《边军悍卒》 第1章 岭兜子村烽火台 大宗三年,冬。 岭兜子村烽火台下。 一间茅草屋内传出一阵骚乱。 驻守岭兜子村烽火台的伍长崔一脚,皱眉看着倒在屋角的一个年轻男子。 “吴二,你他妈的下手怎么这么重?” 吴二低头疑惑地看看自己的双手,满脸无辜。 可他不敢回嘴,只能暗自琢磨。 自己也没怎么下狠手啊,就抽了几个耳光嘛,这小子咋就挂了? 盘坐在火堆另一边的李雄,冷眼看着两人。 这是个狡猾的兵油子,最会趋利避害。 他看得清楚,林丰是被崔一脚那夺命一脚踢中胸腹处,后脑撞到墙壁上的断木茬,这才不支倒地而亡。 崔一脚的一身功夫全在脚上,这次下脚稍重了些。 只是他不会多说什么。 屋子里还有两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正惊恐地躲在角落里哆嗦。 不知是因为死了人吓的还是天冷冻的。 伍长崔一脚冲吴二招招手,三人凑到火堆旁开始商量该怎么处理此事。 “找个地儿埋了就是,他爹那里我去说。” 吴二毫不在乎。 “报战损,还能领些抚恤分一分呢。” 李雄想的周到。 “没有战,哪来的损?” 崔一脚没好气地说。 吴二三角眼一亮:“就说从烽火台上跌落下来,摔死了?”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崔一脚用手摸着下巴沉吟起来。 没人注意到躺在屋角,已经死去的年轻男子,此时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刚才还在紧张地往身上套救生衣呢,怎么转眼变成了如此模样? 还没等他想明白,大脑忽然一阵轰鸣,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进来。 只片刻间,他便明白了眼前的状况。 自己因飞机失事意外穿越到了这具身体内,而此人跟自己同名,也叫林丰。 这具身体是大宗王朝镇西边军中,一名普通的戍边步弓手。 今年十九岁,本地农民出身。 此人虽生得孔武有力,性格却十分懦弱,胆小怕事。 所以,岭兜子村烽火台的重活累活脏活几乎都被此人承包了。 干了三年多的镇西边军步弓手,所发钱粮几乎被伍长伙同他人瓜分掉,只得靠了家中的几亩薄地维持生计。 今天特别冷,原来的林丰已经在烽火台顶坐了两个多时辰。 再加上腹中饥饿,知道不会有人主动上来替换自己,便咬牙私自下了烽火台。 本来想进屋暖和暖和,再上台放哨,谁知刚踏进屋门,就被吴二叫骂着抽了几个耳光。 看着屋子里的人都在烤火,还有香甜的红薯。 他捂着被打的脸,轻声辩解了两句,谁知就惹恼了伍长崔一脚。 二话不说,一脚踹中了他的胸腹。 结果,就成了现在的林丰。 这具身体,整天被其父亲逼着习练家传通臂拳,已将筋骨打磨得十分坚韧,怎会被人一脚给踢死了? 此人活得也太窝囊点了。 不过眼前这几个王八蛋也够坏。 整天欺负人不说,不就是下来暖和一下嘛,至于把人往死里打? 算了,既然他灵魂已经消亡,后面的帐就让老子来替你收。 现在的林丰,前世乃隐世门派古武传人,尤其对冷兵器情有独钟,深研此道近三十载,其技能当世已无人能及。 从小因天赋异禀,受到师父及众师兄的宠爱,不论内外从没吃过亏,哪里忍得下如此欺辱。 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别处没有受伤,就是脑袋还有点疼。 用手支撑着身体从地上坐起来,皱眉看着火堆旁的三个家伙。 伍长崔一脚,游击李雄,步弓手吴二。 趁这三个家伙没注意,琢磨着该先冲哪个下点狠手。 在林丰眼里,眼前这几个货,收拾起来毫无压力,只是现在觉得身子骨有点虚。 忽然,他被一阵红薯的香甜气息所吸引。 这身子骨再强也架不住没饭吃。 记忆里,家中还有个残疾老父亲和一个不满十岁的妹妹,一家三口,家中的几亩薄地因干旱颗粒无收,全依赖林丰的军粮支撑。 军中可也三个月没见一粒米下来。 就算镇西军发了米粮,也会被崔一脚克扣掉。 三个月前发下的一袋糙米,还搀了半袋沙子。 林丰怀疑也是崔一脚这家伙搞得鬼。 一个十九岁的青年,整天喝几碗能照出人影的米汤,哪里能顶事。 所以林丰此时的眼睛里,只有那煨在火堆边,两个被烤得黑乎乎的红薯。 他不顾头晕,起身过去一把抓过一个红薯,一口咬下大块,尽管烫得直呵气,也硬往下吞咽。 围在火堆旁的三个男人还没发觉,蹲在另一面墙角的女人已经发出尖叫。 她是吴二的婆娘。 吴二是个马屁精,不但他跪地狠舔伍长崔一脚,还拽上他的老婆一起过来伺候。 三人扭头发现吴二婆娘正惊恐地瞪着他们身边。 接着豁然看到正捧了红薯猛啃的林丰。 吴二立时吓得蹦了起来,转而跳脚大骂。 “林丰你个王八蛋,竟敢吓唬老子,刚才没打死你,真便宜了你个狗东西。” 林丰顾不得理会吴二,片刻间,一只红薯已经被他连皮带肉吞下肚子。 伍长崔一脚却松了口气,人没死就好,他也不差那点抚恤。 他不是害怕承担责任,这么个憨货,死就死了。 可今年铁真族数万铁骑犯边,据边军里传过来的消息,鞑子凶悍残暴,无人能挡。 守卫烽火台,能多一个人手总比少一个好。 尤其是林丰这么个憨货,鞑子来临,让他挡在前面,岂不是比自己打死他强上许多。 沉思间,林丰意犹未尽地去抓第二个红薯。 吴二叫骂着抬脚踢向林丰的头脸。 吴二仗着跪舔伍长得势,平日对林丰非打即骂,已经成了习惯。 林丰一手抓起红薯,另一只手一翻甩了出去,带着自己的反击意图和这具身体的坚韧。 通臂拳讲究以腰力带动肩臂,整个胳膊和手掌都是武器,如同甩动一条鞭子。 后发先至,“啪”的一下,抽在吴二的脸上。 虽然动作有些滞涩,这具身体对他大脑的反击意图,很有些抗拒。 但是打吴二这种混子,还是游刃有余。 吴二一只脚刚踢到半道,身体便被一掌抽翻,惨叫着跌向崔一脚身前。 崔一脚起身,伸手扶住吴二,惊诧地看向林丰。 吴二的腮帮子瞬间肿起老高,一边的后槽牙也活动了。 嘴角浸出血来。 不顾疼痛,惊瞪着三角眼也看向林丰。 刚才他与崔一脚对林丰连抽带踢,这个家伙可没做出丝毫抵抗,只是缩着身子挨打,连躲避都不敢。 难道是撞了脑袋后,疯了? 见男人们又动了手,两个婆娘吓得缩在墙角继续哆嗦。 李雄以前混迹江湖,为人油滑狡诈,也算见多识广。 林丰这一巴掌打的,速度快,力量也足。 看到吴二的惨样,他手指扣在刀柄上,没敢擅动。 吴二捂住腮帮子,歇斯底里地喊。 “崔哥,这,这小子要造反,弄死他!” 第2章 断命一脚 原来的林丰已灵魂无主,但其记忆仍在。 在原主心中,伍长崔一脚是强大的,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现在正面与他发生了冲突,畏惧、惶恐中还带了一丝绝望。 林丰强行压住原主这些乱七八糟的负面情绪。 全身紧绷,将整个精神都集中在崔一脚的反应上。 崔一脚是个狠人。 他的功夫全在那一脚上,也因此震慑了整个岭兜子村烽火台的守卫。 林丰一巴掌轻松抽飞吴二,让他心生警惕。 “林丰,没有我的命令,你敢下烽火台,可知是个重罪么?” 林丰稍稍放松一些。 这具身体果然有实力,不论协调性还是反应速度,都没让自己失望。 虽然还有待对原主的意识进行压制和这具身体的磨合。 但第一次打出这个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心中便有了底气。 “崔伍长,我在烽火台上待了近三个时辰,你们在屋子里烤红薯吃,还有两个婆娘伺候着,铁真游骑就在左近,只要杀过来,咱们都是个死。” 数万铁真骑兵大肆掳掠。 据说在铁真游骑面前,镇西边军中,无人能挡其一刀。 此地是大宗王朝最西边,铁真骑兵几乎可在半日内就能策骑冲过来。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给老子滚回台顶上去看着,此事便不再与你计较。” 崔一脚行事谨慎。 林丰心中冷笑,你他妈踹了老子一脚呢,一句不计较就算了? 还没等他说话,吴二已经缓过劲来。 刚才林丰这一嘴巴子扇得挺重,现在已是口鼻流血,牙齿脱落了两个。 这个垃圾一般的傻大个,从来都是被自己踩在脚下,连他老爹见了自己都毕恭毕敬。 今儿还反了他。 “崔哥,不能放过他,这次敢动手打我,下次还不一定打谁。” 吴二还是对刚才那一巴掌犹有余悸,只能拿语言挑拨。 崔一脚不为所动,只冷冷盯着林丰。 林丰冷静地与之对视。 心里只想着,崔一脚的断命一脚,得加倍还给他。 吴二的老婆看到伍长不给她男人撑腰,而自己男人被打得凄惨,心下一横。 “大家可都看到了啊,他下手打俺男人,伍长不给俺做主,俺不活了” 她哭喊着,从墙角躬了身子,一头往林丰撞过来。 吴二见老婆的举动吸引了林丰的注意力,趁机往前一凑,抬脚踢向林丰小腹。 林丰面对这种攻击,根本不屑一顾。 他左手拿了红薯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只待两人的攻击就要触到他身体时,才稍稍往后一撤。 那婆娘收不住,一头撞向吴二。 而吴二狠狠的一脚也正踢在他老婆的胸口上。 两人一起哀嚎着翻倒在地。 崔一脚有点懵逼。 平时,他在林丰面前咳嗽一声,也会吓得林丰浑身哆嗦。 今儿个吃错了药? 李雄把牙一咬,自己再不出手,事后崔一脚不会放过他。 手指用力,崩环脆响,将腰刀弹出一截。 林丰听到声音,往后退了一步。 苍啷,李雄的佩刀出鞘,草屋内闪过一抹寒光。 崔一脚见李雄要动刀,立刻将身子往前一插,伸手拦在两人中间。 “且慢。” 他不是想为林丰挡刀,只是此时还不宜闹出人命。 铁真骑兵压境,驻守岭兜子村烽火台只有五人,实在不能再内卷减员。 “林丰,立刻给老子滚回烽火台上去,不然按军法论处!” 林丰自然不是原来的林丰,哪管什么狗屁军法。 他嘴角上弯,又咬了一口红薯,脸上似是露出一个缓和的模样。 崔一脚见状,心情稍稍放松。 谁知他刚松半口气,突然,林丰抬脚狠狠踢在他两腿之间。 这个角度和位置太帅了,怎也没忍住。 一阵钻心的刺痛,让崔一脚弯下腰,捂住两腿中间处,跪倒在地上。 嘴里哀嚎起来。 一屋子的人俱是身体一紧,下意识地去捂自己的下体。 这踢裆一脚,让林丰通体舒泰,这是得到了原主的些许认可。 这具身体的状态,看似瘦削,却有着极强的爆发力。 “李雄,给老子砍了他。” 崔一脚忍痛嚎叫。 李雄握刀的手颤抖着。 以林丰的记忆,这个小子平时也没少欺负自己,当然不能放过。 不等李雄反应。 往前滑步,左手一晃,引得他举刀去拦,右手随即甩出。 “啪”一声脆响,李雄瞬间飞跌出去,他的半边脸跟吴二成了一个模样。 崔一脚咬牙,忍痛站起来,抬脚踹向林丰后腰。 林丰一直防备着他,听到异动,身体一旋,正好让过崔一脚的踹踢。 一个鞭腿,抽在崔一脚的腰肋上。 崔一脚闷哼一声,身体飞起,撞在草屋墙壁,被弹回来趴在林丰面前。 林丰这一脚用足了力量,震得整个茅草屋子乱晃。 崔一脚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只剩了微弱的哼哼声。 李雄也趴在地上,面色苍白,嘴角挂着血迹,惊恐地看着林丰。 吴二更是凄惨,吓得两腿一软,瘫坐在地。 林丰可不是善男信女,知道打蛇不死,必有后患。 一伸手,“苍”的一声将佩刀拽了出来。 别看铁质不好,却被他磨得锃亮,一晃一晃耀人双目。 李雄见他拔刀,知道不好,立刻匍匐在地,嘴唇哆嗦着。 “林,林丰,咱弟兄没,没大仇啊” 吴二则吓得连话都不敢说,身体躬起,以头拄地,浑身颤抖。 林丰隐隐有些兴奋,觉得以自己超前的见识,再加这一身技能,肯定混得比前世更好。 他们太弱了,弱肉强食啊。 这个世界,死几个人太正常了,谁会在乎他们? 就像他们也不会在乎自己的死亡一样。 这屋子里的人,一个也留不得。 他在前世依仗门派强大,也没少杀过人,即刻便做出了一个果断的决定。 他跨前半步,将刀顶在崔一脚的脖颈处,手下用力。 “慢着,林丰,俺有话说。” 崔一脚挣扎着抬头叫道。 刀尖已经刺入半分,鲜血迸现,流进他衣服里,刺激得他裤裆发潮。 林丰手下一缓。 “林丰,俺会推荐你为守军伍长,从此俺崔一脚唯你马首是瞻,奋勇向前,若有懈怠,再杀俺不迟。” 崔一脚久在军中厮混,知道这些农民当兵是为了什么。 林丰迟疑地抬头去看李雄和吴二。 李雄连忙往地上磕了个响头。 “俺李雄若有二心,必惨死在林伍长刀下。” 吴二也不甘落后:“林伍长,俺吴二还有俺婆娘都是你的。” 他说话漏风,却还能听得清楚。 吴二婆娘也是个有眼力见的,闻听这话,立刻匍匐在林丰脚下。 “伍长大人,您就收了俺。” 林丰看着几人的凄惨模样,确实如蝼蚁一般的小人物,一时犹豫起来。 可是,既然来到这样的一个世界,想立稳脚跟往上爬,不杀人,自己都很难活下去。 小人物也能坏大事。 “老子信不过你们,到了下面记得做个好人。” 说完把牙一咬,举起腰刀,对着崔一脚的脖子砍下去。 第3章 泼天的富贵 崔一脚绝望地闭上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一直被自己视为奴仆一般,毫无威胁的一个小蝼蚁,竟然有一天能对自己举起屠刀。 这个憨货是真敢杀他啊! 想到即将要死,裤裆下一股热流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突然。 远处响起急骤的马蹄声,伴随着一个嘶哑的喊叫。 “鞑子来了,鞑子杀过来了” 林丰雪亮的铁刀在距离崔一脚脖颈一寸处凝住。 这些日子耳朵里灌满了铁真人的残忍凶悍,所过之地寸草不留。 鞑子来袭,自己还需要这些人的配合。 沉默稍顷。 “吴二,上烽火台点燃烽火,李雄、崔一脚随我守桥。” 三人听了一愣,然后脸现喜色,连忙哆嗦着爬了起来。 林丰收刀,随手抓住吴二婆娘的头发,将她扔到一边。 只这一身的酸臭味道,差点让自己呕吐,还想让自己收下,美的你。 除了两个女人,其他人迅速冲出屋子,各自寻找位置。 远处,岭兜子村烽火台游击王前,正骑了一匹老马,往烽火台前的壕沟拼命奔过来。 林丰和李雄合力将壕沟上的吊桥放下去。 崔一脚打开寨门。 王前奔进寨子里,翻滚下马,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 “伍长,我在沙渠村外看到三个鞑子,正往这边过来。” 林丰挥手:“去守好你的位置。” 王前疑惑地扭头去看崔一脚。 “林伍长让你干啥就干啥,敢多啰嗦半个字,老子砍了你。” 崔一脚恶狠狠地喝道。 虽然他裤裆濡湿冰凉,却仍不失之前的凶狠。 王前是个游击兵,性格跟之前的林丰差不了多少。 但是他的婆娘会来事,不时在崔一脚面前伺候着,才让王前好过许多。 草屋中的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就是王前的婆娘。 王前虽然不明所以,但崔一脚既如此说,只得先奔向自己的位置。 烽火台周边用粗树干围起一个三四亩地的圆圈,削尖了树干,当作防御营寨。 吴二攀上烽火台,去点燃烽火。 其他人伏在院墙上观察外面的动静。 时间不大,就听到一阵马蹄杂沓响起,远处出现了三个骑士。 当前一个矮壮的汉子,身穿羊皮袄裤,外衬黑色铁甲,头戴羊皮帽子。 后面两侧跟了两个一样打扮的铁真人,只是身上没有铁甲。 林丰从记忆中得知,铁真游骑共分五个等级。 从低到高,白身、铁甲、铜甲、银甲、金甲。 镇西军中有通告,凡杀死鞑子白身一名,可奖励肥田两亩,银十两,粳米一百斤,晋一级。 杀死铁甲一名,奖励肥田十亩,银百两,粳米五百斤,晋三级 林丰刚想到这里,就觉得扶在手下的树木围栅在抖动。 他奇怪地瞪着远处的三骑。 不至于啊,离得这么远就震动如此之大吗? 扭头去看另外两人,才豁然发现,崔一脚、李雄两人与自己同样伏在围栅上,眼睛瞪着三个凶悍的铁真人,身体在不停地筛糠。 林丰略一思索才明白。 铁真游骑速度快,经常骑一组,四处游荡劫掠杀人。 他们单兵素质极高,往往遇到大宗王朝镇西军,也能仅凭骑,便将一个百人队冲散。 让人恐惧的是,他们根本不把大宗人当人看,杀人如宰鸡一般。 手段极其残暴。 人的名,树的影。 三骑啊,能屠镇西军百人队的实力。 这里可只有五个守卒。 崔一脚等人是被鞑子吓成了这个模样。 林丰不得不小心地游目四顾,仔细搜索远处的异动。 确定只有眼前的三个鞑子后,低喝一声。 “弓箭准备。” 喊完伸手去取背在身后的弓和箭,拿到手里一看,顿时傻了眼。 这是一把竹制的短弓,粗糙地弯了一个弧形,桑皮搓成的弓弦,算是弓箭中最低等的制作材料。 再看看那七八支竹箭,长短不一,其中只有两支箭矢带了三角铁簇。 而其他箭枝则是用刀将一头削成尖状。 如果在三十步内不能射中敌人要害,这玩意儿根本没啥卵用。 再抬头目测铁真骑兵的距离,至少五十步开外。 “唉,老子的碳钢复合弓在手就好了,再远上几倍的距离,也能让这些嚣张的家伙死无葬身之地。” 多想无益,林丰只能面对现实。 扭头看到崔一脚和李雄,两人哆哆嗦嗦地把弓箭都掉落到地上。 林丰却眼睛一亮,这两个家伙的弓箭比自己的要好上许多。 至少箭簇整齐,箭杆笔直,而且弓身应该是木质的。 他抬手冲崔一脚一招。 “弓箭给老子拿过来。” 崔一脚连忙跳下隔板,捡起他的弓箭恭敬地递给林丰。 然后稍稍凑近林丰,悄声嘱咐。 “伍长,鞑子们个个都刀枪不入,待会咱散开了跑,能跑一个是一个。” “你他妈听谁说的?” 林丰哭笑不得。 “不瞒伍长,之前都说好了的。” 林丰冷下脸来。 “是不是让老子在前面顶着,你们分开了逃跑?” 崔一脚讪讪地不说话。 “都他妈给老子听好了,谁敢跑,不用鞑子费力,老子先剁了他喂狗!” 林丰大声对几个守卒喝道。 他很无奈,怪不得这些家伙害怕鞑子,刀枪不入都信了,这仗如何打? 看见崔一脚和李雄都缩着脑袋,蹲在粗树栅后面哆嗦。 林丰摇摇头,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怎么可能相信这种鬼话。 可对于这些守卒来说,这个印象只凭说是很难消除掉的。 他将弓拉拽了两下,觉得比竹弓好多了,估计五十步内问题不大。 自己前世也曾痴迷弓箭,在几次大的国际比赛中,屡次斩获金牌。 三个鞑子而已,看老子如何射杀他们。 林丰对此信心满满。 此时,铁真骑兵开始绕着寨子转圈,战马扬起漫天尘土。 并且高声吆喝着,震慑寨子里的人。 王前伏在另一处树栅后面,高声喊道。 “伍长,鞑子箭射得准,别露出头脸。” 林丰不理他,弯弓搭箭,眯着眼睛从粗木缝隙里看出去,寻找机会。 他紧盯着三个策马狂奔的鞑子,就像看到了一堆一堆的金银和雪白的粳米。 只要弄死一个,老子可就发达了。 第4章 不是说刀枪不入吗 三个鞑子骑在战马上,呼啸着掠过营栅前的壕沟。 虽然这个距离在自己的射程之内,可林丰依然觉得他们速度太快,没有把握一箭命中要害。 还需等待更好的时机。 鞑子们绕着营栅转了三圈后,见营内无人露头,便停下来,聚在一堆叽里呱啦地讨论。 片刻后,一个鞑子白身从马上取下一团绳索,一头系在马鞍上,另一头抛给另一个白身。 鞑子白身接住绳索后开始往壕沟下爬去。 很快,战马拉着那名鞑子下到沟底,然后松开绳索。 显然,这些鞑子对如何越过壕沟很有经验。 绳索头上系了一把短刀,被从沟底抛上来,在吊桥边凸起的木轴上绕了两圈。 沟底的鞑子拉了拉绳索,觉得已经被固定住,然后慢慢拉住绳索爬了上来。 眼见一个鞑子越过壕沟来到地面上,崔一脚和李雄顿时六神无主,转头去看林丰。 只要那鞑子用刀砍断吊桥绳索,吊桥落下,三个鞑子便能冲到营栅前。 这些原木绑住的营栅,很容易就会被他们砍开。 然后便是无情地屠戮,营栅里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崔一脚小心地凑到林丰跟前。 “伍长,咱该撤了,鞑子马快,不然可来不及。” 林丰一瞪眼:“刚才老子怎么说的?再敢提逃跑的话,老子的刀可不认人!” 崔一脚只得讪讪地退回去,蹲在营栅下与李雄交头接耳。 林丰紧紧盯着越过壕沟的鞑子。 见他抽出腰下弯刀,凑到吊桥边,对准吊桥一端的绳索挥刀砍过去。 拉住吊桥的绳索虽然很粗,却禁不住他几刀。 林丰寻了一处缝隙较大的地方,眯着眼睛将弓拉开,对准那持刀的鞑子。 两刀下去,粗壮的绳索几乎被砍断,只剩了三分之一与桥相连。 正当那鞑子举起刀再次砍向绳索时,忽然,一声弓弦绷响声传来。 对于这个声音,鞑子们都熟悉得很,知道不好,他刚想缩下身体。 就觉得自己脖颈处一震,一只利箭钉进他脖子里。 那鞑子白身木呆呆地扭转身体,看着眼前的营栅。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大宗人敢向他射箭。 一路从铁真族草原踏过来,不管遇到城池还是村庄,更别说这种小小烽火台。 见到他们的铁骑,那些大宗军卒,都是一阵风地四散而逃。 像这种窝在营栅内的也有,只是畏缩在里面浑身发抖,等待自己砍开营栅,进去削掉他们的脑袋。 他还听到壕沟对面的战友在惊呼。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鞑子白身仰面跌倒在吊桥边。 林丰兴奋地握拳用力一挥。 草的,老子就说没那么难嘛。 刀枪不入? 以为是修仙啊。 崔一脚眼看鞑子就要砍断吊桥绳索,下一刻就该是策骑冲进来砍自己的脑袋了。 虽然双腿抖得厉害,却也不能坐以待毙。 他冲李雄使个眼色,悄声说。 “走,现在不走,待会儿谁也走不了,就让这个憨货抵挡片刻也好。” 李雄点点头,从营栅缝隙中看了一眼,正要扭身往后跑。 忽然,他呆住了。 崔一脚一拉他的衣襟,起身就往后跑。 可跑了两步后,见李雄仍然呆在那里没动,仿佛被吓傻了一般。 “李雄,你他妈要死啊!” 可李雄仍然没动地方。 就在此时,崔一脚听到烽火台上的吴二高声叫嚷起来。 “伍长威武,草他妈的鞑子被射死了!” 崔一脚疑惑地扭头看看林丰,见他正伏在营栅上往外观察。 再次听到营外的鞑子叽里呱啦叫得起劲。 迟疑着,崔一脚回到营栅前,往外看去。 一个脖子中箭的鞑子,仰面跌倒在吊桥边。 很显然,这是刚才林丰的一箭,命中了对方的脖颈要害处。 真死了? 崔一脚呆呆的,不是说刀枪不入的吗? 难道这个人不是鞑子? 一脑瓜的浆糊,让他陷入暂时的迷茫中。 两个站在壕沟外的鞑子,急得跳脚。 弯弓搭箭,往营栅处放了两箭。 箭矢都咄咄地钉入圆木中,却无法伤及军卒。 这是他们进入大宗边境后,第一次遇到有效抵抗,还搭上了一条性命。 想用弓箭再次射击,怎奈对方一个露头的都没有。 那铁甲鞑子不顾白身的劝阻,直接跳进了壕沟里,拉着绳索攀上沟沿。 他警惕地看着营栅方向,手执长刀,靠近吊桥绳索,单手一挥。 本来就藕断丝连的绳索顿时断开。 与此同时,弓弦一响,一只箭矢再次飞过来。 铁甲经验丰富,听到弓弦绷响声,只将长刀往脖颈前一横。 当的一声,箭矢正撞在刀面上,冒出一串火花,被弹了开去。 林丰叹了一声:“厉害。” 挥手喝道:“都死了吗?给老子射他!” 对于军伍中的行为,他看多了影视剧,知道跟他们斯文说话不太管用。 可惜那几名军卒,包括老行伍崔一脚,都已经手麻脚麻,哪里能将箭射出去。 林丰顾不得其他,拉弓搭箭,瞄准铁甲鞑子,再次一箭射出。 那鞑子挡住一箭,很是得意,大步跨到吊桥另一边,挥刀砍中绳索。 这个铁甲鞑子力量比白身大,只一刀,那粗壮的绳索嘣的一下被砍成两段。 吊桥哐当一声掉落下去。 铁甲鞑子一脸凶狠地转身,他听到了弓弦再响,依然不屑地扭身将长刀往脖颈前一拦。 身上有铁甲,根本不惧箭矢。 头脸上的骨头硬,即使被射中,也伤及不了性命。 谁知林丰这一箭瞄的是他的眼睛,全身上下,除了脖子就是眼睛。 因为眼睛的目标太小,一般弓手不会去射。 可林丰不是一般弓手,对于一个相对稳定的目标,如此距离下,眼睛不再是难中的目标。 这次铁甲鞑子没有听到箭矢撞击刀面的声音。 等来的是右眼一阵剧痛。 不足四十步的距离,柳木弓还是挺有劲,箭矢深入鞑子目中,直透大脑。 吊桥下落,那白身鞑子已经上马,正要打马冲过吊桥时,忽然发现铁甲鞑子中箭倒地。 三去其二,他想也不想调转马头,往来路策马狂奔。 林丰也觉得奇怪,都说鞑子凶悍,怎也吓跑了? 既然来了就别想回去。 林丰当然不会放这个鞑子逃走,他站起身,将弓拉开。 这个距离需仰角射击。 眯着眼睛找准角度后,用力后拉。 第5章 劈风刀法 林丰屏住呼吸,信心满满地后拉弓弦,谁知柳木弓没扛住他的力量,咔嚓一声被他拉成几段。 “我日!” 林丰由于兴奋,忘了手中的弓已经不是自己之前的碳钢复合弓。 其他人已被他的箭技惊呆了,都屏息静气,期待他这一箭之威。 随着咔嚓声,所有人的心都碎了一地。 “哎呀,这狗日的军械。” “草的,什么破弓啊。” 几个人纷纷叫骂着。 惋惜地看着营栅外。 眼见那鞑子白身踏起一阵尘烟,越跑越远。 鞑子骑术精良,就是有马,林丰也知道自己是追不上他。 扔掉手里的残弓,摇头叹了口气。 一转头,发现崔一脚和李雄正仰着脸呆呆地看他。 再一扭身,王前也傻子似地看着自己。 抬头,还有一个呆在烽火台上的吴二,正趴在台沿上,俯瞰着他。 林丰一挥手:“都他妈愣着干啥,收拾战场。” 几个人顿一顿,然后齐声回答。 “得令,伍长大人!” 喊完后,打开寨门,往外冲去。 林丰心里暗自算计。 一个鞑子铁甲,一个鞑子白身。 老子是不是发达了? 按照镇西边军总部发布的通告,一个鞑子铁甲的人头可以换取百两纹银,五百斤粳米 自己连续射杀这两个鞑子,该连晋四级。 以镇西军的编制,从伍长开始,然后是什长,三级后是甲正。 甲正下辖三十人,什长三人,伍长六人。 甲正还不算是个官,得做到队将,也就是百夫长,才有对应的官阶。 是不是该升个队将,老子也算是个官了? 林丰正在yy着,崔一脚等人已经将鞑子的两匹战马和鞑子尸体拖进了营栅。 羊皮衣服是好东西,在寒冬里可以缝制褥子,况且鞑子的马上还驮了羊皮铺盖。 鞑子的长刀也比自己的好,更别说他们的弓箭。 都是柘木弓,箭矢铁镞锋利,呈三棱角状。 这样的箭矢飞行速度快,射击距离远,还有破甲功能。 总之,鞑子的一身行头,与穷成这个模样的几个守卒相比,都是好东西。 以崔一脚为首的四个守卒,现在对林丰是彻底心服口服。 一切都看他脸色行事,在林丰面前谨言慎行。 林丰也不小气,将获得的战利品分配了一下,让几个军卒皆大欢喜。 尤其是站在一旁的两个婆娘,看着堆在地上的东西,眼睛里仿似要伸出小手来。 吴二婆娘本来还想凑上来给林丰捏捏肩膀,谁知被林丰瞪了一眼,才缩着脖子退到一边。 “崔一脚。” 林丰招手让他到跟前来。 崔一脚站在林丰面前,躬身听命。 不知是不是裆下难过,他躬着身子,两手下意识地护在两腿之间。 “这个局面该如何处置?” “伍长,可派王前,携两颗鞑子人头,去塔里堡报功。” 林丰皱眉问:“其他都好说,可粮食如何运送过来?” “伍长,可将赏赐的粮食折成银两带回。” 林丰点点头,看着远处。 “跑了一个鞑子,恐怕会有报复性打击,咱得早做准备。” “咱就别在这里待着了,既然烽火已经点燃,此地无需再守。” “岭兜子村就在附近,鞑子报复不成,会去屠村,家小怎么办?” 崔一脚挠了挠头。 “伍长,这村子也不能待,先出去避一避最好。” 林丰皱眉不语。 崔一脚连忙又道:“伍长,不用担心,咱这里穷得叮当响,不会有大股鞑子过来。” “嗯?你估摸着会有多少鞑子过来?” 崔一脚伸出五指:“以他们的尿性,最多五人。” “哦,那倒是可以跟他们别别苗头。” 崔一脚慌忙道:“伍长不可大意,五个以上的鞑子真的无法抵挡,就算是边军精锐,没有三百二百人,最好还是避之为上。” 他说完,眼睛扫到躺在营栅中间的鞑子尸体,顿时觉得不妥。 “呃以伍长之神勇,或可一战” 林丰摆摆手:“让王前去塔里堡报信,吴二烽火台顶了望,李雄放出去做游动哨,你去村里招些人手过来,准备工事。” 他一口气分派完任务,让崔一脚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个林丰咋忽然就成了这个模样? 以前跟个傻子似的,任劳任怨,闷头干活。 可现在 在崔一脚眼里,林丰竟然比他见过的百夫长气势还足。 正当两人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时,两个婆娘已经拿了鞑子带的粮食,做了热粥。 顿时整个营栅内飘出了饭香。 尤其是还有两条干肉,被王前婆娘在火上烤制一番。 这肉香味,让几个军卒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当前任务紧急,几个军卒匆匆吃了几口饭,各自割了块干肉,便动身按照林丰的指令行事。 林丰留在营栅里,重新绑好吊桥。 然后拿了鞑子的弓箭,开始根据前世的经验,改制起来。 这时候的弓箭制作都很粗糙,鞑子的弓箭,材料虽然强不少,但制作仍然很不科学。 林丰想把弓箭做成复合弓,限于材料和工具严重缺乏,只得将弓箭的各项数据,根据记忆重新做了调整。 他正忙得不亦乐乎,吴二的婆娘凑过来。 “林兄弟,歇会,俺给您捶捶腿。” 林丰瞥了她一眼,发现这个婆娘洗了脸,身上的衣服也稍作整理。 头发用水抹得整齐。 苍白,缺乏营养的脸色,不知用什么抹了腮红。 但身上仍然有一股酸臭味道。 “唉,你俩赶紧回村里去,这里马上有一场战斗,很危险。” “可是没俺的伺候,您” 林丰摆手制止她继续说话。 “带上粮食,记得给我家送过去。” 吴二婆娘见他神情冷漠且坚决,只得失望地转身去招呼王前婆娘干活。 两个婆娘背了粮食,让林丰送出了营栅。 临出营门,王前婆娘找个机会凑到林丰跟前。 “伍长,火堆里还煨了俩红薯,俺记得你喜欢吃,别忘了。” 说完瞥了林丰一眼,扭头走了。 林丰竟然从这个婆娘满脸灰尘中看到了一丝妩媚。 苦笑摇头。 现在营栅里只剩了林丰自己。 他将弓箭都改装好,箭镞磨得锋利。 鞑子的长刀十分厚重,但缺少了锋利。 被他磨出光泽,磨薄了刀刃。 御敌计划早在腹中做好,只等村里来人,将工事修好。 林丰提了长刀,来到营栅中间,略一思索。 前世自己最为得意的一套劈风刀法施展出来。 他要将自己的技能与这具身体结合起来,以便在战斗中不出错误。 在此乱世之中,一旦出错,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劈风刀讲究速度,没有固定的套路,正适合战场上使用。 但练习时却有增强出刀速度的方法。 林丰的长刀越舞越急,这具身体的素质也确实给力。 正当他渐入佳境时,忽然听到营栅外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 第6章 这个家伙要溜 隔着木栅缝隙,林丰看到崔一脚带了一群人拖拖拉拉地走过来。 正是岭兜子村的村民。 没有青壮,只有老弱妇孺。 破衣烂衫,步履蹒跚。 连年的旱灾,大片地区颗粒无收。 再加上铁真族到处掳掠,村里的青壮不是被拉到边军中就是背井离乡。 “丰子,你让俺来干嘛?” “丰子,奶奶还要去挖些野菜呢,你这是闹哪样?” 这些村民不是林丰的爷爷辈就是奶奶辈,还有许多年纪不足十岁的小孩子。 林丰傻眼了。 这些人能干啥? 依照他的计划,要在营栅周边挖几个陷阱,里面还要种上倒刺。 如果可能,还要加深壕沟。 今日一战,让他明白,营栅前的壕沟不太管用。 如果让这些人去干,恐怕过了年也干不完。 崔一脚大声吆喝着:“林丰现在是伍长,叫你们干啥就干啥,问那么多干什么!” 还有一个小女孩,小脸上满是污垢,头发蓬乱。 她跑到林丰跟前,用手拽了拽他的衣襟。 “哥,俺也来干活。” 林丰知道,这是自己的亲妹妹,叫林收,今年刚满十岁。 还没等他说话,林收惊讶地瞪起她那一双乌黑的大眼睛。 “哥,你是伍长了?” 原来的林丰性格温和,虽然话少,却待自己的妹妹很好。 “呃,爹还好?” 自打铁真族入侵,林丰就被崔一脚安排在烽火台上了望,已经半个多月没回家。 “嗯,爹还好,就是饿家里没得吃。” “你回去,今日便有饭吃。” “俺不用干活了?” 林丰头有些大,挥挥手大声对那群村民喊。 “各位老少爷们儿,都回,这里没事了。” 崔一脚疑惑地凑过来。 “伍长,不用修工事吗?” “你觉得他们能干些啥?” “可是,村里就这些人了” “让他们回去,我再想别的办法。” 崔一脚点点头,冲那些村民摆手。 “都走都走,赶紧的,这里不安全。” 一个老头,颤颤巍巍地走过来。 “崔伍长,俺们不能白跑一趟?” 崔一脚一瞪眼:“你还要咋的?” “总也给些吃的才好,俺家早就断顿了,媳妇还带个小娃,都饿的下不来炕。” “滚蛋,老子还没得吃呢!” 崔一脚怒骂着。 林丰也头疼,这年月到处都饿死人,哪里有多余的东西吃。 自家老爹还在炕上饿着呢。 崔一脚做惯了伍长,在岭兜子村算是一言九鼎的人物,没人敢轻易得罪。 他挥着手将十几个老弱妇孺赶出了营栅。 林丰牵了林收的小手,将她带到茅草屋子里。 从火堆里扒拉出两个黑乎乎的红薯,找了块破布包裹起来,让林丰踹到怀里。 林收一脸的兴奋,小嘴里流出口水。 “拿回家,你跟爹一人一个,别让人看见哦。” 林收已经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地点头。 等他送林收出了营栅,发现竟然还有一个人没走。 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身上的衣服虽然很旧,却很干净,也都打了整齐的补丁。 黑发白脸,收拾得利索。 俊俏的眉眼里透着一股傲气。 林丰疑惑地去看崔一脚。 “伍长,此女不肯走,咱也惹不起。” 崔一脚凑到林丰跟前低声说。 “什么身份?” “咱村林兆民刚娶的媳妇,据说” 崔一脚声音更低:“跟县里的举人黄老爷有些不清不楚,后被大妇赶出来,才嫁给了老林。” 林丰记忆中,林兆民是个四十多岁的光棍,早年在外当土匪,不知因为什么被人挑了脚筋。 被送回家时只剩了半条命,还患上了肺痨。 岭兜子村是个杂姓村,村里姓啥的都有。 虽然林兆民也姓林,却与林丰家没有关系。 村里林姓最多,林丰有个堂叔,是村里的大户,家里有钱有粮。 虽然住在一个村子里,却已多年不跟林丰家来往。 就算当年林丰的娘亲饿死时,林丰的堂叔也没露面。 “她要干什么?” 还没等崔一脚说话,那女子跨前一步,冷静地看着林丰。 “林伍长,家里没吃的,俺想在这里干活,给口饭吃就行。” 崔一脚脸上挂了笑:“林大嫂子,不是不让你待在这里,可这是边军营寨,哪里允许女子在此干活?” “俺可看到有女子在营里干活。” “那是军伍家属,自然可以待在这里。” “那你就当俺是军伍家属好了。” “那你” 崔一脚平时凶猛,但是面对有官家背景的,还是温和有余。 他一时没了说辞,只得扭头看林丰。 女子黑亮的眼睛也看林丰。 “林伍长,俺什么都能干,包括你们能干的活。” 她说话很冷静,面无表情。 林丰点点头:“好啊,那就留下干活。” 崔一脚急了:“伍长,咱营里留个女子,她不吉利。” 林丰冷笑:“你当时让两个婆娘伺候着,怎没说不吉利?” “呃家属嘛。” “少啰嗦,赶紧去营外挖陷阱。” 崔一脚不敢再说,被林丰瞪了一眼,就觉得自己裆下一紧。 林丰抬头,看到烽火台顶,吴二的脑袋立刻缩了回去。 “林嫂子是” “叫俺白静就行。” “好,白静,你跟着崔一脚去干活,饭管饱。” 白静不再说话,转身跟着崔一脚去取工具。 等人都走了,林丰站在营栅隔板上,看着远处赤地千里,心中感叹。 “唉,形势严峻啊,老子该怎么办?” 林丰想想自己前世的威风,再看看眼前的困境,一时感到对前途的迷茫。 鞑子来袭时,前后烽火台都没看到烟火,恐怕是已经被鞑子灭掉了守卒。 自己这里已经成了孤军。 幸亏此地贫瘠,鞑子才没有大军过来。 不然早就被屠戮一空。 忽然,他眉头一皱。 如果自己死守在此,鞑子有了明确的目标,就会不断派兵过来骚扰。 就这么几苗人,营栅基本无险可守,只要鞑子多来几个,就得完蛋。 不如自己主动出击,选择有力地形,狙杀敌骑。 让他们根本找不到明确的目标,或许营栅能多活几天。 想到这里,林丰浑身有些发热。 以自己目前的身手,估计不会比鞑子差。 想到就做,林丰将崔一脚招进营栅。 “你这里可有附近的地图?” 崔一脚一摊手:“咱这个级别怎会有那东西,只是凭着对这片熟悉行事。” “好,你用白布将附近村落、道路、山丘等画出来。” “没问题,只是,伍长您这是要” 林丰觉得没必要瞒着他们,还得与这几个人配合歼敌。 “你们在此坚守,我在外牵制鞑子,咱里外夹击或可保住岭兜子烽火台。” 崔一脚疑惑地看着林丰。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家伙要溜。 第7章 伏击 崔一脚急忙道:“伍长,您的任命马上就会下来,还有诸多赏赐,您不在场恐怕不好。” “我觉得鞑子会比赏赐先到,万一咱守不住,啥任命赏赐的下来都没地儿落。” 崔一脚还想说什么,林丰抬手制止。 “赶紧画,详细点。” 崔一脚立刻闭嘴,寻了一块鞑子的羊皮,开始在上面画地图。 此时,吴二从烽火台顶上爬下来,浑身哆嗦着进了茅草屋。 “伍长俺,俺暖和一下” 林丰扭头瞪着他,眼神里露出的杀气,让吴二不敢再说。 他往后退着。 “俺上去看着,不敢耽误军情。” 从茅草屋子的门口看过去,吴二艰难地拽了绳索往烽火台上爬着。 崔一脚连头都不敢抬,认真地在羊皮上画着地图。 直到天色暗下来,地图才完成。 以岭兜子村烽火台为中心,往西八十多里地,是镇西边军坚守的边城。 边城与岭兜子村中间,依次有三个村落。 最近的是沙渠村,再往西是塔里堡,与边城最近的是矮沟村。 岭兜子往南是红柳屯,往北是汊河子。 如果鞑子要来岭兜子村,只可能是这三个方向。 岭兜子之所以叫这个名,是因为村落的西面十五里处,有一道岭,呈弓形将村子兜在里面。 林丰当即决定,明天一早就去这道岭上看看。 这里地形复杂,如果坡地稍微陡峭些,战马上坡时就会很慢。 对没有马就没有了腿的鞑子来说,这里是一道关口。 茅草屋里燃了一只火把,崔一脚笨手笨脚地架起三根木棍,中间吊了一口小锅。 他想给林丰熬点粥喝。 这个活一直都是吴二和王前两个婆娘干。 正当崔一脚在琢磨着该往锅里添多少米时,白静从门外走进来。 一身的土屑,看来没少出力。 她一声不吭,接过崔一脚手里的米袋子,开始忙活着做饭。 林丰还坐在火堆边,就着火把的光线研究地势。 看见白静进屋,皱眉说道。 “天黑路不好走,带点米,赶紧回家。” “俺不回去。” 白静一边忙着做饭一边回道。 崔一脚眼睛一亮。 “你要住这儿?” 白静谁也不看,只盯着锅里的米粥。 “不行吗?” 崔一脚上下打量着白静,没生过孩子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腰身纤细,胯宽腿长。 再加上长相俊俏。 这要比吴二和王前的两个婆娘强上一百倍。 “林大嫂子,俺家林大哥要是寻过来,怎么说?” 崔一脚斜着眼睛看她。 “他下炕都费劲,来不了。” “这里可都是老爷们儿,你不害怕?” 白静不屑地瞥了崔一脚。 “要是真敢,俺觉得还算有点血性。” “吆?这娘们挺得劲啊,怎么着,老子”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到林丰正抬眼看他,立刻萎了。 缩了缩脖子,垂头不再说话。 白静诧异地看了林丰一眼。 她来岭兜子村时间不长,但也知道这个村里的老大叫崔一脚。 虽然还有个林大户,但崔一脚毕竟带了官方背景,好歹是个伍长。 再加他身上有绝活。 在村子里嚣张跋扈,说一不二,就连林大户也得让他三分。 谁知,被这个小年轻看了一眼,就吓成了如此模样。 三人沉默下来,只有铁锅里的粥在噗噗冒泡。 忽然,营栅外传来喊声。 “伍长,我回来了,让人放吊桥啊。” 是游击李雄回营。 因为在这个时代,夜晚光线太暗,野地状况复杂。 铁真人出行只会骑马,经常被一些坑洞崴了马脚。 所以,夜晚是安全的,鞑子们几乎不会在夜间出来活动。 吴二也从烽火台顶下来,几个人凑在火堆前,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米粥。 林丰估摸着,这么一口锅,里面的米粥,自己使使劲也能喝干净。 可面前蹲着四五个人,三个壮年汉子。 “老崔,就没有点干粮吃吗?” 崔一脚皱了眉头:“伍长,军粮可是有些日子下不来了,就是这稀的,也坚持不了多久。” 林丰也无语,刚刚缴获鞑子的一点粮食,可不也被他吩咐着背家里去。 都拖家带口,也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境况。 “多熬两锅,都吃饱了才能上阵杀鞑子,明日我去想办法弄粮食。” 崔一脚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没出声。 他知道,现在的粮食哪里会那么好弄。 若是有办法,以自己的能耐,会让弟兄们只喝稀的嘛。 一锅粥熟了,各人都拿出了粗瓷碗,眼神紧紧地盯着粥锅。 安静地等待林丰发话。 “吴二,你先去把马喂了。” 吴二脸皮都挤到了一起,还想分辨一句。 忽然想起什么,立刻放下碗起身就奔了出去。 林丰也不怕他们跟自己较劲,哪个敢多说半句,砍了喂狗就是。 反正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见吴二出门,林丰左右看了看。 自己的粗瓷碗早已经被吴二摔碎了,正好拿了吴二的饭碗来用。 他指了指崔一脚的碗,这是他们手里最整齐的家什了。 “白静,你去把这俩碗洗干净。” 白静连忙起身拿了崔一脚和吴二的碗,出去洗刷。 “洗干净啊。” 林丰还在后面叮嘱了一句。 一会儿后,林丰和白静各自捧了一碗粥香甜地喝着。 崔一脚和李雄只能呆呆地盯着小锅里刚刚煮上的米粥。 白静一连煮了四锅米粥,几个人才算吃了个半饱。 不过让白静惊奇的是,这里竟然还有羊皮褥子。 当然,这是林丰刚刚杀死的鞑子带来的战利品。 五个人都挤在中间的茅草屋里睡觉,因为就只有这个屋子里生了火堆。 夜晚天寒,如果没有一堆火烘着,说不定到了早上就成了一具僵尸。 第二天一大早,林丰分派完任务后,牵了一匹鞑子的战马,带好弓箭长刀等武器,出了营栅。 他知道崔一脚几个人正在营栅上,担心地看着自己。 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而是担心自己从此一去不回。 岭兜子烽火台,如果没有他林丰在,鞑子来了,肯定一哄而散。 按照崔一脚画好的地图,林丰上马直奔岭兜子村东的山岭而去。 如果没有算计错,那个逃掉的鞑子白身,跑回去报信后,今天就会带人来报复。 那这个山岭,就是林丰伏击鞑子的最好地点。 如果在四处都是平坦的旷野里,面对善骑射的鞑子,林丰恐怕跑不掉。 可有了这个岭子,情况就两说了。 不到半个时辰,林丰就来到了一道岭前。 枯黄的杂草,更多的是荆棘丛生。 这里确实无法骑马上岭,有的坡度很陡峭,只能牵了马往上爬。 林丰上到岭脊,往西看过去。 仍然是一片平原地带,只是在这里凸起了一道岭。 这道岭很长,成弧形围住里面的村庄。 如果要绕路,会多费半天的时间。 所以,林丰判断,鞑子要来报复,就肯定会从这道岭上翻越过去。 将马匹拴在一棵稍粗些的灌木上,寻了点青草放到马面前。 林丰才带了弓刀,在山岭上转悠起来。 终于,他寻找到一处合适的伏击地点。 在一丛灌木旁坐下,取了水壶喝水,眼睛却盯紧了远处的平原小道。 第8章 连升九级 林丰很有耐心,静静地坐在山坡上,看着远处。 尽管此时已经过了午时。 他前世就是因为比别人多了一份坚韧,所以就比别人多走出一步。 根据他查勘的地形,再结合地图,他肯定这就是鞑子进攻岭兜子村的必经之路。 果然,午时刚过,极远处就出现了几个黑点。 又过了片刻,林丰已经能看出那是五个小黑点在移动。 铁真族五骑,一溜小跑,在乡村小道上踏起一溜尘烟。 再近些时,林丰发现,五骑中有两名铁甲骑士,三个鞑子白身。 五匹健马很快就来到山岭下,一起勒住马匹,仰头往上看。 这道岭,起初坡度不大,只是有一段陡坡。 五个鞑子在岭下商量了片刻,便提马往岭上冲过来。 一切都如林丰所预料。 此时,林丰已经将弯弓取下,挂上弓弦,调整了一下角度。 搭上箭枝后,看着渐渐走近的一个鞑子白身。 这个鞑子,正是从烽火台逃走的家伙。 他知道烽火台具体位置,必须先干掉他。 从八十步左右,慢慢接近到六十步。 以林丰手中弓箭的质量,五十步内是最合适的射击距离。 他们骑马走到了那段陡坡处,只得下马牵行。 林丰悄悄将弓弦拉开,缓缓拉了个满月弓,箭头轻轻移动着。 当那个鞑子白身牵了马匹踏入自己预设的五十步内时,林丰右手一松。 噔棱,弓弦一响,箭枝消失在眼前。 鞑子很是警觉,听到异响后扭头往林丰处看过来。 白身后面的铁甲更是经验丰富,他大声吆喝了一句。 可能是提醒那鞑子白身注意。 可惜弓箭太快,等他们听到声音时,一枝带三棱箭簇的箭枝噗地钻入鞑子白身的咽喉。 他一声未吭,翻身跌倒在山坡上,顺着陡坡滚了下去。 其余四个鞑子,大声吆喝着抽出长刀,有的将弓箭拉开,四处警惕地寻找目标。 林丰躲在灌木丛后面,好整以暇地抽出一枝箭,搭在弓上。 自己在前世射箭时,用了猫须减震,让弓弦声音变得极小。 当然,这时已经顾不上这些,再次拉满弓弦,眯眼透过灌木缝隙,瞄准一个鞑子铁甲。 知道这些铁甲经验丰富,不能射他们的咽喉,只能是取其眼睛。 林丰再次松手,箭枝穿过灌木缝隙,贴着一块山石陡然出现在鞑子眼前。 那铁甲正瞪大眼睛搜寻目标时,猛然左眼一痛,大脑受到震动。 他张大了嘴巴,想喊叫,却发不出声音。 就这样仰面朝天地跌下去。 剩余三个鞑子知道遇到了高手,连忙匍匐在土坡上,不敢动弹。 林丰也安静地放下弓箭,还拿了水壶往嘴里灌了一口水。 五十步的距离,相当于现在的七十五米左右,这样的距离躲在灌木后,对方根本找不到破绽。 双方开始比拼耐心,这也是林丰最擅长的技能。 他索性仰面躺在地上,看着蓝天白云。 三个鞑子伏在土坡上半晌也不见动静。 一个鞑子疑惑地悄悄抬头往四处观察起来。 又过了近一刻钟的时间,四周还是毫无异动。 一个鞑子白身耐不住,将长刀立在身前,慢慢躬着身子往前爬。 林丰躺在地上,手指头捻动,嘴里数着数。 当他数到一百八十的时候,翻身抓起弓箭,拉满弓弦。 就在此时,那鞑子白身见没有动静,也大胆地直起身子,往刚才箭来处张望。 结果等待他的又是一枝飞箭。 这次的箭枝差点射透了他的咽喉,带着他的身体,从高处直跌出两三步的距离,才轰然砸在地上,溅起一蓬尘烟。 铁甲鞑子已经被消磨尽了胆量,身体紧贴在地上,冲后面摆摆手。 两个鞑子开始往山坡下出溜。 等来到坡底,才猛然跳起来,将身体挂在马背一侧,用力抽打马臀。 两匹战马吃疼,翻动着四蹄往岭子下冲去。 林丰见他们逃了,从灌木后站起来,拍打着屁股上的尘土。 他手里的弓箭质量太差,无法射出百步,只能任由鞑子逃走。 缓步来到三具鞑子尸首前。 都把这些铁真人吹上了天,这也不难杀啊。 一具铁甲,两具白身。 一级、两级、三级 “我靠,老子成什么官了?” 现在的五级加上之前的四级,连升九级? 老子岂不是一次就升到了顶? 林丰也不太自信了,这个奖励政策不合理。 肯定还有什么环节自己不知道。 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下手去拖鞑子的尸体。 首先得将他们马背上的粮食弄下来,这可是救命的东西。 铁真人的战马见过世面,主人死了也不乱跑,只惊跳了几下,然后跑到附近待着。 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青草都不多见。 战马除非自己回营,乱跑会把自己给饿死。 费了小半天的时间,林丰将三个鞑子几乎扒成了光杆,所获物资都绑在马背上。 用刀在鞑子脖颈处比量了几下。 最终还是没下去手,觉得人已经死了,自己再去砍首级,心里有阴影。 最后还是将几具鞑子的尸体拖到一个洼地,然后牵了几匹马往回走。 等他回到岭兜子烽火台营地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整个营栅一点灯火也没有,黑的很彻底。 林丰疑惑地站在壕沟前,皱眉打量着一片黑暗的营地。 都吓跑了? 怎么连茅草屋里也不见半点火光? 没办法,林丰只得提声喝道。 “我是林丰,还有活的吗,出来一个开门。” “都他妈死了啊?” 连续吆喝了两句,才听到营栅上露出个黑乎乎的人头开口说话。 “伍长,您还活着?” “难道老子是鬼啊。” 那人扭头说:“还真是伍长,你不是说他跑了吗?” “别废话,让伍长听到砍了你的脑袋。” 营栅门前一阵低声乱嚷。 静夜中,这些话都被林丰听到耳朵里。 半晌,才听到吊桥在吱扭声中落下来。 营栅门也被打开。 崔一脚点了一只火把迎出门来。 “哎吆,伍长大人,您可回来了,都等您一天了。” 跟在崔一脚后面的是李雄。 “可不是嘛,伍长您怎么这个时辰回来啊。” “一家人都在担心您” 崔一脚的后半截话被眼前的一幕吓忘了。 火把的光亮照耀着林丰身后的三匹战马上。 每一匹战马都驮了不少东西,很显眼的是羊皮衣服,还有粮食袋。 马鞍上还挂了长刀和弓箭等武器。 最显眼的是一匹马背上挂了两件铁甲。 谁都知道,这些都是铁甲鞑子的装备。 营栅里出来四个人,一个一个眸子被火把映照的闪闪发亮。 崔一脚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 还是他们身后的一个女子声音显得十分沉静。 “林伍长这是杀了多少鞑子?” 第9章 活神仙 林丰摆摆手,像驱赶眼前的蚊蝇一般。 “去去去,到营里说话。” 崔一脚等人木雕一样地伫立在寒冷的夜风中。 听到林丰的吆喝,才清醒过来,七手八脚地将马匹拉进营地里。 都围在几匹战马前,兴奋地议论着这次的辉煌战果。 还是白静冷静,走到林丰身前。 “伍长,王前回来了。” 林丰一听很高兴,自己的赏赐到了啊。 “在哪里?怎不见他出来?” “他快死了。” “嗯?怎么回事?” 崔一脚连忙凑过来。 “伍长,王前在塔里堡遭遇鞑子,被射了一箭,幸亏滚到沟里才躲过鞑子的追踪。” “人呢?” 白静转身领着林丰往一旁的草屋走去。 崔一脚在一边举着火把照亮。 林丰一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王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后背上插了一只羽箭。 王前的婆娘一脸呆滞地坐在一旁,用手托着王前的脑袋。 林丰皱眉呵斥:“你们怎没施救?” 崔一脚哭丧着脸:“伍长,村里没郎中,俺们这些粗汉,不敢乱动啊。” 还是白静见过些世面。 “伍长,王前被伤的部位不能乱动。” 林丰此时已经蹲在王前身边,探手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呼吸已经十分微弱,但还活着。 鞑子的羽箭射在他的右侧肩胛骨下,恐怕是射穿了肺叶。 “多长时间了?” “呃,一个时辰前的事。” 林丰皱眉琢磨着该如何救治。 崔一脚蹲在一旁,举着火把说。 “伍长,没得救了,这种情况多的是,就是有郎中也白瞎。” 他的话引起了王前婆娘的一阵抽泣。 林丰没说话,抬头看看屋子四周。 “先弄堆火,让屋子里暖和点。” 吴二立刻跑了出去。 “有短刀吗?” 崔一脚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递过来。 林丰接过短刀,一手用力攥住箭杆,再用短刀切割。 鞑子的羽箭是用榆木制成,很是坚韧。 又不敢太过用力。 半晌,林丰才将箭杆切断。 箭头插进肺部,不敢轻易拔出。 王前几乎已经窒息,肺里充满了血液。 吴二已经在屋子里生起一堆火。 林丰将短刀放在火苗上烧着。 几个人都围在一边,惊奇地看着林丰自己忙活。 王前婆娘见识过林丰的厉害,看他动作连贯,也不敢说话。 像这种伤势,这几个边军军卒都曾经见过,军队里的郎中一般都放手不管了。 “去弄锅热水,将粗白布煮开了拿过来。” 林丰吩咐着白静。 短刀烧红后,林丰撕开王前的衣服,看着深深扎进身体的箭头,深吸了一口气。 在一众人瞪大的眼睛前,短刀刺入王前的背部。 一阵皮肉烧灼的味道,冒出一阵青烟。 滋啦声让人浑身汗毛直立。 林丰用短刀将箭头挖了出来,同时也从王前的肺部呲出一股黑色的血液。 就算王前已经进入昏厥状态,仍然发出了一声惨嚎。 林丰用手挤压了一下,让淤血充分流出肺部。 白静此时也端了煮沸的白布过来。 “拧干水分。” 白静不顾水热,两只手抓住白布,用力拧出里面的水分。 林丰暗自点头,这女子不简单。 接过白布,抻开裹在王前的伤口处,用力扎紧。 林丰摆手示意王前婆娘将王前翻过来,让他仰躺着。 屋子里的人都紧张地瞪着王前的脸,刚才还被憋得紫胀的面皮,现在呈现苍白的模样。 稍顷,王前突然胸前一鼓,深深吸了一口气。 接着睁开了眼睛。 “啊!” 所有人都惊呼出声,呆呆地瞪着眼睛不知所措。 两手被烫的通红的白静,早忘记了疼痛,两只漂亮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林丰。 “伍长” 王前清醒过来,叫了一声。 王前婆娘立刻跪在林丰身前,用头猛磕土地,砰砰有声。 “伍长大人啊,活神仙啊,是您救了俺家王前的命啊” 谁也听不清她在嘟囔些啥,可意思大家都明白。 林丰不理他们,直接对白静说。 “去拿两层羊皮褥子给他垫上,火堆弄旺些。” 说着话,伸手扶住一个劲磕头的王前婆娘。 “王前还在危险期内,得去弄点药,不然一旦发炎,那时神仙也救不得。” 崔一脚立刻道:“俺去弄药,村里的郎中跑了,但他的药铺还在。” 林丰点点头。 崔一脚起身往外跑,临出门时扭头看林丰。 “伍长,俺去拿啥药?” 这句话问得,林丰也傻了。 他只知道消炎药是青霉素和头孢,至于中药是用啥,好像是金银花鱼腥草板蓝根啥的,但其中的具体成分,自己也不知道。 “呃金银花有没有?” 一屋子人都一脸懵逼状。 还是白静:“伍长,俺知道有种草叫忍冬,不知” “就是它,忍冬草,快去快去。” 林丰也顾不得确认了。 王前这样的伤势,如果发炎,就需要他自己抗。 抗过去就活,不然就是个死。 李雄拿了羊皮褥子过来,吴二继续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 安顿好王前后,林丰这才松了口气。 白静贴心地给他递过一条干净的白布。 本来她是想给林丰擦汗擦手来着,但屋子里的人多,她没好意思动手。 “伍长,俺给你煮了些粥,还没吃饭?” 林丰这才觉得自己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 身子躺在两层羊皮褥子上,身边又有火堆取暖。 王前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也有心情说话。 “伍长,您救了俺的命,可是俺没办好差事。” “先留住性命再说。” 林丰喝着白静盛过来的粥,小口喝着。 王前却不能不说,费力地指了指一边的包裹,示意婆娘打开。 “伍长,塔里堡那边的人,已经被鞑子杀干净了,俺就去了沙渠村。” 他喘了口气,然后继续说。 “正好寻到了甲正宋奇大人,他知道您杀了两个鞑子,非常高兴,说要亲自去给您请功。” 林丰看看王前惨白的脸色。 “嗯嗯,给他弄些粥喝,再弄点肉补补身子。” 王前婆娘立刻起身去弄粥。 “伍长,宋甲正说,前沙渠村的什长已经战死,就让俺取了什长的腰牌,说现在您就是沙渠村和岭兜子村的什长了。” 他哆嗦着手,从包裹里拿了一个竹制腰牌出来。 林丰接过腰牌,皱眉看着上面的“什”字。 “那咱的赏银和粳米啥的” “可能要等到宋甲正给您往上报功后才有” 王前还要说下去,被林丰制止。 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休息,活下来再说其他。” 林丰转头看李雄:“你明日去岭子上,那里有三具鞑子尸体,砍了脑袋再去请功。” 李雄点头称是。 林丰想了想:“报功时记得说清楚,这是咱岭兜子烽火台守军一起干下的。” 一众人听他如此说话,立刻惊喜地张大了嘴巴。 第10章 哪里来的野狗 林丰如此说,并非心怀众兄弟。 而是,他从这里面看出来,这些功劳并不是那么好领的。 且不说边军政策的问题,只是这层层盘剥,到了自己手里,估计也不剩多少。 至于所赏的肥田。 现在出去,放眼四周,全是无主的田地。 到时候官方随意让你划出几亩或者是十几亩地,他们那里备个案,就算齐活。 看看眼前这些土地,谁会去种? 不说有没有水,鞑子就在左近,还没等种上粮食,人先没了。 所以,还不如用这空头支票笼络人心来得实惠。 接下来,一连几天,岭兜子村都安然无恙。 虽然林丰让几个军卒在壕沟前挖了陷阱,杂草丛中设下绊马索,却也没见半个鞑子的影子。 林丰把崔一脚等几个军卒全派了出去。 一人一匹战马,放到四周几十里外,做游动哨。 知道林丰将功劳分润给自己,这些军卒就跟打足了气的皮球,个个精神抖擞地上马而去。 王前则由他婆娘伺候着,伤势也渐渐好转。 他自己则趁机用马驮了粮食和几件羊皮褥子衣服等物,回了岭兜子村的家里。 岭兜子村距离烽火台有七八里地,老远就看见一群低矮的茅草屋。 这片地域上,就数岭兜子、沙渠、塔里堡等几个村子穷。 这也是鞑子很少到这块地方的原因。 林丰牵了战马,慢慢走近村落。 他虽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其记忆里却很熟悉。 村前的一堵黄泥墙下,一个老头窝在墙角晒太阳。 看见林丰走过来,瞪着浑浊的眼睛。 “丰子,回来了。” “嗯嗯,您老晒太阳呢。” 林丰知道这个应该称呼爷爷,可自己怎也叫不出口,只能含糊其辞。 村子里很安静,没有惯常的狗吠鸡鸣。 连人都没的吃,这些生物可能早都被牺牲了。 残垣断壁,枯枝败草,毫无生气。 依着记忆,林丰穿过一条小道,来到一处破旧的院门前。 这里就是自己的家,里面有残疾老爹,还有未成年的妹妹。 他在门前吸了口气,牵了战马踏进家门。 院子里有一个老人正坐在地上,用一只手划拉着晾晒的野菜。 林收蹲在一旁看着。 “哥哥回来啦!” 林收惊喜地叫了一声,扑过来抱住林丰。 老人正是林丰的老爹林茂,以前他也是边军步弓手。 一次从奔跑的战马上摔下来,断了一条腿和一条胳膊。 以当时的医疗技术,就成了残疾军人。 没有任何抚恤补贴的那种。 看到林丰带回来这么多战利品,林茂皱眉呵斥。 “丰子,咱可不敢做昧良心的事儿,吃亏是福不是祸” 林丰没理会他老子,从记忆中知道,原来的林丰就是在他爹的谆谆教诲下,成了那副窝囊样。 林收却跳着脚的欢呼,因为林丰带了不少肉回来。 把吃的用的都搬进屋子里,战马拴好。 林丰才走到林茂身前,蹲下来,拿起他的断臂观察了一番。 “不用再看,已经废了。” 林茂很不在乎。 林丰前世对跌打损伤这一块有些经验,用手捏了捏他爹的断骨。 点点头。 确实,里面骨头碎了,根本无法接驳。 断腿也一样,粉碎性骨折。 就算林丰当时在场,也无法挽回他爹残废的结局。 父子两人相对无语,就这么沉默着。 林收虽然年龄小,已然能顶起家中杂务。 她看父子二人坐在院子里,便起身去烧火做饭。 时间不大,一盘野菜炒肉和米粥便端到了父子二人身边的小木桌上。 林丰终于从尴尬中摆脱出来,看着散发浓香的饭菜,不由赞叹。 “小妹有此手艺,必然能嫁个好人家喽。” “俺才不嫁人呢,俺就在家伺候爹和哥哥。” “哎,这小嘴真甜。” 林茂还有一手一脚好用,移动到桌前,看着冒着热气的饭菜。 “丰子,这些东西干净吗?” 林丰很无语,怎会有如此迂腐的人,都快饿死了,还坚持自己的底线。 “爹若觉得饭菜不干净,可以不吃。” 林丰拿了筷子,直接夹了肉送入口中,慢慢咀嚼着。 虽然缺少调料,对于成天喝稀粥的人来说,这口肉拥有绝佳的口感。 正当他去夹第二筷子时,院子门口有人踏了进来。 “吆,吃肉呢,好香啊。”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头戴灰色巾帻,身穿长袍,大步走进院子。 男子身后还跟了两个年轻力壮的汉子,膀大腰圆,抱着膀子斜眼看着跟前的一家三口。 林茂垂头不语,林收则快步进了屋子。 只有林丰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那男子皮笑肉不地说:“既然有肉吃,让俺看着心里也舒服些,听说丰子回来了,就不知咱这帐该如何算计?” “什么帐?” 林丰嘴里咀嚼着饭菜问。 “呵呵,你父欠下的债务,拖了大半年,再不还,利息可是高啊。” 中年男子抖抖手里的纸条。 林丰看一眼老爹,见他垂头不语,便知道这是真的。 “欠多少钱?” “嗯,连本带利欠四两八分银子。” 听到他这样说,林茂的身体一抖。 “林管家,俺只借了二百钱,怎成了四两八钱?” 林管家冷笑:“俺的茂大爷,借钱不要利息的么?” “可只半年有余,利息怎会这么多?” “这还是看在茂大爷的面子上,少算了一两多银子呢。” 林丰已非原来林丰的性格,稳稳地夹起一块肉送进嘴里。 “爹,这是哪位?” “你二叔家的管家。” 林丰当然知道,这个林丰是有一个亲叔叔,叫林通,家里有钱有地还有粮。 只是自从林茂残了身子后,便甚少来往。 以致到后来在村子遇到都装作不认识。 “哦,啥时候借的钱,我怎么不知道呢?” 林茂低声道:“你母亲去世时,下葬用的费用。” 林丰点点头,母亲是因为家中无粮可吃,将仅剩的野菜团子让给他们吃了。 自己则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冻饿而亡。 林丰也觉得利息有点高,一两银子相当于一千钱。 父亲只借了二百钱,结果半年就翻滚了二十多倍。 “我母亲去世,他一个做小叔的,出个几两银子,不应该吗?” 林管家嘿嘿一笑。 “茂大爷,丰子如今可是出息了,听说还做了伍长,只不过,大家给你面子敬一声茂大爷,如果再不还钱,谁认识你是哪里来的野狗。” 第11章 没钱,你妹子可就没了 这个林管家翻脸比翻书还快。 林丰也笑起来。 “林管家说话要小心些,你说我们是野狗,可你们家老爷与我爹是亲兄弟呢,这怎么论?” 林管家往上一拱手。 “俺家员外爷乃人中龙凤,怎会有这样的兄弟,丰子,你想多了。” 林丰摆手:“好,既然亲兄弟都不认,那也别多说,这帐都算在我头上便是。” “父债子偿,正是如此。” “今日没有那么多银子,再押后两日如何?” “已经押后了半年,俺家员外爷说了,如果今日还不了钱,便请林收小姐去家里暂住些时日。” 林收在屋子里竖着耳朵,听到此话,冲了出来。 她扑到林丰身上,紧紧抱住林丰,浑身抖着。 “哥,俺不去他家,俺不去他家。” 说着话,眼泪成串落下来。 林丰用手揽住林收,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这个债务我林丰接下了,怎么不得给个筹钱的时间。” “丰子,你别难为俺,林收跟俺回家,你去筹钱便是,什么时候钱到了,林收便什么时候跟你回来。” “今儿是非要带我妹子走不成?” “如果没钱还,这便是唯一的结果。” “这话可是那林通说的?” “俺家员外爷就是不说,俺也得这么干。” 林管家也冷下脸子。 林丰点点头。 “好,你跟我去营里拿钱便是。” 林管家一顿,琢磨片刻后点头答应。 他知道林茂是个残疾,是跑不了的。 而且林丰在烽火台也是个成天受人欺辱的傻小子。 估计那个什么当了伍长,八成也是个笑话而已。 如果去了还拿不出钱来,自然有他们一家好看。 林丰起身去牵马,然后扭头冲林收笑了笑。 “妹子,放心在家伺候爹,过几天再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林收害怕地瘪着小嘴,不敢说话。 林茂咳嗽一声:“丰子,可不敢闹事,有钱就还人家。” “那如果我没钱呢?” 林茂不说话了。 不管如何,林茂是他名义上的父亲,过分的话憋在心里算了。 林丰冷笑一笑,转身牵着马出了院门。 林管家带了两个壮汉,紧跟着他往外走。 林丰不想在家里动手,乡里乡亲的不好看,就怕他爹林茂拗不过那个劲,最后父子反目。 有什么爹就有什么儿子,两个人都是一根筋的货色。 这是现在的林丰心里想的。 七八里的路程,几个人很快就来到了烽火台营栅吊桥前。 林丰捡了一块石头,用力扔出去,砸在营栅上,发出嘭的一响。 等了片刻,再次捡起一块石头砸过去。 这是他与营内诸人定好的暗号。 然后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来人开门。 林管家皱眉看着沉寂的营栅。 “丰子,你可别跟俺玩啥花样,崔伍长跟俺家员外爷可是异性兄弟,知道不,李雄跟俺还是表亲呢。” 林丰没有说话,这些玩意儿还威胁不到他。 跟在林管家身后的一个壮汉开口道。 “崔伍长是俺师父,正教俺用腿的绝招。” 另一个壮汉羡慕地说。 “崔伍长的断命一脚可是世人皆知,听说连鞑子见了都害怕。” 林丰挠挠头,正不知如何说话时,营内有了动静。 白静和王前婆娘出来,两人合力放下吊桥,打开营门让林丰等人进营。 林丰把马缰扔给白静,转脸往屋子里走。 “王前好点没?” 王前婆娘连忙躬身回话。 “什长,王前好多了,今儿还多吃半碗饭呢。” “嗯,只要伤口没发炎,人就算活下来了。” “多谢什长的救命之恩,俺无以为报,就” 王前婆娘开始泪眼婆娑地感恩戴德,没容她说完,林丰已经进了屋子里。 林管家想跟着进屋,却被白静伸手拦住。 林管家上下打量白静,脸上现出猥琐的笑容。 “嘿,这不是林兆民家的娘子吗?怎么的,来这里赚饭吃了?” 岭兜子村小,几乎人人都认识,家里的大事小情也基本都清楚。 “林管家嘴巴放干净点,俺可是来干活的。” “当然是干活,俺也没说别的呀,就凭林娘子的模样,去哪里都有活干。” 他话里有话,白静只能干生气。 “让他进来说话。” 幸亏林丰在屋子里开口。 林管家临进屋还冲白静挑了挑眉毛。 屋子里生了火堆,不是很明亮。 林丰跟林管家指了指屋角放着的一堆羊皮衣服和褥子。 “这些东西能抵多少银子?” 林管家上前翻动着衣物和褥子。 “哎呀,这些破烂玩意儿,不值钱啊。” 都知道,这里天寒地冻的,羊皮衣服和褥子,就算不是很贵重,却也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拥有的东西。 “院子里的马可值不少银子。” “你少玩俺,那可是战马,俺牵回去,明儿脑袋就得搬家。” 林丰叹口气:“东西就这些了,银子是没有,你看着拿。” 林管家顿时一瞪眼。 “丰子,别怪俺把丑话说前头,没钱,你妹子可就没了。” 林丰冷冷地盯着他那张欠揍的脸。 “怎么着,你还敢跟俺动手?” 林管家也看出林丰的怒意。 两个壮汉在屋门口听到这话,立刻转身进了屋子,仰面看着林丰。 林丰心里的火气已经压制不住,刚要动手。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很快,正当别人愣神的时候,一匹战马奔了进来。 “怎么没关营门?” 李雄一边下马,一边疑惑地问。 白静有些尴尬,按林丰的规定,这吊桥和营门是随时要关的。 屋子里的林管家听到李雄说话,顿时一喜。 他知道李雄在这里混得不错,仅次于崔一脚。 抬手指了指林丰:“小子,俺兄弟来了,有你好看。” 李雄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走进屋子。 “什长,俺见天色晚了,就回来了” 他进屋发现这么多人,顿时愣住。 林管家连忙转身迎上去。 “兄弟,没想到,俺来了。” “咦,老哥啥时候有空来这里串门啊。” “这小子欠了俺员外爷的银子,这不是俺来收账嘛,可他赖账不还,兄弟怎么也得教训教训他?” 李雄懵逼了。 他转头看看林丰,再转脸看看林管家。 “他他,欠你多少银子?” “五两。” 林管家瞬间又给林丰加了二百钱。 第12章 杀头的买卖 李雄此人十分油滑,在没明白原委前,向来不多说话。 他立刻堆了笑脸:“什长,您真欠他银子?” 林丰摇摇头:“莫名其妙的,突然就来寻我要银子。” 林管家立刻蹦起来。 “你看,你看,耍赖耍到了林员外家,这还了得。” 这个林管家本也是个圆滑的,但是习惯性思维,他还以为李雄是故意逗林丰。 说的是伍长呢,又叫什长,不是玩笑是什么。 李雄更加懵逼,双方他都惹不起。 一个说欠了银子,一个说没有。 正在尴尬间,又是一阵马蹄声响。 林丰看了看天色,知道这是放出的游动哨,都到了回营的时间。 林管家扭头从屋门口看到崔一脚正从马上跳下来,立时大喜。 “小子,崔伍长回来扒了你的皮。” 李雄顿时脸色一垮,知道事情要糟。 岭兜子村的林通林员外,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其女嫁给了县里的县尉大人。 崔一脚虽强势,却也得敬林通几分。 随即,崔一脚大步跨进了屋子。 “什长,西面没啥动静,鞑子的人头俺让吴二送去沙渠村了咦?” 他说着话就看到了林管家。 再看李雄,正一脸便秘地看自己。 “呃林管家,你” “哎呀崔伍长啊,今儿俺是来收账的,林丰欠了俺家老爷五两银子,这不是” 林管家闻着味道有些不对劲了,林丰这伍长,恐怕并非玩笑。 崔一脚跟林通称兄道弟,知道不少事情。 也知道林通是林丰老爹的亲兄弟,虽然没有了来往。 他转头去看林丰。 “什长,此事该如何处理?” 毕竟做过伍长,处事果断些。 林丰缓缓点头:“这个家伙无端来营地讹诈钱财,我估计该是铁真人的奸细。” 林管家立刻跳脚大喊。 “丰子,都是乡里乡亲的,可不敢胡说,俺这里有欠条,可以证明” 崔一脚是个狠人,知道该站在哪一队。 这个林丰给了他太多的惊吓。 毫不犹豫,转身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他的绝招全在腿上,只一脚就把林管家踹翻在地,一时捂着肚子爬不起来。 “哎吆哎吆” 林管家一边惨叫,一缕血丝从嘴角挂下来。 跟着来的两个壮汉懵了,见管家挨打,就想动手。 李雄苍啷一拉腰刀,雪亮的刀身立在面前,冷冷地盯着两人。 动了刀子,两个壮汉立刻萎了,缩着身子不敢再动。 崔一脚上前一步,踩住想要支撑着坐起来的林管家。 “什长,怎么弄?” 林丰冷笑道:“二位兄弟,既然是鞑子奸细,该如何办心里没点数么?” 李雄刚才的犹豫,怕是在林丰心里减了分,此时立刻抢着说。 “什长,找个地方埋了就是。” 崔一脚点头:“就是如此。” 林管家也明白,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大声哭嚎着喊起来。 “崔伍长,此事可去问林员外啊,俺怎敢撒谎呀” 崔一脚犹豫一瞬,但是他立刻想清楚了。 在整个镇西军中,还没听说有人能单独干掉这么多鞑子的猛人。 自己跟紧林丰,将获得更大的收益。 想到此处,将腰刀拽了出来,单手抓住林管家的衣领子,提在手里往外拖去。 两个壮汉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 他们在老百姓面前人五人六的,可在真正镇西军卒面前,啥也不是。 李雄用脚一踹壮汉的腿弯,将其踹倒,单手拖了一个往外走。 还剩了一个壮汉,傻傻地扭头去看被拖出去的林管家。 不防身后林丰抬脚蹬在他的肚子上。 惨叫一声,被踹出屋门,跌在院子里抽搐着。 林管家此时才明白过来,自己拜错了神。 “哎,什长大人,是俺糊涂啊,是俺欠了您的银子,今儿来还钱给您的,您就饶了俺。” 林丰走出屋子,发现白静竟然拿了把铁锹,顶在被自己踹出来的壮汉脖子上。 苦笑一下,这娘们可够猛的。 “哦,咱营前的壕沟还需要加深一些,今晚就辛苦各位了。” 崔一脚立刻明白,转身拖了林管家往壕沟走。 林管家继续哭嚎,被他用刀面拍在嘴脸上,直打得满嘴满脸的血。 林丰也提了长刀,拖着一个壮汉来到壕沟边上。 白静提了铁锹跟过来,想下沟去挖坑。 这个女子很是聪明。 林丰摆手:“你待着,让他们自己下去挖。” 林管家和两个壮汉被用刀逼着跳进壕沟里,哭唧唧地拿了铁锹挖土。 崔一脚凑近林丰。 “什长,何不拿了他们的脑袋去报功,三颗头能换不少粮食呢。” 林丰皱眉:“他们的样子与鞑子差太多。” 李雄笑道:“什长,这些事上头都清楚得很,他们也需要请功嘛。” 三个在壕沟里挖土的家伙,听到上面如此说话,腿都软得不行。 乡下人哪里见过这场面,顿时瘫坐在沟底。 林管家跪在沟底一个劲地磕头。 “林什长啊,咱可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俺伺候员外爷十多年了,那可是您亲叔啊…” 林丰听到此话,心下一动。 “让他上来说话,那两个继续挖土。” 崔一脚立刻放下绳索,将林管家拽上来。 林丰带了林管家来到屋子里。 “想让我饶了你也可以,跟我说说,林通都干了哪些坏事。” “哎呀什长大人,员外爷怎么会干坏事呢,谁不知道他是个大善人。” “那你还是去死,你这颗脑袋值不少银子呢。” 林丰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往外就走。 “哎哎哎…什长大人,俺想起来了,林通确实干了不少坏事。” 林管家很无奈,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只好出卖主子。 “林通瞒着家主母在县城里养了一房小的,地址是柳条巷甲二号,女的本是俏佳人的头牌…” “他开的米店,经常以次充好,还往米里掺沙子…” 林丰不动声色,这些事也没啥大不了的。 看到林丰不满意,林管家皱眉苦思。 “什长大人,那林通还伙同清水县尉木本田,卖给鞑子铁器和盐…” “嗯?” 林丰顿时眼睛一亮,这可是杀头的买卖。 “你可有证据?” “俺见过藏在林通屋里的账本,还知道那鞑子叫啥名。” “呵呵,这个好。” 第13章 还有王法吗 林管家看到林丰的脸色缓和下来,暗暗松了口气。 他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个傻大个,怎么突然就变成一个如此凶残的人? 直到他被雪亮的弯刀压在脖颈上,逼着给自己挖坑时,他才真切地体会到死亡的恐惧。 “那鞑子叫什么名字?” “他叫古里甲,是个四十来岁的矮壮汉子,一脸大胡子。” 林管家为了活命,彻底背叛了家主。 “他们都什么时候做交易?” “这个俺真不知道,只跟着林通见过一次。” 林丰摸索着下巴沉思片刻。 “行,你回去,记住,咱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我翻了,你也就淹死了。” “什长放心,俺晓得厉害。” 林管家拖着沉重的两条腿,往屋外走。 快到屋门口时才想起来,转身用双手捧了那张借据。 “什长大人,这个还给您,这账俺给您平了就是。” 林丰接过借据摆摆手。 林管家这才放心地出了屋子。 崔一脚从屋外跑进来。 “什长,那两个小子怎么处置?” “让他们拿钱买命,出得起银子便能活。” 崔一脚点头答应着转身要走,林管家又回到屋子里。 “什长大人啊,那两个小子都是村子里瓜蔓子亲戚,您看能不能” 林丰坐在羊皮褥子上,伸手在火堆上烤着。 “林大管家,你可知道,一颗鞑子人头值多少钱?” 林管家懵逼地去看崔一脚,毕竟两人还十分熟稔。 崔一脚嘿嘿一笑:“林管家,俺家老大说了,拿钱买命,不然,外面的坑已经挖好了,埋个人不费事。” “这多少钱?” “你没听见么?两颗人头交到上头,能赏好几亩地,哥几个还能晋级,嘿嘿,你说多少银子?” 两个壮实小子可都是林通家的护院,也是由林管家带出来收账的。 如今自己活着回去了,两个小子却不见踪影,让他如何交代? 急得他直搓手:“这,这” 林丰一笑:“林管家,这钱不用你出,你回去告诉林通,这两个人私通鞑子,如果他不拿钱赎人,我们便将其押解上报。” 林管家无奈道:“可是,万一林员外不拿钱呢?” 没等林丰说话,崔一脚冷笑一声。 “他的人私通鞑子,作为主人可脱得了干系?” 林管家顿时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叹息一声。 眼前这个傻大个颠覆了以前的形象,以后不得不小心应付。 不然,一个不注意就能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林管家走了,带了满腹的纠结和矛盾,更多的是无奈和叹服。 第二天午时,林丰正在吃饭,就听到营栅外有人高声叫门。 崔一脚和李雄已经外出哨探。 吴二报功还未回归。 目前营栅里只有林丰和卧床的王前。 另外还有一个伺候王前起居的婆娘。 加上里里外外干活的白静。 林丰来到营栅隔板上,探头往外看去。 发现壕沟的吊桥前站了十几个人,身穿灰衣短褐,一个个健壮彪悍。 头前有一中年男子,骑在马上,一身锦衣长袍,头戴员外巾,三缕长髯。 林丰看到林管家正规规矩矩地站在那中年男子的马前。 看到林丰露了头,林管家立刻高声叫道。 “林什长,我家员外爷有事找您,请开门。” 林丰手扶营栅:“有事在这里说就是,营防重地,不容闲杂人等进入。” “丰子,我是你亲叔,非闲杂人等,开门。” 那中年男子沉声喝道。 “咦,我怎不知还有个亲叔?报上名来。” “你,好你个丰子,竟敢口出忤逆之言,眼里可还有王法么。” “嘿嘿,忤逆不忤逆我不知道,但是,有人私通鞑子,不知这王法能不能管。” “放肆,老夫的家人,如何成了私通鞑子的奸细,分明是你信口雌黄。” 林丰摆摆手:“废话少说,你要如何处置?” 那骑在马上的正是林通,他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举在手里。 “此乃清水县衙的公函,可证明老夫一家的清白,赶紧放人。” 林丰知道,清水县衙跟镇西边军是两套系统。 一个是地方政府,一个负责边境安全。 双方互不统属。 但是,地方县衙有责任帮助边军维持边境安全,而边军也有义务维持地方治安。 “呵呵,你有本事去弄一封边军军部的公函,我便立刻放人。” “你” 林通气得满脸通红,当着自己一众家丁护院的面,林丰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 “丰子,你躲在里面挺安稳,可想过你父亲和妹妹还在家中?” 林丰冷笑一声:“老家伙,敢私通鞑子,老子便可先灭了你。” 他向后招招手,白静早已抱着他的弓箭。 见他招手,立刻将弓箭举到林丰面前。 林丰将弓箭拿在手里,慢条斯理地挂上弓弦,还拉拽着弓弦,让其发出嘣嘣嘣的动静。 林通眼睛一眯,心中不屑。 就凭你个傻子一般的东西,吓唬谁? 作为林丰的亲叔,他当然了解眼前这个侄子的秉性。 虽然林管家回去一通报告。 可林通根本不相信他这个侄子能干出这样的事,这背后肯定有别人。 此时有家丁凑到他跟前来。 “老爷,咱的人就在壕沟里。” “嗯?” 林通提马往前踏了两步,低头看向壕沟底。 昨日跟随林管家的两个护院,正窝在壕沟内,缩成一团。 壕沟很深,没有绳索根本爬不上来,天冷,两人被冻了一夜。 身体虽壮,却也耐不住夜来风寒。 正浑身哆嗦着,互相搂抱取暖。 林通脸色铁青,抬头狠狠瞪了一眼林丰。 “来人,快将他们拉上来。” 有家丁护院答应一声,上来几个人搭着手要往壕沟下放人。 几个家丁刚来到壕沟边,弯下腰时,就听到一声弓弦绷响。 一枝羽箭正钉在壕沟边缘处。 “敢动手救人的,与鞑子奸细等罪。” 林丰沉声喝道。 几个家丁愣在当地,都一脸懵逼地去看林通。 林通不屑地仰头看林丰。 “小子,出息了啊,敢在你亲叔面前耍横,来,往这儿射,让老夫看看你的胆量。” 林通边说边拍着自己的胸脯。 林丰舔了舔嘴唇,抬手将弓拉开。 弓身嘎吱吱一阵响动,四下肃杀之气蔓延开来。 第14章 胡西乡甲正 林通是见过世面之人,当然不信林丰敢用箭射他。 但是,面对拉满的弓箭,心里也在哆嗦。 他表面强装镇定,还挥手示意家丁。 “傻站着干嘛,救人。” 几个家丁立刻弯身往壕沟下面爬。 突然,噔棱一声弓弦绷响,刚刚往壕沟下伸出一条腿的家丁,大腿被一箭钉在了沟沿上。 随着一声惨嚎,众人心下大惊。 这小子真敢射啊! 林通浑身一哆嗦,见林丰射的是家丁,顿时大怒。 “小子,你可知在干什么?你你完了!” 林丰缓缓再次搭上一枝羽箭,嘎吱吱声响中,弯弓拉满。 这下子,一众家丁开始往后退,离开壕沟边沿数步。 只留下那个大腿被钉在沟沿的家伙,兀自哀嚎着。 林通被憋得快要炸了,他用手指着林丰说不出话来。 忽然,林通回头对一众家丁喊道。 “去,把这小子的亲爹给我抬到这里来!” 听他如此说话,林丰的眼睛冷下来,弓箭稍一移动。 噔棱一声,众人俱是心内一抖。 互相转头四顾,想看看这次是谁倒霉。 无人中箭。 安静一瞬,突然,林通胯下的马匹唏律律一阵长嘶,前蹄抬起,将林通掀下马背。 健马往前一窜,一头扎进了壕沟里。 林通被摔了个七荤八素,一时爬不起来。 林管家连忙上前扶着他。 “林通,你敢祸及家人,今日便将性命留在这里。” 林丰说着,又将弓箭拉满,对准了林通。 林通坐在地上,脸色煞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眼中露出一丝惊恐。 “好,好小子,你你要造反,老夫去县里告你!” 林通缓了半晌,才说出此话,到底没敢再提林丰父亲的话。 林丰松了弓弦,知道已经吓住了林通。 “勾结鞑子,还敢到处咬人,我看你也是活够了。” “诬陷,你诬陷老夫,你给我等着” 林通被林管家扶了起来,狼狈地往后退去。 一众家丁也跟着他转身就走。 林丰扶着营栅大声喊道:“你这两个家丁不要了?那可别怪我上报领赏啊。” 见林通不理他,接着喊。 “我就等到今儿天黑,你们不拿银子来,他们注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喊着话,眼见一群十几个人簇拥着林通走远了。 林丰转身跳下隔板。 白静伸手将弓箭接下来,担心地看着林丰。 “什长,听说他女婿是清水县尉,您这可是捅了马蜂窝。” “没办法,你若软了,他就会没完没了地欺负你。” 说着话,他俩刚走到屋子门口,忽然就觉得地面微微震动起来。 林丰知道,这该是有马队在奔驰。 他转身往烽火台跑去,拽着绳索三下两下攀上台顶。 眼见远处有一队二三十骑的人马,正卷起滚滚烟尘,往烽火台冲过来。 这是要毁,这么多鞑子的话,自己也扛不了多久。 鞑子可不是林通的家丁,几十人冲击过来,营栅确实拦不住。 他俯身冲台下的白静喊。 “白静,告诉王前,牵马出来,准备从后面跑。” 几个守卒都知道,营栅后面还有一条逃生通道。 不到紧急时刻不能启用。 林丰喊完,迅速从台顶下到地面,把弓箭都带在身上,爬到营栅隔板上。 磨好的长刀插在一旁,羽箭袋挂在营栅上,一边一个。 弯弓搭箭,静等敌人近前。 营栅里,王前被他婆娘搀扶着走出来。 白静已经将剩下的两匹战马牵到营栅后门待命。 林丰扭头喊:“待会儿我让你们跑,就别犹豫,稍慢些就是个死。” 白静冷静地冲他点点头。 林丰再次转身面对西北方向,专注着那队骑兵的动向。 时间不大,远处马蹄声清晰可闻,一队二三十人的骑兵队伍出现在视线内。 战马速度很快,但是,林丰也将紧绷的身体缓和下来。 跑在最前面的一员将领,一身的锁子甲,头戴金盔,盔顶的红缨在阳光下一晃一晃。 这明显是大宗边军的装扮。 再近些,林丰看到那员将领的身侧,紧跟着骑马的吴二。 一众马队跑到营栅前,勒住战马。 吴二上前大声喊起来。 “林什长,宋奇宋将军前来颁赏,赶紧开门!” 林丰立刻招呼白静,两人一起打开寨门,将吊桥放下。 马队轰隆轰隆直接开进了营栅里。 吴二早就跳下马来,伸手扶住一匹战马,虚扶着一位年轻的将军下马。 那位将军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一身甲胄十分威武。 下马后大步来到林丰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英雄出少年啊,林丰林什长,果然不负我之重望。” 吴二连忙介绍:“什长,这位是咱边军的宋将军。” 林丰躬身拱手施礼。 “林丰见过宋将军。” “哈哈哈,啥将军,俺宋奇沾了你林丰的光,荣升百夫长。” 说着话,从腰里拽出一面竹木牌子,往林丰面前一递。 “林丰,从今日起,你便是镇西边军清水县胡西乡烽火区甲正。统领岭兜子、塔里堡、沙渠等六个村的守军。” 他吐字清晰,声音洪亮。 林丰双手接过竹木腰牌,见上面烧刻了一个“甲”字。 “你们区什长的位子,由你看着安排。” 宋奇说完,转目四顾。 岭兜子烽火台他也来过不少次,知道这里也没啥吃喝的东西,甚至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 遂招招手:“把东西抬到屋里,咱们该走了。” 有军卒上前,把马背上的粮食等物卸下来,抬到茅草屋里。 还有军卒拿了一个布袋过来。 “林甲正,这是纹银十两,作为你屡斩仇首的奖励,另有良田百亩,由你自己确定位置后,报与军部备案即可。” 宋奇见林丰不说话,呆呆地发愣。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功劳,各位将军大人都放在心里,现在边军缺钱少粮,就这些还是咱吕将军再三争取下来的,其他不够的奖赏,就用土地抵了,望你继续发挥勇武,多斩仇首,再立新功。” 直到宋奇上马带人离开,林丰都没有说话。 他看到了所有的赏赐,粮食不过百斤,银子只有十两。 而土地一百亩,别看多给了不少,却是最没用的赏赐。 在这个战火频仍的土地上,谁还敢去种地? 大量的土地都荒芜了,根本就没了主人。 就算给林丰一千亩甚至一万亩,还不是屁用没有。 这奖赏与军部所通告的差太远了。 第15章 等米下锅 林丰呆呆地看着远去的尘烟。 宋奇来去如风,说是雷厉风行,可是谁都明白,这里太过危险。 就他带来的二三十号骑兵,看上去威风凛凛,如果遇到鞑子骑,立马完蛋。 吴二凑上前来,用手轻轻碰了碰林丰的胳膊。 “甲正大人,这里还有其他烽火台的守卒兄弟呢。” 林丰转身看着跟前的四五个军卒。 他们见林丰看过来,立刻躬身拱手。 “沙渠村、矮沟子、红柳村烽火台守卒见过林甲正。” 几个人都报了名字,林丰却一个也没记住。 只挥挥手:“都去屋里歇着,白静去给他们弄点吃的。” 这个战乱岁月,能有口吃的,才是最高的接待礼遇。 这几个村都在胡西乡内,相隔不是太远,驻守烽火台的军卒,都有来往。 也都知道岭兜子烽火台的伍长崔一脚很厉害。 可是,眼前的甲正,却是往日里传说中的一个傻子,窝囊废。 刚才他那呆呆的模样,可都让人看在眼里。 几个军卒心里奇怪,却不敢说出来。 不管如何,人家再傻,也是甲正。 统领一个乡烽火台驻军的最高长官。 甲正,辖下满编三十人,三个什长,六个伍长。 眼下,算上岭兜子的驻军,一共九个人,属严重缺编。 其他几个村的烽火台已经被鞑子损毁严重,这些军卒都集中到了岭兜子这里。 林丰苦笑,原来这一百斤粮食,还得算是供养这些军卒的军粮。 镇西边军这些军官太他妈黑了。 自己这个甲正,还得想办法弄粮食,营栅里一共十多张嘴要吃饭。 林丰愁啊。 到了申时,林管家独自一个来到营栅前,奉上五十两银子,要求赎回两个林家护院。 林丰让人将壕沟里的两个半死不活的护院拽上来,用马匹驮着送回了岭兜子村。 等崔一脚和李雄回来后,林丰正式通知他们开会。 会上郑重宣布。 崔一脚为岭兜子烽火台什长,另外两个什长,从沙渠村烽火台的一个伍长提拔。 还有一个是红柳村烽火台的伍长。 三个什长可以自行任命伍长,继续发展收编军卒,直至满编。 沙渠村新任命的什长叫胡进才,红柳村的叫张常有。 两人都是三十来岁,老行伍,身子骨虽瘦削,却也在军中刀弓耍得不错。 崔一脚、李雄、吴二各赏了五两白银。 王前则多给了三两,作为伤损补偿。 土地每人十亩,各自寻找位置。 粮食没有,都放在一起作为军资共用。 就这些,也让另外几个军卒眼睛里冒出绿光。 看看人家这领导跟的,他们在军中服役都超过了七八年的时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重的奖赏。 就算发的粮食,也残缺不全,半粮半沙。 五两银子啊,按照目前的粮价,一石米需三两银或三千钱。 而一石米一个三口之家,可节约食用半年的时间。 五两银子即可养活一家三口近一年。 崔一脚等人都感激零涕,憋着一口气找林丰表忠心,发毒誓。 林丰没理会这些,而是看着那两袋一百斤粮食发呆。 就这些粮食,掺了野菜也不过能吃十天左右,眼前的汉子们都食量惊人。 如果放开了吃,三天就能给他造没了。 怎么做才能多弄些粮食呢? 忽然,他眼睛一亮,那林通与清水县尉勾结,敢与鞑子做生意。 自己已经与林通结了仇怨,何不从他这里下手,抓住其把柄。 到那时,还不是要多少粮食就有多少粮食? 想到这里,遂招手让李雄跟自己出门,找了个避风的地方。 两人凑到一起嘀咕起来。 半晌后,李雄领命出了营门,消失在黑夜里。 根据林丰的判断,那林通与鞑子做交易,肯定不会在大白天。 所以,所有军卒依然按原来的部署。 到了白天,吴二爬到烽火台上,负责观察敌情。 一连几天,林丰将所有守卒都放出去做哨探,然后轮流上烽火台放哨。 一众军卒都不知道林甲正要搞啥鬼,这样待在家里,没有其他行动,就会坐吃山空,静等挨饿。 崔一脚等人都做过伍长,知道该如何筹集粮食。 无非是打着御敌的旗号,去搜刮老百姓的家底。 崔一脚代表几个头领,私下问过两次,都被林丰呵斥回去。 一连七八天,都是如此进行。 眼见粮食都见了底,还是掺了难以下咽的野菜。 那五个其他村来的军卒,心里开始产生不满。 两个什长私下找到崔一脚,要求他想想办法,不然他俩就带人回去。 崔一脚现在是坚定地站在林丰一边,冷笑着看两人。 “走可以,以后要是后悔,可别怪兄弟没有提醒你们,咱这个甲正可不是一般人,跟着他断无亏吃。” 两个什长疑惑地互相看看,犹豫着暂时压下焦躁。 反正到了没粮食吃的时候再走不迟。 到了第九天傍晚,就在众人看着碗里黑乎乎的饭食烦躁时,忽然烽火台上的吴二,探头向下招手。 林丰舒了一口气,摆手。 “全都有,立刻武装出发。” 所有人都将武器带在身上,王前和白静将吊桥放下,营门打开。 林丰带着众人迅速消失在昏暗中。 根据李雄的指引,一众军卒悄悄往清水县城奔去。 清水县城在岭兜子村的东南方向,距离约一百里左右。 林丰带着七个军卒,一路小跑,跟着李雄留下的标记,来到一处破败的村落前。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八个人悄悄接近过去,看到断壁残垣中,有火光出现。 林丰指挥众人各自寻找位置隐藏。 他则沿着枯草乱石,进入村落中,伏在一堵断墙后,观察着。 前方是一个场院,里面停了四辆马车,周围聚了十几个黑衣蒙面的人。 这些黑衣人有的举了火把,有的手里提了亮晃晃的弯刀。 没人说话,除了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周围十分安静。 林丰见他们不再移动,便缩回去,找到崔一脚和另外两个什长。 一通嘀咕后,几人各自带了手下,散布在破屋断墙后面,呈半包围状,将场院的车辆监控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林丰一动不动地伏在断墙后,他有耐心也有耐力。 只是担心这些军卒的持久能力。 还不错,他不动,周围的军卒也不动。 时间到了子时,远处传来一阵鸟叫。 同时,车辆周边的黑衣人也学起了鸟叫。 片刻后,有人持火把靠近了场院。 一共四个人,矮壮粗短。 林丰仅从体型上判断,就知道这四个人肯定是铁真族的鞑子。 第16章 收获颇丰 黑衣人中有迎上去说话的。 声音很低,林丰听不清他们说啥。 过了一会儿,那四个鞑子开始举了火把翻开马车上的东西。 等他们全部检查完毕,然后才招呼同伙,将一个大箱子抬了过来。 从火把的亮光中,林丰看到了箱子里的金银。 这个玩意儿反光,太好认。 人脏具在,林丰不再等待,举手挥了挥。 崔一脚立刻大喊:“动手!” 所有军卒立刻将早已持在手里的弓箭拉满,冲着场院里的人群射去。 场院中的人群顿时乱起来,没头苍蝇一般乱撞。 箭矢呼啸,数人中箭倒地。 林丰的第一箭取的是那矮壮的鞑子。 他距离那鞑子有三十步的距离,这个距离可谓百发百中,闭着眼睛都能射中目标。 那手举火把的鞑子中箭翻倒,另外三个鞑子见势不妙,立刻转身就跑。 可惜,他们跑不过林丰的弓箭。 第二个鞑子跑出十几步后也被射翻。 那群黑衣人受到攻击,立刻散乱地往四处逃窜,一点战斗力也没有。 尽管手里提了长刀,却只能吓唬人用。 林丰带了七个军卒,两轮羽箭射完,便嘶喊一声,翻过断墙开始冲锋。 还有躲在马车下的黑衣人,也被军卒用刀砍上两下。 临来时,林丰已经下令,不可留手,防止对方反弹。 林丰在追击中,射倒了第三个鞑子,最后一个隐入黑暗中,找不到了。 战斗很快结束,对方几乎没有一点抵抗力。 这一战,缴获金银一箱。 约有一百多斤的重量。 马车四辆,车上拉了许多铁器还有食盐布匹等物资。 这些可都是朝廷明令禁止交易的物资,况且还是跟鞑子交易,更是罪上加罪。 俘获了三个受伤未死的黑衣人。 还有鞑子留在远处的三匹战马。 当崔一脚前去给鞑子削首时,惊讶地发现,竟然有一个鞑子没死。 他把人提回来,林丰也惊讶地细细观察了鞑子的伤口。 以自己的箭法,怎会箭下还有活人呢? 原来这个鞑子的颈子上戴了一圈牛皮,上面挂了一个玉质挂件。 林丰的羽箭正射在牛皮带子上。 牛皮坚韧,只射透牛皮后,羽箭便没了力气。 鞑子只是满脖子的鲜血,受了重伤。 “有活的更好,一并拿回去审问。” 众军卒将俘虏绑紧了,放在马车上,连同找到的尸体放在一起。 然后牵了马往来路返回。 二三十个黑衣人,被射死砍死了七个,俘虏了三个。 鞑子四人,死了两个,重伤一个,跑了一个。 而经此一战,领兜子烽火台驻军,无一人伤亡。 还斩获了如此丰厚的金银物资。 军心顿时大振。 本来几个新来的军卒,心里对林丰还存有疑虑。 这时算是心服口服,就差五体投地了。 等到天亮,众军卒赶着马车回到了烽火台下的营栅里。 让林丰惊讶的是,整个营栅里的人,没有一个认字的。 这他妈的文化普及率咋如此之低? 当然,除了林丰自己认字外,还有白静。 白静是个奇女子,好像就没有她不会的,不但聪明绝顶,还甚是善解人意? 白静当仁不让地带着王前,开始清点战利品。 列出清单,做好记录。 其他人由王前婆娘张罗着做好了饭。 这次有粥,还烤了肉条。 一众人吃的不亦乐乎。 林丰站在院子里,手里端了粥碗,慢慢喝着。 看到这么多战利品,心总算暂时放进肚子里。 此战李雄当立首功,他根据林丰的交代,暗中联系林管家。 两人里应外合,得到了林通与鞑子的交易时间和地点。 经过审讯,那些黑衣人里面,有林通家的护院,还有清水县的衙役兵丁。 鞑子领头的已经被林丰射死,却如林管家所说,是古里甲。 从他怀里搜出了此次交易的详细条目。 再与白静清点的数量核对无误。 一直忙活到中午,林丰手里捏了几份画了押的口供,面带冷笑。 这次林通的把柄被自己拿捏的死死的,看他还敢跟自己吹胡子瞪眼不。 当然,林丰并不想将此次斩获上报边军总部。 他很明白,自己上缴后,留下的只是些渣子而已。 大头都会被各级军官层层盘剥扣留。 当然,三个鞑子的人头还是要上报的,毕竟这玩意儿留着没用。 还有七个被杀死的黑衣人,作为奸细,一并上缴军部。 众人很是兴奋,这么多人头,不用想,又是一大功劳。 以林甲正的作风,自然不会让参战的兄弟吃亏。 稍事休息后,林丰又带了六名军卒,骑了马出营。 直奔岭兜子村。 林通昨夜就一直没有睡着,焦急地等待着交易的结果。 谁知他等来的却是被人截了胡。 逃回来的家丁也说不清楚对方是谁,只听到有人喊动手,然后就各自逃散。 能在黑夜里找到回家的路,还算是胆大心细的。 许多家丁早不知跑到了何处。 林通拽了几个家丁仔细询问。 只知道耳朵边有弓箭掠过的声音,还有喊杀声,被射中的惨叫声,还有刀砍入肉声。 林通独自坐在屋子里,沉思着。 看这个猛劲,难道是铁真人黑吃黑? 可是这些家丁并没有听到马蹄声。 鞑子没有马就没有腿,看来不是鞑子。 那会是谁? 毕竟能将家业做大,林通可不是一般的庄户人。 就算是遇到生死大事,也能冷静地思考原委和接下来的处置办法。 可此事过于严重,私下与鞑子做违禁品交易,可是有灭门的危险。 清水县尉木本田同样是一夜未眠,与鞑子做交易,虽然许多人都在干这事。 但是,防护工作必须做好,不然被掀出来,谁也救不了他。 呆坐到下半夜时,他等到了回报。 一个他派去做交易的衙役,狼狈地摸到他门前。 木本田听完后,呆若木鸡。 这可是杀头大罪,一旦败露,不止他自己要完,恐怕家里人也跟着一起完蛋。 气儿也喘不上来,一脸的惨白。 呆立良久,木本田一咬牙,转身进屋将老婆孩子都叫起来。 一家人开始收拾细软。 一不做二不休,事情露了就得跑路。 林通在家也让林管家开始收拾细软贵重物品,安排了两辆马车,准备带家人一起跑路。 他知道事不宜迟,早走比晚走强。 带了家小,还有几个贴身的丫鬟和家丁,一行十几个人。 林通在自家大院子里,围着马车转了两圈。 “管家,打开大门,咱们走!” 林管家答应一声,招手让看门的护院将院子大门打开。 赶车的轻轻一抖马缰,三匹健马拖着重重的马车往大门外驶去。 第17章 游击战 林通的大宅子在岭兜子村中间,除了他家的大瓦房还有高墙深院外,四周都是茅草屋子,甚少有瓦面的房屋。 他的门前特意留出了一个空场,还有一条宽阔的街道。 一行人静悄悄地出了宅子大门,家丁牵了马来到门前伺候着。 林通从大门内出来,早有家丁跪伏在马前。 他一脚踩在家丁的后背,翻身坐到马鞍上。 林管家在前牵着马缰,只等林通出发的命令。 但是,久久没有听到林通的声音。 所有人都没有动,呆呆地站在当地。 街道对面立着一匹战马,马上之人一身陈旧的战袄,面目英挺,身型高大。 腰下挂了长刀,背上背着弯弓。 正安静地看着他们。 林通坐在马背上,一脸疑惑地看着林丰。 不过,瞬间就明白了林丰此来的目的。 他也瞬间想明白了昨晚的事情。 可他就是想不明白,这傻子一般的林丰,怎能做出如此高明之举? 林丰身后肯定有高人指点。 但是,那高人到底是谁? 他转目看了看街道两侧,各有几匹战马立在街道中间,均是长刀弯弓,一身战袄。 “林丰,你要如何?” “林员外,你这是要出门?” 林通冷笑一笑。 “林丰,不知你何时变得如此聪明,但是,别跟老叔玩花样,有话直说便是。” “林通,你犯的可是重罪,不知你为何还能坐得稳当。” “哼哼,老夫犯了灭门之罪,林丰,你可是老夫近亲,安能脱罪?” “我这算不算大义灭亲?” 林通脸色一变。 “林丰,你亲叔完了,于你有何好处?” “我亲叔就是没完,于我可有好处?” “你能在边军做个步弓手,可知背后老夫出了多少力。” “呵呵,原来这么多人欺负我,是你在背后出的力。” “那是因为你自己窝囊。” 林丰摆摆手:“这些不重要,今日你得跟我去认罪伏法。” “哼哼,你只不过劫了几辆马车,怎能证明是老夫的东西?” “不用试探,证据确凿,谁都翻不了案。” 林通垂头沉思片刻,再抬头盯着林丰。 “说出你的条件,如果想拿老夫归案,何须如此啰嗦。” 林丰心中感叹。 这老家伙竟然跟自己老爹是亲兄弟,怎么差距如此之大? “好,我要求不高,你只需提供些人财物便可。” “你要粮要钱这没问题,怎还跟老夫要人呢?” 林丰往两侧一指。 “你也看到了,我这里缺编严重,得补充些人才行。” 林通再次仔细打量了林丰几眼。 “你确定做了什长?” 林丰从腰间取出腰牌,往前一举。 “现在已经是甲正。” 林通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小子变化如此之大,原来那般窝囊的一个家伙,难道是在装疯卖傻? 没道理啊。 林通示意管家让到一边,自己催马往前,来到林丰身侧。 两人在马上靠近身体。 “只要你不说出去,老叔这里人财物都没问题,还可全力助你再上一层。” 林通低声开始拉拢林丰。 林丰不为所动,自己不会依靠任何人。 就凭自己超前的意识和过人的技能,凭啥踩不到别人头上? “只要你按我要求办事,便可保你诸事顺遂。” “好小子,几天不见,翅膀硬到了这个程度。” “还有更多你意想不到的,且拭目以待。” 林通见他软硬不吃,也不再啰嗦。 “你要多少人?” “年轻力壮,身手好的,给来二十个。” 林通眼睛一瞪:“这么多?” “在你来说,不是难事。” “我的货物呢?” “金银留下,货物你可拉回来,不过” “如何?” “你吃了人家的黑,鞑子那边不会轻易放过你。” 林通恨得暗自咬牙。 如果不是林丰,自己这买卖利润十分可观。 现在倒是成了鞑子的眼中钉,铁真人最恨出尔反尔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这个不需你操心,鞑子若来,首先要除掉你这个烽火台。” 林丰也承认这个事实,自己还要早做打算。 “天黑后你可来拉回货物,别忘了带上人和粮草。” 烽火台那边的粮食已经见了底,十多个人正嗷嗷待哺呢。 林通点点头,拨转马头往回走。 林丰这边也拽了马缰,冲两侧的军卒挥挥手。 随着林丰战马跑开,街道两侧的军卒也跟着一溜烟消失在村口。 林通骑在马背上,看着空荡荡的村口发呆。 林管家悄悄走过来,低声问。 “老爷,咱还走吗?” “老三,你觉得这林丰还是那林丰吗?”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林管家无法回答,只得一脸懵逼地等待老爷发话。 “唉,都回去,老夫还要去清水县跑一趟。” “老爷,不走了?” 林管家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里外都是他跟林丰搞出的鬼。 林通冲几个家丁招招手:“上马,跟老爷走。” 林丰带队回到烽火台下的营栅中,众多手下并不知道他与林通说了些啥。 进了营栅后,林丰招呼白静。 “把所有吃的都做成热饭菜,今儿大家饱餐一顿。” 白静凑上前来,低声道。 “哥,吃完这顿,就没了下一顿。” “放心,马上就会有人给咱送过来的。” 白静立刻放心去忙活饭菜。 她对林丰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林丰说什么她就会信什么。 现在是林丰与三个什长一个屋子,其他人待在另一间屋子里。 白静与王前婆娘则住在灶间里。 火堆前,崔一脚、胡进才、张常有围坐在一旁,安静地等着林丰说话。 他们已经对这个甲正心服口服。 不说别的,只那一大箱子金银,就晃花了他们的狗眼。 活了这么多年,都加起来也没见过这么多财宝。 就这么让几个人亲手抬进了屋子里,此时正摆在一角,触手可得的地方。 林丰沉思半晌后,咳嗽一声。 “咱这一下,可能捅了马蜂窝,鞑子不会轻易放过这么大的损失。” 三人一听,立刻支棱起耳朵来。 都知道鞑子不好惹,他们抢了鞑子的金银财宝,就知道不好善后。 “咱这里守不住,村子里的人也得转移,鞑子来得会很快。” 林丰继续道。 “银子每人五两,其他的埋进土里备用,今儿晚上会有粮草和人马过来。” 说着话林丰看看三人的脸色。 “崔一脚带着你的人去村里转移村民,其他人准备好自己的装备待命。” 三人听林丰说完话,立刻起身称是,各自出门去做安排。 三人刚走,白静悄悄跑到屋子里。 她站在门口边,两只白皙的手揉搓着衣角。 林丰笑道:“怎么了?” 第18章 女侍卫 白静迟疑地说:“嗯,哥,俺想加入边军。” “呵呵,这可有点难度,边军中还没有女兵?” “俺听说也有女兵,还有女将军呢。” 林丰惊讶地看着她俊俏的脸颊。 “还有此事?” “真的,俺听父亲说过。” 白静认真地点头。 “哦,你父亲是” 白静沉默下来,眼睛里透出仇恨。 林丰见触及到了个人痛点,便立刻转移话题。 “女子做个手工还行,骑马打仗可是不太方便。” 白静急道:“俺从小就喜欢弓马刀枪,也随父常年习练,这不是问题。” 林丰依然皱眉,他觉得自己的队伍中,掺杂上一个女子。 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手下军卒怎么看? 白静连忙又说:“俺可以扮作男装,人家看不出来的。” 林丰点头笑道:“成,你先去扮个男装让我看看,总得先过我这一关。” “好嘞,您瞧好。” 白静高兴地转身跑了出去。 林丰此时才有时间将自己的弓箭拿到眼前。 前一段时间待在营内无事,他已经用泡好的牛角、牛筋等物,把弓箭改制成了简易的复合弓。 没有猫须,也没有兔子毛,就用羊毛。 稍稍处理后,拧成细绳,缠绕在弓弦上。 也成了简陋的消音装置。 箭镞的线条被磨成自己想要的角度,箭杆也进行了细加工。 林丰估摸着,以自己手中的复合弓,加上改制的羽箭。 距离七八十步,应该在自己的有效射程之内。 这次动了鞑子的蛋糕,恐怕触及了他们的痛处。 死几个人没啥大事,可金银物资被劫,鞑子怎也不会轻易放过。 虽然自己不会与鞑子正面交锋,但是,打个游击战是必须的。 林丰又取出崔一脚画的地图,仔细在上面用指头指点敲打着。 在平原上与鞑子的骑兵玩游击战,是个十分危险又刺激的活。 一旦玩不好,就是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当然,林丰也没将自己的后方放下。 林通被逼与自己合作,他身后还站着县尉木本田。 而这两人的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后台,现在还不知道。 但是,自己黑了他们的东西,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就算了。 “唉,腹背受敌,比起前世,也不容易啊” 林丰哀叹。 “哥,你说啥不容易?” 随着话音,白静已经站在屋门口处。 只见她一身边军战袄,虽略显宽大,却被她稍事修改,并不违和。 黑色毛毡靴子,灰色棉裤。 头上扎了发髻戴了巾帻,手里还提了把鞑子用的长刀。 用英姿飒爽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林丰苦笑着说:“白静啊,看看你这白净的脸和修长的脖子,哪个会认为你是男儿身?” “嗯,俺在脖子上扎条布带,脸上再抹点锅底灰。” 林丰摆摆手:“去,暂时先这样好了。” “好,俺就当哥答应了哈。” 白静不等林丰再说话,转身就溜了出去。 到了傍晚时分,林通命管家带了七八个青壮家丁过来,还每人扛了一袋粮食。 众人后面有马车,装了一车的干草。 这是喂马的。 双方交接后,林丰皱眉问林管家。 “怎么人数少这么多?” 林管家面带难色:“甲正大人,暂时就这么多了。” 说着话凑近林丰的耳朵。 “本来还多几个的,昨晚不是被您给弄死了不少,林家也缺了人手。” “成,等有了人记得再往这送。” 林管家交差后,独自赶着马车走了。 因为,林丰把赶车的车把式也给留下了。 他看到这个车把式生得五大三粗,孔武有力,不能浪费了这上好的人才。 让崔一脚等三个什长各自分配人员,进行短时间训练。 现在的岭兜子烽火台,跟以前比起来,可谓人强马壮。 军卒一共十九人,战马六匹,粮草充足。 而且还很有钱。 林丰前世今生都没有带过兵,最喜欢单打独斗。 可现在手下有这么多人,这个仗该怎么打,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其他人都在院子里训练,林丰自己捧了脑袋,在屋子里苦思冥想。 游击战啊,那可是在山里玩的游戏。 这放眼望去,大片的平原地带,连个像样的山丘都没有。 自己带的人马,连骑兵都不算,怎么跟鞑子玩游击?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后停在岭兜子那里。 这道岭,勉强算个丘陵地带,虽然依然能跑马,仍有几处地方战马无法通过。 相对其他旷野,这里的灌木茂密很多。 藏十几个人问题不大,如果再精简些人员,效果会更好。 且看鞑子会来多少人马,要是超过十骑,自己就望风而逃。 但是,不足十骑的话 这一仗还是能打得。 当他的手指划到弧形的岭外时,发现距离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残败的村落。 那天自己去伏击鞑子时,记得那里是个无人的村落。 只剩了一片断壁残垣。 这里也可以利用一下,设下几个陷阱,让鞑子吃个大亏。 营栅里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顿饱饭。 好好睡了一夜后,第二天一大早。 林丰将所有人都派出去做游动哨,最少五十里的距离。 一旦发现有鞑子往这个方向来,立刻不要命地回来报告。 而林丰自己,则带了白静前往那道岭子查勘地情。 岭子的情况他很清楚,这次主要是岭子下的那个破落村子。 实地测量后,发现村子距离岭子有二里多地,如果想引鞑子过来,提前开跑,应该能在鞑子追上之前,逃进村子里。 在这些断壁残垣里,鞑子的战马受到遏制,林丰就可以在此与他们打个巷战。 林丰跑前跑后地观察测量,忙得不亦乐乎。 白静则安静地跟在他后面,做后勤保障工作。 不时给他递上水壶,还用手帕给林丰掸掸灰尘。 林丰很是专注认真,每观察测量一处,就在地图上写写画画一番。 村落和岭子专门画了一张图,标注了各种符号。 让白静看得头晕。 两人绕着这块地方跑了一天的时间。 第二天,林丰召集那些刚入伍的新兵,带了铁锹镐头等工具,来到村落里。 按照他的指示,开始给鞑子设套。 忙活了两天,林丰很是奇怪,鞑子被坑了一把狠的,为何会如此沉得住气。 直到第三天午时,张常有策马狂奔回来。 从东北方向,有鞑子骑兵近十骑,正往这个方向过来。 现在距离岭兜子烽火台有三十多里地的距离。 林丰松了口气。 既然是近十骑,还没有突破自己的底线。 不然,自己就得带着这些人开始逃亡。 第19章 金甲鞑子 林丰立刻召集所有人,让吴二在烽火台上点燃烟火。 然后带了十几个军卒往领兜子赶去。 其余人等,带了粮食物资撤离此地,往别处躲藏。 林丰早就根据地形,安排了每个人的位置。 这个队伍中,胡进才跑得最快,就由他和自己负责将鞑子引入破败的村落中。 而最为忙碌的就是林丰。 他需要在岭子上寻找地点伏击鞑子,然后,与胡进才一起将鞑子引入村落。 等赶回村落中,指挥军卒与敌展开巷战。 崔一脚、张常有、李雄三人骑了战马,故意跑得张扬,让鞑子发现他们的踪迹。 其实,林丰错估了鞑子的实力。 就算他们悄悄往这边跑,鞑子也会寻踪觅迹追上来。 崔一脚跑得有些气喘,来到林丰跟前。 “老大,鞑子九骑,铁甲四骑,白身三骑,还有两个没看清楚。” 林丰指了两个点。 “你们谁的箭术好,埋伏在这里,等鞑子靠近后,伏击他们。” 这是他刚刚想到的,几个骨干需要加强锻炼,不能老让自己孤军奋战。 几个人面面相觑。 自从铁真族入侵大宗西境后,他们谁也没跟鞑子交过手。 别说在如此近的距离内,还是在没有任何防御措施下。 林丰耐心地指导着:“这里是陡坡,鞑子的战马很难提起速度,你们射击后,可以顺坡往下跑,就算往下滚也比他们快得多。” 崔一脚咬牙道:“俺来伏击,不就是几个鞑子嘛,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林丰点头:“向死而后生,与敌交战,要的就是这种气势。” 张常有立刻举手:“算俺一个。” 胡进才笑道:“俺是先走不掉的。” 几人说话间,就看到远处有烟尘滚滚而来。 林丰喝道:“记住,拼了命也要跑进自己的位置。” 众人点头,不再说话。 各自找到伏击位置,张弓搭箭,屏息凝神。 鞑子马速很快,林丰几人刚刚埋伏好,鞑子就来到了岭子下。 如果想绕过岭子去追击这些军卒,时间太长,显然会贻误战机。 彪悍的鞑子们,根本没将大宗这些散兵游勇放在眼里。 带头的鞑子连商量都没有,带着所有人直奔岭上而来。 岭子前坡度还缓和一下,有一段是比较陡峭的山路,鞑子的骑术再好,也不能快速通过。 有的鞑子仗着骑术精良,也不下马,直接打马往陡坡上冲。 有的鞑子则跳下马来,牵着牲口往上爬。 伏在灌木丛里的林丰,透过缝隙看得清楚。 八九个鞑子骑兵中,有一个身上的甲胄与其他不同。 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金闪闪的光泽。 林丰皱眉琢磨,难道是鞑子的金甲骑士? 应该不会,金甲鞑子哪里如此不值钱,一个小小烽火台也值得他老人家过来? 不管如何,这个家伙自己得将其拿下,那奖赏可就 眼见几个鞑子牵了战马,爬上陡坡。 林丰连忙收拾心情,缓缓将弓箭拉开。 他手里的弓箭,已经被他改制成简易的复合弓,再没有之前拉弓时嘎吱吱的动静。 一片静悄悄,只有鞑子的战马打着响鼻,四蹄乱踏。 不能等他们上到坡顶,不然几个伏击的人不好逃跑。 林丰将弓箭拉满,对准了那个金甲鞑子的咽喉。 一松手,弓弦的绷响也被他控制在极小的声波里。 羽箭一闪即没,下一刻已经出现在金甲鞑子的颈侧前。 林丰还是低估了那金甲鞑子的实力,毫没由来地,那鞑子就感到了危险临近。 身体往后一仰,林丰射出的羽箭便擦着他的喉头掠过。 林丰立时瞪大了双眼。 我日,果然厉害! 铁甲鞑子已经够彪悍了,可这个金甲鞑子,竟然能在没有任何警讯的情况下,躲过自己的羽箭。 而且还是自己改制过的复合弓箭。 林丰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另外三处也射出了羽箭。 只是,两只羽箭射歪了,一只射中了铁甲鞑子的铁甲,被崩到一边。 林丰顾不得感慨,他们只有一箭的机会。 随即转身就往岭坡下跑去。 另外两人也跟着往远处的村子方向拼死猛跑。 几个人都没时间去找自己的战马,任由马匹自己待在别处。 当然,这也是林丰的计算之中,以他们的奔跑速度得出来的结果。 鞑子们被吓了一跳,看清状况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那金甲鞑子大声吆喝几句,所有人都快速将战马拉上坡顶,翻身爬上马背,继而打马往坡下冲去。 林丰从来没觉得二里地这么远。 身后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鞑子的战马越追越近。 林丰已经开始喘不过气来,都怪自己平时懒惰,忘记了跑步这项有氧运动。 眼见胡进才和张常有两人跑在自己前面。 就算是崔一脚,往另一个方向跑,看其速度也比自己快些。 鞑子在他身后叽里呱啦地叫嚷着。 忽然,奔跑中的林丰感到后脖颈子发凉。 他在急速奔跑中,稍微变换了一下方向。 一枝羽箭便擦着他的身体钉在土地上。 靠,林丰在奔跑中已经听不到弓弦的动静,幸亏自己灵魂强大,凭着第六感躲过一杀。 他们先跑起来的,鞑子们在上下陡坡时耽误了一些时间。 根据林丰的计算,应该在进入村落时,鞑子还追不上自己。 显然计算有误。 此时,林丰已经听到了鞑子的呼吸声,仿佛战马喷出的鼻息,已经喷到了他的脑后。 听到鞑子抽出弯刀的动静,是准备从身后给自己一刀。 但是,村落前的断墙已经就在眼前。 林丰终于在鞑子举起屠刀前,赶到了自己的位置,来不及跨进去,直接飞身而起,头前脚后地跃过断墙。 鞑子一刀砍空。 但是他的骑术精良,稍一控制,便纵马跃过断墙。 眼看林丰已经跌倒在乱草地上,脸上刚露出一抹冷笑。 突然,战马前腿一空,踏进了早就挖好的陷坑。 整个战马被掀翻,马上的鞑子被抛向了高空近两丈处。 林丰半躺在杂草地上,仰面看着鞑子从自己上空飞过去,然后摔在一堆乱石中。 大大地松了口气。 然后顾不得身上疼痛,爬起来就往村落深处跑。 当然,他也来不及去砍那个被摔昏过去的鞑子。 因为,后面的鞑子在马蹄乱响中,已经冲进了村头。 第20章 正面对敌 一个鞑子纵马冲进村头的小巷。 在两座破败的茅草屋子之间,陡然被拉起一根绳索,将奔跑中的战马绊倒。 鞑子一头从战马上栽了下来,半天缓不过劲。 幸亏那些大宗军卒没有胆子上前,不然一颗大好的人头就到手了。 林丰所设计的陷阱大部分都起到了作用,可惜这些军卒被鞑子吓破了胆,根本没有勇气上前厮杀。 不然战果会非常辉煌。 但是,林丰带过来的这些军卒,目前还没有临阵逃跑的。 这已经比之前提高了很大的一步。 林丰连跑带窜,赶到自己下一个位置。 他在一处破屋子里蹲下身子,抽出羽箭搭在弓弦上,从破洞中观察外面。 这里视线相对开阔,前面是一个空地,也是鞑子进村的必经之路。 果然,时间不大,就有一个鞑子催马追到了此处。 位置绝佳,林丰认为,如果再射不中,那就是自己的不对了。 拉满弓弦,几乎没有瞄准就将箭射了出去。 骑在战马上的是一个鞑子白身,正提了弯刀四处寻找敌踪。 忽然就被不知何处飞来的一箭,射中了咽喉。 一声未吭,翻身跌落马下,抽搐了几下后,寂然不动。 林丰还未离开,又出现了一个鞑子铁甲,策马冲过来。 看到倒在地上的同伙,立刻警惕地四处观察起来。 鞑子铁甲如果有了防备,弓箭很难一击奏效。 林丰沉住心,等待鞑子松懈下来的那一刻。 当他的拉满弓的胳膊都有些发抖时,终于等来他想要的状态。 铁甲鞑子踅摸半晌,并未发现有人,刚松口气,准备去看看倒地的同伙。 谁知,那口气还没完全吐出去,一枝羽箭无声地刺入他的咽喉中。 连杀两个鞑子,林丰不再待在原地,立刻躬身往下一个点跑去。 此时,整个败落的村子里,鞑子和大宗军卒展开了追逐战。 当然,是大宗军卒在四处乱跑,而鞑子则提刀四处追杀。 在一处巷子口,林丰故意露出身影,引一个鞑子策马追过来。 拐了两个弯后,那鞑子被突然落下的一根树枝,从奔跑的马上撞了下来。 等在乱土堆后的林丰,一闪身冒了出来。 长刀一闪,将鞑子砍断脖颈。 然后快速转身离去。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林丰已经连射带砍,斩杀了五个鞑子。 此时,他正在四处寻找那名金甲鞑子。 这是条大鱼,价值大得不可想象,可不能让他溜了。 整个大宗镇西边军中,恐怕也只有林丰自己是这样的想法。 攻防已经转换。 林丰在一个破屋墙角里看到一命大宗军卒,正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惨白。 他的胸口处,插了一枝羽箭。 显然是被鞑子射中了要害,很难活了。 林丰自然没时间去救治,只能看了他一眼,在那军卒乞求的目光中,断然离开。 他在寻找金甲,而那金甲鞑子也在寻找林丰。 金甲鞑子已然发现了不对劲。 这伙大宗军卒与之前遇到的截然不同。 在他进入大宗土地之后,所遇到的大宗军队,别说九个人,就算只有个骑兵,随便一个冲锋便将对方冲散。 甚至不用冲锋,远远看到他们,对方的军队基本就散了。 而此刻这些军卒,竟然敢反抗。 还反杀了自己这么多手下猛士。 太不正常了。 目前已知的,自己人已经死了四个,还有几个没遇到,想来情况也不太妙。 铁真鞑子的战斗方式,惯常以个人为主。 很少结队冲锋杀敌。 所以,冲进村子后,便各自为战,砍下大宗军卒的脑袋,功劳便是个人的。 他们的层次分得很清楚,白身、铁、铜、银、金。 各自代表了不同的战斗力。 想晋级也很难,没有大量的杀戮,根本无法晋升。 当然,各个层级的待遇也天差地别。 这就致使那些铁真鞑子不要命地砍杀大宗军卒,甚至连老百姓也不放过。 这次金甲鞑子会过来,当然是因为他的利益被触动了。 必须要将这个黑吃黑的家伙弄死才能解去心头之恨。 林丰在破败的村落里转了半天,也没发现那金甲鞑子的身影。 自己杀死了五个鞑子,还有四个。 不知崔一脚他们有没有建功。 林丰身上没伤,只是体力有些跟不上了。 一阵拼命地奔跑,然后精神高度集中,杀了五个鞑子后,已经疲惫不堪。 他寻了个隐蔽处,一腚坐下,大口喘着气。 身上没有带水,因为要奔跑,所以能不带的都没带。 午时已过,肚子也叫得厉害。 村子里听不到任何动静,可能是鞑子们离开了。 但是,自己的人呢? 三个什长,加自己,一共埋伏在这里十个人。 除重伤一个,其他的都没见着。 正琢磨着,忽然听到一阵轻轻的马蹄踏地声,正缓缓地往这边走过来。 林丰倚在土墙上,放轻呼吸。 这个位置一般是看不到自己的。 马蹄声渐渐走近,林丰看到了那个骑在马上的鞑子。 身上挂了金色的甲胄,羊皮帽子也比其他鞑子更加洁白,翻卷在外的羊毛很是整齐。 他手里提了长刀,身子稳稳地坐在马背上,正四处张望。 林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两只手缓缓摸上弓箭,抽出一枝羽箭搭在弓弦上。 然后轻轻将弓拉开。 正当他将箭头对准金甲鞑子时,那金甲鞑子猛然转头,两只鹰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林丰。 林丰被吓了一跳,右手一抖,羽箭离弦刺出。 如此距离,羽箭根本半瞬都不用,就刺到了金甲鞑子面前。 正当林丰兴奋时,那金甲鞑子的一伸手,一把抓住了羽箭。 箭头距离他的咽喉只有半寸距离。 林丰顿时张开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这么个距离,徒手抓住羽箭? 好像自己都做不到。 当然,前世的话,应该没啥问题。 两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慢慢地,双方脸上都挂上了微笑。 这次都找对了对手。 金甲鞑子甩蹬离鞍跳下马来,手执长刀,一步一步往林丰走过来。 林丰也扔掉弓箭,将插在一侧的长刀提在手里。 迎着金甲鞑子走过去。 两人隔着半堵断墙,静静地对峙。 第21章 人品爆发 “你,什么,职位?” 林丰惊讶地听到他说的竟然是大宗话,这是个有文化的鞑子。 “甲正,你呢?” “契罕部,铜甲。” 林丰眨眨眼睛,原来这个家伙只是个铜甲,还弄得自己怪紧张的。 那铜甲鞑子听到林丰只是个甲正,眼睛里透出一股失望。 他对大宗边军的编制很清楚,甲正,连个正式干部都不算。 可铜甲在铁真军队里的分量十分沉重。 一般身体和骑射达到标准的,即可入伍成为白身。 当白身上阵杀敌过百时,才会得到认可,晋升为铁甲。 想晋升铜甲,则需要上阵杀敌过千。 说的轻松,实际上那是一个多么难以达到的目标。 当然,铜甲之上的银甲和金甲,就不再以杀人多少来衡量。 高层次的阶级,需要背景的支撑才行。 两人不再废话,几乎同时举刀相向,大力拼了一招。 林丰心里再次被震撼,刚才铁刀相撞,让他领教了铜甲鞑子的实力。 自己差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出去。 极力忍住胸腹间的翻腾,双腿用尽力气,才稳住后退的趋势。 铜甲鞑子同样惊讶,以自己的实力,只此一刀,便可连人带刀将对方砍成两段。 谁知眼前这个甲正,竟然只退了两步。 铜甲气势如虹,无视了眼前的断墙,迈步直接将颓败的土墙撞散,长刀挂了尖啸劈向林丰。 林丰则不再与他拼力气,躲开对方长刀,劈风刀法展开。 两人在一堆残垣乱石中,拼起了性命。 一刻钟过后,铜甲鞑子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永动机,依然劲力十足。 林丰本来气力将尽,这一番拼斗下来,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身上已经挂了彩,鲜血染红了陈旧的夹袄。 手中的铁刀,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豁口。 下一刻,两把长刀再次撞到一起,同时断为两截,飞了出去。 扔掉手中的断刀,两人开始比拼拳脚。 铜甲鞑子也没想到,一个大宗边军甲正,竟然如此难缠。 虽然他力气大,但是这个甲正身法太过灵活,而且身体韧性十足。 每次被他打到身上,竟然让他感到了疼痛。 铜甲像个机器,体力永远充沛,力气又大,身体厚重。 尽管林丰多次击打到铜甲鞑子的要害部位,但是效果并不是很好。 他渐渐被铜甲鞑子逼到了墙角。 一个不注意,脚下一绊,仰身跌倒在乱石上。 铜甲鞑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立刻合身扑了上去,用他粗壮的身体压住了林丰。 林丰失去了优势,纯粹比拼力量,他两个人也不是对手。 铜甲鞑子探手掐住了林丰的脖子,用力收紧。 林丰顿时眼珠子都快被挤出眼眶,呼吸被遏制,大脑开始晕眩。 两只手无力地四处抓挠着。 完蛋了,老子刚穿来才多久啊,这就要被送回去? 没想到一个鞑子铜甲,竟然如此厉害,果然大宗军队败的不冤。 就在林丰快要陷入昏迷时,他的右手突然触碰到了自己丢在墙角的弓箭袋。 箭袋里还剩下三两只羽箭。 奋起余力,林丰抓紧了一只羽箭,用尽全力往铜甲鞑子的脖颈处插去。 也许是老天不让他再次死去,也许是他人品爆发,也许 总之,被他磨得十分锋利的羽箭,深深地刺入了铜甲鞑子的脖颈。 绝望之中的林丰,瞬间觉得鼻端里钻进了一缕清新的空气。 香甜的气息,让他的肺部极度欢畅。 铜甲鞑子的那双粗壮大手,缓缓放松开来。 林丰喘息了半晌,才用力将铜甲鞑子的尸体推开。 鲜血喷了他一头一脸。 勉强支撑着坐起来,只觉得浑身发软,一丝力气也无。 喘息了近半刻钟的时间,林丰才勉强收拾了一下身边的弓箭。 他怕再有鞑子过来。 又用刀割开自己的内衣,把两处比较重的刀伤扎紧。 不然会流干体内的鲜血。 又缓了一刻钟,四周依然沉寂无声,仿佛这个破败的村落里,只有林丰一个人。 踏着沉重的步子,林丰走出墙角,来到巷子里。 “老子发誓,再也不跟鞑子比拼力气。” 嘴里嘟囔着,将羽箭搭在弓上,两手戒备地抓住弓身和弓弦,慢慢往外走去。 还未走到巷口,猛然发现有个人头露出来。 林丰立刻拉弓。 谁知两臂毫无力气,连个半弓都没拉开。 没办法,他只得往后退去。 “甲正,您没事?” 林丰定睛一看,原来是胡进才,这个小子腿脚麻利,不知怎么躲过了鞑子的追击。 “胡进才,小心鞑子。” 胡进才将身子转进小巷口。 “甲正,村子里已经没了鞑子” 他走进林丰后惊讶地叫起来。 “哎呀,甲正您受伤了!” 林丰淡淡点头:“没事,还死不了。” “您快坐下休息会儿。” “村里你都去看过?” “俺听不到动静,就四处转了转,死了不少人,咱的人和鞑子都有。” “嗯,你还算个胆大的。” 胡进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因为他腿快,跑进村后,早忘了之前的计划,只顾埋头逃窜,躲过了鞑子的追击。 林丰确实感到了疲惫,往后倚着土墙缓缓坐到地上。 “你去统计一下数据。” “啥,数据?” 林丰疲倦地摆摆手:“就是战损战利啥的有多少。” “哎,明白,您好好歇歇,俺这就去。” 胡进才转身奔了出去。 林丰看这小子腿脚利索,显然是没有经过啥战斗,体力充足。 扭头发现不远处的铜甲鞑子尸体,起身走过去。 在尸身上翻检了一下,发现后腰处拴了一个皮囊。 林丰正好口干舌燥,随手解下来,拔开塞子往嘴了灌了一大口。 结果,瞬间呛得他喷了出来。 入口辛辣,劲力十足。 林丰讶然,原来是一皮袋烈酒。 这玩意儿可不是随便能见到的。 对于社会底层人士,是根本见不到的存在。 缓了片刻,林丰再次小口尝了尝。 辛辣之中带了酒精特有的甘醇香甜。 “奢侈。” 林丰扫了一眼那铜甲鞑子。 身上除了羊皮衣服还有铜色甲胄外,腰上还别了一把短刀。 林丰拿在手里,将短刀拔出刀鞘。 短刀发出轻吟。 同时伴随着一股冷厉。 “好刀!” 第22章 前无古人 几口酒下肚后,林丰的精神好了很多。 身体立时感觉轻快了不少。 林丰再次从铜甲鞑子身上搜出了一面铜牌,上面刻了些乱七八糟的线条。 以鞑子的装备,应该是弓不离身的。 可能是这鞑子的弓箭放在了战马上。 在两个人拼死搏击时,鞑子的战马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正在林丰琢磨着接下来该如何进行时,胡进才跑了回来。 他喘着粗气,刚要跟林丰汇报,突然就看到了躺在乱土堆里的铜甲鞑子。 抻着脖子再三打量了几遍,才试探着问。 “甲正,这这是个” “铜甲,别让他唬了。” 胡进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努力又抻了抻脖子。 “铜铜甲!?俺地老天爷,铜甲啊” 感叹了一句后,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去摸林丰的身体。 林丰往后一躲,警惕地看着他。 “干嘛?” “呃呃,甲正,俺失态了,失态了,只是想看看您的伤势,嘿嘿” “没事,不是说了吗,还死不了。” “不是” 胡进才抓耳挠腮,好像有虫子在身上爬一般。 “甲正大人,您看起来真没啥事,可是可是那是个铜甲啊” 他正感叹间,忽然瞥见了丢在一边的两把断刀,连忙过去捡起来用手摸索着上下查看。 “天那,天那,这可是见了鬼了。” 林丰皱眉问道:“我让你统计的数据如何了?” 胡进才半晌才回过神来。 “哦,甲正大人,咱的人死了四个,重伤两个,还有不见了三个。” “鞑子呢?” “那些鞑子加上这个铜甲,死了五个,重伤一个,跑了三个。” “他奶奶的,还是跑了三个。” 林丰恨恨地说。 胡进才哭丧了脸:“大人啊,这算是开战以来,咱边军最大的战果了,您还不满意?” “老子设计了好几天呢,还是让他们跑了。” “老大,您放心,就算是跑了三个,他们回去也活不成。” “嗯?” “您想啊,铜甲都被您干死了,鞑子们的规矩,凡是跟着铜甲出战的,头领死了,他们也活不成。” “还有这规矩?” 胡进才堆起笑脸。 “咱也一样,如果老大您战死了,俺们就是不死,也得亡命江湖。” 林丰挥挥手:“行了,立刻召集人手,打扫战场。” 胡进才领命而去。 等林丰带人回到岭兜子烽火台时,天已经黑下来。 林丰是用手中的烈酒,一直顶着,才没在半路上倒下。 等他从沉睡中醒过来时,发现天色已经大亮。 自己躺在羊皮褥子上,白静蜷缩在自己脚下,正睡得深沉。 稍微动了动身体,就觉得没一处不疼。 昨天与铜甲鞑子一战,怕是用尽了全力,甚至透支了不少。 尤其是脑袋,简直疼痛欲裂。 他一动,白静便惊醒过来,立刻爬到他脸前。 一双黑亮的眼眸,焦急地观察着林丰的脸色。 “你,你醒了?” “水。” 白静松了口气,连忙去弄水。 林丰喝了一碗热水,身体虽然无力,却能在白静的扶持下站了起来。 白静连忙给他穿好衣服。 林丰缓缓走出屋子。 此时天光大亮,营栅内众人正在嘻嘻哈哈地讨论着什么。 忽然,面对屋子门口的崔一脚脸色一变。 接着,他从地上迅速站了起来,一脸恭敬地看着走出屋门的林丰。 “老大,您醒了。” 众人闻声,纷纷起立,散开。 每个人脸上都带了崇敬,恭谨地微微弯下身子。 “甲正。” “甲正大人。” “老大。” 胡进才可是回来添油加醋地说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林丰独战铜甲鞑子的丰功伟绩,已经惊爆了众人的小心脏。 这些老行伍,谁不知道铜甲鞑子的厉害? 就是眼前这个高大的年轻人,一人一刀,将铜甲鞑子干死了。 林丰轻轻冲他们点点头。 “咱们死了几个?” “老大,死了四个。” “按照军部标准,该给多少抚恤?” 崔一脚连忙上前一步。 “老大,一般是每人二十两银子,但是,近几年几乎没有抚恤发下来。” 林丰扭头对扶着他胳膊的白静说。 “记下他们的名字,每人发四十两银子,有家人的给他们家人,没有家人的,由咱们厚葬。” 这话一出口,四处一片惊叹声。 谁都知道,四十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 他们的老大将军部的标准提高了一倍,而且都知道,老大发话了,肯定是现银即付。 尤其是胡进才和张常有这些后来的军卒,从来没见过林丰的神奇之处。 自从昨日在对敌九个鞑子骑兵时,由林丰带领着,创下了奇迹。 杀了一个铜甲鞑子不说,还狙杀鞑子五人,重伤一人。 这是十个胡西乡烽火台守卒,创下的骄人战绩。 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战利品留下,鞑子的首级由崔什长带人送到军部去请功。” 崔一脚身体挺直,一脸骄傲。 “是,老大,保证送到。” 林丰点点头。 “余下诸人,放出游动哨,继续密切关注鞑子的动向。” 各人领命,纷纷出行。 胡进才趁机跟着林丰走进屋子里。 他手里提了一张弓和一壶箭矢。 “甲正大人,这是铜甲鞑子的弓箭,俺给您找回来了。” 林丰有些兴奋地看着手里的弓箭。 这把弓箭比自己的要好上很多。 上等的柘木弓身,胡桃木的箭杆,锋利的铁镞。 牛筋弓弦被炮制得十分柔韧,弹性非常大。 “好东西,不错啊你。” 胡进才得意地笑着。 “甲正大人,还有好的呢。” “哦?什么东西?” “铜甲鞑子的战马,可是难得一见的千里良驹。” 林丰一听,更是兴奋,就想起身去试试那战马的豪横。 白静一拽他的胳膊。 “哥,你这身体还需静养些时日。” 林丰活动了几下胳膊腿,一时龇牙咧嘴地缓缓坐下去。 胡进才连忙道:“大人放心,俺给你好好喂着呢,等你身体好些了,咱再试不迟。” 林丰笑道:“小子,不错啊,看赏。” 白静翻着白眼,抛给了胡进才二两银子。 看着他乐呵呵地跑了出去。 镇西边军总指挥崔永大将军,一脸惊奇地看着放在自己大案上的一副铜甲和一旁的铜制腰牌。 又扫了一眼摆在地上的一溜鞑子人头。 自从与鞑子交战以来,边军还从来没有过阵斩铜甲的记录。 他端详了半晌,然后眯着眼睛看站在大案前的一位将军。 “你确定是宋奇干下的?” 第23章 毁誉参半 站在崔永大将军案前的是中军校尉宋轶。 “回禀大将军,这是胡西乡送过来的战利品,经边军督察队核实,确为百夫长宋奇所为。” 崔永听说过宋奇,之前就是他,接连斩杀几名铁甲鞑子,才从甲正升做百夫长的。 这才多久,又杀了个铜甲鞑子。 “一个铜甲,怎么会去胡西乡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崔永还是有些疑惑。 毕竟一个铜甲鞑子,份量很重。 他不同于镇西军中的千夫长,虽然职位高,其本身能力却不是体现在武艺上。 而铜甲鞑子则不然。 他们的能力主要体现在自身能力上,一个铜甲鞑子,不客气地说,凭一己之力,便可在千军万马中横冲直撞。 宋轶皱眉道:“大将军,听说是因为他们在胡西丢了很多物资。” 崔永摆摆手,他不想再探究下去,不管是真是假,铜甲的人头和甲胄都摆在面前。 “这个宋奇必须重奖,边军士气低,正需要这样的旗帜,以振军心。” “不知该如何重奖?” 宋轶兴奋起来。 因为他是宋奇的叔父,也是崔永大将军的心腹。 “按标准奖励便是。” 宋轶躬身称是,然后退出中军大帐。 宋奇接到消息十分高兴,身为百夫长,他在军营里有自己的小帐篷。 此时,宋奇正在帐篷里转圈,琢磨着该如何分配这次发下来的奖赏。 “这个林丰真是我的福将,能力超群,屡立奇功,这次要怎样才能保证让他闭嘴呢?” 宋奇独自嘟囔着。 他接到胡西乡的请功,往上报功时,抢了林丰斩杀铜甲鞑子的功劳,大头的奖赏肯定是自己留下。 倚仗自己的叔父在身后支撑着,一点也不怕出问题。 岭兜子那个地方他是不会再过去,因为竟然有鞑子的铜甲跑去了那里,实在是太危险。 这次派几个手下过去,给林丰多送些银子便是。 自己这次可能要晋升为部将,能领五百军卒。 但是,作为部将可没有能力让林丰坐上百夫长的位置。 百夫长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干部,得由边军老大发话才行。 宋奇正美滋滋地琢磨着奖赏的丰厚,就听到帐篷外响起马蹄声。 随即,一个声音喝道。 “宋奇,你出来。” 宋奇皱眉,敢如此当众称呼自己的,在边军中可没几个。 都敬着自己的叔父宋轶呢。 宋奇起身钻出帐篷,发现一位银甲小将,骑着一匹白马,手里提了一条长矛。 那年轻的将领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宋奇一脸惊讶地看着白马上的将军。 这是崔永大将军的女儿,崔赢。 也是镇西都护府第一美女,众多年轻将领和公子哥心中的女神。 崔赢与其他女子不同,就喜欢弓马刀枪,上阵冲锋。 从小随父习练骑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武艺端得不凡。 “崔将军,不知您找我何事?” 宋奇心里暗暗兴奋,这崔赢从来不拿正眼看自己,几次借机寻她说话,也是待答不理。 崔赢上下打量了宋奇几眼。 “宋奇,听说你阵斩了一名铜甲鞑子,可是真的?” 宋奇心中得意,这事儿办得漂亮。 “自然是真的,铜甲铜牌还有断刀,外加鞑子人头,都送到了大将军的帐中。” “你是在何处遇到铜甲鞑子的?” “胡西乡岭兜子一带。” 崔赢漂亮的大眼睛一眯。 “胡西向来贫瘠,鞑子白身都不愿去的地方,一个铜甲怎会出现在那里?” 宋奇一滞,这个原因林丰也没说清楚啊。 “嗯,想是走错了方向。” “哼哼,走错了路啊,好,你当时带了多少人马?” 宋奇身子一挺,面带傲娇。 “崔将军是在质疑我的战绩吗?” “废话少说,拿上你的武器,跟本将军打上一场。” 宋奇瞳孔一缩。 都知道崔赢武艺高强,一般谁都不去惹她。 就算是那些军中高手,也不愿意跟她放对。 盖因她是大将军的女儿,还是众人心中的女神。 打赢了没啥可骄傲的,打输了,可就别在镇西军中混了。 “我可不跟你打。” “怎么,可是瞧不起我?” “我” 宋奇想说好男不跟女斗,却是不敢。 军营中的地方不大,帐篷连着帐篷。 许多军官听到他们说话,都纷纷从帐篷里钻出来查看。 崔赢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将手中长矛一举。 “各位都听清楚了,如果宋奇打赢了本将军,我崔赢便承认他阵斩了铜甲鞑子。” 此话一说,众人一阵喧哗。 这里大多都是低级军官,对于宋奇杀了铜甲鞑子的事,还不知道。 突然听到此事,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宋奇。 一时间,宋奇的光辉盖住了第一美女崔赢将军。 这里的所有军人都上过战场,被鞑子追来追去的,受尽了羞辱。 所以,他们也都明白一个铜甲鞑子的份量。 安静一瞬后,爆发了热烈的讨论声。 宋奇脸色难看。 没想到自己抢个功劳,反应如此巨大。 崔赢见现场乱起来,把手里的长矛一挥。 “都闭嘴!” 崔赢在军队里一向彪悍,与她的容貌成正比。 长得有多美,性格就有多强悍。 一时都闭紧了嘴巴,看着场中两人。 崔赢将长矛对准站在马前的宋奇。 “今日你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去拿你的兵刃。” 宋奇是个小白脸,生的眉清目秀。 依仗自己的叔父,从甲正做起,又得林丰的战功,很快做到了百夫长。 其真实的本事很是有限。 他心里清楚,打是打不过的,不打,脸上又过不去。 “崔将军,这精力该用在杀鞑子上,不是自家内讧。” “放屁,这是军中切磋,跟内讧有个毛关系,快些动手,拖拖拉拉不像个男人。” 宋奇把胸脯挺了挺,都快怼到了崔赢的矛尖上。 “我是不会跟你打的。” 围观众人一阵喧哗。 一尺多长,雪亮的矛尖在宋奇胸前晃动着。 让他心里十分紧张,但是,表面上却镇定自如,仰面四十五度向天。 崔赢沉默片刻,将长矛撤回。 “宋奇,没胆子的货色,本将军不承认你杀了铜甲鞑子。” 说完,一带马缰,调转马头冲了出去。 站在她周围的人一阵鸡飞狗跳,躲避着战马的四蹄。 不过,随着崔赢的挑战,宋奇阵斩铜甲鞑子的消息,也在整个军营中传了开去。 可谓毁誉参半。 大部分人是不相信一个小白脸,竟然能杀死铜甲鞑子。 第24章 还有这事 铁真大营驻扎在距离大宗边城十里以外的一片开阔地上。 他们的营地十分简陋,只在外围圈了些鹿柴等物。 显然,他们根本不认为大宗军队会来攻击。 军营中央的一座巨型蒙包内,四周点了十数支火把,照得整个包内一片通明。 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粗壮汉子,倚坐在一张垫了虎皮的巨大椅子上。 他的前面站了两排身穿各色甲胄的雄壮汉子。 此人便是统领四万铁真骑兵,入侵大宗的首领,金甲骑士,完颜擎天。 他阴沉的双目盯着站在身前的几个将领。 “谁能告诉我,兀里图去了哪里?” 众人都沉默着。 “没人知道吗?一个铜甲消失了多日,你们竟然没人知道?” 他的语气严厉起来。 一个身穿银甲的长身汉子垂头低声回禀。 “王爷,据下人来报,兀里图带人去了胡西那边。” “然后呢?” “到现在没回来。” “他去做什么?” “呃…据说是被人劫了物资。” 完颜擎天冷笑一声。 “一群废物,那兀里图的脑袋已经被摆在了崔永的案子上!” 蒙包内的人一起惊讶地抬头看着完颜擎天。 “据线报,兀里图是被一个叫宋奇的百夫长所杀,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十日之内,本王要看到那宋奇的脑袋!” 完颜擎天瞪着众人。 “这是铁真骑士的耻辱!” 银甲长身汉子叫温迪罕,是仅次于完颜擎天的军团二号人物。 闻听老大如此说,立刻转身对一个身材雄壮的汉子喝道。 “术雄,此事由你负责,见不到那宋奇的人头,你也不用回来了。” 身穿铜甲的术雄往前踏了一步。 “雄鹰岂能让兔子放肆,七日内,俺必提来宋奇的人头。” 说完转身大步出了蒙包。 这些天,林丰正在制作一款手弩。 他借助前世的记忆,搜集材料,开始炮制。 因为鞑子的身体素质超强,自从与鞑子铜甲正面对敌之后,林丰觉得自己这副身体还差了不少。 短时间内,身体强度不可能赶上人家,那就与对方玩技术。 手弩就是缩小了的弓箭,携带方便,发射快捷,隐蔽性强。 是巷战中的利器,它也会成为鞑子的噩梦。 他把缴获鞑子的弓箭拆开,取其材料,再经过自己的精心加工。 一把小巧精致的手弩,经过三天多的时间,终于制作成功。 这个玩意儿可以挂在腰上,也可以绑在手臂上。 十步以内,林丰可以把苍蝇钉在墙上。 林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嘴角露出微笑。 若再次遇到铜甲鞑子,不再费那劲了,只需轻轻扣动扳机,便可让他饮恨西北。 白静一直守在林丰的身边,伺候他的起居。 林丰对这个俊俏且聪明的女子,渐生好感。 几乎所有事情都不避她。 此刻,她正惊奇地看着眼前的手弩,大大的眼睛里闪动着崇敬的光芒。 眼前这个高大的年轻男子,带给她太多的惊讶,用神奇两字形容,再贴切不过。 白静见过世面,内心是高傲的,她虽沦落至此,却并不将周围的人放在眼里。 可林丰不同,他屡次让白静陷入深思。 这个男子太神秘了,几乎无所不能。 而对她这样一个落魄的弱女子,却保持了足够的尊重。 正当两人沉浸在静谧且有些暧昧的氛围里,忽然听到门外有咳嗽声。 “咳咳咳,老大,在吗?” 林丰知道是王前。 这个家伙自从被鞑子射中了肺部后,虽然被林丰救回了性命,却留下咳嗽的后遗症。 王前推门进来,看到白静也在,咳得有些潮红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老大,外面有人找。” “什么人?” 王前扭捏着。 “有事说事,婆婆妈妈的。” 林丰不耐烦。 “呃,是村里的人,姓林,好像叫…什么民的。” 白静一听,脸色泛白,本来红润的神采,瞬间变得暗淡无光。 她起身就往外走,却被林丰一把拉住。 相处这么多时日,就算白静从不说她的身世,林丰也能从其所作所为中,看出端倪。 示意她待在屋子里,林丰随王前出门来到营栅上,探头往外看。 壕沟外,站了三个人,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 那汉子手里拉了一个木排,上面盘坐了一个瘦弱的男子,正阴沉沉地看着营栅发呆。 老头见林丰探出头来,咳嗽一声。 “可是林甲正当前?” 林丰对这老头依稀有些印象,应该是岭兜子村的最长者。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看这架势,林丰并未给老头好颜色。 “林甲正,这位是咱村的林兆民,他婆娘林白氏,已经多日不见,听人说他婆娘在烽火营里,今日便央老汉带他过来寻找。” 老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带了不满。 “军营之中如何会有妇女滞留,你们还是去别处寻找。” 果断拒绝让老头没了话,一时愣在那里。 岭兜子村以他为长,向来受村民尊重。 没想到一个小后生,竟然如此不敬。 “林甲正,有人亲眼看到俺婆娘就在营中,你可让俺入内相认。” 林兆民双腿已废,身体有病,眼神却十分狠厉。 他见老头不好使,便阴恻恻地说。 “我说没有便是没有,军营之中岂是你们想进就能进的。” “丰子,林茂见到俺也得称一声爷爷,你不但没有称谓,还敢拒俺于门外,成何体统!” 老头怒声呵斥。 “现在是战时,谁敢轻易开营,怡误军机都担不起责任,诸位还是请回。” 林兆民见老头压不住林丰,愤怒地挥舞着拳头。 “小子,敢霸人妻女,欺负俺是残疾,天理不容!” 林丰冷笑:“林兆民,你早年做土匪,手里有人命,乡里乡亲的,可是给你留了面子。” “放屁,你爹也是残疾,难道也是土匪!” 林丰眼神冷下来。 老头此时也愤然道。 “丰子,你小子当了个甲正就不认祖宗了?告诉你,你就是当了大将军,也得先拜祖宗。” 老太太也用手指点着林丰。 “丰子,你还不得指望老娘给你拉媒说媳妇,你原来订的亲,人家嫌你傻,要退亲,还不是老娘好说歹说才保下的,这就不认俺了?” 林丰顿时一愣,我靠,还有这事? 第25章 你有些放肆了 正愣怔间,那拽着绳索的汉子扬声道。 “林甲正,俺家嫂嫂不管现在何处,既然俺哥找到了这里,你总得有个交代?” “你是何人?” “俺是兆民哥远房堂弟,林兆惠。” “哦,你想要个什么交代?” 林兆惠恶狠狠盯着林丰的眼睛。 “你敢说俺家嫂嫂不在此军营内吗?” “的确不在这里。” 林丰淡淡地说。 “好,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让俺几个进入营内查看一番,另一个,林甲正须给俺哥一个交代。” “呵呵,你有些放肆了。” “就问你敢不敢。” 林丰沉默下来。 面对这几个岭兜子村的村民,林丰到底还是不忍下手。 正犹豫间,白静在他旁边的隔板下,伸手拽了拽他的裤脚。 林丰低下头,见白静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营门。 那意思是,让她出去自己处理此事。 林丰看到白静黑亮的眼眸里带了决绝之意。 轻轻冲她摆摆手。 “好,我林丰可以给你们个交代,回家等着,三日之内,必有答复。” 林兆惠一伸拇指:“是条汉子,那俺们就回家等候三日便是。” 说完,嘴角带了冷笑,转身拉了木排就走。 那老头和老太太则摇头咂摸着嘴,啧啧有声地扭身走了。 看到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林丰舔了舔嘴唇。 “这个林兆惠你可认识?” 白静摇摇头:“未曾听说过。” “一身的匪气,估计是当年林兆民一伙的土匪。” “哥,不如让俺回去,随他处置好了,一个残废,又能如何得俺。” 林丰一摆手,让她跟自己回到屋子里。 “我有一主意,不知你敢不敢按计划行事?” “只要是哥出的主意,俺有啥不敢。” 白静一脸的坚毅。 林丰随手从腰间摘下铜甲鞑子的短刀,往白静面前一递。 “此刀锋利,别伤了自己。” 白静一笑:“俺自小随父习练弓马,甚少受伤。” 林丰又沉思片刻。 “那林兆惠敢留下此话,必然有所准备,正好让我试试夜间的准头。” 白静一脸疑惑。 “夜间射箭?” 林丰嘿嘿一笑:“我觉得听力十分了得,必将能给我自己一个惊喜。” 说完挥挥手:“事不宜迟,老子不想让他们等三日,今晚就按计划进行。” 天至傍晚时,崔一脚等人纷纷回到营地。 林丰招手让他和李雄进屋里。 胡进才和张常有也硬挤了进来。 “老大,您不能厚此薄彼,俺也是您的心腹,谁敢二心,必遭天谴。” 林丰苦笑,摆摆手让众人都坐下。 白静已经将林兆民家的位置及周围环境画了出来。 林丰就着她画的地图,跟几个人交代了自己的计划。 崔一脚听完,一脸不屑。 “老大,还用费这劲,一帮子土匪而已,让俺马踏匪窝,提头来见老大。” 林丰摆手:“我还有一层意思在里面。” 众人安静下来。 “此次除匪计划,将各自为战,训练一下各位的夜战能力。” 顿了顿:“鞑子马快弓准,在这个平原上咱吃大了亏,但是,他们不善攻城,也不善夜战。” 胡进才嘴快:“咱就偏偏选择跟鞑子夜战,让他们肚子疼。” “巷战咱经历过一次,战果大家也看得到,这次试试夜战如何。” “好主意。” “跟着老大就是爽快,鞑子这次有难了。” 几个人十分兴奋。 林丰让白静和王前婆娘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当然,说是丰盛,也就是白粥熬得稠一些,再加上些干肉。 林丰还剩下了小半皮囊烈酒,让一伙汉子顿时连呼过瘾。 烈酒只是每人尝了一口,就见了底。 林丰吃完饭,便让众人赶紧去睡觉,以便夜里的行动有精神。 林兆惠拽了林兆民回到他的家里。 他确实是林兆民当土匪时的同伙,两人私交甚好。 而且,当时两人因私藏劫来的钱财,被老大拿住痛脚。 是林兆民自己抗下了所有,被挑断脚筋,赶出了土匪队伍。 林兆民找不到媳妇,直到几天前,得知白静躲在烽火营里,顿时怒火冲天。 烽火台里都是些什么人,他当然知道得很清楚。 自己媳妇生得俊俏水灵,进了那个地方,还有个好? 但是自己残疾的身子,无法可施,便想到了土匪兄弟林兆惠。 林兆惠接到林兆民的信,为了报答当年的恩情,自然不会拒绝。 随即带了几个土匪兄弟,一起悄悄来到岭兜子村,林兆民家里。 当他听说现在烽火营里当甲正的是一个本村傻乎乎的家伙时,心里便存了轻视之心。 故意用言语激怒林丰,想让他主动对自己动手。 而自己伙同几个土匪兄弟,在林兆民家做了陷阱。 以林兆惠的算计,林丰当在第三天时,才会对他们做出行动。 到了晚上,他依然让一个土匪兄弟放哨,其他人吃过晚饭便歇下了。 天过三更时,那放哨的土匪窝在墙角里,昏昏睡去。 此时,从暗夜里轻轻走过一个人影。 那人熟练地拨开院门的木插,推门进了院子。 林兆民穷困潦倒,茅草屋子连个门都没有,只挂了个破烂棉帘子。 当门口是林兆惠睡在一堆干草铺上。 他做土匪日久,警惕性很高。 睡梦里听到有动静,随即惊醒过来。 借着暗淡的月色,发现站在他面前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吓得他跳了起来,探手摸了身边的铁刀,身子退到墙边。 “谁?” 他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惊醒了。 有土匪迅速燃起火把。 白静安静地站在屋子中间,淡淡地看着一屋子粗豪的汉子。 心里琢磨着,林丰算计的倒是真准。 林兆惠举刀向前,上下打量着白静。 林兆民也被惊醒,从里屋探出头来。 “啊!你个死婆娘,怎不死在外面,还知道回家!” 白静不理会他的喝骂。 林兆惠放松下来,收起铁刀笑道。 “原来是嫂子回来了,呵呵,想那林丰也不过如此,经不住老子的吓唬。” 林兆民厉声喝道:“给老子滚进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他心情激动,多日的怨愤,憋在胸口无法发泄。 白静默默转身往里屋走去。 林兆惠在后调笑:“哥啊,这么俊的媳妇,下手轻些才好。” 他的话引起一众土匪的笑闹。 白静跨进里屋的门槛,站在土炕前。 “给老子脱光衣服,跪下!” 林兆民越想越气,大声喝骂着,伸手去抓放在炕角的藤条。 这是他经常虐待白静的工具,也是他平日发泄的一种方式。 白静依然不声不响地爬到炕上去。 第26章 夜射 依照平日惯常的动作,跪在炕席上,俯下身子。 林兆民恶狠狠地举起手里的藤条。 “让你跑,让你往男人堆里跑!” 嘴里骂着,手里的藤条狠狠抽了下去。 “啪”一声,藤条抽到白静的背上,疼得她闷哼一声。 她知道林兆民曾经做过土匪,刀刃舔血的营生,身上没两下子,肯定活不长。 虽然林兆民双腿残了,但是上肢仍然很有力量。 曾经白静反抗过,怎奈男女力量差距很大,她被打得更惨。 林兆民残疾后失了功能,经常用各种方法蹂躏白静,发泄自己的浴火。 白静实在不堪忍受,才在一次烽火台招募民工时,舍命留下。 “老子让你把衣服脱光,你他娘的听不到吗?” 随着他的喝骂,又是一藤条抽在白静身上。 林兆惠等几个土匪都挤在屋子门口,龇着牙听屋里的动静。 白静缓缓直起身子,手慢慢去解身上的衣扣。 林兆民用藤条往屋子门口抽了一下。 “都滚远点。” 他当然知道土匪们的秉性。 自己的婆娘要脱衣服,当然不能给别人看见。 四五个土匪笑闹着,离开屋子门口,却仍然竖起耳朵听动静。 白静缓缓把上衣解开往下脱着,身体不着痕迹地往林兆民身前靠去。 林兆民很是得意,自己这一招果然管用。 林丰那傻大个还是那个熊样,被兆惠一吓唬,就怂了。 他闻着媳妇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心里一阵烦躁。 心里想象着自己媳妇在军营里的龌龊,不由得怒火高涨。 伸手一把抓了白静的头发,往自己身前一拉。 白静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她在脱衣服的时候,已经悄悄将短刀反抓在手里。 借着林兆民一拉的劲,身子往里一倒,故意跌进林兆民的怀里。 林兆民不知有诈,按照以往的习惯,对白静又抓又咬。 谁知刚刚一口咬到白静的肩膀时,突然觉得咽喉一凉,瞬间有一股热流喷溅而出。 他很清楚,自己被抹了脖子。 两只手捂住脖颈,张大了嘴巴,想喊林兆惠。 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呃呃声。 短刀锋利,白静下手又狠,林兆民的脖子几乎被削断了一半。 只急得他用头去撞身后的墙壁。 林丰和崔一脚等人,跟在白静身后,眼见她进了家门。 几个人悄悄散开,各自寻找位置。 林丰跑到林兆民家屋后十几步处,站在一棵干枯的槐树下。 通过后窗,看到屋子里闪过火光。 火光熄灭后,便是林兆民喝骂白静的声音。 林丰闭着眼睛,安静地侧耳细听。 前世的传武技能,让他突发奇想。 他是穿越过来的灵魂,与身体内的魂魄已经融合在一起。 其身体上的五感,自然比其他人要敏感得多。 这是他在几次战斗中,发现的优势。 只要能达到前世的一半能力,便可横行于此世上。 听到林兆民用藤条抽打白静的声音,嘴里喝骂的声音,白静闷哼的声音,还有几个土匪笑闹的声音。 林丰缓缓将手里的弓弦拉开,箭镞指着十步开外的茅草屋子。 他在等白静动手。 果然,当林兆民厉喝白静脱衣服时,片刻间就听到了利刃过喉的动静。 接着是林兆民张嘴发出的呃呃声。 白静很沉着,看着林兆民死鱼一般的眼睛,瞪着自己,慢慢捡起衣服往身上穿着。 突然的安静,让林兆惠起了疑心。 他知道林兆民不能人事,所以,这突然的安静不是好事。 等了片刻,屋子里依然没有动静。 林兆惠犹豫着往屋子里走去,借着月色,他看到了白静白皙的脸上,溅满了鲜血。 而自己的哥哥林兆民,已经瘫倒在炕沿上。 稍一迟疑,林兆惠将手里的铁刀举起,一咬牙。 “婆娘,杀了我哥,留你不得。” 白静将手里的短刀横在手臂上,准备迎接对方一刀。 谁知,林兆惠刚将铁刀举起,就听到身后噗的一声。 一支羽箭穿过身后的土墙,正中他的后心。 林丰知道,村子里的茅草屋,都是用熟土夯起来的,随着年岁的增长,土质俱已稀松。 他仍然闭着眼睛,只凭自己的听觉,将拉满的弓弦松开。 射出第一箭后,紧接着拉弓搭箭,往后窗里射出第二箭。 一个站在后窗左近的土匪,脖颈子被羽箭穿透,身子一歪,撞到了身旁的同伙。 另外三个土匪发现死了人,吆喝一声,各自拿了铁刀,就往门外窜。 林丰不慌不忙,弯弓搭箭,将第三箭射了出去。 羽箭从后窗穿过,再从破棉帘钻出去,正中一个拔腿逃窜的土匪后心。 这三箭,林丰的眼睛就没睁开过。 仅凭听觉,便连发三箭,却箭箭命中要害。 三个土匪窜出屋门,迎面有羽箭射过来。 也不知身上哪里中了箭,尖声呼疼,谁也顾不得谁,只顾各自逃命。 白静摸了摸林兆民的脉搏,确实死透了。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心里一阵轻松。 穿好衣服,拿了短刀。 下炕后又摸了摸倒在炕下的林兆惠,身体已然僵硬。 她迈步往外走,见又有一人倒在外屋的地上,毫无动静。 显然,已经死了。 再往外走,掀起门帘,发现又一个倒在地上的汉子,后心插了羽箭。 白静嘴角微翘,死了这么多人,她不仅不害怕,还微微有些兴奋。 自家院门口处再次发现死了一个。 白静四处转悠,寻找最后一个土匪。 她进屋时便已经数清楚,有五个土匪,加林兆民一共六个人。 现在死了五个,还有一个呢? 林丰打了一声口哨。 李雄点燃了手里的火把,胡进才也跑进屋子里,拿了土匪的火把点燃。 崔一脚和张常有提了弓箭走进院子。 他们四个人各自都有射击,夜色黑暗,也不知射到目标没有。 两人举了火把,挨个查看死去的尸体。 崔一脚和张常有将死尸身上的羽箭拔出来。 林丰坐在树下,等待他们的报告。 五个人最后在院子的东院墙外,找到了最后一个土匪。 那土匪被一箭射中了太阳穴,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几个人将羽箭收集起来,各自报了射出的箭数。 结果几个人将手里的弓箭凑到火把下观看时,一时都有些发呆。 崔一脚射了两箭,一箭射空,一箭射到了一个土匪的腿上。 张常有也射了两箭,均射到了空处。 李雄射了一箭,他那支羽箭在茅草屋檐上插着。 胡进才一箭未射,因为他根本找不到目标。 因为每个人的羽箭自己都认识,所以很好区分这次的战绩。 几个人还未发现什么问题。 结果,白静统计完箭数时,竟然一时呆在那里。 第27章 怎么惹你了 毫无疑问,白静看到手中的羽箭,正好五支。 这种羽箭她很熟悉,都是林丰的。 因为只有他的羽箭,箭镞被磨出一个特有的弧线,而且箭杆笔直,羽毛也十分规整。 让她惊讶的是,这五支羽箭,都是她从每个土匪的身上的致命之处起出来的。 也就是说,屋子里的四个土匪,外加门外的一个土匪,都是被林丰一箭毙命。 其他几个人毫无建功。 崔一脚几人看着白静发呆,凑到跟前看了看她手里握着的羽箭。 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当前的状况。 四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后脖颈子发凉。 胡进才小声问:“哎,哥几个,老大是怎么做到的?” 崔一脚皱眉道:“这谁他妈知道,神了啊!” 张常有摸着脑瓜子。 “这黑灯瞎火的,老大的羽箭长了眼睛么?” “不可能啊,就算长了眼睛也看不见嘛。” 李雄呆呆地看着整整齐齐的五支羽箭。 正当众人发呆时,林丰从院门外走进来。 “赶紧收拾战场,该撤了。” 几个人顿时一激灵。 “对,对,赶紧走。” “好的,走。” “老大,尸体怎么办?” 乱纷纷的一顿说,用箭射人时也没这么慌乱过。 六具尸体都被拖回营栅里,准备明日一早,砍了首级去军部报功。 林兆民的家也被清理干净,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白静很清楚自己家的环境,收拾得很快。 其他人都走了,林丰留在院子里,等待白静干完活。 月亮从云端里钻出来,照得小院子白亮亮的。 白静走到林丰身前,微微仰头看着这个高大的年轻男子。 “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丰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 “这个技能很多人都会,只是你以前没见到而已。” 白静苦笑摇头:“很多人都会,怎么可能。” 林丰也不辩解,两人安静地站在院子里。 半晌后,白静轻轻拽了拽林丰的胳膊。 “谢谢哥把俺拉出火坑。” 月色下,白静白皙的俏脸,带了斑驳的血迹,竟然显得有些妖艳。 林丰前世见过太多的美女,也领教过嗜血女人。 来到此世,结合了这具年轻却毫无经验的身体,顿时生出一股冲动。 一股热流从下往上冲击。 白静感受到林丰的异常,咬着下唇,两只亮亮的眸子放出光彩。 两个人的身体慢慢靠在一起。 林丰没有抗住年轻躯体的爆发。 下一刻,探手将白静揽进怀里,紧紧搂住。 白静此时犹如一只小猫,柔弱安静乖巧。 任林丰强壮的身体揉搓着。 林丰一阵发狂的放肆,已经箭在弦上,打横抱起白静,大步进了茅草屋子。 片刻间,静谧的村落里,响起一阵微微的甚吟。 铁真族入侵大宗边境,此次一共带了四十名铜甲骑士。 术雄便是铜甲中的佼佼者,很受金甲完颜擎天的欣赏。 他受命带着自己麾下的一个百人队,径直往大宗边军大营冲过来。 大宗边军大营,周边树立着一丈多高的营栅,防护十分严密。 营中驻扎了五万兵马,与边城三万驻军相互呼应坚守。 面对鞑子的一个百人骑兵队伍,竟然无视了鞑子在营前撒野。 崔永大将军严令,任何人不得出营。 他的策略就是坚壁清野,等鞑子没得抢了,也没得吃了,便可自行退去。 术雄立马在边军大营前百步处,让手下嗓门大的人上前叫骂。 几个略微懂些大宗话的鞑子,站在阵前高声叫骂着。 崔赢几次想抗命出战,愣是让宋轶拼了性命拦住。 气得她指着一众将官大骂没种。 可惜,所有人都又聋又哑,无人搭理她。 术雄见叫骂无效,就又派了几十个鞑子,站在营前排成一溜,冲着边军大营撒尿。 边军中当然也有血性汉子,看到这种侮辱性极强的行为,顿时忍不住了。 骠骑将军魏震,带了手下两名偏将,跪在大将军帐前请战。 此时,他已经跪了半个时辰,膝盖疼得不行。 也不见崔永大将军露个脸。 术雄带人在边军大营前闹到了午时,体力倒还好,只是精神疲劳了。 一百多个鞑子骑兵退到一百五十步,然后各自下马坐在地上。 取了干粮和水,开始补充体力。 吃完了饭,也不上马离开,横七竖八地躺了一片。 这算是极端无视了大宗边军的存在,侮辱性比撒尿还强。 这种挑衅一直持续到天色暗下来,才慢腾腾地上马离开。 而大宗边军大营一直毫无声息,就像大营里已经没了军卒。 到了第二天,术雄仍然带了一百骑兵,来到边军大营前。 这次他换了个办法,让人用大宗文字写了个横幅,几个鞑子白身在营前拉开横幅。 边军大营里的人探头看过去,有认识字的大声念出来。 “叫宋奇出来应战,只有一对一,绝不撒谎。” 宋奇斩杀铜甲鞑子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边军大营。 众人看到鞑子的横幅,才明白,这是鞑子来报仇了。 有军卒飞速回报。 也有人跑去找宋奇。 此时的宋奇,已经晋升为部将,统领五百军卒。 手下有五个百夫长,甲胄也换成了鱼鳞甲,帐篷也比原来的大了不少。 本来宋奇就在众人的质疑声中,虽然军中的奖赏堆了一帐篷,却让他笑不出来。 当他听到叫嚣了一天的鞑子,只是为了给被杀的铜甲报仇时。 心里顿时凉了一半。 他哪里敢出去应战,以他现在的能耐,恐怕连鞑子白身都不敢单独面对。 没想到抢了一个战功,问题没有出在自己军中,却在铁真人那里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宋奇愁眉紧锁,他想去找叔父宋轶。 可是,刚出了帐篷门口,就看到崔赢骑了白马,正往这边冲过来。 “我草,这阎王奶奶索命来了。” 宋奇低骂一声,转身就往帐篷后面跑。 虽然距离不足百步,崔赢已经看到了宋奇。 “宋奇,你别跑,鞑子来了,正找你呢。” 崔赢在马上扯开嗓子喊起来。 听到崔赢的喊声,许多军官从帐篷里钻出来。 不为宋奇,只为能看一眼军中一枝花崔赢。 宋奇的腿没跑得过崔赢宝马,片刻间就被拦在一个空场边。 崔赢在马上,提了她的长矛,催马围着宋奇转了两圈。 “宋奇,你这是要出战吗?” 宋奇扭头看了看四周围过来的军官们。 “大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出营搦战,违令者,斩!” “鞑子只要求一对一单挑,此乃杀敌立功的良机,你为何避而不战?” “大将军有” “我可为你去请战如何?” 宋奇咬牙切齿地瞪着崔赢。 “怎么惹你了,为何老盯着我不放?” 第28章 一对一单挑 崔赢微微一笑。 “宋奇,我就是不信你能杀得了铜甲鞑子。” 她这么一笑,让众多围观的军官,顿时发出一阵叹息。 “俺也不信。” 一个壮如铁塔的汉子,越众而出,往前一站。 宋奇气得不要不要的,这还有人起哄。 “战钢,你他妈跟着起什么哄?” “俺就是不服,你宋奇到底是如何斩杀的铜甲鞑子?” “你爱服不服,老子杀铜甲鞑子还成了错误不成。” 崔赢摆手:“宋奇,你现在出营,宰了那铜甲鞑子,我可答应你一个要求。” 她这话一出口,顿时四周响起了吸气声。 铁塔战钢瞪大了铜铃眼。 “崔将军,如果俺去杀了那铜甲鞑子,怎么说?” 崔赢点头:“也可以。” “任何要求都可以提?” “任何要求都可以。” 周围的军官许多安耐不住的,已经群情激奋起来。 有人在人群中喊道:“崔将军,谁都可以吗?” 崔赢把银牙一咬:“不论谁杀了铜甲鞑子,本将军都认可刚才的承诺。” “好!” 一阵欢呼中 “走走走,看老子去杀了那铜甲鞑子。” “俺也去。” 宋奇终于松了口气,可心里又觉得自己失落了什么。 崔永听到有人报告后,立刻拍案大怒。 “胡闹,混账!” 他是打心底喜欢自己这个女儿,崔赢跟自己年轻的时候很像。 可喜欢归喜欢,这么出格的事,怎能容忍。 “来人,持本将军的战刀,谁敢擅自出营,斩立决。” 侍卫立刻大声答应着,提了崔永的腰刀,往帐外跑去。 却在帐篷门口被人拦住。 来人是崔永的军师,蓝域。 “大将军,不可。” “嗯?” “咱一再避战,已经给将士造成了萎靡的气势。如今崔赢将军正好替大将军提振一下军心,何乐而不为呢?” “本将军是怕鞑子使诈。” “呵呵,鞑子嘛,若论勇武,自然勇不可当,若论计谋” 蓝域不屑地摇了摇头。 崔永皱眉思索片刻,抬手一摆。 “也罢,只需单人对战,不可擅开营门。” 此命令一下,一群闹着要出营斩鞑子的军官,欢呼起来。 谁也想第一个出战。 争来争去,没个定论。 最后还是崔赢出面,让人做了阄,愿意出战的过来抓阄排出先后。 第一个是名百夫长,他在出营战牌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王大成。 守城的军卒用竹篮和绳索,将王大成送到营栅外。 王大成用的是一杆长枪,红色的枪樱引领着众人的目光向百步外的鞑子冲去。 他没有选择骑马,鞑子擅骑,自然不占优势。 术雄早已疲惫。 众人喝骂吆喝了半日,也不见有人出营。 他们不善攻城,知道冲上去也白搭,徒增伤亡而已。 所以,一百多名鞑子下马在土地上休息。 忽然,有鞑子喊起来。 “将军,有宗人出营!” 术雄抬头看去,确实有人从营栅上被缒下来。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嘿嘿,终于还是有不怕死的。” 说完起身提了他的长杆大刀,翻身上马迎着奔跑过来的王大成冲去。 双方相距二十几步时,术雄大声喝问。 “宋奇?” 他本不会大宗话,可为了斩杀宋奇,还是现学了这两个字。 王大成大声喊道:“老子乃镇西军百夫长王大成。” 术雄也听不明白他说啥。 只要有人出来应战就好,管他是谁。 催马前冲,提刀就砍。 王大成也是大枪一抖,红缨爆成一团火花,尺长的枪刃扎了过去。 身后的鞑子高声呐喊着助威。 宗军营栅内也擂起了战鼓。 王大成的长枪和术雄的大刀撞到一起,响起刺耳的炸响。 众人眼见长枪一颤,脱手砸在地上。 王大成也没想到鞑子的力量这么大,自己双手发麻,两臂用不上力气。 只得转身就跑。 他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 战马奔腾而过,术雄的大刀掠过王大成的身体,将他斩成两段。 鞑子们叫唤得更响。 营栅内的战鼓熄了声。 一众观战的军卒都一咧嘴。 我日,鞑子如此凶猛。 虽然也不是头一次见,可如此阵仗中,却是更加令人震撼。 那些手里捏了阄的军官,自觉与王大成差不多的,暗中将纸阄扔掉,垂头不语。 铁塔战钢手里的纸阄写了个肆字,当是第四个出战。 他皱眉扫视着一众军官。 “哎,谁是第二个,俺愿意跟他换。” 问了两声,也没人回答。 战钢在军中是有名的身大力强,手中用了一把长柄战斧,几乎无人能敌。 崔赢站在不远处,看看无人出来应答。 “战钢,你便去就是,别都是没卵子的货色。” 战钢高喊一声:“你奶奶的鞑子,俺来斩你!” 说着话,提了自己的大斧,跨进竹篮里。 四个军卒将他缒下营栅外。 战钢越过壕沟鹿柴,大步往术雄奔去。 宋奇偷偷从另一个地方爬上营栅的隔板,探头往外看着。 作为大宗边军,谁都知道鞑子凶猛。 可在众人观战助威下,敢出战的人,当然不止勇气,还有对自身能力的强烈自信。 王大成被鞑子一刀斩为两段,鲜血飞溅,给众人造成了巨大的刺激。 只交手一招啊。 宋奇暗自庆幸,还好有自知之明,没让色心迷失了自我。 尽管崔赢貌美如花,倾国倾城。 但是,总还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些。 战钢与术雄冲到了一起,战斧与大刀相撞声更加刺耳。 尽管战钢一步未退,两只手却被震得麻嗖嗖的。 这鞑子果然凶悍。 两人交手三招,未分胜负。 双方呐喊助威声响彻云霄。 崔永大将军在中军帐中坐不住,起身在大帐内转圈子。 他在等待军卒的报告。 说是不紧张,可他的手已经握着刀柄发了白。 崔永也知道战钢的大名,在军中论勇力,还没有听说谁能胜过他。 宋轶跟在大将军身后,小心伺候着。 他更是紧张。 一旦战钢败了,大将军是不是会让宋奇出营去跟鞑子干仗啊? 作为宋奇的叔父,他当然知道宋奇是个什么货色。 此时宋轶心里暗自悔恨。 你个蠢货,冒名抢功不算个事,可也不是啥功都能抢的。 鞑子铜甲啊,如此凶悍的生物,也是你能沾的? 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所有奖赏宋奇都领了回去。 还被升为部将。 如果大将军让他出营,再害怕也得去送死。 正当军营内所有人都在期待时,就听到营栅上传来一阵惊叫。 第29章 春意无限 距离营栅一百多步的杂草地上,再次添了一蓬鲜血。 战钢硕大的身体,分了两截,横在血泊中。 术雄跳下马,在大宗军卒的注目下,抽出腰刀,将战钢的脑袋砍了下来。 大宗军卒呆呆地看着手提战钢人头的术雄。 他将人头高高举起,冲营栅摇晃了几下。 嘶声喊着:“宋奇!” 那一身金黄色的甲胄,在阳光照耀下,晃得众人发晕。 躲在一边的宋奇没有站稳,从一人多高的隔板上摔了下来,跌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 “我草你妈的林丰,你可害死老子了,请功就请功,也不说明白,那铜甲鞑子岂是咱们能沾手的?” 他半坐在地上,小脸惨白,兀自恶狠狠地骂着。 崔赢那漂亮的眼睛泛起一层迷雾,她很难过。 战钢被鞑子斩了头去。 遍观整个边军,还有谁敢出去杀了这鞑子? 她扭头扫视着一众军官。 内心更加迷茫。 忽然,她想起宋奇。 这个家伙是如何弄到那铜甲鞑子的甲胄和腰牌的? 想到这里,转身从营栅隔板上跳到地面上,翻身上马,往营地内冲去。 中军大帐内,接到报告的崔永大将军,扭头冷冷地瞪了宋轶一眼。 转身往帐后走去。 宋轶浑身冰凉,站在当地呆呆的不知所措。 崔永当然知道他的亲侄子是冒名抢功,之所以没有责怪,只是觉得此事并非个例。 谁知道,他们抢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宋奇是不可能出去献丑的。 这会让一众大宗将士,上下都成了笑话。 完颜擎天端了一碗烈酒,与银甲温迪罕相视一笑。 他们接到了线报,知道大宗军营前发生的一切。 其实,完颜擎天要为铜甲报仇并非主要原因。 死了一个铜甲固然重要,可军心不能动摇。 术雄身为铜甲,在四十个随军铜甲中,不是数一就是数二的存在。 能在大宗军队面前,树立一个无敌的形象。 这才是完颜擎天和温迪罕的主要目的。 前线发生的这些,都与林丰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可林丰窝在岭兜子村烽火台营栅内,正享受着白静的温柔。 而且,今日午时,边军有使者前来。 送上了斩杀鞑子的奖赏。 纹银五十两。 这个数目,在烽火台的守卒中,已经如天文数字般无法想象。 在一众守卒的欢欣鼓舞下,林丰却摆摆手,让白静按职级将赏银分下去。 他心里明白,这斩杀铜甲鞑子的功劳,又被人分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奖赏。 自从他到这里后,已经上报了多少鞑子人头。 按军部通告,林丰早已应该是将军职衔。 可现在依然是甲正,不属于正式干部编制的干部。 但是,反过来想,如果不是宋奇抢了他的功劳。 那鞑子报复性的行动,岭兜子这块,已荡然无存。 天到下午,林管家带了五个青年人来到烽火营。 五个青年站成一溜,面无表情。 林管家陪着笑脸对林丰说。 “这五个青壮,是员外爷特意挑选身手好的,说是给林甲正送过来。” 林丰扫了一眼五个年轻人。 果然,一个个精神饱满,身体匀称。 “不错,林通这事办得不错,回去跟你家老爷说,我很满意。” 送走了林管家,林丰让白静给五个人登记。 然后编入各个什长名下。 入夜,吃过晚饭后,李雄悄悄来到林丰屋子里。 随着队伍的扩大,林丰让人在营栅内,又建了两间茅草屋,供守卒居住。 而自己则单独占了一间屋子。 李雄进屋后,瞥了一眼白静。 然后小心翼翼地凑近了林丰。 “老大,俺觉得这几个年轻人有问题。” “哦?说来听听。” “这几个年轻人,从其行动上看,身手都很敏捷,但又没有江湖气。” 李雄早年混迹江湖,自然清楚其中的道道。 林丰点点头,示意李雄继续。 “既然不是混江湖的,又不可能是军伍中的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白静此时开口:“大户人家的护院。” “镖师呢?” 林丰也说。 李雄苦笑:“在此乱世,能干镖师护院的,谁会来军中送死?” 白静道:“是我哥给林通下了任务的。” “唉,现在凑几个流民,不算难事。” 林丰也表示同意,他坏了林通的好事,林通怎会尽心给自己办事。 “你的意思是” “老大,这几个人来历不明,目的不纯。” 白静取出登记簿,翻开看着。 “他们都说是流民来的,鞑子烧杀抢掠后,失去了家园。” “可他们哪里像流民?” “好,这事得仔细查一查,你暗中与林管家取得联系,问问情况。” 李雄点头答应着退出屋子。 等李雄走后,林丰笑道。 “那林通身后还有县尉木本田,他们岂能让我牵制住手脚。” “你就是他们眼中的钉子。” 白静也笑着说。 “拔掉眼中的钉子,是他们现在唯一的目的,不然,无法再与鞑子做交易。” “如何拔掉你这颗钉子呢?” 两人相视一笑。 沉默片刻,白静说。 “不会都是杀手?” “当然不会,那样岂不太过明显,得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才行。” “那又如何辨别真伪?” “这个有点难度。” “总不能等他自己动手?” “当然不能,一旦动手,就是雷霆风暴,很难防御。” 林丰接过白静递过来烤好的红薯,啃了一口。 “要不全杀了算。” 林丰瞥了一眼白静。 这个娘们够狠,是个混战场的材料。 “是个人都会惜命,尽管是个杀手,事成后,也想全身而退。” “哥是想他不会当众动手?” “嗯,得设个局,让他自己跳出来。” “怎么做?” “还没想好。” “那今晚先睡个好觉,明天再想。” 林丰看着近在眼前的白静。 经过这几日的奋战,这个娘们越发水灵红润。 能吃得饱,睡得好。 女子特有的身段充分体现出来,凹凸有致。 从营地中走过时,总能让一众守卒们侧目,不知不觉嘴里流下哈喇子。 林丰看着看着,体内一股邪火升腾上来。 合身扑向正在弯腰侍弄被褥的白静。 “哎,你又来唔” “有你在,老子怎能睡得好。” 林丰恶狠狠地压上去,随手扯去白静身上的衣物。 屋子里顿时一片莹白,春意无限。 第30章 人多怎么了 第二天早上,该放出去的游动哨已经走了。 剩下的人开始对五个新来的青年进行训练。 林丰站在不远处看着,虽然觉得腿脚有些发软,却神清气爽。 本来伺候在侧的白静,直到此时,还窝在羊皮被子里酣睡。 五个青年人,大多身手矫健,对弓马刀枪并不陌生。 林丰点头,要让一个或两个杀手隐身其中,不招人注目,必须都得差不多才行。 得设个什么样的陷阱让杀手自己踏进去呢? 正想得入神时,烽火台上了望的王前吆喝起来。 “老大,有人过来了。” “什么人?” “好像是村里的人,十几个,移动很慢。” 林丰连忙跳上营栅隔板,探头向远处望去。 从岭兜子村方向走来一群人,确实走得缓慢。 老半天才看清楚,领头的是岭兜子村里的长者,曾经带林兆民兄弟来寻婆娘的老头。 老头身后跟了十几个老弱病残,渐渐靠近了烽火台。 十几个人来到壕沟边的吊桥下。 老头看到林丰正伸着头在营栅上。 “哎,林甲正,老朽招呼了岭兜子村的村民,前来慰问,你带领驻军,帮我们老百姓抵御鞑子,保一方平安,很是辛苦啊。” 他身后的人群发出一叠声的应和。 “是啊,是啊” “林甲正,村里各家也没啥好东西,就凑了些粮食,被褥等物,你别嫌少啊。” 林丰奇怪地看着这群人。 里面没有自己的老爹和妹妹。 现在他爷俩在家里过得挺滋润,有吃有喝,睡得还暖和。 当然想不到自己在外的辛苦。 “林甲正,你开开门,让我们把东西送进去。” “多谢各位乡亲,有劳了,东西放在地上就好,自有人去取,你们回。” “甲正大人,俺想当面道谢,就让俺进去。” “都是乡里乡亲的,有啥信不过的。” “就是啊,丰子当了大官,跟咱疏远了。” “丰子啊,俺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 林丰被吵得脑袋有些疼。 正好,崔一脚今日轮休,还待在烽火营中,正训练几个年轻人。 林丰冲他招招手。 “老崔,你来处理此事。” 说完跳下来,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崔一脚跑到隔板上往外看了看。 “你们要干嘛?” “哦,崔伍长啊,俺们就是想进去慰问一下驻军和林甲正。” “好了,都知道了,东西放下,你们回。” “乡里乡亲的你就让俺进去看看。” “” 又是一阵乱纷纷地嚷嚷。 崔一脚大喝一声:“闭嘴,都给老子滚蛋!” 一群村民顿时傻了,呆呆地看着崔一脚。 都是带了东西来慰问的,怎会如此态度对待? 军民关系咋变得这么僵硬? 正当一众愣神时,崔一脚大声喝道。 “再不滚蛋,老子去你们家里收取保护费,每人三百钱。” 此话一说,一群老弱妇孺争先恐后地转身就跑。 哭爹喊娘,老的拖拽着少的,大的提留着小的。 一溜烟走了,比来时快了一倍有余。 崔一脚冷笑一声,转身下了隔板,继续去训练几个新人。 林丰进屋后,也听到了崔一脚的喝骂。 不禁摇头苦笑。 自己就没这魄力,对待这些乡里乡亲的,还是仁慈了些。 白静此时已经醒了,窝在羊皮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 “他们来干嘛?” “说是慰问驻军的。” “还有这好事儿?怎以前没听说过?” 林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可能是那老家伙发现林兆民失踪了,吓破了胆。” “这才几日,俺打扫得可干净了。” “不用管他,敢出幺蛾子,老子可不惯着。” “嗯,哥你得狠起来才行。” “老子对那些土匪还不够狠?” 白静摇摇脑袋。 “不一样,这些村民有时坏起来,比土匪都难弄。” 林丰眯起眼睛。 “主要是我老爹和妹妹还在村里,怕他们难处。” “让他们去县城居住?” “不行,现在我的实力还影响不到县城,去了白受人欺负。” 白静眼睛一亮。 “谁敢欺负咱家里人,就凭哥的实力,拿下县城又有何难?” “啥?就这几苗人,还拿下县城?” “哥啊,你可糊涂了,就这几个人,鞑子铜甲都拿得下呢。” 林丰挠挠头:“说的也是,一个小小的县城而已,哪里抗得住老子的铁蹄。” “哎,这才是俺的亲哥哥呢。” “是亲哥哥吗?” 林丰伸手摸进被窝里,吓得白静连忙告饶。 “哥,哥,可不敢了哥,饶了俺,到现在还起不来呢。” 她越求饶,越让林丰兴奋。 两只手伸进去上下游动。 白静从求饶到呼吸渐渐粗重,白皙的脸上升起潮红。 林丰拽掉身上的战袄,刚要往被窝里钻。 突然,门外有人喊道。 “老大,营外有人马过来。” “草,今日事儿咋这么多?” 林丰只得穿好衣服,匆匆出了屋门。 烽火台顶上了望的吴二,伸出头来冲下面喊。 “老大,那边,那边” 他指着东边的方向,急切地叫嚷着。 “有骑兵过来,约有百骑。” 林丰皱眉,鞑子不可能一次出动这么多骑兵,估计是镇西边军。 他迅速爬上营栅隔板,探头往远处观望。 烽火台东方有滚滚烟尘,人数确实不少。 不一会儿便有轰鸣的马蹄声传来,听动静绝对不下于一百骑。 岭兜子村烽火台自建立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的人马过来。 如此贫瘠偏僻之地,几乎没有哪个官员会关注这里。 听到震耳的马蹄轰鸣,营栅里的人都跑了出来,从树栅缝隙里往外看。 上百匹战马直冲到壕沟前才被勒停。 当前一匹雪白的战马,马背上坐了一位银甲将军,看面相十分年轻。 林丰发现这个小将军恐怕比自己还年轻。 唇红齿白,面白如玉。 偏偏这么一个看上去娇弱的样子,手里却提了一条粗长的长矛。 胯下马也雄俊之极。 一百多骑,整齐地沿着壕沟站了一溜。 立马在白甲小将军身侧的一个长身男子,举手向营栅招了招。 “有管事的吗,上前说话。” 站在营栅前的林丰,直起腰背,露出半个身子。 “请问是” 还未等他说完话,就听那长身男子高声问道。 “林丰林甲正何在?” “能不能先表明一下身份?” 林丰也不客气,人多怎么了,都是自己人。 “让林丰出来答话。” 那长身男子更是语气冷硬,毫不客气。 第31章 那是个女子么 没办法,这帮子人一看就是边军中级别高出自己很多。 “在下便是林丰。” 长身男子一滞。 “林丰?能让我等进营说话吗?” 那银甲小将军语气倒是客气不少。 “哦,请问您是” 银甲小将军从腰里摸出一面牌子,举在手里。 “镇西边军骁骑校尉崔赢。” 林丰点点头,随即喊道。 “来人,放下吊桥,打开营门。” 烽火营里根本进不来这么多人马。 营门打开后,只有银甲小将军带了四五骑兵,进了营栅里面。 崔赢也不下马,只是提了马缰在营栅里转了一圈,然后催马来到林丰跟前。 林丰还站在营栅的隔板上,高度倒是跟骑在马上的崔赢差不多。 看着一身破旧战袄的林丰,腿上的棉裤还窝窝囊囊的样子。 崔赢根本无法与自己的想象,与击杀铜甲鞑子的英雄形象联系在一起。 她当时抓了宋奇的衣服领子,拖拽进自己的帐篷。 连打带吓唬地一顿操作,差点将宋奇吓尿了。 没费多大劲,就全部吐了实情。 边军大营外的术雄,当着整个边军的面,连砍了两颗人头。 心满意足地带着手下走了。 崔赢也不顾老爹的极力劝阻,带了一百多骑兵,从营后跑了出来。 这次术雄斩杀镇西边军战将,让所有人都清楚地认识到大宗军卒与鞑子的差距。 崔赢受到的震惊尤甚。 铁塔战钢,她是熟悉的。 在边军中的比武,从来都是他赢。 就算在战场上,也是阵斩过铁甲鞑子的好手。 自己也曾找战钢好几次,要求跟他比武。 虽然屡次被拒,但是无论从体型上还是实力上,自己怎也不会比他厉害。 就是这样一个武艺高强,勇冠三军的战将,在距离自己百步的地方,被一个铜甲鞑子砍成了两段。 且只用了三刀。 崔赢知道鞑子厉害,但这也太过颠覆自己的认知了。 她当时就想起了宋奇。 这个阵斩铜甲鞑子的功臣,此时连头都不敢露的家伙。 本来她就存了疑心,此次更是坚定地认为,宋奇的功劳是假的。 但是宋奇说出来的实情,更是让崔赢心里痒痒的厉害。 一个贫瘠偏僻的村落,烽火台的守卒。 斩杀铜甲鞑子前还是一个什长。 当然,宋奇已经将全部实情都吐了出来。 之前杀的数个铁甲鞑子还有许多鞑子白身,都出自这个林丰之手。 一个普通的无法再普通的烽火台守卒。 崔赢已经安耐不住躁动的心情。 所以,当她见到林丰时,也没想到,眼前的林丰与自己想象的差距是如此之大。 无论如何也该与铁塔战钢差不多的汉子? 可是,眼前的林丰,虽然身材高大,却不是很粗壮。 面色温和,甚至可以说是眉清目秀。 唯一突出的特点,就是双臂修长,这是善射之人的特征。 双方都互相端详了片刻。 “林丰,那铜甲鞑子可是你亲手斩杀的?” 林丰笑着摇摇头。 “那鞑子是宋奇百夫长杀的,我们只是辅助。” “宋奇已经招了,你不需替他隐瞒。” “招了?” 林丰一惊,难道宋奇被抓起来了? 不至于啊,不过就是冒功而已,边军上下多的是嘛。 “是本将军逼他说的。” 林丰听到崔赢说话,便知此人是个女的。 而且此女还很漂亮,是自己前世今生见过的女人中,有数的漂亮女子。 见林丰沉吟不语。 “林丰,你可以跟本将军详细说说,斩杀铜甲鞑子的过程,你放心,该是你的功劳,不会少给你半分。” 崔赢耐住焦躁,温言劝说。 “也没啥好说的,为了斩杀鞑子,我们在岭子外设了陷阱,为此还折损了六个军卒。” “陷阱?是个人什么样的陷阱?” “陷马坑,绊马索等等,弄了好些个。” “然后呢?” “然后就引了鞑子入内,就打呗。” “除了铜甲鞑子,还有多少人?” “一共九个鞑子,跑了两个,宰了七个。” 崔赢吸了口凉气,漂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林丰。 “铜甲鞑子是如何死的?” “呃” 林丰也看出来,铜甲鞑子在边军中的份量,知道不能说得太详细。 “铜甲鞑子在陷阱里已经受了重伤,被斩杀时,状态是半死不活。” 崔赢轻轻点点头,对于这个解释,她勉强接受。 如果林丰说,他与铜甲鞑子正面对战,从而将铜甲鞑子杀死。 她确实会质疑,而且大概率不会相信。 “能带我去看看岭子里的陷阱吗?” 林丰无奈点头。 他是个甲正,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校尉,有编的正式干部。 让人给他牵出战马,带了弓刀,率先出了营栅。 林丰带崔赢来到岭子下的破败村落里,指着一个个陷坑,解释当时的情景。 当崔赢跟着林丰转遍了整个破败村落后,已经确定林丰所说的话是真的。 “林丰,宋奇抢了你的功劳,你怎么想的?” “呵呵,这事经常发生,没啥好奇怪,况且,宋将军还给了我们五十两银子的奖赏呢。” “五十两?你不怨恨?” “有用吗?” 崔赢好奇地再次仔细打量了林丰几眼。 “好,今日就到这里,本将军会回去为你请功的。” “不会得罪宋将军?” 林丰担心地问。 “那个没卵子的货,理他作甚。” 林丰听她如此说,暗中就是一咧嘴。 这娘们够野啊。 崔赢临走时,叮嘱林丰。 “你们可要小心,鞑子损失了一个铜甲,不会就此罢休。” 林丰无所谓地说。 “打架嘛,总得有生有死,鞑子就是不损失铜甲,难道就会与我们罢休?” 崔赢皱眉沉吟片刻,觉得林丰说得很有道理。 这个奇怪的男子,已经引起了她的好奇。 狠狠盯了林丰一眼,拨转马头,吆喝一声。 “走了。” 一群骑兵跟着崔赢,踏起漫天灰尘,径往远处奔腾而去。 林丰看着远去的马队,心里琢磨着。 这个崔赢跟宋奇不太对付啊。 怎么报个功劳,还用如此费力调查吗? 有人头,有铜甲腰牌,还不能证明? 想是宋奇把过程说得太简单了,或者把自己吹得太高大上。 当然,林丰还是对铜甲鞑子的份量,没有一个足够的认识。 认为不就是一个铜甲鞑子嘛,不至于弄得如此认真。 白静一直陪在他身侧,见他陷入沉思。 “哥,这个银甲小将军生得真好看。” “呃,我没怎么注意。” 白静翻了个白眼。 “真没注意?” “我只注意女人美不美,对男子没兴趣。” “哥啊,你没发现那个银甲小将军是个女子?” “咦,真的么?” 白静听了气得直翻白眼。 第32章 你怎知我进出过 两人说着话,策马回到了营栅里。 崔一脚迎上来。 “老大,您检查一下俺训练的成果?” 林丰摆手:“不用检查,你只把结果让白静记录下来给我便是。” 崔一脚挺身立正:“是,老大。” 到了夜晚,李雄也回到营里,偷偷塞给他一张纸条。 林丰就着火堆的光亮,看了一遍,再结合白静的记录,大体整理出这五个青年的状况。 五个新来的青壮,弓马武艺数第一的人,叫杜准,年龄二十一岁,胡东乡人。 第二名叫樊明生,二十六岁,清水县郊的。 第三名叫陆海文,三十岁,清水县人。 后面还有两个,一个叫彭亮,一个叫吕平。 根据记载,这两人成绩很垃圾,是流浪到此的农民,对于骑马打仗的事,一窍不通。 而且家乡都在临县,距离此地很远。 但是,这两个家伙身体很好,基础不错。 年龄都不超过三十岁。 樊明生和陆海文原来是清水县镖局的镖师,因镖局解散,没了生计,故投到了林通家做护院。 而第一名的杜准,本来就是一富家大户的护院,因对主家心生不忿,改投林通。 林丰用手指敲打着摊在腿上的纸张,思索五个人里哪个最可疑。 按说此人作为杀手,应该在营里的表现不能突出,也不能一窍不通。 太突出会招来怀疑,一窍不通得靠装,也很容易被看出破绽。 所以,樊明生和陆海文的嫌疑最大。 两人都是在清水县混的,距离县尉木本田很近。 而且,两人均有家室,对于金钱的渴望比其他人更强烈一些。 要想刺杀一位镇西边军的甲正,不但是重罪,还会连累家族。 那此人的心智一定会十分坚韧,心思细腻,情绪稳定。 可惜,尽管林丰琢磨了半个晚上,却仍然不能辨别杀手的具体影像。 白静在他身边却睡得很酣,睡梦中依然带了满足的笑脸。 林丰的心情很难平静。 今日崔赢的出现,让他明白,自己又得罪了宋奇。 据说宋奇身后背景很强大。 算是又为自己增加了一个强敌。 自己前世,依仗超高的身手,凌驾于众人之上。 而现下还不能恢复前世的身体强度和技能,只能依靠所具备的超前意识和目前有限的能力,在强敌环伺中杀出一条血路。 只有不断挖掘身体的潜力,才能让对手臣服。 当然,这个想法对路,要想实现却很难。 林丰不知道的是,当铁真人知道了真正杀死铜甲的凶手后,会有多么疯狂的报复。 “唉,咋让老子来到这么个世界呢?” 他叹息着,起身穿衣出了屋子。 实在是睡不着,还不如出门转转,捋捋思路。 月色清亮,原野一片安静。 五间茅草屋子里,呼噜声此起彼伏。 林丰抓住烽火台下绳索,下攀上台顶。 在台沿盘坐下来,望着无际的原野发呆。 烽火台高五丈有余,台顶有一丈方圆。 林丰盘坐在靠近外面的边缘处,脚下是营栅,再往前是壕沟。 正当他想得入神时,忽然心脏一阵急跳,全身汗毛乍起。 大脑还没反应出措施,左手已经探出,一把将一抹黑影抓在手里。 随即扭头看去。 台下一个黑色人影,一闪即逝。 林丰没有起身去追赶,因为来不及。 如此高台,他不敢直接跳下去。 将手里的羽箭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 看样子是很普通的羽箭,比自己的羽箭粗糙不少。 林丰一皱眉,怎没听到弓弦绷响? 在烽火台驻军中,也只有自己的弓,特制了消音设备,其他人射箭时,弓弦动静都很大。 而且,拉弓时,他们的木质弓身也会嘎吱吱乱响。 刚才的箭射得很准。 对于一个静止的目标,几乎所有军卒都能做到百分之七八十的命中率。 况且距离如此之近。 林丰无法判断到底是谁射出的这一箭。 但是他心里却很是有些得意。 因为这一箭,让他想起了自己射铜甲鞑子的那一箭。 同样也是毫无来由地被铜甲鞑子一把将羽箭抓在手里。 铜甲鞑子箭镞距离咽喉半寸,而自己抓住这一箭,距离颈侧还有半尺呢。 说明自己比鞑子反应更快。 虽然得意,却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反应稍差一点就会被羽箭贯穿脖颈。 林丰不是隐忍之辈,手里拿着羽箭,从台顶攀下来。 根据刚才的一瞥间,判断黑影是进了右侧第二间屋子。 推开屋门,点燃插在墙上的火把。 军卒所有的弓箭都统一挂在墙上。 一共挂了五把弓。 林丰挨个拿下弓身,用力拉动弓弦。 五把弓都会发出嘎吱吱的动静,而且弓弦的绷响很大声。 他的举动惊醒了睡在屋子里的人。 崔一脚从地铺上蹦起来。 “老大,怎么了这是?” 其他人也跟着起身,奇怪地看着林丰。 林丰沉静地转身,挨个看过去,紧盯着每个人的眼睛。 有惊讶,有疑惑,还有睡意朦胧。 就是没有半点惊慌恐惧之意。 胡进才见识广,笑着说。 “老大,是临检吗?” 林丰没有说话,转身出了屋门,又进入另一个屋子。 同样,弓身和弓弦声音都很响。 张常有疑惑地跟着他。 “老大,出啥状况了?” 林丰摇摇头,他没有发现一丝破绽。 此人是个老手。 整个营栅里的屋子都转过了,依然没有任何头绪。 他回到自己屋里,借着从窗户透进的月色,端详着挂在墙壁上的弓箭。 看了半晌后,伸手抓过弓箭,用力拉动弓弦。 声音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扭头去看仍然在熟睡中的白静,嘴角还挂了一丝口水,睡得正香。 林丰郁闷地坐到地铺上,垂头思索。 这五个青壮刚入伍一天,啥都没弄清楚就下手刺杀自己。 说明林通和木本田给他的期限很紧。 在外强敌环伺,在内隐藏着随时爆发的刺客。 内忧外患啊。 林丰有了一时的冲动,很想拔刀将这五个人全给砍了。 宁可错杀五个,也不放过那一个杀手。 不知何时,白静从睡梦中醒过来,轻轻攀上林丰的后背。 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哥,怎么了?” “睡不着。” “是在想那银甲将军么?” 白静两条雪白的胳膊圈住林丰的脖颈,用脸颊蹭他的脸。 “我在想,这五个家伙,谁是刺客。” “费这心思干嘛,全砍了去请功就是。” 林丰用手捏了捏她的丰腴之处,让她发出一声轻哼。 “你这个小娘,怎生出如此暴戾之心。” “哥,对敌人仁慈,才是对自己暴戾。” 林丰不想跟她探讨这个话题。 “你可听到有人进出?” “哥进出俺都没察觉呢。” 林丰眼睛一眯。 “你怎知我进出过?” 第33章 有内奸 白静被林丰这话问的一愣。 凝眉仔细回忆。 “俺在睡梦里,好像听到哥出门了。” “听到进出了几次?” “哦,好像一次,不,两次?” 林丰扭头去看挂在墙壁上的弓箭,依然是按自己的习惯,弓身在上,弓弦在下。 营内没有不响的弓,除了自己这一把。 难道是刺客先进屋取了自己的弓,然后射完再送回来挂好的? 赌的就是自己在高台上,没有纵身跳下来的本事。 刺客有足够的时间,抹去一切痕迹。 忽然,他又摇头否定了这一想法。 五个青年刚来一天,怎会知道自己的弓箭不会有声音? 还是自己营内本来就有内奸? 林丰还待琢磨,却被白静拉进了被窝。 “睡哥,明天再想,实在不行就全杀了。” 林丰无语,钻进被窝里,搂住白静,强行不让自己再想其他。 到了第二天上午,林丰让所有人将弓箭都摆在营地上。 崔一脚和张常有两人挨个在他面前拉弓。 一共二十五张弓,都有很大动静。 在静夜里自己不可能听不到。 营地不大,屋子里家具少得可怜,藏不住一张不响的弓。 林丰没查出问题,只得挥手让他们各自执行惯常的任务。 天到酉时,回家送粮食的吴二婆娘,慌慌张张地回到营地,焦急地告诉林丰。 他的妹妹林收不见了。 林丰很冷静,看着吴二婆娘一脸惶急,不像是装出来的。 “什么时候的事?” “林叔说,林收刚过午就出去了,一般天黑前必定到家。” 林丰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完全黑下来。 按照村子到烽火台的距离,步行也就是半个时辰的路程。 如果骑马,只须一刻钟就能赶到。 但是,谁会动他妹妹呢? 林丰不再犹豫,让白静给他准备弓马长刀。 他知道这一段路不会太平,拒绝了白静和其他人的跟随,单人独骑出了营门。 要给对手留个机会,人太多,会吓跑对方。 天太黑,虽然他的战马雄俊,却也不能奔跑过快。 林丰放马小跑着,警惕地关注着四周的异常。 从烽火台到岭兜子村之间,没有山丘沟壑,一路平坦。 当然,沟沟坎坎还是遍布其间。 战马不时会被一些小土坑绊上一下。 这也是鞑子不愿意夜间出来的原因。 林丰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村前,此时村落里一片漆黑,一点灯火也无。 当他快要接近村前的一所断墙时。 突然,耳朵里传来弓弦绷响的声音。 林丰冷笑,他早料到这其中有诈,杀手已经抻不住了。 长刀瞬间离鞘,在空中划出一道冷辉,将射到眼前的羽箭砸飞。 紧随着第一声弓弦绷响,嘣嘣嘣,接连响起了数声弓弦绷响。 “这么多人?” 林丰虽惊却并不慌张,长刀挥舞,左拨右挡,将数支羽箭砸飞。 连续抵挡两轮攥射后,林丰隐约看到断墙后,茅草屋顶,有几个黑影晃动。 长刀一收,将弓箭取下来。 弯弓搭箭,右手同时夹了三支羽箭。 对于如此近的距离,林丰心里十分沉着,只要自己的羽箭射出,杀手就别想幸免。 以他的弓力和箭速,杀手根本躲无可躲。 两膀用力,将弓拉满。 刚要松手,突然,嘎嘣一声,他手中的弓弦断成两截。 “我草,这都行?” 不等他合上惊讶的嘴巴,对方的羽箭再次攥射过来。 林丰只得用手中的弓身拨打着羽箭,同时提马往后退去。 寻到一个间隙,扔掉弯弓,从马上跳了下来。 手执长刀,疾步往断墙处迂回前进。 村前是一片空地,毫无遮挡物,对方的弓箭随着林丰的身影,不断射过来。 林丰弃马前行,脚步灵活,对射过来的羽箭几乎免疫。 等他接近断墙时,弓箭失去作用。 就听到一声呼哨,苍啷连声,对方都拔出兵刃,从断墙和茅草屋顶冲出来。 林丰遇到第一个黑衣蒙面的家伙,举刀猛劈面门。 夜色下,几乎不辨东西。 林丰仅凭听力,稍微扭身,让过对方的劈砍,手中长刀横着削出去。 “啊!” 一声惨呼,那黑影飞跌出去。 紧接着第二个黑影赶到,林丰举刀拦住对方的刀势,右脚蹬出去。 那黑影被他一脚蹬出一丈开外。 闷声跌落到杂草乱土堆中。 林丰打得很轻松,这些杀手比鞑子低了不止一个层次。 当他将第三个黑影劈倒在地时,另外一个转身就跑。 林丰正站在断墙边,脚下有杀手丢弃的弓箭。 用脚一勾,将弓接到手里,长刀插在一旁土地上。 再次用脚挑起箭袋,随手抽出一枝羽箭,搭在弓上。 拉弓放箭,几乎一气呵成,就像乱射一般。 羽箭钻人黑暗中,瞬间远处响起一声惨叫和人体砸在地上的声音。 “哼哼,低估了老子的实力,就是这个下场。” 林丰是留了手的,因为他需要活口。 有了弓箭在手,林丰不再着急,找到战马,摸出火折子。 来到第一个黑衣人跟前,打着火,拉开对方脸上的黑巾。 “杜准啊,就觉得你的刀比其他人快一些。” 不出意料,第二个和第三个,都是刚刚入伍的新兵。 樊明生和陆海文。 林丰也不去看那个逃跑的家伙,管他是彭亮还是吕平,因为没留手,是瞄着对方的后脑射的。 陆海文被林丰的长刀劈中了肩膀,半拉膀子被砍没了,显然活不了多久。 樊明生则被林丰蹬在了肚子上,估计肠子都断了几截。 只有杜准,林丰的长刀横斩在他的腿上,如果不做截肢手术,很难活下去。 林丰选中了杜准,因为数他武功高,应该是骨干力量。 扶他半倚在断墙上。 “如果跟我说出谁是头,便可活。” 杜准感到自己大腿上的伤口,血流不止,惨白的脸上却满是坚毅,咬牙不语。 作为杀手,事败,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是林通。” 林丰盯紧了他的眼神,试探着说。 “哦,原来是木本田。” 杜准的眼神依然没有波动。 林丰沉默下来。 这次针对刺杀林丰的行动,设计的十分完美,只是仍然低估了他的夜战能力。 按说,在烽火营中有内奸,应该了解内情。 虽然提前破坏了林丰的弓弦,难道不知道他有对战铜甲鞑子的能力? 此人还得与林通和木本田有密切关系,或者说有利益关系。 完全符合这几个条件的人,应该不难猜出来。 第34章 用刀说话 杜准当然不知道林丰的老辣,沉默片刻后,林丰突然说道。 “崔一脚。” 杜准的眉头轻轻一皱,瞬间恢复原状。 林丰则吐了口气,一腚坐到地上。 崔一脚本是岭兜子烽火台的伍长,这一片的驻军头领人物。 他又是林通的异姓兄弟。 林通和木本田在这片土地上,跟鞑子做交易,肯定少不了崔一脚的参与。 自从林丰一脚差点废了崔一脚后,这家伙必然怀恨在心。 伍长做不成,交易也没有了。 兜裆一脚,相比触动他的利益,根本不叫个事儿。 林丰从此便成了他肉中的尖刺。 想通了此中关节,其他便水到渠成。 林丰甚至不用回家去看,他妹妹林收必然在家睡得好好的。 只要他还活着,别人都不敢动他的家人。 很显然,吴二和他婆娘也参与了此次暗杀行动,还承担了一个比较重要的环节。 林丰想明白事情的原委,扭头看了杜准一眼。 杜准斜倚在土墙上,脑袋耷拉着,已经没了气息。 起身去牵了战马,收拾好断弓,缓步往村子里走去。 他一直来到林通家的后院墙边。 踩在战马的背上,从墙头翻了进去。 手里提了长刀,从后院往前走。 整个宅院都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清。 正行走间,突然从暗处窜出一条大狗,也不吠叫,凌空扑向林丰。 林丰早就感受到大狗的气息,等他隐约间看到大狗嘴里白森森的牙齿时,手里的长刀已经掠过大狗的脖子。 无声无息,只有刀劈肉体的噗嗤声。 大狗无头的身体,喷溅着热血,摔倒在墙角处。 林丰继续前行,来到一排瓦房门前。 他也不知道林通住在哪个屋子里,只能瞎撞。 推了一把木门,里面上了门插。 本想不打扰别人,用刀挑开就是,如果不是林通,再去他处看看。 谁知就在此时,院子里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一群十几个人举了灯笼火把,往这边拥来。 看到林丰提刀站在门前,当即叫喊起来。 “有贼,抓贼啊!” 手执灯笼火把的往后站了半圈,举高了照着亮。 手里拿了棍棒刀枪的往前冲。 林丰舔舔嘴唇,觉得有些干燥。 跟这些人无法沟通,只能用刀说话。 一咬牙,不等对方冲到身前,先一步踏出,劈风刀法一展,瞬间冲入人群里。 没有花样,只有刀刀入肉的声音。 片刻间,十几个人被砍翻了一大半。 只剩下那几个挑了灯笼火把的家伙,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边,傻了。 不知是谁,火把失手掉到地上,妈呀一声,扭头就跑。 其他人也跟着扔掉手里的灯笼,四散奔逃。 这些人一阵叫闹,整个宅院都被惊醒。 好多人开了门,掌了灯火,探身出来查看状况。 毕竟是个大户人家,房子多,家人也多。 林丰经过一个门前,正好有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探头出来。 还没看清时,就被林丰一把抓了衣领子提了出来。 “林通住在哪里?” 小丫鬟浑身哆嗦着,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屋子里却有女子在问:“小红,是谁呀?” 林丰转头看了看四周,宅子有点复杂,单凭自己这样寻找,太费时间。 索性提了丫鬟走进屋子。 屋子里有个女人,身上只穿了件亵衣,露着大片的雪白皮肉,站在桌子前点灯。 蓦然回头,就看到林丰手里提了明晃晃的长刀,一手还抓了自己的丫鬟,走进来。 女人尖叫一声,一双手不知是去捂嘴,还是先去捂住自己的胸口。 林丰长刀一举,刀尖距离女人咽喉一寸。 “跟老子说说,林通住在那间屋子里?” 女子惊恐地举起手指着一个方向。 “他他住在” “带老子过去,不然砍了你!” 林丰凶神恶煞地吼着。 女子已经吓懵逼了,下意识地转身哆嗦着往外走。 小丫鬟护主,克服了恐惧心理,大声喊着。 “三姨娘,您穿上点衣服呀,天冷。” 林丰松开抓住丫鬟的手,让她去找衣服。 就这样,女子披了一件棉披风,小丫鬟在旁搀了她的胳膊,林丰跟在她俩身后。 三人一路往前,左兜右转。 经过的房屋都关门闭窗,一丝声息也无。 他们来到一处亮了灯的房屋前,木门敞开着。 女人颤抖着指了指门口,冲林丰点点头。 林丰便舍了她俩,大步跨进了屋门。 眼前是一个客厅,放了几把椅子,中间有一张八仙桌。 林通站在桌子后面,脸色阴沉地看着走进来的林丰。 两人隔着桌子,互相对视。 林通作为林丰的亲叔,从小对他的性格非常了解。 多年的惯性思维,使得他依然认为眼前的这个青年,只是一时的强势,骨子里还是自己印象中的懦弱小子。 “林丰,你杀了我也没用,我也只是个跑腿喝汤的。” “是谁设计出如此毒计?” “崔一脚,他也是最了解你的人。” “你倒是痛快。” “本来咱叔侄更近一些,可是你当时不堪大用。” “那五个杀手是谁找的?” “是四个,另一个是凑数的,都是木本田找来的人。” 林丰随手拖了把椅子坐下。 “既然你们都有参与,那老子便一家一家地杀过去。” 林通摆手道:“我们事败,多说无益,你就痛快地说,要多少钱才算完事。” 说着话,抬头将桌子上盖着的红布拽掉。 顿时,一盘黄橙橙的金元宝,露出来。 林通嘴角微翘,一脸不屑地看着林丰。 林丰看林通一副有恃无恐,无所谓的态度就来气。 他坐在椅子上,抬腿一脚蹬在八仙桌沿上。 那桌子被他蹬得飞起来,直撞在林通的胸口。 林通当即被桌子撞了出去,身体打横飞出近丈,摔在墙角。 数个金元宝也散落在他身前。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不防脖颈一凉,雪亮的刀尖顶在了上面。 “老子宰了你,想要多少钱不是随便取吗。” “林丰,你” 林通到现在,依然不相信林丰会真的杀了自己。 屋外的人听到客厅里一阵嘁哩喀喳的动静,立刻跑进几个护院。 这几个护院是林通贴身保镖,身手都很不错。 眼见主人被用刀逼住,顿时吆喝着举刀冲上来。 林丰眼睛盯着林通,只将长刀往外一扫。 当先冲上来的一个护院,没防备,手中的刀还举在半空,自己的脖子已经被刀尖划过。 劈风刀法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 左右两个护院几乎同时冲到近前,也同时中了林丰的刀。 血光迸现中,两人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直接扑倒在地。 另一个冲得少慢的护院,顿时止步,惊愕地呆看着倒地的两个同伙。 林通此时才惊恐地发现,林丰手里带了血的刀又缓缓移动到他脖子上。 一股血腥味,刺激得他充满了尿意。 第35章 两个只能活一个 “林丰,你杀了我,就无法长期得到充足的粮食供应,我可以给你提供钱粮,多久都可以。” 林通到此时才正视自己这个亲侄子。 如此杀伐果断,下手凌厉的人,才是自己最需要的人才。 见林丰不为所动,立刻补充道。 “你我叔侄可以合作,在这样动乱的世道里,只要有能耐,到处都是发财的路子,咱俩可以说是强强联合。” “我留下你的性命,让你继续算计我?” “如此算计都不死,将来定能成就大事。” 林丰的刀渐渐离开了林通的脖子。 林通立刻兴奋起来。 “林丰,有为叔在你背后做支撑,要钱有钱,要粮有粮,何愁大事不成?” 林丰也觉得林通说的很有道理,对于这样一个威胁不算很大的对手,留下他,利大于弊。 他退后两步,眯着眼睛看林通。 “再让我发现第二次,你必死无疑!” “但请放心,俺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林丰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林通在他身后叫道:“崔一脚此人狡诈狠毒,木本田倒是可以利用之人。” 林丰不置可否,大步走进暗夜中。 他寻回自己的战马,也不回家,连夜回到了烽火营。 果不其然,崔一脚已经不见了踪影。 吴二却心存侥幸地仍然待在营地里。 崔一脚身上有功夫,身后有靠山,离开此地还可以混得不错。 吴二却只有跪舔的本事。 况且他还有婆娘在这里,如果离开此地,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林丰回到营地,白静惊喜地迎上来。 她也知道林丰此去必有曲折,所以一夜未眠。 林丰冲她点点头,也不说话。 转身进入隔壁屋子里,单手将吴二从被窝里提了起来。 不顾他的哀求,将他拖出营门,来到壕沟边上。 “吴二,老子待你不薄,竟敢算计老子,你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狗。” “老大啊,俺错了,是崔一脚逼俺干的,您就饶了俺这条狗命。” 吴二知道事败,也不辩解,只一个劲地求饶。 吴二婆娘听到动静,也跟着追到营外,匍匐在林丰脚下。 “大人啊,都是俺的错,崔一脚不是个人啊” 白静见林丰犹豫,立刻说道。 “哥,打蛇不死必受其害。” 林丰脸上露出微笑。 “吴二,你跟你的婆娘只能活一个,你们自己选。” 吴二顿时呆住,眼珠子乱转。 吴二婆娘也停住哭嚎,呆呆地看着吴二。 “如果不选,你俩就一起上路。” 林丰抬起长刀,盯着吴二。 “慢着,老大,都是这个死婆娘害得俺,她跟崔一脚睡在一起,啥都听崔一脚的,她该死。” 吴二婆娘从呆傻中清醒过来。 “大人啊,可不敢听他胡说,俺去伺候崔一脚,可都是吴二的主意。” “你个死婆娘,要不是俺曲意逢迎,你跟崔一脚岂能放过俺。” “崔一脚就是你爹,他说啥你就听啥,害大人的主意也是你出的。” “放你妈的屁,都是你在崔一脚跟前出的馊主意,反倒赖俺。” 两人开始争吵起来。 “算了,吴二你连自己的婆娘都能舍弃,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老大,俺” 吴二话未说完,林丰的长刀已经将他砍翻,尸体滚落到壕沟里。 吴二婆娘松了口气,脸上涕泪横流。 “大人啊,可不敢骗俺,杀一个就好” 林丰冷冷地看着她。 他对一个女人确实下不去手。 叹息一声:“你给老子滚远点,越远越” 林丰的话没说完,没想到白静从吴二婆娘身后,拔出短刀,捅进了那婆娘的后心。 吴二婆娘瞪着眼珠子,两只手张开,冲着林丰。 “你你说话不” 一口气没上来,身体软了下去。 “好。” 林丰此时才将自己的话说完。 白静不屑地一脚将吴二婆娘的尸体踹进壕沟里。 “这样的人确实不配活在世上。” 林丰摇头:“你下手太快,我还想问问崔一脚去了哪里呢。” 白静苦笑:“哥,崔一脚会拿这两口子当个人看吗?” “妈的,老子差点让他算计了。” 听到营外喧闹,胡进才和张常有跑了出来。 “哎,老大回来了。” “咋了,又哭又闹的?” 林丰淡淡地说:“没事,吴二两口子想不开,自杀了。” “啊!?” 两人惊得目瞪口呆。 “怎…怎么,吃晚饭时还好好的,这就…” 当看到林丰手里滴血的长刀时,便说不下去了。 “回,谁知道搞什么鬼。” 白静冷笑:“水无常形,人无常式。” 几个人转身进了营门。 胡进才凑到林丰跟前。 “老大,咱又要做啥大买卖?” 林丰皱眉:“啥做买卖?” “呃,老崔说的,老大要拿银子去做大买卖啊。” “拿啥银子?” 林丰站住,看着胡进才。 “老崔让人把咱埋的金银挖出来带走了啊,说是您要用。” 林丰眯着眼睛,把目光转向营门。 半晌没做声。 “谁跟着去了?” 张常有连忙回答:“那个新来的,哦,叫吕平的。” 林丰叹口气。 “进才,明日你拿我的腰牌去军部,要求发布缉捕令,崔一脚通敌,见者来军中报信,可奖励银五两。擒送军中者得银五十两,提头来见者,银一百两。” 胡进才和张常有两人听的再次目瞪口呆,半天缓不过来。 直到林丰和白静进了屋子。 “兄弟,老崔这是把老大的家底卷跑了啊。” “废话,看这架势,老大就想要他命了。” 胡进才咬牙:“草的,那里面也有咱的银子。” “谁说不是呢,赶紧的,明日一早就去军部。” “这个该死的王八蛋,老子真想亲手宰了他。” “打住,老崔那一脚,你吃不住。” “嗯,让老大先把他的脚砍了。” 两人说着话,回到了屋子里。 第二天一大早,胡进才便收拾整齐,牵马出了营门。 正要翻身上马赶路,忽然发现远处起了一阵尘烟,是马队奔腾的样子。 他连忙大声呼叫起来。 圈了马跑回营里,一叠声地吆喝。 “拉起吊桥,快关门!” 所有军卒慌得衣服都没穿,钻出屋门,惊慌地关门拉索。 林丰也被惊醒,只穿了外套就跑到门外。 “怎么回事?” 胡进才大声道:“有马队过来,看样子像鞑子。” 这下子众人更慌了,跑回屋子去拿武器。 看得林丰直摇头。 就这素质,如何与鞑子对阵? 白静给他拿来衣服穿了,还提了他的长刀和弓箭过来。 林丰的弓箭昨晚已经换了弓弦。 他提了弓箭站到营栅隔板上,仔细往远处看去。 第36章 百夫长 远处约有十几骑人马,已经疾驰到不足二里地。 是鞑子前来报复老子吗? 林丰眉头紧皱,琢磨着应对办法。 这些日子,自己对付内奸,费尽了心思,忽略了鞑子的存在。 面对十几个鞑子,恐怕此地很难守住。 扭身举起手臂:“全体注意,各寻位置,准备战斗!” 营内所有人都紧张地拿了武器,间隔七八步的距离,站在营栅隔板上,拉弓搭箭严阵以待。 林丰也持了弓,拉动弓弦试了试手感。 这条弓弦是刚刚装上去的,还没试射就上了战场。 原来他精心制作的弓弦,被崔一脚弄坏了,让林丰心疼了好久。 很快,十几骑马队轰鸣着直冲到营栅前。 盔甲鲜明,刀枪整齐。 让岭兜子烽火台守卒大大松了口气。 领头的长身男子,正是那日崔赢身边的人。 “林丰,我乃镇西边军校尉崔赢的副将,乔钧。” 崔赢这个骁骑校尉与其他校尉不同,因为她的身份,所以还配备了一名副将。 而且,乔钧这个副将的级别,比崔赢还高出不少。 林丰在营栅上拱手:“乔将军,不知如此急促有何要事?” 乔钧微笑着没有说话。 他心里清楚,以自己这么点人马,一旦遇到鞑子的游骑,想跑都难。 不跑得快点,怎么成? 当然,明面上这个理由可说不得。 林丰也赶紧挥手:“放下吊桥,打开营门。” 乔钧等人进了营栅,暂时放下了心。 下马后将林丰拉到一旁。 “林丰,你的功劳已经上报大将军得知,我这次来是通知你。” 说着话从腰间摸出一面暗红色腰牌,伸手递给林丰。 “此乃百夫长腰牌,现在你已经是镇西边军,百夫长,暂归属崔校尉麾下。” 林丰接过腰牌,看到竹木牌子上刻了一个“百”字。 乔钧拱手:“恭喜恭喜。” 林丰苦笑道:“同喜同喜,乔将军,我可没有红包给你。” 乔钧连忙摆手:“没有要红包的意思,只是为崔校尉又得一员虎将,真心高兴。” “虎将?” “能杀铜甲鞑子的人,在咱边军中,独一份。” 林丰有些惊讶:“没这么夸张?” “唉,恐怕比这个更夸张些,也不为过。” 林丰还是不能彻底领会乔钧的意思,只是觉得他有意抬高自己。 “乔将军,不知我这个百夫长该干些什么?” “嗯,崔校尉已经给你在军部报备,你可去边军大营接管之前的部属,也可自己选择手下军卒,充实编制。” “呃,乔将军,我是想知道,具体干些啥营生。” “游击,俗称夜鹞子,也叫游动哨。” 林丰点头表示明白,这在自己的认知里,就是部队的侦察兵。 乔钧转目四顾,看出这里的贫瘠。 “行了,你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边军大营履职。” “乔将军,能不能晚两天?” 乔钧皱眉沉思片刻。 “林丰,晚几天倒不是不可以,但是,这路途凶险,人多行路,安全性大一些。” “这个乔将军毋需多虑,林某自有办法。” “成,三天,别让崔校尉着急。” 林丰点头同意。 乔钧见任务已经完成,也不多留,挥手带部下上马离开。 白静手里捧了一袭崭新的战袄战靴和甲胄,另外还有腰刀,配饰等物。 “哥,你去大营,俺也得跟着。” 胡进才也上前一步。 “老大,您可别撇下俺,今后这条命都是老大说了算。” 张常有也上前大声喊着。 “老大,还有俺。” 李雄和王前挤在一起,用殷切的眼神看着林丰。 林丰看着几人,心里琢磨。 胡进才和张常有两人,还是有些本事的。 李雄虽然油滑,但为人机警,趋利避害能力出众。 王前则跟以前的自己差不多,为人诚实厚道,性格懦弱了些。 “好,白静去拿些银子,给哥几个都做身像样的战服,咱一起奔向富贵荣华。” 几个人闻言顿时大喜。 尤其是胡进才,曾亲眼目睹林丰浑身伤痕,怒斩铜甲鞑子。 那个是实打实的超能力。 他还没听说过,在镇西边军中,有哪位将军能干出这么大的事。 张常有则朴素得多,自从跟着林丰干。 生活改善自不必说,只赏银这一块,就拿到手软。 打小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李雄更是有切身体会。 而王前没想那么多,林丰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去哪,自己就去哪。 岭兜子烽火台仍然留下五个守卒,重新任命了一个伍长。 白静带了胡进才等人去清河县置办军服。 林丰则自己骑了马回到岭兜子村的家里。 老爹林茂依然是那个木讷的神情,坐在院子里拨弄着晾晒的野菜。 妹妹林收见哥哥回家,好不欢喜,跑前跑后地忙活着做饭做菜。 是的,现在林丰家能吃上菜了。 父子二人依然相对无言,默默地吃着饭菜。 林丰感觉很尴尬,想说点啥,却无从开口。 记忆中,这父子二人就是两个闷葫芦,能说的话,也是老爹教训儿子别在外惹事。 正吃着饭,门外响起杂沓的脚步声。 林管家当先进了林丰家的大门。 看到林丰时,一脸的笑容。 “林将军,我家员外爷来看您了。” 林通随后走进来。 林丰坐在矮小的板凳上没动。 林茂瞅了他一眼。 林收则起身避到里屋去。 林通也不见外,直接坐在林收的板凳上。 看了林茂一眼:“哥,林丰出息了,我这做叔的也高兴,前阵子忙营生,也没来看看,你这身子骨还好。” 林茂垂着头,眼睛看着桌子上的饭菜。 “嗯,好,还好。” 林通抬头四处看了几眼。 “唉,这屋子也该修葺一下了,漏风撒气的,散福气。” 看到父子二人都没接话。 “哥,咱父母的坟地,我也修整了一番,赶明儿咱兄弟一块去祭拜一番,毕竟托他们二老的福气,让咱林家越过越好。” 林茂依然没话。 林丰只好开口。 “呃,这里就拜托给你了,我明日要去大营,路途远,来回不便。” “放心,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里也是我林通亲哥家。” 林丰并不担心,林通家大业大,不敢出格。 几个人沉默半晌。 林通才又开口。 “林丰,之前的糟烂事咱就不说了,就两年前说下的那桩婚事,人家寻上门来,咱是不是该给个话?” 林丰本来还夹了筷子菜送到嘴边。 听到这话,手一哆嗦,差点把菜掉到地上。 第37章 不能娶个孩子当老婆 林丰在记忆中搜索,并没发现有这方面的信息。 “这个婚事能不能推了?” 林通疑惑地看着他。 “你说的是退了还是推了?”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林通有些惊讶地看林茂。 “这事你爹没跟你说过吗?” 两人都看林茂。 “咳咳咳,俺没脸说。” 林通点点头:“之前你家里穷,人家也嫌弃,曾经闹着要退婚,被我挡了。” “可是现在” “现在你出息了嘛,人家也听说了,就央人过来说,闺女快十四岁了,是不是把婚事给办了。” “那女子才十三岁?” “呵呵,没啥稀奇,早过门,家里就省一口饭。” 林丰嘴里慢慢咀嚼着。 “帮我把这婚事退了。” “退了?” 林茂一拍桌子:“你要闹哪样?” “人家孩子才十三,而我干这营生又朝不保夕的,没得害了人家。” 林通点头:“你可想好了,这门婚事当时还是我央人订下的,对方在清河县城,可是有些背景的家庭。” “有背景就更不能要,就我们现在的状况,不合适。” 林丰可不管他爹如何在旁生气。 自己可不能娶一个孩子回来当老婆。 林通笑道:“随你,现在也是个有主见的人物,到时可别后悔。” 林丰苦笑摇头。 “就这么定了。” 林通向站在门外的林管家招招手。 林管家立刻向前一步。 “老爷,东西都搬进来吗?” “就放在院子里,咱该回了。” 林管家到院门外,让等在外面的家人将几个箱子抬了进来。 林通起身,指着几个箱子。 “都是些吃穿用度,过几日,我再让人把房子修葺一下。” 说完冲林丰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林丰也没说话,任林通带了家人就这样走了。 林茂闷声道:“没点规矩,那是你亲叔。” 林丰凑近了林茂的脸。 “爹,人家能认你这哥,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林茂黢黑的脸竟然红了红,垂头不再言语。 听到人都走了,林收从里屋蹦出来,在院子里绕着几口箱子,欢快地蹦跶。 嘴里哼着曲子,打开这个箱子看看,又弄开那个箱子瞅两眼,兴奋的不行。 林丰也吃饱了,在家待得没趣。 起身去牵了战马,大声说了一句。 “我走了,过些日子再回来看你们。” 林收跑过来抱住他。 “哥,你要去哪里?” “边军大营,离家远了些,你待在家里,尽量少出门,若有事就去找林通。” “林通?” “就是刚才那个,你亲叔。” “哦,俺知道了。” 就这样,林丰牵马出了门。 林收直送到村头上,林丰一再让她回去,这才恋恋不舍地站住。 林丰上马出村来到官道上,老远看到道旁站了一个人。 走近了才发现是林管家。 “呵呵,林将军要去边军履职,员外爷让俺在此等候。” 林丰也没下马。 “有事?” 林管家手里提了一把带鞘的长刀。 用双手举到林丰跟前。 “这是员外爷让俺给林将军的刀,说是锋利的很。” 林丰伸手接过长刀,一按绷簧,呛的一声,长刀被弹出半截。 雪亮的刀身,刃薄背厚,确实是一把百炼好刀。 “好刀。” 林丰不由赞了一声,随即收刀,顺手挂在马鞍侧。 林管家再次举上一个包裹。 “这也是员外爷让俺带给林将军的,再无他事。” 林丰接过包裹,入手有些份量,也没打开看,直接放在马背上。 “好,你回。” 林管家垂手恭立:“林将军尽管去便是,俺祝您一路高升。” “嗯,谢了,好好干,我会记住你。” 林管家听到这话,身子躬得更低了。 林丰一打马臀,战马猛地窜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道路尽头。 他已经跟白静等人约定好了集合地点,所以不用等在家里。 边军大营在岭兜子村的东南方向,距离二百八十里路左右。 林丰的战马本是铜甲鞑子的坐骑。 这种马,身高力大跑得快,是难得的良驹。 不到半日的时间,林丰就来到了集合地点。 这里是距离岭兜子村八十多里地的一个村落,名字叫曲木村,隶属胡东乡地界。 林丰策马进了村子。 村子里很安静,此时已近黄昏,整个村落看上去跟岭兜子村差不多。 四处寂静,只有战马踏地的嗒嗒声。 林丰下马,寻了个还算整齐的院落,将马匹拴在角落里,弄了些干草。 自己则坐在院子里的一个废弃的井台上。 寻思着找点水给马喝,这半日奔腾,应该是口干舌燥了。 眼看天色暗下来,林丰出了院门,左右看了看。 这大片地区普遍干旱,就是有水井,也会挖得很深。 林丰挨个院子里瞅一眼,想看看谁家有水井。 可惜,这些院落都破败不堪,也没有人住。 当他走过三家庭院时,突然扭头看到距离自己二十几步的地方,站了两个高壮的汉子。 一身黑色劲装,手里提了弯刀。 再往回看,不知什么时候,身后也站了两个提刀的黑衣大汉。 这是把自己包围了。 当时自己进村时,还特意侧耳听了听,并没有发现异常。 这四个汉子出现得十分突兀。 看来身手不错,脚步很是轻盈。 林丰看他们的面相都是大宗人,而且自己下马时,长刀悬在腰下,弯弓背在身上。 所以心情很是放松。 四个汉子一齐往中间逼近,弯刀出鞘,步伐整齐。 林丰判断这几个应该是军伍中人。 但是,他们身上的衣服,布料十分细腻,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 四个人前进到五步左右时,同时停住。 一个汉子开口喝问道。 “你,干什么的?” “哦,我找点水喝。” “当兵的?” 林丰身上还是那件旧战袄,并未换上新的穿戴。 “镇西边军。” 四个人的身体明显放松下来,仍然将刀提在手上。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那汉子还在提问。 “你们是什么人?” “现在是老子在问你。” 林丰笑了,这些家伙并非惯走江湖。 世道险恶,混迹江湖的人,不会如此蛮横。 当然,也不是当兵的人,看其穿戴举动,大概率是哪家大户的保镖护院之类。 “几位,咱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路,如何?” “小子,没弄清楚你的身份来历,爷几个如何放心让你乱走。” “你的意思是” “不说明白,爷几个就让你跪着说。” 林丰觉得,这几个人背景肯定比较强横。 一般大户没这骄横气势。 “要跟我动手?” “不,是动刀。” 第38章 火光之灾 林丰左手握住了腰间的长刀,手指按在崩环扣上。 “动刀,可是会死人的。” 那汉子狞笑一声,将手里的刀举到胸前,就要往前跨步。 另一个稳重些的汉子伸手一拦。 “二哥,此乃边军军卒,如此动刀,不好” “有啥不好,在镇西都护府地面上,谁敢跟咱耍横,就算是边军,看样子也是个逃兵。” 他说着话一晃膀子,将那稳重汉子撞开。 “小子,别说爷不给你机会,跪下来叫声爷,你这条小命也许就留下了。” 他把手里的弯刀转来转去,闪出一蓬刀花,十分的恍人眼目。 林丰嘴角上扬,他可也不是善男信女,论玩刀,还没怂过。 只是此地常有鞑子出没,都是大宗人,能不内卷最好。 “诸位,这里鞑子凶猛,咱还是消停点好。” “切,鞑子算个毛,那是没碰到老子,不然只是一刀,便是两段。” 林丰无奈,遇到个浑人。 还是送他早去投胎得好。 手指用力,崩环咔啦一响,长刀从鞘里弹出半截。 林丰右手握住刀柄稍一用力,雪亮的长刀出鞘,刚要跨前一步,给对方来个旋风斩。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断喝。 “都给我住手!” 声音雄浑有力,显示出主人中气十足。 林丰刀势一滞。 见有个颇为雄壮的身影大步走过来。 “让你们办个事咋净给老娘惹麻烦呢?” 围住林丰的四个汉子顿时缩头缩脑,悄悄收起刀子。 林丰惊讶地看着来人。 果然是个比汉子还汉子的女子。 个头都快赶上自己了,可腰身却比自己粗壮了一倍。 两条粗壮的大腿迈开,很快来到几人跟前。 “老娘就出去一会儿,你们就要惹事。” 她狠狠瞪了四个汉子一眼。 转脸上下打量林丰。 “这位兄弟可是边军的?” 林丰点头:“正是。” “这是要到哪里去?” 对于如此问话,林丰并不反感。 “正要回营,路过此地,找点水喝。” 那女子一拍大手。 “正好,我们那里有水,兄弟可去取用。” “如此多谢了。” “客气啥,四海之内皆兄弟,我们也是要去边军大营,结伴而行,岂不痛快。” 别看女子生得粗鲁,听她说话,还是读过书的样子。 “也好。” 林丰也不再客气,此地干旱,水源甚少,很不好找。 他跟着几人来到一处庭院前。 这所院子相对整齐些。 没想到院子里还或坐或站了四个黑色劲装的汉子。 还有一个年轻男子,身穿锦衣。 不知从哪里弄了把椅子,懒散地斜倚坐在檐下台阶上。 见女子进了院子,几个人散乱地打着招呼。 “老大回来了。” 那女子摆手:“这个兄弟是边军大营里的,正要回去,与咱同路,老六,弄些清水给他。” 四个汉子进院子后,先躬身冲年轻男子施礼。 “苏公子,刚才就是此人弄出的动静。” 那苏公子生得面色白皙,眉眼还算端正。 他斜着眼睛瞅了林丰一眼,便不再理会。 “草,还以为是鞑子,扫兴。” 粗壮女子连忙上前安慰。 “允弟,鞑子没来正好,听说他们猛地很。” “都说鞑子凶猛,那是他们没遇见苏家八金刚,这等了几天也没看到个鞑子毛,让老子拿什么去见小赢?” 苏公子满脸烦躁。 林丰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家伙就是让人惯坏的孩子,等真遇到鞑子时,估计也就凉了。 他不再理会这些人,提了一桶水,转身出了院子。 满院子的人也没管他的。 当他走出来十几步时,那个身材雄壮的女子追出来。 “哎,这位兄弟…” 几步来到林丰跟前。 “我叫褚娇,府城来的,我家苏公子想在此抓几个鞑子,不知这里能不能等得到?” 林丰放下水桶,沉吟片刻。 因为褚娇给了自己清水,对她印象还是不错的。 况且,这帮子人里面,也就是这娘们还算清醒些。 “姑娘,说句实话,你们最好等不到鞑子过来。” 林丰已经很诚恳了。 “我也知道鞑子不好惹,可是,苏公子手下八大金刚,武艺高强,在咱镇西都护府无人能及。” 林丰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以他对战斗的敏感度,刚才那几个劲装汉子,并未给他带来危险的感觉。 还不如眼前这个褚娇,还是有些压迫感的。 “好自为之。” 一面之缘,多说无益。 林丰提了水顾自离去。 褚娇撇撇嘴,总觉得这个边军小卒子,太能装了。 林丰回到原来的院子里,喂了战马喝水。 自己倚着井台坐下来,摸出干粮啃着。 夜里风寒,林丰觉得应该弄个篝火取暖才行。 他不担心火光会招来鞑子,因为他们很少在夜里出来行动。 扭头看了看村里,发现那苏公子才是心大的人,弄得院子上方红彤彤的,也不知点了多少木头。 再看看自己,在院子的角落里,弄了一小堆火。 然后偎在墙角,闭上眼睛。 静寂的寒夜里,隐隐传来一阵阵笑闹声。 那是苏公子和他的什么八大金刚还在开篝火晚会。 如果不是要在此等候白静他们,林丰走就换地方了。 挨着这些嚣张的家伙,早晚得出事。 林丰屏蔽掉这些杂音,心思转向边军大营。 这次去履职百夫长,面对众多将领,该如何自处? 尽管大宗军队被铁真骑兵打得节节败退,狼狈不堪。 可是在边军中,依然等级森严,上下级关系分得十分清楚。 那些在战场上毫无作用的将领,却在军卒面前,摆着十足的架子。 林丰可看不惯这种样子,敢在自己面前摆谱的,必须得有过硬的本事。 或者身手高超,或者智商高超。 两样都不占的,就该滚远点。 他正琢磨得入神,突然听到拴在院子里的战马躁动不安起来。 四蹄乱踏,想挣脱缰绳。 林丰立刻警惕起来,战马受惊,不是有野兽就是有让它感到不安的事情。 当然,这片荒野不可能有野兽。 啥吃的没有,再凶猛的野兽都饿死了。 林丰起身上前安抚一下战马,然后捡起放在火堆旁的长刀和弓箭。 寻了一处断墙,踩着爬上了屋脊。 屋子虽然残破,幸好还有一道大梁横在中间,间或有几根檩条。 林丰伏在屋脊上,先是看到苏公子那边,依然火光灿然。 夜色暗沉,林丰只能安静地等待异常出现。 第39章 还不快去砍了鞑子的人头 约莫过了半刻钟的时间,林丰就听到了马蹄杂沓声。 速度不快,应该是四五骑的样子,小跑着往这边靠近过来。 林丰皱眉思索,按说白静他们不会这么快就能赶到这里。 这么少的人马,敢在黑夜里出现。 目前除了自己,就只有鞑子敢这么做了。 当然,苏公子一行也算是少见的人物。 不知他们是真的艺高人胆大,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马蹄杂乱地来到村头,除了间或打个响鼻,没有人声。 一阵风吹过,林丰顿时闻到一股羊膻味。 这是鞑子无疑。 在夜间出行,这很少见,但也不是绝对没有。 林丰叹了口气,再看看那红彤彤的院子上空。 犹豫片刻,就算是为了这桶清水。 在弓上搭了枝羽箭,拉开后扭转上身,仰面向上四十五度角,松开右手。 弓弦无声震动了一下,羽箭瞬间弹入黑暗的夜色里。 苏公子领着一众金刚,正开心地烤着肉,喝着酒。 满院子的欢声笑语。 火堆上架了一根木棍,上面正烤着一只猪腿。 颜色已呈金黄,冒着浓烈的香气。 一个汉子高声叫道:“公子爷,猪腿可是正好食用的时候。” “啰嗦个什么,切一片过来。” 那汉子连忙拿了短刀,上前去切猪腿。 就在此时,从黑暗中落下一枝羽箭,咄的一声,正扎在金黄色的猪腿上。 那持刀汉子吓得一哆嗦。 “啊!” 他的惊叫让所有人都扭头看过来,也看到了猪腿上的羽箭。 褚娇眉头一皱:“不好,这是有人来袭,都散开。” 她说着话,首先将苏公子拉到角落里,用身体挡住。 其他人也急忙去拿自己的武器,各自警惕地等待着下一轮攻击。 谁知待了半晌,再无其他异常。 苏公子正要呵斥,却被褚娇举手阻止。 “有马蹄声,老三老四,出去看看。” 她俨然是这群金刚里的老大。 两个汉子起身拉开院门,持刀窜了出去。 “老五老六。” 褚娇继续喝道。 又有两个黑衣汉子跟着出了院门。 五个铁真骑士,在村头散开,各自催马从断壁残垣中进了村子。 他们本来在外劫掠,错过了宿头,误打误撞中来到这里。 老远便发现村落中有火光闪现。 这个村落已经来过一次,早已人去屋空。 怎知竟然又发现了人迹,这让几个鞑子心里高兴。 他们在大宗这片土地上,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那些在白日遇见他们的大宗人,不论是老百姓还是成队的军卒,都只会四散逃窜。 几个鞑子进了村落,鼻子里闻到了猪肉的香气,心情更加大好。 分了几个方向往火光处靠近。 八大金刚的老三老四首先撞到了一个鞑子骑士。 “老大,有鞑子!” 老三兴奋地高声喊叫起来。 然后同老四一起,举刀冲了上去。 迎面是一个铁甲鞑子,手里使一根粗重的铁棍,眼见从黑暗中窜出两个黑衣人。 随即大喝一声,举棍扫了过去。 叮铃当啷一阵响动,老三和老四的两把长刀被铁棍扫中,瞬间被击飞老远。 老三老四身上功夫不浅,虽然手臂发酸,却也灵巧。 翻身往后退去,瞬间拉远与鞑子的距离。 “哎吆,鞑子劲大,老四,退回去。” 老三吆喝着,急速往院子跑。 老四也跟着往后跑。 可惜,两条腿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 鞑子两腿一夹马腹,战马前纵,三两步便追到了老四身后。 铁棍挂动风声从上往下砸过来。 老四正闷头猛跑,岂知身后铁棍到了,临头顶时,勉强偏了偏脑袋。 铁棍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老四只觉得如一块巨大的石块,凌空砸在肩上。 闷哼一声,身子一歪,翻滚到土墙边。 鞑子骑士连看都不看,纵马直追老三。 老三已经跑到了院子门口处,听到老四的闷哼,却不敢回头。 “老大,鞑子过来了!” 呼喊着一头扎进了院子里。 幸亏他跑得快些,鞑子的铁棍擦着他的屁股,砸在院门前的台阶上。 顿时碎石飞溅,院子里的人都觉得地面一震。 随即,本来还算整齐的木质院门,被一棍砸得粉碎,四处崩飞的木块,击中了院子里的人。 有人惨叫,有人乱跑。 “老七老八,挡住他!” 褚娇厉喝。 谁知那鞑子并不进院,只是守在门口,提着铁棍看着几人嘿嘿冷笑。 两个黑衣汉子持刀拦在院门前,其余的人都紧张地持刀观望着。 突然,院子左右传来马蹄踏响。 尤其是院子左边的院墙,被人轰地一声砸塌了半边。 眼见一个粗壮的鞑子,手里持了一个长柄大锤,只一锤,院墙坍塌。 众人骇了一跳。 “老二,老三去拦住他。” 褚娇再次发声。 站在屋门前的苏公子,并不害怕,他对自己手下这八大金刚很有信心。 “老四呢,怎还没回来?” 褚娇依然拦在他身前,手里多了一柄环首大刀,又宽又厚。 “老五老六也没见回来。” 苏公子身边还站了个丫鬟,身材苗条,面目俊俏。 而且这个丫鬟手里竟然持了一把亮晶晶的长剑。 几个人还在说话时,右边的院墙也轰然塌了半边。 一个鞑子骑士立马在墙后,冷冷地盯着院子里的人。 苏公子骂道:“草,来了多少鞑子?” “好像得有十几个。” 不知是谁回了一句。 苏公子高兴起来。 “这下子可有礼物送了,小赢会很快乐哦。” 褚娇皱眉看着三个鞑子。 “允弟,不可轻敌,这鞑子不好对付。” 苏公子一挥手:“你们哥几个还不快上去砍了鞑子的人头,愣着干啥?” 老七老八年轻,闻言挥动手里的弯刀,迈步上前。 那持铁棍的鞑子一咧嘴,手里的铁棍瞬间斜着从上到下扫过来。 老七横刀一拦,老八继续上前。 谁知铁棍与弯刀相撞,起了一声大响。 鞑子铁棍力大,连刀带了老七的身体,被撞向一边。 正撞到老八身上。 两个人被鞑子一棍砸成了滚地葫芦。 三个方向的鞑子看到这一幕,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苏公子怒了:“你们他妈的是纸扎的吗?平时人五人六地在老子面前显摆,白瞎了老子的酒肉。” 听到他的怒骂,老二立刻迈步向前,一个起跳,将刀举过头顶,双手抓了刀柄。 全力向立马在左边的鞑子劈下去。 那鞑子一脸不屑,手中大锤往前一推。 当的一声,刀锤相撞,老二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回院子里。 虽然他仍然站着,但手中的刀却不见了。 一双手颤抖着,无法用力。 他惊恐地看向鞑子。 好大的力气! 第40章 满眼的雄壮 褚娇看到这情景,心下惶恐。 这是要遭啊,几个金刚上去,连一招都没扛住。 她扭头冲身边的丫鬟点点头,示意她护好主子。 然后一咬牙,提了环首大刀,大步往距离最近的铁锤鞑子冲去。 三个鞑子并不着急,稳稳地坐在马背上看戏一般。 右边墙外的鞑子将长矛挂在马鞍上,探手把背上的弯弓取下来,搭上一枝羽箭。 他并未拉弓,只是把弓箭垂在马侧,安静地看着院子里的人。 褚娇三两步跨近铁锤鞑子,环首大刀在空中发出尖啸声,打横去斩鞑子的马腿。 那鞑子冷笑一声,铁锤从上往下,去砸褚娇的脑袋。 褚娇能斩断鞑子的马腿,却无法躲过临头的一锤。 从没在人前吃过这样的亏,被鞑子只一招就失去了先手。 褚娇大刀在空中拐弯,迎上鞑子的铁锤。 双方兵刃在空中交击,一声大响后,爆出一蓬火花。 褚娇后退一步,稳稳站住。 鞑子的铁锤也被她的大刀弹了回去。 苏公子见状大声叫好。 “好,还是褚老大厉害,你们都他妈的是吃闲饭的。” 褚娇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发麻,却也并无大碍。 双方再次举起兵刃,撞击在一起。 两人毫无技巧,只是用蛮力互相砸对方。 院子里响起了“哐哐哐”的声音,听得众人耳朵发聩,吱吱尖鸣。 铁锤鞑子每砸一锤,他的战马就会往前踏一步。 褚娇后退一步,舞动环首大刀拼力砍一刀。 一连撞击了十几下,褚娇终于没扛住,环首刀脱手飞了出去。 她的人也后退好几步,一腚坐到了地上。 右边墙外的鞑子,脸上挂了微笑,指着左边的铁锤鞑子,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好像在嘲笑对方。 立在一旁发愣的老三,眼看铁锤鞑子的马蹄就要踏在老大身上,弯刀一立,疾步上前从一侧刺向鞑子的战马腹部。 谁知他的刀还未到,突然一枝羽箭飞刺太阳穴。 老三惊觉不好,立刻撤刀仰头。 羽箭擦着他的额头飞过,给他犁出一道伤痕。 老三立时脸上流满鲜血。 苏公子此时已经傻了,眼见自己最信任的八大金刚的老大褚娇,就要被鞑子践踏在马蹄下。 他颤抖着手,指着铁锤鞑子。 “快,快杀了他!” 院子里能站着的,谁也不敢再动手。 都是玩武术的行家,哪里看不出来,这满院子的高手,都不是鞑子一合之敌。 这会儿再贸然出头,那结果只有一个。 死! 铁锤鞑子狞笑着,催马一步一步踏近坐在地上的褚娇。 褚娇则手脚并用地往后退着。 鞑子并不急着动手,他们很少遇到能稍作抵抗的大宗人,觉得还没玩够。 铁锤鞑子用手指着褚娇,扭头对另两个鞑子叽里咕噜地说着。 那铁棍鞑子哈哈大笑着跳下马来。 手提铁棍,大步走向缩在屋檐下的苏公子。 站在一侧的丫鬟手里长剑一挺,闪身拦在苏公子前面。 距离近了,鞑子看清了丫鬟的容貌,眼睛顿时一亮。 他高声喊叫了几句,伸手就去抓丫鬟的胸口。 丫鬟长剑一抖,刺向鞑子胸口。 那鞑子连躲都不躲,大手依然向前抓到丫鬟胸前。 丫鬟的长剑呛的一声,刺到鞑子胸前,爆出一溜火花,被铁甲挡住。 同时,鞑子的大手也抓住了她胸前的衣襟。 稍一用力,鞑子就将丫鬟提到身前,铁棍也扔了,另一只手掐住了丫鬟细白的脖颈。 苏公子大怒,虽然很害怕,但是也大声斥责着。 俯身捡起丫鬟掉落的长剑,刚要举剑前刺。 突然,一枝羽箭咄地一声,钉在他脸前的墙壁上。 箭尾犹自颤动着,发出嗡嗡轻鸣。 苏公子小脸一白,手中的长剑掉到地上。 那铁棍鞑子理都没理他,大手用力一扯。 丫鬟胸前的衣襟被他撕开一大片,露出贴身的红兜肚。 丫鬟惊叫一声,两只手拼命去抓挠鞑子的头脸。 可是,鞑子掐住她脖颈的右手稍微用力,丫鬟顿时无力地垂下双手,身体软软地往地上出溜。 褚娇想爬起来,岂知眼前是鞑子的铁锤,腿边是战马的铁蹄。 铁锤顶上是凸出半尺的尖刺,就在褚娇眼前晃动,让她不敢稍动。 有鞑子的弓箭在旁威胁,院子里的人都不敢擅动。 铁棍鞑子已经将丫鬟的上衣撕裂成了布条,露出了一片莹白。 两只大手继续往下撕扯,丫鬟身上的衣服几乎不能遮体。 苏公子只能闭上眼睛,浑身发抖。 其他金刚也无奈地垂下头,对丫鬟的惊叫充耳不闻。 那铁锤鞑子盯着褚娇,好像才发现马下这个雄壮的人,竟然是个女子。 他好奇地跳下马来,叽里咕噜地说着话。 铁锤一端顶在褚娇的肚子上,另一只手往她胸前一抓。 “哈哈哈” 他狂笑着,对持了弓箭的鞑子说着话。 随即将手中铁锤一扔,拔出腰间的短刀,刀刃贴在褚娇的脖颈上。 然后大手抓住褚娇胸前的衣襟,用力一扯。 刺啦声中,褚娇那同样雄壮的一对,白兔子般蹦跳了出来。 褚娇脸被憋得通红,她想反抗,脖子上的短刀压住,已经流出一缕鲜血。 而另一边的铁棍鞑子,早已经将丫鬟身上的衣服扯光,正在脱着自己身下的羊皮裤子。 两个女子都被鞑子压在身下反抗不得。 苏公子彻底被打击的懵逼了。 平时在外都是横着走的,手下这八大金刚,随便喊出一个,也会让江湖人物为之震颤。 怎到了这里就成了这个模样? 都说鞑子凶猛,自己哪里会放在心上。 直到现在,身为八大金刚的老大褚娇,却被鞑子压在身下,眼看身上的衣服都被撕扯干净。 其他人却无可奈何。 褚娇这种身材的女子,最是受鞑子喜欢。 体态雄壮,女性特征突出。 不但能干活,还能生养。 在鞑子眼里,这种女子要比那些白白嫩嫩,娇娇弱弱的女子要好上一百倍。 在他们的规矩里,谁先抓到谁就有权力先上。 抓回去也属于个人的奴隶。 除非他们之间有铜甲出现。 所以,铁锤鞑子发现这个美女后,才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 褚娇绝望了,她手下的金刚们被鞑子打怕了,没人敢上前动手。 而自己则被用刀逼住了要害。 就算没有被刀逼住,刚才的一番拼力,已经被鞑子的铁锤砸得手软脚软,无力反抗。 眼见身上的衣服都被撕扯干净,鞑子粗壮的身子压上来时。 褚娇一咬牙,自己就是死也不能让鞑子给侮辱了。 她不顾颈子上的短刀,伸手抓住了鞑子粗短的脖子。 鞑子被掐住脖子,反而越加兴奋。 高声地吆喝着,奋力挤开褚娇的双腿。 第41章 路在这里 褚娇脸色通红,青筋暴起,刚要将自己的脖子去撞鞑子手上的短刀。 林丰伏在一处茅草屋脊上,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一切。 这些公子哥,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傲娇模样,终于在此受到了教训。 本来他并不想出手救人。 可眼前的一幕,让他心生恻隐。 褚娇的一桶清水,起到了救命的作用。 林丰默默将弓箭抬起,箭镞缓缓下移,对准了铁锤鞑子的咽喉。 弓身被拉成满月,稍一停顿,弓箭上移半寸。 右手一松,弓弦发出微弱的颤音。 铁锤鞑子被褚娇掐住脖子后,面部上仰,只身体在努力往前挤。 他已经陷入专注状态,眼里心里只剩了身子下面的女人。 可那手持弓箭的鞑子,眼睛看着好戏,心下却仍然十分警惕。 虽然没有任何征兆,他却眉头一皱,觉得似乎有异常。 只一刹那间,伏在褚娇身上的铁锤鞑子,突然身体一抖,左眼一阵剧痛。 刚刚还绷紧了肌肉的身体,下一刻松软下来。 接着从褚娇身上翻滚到地上。 褚娇本来一心求死,身上用力迎向鞑子的短刀。 可是忽然就将鞑子推翻在地。 她惊讶地看过去,发现那鞑子的左眼插着一枝羽箭,身体已经寂然不动。 持弓的鞑子高声喊了一句。 那伏在丫鬟身上的鞑子立刻蹦了起来,顾不得穿上裤子,伸手去拿地上的铁棍。 持弓鞑子一带马缰,调转马头往外奔去。 铁棍鞑子光着下身,连跑带蹦去找自己的战马。 正当他翻身爬到马背上时,一枝羽箭无声地刺入他的颈侧。 他从这边爬上去,然后从马背另一侧滚落下去。 持弓鞑子尖声吹起呼哨,打马在村落里狂奔,试图用移动速度,摆脱对方的射击。 在村落的另一边,有鞑子的呼哨相呼应。 有战马往这边奔过来。 林丰一点也不慌张,在黑夜里,又是在村落中。 他便是这种环境下的王者,铜甲鞑子来了也得留下脑袋。 从屋脊上下来,再次爬到另一堵断墙上。 这里连通着村落的一条稍宽些的街道。 耳朵里听到,三个鞑子聚在一起,一阵商量后,开始散开队形,往这边赶过来。 鞑子凶悍,一般战损不过半,就不会退走。 林丰骑坐在墙头,前面是一所茅草屋子,上面还有许多茅草挡住了视线。 耳听战马从街面上跑过来。 闭上眼睛,弯弓搭箭,缓缓拉开。 三骑分开,一前两后,呈三角形往前缓行。 他们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静,箭上弦,刀出鞘。 林丰沉息,稍顷,右手一松。 羽箭离弦而出,没入眼前的茅草中。 那弯弓搭箭的鞑子,再次警惕地瞪大了眼睛。 怎奈夜色正浓,啥也看不见。 一枝羽箭从茅草里钻出来,直接没入走在最前方的鞑子太阳穴里。 那鞑子连声都没吭,一头栽倒马下。 另外两个鞑子大惊失色,啥也没看见,啥也没听见,怎就被人射倒了? 两人在黑暗中互视一眼,然后用力一砸马臀。 战马吃疼,疯狂地往前窜了出去。 随着急促的马蹄声,两骑瞬间出了村口,不知跑向何处。 林丰对于这样的状况,不止经历了一次,鞑子要跑,根本无法追击。 他迅速翻下断墙,回到自己待的破院子里。 收拾好弓箭,又将火堆重新点燃,弄了几块干肉架在上面。 自己则用衣领遮了脖颈和半拉脑袋,偎在墙角。 很快,他睡了过去。 “哎,起来了,起来了。” 随着一阵吆喝,林丰被惊醒过来,睁开眯瞪的眼睛。 看到院子里已经站了四五个黑衣汉子。 褚娇正弯着腰用手推自己的肩膀。 “哎吆,坏了,糊了糊了” 林丰连忙探手去火堆里扒拉烘烤着的干肉。 虽然火堆早已熄灭,但是,他的干肉也被烧成了黑灰。 “哎哎,好好的肉被烤成了灰啊” 林丰惋惜地看着一手黑灰,不停地嘟囔。 褚娇脸上带了疑惑的神情,冷眼看林丰表演。 但是,眼前的林丰演得太真实了,让她看不出一丝瑕疵。 “嗨,兄弟,你就这样睡了一晚上?” “哦,多谢你们的清水,俺回来喂了马就睡了。” “没听到有动静?” “啥动静?” 林丰迷茫地看着褚娇。 她的脖子上还包了白布条,有一块嫣红的血迹。 褚娇仍然弯着身子,凑近了林丰的脸,看着他的眼睛。 林丰往后躲了躲,眼睛下移。 昨晚那雄壮的两只大白兔子,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你这是什么眼神?” 林丰连忙摇摇脑袋:“没,没啥,只是可惜了俺的干肉。” 站在院子里的黑衣人已经不耐烦。 “老大,咱们走,这里太危险。” 昨晚的战斗,八大金刚损失惨重,伤的伤,死的死,能行走的只有眼前这四个汉子。 褚娇还不死心。 “兄弟,你跟我们一起走,这里距离大营还很远,路上不太平。” “俺还得等人,不能走。” “我跟你说,昨晚鞑子来过了,死了三个,他们会回来报复的。” 林丰眨眨眼睛。 “鞑子来过?俺怎么不知道?” 褚娇正要再说,苏公子走了过来。 “褚老大,赶紧走了,鞑子再来可就糟了。” 褚娇没理他,还是耐心地问林丰。 “兄弟,你是边军大营的人,知道这一带鞑子出现的频繁吗?” 林丰点点头。 “从这里往东往南,一大片的地方,鞑子经常来转悠,你们人多目标也大,最好夜行晓宿。” 本来苏公子已经很不耐烦,他往前走了数步,听到林丰如此说,立刻停住了脚步。 “什么,这里鞑子很多?” “嗯,相当多。” 苏公子顿时没了主意,拿眼睛去看褚娇。 褚娇反而在林丰旁边盘坐到地上。 “兄弟,看你单人独骑在这里活动,给指点一条安全路线如何?” 褚娇说着话,冲一个黑衣汉子招招手。 “拿块肉过来,哦,还有酒。” 那汉子连忙从院子外的马背上取出一条肉,还拿了一个水壶过来。 褚娇接在手里,往林丰面前一放。 “不白说,这些都是上等好东西,怎么样?” 林丰拿了水壶,拧开盖子闻了闻。 果然,一股浓烈的酒香,直冲脑门。 “好酒,好酒。” “只要兄弟给指条路,还有更好的东西奉上。” 林丰堆了笑脸对着褚娇。 “没问题,只是,这条路在这里。” 第42章 一个人五十两银子 褚娇见他用手指指自己的脑袋。 “没有地图啥的?” “你们得跟着俺走才行,不然很容易就被鞑子盯上。” 听到他说话,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 昨晚鞑子的凶悍,早已深入他们的心底深处。 还是褚娇淡定些。 “兄弟,你啥时候走?” 林丰抬头看看天色,又在心里算计了一下。 “差不多今晚就可以动身。” “咱晚上走路,如何辨别路径对错?” “放心,有我就错不了。” 褚娇正在沉吟,就听一个汉子说道。 “老大,鞑子在此死了人,会不会过来报复?” 褚娇转眼去看林丰。 “当然会,只是不会那么快,等他们过来,咱们已经走了。” “你怎算得准?” 林丰喝了口酒,深深吐出一口酒气,很过瘾的样子。 “不然你们就走,鞑子可是不好对付。” 褚娇一直盯着林丰的举动。 “昨晚的箭,兄弟射的可是准得要命。” 林丰一愣:“啥箭?” 苏公子一撇嘴:“褚老大,就他这个模样,还会射箭?” 另一个汉子接口说:“就是,老大,他要是会射箭,那昨晚的三个鞑子就是我一个人杀的。” 褚娇无奈,她没看出破绽。 五六个人凑到一起,开始商量行程。 林丰发现,苏公子那个丫鬟,已经做了男子打扮,自己缩在一角,不说话,也不乱动,只发呆。 这是让鞑子那个了? 当然,对于没有救她,林丰心里没有愧疚。 如此乱世,敢出来跟着不靠谱的人乱走,就该有这个思想准备。 嘀咕半晌后,还是褚娇走过来。 “行,兄弟,我们跟你走,要多少钱?” “都是大宗人,不要谈钱,没得伤了感情。” “呵,没想到兄弟还是性情中人,老娘喜欢。” 褚娇高兴了,她最喜欢江湖上那一套。 义薄云天的英雄好汉,是她梦中的神只。 “走,咱回去喝酒吃肉。” 苏公子连忙道:“就在这里,那地方让老子看了难过。” 其他也连忙附和:“就是就是,这里也不错嘛。” 几个人开始四处拆了些木檩条还有破家具啥的,弄做一堆生起火来。 在等待烤肉的时候,苏公子才正眼看林丰。 “不知兄弟在大营中任何职位?” “百夫长。” 这话一出口,便听到一阵撒气声。 林丰一身的破旧战袄,身材瘦削,看上去虽然高大,却不强壮。 况且,他太年轻,还一脸的温和。 一个百夫长,如果没有背景,需要上阵杀过多人才成。 此人全身哪里有半分杀气? “兄弟,你那匹马不错,从哪弄的?” 褚娇还是能够抓住重点的人。 “路上捡的。” “能在鞑子横行的地面上保住性命,还能捡到好东西,你的运气真是逆天了。” 林丰看着火堆上的肉干。 “这个能吃了么?” 众人一阵摇头,就这个熊样,还百夫长? 他们不再理会林丰,只把他当成一个带路的边军小卒。 一个黑衣汉子讨好苏公子。 “公子爷,这次咱带了三颗鞑子的人头,那崔将军该是接纳了公子爷的?” 褚娇凝眉:“那鞑子可是咱们杀的吗?” “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 那汉子不服气。 “就你们见到鞑子那怂样,人家也得信啊。” 几个汉子都垂下了头。 确实,当时他们都能动弹,可就是不敢上前拼命,胆都被吓破了。 苏公子一摆手:“咱就把人头献上去,管他认为是谁杀的呢。” “咱就说捡的呗,刚才这位小兄弟不是也这样说嘛。” “就是就是。” 忽然,一个汉子皱眉问。 “公子爷,咱去军营里,您是没问题,可我等如何进入?” “切,凭我爹的名字便能进入。” 苏公子不在乎地说。 “可是,我听说边军大营可不是随便就能进的。” 褚娇扭头看林丰。 “兄弟,你说我们能进得去吗?” 林丰摇头:“不能。” “有没有办法让我们都进去?” “有。” 几人都转头看林丰,眼神迫切。 林丰咬了一大口肉,在嘴里咀嚼着。 然后又喝了一口酒。 就在众人不耐时,才缓缓开口。 “每人给我五十两银子,我便能保证你进入边军大营。” “五十两?” “你怎么不去抢?” “比土匪还土匪嘛。” 几个汉子开始叫嚷起来。 林丰也不着急,悠然吃着肉,喝着酒。 等他们都平息下来,才又开口。 “如果进不了大营,那就只能眼睁睁被鞑子拖了去,也许被烤了吃。” “啊?鞑子还吃人?” “骗鬼呢你。” 褚娇用刀割下一块肉,递到林丰跟前。 “兄弟不是不谈钱的嘛,怎又要银子?” “能让外人进入大营,不得上下打点一番啊,这银子俺是一两也留不下。” 苏公子皱眉道:“就凭我爹的名字谁敢不让进?” “在这里谁的名字都不好使,要让鞑子的奸细混进营里,那可是天大的祸事。” 林丰撇着嘴说。 “那你如何才能让我们进入大营?” “如何进入你别管,银子到了,自然能进。” “如果进不了呢?” “银子如数退还。” “当真?” “果然。” “成交,我们怎么做?” “银子呢?” 苏公子冲还窝在角落里的丫鬟一招手。 那丫鬟只得起身,去马背上拿银子。 一共是七个人,三百五十两银子。 这在当时已经算一笔巨款,因为苏公子还带了任务过来,所以银子足够。 林丰接过包着银子的包裹掂了掂,满意地收在身边。 苏公子连忙问:“你现在该说说,我们如何进大营了?” “嗯,很简单,只要你们装作俺的手下,大营随便进出。” 一众人顿时傻了。 “如此简单?” “还有多复杂嘛。” “可是,如果混进了鞑子的奸细,事情不是很大条吗?” 林丰挨个看了几个人一眼。 “你们是鞑子的奸细吗?” 众人连忙摇头。 “那不就结了。” 苏公子瞪大了双目,有些激动地看着林丰。 “就这,三百五十两银子?” “不然呢?” 所有人都茫然地互相看看,然后再看坦然吃肉的林丰。 都感觉被骗了,可就是说不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们不进大营了,银子可以退回吗?” “除非是他们不让你们进,自愿不进的,银子不退。” 苏公子顿时冷笑一声。 “小子,敢骗我苏允的银子,也不打听打听,还有没有活着的。” 林丰毫不在乎他的威胁。 “你想怎么着啊?” “银子给老子拿回来,不然” “不然又如何?” 苏允也不说话,拿手掌在脖子前一划。 第43章 可吓死老子了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 林丰微笑着将包裹用脚踢了踢。 “好的,还给你,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苏允见他银子还得痛快,便以为林丰怕了。 “你最好还是带我等进大营的好,不然你恐怕回不了家。” 他阴恻恻地笑着。 褚娇见他太过分,气得喝了一声。 “苏允,玩够了没,你以为咱自己能躲过鞑子的追踪?” “至少,没有他,我们也走到这里了呀。” 林丰举手道:“好了好了,我带你们进大营,别说了,吃肉重要。” 苏允冲褚娇得意地一笑。 伸手拍拍林丰的肩膀。 “很好,等我见了你们边军的崔将军,会好好推荐你。” “哪个崔将军?” “崔赢啊,你见过没?” 林丰眼前又出现那个貌美如花的银甲小将军。 “嗯嗯,见过的。” “漂亮不?” “相当漂亮。” “哈哈哈,那是鄙人未来的婆娘。” 林丰这次真惊讶了。 一个雷厉风行且漂亮的不像话的将军,怎会是这么个浑货的婆娘? “敢是公子在做梦不成?” “放屁,老子手里有三颗鞑子人头,小赢最喜欢能斩杀鞑子的英雄了,再加上本人的身份,嘿嘿,这婆娘还不手到擒来。” 林丰点头,果然是自说自话,做着白日梦。 “不知公子是什么身份?” 一个汉子抢着说:“我家公子爷乃是镇西都护府,老大…” 他话未说完,就被褚娇一巴掌抽到了脸上。 “吃你的肉,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那汉子捂了脸不敢再说。 褚娇冲林丰一笑。 “还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林丰。” “哦,林兄弟见谅,苏公子身份有些敏感,不宜外传。” 这堆人里面,也只有褚娇对林丰稍微客气些,其他人根本不拿正眼看他。 他们喝着酒吃着肉,渐渐从昨晚的恐惧中恢复过来。 气氛开始热烈。 有黑衣汉子互相吹嘘着。 “俺谭家二十四路弹腿,在奎北一代无人能敌。” “呸,俺豹门残刀,还从来没怕过谁。” “俺家传的” 他们正吹得起劲时,突然众人都感觉到了地面震动。 这明显是有马队从远处奔来。 苏允顿时白脸更加惨白,拿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着。 更有甚者,一个黑衣汉子惊得连手里的肉都掉到地上。 挨着林丰的那个家伙,都能感受到他全身哆嗦的厉害,像极了害病打摆子。 几个人都紧张地看向林丰。 林丰眯着眼睛,慢慢地咀嚼着肉干。 他的耳朵早已竖起来,仔细听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该是在四骑到五骑之间,符合鞑子在外游荡的组合人数。 苏允此时早忘了刚才的嚣张,探手抓了林丰的胳膊。 “林兄弟,鞑子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褚娇心里存了与鞑子拼命的打算,昨晚被辱,一直让她心里憋屈得难过。 被鞑子扒光衣服不算,关键是还当着一众金刚兄弟的面。 她这老大哪里还有脸活着。 别看白日一脸的正常模样,其实心里就想着与鞑子同归于尽。 这里面也就她保持了稳定的状态。 “林兄弟,你可是说过,能避开鞑子的。” 林丰冷静地看着褚娇。 “你们还说过给钱呢。” 褚娇顿时无言以对,这事苏允做得太不地道。 苏允连忙指着地上的银子包裹。 “这都是你的,我可没说要收回来。” 其他人已经跳起来,各自取了兵刃,躲到院子角落里。 苏允也顾不得说话,被褚娇拽着跑到破烂茅草屋子里去。 那个扮了男装的丫鬟,依然面无表情地窝在角落里,充耳不闻外界的动静。 马蹄声十分急促,很快就来到了村头。 火堆前只剩了林丰还坐在那里。 他也不是装。 根据以往的经验,五骑鞑子还不放在他的眼里。 铜甲鞑子不会轻易出现,铁甲鞑子和白身鞑子都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 林丰深吸了一口气,从腰间把长刀解了下来,连着刀鞘往地上一插。 今儿老子就让鞑子见识一下,劈风刀法的犀利。 右手扶刀,左手依然拿了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 “好,真汉子也!” 从茅草屋门口传来一声喝彩。 褚娇提了她的环首大刀,大步走了出来。 她被林丰这种临危不乱,大气凛然的气势折服。 也提了大刀出来,走到火堆前将刀猛地插进土地里,伸手夺了林丰的酒壶,仰头往嘴里灌酒。 林丰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死志。 苦笑一笑。 老子是有把握,你是真不想活了。 杂乱的马蹄声突然在村头停住,有人高声喊起来。 “老大,你在吗?” 林丰眉头一皱,听这动静是胡进才。 原来是白静他们赶到了。 林丰刚松了口气,就又听到胡进才喊。 “老大,后面有鞑子,在的话得赶紧走了。” 他们也不知道林丰会在哪个茅草屋里等,所以在村头大喊大叫起来。 听到大宗话,苏允等人顿时放松了身体。 “草,可吓死老子了。” “呵呵,老子以为是鞑子呢,可再给公子爷添几颗人头礼。” “就是,这次让俺去砍才好。” 几个金刚又开始吹牛逼。 林丰起身出了院门,冲村外也喊起来。 “都进来,鞑子在身后,想跑都难。” 听到林丰的喊声,白静等人立刻提马往村里跑。 等看到林丰时,纷纷从马上跳下来。 “老大,有五六个鞑子在俺们身后远远缀着,咱得快走。” “鞑子骑术精良,想追咱们还不容易,跑是跑不掉的。” “那怎么办?” 林丰看了看几个人的装扮。 都按照大宗边军的行头,做了新的战袄。 暗红色表里,外带皮甲,皮盔。 黑色战靴。 个个精神抖擞。 “这衣服做得这么快?” 白静笑道:“是那家铺子本就有的存货,正好让俺赶了巧。” 张常有看着林丰:“老大,怎不换上盔甲,也威风威风?” “这身穿习惯了,再说,四野连个鬼都没有,穿给谁看。” “哎,那不是人吗?” 林丰扭头,发现褚娇等人都跟了出来,站在院子门口看他们说话。 没有理会他们。 “你们看清楚没,到底几个鞑子?” “嗯五骑,肯定是五个。” 白静说。 “距离有多远?” “七八里地。” 胡进才琢磨着回道。 李雄凑上来:“老大,是不是想一窝收了?” 林丰摆摆手:“按照以前的做法,给他们挖点坑,这次别放走一个。” 第44章 俺也杀了个鞑子 眼前这几个人,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惊惧,只带了兴奋的神色。 “好,老大你就说怎么办。” “时间紧迫,就在村口挖几个坑,遮盖起来,然后在窄一些的巷子里设绊马索” 林丰凑近了几个人身前,低声吩咐着。 褚娇也凑到他们跟前。 “林兄,算俺一个好不好?” 林丰点点头:“让你们的人各找地方避一避。” 不知为何,褚娇对于林丰总是有种莫名的期待,从见面初始,林丰的镇定从容,就让她打心底产生了模糊的想法。 昨晚发生的事,一度让她想到了林丰。 从第一箭的示警,到三个鞑子中箭而死。 褚娇天亮后曾仔细观察过林丰,除了他一身破旧衣服外。 林丰的战马,弓刀都不一般。 虽然褚娇屡次试探过林丰,并未得到明确的答案。 但她心底总认为,昨晚救她们于危难的该是林丰。 因为苏允曾郑重地告诫他们几个手下,不准议论昨晚的事情,对任何人都不可透露半分。 所以,谁都将恐惧和疑惑埋在心里。 褚娇后退,招呼自己的几个弟兄,各找掩体,藏好自己。 林丰用一把弯刀,在进村必经之路上,迅速挖了一个半米多的坑。 时间紧迫,挖不了多深。 上面用几根树枝和草席盖住,再铺上沙土。 做成一个与四周相似的地面。 来不及做其他机关,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蹄轰鸣声。 林丰后退,距离陷坑三十几步的地方,蹲在一堵断墙后面。 长刀插在一旁,弯弓搭箭,默默等待鞑子战骑踏入村落。 褚娇安排好自己人后,找到林丰,捧了环首大刀,蹲在林丰身边。 见鞑子还没到村边,褚娇凑近了林丰。 “林兄,昨晚可是你出手救的我等性命?” 林丰没有看她,只专注村口的动静。 “昨晚发生了什么?” 褚娇扭头看着林丰的侧脸。 “这里没有其他人,就该是你干的,我褚娇虽是女子,却也是知恩图报的江湖豪杰,林兄毋需担心其他。” “不知道你在说啥,鞑子要到了。” “林兄在避讳什么?” 林丰不再理她,将弓箭对准了村口,缓缓拉开。 村落前,五个铁真骑士已经冲到村头。 依照他们惯常的进攻方式,五骑分开,各自寻找进村的道路。 中间一个身穿铁甲的鞑子,手里提了丈长的尖矛,提马径往村里踏来。 他的马速不快不慢,战马碎步往前。 当来到村前巷口时,战马的前蹄踏进了陷坑里。 半米的深度,让战马前腿跪了下去。 马上的鞑子被掀翻下来。 鞑子用手里的长矛撑在地上,双脚落地,稳稳地站住。 他不屑地撇嘴一笑。 就在这时,林丰将拉开的弓弦松开,弓弦弹动中,羽箭飞了出去。 鞑子不屑的笑容还在脸上,羽箭却已刺入他的咽喉中。 褚娇清楚地看着,鞑子那诡异的笑容还在脸上,却已仰面跌倒。 她呼出一口长气。 昨晚自己与一个鞑子拼了十几刀,用尽了全力,还是被鞑子差点辱杀。 可眼前的一幕,让她陷入了怀疑人生的地步。 一个年轻的军卒,如此轻易地将一个凶悍的鞑子,一箭射杀在自己眼前。 褚娇用力拧了一把大腿上的肉,很疼。 她想问问林丰。 可扭头就发现林丰已经迅速转身就跑,连看都不看那跌倒的鞑子一眼。 压住心中的烦闷,褚娇跟着林丰往前跑。 她并不知道林丰要去干嘛,或者是要躲避什么。 总之,跟着他没错。 林丰跑到另一个入村的巷口,正遇到张常有设下的一个机关。 张常有利用村口的一棵树的弹力,压在地面上形成一个绳索套。 当鞑子的战马走过绳索套时,会被弹起的树干拉翻。 当然,这也是林丰教给他的。 但是,他的绳套做得不太到位,以致鞑子的战马跑过了,绳套才弹了起来。 那白身鞑子正骑了马,追得张常有到处乱窜。 林丰扭身冲跟着自己的褚娇喊。 “去宰了他。” 褚娇想也没想,提了环首大刀就冲了上去。 林丰没有停住脚步,继续往下一个入村小路冲去。 在村后的一条小路上,王前和白静两人正对着一个倒在地上的鞑子,乱打乱砸。 那鞑子是个白身,被白静和王前设下的绊马索,绊下马来。 本来就摔得不轻,结果还遭到两人的痛击。 虽然躺在地上不停翻滚抵挡,却没时间爬起身来。 白静和王前已经喘起了粗气,很快就没劲了。 那鞑子寻到一个机会,从地上跳了起来,搏命的机会,让他忘记了身上的伤势,抓起扔在一边的弯刀,扑向白静。 白静用刀抵挡,被鞑子的弯刀砸飞。 下一刀就要砍到身上时,远处飞来一箭,正钉在其咽喉上。 林丰没理会死里逃生的白静感激的眼神。 转身往下一个点飞奔。 鞑子一共五个,解决了三个,还有两个。 就算只剩一个鞑子,也会对他们造成很大的战损。 当林丰赶到村东头时,这里该是李雄的伏击点。 可鞑子和李雄都不见踪影。 没办法,林丰再次往下一个点跑。 刚跑了两步,就看到胡进才急窜过来。 这小子腿快,身后骑马追击的鞑子,在断墙乱土堆中,磕磕绊绊,一时追他不上。 林丰停步,拉弓开箭。 追在胡进才身后的是一个铁甲鞑子,面对迎面而来的羽箭,仰身贴在马背上。 他的反应速度很快,可是林丰的箭更快。 虽然没有射到他的咽喉,却在鞑子仰身后,依然钉在了他的右肩窝上。 那鞑子闷哼一声,依然凶悍地提了长矛,催马冲向林丰。 距离太近,拉弓已经不及。 林丰扔掉弯弓,抽出长刀,翻身往地上一滚。 正好躲过鞑子凶猛地一矛。 翻滚中长刀掠过马腿。 战马长嘶一声,断了一双前腿,将鞑子掀下马背。 胡进才立刻翻身冲了回来,提刀对着躺在地上,一时不能行动的鞑子乱砍。 等林丰站起来时,就听到胡进才兴奋地大喊大叫。 “老大,俺砍死了一个铁甲鞑子,一个铁甲鞑子啊,老大!” 林丰微笑着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转目四顾。 还有一个鞑子没有找到,这个隐患不小。 如果让一个鞑子进了村里,别人还真不能抵挡逃脱。 “老胡,快去寻找鞑子。” 胡进才举刀将铁甲鞑子的脑袋砍下来,然后指了指。 “老大,这是俺杀的哈。” “快滚,找不到剩下的鞑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胡进才大声应着。 “是,老大,保证找到。” 他的两条腿飞快地蹬踏着,瞬间跑远了。 第45章 请兄弟成全 林丰苦笑摇头。 这些跟着自己的军卒,总会慢慢成长起来,成为铁血战士。 林丰刚才翻滚时,膝盖撞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这时疼得厉害。 他捡起弓箭,一瘸一拐地往村子里走去。 尽管还有一个鞑子活着,他也无法可施。 走到一条小巷里时,迎面褚娇提着环首刀跑过来。 他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这娘们还真是雄壮之极。 “林兄,那鞑子被我砍成了八段。” 褚娇喘着粗气,圆圆的脸上,被喷溅了许多血点,却也难掩脸上的兴奋之情。 林丰点点头:“还有一个活着,赶紧去找出来,砍他个十刀八刀。” “好嘞,我草他妈的鞑子。” 褚娇骂着,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林丰看着她的背影,暗自琢磨,这娘们别看粗壮,还是有腰有胯的,胸前也非常有料。 猛然他摇了摇头。 我靠,老子怎么走神儿了? 他转出小巷,来到相对宽阔的街面上。 忽然听到有惊呼声。 连忙往声音处跑过去。 在他住宿的院子里,一个鞑子白身,手里挥舞着长刀,正将苏允手下的四个金刚,逼在角落里。 让他惊讶地发现,正与鞑子白身拼命的,却是那扮了男装的丫鬟。 只见她双手握了一把弯刀,闭着眼睛,拼命地挥舞。 这不要命的打法,让那鞑子一时有些懵逼。 提了马缰,连连后退。 林丰看着躲在角落里的几个金刚,摇头叹息。 迅速将羽箭搭在弓弦上,拉满了弓,抬手一箭射了出去。 那鞑子正要挥刀砍击闭目冲到马前的丫鬟,不防被一箭射到颈侧,翻下马背。 林丰松了口气。 五个鞑子,这次一个没跑。 眼见那鞑子从马上摔了下来,颈子上插了羽箭,已经活不成了。 躲在院子角落里的金刚们伴着苏允欢呼起来。 “好,鞑子死了一个。” “啊,咱又杀了一个鞑子。” “公子爷,这次送的礼可够重了啊!” 苏允兴奋的小白脸通红,围着鞑子的尸体转圈。 “嘿嘿,又一颗人头,小赢这次算逃不出老子的手心了。” 林丰站在不远处,皱眉无语。 怎么会有这么浑的人,还能活着来到此地。 褚娇不知何时来到林丰身侧,满是血点的脸上带了歉意。 “林兄,他们就是一群被惯坏的孩子,允弟一直被我姨宠着,根本不知道外边的险恶。” “你姨?” “嗯,我姨夫是镇西都护府的都统,行政上的老大。” “哦,苏都统怎会让他宝贝儿子来此险地?” “没办法,允弟被崔大将军的女儿崔赢,迷得要死要活,不让他来也活不成。” 林丰冲褚娇一笑:“怎不瞒着我了?” 褚娇悻悻地搓着手。 “林兄不但救了我的命,还救了允弟的命,怎能再瞒着救命恩人呢。” 林丰摆摆手:“行了,收拾好所有战利品,咱该去边军大营。” 褚娇躬了一下身子:“但有所命,娇无所不从。” “言重了。” 林丰淡淡地说。 褚娇仍然躬着身子。 “林兄,还有一事相求。” “说。” “崔赢对于允弟来说,就是他的命,还请林兄成全。” “这关我甚事?” “这些鞑子人头,可否让给允弟,娇必有重谢。” 林丰沉吟片刻,知道这些人头功劳不小,但是分摊到自己头上,恐怕也没多少奖赏。 “可以,尽管拿去便是。” 褚娇松了口气,一脸坚定地抬头看着林丰。 “林兄,你这朋友,我褚娇交定了!” “叫我林丰,跟你做个兄弟也不错。” “好,林丰,请称呼我的名字便可。” “褚娇,去收拾。” “这就去。” 褚娇欢天喜地地跑向苏允。 一行人在天将傍黑时出了村子,沿着官道继续向东。 苏允知道了林丰的厉害,主动凑过来寻林丰说话。 苏允是镇西都护府都统苏虔最喜欢的儿子,苏虔与大将军崔永,把持着整个都护府的军政大权。 这次苏允入边军大营,就是为了追求崔永的女儿,也是整个都护府第一美人,骁骑校尉崔赢。 听说崔赢最崇拜能斩杀鞑子的英雄,所以,苏允带了自己的护卫,也就是八大金刚,绕道西北,想砍几颗鞑子人头,给崔赢做见面礼。 自从得知,他们一行人的性命是林丰所救时,对于林丰的能耐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就因为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八大金刚,被鞑子虐成了狗,而林丰却能杀鞑子如屠狗宰猪一般。 一路上走了半天的时间,两人互相已直呼其名,熟得像多年的老朋友。 四周黑灯瞎火,战马深一脚浅一脚地缓慢往前走着。 林丰也不知道具体的道路,但是他知道大概的方向。 等天色发白,太阳快要冒出来时,林丰更加确定自己奔的方向在哪里。 果然,鞑子都是白天出来活动,晚上就歇了。 林丰带着一众十几个人马,走了三个夜晚,终于在第四天清晨,远远看到了边军大营。 还是边军大营前高达数丈的旗杆给他指引了方向。 当苏允看到老长的营栅时,神情十分激动。 越靠近大营,他就越紧张,嘴唇都哆嗦了。 林丰觉得苏允是喜欢崔赢到了骨头里。 距离边军大营还有一箭之地时,便有放哨的军卒大声警告他们停步。 随即,从营栅里冒出数十持弓的军卒,严阵以待。 苏允想冲上去表明身份,却被褚娇一把拉住。 “林丰,你可是收了我们银子的。” 林丰也不说话,冲众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待在原地。 自己提马往前,来到壕沟边缘。 手里举了腰牌,大声喊道。 “我乃边军百夫长林丰,前来军部履职!” 他连喊了两遍,半晌后才见营门处开了条缝隙,挤出两个军卒。 两个军卒来到壕沟前,招手让林丰将腰牌抛过去。 他们把林丰的腰牌收走后,便没了下文。 林丰等人下马坐在地上,喝水的喝水,吃干粮的吃干粮。 从早上等到了晌午,眼见太阳又开始西斜时,才看到大营营门处再次拉开了一条缝隙。 陆续从军营中走出十几个军卒,还有牵了马的,拿了刀枪弓箭。 十几个人来到壕沟前,有人将吊桥放下。 林丰等人刚想往前去,却被营栅上的军卒告诫,不许动。 眼巴巴地看着十几个军卒来到跟前。 一个领头的军汉,满脸胡须,生的粗壮。 “不知哪位是林百夫长?” 林丰踏前一步:“我便是。” 那粗壮军汉一拱手:“林百夫长,在下是甲正于雷,带所属十六名军卒,前来报到。” 林丰眨巴眨巴眼睛。 “然后呢?” “军中有令,着林百夫长即可带领所属部队,执行游击任务。” 林丰顿时傻了。 这是不让老子进营的节奏啊。 第46章 无妄之灾 苏允更是懵逼,知道边军大营管控严格,可也没到自己人都不让进的地步? 他连忙上前:“这位兄弟,某乃镇西都护府苏都统派来的,需进营拜见崔大将军。” 于雷大眼珠子转悠两圈。 “你怎不跟他们说?” “我” 苏允无语地看林丰。 都是这小子承诺,收了银子就能带他们进去,所以自己啥也没说。 林丰一摊手:“我也不知道他们弄得如此严谨。” 苏允转身让一个嗓门大的金刚上前喊话。 又是过了半天,营门才拉开一条缝隙,钻出一个军卒跑到壕沟前。 接了苏允他们的信物,转身跑进了大营。 这次时间不多,营门突然就大开,从里面涌出一群人来。 从吊桥边到营门口,整齐地站了两排盔甲鲜明的军卒,刀枪明亮。 两排军卒中间走出两个军官。 两个军官脸上均带了笑容,快步走到已经落下的吊桥前。 一个面色白皙,年近四十,身姿英挺的男子,身上的军装十分整齐干净。 “哎呀,哪位是苏允苏公子?” 苏允一脸懵逼地往前踏了两步。 “不知这位将军是” “在下宋轶,崔大将军身前侍卫长。” “原来是宋将军,崔大将军可在军中?” “正在大帐恭候苏公子,请。” 两人寒暄着,宋轶上前抓了苏允的手臂,亲热地拉着往大营里走。 林丰咧着嘴,半天都没有合拢。 我日,老子这么大的功劳,连个当官的都看不见。 就这么个纨绔子弟,竟然是大将军的贴身侍卫长出来迎接? 苏允手下的金刚们,一个个仰起头,向天四十五度角,挺着胸脯子往前走。 有一个还斜了林丰一眼,一脸的不屑。 褚娇临踏上吊桥时,扭头冲林丰招招手。 看着他们一群人簇拥着苏允快要走进营门时,林丰也一摆手,跟着踏上了吊桥,往大营里走去。 那些站在两侧的军卒也分不清到底迎接多少人,只挺胸抬头,两眼直视。 林丰带着他的人马也顺利进了大营。 整个边军大营十分庞大,就像一个小型城池,各种帐篷林立。 到了中央区域时,还建了许多瓦房。 进大营后,林丰他们跟着前面的人走了一段路。 林丰招手让于雷到跟前来。 “你们的营地在哪里?” “回将军,俺是住在临时营地,在大营西北边缘地带。” “崔校尉在不在?” 于雷摇头:“两天前出营去了,至今还未归。” 林丰皱眉沉吟着。 “还有谁管着咱们?” “咱属于丙子第三骁骑部,主将崔赢,副将乔钧。” “哦,乔钧可在?” “跟着崔将军一起出营了。” 林丰无奈地看着满脸胡须,显得十分粗豪的于雷。 “那你接了谁的命令,让我们立刻回头执行任务?” “呃据说是军部下来的命令,宋奇将军跟我说的。” 林丰点点头,这就说得通了。 “宋奇现在是什么职务?” “丙子第六队队将,领五百骑。” “行了,其他人暂时去临时宿营地,于雷你带我去军部。” 于雷顿时傻了。 自己只是个甲正,连个干部都不算。 在边军中,百夫长是最底层的军官,也没机会让你接近军部。 但是,大宗军队里的等级森严,上级发了话,下级只能无条件执行,不论对错。 于雷扭头往前走,林丰跟在他身后。 其他人都站在原地发愣,只有白静紧紧跟在林丰身侧。 三个人在距离军部所在区域外围就被拦住。 交上腰牌后,等来的是一句话。 “先执行指令任务,至于其他,须调查清楚后再行论功行赏。” 林丰再次陷入呆滞之中。 老子斩杀铜甲鞑子的事,原来还在调查中啊。 那自己这百夫长是怎么来的? 白静冷静地问:“请问,这话可是大将军说的?” 那军卒不屑地一笑。 “尔等几个军卒,还需大将军说话吗?” 另一个军卒挥挥手:“赶紧离开这里,再啰嗦,军法处置。” 于雷面对凶恶的守卒,早吓地躲到林丰身后。 一个满脸胡须,浑身散发着粗豪气息的壮汉,被吓成这个模样,让林丰觉得很滑稽。 三人被挡在军部外围,不得进入。 只得转身往回走。 刚刚走出百步多远时,一骑战马从身后追了上来。 战马嚣张地直冲到林丰跟前,才前蹄抬起,一声长嘶后被勒停。 一身盔甲鲜明的宋奇,坐在马背上,冷冷地看着林丰。 “小子,好手段,敢跟老子玩这一套。” 林丰疑惑地问:“宋将军,跟你老子玩啥了?” “你让老子在军中成了个笑话,还敢出现在这里,不知死活。” 宋奇并未听明白林丰话语中的坑,自顾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林丰摊开双手:“宋将军,我有那么大能耐么?” “哼,你送来铜甲鞑子的人头和铜甲铜牌,怎不说清楚斩杀的具体过程?” “我说了啊,怎么,是来报功的人没说吗?” 林丰说完这话,突然明白过来。 当时过来报功的是崔一脚,恐怕这小子在这里面玩了些花样。 宋奇被怒火烧得难受,哪里会听林丰的解释。 一圈战马,用手指着林丰。 “小子,你等着,有你好看的时候。” 说完,打马向军部方向跑去。 三人看着宋奇骑着战马,快速冲到军部区域时,守卒老远就将鹿柴挪开。 一骑战马风一般卷了进去。 白静淡淡地说:“哥,看看人家在军中的气势。” “这是耍给老子看的。” 林丰皱眉道。 忽然,他想到了于雷。 “于雷,这家伙什么背景?” 于雷这才将缩着的脑袋伸长了,大大松了口气。 “宋奇将军嘛,他叔是宋轶啊。” “什么身份?” 于雷大眼珠子迷茫地看了看林丰。 心道,这家伙也不知是为啥成了百夫长,连宋轶都不知道,恐怕也是个没背景的。 “宋轶是崔大将军的贴身侍卫长,在边军中,大将军老大,他老二。” 林丰顿时觉得有些牙疼。 草,老子怎么会得罪了这么一号人物。 无妄之灾啊。 林丰此时已经觉得,自己要在边军里讨饭吃,恐怕困难大了去。 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三人加紧脚步往回走。 穿过无数帐篷区,就快来到边军临时宿营地时。 白静突然拽了拽林丰的胳膊。 “哥,你看那边。” 林丰转头顺着白静指的方向看过去。 距离不足百步的地方,有一群军卒走过去。 “怎么了?” “哥,你看那人像谁?” 第47章 硬碰硬 林丰紧盯着那群军卒,仔细辨认。 “我草,崔一脚!” 白静点头:“俺也觉得像他。” “这家伙竟然混到边军大营里来了,果然有些能耐。” “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弄死他。” 林丰说着话,转身就往那群军卒冲去。 身后被白静一把拽住了胳膊。 “冷静,哥,这里可是边军大营。” “大营怎么了,谁敢庇护一个鞑子奸细?” 林丰愤怒地说道。 不顾于雷疑惑的眼神,白静死死拽着林丰。 “哥,人家连你的功劳都不承认,谁会承认崔一脚是鞑子奸细?” “我” “哥,你有证据吗?” 林丰瞬间冷静下来,拍了拍白静的手,示意让她放心。 “此地待不得了,走,咱们立刻回岭兜子。” 回身对于雷道:“你去临时营地带上其他人,咱们营门外集合。” 说完带了白静,两人直奔大营营门快步走去。 等两人赶到营门时,看到有许多军卒围在一个布告下面,议论纷纷。 其他人还没赶到,林丰便站在人群外,看看布告写了啥,能引起如此动静。 因为他身高体长,站在外围便能看清楚布告内容。 白静看不到,急的只拽林丰。 “哥,写了啥啊?” 林丰脸色垮下来,扭头拽了白静来到营门一侧。 “布告上写了,镇西都护府苏允,带领手下浴血奋战,斩杀了八个鞑子,为我镇西边军献上一份厚礼。” 在往下就是按照军部通告的标准,送上丰厚的奖赏。 这些奖赏让林丰气不过,也不想说。 “都成了那纨绔的功劳了?” 林丰默默点头。 白静急道:“那胡进才还杀了一个呢?” “老子杀得还少么?” 白静不说话了,她可是知道林丰杀了多少鞑子。 可是功劳却连个零头都没得到。 “走,咱回家,这里的水太深也太浑浊,没有背景,会被吞得连渣都不剩。” 林丰颓丧地说。 两人说着话,于雷带了丙子第三骑队的所有军卒过来。 大营进是很难进,出营相对简单不少。 林丰递上腰牌,说明身份和任务。 军卒立刻就打开了营门,放下吊桥,让众人出了边军大营。 离开边军大营数里后,林丰才感觉自己的呼吸舒畅得多。 回首大营处,林丰觉得,自己能进去一趟,然后还能全身而退。 全赖自己压住了心性,浅尝辄止。 不然,很可能自己就陷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现在身为百夫长,手下除了原有的五个军卒,还有于雷带来到十六名军卒。 加在一起刚二十出头,属于严重缺编状态。 根据于雷所说,自己这个丙子第三骑队的百夫长,首要任务是游骑侦查。 掌握鞑子的动向,按时汇报敌情。 而他们所负责的区域,正是包括胡西乡和胡东乡所属的一大片区域。 林丰一路走一路琢磨着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 仅凭自己杀鞑子立功,这种想法显然是十分幼稚的。 既然没有背景,就得自己创造根基。 走了一天的路程,让林丰琢磨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只自己强不行,得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还有一个牢固的根据地才行。 这个道理是他前世学自一个军事家、革命家的理论。 鞑子在外游荡的队伍,一般以三到五人为一组。 很少有大股的鞑子骑兵出现。 所以,林丰并未在夜晚行军,而是堂而皇之地在大白天赶路。 他手下的五个军卒,包括白静,都是见了血的。 也基本上都与鞑子抡过刀,拼过命。 而于雷这十几个军卒,就需要让他们与鞑子拼上一拼,锻炼胆量与实力。 就在路程过半时,他们与一支五人组的鞑子骑兵,迎头撞到了一起。 相对于林丰几人,于雷行军非常谨慎。 在一片田野上,远远看到有几个人影,就连忙提醒林丰。 “林将军,前方有情况,咱是不是该避一避?” 林丰冷着脸,举手让队伍停止前进。 然后转身面对二十几个军卒。 “我再次重申,跟着我林丰,必须听从指挥,我的命令只说一遍,谁敢违犯或者把我的命令执行错了,不用军法,老子的刀可锋利得很。” 停顿了片刻后。 “鞑子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的胆量,前方也许是鞑子骑兵,这一仗咱与他们硬碰硬,记住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都听明白了吗?” 于雷紧张地扭头看看自己的军卒,俱是一脸惶恐,不知所措。 “别让老子的刀砍了自己人。” 林丰阴沉着脸说。 然后摆摆手:“于雷带来的人分成两队,胡进才,张常有,你二人各领一队。” “其他人跟着我,谁敢跑,想想你的家人。” 林丰继续威胁着。 他是怕这些军卒见到鞑子就跑,啥军法和刀法,都丢到脑后去。 一个没有见过血,杀过人的军卒,就无法成为合格的军人。 林丰转身看看临近的鞑子骑兵,举手喝道。 “我带一队正面迎敌,另外两队分左右攻击鞑子两翼,听清了吗?” 胡进才和张常有大声回应:“听清楚了!” 看着队形分配完毕,林丰再次喊。 “先用弓箭,然后长矛,再次佩刀。” 所有军卒都听命,将弯弓搭上羽箭,拉弓对着奔腾而来的鞑子骑兵。 战马蹄声轰鸣,就像踏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许多军卒开始哆嗦着,都拿不住手里的弓箭。 林丰见状大喊:“与鞑子拼命是个死,逃跑也是个死,自己选择好死法。” 喊完,两腿一夹马腹,战马往前冲去。 他在奔跑的战马上,将弓弦拉满,对准迎面而来的鞑子骑兵。 “给老子射击!” 听到他的喊声,所有人都将手里的羽箭射了出去。 弓弦声乱响,二十几只羽箭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形成一片箭雨。 不管射得准不准,声势还是十分吓人的。 对方奔过来的鞑子骑兵,也是一阵乱喊。 从来都是大宗军队见到他们就跑,头一次看到有敢正面对冲的军卒。 这一景象让鞑子都兴奋起来,终于有个像样的军队,可与之痛快地打上一场了。 战马越跑越快,五个鞑子骑兵,抡动着手里的武器。 他们都是骑射的老手,一眼看去,就知道天空上的羽箭,不但没有啥力量,而且准头也差得让人难过。 冲在最前面的鞑子,张开大嘴,哈哈大笑着。 故意将手里的长刀收了起来,仰面向天。 准备以身体迎接射过来的箭雨。 态度嚣张至极。 第48章 让马踢了屁股 跟在后面的鞑子也有样学样,收起兵刃,坦然向天。 确实,半空中的箭雨歪歪扭扭地飞出一段后,各自落到不知何处。 只有零星的两三枝羽箭,落到鞑子的战马群里。 领头的鞑子扭头大声跟几个鞑子吆喝着什么。 可是,他身后的鞑子本来还喜笑颜开的样子,突然就变得惊恐起来。 领头鞑子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觉得后颈一震,一支羽箭从前面钻入,在他颈子后面冒出了带血的箭镞。 这一箭是林丰在箭雨中发出的一箭。 领头的鞑子惊愣一瞬,然后一头扎下马去。 战马速度很快,只有一箭的时间,距离已经十分接近。 林丰扔掉弯弓,将长刀拔出来,在空中挥舞着。 “冲上去,砍了他们的头,有银子有地啊!” 自己纵马迎着鞑子冲了上去。 紧跟其后的是白静,也高举着弯刀,纵马猛冲。 胡进才和张常有也挥刀,指挥手下从两翼冲上来。 林丰不善马战,当与鞑子的骑兵对撞到一起时,他已经飞身跳了起来。 连人带刀,凌空扑向一个鞑子骑兵。 战场顿时乱成一团,四个鞑子被二十几个大宗边军围了起来。 战马乱撞,刀枪乱刺乱砍。 林丰第一个冲进鞑子骑兵队里,从空中往下落去,半道上,劈风刀法施展,将一个鞑子连人带甲,劈成了两段,声势极为凌厉。 他的人也落入战马群里。 翻滚几下,想站起来,谁知被马蹄子踢了一记。 臀部一阵剧烈疼痛,让他再次往前翻倒。 手里的长刀横向扫了大半圈,不知斩断了几条马腿。 只模糊中看到前面有鞑子跌落马下。 长刀随即削过去,翻滚中用不上力气,长刀被鞑子用两手抓住。 林丰毫不犹豫,弃刀后身体撞过去,半途从腰间抽出短刀。 随着身体撞进鞑子的怀里,短刀也顺着鞑子铁甲的缝隙里刺了进去。 两个人搂抱着滚到土沟里。 等林丰从土沟里奋力爬出来时,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 另外两个鞑子被一群军卒乱刀乱枪,搅成了碎尸。 林丰松了口气,高声喊着。 “白静,白静” “哥,俺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清点战损,胡进才,张常有!” “老大,俺在这里、这里。” “收拢人马,不要乱。” “放心老大。” 经过一通乱,终于众人消停下来,纷纷下马盘坐在地上休息。 大多是兴奋的军卒,直到今日,才知道,这些鞑子也是能用刀枪干死的肉身。 林丰坐在一块土坷垃上,自己的左臀部一阵一阵地疼痛。 这马蹄子真硬,不知道自己的骨头断了没。 白静此时跑过来。 “哥,数据出来了。” “说。” “咱们死了五个,跑了两个,重伤一个,轻伤六个。” “草,这么惨?” “嗯,五个鞑子全死了,三个铁甲,两个白身。” 林丰点点头:“还算不错,比我估计的要好些。” “哥,重伤那个你去看看,也许你能救过来。” 林丰想站起来,但是稍微一动,就疼的厉害。 “你说说,他伤到了哪里?” 白静奇怪地看了看他。 “哥,你受伤了?” “也许是,让马踢了一脚。” “啊!踢哪里了,让俺看看。” “看啥,你又不懂,踢屁股上了。” 白静差点笑出来,白了他一眼。 “屁股肉厚,应该没事。” “可能,你去把我的箭和刀找回来,战利品收集一下,这次集体记功一次。” “嗯,知道了。” 白静答应着跑开了。 于雷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被鞑子用刀砍到了腿。 林丰见他还能走路,就知道不算严重。 “林将军,您真勇猛,俺头一次见大宗军官第一个往上冲的。” 林丰没理他的话,用手指指他的腿。 “伤得如何?” “没事,俺还扛得住。” “包扎一下,别把身上的血流干了。” 于雷难掩兴奋之情,不管自己的腿伤。 “林将军,咱杀了五个鞑子,五个啊!” 他激动的手指都在抖。 “你没看看咱们的战损?” 于雷摇摇头:“这不算啥,就是都死了也值啊,五个鞑子,三个铁甲,哈哈哈哈” 他带来十六个军卒,战死五个,跑了两个。 减员差不多百分之五十。 剩下的军卒,都围在鞑子尸体前兴奋地一边指点一边议论。 还有两三个争执起来,说这一刀是谁砍的,那一枪是谁刺的 边军大营中,宋奇恭敬地站在自己的帐篷里。 而平时他坐的地方,宋轶正闭目斜倚着。 “叔,你说那林丰带了二十个人出营,会不会活不成了?” 宋轶冷哼了一声。 “他有那么好死么?” “是您不让我追杀的啊,当时给我二百骑,便可除去这个隐患。” “哼,你想让咱宋家灭族么?” 宋奇一缩脖子:“一个小小百夫长而已,有这么严重?” “你以为大将军是个摆设?” “小侄可寻几个军中高手,暗中除掉他。” 宋轶以手扶额,似是头疼一般。 “你也不用你那猪脑子想想,铜甲鞑子是谁杀的?那些铁甲、白身都是谁杀的?” “可是” “可是啥,这事会有哪个军中高手能干得出来?今日你也看到了,他们带来的鞑子人头,你觉得是苏允那废物点心的本事?” 一连串的问题,把宋奇问的汗都下来了。 宋轶的手指敲打着膝盖。 “这次赶他们出营,这仇算是结下了,往后该怎么干,你自己心里得有点数。” “是,我知道了叔。” “你知道个屁,一个林丰好弄,崔赢可是个好糊弄的主?” 宋奇顿时无语。 “老子让你好好哄哄崔赢,你倒好,啥都说,难道就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扛一扛吗?” “我我没扛住” “废物,你这实话一说,连老子都跟着受过。” “啊,大将军那里” 宋轶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大将军啥都明白,可咱不能太过分,记住,在崔赢面前好好表现,看不到苏家也出手了吗?” 宋奇口头答应着,可心里知道,崔赢哪里好弄啊。 自己怎么表现都白瞎。 苏允? 狗屁,连老子都不如。 他在这里瞎琢磨,不防被宋轶一巴掌甩到头上。 “你这猪脑子会有啥好主意,等为叔琢磨明白了再跟你说,这期间不可自作主张。” “是,是我明白,叔。” 终于,宋轶气哼哼地走了。 宋奇这才长长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心里恨恨地想。 你妈的林丰,让老子不好过,看我怎么整你。 第49章 打土匪 此时的林丰,已经带队回到了岭兜子烽火台。 他在路上已经规划好了,尽快补充人马,以烽火台为基础,扩大地盘,建立自己的根据地。 经过慎重考虑,林丰将烽火台的地址改动了一下。 他要将烽火台西侧的丘领,也就是俗称岭兜子的地方,改成烽火台的新址。 具体如何做,还在酝酿当中。 这个工程很大,需要钱、粮食和人手。 鞑子善骑射,不善攻城。 而林丰则善于利用地理位置,与鞑子周旋。 军队需要训练,但是,短时间内不会赶上鞑子的骑射功夫。 那就改变思路,将战场尽量放在村落、营寨、丘陵等地。 时间要控制在夜晚,避免白日与鞑子争斗。 林丰心里有个大的计划,这个计划大的让他自己都害怕,也让他彻夜难眠。 自己现在的力量太薄弱,几乎是零基础,要改变这个局面,需要大量的金钱和人手。 就算是他那个亲叔林通,全力支持自己。 面对自己的计划,林通的家产也只是杯水车薪。 他现在亟需一个高手,那种智商高的高手。 是一个既能把控全局又能兼顾细节的人。 林丰睡不着,爬起来开始在羊皮上画自己的想法。 前世他看过一个很老的电影,叫地道战,这个可以借鉴一下。 他要将岭兜子打造成一个易守难攻,还得放进敌人能歼灭之的城堡。 等到第二天,他带着白静去了林通家。 等所有人都退下后,林丰看着林通的眼睛。 “我需要银子和粮食,外加民工。” 林通很镇定,手里端了茶碗,气定神闲地抿着。 “要多少,你尽管说。” “越多越好。” “总得有个数量。” 林丰沉思片刻:“民工要五百,粮食要五百民工三个月的用量。” “啪啦”林通手里的茶碗掉到了地上。 他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林丰。 “你你疯了?” “你就说能不能办。” 林通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这事儿连县太爷出面都办不了,得找府衙才成。” “镇西都护府都统苏虔?” “嚯,这你都知道,你还是林丰吗?” 林通疑惑地再次上下打量着林丰。 他一度怀疑,自己那老实又窝囊的侄子,是不是换了个人,不然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林丰摆摆手:“我要是能找他,还来找你做啥。” “这事儿我真办不了,你也知道,鞑子肆虐下,咱胡西乡为什么能如此安静?” “是人少?” “不但人少,而且贫穷,老夫在此安家,至今无虞,也是看中了这个点。” 林丰不想与他讨论时局,继续追问。 “能办到什么程度?” 林通算计了一下,吸了口气。 “民工三十,粮食三百担。” 这与林丰的要求相差甚远,让他一时无语。 两人沉默了半晌。 “我现在严重缺编,上哪去弄点兵源?” “边军大营里有的是军卒,都闲着呢。” 林丰再次无语,愣愣地看着门外的一株绿植发呆。 林通默默品着茶水,眼珠子转了半天。 “老夫有个办法,不知你” “说啊,我这不是束手无策了嘛。” 林通咳嗽一声:“咳,离此往东北方向,二百三十多里地,有一座山,名字叫做盔屋山,山上有一百多号匪徒” 林丰凝眉等着他的下文。 “那林兆惠便是从此而来。” 林丰点头,原来那两兄弟果然是土匪出身。 林通说完后,端了茶水继续小口抿着,不再说话。 林丰等了半天,见他已经沉浸在茶香里。 “你的意思是” “老夫没有意思,要钱要粮都有,要人就三十民工,林丰,你所图甚大,老夫提醒一句,谨慎些没坏处。” 林丰心里已经有些欣赏这个亲叔了。 这老家伙甚是聪明,而且审时度势比自己还厉害。 他也一度怀疑,自己的老爹与林通并不是亲兄弟。 从林通家里出来,一直站在门外的白静立刻凑上前。 “哥,怎么样?” 林丰看了她一眼。 “林兆民的底细你可知道?” 听林丰提起自己的伤心事,白静脸色阴沉下来。 “听说是个土匪来的。” “在哪里做土匪?” 白静摇头,眼神有些迷茫。 “曾经说过在什么山上,有好多土匪兄弟。” 林丰奇怪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会嫁给这样一个人?” 白静眼睛里立刻透出一股仇恨。 “被人陷害。” “要不要我去宰了他?” “现在恐怕不行。” “为什么?” 白静瞥了林丰一眼,垂头不语。 两人默默地往前溜达,半晌没有说话。 林丰想明白了,她那看自己的一眼,应该是觉得自己现在的实力还不成。 这个白静很不简单,不会是小家碧玉。 “哥,你怎么突然问起他?” “离此二百多里地,有个盔屋山,上面有一百多土匪。” 白静眨巴眨巴眼睛,依然没明白林丰什么意思。 “哥,啥意思啊?” “林通跟我说的。” “哦” “怎么,你想明白了?” “嗯。” 林丰等了一会儿,见白静没说话,皱眉问。 “想明白了就说出来啊。” 白静狡黠地笑起来。 “看来哥没想明白嘛。” “切,我这是考考你而已,早想明白了。” “既然哥想明白了,说出来我听听对不对。” “懒得跟你多说。” 林丰并未琢磨明白林通的意思,干嘛突然跟他说土匪的事儿。 白静见他大步向前,知道好面子。 连忙几步跟上,低声道。 “林通是让你收拢了这一百多土匪,人手不就有了嘛。” 林丰没有扭头,直视前方。 “我手下就这么十几个军卒,要收拢一百多的土匪?” “哥是做大事的人,这点事能难得住么?” 林丰挺了挺胸脯。 “说的也是,铜甲鞑子都让老子干死了,几个土匪而已。” “哥有办法了?” “没有。” 两人大步出了村口,往烽火台走去。 一路上,林丰脑子里都在琢磨着,该如何将那一百多土匪收拢进他的军营里。 两人回到烽火台后,林丰立刻招来李雄。 这个小子曾在江湖上混迹多年,自然有他的招数。 “李雄,你去打听个事儿。” “老大您尽管吩咐就是。” “盔屋山知道吗?” “知道。” “去将山上的情况打听清楚,越快越好。” 李雄疑惑地问:“老大,咱这是要打土匪吗?” “不要问那么多,情况越详细越好。” 李雄答应着,退出了屋子。 第50章 真他妈漂亮 打发走了李雄,林丰让张常有负责训练军卒。 这些军卒都见过血,也算是杀过鞑子。 不管是往已经死去的鞑子身上砍过刀还是扎过枪。 将来这些军卒都会是自己军中的精英。 胡进才与白静负责监督民工干活,务必按照自己画的图纸施工。 尽管林通只答应给他送来三十个民工,也可以做前期的工程。 林丰自己则琢磨着手里的弓箭。 对于冶炼技术,他不太清楚。 但是,前世自己玩弓箭还是很内行的,看现在的弓箭,无论做工还是形状功能,都很粗糙。 他自己已经做了把手弩,还缺少一把能远程克制铜甲鞑子的弓箭。 铜甲鞑子在战场上十分警觉,对于各种致命的威胁具备防护能力。 所以,这对远程利器的要求会高很多。 首先要增加弓箭的弹性,让羽箭飞得更快更有力量才行。 再次要解决羽箭的流线型状,减少风阻。 箭镞也要改进,增强它的破甲能力。 这也是个很复杂的工程。 都需要林丰亲力亲为,别人都不了解其中的科学属性问题。 林通很快就将三十个民工送到烽火营中,相应的粮草也如数送到。 岭兜子上顿时热闹起来。 当然,忙碌的同时,得警惕鞑子的游击。 林丰判断,有宋奇这个对头,自己很快就会迎来他的报复。 不是利用其手中的权力,就是借鞑子的手。 林丰击杀铜甲鞑子的消息,会很快传到铁真人那里。 自己的具体位置也不会被保密。 林丰站在烽火台上,俯瞰着自己规划的地点。 半晌后摇头叹息,还是人数太少了,前期工程都不能在短时间内完成。 还得想别的办法抵御鞑子的报复。 三天后,一个清朗的天气下,在烽火台上了望的军卒,大声报警。 按照林丰早就做好的应急预案,所有民工就地在岭兜子上隐藏起来。 军卒则聚集在烽火营栅内,张弓搭箭,等待来敌。 半刻钟后,远处扬起一片烟尘,数十骑战马,蹄声轰鸣,声势惊人地径往营栅扑过来。 林丰没有去看冲过来的马队,而是仔细观察着守在营栅内的军卒。 特别是甲正于雷带过来的军卒,神情虽然紧张,却不再抖得不行。 让他欣慰的是,张常有,胡进才等人,从神情上看,已经很是放松状态。 持弓的双手十分稳定,还间或跟身边的人说笑一句。 随着马队距离接近,众人发现,二十多骑人马,都是正儿八经的大宗骑兵。 一时营栅内笑骂起来。 “我日,自己人啊,吓了老子一跳。” “草的,李栋,俺看到你裤裆湿了。” “放你妈的狗屁,你才尿了呢。” “” 林丰已经看清楚,马队当先一骑,正是银甲小将军崔赢。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崔赢来这里做什么。 “来人,打开营门,放下吊桥。” 有军卒立刻奔了过去开门放桥。 虽然一路奔波,崔赢那张脸依然让林丰动容。 真他妈漂亮! 他心内暗自怒赞。 崔赢直接骑了马冲进营栅里,还没下马就看着林丰问。 “林百夫长,你没事?”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林丰问懵了。 “崔将军这是哦,我没事。” 崔赢从马上跳下来,把马缰甩给紧紧跟着她的乔钧。 随手向林丰招了招。 “你随我来。” 林丰跟着崔赢来到一旁,避开众人。 “你去大营时,我正好有事出去了,等我回营后听说宋奇要对你不利,所以便赶过来。” “崔将军,宋奇他误会我了,但也不听我解释。” “行了,宋奇是个什么人我很清楚,你得小心他的报复。” “我怎么小心,一个百夫长而已。” 崔赢皱起一双好看的眉毛:“这事有些难办,宋奇斩杀铜甲鞑子已被军部认可,我只能给你争取到这个百夫长的职位。” “你还不如不为我争取呢,现在可是举目皆敌。” 林丰苦笑摇头。 崔赢不屑地说:“一个宋奇而已,有我在,你不用过多担心。” “可是,铁真人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杀的铜甲鞑子了?” 崔赢脑子也够用,瞬间明白的林丰的意思。 “宋奇他有这个胆子么?” “唉,他或许没有,大营里就没有胆大的人?” 崔赢扭头扫了一眼四周。 “你这严阵以待,是为了对付鞑子?” 林丰没有说话,显然默认了这个说法。 崔赢顿时心里升起一阵恐惧。 她眼前出现了铜甲鞑子术雄在大营外嚣张的一幕。 就连边军中有名的战将战钢,也被术雄三刀砍成两段。 如果此次术雄来寻林丰报仇,就眼前这数十骑兵,如何抵挡对方的攻势? 崔赢心里有些后悔,自己还是年轻,没有考虑周全。 尽管她一直到处寻找高手挑战,也只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能力,并非认为自己天下无敌。 听了林丰的话,她立刻就知道,自己也陷入了危险之中。 “林丰,必须得离开这里,鞑子很快就会赶过来。” 林丰苦笑道:“崔将军,在这样的平原地区,怎会躲开鞑子的追击。” “那也比留在这里等死强,我命令你,集结队伍,立刻出营,跟我走。” 崔赢不再跟他啰嗦,翻身上马,招手让队伍集结。 她带来的二十多骑人马,纷纷爬上马背,催马往营门跑去。 乔钧也连忙跟上,出营门时还不忘向林丰招招手,让他跟上。 只是,他们的人马还没下吊桥,就看到远处狂奔过来一骑骏马。 马上的人距离还远,就大声疾呼起来。 “老大,鞑子来了,鞑子来了。” 乔钧伸手拉住崔赢的马缰。 “将军,此时走不得。” 崔赢皱眉问:“难道我们在这里死守?” “那也比在野外跟鞑子拼命强。” 崔赢也知道,据此坚守,肯定比在野外与鞑子拼骑射强得多。 无奈,她只好挥手让属下退回营栅里。 当哨探的战马跑进营栅后,吊桥被高高拉起来。 林丰的战队已经各寻位置,弯弓搭箭,严阵以待。 崔赢疑惑地看过去,发现这个烽火营地盘虽然小,军卒也不多。 但是每个军卒皆表情沉着,并不显露慌张。 手持弯弓,眼睛紧盯着远处。 反观自己的带来的骑兵,神情紧张,脸色苍白。 个个六神无主。 崔赢深吸了一口气。 “都下马上营栅,死守此阵。” 别看她每天都风风火火,来去如风一般。 她老爹却从来严禁她与鞑子接敌。 这也是崔赢直面鞑子最近的一战。 第51章 何妨一试 这次铁真骑兵来得缓慢,五十多个鞑子骑兵,不急不缓地提马来到烽火营壕沟前。 崔赢紧张地站在营栅隔板上,看着近在五十几步的鞑子骑兵。 对于这偏僻贫瘠的区域,鞑子从来都是个一组。 这次算是联合行动,规模庞大。 而此次带头的赫然是铜甲术雄,一把长柄大刀提在手里,一手摸着颌下胡须,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营栅。 林丰面无表情,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御敌。 鞑子人数多于自己一倍,但战斗力却数倍于己。 崔赢带来的骑兵,盔甲整齐鲜明,看上去十分精干。 林丰却知道,这些骑兵中看不中用,如果在野外遇到如此众多的鞑子。 只是吆喝一声,就能让这些骑兵落荒而逃。 这次战斗,恐怕要全军覆没。 一个大宗模样的中年男子,立马在术雄左侧。 此时对着营栅高声喊起来。 “这次术雄大人前来,只寻一个人,与他人无干。” 他停顿了片刻,见营栅上的人毫无反应。 “哪个叫林丰,敢站出来一见么?” 站在营栅上的军卒,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林丰。 林丰举起手:“我便是林丰,不知寻我何事?” 那中年男子点头:“兀里图大人可是你杀的?” “不认识。” 林丰摇头。 中年男子用手指了指术雄身上的铜甲。 “同术雄大人的铜甲一般,听说是被你斩杀,所以,今日术雄大人想见一见你。” 林丰笑道:“听说?你们是听谁说的?” “别管听谁说的,你只说是不是你杀的就是。” 崔赢站在他旁边,低声道。 “别承认。” 林丰冲她笑了笑,扭头喊道。 “怎么,是我杀的还有奖赏?” 那中年男子嘿嘿冷笑道:“自然有奖赏,就怕你不敢承认。” “废话少说,是不是我杀的,你们心里清楚得很。” “呵呵,果然有些底气,既然是你就好办了。” 林丰仰头向上看了看。 “天色不早了,该动手了。” 中年男子扭头对术雄叽里咕噜地一阵说。 然后再对林丰喊道。 “你痛快,我们也痛快,术雄大人问,你敢不敢与他单挑?” 崔赢眼前顿时显现出那日在边军大营前的景象。 “林丰,不能跟他单挑,这个铜甲鞑子连战钢都扛不过他三刀。” 林丰早就注意到,术雄手里那把长柄大刀。 只看那厚重的刀背,就知道此刀的重量。 能使得此刀的人,必然臂力超群。 “既然阵势都列好了,你们进攻便是,搞什么单挑,对我们有啥好处?” 林丰不明白鞑子的目的。 “我们术雄大人就是想证明一下,到底是不是你杀的兀里图大人。” 林丰勾了勾手指头。 “冲进来,我就告诉你。” 中年男子摇头:“你们这些人还挡不住我们的铁骑,术雄大人说了,如果你出来跟他单挑,不管输赢,我们都会退走。”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就是证明一下你的能力。” 林丰奇怪,这些鞑子怎么想的,既然来了,开打就是,证明啥能力? 崔赢在侧低声解释。 “林丰,他们是想当着众人的面,将你斩杀,以树立铜甲战无不胜的形象。” “这有用吗?鞑子在我们边军心目中,本来就是不可战胜的。” “可是这次你杀了铜甲鞑子,让他们掩面受损,必须得找回来才行。” “他们冲进来,灭了我们便是,我相信他们有这个能力。” 崔赢冷笑:“我们被灭得太多了,这个能力他们根本无需证明。” 林丰看着崔赢那如花娇颜,咂摸着嘴唇。 “这次他们算是无意中围住了一条大鱼。” 崔赢用牙齿咬住下唇,狠狠地瞪了林丰一眼。 “本将军就算战死,也不会透露半点信息。” 林丰点点头,瞥了一眼站在崔赢身侧的乔钧。 这个男子很沉着,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动容。 面对数量众多的鞑子骑兵,他仍是淡然处之。 “待会打起来,你们可从营后的暗道出去,我尽量拖住他们。” 听到这话,崔赢没说什么。 可是乔钧却有些讶异地看了林丰一眼,然后若有所思地扭头去看鞑子。 壕沟对面的中年男子等得不耐烦。 “林丰,如果你不敢出战,那我们便将此地所有人都杀个一干二净。” “哈哈,你当老子是吓大的,如果真那么容易,你们还跟老子啰嗦什么。” “你” 那中年男子恼羞成怒,扭头去征询术雄的意见。 两人又嘀咕了半晌。 “林丰,术雄大人说了,如果你敢出来跟他单挑,这里有一把宝弓,你若能活着回去,那宝弓就是你的。” 男子说着话,术雄已经将一张弓举了起来。 离得有些远,林丰也看不清楚到底好不好。 但是,他来到此世,对弓箭更是情有独钟。 前世还有热武器可用,要比弓箭方便厉害的多。 可这个世界,远程攻击的武器就只有弓箭最犀利,如果有一把称手的弓箭,确实能让对手胆寒。 林丰上下打量着远处的术雄,心里琢磨起来。 崔赢见他犹豫,立刻急了。 “林丰你别傻了,他骗你出去,就是为了杀给我们看的,你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林丰无语。 “崔将军,你就那么不看好我?” “你睁大眼睛看清楚,那铜甲鞑子什么身量,再看看你自己。” 确实,林丰身材修长,蜂腰乍背,是那种灵巧型的选手。 再看术雄,整个身体上下几乎一样粗,连脖子都没有。 远远看上去,犹如一段粗圆的木桩,行动间却蕴含了爆炸性的力量。 “崔将军,咱们能不能抵挡住鞑子的进攻?” 崔赢看着壕沟前排列的铁真骑兵,面色苍白,无言地摇摇头。 “如果是二十几个鞑子,咱或可以拼上一拼,现在是五十多” 林丰解释着。 “你就是出去跟他拼命,最后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崔赢打断林丰的话。 林丰环顾四周,他手下的军卒,面对如此众多的鞑子,没有被吓得哆嗦。 这比以前进步是巨大的。 “崔将军,我想拼一把。” 崔赢愤怒地瞪圆了漂亮的大眼睛。 “我不允许!” 林丰苦笑:“崔将军,你有别的办法吗?” “就算是拼尽最后一人,也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 “有个屁的信心,那家伙三刀就斩了战钢,你就是再” 她激动地嚷嚷着,不防被乔钧拉住了胳膊。 “将军,何妨让林丰一试。” 第52章 单挑 崔赢呆住,不再说话。 她知道这个乔钧的分量,是自己父亲专门派来保护她的。 此人十分神秘,虽然没见过他与人动手。 崔赢却知道,乔钧是个高手。 林丰冲她一笑,转而面相营外。 “好,我出战便是,只有一个条件。” 中年男子正等的心焦,忽然听他同意单挑,立刻大喜。 “说出来听听,术雄大人最是爱才。” “想跟我单挑可以,但,必须我与术雄另寻他处决斗。” 中年男子与术雄嘀咕几句。 “术雄大人同意你的条件,决战地点由你来选便是。” 林丰伸手指着营栅后方。 “那里有个土岭,你们退后等待结果。” 术雄挥手让一众骑兵往后退去,直退出半里多地。 林丰才摆手让人打开营门落下吊桥。 “白静,将我的战马牵过来。” 他等了片刻,没有听见动静,奇怪地转身看过去。 白静站在一边,眼睛看着脚下的土地,一动没动。 “白静,干嘛呢?” 白静还是没动,只抬眼瞥了林丰一下。 “要死一起死,你自己去逞啥英雄。” 林丰皱眉,往前一步,将白静拉到一旁。 “老子的能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啊,这是去逞英雄吗?” “你上一次杀铜甲,身上受了多少伤,差点死了,你忘了?” 林丰知道她是为自己好,耐心地说。 “我好不容易打下了点家底,不能就这么完蛋了?对面那是五十多个鞑子,谁能顶住?” 白静拧着身子就是不动。 林丰拽了拽她的胳膊。 “懂点事好不,快点,别让人看笑话。” 白静眼里噙了泪珠,犹豫片刻,转身往马厩走去。 “你死了,我陪你。” 白静去牵马。 胡进才和张常有一起跑过来。 “老大,不能出去,咱一起跟他们干就是,即便是死,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喽。” 于雷也跑了过来。 “林百夫长,那术雄太厉害,不可妄动。” 林丰一脸严肃。 “都给老子听好了,我出营后,守好营栅,死也不能让鞑子冲进来。” 三个人都垂头不语。 “放心,老子没那么容易就死了。” 说完,大步走过去,接过白静手里的马缰,翻身上马。 “崔将军,乔将军,好自为之。” 他用眼神示意两人,营后有道,见势不妙可尽早溜之。 说完,一打马臀,径直冲出了营门。 乔钧看着他出了吊桥,拐弯往岭兜子那边疾驰而去。 片刻后,轻轻点点头。 “崔赢,这小子有出息可惜了。” 崔赢正看着远处林丰奔马扬起的半天尘土发呆。 “你说啥?” “呃,那里有条道,到时别犯傻。” 崔赢瞥了一眼营中的军卒骑士,默默无语。 林丰一走,五十个鞑子骑兵,再次逼近营栅。 这次他们不再聚在吊桥附近,而是散开队形,散散地将整个营栅围了起来。 乔钧见状,立刻皱眉。 “这些鞑子要赶尽杀绝么?” 崔赢咬牙切齿地说:“这种事,他们干的还少了?” 乔钧轻轻吐了口气。 “咱得早做打算,不能等人家提了那小子的人头出来,震慑军心。” 崔赢摇头:“打是打不过的,逃的机会也很渺茫。” “鞑子马快箭准,但是还有我乔钧不是,到时出了暗道,你只管跑,让我来断后。” 两人在低声商量。 营栅中的其他人也都看出鞑子的用意,心下哇凉。 这么多鞑子骑兵,那真是想跑都没门。 失去了林丰的震慑,一众军卒开始慌乱起来。 现在营栅里,以胡进才和张常有为主,于雷也参与进来。 三个人成了军卒们的主心骨。 他们三人也是心里早就慌做了一团,但是,依然咬牙装作冷静地站在营栅隔板上,持了弓箭,瞪着壕沟外的鞑子骑兵。 白静提了弯刀,呆呆地站在营栅后面的暗道口。 林丰示意过她,崔赢身份不俗,一旦事不可为,得让那漂亮娘们先走。 虽然她不想执行林丰这个命令,但是仍然倔强地站在那里,看着站在隔板上的崔赢。 这个娘们不但生得漂亮,身材也是好看得不行。 但愿林丰别抛弃自己,跟在他身边,做个丫鬟也愿意。 不过,现在林丰还能不能回来,她心里也没了底。 营栅里的众人都各自在盘算着。 此时,林丰已经策马冲进了岭兜子下的一处浅沟里。 此地是他规划好的前期工程,已经开挖了几天。 三十个民工在这里干了好几天活,挖了不少沟壑,还有许多暗道地洞。 林丰扭头看了看远处跟着奔过来的术雄。 这个家伙大刺刺的,毫无防备,根本不将林丰放在眼里。 林丰也不敢贸然行动,正所谓,艺高人胆大,这个铜甲鞑子的行动,很显然,对自己的身手,有着绝对的把握。 一旦不成功,林丰便会陷入绝境。 林丰下马,站在一个土沟沿上,安静地等待术雄过来。 术雄战马奔腾着,很快就跑到了林丰跟前。 他先是四处打量一番,嘴角噙了冷笑。 “林丰你受死。” 术雄的大宗话说得不好,也是学了几句。 说完,他纵马往前一跳,手中的大刀劈了下来。 林丰等着大刀落实,身体往后一弹,跃过了土沟。 术雄的战马很是雄俊,可是面临一道道土沟,还时不时有深坑出现,立刻摇摆不稳。 几次差点将术雄掀下马背。 林丰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东跳西蹦,让术雄无法追上自己。 没办法,术雄只得从马上跳下来。 双手执了大刀,大步在后面追林丰。 林丰松了口气,这第一步算是完成了。 只要鞑子离开了战马,他的威力就下降了近一半。 面对林丰一双大长腿,术雄粗壮的罗圈腿就显得十分笨拙。 他气得哇哇大叫,长柄大刀将土地砍出一道道深沟。 林丰觉得这些鞑子真的智商欠费,如此明显的诱敌怎么会没有警惕呢? 就在术雄用手拄了刀,呼呼直喘粗气时。 林丰突然从一道沟里跳了出来,长刀如风般斩向术雄的后腰。 术雄竟然毫不躲闪,只扭身将大刀抡起来,猛砍林丰。 林丰知道不好,虽然他能提前砍到术雄,但是,术雄也不是纯傻,肯定有问题。 还是放弃了这一良机,林丰弹身躲开大刀。 再次溜进壕沟里。 术雄气的哇哇大叫,这小子太过谨慎,狡猾如狐。 他也没想到,让林丰随便挑选决斗地点,竟然是这么个糟糕的地方。 在这片原野地里,怎会出现这样的地形呢? 大意了。 第53章 这还是个人吗 两个人在一片沟坎坑洼里兜兜转转。 半天的时间里,没有一次换招,连兵刃都没碰到一起过。 林丰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凶兽,但是,若比耐心,他谁也没怕过。 拼的就是谁先耐不住性子,焦躁下出现破绽。 术雄又转了两圈后,不再去徒劳地追击林丰。 他将长刀往地上一戳,从背上将弓箭取下来,弯弓搭箭后,安静地等待林丰冒头。 而此时林丰正躲在一处深沟里,等待术雄的到来。 他已经将手弩绑在手臂上,拉弓将弩箭安装好。 这个深沟前有个弯道,如果不拐过这个弯道,就很难发现林丰。 可是,如果拐过弯道,瞬间就会撞到林丰的弩箭。 林丰等了半晌,也不见术雄过来。 而弯弓搭箭的术雄,也等了半晌,林丰就是不再露头引诱自己。 两人就这么互相等待着对方的出现。 天已过午,营栅里的军卒还在坚持,伏在营栅隔板上与鞑子对峙。 五十多个鞑子早已下马,或坐或躺,喝水的,吃肉干的。 崔赢和乔钧都懵了。 林丰和术雄已经去了半天的时间,怎还没个结果? 按照两人的想法,不会超过半个时辰,林丰的脑袋就会被术雄提回来。 在军心震荡下,五十个鞑子骑兵发起冲锋,一举拿下营栅。 再然后,就是四处追击砍杀这些亡命逃窜的大宗军卒。 不过,啥都没发生,而发生的只是让他们想不到的事。 因为强敌环伺,谁也没有吃饭喝水休息的心情。 默默地承受着沉重之极的心理压力。 到现在还没有发疯的军卒,已经算是大宗军中的精英战士了。 术雄持弓的手臂有些发酸,依然没有等到林丰的出现。 林丰更是有点懵,怎么这个鞑子追着追着消失了? 不过,若论耐心,林丰多的是。 反正你不过来,老子也不过去。 他干脆倚着土壁坐下来,安静地竖着耳朵,倾听四周的动静。 上一个铜甲鞑子给了他警惧之心,差点被人砍了。 这一个铜甲鞑子,绝对会比上一个厉害得多,从气势上就能看得出来。 老子就跟你玩游击战,看你能怎么滴。 术雄耐不住了,将弯弓背在身上,提起大刀,大步向前。 他一动,林丰便听到了脚步声,嘴角上立刻挂了微笑。 下一刻,术雄粗壮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 不过他不在深沟里,而是站在沟沿上,低着头四处寻找林丰。 当两人同时发现对方时,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术雄将大刀举了起来,准备往下劈去。 林丰也抬起胳膊,将弩箭对准术雄。 术雄不知他要做啥,咋还用手指着自己呢? 稍微呆愣了一瞬,就听到了一声弓弦绷响。 术雄知道不好,但就是不知道坏在哪里。 下一刻他就知道了坏处,劲急的弩箭从下往上,钻进了术雄的裤裆里。 术雄做为铜甲,全身都是防护装备,几乎无死角。 当然,裆下除外。 那里很少有失,大多骑在马上,或者方便时。 如果防护过密,会很不方便。 一阵剧痛传来,让术雄发出了非人类的叫声。 林丰随着弩箭的发出,手里提了长刀,从深沟中攀援而上。 趁着术雄沉浸在痛苦中时,举刀就砍。 劈风刀势快而又狠,几乎刀光一闪就到了术雄的脖颈前。 术雄顾不得其他,身体一歪,用肩膀去扛林丰的长刀。 当的一声,术雄肩部的铜甲将长刀挡住,仅发出一蓬火花。 林丰立刻将刀一收,翻转身体,劈风刀再次斩了过去。 术雄将后背躬起,护住脑袋。 长刀再次砍到了术雄后背上的铜甲,除了火花外,并无损伤。 林丰心里叹息,这个家伙就是只乌龟,四下里防护的连风都不透。 三刀过去,术雄稍稍缓过劲来,大刀一横,斩向林丰。 他的刀势沉猛,林丰不敢硬挡,只得躲避。 术雄得势,大刀一个劲地横竖猛斩,不给林丰半点喘息之机。 林丰边躲边退,寻找逃脱大刀范围的空隙。 只是术雄大刀使得迅疾,一时无法脱身。 “当”一声大响,两刀终于撞到一起。 林丰被砍得双脚离地,身体砸出一丈多远,双臂酸麻不能用力。 还没等他从地上爬起来,术雄又赶到跟前,大刀用力劈下来。 没办法,林丰只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刀也扔了,玩起了地躺拳。 幸亏身侧不远处就是一条土沟,滚动了两下后,林丰摔进了沟里,暂时脱离了术雄的攻击范围。 两人都在喘粗气。 一个在沟底,扶着沟壁,仰面看着术雄。 一个在沟沿,长柄大刀拄在地上,呼呼直喘。 林丰稍微平息一下气息,脸上带了微笑。 “嗨,你玩完了。” 术雄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只是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自己的羊皮裤子里,黏糊糊的,流满了血液。 裆下的伤口很重,再加上他一阵猛砍,运动剧烈,此时体内的鲜血不断加速涌出。 术雄已经感到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时间无多,术雄狂吼一声,奋力举了大刀,从沟沿上猛扑下来。 林丰连忙后退,不知被啥绊了脚跟,仰面摔了出去。 术雄再次高举大刀冲上来。 土沟很窄,林丰无法左右翻滚躲避,身体躺在沟底,只能往后用脚尽力蹬踏。 这样的速度比术雄慢了很多。 术雄举着大刀,大步跨到跟前,一脸凶悍地盯着林丰。 手中大刀闪着寒光,往下砍过来。 林丰极力往沟壁上贴去,留下后背准备硬抗一刀。 当然,他也知道抗不住大刀一击之力。 无奈咬牙闭眼,扛着! 林丰没有等到大刀的劈砍,耳中却听到噗通一声。 连忙睁开眼睛,发现术雄扑倒在自己脚下,大刀也被扔在了一边。 这家伙终于熬尽了体内最后一滴血,撑不住了。 林丰翻身坐起来,呆呆地看着术雄。 这场战斗让他明白,自己的攻击力量太差。 身法还算灵巧迅捷,只是砍在术雄身上的三刀,没有一刀管用。 这如果是在战场上,身法作用不大,砍不倒别人,就会被剁成肉泥。 琢磨了片刻,起身过去,用脚将术雄翻过来。 一张惨白的脸,毫无血色。 口鼻中没了丝毫气息。 这是死透了。 林丰松口气,解开术雄的裤子,抽出腰间短刀。 他要将自己的弩箭弄出来,制作这么一枝弩箭,要费好大功夫。 不舍得留下。 弩箭从术雄的下体刺入很深。 林丰弄得两只手满是鲜血,才将弩箭扣出来。 收好弩箭,林丰起身用手去拿术雄的长柄大刀。 谁知往上提了一把,竟然没有提动。 “我草,这么大劲,还是个人吗?” 第54章 他为什么会自杀 他知道术雄的刀重,却没想到如此之重。 摘下术雄身上的弯弓,拿在手里也是沉甸甸的。 许是林丰与术雄战斗,熬尽了体力。 一张弯弓,只被他拉开了一半,用尽力气也没拉满。 “一个铜甲鞑子啊,个人战斗素质如此之高,在战场上绝对是个杀戮机器。” 术雄腰间的短刀,品质也很高。 林丰收拾了战利品,捡回自己的长刀,将术雄的脑袋砍了下来。 铜甲和铜制腰牌一并提在手里。 找到自己的战马,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 围在营栅外的鞑子已经开始乱纷纷地叫嚷起来。 他们等得焦躁,嚷嚷着要先拿下营栅,再等铜甲术雄归来。 营栅内的大宗军卒,都紧张地看着躁动不安的鞑子们。 一旦对方发动进攻,就该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当然,大概率是个死亡,没有生存。 崔赢已经口干舌燥,仿佛浑身在冒火,从来没有如此烦躁过。 每过一刻,都如过了一年般漫长。 幸亏乔钧在侧不时安慰着,不然以她的性格,早就挥军冲出去送死了。 鞑子终于耐不住,有一个铁甲鞑子将长枪举起。 大声地吆喝着。 一众鞑子轰然响应,纷纷寻找自己的战马,翻身上马将兵刃举了起来。 只等那铁甲鞑子一声令下,便开始冲锋。 那个大宗中年男子,凑在铁甲鞑子身边,极力劝说着。 营栅内,崔赢见状,也高声喊道。 “所有人,弓箭准备,迎敌。” 军卒们拉动弓弦,瞄准营外的鞑子。 原来还算稳定的手,现在都抖得厉害。 那铁甲鞑子不耐烦地将中年男子扒拉到一边,仍然高声叫喊着。 情绪十分激动。 口中唾沫乱飞,高高举起的长枪就要落下。 突然,伏在烽火台顶的王前,大声吆喝起来。 “有人过来了,快看,有结果了!” 他一边喊一边伸手指着西面。 营中的军卒都聚到西边的营栅前,而鞑子仿佛也听懂了吆喝声,一起扭头看过去。 崔赢更是激动,她将军卒扒拉到两边,自己站上隔板,抻着头努力远眺。 这可是能定生死的结局,大宗军卒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夕阳中,一骑仿似从太阳中走了出来。 周身被阳光镶了一圈金边。 战马踏着碎步,缓缓往营栅方向走过来。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紧张地看着。 直到有人喊了一声:“是林百夫长!” “林丰?” 崔赢咬紧了嘴唇,努力抑制住眼里的泪水,两只手紧紧抓住营栅的尖刺。 白静更惨,她躲在营栅下,从缝隙里往外看。 却早已是满脸的泪珠滚落。 林丰催马来到距离鞑子还有不足百步时,将手里的人头高高举了起来。 右手长刀,左手人头。 两手都是暗褐色的血迹。 就像一个从地狱里冒出来到杀神。 鞑子们都沉寂下来,呆呆地看着林丰手中的人头。 那分明就是自己心目中的战神,铜甲术雄。 五十多个鞑子集中的营栅一侧,默默地等待。 时间仿佛静止。 林丰举着人头的手开始哆嗦,本来战斗已消耗掉大部分的力气,又举着硕大的人头半天。 任谁也受不了。 终于,他看到一个铁甲鞑子,将手里的长枪举了起来。 红色的枪樱飘拂着,在空中晃了两晃。 铁甲鞑子喊了两声,然后调转马头,率先往后奔去。 五十多个鞑子轰然咆哮着,纷纷打马跟着奔腾而去。 等漫天的尘烟消散后,营栅里的军卒都已经聚在林丰战马前。 崔赢骑在马上,迎着林丰的战马。 军卒让开道路,让两匹战马碰了头。 崔赢盯着林丰那张温和的脸,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与杀死铜甲鞑子这事,联系在一起。 “好样的,这才是咱大宗的汉子。” 林丰扔掉人头,摆摆手。 “都回营,小心鞑子回头。” 在林丰的屋子里,崔赢,乔钧坐在火堆一侧。 白静安静地炙烤着火堆上的肉干。 林丰还从术雄身上弄了一袋烈酒,倒在碗里,让满屋子都充满了酒香。 几个人都很想问问,他到底是如何杀死的术雄。 直到此时,崔赢好像还在梦里一般,就是做梦都不会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一幕。 就连一向沉稳如老狗的乔钧,眼神里都露出探寻的目光。 几口烈酒下肚,林丰的脸上浮出些许红晕。 “术雄就是一头棕熊,差点让他砍死。” 崔赢早就仔细打量过林丰,此时一脸的疑惑。 “差点?怎么你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呢?” 林丰龇着白牙冲她笑起来。 “我比他厉害得多,不知你信不信。” 三个围在火堆前的人,都一起摇头,不约而同。 “好,事实胜于雄辩,铜甲术雄的人头就在那摆着呢。” “所以,我们想知道,术雄是怎么死的?” 崔赢终于问出所有人的疑问。 林丰又灌了口酒。 “唉,我说比他厉害,你们不信,难道我说术雄是自杀的,你们信不?” “他为什么会自杀?” “啊,你还真信啊!” 林丰摇头:“术雄对杀死我大宗成百上千的军民,心生忏悔,在我的耐心劝说下,终于举起屠刀,砍向自己。” “噗嗤”崔赢没忍住,笑出声来。 林丰立刻愣在那里。 崔赢这一笑,真如百花盛开,让昏暗的屋子里光芒四射,花香四溢。 我靠,如此尤物,怎会让老子在这贫瘠的土地上遇到呢? 林丰呆呆地看着崔赢。 白静在侧,抬手给他将流到下巴的口水擦掉。 “咳咳咳,被酒呛到了,咳咳咳” 林丰借机咳嗽起来。 崔赢可见多了这样的猪像,娇嗔地白了他一眼。 乔钧虽然垂头在吃烤肉,但心下却是一沉。 从没见崔大小姐这样对待一个男子,他都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荷尔蒙的气息。 当然,他管这种气息叫暧昧。 乔钧是个果断的人,立刻抬头。 “崔将军,此地危险,咱该回了。” 崔赢讶异地看了乔钧一眼。 “天都黑了呢。” “趁黑走,铜甲术雄命丧于此,你想会发生什么?” 林丰点点头。 “你们是该走了,我们在此也待不住,坚壁清野。” 崔赢再单纯,她爹也是大将军,怎么能不明白眼下的局势。 “嗯,你们随本将军回大营,那里相对安全些。” 林丰摇头。 “鞑子会举兵讨伐我们,边军大营也会被波及,我怕军部会把我交出去。” 崔赢惊讶地问:“军部交你出去干嘛?” “平息鞑子的怒火。” 崔赢冷笑道:“谁敢做此丧权辱国的事?” 林丰不语。 乔钧拽了拽崔赢的胳膊。 “走,我也觉得,林丰在外更安全些。” 崔赢扭头瞪着乔钧。 “你也觉得林丰会被交出去?” 乔钧无辜地看着崔赢,开始装傻。 第55章 求稳还是反击 崔赢瞪了他一眼,转首看林丰。 “你要去哪里?” 林丰苦笑:“这大片的土地,竟无我立足之地。” 崔赢想了想道:“我带你回镇西都护府,那里远离鞑子,安全得很。” 林丰摇摇头:“你跟乔将军回大营,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全,鞑子凶猛,可仍然会死在老子的手里。” 崔赢一时竟然看着林丰呆住。 从来没有一个男子,从如此淡淡的语气里,却透露出无比强大的自信。 乔钧连忙咳嗽一声。 “将军,咱该走了。” 崔赢没理他,痴痴地问:“林丰,能带上我吗?” 乔钧立刻拦在林丰前面。 “崔赢,你想让他举世皆敌吗?” “我就那么一说,你急个什么。” 崔赢瞪眼。 乔钧立刻低头去看烤肉。 林丰也知道,这个美丽的女子,自己沾不得。 “崔将军,林某求你一事,不知” “你尽管说便是。” “嗯,我有一残疾老父,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妹妹,能带他们去大营暂住吗?” 崔赢笑道:“这有何难,尽管放心。” “有一点,不可透露他们的身份。” “切,你当我傻的么。” 林丰微微一笑,瞥了乔钧一眼。 见乔钧轻轻点点头,便放心地端了酒碗,喝了一大口。 林丰连夜去了林通家里,跟他说明了眼下的状况,然后从林通家弄了辆马车。 回到自己家里,也不多说,只让老爹和妹妹跟着来人走。 老爹本来是个闷葫芦,问了两句,见林丰不说,便不再说话。 崔赢带着自己的队伍,连夜往边军大营去了。 林通也张罗着开始转移家产和家人。 林丰回到营地,将三十个民工,暂时编入自己的队伍中。 修整一夜后,带着所有装备,离开了烽火营。 鞑子势大,必须暂时放下自己的计划,暂避一时。 林丰早有目标,他带着五十人的队伍,直往东北方奔去。 五十多个鞑子回到铁真族大营后,那中年男子径直去见了银甲温迪罕和金甲统领完颜擎天。 当立在案前的银甲温迪罕听说术雄被斩去脑袋时,顿时大怒。 他愤怒地大声责骂大宗边军,还有随队去的所有骑士。 完颜擎天只是安静地等待他熄火。 半晌后,温迪罕躬身向完颜擎天施礼。 “统领大人,请允许我带人将林丰的脑袋拿回来给您做酒杯。” 完颜擎天并不为所动,他虽然心疼术雄被杀,却比温迪罕要理智的多。 更多的是对此次事件的惊恐。 大宗边军中,竟然有人能将术雄斩杀,还是在一对一的状况下。 他太知道术雄的能耐了,就是在铁真族的铜甲中,也罕见有人能敌得过这个人形凶兽。 就更别说大宗朝的人,几乎无术雄一合之敌。 完颜擎天惊愣了半天后,才缓缓开口。 “你已经找不到林丰了,咱该去他们的大营要人。” 温迪罕愣住。 “林丰会逃回大营?” “也许不会,但是,让他们自己人找起来会容易得多。” 温迪罕此时明白过来,连连点头。 那大宗中年男子,名字叫翟多志,是温迪罕帐下的军师。 此时也出口称赞。 “统领大人果然智计无双,让大宗军队与咱联合通缉林丰,看他还能往哪里逃。” 温迪罕看着翟多志。 “你,说说如何做?” “大人,咱只需派一万人马,进击大宗边军大营,逼崔永妥协就是。” “崔永会如此轻易答应抓自己的人吗?” “崔永现在的心思,谁都看得明白,他只是想稳定边境,根本不想与咱开战。” “为什么?” “大人,因为他们大宗朝廷正在内乱,如果打没了军队,崔永也很难在大宗朝立住脚跟。” “哈哈,崔永现在可是前进不得,后退不能,两面被火烤着,难受得紧。” “正是如此哈哈哈” 三人在大帐中哈哈大笑,暂时忘记了术雄之死的伤感和惊恐。 而此时的大宗边军大营中,崔永大将军几乎同时也接到了线报。 具体事情的经过都被人详细地写在报告中。 崔永坐在中军帐中,呆呆地盯着手中的战报,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术雄的勇猛,他是再清楚不过。 自己帐下的猛士,战钢就是死在此人刀下。 而战钢则是边军中少数猛将之一,竟没扛过术雄三刀。 这个林丰到底是何许人也,怎突然冒出来,斩杀了铜甲术雄? 之前,他斩杀铜甲兀里图,已经让崔永惊讶异常。 虽然被宋奇夺了功劳,崔永依然听了自己女儿的建议,升任林丰为百夫长,以示抚慰。 可这次该怎么奖赏? 兀里图死了,铁真人铜甲术雄带了一百骑士,来到军营前大闹。 并亲手斩杀了自己两员猛将,这才罢手。 术雄死了,那完颜擎天该会做出如何疯狂的事情? 崔永的大案前,一左一右站了两个人。 左侧是他的军师,莫用,年过五十,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上一次军师蓝域因不能阻止将士出战术雄,而遭崔永弃用。 右侧是贴身侍卫长宋轶。 崔永随手将战报递给莫用,自己手扶额头,伏案细思。 莫用看完战报,手捋着颌下胡须,半晌无语。 宋轶奇怪地走过去,将莫用手里的战报取过来,看了一遍。 “大将军,此事绝对是假的。” “哦?怎么说?” “那铜甲术雄的能耐,咱心里都清楚,怎会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百夫长所能抵挡的,更不用说对阵斩杀了。” 莫用轻轻摇头道:“侍卫长,这人头和铜甲腰牌又怎么解释?” “不知这家伙弄啥邪门歪道,此事确需调查清楚。” “该如何调查呢?” “这还不好办,将人拿到营中,一问便知。” 莫用呵呵一笑:“宋侍卫长,你当如何询问?” 宋轶嘿嘿冷笑道:“莫非咱营中的刑具不够犀利么?” 莫用大力摇头:“你这是对待犯卒的做法,难道斩杀鞑子还成了犯罪不成?” “是他弄虚作假。” “你还没问便知是假?” “我” 崔永头也没抬,只摇了摇手,让两人住口。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现在的问题不是斩杀鞑子的真假,而是咱如何平息铁真人的愤怒。” 宋轶抢着说:“大将军,既然事情是假的,铁真人何来愤怒?” 崔永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带了些许不满。 宋轶顿时缩着脑袋,老老实实地站回到大案一旁。 “莫师,你如何看待此事?” 莫用面对崔永,微微躬身。 “大将军,此事无论真假,都是铁真人发怒的借口,如果一旦处置不好,则会让其疯狂。” “确实如此。” “那此事就需看大将军的态度,是继续求稳还是趁此反击?” 莫用的意思很明白,如果崔永继续求稳,那就只能牺牲这个斩杀铜甲鞑子的勇士。 如果趁此反击,则要高高将林丰抬起,号召边军振奋气势。 崔永手指敲打着桌面,皱眉沉思。 第56章 奢侈饭局 站在一侧的宋轶自然听得明白。 林丰是他心头的一根刺,虽然很细小,却让他十分难过。 “大将军,如今朝中不稳,咱如果贸然与鞑子拼命,未免大大减弱了手中的底牌。” 莫用却说:“大将军,这可是个好时机,利用起来,作用甚大。” 正在他犹豫间,忽然有军卒来报。 “大将军,有探马来报,鞑子大军近万骑,已开到距大营一百里处。” 宋轶挥手:“再探。” 军卒转身跑出大帐。 宋轶连忙凑近崔永。 “大将军,不能再犹豫了,鞑子真怒了。” 崔永用手揉捏着额头。 “派人去寻林丰,让他速来见我。” 宋轶顿时脸现喜色,高声答应着退出中军大帐。 莫用见此情景,只能轻叹摇头。 帐外,宋轶拿了大将军的印信,在一张手令上盖了章。 接到手令的正是宋奇,他展开手令看了看,顿时哈哈大笑。 只见上面写了:着丙子第三骑队百夫长林丰,速回边军大营。 后面还有一行小字:十日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宋奇将手令小心地折起来,揣在怀里,大步走出了军帐。 林丰带领着近五十名军卒,正行进在荒野中。 此地距离盔屋山,已不足百里。 中途正好与李雄相遇,两人边走边谈。 这些日子,李雄扮作流民,混进了盔屋山上的土匪堆里,做了一名小喽啰。 当摸清楚山上的状况后,借机逃脱下山。 据李雄的情报。 盔屋山上的土匪,一共一百四十多人,还有老弱小家属近五十人住在山里。 土匪大头目叫黑叫驴,吕四槐。 生的人高马大,面目黝黑。 屠户出身,曾与人打架,持刀捅死数人而逃。 生性残暴,杀人无数。 二头目叫镇东山,李东来。 善使鬼头刀,武艺高强。 据说以前在军中做过教头,因贪墨军资,被责罚后赶出军伍。 三头目叫没生养,林巧妹。 是个女子,因不能生育,被夫家休出家门,上山寻死,正遇上黑叫驴救了下来。 这个林巧妹弓箭射得很准,一张软弓,连环箭矢,让人无暇抵挡。 被吕四槐救下后,带了五十多人马,扭头就把她的夫家灭了门。 三个头目各领一军,互相合作,劫掠四方。 如遇到大的主顾,则三军合一,共同作案。 李雄还说,山上的土匪喽啰,大部分都是四处来投的农民。 因战乱无家可归。 被鞑子灭门,死里逃生的。 或者因苛捐杂税太重,无法继续生活下去的。 等等,不一而足。 林丰招来胡进才、张常有、于雷、王前等人,一起围坐。 他阐明了当前的形势和目的。 首要任务就是收拢盔屋山的土匪,以壮大自己的队伍。 现在就是要集思广益,看看谁的办法可行。 张常有首先开口。 “老大,一伙土匪而已,咱就碾压过去,直接将三个头目拿下就是。” 胡进才立刻摇头。 “土匪都被打散了,还怎么收拢?” 李雄皱眉道:“不然,咱们摸进去,悄悄宰了三个土匪头目?” 白静不屑地看着他。 “悄悄宰了人家,你行么?” 李雄连忙摆手:“俺不行,老大没问题。” 林丰看着李雄问:“你觉得这些土匪,有什么共同的特征?” 李雄抓耳挠腮半晌。 “好像好像都是游民,家里大都被鞑子烧杀干净了的” “所以说,他们的心里是非常恨鞑子的,对不?” “嗯应该是这样。” 林丰扫了几人一眼。 “咱们是否可以利用他们对鞑子的仇恨做点文章?” 几个人都皱眉不语,若有所思的样子。 林丰继续说道:“咱们可以去附近的县城,弄点装备,扮成过路客商,引诱山匪下山抢劫。” 白静眼睛一亮:“把他们分解开,逐步收服。” “正是如此。” 林丰一拍手:“他们人多,一齐做有困难。” 张常有等人拍手叫绝,大声叫好。 林丰摇摇头,这些家伙就只会这些了。 “李雄,离此最近的县城在哪里?” 李雄指着南边。 “邠县距离这里五十多里地,是最近的县城。” “好,咱就去邠县,弄几辆马车,装些石块,上面再放上粮袋。” “对对对,粮食对土匪的诱惑是最大的。” 众人纷纷称是。 定好计划,第二天一大早,林丰带了众人转道往邠县行去。 不过半日,远远便看到了邠县低矮的城门楼。 林丰让部队驻扎在距离县城五里处,自己则带了白静、胡进才、李雄三人,换了装束进了邠县城门。 留守部队留下张常有、于雷、王前,节制众军卒。 邠县是个小县城,陈旧的街面,稀疏的行人。 因为处在边军大营后方,还未被铁真人波及到。 街角路边都有许多流民乞丐的身影。 林丰等人走过街道,终于发现了一所酒铺。 这可是稀罕所在,林丰自打来到此世,就处在四面贫困的野外村落,哪里见过如此奢侈的场所。 一挥手,四人下马,大步进了酒铺中。 光线昏暗,酒桌低矮且残破。 这也让几人很是兴奋。 店小二迎上来,见几人气势不凡,连忙堆了笑脸。 “几位爷,想吃点啥?” 李雄对此熟稔,摆手喝道。 “做得好的肉菜尽管上来便是,还有好酒多弄几碗。” 大客户啊,小二顿时兴奋起来。 连声答应着往后厨跑。 一时间,热水毛巾茶水等,陆续伺候上来。 林丰坐了上座,看着几人兴奋的笑脸,也知道都是些苦哈哈的汉子,就没享过啥福。 小二一边伺候着几人擦洗手脸,一边大声介绍着酒铺的拿手菜。 林丰示意白静看赏。 白静摸出一颗散碎银子,扔给店小二。 那半大小子,笨手笨脚地接住银子,立刻瞪大了双眼。 这么大一笔巨款,从他在店里干活开始,就没见过出手如此阔绰的客人。 捏在手里的碎银子,怎么也有个两三钱的样子。 小二努力咽了口唾沫,腰身弯得更低了。 “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让俺去办。” 林丰微微点头。 “县城里有没有车马店?” “回爷的话,车马店自然是有的,只是这年头买卖不好,车马也不多。” “嗯,有就好,待会给指个路。” “好嘞,爷您要找车马,俺去把他们老板叫过来听命便是。” “尽快上酒上菜,等会再说其他。” 小二躬身称是,转身往后厨催菜去了。 站在柜台里的一个中年男子,此时抬头看着几位。 “几位爷,想用车马,恐怕不好找了。” 李雄扭头瞪着他。 “嗯?掌柜的怎么说?” “唉,都是那山匪惹出的饥荒啊” 第57章 日子得这么过才对 这还牵扯到了山匪身上,几人顿时被引起兴趣。 掌柜的叹息一声后,继续说道。 “咱邠县往北有一座盔屋山,山上有股势力庞大的土匪,就因为距离近,便经常过来骚扰。” 白静奇怪地问:“那城里还有这么多人居住?” “呵呵,这股土匪也不赶尽杀绝,却每次都来收取保护费,他们收得比捐税都多,好多人都快活不下去了。” “县太爷不管吗?” “山匪势大,县衙门哪里敢管。” 掌柜的摇摇头,说不下去了。 此时,小二端了一盆肉上来,往桌上放着。 “县太爷跟他们勾着呢。” 他压低声音说。 桌子上的人都被那盆肉的香气勾走了魂魄,哪里还管什么山匪县太爷。 林丰也好久没有闻到如此香的肉味了。 一边拿着筷子去夹肉,一边问。 “小二,这是啥肉,这么香?” “爷,这可是本店的招牌,炖羊杂,您尝尝,小心烫哦。” 见林丰动了筷子,其他人也纷纷下了手。 炖羊肉吃进嘴里,一股美妙的香气,直冲头顶。 “哎,这日子就得这么过才对嘛。” 胡进才嘴里塞了羊肉,含糊地说着。 跟脸盆大小的一盆羊杂,几乎片刻就被吃了个精光。 几人满足地眯着眼睛,如入仙境般享受。 胡进才端了盆子,把脸埋了进去,舔舐着盆底的残渣。 店小二疑惑地看着他们,心里琢磨。 这伙子人也不咋地啊,一盆羊杂而已,不像见过世面的人嘛。 还是林丰稍微清醒一些,摆手招过小二。 “你去找车马店的老板过来,就说我们要租用马车,四辆,租金丰厚。” 小二点头应是,先是去后厨搬上一坛子酒过来,然后转身跑出店门。 稍后的一个卤猪头,将酒席推到了高潮。 几个人吃的是满嘴流油。 白静俊俏的脸上也挂了油脂,早忘了淑女形象。 只有林丰,喝着酒,就了青菜。 边吃喝边提醒几个人。 “矜持一些,这样吃会坏肚子的。” “老大,就是待会被撑死了,俺也愿意。” 李雄嘴里咕哝着,不停地咀嚼。 林丰摇头,这些人成天吃粗粮,突然一顿大肉,非得拉肚子不可。 看到几人满足享受的样子,又不好强力阻止,显得自己太小气。 饭菜吃得差不多时,店小二带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走进来。 “爷,这位就是本县途顺车马店的老板,于顺途,于老板。” 那四十多岁的汉子虽然一脸的愁苦相,却很是礼貌。 冲众人拱手施礼。 “不知几位客官租车去哪里?都拉些什么?” 李雄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放下手里的半片猪耳朵。 “于老板,俺们掌柜的要运些粮食,四辆马车就成。” 于老板眼睛一眯,这种年景,运粮食风险可大。 “四车粮食,得有镖局押运?” 李雄不耐道:“哪那么多话,你就说多少钱。” “各位客官,这可不是钱的问题,要运粮食,没个四五十镖师跟着,您可走不多远。” “走多远是俺的事,你只管租车就是。” 于老板叹口气:“对不住各位,一辆车都没有。” 李雄气得一拍桌子。 “没车你多问些啥,跟爷闹呢?” “俺哪敢闹,只是怕车人都没了。” “有话说清楚些,不然” 李雄起身撸起袖子,瞪着于老板。 于老板苦笑着凑近了李雄,低声说。 “客官爷,就您如此大张旗鼓地租车运粮,根本走不出邠县地界,还是回。” “你的意思是,山匪有耳目在此?” 于老板两只手乱摇。 “俺可没这么说,俺真没车租给各位,告辞。” 他说完慌慌张张地迈步出了酒铺门口,逃也似的不见了踪影。 李雄呆呆地扭头去看林丰。 “看啥看,待会去他的店就是。” “就是,欺负咱爷们几个比山匪善良吗?” 几人也不在意,继续喝酒吃肉。 当四个人都吃喝不动时,林丰才让白静结账走人。 店小二接了银子,快步退到柜台后面,脸上带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正当几人疑惑时,突然,门口处闯进七八个衙役打扮的汉子。 几个衙役手里拿了枷锁铁尺,还有持了腰刀的。 一进门就将林丰等人围了起来。 一个衙役抖着手里的锁链,哗啷哗啷响。 “几位,听说是山上下来的,跟爷几个走一趟。” 林丰等人虽然改变了装束,但是弓刀还随身带着。 那七八个衙役警惕地持械瞪着他们,只要几人有异动,就会立马动手。 李雄嘿嘿冷笑:“嘿嘿,哥几个,听谁说俺们是山上下来的?” “甭管谁说的,有人举报,尔等几人必是山匪。” 李雄扭头看林丰。 林丰瞅着几个衙役,都是青壮,除了那个带头的三十多岁。 “这些人不去当兵可惜了。” 他现在满眼都是壮丁,因为自己手里缺人马啊。 白静立刻挥手:“都拿了入伍。” 说着话拽下腰上的弯刀,带着鞘就冲了上去。 李雄和胡进才也不犹豫,各自举了带鞘的刀,开始打砸。 这几个人都是跟鞑子拼过命的,自然与一般吓唬百姓的衙役不同。 三个对八个,不大的酒铺里被砸得乱七八糟。 林丰兀自端了酒碗,坐在桌前看着。 一个衙役从角落里转过来,举起手中的铁尺,冲着林丰的脑袋砸过来。 可他的铁尺还在半道上,肚子就挨了一脚。 一阵翻肠倒肚,剧痛中翻滚着倒地不起。 林丰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收回脚架在另一条腿上,抖着。 半刻钟的时间,八个衙役都躺到了地上,扭动着身体哀嚎。 三个人面对鞑子也许差不少,可打这些家伙,心里放松得很,下手也干净利索。 店小二见势不妙,想往后面跑。 但是他不如胡进才的腿快,刚跑到门口就被提溜回来,扔在林丰的桌子前匍匐着。 林丰看了一眼仍然淡定地站在柜台里的掌柜。 “黑店啊,掌柜的怎么说?” 掌柜的右手扒拉着算盘子,脸色阴沉。 “你们走不出城门的,还是趁早服个软,交出身上的财物,也许还能活命。” 白静笑道:“看来整个邠县都成了山匪窝了。” “鞑子肆虐,做个山匪还能保下一命,老老实实做百姓,只有死路一条。” “为什么不想办法去打鞑子,反而只祸害百姓?” “呵呵,鞑子如果好打,数万边军也不至于龟缩在大营里不敢露头。” 林丰沉默着冲白静招招手。 白静与他十分默契,立刻将身上背的弓箭取下来,递到林丰手上。 林丰接过弓箭,挂上弓弦,搭上一枝羽箭。 两臂用力将弓拉开,瞄着柜台后的掌柜。 第58章 一个都跑不了 众人都不知他为何突然要射那掌柜的,一脸懵逼地看着林丰。 站在柜台里的掌柜,强撑着颤动的身体,瞪眼看林丰。 林丰冲他微微一笑,下一刻,弓箭调转方向,松开右手。 羽箭无声地穿过酒铺的窗口,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只一瞬间,就听到了屋外有人惨叫一声,紧接着传来一阵惊叫。 直到此时,酒铺里的人才发觉,屋子外来了许多人。 距离酒铺三十几步的地方,一个手里拿了弓箭的汉子,被一枝羽箭牢牢地钉在街对过的墙壁上。 林丰摇头:“唉,可惜了一个好军卒。” 说着话,再次搭上一箭,拉开弓弦。 白静此时将弯刀抽出刀鞘,翻身跃进柜台里,一横刀架在掌柜的脖子上。 “就是不去打鞑子,你也很难活命。” 她说着话,林丰的第二只羽箭也离弦而去,再次将一个手持弓箭的汉子钉在墙壁上。 酒铺外来了二十几个汉子,各持刀枪弓箭。 在一个高瘦的汉子带领下,悄悄接近了酒铺。 没想到还差着三十几步的距离,就被人射死了两个。 更为恐怖的是,两个弓箭手都被人家的羽箭钉在了墙上。 这两个弓箭手都是拉开弓弦,准备冲屋子里放箭的。 自己这边连个人影都还没看见。 还有四五个手持弓箭的汉子,见状立刻将弓箭垂下,各寻角落躲藏。 那高瘦汉子皱着眉头,止步不前。 “酒铺里的人,敢报个名号吗?” 李雄站在屋门口,高声回应。 “朋友很无礼啊,先盘个道呗。” “呵呵,某乃镇东山李东来。” 李雄惊讶地看了看林丰。 “老大,盔屋山二当家的。” 林丰淡淡地说:“有刀有枪有弓箭,看来山匪装备还不错。” 白静紧了紧手里的刀:“哥,你这可是魔怔了啊。” 林丰再次拉弓搭箭:“对于悍匪,收不得就得灭了。” 说着话一转方向,弓弦弹动,羽箭飞出。 被白静用刀压住脖子的掌柜,右手刚刚将一把短刀伸到白静的腹部,随即身体一僵。 林丰的羽箭将他的头骨都穿透了,颤动着钉在他的脑门上面。 屋子里的人,不论是站着的还是躺着的,俱是惊叫一声。 “啊!” 掌柜的身体软倒,瘫在柜台下面。 “哥,你咋知道他要动手?” 白静也惊讶地看着手里握着短刀却已经死去的掌柜。 “直觉。” 林丰淡淡地说。 此时李东来在外面高喊:“屋子里的,报个号,也许咱们还是朋友呢。” 几个人都看向林丰。 而林丰此时也在琢磨,是该灭了这个山匪二当家的,还是留下他。 当时定的可是灭了头领,收拢残匪的计划。 片刻后,他冲李雄点点头。 李雄立刻冲外喊起来。 “边军丙子第三骑队,百夫长林丰在此。” 李东来叹息一声:“哎,果然不俗。” 随即一拱手:“久闻林百夫长大名,斩杀鞑子无数,铜甲都死在你的刀下,李东来这厢有礼了。” 林丰一咧嘴,这名声传得够快啊。 “李雄,问问他意欲何为。” 李雄立刻喊道:“二当家的,你今日来此何干?” 李东来高声道:“李某的家小,也是被鞑子所杀,无奈上山做了匪,最佩服的就是能杀鞑子的英雄,可否让李某进屋一谈?” 林丰闻言,手上的弓箭放松下来。 “让他进来。” 李东来将手里的长刀抛给一个喽啰,大步走进了酒铺。 他进了屋子,扫了一眼后,便来到林丰的桌前。 躬身拱手:“李东来见过林百夫长。” “嗯,坐。” 林丰淡淡点头。 “不敢,俺站着说话便是。” 林丰也不与他客气。 “说说你的来历。” “俺本是安奉县镇远镖局的镖头,县城被鞑子攻破,屠了全城,逃难至此。” “想报仇?” “无时无刻不想报仇,俺家下十一口子,全被鞑子杀了。” “想找鞑子报仇,入伍是最好的途径,为何却做了山匪?” “俺本想入伍,可听说边军根本不敢与鞑子接战,成日龟缩在大营里死守,在路上又结识了许多朋友,便先来盔屋山上安身。” “你们已经与邠县成了一家人?” “俺们老大已经与邠县知县卢隅丛达成协议,共同维持本县治安。” “呵呵,用山匪维持治安?” 李东来再次施礼。 “俺听说林百夫长的威名后,就想着带兄弟们前去投奔,只是还未等筹集起见面礼,您就先到了地头。” 林丰盯着李东来的眼睛,发现他并未说谎,神色很是坦然。 “你手下有多少人马?” “四十五个,健马三匹。” 林丰心里暗喜,这么多人啊,不错不错。 他面上依然沉冷。 “李东来,我也很想相信你的报仇之心,可是只听你一面之词,很难服众。” “将军要俺如何做?” “你现在就去把知县卢隅丛的人头提过来,如何?” 李东来神情更加恭敬。 本来他还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一脸温和之相,怎也无法与斩杀铜甲鞑子联系起来。 可听到如此杀伐果断的命令,心里算是放下了一半。 “请将军稍等,俺去去就来。” 说完,冲林丰一拱手,转身就走。 林丰扭头向白静。 “去把我的羽箭都收回来。” 李雄指着仍然躺在屋地上的衙役。 “老大,这些家伙怎么办?” “这还用问我,砍了头,拿去报功。” 本来赖在地上都不起来的七八个衙役,听到这话,立刻翻身跪在地上,使劲磕头。 “将军啊,俺都是听了卢知县的话,猪油蒙了心啊,您就放过俺们。” “将军啊,俺还有个八十多岁的老娘” “俺有个三岁的儿子,没人抚养,俺死了儿子也活不成啊” 衙役们哭嚎着,额头都磕出血来。 林丰一拍桌子,怒喝道。 “怎么着,留下你们继续残害百姓?” 白静接茬:“就是,你们留在此地就是些祸害,不除去,俺哥不放心。” 领头的衙役听出些味道,稍一思索。 “将军大人,俺愿意入伍去杀鞑子,就给俺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林丰冲他一笑:“嗯,不错,你有这个心,本将军便成全了你。” 白静冲李雄摆手:“这个留下,其余的砍了。” 其他衙役顿时大声叫嚷起来。 “将军大人,俺也愿意去杀鞑子,俺发誓” 林丰对白静道:“给他们登记,谁敢说谎,灭其家族。” “放心哥,一个都跑不了。” 第59章 战场杀人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李东来手里提了还在滴血的人头,大步走了进来。 “林将军,卢隅丛人头带到。” “好,李东来可任镇西边军丙子第三骑队甲正,所领本部分作三队,由胡进才和李雄各一领队。” 李东来单腿跪地:“谢林将军收留,只要让俺杀鞑子,必效死力。” 林丰此时才站起身来,跨前一步,伸手将李东来搀扶起来。 其实林丰早就摸过邠县的底。 被鞑子和山匪搞得民不聊生,这个县城几乎人去屋空。 除了县衙的官员和山匪勾结外,城里的几个富户,也跟他们不清不楚。 有了李东来的投名状,林丰才放心地让人控制邠县县城。 扰攘了半天,几个人再次整顿酒席,围桌而坐。 李东来又喊了几个兄弟进来,坐了另一桌。 其中一个叫谭木坚的汉子,见到林丰后,躬身施礼。 “林将军,俺叫谭木坚,俺家三代制弓,刚才那两箭,不知是谁射出来的?” 李雄连忙道:“正是俺家将军射出的,如何?” “厉害啊,俺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射箭技术,也没听到声响,人就被钉在了墙上。” 李东来的几个手下兄弟纷纷惊叹着。 谭木坚举手让他们止声。 “林将军,可否让俺看看您的弓箭?” 林丰笑笑,示意白静。 白静遂把林丰弓箭举到谭木坚的眼前。 谭木坚先是将两只手反复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小心地接过弓箭,仔细上下左右地打量起来。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个懂行的。 他边看边摇头,嘴里嘟囔着。 “不对啊,这里怎能如此处理?” “这里也不对,这样的角度,怎么能让箭顺利射出去呢?” 林丰正需要这样的人才,索性就让他去一旁,好好研究弓箭。 剩下的人都聚在桌子前,让店小二去端菜。 李雄跟着他。 这小子十分机灵,怕他溜走找不到了。 林丰又让衙役班头带人去将县衙的其他官员找来。 再次圈了几个青壮过来,其中还有一个书生,在县衙里担任书吏的青年,名字叫文程。 这个时代文化匮乏,能识字的人太少。 青年书吏文程就做了白静的手下。 林丰让李雄骑了马去城外,将驻守在外的队伍全部拉进城里。 联合李东来的喽啰,封锁了城门,不让任何消息泄露出去。 此时的邠县,因驻守的兵丁无粮饷可发,早已散去。 所以,让林丰轻松地控制起来,暂时成了他军队的驻地。 入夜,林丰开始制作训练计划。 这些刚入伍的军卒,普遍素质太差,想与鞑子作战,必须大幅度提体能和技能。 该如何科学地训练军卒,成了目前最重要的一环。 首先林丰将早晚两餐,改成了早中晚三餐。 所有军卒每日早起,环城奔跑三圈。 差不多十公里左右。 跑步是提高体能的最佳方式。 至于技能训练,他想将自己的劈风刀改良一下,作为军队的制式技能。 这种刀法非常适合冷兵器时代的群体作战。 远程攻击也是重中之重,每日必不可少,至少拉弓射箭百次。 林丰预计,三个月后,依然跟不上节奏的,只能放其回家种地去。 这样的家伙,就是勉强上了战场,也是炮灰的存在。 三日后,李东来在县衙里找到林丰。 “将军,城外有信,盔屋山大当家吕四槐带了四五十人,正往县城过来。” “此人如何?” 李东来犹豫着:“吕四槐原来是个屠户,杀人后逃离家乡,仗着身强力大,为人狠厉,纠集了一帮子流民,占了盔屋山。” 林丰沉思片刻:“你去做一下他的工作,如果他不愿意入伍,咱也不强求。” “可是,此人确实凶悍,弄不好会翻脸动手。” “他会比鞑子更凶悍吗?” “那倒不至于,俺这就去跟他说。” 林丰命令守城军卒放吕四槐等人进城,并在四周埋伏了人马。 李东来等在县城的唯一一条主街中间,眼看着吕四槐骑着健马,带了四五十喽啰走过来。 当两人相距步时,吕四槐勒住马,疑惑地看着李东来。 “老二,你在这里做什么?” “大哥,邠县已经换了主人,是一个叫林丰的边军百夫长,咱经常提到的,那个杀鞑子的人。” “老卢呢?” “死了。” “县尉陶大人” “都被关起来了。” 吕四槐胖大魁梧的身子从马上跳了下来,大步走到李东来跟前。 “这邠县本来就是咱兄弟的,怎会让别人占了去?” “大哥,咱跟着林丰去杀鞑子?” 吕四槐一瞪眼:“扯淡,老子还没活够呢,你也别跟着去作死。” “大哥,你也知道林丰此人,力能斩杀铜甲鞑子,咱跟着他奔个正道,不好吗?” “嘿嘿嘿,铜甲鞑子?传说而已,如果鞑子过来,老子也能跟他们别别苗头,老二,别听人瞎说,跟着大哥定能过上好日子。” 他说着话用手拍拍李东来肩膀。 正要错过身体往前走,忽然琢磨过来。 “老二,你可是答应了那林丰什么?” 李东来点点头。 “大哥,俺已经答应跟着林丰去杀鞑子。” “你这是要背叛老子?” 吕四槐凝眉瞪目。 “大哥,山匪是一条不归路,尽早脱离才是。” “呵呵,你跟着大哥杀了多少人,抢了多少财物,现在想脱离,晚了。” 李东来深吸一口气。 “做山匪也是李某被迫为之,俺愿意战死在沙场,以赎前罪。” “李东来,不用战死沙场了,老子现在就送你去下面赎罪。” 吕四槐说着话,将腰中悬着的弯刀抽了出来,劈面就是一刀。 李东来早知他的性情,跟自己说这么多,已经算是忍耐极限。 立刻一横手里长刀,带着刀鞘拦在身前。 当地一下,李东来被一刀砍了出去。身体踉踉跄跄地退了好几步。 刚站稳身体,吕四槐的弯刀再次临头。 “那就别怪俺得罪了。” 李东来抽刀出鞘,与吕四槐打在一起。 两人翻来滚去,打了个不亦乐乎。 周围的小喽啰们呆呆地看着两个当家的拼刀子,一时不知所措。 林丰盘坐在县衙的门楼顶上,老远看着街面上两人争斗。 白静站在他身后。 “哥,这两个人的武艺怎么样?” “你的身手也不错,难道看不出来?” 白静摇头:“吕四槐力大,李东来灵活,一时难分胜负。” 林丰慢慢站起身子,伸手让白静将弓箭取下来。 “这些都是江湖争斗,并非战场杀人。” 他一边说一边将羽箭搭在弓上,缓缓拉开。 白静皱眉问:“战场杀人?那又该如何?” “那该是别啰嗦,直接下手。” 话音未落,林丰手里的羽箭便飞了出去。 第60章 好强的弓 他已经明白,这个吕四槐桀骜不驯,难以容人。 不如尽早除之。 吕四槐被李东来激得凶性大发,弯刀在手里一个劲地往死里劈。 李东来渐渐抵挡不住,步步后退,眼见退到了墙角。 就当他拦住一刀时,被震得两臂发麻,无力抬起。 吕四槐的又一刀斩了过来。 李东来勉强举起手里的刀,拦在身前,觉得要糟。 谁知,吕四槐的刀砍在自己的刀上,并无多大的力气。 惊讶中抬头看去。 只见吕四槐一手捂住了脖颈,一脸的惊恐之相。 他的脖子上插了一枝羽箭,箭尾颤动着,箭镞在颈子一侧冒出了带血的尖头。 林丰放下弓箭,淡淡地说。 “发信号,让他们收网。” 白静立刻举起两只手,在空中交叉挥舞着。 这是林丰与几位头领定好的信号,简单的几个动作,分别代表了进攻撤退等信息。 随着白静挥舞的手臂,街面四周响起了喊杀声。 从前后涌出许多持械军卒,呐喊着奔向吕四槐带来的喽啰们。 李东来缓过神,连忙大声喊。 “兄弟们,吕四槐已经死了,咱跟着林将军做正经军人,愿意的放下武器,站到左边。” 他连喊数声。 那四五十个喽啰,大部分都扔掉手里的刀枪,站到了街道左边。 还有几个吕四槐的亲信,兀自持刀冲向李东来。 五六个人,距离李东来十几步时,就听到街道两侧的房屋上响起一阵弓弦绷响声。 紧接着一片箭雨落下来。 五六个持刀的喽啰顿时翻倒在地。 林丰很轻松地接管了吕四槐带过来的四五十个喽啰。 将他们打散,编入各个战队里。 一时间,他这百夫长算是满编了。 接下来,除了加紧训练军卒,还有一个待在盔屋山上的三当家,林巧妹。 根据李东来的介绍,林巧妹手下也有五十左右的喽啰。 山中还有四十多个老弱妇孺,都是这些山匪的家属。 以李东来的主意,是要亲自上山去劝说林巧妹归顺林丰。 林丰觉得这样做,林巧妹也许心里不会服气自己。 他决定还是将林巧妹引下山来,如果拒绝归顺,那吕四槐的下场便是她的归宿。 现在整个邠县都是林丰说了算,几个富户人家,被迫出钱出粮,养着这一百多军卒。 随即林丰调集了四辆马车,依照前计,装满石块和粮袋。 他亲自带了七八个军卒,押着马车往盔屋山行去。 根据李东来的记忆,画出了盔屋山大体的图形,还有山周的状况。 林丰再给几个头领分派了任务。 押送车辆的人不能多,七八个正好。 其余的人均在前后埋伏,准备收拢抓获逃散的土匪。 林丰负责射杀土匪头目林巧妹。 一天后,四辆马车,装满了粮食袋子,在七八人的押解下,缓缓行驶在山道上。 林丰等人已经换了装束,马车上还插了一面镖旗。 马匹也换成了普通的健马。 林丰的马背上挂了自己改制的复合弓,长刀斜插在马鞍旁。 跟着最前面的马车,身体摇摇晃晃,在马背上打盹。 李雄赶着马车,在最前面带路。 当车队行进到一片小树林前时,就听到一阵梆子声骤然响起。 紧接着,一阵箭雨从树林内泼洒过来。 马车旁的人都吓得赶紧躲到了马车后面。 林丰也仰身翻下马背,站在马匹后。 弓箭落下,并未给他们造成损失,只是有两匹马的身上插了一枝两枝。 随着弓箭过去,小树林中窜出了三四十个山匪。 没有马匹,山匪们衣衫褴褛,不少人的手里还拿了铁锹和木叉。 还有手持木棍的,小部分手里有铁刀和木柄长枪。 三个山匪头目,就数林巧妹的人穷。 马车被马夫拉住,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越跑越近的山匪,虽然状似被吓傻了,却没有一个人逃跑。 林丰从马背后面看过去,仔细寻找着山匪中的头目。 这伙山匪,领头的正是林巧妹。 她接到喽啰的报告,说是山下来了几辆马车路过,有七八个镖师押车。 根据以往经验,只要是有镖师押运的车辆,便与边军无关,跟官府关系也不大。 况且马车上装满了粮袋子,正是山上急需的物资。 如此到了嘴边的肥肉,哪里能随便放过。 尽管老大吕四槐和老二李东来都不在山上,林巧妹也没在意。 当即决定带了喽啰下山劫车。 林巧妹身材不高,体型小巧,却是个用弓的高手。 虽然不是家传,但是她头一次接触弓箭时,就展现了惊人的天赋。 不但射得准,而且能连续发射,速度比一般箭手快上很多。 她在冲锋的喽啰群中,眼见几个押车的镖师都吓傻了,待在车辆旁边一动不动。 并未疑心其他,挥手让喽啰冲上去拉走马车。 如果遇到反抗,格杀勿论。 一众喽啰吆喝着:“趴下,趴下,站着的,死!” 林丰举起手中的长刀,在空中摇晃了两下。 顿时,山野四周响起了喊杀声,声势更是惊人。 一时让快冲到马车近前的喽啰们惊异不定。 林巧妹立刻发觉自己上当了,这是有人给自己挖好的坑。 她看到站在马车旁的一个年轻人,举刀发出的信号,知道此人关键。 一边大声喊着:“撤退,快退” 一边将软弓搭上羽箭,连瞄准都不用,三枝羽箭几乎头尾相连着飞向林丰。 林丰一直关注着林巧妹的行动,见她抬手放箭,随意且潇洒。 不禁喝了一声彩。 举起手里的刀,当当当三响,三支箭都被刀鞘挡住。 手感力量虽不甚大,但还是很有准头。 林巧妹射完箭,看都不看,掉头就往山上跑。 林丰翻身上马,将弓箭摘下来,搭上羽箭,拉了个满弓。 稍稍移动一下,一松手,羽箭腾空而去。 林巧妹急速往山上奔跑,正要经过一株树干时,突然噔棱一声,一枝羽箭钉在树身上。 而羽箭的高度,正好与她的眼睛齐平。 近距离感受到箭尾急速震动带起的声波,让林巧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明白,此人是留了手,不然,中箭的该是自己的太阳穴。 林巧妹扭头看过去,发现骑在马上的林丰,正往弓上搭第二枝羽箭。 两人隔空相望,林丰眼里带了强大的自信。 林巧妹相信,自己要是再跑,下一箭便会扎在身上。 这样的距离,她的软弓无法使用,就算勉强射到,也毫无杀伤力。 而对方的羽箭,扎入树干中的深度,让林巧妹不寒而栗。 好强的弓! 第61章 白静,你好大的胆子 林巧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手下已经被众多军卒包围起来。 许多喽啰已经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蹲在地上抱头不动。 为什么? 就算是要清剿盔屋山的土匪,也该是先向吕四槐动手啊,咋冲着自己动用如此大的阵势? 尽管林巧妹想不明白,也不妨碍她知道,自己跑不了啦。 长叹一声,自己的命好苦,刚过了几天好日子。 颓然扔掉了手中的软弓,也学着其他喽啰一般,蹲到地上,垂头无语。 林丰轻轻点点头,这些山匪没啥抵抗力。 其战斗力堪称垃圾中的战斗机。 自己手下的军卒竟然无一损伤,除了那两匹拉车的马。 至此,林丰完成了清剿收拢盔屋山的行动。 虽然林丰很眼馋邠县的城墙和设施。 城墙虽然陈旧,却也有一丈五尺多高,隔出内外,易守难攻。 城内瓦房不少,茅草房子更多,巷陌纵横,正是巷战的最佳场所。 稍事整治就能派上大用,确实会让自己少费很多力气。 可是,他也知道,此地并非建立根据地的好去处。 邠县距离边军大营近二百里,处在大营后方,鞑子很少能游荡到这里。 与其面对边军大营的查询,还有官府的巡视,自己怎也躲不过去。 还不如回岭兜子村,与鞑子正面交锋。 那样还能与边军形成牵制,让鞑子不敢轻易用尽全力进攻一方。 思索了一夜,林丰决定还是回岭兜子村,继续完成岭兜子工程。 在邠县,林丰准备修整训练三个月的时间,然后整队分批往岭兜子方向行进。 在此期间,林丰设计了一个防御鞑子刀弓的盾牌,是用圆木包裹铁皮制作成一个脸盆大的盾。 圆木盾配合自己的简易劈风刀法,左手盾右手刀。 三十人成一队,形成一个刀阵。 专门对付鞑子的游击组,个鞑子骑兵,若是闯入刀阵中,必然会被绞成肉馅。 当然,组成刀阵的军卒,必须要有舍命合作的精神。 不然被鞑子一冲便散,就没有了杀伤力。 林丰现在手下有一百五十军卒,可以组成五个刀阵。 如果遇到大股鞑子骑兵,五个刀阵可合并成一个,仍然可绞杀众多鞑子。 每三十人由一个甲正带领。 王前、胡进才、张常有、于雷、李东来,各领甲正职务。 白静和林巧妹成了林丰左右护卫。 李雄为游击组甲正,目前他的手下只有两个腿脚利索的军卒。 文程为白静手下主簿。 林丰每日除了监督军卒训练外,还将盔屋山上的老弱妇孺搬到县城。 对全县民众进行登记注册,然后分配田地。 目前快到了春耕时节,该是发展农业生产的时候。 镇压了邠县富户还有几个官员后,得到了许多粮食物资。 除了留下军队使用的物资,其他都按名头分配给老百姓,鼓励春耕,免除赋税。 这一举措,让游荡在附近的流民,纷纷往邠县聚拢。 林丰坐在县衙大堂里,大案左侧站着白静,右侧是林巧妹。 大堂台阶下文程执笔坐在一边的小桌子后,摊开纸张,随时记录。 大门口两侧各站了两个军卒。 看这情形,俨然是一副县太爷的模样。 林丰皱着眉头,呆呆地看着大堂外面的院落出神。 邠县太穷了,百五十军卒和三十多匹战马,需要的粮食物资太多,这么个县城根本供不起。 况且还要让民众进行春耕。 林丰愁啊,手里没有多余的粮食,而周边更是渺无人烟,动物都很少见。 “白静,咱的粮食还能吃多长时间?” “哥,半个月左右。” 林巧妹跟着林丰半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基本熟悉了他的习性。 知道这个年轻的百夫长,如果不在战场上,性格还是十分温和的。 “将军,弟兄们如此训练,饭量大增,粮食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林丰扭头冲她一笑。 “咱都姓林,你也喊声哥,现在咱都是大宗镇西边军的编制,跟着哥混个甲正还算简单。” 林巧妹垂下头,还是有些羞涩。 她虽然说不上俊俏,却生得端正。 尤其是身材,小巧玲珑,凹凸有致。 论年龄,她要比林丰还大上两三岁,当年也已嫁做人妇。 正儿八经的熟妇模样。 “俺比将军还要年长些呢” “难不成让我喊你姐姐?” “不不不,俺还是喊哥好了,哥。” “哎,就是嘛,这样简单还亲切。” 白静悄悄在下捏了他一把。 “说正事。” 林丰立刻端正态度,沉声道。 “老子到底要去哪里弄些粮食呢?” 林巧妹立刻回道:“哥,给俺五十军卒,出去抢就是。” “咱已经不是土匪了,巧妹。” “可,就算是边军,没了吃的粮食,就得饿肚子。” 白静也说:“军卒那么大的运动量,整天不见些油水,身体受得了吗?” 林丰赞道:“白静也懂科学了啊,进步很快,不错不错。” “啥科学?” 林丰摆手:“巧妹啊,以后咱不能说抢,咱是正规军来的。” 林巧妹迷茫地看着他。 “哥,那该怎么说?” “嗯,咱可以募集嘛,或者让他们捐赠,暂时借用等等,你明白没?” 虽然林巧妹觉得意思不太一样,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就在此时,有军卒从外跑了进来。 “报,城外有边军要求进城。” 白静叱道:“说清楚些。” 那军卒单腿跪地:“将军,城外有大约三百左右的边军队伍,要求进城,说要见卢知县。” 林丰摩挲着下巴问:“三百骑兵?” “回将军,一百骑兵,二百步卒,还有二十几辆马车。” “你们没有查看他们的腰牌印信啥的?” 白静皱眉问。 “回将军,他说他叫马奉堂,卢知县知道是谁。” 林丰挥手:“去叫那个班头过来问话。” 文程在一侧开口道:“将军,此人确实是边军,隶属丁字第十四队百夫长,是专门收缴押运军粮物资的部队。” “哦,你记性不错。” 林丰赞了一句,转头道:“就说卢知县只让那马什么堂进城,其他人等暂时驻扎城外。” 军卒喊了一声得令,转身跑了出去。 白静笑道:“哥,这可是送粮上门了。” “边军的军粮你也敢打主意?” 林丰摇头。 林巧妹抢着说:“哥,咱可以募集他们一些嘛。” “从军队手里募集?” “反正都是正规军队,谁吃不是吃啊。” “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 白静凑近了他的耳朵。 “哥,这不是民工和粮食都凑齐了吗?” 林丰扭脸盯着白静那双凤目,顿了片刻。 “白静,你好大的胆子。” 第62章 俺想让她心服口服 白静掩嘴笑道:“那也是哥教得好。” 文程在一旁问道:“将军,这些话都要记下来吗?” 林丰叱道:“胡说,没事别浪费笔墨,我让你记时才能动笔,可听清楚了?” “明白。” 他们正说话,就听到一个人骂骂咧咧地走过来。 “老卢呢,怎不见出来迎接本将军?什么他妈的破规矩,老子行军打仗为的是啥,还跟老子面前摆谱” 一个军官大步走进县衙大堂里。 他的身后还跟了两个挎着刀的军卒。 来人三十多岁的年纪,面目黝黑,孔武有力的样子。 “你是谁?老卢呢?” 林丰也没站起来,皱眉看着眼前的军官。 “你又是谁?” “边军百夫长马奉堂,押运军粮到此,还不赶紧让老卢安排食宿。” “卢知县有事外出,邠县事务暂由林某代理。” 马奉堂摇着手,也没质疑:“老子不管谁代理,赶紧让粮车进城,不然出了篓子,你我都担待不起。” “粮食车辆可以进城,但是军队不能进城。” 马奉堂一瞪眼:“这是什么话,难道你让我的弟兄们在外过夜?” “战时嘛,只能委屈弟兄们了。” “我说小子,你知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边军百夫长马奉堂。” “你好小子,你敢违抗军令?” 林丰好整以暇地说:“本县执行的是镇西都护府统制的命令。” 马奉堂眨巴眨巴眼睛,看到大堂一侧有椅子,走过去一腚坐下。 “粮车进城,一百军卒护卫,如何?” “五十军卒。” “你好,好,就是如此。” 马奉堂无奈,人在屋檐下,况且卢知县又不在。 他让军卒出去传令,然后拍着椅子扶手。 “茶呢,你就是如此待客的?” “邠县穷困,粮食都不够吃,何来茶水。” 马奉堂呆了片刻。 “好,既然说起了粮食,此次我等外出筹粮,一共二十五车,还差了五车军粮,本已跟老卢说好了的,从咱邠县出粮,这事你该知道?” “本县不知。” “什么?” 马奉堂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从哪里蹦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白静大声喝道:“马奉堂,你敢跟县太爷如此说话,胆子不小。” 马奉堂一愣:“县太爷?老卢怎么了?” 接着摆手:“老子不管你们啥太爷,五车军粮,一颗也不能少,不然军法处置。” “这里一颗粮食都没有。” 苍啷,马奉堂将腰刀抽出半截,瞪着眼喝道。 “老子看你是活腻了。” 林丰没动声色,站在一侧的林巧妹却翻手将软弓拉开。 她的动作很快,瞬间就完成了搭箭拉弓的几个动作。 马奉堂距离林巧妹五六步左右,正是软弓射击范围内。 “嘢呵,敢跟老子动手?” 马奉堂惊讶地看着林巧妹手里的弓箭。 这些地方官吏,见了他们边军,从来都是恭敬有加,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还没见过这么硬气的。 他用拇指往身后一挑。 “老子三百步卒就在城门口待着,一声令下,可将你等全部拿下治罪。” 他的眼珠子在林丰等人脸上转来转去,观察着。 “马奉堂,本县猜测,你是假冒的边军。” 马奉堂从腰间摸出腰牌,往上一举。 “老子有必要冒充这么个军职?要冒充也得弄个将军当当。” 林丰一摆手:“马百夫长,你要筹集的粮食,一颗没有,你们在此住一晚上明日离开,这里闹山匪,晚间不太平,别忘了本县的提醒。” 马奉堂傻了,他还真不能把这些官吏抓了。 他是筹粮的军官,还指望这些人给他筹军粮呢。 “林大人,能不能少弄些粮食?” 口气软下来。 白静喝道:“一颗没有,你耳朵有毛病?” 马奉堂胸口剧烈起伏着。 这个什么知县也太过离谱,弄了两个娘们站在身边,成何体统? 竟然比他们这些边军的军官还过分。 “好,好,你有种” 说着话,马奉堂起身往大堂外走去。 原来一直是卢知县会安排酒宴款待的,看眼下的形势,再待下去,别说酒宴,马上得吃刀箭的意思。 按照林丰的命令,城门只放粮车和五十军卒入城。 其他军卒都在离城半里地处扎营。 马奉堂留在城内的粮车集中地。 这里原是一处富户的宅院,宽阔处能停下近五十辆马车。 现在,富户被林丰镇压了,是个无主的宅子。 正好让边军的二十五辆粮车和五十军卒住宿。 马奉堂自己住一个屋子,他召集了几个甲正过来。 “哥几个,这个地方有些不对劲,恐怕这个知县是假的。” 几个甲正惊讶地看着他。 “将军,怎么说?” “诡异得很,总之相当不对劲,今晚你们带人拿下城门,让队伍开进来。” “将军,您这是要” “控制了县城再说,老卢不在,这个小子根本不像个县官。” 一个甲正担心地问:“这样拿下县城,怎么上报?” “上报个鬼,他们跟山匪勾结,以为老子不知道啊,老卢在还有些情分,不然,早就该收拾了。” 几个甲正放下心来。 马奉堂布置着。 “老梁,你去城外集结队伍,老苏,你带十几个人去把城门控制了。” 两个甲正答应一声,起身出了屋子。 林丰这边也招了胡进才、王前和张常有过来,安排他们伏击进城的军卒。 然后再让于雷和李东来带人跟着自己去围粮车。 五个甲正,一个有疑问的都没有,只有一句称是的话。 林丰对此十分满意。 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无条件执行命令的态度和信心。 天一入黑,埋伏在城门处的王前,就发现有一群军卒悄悄摸了过来。 等这群军卒靠近城门时,才一声呼哨,让三十个刀盾手冲出来,将十几个军卒围在中间。 那个领头的甲正顿时傻了,邠县里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边军的军卒啊? 他见对方人多势众,手里都提了明晃晃的长刀。 立刻明白,若敢反抗,人家估计真要动刀。 都是在边军里混饭吃的,还是性命要紧。 毫无半点反抗就被王前缴了械。 十几个军卒被驱赶着,挤进一家城边的房子里,看起来。 这边,林丰亲自带了于雷和李东来,一共六十多军卒。 趁黑夜悄悄围了马奉堂驻扎的富户宅院。 大门口处,林丰立马街对过,左边是拿着硬弓的白静,右边是手持软弓的林巧妹。 三人安静地看着点了几支火把的院子。 林巧妹凑近了林丰,低声说。 “哥,你的箭技是跟谁学的?” “天赋异禀。” 林巧妹一脸不信。 白静笑道:“巧妹子,你去屋顶上待着,让你看看咱哥的真正绝活。” 林巧妹当真从马上跳下来,转身攀上了身后的屋脊。 林丰皱眉道:“就你事多。” “俺想让她对哥,心服口服嘛。” 第63章 一个都没回来 功夫不大,李东来和于雷都举手示意,他们准备好了。 林丰冲白静点点头。 白静也发出攻击的信号。 几个军卒铆足了劲,用力将宅院大门撞开,身后的一众军卒立刻蜂拥而入。 宅院里的军卒顿时懵逼,怎么会这么多人? 这还是那个小破县城吗? 听到动静,马奉堂从屋子里窜出来,提了腰刀,招呼手下围成半圆,将他护在里面。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在干什么吗?” 他厉声大喝。 李东来冷笑道:“还是放下武器,老实蹲在地上,俺保证不伤你们性命。” 马奉堂对李东来依稀有些印象。 “盔屋山的?俺乃边军丁字第十四队的百夫长,咱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兄弟你弄错了?” 于雷高声喝道:“老子让你们放下武器,不然可别怪俺动刀砍人了。” 马奉堂见势不妙,举起手中的腰刀。 “兄弟们,丢了军粮回去就是个死,在此拼了性命,还有抚恤” 他声嘶力竭地吆喝起来。 宅院外的林丰,坐在马上,面色沉郁。 没想到这个马奉堂还有点骨气,恐怕不好劝说。 白静不声不响地将弯弓递了过来。 林丰伸手接过弯弓,搭箭将弓拉开。 屋脊上的林巧妹眼都不眨,紧紧盯着林丰的动作。 林丰则闭上眼睛,将弓箭抬起,仰向上方倾斜。 在他立马的位置,根本看不到马奉堂,但是,就是凭自己的听力,也能准备找到马奉堂的位置。 马奉堂还在极力鼓动军卒拼命。 双方剑拔弩张。 李东来就想动手砍人,于雷则还在犹豫,同为边军的军卒,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忍下手。 马奉堂见对方犹豫,心里算是有了些底。 “各位兄弟,咱都是大宗子民,应该一致对外,不应该自己” 他的话只说到这里。 黑暗的夜色里突然钻出了一只羽箭,噗的一声,扎进了马奉堂的咽喉。 “呃” 马奉堂两只眼睛瞪圆了,惊愕地抬头看向夜空。 他至死都不明白,这箭是从哪里来的,怎会毫无一点征兆? 护在周围的军卒还在紧张地持刀对峙,突然身后就没了动静。 李东来看得清楚,心下十分震惊。 啥动静也没有,怎么就来了这么一箭? 当然,更加震惊的还是伏在屋脊上的林巧妹。 从她这个角度,看得最是清楚,林丰坐在马背上,根本看不见马奉堂。 可偏偏那枝羽箭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准确无误地扎进对方的咽喉。 这是什么神仙技能?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发现更花了。 低头去看林丰,见他已经将弓箭递还给白静。 好似知道他射的目标已经完成了,根本无须进一步确认。 护在马奉堂身前的军卒,扭头看到自己的长官翻倒在地,没了声息。 心下惶然间,手中的弯刀不自觉地掉落到地上。 随着嘡啷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嘡啷声,所有军卒都扔了武器,抱头蹲下。 林丰知道事情已成,催马从大门里进了宅子。 示意白静将马奉堂身上的腰牌等物收走。 招手让于雷和李东来到近前。 “你们跟这些军卒互换服装,现在咱们是正规边军,他们则是盔屋山匪。” 他看着两人,见两人的眼睛都很明亮,知道是听明白了。 随即拨转马头,带着白静扬长而去。 有了马奉堂的腰牌印信,城外扎营的军卒便轻易被引入城内缴了械。 三百军卒被剥掉军装,圈在一个大院子里。 根据白静和文程两人的统计。 二十五辆马车,有二十辆满载了军粮。 战马一百一十匹。 军械,甲胄齐全。 瞬间,林丰手下一百五十名军卒,成为真正超编的正规边军丙子第三骑队。 第二天,林丰更是忙碌,他要几名甲正,从三百边军中,挑选出身体条件好的军卒,编入自己队伍里。 再从这些军卒里,挑出四个特别优秀的青年,担任自己的亲卫。 经过整编后,林丰便让军卒投入训练中。 他制定的训练计划十分苛刻,每天都能把军卒累成狗。 如果不是能吃饱饭,许多军卒便会放弃这么高强度的训练。 在实战训练中,林丰发现了一个致命的缺点。 军卒在刀阵的对练中,手里的刀没砍几次就废了。 强度太差,这样的武器,用到真正的战场上时,就是致命的缺陷。 林丰琢磨着自己前世接触的合金武器。 具体制作过程不太了解,可对提高铁质强度应该没那么难。 他端详着手里的一把弯刀,这种铁,比自己前世接触的生铁还软。 只需用高温烧掉其中的杂质,就能一定幅度地提高它的品质。 林丰叹了口气,嘴里念叨着。 “高温,高热” 木柴肯定是不行,需要煤炭,而且还是要好的煤炭才行。 首先找到煤炭,然后将煤炭炼成焦炭,然后才建个高炉,用鼓风机,将温度提高到合适的地步。 林丰顿时觉得有些头疼。 自己手里的长刀,品质不错,是缴获铜甲鞑子之手。 应该是经过铁匠无数日夜的反复锻打,费时费力,才弄出一把好刀。 这个办法肯定不适合批量生产。 “如何弄出高温高热呢?” 窝在他身边的白静,用一双丰腴的白嫩,挤压着林丰的身体。 “怎么了哥,这还不够热?” “够热,够热了。” 林丰顿时放下心事,翻身将白静压到身下,奋力修理被身体挤压着的一团柔软。 边军大营中,宋轶对前来报告的军官反复询问着。 “你确定是丁字第十四队的?” “宋将军,丁字第十四队的队将,马奉堂,是俺同乡,外出押运粮草,已经二十多天了,至今未归。” “派人去查了吗?” “有三个组的游骑沿着运粮路线查过去了,并无任何踪影。” 宋轶想了想。 “此事先不要惊动大将军,你们加大查找范围,多派人手。” 那军官立刻躬身应是,退了下去。 三天后,宋轶再次接到报告,说马奉堂押运粮草至邠县后,突然就失去了联系。 此事已经发生了二十多天,宋轶不能再瞒着崔永。 丁字第十四队马奉堂带了三百多军卒,二十五车粮草,消失了。 崔永看着手中的报告,眉头紧皱。 站在大案前的莫用,眼睛在崔永和宋轶之间转悠。 “大将军,是不是盔屋山的山匪干的?” 宋轶试探着说。 莫用冷笑一声:“三百多军卒,盔屋山没那能耐。” 崔永也点头认可莫用的说法。 “那就是鞑子摸到了咱后方?” 崔永疑惑地抬头盯着宋轶。 “三百多人,一个都没回来?” “是,一个都没见踪影。” 第64章 灭了便是 崔永叹口气。 “只有鞑子才能干得如此干净利落。” 莫用点头:“鞑子马快,遇到了想逃都难。” “可是,若要三百多人一个都逃脱不了,除非鞑子在五十骑以上,如此大的规模,咱们怎会不知?” 崔永摆手道:“增派人手,去查清楚。” 正在此时,又有军卒前来报告最新的调查情况。 报告中写明,邠县县城已被盔屋山匪占领,正在城中修整。 三个人看着报告,更是一脸懵逼。 什么时候盔屋山的土匪如此嚣张了? 边军大营相距不足三百里,他们竟然敢拿下一个县城,这是要闹哪样? 莫用脸色一变,压低声音。 “大将军,莫非是符王” 大宗朝廷,因符王赵争不服其弟赵震接了皇位,遂联合各方不满朝廷的朝野人士,举旗造反。 符王赵争已经占了几座重要城镇,正与朝廷军队对峙。 符王的队伍中,有一部分便是江湖游侠和占山为王的匪类。 崔永摇头:“他的手还没这么长,再说,对于边境地区,他还不敢如此张狂。” 宋轶连忙说道:“有大将军在此坐镇,朝中谁都知道,一旦触及,可是动摇江山社稷的大事。” 崔永满意地点点头。 他最喜欢宋轶这一点,总能挠到自己的痒处。 “这次增派一部过去,查清事实,如若真是盔屋山所为,灭了便是。” 宋轶立刻领命,转身出帐传达军令。 见宋轶出大帐,莫用轻轻问道。 “大将军,那林丰到现在还没消息,不知该如何处置?” “这些日子鞑子闹得挺凶,却也不能把我们如何,暂时搁置。” 莫用一挑拇指:“大将军英明。” “别夸我了,还不是小赢那丫头,成天缠磨着不算完。” “呵呵,赢赢是个敢作敢为的巾帼英雄。” “哈哈,这点可是像极了年轻时的我哦哈哈哈” 宋轶这边,下令让乙字营第二部骑兵,前往邠县,消灭邠县匪徒。 这次领命的是部将任凯,带了所属五百骑兵,从大营后门出营。 只是还没走出二里地,就发现有鞑子的骑兵出现。 也不多,一共五骑,离得老远在部队右侧游荡。 任凯立刻紧张起来,被鞑子发现了踪迹,一旦调动过百骑兵过来,自己这五百人马就得玩完。 沉吟片刻后,任凯果断下令,回营。 宋轶也很无奈,边军大营现在被鞑子控制了周边。 小股部队可以偷摸溜出去,可一旦成规模的军队调动,动静太大。 林丰此时还在加紧训练队伍,寻找改良砍刀的办法。 只是,想找到煤炭,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县城里倒是有铁匠,就算日夜不停地锻打,三个月下来,也只能打造三两把不错的长刀。 林丰觉得不能在此再待下去了。 此地距离边军大营不远,恐怕再过些日子,就该有大股部队来查粮草案子。 自己借助盔屋山土匪的名号,捂不了太久。 见军卒训练得差不多,接下来就是在战场上进行实战,锻炼队伍的时候。 随即下令,收拾所有物资,离开邠县。 行军方向是,胡西乡,岭兜子村。 这次的队伍很是庞大,马车近三十辆,人马五百多。 三百骑兵组成了十个战斗队,重新任命了甲正,各领三十骑。 当然,他们还没那么多战马,只有一百多匹。 另外有二百多在训练中不达标的青壮,成了后勤部队,负责赶车,修路,挖工事的工兵。 邠县的铁匠,根据林丰的设计图纸,赶制了上百把铁锹。 铁锹的样式也是林丰根据前世的特种兵装备画出来的。 能挖土,能砍树,紧急时还能做武器使用。 先头部队是王前带领的三十骑战队。 战队的前面是五十人组成的工兵队,如果遇到马车过不去的道路,便立刻进行修整。 胡进才的战队已经被放了出去,成为侦骑队,防止鞑子搞突然袭击。 一行队伍拉出了三里多地,依次行进在原野上。 林丰带着白静和林巧妹,走在队伍中间,前后左右还有四名近卫,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林巧妹是个聪明的女人,早被林丰那日的一箭折服的五体投地。 在知道白静与林丰的关系后,也明里暗里表示要伺候林丰。 林丰可不是滥情的人,当然义正词严地拒绝了。 所以,一路上,林巧妹那哀怨的眼神,总是时不时地砸到他身上。 一路前行,就在第二天午时,前方传来消息。 发现有鞑子在右前方五里地处游荡,铁甲两个白身三个,标准的五人组。 林丰听后立刻命令所有部队停止前进。 他策马赶到队伍最前方,示意王前,这次正是锻炼队伍的好时机。 王前也很兴奋,自己跟着战队艰苦训练了三个月,正是要检验成果的时候。 他是个诚实厚道的人,只要是林丰下的命令,就会不遗余力地去执行。 虽然心里对每日绕城跑三圈有微词,却也一步不少地跑了三个月。 眼看远处鞑子游骑渐渐露出身影。 王前大声喝道:“全体下马,列刀阵。” 三十名军卒立刻跳下马来,整齐地排列队形,左手圆盾套在胳膊上,右手将长刀横在盾旁,刀刃向上,眼睛盯紧前方。 五骑鞑子策马缓缓靠近。 他们四处观察着,没有发现附近还有大宗人马,便放心地催马逼过来。 三十几个军卒,在鞑子的眼里,犹如待宰的羔羊。 等距离战队还有五十几步时,高声吆喝着,开始打马提速。 三十名战队军卒,紧张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鞑子战骑。 站在最前面的军卒,持刀的手开始哆嗦起来。 他们两腿叉开,分前后站在土地上,只是抖动得越来越明显。 林丰立马在战队后面不足五十步,他心里也很紧张。 自己精心研制的刀阵,倾注了很大的心血,成败在此一举。 五骑鞑子在临近战队时,各自分开,从几个方向对战队发起冲击。 三十人的刀阵,排列在原野中,每个人的距离十步左右,看上去很散。 但是,一旦敌骑冲入阵中,双方往里一靠,会快速缩进进攻距离。 马蹄声仿佛敲在每个战队军卒的心尖子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终于,第一个鞑子战骑冲入了刀阵。 最前方接敌的军卒,侧身让过敌骑,举起圆盾挡在脑袋上。 就听到鞑子的砍刀砸在圆盾上的巨大声响。 震得他双耳失聪,圆盾差点脱手飞出去。 全身剧烈震荡中,双腿颤抖,却没有后退半步。 鞑子骑兵冲入刀阵后,左右砍击,战马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眼看刀阵被他冲击得更加散乱。 第65章 咱的家就在此处 鞑子不屑的笑容出现在脸上。 他的战马冲到了刀阵中心,这里是甲正王前的位置。 王前已经多次参与过与鞑子的战斗,心下并不慌张。 圆盾举到头顶,双腿半蹲,长刀横着扫了出去。 鞑子的砍刀砸到了他的圆盾上,他的长刀也扫中了战马的一双前腿。 王前被砸得后退一步,鞑子的战马也猛往前翻,将鞑子抛出老远。 还没等鞑子落地,前后左右的军卒持刀快速踏前几步,长刀斜指凌空落下来的鞑子。 鞑子凶悍,砍刀依然凌空砍下来,只不过他砍在了军卒的圆盾上。 但是他的身体还未落地,就被四把长刀穿进了身体中。 就像是一只要被烧烤的野猪,四把长刀将他架在了半空中。 四名军卒马上抽刀后退,去迎接下一场战斗。 鞑子瘫软在土地上,鲜血从四个地方喷溅出来,染红了一片杂草。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鞑子接二连三地冲进了刀阵里。 四处砍砸着站在地上的军卒。 组成刀阵的军卒也立刻展开劈风刀法,一招一式,认真地用力劈砍。 一个人用劈风刀,无法达到林丰的水平,甚至个人都无法赶上林丰。 可是,三十个人一齐用劈风刀,效果却截然不同。 林丰要求,不管对方用什么招法和武器,你只要按照训练中的刀法应对。 再认真一点,一定要一丝不苟,不要偏差。 三个月的训练,效果显着。 鞑子战骑无往不利的打法,在这里失去了优势。 心理恐吓作用不明显,章法也乱了。 尤其是王前,舍命挥刀,带着一众军卒,随着脚步按技法移动间,一刀一刀劈下去。 午时的阳光,十分强烈,明晃晃地反射出一片刀光。 鞑子身处刀阵中,四处都是长刀,早已失去了分寸。 只知拼了命地挥动手中的武器。 不知是谁劈中了第一刀,紧接着第二刀又砍在鞑子身上。 然后是无数刀。 林丰算计着,差不多从鞑子战骑冲进刀阵开始,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五个鞑子已经被刀阵砍成了零碎。 胳膊腿到处散落一地,甚至有两颗人头,都滚到了刀阵外面。 白静激动的两只手紧紧抓住林丰的胳膊,将身体贴在他肩膀上,眼泪都要流出来的样子。 林巧妹更是不堪,躬着身子,把头埋进马鬃里,浑身发抖。 一个刀阵杀敌,竟然能把一个灭人满门的人,激动到不行。 跟在林丰身侧的四个护卫,早已目瞪口呆。 从来没见过如此杀人的刀法。 瞬间就能将人砍成零碎,这是人还是恶魔? 林丰面容平静,心里也很从容。 他早就知道,只要刀阵的军卒,心理过关,那就成了一台组合的杀戮机器。 任何闯入刀阵的人,都会被砍杀至残肢断臂。 就连战马也不能存活。 几匹战马倒在地上,断了腿的,脖子上留了巨大伤口的。 林丰估计,如果刀再好点,战马的脑袋也留不住。 拍拍白静的脑袋。 “去统计战损,然后命令他们收拾战场,继续前进。” 第一场战斗结束,效果让林丰十分满意。 只要见了血,杀了人,这些军卒便会脱胎换骨,成为军队中的精英。 林丰依据边军总部的通告,给王前战队记了功,每个鞑子人头都按标准发放奖赏。 这一举措,立刻引起了所有军卒的高涨情绪。 白静回到林丰身边,低声汇报战损。 “哥,没死人,只是伤了九个,胳膊断了三个,被马踢伤了两个,被鞑子的刀砍中了四个。” “重不重?” “暂时死不了,不过,有两个恐怕很难活下来了。” 她见林丰不说话,连忙道。 “哥,俺知道你医术高明,去给他们看看?” 林丰摇头,自己是个啥水平,心里很清楚。 看起来得找个军医随队才成,不然,在战场上受伤,会要人命的。 刚命令部队前行不到一刻钟,就见胡进才和张常有赶了过来。 “老大,让俺去前面,他们都打了一场,该俺了呀。” 两人都是来要求替换王前战队的。 林丰也同意轮换锻炼部队,随即让两人商量个先后,来替换王前。 王前也跑了回来,在林丰马前垂头不语。 “有屁快放。” 林丰也烦他这种老实,就跟自己前身一个熊样。 “老大,您能不能去救救他们?” 林丰叹气,又是这个,当时救王前时,根本就是下意识的急救手段。 看着几个人殷切的目光,林丰只得打马往前跑去。 三个军卒断了胳膊,是因为鞑子力气太大,砍击在圆盾上,将其胳膊震断了。 林丰让人找了几根树枝,咬牙对正了胳膊里的骨骼。 说是对正了,他也看不见,只是将胳膊捋直了,没有发现异常凸起就算。 再用树枝固定好。 第三个军卒是胳膊被砸脱了臼,这个让林丰更加为难。 回忆着前世的所见所闻,手里揉捏着军卒的关节。 尽管那军卒咬牙苦忍,却仍然疼得哼出声来。 都是因为林丰不会弄这个玩意儿。 直到他额头上冒出了汗珠,才勉强给那军卒按上胳膊。 三个军卒俱是跪在地上,冲着林丰使劲磕头。 就算是如此粗糙的手法,依然挡不住众人的敬仰。 周围众人以一种崇拜的目光,仰望着自家的将军。 仿佛林丰身上已经带了神仙般的光环,照耀着众人的心灵。 两个让马踢断了腿的军卒,他依法施为,捋直了骨头再用树枝固定。 还有四个被鞑子砍伤,就只能是用白布包扎止血,生死由命了。 林丰想聘请军医的心情更加迫切。 老子是指挥官,怎么成了大夫。 这样可就惯坏了这帮子军卒。 根据白静的统计数字,林丰还得弄几个随队的铁匠。 长刀的铁质太差,一场训练下来就得损坏二三十把刀。 就今日的一场对敌五个鞑子的战斗,长刀损坏七把,圆盾被砍坏两个。 收拾好战场后。 队伍继续前行,直到夜色降临,林丰才让队伍停止前进,就地扎营。 他趁着夜晚宿营,将今日的一场实战,进行总结。 对刀阵局部做了调整和改进。 在接下来的行军中,遭遇了两次鞑子游击。 不出意料,鞑子全部被刀阵绞成了肉馅。 五天后,林丰带领着五百人马,回到了岭兜子村。 先头部队已经侦查清楚,这里荒无人烟,连老百姓都没有一个。 待林丰来到村落前时,发现整个村落已经被鞑子烧成了断壁残垣。 就连烽火台和营栅,也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只剩了光秃秃的一个土堆。 想是鞑子也来此寻找林丰的下落,不见人后,为发泄情绪,才放火烧了一切。 林丰也没打算能留下些啥。 反正都要重建。 只有岭兜子上,还是以前模样,前期工程依然如故。 林丰待众人都赶过来时,抬手指着一片荒野。 “弟兄们,咱的家就是此处。” 李东来、林巧妹等几个没来过的人,一脸懵逼地看着荒草萋萋的原野,傻了。 第66章 以武会友 工兵撑起了帐篷,村落里以前就有水井,水源不成问题。 等到第二天,林丰便拿出自己的工程图,让众人观摩。 然后再给工程兵营的头领下达任务。 按图施工,尽快按工期完成。 林丰住在烽火台原址,这里重新建起了营栅,烽火台的基础还在,只是往上夯土就成。 手下各个战队,除了完成每日的训练任务外,还增加了参与工程施工的任务。 这些军卒并不怕劳累,他们只怕没有饭吃。 当吃饱喝足后,尽管给加了许多任务,也没人埋怨林丰。 近五百人的施工队伍,实现了当初林丰的计划。 林丰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粮草问题。 坐吃山空。 尽管二十多车粮草,如果没有了来源,过不多久,就会被吃空。 林丰把目光转向了清水县,这个县城里有个叫木本田的家伙,不但与鞑子做生意,还是个县尉。 以他的身家,应该能让自己这五百人吃些日子。 清水县相对于邠县来说,还是上了个档次,面积要大不少。 这里距离边城不足二百里,守城军卒可与边城遥相呼应,对鞑子形成一些牵制。 所以,鞑子分不出太多的人马过来攻城,人数少了,又攻不进去。 清水县的县尉权力很大,战时统领五百军卒,守护县城。 他不属于边军,而是府兵编制,受镇西都护府领导。 所以,边军不管他,而都护府距离又远,无法兼顾。 只有边城里的军队,暂时还对其有些照顾。 算是个相对独立又很尴尬的城池。 由于鞑子不经常过来,所以城防相对松弛些。 林丰等人交了城门税,便大摇大摆地进了城。 进城后才发现,清水县已经实行军管,街面上到处是巡逻站岗的军卒。 林丰皱眉琢磨,有些低估了木本田的能耐,这样的状况,就是能弄到粮草,恐怕也运不出去。 街面上流民,乞丐很多,都是四乡八邻的百姓,受战乱所害,流落到此。 林丰还发现,此地的江湖人物也多,身带刀剑,纵横来去。 白静变得很安静,乖乖地待在林丰身侧。 此次出行,带了林巧妹、李雄、胡进才和李东来。 当然,还有林丰的两个护卫,一个叫范劲松,一个叫谢重。 均生得膀大腰圆,孔武有力。 林丰打算,李东来和林巧妹跟着过来,就是要有啥事搞出来,都是盔屋山匪的名号,跟自己没关系。 在这个乱世中,土匪的名头最好用不过。 官府和边军面对鞑子已经疲于应付,根本顾不得啥土匪流民。 众人走到一处门楼高大的宅院前,看到这里聚集着不少人。 李雄凑上来,悄悄跟林丰说。 “老大,这些家伙的打扮,跟咱差不多啊。” 林丰也发现了这个状况。 都是普通的江湖行走模样,身上也带了各种兵刃。 正疑惑间,就听到站在门楼台阶上的一个中年管家模样的男子喊起来。 “各位英雄,本次以武会友,请按规矩登记后入内领取丰厚的礼品。” 李东来笑道:“以武会友?官府也搞这一套?” “你怎知这是官府搞的?” “如此宅院,如果没有官方背景,恐怕弄不起来。” 林丰点头,指了指门楼上的牌匾。 “此地县尉正是姓木。” “有意思,老大,咱进去看看吗?” 李雄听到有丰厚的礼品可拿,便动了心思。 “自然要去。” 几人稍微商量了一下,各自弄个名头出来,好去登记。 大门处站了八个持枪的军卒,虎视眈眈地瞪着眼前,各种类型的江湖人物。 林丰顶了吕四槐的名头,在门前的桌案上登记注册。 木府的宅院十分宽阔,里面已经站了七八十人的样子,依然显得空旷。 院子中间搭了一座半丈高的台子,上面站了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男子。 台子后面放了一溜桌子,上面摆了四五个盖了红布的盘子,应该是金银等物。 桌子后还站了一排持枪的军卒。 中年男子在台上高声喊着。 “各位英雄,此次以武会友,尽可能展示自家的本事,拳脚、刀枪、射箭都可以,只要你能高出别人一筹,俺身后的奖赏,十分丰厚,有本事的随手可取。” 他说着话,用手指了指身后的桌案。 随即有人上前揭开一个盘子上的红布,里面赫然是一盘摞起的明晃晃的银锭。 如此大的手笔,顿时引得宅院里一阵惊叹。 有人大声问:“怎么个比法?” 中年男子嘿嘿一笑。 “此擂台各位可随意站上来,只要三场过后,你还能站在台上” 他扫了台下众人一眼。 “那一盘银子就到手了。” 众人再次惊叹一声。 早有人耐不住,从人群里几步跨出,一个跟头翻上了擂台。 “让俺先试试再说。” 那人身材小巧,身体灵活,一身的猴里猴气。 台下众人一阵哄笑,如此一个孩童般的家伙,还想着拿奖赏。 林丰则皱眉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猜测着木本田的用意。 在一所两层阁楼上,一扇正对着擂台的窗户后面,站着两个男子。 一个四十岁左右,三缕胡须,面色微红。 此人正是清水县尉木本田。 而在他身侧站的一个汉子,粗矮的身躯,罗圈腿,一脸络腮胡子,长相彪悍。 就这长相,一看便知是铁真族人。 “术虎大人,你看这些有没有中意的?” “暂时看不出如何,待会也许会有结果。” 术虎的大宗话说得不流利,但其意思表达得还算清楚。 两人沉默片刻,看着楼下擂台上两人搏斗。 “木先生,那林丰还没有消息吗?” 木本田皱起眉头:“术虎大人,林丰此人十分狡猾,杀人后,竟然不回边军大营,在如此阔远的土地上,要想找到他,十分不易。” 术虎的牙齿咬得嘎嘣响。 “木先生多费心,若有此人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 “放心术虎大人,在下一定尽全力找出此人的踪迹。” 说着话一指楼下:“这些江湖游侠,最擅长游走旷野,让他们去找,短时间内,肯定会有结果。” 术虎点点头,目光转向楼下擂台。 “木先生,你的计策甚好,只是,他们会真心为铁真所用么?” 木本田呵呵一笑。 “术虎大人尽管放心,这些大宗游侠,老夫最是清楚不过,咱许以厚利,他们自然会为铁真卖命。” “如此甚好。” “术虎大人尽管挑选,只要定下人员,便交给在下,一定会让大人满意。” 术虎生满横肉的脸上露出些微笑容,伸手拍了拍木本田的肩膀。 “好,好,我会为木先生多说好话滴。” “如此有劳术虎大人了。”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转头去看擂台。 第67章 打擂台 而在距离擂台较远些的一座绣楼上,凭栏站了两个年轻的姑娘。 有四个丫鬟散站在两人身后。 “婉儿姐,听木叔叔说,要在这些人里面给你挑一个夫婿,可是真的?” 那个叫婉儿的姑娘,十四五岁的样子。 生得白白嫩嫩,眉眼颇似木本田。 “我爹是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本姑娘不喜欢这些整天打打杀杀的家伙。” 她说着话,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去看身旁的姑娘。 “哎,海云,听说你爹已经给你许了人家了,是真的吗?” 海云是个十三四岁的姑娘,轻眉淡扫,玉面朱唇。 生的十分好看。 “唉,别提了,本来是许了胡西乡的人家,可后来听说此人升了官,便央人到我家退了婚事。” 婉儿掩嘴笑道:“这小子可是个没福气的,怎知放弃了多好的姑娘。” 海云摇头道:“本来此人家徒四壁,我爹倒想着如何退了此事,谁成想,被人家占了先机。” “呵呵,看来我的小海云也憋了一肚子气呢。” “没有的事,生的什么气,听说也是个军营中,粗俗的汉子。” 婉儿一指远处的擂台。 “不如你也在此挑选一个,看他们龙精虎猛的,打得好看。” “啐,你不喜舞枪弄棒的粗俗汉子,我又怎会倾慕这个,刚摆脱了一个呢。” 婉儿立刻皱起了眉头。 “说的也是,咱躲在如此贫瘠偏僻的地方,如何会结识那些翩翩佳公子。” “什么翩翩佳公子,我觉得只要腹中有才华,就是好的。” “有才华的男儿,恐怕都聚集在京都等几个大城里。” “唉” 两个小姑娘惆怅地抬头看着天空,心里向往着诗书琴画的荟萃之处。 此时的擂台上,两个人拳来脚往正斗的不亦乐乎。 林丰看了一会儿后觉得索然无味。 这样的花拳绣腿,如果去到战场上,只会被秒杀。 跟着林丰的几个人,也觉得打斗有些花哨,没点真功夫。 白静凑近林丰耳边。 “这么个世道,咱会弄些如此花哨的玩意儿?” “嗯,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不知这木本田的葫芦里卖啥药。” 李雄凑过来:“老大,奖赏丰厚得很,咱上不上?” 胡进才不屑地说:“俺是军中套路,习惯了战场上的杀戮,上去就得出人命,别奖赏没拿到,无端露了行藏。” 众人点头称是。 林丰却摇头道:“总得有人去摸摸底才好。” “让李东来去,他以前做过镖头,这种套路很熟。” 林巧妹也凑过来说。 李东来连忙摆手:“不行不行,俺这三个多月的时间,全身心地练大的刀法,恐怕上去也收不住。” 林丰眼睛看向李雄。 李雄立刻缩着脖子:“老大,俺的身手不中用。” “巧妹,你上去跟他们比比射箭?” “哥,俺这是招牌,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上去怕是立刻就被人认出来。” 林丰摩挲着下巴无语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个信息。 就是老大最合适了。 只有范劲松和谢重两个年轻人,面无表情地站在林丰两侧,警惕着周围的状况。 “行,且等看看行情再说。” 林丰淡淡说道。 此时,擂台上站着一个高大的汉子,他已经击败了两个,再打倒一个对手,便能取得一盘银子。 那两个被击败的对手,一个是被抬了下去,另一个直接被踹到了台下。 两人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却都伤得很重。 都是练武的人,谁也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从此恐怕要告别江湖了。 看到那高大汉子如此凶悍残暴,台下一时没有人敢再上去找虐。 那汉子抱拳喝道:“还有哪位英雄上来一会?” 他等了片刻,见仍然无人应声,只得转身去看台下主持者。 “如果没人敢上台怎么算?” 擂台主持者四下扫了一眼,抬手让人点了一炷香。 “这一炷香烧完,如若无人应战,这位英雄可得奖赏。” 有人喊道:“俺若用刀,该如何?” 擂台主持者抬头看台上的汉子。 那高大汉子嘿嘿一笑:“动刀,俺怕伤人性命。” “都是刀尖舔血的营生,敢上台就不怕生死。” “好汉子,那就上来,刀下见个真章便是。” 他话音未落,就有一个年轻人,提了一把长刀,飞身跃上擂台。 有人给高大汉子送上弯刀。 两人稍一对峙,便举刀战在一起。 年轻人刀法使得纯熟,可惜力气不够,时间不大,就被高大汉子一刀削断了手腕。 鲜血淋漓间,跌下擂台。 擂台主持大声喝彩,示意手下揭了红布,将一盘银子端上擂台。 围在台下的众人,此时看得清楚,那一盘银子怎么也得有一百两的重量。 立刻引起了一阵乱,好大一笔赏钱。 从来还没见过有这么大方的主家。 可是,众人刚从震惊中平息下来时,那擂台主持又一摆手。 “还有第二关,如若能通过擂主的考验,这奖赏嘛” 有人立刻将第二个盘子上的红布掀开。 四锭金黄色的元宝,整齐地摆放在盘子里,在阳光的映照下,金光闪闪,诱人眼球。 顿时,宅院里又是一片议论声,嗡嗡不绝。 那高大汉子立刻转身拱手。 “俺鲁长浩愿意过第二关。” 擂台主持一举手:“有请擂主。” 随着喝声,一个身材中等敦实的中年男子,背着双手,从一个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的步伐很沉稳,一步一步向擂台走去。 好像有一种节奏感,不禁将人带入其中,心脏也跟着他的步伐跳动。 李东来瞳孔一缩:“高手。” 林巧妹也皱眉点头。 他们两个经常跟江湖人物打交道,自然能品出其中的味道。 那中年汉子来到擂台前,从一侧台阶上一步步踏上擂台。 “你,喜欢拳脚还是动刀?” 鲁长浩舔了舔嘴唇,将弯刀往旁一扔。 “俺擅长拳脚。” 他也被对方的气势所压,觉得还是拳脚安全些。 中年汉子点点头:“好,开始。” 鲁长浩绕着对方转了半圈,耐不住心理压力,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中年汉子没动,只等鲁长浩的一记重拳临近面门时,才稍微一晃,错过拳头,身体跟着往前一冲。 依然是双手背在身后,肩膀却一下顶在鲁长浩的胸前。 鲁长浩身高体壮,却被中年汉子这一顶,闷哼一声,双脚离地,摔到擂台边缘。 台下众人啊的一声,呆呆地看着那中年汉子,如铁桩子一般,稳稳站在台上。 第68章 被他装到了 鲁长浩被顶出四五步,差一点就跌下台来。 虽然他不算输,却挣扎了两下,最终没有再站起来。 手捂着胸口,嘴里咳出两口鲜血。 中年汉子站立片刻,见鲁长浩爬不起来,一声不吭,扭身往台下走去。 此时,上来两个汉子将鲁长浩扶了下去。 擂台主持连忙走上擂台,举起手喊道。 “各位英雄,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仍然继续,胜上三场,依然有银子可拿。” 林丰发现,李东来看着中年汉子的背影发呆,两只手互相搓揉。 “老李,手痒痒了?” 李东来深吸一口气:“确实,有些心动。” 李雄笑道:“原来老李是没看上那些游侠啊,这个高手可不简单。” “既然此处不忌讳杀人,俺倒是想试一试老大的刀法。” 林巧妹也笑起来。 “俺也眼馋那黄澄澄的金子呢。” 只有胡进才不为所动,冷眼旁观。 林丰点头道:“既然如此,尽管去试,便容我等放肆一把。” 李东来一拱手:“老大,一个字,俺服您。” 李雄揶揄:“那是仨字。” 李东来也不辩解,提了刀大步往擂台上走去。 擂台主持见有人上台,立刻笑脸相迎。 “这位英雄,不知如何称呼?” “李东来,玩刀的。” “好,各位,有喜欢玩刀子的,尽管上台,金银可不等人哦。” 说完,他下了擂台,让李东来站在台上,睥睨群雄。 虽然李东来气势不凡,却也镇不住台下的草莽。 立刻就有人提了长刀跳上擂台。 “让俺来会会这位英雄。” 那人刚跳上擂台,说话间,挥刀就砍向李东来。 李东来往后退了两步,让开他的长刀,大声道。 “若死了人怎么算?”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英雄尽管下手。” 擂台主持大声回应。 他的话音刚落,那持刀汉子再次挥刀劈了过来。 李东来微微一笑,偏身让开刀锋,手里的长刀一闪,快如迅风一般。 再见到他的刀子时,已经劈进了那汉子的身体里。 从肩膀开始,斜着砍到了肋骨,几乎将人劈成了两半。 台下顿时一阵惊呼,然后沉寂一片。 李东来也是皱起眉头,仔细看了看手里的长刀,用力从对方的身体内抽出来。 任鲜血合着内脏喷了一地。 李东来提着长刀,转头冲着林丰的方向点点头。 那意思是,果然这刀法犀利无比。 站在阁楼上的木本田和术虎,两人同时一愣。 这汉子好狠厉。 术虎嘴角上挑:“嘿嘿,有我们铁真人的气势。” 李东来只此一刀,便又让众人不再上台,直到一炷香燃完,台下依然一片安静。 擂台主持端了银子上台,递到李东来手里。 “这位英雄,可愿试试第二关?” 李东来深吸一口气:“俺便是为此而来。” “好,果然英雄,有请擂主上台。” 下一刻,那中年汉子再次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还是一步一步往擂台上走。 李东来紧紧盯着他的脚步,默默调整着呼吸和心跳。 直到中年汉子走到他跟前,依然背着双手,眼神淡然。 李东来却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巨大压力。 为了与这压力抗争,他也同鲁长浩一般,大吼一声,长刀骤起,疾砍对方。 眼看着长刀就要劈到对方身上,谁知就是偏了一寸。 李东来顿时收不住势子,身体前倾。 下一瞬,自己的胸口如被巨锤撞击,不由自主地飞向后方。 中年汉子摇摇头,转身就走。 李东来咬牙往起爬,岂知一阵恶心胸闷,口里吐出血来。 林丰皱眉看着中年汉子的身影,不知在琢磨什么。 他看得明白,那中年汉子用的是崩拳中的铁山靠,自己前世也练过,只是觉得没有此人用得好。 如果自己用擅长的分筋错骨手,或者是通臂拳,不知胜负如何? 有人将李东来搀扶过来。 林丰试了试他的脉搏,除了跳得有些快,别无大碍。 当然,他也实在不太懂诊脉,只是装个样子,可让他人安心些。 “你什么感觉?” “老大,给您丢脸了,这会儿只是有些恶心想吐。” 李雄立刻狠声道:“老大,去做了他。” 林丰瞥了他一眼:“不如你去试试?” 李雄立刻一缩脖子:“俺不成,老大您是俺心中的神。” 林丰思索着说:“这是连门都进不去啊,他们到底什么用意?” 白静淡淡地说:“他们给了银子的。” “咱们怎么弄?” 林巧妹问。 “且再看看。” 林丰此时心里起了争强之意,无关其他,只是有一股好胜的心思。 这么能装逼的活,怎么能让别人抢了先呢? 此时,两个凭栏而望的小姑娘,都皱起了眉头。 “真是讨厌这些粗鲁的汉子,没得心里恶心,姐姐,咱回屋去?” 海云啐道。 婉儿颓然叹息着:“唉,爹让我从这些人中挑夫婿呢,怎能忤逆?” “你还打算在他们中间找?” “不然呢,海云尽量帮姐姐寻个稍微顺眼些的如何?” 海云无奈地将下巴放在栏杆上。 “好,为了姐姐的终身大事,海云拼了。” “就知道海云最好了,快看仔细些哦。” 擂台上又有人挑战,只是大多能过三场的,都是拿了银子就下擂台。 没有人再去挑战第二关。 李雄也唉声叹气地说:“让那家伙装到了,只凭了两膀子,就镇住了天下的英雄。” 天已过午时,虽然腹中饥饿,但众人没有一个离开的。 他们都在羡慕那些拿到银子的人,只恨没看到一个能拿金子的高手。 林丰的两个护卫,更是看得眼睛发亮,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高手比拼。 林丰观察得差不多了,也觉得再看下去,不会出现别的状况。 随即一撸袖子:“成,就让俺吕四槐会会天下的英雄。” 一众人立刻精神一振,都神情兴奋地冲他举了举拳头,以示鼓励。 林丰将外面的长衫脱下来,露出里面短装,接过白静手里的长刀,然后在众人的期待下,大步来到擂台下。 单手一按台沿,轻巧地翻了上去。 他琢磨了半天,觉得还是自己的劈风刀法稳妥一些。 如果用拳脚,只能是耽误时间,而且胜负难料。 擂台主持见又有人上台,立刻高喊起来。 “这位英雄如何称呼?” “吕四槐。” “好,预祝吕大侠获得丰厚的奖励。” 林丰将长刀反手立在肘后,环顾四周。 一般打擂台,有新人上台,自然会有人抢着应战。 此时,擂台上站在林丰对面的,是一个身材粗壮的中年汉子,满脸的风霜之色,显示出饱经江湖磨炼。 行动沉稳有度,目光十分犀利,手里提了一双拳头大的铁锤。 林丰没有动,安静地看着对方。 那中年汉子沉寂片刻,猛然大喝一声,身体前扑,一双铁锤分左右砸向林丰的太阳穴。 第69章 不分胜负 林丰身体后仰,右腿弹出。 那中年汉子身体刚动,铁锤还在半道,就觉得腹部一震,紧接着一股剧痛在全身蔓延开来。 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维持身体平衡。 嗵的一声,粗壮的身子砸在擂台上,震起一蓬烟尘。 台下传来一阵惊叹。 林丰稳稳地站在擂台上,看着被抬走的中年汉子,安静地等待第二个上台挑战的对手。 天到这般时候,该上的都上过,还有些等待观望的高手,也该动一动了。 果然,一个脚步沉稳的青年,手持一杆长枪,往前跨了两步,枪杆拄地,腾空跃上擂台。 林丰暗笑,这小子玩撑杆跳呢。 “雍城秦方,请指教。” 青年人身材高挑,腿长手长,跟林丰有些相似。 林丰点头,单刀从肘后前移,在手中翻出一个刀花。 台下顿时有人高声喝彩。 林丰无奈地瞥了一眼李雄等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面前的年轻人气度沉凝,看情形带了战场上的风格,俨然有大将风度,身手肯定低不了。 秦方也冲林丰点头,然后扑棱一抖大枪,红缨绽开,近尺长的枪头已然扎到林丰眼前。 林丰无奈后退一步。 谁知大枪一步不让,跟着继续扎过来。 林丰连退三步,大枪雪亮的枪尖却不离他胸口半尺。 就在林丰退第四步时,秦方嘴角微弯,大枪猛然加速。 林丰却只退了半步,身体一转,让过枪头,再转。 就像陀螺一般,顺着枪杆一连转了三四个圈,速度快到成了一串幻影。 台下众人正在惊异间,台上两人同时停住动作。 林丰左手抓住了秦方的枪杆,右手刀尖已然顶在秦方的咽喉半寸处。 惊愣瞬间,秦方点头一笑。 “吕兄果然高明,秦方输了。” 说完提枪跳下擂台。 自此,烧完了一炷香后,再无人上台挑战。 擂台主持端了一盘银子,一脸灿烂地看着林丰。 “吕大侠,可敢挑战第二关?” 台下众人都憋着呼吸,就等林丰回答。 第二关的擂主,太过神秘且嚣张。 别看他两次都用同一招击败对手,而且连手都没动。 这就是低调到极致的嚣张。 台下都是惯走江湖的人物,从没见过如此无视对手的家伙。 可是,人家身手高绝,心里有气也得憋着,就等出现个能收拾他的人呢。 林丰扫了一眼台下,无数双殷切的眼神瞪着自己。 “正要领教。” “好!” “吕大侠果然英雄。” “” 林丰的一句话,立刻点燃了台下的热情,数十上百的人吆喝起来,不断喝彩。 擂台主持也是满脸笑容。 “好,好,好,有请擂主出战。” 中年汉子从屋子里背着双手走出来的一刻,宅院里便安静下来。 一如从前,脚步踏着众人的心率,不急不缓地踏上擂台。 林丰将刀收到肘后,仔细打量对方的神色。 中年汉子四十多岁,脸上皱纹挺多,尤其是额头上,纵横叠加。 只是一双眼睛,看似平淡,却神光内敛。 “某,庄再龙。” 他这是第一次报出名号,前两场连话都不说。 “吕四槐。” 林丰说完,两人开始对峙,场面的气氛渐渐凝重。 上百人的宅院里,鸦雀无声,只有间或稍显粗重的呼吸。 李雄悄悄靠近李东来。 “哎,老李,你说咱老大成吗?” 李东来被那中年汉子一膀子撞的,到现在还脸色苍白,呼吸不畅。 “不好说,那人功力太扎实了。” 白静则紧张的两手抓了林巧妹的胳膊,眼睛直直地瞪着擂台。 林巧妹感受到她的力量,用手拍拍白静的手背。 “放心,俺对哥有信心。” 胡进才仰面看着擂台,微微摇头。 “老大要糟啊,那家伙太稳当了” 站在阁楼窗后的木本田和术虎,此时也不再交谈。 安静地看着擂台上的两个人。 而远处小楼上,凭栏而望的两个小姑娘,也睁大了眼睛,关注着擂台。 婉儿没憋住:“海云,你觉得这个用刀的好,还是刚才那个用枪的?” 海云笑道:“婉儿姐姐想是选中了两个哦。” 婉儿用手去挠海云。 “只能选一个,你个小丫头片子,另一个给你就是。” “呸,我才不要这些只知打打杀杀的鲁莽汉子呢。” “吆,忘了海云姑娘想找一个满腹经纶的翩翩佳公子了。” “姐姐倒是也想找呢,可惜没机会喽” 两人正笑闹着,擂台这边已经动了手。 林丰亦同前面两个人,抢先动了刀。 他可不是受不住压力,而是劈风刀讲究一个快字,抢占先机后,不给对手喘息之机。 刀光一闪而至,庄再龙也不再背负双手,身体一晃,让过一刀,前冲。 他的作战意图很明显,靠近对手,一击而胜。 只是让他没想到,林丰的刀太快,第一刀走空,第二刀翻转横扫。 庄再龙左臂下垂,右手依然一拳击向林丰。 林丰的刀扫中了庄再龙的胳膊,如中败革,并无刀过血肉的手感。 而庄再龙的一拳已经到了胸前。 通臂拳练得是身体的柔韧,林丰的胸口擦着对方的拳头,让过一边。 长刀再起,劈风逐电。 两人的动作快得让人已经看不清楚。 只是片刻的功夫,正在急速追逐击打的两个身影,突然分开,各自站在擂台一边。 林丰握着长刀的手,微微抖动着,胸口起伏不停。 庄再龙依然稳稳地站在那里,气定神闲。 所有人的惊诧地看着他们,不知胜负如何。 台下起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这个吕什么槐,听名字有些熟悉,咱这片也没听过有此高手啊?” “嗯,挺突然的就冒出来。” “这个庄再龙也没见过呀。” “好厉害,咱若上台,恐怕扛不了人家一招?” “到底谁赢谁输了?” “” 不管台下纷杂,台上两人静静地对视。 半晌后。 “小哥好刀法,庄某佩服。” 庄再龙终于抱拳说话。 “庄兄的铁布衫,让在下汗颜。” 林丰也点头微笑。 虽然只是片刻的工夫,两人已经过了不知多少招。 林丰有种面对铜甲鞑子的感觉。 铜甲鞑子依仗的是身上的甲胄,而庄再龙的身体是真的刀枪不入。 “咱就此作罢,不分胜负如何?” “庄兄承让,再打下去,在下非输不可。” 庄再龙一笑:“吕四槐是,这个名字可配不上小哥的身手。” 林丰明白,人家知道自己的名号是假的。 当然,他也没在意,这里的人,有几个是用真名的。 庄再龙冲台下一招手。 “虽然是平局,但奖赏依旧有效,端上来。” 立刻有人端了一盘黄金跑上擂台。 林丰拱手道:“庄兄,既然不分胜负,在下怎敢拿这奖赏,还请收回。” “不知多少年了,庄某竟再次遇到对手,幸甚,小哥的奖赏不愧。” 林丰坚辞不受。 庄再龙无奈,凑近了林丰身前。 “小哥,待会咱还要细谈,这金子你拿好。” 林丰就想知道木本田的内幕,闻言伸手接过金盘。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退下擂台。 只是,庄再龙凑近时,林丰隐约看到。 他的衣服被割出了几道口子。 第70章 鸿门宴 林丰迎着众人崇敬的目光,一步步走下擂台。 李雄等人快步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金银,拱卫着林丰回到原处。 “老大,谁赢了?” 林丰摇头:“不好说,这个庄再龙的炼体功夫很深。” 他自己知道,劈风刀法虽然犀利,可自己的攻击力不强,再加上手中的刀也不够锋利。 “再打下去,恐怕我就输了。” “啊,这家伙有这么厉害?” 李雄一脸的不相信。 李东来频频点头:“老大是真的厉害,兄弟真服,那庄再龙没有留手。” 白静将身体偎在林丰身上,脸上的泪痕依然清晰。 她在外一直做男子打扮,这样小鸟依人的样子,十分怪异。 林巧妹羡慕地说:“哥,没想到你刀法也如此高深,到底是跟哪位高人学的?” “天赋异禀而已。” 林巧妹一双大白眼翻了过去。 由于有了林丰这个突起的高手,接下来的擂台挑战,已经没有太多人关注。 还有几个人趁机上台,为的是拿那丰厚的奖赏。 这时有人来到林丰几人跟前。 “吕大侠,李大侠,二位请随在下前去见过家主。” 李东来一愣。 “还有俺?” “正是。” 林巧妹笑道:“拿了银子不干活,能行?” 林丰和李东来跟着来人,一直去了宅子的后院。 后院与前院大有不同,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站了持枪的军卒。 还有一队七八个军卒在四处巡逻。 用戒备森严来形容不为过。 林丰两人在进入后院时,被要求留下长刀等武器。 两人坦然留下武器,跟着往里走。 林丰赌的就是这个时代消息十分滞塞,一般都是只知其名不识其面。 好多消息等知道了,或许已经是半年前的新闻了。 所以,大概率谁也不认识谁,仅凭名号做出判断。 两人来到一间宽敞的大厅里,里面已经摆了好几张桌子,上面满是美酒佳肴,冒着诱人的香气。 林丰和李东来也是真饿了,被安排坐在桌前,忍不住动了筷子。 随后,大厅里又陆续进来许多人。 林丰也都认识,但凡是拿了奖赏的,都被邀请至此。 那个用枪的青年秦方,进来后,先是冲林丰笑了笑,然后在旁坐下。 不一会儿,每张桌子上都坐了四个人。 林丰数了数,一共是四张桌子。 都是饿了许久,坐下就开吃。 酒坛子也被人打开,倒了酒大口喝起来。 都是江湖汉子,很快屋子里便热闹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时,许多汉子已经上头,大声讨论着今日的擂台比武。 几乎所有人都端了酒碗,轮番过来跟林丰敬酒,说些敬仰的话。 正当众人吃喝的热闹时,庄再龙从门口走进来,往那里一站。 屋子里顿时一静。 林丰心里也感叹,这个人的气势就是足,比自己温和的态度,震慑力高出很多。 庄再龙扫视一眼屋里众人,特意冲林丰点点头。 “各位,今日幸会,都是江湖上有名号的英雄,在此就不一一介绍了。” 他顿了一下:“我家家主,乃清水县县尉木本田大人,借此机会,与大家分享一个升官发财的良机,请各位英雄不要错失。” 说完,一转身,冲门口躬了躬身子。 门口处,清水县尉木本田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 “各位英雄真是好本事,本田敬佩。” 他拱手冲众人大声说。 屋子里的人也纷纷站起来,拱手回礼,嘴里客气着。 见过礼,众人刚要坐下,谁知木本田一举手。 “诸位且慢,木某今日还要介绍一位重要人物给大家认识。” 随着他的话音,术虎从门口处大踏步迈了进来。 一身铁真装束,那样貌不用介绍,都能认出是个鞑子。 众人都愣在那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木本田赶紧介绍:“这位是铁真族铜甲勇士术虎大人,响当当的大人物,今日来此,有要事与诸位商量,想要金银珠宝的,想要良田美眷的,想要高屋大宅的,术虎大人都可满足各位的愿望。” 许多人已经缓缓坐了下去,冷眼看着站在门口的几人。 屋子里的人,许多都是家人被鞑子残害的,与鞑子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林丰面无表情,兀自夹了菜送进嘴里。 他心里明白,这个木本田是投了鞑子,背叛了大宗。 这大宗朝廷堪忧啊。 本来他还奇怪,如此一个县城,鞑子怎会轻易放过。 术虎? 这个家伙与死在自己手里的术雄有关系没? 术虎哈哈一笑:“各位英雄,术虎最佩服勇武的汉子,在座的都是术虎敬佩的高手。” 看到一众人没有响应,他也不在乎。 “我铁真族,金银美女有的是,诸位只要完成任务,便垂手可得。” 还是没人说话。 木本田扫了一眼众人。 “诸位心里都清楚,如今铁真人的勇猛,让大宗边军溃不成军,不日就将整个镇西都护府圈在铁蹄之下,在此偏远地区,朝廷根本顾不上咱们的死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咱们占个先手,那便是人上之人。” 屋子里的人还是没有说话的。 木本田的脸色阴沉下来,一抬手。 “当然,本县尉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愿意留下的,请继续享受美酒佳肴,待会还会奉上金银美女,不愿意留下的,请现在就离开。”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愤然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有一个就有两个,相跟上三四个人往外走。 李东来刚想站起来,就被林丰一把按住。 第一个汉子走到门口,抬脚跨出门槛。 就在此时,站在门侧的庄再龙,身体倾斜,肩膀往前一靠。 正顶在那汉子的胸口。 那人翻身跌出了门口,嘴里闷哼一声,狂喷出一口鲜血,随即寂然不动。 坐在林丰身边的李东来惊呼出声。 “老大,那个家伙在擂台上,果然留了手。” 跟在第一个汉子身后的三四个人,立刻止步,惊恐地瞪着庄再龙。 “兹事体大,还需不愿意留下的人,闭嘴才成。” 众人都被收走了兵刃,屋外还站了许多持枪军卒。 这形势傻子都明白,只要不愿意投靠鞑子,那就是个死。 四个人中,有三个已经在往后退。 其中一个大声喝道:“老子就是死也不会投靠鞑子,给老子让开。” 说着话,弹身往前冲去。 当他两步跨到术虎跟前时,术虎突然挥手一拳,正击中那人的胸口。 那个汉子身材壮硕,行动间也显沉稳。 却被术虎一拳打得离地往后飞去。 嘭的一声大震,那人的身体撞在墙壁上,然后软软地滑落地下。 嘴里流出血来,一时没了声息。 众人更是惊讶,这个术虎仅一拳就将人给打死了? “还有谁不愿意留下?” 术虎扫了众人一眼,便将目光定在林丰身上。 庄再龙和木本田也同时向林丰看去。 这里面林丰武艺最高,自然是首先要争取的对象。 林丰苦笑一下,看看屋内众人都拿眼睛看自己。 无奈缓缓站了起来。 第71章 相亲女子都这么放得开么 “请问木大人,不知给我等安排了什么样的任务?” 他的嘴里还咀嚼着饭菜,说话有些含混不清。 “如果是让我们去攻城略地,恐怕就强人所难了。” 木本田面色有些紧,听他这样说话,立刻缓和下来。 “吕大侠放心,术虎大人的任务很简单,只是让你们去杀一个人。” 众人神情均有放松,都琢磨着,从这里出去就走远些,管你去杀谁呢。 谁知,木本田话头一转。 “不过,在此之前,还需各位英雄签个字据。” “投名状?” “正是,吕大侠果非凡人。” 木本田拍拍手掌,立刻有数人捧了一摞字据鱼贯而入。 在木本田等三人的虎视眈眈下,谁也不敢捣鬼。 会写字的就写上自己的名字,不会写字的说出姓名,然后按上自己的手印。 林丰用毛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吕四槐”三个大字。 木本田站在他身后,看着三个大字直点头。 “吕大侠不止武艺高强,还断文识字,难得,难得啊。” 李东来在投名状上按了手印,还不时皱眉看看林丰。 林丰发现,秦方也提笔写了自己的名字,字迹可比他的端正了许多。 等众人都签字画押后,木本田又命人端了银子上来,每人都是一百两。 “这是任务经费,如果能带了人头回来,就不是银子了,而是一百两金子。” 众人心里大为惊讶。 一百两银子已经是大手笔,更何况一百两金子。 是谁这么招人恨啊,要用这么多钱买他人头? 看到众人都手捧银子,集中精神看着自己。 木本田点点头:“此人是边军丙子第三骑队的百夫长,名字叫,林丰。” 大多人都茫然地左右看看。 李东来忍不住扭头去看林丰。 林丰冲他举了举手里的酒碗。 “希望你能带了此人的头颅回来,一百两金子呢,好大一笔钱。” 李东来连忙垂下头,对着桌子上的菜叹了口气。 “唉,这饭菜吃不完,浪费啊。” 庄再龙插口道:“林丰此人能力敌铁真铜甲,不可小觑,希望各位能精诚合作,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众人皆不作声。 “好了,话已至此,诸位请到木大人准备的精舍休息几日。” 听到庄再龙如此说,众人纷纷起身往外走。 庄再龙看着鱼贯而出的众人,沉声喝道。 “术虎大人的酒菜吃过了,银子也拿在了手里,投名状写得明白,若有不识趣的,不说大宗朝廷和铁真族,老夫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家族。” 众人顿时迟疑片刻,皆无声叹息着走出房门。 等到林丰这一桌时,庄再龙微笑着对几人说。 “几位,请跟庄某来一趟。” 林丰,李东来、秦方还有同桌的一名二十来岁精壮汉子,四人一起跟着庄再龙来到一处雅室。 这里装潢精致,室内摆了四张红木长条矮几。 四个人分了四张矮几盘坐了,有丫鬟端上茶水。 木本田换了一身长衫,缓缓踱了进来,庄再龙紧随其身后。 他在主位上坐定,笑眯眯地看着林丰。 “吕四槐,听说是个屠夫出身,怎么看怎么觉得你像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呢?” 林丰端着茶盏,也笑着说。 “确实是个杀猪的,只是俺杀猪比较文明。” 木本田摆摆手:“文明?呵呵,盔屋山的老大,手下还有不少人?” 林丰一指身侧的李东来。 “这不,老二李东来,如假包换,外面还有老三林巧妹,手下确实养了百十号兄弟。” “听说你占了邠县,宰了卢知县,不知是真是假?” “唉,被逼无奈之举,兄弟们没得吃了。” “这是到我这里,准备吃了清水么?” 林丰连忙摇手:“真没那本事,就是来讨口吃的,如果木大人不喜,俺带人走便是。” “木某不嫌人多,也养得起,只要你真心实意投靠,再多手下也没问题。” 木本田紧紧盯着林丰的眼睛。 “投名状都签了,还能有假?” 林丰摊开双手,表示坦诚。 “好,那我问你,一个杀猪的出身,你这身本事是从何而来?” 林丰挠头:“呃俺要说是天赋异禀,不知大人信不信?” 木本田一笑:“算了,其他我就不计较了,只是” 他扫了屋内四个人一眼。 “我有一女,最喜江湖英雄中武艺高强之辈,这次老夫也有为其择一佳婿之意。” 四个人互相对视一眼。 “小女年方十五,不知几位可否成家?” 秦方第一个举手:“大人,俺已成家,媳妇是雍城人。” 木本田微微点头,目光投向林丰。 “呃,大人,俺也有媳妇了,不怕您笑话,就是三当家林巧妹,现在就等在外面呢。” 李东来正好喝了一口茶水,闻听此话,当时忍不住喷了出来。 林丰扭头瞪着他:“二当家的,怎么回事?” 李东来立刻捂住胸口,一边咳嗽一边说。 “老大,俺胸口疼,是被他” 说着话手指庄再龙。 林丰点头道:“嗯,木大人,李东来倒是未曾成家,俺觉得” 李东来哭唧唧地看林丰。 “老大,俺错了” 木本田面色不豫,一摆手。 “婚嫁之事须双方同意,何须强求,这位小英雄” 那个不声不响一直坐在最后的年轻人站了起来。 “木大人,俺叫章同华,凤城人氏,并未婚配。” “好,好” 木本田叫了两声好,然后瞥了庄再龙一眼,起身走了。 等木本田出了屋门后,庄再龙对着几人笑嘻嘻地说。 “木大人的女儿可是生得如花似玉,再说木家这基业,嘿嘿,还请几位陪着让木小姐过过眼如何?” 林丰皱眉问:“只是陪着这位章兄弟走个过场么?” “正是,捧个人场而已。” “那没问题。” 林丰放松下来,端了茶水品着。 庄再龙点头。 “如此甚好,不过,既然是捧场,几位记得态度要积极,最好让主家小姐感到你们求取佳人的诚意。” 秦方一咧嘴:“还得演得像?” “都是男人,这个不难?” 林丰嘟囔着:“可别让俺媳妇知道了才好。” “吕兄大可放心,院子里的人都已安排好食宿,只等你们走完过场后,即可一起离开。” “哎,哎,如此就好。” 庄再龙叮嘱一番后,也出门离开。 剩下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只是觉得刚认识,不好多说。 正沉默间,就听到屋子外响起了环佩叮当声。 先是走进四个丫鬟,手里各自捧着一个盖了红布的托盘,静悄悄地站在屋子一边。 稍顷,门口处走进一位盛装女子。 林丰讶然,心想,这个时代,女子相亲都这么放得开吗? 第72章 大当家跟三当家好上了 随着一阵香气扑鼻,那女子袅娜地走到主位上坐下。 林丰偷眼打量了一下,女子果然生得美丽,仪态从容,清亮的眼眸顾盼生辉。 跟随在女子身边的是一个年龄稍长的女子,眼神在四个人身上扫了一遍。 “各位英雄,为了显示公平,木小姐将亲自出题,测试几位的才华。” 林丰笑道:“木小姐,俺一个杀猪的,何来才华,只有诚实厚道。” 木小姐只端坐着,垂目不语。 站在木小姐身侧的女子掩嘴笑道。 “这位公子说笑了,不知这猪是如何杀的?” 林丰站起来,挽了挽袖子。 “先将猪洗干净了,然后由三两人在条凳上按住了身子,俺将一尺多长的刀子,磨得铮亮,就从猪胸口处,这么一刀下去,那热腾腾的血啊” “打住打住,快别说了,喝你的茶。” 那女子连连摇手,制止林丰再说下去。 “呃,好,俺好久没杀猪了,手下倒是痒痒的紧。” 林丰嘟囔着坐了下去。 李东来尽力抑制着自己的笑意,垂头认真去看那茶碗中的叶片。 在他心里,林丰的身姿,再次拔出一个高度。 此人不但武艺高强,且遇事不乱,临危不惧。 果然是个成大器的材料,自己跟着他,断然前途可期。 “我家小姐虽然喜欢盖世英雄,可也甚是倾慕有才华的男子汉,不知几位会不会吟诗作对?” 章同华举手道:“俺在家念过几年私塾,最善作对。” “好,那奴家出个上联,你们能对则对,不能对的,便回罢。” 说完冲一个丫鬟招手。 那丫鬟托着托盘往前走了一步。 女子揭开盖在托盘上的红布,从里面拿出一张绢帕出来。 “小姐的上联是,马蹄声声清水旁。” 她念完后一双眼睛看着对坐的四个男子。 章同华开始抓耳挠腮,苦思下联。 其他三人都是一副镇定的表情,各自端了茶水轻啜着。 那女子眼睛转到林丰身上,笑道。 “不知猪公子可有下联?” “哦,在下姓吕,下联有啊,且听俺的。” 女子掩嘴笑着瞪大眼睛看他。 林丰一拂衣袖,挺胸抬头。 “马蹄声声清水旁,猪嚎阵阵腰子香。” 李东来端着茶碗,呆呆地看着林丰。 心想,老大竟然还会对联,真乃神人也。 可是,秦方却一口茶水喷了出去,虽强力憋住了笑,但身体却颤抖起来。 坐在主位上的木小姐用手帕遮住了脸颊,抖动的鬓钗乱晃。 念对联的女子瞪圆了眼睛,冲林丰叱道。 “说的什么浑话,你被淘汰了,赶紧出去罢。” 林丰起身拱手:“唉,俺老吕胸无点墨,无缘木小姐,甚是遗憾。” 说完转身出了屋门,径直去了。 李东来想跟着起身就走,却被女子拦住。 “你还没对对子呢?” “俺李东来大字不识一个,对啥对子啊。” 女子挥手:“走走,粗鲁莽夫,不堪入眼。” 李东来松了一口气,大步追着林丰跑了。 林丰和李东来被人引着来到一间瓦房前,进门后发现有桌有椅,还有床铺。 白静、林巧妹等人都等在这里。 本来林丰还想说说这次的趣事,谁知白静急切地将他拉到一旁。 “哥,刚入夜时,俺看到了崔一脚。” 林丰一愣:“他怎么” 忽然明白过来,这崔一脚本来与木本田就是一伙的,能来这里当是正常。 李雄也凑过来:“老大,咱们危险了。” “他看到你们了?” “那倒没有,只是早晚会认出我们。” 林丰皱眉琢磨,自己是来弄粮食的,这粮食还没影呢,对头来了。 李雄紧张地说:“老大,不如咱趁夜走了?” 白静叱道:“整个清水县城里,有五百军卒,没有木本田的命令,谁也出不去。” 林丰点头:“他干这掉脑袋的买卖,自然防护十分严密。” 林巧妹一脸狠厉:“趁夜一锅端了他们。” “那庄再龙不好对付,还有术虎,更不可忽视。” “还有好多签了投名状的江湖豪杰,虽然心不甘,却也得听他们的调遣。” 李东来说。 林丰叹口气:“有些麻烦了。” 胡进才冷笑道:“老大,咱与他们打个巷战啊。” 他跟着林丰学会了巷战,就老想着这一招。 “五百多军卒,上百的江湖武士,还是在人家的主场上,想啥呢你。” 林丰直摇头。 正当众人束手无策时,突然听到有人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吕大侠,我家主人请您过去说话。” 林丰用手指了指林巧妹和李东来。 李东来迅速明白过来。 “大当家的不胜酒力,已经睡了,不知家主人何事相招?” 他说话的时候,林丰已经爬到床上,盖了被子。 范劲松上前将房门打开。 一个家丁打扮的人站在门外。 “能不能请哪位过去回个话?” 李东来当仁不让,摆摆手。 “走,俺去见见家主便是。” 崔一脚在岭兜子村做伍长时,早已与木本田勾结多时,是木本田可以信赖的心腹之人。 此时正与木本田坐在一间屋子里说话。 他听了木本田的叙述,越发觉得此事有蹊跷。 尤其怀疑盔屋山的吕四槐,虽然没见过面,却早听人说过,是个屠夫出身,一个整天玩杀猪刀的人,怎会变得如此厉害? 庄再龙的身手,崔一脚知道的很清楚,是个能与铜甲鞑子别别苗头的高人。 却与吕四槐打成平手。 木本田半眯着眼睛。 “一脚啊,这林丰可是有消息了?” “呃,大人,镇西都护府这地面太大了,又有铁真铁骑在侧,边军也不敢放肆,所以” “还是没信?术虎大人可是真急了。” “唉,岭兜子那边已经被烧成了渣,放出去的游骑不少,就是没一个回应。” “加点紧,这次收拢的人马归你调度,尽快将那林丰找出来,咱才好有个交代。” 崔一脚躬身:“大人,俺知道轻重。” 门外有家丁报告:“老爷,吕大侠的人来了。” “有请。” 李东来跨进屋子,冲着木本田一拱手。 “木大人,俺大当家的不胜酒力,躺倒就睡下了,怎么叫也迷糊。” 崔一脚本来已经紧绷了身子,瞥了一眼站在暗处的庄再龙,紧张地等待来人。 谁知却不是吕四槐。 他紧盯着李东来:“这位兄弟,可是盔屋山二当家镇东山,李东来?” “正是,不知这位大人” “崔一脚,咱现在同在木大人手下做事,还请多多指教。” “不敢,崔大人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说着话,李东来在早就摆好的椅子上坐下。 “李兄,听说你们大当家的跟三当家好上了?” “咳咳,正是如此。” 第73章 传染病 木本田的女儿木婉儿,此时正与闺蜜范海云,窝在绣楼的锦榻上说悄悄话。 “你不知今日闹出的笑话,可笑死个人了。” 范海云好奇地问:“姐姐真的去见了他们?” “本小姐怎会如此孟浪,只叫了个替身而已。” “嗯嗯,如此粗俗的汉子,没得污了姐姐的眼睛。” “唉,可是爹爹让我必须选择一个呢。” 看到木婉儿愁容满面,范海云连忙转移话题。 “姐姐快说说今日的笑话,让海云也开心一下啊。” 木婉儿笑着从一旁拿出一张白绢,展开后递给范海云。 “你看看,这是你看好的那个人对的对子,咯咯咯” 还没说完,自己却先笑得不行。 范海云连忙仔细看起来。 半晌,正等待看她笑脸的木婉儿奇怪地瞅着范海云。 “怎么,不好笑么?” “姐姐,你觉得这是一个屠夫能对得出来的对子?” “哎呀,猪嚎阵阵腰子香,什么嘛。” “姐姐,你仔细品,如果这个对子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书生所写,就是一个笑话。可是” 木婉儿凝眉细思片刻。 “难道,他是故意的?” “肯定是了,这韵和辙” 木婉儿奇怪地说:“代替我的可是镇西都护府城的三魁娘子之一,号称诗画双绝的柳书雪,在如此绝色面前,难道他都不动心?” “怕不是露了什么?” “气质方面,柳娘子可是拿捏得死死的。” “你这一说,可就真的奇怪了。” 两个小姑娘陷入沉思。 与此同时,李东来也回到了他们的居住地,正跟林丰说着见面的事。 “老大,他们同意给咱粮草,并要求咱这一百多号兄弟,驻扎在清水县西八十里的清渠村。” 林丰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床顶。 “没啥条件?” “有,就是让老大住在清水县。” “人质?” “俺不知他们的用意。” 沉思片刻后,林丰断然道。 “你们带了粮草回去,既然是往西八十里,正好先派人回岭兜子调兵接应。” 屋子里的人都一脸茫然。 白静忍不住问道:“哥,具体怎么做?” “他们肯定不会让你们单独押了粮草回去,到出城时,李雄先走一步回去调兵,其他人跟着粮草慢慢前行,不要让随车押运的人跑掉,全部带回岭兜子就是。” “他们不听话怎么办?” “你的刀杀不了人吗?” 白静坚决地说:“哥,你在哪我们就在哪。” “他们困不住我,林巧妹留下,其他人随粮草离开清水。” 林丰语气很坚决。 “俺要留下照顾哥。” 眼见林巧妹一脸喜色,白静不愿意了。 “凡崔一脚认识的,都离开,出城后听老胡安排。” 胡进才一抱拳:“放心老大,一定连人带粮食都弄回去。” 白静急道:“那你怎么办?” “从现在开始,就说我患了伤寒,除了巧妹外,都离我远点。” “为什么又是她?” 白静真急了。 李东来咳嗽一声:“大嫂,老大被逼,说已跟林巧妹成婚。”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怎么会如此说?” 白静愤然。 李东来无奈,只得将事情说了一遍。 白静也不是不明事理的女子,虽然不再说话,心里却很是不爽。 林丰吩咐道:“给我弄些热水,再拿个带了屎尿的马桶进来,然后去找大夫,范劲松和谢重守在门口,其他人立刻回避。” 林巧妹连忙问:“哥,你准备怎么应付郎中?” “伤寒是热病,又具传染性,身体会发热,腹泻,神情呆滞,反应迟钝,总之,看我演戏你来配合便是。” “好,俺明白了。” 众人不再有疑问,立刻行动起来。 木本田听说吕四槐病了,立刻请了县城里的大夫前往诊治。 林丰在大夫进屋之前,喝了一大碗热水,直热得两腮通红,身体发烫。 那清水县的老大夫年近六十,被请进林丰的屋子后,先是闻到一股酸臭味道。 然后给林丰诊脉,手触到他的皮肤发烫。 再看其眼神呆滞,有时还胡言乱语。 林巧妹得了林丰的指示,在一旁担心地搓着手。 “大夫,该不会是伤寒,俺爹说过,这样子该是伤寒之征。” 过一会儿又说:“俺爹可是府城有名的郎中,这事俺可知道,您不能瞒着俺。” 在她的不断暗示下,老大夫失了分寸。 稍稍远离林丰的身体,皱着眉头一阵思索。 “哦,这确是伤寒之征,老朽给你开几副药,过几日再看情况调理。” 说完话,起身就走。 伤寒是传染病,谁也不想多待片刻。 本来木本田和崔一脚打算过来看看林丰,顺便让崔一脚认一认。 谁知听大夫说林丰患了伤寒病,暂时放下了前来探视的打算。 又过了一天,木本田在李东来的一再请求下,才筹集了三车粮草,并让人带了一队二十军卒的队伍,跟着李东来等人,一起出城往西去了。 因为吕四槐和他老婆仍然留在自家宅子里,木本田和崔一脚也没在意李东来等人。 认识崔一脚的几个人,都化了妆,稍稍掩饰住自己的容貌。 夹杂在运粮的马车队伍里,悄悄出了清水县城。 听到谢重回报,林丰才放下心来。 真他妈抠门,一百多号人马呢,才给三车粮草。 跟着鞑子也不富裕嘛。 林丰腹诽着。 开始琢磨自己这几个人该如何逃离此地。 听说此处住了一名伤寒病患,林丰所住的小院子四周都没了人烟。 巡逻的军卒都绕着走。 就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只要得了传染病,基本就是绝症。 给林丰这边送饭的家丁丫鬟,也是将饭菜放在院子门口,让他们自己出来取。 所有人都避之如虎。 只有范劲松和谢重两人,依然忠实地执行站岗任务。 两个人在林丰的门口,一边一个,站得笔直。 到了第二天夜里,林巧妹伺候林丰洗漱后,也爬到床上,在林丰的身侧躺下。 林丰苦笑道:“林巧妹,你去你的房间休息。” 林巧妹身体不动。 “哥,你见谁家夫妻不是睡在一起的。” “咱是假的。” “人家可不知道是假的,万一被人看穿了怎么办?” “现在所有人都绕着咱们走呢,谁会看见?” “小心些,咱还处在龙潭虎穴里,快睡。” 林丰无奈,只得强行闭上眼睛。 怎知睡到半夜里,林巧妹竟然悄悄钻进了林丰的被窝,两人挤在一起。 林巧妹身材小巧,却凹凸有致,柔软的身子,挤压在林丰身侧,让他不能再装作无视。 再加上,林巧妹本已嫁过人家,对此轻车熟路。 故意在重点部位挨挨蹭蹭的,撩拨得林丰火起。 这具年轻且强壮的身体,哪里受得了如此撩拨。 后半夜时,林丰咬牙切齿地说。 “这可是你自找的啊,休怪老子发疯。” 第74章 巷战 林丰说完,翻身将林巧妹压在身下,一阵揉搓。 林巧妹嘿嘿直笑,小巧的身子任他胡为,还尽量配合着。 这更让林丰火大。 一时间,寂静的夜里,响起了床架的吱嘎声。 本来,木本田的女儿木婉儿还想过来看看林丰,听到他得病的消息,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所有签了投名状的江湖游侠们,都被放了出去,各自寻找门路,打听林丰的下落。 崔一脚现在是边军大营里的一名甲正,不能长时间离开大营。 他等了三天后,听大夫说吕四槐的病没有缓和,只得悻悻离去。 一切皆平静下来,日子如往常般滑过。 林丰在屋子里憋了四天,心里牵挂着岭兜子的工程,早就烦躁得不行。 只有林巧妹,得了林丰的滋润,开心得不得了。 进进出出如同一只穿堂的燕子,小巧的身体就要飞起来一般。 直到第五天的夜里,林丰吩咐几人,早早收拾好了东西。 范劲松和谢重两人,早在几天前,就摸清了木宅的道路。 还有军卒巡逻站岗的规律和位置。 时过半夜,四个人从小院子的后窗翻了出去,摸着黑往木宅外墙溜。 马匹都已经被牵走,想偷着出城,马匹目标太大。 四个人绕过岗哨,躲开巡逻队,渐渐靠近了木府那高大的院墙。 几人来到墙下,看着一丈多高的院墙,沉默片刻。 林丰打了个手势,让身体最高壮的范劲松打底,谢重第二,林丰和林巧妹沿着两具人梯,慢慢攀上墙头。 攀上墙顶后,再将两人依次拉上来。 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四个人翻出了木府。 下一个难点就是城门,城墙太高,无法攀上去,只能打城门的主意。 城门处两旁各站了两名军卒,拄了长枪,垂头打盹。 城门洞里点了两只火把,半死不活地闪动着昏黄。 林丰等人在距离城门洞三四十步处,隐在暗影中观察着。 等了半晌,远处响起脚步声。 是一队巡逻的军卒,踢里踏拉地沿着城墙走过去。 林丰拍拍林巧妹的肩膀,用手指了指城门旁的军卒,竖起三个手指,然后再用一根手指,向自己指点一下。 他的意思很明白,林巧妹负责那三个军卒,自己收拾剩下的一个。 林巧妹摇摇头,从背上取下软弓,同时搭上四支羽箭。 林丰惊讶地看着她,林巧妹缓缓将弓拉开。 两人相视一点头,几乎同一时间,羽箭被弓弦弹了出去。 林巧妹的四支羽箭连续分射四个军卒。 果然,林巧妹的射箭速度就是快,跟林丰射出一箭差不多的时间。 四个军卒无声中咽喉中箭,软倒在地。 林丰冲她一伸拇指,再挥手。 四个人立刻快步往城门洞里冲去,顺手将军卒拉进城门洞,取走羽箭。 城门洞里有高大的木门,用一根方形巨木插住。 这种城门还没大到四个人抬不起门插的程度,只范劲松和谢重两人,就将门插抬起,城门被拉开一道缝隙。 四人依次钻了出去。 从木府偷溜出来,再到出城,过程十分顺利。 “哥,咱往哪走?” “往西,然后往北。” 月黑风高,四个人不敢耽误,急急往西跑去。 当时为了锻炼军卒的体能,林丰曾跟着跑了三个月的步。 此时,四人都跑得很轻松。 谢重感叹道:“将军,俺现在才知道,您让俺每天跑步的用处。” “才二十里而已,当年我可是连续跑百八十里,不用休息。” “啊!百八十里路,那得跑多长时间?” “一个多时辰而已。” 听他说话的三个人都沉默着跟紧了林丰的步伐。 跑了片刻后,林巧妹才嘿地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 “一百里路,一个多时辰?哄孩子玩呢。” 林丰摇头:“等有时间,老子跑给你看看,是不是哄着你玩。” “俺信将军的话。” 谢重说道。 “俺也不是小孩子。” 范劲松也说。 半个时辰后,几个人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腿脚酸软,眼前发花。 林丰喘着粗气道:“歇会,跑不动了。” 三人就等他这话,突然如泄了气的皮球,翻滚着躺倒在杂草地里。 四个人如尸体般躺在田野中,看着隐约可见的几颗星星。 “这有二十里路吗?” “得三十多里了。” “别说话。” 林丰喝道,翻转身体,将耳朵贴在地上。 “有马蹄声,恐怕追兵过来了。” “这大片的荒野,他们怎么会找得到咱。” “他们马快,只需四处撒网,等到天亮时,咱还是躲不过去。” “天快亮了?” 林丰起身,往远处看去。 有点点星火,在四处兜兜转转。 “看大方向还是判断我们往西走了,现在咱往北,让他们猜去。” 四个人起身,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径往北跑去。 这一跑直到天亮时,林丰才招呼几人停下休息。 只是四人坐下休息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林丰便又听到了马蹄踏地的动静。 “咦,真他妈邪门,怎猜到咱改了方向?” 林丰起身找处稍高点的土坡,站上去望南边了望。 极远处有几个小黑点在移动。 “有古怪。” 林巧妹站在他身侧也凝目细看。 “哥,哪里古怪?” “不该啊,这黑灯瞎火的,他们怎知咱跑这里来了?” “肯定是有善追踪之术的人。” “你故事听多了。” “不然呢?” 林丰仔细回忆了之前的过程,没有想到破绽。 显然是木本田从开始就没相信过自己,早就派人盯着。 “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啊。” “哥,你就是最大的那条鱼了。” “咱手下不是还有上百号兄弟呢嘛。” “一网打尽?” “就是如此,咱用自然速度往岭兜子走,他们只会跟着。” 四个人又兜头往岭兜子方向前进。 “哥,咱不能把岭兜子暴露了?” 林丰边走边说:“当然不能,我正在想怎么摆脱他们呢。” “俺对哥有信心。” “不好意思,我自己都没有。” 林巧妹气的直翻白眼。 四人又走了半天,林丰带着他们转了个弯,继续往前。 “哥,咱这是要去哪里?” “我让你们学习一下如何跟敌人打巷战。” “巷战?啥意思?” 林丰抬手指了指前方,远处有一座村落,隐约出现在四人视线里。 “就是在村里跟他们绕圈子。” “这谁不会啊,小时候经常玩呢。” “现在可不是小时候,巷战玩的就是个心跳。” 三个人听得一头雾水。 经过一阵慢跑,林丰等人来到村头。 这个村子似是刚刚经过劫掠,墙倒屋塌中,覆盖着黑色的灰烬。 显然是被烧过没多久。 村头的一个院子里,豁然看到一具残破的尸体,俯卧在一堆碎石上。 第75章 耐心 林巧妹四处看了看。 “哥,这村子刚被人屠戮过,看这手段,应该是鞑子干的。” 林丰没说话,皱着眉头,往塌了半边的屋子里走。 屋门旁的灶台边,一个女子,赤裸着,半个身子仰在灶台上。 浑身的血迹已经干成了黑褐色。 下半身被刀砍得稀烂。 林巧妹咬牙道:“这些该死的鞑子,杀就杀了,干嘛糟蹋人。” 连她这个灭人满门的娘们都看不过眼了。 三人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不大的村子有十多具尸体,大多是老弱妇孺。 死状凄惨。 林丰观察完地形,一边带着三人往前走,一边指着一所破屋子。 “范劲松,你在此处埋伏,从这个巷子里过的,砍一刀就走,不可稍停。” “是,将军。” “记住,不要恋战,要有耐心,耐心懂吗?” 三人不停地点头。 “谢重,你在这里躲着,一击即远离。” “是将军。” “记住地形,一击后选择差不多的地方,进行二次伏击。” “明白,将军。” 林丰带着林巧妹来到村子中间,左面是一所稍微健全点的房子。 “你在这所房顶上,远程狙击来敌。” “好的,哥。” “注意观察来敌的动向,记得给我信号。” “嗯,知道了哥。” 林巧妹满脸兴奋。 林丰自己找了一个面对村子空场的屋子,躲在一个窗口处。 他把弓箭取下来,挂上弓弦,箭袋里有二十枝羽箭。 每一枝都取出来,摩擦一下箭镞,检查尾羽的损伤程度。 然后长刀出鞘,用一块白布,擦拭着刀身。 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村外依然没有动静。 林巧妹安静地伏在屋顶上,无聊地数着箭袋里的羽箭,还不时看看林丰所在的破屋子。 天完全黑下来,破败的村落里阴风阵阵,如处鬼蜮。 范劲松和谢重各自躲在林丰指定的地方,已经焦躁的不行。 根本没有任何动静,干嘛还躲着? 是不是将军把自己给忘了? 或者是让他们在这里断后,将军自己先跑了? 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侵扰着他们的大脑。 林巧妹伏在屋脊上,被凉风吹得难过,抬眼四周,连个鬼都没有,还让老娘趴在这里吹凉风? 不管他们怎么琢磨,林丰那里半点动静也没有。 林丰正倚坐在断墙边,从腰间摸出个酒袋,小口地抿着。 无论身处何地,耐心是必备的东西,尤其是战场上,为了获得一线良机,也许要蹲守一夜。 正当几人耐受到极限时,林巧妹从迷糊的目光里,发现村东有火点移动。 她心情有些激动,可他妈来了,再不来老娘都冻成冰棍了。 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目光一瞥下,突然发现,村西也有火点在移动。 咋的,这是把村子给包围了? 林丰已经听到了马蹄杂沓的声音,从村子两侧往中间移动。 漆黑的夜里,又是如此复杂的残败村落,正是他喜欢的战场。 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身子骨发出嘎巴声。 提起弯弓,搭上一根羽箭,扭身默默等待。 又过了近一刻钟。 听到脚步轻移。 有人开口说话。 “你确定他们没从村子里出去?” “俺一直瞪大了眼珠子,连个鬼都逃不过,就是到了此处,再没见影子。” “奇怪了,等了这么久,怎连点动静都没有呢?” “谁说不是,村口都埋伏半天,白忙活了。” 两个人脚步很轻,就在林丰左近处。 “庄先生呢?” “说是马上就到了。” “他到之前不让动手。” “咱倒是想动手,可人呢?” 林丰在暗中回忆林巧妹的射箭技巧。 他曾问过她,怎连续射箭速度那么快。 可林巧妹也说她是天赋异禀。 轻轻又抽出一枝羽箭,同时搭在弓弦上,一根顶住弓弦,一根暂时留在指头边。 慢慢将弓拉开。 他的弓处理过,拉动时没有声音。 两人说着话,开始往别处走动。 林丰侧耳听着他们的脚步声,缓缓移动着弓箭的方向。 下一刻,弓弦轻微地绷响,一枝羽箭离弦而去,紧接着再次拉弓,第二支箭衔尾急追。 只听那两人说:“你去那呃。” “你咋啊。” 然后便是身体着地的声音。 再然后,一切归于宁静。 一箭毙命,准确无误。 林丰都有些得意自己的听力判断。 又等了半天,脚步声响起,这次估计人数在四到五个。 林丰弯弓搭箭,还没等拉弓,就听到有人“啊”的惊叫了一声。 然后是乱七八糟地叫嚷。 “有人埋伏,快,老石中刀了。” 刀碰土墙的声音。 与此同时,村落另一个方向,也有人喊叫起来。 有人大声喝道:“举火,别乱!” 数支火把被点燃,十几个人影在村中乱窜。 就在火把刚刚燃起时,林丰听到远处屋脊上响起了弓弦声。 林巧妹夜不能视,只能干着急。 有了火把的光亮,她立刻出手。 随着弓弦急促地响起,那些人影纷纷翻倒在地。 林丰摇头,老子还是比她射得慢了不少。 转身拉弓,循着声音将箭射了出去。 远处有刀撞击声,想是范劲松和谢重与敌动手。 叮当声响得急促。 林丰皱眉,让这俩小子一击不中随即远遁,怎跟人拼上了? 好在,很短的时间,声音消失了。 村落中又安静下来。 这次安静一直持续到天亮,没有人再出现。 林丰从断墙后探出身子,看到四处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尸体。 抬头,林巧妹在屋顶上摆摆手。 林丰对自己的听力很是自信,附近并没有人埋伏。 他轻轻走出来,把尸体上的羽箭拔下来,擦擦箭镞,收进箭袋里。 一共二十枝羽箭,快让他射没了。 收好羽箭,林丰换了位置,蹲坐下来。 天光已经大亮,依然没有人进村。 突然,听到村头有人大声喊道:“吕四槐,木大人待你不薄,为何要如此?” 林丰听出,这是庄再龙的声音。 “知道你是山匪,投名状对你没啥作用,可你做山匪有甚前途?” 庄再龙继续喊话。 “跟着术虎大人,升官发财,有何不好。” “吕四槐,除非你是假的。” 林丰心中暗骂:你妈的,就这智商还想跟鞑子混,无疑与虎谋皮,早晚连渣子都不剩。 “庄某佩服你的手段,有勇有谋,木大人爱才,准备让你领导群雄,咱可出来细谈如何?” 林丰悄悄换了个位置,从庄再龙的声音上判断着彼此的距离。 林巧妹已经伏下身子,从林丰的角度还能看到她。 只见她伸出三个指头,然后收回后又伸出五个指头。 林丰明白,这是告诉他,对方有三十五个人。 除了庄再龙,林丰根本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管你是多少人。 他寻好了位置,轻轻搭上羽箭,等待庄再龙开口说话。 第76章 阎王土 等了片刻,庄再龙果然又开始喊话。 “吕四槐,富贵前程你不要,不知你想要些什么?” 庄再龙也很郁闷,眼见自己带来的人,被射死了近一半。 黑咕隆咚的夜里,就被射死了,这箭法太过诡异。 他不敢再让人往村子里去,无疑送人头。 可对方就是不出来,这些人在外等了一夜,被林丰几人的耐心打败了。 他的话音刚落,从一处坍塌半边的废墟空隙处,突然冒出一枝羽箭,无声地来到身前。 庄再龙一伸手,竟然抓空,羽箭已经扎到自己的咽喉处。 体内劲气一顶,锋利的箭镞如同撞到了牛皮,嘭的一下,被弹了开去。 庄再龙摸着有些疼的喉咙,眯着眼睛观察前方残破的屋墙。 他修的是硬气功铁布衫,尽管羽箭力量十足,一般箭镞却还破不了功。 人都没见着呢,箭就射过来了。 箭速如此之快,之准,晃得他眼睛难受,这还是个人吗? “好,吕四槐,庄某就当你是吕四槐了,咱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希望你以后好好活着。” 庄再龙无法可施,只得留下狠话,挥手让众人撤退。 他怕下一箭,奔了自己的眼睛,那可挡不住。 他还有重要任务,不能因为一个山匪,在阴沟里翻了船。 敌暗我明,再待下去,对方开始动手,如此箭法,徒然增加自己的损失。 林丰让林巧妹打出信号,让范劲松和谢重出来。 在确定庄再龙离开后,四个人继续往岭兜子方向奔去。 身后再无马蹄声骚扰。 一天后,林丰眼前终于出现了岭兜子那高大的烽火台。 有人早将他回来的消息报告给胡进才,还没到烽火营,就有一大群人迎了出来。 林丰长长地松了口气。 挥手让众人散开,自己爬上烽火台顶,扫视着旷远的田野。 只有白静跟着他爬上台顶,依偎在他身侧。 两人沉默片刻。 “你身上有别的女人味。” “岭兜子那里的工程进行的如何了?” 轻轻拍了拍白静的脑袋。 林丰此时心里没有儿女情长,时刻挂念着自己的根据地。 这次逃回来,更加坚定了建立根据地的决心。 一个清水县的县尉都投靠了鞑子,目前的形势十分堪忧。 现在手下有五百多人,粮草消耗很大,工程进度必须加快再加快。 还得抽出时间去筹集粮食。 他记住了一句话,深挖洞广积粮,在此乱世中十分适用。 白静把脑袋拱在他的怀里,撅着嘴。 “工程早停了好些日子,你心里就只有工程。” “嗯?为什么?” 林丰大吃一惊。 “谁让停的?” 林丰根本无心白静的撒娇,立刻转身攀下烽火台。 “让张常有、王前、于雷过来,立刻,马上!” 几个甲正慌手忙脚地往这边跑过来,有些惊慌地问。 “老大,咋了?” 林丰瞪着眼,扫视几人。 “老子的岭兜子工程,谁让停的?” 张常有松了口气,紧张的心情稍稍放下。 “老大,不得不停啊。” “有屁快放!” 林丰很是焦躁。 “老大,那里挖出了阎王土,大凶之兆,不敢再挖了。” “阎王土?什么玩意儿?” “老大,您去看看就知道了,这阎王土从老一辈就说过,不敢擅动,见者远离才是。” 林丰不等他再说话,立刻让白静牵马过来。 带了众人策马往岭兜子上奔去。 岭兜子上,按照林丰的图纸,已经建得初具规模。 现在工地上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林丰立马在高处,张常有伴在一侧,伸手指着不远处。 “老大,您看,大片的阎王土,您这次虽说有惊无险,恐怕就与此土有关。” 林丰向他指的方向看,确实,一片黑乎乎的土地,与深黄色的土壤对比十分明显。 草,怎么回事? 林丰催马往前跑去,快到黑色的土地时,被张常有从旁拉住了缰绳。 林丰才不管啥阎王呢,跳下马背,几步跨到近前。 蹲下身子用手抓了一把黑土,放在眼前。 “我草啊” 林丰心里有些激动,用手使劲扒拉着黑土,还从里面抓出几块黑色的石头。 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 “嘿嘿嘿哈哈哈” 他心里越发激动起来,这哪里是什么阎王土,分明就是煤炭嘛。 老子日思夜想的东西,能大幅度提高长刀的硬度。 还能 总之,这玩意儿的作用可大了去了。 他扭头看着跟在身后的几个甲正,面带兴奋。 “好,好,这是阎王爷给咱带了个信,哥几个以后的大富大贵,就全靠它了。” 众人一脸懵逼地看着林丰,这下糟了,阎王土果然厉害。 白静担心地凑过来,用手抓住他的胳膊,摇动了几下。 “哥,你醒醒,哥你没事?” “哥,你可别吓唬俺,哥” 林巧妹也语带哭腔地喊。 林丰冷静下来,摆摆手,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四处扫视着。 看来自己的工程图纸得修改了。 需要将这里圈起来,这泼天的富贵,不能让它跑了。 林丰带人回到营地,立刻把自己关进屋子里,开始重新设计图纸。 他现在的工作量很大,不但要修改图纸,还要设计炼钢炉。 既然有了煤炭,那自己的目标就在一步步接近中。 他见过炼焦,也见过炼钢,大体了解过这个过程。 所以,建一座炼焦炉和一座炼钢炉,是现在的主要任务。 在林丰的极力回忆中,经过三天的反复琢磨,终于画出了两个炉子的雏形图纸。 用煤炭炼焦,相对简单一些,土法便是燃烧煤块,在一定温度下,开始往炭块上浇水,使其冷却,然后再加热,再浇水,直至炭块凝结成蜂窝状的焦炭块。 炼钢相对就难多了。 得在实践中慢慢摸索。 不过,林丰要求不高,只要能炼出铁中的渣子,提纯一下,获得比现在的铁刀硬度更高的金属就行。 五天后,林丰从闭关处走出来。 在众人担忧的目光里,举起手里的一摞纸。 “去给我挑选二十个心灵手巧的工兵,随我去岭兜子看看。” 这几天,大家都以为,老大疯了。 若不是之前颁布过一个正常的命令。 林丰闭关前,命令各战队,五人一组,放出五十里,封锁此地的所有信息。 如遇流民,则带回来放到岭兜子村里,发给粮食划出土地,开始开荒。 若遇军队,能战则战,不放过任何逃脱之敌。 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最大限度地让这里多安静些时日,留给自己做充分的战斗准备。 岭兜子工程重新启动。 十天后,两座高大的炉子建成了。 一个像卧倒的野猪,一个像竖起的巨大葫芦。 这就是林丰称之为炼焦炉和炼钢高炉的新鲜玩意儿。 接下来,派工兵挖取筛选煤块,然后放到炼焦炉里。 还让工兵按图制作了七八个巨大的风箱,接在炉子的进风口处。 再让人从炼焦炉的点火口,四处点火,让煤块燃烧。 林丰自己站在一旁,满脸黑灰,神情专注着煤炭的燃烧进度。 觉得差不多时,就挥手让人往煤炭上浇水。 一遍不成,便再来一遍。 反正煤炭有的是,可让他随意挥霍。 反复折腾的所有人都渐生诡异的感觉。 白静和林巧妹召集几个甲正,四下商量着去寻个神婆子过来。 看能不能挽回林丰的精神状态。 第77章 铁杵磨成针 让他们更加惊恐的是,林丰突然就捧了一块满是洞眼的黑炭块,又蹦又跳。 还举着那块黑炭块,满工地转着圈地跑。 众人觉得,就差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 这还不算什么,林丰的下一个举动,差点让众人都崩溃了。 他竟然让人将军卒的武器收集起来,一次就把二三十把长刀,扔进了那个像葫芦的肚子里。 然后堆积了许多黑色带眼的炭块,点火猛烧。 眼见那几十把上好的长刀,都被烧成了红色的粥样液体。 就这样,一连折腾了二十多天。 也不知烧掉了多少把刀。 终于,有一天,林丰从自己制作的模子里,提出一把坑坑洼洼的像刀又像棒子的东西。 用磨刀石,费力地开始研磨。 他不光自己干,还让众人跟着折腾。 白静早就习惯了这种场景,平静地跟大家说。 “老大这是要将铁杵磨成针,用这个故事来告诫大家,做事要有恒心和疯狂。” 林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尽管所有人都不能理解。 最终,第一把自己炼成的刀出炉了。 在他的费力研磨下,开了刃。 虽然品相很难看,但是它的硬度 一脸黑灰的林丰,冲李东来招手:“你,过来跟我拼一刀。” “老大,俺不敢。” 李东来往后退着,两只手乱摇。 之前老大是疯狂地烧刀子,这次恐怕改杀人了? 林丰不理他,只用心端详着自己手里的刀,啧啧有声。 “这刀还是有点厚,再薄些,重量再轻些,效果应该更好。” 白静向来冷静而睿智,她隐约看出些什么。 遂提了一把长刀,来到林丰跟前。 “哥,怎么拼?” 林丰冲她嘿嘿一笑:“拿刀砍我就是。” “真砍假砍?” “那么多废话,当然真砍。” “好。” 白静提刀用力挥了过去。 林丰嘴角挂了微笑,手中的丑刀迎着白静劈过来的刀对砍过去。 嚓的一声轻响,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撞击声和火花四溅。 白静手中的长刀已经断为两截。刀身冷森森地横在白静白皙的脖颈前。 所有人惊哦一声,纷纷都围过来观看,几乎脸上都是同一个形象。 张大了嘴,瞪着眼,傻傻地看着地上的两截断刀。 胡进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老大,你,弄出把宝刀?” 林丰得意地晃晃手里的丑刀。 “自然是宝刀,怎么样,锋利?” 白静伸手接过林丰手里的刀,上下仔细端详了半晌。 “刀是够锋利的,可是,太难看了点啊。” “正在改进中,急啥。” 李东来喜欢刀,急忙上前。 “老大,让俺看看,虽然丑点,但战场杀人,还管刀丑俊?。” 他十分小心地抚摸着刀身。 “嘿嘿,好刀,老大,能不能给俺也做一把?” 林丰一挥手:“都会有的,老子准备每个战队,人手一把。” 众人立刻又觉得他不太正常了。 又过了两个月。 尽管此地偏僻,可时间长了,总会出现缝隙。 一个鞑子五人组,追着林丰派出的游击组,来到了岭兜子前。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一个拔地而起的巨大城门,遮挡了视线。 在这个荒郊野外里,啥时候出现了一座城池? 五个鞑子围着城墙开始转圈,他们想看看这座城的全部模样。 刚转了不到二十步,就听到城门开启,从里面奔出一队三十骑的马队。 以鞑子惯有的尿性,自然不会将大宗的军队放在眼里。 除非是大股部队,像这种几十甚至上百人的骑队,根本不放在他们心上。 五骑鞑子调转马头,举刀迎上来。 以五人之力,硬撼对面的三十骑。 三十骑兵见鞑子策马冲过来,立刻翻身下马,将战马赶到一边。 三十人整齐地站成一个方队,将长刀抽出来,左胳膊套上一面圆盾。 刚做好这一套动作,鞑子的战马已经冲到了近前。 前面的鞑子高声嚎叫着,挥刀冲进了方队中。 这次的对撞,比几个月前,刀阵的绞杀速度快了很多。 军卒手里的长刀虽然改变了模样,却更加锋利坚硬,鞑子冲进刀阵后,连人带马,瞬间被绞成残尸。 鞑子的五个骑士中,有一个稍微迟钝了一点。 原因是他的弯刀被刀鞘卡住了,正在低头修理刀鞘。 只是片刻的时间,他再抬头时,发现同来的四个战友,已经消失在前方的一片刀光里。 鞑子惊讶地扫了一眼,看到的是满地的残尸。 这名铁甲鞑子顿时感到后背一阵发冷,这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瞬间就明白过来,这些军卒不好惹。 他不再犹豫,拉紧缰绳,调转马头就跑。 战队的头领是王前,他一直冲锋在前,也总是首战出场。 见鞑子要跑,王前一挥长刀。 “上马,追!” 三十个军卒立刻去找自己的战马。 玩刀阵,他们已经熟练至极,可玩追击,就差得太远。 等他们爬上马背,鞑子已经跑得只剩个背影。 再打马追击。 本来骑术就差了鞑子一大截,又落后了不少时间,根本连对方的灰尘都吃不到。 王前脸色难看。 林丰的命令是不能放过一个敌人,不管是鞑子还是其他人。 就算是流民,也要拿回去处置。 可惜,今日那鞑子运气好,差了少许就能冲进战队里,变成肉馅。 无奈,鞑子跑得太快了。 王前只得下令收队回城。 林丰正蹲在炼钢高炉旁,观察着火温。 听到王前说跑了一个鞑子,顿时皱眉不语。 当然,他明白,此地早晚都会暴露在众人眼下,但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等他做好充分的准备时,就算没人知道,他也要主动出击。 琢磨了片刻后,林丰叹息一声。 “算了,让人准备一下,进入一级战斗状态。” 岭兜子的工程,进行了才不到一半,还有城墙需要加固,还有暗沟需要疏通。 尤其是自己弄的砖窑,才建了一小半,还没烧出半块砖呢。 城后的原野里,还划出了一块地,准备建一个石灰窑,刚刚圈起了半人高的石块。 诸多细节还都没做,但是时间等不得了。 岭兜子烽火台驻扎了一个战队,三十人。 这三十个军卒都是挑选出来的,射箭出色的。 烽火营与岭兜子城堡形成互相牵制的态势。 其他三百多人进入半成品的岭兜子城堡,林丰将根据来犯敌人的多少,进行适时调整。 这些日子以来,从各处收拢了不少流民,身体强壮些的,都被当做民工。 身体差些的,或者年龄不合适的,或去耕种或去做一些轻松的手工活 到了战时,也都从岭兜子村里收进城堡中。 不到一天的时间,整个岭兜子地面,就已经做好了迎战准备。 林丰站在城门楼上,极目远眺。 城高近六丈,是用城内挖出的土,和成泥,再放在阳光下,晾晒成方块砖,一块一块摞起来,外面用石块砌成。 本来打算用自己烧的砖,和正在研制的水泥,那样会更加坚固。 只是时间不等人。 林丰看着城周的土地,那里都被开垦成了农田,并种上了粮食。 长长叹了口气,好多活等着干呢。 可惜,鞑子要来了。 第78章 正面硬刚 夜里下起了大雨。 这在偏远的西部地区,甚是少见。 大雨持续了半夜,清晨时,雨量减小,仍然能让人盏茶间浑身湿透。 军卒们拖着湿漉漉的战袄,在城内奔走。 因为,游击来报,距城五十里处,近百名鞑子骑兵,正往这边赶过来。 一百鞑子骑兵,在与大宗开战以来,算是比较大的行动部队。 也足以说明,鞑子对这座新建城堡的重视。 百名骑兵是由一个铜甲带领,数十名铁甲鞑子和六七十名白身组成。 他们冒雨前行,铁蹄下泥水四溅。 雨水冲刷着冰冷的铠甲和利刃。 林丰远远看着渐渐逼近的鞑子骑队。 “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让他们进城。” 对于林丰的命令,没有人会有半丝犹豫,守城军卒立刻奔跑起来。 鞑子首领是铜甲卓鲁,手里提了一柄铜锤,锤头上铸满了半尺长的尖刺,柄长五尺。 本来他还在琢磨着如何攻进城堡,忽然就看到城堡前的吊桥缓缓落下。 然后,更让他惊讶的是,城门也被拉开。 跟在他身后的铁甲鞑子连忙提马上前一步。 “卓鲁大人,有诈。” 卓鲁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么明显的动作,老子难道不知道有诈? 百名鞑子骑兵在吊桥前勒住战马,四下打量着眼前的城堡。 卓鲁抬头,看到站在城楼上的林丰。 双方沉默着对视。 因为语言不通,说了也白说。 卓鲁沉思片刻,一挥手里的铜锤。 “杀进去,一个不留。” 以他的作战经验,凡是大宗军卒,没有一支队伍能抗得住他们铁骑的冲击。 就算是有大股军队在城中埋伏,他也有把握带领骑队冲出来。 随着他的命令,百名骑兵一声呐喊,催马往城堡大门冲了过来。 林丰深吸一口气:“各战队守好自己的阵地,准备迎战。” 站在他身侧的白静,立刻用两支旗子,在空中挥动起来。 距离城门五十步处,分左右相距五十步,两个方形战队,静静地横刀待敌。 而距离两个战队又五十步处,仍然分了左右,站了另外两个方队。 鞑子骑兵冲进了城门,看到左右各有战队。 卓鲁一摆铜锤,让队伍一分为二,各自冲击两处战队。 他自己带领一部分骑兵,继续往前冲锋。 没几十步的距离,就再次分为两队。 卓鲁还是继续往前,跑出五十步后,再次分队冲锋。 一支百人战骑,立刻被分成了六份,各自为战。 林丰挥手:“关门。” 两扇巨大的城门,是由城门楼上的两个绞盘控制,各有六名军卒,用力推动绞盘,将城门关闭。 林丰拍拍白静的肩膀,然后往城下走去。 他得去阻止铜甲的冲锋。 一个铜甲鞑子,会对自己的战队造成巨大损失。 有军卒将他缒下城门楼,城下军卒牵了林丰的战马过来。 此时,已是满眼满耳的喊杀声和兵刃撞击声。 林丰催马缓缓走过一个个战斗方队。 地面上横流的雨水,几乎全被染成了红色。 为了迅速提高战队的战斗力,他决定将鞑子放进城里,与敌血战。 只有在血与火的残酷战斗中,军卒才能快速成长起来。 当然,他也可以拒敌于城外。 如此高大坚固的城墙,肯定能阻止鞑子铁骑的进攻。 但是,那样做,对自己的队伍没有半点好处,反而会养成一种懈怠和畏敌情绪。 边军大营就是很好的例子。 六个方队的另一头。 卓鲁提着长柄铜锤,立马在中间,冷冷地看着缓缓而至的林丰。 雨水从头脸上滑过,两人对视着。 他俩都对自己的部队有着绝对的信心,所以都不参与战斗。 林丰想试试自己的刀,到底能不能斩开对方的铜甲。 所以,他放弃了用弓箭对敌。 两人相距十几步时,林丰从马上跳了下来。 他不善马战,这一点不能装,拿生命开玩笑的事,坚决不能干。 卓鲁狞笑一声,两腿一夹马腹,战马前冲。 手中铜锤抡起来,从上往下砸向林丰。 对于在马上战斗,其实并不灵活,尤其是单人对战。 如果是冲阵,战马还能起到巨大的冲击作用。 可是,面对的是林丰这样的高手,骑在马上就显得多余而笨拙。 林丰等卓鲁的战马撞到身前时,身体往侧方弹出,躲过马蹄和临头的铜锤,长刀横扫马腿 卓鲁的战马冲出几步后,一条马腿被斩掉,马身往前倾倒。 卓鲁单手一按马鞍,身体往旁飞出,躲过战马的身体。 此时,两人再次冷面对峙。 没了战马的卓鲁,个子矮小,两条粗短的罗圈腿,相对于林丰,优势尽失。 沉寂稍顷,两人躬身冲向对方。 刀锤并举,打在一处。 林丰的长刀在卓鲁的铜甲上,划出一道道火花。 而卓鲁的铜锤,砸在地上就是一个深坑。 真正的战场上,没有那么多花样,两人只是对撞了两三次,就分出了胜负。 林丰研究出的钢刀,没有让他失望。 而这具身体,也很好地贯彻了他前世的搏击意图。 经过多次的生死战斗,越加协调起来。 虽然林丰的手臂被卓鲁的铜锤震得发麻,仍然恰到好处地发挥出劈风刀法的优势。 卓鲁的铜甲没有抗住他三刀。 铜甲被砍散,铜甲片抛落一地。 第四刀时,卓鲁身上见了血,第五刀,卓鲁的一条膀子被砍飞。 浑身浴血的卓鲁,犹如疯子一般,不要命地往前冲。 可惜,面对智慧加勇猛的林丰,最终被一刀切断了喉咙。 硕大的脑袋飞上半空,也宣告这次战斗进入结尾阶段。 六个方形战队,几乎同时结束了战斗。 到处是鲜血,残肢断体和人头、马头,抛洒了整个街面。 战场极度血腥,刺激着每个人的视觉神经。 林丰提了长刀,站在六个方队中间,默默看着那些幸存的军卒。 这些在经历过血腥杀戮的军卒,将是自己宝贵的精英战士。 白静已经下了城楼,各部队都在统计数据损伤。 文程带了两个人,挨个方队进行登记。 现场已经没有活的鞑子。 工兵开始出场,打扫战场,归拢战利品。 林丰也回到自己的中军指挥部。 脱掉湿哒哒的外衣,接过谢重送过来的毛巾。 范劲松则给他端上热茶。 时间不大,白静和林巧妹也相继回到指挥部。 白静没有说话,默默地站在桌案一侧。 林巧妹却非常兴奋。 “哥,俺射死了三个鞑子,两个是铁甲呢。” 林丰点头赞道:“很厉害,你很勇猛。” 眼前这个小巧的娘们,是能灭人满门的狠角色,对于刚才的血腥战场,基本免疫。 “哥,给俺啥奖赏?” “唔,就按军部标准给予奖励。” “那升官呢?” 林丰有些挠头,也不知道军部这些蠢货怎么想的。 老子曾经连升九级,根本就行不通嘛。 “巧妹,你想升到比我还大的官吗?” 第79章 到时可别不认账 几个人都看林巧妹,以为她会赶紧否定这个说法。 谁知林巧妹嘿嘿笑着。 “当然啊,俺当了大官,就罩着你哈。” 林丰点点头:“行,只要你能给我阵斩一名铜甲鞑子,这个官就让给你来当。” 林巧妹扭头看了屋子里的人一眼。 “都听到了啊,这可是你林丰说的,到时可别不认账。” “不用我在此立誓?” “不用,都听到了嘛,是不是啊静姐姐。” 白静抿着嘴,勉强一笑:“嗯,听到了的。” 虽然她也杀过人,杀过鞑子,可刚才那血腥场面,仍然让她极度震撼。 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林丰知道她的心情,淡淡地说。 “白静,你见过鞑子屠村吗?” 白静摇摇头。 “唉,老人,妇女,孩童,一个他们都不会放过,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我没有同情他们,只是这场面” 白静脸色有些苍白。 “去统计咱们的战损,看看这次战斗的效果如何。” 白静领命而去。 各项统计数据摆在了林丰的桌案上。 林丰阴沉着脸,仔细端详着眼前的战报。 这次战斗,全歼鞑子九十八名,铜甲鞑子一名。 六个方形战队,一百八十名军卒,战死一百零六人,伤四十七人,重伤十九人。 林丰无法接受这样的战损。 九十八个鞑子,被迫分成六部分,每一个部分也不过十六七个人。 面对一队三十个军卒组成的刀阵,仍然能砍杀这么多大宗军卒。 况且,这一百八十个军卒,都是配备了钢刀和带了刚板的圆盾。 战报最后还有一行字:第六队甲正苏为原,重伤。 单独提这个重伤,恐怕是不治的那种了。 “去叫几个战队的领队过来。” 谢重领命跑了出去。 时间不大,六个战队的领队,除了苏为原,其他都集中到指挥部里,安静地站在桌案前。 林丰皱着眉头。 “这仗是怎么打的?战损怎如此严重?” 五个人沉默片刻,胡进才往前站了站。 “老大,这些鞑子与那些游荡在外的鞑子,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嗯,他们好像更顽强,进攻力更高总之,就是比那些游荡的鞑子厉害得多。” 张常有补充道:“老大,从缴获的装备也能看出他们不一般。” “嗯嗯,装备十分精良,高出一般鞑子很多。”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称是。 这次王前没有参与战斗,因为他前几天绞杀了一个五人组。 林丰疑惑地问:“这么说,咱这次是撞到了鞑子的精英部队?” “嗯嗯,应该是这样。” 林丰将身体靠在椅背上,仰面向天,呆呆地看着屋顶。 这次战斗给他提了个醒,自己的队伍还需要大力加强训练,距离与鞑子正面接战还差得远。 在战斗中还发现了一个致命缺点。 就是重新提纯淬炼的钢刀,虽然硬度高了,更加锋利,但是韧度不够。 一旦遇到粗重的武器,很容易被砍断。 只这一次就断了七十多把刀。 至于如何补足这个缺点,林丰一点数也没有。 因为炼钢需要进一步添加的材料,他不清楚。 五个甲正安静地等待林丰的指示。 虽然刚经历过残酷的战斗,身心都疲劳不堪。 还有的带了伤。 可面对林丰,却不敢擅动。 呆了半晌,林丰也不起身,只是摆摆手。 “去修整,等待新的训练计划。” 胡进才一咧嘴,以前的训练已经被称为魔鬼训练了,怎么,还要加强? “不要咧嘴,等到战场上,能保你一命。” 林丰冷冷地说。 铁真族中军大帐,完颜擎天面色阴沉,冷冷地看着站在案前的银甲温迪罕。 温迪罕垂着头,神情沮丧。 当他接到探报,说岭兜子那里出现了一个新建的城堡时,心里也很奇怪。 既然是城堡,自然不能让游骑去处理。 但是,他们一共四万军队,有两万在边城,围困着两万大宗军队。 又派出了一万,到边军大营处驻扎。 现在再次出现一个城堡,不知是哪里的军队。 温迪罕擅作主张,将完颜擎天的一部亲军,抽出一百骑兵。 再由铜甲卓鲁带队,前往城堡查看,并随机实施歼灭行动。 所以,这一百铁真骑兵,是完颜擎天的亲军,当然是精英中的精英。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卓鲁还不见回来报告军情。 显然是遇到了麻烦。 温迪罕再也瞒不下去,只得报告给老大完颜擎天。 “大人,卓鲁肯定是带人去了别的地方,不会出意外的。” “你觉得卓鲁会跟你一样擅自行动吗?” “大人,也许” “闭嘴,错了就是错了,认个错有那么难?” “是,大人,我错了。” “你错在哪里?” “错在没有跟您汇报就擅作主张。” 完颜擎天见他神色诚恳,也就不再揪着不放。 到了银甲这个级别,每个人背后都会有强大的支撑,不是犯了大错,轻易不能得罪。 “立刻通知各部游骑,重点关注胡西乡。” “是,大人。” 温迪罕也松了口气。 完颜擎天是皇族,真要惹怒了他,得不偿失。 大宗镇西军边军大营,崔永大将军倚坐在宽大的桌案后面。 案前一左一右站了军师莫用和近卫宋轶。 “大将军,刚接到军报,说胡西乡岭兜子处,出现了一座奇怪的城堡。” 宋轶躬身禀报着。 “哦,什么情况?” “据游击组回报,有鞑子百骑出现在左近,未敢靠近。” “嗯?难道是鞑子在那里建了城堡?” 莫用摇头道:“鞑子不会建城堡,只会撑帐篷。” 崔永摆手:“派人过去查清楚再说。” 宋轶躬身称是。 稍顷,宋轶忐忑地说:“大将军,那林丰还未找到。” “没找到就算了,一个百夫长而已。” “可是,鞑子的一万人马还是坚持不撤。” “不撤就跟他们耗着,本将军总不能拿自己的将士,去讨好鞑子。” “是是,大将军英明。” 宋轶退出大帐,然后让人找来宋奇。 “你胡西乡那边比较熟悉,带人过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宋奇皱眉问:“叔,那偏僻的穷地方能出啥事?” “这不让你去看看嘛,据说岭兜子附近有人建了座城堡。” “啊,谁有这么大能量?” “行了,别废话,立刻带人去查清楚,回来跟我报告。” 宋奇见他叔转身就走,连忙跟在身后。 “叔,那里虽然偏僻,可鞑子游骑经常游荡,很危险。” 宋轶转身瞪了他一眼。 “你能给你叔长点脸吗?” “我我很想,可是” “找个对当地熟悉的军卒,尽量躲避前行,蠢货,这都不会。” 宋轶恨恨地说完,甩袖子离开。 宋奇愁眉苦脸地站在那里发呆。 过了半晌后,终于缓过神来,扭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经过再三琢磨,宋奇招了二十个军卒,收拾行装粮草,趁黑出了边军大营。 二十个军卒的队伍里,他专门将崔一脚找了过来。 因为崔一脚原来就是岭兜子的伍长,对那一代特别熟悉。 出了大营后,就由崔一脚带路前行。 一路奔岭兜子而来。 第80章 奇怪的城堡 再说清水县的木本田,也得到了术虎的消息。 说岭兜子多了个城堡,让他去看看情况。 他立刻就怀疑,是那个吕四槐带了两个头领,占了岭兜子一带,建起了城堡。 因为他送出的粮草和二十个押运的军卒,自此一去不返。 而庄再龙在追击吕四槐的路上,大方向也是奔了岭兜子。 随即,木本田招了庄再龙过来,两人商量。 “大人,在下觉得那吕四槐该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怎会建起一座城堡?” “他手底下有一百多号人马,再招点流民,也差不多?” 庄再龙还是摇头不信。 木本田不再啰嗦。 “老庄,你带人过去看看情况,能接触一下最好,事不可为,以安全为主。” 庄再龙点头称是,退出了厅堂。 第二天,庄再龙喊上秦方和章同华,还有几个江湖好汉。 五六个人,轻装简从,快马直奔岭兜子而来。 各方都在琢磨岭兜子的城堡,可林丰一边继续建造自己的各种设施,一边加紧训练军卒。 他把训练计划提高了一倍。 这次军卒每日跑步二十里,要负重三十斤。 每日还要挥刀一千次,拉弓射箭三百下。 又增加了俯卧撑、卷腹等动作练习。 让一众二百多军卒,哭爹喊娘,一个个训练完每天的任务后,路都走不成了。 但是,训练虽然累,粮食却管饱,你吃多少都行。 很快,白静就找到林丰。 “哥,咱的粮食快见底了。” “这么快?” “这些汉子太能吃了,一个人一天就得吃进两三斤。” 林丰最头疼的就是这个粮草问题,胡西乡是大片贫瘠的土地,根本没有农田。 当然,是因为战乱和干旱,让大片农田颗粒无收。 现在各个村庄里的人都跑干净了,谁还有工夫种田。 清水县那边是不能再去了,得另想办法。 “咱还有多少银子?” “上次从清水县带回的金银,加上原有的,大概一千两左右。” “这么少了?” “看看买了多少东西,还有死伤的军卒,你把抚恤提得那么高。” “好好好,那能买多少粮食?” 白静皱眉算计了一下。 “嗯,现在粮价高得吓人,恐怕买一石得一两左右,咱勉强能买一千石。” “每日消耗多少?” “咱城堡里一共四百多军卒,还加上流民二百多,一天就得吃掉五石。” 林丰想了想:“你让几个甲正过来。” 现在城堡里一共九个甲正,齐聚在林丰的指挥部里。 听说要出去弄粮食,九个人都垂头不语。 这玩意儿太难弄,战乱时期,谁都把粮食看得很重。 “要不咱去劫鞑子的粮食补给。” 林丰提议道。 “鞑子没有补给线,他们是靠劫掠来补充粮草。” 胡进才连忙解释。 王前瓮声瓮气地说:“老大,咱有近百颗鞑子的人头,还有一个铜甲呢,能不能去大营换些粮草?” 林丰断然摇头。 那边正四处找他呢,自投罗网吗? 白静沉思着开口。 “清水县往南,三百三十里路,有一座大县城,叫渭源县,距此五百里左右。” “马车来回得二十天,有点远啊。” 李雄皱眉道。 “总比没有吃的强。” 张常有点着头:“这个可行,这里往西北是边城,往东南是边军大营,鞑子不敢深入,所以,这条粮道还算安全。” “对,小股的鞑子游骑咱也不怕,恐怕他们还得绕着咱走呢。” 胡进才立刻赞成。 林丰点头同意这个方案,至于让谁去购买粮草呢? 他扫了几个甲正一眼。 “这样,王前负责粮车安全,张常有总体调度,李雄负责洽谈购买粮草,两个战队再加五十工兵,二十辆马车。” 三个人一齐起立躬身称是。 “二十天的时间,我必须在城堡里见到粮草。” “是,老大。” “任何人不得擅动粮草,违者,杀!” 王前实在,忐忑地问。 “老大,要是遇到大营的军官怎么办?” “老子不管是哪里的军官,除了我的命令,谁都不行。” 三人立刻挺直腰板,大声喊是。 “好了,回去收拾一下,尽早出发,从现在开始计时。” “啊?” 林丰不再说话,三人知道辩解无用,立刻从屋子里窜了出去。 宋奇带着崔一脚和二十名骑兵,摸着黑地往岭兜子前进。 他想着天黑能避开鞑子的游骑。 就他们这么几个人,一旦被鞑子游骑遇到,恐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当他们行出近百里时,夜色下,一切平静安详。 宋奇松了口气,看着行在身侧的崔一脚。 “崔甲正,这鞑子果然在夜里不会出来。” 崔一脚立刻笑道:“宋将军毋需担心,俺对这一带熟悉的很,不会遇到鞑子的。” “如此最好,本将军并非怕了那鞑子,只是没得耽误了时间。” “那是,宋将军可是咱边军里,唯一能力斩鞑子铜甲的高手。” “呵呵,你小子是个会说话的。” 两人说笑着,让战马小跑向前。 正在两人得意时,忽然有骑兵惊叫起来。 “将军,好像有马蹄声。” 宋奇心下一跳。 “你听仔细了!” 所有人勒住战马,安静地待在暗夜中,侧耳细听。 果然,远处隐隐有战马踏地的动静。 “坏了,下马,咱避一下。” 众人连忙跳下马来,牵着马缰,往一旁的野草地里走。 仅半刻钟的时间,战马奔腾的声音已十分明显。 正是往这个方向跑过来。 从轰鸣中听出,约有二三十匹战马。 崔一脚凑近宋奇,低声说。 “将军,如此多的战马,应该不是鞑子。” “为何?” “鞑子游骑最多五人,一向不会更多。” 宋奇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这么晚了,是什么人会出来行军? 随着战马奔腾声,暗影里出现了一队骑兵,跑得也不甚快,却渐渐接近了宋奇的马队。 虽然是在夜里,天上星月不太明亮,可也能影影绰绰地看到彼此。 领头的骑士被旷野里的一堆黑影惊到。 他一举手:“有情况,撒开。” 二三十骑战马,立刻呈扇形往外撑出去,然后刀枪碰撞的声音杂乱地响起。 宋奇他们早就听到那骑士说话,正是大宗话。 “诸位,吾乃边军部将宋奇,不知对面是哪位将军?” 听到宋奇的喊声,对面立刻放松了紧张的精神。 有人喊着:“宋奇,我是崔赢。” 宋奇惊讶地往前走了两步。 “崔将军,您怎么会来此?” “听说岭兜子出现了城堡,本将军去看一眼。” 宋奇更加奇怪,这个活是他接下的,怎会另派队伍前往呢? “崔将军,不知您奉了谁的命令?” 第81章 果敢校尉 崔赢厉声喝道:“宋奇,少打听那么多,走你的路。” 宋奇立刻缩了缩脖子。 他最害怕这个彪悍的娘们,跟人家比啥都差了一大截。 崔赢挥手:“我们走。” 二三十骑跟着催马前行。 崔赢这些日子一直牵挂着林丰的安危。 自从林丰被暴露斩杀了铜甲术雄后,鞑子和边军都在找他。 让他处在四面皆敌的境况下。 谁知沉寂一段时间后,突然就听说岭兜子那里,突兀地起了一座城堡。 别人只当是哪支部队或者是鞑子搞出来的。 可崔赢却坚定地认为,只有林丰能在岭兜子干出这事。 她按捺不住,便连夜偷偷带了人跑出大营,想亲眼去验证自己的想法。 最先赶到岭兜子城堡的不是崔赢,而是庄再龙。 清水县距离岭兜子近不少,所以庄再龙带了十几个人,用了一天的时间,赶到了地头。 隔着老远,他们就看到了一座高大的城门楼。 在一片平坦的旷野中,突兀地竖起这么一座城堡,让人感到十分诡异。 到底是谁闲的没事,在这贫瘠的土地上盖城楼玩? 木本田和庄再龙两人也断定,这肯定不是铁真人弄出来的。 而庄再龙身上揣了清水县衙的印信,所以并不怕对方对自己不利。 当然,果如他猜测的是吕四槐,就得小心些了。 两人已经结下了梁子。 “秦方,想那吕四槐当日对你还算客气,你且前去探探口风如何?” 庄再龙试探着问。 没想到秦方很是痛快,立刻点头答应。 其他人都在原地下马等待,只有秦方一人,催马往城堡方向跑去。 等他来到吊桥前,冲着城楼上的军卒高声喊。 “俺乃清水县秦方,请城主拨冗相见。” 他连喊三遍,然后安静地等待对方的回应。 过了半晌,正当秦方失望地准备回去时。 眼前的吊桥忽然缓缓放了下来。 秦方顿时大喜,等吊桥落稳,一提马缰,跑过吊桥。 城楼下,那厚重的木门也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足可让一人一马通过。 秦方催马往城门洞走,来到城楼下,忽然发现,城门洞上吊了许多人头。 密密麻麻的,让人看了浑身发麻。 秦方凝神细看,那些人头竟然全是铁真人的模样。 “这是怎会有如此多的鞑子人头?” 他的心里对城堡主人越发地感到神秘。 能杀这么多的鞑子,说明城堡主人的能量很大。 至少这么多鞑子,边军大营那里也做不到。 更别说清水县。 也许只有边城才有相当的能力匹配。 怀着敬畏的心情,秦方策马进了城门。 立刻有军卒上前,引领着他往前走。 城堡内一片热闹景象,许多军卒列成方队,持刀练习着刀法。 再往后走,更看到一些民工,正在忙碌。 好多奇怪的建筑,秦方也看得一脸懵逼。 终于,军卒带着他来到一个高大的塔前。 秦方豁然看到,吕四槐正蹲在塔前,观察着什么。 秦方连忙跳下马来,往前紧走几步。 “吕大侠,别来无恙。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了。” 林丰将目光从高炉转到秦方脸上,微笑起来。 “雍城秦方,我记性不错。” 秦方点着头问:“吕大侠,这城堡是您建的?” 林丰抬手指了指四周忙碌的民工。 “是他们建起来的,我只是提供了思路而已。” “那城门前的鞑子人头,也是您砍的?” “呵呵,难不成是他们自己送来的?” 秦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震撼的心情。 “说句冒昧的话,您不是盔屋山匪,对不对?” 林丰仍然微笑着说:“秦方,若想知道真相,你可就回不去了。” 秦方躬身拱手:“俺佩服您敢杀鞑子,也能砍掉鞑子的人头,愿以秦方项上人头保证,真相很重要。” “真相当然重要,可你不重要。” “俺也重要,就冲您砍了这么多鞑子的人头,此事非常重要。” 林丰再次上下打量了秦方几眼。 这个年轻人一身正气凛然,当初就给林丰留下不错的印象,所以在比武中,并未伤他分毫。 “你想知道什么?” 秦方沉默片刻,仿佛下了某种决心。 “吕大侠,俺秦方并非雍城人,而是边城果敢校尉。” 林丰惊讶地看着他。 “边城?不是被鞑子围困住了吗?” “已经被鞑子围困了半年之久。”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秦方紧盯着林丰的眼睛。 “所以,俺想知道真相,才能” 林丰点点头。 “可有凭证?” 秦方立刻从怀里摸出一面竹牌,双手往前一递。 林丰接在手里,仔细看了几眼。 竹牌上刻了府军秦方四字,翻过来,上面刻了果敢校尉四个字。 “你们属于府军系列?” “正是,俺们是镇西都护府府军,隶属大将军秦忠麾下。” 林丰恍然点头,然后递还秦方的腰牌。 “原来如此,可边城被围困了这么久,怎不见边军前去营救?” 秦方冷笑一声。 “边军?崔永那厮,哪里会有这样的胆量,见了鞑子没吓尿了,已经算他坚强。” “镇西都护府也不管?” “镇西都护府的府兵大半被困边城,他们拿什么管?” “那你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秦方换了笑脸,看着林丰。 “哦,林丰,边军丙子营第三骑队百夫长。” 说着话将自己的腰牌递给秦方。 秦方看着手里的腰牌,一脸的疑惑。 “林丰?你就是林丰!一个百夫长,怎么会” 他扭头扫了一眼城堡里的各种建筑,大脑里显现出城门上挂着的密密麻麻的人头。 “行了,别猜了,边军不敢干的事,我干了。” 秦方点头,若有所思。 “这会儿可以说说你的目的吗?” “大将军让我出城,联络有志之士,共同抗击鞑子的侵略。” “你却签了投名状。” “哼,我正想办法把那些人拉回来呢。” 林丰摇头:“庄再龙很厉害,你恐怕对付不了他。” “庄再龙正在城外三十里处,让我先来探探情况。” “哦,你们这帮子人过来,我已经知道,却原来是庄再龙亲自来了。” “林将军想怎么弄?” 林丰摩挲着下巴,皱眉思索着。 “有没有办法把他们引进来?” “好办啊,我这就去。” “慢着,我的意思是,连那个术虎一起。” 秦方摇着头想了半晌。 “这恐怕不好办,就你城门上的人头,都会吓跑了多少鞑子。” “哎?” 他忽然想起什么。 “林将军,这么多的鞑子人头,泼天的功劳啊,边军那里” “你可知道术虎和木本田为什么要找我?” “为什么?” “因为之前我宰了术虎的亲兄弟术雄,他是来报仇的。” “可是边军大营” “受到了鞑子的威胁,也在四处找我,不然如何向鞑子交代?” 秦方顿时瞪起了眼睛,透出怒火。 第82章 再战庄再龙 两人相对无言。 半晌后,林丰开口问道。 “你可知道庄再龙此人的背景?” 秦方迟疑着说:“只是听说,他好像是京都某个高官的护卫,不知为何到了此处。” “此人能否收做己用?” “难,这样的高手,没有高昂的代价,他是不会动心的。” 林丰摇头叹息:“唉,杀之可惜了。” 秦方笑道:“在林将军眼里,就没啥高手,听说术雄可是铜甲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也饮恨在林将军的手里,秦方佩服。” “闲话休提,赶紧去把庄再龙那厮弄进来再说。” “对,去掉木本田的一条猛犬,让他们难受。” 秦方也大力点头同意。 见他转身就往外走,林丰抬手唤住。 “且慢,秦校尉,这个清水县城,咱是不是可以拿下?” 秦方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转身看着林丰。 “林将军所图甚大啊,一个大县城” 林丰指了指城门方向。 “他们可是比那些鞑子还凶悍?” “呵呵,这倒是可以,相当可以” 秦方无言以对,想到那么多鞑子人头,一个县城而已,这对林丰来说,太小儿科了。 县城里的五百府兵,秦方也太清楚他们的战斗能力。 面对鞑子的冲击,只需十骑,便瓦解了军心。 林丰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去骗庄再龙。 他很想试试,自己用高炉提纯的钢刀,能不能破开老庄的铁布衫。 秦方退后几步,翻身上马,策骑向城门奔去。 从城堡出来,疾奔了三十里路,秦方回到庄再龙等人躲藏的地方。 见秦方无恙回来,庄再龙松了口气。 他也很看好这个青年人,是个用枪的高手,战场冲阵的猛将。 “秦兄弟,里边什么情况?” 庄再龙急切地问。 “庄大人,里面是边军的一个百夫长,他听说咱是清水县衙的,已经设下盛宴招待咱们呢。” 庄再龙疑惑地看着秦方。 “一个百夫长,为何如此盛情?” “他们急需粮草,快要断顿了。” “哦,里面有多少人马?” “据俺观察,五六十人总是有的。” 庄再龙扭头看着高大的城门楼。 “一个如此大的城堡,怎么才五六十人?” “俺也不知道,时间太短,并未深谈。” “那他们为何要在此荒郊野外建立这么个城堡?” 秦方摇头:“俺也不知道。” 庄再龙还在犹豫,章同华在一旁说道。 “大人,既然都是大宗军队,该是可以拉拢一下的。” 庄再龙也觉得,术虎让他们打听清楚城堡的状况,就这么回去也不太好交代。 既然城堡里面只有五六十人,就算百八十人马,以他庄再龙的身手,还是可以冲出来的。 想到这里,一摆手。 “走,进城去会会这个百夫长。” 秦方松了口气,调转马头。 “好,俺在前带路。” 二十几骑马队,跟着秦方径往城堡奔去。 秦方来到吊桥边,扫了一眼城门楼。 看到原来挂在城墙上的鞑子人头已经不见了。 城门也敞开着,门前站了两排军卒,持枪摆出迎接的姿势。 吊桥放下,秦方带了众人催马往里走。 庄再龙跟着秦方进了城门,眼前的一切,更让他迷茫。 这是建了个啥玩意儿,这么多奇怪的建筑,不是住人的吗? 还未等他琢磨明白,身后的城门缓缓关闭。 沿着眼前宽敞的大道,再往前百十步的距离,当中站了一个高大的男子。 战马前奔,庄再龙终于看清了那男子脸。 只见林丰双手在身前拄了一把,样式有些怪异的长刀,一脸笑眯眯地看着庄再龙。 庄再龙瞳孔一缩,扭头去看秦方。 他发现,秦方也是冲他一脸的微笑。 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上了秦方的当,可是为时已晚。 换上一副温和的面孔,庄再龙在马上一拱手。 “原来是吕大当家的在此,庄某失敬了。” “庄再龙,我活得还不错,不知咱们的梁子该如何解一下?” 林丰借用了庄再龙的话,也借此试探对方的心思。 “吕大当家的,咱们之间的梁子好解,只是,你的投名状还在木大人手上,此事你可想过?” “很遗憾,投名状上我签的可是吕四槐,现在郑重介绍一下。” 林丰顿了顿。 “本人,边军丙子营第三骑队,百夫长,林丰。” 庄再龙的瞳孔再次收缩,眉头皱紧,右手下意识地去抓马鞍旁的兵刃。 秦方笑道:“庄先生,是不是很惊喜?” “嘿嘿,果然好手段,不知林百夫长是何用意?” “没啥用意,就是想骗点粮食吃,没想到你们竟然与鞑子勾结,坏了大宗子民的良心。” “哼,大宗朝廷对他的子民还有良心么?” 林丰摆手制止了庄再龙的话。 “这个层面太高,我只知道要吃饱穿暖,过几天好日子。” “这个要求不难啊,只要你投靠术虎大人,何止吃饱穿暖,锦衣玉食都不要太简单。” “庄再龙,不知你想过与虎谋皮这个词没,你肤浅了。” “好,废话不多说,你想怎样?” 林丰将手里刀横在眼前,摸了摸刀锋。 “前些日子没过瘾,让我试试这刀,到底利不利。” “林丰,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林丰用刀指了指庄再龙身后的城门楼。 “你看仔细了,可有回头之路?” 庄再龙疑惑地扭头看去,豁然发现,高大的城门楼上,悬挂了无数鞑子的人头。 “秦兄嫌挂在外面不好看,我就让人挂里面来了,可以激励将士的热血。” 秦方立刻举手:“林将军,我可没半点嫌弃之心,敬仰还来不及呢。” 庄再龙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 当然,之前也只是试探,稍微空出点时间,让自己想对策。 林丰是谁,他很清楚,术虎大人必杀之人,怎可与之合作。 庄再龙很冷静,他对自己的身手非常有信心。 缓缓地将马鞍旁挂着的一根铁棒摘下来,翻身下了马背。 这条铁棒他很久没有用过,只凭自己的内劲,便没有对手。 此时用武器,也算对得起林丰这个高手了。 他身后的二十骑,呆呆地坐在马背上,不知所措。 因为,他们看到两边的屋脊上,已经露出一排排的弓箭,正对准了他们。 谁也不敢稍有异动。 庄再龙眼睛里只有林丰,提了铁棒,一步一步往前踏着。 第83章 官方认可 林丰外松内紧,将刀摆了一个劈风刀起手式,眼睛紧盯踏近的庄再龙。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相距五步时,庄再龙停住脚步。 四周的人都紧张地屏住呼吸,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两人。 白静在一侧的屋子窗口处,紧张的脸色发白。 而林巧妹则从容许多,只是将软弓搭了三支羽箭,安静地看着庄再龙。 庄再龙调整着呼吸,对林丰施以威压。 可惜,林丰不为所动,长刀稳稳地持在手中,双眼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就在沉寂中,不知谁的战马突然打了个响鼻,惊破了四周的寂静。 与此同时,林丰也动了,长刀划破长空直刺庄再龙。 庄再龙铁棒一晃,去格挡长刀,侧身往里挤。 林丰换刀式,再斩对手。 两人的武器没有触碰,只是身体互相换来转去。 周围众人根本看不清两人的动作,也听不到兵刃撞击的声音。 这次的战斗,打的时间比上一次长了很多。 约有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人才后退分开。 林丰脸色有些发白,呼吸急促,手中长刀微微颤抖。 庄再龙则面色平静,内气功夫十分精湛,手中稳稳地持着铁棒。 可是,立马在左近的秦方,却发现,庄再龙的腰胯处,有红色沁出。 再次沉寂片刻,两人一起往前冲。 等分开时,林丰依然如故,庄再龙的手开始发抖。 本来红润的脸色,略显苍白。 他身穿灰色武士装,背腰处衣服贴在身上。 第三次冲撞在一起,时间更短,几乎瞬间分开。 庄再龙的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血迹已经十分明显。 四周的人都看得出来,庄再龙的衣服破了几处,血迹已经遮掩不住地往外流出。 他这次多退了两步,提着铁棒,眯起眼睛。 “林丰,好手段,你这刀也不凡。” 林丰此时几乎在弯着腰喘气,手里的刀也拄在地上。 他费了太多的精力和体力,幸亏手中的刀,被他减轻了许多分量。 如果还是原来的厚背长刀,恐怕自己这会儿已经败了。 “庄再龙,你好难杀啊。” 要不是四周有无数双眼睛在看,林丰现在就想退后坐下歇会儿。 庄再龙突然扔掉了手中的铁棒,因为他知道,铁棒拦不住林丰的长刀。 还不如专心用身体技能,与林丰拼命。 两人又冲撞在一起,这次时间稍长,谁也看不清两人的动作。 眼里只有一片乱晃的刀光。 突然,林丰的长刀飞向半空,他的人也后退数步,一腚坐到了地上。 四周众人一阵惊呼。 本来还想撑着站起来,可用力撑了两把,便颓然放弃。 庄再龙随手将三支羽箭扔到地上,脸上带了凄惨的笑容。 “林丰,这算不算你找了帮手?” 林丰坐在地上喘粗气,瞥了一眼躲在窗口的林巧妹。 “我们没打招呼。” “也罢,你林丰是庄某遇到的第一个劲敌,也是最后一个,如果单论拳脚,你还不是对手。” 林丰摇头:“手中有刀,为何不用?” “庄某输得不冤。” 两人说话的片刻间,庄再龙的身上涌出更多的鲜血。 他晃动了一下,终于不再有稳如泰山的气势。 “如果可以,我还能保住你的性命。” 林丰盯着庄再龙身上越来越多的鲜血,心里有些惋惜。 庄再龙苦笑着摇摇头。 “晚了,庄某认命,可是,你林丰却惹了大麻烦,好自为之。” 庄再龙说完,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嘭的一声,仰身跌倒在地。 林丰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一时不知想些什么。 秦方扭头冲章同华等人喝道。 “怎么,你们想与此人同去吗?” 他话音刚落,稀里哗啦一阵响,二十几骑,几乎同时将兵刃扔在了地上。 旁边冲出军卒,持了长枪,大声吆喝着。 “下马,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白静和林巧妹一左一右将林丰搀了起来。 蹒跚地走进屋子里。 “没想到这一仗如此难打,不过,也证明了老子的刀很锋利。” “行了,只要你没事就好。” 林巧妹却很是郁闷。 “哥,我的箭这么没用吗?” “那得分射谁。” “你现在什么感觉?” “就是觉得全身没劲,软塌塌的提不起精神。” “这一仗真硬,俺都看不清你俩怎么打的。” 林丰半躺在椅子上,回忆着刚才的战斗。 虽然累得半死,却觉得自己的精神与这具身体,有了更进一步的融合。 白静弄一壶热茶,一手扶着林丰的背,一手轻轻喂他喝了两口。 休息了两刻钟的时间,林丰终于缓过来。 “让秦方进来,我有话说。” 等秦方走进屋子时,林丰已经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一脸微笑地看着秦方。 “林将军真神人也,那庄再龙的身手,在秦方看来,已达化境,没想到却死在你的手里,开眼了。” “行了,没看我累成了这个模样吗,坐下说话。” 两人相对而坐,白静端上茶水。 林丰沉吟片刻。 “我想知道边城现在的状况。” “鞑子不善攻城,边城目前还算稳定,只是粮草不好往里运。” “稳定就好,我想拿下清水县,以缓解目前的窘境。” “林将军尽管去做便是,清水已经投敌,就该让它重新归属大宗。” 林丰沉默半晌后,抬头看秦方。 “恐怕边军不会支持我。” 秦方举起一只手:“我代表镇西都护府府军全力支持林将军。” 林丰笑道:“你支持有毛用,我需要官方的认可才行。” “我会尽快回边城一趟,争取给林将军官方授信。” 林丰疑惑地瞥了他一眼。 “你?行吗?” “请林将军相信我秦方,尽管去取清水,我保证,官方授信随后就到。” “你是说,秦忠大将军会给我林丰授信?” “正是。” 林丰再次沉默,他在琢磨今后的方向。 自己建立起根据地,确实需要官方支持。 边军的大将军崔永,显然并不认可自己,而且默许军功被冒领,也不积极抵抗鞑子的入侵。 眼前的秦方,一身正气,看情形是个说话算话的汉子。 不管怎么说,自己必须尽快发展壮大起来。 只有自己强大才是最可信的。 “秦方,你凭什么如此相信我林丰?” 秦方站起来,抬手一指城楼方向。 “就凭林将军楼上挂的那鞑子人头,试问,谁敢这样向鞑子挑衅?” 秦方脸色发红,有些激动。 “再看看你这城堡,一个百夫长,在没有边军的支持下,能建起如此大规模的城堡,我秦方还能不信自己的眼睛?” “好,既如此,咱们彼此真诚合作,将鞑子赶出大宗边境。” “痛快,秦方必效死力!” 第84章 就没有不方便的时候? 林丰和秦方同样坚定的目光,互相对视着。 稍顷,林丰一挥手。 “去,我等你消息。” 秦方一拱手:“告辞。” 说完转身大步出了屋门。 林巧妹在一旁看得热血沸腾,凑近了林丰道。 “哥,咱接下来干啥?” “唔,我觉得这刀还是有点别扭,形状需要改进一些。” 林丰说着话,拿起身边的长刀,边看边往外走。 白静和林巧妹对视一眼。 不是要去打清水县吗? 怎么突然又要研究自己的刀? 林丰是真觉得长刀有问题,就在刚刚的实战中,察觉到几个点不太对。 他提了长刀,走出屋子,踏过街面时,看到地上的一滩血迹。 “嗯?人呢?” 范劲松踏前一步,靠近林丰。 “将军有何吩咐?” “去告诉他们,这个庄再龙的尸体,要在墓地中找个地方,厚葬。” 当然,在他们这里的厚葬,也只是弄口薄皮棺椁,成殓。 “是,将军。” 范劲松答应着跑了出去。 林丰觉得,庄再龙是个罕见的高手,必须厚葬。 这是对武术高手的尊重。 尽管他投靠鞑子,背叛了大宗,但是人已经死了,也已经为他的选择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林丰来到炼钢高炉前,命人将制作好的刀模子弄出来。 他要改进长刀的形状和重量,以期在今后的战斗中,进一步提高效能。 林巧妹追着他,想弄清楚,到底什么时候去打清水县。 林丰觉得,这个娘们就是个战斗狂人,特别喜欢跟人打架。 而且精力充沛,整天跟着军卒一起训练。 成绩一点都不比其他军卒差。 “巧妹啊,你成天训练,一天都不带拉下的,就没有假期吗?” “啥假期?哥要给俺放假吗?” “不是,你就没有不方便的时候?” “没有啊,吃得饱,睡得好,怎么不方便了?” 林丰奇怪地看着她,这么小巧的身体里,蕴藏了多大的能量? 如果不是自己已经睡了她,且外形凹凸有致,特征明显,肯定会怀疑此人是不是个女子。 “这样,你去组织各个战队,训练他们骑射,等我觉得合格后,咱就去打清水县,如何?” “没问题啊,俺这就去。” 林巧妹说完起身就跑了。 白静抿着嘴在一旁笑。 “就不能让她闲着。” “是啊,如果闲的难受,就会加倍去折腾你。” “行了,真受不了你俩。” “哎,哥,管俺啥事啊?” “好了好了,你看着点,炉子里的铁水,如果变成了这个颜色,就该降温,看清楚了没?” 林丰指点着高炉上的观察孔。 白静心灵手巧,特别喜欢林丰搞出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直跟在他后面,认真学习。 尤其是几口深井上的水车,几个军卒在上面用脚踩着就能出水。 既代替了训练任务,还兼顾了建筑工地上的活。 还有用煤炭烧石头,然后就烧出了一堆白色粉末。 这些粉末浇上水,竟然能将鸡蛋啊地瓜啊啥的都煮熟了。 将这些白色粉末掺进土里,夯出的路面和墙壁,无比结实。 还有 白静脑子里已经乱得不行,直接不去想林丰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只管用心去学习。 林丰见白静进入了深度学习状态,便起身带了刀模走了。 让这两个女子有喜欢的事干,就能让自己消停一会儿。 刚回到指挥部,胡进才溜了进来。 “老大,听说您要打清水?” “听谁说的,胡说八道。” 胡进才挠着脑袋。 “呃,原来是瞎传的,害俺当了真。” “好好训练军卒,你看看那一仗打的,死多少人。” 胡进才期期艾艾地说。 “老大,您不知道,那批鞑子是真抗揍。” “老子不管他抗不抗揍,只管咱的军卒能不能活着,手里有锋利的刀都砍不死鞑子,吃的饭都去了哪里?” “是是,老大教训的是。” 胡进才答应着,身体往后退,准备开溜。 林丰想了想:“你也别只顾着打仗,得用用脑子好不好?” “啊?” 胡进才懵逼地看林丰,咋说着就到了自己身上? “啊什么啊?你说打清水,该怎么打?什么时候打?打完以后怎么做?” 一连串的问题,胡进才的脑子已经被烧干了。 站在那里张口结舌,呆呆地看着林丰。 林丰摆摆手:“回去把这几个问题想明白了,然后过来跟我说。” “哎哎,老大,俺回去就想。” 说着话,胡进才转身,比来时快两倍的速度跑了。 林丰摇头:“这小子,腿脚倒是越跑越快。” 刚说完,就看到胡进才又跑了回来。 “老大,城外有人来了。” “什么人?” “大宗边军装束,有点远,看不清,差不多二三十骑的样子。” “嗯,等看清楚了再来报告。” “是,老大。” 崔赢带了三十骑,经过一夜的奔波,终于在天亮后,看到了眼前的高大城堡。 目测这座城楼,比镇西都护府的城门还高。 崔赢很奇怪,在这么个偏僻贫瘠的土地上,建造一座如此规模的城堡,这是要干啥? 且不说干啥,主要是能建起来,就是个人类的奇迹。 她催马来到吊桥前,低头看了看深有三丈多的壕沟,里面还布满了尖刺。 “这也不需要建啥城墙啊,只这壕沟人马就没法过得去。” 她扭头对跟在身侧的乔钧说。 “确实,也不知这小子要干啥。” 他和崔赢都打心底里认准了,这座城堡就是林丰弄出来的。 城门楼子太高,崔赢让一个嗓门大的军卒,拿了自己的腰牌,上前大喊。 “哎,楼上的听着,俺们是边军丙子营的,让管事的开门说话。” 边军丙子营五百骑兵,分了五队。 崔赢是部将,她手下有五个队将,也就是百夫长。 林丰是第三骑队的队将,直属崔赢领导。 等军卒将消息传下去,林丰知道是崔赢来了。 立刻整衣出迎。 开玩笑,顶头上司来了,得拿出点热情才行。 城门打开,吊桥落下。 崔赢带着三十骑兵,随着林丰进了城堡。 崔赢见到林丰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小子最近死哪去了?” 林丰直挠头,心道,咱俩没这么熟? “问你话呢!” 见林丰不说话,崔赢瞪圆了好看的大眼睛叱道。 林丰只得指了指城堡。 “这不是在这儿盖房子嘛。” “你盖这个城堡干嘛?” 林丰有点懵,怎么说呢? “崔将军,你回头看看,就知道这城堡能干啥了。” 崔赢扭头看着身后的城门楼,忽然眼睛定格在城墙上挂的人头。 “啊!这是” 上百个人头挂在城墙上,十分震撼人的眼球。 崔赢带来的三十骑军卒,集体呆滞。 乔钧心中震惊,面上却依然平静。 “林将军,也没听说有这么多鞑子游骑出现在此,你们是怎么砍的?” 林丰淡淡地说:“这是一次砍的,为此我们也损失了一百多军卒。” “一次砍的?” 崔赢更加不淡定了。 第85章 世上少见的美女 自从见到高大的城门楼开始,崔赢就处在震惊中。 尤其是这会儿。 一百鞑子人头,都是一次战役砍下来的。 就算是边军出击,十几二十个营的兵力,也不见得能砍这么多鞑子人头。 一个百夫长能有多少人马,一次砍这么多脑袋? 崔赢快疯了。 “林丰,你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林丰懒得多说,挥手冲跟在一侧的胡进才。 “你,过来跟崔将军仔细说说当时的战况。” “是,老大。” 胡进才立刻颠颠地凑近了崔赢,舔着脸,弓着身子。 如此美人,世上少见。 能凑这么近,那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 城堡中修建了会客区域,里面有大小客厅两个,有静室,供重要谈话时用的。 还有休息室,卧房等等。 林丰带崔赢来到小会客厅,崔赢坐了主位,林丰在侧陪着。 乔钧就站在崔赢身后,胡进才在一边满嘴喷着唾沫星子,说得正起劲。 范劲松和谢重站在门口两侧,身子挺得笔直。 刚才他们两个见了崔赢,就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看的女子,此刻两个大好青年,目不斜视。 可耳朵全在屋子里,就等着听崔赢说话。 只那声音也能让人身处云端,绕梁三日的赶脚。 听完胡进才的连比画带吹牛逼,崔赢凝眉去看林丰。 “林丰,我怎么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林丰冲胡进才摆摆手,让他出去。 “别听他吹牛,没那么邪乎,那一仗打的很惨烈,我也差点受伤。” “差点受伤?那就是没受伤。” “呃,是,幸亏我躲得快。” 崔赢皱着好看的眉毛,神情忧郁。 “林丰,你这祸可闯大了呀,上一个铜甲鞑子的事还没解决,这次” “崔将军,我不明白,杀鞑子错在哪里?” 崔赢说不出来,只能沉默。 “崔大将军是要放任鞑子在大宗境内肆虐吗?” “” “鞑子入侵,杀了多少平民百姓,烧了多少村落,抢了多少东西,奸杀了多少妇女,他们连老人和儿童都不放过,请问崔将军,咱们边军的作用是什么?” “放肆!” 乔钧在崔赢身后喝道。 “呵呵,难道我比鞑子还放肆?” 屋子里沉默下来。 半晌后,崔赢喃喃地说。 “林丰,咱边军打不过鞑子,只能养精蓄锐,以待时机。” “嘿嘿,要等待什么样的时机?” 乔钧皱眉道:“这不是我等可讨论的事情。” 林丰摇摇头:“数万大军就窝在营寨里等待时机,是等待杀良冒功,还是排除异己?” 崔赢哀怨地看着林丰。 “林丰,少说点好不好,我已经很努力在保护你了。” 林丰冷静下来,不再说话。 白静端了茶水进来,默默地给每人放到身前的桌子上,垂头退了出去。 “林丰,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驱逐鞑虏,复我大宗国土。” “驱逐鞑虏,复我大宗国土” 崔赢默默地念叨着这句话,一时竟有些痴了。 乔钧也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英挺的青年,为什么自己没有如此大的抱负,只此一句话,听到耳朵里,就让人心中一阵翻腾。 正在几人沉默间,胡进才又跑了进来。 “老大,城外又来人了。” “什么人?” “说是边军军部派来的,二十骑。” 林丰还没说话,崔赢开口道。 “是宋奇,是边军总部派来探听情况的。” 林丰摆手:“让他们进来。” “是,老大。” 胡进才又颠颠地跑了出去。 林丰看崔赢:“你还代表不了军部?” 崔赢垂下头:“我是私自过来的,宋奇才是听命前来调查情况的正主。” “呵,宋奇。” “林丰,你别怨他抢了你的功劳,边军大营里的军官,都这德行。” “崔将军,是我在怨他吗?” 崔赢一时又没了话说,都怪林丰职位太低,大营里的军官,都没拿他当个事。 一旦抢功的事情败露,不反思自己,反而对他这个低级军官心生怨恨。 时间不大,屋子外响起一阵杂沓的马蹄声。 随即,宋奇大步跨了进来。 他的级别也是部将,与崔赢同级。 “林丰,你好大的架子,本将军来了,你竟然还敢坐在这里喝茶?” 林丰冷笑道:“那我该如何做?到城门口跪迎你吗?” “混账东西,信不信老子赏你二十军棍!” 宋奇手里拿了马鞭,抬手指着林丰。 那马鞭都快戳到了林丰的脸上。 “宋奇,你眼里还有本将军吗?” 崔赢喝道。 宋奇立马换了笑脸。 “崔将军,我在教训下级军官呢,您不该插话呀。” “你好好说话,在这里别摆官架子。” “得嘞,崔将军说的是。” 宋奇转身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转头四处打量了一番。 “林丰,你这屋子建得不错,好像连大将军的房子,都不如你的阔气。” 林丰懒得搭理他,只是默默地低头喝茶。 宋奇用马鞭敲打着桌子。 “怎么着,连茶水都不给本将军上吗?” 林丰抬头瞥了他一眼,就这德行,如果不是他亲叔撑着,能活到这么大,也算是个奇迹了。 “谢重。” 谢重立刻转身跑了下去。 本来宋奇还心怀忐忑,直到进了城堡后,发现是自己边军的人马。 看到如此高大的城墙,好深的壕沟。 他立刻放松下来,又听说城堡的老大竟然是百夫长林丰,就更加放心。 安全感爆棚下,便摆起了架子。 “林丰啊,跟本将军说说,你是如何建起的这座城堡?” 宋奇架着二郎腿,手里端了茶碗,随口问道。 林丰皱皱眉头:“劲松,叫胡甲正过来。” 工夫不大,胡进才颠颠地跑了进来。 他腿脚好使,嘴巴也利索。 “胡甲正,跟宋将军汇报一下这城堡的事。” “好嘞,宋将军啊,事情是这样的” 胡进才又开始喋喋不休。 崔赢想笑,却又觉得不妥,只得站起身来。 “林丰,陪本将军出去转转。” 林丰也连忙起身,跟着崔赢出了客厅,上马出了接待区域的院子。 只是他没注意到,随着宋奇过来的二十个军卒里,崔一脚躲在别人身后,正浑身哆嗦。 进了城堡,他才知道,此处是林丰所建。 顿时如雷轰顶,万念俱灭。 这是把自己这头羔羊,妥妥地送到了狼嘴边。 既然是宋奇让他来带路的,任务已经完成,就不用他陪在身边。 所以,崔一脚就混进了宋奇的卫队,时刻躲避着林丰的目光。 第86章 让他学会消失 林丰陪着崔赢在城堡里转圈。 崔赢顿时变成了一个好奇宝宝,看到什么都能发出惊讶的叫声。 林丰也是头疼,只得招了白静过来,给她详细解释这些建筑的作用。 崔赢虽然听不明白,却不妨碍她觉得高大上。 挨个建筑都仔细凑近了瞅上半天。 两个女子叽叽嘎嘎地说上半天,林丰基本没啥事了。 只得与乔钧跟在她们身后十几步远,缓缓踱步。 两个男子沉默半晌,乔钧开口道。 “林丰,你想过没有,这样与大营别扭下去,对自己今后的发展很不利。” “请乔将军教我,该如何做才好?” 乔钧又沉吟半晌。 “崔将军很看重你,她的身份不俗,你通过崔将军,或可改变此现状。” 林丰摇头:“我还是不太明白。” “就是说,该软的就软,不可硬刚。” “乔将军,我林丰被人抢了功劳,也没说啥?可是,像大营一样,龟缩不出,任鞑子在国土上肆虐,请恕我无法忍受。” “现下的形势就是如此,边军战斗力不强,若强行与鞑子正面冲撞,恐怕没几日,边军就不存在了。” 他没让林丰辩解,继续道。 “如果没有边军大营的威慑,鞑子便会长驱直入,大宗将会有更多的国土丧失,更多的子民被奴役,被杀害。” “呵呵,乔将军就没想过,把鞑子从这里赶出去吗?” “何其困难呐。” 再次沉默良久。 林丰缓缓道:“多谢乔将军提醒,只是我林丰并不是一个受了委屈,就只会隐忍的人,欠了我的,我会让他加倍还回来,就像鞑子一样,我必将想尽办法,让他们滚出大宗边境。” “好志气,希望你能坚持着走远一点。” “我尽量。” 这次谈话不算愉快,可也表明了林丰的态度。 林丰知道乔钧不凡,也许是代表了某些人物的态度,而他的这种态度,或许也会传送给某些重要人物。 只是,林丰并不在乎,就凭着现在的发展势头,终将有一天,他林丰不会再看别人的脸色。 终于,崔赢看遍了整个城堡,感觉有些累了。 几个人才回到客舍,寻了房间请崔赢等人休息。 林丰终于也能松口气,抻了抻胳膊腿,走出门去。 刚出门口就遇到一个军卒,冷着脸。 “林丰是,我家将军让你过去。” “你家将军是谁?” “宋奇宋将军。” “哦,你什么职务?” “宋将军的护卫。” “呵呵,你就是这么跟上级说话的?” “本人一向如此,看不惯也请慢慢看着。” 这个军卒十分嚣张,并未将林丰放在眼里。 “那我要是不想看呢?” “请憋在心里。” 军卒此时露出一脸得意。 林丰叹道:“可惜,我这人最不喜欢憋着,对那些看不惯的事或人,一向的办法就是,让它消失。” “咦,你怎么让老子消失?” 那军卒一脸惊讶地盯着林丰。 林丰一摆手:“你俩让他学学消失的技术。” 跟在林丰身后的范劲松和谢重,立刻闪身而上。 谢重身法快一些,向前两步,一个炮拳砸在那军卒的脸上。 “哎呀”一声,那军卒口鼻喷血,仰面跌翻。 范劲松此时也赶到他身前,抬脚就踹。 边踹边问:“小子,学会了吗?好好学啊” 林丰则看也不看一眼,直接转身走人。 他刚回到自己的指挥部,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宋奇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出现在门口。 “林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纵容手下殴打我的亲卫,还有没有军法!” 林丰一脸惊讶地起身看着宋奇。 “宋将军,请慢些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他妈少跟老子装傻,今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当我宋奇好欺负。” “既然宋将军不听我解释,很遗憾。” “来人,给老子将他拖出去,狠打二十军棍。不,三十军棍!” 宋奇大声喝道。 林丰坐着没动,眼见宋奇的几个护卫要往屋子里冲。 门口还站着林丰的两个护卫,一个叫李虎,另一个叫韦豹,都是身高体壮的彪悍青年。 两人见状身体往门口一靠,将人拦在门外。 一个护卫恶狠狠地叫道。 “给老子滚开,不然连你也打。” 宋奇的四五个护卫开始撕扯李虎和韦豹。 林丰在屋子里叹道。 “唉,两个老实人啊,连个碰瓷都不会。” 他的四个护卫几乎成天跟在身后,学会了许多奇怪的词语。 碰瓷这个词,他俩是明白什么意思的。 听到林丰这样说,李虎和韦豹顿时口歪眼斜,身体往地上一躺,全身开始抽搐起来。 林丰立刻瞪大了眼睛,大声喊起来。 “啊呀,你们把我的护卫打坏了,完了完了,要出人命了啊,你们都是死人吗?” 宋奇的几个护卫正在惊异中,怎么这两个身高体壮的家伙,这么不禁撕巴? 四周的人听到林丰的喊声,纷纷跑过来查看情况。 许多军卒围在门口,愤怒地看着宋奇的几个护卫。 “凭什么把人打成这样?” “他们犯了什么错?” “赔钱!” “赔人!” 一顿乱嚷嚷,让几个护卫顿时手足无措。 宋奇气的肚子鼓鼓的,凶狠地瞪着林丰。 “你,你好大胆子,敢跟上级耍无赖,你活够了是。” 林丰笑起来:“呵呵,宋奇,宋将军,要分清状况,这里可不是边军大营,万一出个什么意外,你叔叔会心疼死的。” 宋奇张口就要骂,忽然他想明白了什么,慢慢放缓了紧绷的脸部肌肉。 “林丰,好样的,面对长官都能如此自如,佩服。” “过奖过奖,我这里还有上百个鞑子人头,不知宋将军有没有兴趣?” “本将军会有什么兴趣,都是你的功劳,我才不稀罕呢。” “太好了,就请宋将军把人头带回大营,为下官请赏如何?” 宋奇连忙摇头。 “你自己送,我怕被别人抢了功去,又赖到我头上。” “我相信宋将军的人品,怎会抢别人的功劳呢。” “老子人品不好,你自己爱送不送!” 宋奇咬牙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见众人还围着他的几个护卫掰扯不清,立刻大怒。 “都他妈给老子滚蛋,再敢瞎嚷嚷,军法从事!” 他一喊,所有军卒顿时一愣,被他的气势镇住了。 林丰从屋子里踱出来,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两个护卫。 “把人伤成这样,想走可不成。” 第87章 碰瓷 宋奇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想怎样?” “这治伤的钱总得给点?” “他们伤到哪里了?” “不好说啊,看情形很严重的样子。” “你” 就在他们吵吵闹闹时,崔赢听到报信,带着乔钧赶了过来。 看到现场一片纷乱,皱眉喝道。 “宋奇,林丰,你们在干什么?” 宋奇见崔赢过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委屈起来。 “崔将军,你看看林丰,把我的护卫打了不说,还耍赖” 林丰则沉默不语,只愁眉苦脸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护卫。 崔赢面前的军卒连忙让开,围在一旁不肯离去。 “他们两人怎么了?” “崔将军,这两个家伙就是装死。” 林丰一摊手:“崔将军,可能唉,情况很糟糕。” “谁干的?” 林丰抬眼去看围在一旁的军卒。 那些军卒纷纷指着宋奇的几个护卫。 “他们打的。” “下手也忒狠了,多么健壮的人,转眼就这样了。” 宋奇的几个护卫很是憋屈,他们的人不如对方的多,辩解的声音都被一片纷乱盖住。 崔赢烦躁地一挥手。 “都闭嘴,宋奇,为什么打人?” 宋奇咧了咧嘴,想说什么,又觉得无话可说。 你他妈都给老子定性了,还问为什么。 宋奇在军中依仗自己的叔叔,横行惯了,一时无法辩解下,恼羞成怒。 “老子就是打了,怎么着?你林丰敢杀了我?” 周围的军卒立刻发出一片惊哦声。 崔赢气的脸色发白。 “宋奇,你发什么疯,这是在哪里,怎如此不晓事?” “行,行,行,你晓事,你有理,你们穿一条裤子,老子走行了。” 宋奇也气得发了疯,从来没人敢诬陷他,所以,也从未为此辩解过。 一时没了词,便开始耍横。 “来人,集合队伍,咱们走!” 说完大步往人群外走去。 可是,围在一旁的军卒已经聚集了四五十人,看到林丰没有说话,便围在那里不动。 宋奇上前挤了几下,没有挤开人群。 “林丰,你他妈这是想让老子留下?” 林丰摇头道:“宋将军,他们可能只是想讨个公道,作为上级军官,怎能视军卒的生命而不顾呢。” “他们是装死,以为老子眼瞎吗?” 宋奇恶狠狠地吆喝。 “宋奇,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崔赢也呵斥道。 “崔赢,你就是偏袒林丰,你觉得是他斩杀了铜甲鞑子,你就护着他,别忘了,大将军是怎么说的,数万边军的生命你也不顾了是吗?” 崔赢一时不知怎么说,呆呆地看着满脸通红的宋奇。 宋奇一时气愤不过,转身指着林丰。 “林丰,你别得意忘形,杀了铜甲鞑子就了不起吗,看你如何跟铁真族的数万铁骑交代。” 林丰睁大了眼睛,无辜地看着宋奇。 “宋将军,我需要跟鞑子交代什么?” “他们要踏平边军大营,如果不交出你这个凶手!” “呵呵,宋将军,不知咱大宗死去的无数百姓,要跟谁讨个说法?” “老子管他们找谁,大将军早就下了死命,对你林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丰的神色冷下来,他知道边军会抗不住鞑子的压力,所以不去大营躲避风头。 他也想过,边军会把他偷偷交出去。 可是,却没想到,大将军会下这样的命令。 崔赢早已听不下去,大声呵斥着。 “宋奇,你放屁,大将军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小心老娘割了你的舌头。” “哼哼,别说你崔赢不知道这事,要不是你百般阻挠,这个小子的人头,早挂在人家的营寨上了。” “宋奇,知道你是个白痴,却也没想到你还是个精神病,你你” 崔赢也被气得不知说什么了。 林丰只呆呆地看两人吵架,心里有些乱。 边军无能,龟缩在大营里,被鞑子吓得不敢露头。 这也罢了,确实打不过人家。 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更龌龊的事。 该说的都说了,吵也吵够了,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林丰摆摆手:“宋奇,留下二百两银子,给老子滚出城堡去,以后别让老子看见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林丰的话冰凉刺骨,让宋奇缩了缩脖子。 他还想说几句硬话,可扫视周围的军卒,都冷冷地盯着自己。 琢磨了片刻还是点点头,一言不发地挤出人群,走了。 林丰指指地上的两个人。 “抬他们去疗伤,都散了。” 有军卒上前抬了两人,然后一哄而散。 崔赢有些担心地看着林丰的脸色。 “林丰,你别听那个疯狗乱咬,我爹他没说那话。” “你爹?” “呃,是大将军他,他说,让你好自为之” 林丰点点头:“崔大将军,崔赢,我还真没想过这一点,好,好,你也走,咱们恐怕不是一路人。” “林丰,请你相信我,我崔赢也是一心想杀鞑子的。” “当然,这个我相信,可是你爹呢?” “我爹他只是想保留大宗的实力。” “是保留他自己的实力。” “你” 崔赢美丽的大眼睛里盈出了薄雾,恨恨地瞪着林丰。 半晌后,一跺脚。 “乔钧,咱们走。”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乔钧冲林丰摇摇头,也跟着快速离去。 林丰沉默片刻。 “让人看着宋奇,留下银子才能离开城堡。” 宋奇回到客舍中,立刻让人收拾东西走人。 心里暗暗下着决心,一旦回到大营,非要让叔叔帮自己出这口恶气。 他集合了护卫队伍,策马出了院门。 谁知在大门口,看到一列军卒,持枪站在外边,冷冷看着他们。 “滚开,想要造反吗?老子灭你九族!” 军卒并未所动。 胡进才踏前一步:“我家老大说了,二百两银子留下,你才可以出城。” 宋奇快要被气晕了,这个林丰,竟然为了二百两银子,不惜跟自己翻脸。 “来人!给他二百五十两!” 他狂叫着。 可他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回应,扭头去看跟在身边的护卫。 “将军,咱没带那么多银子” 宋奇顿时懵逼了。 他们是来执行侦查任务的,一路都是荒郊野外,带银子也没地方花。 “我草他妈的林丰,老子跟你没完。” 宋奇只剩了骂街。 胡进才依然笑嘻嘻地:“宋将军,让他们凑一凑,要不然您可出不了城门。” 宋奇的护卫们开始往外掏银子。 正忙着凑银子时,看见崔赢气哼哼地回来。 大声命令手下收拾东西要走。 宋奇得意地笑起来,哼哼,得罪老子也还罢了,要是得罪了这姑奶奶。 林丰可有你受得了。 第88章 这报应来得好快 宋奇的二十个护卫,七凑八凑,连带宋奇的饰品玉璧等物,终于让胡进才满意了。 他挥挥手,让众军卒让开道路,放宋奇等人离开。 宋奇带人,打马奔到城门口,等大门刚开启,就窜了出去。 过了吊桥,策马奔出五十几步后,宋奇勒住战马。 扭头看着城门楼上站着的人,分明就是林丰那厮。 一时怒火再次升腾起来。 宋奇抬手指着林丰,高声喝骂。 “林丰,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再次归来,到底看看是谁跪在谁的脚下。到时你就是喊老子爷爷,也得把你揍成狗!” 林丰是来城上为崔赢送行,他才懒得理会宋奇这个白痴。 因为自己最后的几句话,伤了崔赢,心里有些过不去。 他知道崔赢一直在大营那边护着自己,想跟她道个歉。 可惜人家不听也不理,顾自带人走了。 宋奇见林丰不说话,得意地哈哈大笑。 “哈哈哈,林丰,你小子害怕了,等爷爷我回来好好收拾你。” 一个护卫在他耳朵边说了几句话。 “嗯,对对对,到时老子把你拴在城门口,当条看门的狗,哈哈哈” 宋奇尽情地发泄着自己心中的闷气。 此时的一通骂,让他心情舒畅无比。 高高举起一只手大喝一声:“兄弟们,走了,回大营。” 然后调转马头,用力一拍马臀,战马四蹄发力,往前窜去。 二十骑护卫也跟着敲出一阵轰鸣声,扬起半天尘烟,追随而去。 那走的是一个威风潇洒。 站在林丰身侧的白静,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白痴。” 林丰则淡淡一笑,扭头去看早已远去的崔赢马队。 心中叹息一声,这是自己彻底与边军决裂了么? 忽然,远处数骑战马疾驰而来,有军卒在马上嘶声喊着。 “报,有鞑子来袭,有鞑子来袭!” 他们边喊边奋力打马,战马吃痛,越发跑得迅疾。 宋奇带着护卫正跑得轻快得意,远远就听到了军卒的喊声。 他扭头问身侧的护卫。 “你听到他们吆喝啥了吗?” 护卫小心地回道:“将军,好像说鞑子来袭。” 宋奇连问数人,都说是鞑子来袭。 顷刻间,宋奇脸上变了颜色。 他可知道鞑子的厉害,在如此旷野上,想跑都难。 不自觉地伸手将战马勒停,坐在马背上犯了难。 如果硬着头皮往别处跑,能不能逃脱鞑子的追击? 崔一脚紧张地凑了上来。 他一直躲在护卫群里,戴了头盔,护住半个脸面,好不容易脱离了城堡,这刚松口气。 “将军,咱该往鞑子的相反方向走,他们只会来攻击城堡,并不会去追我们。” 宋奇盯着崔一脚的脸,犹豫片刻。 “鞑子马快,箭射得准,你确定能躲得过去?” “快走将军,越早越安全。” “往哪跑?” 崔一脚一指城堡侧面的旷野。 “那边,那边正与鞑子方向相反,可脱离鞑子的视线。” 宋奇也不敢过多耽搁,立刻调转马头,往崔一脚指的方向奋力催马。 可是,让他没想到,刚刚跑了几百步,就看到远处一片尘土漫天扬起。 分明是有大队人马过来。 “我草,这边也有鞑子!” 宋奇连忙勒住战马,呆呆地发愣。 崔一脚知道宋奇是个草包,尤其是在战场上,比白痴还白。 “将军,咱得回去了。” “啊?去哪?” “进城堡,是唯一能保住性命的路。” “你说回林丰的城堡?” 崔一脚苦笑道:“将军,那该是边军的城堡。” 宋奇顿时来了精神:“对,对,那是边军的城堡,老子在这里是最高指挥官。” “一点也对啊将军,快点。” 宋奇一挥手:“走,去城堡。” 说完,再次调转马头,带着护卫往城堡方向亡命奔逃。 三匹战马跑到城堡吊桥边,高声喊着探报。 等吊桥一落下,立刻打马窜了进去。 林丰等着几人进城后,急问。 “鞑子有多少人马?” “报将军,近二百骑兵,已逼近三十里之内。” “二百?” “二百。” 林丰皱眉思索。 鞑子越来越重视这座城堡了,一次比一次来的人多。 这是要拔除自己这颗钉子。 白静急道:“哥,二百鞑子不可力敌,守城?” “来人,传我命令,各战队上城,弓箭准备。” 林丰也觉得不可出战,鞑子人数太多,就算能打赢,也是惨胜。 自己就这么点人手,不经折腾。 城楼上又有军卒喊起来。 “报,将军,有人要求进城。” “什么人?” “呃,看着好像刚走的那群骑兵。” “宋奇?” “是。” 林丰嘿嘿笑起来,这报应来得可真快啊。 “让他们交出武器马匹,不然拒绝进入。” 城楼上的军卒立刻冲外面喊起来。 宋奇本来憋屈的难受,听到进城还要交出武器和战马,顿时一脸的哭丧。 草的,当时少骂两句就好了。 老天真不给面子。 崔一脚眺望着远处,心里更是张皇无措。 前面是鬼门关,后面是鬼关门,自己真是走投无路了。 “将军,交了,不然来不及了。” 宋奇无奈,挥手同意交出武器和战马。 一行二十人被放进了城里。 他们被军卒押着进了客舍中,还被剥去了甲胄,外面站了十几个持枪的军卒。 几乎与此同时,崔赢也被逼了回来。 在旷野中遇到鞑子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就近寻找营寨城堡等地躲避。 崔赢与林丰一同站在高大的城楼上,远眺着一堆鞑子骑兵,泛起漫天烟尘,一路逼近城堡前。 大体数了数,果然,鞑子骑兵将近二百出头。 分了两路聚集到城堡前。 不过,林丰发现,这批鞑子骑兵,大多都是白身。 由十几个铁甲鞑子带队,队伍里连个铜甲也没有。 林丰很是奇怪,这算是重视呢还是轻视呢? 在战场上与敌对冲时,一个铜甲相当于数十上百个铁甲白身。 铜甲鞑子就像一个四处冲撞的坦克,挡者披靡,无坚不摧。 会给对手造成巨大伤害。 看着近在眼前的鞑子骑兵队伍,林丰的血又热起来。 这一仗可以跟他们拼一拼嘛。 身边的崔赢却紧张得厉害,虽然不再浑身发抖,却脸色苍白。 她只知道林丰的城堡里,只有五六十军卒,一个百夫长还没满编呢。 这么多鞑子,如何抵挡得住? 乔钧却依然神情淡然,站在崔赢的身侧,稳如泰山。 林丰也曾琢磨过,这个家伙的身手会不会比庄再龙还强些? 第89章 中了鞑子的奸计 二百鞑子骑兵呈一字型排列在壕沟前沿。 抬头看高高的城墙上,出现一排排的弓箭手,均露出不屑的表情。 为首的一个铁甲鞑子,低头看了看深不见底的壕沟,皱起眉头。 这么宽,又这么深的壕沟,战马也跳不过去。 要想靠近城门,必须得从吊桥上走。 鞑子不善攻城,面对高墙深壑就愁得不行。 崔赢看着下面那些束手无策的鞑子,心情终于放松下来。 扭头看一眼林丰,这个气定神闲的家伙,心里暗想,这家伙真厉害,不但能阵斩铜甲鞑子,还能弄出这么坚固的城堡。 能让鞑子没有招使的,除了边军大营就是边城城防。 现在又加上一个岭兜子城堡。 不过,边军大营和边城里面都是数万军卒在做防御。 可岭兜子城堡呢,这里面有一百人吗? 这样一对比,林丰的身姿又在崔赢心里拔高了不少。 城堡前的鞑子也不着急,面对城堡上的弓箭,许多鞑子跳下马来,迎着阳光,躺在了杂草地上。 战马也自己晃荡着寻找能吃的草根。 让人看着有种马放南山的感觉。 林丰也皱起了眉头。 鞑子是在干啥? 有办法就攻城,没办法就撤退,这样耗下去没啥意义? 只是很快就让他知道,鞑子在干啥了。 远处再次出现了一群人,等走近了看时,才发现是一群大宗百姓。 他们周围有几十个鞑子骑兵驱赶着,脚步踉跄地往城堡走过来。 这群大宗百姓里,有男有女,老弱妇孺多一些。 间或有几个青壮夹杂在其中。 孩子哭大人叫,一声声催人泪下。 为首的鞑子等这些百姓被驱赶到壕沟前时,用手里的马鞭指了指。 抬头示意城上的人看过来。 两个鞑子跳下马背,上前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拽到沟沿上,将其踢跪在地。 鞑子首领一脸狞笑,手中马鞭往下一挥。 一个鞑子举起手中的砍刀,只一刀将老者的头颅削了下来。 尸体被踢进了壕沟里。 鞑子首领用大宗话喊道:“开门。” 他会的词太少,只能说这么多。 城楼上站了林丰、崔赢、乔钧、白静、胡进才等人。 都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场景。 鞑子首领见他们毫无动静,再次挥动马鞭,又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提到沟沿上。 那孩子已经被吓得不会哭也不会动了,木呆呆地任凭鞑子提来提去。 有一个老婆婆,嚎哭着想扑上去。 却被一个鞑子一脚踹出老远,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鞑子首领狞笑着,手中马鞭下挥。 一个鞑子举刀将那孩童砍成两段,扔进了壕沟里。 崔赢深深吸了口气,平复着内心的翻腾,担心地瞥一眼林丰。 她在担心林丰一激动,就会开门与敌拼命,这样就中了鞑子的奸计。 林丰也在做深呼吸,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些鞑子是可以战胜的,而且是在己方损失不会很大的情况下。 自从上一次杀敌一千,自损一千后,林丰便将训练度提高了一倍。 而且还把战场做了调整,劈风刀法也修改了部分。 尤其是刀阵使用的长刀,也被他改变了形态。 诸多改进,让林丰有信心打出个大胜。 就在此时,鞑子见连杀两人,都没有让城楼上的人有所行动。 有一个鞑子从百姓堆里,拽出一个中年妇女。 他将女子拉到壕沟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撕扯那女子身上的破烂衣服。 本来就衣不遮体,这一通撕扯,女子身上啥也不剩了。 鞑子嘿嘿笑着将女子按倒在地,当众做出了极度辣眼的动作。 崔赢扭转身,不忍再看。 林丰吐出一口浊气,对着胡进才挥手。 “去让所有战队归位,准备迎战。” 胡进才大声应是,转身往城楼下跑去。 崔赢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拉住林丰的胳膊,使劲摇着。 “林丰,你疯了,不能迎战,他们要的就是让你开城作战啊!” 林丰笑一笑,轻轻拍拍她的手背。 “龟缩在城堡里的事,我干不了,放心,死的不会是咱们。” 崔赢眼看劝不住林丰,扭头对乔钧喊。 “乔钧,你快阻止他,他中了鞑子的计谋。” 乔钧眨眨眼睛:“崔将军,也许林丰真有办法打败鞑子呢?” 崔赢气愤地一指城外的鞑子。 “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那是二百多鞑子骑兵,咱用什么去正面迎战?用咱们的愤怒吗?” 林丰冲乔钧一笑:“还是老办法,事不可为,城堡后面有暗道,你懂的。” 说完,不等回应,直接转身下了城楼。 快到楼下时,才高声喊了一句。 “开门迎战。” 军卒立刻推动绞盘,嘎吱声中,两扇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 吊桥也慢慢放了下去。 鞑子首领一见自己的计谋得逞,立刻大笑着翻身上马,一挥马鞭。 所有鞑子都从地上跳起来,翻上马背,摘下武器。 二百多鞑子依次催马往城堡里冲去。 现在的城堡里,王前和张常有带走了两个战队,死伤了三个战队。 虽然后期又有补充,却没那么多军卒。 只剩了六个战队,分别在所属位置站成刀阵,安静地挺刀待敌。 林丰下了城楼,白静将弓箭和长刀递给他。 “你去楼上保护一下崔将军。” 白静皱眉:“她还用保护?” 林丰扭头瞪了她一眼:“一旦有事,可护着她先走。” “俺不走,死也跟你死在一起。” 林丰无奈:“那你待在城楼上,看我手势,指挥部队作战。” 白静知道自己的能力,还不足以与鞑子对敌,只得点头同意。 此时,林巧妹不知从何处窜了过来,小脸兴奋地看着林丰。 “哥,是不是要开打?” “你躲远点,用箭远程支援就好。” “俺想用这刀砍鞑子。” “战时不听指挥的,该怎么处罚,你比我清楚。” 林丰边走边说。 林巧妹撅着嘴往远处的屋子跑去。 当林丰站到六个战队的最后面时,鞑子的战骑已经奔进了城门。 城内的情景让他们十分新奇,有近二百军卒,组成了六个方块队伍,持刀站立。 鞑子首领立刻举手一阵吆喝。 他的意思是,队伍分开,对所有方队进行攻击。 吆喝完后,他自己则打马冲向站在方队中间的林丰。 他看得明白,这个就是大宗军队的首领。 自己先斩了这个人,对方将不战而溃。 大股的鞑子骑兵如洪流一般涌进城门,马队分开,冲入刀阵。 一场残酷血腥的战斗打响了。 第90章 差点失控 第一个鞑子骑兵冲入刀阵时,还没来得及挥刀,就觉得身下一空。 他的战马踏中了一个陷坑,翻滚着摔了出去。 那鞑子还未落地,就被四处砍过来的长刀,将身体分成了好几块。 这是林丰改进的刀阵,地面被挖出了好多陷马坑,用以阻挡战马的冲击。 这个办法十分有效,鞑子骑兵冲进刀阵后,一阵人仰马翻。 跌下马的鞑子,还没等明白过来,人头就被砍飞了。 六个刀阵到处杀声阵阵,鲜血和断肢四处乱飞。 林丰也等到了铁甲鞑子首领的战马。 那鞑子首领用一枝铁枪,从战马脖子一侧伸出来,如毒蛇一般刺向林丰。 林丰等到枪尖临身时,往右一侧身,让战马擦着身体掠过。 反手握刀,只一挥,鞑子首领立刻身首异处。 无头的身体随着战马跑出老远才栽下马来。 林丰从六个刀阵中间,漫步往前,那些没有入阵的鞑子骑兵,都被他一刀斩首。 没有一个能费他两刀的鞑子。 林丰边走边观察着刀阵内的状况。 如自己所想,那改进的陷马坑,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所有战马都被掀翻,冲进阵中的鞑子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林丰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这一仗,应该是场大胜。 城楼上的崔赢和乔钧,两人扶着城墙垛子,瞪大眼睛看着乱糟糟的战场。 只见刀光四起,鞑子人仰马翻,血光四溅。 “乔钧,你觉得林丰会赢吗?” “难说,看这情形,鞑子人马有些太多了。” “咱要不要下去帮忙?” “杯水车薪,无关战局。” “可是” “没有可是,林丰自己知道在干啥。” 崔赢只得叹息着,四处寻找那个神秘的身影。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喊声刀枪碰撞声,渐渐停歇。 到处是断肢残臂,满地流淌的鲜血。 刀阵中的军卒,持刀而立,安静地等待命令。 最后一个鞑子,想策马往城门外跑,却被林丰一箭钉死在城墙下。 林丰将长刀高高举起。 “收拾战场,统计战损。” 所有军卒都动起来。 白静早从城楼上跑下来,带领着文程和另外两个军卒,开始一个刀阵一个刀阵的登记。 林丰再次登上城楼,往外看了看。 那些老百姓早就逃散了。 在没有了鞑子的威胁,他们哪里会在原地等死。 鞑子冲进城门后,吊桥被拉起来,城门也被关死。 一个敌人都没有逃掉。 林丰有些紧张,这次的战斗肯定是胜了,但是战损不知如何。 训练加改进武器和作战环境,让自己操碎了心。 如果这样还不行,那可就是天意了。 崔赢紧跑几步,差点撞进林丰的怀里,两只手抓了林丰的胳膊,使劲摇晃着。 “林丰,你竟然打赢了二百多鞑子啊!” 看着眼前的笑脸,让林丰顿感身处百花丛中,有种晕晕的感觉。 “林丰,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丰无奈地说:“崔将军,你从头到尾都在看啊。” “我也不知怎么了,自始至终都处在迷糊中,脑子里一片浆糊呢。” “你快告诉我,有什么秘诀吗?” 崔赢的身子快要依偎进林丰的怀里了。 高耸的胸脯在林丰的身体上蹭来蹭去。 幸亏乔钧赶过来,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不然,事情就难办了。 因为林丰已经被崔赢的美貌,烧昏了脑袋,根本无法拒绝眼前这绝色的诱惑。 乔钧也是一头冷汗,心里疯狂吐槽。 我的大小姐啊,你想让老子的脑袋被大将军取走吗? 不管如何,崔赢还是从激动,兴奋,眩晕中清醒过来。 不知为何,心里还有些莫名的失落。 宋奇和他的护卫,被缴了械,然后关进了客舍一间屋子里,软禁起来。 他内心十分焦躁,尤其是听到外面的喊杀声。 跑来跑去都没有逃出鞑子的手心。 等鞑子杀完林丰的部队,就会找过来,将他们搜出来。 或者当场杀掉,或者抓回去做奴隶。 宋奇在军中能获得高层的许多消息。 他很明白,被鞑子抓回去做奴隶,还不如当场被干掉的好。 铁真族实行谁抓的俘虏,就归谁所有。 在铁真族做奴隶的大宗人,地位比牧羊犬还低。 吃着狗都不吃的食物,还衣不遮体地在冰天雪地里干活。 一旦生病或体衰,就会被活着埋进土地里,当成了肥料。 他不愿意再想下去,只叹自己的命运悲惨。 只要沾了林丰的边,自己就会厄运不断。 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干嘛去领这个任务,闲的蛋疼啊! 等听到外面的喊杀声消失后,宋奇哆嗦着缩在角落里,等待命运的安排。 而被软禁在隔壁的崔一脚,心里那个苦,比宋奇更甚。 岭兜子是他起家的地方,也是他败逃的开始。 自己也没想到,一个成天被自己踩在地上摩擦的傻小子,一朝变得如此吓人。 当时那兜档一脚,让自己至今记忆尤深。 这个林丰,在梦里经常出现。 每次出现都会让自己出一身冷汗。 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又犯到了林丰的手里。 他这次琢磨着,就是给鞑子抓住一刀砍了脑袋,也比被林丰抓住强。 就在他们各自算计着命运的时候,林丰也接到了白静的报告。 看着手里的报告,林丰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 鞑子一共被歼灭二百一十三人,铁甲四十九人。 缴获物资一大宗。 关键是自己军队的战损,共计死伤六十四人。 几乎是一比三多的战损比。 这在大宗与铁真族的战争中,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就是比率反过来也没谁见过。 可以说,大宗从来没打胜过。 当然,胜仗肯定会有,但是几乎没有人记得。 因为太少见了。 崔赢是懂打仗的,她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的报告,一点一点地确认每个数据的准确性。 然后扭头跟乔钧仔细研究,这个数据到底是否真实。 有时还跑出去,挨个询问,以期获得第一手资料。 “林丰啊,你这可是泼天的功劳呢,我回去一定跟大将军如实汇报,你就等着升官发财。” 崔赢确认了所有数据后,兴奋地对林丰说。 林丰并没有她期待的激动,只是淡淡一笑。 “我只想让大将军,别再追究我杀鞑子的罪过就好。” “说的什么话,大将军也希望有人能打胜仗啊。” “呵呵,我怎么没感觉出来呢?” “你你懂什么,到了大将军的位置,所思所想,可不止就是打仗这一件事。” “嗯嗯,还得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实力。” 林丰总是忍不住刺激这个美丽的女子。 崔赢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乔钧在旁扯了扯崔赢的衣袖。 “崔将军,咱该走了。” “啊?为什么?” 第91章 非正常人类 乔钧苦笑着压低声音。 “你想啊,此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觉得接下来会怎么样?” “引起鞑子高层的注意,然后” 乔钧拦住她的话头。 “所以啊,就别再让大将军担心你的安危了。” 崔赢也知道轻重,立刻起身。 “行,咱回,林丰,这份战报我带给大将军看看,等着泼天的富贵哦。” 林丰只有摇头苦笑。 这次战斗虽然大胜,让他成了真正的百夫长了。 两次战争,军队严重减员,从三百多,已经剩下一百二十军卒。 他得考虑该如何收编军队,只这一百多军卒,可干不了大事。 可真经不起折腾。 崔赢临走时,将林丰拉到一旁。 “林丰,你也知道,宋奇是大将军侍卫长宋轶的亲侄子,就让我带他回去?” 林丰当然不能扣住宋奇,也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这样,看在崔将军的面子上,就让宋奇自己跟你走好了。” “那他的护卫” “你也看到了,我这里严重缺人,让他们干点实事,比在大营里干坏事强。” 崔赢叹口气:“说的也是,总得让他的几个亲卫跟着。” “你这么给他说话,为什么?” “唉,我爹最喜欢的人就是他亲叔,我怕到时候宋奇在后面使坏,对你不利。” “你想多了,就算我设宴赔罪,然后礼送他回营,宋奇也不会给我说好话的,还不如让他肉疼来得痛快。” 崔赢觉得也是这么个理,便放弃了原来的打算。 “行,我就只带宋奇一个人回去好了。” 宋奇被放出来,跟着崔赢出了城堡。 他一直不敢说话,直到离开城堡十几里后,才开口。 “崔将军,我的护卫呢?” “被林丰留在城堡了。” “怎么,他要杀了他们?” 宋奇十分愤怒。 “不会,林丰现在缺人手。” “混蛋,老子的护卫都什么级别,怎会听他的命令。” 崔赢冷冷地说:“不管是什么级别,到了林丰那里,只能埋头干活。” “凭什么?” “就凭他能用一百八十人,干掉二百多鞑子。” 宋奇顿时哑口无言,眼珠子转来转去。 心里暗暗发狠,老子弄不死你,就不姓宋。 崔一脚此时连死的心都有了,无端跟着宋奇出了一趟任务,就被落在了仇人的手里。 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部将,亲叔还是大将军的侍卫长,怎么能让一个百夫长欺负成这个模样? 老天都看不过眼去啊! 他们这二十个护卫,被换上了工兵穿的衣服,送到城堡里的工地上干活。 幸亏过来管理他们的人,没有人认识崔一脚,这才让他暂时躲过一劫。 可是,白静这娘们成天在工地上转来转去的,早晚会被发现。 再加上工地的活苦啊,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车一车的青石被送进碉堡里烧。 还有用铁锹和泥巴,弄成一个一个长方块,也放进火炉子里烧。 一天下来能把人累个半死,大脑里除了吃就是睡,其他一片空白。 好歹自己是个甲正来的,怎么能拿着当驴使唤呢? 幸亏饭还是管饱的,不然,崔一脚干脆就一头撞死在火炉上。 城堡后面的城墙还没完全修完,还是有机会逃走的。 但是,崔一脚也看到过,城墙外还有一道壕沟,可不是轻易能过得去。 把个崔一脚愁得不行,一把一把地揪头发。 铁真族中军大帐中,完颜擎天面沉似水。 温迪罕也一脸震惊。 军师翟多志则呆若木鸡。 从来没有哪支大宗军队,能一次干掉二百铁真骑兵。 哪怕是一百骑兵也能在近万人的大宗军队中,冲杀出来,保持死亡不过半。 可眼下却是,二百骑兵一个都没剩,全死了! 半天的时间,几个人才缓过劲来。 “大人,这不能留啊,得用雷霆手段全灭之。” 翟多志激动地说道。 完颜擎天摩挲着络腮胡子,眼神阴翳。 “之前的卓鲁,是不是也死在了城堡里?” 温迪罕垂头:“应该是了,这么多天没有消息,几乎没有意外。” “那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会是有个吃人的怪兽?” “放屁,怎么会有专吃铁真人的怪兽。” “给老子派一千铁骑过去,踏平这个诡异的城堡。” 完颜擎天一挥手,大声道。 “大人,那地方太偏僻,几乎除了杂草野坡,没有人烟,大部队过去,粮草补给供应困难。” 翟多志连忙说。 “那他们是怎么生存下去的?” 温迪罕疑惑地问。 显然,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不如让术虎大人带五百骑兵,以清水县为基地,前去灭了这座城堡。他常与清水县打交道,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温迪罕的这个提议得到三人的一致赞成。 而这个时候,崔赢也带人回到了边军大营。 崔赢属私自出营,而宋奇才是领了任务的。 所以,这个报告需要宋奇来写。 可想而知,宋奇的报告会把林丰写成啥模样。 总之一句话,林丰有谋反之意。 列举了林丰的几大罪状。 私自建立城堡,并超出编制储兵,无视上级军官,不听边军号令等等。 宋轶也在崔大将军面前添油加醋地一通发泄。 虽然有崔赢的战报,崔永还是下达了,让林丰戴罪回大营述职的命令。 林丰并没有闲着,他知道自己的举动,会同时招惹铁真人和边军军部的麻烦。 所以,他让工兵收集起鞑子的弓箭,将弓弦都拆下来。 又拆散了几辆马车,带着工兵,鼓捣了三天,终于做出了第一台弹石车。 众人围着模样怪异的弹石车,议论纷纷。 都在猜测这个大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接下来,林丰让人继续收集材料,制作第二辆弹石车。 自己则开始研究炸弹。 当然,不是用火药的那种,林丰不会玩那危险的玩意儿。 而是用易燃的火油,外面是用高温烧出来的瓷罐,圆形的,比酒坛子要大上许多。 里面灌上火油,用泥巴封住罐口,牵出易燃引线。 点燃后,放到弹石车上,弹到敌方军队中。 想想那杀伤力,林丰自己就偷着嘿嘿直乐。 他还有个计划,自己研究出了御敌的刀阵,这只是被动的打法。 后面肯定会有主动进攻的打法。 那主动进攻就牵扯到了马战。 大宗骑兵与鞑子骑兵有天然的劣势,如何改变这种劣势,才是这次研究的主题。 他这一系列玩意儿,让城堡内的所有人都很懵逼。 到底此人长了个什么样的脑子? 简直就是个非正常人类啊。 第92章 把鞑子打哭了 二十天过去,王前、李雄和张常有终于赶了二十辆马车回来。 满满地装了二十车粮草,大大缓解了城堡中缺粮的窘迫。 同时来城堡的还有秦方,他带来了边城大将军秦忠的亲笔印信。 封林丰为镇西都护府,府军第三十一骑兵营部将。 麾下满编五百人马。 府兵的腰牌是一块铁质牌子,上面刻了府兵,三十一,部将林丰等字。 林丰将竹制的边军百夫长腰牌和府兵铁质腰牌摆在一起。 “我这是既属于边军,又属于镇西都护府府军,两边都能管着我,可又都管不着我。” 秦方正在喝茶,闻言一愣。 “林将军这是怎么说?” “你想啊,如果边军下达了我不愿意执行的命令,我可以置之不理,当然,合理的军令,还是要遵守的。” “这就要全看你自己的心情了呗。” “那可是,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 秦方刚刚听说林丰又灭了鞑子二百多骑兵,心里又被大大地震惊了一次。 边城府兵与鞑子可是打了好久拉锯战。 战损不少,要想歼灭鞑子二百骑兵,可是天方夜谭。 眼前这个年轻人,恐怕比自己的年龄还要小。 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能耐呢? 一次一次地让他刷新自己的认知。 看来秦大将军是相当明智的,二话不说,就发出了晋升命令。 这要是让大将军知道,林丰又灭了二百鞑子骑兵,那还不得直接升任千夫长啊。 秦方忽然想起来。 “林将军,怎么没去拿下清水县?” “刚准备要去的,谁知边军来人调查情况,然后鞑子又跑过来找事,就耽搁下来。” “那林将军还有计划吗?” “计划自然是有,但是,刚刚歼灭了鞑子二百多骑兵,估计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你的意思是,鞑子要来?” “不但要来,而且还来不少。” “可有应对措施?” “措施是有,就是人手少了。” 秦方默然,人手少的问题,一时无法解决。 边城太远,短时间也过不来人。 琢磨了片刻,秦方担忧地问。 “林将军,这城堡可守得住?” 林丰刚刚升官,心情很好,起身冲秦方招手。 “走走走,让你看看我的新式武器。” 他俩上到城楼,让人在城外画上几条线,由远及近。 然后让白静发信号。 弹石车被军卒赶了两头牛,缓缓拉下去。 在弹匣里装上一块大石头后,等待命令。 弹石车上也刻了划线,与城外的距离相对应。 在白静的信号发出时,军卒用刀将绳索砍断。 巨大的弹石车呼啸着将大石块弹了出去。 大石块从半空飞出城堡,一直往前,在一里多地的划线处,落地翻滚,将土地上砸出一道深沟。 秦方的嘴巴半天没有合拢,两眼迷茫地看着前方。 这个玩意儿若是砸中了成群进攻的骑兵队伍,那得造成多大的损伤? “怎么样,秦校尉对守住城堡还有何疑虑?” “没,没有了,这样的武器有多少?” 林丰伸出两个指头。 “两台。” “啊,太少了?” “唉,材料也缺,人手更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你还有什么武器,让在下开开眼也好。” “床弩,过来看看。” 林丰带着秦方来到城墙上,那里放了一辆两轮木板车。 上面是一张放大了多少倍的弓箭,一枝巨大的羽箭放在一侧。 林丰拍了拍床弩。 “这玩意儿威力也不小,啥铜甲铁甲都挡不住它,也能给鞑子一个惊喜。” 秦方上下左右地一阵观察,嘴里啧啧有声。 “天才啊,林将军,鞑子遇到你,那算是倒了血霉。” “马车都快让我拆巴完了,缺材料,不然,鞑子见了老子得哭着往回跑。” “哈哈哈,能把鞑子打哭了,也算一段佳话嘛。” 两人回到指挥部,有人已经摆上了酒菜。 时隔一个月,林丰又能吃上一顿肉菜。 两人边吃边聊,话题还是围绕清水县。 “林将军,你只要拿下清水县,想要的材料就都有了。” 秦方喝了一大口酒,满足地吐出一口酒气。 林丰与秦方很投脾气,觉得此人正直又有一种大气,为人坦诚且睿智。 “秦校尉,清水县之所以不受鞑子侵扰,是因为木本田就是鞑子的人,一旦让我拿下来,鞑子的大部队就该开过来。” “受边城和边军大营的牵制,鞑子该没多少人马过来。” “千把人总能抽调过来?” “嗯,差不多。” “以我目前的实力,五百鞑子已经是极限,还得是防御战。” “是我心急了。” 两人碰了一下酒碗,各自喝了一口。 “边城那里什么情况?” “唉,被围困半年之久,粮草不好往里运,城里的三万府兵,都很焦躁。” “大将军没想打个反击吗?” 秦方苦笑摇头。 “打过两次,损失惨重,七比一的战损,让大将军头疼。” “七比一?” 秦方沉默着点点头。 “这还是将士一心赴死的状况下,不然” 秦方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凑近了脑袋。 “林将军,你这里灭了二百鞑子骑兵,损失了多少人马?” 林丰犹豫了,他这数字不好说。 正当他犹豫时,站在一侧伺候的白静开口道。 “一比三。” 秦方抬眼看了看白静,随即点头。 “嗯,林将军果然厉害,比府兵的素质可是高了一倍有多。” 林丰苦笑摇头。 他知道秦方领会错了,但是他不想纠正。 林丰不说明白,可不代表白静不会。 “秦将军,俺说的可是一个大宗军卒对比三个鞑子骑兵。” 秦方端着酒碗冲白静举了举。 “无需为你家将军争功,林将军的厉害,秦某可是深有体会。” 他根本不相信白静说的话,所以也没当个事。 白静急了,想进一步证明自己的数据。 “秦将军,俺说的可都是真实数据。” “嗯嗯,明白明白,呵呵,林将军可是深得属下崇敬哦。” 林丰摆手:“秦将军喝酒,别听她瞎说。” “好,喝酒。” 白静在林丰身后气得冲着林丰的背影噘嘴。 一坛子烈酒被两人喝了一半,之后便是称兄道弟的热情。 “秦兄,边境都到了如此颓势,朝廷为何不多派军队过来?” “林兄,你可知这朝廷政争乱得很,大将军独木难支啊。” “哦,秦兄请为兄弟解惑。” “唉” 秦方已经有些醉眼朦胧,将脑袋凑近了林丰。 “皇帝家里起了纷争,符王弄了十好几万人,要攻进京都做皇帝呢。” “啊,真有这事?” 第93章 妄论国事 秦方是真喝多了,胆子大起来。 “符王是皇家长子,可老皇上驾崩后,却把位子传给了次子蔺王赵震。” “长子符王赵争很不服气。” “所以啊,符王纠集了一帮子老臣还有江湖豪杰,再加上各路土匪等等,誓要把新皇帝拉下皇位。” “嗯嗯,这事若是在我,也很不服气嘛。” 林丰也喝高了。 “嘿嘿,家里打成了一锅粥,边境又是这个状况,唉大宗” 秦方身体摇晃着,碗里的酒都被晃了出来。 白静见他想往嘴里倒酒,可半天也凑不到嘴边上。 “哥,你俩都喝多了,歇会儿。” “谁喝多了?我还能喝三碗,你信不信?” “俺信,只是别妄论国事好不好?” 林丰拍了拍胸脯:“这是胸怀祖国,放眼世界,妄论是个什么词?” “行行行,你胸怀祖国,酒就别喝了哈。” 白静上前去夺林丰手里的酒碗。 “去,鞑子算个毛线,皇帝算个茄子,老子才是” 林丰的嘴被白静捂住了,支支吾吾的后面说不出话来了。 秦方一拍桌子,吓了白静一跳。 “对,哥说得对,鞑子算个毛线,皇帝算个茄子,老子” 白静用另一只手将秦方的酒碗塞到他的嘴里,堵住了下面的话。 “巧妹,巧妹,快来帮忙。” 白静一人忙不过来,只得高声喊林巧妹。 但是没人应声,范劲松探头进来。 “需要帮忙吗?” “快,快扶秦将军去休息。” 秦方被范劲松连扶带抱地弄了出去。 林丰则醉眼朦胧地要把白静摁倒。 可是他手脚已经发软,反被白静抗在肩上,送进了指挥部的里间。 指挥部的内室,有张床,是供林丰临时休息用的。 白静在床边跟他撕扯了半天,才将他摁在床上,盖上被子,用身子压了一会儿。 等林丰发出鼾声后,白静才慢慢松手,直起身子。 “唉,真重!” 林巧妹此时才急慌慌地跑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 “喝多了,还能怎么了,喊你也不见人。” “俺去教他们射箭了,没听到嘛。” “成天就知道射箭射箭,你的男人你不管啊。” “什么俺的男人,不也是你的男人嘛。” “那也不能就让俺自己管呀。” 林巧妹垂下头来嘟囔。 “俺想管呢,可你老不让。” “行了行了,快去射你的箭。” 林丰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清晨,被白静拽了起来,又灌了一碗热水,才清醒了些。 “怎么了?” 林丰皱眉问。 “哥,快起来,鞑子来了。” “哦,让他们守好城门便是,慌个啥。” “这次来得多,五百多骑呢。” “咦,鞑子要下狠手了?” 林丰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 白静连忙给他往身上穿衣服,整理着他的头发。 “带好我的弓刀,去城上看看。” 林丰急急忙忙往城上走,范劲松和谢重拿了他的武器和铠甲,紧跟在后面。 门口处还站了李虎和韦豹。 等几人簇拥着林丰来到城楼上,往下看时。 只见城堡前的壕沟后面,乌压压站了无数鞑子骑兵。 鞑子骑兵前面还有几百名大宗人,身上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拿了铁锹和箩筐。 正忙活着往壕沟里填土。 胡进才早站在城楼上,见林丰过来,连忙扭身急道。 “老大,鞑子要填咱的壕沟。” “我看得见。” 林丰皱眉盯着这些大宗百姓。 “他们从哪里弄了这么多青壮?” “看情形,这些百姓很整齐啊。” “是清水的府兵?” “嗯,很有可能,木本田这是真不想要祖宗了。” 王前也跟着上了城楼。 “哥,怎么办?放进来打?” 王前是最早跟了林丰的,所以称呼不一样。 “你疯了,这么多鞑子,放进来谁打谁?” 林丰两只手抬起,往两边一指。 “床弩,放那个位置,城下的弹石车准备。” 秦方此时听到消息,也紧张地奔上城楼。 “林兄,这么多鞑子,管用吗?” “管不管用,总得试试才知道。” 城下的鞑子骑兵站得很密集,正是弹石车最佳使用时机。 “白静,告诉他们,调到三百步的位置,两台都有,点火发射。” 白静立刻转身,举起手里的两支小旗子,在空中挥舞着。 众人都屏息静气地看着前方的鞑子骑兵群。 片刻后,就听到身后城楼下一阵嘎吱吱响动,瞬间,从他们头顶上飞出一物,冒着烟火,呼啸着往鞑子骑兵群里砸去。 另一台弹石车也相继发射出火油坛子。 一众鞑子骑兵,正安静地等待着大宗百姓填壕沟。 这次带队的正是铜甲术虎,他正得意地看着眼前的壕沟。 这个主意是木本田想出来的,目前发现效果不错。 再深的沟,几百人快速上手,不用半天就能填出一条通道。 突然,天空上飞出两个黑色物体。 所有鞑子都抬头看天。 下一刻,火油坛子轰然一声在一群鞑子骑兵里爆开。 火星子炸开,四处飞溅。 那火油坛子有小水缸大小,见火就着,溅到人身上,想扑灭很难。 爆炸中心处的鞑子骑兵,顿时惊叫着翻下马背。 几十个鞑子被火油溅到身上,惨叫着胡乱扑打。 林丰沉声道:“换巨石,再来一波。” 白静打出信号,弹石车被两头牛拉动上弦,然后两块巨石再次呼啸着砸进鞑子骑兵群里。 巨石的效果则不一样了。 比人体还大的石块,在鞑子骑兵群里翻滚着,只要碰到擦到的鞑子,不论人马,都立刻成断肢残体。 眨眼的工夫,巨石就在鞑子骑兵群里,犁出一道血腥的沟壑。 林丰脸上现出微笑。 “床弩试射。” 放在城楼两侧的床弩,早就上好了弓弦,听到命令,一起发射。 噔棱两声响动,两支如长枪般的箭枝,急速射了出去。 两枝巨箭,连人带马,扎了一串。 鞑子骑兵一阵慌乱,战马啸叫着四处乱窜。 术虎一脸懵逼,惊恐地瞪着城楼上的人,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啥神灵冒了光。 城楼上的众人也在呆滞中,除了林丰和白静神色坦然。 只一轮的攻击,鞑子骑兵便死伤四五十骑。 林丰满意地点点头。 “秦兄,你看如何?” 秦方此时才将张大的嘴巴合拢起来,转头看着林丰。 “林将军,你” 他被惊到大脑一片空白,使劲摇摇头,昨晚的宿醉还让他的脑子不太灵光。 只想着,如果边城有此利器,哪里还怕鞑子困城? 壕沟前的大宗百姓,本来还在努力填土,此时也吓得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城上城下一片死寂。 第94章 大胆的玩法 片刻后,术虎缓过神来,举手大声吆喝着。 鞑子骑兵开始后退,直退到巨石翻滚的尽头处,觉得这里应该安全了。 那些大宗百姓,本想跟着后撤,却被鞑子赶了回来。 让他们继续往壕沟里填土,还得加快速度。 秦方看着退到城外一百多步后的鞑子,皱起眉头。 “林兄,这怎么办?如此耗下去,他们就要将壕沟填满了。” 林丰无奈地冲白静摆摆手。 “让弓箭手准备。” 霎时间,一百多弓箭手跑上城墙,将弓拉开,对准了壕沟前忙碌的百姓。 那些填土的百姓,还真是清水县的府兵。 都是当兵的,知道弓箭的厉害,看到城墙上出现无数弓箭手,连忙举起手里的箩筐,身体往后退着。 可是他们身后的鞑子骑兵,却举起手里的皮鞭,催马上前,驱赶着,凶狠地抽打着。 三四百的填土百姓,被迫又来到壕沟前,开始铲土。 林丰摇摇头:“射击。” 随着他的命令,一阵弓弦绷响声,无数羽箭沿着城楼往下飞。 由上往下,羽箭更加犀利。 铲土的人群顿时翻倒一片。 哀叫惨嚎声不绝于耳,一众百姓再次轰然往后退却。 任鞑子的皮鞭狠狠抽在身上,也不敢再待在壕沟前。 术虎恼羞成怒,大声喊了几句。 驱赶大宗百姓的鞑子抽刀开始砍人。 直到鞑子砍倒了七八个大宗人时,血腥刺激了众多大宗百姓。 数百大宗人才无奈地继续上前挖土。 此时,林丰冷眼看着城下一幕,抬手示意白静。 “两台都有,距离四百步,发射火油罐。” 白静发出信号,弹石车再次嘎吱吱被拉下去,装上火油罐后,直接发射。 两个火油罐腾空而起,准确地在鞑子骑兵群里炸裂开。 “巨石准备,发射。” “床弩准备,发射。” 林丰接着下令。 两块巨石再次在鞑子骑兵群里犁开两道血肉沟壑。 长枪一般的箭枝,也串了几个鞑子骑兵。 术虎气得哇哇大叫,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下令再次往后退。 直退出五百步左右,才停止。 而大宗人见鞑子退得很远,扔掉手里的工具,也跟着往后退。 如此炸裂的效果,让他们冒着被砍的危险,也不敢待在沟边干活。 秦方看得心旷神怡,从来没这么舒畅过。 边城被围困半年,从来都是用弓箭射击近城的鞑子,可收效甚微。 哪里像今天这样,看着血肉模糊的鞑子人马,感叹着林丰的神奇。 林丰看到鞑子退得远,扭头对胡进才说。 “老胡,你出城门,去跟那些大宗百姓沟通一下,看能不能让他们进城。” 胡进才答应一声,转身往城楼下跑。 城门打开了一道缝隙,胡进才旋风般冲了出去。 这家伙就是腿快。 林丰觉得,如果在自己的世纪里,有老胡在,百米冠军恐怕没博尔特啥事儿。 胡进才跑到壕沟边,高声喊起来。 “嗨,各位,都是大宗人,干嘛当鞑子的奴隶,我家将军说了,进城抗击鞑子的,有吃有喝,有钱赚,杀鞑子多的,还能升官发财,赶紧过来啊!” 那些呆立在杂草地上的大宗人,听到喊声,扭头去看远在好几百步的鞑子骑兵。 有人估算着,这个距离下,如果能跑过吊桥,鞑子的马追不上。 立刻就有人喊起来。 “那你放下吊桥啊,不然怎么过去?” 胡进才扭身向城楼挥挥手。 “放下吊桥,弓箭手准备,弹石车三百步距离,准备,床弩准备。” 白静也挥动小旗子,将命令传出去。 吊桥哗啦啦一阵响动,咣当一声落到地上。 大宗百姓里有人带头开始猛跑。 鞑子骑兵本来不知他们要干啥,看到吊桥落下来,那些大宗人开始往城里跑时,这才明白过来。 术虎厉喝一声,所有鞑子骑兵开始催马冲锋。 数百大宗人不要命地往吊桥跑。 他们本来距离就近,退了没有三十几步。 而鞑子骑兵距离却有五百多步,从催马起步,到战马冲起速度来。 已经有许多大宗人跑过了吊桥。 秦方此时已经目瞪口呆。 他看得惊心动魄。 还有这样的玩法? 面对鞑子的数百骑兵,竟然敢把吊桥放下去。 这个林丰胆子也太大了? 鞑子骑兵很快就将战马的速度冲到最高,翻腾起一片烟尘,如箭枝般直刺壕沟前。 林丰一伸手,身侧的林巧妹立刻将弓箭递到他手上。 深吸一口气,林丰在弓上搭了三支羽箭。 眼睛眯起来,瞄准跑在最前面的鞑子骑兵,沉寂一瞬。 一松手,羽箭瞬间脱离弓弦向城下飞去。 冲在最前面的鞑子骑兵,已经距离壕沟一百步左右,正打马呼喝着疾奔。 突然,胯下的战马一个前翻,将鞑子凌空扔出老远。 接着跟在第一个鞑子身后的骑兵,也被战马掀下了下来。 第三匹马也随即翻倒。 城门楼上一片喝彩。 如此远的距离,林丰没把握射人,但是战马的目标大,还是没啥问题。 数百大宗人过吊桥的已经半数。 可鞑子骑兵也已经追到不足百步。 这个距离弓箭手也已经够得上。 “瞄准鞑子骑兵,放箭。” 林丰挥手。 数百枝羽箭黑雾般冲向鞑子骑兵。 瞬间翻倒了十几骑,后面的骑兵被前面的一绊,跟着倾倒无数。 一片人仰马翻。 秦方此时松了口气,却看得眉开眼笑。 “林将军,你需要的人手来了,好手段啊!” 胡进才领着冲过吊桥的大宗人往城门跑。 鞑子骑兵开始放箭。 他们能在疾奔的战马上射箭,而且射得还挺准。 跟着往吊桥跑的大宗人,被一轮攒射,射翻数十个。 林丰一直没下令让弹石车发射。 因为弹石车砸人群可以,却没啥准头,无法实现精准打击。 得等到后面大群的鞑子骑兵赶过来才行。 数百骑鞑子骑兵蜂拥而至,顶着箭雨,不要命地往吊桥冲过来。 林丰看着还有近百个大宗人,没有跑上吊桥。 只得叹口气:“拉起吊桥,弹石车发射火油罐。” 吊桥缓缓地往上拉动,两只火油罐也越过城门楼顶,砸了下来。 数百鞑子骑兵再次面临火油罐的炸裂。 顿时缓的一缓,让吊桥拉到了半空中。 就算冲到吊桥上,也过不了几个鞑子。 无数鞑子骑兵在壕沟前勒住战马,还有些收势不住的,差点栽进壕沟里。 不过,众人还是赞叹鞑子的骑术,果然犀利,如此快的速度,说停就停下。 术虎看着数百大宗人已经跑进城门里,气得冲城门上哇哇大叫起来。 都知道他是在骂人,可没人听得懂。 只能笑嘻嘻地看着他。 第95章 良心哪里去了 术虎骂了半天,然后指着那些没跑掉的大宗人,吆喝了几句。 数十鞑子骑兵催马冲上去,抽刀开始乱砍。 近百的大宗人被砍的抱头鼠窜。 有的人眼看逃不过鞑子的长刀,一咬牙,纵身跳进了壕沟里。 更多的大宗人跪到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可惜仍然不能逃过一刀断头的厄运。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近百大宗人被鞑子砍杀殆尽。 壕沟前留下一片横七竖八的尸体。 城楼上的人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惨剧,只能摇头叹息,却毫无办法可施。 林丰面色冷静。 “谢重,通知其他甲正,下去收编那些进城的人。” 谢重立刻躬身施礼,转身往楼下跑去。 术虎立马壕沟前,他已经冷静下来,抬头盯着城楼上的林丰。 “你,吕四槐,拿了老子的钱,却与我为敌,良心哪里去了?” 林丰和秦方相视一笑。 “术虎,老子不是吕四槐,听好了,老子的真名叫林丰。” 术虎一愣,眼中冒出怒火。 “林丰,我的哥哥术雄可是你杀的?” 林丰摇头:“我杀的鞑子太多,哪里知道什么术雄术猪的。” “好,好,林丰,我必杀你!” “少跟老子来这一套,就是我不杀你哥哥,你还能放过我大宗百姓?” “战争就是要死人,你们不死,我们吃什么。” “术虎,既然是战争,你哥哥的死也很正常,恐怕你也快了。” 术虎抬起手里的长刀,指着林丰。 “等我进城砍了你的人头,给我哥哥献祭。” “放心,老子会让你去追随你哥的。” 术虎心中生气,却拿眼前的壕沟毫无办法。 他们不善攻城,也没有攻城的工具,只能眼睁睁看着城上的对手,束手无策。 有点后悔把大宗人都砍死了,没人填沟。 那些逃进城堡的大宗人,大多数是清水县府兵,还有一部分是江湖豪杰。 许多江湖豪杰都认识林丰,知道他是力敌庄再龙的高手。 看到林丰被簇拥着从城楼上下来,猜测是这里的大官。 立刻有几个人上前打招呼。 “吕大侠,俺愿意跟着您干。” “吕大侠,俺终于找到您了。” “” 林丰一一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跟在身侧的李东来。 李东来立刻挺胸抬头,大声吆喝起来。 “诸位,俺郑重介绍一下,这位是镇西都护府,第三十一骑兵营部将,林丰,林将军。” 那些江湖人物立刻傻眼,当时可是有任务说,要这个人的人头来着。 据说能换很多金子。 自己还打算满世界去找找,谁知人家就在清水县的眼皮子底下呢。 林丰看着眼前排成长队的众人。 尽管与自己想象的差很多,但是已经很不错了。 都是当兵的,或者是会点武功的青壮,经过训练后,上阵杀敌应该没问题。 他算计了一下,清水县被调出这么多军卒。 县城恐怕只剩了一百来人。 木本田成百夫长了。 经过文程带人清点登记。 逃进城堡的一共三百二十一人,府兵二百八十三,江湖游侠三十八人。 暂时编入各个战队,等待训练过滤后,才能正式入选战队。 不理城外鞑子的嚎叫,林丰先规划了一下新兵的安排。 既然自己已经是部将,麾下的兵丁和军官就得有相应的变动。 部将满编是五百人,可任命五个百夫长,十八个甲正。 除了百夫长,其他就不需他这个部将操心,由百夫长看着任命甲正、什长和伍长。 五个百夫长分别是,王前、胡进才、张常有、于雷、李东来。 白静和林巧妹还是甲正,李雄负责管理后勤,级别依然等同甲正。 这次应林巧妹的要求,让她真正带了一个战队,三十名弓箭手。 当然,所有这些任命,都会形成文书,上报边城秦大将军批准后才能落实。 天色渐渐暗下来,鞑子退走了。 林丰让人打开城门,派出工兵,去壕沟前收拾战场。 这次的战报更是辉煌,自己的军卒一个未损,鞑子却死了不少。 据文程统计,收割了鞑子人头七十八颗。 这些鞑子骑兵,撤退时,并未带走同族的尸体。 他们信奉的是自然天葬,死了人,就该让老天带走。 其实就是喂了狼和秃鹫雄鹰啥的动物。 还有近百具大宗人的尸体,尽管他们是为鞑子干活,但是看在同宗的份上,林丰也让人将尸体找个地方埋了,入土为安。 本打算第二天继续迎战鞑子,谁知道到了天亮时,城外一片安静。 旷野中一个人都没有。 这更让人担心,就像头顶上悬了把剑,不知啥时候落下来。 林丰严禁任何人出城堡,因为不知道术虎藏在何处,正窥视自己。 只是悄悄让胡进才,带人从预留的暗道出去侦查敌情。 他也不会让军卒闲着,把新入伍的兵分别编入各个战队,以老带新,进行残酷的魔鬼训练。 而林丰自己则一头扎进屋子里,开始研制早就计划好的新式武器。 因为大宗军卒不善马战,无法对鞑子形成进攻态势。 必须要有一种武器,补齐这个短板。 连环弩,这个玩意儿可是杀人利器。 自己也曾见识过,连发十数箭的弓弩。 其实原理并不复杂,一个装弩箭的匣子,下面则是弓弦和扳机,再加上一个上弦的扳手。 就像步枪一样,发一箭扳一下扳手,将弓弦拉开,再发下一箭。 由于不用手臂拉弓,可以在马上端平了进行射击。 所以大大提高其准确度,在双方进行正面对冲中,占了绝大的优势。 虽然简单,但是要想搞得顺滑,需要各个部件都十分精密。 崔一脚这些日子瘦了很多,还黑了很多。 就算是认识他的人,如果不是刻意去看,根本认不出他是谁。 他不但心理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而且身体也承受着巨累的活计。 有几次差点就崩溃到自杀。 还有一次,他甚至想,主动去林丰跟前承认错误,任他处置。 总之,崔一脚现在是时时刻刻,承受着煎熬。 几次的试探过后,他绝望了,因为这个城堡根本无法逃出去。 就在昨日,趁着所有人都关注与鞑子的战斗时,崔一脚成功越过了高高的城墙。 当他来到壕沟前时,才发现,如果没有工具,真不能翻越这样的深度和宽度。 现在,崔一脚正愣愣地盯着一个背影。 那是白静正在弯着身子,仔细观察着砖窑里的砖坯颜色。 崔一脚就在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只需上前一脚,就能将白静踹进高温的砖窑里,尸骨无存。 他心动了,反正已经与林丰不共戴天,不妨让他再难过一些才好。 崔一脚开始往前缓缓移动,慢慢靠近白静。 第96章 姐姐,那人想踢你屁股 就在两人相距不到两步时,趁四周没人,崔一脚已经抬起了右脚。 刚要发力,忽然,白静伸出一只手,往后招了招。 “你,快去把炉门关一关,降一下温度。” 崔一脚抬着一只脚愣在那里。 白静并未回头,只是感觉到身后有个人存在。 没有听到有人回应,白静奇怪地扭头看向身后。 崔一脚连忙收回右脚,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白静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崔一脚浑身哆嗦着摇摇头。 “那就快去干活,这一炉砖很关键,温度有点高了。” 崔一脚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突然听到白静这样说话,差点哭出声来。 他奶奶的,人家已经认不出他。 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一个什么鬼样子。 造孽啊! 连忙快步奔向砖窑另一面的炉门。 白静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却啥也不知道,仍然认真地关注着砖窑里的火势。 木本田现在也很难过。 术虎让人传来消息,让他带着仅剩的一百多府兵,前往城堡助战。 他已经派了四百多人过去,术虎还要人手。 那四百多人呢? 自从庄再龙消失后,木本田就坐立难安。 庄再龙可不是一般武林高手,他的背景十分强大,强大到让他无法摸到的程度。 本来庄再龙到他这里,是为了联合军队,凑人手来的。 一旦让庄再龙背后的人知道,他们的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木本田在人家面前,就如一只蚂蚁一般,一根指头就给捻死了。 这个麻烦还没琢磨怎么解决,术虎又来要人。 这他妈的真是流年不利。 自己家大业大,牵扯又多,一时还无法跑路。 此时,他正坐在一间客厅里,面对一脸苦相的林通。 也是他的老丈人。 “岳父啊,你就出面跟林丰说说,咱跟他怎么说也算是亲戚?” “唉,贤婿你不是不知道,林丰跟老夫那是生分到了路人的程度,哪里说得上话嘛。” “他现在弄了个城堡,正跟铁真人打仗呢,那铁真人的实力你也知道,怎么会抗得过,这不是拿了鸡蛋去碰石头嘛,岳父你去跟他说,只要投了铁真人,那是想要啥就有啥,决不食言。” “你咋知道那城堡是林丰弄的?” “术虎大人都来信了,就是他林丰弄的呀。” 林通不说话了,心里暗自盘算。 这小子能耐大了去,竟然弄出个城堡,早就看出这小子不是凡人。 他已经忘记了以前是怎么对待林丰一家的事。 木本田见他不说话,急道。 “岳父大人,您在清水县可是衣食无忧,想做啥做啥,这都是因为啥?” “当然是因为贤婿在清水县一言九鼎。” “对啊,现在小婿有难,您能不管吗?” “当然不能。” 木本田说到这里,不再继续,只是拿眼睛盯着林通。 林通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整个脸如同苦瓜一个模样。 “贤婿啊,这事可真干不了,不是为父不想帮你。” 木本田脸色一变。 “我这一关过不去,咱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蹦跶不了。” 林通使劲点头。 “你想不出办法,可别怪小婿心狠。” “你,你要作甚?” “术虎大人要攻打岭兜子城堡,久攻不下,所以,我想拿你去威胁一下林丰,看看他是否顾念叔侄之情?” “这这怎么能成,白白搭上老夫的性命而已,就是老夫死在他面前,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嘿嘿,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 “哎,木大人,怎可是翁婿啊,怎也不能干出这事?” “你不同意劝说林丰,我只能行此险招了。” 林通连忙摇手:“且等一等,让老夫想想。” 木本田不再说话,阴沉着脸,端了茶碗喝水。 半晌后,林通一拍桌子。 “老夫便豁上这张老脸,去一趟城堡好了。” “哼哼,可别跟我玩心眼,你的家小还都在清水。” “说的什么话,老夫可全是为了你才去的。” “行,岳父需马上启程,我派人送你过去。” 林丰的连环弩图纸已经画完,正四处寻找工匠制作。 白静这边也完成了日常巡视工作,她转身往回走,路过一排工坊时,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站在墙角,嘴里含着一根手指头,呆呆地看着她。 白静看到男孩一脸污垢,头发蓬乱,瘦骨嶙峋。 遂走过去,从怀里摸出一个煮熟的鸡蛋,递到男孩眼前。 “姐姐请你吃鸡蛋,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看着眼前的鸡蛋,嘴巴里顺着指头流下口水来。 “狗旦。” 白静笑了:“这是鸡蛋,不是狗蛋,很好吃的,姐姐给你的。” 男孩迟疑着伸出脏乎乎的小手抓住鸡蛋。 “俺叫狗旦。” “哦,咯咯咯你这名字好记,快吃。” 白静转身要走,狗旦在她身后怯怯地说。 “姐姐,那个人要踢你屁股。” 白静刚走两步,听到狗旦说话,疑惑地停步转身。 “狗旦,你说啥?” “那个人想踢你屁股。” “哪个人?” 狗旦伸手指着砖窑的方向。 白静扭头看着砖窑那边,有四五个民工在忙碌着。 看了片刻,脑子里好像有些记忆碎片闪过,仔细想想又没啥印象,便拍了拍狗旦的脑袋。 “吃鸡蛋,姐姐还有事。” 说完笑了笑,转身走了。 林丰这边已经跟几个工匠师傅沟通明白,就等他们制作出零件,自己再组装起来就成。 刚出了工匠所在的工坊,就看到白静走过来。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往指挥部走。 忽然,有军卒跑过来。 “将军,城外有人说找您,想进城。” “问过是什么人吗?” “说是您的叔父。” 林丰皱眉思索片刻。 “多少人?” “两个人。” “嗯,带他们到指挥部见我。” 军卒领命而去。 林丰来到指挥部的院子时,正遇到跟了军卒匆匆而来的林通。 “哎,哎林丰,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啊。” 林丰见真是林通,身后还跟着林管家。 淡淡点头,示意两人跟着进了指挥部的屋子。 “你跑哪里躲起来了?” 等白静端上茶水后,林丰喝了一口茶,抬头看着林通。 “唉,家里的宅子都被烧没了,俺就在清水县城住下了。” “过得还好。” “还好还好,你这是越做越大了,当年俺就看你不凡,果然有大出息。” 林丰摆摆手:“还是说说你的任务。” “任务?啥任务?” 林通迷茫地瞪眼看林丰。 “木本田让你来劝降,都开出了什么条件?” “呃果然厉害,啥都瞒不过你,俺” 说着话,眼睛发红,开始抽噎起来。 “俺也是被逼无奈,一家大小可都在清水县城呢,林丰,你就当救救俺一家的性命” 第97章 真要投靠鞑子? 林丰有些不耐烦,挥手打断林通的话。 “说条件。” “木本田说,如果你投靠术虎大人,便可坐享荣华富贵,金钱美女任你取用。” 林丰摇摇头:“你可真不是个好说客,净给我画大饼,一点实际内容都没有。” “他他说,如果这事说不成,俺一家都要死” 林通不敢在林丰面前称叔父,只是面带愁容,一脸绝望。 林丰安静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哭哭唧唧地说话。 半晌后,林通平静下来。 “俺也知道,你是不会投靠鞑子的,只是苦了家里还有你三个婶子,两个兄弟” “三个婶子?” “唉唉” “还是说点实际的,如果我投靠了术虎,有什么具体的好处没有?” 白静站在他身后,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襟。 林丰不为所动,静静等待林通的答复。 林通想了想:“木本田说了,只要你同意,便是铁真族铜甲待遇,铁真族第一个大宗人的铜甲。” 顿了顿又补充道:“与术虎大人同级。” “嗯,这还差不多,总算有点靠谱的东西。” “那你这是,同意了?” “你们这样空口白牙一点诚意也没有,回去跟木本田说,让他先送些金银财帛,再送十车粮草过来,我一高兴,也许就开门献城。” “你可别骗俺,一家人的性命在你手里呢。” “放心,我说话算话。” “金银要多少?” “一万两如何?” 林通在心里算计了一下,觉得木本田能够承受。 “好,就是如此。” “赶紧回去说,就不留你吃饭了。” “哎哎,客气客气” 说着话,林通起身弯着腰,快步往门口走去。 林丰挥手让谢重送他们出城。 等林通两人走远了,白静才急道。 “哥,你说啥呢?” “你不是都听见了嘛。” “真要投靠鞑子?” “话都说出去了,还能有假。” “可是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用点脑子好不好。” 白静迷茫地瞪着林丰,半晌也没想明白。 “与其让数百鞑子在暗处窥伺,不如让他们摆在明处,我也放心些。” “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就自己去想,现在通知所有百夫长到这里来开会。” 白静摇着头走了出去。 到了第二天一早,林通再次来到城堡外。 这次还带了一辆马车过来。 被放进城堡后,赶着马车来到林丰的指挥部院子里。 “林将军,这是纹银三千两,算是定金,只要你开城让术虎大人进来,剩余七千两银子和十车粮草一起带过来。” “不错,诚意满满啊。” 林丰看着装了满满一箱子的银锭,点头赞叹。 思索片刻后:“不如这样,让术虎大人先过吊桥,等我看到金银和粮草后,再开城门如何?” 林通此时也皱起了眉头,看着林丰良久。 “林丰,你确定?” “我可是为了救你一家,到时你别忘了就好。” “唉,乱世难活,林丰,为叔难为你了。” 这句话,林丰才听出一点真诚的意思。 林通走后,直到第二天过午。 军卒才过来报告,鞑子骑兵逼近了城堡。 林丰起身,让白静伺候着将盔甲穿戴整齐,带了四个护卫,一起走上城楼。 城堡外,壕沟前。 术虎立马在前,木本田陪在左侧。 看到林丰后,双方互相端详了半晌。 “林丰,果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的选择,老夫定不会让你失望。” 木本田沉声喊道。 林丰没有说话。 木本田回手一指:“看,那里是七千两白银和十车粮草,只要你放下吊桥,这些东西都会第一个运进去。” 术虎则摩挲着络腮胡子,一声不吭。 林丰沉默片刻:“来人,放吊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没人敢质疑林丰的命令,只呆呆地看着吊桥,嘎吱吱响着往下落去。 木本田也紧张,握着马鞭的手都发了白。 等吊桥嗵的一声落到地面上,众人的一颗心也跟着嗵地跳了一下。 为表诚意,术虎一挥手。 有人赶了装有金银的马车和粮草车辆,先行过了吊桥,停在城门口。 然后,术虎再次挥手,数百鞑子骑兵才鱼贯而入。 乌压压立马在城门楼下,等着林丰打开城门。 林丰站在城楼上,冷冷地看着鞑子们全部踏过吊桥。 “拉起吊桥。” 粗重的铁链子拽着沉重的吊桥,又开始嘎吱吱地响起来。 木本田随着术虎过了吊桥,仰头看着城楼上的林丰。 “林丰,开门,这些财物都是你的了,还有” 他一招手,有人给他递过一个包裹。 “这是铁真族象征极高荣誉的铜甲,也将穿在你的身上。” 看到吊桥被高高拉起来时,林丰这才用胳膊肘拄在城墙垛子上,脸上带了笑容。 “老木,不如这身铜甲,你替我穿了如何?” “嗯?你你什么意思?” 林丰摆摆手:“就是这么个意思。” 随着他摆动的手势,城墙上空突然出现了一个带了烟火的黑色物体,飞过城墙后,直奔壕沟上的吊桥。 立马城下的一众鞑子,都疑惑地看着那黑色物体,嗵地一声,砸在吊桥上。 瞬间炸裂开来,火星四溅。 木质吊桥跟着窜起了火苗。 术虎怪叫一声,数十个鞑子立刻拨开马车上的粮草,从里面抬出了一截粗大的树身。 哪里是什么粮草,只有薄薄地盖在上面的一层。 七八个鞑子拽住木头的一侧绳索,开始往城门冲去。 林丰冷笑起来。 “看来你们也是有备而来嘛。” “小子,就知道你跟老子耍诈,让你也知道知道,俺们也不是好糊弄的。” 术虎也嘿嘿冷笑。 就在鞑子们冲到城门近前时,城门楼上突然冒出数十人,手里抬了黑色圆罐。 嘿咻一声,往下砸去。 火油罐急速下落,吓得城门附近的鞑子连忙往外躲。 怎奈人多地方小,急切间躲避不开。 火油罐落地炸裂,溅到了鞑子身上,立刻燃起火苗。 战马开始惊得乱踢乱窜。 城下顿时一片大乱。 林丰喝道:“放箭。” 城墙上立刻冒出数百军卒,张弓搭箭,往城下射去。 霎时间箭如雨下,鞑子骑兵只得扯了马缰往旁退去。 木本田大惊失色,但反应迅速,立刻让手下去阻止吊桥上的火势。 此次木本田也带了近百军卒过来,听到他的喊声,有军卒策马冲到吊桥边。 有的去灭火,有的用兵刃去砍砸吊桥上的铁索。 城墙上一通乱射,将城下的鞑子逼到了城门两侧。 仍然有鞑子不顾头上下箭雨,拽了粗大的树干,冒火冲进了城门洞里。 七八个鞑子,身上插了羽箭,冒死用树干撞击城门。 就听到“嗵”的一声闷响, 粗大的树干狠狠撞在高大的城门上。 第98章 关门打狗还是落井下石 木质的城门被撞得震动起来,扑簌簌往下掉土。 “嗵”鞑子再次退后前冲,树干第二次撞到城门上。 城门依然只是震动着,并未后移稍许。 城墙上的军卒不管撞击城门的鞑子,只是拉弓朝着鞑子骑兵猛射。 还有的军卒从城下搬来了石块和巨木,几个人一齐喊着号子,用力扔到了城墙下的鞑子群中。 鞑子骑兵被打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四散奔逃。 从上往下打,自然占尽了地利优势。 还有鞑子骑兵取了弓箭,抬手往城上射击。 木本田的手下仍然拼命地在挽救吊桥,他们知道,只要吊桥完蛋了,他们也基本就完蛋了。 被困在城墙下,面对上面的军卒,在只有三十几步宽的空间里,哪能躲得开城上的攻击。 可惜,沾了火油的厚木板,燃烧起来十分猛烈。 几个军卒脱下身上的衣服,用力扑打着。 还有砍砸铁索的军卒,尽管累得喘不过气来,却咬牙猛力砸着。 林丰抬手指着抢救吊桥的军卒。 “给老子射死他们。” 立刻有军卒将弓箭对准吊桥处,一阵箭雨乱纷纷地射了过去。 扑救吊桥的军卒顿时被射翻了好几个,惨叫着跌入壕沟里。 林丰冷眼看着术虎,这个铜甲鞑子还算冷静,他立马在壕沟边沿,一边抵挡着城上的乱箭,一边左右观察着状况。 在城门洞里撞击城门的七八个鞑子,终于累得跌坐在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 尽管他们撞击了不知多少下,城门依然如故,毫无被撞开的迹象。 他们不知道的是,林丰早有预谋,令人提前将城门里面,用泥土装袋,堆积起来,牢牢地封死了城门。 里边是一丈多厚的泥土袋压着城门,不管再来多少鞑子和树干,短时间内都无法撞得开。 林丰很满意自己的计划,站在城楼上,俯瞰着乱成一团的鞑子。 直等到熊熊燃烧的吊桥,轰然一声散落进壕沟里。 这才嘿嘿笑着:“老木,你算是走不了啦,认命。” 木本田躲在一个军卒的盾牌后面,听到林丰说话,露出半张脸来。 “林丰,就知道你诡计多端,可别让术虎大人攻进城去,不然,老夫将你碎尸万段。” “先检查一下你的后槽牙碎了没?” “林通,老子死了,你的家人也活不成。” 木本田嘶声喊着,心里却是无尽地恐惧。 眼看鞑子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有撞开城门,心下慌得不行。 这个攻城的计策还是他提出来的,依着术虎的意思,就是林丰要啥就给啥。 一旦满足了林丰的要求,投靠过来时,那还不是落到了自己手里。 要圆要扁,随他术虎的心意。 偏偏木本田说林丰肯定不会老实投降,不如将计就计,攻他个措手不及。 结果,双方互相算计,最终成了这个局面。 随着吊桥的塌落,术虎和木本田被彻底困在了城墙与壕沟的空间里。 林丰哈哈大笑着:“来人,给老子用火烧死他们。” 他虽然发出了命令,却没有等到有人搬火油罐过来。 “嗯?怎么回事,老子的话不好使了么?” 一个军卒哭丧着脸过来。 “将军,火油罐没有了。” “呃知道了,去忙。” 那军卒立刻转身,提了弓箭,俯身往下射击。 林丰早忘了这事,火油本来弄的就少,哪里经得住他如此频繁使用。 刚才林丰还在想,弄个喷火枪,往下喷火,那才带劲。 可惜,火油没了。 无奈地摆摆手:“给老子使劲射,一个也别剩。” 说完,自己转身去了一旁。 有军卒早将一张椅子搬了过来,让林丰坐下。 过了半天的时间,林丰坐的都累了,随即下令。 “让各战队轮番上城,不能可着一个队造。” 得了他这个命令,其他百夫长都开始抓阄,谁抓中了谁上。 林丰从城楼下来,白静跟在他身后。 “哥,该去吃饭了。” “嗯,今儿弄点好的吃,有酒吗?” “人家都在拼命,你还喝酒?” “拼啥命啊,这不是关门打狗嘛,哦,不,是落井下石?好像也不对。” “哎呀,是困兽犹斗。” “呵呵,你这文化水平也不咋地啊。” “那叫瓮中捉鳖。” “嗯嗯,这个靠点谱。” 两人说笑着回到指挥部,白静去安排饭食。 林丰对范劲松道:“去通知各百夫长,各队轮番上城灭敌,一刻也不能让他们消停,晚上也不能。” “是,将军。” 白静弄了饭菜进来,两人对坐而食。 “哥,那个术虎,你不去亲手宰了他?” “唔,可以考虑。” 林丰抿了口酒,眯着眼睛看屋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先熬他几天再说。” “那可真成困兽犹斗了。” “等着看好戏。” “看看哥的刀法也是俺学习的好机会。” “宰他还用刀?看哥踢烂他的屁股,哈哈哈” 这次术虎带了五百鞑子骑兵,给了林丰很大压力。 直到此时,林丰才彻底放松身心。 “嗯?你怎么了?” 林丰笑着,忽然发现白静坐在对面发呆,眉头也皱了起来。 “哥,今日我去砖窑查看温度,遇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叫狗旦,我看他饥饿,就送给他一个鸡蛋。” “然后呢?” 林丰有些奇怪她在说这些小事。 “然后,那小男孩对俺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什么话?” “他说,姐姐,刚才那人想踢你屁股。” 林丰眨眨眼睛。 “是不是有民夫见你生的好看,想暗中摸你一把啥的。” “狗旦说那人想踢,不是想摸。” “你当时在什么地方,什么姿势?” 白静回忆着说:“好像俺正站在砖窑上,往下看火势。” 林丰本来还笑嘻嘻的样子,听她如此说时,渐渐收敛了笑容。 “这是想把你踢下砖窑?” “不好说,当时俺没在意。” 林丰立刻冲门外喊:“李虎韦豹,你俩去工坊找一个叫狗旦的七八岁的男孩,带他来我这里。” 两人答应一声跑走了。 过了有两刻钟的时间,李虎和韦豹带了一个小男孩进来。 门口还畏畏缩缩地站了一个中年男子。 李虎拱手说:“将军,此人是男孩的父亲,便一同带了过来。” “嗯。” 林丰眼睛盯着男孩,忽然换上了一脸微笑。 “狗旦,吃饭了吗?” 因为,他看到狗旦正盯着桌子上的饭菜,挪不开眼睛。 狗旦连忙摇了摇头。 “你只要跟叔叔说实话,这些饭菜随便你吃,如何?” 狗旦使劲地点着小脑袋。 “好,今日你看见有人想踢这个姐姐的屁股,是吗?” 狗旦又频频点头。 “告诉叔叔,那个人长什么样?” 第99章 做个典型 狗旦眼神有些散乱,两只脏脏的小手,使劲抓挠自己蓬乱的头发。 忽然,他眼睛一亮。 “嗯跟俺一样。” 林丰仔细打量狗旦几眼,瘦骨嶙峋,脸上满是污垢,衣衫褴褛。 他又扭头去看站在门外的狗旦父亲,几乎差不多的样子。 林丰叹口气,自己只知训练军队,研制新式武器,建造城堡。 忘记了给这些民夫弄点服装,虽然吃的尽量供应。 可是,如果想靠一个人养活老婆孩子,恐怕还是力有不逮。 “狗旦,如果你再见到那个人,还能认出来吗?” 狗旦皱巴着小脸摇摇头。 “行了,你吃。” 狗旦立刻伸出两只脏手,抓起桌子上的饭菜往嘴里填。 林丰起身出了门口,仰头看着夜空。 “我先解决了术虎和木本田,这两天你尽量待在我身边。” “知道了哥。” 夜已深,三百多个鞑子仍然在绕着城堡转悠着,躲避城墙上的弓箭和石块。 林丰的五百军卒,按照每个队一百人,上城进攻一个半时辰。 然后第二队上城,第一队回营地喝水吃饭睡觉。 一个半时辰后,第三队上城,第二队回营地。 依次是第四队、第五队。 之后又是第一队、第二队 两天三晚上,鞑子已经所剩无几,不足百人。 而且这百十来鞑子,个个精疲力竭,昏头涨脑,不辩东西。 林丰的五个百夫长,都睡不着啊。 一个鞑子白身就是五两白银,土地十亩。 铁甲十两,土地百亩。 这次林丰删除了升官这个奖励,因为升不起。 银子是有,木本田刚刚送了好几千两过来,正好用上。 木本田的手下军卒几乎死伤殆尽,只剩他的两个近卫,还死死守在他的身边。 术虎虽然体能超乎常人,但也熬得快不行了。 城墙上的军卒,个个龙精虎猛,吃饱睡足了,开始折腾鞑子。 一个人,就算不干体力活,两天三夜不睡觉,也受不了。 况且还时时处在生死关头上,神仙也白搭。 术虎此时倚坐在城墙边上,用手举了一面盾牌,任城上的军卒用石块砸,他也不再躲闪,硬抗着不动。 其他鞑子也放弃了逃避,窝在战马下面,任人宰割。 有的甚至趴在马匹身下,已经睡着了。 在睡梦中被石块砸死。 还有许多鞑子,抗不住精神压力,主动跳进了壕沟,寻了短见。 林丰是在第三天的午时,让人将城门挖开。 他带了四个护卫,还有五个百夫长,从城门里走了出来。 首先他看到了木本田。 两个护卫将一面盾牌盖在木本田的上方,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至死都在守护他们的主人。 木本田则闭目盘坐,如老僧入定般,生死由命。 林丰蹲在他的身前,用手试了试木本田的鼻息。 “这家伙,竟然还有气儿,体质维护的不错。” 林丰赞叹道。 木本田听到说话,慢慢睁开了眼睛。 仿佛没有了焦距,调整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你你,好残忍” 林丰不搭理他的话,起身,指了指木本田。 “这个用木枷锁起来,敢投靠鞑子,得做个典型。” 众人跟着林丰又来到术虎跟前。 术虎的精神强很多,大眼珠子瞪着林丰,好像要冒出火来。 林丰用上拍了拍术虎的脑袋。 “唉,何苦呢,来大宗干啥啊。这个也锁起来,这个典型更有说服力。” 起身转了一圈。 “都断了他们的生机,别遭罪了,希望来世投胎做个好人。” 术虎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任几个军卒将他用沉重的木枷,枷了脖子和手。 四个军卒抬了他进了城堡。 “让工兵把新吊桥按上,咱们得去清水搞点钱粮才好。” 然后又扭头看着几个百夫长。 “开始收拾战场,抢人头。” 五个百夫长立刻冲着城墙上喊起来。 各自高声叫着自己的甲正,让自家的队伍冲下来抢人头。 五百军卒从城门拥挤着冲了出来,分了左右,散开去。 一个鞑子人头就值五两银子,能不拼命嘛。 两天后,完颜擎天收到了战报, 他的瞳孔快缩成了猫眼,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半天不动。 自他率领四万铁骑,踏进大宗边境以来,从没受到过如此严重的打击。 五百铁骑啊,一个没回来。 半晌后,让人叫来温迪罕,将战报扔给他。 温迪罕的表情更加精彩,看着手里的战报,哭丧着脸,脑袋扭来扭去,不知要干什么。 在这个城堡里,他们已经损失了八百骑兵。 里面包括完颜擎天的一百精锐。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同时摇头。 也不说话,但是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以后这个偏僻的地方,不能再派半个人过去。 完颜擎天在地图上,将胡西乡四周一大片土地,用笔画了个圈。 表示这里以后是铁真人的禁区。 在他们做出周全的歼灭计划前。 谁要是不知好歹进去,后果自负。 秦方亲自带了战报回到边城,交给了秦大将军。 秦忠边看边摇头:“怎么可能,一卒未损,歼敌五百?这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啊” 秦方在旁,一五一十地将所见所闻详细叙述了一遍。 秦忠捋着胡须,半天没吱声。 “秦方,你说本大将军该如何对待此人?” “自然是提拔重用。” “可是,如此战绩,就连本大将军也做不到。” “您只做到知人善任便是,冲锋陷阵就交给林丰好了。” 秦忠点头:“就该如此,我大宗有希望了。” “先给他个千夫长,别让他太飘。” 秦忠欣慰地看着秦方。 “老夫幸亏派你出去,联络各方豪雄,没想到你给老夫挖了个宝贝出来。” “父亲,孩儿自要为您担忧。” “嗯嗯,好孩子,你可要好好笼络林丰。” “放心,我俩很是投缘。” “好,好,给为父拿酒来。” 各方接到战报的反应都不一样。 当崔永看着手里的战报时,心里不知想些什么。 只是半晌后,长长叹了口气。 “是老夫老了么?” 宋轶看过战报后,不屑地一笑。 “大将军,刚过易折,如此做法,必然招致铁真人的残酷报复。” 见崔永一脸沉郁,宋轶连忙继续道。 “还是大将军您的策略才是深谋远虑,既保存了边军的实力,又牵制了鞑子的力量,要不然,那林丰早被鞑子杀了不知几次。” 崔永木木地点点头,眼神稍微灵动了些。 莫用在侧皱眉道:“大将军,这林丰属边军丙子营百夫长,是不是该提拔一下?” 宋轶立刻道:“不可,铁真人损失如此惨重,正要实施雷霆报复,大将军,咱还是保持不动为好。” 崔永疲惫地摆摆手:“让本将军想想再说。” 第100章 杀人的艺术品 崔赢听说林丰的战绩后,若不是她爹严厉制止,派了宋轶盯着,差点就从营后溜出去。 她急切地想看看,林丰到底是怎么不费一卒,阵斩了数百鞑子。 谁知,宋轶一点不给她机会,死死拦在门口,半步不离。 乔钧也不太赞成她去见林丰。 崔赢只得失望地在大营里满处转悠找人打架。 城堡后院的工坊,所有民夫都被要求站在空场前。 林丰站在不远处,皱眉看着这群衣衫褴褛的民夫。 “白静,你怎么不给他们弄点工装穿?” “工装?哥,那是啥?” “就是工作时穿的衣服,整齐点嘛,看看都整得像难民一样。” 白静撅了嘴:“哥,你的银子可都拿去买粮买材料了,哪里有钱买布匹做衣服。” “李雄呢,李雄。” “哎哎,老大,俺在这呢。” 李雄主管后勤,这些人和事都属于他的管辖范围。 “去让他们都把脸洗干净,头发整一整。” “是,老大。” 站在民夫队伍里的崔一脚,早已吓得两只脚都站立不稳。 低着头,从自己垂在额前的乱发中看过去。 距离自己十几步的地方,就站着让他整日做噩梦的家伙。 都他妈是木本田害了自己,若是一直跟着眼前这小子混,李雄只能跟在自己后面吃屁。 他见李雄仰头吆喝着手下军卒,让一众民夫洗脸。 心里哆嗦成了一团。 这是要干嘛? 难道那天的事被人发现了? 崔一脚偷偷看了看四周,隐隐有军卒的身影,恐怕是真有事了。 他心下绝望,眼前的几个人都认识他,也知道他跟林丰的过节。 怎么办? 李雄背着双手,跟在几个端了脸盆的军卒身后,监督每个民夫洗脸梳头。 再有七八个人就轮到崔一脚这里。 崔一脚哆嗦的更厉害了。 站在他身边的一个民夫,发现了他的异常,扭头奇怪地看着崔一脚。 见他哆嗦的厉害,连忙悄声问。 “嗨,这位兄弟,你怎么了?” 崔一脚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那人伸手碰了碰他。 “哎,你是不是生病了?” 这一句话,让崔一脚顿时有了灵感,直接两眼一翻,仰身跌在地上,口中吐出唾沫。 没有白沫可吐,崔一脚狠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口中吐出血来。 两边的民夫顿时惊叫起来。 “哎呀,有人晕倒了,吐血了,快叫郎中。” 林丰一愣,皱眉看向这边。 李雄快步跑过来,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浑身抽搐的崔一脚。 因为脸上布满污垢,乱蓬蓬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再加上人已经瘦脱了形,李雄也没想其他。 “来人,去请郎中过来,赶紧的。” 有军卒快步跑了出去。 “你们几个过来,把他抬到屋子里躺好。” 李雄继续吩咐着几个军卒。 其他人继续给民夫洗脸,整理头发。 林丰踏前几步,让白静走在身前,自己则紧盯着站成一排的民夫,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滑过。 狗旦爹带着狗旦蹲在不远处,狗旦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一直走到了头,看过最后一个民夫后,林丰一无所获。 当白静走过每个民夫的身前时,他们的反应基本都正常。 几个年轻点的,也仅仅是表现出些许激动,那是男人对美女的正常反应。 没办法,林丰轻轻冲白静摇摇头。 没有发现异常。 两人也从狗旦迷茫的眼神中,读出其内心的想法。 “李雄,以后给他们多弄些饭菜,衣服尽快解决,总之,出大力流大汗的,伙食等待遇一定要搞好,明白吗?” 李雄立正,大声称是。 说完后,林丰带了白静转身离开。 路上遇到匆匆赶过来的郎中,双方错身而过。 林丰带着白静来到城楼上,他忽然想起,现在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田里的粮食该是青苗满地了。 可是当他看到城外大片的原野上,虽然被开垦出不少耕地,却没有多少庄稼冒出头来。 “让李雄过来。” 刚才一通折腾,李雄已经冒了汗,听到又招他,心里这个忐忑啊。 今天老大这是又要出啥幺蛾子吆。 林丰指着地里的庄稼。 “李雄,不是让你多关注一下生产吗?” “老大,俺关注了啊,就是不长庄稼,俺也没辙。” “什么原因?” 李雄哭丧着脸:“老大,咱这里没水啊,根本浇不上地。” “不是打了不少水井吗?” “老大,您是想让他们一桶一桶往地里挑水?” 林丰看了看大片的耕地,知道自己少了农耕的知识,挑水浇地根本无法顾及大片土地。 还得想办法把水弄到地里去。 林丰不再说话,沿着城墙开始溜达。 白静和李雄见他垂头沉思,也不敢打扰,亦步亦趋地跟着走。 走了一会儿后,林丰站住,抬手指着城外。 “把这些土地,都按奖励额度分到每个军卒手里,登记造册,发给土地证明。” “没有土地的民夫及其他人,按照谁开垦就是谁的算,也发土地证。” 李雄和白静安静地听着。 “然后在城堡四周请人挖水井,建水渠,打造水车灌溉农田。” “第一年发粮种,免税赋,从第二年开始,按田亩数收取一定比例的税银。” “当然,这只是个大概,具体的措施,需要你们去补充完善。” 他说着话,转头看一旁的两人。 从两人的眼睛里,他看出了迷茫。 “让文程把这些都记下来,然后协助你们补充条款。” 这一句他们听明白了,立刻点头称是。 “好了,就这些,回。” 都跟着林丰往城下走,来到城下时,林丰停住脚步。 “李虎、韦豹,你俩以后跟着她。” 李虎韦豹立正应答,然后转身几步,来到白静的身后。 “哥,不用这样啊,难道俺是纸扎的。” “暂时先这样,等潜在的威胁解除再说。” 林丰不容置疑,说完转身大步走了。 他的心里还牵挂着正在制作的连环弩,不知弄到什么程度了。 自己灭了五百鞑子,会迎来怎样的报复,心里也没底。 鞑子的铁骑还有数万,只需调动几千人马过来,自己就得跑路。 尽快做大做强才是硬道理。 别看一把小小的弩弓,却需要木匠、铁匠和皮匠的密切配合。 几个工坊走下来,发现弩弓的各部零件,已基本制作完成,正在打磨精度。 林丰对照图纸,指出他们做得不对的地方,然后蹲在一旁,亲自看着几个工匠干活。 这个玩意儿要求的精度不低,一旦在使用中卡住,可是会要人命的。 在林丰的亲自监督下,第一把连环弩终于出炉。 这是一把能连续发八枝弩箭的弩弓。 弓体和弓匣都是用了硬度较高的车轴木。 弓弦则是由皮匠精心炮制的牛筋。 几个金属零件是铜制的,研磨出来散发着晃晃金光。 八枝弩箭都是三棱箭镞,柘木箭杆,近一尺长短。 整个弓弩组装起来,就像一件艺术品。 杀人的艺术品。 第101章 俺就喜欢祸祸别人 林丰还让皮匠专门给弩弓做了一个皮套,这样挂在马鞍上,随手可以取出来射击。 接下来就是射击精度的调整,好看只是最低的要求。 让人把林巧妹喊过来,两人站在一个院子里。 对面三十步处,竖了两个木质箭靶。 林巧妹手持软弓,箭袋里放了八枝羽箭。 林丰则手持弩弓,垂在大腿一侧。 两人分开几步站立,等待范劲松的口令。 范劲松站在一边,见两人都准备好了,将一只手举起。 “开始。” 随着他的手臂下挥,林丰和林巧妹几乎同时对准了三十步外的箭靶。 只听到嘭嘭嘭的一阵响动。 木质箭靶上被钉上了许多箭矢。 林丰射出最后一枝弩箭时,扭头发现林巧妹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劲松,什么情况?” 范劲松踏前一步:“将军,她比你快了三枝箭。” “三枝?拉了我近一倍的速度,怎么可能?” 林巧妹笑道:“不服再来啊。” “先等会儿。” 林丰走到箭靶前,仔细观察着中箭的位置。 这是一个人形木靶,八枝弩箭分别钉在了头脸上三枝,前胸四枝,脱靶一枝。 再看林巧妹的箭靶,八枝羽箭都钉在靶子的头脸上。 她射得不但快,而且准确度还高。 林丰龇着牙琢磨原因。 手里这把弓弩,上弦时还不够顺滑,射击时要求手要稳,不然很容易脱靶。 对于上弦和激发的姿势,还需要研究。 而林巧妹是真的天赋异禀,连续射箭毫无停顿。 对于射箭也是熟能生巧了。 第一次用弓弩打出这样的成绩,林丰还算满意。 林巧妹对他手里的弓弩很感兴趣,拿在手里把玩了半天。 觉得还是自己的软弓好用一些,如果换了弓弩,不但射箭速度慢了,而且射完八枝弩箭,再往里装很费劲。 根本不如自己的箭袋,随手可取,想装多少,三十枝也能容下。 林丰笑道:“你感觉不如软弓,但是,能像你一样射箭的,这天下有几个?” 林巧妹被他夸得心里高兴,脸上洋溢着喜悦。 “哥说话真好听,不如将这个弩弓先装备给俺的战队?” 林丰摇摇头:“你的战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射箭好手,用弓弩就浪费了资源。” “那哥是给谁弄的?” “嗯,那些冲锋在前的战士,必须刀法高超,骑术精良,意志坚定的人。” “啊!都如此优秀了,还需要这个弓弩?” “必须的,战马冲至三十步内,先来一轮攥射,让鞑子措手不及,然后惊慌失措中,被战马冲击过去,立刻就失了先机和锐气。” 林巧妹听得心中向往。 “哥,你这是要主动出击了?” “嗯,老窝在城堡里被人打上门来,不是个事,咱得出去,祸祸他们才对。” “哈哈,俺就喜欢祸祸别人。” 林丰瞬间脸上变色,这娘们天生带着暴虐心态,得看紧点才行。 经过几次调整,林氏连环弩终于走上生产线。 一个军卒只需熟悉半个时辰,便可做到连续射击,速度比长弓要快上两倍。 准确度也高,人坐在奔驰的战马上,端平了弓弩,激发即可射中三十步外的战马。 当弩弓装备到两个战队,六十把时,林丰便下令收复清水县。 岭兜子城堡收拢的流民越来越多,需要将其分散出去。 清水县是最合适的地方。 林丰带了三百军卒,十辆马车,还有两辆囚车,分别囚了木本田和术虎,直奔清水县城。 城堡内也只剩了十辆马车,其他的都被林丰拆巴完了。 清水县城内,还有三十几个军卒把守着城门。 领头的是一个叫孔嘉的甲正,也属于府兵编制。 清水县的知县,名字叫曹德运,是个年近五十的老官油子。 他被木本田基本架空,所有属下都不听他的话。 但是,曹德运安然处之,悠然自得。 只要不剥夺他的俸禄,你爱怎么折腾都行。 当林丰的队伍开到城门口时,孔嘉已经带人站在城门前。 林丰的战马经过,孔嘉单腿跪地,拱手高喊。 “清水县府兵甲正孔嘉,恭迎林将军。” 林丰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催马进了城门。 孔嘉咽了口唾沫,等马队都过去后,才起身摆手。 “走了,都小心伺候着点,别给老子捅娄子。” 跟在他身后的三十几个军卒,垂着头一路进了县城。 林丰的三百军卒,一进城,立刻分了一个战队,接管了城防。 还有一个三十人的马队,分作三组,绕城巡视。 整个清水县城只许进不许出。 林丰带人来到县衙,早有曹知县的家人,进去通报。 “清水知县曹德运,恭迎林将军。” 曹德运独自站在县衙大院子里,花白的胡须,陈旧的官服,形销骨立。 林丰微微一笑,摆手让人将两辆囚车拉到大门口。 “曹大人,这两个人你可认识?” 曹德运看了木本田一眼。 “此人乃清水县县尉木本田,早已暗中投靠鞑子,没有杀了老夫,也算念及旧情。” “既然知道他投靠了鞑子,为何不上报都护府?” “老夫已无人可用,只得苟延残喘。” 曹德运苦笑摇头。 “这二人便由曹大人来审讯,林某坐等判决。” “呃这不妥?” “有何不妥?” “木本田投靠鞑子,事属大案要案,须上报都护府定夺。” 林丰摆手:“无须如此啰嗦,曹大人按照大宗律例,出个判决再说。” “如此,曹某遵命便是。” 曹德运本来就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谁强就听谁的。 林丰则让白静带了文程等人,跟了十几个军卒,开始挨家挨户清点清水县的住户,以及家庭状况。 清水县四周有大片荒芜的土地,原来都是上好的良田。 由于铁真人的侵略,大部分都无人耕种。 白静的任务就是搞清楚这些农田的主人,以及无主土地到底有多少。 这个工作量很大,文程又介绍了两个原来清水县衙的小吏,再加上从军卒中挑出几个识字的。 五六个人组成了土地清查小组,对清水县展开摸底调查。 林丰住进了一所无人的宅子。 原来的主人已经搬离此地,去了府城居住。 白静派人稍事打扫,就让林丰住了进来。 到了夜间,林丰继续在桌子上挑灯夜战,写写画画着他的各种想法。 主要是农田的灌溉问题,这是个大事。 对于如此干旱地区,粮食产量一直不高。 主要原因就是缺水,一口井往往要挖很深才能见到水。 一般百姓根本承担不起高昂的挖井费用。 林丰就想着如何建立水渠,让所有农田都能得到良好的浇灌条件。 正想得入神时,白静轻轻走进屋子。 “哥,外面有人前来拜见。” 第102章 十五万,三条人命 林丰奇怪地问:“林通?” 白静摇摇头:“跪在门前呢,怎也要见你一面。” “跪着?什么人?” “怎么问也不说,只说要见你。” 林丰摆摆手:“叫进来说话。” 白静转身出门。 过了一会儿,有脚步声过来,花格门被白静推开。 走进一个头戴斗笠,四周垂着白纱的女子。 那女子一进屋门就跪了下来,匍匐在地,给林丰磕头,斗笠也掉了下来。 林丰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没动,白静则站在女子身后,手握短刀,警惕地看着女子的背影。 等女子磕了四五个头时,林丰才开口说话。 “行了,起来说话。” 那女子这才停止磕头,仍然跪在地上,只是抬起头来。 林丰借着灯光一看,女子一张清水脸上,布满了泪水。 细皮嫩肉,三十左右的年纪,生的眉眼俊俏,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媳妇。 “你是谁?” “林将军,奴家是木严氏,丈夫叫木本田。” 林丰点点头,没再说话。 只这身份便说明了一切,双方无需多谈。 木严氏跪着不动,也不说话。 过了半晌,林丰忍不住说道。 “木严氏,你是木本田的妻还是妾?” “奴家乃木本田的平妻。” “哦,木本田的事,你可都清楚?” “奴家清楚。”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回家等着便是。” 木严氏深深吸了口气,高耸的胸脯急遽起伏。 “林将军,木家薄有家资,您开个价,奴家无有不应。” 林丰的手指敲打着椅子扶手,架起二郎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木严氏,你觉得木本田的家产,还能留得住?” “木家的财产,并非留在一处,别人根本无法全部找到。” “嗯,你想买谁的命?” 木严氏沉默片刻,一咬牙。 “能否请林将军放过木家?” “呵呵,可能吗?” “木家的财产,折合银两,已过十五万两,买几条人命不为过?” “你说的十五万两,可是包括房产和土地?” 木严氏摇头道:“这些东西不值钱。” “嗯,这样算来,确实不少了。” 白静听林丰如此说话,连忙冲他摇头,示意不要答应。 俗话说得好,斩草必须除根,若留下一个半个,日后都是极大的隐患。 木严氏心里也是一喜,果然天下人都一个嗜好,钱帛动人心啊。 “林将军这是答应了?” “十五万两,几条命?” “五条命。” “不行,太多了。” “三条命如何?” 林丰牙疼似的捂着腮帮子,沉默起来。 白静气的直冲他瞪眼,林丰则装作看不见。 “十五万两啊将军,如果觉得还差些,奴家可为将军做牛做马,任将军所为。” 林丰低头看着木严氏,似在考虑。 白静已经将短刀从腰里抽出一半,冲他无声示威。 “唉,看你如此诚心,本将军就答应了,就十五万两,不用做牛马,好好去做个人。” 白静稍稍松了口气,接着又生起气来。 木严氏闻言,再次匍匐下去磕头,忍不住泣不成声。 “行了,银子尽快送到,不然” 木严氏不等林丰说完,就从怀里摸出一张白绢,双手奉到林丰面前。 林丰疑惑地接过来扫了一眼。 见是木本田家的财产清单,包括藏在地下的,庄园里的,还有府城也有。 密密麻麻写了大半张白绢。 随手放在桌案上,冲木严氏摆摆手。 “回,回去睡个好觉。” 木严氏又磕了两个响头,这才站起来,晃了两晃,差点摔倒。 白静在她身后一把扶住胳膊,半拖半拽地将她弄出了屋子。 很快,白静又进了林丰的屋子。 “哥,你怎么会答应她?” “十五万两啊,怎不让人眼红心跳。” “这是银子的事吗?这是关乎以后的祸根,怎能留下?” 白静银牙咬紧,怒道。 林丰笑着点点头。 “不错,你有此觉悟,我也放心了。” “哥,你到底什么意思嘛?” 林丰摊开双手:“我答应她什么了?” “你答应人家十五万两买三条人命啊,鬼都听得明白。” “哪三条人命?” “木本田家的呀,肯定是木本田的子嗣和那妇人,还会有别人?” 林丰摇头:“木本田乃通敌的要犯,所犯罪行,当灭满门,怎会留下其子嗣呢?” “可是可是你” 白静结巴了,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可又没全明白。 林丰耐心地说:“我不想让木本田的家产旁落,他家大业大,确实有很多外人无所知,这次算是基本掏空了。” “那你答应人家的事” “还是那句话,哪三条人命,还不是咱说了算。” 白静终于松了口气,拍拍胸脯。 “哥可真是让人如坐云端。” “我倒是想糊涂些,可这世间不允许。” “哥,你就不怕那木严氏怨恨你?” “她是木本田的平妻,留不下的,我只害怕活人。” 白静感慨道:“就知道哥是能成就大事的人,白静何其幸运。” “好了,去休息,明日还得抓紧清查住户信息。” “哥还不睡?” “还有几个问题需要琢磨,你先睡。” 没出意外,到了第二天的午时时分,知县曹德运便将木本田的案子审理清楚。 木本田的投敌板上钉钉,人证物证齐全。 为免受苦,他自己也没否认,在口供上签字画押。 曹德运根据大宗律,判木本田犯投敌叛国罪,斩立决。 其家族三十八口,收押死牢,待秋后问斩。 曹德运将判决书和木本田的口供送到林丰的书案上,还另附一张字条。 上面写了,此案重大,牵扯甚多,对木本田的量刑虽中规中矩,却需上报府城都统批示。 木本田的口供里,确实牵涉了几个边军将领。 林丰不认识府城都统,更不了解此人,却对边城秦大将军有种莫名的信任。 他决定将此案先送边城,看看秦大将军如何处置。 对鞑子铜甲术虎,则没那么多手续。 直接推到菜市口,当众砍了脑袋,将其挂在清水县城楼,以警示众人。 经过十几天的努力,白静和文程终于将清水县所有住户登记完毕,连同每家住户的家庭状况都标注清楚。 林丰再根据这些数据,将自己的施政意见附在后面。 一并送到了曹德运的案头。 曹德运仍然是名正言顺的清水知县,所以,制度改革必须要经过他的手。 可是,当曹德运仔细看完这些改革意见后,大摇其头。 “胡闹,胡闹,如此搞,岂不乱了规矩!” 曹德运涨红了脸,忿忿不平。 当然,就算他支持,这个字他也不敢签,那些清水县的大户不把他撕了才怪。 第103章 多拿一个铜板也跟你拼命 当天晚上,清水县的四个耄宿外加一个林通,就跪在了林丰住的宅子大门前。 他们的后面还跪了七八个男女,都是清水县小有家资的住户。 本来几个耄宿想召集族人,围了林丰的住宅,进行请愿活动。 但是,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过后。 才做出了如此行动,虽然面子上过不去,但是家财更加难舍。 当然,主要还是林通的一句话,提醒了几位富户。 “林丰羽翼已成,就连木本田都被他灭了门,咱们如果表现得过于强硬,后果难料。” 这些人都是因为林丰制度改革意见中的一条。 ‘均分各户名下的土地和生产资料,按人头摊入各农户家中,鼓励农耕,免除税赋。’ 开什么玩笑,几个大户人家,从祖上就勤劳持家。 几代的积累才有了如此家业。 虽然现在的土地大多都荒着。 可也不能让你一句话,就被分给了毫不相干的穷逼? 这还有王法吗? 林通也是家大业大,自然不愿意把自己的家产分给别人。 分家产给别人,还不如林丰将你亲叔也弄个斩立决算了。 白静带了文程出去做工作,说得口干舌燥,也没人理会她。 两个老者,跪在地上都颤颤巍巍,如果没有一旁家人的搀扶,早就躺倒在地。 林丰无奈,下令让众人明日一早,去县衙大堂进行讨论。 见有活口,这些人才起身退走。 却也跪了半夜,回家就病倒了几个。 林丰见众人都退走,松了口气,皱眉思索着对策。 正好林巧妹下了巡城的值守,回到屋里。 听说这些大户竟敢如此逼迫林丰,顿时恼火。 “哥,让俺带人将他们都灭了就是,还啰嗦个什么。” 因为她表现出色,在训练和战斗中发挥超常,已经被林丰提拔为百夫长。 自己率领一百弓箭手,是远程攻击的利器。 所以,此时的林巧妹说话比较嘚瑟。 林丰摇头:“像你这般做,以后谁敢致富?” 白静也说:“就是,难道靠了勤劳积攒家财,一朝就人财两空了?” 林巧妹不服:“这些人有谁是靠了勤劳致富的?” “就是,单说林通,以前还跟鞑子做交易呢,家里的财物怎会有好来路。” 林巧妹说完,转头看着林丰。 “哥,这样说他没事?” 林丰淡然道:“随便说,跟老子有毛关系。” “要不然,给他们留点?” 白静试探着问。 “你现在就是从他们家多拿一个铜板都会跟你拼命。” 林巧妹断然道。 林丰突然举起手,阻止两人继续讨论。 然后他拍拍脑袋,向白静招招手。 白静将脑袋凑到他跟前。 林丰在她耳朵边嘀咕了半天。 白静脸上也露出了微笑,看着林丰直摇头。 “哥,你这也太损了,以后谁敢跟你作对,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林巧妹急了:“哥,你偏心,让俺也听听啊!” 林丰挥手:“快去睡下,看你这精力,不然再去巡城?” 林巧妹撅了嘴,白了林丰一眼,还是乖乖地扭着身子出门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县衙门前就聚集了一大群人。 林通也夹杂在人群中,心里忐忑不安。 事关自己的家产,没人能够坦然处之。 卯时刚过,就见林丰骑了战马,身后跟了一队骑兵,十人整齐地来到县衙门前。 县衙内,知县曹德运也早早地坐在大堂上,默默等待林丰的到来。 他在堂侧放了一张椅子,让林丰坐了。 还让家人端了茶上来,放在林丰左侧的茶几上。 林丰身后站了白静和文程,还有范劲松和谢重,李虎和韦豹则在大堂门口分两边站了。 曹德运见一切就绪,冲林丰一点头。 下一刻,门口一阵骚乱,四个耄老加林通五个人走了进来。 他五个人作为所有清水县富家户的代表,来大堂寻林丰讲理。 由于其中有两个七八十岁的老者,身体还不太好的样子。 曹德运也给了两把椅子,让其坐下说话。 “咳咳” 曹知县咳嗽几声,然后抬头看几个老者。 “诸位,你们对新政可是有话要说?” 其中一个老者捋着白须,摇头晃脑开始说道。 “咱清水县要施行新政,可是已通过府城苏都统的批准?” 曹知县摇头:“没有。” “哦,那就是非法施政喽。” 没人回答。 “所以,要均分我等几家财产,也是非法的,不知曹大人怎么解释?” 曹德运无语,扭头去看林丰。 林丰放下茶盏,眼睛盯着那老者。 “不知老丈如何称呼?” “哦,老朽窦先章,在清水县已居住六十九年,遵纪守法,良善待人,修桥补路,赈济灾民,此乃吾祖上所训,窦某不敢稍违。” 林丰点头称善。 “不知那几位都怎么称呼?” “老朽姜季” “在下潘立仁。” “在下武辰栋。” “俺叫林通” 五个人分别报出了名字。 “好,诸位都是清水县的大户人家,可是不同意我的改革意见?” “林将军的改革意见甚是不妥,这有违朝廷的施政措施,所以,我等不敢苟同。” 五个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林丰,只等他说出什么,立刻发起反驳。 林丰沉思片刻,无奈道。 “好,既然几位都不同意,那就算了,你们几位都不用按新政施行。” 五个人顿时一愣,互相看看对方,一脸的疑惑。 怎么可能如此容易便让林丰放弃了改革? 林通则一脸沉郁,里面肯定有问题。 可林丰说完,不再说话,端了茶水兀自品着。 窦先章一脸的折子都堆到了一起。 “林将军,这话可是真的?” “唔,自然是真的,大家都听到了不是。” “那我等可以走了?” “请便。” 五个人再次对视,然后迟疑着准备离开。 忽然,武辰栋开口说道。 “林将军,外面还有七八户人家,也不同意新政,可否” “可以,让他们过来登个记,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此话连曹知县都是一脸懵逼状。 这个林丰还是那个砍鞑子如砍稻草的将军吗? 林通已快步出了大堂门口,挥手招呼等在外面的七八户人家,让进堂登记。 文程负责此次登记,拿出一摞纸张,让每个人在纸上写下名字,然后写上不同意施行新政等话。 七八个人很快都登记完,然后依次跟着两个颤颤巍巍的老者身后,缓缓往大堂外走去。 走在人群里的潘立仁,是个有脑子的人,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当快要出门时,转身又往回走了几步。 躬身冲林丰施礼:“林将军,您这样处置此事,我等十分感激,但是,不知这新政以后如何改动?” “无须改动,只是你们这些登记在册的,可置身新政之外。” “这是为何?” 林丰笑着喝了一口茶。 “潘立仁是?” “正是在下。” “本将军这里有一本账本,里面记载了你的进出账目,还有粮食收成以及粮食进出方向” 林丰的话还未说完,潘立仁顿时脸上的冷汗就流了下来。 第104章 新政的获利者 听到林丰如此说话,那群正往外走的人,也都纷纷停住脚步。 满脸疑惑地转身看着老神在在的林丰。 林丰则架着二郎腿,一条腿还抖动着。 “呃,不好意思,诸位的账目,在我这里都有些记载,哎呀,确实有钱有粮,都是大户人家啊。” 潘立仁身体都有些颤抖起来。 “林将军,我等是有些账目进出,可可都是合法赋税,并无并无” 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一个劲地擦着额头的汗水。 林丰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一群人。 “文程,我记得你那里还有一份木本田的供词,不知说了什么?” 文程连忙躬身上前,从怀里摸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 “将军,木本田曾供述,清水县并非只有他一个人给鞑子送粮草,这里面还有” 林丰一摆手:“好了,等我回去仔细看看,唉,灭门之罪,惨呐” 突然,“噗通”一声,一个老者摔跌在地上。 一群人立刻乱糟糟地上前去扶。 林通的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可是知道自己的所为,自以为做得隐秘,可忽然想起,林丰也曾经劫过他与鞑子交易的铁器等物资。 一群人都傻了一般,呆呆立在当地。 木本田身为清水县尉,他与鞑子勾结,怎能少得了县里富户的支持。 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为鞑子出钱出粮是必须的。 不然,鞑子的刀可快得紧。 姜季颤抖着手,举到头顶,嘶声喊起来。 “林将军,曹大人啊,苍天作证,那都是木本田拿刀逼迫的,并非本人自愿呐” 听到他凄惨的喊声,所有人都嚷嚷起来。 有人噗通一声跪到地上,以头触地,大声喊冤。 看到有人跪下,其他人也跟着一个个跪了下去。 曹德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清水富户,原来一个个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现在却脸上沾了灰尘,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流得满脸都是。 林丰冷冷地看着他们,随手端了茶盏,慢慢抿着。 半晌后,一群人慢慢平静下来。 还是姜季出声:“林将军,其中的冤情,您如何该如何处置?” 林丰眨眨眼睛:“你可是给鞑子送过粮草?” “那并非出自姜某本意啊。” “送过没有?” 姜季垂头不语。 林丰笑道:“有没有冤情,本将军不知道,但是,给鞑子送过粮草可是真的。” 他抬手指着跪在地上的人。 “有谁敢说没送过,现在就可以走了,我保证,他的家产一文不动。” 一群十几个人,没有一个动弹的,都垂头跪得稳当。 “唉,本将军是好心啊,本想让你们把家产一分,这份罪名也就糊弄过去了,谁知可惜啊。” 林通此时已经明白过来,林丰根本就不会放过他们这群人。 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自古民不与官斗,人家手里有人有刀。 他们可都是案板上的鱼肉,还梦想保住家产? 就算他与鞑子没有任何来往,可是,白纸黑字,人家怎么写不成? 唉,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被钱财蒙蔽了双眼。 “林将军,俺坚决支持实施新政,这可是利国利民的良策,林将军真乃朝廷栋梁,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啊!” 林丰连忙摆手:“客气了,客气了,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人。” 其他人如丧考妣,有气无力地跟着喊起来。 “林将军的新政好啊,俺无条件支持。” 而那两个老者,干脆双眼紧闭,昏了过去。 白静悄悄伸手在林丰背后拧了他一下。 曹知县则有些惊恐地看着林丰,心里暗自庆幸。 当时看到林丰的施政意见,还想过去跟他理论一番的,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 若是提了不同意见,恐怕自己也该是通敌的罪犯了。 差点害了自己好大一家子人啊。 从第二天起,清水的土地都按人头分配到了每一户人家。 钱粮也按人头分下去。 清水县一共一千八百余户,家家跟过年似的。 每天,林丰居住的宅子前,都有人带了各种物品前来拜见。 盛情难却,院子里摆满了鸡蛋、花生、地瓜还有干肉等等吃食。 白静站在窗前,看着一院子的东西,很感慨。 “哥啊,你这新政很得民心。” “呵呵,他们已经穷到了底,哪怕白给一文钱,也会感恩戴德。” “就是啊,他们凭空多了老大的土地,搁谁不感激涕零?” “土地值什么钱?城外到处都是,主要是种子和吃穿用度。” “哎,主要是他们不知道,哥才是获利最多的人。” “错,获利最多的是咱们。” “咱们?怎么是获利最多的呢?” 林丰冷笑:“五百多口子人呢,哪个不需要吃穿用,还有奖赏,还有军械的消耗,各种材料的用度你觉得这些不要用钱买的吗?” 白静无言以对。 “你算过一天的用度么?” 林丰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我要给他们最好的装备,最锋利的战刀,最精良的弓弩,跑得最快的战马。” “哥,你想做什么?” “将鞑子赶出大宗去,让百姓过个安稳日子。” “你听没听说过,大宗朝廷正在搞内战?” 林丰摇摇头:“那关老子甚事。” “如果你强大了,这争夺皇权的事,就会找过来。” “皇帝叫啥?符王又叫个啥?老子哪里认得谁是谁。但是,谁敢欺负老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白静有些迷茫,从侧面看着林丰那挺直的鼻梁。 “哥,俺怎么感觉你对皇权有些藐视。” “有吗?” 白静肯定地点点头。 “还不是有些,而是很藐视。” “那我该如何,说到皇上,先跪地上磕个响头?” “这里山高皇帝远,你可随意发泄自己的情绪,可有朝一日,你到了京都重镇,这些话得慎重了。” 林丰扭头看白静。 “你对朝廷很熟悉的样子。” “没有,只是听人说过而已。” “算了,先度过眼前的困境再说其他。” “咱眼前还有啥困境?” “哈,哈,你以为鞑子会放过咱们?” 林丰好笑地挥挥手。 “不说鞑子的四万铁骑,还有边军大营的数万边军,都很有可能挥挥手的工夫,就把咱灭了。” “咱就是边军的,他们干嘛要灭咱?” 林丰皱眉盯着窗外的天空。 “我的战略方针与崔大将军背道而驰,又与大营里的几个人结了梁子,唉” “哥,咱不是还有边城的秦大将军吗?” “他出不来啊。” “咱可以去找他嘛。” “幼稚,我们” 林丰的话刚说了一半,就听到有人报告。 “将军,城外有骑队过来,约有百骑。” “什么人?” “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走,去看看,这个世道,一刻也不得安宁啊。” 第105章 你敢在此拔刀? 等他们来到城楼上时,骑兵队伍已经奔到了百步之内。 很明显,这一百多骑兵,都穿了边军的战甲,旗帜鲜明,军容整齐。 骑队来到城下,有军卒越众而出。 “城上的听着,我们是边军丁字营,第七骑队,这是我家队将许程,请开城门。” 那军卒手里举着一块腰牌,大声喊。 “问问他们有什么公干?” 林丰看着城下说。 范劲松立刻上前,大声喊话。 “请问你们有何公干?” “边军丁字营征粮队在我们后方,第七骑队是前锋。” 林丰知道,边军大营四五万人,每天的粮食消耗十分巨大,需不断在整个府城征缴粮草。 白静担心地悄声问:“哥,咱的粮草运走了吗?” “不止粮草,还有金银、布匹、火油、木料、军械等等,装了三十八车,让于雷和张常有两个队押着,这会行程已过半了。” “这些家伙可都玩不过哥哥呢。” 白静叹服一声。 林丰不理会她,转头下令。 “让他们只派几个代表进来即可,其他在城外驻扎。” 范劲松将林丰的话转述下去。 城下的骑队立刻调转马头,往后方退去。 原地只留下了五骑。 “开城。” 随着林丰的命令,守城军卒立刻将城门拉开。 丁字营第七骑队队将许程,带了四个护卫,催马进了城门。 清水县城内的队伍,只剩了林巧妹。 林丰一共带了三百人过来,两百军卒押送物资回了岭兜子城堡。 王前成为了林丰的副将,负责守护城堡。 他诚实守信认死理儿,除了林丰的话,谁说也不好使。 是个值得托付的真正军人。 许程等人进了城门后,四处扫视着,发现守城的军卒也穿了边军的军服。 “嗨,你们也是边军的?” “是啊,丙子营的。” “哦,你们首领是谁?” “林丰将军。” 骑在马上的几个军卒同时笑了。 “百夫长嘛,啥将军啊。” 林丰这个名字,在边军大营里,都听说过。 好像名声并不是很好,具体也不太清楚。 他们说说笑笑来到了清水县衙门口,下马后,两个护卫在外等着。 许程带了两人进了衙门。 曹德运已经可以正常办公了,独自坐在县衙大堂的内堂,身边有师爷伺候着。 有家人来报,说是边军一个百夫长前来拜见。 清水县的衙役被林丰补充了军卒,木本田的人都不会听曹知县的话。 所以,曹德运只能用自己的家人。 带着师爷来到大堂时,许程已经等在那里。 见曹知县出来,连忙拱手施礼。 “边军丁字营,第七骑队许程,见过大人。” 许程有些讶异,他来过几次清水,都是木县尉来接待,也没见过知县大人。 “好好,坐,上茶。” 曹知县在大案后坐下,笑眯眯地看着许程。 “不知许将军来清水有何公干?” “边军缺粮,俺是来打个前站,征粮队在后面呢。” “哦,征军粮,可有清水的额度?” “自然是有的,四周县城都有,咱清水这次需出军粮一千石。” 曹知县轻轻点着头,手捻着胡须,独自沉吟。 等了片刻,许程耐不住,身体前倾。 “大人,这粮草没问题?” “这个许将军来得不巧,前几日刚刚将粮食发放到了百姓手里,让他们耕田做种了。” 许程一愣:“怎么农民耕田,要县里出粮种?” “这是新政,刚刚施行的。” 许程挠着头,一脸的懵逼状。 头回听说有这么个政策,根本无法理解。 “那我们边军的一千石粮草” 曹知县一摊手:“没了,粮仓都空了,别说千石,百石都不好凑出来。” 许程的脸色沉下来,出营征粮本是个肥差。 除了危险性大一些,可是能赚点私房钱的活。 清水这里,别说私房钱,连任务都完不成。 “我们丙子营部将这次可是亲自来了,不知曹知县如何应对?” 曹知县苦笑道:“就是大将军亲自来到,老夫也无能为力。” 许程嘿嘿冷笑起来。 “这次我们营来了五百人马,可以把你们发下去的粮种,再收上来。” “这,这不符合规矩啊。” “边军没了粮食吃,谁给你们抵御鞑子,没有俺们,你们早被鞑子屠光了。” 曹知县也冷笑,边军抵御鞑子? 笑话么,除了征粮能见个人影,鞑子都快在清水安家了,也没见边军过来抵御。 “清水县驻城府兵,第三十一营,部将林丰,就在左近,你可去寻他说话。” 曹德运索性啥也不管了,让你们军队自己扯皮去。 许程一愣:“嗯?林丰不是边军丙子营的百夫长吗?木本田大人呢?” 曹德运懒得多说,谁知道林丰是个啥,木本田还在死牢里关着呢。 “你们一见便知,老夫累了,送客。” 许程被硬送出县衙,来到门口感到很是迷茫。 “去打听打听,林丰住在哪里。” 他命令一个护卫。 很快,许程来到林丰的住处,见是一所不大的宅院,却也有门楼有前院。 门口站了两个军卒,都是边军军服,这更加印证了许程判断。 林丰就是边军丙子营的林丰,只要是自己人就好说话。 经过通报,许程被放进院子里,再由白静引入林丰的房间。 许程踏进屋子,见林丰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并未起身,心里有些不高兴。 都是百夫长,怎此人如此大的架子? 许程也不与林丰见礼,一腚坐在身旁的一把椅子上。 “林百夫长,俺是丁字营许程,这次是来清水征粮的,曹大人说粮食都在你这里?” 林丰摇头道:“粮食都发给了百姓,眼看再不耕种,便错过了季节。” “边军缺粮,这你该知道,能不能把粮食先收上来?” “这个真不行,恐怕许多粮种已经被撒进了农田里。” “曹大人说你有办法,清水县的指标是一千石。” 许程也不再啰嗦,直接说目标任务。 “征集粮草是县衙的任务,如果没有粮食,你可把曹知县带走就是。” “我带他去哪里?” “边军大营啊,去交差嘛。” “你什么意思?带他去还得管饭,哪里有粮给他吃?” 林丰也很无奈地说:“那你说怎么办?” “这该是你想办法。” “我没办法啊。” 许程腾地站了起来。 “明天丁字营部将郑弦深郑将军就到了,那时你去跟他解释。” 这个名字让林丰停顿了片刻,觉得有些熟悉。 不过很快,他便冷笑着说。 “笑话,我跟他解释得着吗?” 许程转身刚要走,听林丰如此说话,又停下来。 “别以为你是丙子营的就在老子面前嘚瑟,这次的任务是宋轶宋侍卫长亲自下达的,谁敢推诿阻挠,提头去见他。” “你也别在老子面前耍威风,有本事你去地里把粮食再挖出来。” “林丰是,老子看你是活够了。” 都是军汉,脾气暴躁,两句话不对路,就起了火。 他说着话,右手已经握在了要侧的刀柄上。 林丰依然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小子,你敢在此拔刀?” 白静站在一侧,也微笑着说。 “你敢把刀拔出来,俺就服你是条汉子。” 第106章 尽量不杀人 两个人的话,分明是在拱火。 任何人也受不得如此刺激。 许程心中怒火升腾,一咬牙,右手用力,苍啷一声,将腰刀拽出刀鞘。 他也没想动刀,只是话说到了这里,刀不拔出来,让人笑话。 可他刚将刀拽出来,还没等表达一下嚣张,就觉得腹部一震。 白静抬脚就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许程踉跄后退,被墙壁挡住。 白静也跟林丰学会了,喜欢用脚踹人下三路。 可惜她的力气不足,许程又是个强壮的军汉,只把他踹得后退两步。 “你个死娘们敢踹老子!” 许程也看出白静是个女子,顿时大怒。 扔了腰刀,抢前举拳就打。 毕竟都是自己人,动刀伤了性命不好交代。 许程踏前两步,拳头还在半道时,就见坐在椅子上的林丰,身体一晃间。 紧接着眼前一只拳头迅速变大,然后就是脑子一震,头晕脑胀,眼冒金星。 许程被林丰一拳打得鼻血长流,身体后飞,撞在墙壁上,再扑倒墙角。 外面的护卫听到屋子里打起来,想往里冲。 站在门口的李虎和韦豹立刻闪身拦住,两人将腰刀抽出一半,冷冷盯着许程的两个护卫。 只要敢往前冲,那就动刀子。 李虎和韦豹根本不考虑屋子里的状况,因为两人很清楚林丰的能耐。 就算是个铜甲鞑子在里面,也只有吃亏的份。 许程用手捂住歪在一边的鼻子,狠狠瞪着林丰。 “你,你他妈的就等死。” 白静上前一步一脚踹在他头脸上。 “你他妈的现在就去死。” 许程立刻闭嘴,知道此时再哔哔,没好果子吃。 林丰安静地坐下,琢磨着该如何处理这些边军。 边军里的军卒和低级军官,打个架是常事,最后一般各打五十大板算完。 可林丰想得就多了,他得不断扩充自己的队伍,继续稳固根据地。 不然,很难在这个动乱的时代,立住脚跟。 “你们部将带了多少人?” “四百多呢,哼哼。” 许程窝在墙角里,眼神里露出得意,那意思,等他们的人一到,你就等着挨收拾。 林丰摩挲着下巴,清水县就剩一百多军卒。 一百对四百,打赢肯定没问题,关键是收拢不住。 一旦四百多军卒四散逃跑,人手少了,根本无法都圈回来。 林丰已经充分了解了这个时代的状况,想好好地生存下去,下手就得狠。 真理只存在于强者的手里,弱者的话,是没有人相信的。 “许程,你认识清水县尉木本田吗?” 许程气哼哼的不理林丰。 白静又是连踹了他两脚。 许程不得不说话,被一个娘们这样踹,虽然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木大人俺见过两次,每次征粮都是由他接待。” “嗯,木本田通敌,给鞑子送军粮,此事你可知道?” “这,这俺怎会知道。” “郑将军几时到清水?” 林丰话题一转。 许程恍惚间顺嘴道:“明日午时。” 林丰点头:“许程,你也知道,边军龟缩在大营里,根本不会抵御鞑子的劫掠,还是跟了我去打鞑子如何?” 许程瞪起眼睛,仔细看了看林丰的脸。 “林丰,你这话可是认真的?” “当然,非常真诚。” “哈哈哈让老子跟你林丰去打鞑子?脑子坏掉了,你他妈这是还没睡” 他嘲讽的话还没说完,林丰已经摆手。 白静顺手抽出腰间的短刀,俯身一刀,正刺入许程的心口。 许程还在嗤笑,骇然看到胸口的刀子。 “你你们俺” 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一软,颓然无声。 “去拿下他的护卫,让林巧妹过来。” 林丰冷静地吩咐着。 白静闪身跑出了屋门。 院子了一阵乱,许程的两个护卫很快被摁在地上,捆了起来。 时间不大,林巧妹跑了进来。 “哥,你找俺?” “你带人在城中姜家宅院里埋伏,将进城的一百边军拿下,尽量不杀人。” “哥,你要收编他们?” 林巧妹眼睛一亮。 “嗯,咱们缺人手。” “成,哥就瞧好。” 林巧妹快步走了出去。 “范劲松谢重,你俩持许程的腰牌,半个时辰后,去城外将一百边军骑兵引入城中姜家宅院,最好让他们人马分离。” “是,将军。” 林丰安排完毕,带了白静,出门往姜家奔去。 他选择姜家宅院,是因为那里院子够大,又分了前后院和马厩。 清水城里搞伏击,地方太大,不好控制。 将一百多人圈进相对一个狭小的空间,能尽快慑服他们。 林丰在姜家寻了一处制高点,提了弯弓,等待着。 范劲松和谢重两人,出城来到许程带来的一百边军扎营处。 举了许程的腰牌,大声喊道:“许将军命令,所有人马都进城驻扎,有酒有肉款待。” 一个甲正上前查看了腰牌后,不疑有他。 原来也是,当官的喝酒吃肉,腰包里揣了钱财,却也给当兵的弄口汤喝。 是正常程序。 随即招呼所有人马,整装进城。 范劲松和谢重领着他们进了城,直奔姜家宅院。 进了宅院后,就在大院子里安顿下来。 当院里架了几堆篝火,院墙上也插了火把,照的院子里明晃晃的。 那甲正还让人将马匹都弄到马厩里,轧草喂水。 一百多人,各自散在院子四处,或坐或躺,期待着酒肉的到来。 没多大时间,院门开处,林巧妹待了十几军卒走进来。 “各位,俺是奉了林将军的命令,前来收编你们的,放下武器,站成一排。” 边军里有三个甲正,均一脸懵逼,所有军卒也都疑惑地互相看看。 “你是谁?林将军又是谁?” “收编?什么鬼?” 林巧妹不理他们的议论和问话,举起手来。 “听号令的,去左边站好,俺数三声,不去的后果自负。” 所有军卒怎会轻易听她说话,都迟疑着去看几个甲正。 “一” 林巧妹刚刚一字出口,就看到一个甲正被突然冒出的利箭,射中了咽喉。 见死了人,一众军卒立刻大哗,刀枪叮当响着,就要乱起来。 林巧妹高举一只手,大声喊:“弓箭准备。” 姜家大宅的院墙上,立刻冒出无数人影,嘎吱吱拉动弓弦的声音四起。 立在院子里的军卒渐渐安静下来。 “二” 林巧妹继续喊。 这次,军卒们看出人家是玩真的,连忙往左边跑去。 一个甲正迟疑着开口想问什么,只是刚张开嘴,话还没出口,就被一枝羽箭钉死。 这一下,还在犹豫的军卒再不敢停顿片刻,立刻转身跑到了左边。 白静忍不住:“哥,你说的尽量不杀人嘛。” “不死几个,凭什么让人家信你?” 第107章 收编边军 林丰说着话,再次拉开弓箭,对准了最后一个甲正。 “哥,你还杀?” “这些边军里的军官不能用,贪腐、渎职、投敌、欺压军卒,坏到了根本。” 白静无语,她也明白这些。 院子里的一百多边军已经都站在了林巧妹的左边,就是那甲正,也悄悄溜了过去。 只不过,正当他庆幸自己躲过一劫时,谁知脑袋震动,眼前一黑,随即失去意识。 军卒立刻大声嚷嚷起来。 林巧妹也扭头疑惑地看了屋顶一眼。 都投降了,怎么还杀? “凡甲正以上军官,都该死。” 林丰站在屋顶,大声喝道。 这话让众军卒听到耳朵里,却十分地熨贴,受欺压日久,早已心生怨恨。 纷乱声渐渐停止,军卒都仰头去看屋顶上的林丰。 “诸位兄弟,我,镇西都护府府军第三十一营部将,林丰,在此立誓,如果愿意加入我的队伍,跟着我打鞑子的,我非常欢迎,在我的军队里,能做到三足,一是军饷足,必定按时发放。二是伙食足,保证能让你吃饱吃好,三是奖赏足,只要你能杀鞑子立功,按功论赏,绝不差分毫。” 林丰停顿了片刻,让军卒消化一下。 “好,愿意留下的,不要动,不愿意留下的,请现在就出门,至于你要去哪里,随意。” 在此乱世,出来当兵就为吃口饱饭,如果离开行伍,没点能耐的,很难活命。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谁也不愿意走。 听起来这个将军还算靠谱,再说了,林丰的名字,边军大营里也听说过。 虽然不太清楚,好像是个真能杀鞑子的人。 林丰等了一会儿,见没人离开。 “林将军,这些人暂时归你管辖,我会派李虎协助你。” 李虎跟在林丰身边,此人武功好,作战勇猛。 适合让他带个百人队,锻炼一下。 接下来,林巧妹按照林丰的授意,连夜将边军的百人打散,和自己的战队重新编队。 挑出自己战队里的优秀军卒,提拔为甲正和什长。 以老带新,成为两个全新的百人队。 白静则带了文程和两个小吏,四个人忙了一夜,为这些新入伍的军卒,登记造册。 连同林丰,也是一夜未眠。 一百多的边军军卒,与自己的队伍人数相当,很容易出篓子。 谁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些军卒都是农民出身,平时被军官欺压惯了。 现在有奶便是娘,管你谁是头领呢,只要别缺自己那口饭就行。 接管,编队十分顺利,没有人闹事。 当然,林丰已经安排了十几个军卒,穿插其间,一旦有异常,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 他告诫林巧妹,现在不是解决问题的时候,首要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第二天早晨,两队二百军卒,踏上了绕城跑步的训练日程。 跑完全程后,再安排早饭。 在老兵的监督下,新编入的军卒,全程都老老实实执行所有命令。 林丰又让白静安排下去,每人发了五百钱军饷。 没有什么比真金白银更管用的东西,钱一到手,军卒立刻情绪高涨。 干啥活都不带累的。 那些跑步累成死狗的家伙,瞬间又有了精神。 林丰终于松了口气。 这次收编也是冒了很大风险,因为还有四百边军,正在赶来的路上。 看看天色,已近午时,按照许程的说法,郑弦深带领的四百人马也该到了。 自己得亲自出马,立个标杆,让军卒们看看,跟了他林丰,谁也不用害怕。 可是,当他看到拉得老长的队伍,来到城门前时。 心里也觉得自己紧张的有些好笑。 这支队伍确实四百多人,却有两百多是赶车,干活的民夫。 部将郑弦深带了二百不到的军卒,押运着四十辆马车,迤逦来到清水县城。 郑弦深,三十多岁,中等个子,胡子拉碴的圆脸。 他坐在战马上,仰头看城门楼。 “城上的,叫木本田出来露个脸。” 丁字营是后勤军种,专门干的就是征粮押运的活,所以,他与都护府内的各个县官都很熟。 守城的军卒站在一边,等着林丰的命令。 而林丰只是冷冷地看着城下的郑弦深。 白静从后捅了捅他的腰。 “哥,人家说话了。” “哦,他说啥了?” “让木本田出来露个脸。” 林丰一时走了神,是因为他终于想起来,郑弦深的名字之所以有些熟悉,是因为木本田的口供里,有这个名字。 木本田给鞑子提供粮草,自然需要与这些征粮的军官打交道。 花重金从他们手里买来粮食,再转送到鞑子那里。 这个郑弦深便是其中知情者之一。 也从木本田这里弄了很多金银财物。 他从府内各县征来粮草,在清水转卖给鞑子几车,从中赚取大量的金银。 想到此处,林丰冷冷一笑。 这个活干的倒是名正言顺了。 “郑将军,木大人外出未归,请先在城外驻扎。” “什么,让老子在城外等着,你是谁?” “俺是守城甲正,职责所在,请郑将军见谅。” 大宗律中有一条,军队进城,不可逾百人。 虽然郑弦深每次过来,都是全队进城安歇,那是木本田有买卖要干。 “这样,只带几个护卫进城如何?” “这个可以。” 郑弦深命令手下,将马车在城外圈成一圈,就地扎营。 他则带了八个护卫和两个百夫长,策马进了城门。 林丰带了他们来到县衙,让进大堂坐定,有人端上茶水。 正是午时,曹知县已经下班回家吃饭了。 县衙内没了别人。 “木本田去了哪里?” 郑弦深大刺刺地仰坐在椅子里,翘着二郎腿。 “呃木大人不让说。” “切,又去会他的小情人了,他那点破事,没得污了老子的耳朵。” 林丰微笑不语。 一个百夫长吆喝起来。 “还愣着干嘛,赶紧给俺家郑将军弄酒弄菜,这都走了大半天路了。” 林丰连忙笑道:“郑将军,都在后庭安排妥当,还请将军移步。” 郑弦深懒洋洋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都随本将军去赴宴了,让人把许程也喊过来。” 说完跟着当前的林丰往后堂走。 穿过县衙的后堂门口,有一条长廊,两边都是庭院,种了些花草。 一行人跟着林丰走在长廊上。 正行走间,林丰突然站住了,回身看着郑弦深。 “你,干嘛呢,走啊?” “郑弦深,木本田去给鞑子送粮,你来晚了一天。” 郑弦深顿时一愣,一时无语。 他身后的两个百夫长是参与了此事的,可几个护卫并不知详情。 “你不是甲正,到底是谁?” 郑弦深不笨,立刻琢磨出不对劲。 第108章 见的都活不长 林丰淡淡地说:“木大人要我问问郑将军,这些粮草要卖多少钱?” “你说的什么话,谁要卖粮草,莫名其妙。” “鞑子出钱多,自然是要卖掉的。” “来人,给老子拿下这个奸细。” 郑弦深怒声喝道。 与鞑子做交易,卖军粮,可是大罪,哪里敢当众说这事。 眼前的小子,肯定有问题。 郑弦深身后的护卫立刻哗啷一下抽出腰刀,就要上前拿人。 谁知就听到四周嘎吱吱一阵响动。 都是军人,弓箭拉动的声音非常熟悉。 众人连忙扭头往两旁看去。 不知什么时候,长廊的两侧十多步处,已经站满了军卒。 数十把拉满了的弓箭,正对着几个人。 如此距离,面对这么多的弓箭,谁也不敢轻动。 林丰往后退了两步,与对方拉开些距离,然后举起右手。 郑弦深急忙喊道:“慢着慢着,这位兄弟如何称呼,粮草的事好说,价钱也问题不大,咱可好好谈谈便是,都是自己人,不用如此。” 林丰嘿嘿一笑,右手挥下去。 弓弦一阵绷响,无数羽箭如雨般撒向长廊里的人。 根本无法躲避,十几个人顿时被射成了刺猬一般。 郑弦深狂吼一声,猛往前窜,伸手去抓林丰。 他知道,林丰这里不会有箭射过来,只要抓住此人,也许能躲过一劫。 但是,他哪里知道林丰比弓箭厉害,早知道还不如让羽箭射几下。 他人在半空时,就被林丰抬脚瞪在了肚子上。 郑弦深再次狂吼着,身体往后飞了出去。 一阵翻滚,撞在了倒在地上,像刺猬一般的护卫。 郑弦深想爬起来,可肚子疼得厉害,翻肠倒肚,刚一俯身,就开始哇哇大吐。 两边的军卒涌上来,七手八脚将郑弦深摁在地上,提了木枷过来,锁在他脖子上。 还有两个没被射死的,一个百夫长,一个护卫,也被铁链锁了起来。 郑弦深缓过劲来,被按跪在地上,挣扎着。 “小子,你是大将军派来的?” 他认为自己倒卖军粮的事暴露了。 林丰顺着他的话点头道:“当然是崔大将军的命令,你认为还能活命吗?” “嘿嘿嘿小子你还嫩点,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大将军啊。” “我呸,老子可是好糊弄的,赶紧放了我,不然,你也活不成。” “吓唬我,你也不看看形势。” 郑弦深依然挣扎着。 “小子,咱可细谈,如何?” 他的意思是,这里人多,好多事不好说。 林丰也看出此事没那么简单,并非单纯地倒卖军粮谋私利。 摆手道:“把他押到审讯处,其他人处理现场。” 审讯处是一间阴暗的屋子,里面摆满了刑具,还有许多摆在地上。 一进屋便闻到一股血腥味,有的刑具上还带了血污。 这样的情景,人犯进来不用动手,只一看便能吓尿了。 郑弦深脖子上戴了厚重的木枷,坐在潮湿的地上,怒瞪着林丰。 屋子里只有坐在木凳上的林丰,和站在一旁的白静。 “好了,你有什么话,都说出来,看看能不能让你免死。” “敢不敢报出你的名字?” “林丰,丙子营的。” 郑弦深瞳孔一缩,这个名字他可是知道。 他眨巴眨巴眼睛,知道此事有些麻烦了。 这个林丰可不好弄,他跟大营那边关系紧张,几乎不屌大营的命令。 琢磨半晌。 “林丰,只要你放了我,你可在边军大营内横着走。” “呵呵,你敢在边军大营里横着走吗?” “我不敢,可是你敢,只要揭过此事,要官有官,要钱有钱,你信不信?” “老子信你个头,看看你自己,部将而已,敢说出大将军都不轻易说的话。” 郑弦深很无奈,他的事没法说出口。 只能给人画大饼,一点真事都不敢外露。 林丰见他一脸便秘的模样,知道事情挺大。 “算了,你如果觉得不好说,我只将你押入死牢,按投敌叛国算,就别连累别人了。” 说着话,林丰站起来,准备出去。 “慢着,慢着,林丰,这事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 “总得有个见证人?” 郑弦深摇头:“啥也别见证,见得都活不长。” “有这么严重?” “比这还严重!” 林丰想了想,冲白静点点头。 白静扭身出屋子,顺手关了房门。 “说。” “你可知道,此事牵扯很大,只凭我一个部将,怎敢做出如此大事。” 林丰默默点头。 “丁字营是专管征集粮草的,这样的营还有三个,我们的顶头上司是千夫长冯将军。” 看看林丰不动声色,郑弦深只得继续。 “冯将军身为千夫长,也不敢弄出此事,他上面还有中领军,征骑将军,再往上是卫将军” 林丰摆手:“照你这说法,整个边军还有好人吗?” “边军数万,这只是能掌握一些资源的军官。” “我勒个去,再往上还有吗?你可别跟老子说,连崔大将军也跟鞑子勾着啊。” 郑弦深低头沉思片刻。 “再往上就不敢说了,相信你也能从这里看到此事的恐怖之处。” 林丰也懵逼了。 这是要塌了天的节奏。 大宗这帮子边军,怎么成了如此模样。 怪不得成天窝在大营里,鞑子也不进攻营寨,只尽管放心地在四方掳掠。 是早已内外勾结,还是彼此心照不宣? 林丰挠着脑袋,觉得这事难弄了。 眼前这个小小的部将,只是冰山一角,自己如果按罪斩了他。 触动可是大了去。 他也不想再问下去,好多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来人,把他押入死牢,日后再审。” 立刻进来两个粗壮的军卒,将郑弦深拖了出去。 郑弦深也不说话,他知道林丰需要时间思考,选择。 放下其他,林丰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收编城外的部队。 这些军卒,虽然跟着郑弦深倒卖军粮,可是他们不会分到一文钱,只是执行命令而已。 很有可能会被克扣军饷或者根本得不到军饷。 所以,林丰判断,收编他们不会很难。 让人持了郑弦深的腰牌,到城外先调入一个百人队,进城后将几个甲正控制起来。 其他军卒被收掉武器,赶到一个宅院里待着。 然后再将另一队如法炮制。 虽然收编过程很顺流,也很简单。 但是,林丰知道,新收的军卒多出自己原有的队伍太多,会有很多隐患存在。 得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些弊端。 还有一个大的问题,边军无端丢失了一个丙子营,四十车军粮。 如此大事件,该不会置之不理。 林丰皱眉苦思。 一时抢着痛快,后遗症却让人头疼。 第109章 奴家可留在这里 正在林丰愁眉苦脸想辙呢,林巧妹过来诉苦。 “哥,有几个刺头不太听话,还净捣蛋,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揍他。” “揍啊,可是几个家伙皮糙肉厚的,唉” 林丰看着小巧的林巧妹。 “你那杀人的劲头哪去了?” “那几个人都挺有号召力的,动作不宜太过激。” “有号召力更不能留,号召力必须全是咱的。” 见林巧妹还在犹豫,林丰耐心地说。 “咱的军队,忠诚是第一位的,其次是勇敢,我不需要他的智慧,只需要他无条件执行命令。” 林巧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需要我去给你坐镇吗?” “你太小瞧俺了哥,你等着,老娘这就将他们的人头挂到城墙上去。” “记住,想要让他们听话,不能一味惩罚,恩威并重才是王道。” “嗯,知道了哥。” 林巧妹刚要走,林丰喊住她。 “有个办法,你计划一下,将他们的体力和精力尽量耗干净,让他们没有时间去想其他,时间一长,便放弃许多想法。” “这管用吗?” “去,试试便知。” 林巧妹走了,白静在一侧担心地看着林丰。 “哥,你没事?我看到你有白头发了。” 林丰掐着指头算计了半天。 “我今年多少岁了?” “嗯,俺记得是虚岁二十一了。” 林丰摇头叹息一声。 “唉,真够操心的。” “这世道,想好好活着,真难。” “也不知啥时候才能安逸一下。” 白静想了想刚要说话,忽然范劲松在门外禀报。 “将军,有人要见您,三个人,说是姜家的。” “姜家?” “就是那所大宅子的。” 白静提醒道。 林丰摆手:“让他们进来说话。” 时间不大,范劲松带了三个人进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神情恭谨。 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两个披了黑色斗篷的人。 整个人都被罩在斗篷里,看不清面容。 中年男子见到林丰时,躬身拱手。 “姜府管家,姜无勉见过林将军。” 林丰坐着没动,只是盯着男子身后的两个人。 白静在他身后,手里握紧了腰间的短刀,警惕地看着三人。 中年男子稍稍侧身,用手一引。 “这位是俺家大小姐,闺名姜海云。” 姜海云伸手将罩在头上的兜帽掀开,露出脸来。 屋子里的灯光瞬间一暗,一张眉目如画般的姿容,让屋子里失去光芒。 姜海云矮了矮身子,轻轻道:“海云见过林将军。” 林丰点点头,看向另一个穿斗篷的人。 姜无勉连忙道:“这位是柳书雪小姐。” 那人将兜帽掀开,冲林丰展颜一笑。 就连见惯了崔赢那样美的女子,林丰还是呆了一呆。 这个柳书雪也太美了,一张宜喜宜嗔的清水脸,跟姜海云的纯净不同,她还带了些许妩媚。 是那种书卷气质中夹了娇俏的味道。 白静在林丰身后用手捅他的腰背。 林丰的愣怔并非全是被柳书雪的姿色吸引,他还想起,此人就是那日在木本田家里相亲时,坐在首位的女子。 林丰呵呵一笑:“请坐,看茶。” 白静垂头翻着白眼,不情不愿地去弄茶水。 “不知二位来此有何贵干?” 姜海云半垂着头,轻轻说道。 “爷爷身体有恙,便使奴家来给林将军送个信。” “哦,你说。” 姜海云从身上摸出一个信封,姜无勉连忙接过来,转身双手递到林丰跟前。 林丰随手接过来,看了一眼封皮上的字。 林将军亲启。 “这是谁写给我的?” “是奴家父亲大人亲笔写就。” “你父亲是” “林将军一看便知。” 林丰把信封拆开,取出里面的信笺,展开。 半晌后,林丰才将信笺反手往后一递,白静接在手里。 这封信是姜海云的父亲,姜蕴写给林丰的。 姜蕴乃大宗当朝正四品官员,现任中书舍人,给林丰的信中,表示希望宽待自己的家人,以后若朝中有事,尽可找到他头上。 姜无勉见林丰看完了信,立刻又摸出一个信封,双手往前一递。 “林将军,这是林通林员外给您的信。” “哦,他也给我写信?” 林丰疑惑地接过信封,拆开看了一眼,随手折了折揣进怀里。 白静正要伸手去接,却接了个空。 两封信看完,林丰转头笑着问柳书雪。 “不知柳小姐有信给我么?” 柳书雪微微一笑:“奴家人都来了,还写什么信,只是想面见林将军,问一个问题。” “好,你且说来听听。” “林将军可还记得那幅对联?马蹄声声清水旁” “呵呵,确实记得。” “奴家今儿见了林将军,您看信一目十行,如没有熟读诗书,对文字断不会如此熟稔。” 林丰不置可否。 “所以,奴家判断,那句猪嚎阵阵腰子香,是林将军在戏弄我等,对吗?” “柳小姐不会只为了此事来的?” 柳书雪沉吟片刻。 “奴家的姑姑柳吟菲,嫁与木本田为妾,现正在死牢中受苦,做侄女的心中不忍,想代姑姑请求林将军高抬贵手。” 林丰点点头,转头看着姜海云。 “你也是为此事而来?” 姜海云委屈地说:“姜家的家财已经被分了个干净,爷爷也认了,算是响应林将军的新政做了贡献,只是,木本田的女儿木婉儿是我的闺中密友,不知” “呵呵,你们两人都不是为自己而来,一个为姑姑,一个为闺蜜。” 林丰顿了顿:“你们可知道木本田犯了什么罪吗?” 两人都默默点头。 “投敌叛国乃灭门之罪,你们让我如何处置?” 姜海云不善言辞,只能睁着黑亮纯净的眸子,无辜地看着林丰。 柳书雪叹口气:“林将军,这什么罪什么律的,奴家也不懂,只是想林将军若能在法外施些恩德,奴家便感激不尽,但有所使,必尽全力。” 姜海云也跟着使劲点头。 林丰沉吟起来,眼前这两个女子,一个父亲在朝中为官,一个看情形也简单不了。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也不好一句话就答应下来。 “这样,让我考虑一下,你们先回去等消息怎样?” 姜海云连忙起身:“那就请林将军多多费神了。” 说完示意姜无勉引路。 柳书雪却坐着没动,一双清亮的眼眸,只盯着林丰。 姜无勉带了姜海云走出了屋门,扭身发现柳书雪没跟着出来,疑惑地停在那里看她。 柳书雪这才缓缓起身,往前踏了两步。 “林将军,若是需要,奴家可留在这里。” 白静立刻瞪起了眼睛,紧张地等待林丰的回答。 第110章 差点把腰戳漏了 林丰的后腰都快被白静戳漏了。 “柳小姐无须如此,该如何做,林某心里有数,且安心回去等我消息便是。” 柳书雪闻言一笑:“从未见过如此深明大义的伟男子,不但在战场上睥睨群雄,在情场之上,也能挥洒自如。书雪拜服。” 说完,俯身一拜,然后扭转身子,袅袅娜娜地往屋外走去。 那转身的刹那,说不尽的风情万种,让林丰差点鼻子里窜血。 若不是白静在后腰上又来了一记狠的,真想就留住了此女。 几人走后,白静恶狠狠地瞪着林丰。 “怎么,你要放了那两人?” 林丰摩挲着下巴。 “放呢,恐怕不能全放” “你还真敢放啊!” 林丰摆摆手:“你且安静些,听我跟你分析一下。” “安静不了,还有,那封信为何藏起来?” “待会儿再说信的事,你看啊,木本田的女儿,是其直系血亲,放肯定是不能放,但是” “但是什么?” “我可以让她死得体面些。” 白静一听,瞬间安静下来。 “怎么个体面?” “就是送她一条白绫,然后让人收尸下葬。” 白静皱眉点头:“这个倒是说得过去。” “至于那个木本田的小妾,可以放她离去。” “为什么?” 白静又警惕起来。 “因为大宗律法中有一条,满门抄斩之罪,这个满门里,并不包括妾室。” “还有这一条,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人说的。” “听谁说的?” 林丰摆手:“忘了是谁说的,你不相信可以去查嘛。” 林丰是前世看过此类信息,好多朝代都有这样的条款,灭族之罪,小妾不会列在其家族中,便可免去死刑。 白静翻着白眼道:“让俺去哪里查,还不是你说了算,要放就放,要杀就杀的。” “杀有杀的理由,放有放的根据,并非心血来潮。” “行行行,你怎样说就怎样办好了。” “去休息,这也半夜三更了。” “你还不睡?” “总觉得我设计的水车还有几个点弄得不好,我再琢磨琢磨。” 白静指了指脑袋。 “小心又生白发。” 林丰笑着摆摆手,让她去休息。 终于转移了白静的注意力,让她忘记了信封的事。 林通写给他的信,只是说了一下,姜海云就是原来他托人给林丰说下的媳妇。 后来被林丰逼着退了亲事。 当然,这事姜海云本人并不知道。 只知道她爷爷给定了亲,未婚夫家是胡西乡的一户殷实人家。 至于为什么一个在朝为官的家庭,会答应这门婚事,林丰想不明白,却也无暇去琢磨。 林丰又是一夜未眠,他心里装了太多的事。 每一件都不能等。 比如他灭了鞑子五百骑兵,鞑子会有如何疯狂的报复行为。 他收编了边军丁字营三百骑兵,还有四十车粮草,边军会如何彻查。 他还抓了丁字营部将郑弦深,这个人可是倒卖军粮给鞑子的关键人物,边军中会有好多人坐不住的。 接下来该会有什么亡命行动? 还有林丰取了清水县城,到现在也不见秦方带来官方认可的文书。 自己是离开清水回岭兜子呢,还是继续在此坚持些日子? 种种件件,让他根本无法入眠。 直到日上三竿,白静端了早餐进来,他还在垂头看着桌案上的草纸发呆。 “哥,你又一晚上没睡啊!” 白静哀怨的眼神直直瞪着林丰。 林丰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些。 “探马有什么消息没?” “没有,一夜平安。” “靠,安静的吓人啊。” 白静给他端了一碗白粥,用汤勺盛出一勺,放在嘴边试了试温度。 一边喂给林丰吃粥,一边说道。 “要不咱回岭兜子,那里城高壕深,易守难攻,待着也安心。” 林丰咽了口粥。 “这清水县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如果咱驻扎在此,可与岭兜子形成牵制形态,让来犯之敌首尾难顾,所以我不想放弃此地。” “可是咱待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边军和鞑子都可以对咱发起攻击。” “秦方走了多少天了?” “嗯,好像有些日子了,是不是” “不会出意外,这小子武艺不错,脑子也灵活,不然怎会派他出来做事。” “脑子那么好使,怎分不出个轻重呢?” “边城外数万鞑子围着呢,想进出很不方便,能出入很是考验技能的。” 两人正在讨论秦方,就听到谢重在门外禀报。 “将军,城外有信,十数骑靠近县城三十里,正往这边奔过来。” 十几骑兵,不论是鞑子还是其他军队,都对清水县城形不成威胁。 白静直接回道:“探清楚再报。” “是。” 林丰此时也吃完了早餐,起身拿了屋角的毛巾,沾湿了,擦擦脸。 “走,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去城上看看。” 林丰带着白静来到城楼上,往远处看去。 滚滚烟尘中,有马队奔腾而来。 林丰眯着眼睛。 “他们身后是有人在追吗?” 白静仔细看了看:“看不到啊。” “那他们为何跑得这么急迫?” 不等白静回应,林丰立刻喝道。 “让林巧妹,带两个战队去迎一下。” 谢重转身往城楼下跑,通知人赶紧去找林巧妹。 也就盏茶的工夫,林巧妹带了两个战队,六十骑,策马冲出了城门。 在城楼上就能看到,两股烟尘渐渐接近。 林巧妹的战马跑在最前面,远远看到了对方的样子,大声喝问。 “哎,是秦将军吗?” 对面确实是秦方,他正策马疾奔,发现了林巧妹的战队,立时高声回应。 “是我,后面有鞑子,快掉头!” 林巧妹挥手往两旁摆了摆,示意马队分作两组,让开中间的道路。 秦方带了十几个骑兵,从两组战队中间穿过。 错身时,秦方急道。 “快掉头回城,鞑子有二十多个,快走!” 林巧妹哪里会听他的,这个好战分子,好不容易得了机会。 “摆阵,弩弓手在前,远攻在后,准备战斗!” 六十人让过秦方的马队后,再次组成一个方阵。 战马踏着碎步,调整着各自的距离。 方方整整地挡在道路上。 林丰给他们战队配备了十把弩弓,都提马站在最前面,安静地看着前方。 烟尘过后,远处出现了一群铁真骑兵。 二十多骑,乱哄哄地往前跑。 虽然队形乱,但是速度却比秦方等人快上很多。 眼见鞑子骑兵越跑越近。 “弓箭准备。” 林巧妹紧紧盯着鞑子骑兵,计算着双方的距离。 她对射箭天赋异禀,从而对距离也有一种天生的敏感。 等到鞑子骑兵一进入射程,林巧妹大喝一声。 “射!” 第111章 武卫将军 五十远攻箭手,将拉满的长弓一松,数十枝羽箭腾空而起。 羽箭在攀上一个高度后,从半空向着鞑子骑兵俯冲下来。 别看鞑子在策马疾奔,却对战场有着一种天生的感触。 弓弦的绷响和羽箭在空中的呼啸声,让他们不约而同地举起了马背上的盾牌。 没有盾牌的就将一叠羊皮举在头前,速度不减地继续冲锋。 一阵箭雨,叮当声中,只有两三骑鞑子被射翻。 人和马在尘土中翻滚。 其他人连看都不看,举了兵刃猛力催马前进。 长弓只射了两轮,双方距离已经进入三十步内。 林巧妹抽出长刀:“弩弓准备,所有人,冲锋!” 她第一个提马开始加速。 按说三十步已经是战马能提速的最低距离,况且还是对方处在最高速度。 他们已经处在劣势中。 可是林巧妹对林丰的新式武器有信心,在如此短的距离中,至少能射出两轮弩箭。 双方在急遽接近中。 弓弩声崩崩崩地连续爆响。 三十步内,弩弓的威力十分强劲,比弓箭的冲击力大很多。 鞑子骑兵也没想到对方还有如此犀利的手段,发现已经到了接敌的距离,都兴奋地举起武器,嘴里狂吼着。 下一刻,两轮二十只弩箭,瞬间穿越空间来到眼前。 根本来不及躲闪,巨大的冲击力,让鞑子骑兵身体一震,顿时人仰马翻。 本来已经不足二十人的鞑子骑兵,再次翻倒一大半。 还在马上的已经不足五骑。 然后,五六十战队骑兵覆盖过去,将他们淹没在洪流中。 秦方带着十几骑,越过林巧妹的战队后,奔出了百十步的距离。 扭头发现林巧妹已经指挥军队冲了上去。 他连忙举手让骑兵停止奔驰。 后面有二十多鞑子骑兵,他不能自己跑了,让人家来接应自己的冲上去拼命。 毫不犹豫地,秦方大声吆喝着,调转马头。 催马冲了回来。 只是百十步的距离,再加上掉头,提速,冲锋。 所费的时间也只有十几个呼吸。 可是当秦方带人来到战场时,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 二十多骑鞑子,一个没剩,全部翻倒在地。 林巧妹正兴奋地指挥军卒,收拾战场,挥刀砍着鞑子的人头。 秦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一时无法回过神来。 林巧妹手里提了一颗鞑子的人头,举到身前,小巧白皙的脸上,还溅了几滴鲜血。 “嗨,秦将军见笑了,这玩意儿值不少银子呢。” 秦方受到了视觉冲击,冲她咧咧嘴,也不知是哭还是笑。 “好,好样的,巾帼不让须眉啊。” 林巧妹挥舞着手中的长刀。 “收拾完了没?咱该回了。” 秦方半晌才缓过神来,冲自己的骑兵摆摆手。 “走了,还没进城就给咱们上了第一课。” 十几个骑兵,垂头跟在他的身后,默默催马前行。 他们从边城出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震撼。 二十多鞑子骑兵,眨眼间就被砍下了脑袋。 而眼前这支五六十人的马队,只是伤了四五个人,仍然能骑在马上,跟着往回走。 十几个人在马上交头接耳,纷纷议论,发泄着自己的憋屈。 秦方进了清水县城,见到林丰后,摇头感慨。 “林将军,你手下个个都是能人异士,秦某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本来带了二十骑出城,因为人多目标大,被鞑子发现了。 一路追着他们打。 论骑术,他们肯定不行。 为了保全队伍主力,秦方分出了八骑断后。 快要到清水城时,鞑子再次追了上来。 说明那断后的八骑军卒,已经被鞑子给灭了。 他们用生命,为秦方赢得了逃脱的时间。 秦方介绍了几个手下的姓名和职务,这是秦大将军为林丰配备的领兵军官。 然后,秦方又拿出了大将军的印信。 “林丰,你已经被晋升为镇西都护府府军第三十一营,千夫长,授武卫将军衔。” 林丰很平静,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大宗的官衔品阶。 百夫长、千夫长啥的很好理解,可这个武卫将军,是个啥玩意儿? 见林丰一脸无感。 秦方笑道:“林将军,你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正五品将军,大将军会在脱困后,将案卷交由都护府,然后上报朝廷兵部备案。” 林丰点点头,总算有个大体的了解。 “那清水县如何处置?” “大将军说过,镇西都护府所辖各县,在战时可实行军管,清水县现在就归林将军管辖。” “好,就等秦大将军这话。” 他松了口气,总算是名正言顺地接管清水。 别看林丰强势上位,在没有真正强大起来时,名正言顺,还是非常重要的。 有了秦大将军的支持,尽可放开手脚。 他与秦方把酒夜谈。 从目前的形势,到今后的走向。 还有边军这种倒卖军粮的行为,已经形成了上下贯通的态势。 也就是说,边军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已经烂开了。 大宗朝廷根本无法顾及这些,皇帝赵震,正与符王赵争,打得不可开交。 哪里会管边军的事,拉拢还来不及呢。 边境上的几个大将军,都是他们极力拉拢的对象。 卖点军粮,那还叫个事? 两人谈了一夜,在天亮前睡在了一个床上。 抵足而眠。 林丰已经是熬了几个晚上,被酒精一冲,顶不住了。 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夜幕降临,才醒过来。 目前,林丰手下的军队,达到了近八百人。 如果算上工兵和青壮民夫,已经超过千人,可以算满编部队。 清醒后,林丰立刻让清水县的队伍和岭兜子的队伍,进行了调防。 打散刚刚收编的军卒,混编进入原来的战队。 秦方正式成为他的副将,辅助林丰指挥第三十一营。 还有王前和胡进才,也被晋升为部将。 两人各领一支五百人的队伍。 其余各人都有晋升。 张常有、于雷、李东来三人晋升为偏将,可领两个百人队。 林巧妹独领一支远程攻击百人队。 李雄总管部队后勤,职级等同偏将。 白静为林丰的侍卫长,职级等同偏将。 这一提升,都知道来自镇西府军,大将军的命令,并且会报经朝廷兵部备案。 也就是说,大家都是名正言顺的大宗正式编制的干部了。 一时间,俱都精神振奋,纷纷给家人报喜。 林丰一时兵强马壮,踌躇满志。 只是这一段时间,鞑子和边军都没有动静,让他心生疑惑。 时间过去了近一个月,这两个巨无霸受损,总该有些反应才对。 林丰除了加强军卒训练,还加固了清水县城的防御。 在他的努力下,灌溉农田的水利设施,也部分开始启用。 为了公平起见,从城里建起一条水渠,通往城外的农田。 水从城内的水井里,用水车提取到水渠中,再流到农田边的公渠里,沿着田边分成两股。 再由两股公渠,分出无数支渠,进入一个个田埂里。 这个工程原理不复杂,可枝枝叉叉众多。 为了抢时间,水渠全部使用木质加竹制材料,如蛛网一般,让一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大呼神奇,叹为观止。 第112章 杀人灭口 天气渐热,林丰带了白静在田野小道上纵马漫行。 他们身后跟着范劲松和谢重,李虎和韦豹都被放到了战队中,独立带领一个百人战队。 林丰在军卒中精心挑选了三十名军卒,作为自己的卫队。 这三十人全部装备精良,长刀、圆盾、硬弓、弩弓配备齐全。 身后还跟了二十辆马车,拉了粮草和所需材料。 清水城由秦方和胡进才协同驻守,林丰则回岭兜子城堡,继续搞技术建设。 他想在半年之内,完成由被动防御到主动进攻的转变。 由于土道难行,两天后,林丰才带着人马回到岭兜子城堡内。 一切如旧,民工依然忙碌着自己的工作。 许多茅草屋子,改成了红砖瓦房。 按照林丰设计的图纸,瓦房一律宽敞明亮。 只是到现在他还没有琢磨出玻璃的制作工艺。 当然,也没那时间。 白静一回到城堡,就转身去了工地,她心里挂牵着那些新鲜又神奇的物件。 林丰则埋头在案子上写写画画,纷乱的线条堆满了一张张白纸。 天还没到午时,白静就跑进屋子里,脸色有些苍白。 她站在林丰身侧,默默地看着林丰忙碌。 林丰半天没听见动静,奇怪地抬头看着白静。 “你这是咋了?” “哥,狗旦死了” “什么狗旦猫蛋的?” “你还想着那个小男孩吗?说有人要踢俺屁股的?” 林丰满脑子的事,经她一提醒,这才想起来。 “哦,那个七八岁脏乎乎的男孩儿啊,怎么死的?” 白静做了个深呼吸。 “他爹说,狗旦是在咱城堡后的人工湖里淹死的。” “然后呢?” “人已经埋在湖边。” 林丰点点头:“七八岁的孩子,顽皮得很,再加上没人看顾,很容易出意外。” “哥,你觉得是意外吗?” “不然呢?” 林丰扔下毛笔,活动了一下身体。 “你有话就一块说出来,别让我猜好不好?” “嗯,哥,你不觉得狗旦的死与之前的事有关系?” 林丰眯起眼睛,仔细回忆之前发生的事。 “咦?果然有些问题。” 城堡后的人工湖,是为了挖土筑城和储水,兼具了两个作用,林丰才搞出来的一个巨大土坑。 如果没有男孩告诉白静,有人要踢她屁股这事。 一个小男孩玩水被淹死了,也只是个意外。 可是,联想起来就有些诡异了。 “你的意思是,狗旦的死,与想踢你的人有关系对?” 白静点点头。 林丰皱眉分析着:“此人敢对你动手,胆子很大,应该见过些世面,不会是普通的民夫。可他为什么会对你产生不满呢?” “仅仅是不满,也不至于要把俺踢进砖窑里?” “那就是恨意。” “对,应是恨到极致,才冒险对俺动手。” “既然是恨,那就是认识你。” “他当然认识,俺成天在工地上转悠呢。” “不,是以前认识你。” 林丰之前听到白静说起这事,虽然亲自过去查,却也没当个大事。 因为他满脑子大事。 可现在情形又有不同,那人竟然动手杀人,事情就大条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咱走后第二天的傍晚,狗旦爹吃饭时,不见孩子回来,就去寻找。” 林丰掐着指头算计了一下,孩子已经死了二十多天。 “你去问问,咱城堡里有干过仵作的人没。” “哥是要查验尸体?” “还能干啥,查查到底是怎么死的,如果确实溺水,恐怕就是个意外。” “可是,如果没有仵作呢?” 林丰叹口气:“唉,那就让我试试也行。” 他的大脑里有些记忆,前世经常看儿童溺水的新闻。 凡是溺水的,一般肚子里会喝进大量的水,肺里也会有很多水。 如果被人杀死后再抛尸水中的,肚子里不会有太多的水,肺内不会有水。 当然,时间过去这么久,林丰也不知道尸体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白静听他如此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哥,仵作这活你也干过?” “咋地,不行吗?” “哥啊,你到底以前是干啥的?” “种地的农民啊,然后应征入伍,在烽火台抗击鞑子的侵略。” 白静对他翻了个大白眼。 “种地的农民,啥都会?” “天赋异禀行不行?” “唉,行。” 白静也无可奈何,转身去找李雄。 她要李雄去打听仵作的事,尽量别让一个武卫将军大人,去干扒拉腐尸的活。 不到一个时辰,李雄还真找出一个干过仵作营生的人。 一个中年汉子,虽然穿了城堡统一制作的工装,却十分邋遢。 畏畏缩缩地跟在李雄身后,来到林丰的指挥部。 林丰问了他几句话后,当即决定,开棺验尸。 狗旦爹没敢说话,看着十几个持枪军卒站在周围,只得乖乖地带着林丰等人去找狗旦的埋身之地。 开棺也就那么一说,狗旦是被一领草席裹了身体,埋在了巨大水坑边沿处。 尸体已经腐烂,许多地方露出森森白骨。 腹部却十分肿胀,很像灌满了水的样子。 那仵作借用了一把短刀,开始解剖尸体。 看他不惧尸臭的样子,林丰觉得还算靠谱。 白静早躲得老远,还用手捂住了口鼻。 李雄见林丰就站在一边,也不敢躲开,硬着头皮看仵作干活。 当仵作用刀想割开狗旦的肚子时,刚一进刀,就听“嘭”的一声,肚子爆裂开来。 众人惊叫一声,齐齐往后退去。 林丰也后退一步,皱眉看着狗旦的尸体。 原来这么大的肚子,是因为里面全是胀气,却是没多余的水分。 这仵作也不咋地,连这个常识性问题也弄不明白。 此时,仵作已经被喷了一脸一身的烂肉。 不用多看,这狗旦大概率是被杀后,抛尸水中的。 “给他换个地方,进城堡外的墓地。” 林丰说道。 往回走的路上,白静凑到林丰跟前,低声道。 “哥,恐怕是俺害了狗旦。” “我也没想到此人敢动手灭口,大意了。” “怎么揪出这个坏蛋?” 林丰轻轻摇摇头。 “现在我心里也没谱。” “哥,还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嗯,还真有。” “哥~” 林丰连忙摆摆手:“让我好好想想再说。” “赶紧想啊,下一个就轮到俺了。” “你又不是狗旦,没那么容易被干掉。” “怎么没有,那天就差点被他踹进砖窑里呢。” “那就别去砖窑。” “石灰窑也能烧死人啊。” 林丰苦笑道:“你就别到工地上转悠了。” “俺是总管,必须掌握所有城堡内外的事务。” 白静挺了挺高耸的胸脯傲然道。 林丰看了看她丰腴的身姿,忽然问道。 “此人以前跟你认识,会不会是盔屋山的山匪?” 第113章 朱根生 白静听到此话,认真想了想。 “不会,以前也没见过有山匪来岭兜子村,更不可能认识俺。” “那你想想以前的仇人。” “没有,俺为人善良,诚实待人,只会被人欺负,根本不可能有仇人。” 林丰叹口气:“唉,你去把民夫登记册拿出来,挨个查,老子还不信了。” 白静又是白眼珠子翻过来。 “他能老实写上自己的真名吗?” “也是,咱这段时间扩张得太快,队伍里鱼龙混杂,很难找出凶手。” 他们回到指挥部,让李雄也跟进来。 李雄是林丰一开始就认识的人之一,有些事应该知道得多一些。 当李雄听完白静的讲述后,连犹豫都没有。 “老大,这还不好办嘛,既然是认识的人,等他们领薪水时,咱在一边看着,准能看出点啥。” 林丰和白静对视一眼。 这也算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了。 办法虽然笨点,但是很管用。 因为狗旦说了,是个民夫模样的人,那问题肯定出在民夫队伍里。 等到民夫发薪水那天,林丰等人悄悄待在屋子里,就看着那些民夫一个个进屋领钱。 外面一切如常,不能打草惊蛇。 崔一脚这几天十分紧张,听到林丰回到城堡,他晚上又开始做噩梦。 时刻关注着城堡内的异动。 当他听说有人去查验狗旦的尸体时,心里那根时刻紧绷的弦,差点断了。 就因为当时自己一时糊涂,以为周围没人,才做出如此蠢的举动。 可还是让一个孩子看到了。 崔一脚听到林丰离开城堡后,着实过了几天安稳日子。 事情也巧,那天他正干活,去城堡后的水坑边取土。 就看到狗旦在水坑里玩水。 一个疯狂的想法瞬间产生。 接下来的几天,他时刻专注着狗旦的动向。 终于找到了机会,把狗旦弄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掐死后,扔到了水坑里。 本来以为可以放心地干活,慢慢寻找机会离开城堡。 谁知林丰回来后,竟然对一个淹死的孩子,产生了质疑。 没办法,这几天,崔一脚将自己弄得污垢满面,就连一起干活的人,不仔细看也认不出他是谁。 民夫一个个排着队,到屋子里领薪水。 虽然发了工装,也只干净整齐了两天。 从第三天开始,工装开始出现污垢、破损。 再然后就是更加脏破。 成天干这么重的体力活,又脏又累,谁也没工夫打理仪容仪表。 没多少日子,便又恢复了衣衫褴褛,污垢满面的民夫特有的模样。 林丰、白静、李雄三人同时从三个角度,观察着每一个进屋的民夫。 对稍有疑问的人,李雄都会让他去洗脸,整理头发,然后再看一遍。 崔一脚也排在民夫的队伍中,起初并未发现异常。 直到他看到有民夫从屋子里领钱出来后,头脸干净了许多。 心里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犹如一只惊弓之鸟,对所有风吹草动,都会十分警惕。 前面还有十几个人时,又一个头发上滴着水滴,脸上的污垢被清洗干净的民夫走出来。 崔一脚确定了心中所疑,眼珠子开始乱转。 四周站了七八个军卒,与平常无异。 看着好像风平浪静,崔一脚已经绷紧了心弦。 再次装病? 崔一脚立刻否定了这个办法。 又往前移动了几步,时间紧迫起来。 崔一脚用手捂住肚子。 “哎,兄弟,俺得去拉屎,憋不住了。” “都排到这里了,再回来可就得重新排队了啊。” “憋不住啊兄弟,没办法。” 崔一脚离开队伍,走到最近的一个军卒面前。 “这位兄弟,俺要拉屎,你看” 军卒皱眉摆手:“去去去。” 崔一脚连忙连蹿带蹦地往茅房跑。 一共三百多民夫,坐在屋子里的三个人,认真观察了每一个人。 直到最后一个转身出了屋门后,三人同时看着对方,摇摇头。 负责发薪水的文程,也呆呆地看着三位领导,不知接下来该干啥。 呆坐半晌,林丰才问道。 “发完了?” “发完了。” 文程点头。 李雄挠着头:“真他妈奇了个怪,此人是个高手。” 白静皱着眉头:“有啥好奇怪,也没说此人就一定是个普通民夫嘛。” “难道是军卒装扮成民夫的模样?” “很有可能。” “白静,你跟这人仇恨有点深啊。” “俺确定没有仇人好不好。” 林丰站起来:“算子,再想办法,咱回。” 三人一起往屋子外走去。 刚出了门口,忽然文程喊道。 “将军,在册的人,有两个没来领薪水,要不要查?” 三人同时止步,愣怔片刻。 “当然要查。” 异口同声。 李雄急切地问:“什么原因没来?” “不知道啊,应该是来的,上个月可是正常来领了钱的。” “叫什么名字?” “哦,一个叫吴福贵,一个叫朱根生。” “李雄,你带人去找到这两个人,若有疑点,立刻带过来。” 李雄答应一声,招手让四个军卒跟上。 林丰还是不放心。 “谢重你也跟着去看看。” 范劲松和谢重两人身手都很好,跟过去一个保险些。 崔一脚自己编的名字就叫朱根生,尽量让自己的名字平常些,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从茅房溜走,回到自己的住处。 觉得自己在城堡里待不住了,尽管暂时躲过一劫,可非长久之计。 他稍微收拾了一下,把床铺弄得像刚起床的样子。 然后拿出自己藏在床下的一个包裹,抱在怀里,转身出了屋门。 此时是工休时间,四处都是刚领了工钱,准备弄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的民夫。 崔一脚一路跟人打着招呼,径直往城堡后面走。 这些日子他也准备了些工具,比如绳索,铁钉等物。 绕过民夫居住的区域,来到水坑旁。 见四下无人,崔一脚快速往城墙跑去。 他知道城墙上会有巡逻的军卒,大白天不好过。 但是,已经顾不得这些,硬着头皮也得跑路。 他天生敏感,知道自己已经捂不住了。 通过几十天的勘察,他早选好的地点,这里的城墙还没完全修整好,可以徒手攀上去。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崔一脚爬到了城墙上。 等到巡逻队过去,立刻翻上城道,在墙垛上栓好绳索。 然后顺着绳索往城下缒去。 有惊无险,他顺利来到城下。 崔一脚将钉子砸进壕沟边沿上,再弄出一根绳索,挂住了。 扭头看了看高大的城墙。 “嘿嘿,林丰,你他妈吃屎去,老子不伺候了。” 说完话,拽了绳子往壕沟里跳下去。 第114章 人不是俺杀的 李雄带了人赶到民夫居住区,打听着来到朱根生的住处。 发现他的床铺像是刚刚起床的样子。 李雄伸手摸了一把,发觉是凉的,皱眉扫了四处一眼。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李雄挥手让人去打听一下。 听到有人说朱根生刚走,立刻带人沿着所指方向追了过去。 李雄也感觉到了这个朱根生有问题,一路猛跑,追着就到了城堡后面的水坑前。 这里早已空无一人。 李雄紧张地四处扫视着。 水坑不远处就是城墙,这里没有其他建筑,可以一目了然。 几个人并没有发现问题,只得无奈掉头往回走。 谢重忽然说道:“让人去城墙上绕一圈看看。” 李雄点头同意,对身边的军卒喝道。 “你们上城,绕着这块搜索一遍。” 几个军卒答应一声,飞快往城墙处跑。 整个城堡的城墙,有四处登城阶梯,以供巡城军卒上下方便。 当然,每处登城阶梯都有两名军卒站岗。 军卒登上城墙后,沿着通道转到城堡后面,仔细搜索着城墙外的异常。 此时的崔一脚已经下到壕沟底部,他正用力挖着壕沟壁,作为攀爬借力点。 李雄和谢重已经跑回指挥部,向林丰报告了这个情况。 “跑了?你问明白没?” “老大,俺都问了,又沿着他跑的方向追过去,没看到人。” 林丰皱眉道:“让王前调两队军卒,城里城外搜,老子不信他能飞上天去。” 顷刻间,城堡内的军卒开始地毯式地查找朱根生。 另外一队骑兵,出城门,分作两队,绕城跑马。 崔一脚在壕沟内听到马蹄声,吓得立刻俯在沟壁上不再动作。 只等马蹄声从近处跑远,他才继续奋力挖着沟壁上的土。 林丰无心他事。 亲自跑到朱根生的住处,开始沿着他出走的路线,来到水坑边。 一路来到城墙底下,顺着城墙往前走。 终于,林丰发现了那处城墙的漏洞。 这里确实能徒手攀爬上去,而且也有人攀爬的痕迹。 众人跟着林丰转到城墙上,来到攀爬的位置,俯身往城下看。 很快就有人看到了崔一脚挂在城垛上的绳子,还有钉在壕沟边沿上的钉子和绳索。 林丰用手指了指壕沟。 “让骑兵沿着这个位置往外扩散,两条腿跑不远。” 谢重立刻去传令,林丰则带着其他人上马,出城,绕到了这个位置。 林丰蹲在钉子跟前,用手拽了拽绑在钉子上的绳索。 不经意间,目光一转,就看到了窝在沟底的崔一脚。 一双充满恐惧、狠毒、怨愤、绝望的眼睛,死死盯着林丰。 林丰有些惊讶:“朱根生?” 众人闻声聚过来,抻着脑袋往下看。 “哎,他还没爬上来呢。” “这么久,竟然连沟都没上得来?” “你试试,沟壁如此光滑,怎么爬?” “挖几个坑啊,也不过两丈多点嘛。” “说得轻松,真让你下去就喊救命了。” “他那不是挖了几个洞了吗?” “就是啊,还是上不来。” 几个人开始议论起来。 当初挖壕沟时,按照林丰的设计,沟壁是往内倾斜的,并非直上直下。 所以,想通过挖坑做着力点往上爬,一般人肯定不行。 崔一脚就吃了这个亏,当他挖了几个坑洞时,发现往上爬是个仰角,坑洞挖浅了,根本不能支撑身体。 林丰举手摇了摇,众人立即闭嘴。 “朱根生,狗旦是你杀的?为什么?” 壕沟底部光线不足,到现在也没人认出是崔一脚。 “俺没杀人,俺只是干够了,想回家。” 崔一脚的声音嘶哑暗沉,像是在喉咙里翻滚着一口老痰。 “想回家就好好说啊,干嘛偷跑?” 李雄不满地问。 “俺好好说,你们让俺走吗?” “当然让你走,还送你路费呢。” 自从城堡公开后,林丰便不再阻止想离开的流民。 “俺信不过你们,让俺走。” “你先上来,把事情说清楚就让你回家。” “俺不上去,人不是俺杀的。” “那你怕啥?” 崔一脚沉默不语,也不动弹。 李雄扭头看林丰。 他是管理后勤的,所有民夫和流民都归他管辖。 可是遇到这事,牵扯到了杀人案子,他也不敢做决定。 “找人把他弄上来,查清楚再说。” 林丰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转身走了。 既然人抓住了,白静的心事也就了结,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忙。 他计划着,既然过了这么多天,鞑子依然不见大规模来报复自己。 那自己就该主动出击。 至于用什么样的方法出击,还得琢磨琢磨。 他招了王前、张常有和李东来到指挥部。 四个人凑在一起,研究作战方案。 忽然,白静和李雄闯进来,看林丰的眼神有些奇怪。 “出什么怪模样,有事说事。” 白静憋住不说话。 李雄不敢过分,只得笑道:“老大,你猜那朱根生是谁?” “朱根生就是老朱家儿子,还能是谁?” “你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想踢俺?” 白静一脸玩味。 林丰将身体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白静。 “因为他嫉妒你生得漂亮。” “呸,他嫉妒得着嘛。” “李雄!” 林丰只得威胁李雄。 “哎,老大,因为朱根生还有另一个名字,叫” 白静一伸手拦住李雄。 “你我都认识,你猜是谁?” 林丰眯着眼睛看白静,半晌后一拍手掌。 “崔一脚。” 李雄一伸拇指:“老大睿智。” “切,都说到这份上了,再猜不上来,就是缺智。” 林丰见真是崔一脚,立刻来了兴趣。 “走走走,让老子去看看这货,怎混进城堡做了奸细。” 众人都连忙跟上,一边走一边听李雄说着事情的原委。 崔一脚已经被厚重的木枷锁住,瘦弱的身子,扛着那么老大一个木枷,让人心生怜悯。 他呆呆地跌坐在屋子的角落里,有人走进屋子,他也毫无反应。 林丰凑到他跟前,用手将崔一脚额前的散发撩上去。 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 “嗨,崔伍长,咱又见面了。” 崔一脚眼神呆滞,仿佛听不到林丰说话。 林丰退后几步,坐进范劲松给他搬过来的椅子里。 “崔一脚,当时差点让你算计了,你说你也是,躲在大营里别出来啊,怎敢跑到老子的地盘上撒野。是嫌活得太长了吗?” 此时,崔一脚仿似刚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林丰。 “林丰,你别得意,宋奇是不会放过你的。” “宋奇?你可吓死我了。” “哼哼,他叔父乃崔大将军的侍卫长,想灭了你,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崔一脚已经放弃挣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反而觉得一身都轻松。 这些日子过得甚是艰难,到今日,终于解脱了。 “林丰,你杀了老子,铁真人也不会放过你!” “你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在鞑子眼里,你不比牧羊犬重要。” “哈哈,你还不知道,林丰,你就要完蛋了,哈哈哈” 第115章 何不一刀砍了他 林丰对崔一脚威胁的话,并不放在心上。 想杀自己的人多了去,可不管以后如何,现在崔一脚已经落在自己手里。 看着崔一脚歇斯底里的模样,林丰轻轻摇摇头。 顿时失去了兴趣。 “先关进牢里,投敌叛国之罪,会让你难以承受。” 两个军卒架起崔一脚往外走。 崔一脚更加疯狂:“林丰,老子没叛国,那些真正叛国的,你没胆子去抓,就挑软的捏,你个懦夫” 嘶哑的叫骂声渐渐远去。 白静在身后皱眉道:“哥,为何不一刀砍了他?” “这里面的水很深,我得留点证据,且让他多活些时日。” 李雄嘿嘿笑道:“老崔现在活着比死了更难过。” 众人皆点头称是。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嘶喊:“报” 范劲松立刻窜出门去,招呼探报军卒到这边来。 那军卒气喘吁吁地跑到近前,单腿跪地。 “报急报,林将军,清水城被围” 他喘息稍顷继续道:“边军卫将军李钰,领两千军,已经围了清水县城。” 终于忍不住了么? 林丰安静地看着前方,目光穿过房门,远处高大坚固的城墙静静地矗立着。 白静担心地问:“哥,咱要自己打自己?” 林丰笑道:“就我这搞法,早晚都得打起来,毕竟抢了人家的蛋糕嘛。” “啥是蛋糕?” “粮草、军卒、物资、钱财等等,都是。” “赶紧想想怎么办啊。” 林丰摩挲着下巴,沉思半晌。 “不着急,他们围不了多久,只是威慑一下咱们而已。” 李雄担心地:“老大,您咋知道啊?” “清水那里,一向鞑子来去频繁,他们怎敢多待。” 白静立刻道:“他们与鞑子不清不楚的,恐怕鞑子不会出现。” 林丰嘿嘿冷笑:“不出现?那老子就引他们出现。” “去叫王前和张常有到指挥部待命。” 林丰边走边吩咐着。 半个时辰后,由林丰亲自带队,王前和张常有两人各带一个百人队。 二百多骑兵轰隆隆地跑出了岭兜子城堡。 岭兜子与清水县城和被困的边城,呈一个直角三角形的态势。 岭兜子处在直角处,边城处在最小的锐角处。 林丰的计划,便是带人进击边城的鞑子大营,引出追击的鞑子,再往清水方向跑。 当然,他让王前和张常有挑选的,全是骑术成绩优秀的军卒。 林丰的三十人卫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 清水县城门楼上,秦方与胡进才站在墙垛子后面,观察着城下的边军队伍。 两千多边军,已经将县城团团围住。 卫将军李钰,立马在吊桥前,脸色阴沉地看着城门上的两人。 他的左侧是千夫长冯原莱,右侧是宋奇。 “告诉林丰,本将军只给他半天的时间考虑,不然,破城杀人!” 宋奇一脸兴奋,催马上前,大声将李钰的话喊出去。 他早就憋屈得差点抑郁了。 每天晚上都梦到能手刃林丰。 终于盼来了今日的行动,自然不能少了他的参与。 秦方手扶墙垛子,高声对李钰喊。 “李将军,此乃镇西都护府第三十一营驻防地,我是府军果敢校尉秦方,不知李将军围了县城,是何缘故?” 宋奇也不用李钰的指示,大声喝道。 “废话少说,让林丰出来,不然踏平你清水。” “林将军不在城中,秦某现为清水主官,有话请跟我说便是。” “你主官个屁,半天,只有半天的时间,林丰不出来,你们就等死。” 宋奇根本不跟他啰嗦,只要林丰出来。 秦方无奈,在边军临城时,早已派出了报信的军卒。 可就算林丰接到消息,半天时间,报信的也就是刚到岭兜子。 幸亏林丰在清水时,加固了城防。 尽管城中军卒不多,但是守个三天两天的,应该没啥问题。 只是,大宗军队自己打起来,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双方对峙了半天,李钰有些焦躁。 他没想到对方如此执着,面对两千大军,依然坚守不出。 本来李钰认为,自己带了两千人马过来,就清水城中的几百人,早吓得开门跪迎。 早就听说林丰能耐不小,根本不把边军放在眼里。 现在看来,还真是个刺头。 李钰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军卒,虽然军容整齐,但他知道这些军卒的战斗力不足。 加上没认为会有攻城战,也没携带工具。 “冯将军,你怎么说?” 立马在侧的冯原莱,在马上躬身。 “卫将军,林丰此人桀骜不驯,不动点真的,很难慑服。” “真的在哪里?不能让军卒徒手爬城墙?” 冯原莱也懵逼,他是主官后勤保障的,根本不参与战场。 “那卫将军认为如何?” 李钰扭头四顾,大片的旷野中,连棵树都没有。 “他娘的,早知道带些云梯过来,没想到此人如此顽固。” 眼见半天时间已到,如果没有行动,之前的气势便散了。 “宋奇,过来。” 宋奇兜马来到李钰身侧。 “卫将军,咱进攻,林丰不会主动出来的。” “你觉得怎么攻才好?” 宋奇顿时傻眼,他本来就不是玩打仗的料,让他说意见? 这不是问道于盲嘛。 “这个” 李钰也是一时脑子短路,见身侧的两个家伙,都一脸白痴像。 “来人,弓箭手准备,如此小城,看你们能挺多久。” 两千人马中顿时一阵涌动,五百弓箭手被集中到护城壕沟前,一字排开。 “给本将军往城中射击。” 一个部将抽出战刀,高举空中,发出口令。 顷刻间,随着弓弦乱响,天空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箭矢。 秦方大声命令:“举盾。” 胡进才也跟着高喊:“举盾,空袭。” 这词还是跟着林丰学的。 城墙上所有防御的军卒,立刻将圆盾举在头顶。 耳中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真是箭如雨下。 三轮羽箭过后,城上没有一个人受伤。 李钰举手喊停。 “宋奇,去喊话。” 宋奇再次催马来到壕沟前,大声吆喝起来。 “林丰,再不出来,就破城了,到时你可别后悔。” 秦方并不理会他的话,只让军卒抓紧时间,收集城墙上下的羽箭。 这些器械,等会守城时会用得上。 而与此同时,林丰率领的二百多精骑,已经进入了鞑子防御范围内。 他们的行踪早被鞑子游骑发现,回报给了营寨里。 围困边城的鞑子主将,是银甲拖满。 接到报告后,一脸的诧异。 这是从他入境大宗后,首次有大宗骑兵,主动进入自己的防地。 他的军师叫兀颜,是个术师,挂了一身的动物骨头,瘦骨嶙峋,满脸皱纹。 “拖满大人,何须犹豫,杀了便是。” 第116章 激烈对撞 按照以往的惯例,拖满命令四个铁甲各领二十白身,出营歼灭来敌。 林丰带着队伍疾风一般冲进纵深五十里。 眼见鞑子毫无反应,林丰觉得不能再往前,不然等鞑子出动大部队,就逃脱不掉了。 举手示意部队停止前进,立马在旷野中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休整一下,待上一刻钟,然后掉头。” 林丰下令。 所有骑兵也不下马,只在马背上摘了水囊补水。 有的顺便嚼两口干粮。 没等到一刻钟的时间,远处便泛起了烟尘。 片刻后都听到了马蹄轰鸣声。 林丰从听觉上判断,鞑子有一百左右。 己方二百多骑,鞑子不会不清楚,可只出动了一百骑。 这是太过自信还是根本就没瞧得上大宗骑兵? “准备战斗。” 所有骑兵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冷静地等待下一个命令。 他们已经被训练的不再去看对面的状况,两只耳朵只关注首领的命令。 第一次与鞑子大股骑兵对冲,林丰心里也有些许紧张,更多的是兴奋。 他处在最前锋,身后是范劲松和谢重,依次是王前、张常有,李虎、韦豹。 这些当官的都被安排在最前端,军卒自然心无旁骛,一心赴战。 林丰眯着眼睛,观察着鞑子骑兵的距离。 等到目测五百步左右时,一挥手。 “冲。” 当先催动战马,开始加速。 鞑子骑兵举着刀枪,胡乱吆喝着,提马前冲。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气势一出,大宗军队必然散乱。 趁势冲上前去一阵乱砍,然后提了对方的脑袋,回营报功。 可是这次不太一样,对方也开始提马前冲,双方迅速接近着。 就在进入三十步时,突然从对方的马队里射出无数弩箭。 冲在最前面的鞑子铁甲,战马中箭,向前顷翻,将人抛到空中。 八十骑鞑子,被一阵弩箭射倒了二十多骑。 前方侧翻的战马,阻挡了后面的骑兵,又有十几骑被绊倒,摔成了一堆。 林丰之前曾经分析过,由于在疾奔的战马上,射箭准确度低,便要求弩箭在冲锋时,射马不射人。 战马目标大,对准确度要求不高。 这一阵弩箭让鞑子骑兵翻倒了近一半。 还没等他们从懵逼中缓过神来,林丰已经策马冲进了鞑子马队中。 长刀呼啸而过,左右开弓,全凭意识挥动手中的长刀。 却也准确无误地瞬间削掉两个鞑子的人头。 双方轰然冲到了一起,鲜血四溅,断肢乱飞。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林丰已经杀透了敌队,从鞑子人马中冲了过去。 就像一只锋利的铁刃,犁过土地一般。 战队一掠而过,鞑子人马被淹没进人潮里。 林丰策马在田野中兜了一圈,再次转回来时,近百鞑子骑兵,已经全部被灭。 “王前,张常有,统计一下战损。” 林丰勒住马,大声命令道。 “老大,伤了二十一个,死亡七人。” “伤势如何?” “重伤五个,其他还能再战。” 林丰点点头,这个结果还能接受。 “其他人照顾好伤员,记下死者姓名,咱们撤。” “老大,鞑子的人头呢?” “砍下来带走。收拾好战场,别忘了弩箭要全部收回。” 这次来主要是吸引鞑子,让鞑子发现人头没了,会提高他们的愤怒值。 很快,军卒砍完了人头,各自上马,跟着前面战马往回跑。 鞑子游骑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本来都不再关注这场战斗。 可是,等了一会儿后,发现战斗结束了,却没有一个人回来。 赶过去一看,才发现,一地的无头尸体。 大惊失色下,立刻疯狂打马往营寨跑。 银甲拖满,听到报告后,张了大嘴,一时不能呼吸。 直到兀颜用瘦长的黑手,在他眼前晃动几下后,才缓过神来。 “怎么回事?大师,发生了什么?” 兀颜也是沉着满是皱纹的黑脸。 “恐怕是那个叫林丰的家伙来了。” 对于林丰的事,铁真总部已经通知各部队,要认真防御对待。 尤其是胡西乡区域,尽量不要再派人过去。 可没想到,你不去折腾,人家主动找上门来。 “你确定?” “嗯,这家伙有法术,会妖法,看我降妖伏魔。” 兀颜开始嘴里念念有词。 拖满一脸懵逼地看着他的军师。 等兀颜念完词,才小心地问。 “怎么办?” “一个千人队,剿灭之。” 兀颜伸出一根黑瘦的指头。 拖满松口气,只要能灭之就好。 林丰带队轻松往清水方向跑出五十里地,才让军卒下马休息。 打水喂马,缓解疲劳。 后方三十里外,韦豹骑了战马,立在一个稍高的坡地上观察着。 他是林丰在第三十一营中,马术最好的。 曾经数次展现出骑术的天赋,上千军卒中,无人能比。 所以,这次让他在后方观察敌情,负责引导追兵的方向。 时间仅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韦豹就看到远处扬起了漫天的尘烟。 从这个气势上看,来人绝对不少。 一提马缰,开始小跑起来。 天色近晚,林丰带队在一处破败的村落里宿营。 王前担心地凑过来。 “哥,咱在这里住下,会不会离鞑子太近?” “太远不行,无法将鞑子引到清水城下。” “可是,鞑子马快,咱得先保证能逃脱掉他们的追击啊。” 林丰拍拍王前的肩膀。 “不错,知道动脑子,以后便能独立作战。” 说着又拍了拍放在一旁的弩弓。 “这个玩意儿是阻止追击的利器,在战马疾奔时,鞑子的弓箭虽然比咱射得准,命中率却无法保证。” 林丰抬手拿起连环弩。 “呵呵,它可是杀人利器,今日你也体验了一把实战,感觉如何?” “确实便利,射得快,劲头足,还有准头。” “鞑子夜晚不会行军,等到了明日一早,咱就往清水跑,然后拐个弯,让他们找不到咱。” 张常有也凑了过来。 “老大,咱这样是不是有点太狠?” “在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队伍的残忍,记住,任何想伤害我们的人,咱都不能心慈手软。” 两人一齐点头:“是,记住了老大。” “边军消极避战,老子偏偏要拉他们进来,让崔永心疼。” 知道了许多内幕的林丰,对崔大将军已经不再有什么尊重之意。 王前两人无语沉默。 在他们心里,也只认眼前的林丰,再不会对任何人低头。 天已经黑透了。 二百多人马,点起了几堆篝火。 许多军卒围在篝火旁谈笑着。 林丰去看了看几个伤重的军卒。 都是在与鞑子对撞中,摔下马来,胳膊腿都断了。 林丰伸手摸了摸断骨处,感觉治疗恢复的可能性不大。 正要找些木棍给他们稳固一下。 忽然,寂静的夜里,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第117章 祸水东引 “嗯,单人独骑,估计是韦豹。” 林丰抬头看着漆黑的夜色。 早有暗哨那边传过消息来,确实是韦豹过来了。 韦豹循着火光,战马冲到断墙外,也不下马,只是急切地说。 “将军,鞑子追过来了。” 林丰惊讶地问:“你确定?” 韦豹狠狠点点头:“估计人马不少,动静很大。” 林丰立刻挥手:“立刻上马,准备跑。” 为了吸引鞑子,也不用收拾留下的痕迹。 所有人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翻身爬上马背,寻找自己的所属队伍,开始跟着前面的马队跑。 鞑子很少在夜间行动,想是此次给他们的刺激过重,让他们一刻都不想多等。 必须抓住这些砍人脑袋的凶手。 在夜里,战马不宜跑快,不然损失过多。 林丰在前面辨认着道路,也压住身后马队的速度,让队伍不快不慢地前行。 王前和张常有跟在队伍后面,二百多人马径往清水方向跑去。 鞑子的一千马队,由铜甲斡勒带队,数百铁甲各自带着战队跟在后面。 因为看到了近百个族人,被砍去了脑袋,铜甲斡勒大怒。 也不顾夜晚行军会损折人手,坚持继续追击敌人。 当他们踏过林丰宿营的村落时,看到几处火堆还冒着红光。 斡勒嘿嘿冷笑,就知道这些人走得匆忙,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他大声命令部队,加快速度,砍族人头的凶手就在前方不远处。 虽然催促的急,但是战马确实无法快跑,山村野坡,沟坎甚多。 战马一旦收不住蹄子,不是前倾就是侧翻。 人若被抛下马背,大概率是要废了。 林丰就是害怕这个状况发生,一直跑在队伍最前面,压住整个队伍的奔行速度。 就这样一逃一追,跑到了天亮。 人还可以继续,但是战马抗不住,不管追的还是逃的,都得下马保养坐骑。 韦豹居中观察,实时汇报进度。 让林丰有时间调整队伍的速度。 就这样,双方跑了两天,在第二天夜里,距离清水县城还有二十多里地时。 林丰下令,队伍不再集体奔逃,分了左右两组,下马牵行。 悄没声地开始拐弯,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林丰已经与王前交代过,下马牵行,往左右分。 然后兜个大圈子,绕到鞑子后面,再奔清水城下汇合。 边军已经围困清水城三天的时间,卫将军李钰十分焦躁。 他命令军卒开始挖土填沟,准备用土垫出一条通道,直面城门。 又派了一队军卒,去远处弄来一棵树干,只取中段,作为攻城锤。 一旦将壕沟填满后,就将破门而入。 秦方站在城门楼上,看着数百军卒取土填沟,只能干着急,束手无策。 因为不管是边军还是府军,都属大宗军队体系,眼前的卫将军李钰,级别比他高出两级。 都是大宗军官,如果他下令放箭抵御,死伤肯定很多。 到时怕交代不过去。 他与林丰不同,从小就出身在正统的大宗军队体系,顾虑甚多。 胡进才已经在侧提醒过多次,不能这样束手待毙。 秦方只恨自己不如林丰多矣。 幸亏边军闲散惯了,入夜后便停止挖土填沟。 待到第二日清晨,吃过早饭后,再进行工作。 到第三天傍晚,吊桥下的壕沟已经被填平。 一条宽三丈的道路被压平整,毫不妨碍战马踏过。 李钰眼见清水马上就要破城,心里稍稍松快些。 看到军卒疲累,便下令造饭。 等第二天天一亮就开始破城。 秦方眼见清水城守不住了。 当然,他也没怎么守。 便与胡进才商量着,从后城突围,然后带人退到岭兜子城堡去。 胡进才对秦方的做法实在看不过眼,但是,林丰是让他协助秦方。 很明显,人家官级比自己高,说啥不听,他也没办法。 只得同意连夜准备突围。 胡进才心疼啊,清水城里放了大批的粮草,各种制作武器的物资材料。 这都是林丰到处掏弄来的,准备大力发展农业和军工产品。 这一逃,恐怕都带不走。 一起驻守清水城的还有于雷,他是个老实人,只听命令,没有自我意见。 眼见要跑路,也是找到胡进才,抒发自己心疼家财的想法。 “于兄,清水守不住的,秦将军不敢下手,咱也无法可施。” “你说老大会不会怪咱?” “怪就怪,只要人还在,咱再跟着老大打回来就是。” 两人唉声叹气,相对泪目。 片刻后,于雷奇怪地说。 “胡兄,你说老大也该得到消息了,怎不见来援?” “怎么来?就不足五百人马,外面那可是两千人呢。” “咱老大鞑子都不怕,还怕边军这两千人?” “不是怕不怕,是不忍心与自己人刀兵相向。” “那秦将军做得也没啥错啊。” 两人再次沉默。 胡进才半晌后嘟囔着:“也许咱还是太仁慈了。” “你是想说,老大也仁慈了?” “就咱两兄弟说这话啊,老大如果如此心态,恐怕会被边军吃死的。” “胡说八道,就咱老大的脑子,谁吃得了?” 两人正在低声讨论,忽然就听到城外有动静。 本来两人就在城楼上蹲守,听到远处隐隐有马蹄轰鸣声。 虽然听上去速度不快,却也人马众多的样子。 两人疑惑地探出头去,极目往远处看。 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见。 城下的边军正睡得香甜,站岗的军卒被马蹄声惊醒。 不管是谁,站岗军卒立刻发出警报,猛吹竹哨。 刺耳的哨声,让李钰从帐篷里跳出来。 立刻下令亲卫前去探听情况。 只是片刻的工夫,一千鞑子骑兵,战马一溜小跑着,逼近了边军营地。 黑夜里不辨南北,各队军官连忙下令放箭,阻止对方前行。 李钰常年军伍,反应也算迅速。 下令让各队百夫长集合队伍,准备战斗。 两千人马放得太散,绕着整个清水城,稀稀落落的一圈都是。 李钰只集结起五百多骑兵,听到前方已经与敌接战,立刻下令战队前冲。 他判断是林丰趁黑夜袭营。 正好将其圈住拿下,算是完成这趟任务。 可是,前边的军卒已经与冲上来的鞑子骑兵冲击在一起。 有军卒被杀前,凄厉地喊叫起来。 “鞑子,是鞑子来了!” 李钰在中军指挥,听到这声叫唤,身体就是一哆嗦。 草,怎么会是鞑子呢? 这清水城跟铁真人的后勤基地差不多了,怎会出现铁真人的军队? 不容他多想,鞑子的铁骑已经冲到眼前。 李钰大脑一片混乱,这乌漆抹黑的,也不知对方是谁,根本无法解释。 身侧的侍卫立刻拥住他,调转马头开始往后跑。 第118章 单手上弦 铜甲斡勒带领大军,一路追着林丰跑。 天黑时依然不肯放弃,直到迷失了方向。 闷头往前追时,远处黑暗中出现了点点灯火,斡勒大喜,有人就好办。 斡勒顶着一众铁甲的怨气,命令继续追击。 听到前方有人吹哨示警,立刻放下心来。 终于让老子追上了,不管是谁,反正铁真人示警不用竹哨。 斡勒挥手大喝:“冲上去,砍了他们的人头!” 一千鞑子骑兵,一窝蜂地涌了上去。 这边的两千边军,天生就怕鞑子铁骑,不知道还好,军卒们勇敢地提刀前冲。 谁知听到喊声,知道对方是鞑子后,立刻萎了。 从心理上先溃败下去。 冲到一半的军卒立刻往斜里窜,避开鞑子的锋头。 后面的军卒连忙掉头就跑。 没有形成挤压踩踏,因为那一声喊叫,让一众军卒如同听到军令一般。 集体开始溃散。 胡进才和于雷伏在城垛子上,一脸懵逼地看着城下哭爹喊娘地乱成一片。 “哎,老胡,鞑子怎么来了?” “俺哪知道啊。” “怎么办?” “这事得去问秦将军。” 秦方也听到动静,跑上城来。 “怎么回事?” “鞑子杀过来了。” 秦方一听,当机立断。 “把城门堵死,让所有军卒都上城,准备防御。” 他也不准备突围了,鞑子不是边军,逃跑还不如死战。 城下的边军与鞑子一接触便四处溃散。 一千鞑子骑兵追着开始屠杀散乱的边军军卒。 其他位置的围城边军,听到风声后,也立刻开始逃窜。 漆黑的夜里所有人都不辨东西,自顾亡命奔逃。 一千骑鞑子也循着声音和影影绰绰,散开队形,各自催马追杀逃散的边军。 天蒙蒙亮时,林丰带人接近了清水城,经过哨探,发现城下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除了数十具尸体横在四处。 不多时,王前也带队过来汇合。 林丰让人前去叫城,自己则带了卫队,绕城跑了一圈。 回到城门口时,秦方已迎出城门。 “林将军,你可来了,如果不是鞑子突然来袭,城门就被边军破开了。” “他们填了壕沟?” “我也堵了城门。” 林丰点点头:“立刻调派工兵,把壕沟挖开。” 然后扭头大声喝道:“王前、张常有、胡进才、于雷。” “哥。” “有,老大。” “在呢老大。” “请吩咐。” “你们四人,各带战队,自选一个方向,对鞑子展开狙杀。” 四人高声答应着,开始点卯。 秦方皱眉道:“将军,鞑子人马众多,怎可轻进?” “我四处看了看,鞑子追杀边军,队形已经散开,正是狙杀的好时机。” 见四个人都选出了三十人的战队,一挥手。 “出击,记得收拢边军军卒。” “是。” 四个人带了自己的战队,分开方向,催马奔了出去。 “秦将军,你守好城门,谁敢攻城,格杀勿论。” 秦方抱拳:“请林将军放心。” 林丰又冲着自己的三十骑卫队。 “走,跟老子去杀那铜甲鞑子。” 众人轰然应诺,各自上马,跟着林丰冲了出去。 铁真人的战斗方式,就是松散型冲杀,面对无尽的田野,依仗自身素质,或单独一人,或一组,各自为战。 林丰早了解了他们的习惯,所以,才想抓住这个机会,有效灭杀鞑子。 天亮了,鞑子们看到四散逃窜的边军,心情大好。 哪里管别人如何,各自找准目标追上去砍脑袋。 鞑子军中也是按人头论赏。 还有家里缺奴隶的,自己的战马后面,已经用绳子栓了一串大宗军卒。 都是青壮年,抓回去也能卖不少钱。 林丰策马盲选了一个方向,带队奔了出去。 看到田野中已经长得快半人高的庄稼,被战马践踏得乱七八糟,心里一阵疼痛。 “草,这些畜生,把老子的粮食糟蹋了。” 他们沿着田埂,一直往前跑了半天,一个鞑子也没看见。 路上倒是看到有几具无头尸体,横在田里。 看装束都是边军军卒。 搜索到午时,一无所获。 林丰让众人下马,寻了块干净点的地方,休整一下。 刚咬了一口干面饼子,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往这边跑过来。 众人连忙抬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因为,他们看到一个鞑子骑兵,独自策马往这边冲,手里还挥舞着弯刀。 大声吆喝着,好像要吓散这些军卒。 林丰坐在一块大土坷垃上,左手拿着面饼,嘴里咀嚼着,并没啥动作。 他的侍卫也正等待命令中。 那鞑子策马冲到了十几步的地方,将战马勒住,提了弯刀,也傻傻地看林丰他们。 他凶恶的样子没有吓散众人,正不知该怎么办。 作为铁真族人的自尊心让他不能回头。 众人见林丰也没动作,只得各自吃着干粮,不理那货。 范劲松拿了水壶,拔开塞子,双手递到林丰跟前。 正是这个动作,让鞑子注意到林丰。 这个肯定是头目,擒贼先擒王。 他一踢马腹,战马往林丰跟前踏来。 范劲松和谢重警惕地握住长刀,等待鞑子靠近。 林丰依然左手拿了面饼,送到嘴里咬了一口。 右手随意将身边的弩弓从皮套里提出来,单手在大腿上将扳手一蹭。 然后抬手,弩箭噔棱一声,射了出去。 鞑子还没反应过来,结果咽喉噗的一声,血花四溅,翻身撞下马来。 一众军卒并未去看那鞑子,只是瞪着林丰。 林丰嘴里嚼着面饼,扭头含糊不清地问。 “看啥,怎么了?” 谢重双手递过一条肉干,一脸兴奋和激动。 “将军,您刚才太太帅了!” 这词也是跟着林丰学的。 众军卒听到此话,顿时使劲点头。 还有军卒立刻扔下干粮,从皮套里拿出弩弓。 学着林丰的样子,单手在大腿上蹭着。 结果蹭来蹭去,就是无法将弓弦拉开,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不过刚才林丰装逼成功,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如果在马鞍上设计一个扳手样的东西,是不是在冲锋的战马上,骑手可以单手上弦? 这样就又将连环弩的射击速度,提高了一点。 为了能成功拉开弓弦,刚才那一下,蹭的大腿还火辣辣的有些疼。 吃完饭,林丰摆手:“走了,谁砍的鞑子人头多,谁的奖赏翻倍。” 众军卒立刻一声欢呼,纷纷上马,跟着林丰冲进田野里。 他们四处扫荡,收割着遇到的散装鞑子。 并没有看到铜甲鞑子的身影。 而此时,铜甲斡勒,正带着七八十个卫兵,紧追着前面的一伙边军。 那伙边军一百多骑,正是卫将军李钰和他的亲卫。 宋奇也紧紧跟着,打马猛跑。 心里可很是绝望。 都说鞑子骑射厉害,今儿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第119章 在大宗该听谁的? 李钰在护卫们的簇拥下,拼命打马奔逃。 一百多护卫在鞑子的追射下,一个个倒撞下马来,连摔带跌,几乎立刻没了声息。 前方还是无尽的旷野,李钰哀叹一声,看来是跑不了啦。 他把牙一咬:“都给老子散开跑,快散开。” 一众护卫愣怔片刻,然后各自调转马头,往四下里奔出去。 斡勒也是一呆,怎么着,这是鸟兽散了? 等只剩了中间两骑时,李钰勒住了战马,跟宋奇两人调转马头,等待着一众追兵将他俩围了起来。 斡勒脸上挂着微笑。 他明白,这两个家伙,肯定是大官。 这次发达了。 缓缓纵马来到李钰和宋奇跟前,上下打量着两人。 李钰四下看了看,许多护卫已经跑远,身后还追着不少鞑子骑兵。 “这位铜甲大人,可会说大宗话?” 斡勒龇着黄牙。 “会些,你,什么人?” “边军,卫将军李钰,术虎大人你可知道?” “术虎?知道,死了。” 李钰点点头,用手比划着。 “你们的粮草,铁器,我,给的。” 斡勒一愣:“你,给的?” 宋奇连忙比划着说:“对对,卫将军下的命令,给你们送的。” 斡勒摇摇头:“不不不,是我们,买的。” 宋奇急了:“这些物资有钱也买不到。” “你们,怎么证明?” “我们这次就是来抓那个杀死术虎大人的凶手,若不是你来,我们已经抓到了。” “凶手?谁?” “林丰,他叫林丰。” 宋奇连忙喊道。 李钰也解释着:“我们边军,从未跟你们打,你,明白?” “那,边城” “那是府军,跟我们两个从属。” 斡勒还是半信半疑,想了半晌。 “你们,跟,我回去说清楚。” 李钰连忙摇手:“回去,不行,如果你们还想买粮草,可派人来找我。” “怎么找你?” 李钰从腰间解下腰牌,在手里晃了晃。 “让大宗人,拿着腰牌,到大营找我。” 斡勒招手。 一个鞑子过去将李钰手里的腰牌拿过去,递给斡勒。 斡勒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心里还是在犹豫。 他在权衡,是相信李钰的话,继续跟他合作呢,还是抓回去,立个大功。 他们在这里谈判,林丰这边,已经遇到了第一波鞑子。 五个鞑子骑兵,马后拖了三四十个边军军卒,用绳子串起来,像捕蚂蚱一样。 正兴高采烈地往回走,就看到了林丰等人。 又是三十多军卒,这下子大发了。 五个鞑子兴奋地喊叫起来,放开挂在马鞍上的绳索,打马冲向林丰。 林丰挥手:“杀。” 他身后的护卫立刻催马提速,双方对冲。 只是,没等撞到一起,五个鞑子就被一阵弩箭射下马去。 护卫们冲过去,挥刀砍下他们的脑袋,挂在马鞍旁。 没捞着砍脑袋的,顺手牵了没翻倒的战马,也算是有所收获。 林丰则催马来到三十多个边军面前,扫了一眼。 “愿意跟着我的,军饷按时发放,一日三餐管饱。” 有军卒大声问:“你是谁?” “府军第三十一营,武卫将军林丰。” 那些军卒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是咱边军百夫长林丰吗?” 林丰笑道:“也是边军丙子营第三骑队的百夫长。” “真给军饷?” “到时你们可去问问其他军卒。” “好,那我们跟你走。” 林丰的大名,在边军大营里已经传开。 据说能杀鞑子铜甲,被人冒了功。 眼见刚才的鞑子,被他们瞬间射翻,没费吹灰之力。 就知道传言不虚。 林丰让人给他们松了绑,跟在自己马后,往清水城走去。 清水县城二三百军卒,加林丰带来的二百多骑兵,分成了近二十个战队,各自寻找落单的鞑子,进行截杀。 除了斡勒的卫队有上百人外,其他的鞑子都分散开了。 被林丰派出的战队,各个击破,损失惨重。 等斡勒回到清水县城外,发出集合信号时。 等到黑天,才陆续回来三四百骑。 而林丰早已集合队伍退进城里,开始休整。 这两天没日没夜地奔波战斗,就算他体质超强,也感到一阵阵疲惫。 更别说手下的军卒们,几近耗尽了精神和体力。 本来还想连铜甲斡勒一块收了。 谁知看到鞑子越聚越多的骑兵,想想还是算了。 硬着头皮上,就算能打赢,恐怕也是个惨胜。 林丰放心地去睡觉了。 可待在城外的斡勒早已懵得一塌糊涂。 眼见等了快一天的时间,自己带来的一千铁骑,依然还是不足四百骑。 那六百人呢? 他命令让骑队距离清水城稍远一些的田野里驻扎下来。 不死心,决定再等一天时间。 直等到第二天过午,总算还是有稀稀拉拉零散的骑兵,回到营地里。 林丰已经睡足了觉,正站在城门楼上眺望着鞑子的营地。 自己这几天的奔波没有白费,不但解了清水城之围,还打击了鞑子军队。 关键是让边军吃了个大亏。 也不知道边军会不会因此对鞑子动怒。 他用胳膊肘撑在城墙上,眯着眼睛。 琢磨着该不该将眼前的鞑子,一块做掉。 前两天,城内又收拢了好几百边军军卒,充实到自己的队伍里。 是不是让这些刚刚加入的军卒,见见血? 一支队伍的战斗力,不在人数多少,而在于精不精,怕不怕死。 如果像前几天的边军一样,听到鞑子的声音,连打都不敢打就溃散了。 这样的队伍,就是再多也只是浪费粮食。 同样,铜甲斡勒也在思考。 就眼前的四百骑兵,照样能将清水城的守军打败。 自己稀里糊涂被引到这里,又莫名其妙地跟边军打了一场。 经过几天的思索,斡勒感觉是被人耍了。 能晋升到铜甲,并非全凭蛮力,脑子也得跟得上,不然很难继续往上走。 除非你族中有足够雄厚的背景。 就像现在,事情变得越发诡异。 按说,一千铁骑,已经可以在大宗边境这块土地上,横着走,竖着走。 不管你怎么走,根本毫无障碍。 前几日的两千边军就是很好的例子,根本无需费力,就让对方溃败。 可此战诡异之处,就是自己的六百铁骑去了哪里? 看着远处并不是特别高大的清水城,斡勒眼里的迷茫之色更加迷茫。 双方都在思考,犹豫。 秦方来到林丰身侧,低声道。 “林将军,属下错了。” “哦,不知秦将军错在哪里?” “属下不该心慈手软,放任边军在城下肆虐。” 林丰笑道:“秦将军并非心慈手软,而是对边军,对大宗还残存着希望。” 秦方犹豫着:“那到底在大宗该听谁的?” 第120章 又是林丰 林丰仰面看着天上一片蔚蓝。 “该听自己的,自身强大起来,才是在乱世中的生存之道。” “我能相信你吗?” 秦方目光灼灼地看着林丰。 林丰微笑着与他对视。 “如果你不信林某,也就不会来此做什么副将。” 良久,秦方深深吸了一口气。 “早就说过的,秦某但凭所使,必效死力。” 林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好,今日咱就拿下城外的鞑子,让他们知道,大宗还不是任由他们放肆的地方。” 秦方转头看着远处的鞑子营地,坚定地点头。 “嗯,拿下他们。” 只是瞬间他又迷茫了。 “林将军,四百鞑子铁骑,怎么才能拿得下来?” “这就是战略上藐视他们,战术上得重视他们。” 林丰让范劲松通知手下的部将和队将上城。 王前、胡进才、张常有、李东来、于雷、李虎、韦豹等人站在林丰面前。 白静和林巧妹被留在城堡守城。 相对于野战,风餐露宿,女子并不适合。 林丰扫视了他们一眼。 “城外有四百鞑子骑兵,咱城内有近千军卒,我想拿下他们,不知各位有什么想法?” 王前首先开口:“哥,让俺打前锋,拼也拼死他们。” “不是让你去死拼,老子要的是痛快的拿下。” 王前垂下头,他能拼命,但不能拐弯。 胡进才看了一眼城外的鞑子营地。 “老大,分散他们,各个击破。” 林丰点头微笑:“嗯,有点意思了,具体怎么做?” “呃俺还没想好。” 众人俱都莞尔。 林丰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再说话。 “这样,张常有于雷守城,其他人各带两个战队,兵分七路,让鞑子的四百骑兵分散开。” 林丰说着话,蹲在地上,用一块石子,画着。 “这七个方向,各有一路进攻,这里空出来,给鞑子留下退路。” “不是要拿下吗,干嘛给他们留退路?” “网开一面的故事你们听过吗?” 众人皆互相看看,一齐摇头。 “让他们有退路,就不至于一心求死,与咱拼命。与其硬拼,不如追着屁股打。明白么?” 看到众人眼中的迷茫之色,林丰也不再啰嗦。 “不明白就执行命令,一刻钟后,开城门,出击。” 众人都一挺身子:“是。” 然后转身纷纷往城下跑去。 秦方很是兴奋。 “林老大,我也要求带两个战队出战。” “呵呵,自然少不得你这员猛将。” 一刻钟后,所有战队都就位。 城门缓缓打开,吊桥也咣当一声落下。 林丰一马当先,冲出城门,踏过吊桥后,按照布置,往自己的位置奔去。 他们刚出城门,远处的鞑子就动了起来。 在斡勒的吆喝下,纷纷上马,整理武器装备,散开队形,准备迎敌。 可是,并不如他们的想象。 眼看着一股股马队奔出城门,并未向他们冲过来。 而是各自奔向不同的方向。 斡勒一脸懵逼地看着各奔前程的敌军,眼珠子转来转去,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看清楚敌军分了七队人马,按不同方向逼近了自己。 斡勒才下令,让四百骑兵分开迎敌。 战场被拓展得很大,铁甲鞑子各带了自己的属下马队,选定一股敌军,迎头冲上。 四百鞑子被迫分成了七份,每队人马五六十骑。 基本与林丰的战队对等。 林丰带着三十骑卫队,没有上前去分一份,只是立马在远处,等待战斗结果。 他对自己的战队充满了信心,所以,他的目的是。 等待鞑子骑兵溃败时,就近进行追击。 林丰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铜甲斡勒。 为了减少战损,才施行这样的计策,边追边打,痛打落水狗。 不过片刻,双方战队冲进了战圈。 鞑子骑兵再次吃了弩弓的亏。 各个战队虽然没有全部配备弩弓,却也每队拥有十数架,两轮攥射过后。 鞑子骑兵被射得人仰马翻,立刻溃不成军。 然后在张皇失措中,遭到马队的冲击。 不出意料,鞑子骑兵败得很快,就连斡勒也没想到,自己的铁骑如此不禁打。 从来都是野战中的王者,所向披靡。 今日却遇到了硬骨头。 无论是对方的弩箭,还是接敌后的钢刀拼杀。 无往不利的鞑子铁骑,被打得晕头转向。 斡勒自来到大宗境内后的第一次命令。 “撤!” 他居中观察着各个战队的状况,发现自己的队伍根本得不到半点便宜。 无奈之下,大喝着撤退,率先提马往后跑去。 远处立马的林丰,脸上露出微笑,这正是他想象的结果。 一举手:“冲击他们的侧翼,杀!” 说完催马往前冲锋。 三十骑卫队跟在他身后,旋风般往前冲去。 鞑子骑兵开始溃散,各自奔逃。 头一次策马逃命,让一众鞑子憋屈的很。 可不逃不行啊,对方的刀太过锋利,对砍没两下,自己的刀就断了。 还有那不要脸的骑兵,拼了两刀,突然就抬手一弩。 这还怎么打? 一直顺风顺水的鞑子,逃起命来,也如一阵风般,充分发挥了骑术的精妙境界。 随着一队队鞑子骑兵的败退,整个战场形成了一逃一追的态势。 林丰则咬紧了斡勒的卫队,打马猛追不舍。 在追逐中,还时不时射出弩箭,让跑在后面的鞑子骑兵,不断中箭落马。 不知追逐了多长时间。 林丰发现,追在最前面的,成了韦豹。 这小子的骑术堪比鞑子,不论马好马坏,他都能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锋。 林丰一边疾奔,一边摇头叹息。 当年老子咋没多学学骑术呢? 来时是被追的,现在调了个,再次形成一追一逃。 不过半天的时间,林丰发现自己算错了帐。 鞑子的骑术是真的好,可不是加大训练力度,就能短时间追得上的技术。 眼见越追鞑子跑得越远,双方距离渐渐拉大。 再追了半个时辰,就连鞑子骑兵的屁股都看不见了。 林丰颓然举手,示意部队停止追击。 “我靠,说好的痛打落水狗呢,结果落水狗都比咱跑得快。” 林丰自嘲地笑骂着。 跟在他身后的卫队军卒,都气喘吁吁,胯下战马也鼻子里喷着白气,一副很累了的赶脚。 几个将官都圈马往林丰这里集中。 还有那些落马的鞑子,都被各战队抢着砍掉了人头。 斡勒被卫队保护着,亡命奔逃。 也不顾时间和方向,一个劲地抽打战马。 不知跑了多长时间,终于有骑兵大声喊起来。 斡勒才知道脱离了追兵的追击。 战马缓缓减速,最终停了下来。 斡勒一圈战马,在一处高坡上立定,遥望着远方。 “这他妈的打的啥仗?” 眼见四百铁骑,眼前能看到的,已不足二百。 “林丰,又是林丰” 第121章 泪流满面 斡勒的嘴里默默念叨着,游目四顾,心下茫然。 遍观四万铁真铁骑,在与敌对冲战中,哪里有过败绩? 是自己太久没冲阵了么? 还是对方出乎意料的强大? 斡勒看着自己带出来的族人,整整齐齐一千铁骑,眼下只有二百不到。 不由的眼中流下泪水。 一个侍卫连忙给他递上羊肚毛巾。 “唉,老了,迎着风就流泪。” 斡勒自我解嘲。 林丰经此一战,名声大振。 各方战报,纷纷飞到各个大佬案头。 边军大营,中军帐中。 崔永盯着手里的战报,疑惑地看着那一行行的数据。 清水城外,铁真族一千铁骑,被林丰不足六百骑兵,大败,追杀一百多里,至不足二百骑。 铜甲斡勒,泪流满面。 宋轶站在案侧,疑惑地看着呆滞半晌的崔大将军。 他想去拿崔永手里的战报,见其面色凝重,想了想又缩回手来。 军师莫用,手捋胡须,心中虽有疑惑。 却面色不变,显得老成持重。 足足呆滞了近一刻钟的时间,崔永终于缓过神来。 长叹一声:“唉,难道是老夫错了?” 此时,宋轶才伸手接过战报,瞥了一眼。 “呵呵呵呵,大将军,您可相信,这是真的?” “难道战报有假?” 宋轶肯定地点点头。 “林丰打胜了这一仗,或许不假,但是这战报写得水分太大。” “嗯?” “大将军您想,就从逻辑上也不通啊。” 莫用也伸手拿过战报,仔细看了一遍。 宋轶继续道:“战报上没提林丰部队死了多少人?一个百夫长,怎会拥有六百骑兵?他指挥得了吗?” 他指点着莫用手里的战报。 “鞑子一千铁骑,是谁去数的?剩下二百不足,又是谁知道的?” “铜甲斡勒泪流满面,哈哈哈,更是可笑,造假都到了这种程度,可笑可笑。” 崔永又把眼睛看向莫用。 “呵呵,属下也觉得言过其词,只是,是场胜仗看来确定无疑。” 崔永略略松了口气。 “去,找个靠谱的,仔细调查,本将军需要详细战报。” 宋轶连忙躬身应是。 他刚要走,又被崔永喊住。 “再调查一下,李钰的两千人马到底去干了什么?怎会与铁真人动了手?” “是,大将军。” 宋轶快步走出了中军大帐。 与此同时,完颜擎天手里也拿了一份战报,木呆呆地看了半天。 然后往大案上一摔。 “温迪罕,你没通知拖满吗?” 温迪罕一头雾水,伸头看了看战报。 “呃,大人,早已通知过了。” “都怎么说的?” “不让铁骑随意进入胡西乡啊。” “那怎会发生此事?” 完颜擎天愤怒地敲打着桌案上的战报。 “大人,此地乃清水县城,并非胡西,可能是林丰那家伙,离开胡西,去了清水?” 完颜擎天渐渐冷静下来。 “这个林丰慢慢做大了,要认真对待才行。” 温迪罕连忙说:“大人,不如调集大军,过去灭了他。” “调集大军?该调哪一部?” “大人,边军大营那边一万人马,根本没用,崔永那家伙不敢出营。” 完颜擎天皱眉道:“林丰这一仗,给他们提升了士气,咱要调走大军,会不会” “崔永的态度一直不明确,左右摇摆,此事真不好说。” 想了半晌后,完颜擎天彻底冷静。 “咱们的任务就是搜集物资,现在往族中运了多少物资,皇上也很满意,暂时不要去惹是非。” “大人的意思是,抢东西是主要的,地盘占不占不重要?” “就是如此,保存人手为重,折损太多,咱们在族中也立不住脚。” “大人高明。” “让人去告诫拖满,不要给我惹是生非,多抢物资为重。” “是,大人。” 拖满此时也很郁闷,自己折损了人手不说,还让完颜擎天在书信中训斥一顿。 自己哪里是去招惹是非,分明是那林丰主动打上门来嘛。 斡勒被拖满狠狠抽了二十鞭子,正躺在帐中养伤。 不过,他是相当的不服,恶狠狠地瞪着眼,心里琢磨着怎么报仇。 府军大将军秦忠的战报相对迟滞一些。 等他接到战报时,战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天。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兴奋的心情。 自己没有看错此人,是个能成大器的青年。 秦忠在屋子里转着圈子,琢磨着该如何奖赏林丰。 目前,林丰已经是千夫长,号封武卫将军。 阵斩八百敌骑,如此大的功劳,自己也不好随意界定具体赏格。 这恐怕得上报朝廷,抄送镇西都护府才成。 不管各界如何讨论这个战事。 林丰迎来了自己的丰收季节。 城外农田里的庄稼终于成熟,到了收割的时候。 他让几个部将,派出数十个战队,每个战队十个人。 以清水和岭兜子为中心,扩散出去。 只要遇到鞑子游骑,必须拿回鞑子的人头,奖赏翻倍。 林丰就是想把这一带的鞑子全部赶出去,以保证自己的庄稼全部收割完成。 以这个阶段的训练成果,和每个军卒的武器装备。 他充分相信,最多五个鞑子一组的游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甚至连逃脱的机会都不多。 当然,如果鞑子遇到自己的战队,掉头就跑,那另说。 清水县粮食丰收,百姓足食。 附近的流民和百姓,纷纷往清水集中。 清水县的经济开始复苏发展。 林丰在鼓励农耕的基础上,还鼓励手工业作坊,对那些有技术在身的工匠,采取支持加奖励的态度,收拢在县城中,发展自己手工作坊同时,也有偿给军队服务。 这也确实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 比如,弩弓的几处零部件,一直处理不太理想。 可民间有能人,经过一番寻访,还真有人能给他处理得妥妥的。 这让林丰手中的弩弓更加高效,无论是准确度还是上弦速度,都大幅度提高。 至于钢刀的韧度,依然没有头绪。 虽然锋利,硬度也够,就是缺乏了韧性,很易折断。 这事急不来,林丰的化学成绩很一般,只得暂放一边。 此时的林丰,正坐在客厅里接待一位老者。 五十来岁的年纪,花白胡须。 却一脸高深,仿佛每条皱纹里都蕴含了道理。 “老夫蓝域,曾任边军崔大将军谋士,今日见到林将军,只一眼,便知阁下绝非凡人。” “哦,曾任?” “现在蓝某已经离职。” “呵呵,蓝先生客气了,林某运气好而已。” “不不,面对鞑子铁骑,还能以少胜多,可不是运气使然。” “不知蓝先生此来” 林丰转移话题,问道。 蓝域沉吟片刻,盯着林丰的眼睛。 “不知林将军下一步将如何走?” 林丰一笑:“蓝先生可有教我?” 第122章 良缘佳配 蓝域哈哈一笑。 “林将军这是在考较老夫,也罢,就给将军分析一下这天下的形势。” 林丰对此也很有兴趣,自己来此世多时,还没接触到这战场以外的人或事。 “当今皇上姓赵名震,乃先皇第二子,长子名争。如今这兄弟二人正在对皇位问题,进行切磋交流。” “切磋交流?” 林丰疑惑地问了一句。 “呵呵,这个说法隐晦了些,就是正在争夺大宗的话语权。这天下到底谁是真命天子,那还得看兄弟二人,谁的手段高明一些。” “现如今,朝廷重臣也分了两派,几乎无心政事,导致整个大宗四分五裂,各为其主。” 林丰点头称是。 “林将军的志向仅仅是驱逐鞑虏么?” “不然呢?” “吾观清水县,粮食丰收,百姓自足,经济发展,百业待兴。这可都是林将军治理有方。” “蓝先生又客气。” “哎,绝不是客气,这充分说明,林将军不但有军事才能,对治世亦是大才。” 林丰有些不耐。 “蓝先生还是说出你的目的,林某还有好多事要做。” “好,那老夫便直说,如今符王赵争,亦是胸怀经世之才,天子之象,且,求贤若渴,听闻林将军之雄才大略,心向往之,并以高位待之,林将军,你看如何?” 林丰这才明白,蓝域现在是符王的人。 这个符王自己也不认识啊,而且还陌生的很。 “不知这个高位是个啥?” “林将军现在是武卫将军,按说应该是从五品职级,却也未得朝廷认可。” 蓝域瞥了林丰一眼。 “符王欲聘林将军为卫将军,正四品职级,只要林将军点头,即可正式册封。” “正四品,大官啊。” “正是。” “可是,这正式册封从何说起呢?” “咳咳,林将军,只需符王取得皇位,这卫将军之职,自可名正言顺。” “哦,那现在就不算正式册封,是。” 蓝域默然点头。 林丰也不再说话,两人沉默着。 林丰琢磨的是,自己只是一个千夫长,手下一千人马,隶属镇西都护府府军编制。 这符王赵争,连他这个千夫长都来争取,是不是说明,处境有些窘迫? 或者真是雄才大略,着眼未来,早早就看出自己是个经天纬地的大才? 当然不是后者。 半晌后,林丰才咳嗽一声。 “蓝先生,如果我说如果哈,符王争位失利,那咱是不是算个叛国谋反之罪?” 蓝域笑道:“古人有言,良禽择木而栖,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林将军可懂?” “到底谁是根好木头,现在也不好分辨。” “皇帝赵震,重文抑武,向来对武将不太友好,林将军还是好好掂量掂量。” 林丰见蓝域的话,越来越露骨,便端起茶盏。 “林某便结个善缘,此事暂且不提,蓝先生走好。” 蓝域知道林丰端茶送客,已经对自己是客气,也很知趣。 “好,林将军好自为之,告辞。” 蓝域一走,白静从后堂转了出来。 “哥,卫将军哎,高官厚禄呢,为何不答应他?” “高官厚禄?他符王只给个名头,兵权呢?厚禄在哪里?” “人家说了,只要日后成事,便可一一兑现。” “只有神仙才知道他能不能成事。” 白静叹口气:“唉,这世道真够乱的,谁也不管大宗边境的事,难道让鞑子也冲进去争一争这皇位吗?” “你还别说,只要秦大将军撤开府军,崔永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鞑子还真敢往里冲。” “不是还有你林丰嘛。” 林丰咂摸着嘴唇:“过万人的军队,我真指挥不了。” 白静哂道:“哥以前不也只能指挥五个军卒,现在呢?” “说的也是,现在不也手下军卒过千了嘛。” “所以” “咦,你所图不小哦。” “哥以前说过,这叫志向高远。” 林丰沉默片刻,皱眉道:“不管别人,得先想办法解了边城之困。” “哥慢慢想,俺去看看你设计的破甲锥做的怎么样了。” 白静扭身往外走。 当她走到门口时,身子顿了顿。 “哥,俺听说,符王此人,并非良善之辈。” 林丰正沉思间,抬头看着白静,眼神疑惑。 “啊,你说啥?” 白静摇摇头:“没啥,俺去了。” 这个破甲锥是林丰突发奇想,将弩箭的箭头做成三棱状,而箭杆靠近箭头一段中空。 前三分之一箭杆做成铁质箭杆。 等箭头撞击到铁甲或铜甲上时,后半段箭杆进行第二次撞击箭头。 达到一个两次撞击的作用力。 还有一个是螺旋状箭头,弩箭发出后,在空中急速旋转,用钻劲达到破甲目的。 而林丰自己的羽箭,也全部做成这个破甲锥式。 当然,这两个项目还在试验当中。 主要是没解决箭杆的重量和未达到旋转速度。 白静对此十分感兴趣,所以就让她负责跟进。 本来林丰想研究一下边城的解困方法。 谁知等着见他的人很多,就连曹知县也挂号排上了队。 此时,林丰的对面就坐了一位,他不得不见的人物。 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其身份是镇西都护府通判,陈文州,主管兵民和讼狱的正六品官员。 陈通判一脸笑容,先是称赞林丰斩杀鞑子之天大功劳。 再是恭喜林丰即将晋升为中护军,可辖两千军马,品级为从四品。 陈通判还从都护府带了都统苏虔,代朝廷赏赐的金银布帛等物资,犒赏军卒的酒肉粮草等等。 虽然印信还未得到朝廷正式颁发,可此事经过了都护府都统的认可。 林丰算是大宗朝廷正式的武官编制。 虽然从四品看似官级不低,但他是武官编制。 在大宗朝,武官实际要比文官低那么一两个品级。 差不多跟眼前的陈通判身份相等。 所以,陈通判才能正儿八经地,端坐在林丰面前,端了茶水,谈笑风生。 “林将军真是英雄年少啊,都统大人听说后,可是赞不绝口。” “陈大人谬赞。” “不知林将军家中还有何人?” “哦,我父亲,还有一个妹妹。” “看来林将军未曾婚配喽?” “如此乱世,疲于奔命之下,哪里顾得上这个。” 他已经看到站在一边的白静,大白眼球翻了过来。 陈通判一拍手。 “哎呀,这可真是太巧了,都统大人有一内侄女,与林将军年龄相当,生得那叫一个如花似玉,有倾国倾城之貌,整个镇西都护府都数的上号的贤良女子,都统大人可是为寻佳婿费尽了心思,林将军如此良缘世上难求哦。” 林丰连忙摆手:“陈大人休要说笑,林某不配。” “怎么会不配,林将军不可妄自菲薄,看看,我这里已经将人家的生辰八字都带来了,正好今日换个庚帖。” 说着话,不顾林丰推脱,从怀里摸出一个大红信封摆在桌案上。 林丰瞥了一眼,见上面用毛笔写了个名字。 第123章 是不是个圈套? 褚娇? 林丰霎时就是一头的冷汗。 大脑里映出那个粗壮彪悍的女子,个头好像比自己还高,身子却粗出一倍有余。 声音洪亮,性格豪爽。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再看对面陈通判期待的目光。 这他妈叫貌美如花? 还倾国倾城? 当然,若说褚娇在府城的勇猛,确实数得上号,老子还真信。 没有再比此女更强壮的女汉子了? 白静站在不远处,也看到了桌案上的红色信封。 此时她垂下头去,虽然无声无息,林丰却看到了她双肩在微微颤动。 林丰的脑子急速搜寻着推脱之词。 毕竟对方身份家庭都比自己要高很多,太狠的推辞不好说出口。 正急切间,就听外面有人喊。 “报” 林丰连忙指指门外。 “陈大人,军中急报,耽误不得。” 陈通判也知这是战时,军情如火,遂点点头。 林丰急忙起身大步跨了出去。 白静也紧跟着出了门。 本来她还想取笑林丰的,但是眼前的一幕让她闭了嘴。 范劲松和谢重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军卒,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地依附在椅子上。 “怎么回事?” “将军,他说是边军的,被鞑子袭击了。” 那军卒看到林丰,精神顿时一振。 “林将军啊,快去救救俺家将军,再耽搁就完了” 林丰冷静地看着那军卒。 “说清楚些。” “俺是边军骠骑将军魏震的护卫,边军从渭源县调集了二十车粮草,中途被鞑子劫走,边军中没人去管,大将军也没说话,俺家将军便带了两千人,过来追击鞑子。”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军卒累得不行,只得停下喘息。 林丰安静地等着。 “没想到鞑子凶猛,人数也多,魏将军被围在了黄草皮。” “鞑子有多少人?” “一千多骑。” “黄草皮是个什么地方?” “邠县南边,一个破败的镇子。” “为什么不去边军大营求援?” “林将军,俺们分了两路,但是,大将军当时并没同意魏将军前去夺回粮草。” 林丰摆手:“扶他去疗伤。” 那军卒临出门还喊着。 “林将军,您可得去救救魏将军啊,他可是边军唯一敢跟鞑子拼命的人” 屋子里只剩林丰和白静。 “哥,俺觉得是圈套。” “为什么?” “边军一直很安静,窝在大营里不与鞑子接触,怎会突然发生此事?” “嗯。” “嗯是个什么意思?” “嗯就是我也没想明白的意思。” 两人沉默了片刻。 “哥,咱去不去。” “不去。” 白静松口气:“俺觉得也不能去。” “你让人打发那个陈通判,我再去问问情况。” “哥,你还不死心?” “我想看看是谁要对付老子。” 林丰还没走到专门医治伤兵的医馆,范劲松已经迎面跑了过来。 “将军,那人死了。” “哦?伤得很重?” 范劲松点点头,伸开手掌,里面有一块腰牌。 “他最后说,恳请将军前去救援魏将军。” 林丰瞥了一眼那块带了血迹的腰牌。 这可是下了本钱的圈套? 回到宅子里,找来地图端详着黄草皮的地理位置。 白静凑过来:“哥,还真上心了?” “鞑子抢了二十车粮草,想起来就让我心疼。” “你不担心大宗军队,倒是心疼起粮草来了。” “这些边军没啥好可怜的,就是粮食不被抢,也会被他们卖了换钱。” 林丰眼睛看着地图,黄草皮距离清水城一百一十里,四周坐落了几个村庄。 如果是陷阱,那伏兵只能躲在这几个村庄内。 现在有一个关键问题,到底有没有二十车粮草? 如果没有,这一趟就有些亏。 可林丰转念一想,他们都花了一条人命做代价,骗自己入局。 难道二十车粮草 这个乱世,人命如草芥,还他妈真不值几车粮草钱。 “让韦豹带几个人过去看看情况。” 林丰沉声道。 韦豹已经专门成立了一个游骑小组,从军中挑选了十几个骑术好的军卒。 接到命令后,立刻整理装备,带人出了清水城。 游骑小组十二名成员,一人双马,急速往黄草皮方向奔去。 韦豹刚走,林丰这边又接到探报。 三百鞑子骑兵,已经逼近岭兜子城堡,并且围住了岭兜子烽火台。 林丰有点懵圈,这是要干嘛? 白静也眉头紧皱,惶然无语。 与之前的哨探前后脚,跑进一个军卒,快步来到门口。 “报,将军,城东五十里处,发现边军两千人马,正往这边行进。” 白静摆摆手:“继续探查。” 林丰缓缓坐下,将后脑勺搁在椅背上。 “看此情形,边军是要与鞑子联合对付我吗?” “他们敢如此明目张胆?” “又没并肩战斗,谁又能说什么。” “哥,怎么办?” “让秦方和几个部将都过来。” 白静出门去喊人,林丰则眯着眼睛看屋顶。 岭兜子城堡里还有二百多军卒,只有林巧妹和李雄在城中,不知能否撑住。 希望林巧妹别头脑发热,学自己的样子,放鞑子进城决战。 一旦将三百鞑子放进城堡,能不能战胜暂且不说。 二百军卒恐怕剩不下几个。 “哥,你在担心巧妹?” 林丰赞赏地瞥了白静一眼,这娘们心思灵巧,善解人意。 “以林巧妹的脾气,我怕她要与敌正面对决。” “嗯,那种阵势,她压不住。” “哪种阵势啊?” 随着话音,胡进才一步跨进门口。 紧接着,王前、张常有等部将也相跟上走了进来。 秦方是最后一个到的,他正在城墙上观察敌情。 见人都到齐了,林丰站起来,扫了一眼众人。 “刚才有边军骠骑将军魏震的护卫,拼死来报,魏将军被一千鞑子围在了黄草皮。” 众人都瞪大眼睛,竖起了耳朵。 “魏将军的护卫伤重不治,我已经派了韦豹去打探情况。” 秦方立刻道:“既然能拼了性命前来求援,咱就该立刻前去救援才对。” “我也是在犹豫中,只怕有假。” “人都死了,谁会傻到拿自己的性命作假?” 秦方摇头说。 胡进才拱手道:“秦将军,也许那护卫并不知道内情。” 林丰摆手制止秦方的质问。 “就在刚才,军卒来报,边军两千人马,已经到了城东五十里处。” “啊!” “我草。” “” 屋子里一阵惊叹。 白静冷冷地说:“如果我们立刻带人去救援魏将军,清水城可就危险了。” “还有,咱的城堡也出现了三百鞑子骑兵,且已经围了烽火台。” 众人立刻坐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 “哥,让俺去援城堡?” “老大,让俺去。” “想抄咱老窝,老子让他们有来无回。” 第124章 干我甚事? 林丰让几人嚷嚷完,稍稍平息后。 “眼前还有两千边军,你们都走了,谁来防御清水城?” “边军算个屁,老子只带一个战队就冲散了他们。” 李东来激动地说。 白静哂道:“三十人对两千?你可没鞑子的威势。” “俺也杀了几十个鞑子了,这煞气还不够下尿了他们?” 林丰摇头道:“别小看了边军,面对鞑子他们软,可对自己人,还是有些战力的,不可大意。” 林丰的威信毋庸置疑,他一开口,众人便闭了嘴。 “这样,趁边军还未到,王前和胡进才,你二人各带两百骑,驰援岭兜子城堡。” 王前和胡进才拱手应是。 林丰摆摆手:“赶紧去,记住,不可大意。” 两人点头,转身大步出了屋门。 秦方有点着急:“林将军,城内一共七百人马,这就去了一大半,下面还怎么打?” 林丰又坐回椅子上,手指敲打着椅子扶手。 “呵呵,刚才也就那么一说,边军确实屁也不是。” 白静担心地问:“哥,咱这算公开与边军为敌了?” “且看他们的态度,不然,老子可不会束手待毙。” “从他们的这些操作来看,魏震被困,粮草被抢,都是假的了。” “不一定是假的,鞑子进攻城堡也是真的,是有人透露了信息给鞑子,然后利用这些真的情报做问章。” 林丰分析着。 “但是他没算到,哥不去救援威震吗?” “魏震是谁,我不认识,可那二十车粮草,确实让人动了心思。” 白静笑道:“可以看出,设计此局的人,还是差了些。” 林丰摇摇头。 “并非是此人的错漏,只要两千边军再有耐心一些,恐怕此计便成了。” 秦方惊声道:“林将军,难道你准备前去救援魏震?” “韦豹已经在路上,如果他回报说,魏震确实被困,也确实有二十车粮草,那” 秦方立刻接过话头:“那林将军会兵分两路,一路救援魏震,一路驰援城堡。” “呵呵,清水就成了一座空城。” 张常有笑道:“不知这次边军是谁带队,白痴一个嘛。” “李钰?” “崔永不可能再让他领军,上次损兵折将的事应该还没过去。” 白静插嘴道:“不管是谁领军,都是一个急性子。” 林丰揉搓着脸颊。 “这计策设计得不错,勾结鞑子,想将我等彻底消灭,够狠。” 觉得屋子里有些安静,林丰奇怪地看了一眼众人。 发现他们都有些发呆的样子。 “怎么了?” 秦方一拱手:“将军真乃神人也,什么事让你一分析,便如此清楚明白。” 李东来也抢着说:“老大,早先俺就服你,吕四槐简直就是个土鳖中的土鳖。” 见其他人也要说话,林丰连忙摆摆手。 “打住打住,之前的话都是猜测,不可当真,且等事情发展再说,我没那么神,瞎猜,纯属瞎猜。” 说完也不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脸色一整。 “让所有人收拢进城,开启防御措施,立刻,马上。” 听到命令,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各自出门,集合自己的队伍,奔向城墙上的防御位置。 这些行动方案,都是平时训练中的项目,一到战时,军卒动作有序而迅速。 林丰面对边军的战斗能力,很是自信。 三百多点的战斗队伍,再加上防御武器。 四架弹石车,和十数架弩车。 就算边军再多两千,恐怕也很难破开清水城门。 林丰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缓缓往这边移动的大队人马。 “白静,你说我如果带上两个百人队,冲他们一下子,会不会很痛快?” “哥啊,你消停点,你倒是痛快了,可咱还没正式跟边军翻脸好不好。” “彼此心知肚明而已,面上装呗。” “那也得等他们忍不住才成。” “唉,真想灭灭这些菜鸟的威风。” “哥,肯定有机会的。” 两人低声交谈着。 半个时辰后,边军的两千人马,开到距离城墙百五十步处停住。 前面的队伍一字排开,从中间窜出一匹战马,径直来到壕沟前。 “城上的可是林丰林百夫长?” 秦方笑道:“人家还拿你当自己人呢。” “我是林丰,你是什么人?” “镇西边军旗牌官韩仲文,林丰,现在向你传达崔大将军的手令。” “嗯,你说。” 韩仲文从背上的文件袋里,摸出一个卷轴,在马上展开。 “闻悉丙子营第三骑队百夫长林丰,率其部属,斩杀鞑子数百,功劳甚丰,特晋升林丰为丙子营部将,领鹰扬将军号,从五品级。另厚赏数百良田及金银等。镇西边军大将军,崔永令。” 他大声念着,声音洪亮,城上城下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秦方有些紧张,看看林丰的面色。 “老大,可别上他的当啊。” “老子可是三岁的孩童?” 林丰不屑地瞥了秦方一眼。 韩仲文收起卷轴,再次从文件袋中取出一张纸。 “着丙子营部将林丰,即刻回大营授信领赏,清水县城由丁字营部将周起雄接管。镇西边军大将军,崔永令。” 念完后,韩仲文将纸张举在手里。 “林丰,崔大将军的手令,可曾听清?” “听得很清楚。” 韩仲文挥手指着身后的军队。 “这次出征是由边军车骑将军杨叁靳率领,将以清水城为根基,向鞑子发起攻击,请林将军即刻带队离开清水。” 说完后仰头看着城上的林丰,等待他的回答。 林丰微笑着点点头。 “感谢大将军的赏识提拔,林丰感激不尽,只是” 他说着扭头看了看秦方。 “韩大人,这位是镇西都护府,府军第三十一营果敢校尉秦方,奉镇西府军大将军秦忠之命,镇守清水县城,你看这事需报秦大将军才能定夺。” 韩仲文听得一愣,怎么还有府军在此? 崔大将军和秦大将军,各不从属,级别一样。 他眼珠子转了转,这事可不是他能决定的。 一提马缰,掉头跑回了队伍中。 这次边军两千人马的统帅叫杨叁靳,他是李钰的顶头上司。 李钰出事,还在营中闭门思过。 听到韩仲文的话,杨叁靳也犯琢磨。 林丰这家伙甚是狡猾,铁真人在他手里屡屡吃亏。 “让他开门,秦大将军那里,自有本将军去说。” 他的级别比林丰和秦方两人高得多,自然说话硬气。 韩仲文传达了杨叁靳的话。 林丰苦笑摇头。 “对不住啊,人家不同意。” 杨叁靳听后大怒,亲自提马来到壕沟前。 “林丰,你敢抗命不尊,小心本将军军法从事。” “杨将军,是秦方不听你的命令,干下官甚事?” “林丰,少来这一套,你觉得本将军的两千人,攻不破你的城门么?” 杨叁靳恶狠狠地说。 第125章 无损破甲 林丰一脸无奈。 “杨将军,你说这个可就没意思了,要不你攻一下试试,看秦将军能不能守得住城门,好不?” “你好你个林丰,早知道你小子奸猾,今日本将军就让你看看边军的厉害。” 说完一挥手:“给我攻城,拿下这些反贼。” 林丰笑骂一句:“我草,咋这就成反贼了?” 秦方怒喝道:“杨叁靳,你身为边军车骑将军,不带兵去打鞑子,反而进攻我镇西都护府清水县城,居心不良,意图谋反,我秦方岂能放过你!” 杨叁靳哪里理会他,一叠声地催促手下攻城。 白静凑近林丰:“哥,你们到底谁是反贼?” “嘴上说的不算,谁输了谁就是反贼。” “呵呵,成王败寇。” 林丰不再跟她聊天,看着城下乌泱泱一堆涌过来的军卒。 “可惜了,给老子上弹石车,一百八十步,二百五十步,三百步,依次发射。” 他的弹石车又经过改良,弹射力量加大,火油罐子也不再是原来的样子。 火油罐烧制完成后,罐口密封,里面装一半的火油,发射前先让火油燃烧片刻,然后再用弹石车发射出去。 而此时的油罐里,已经加热,落地砸开后,其爆炸的威力是以前的数倍,甚至十数倍。 听到林丰的命令,城下三架弹石车一同启动。 三只巨大的火油罐腾空而起,带着烈焰,飞向城外的边军队伍。 排列在城下的队伍,许多军卒搬着云梯,正等着上前往壕沟上搭。 而挤在后面的军卒,也在等待前冲。 谁知天空上一个冒着火的巨物砸了下来。 着地后怦然一声大响,火花四溅,整个爆炸面积达到了近十丈方圆。 正在拥挤的军卒群中,还没等他们发出惨叫,后面的军卒再次被巨物砸中。 接二连三,整个边军队伍仿佛陷入了火海之中。 立马在军前的杨叁靳,扭头看着眼前的惨像,一时呆若木鸡。 林丰冷眼看着城下的乱象。 “上巨石,三台弹石车齐发。” “哥,还发?” “趁此机会,击溃他们的信心。” 仰头看着飞过城墙的巨大石块。 “秦方,于雷、李东来、张常有,各带战队,出城冲阵,击溃他们。” 四个人立刻大声答应着,转身就往城下跑去。 下一刻,城门大开,吊桥落下。 一队队骑兵,呐喊着冲出城去。 城下边军正乱成一锅粥,哪里料到,城里冲出了骑兵。 一个个如下山猛虎,踏入羊群一般。 边军根本无心抵挡,耳朵里也听不到指挥者的声音。 被秦方一马当先,一阵冲杀。 立刻溃散开来。 前面的军卒一旦溃散,后面也跟着往四处逃跑。 还有的军卒身上带了火苗,也顾不得灭火,只抱头鼠窜。 边军两千人马,被清水城三百铁骑,片刻间冲撞的四分五裂。 林丰站在城头,看着满山偏野逃窜的边军,不禁摇头叹息。 “看看,这就是为什么鞑子能在大宗边境肆虐的原因。” 白静也不禁感叹:“看上去军容整齐,却从里面溃烂了。” “如此军官留之何用?” 林丰的目光转到被一堆护卫挡在里面的杨叁靳身上。 此时,不知所措的杨叁靳。 尽管嘶声喊叫着,想集合队伍做出反击。 可哪里有军卒听命,都已经逃得远远的,根本听不到他的喊声。 沉吟片刻,林丰伸手。 “拿我的弓箭来。” 白静惊讶地问:“哥,你要宰了他?” “怎么,有问题?” “哥,他他,车骑将军啊!” “敢跟老子叫板,就不再是高官,只是对手。” 白静无奈,将林丰的弓箭递给他。 “我得给他们一个警告,老子不是那么好拿捏的,放心,咱有后台。” 林丰嘴里说着话,手上拉弓搭箭,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 由于杨叁靳距离他有一百五十多步,射脑袋恐怕有误差,所以,林丰瞄准了杨叁靳的前胸。 只一抻,林丰松手,羽箭噔的一声,离弦而去。 下一刻,杨叁靳正挥舞着马鞭,大声喝骂着军卒。 就觉得前胸一震,犹如被木桩撞击了一下。 他疑惑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羽箭,箭尾还在微微颤动着。 再抬头去看城上的林丰。 他没想到,如此的距离,城上还能有人放箭。 更没想到的是,竟然还能射中了自己。 还有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自己穿了铠甲,怎么会受到伤害呢? 可眼前就是如此诡异,羽箭的箭镞已经看不见,锁子甲的确被射穿了。 还在疑惑的杨叁靳,直到嘴里溢出血来,才明白,自己要死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 可更多的鲜血从嘴里溢出,淹没了他的声音。 瞪着惊恐,迷茫的眼睛,杨叁靳从马上跌了下来。 他的护卫立刻大乱,连忙上前施救。 林丰微微点头:“嗯,这支破甲锥,效果不错,鞑子的甲胄恐怕也抵挡不住。” “哥的羽箭都是精制的,想量产还得费些时间。” “好,传令,让城内的工兵出城打扫战场。” “啊,哥呀,仗还没打完呢。” “前面打后面收拾,遇到没死的,给老子补一刀。” 命令传下去,数百工兵举着铁铲子冲进了战场。 各种武器装备,身上的铠甲,钱物,战马等等。 一切可以收拾的东西,都被工兵收缴起来。 边军的尸体则挖坑就地掩埋。 杨叁靳的二十几个护卫,早背了他的尸体,打马开始奔逃。 “牵我的马过来。” “哥,你又要干啥?” “那枝箭不能让他们带走了啊。” 林丰下城,上了战马,催马冲出城门。 他的三十个护卫,紧紧跟在身后,冲进战场。 边军确实没啥战斗力,与鞑子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三百骑兵一阵冲击,四分五裂,溃不成军。 漫山遍野地到处是狼狈逃窜的边军。 林丰早有命令,能收拢过来的,都给他收回来。 这些可都是现成的战士,只需经过几个月的训练,上阵杀鞑子没啥问题。 最次的,也可以干个工兵民夫啥的嘛。 林丰谁也不管,只冲着二十几个边军护卫,穷追不舍。 他的马好,骑术也还凑合。 不到半个时辰,就与前面逃跑的护卫队相距不到十几丈。 林丰扭头看到自己的护卫队也能紧紧跟上自己。 “射他们的战马。” 林丰护卫们纷纷提起弩弓,啪啪一阵乱响。 前方逃窜的战马,应声中箭,乱窜乱跳几下后,翻倒在地。 三十多枝弩箭,两轮射击。 前面逃跑的二十几骑,没有一骑能再奔驰。 林丰前冲,一提马缰,战马被圈了回来,绕着倒在地上的一众军卒转了一圈。 能做了车骑将军的护卫,说明身体素质和各方面都要比其他军卒强上不少。 这些可是上战场杀敌的猛士。 “投降者,可免死!” 林丰大声喝道。 翻倒在地的二十几个军卒,抬头看着围在四周的骑兵。 “俺投降。” 随着一个军卒举起双手,其他军卒也纷纷表示投降。 林丰得意地跳下马,找到杨叁靳的尸体,小心地从他身体上,将羽箭拔出来,擦拭干净。 仔细看了看。 “嗯,不错,无损破甲。” 第126章 谁取了林丰的脑袋,官升三级 这一仗,大获全胜。 以三百铁骑对阵两千人马,再次以少胜多。 秦方是亲身感受了一次顺风仗,几乎没受到边军的多少抵抗。 一路势如破竹,让他身心大畅。 一开始秦方心里还很忐忑,面对乌压压的两千边军,硬着头皮往前冲。 可是,反观跟在他身后的军卒。 就像本该如此一般,一脸坚定地信心和使命感。 无视前方的任何困难和艰险。 后来秦方才琢磨明白。 这是有林丰在身后,犹如定海神针一般,让所有参战军卒,有了主心骨。 这才有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坚定信念。 尽管林丰再三让人传播,此战是镇西都护府,府军第三十一营秦方校尉,因保卫清水县城而战。 可是,传出去的消息,还是他林丰干掉了边军车骑将军杨叄靳。 为此,边军大将军崔永,拍案大怒。 “这条疯狗,怎么自己人也咬啊!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车骑将军啊,一个从三品的高官,就这样被自己人杀了?” “谁给他的狗胆!” “枉我还封他为部将,老子要将他碎尸万段!” “给我传令下去,谁取了林丰的脑袋,官升三级。” “” 他在中军大帐中,怒骂了林丰半日。 有宋轶在旁添油加醋下,崔永差点就调动五千人马,前往清水。 最后还是被军师莫用劝住。 当然,盛怒之下,崔永也只是装装样子,哪里会大动干戈。 不说鞑子还在侧窥视。 就说五千人马出营,可是真动了自己的筋骨,万一回不来怎么办? 毕竟林丰的三百二百骑兵,还不足为患。 鞑子可是真不好惹。 一旦失衡,就失去与鞑子谈判的资格,在大宗也没了立足的根本。 如此傻事,他崔永才不会去干。 林丰灭了边军的两千人马,令各方震动。 完颜擎天也觉得这个林丰十分诡异,身为边军百夫长,竟然将自己的部队打了个人仰马翻。 这是怎样一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行为? 温迪罕的军师翟多志却颇为清醒。 “完颜大人,这林丰咱得小心了,此人诡计多端,还善于把控形势。” 温迪罕皱眉问:“这又从何说起?” “两位大人,林丰既与铁真人为敌,又打了边军,两头都得罪死了,他就不怕被灭了吗?” 完颜擎天摸着胡须:“此正是令人费解之处。” “林丰不蠢,肯定是猜到了什么。” “嗯?” 面对两位主子的质疑目光,翟多志嘿嘿一笑。 “这次咱与边军,算是隐晦的联合行动,可谓绝密,可林丰仅从一些迹象中,便猜中了事实,就算不中也不远矣。” 温迪罕一脸便秘的样子。 “我正奇怪,林丰竟然放着粮草和边军被困,而不动心,原来是看穿了此中状况。” 完颜擎天点头赞同。 “此人狡诈多智,手段多出人意料,需小心才是。” 三人相对点头。 而远在镇西都护府的都统苏虔,也接到了战报。 原来他对林丰并未在意,自从林丰以少胜多,歼灭八百鞑子骑兵后,目光才关注到此人。 苏虔也是颇为惊讶,目光疑惑地看着坐在一侧的陈通判。 “你确定林丰打散了边军的两千人马?” “战报上就是这么写的,应该无误。” 陈通判点头答道。 “这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吗?” “据说边军要强行接管清水县,这才发生了冲突。” “这林丰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射杀了车骑将军杨叁靳?” “呃这个,不好说” 陈通判也觉得林丰做得有些过分。 苏虔用手捋着自己的三缕长髯,沉吟片刻。 “边军一向畏惧鞑子而坚守不出,这次要接管我清水县,却不知为了什么?” “清水县县尉木本田投敌叛国,与鞑子勾结,后被林丰拿下,恐怕边军那边或有很大损失。” “哦,你的意思是” 陈通判也不说出此话,只是与苏都统相视点头。 “这一仗打得好,本都统全力支持,让人传令给林护军,镇西都护府的地面,每一寸都不能有失。” 苏虔果断而又坚决。 陈通判起身拱手:“是,都统大人明断。” 然后他往前凑了凑:“都统大人,下官可是将褚小姐的八字送过去了,正因战事来临,这才断了话头,不过,林丰并未明确拒绝。” “哦,呵呵,你再传本都统令,对林丰在此次战斗中的表现,进行嘉奖,奖赏择日送达清水。” “下官代林护军谢都统赏。” 陈通判再次躬身施礼。 可林丰此时正一脸得意地看着,眼前排列整齐的五百多降卒。 这一战,他又收拢了这么多士兵。 让自己的队伍更加壮大。 而王前等几个部将,更是忙前忙后,不亦乐乎。 因为谁先下手,谁就能挑选到素质高的军卒,谁的军卒体质更好,谁在战场上就能领先别的部将一步。 所以,不惜动用抢的手段,也要把人才弄到自己手里。 秦方也不再矜持,命令自己的手下,赶紧去抢人。 林丰乐呵呵的,他希望这些手下,能形成一种竞争态势。 只有竞争才能让人进步更快。 白静带着文程,也在降卒跟前大声地喊着。 “哎,有认字的吗?待遇高啊。” “有认字的赶紧站出来。” 林丰溜达回自己的住宅,这里能住宿,也是清水城总指挥部。 他手里拿了统计战报。 这次的战斗,战损不大,一共死伤了五十多,不到六十人。 可边军死伤无数,逃窜的不算。 只在野外确认死亡的,已经超过了三百人。 收拢了五百四十八人,逃走了一千三百多人马。 没办法,自己人手太少,能打胜仗已经不错了,想多收人手,很难做到。 林丰暗自点点头,这与他平日训练时,一再强调,每个军卒要对自身的安全,负首要责任。 只有自己活着,才能更加有效地杀伤敌人。 安全第一,杀敌第二。 经过三天的整编,清水城现有人马八百整,工兵三百二十。 岭兜子城堡二百人马,加工兵二百。 王前和胡进才各自带走了二百骑。 综上,林丰手下几乎满编。 作为新任中护军,辖下可领兵两千,算是中规中矩。 林丰正琢磨着改进军队训练计划时,有人来报。 韦豹回来了。 时间不大,韦豹带了一个中年汉子,大步走了进来。 林丰坐在桌案后,皱眉看着那高大的中年猛汉。 韦豹躬身道:“将军,这位是边军骠骑将军魏震魏将军。” 林丰脸上浮现出笑容,可并未起身。 骠骑将军的封号,级别要比他高很多,应该是从二品。 魏震一瞪大眼珠子。 “林丰,见了本将军竟敢无礼!” 第127章 有些麻烦了 听到魏震如雷的吼声,林丰依然纹丝未动。 魏震见没有唬住林丰,便大马金刀地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 “林丰,为何不出兵去救援本将军?” “我在怀疑你勾结鞑子,给我下套呢。” “放屁,老子敢日他鞑子的亲娘,勾结鞑子?你怎么敢说!” 林丰苦笑:“魏震,你被困的消息传到我这里,边军的两千人马就开到了清水五十里处。” “嗯?他们来做什么?谁带队?” “他们说来接管清水城,杨叁靳带队。” 魏震一下子蹦起来:“这个龟儿子,敢坑老子!” 扭头瞪着林丰:“他现在在哪,老子去揍那龟儿子一顿。” 林丰舔了舔嘴唇,他没发现魏震表情上的破绽,应该是真情演出。 伸手往下按了按,示意魏震稍安勿躁。 “魏将军,你没觉得被鞑子围的有些奇怪吗?” 魏震一愣,慢慢坐回到椅子上,皱眉琢磨起来。 过了片刻,他一拍扶手。 “我草他妈的,果然不对劲,这是给老子挖了个大坑啊。” 再次站起来:“不行,老子得去问问杨老三那龟儿子,到底安的什么心,他在哪?” 林丰摇摇头:“他已经被我埋了。” “啊!” 魏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林丰。 过了好一会儿。 “林将军咱不开玩笑好,此事真的很严重,我得找杨三问清楚才成。” “没跟你开玩笑,若不信可让人给你挖出来看看。” 林丰淡淡地说。 魏震瞪着眼睛看了林丰半晌,这才缓缓坐下,神情开始变得缓和起来。 “呃,林将军,一个车骑将军,就这样被你埋了?” “嗯,对于那些与我为敌的,难道我还得供起来吗?” 魏震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轻声问:“活着埋的?” 白静在林丰身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林丰苦笑:“我还没魏将军如此硬核。” “啥叫硬核?” “算了,魏将军作何打算?” 魏震这才想起正事,连忙起身,冲站在一侧的韦豹拱手施礼。 “多亏这位小兄弟接应,魏某才脱离鞑子的追击,在此多谢了。” 韦豹连忙还礼,连说不敢。 林丰也不客气:“他叫韦豹,百夫长,武艺好,骑术高。” “嗯嗯,果然英雄年少,韦百夫长谢了。” 韦豹感激地看看林丰,面对如此高官,还详细地介绍自己一个小兵,老大真是尽了心。 忽然,魏震又想起什么。 “可是,刚才林将军说,杨三带了两千人马,一块给埋了?” 白静连忙道:“被我们打跑了。” 魏震一脸苦笑:“这玩笑开大了啊,你这清水城里有一千人吗?” “三百骑兵,二百工兵。” “呵呵,然后打跑了两千边军,埋了杨三?” 林丰一摆手:“魏将军受了些惊吓,韦豹先带他去休息休息,吃点东西压压惊。” 魏震连忙摇着手说:“我不饿,我的两千人马还散着呢,得让人去收啊。” 林丰一听还有散兵游勇在外,立刻瞪起了眼睛。 “快,传我命令,让人去城外收拢人马,马上。” 谢重在门外答应一声。 魏震这才意犹未尽地跟着韦豹走了出去。 当然,他还是满脑子的疑问,只是觉得再问也问不出真话来。 眼前这个大名鼎鼎的林丰,根本不跟他说实话。 看着魏震走出屋子,白静这才笑着说。 “哥,人家根本不信你说的话。” “爱信不信,让人去岭兜子看看情况,都这么长时间了,王前也不知道回报。” “他们不会是遇到事了?” 林丰眯着眼看向门外。 “按说四百骑兵,再加上城堡内的二百军卒,对阵三百鞑子,不会出意外。” “只是,没有哥镇着场子,这仗也不知打成啥样呢。” “王前没那么弱,胡进才更是灵活多变,他们两个的组合,该没问题。” 白静想了想,担心地说。 “可是,他们三个互不统属,没有统一调度。” 林丰愣住,片刻后。 “这点我没注意,哎呀,有些麻烦了。” 王前勇猛忠诚,却很倔强,胡进才灵活,但缺乏一股狠劲。 再加上林巧妹这种跳脱的女子,一旦狠厉起来,老天爷也拉不住。 三个人作战,有林丰压阵,都能发挥出自己的优势,无往不利。 但是,没有林丰在 林丰开始头疼,担心他们会给自己带来多么不好的消息。 “别发呆了哥,快想想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都过去这么长时间,黄花菜都凉了,坐等结果。” 林丰等到傍晚时,军卒来报,王前、胡进才等人回来了。 已经在屋子里坐不住,林丰听到报告,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刚出院门,就看到王前满身的血迹,神情疲惫地坐在马背上,迎面奔来。 见到林丰,连忙滚鞍落马,匍匐在地。 “哥,俺” 他哽咽着说不出话。 林丰也不用再问,眼前一队骑兵的惨状,已经告诉了他结果。 “胡进才呢?” 没人说话,只是几个军卒抬了一个人过来。 林丰连忙上前。 只见胡进才身上插几枝羽箭,一枝在胸口,一枝腹部,还有大腿上,肩膀上都各插了一枝。 林丰伸手试了试他的脉搏。 还活着。 “怎么让人射成了刺猬?” 见惯了生死,林丰并未动容。 上了战场,都会将生死置之度外。 受伤更是家常便饭,只要不死,几十天后,又是一条好汉。 王前垂头道:“老胡是为了” “待会再说,先救人,所有伤员都送到医馆去。” 林丰打断王前的话,挥手下令。 说完,他也跟着军卒往医馆走。 胡进才看上去伤重,他怕医馆的郎中放弃治疗。 林丰故技重施,亲手给胡进才施行外科手术。 医馆的郎中,目瞪口呆地看着林丰,用烧红的短刀,在惨嚎中,给胡进才挖出箭镞。 这个办法虽然疼,但是消毒止血效果好。 在没有啥消毒药的情况下,只能这样,才能最大减少感染的可能。 林丰在胡进才身上,挖出六个箭镞。 幸运的是,没有致命的伤害,都是险些伤了内脏。 林丰松口气,直起有些发酸的腰。 白静连忙给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 她也跟着忙活,用煮沸的白布,包扎伤口。 王前一直跟在身侧,他身上也带了几处伤,都是皮外伤。 “城堡怎么样?” 林丰此时才问。 “哥,城堡没事,只是林巧妹” “嗯?” “不听俺劝说,执意出城攻敌,差点让鞑子杀进去。” 林丰没说话。 “老胡为了保护她,用身体挡了鞑子的箭。” “林巧妹呢?战损如何?” “哥,林巧妹没事,只是俺没用,死了不少人” 第128章 你有几条路可选 林丰摆摆手,制止了王前的话。 他明白,三个人各自为战,让人家找到了破绽。 鞑子可不是边军,其战斗力超强,单兵素质甚高。 尤其是他们的战斗精神,悍不畏死,狗皮膏药一般,沾上就能跟你玩命。 如果己方没有团队作战,互相合作,就会被他们各个击破。 “无需自责,告诉我战损即可。” “哥,死了一百二十八人,伤二百。” “滋” 林丰牙疼似的,往嘴里抽凉气。 草的,大意了,自以为训练的军卒和军官都成了气候,谁知还是差了火候。 到底哪里错了 “杀了多少鞑子” “一百九十三个。” 林丰看着眼前垂着脑袋,一身狼狈的王前,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 “王前,老子是让你带人去跟鞑子拼命的吗” “不是,哥。” “那你跟老子说说,是怎么指挥的战斗”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 王前的脑袋都快垂到了腰上。 白静在身后拽了拽林丰的衣襟。 林丰压住怒火,尽量用平常的语调。 “王前,去弄个详细报告给我,详细!明白没” “嗯,哥,俺明白。” 林丰掉头往回走,他憋了一肚子气,不知如何发泄。 白静担心地快步跟在他身后,不时从侧面看看他的神色。 等回到宅子里,天已经黑下来。 院子四处已经点起了火把,门前还挂了灯笼。 林丰一进门,看到院子里站了一个老者,老者的身边牵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守卫上前一步:“将军,这位姓吕,说有话要亲口跟您说。” 林丰也没说话,也没搭理,黑着脸自顾进了屋子。 白静连忙让守卫将老者请到客厅里,并端上茶水。 “老人家,不知您找林将军何事” 老者也不坐下,只是局促地搓着手。 “哎哎,您是将军夫人,俺” 老者说着话,还四处乱瞅。 “有话您就说,这里没别人。” 白静笑道。 老者顿了片刻,佝偻的身子往白静身前凑了凑。 “俺儿媳妇听到一个事,不知该不该跟你们说。” “尽管说好了,没事。” “俺开了个小酒馆,儿媳妇给客人上酒上菜的,前后忙活。” “老丈,您坐下说。” “哎哎,不用,俺站着就成。” 白静也不勉强,脸上带着微笑,看着老者。 “是这样,有一伙子人,五六个,喝多了酒,说要杀林将军” 白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神情严肃地看着老者。 “是一伙什么样子的客人” “有小伙子也有上点年纪的,看上去都是些江湖汉子。” 白静上下打量了老者几眼。 “老丈,为啥会来报信” “咳咳,老汉俺今年六十一了,这辈子就快过完了,没想到啊,自从林将军来到清水,俺才过上正经人的日子,有屋住,有饭吃,还能做点小买卖,人家都说,幸亏林将军啊,俺怎么能让坏人害了将军,拼上俺这条老命也不行。” 老者喋喋不休地说着,神情激动,浑身颤抖。 说着还拽出藏在身后的小男孩。 “小虫,快喊夫人好。” 那小男孩把身子藏在老者大腿后,伸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怯怯地看着白静。 白静冲男孩笑笑,上下摸了一下,也没带可以送的礼物。 只能歉意地伸手摸摸男孩的脑袋。 “老丈,你的酒馆在什么位置” “哦,就在铜寅街西头,酒虫铺子便是。” “你们还开了客栈” “俺没那么多本钱,酒铺后面就是家客栈。” 白静想了想,冲站在门外的谢重道。 “谢重,去拿几两银子过来。” 老者立刻举起双手乱摇着。 “俺可不要银子,要为银子,俺也不来说了。” 说着话,拽了小虫就走,白静拉也拉不住。 刚入戍时,林丰换了一套江湖游侠打扮,头戴竹笠,手重提了一把钢刀,缓步踏入酒虫酒铺。 灯光不算明亮,酒铺里五张八仙桌子,只有一张坐了三个人。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见林丰进来,忙上前招呼。 “客官,请这边坐。” 她来到一张酒桌前,用手中的白布,擦拭着凳子和桌面,请林丰坐下。 “客官,您来点什么” “来一壶酒,两个下酒小菜。” “好唻,客官您稍等。” 林丰缓缓坐在桌前,面对整个酒铺。 听到白静说这里有人想要杀他后,拒绝了别人跟随,从宅子后门出来,独自来到此地。 自己正一肚子的闷气,需要发泄。 就有人撞到了枪口上。 他想看看,到底是谁要用这种手段来杀自己。 艺高人胆大,林丰谁也没带,只带了钢刀和两个银锭。 吃饭喝酒还是要给钱的,别枉了百姓的爱戴。 清水县城每天都能吸引不少流民过来,江湖人物也是常来常往。 林丰并不限制人口流动,只维持好治安,严禁发生殴斗伤人事件。 所以,他的这一身打扮,并不惹眼。 林丰安静地抿着酒,透过竹笠的缝隙,观察着四周的状况。 就在他坐下有一刻钟的时间,又有人走进酒铺,径直坐到了那三个汉子桌前。 很明显,那三个汉子也是江湖人打扮,手里都有武器。 后来的人跟三人嘀咕了一会儿。 就有一个汉子站了起来,扭身往林丰这一桌走过来。 也不说话,就在林丰对面坐下,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林丰。 这个汉子三十来岁的年纪,脸上胡子拉碴,两只眼睛很大,身材不高,却很健硕。 沉默半晌,那汉子开口道。 “朋友,露个脸。” 林丰抬起头,看着对方。 那汉子点点头:“不错,江湖上传说,林丰将军艺高胆大,谁也不放在眼里。” “看来你们是故意漏的口风。” “嘿嘿,知道你得民心,敢不谨慎么。” “就不怕我一窝端了你们” “唉,俗话说得好,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这话诚不欺我。” 林丰淡淡地说:“你们正好卡在了点上,运气不错。” 那汉子有些得意:“俺哥几个只想寻个公平的决斗机会。” “好,报个名,受死。” 林丰伸手去拿倚在桌子上的钢刀。 “慢着,俺还有话说。” 林丰又慢慢缩回手:“有些啰嗦了。” “你我之间也并非你死我活,还有几条路可选。” “哦,是让我选吗” 汉子点点头:“第一条路,投靠我们,高官厚禄,富贵荣华尽可享受。” 看林丰不动声色,汉子继续道。 “第二条路,与我来一场决斗,无论输赢生死,各走各路,与他人无关。” “还有吗” “哼哼,这第三条路嘛” 汉子抬手指了指四周:“这里可都是我的人,正所谓好虎架不住群狼,林将军,你掂量掂量” 第129章 暗影神兽 林丰也不去看其他,只盯着面前的汉子。 “报个名,然后我再选择如何” “好,符王座下,庄再虎。” 林丰笑了。 “这是为你兄弟报仇来了” 庄再虎一脸郑重:“符王大义,我也不矫情,只要林将军投了符王麾下称臣,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你就没想过,算计我的后果” “我等没有敌意,也称不上算计,只是寻个安静说话的环境。” “你兄弟庄再龙可是与鞑子勾结起来,残害大宗百姓,我林丰岂能与这样的人待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庄再虎冷笑道:“当今皇帝蔺王赵震,名不正言不顺,符王才是大宗皇帝的正宗传人,联合天下英雄,共同恢复大宗正统帝位,怎能叫勾结。” “你们争你们的帝位,我打我的鞑子,咱互不相干。” 庄再虎沉下脸。 “既然如此,林将军是选第二条路喽” 林丰抬手将钢刀拿在手里,站起身来。 “不,我选第三条路,正好拿你们出出闷气。” 说完,钢刀出鞘,弹身冲向庄再虎。 “不知好歹。” 庄再虎从后腰处抽出两柄短刀,迎上林丰的钢刀,同时喝道。 “并肩子做了他。” 几个喝酒的汉子,立刻起身,各自拿了武器,围了上来。 只是他的武艺比他哥哥庄再龙差了些,虽然对林丰已经很重视,却还是没想到对方的刀如此之快。 当庄再虎举起双刀想架住林丰钢刀时,谁知钢刀却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拐了个弯,一刀劈在庄再虎的胳膊上。 钢刀锋利,庄再虎的一只胳膊瞬间垂了下来。 短刀拿捏不住,嘡啷落地。 林丰一刀得手,返身将刚刚冲到身后的一个汉子劈倒。 他的劈风刀比原来快了很多,而且含怒而动,钢刀在空中隐隐发出了风雷之声。 见屋子里打了起来,埋伏在屋子外的十几个汉子,立刻涌入酒铺。 本来不大的酒铺内,顿时人满为患。 可惜,只片刻时间,许多站着的汉子,已经躺到地上。 鲜血伴随着断肢,四处飞溅。 杀疯了的林丰,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知见人就砍。 全力发泄着自己心中的郁闷。 不知过了多久,林丰转了个身,扫视酒铺。 竟然再无站立之人。 垂下钢刀,鲜血顺着刀刃滴下来。 一身血迹,犹如杀神一般。 此时,才听到屋外的街面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队巡逻的军卒,手持长枪,冲到屋门口。 眼见一地的残尸,殷红的血液流淌的到处都是。 两个军卒挤在屋门口,傻呆呆地看着林丰,一时竟不知所措。 范劲松和谢重将一众军卒分开,让白静进入屋内。 眼见一身血迹的林丰,白静脸色顿时煞白,急忙上前扶住他。 “哥,哥,你哪里受伤了说话啊!” 林丰瞥了她一眼,咧嘴笑了笑。 白静浑身就是一哆嗦,林丰连牙齿都沾了血迹,阴森森,好不吓人。 “杀几个江湖渣子,焉能让老子受伤。” 白静松了口气,冲屋外招招手。 “收拾干净了。” 说完扶着林丰走出酒铺。 林丰此时的心情也舒畅了不少,将钢刀扔给谢重,负手前行。 “哎,别忘了给酒铺留下些银两,骚扰人家了。” 白静跟在他身侧。 “哥,你杀的是什么人” “庄再龙的弟弟,庄再虎。” “啊” “他们都是符王赵争的人,来拉拢我入伙的。” “那你干嘛都给人杀了啊” “哼,一点诚意也没有,净给老子画大饼。” “可是,符王那里” “鱼龙混杂,一看就不成气候,无需担心。” “庄再虎的武艺不如他哥吗” “差远了,连一招都没挡住。” “是你比原来更厉害了” “那是” 两人乘着月色,边聊边漫步在街道上。 林丰哪里像刚刚杀过二十几个人,就是出去遛个弯,携老婆回家一般。 看似被林丰管控严格的县城,因不限制进出,当晚消息便传了出去。 镇西都护府都统苏虔,站在宽大的桌案前,身体微躬。 而坐在桌案后的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 “王爷,刚才得到消息,林丰将符王派去做说客的庄再虎一行全杀了。” 那三十多岁的男子,便是当今皇帝赵震的弟弟,瑞王赵巽。 “哈哈哈,好,这是个好消息,这个林丰可堪大用,苏都统可要给孤盯紧喽。” “放心王爷,老早下官便关注此人了。” “嗯嗯,不错,这个林丰倒是个杀伐果断的家伙,甚合孤意,哈哈哈” 一阵畅快的大笑过后,瑞王又叹了口气。 “如今符王到处拉拢人手,甚至不惜与鞑子勾结,这对皇上甚是不利。” “呃,王爷,鞑子这边倒是不用过多担忧,暂时过不了镇西这一关。” 瑞王冷哼一声。 “秦忠和崔永两人,与鞑子对抗了这么久,不但毫无建树,却让整个镇西生灵涂炭,倒是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杀出了声威。” “是是,鞑子凶悍,秦大将军也是尽了全力。” “若不是皇上正在用人之际,孤就奏上一本,干脆撤了算。” 苏虔陪着笑脸:“秦大将军奋勇抗击,总算将鞑子拖在了镇西,还是功不可没的。” “你不用给他说好话,孤王也不能怎么着他。” “多谢王爷开恩。” 符王赵争的老本营在大宗重镇,洛城。 地处距离京都一千五百里,原是大宗京都之下的第二大城。 符王府,军机处。 符王赵争一脸阴沉。 “这个小子竟如此不给本王脸面” “王爷,不如派人拿下他,如此三番两次,没得矮了咱的威信。” 一个四十多岁的书生模样的人说。 “还拿什么下,让俺找个高手去取了他的人头便是,费那劲干嘛。” 一身黑衣,身材高大的汉子,生了一张长脸。 此人正是名震江湖的黑巾会老大,世上传说的黑巾盗总瓢把子。 苗长风。 “别轻视了林丰的能耐,庄再龙兄弟可都折在他手上。” 那书生是符王麾下第一谋士,陶金旺。 苗长风舔了舔嘴唇,嘿嘿冷笑着。 “俺找的人,可称为古今难得一见的杀手,暗影神兽。” 陶金旺一听此名号,立刻闭了嘴。 两人都扭头看向符王。 赵争坐在书案后,沉思片刻。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本王已经给了他两次机会,既然如此不识趣,便取了他的脑袋,警示其他左右摇摆的家伙好了。” 陶金旺一拍手:“王爷说的是,那崔永成天躲在大营中,跟鞑子眉来眼去,对王爷更是推三阻四的,这次就让他看看,王爷的手段。” 苗长风哈哈一笑。 “好,那俺就去通知暗影神兽,开始行动。” 第130章 关键时刻 林丰率众军官,祭奠了在战斗中牺牲的军卒,并当众许以厚恤。 让所有战士心情激动,觉得跟着这样的老大,就是战死了,家里也可得一笔重金。 从墓地归来,林丰又去看了看胡进才。 这家伙身体好,竟然神奇地抗了过来,躺在床上裹得跟粽子一般。 还能冲着林丰笑。 林丰放下心来,重点关注了一下胡进才的双腿。 这家伙跑得快,万一被废了腿,就可惜了。 “老大,听说你一刀斩了二十几个江湖高手?” 胡进才见林丰来探视,顿时来了精神。 “你听谁瞎说的,一刀?老子是神仙啊。” “嘿嘿,听他们都这么传嘛,果然老大威武,只恨俺不在场。” 白静笑道:“你幸亏不在场。” “怎么说?” “当时他周围一个活人都没有了,杀神一般。” “啊,就老大自己去的?” “谁敢跟着,凶死了。” 林丰连忙摆手:“行了行了,老胡你好好养伤,还等你上阵杀鞑子呢。” “放心老大,俺这体格,几天就好。” 林丰冲站在一侧的两个军卒示意。 “好好伺候着,让他早日站起来。” 那两个军卒是胡进才的护卫,再怎么说,他已经是部将级别,大宗正六品干部编制,带两个护卫算少的。 两个护卫立正,大声称是。 林丰带白静从医馆出来,往住宅走去。 在路上,林丰皱眉问。 “你说的,我的刀法是进步了很多?” 白静掩嘴笑道:“你还真信了?一刀斩杀二十高手?” “我没说那个,庄再虎啊,再差也不能一刀都没挡住?” “嗯,如果以庄再龙做对比,确实不应该。” “那不就对了,还是我的刀法进步很大嘛。” “可是,这进步也太大了?” 林丰沉思起来。 “这样,谢重,你去看看庄再虎的尸体,到底中了几刀,都是哪个部位,快。” 谢重答应一声快步跑走了。 林丰当时已经杀疯了,全凭身体自身反应,快到连脑子都反应不过来。 两人回到宅子里。 现在林丰回家,都习惯了走后门。 前门总是有人排队等候见他。 也不是啥重要的事,有送礼的,有申冤的,还有就是单纯想见他感恩拜谢的。 总之,林丰一律不见。 送礼不用,申冤的去找曹知县。 他还要潜心研究自己的新式武器。 更多的是岭兜子城堡和清水县的基础经济建设。 不过这次来的人,林丰躲不开。 因为人家直接能进到内室。 白静带了一个年轻的妇人进来,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那妇人竟然有几分妩媚。 红唇白牙,眼睛也挺大,生得很是端正。 一身月白色束身短衫,腰细臀宽,胸脯高挺。 白静掩嘴笑着,看林丰迷茫的模样。 “你是忘了她吗?” 林丰连忙在大脑中搜索,半晌无果。 只得尴尬地笑笑:“呵呵,请坐,白静上茶。” 白静没动弹,只是看着他笑。 那妇人连忙矮矮身子行了个礼。 “林将军可是将奴家忘得一干二净了。” “呃你是” 那妇人也噗嗤一声笑了。 “奴家是王前媳妇啊。” 林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再次仔细上下打量了妇人几眼。 “我地个天,王前的媳妇如此漂亮的吗?” 白静白了他一眼:“哪有如此说话的。” 林丰摇着脑袋:“呵,确实把我惊到了。” 当时王前媳妇的模样,就是一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干瘪娘们。 没想到,这才不到一年,竟然养成了如此标志的女子。 “多亏王前跟了林将军,这才有俺的好日子,不然,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不一定呢。” “也是王前自己努力的结果。” 王前媳妇提到王前,立刻眼里流下泪来。 “林将军,王前可是做错了事情?” “没有啊,怎么会这么说?” “王前回家喝闷酒,喝多了还哭,说对不起林将军,俺就慌了,也不知道他在外闯了多大的祸事。” 林丰与白静对视一眼,都明白怎么回事。 想是白天时,林丰呵斥了王前两句,让他往心里去了。 “嗨,没想到这小子还是颗玻璃心,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他还打赢了” 林丰琢磨着说道。 “回去跟他说,以后加倍努力,争取早日能独立领兵作战。” 王前媳妇看着林丰:“真没别事?” “怎么地,还得让老子跟他道歉?” “不敢不敢,林将军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俺就放心了,会好好跟他说。” 林丰摆手:“回,去跟他说明白。” 王前媳妇再次行礼,笑着瞥了林丰一眼,扭身走了。 白静送走王前媳妇,回到屋子里。 “怎么着,俺瞧你俩还有些内情?” “内情是没有,只是,她也算是我认识最久的人之一。” 确实,林丰来到这个世界,不说第一眼就是王前媳妇,但至少是第二眼或者第三眼。 “真没事?” 林丰懒得说话,只是摇摇头。 “可看你俩的神情,不太一样呢。” “我这么一个英挺帅气的伟男子,哪个女人见了,不得为之倾倒。” “啐,不害臊。” 林丰笑道:“说实在的,我是被她那么大的改变,给惊到了。” 白静也叹道:“嗯,自从跟了你,这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不说你身边的这些人,就是这一县的百姓,哪个不是受了你的恩惠。” “不用给我歌功颂德,应该的。” “不,你跟别的男子不一样,你能听进别人的意见,谦虚温和,对女子足够尊重,最重要的是,你太聪明了。” “行了行了,打住,咱干点正事好不好?” 白静娇羞地垂下头:“你干的所有事,都是正事。” “哎!” 随着白静惊呼一声,人已经被揽了过去。 林丰挥手,蜡烛随即一闪熄灭。 不一会儿,屋角那架木床,就像不堪重负一般,尖声嘶鸣起来。 正当木床叫声最激烈时,屋门外突然响起了谢重惶急的声音。 “将军,将军,庄再虎不见了。” 林丰和白静顿时处于静止状态。 两人保持着姿势,谁也没动。 沉默了一会儿,门外的谢重还是不死心。 “将军” 林丰只得应声:“你,确定?” “将军,二十一具尸体,几乎被您砍得乱七八糟,找了好几个人都无法辨认。” 白静用手拧住林丰的腰肉,转了一圈。 林丰随之身体一动,白静便禁不住叫了一声。 林丰连忙提高声音。 “唔,看来这个庄再虎还是有些本事的。” “将军,您看这事” 谢重迟疑着问。 没办法,谢重执着,就站在门前不离开。 林丰只得起身。 弄得白静直翻白眼。 第131章 这小子啥都明白 白静帮林丰穿好衣服,收拾整齐后,拉开房门。 谢重一脸焦急地站在那里,等待林丰的决策。 “你调查清楚没?那庄再虎是从酒铺逃走的,还是被拉出城外掩埋时逃走的?” 谢重想了想:“据当时去处理尸体的什长报告,现场大约是二十一具尸体,拉到城外后就没再去数。” “大约?” “是,将军,当时好多尸体凑不全,不好数。” 白静在旁撅着嘴嘟囔。 “哥倒是发泄得彻底,可这些家伙遭大罪了。” 林丰没理她,对谢重道:“让李东来派游骑去散开搜索,如果是从城外逃走,没有马匹,他走不远。” 谢重答应一声,扭身就走。 “记住,此人是高手,让他们注意安全。” 白静在身后叮嘱着。 “是,将军,你们忙。” “我草,这个死小子啥都明白!” 林丰哭笑不得。 白静则满脸通红地将头埋进林丰怀里。 第二天清晨,搜索了半个晚上的游骑回到城里。 李东来过来报告,没有找到庄再虎的踪影。 林丰摆手:“算了,就是他没跑,符王那边也会知道这里的情况。” “不会有问题?” 李东来担心地问。 “问题肯定会有,但是,老子的立场必须明确,不然四面讨好,四面都不得好。” 李东来点头称是。 “符王目前来看,是谋反,咱不能趟这浑水。” 正说话,谢重在外禀报。 “将军,魏将军来了。” 还没等林丰起身,魏震已经大步跨了进来。 这次魏震的脸上挂了微笑,态度大为改变。 他已经打听明白,林丰凭着三百人马,冲散了杨叁靳的两千军卒,还射杀了主帅。 这哪里是三百边军,铁铁的三百凶悍鞑子嘛。 除了鞑子,谁还能干出这么耀眼的战绩? “哈哈,林将军早啊,不知我的人,收拢得如何了?” 魏震的两千人马,被鞑子围困后,打散了。 他一夜未眠,心里还牵挂着自己的亲军。 林丰拿眼睛去看李东来。 “哦,到现在为止,已经找到并带回了三百多人,还有游骑在外继续寻找。” 李东来连忙回答。 魏震一腚坐的椅子上,龇牙咧嘴。 “我草,就剩三百了?” 凡是当兵的,说话都粗鲁,这一点,白静很清楚。 所以,对于这些大老爷们,日爹骂娘的,她都免疫了。 林丰安慰道:“魏将军,能从一千鞑子的围困下,逃出三百人,已经很不错了。” “你咋不说,凭了三百骑,干掉了杨三两千人呢。” “呵呵,侥幸侥幸哈。” “拉倒,战场上哪来的侥幸,只有实力的比拼。” 魏震感叹着摇摇头。 “没想到啊,老子打了半辈子仗,被你这么个小毛头远远地抛在了身后,窝囊啊。” 他是骠骑将军,从二品的级别,比林丰高出很多。 所以,在这些小年轻面前,说话很随意。 林丰连忙转移话题。 “不知魏将军接下来作何打算?” 魏震皱着眉头琢磨了半晌。 “林丰,老子在大营里憋屈坏了,能不能跟着你学学打仗?” 林丰连忙摇头:“开什么玩笑,骠骑将军跟着百夫长学打仗?到底咱俩谁说了算?” “你,你说了算,我只在旁看着就行,保证一句话也不说。” “崔大将军那边,你怎么交代?” “就说老子阵亡了!” 魏震没好气地说。 白静连忙安抚,轻轻点醒他。 “魏将军,您觉得这里发生的事,大将军会不知道么?” 魏震挠着头,瞥了白静一眼。 “也是,林丰你这清水城,来来往往的,鱼龙混杂,你怎么不管管?” “我这里缺人啊,想大力发展经济,人口上不去不行,也不能阻塞流通。” 魏震疑惑地看着林丰。 “大力发展经济?这还在打仗呢,鞑子一旦大军压境,你还搞毛的经济。” 林丰正色道:“魏将军,你看啊,西北有边城府军牵制,东南有边军大营,鞑子不能有大股的军队跑到这里,最多一两千骑,咱对阵不成,但可以守住城池。” 魏震没说话,心里琢磨起来。 林丰继续道:“你也看到了,今年农田收了不少粮食,农户家家都有余粮,百姓富裕了,咱军队的战斗力和装备自然也跟着提高,将来人手够了,打个防守反击,应该没问题。” 魏震轻轻点着头,咂摸着嘴唇,啧啧有声。 “好,好厉害的小子,你这脑子怎么长的,这眼光,这魄力,这手段” 说着话,一拍大腿。 “老子决定了,就跟着你学习,回头就跟大将军说,我受了重伤,不宜移动,就在清水养伤。” 林丰笑道:“这也随你,骠骑将军嘛,这里你最高了。” “不,你最高,只要是你说的话,我不反对。” “可是,让一个骠骑将军坐在一旁,我老觉得别扭。” “哎,你别扭个啥,不然咱俩先把腰牌换过来用?” “这个不敢,还是让我别扭着。” 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 有了魏震的三百亲军加入,清水城内军卒已经超过千人。 显然已经不适合驻扎在城区里。 随着清水城富足之名的传播,来清水的人也越来越多,房子都不够住。 房租越来越高,军队必须让出更多的房屋。 林丰又招募了近五百工兵,这几日正加紧修筑营寨。 营寨选址在距城四十里处的一个稍高的坡上。 它的原址是一个破败无人的村落。 从此往西偏北百多里地,就是岭兜子城堡,三方形成一个稳固的钝角三角形。 自此,岭兜子城堡、岭兜子烽火营、清水城外营寨加清水城。 四个军队驻扎区,整体钳制了这一片的整个地区。 林丰带了魏震和他的三百亲军,还有三百多工兵,回到了岭兜子城堡。 这里才是他的最基础的根据地,从开始建设到成型,都是按照林丰的想法建起来的。 易守难攻不说,就算攻进城堡内,也是步步陷阱,让人防不胜防。 林丰的一千军队加八百工兵,实行轮番训练驻守的办法。 闲时可以去耕种侍弄自己的农田。 没有田地的军卒,就去租种别人的土地,租金打五折。 有技术的工匠,不再无偿为军队服务。 林丰规定,所有手工业者生产出的产品,都须按质论价。 城堡内的房屋,新入住者,可居住一年。 从第二年开始,收取一定的租金。 林丰还让白静出面,建立了一所私塾,让适龄孩子入学。 他觉得当代的百姓,认识字的太少,影响了政治经济和军事的发展。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岭兜子城堡就跟一个小的县城一般,甚至比县城还精致高级得多。 城堡外是连片的农田,道路也被修得纵横交错。 平日里,城堡大门敞开,吊桥也修了三架。 供百姓进出方便。 见林丰整日满怀热情地搞经济,魏震急得抓耳挠腮。 他是来学习打仗的,对经济民生一点都不感兴趣。 “林丰,啥时候去打鞑子,咱大宗的东西,让他们抢得差不多了啊。” 此时,林丰正在检查城堡后的一片煤矿区的开采情况。 听到魏震的问话,皱眉沉思起来。 第132章 自己人也抢 林丰首先想到的是被困边城的秦大将军,已经困在城内一年多了。 面对绕城建起的三座鞑子营寨,束手无策。 边军大营前也是有一万鞑子,在那里建了营寨,与边军大营对峙。 两处都被鞑子钳制的死死的。 剩余的鞑子便大肆在镇西都护府各处抢掠。 当然,除了清水县这一片地区。 林丰也觉得这段时间,自己的重点有些跑偏。 只顾偏居一隅,忽视了整个战局。 这也不能全怪他,因为以职务论,林丰只是一个从四品的中护军。 他上头多的是大官,整个镇西边境,就不该由他来操心。 但是,遍观整个镇西边境,现在也就是林丰有此反击鞑子的能力。 魏震却十分热心,经过这几个月的训练,他的三百亲军,战斗力提高了不是一点半点。 而且,在他的极力请求下,林丰也点头同意。 给他的战队配备了一批最先进的武器装备。 只是,这些武器装备,都是编了号,登记在册的。 使用者姓名与编号相对,一丝都不能差。 林丰琢磨了一遍,现在自己在清水县的布局,基本完善。 清水县城由秦方和胡进才镇守,以秦方为主,领三百军卒。 清水营由王前和李东来、张常有三人镇守,王前为主,领六百军卒。 岭兜子城堡,则是林丰亲自镇守,林巧妹和于雷辅助。 城堡内驻守了四百军卒。 魏震和他的三百亲军,算编外,不归林丰指挥。 却也听从林丰的调度。 是该做出些适当的反击行动了。 也正在这个时候,秦方送来了边城秦大将军的手令。 由于长时间被困,边城内极度缺乏粮草,命令林丰,调集二十车粮草,想办法送入边城。 原来这个任务都是由秦方去完成。 他也是三两车一趟,偷偷送入边城内。 从未一次调集二十车粮草,目标太大,鞑子很容易发现踪迹。 林丰看着手令,疑惑地问。 “粮草让咱送,都护府干嘛呢?” 秦方摇摇头:“时间这么久了,城中近三万军卒,三千民夫,还有战马,都护府也供不起。” “难道不能从各县调集吗?” “唉,都让鞑子抢得差不多了,哪里有余粮?” 林丰沉默下来。 二十车粮草不是出不起,而是薅羊毛也不能可着一只羊薅? 眼下的镇西都护府,确如秦方所言。 到处都被鞑子劫掠,粮草成了比黄金都贵重的物品。 有金银可没粮食,照样被饿死。 秦方肯定跟秦大将军报告了,知道他林丰手里有粮草。 人家一而再地提拔自己,这点粮食再不出,实在说不过去。 半晌后。 “怎么能送入边城?” 秦方连忙在桌子上用指头画着。 “鞑子建了三处营寨,却留了西门一面,只让出不让进。” “嘿嘿,鞑子也会用兵法了?” “他们就是想把军队逼出边城,没想着攻破城池。” “看来秦大将军也是个负责任的,就是不撤。” 秦方沉重地点点头。 “边城一空,鞑子便可长驱直入,府城就会被困。” 林丰皱眉在纸上划拉了半天。 “范劲松,去叫韦豹过来。” 韦豹现在负责整个队伍的侦查工作,一百游骑都归他管。 时间不大,韦豹快步跑进了城堡指挥部。 “你将游骑分组,专门去找鞑子的抢粮队伍,一旦发现,急速回报。” “是,将军。” 韦豹领了任务,转身跑出屋门。 秦方连忙问:“将军,咱要抢鞑子的粮草?” “嗯,鞑子的供给,全部靠抢,咱们就断了他们的粮道,顺便给边城送粮。” 魏震一直在旁认真听着,也不说话。 这次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不没谱的事儿嘛,谁知道能不能抢到粮草?” 林丰笑道:“鞑子也得吃饭,好几万人马呢,需要不断去各处抢夺粮草,放心,肯定会有。” 扭头对秦方道:“秦方,你去传达我的命令,各营调集二百骑兵,在岭兜子北五十里处集合,随时等候出发。” “好,这次抢粮,谁带队?” “当然是我,你负责带路入边城。” 秦方用力点点头,起身出门而去。 魏震急忙道:“我也跟着你,完全听你指挥就是。” “那我可让你去打头阵哦。” “求之不得。” “好!” 林丰下令,于雷守城,林巧妹带队出征。 白静本想跟着,被林丰劝下。 这种战斗,会长时间在野外奔波作战,很不适合女子参与。 当然,林巧妹特殊,介于男女之间。 其精力甚至比男子还足。 等林丰赶到集合点,两方人马已经聚齐,加上他带来的五百骑,一共九百人马。 林丰也是第一次指挥这么多人,心情未免有些忐忑。 但表面上还是装得十分沉稳大气,气势十足。 好在他只对四个人发号施令。 秦方带二百骑,李东来带二百骑,林巧妹带二百骑,魏震带着自己的三百亲军。 九百人马缓缓往西北行进,边行军边等待韦豹的消息。 魏震也是佩服的不要不要的。 秦大将军的命令他也知道,是要林丰就地征集二十车粮草并押送入边城。 谁知林丰一车粮草都没带,只带人出来抢粮。 这种花样,别说是他这个骠骑将军,遍观整个边境的将军,还真没人敢玩。 这小家伙的脑子里,不知想啥呢。 军队向前行进,不到一天的时间,韦豹便带了消息过来。 鞑子的抢粮队伍没发现,倒是有一队边军的征粮队伍,距此一百七八十里地。 十车粮草,二百军卒。 四五个军队首领,围着林丰,都安静地等他说话。 不等林丰说话,林巧妹抢着开口。 “抢啊,边军早就跟咱翻脸了,干嘛还让他们有饭吃?” 魏震皱眉道:“这恐怕不合规矩,毕竟都是大宗军队。” 林丰也是因为魏震在场,才有所顾忌。 “魏将军,你可知道,边军经常卖粮给鞑子?” “嗯?有这回事?不可能啊。” “我有人证,好几个呢。” 魏震瞪着林丰:“能说出个我认识的人证不?” “不知魏将军认识边军丁字营部将郑弦深么?” “唔,有些印象。” “他的顶头上司姓冯,叫什么忘了,只是供状上都写得清楚明白。” “怎么,他让你给抓了?” “投敌叛国,能不抓吗?” 魏震叹了口气,摇摇头。 “唉,烂到了根子。” 他虽然不太相信林丰的话,可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心里还是怀疑边军真不干净。 林丰一挥手:“走,连人带粮,咱一块抢。” 众人立刻起身,纷纷去集合自己的部队。 林丰带队跟着韦豹向前奔驰,还不忘回头大声吆喝。 “都记住喽,人和粮食都不能放走,一粒粮也不行。” 众人催马跟在他身后,轰然应诺。 一众近千人马,在夜色中策马前行,让战马踏着小碎步,不疾不徐。 及至天明,他们已经赶到了地头。 前方不远处,正有宿营的马车队伍,乱纷纷地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忽然就看到一阵遮天的烟尘飘荡,只听传来的马蹄轰鸣,就知道是大部队过来了。 二百边军瞠目结舌,呆呆地看着由远及近的马队。 第133章 抢人家东西就是爽 就连那边军首领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傻乎乎地任由赶到近前的马队,将自己的队伍包围起来。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原地蹲下!” 围上来的军卒一阵吆喝。 林巧妹的二百弓兵,都张弓搭箭,对准了边军军卒。 边军领头的是一个部将,眼见这群骑兵身穿府军军装,还夹杂着边军的装备。 “哎,俺是边军丁字营的征粮队,咱都是一家人啊。” 其他军卒迫于威势,都纷纷放下手里的武器,抱头蹲到了地上。 只有这个部将,依然站在原地,张开两手,不停地解释着。 魏震提马向前,刚想问话。 哪知还没张开嘴呢,就从一侧飞出一只羽箭,刺入那部将的咽喉。 那部将瞪大了眼珠子,在惊愕中,仰身跌到地上。 林丰瞥了林巧妹一眼,这娘们手太快,性格过于暴戾了。 就是想杀人立威,那也得等老子的命令。 可在众人面前,他也不好说什么。 “让这些军卒褪下盔甲,赶上马车,咱们走。” 林丰只得先让人收拾战场,尽快离开。 二百押车的边军军卒,立刻成了赶车的民夫,垂头跟着马车前行。 魏震打马追到林丰身侧,倾斜着身体,凑近他,低声说。 “林丰,你这手下也过于放肆了?” “哦,怎么放肆了?” “他什么职务,未得命令就动手杀人,成何体统?” “呵呵,魏将军可是错了,刚才是我示意她动手的。” 林丰在外人面前,自然得抗住。 魏震皱眉道:“再怎么着也是大宗军队,能不能高高手,都是当兵的,不容易。” “唉,魏将军,老话说得好,慈不掌兵,如果手软,还不如回家去种田来得心安理得。” “你” 魏震无语,这能是一回事吗? 可现在是跟着林丰学习,再看不惯,也得忍住了。 何况自己早就说过,一切听林丰指挥。 队伍跑了一夜,都很疲劳。 当来到一处缓坡时,林丰下令部队下马扎营休息。 他催马来到林巧妹跟前,摆手示意她跟自己过来。 两人策马跑出宿营地,来到一处无人的荒野中。 林巧妹见林丰沉默不语,笑嘻嘻地问。 “哥,是不是那一箭让你不高兴了?” 林丰觉得这娘们脑子还算聪明,知道自己在想啥。 扭头瞪着她小巧精致的脸,琢磨着该怎么教育才不至于太生硬。 “哥,你不用说,都是你教俺的,面对敌人,命令只说一遍,不听就动手杀之。” “可是,你总得听我指令?” “俺知道你的想法啊。” “那是两码事,我还没下令呢,你就动手” “哎呀,俺知错了,对不起哥哥。” 林丰无奈,早知道就不带她出来。 “林巧妹,这是战场,假如你的手下,未经同意,虽然他干了你想干的事,你会怎么想?” “嗯~俺会觉得这个手下很聪明。” 林丰沉下脸来:“林巧妹,如果再有类似事情发生,那我只能让你回去守城。” 他知道跟林巧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林巧妹立刻举起一只手。 “俺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再犯,没有哥的命令,俺就是被打死,也不动一下。” 林丰口气缓和了一下。 “上一次,老胡替你挡了六箭,幸亏老胡没死,不然,你会不会愧疚一辈子?” 林巧妹不服气地说:“老胡替俺挡箭,俺十分感激,可当时就该冲锋啊,他老是推三阻四,没个男人样。” “胡进才是个老军伍,战场上的判断会比你准确得多,打仗可不是仅凭一股子冲劲就能赢的。” “那些鞑子就是闷头冲锋,可不是都挡不住嘛。” 林丰知道她性子拧巴,一时不知如何说教。 两人就这样立马田野,看着远处的原野发呆。 半晌后,林巧妹才娇声道。 “哥,俺是个山贼来的,好多事情是你教俺做,俺才认了死理,谁知这样也不成,俺不知该如何了。” 林丰沉吟片刻。 “巧妹,在战场上,只能有一个指挥者,当他发出命令,你明知道这是错的,但是,你也必须去执行,只有如此,才能将指挥者的作战意图贯彻下去,很好地实施作战计划。” “哥,可他是错的啊。” “如果你是指挥者,你是希望属下执行你的命令呢,还是去质疑你的命令?” “当然是执行俺的命令。” “对,就像今天,你在没有得到我的命令前,就将对方射死了,其实就是在质疑我。” “俺没质疑哥,就想哥以前就是这样教俺的,才” 林丰打断她的辩解。 “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万一我让你去劝降对方呢?” “可是” “可是,你猜错了我的意思。” 林巧妹瞪着林丰,半晌不动眼珠。 好半天才垂下头去。 “哥,俺想明白了,是俺真的错了。” “嗯,记住,以后未得命令,不得擅动。” “明白了哥。” “回。” 林丰终于松了口气,能拧过林巧妹,让她真心认错,不容易。 可是林巧妹却伸手拽住了他的马缰。 “哥,你有多久没跟俺在一起了?” 看着她黑亮的眸子里,闪动着渴望。 林丰点点头:“巧妹,等战争结束,我会娶你过门。” 林巧妹瞬间瞪大了眼睛。 “哥,怎么可能,俺可是寡妇,俺只求哥给口吃的,这辈子也算没白来一趟。” 林丰拍了拍她的小手:“哥不是别人,英雄不问出处,放心好了。” 林巧妹一时眼睛里流下泪来。 “从来就没人拿俺当个正经女人,只有哥” “停,此时不是咱抒情的时候,该走了。” “嗯。” 林巧妹抹一把眼泪,抬头盯着林丰。 “哥,俺可为你去死,只要你一句话。” 林丰已经圈马往回走,举起手摆了摆。 “有老子在,没人敢让你去死。” 林巧妹在他身后直冲他翻白眼,只是,眼泪却无法控制地再次溢出来。 经过清点,边军的十车粮草,只有三车是粮食,另外七辆马车里装的是木柴和杂草。 这与秦大将军的要求相去甚远。 林丰唤过秦方。 “秦将军,你带人先把这三车粮食送进边城,禀报大将军,其余粮草会陆续送到。” 秦方不太愿意执行这个任务,站在那里犹豫。 “有事?” 林丰见他好像浑身痒痒一般,扭扭捏捏的。 “将军,可以派个熟悉路途的过去送粮,我想跟着你抢粮食。” 林丰笑了。 “抢人家粮食,是不是很爽?” 秦方使劲点点头。 “随你,只要给我保证粮食送到就行。” “得令,将军,保证送到!” 秦方大声回答。 林丰刚要笑骂两句,忽然远处有战马奔来。 是韦豹的游骑队,七八匹战马疾奔而至。 “报,将军,东南方向八十里处,有鞑子粮车四辆,鞑子十五骑。” “车上有粮没?” “回将军,没敢靠近。” 林丰挥手:“秦方,带你的战队,过去抢了再说,不要放走一个鞑子。” 秦方拱手:“是,将军!” 扭身冲自己的战队挥手,高声喊着。 “全体集合,立刻上马!” 第134章 这可是个大活 魏震凑过来:“林丰,怎不让我去干这活?” 林丰笑道:“你的兵只是参加过训练,还没单独进攻过鞑子,没有我的监督,怕有闪失。” 魏震想争辩,但是张了张嘴,没说话。 眼见秦方的战队集合完毕,正带着往宿营地外冲。 “林丰,让我的几个头领跟着观摩一下也成啊。” “这个没问题,尽管去看。” 魏震这才转身对自己的亲军下令,挑了四五个头目,上马跟着大队人马跑了。 这边刚出动,另一个方向又奔来七八骑战马。 “报,将军,正东方向一百二十里处,有鞑子骑队近五十,马车七辆。” 林丰舔舔嘴唇。 “嘿,这是个大活啊。” 魏震听到消息,神情激动还有些紧张。 五十个鞑子的队伍,就很成了气候,虽然自己眼前的队伍人马很多。 可要是吃下五十骑鞑子,恐怕会造成很大的损伤。 林丰招手让几个部将近前来。 他用树枝在地上画着。 “李东来,你带队正面冲阵,林巧妹左翼,魏将军右翼,尽量间距拉大一些,有问题吗?” 众人皆摇头。 “好,没有问题的话就开始行动,记住,不要用锋矢阵法,最好用矩阵前冲,前排弩弓只射一轮,立刻让后排军卒补上。” 魏震疑惑地问:“为什么?这样冲锋会不会速度慢了?” 林丰点头:“速度会慢,但是会减少战损,更加有效歼灭鞑子。” “行,明白了。” “好,出发。” 所有人立刻集合自己的战队,一起上马,跟着游骑往东面奔去。 这次林丰没有走在最前面,而是落在最后。 作为一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不能事事往前冲,得为保全所有队伍负责。 而且,所有战队,在平日的训练中,几种进攻队型都已非常熟悉。 没必要再带着他们实习。 由于是白天,马队行进速度很快。 对于一百二十里路,不到半天就赶到了地方。 当看到远处鞑子的马车队时,三支战队立刻分开。 各自按照计划,分了左中右三个方向,往前冲去。 五十鞑子正押解着七辆马车往自己营寨行进,突然看到大股的马队冲过来。 几个铁甲鞑子头领,并不慌张。 眼见对方的马队,也不过几百人,对自己威胁并不大。 只是奇怪大宗的军队,竟然主动向自己发起进攻。 这在以往是很罕见的事情。 铁甲鞑子头领根据敌情,迅速将五十骑分作三组,各自迎敌。 双方距离五十多步时,已经将马速冲到最高。 林丰立马在一处稍高的坡地上,观望战局。 林巧妹的左翼冲在最前面,领先另外两个战队十几步的距离。 而且这个娘们自己就冲在最前面,一副悍不畏死的架势。 林丰也很奇怪,按说她做山匪,灭了夫家满门后,该是没啥仇恨了。 怎么就又跟鞑子飙上了? 看这冲锋的样子,就跟不共戴天似的。 很快,双方接近至三十步,矩形阵法的威力开始显现。 最前方一排三十名军卒,将早就上好弦的弩箭射出去,然后稍一控马,让身后第二排军卒插到前面。 抬手射出弩箭后,第三排跟上。 这种阵型不以冲阵为主,而是在接敌时,提前有效灭杀对手。 效果显着,三轮弩弓射过,对面的十几骑鞑子,还能坐在马背上的,已经寥寥无几。 只有迎战林巧妹战队的鞑子,还有七八骑时。 林巧妹已经挥刀冲进了他们的马队里。 双方撞在一起,鞑子的人数太少。 瞬间就被淹没进洪流中,消失不见。 铁真人有股狠劲,面对数倍于己的队伍,基本没有逃跑的人。 林丰琢磨过,他们的这股狠劲,应该是边军给他们惯出来的。 战斗在十几个呼吸间便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打扫战场,统计战损和缴获物资。 七辆马车,驾车的都是大宗百姓。 他们早吓得钻进了马车底,抱头哆嗦着。 这次的战利品不错,七车粮草,只有一辆不到半车,其他满载。 经过统计,一共歼灭五十一个鞑子,铁甲七名,白身四十四。 林丰的三个战队,伤十九人,死三人。 这个战报数据,让魏震蹲在地上看了半天。 如果不是他亲自参加了战斗,打死他都不信,会有这样的战果。 魏震自己带的三百名骑兵,竟然只伤了三个,死了一个。 他抬起迷茫的眼睛,四处寻找林丰的身影。 当看到远处那个立马土坡的人时,久久不能挪开目光。 魏震戎马半生,军功卓着,累升至骠骑将军,仅次于大将军崔永。 可自从鞑子入侵后,边军接连败退,被打得溃不成军。 最后只能窝在大营内坚守不出。 直到现在,他还犹如活在梦境中,半天缓不过神。 这次战斗,林巧妹被鞑子砍了一刀,伤在胳膊上。 幸亏有甲胄替她卸去大部分力量。 但是依然抬不起手臂,鞑子的力气太大,小巧的林巧妹偏偏喜欢与鞑子对砍。 如果不是她身后的军卒冲上来,用弩箭射翻鞑子。 恐怕就被鞑子用刀砸下马去,被战马践踏而亡。 跟鞑子在马上抡刀对砍,依然是林丰战队的短板,差了人家不小的距离。 这也无法去怪别人,她不按林丰的命令作战,无视自己的短处,自顾冲得太猛。 而林丰也充分体会到了,当时王前和胡进才的无奈。 除了替她挡箭外,别的真帮不了。 到了战场上,林巧妹就是一头吆喝不住,也拉不住的犟驴。 林丰一时就想把这娘们调到后勤去,让她接替李雄。 但也只是想想罢了,林巧妹的这股子冲劲,还是可以好好利用的。 尤其是在战场上,就要有一股不要命的劲头。 越怕死,就会死得越快。 战场被迅速收拾完毕。 所有鞑子的尸体都就地掩埋。 不是让他们入土为安,主要是林丰怕引起传染病,才规定了这么一条。 不需要鞑子的人头,当场就可以登记。 是谁的军功,都记得清清楚楚。 让民夫赶了马车,跟着队伍往边城方向行进。 目前已经抢了近十辆马车的粮草,如果秦方没有失误,就是十三辆半的收获。 秦大将军的任务,林丰已经完成了一半还多。 这也让魏震一直摇头啧啧不已。 还有这样执行任务的军官,这一趟跟着林丰,真是开了眼。 几百人的马队,迅速移动。 集合地点已经计划好。 因为秦方对边城周边很熟悉,所以地图也是他画的,地点也是由他指定。 天色暗下来,林丰让游骑寻找适合扎营的地方。 部队在天黑前,扎下营盘。 酉时刚过,秦方也带了三辆马车赶回了集合点。 他的神情有些疲惫,却也是满脸的兴奋。 头一次独立指挥队伍与鞑子作战,并且大获全胜。 杀敌十五,战损七伤,五死。 运用林丰的战斗方式,让他亲口尝到了甘爽的滋味。 再见林丰时,目光中满是崇敬。 第135章 边军的神太大 这种目光,以前只发生在小时候,看自己父亲时才有过。 “林将军,幸不辱命。” “嗯,去休息。” 林丰淡淡地回道,无视了秦方的各种情绪。 甚至连一句夸奖也没有,就像本该如此一般。 这让秦方更加佩服,这气度,掌控全局,决胜千里。 他刚转身要走,却被林丰忽然叫住。 “对了,再派个熟悉路途的,将这些粮草送进边城。” “啊?将军不进边城吗?” “还差了几车,得再去抢啊。” 魏震凑过来,担忧地说。 “林丰,咱的游骑都扩散到二百里开外了,再不好抢了?” 秦方也点头赞同:“再远些变数就大,不好操作。” 林丰仰头看着夜空上的星星点点,皱眉思索片刻。 “嗯,确实难度越来越大。” 几个部将都凑过来,各自皱眉琢磨着办法。 秦方试探着说:“不如剩下的几车,就从清水出算了,安全快捷。” 魏震连忙表示同意。 “嗯嗯,这个办法比较稳妥,我看可行。” 林丰看向秦方。 “你可知道围困边城的鞑子,三个营寨是如何分布的?” 魏震怪叫道:“林丰,你不会是想凭咱这几百人,去鞑子的营寨里抢粮食?” 秦方也苦笑着:“那无疑是虎口拔牙。” “只是问问而已,我就是想去鞑子营寨里抢,你们也得敢跟着啊。” 林巧妹第一个举手:“哥,俺跟着,不拉半步。” 李东来也毫不犹豫:“算俺一个。” 魏震和秦方顿时傻了,说跟着不现实,无疑去送死。 要说不跟着,前面的承诺可就打了自己的脸。 林丰笑着摆手:“你们想去送死,老子可舍不得,别冲动。” 秦方终于缓过神来,尴尬地笑笑。 “围困边城的鞑子营寨,分东、南、北三个方向,只留了西边。” 他边说边捡了树枝,在地上画着。 “边城正门是南门,那里也是鞑子的总营盘,银甲拖满领了一万铁骑,驻扎在此。” 林巧妹惊讶地喊:“银甲啊,哥,你还没杀过银甲呢。” 没人理会她,都明白鞑子银甲的分量,哪里是想杀就能杀的。 鞑子铜甲还处于带兵冲锋陷阵的基础将领,到了银甲层次,一般不会出现在战场的对接处。 就像现在的林丰,只在后方掌控战场的走向。 秦方继续道:“边城北边和东边,各有五千鞑子驻扎,封锁了边城与镇西都护府的所有通道。” 魏震皱眉问:“那粮草是如何送进去的?” “绕道啊,先过大宗边境,绕过鞑子的封锁,再从边城西门进入。” “就是道远点,还算安全。” 秦方冷笑摇头:“非也,道路十分难行,这且不说,关键是鞑子的游骑,不知何时就出现在面前。他们马快,只要被盯上,基本没跑。” 林丰看着地上的图画。 “边城有多大?” “呃,东西有二十里左右,南北近十五里。” “好大的城池啊。” 林巧妹感叹道。 “嗯,是镇西都护府第二大城,矗立几百年的雄城。” “哥,比咱的城堡大了好多倍哦。” 林丰摆手:“别打岔,正事还没说完呢。” 林巧妹撅着嘴冲他翻白眼。 秦方看着林丰严肃的神情。 “不知林将军的计划是” “你进边城都是从哪边往里绕?” “城北八十里处。” 林丰点头:“嗯,五千鞑子,每天的消耗也不少,咱就抢他了。” “啊?” “啊!” “林丰,你这还是要进营寨抢粮啊?” 林丰笑道:“不,咱在外劫粮。” “怎么个劫法?” 林丰借着秦方画的图形,用树枝在边城北的鞑子营寨处画了几道。 “这里,这里,守住了这两条道,鞑子抢来的粮草,得从这里运进营寨,咱就在外面抢了就跑。” 秦方猛摇头:“不行不行,刚才说了,鞑子马快,根本跑不掉的。” “咱也不是只会逃跑,围点打援听说过没?” 林丰扫了一眼众人,见他们纷纷摇头,一脸懵的样子。 “咱从这里劫了粮草,一部分负责运走,一部分负责伏击鞑子。” “怎么伏击?” “咱去抢粮食,尽量做到全灭鞑子,不让消息走漏。” “难,鞑子跑起来也快。” “对,这就是第二方案,二百人负责运送粮草,七百人伏击鞑子。” 林丰说着话,抬头看魏震。 “魏将军,你说,鞑子粮草被抢,会派多少人马追击?” 魏震用手捋着胡须,沉吟片刻。 “至少五百骑。” “好,就算他一千骑兵,出营追击我们,咱七百人埋伏在半道,预先布置的陷阱且不说,只说一阵弩箭射过去,鞑子会不会懵逼?” “嗯?啥懵逼?” 林巧妹正是一脸懵逼地问。 林丰不理她,继续道:“然后,第二轮弩弓呢,或者第三轮呢?” “咱训练的军卒,连环弩是八枝一匣,达标是一个呼吸射出两枝。” 林丰说完,扔掉树枝,安静地看着众人。 众人沉思。 林巧妹抢着说:“俺觉得可行,哥的计划从来就没输过。” 没人理会她的话。 过了半晌,魏震缓缓点头。 “嗯,可行。” 秦方却仍然有些怀疑。 “四周全是旷野,咱如何埋伏?” “咱的粮车会按照原来的道路撤走,伏击会在夜晚进行。” 李东来终于开口:“对啊,鞑子总不能听到粮草被抢,还得等白天再出来追。” 现在是众人都在看秦方。 秦方转动脑袋,看了一圈,然后苦笑。 “没问题了,确实可行。” 林丰强调:“我这样打的原因,就是尽可能多的消灭鞑子的有生力量,而最大程度的保全自己。” 魏震毕竟是老行伍,立刻明白林丰的意图。 “嗯嗯,尽量避免与鞑子硬拼,是个好办法。” 说着看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定在林丰身上。 “哎呀,老夫是越来越欣赏你这小家伙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林巧妹嘻嘻笑着:“魏将军,俺觉得你跟俺哥换换腰牌才不可畏了。” “呵呵,你这个小丫头,老夫敢换,你哥他敢接么?” “俺哥不知道敢不敢,可是,你要给,俺就敢接。” 林丰皱眉道:“我看就没你不敢干的,赶紧去准备,明日一早启程,奔鞑子北城营寨。” 众人纷纷应是,起身散开。 魏震没有离开,低声问:“有酒吗?” 林丰微微一笑:“范劲松,弄碗酒喝。” 范劲松和谢重两人连忙从马背上取了酒囊,连同两只酒杯一起送过来。 魏震接过一杯酒,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唔,还不错,可惜老夫的酒不知丢哪里去了,那才是好酒。” 说着话,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深深吐出一口酒气。 “嗯,很有劲头。” 林丰也不搭话,只小口抿着杯子里的酒。 “哎,小子,想不想去边军弄个大官当当?” “呵呵,边军。” “怎么,边军的庙太小?” “不,是边军的神太大。” “唉,崔永那老小子,太过保守了。” “仅仅是保守也还好,只是怕他另有所图。” 魏震眼睛一眯:“小子,崔永乃大宗重臣,不可胡乱说话。” 第136章 俺提头来见 林丰不屑地瞥了魏震一眼。 这家伙性子直,不知是如何能混上骠骑将军的职位。 魏震性子是直,可不是傻,他能看明白林丰眼神里的不屑。 “小子,你还别不服,本将军自入伍起,二十多年,出生入死,累立战功,谁敢小瞧?” 林丰不跟他理论此事,摆摆手。 “休息,后面几天恐怕没时间睡觉。” 魏震恨恨地瞪着他,又倒一杯酒灌进嘴里,才起身离开。 第二天寅时末,林丰就下令队伍启程,沿着秦方指引的路线前行。 韦豹的游骑全部放到边城北部地区,距离鞑子营寨七八十里处游荡侦查。 林丰的大部队在离鞑子营寨一百里路左右的位置,选定了一处两坡中间停了下来。 这里的地形,很适合做伏击。 两个坡地中间是一条颇为平坦的杂草地,坡地平缓,并无遮挡物。 林丰的训练任务中,有负重三十斤奔跑二十里的项目。 这负重的装备里,就有一把折叠的小铁锹,战队中每人一把。 正用在此时。 一声令下,所有军卒都在坡地两侧,沿着画好的线条,开始挖掘掩体。 为了吸引鞑子骑兵跟着追过来,此通道自己人还得跑马走过,所以不方便挖坑。 就将绳索,按照一定距离,埋进土里,两头掌握在埋伏的军卒手中。 伏击工事忙活到一半时,游骑来报,有鞑子粮车出现。 只有两辆马车,五个鞑子。 林丰琢磨,这粮食确实不好抢了,如此零星的粮草,鞑子都不放过。 “李东来,带你的人过去,杀人抢粮。” 李东来高声应是,点齐自己的人马,跟着游骑走了。 这活李东来比其他人干得熟练,他以前就是抢粮的高手。 当然,林巧妹更甚,只要她下山,一般都是留粮不留人。 等到半夜时分,李东来才押了两辆马车回到营地。 他脸色不好,凭了精良的装备,还是死了一个军卒,让他甚感惭愧。 在林丰的熏陶下,几个手下部将,都明白以人为重的道理。 整个部队近九百人马,被林丰分作两组,另一组四百人,沿着进入边城的路线,相距五十里处,再次开始挖掩体,设埋伏。 魏震和秦方两人凑到林丰跟前。 “林丰,还有必要再弄一个伏击点吗?” “有备无患,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多干点活。” 秦方则皱眉问:“将军,咱的任务是往边城送粮,并非伏击鞑子。” “有矛盾吗?” 林丰淡淡地问。 两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语。 确实想不出矛盾之处,只是觉得送粮任务还没完成,就把精力放在其他上面,有点 总之,不好多说什么。 众人在距离鞑子营地百里处,等了一天半的时间。 直到第三天午时,才得到情报。 有鞑子五六十骑,押了十一车粮草,已经接近鞑子营地五十里左右。 林丰算计了一下,他们赶过去,鞑子的粮车也走不出十里路。 当即决定,除了在此埋伏下四百军卒,其他的全部出动。 以鞑子十倍的人马,争取完杀。 如果放走一个鞑子,惊动了鞑子营盘里的五千人,效果就得打个五折。 集合起人马,还没等下令出发。 就有另一路游骑前来禀报。 又发现鞑子粮车,十一个鞑子,三辆马车。 林丰正在沉思,魏震主动请缨。 “林丰,让老夫去收拾这股小鞑子,看看俺的犀利手段。” “行,那就带着你的三百亲军,务必全歼。” “放心,只一百就够用,十倍于敌,这个活干不好,俺提头来见。” “呵呵,你老的头我可不敢收,小心为上。” 魏震不再啰嗦,只点了一百骑,带头呼啸而去。 这边,林丰带了四百骑,由游骑带路,踏起漫天尘土,径往鞑子粮车冲去。 当林丰指挥人马将五六十个鞑子围起来时,这里距离鞑子营寨已不足四十里。 林丰带了自己的三十骑护卫,就守在鞑子回营的路上。 其他人分了三队,向鞑子发起冲锋。 都已经是轻车熟路,战斗结束得很快。 战损比一比六。 己方死伤十多个。 埋了鞑子的尸体,将死伤的军卒装到马车上,迅速往回跑。 有了粮车的羁绊,速度快不起来。 但是,鞑子一个没跑掉,还惊动不了营寨里的鞑子。 林丰让人慢慢赶着马车前行。 当他们行到一半路程时,魏震带着骑队从后面追了上来。 魏震老脸黢黑,快速来到林丰近前。 “林丰,有个鞑子逃了,他马快,没追上。” 林丰此时也顾不得后悔让他独立出战,扭身看着四周的状况。 心里算计着时间。 此时已近傍晚,鞑子回营报信后,必然有大队鞑子前来追击。 四十里左右的路程,一来一回,用不了一个时辰。 从这里到伏击地点,还有二十多里。 野地难行,粮车也得走一个时辰。 有点来不及。 魏震羞恼地说:“俺去截击鞑子,拖延一下时间。” 林丰摇头:“面对大队鞑子骑兵,谁去谁死。” 扭身挥手:“快,加快速度。” “俺本来就说过,任务失败,提头来见,现在就是去死,也得拖延他们半个时辰。” 魏震沉声说道。 林丰有些恼火:“你自己去吗?还是让别人也跟着你去送死?” “那俺就自己去!” “你去,别说半个时辰,能拖延两个呼吸的时间,我算你魏震是个英雄。” “这” “这什么这,都给老子下马去推车!” 林丰吼道。 魏震垂了脑袋,不再争辩,从马背上跳下去,带头去推马车。 他的几个亲卫,眼珠子转来转去,没敢吱声。 心里震惊到无以复加。 这还是边军里那个谁见了都害怕的魏震将军吗? 骠骑将军啊,大将军之下第一人,在一个小年轻面前,被训成了孙子。 几个亲卫还在发呆,猛然听到魏震的吼声。 “愣着等死呢,推车!” 几个亲卫连忙上前,贴着魏震的前后,用力推车。 别的帮不了,能让骠骑将军省点力气,也算尽了心。 有游骑过来报告:“将军,还有三车粮草在后面,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去给老子烧了!” “是,将军。” 魏震用力推着一辆马车,闻听此言,抬起头想说什么。 张了张嘴,没出声。 他觉得放火烧粮食,太过浪费。 现在的粮食要多金贵就有多金贵。 没人敢吱声,都埋头用力推着粮车前进。 众人推车,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天色暗下来,前方已经看到了伏击点,那两面野坡,呈扇形伸展出去。 中间的通道上,野草被风吹拂着,安静无声。 林丰骑马跟在粮车后面,已经听到了远处轰鸣的马蹄声。 他耳朵好使,从马蹄声判断,距离自己还有里远。 而且,听这动静,鞑子人马最少五百骑以上。 第137章 将军变民夫 十一辆马车依次进入缓坡下的通道内。 天完全黑下来,林丰身后的马蹄轰鸣声,已经逼近到不足二里处。 一众人都紧张得不行,拼尽力气推动着马车。 由于天黑,鞑子的马队也开始减速,却也影影绰绰看到前方有活动的人影。 人喊马嘶,就在众人身后响起。 鞑子追到百步多远时,开始放箭。 有的羽箭插到了林丰马后不远处。 很多军卒慌张得不行,扭头看着跟在马车最后的林丰。 一个稳定的身影,战马缓缓踏着碎步向前。 这一幕让许多军卒心里安稳了不少。 林丰也想纵马快跑,可他知道,自己不能乱,得压住场子才行。 咬牙将圆盾背在身后,心里暗自祈祷着,老天保佑。 等最后一辆马车进入通道一半时,鞑子的马队也追到了身后。 “放弃马车,全速通过。” 林丰大喝一声,催马往前冲去。 而距离他不足二十步处,鞑子的战马已经冲了过来。 林丰扭身,弩弓激发,噔的一声。 鞑子连人带马,扑倒在杂草地上。 林丰边催马往后跑,边大声喊着。 “放他们全部进入通道,记得听清信号。” 鞑子的马队前后脚地跟着林丰冲进了通道中,马上骑士挥舞着武器,嘴里大声吆喝着什么。 仅差一个马身就撞到了林丰的马屁股上。 黑暗中,无数鞑子铁骑跟着冲进了通道中。 埋伏在缓坡两边的军卒,身体伏在土坑里,不敢抬头。 直到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竹哨尖厉的嘶鸣。 有军卒用力拽起了绳索,有军卒将弩弓探出土坑,对着坡下黑乎乎的一群人影射击。 人喊马嘶,一片混乱。 鞑子的战马被绊倒,骑士凌空摔了出去。 没被绊倒的鞑子,被两边射出的弩弓插了一身,哀嚎着扎进人马纷乱的土地里。 埋伏在土坡两边的四五百军卒,一口气将弩箭都射了出去。 还有没配备弩弓的,就用弓箭射击。 不辨目标,只是朝着坡下黑乎乎的人影乱射。 数千的弩箭过后,土坡下,通道中的鞑子,几乎已经没人能爬起来。 翻倒的人马身上,到处插满了羽箭和弩箭。 三四十步的距离,弩弓的力量非常大,近尺长的箭杆,几乎扎进肉体一半。 林丰终于摆脱了鞑子的追击。 他身后的鞑子被绊马索绊翻,还差点将林丰的后马腿绊着。 被战马掀翻的鞑子,就摔在林丰的战马一侧。 鞑子试图挣扎着爬起来,却被林丰抬手一弩,射穿了脑袋。 一声未吭地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后续跟进的鞑子战骑,被前面翻倒的马匹和人体绊倒,前赴后继地被掀翻在地。 终于还是有一部分鞑子见势不对,勒停了战马,疑惑地看着黑乎乎的前方。 大声喝问出了什么事情。 有没死的鞑子也高声叫着中了埋伏。 两边伏击的军卒,已经再次将弓弩装满,开始了第二轮的射击。 场面乱成一团,彼此谁也不敢放松。 跟在队尾的鞑子听到前面弓弦响成了串,连忙提马后退。 前面的马车,也摸着黑往前推,直到离开战场一里多路时,才停止前进。 魏震累得浑身散了架一般,瘫坐在马车旁,直喘粗气。 几个亲卫给他弄了水喝。 “情况怎么样?” “将军,看不清楚啊,太乱了。” “这他妈打的啥仗啊,可累死老夫了。” 骠骑将军变推车民夫,这可是新鲜得很,让魏震的亲卫们,一时转不过弯来。 伏击点的斜坡上,军卒射完弓弩后,安静地待在土坑里。 他们手里已经没有了箭矢,两轮猛射,都全力以赴。 而跌在通道中的鞑子,还有没被射死的,也不敢出动静。 怕招来弓弩的射击。 而待在伏击点外的还有近百鞑子骑兵,也远远地不敢靠近。 双方都在等待,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做。 林丰也从马上下来,摸索着找了个地方坐下。 范劲松和谢重傍在左右。 “将军,下一步该怎么做?” “不知道,啥也看不清楚,老子也没招了。” 林丰努力往前瞪着眼睛,可惜啥也看不见。 两个亲卫也傻了,这仗打的,全乱了套。 “还有活着的鞑子没?” 林丰低声问道。 两人一齐摇头,他们哪里知道这事儿。 “韦豹的游骑呢,让他们过来一个。” 谢重连忙躬身往一处摸过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军卒在附近。 林丰压低声喊着:“小心点,别让自己人给射了。” 如此黑暗中,都如惊弓之鸟一般,哪里敢出动静,哪里就会被袭击。 僵局持续着。 那站在远处的鞑子骑兵,终于缓过神来。 一个铁甲鞑子冲身边的人吩咐着。 “去,回营去调援军,这里估计有上千大宗兵马。” 他也是估摸着瞎说。 鞑子骑兵领命,调转马头,开始往后跑。 他这一跑,马蹄声十分清晰,让双方都紧张起来。 林丰也听到了马蹄声,渐去渐远。 “鞑子这是要回去喊人了,不能再僵持下去。” “那怎么办?” 范劲松紧张起来。 “打信号的在哪里?去让他发信号,全体后撤。” 范劲松也领命而去。 林丰起身牵了自己的战马,缓缓向后退着。 地形不熟,刚才一阵乱,让所有人都失去了方向感。 林丰也无奈,本来好好的伏击战,让魏震弄得手忙脚乱。 现在不撤,等鞑子大部队过来,都跑不了。 幸好,等了近两刻钟的时间,终于响起了竹哨的声音。 窝在土坑里的军卒,听到声音后,开始往哨音响起的方向撤退。 剩余的十辆马车也再次被军卒推动着,闷头往前行。 听到动静的鞑子骑兵,也远远缀在后面,催马缓行。 敌对双方,一个闷头前行一个默默跟随,一直走到天色渐渐发白。 大队人马终于赶到了第二个伏击地点。 林丰让十辆马车继续向前缓行,让魏震的一百军卒押车,其他近八百军卒就地休息。 他要调整策略。 昨夜的一场战斗,人员损失很小,但是箭矢损失很大。 面对将要到来的大队鞑子,不能再用弓弩迎敌。 改进攻为防御。 林丰喊来几个部将还有魏震。 一晚上都在战斗和赶路中,所有人都很疲惫。 “诸位,恐怕待会儿就会有鞑子的大部队赶过来,我长话短说。” 因为身后就跟着近百鞑子骑兵,众人虽然疲惫,但精神依然紧张。 瞪着眼看林丰。 “这里是一片平原,不适合伏击,咱就摆好阵势正面迎敌。” “各部分成三十人一队,呈夹角排列,相距五十步左右分开,列蜂巢刀阵。” 林丰边说边在地上画着图形,尽量让众人看仔细。 “都听明白没,没问题就开始行动。” 第138章 蜂巢刀阵 林丰说的这些阵势,都是平日训练中的项目,大家一看就明白。 只有魏震有些懵逼。 林丰挥手让几人赶紧去布置,只让魏震留下。 “魏将军,你就跟着我,你的部队让别人替你指挥。” 魏震推了半个晚上的马车,早累得浑身无力,连精神也十分疲乏。 “行,林丰你说啥就是啥。” 整个部队开始行动起来,每个战队都由一名甲正带领,按计划找到自己的位置,开始施工。 林丰所谓的蜂巢刀阵,其实就是在原来三十人的刀阵外围,挖了蜂巢般的孔洞。 每隔半步距离,军卒就用铁锹挖一个一尺来深的孔洞,整个刀阵排列两丈左右。 而蜂巢距离排阵的军卒,约十几步。 当然,林丰的要求是,蜂巢的宽度,尽量延伸。 能挖多少就挖多少,两丈是最基本的宽度。 这个玩意儿是最坑鞑子的骑兵。 鞑子骑兵被称为铁骑,自然是凭借着马上的功夫,称霸大宗边境。 一旦他们失去了战马的帮助,其战斗力会打五折。 在昨晚的战斗中,九百人的部队,失去了一半的弩箭,根本没有机会回收。 所以,林丰准备用刀阵迎战鞑子的大部队。 当然,剩下的弩箭也平均分配到各刀阵中。 最开始的接敌战,还是需要弩箭来压住鞑子的进攻势头。 朝阳下,整个大片的平原旷野中,到处都是奋力挖掘孔洞的军卒。 虽然疲惫不堪,但面对生死战斗,必须奋起余力,为保命而战。 八百军卒,被分成了近三十个战队,在旷野中摊开。 那宏大的场面,让坐在马背上观察的林丰,叹为观止。 近百的鞑子骑兵,跟了一夜。 天亮时,才看到了眼前的壮观。 他们立马远处,呆呆地看着大宗军卒忙碌着,不知这是要干啥。 魏震也看得傻了半晌,才喃喃地问。 “林丰,你这战场摊得太开了?” “就是为了分散鞑子的力量。” “可是,他们也不傻啊,为什么会主动分散自己的战力?” “鞑子自负,尤其是单兵素质高,都喜欢各自为战,这是惯性,很难改变。” 魏震不服:“那鞑子的指挥者不会约束手下吗?” “呵呵,鞑子的指挥者更是骄傲地上了天,你接触过鞑子铜甲没?” 听到林丰问话,魏震脸色红了红。 自鞑子侵入大宗边境以来,边军一路溃败守营。 能接触到鞑子铜甲的,基本已经死了。 眼前这个年轻的军官,是魏震唯一知道,能斩杀鞑子铜甲的人。 人家确实有骄傲的本钱,自己这个骠骑将军,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林丰感受到魏震的沉默和尴尬。 “别多想,我只是想说,鞑子铜甲不会约束部下的进攻方式,他们只要求杀死对方,不允许有活着的反抗力量。” 魏震缓了一会儿,郑重地说。 “鞑子铜甲的破坏力惊人,想好怎么对付了吗?” “放心,鞑子铜甲不会多,让我来祭刀。” 林丰的口气,让魏震很不舒服,觉得自己就是个很无用的军人。 “让他尝尝俺长矛的滋味。” “你这是骠骑将军做够了?” “嗯?啥意思?” “想更进一级,做个大将军啊。” “怎么,不能够吗?” “当然能,只要你冲到铜甲跟前,这个目标就实现了。” “如此简单?” “是的,只是,这个大将军” “怎么了?” “会是个谥号。” 魏震瞬间暴怒:“林丰,你小子瞧不起本将军,就让你看看,俺能不能阵斩铜甲鞑子!” 林丰面带微笑,不再说话。 因为他听到了马蹄震动的声音。 根据振幅频率,林丰开始咂摸牙花子。 我草,这次鞑子要玩真的,恐怕要超过千骑不少。 魏震怒气未消,用手拽了拽林丰的胳膊。 “你说,是不是瞧不起俺。” “来了。” “什么来了?” “鞑子来了。” 魏震疑惑地四处扫视,然后凝眉细听。 “没有啊,鞑子在哪?来了多少?” “千五到两千之间。” “啊!这么多!?” 林丰沉声喝道:“各战队准备,向前能活,至死不退!” 随着他的喝声,慢慢传递到远处的军卒。 最后齐声呐喊:“向前能活,至死不退!” 声音沉闷,激荡着地上的尘土飞扬起来。 伴随着一阵震撼心脏的轰鸣,远处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骑队。 一直守在远处的近百鞑子骑兵,迅速迎向来骑。 大队人马在距离刀阵三百步处停住。 当前一个身穿铜甲的鞑子骑士,往前提马小跑了一段距离,立马观察。 林丰的刀阵形状呈方形,每个军卒相距五步,看上去站得很散。 而刀阵与刀阵的距离是五十步。 近三十个刀阵,站成了一大片。 铜甲鞑子坐在马背上冷笑。 这样的阵势,最适合自己的马队冲击。 如此散的队伍,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也不知是哪个大宗傻瓜头领,搞出这么个奇形怪状的战队。 他看了片刻,不再犹豫,举起一只手。 大声吆喝了几句。 瞬间,铜甲身后的骑兵大队开始启动,往前小跑起来。 随着铜甲鞑子两只手分开挥舞。 大队的鞑子骑兵,也跟着分散开来,兴奋地呼喝着催马加速。 林丰这边只冷冷地盯着铜甲鞑子。 刀阵站成形后,就不需要他的指挥,完全由带队的甲正掌控自己的战队。 鞑子骑兵乌央乌央地冲向站成方队的大宗军卒,马速在五十步外提到最高。 铜甲鞑子和林丰作为双方的指挥者,都在等待接敌的那一刻。 马蹄轰鸣,尘土漫天。 满山偏野的鞑子战骑,对军卒的视觉冲击十分严重,许多第一次参加这种战斗的军卒,浑身颤抖,双腿软得站立不稳。 各甲正嘶声呼喝着,让老卒站到最前面。 第一个鞑子骑兵冲进了蜂巢里,战马刚奔了两步,两只前蹄便踏入了孔洞里。 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将蹄子拔出来,巨大的马身就往前翻去。 马上的鞑子被扔到了半空中,翻滚着跌向刀阵前沿。 三个刀阵队员,往前踏了几步,挥刀斩向鞑子。 中间的队员更是干脆,将长刀往上一举,静等鞑子自己落到刀尖上。 那个翻跌出去的鞑子,还没落地,就已经断了气。 他身后的战骑,接二连三地顷翻,马上的鞑子上演了同样的画面。 紧跟在后的鞑子骑兵,被前方突然出现的变故绊倒,根本来不及调整方向。 顿时,整个旷大的战场上,人仰马翻,惨嚎不断。 甫一接敌,鞑子便损失了无数战骑。 由于孔洞挖得十分密集,竟然没有一匹战马逃脱顷翻的厄运。 随后而来的鞑子骑兵,只得掉头往别处冲锋。 铜甲鞑子看得傻在当场。 林丰则嘴角微弯,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他瞥了一眼魏震,见他还在呆滞状态中。 随即双腿一夹马腹,开始往铜甲鞑子奔去。 第139章 复合弓、破甲锥 铜甲鞑子从惊愕中缓过神来,神情变得凶悍。 扭头四顾,将目光盯在了正奔过来的林丰身上。 双方都是首领,杀死对方,可让敌方部队溃散败逃。 这一点都明白。 铜甲鞑子也催马缓缓迎上林丰。 两人之间的距离由三百步,渐渐缩短着。 魏震缓过神来,立刻催马追上林丰。 “林丰,你是主帅,不可擅自与人决战,让老夫去宰了他。” 范劲松和谢重也策马拦在林丰前面。 几乎所有军官都在关注林丰和铜甲鞑子的动向。 包括鞑子里的铁甲头目,他们也很清楚,两支军队的主帅,将直接影响着整个战局的走势。 鞑子这边还差一些,他们各自为战习惯了,只要头领下了进攻的命令。 在他们简单的大脑里,就只有一个声音。 冲上去,杀死敌人。 林丰则是这支军队的神,有他在,整个军队的精气神便在。 如果他一旦战死,军队则不战自溃。 秦方此时也催马冲了过来,拦住了林丰的去路。 “林将军,不可鲁莽,战事正紧,若有闪失,损失巨大。” 林丰从缝隙中看到,铜甲鞑子正缓缓靠近过来,距离已经不足百步。 面对魏震和秦方,他不想浪费时间解释。 挥挥手:“让开。” 魏震甚至已经伸手将林丰的马缰拽住,死不松手。 林丰无奈,扭头对范劲松道。 “取我的弓箭过来。” 范劲松连忙将挂在马背上的弓箭取下,双手递到林丰面前。 林丰试着拉动了几下弓弦,然后取出一枝羽箭,看了看箭镞。 随即搭在弓上,两臂用力将弓拉满,箭镞缓缓移动,正对准挡在身前的秦方。 秦方顿时大惊失色。 “林将军,你干什么?” “老子让你看看复合弓破甲锥的威力。” 魏震也瞪大了眼睛:“林丰,你疯了啊,他是自己人!” 几个人搅合在一起,铜甲鞑子已经策马来到五六十步的地方,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 这些大宗人真是矫情,不就是决个斗嘛,推三阻四的非常不痛快。 他随手将挂在马鞍旁的长刀摘下来,提在手里。 催马加快了速度。 秦方倔强地挡在林丰前面,虽有恐慌,却很坚决。 林丰拉满弓箭后,沉声喝道。 “秦方,趴下!” 秦方一愣,身体往前一伏,就听到耳朵里一声弓弦绷响。 羽箭贴着他的脑袋上方,飞了过去。 铜甲鞑子冷笑一声,手中长刀往前挥动。 这种正面的弓箭,只要不是乱箭齐飞,他就有把握用兵器击落。 只是他低估了林丰复合弓的威力,等他反应过来,却已经晚了。 铜甲鞑子单手挥刀,箭矢跟刀相撞时,长刀被一股大力崩开少许。 羽箭的方向却没有被改变多少,依然飞速刺到了他胸前。 铜甲鞑子心中稍安,知道自己的铜甲厚重,箭矢根本扎不透。 机会稍瞬即逝。 下一刻,羽箭撞到了铜甲鞑子的胸前。 铜甲鞑子的眼珠子瞬间瞪得滚圆,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刺痛。 疑惑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胸前,白色的羽毛在眼前颤动着。 箭镞已经钻进了铜甲,同时也钻进了他的身体内。 一丝血迹从铜甲缝隙里溢出,顺着甲胄的边缘往下流淌。 铜甲鞑子惊恐地抬头去看林丰。 入目是林丰的一张灿烂笑脸。 铜甲鞑子咬牙,左手一拽马缰,战马在奔跑间,突然就调转了方向。 魏震拽着林丰的马缰,秦方伏着身子,扭头去看铜甲鞑子。 还有几个在指挥战斗的部将,队将,仿佛都被定格在这一刻。 更为惊讶的是几个铁甲鞑子,他们时刻关注着头领的状况。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被一个大宗人,一箭贯穿了铜甲。 这一象征荣誉和不败战神的铜甲,瞬间在他们心里碎了一地。 当然,更多的是怀疑和不信。 铜甲鞑子驾驭战马的身子,有些晃动倾斜,这伤势虽没当场死亡,却也不轻。 果然,铜甲鞑子的败退,并未引起鞑子大军的溃败,反而更加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整个战场上,杀声一片,血花四溅。 林丰担心地扫视着战场,本来信心十足,这时也提了起来。 鞑子的骑兵太多了。 目测超过了两千。 这是什么情况? 就是劫了他们几辆粮草车嘛,至于出动全营的半数骑兵? 林丰待不住了,扭头吩咐范劲松。 “让三十骑护卫跟我冲阵。” 他想减轻各个战队的压力。 说完,策马往鞑子骑兵群中冲去。 魏震从震惊中缓过来,连忙跟上,跑在林丰的右侧。 秦方也紧紧跟随在林丰左侧。 身后是三十骑护卫精骑。 战马将速度提到最高,卷起一阵烟尘,如一枝劲射的羽箭,扎向鞑子。 快要接近鞑子时,林丰将弩弓从皮套中拔出来,在马鞍旁的铁扣一推,单手上弦。 然后抬手就是一箭。 他的动作很快,上弦,激发,上弦,激发。 三十步几乎在眨眼间就冲过去,在这眨眼间,已经连发五箭。 每一箭都会有一个鞑子中箭,或人或马。 三十骑护卫也跟着用弓弩射击鞑子。 犹如一阵箭雨,强劲的弩箭呼啸着扎进鞑子群。 差几步时,林丰收起弓弩,拔出长刀,催马撞了进去。 与敌厮杀,就不要考虑性命问题,不然面对枪林刀丛,吓也吓晕了。 林丰身处敌群,左手盾右手刀,用力劈砍着。 战马也跟着奋力往前冲。 身上不知被砍或被扎,还有被撞得东倒西歪,努力稳住,长刀如疾风般,砍向模糊中的目标。 大脑已经不去思考,只知挥刀前冲。 不知过了多久,身前一空,战马纵出敌群。 眼前一片开阔。 林丰吐出一口浊气。 “草,这就杀透了?” 三十骑跟着林丰冲出老远,在百步左右开始调转马头,往回冲锋。 林丰的三十骑护卫,都是他精挑细选的青壮军卒。 不但武艺高强,各项素质也高出他人不少。 也许有人受伤,但一个掉队的也没有。 魏震和秦方也紧紧跟随着林丰,已经杀红了眼。 林丰不知自己带队来回冲锋了几次,总之,眼前的鞑子骑兵越来越少。 再纵马来回寻找目标时,已经看不到骑在马上的鞑子。 林丰这才勒住战马,四处扫视战况。 战场上的喊声弱了很多,已经有鞑子骑兵开始后退。 不知是谁下的命令。 但是,以魏震的对战经验,大股鞑子骑兵,主动撤退的,还从没见过。 眼前就给他贡献了一出活生生的一幕。 鞑子铁骑后退的越来越多。 以致到后来,所有鞑子骑兵,都加速后撤,打马狂奔。 魏震立马在土坡上,手指狂奔的鞑子,哈哈大笑。 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丰发现他已经有些疯狂的味道。 第140章 赢了还是输了 魏震笑得咳嗽起来,不停地咳嗽。 本来众人还笑嘻嘻地看他发疯,可后来就发现了不对劲。 魏震咳出血了。 林丰连忙喝道:“郎中呢,立刻让郎中过来。” 都明白,魏震受伤了,是比较严重的伤。 这种冲阵方法,很难不受伤,只要不致命就坚持到战斗结束。 魏震的身上被刀砍枪刺了不下五六处,尤其是右胸处,伤口很深。 林丰的腿上胳膊上,也被砍了几刀。 三十骑护卫,也不见了三四个。 随队的郎中已经忙不过来。 林丰坐在马背上,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 军卒都东倒西歪地躺着不动。 本来是场胜仗,却没有听到欢呼声。 惨胜。 “谢重,去通知各头领,凡是能动的,立刻去收拾战场。” 收拾战场的主要任务,就是收集起弩箭,这是杀敌的大利器。 况且,这种武器制作不易,不能有失。 这一战,打了近两个时辰,双方都死伤无数。 收拾完战场,林丰下令原地休息。 这种状态根本无法脱离此地。 鞑子的营寨就在百里之外,如果再有生力军过来,被追着打更惨。 不如保留体力,以备再战。 林丰又派人将第一伏击点的弩箭都收集回来,检查所有弩弓的破损程度。 只做好这几项工作,天就黑了下来。 林丰刚松口气,接过谢重递过来的水囊。 一口水还没喝呢,就有军卒跑过来。 “将军,魏将军恐怕不行了。” “草,这仗打的,损失一个骠骑将军可就让人笑话了。” 林丰骂着把水囊扔给谢重,跟着军卒快步走了。 魏震的甲胄已经被卸下来,全身包扎了白布,神情十分萎靡。 林丰发现,白布上的殷红,还在一点点扩大。 这说明,他的伤口太深太大,血流无法止住。 林丰蹲下,用手试了试他的脉搏。 有些弱,情况很不乐观。 在战场上,像这种伤势,郎中基本已经放弃治疗了。 魏震的几个护卫殷切地看着林丰,有两个还流下泪来。 林丰也很无奈,以他三脚猫的几招,面对这种重伤,根本没半点作用。 “等着,我去找郎中再想想办法。” 林丰刚要起身,却被魏震拽了一下。 “林丰,不用费那事了,俺知道深浅。” 林丰握了他的手,心情有些沉重。 魏震作为一个军人,无疑是合格的。 整个边军里的军官中,也只有他一心抗击鞑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沉默。 “你是俺这辈子唯一心服口服的人,若有来世,老夫愿意跟着你东征西战,打遍天下。” 魏震说的话有点多,剧烈咳嗽起来。 同时嘴里不断溢出血来。 护卫们连忙给他擦拭着。 “魏将军,好好休息,也许明天就好了呢。” “呵呵咳咳咳,俺不是小孩子,有几件事想拜托你” 魏震喘息一阵后,用力握了握林丰的手。 “老夫眼前这几个小子,跟了俺有些年头了,希望你收留他们,俺知道在你手下,吃不了亏。” 几个护卫开始抽噎起来。 林丰点点头:“魏将军放心。” “还有老夫有个儿子,今年十六了,叫魏靖西,将来能搭把手,老夫感激不尽。” 林丰拍着魏震的手,点头无言。 魏震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小子,你做骠骑将军,比老夫更胜只是,你承诺过老夫的谥号” 他的话说到此处,再无声息。 几个护卫已经哭出声来。 林丰默默站起身,他的手里握着一枚带血的腰牌。 腰牌上刻了“骠骑”两个字。 林丰心中惆怅,这一仗打的,是赢了还是输了? 范劲松接过一个军卒送过来的战报。 转身递给林丰。 林丰看也没看,只木然道:“念。” “是将军,此战,阵斩鞑子七百四十二名,轻重伤补刀六百八十名。我军死亡三百三十八人,伤四百一十一人。” 林丰叹口气,这几乎是全军人人带伤了。 他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魏震,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战,只因一个失误,便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巨大损失。 九百人的军队,减员过半。 那几十个重伤军卒,这辈子恐怕不能再待在军伍中。 收拾情怀,林丰下令,放弃掩埋尸体,全体继续往边城前进。 尸体太多,如果全部掩埋,耗费体力过大。 死去的军卒,只能等回去后,建立衣冠冢,以示敬仰。 何况鞑子营寨就在百里开外,一旦再有大股骑兵来袭,自己剩下的这四百来人,都得完蛋。 一众军卒拖着疲惫的身子,摸黑继续前行。 铜甲鞑子叫移刺合,是鞑子北营的首领。 当天接到粮草被劫的消息时,立时大怒。 眼下最缺的就是粮草,一车粮草就很难弄到,何况还是十一车。 能干掉自己五十多骑的大宗军队,肯定不在少数。 所以,他集合了两千多骑兵,迅速追出营寨。 只是让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一仗是如此的凄惨。 不但自己被人一箭重伤,手下两千多铁骑,回到营寨的,不足六百骑。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跑回营寨的,也许是被几个护卫簇拥着,晕晕乎乎地跑了回来。 等他被人抬下马背,早已陷入昏迷中。 营寨里的鞑子,没了指挥者,立刻派人往总营去报信。 这边抓紧给移刺合治伤。 林丰的这一箭,本来移刺合是可以躲过的。 谁知他托大,单手用刀去磕。 本想搞一个潇洒的动作,装逼来着。 没想到箭矢速度快不说,力量还大得出奇。 幸亏他用刀磕了一下,让箭矢跑偏。 不然当时就得被射穿心脏,死在当场。 就算如此,这一箭恐怕也伤到了内脏,随队大夫不敢轻易去动那箭镞。 营寨里的人只得坐等总营的命令,一时彷徨无措。 林丰带人走了半天,也没听到身后再出现追兵的动静。 他也奇怪,为什么五千人的营寨,只损失了一千多骑后,就不再进行报复? 且不管对方如何想法,自己带人先溜进边城再说。 这一路虽然难行,却也再无大股鞑子骑兵。 只有骑的鞑子游骑,老远见到大股的大宗军队,便躲开了。 林丰只令前行,不去理会这些散骑。 当天夜里,扎营休息半夜,到第二天的午时,大队人马和粮草,已经到了边城脚下。 早就听说过边城的雄伟。 当林丰在晨曦中,看到那高大厚重的城楼时,还是被震撼了一下。 这要比自己建造的城楼还要高出近倍。 两边的城墙也高入云端一般。 晨雾缭绕中,散发着古朴厚重的气息。 怪不得鞑子不来攻城,这玩意儿不用防御,放任让你爬,都得费些功夫。 林丰仰面看着城门楼上四个巨大的文字“边城西门” 摆手让秦方喊城。 秦方提马来到城下,举起一只手,摇晃着高声喊起来。 “哎,城上的,俺是秦方,府军校尉,粮草来了,开门!” 第141章 我得让他一只手 秦方经常出入城门,城上军卒都认识他。 听说运了粮草回来,城上一片欢呼。 他们早饿了多少天。 每日都是限量供应口粮,连个半饱都算不上。 幸亏城墙高厚,鞑子根本不来攻城,不然,军卒饿得头晕眼花,如何防御得住?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了一扇,将林丰等人放进城内。 城内的建筑都比其他地方高大得多,散发着古朴的韵味。 宽阔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人走动。 整个空气中充满了酸臭的味道。 林丰也算计过,二十车粮草的任务是完成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可是,边城如此之大,城内人员众多,这点粮草,能吃几天? 虽然,边城并非只有他林丰来送粮草。 但是,目前镇西都护府区域内,粮草普遍紧张。 再这样下去,这边城就会不攻自破。 秦大将军早就接到报告,听说林丰到了,立刻派了人过来迎接。 秦方看到,前方跑马过来一队骑兵。 打头的两个人,一个四十来岁,一身文士打扮,三缕长须,温文尔雅。 这是他父亲的首席军师,穆武。 还有一个武将,全身甲胄,高大威猛,满脸的络腮胡须。 车骑将军孙扬。 两人的身份级别都很高,能被大将军派过来迎接林丰,已经是很高的礼节待遇。 其实,两人都听过林丰的战绩。 早就想认识认识这个听上去不似人类的人类。 便抢着过来看林丰。 双方人马在街道上相遇,各自勒住战马,互相打量着。 不用介绍,秦方身旁肯定是林丰,两人并骑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秦方也给林丰介绍了两人的身份姓名。 林丰在马上拱手道:“末将林丰,见过二位大人。” 大宗朝重文抑武,喊对方大人,是尊重也是抬高对方的身份。 穆武手捋长髯,微笑颔首。 孙扬则哈哈大笑:“好小子,看你这斯文模样,真想象不出,竟能杀鞑子铜甲。” 秦方连忙道:“孙将军,林将军的战绩,可是末将亲眼目睹。” 穆武笑道:“我们没怀疑他的战绩,只是看上去不像而已。” “走,随我等去见大将军。” 说着调转马头,与赶上来的林丰并肩而行。 穆武对孙扬得意地说。 “看看,老夫猜得如何,林丰的清水基地,可是粮满仓实。” “嗯,你这脑袋瓜子好使,这四处缺粮,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弄出个丰收,果然厉害!” 两人边说边以欣赏的目光去看林丰。 孙扬赞赏地对林丰道:“大将军还担心,给你下二十车军粮的任务,有点重呢,没想到才几天就送到了,好,好得很。” 秦方连忙辩解:“穆叔,这些粮食可不是清水县出的。” “哦?那是从哪里出的呢?” “呃,是林将军带我等在路上抢的。” “什么?抢的!” 穆武一脸疑惑地看向林丰。 秦方肯定地点点头:“嗯,抢鞑子的粮食。” 穆武和孙扬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出怀疑和不解。 “清水县没粮吗?” “清水是有粮食,可人员也多,不如抢鞑子的粮食来得痛快。” 孙扬不解:“鞑子的粮食那么好抢么?” 穆武也跟着问:“二十车粮草,鞑子会拱手送上?” 不等林丰说话,秦方便呱啦呱啦地一顿解说。 说完抢粮经过后,穆武和孙扬半晌没有做声。 他们心里在消化,这有些庞大的信息。 一行人正行进间,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在青石路面上,分外清晰。 穆武首先脸上变了颜色,眉头也皱了起来。 片刻间,一匹白色战马,翻腾着四蹄,往队伍这边冲过来。 马上坐了一位年轻将军,一身黄金锁子甲,头戴金冠,还飘荡着两支长长的雉鸡翎。 玉面朱唇,手里提了一条马槊,一尺多长的锋刃,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夺人眼目。 那年轻将军疾驰到马队跟前,狠狠勒住马缰,让战马前蹄高高扬起。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此人,心里都暗自感叹。 好马,好技术,好帅哦! 孙扬脸上有些尴尬,想说什么,却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谁是林丰?” 那年轻将军大声喝问。 秦方也是皱紧了眉头,悄悄跟林丰说。 “此乃征虏将军,冠军侯赵硕,其父是瑞王赵巽。” “哈哈哈,别在本将军面前当缩头乌龟,赶紧滚出来,让我试试枪。” 赵硕大声笑骂着。 马队被迫停止,众人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帅呆了的青年。 秦方无奈:“在边城,只有大将军能制止他的张狂。” 林丰不为所动,老神在在地坐在马上,四处观察边城内的建筑风格。 见没有人理会自己,赵硕大怒。 “秦方,给本将军说说,哪个是林丰?” 秦方摆摆手:“侯爷,粮草刚入城,还等着回禀大将军呢,军情紧急,不要闹了。” “老子哪里闹了?只是想试试那个能斩杀铜甲鞑子的高手,你们该去送粮,就离开,只留下林丰便是。” 林丰凑近秦方:“怎么,这位冠军侯很厉害?” 秦方轻轻点点头:“嗯,相当能闹腾,都得让着他。” “我是说武艺。” “武艺?” 秦方一愣,然后摇摇头。 “我得让他一只手。” “哦,看上去倒是威武霸气。” “唉,惯的呗。” 林丰扭头冲林巧妹喊道:“林将军,他归你接待了。” 赵硕听到林丰喊了一声林将军,就把目光转向林巧妹。 两条浓眉瞬间拧在一起。 怎么,传说中的林丰,如此小巧? 林巧妹一身甲胄,头戴铁盔,除了小鼻子小嘴大眼睛,身材小巧外,还看不出男女。 “你就是林丰?” 林巧妹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你能斩杀铜甲鞑子?” 还是点头。 “好,就让本将军看看你的能耐,咱去个宽敞点的地方,过两招。” 赵硕一带战马,冲林巧妹招招手,催马就跑。 林巧妹转头去看林丰。 林丰抬抬下巴,示意她去。 林巧妹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一提马缰,跟着赵硕跑走了。 秦方担忧地说:“将军,您得让林将军悠着点。” 林丰笑道:“这家伙,不只身手不行,脑子也不太灵光啊。” 说完摆摆手:“走啦走啦,大将军还等着呢。” 众人一齐催马往前行去。 秦忠大将军坐在边城指挥部的大堂上,心里也有些激动。 林丰啊,一直听儿子各种的吹嘘。 多么厉害多么厉害的,这次终于见到活的了。 不管是吹牛还是事实,总之,这次调粮任务可是完成得出乎意料。 二十车粮草,让其他人,总得零星地往城里送不说。 还得费时费力,花上十天半月的工夫。 正琢磨着,就听侍卫进来禀报。 “报,大将军,中护军林丰求见。” 第142章 这里老子说了算 秦忠深吸了一口气:“请他进来。” 大堂两边站了不少人,都是府军中的高级军官。 听到大将军如此说话,心里也是惊讶,一个中护军而已,用说请的吗? 时间不大,穆武和孙扬带着林丰走进大堂里。 秦方跟在三人身后,像个小跟班。 林丰走到大堂中间,看了眼坐在大案后的秦大将军。 国字脸,浓眉重目,脸色微黑,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势。 遂躬身施礼:“中护军林丰,见过大将军。” “好,好,好,林将军辛苦了。” “幸不辱命。” 秦大将军让穆武给林丰一一引见了在场的各位高级将领。 “林丰,这次军粮送得很是及时,本将军甚是欣慰。” 穆武连忙道:“大将军,林丰送来的二十车粮草,可是抢的鞑子的军粮。” “哦?” 大堂内的众人也安静下来,不解地看着穆武。 “呵呵,便让林将军来解释一下如何?” 林丰一笑:“秦校尉。” 秦方立刻往前踏了两步,大声开始讲述。 本来众人听到林丰下令收了边军的粮草时,还有人笑出声来。 可当他们听到,林丰以七百人马,力敌鞑子两千之众时,都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最后的战果,阵斩鞑子一千五百人,有五百鞑子狼狈逃脱。 大堂上的一众高级军官开始有人发出笑声。 还有的轻轻摇头。 交头接耳的声音,嗡嗡不绝。 边城与鞑子打了不少阵地战,当然了解鞑子的战力。 对于林丰的这个战果,没人会相信。 你吹嘘战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吹得没了边际,就是你的不对了。 秦忠也不太相信这样的战绩,见众人一脸的暧昧。 便挥手让林丰和秦方下去休整。 秦方还在忿忿地大声解释,林丰则拉了他快步走出大堂。 信不信是你们的事,老子做事还用得着非得让你们信吗? 边城没啥吃的东西,但是房子倒是很多,分配他居住的宅子也很宽敞。 林丰的所属部队,被安排到军营中,划出了一块区域安顿下来。 林丰不放心,亲自带队来到军营。 好多军卒和低级军官站在四周,看着林丰等人走进军营。 孙扬一直陪在一侧,暗中观察着林丰这一众军卒。 不比不知道,这一对比,立刻感受到了双方的差距。 林丰所带来的人马,个个沉稳内敛,不怒自威,一身的铁血气息。 这是历经血与火的考验,还有残酷的战斗,才能凝聚起的气势。 装是装不出来的。 而周围的府军军卒,有些懒散,精神恍惚,面色发黄。 当然,面黄肌瘦是被饿的。 孙扬是个老行伍,只看林丰等众人的气势,就信了八九分。 看起来,歼灭鞑子一千五百之众,并非吹嘘。 就算没有一千五,估计肯定过了千数。 林丰安排好部队的住宿,便跟着秦方回到自己的宅院。 到了晚上,穆武到访。 两人正谈着目前的战场形势,以及林丰在今后的走向问题。 就听到院子里响起一阵闹嚷声。 谢重跑进来报告,有七八个人过来闹事,说是为什么人讨公道。 林丰好奇地走出屋子,穆武也跟在他身后。 院子里站了七八个军官,为首的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目光凌厉。 “林丰呢,让他出来说话。” 林丰往前一站:“怎么回事,你是什么人?” 穆武在林丰身后呵呵一笑。 “林丰,这位是抚军将军杜力盛,杜将军。” 杜力盛冷声道:“你就是林丰,看你干的好事。” 说着话,一闪身,让出站在他背后的人。 林丰一看,差点笑出声来。 那人正是冠军侯赵硕。 只见他鼻青脸肿,一只眼睛还肿胀得睁不开。 再不复白日的英俊潇洒。 他瞪着一只眼睛,愤愤地看着林丰。 穆武连忙上前:“侯爷,您这是怎么了?” “哼,还问,让那个小林丰出来。” “小林丰?” “就是白天跟我比武的那个林丰。” “侯爷这是被那小林丰打的?” 赵硕狠狠地骂着:“他妈的,说好比武的,他不按套路来,乱七八糟的拳脚,只打老子的脸,让他出来。” 林丰只得苦笑道:“侯爷,既然是比武,就会有风险,这也赖不得别人。” “放屁,比武也得有比武的规矩,没了规矩,成什么了?” 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汉子,往前站了一步。 “俺是侯爷的侍卫程兵,在此想领教一番没规矩的武艺。” 林丰冷眼看他,脚步沉稳,身体行动间渊渟岳峙。 估计是个高手。 正犹豫间,杜力盛沉声道。 “要么比武,要么给侯爷赔罪,林丰,你自己选。” 穆武连忙凑近林丰,压低声音说。 “边城中的人,都让着他,不如让那小林丰出来,与侯爷出出气,这事就过去了。” 林丰冷笑:“从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是来比武呢,还是来以势压人?” 杜力盛也冷笑:“哼哼,林丰,这是边城,已经给了你选择,别不识抬举。” “好,说出条件,我接着便是。” 赵硕立刻叫道:“要比武,生死自负,要赔罪,就跪在本侯爷跟前,磕三个响头,叫三声爷爷,此事便算揭过。” 林丰点点头,心里琢磨着。 这个程兵武艺不低,恐怕他们这些人里,以李东来武艺最高,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小林将军擅长射箭,不如你们跟她比试射箭如何?” “凭什么你说了算,这里老子说了算,就比拳脚,废话少说。” 赵硕叫道。 “怎么比?” “我们这边就程兵,你们随便挑出一个,打死活该。” 林丰遇到这种无赖也很头疼。 “不知大将军那里允许这种生死比武吗?” 赵硕跳着脚地喊:“没听老子说话吗,这里老子说了就算。” 穆武在林丰身后低声道:“这小子挨揍还是轻了。” 杜力盛也道:“本将军来做见证人,谁都不许耍赖。” “怕了,害怕就过来跪下给老子赔罪,还得找出那个小林丰,让老子揍一顿。” 赵硕更加嚣张地叫嚷着。 林丰眯起眼睛,露出一丝杀机。 第143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这些人明显过来找事,给自己难堪。 尽管秦大将军一力抗击鞑子。 却奈何手下军官良莠不齐,再加上这个什么瑞王的浑蛋儿子。 整天不干正事,净出来捣乱。 “谢重,取我刀来。” 林丰觉得,老子砍你一个护卫,不算太过分。 穆武却伸手一拦:“老弟,慎重行事。” “如何慎重?” “呃,此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林丰笑了:“穆先生,为什么会让我忍一忍?” 穆武顿时一滞。 那边赵硕已经很不耐烦。 “你他妈磨叽什么呢,害怕就赶紧过来跪下道歉。” 谢重此时已经把林丰的刀提了过来。 “将军,让俺去会会他。” “留着力气杀鞑子,这种货色,抗不住老子一刀。” 林丰伸手抓住刀柄,将钢刀抽出刀鞘。 在手里挽了个刀花。 倒不是为了耍酷,只为活动开手脚。 那程兵只凭林丰的出刀动作,就被惊得瞳孔一缩。 他是个识货的,身上也有真本事,自然看得出来真假高手。 深深吸口气,脚步往后退了半步,凝神待敌。 林丰脸上带了微笑,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小子,去死,怨只怨你跟错了人。 刚踏前一步,还未等动刀,就听到宅院门口有人急促地跑进来。 “且慢,林将军,大将军有请。” 来人是秦方,脸色通红,一脸的焦急之色。 院子里的众人一听,都闭嘴不说话了。 赵硕也只是疑惑地看了看秦方,想开口时,被杜力盛拦住。 林丰点点头,瞥了一眼程兵,将刀抛给谢重,大步跟着秦方走出宅院。 两人走到街上,拐了个弯。 秦方拍拍胸口:“唉,这个纨绔真能折腾,幸好早来一步。” 林丰淡淡地问:“大将军就如此护着他?” “没办法,瑞王在大宗朝堂很有分量,大将军需找些支撑才行。” “你这也不解决根本问题,明天呢?” “我已经跟大将军谈过,大将军的意思是。给林将军调配三千五百军卒,明日启程,任务是坚守清水区域,储备粮草,供应边城府军。” “三千五?” “大将军说了,林将军现在已是中护军之职,从四品职级,满编四千,目前这配备咱已经超编了。” 林丰点点头。 秦方不简单,这从开始就能看得出来。 现在更是明确,绝对是秦忠的子侄辈,还是亲的那种。 别人不信自己带队阵斩了一千五百鞑子,可大将军就被秦方说服了。 原因无他,两人带了血亲关系。 “你人头熟,明日带人去挑些精壮耐用的军卒。” 林丰略一沉思,说道。 “哈哈,精壮耐用,这词用的,放心将军。” 两人边说边走,来到一家酒铺。 边城如此状况,还能开业的酒铺,就只能是有强大军队背景的老板。 “咱喝两口,等那小子走了,就回去休息。” 秦方借了他父亲的旗号,拉林丰出来避祸。 当然,林丰一出门便察觉出秦方的意图。 对于他和赵硕,谁伤了谁都不是大将军想看到的。 两人刚喝了两口,就见穆武和孙扬也跨进门槛。 “好啊,你俩小子偷偷在此喝酒,也不喊我们,该罚,该罚。” 林丰和秦方连忙站起来,笑着让座。 穆武不用说,肯定是大将军的亲信之人。 孙扬更是秦忠的左膀右臂。 秦方给两人倒上酒,眼睛盯着孙扬。 “孙将军,今天在大堂上的话,不知您信是不信?” 孙扬哈哈一笑,端了酒杯一饮而尽。 “别人信不信本将军不知道,但是,我,信了。” “哦,能说说理由吗?” 孙扬勾勾指头,示意秦方给他倒满酒杯。 “我这辈子,打小就在军伍里混,这双眼毒得很,只看林丰带的这些军卒,就能知道个大概。” 穆武也抿了口酒:“老夫也信,林丰不是空谈之人,言语之间透露的自信,让老夫甚是佩服。” 孙扬抢着说:“小方子,如果不相信你们,今晚我俩也就不来蹭酒喝了。” “哈哈哈” 四个人笑着,各自端起酒杯,碰在一起。 穆武沉下脸色:“听说你们明日就要启程,老夫觉得有些不妥。” 三个人听他如此说话,都凝神等待他的下文。 “唉,林丰你杀了千五鞑子,可想而知,对他们的打击甚大,不出意外的话,边城外的鞑子,已经疯了。” 穆武顿了顿:“所以,明日出城,并非明智。” 四人沉默下来。 林丰也愁。 边城不能多待,自己在清水城和岭兜子城堡,还有很多事要干。 再说,如今镇西粮食紧张,也就自己在清水和岭兜子获得了丰收。 此事很快便都知道了。 谁不眼红? 无利可图时,别人可以忽视你。 可一旦有了巨大利益,生死都可以放在一边。 “不知城内军卒还能出城侦探吗?” 三人几乎同时摇头。 目前形势紧张,鞑子肯定是人马尽出,封锁整个边城。 林丰点头,拿了酒杯。 “算了,今日喝酒,明日再去烦恼。” “林将军洒脱。” “大气。” 几人哈哈一笑,互相碰杯饮酒。 第二天,林丰让秦方带了林巧妹和李东来还有几个队将,前往军营挑选军卒。 秦大将军的命令已经下达。 因中护军林丰,送粮有功,阵斩鞑子上千,特晋升林丰为镇西府军,中领军之职,领兵四千,镇守清水县。 许多有些见识的中级军官,都纷纷上门道贺。 并透露出愿意跟着林丰走的意图。 他们都听手下说了,林丰带来的军队,装备精良,吃得好,穿得好,军饷足量又及时。 再说,边城眼下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清水那边,粮食丰收。 不管危险不危险,人总得先吃饱了。 用这些军官的话就是,死不死的,先吃饱再死也成。 可是,谁能跟林丰走,军卒很好办,军官就不是林丰能说了算的。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这些军官。 按说秦方等人前去挑人,林丰估摸着怎么也得一天。 谁知,刚过晌午就都回来了。 而此时,抚军将军杜力盛也上门道贺,还带了不少礼品。 “哈哈哈,林将军,恭喜恭喜啊。” 杜力盛大声笑着,跨进门槛。 林丰很奇怪,昨日此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今日却变了模样。 黄鼠狼子给鸡拜年啊。 第144章 你到底想怎样 两人分宾主落座,不等茶水上来,杜力盛便开口道。 “林将军,听说你今日便要回清水县?” “大将军之命,不敢不从。” “这倒是,不过,林将军可是要带三千五百人马回去。” “正是。” 杜力盛微微一笑。 “杜某从大将军处过来道喜,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丰连忙道:“既然如此,末将事多,就不留杜将军吃饭了。” 杜力盛顿时傻了。 我草,老子客气一句,你还当了真啊。 “呃,事情还是得说说的,林将军不要忙着推辞。” 林丰无奈。 你他妈想说就说,跟老子假惺惺个屁。 “林将军,可还记得冠军侯赵侯爷?” 林丰摇摇头:“此人是谁?” “呵呵,林将军心中还是有气,他还是个孩子,咱就别计较那么多了。” 林丰不接他的话茬。 “唉,都是瑞王爷给惯得,没个样子。” 见林丰依然不说话,杜力盛没办法,只得继续说。 “侯爷想跟着林将军去清水县驻守,你看” “呵呵,他要去送死么?” “哎~~可不敢如此说话,瑞王在朝中可是一言九鼎,他很是喜欢这个儿子。” “既然喜欢,何不留在身边照顾?” 杜力盛凑近了林丰,低声道。 “这个赵硕来此是别有目的。” 林丰连忙往后躲了躲。 “杜将军,这王侯家的事,你就不用跟下官说了。” 杜力盛皱眉,啧啧有声。 “林将军,此事还必须得跟你说清楚,不然无法施行。” “杜将军,你让他跟着我去清水,那到底谁说了算?” “当然是你林将军说了算。” “可他是征虏将军,冠军侯,级别比我高出很多,怎会听命行事?” 杜力盛也是头疼,这个赵硕真是没事找事。 真让他爹惯得没了样子。 “林将军,事情是这样的” 林丰知道事情躲不过去,只得老实地端了茶水喝,不再打断杜力盛的话头。 “今日林将军挑选三千五百军卒,其中两千人,得是侯爷的队伍。” 林丰暗自冷笑,这秦大将军怎如此不靠谱。 让那个家伙带两千人出城,这不是跟找死一个样么? 杜力盛见林丰不动声色,只得继续。 “这两千人马,都是侯爷的卫队,护送侯爷前往清水行事。” 林丰实在忍不住了。 “杜将军,他要干什么?” 杜力盛再次凑近林丰,将声音压得很低。 “实话跟你说了,这个赵硕是奔着边军崔永的女儿去的。” “哦,那他自己尽管寻上门去便是。” “他不敢啊,城外到处都是鞑子呢。” “那现在就没有鞑子了吗?” 杜力盛嘿嘿一笑:“这不是有你嘛,阵斩一千五百鞑子铁骑,有谁能做出如此战绩?” “你信?” “本将军也是老行伍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两人沉默半晌。 “我能拒绝吗?” 杜力盛摇摇头:“恐怕不能。” “你这也不是来跟我商量的。” “嗯,本将军从大将军那里过来,跟你说一声。” “出了意外怎么办?” 杜力盛笑了,只是那笑容有些苦涩。 林丰也开始头疼。 “那小子能听我指挥吗?” “这就得看你的能耐了。” “大将军是怎么想的?” “大将军没得想。” 林丰摆手:“明白了,该死该活,由得他去。” “不能死,只能活。” 杜力盛慎重地说完,起身告辞。 等他一走,林丰立刻招了秦方、林巧妹、李东来等人过来。 显然,这几个人都知道了此事,所以挑选军卒时速度快了一倍,只挑了一千五百人。 林丰扫了几人一眼。 “既然都明白,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去把咱剩下的军卒,该提拔的全部提拔起来,将新人混编入各战队,尽快完成整编,咱晚上出城。” “将军,时间也太紧张了,完不成啊。” “无须太细致,以老带新,所有指挥官必须是咱的人就行。” 秦方问道:“那侯爷的队伍呢?” “一律混编入队,不然,让他自己带人出城。” 三个人默默点头。 “你们的职务,包括在清水和岭兜子守城的,我都提报给大将军了,各升一级。” 三人的精神立刻一振。 李东来感叹道:“老大,没想到跟了你,升官如此之快。” 林巧妹瞪着一双大眼看林丰。 “唉,俺一年前,还是个山贼婆呢。” “老子还是个伍长呢,英雄不问出处,赶紧去干活。” 林丰挥手道。 临出门时,秦方笑道:“老大,我这命拼得值了。” 林丰不屑地说:“你凑啥热闹,不拼命你也能升官。” “那可不一样,咱这是实打实的累功晋升,到哪里都理直气壮。” 林丰不予跟他叨叨,挥挥手,赶他们出门。 跟着林丰进城的四百多军卒,本来心中一片哀痛。 来时九百多人,现在死的死,伤的伤,明日还不知自己如何。 可当听到自己的名字在晋升名单里后,精神立马振奋起来。 这可不光是升个官那么简单。 随之而来的是金钱,土地,荣誉,免赋税,身份地位等等等等。 一切都会水涨船高。 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般,一蹦老高,窜出门去,整编自己的手下队伍。 林丰看着手里拟好的晋升名单。 秦方晋升为中护军。 王前、胡进才、张常有、李东来、于雷为武卫将军。 以上官职皆为从四品职级。 李雄为屯骑校尉。 林巧妹为越骑校尉。 范劲松、谢重、李虎、韦豹为骁骑校尉。 以上官职皆为正五品职级。 再往下一级的,就等几个领兵将领统一提报。 林丰叹了口气,武将在大宗不太值钱,别看级别挺高,可与文官相比,都得下降两个等级。 正感叹时,赵硕带着程兵闯了进来。 范劲松和谢重都没拦住。 “林丰,怎么着,你想连老子的卫队都给整编喽?” 他一进门便大声喊叫起来。 林丰再次叹口气。 “侯爷,你是想跟着我出城?” “我呸,跟着你?老子是监督你来的,成天吹嘘能杀鞑子,谁信?” “可我也没让你信啊。” “你他妈吹得天花乱坠,老子得证实一下,然后上报朝廷。” “你到底想怎样?” 第145章 偷营 赵硕大刺刺地坐到椅子上。 “老子就跟在你身后,看看你杀鞑子的能耐是不是真的。” “跟着我的条件就是部队必须整编。” “连门都没有,你就别想瞎了你的心。” 林丰冷冷盯着赵硕,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赵硕吓得一哆嗦。 程兵却往前一跨步,拦在赵硕身前,摆了一个起手式,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林丰。 一旁的范劲松和谢重,呛的一声,钢刀拉出一半。 警惕地瞪着程兵。 林丰心中暗叹,这个家伙倒是把好手,遇事沉着冷静,手下功夫必然不错。 “好,今晚亥时出城,你做好准备。” 赵硕一愣:“什么,晚上走?” “那你是走还是不走?” 赵硕傻了半晌。 “好,晚上就晚上,反正老子跟着你。” 送走了赵硕,林丰让范劲松去找了份城防图。 将图摊在桌子上,仔细研究起来。 半天后,招手让谢重过来。 “你去叫秦方过来,要快。” 林丰让秦方派了军卒,上了四周的城墙,对城外的鞑子骑兵,做实时观察。 所有情况都记录下来,再汇集到他这里。 果然,整个下午,就发现了三拨敌骑,骑一组,在城下二三里处晃荡。 鞑子确实疯了。 北营的铜甲移刺合伤重,离死不太远了。 消息报到总营的银甲拖满那里,顿时大怒。 北营被大宗军队干掉了一千五百骑,这是奇耻大辱。 还被人抢走了十几车粮草,这口气憋在心里,让拖满差点把眼前的桌子砍成两半。 立刻下令,调动三个营的游骑,就在边城西门转悠。 一旦发现有人出城,立刻将调集到附近的人马拉过去灭之。 他从三个营寨各调了一千五百骑,就守在距西门二三十里地的位置。 拖满的策略就是要困死边城内的人。 之前还希望这些大宗军队,知难而退,自己就网开了一面。 现在则是下狠手,鸡犬不留。 他愤怒地叫嚣着,一旦破城,将屠城三日。 不管拖满如何疯狂,林丰接到的命令是,今日离开边城。 秦忠也是没了办法。 数万人吃马嚼,粮食几天就见了底。 鞑子又疯狂封城,粮草运不进来,全城都得饿死。 这个局只有林丰能解。 谁捅出的窟窿,谁去补。 本来想着给林丰三千人马,既可以减少人口,又可以解决鞑子的仇恨。 唯一让他意外的是,那个傻小子赵硕,非要跟着林丰不行。 这让他如何说? 难道明着告诉赵硕,林丰此行十分凶险? 那傻小子转头就会把他卖了。 温言相劝,赵硕哪里会听得进去。 令出如山,林丰已经集合好了队伍,只等时辰一到,便开出边城。 边城西门处,穆武和孙扬立马等在大门口。 两人觉得有些对不起林丰,临别过来送送也好。 穆武也劝说过秦忠,此时让林丰出城,无疑是去送死。 可是,如果不让林丰出城,那全城都得饿死。 况且,秦忠大将军还搭上了自己的儿子秦方。 再加上瑞王爷的儿子赵硕。 这个损失不可谓不大。 做出这个决定,确实需要壮士断腕的决心。 林丰一直待到亥时末,已经快到半夜,才命令队伍出发。 让众人意外的是,林丰带着队伍来到了北城门下,拿出大将军的手令,让军卒开门放行。 经过守城军卒的仔细辨认,确实是真的手令,才在疑惑中,将厚重的城门打开。 四千人马,前面是林丰整编的两千人。 后面跟着赵硕的两千卫队。 轰隆隆开出城去。 夜色黑暗,没有火把照明,林丰和秦方走在最前面。 韦豹带着游骑,一出城门便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根据林丰的判断,鞑子疯狂地窥探边城的状况,目的就是要不让边城军卒出来。 也不让外部物资运进城内。 那他们会将重点放在边城西门。 鞑子的三个营寨,都会有人马驻守在西门方向。 北城的鞑子营寨,此时应该是最薄弱的环节。 所以,林丰决定,半夜偷营。 鞑子营寨与边城北门的距离是二十里左右,黑灯瞎火的,马队行走缓慢。 林丰掐着时间,差不多半个时辰后,才下令所有战马的马蹄子用棉布包裹起来。 马嘴里绑上一根木条。 所有军卒在左臂上绑一条白色布条,不允许发出半点声音。 他的命令经过一层层军卒传递到最后。 当赵硕听到这个命令时,疑惑地问身边的程兵。 “怎么回事?他要干嘛?” 程兵也不明白,两人又同时看向行在一侧的华鹰。 华鹰四十多岁,是赵硕的侍卫,也是管家和智囊。 “侯爷,出了边城,处处危机,咱听他的便是。” 赵硕虽然嚣张跋扈,却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立刻命人将林丰的命令传达下去。 林丰让所有人都做好装备后,立马在黑暗中等待着。 时间又过一刻多钟,韦豹的游骑快步跑了过来。 低声禀报:“将军,前方二里地左右,便是鞑子营寨,有暗哨。” 林丰冲范劲松和谢重招招手。 三人下马,往前摸去。 林丰的三十骑护卫,也跟着下马,依次往前,一个跟着一个拉开七八步的距离。 当林丰往前走出近百丈时,带路的游骑打出手势。 林丰伏下身子,伸手接过范劲松递过来的弓箭。 凝神静气,抽出两枝羽箭搭在弓弦上,慢慢将弓拉满。 闭上眼睛,安静地倾听着。 片刻后,一松手,弓弦迅速将羽箭弹出去,弓弦再次被林丰拉回来,第二枝羽箭也紧跟着飞进黑暗中。 四周一片宁静。 几个人等了片刻。 林丰招手,示意继续前行。 几十步后,众人才发现,一处凹地里,有两个鞑子俯卧在里面。 一个咽喉处插了羽箭,一个是在脑袋上中了箭。 三十个护卫,经过时都咧着嘴,无声叹服。 有人悄悄将鞑子身上的羽箭收起来。 又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众人眼前出现了两个红点。 那是两只插在营寨门前的火把,闪动着昏黄的光晕。 守在营门附近的四个鞑子白身,斜倚在寨门旁,正昏昏欲睡。 从来没有大宗军队,敢于靠近营寨,鞑子们显得十分放松。 林丰带人继续往前摸,直到来到营门前的鹿砦附近。 这里距离守门鞑子不过五十几步的距离。 第146章 还有其他方式吗 稍稍观察了一下,林丰伸出两根指头,示意范劲松和谢重。 他负责寨门左边的两个鞑子,范劲松两人负责右边的两个鞑子。 三个人各自拉弓搭箭,等候林丰的命令。 “射!” 一声极低的命令,羽箭随即被弹射出去。 林丰两箭,几乎头尾相连,毫无悬念地钻进两个鞑子的咽喉。 他看也不看结果,只是挥手示意后面的护卫,开始传达进攻命令。 其他人则合力将眼前的鹿柴挪开,好让马匹无碍冲过。 林丰做完这些,默默数着数字。 “1、2、3”当他数到三十时,地面开始震动起来。 就像无声的暗流,蜂拥而至。 最前面是林丰等人的战马,后面跟着无数骑士。 林丰和三十护卫依次跳上奔跑的战马,摘下挂在马鞍旁的长刀,作为锋矢,冲向鞑子营寨的大门。 等来到营寨大门时,按照早就定好的计划。 范劲松等人抛出带了铁钩的绳索,挂在营寨大门上,然后打马后退。 用四五匹战马的力量,轰然将营寨大门拉倒。 他们刚刚闪到两旁,身后的战骑洪流便冲到了近前。 一入营寨,战骑分散开来,勇猛地冲向蘑菇般的帐篷。 当第一声惨叫响起时,鞑子营寨瞬间乱了起来。 还在梦中的鞑子们,慌忙爬出帐篷,观察情况。 他们虽惊,却并不太过慌乱,显示出极好的军事素养。 各自去拿武器。 有头领大声吆喝着手下,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可惜,没有战马的鞑子,面对已经冲到近前的大宗战骑,几乎毫无抵抗能力。 马上的军卒甚至连武器都不用挥动,只催马前冲,就将无数鞑子踏在铁蹄之下。 当无数战马冲过去后,鞑子的尸体已经被碾成了肉泥。 从来没有遇到过劫营的鞑子首领,无法迅速做出有效防御。 只能竭声嘶吼着,任由鞑子们各自冲上去反击。 林丰带着三十骑护卫队,跟着马队往前冲,直直冲到营寨尽头,也没看到一个站着的鞑子。 再次将营栅用战马拉开一个缺口。 林丰命令点起火把。 三十骑护卫将早已准备好的火把燃起,高高举在空中。 这漆黑夜色里的一团火光,就是很好的指路信号。 所有大宗战骑,调转方向,往火光处奔来。 通过营寨缺口,林丰等人带着火把往旷野中飞速奔驰。 赵硕迷迷糊糊地跟着大队人马往前跑,啥也没弄明白,已经穿过鞑子的营寨,出现在旷野中。 没办法,几乎是闭着眼跟着继续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前面传来吆喝声。 “停,全体停止前进!” 一路吆喝下来,赵硕的战马才被程兵拽住。 然后再次听到有人喊着:“就地下马休息。” 所有人跟着跳下马来,都是一身的汗水,溻透了衣衫。 喝水的,喂马的,吃干粮的,就地解决大小便的。 各自忙活起来。 华鹰给赵硕弄了水洗脸,伺候他喝水,嚼了点肉干。 赵硕一边吃一边骂骂咧咧,说出的话跟他俊秀的模样,形成很强的反比效果。 再次听到前面呼喊。 “各战队统计人数。” 大约休息了一刻钟左右,又接到继续前进的命令。 众人连忙收拾好,爬上马背跟着前队跑。 在如此漆黑的夜色里,一旦掉了队,就不辨东西,彻底迷失在旷野中。 这次跑的时间长一些,直到天色泛白,才听到下马休息的吆喝声。 疲惫的军卒,从马上出溜下来。 赵硕的护卫们,还得忙着伺候他们的侯爷。 天亮时,才发现,四处依然是旷野。 荒草萋萋,不知身在何处。 林丰在一处杂草地上坐下,摊开地图,参详起来。 由于地图画得简单潦草,只能大概判断个方向。 范劲松去指挥护卫们喂马,谢重拿了清水递给林丰。 秦方和李东来、林巧妹凑过来。 “老大,咱这是跑哪里去了?” 林丰指着地图上一个点:“大概是在这里,从此处往东跑个十里,估计就到了这个镇子。” 李东来不关心在哪里,只苦笑道。 “老大,这批府军太差劲了,半个晚上,跑丢了三百多。” 秦方连忙说:“已经算不错了,黑灯瞎火的,谁能跟咱们似的。” “没时间训练他们,只能在实战中锻炼,被淘汰掉的,咱也没办法挽回。” 正说着话,赵硕带着程兵和华鹰,后面跟了一群侍卫,走过来。 “林丰,你他妈搞什么鬼啊,这是哪里?” 林丰还没说话,林巧妹抢着骂道。 “你这张臭嘴,还是揍轻了。” “你说啥,老子那是让着你,一个娘们家家的,跟着汉子们瞎跑个啥。” 没等林巧妹回骂。 秦方连忙道:“侯爷,你的卫队损失如何?” 赵硕抬手一指林丰:“都是这小子给折腾的,四五百人找不到了,小子,赔人!” 见林丰冷着脸不说话,李东来起身向前。 “侯爷,这是战场,有战损是正常的,我们也损失了不少人马。” “滚你妈的,你算哪根葱,老子让你说话了吗?” 赵硕戟指大骂。 李东来两眼一瞪,身体前靠。 程兵见势不好,立刻跨前一步,挡在赵硕前面。 赵硕怒道:“怎么着,竟敢以下犯上,秦方,该怎么处置,不用我教你?” 秦方连忙摇手:“侯爷,哪里犯上了,李将军好言好语的。” “林丰,别犯糊涂啊,这里谁的级别最高,大家心里都清楚,装什么哑巴。” 赵硕见秦方不听他的话,立刻转向林丰。 林丰叹口气:“唉,侯爷,你想如何?” “哼哼,咱以前的帐还没算清楚呢,你今儿可是又欠了不少,那咱就一块算算。” 赵硕说着话,身体往后坐。 他身后的一个侍卫,立刻躬身往前一扑,正好垫在他的屁股底下。 “行,你算。” “这个娘们当时可是对老子动手动脚,因为好男不跟女斗,本侯爷就受了点伤,今儿你这手下又犯上,这样,也不要你怎样,磕几个头,道个歉,然后把本侯爷稳妥地送到边军大营里,这事就不跟你计较了。” 林巧妹想上前对骂,却被林丰瞪了一眼,缩了回去。 “还有其他方式吗?” 第147章 狂虐 赵硕一挑拇指:“看见没,程兵,本侯爷的第一侍卫,能在他手下过上三招,此事也算过了。” 林丰刚要点头,赵硕抢着道。 “哎,别怪老子没提醒你,老程下手就得见伤,生死可没保证。” 李虎此时已经忍不住,往前跨了一步。 “将军,就让俺来领教他的身手。” 林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在这些侍卫里,李虎最年轻,身体协调灵活,应对程兵这样的健壮汉子,有优势。 而且李虎以前在帮派里混过,心黑手狠,不磨叽。 李虎见林丰不说话,身体往前窜,来到程兵跟前。 “比啥,老子都接着。” 程兵冷笑:“敢在俺面前称老子,嘿嘿,不知死活。” 林巧妹也忍不住叫嚷起来。 “嗨,小子,再跟老娘比划比划啊?” 赵硕呸地啐了一口。 “一个老娘们,少他妈跟老爷们掺和,哪凉快上哪待着去。” “你叫谁老娘们啊,你” 林丰皱眉喝道:“巧妹,回去。” 林巧妹恨恨地瞪了赵硕一眼,退到了林丰身后。 “哈哈哈,林丰,怎么着,这你的娘们啊,这么护着她。” 林丰点点头:“嗯。” 此时,李虎和程兵已经动了手。 李虎依仗身体灵活,绕着程兵转圈。 程兵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虎绕了两圈,没有找到程兵的破绽,当绕到第三圈时,突然,不知谁的兵刃掉到了地上。 嘭的一声砸在土里。 在如此紧张安静地环境下,十分引入注意。 也就在声音响起的同时,李虎犹如豹子一般,窜了上去。 程兵嘴角带着冷笑,身体稍微一转,让过李虎的一脚,一拳击中了李虎的胸口。 李虎一脚走空,就知道不好,身在半空无处借力。 只得身体硬往后折。 程兵的一拳打在他的胸口,滑了一下,卸去了大半的力量。 饶是如此,李虎也是后翻几步,一腚坐在地上。 忍不住口中吐出血来。 众人心中惊叹,好重的一拳! 程兵也不追击,收势一站,渊渟岳峙,一派大家风范。 赵硕得意地嘿嘿笑道:“林丰,这就是你的侍卫,不怎么样嘛,要不要老子给你介绍几个?” 李东来提了长刀,往前踏出几步。 “让俺来试试阁下的手段。” 林丰摆手:“去扶他疗伤,东来退下,让我来。” 赵硕惊道:“咦,林将军,你亲自下场啊,伤到你可不太好哦。” “能伤到再说。” 秦方知道不好,连忙上前拦住林丰。 “老大,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着话连连冲林丰使眼色。 林丰知道他担心什么,微笑着冲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轻重。 赵硕不傻,嘿嘿冷笑。 “秦方,别担心你家老大,老程弄不死他,受点伤难免啊。” 林丰不再说话,一伸手。 谢重连忙上前将他的钢刀双手递上去。 林丰抓住刀柄,用力抽刀出鞘。 钢刀在手里挽了几个刀花,发出一阵刀啸。 程兵眼神凝重起来,身体慢慢后退几步。 “本将军玩刀惯了,你可去取兵刃。” 程兵摇头:“本人也习惯了用拳脚,你尽管放心用刀。” “好,小心了。” 两人说着话,慢慢往前靠近。 赵硕漫不经心地说:“听说你能斩杀铜甲鞑子,很了不起嘛,就是不知是真是假。” 见没人应和,站在他身后的华鹰,连忙笑道。 “侯爷,这江湖传闻,怎能尽信,就当个笑话听呗。” “嗯嗯,说的是,看这小子,细胳膊细腿的,还杀铜甲哼哼。” 林巧妹又忍不住喝道:“闭上你的鸟嘴,小心老娘给你一箭。” “吆,这老娘们如此不安分,林丰你是怎么管的?” 他一再挑衅,意图扰乱林丰的精神。 众人都愤怒地盯着赵硕,比武当前,如此扰乱对手,该死。 现在都知道那程兵厉害,心中的弦紧绷着。 一旦老大受损,这荒郊野外的,该如何自处? 林丰很平静,他已经看出,这个程兵虽然厉害,却比庄再龙差了不少。 与程兵对峙片刻,身体前冲,抬脚就踢。 林丰的习惯动作,专踢人下三路。 程兵心中冷笑,双膝往里一压,想用膝盖压住林丰的脚。 右手依然一拳打了出去。 林丰的脚在他腿上一踏,身体后翻,钢刀顺势一扫。 两人的动作快到极致,也简单到极致。 一触即分。 让众人都还没看清楚双方的动作。 林丰便翻了出去。 他站在几步开外,钢刀收到肘后。 程兵依然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林丰。 赵硕嘿嘿冷笑:“林丰,你这算什么,不敢打就说话,老程可以让你两招嘛。” 林丰沉声道:“东来,将他们围起来。” 李东来暴应一声,立刻去招呼手下行动。 他早就憋了一股子气在胸口。 圈子内的众人都疑惑地去看林丰。 这是打不过就开始比人多吗? 赵硕更是恼怒:“小子,打不过就摇人,就你人多?” 不管他怎么吆喝,李东来战队的军卒,持械冲过来,迅速将一众人都围在中间。 “巧妹,你再跟他比划几招,记住,点到为止。” 林丰扭头对林巧妹说。 林巧妹高兴地一蹦三尺,身体一晃,就冲向赵硕。 “哎,老程,你干嘛呢,来人,给老子挡住这个老娘们!” 赵硕是真被林巧妹打怕了,这娘们是专往他脸上招呼。 程兵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仿佛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比试中。 只是他的咽喉处渐渐沁出一丝血迹,全身紧绷状态下,血丝依然缓慢而坚定地往外挤出来。 下一刻,他全身一松。 咽喉处的血迹就如开闸的洪水般,喷溅而出。 众人“啊”的一声。 程兵这才一头扎到了地上。 赵硕立刻傻了,张大嘴巴,一时缓不过神来。 不等他弄明白眼前的状况,林巧妹小巧的拳头已经砸在了他的脸上。 赵硕只觉头脑一震,然后疼痛蔓延全身。 林巧妹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赵硕的侍卫都被用长枪逼住,不敢动弹。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硕,任由林巧妹狂虐。 赵硕终于缓过神来,哀哀地惨嚎着,在地上蜷缩起身体,遮挡着狂暴的攻击。 华鹰本想上前阻拦,可面对谢重出鞘的钢刀,只得束手站在一旁,垂头不语。 秦方急地揉搓双手,却又不敢上前劝说。 他也知道,赵硕做事太过嚣张跋扈,应该受到惩罚。 可,赵硕毕竟是瑞王的儿子,冠军侯来的。 这样狂揍,会不会 第148章 他还小,不懂事 秦方心里着急,只得喊道。 “将军,别弄出人命。” 林丰将钢刀扔给范劲松,拍打着衣襟笑道。 “若是能让巧妹的拳脚给打死了,唉,就是他真该死了。” 说着话,走回原地,接了范劲松递过来的清水,喝了口。 华鹰噗通一声跪到地上,以头触地。 “林将军,看在侯爷年纪还小,就饶过他这一遭” “他多大了?” “侯爷今年才十八岁。” “已经成年了,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受点挫折不是坏事。” 他们说着话,林巧妹这边已经打累了。 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渐渐停了手。 赵硕用胳膊护着头面,也不再惨嚎,只是窝在地上不动弹。 林巧妹用脚踢了踢他的屁股。 “哎,不会真死了?” 华鹰见她停了手,连忙扑过去,伸手试了试赵硕的身体。 “侯爷,侯爷,您别吓唬老奴啊,快出个声” 林丰不再关注赵硕,扭头对秦方几人说。 “秦方,东来,哦还有巧妹,你们去整编他的卫队。” 秦方皱眉道:“老大,这合适吗?” “跟着我就得听我的,正缺人手呢,他一个人用不着这么多人马保护。” 林巧妹矮身从赵硕的腰上摘下他的腰牌,拿在手里掂了掂。 “小子,再敢在老娘面前嚣张,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转身出了包围圈,吆喝着自己的护卫走了。 等他们三人去整编军队。 林丰冲赵硕招招手。 华鹰连忙扶起赵硕,一瘸一拐地来到林丰跟前。 “让他坐下。” “哎哎。” 华鹰扶着赵硕坐在地上。 赵硕一只眼睛恨恨地瞪着林丰。 另一只眼睛又肿胀得睁不开了。 “赵硕是,你服不服?” “小子,算你狠,只要小爷不死,就有你好看。” 赵硕恶狠狠地释放着怨气。 林丰摩挲着下巴,那里已经有短短的胡茬,软而细密。 “赵硕,你这是在逼老子灭口啊。” “老子借你个胆。” “咦,你说话怎么有点漏风?” “哼!” 林丰扭头看着远处的旷野。 “在这荒无人烟之处,鞑子横行无忌,死个人可是很常见。” 华鹰听他如此说话,双腿有些发软。 眼前这个满脸温和的年轻人,做事却如此狠辣。 他只要弄死了侯爷,自己肯定也活不成。 “鞑子把大宗朝瑞王爷的儿子杀了,镇西府军,中领军林丰,不顾生死,与鞑子拼命,为侯爷报仇,多么可歌可泣的事迹啊。” 林丰自说自话,还凑近了赵硕的脸。 “你说,如此一来,你爹是不是还得给老子升个官呢?” 赵硕的一只眼睛里,透露出惊慌。 华鹰再也坚持不住,又跪了下来。 “林将军,您大人大量,就饶了侯爷,他还小,不懂事。” “哼哼,赵硕,你我之间的仇算是结下了,还是不可解的那种,你觉得老子会留下你的命吗?” 林丰根本不理会华鹰的告饶。 尽管赵硕年少轻狂,可他脑子不笨,也厘清了眼前的形势。 “林丰,你要怎样才放过我?” 林丰摇摇头:“去选个风水好点的地方,长眠在此,也算清静。” 说完起身,往别处走去。 赵硕一时呆在当场。 他从小锦衣玉食,受父母宠爱。 就因为仰慕崔赢的才貌,才不顾家人极力反对,带人追到了镇西边境。 谁知却被鞑子困在了边城内。 想到崔赢,他脑子里又闪现出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娇颜。 老子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还埋尸荒野? 这不丢了祖宗的脸嘛。 赵硕木呆呆地扭头去看华鹰。 “你,你有办法没?” 华鹰垂头落泪:“侯爷,老奴拼死保您” “你拼个屁啊,快想办法。” “是,老奴这就想。” 半天的时间,秦方等人整编军队回来了。 赵硕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跑过去拽住秦方的胳膊。 “秦方,你快为我说句话,林丰要杀我。” “啊?” 秦方也震惊,林丰真要杀瑞王的儿子? “侯爷,别着急,慢慢说。” “还说个屁,他林丰要把老子埋在这里。” 秦方一时大脑晕乎乎的。 老爹让自己尽量协调好赵硕和林丰之间的关系,怎么会闹到要死要活的境地? 赵硕是嚣张的不像人样。 可人家老爹是瑞王啊,皇上的亲弟弟。 不该嚣张么? 正当两人相对无语时,林丰不知从哪里转了回来。 “赵硕,地方选好了吗?” 听到林丰的问话,秦方和赵硕两人呆呆地看向他。 “老大,真要杀侯爷?” 秦方还是不太相信。 “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林丰淡淡地问。 秦方扫了一眼刚刚埋掉程兵的地方,再看看赵硕满脸的淤青。 长长叹了口气。 确实没啥余地了。 直到此时,赵硕才明白自己的处境,浑身开始哆嗦起来。 “林林将军,本我还有用” 林丰摆摆手,阻止了他结结巴巴的话。 “我知道你有用,但对于我来说,已经没用了。” “我能帮你升官发财。” 林丰笑了笑:“小子,你觉得我这官升得很慢吗?” 赵硕无语。 这个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家伙,已经是四品中领军之职了。 说他平步青云都是谦虚。 “去,记得来世别投胎到帝王之家,会坏了你的性情。” 林丰说完摆摆手。 范劲松和谢重带了几个护卫过来,虎视眈眈地瞪着赵硕。 赵硕脸色由青转白,几乎喘不上气来。 “秦方,秦方,救救我” 范劲松笑道:“既然侯爷自己选不出好地方,就随缘。” 说着抬手指了指正在奋力挖坑的几个军卒。 赵硕伸手抓住了秦方的战裙下摆,腿一软,跪了下来。 “秦方,你对得起我父王的恩典吗?你爹也受父王恩惠不少” 秦方也头大,林丰执意要杀这家伙,自己有啥办法? 他心中挣扎,到底是选择林丰还是皇家? 范劲松和谢重探手抓住了赵硕的脖领子,用力将他提了起来。 两人拖着他往挖好的土坑行去。 华鹰匍匐在地,大声嚎哭着。 “侯爷,侯爷,您一路走好,老奴随后就到” 赵硕的几个贴身侍卫,也一齐跪了下来,垂头不语。 四周围地铁桶一般,想去卫队报信都不能。 第149章 生离死别 林巧妹也赶了回来,站在一边看着。 “唉,好感人的一幕,生死离别啊。” 不管赵硕如何挣扎,怎奈两个高大强壮的人,臂力不是一般的强。 他被两人扔到了土坑里。 赵硕知道大难临头,嘶声哭喊起来。 “林丰,林丰,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呜呜呜爹娘” 王侯的气势全无,只剩一个茫然无助的少年。 随着他的哭声,一股液体顺着裤裆流了下来。 秦方被他哭得两眼也发涩,连忙扭过头去。 那些站在土坑边的军卒,手里提着铁锹,呆呆地垂头看着,土坑里这个哭成泪人儿的侯爷。 秦方一咬牙,转身大声喊道。 “老大,您就饶他一命,这家伙没做过太过分的事,此大恩大德,秦大将军和小弟会铭记在心。” 说完,秦方跪倒在地上。 其实林丰正等他这话,背对着他们,举手摇了摇。 “让他滚蛋,离老子远点。” 秦方听到林丰此话,顿时喜出望外。 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土坑边上,伸手将赵硕提出坑来。 “侯爷,您死不了啦,老大不埋你了。” 正哭得伤心绝望的赵硕,一双泪眼,懵逼地看着秦方。 林巧妹则捂着小嘴,差点笑出声来。 赵硕带了十几个贴身护卫,呆呆地看着大队人马,迤逦往前行去。 除了给他们留了些口粮外,战马都被林丰收走了。 因为林丰早就看上了赵硕的战马。 如果单独收了赵硕的马,吃相有些难看。 所以,索性全部给他们都没收了算。 那是一匹汗血宝马,高大神骏,跑起来速度贼快。 现在,这宝马成了林丰的坐骑。 华鹰也觉得林丰太过分。 这不等于还是将赵硕置于死地嘛。 只是暂时死不了而已。 一群人傻乎乎地看着前方的队伍尾巴就要消失在视线中时。 华鹰连忙说道。 “侯爷,咱得跟着他们,不然,鞑子一旦追过来,咱死得更惨。” “那还不快走,啰嗦个甚!” 赵硕稍微恢复了些元气,嘴上又开始放炮。 华鹰搀着赵硕的胳膊,一群人快步往前方的队伍追去。 铜甲斡勒,立马在北营前。 看着一地狼藉的营寨,有些发呆。 难道,大宗军队就是从营寨中,硬生生地穿了过去? 这还有没有章法了? 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今年特别多。 铁真铁骑,屡屡在战场上失利。 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这又是那林丰搞出来的鬼? 他想不明白,也不再多想。 既然大宗军队从此处过去,那就追上去干掉他们。 斡勒带了一千铁骑,也从北营中穿了过去。 踏过歪倒的营栅,沿着地上的痕迹,一路追了下去。 正在匆匆往前跑的赵硕等人,听到了身后有马蹄声急促传来。 几人一脸绝望地互相看一眼,不由加快了脚步。 七八骑大宗骑兵,快速掠过赵硕这群步行的军卒,奇怪地看了几眼。 最后一位骑士,犹豫瞬间,还是大声喝道。 “哎,鞑子追上来了,跑快点。” 赵硕顿时瞪大了眼睛,大声骂道。 “老子两条腿能跑过四条腿吗?你妈的,还不让出战马给老子骑!” 他的骂声被滚滚的烟尘遮掩掉。 只能绝望地看着骑士远去。 林丰接到探报,鞑子大军一千多骑,已经追到了五十里以内。 而前方距离最近的岭兜子城堡,还有八十多里路。 鞑子马快,恐怕来不及赶进城堡里。 正琢磨该怎么办时,前方又有游骑来报。 岭兜子城堡被边军围了。 围困城堡的边军有三千多人马。 边军不是鞑子,对自己人没那么畏惧,而且对于攻城战,也有技术支持。 城堡内只有二百多军卒,恐怕守不了多久。 林丰皱眉扫视四周。 这荒郊野外,毫无遮挡物。 如果在这里与鞑子展开战斗,不说输赢,损失都会很重。 不足四千人马,只有四百多军卒具有战斗力。 炮灰占了八成还多,根本不足以与鞑子对抗。 前方有狼,后方有虎。 形势顿时变得十分危急。 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林丰当即决定,自己带一千骑兵断后,拖延鞑子的追击时间。 其他三千人马立刻向岭兜子城堡狂奔。 务必在鞑子追上之前,到达岭兜子。 秦方不解其意:“老大,岭兜子已经被边军围了,咱再过去,不是腹背受敌吗?” 林丰没时间解释,挥挥手。 “执行命令,马上。” 秦方和李东来不走。 “老大,要断后,也是俺去,怎能让一军主帅去呢?” “别啰嗦,时间无多,立刻走!” 说完召集李东来和林巧妹两人的部队,开始原地进行布防。 秦方和李东来呆呆地站了片刻。 一众手下,也是用了崇敬的目光,注视着林丰。 军中竟然还有如此胸怀的主帅,为他们这些下级军官和普通军卒去送死? 李东来大声下着命令 “所有人,跟老子走!” 好多中下级军官,甚至眼中含了泪水。 真的被感动到了。 秦方也只得带领其余部队,快速往岭兜子方向冲去。 五十里的距离,快马只需一刻钟左右的时间。 大队鞑子骑兵,行进不是很快,还需要领头的鞑子,下马辨认痕迹。 所以,等他们追上来时,时间已经过了三刻有多。 林丰等人已经将阵势布好。 赵硕被护卫背着,也仓惶地从一侧穿过战阵。 本来听到身后马蹄轰鸣声,赵硕一脸绝望地发现,鞑子越来越近了。 他双腿发软,已无法使用。 护卫们只好轮流背着他快跑。 当他们在绝望中发现前面的大宗战阵时,激动得无法形容。 赵硕脸上甚至流下了绝地重生的泪水。 这林丰挺靠谱啊,并没有抛弃他。 一千对一千,林丰根本一点把握也没有。 如果是自己训练出来的一千军卒,他有信心战胜鞑子。 他看了一眼林巧妹,见她的眼神坚定而清澈。 神情中还带了兴奋。 这个娘们就是为战争而生,眼睛里除了战斗,就没想别的。 林丰叹了口气,用手拍了拍胯下的汗血宝马。 如果一旦战败,就靠此马逃生了。 抛掉不切实际的想法,看着远处的鞑子骑兵,已经轰然而至。 林丰举手,示意林巧妹的远攻战队准备。 鞑子看到了前方的部队,根本没有任何犹豫,斡勒立刻下令冲锋。 整个一千铁骑开始提速。 当双方相距二百步时,冲在前面的鞑子战骑,突然向前顷翻。 这是林丰惯用的蜂巢阵。 三刻钟的时间,他让军卒用铁锹在前面挖出无数孔洞。 当战马踏进蜂巢时,在高速奔驰中,根本来不及躲避和拔出马腿。 前方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第150章 白日阴风 一千鞑子战骑顿时拥挤在一处。 后方的鞑子用力勒住马缰。 就在此时,林丰下令远程攻击发动。 天空上顿时腾起一片乌云似的羽箭,划过半空,往拥挤在一起的鞑子扎下去。 又是一阵翻腾,鞑子中箭率很高。 前方开始缓缓前进,后方还在等待。 而林巧妹远程攻击一轮一轮没完没了。 虽然渐渐失去作用,都被鞑子用盾牌或羊皮褥子挡住。 但是,依然有零星中箭的鞑子,翻倒马下。 当鞑子重新整好队伍时,估计已损失了两百多战骑。 此时,鞑子的近千战骑,已经在旷野中分散开来,呈扇形往林丰的战队兜过来。 林丰安排各战队,由老队员带新加入的军卒。 站成刀阵形状,由站在前面的军卒持弩以待。 林丰观察着这些府军军卒。 虽然表现出紧张和畏惧,却比边军军卒好了很多。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临阵脱逃的。 鞑子的战骑很快冲进了五十步的范围,他们绕开了蜂巢,速度提到极致。 看着满山遍野的鞑子战骑,这对军卒的心理是一种残酷的考验。 漫天飞舞的羽箭,也从半空中俯冲下来。 很多军卒忍不住再次拉弓射箭还击。 还有的军卒干脆闭上了眼睛,举起盾牌。 站在后面的军卒,有的已经开始后退,准备随时跑路。 鞑子的箭雨落下,战阵中翻倒了无数军卒。 不能再等,林丰连忙挥手。 传令官立刻吹响了竹哨。 站在最前面的军卒,立刻端起弩弓,瞄准冲到近前的鞑子骑兵。 “杀!” 林丰怒吼一声。 所有弩弓发出一阵绷响,数百只弩箭,射向敌骑。 而弩弓并非只此一下,连环弩能连环射击八枝弩箭,近五十步的距离,熟练的军卒,至少能射击三轮还多。 弓弦绷响声连续爆响。 鞑子骑兵纷纷翻下马去,再一次上演人仰马翻的情景。 林丰抽出钢刀,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在等待射完最后一轮弩箭后,就该是短兵相接的阶段。 身后的三十骑护卫,也都将武器持在手里,单等林丰一声令下,便毫不犹豫地冲进敌群。 前面冲锋的鞑子战骑,翻倒在地后。 他们身后的骑兵,不再往前猛冲,只是高声喊了起来。 “阴风!” “阴风!” 随着一个鞑子的喊声,许多鞑子也跟着喊起来。 然后,让林丰等众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鞑子战骑开始圈马掉头。 一个跟着一个,猛催战马,径直往回跑去。 林丰被懵得有些头晕。 这是什么鬼? 但他反应迅速,立刻高声喝道。 “上马,冲锋!” 所有军卒连忙放弃刀阵,去找自己的战马。 林丰率先催马冲了出去,三十骑护卫也紧跟着催马猛追。 当然,林丰不能跑太快。 本来他的战马就跑得快,又是最先冲锋的。 如果太快,就脱离了大部队,让鞑子给群殴了。 等大部队赶上来,林丰仍然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再往前就是鞑子骑兵,满山遍野地乱跑。 鞑子骑术好,没有一个掉队的。 而且追击了半晌,大宗军队被越拉越远。 林丰举手下令停止追击。 这一场生死之战,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胜利了。 斡勒在这场战斗中,也输得莫名其妙。 他竟然遏制不住败退奔逃的手下骑兵。 无奈之下,只得调转马头,跟着大群骑兵往回跑。 眼见后面的追兵停止了追击。 斡勒才让人召集各部铁甲头领,在一处荒地中停下。 十几个铁甲头领,垂头站在四周。 斡勒阴沉着脸,逐个盯着这些手下。 半天后,斡勒才吐出一口闷气。 “谁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撤退?是谁第一个未经老子的允许,就开始后撤的?” 没有人说话,场中沉默着。 “最好是自己站出来,不然,等老子查清楚,可就晚了。” 斡勒继续威胁道。 又过了一会儿,有个铁甲鞑子迟疑着说。 “铜甲大人,我听到有人喊林丰这个名字。” “林丰?” 见有人说话,场中的铁甲头领才大着胆子开口。 “铜甲大人,那些奇怪的弓箭,就是林丰弄出来的。” “对,不可抵挡,咱吃过大亏。” “对面的大宗军队,肯定是林丰的人马。” 他们纷纷说话,让斡勒一脸懵逼。 “闭嘴,一个一个说!” 头一个开口说话的铁甲头领,在斡勒的示意下,解释道。 “铜甲大人,咱跟林丰打过多场,都是死伤无数,尤其是林丰弄出来的弓箭,杀伤力极大,还有那个方形的刀阵,陷马坑,让咱损失了无数铁骑。” “然后呢?” “所以,咱的铁骑在发现是林丰后,及时后撤,避免更大的损失。” 斡勒总算弄明白了原委。 他愤怒地叫道:“那叫及时后撤?那叫临阵脱逃!” “谁听到老子后撤的命令了?嗯~” “没有老子的命令,叫后撤吗?” “该死的家伙,谁第一个后撤的?” 斡勒一连串的叫骂,让一众铁甲头领闭嘴垂头。 他们也没办法,铁真族的战斗方式,本来就是很散漫。 一旦发出进攻的命令,基本不再受头领控制。 凭着各自的高超技能,冲进敌方阵营。 一般大宗军队,都经不住他们的冲击,很快就会溃散。 谁知出了一个林丰,弄了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让一众族人产生了恐惧情绪。 斡勒虽然非常愤怒,却也无法找出第一个后退的骑兵。 他一腚坐到土地上,不再理会围在身边的铁甲头领。 自己心里琢磨着该如何进行接下来的战斗。 林丰率领部队回头,收拾了战场,也不休息,立刻启程去追秦方和李东来。 在路上,林丰扭身问几个护卫。 “你们听到鞑子当时撤退时,在喊什么了吗?” 范劲松皱眉道:“将军,俺听到他们在喊阴风。” 林丰皱眉问:“阴风?大宗话吗?” 谢重也点头:“嗯,是大宗话,阴风。” “哪里吹过来的阴风?” 林巧妹也凑到了林丰跟前,与他骑马并行。 “这个阴风很奇怪,让鞑子十分畏惧,但是俺没啥感觉啊。” “这大白天的,怎么会有阴风?” 第151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丰也想不明白,一路琢磨着。 还没等走了多少路,就发现前面有军队驻扎。 “我草,怎么没有游骑报告?” 林丰吓了一跳,这么明显的军队,游骑不可能发现不了。 林巧妹笑道:“哥,那是咱的人。” “嗯~谁在那里?” 一骑战马飞快地跑了过来。 马上的人是李东来,他跑到林丰跟前,跳下马来,单腿跪地。 “老大,俺不放心,就在这里等着,违了您的命令,请您责罚。” 林丰还没说话,就听到一阵马蹄轰鸣声。 再次跑过来二十几骑。 马上的人都是李东来属下的中级军官。 二十多人跳下马背,跟着李东来跪在当地,垂头不语。 “你们这是要干嘛?” “请林将军一同责罚。” 林丰苦笑:“李东来,你们等在这里有用吗?” “如果老大回不来,俺便带人去跟鞑子拼命。” “唉,幼稚。” 林丰心里虽然有些感动,却面无表情。 “作为军人,第一要素,就是执行命令,老子说了多少遍了,你都给忘了?” 李东来倔强地说:“老大说的话,俺都记得,只是,没了老大,俺不能独活。” “你们呢?” 林丰看着二十几个军官。 “我等誓死追随!” “行,弄得老子都没得说了,都滚回去执行命令,下不为例。” “谢老大(将军)开恩。” 李东来带了二十几个军官,兴奋地爬起来,跳上马背,一溜烟跑了。 林巧妹点头道:“这些人可都是最先追随哥的军卒。” “嗯嗯,还不错,没白疼他们。” “看哥得意的样子。” “我得意了吗?你也看看人家” “俺怎么了?” 林巧妹瞪起大眼睛看着林丰。 “哥要是有事,第一个跟着死的就是俺。” “停停停,别老死啊死的,晦气,走了。” “哼哼。” 林巧妹在他身后直翻白眼。 虽然是打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战斗,林丰没有让军卒休息。 岭兜子城堡还在边军的围困之下,十数倍的敌人,城堡岌岌可危。 千人马队,如风一般掠过旷野,掠过一群正在疲于奔命的军卒,向岭兜子疾驰。 林巧妹在马上问了一句。 “哥,刚才那群军卒,怎么看着像赵硕的人。” 谢重回道:“林将军,就是他们。” “这个家伙命挺硬啊。” 林丰淡淡地说:“这小子就是欠摔打。” 赵硕的双腿又能用了,被护卫搀扶着,在杂草地上狂奔了一阵。 实在是喘不过气来,只得停下歇息。 眼见大队骑兵从他们身侧掠过,满鼻子满眼的尘土飞扬。 一个护卫眼尖,指着马队前面大声吆喝起来。 “侯爷,那是您的战马。” 赵硕一脚踹在护卫的屁股上。 “你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找死啊你。” 等灰尘散尽,赵硕看着早已消失的马队,大声喝骂。 “林丰,你个亡命之徒,竟敢对你侯爷下手,给老子等着,早晚有一天,让你受百倍之苦” 因情绪激动,骂着骂着剧烈咳嗽起来。 华鹰连忙给他抚背捶胸。 “侯爷,侯爷,咱给他记在心里,到时整死他。” “不不能让他死,老子要要他活,活受罪!” “对对对,让他活受罪,侯爷您消消气儿。” 有护卫拿了水囊过来,给赵硕喂了两口清水。 等赵硕的情绪平静下来,他皱眉问道。 “林丰不是跟鞑子打起来了吗?怎么没死?” 谁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都傻傻地看着他。 “鞑子呢?被打跑了?” 赵硕满心的郁闷,怎么林丰就没被鞑子给宰了呢? 不是说鞑子战无不胜的吗? 华鹰见他依然纠结在林丰身上,连忙转移话题,小心地问。 “侯爷,咱现在去哪?” 赵硕琢磨了半晌,眼睛里又流下泪来。 哽咽着说:“可怜老程啊,就让那死小子一刀给斩了啊还,还埋尸荒野” 说着说着,悲从中来,继而嚎啕大哭。 “爹,娘,硕儿好无用啊” 说不尽、道不完的满腹委屈。 一众护卫也呆呆地围在他身前,看着满脸鼻涕和泪水的侯爷,手足无措。 华鹰心急如焚,他扭身看了看身后远处的旷野。 “侯爷,咱不能待在这里,鞑子还在咱后面呢,咱得继续跑啊。” 听到鞑子两个字,赵硕强行止住悲声。 “对,对,老华咱得继续走,先跟着他们,别丢喽。” 显然,赵硕已经又走不动了。 十几个护卫轮流背着他,一路跟着马队消失的方向,追了下来。 等林丰带人赶到岭兜子城堡时,天已经擦黑了。 秦方带了人马,正与边军对峙。 听到林丰到了,秦方顿时松了口气。 府军与边军都是大宗正式军队,他也不想公开跟自己人动手。 双方各自找地方扎下营盘。 边军也不急着攻城,既然对面来了不少部队,得先观察情况为妙。 这次边军的领军是镇军将军孔晋,他与骠骑将军魏震关系还不错。 接到大将军崔永的命令,领了三千人马,来到岭兜子城堡。 他的目的有两个,一是震慑林丰,要求岭兜子定期给边军大营,供应粮草。 二是寻找骠骑将军魏震。 这个家伙带了两千人马去抢回被鞑子劫走的粮草。 谁知一去不返。 据说在清水养伤。 是不是被林丰软禁起来,或者被林丰杀了? 孔晋得弄个明白才行。 本来听说林丰不在城堡中,便让守城的将领开门。 谁知守城的将领于雷,也是原来边军的甲正,可现在成了府军的中级军官了。 不管如何威胁,于雷坚持不开城门。 孔晋恼怒,让人准备攻城。 岭兜子这个地方,距离鞑子营寨不是很远,所以需要速战速决。 没想到,刚刚准备好攻城的工具,就听到有人禀报。 一支数千人的大宗军队,已经到了几十里外。 连忙让人整队,准备迎敌。 孔晋也很郁闷,不知怎么弄的。 现在边军和府军也成了对立的态势。 林丰也不急着进城,只让人在城外扎下营来,所有军卒进行休整。 又是赶路,又是打仗。 一众军卒早就疲惫不堪。 经过统计,林丰从边城带过来的四千人马。 已经流失了七八百人。 这些消失的军卒,大部分来自赵硕的卫队。 他们看不到赵硕,很多军卒就在行军途中,自己跑了。 第152章 你信是不信? 林丰连夜让秦方、李东来和林巧妹,对自己的部队,进行整编。 军卒可以休息,军官必须对自己的战队进行确认。 还是以最基础的三十人为一个战队。 他得对明日的战斗,准备足够的进攻力量。 第二天一大早,孔晋便带人来到林丰驻扎的营地前。 毕竟都是大宗军队,双方并没有那么紧张。 林丰还在熟睡之中,被林巧妹推了起来。 “哥,赶紧的,边军那边让你出去回话。” 林丰脑袋还晕晕的,昨天有些累,又忙活到深夜,刚刚睡得正香。 林巧妹给他穿好衣服,弄好了甲胄,拉着他出了帐篷。 孔晋早就听说过林丰,这是他第一次见真人。 只是 林丰的盔甲穿戴得有些歪,眼神迷离,无精打采的样子。 孔晋皱紧了眉头。 这还是大敌当前的状态吗? 他提马往前踏了几步,距离林丰十几步。 “对面可是林丰?” 林丰身体扭了几扭。 林巧妹确实不会伺候人,这衣服穿在身上,弄得很是不舒服。 “本人正是林丰,不知这位将军” “大宗边军镇军将军孔晋。” “哦,孔将军有礼了。” 林丰坐在马上,冲孔晋拱了拱手。 孔晋也不管他有礼无礼,郑重说道。 “奉崔永大将军之令,岭兜子城堡须征集军队粮草四十车,三日内运送至边军大营,不得有误。” 跟在林丰身侧的林巧妹瞬间瞪大了眼睛。 “啥?四十车,疯了你” 下面的话被林丰拦住。 “孔将军,不知大将军的这个命令是给谁的?” “正是你林丰接令。” “哦,那我林丰是什么人啊?” “你边军丙子营第三骑队百夫长” 双方的护卫和几个高级军官,距离两人都不远。 他们的谈话,都被听到耳朵里。 一众人都轻轻议论起来,还有轻笑声响起。 “孔将军,你觉得一个朝廷的大将军,会不会直接去命令一个百夫长?” 秦方在林丰身后,大声喊。 “恐怕大将军连千夫长都认不全呢。” 孔晋眨眨眼睛:“你这个百夫长有些特殊,所以,大将军才直接给你下令。” 林丰摆手:“别的我也就不提了,只是这军饷和军功,大将军怎么也得给齐?” “呃军饷随后就送到,只是这军功不知你林丰立了些什么功劳?” 林丰一挥手:“秦方,你跟孔将军说说咱军功的事。” 秦方提马上前几步。 “孔将军,自本月七日起,至十六日止,在林将军的带领下,我军共斩鞑子两千余骑” 秦方话音刚落,孔晋身后的一众护卫和军官,都笑起来。 “这是吹牛都吹得没边了。” “怎不说两万余骑呢?” “老子上一次还杀了七八百鞑子呢。” 孔晋沉着脸,摆手让自己的部下闭嘴。 “林丰,闲话少说,这大将军的命令,你接还是不接?” “可以,四十车是,没问题” 孔晋听他如此说,顿时松了口气。 可林丰的话还没说完。 “不过,每车可装粮一百石,每石就按二两银子算,孔将军,你看可以吗?” “扯淡,边军征粮,何曾付过银子,这银子你可去向朝廷索要。” 林巧妹接嘴:“那粮草你也去跟朝廷要啊。” “放肆!” 林丰笑道:“孔将军,二两银子一石真心不贵,不信你去打听打听,就是手里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 孔晋根本不搭他的茬。 “林丰,你这是要抗命不遵么?” “孔将军,你这是想硬抢喽?” 孔晋往后一指:“信不信本将军灭了你这城堡?” 林丰微笑着,很认真地说:“我不信。” “你” 孔晋面色泛红,怒气直冲顶门。 扭头冲着身后的一众军官喝道。 “给本将军拿下这个不听将令的反贼!” 听到他的命令,一众军官立刻挥手,让站在五十步开外的军卒前进。 林丰立马未动,只冷冷地道。 “孔将军,不知你认识杨叁靳否?” 孔晋一愣,忽然就觉得浑身一颤。 他当然听说过,这个林丰在清水城上,数百步外,一箭将车骑将军杨叁靳射杀。 眼下如此的距离,自己是否能躲过这个家伙的弓箭? 自己也知道眼前这个林丰,杀了不少鞑子。 甚至鞑子铜甲也死在此人手上不少。 尤其是他的箭法,被传得神乎其神。 虽然边军一直忽视这些消息,但是作为军中高层,只是跟着崔永掩耳盗铃而已。 他们心里都跟明镜一般。 孔晋连忙举手,示意军卒停止行动。 身为边军镇军将军,也算历经战场,阅人无数。 只看林丰身后站着的军卒便知,一个个浑身散发着铁血冷厉气息。 就知道自己这群官兵差了人家不止一个层次。 “哼哼,林丰,毕竟这还是大宗天下,大将军没有追究你杀高级将领之罪,只让你供应军队粮草,不知你抗拒些什么。” 林丰伸出一只手,掰着指头道:“孔将军,我自入边军以来,从未吃过边军一粒军粮,也从未拿过一文军饷,就是斩杀铜甲鞑子的战功,也被人冒领,请问,我凭啥要给边军供粮?” 林巧妹也插嘴嚷道:“你们需要了,找过来要吃要喝,不需要时,不管不问,怎么啥好事都是你们的。” 孔晋还想说什么,却被林丰打断。 “孔将军,不是我吓唬你,看看我身后这些军卒,都是与鞑子拼过命,见过血的壮士。” 说着话,嘿嘿一笑。 “要想灭你这些边军,只是老子一句话的事,你,信是不信?” 他将此话反击过去,看孔晋是否有胆量跟自己抗一抗。 可惜,孔晋没这个胆子。 他很想说不信,瞪着眼睛喘息半晌。 面对一支能跟鞑子较量的军队,孔晋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林丰,都是大宗军队,不可乱来。” 林丰冷笑:“还知道都是大宗军队,那你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意欲何为?” “边军大营粮草紧缺,大将军有令,镇西府内各县乡,必须按量征收粮草。” 林丰摆手:“清水县区域,有粮食,但须拿银子购买,不然” “不然如何?” “一粒粮食也没有。” 第153章 老程走的冤不冤 孔晋盯着林丰,再看看军容整齐的战阵。 镇军将军的荡然气势无存,觉得心里这个气是没法出了。 不等孔晋再说话,林丰提高声音喝道。 “请你们退出清水县界,再敢出现此类状况,我将视同鞑子劫掠。” “你” 不让孔晋反应,林丰高声喝道。 “限尔等一个时辰,退出清水县界,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一提马缰,调转马头,径往营地内驰去。 原野上,只留下孔晋领着一帮子军官。 在风中凌乱。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孔晋思索半晌,只得下令撤退。 三千人马,一天消耗就很巨大。 与其耗在这里,还不如赶紧到别处去找点粮草救急。 边军的三千人马如潮水般退去。 离开岭兜子城堡后,转而往东,径奔渭源县去了。 林丰等了半个时辰,见边军都撤了个干净。 随即带人进入城堡。 他得急着将这三千多人马,进行再次整编,分配到三个地方驻扎训练。 秦方和李东来各带了一千人马,回了清水县城。 还有一千人马被带到了清水营,归王前指挥。 岭兜子城堡留了一千。 城堡不大,一千人马驻扎进来,整个兵营区,几乎已经满员。 林丰让于雷和林巧妹两人根据自己的训练计划,安排以老带新,进行军事强化训练。 暂时安顿下来后,林丰坐在指挥部的桌案前沉思着。 介于这段时间城堡内人员暴增,居住区人满为患。 林丰觉得该扩建城堡。 此处有大片的荒野地,可以随意扩展地盘。 只是工程量巨大。 不但需要更多的人手,还需要巨量的资金支持。 林丰的脑海中现出边城的模样,高大,厚重,古朴,大气。 画面一转,自己前世的高楼大厦,宽阔的街道马路,公园广场等等景色也出现在脑海里。 林丰兴奋起来,提笔在纸上开始描绘蓝图。 白静端了茶水过来,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着白纸上纷乱的线条。 看了好一会儿,图画渐渐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模样。 “哥,这是京都城吗?” “哦?你见过京都城的模样?” 白静摇头:“没有,只是想象而已。” “这是咱岭兜子城堡,我准备扩建成这个样子。” “好大气的城镇,只是如此庞大的工程量,咱能行吗?” 林丰拍拍脑袋。 “我正在琢磨解决的办法,还没成型。” “这能有啥别的办法,去找人要钱?” “咱不是还有不少钱嘛。” “钱是不少,可要想建起这么大的城池,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嗯,我再想想。” 林丰也没招,没钱是真弄不了如此大的工程。 赵硕被十几个护卫轮流背着,终于赶到了岭兜子城堡前。 好在城堡没关门,除非是军队,普通人都可以随意进出。 他们赶在天黑前进了城堡。 终于放下心来。 城堡中有客栈,赵硕身上有钱,自然寻了个上房住下。 此时他已经冷静下来。 华鹰在旁伺候着他洗漱吃饭。 赵硕饭吃到一半时,忽然停止咀嚼,眼神有些呆滞。 “侯爷,这饭菜不对您胃口?” 华鹰连忙问道。 赵硕摇摇头:“老华啊,你说老程走的冤不冤?” “当然冤啊,一世英名,却被那林丰一刀斩断。” 赵硕抬头盯着华鹰。 “程兵可是父王的侍卫来着,在京都是数得着的高手。” “可不是咋的,就没听说程兵被人打败过。” “那问题出在哪里?” 华鹰愣住:“侯爷,啥问题?” “他为何会被林丰一刀斩了?” “他死的冤啊。” “废他妈话,老子让你说说,为什么。” 华鹰不知所措地搓着手。 “呃,是程兵没防备好?” “你个废物。” “是是是,侯爷您教训的是。” 赵硕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夜色。 半晌后,才喃喃自语道。 “原来林丰斩杀铜甲鞑子,是真的” “侯爷,您说啥?” 赵硕扔掉手里的筷子。 “厉害,果然厉害,连老程都没抗住他一刀,这样的人物,老子还从没见识过。” “对对” 华鹰也不知该怎么应对了。 “可笑我赵硕,当时还去找他比武,蠢到了家嘛。” 华鹰眼神里透出了些许欣慰。 这个浑小子,经过一场磨难,终于稍微懂点事了。 “侯爷,咱接下来该如何?” “不行,老子得盯紧了林丰,去边军的事,就着落在他身上。” “可是林丰他不会搭理咱的。” “你懂什么,这样的高手,父王最是喜欢,得想办法拉拢才成。” “还是侯爷想得深远。” 赵硕得意起来,浑然忘了之前的屈辱。 围困边城的鞑子,终于消停了。 城外不见了鞑子游骑,这让边城上下都松了口气。 秦忠倚在大案后的椅子上,沉默半晌。 “穆先生,林丰那边有消息吗?” 穆武连忙躬身:“大将军,据说已经冲出了鞑子的包围圈。” 秦忠眯着眼睛:“你说这小子怎么想的,竟敢去蹚鞑子的营寨,说他胆识过人呢,还是莽?” 只是秦忠的眼神里,明显带着赞赏。 穆武也击掌赞叹。 “连老夫也没想到,他这一招向死而生,确实妙哉。” “呵呵,这脑子生的” 秦忠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想了想后:“去让人盯着点,一旦有任何消息,第一个回报本将军。” “是,大将军放心。” 穆武躬身应是,然后大步走出中军大堂。 三天后,林丰让人在城堡内四处张贴告示。 大量招募民夫,待遇优厚。 每天三顿干粮,工钱十文。 这对城堡内众多的流民,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 一天就能赚十文铜钱,还有干粮吃。 临时成立的工程处,立刻挤满了前来报名的百姓。 李雄凑到白静身边,担忧地问。 “大嫂,这工钱是不是太多了,咱能负担得起吗?” 他主管后勤保障,知道城堡内许多财务问题。 白静是总管,手里有多少钱,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内心虽然忐忑,却不能露出半点风声。 “林丰怎么说,咱就怎么干,钱的事再说。” 白静对林丰有种莫名的信任,不管他干什么,总是先执行再说。 尽管自己还没想明白。 第154章 说人话 很快,城堡外建起了一排一排的简易工房。 参加建设的民夫被安排住进去。 李雄根据林丰的计划,开始着手打造新的城堡。 文程也被封为偏将,协助李雄做好工程建设工作。 府军内封不了文官,只能给他军队干部编制。 如此优厚的待遇,也吸引了清水县城的众多百姓,纷纷前来报名参加。 不出十天,民夫已经超过了两千人。 各项准备工作加紧筹备。 眼见如此多的民夫,每日的消耗十分巨大。 白静终于抗不住压力,跑到林丰跟前诉苦。 “哥,咱花钱如流水,这样下去,不出仨月,就空了库房。” “咱从清水弄了不少钱嘛。” “那也顶不了半年啊,你这工程,没个两年三年的,弄不完。” 林丰摆手笑道:“别急,山人自有妙计。” “啥山人水人的,你快跟俺说说,不然,晚上都睡不着觉。” 白静是真急了。 林丰沉吟片刻。 “你看啊,这些流民流落地此,目的是想安家落户,咱这里对待百姓十分友善,再加上安全也有保障,对?” 白静点头,等待他的下文。 “他们想安家落户,最缺什么?” “缺吃的,缺住的,缺种的。” 林丰一拍手:“对啊,咱可以提供所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白静乌亮的眼珠子转悠着,还是没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虽然是提供,可不是无偿的,因为他们手里有钱了。” “哥的意思是卖给他们房子和土地?”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住得好,吃得好,又有土地耕种,就需要更多的钱。” 白静好像抓住了些什么,却又觉得迷雾重重。 “明白没?” 林丰看着白静越发圆润白皙的脸庞,笑盈盈地问。 白静咬着殷红的嘴唇,仔细琢磨着。 “嗯,好像有点明白,可是” 林丰摇头笑道:“行了,咱让他们在工地上赚了钱,然后转头卖给他们房子和土地,再用赚回来的钱,让他们去干活。” “可是哪里有那么多房子和土地卖给他们?” “哈哈哈土地咱缺吗?” “土地是不缺,可房子呢?” “在新城地址上划出一块地皮,让他们按咱的标准,自己建就是。” “这样行吗?” 白静迟疑着。 “记住,你这个大总管,就是负责计算好价格,让咱有限的资金,在城堡里流转起来。” “哎呀哥,俺不行啊。” “文程的脑子不错,见识也有,去跟他商量。” “粮食怎么弄?” “不用事事都得我教你?” “可俺真想不明白嘛。” 林丰指指自己的脑袋。 “用点脑子啊,关键是价格掌握好,又没有对比,所有价格还不是咱说了算。” “价格怎么了?” 林丰挥挥手:“去找文程。” 白静只得带着迷茫的眼神,转身出了屋门。 林丰脑子里的事很多,基础建设还是其次。 现在的环境,关键还是要强军为主。 他得去看看新军训练的成果。 一旦停滞不前,四周全是敌人,被吃掉也只是瞬间的事。 白静刚出去,又转身进来。 “哥,那个什么赵侯爷,求见好几次了,见是不见?” “这浑小子怎还不走?” 白静笑道:“出了城堡就是荒郊野外,你让他去哪里?” “行,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赵硕带着华鹰进了屋子。 林丰看到赵硕那依然俊秀的面容上,带了一丝谦卑的笑容。 “林将军,见您一面真不容易。” 林丰没说话,赵硕便自顾找了张椅子坐下。 “林将军,那天是你们把鞑子打退了?” 赵硕没话找话。 林丰笑道:“你这是变得聪明多了,不知是如何开的窍?” “这不是让小林将军给开的嘛,专往头面上造啊。” 白静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赵硕看着她眼睛一亮。 “嘿,这位女将军生得真俊,不知如何称呼?” 林丰抬手:“哎,说正事。” “哎哎,这几日我痛定思痛,决定跟着你林丰混了。” “什么意思?” “你是大哥,我是小弟,纯粹听大哥命令行事。” 难得赵硕一脸的郑重。 林丰苦笑:“大哥可不敢当,这不赚你们皇家便宜嘛。” “没关系,只要我赵硕认,别人就得认。” 林丰审视着赵硕的神情。 这个小子没啥心机,是个记吃不记打的纨绔。 又瞥了一眼恭恭敬敬站在赵硕身后的华鹰。 三十来岁的年纪,面白无须,眉眼端正。 也不像个能琢磨事儿的样子。 林丰并没有非得跟皇家子弟过不去的意思。 这个赵硕是纯粹找打,才让林丰起了恼怒之心。 “赵硕” “哎,小弟在呢。” “说说你非要跟着我来此地的理由。” 赵硕立刻直了直身子,清清喉咙。 “本来是为皇上及大宗朝廷解忧,来边境抵御鞑子的劫掠,没想到鞑子凶悍,府军无能,导致我大宗边境难安” “打住,打住。” 林丰阻止赵硕继续说下去。 “说人话。” “哎,大哥,我是为崔赢将军来的。” “据说,崔赢在边境大营,你怎么跑边城府军那里去了?” “哦,父王就是我爹,他跟秦大将军很熟,就先给送边城来了。” 林丰点头:“要不要我派人把你送边军大营去?” “不不不,我说了,就跟大哥混了。” “我这边安全没保障。” “怎么会,以大哥的身手,这世上恐怕没人能奈何得了你。” 林丰沉默下来,提起崔赢,他便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小妹。 自己跟边军闹得几乎翻了脸。 就不知道崔赢是个什么态度,一旦她靠向其父崔永。 事情就不好办了。 得找个机会将父亲和小妹接回来才行。 “大哥,大哥,想啥呢?” “哦,暂时先这样,你就住在城堡内,什么时候想去边军大营,就跟我说。” “大哥,我想跟着你。” “嗯?” “我爹说了,让我多跟高人学习,他老说我成天不学无术。” “我很多事,伺候不了你。” “大哥这说的什么话,让小弟来伺候大哥便是。” 第155章 淡淡的清香 林丰无奈,这小子除了被家里惯得性格跋扈些,其本质还不算坏。 “行,你愿意干啥就干啥。” “得嘞,多谢大哥。” 赵硕心里也紧张,眼前这个家伙,可是抬抬手就能埋了自己的凶人。 自己的态度已经放到最低,如果不能打动林丰。 就得另寻他路,投奔边军大营。 林丰不再理会赵硕,让他自行去找饭辙。 然后对范劲松吩咐一声。 “让几位将军到我这里来。” 等范劲松领命去了。 “白静,弄点吃的,待会跟他们边吃边谈。” 白静站着没动,沉思片刻后问道。 “哥,这个赵硕你真放过他了” 白静也听说了这个赵硕的来由,以及与林丰的矛盾。 林丰叹口气:“这小子就是个纨绔,我是看在瑞王的面子上,才放过他。” 白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认识瑞王” 林丰摆手:“不认识,只是瑞王在朝中地位仅次于皇帝,可还敢将自己的儿子放到前线来,我觉得此人还算靠谱。” “赵硕是因为久慕崔赢的美貌,才偷来边境的好。” “这你也信,瑞王能在朝中站稳老二的位置,想必脑子也不差。” “不然呢” “一个脑子没坏的王爷,能让自己的儿子偷偷跑到边境” “难道” “没有他的默许,赵硕哪里也去不了。” 白静歪着头想了半晌,才不得不服气地说。 “是俺把事情想简单了。” “行了,赶紧去准备点吃的啊。” 天色不早,也到了晚饭时间。 林巧妹和于雷两人被招了过来。 林丰想了解一下军队训练情况,还有下一步的行动。 赵硕又跟了进来,挤在林巧妹旁边,跟着吃喝起来。 林巧妹看着他就想笑。 还伸手想摸摸赵硕的脸。 那里可是让她连着两次都打肿了的地方。 赵硕是个混不吝的性格,对于比他强的人,根本不在乎这些输赢。 “哎哎,别动那里,还疼呢。” 林巧妹嘿嘿笑起来。 “就你这破身手,怎么敢来边境混日子。” 赵硕摇头叹气。 “唉,没想到啊,被一个这么小的女子给虐了,惭愧啊。” “切,俺哪里小了” “呃,是你的身材小巧,年龄也很小,今年有十五岁没” “咯咯咯” 这话把林巧妹逗得笑个不停。 林丰把赵硕赶出去,让他尽早休息。 准备明天给他安排个活干,不能让他闲得难受。 然后,几个人开始研究训练计划,修改完善。 一直忙到深夜,这才散去。 林丰还是不能休息,再次趴到桌案前,仔细审核着已经开始按图施工的部分工程建筑。 这次扩建,他想得比较细。 作为一个大城,里面的功能性建筑必须齐全。 各个建筑物规划要合理。 关键是上下水的问题。 下水好办,挖下水道,然后通到城外田地里,还能灌溉土地。 上水就比较难解决。 林丰琢磨着应该在城池中建几座水塔,先把水从水井里,用水车输送到水塔上。 然后建立管道,分散输送到各个建筑中去。 难点在管道问题上。 怎么才能弄出无缝钢管 把铁烧化了,然后用模具浇注出来。 可接头怎么处理 林丰皱紧了眉头,抓耳挠腮。 突然,他鼻子里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扭头扫视了一下屋子里,并无别人。 况且,白静身上也不是这个味道。 刚才想问题脑袋有点懵,只刹那间,林丰清醒过来。 屋子里有人。 林丰警惕地站了起来,仔细扫视着屋子各处。 桌案上立了一个烛台,用纱罩拢住了烛光。 虽然不甚明亮,却也视物清晰。 屋角放了供自己休息的木床,床架上还挂了一盏灯笼。 几乎没了死角。 刚才的感觉就像被什么东西盯着,让他瞬间毛骨悚然。 林丰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这个现象十分诡异。 “来人。” 范劲松应声进了屋子。 “将军。” 范劲松与谢重是轮班值守,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会有人待在林丰跟前。 “取我刀来。” 林丰的钢刀,是他自己单独制作的,无论形状和钢火,都比其他人的精致许多。 这把刀和林丰的弓箭,范劲松和谢重,一般都随身带着。 林丰提刀在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没发现问题,而且那股淡淡的清香,也消失了。 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现在什么时辰” “丑时,快五更天了,将军。” “你有没闻到一股异味” 范劲松用力抽动了几下鼻子,一脸懵地看着林丰。 “没有啊,怎么了将军” 林丰将刀抛给范劲松,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没事,去。” 可能是自己太过专注,出现了幻觉。 林丰和衣而卧,闭上眼睛,想睡一会儿。 因怕打扰白静休息,所以两人都有自己的卧室。 作为指挥部的整个宅院,内有范劲松和谢重,外有三十人的护卫,分班巡逻。 林丰知道自己仇人多,所以,安全问题一直做得周全。 虽然闭上了眼睛,林丰却一时睡不着。 刚才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那股淡淡的清香,犹在鼻端。 被什么盯着的滋味,如芒在背。 草,出了鬼了。 林丰翻身坐起来,放下床架上的帘幕,静静地调整着呼吸。 为了吸引各地流民,城堡施行开放式管理。 经济要发展,离不开人口。 如果封闭城堡,安全倒是无虞,可是无法快速发展经济。 开放的弊端就是无法确定人员的性质。 鱼龙混杂下,许多心怀叵测的人,就会来到自己的身边。 林丰一直坐到白静端了早饭进来,才和衣躺下。 “我睡一会儿,你让他们警惕些。” 白静端着早饭木盘,愕然站在桌案前。 “怎么了哥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没有,我只是困了。” 白静轻轻放下餐盘,坐在椅子上,用手摸了摸腰间的短刀。 叹口气,默默无语。 她也很清楚目前的状况。 外面强敌环伺,城堡内也不甚安全。 林丰已经不是当时的伍长,如此耀目崛起。 必定会招来强者的嫉恨。 谢重悄悄推开门,探进头来,看到白静坐在桌案前,一愣。 悄声道:“大嫂,外面李雄来见将军。” 白静没说话,只是轻轻摇摇头。 第156章 黄金万两 谢重立刻将脑袋缩了回去。 白静想了半晌,起身出门。 “谢重,再调些人手过来,这里需要无间断巡逻。” 谢重点头称是。 林丰一直睡到晌午,才起来擦了把脸,简单吃了几口饭菜。 然后带着白静等人去了工地。 李雄早就等着见林丰,听到林丰来到工地上,立刻追了过来。 “老大,好多人要买地,咱去哪里弄地” 林丰指了指四周。 “城外到处都是荒地,都可以卖,距离近的贵点,距离远的便宜些。” “可那都是荒地啊。” “都是平原,稍微耕一下就是良田嘛。” “啊” “记住啊,把土地证明做得好看点,宣传上要说的漂亮。” 李雄张着嘴,一脸的懵逼。 怎么卖个地还得弄这么多花样 林丰知道他还是不懂这些营销策略,便耐心地解释道。 “这些地呢,目前虽然是荒地,但是,这里土质松软,易耕种,粮食肯长,收成绝对能够有保证,地处城堡边缘,安全不是问题,咱发的土地证,咱就得保证土地所有权,一百年不变。” 跟在林丰身后的人,此时也都一脸懵逼状。 林丰想了想继续道:“土地证上要盖个大红章,刻上,大宗镇西都护府。” 李雄茫然点着头。 “最后,土地证上面再弄个我的签名,你觉得如何” 白静抢先道:“哥,那这地一亩得多卖不少银子” “那当然,这些保证都是有成本的。” 李雄脸色有些垮。 “老大,您想啊,要卖贵了,这些流民哪来的银子” 白静也点头道:“哥说的天花乱坠,他们手里没银子,可不都是空的。” 林丰笑道:“你们蠢不蠢啊,没银子可以借啊。” “跟谁借” “咱手里有银子啊,借给他们,少收些利息即可。” 众人更是懵逼。 “他们拿啥还钱” 林丰伸手拍了李雄脑袋一巴掌。 “你他妈笨成这个模样了,都在干活,顶工钱不行啊!” “哦哦,是老大,俺明白了。” 白静皱眉道:“可是,万一他们还不了钱,跑了咋办” 林丰一伸手,白静早躲远了些,歪着头看他。 林丰没拍到她的脑袋,顺势指着周围。 “跑哪儿去他们的土地在这儿呢,傻瓜。” 一行人都挠着脑袋嘿嘿傻笑。 “文程呢,文程怎么没过来” “他在忙着计算土地价格和丈量方法。” 林丰扫了众人一眼。 “看看,就这么能干,又会干的人才,必须加钱加官,你们也好好学学人家。” 李雄哭丧着脸:“文程认字,又有文化,俺学不来。” “怎么,你不会去认字” 说着话,林丰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 “你们都听着,有一个算一个,今后必须都给老子认字学习,到时候我可要考试,不合格的,嗯扣钱。” 跟在林丰身后的护卫等人,都垮了脸色。 让他们去学习认字,还不如去跟鞑子拼命呢。 “白静,你作为总监督官,负责监督监察所有人的学习,明白没” “是,这个活俺能干好。” 林丰边走边说,绕着工地转了一圈。 每到一处,那些忙碌的民夫,都会停下手里的活计,转身跪到地上给林丰行礼。 害得林丰扶了一路。 “李雄,以后发一条通告,见了我,不可再跪。” “是,老大。” “你得随时检查,不得克扣民夫的工钱,饭菜一定到位管饱。” “放心老大,俺成天在这里转悠呢。” 林丰从工地转到砖窑、石灰窑、炼焦炉、钢炉,还去了工匠坊。 这一圈下来,又到了晚上。 看着自己的宅子里,有军卒不间断地来来去去,巡查着各个角落。 林丰扭头对白静笑道。 “你察觉到异常了” “你那么大反应,谁能无视。” 他们一边走进屋子,一边说话。 “我昨晚很奇怪,闻到了一股清香味道,不知从何处飘进来的。” “清香” “还有,似乎有人在暗处盯着我。” 白静浑身抖了一下。 “哥,你可别吓唬俺。” 林丰神色严肃,扫视着屋子里的各个角落。 “没骗你,当时的感觉非常真实。” “不是鬼” 白静脸色苍白起来。 “瞎想啥呢,也许是我的幻觉。” “可是,守护如此严密的地方,怎会进来异物” 林丰心里也有些炸毛,虽然自己艺高胆大。 可面对这种未知生物,也没了底。 看看自己写写画画的乱七八糟的白绢,还不宜换地方。 一旦收拾整理了这些,很容易打断自己以前的思路。 白静坚强地站在一边。 “哥,今晚俺陪着你。” “如此甚好。” 林丰坐在桌案前,继续构思自己的蓝图。 白静则手握短刀,在侧面坐了,警惕地看着四周。 洛城,符王府。 符王赵争坐在大案后,看着一脸疲惫的黑巾会老大,苗长风。 “苗老大,你安排的事如何了” 苗长风长叹一声。 “唉,没想到,那暗影神兽不讲情面,要价甚高。” “呵呵,银子孤有的是,只要有价就好。” 苗长风接过下人端来的茶水,一口喝干。 “这家伙竟然听说过林丰此人,坐地起价,要老夫黄金万两,真是岂有此理。” 听到这个价格,就连符王也呆滞了一下。 “这个钱,孤可以再组一支五千人马的军队了。” 苗长风面色阴狠。 “先付一半,完成任务后,再付一半。” 说着摇摇头。 “老夫从来就没做过这样亏本的买卖。” 符王摇头:“林丰也不值这个价啊。” “王爷,我看这样,先付一半定金,完成任务后,咱可以设个局,然后” 说着用手做了个切的动作。 “王爷便可分文不费。” 符王皱眉道:“不是说这个暗影神兽厉害得很么” “再厉害也逃不过大军围困,咱可多派人手,围也围死了他。” “苗老大办事,孤甚放心,就是如此。” “多谢王爷信任,在下这就去安排。” 说完躬身退下。 林丰低估了农民对土地的热爱,也低估了流民对家的渴望。 他施行了一系列借钱的办法后,那些民夫一度热情高涨。 李雄这边一再增加人手,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丈量土地,登记在册,规划房屋,办理借贷手续。 不止是城堡中的百姓,就连清水县城的流民也纷纷跑过来定居。 如此,新的问题出现了。 第157章 你不念旧情么 都是来借钱买地,再用劳动力顶账的。 林丰手里的资金储备不够了。 前来建城的民夫已经激增到了近五千人。 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就不在小数。 再加上还有四五千人马。 建筑上所需的各种材料。 首先沉不住气的就是文程。 文程是个文静内向的青年,很少在林丰面前说话。 这次憋不住了,涨红了脸。 “将军,您的措施从长远看,确实能赚大钱,可目前咱没那么多钱了。” 白静也跟着帮腔。 “一旦资金链断了,咱可就破产了。” 她也跟着林丰学了不少金融用词。 李雄也大着胆子嚷嚷。 “老大,这些俺不懂,只是粮草问题怎么办现在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嗯嗯,坐吃山空啊。” 文程使劲点头。 三个人一通嚷嚷,林丰的脑袋有些大。 他脑子里的事太多,本来就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没想到这样的弊端就是,漏洞多。 很多政策措施,不能形成系统条例。 得单个去填补窟窿。 此时,林丰就在看文程单独给他写的,一系列政策措施,实施以后,出现的各种问题。 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大张纸。 林丰用手揉捏着太阳穴,皱眉盯着纸张。 那些黑色的字化成了一团乱码。 “唉,缺人才啊。” 他这里还在哀叹,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刻,秦方出现在眼前。 “老大,边城告急,到处弄不到粮草,数万将士没得吃了。” 林丰呆呆地看着秦方那张焦急的面孔。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老大,您说话呀。” “镇西都护府呢” “苏都统也说了,一时征集不到那么多粮草,边军大营也是没了粮食。” “这事朝廷不管么” “唉,皇帝一心对付符王,哪里会管。” 林丰摆手让秦方坐下说话。 “咱这里也缺粮,怎么弄” 秦方忐忑地说:“老大,咱这工程是否先停一停,边城一旦没了粮食吃,可就无法遏制鞑子东进。” “就算咱没弄这个工程,边城数万将士,一天消耗多少粮食,就凭一个清水县,供得起吗” “先解燃眉之急” “秦将军,你觉得咱们是可以不吃饭的吗” “老大,我不是这个意思,总可以匀一部分粮草出来。” “还真匀不出来。” “可是” 秦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有军卒禀报。 “报,将军,城外有边军求见。” “多少人” “一百骑。” “谢重,去问问谁来了” 时间不大,谢重带了两个人进来。 “林丰,你要弄多大的城池啊,那么多人!” 崔赢一进门就开口问道。 来人正是崔赢和乔钧。 林丰让他俩坐下,白静端了茶水上来。 “崔校尉怎有时间来这里看看” “哪里是来看你工程的,边军大营粮草告急,我是来催粮的。” “呵呵,孔晋将军来过。” “你也没给他粮草啊。” “我这里也没多余的粮食可吃。” 崔赢好看的眼睛瞪圆了。 “清水县今年丰收,这事谁不知道,总得给边军调集些出来” “清水县军民近三万人,粮食很紧张。” “你管那些流民作甚,让他们继续去做流民,可边军一旦被瓦解,事就大了。” 林丰手指敲打着椅子扶手,一脸不屑。 “边军可削减人马,留那么多人干嘛” “啊” 崔赢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林丰连忙摇手。 “这样,清水县的粮草也不多,刚刚我答应了秦将军,往边城运送四十车粮草。” “什么” 崔赢的小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秦方也一时呆住。 刚才还一直推辞,坚决不给边城救急,怎么一转眼就送四十车 “府军是在抵抗鞑子,边军也拖住了一万鞑子人马,凭什么给他们,就不给边军” 崔赢气鼓鼓地质问。 秦方一听不愿意了。 “崔校尉,边城被鞑子围困,根本无法保证供给。你们边军却是可以随意出入的,去哪里征集粮草都行啊。” “秦方是,目前镇西区域内,几乎无粮可征,再远些,已解不了近渴。” “你们边军地处边境最东方,再往东就可以出了镇西都护府,虽远亦能调粮。我们府军则处在镇西都护府与鞑子之间,稍有疏忽,便将整个镇西都护府陷入危机之中,林将军这个决定是非常正确的。” 崔赢冷冷一笑:“我们边军后撤,那一万鞑子没有了牵制,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劫掠整个镇西区域。” “崔校尉,是让你们去调粮,并未说大军后撤。” “调粮路途遥远,人数去的少了,如何保证粮草安全” “那是你们” 林丰见他俩脸红脖子粗地吵了起来。 连忙举手阻止:“停停停,让我这有粮食的来说一句好不好” 见双方都闭了嘴,林丰才叹口气。 “都缺粮,可是粮草就这么多,这还是从清水几万人的嘴里抠出来的,你们在这里吵也没用,赶紧去禀报大将军,如何协调,让上头决定如何” 崔赢犹豫片刻,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林丰,你就不念旧情,狠心把粮草都给了边城” 她的语调轻柔,身体还随着话语轻轻扭动了几下。 屋子里的人都看直了眼,一时不知该说啥。 白静站在林丰身后,又开始用力捅他的腰。 林丰苦笑举手:“崔大小姐,能把话说清楚点么,咱俩何来旧情” “哼,林丰,你个负心人,枉我时时在边军保护你。” 为了粮草,崔赢也是拼了。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浮想联翩。 正在此时,赵硕带着华鹰,一步跨进屋门。 将此话听到了耳朵里。 他被林丰硬给摁在军卒中,参加训练。 不过几个项目下来,就累成了死狗。 实在受不了这个残酷的虐待,便装死,躺在地上不起来。 因为他的身份太高,别人也不敢怎么着他。 便任由他躺在地上。 谁知道,赵硕原来的护卫们,被编入新军后,进入各个战队。 听到边军崔赢来岭兜子城堡的消息,就给赵硕通风报信。 赵硕一听,早将疲劳扔到九霄云外。 蹦起来就往林丰的指挥部跑。 只是,刚进屋门,就听到了让他五雷轰顶的话。 “崔赢” 第158章 四处缺粮 崔赢正对林丰施展怀柔之术,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转头一看。 “赵硕,你怎会在此?” 他们这些官二代,互相都认识。 小时候也曾经在一起玩耍。 “你你跟他,怎么” 赵硕脸色苍白,指着林丰的手哆嗦着。 崔赢皱眉道:“这管你啥事儿,一边待着去。” 她是出了名的强悍,小时候也是经常欺负赵硕、苏允等一众纨绔的存在。 林丰站起来,郑重道。 “崔赢,你跟我之间,就是纯粹的边军战友,曾经的上下级关系,至于粮草问题,你们做不了主,赶紧去禀报大将军。” 说完迈步就走。 秦方叫道:“不用禀报,老大你已经决定粮草给边城府军了,我立刻就去筹备。” 说完跟着林丰往外走去。 崔赢将身体一横,拦住林丰的去路。 “站着,既然你不念旧情,那好,你父亲和妹妹还顾不顾了?” 林丰的身体顿时僵住,只剩眼珠子转了转。 “这个” 他扭头歉意地看了秦方一眼。 “崔校尉只要安全将我父和妹妹送到岭兜子城堡,这四十车粮草,便送去边军大营,如何?” 崔赢终于露出胜利的微笑。 秦方一听,立刻大急。 “老大,边城将士已无米下锅,再耽搁下去,必然不战而散,镇西危急啊!” 崔赢连忙上前一步。 “林丰,边军数万人,已经饿了许久,战马都吃了不少,再拖下去,必然产生哗变。” 不等别人再说话,崔赢转头对乔钧说道。 “乔将军,传令下去,让大营将人立刻送到这里。” 乔钧有些犹豫。 “崔将军,这” “立刻,马上!” 崔赢重重喝道。 乔钧点头,转身出去。 四十车粮草啊,如果送到边军大营,将马上缓解所有危机。 秦方虽然焦急,但面对林丰,却也不敢过甚激动。 白静也适时过去拽了拽秦方的衣袖。 轻声告诉他原因后,秦方心里也理解了林丰的难处。 等众人都冷静下来,林丰才缓缓说道。 “不管边军也好,府军也好,都担负着牵制鞑子的重任,不可让粮草动摇了军心。” 说着话,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 “本将军决定,再挤出四十车粮草,运往边城。” 秦方一听,立刻兴奋地单腿跪地,冲林丰行礼。 “多谢老大,老大英明!” 崔赢立刻冲林丰翻了个大白眼。 说得如此轻松,不是快没粮食吃了吗? 怎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拿出八十车粮草了? 别人松了口气,白静可急了。 “哥,咱哪里有那么多粮草?” “唉,宁愿让自己饿肚子,也得给大军送粮啊,不然,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可是可是” “行了,别可是了,赶紧去筹粮。” 林丰果断地摆手命令道。 “不过,你们两家必须去弄马车,我这里没那么多马车可用。” 崔赢立刻喊道:“这没问题,我这就让人去调车。” 秦方也跟着往外跑。 屋子里终于清净下来,只剩了林丰和赵硕两人,面面相觑。 赵硕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呃大哥,您跟崔赢真的有” 林丰立刻打断他的话头。 “胡说八道,老子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你放心去追。” “大哥,您是我的好大哥,此话可是当真?” “废话,比真的还真!” 赵硕本来苍白缺血的脸,立刻涨红起来。 “大哥,你就是我的亲哥。” 说完一摆手,往屋子外冲去。 华鹰紧紧追在他身后。 他们都走了,可不一会儿,李雄冲了进来。 “老大,咱没那么多粮草啊,您这一弄,上万人都得饿肚子啊。” 刚进门,李雄就哭唧唧地喊起来。 他后勤主官,手下没了粮食,不说当兵的没的吃,就是五千民夫,一旦没了粮食,工程就得歇菜。 到时候弄粮食的任务就到了他头上。 眼下四处缺粮,让他到哪里去弄粮? 这不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嘛。 林丰坐在椅子上,冲李雄招招手,让他近前来。 “谁让你真弄粮了?” “不是老大” “到时你就往车上装些泥土袋子,上面盖上些秫秸杂草便是。” “啊?” 李雄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林丰。 “老大,八十车,都这样?” “都这样。” “那,这样的粮草运到边城,岂不是断了咱的官道?” “你他妈就想着自己的官帽子,也不想想为什么。” “对啊,老大,为什么呀?” “自己去想,但是,此事要做得隐秘,调粮的事要做得张扬。” 李雄虽然懵逼,却也只能点头。 心里琢磨着,此事还敢明着来吗? “谢重,去传令,让秦方、张常有、李东来、林巧妹、于雷、李虎还有韦豹,速到指挥部报到。” 谢重领命而去。 白静也回到屋子里,见状惊讶地问。 “哥,你这是又要打仗?” 林丰在桌案上画着图形,点点头。 “都没了吃的,这仗不打不行。” 见李雄还呆站在一旁。 “赶紧去筹集粮草啊,待在这里作甚?” “哎哎,老大,俺这就去。” “记住了,一抑一扬。” 李雄满眼的迷茫,满脑子浆糊。 没办法,只得偷偷拽了拽白静的衣袖,让她出来说话。 白静跟着他到门外,听李雄说了刚才的事。 半晌后,白静龇牙一笑。 阳光下,雪白的牙齿,晃得李雄更加迷糊了。 各方人马都在紧急调动。 数十辆马车,从不同方向,陆续往岭兜子城堡集中。 边军大营也派出上千军队,前往岭兜子,准备押运粮草。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各方的注意。 就以目前的形势,各方缺粮,就连鞑子的心里也很焦躁。 他们到各个县乡去掠夺粮食物资,数量渐渐减少。 时刻关注着各方动静。 突然发现大量的马车在调动,自然会密切关注起来。 不管别人在干什么。 林丰已经召集了几个属下军官,凑在指挥部里开会。 扫了一眼诸人,用手指点着桌案上的草图。 “明天,四十车粮草,将被运往边城。” 他顿了顿,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 “四十辆马车分成两队,各走一条线,这两队粮车分别由张常有和于雷护送。” “李虎居中策应,韦豹则随时掌握鞑子的动向。” 张常有皱眉问:“老大,要是鞑子来劫,这粮草很难送到。” 第159章 粮草还需要凑一凑 “你们尽量走得慢些,如果遇到鞑子来劫,立刻将马车圈成这样的形状。” 林丰指着桌案上的草图说。 “这是防御阵型,不需要你战胜敌人,我只要你尽量拖住他们。” “拖住?” 张常有和于雷都没明白林丰意图。 “就是防御为主,不需猛烈反击,让他们有希望抢下粮草。” 不等两人再问,林丰摆手。 “去准备,各带五百人马,执行命令。” “是,老大。” 两人挠着头走了。 “其他人跟着我,咱去劫鞑子的营寨。” 剩下的人都立刻瞪大了眼睛,有的还张着嘴,呆呆地看林丰。 只有林巧妹一脸的兴奋,一拍手。 “好,早就该收拾这些王八犊子了。” “去准备,李东来、林巧妹各带一千人马,随时待命。” 两人应是后也走了。 “韦豹,你的游骑尽量放开来,记住鞑子出营时间和人数,以及对车队发起进攻的时间。总之,数据越详细越好,但要注意自身安全。” “明白,老大。” 林丰再次指点着桌案上的草图。 “看清楚这几条线,到时能及时报告你的侦查数据。” 韦豹也低头认真看了草图,然后肯定地冲林丰点头。 “等张常有他们完成拖延任务,就通知他们到这条线上,去拦击鞑子的追兵,明白没?” “明白了老大。” “好,去。” 等韦豹走了。 秦方见一众人都领了任务,只剩他还没事干。 “老大,我干啥?” “你的任务比较重要,风险也大,记得注意安全。” “放心老大,尽管下令好了。” “你去边城内,调五千人马,从边城东门,直接冲击鞑子营寨。” “啊?” “你们冲击营寨的时间,以韦豹的信号为准。” 秦方懵逼中。 “咱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冲散了鞑子后,能抢的不要客气。” “可是,老大,鞑子营寨里有五千人啊,恐怕冲不进去。” “不会有那么多,最多三千人,而且,他们会腹背受敌,冲散他们,没那么难。” “腹背受敌?” “对,我会在营后发起冲锋,三千铁骑。” 秦方点点头:“这我就放心了,哪里有老大,哪里一定不会输。” “去,记得在城下给韦豹留出接应点。” “是,老大,保证完成任务。” 秦方明白了林丰意图。 粮草等物资,恐怕是要在鞑子的营地里筹集。 这是林丰一贯作风,想从他这里弄出点东西,很难。 但是,对于抢人家的东西,林丰则一向大方之极。 所有人等安排妥当,林丰起身出门。 白静跟在他身后。 “哥,现在咱去哪里?” “去找崔赢,这次需要她跟咱一起干一票。” “啊,她行吗?” “放心,有人护着她,安全问题不大。” 崔赢所住的客房里,赵硕正在口吐白沫,讲得正起劲。 林丰站在门口,等他们说完。 可是,赵硕从自己慕名从京都出来,辗转到了镇西都护府,然后再到边城。 又说从边城杀出一条血路,来到岭兜子城堡。 让人听得血气翻腾。 心中升起一个令鞑子望而却步,避之如虎的英雄形象,跃然眼前。 崔赢也是连连赞叹。 不过,她这赞叹的词语,听到林丰耳朵里。 实在没多少诚意。 有护卫进去报告崔赢,林丰林将军来访。 崔赢急切地从屋子里迎出来。 “林丰,怎么样,粮食准备好了么?” “粮草问题不大,不知我父” “放心,已经在来的路上。” “好,不知这次边军出动多少人马?” “四十车粮草呢,必须三千人以上,才能防止鞑子劫掠。” 林丰把崔赢拉到一旁。 “是这样,清水这边的粮草,稍微欠了些,需要再去凑一凑,不知” “去哪里凑?” “其他地方都没这么多粮食,我想去鞑子的营地抢一些。” “啊!” 崔赢这几日的惊讶心情,比她待在大营里半年还要多。 “你你要抢鞑子的粮食?” “不可以么,只许他们抢咱们的?” 崔赢深吸了一口气。 “林丰,你说,怎么抢?” “你派人通知边军,让他们拐个弯,从岭兜子北侧奔边城东门,只是做个接应,不用害怕与鞑子接敌。” “这个没问题。” “你跟着我一起,如果能冲入鞑子的营地,见啥抢啥好了。” 崔赢顿时一脸的兴奋,她老早就想跟鞑子打一仗了。 只是老爹严令禁止,这才憋屈到现在。 这次不但要跟鞑子交手,还能冲进对方的营寨里抢东西。 这事听起来就让人兴奋不已。 “好啊,好啊,林丰,可别抛下我啊!” “放心,不想让你去,我都不过来说。” 赵硕此时凑了过来。 “嘿嘿,大哥,有啥好事,可别忘了小弟啊。” “大哥?” 崔赢疑惑地看看赵硕,再看看林丰。 然后拽了林丰一把,凑近他的耳朵。 “林丰,我可告诉你,他的身份可不一般,你这大哥做不得。” 林丰一摊手:“我也不想当这劳什子大哥,可他偏偏硬叫啊。” “硬叫也不能答应。” 赵硕早就竖起了耳朵,听到这话连忙喊道。 “我愿意的,谁管得着,崔赢你怎么那么多事。” “赵硕,别给你脸了,这里是边境,收起你那一套。” “我哪一套啊,老爹让我来杀鞑子立功的,认个大哥怎么了?” “行,你愿意认啥都行,只是躲好了,别冒出来送死。” “崔赢你就那么看不起我吗?我” “哎,我没看不起你,只是担心你的安全而已。” 两人吵吵着,林丰摇头叹息。 这家伙,两个官二代啊。 “行了,等我消息。” 赵硕立刻叫道:“大哥,还有我啊。” “你跟着她就行。” 赵硕立刻喜笑颜开:“好唻。” 崔赢瞪圆了眼睛:“干嘛让他跟着我?” 扭头发现,林丰已经跑走了。 到了傍晚,岭兜子城堡内陆续赶出几十辆马车。 马车上装满了粮草,被五百多军卒护送着,迤逦往边城方向走去。 过了半个多时辰,第二波粮草车辆,再次被赶出城堡。 路线不同,但大方向依然是边城。 第160章 火牛阵 第一波马车被张常有带领的五百骑兵护在中间,一路缓慢地往旷野中行去。 就是到了夜晚,队伍里点了火把,依然继续前行。 车队行进到第二天的晌午时分,有游骑过来示警。 有大队鞑子骑兵已经到了三十里之内。 三十里对于骑兵来说,不需一刻钟的时间便可赶过来。 张常有下令,所有马车开始绕圈,头尾相连,形成一个松散的圆形防御工事。 五百人下马,将战马也拴在马车上。 弓箭手站在马车圈子里,准备迎敌。 果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近千名鞑子骑兵,呼啸着冲了上来。 张常有下令放箭,一时间漫天的羽箭冲向鞑子的骑兵队伍。 一旦弓箭手压不住鞑子骑兵,弓弩手便开始对逼近的鞑子射击。 双方形成了拉锯战。 同样的场面也出现在于雷押运的车队,近千名鞑子骑兵,围绕着马车圈成的防御工事,进行不断冲击。 韦豹的游骑,迅速将战况回馈到林丰这里。 而此时的林丰,已经带了三千人马,走直线,径奔鞑子在边城东门的大营。 这两波出来劫粮的鞑子骑兵,均是从这个东门营寨里派出的。 因为这个区域,都属于这个营寨防控范围内。 根据林丰的判断,鞑子的营寨中有五千人马。 出营劫粮去掉两千,那营中剩了三千左右。 自己带了三千人马,再加上边城的五千人。 双方分了前后,冲击鞑子营寨,赢面很大。 当然,他让韦豹去边城下报信。 这个时间差得掌握好,先让边城的五千人开始进攻,将鞑子的精力集中到前营。 自己则从后袭击鞑子。 三千人的兵力,里面还带了三百工兵。 是为了破除营寨的木栅和各种障碍物。 工兵配备了不少工具,包括折叠的铁锹,带绳索的飞钩,小钢锯、折叠军刀等等。 三千人的队伍里,还用马车拉两架小的投石车。 这都是林丰根据前世记忆,鼓捣出来的。 他们来到距离鞑子营寨五十里左右,驻扎下来。 这个距离很尴尬,既有进攻的态势,又有威胁的意思。 鞑子不可能发现不了,但是,军队驻扎下来,是进攻还是有其他意图。 让对方不好判断。 此时,鞑子营寨内,负责驻守的首领是铜甲什散。 他已经派出了两千人的队伍,去拦截两波运粮车队。 目前营寨内还有三千人马。 当然,他并不在乎五十里外的大宗军队。 只是摸不透对方要干什么。 营寨内的军师叫沈谷,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脸阴沉。 “沈谷,这三千大宗军队,要干什么?” 什散皱眉问道。 沈谷沉思片刻。 “应该是与运粮车队有关,想威胁我们不要派出更多的军队去劫粮。” “哈哈哈,可笑,大宗三千人马,老子只五百骑便冲散了他们。” 沈谷点头:“这些大宗人很可笑,就让他们待在那里好了,看咱们将粮车拉回来。” “嘿嘿,若敢往前一步,老子就全灭了他们。” 什散冷笑着说。 两人正说着,就听外面有军卒大声禀报。 “报,边城有军队出城。” “嗯?多少人马?” “据观察不少于五千人。” “再探。” 什散眼珠子转悠着,感觉事情有点邪门。 沈谷笑道:“大人,恐怕是为了粮草的事,他们饿了好几天了。” “有道理,来人,集合两千骑,出营拦住他们。” 沈谷吆喝着,自己去拿放在帐篷一边的兵器。 整个营地立刻行动起来,所有人都收拾装备,去牵战马。 守门的军卒则将寨门大开,搬开寨前的鹿柴。 无数整好队伍的骑兵,从营寨大门前涌了出来。 什散留下沈谷守营,自己上马带了几十个护卫,冲出营门。 林丰眼见天色不早,夕阳即将落下去。 刚要下令埋锅造饭。 就见远处泛起一股烟尘,几匹战马疾驰而来。 马上骑士,离得老远就开始大声喊起来。 “报,边城东门已经接敌。” 林丰嘴角上翘:“来人,传令启程,工兵在前,走!” 驻地一阵纷乱,林丰跟在工兵部队后面,开始往鞑子营寨奔去。 五十里的距离,天刚擦黑,大军就来到了鞑子营寨后面。 沈谷接到报告,立刻组织人手,都聚集在营栅前,等待御敌。 鞑子的营寨是用一丈多高的圆木,削尖了一头,种在地上。 营内则在营栅半腰处,绑了一块木板,供防御军卒站立用。 林丰在距离营栅百步时,下令部队停止前进。 鞑子的营寨外,并没有挖壕沟。 显然是不认为大宗军队敢来冲击他们的营寨。 林丰挥手让工兵将弹石车推到前面。 填装上火油罐后,按距离刻度调整好。 一声令下,弹石车将火油罐扔了出去。 第一次,火油罐砸在了营栅外,距离圆木营栅还有十几步的地方。 爆炸起火。 连续投了三次,终于有两只火油罐砸中了圆木营栅。 站在隔板上的鞑子,呆呆地看着燃起大火的营栅,一时不知所措。 林丰命令投石车继续往鞑子营栅里砸。 两辆弹石车轮番往鞑子营里投火油罐。 营栅圆木上的火势越烧越旺。 鞑子头领终于缓过神来,立刻下令军卒取水灭火。 可惜,此时营栅上已经连续被砸了四五处,大火熊熊燃烧着。 仅靠用水桶提水来灭火,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漆黑的夜色里,大火照亮了半边天。 而营寨前方,边城里冲出来的五千府军,已经与鞑子骑兵,撞到了一起。 府军确实比边军勇敢的多,并未一触即散。 而是勇猛地冲入敌阵,开始与鞑子厮杀。 营后的大火让什散有些疑惑,连忙让军卒去探听情况。 林丰静静地等待烈火燃烧了一刻钟后,挥手让工兵将准备好的四辆马车拉到阵前。 拉车的马匹换成了四头牛。 工兵在牛尾巴上系了沾了油脂的棉布。 点燃后,用力抽打牛屁股,让四头牛往前冲。 拉车的四头牛,感受到屁股后的灼痛,立刻疯了一般往前冲去。 林丰挥手,工兵向两旁分开。 “冲锋!” 林丰扭头向立马在侧的李东来和林巧妹低喝一声。 林巧妹早就按捺不住躁动的心脏,见林丰下令,立刻高举手中的长刀。 “兄弟们,跟老娘冲!” 第161章 去抢宝贝 林巧妹一嗓子喊完,提马就往前奔去。 疯牛越过百十步的距离,悍不畏死地撞向燃着大火的营栅。 尽管天上如雨般落下无数羽箭。 却毫不阻挡疯牛的冲击速度。 四辆马车,四头疯牛,一路冲锋,轰然撞在了烈火中的营栅上。 在一众鞑子的惊呼中,营栅轰然倒塌,被马车撞出了一条通道。 林巧妹和李东来分别带了战骑,紧跟着牛车呼啸着冲进鞑子营寨里。 这一切,让立马在林丰身侧的崔赢和赵硕,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个什么打法? 今天算是开了眼。 崔赢还好一些,她早就见识过林丰的各种诡异。 赵硕就一时接受不了,张到极致的嘴巴,流下了成串的哈喇子,尚且不知。 两千铁骑冲入敌营,按照计划,分成三十骑一个战队。 各战队由甲正带领,寻了鞑子进行围杀。 林丰在训练中,一再强调大宗军队的团队协同作战精神。 鞑子是各自为战,因为他们单兵素质极高。 如果大宗军队也分散作战,势必会以短击长。 所以,在平日的训练中,甲正的作用非常大。 他是组织和约束一个战队的基础,也是这个战队的基石。 这种作战方式,好比他的刀阵,实际作用非常大。 效果也十分显着。 营地里的鞑子,在营内做防御战,不需要战马。 被冲入的战骑撞的乱七八糟,有很多还没等上马,就被一众战骑踏成烂泥。 战斗形成了一面倒的状况,一千鞑子,被杀得哭爹喊娘,四处逃窜。 林丰立马原处,安静地等待了近一刻钟的时间。 “走,咱去抢宝贝啊。” “啊?里面有啥宝贝?” 崔赢惊讶地问。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去不去?” “当然去,走喽。” 崔赢一催战马,当先往前冲去。 乔钧紧紧跟在她身后,半步不离。 此时的赵硕刚刚将嘴合上,见崔赢已经冲出老远。 连忙催马跟了上去。 华鹰在他后面,连声嚷着。 “侯爷,侯爷您慢点,小心啊” 林丰在后面摇头苦笑。 这两个官二代,让人无语。 范劲松和谢重在林丰两侧稍后的位置。 “将军,咱不进去抢宝贝?” “这你也信,鞑子的营地里会有啥宝贝。” “刚才您” “刚才哄孩子玩呢。” 李东来和林巧妹两人带队,将营地里的鞑子冲得溃不成军。 然后组织战队,继续往前营冲去。 根据林丰的计划,两支部队,前后夹击,将鞑子冲散。 然后形成三十骑的战队,进行狙杀。 什散接到后营被破的消息,心里大惊。 这么快? 扭头看看眼前的战场,正与府军打成了胶着状态,一时也无法组织骑兵救援营地。 正犹豫间,就听到身后喊杀声,惨叫声四起。 继而营地里的帐篷冒出了火光。 到处是大宗战骑,追着自己的军卒砍杀。 什散大声招呼自己近前的军卒,要回马去支援营地。 还没等他组织起足够的力量,营地内,大宗战骑已经形成一股锋矢,提速向自己冲了过来。 什散是铜甲,虽然自己这边被前后夹击,却浑然不惧。 提了手中的长刀,催马挥刀,带着刚刚组织起来的一百多骑,向营内冲去。 只要有头领在,鞑子的凶悍劲便显现出来。 一百多鞑子战骑,悍不畏死地往营地里冲过来。 面对无数大宗战骑,毫无畏惧。 让他们没想到,就在双方冲到十步时,迎面一阵弓弦绷响。 无数的弩箭飞了过来。 天黑,虽有火光,却闪烁不定。 根本看不清状况,就被弩箭射下马来。 许多战马也被射翻,将马背上的鞑子抛出老远。 冲在前面的什散,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抛下马去。 幸运的是,什散跌到了一个鞑子身上,再翻滚着撞到帐篷上。 这才让他免于伤残。 蒙头蒙脑地站起来,缓了缓神。 随手摸了一把刀,凶悍地往大宗战骑冲去。 当前一匹战马上,军卒手里执了长矛,看到什散冲过来,长矛立刻探出。 谁知什散稍微晃动身体,让过矛尖,长刀一挥。 马上军卒被他一刀斩掉了半拉脑袋。 尸体翻滚着跌下马背。 铜甲鞑子什散,犹如一尊战神,单人只刀,冲进了战马群中。 竟然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 人形坦克一般,如入无人之境。 什散并未失去理智,他在战马群中,一边砍杀,一边寻找着大宗战队的首领。 杀人先杀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很懂。 如此多的战骑,凭他自己是杀不完的。 可惜,林巧妹和李东来早已经带队冲进了营前鞑子群中。 战马冲击,弓弩乱射。 立时陷入苦战中。 不过,时间不大,两千战骑大部分已经冲了过来。 鞑子的军队在前后夹击下,终于挺不住了。 开始往两边溃散。 兵败如山倒,一旦溃散开始,便再也回天无力。 大宗军队眼见鞑子要败,便越战越勇,越打越兴奋。 终于在中间撞到了一起,分辨出是自己人后,开始分队往两边追杀鞑子。 林丰等了两刻钟左右,摆手下令。 “走,进去看看,别让人把粮草给烧了。” 他怕军卒打兴奋了,再把财物给毁了。 两边的府军和边军,还眼巴巴地等着自己送粮呢。 营地内一片狼藉,到处是散乱的尸体和杂物。 崔赢和赵硕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林丰挥手让护卫们散开,去寻找鞑子营地内的粮草存放处。 并让范劲松和谢重分别去寻林巧妹和李东来,传令他们及时收队。 这次来抢粮草是主要目的,杀鞑子次之。 等护卫们过来报告,说找到了鞑子屯粮之地。 林丰催马赶过去,就看见了崔赢,正骑了马在粮垛之间乱转。 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的小脸通红。 转眼看到不远处的林丰,立刻兴奋地大声叫起来。 “林丰,林丰,这就是你说的宝贝?” “林丰,好多粮食啊!” 她不停地用手拍打着粮垛,本来好听的嗓音,此时变得有些嘶哑。 林丰哭笑不得,抬手指指粮垛。 “拜托,你先看看里面有没有粮食好不好?” 崔赢一惊,刚才看到粮垛,只知兴奋,忘了如此重要的事。 如果眼前都是空粮垛,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快,上去看清楚,里面有没有粮食。” 第162章 咱正缺钱呢 乔钧不等别人动作,从马背上跃起,闪身上了粮垛顶上。 圆形的粮垛,顶上覆盖了草帘子,用石头压实了。 他几把将草帘子掀开,冲一个护卫招手。 那护卫将手里的火把扔了上去。 乔钧接住火把,举起来往粮垛内看去。 “崔将军,这垛是空的。” “啊!” 众人一听,顿时大惊失色。 林丰没在意这个,只是看着乔钧。 此人身手果然高明,就从他跃上粮垛的动作,便能看出一二。 乔钧手持火把,从一个粮垛顶上,弹身飞跃到另一个粮垛顶上。 用手扒开草帘子,探头看进去。 “空的。” 这一句空的,让林丰也沉不住气了,挥手道。 “去,挨个查看。” 几十个护卫立刻催马冲进粮垛区,借助马背,爬上垛顶。 “将军,这个是空的。” “将军,这个也是空的。” 一声声叫喊,让林丰的心沉了下去。 这次抢粮,为的是解决府军的粮食危机,顺便也将自己的父亲和妹妹从边军大营接回来。 如果鞑子也没了粮草,自己的计划将落空。 岭兜子和清水县城里的粮草,是真的不能往外挤了。 举目望着成片的粮垛。 真他妈见了鬼,难道鞑子也穷成这样了? 忽然,远处有人喊起来。 “这里面有粮,这里面有粮。” 终于还是留了些口粮啊。 随着那护卫的喊声,许多人奔了过去。 “这个垛子里也有粮。” “将军,这个里也有。” 渐渐地,几十个护卫发现有粮的垛子,越来越多。 林丰脸上也渐渐露出笑容。 “草,可吓死老子了。” 轻轻吐了口气,骂道。 “来人,立刻前去联系秦将军,让府军过来拉粮。” 有护卫领命而去。 “崔将军呢,告诉她,此地不可多待,赶紧让人找马车装粮。” 崔赢从暗处催马奔了过来。 “林丰,这些粮食怎么运回去?” “你们边军的人过来没有,找人去联系,让他们过来运粮。” “好。” 崔赢答应一声,提马去找人了。 赵硕对粮食不感兴趣,此时凑了过来。 “大哥,您说的宝贝呢?” 林丰惊讶地看着他。 “你都进来半天了,啥宝贝也没找到?” “没有啊,除了死尸就是死马,武器甲胄也不算宝贝。” “金银财宝有没有?” “那倒是有一些,可也不算宝贝啊。” “赶紧再去找找,此地不能久待。” “好唻,大哥。” 赵硕答应一声,催马往别处跑去。 这时候,林巧妹和李东来也带人赶了回来。 秦方也跟在后面。 当他看到成片的粮垛时,神情激动起来。 “老大,里面有粮吗?” “呵呵,还是你稳重一些,知道先问有没有粮食在里面。” “老大,您说啥?” “行了,立刻让府军进营拉粮,时间不多。” “是,老大!” 秦方连忙调转马头,去寻人了。 林巧妹一张小脸上溅了不少血迹,在火光照耀下,显得无比妖艳。 “哥,俺砍了好几十个鞑子的脑袋呢。” “注意安全,你俩带人去接应张常有部和于雷部队,连人带车,用最短的时间,赶过来。” “是老大。” “放心哥。” 两人带着护卫兜转马头跑走了。 林丰扭头扫了一圈。 “韦豹,韦豹呢?” 有护卫立刻四处去找韦豹。 时间不大,韦豹催马跑过来。 “将军,您找俺?” “放游骑出去,尤其注意鞑子在边城南面的营寨,发现异常,立刻来报。” “是,将军。” “谢重,你立刻传令工兵营,去营寨外,距营栅二十丈处,挖一道壕沟。” 林丰顿了顿:“不用挖深了,一丈左右,三丈宽,差不多。” 谢重领命而去。 一连串的命令发出去,林丰松了口气。 看到范劲松和谢重都回来了。 “走,咱去找找鞑子首领的帐篷。” 林丰带了几十个护卫,催马往鞑子营寨的中间跑去。 什散不知杀到了什么地方,总之懵头一阵冲杀。 被他砍倒了无数战马和骑兵。 终于冲到了营栅边缘,眼见满眼都是大宗战骑,什散扭身挥刀。 用力砍着眼前的营栅圆木。 十几刀,让他在营栅上砍出了个口子,探身钻了出去。 没有战马,只能撒开他的罗圈腿,往黑暗的旷野中跑去。 边城就在附近,秦方很快便从城里调出了马车。 上千府军军卒开始往车上装粮食。 别看成片的粮垛空了一多半,却也粮草丰厚。 一个粮垛的粮食就能装满三四辆马车。 成车成车的粮草被运送到边城里,卸下后,再立马赶回来装第二车。 整个边城一片欢腾。 虽然已过半夜,却没人睡觉。 都饿了好几天,吃糠咽菜,眼珠子发绿。 两个百夫长,斜依在一个粮垛旁,监督着手下军卒往车上装粮草。 还随手抓一把粮食,往嘴里按着。 “没想到啊,整天被鞑子抢,有朝一日,咱也痛快地抢他妈的鞑子一把。” 一个粗壮的百夫长,嘴里咀嚼着生粮,还不住嘴地说道。 另一个悄声问:“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鞑子的营寨也给拔了。” “听说是才提拔起来的中领军,叫,呃林丰,对,是叫林丰。” “难道就是那个能斩杀铜甲鞑子的林丰?” “嗯,嗯,恐怕就是此人。” “我说呢,别人也不敢干这事啊。” 那粗豪汉子咽下一口粮食。 “草,跟着这样的将军才痛快,老子在边城里可憋屈死了。” “嘿嘿,跟着这样的将军,死得也快。” 另一个百夫长摇头道。 那粗豪汉子一瞪眼:“死了也痛快,眼看着鞑子四处劫掠,老子难过得要死。” “那你去申请调过来便是。” “你以为老子不敢,这就去说,咱的头也想过来呢。” “啊?” “啊什么啊,像我这样的还有好多呢。” 那个百夫长挠着脑袋,不再说话。 秦大将军亲自从城内赶到了营寨里,让人去寻找林丰。 鞑子铜甲什散的中军大帐,已经被大宗军卒放火烧掉了。 林丰只能站在一片废墟中,四处踅摸。 “劲松,你说鞑子抢来的金银财宝都藏哪里去了?” 范劲松摇摇头:“将军,俺也不知道,都找了半天呢。” “你多安排点人手,去找找,咱正缺钱的时候。” “是,将军。” 第163章 差点吓掉了老夫的魂 听说林丰要让他们去寻找金银财宝,一伙子军卒立刻干劲十足,一个个眼冒绿光,像一群狼一样,四处转悠起来。 林丰蹲在地上,用手扒拉着一层黑灰。 试图寻找些线索。 就见远处有一堆火把,簇拥着一匹战马跑过来。 谢重连忙上前,横刀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有人立刻回道:“镇西府军,秦大将军在此,对面何人?” 谢重立刻哑了,扭头去看林丰。 林丰也连忙站起来。 “走,过去迎一下。” 急步往前走到一群护卫跟前。 “末将林丰,见过大将军。” 秦忠骑在马上,早从火把光影中看到了林丰。 “哈哈哈,林丰,好样的。” 大笑着跳下马来,几步来到林丰跟前,用手拍着他的肩膀。 “小子,这一手玩得漂亮,好,好!” “大将军谬赞。” 秦忠心情大畅,转身看了一眼四周,还有那络绎不绝的运粮车。 “林丰,下一步你准备如何应对鞑子的报复?” “大将军,鞑子不善攻城掠寨,我想在此安一个寨子,可与边城遥相呼应。” 秦忠看了一眼远处的营栅。 “能守得住吗?” 林丰沉声道:“我已命人在营栅外挖壕沟,只要鞑子的战马过不来,没了战马的鞑子,就像没了牙齿的老虎一样。” “嗯嗯,有道理,也好,缺什么你说话。” 林丰立刻喊道:“缺人啊,这道壕沟费时费力,我怕来不及。” “这好办,边城内就是人手足。” 秦忠说完,扭身冲一旁的将领发令。 “去城内调三千军卒,速到此处挖沟。” 那将领答应一声,上马往边城奔去。 “三千人够不够?” “差不多,要想尽快完成,人手越多越好。” 秦忠点点头。 “去,给本将军调一万人过来,不能只窝在城里吃饭。” 又有人上马去传令。 林丰羡慕地说:“果然是大将军,一句话,上万人启动,大手笔啊。” 秦忠没理会他的话,沉思片刻。 “你这个营寨留三千人马能守得住吗?” “人手是够用,只是得用我手下一半人马才行。” 秦忠笑了:“好小子,你这是看不起老夫的军卒啊。” “怎么敢,只是跟着我的兵,比较了解而已。” “嗯,你带出来的兵,确实能打,不过再给你三千人,可就超编了。” 林丰不在乎地说:“大将军可派人领兵驻守。” “别人老夫不放心,只是觉得你小子的官升得太快。” 林丰沉默不语。 秦忠沉思片刻,挥挥手,让护卫们离远点。 “小子,听说你差点把赵硕埋了?” 林丰笑道:“我吓唬他呢,哪敢埋瑞王爷的儿子。” “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个不知轻重的家伙,差点也吓掉了老夫的魂。” 林丰用拇指往后指了指。 “这孩子老实多了,正赖在我这里不走呢。” “这孩子本性不差,正好跟着你学习学习。” 林丰皱眉问:“大将军,瑞王就不担心?” “唉,瑞王虽然喜欢赵硕,可又不能看着他变成个废物。” 眼见天色开始亮起来,运粮的马车继续高效运转。 这个时候,崔赢带来了边军的三千人马,也开始了紧张的抢粮草行动。 这次边军带队的是镇军将军孔晋,还有千夫长冯原莱。 两人带了三千人马,赶着马车一阵急赶。 黑灯瞎火地进了营地。 临到眼前时,孔晋才发现是鞑子的营地。 若不是眼前来来往往的全是大宗军卒,孔晋和冯原莱早就掉头逃跑了。 就算如此,也差点惊掉了眼珠子。 他拽住崔赢一顿询问。 等得知事情的原委后,站在当地呆了半晌。 他后怕啊,当时与林丰对峙,差点就动了手。 早就听说车骑将军杨叁靳被林丰一箭射死。 当时只是听说,并未亲临。 这次可是感同身受,林丰连鞑子的大营都给抢了! 孔晋呆了半晌,才与冯原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明白了心意。 以后要离此人远一些才好。 不管来营地抢粮的人怎么想,林丰可是真着急了。 他四处搜索了半天,转身悄悄地问谢重。 “咱的人还没过来?” 谢重摇摇头:“还没呢将军。” 林丰皱起眉头。 按说他派了林巧妹和李东来去接应两只马车队。 一千战骑,加上张常有和于雷的人,将鞑子击退,应该没有问题。 眼看这边几千人抢粮,边军又来了几千人,已经下了手。 再晚一会,粮草可就不剩啥了。 “大将军,如果要留下这个营地,就须留下够六千人马吃的粮草。” 秦忠扭头看了看运粮的马车。 “让人去清点个数量,能留多少就留多少。” 对于粮草,谁也想多弄些回去。 谁知道下一次有粮草是啥时候。 一万多人在营寨外挖沟,工程进度很快。 只留下了营前和营后的两条通道,供运粮车进出。 经过一天的紧张操作,近在边城的府军,一共运走了五十二车粮草。 崔赢这边也抢了三十三车。 张常有和于雷带来的四十辆马车,只装了一小半。 还有秦大将军下令强留下的几个粮垛子。 林丰感叹,这些鞑子是真能抢,竟然囤积了如此多的粮草。 他的人还在营地里找到了大量的金银珠宝玉帛和铁器。 都是鞑子在镇西府内各县乡,劫掠的东西。 秦忠除了粮草,啥都没要。 伸手拍了拍林丰肩膀。 “赶紧准备,我去城里看看,别弄得乱七八糟,都饿坏了。” 秦大将军临走时,口头许了林丰一个镇军将军的头衔。 从三品的职级。 算是对他领下近八千人马的数量,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说法。 当然,仔细算算的话,林丰手下的军卒加工兵等等,已经超过了八千人。 已经来不及训练新加入的军卒,只能先凑合着用。 幸亏府军比边军强很多,还是具备些战斗力的。 况且,只做防御。 面对不善攻城的鞑子,估计能抗得住。 府军运完粮草后,都纷纷撤回了边城。 林丰送走了秦大将军,扭头看着粮仓方向。 忽见一骑飞驰而来。 “林丰,嘿嘿,你小子,也不去见见本将军。” 领导这次攻击鞑子营地的是车骑将军孙扬。 他刚追击鞑子骑兵回到营地,一身的血腥之气。 老远就大声喊起来。 第164章 真生气了 林丰连忙笑着迎上去。 “孙将军辛苦。” “辛苦个屁,老子高兴着呢。” 说着话从马上跳下来,上前抱住林丰,亲热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小子,你是越来越让俺佩服了,整个边境的将领,就没有一个敢这样玩的。” “我也是被逼急了。” 孙扬将大嘴凑到林丰的耳朵边。 “早让你来带领府军的话,鞑子还不知去哪凉快了呢。” 林丰苦笑着,不敢接话。 孙扬放开林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好,好小子,本将军等着你的信,什么时候反击鞑子,可别忘了俺。” 说完,不等林丰回答,转身爬上马背。 “走了,这些小家伙还都饿着肚子呢。” 说完,扬了扬手里的马鞭,催马往营门跑去。 林丰只能挥手送走这位雷厉风行的车骑将军。 崔赢此时也过来跟林丰告别。 她要跟着三千边军,一起押运粮草回边军大营。 临别时告诉林丰,他的父亲和妹妹,已经被送到了岭兜子城堡,让他放心。 唯一让林丰意外的是,赵硕没跟着崔赢走。 而是留在了营寨里。 这个官二代,脑子里不知想的啥。 林丰让人重新支起了一顶帐篷,暂时作为指挥部。 现在营寨里有六千多人马。 当然,林巧妹和李东来的两千人,还有张常有和于雷的一千人,需要回到清水县防区。 林丰得琢磨着整编一下新军。 留下善于防御战的张常有和进攻性强的林巧妹,让于雷和李东来带队押运粮草回清水。 整个六千人全部打乱,让老卒带新卒。 提拔一部分有战功的,在训练和战斗中表现出色的军卒。 尤其是甲正这个关键职位,得精挑细选才成。 忙活了一夜,到了第二天一大早。 林丰刚刚巡视一遍挖好的壕沟,还有新修缮好的营栅。 就有游骑来报,有鞑子大队人马,已经进入五十里之内。 据游骑在远处观察,鞑子人马得超过三千骑。 林丰判断正确。 鞑子这次真生气了。 被大宗军队拿下了一个营寨不说。 这个营寨刚刚储存了大批粮草,还有从各处搜刮来的财物。 还没来得及运到总营呢,就被林丰一锅端了。 损失巨大。 铜甲什散,逃回鞑子总营寨后,被银甲拖满狠狠抽了三十鞭子。 差点被打死。 若不是军师兀颜求情,说此事肯定是林丰干的,属天灾。 拖满就下狠手,将什散打死了算完。 现在是个鞑子就知道林丰的厉害。 上一次在鞑子北营,就是听到弩弓的动静,鞑子被吓退了。 可谓到了,闻林丰之名色变的程度。 林丰来不及做很详细的部署,只分配了林巧妹和张常有,各领一队。 李虎、韦豹也各领千人。 至于再往下,就由他们四个人去操心。 林丰只管做大的策略,还起到压阵的巨大精神作用。 只要有他在,所有将士便如吃了定心丸一般,神情淡定,面对多少鞑子也不慌乱。 当然,新来的府军另说。 五十里的路程,对骑兵来说,不足两刻钟便赶到了地头。 距离营寨二百步左右,鞑子的三千铁骑,一拉留排开。 中间立马两个铜甲鞑子。 一个是斡勒,一个叫夹谷。 林丰已经下令,对于防御战,一切指挥权交给张常有。 林巧妹协助。 而林丰则坐镇中军帐内,正与赵硕谈心。 “你咋不跟着你的梦中情人走?” “嘿嘿” 赵硕挠着脑袋傻笑。 “大哥,跟着你真过瘾,能抢能打,还能杀。” 赵硕随即一脸的兴奋。 “我老爹成天说我不学无术,是摊烂泥扶不上墙,可昨天一战,就算没砍死一个鞑子,却也让我补了好几刀,那几个半死的鞑子,算不算我杀的?” “嗯,当然算。” “就知道大哥疼我,这功劳簿上得给记上啊。” 林丰当即摆手:“好,给你记上,还须记清楚点哈。” “嘿嘿嘿谢大哥。” 林丰笑道:“昨晚还抢到啥宝贝没?” 赵硕瞄了一眼四周,凑近了林丰,压低声音。 “昨晚我找到了几件好东西,嗨嗨。” “拿出来让我瞅瞅。” 赵硕摇头:“不是不给大哥看,而是” 赵硕贴了林丰的耳朵边,轻声道。 “已经送给了崔赢。” “哦,珠宝首饰。” “哎~俗了,是上好的玉佩,我都没见过呢。” 林丰一变脸:“你可知道军中法纪?” “啊?怎么” “一切缴获必须归公,敢私自藏匿者,军法处置。” “啊!” 赵硕顿时傻了眼,呆呆地看着林丰。 本来林丰还想继续吓唬他一下,可惜,脸上的表情没绷住。 嘴角微弯,压抑不住地破防了。 赵硕松了一口气。 “大哥,不带这样吓唬人的,上一次就差些让你给活埋了,都留下心病了。” 他拍着胸口哭唧唧地说。 林丰正色道:“这次就算了,不知者不怪,记得下次,再有如此情况,必须先跟我说。” “哎哎,放心,下次我有啥事都会先跟大哥说的。” 正说着话,就听到外面响起了乱纷纷的弓弦绷响声。 这是打起来了。 林丰起身道:“走,我们去看看战况。” 说完带着几人来到营寨里的一个用圆木搭起的高台上。 三千鞑子铁骑,开始绕着营寨转圈。 因为有一道壕沟,战马一时无法靠近营栅。 双方只能用弓箭互射,都没有多大的损伤。 只有营寨门口处,没有壕沟的地方,双方争夺得比较激烈。 鞑子骑兵纵马冲到营寨门前的鹿柴附近,抛出铁钩子,勾住鹿柴,想用战马之力,将鹿柴拖走。 军卒便用弓箭猛烈还击。 羽箭敲打的鞑子的盾牌叮当直响。 林丰皱眉道:“为何不用弹石车退敌?” 谢重立刻去找林巧妹。 而林巧妹的回答让林丰哭笑不得。 因为不舍得用。 林丰马上让人将弹石车推到营门处,十几个工兵开始收拾准备发射。 “告诉林巧妹,其他时候可以节省,就是在与鞑子的战斗上,能多奢侈就多奢侈。” 话音落下的一刻,两架弹石车已经将火油罐弹上了半空。 正奋力往后拖拽鹿柴的几十个鞑子骑兵,顿时被砸进火海中。 这下子,鞑子没了办法。 绕着营寨转了几圈后,停止了进攻。 斡勒和夹谷两个铜甲鞑子凑到一起嘀咕起来。 第165章 阴风,去死 林丰则用肘撑着高台上的栏杆,观察着四周的鞑子骑兵。 心里琢磨着,如果这个营地里全是自己训练过的军卒,倒是可以开门跟鞑子撞一撞。 可惜,眼下的军队,大多都是混编的军卒。 想出去跟人家冲阵,恐怕伤亡会很惨重。 赵硕跟在林丰身侧,远远地看着两个铜甲鞑子。 他们很好认,一身的铜甲,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 “大哥,你杀过铜甲鞑子,这两个家伙,咱不想办法给收拾喽?” “就算只有他俩,我也不敢出去。” “为什么?” “因为老子还没张狂到,一个人对抗两个铜甲。” “也是,据说铜甲非常厉害。” “你听谁说的?” “老程啊,他当时很想跟铜甲鞑子试试呢。” “老程?” “哦,就是被大哥一刀砍死的那个。” 林丰点点头:“没办法,他当时有点狂了。” 赵硕说起程兵,心里还是有些伤感。 毕竟那是个高手,跟了自己老爹好多年了。 “唉,主要是他不知道大哥这么厉害,不然,肯定老老实实的。” 谢重忽然叫道:“将军,鞑子要干啥?” 几人连忙去看两个鞑子铜甲。 只见两个铜甲鞑子下了战马,一手持盾,一手持了砍刀,大声吆喝着什么。 一众鞑子骑兵也跟着跳下马来,拿了盾牌和武器。 “他们要徒步砍开营栅?” “对啊,放弃自己的长处,跟咱拼步战?” “这不作死吗?” 林丰转身就往高台下快步走去。 “这次老子得出场了,没人能挡得住这两个铜甲。” 范劲松和谢重紧紧跟在他后面。 林丰上马,带着三十个护卫,兜马绕着圈子。 “鞑子要步兵冲营,上马,都上马,用骑兵踏扁了他们。” 嚷了一圈后,来到距鞑子冲营的突破口五十几步处,立马等待。 斡勒和夹谷两个铜甲鞑子,心中很是无奈。 什散差点被打死,浑身血淋淋的样子,让他们心惊胆战。 一个武士,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不要让自己人给用鞭子抽死。 太丢人了。 两人商量了半天,只有一个办法突破营寨。 那就是下马,越过壕沟,步兵冲营。 他们就不相信,三千精兵,还战胜不了一向羸弱的大宗军卒。 就算是不用战马,也能将大宗军卒冲垮。 两人顶着盾牌,强行越过壕沟,冲到了营栅前。 铜甲凶悍,举起手里的砍刀,开始砍剁营栅圆木。 十几刀的工夫,圆木被砍出一个豁口。 换一个人继续挥刀,豁口越来越大。 没人能抵挡住两个铜甲的强悍攻势。 弓箭都被他们的盾牌和铜甲挡在外面。 不一会儿的时间,营寨被两个铜甲鞑子砍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斡勒冲身后挥刀叫喊着。 两个铜甲带头冲进了营地中。 大宗军卒早就得到命令,让开营栅缺口。 无数骑兵立马在五十步外待命。 正面是林丰,冷冷地盯着冲进营地的两个铜甲。 涌入营栅缺口的鞑子越来越多。 林丰挥手,让所有军卒后退,让出更多的空间。 涌入营栅的鞑子大声喊叫着,举起武器,冲向四周的战骑。 林丰再次挥手。 身后的弹石车将四个火油罐抛向了营栅旁,砸入拥挤的鞑子人群。 围在四周的骑兵,全是林丰的老兵,一点都不显慌张。 听到命令后,一齐端起弩弓,瞄准渐渐冲近的鞑子。 “射!” 一声怒吼,无数弩箭飞向鞑子人群。 两个铜甲鞑子认准了立马在中间的林丰,一脸狞笑地举刀冲了过来。 林丰身边的三十名护卫,齐刷刷地端起弩弓,安静地等候两个铜甲鞑子冲到近前。 斡勒手里举着厚重的大刀,嘴里喊着。 “阴风,去死!” 他的发音不甚准确,但是大家听得清楚。 林丰淡淡一笑,原来老子就是阴风啊。 等两人冲到还有十几步时,林丰才摆摆手。 “哥几个,送他们上路。” 顿时,一阵机括脆响,强力的弓弦将弩箭弹了出去。 林丰的护卫们使用的弩弓,自然比其他人的更为精致,杀伤力和准确度更高。 三十枝弩箭,全部都带有破甲功效。 只射了一轮,两个铜甲鞑子,浑身便插满了弩箭。 虽然他们用盾牌奋力抵挡着,却只是拦住了身体的重要部位。 当第二轮弩箭飞来时,两个铜甲鞑子再也站立不住,噗通一声,跪坐在地。 此时,他俩距离林丰的战马,也只有几步之遥。 林丰连动都没动,只是安静地看着两个铜甲。 “以短击长,你俩是头一次上战场吗?” 两个铜甲狠狠地瞪着林丰。 “阴风,去死!” “草,你还会说别的吗?” 赵硕大声回骂。 夹谷大声吆喝起来,神情激奋,一脸的绝望。 立马在他们面前的军卒,都知道他在骂人,可谁也听不明白他在骂啥。 本来涌入营栅的鞑子们正奋勇冲向大宗军卒。 突然被火油罐炸得满处都是火苗,扑都扑不灭。 然后再被一轮弩箭射翻了无数。 从后面冲进来的鞑子,看到眼前的惨像,不顾性命地继续往前冲。 但是,当他们看到,两个自己的头领,正跪在大宗头领跟前的地上,高声叫骂时。 一时懵逼了。 林丰左右一摆手:“取了他们的脑袋。” 范劲松和谢重两人从马上跳下来,手执钢刀,迈步向前。 各自就近挥刀。 在所有鞑子惊骇欲绝的目光下,一刀将两个铜甲鞑子的人头,砍飞到半空中。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震撼的无以言表。 无论是大宗军卒还是鞑子们,都在一瞬间,石化了一般。 两个跪地的铜甲鞑子,毫无抵抗地被大宗军卒,挥刀砍去了首级。 这在所有人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冲进营栅的鞑子们,惊愣一瞬,然后都大声喊叫起来。 许多鞑子军卒硬冲过来,想去抢回两个铜甲鞑子的人头。 只踏出十几步的距离,就被一轮弩箭射翻。 大宗军卒后退了几十步,放进了四五百鞑子。 林丰觉得差不多了,挥手下令。 “冲锋!” 两侧的军卒催马冲向鞑子人群。 步兵对战骑,基本不用挥刀,只用战马践踏,就让鞑子失去了抵抗能力。 两侧的战骑,交叉冲锋。 挤在营栅外面的鞑子,不知里面的状况。 只一个劲往里挤。 第166章 命运多舛 营栅里面的鞑子已经几近崩溃。 被践踏了两轮后,扭身拼命往外挤去。 林丰看到营栅外的鞑子挤成了一个蛋,遂轻轻冲弹石车那边挥手。 “停止冲锋,烧死他们。” 弹石车不分内外,火油罐腾空而起,然后砸进鞑子人群。 鞑子就像一窝乱窜的老鼠,各自蒙头寻找地方,躲避炽热的火焰。 还有的浑身着火,绝望地冲向大宗骑兵。 只是还没奔出几步,就扑倒在地,停止挣扎。 四台弹石车轮番将七八个火油罐扔进人群。 大宗战骑,立马在原地,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间炼狱。 鞑子哭爹喊娘,不停地乱挤。 那些新入林丰兵团的军卒,头一次发现,凶悍的鞑子,也有如此软弱的一面。 看到时机差不多了。 林丰下令,两千骑兵出营,从两侧夹击鞑子。 李东来和林巧妹各领一队,打开营寨,带领战骑冲了出去。 这一战,三千鞑子铁骑,被灭了三分之二。 仅有不足一千鞑子骑兵,逃了回去。 虽然战绩傲人,可是战损也很严重。 毕竟是新加入的军卒多一些,在骑战中,被鞑子干掉了不少。 三千多人的部队,一场战斗下来,死伤近两千人。 这还是在如此有利的情况下,产生的战损。 看得林丰直摇头。 这战斗力,也是让人无语。 虽仍然是追不上逃跑的鞑子,但是,林巧妹却执着地带领骑兵,追出了七八十里地。 知道的是追击鞑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带队去旷野兜风呢。 一连两战,林丰之名在整个镇西区域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抢了鞑子的大营,阵斩数千鞑子铁骑。 当众将两个铜甲鞑子削首。 各种版本的传奇,不止在军队中,就连民间也一时鼎沸。 各县乡里的小贩都知道林丰之名。 坊间也有几个版本的传说。 洛城,符王府。 符王赵争一脸沉郁,阴恻恻地盯着有些惶恐的苗长风。 “孤花了五千两黄金,可是结果呢?” 苗长风心中郁闷。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按说以他对暗影神兽的了解。 既然敢接了金子,就敢出手。 既然敢出手,几乎没有失败的例子。 这个林丰,当众打了符王的脸,杀了他派去的人。 一个小小的四品武官,竟敢如此张狂。 还让他活得如此风光,符王的脸还要不要了? 这比正面对敌都可恨。 可是,苗长风也无奈,因为接了任务的暗影神兽,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直到完成一个任务后,才能有再次联系的机会。 其实,远在岭兜子城堡的杀手,暗影神兽,心里也很郁闷。 虽然要价很高,心里也足够重视林丰。 却没想到此人天赋甚高,对周围的危险十分敏感。 暗影神兽做杀手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样尴尬的状况。 自己还没出手,就被人发现了异常。 一旦让对方产生了警惕,就很难再有机会下手。 不得不等待最佳时机。 自己还有大量的金钱还没花完呢,不能因此搭上性命。 耐心,是杀手的一项必备功课。 安静地等待林丰回来。 下次出手,不能再有任何失误。 建立在边城正南门外五十里处的鞑子大营。 银甲拖满很痛苦。 他一天就失去了两个铜甲,那可是族中的英雄,几千青壮男子里才出一个。 就是这个林丰,死在他手里的铜甲,已经超过了一指手。 他必须得给族人一个交代,也得给金甲完颜擎天一个交代。 一个三千人的营寨,让他大意了。 以为自己的三千铁骑,外加两个铜甲战士,轻而易举就能拿下。 谁知,损兵折将不说,还是完败,令他颜面大失。 “来人,集合队伍,兵发边城东方。” 拖满大声吆喝着传令官。 “慢着,大人且慢。” 兀颜连忙上前阻止。 “大人呐,此事不可意气用事,请三思。” “还有什么好思的,老子要灭了这个可恶的林丰!” 兀颜躬身道:“大人,您准备调集多少人马?” “三千人的营寨,老子出兵八千,足够。” “错了,大人调走八千人马,营寨里只剩了两千人,大人考虑过边城内的三万府军吗?” “哼哼,就算只剩两千人,那姓秦的敢过来冲营?” 兀颜摇头晃脑。 “大人,以前恐怕不敢,可现在正是在他们兴头上,林丰给他们打出了士气,上万人马的冲击,恐怕咱两千人抗不住。” “那老子只用五千人行了,照样灭了林丰。” “林丰能干出此事,并非幸至,必然有其手段,就怕大人的五千兵马,被牵制在东城,事情就不妙了。” “怎么个不妙呢?” 拖满恶狠狠地盯着兀颜问。 “如果大人有把握快速拿下林丰,就当我没说,可万一被拖住,边城内的府军,不是摆搭。” “那我应该如何?” “大人,此事须上报总管大人,听其调度才是。” 拖满阴郁的脸色有些发红。 “他只会骂人,哪里会替咱们着想。” “大人,完颜大人不会不知林丰,咱上报实情,听总管调度,不然,再出意外,大人这里便很难交代了。” “现在老子就无法交代。” 拖满气的将手里的弯刀摔在地上。 兀颜不再说话。 拖满的动作,已经显示出其内心的想法。 想是已经放弃了刚才的行动。 这些日子边军大营里气氛有些压抑。 宋轶身为大将军的侍卫长,此时心里惶恐不安。 他能感觉得到,大将军在疏远自己。 而且有几次提了几句,想让他这侍卫长去基层挂职锻炼。 宋轶明白,这都是让林丰给闹的。 自从林丰抢了鞑子的营寨,并不计前嫌,让边军拉回了三十多车粮草。 崔大将军便生了愧意。 不好的消息再次传来。 林丰再次以三千人马,打败鞑子三千铁骑,并阵斩两名鞑子铜甲。 宋轶再见大将军时,好几天了,都没见他露过笑脸。 他感觉要糟,自己伺候大将军多年,每天都竭尽全力,琢磨着大将军的喜好。 并不遗余力地按照大将军的心意行事。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和宠爱。 怎么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就被一个外人所摧残成了这个模样? 此时,宋轶叔侄两个坐在军帐中,对酒当愁。 一时感叹命运多舛,一时对林丰恨得咬牙切齿。 第167章 这个媳妇可不敢娶 宋奇眼珠子通红,咬牙道。 “叔,我认识一个江湖上的高手,不如花钱” 宋轶颓然摇头。 “想那林丰,铜甲鞑子都能杀,一个江湖高手哼哼。” “唉,早知道,当时还没成气候时,就该将他扼杀在岭兜子烽火台。” “说这个有用么?” 两人沉默下来。 过一会儿。 宋奇眯着眼睛:“叔,不如咱私下联系符王,他势大,想必有办法收拾林丰。” “鞭长莫及啊,再说符王正在争皇位,哪里有工夫理会一个小小的边境军官。” “叔,铁真那边也有高手啊。” “怎么着,铜甲都不行,你能请得动银甲?” “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铁真人也痛恨林丰,不如跟他们合作” 宋轶竖起一根指头,示意宋奇噤声。 等了一会儿,见四周没有异常。 宋轶才压低声音:“小子,偷着卖卖粮草啥的也就算了,你敢跟铁真人过多接触,老子也救不了你。” “可是,这些事,大将军应该心知肚明。” 宋轶眼睛里透出阴狠。 “那个蠢货,现在正懊悔呢,不知死活。” “就是,以林丰的尿性,得罪了就得罪了,想挽回,只能是自己作死。” 宋轶忽然眼睛一亮。 “等找个机会,你去跟李钰谈谈,让他出头比较安全。” “对啊,这个家伙已经送了腰牌给铁真人,想抖喽也无法抖干净。” 两人对视片刻,彼此露出笑容。 此时的林丰已经带了五百骑兵,正走在回岭兜子城堡的路上。 边城东门的营寨,留下了秦方和张常有驻守。 只要秦方在,边城就不会看着他的营寨挨打。 而自己的重点放在岭兜子城堡,那里是根据地,也是粮仓。 岭兜子城堡与清水县城和清水营寨,呈钝角三角形排列。 就算鞑子想来围困,也不会得到好的战果。 这次抢劫鞑子的营地,让林丰的财务问题大大缓解。 回到城堡后,林丰顾不上洗漱,先去看看自己的父亲和妹妹。 尽管没啥太多亲情的感觉,却也是自己名义上家人。 好久没见,林茂并没有多大改变。 依然是木讷的表情,盘坐在炕头上,手里划拉着摊在炕席上的粮食。 他心里对吃的东西有种执念,到哪里都牵挂着粮食。 只要让他看到粮食,心里就很踏实。 妹妹林收又长高了不少。 见到林丰时,蹦蹦跳跳地扑过来,搂住林丰的腰。 “哥哥,哥哥,你可回来了。” 对这个妹子,林丰心里还是有些温暖的感觉。 抚摸着她乌黑的头发,一脸的温馨。 “在大营里过得可好?” “嗯,小赢姐可照顾俺了,成天过来送东西给俺。” 林丰跟妹妹说着话,坐到炕沿上。 “爹,身体怎么样?” “唔,还好。” 眼见林茂的脸色比原来红润了不少。 崔赢也确实没让他们吃苦。 林收蹦跳着去准备晚饭。 父子俩相对无言。 过了半晌,林茂闷声道。 “你退了亲事,该是找媳妇的时候了。” “嗯,我有个媳妇。” “嗯?” 林茂抬头看着林丰的脸,满是疑惑。 “谁家的?俺怎么不知道?” “还没成家么,只是定下而已。” “订亲也得跟爹说,怎自己就说了算,成何体统?” “这不在跟你说嘛。” 林茂沉默片刻。 “谁家的姑娘?” “白家的。” 林茂皱眉思索起来。 “白家的?怎没听说过有白家?清水县城里的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林丰好笑。 “白静嘛,你也认识的。” 沉寂一瞬,林茂顿时暴跳如雷。 “你你这个逆子咳咳咳” 林茂气的说不下去,剧烈地咳嗽起来。 林收吓得跑进来,连忙给他捶背。 “爹你怎么了?可别吓唬俺。” 林丰无语。 他也知道,自己若是娶一个二婚的女子,恐怕会很多麻烦。 尤其是白静,还是同一个村的媳妇。 别人不知道,可他身边的人都知道。 白静名义上的丈夫林兆民,还是被自己给宰了。 林茂咳嗽了好大一会儿,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他摆手让林收出去。 “丰子,这个媳妇咱可不敢娶啊,让人戳脊梁骨啊!” “谁敢戳我的脊梁骨。” “明着不说,暗地里可笑话咱呐。” “我又不为他们活着,随他们说去。” “那你为什么活着?” 林茂的声音再次拔高,怒火升腾。 别看老爹平时木讷,可生起气来,说话也利索了很多。 林丰不再说话,知道跟他争执也没用。 这个时代,自然不会那么开明。 “好了,您身体不好,多休息少说话。” 说完,林丰起身走了出去。 当他走到院子里时,就听到林茂在里面咆哮。 “只要老子活着一天,你就甭想让那姓白的进咱林家的门。” 林丰无奈地摇摇头,大步离开了宅子。 白静等护卫都在胡同口等着自己。 林丰也不说话,翻身上马,催马奔了出去。 白静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只得跟紧了。 刚回到城堡指挥部,就有军卒上前禀报。 “将军,城外有镇西都护府陈通判一行,前来犒赏三军。” 本来是好事,可林丰听到陈通判来了,眉头却皱起来。 但是,此人不得不见。 “让林巧妹带二百人,城外列队迎接。” 林丰淡淡吩咐一声。 这次府城的犒赏队伍,不止陈通判一个官员,还跟了都护府同知,一个提刑官。 几乎除了都护府最高长官都统外,其他高级官员来了一大半。 一行三百多人,赶了十几辆马车。 林丰带人迎出城门二里地,列队。 陈通判看到林丰时,一脸的笑意。 “哈哈哈,林将军,恭喜恭喜。” 两人互相见礼。 陈通判又将其他官员介绍一番。 众人才转身往城堡内行去。 将一众官员让到驿馆的客堂里。 镇西都护府同知与通判同级,两人扰攘一番后,各自坐了主副位置。 林丰则在下首坐了相陪。 同知姓周,四十多岁的年纪,脸色白皙,一派书生之气。 他从文件袋内取出一卷,展开后清了清嗓子。 “林丰,此乃都护府行文,任命你为镇西都护府府军,中领军之职,正四品,已报朝廷兵部备案。恭喜林将军。” 陈通判也招手,让手下提了一个包裹过来。 第168章 酒令 陈通判双手递给林丰。 “这是中领军的印信和甲胄,请林将军查验。” “另外,都统大人让我等带了酒肉粮食布帛等物,犒赏三军。” 陈通判凑近林丰,低声说道。 “还有纹银三千两,请将军查收。” 林丰已是各种道谢,并让人将银子封了好几包。 私底下送与几位官员。 当时抢鞑子营寨时,秦大将军口头给林丰许了个镇军将军的职位,恐怕还未报经都护府。 但是,这个中领军算是名正言顺了。 只不过这个职位看似很高,其实要比文官差了两级。 正四品武将,相当于正六品的文官。 想想还只能算个大宗朝的中下级官员。 不管官职高低,林丰还是令人去弄肉菜等物。 在城堡客舍内摆上桌案,做了丰盛的酒宴,款待各位府官。 当然,说是丰盛,也不过比平时多了几样肉菜。 林丰在酒桌上坐了主陪的位置,城堡内除了他就数李东来官职最高。 所以让他坐了副陪。 白静和林巧妹是女子,在那个时代,自然不能上桌。 林丰好久没有喝酒了,毕竟年轻气盛些,又刚刚打了两场胜仗。 再加上一众官员不住声地称赞吹捧,一时便有些飘飘然。 敬酒的又多。 奉承阿谀之词一顿狂轰乱炸。 恍惚中,好像回到了前世的酒局上。 一众人喝得高兴。 周同知高声叫嚷着要行酒令。 其他官员立刻不住声地叫好。 酒桌上文官居多,都大声要行诗词酒令。 别人还不觉如何,李东来却黑了脸。 他一个山贼出身,大字不识几个,怎么行诗词酒令? 林丰却毫不畏惧,仗着酒兴,大声叫好。 既然是周同知出题,自然是他先作诗一首。 周同知仰头灌下一杯酒,然后手捋胡须,故作沉吟。 他瞥了林丰一眼,开口道。 “一杯两杯三四杯,请。” 林丰也不知道此时的诗词酒令是个啥规矩,听到周同知的令,先是谦让陈通判。 哪知陈通判当仁不让,立刻接道。 “五杯六杯七八杯,请。” 我靠,林丰后悔自己没说这句。 文人都是如此不要脸么? 自己也不能说九杯十杯十一杯? 见众人都在看自己,脑子里迅速搜索着原来背诵的诗词。 酒桌上的几个文官,脸上露出微笑。 他们自然看不起这些武夫,大宗朝从上至下,重文抑武。 向来文人就看不起武官。 李东来也担心地看着林丰,这些鸟官,是来贺喜呢,还是来羞辱我等? 只片刻间,林丰便想起了一句古诗词。 “欲饮琵琶马上催,请。” 几个文官顿时皱眉沉思。 这个好像,感觉还不错哎。 接下来的是府城提刑官,姓王。 王提刑皱眉思索半晌,然后端起酒杯,冲林丰一举。 “林将军,若能接上下一句,俺连饮三杯如何?” 众人一听,立刻起哄叫好。 林丰笑了,这他妈不是送菜的嘛。 李东来不愿意了,立刻起身阻拦。 “哎,这不合规矩,能接便接,不能接就饮酒,王提刑不可往回推啊。” 王提刑一瞪眼:“林将军若能接下句,俺喝六杯!” 一桌子的人顿时更加兴奋,一叠声的叫好。 弄得李东来也说不出话来。 酒桌上的粗瓷酒杯,一杯便能盛六七两酒的样子,六杯酒下肚,一般人就得喝翻了。 所有人都幸灾乐祸地看着林丰。 林丰淡淡地皱起眉头,做思索状。 周同知为王提刑抱不平。 “林将军,若接不上,这六杯酒可就是你的哦。” 李东来立刻叫道:“若接得上,周大人是否也陪上六杯呢?” 周同知皱眉看了看眼前的粗瓷酒杯。 一咬牙道:“本官便陪上三杯如何?” “好” 众人齐声叫好。 “林将军,您请。” “好,我的下句是醉卧沙场君莫笑。” “咦?” “啊!” “哎呀好句!” 几个文官顿时摇头晃脑地品评起来。 周同知尽管心中不服,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句酒令接得甚妙。 王提刑本是武将出身,对诗词歌赋也不通。 眼见几个文官都无语,就知道林丰接得不错。 “下官佩服!” 说完站了起来,仰头将一杯酒倒进嘴里。 有人立刻给他倒满酒杯。 一杯接一杯,六杯酒下肚。 尽管他酒量甚大,也架不住如此量大又急的酒精冲击。 王提刑喝完六被酒,身体晃了晃,往椅子上一坐。 谁知,酒劲过大,往下坐猛了。 没撑住,直接连人带椅子往后翻倒过去。 “哈哈哈” “翻了,翻了” 众人并不为意,酒桌上常见的乐子而已。 周同知却脸上变了颜色。 有军卒过来,将王提刑抬出去醒酒。 扰攘一番后,众人再次将目光投向周同知。 周同知深深吸了口气。 “呃林将军,我感觉你的酒令还有下句,琢磨半晌也不太对路,如果你再出下句,我便再加两杯。” 此话一出,虽然有些玩赖的意思,但他级别最高,却也让一众文官不再起哄。 陈通判也看不过眼去。 “周兄,且饮三杯再说其他呗。” “周某从不打诳语,五杯酒,换林将军下一句,如何?” 周同知的脸已经涨红,他觉得自己酒量浅,能赖就赖过去。 李东来猛然起身,刚想说什么。 就看见林丰冲他压了压手。 “好,周大人一言既出,林某应了就是。” 周同知大声赞了一句:“林将军豪气!” 林丰再做沉思状,片刻后。 “古来征战几人回。” 此句一出,一桌皆默。 有人轻轻吟道:“一杯两杯三四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好句!” “妙啊” “肯定还有上句,那第一句不太对。” 众官员议论纷纷。 周同知也不说话,沉思半晌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倒酒。” 他连饮了三杯,然后身子一软,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眼见主宾被喝到了桌子底下,其他人也就嚷嚷着散了局。 白静扶着林丰,从院子里走出来。 月色如水,清凉地撒在身上。 两人漫步在城堡宽阔的街边。 “哥,你这诗句可是自己想的?” “抄人家的。” “可是,我怎么没想出来是谁的诗词?” “那是你读书少了。” “如此佳句,俺应该读过的,你能跟俺说说完整的么?” “呵呵,简单,第一句是” 第169章 应该是个人 林丰皱眉,然后摇头晃脑。 “葡萄美酒夜光杯。” 白静漂亮的眼睛顿时一亮,嘴里低声吟诵起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笆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呀,好壮烈的词句,豪迈、旷达、悲壮” 白静显然是念过不少书的,听到此诗,一时被感染到痴迷。 林丰左右摇晃着身体,感觉胸腹间有东西往上撞。 摆手让白静和护卫往后退,自己蹲到道边,开始呕吐。 白静连忙用手给他拍打着后背。 狂吐半晌,林丰感觉胸腹间好受些,可头晕目眩。 知道自己喝的有点高了。 “走,回去睡觉。” 白静扶着林丰回到住处,安顿林丰躺下后,来到院子里。 “劲松、谢重,你俩安排好值守,尽量不留空隙。” “放心大嫂,有俺俩在,蚊子也飞不进来。” 两人拍着胸脯保证。 白静笑骂道:“扯淡,那还要蚊帐干啥用。” 两人挠着头傻笑。 “哎,大嫂,咱的官职是不是也报到了兵部?” 范劲松小心地问道。 “这你们可真是得放心了,老大会丢下你们么?” 两人频频点头。 “嘿嘿,咱也是大宗正式官员了。” “不知啥时候能回家看看,让村里的人也知道知道,俺有多大出息。” “好好干,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嗯,整天盼着呢。” “赶紧的,去安排值守。” “哎,马上就去。” 林丰有个毛病,越喝多了酒,就越兴奋的睡不着。 他想强行让自己进入睡眠,不然头疼得厉害。 可外面巡逻军卒的脚步声,连续不断地干扰着他,让他难以入眠。 在床上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将脑袋埋进枕头里,一动不动。 半天后,林丰渐渐进入睡眠状态。 突然,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让林丰浑身一紧。 本已松弛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还是上一次的清香味道警示了自己。 沉寂一瞬,林丰猛然翻身。 就感觉到右肋一阵冰凉,接着就是火辣辣地疼痛袭来。 草,有刺客。 林丰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身体不敢有稍微停顿。 幸亏木床够大,让他再次翻滚着躲过又一次袭击。 可木床再大,也有尽头,只两个翻身,就撞到了墙上。 只是稍微的顿挫,林丰就感到左臂一凉。 有金属物刺进了胳膊里。 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让他精神高度清醒。 林丰不敢出声,他怕白静听到后,会不顾生死地冲进来。 如此高手,白静会瞬间被干掉。 伤痛让他精神清醒,高度集中。 一直不敢在一个地方稍作停顿。 黑暗中,他依然看不到眼前有物体出现。 只凭身体的五感,模糊地确定对方的位置,迅快地左右晃动着,躲避对方的刺杀。 大腿再次被划了一下,刺客的动作非常快。 林丰无法确定攻击位置,只能运用通臂拳的特点,用力横扫竖砸。 终于,不知何时,他的一记手鞭,扫到了对方的身体。 有些柔韧,抗力不是很大。 黑暗中响起一声闷哼,刺客被抽得身体砸在木床立柱上。 林丰力量很大,木床的立柱咔嚓一声,折断了。 没有丝毫犹豫,林丰单腿一弹,冲向床柱处。 跟着一记鞭腿,扫向空无一物的空中。 他判断十分准确,看似无物,鞭腿却扫中了一物。 刺客再次闷哼,撞到了墙壁上。 林丰暂时占据了主动,大声喝道。 “刀来。” 木床立柱的折断声,早惊动了屋外的范劲松。 稍一犹豫,就听到了林丰的声音。 立刻撞进屋子,随手将钢刀抽出刀鞘,倒转刀柄往前一递。 林丰正从木床上跳过来,伸手抓住刀柄,横向一扫。 “当”的一声,钢刀砍中了金属物。 眼前依然空无一物。 “退出去。” 林丰一边舞动钢刀,一边喝道。 范劲松连忙后退到门外,持刀守在门口。 打斗的动静让院子里的侍卫们纷纷围了过来。 白静也从屋子里冲出,手握短刀,往林丰的屋子跑过来。 林丰一刀在手,信心倍增,劈风刀法展开。 管他有没有东西,先防御住自己的身体再说。 对方的身法过于诡异,啥也看不见。 “举灯!” 随着他的命令,有侍卫将火把移动到门口和窗口。 屋子里顿时有了亮光。 林丰咬牙将钢刀舞动得密不透风,步步紧逼。 誓要将刺客留下。 此人太过危险。 看不到的危险,让人十分胆寒。 林丰感觉钢刀又扫到物体,却又不能十分确定。 直到窗口有人惊呼一声,林丰才颓然停住刀法。 屋子的后窗口外,有一个军卒被人刺中了心脏,倒在地上。 林丰从窗口翻出去,单手勾住屋檐,翻身上到了屋顶。 皱眉望向四周。 月色依然清亮,只是,远近各处,杳然无人。 “嘶~” 林丰倒吸了一口凉气。 “厉害” 白静此时也翻到了屋顶上,凑到林丰身边。 “哥,什么人?” “没看到有人。” “啊,不是人?” “也许是个人。” 白静更加糊涂了,紧张地上下查看着林丰的身体。 “哥,你没事?” 林丰听到她的问话,才感觉到身上腿上胳膊上,几处伤口,开始疼起来。 摇摇头:“下去,刺客诡异之极,已经跑了。” 林丰跳下屋顶,让人将那死去的军卒平放在地上。 扯开军卒胸前的衣服。 一处细小的伤口,正中心脏位置。 有人挑灯过来,林丰仔细查看着。 对方的武器是三棱形状,给人放血最快。 那军卒已经停止了呼吸,显然救不活了。 林丰用手指探入伤口试了试,有一寸多深。 林丰抬头,他明白,这个刺客不但速度快,出刀还相当准确。 伤口不深,却正中心脏。 职业杀手么? 回到屋子里,已经点上了几盏灯。 在窗口下发现了一片黑色衣襟。 林丰拿在手里,很柔软,很轻薄,似纱非纱,材质十分特别。 再将钢刀举到灯下,顺着刀刃细看。 似有血迹在刀尖处。 想是那刺客也受了伤。 闻了闻,感觉是人的血液味道。 “应该是个人。” 第170章 是个人就好办 白静不敢打扰他的思考,见他说了话,便连忙问。 “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丰一脸茫然:“啥也没看到。” “啊?” “奇了个怪,既然是个人,怎能看不到呢?” 连林丰自己都很震惊,仔细回忆整个刺杀过程。 确实半点都没看到对方的踪迹。 全凭自己的感觉,跟空气挥刀砍了半天。 “既然是个人就好办。” 白静起身冲范劲松命令道。 “全城戒严,仔细搜索。” “慢,不用戒严,也不用搜索。” “哥,为什么?” “啥都不知道,你搜索的目标是什么?” 白静沉默下来。 城堡内人员构成复杂,刺客既然逃了出去,自然会改扮装束,遮掩伤口。 也不能全城的人都挨个脱了衣服检查。 林丰招招手:“去拿点创伤药,先给我包扎一下。” 白静这才想起来,林丰也受了伤。 大腿上一处划伤,右肋下也是划伤。 只有胳膊上是被刺了一刀,伤口最深。 刺客自负,并未在刀上涂毒。 “封锁消息,不要引起恐慌。” 林丰坐在椅子上,安静的任白静给自己上药包扎伤口。 他沉默着,心里琢磨,如何才能找出这个杀手? 不能任由此人隐藏在身侧,在自己不注意时,悍然出手。 太影响自己的思路了。 白静给他包扎好伤口,仔细检查没有遗漏。 “哥,你睡会儿,我在这里待着。” 林丰宿醉尚未完全清醒,又折腾了半夜,确实有些累。 “好,我躺会儿。” 谁知他刚刚躺下,还没半刻钟,就听到有军卒急促跑进宅子。 “报,将军,鞑子大军出现在八十里处。” 白静沉声问:“大军?有多少人马?” “回禀将军,据游骑观察,鞑子军队近万人马。” 林丰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我靠,一万人! 这是彻底恼了。 此时已是五更天,林丰带人来到城门楼上,往远处观看。 天色已经发白,朦胧中还看不太远。 “让所有人都撤进城内,关闭城门。” “检查所有防御工事。” “弹石车、床弩准备。” “所有战队上城。” “通知清水营寨和县城,做好防御准备。” 一条条命令发出,来往传令的军卒都急匆匆地跑来跑去。 林丰沉着冷静,虽然鞑子人多,但是岭兜子城堡,墙高沟深。 再加上城堡内人手足够。 一时鞑子也奈何不得自己。 周同知和陈通判等都护府官员,也匆匆爬上城楼。 一个个脸色苍白,直喘粗气。 不知是宿醉未醒还是被鞑子吓得。 “林将军,鞑子来了多少人马?” 陈通判毕竟是管理军队和刑狱的官员,还稍微懂一些军事。 “据游骑探报,鞑子有一万左右。” “啊!” 一众文官发出一阵惊呼声。 他们在都护府,虽然未经鞑子侵扰,却也经常听到鞑子凶悍的传言。 一万人马,完全可以席卷这里的一切。 林丰也觉得此事有些奇怪。 一万鞑子,这是放弃了边城和边军大营吗? 被林丰折腾的,鞑子军队已经不足四万人马。 他们分了三部分,一部分围困边城,两万人。 一部分压制边军大营,一万人。 还有一万人在总营寨中,负责收集转运抢来的物资。 这一年多的时间,被林丰杂七杂八地搞死了差不多近五千鞑子。 那么,现在再次调集一万人马,前来岭兜子城堡。 这是彻底恼怒,也是将林丰作为了主要敌人。 与边城和边军大营一视同仁了。 林丰琢磨着鞑子的目的和人数,以及御敌方法。 当然,一众都护府官员中,也有不怕死的。 其中一个镇西都护府的主簿,昨晚酒倒是喝得不多,但是此人酷爱诗词歌赋。 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 当他听到林丰的酒令后,初时觉得不错。 可是后来越琢磨越上头,尤其是回到驿馆,躺在床上似睡未睡时。 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几句诗词,简直让他直呼神来之笔。 若不是跟林丰刚认识,当晚就要去寻林丰探讨一番。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却是听到鞑子来了。 只是,他心里装着此事,又在城楼上见到了林丰。 顿时心痒难捱,找了机会凑到林丰身边,用手拽了拽他的衣襟。 “林将军,本人谢运铃,添为都护府主簿。” 林丰正看着远处的鞑子队伍,听到说话,扭头看着眼前这个三十来岁的男子。 “哦,谢大人,稍安勿躁,鞑子奈何不得我们。” “呃,林将军,昨晚的酒令甚是精彩,是否还有上下句?” 林丰还以为他是害怕,来找自己寻求安慰呢。 谁知竟然要在此时,与自己探讨诗词。 呆了片刻:“呵呵,谢大人,此时不宜多想,还是御敌为主,您觉得呢?” “对对,只是本人酷爱诗词,一夜未眠,犹如骨鲠在喉” 他还未说完,林丰便大声吆喝起来。 “让工兵将御城工具搬上来,部将以上军官到我这里来。” 刚喊完。 就听到城楼上的一众文官再次发出惊呼声。 抬头一看,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黑线,将视线聚焦过去。 才看清楚,乌压压一片鞑子骑兵,正缓缓往这边推进。 如此多的人马,让一众文官差点尿了。 城堡内有多少军卒,他们基本都清楚。 一千多点,面对一万鞑子。 这仗不用打,三岁孩子也知道,输定了。 显然,此时想出城溜走已经晚了。 如果出现在旷野中,面对鞑子的骑兵,还不如待在城堡里死得慢些。 万人队的鞑子,在远处就让人震惊。 等距离拉进后,满山遍野的鞑子骑兵,更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此次带领万人队的是银甲必兰。 他接到完颜擎天的命令,从边军大营前抽调了五千人马,再加上总营寨的五千人。 一路逼近岭兜子城堡。 从来也没想到过,一个偏僻的荒野中,会出现能威胁铁真人的城堡。 经过紧急商讨。 最终,完颜擎天一锤定音。 必须用雷霆手段,将林丰消灭在岭兜子城堡。 为之前的大意忽略,做个结局。 第171章 不废话,直接开打 这次林丰抢掠鞑子营寨,确实让他们肉疼了。 银甲必兰立马在城堡前,看着高大的城楼,还有正建了半截的城墙,微微点头。 这次完颜总管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如果再放任这个林丰下去,必然会让他做大做强,以致不可收拾。 “去,各铜甲带自己的队伍,绕城寻找扎营地。” 他要先将城堡围住,再想办法破城。 周同知和陈通判两人来到林丰身前,担忧地看着乌泱泱的鞑子队伍。 “林将军,可曾派人去求援?” “不知二位大人所说的求援,是去都统大人那里吗?” 周同知皱眉道:“就近啊,边军大营和边城府军,近十万人马呢。” 林丰也懒得跟他们解释,遂点头道。 “能求援的地方,都派了人去。” “那就好。” 两人都松了口气。 银甲必兰等所有部队都安顿下来,这才提马来到距城堡三百步的地方。 面对如此高城深壕,他也头疼。 这次完颜大人十分恼火。 不知是走漏了消息还是误打误撞。 林丰竟然劫走了他们积攒了许久的粮草和军用物资。 要是自己内部出现了叛徒,完颜擎天是不信的。 几个高层一致认为,林丰是误打误撞。 可就算如此,本来安然的处境,被一下子打乱了。 镇西区域大部分县乡已经被抢过一遍,有的地方甚至抢过好几次。 粮草问题渐渐显露出来。 面对如此大的损失,数万铁真军卒,就要没饭吃了。 目前的状况,只有清水这个区域,粮草丰厚。 完颜擎天命令必兰,必须拿下清水,消灭林丰。 不然,提头来见。 一万铁骑,还得在短时间内拿下清水。 每耽搁一天的时间,粮草消耗都是个巨大数字。 必兰摆摆手:“云梯,攻城锤,攻城车,第一骑队,开始攻城。” 没有过多的废话,双方已经是不共戴天。 林丰站在城楼上,看到鞑子军队一阵混乱。 各种攻城的工具都推到了前面。 不禁点头赞道:“这个鞑子头领是个实干家,不废话,直接开打。” “那可得小心了。” 白静担忧地说。 “所有人,准备防御。” 他话音刚落,就有军卒过来报告。 “鞑子在北城开始进攻。” “告诉李东来,尽快毁掉鞑子的云梯。” 传令兵急速往北城跑去。 没了云梯,鞑子面对壕沟和高墙,就没了章程。 林丰看着城下的鞑子,将云梯搭在壕沟两端,无数鞑子从云梯上踏过,冲到城下。 城上城下开始用弓箭对射。 城门洞前挤满了鞑子的士兵。 林丰挥手,让军卒将几个火油罐砸下去。 顿时,火焰四起,无数鞑子惨叫着四处乱滚,想压灭身上的火苗。 “李虎韦豹,你俩分别找准目标,想办法毁掉鞑子的云梯。” 两人立刻领命而去。 城上的军卒,因林丰站在那里,虽慌却不乱。 每个军卒紧张有序地干着自己该干的活。 因为鞑子的箭法比较准,林丰让人将一众官员送下城去。 双方的攻防战,渐渐进入白热化。 这对双方来说,都是一场硬仗。 一方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拼命防御。 而另一方则为了不被饿死,不要命地进攻。 岭兜子城堡的城墙,仅仅比边城矮了那么一丈左右,但依然让鞑子难过。 长长的云梯被竖到墙面上,鞑子们争先恐后地往上爬。 可惜,他们无法防备大宗军卒的火油罐。 一大盆冒着火焰的油脂,从上往云梯处浇下去。 不但鞑子被烧得跌下梯子,就连木质的云梯,也燃起了大火。 由于云梯太长,根本无法灭火。 只能将云梯撤下去,众人上前将火压灭。 然后再往城墙上竖。 如此三番,云梯经不住数次烧灼,从中间断裂开来。 这让在远处观战的必兰,愁眉不展。 在不善攻城的鞑子里,必兰是最善攻城的一个首领。 但是,当他来到岭兜子城堡时,如同面对边城一般,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他知道城堡内人少,所以,下令让一万军卒,分了四面同时攻城。 林丰让所有军卒分队防守,并命令所有工兵上城协助。 就算连工兵也算上,城堡内也凑不足两千人。 幸亏鞑子的云梯不多。 一场攻防战打下来,四十架云梯,被烧毁了十多架。 天色暗下来,必兰下令收兵。 这一仗,仅仅是个开端,算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 城堡指挥部里,林丰坐在桌案后,盯着桌子上的纸张发呆。 他记得孙子兵法中有几句话。 十而围之,五而攻之,倍而战之。 鞑子的兵力是自己的近十倍,可必兰还是选择了攻城。 而且废话不说,直接开始进攻。 说明他们心急。 他们在急什么呢? 白静给林丰端了茶水过来,轻轻放在桌案上。 然后站在他身后,揉捏着他的肩膀。 为了防止刺客再次刺杀,屋子里,范劲松和谢重,一边站了一个。 这样,一旦有情况,可随时出手。 也是不给刺客留下刺杀的机会。 当然,不是林丰害怕,而是这种诡异的刺杀方式,让他无法集中精神思考。 大战在前,如果无法集中精神对敌。 结局会很惨。 一旦被鞑子破城,自己的家人,属下,百姓等等,都一齐完蛋。 “让韦豹过来。” 谢重立刻转身出门传令。 不一会儿,韦豹走进屋子。 “将军,您找我?” “你立刻从暗道出城,想办法找到鞑子的后勤部队,记好位置马上回报。” 韦豹点点头,表示明白。 临出门时,扭身问:“将军,何不让俺毁了他们的粮草?” 林丰摇头:“一万多人马的粮草,你一时很难全部毁掉,打草惊蛇就不好操作了。” “明白,俺去了。” 韦豹走后,白静轻轻问。 “哥,你想毁了鞑子的粮草?” 林丰仰身倚在椅子背上。 “从今日的攻防战中可以看出,咱守不了多久,鞑子攻势很急也很猛。” “嗯。” “面对必胜的局面,他们为什么会如此心急?” “想是被你抢了粮草,没得吃了。” “或者是,这个鞑子首领有破城期限。” “也许是一怒攻心呢。” 林丰笑道:“意气用事,在战场上是大忌,作为一个银甲,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所以,你想先毁掉他们的粮草试试。” 第172章 试错成本太高 林丰皱眉道。 “咱的试错成本太高,只有一次机会,老天保佑,最好是这个原因。” “俺觉得也是这个原因,只要没了吃的,不用两天,鞑子会不战而退。” 白静也同意他的这个说法。 林丰点头:“想必对方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 “所以防守必然严密。” 林丰沉默。 白静想了片刻后,惊道。 “哥,你想亲自去?” “丫头,真聪明。” “太危险了哥,再说,你走了,这城里怎么办?” “不危险还用我去?” 林丰摆手:“不用担心,城里有你和李东来、林巧妹在,乱不了。” 顿了顿又道:“我已经让清水营王前,带两千人过来,估计明天晚上就能入城。” 范劲松忍不住了,虽然知道不能随便插嘴。 “将军,让俺去?” 谢重也抢着说:“将军,俺也能干好这事。” “呵呵,我要去,哪能少了你俩。” 林丰当初修建城堡时,在城内的下水上费了工夫。 当时别人还很不理解。 一个下水道,排污水的地方,为何弄得如此豪华。 此时,所有跟着林丰的护卫们,都弄明白了缘由。 这条高大宽敞的下水道,不但能排污水,还能当做地下通行的暗道来用。 一行三十名护卫,再加上挑选出的三十名工兵。 经过考虑,林丰将林巧妹也带上了,还有她的一百卫队。 林巧妹挑选的卫队,都是箭法好的军卒。 到时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众人牵了战马,在下水道内悄然而行。 马背上驼了火油罐,这是林丰准备烧掉鞑子粮草的助燃材料。 事不宜迟,韦豹在后半夜时,回来报告。 林丰则早就准备好了所有,一接到报告,立刻让韦豹带路。 此时距离天亮,已经不足一个半时辰。 他们必须在天亮前,摸到鞑子的后勤部队处,并成功烧掉所有粮草。 林丰也觉得自己有些疯狂。 这个任务很难完成。 或者说,烧完了鞑子的粮草,很可能这些人都逃不过鞑子的追击。 只是,每拖一天,城堡的危险就成倍增加。 他也不知道,也许明天就会被鞑子破了城呢? 一旦城门被破,可不是一千对一千,哪怕就是一千对两千或三千,也有战胜的希望。 现在城外是一万鞑子,自己这千八百的军卒,被灭是完全没有悬念的。 下水道的尽头是城外的壕沟。 从壕沟里拐个弯,就是早就预留好的暗道。 韦豹对此很是熟悉,在最前面领着路。 暗道出口距离壕沟近二里地,在一个土坡下,杂草茂盛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坟地,平时不会有人,尤其是半夜三更。 战马被一匹匹牵出暗道口,蹄子上包了棉布,马嘴勒上竹签。 近二百人跟着韦豹上马潜行。 半个多时辰后,远处出现了一片火光。 韦豹小心地跟林丰道。 “这是鞑子的粮草存放地,里面约有八十车粮草,鞑子守卫近千人,四周都安排了不少明岗和暗岗,很不容易接近。” 林丰看着远处的灯光,沉思片刻。 招手让林巧妹过来。 “咱们分成三队,韦豹带一队,冲击鞑子的守卫。巧妹带队远程狙击,我带人冲进去烧粮。” “哥,你不能进去,让俺去。” 林丰摆手:“执行命令,尽最大能力,让他们乱起来,我才有机会。” 韦豹皱眉问:“老大,咱不能暗中行事吗?” “没时间了,眼看天要亮了,逃都不好逃,鞑子马快。” 扭头看了两人一眼。 “损伤可能会大,尽量注意安全。” 见两人点头,又伸手拍了拍林巧妹的肩膀。 “别意气用事,跟着韦豹跑,他是老手。” 林巧妹眼睛里盈着泪水,咬着嘴唇使劲点头。 “分开行动,听我号令。” 林丰说完,招手带着自己的卫队,往别处移动。 等与两人拉开一定距离,再次伏下身子,对范劲松和谢重道。 “咱三个人分一下工,各带十个人,两队在前面泼火油,一队跟在后面点火,尽量把火油泼得均匀一些,让他们救都没得救,明白吗?” 两人点头。 “自己注意安全,干完活分头跑路。” 说完,深深吸了口气。 扫了一眼身后的几十名护卫,从他们的目光里,看到了坚定和决绝。 “吹哨。” 范劲松早把竹哨含在嘴里,听到命令后,用力吹了起来。 尖利的哨音顿时打破了寂静的夜空。 本来安静的鞑子营地,立刻引起了骚动。 无数鞑子军卒吆喝着,纷纷拿起自己的兵器,开始集结。 林丰看着鞑子的反应,看出他们对粮草的重视,都是些训练有素的军卒。 韦豹带了五六十人,打马开始往鞑子营地里冲击。 林巧妹也带人前冲一段距离后,拉开队伍,往鞑子营地里射击。 林丰则与他们成了一个夹角,仔细观察着鞑子营地的状况。 时间不大,鞑子们纷纷上马,组织起几百人的队伍,发起反击。 其他的鞑子军卒,则坚守自己的岗位,不为所动。 韦豹的队伍很快与鞑子撞到了一起。 先是发起两轮弩弓,射倒了无数鞑子,然后轰然撞入鞑子马队中。 林巧妹命令队伍继续前进,对鞑子进行远程攻击。 由于是仓惶迎战,鞑子的队伍很快被韦豹带人凿穿了阵型。 鞑子头领大声叫喊着。 再次从营地当中冲出一群鞑子骑兵。 韦豹带队兜马转了一圈,然后催马往外冲。 林巧妹的弓箭队对鞑子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一边处在黑暗中,一边则是火把照明处。 目标十分明显。 对于弓箭手来说,寻找目标很是便利。 双方交战不到半刻钟,韦豹带人便冲了出来,开始往黑暗处跑去。 林巧妹犹豫片刻,也下令跟着韦豹跑。 他们身后有无数鞑子骑兵,轰然追了下去。 林丰觉得差不多了,挥手:“冲!” 他率先跳上马背,带了四罐火油,催马往鞑子营地内冲去。 三十护卫也毫不犹豫地跟着打马往前冲。 三十匹战马跑起来无声无息,如一群黑暗中的狼群,一溜烟地冲进了鞑子的粮草车前。 第173章 纵火主犯 撒火油的方法,早就模拟好的。 林丰冲入粮草营地后,拔开火油罐的封口,将罐子倒提在手里。 转着圈地往粮草车上撒火油。 一众护卫也是各自散开,快速奔马撒油。 跟在最后的十个护卫,负责点火。 凡是前面撒了油的粮车,他们就用燃起的火把点燃。 鞑子们本来被韦豹等人的袭击,弄得有些懵。 忽然看到粮草营地内冒起了火苗,立刻大惊。 吆喝着往这边冲过来。 林丰的战马好,不论是绕圈还是腾空越过粮草车,速度都十分迅捷。 他左手提着油罐,右手将长刀拽出来。 凡是冲过来拦截的鞑子,都被他一刀枭首。 很快,四个罐子的火油都被他撒了个干净。 此时,鞑子越聚越多。 林丰右手刀,左手弩,如入无人之境。 身后的护卫渐渐跟不上他的速度,随即分散开来。 幸亏鞑子们并非全力去追击这些人,还有一大部分鞑子,忙着去救火。 粮草才是最重要的物资。 眼看着整个营地的粮草车都冒出滚滚浓烟,隐隐透出了火苗。 鞑子首领急得直跺脚。 没口子地喊着救火。 野外风大,粮草又是易燃之物,再加上火油的威力。 哪里会轻易被扑灭。 此时的林丰,已经从营地这头,冲到了另一头。 见身后已经没人,便调转马头,再次冲了进去。 他要收拢护卫,开始逃跑。 范劲松本来是跟在林丰身后的,怎奈马慢,跟着跟着就掉了队。 但是他带领的十个护卫,倒是跟他同步。 此时已经陷入重围。 谢重也同样不太好过,无数鞑子从四面围过来。 虽然他们用弩弓射翻了无数,可鞑子仍然前赴后继,拼命前冲。 被烧了粮草,还让敌人跑掉。 他们也就不用活了。 三十几个人被围在冒着烟火的粮草营地里,无法突围。 眼见鞑子越来越多,十几个人奋力拼杀,眼睛里已露出绝望。 正当众人望着眼前无数凶悍的鞑子,心下绝望之时。 忽然发现一方鞑子人群乱纷纷地往旁躲避。 一骑白马,如狂风般冲进了鞑子群。 马上之人手执长刀,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挡者披靡。 林丰浑身染血,将鞑子的包围圈冲出一条缺口,大声喊着。 “兄弟们,跟紧了我,咱们冲出去!” 所有护卫精神为之一振,立刻如打了鸡血一般。 一窝蜂地往缺口处冲锋。 林丰调转马头,随手砍翻了两个鞑子,一踢马腹。 战马四蹄乱踏,将鞑子踢倒了好几个。 在护卫们的眼中,犹如战神一般的林丰,带头杀了出去。 他的身后紧紧跟着几十个护卫,奋力劈砍着。 鞑子吃亏在没有战马,在停满了粮草马车的营地里,无法有过多的战马奔驰。 所以,鞑子们不顾去牵马,提了武器就围上来。 大部分鞑子都去提水救火,还有一部分被韦豹和林巧妹引走了。 很快,林丰带着护卫冲出了鞑子的营地。 外围的鞑子轻易被他们砍翻。 一路冲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只是,从鞑子营地里很快就冲出一支百人马队,朝着林丰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剩余的鞑子军卒,紧张地一桶一桶传递着早就储备好的水。 可惜,天干物燥,风大油多。 仅仅靠水桶是救不熄大火的。 直忙活到天色大亮,八十余车粮草,免于火烧的只剩了二十余辆。 鞑子首领是欲哭无泪,调集手下三百人马,出了营地,顺着昨晚的痕迹,追了下去。 现在只能是抓住纵火者,或许能减轻少许的罪过。 林丰带着众人一路狂奔,不辨南北。 最好能趁着夜色,甩掉鞑子的马队。 如果到了天明,能逃脱追击的,恐怕只有林丰的战马。 这些日子跟鞑子交战以来,都是谋定而后动。 仗打顺了手,还从没如此狼狈过。 林丰感觉身后的鞑子骑队,就像狗皮膏药一般,怎么也甩不掉。 急骤的马蹄声,一直不远不近地在后面敲打着他们的神经。 这些鞑子骑士,不仅跑得快,而且耐力还足。 眼见自己身下的战马,鼻子里喷出老长的白气。 显然是累了。 这么好的马,竟然被鞑子追累了,更别提林丰身后的护卫们。 天色大亮,林丰扭头看到远处的鞑子队伍,相距不到二里地的样子。 再看前方,无尽的原野,连个障碍物也没有。 又跑了一刻钟,有护卫开始掉队了。 林丰跑出一段距离,发现身后只有十三四骑,稀稀拉拉地拖了老长的队伍。 不能再跑了,再跑就会被鞑子追上来,各个击破。 林丰举手喝道:“停,结阵御敌。” 身后的护卫们早就跑得神情恍惚,听到命令,勒住战马,呼呼直喘。 林丰摆着两只手,招呼着。 “来来,锋矢阵,到我的两翼。” 没时间废话,鞑子还在后面呢。 强打精神,护卫们催马来到林丰的两侧,摆成一个箭矢的阵势。 “兄弟们,冲散鞑子,咱就活了。” 林丰给他们鼓着劲。 可十几个护卫,连拿刀的手都在哆嗦。 体力消耗太大了。 一个个神情有些悲壮。 林丰也没有办法,拼了大半夜,铁打的人也抗不住。 众人正心生绝望时,突然发现,远远跟在身后的鞑子骑队,也停止了前进。 双方相隔一里多地,对峙着。 谢重立马在林丰的身侧,不解地看着鞑子。 “将军,他们要干啥?” 林丰瞥了他一眼,刚才也没认出是谁。 一脸黑乎乎的灰尘。 这就是个典型的纵火犯。 当然,自己是个纵火主犯。 “谁知道他们要干啥,估计是要整队进攻。” “咱不跑了?” “还跑个茄子,你们一个个都摇摇欲坠,还不如拼一个算一个。” 另一个护卫喘着粗气道。 “马不行了,人还可以。” 谢重叱道:“废话,你驮着马跑两步试试。” 那护卫挠着脑袋嘿嘿直笑。 “驮着马?别说两步,俺一步也跑不了。” 其他护卫们也嘿嘿笑起来。 林丰很欣赏他们这种放松的态度,面对生死,还能开个玩笑。 “吃点东西,喝点水,等他们冲上来。” 第174章 又是巷战 所有护卫都开始补充体力。 正因为有林丰在,所以这些人才很是放松。 在他们心里,林丰便是一个不败的战神,一直所向披靡。 林丰摸了摸马鞍旁的一个包裹。 这是白静临行前给他挂在这里的。 里面是一块干肉,还有一小壶烈酒。 林丰心里暖暖的。 辣酒入喉,一股热流顺着食道往下,立刻浑身舒畅起来。 食物下腹,头脑也灵活起来。 “这些鞑子想必也是累惨了,咱们可都是精英来的,就不信他们比咱的体质强多少。” 林丰一边咀嚼着肉干,一边笑道。 “俺就说嘛,干嘛突然就停了。” “他们也是肉做的呀。” “老子还砍倒了四五个呢。” “呸,才四五个,老子数着呢,九个,四个被俺削了脑袋的。” 一群护卫互相议论起来。 有护卫问林丰:“将军,您砍了几个?” “也没数啊,总该是不少。” “嗯,百十个总是有的。” 林丰笑骂:“别替老子吹牛了,看看前面的鞑子,也就不足百人,让老子一个人去砍了算。” “哈哈哈” “将军总得给俺留几个脑袋砍啊。” 他们一边吃一边说笑,浑没把近百的鞑子骑兵放在眼里。 林丰看了双方的距离,下令道。 “下马,让战马休息一会儿。” 所有人都从马上跳下来,还有拿水去喂马的。 奇怪的是,对面的鞑子见他们下了马。 也跟着从马上跳下来。 很多鞑子还一腚坐到了地上。 想是累得够呛。 林丰算计着,如果手里还有弩弓的话,这些鞑子还真能收拾了。 可惜,昨晚闯营纵火,弩弓都射完了。 这些护卫们恐怕也都没了。 因为要纵火烧粮,便轻装简行,自己的弓箭也没带。 “谢重,点一下人数。” “将军,不用点,一共十五个。” “身上有带伤的吗?带伤的等会跟在后面。” 林丰叹了口气。 这次损失有点大,不知其他人是跑了还是死了? 他往四周看了看。 “谢重,知道此地是哪里吗?” 众护卫都四处踅摸了片刻,纷纷摇摇头。 林丰点点头,吐出一口。 “全体上马。” 所有护卫毫不犹豫,从地上跳起来,抓住自己的战马,翻身爬到马背上。 有的已经抽出战刀,面容肃杀。 “都跟紧了我,掉队的不管,生死自负!” “敢不赴死!” 众护卫齐声喝道。 “好,走!” 林丰一圈马缰,催马往前奔去。 众护卫顿时傻了。 怎么是往那边冲呢? 鞑子太多,林丰觉得与其拼命,还不如继续逃跑。 所以,调转马头,带着护卫们催马狂奔。 一里多外的鞑子见状,也跟着跳上马背,打马狂追。 都是疲劳之极,多一分力气都没有了。 双方较量的是耐力与毅力。 这一跑又是半个多时辰,正当所有人都快坚持不住时。 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座村落。 林丰见状大喜,跟鞑子玩个巷战,比拼马战强太多了。 抬手一指村落的方向,大声喊道。 “往那边跑,进了村子,我们就赢了。” 众人跟着他掉头往村子里跑。 被鞑子追在屁股后面,十几个人疲于奔命,从村头分了几组,一头扎进了村子里。 整个镇西区都被鞑子祸祸得十室九空。 村子里房屋破败,到处是断壁残垣,一个人都没有。 “所有人下马,寻找隐蔽地点,狙击鞑子。” 林丰大声吆喝着,策马冲入一所破院子里。 这些护卫都跟着林丰日久,很多训练都有参加。 包括巷战。 不用过多吩咐,都知道该怎么做。 林丰跳下马背,只觉得两条腿发软,大腿内侧火辣辣地疼。 耳听鞑子的战马已经冲进了村子,伸手抽出钢刀,在战马臀上拍了一记。 战马也累成了狗,吃了一巴掌,并不激动,小跑着往别处溜达。 林丰已经顾不上它,眼见有鞑子已经策马冲到了院子口。 四五个鞑子骑兵,策马冲入院子里,嚎叫着举刀奔向林丰。 林丰哪里会跟他们硬抗,转身钻进了身后的破屋子里。 几个鞑子一愣,互相看了一眼。 几乎同时跳下马来,持刀往屋子里冲去。 第一个鞑子刚冲进半个身子,眼睛被亮光一闪,不等出声,意识便已丧失。 林丰刀快,冲进屋子后,反手就是一刀。 第一个鞑子被他准确地抹了脖子。 另外几个鞑子无视同伙的死亡,凶悍地冲进了屋子里。 放弃了战马的鞑子,其战斗力大打折扣。 林丰挥刀,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削掉了第二个鞑子的脑袋。 躲过第三个鞑子的一刀,手起刀落,再砍翻一个鞑子。 一个转身,劈风刀让鞑子眼睛发花,不知如何抵挡。 林丰用手拄了刀在地上,喘着粗气。 虽然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可费了他不少力气。 地上横着五个鞑子的尸体。 只是,马蹄声再次在破院子里响起。 稍微喘匀了气,林丰俯身从一个鞑子身上摘下弓箭。 搭箭拉弓,一气呵成。 身体一扭,一箭从屋门射了出去。 一个鞑子迎面冲来,正中咽喉。 连想都不用想,第二枝箭和第三枝箭,头尾相连着飞了出去。 两个鞑子前后脚往前跑,结果悲剧了。 前面的中箭翻倒,后面的也跟着面门上中了一箭。 一时让悍不畏死的鞑子,有些傻了。 院子里立马站了七八个鞑子,都犹豫起来。 面对如此状况,鞑子也不是没脑子上前赴死。 鞑子的犹豫,给了林丰喘息的机会。 拉弓也是个力气活,连开三弓,胳膊有些发酸。 短暂的犹豫,鞑子们谨慎了许多,手里持了刀,一步一步往屋子里探过来。 院子里阳光明媚,屋子里昏暗。 站在外面无法看清屋子内的状况。 站在最前面的鞑子舞动弯刀,一步跨了进去。 瞬间的眼睛适应期间,只觉得脖子一凉,意识随即消失。 又一个鞑子,脑子聪明些,见前面的鞑子翻倒,自己一个前滚翻,翻进了屋子里。 但是,并没卵用,他还没等站起来。 后脖颈子被一刀砍断。 林丰的刀太快,根本让他们反应不过来。 一连又损失了三个鞑子,外面的人终于清醒过来。 这个屋子里的人不好惹。 近百个鞑子骑兵分散进村子里,只林丰所在的屋子,就围了二十几个鞑子。 立马在院子里的鞑子商量后,开始策马撞击房屋土墙。 他们要将林丰埋在屋子里。 第175章 拼死一战 这是一座三间草皮土墙的屋子,几匹战马撞了两三下,就有一块墙壁坍塌了下去。 尘烟四起,一个鞑子策马冲向土墙。 谁知从尘烟中钻出一只羽箭,准确地扎在鞑子的咽喉处。 鞑子翻身跌下战马,引起一阵惊呼。 其他鞑子将手里的盾牌举起来,继续策马撞击土墙。 可是,从房屋侧面的窗口中又飞出一枝羽箭,扎在一个鞑子的侧颈处。 虽然有鞑子不停被射翻,但是草屋还是经不住战马连续的撞击。 终于不甘地轰然坍塌下去。 这是林丰最憋屈的一战,断壁残垣间,差点被埋在屋子里。 幸亏草屋并不是全部倒塌。 躲在墙角的林丰,不知射了多少箭。 每一箭几乎都能带走一个鞑子的性命。 屋子里羽箭不少,只是每射一箭,都需要缓一缓胳膊。 太酸痛了,也许拉弓太多,已经伤到了肌腱。 屋子倒塌,一众鞑子欢呼起来。 没想到得意忘形,再次被射翻了一个。 鞑子们举起盾牌,就等着尘烟落下,冲进去杀人。 林丰哪里会等,房屋外四处都是鞑子,捡了一个人少的方向,一跃而起。 从尘烟中扑了出来。 凌空挥刀,将一个骑在战马上的鞑子砍下战马。 而林丰正好落到了战马背上。 一拽马缰,兜转马头,往村子里跑去。 身后羽箭乱飞,也顾不得抵挡,只伏下身子,在残壁间乱转。 一众鞑子吆喝着策马追过来。 谁知,刚拐过一道胡同,追过去。 战马上已经没了人。 鞑子四处扫视着,不知人跳到了哪间破屋子里去。 他们高声喝骂着,散开队伍,寻找林丰的落脚处。 林丰从奔跑的战马上,翻身跃过一道矮墙,在地上打了个滚,卸去力道。 然后钻进了另一个屋子。 肩膀有些疼,可能是中了一箭。 后腰也疼,估计在落地时,撞到了石块。 总之,满身都疼,不知哪里受了伤。 终于可以稍微喘口气。 从暗中观察着外面的鞑子。 见他们分散开来,心下稍松。 只要分开就好,看老子怎么个个击破。 好在此次追击过来的鞑子,全是铁甲和白身,并没有铜甲跟过来。 林丰也听到村子里有打斗声,想是护卫们也打得艰难。 不知此战过后,十几个护卫还能剩下几个。 如果是大宗军队,让自己杀了这么多人,其他的早吓跑了。 可是鞑子就是凶悍,根本没有撤走的概念。 这是一间东屋,狭小阴暗,且摇摇欲坠的样子。 如果被鞑子发现,只需用战马一撞,便能坍塌掉。 林丰正琢磨着换个地方,忽然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向自己这个方向冲过来。 草,这是要撞屋子啊! 林丰不能等着被埋在屋子里,瞬间往前一窜,从门口翻滚了出去。 还没等他站稳,身后的破草房便轰然倒塌。 林丰在满是杂草的院子里,转身拉弓,凭着感觉将羽箭射了出去。 那个撞到房屋的鞑子骑兵,正穿过漫天的灰尘,还没等睁开眼睛。 就觉得自己咽喉处一凉,身子失去控制,跌下马背。 林丰扔掉弓箭,提刀往另一间屋子钻去。 射不了箭了,他感觉肩臂酸涩无力,肯定是拉伤了肌腱。 身后立刻有鞑子冲过来。 屋门狭小,战马进不来。 有鞑子从马上翻身冲进了屋子,一副不要命的劲头。 可惜,他的刀没林丰的快。 刚落地就被一刀戳穿了脖子。 林丰也不再挥刀砍人,需要用巧劲,才能避免继续伤害自己的胳膊。 鞑子们围在屋子外,有的继续用战马撞击墙壁,有的放弃战马,往屋子里冲。 凡是能冲进屋子门口的,都被林丰一刀戳死。 幸好这间屋子比较结实,鞑子的战马冲撞了半天,仍然屹立不倒。 此时的林丰,头脑开始发晕。 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得包扎一下止血,不然只流血也能死人。 没有鞑子继续送死,屋外有咣咣的撞击声。 林丰松口气,开始检查身体的伤势。 撕开衣襟,哆嗦着将一处流血的伤口扎紧。 后背濡湿,恐怕那一箭挺厉害。 这个自己处理不了。 只能咬牙挥刀,将箭杆斩断,箭镞暂时留在体内。 腿上的伤口也被扎紧。 幸好白静给的小酒壶被他揣在了怀里。 摸出来猛灌了一口,精神随之一振。 把钢刀用布条紧紧绑在手上,以免脱手。 深深吸了一口气。 此时,鞑子见无法将屋子撞倒,便开始组织往里冲。 林丰也是叹息,这些鞑子还真是亡命之徒,说他们是狗皮膏药都有过之。 屋子门口再次冲进三个持刀的鞑子。 不能犹豫,林丰跨步上冲,钢刀循着鞑子的空隙,戳倒了一个。 另一个鞑子的刀砍过来,没有躲开,只能用身上的盔甲抗了一下。 顺势将鞑子刺翻。 最后一个鞑子大声吼叫着,刀举过头,猛劈林丰。 身子略略一偏,让弯刀擦着自己的身体划过,而钢刀被他双手握住,刺入对方的咽喉处。 三个鞑子没费他几个呼吸的时间。 浑身染血,犹如一个杀神。 林丰半跪在地上,手里拄了钢刀,粗重地喘息着。 他这个模样,将一个刚刚闯进来的鞑子,吓得懵在当场。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林丰钢刀已经戳进他的下腹。 而对方的弯刀也砍在了林丰的背上。 幸亏有甲胄抵挡。 但是,巨大的撞击,也震得他吐出一口血来。 暂时没人再冲进来。 林丰算计着,自己怎么也宰了超过三十个鞑子,外面该不多了。 侧耳听了听,附近的打斗声渐渐稀少。 拄着刀站了起来,缓缓探头看了看屋子外的情况。 破院子里空无一人,不知鞑子们去了哪里。 林丰提了钢刀,慢慢顺着残破的土墙往回走。 到处是横在地上的鞑子尸体。 一路来到一进村的院子里,看到断墙外,自己的战马正悠闲地啃着地上的杂草。 鞑子善骑,整天生活在马背上。 所以,他们不会去伤害战马。 林丰悄悄来到自己的战马旁,从马鞍旁抽出弩弓。 回到院子里时,从死去的鞑子身上,摘下箭壶。 按照弩箭的长度,用刀把羽箭砍下半截,修整了一下箭尾,试着装进弩弓匣里。 幸好,勉强可以使用。 装满了弓匣,林丰瞬间觉得有了依仗。 第176章 艰难的巷战 右手提刀,左手弩弓。 林丰再次出现在村子的胡同口。 他发现村子里依然有鞑子骑兵在游荡。 心情十分沉重。 这个情况说明,自己的护卫们凶多吉少了。 一个鞑子骑兵看到站在胡同口的林丰,立刻策马冲了过来,还大声吆喝着。 没等鞑子靠近,林丰抬手就是一弩。 中箭的鞑子随着战马一齐轰隆一声,撞在了胡同口旁的墙壁上。 听到吆喝声,又有鞑子催马过来查看情况。 林丰隐在墙壁边,安静地等待鞑子的靠近。 两个鞑子策马跑过来,低头去看那翻倒的战友时。 只听到弓弦绷响,脑袋上中了一箭,从马上跌下去。 另一个鞑子见状,挥刀往林丰冲来。 林丰单手上弦,没等鞑子冲到跟前,再次将他射翻马下。 “草,弩弓就是好用,不费劲。” 林丰嘟囔着,走到死去的鞑子身前,将弩箭起出来。 打开弩匣,按进去。 从此时开始,林丰转守为攻,在村子里转悠着射杀鞑子。 “唉,这才是巷战的最高境界。” 他感叹着,从一个鞑子尸体上,用力拽出扎得很深的弩箭。 虽然现场制作的弩箭不太好用。 但是,射击距离近,几乎步才发射,百发百中的概率。 傍晚时分,村子里已经没了鞑子。 不知是被杀干净了,还是剩下的鞑子撤走了。 总之,很安静。 破败的村子里,只有林丰一个人在行走。 他在寻找那十几个护卫。 此时,已经找到了四个护卫的尸体。 还没找到一个活的。 这一仗损失惨重,太惨重了! 如果没有弩箭和锋利的钢刀,纯凭武力。 自己的军卒与鞑子还是有差距的。 林丰有点绝望,站在一处断墙上,大声喊起来。 “我是林丰,还有活的吗?” “林丰再此,活着的出个动静。” 连喊了几句,然后静下来细听回音。 四周依然寂静。 “完了,我草他奶奶的,平时不知吃苦,战时只能给人添堵。” 林丰自顾骂着,眼睛有些酸涩。 “老子一再强调,平时训练多吃些苦,你们他妈的就是不听,看看这战损。” “你们还是老子的精锐,精锐中的精锐啊,十几个人,连一百鞑子都打不过,屁的精锐!” 他嘶哑的声音吼着,骂着,眼中却有泪流下来。 骂了半天,累了。 摸出酒壶才发现,酒壶漏了。 不知什么时候,被一箭射穿了。 “我草,没这酒壶,老子岂不是也挂了?” “我警告你们,都他妈给老子滚出来,不然军法处置!” 林丰仰头看天,无力地嘟囔着。 他从断墙上出溜下来,在一个鞑子身上,摸出干粮来。 一边啃着,一边坐在地上游目四顾。 从来没这么惨过。 刚啃了两口,林丰突然听到了马蹄声,从不远处向这边移动。 “看看,看看人家,竟然还有活的,这他妈是什么样的生命力,快赶上老子了。” 林丰一边说,一边提了弩弓。 懒得起身,就这样坐在地上等待对方的出现。 马蹄声越来越近,听动静,已经来到了断墙不远处。 林丰将弩弓抬起来,对准前方。 下一刻,一匹战马踏着碎步,出现在林丰的眼前。 林丰无声地裂开嘴,笑起来。 原来是他的战马,循着声音找了过来。 此马不但神骏,而且聪明。 硕大的马头垂下来,贴了林丰的脸。 “呵呵,看看咱的马,多亲切啊,你们呢,都死哪去了。” 刚刚还在夸赞,谁知下一刻。 林丰的战马大嘴一张,将他手里的干粮一口咬了去。 “我草,原来你是要抢老子的口粮啊。” 林丰又弄了些鞑子的干粮,放在战马跟前。 “吃,管饱,跟着我不委屈你哈。” 看着战马痛快地吃着干粮,林丰叹口气。 “伙计,就剩咱俩了。” 突然,一个微弱的声音说道。 “将军,还有俺。” 林丰身体一颤,扭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断墙的缺口处,伸出半截满是血污的脸。 “谁?” 林丰的声音也是颤抖的。 “将军,俺谢重。” “好,好,好小子,能活着,说明你平日没少努力。” “谢将军夸奖,只是” 林丰听他声音微弱,想是伤势较重。 连忙强撑着快步走过去。 谢重身体趴在断墙上,身上也是布满了血迹,看不出哪里受了伤。 林丰小心地将他扶在怀里,从上到下开始检查。 谢重的身上不下十二三处伤口,有两处是比较重的。 林丰给他清理完伤口,天已经黑下来。 让他吃了点东西,喝了水,然后生了堆篝火。 谢重躺在火堆旁边,很快就睡了过去。 林丰也没好的办法,只能靠他自己抗。 若论体质,谢重年轻,身体也好,应该能活下来。 忙活了一阵,林丰觉得后背的箭伤疼得厉害。 这个地方不能久待,尤其是背上的伤口,也耽误不得。 可是,谢重目前不宜上路,就是放在马背上驮着都不行。 睡了一夜,谢重的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将军,咱得离开这里,不能再拖了。” “不成,你这身伤,不出二里地就颠死了。” 谢重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 “将军,那边有个地窖,我藏在里面,等你过来救援便是。” “你能动不?” 谢重试了试:“没有问题。” 林丰点点头,现在也只有如此了。 “最晚明日便来接你。” 他起身去外面收集鞑子的干粮和清水。 等安顿好谢重后,林丰上马,扭头看了一眼屋子。 然后催马出了村落。 由于昨日仓惶奔逃不辨方向,林丰这次依然沿着昨日的前进方向跑下去。 他的马快,不出半日,便看到前方有营寨。 端详了片刻,才认出,竟然是边城东门的营寨。 用力打了一下马臀,战马如飞般冲了过去。 这里是秦方在守营,他听到军卒报告后,跑到营寨前,仔细辨认。 才看出来,营寨前这个一身一脸血污的男子。 确实是林丰。 将林丰接进营寨中,立刻找了郎中过来。 林丰也觉得后背的创口再不处理,恐怕要坏。 便让郎中按照自己的方式处理伤口。 给别人用烧红的刀子取箭镞时,知道很疼。 现在自己亲身体验,才知道那种疼痛是如此剧烈。 如果不是当着一众军官的面,林丰就疼得喊娘了。 就算如此,还是被疼晕了过去。 第177章 皇帝老子也不行 银甲必兰,当晚就接到了粮草被烧的消息。 急匆匆带人赶到屯粮营地,看到了满目被烧成黑色的粮车。 他坐在马背上,只觉得胸腹间有股汹涌,不受控制地冲撞上来。 连忙用手一捂嘴,强行将翻腾压下去。 “我还是小看了这个林丰,不止有勇啊” 一旁的护卫连忙掏出一方绢帕。 “爷,您的嘴角。” 必兰随手接过绢帕,抹去嘴角的一丝血迹。 “让人查一下,还剩多少粮草。” 有人立刻前去传令。 “谁是这里的管事,让他过来说话。” 命令传下去,时间不大,就有一个铁甲鞑子跑了过来。 未到必兰的战马前,人已经跪了下去。 “大人,我” 必兰吐出一口气。 “砍了。” 护卫立刻拔刀上前,一人按住铁甲的身体,不顾那铁甲嘶声喊叫,挥刀斩了下去。 一颗人头翻滚着落到必兰的马前。 有人过来禀报。 “大人,粮草已不足三十车。” 必兰在心中算计了一下,然后招手让跟随着自己过来的一众军官上前。 “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拿下城堡,不然,都去死!”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 粮草就剩这么多,估计能消耗一到两天的时间。 如果今日拿不下岭兜子城堡,那上万人马就没饭吃。 一旦没了口粮,军卒便无心再战。 这场仗便败了。 林丰醒过来时,已经是入夜时分。 屋子里放了一盏烛台,灯光昏黄。 人一旦松弛下来,就觉得浑身都疼得不行。 心里记挂着岭兜子城堡的战况,想起身,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叫了一声。 “老大,您怎么样?” 林丰这才注意到,秦方一直坐在床侧,时刻关注着他的状况。 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 “感觉事不大。” “老大,怎会伤成这样?岭兜子城堡失了?” “一言难尽,先派人去把谢重接过来,我画个位置。” 秦方拿来纸笔,让林丰画出图形,然后立刻派人连夜出发。 “昨夜林巧妹和韦豹也被打散了,马上派人四处查探救援。” “范劲松到现在都没见人。” “岭兜子城堡那边记得多派人手,时刻关注战况。” 说完这些,林丰已经觉得很是虚弱。 看了一眼屋子四周。 “嗯?于雷去哪了?” 按说他留下秦方和于雷守营寨,一个为主一个辅助。 再怎么说,于雷跟随自己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会不见人影呢? 秦方脸上有些尴尬,嗫喏着。 “于将军也受了点伤。” “哦,很重么?” “呃,也不太严重,只是” 林丰也察觉出秦方的异常,皱眉道。 “跟我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是老大,于雷受了点处罚,脸面上挂不住,怕老大您” 林丰一脸的迷茫。 “处罚?什么样的处罚?” 见秦方依然一脸便秘的样子,摆摆手。 “让他自己过来跟老子说话。” 秦方略一犹豫,然后起身出了屋子。 大约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林丰才听到屋门一响。 只见于雷被一个军卒搀扶着,蹒跚而入。 他看到林丰躺在床上,身上缠满了白布条,嘴唇哆嗦着没有说话。 林丰只冷冷地盯着于雷,等待他开口。 于雷示意军卒将他搀到林丰的床前。 费力地跪在了地上。 “老大,俺对不住您” 刚开口,一个粗豪的汉子,就带了哭音。 秦方则站在一旁直搓手。 于雷是个诚实敦厚的汉子,不善言辞,但执行命令十分严谨。 如今见他快要哭了的样子,还不知受了多大的委屈。 “是个汉子就好好说话。” 林丰仰躺在床上,淡淡说道。 “哎,老大,俺受这十几鞭子不打紧,可连累营内兄弟挨饿,这心里着实难过。” “能不能说清楚点?” “老大,您走了没几天,边城的杜将军就带人来到营寨里,说城内缺粮,要从营寨内再送三十车粮草进城。” “杜将军?” “哦,抚军将军杜力盛。” “嗯。” “可是老大,您也知道,咱这营寨里还有三千兄弟,本来留下的粮草也不多,再送三十车,营寨里就没得吃了。” 林丰没有说话,只安静地听着。 “当时俺极力劝阻,可那杜力盛根本不听,要强行拉粮。” “秦方不在营内吗?” 秦方此时才低声道:“老大,那杜将军背景深厚,就连我父也让其三分。” “我是问你,当时在不在营内。” “老大,我也劝了,可他不听啊。” “哦,他连你父的面子都不给吗?” “老大,杜力盛虽然名义上是府军的抚军将军,其实自己独领一支万人军队,有时候行事不受家父节制。” 林丰摇摇头:“怪不得屡战屡败,还以为府军要比边军强上不少。” “老大,杜力盛在宫内有强援,家父也奈何不得。” 秦方垂头道。 林丰这才转头去看于雷。 “然后,你就被抽了十几鞭子,粮草也没保住?” 秦方抢着说:“老大,我也极力劝阻来着,可胳膊拗不过大腿” “嗯,杜力盛还是给你父留了面子,没有抽你几鞭子。” 秦方顿时垂头不语。 林丰笑道:“于雷,于将军,老子给你留了三千人,都干嘛去了?” 于雷傻傻地看林丰。 “老大那可是抚军将军” “谁他妈是你老大,你到底弄清楚了没?” “您是俺老大。” “秦方,老子带人拼了命从鞑子手里抢了粮草,然后连这点吃的都留不下,你怎么想的?” “老大,杜力盛他” 林丰摆手:“我就想问,咱们的三千军卒,还有没有战斗力了?” 于雷连忙道:“俺一直加紧按老大的计划训练他们,一刻也不敢懈怠。” “对啊,你每日加紧训练,为的是什么?” “增强军队战斗力。” “呵呵,然后眼睁睁看着别人拉走了粮草,还抽了你十几鞭子?” 于雷也学着秦方的模样,垂头不语。 “看来老子没抽你几鞭子,你便记性不太好啊。” “请老大责罚。” 林丰深深吐出一口气。 “你俩记住喽,敢从老子嘴里抢吃的,谁也不行,皇帝老子都不行!” 秦方身体颤抖了一下。 心下暗自惊悚。 第178章 你敢冲本官撒野 林丰淡淡地瞥了秦方一眼。 “秦方,觉得我的行为过激,不难为你,尽可拉开与我等的距离,省的以后耽误了前程。” “秦方早就说过,必以老大马首是瞻。” “行,记得今日你说的话,先去休息,我累了。” 两人默默退了出去。 边城内,秦大将军接到报告,听说林丰单人独骑,来到了城外营寨内。 而且身受重伤。 他连忙让人招来杜力盛。 “杜将军,前几日你可是去营寨内拉了粮草?” “大将军,我那手下没了吃的,没办法,暂时去周转一下。” “此事你可是跟林丰沟通过?” 杜力盛笑道:“大将军,我一个堂堂抚军将军,拉点粮草还需跟他一个中领军沟通?” 秦忠沉默下来。 这事他是知道的,当时也没觉得是个事。 确实,一个抚军将军,身后还有强大的背景。 去边城属下的一个营寨弄点粮草,根本就不是个事。 直到林丰来到,秦忠才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不太妥当。 以林丰此人的性格来看,这事恐怕小不了。 “听说林丰受了伤,现在就在营寨内,你代表府军,去探望一下。” “呵呵,大将军说笑了,一个中领军,是不是过于高看了他。” “杜将军,你可想过,咱们的粮草从哪里来的?斩杀鞑子过千的战绩,军中有谁能办到?” “大将军,这小子只不过运气好而已,咱手下猛将多的是,无需如此。” 秦忠也无奈,这个家伙向来不太听话。 依仗自己宫中有人,老跟自己作对。 “算了,就让穆武和孙扬去一趟。” 杜力盛起身,冲秦忠拱手。 “大将军,没此必要嘛,末将告退。” 说完也不等秦忠说话,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秦忠只能无奈摇头。 经过一天一夜的四处收拢,林巧妹和韦豹两人,各带了十几个军卒,来到了边城营寨。 就算只剩了这些人马,也都是个个带了伤。 谢重也被运了回来。 范劲松到现在还没消息。 林丰的三十名护卫精锐,又回来了六个。 这一仗打得那叫个惨烈。 一共近二百人马,现在只活下来不到四十个人。 还全都带了轻重不同的伤势。 秦方和于雷也都了解了情况,一致扼腕叹息。 能冲进鞑子的粮草重地,烧了人家的粮草,还能活着跑出来。 已经非常不易,还能剩下这么多人马。 这就该算是场大胜仗。 划历史的胜仗。 林丰总能干些出人意料的大事。 岭兜子城堡内,城门楼上。 李东来提了长刀,俯瞰着成群的鞑子军卒,一波一波地往城墙上涌过来。 守城军卒和工兵奋力将火油罐、石块,往城下的鞑子砸去。 甚至连民夫都被调到城墙上,协助防御鞑子的进攻。 许多人不时中箭倒地。 李东来看鞑子攻城甚急,只得带了自己的卫队,骑了战马,绕城巡视。 发现有鞑子爬到了城墙上的,便及时赶过去,协助军卒将其击落城下。 形势变得十分危急。 鞑子太多了。 正在此危急时刻,十几个都护府官员爬上了城楼。 看着城下乌压压一片鞑子军卒,顿时浑身颤抖起来。 周同知带头一把抓住了李东来。 “李将军,不知林将军在哪里?” 李东来正忙着救火补刀,哪里有时间应付他们。 “周大人,林将军有事,不便告知。” 周同知顿时急了。 “眼下的事急不急,鞑子就要破城在即,他林丰不在城头指挥,却是去了哪里?” 李东来扫了一眼众官员,冷冷地说。 “你们安心待在驿馆便是,即使鞑子破城,也得从俺的尸体上踏过。” “你的尸体算什么,我们想知道,林丰去了哪里?” “军事行动,不便告知。” 周同知立刻恼了,大声喝道。 “放屁,什么军事行动,分明是他见势不妙,自己先逃跑了!” 李东来一瞪眼:“周大人,小心你的说辞,不要动摇老子的军心。” “我呸,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本官无礼。” “俺不算东西,再不放手,俺手里的钢刀便算个东西。” 周同知大怒,抓着李东来的衣襟,越发用力。 “小子,大逆不道,你手里有刀怎么地,敢冲本官撒野?” 一群官员叫骂着,将李东来围在中间。 他们这里一乱,在城墙上御敌的军民跟着慌乱起来。 有鞑子趁乱爬上了墙头。 鞑子勇猛凶悍,只要与其短兵相接,必然会被打开缺口。 李东来顿时大急,眼见这群官员纠缠不休。 大喝一声:“都给老子滚蛋,不然休怪俺不客气!” 周同知越发来劲,揪着他的衣襟,口吐白沫,大声喝骂。 “林丰,你让林丰滚出来,这个临阵逃脱的胆小鬼” 李东来扭脸看到几个鞑子正凶悍地追着城上的军民砍杀。 一咬牙,手中钢刀挥动。 咔嚓一声,将周同知的脑袋削了下来。 混乱的场面顿时静止。 十几个官员张大了嘴巴,愕然看着滚落在地的人头和四溅的血花。 不知谁喊了一声:“杀官谋反了啊” 随着喊声,一众官员仓惶往城下跑去。 李东来松了口气,顾不得其他,挥刀带着卫队冲向城上的鞑子。 将几个鞑子砍倒,李东来上马,继续巡城。 根本不敢琢磨别的,就像在堵塞四处漏风的破屋一般。 终于,天色暗下来,鞑子军中响起了收兵的信号。 刚才还勇猛往城上涌的鞑子,如一股退潮的黑色海水,哗地一声,退了下去。 一众守城军民,一屁股坐在城墙上,只顾大口喘气。 可李东来皱紧眉头,看着退回营地的鞑子。 就这个状况,明日恐怕这岭兜子城堡便会被破了。 也不知林丰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到了傍晚,岭兜子城堡方面传了消息到边城营寨。 鞑子就跟疯了一般攻城,虽然城堡未失,却也损失较重。 不知第二天还能不能挺得住。 林丰听到此消息,却松了口气。 能挺过今日,这场防御战算是胜利了。 今晚上,王前便会带两千军卒,夜入城堡。 鞑子损失了大部分粮草,绝对抗不了两天。 众人正在互相安慰和探讨中,听到军卒来报。 “边城府军穆武大人和孙扬将军前来慰问。” 第179章 老子岂会怕你 林丰身上有伤,不便外出迎接。 秦方带着还能动弹的军官,赶到营门,将两人接了进来。 穆武和孙扬还带了四车军粮,一车肉酒等物资。 林丰勉强被人扶着坐到椅子上,陪着两位高官说话。 酒桌上气氛有些压抑。 都知道林丰刚刚损失了许多军中精英,心情不畅。 穆武沉声劝道:“林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战场上,生命本就十分脆弱,咱为将者,须有一颗过硬的心肠才对。” 林丰苦笑道:“穆先生说的是,我时常在琢磨,是不是计划有误,或者指挥不当,才造成了过多的损失。” 孙扬高声道:“你小子哪里来的玻璃心,上了战场,冲杀便是,想恁多有的没的作甚。” 秦方笑道:“孙将军也知玻璃心?” “嗨,也不知谁传开的。” 穆武凑近林丰,低声道。 “大将军让穆某代杜将军告个罪,老杜行事太过孟浪了。” 林丰摇头冷笑。 “你们也别替人受过,我一个小人物,哪里有资格让杜将军告罪。” 孙扬扭头瞪着牛眼。 “小子,你这是不准备原谅老杜吗?” 林丰淡淡地看着孙扬。 “孙将军,你这是来替他平事的?” 孙扬一摆手:“屁,老子会替他平事,你尽管放手去干,我挺你。” 穆武皱眉问:“老孙,那你刚才的意思” “嘿嘿,老子是怕这小子怂了,俺最看不惯那些仗势欺人的家伙。” 穆武摇头叹息:“唉,大将军所托非人啊。” 孙扬嘿嘿冷笑:“老穆,大将军傻么?” 秦方连忙道:“我爹才不傻。” “哈哈哈” 众人大笑起来。 一同举了酒杯,气氛瞬间变得温暖融洽。 喝过了酒,穆武和孙扬两人告辞离开营寨。 秦方领了林丰的命令,让他在两位高官的随同人员里,散播一个消息。 这些随行人员,都认得秦方是谁。 当然欣然受命。 他们跟着穆武和孙扬回到边城后,随即一条流言便散播开来。 边城的军官里都在互相议论。 很快,抚军将军杜力盛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听自己的副将说,因为林丰回到了边城营寨,杜力盛便不敢再去营寨撒野。 就因为他抢了营寨的粮草,还打了林丰的手下。 就连这次犒赏营军,本来是大将军让杜将军去的。 却被杜力盛借故推脱掉。 看来是真的害怕了。 杜力盛听完后,嘿嘿冷笑。 “嘿嘿,老子会怕一个中领军?太搞笑了。不用理会他们。” 他不想理会,可流言越传越有鼻子有眼的。 甚至一些军卒都开始互相打听此事。 这下子杜力盛坐不住了。 他气得在自己的指挥所大发雷霆,还摔了茶杯。 踹倒了端茶的军卒。 “来人,给老子点齐二百护卫,走,出城!” 杜力盛带了二百精骑,直往边城东门冲来。 杜力盛是真不怕林丰,他谁也不怕。 因为他有一个亲侄女,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杜贵妃。 这样论起来,杜力盛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凭着这层关系,他才爬上了抚军将军,从二品的高位。 只因此时朝廷动乱,一些不重要的事情,被暂时压下了。 不然,差一点就被封了爵位。 如此身份背景,他自然谁也不怕。 就连混不吝的冠军侯赵硕,也跟他打得火热。 孙扬等一众老将,便很是瞧不起他。 如果不是这层关系在,就凭杜力盛这种要战功无战功,要谋略没谋略的人。 一辈子也做不到百夫长的位置。 杜力盛在边城可以横着走的人物,城门自然是拦不住他的。 一行二百精骑,出了城门,直奔边城营寨而来。 林丰就在杜力盛一出城门时,便得到了消息。 “呵呵,这个家伙,老子还以为他能撑上几日呢,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秦方则担忧地说。 “老大,你想怎么处置此事?” “抢了老子的粮草,还打了老子的人,哪能就这么算了?” 秦方凑近了林丰。 “老大,这杜力盛有个侄女,乃当今圣上的贵妃。” 见林丰不为所动,又加上俩字。 “亲的。” 林丰点点头:“嗯,如此,得跟他坐下来谈一谈才好。” 边城与营寨之间只间隔了三四十里左右,快马一刻钟便会赶到。 一行二百精骑策马冲进早已经打开的营栅。 毫不停歇地冲到了营地中军帐前,才勒住战马,整齐地停在大帐前。 二百精骑,旗帜鲜明,盔甲熠熠生光。 显示了大宗府军的军容。 杜力盛并不下马,坐在马背上高声喝道。 “林丰,给本将军滚出来。” 中军大帐的帘幕一挑,林丰缓步走出来。 杜力盛脸上挂了不屑地笑容。 “林丰,听人说,本将军怕了你,怎么着,今日我倒要让人看看,怎么就怕你。” 秦方紧跟在林丰身后,连忙笑道。 “杜将军,传言你也信,只是个误会而已。” “秦方,这里没你事儿,我只问林丰,老子哪里怕了你?” 林丰淡淡地说:“杜将军,你带人是来冲我营寨的吗?” “哈哈哈,老子来冲你的营?这就成了你的营?实话告诉你林丰,别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什么阵斩鞑子铜甲,什么斩杀鞑子过千,我呸,你就是把鞑子全杀了,那又如何?不归大宗朝廷管辖了吗?你就不是大宗府军的中领军了吗?难道你就不归老子管了吗?” 林丰面对这些,还真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林丰,不就是拉了几车粮草,抽了那个不长眼的几鞭子而已,至于跟你的上级玩这一套吗?” “确实不至于。” “还是的,这些不明事理的家伙,还说老子怕了你,真是可笑。” 杜力盛见林丰语气软弱,一时得意。 林丰点点头问道:“杜将军,如果有人抽了你的手下几鞭子,不知你会如何处置?” “老子会让他知道,本将军的鞭子抽起来更疼。” “唉,我林丰带领兄弟们在前方抗击鞑子,出生入死,你们却在后面抢我的口粮,稍有不顺就动手打人,不知这大宗还有没有地方讲理。” “哈哈哈” 杜力盛大笑起来,用手指点着林丰。 “小子,跟老子讲这些没用,大宗朝还是皇上说了算,想讲道理没问题,敢不敢跟我入京,到皇上跟前说说你的道理?” 第180章 林丰,你好狠啊 林丰摇头道:“算了,路途遥远,我怕你活不到那时候。” “老子看你就是副短命像,不想挨鞭子,就给老子准备酒席,伺候好了,也许还让你继续干这个劳什子的中领军。” 林丰冲秦方一摊手。 “这个可怪不得我了。” 秦方苦笑着冲杜力盛道:“杜将军,营寨里有三千军卒,没饭吃了,能不能拉回几车粮草?” “林丰能抢啊,让他去抢就是,跟老子说不着这个。” “可你打人抢粮,就一点也不惭愧?” “秦方,老子冲着你爹的面子,不难为你,一边去,让这小子说话。” 林丰大声道:“好,那就让我的兄弟们说一说。” 他说着话,将手举过头顶。 随着他的手势,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嘎吱吱的弓体拉动声音。 杜力盛一愣,往四周一看。 无数的弓箭手,从各个帐篷间冒出来,将他们二百精骑团团围在中间。 张弓搭箭,箭镞冲着自己。 “哼哼,小子够胆,老子就问你一句。” 杜力盛用手里的马鞭,环指四周。 “他们敢射老子吗?” 林丰懒得再跟他费口舌,扭头看了一眼跟在一侧的于雷。 于雷随即喝道:“放下武器,下马蹲在地上的,可免死!” 他连喊三声。 二百精骑一个下马的都没有,甚至连看都没多看周围的弓箭手一眼。 他们对自己的将军充满了信心。 林丰将举起的手臂放下。 “射!” 于雷大喊一声。 “崩崩崩” 无数弓弦绷响,漫天的羽箭刺向二百精骑。 猝不及防的二百骑兵,只一轮箭矢,就被射翻了一半。 稀里哗啦地跌下马来。 有的战马中箭,嘶吼着冲了出去。 整齐的队伍顿时大乱。 杜力盛一时呆若木鸡,不敢相信,一个府军的中领军,竟然敢对他放箭。 他还没缓过神来,一个护卫纵身将他扑倒。 两人翻滚着摔下马背。 随即一阵箭雨,将杜力盛的战马扎成了刺猬。 那战马猛往前窜了几步,一头扎在地上。 第二轮箭雨射过,二百精骑已经没有坐在马背上的,没死的已经跳下马,蹲在了地上。 从帐篷间冲出一队队军卒,手持长矛,围住杜力盛等人。 此时,杜力盛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他爬起来,愤怒地指着林丰。 “小子,你完了,你全家都完了!” 林丰摆手:“摁住他,于雷,让他知道知道,鞭子什么滋味。” 于雷一拐一拐地走向杜力盛。 早有几个军卒冲上去,将杜力盛掀翻,摁在地上。 杜力盛大叫着:“林丰,这还是大宗的天下,你这是谋逆,造反,要诛九族的!” 几个军卒可不管他吆喝啥,只管摁住了。 另有军卒上前,将杜力盛的裤子褪到腿弯处。 于雷持了皮鞭,走到跟前。 “得罪了,杜将军。” 说完,抡起鞭子照着杜力盛的屁股就是一鞭子。 “啪”一声脆响,伴随着杜力盛的惨叫,让众人听得心里一抖。 “啊!哎呀秦方,你就看着他作死啊” 秦方无奈地转过身去。 “啪”第二鞭子,就让杜力盛的声音变了调。 “哎呀,林丰,你他妈太狠了呀。” “啪” “啊,林丰啊,我错了停下啊” 于雷下手挺狠,只三鞭子就将杜力盛的屁股抽开了花。 鲜血伴着皮肉流到了地上。 “林丰,林丰我错了,我不对啊。” “饶了我林将军” 于雷听他叫得凄惨,扭身去看林丰。 林丰淡淡地问:“你挨揍时,求饶过吗?” 于雷摇摇头:“是汉子,岂能求饶。” “既然是条汉子,岂能心软。” 于雷回身,举起鞭子用力抽了下去。 “啊!” 一声尖叫,随即没了动静。 杜力盛晕了过去。 秦方连忙叫道:“打昏了,老大,算了?” “去,用凉水浇醒了他,继续打。” “啊?” 林丰转身回了帐篷里。 秦方紧紧跟着他走进帐篷。 “老大,差不多了,别弄成死仇。” “已经是死仇了。” “啊,老大,您要弄死他?” 林丰刚坐下,帐外又传来杜力盛的惨叫。 “死不死的,看他的身体状况。” 秦方站在一旁,心中戚戚。 眼前这个年轻的中领军,一直是自己心中的标杆。 自己什么时候能做到如此果决? 终于,于雷提了鞭子走进大帐里。 “老大,俺抽完了,那家伙估计也快完了。” “他的二百骑兵还剩几个活的?” “差不多有七八十个。” “收编了,让他们去工兵营干活。” “老大,那可都是精骑兵,身上有真东西的。” “切,中看不中用,先让他们锻炼一下再说。” 于雷接了命令,提着鞭子出去了。 林丰早就命人将营寨封锁,不能走漏一点消息。 虽然如此,边城内的秦大将军心里也甚感不安。 “穆先生,你说这杜力盛带人去营寨里,会有什么结果?” 穆武捋着胡须沉吟片刻。 “老夫觉得事情要糟,以林丰的性子,断不能隐忍。” 秦忠也愁眉不展。 这两个人都不能用自己的命令去束缚。 因为到了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听。 秦忠早就发现,林丰是那种顺着毛捋的性子,如果呛着来,他就会炸。 自己的儿子秦方,最是了解此人,是个对皇权极度藐视的家伙。 处在这个时期,此人还能安稳带兵。 一旦朝廷稳固,林丰的灾难就来了。 “想个办法解决他们的矛盾,不然谁都不好过。” 秦忠急道。 穆武摇着头道:“大将军,这二人都不好劝,您不如就装不知道。” “装糊涂?” “然也。” 秦忠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用手揉着额头。 “就说本将军身体有恙,暂不办公。” 说完起身去了后堂。 杜力盛被人抬到了中军帐中。 屁股已经被抽烂了,裤子也不敢穿上。 整个人趴在地上,有郎中正为他抹药。 形容凄惨,秦方都不忍去看,扭身垂头,认真数着盔甲上的锁子扣。 一脸鼻涕和泪水,杜力盛活这么大,也没受过这罪。 “林丰,你,你好狠啊” 第181章 你想斩草除根? 林丰往前走了几步,蹲在他跟前,看了看伤势。 “啧啧,这于雷下手确实挺狠,郎中,骨头没事?” “呃,回将军,骨头没事。” 四十多岁的郎中,一脸愁苦地看着烂乎乎的伤口,几乎无法下手施治。 “杜将军,我那粮草的事,你看能解决不?” “林丰,你说啥是啥,我不回嘴。” “唉,早这样也就不用受这罪了。” 他这话气得杜力盛直翻白眼。 “秦方,你拿着杜将军的手令,去城内调粮,四十车。” “四十车?” “怎么了?” 杜力盛叫起来:“林丰,当时我只拉了你三十车。” “杜将军,这么些天了,不得收些利息?” “嗯,太对了,你说了算。” 杜力盛已经认账,只能暗中咬牙,待脱离此人的掌控后,再说其他。 秦方从杜力盛身上摘下抚军将军的腰牌,转身出了大帐。 他正需要去边城一趟。 这边的事,怎么也得跟自己老爹说清楚啊。 当然,林丰让他去调粮的意思,自然包括这个。 大帐里除了郎中和两个护卫,没了别人。 林丰干脆在杜力盛跟前的地上,盘腿坐了下来。 “杜将军,喝茶不?” “不喝。” “咱这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嗯。” 林丰叹了口气。 “这鞑子调了一万人马,去围攻我岭兜子城堡,恐怕守不住了。” “一个屁大点的地方,哪需一万人马。” 杜力盛不屑地说。 “事情挺急的,我不能坐视不理呀。” “你的城堡,你不理谁理。” 杜力盛挺配合,有说有答。 林丰也知道他心里憋着火呢,只待以后发作。 “这样,我准备调集两千人马,前去救援,你看如何?” “早就该去。” “嗯,杜将军可作为监军,与我一同前往。” “啊?我不去。” “杜将军,此事恐怕由不得你啊。” “林丰,你打也打了,粮草也还给你了,还要本将军如何?” 杜力盛竭力叫嚷起来。 见郎中已经上好了药,林丰摆摆手让他离开。 凑近了杜力盛,压低声音道。 “杜将军,咱俩的仇算是结死了,你不为我想想吗?” 杜力盛一脸疑惑。 “我?为你想什么?” “这次你随军去救援岭兜子城堡,肯定会与鞑子交战,一场鏖战下来,必然死伤无数唉,惨啊,可怜了这些为大宗尽忠的英雄。” 杜力盛越听越心惊胆颤。 “你你,想斩草除根?” “唉,没了回旋的余地,杜将军,好自为之。” 说完,伸手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走了。 大帐里,只剩杜力盛自己趴在地上,呆呆地琢磨着该如何脱离险境。 林丰出了大帐,正遇到回来的于雷。 “老大,都安排好了。” “于雷,你还能骑马吗?” “老大,有事尽管吩咐。” 林丰扫了一眼营寨四周。 “去集合两千人马,所有工兵营,咱得走了。” “老大,咱去哪?” “救援岭兜子城堡。” “是老大,俺这就去集合队伍。” 看着于雷一瘸一拐地走了。 林丰摇摇头,这个家伙就是一根筋,执行力却毫无问题。 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他处理了杜力盛,秦大将军那里就不好交代。 如果还待在这里,让秦大将军难做。 这不是聪明人干的事儿。 只要自己离开,谁都可以装糊涂,推脱自己的责任。 半个时辰后,于雷就将队伍集合完毕,等待林丰的命令。 林丰下令,伤员都用马车拉着,营内的粮草也一起带走。 让一个千夫长留守营地,并给秦方留下一道手令。 处理好一切,下令队伍开出营地。 等秦方拉了粮草赶回营地时,林丰早走了多时。 看着手里的纸张,那是林丰留给自己的信。 一脸的苦笑。 这家伙,做事就是绝,杜力盛也被他一并带走了。 这也算给边城拔除了一颗钉子。 可这责任,将来会全部推到林丰身上。 秦忠接到报告,虽然面上大怒,心里却暗自赞叹。 随即下令,接管了杜力盛的一万人马。 穆武和孙扬两人,站在大堂下,互相对视一眼。 都能看出彼此的想法。 这小子,是个做大事的料。 林丰带了两千人马,绕了个路。 他想集合清水营的人马,从两个方向,对围困城堡的鞑子进行骚扰。 谁知刚走了不到五十里路,就接到了城堡那边的急报。 七八个骑兵,一路疾驰,奔到林丰的队伍前。 “报,将军,岭兜子城堡外的鞑子退了。” 林丰听到这个消息,大大松了口气。 果如自己的判断,鞑子的粮草已经不足,坚持不了两天。 一旦发现,王前潜入城堡两千新军,近期攻破城堡无望,自然会退去。 “往哪个方向退的?” “回将军,鞑子往西北方向退走了。” 林丰心中算计着,要不要追上去打个顺风仗? 琢磨片刻还是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 自己身上有伤,肯定跟不上冲锋的部队。 再说,鞑子一万人马呢,万一追急了,掉头跟自己拼命。 效果不好。 挥手让队伍转个弯,直往岭兜子城堡行进。 一天后,队伍进入岭兜子城堡内,战后的纷乱还在整理中。 这次死伤惨重,许多后续的事情,需要等待林丰亲自处理。 但是,第一个问题就让林丰直挠头。 李东来见到林丰便跪了下来。 “老大,俺对不起您。” “发生了什么?” “俺把都护府的周同知给砍了。” 林丰也愣住,半晌才皱眉问道。 “什么情况,说清楚。” 李东来便把当时的状况说了一遍。 林丰点点头:“战争哪里会不死人,只不过,你当着一众官员的面,把他斩了,是有点” “俺甘愿接受处罚。” 林丰苦笑:“处罚不处罚你,都是得我顶着,你先去干活。” 李东来并未起身。 “老大,俺不愿给您添麻烦,这事说不过去。” “赶紧滚蛋,一个土匪咋这么墨迹。” 林丰直接给他轰了出去。 李东来挠着脑袋走出指挥部。 他的几个手下围上来:“老大,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怎么处罚咱们?” “处罚个屁,这事俺老大替俺顶了。” “啊!” 几个千夫长同时伸出拇指,大声赞叹。 “林大将军威武,跟着这样的头,有出息!” “都他妈闭嘴,乱说话,小心老子割你们的舌头。” 几个军官纷纷闭嘴,还有的暗自吐了吐舌头,簇拥着李东来离开。 第182章 举目皆敌 林丰这边却被几个都护府的官员围住了。 为首的是陈通判,四五个官员,乱哄哄地开始告状。 林丰头都大了。 自己刚刚得罪了皇上的亲戚,这次又得罪了镇西度护府的官员。 加上边军、符王和鞑子。 就目前的状况,除了府军的秦大将军态度不明朗外,林丰已经得罪了个遍。 可谓举目皆敌。 终于,等到几个官员都说累了,停了嘴。 林丰才摆手道:“此事须交由清水曹知县办理,查清事实真相,对不法之徒,绝不手软。” 几个人都是府城官员,听着林丰的话,也觉得有理。 这事是个刑事案子,应当交由当地衙门办理,才是正规程序。 这样纠缠确实于事无益。 尤其是王提刑,对这一套门清。 他冲陈通判点点头。 陈通判只得说:“也好,就让谢主簿协同曹知县办理此案。” 那个谢主簿便是酷爱诗词的谢运铃。 林丰疑惑地看着陈通判。 “哦,林将军,忘了跟你说,经镇西都护府都统苏大人提名,朝廷已经任命谢运铃为清水县知县,原知县曹德运调任府城另有任用。” 说着话,还指着几个官员介绍道。 “这位是新任清水县尉张立诚,县丞吕士达。” 林丰点点头没说话。 但是他心里明白,这是朝廷来摘桃子了。 看清水县被老子搞得红红火火,油水很足,谁心里不痒痒? “曹知县在清水为官多年,许多事还需要他来处理,还有这件案子,你们是当事人,须回避,暂时就让曹知县处置。” 陈通判虽然想立刻让谢运铃上任,可林丰的理由也很充分。 难道让当事人去处理周同知的案子,很难让林丰信服。 “也好,我等就在此多待些时日,看曹知县处置此案。” 说完带了一众官员告辞离去。 白静连忙上前给林丰揉捏额头。 她很明白,林丰被闹得头疼了。 “哥,苏都统是想收回清水县的管理权吗?” 林丰不屑地笑道。 “哪里想收就能收的,老子这八千人马是摆设啊。” “你看看你这一身的伤,是不是差点被要了性命去?” “哪里,离得远呢,放心好了。” “哼,放心,你的心里得时刻装着我们,一个不慎,送命的可不止你自己。” 林丰沉默下来,自己的敌人太多了。 这困境比起当时刚来此世,更加让人难过。 “哎,对了,你去安排一下,三日后安葬战死的将士,得弄得隆重一些。” “嗯,在城外已经划了一块好地,作为烈士墓地,家属都会得到丰厚抚恤。” 林丰想了想:“你跟文程设计一下,弄个奖章,按功劳等级,金银铜铁这样的,有功的将士就发一个,不但有实物奖励,还有徽章佩戴,象征荣誉和地位。” “还有地位?” “嗯,必须的,比如获得奖章的,那就税赋全免,本人和家属干不了活的,咱可供养到死。” “这么厚重吗?” “当然,有了这个奖励,将士们才能放心在战场上拼命。” 白静皱眉道:“朝廷不是有爵位嘛。” “那玩意儿太难得到了,就连老子都还没弄个爵位,距离遥远的东西,很不实惠。” “好,哥的主意就没有不好使的。” “对了,让文程去管理清水县,现在实行的政策一项都不能动。” “县里的职位都安排好了,文程去算啥官?” 林丰皱眉琢磨了半晌。 “不行就叫县委书记?” “啥?” “呃,还是叫督察使,负责监督检查指导清水县各项工作。” 白静嘟囔着:“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俺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呵呵,他的级别必须比知县高,让他啥都说了算,老子就想看看,谁能抢了清水去。” 两人一时沉默起来,静静地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过了一会儿,白静忽然想起来。 “哥,有一个工匠,他根据你的炼钢方法,锻制的钢刀,竟然韧性强了很多,你不去看看?” “啊,真有这样的能人?” “俺能骗你不成。” 林丰顿时兴奋起来,头也不疼了,起身就拽着白静往外走。 这个钢刀的韧性问题,一直困扰着自己。 只是事情太多,没时间去研究。 两人一路来到城堡后的炼钢炉处。 正有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趴在钢炉前观察着火温。 白静走上前去:“方师傅,这是又有什么发现吗?” 那汉子听到声音,扭过身来。 林丰看到,一张黑红的脸膛,虽然瘦削却给人一种筋骨强劲的感觉。 “总管大人,您来了。” “方师傅,这是林将军,他听说你锻出的钢刀,韧性好,硬度高,刃口锋利,就想过来看看。” 方师傅不好意思地搓着一双骨节宽大的手。 “咳咳,哪是俺的功劳,如果不是这座钢炉,俺啥都弄不出来。” 林丰摆摆手:“来,拿出你锻的钢刀,让我见识一下。” 方师傅连忙从一旁的工具箱里,取出一把短刀,递给林丰。 短刀样式很普通,刃口却露出一种令人寒利的感觉。 林丰用手指试了试,点点头。 “确实锋利,拿把刀来。” 身后的李虎立刻抽出腰刀,倒转刀柄递到眼前。 林丰的两个亲卫,范劲松到现在还没找到。 谢重伤重,还在疗养中。 原来的护卫回来六个,现在都跟在林丰身后。 李虎又回来,暂时代谢重和范劲松之职。 两把刀一左一右拿在手里,互相用力互砍。 别看短刀小,却将李虎的腰刀砍出一个老大的豁口。 “嗯,不错不错,你是怎么搞出来的?” 方师傅嘿嘿笑起来。 “俺是祖传的锻刀匠,一直突破不了这个强度和韧度,直到让俺看到这座钢炉。” 林丰微笑点头。 方师傅一脸仰慕地说。 “俺听说是您弄出来的东西,这绝对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啊。” 林丰摆手:“锻钢嘛,主要是温度控制,回火,研磨,临界温度等等,还有锻后缓冷很重要,这是需要长时间的试验,才能得出的结果。” 这一顿说,让那方师傅傻呆呆地瞪着眼,半晌才缓过劲来。 “林将军,您祖上可是锻铁的?” “呵呵,不是,我跟老师学过些皮毛,你这刀能量产吗?” 第183章 要多收拢妇女才好 方师傅被拉回现实,连忙点头。 “已经过了试验阶段,量产问题不大。” 林丰扭头对白静说。 “好,刀具,箭镞,工兵铲,军刀等等钢制工具,都要用这样的钢材,你来组织。” “可是,哥说的奖章奖励等级啥的” 白静连忙道。 “哦,对了,那个让文程去弄,你主要干这个。” 想了想又吩咐道:“如果产量上来了,连甲胄也用这样的材料,让鞑子砍都砍不动。” 白静跟在他身后,只剩点头了。 林丰此时又感觉缺人才啊。 眼前这些军汉,打仗没问题。 可是要说搞管理这一套,真没一个行的。 当然,也是林丰要求过高了,这个世上恐怕还没有人能跟他这个怪胎比。 白静和文程已经算聪明之极的人,对他的想法也只能理解个大概。 十几天后。 林丰带了城堡内的所有军官,整齐地站在新建的墓地前。 这是按照他的想法修建的。 每个墓地前都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了死亡将士的名字和功绩。 除了没有照片,其他都跟林丰前世的墓地一个模样。 上千个墓碑,整齐地排列着,中间高高砌了一座塔,上面镌刻了四个大字。 “大宗英烈。” 场面十分壮观。 告别仪式由文程主持。 所有阵亡将士家属,都被请到了墓地前,接受一众军官的行礼。 然后当场发放抚恤和奖章及证书。 那些阵亡将士的家属,看着拿到手的真金白银,哭得比初闻亲人死讯时还厉害。 就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官府军队。 一般参军去前线战场的军卒,人死了就死了。 好的给个通知,不好的你都找不到地方去问。 可眼前这个林丰将军,竟然发了这么多抚恤银子,还承诺给养老养小的。 跟随在侧的一众将士,心里都感到热乎乎的。 跟着这样的领导干活,再说怕死,连自己都对不起。 林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而且邀请了更多的民众和官员参加。 他想让消息传播出去,吸引更多的民众加入到他的队伍中来。 仪式结束后,林丰又去了工地。 在去工地的路上,林丰遇到了谢运铃、张立诚和吕士达三人。 谢运铃伸手拦住林丰的去路,拱手道。 “林将军,请您派人护送我等去清水县履职。” 林丰皱眉问:“履什么职?” “谢某已被苏都统任命为清水知县,此二人为清水县尉和县丞。” “哦,不是让你们等曹知县处理完公务之后吗?” “林将军,我等的任命,苏都统已报吏部备案,此事不可再等。” “为何不能再等?” “林将军,朝廷任命已下达都护府,谢某已为清水知县,如果此时清水县境内,出了任何祸事,都须记在谢某等人头上,所以,此事不能也不可再等。” 林丰点头:“嗯,说得有理,既然是都护府任命,尔等便去履职即可,无须跟本将军报备。” 谢运铃摇摇头:“并非跟林将军报备,只是需要林将军派人送我等上任。” 林丰笑道:“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新官上任还需官军护送的,请问你的级别够么?” 谢运铃涨红了脸。 “林将军,此乃战时,城外动荡不安,鞑子和流寇出没,你怎能让我等几个文官独自出行?” 林丰皱眉道:“也是,时局不稳,只是我听说官员赴任,都是自己出钱雇人保护,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林将军需要多少银子?” 县尉张立诚愤然问道。 “不知几位需要多少人马护卫?” “鞑子流寇凶残,最少百人骑队才成。” 林丰点点头,冲身侧的白静道。 “你给他们算一下,百人骑队,行程清水县城,一共需要多少银子。” 白静忍住笑意,略一沉思。 “将军,三百两银子即可。” 谢运铃一听,顿时大怒。 “什么,三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林丰连忙劝道:“谢大人,这银子和性命相比,哪个更重要一些,你不会算不明白?” “我当然算得清楚,可你林将军算清楚了没有,这个责任可是能负担的起的。” 由于习惯使然,大宗文官对武官有一种天然的蔑视。 所以,即使谢运铃的级别比林丰低,却也毫无畏惧。 林丰事多,不想跟他们多说。 摆手道:“行了,你们只要在城堡内,这安全责任我来担,出了城堡,那就自己负责。” 说完带着白静等人往工地走去。 谢运铃等三人傻在当场。 让他们出三百两,确实价格太高了。 如果在平时,雇几个保镖走个百十来里地。 估计也就十两八两的银子。 就算雇一百个镖师或者军卒出行,也用不了一百两。 三个人面面相觑,琢磨了半晌。 县尉张立诚道:“咱不如就在城堡内寻几个江湖游侠,出些银子,护着咱去清水便是。” “可万一遇到鞑子怎么办?” 吕士达担心地问。 “不会,听说现在鞑子都怕林丰,清水地界很少有鞑子出没。” 谢运铃沉思着说。 “那咱还怕啥,少雇几个人就是。” “鞑子虽然不来了,可城外比较乱,朝廷无心朝政,致使多地农民扯旗造反,到处劫掠。” 张立诚压低声音道。 “听说有几股势力,都开始觊觎清水的富足呢。” “有林丰在此坐镇,谁敢来捋虎须?” “唉,到处饿死人啊,肚子饿极了,什么事干不出来?” 三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半晌没商量出个办法。 林丰等人早已经来到工地上,看着几千民夫正卖力地工作。 林丰笑道:“看看,有了家,又有了土地,干活都有了使不完的劲。” 白静摇头:“他们已经背了不少债务在身。” “至少有还完的希望,生活也就有了希望。” 李雄也赶了过来,站在一旁一脸的笑容。 “老大说的是,这些人干劲十足,就是老能吃了。” 林丰看着宏大的场面,沉思片刻。 “唉,这些流民男的多女的少啊,得想办法收拢些妇女才好。” “哥,你想干啥?” “让他们成家啊,生孩子啊,有了牵绊,会更加安心努力。” 李雄叹道:“鞑子入侵后,这人口被他们杀得太多,青壮也大部分被掳去做了奴隶,有这些人已经不容易了。” 林丰摇头:“不够,还是不够。” 他们正说着话,就有军卒奔过来。 “报,将军,游骑来报,都护府陈通判被山贼抓走了。” 第184章 特种部队 “嗯?” 林丰皱眉问道。 “哪里来的山贼?” “将军,据说是盔屋山方向来的。” 林丰疑惑地看了白静一眼,见她也是一脸迷茫。 盔屋山的山匪已经被自己全部收拢过来,三个头目也跟着自己两个,杀了一个。 “陈大人走时,可是跟谁说过?” 林丰并不知道府城的官员离开。 白静连忙道:“他们自己要赶着回府城,没找到哥,只是留了个信。” 林丰皱眉:“按说他们也带近百的护卫,说明山匪势力不小。” “哥,咱要去救援吗?” “在镇西都护府地面上,自然有苏都统出头,等等再说。” 林丰说着话,转身往指挥部走。 他要看看地图。 盔屋山距离边军大营不远,如果山匪势力过大,边军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还没走到指挥部,迎面就遇到了李东来。 “老大,盔屋山又出现了山匪。” 林丰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们从邠县方向过来,想是觊觎咱们这边的粮食。” 一行人边走边说,进了指挥部的大门。 林丰也知道,自己的清水县,已经成了众多势力眼中的肥肉。 在缺粮严重的状况下,都会不顾性命地扑上来咬一口。 得动用雷霆手段,震慑这些家伙才成。 让他们知道,敢触碰红线,就是个死。 地图摊开,林丰仔细地看着区域位置。 这个地图有些潦草,有时间得让韦豹给自己弄份详细的地图。 整个清水县和周边的地域,都需要精准控制。 盔屋山距离清水营最近,其中间的路途也近三百里左右。 山上的匪徒竟然跨越了邠县,在渭源县和清水县之间,将回府城的陈通判一行掳走。 应该是响马之类的匪徒。 至少三百骑,甚至还要多。 林丰很是疑惑,怎么突然就多出了这么一大股山贼呢? 不行,得立刻下手剿灭之。 林丰自从烧掉鞑子粮草那一仗后,损失了大部分护卫。 回到城堡时,再次从军中挑选了二百名精英,组成了自己的卫队。 谢重带了一百人,李虎带一百。 这二百人的训练任务,比其他军卒高出一倍。 他们的训练不但重,而且花样也多。 骑射、格斗、负重奔跑都是常态。 林丰还给他们增加了,跨越障碍,夜战,给敌方挖坑设陷等等项目。 总之,把前世那些科学的锻炼方法,能想起来的,都用上了。 算是弄出了一个特种部队。 而锻钢工匠方师傅出产的第一批优质钢材,也首先用在了二百护卫队身上。 最重要的是,林丰把赵硕弄进了护卫队里,让谢重负责。 每日都盯紧了,让他跟着训练,一点都不能比别人差。 把这个小子练得成天哭爹喊娘。 只是他落在林丰手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咬牙死抗。 仗着年轻身体好,竟然让他撑到了考核合格。 这次跟着林丰出了城堡,不知又去哪里执行任务。 他催马来到林丰跟前。 “大哥,怎么样,我的成绩还不错?” 也只有他能如此散漫自由,因为身份不同,究竟不能让其与他人一视同仁。 林丰笑着点点头。 “我也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能抗过了考核,确实底子不错。” “嘿,你没见我耍的刀法,那劈风刀快如闪电一般,个壮汉都近不得身。” 林丰脸色沉下来。 “如果在战场上,必须注意保护自己,先活下来,才能更多地斩杀敌人。” “大哥放心,保护自己可是从小就有过家训。” “却也无须太过,战场之上,只要你不怕死,才能死得慢一些。” 赵硕一脸懵逼。 “你到底是让我怕死呢,还是不怕死呢?” 林丰也很难说清楚这里面的道道。 “这次冲过阵之后,你便知道战场的滋味到底如何。” “哥,这次要去跟鞑子过过手?” “不是鞑子,是山匪。” “啊,山匪啊,那我可得冲在最前面,一群乌合之众嘛。” 赵硕一脸的兴奋。 艰苦训练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进行实战,要在战场上一展身手。 “记住,跟在我身边,别离远了。” “指挥官哪有往前冲的道理,跟着你连个山匪毛都砍不着。” “那随你好了。” 林丰懒得跟他解释。 反正已经跟李虎交代好了,一定让人看护好这位大宗朝的侯爷。 一行二百精骑,速度迅快地往盔屋山方向冲去。 林丰觉得,剿个山匪,不值得动用大军。 就让自己这段时间训练过的二百护卫实战锻炼一下。 这二百人,几乎武装到了牙齿。 啥装备都是最好的,人也是全军最好的。 如果这样还打不了一群山匪,那自己的训练计划就是失败的。 由于他们的目标是盔屋山,林丰便让林巧妹随行。 她在山上待过一段时间,对那里的地形很熟。 林丰也想明白了,既然能威胁到自己的地盘,不如尽早拔除这伙山匪。 而且,都护府的苏都统,肯定会给自己下令,让他前去营救陈通判。 所以,还未接到命令,他便带人启程。 邠县,是个废弃的小县城。 自从被林丰干掉了知县,将衙门的一干公差都编入自己的队伍中后。 这里已经没了官府驻留。 整个县城里连个活人都看不到。 原来光滑的青石板街道上,已经杂草丛生。 没有了人气,房屋渐显破败。 林丰看得心里痒痒。 如此一座城池,外加城外大片的庄家地,虽然都荒芜了,却是已经开垦过的。 这里必须得划归到自己的地盘内来发展。 有基础总比自己从荒野中再建一座城池要好得多。 林丰下令,部队今晚就驻扎在城内。 指挥部就放在县衙门里。 谢重令人在县衙大堂中间生起了火堆,院子四处插上火把。 林丰和林巧妹及赵硕几人围在火堆前,一边烤着肉干,一边弄了壶酒抿着。 林巧妹带了两个护卫,都是女兵。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都是十七八岁的女子,身材很是健壮。 一看就是在农家干过农活的姑娘。 林巧妹也弄了个碗,倒了半碗烈酒。 岔了腿坐在火堆前,一口酒一口肉地吃着,大大咧咧的样子。 “哥啊,咱还等个啥,干脆摸黑上去掀了他们的被窝,多痛快。” 赵硕乜斜着眼看她。 “黑灯瞎火的,又是山路,不用去掀人家被窝,自己就先摔断了腿。” 第185章 肯定是饿狠了 林巧妹不屑地瞥他一眼。 “谁跟你一样废物。” “你才废物呢。” “吆,敢跟老娘顶嘴了,是不是欠揍。” 赵硕心里还是有些怕这个女子,被她揍了两次,知道此女性子火爆。 “切,好男不跟女斗。” 林丰沉吟道:“山匪估计都是些农民凑起来的,战斗力不强,没必要搞偷袭。” 只有他说话,林巧妹才不犟嘴。 谢重在一旁擦着钢刀,此时插嘴说。 “他们若是死守山道,易守难攻。” 林巧妹笑道:“哥当年可是把俺诱惑下山来的,再来一次便是。” 林丰微笑摇头。 “都不用担心,想那山匪,官军都敢抢劫,肯定是饿狠了。” 他抿了一口酒,感受着入喉的辛辣。 “几百口子人马,抻不了几日,必须下山找吃的。” “他们也是,不会选地方,边军大营距离不足二百里,抬抬手就灭了他们。” 李虎也凑上来说道。 “四周全是平原地带,山本来就少见,好不容易有这么一座,也就懒得再找了。” “主打一个灯下黑。” 几人议论纷纷,林丰则是在琢磨着如何将邠县纳入自己的发展范围内。 这里距离清水县不远,完全可以与自己的清水根据地,连成一个开发区。 “谢重,你派人回岭兜子城堡,让李东来从清水营带一千人马过来。” 林巧妹惊讶地问:“哥,一窝山匪而已,没这个必要?” 林丰摆手:“再让李雄找个人,带五百民夫到这里。” 谢重点头应是,快步出去传令。 “哥,你这是要发展邠县?” “嗯,这样荒着多浪费。” “那咱的地盘可是越来越大了。” 赵硕不满地哼哼:“都是大宗地盘好不好。” “皇帝老儿哪有心思管到这里。” “哎,你什么态度,对我皇叔尊敬点。” “吆,俺忘了这里还有个皇亲国戚呢。” “对喽,正儿八经的皇亲。” 林巧妹一抬手:“老娘造你个乌眼青。” 吓得赵硕身子往后一歪。 “小心老子灭你九族。” “来,来呀,灭老娘九族,这位看到没,我哥,亲哥。” 林巧妹指着林丰得意地说。 赵硕顿时哑了。 林丰皱眉道:“巧妹,你多大了,逗什么孩子。” 林巧妹还没说啥,赵硕不愿意了。 “大哥,我虚岁十九了,当年我爹都开牙建府了呢。” “行行行,都早点休息,明天也许就要开战。” 林丰摆摆手,起身去了大堂的一个角落。 那里已经被谢重清扫干净,铺了羊皮褥子。 到了第二天一早,游骑来报。 从南边有大批军队开过来,看样子应该是边军大营过来的边军。 而西北方向也有游骑回来报信。 有五百左右的骑队,正快速向邠县奔来。 林丰连忙登上城楼,观察情况。 邠县城门已经被砸巴得破烂不堪,根本无法关闭。 他们也就无城可守,只能敞开了等待对方冲过来。 二百精骑已经集合待命,在城下列队。 林丰有信心,就算是五百鞑子骑兵,凭自己这新出炉的二百精骑,也能冲他们个人仰马翻。 很快,西北方向扬起漫天尘土,一大群骑兵出现在视线里。 等距离稍近时,林丰看清楚了对方的服饰。 正是镇西都护府府军打扮。 赵硕站在林丰左侧。 “大哥,是府军,都护府那边过来的。” “嗯,想是来救援陈通判的军队。” 说着冲城下的队伍摆摆手,让他们放松戒备。 五百骑府军,策马冲到了县城百步左右,渐渐放缓速度,停了下来。 从队伍中冲出一骑,来到近前。 “我们是镇西都护府府军,对面的,请报个名号。” 谢重立马在队伍前面。 “我们也是府军,中领军林丰林将军在此。” “好,都是自己人,都护府兵马都监何知武大人在此。” 说完话,兜转马头跑了回去。 五百马队中再次驶出十几匹战马,簇拥着一位将军跑过来。 林丰也从城门楼上下来,上马出城。 两人在城下见面,互相拱手。 “何大人。” “呵呵,林将军。” 何知武扫了一眼林丰身后的骑队,点点头笑着说。 “林将军太过客气,这迎接阵势太费心了。” “呃,呵呵,何大人请入城。” 结果,一众军队进入县城后,发现空空荡荡,并无路人。 还未等走到县衙,就有军卒来报。 “报,将军,城外十里处有边军两千人马,正向县城方向行进。” 林巧妹凑到林丰身前。 “哥,怎么忽然都看上了这个县城?” “估计是来救援陈通判的,边军吃人家都护府的粮草,不得出点力啊。” “嗯,也是。” 何知武听到军卒报告,转首林丰。 “林将军,咱是否出去迎一下?” 林丰摆手:“我还要去收拾一下衙门,昨晚没睡好,得补一觉才行。” 满州府的官员都知道,林丰跟边军不合。 何知武也不勉强,自己带人圈马往城外走去。 边军大营崔大将军接到苏都统的信,要求派军队去营救陈通判。 崔永也没犹豫,成天吃人家的粮草呢,有事自然要办。 随即派了镇军将军孔晋,点了两千人马,径奔盔屋山而来。 此次孔晋带了四个部将。 其中之一,就有宋奇。 身为部将的宋奇,手下管辖正是五百人马。 孔晋也打算以邠县县城为根据地,然后发起对盔屋山的进攻。 按说两千人对付一伙山贼,算小题大做了。 不过,大将军的意思是,捎带手弄点粮草回去。 而苏都统知道边军一向懒政,便做了两手准备。 派府军兵马都监何知武,带了五百人马,前来营救。 与此同时,也给林丰发了一封府令。 要求他前往盔屋山进行营救任务。 只不过,府令还没到岭兜子城堡,林丰就已经出发了。 三方人马在邠县凑到了一起。 孔晋是镇军将军,是三方人马最高级别的将领,自然也来到了县衙门。 谁知一进门就看到大堂上坐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他认识。 正是与自己有些龃龉的林丰。 跟在孔晋身后的四个部将,其中之一的宋奇,看林丰的眼神更是发红。 两人的仇怨颇深。 这算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孔晋对林丰也是颇有怯意,但是,这次听说林丰只带了二百骑。 心下稍安。 第186章 拿下此贼,夺取清水 孔晋有些不满意,扭头看何知武。 “何大人,苏都统没必要把此事弄得如此隆重?” 何知武陪着笑脸。 “孔将军,陈通判毕竟是朝廷命官,都统大人自然是要重视起来的。” “那咱们三方谁说了算啊?” “自然是孔将军您说了算。” 孔晋点点头,自己的级别最高,带的人马也最多,当仁不让嘛。 二千对二百,再怎么菜,十个打一个,也没大问题。 “那好,让里面的人撤出来,打扫干净后,作为指挥部。” “哎,好的,下官去通知林将军。” 何知武连忙答应着往大堂里走。 孔晋也不进门,背了手在县衙院子里转悠起来。 何知武进了大堂后,低声对林丰说。 “林将军,咱都是来营救陈大人的,让边军的镇军将军孔晋将军做个主帅如何?” 林丰连忙摆手:“咱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哎,林将军,毕竟是打仗,总得有个统一指挥,才好克敌制胜。” “何大人,一伙山匪而已,咱这边得三千人了,用得着吗?” “可如果没有统一指挥,谁先谁后?如何拿下山匪?都是问题啊。” “这都不是问题,我让你们选择便是。” 何知武眨巴眨巴眼睛,没词了。 他早就听说林丰难搞,却没想到如此难搞。 县衙的院子里,宋奇凑近孔晋身前。 “将军,何不先拿下这个小子,敢对您无礼,早晚得出事。” 孔晋停住脚步,沉思片刻。 “你确定他们没有别的人了?” “末将早让人去打探了一番,确实只二百骑左右。” “哦,那个何都监呢?” “也只不过五百人马,咱两千人一个合围,便可将其全部缴械。” 孔晋还在犹豫,如果只是林丰,说动手也就动了手。 可何知武却是镇西都护府的兵马都监,如果拿下了,苏都统那边不好交代。 宋奇知道他的顾虑,连忙说道。 “咱可以分开他们,只对林丰动手便是。” 宋奇对林丰恨之入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只带二百骑出来晃荡,敢是活腻了。 这个自大的家伙,如今终于落到了自己手里。 两千对二百,基本没啥悬念。 宋奇已经在心里开始琢磨着如何折磨林丰了。 按照孔晋的部署,何知武在劝说林丰无果后,带队离开了邠县县城。 他自己在城外选了一处山坡地,扎下营盘。 孔晋知道宋奇叔侄与林丰的过节,所以,此事便交给宋奇去办。 他的算盘打得也不错。 你宋奇带人去折腾,一旦出了问题,就拿你是问。 孔晋与林丰的矛盾并不大,只是,清水县太过惹眼。 面对如此丰厚富裕的地区,谁都眼红。 如果此时拿下林丰,清水县可不就成了边军的基地。 到时候,崔永也只会夸赞自己。 孔晋带了卫队,绕着县城转悠。 踏勘一下地形,为下一步剿灭盔屋山做战斗计划。 宋奇则带了自己的五百人马,外加孔晋配给的另一个骑兵营五百人马。 一共一千人马,浩浩荡荡开进县城。 宋奇与另一个部将立马在邠县县衙门外。 身后的骑队缓缓绕行,将整个县衙围了起来。 “严将军,这个林丰你可认识?” 那骑兵营的部将叫严新桦,是个三十出头的高瘦汉子。 “宋将军,林丰的名字俺早就听说过,连大营里的军卒都知道。” “呵呵,此人狡诈凶残,不好对付,严将军需小心些。” 严新桦听得一愣。 “宋将军,你这是要” “拿下此贼,夺取清水。” “这孔将军可知道此事?” 严新桦一脸懵,他只接到孔晋让他配合宋奇的命令,并未说要做什么。 “就是孔将军的命令,林丰不听将军命令,自行其是,孔将军命令,拿下他,听候发落。” “可是林丰是府军,咱是否” “哼哼” 宋奇冷笑一声。 “府军?都护府兵马都监何大人,已经带人出城,很显然,府军也不待见此人。” 严新桦摩挲着颌下的胡须。 “嗯,听说林丰此人独断专行,不过,清水被他搞得却是十分富足。” 宋奇抬手一指站在县衙门口的几个军卒。 “你看看这些军卒,一个个穿戴的比咱军官都好,成何体统!” 严新桦不再说话,只是点头表示赞同。 “待会儿你我带卫队进去传令,如果林丰不听号令,则下令拿人。” “慢着,宋将军,林丰勇武,力能斩杀铜甲鞑子,咱需商量个可行的办法才成。” 宋奇不屑地一笑。 “严将军,这四周有咱一千军卒,一力降十会,他再厉害,围也围死了他。” “嗯嗯,说得有道理。” “走,开始行动。” 宋奇从马上下来,招手让卫队上前开路。 二十几个护卫将腰刀拔出来,一窝蜂冲向衙门口的四个卫兵。 林丰早知道孔晋对自己的不满。 再加上还有宋奇在队伍中,对自己恨目相加。 琢磨着事情不太妙。 回到县衙后,将自己的队伍收拢起来,以备不测。 邠县虽然是个小县城,可县衙门却搞得很大。 二百精骑收进去,仍显宽敞。 战马被收拢到一起,军卒则散开,守住四周。 县衙门的围墙高有一丈余,想爬上去也不太容易。 再加上自己的队伍手里武器先进,边军的战斗力更是垃圾。 所以,林丰并不太放在心上。 时近中午,他们几个正在大堂里的火堆前烤肉。 就听到衙门口一阵乱,宋奇带了上百名军卒,冲进来。 自己的卫队都被压制着退到大堂前。 宋奇和严新桦站在队伍最前面,冷眼看着大堂内的林丰。 “林丰,你好惬意,让你来剿匪,可是你倒好,在此喝酒吃肉,还不听孔将军号令,该当何罪!” 林丰抿了一口酒,眯着眼睛看宋奇。 “宋奇,不错啊,现在都是部将了。” 宋奇脸色一红,他知道林丰现在已经是府军中的高级别军官,拉了自己一大截。 “你少啰嗦,今日孔将军有令,让你束手就擒,听候发落。” “你真能说笑,他孔晋是边军,老子是府军,听个毛的发落。” “嘿嘿,林丰,你若不听号令,待会动起手来,生死可就难料了。” “动手?” 林丰咬下一块烤出油脂的肉干,慢慢咀嚼着。 “你宋奇有那胆子吗?” 第187章 俺就信你一回 宋奇大怒,抬手一指院外。 “老子有一千人,已经将这里围成了铁桶一般,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一千人啊,可吓死我了,垃圾而已。” 林丰不屑地看着手里的肉干。 “哎,巧妹,这块烤得有点焦啊。” “啊,是吗,俺手笨嘛。” 林巧妹连忙去翻找火堆上的其他肉块。 赵硕在一旁早抓耳挠腮了,此时寻了个空隙。 “大哥,这小子是什么人?” “哦,此人名叫宋奇,边军第几营的部将来着,曾经冒了杀铜甲鞑子的功劳,依仗自己的亲叔,不干正事。” 宋奇气的眼睛里冒出火来。 他不是不想立刻动手,只是觉得能吓唬住林丰最好。 动起手来,以林丰的身手,自己也许有危险。 “林丰,老子再说一遍,如果还想顽抗到底,生死不论!” 他怒喝着,扭头瞥了一眼严新桦。 本想示意他准备动手。 可是,让他惊讶的是,严新桦竟然木呆呆地在发傻。 什么情况? “严将军,你在干什么?” 宋奇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不只严新桦,还有他俩身后的军卒卫队,都有些发傻。 只因为从县衙大堂内,飘出的一阵阵肉香味道,让众人馋涎欲滴。 边军大营内粮草不足,所有军卒每日只吃个半饱。 还是掺了野菜团子等杂物。 不知有多久没见过肉了。 宋奇依仗自己的亲叔,自然不太缺吃的,就是肉食也时有供应。 他体会不到一个饥饿之极的人,面对食物的诱惑。 严新桦听人说过,林丰所在的清水县,物产丰富,军民丰衣足食。 军卒不但吃得饱吃得好,军饷还足额及时发放。 这在边军中早就传开了,不是秘密。 直到亲眼所见,林丰手下的军卒穿戴,再看到一伙子人烤肉喝酒。 更加证实了所传非虚。 一时眼睛都看直了,心里只琢磨吃穿,早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听到宋奇的问话,连忙擦了一把流到嘴外的口水。 “呃宋将军,怎么说?” 宋奇欲哭无泪,老子的气势全让你给毁了。 “动手啊!” 宋奇恨恨地喝道。 严新桦一抬手,看着大堂内的人,却没发令。 因为他看到县衙大堂四周站了一圈军卒,手里都端了弩弓,对准了他们。 他知道这个玩意儿非常犀利。 边军早就想弄出来研究研究,可林丰对此控制得非常严格。 严新桦扭头看宋奇,那意思是怎么办? 宋奇也有些傻眼,这个状况,自己得先撤出去,再下令军卒进入大堂拿人。 林丰呵呵一笑。 “各位兄弟,你们跟着这样的怂货,吃不饱穿不暖,他们吃肉,你们却连汤都喝不上,这兵当的还不如回家种地呢。” 赵硕也接茬道:“咱大宗军队可不兴有这样贪腐的军官,喝兵血的家伙,坚决打死!” 林丰站起来,举着手里的肉干。 “各位,我林丰这里,吃的饱,穿得暖,军饷丰足,有功必奖,都去打听打听,我林丰何曾亏待过军卒?” 宋奇张着嘴,傻呆呆地,不知该如何反驳。 “各位兄弟,想来我林丰战队的,我将一视同仁,弃暗投明才是人生正确的道路。” 边军内黑暗,尤其是当兵的,不但拿不到军饷,还成天饿肚子。 早就抱怨着想偷跑到清水去碰碰运气。 谁知在这里遇到了正主林丰。 一听林丰说能吃饱,这可是目前自己最大的愿望。 一时众军卒都犹豫起来。 宋奇一见事情不妙,立刻蹦了起来。 “你们少听他胡说八道,谁敢叛逃边军,一律按谋逆论罪!” 他说着话,眼睛瞪着严新桦。 “严将军,看好你的手下,眼前这个家伙,可是大将军名单上的头号通缉犯,谁能擒住了他,将按斩杀铜甲鞑子论功行赏。” 林丰笑道:“老子杀了多少铜甲鞑子,也没见你们论功行赏,还他妈让你冒了功去,你说的话鬼才相信。” 赵硕看得是一脸懵逼。 “大哥,这还是大宗军队吗?怎么自己人都抓?” 林丰看了他一眼,忽然一脸的笑容。 伸手将赵硕拉了起来。 “各位看看,此乃大宗朝皇家成员,正宗的皇亲国戚,冠军侯赵硕,敢动手的,想想自己的家人。” 大宗朝对爵位控制得很严格,有爵位的王公大臣甚少。 这也越发显示出爵位的尊贵和重要。 宋奇冷笑道:“林丰,谁信你的鬼话,皇亲国戚会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侯爷,给他们看看你的腰牌。” 赵硕伸手从腰间摸出腰牌,举在手里。 “老子自然是如假包换的冠军侯,谁敢质疑!” 一众聚在大堂门口的军卒都呆住了。 衙门口一般开得很宽,从里到外,院子里聚集的军卒也都能听到看到。 所有军卒开始议论起来。 宋奇无疑是个草包。 这也是林丰没正眼待他的原因。 虽然边军来了两千人马,可林丰还真没拿他们当口干粮。 边军可以说从上到下,已经烂到了根子。 毫无战斗力可言。 林丰敢百分百地打包票,若在战场上,就凭他二百精骑,绝对不用两刻钟的时间,就能将这两千军卒冲散。 此时,严新桦已经从愣怔中清醒过来。 他一伸手,呛的一声将腰刀拽了出来。 眼睛盯着林丰:“林将军,你刚才说的,可是真话?” 林丰笑道:“自然是真话,我林丰从不说假话。” 严新桦一咬牙:“好,俺就信你一回。” 宋奇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严将军,你要作甚?” 严新桦一伸左手,猛地薅住了宋奇的脖领子,将刀往他脖子上一压。 “林将军,这便是俺的投名状,可否?” “呵呵,如此甚好!” 林丰拊掌大笑。 严新桦在一众军卒震惊的目光中,拽着宋奇走进了县衙大堂内。 宋奇拼命地扭动着身子。 可他这羸弱的身体,如何能挣脱军汉严新桦的掌控。 被一路拽到火堆前,用脚一踹宋奇的腿弯,让他跪在地上。 “林将军,您一句话,俺便斩了他的脑袋。” 第188章 不用灭口 林丰点头赞道:“是条汉子,来,先赏你一壶酒。” 说着将手中的酒壶,抛给严新桦。 严新桦插回腰刀,双手接过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 “好酒,谢林将军赐酒。” 林丰大声命令道。 “严将军,去召集你的人马,将城门控制住。” “得令。” 严新桦放开宋奇,转身举起手中的腰刀。 “愿意跟老子投林丰将军的,跟俺走!” 他大声喊着,往大堂外走去。 严新桦原来的部下,毫不犹豫,纷纷转身跟着他往外走去。 宋奇的部下呆呆地看着跪在大堂里的上司,一时不知所措。 宋奇脱离严新桦的控制,本想站起来。 谁知却被林巧妹一脚踹翻。 有军卒上前用弩弓顶在他身上。 吓得他一动也不敢动。 过来两个军卒,用绳索将宋奇五花大绑,捆得跟粽子一般,扔在墙角里。 “巧妹,带你的人,将他们收编了。” 林巧妹应声是,拽了宋奇的腰牌,冲两个护卫招手,快步走出大堂门口。 “想投靠过来吃顿饱饭的,跟老娘走。” 惊愣的军卒听到饱饭俩字,蒙头蒙脑地转身跟着林巧妹去了。 严新桦调动等在外面的骑队,绕城一周,将邠县的城门都派人封住。 县衙大堂一时安静下来。 赵硕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大哥,你太神了,这样就结束了?” “呵呵,其实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本来是想先将两个头领弄死再说。” “对啊,擒贼先擒王嘛,只是后来” “想是这些边军军卒,早就受够了他们的盘剥,又饿狠了。” 谢重笑道:“还是将军平日的威名,让他们早就心生仰慕。” “行,你小子也会拍马屁了。” 谢重挠着脑袋嘿嘿直笑。 “俺说的可都是实话。” 孔晋将自己的部队分成了两部分,他带了一千人马驻扎在离城五里路的地方。 他在琢磨,等宋奇将林丰拿下后,自己便带人去接收清水县。 就让何知武自己剿匪便是。 等拿下清水县城,自己该如何收缴那些巨量的财物和粮草呢? 听人说,那里可是富足得很。 林丰能守得住城池,自己也肯定能。 就跟大将军禀报一下,让自己在清水区域内驻扎最好。 孔晋躲在帐篷里yy了半晌,也没等到宋奇的回报。 他从帐篷里出来,站在杂草地上,远远地眺望邠县城楼。 平原地带,中间也没有遮挡物。 这个距离能看得比较清楚。 孔晋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城楼处一片平静,也没发生战斗的迹象。 看来是自己的一千人马,震慑住了林丰。 孔晋不禁得意起来。 孔晋回到帐篷里,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酒壶,仰头灌了一口。 畅快地吐出一口酒气。 舒坦,等拿下清水,自己也算有了个根据地,到时多弄些银两,送到京都去。 就凭自己家族的底蕴,即使弄不到个大将军。 起码也能给提个爵位? 忽然,远处有马蹄声急促地响起来。 七八骑战马,从县城处狂奔到军营驻扎处。 “报” 有马上骑士从马背上滚下来,踉跄地冲到中军帐外,被两个护卫拦住。 “孔将军,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啦” 孔晋一激灵,立刻起身钻出营帐。 “怎么回事?” “将军,部将严新桦率部投了林丰,宋奇将军被擒。” “啊?” 孔晋抬头呆呆地望着远处的城楼,一时不能接受这个消息。 “宋奇的骑兵营呢?” “一千人马就逃出了俺们七个人。” 孔晋眼睛仿佛没了焦距,垂头看向跪在面前的几个军卒。 “你们是” “孔将军,俺几个本想率部返回的,谁知” 孔晋一股怒火憋在胸口。 “谁知如何?” “手下军卒都都不愿回来。” “废物!废物!浑蛋” 孔晋开始怒骂,抬脚将一个跪地的军官踹倒。 “老子留你们有什么用!” 他踢倒了好几个军官,然后上前猛踹。 这逃回来的几个人,都是百夫长以上的军官,也是孔晋的亲信。 孔晋猛然发泄了一通怒火,气喘吁吁地站在当地,无神地四处扫视。 营地里,已经有无数军卒,立在远处,呆呆地看着他。 没办法,孔晋心里还是十分憋屈。 自己带了两千人马过来,眨眼间就只剩了一半。 这仗还怎么打? 军心涣散啊。 邠县城内,林丰已经让人快马奔清水县调集粮草。 一千人马归顺了他,首先得让人吃个饱饭。 自己也没带那么多粮食。 这人吃马嚼的,数目不小。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林丰自己也消化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让人提了宋奇过来,放到跟前坐在地上。 “宋将军,咱俩之间的恩怨其实不太大,不知为何,你怎么就那么恨我呢?” 宋奇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林将军,我,我没恨你啊,这里面有误会。” 林丰笑道:“别骗自己了,你的眼睛出卖了你。” 赵硕也插嘴道:“嗯,当时你看我大哥的眼神,都是带了血光的。” 宋奇眼珠子转到赵硕身上。 “你,真是冠军侯?” “小子,谁敢拿此开玩笑,老子从小就是侯爷。” “从小?还世袭的?” 赵硕抬手就甩了宋奇一巴掌。 “你他妈该关注一下自己的死活,想啥呢。” “哎哎林将军您就饶了我,我也没伤害到您啊。” 林丰笑着摇摇头。 这小子就是个草包,跟着他叔父宋轶,才混了个部将。 他跟赵硕还不一样。 赵硕是纨绔子弟,混不吝,虽然行事嚣张跋扈,但还是长了脑子的。 而宋奇是脑子没发育完整,纯草包一个。 赵硕看了林丰一眼。 “大哥,干脆埋了?” “啊,哎吆侯爷,您不能这么说啊,我也没得罪过您呀。” 赵硕让林丰弄出了阴影,心里老挂挂着活埋别人。 林丰摇头:“他叔父在边军中很有影响,是崔大将军的侍卫长,这小子还是值些钱的。” 赵硕皱眉道:“那我不比他值钱,当时怎么会埋我呢?” “呵呵,就是你太值钱了,老子那是灭口。” “他不用灭口?” “他叔叔奈何不得老子。” 赵硕点点头:“嗯嗯,学到了。” 林丰转头冲谢重道:“去找人整理一下牢狱,关他进去。” 谢重领命,让护卫提着宋奇走了。 第189章 书生造反 正在这个时候,林巧妹手里提了钢刀,匆匆跑进来。 “哥,这些家伙太散漫了,还有想跑的,让俺砍了几个才老实。” 赵硕看着她手里的刀,还沾了些血迹。 咧咧嘴没敢说话。 “这些边军平时窝在大营里没事干,必然懒散,不要太急,咱的人还没到呢,别再让你弄炸了营。” 林丰皱眉说道。 “谁敢起哄,老娘就砍谁。” “让你去整编,跑回来干嘛?” 林丰这一问,林巧妹才想起正事。 “哥,他们的军官咱还用吗?” 林丰手指头敲打着膝盖。 “这一千军卒估计只能留一小半,其他的或者去做工兵,或者去做民夫,等李东来带人过来整编时再说。” 赵硕连忙问:“现在咱缺人啊,为什么不能都留下当兵?” “经过训练后,不达标的就不能留。” “对对,幸亏我达标了,不然大哥是不是就让我去当民夫?” “你干不了民夫,老子让你去当马夫。” 林巧妹拍手笑道:“哈,俺哥连牵马的都是有爵位的人哦。” 赵硕瞅她一眼:“又没给你牵马。” “就你那笨手笨脚的样,想给老娘牵马,老娘还不稀得用呢。” 林丰忽然想起什么,摆摆手让两人闭嘴。 “赵硕,让你老爹给我弄个爵位如何?” 赵硕笑道:“大哥,这简单啊,我老爹一句话的事儿。”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之前有一个战友,是边军的骠骑将军,叫魏震。” 说起魏震,林丰脸色沉了下来。 “在一场与鞑子的战役中,伤重不治,我答应过他,要给他弄个大将军的谥号。” 赵硕皱眉问:“生前是骠骑将军?” “嗯,他的腰牌还在我这里。” “问题不大,等回京都时,问问我爹好了。” 林丰拍拍赵硕的肩膀:“好,拜托了。” “嗨,大哥说的什么话,这不咱自家的事儿嘛。” 他们正说着话,有军卒进来报告。 西偏南方向,有大股军队向邠县靠近。 林丰疑惑地问:“让游骑去看清楚,到底是哪里的军队,一共多少人马?” 军卒领命飞奔了出去。 赵硕紧张地问:“哥,不会是鞑子?” 林巧妹不屑地道:“就算是鞑子又有什么可怕的,来多少杀多少就是。” 林丰摇头:“应该不是鞑子,他们要想到这里,得经过咱清水区域,哪里敢跨越咱的城堡营寨。” 赵硕一伸拇指:“满镇西就大哥敢说这样的话,小弟佩服。” 林巧妹一翻白眼。 “马屁精。” 赵硕一撸袖子:“我可也不是原来的我了。” “那你还能是谁?” 两人像斗鸡一般,互相瞪眼。 林丰顾不得劝架,带人来到城楼上,举目远眺。 烟尘滚滚中,一条千人长龙,在旷野中迤逦前行。 林丰在心中算计了一下,这应该是李东来接了自己的命令,带人连夜赶路过来。 暗暗点头,现在这几个手下,对自己命令的执行力没的说。 这下子可以放心了,眼前这刚刚投降的一千人马,得尽快整编。 最最紧要的事情,莫过于让他们先吃上饱饭,安定军心。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远处的军队来到城楼下。 果然是李东来接到林丰的命令后,星夜兼程,赶了过来。 李东来带了一千人马,让林丰心里瞬间有了底气。 命令两人立刻对刚刚投诚的边军,进行整编。 孔晋吃过林丰的亏,这次眼看自己的人马被他拉过去,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他也明白,边军军心涣散。 在崔永大将军的领导下,从上到下,只顾自己保命贪腐。 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高级别的军官,都在拼命拉关系,走京都的路子。 为自己寻找离开的机会。 本来想能拿下清水,给自己一个独立支撑之地。 孔晋很想挥军过去,夺回属于自己的军队。 可惜,犹豫再三,还是颓然放弃。 这些军卒看着像个队伍,一旦开战,恐怕只会各自逃窜保命。 现在又得到林丰来了一千人马支援的报告。 孔晋当即下令,全军后撤。 回边军大营。 什么陈通判啊,山匪啊,宋奇啊,都去他的。 驻扎在邠县城外十数里的都护府兵马都监何知武,正安静地等着孔晋拿下林丰后,跟他商量剿匪救人的事。 可三等两等,却等来了孔晋大军的撤退消息。 何知武一脸迷茫。 怎么边军会如此行事? 苏都统再三叮嘱过,剿匪救援陈通判,当以边军为主。 虽然让何知武带了五百府军,那只是来壮声威的。 这五百府军,必须一个不少地给他苏都统带回去。 何知武也尴尬了,驻扎在县城外,走也不是剿匪更是不能。 而此时的林丰,却忙得不亦乐乎。 五百民夫也进入县城内,开始了按规划建设修整邠县县城。 林丰想到要用优厚的条件,进行招商引资。 邠县有大把的房屋和土地,既然人都不见了,这些可就成了无主之物。 重新规划调整后,坐等有志之士上门赚钱。 李东来将一千边军整编后,淘汰下来六百多军卒。 这些军卒都转身做了民夫,参与到工程建设中。 其他军卒,被混编入其他战队。 林丰让李东来在邠县县城和盔屋山之间,设立了一个营寨。 这个营寨距离盔屋山仅七八里地的距离。 一千三百多人马,驻守在营地中。 盔屋山上的山匪顿时相当尴尬。 下山就是府军营地,根本不敢与之硬碰。 窝在山上,就等饿死。 盔屋山的地貌特征与别处不一样。 上下山就两条道,全在山南面,正好被府军营地挡住。 山的东西北三面,皆是悬崖峭壁,想下山,就得用绳索往下吊。 盔屋山上的山匪头目,叫王富来,原来是个童生。 屡次参加乡试不中,后来才知道,有一次是被官宦子弟顶了名次。 虽对朝廷心生不满。 现在朝野动乱,王富来便纠集起一帮子童生和乡党,扯旗造反。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高举反旗,竟然应者云集。 很快就聚集了四五百人。 这下子王富来犯了愁,这么多人吃啥? 边关镇西诸乡,都缺吃少穿,抢都没得抢。 第190章 吃点东西再走啊 王富来是读书人,眼光还是有的。 如此便盯上了清水地区,这里被林丰治理得相当富足,而且还安全。 他也不靠近,就带人在周边抢点粮食吃。 主打一个小打小闹,不至于让边军和林丰关注。 如此,便以盔屋山为根据地,养着四五百山匪。 可是,四五百人的饭量过大,小打小闹很快就捉襟见肘。 无奈之下,抢了回都护府的陈通判一行。 等王富来将陈通判抓到山上一审,才知道自己惹的麻烦过大。 但事情已经做下,只得硬着头皮,想多讹点钱才粮食再说。 等三方军队都聚集到邠县时,王富来知道,自己的造反之路走到了尽头。 山下全是大宗军队,他哪里有胆子下山。 只天的时间,粮食便见了底。 几个山匪头目凑到一起,商量如何摆脱目前的困境。 商量了半天,最后,王富来决定派使者下山,去跟军队首领谈判。 被派下山的也是一个童生,叫古淮声,三十多岁的年纪,跟王富来是同学。 他在山匪中,算是个能说会道的主。 古淮声被人用绳索槌下山来,然后偷偷跑到了邠县城内。 他还是很有见识的,知道说了算的主,应该是在城内住着。 进入城门后,满眼都是干活的民夫,也没人理他。 古淮声沿着街道往县衙门走,一路好奇地看着那些匆忙来去的民夫们。 衙门口有两个军卒站在门的两侧,警惕地看着过往行人。 古淮声堆了笑脸,上前拱手。 “两位军爷,在下想拜见将军,不知可否?” “姓名?” “古淮声,渭源同生。” “在此等候。” 一个军卒转身入内禀报。 时间不多,那军卒回来,冲古淮声一摆手。 “进。” 古淮声也没想到如此容易,脸上还带着惊讶的表情,迈步进了大门。 大堂内,林丰和赵硕两人,依然盘坐在屋地的火堆前。 一个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着,一个抻着脑袋看。 古淮声疑惑地看了看两人,都如此年轻,不像说了算的主。 而且这是县衙大堂,怎么让两个年轻人弄成了这个模样? “咳咳” 他咳嗽两声,见两人抬头看过来,才拱手问道。 “不知哪位是将军阁下?” “你想找哪位将军?” 赵硕笑道。 “呃,是寻此次带队的首领。” “你谁啊?” “在下古淮声,渭源童生,此次前来拜见带队首领。” 赵硕看了一眼林丰,见他依然在地上认真地划拉着,遂挺挺胸脯。 “我便是,你有什么事?” 古淮声看着赵硕,这家伙还未成年? “咳咳,在下是盔屋山上的” 林丰此时才抬起头,好奇地上下打量了古淮声几眼。 一个书生气很足的男子,怎么会是盔屋山的山匪呢? 赵硕瞪起眼睛:“你是山匪?” 古淮声有些尴尬。 “这位小将军,都是些被逼无奈的命苦之人,谈不上匪啊。” “你把都护府的通判都抢到山上去了,还不叫匪?” “唉,饿极了,兔子都敢吃肉不是。” “你他妈饿极了,命都不要了?” “这这这是哪里话来。” 赵硕想起身去抓古淮声的脖领子,却被林丰一把拽住。 “古先生是,童生出身,怎会想着去做山匪?” “唉,也是被逼无奈,我们老大,乡试时被人顶了名次,官府黑暗,老百姓暗无天日啊。” 林丰笑道:“都说书生造反,三年不成,没想到你们倒是痛快。” “乡里乡亲的,都没了饭吃,官府还一个劲地盘剥,说什么边军抵御鞑子,需要粮草,谁都知道被征收的粮食,都被他们私自扣下了。” “渭源县距离此地遥远,你们怎会跑到这里来?” “都说清水富裕,而且鞑子也不敢到清水抢掠,所以就来碰碰运气。” 林丰笑了。 “鞑子都不敢来,你们倒是胆肥了。” “哎哎,小打小闹的,想是将军大人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小打小闹?肉刺倒是不大,可也让人难过。” 古淮声一脸愁苦地看着林丰。 “这山上也饿了好几日,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决定投降,不知将军对此会是个什么态度?” 林丰想了想问:“你们投降之后呢?” “听候将军发落。” “你们投降,就没啥条件?” “唉,没想到官军如此之狠,就连府城的通判都快饿死了,谁还敢有条件?” “你把山上的人数,头目,装备等情况详细说说。” 古淮声无奈,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林丰琢磨起来,既然是读书人,现在可是稀缺的很。 农民可以来做民夫,赚钱再买他的土地房屋。 那书生自然可以在军中服役,为发展经济做贡献。 “成,既然你们读书人都如此痛快,我也不矫情,让他们都下山,既往不咎如何?” 古淮声一脸震惊地看着林丰。 “真的?” “当然是真的。” “您您说了算?” 赵硕想踹他一脚。 “我大哥叫林丰,他如果说了不算,这里就没人敢说了算。” “啊!您就是林丰?” “咋地,你认识?” 古淮声十分激动,身体也开始抖动起来。 “哎呀,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啊,没想到在此能见到活的” “去,老子啥时候死过。” “哎哎,我不是那意思,只是,只是听说您的事迹太多了。” 林丰摆摆手:“赶紧的,去让你们的人下山,再晚些时候,就只能去收尸了。” “对对对,都快饿死了,我这就去,这就去。” 古淮声嘴里说着话,身体已经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赵硕见他模样狼狈,在身后喊着。 “哎,你吃点东西再走啊” 可是,古淮声已经出了衙门大门,转身不见了踪影。 林丰对谢重道:“让人去通知李东来,准备接收山匪并营救陈通判一行。” “是,将军。” 赵硕笑道:“大哥,这算拉屎扒地瓜,两不耽误。” “你是个侯爷来的,怎如此粗俗。” 林丰笑骂。 “嘿嘿,我老爹也成天骂呢,我老娘还下手拧我呢。” “哈哈哈,你小子哎。” 林丰大笑着,想起了自己的老爹,心情开始低落下来。 当然,妹妹林收的搂抱,又让他心底起了一股温暖的情绪。 第191章 招商引资 林丰收拾情绪,对赵硕道。 “你去监督他们收编山匪,然后挑选一些有潜力的青壮回来,编入精骑队。” “好唻,还是按我的标准选吗?” “潜力,注意是潜力,按你现在的标准,一个也找不出来。” “明白了大哥,您擎好。” 赵硕答应着窜了出去。 按照林丰的计划,五百民夫先从城楼和城墙开始修缮。 城楼内厚重的门扇,城墙上坍塌的泥土石块,街道上的杂草,破败的房屋等等。 需要修缮的工作量很大。 下一步就是招商引资了。 得制造一个良好的环境,才能吸引更多的有钱的和没钱的人过来。 林丰特地让人去清水县,带了自己的亲叔林通过来。 林通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弄钱的手段不少。 这里该是他的用武之地。 边军大营内,孔晋向大将军崔永汇报完了剿匪经过。 崔永在大案后垂头沉思了半晌。 他明显苍老了许多,脸上的折子更深更密了。 自己苦心经营的数万边军,眼看就面临着土崩瓦解的态势。 起因到底是什么? 从林丰在岭兜子崛起时,自己便开始走下坡路。 一切就是这个家伙,让自己一再陷入困境。 当时没注意这么个小角色,可自己关注了以后,却没用雷霆手段去灭了此人。 以致给自己留下祸根。 抬头看着同样愁眉苦脸的军事莫用。 “去通知宋轶,你们想个办法出来。” 宋轶已经被他下放到军营中,任征虏将军,算是明升暗降。 失去了大将军身边人的位置,权力大不如前。 但是,他手下却有了直属军队。 所辖三千人马。 还是算崔永的直属嫡系部队。 当宋轶听说自己的侄子宋奇被林丰拿住时,一时气怒攻心,差点晕过去。 宋奇虽然是自己的侄子,却被他待如己出,亲儿子一般。 两人在边军大营内相依为命。 “莫先生,没有别的办法,待我集合部队,前去邠县就是。” 莫用连忙拦住:“宋将军,切勿意气用事,林丰羽翼丰满,恐怕用兵,非是上策。” 宋轶双目通红。 “你说怎么办?” “待老夫仔细琢磨一下再说。” “别再琢磨了,宋奇还在他手上呢,多待一会儿,生命就会多一分危险。” “宋将军,你这样去于事无补。” “你是觉得我灭不了林丰?” 莫用沉默不言,但是神情却告诉宋轶。 答案是肯定的。 半晌后,莫用轻声问。 “听说宋将军曾经找过外援,不知是真是假?” 宋轶瞪着莫用,半晌不错眼珠。 “你听谁说的?” 莫用笑道:“边军大营就这么大个地方,谁做什么,大将军焉能不知。” 宋轶喘了半天粗气,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被人窥探。 但是到现在还安然无恙,说明人家并未追究。 “莫先生的意思是” 莫用点点头,没有说话。 边军卫将军李钰,是唯一一个与鞑子有过接触的高级军官。 此时,宋轶与李钰相对坐在军帐中,互相对视着。 形势已经到了不能不动手的地步,两人再无他话。 “宋将军,咱丑话说在前头,他们需要粮草,生铁,盐,布匹你,有吗?” “你可先答应他们的条件,过后我会补齐所有物资。” 宋轶咬牙道。 李钰点点头:“目前来看,他们可能要价会很高。” “为什么?” “林丰此人在他们军中,被传得神乎其神,几乎无人敢再出头。” “只要灭了林丰,救回宋奇,我,啥条件都答应。” “你真要如此?” “没有退路!” 两人像斗鸡一样互相盯着,眼珠不动,半天才缓缓撤回眼神。 “好,等我消息。” “要尽快,需要我配合的,尽管说话。” 李钰叹了口气。 “宋将军,怎么让我感觉,宋奇是你亲儿子一样。” “差不多,李将军切记紧要。” 李钰苦笑道:“风险甚大,还需等待时机。” “李将军,没有时间了,让我送你出营如何?” 李钰连忙摆手:“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天黑就出营。” “大恩不言谢,以待后报。” 宋轶躬身施礼,然后转身出了军帐。 他从没有如此迫切地想要杀一个人,就像迫切想回到大将军身边一样的心情。 林通来到邠县城内,当与林丰进行了彻夜长谈后,心情十分愉悦。 正如林丰所说,他林通可是个赚钱的天才。 现在有林丰做依靠,面对如此广阔的平台,正该是大展拳脚的时候。 林丰的要求很简单,就三条。 第一,你可以用正当的手段,去赚取所有能赚到的利润。 第二,用你的手段,让前来投奔的人,富起来。 第三,把邠县当成自己的家一样来经营。 他从县衙出来,立刻派了家人,去联系几个清水的富户。 并将消息扩散出去。 说邠县有大量的土地,可以无偿租种,房屋也可以无偿居住。 而且,前来租种土地的农民,可以得到的粮种。 所有前来邠县居住并租种土地的人,包括前来投资发展手工业的匠人,或者前来居住养老的人,等等。 都会受到镇西都护府府军的全力保护。 以上诸条,将由镇西都护府府军,现任中领军林丰将军,作为责任承担者。 仅仅就这几条政策,便犹如在镇西区域投放了一枚重磅炸弹。 无论是他乡的农民百姓,还是流落他乡的流民。 凡是得到消息的,都开始往邠县迁移。 作为第一批受益者,无疑是刚刚从盔屋山投降的山匪。 林丰见到陈通判时,他已经奄奄一息的模样。 整个身体瘦成了人干,眼窝深陷,空洞无神。 让林丰欣喜的是,陈通判还活着。 并且是那种还能恢复的状态。 因为,陈通判无神的眸子里,映出香喷喷的白粥时,神采瞬间恢复。 而且无需人搀扶,就能伸手去抓碗里的粥。 盔屋山上的山匪,大部分是各地活不下去的农民。 他们被登记注册后,立刻获得了土地和居住的房屋。 有能力耕种土地者,还从林通那里,领到了粮种。 山匪头目王富来、古淮声还有一个他们的同学,叫白瞻文。 三个童生,成了林丰手下负责登记的书吏。 三个人干劲十足,成天带了军卒,跑前跑后。 丈量土地,清查人口,安排房屋 顺利地从山匪华丽地转身成了邠县的官吏。 第192章 旧事重提 陈通判以及他的随从们,在邠县休养了几日后,被何知武接到了军营中。 又过了三四天,他带了一干官员,来向林丰道谢并辞行。 陈通判一脸神秘地将林丰拉到了里屋。 “林将军,这次承蒙伸出援手,救陈某于水火,这救命之恩就不再多说,将来但有用到陈某之时,尽管开口便是。” “陈大人客气了,救援剿匪这都是林某分内之事,何须如此。” “呵呵,好,既然林将军慷慨,陈某也就不再多说。” 他凑近了林丰的身前,压低声音道。 “林将军,苏都统侄女的庚帖,你已经收下,这时日已经不短了,这次好让我跟都统回个准话如何?” 林丰听到此话,顿时呆住。 老子何曾收下庚帖了? 见他发呆,陈通判连忙道。 “此事我已经跟都统说过,都统大人甚是欣慰,恐怕此时,褚娇小姐已经高兴的睡不着觉了。” “慢着慢着,陈大人,这里面恐怕有些误会。” “哦?误会在哪里?” “我记得,当时正有紧急军情,中断了这个话题,庚帖我也没收啊。” 陈通判用手指点着林丰笑道。 “你呀,哈哈哈,还不好意思了,哈哈哈” 林丰连忙摆手:“哎哎,陈大人咱说正经话呢,我真没收庚帖。” “好好好,知道你没收,行了。” 林丰顿时松了口气。 “可是,你让随侍收下了嘛,这有啥不好意思的,都是大好青年,明媒正娶的。” 这句话,顿时又让林丰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什么,我的随侍?” “对啊,你身边那个大眼睛的。” “白静?” “对对对,就是她。” 林丰再次陷入呆傻之中。 当时自己确实让白静去打发了这个陈通判。 这个娘们就是如此打发的?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林丰一脸尴尬地对陈通判道。 “陈大人,不瞒您说,我已经有婚约在身,只因当时有紧急军事,没来得及跟你说。” “啊!你,你有了婚约?” “正是。” “可可此事我已经跟都统大人说了啊。” “正好,这次回府,麻烦你再跟都统大人解释一二便是。” “这个” 陈通判一脸便秘的模样,搓着两只瘦手。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林将军,如果想解释清楚,必须得给个准话。” “好,我再次明确告诉你,我,林丰,已经有了婚约在身。” “不不不,我要的准话是,林将军的婚约方是什么人家?什么时候订下的婚约?只有这样,才能在都统大人面前,解释清楚,你说对不对?” 林丰一脸为难的样子。 “陈大人,这乃个人隐私,不好随便拿出来说嘛。” “既然已经订婚,何必遮遮掩掩呢?” “这个” 林丰陷入尴尬的境地。 这不同于当时骗木本田,那时可随便乱说。 现在如果乱说,等同于官宣。 还是在都护府都统那里备了案,自己无所谓,对方家庭可就难堪了。 犹豫再三,看到陈通判依然惶急地等待他的答案。 只得说:“陈大人,此事不可再对外人言,如果传出去,可能” “林将军尽管放心,陈某只对都统大人做个解释,他人不会知道。” 林丰点点头:“好,这门亲事是京都一位官员,姓姜名蕴。” 陈通判手捻胡须,眯着眼睛琢磨半晌。 他觉得林丰不敢乱说人名,这个姜蕴虽然自己不认识,可在京城做官,都统一打听便知有没有。 “嗯嗯,既然如此,陈某便如实告知都统大人,林将军好自为之,告辞。” 显然,陈通判满心的不高兴。 说完,起身拱手,出门而去。 林丰一脸苦笑,也不多说,跟着送出了院门。 心里却在暗骂起来。 好你个白静,竟敢瞒着老子做出这等让人出糗的事。 哼哼,你且等着,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林丰之所以报了姜蕴的名字,却是因为其女儿姜海云本来是与自己有婚约的,却被自己逼林通上门退掉了。 到时人家寻来时,就说又退了亲,也有个回旋的余地。 眼见县城内各处都如火如荼地干着活,林丰马上就把此事抛到了脑后。 城内人员越来越多。 各色人等,从四处往邠县集中。 没几天的时间,就能看到城外的荒地上,有人在整理土地。 显然,那是已经分发下去的耕地。 街道两旁的房屋也有了人气。 各种小摊小贩和店铺,也打出了颜色各异的招牌旗帜。 总之,到处是一派生气勃勃的景象。 整个邠县瞬间活了过来。 陈通判劫后重生,终于被五百府军护卫着,回到了都护府府城。 这一趟清水之行,本来随行官员众多,是为了犒赏林丰三军而来。 可以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能回到府城的官员,现在也只有他一个人。 还有几个随行小吏。 回到家中,一家人喜极而泣。 还没等跟妻儿说说体己话呢,就接到了都统召见的消息。 连忙沐浴更衣后,匆匆跟着传令官往都统府赶去。 见过礼后,各自落座。 通判是都统的副手,在都统面前自然有座。 陈通判喝了口茶,将自己出行清水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苏都统沉吟半晌。 “按说这林丰将清水打造的越好,对我镇西都护府就越有利,只要他听从调度便是大功一件。” “都统说的是,营救下官,还是林丰得力,边军只派兵在山下兜了一圈,便走了。” “嗯,这救援命令,本都统第一个便给了林丰的。” “都统大人,这说明林丰还是十分听从您的调遣。” 苏都统点点头。 “前些日子,秦大将军送来了请功报告,上面有林丰的名字,大将军建议晋升其为镇军将军,当时本都统认为,林丰还是太过年轻,再观察几年,目前看来,倒是可以上报朝廷了。” 陈通判感叹道:“哎呀,确实是实至名归啊,好年轻的镇军将军。” 苏都统话头一转:“陈大人,这次去清水,见了林丰的面,有没有提” 陈通判就怕他说这事,但是话到了此处,不说自然是不成的。 “呃大人,这次确实也说清楚了的。” “哦,结果如何?” 第193章 健硕女子 “大人,是这么回事,上次双方都因紧急军事给耽误了,没把话说清楚。” 苏都统盯着他的眼睛,等待着。 没办法,陈通判硬着头皮道。 “林丰已经有了婚约在身。” 苏都统立刻惊讶道:“上次” 陈通判站起来,躬身施礼。 “上次确实有事耽误了说话,据林丰说,其婚约方是京都官员,名字叫姜蕴。” “姜蕴?” 苏都统手捋胡须,皱眉沉思。 “嗯,朝中官员确有此人,只是具体家中状况不甚清楚” 不等陈通判说话,苏都统摆手。 “既然如此,此事便作罢,你且回家休整几日再说。” 打发走了陈通判。 苏都统起身在屋子里转圈子。 当时陈通判回来告诉自己,侄女的庚帖已经交给了林丰,也已说定了的事情。 所以,他已经将此事说与了自己的夫人。 现在倒好,事情办成了如此模样,让自己如何处置? 转了半天,也没想出如何跟自己的夫人解释此事。 “来人。” 有下人站在门口躬身应是。 “去通知刘主簿,秦大将军的奏折,先压一压。” “是。” 陈通判退出都统府,转身上了自己的轿子。 叹息一声:“林丰,别怪本官,都是你自己弄砸的。” 林丰此时正立马在田野中,看着越来越多的耕种农民。 茫然不知自己的镇军将军职位已经黄了。 他已经沿着邠县县城的周边,走了好几个村落。 随着人流集中来到邠县,土地分发的距离县城越来越远。 这说明,分到土地的人很多。 有人在一处破败的村落前搭了个茶棚,供过往的人解渴。 林丰等人下马,在茶棚里坐了。 此时已经是十月末的天气,还是有些燥热。 茶博士端了茶水出来,放在矮桌上。 黑粗瓷的扩口茶碗,里面的茶水浑浊发黄,看上去就让人没啥胃口。 就这个还一文钱一碗。 林丰尝了一口,酸涩中带了苦味,硬压着才咽了下去。 茶棚临了一条官道,不时有人来往。 大多是挑着担子或推着独轮车的人群。 间或有赶了马车的。 看了半晌,终于有一队马车从远处赶过来。 马车上插了旗帜。 谢重眼好,老远就看清了旗帜的样式。 “将军,是镖车。” 林丰笑道:“这可能是哪家富户,往咱邠县运财货物资呢。” 赵硕一直跟在林丰身侧,此时插口问。 “大哥,这政策靠谱吗?” “哪里不靠谱了?” “你这土地和房屋都无偿使用,咱赚啥钱啊?” “无偿使用只是暂时的,到了丰收季节,他们手里有了余粮,就得收些租金了。” “可到时候他们会缴纳租金吗?” “老子养着这么多军队,都是吃白饭的?” “嘿嘿,懂了,大哥这是养肥了再杀啊。” 林丰摇头:“别说那么难听,总得先让他们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有钱大家一起赚。” 他们说着话,扭头发现,官道上的一队镖车。 也停在了茶棚附近。 谢重疑惑地说:“此地离城不远了,怎还停了?” 赵硕笑道:“想来是渴急了。” 此时从镖车队伍里走过来十几个汉子,都是镖师打扮。 手里提了刀枪等武器。 乱纷纷地来到茶棚前,大声吆喝着上茶。 茶棚不大,许多汉子就站在外面,手里端了粗瓷茶碗,大口喝起来。 林丰这次出来巡查,只带了谢重李虎等四五个护卫。 虽然带了武器,却都穿了便衣。 这是为了不打扰人家干活,省得有人见了官军害怕。 他们见这些镖师散乱地站在茶棚四周,也没怎么在意。 茶桌上只有林丰和赵硕坐着喝茶,护卫们都站了四个角,面向外,警惕地看着十几个汉子。 那些汉子只是瞥了林丰等人一眼,再也不看他们。 随手将武器往地上一戳,有站着的,有蹲着的。 喝着茶,还大声说着一些路上的见闻。 还有的讨论起哪家青楼的姐儿俏,哪个姐儿又骚,活又好。 污言秽语不断,骂爹骂娘不停。 林丰冷眼观察着这些汉子。 无论从穿着打扮,还是行为语言,都符合走南闯北的镖师模样。 这群汉子中还有一个女子,三十来岁的模样。 身材健硕,胸脯子挺得老高,脸膛黑红。 同样是高声笑骂着,同其他汉子说话。 不时有汉子对她动手动脚的,她也不恼,反而抬手反击,大声笑骂。 她的声音格外尖利,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赵硕也扭头去看那泼辣娘们。 有一个四五十岁的汉子,端了一碗茶,来到林丰桌子前。 “呵呵,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几位也是要投邠县的?” 说着话,蹲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林丰。 林丰也点头微笑:“不错,听说邠县十分热闹,就过来看看有没有发财的门路。” “看二位公子丰神俊朗,也不是缺钱的主啊。” 那汉子还是有些见识,说话也稍文雅一些。 “谁跟钱有仇呢,也没人嫌钱多的。” “呵呵,说得甚是,小兄弟真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 所有人都扭头去看,只见那健硕女子,被一个汉子扯开了衣襟。 天气燥热,衣服穿得单薄。 那女子胸前本来就蓬勃欲出的雄壮,这下却被弹了出来。 一众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就怕少看一眼。 赵硕更是目瞪口呆。 就连林丰也被惊讶得不错眼珠子。 几个护卫也是年轻力壮的火山汉子,哪里见过这等奇景。 一个个张大在嘴巴,口水差点溢出来。 那女子黑红的脸膛更红了,两只手急忙去遮掩胸口。 就在此时,蹲在林丰桌前的汉子,突然蹦了起来。 随手将一个镖师插在地上的长刀抓在手里,横向一扫。 锋利的刀刃瞬间来到林丰的脖颈前。 林丰临危不乱,顺着长刀扫来的方向,侧身翻倒,在地上滚了一圈,单手撑地,弹身站了起来。 还没等他站稳,身侧的一个汉子用脚一踢插在地上的长枪,枪头顺势扎向林丰的胸腹。 林丰再次仰身倒翻了出去。 直到此时,林丰的护卫们才转过神来。 立刻抢身上前,抽出腰刀。 谁知那些本来还木呆呆看娘们胸的汉子,立刻抓住地上的武器,三两个一组,拦住了四个护卫。 赵硕也被那中年汉子的长刀笼在里面。 他反应慢了些,被长刀砍在肩膀上。 怪叫一声,翻了出去。 第194章 找找还有活的吗? 林丰身体翻转,急速后退。 眼前两个汉子紧追不舍,神情凶狠,就像跟林丰有杀父之仇一般。 谢重心急,却一时突不破三个汉子的围堵。 无奈之下,将林丰的钢刀带着鞘扔了出去。 林丰落地翻滚,躲过追着刺来的长枪。 随手接住了谢重扔过来的钢刀,握住刀柄将钢刀拽出来。 左手将刀鞘扔向用枪的汉子。 那汉子歪头躲过刀鞘,让林丰有了喘息之机。 终于站直了身子,手中握了自己的钢刀。 这一连串的躲避和反击,只是几个呼吸间的事。 茶棚周围已经打得乱了套。 用竹竿和茅草搭起来的茶棚,也被人撞塌了。 茶博士早逃出老远,跳着脚地叫骂。 赵硕被砍翻后,幸亏内里穿了软甲,肩膀除了被刀砸得生疼,并未受伤。 他爬起来,拽出腰刀,与两个汉子斗在一起。 他很庆幸,经过林丰的魔鬼训练,自己一个人独斗两个大汉,竟然不显难过。 那个健硕女子跟一个高大汉子,一个提了软鞭,一个手执长刀。 两人疾奔向远处的林丰而来。 长枪汉子紧紧追着林丰,枪枪不离要害处猛扎。 可惜,每一枪都差了些许尺寸,当他连扎几枪后,稍微缓了口气。 结果,眼前一黑,意识随之丧失。 健硕女子眼见林丰一刀将持枪汉子的脑袋削掉,立刻疯一般往前扑过来。 软鞭带了尖厉的啸叫,抽的空气如同炸雷般鸣响。 一鞭连着一鞭,将土地抽出一道道沟壑。 高大汉子也将长刀抡圆了不要命地只向前不防御。 林丰心中惊讶,这是从哪里弄来些不要命的人 只是,不要命不能代替能要别人的命。 高大汉子只砍了三刀,就被林丰一刀将一只胳膊带着长刀,砍上了半空。 健硕女子见状,迈步上前,不再远程攻击,长鞭圈成几个圆圈,拦在高大汉子身前。 赵硕发力,砍倒了一个汉子,转身往林丰这边跑。 边跑边喊:“大哥,小弟来救你!” 有个护卫也摆脱了两个汉子的纠缠,往林丰这边冲过来。 林丰没有强行去砍高大汉子,任凭健硕女子将那汉子拉开。 看着高大汉子血撒田野,鲜血喷溅得跟不要钱一般。 知道此人也活不了多久。 健硕女子拉开高大汉子后,发了疯般向林丰冲过来。 长鞭抡圆了猛烈地抽向林丰。 只是,鞭子速度太慢,相对与林丰来说,如同慢镜头一般让人无法耐住心烦。 跨步向前,手起刀落。 健硕女子从头顶直到胸口,被一刀裂开。 赵硕猛然止步,呆呆地看着这血腥的一幕。 赵硕眼前那个温和的大哥,再次现出要活埋自己的冷酷模样。 浑身哆嗦了一下,缓过神来。 几步赶到健硕女子尸首前,看着刚刚还露出的那对雄壮。 此时已经被一分为二,垂在两边。 “大哥,你咋不留个活口。” 林丰淡淡地一抬下颌。 “活口,那边还有很多。” 缺了一只胳膊的高大汉子,惨叫一声。 他被林丰削掉胳膊时都没喊一声,此时却叫得十分凄惨。 赵硕咬牙,手中钢刀一甩,刀尖划过,将高大汉子的喉咙切断。 带着不甘,高大汉子翻身跌倒。 林丰提了钢刀,缓步往还在打斗的人群走去。 十几个汉子,围了四五个护卫,却被砍倒了好几个。 充分显示出林丰护卫的单兵素质。 林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自己制订的训练方向,没有大错。 打斗了没有半刻钟,那些扮成镖师的汉子,已经气喘吁吁,体力不支。 反观自己的几个护卫,仍然生龙活虎,刀刀夺命。 体能差距一目了然。 短短的三十几步距离,等林丰走到茶棚子跟前时,镖师汉子已经没有一个能站立的。 “看看还有活的吗” “将军,这个还活着。” 林丰走近一个满身是血的汉子跟前,蹲下来。 “谁让你们来的” 那汉子显然也活不久了,浑身颤抖着,用力往里嘴里吸气。 “有人给钱,就就来了。” “谁给钱知道吗” “谁给都行” 林丰摆摆手:“去找找,有活的就问两句。” 护卫们连忙散开,去查看倒在地上的汉子。 “谢重,去看看那些马车,都拉的什么东西。” 谢重立刻往官道边的马车跑去。 “将军,是粮食。” 林丰点头:“呵,这戏做得,真够逼真的。” 赶车的马夫并没有跑,只是蹲在马车旁边,浑身哆嗦着。 谢重扭头问:“将军,全砍了吗” 林丰摇头:“他们不知情,让他们把马车赶到军营里。” 四辆马车里全部装了粮食,这算意外收获。 经过清点,一共十四个镖师杀手,全部死亡。 林丰认为,自己的敌人太多,谁都可能会买凶杀人。 知道不知道幕后人,并不重要。 “让人过来,就地掩埋了。” 林丰转身往战马处走去,走了几步后叮嘱道。 “记得跟他们说,埋深点,别传播疾病。” 赵硕亦步亦趋地跟着林丰,见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才兴奋地说。 “大哥,今儿我砍死了俩,厉害” “嗯,也算是见了血,赶明儿砍鞑子时,不会胆怯了。” “那是,砍这些人,下手还稍微有些犹豫,砍鞑子,心理没负担。” 几人上马,押着四辆马车往营地走。 一边走一边林丰扫了眼四周。 “记住,不管是谁,只要敢对你动手,下手就不要留情,稍微犹豫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记住了大哥,跟着哥果然过瘾,嘿嘿。” “没啥过瘾的,杀人时心狠手辣,之后心里也会难过。” 赵硕若有所思。 “大哥,难怪你平时对人对事都温和有礼。” “善待生命没错,却不能善待想要你命的生命。” 一行人边说边进了营地。 李东来闻讯迎了出来。 “老大,今儿怎么有空过来看看” “给你送粮来了。” “啊” 李东来看到了马车,一脸懵逼。 谢重笑着将刚才发生的刺杀说了一遍。 李东来听完却是一脸担忧。 他将林丰拉到一边。 “老大,您不能再这样随意出来走动,太危险了。” 第195章 出大事了 林丰不屑地说。 “一帮宵小能耐我何。” “老大啊,您现在可不是自己一个人,身后这一大帮子跟着的人呢,一旦有损,让俺们这些人如何自处” 林丰拍了拍他的肩膀。 “身处这样的环境,再小心也无济于事,得杀到他们害怕才行。” 李东来深以为然。 他的性格也是从山匪锻炼出来的,对敌人下手不能留情。 “查出是谁指使的没” “没有留活口。” 林丰摇头道。 “也对,管他谁指使呢,一律杀到他们心服身服便是。” “行了,你去忙,记得这些粮食,能做种子的,就留下。” “放心老大,你的办法俺都知道。” 林丰招呼护卫上马走人。 一行人马快速冲出营门,往县城方向奔去。 刚进城门就看到李虎焦急地站在城门洞里,看到林丰后快步冲过来。 “将军,大事不好” 林丰摆手,让他稍安勿躁。 翻身下马,两人来到城门旁的岗亭处。 “什么事” “岭兜子城堡遭袭,损失惨重。” 林丰眼睛一眯:“什么人知道吗” “据报,是鞑子骑兵,二百骑左右。” “这么多骑兵,怎么会没有提前发现” “他们是晚上摸过来的,挨到早上,刚开城门,便冲了进去。” 林丰点点头:“什么损失” 李虎顿了一下。 “将士死伤近六百人,城内百姓死伤三百多,烧毁了三十多间房屋” 林丰心往下沉,用手摸索着腰带上的玉扣。 手指头颤动着。 这种情况很少见,作为一个指挥者,沉不住气是会坏事的。 林丰心里明白,一直在压抑自己激动的情绪。 “二百骑鞑子,一千人马死伤六百,竟然没拦住他们” “事情太突然,等于将军组织有效反击时,状况已经不可控了。” “老子的应急预案他忘了吗” 林丰咬牙低吼。 李虎不敢说话,只能垂头静听。 “还有什么损失” “咱们的武器装备被抢走了不少,鞑子还毁了几座炉子。” “白静呢” “大嫂正在教孩子认字,未被鞑子发现。” 林丰稍稍松了口气。 “鞑子那边一个也没留住” “死伤了几个,但都被带走了。” 林丰抬眼看着被阳光照射的屋脊,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处。 稍稍算计了一下心跳频率。 待心跳稍缓和时,才开口。 “去集合护卫队,准备回城堡,并通知李东来全权管辖邠县区域。” 李虎答应一声,快步往县衙跑去。 林丰在他身后喊:“派人通知各处城池营地,加强防御措施。” “是,将军。” 李虎边跑边高声回应。 林丰扭身回到战马前,扫了一眼几个茫然的护卫和赵硕。 “走了,岭兜子出事了,咱立刻回去。” 赵硕连忙问:“大哥,出啥事了” “大事。” 林丰带领二百精骑护卫队,跑了半天一夜的时间。 在第二天清晨时,才到了岭兜子城堡。 此时,城堡的大门已经关闭,城墙上站了军卒,壕沟上的吊桥也被拉了起来。 当看清是林丰等人时,军卒立刻放桥开门。 城堡内很安静,在白静和李雄的全力安抚下,所有战斗痕迹都被清理掉。 林丰一到指挥部,立刻喊起来。 “让于雷过来,立刻马上!” 白静轻轻揉捏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平静一下。 怒火中烧于事无补。 “于将军受了重伤,无法过来。” 白静轻声说。 林丰一皱眉:“怎么样” 白静没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 林丰立刻蹦了起来:“走,去看看。” 于雷被鞑子的羽箭射中了脖子。 郎中也不敢稍动,只是将羽箭剪断,留了箭镞在脖颈里。 林丰见到这个状况,心脏就绷了起来。 这个位置除了上手术台外,其他无解。 如此精细的地方,哪怕稍微弄错一点,于雷立刻就得完蛋。 “草,就不知道躲一下吗” 林丰让郎中将包扎的白布解开,观察了一下伤口。 箭镞整个已经陷在脖颈中,根本无法取出来。 鲜血仍然在不断溢出。 于雷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状态,随时都可能停止呼吸。 林丰一腚坐在床榻前的地上,愁眉不展。 面对这样的伤势,以眼前的技术,于雷基本被判了死刑。 林丰靠近于雷的脸颊,深吸一口气。 “于雷,能听见我说话吗” 几个护卫站在一旁,垂头不语。 郎中也哭丧着脸:“将军,从中箭开始,他就处于昏迷中,怎么弄也醒不过来。” “去,弄盆清水过来。” 白静快步出去,弄了一盆清水。 林丰用白布沾了清水,轻轻地给于雷擦拭脸颊。 “老兄,怎么说你好呢,半辈子谨慎,怎会出此纰漏啊。” 于雷算是最早跟随自己的一批。 当时自己升任百夫长时,便从边军大营中跟着到了岭兜子烽火台。 做事谨慎严谨,从不抱怨。 当林丰擦到他的脖颈时,白布已经被染成了红布。 “老兄啊,脖子这块这么重要,怎能让人寻了空隙” 林丰的声音开始颤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白静连忙用手扶在林丰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 林丰努力控制住眼中的泪水。 “去,传我命令,让所有营地,各抽调五百军卒,立刻到城堡集合。” 谢重答应一声跑了出去。 林丰继续给于雷擦拭着。 “兄弟真没办法了,你能自己抗过来吗” 当他再次擦拭到于雷的眼帘处时,于雷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 所有人都惊呼一声。 于雷眼珠转动了一下,看到了眼前的林丰。 嘴角牵动了几下,终于吐出几个字。 “老大对不住了” 一颗浑浊的眼泪,从他眼角流了下来。 林丰摇摇头:“老兄,能抗得住吗” 于雷努力做出个笑脸。 “能再看到老大,俺高兴,鞑子是,精锐,老大注意” 没等说完,于雷的眼睛轻轻闭上了。 同时,也停止了呼吸。 白静紧张地捏着林丰的肩膀,本想安慰林丰,谁知自己没憋住,哭出声来。 林丰此时反而冷静下来,静静地看着于雷的脸还有脖颈上的伤口。 片刻后,林丰沉着的声音响起。 “去传令,让王前、李东来、林巧妹、张常有、胡进才到岭兜子报到。” 有军卒立刻出去传令。 林丰站起来,再看一眼于雷安静的脸颊。 “先放在这里,老子要用鞑子的人头,给他入殓。” 第196章 任何报复手段,我都能接受 天近傍晚时,各处营地的部队纷纷进入岭兜子城堡。 几个头领齐聚指挥部,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正在沉思的林丰。 安静了片刻,林丰才开口。 “这次城堡被袭击,暴露了咱的一个弱点,只是一个漏洞便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袭击城堡的鞑子骑兵,很可能是鞑子针对我们建立的一支精骑队。” “人数在二百左右,单兵素质高,移动速度快,装备精良,来去如风,破坏力极强。” “要想在平原地带截住他们,很困难。” “都琢磨琢磨,如何才能灭了这伙鞑子。” 林丰一口气说了很多,端了茶水润喉。 众人都皱眉苦思,但没有人说话。 “我想报复他们,于雷死了,被鞑子射中了颈部,不治身亡,你们可以这样想,采取任何报复手段,我都能接受。” 众人惊讶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垂下头去。 林巧妹抬头看着林丰。 “哥,咱也去袭击他们的营寨,一个字,杀就完了。” “可以。” 胡进才也说道:“咱去拦截鞑子的粮草,让他们没得吃。” “也可以。” 王前闷声道:“哥怎么说,俺就怎么做。” 李东来举手:“老大,俺保证冲在最前面。” 张常有沉思片刻:“还是得建立据点,步步为营。” 林丰见没人再说话,便站起来。 “从今天开始,咱对鞑子开始全面反击,你们想的这些办法都要用上。” “每人带五百骑,建立临时据点,然后在据点范围内进行拦截、袭击、偷营或者正面冲敌,总之,必须实现在压低战损的情况下,如何高效地消灭敌人。” 他扫了一眼众人。 “五个组,实行重奖重罚,让老子看看你们的实力。” “有问题没” “没有!” “没有!” “” 五个人都坚定地摇摇头。 “韦豹呢” “老大,俺在这儿。” 一直站在门外的韦豹,此时跨进门来。 “你的任务最重,敌方的情报对我们来说,就是致胜的要点,尤其是那二百精骑,最好给我找出来,让老子亲自对付他们。” “是,老大放心。” “你们各自选好据点后,通知韦豹,然后开始行动!” 所有人暴应一声,立刻起身,各自去集合队伍。 一队队的骑兵依次出城,奔向不同的方向。 林丰看着最后一队骑兵消失在城门时,沉声道。 “去通知各个营寨城池,全部实行一级警戒,防止鞑子偷袭。” 谢重立刻转身去传令。 白静在他身后问:“哥,你要去哪” 林丰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老子要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林丰带着他的二百精骑护卫,出了岭兜子城堡。 策马往西奔了下去。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尽可能多杀鞑子。 至于方向、目标、计划、策略等等,一概没有。 二百骑在旷野中奔跑着,迎着夕阳沐风。 等天过亥时,林丰带队越过边城东门的营寨,来到边城北门的鞑子营地。 相距二里多地时,林丰举手让马队停止前进。 “下马休整。” 所有人跳下马,给马喂水,抽空嚼一口干粮。 当子时一过,林丰下令,战马包裹棉布,马嘴衔枚,继续前进。 对于夜战,林丰的训练科目里也是一个重点。 尤其是自己身后这二百精骑。 都是在考核中各科成绩出色的军卒。 鞑子不善夜战,林丰便专门针对夜战进行训练。 守城、防御、刀阵、协同等,都是选择鞑子的弱点来强化训练。 现在根本不用多余的手势和命令。 每个军卒都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二百精骑夜踏五千人马的鞑子营地。 林丰要的就是出其不意,惊世骇俗。 对于漆黑的环境,林丰的听力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很轻松地用弓箭解决掉鞑子的岗哨,一行人摸到了鞑子营栅前。 营栅都是用圆木载入土地中,再用绳索在圆木中间固定好。 林丰让人先将圆木上的绳索切断,然后套上自己的绳索,七八匹战马拖拽着。 一声令下,军卒用力催马往后跑。 利用巨大的惯性,将一排营栅拉倒。 下一刻,所有精骑策马冲进了鞑子营地。 在营栅缺口处,分成两队,一左一右,绕着鞑子的帐篷开始撒欢。 战马踏入一座座帐篷,将还在睡梦中的鞑子踩在铁蹄之下。 反应快的,从羊皮褥子上跳起来的鞑子,也会被后面赶过来的骑士,用刀砍翻。 一时间,营地中乱了起来。 人喊马嘶,惨叫声,呼喝声不绝于耳。 林丰带着谢重这一队,从营地左路往前,战骑稍稍散开。 一路砍杀,一路寻找鞑子的中军帐。 二百骑士都配备了双刀,犹如从天而降的杀神,刀刀毙命。 不用半刻钟的时间,两队骑兵就在营地的另一头汇合。 两队并一队,掉头又杀了回来。 此时鞑子们已经都被惊醒,乱纷纷地跑出帐篷,去寻找自己的战马。 正是用战马冲阵的最佳时机。 林丰一马当先,闪电般刺入鞑子人群中。 瞬间从中犁开一道血肉横飞的沟壑。 二百精骑,紧紧跟在他后面,呈锋矢状,向前冲去。 又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冲开人群,杀到了营地尽头。 林丰不再回头,带着精骑从破开的营栅缺口处,飞马冲了出去。 鞑子反应也快,在头领的竭力吆喝下,组成了一队数百骑兵,一路追了出去。 眼前一片漆黑,鞑子只能凭借远处隐约的马蹄声,催马疾奔。 忽然,耳朵里就听到一阵弓弦绷响。 紧接着身体腾空而起,一头扎到了地上。 无数鞑子骑兵,顷翻到马下。 被后面的战马一踏而过。 弓弦绷响不断,鞑子骑兵也被射得人仰马翻。 跟在稍远些的鞑子骑兵,立刻勒住战马,惊咦地侧耳倾听一瞬。 然后立刻兜马往回跑,嘴里大声吆喝着。 “阴风,阴风” 随着喊叫声,勒马往回跑的鞑子越来越多,就像瘟疫般传播开去。 短时间内,也传染了随后追到的第二队骑兵。 黑夜中只听到一片“阴风”的叫喊声。 鞑子头领也无法控制手下,只得随着大流,转过马头,往营地内奔去。 鞑子在边城北门的营地,首领是铜甲斡勒。 当他刚刚组织好第三队追兵,就听到远处一片马蹄轰鸣声。 斡勒惊讶地看着第一骑从黑暗中冒了出来,一路疯狂地冲进营地。 “怎么回事” 第197章 银甲纳阑 没人说话。 “谁让你们回来的” 连问两句,终于有窜回营地的鞑子高声叫起来。 “大人,是林丰,林丰在外面埋伏。” 斡勒顿时傻了。 林丰怎么会突然前来袭营 老子有那么倒霉吗 呆了片刻,马上吆喝道。 “来人,守住营地缺口,弓箭,弓箭准备。” 斡勒反应也快,马上由追击变为防御。 林丰等人从黑暗中冲到一片翻倒的鞑子跟前,纷纷跳下马来,开始检查补刀。 随手收回插在鞑子身上或者战马身上的弩箭。 没死的再来一刀。 干粮、清水等物,被搜刮起来。 一阵忙碌后,悄然带着战队,隐入黑暗中。 及至天明,斡勒让人统计战损。 外面的不算,只营内的军卒,死伤过千。 到处是哀嚎声,许多受伤的军卒,缺胳膊少腿,眼见不能再为铁真皇帝服役了。 这仅仅是个开始。 从岭兜子往西,到铁真族各个营地之间。 到处展开了对鞑子的狙杀。 加上林丰的二百精骑,一共六个战队。 或者拦截抢掠鞑子的粮队,或者围杀鞑子的游骑。 最猛的就数林巧妹,直接跟闻讯前来救援的数百鞑子骑兵,正面对冲起来。 也是首创了,在人数差不多的情况下。 与鞑子骑兵在平原旷野中,正面对敌的战例。 而且最终以胜利作为结局。 虽然战损超过了三分之一。 却也是一场开创性的战斗。 她的战例,激励了其他战队的士气。 渐渐开始扭转着战场的局势。 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鞑子的铁骑,闻风而溃,不再与这些不要命的家伙硬抗。 一个月后,林丰终于下令,收兵回营。 通过统计,此次战役,共歼灭鞑子三千多人。 而自己带出去的二千五百多骑,能活着回到岭兜子城堡的,超过了一千三百骑。 虽然损失过半,却得到了一支,经过铁与血历练的铁骑队伍。 林丰的名字,再次让铁真族的军卒,不寒而栗。 金甲完颜擎天,尽管在营帐内摔碎了五六只玉碗。 却也不能遏制自己胸中的怒火。 银甲温迪罕与银甲拖满还有银甲必兰,被紧急招到铁真族总营地。 这是首次,入侵大宗边境的鞑子高层聚首。 本来从进入大宗土地后,几个银甲各自为政,把个仗打得顺风顺水。 只因为出现了一个林丰,让这次战争出现了拐点。 三位银甲脸色阴沉,眼珠子随着来来回回走动的完颜擎天转动。 完颜擎天转悠了半天,沉声喝道。 “诸位,我们不能再让林丰活着,必须施以雷霆手段,击杀此人!” 三位银甲并未说话。 心里都不住腹诽。 以前也没想让林丰活着啊,可是老大你有办法吗 现在整个铁真军卒,已经减员至不足三万两千人。 短短数月的时间,就被林丰干掉了五千多人马。 这么下去,不用一年,他们恐怕就得被迫撤回铁真境内。 一个金甲连同三个银甲,都无法向铁真皇帝交代。 四个人凑到一起,开始商量着下一步的重点进攻目标。 林丰回到岭兜子城堡后,随即将一千多骑分散开来。 这些军卒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把这些人分散到整个部队中,以点带面,进行重点训练。 同时,隆重举行了祭奠仪式。 于雷是第一个被鞑子杀害的,林丰部队的高级将领。 他的墓地被设在大宗英烈墓碑正前方。 一众高中将领,和无数百姓,参加了追悼会。 整个岭兜子城堡中,一片哀声。 鞑子在边城北门的营地,几乎被林丰破坏掉,已经形不成对边城的围困。 营地内剩余的不足三千人马,被调回南门总营。 至此,边城之困,正式瓦解。 秦大将军老怀甚慰,在中军大堂内,哈哈大笑。 甚至带了一众高级将领,出城来到鞑子撤走的营地,四处走了一圈。 也算是被困许多时日后,第一次出城透透气。 秦大将军不顾镇西都护府有没有上报朝廷,就以镇军将军的名号,直呼林丰其名。 接到鞑子开始集中兵马,准备对付清水地区后。 秦大将军连忙调集了五千人马,由孙扬将军率领,前往清水支援。 并一再叮嘱孙扬,到时当以林丰为主,固守清水。 孙扬也服气,林丰的出现,打破了战场上的僵局。 扭转了大宗军队的劣势。 虽然自己比林丰的职位高一些,但绝不会干涉他的指挥权。 包括自己带来的五千人马。 经过一天的商讨,完颜擎天决定。 自己与银甲温迪罕,仍然居中指挥。 银甲拖满依然坐镇边城南大营,领兵一万,与边城对峙。 银甲必兰,带领除留在边军大营前五千人马外,剩余五千人加上从总营调集的六千人马。 一共一万一千多人,进逼清水区域。 对整个清水区域内的县城、大宗军队的营地,进行压制。 林丰这一战,已经改变了整个战场的形势。 此时,在距清水县城北六十多里处,有一个破败的村落。 断壁残垣间,隐隐透出盔甲的反光。 袭击岭兜子城堡的二百多鞑子铁骑,正在村子里休整。 这是银甲温迪罕托了族人,专门从铁真皇帝那里请来的精骑队。 为了对付林丰,也是花了大价钱。 当然,这个大价钱最终会有人替他买单。 这支精骑队,是铁真皇帝的亲卫队之一。 领头的银甲纳阑,是个女子。 精骑队伍里有六名铜甲头领,其余全是铁甲骑士。 确实称得上精英中的精英。 温迪罕交代给纳阑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杀死一个大宗人,名字叫林丰。 这个林丰是清水区域的首领,府军中领军之职。 武艺高强,力能斩杀铜甲。 因为信息不够及时,纳阑带人袭击了岭兜子城堡,并没有找到林丰。 所以,从城堡出来后,带着二百精骑,来到清水县城周边。 准备对清水县城发动袭击,逼出林丰。 她正在等待消息,确认林丰是否在县城内。 一个破败的院子里,中间生了一堆篝火,火堆上烤着肉干。 纳阑手里把玩着一只弩弓。 这是从岭兜子城堡缴获来的。 这只弩弓制作精巧,威力很大。 而且,让纳阑惊奇的是,这把弩弓竟然能连续上弦射击。 她已经盯着弩弓看了半个时辰。 第198章 诈城 纳阑没有铁真人特有的扁平脸,反而生了一张立体感十足的面孔。 鼻梁挺直,眼窝深陷,眼睛里透出一抹深邃的蓝。 就是这张脸,曾经让铁真皇帝着迷。 如果不是家族背景强大,恐怕已经被皇帝纳入后宫了。 可纳阑却凭着超高的身手,被选入皇家卫队,累功升至银甲侍卫。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明明可以凭脸吃饭,可她非要吃练武的苦。 此时,纳阑的蓝色眼眸中,透出一股好奇。 这个林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弄出如此杀人利器。 纳阑对林丰更加感兴趣了。 能让温迪罕动用强大的后台,将自己从皇帝身边调过来。 想必这个林丰很不简单。 纳阑也不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女子,反而她十分聪明。 面对未知的敌人,仅仅从一些细节上,就能分析出真实的东西。 所以,纳阑眼神里的慎重,越来越浓。 正当她陷入深思时,有军卒过来禀报。 清水县城内没有发现林丰,这些日子不知林丰去了哪里。 纳阑摆手让军卒离开。 铜甲纳坦走过来,他是纳阑的亲弟弟。 “姐,咱何时才能找到林丰” “急什么,这不正找呢。” “这里如此荒凉,没啥好玩的,尽快完成任务,家里还有人在等我。” “又是你那个未婚妻,还没举行婚礼呢,你们就分不开了” “你不懂,感情这事很神奇的。” “我才不要懂,男人” 纳阑说着话,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屑。 纳坦苦笑道:“你是铁石心肠的女子,我看咱族里就没人能打动你的心。” 纳阑展颜一笑:“其实很简单哦,只要打败我便成。” 纳坦瞪大了眼睛。 “完了,姐,你这辈子可能要孤独终老了。” “看看,你们男人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谁不知道库洛部纳阑大人,敢动心思的男子,得做好被打断腿的准备。” 纳阑摇头微笑不语。 “姐,你可知道咱族里多了多少瘸腿男子么” “那是你见识少了,就连皇族那边,也多了不少。” “姐不但是库洛族的骄傲,同时也是整个铁真族的骄傲。” “哈哈哈” 两个人相视大笑起来。 纳阑收住笑意,摆手道。 “去准备一下,咱去清水县城走一趟。” “林丰不在城里啊。” “我找到他不容易,不如让他来找我好了。” “啊怎么才能让他来找你” “简单啊,就是杀,冲进城里,见人就杀,一直杀到林丰出现。” 纳坦摇头叹道:“果然是库洛部纳阑,智勇双绝。” “少拍马屁,赶紧去准备。” 纳坦起身就走,边走边问。 “姐,咱大白天就去杀人” “嗯,看看谁能挡得住我。” 清水县城内。 秦方已经接到了林丰的命令,要谨防有鞑子袭城。 平时在白天从不关闭的城门,此时已经被关闭起来。 巡城军卒增加了一倍,分了三班,不停地绕着城墙巡逻了望。 秦方为了保险起见,又在城外增加了一倍的游骑,在四周游荡侦查。 对于林丰的命令,秦方很是重视,执行也严谨。 好不容易打下的地盘,怎能轻易让人毁掉。 时间已经是申时末,一切如常。 只是城门关闭,街上少了许多行人。 这些日子,随着经济的复苏发展,清水县越来越繁荣昌盛。 看着这大好的环境,秦方仍然有些不放心。 没理会快到了晚饭时间,提了自己的长枪,上马来到城楼下。 凭楼远眺,远处的旷野被暮色半遮半掩,十分安静祥和。 城外远处的几个行人,匆匆而过。 怕是想赶在天黑前回到家里。 在一个半坡处,纳阑倚坐在土地上,等待着探子回报。 不多时,有一个大宗百姓打扮的汉子,匆匆赶了过来。 “城门关了,恐怕今日不会再开启。” 纳阑轻轻点点头,看来林丰被自己吓着了。 所有清水区域的城池营寨,都早早关闭了大门。 得想个办法诈开城门。 不然,无法起到突袭的效果。 秦方在城楼上站了半夜,晚饭都是在城楼上草草吃了几口。 第二天清晨,一切依然安静祥和。 秦方早早来到城楼上,跟着巡逻的军卒,绕城一周。 回到城门前时,发现城门前已经聚集了许多百姓,正等着开门入城。 大多是进城赶集做买卖的人。 秦方仔细观察了一番后,才下令开城。 官道上陆续有人走向城门,有推车的,挑担的,偶尔有赶了马车过来的。 渐渐热闹起来。 秦方命令所有军卒,都瞪大眼睛,仔细检查每个进城的人。 如果发现异常,立刻高声示警。 一直跟在秦方身后的副将,此时在侧笑道。 “将军,据说前线的鞑子,被林将军杀得不轻,都一时不敢出营。” 秦方点点头:“嗯,老大威武,还没有哪一个将领,能打出如此辉煌的战绩。” “放心将军,鞑子不敢往咱这儿跑了。” “还是小心为好,林将军把清水交给咱们,一旦出了纰漏,可就难交代了。” 副将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 “咱守得跟铁桶一般,就算鞑子过来,城门一关,万夫莫开,哈哈。” 秦方指着他:“你小子,太过自信可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说笑着,远远看到官道上驶来四辆马车。 副将笑着说:“看看,又来大客户了。” “呵呵,按老大的说法,客户越大咱们就越欢迎。” 四辆马车越走越近,从城楼上都看得出来,车上装满了袋子,车轮十分吃重。 每辆马车都是由三匹健马拉着,行走缓慢。 “这车这么重,吊桥抗得住吗” 秦方看了一会儿,立刻下令。 “去,让他们一辆一辆地上桥。” 站在身后的护卫立刻跑下城楼。 四辆马车跟了七八个人,颤颤巍巍地经过吊桥。 压得木质吊桥吱吱嘎嘎地响,令人提心吊胆。 第一辆马车通过吊桥后,被车夫赶着进了城门洞。 守门的军卒拦住他们,然后有人上前查看马车上的货物。 一个车夫爬上马车,搬动着货物,让军卒检查。 正当军卒凑近了仔细看时。 突然,就听到咔嚓一声,马车的车轴断裂开来,车身重重地砸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辆刚驶上吊桥的马车,也跟着断了车轴。 第199章 残暴杀戮 几个车夫嘴里哎呀哎呀地叫着,忙去查看车轴。 军卒也皱眉俯身,发现粗大的车轴确实被马车压断了。 “你们先把车拖到一边,不要妨碍别人进出。” 军卒吆喝着,转身去看吊桥上的马车。 可他刚刚迈出一步,就觉得地面有些震动。 猛然抬头看向远处。 “马上报告秦将军,有情况!” 军卒警惕地喊起来。 此时正站在城楼上的秦方,也感到了异常,从高处望去。 视线中,隐隐有一群小黑点在快速移动,疑似马队。 秦方的心脏立刻提了起来。 他的视线转到吊桥上的马车。 “快,将马车掀下去,拉起吊桥。” 守城军卒立刻向马车奔去。 赶车的马夫用力挥动马鞭,抽打着拉扯的马匹。 怎奈车辆太重,三匹马奋力往前,却无法拉动车身。 几经挣扎用力,拉扯的绳索突然断裂,健马四散跑了出去。 这下子更加尴尬了,只留了歪在吊桥上的车身,正压在吊桥一端。 远处的黑点移动速度很快,渐渐在人们的眼睛里,变成了一匹匹疾奔的战马。 秦方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派了更多的军卒,前去搬车。 车辆太重,两辆马车分别瘫痪在吊桥上和城门口。 一个压住了吊桥,一个别住了城门。 十几个军卒分了两帮去抬马车,根本无法撼动那沉重的马车。 秦方急了,知道中了敌人的诡计。 连忙大声喊着,让更多的军卒前去搬车。 可是,远处的马队速度非常快,从移动的小黑点,到看出骑兵的身影,只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二百鞑子精骑,纳阑一马当先。 她胯下的战马,四蹄几乎不着地,如御风飞行一般。 身后的骑士被她拉出老远。 就在军卒用尽全力搬动马车时,纳阑的战马已经奔到了不足百步之地。 秦方发现,时间已经来不及。 “来人,给我守住吊桥口,死也不能后退半步!” 他一边嘶声喊着,一边提了长枪,往城楼下冲去。 一队队军卒冲出城门,冲过吊桥,来到壕沟前,簇拥着将长枪伸出,对准迎面而来的奔马。 纳阑在奔驰的战马上,抽出长刀,在马前挥舞。 飞舞的斗篷和被阳光映照的银甲,犹如从天而降的神只,让一众大宗军卒目瞪口呆。 双方接触的瞬间,纳阑的长刀将拦在马前的长枪拨开。 战马一冲而过。 站在前面的军卒,被疾驰而来的战马撞出老远。 纳阑毫不停歇,战马跃过吊桥上瘫痪的马车,冲向清水城门。 她身后的一众鞑子铁骑,也策马冲到了近前。 上百的大宗军卒,被群马冲击得四分五裂。 尽管拼命阻挡,也无济于事。 秦方提了长枪,跳上战马,策马来到城门洞处。 眼见一骑战马,从城门处的马车顶上,一跃而过。 冲进了城门。 秦方大喝一声:“去死!” 提枪催马,迎了上去。 他身后,从街面上冲出了无数大宗骑兵,打马往城门奔来。 秦方与纳阑在城门下接敌。 他的长枪抖动着,红缨在阳光下闪出一抹嫣红,尺长的枪锋迅疾刺向纳阑的咽喉。 两匹战马一错身,纳阑身体略偏,让过枪锋,长刀挥动。 秦方一枪走空,立刻将长枪竖起,拦在身前。 纳阑的长刀就在同时,当的一声砍在他的枪杆上。 秦方本来想拦住对方的一刀,然后顺势扭身施展回马枪。 谁知长刀砍在枪身上时,一股大力传来,将他震得身子一歪,差点从马上跌下去。 我草,好大劲! 本来从一打眼的工夫,发现对方身材并不粗壮,应该是个灵巧型的对手。 谁知一接触,便是吃了个大亏。 好不容易控马,止住下降的力量,翻身坐正。 再回头时,对方的战马已经冲入了大宗骑兵队伍中。 而城门外的鞑子骑兵,也已经奔到了门前。 秦方左右一看,调转马头,大声吆喝着让骑兵围堵城门。 而自己则打马冲向纳阑。 他清楚,让这个臂力强劲的家伙,冲进城去,破坏力奇大。 无数大宗骑兵与鞑子精骑撞到一起。 双方展开了亡命砍杀。 鞑子的二百精骑中,冲在前面的是六个铜甲。 铜甲在战场上犹如重型坦克一般,几乎已经无人能够阻挡。 大宗骑兵面对这样的敌人,基本失去了抵抗力。 尽管在林丰的强化训练下,已经提高了很多。 当前的军卒,甫一接敌,便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只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崩溃下来。 几个铜甲鞑子一路猛冲,将大宗骑兵犁开几道沟壑,杀出了包围圈。 纳阑纵马冲进城区,一路挥刀,凡是拦在路上的人。 不论是军卒还是百姓,一律一刀枭首。 血洒长街。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杀。 鸡犬不留。 刚才还热闹的街道上,老百姓四处躲藏,鸡飞狗跳。 秦方在纳阑的身后紧紧追击。 他知道这个就是鞑子首领,拿下此人,此战便能胜利一半。 谁知,对方马快,追了半天还是无法拉进距离。 直到对方一路杀到了城北,调转马头时,与秦方面对面站立。 两人相距三十多步,暗自调整着心率和身姿。 战马踏着碎步,彼此渐渐拉进距离。 秦方此时才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鞑子。 一身的银甲,银色的头盔,遮住了面目,看不清模样。 只留下一双眼睛,在阳光下,发出湛蓝的微光。 秦方深吸一口气,知道此人是个劲敌,调整好状态后,双腿用力一夹马腹。 双方几乎同时启动,提速冲向对方。 虽然秦方已经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 谁知还是被对方的力量所震慑。 他挡住了对方的长刀,依然被对方的力量震得双臂发麻,大脑一阵眩晕。 第二刀时,稍稍偏转了角度,被对方一刀砍下马来。 秦方翻滚着,躲避战马的四蹄踩踏。 一抹身,撞破木门,钻进了道旁的一所民宅。 林丰说过,如遇不可抗力,保命要紧,安全第一。 纳阑冷冷一笑,也不理会秦方,一提马缰,往别处冲去。 此时,城门处的鞑子,已经在六个铜甲的带领下,冲进了城门。 四处散开,展开了残暴的杀戮。 鞑子的做法便是一个活的都不放过,能动的,都会去砍一刀。 满城充满了血腥味道。 秦方从民居中爬起来,感觉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本来英俊的面容,一片惨白。 不但憋气,而且行动间还有一股往上冲的腥甜。 “我草,这么大劲,还是个人吗” 第200章 差点被乱棍打死 他想不明白,自己从小就在父亲的监督下练武,这也十多年的功夫了。 怎么就连人家一刀都没抗住呢? 太他妈憋屈了。 从民居中出来,看到自己的战马还在不远处溜达。 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长枪,跑到战马前,翻身爬了上去。 还得去拼命,不能让鞑子太好过。 鞑子虽然不留活口,但是独对战马网开一面。 他们是不会去杀战马的,不管是自己的还是敌方的。 所以,秦方得以再次上马,往喊杀声大的地方冲去。 纳阑带着二百铁骑,在清水城内绕了一圈。 仗着他们移动迅速。 在大部队围过来之前,冲出城门,消失在旷野中。 面对鞑子的骑术,大宗骑兵也无可奈何。 秦方带了一身的伤痛,催马追出城外,眼见远方只剩了一股烟尘。 只得望洋兴叹,徒唤奈何。 自己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人家的袭击。 如何向老大交代? 一天后,林丰在岭兜子城堡接到了清水县城被袭的战报。 损失十分严重。 他呆呆地坐在桌案前,皱眉沉思。 这个鞑子的骑兵队,怎么专门捡他不在的时候发动袭击? 只是杀人,也不抢东西。 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自己如何才能找到他们? 林丰现在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满眼都是惨死的军卒和百姓。 任由这个鞑子骑队存在下去,自己的损失还会进一步扩大。 尽管现在清水区域的兵力十分充足。 但是,二百精骑移动速度快,人数不多,机动灵活。 很难用大部队围剿。 秦方的报告写得很详细,怎么被破的城,如何遭遇高手的打击。 好让林丰充分了解这个鞑子骑队的情况。 里面不但有武功高手,而且还有脑子好使的家伙。 白静在身后,给他揉捏着肩膀。 “哥,有战争就会死人,别太在意这些,杀死对手才能止住无尽的杀戮。” “道理我都明白,可看到这些战损,就让老子心烦意乱。” “秦方还算机灵,没有被干掉。” “嗯,于雷就是太严谨太死板了。” “王前和张常有也得让他们注意,避免损伤。” 林丰摇头叹道:“最让人担心的是林巧妹,这个娘们太莽。” “唉,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个死字是怎么写的。” “因为她根本不识字。” 白静也叹息。 “俺已经教过她,现在也认识不少字。” “短期内改变不了什么,咱需要长期教育才成。” “可这些鞑子不给咱时间呀。” 林丰有些茫然,对于如何找出这批鞑子杀手,心里暂时没有想到好办法。 这个时候,鞑子的一万多大军,已经压境。 距离岭兜子城堡五十里处,扎下营盘。 来自边城的孙扬将军,奉秦大将军之命,带了五千人马过来。 林丰单独给孙将军立了一个营盘,这些军卒需要严格训练后,才能上战场。 当然,依照林丰的标准,五千人恐怕得有三分之一被刷下来,当做工兵或直接转业为民夫。 林丰让李雄指挥民夫,按照要求,在城堡外,另建了一所军营。 与鞑子大营相距三十里,分出三千人马驻扎在军营中。 双方对峙,有一触即发的态势。 鞑子二百骑队奔驰到一处无人的村落前,纳阑举手示意停止前进。 所有人跳下马来进行休整。 查看损失。 二百骑兵,死了七个,伤了十六个。 但是尸体都被其他军卒带了出来。 尸体就地掩埋,伤势较重的,只能放在村落中还能遮挡风雨的屋子里,自生自灭。 纳坦兴奋地来到纳阑身前。 “嗨,这大宗军队也太垮了,我这把刀,砍死了四五十人。” 纳阑皱着眉头道:“不可轻敌,据说,之前的大宗军队,被咱四五个骑兵,追着近百骑,四处逃命,可现在呢,尽管知道冲上来是个死,可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往上冲。” “姐,让他们冲呗,不然咱能砍死那么多嘛。” “看看这战损,一个县城而已,死伤这么多。” “正常战损啊姐。” “正常?咱们是谁?铁真皇家最精锐的骑士,怎能被一群军卒所杀伤?” 纳阑沉声喝道:“让所有铜甲都过来,看看死伤的,都是谁的部下。” 另外五个铜甲闻讯来到纳阑身边,垂头站立。 “这仗是怎么打的?你们又是如何约束的部下?” 几个铜甲都不说话。 “我一再强调,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宝贵的人才资源,咱们所代表的,是铁真皇家卫队,即使是战死,也是给皇家丢了脸面。” 纳阑抬手指着不远处,一个倚墙而坐的伤兵。 “你看看他,怎么受的伤?你们知道吗?” 几个铜甲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伤兵。 “说出来我都觉得难堪。” 纳坦依仗自己是亲弟弟,小声问道。 “姐,他怎么伤的?” “哼,他去侮辱一个妇女,被一群百姓乱棍差点打死,可耻啊!” 纳阑扫了一眼站在周围的铜甲。 “我再重申一遍,谁敢在战时犯了规矩,老娘砍了他的脑袋!” 六个铜甲连忙应声称是。 “好了,去传达命令,抓紧时间休整。” 鞑子的习惯是,只要是下马休息,必然先去喂马吃草喝水,然后清理战马的身体。 尤其是战马的蹄子,必须随时查看,一旦有损伤治疗不及时,这匹马就废了。 伺候好战马,自己才吃饭喝水休息。 他们对待战马,比对自己还好。 这些都不用专门去下命令,自觉都做得很好。 林丰曾经也为此事而头疼过很长时间。 大宗骑兵,对战马的爱惜程度差了不少。 不时就有战马被骑兵给骑废了。 后来,在他的一再强调,惩戒下,所有的骑兵,才渐渐改变了习惯。 此时,林丰正在屋子里,关着门,跟韦豹嘀咕着。 为了找到鞑子的二百精骑,林丰琢磨了好几天。 最后,还是找来韦豹,两人商量起来。 韦豹是林丰手下,骑术最佳的人。 瘦削精干的身子,黝黑的脸,虽然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跟三十多岁一般。 他也是负责游骑的首领,对镇西区域各地,十分熟悉。 林丰让他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收集整理了以岭兜子城堡为中心的地形图。 又让工匠,根据地形图和自己的指点。 制作了一个巨大的沙盘。 沙盘上将所有地形都按比例缩小,甚至精细到每个破败的村落。 两人就站在沙盘前,研究鞑子的动向。 第201章 发现踪迹 鞑子从清水城出来,径直往北去了。 这一片全是旷野,只有少量的山丘土坡。 那他们只能在一些无人的村子里存身。 而且为了战斗,随身携带的物资也不会多,补充粮食和草料,需要继续袭击劫掠新的城池和营地。 那他们下一个袭击目标很有可能是邠县,或者是渭源县。 渭源林丰管不到,但是邠县必须立刻让人去通知。 务必加强防御,避免遭到鞑子的袭击。 这么大片的区域,想找出二百鞑子骑兵,犹如大海捞针一般。 两人眉头紧锁,毫无章法可循。 这支鞑子骑队,虽然人数少,却给清水区域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犹如一根尖刺,扎在肉里,让林丰夜不能寐。 两人琢磨了半夜,设计了好几种方法,却都不太成熟。 最后,林丰叮嘱韦豹。 “你尽量将游骑散开,一旦得到消息,立刻传递到我这里。” “放心老大,俺一定将他们找出来。” “首要问题是注意安全,每位游骑都必须活着回来。” 韦豹点点头,见林丰没再说话,摆手示意。 便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林丰接着来到车骑将军孙扬的住处。 因为城堡面积小,所以,各位将领的住处也是办公的地方。 两人落座,林丰环视一周。 “孙将军可还住的习惯?” “你小子少说废话,都是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住死人堆里都成。” 林丰点头笑道:“果然是大宗栋梁之将才。” “你还有完没完了。” “好,孙将军要替我盯着点战局,我要外出办点事。” 孙扬眼睛一眯:“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有一支鞑子骑队,窝在清水区域,造成了极大的破坏,我得去把它揪出来。” “他们在哪?” 林丰摇摇头:“只知道二百来骑,首领武艺高强,脑子也好使。” “什么样子的一个人?” “据秦方描述,此人一身银甲,身材高挑却力大无穷,秦方被他一刀便砍下马去” 孙扬一惊:“秦方怎么样了?” “没大事,只是受了些震荡,并无大碍。” “看来这个鞑子级别不低呀。” “哦,还有一个显着的特征,他的眼睛是蓝色的。” “这么说,此人并非铁真族人。” “很难说,也许是混血,只是信息就这么多,秦方当时躲得快,不然就被他斩了。” 孙扬皱眉道:“秦方这小子,按说武艺在军中也数得着了,却没抗住对方一刀” 说着话去看林丰。 “你可得小心了,记住你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呢。” 林丰笑着点头:“孙将军放心,这根毒刺必须拔除,不然我睡不着。” “我没啥好担心的,想想你小子一路闯荡过来,就没吃过亏。”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走了。” 林丰告辞,转身出了屋子。 院门外早有护卫牵马等待。 林丰翻身上马,冲送出门外的孙扬摆摆手,催马往城门奔去。 林丰带了自己的二百护卫,由谢重和李虎各领一队。 赵硕则跟在身侧。 一行人冲出城堡,避开鞑子大营,径往清水县城而去。 林丰琢磨着,老待在城堡里等,也不是个办法。 既然将游骑撒出去寻找,那他也带队出城,在移动中更能快速反应。 当然,能找到对方最好。 他们先是沿着清水县往东,每经过一个村落,便过去看一眼。 林丰判断,鞑子袭击过清水后,大概率会去邠县。 他们不会去军营劫掠,那样做,成本高不说,收益还低。 如果去邠县,沿途肯定会待在村落中休整。 因为这一片全是旷野,一眼能看出老远。 凡是个正常的人,就会让队伍躲在村子里,能避风雨不说,主要是可避人耳目。 整个清水区域,不知有多少个村落。 一般都是十室九空的状态。 很少能见到活着的百姓出没其间。 因为有鞑子出没杀戮,清水区域的道路上,已经罕见有路人行走。 本来农田中还有不少农民在侍弄耕地,可现在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可见这伙鞑子的影响力有多大。 林丰一边赶路,一边琢磨着接下来的方向。 当他们越过清水县,来到清水和邠县交界处时,有游骑追了上来。 游骑报告说,发现一个残破的村落中,疑似有鞑子的踪迹。 林丰立刻兴奋起来。 没想到如此顺利就能找到这支鞑子队伍。 立刻让游骑带路,一众骑队转弯跟着冲了出去。 那座残败的村落距离不远,也就二十几里路的样子。 他们在村头发现了马蹄的印记,还有不少车辙印。 林丰疑惑地端详着寂静的村落。 按说这些鞑子十分狡猾,不应该让他们接近到如此距离,还没有任何反应。 此处肯定有诈。 他能给鞑子设陷,人家自然也能给他设陷。 林丰招手,让两个腿脚快的护卫下马,潜入村中查看。 其他人拿出弓弩,准备接应。 林丰单独从谢重手里取过弓箭,弓身上搭了三支羽箭。 弩弓射程近,不足以给两个侦查军卒做支援。 林丰将弓擎在手上,眼睛跟着两个进入村落的军卒移动。 眼见一个军卒翻过一道断墙,紧跑几步,登上一座快要坍塌的屋顶。 他从房顶探出头去,看向下面的场院。 林丰此时盯着军卒的身影,突然拉弓,一松手,羽箭离弦飞去。 咄的一声钉在军卒身侧的屋顶草坯上。 那军卒身体一抖,缩身低头看向一侧的羽箭。 谁知,就在他缩身低头的刹那间,一枝羽箭擦着他的头顶飞过。 军卒连忙一缩身子,趴在屋面上。 林丰松了口气,因为他听到了村里有拉动弓身的动静。 里面有鞑子是肯定了,却不知是如何布置的。 鞑子箭法也准,探查的军卒一个不小心,就会中招。 林丰冲谢重指了指右边。 “分开绕一周,看看情况。” 谢重点头,一挥手,带了一队军卒策马往村子右边跑去。 招回两个进村探查的军卒,林丰带队往左奔。 两个探查军卒也只看见村中有马车,没看见有鞑子出没。 双方在村后碰头。 谢重摇头表示没有发现异常。 林丰有些失望,如果是那支鞑子精骑。 这么个小村落,是藏不住二百多骑兵的,必然会露出些痕迹。 第202章 必须先伺候好战马 林丰沉吟片刻,一挥手。 “这样,你带一队从东进入,我从西往里冲,注意暗箭。” “是将军。” 两人再次带队分开。 村西有一条进村的小路,两边是半坍塌的房屋,一些杂草和土墙。 林丰立马在村口,举起一只手。 “注意箭矢,跟我进。” 说完催马冲进了村子。 与此同时,谢重也带了一队骑兵,从村东冲进了村子里。 果然,两队骑兵刚进村,就有羽箭从破房子里飞了出来。 林丰用刀将一枝羽箭砸开,马不停蹄,直冲到村中心的场院中。 那里停了四辆马车,上面装了一些草芥。 看来这些鞑子是出来抢粮草的队伍。 “散开,杀!” 林丰一声暴喝。 所有骑兵立刻举刀策骑冲入破屋残院中。 随即响起刀兵交击的动静。 林丰立马停在场院中心,插刀入鞘,将弓箭摘下来搭上羽箭。 稍一移动,立刻一箭射出。 隐藏在破屋内的一个鞑子,被一箭射中脖颈,翻倒在地。 林丰看也不看,继续寻找下一个鞑子的踪迹。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交战的动静停止。 有军卒从破屋子里拖出一具具鞑子的尸体。 有中弩箭的,有被刀砍死的。 林丰的护卫们,竟然一个受伤的都没有。 村中场院里,摆放了十五具鞑子的尸体。 还有被军卒从屋子里,墙角下,驱赶出了几个马夫。 这些都是大宗百姓。 李虎揪过一个马夫厉声问道。 “鞑子有多少人?” “啊俺看见十多个” “到底是十几个?” “十四五个。” 李虎扭头冲林丰道:“将军,看来鞑子就这些了。” 林丰招招手,让李虎带了马夫来到跟前。 “你们从哪里过来,要去哪里?” “俺从渭源那边过来,不知道要去哪里。” 林丰用刀挑起马车上的草芥,看了看车内。 “竟然还能抢到粮食,不简单啊。” 谢重道:“鞑子就靠抢劫吃饭,一旦抢不到粮食,可不就饿死了。” 林丰环视一周,看到一众骑兵都散站在四处。 “不错,一个未伤,巷战本来是我们的强项,鞑子也想学,有点班门弄斧了。” 李虎笑道:“都是将军平时教导的好。” “少拍马屁,平时多流汗,战时便少流血,你们作为军队中的精英,应该很清楚。” 那个进村探查的军卒,双手捧了林丰的羽箭走过来, 单腿跪到林丰的马前。 “将军,多亏您这一箭,救了在下一命。” 林丰沉下脸:“老子还没说你呢,平时怎么教你们的,探查情况,你就大刺刺地伸长了脖子,等人来杀是不是?” 军卒垂下头去,不敢吱声。 “只要是在战场上,无论如何小心,都没大错。” 谢重走过来,一脚踹在军卒的屁股上。 “你妈的,回去扣你俩月军饷。” “是,将军,属下心服口服。” 林丰点头道:“行了,就地下马休整。” 所有军卒立刻从战马上跳了下来,各自寻找地方休息。 林丰等了一会儿,发现下马休整的军卒,大多都立刻给战马喂水,检查战马的身体。 还有几个军卒,下马后,拿了水和干粮,自己吃喝起来。 林丰有些恼怒,招手喝道。 “谢重,李虎,你俩过来。” 两人见林丰的脸色不好,有点莫名其妙。 “你俩说说,作为骑兵,最重要的是什么?” 谢重和李虎眼里透出迷茫。 “将军,最重要的是性命。” 谢重回答。 “废话,任何人最重要的都是性命,老子问的是骑兵。” 李虎脑子活泛一些,眼睛一亮。 “是战马,将军。” 林丰抬手指着那些坐在地上休息的军卒。 “我一再强调,每个骑兵,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照顾好自己的战马。” 两人一齐点头。 “下马休整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伺候好战马,只有爱惜战马,才能得到战马的认可,在战场上跟骑士一条心。” “这是一条铁律,必须灌输到每个骑兵的大脑里,血液中,让他们形成习惯。” “是将军!” 两人一齐立正回答。 “从现在开始,再让我看到,有一个下马先顾自己的,你俩给老子小心了。” “放心,将军,不会再有下一次。” “好了,去。” 两人立刻分头奔向自己的战队。 林丰也从马上跳下来。 立刻就有护卫跑过来,接过他手里的马缰,牵了战马去喂水刷毛,检查马身上容易受损的地方。 林丰满意地点点头,缓步来到那些鞑子的尸体旁。 仔细地观察着每一具尸体。 十五个鞑子,里面只有三个铁甲,其他都是白身。 每个鞑子的脸上都是胡子拉碴,面容憔悴。 显然这一趟抢粮的任务,并不轻松。 “谢重,招呼这些民夫,把尸体都埋了。” 林丰决定,先将这四车粮草送到邠县去,然后再去寻找鞑子精骑队。 现在的粮草金贵得很。 镇西大部分地区,都很难征集到这么多粮草。 休整了半个时辰,林丰带领骑队,押着四车粮草,往邠县奔去。 此地距离邠县已不足百里,估计天黑前就能赶到。 一匹马拉一辆装满粮食的马车,显得有些吃力。 前面是一条干涸的河道,虽然早就没有了水,土质却比土道松软得多。 林丰让人去试了一下,觉得马车想从河道过去,恐怕够呛。 游骑便往两边散开寻找过河的地方。 林丰下令,原地下马休息等待。 这次,所有骑兵从马上跳下来后,立刻去清理战马的身体,并拿了清水喂马。 尽管只是缓缓骑了不到半天的路,每个军卒还是伺候得很是仔细。 林丰暗自点头,希望他们一直保持下去,形成一种习惯。 派出去的游骑往河道左右奔出去不到一刻钟。 对面河道隐隐有马蹄声传来。 林丰第一个感受到地面的震动,皱眉往远处看去。 这里还是他管辖的区域,如果有军队调动,自己该是了解的。 “所有人,立刻上马,准备战斗。” 此地出现马队,大概率不是自己人。 二百军卒马上爬上马背,将弓弩钢刀都准备好,整理好盔甲。 在谢重和李虎的指挥下,列好战队。 不到半柱香的工夫,远处出现了一行马队。 正向这边奔过来。 第203章 遭遇战 战马踏着碎步,往前行进。 看样子也没急事,神态悠然。 很快,他们也发现了立马在河道对面的数百骑士。 河道宽约十步的样子,双方马队就这样隔河相望。 林丰眼睛一眯。 他看着河道对面的马队,为首的一骑。 一身银甲,在夕阳下有些晃眼。 银甲鞑子坐在马身上,显得腰细臀宽,十分协调。 头上戴了一顶银盔,遮住脸面,只露出一双湛蓝的眸子。 林丰用舌头湿润了一下嘴唇,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这一路走过来,没想到就遇到了这队让自己寝食难安的鞑子精骑。 纳阑带队过来,是准备突袭邠县县城。 可是在前面时,走差了道,多拐了个弯。 命运有时很神奇,当她带队拐回来时,便看到了立马在河岸前的一队大宗骑兵。 纳阑发现,这队大宗骑兵,与其他有些不同。 身上的盔甲十分整齐,战马也雄俊许多。 立在河对岸,军容整肃,气势从容。 跟她见过的所有大宗骑兵有不小的差别。 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骑队。 “都提起精神来,对面的骑队不一般,准备冲锋。” 纳阑喊了一嗓子。 林丰这边也举起一只手。 “所有人都注意,这就是咱们要寻找的鞑子精骑,准备冲垮他们。” 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武器响动。 两岸的骑兵都在调整手中的武器。 四周十分寂静,干涸的河道上,有微风吹拂起缕缕尘土,盘旋着。 间或有战马打几个响鼻。 显示着躁动不安的心情。 林丰和纳阑也同时紧盯着对方,彼此都知道是骑队的首领人物。 遭遇战。 “冲!” “冲!” 几乎是同时发出的命令,两岸骑队顿时躁动起来。 骑士们大声吆喝着,催马向前冲出去。 五十来步的距离,都明白不足以让战马提到最高速。 能提前多跑几步,也是优势所在。 双方急遽接近中。 林丰的战队,一如从前的战斗方式。 双方相距不足三十多步时,其实也就是战马刚刚启动的时候。 前排的骑士已经端起弩弓,扣动了扳机。 一群弩箭,如飞蝗一般刺入鞑子战骑中。 再雄俊的战马也抗不住弩箭的射击。 立刻,冲在前面的鞑子骑兵,翻倒了数十骑。 纳阑眼睛一眯,她再一次感受到弩弓的威力。 本来已经研究过这个玩意儿,知道威力很大。 可还是被实战中的弩弓震撼了一下。 来不及多想,双方的战马已经冲到了跟前。 林丰和纳阑同时举刀,猛然砍向对方。 双刀在空中交击,闪出一蓬火花。 林丰被震得整个一条膀子都发了麻。 两匹战马交错而过,各自奔向身后的骑士。 我草,好大劲啊,刀也不错。 知道对方劲大,却没想到劲力如此之大。 林丰暗自咬牙,奋力举刀劈向一个鞑子骑兵。 那鞑子也举刀抡过来。 这次的双刀交击,没出林丰的意料。 鞑子的长刀被他一刀削断,钢刀顺势将鞑子斩于马下。 林丰战马跃起,钢刀抡动起来,眼前几无一合之敌。 不到十几个呼吸间,便杀透了敌阵。 冲出四五十步后,圈马往回杀过来。 纳阑亦如林丰一般,将大宗战骑砍出一条血路,冲出战群,再次兜马杀回来。 夕阳如血,映照着鲜血与残肢乱飞的战场。 林丰与纳阑再次冲到一起。 这次林丰换了一只手,右手将弩弓提了出来,单手上弦。 在临近接敌时,扣动扳机。 弩箭飞速刺向纳阑的战马。 纳阑厉喝一声,手中长刀急速下劈。 当的一声,将弩箭在战马胸前砍飞出去。 林丰呆了一瞬,这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将弩箭劈飞。 不容他多想,两人的钢刀再次砍到一起。 林丰仍然觉得胳膊一阵发麻,却也拦住了对方的刀势。 右手迅速提弩往马鞍上一蹭,将弓弦拉开,两马交错而过。 林丰扭身就是一弩。 纳阑听到有弓弦绷响,身体往前倾,几乎要坠下马背。 弩箭擦着她的腰背飞了过去。 纳阑腰腿用力,再次翻上马背,拉住马缰,将战马强行调了个头。 刚一转身,就将长刀一横,拦在战马脖颈前。 当的一下,手臂一震,将一枝弩箭挡住。 林丰心中感叹,我日,这个鞑子也太猛了!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银甲鞑子啊! 果然犀利无比。 放下心中的感叹,林丰收起弩弓,左右手各持一刀,催马冲向纳阑。 两人第三次冲到一起,单刀对双刀。 可惜,纳阑力气大,崩开一刀,再拦住林丰的另一刀。 竟然还有余力将刀抡起来,怒斩林丰的战马。 林丰两个胳膊都被震的麻木不仁,知道再打下去,恐怕要抗不住。 寻了空隙,拨马就往战场外跑去。 纳阑杀得性起,怎么能让他跑掉。 猛催战马,跟着林丰追了下去。 林丰知道,如果还跟这个银甲进行马战,肯定打不过人家。 得离开战场,找个地方下马跟她决斗。 利用自己灵活的步伐和迅捷的劈风刀法,才能有机会干掉这个银甲鞑子。 林丰马快,可纳阑的战马也不慢。 两人都是宝马良驹,风一般冲进了旷野中。 战马寻疾如风,很快就跑到了林丰截杀鞑子粮草的村落前。 这就是他的目标。 毫不犹豫,林丰策马冲进了村子里。 纳阑想也没想,跟着追了进去。 林丰在一条胡同口,猛拽马缰,在疾驰中拐了个弯,钻进了胡同口。 等纳阑追过来时,就看见林丰的白马,刚刚从胡同里拐出去。 一催战马往前追去。 忽然,一堵断墙后,林丰蹦了起来,抡刀拦腰斩向纳阑。 他从疾奔的战马上一跃而下,跳到了断墙后面。 等的就是这一刻。 纳阑只来得及将长刀往身前一竖,当的一声,一股大力,将她砍下马去。 纳阑被摔得七荤八素,头晕脑胀。 但是她的战斗意识非常强烈,模糊中又挡住了林丰必杀的一刀。 身体翻滚着,用后背硬撑了林丰一刀。 林丰眼见自己的钢刀没有斩破她的银甲,只得赶上一步,举刀砍击纳阑的脖颈。 有了银甲护身,纳阑稍微缓了一口气。 扭身拦住林丰的刀,两人再次打在一起。 林丰的劈风刀十分犀利,配以灵活的步伐,让纳阑几乎缓不过神来。 被林丰袭击,失去了先机。 身上又被砍了几刀,幸亏盔甲坚韧。 却也被砍得生疼。 两人一个退一个进。 林丰是刀刀夺命,不给对方一丝喘息之机。 第204章 只差了一丢丢 纳阑也是拼命抵挡,虽然力大。却跟不上林丰的速度。 她擅长马战,对于步战稍微差了一些。 尤其又是身处残破的村落中,障碍物太多,妨碍了她的行动。 可林丰对于巷战最是拿手。 此消彼长,纳阑身上不知被砍了几刀。 虽然她拼了命地反击,效果甚微。 直到她被林丰一刀砍在了头上,眩晕中,头盔被砍出老远。 瞬间,一头长发飘散出来。 残阳下,雪白的脸颊,湛蓝的眼珠,佩着一头乌黑长发。 顿时让林丰一愣。 “女的?” 只这刹那的空隙,纳阑鼓唇为哨。 她的战马听到哨音,立刻往她这边冲过来。 纳阑奋起余勇,长刀猛劈林丰。 林丰不予与她拼力气,闪身躲过。 纳阑趁机翻身跳上战马,拦住林丰的一刀,催马窜了出去。 林丰一身铠甲,速度自然不能与战马相比。 而他的弓箭等武器,都挂在马鞍上,取之不及。 虽然是在村落中,却也追不上四条腿的战马。 只得看着远去的战马,跺脚叹息。 “我日他先人的,差了那么一丢丢啊!” 不怪林丰叹息,刚才的视觉冲击,确实让他稍微惊诧一瞬,错失了斩杀对手的良机。 林丰一腚坐在一堵土墙上,喘着粗气。 没想到啊,一个女子,力气竟然比自己大了那么多。 而且,如果继续在战马上与她纠缠,恐怕用不了几刀,自己就会被她斩于马下。 好厉害的娘们。 林丰的战马没人家那么听话,得他自己去寻找才行。 等他找到战马,策马出了村落时。 纳阑早已不知去向。 林丰手里提了纳阑的银盔,仔细看了看。 这头盔做得十分精致,却让自己一刀砍了一道深沟。 如果没有这银盔,想那鞑子娘们已经被自己砍去了半边脑袋。 收拾心情,林丰打马去寻找自己的部下。 谢重和李虎各带自己的一百骑队,与鞑子进行了殊死拼杀。 这群鞑子骑兵,异常勇猛,骑战术比之前的鞑子高了太多。 两人感觉这场战斗,打得很是艰辛。 眼见身边的大宗骑兵,一个个倒翻下马。 心里十分着急。 谢重和李虎在林丰身边待得久,知道与鞑子的战斗,需要团队协作。 可现在的阵型,让鞑子冲得有点散。 两人奋力招呼军卒,组成战骑刀阵。 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组了四个刀阵。 稍稍扭转了一下战局。 但是,鞑子铜甲太过犀利,刚组成的刀阵,被两个铜甲鞑子一阵冲击。 又分散了开来。 等他们再次组阵后,便只剩了两个刀阵。 眼见抵挡不住了。 谢重和李虎心里焦急,想拼命都不成。 因为鞑子的骑术太好,战马让他们控得如臂使指。 与鞑子马战,本来就是个以短击长,虽然他们被训练的也很高强。 却还是差了少许。 就在危机时刻,远处烟尘滚滚,一骑战马如飞般向这边奔过来。 距离稍近时,都看到马上的骑士,长发飞扬,银甲如雪。 谢重和李虎心中暗叹一声。 完了! 这是自己的老大被人干掉了。 等对方首领回到战场上,自己这些人也得完蛋。 但是,既然老大都完了,自己也得拼死方休,谁肯独活。 两人眼中充血,凄厉地嘶喝着手下军卒,拼死冲杀。 反正是个死,多杀一个算一个。 鞑子队伍中,看到纳阑归来,顿时响起一片欢呼。 眼见纳阑的那匹黑色宝马,一路冲到了近前。 只是让所有人惊讶的是。 那匹战马并未减速,反而加速往前冲去。 骑在战马上的纳阑,一边纵马飞奔,一边高声喊道。 “走,跟上我!” 鞑子骑兵们一脸懵逼地看着她一骑绝尘。 稍瞬,反应过来的铜甲鞑子,也立刻挥手。 “跟上,跟上。” 鞑子骑兵来去如风,本来就占了优势,撤退的十分轻松。 不过片刻间,整个战场上,就只剩了大宗骑兵,立马原地,傻傻地看着远去的漫天烟尘。 “怎么回事?” 李虎疑惑地问谢重。 谢重摇摇头,也是一脸茫然。 两人也不管发生了什么,连忙吆喝着收拢部队,清点损失。 没过半刻钟,林丰策马从远处奔过来。 他马速很快,几个呼吸间便跑到了谢重两人跟前。 只看到大宗军卒,并没有鞑子的身影。 “战况如何?” 谢重一脸沉重:“将军,损失惨重。” “赵硕呢?” “哥,我在这儿呢。” 林丰见他四肢俱全,稍稍放下心来。 自己曾经叮嘱过谢重和李虎,赵硕的身份特殊,得好好注意一下他的安全。 “嗯,咱这是撞到鞑子精英了。” 李虎颇为自豪地说:“将军,咱的战队抗住了数个铜甲鞑子的攻击。” 林丰点点头,扫了一眼四周。 看见四处有军卒在收拢残尸,检查鞑子尸体,没死的再补一刀。 他跳下马来,走到一具鞑子尸体前,蹲下身子。 用手捏着鞑子身上的铁甲。 “这种盔甲,明显要比以前接触的要好得多,恐怕这些鞑子的身份不俗。” 李虎说道:“他们的战斗力强了太多,咱吃了大亏了。” “损失多少?” “差不多八十出头,还正在统计中。” “鞑子死了多少?” “刚才数了一遍,不足六十个。” 林丰沉默片刻。 “看来我们还是差在马战上,这次算是遭遇战,准备不足。” 谢重道:“是没有准备,他们突然就出现了。” “按说咱这盔甲比他们的抗造啊,怎么就损失这么大呢?” 李虎回道:“俺看清楚了,是鞑子的控马技术太精湛了,咱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谢重也点头:“咱们的军卒,与战马的契合度差了不少。” 忽然,他们想起来,一起看着林丰。 “将军,那鞑子首领被您打跑了?” 林丰摇头:“她大意了,被我砍了几刀,暂时没缓过神来。” 说着回身指了指挂在战马上的头盔。 “那个是银甲鞑子。” “啊,银甲?” 赵硕连忙跑过去,摘下银盔,上下仔细打量起来。 “我猜应该是银甲,而且是个女鞑子。” “怎么可能,如此厉害的家伙,竟然是个女的?” 几人又惊讶地叫起来。 谢重兴奋地说:“将军,您把银甲鞑子都砍跑了,太厉害了!” 赵硕也喊:“大哥,您这可是大宗头一份啊。” 第205章 精心设陷 林丰摆摆手。 “也是使了些手段,如果正面马战,恐怕跑的是我。” “手段当然算实力,鞑子银甲也不中用啊。” 赵硕不屑地说。 林丰摇头叹道:“鞑子银甲并非以武力见长,应该拼的是脑子和背景。” “嗯嗯,怪不得袭击了我们两次,都让人防不胜防呢。” 林丰拍拍手,起身道:“抓紧时间收拾战场,咱们得离开此地。” 大宗军卒的尸体被记录下名字后,就地掩埋,做好标记。 等待回营时派人再拉回去。 鞑子的尸体挖坑埋做一堆。 伤员被抬上马车。 还有许多鞑子的武器装备,粮食清水等。 也被收拾到马车上。 十几匹鞑子的战马,被牵回来,拴在马车上,帮着拉车。 一行一百多人的骑队,沿着河道继续往邠县行进。 纳阑带了骑队,快速奔出了几十里路。 在田野中看到了一座村庄,也不管有没有人,纵马扎了进去。 等所有骑兵都进了村子,找了一处场院,下马休整。 纳阑独自在一个磨盘前坐了,看着渐黑的天色发呆。 纳坦整理好战马,悄悄走过来。 “姐,喝点水,你怎么了?” 纳阑沉默了片刻。 “你说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押运粮草来的。” 纳阑摇头:“肯定不是,如此精锐,不会是运送粮草的部队。” “姐,那个大宗头领被你斩了?” “没有,那个大宗人太狡猾,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竟然还能想出如此多的花样。” “那你把他腿打断了?” “我打断他的腿干嘛?” 纳坦摇头道:“咱部落前来求婚的,不都被你打断了腿嘛。你不是没奈何那人?” 纳阑瞪了他一眼。 “你小子别胡说,咱这是来大宗执行任务,严肃点。” 纳坦惊讶地上下打量着纳阑。 “姐,你的银盔呢?” “丢了。” “啊,那可是皇上亲手颁给你的,怎么能丢了?” 纳阑更加恼怒。 “废话,老娘想丢的吗?” 纳坦压低声音,小心地问。 “姐,你是不是被那人打败了?” 纳阑沉默不语。 纳坦更加惊讶:“这可是我第一次见你失败,姐,你终于碰到对手了。” “胡说八道,他还不配做我的对手。” “可姐败了呀。” “只是中了他的奸计而已,别让我找到他,不然” “打断了他的腿。” “滚,老娘会亲手斩断他的脖子。” 纳坦在纳阑身边坐下,郁闷地说。 “姐,如果不是你下令撤退,我们已经全歼了那伙大宗骑兵。” 纳阑摇头:“再打下去,恐怕是两败俱伤,况且那人马上就会回到战场上。” “他有那么可怕吗?” 纳阑将自己的长刀抽出来,横在身前。 “你看,我的宝刀被砍出了几个缺口。” 纳坦凑上去仔细端详了片刻。 “姐,这刀可是皇上亲赐,不是说天下无物能损吗?” “所以说,此人不简单,咱不可轻敌。” “那咱们怎么办?” 纳阑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火堆,一伙军卒围坐在地上,正在烤肉。 “看他们的行军路线,应该是押了粮草去邠县,咱们找机会伏击他一次,我就不信斩不了他。” “姐,咱们死了不少铁甲,人手有些少了。” 纳阑冷冷地说:“这个补充不了,他们每一个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暂时只能如此了。” 纳坦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姐,此人如此厉害,会不会就是那个林丰?” 纳阑犹豫片刻,摇摇头。 “林丰现在是整个清水区域的首领,怎么能带了几百人出来押运粮草呢。” “也是哈,从来没有哪个首领去运粮的。” “可是,如果这不是林丰,那个林丰就有点可怕了。” “怎么说?” “林丰手下的一个押运粮草的头领就这么厉害,那他本人” 姐弟二人一时不再说话,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纳坦用指头弹了弹纳阑的长刀。 “那个林丰太过神奇,你看看他用的刀,还有那个奇怪的弓箭,都是杀人利器。” 纳阑咬牙道:“林丰必须死,今日此人也必须死!” 林丰将粮草在天黑前送进了邠县城内。 他需要补充兵源。 二百精骑只剩了一百出头,想想鞑子的骑兵,这点人属实太少。 谢重和李虎两人,连夜就去了邠县外的兵营里挑人。 装备都是现成的,只需达到要求,就可以加入精骑队。 当然,还需要进一步训练些时日才能出任务。 林丰不急着出城,以他的判断,那个鞑子娘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她带了二百精骑过来,是为了杀自己的。 虽然无法判断鞑子娘们是否知道自己就是林丰。 但是,林丰在战斗中,砍掉了对方的银盔。 恐怕此事那娘们不会就此作罢。 新入的军卒还在加紧训练中。 林丰派游骑出城,四处打探那队鞑子骑兵的位置。 当然,他已经再三叮嘱,只需要些蛛丝马迹即可。 不能太过接近对方。 一旦被对方发现游骑的踪迹,就很难逃过他们的追杀。 林丰也在琢磨与对方的交战方式。 肯定不能再次与他们做马上交战,尤其是在旷野中,双方正儿八经地战马冲撞。 那不是战斗,那是作死。 得想个办法,引他们入坑。 林丰让人找了韦豹过来,选了十几个骑术好的游骑。 从地图上标注出鞑子精骑的位置。 当然是可能存在的位置。 然后在附近寻找挖坑的地方。 林丰决定,自己亲自去引这些鞑子入局。 他的战马好,跑得快。 韦豹等人骑术好,跑得也不慢。 这个速度与鞑子相比,应该不差多少。 算准了距离,差不多在五十到一百里之间。 在这个距离内,林丰可以保证鞑子追不上他们。 一切算计好之后,再让谢重和李虎带着五百军卒,前往计划中的村落布置陷阱。 这次林丰算计得十分详细。 包括从哪个位置进入村落,在哪个位置拐弯后人马分离。 追击的鞑子与自己的距离该控制在多少丈内。 第一道绊马索设在哪个位置。 为了精准计算,林丰还跑到设陷的村落中,实地考察了两次。 这个村落距离邠县不远。 为的是,让鞑子误认为自己会往县城内逃跑。 如此三番,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将图纸画得十分详细。 第206章 引狼入榖 画好图,便命令谢重二人带了工兵,在夜间,避开鞑子的耳目,前去施工。 而此时的纳阑,也在琢磨林丰的动静。 她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每过半天的时间,就换一个村落扎营。 就怕林丰调动大军围困自己。 她也派了游骑出去,盯着邠县的城门和附近的道路。 一旦发现林丰的踪影,以便尽快实施绞杀行动。 作为皇家最出色的银甲武士,这么久没有完成袭杀任务。 纳阑已经感到十分耻辱。 更别说,她的银盔还被林丰砍掉了,至今不知盔在何处。 杀人夺盔,是纳阑心中唯一的目标。 双方各自做了准备。 第三天时,林丰决定开始行动。 他只带了韦豹和十几个游骑,大摇大摆地跑出城门,径往渭源县方向驰去。 这条路线,也是早就计划好的,包括在哪个点与鞑子碰面。 从哪个方向往村子里跑。 都做了好几个预案。 总之,与鞑子相遇的点,不能离自己设下的陷阱超过一百里路。 林丰一出城门,不到半个时辰,纳阑便得到了消息。 当她听说,林丰只带了十几个护卫时,顿时皱起了眉头。 纳坦焦急地催促着。 “姐,赶紧的,别让他再跑进城里去。” 纳阑摇头:“这个家伙很狡猾,怕是有什么陷阱等着我们。” 纳坦不服气地说:“如此旷野中,有谁能奈何得咱们?” “再等等。” 几个鞑子铜甲也都憋着一股气,焦躁不安地瞪着纳阑。 林丰等人在田野中遛马,小跑了一个多时辰。 四周一片宁静,并没有出现鞑子的踪影。 韦豹与林丰并骑,皱眉问道。 “将军,想是鞑子还没发现咱们?” 林丰扫视着四周的情况,沉思片刻。 “很可能是在琢磨咱们的动向,看看是否有大队人马出现。” “呵呵,鞑子也如此小心了。” “当然,别忘了这个银甲是带了脑子来的。” “就算她带着脑子,却也玩不过将军。” 林丰摇头:“在咱的地盘上,她必须小心,咱占了优势。” 说着话扭头看了看位置。 “距离多远了?” “嗯,差不多有八十里的样子。” “别离太远,旷野中,鞑子行动迅速,怕有损伤。” 韦豹不以为然。 “将军,既然是出来当兵打仗,就得有随时战死的准备,只要是跟着将军,俺们就没一个怕死的。” 林丰严肃地说:“怕不怕跟勇敢是两码事儿,既然能活着,有谁愿意去死?” 不等韦豹说话,接着训斥道。 “你给老子记住喽,保护手下每一个军卒,是咱做头领的首要任务,切记!” “是,将军,俺记住了。” 两人正说话,突然有军卒喊道。 “将军,左前方有动静。” 林丰连忙举目远眺。 极远的旷野中,确实出现了许多小黑点,仔细观察,正在快速移动中。 林丰点头称赞:“不错,你训练的游骑,警惕性极佳。” 韦豹嘿嘿笑道:“他们在外习惯了,一旦稍有风吹草动,便能察觉出异常。” “咦,韦豹,你这文化水平见长啊。” 韦豹更加不好意思了,挠着脑袋。 “都是大嫂逼着俺认字学习,比出来打鞑子还难呢。” “认字看书是必须的,以后要是做了高官,结果大字不识几个,丢不丢人?” “俺只跟着将军,做啥高官啊。” “没出息。” “将军,西边又有动静。” 一个游骑再次吆喝起来。 林丰扭头去看西边,同样是有黑点移动中。 “这家伙是要包抄咱们。” “将军,怎么办?” “没关系,只要别堵了咱的陷阱之路,就不理他。” 林丰看到鞑子的移动方向,显然是想拦住他们回县城的路。 可惜鞑子不知道,林丰根本不会往县城里跑。 很快,黑点变得大起来,起伏跳动着,渐渐看清了形状。 鞑子分了两路,一路绕个圈,堵住了林丰等人回邠县的路。 一路迎面直冲过来。 韦豹紧张地看着快速移动中的鞑子精骑。 “将军,咱跑?” “别急,再让他们靠近点,距离太远,怕他们跟不上。” 林丰紧盯着鞑子战骑的速度和彼此之间的距离,心里算计着时间。 等双方都看清了彼此的形状时,林丰才下令。 “走,咱开始撒丫子跑路。” 说着话,调转马头,往既定方向催马狂奔起来。 韦豹等人也紧跟着,一路往陷阱方向奔去。 跑在最前方的纳阑和纳坦,发现林丰等人掉头开始跑,也赶紧调整方向,紧追不舍。 只要林丰等人不往县城里跑就行。 在旷野上策马奔腾,他们铁真族的人,还没输过谁。 另一路鞑子也跟着拐了弯,却仍然扼住林丰等人回城的方向。 双方开始了骑术比赛。 八十多里路,以林丰的算计,鞑子是追不上他们的。 尤其是他的战马,越跑越快,真正在旷野里撒开了欢。 就连善骑的韦豹等几个游骑,都不禁心里羡慕之极。 老大的马,是真好! 成天在外骑马游荡侦查,如果有一匹好马,等于是自己多了一条命。 这些跟在身后的游骑军卒,差点流出口水。 他们咬牙紧紧追着,一步不敢拉下。 而身后的鞑子战骑,也越跑越快,如风般飘逸。 这样远距离奔驰,最是合鞑子们的心意。 他们在草原上,往往一跑便是一天,都成了家常便饭,谁也没怂过。 双方的距离在渐渐拉近中。 纳阑湛蓝的眼眸里,慢慢透出得意。 小子,看你往哪跑,再有个一刻半刻的时间,就能追到了你。 鞑子们十分兴奋,一边策马奔驰,一边高声吆喝。 就像在自己家乡里,追逐野马。 林丰却觉得有些窝囊。 草,尽管对军卒加强了马上的训练,可真跑起来,还是差了不老少。 这些鞑子天生就是骑马的料。 勤奋遇上天赋,就是个渣。 林丰又感觉回到了从前,当时引鞑子入局,被人赶了个前脚碰后脚。 当时是因为出现了漏洞,导致大宗边军的一个高级将领战死。 而此时,却是经过自己的仔细的谋划。 不可同日而语。 八十多里地,战马放开了跑,不到两刻钟的时间。 鞑子在身后已经追到了可以用弓箭射击的距离。 只是战马跑得太快,弓箭射击显然没啥准头。 终于,林丰带着韦豹等人,按照计划,一头扎进了村子里。 纳阑没有犹豫,看到林丰等人跑得狼狈,早忘了谨慎的想法。 一路紧追着也冲进了村子里。 第207章 生死不论 眼看着林丰等十几匹战马在一堵破屋子前拐了弯。 纳阑一马当先,紧追不舍。 谁知,当她策马来到破屋前时,突然一道绳索,从地面的尘土里弹了出来。 战马来不及起跳躲避,直接被绊马索挡住了前腿。 纳阑的战马往前翻去,巨大的抛掷力量,让纳阑离开坐骑,身体在半空中翻腾着。 她身后的战马,也被绊倒了好几匹。 纳阑临危不乱,她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上,对于马失前蹄很有经验。 在空中翻转着身子,努力寻找平衡,想在落地时,双脚先踏地稳住。 可是,让她没想到,因马速太快,她被抛起的又高又远。 没等到落地,身体便砸在了一栋破屋面上。 杂草和泥土伴随着折断的房檩,跟纳阑一起跌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是一领破土炕。 幸运的是,土炕上堆了些杂草等物。 纳阑便翻跌着砸进杂草堆里,巨大的惯性,将土炕也砸了个大坑。 随着纳阑的战马被绊倒,跟着冲进村子的鞑子战骑,纷纷被各种陷坑和绊马索放倒。 骑士被抛下马背,有的还能活动。 有的被摔得昏死过去。 紧接着,从村子各处冒出了无数军卒,手里执了长矛,冲上前去对准了猛戳猛刺。 林丰从战马上跳下来,谁也不顾。 提了钢刀,直奔纳阑跌入的破屋子里。 这个银甲鞑子不能留,必须干掉才能让他安心。 当林丰踏入破屋子时,满屋的尘烟弥漫,一时看不清人摔到了哪里。 他小心地往前挪步,侧耳细听。 刚踏进两三步时,屋内的一面土墙壁,突然倒塌过来。 林丰连忙往后跳。 半堵土墙砸在脚下,发出轰的一声,伴着满目的尘土,让他更是无法视物。 但是,林丰的耳朵里传来细微的金属响动。 随即横刀拦在身前。 当的一声,两刀相撞。 林丰被一刀劈退了两步,后背撞在墙壁上。 草,摔成这个模样了,力气还这么大? 林丰心里暗骂,身体却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往左转身。 又是一刀砍在刚才的位置,在墙壁上砍出一溜火花。 林丰抬手就是一刀,不是砍,而是前刺。 呛,从手感上,林丰知道自己刺中了目标,却是被对方的盔甲阻住。 随即听到对方惊呼一声。 对于玩暗战,林丰也没怕过谁。 循着声音,再次一刀戳过去。 他拿钢刀当剑使了。 还是戳到了对方的身体。 因为看不见,依然被盔甲挡住,刀尖刺入受阻。 好甲! 林丰一旦展开攻势,劈风刀便不再给对方留下空隙。 一刀一刀,不是劈就是刺,脚下往前探着,手上半点不停。 纳阑被他劈刺的不断后退,身上挨了不知几刀。 幸亏她的银甲质量好,再加上里面还穿了软甲,虽然中了不少刀,却没有受到多大伤害。 她在自己的部落中,鲜有对手。 因为都是跟她玩力气活,至于刀法枪法等,都粗糙得很。 谁想到,在这里遇到一个刀法如此迅快的家伙,让她有些手脚忙乱。 纳阑在被砍的间隙,劈出一刀。 她一刀就能带动风雷之声,刀风呼啸,气势迫人。 可就是砍不到目标。 纳阑也是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身子骨到处都疼。 还没缓过神来,林丰就窜进了屋子。 没办法,只能咬牙抵挡,拼死进攻。 已经顾不得恨自己又中了这家伙的诡计。 两人从破屋子里,撞倒了一面土墙,翻滚着来到外面。 本来束起的长发,四散在头脸上,形同一个疯狂的婆子。 纳阑的形象已经毁了。 林丰则利用地势,不断猛砍。 也不知砍到纳阑身上几刀了,可眼前这个女子,仍然生龙活虎般,奋起反击。 纳阑只护住了头脸和脖颈,其他任林丰砍刺。 拼命与对方抢攻。 不知过了多久,林丰抗不住了。 这个鞑子娘们的体力太好,尽管挨了自己无数刀,依然无损她的攻击力。 林丰喘不过气来,脚下开始后退。 纳阑得势,终于缓过神,长刀大开大合,拼荆斩棘勇往直前。 她拼了命,就是想与林丰同归于尽。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让林丰吃不住。 正当林丰觉得要糟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弓弦绷响。 林丰听出是弩弓的声音。 纳阑同时也听到耳朵里,身体立刻翻滚躲避。 能躲过弩弓的人很少,在近距离下,就更难。 可纳阑还是躲开了弩弓的射击,贴墙站了起来。 一双湛蓝的眼眸,怒视着林丰。 谢重一手持了弩弓,一手拉动上弦。 迈步往前逼近。 纳阑眼见周围又有大宗军卒持弩逼了过来,自己的人却一个没见。 便知道这次战斗他们失败了。 “你,叫林丰,对吗?” 她用的是大宗语言,声音有些嘶哑低沉。 林丰点头笑道:“不错,你叫个什么?” 看到几个持弩的军卒渐渐形成包围,林丰才稍稍放下心来。 也有了心情说话。 纳阑慢慢后退着。 “我,纳阑,必取你性命!” “呵呵,你先把命留下再说。” “你,林丰,打不赢我。” “草,老子跟你比武来了?” 林丰说着话,一摆手。 几个军卒同时扣动扳机,将弩箭射向纳阑。 纳阑身体用力往右侧撞去,那里是一堵土墙。 土墙坍塌,纳阑撞进了院子里,嘴里同时发出一阵尖厉的哨音。 林丰眼见她身上中了两枝弩箭,知道这次稳了,不死也残。 提刀往前冲去。 不取其首级,心里放不下。 谁知,纳阑依然勇猛,迎着林丰一刀斩过来,刀锋如山。 让林丰一时避退不得。 不远处响起一阵战马嘶鸣,纳阑的战马风一般冲了过来。 林丰扭头看了一眼,战马冲得猛,几个军卒往两旁躲闪着。 好马啊!竟然没摔废了。 “韦豹,拿下此马,就是你的。” 林丰高声叫喊着。 韦豹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听到林丰的喊声,立刻冒了出来。 “来了老大。” 战马冲过沟坎,一路前撞,四蹄翻飞,一时无人敢拦。 当然,林丰平时对军卒的训练中,有此一条。 必须爱护战马,如同爱惜自己的性命。 不得主动伤害战马。 当然战阵上拼命时除外。 听到林丰的喊声,再加上战马神骏。 所以,军卒并未用武器去阻挡战马奔跑。 这给了纳阑一个机会。 她从破屋里跳了出来,迎着战马窜过去。 不顾一阵迎面的弩箭,翻身上了马背,一路往村外窜去。 林丰急忙喝道:“拦住她,生死不论!” 第208章 亡命奔逃 可惜,那战马跑得太快,军卒们追之不及。 “韦豹,骑我的马,她已经受了重伤。” 韦豹立刻拐弯,去找林丰的战马。 以韦豹的骑术,加上林丰的战马,很可能就追得上纳阑。 林丰那匹白色战马,载着韦豹,冲出了村落。 “谢重,带人接应一下。” 林丰怕韦豹搞不定这个凶悍的娘们。 “李虎,收拾战场,统计数据。” “让游骑去通知大营,派一千人,搜索消灭这些逃走的鞑子。” 众人领命而去。 林丰找了个台阶坐下。 先喘口气,刚才那一战,消耗体力过大。 活动了一下身体,没发现受伤。 林丰也有些郁闷,都把陷阱挖到了这般程度。 每个细节都计算到了家。 鞑子进村的每一步,都被算计出来,他们的走向和反应,也考虑再三。 到底还是没有留下那个银甲鞑子。 这一战鞑子损失严重,村子里的尸体大多都是鞑子的。 铁甲死了九十多个。 铜甲也死了俩。 大宗军卒死伤三十六人。 面对如此精锐的鞑子骑兵,这一战该是大胜。 可在林丰心里,哪怕一个鞑子也没杀死,只要能干掉那个银甲,才算大胜。 他的手有些颤抖,是用力过猛所致。 第一次遇到这么凶猛的对手。 杀庄再龙都没费这么大劲。 忽然,林丰心里一惊。 这个自称纳阑的女鞑子,除了身穿银甲外,肯定内里还有软甲。 如若不然,怎么会不惧那么多弩箭的射击? 而且,自己亲眼目睹,身上插了好几箭呢。 再说,就是自己力气再差,戳了她那么多刀,还砍了好多刀在她身上。 竟然还能上马逃窜,说明了什么? 林丰想了半晌,颓然叹了口气。 但愿韦豹没有追上此女,不然后果难料。 纳阑一路奔出了村子,疯狂打马往旷野中飞驰。 战马四蹄如同不沾地一般,一溜烟地冲出了大宗军卒的视线。 韦豹骑了林丰的战马,跟着冲出了村子,沿着纳阑逃走的路线,追了下去。 虽然没有失去对方逃跑的身影,却一时间也拉不近彼此的距离。 追了半天的时间,从另一个方向,飞奔过来两个鞑子骑兵。 一个身穿铜甲,一个是铁甲。 两个鞑子骑兵从侧面拦截韦豹。 没办法,一个铁甲就够他忙活的,何况还有个铜甲。 韦豹只好在奔跑中调转方向,兜了个圈子,往回跑。 两个鞑子不放弃追击,直到发现又有大宗骑兵追出来,才停住追击,掉头跑了。 谢重迎上韦豹。 “追丢了?” “哪有,以俺的骑术,在加上将军的宝马,神仙也逃不掉。” “行了,就别吹牛了,怎空手回来呢?” 韦豹扭身指了指远处。 “被两个鞑子截回来了呗。” 谢重举目往远处看了看。 “怎么,还追不追?” 韦豹连连摇头:“这一耽误,肯定没戏,回。” 纳阑终于摆脱了追兵,跑到一处村落前,拐了进去。 村中依然没有人影,这样的村子太多了。 寻了一处稍微整齐点的院子,纳阑牵马进去。 刚进了屋子里,就一腚跌坐在地上,全身酸软疼痛。 她勉强爬到窗下,那里有阳光照进来。 咬牙打起精神,遏止昏昏欲睡的欲望。 纳阑慢慢解开甲胄,一点点仔细查看身上的伤势。 她银甲下垫了一层棉布战衣,战衣内还套了一层软甲。 这套软甲还是自己姑姑送的,也是姑姑从皇上那里讨来的宝贝。 肋下插了一枝弩箭,已经刺开了软甲,扎破了皮。 活动间,火辣辣地疼。 她用一条绢帛,紧紧地缠在胸前,让人从外观,根本看不出自己是个女子。 每次都是胸闷,喘不过气来, 想是缠得太紧了。 纳阑侧耳听了听,四周十分寂静。 便将绢帛解开,放松一下。 顿时,一对雄壮,活泼泼地跳出来。 纳阑舒服地发出一声叹息。 稍微喘息片刻。 再用棉布条,将几处破了皮的伤口包扎起来。 腿上也插了一枝弩箭,咬牙拔出来,用棉布扎紧。 胳膊上,腿上、肚子上,肩膀上,都插了弩箭。 有一枝羽箭,甚至插进了自己的头发里,一路亡命,也没抖掉。 她主要伤势并非弩箭造成的,而是从马上甩飞出来,跌进破屋里,伤到了腰椎。 一旦放松下来,便觉得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还有几处被林丰用刀砍中、刺中的部位,虽然未破开甲胄,却也伤到了筋骨。 这次可谓全身都是挫伤,砸伤,破皮流血的反倒不算啥。 收拾好伤口,她倚在墙壁上,放松身体。 一股倦意袭来,让她闭上双眼。 就在她似睡非睡时,远处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纳阑浑身一抖,立刻收拾衣服,穿戴盔甲。 这里不安全,那林丰没杀了自己,怎能轻易放弃。 想起林丰,纳阑虽然恨得牙根痒痒,却也不得不感叹此人的狡猾诡诈。 如果正面战斗,自己肯定能将其斩于马下。 虽然他的身手确实不错,也能在自己刀下,抗个七八刀的样子。 以他这样的武艺,在自己族人中,已经算是上上之选。 可偏偏就好耍弄些诡计,真不是个汉子。 这要在自己族中,当会被人嗤笑。 纳阑一边想着,一边迅速穿好衣服和甲胄。 撑着墙壁站了起来,透过破损的窗口,往外看去。 外面有战马进了村子,听声音是两骑,胡乱地转悠着。 纳阑皱眉倾听着战马的动向。 这些大宗军卒还真厉害,就这么一会儿,竟然追到了这里。 只要不是林丰,其他人纳阑还不放在眼里。 又过了一会儿,听到有人说话。 纳阑顿时放松下来,是铁真族的语言,显然来的是自己的部下。 林丰的军队,在盔屋山下的营盘里,驻扎了两千人马。 接到命令后,立刻派出了一千人马,分成十个百人队,呈扇形向四周扩散。 目标是鞑子的骑兵,务必将其全部围杀。 林丰已经带人回到了邠县城内。 让人弄了一大桶热水,把自己浸泡到热水里。 跟纳阑打架,不但累,而且弄了一身土。 他一边泡澡,一边琢磨。 如果不穿盔甲,面对纳阑,自己能否取胜? 第209章 我该如何推辞? 林丰对自己的缺点认识得很清楚。 力量不足,上阵冲杀,冲撞和破坏力不够。 若是论单打独斗,自己的刀法和身体的灵活,应该是能占些上风的。 他正在泡得舒服,有军卒在外禀报。 “将军,有都护府使者前来求见。” “哦,让他在驿馆等。” 林丰洗完了澡,来到邠县的县衙里。 那个都护府的使者并未离去,而是等在县衙中。 见了林丰后,表明身份,并递上个信袋。 然后站在一旁等候回话。 林丰坐在县衙大堂的大案后,将信袋打开。 这是都护府的官方信笺,上面盖子苏都统的官印。 林丰扫了一眼,已经看明白了信件的意思。 “接大宗朝廷来函,林丰在镇西边境,与来犯之敌,作战勇敢,屡立战功。 经大宗皇帝首肯,敕封林丰为镇西都护府同知之职。” 一府的同知,可是都统之下第一人。 虽然级别不如林丰此时的中领军,但是,同知属文官序列,实际要比他的官职高出不少。 清水区域的镇守之责,将由大将军另行任命。 林丰手指在桌案上敲打着,半天没出动静。 那送信的使者,垂头站在堂下,也不出言催促。 一时整个大堂十分安静。 林丰很清楚,自己得罪了多少人。 边军就不说了,从上到下,几乎得罪了个遍。 府军中也把那个背景深厚的杜力盛,狠揍了一顿。 这次推脱苏都统亲侄女的婚约,恐怕也把都统给得罪了。 符王就更不用说了,恨不得杀了自己。 林丰越想越烦躁,自己除了手下这支军队,还有没有朋友? 很明显,这次的升职,恐怕是有人要对自己动手。 清水区被他搞得县富民强。 谁都看在眼里。 巴不得来分一杯羹。 有他林丰在此,谁也插不进手来。 一旦将他调走,不但清水区域随意调用。 而且,没了军队的林丰,也会被人随意揉捏。 到时候,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 都会迫不及待地扑上来咬一口。 他林丰立刻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水花都不会翻出半个。 琢磨了半晌,林丰才咳嗽一声。 “等我考虑几日,再回信给都统好了,你且回。” 那信使躬身一礼,转头就出了大堂门口。 他只是个送信的官吏,至于官场什么事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此时,安静地站在一侧的古淮声,踏前一步。 “林将军,不知您有何吩咐?” 这个古淮声是盔屋山上的山贼来的,后来投了林丰,对县城的经济建设,表现得颇有见地。 就被林丰下令,接任邠县知县一职。 当然,没有朝廷背书。 但林丰承诺,后期干得好,可上报朝廷备案,正式下发任命文书。 “古大人,朝廷调我去任都护府同知,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古淮声顿时大急。 他是个读书人,但是心怀很大,也看得清楚时局。 这里有林丰在,一切都欣欣向荣,自己也会凭着本事,步步高升。 可林丰一旦离开。 以那些高官的做派,此地不但要重回黑暗,而且会被各方吃个干净。 他古淮声离开林丰,就还是个做山贼的命。 “林将军万万不可去府城。” “哦?此话怎讲?” “咱清水和邠县被将军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富裕,经济发达,这已经招来各方觊觎,有林将军在此,谁也不敢下手,一旦林将军离开,不但百姓遭殃,连同整个镇西都护府,都会再度成为鞑子的粮仓。” 林丰笑道:“这是大的方面,你就没想想,咱俩的命运会有什么不同么?” 古淮声恭声道:“林将军,恕下官直言,您一旦失去了军队,便会成为各方仇敌案板上的鱼肉。” “可是,此乃朝廷之命,我如何推辞?” 古淮声嘿嘿一笑。 “林将军,看此信件,也不过是都统府的普通函件,并非有朝廷正式公函。” “哦,你的意思是,朝廷并未打算给我升职?” “下官妄言,恐怕是有人想对付林将军。” 林丰对古淮声的看法,很是赞同,也欣赏他的眼光。 “既然如此,我该怎么做呢?” 古淮声笑道:“林将军拖着便是,看他如何处置。” “嗯,有道理,我便跟他来个拖字诀,让老子的仇人去难受。” “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镇西都护府府城内。 杜力盛从边城已经回到府城任职。 作为抚军将军,在营地中,当着一众将士,被林丰揍了一顿。 哪里还有脸面待在府军中。 眼下,杜力盛对面坐了两个中年男子,同样是三四十岁的年纪,面白无须。 两个人一般的目光阴鸷,不苟言笑。 杜力盛却笑容满面,心情大好。 这两位可是自己的侄女,皇上身边的红人,杜贵妃,亲自请来的两位大内高手。 韩公公和潘公公。 杜力盛挨打后,回到府城,就给自己的侄女写了封信。 可谓声泪俱下,把林丰写成了一个,依仗手里有一支军队,就无恶不作,无视皇权的大恶人。 并细数林丰的十大罪状。 要求侄女奏请圣上,制裁林丰。 可惜,皇帝赵震,正头疼符王的叛乱。 哪里有工夫去理会边军的一个小军官。 无奈,杜贵妃为了给亲叔叔出气,便私下请了两位大内高手,带了一封私信,来到边城。 杜力盛将杜贵妃的私信给苏都统看过。 苏都统正好对林丰十分不满。 不但自己的亲侄女被林丰毁约。 关键是苏都统把此事跟自己的夫人说了。 而自己的夫人嘴快,又跟她弟弟说了,她弟弟转头就跟自己的夫人说了,然后褚娇就也知道了。 总之挺绕,但很现实。 都知道林丰是个猛人,斩杀鞑子铜甲如同砍瓜切菜。 传来传去,快成了镇西百姓心目中的神。 所以,大家都挺高兴。 尤其是褚娇,跟林丰见过面,也相处过一段时间。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一度怀疑是错觉,或者是自己在做梦。 等她跑到自己姑父面前得到确认后。 那心情,是无比地舒畅。 好似全天下的喜事都聚到了自己身上。 从此就没了别事,成天在都统府转悠,打听林丰的消息。 要不是其父严令她不准离城,说不定早就投奔林丰去了。 一家大人也为此高兴。 就是在这样普天喜庆的背景下,苏都统得到了陈通判的坏消息。 第210章 就是死也要带上林丰 没有比这个更坏的消息了。 让他在一众家人亲戚面前,头都抬不起来,心中的恼怒,自然来得十分猛烈。 再加上,府城周同知的家属,一直在府衙哭闹。 要求都府严厉制裁杀人凶手,为周家伸冤。 所以,当杜力盛带着杜贵妃的私信过来时,苏都统便不再维护林丰。 两人商量了半天,最终决定,先把林丰调往府城。 然后夺取他的兵权,再让大内高手收拾他就容易得多。 怕林丰不来,正好将空出的同知一职,许给了林丰。 一府的同知,就连大将军见了,都得礼让三分。 就不怕他不感兴趣。 两人摩拳擦掌地等待林丰来府城走马上任。 林丰的体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 他接到游骑的报告,说搜索大军找到了十几个鞑子骑兵。 却没有找到鞑子首领。 银甲纳阑是个潜在的危险人物,必须清除。 林丰穿戴整齐,让人牵出战马,带了一众护卫再次出了城门。 依着银甲纳阑逃走的方向,一路慢慢搜寻。 他在等搜索部队的消息,一旦发现纳阑的踪迹,即可前往击杀。 此时的纳阑,在村落中召集起剩下的骑兵。 等到第二天天亮时,应招前来的骑兵不足二十人。 幸好自己的弟弟纳坦也活着回来。 这一战十分惨烈,二百皇家精英卫队,眼下就剩了十七个。 还得加上自己。 纳阑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心里那股憋屈无法宣泄。 眼见大宗军队在四处搜索他们,还得到处躲藏。 就像个过街老鼠一般。 东躲西藏了一天,到了夜晚,纳阑带了手下,窝在一处村子里。 不敢生火,只能啃几口干粮,喝点清水。 她跑了一天的路,其他伤势倒没啥,只是腰椎疼得厉害。 凌空那一摔,一般武人都受不了。 尽管她身子骨强壮,却也疼得睡不着觉。 心里对林丰的恨,更加炽烈。 琢磨了半个晚上,她悄悄招了纳坦过来。 两人躲在一边嘀咕。 “纳坦,你明日带着队伍回大营去。” 纳坦瞪大了眼珠子。 “姐,你呢?” 纳阑呆呆地看着窗外天空上的月亮。 “我必须杀了林丰。” “有我们把握更大啊。” 纳阑苦笑摇头:“明着杀不了,得暗里进行。” “你想去刺杀林丰?” 纳阑沉默不语。 纳坦急了:“姐,你这模样,一旦出现在城里,立刻就会被认出的。” “我可以改扮一下。” “怎么改扮,你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跟他们不一样吗?” “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你只需带他们回去,最好马上回族里去,不要再待在如此危险的地方。” “姐,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办法呢?” “说了就不灵了,趁黑夜你们就走,别再啰嗦。” 纳阑的语气严肃起来。 “姐,你这是去找死。” “就是死,也要带上林丰一起。” 纳坦奇怪地看着纳阑。 “林丰跟咱们没那么大的仇恨啊姐。” “现在有了。” 纳坦摇着头:“姐,你疯了。” “也是被林丰逼疯的。” 两人沉默下来,只能听到彼此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姐,你是皇家卫队长,前途光明,在铁真族中万众瞩目,也是咱库洛族的骄傲,何必与一个大宗军官较劲呢?” 纳阑冷冷地问:“纳坦,你是觉得我此去必死无疑吗?” “没有,但是,九死一生差不多。” 再次沉默半晌。 “纳坦,如果姐就这么回去,恐怕这辈子都会被这阴影折磨。” “姐啊,战场上就没有常胜将军,胜败不是兵家常事吗?” “姐活了这二十多年,就没人能打败过我,谁也不能。” 纳坦只能沉默,知道这个心结,别人无法给她解开。 纳阑见他不再说话,开始将自己身上的盔甲卸下来。 “战马和盔甲武器都给我带回去,在家等着我好了。” 纳坦不说话,默默地给她收拾盔甲和武器。 纳阑连身上的软甲也脱了下来。 纳坦终于再次惊道:“软甲也不用了?” “穿着它容易暴露身份。” 纳坦不知道她要怎么做,只得将她的内外盔甲一起卷起来,放在一边。 纳阑见没有可交代的事了,便摆摆手。 “走,趁黑夜带他们回大营去。” 纳坦抱起纳阑的东西,起身往自己的战马走去。 纳阑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有些莫名的悲伤。 天色大亮,整个村落里只剩了纳阑自己一个人。 她松开了胸口的束缚,让自己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女子。 头发被盘了起来,用一根树枝簪住。 她在村子里乱转,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寻到了些破烂衣服。 然后蹲在屋角开始化妆。 大宗军队再次出动,沿着原来的线路,开始第二次搜索。 终于,有一队骑兵,进入了这个村落。 依然没有发现鞑子骑兵。 有一个军卒,跳下马来,跑到一处破败的房屋角落里,解开裤子小便。 正爽呢,忽然听到屋子一边的炕洞里有动静。 吓得他一个激灵,尿了半截猛然收住。 顾不得难过,随手将腰刀抽了出来。 一手提了裤子,一手握着钢刀,慢慢往炕洞处探过去。 一边靠近,一边大声吆喝。 “将军,这里有人!” 他这一嗓子,立刻招来了五六个军卒。 稀里哗啦地冲了进来。 “在哪?在哪?” 几个军卒脸上都带了兴奋。 一个鞑子人头,可以得多少奖赏,就不用多说。 何况这次全是铁甲,甚至还看到过铜甲的身影。 很难让人不紧张又兴奋。 所有军卒都持刀,警惕地看着黑乎乎的炕洞,慢慢靠近过去。 当他们移动到近前时,有军卒举刀准备扎进去试探一下。 忽然,炕洞里传来一个女子微弱的声音。 “啊” 五六个军卒顿时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草的,是个女人?” 稍稍放松了警惕,一个甲正模样的军卒,抬脚踢了那个撒尿的军卒屁股。 “系好你的裤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干嘛呢。” “俺干嘛了,俺在尿尿。” 甲正不再理他,转头喊着。 “什么人?出来,再不出来,俺可动刀了啊!” 众人等了片刻,先是从炕洞里探出一只脏乎乎的手,然后慢慢探出一个人头。 头发蓬乱,一身破旧衣裳。 脸上身上都是黑灰,眼睛上蒙了布条。 一众军卒都看得眼睛直了。 第211章 稀缺资源 因为女子的破旧衣服,遮掩不住胸前的丰满。 关键是女子眼睛蒙着布条,两只手四处试探着。 明显是个瞎子。 这才让那些军卒,肆无忌惮地盯着女子的胸部,使劲咽口水。 “呃呃” 女子一边往外爬,一边张嘴发出一串呃声。 那甲正摇头叹道:“我勒个去,不但瞎,还不会说话啊。” 另一个军卒皱眉道:“唉,真惨。” “能活着就不容易了。” “你他妈快去扶一把啊。” “滚蛋,这活除了甲正大人干,咱谁也不敢下手啊。” 确实,谁都想上前去扶一把。 都是些军中汉子,平日很难见到母的,一水的激情公牛。 猛然见到母性特征如此明显的,谁不激动? 甲正挺了腰,摆摆手。 “都散了,俺扶她出来,没看见都走不动道了。” 甲正说着话,上前扶住女子的胳膊,轻轻将她搀到炕洞外。 没有军卒离开,都还瞪着眼看呢。 有军卒拿出自己的水囊,递到女子跟前。 “来,喝点水。” 那女子急切地摸索着抢过水囊,哆哆嗦嗦地往嘴里灌。 军卒连忙帮她把塞子拔出来,将水囊口放到她嘴前。 想是多日没喝到水了,女子大口地吞咽着。 有水滴落到胸前,将黑灰冲出一道道白皙。 这下子,一众军卒都无法移动自己的目光,呆呆地立在原地,跟一群傻子一般。 甲正首先清醒过来,挥手驱赶着军卒。 “走走走,都出去,赶紧去搜搜别的地方。” 一众军卒拖拖拉拉地往外走,都是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 女子喝完水,摸索抓住甲正的胳膊,点着头,示意感激之情。 甲正扶起女子,让她坐在破炕沿上。 琢磨着该送她去哪里。 整个村子除了这个女子,再无人踪。 搜索队集合,开始往下一个村落前进。 甲正报告了队将后,派了十几个骑兵,由甲正带领着。 载了女子在自己的坐骑上,径往邠县城奔去。 不知是哪个军卒,从自己随身带的装备里,弄了件披风,给女子罩在身上。 邠县城内,有专门收留流民的机构。 甲正将女子送进城,收留流民的机构名字叫收容所。 这也是林丰给起的名字。 几个官吏正忙着给几个流民登记注册。 女子不会说话,眼睛也看不见。 她浑身破衣烂衫,光着两只脚,啥都没有。 他们只好给她注明,盲人,聋哑女一个,约二十岁。 然后给她安排住处,并送去米粥等饭食。 甲正一直看着安顿好女子后,才跟她告别。 临走时还告诉她,自己下了任务后,就会再来看她。 流民中女子很少,尤其是这种年轻女子更少。 属于非常稀缺的资源。 虽然是个残疾,但是从女子的其他方面来说,并不影响生育。 在甲正眼里,这个女子,胸大,腰细,臀宽,正是好生养的特征。 所以,她仍然是所有男子们争夺的对象。 甲正自然不愿轻易放手。 林丰让军队又扩大搜索范围,进行了两天的仔细搜查。 见再无收获后,才下令收拢队伍。 没有找到纳阑,林丰心里十分遗憾。 这个银甲鞑子,对清水区域威胁很大,之前所造成的破坏,让他心痛。 但是,她武艺高强,行动迅速,根本无法锁定其位置。 更不用说擒杀了。 遍观自己的队伍中,除了自己有可能做到外,再无他人。 不过,这次带队出击,二百鞑子精骑,被击杀一百七八十,还包括两个铜甲鞑子。 战果很是辉煌。 暂时也算解除了各县城被袭击的危机。 所以,林丰下令,开放县城,继续纳入流民和前来投奔的百姓。 大力发展经济和农业。 既然邠县没了危险,林丰准备回岭兜子城堡,继续对抗鞑子大军。 临走前,古淮声为了彰显自己的治理业绩。 请林丰视察各部门的工作运行情况。 林丰也想了解一下邠县的发展,官吏在其中的工作非常重要。 尤其是古淮声,必须要彻底领会自己的意图,将一系列政策贯彻下去。 林丰跟着古淮声,来到刚刚成立的学校里。 这是官办的教学机构,不收学费,适龄儿童可入学。 也包括愿意学习的成年人。 闲暇时,所有人都可进来旁听上课。 接着来到农业部,还有商业部等等部门。 最后,为了以示关怀,林丰还来到收容所,看看流民的生活情况。 正是吃午饭的时间。 所有被收容进来的流民,都坐成一排,等着派饭。 林丰微笑着,从一排排的流民面前走过。 林丰面色和煦,看着一个个老弱妇孺,还有他们面前摆放的饭食。 点点头:“要尽快安排他们进入工作状态,尽量能用自己的劳动,换取生活必需。” 古淮声连连称是。 当林丰走过一个女子面前时,奇怪地盯了那女子一眼。 只见那女子用斗篷从头到身体都罩在里面,眼睛用布条蒙住,只留了口鼻在外。 垂着头,双手缩在袖子里,只用两根手指,捏着食物,慢慢咀嚼着。 跟在身后的官吏,见林丰注意那女子,连忙上前。 “林将军,此女刚被军队送过来,口不能言,目不能视物。” 林丰再次看了那女子一眼。 一个又哑又瞎的女子,是如何在此乱世中活下来的? 虽然心中觉得有些怪异,却也并未多想。 乱世中,奇形怪状的流民很多。 等走了一段路后,林丰才扭身问那官吏。 “那女子是听不见吗?是天生目盲?” “呃下官还未弄清楚,这就去查。” 林丰摆手:“以后注意,不管是流民还是前来投奔的百姓,一律登记清楚,尽可能详细记载其身份信息。” “是,将军。” 林丰转了一圈后,回到了住处。 又有军卒在院子里等着他。 “将军,清水县衙有报。” 林丰接过军卒递来的一个文件袋。 走进屋子后,随手拆开看了一眼。 是曹知县对李东来斩杀周同知一案的判决。 本来一个知县,是不能对这样的大案,进行审判的。 一个是府城同知,一个是武卫将军。 两个涉案的官员,级别都高于曹知县很多。 但是,林丰就是要求曹知县对此案做出一个初步判决,自己好拿此说事。 果然,曹知县的判决中,对武卫将军李东来,极尽偏袒。 第212章 如此判决,甚是恰当 周同知在面对鞑子攻城的紧要关头,无视破城危机,极力对李东来的指挥,进行干扰。 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 在紧急关头,李东来无奈之下,才挥刀将其砍倒。 因伤势过重,不治而亡。 李东来属于过失致人死亡。 遂判决如下。 李东来是在面临鞑子大军,即将破城的紧张状态下,为制止其损失扩大,而造成的失误,当,情有可原。 着,李东来对周同知做出金钱补偿,并当众对受害人家属致歉。 林丰看着手里的判决,脸上挂了微笑。 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太黑? 不管怎么说,一个府城同知,正五品的朝廷命官,就这样被一个武卫将军一刀斩了。 情有可原? 呵呵,文化人儿啊,这曹知县甚得吾心。 这个清水知县,非曹德运莫属。 遂提笔批注:如此判决,甚是恰当。 第二天,林丰带了人马,出了邠县城门,一路往岭兜子奔去。 是时候解决驻扎在岭兜子城堡前的鞑子军队了。 如果这样让他们长期驻扎下去,势必会影响清水区域来年的耕种。 而且对于这几个县城的经济往来,造成了不可估量的破坏。 纳阑虽然在吃饭时垂着头,却知道林丰从自己眼前走过。 她极力压制着冲动,慢慢地咀嚼食物。 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不颤动,显得自然些。 眼见自己的仇敌,缓步走出了院门。 纳阑深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十分正确。 等到夜晚时,摸过去解决了林丰,然后趁黑逃出县城。 她没有与别人同住一屋。 这种待遇是那个甲正给她争取到的。 天刚刚擦黑,那个甲正便来到收容所,手里提了些好吃的东西,还有个包裹。 纳阑坐在炕沿上,垂头沉默。 甲正自己找了个板凳,坐在她的对面。 “嘿嘿,俺叫卫树国,是渭源县人氏,当兵两年了,还不知道你叫个啥呢?” 卫树国看着纳阑,忽然想起她不会说话。 “哦,对了,你会写字不?俺还认识字呢,军队有制度,所有人必须认字。” 见纳阑不动弹,头也不抬。 “这是俺给你弄的衣服,你身上的衣服都破了,换上这个,好看着呢。” 卫树国起身,来到炕沿处,将包裹打开。 拿出里面的衣服,在纳阑眼前晃了晃。 忽然,自己笑了。 我勒个去,人家还看不见不是。 “唉,你真可怜,不会说话,眼睛还看不见,这以后该怎么生活。” “哎,你觉得俺怎么样?” “俺是甲正,一个月军饷一两半银钱,还有粮食半石” “俺身体棒着呢,立了军功,还有土地奖励,以后保证你吃喝不愁。” “要不,你给俺当媳妇?” 卫树国有些激动地问。 纳阑是听得懂大宗话的,作为铁真皇室高层人物,大宗话是必修的一课。 她忍住笑意,觉得自己在铁真族时,便是一众男子追求的对象。 没想到,装成哑巴和瞎子,来到大宗。 依然受到大宗男子的追求。 正当卫树国准备动手给她换衣服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来人只是敲了两下,就推门走了进来。 屋子里点了蜡烛,灯光昏黄。 来人看到卫树国,愣了一下,然后说道。 “俺来给她登个记,林将军要求每个人的信息都要详细记录在案。” 卫树国求偶正在紧要关头,心里很不痛快。 “能不能白天登记?” 他见对方是个青壮男子,肯定是别有用心来的。 “呃林将军今日来过,古大人便要求马上登记。” 卫树国取下腰间的牌子,举在手里。 “俺是邠县营的甲正,卫树国,这个女子便是俺救下来的,有事情要了解,你明日再来登记好了。” 那男子见他说话强硬,沉吟片刻,瞥了一眼坐在炕沿的纳阑。 也没有异常,只得退出了屋子。 卫树国将房门关好,拿了炕上的衣服,来到纳阑身边。 “来,俺给你换上新衣服,好不好?” 让他没想到的是,纳阑此时抬起头。 围着布条的眼睛,仿佛能看到他的样子。 嘴唇绽开,露出雪白的牙齿,在灯下发出亮光。 卫树国一时看的呆住。 红唇白齿,肌肤白里透红。 不由得嘴里流出涎水,还不自知。 “俺你,听得到俺说话吗?” 纳阑点点头,用有些嘶哑的声音问道。 “你知道林丰,在哪里么?” 卫树国连忙点点头。 “林将军一般在官衙居住。” 他也是随口胡说,此时哪能说不知道。 纳阑将遮在身前的斗篷扯开,伸手拿过卫树国手里的衣服。 “给我的?” “对对对,给你的。” 纳阑又是一笑,转身将斗篷脱下来,背对着卫树国,开始换衣服。 卫树国张大了嘴巴,想说什么,却又发觉口干舌燥。 大脑发懵,早忘了哑巴怎么突然会说话了。 他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纳阑将身上的破衣服拽下来,露出一身白皙。 宽臀细腰,纹理细腻,肌肤光滑。 看得卫树国身体一阵阵的燥热难当。 就当纳阑将下身的破衣服撕下来时,整个人已经毫无遮拦地暴露在卫树国眼前。 纳阑弯腰去拿炕上的新衣服。 卫树国再也压抑不住体内热流的冲击,头脑被冲撞得忘了所有。 身子往前,张开双臂就去搂抱纳阑。 谁知就在此时,纳阑稍一扭动,曲起一臂,一肘正顶在卫树国的咽喉处。 卫树国双手捂住咽喉,眼珠子凸出眼眶。 口里哦哦着,健壮的身体一软,瘫在地上。 纳阑看都不看他,慢慢地将新衣服穿在身上。 然后再将斗篷罩住全身和头面。 蹲下来,将炕壁上的几块土块掏出来,现出一个洞口。 抬手将卫树国的腰刀摘下来,尸体塞了进去。 然后再将土块还原。 当然,纳阑不用去检查卫树国的状态。 因为,她这一肘,击中咽喉,没人能抗住不死。 本来还想让卫树国带个路,不过风险有点大。 既然已经知道林丰就住在官署,不如自己找过去,杀人后出城。 纳阑轻轻躺在炕上,熄灭了蜡烛。 心里暗暗计算着时间。 等到了子时,更鼓打过之后。 纳阑将后窗打开,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声音。 四周十分寂静,隐隐有呼噜声传来。 随即身体一跃,翻身从窗口里钻了出去。 第213章 林家军 其实,林丰并未住在县衙,那里已经成了古淮声的地方。 他在距离县衙不远的驿馆中。 纳阑从墙头翻进县衙,悄悄摸到看似主卧的小院子里。 耳朵贴到门扇上,仔细倾听里面的动静。 确实有男子在里面睡觉。 不过,纳阑观察四周,觉得林丰不可能就这样自己睡在这里。 怎么也得有几个护卫或者有军卒巡逻。 哪怕有几个伺候的下人。 可这里除了屋子里睡觉的男子外,并无他人。 这肯定不对。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纳阑用刀挑开门叉,推门进了屋子。 她来到床前,借着月光,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子。 果然不是林丰。 为了不打草惊蛇,纳阑并未下杀手。 轻轻退出了屋子,然后闪身攀上房顶,往四处看去。 既然林丰不在官衙,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连片的屋子,让她去哪里寻找? 古淮声还在睡梦中,却去了阎罗殿转了一圈。 纳阑琢磨了半晌,觉得还得等待时机,这样瞎找,根本无法锁定林丰的位置。 既然知道林丰就在此城中,终究会有机会让她找出来。 但是,她哪里知道,到了第二天,林丰便带人出城走了。 林丰在回岭兜子的路上,还琢磨着哪里有点不对劲。 但是,随着岭兜子城堡越来越近,他的心思便转到了城堡对面的鞑子大营上。 那个巨大的营盘,里面还驻扎了鞑子一万多人马。 要想逼他们离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回到城堡后,林丰与孙扬将军交谈了半天。 两人都犯愁,这让鞑子驻扎在眼皮子底下,后面的生产和经济该怎么发展? 就是连新建城堡工程,也不能施工。 林丰现在名义上被秦大将军许了一个镇军将军。 可是还未经都护府和朝廷的正式任命。 其正式职位还是中领军,从四品的级别。 而且,就这么个中领军,也快要保不住了。 都护府已经来了公函,让林丰去府城任职,他的军队,已经另有任命。 眼看林丰的最后一块支撑,也快要失去。 幸好他自己搞了个军队功勋等级制度。 这个功勋等级跟军队内的级别,还有家里田产的税赋加上军饷待遇等挂钩。 让所有将士从内心很是接受。 整个军队的军心相当稳定。 作为府军的高级将领,车骑将军孙扬,也同样接到了都护府的公函。 要求其带着自己的五千人马,撤回边城驻防。 当然,公函里还附带了秦大将军的手令。 因为,秦忠也抗不住杜贵妃的压力。 但是,秦大将军的手令中,只提到让孙扬立刻回边城,其他未说。 林丰现在是四处受到压制。 此时,正与孙扬将军面对面坐在指挥部里,大眼瞪小眼。 “林丰,老夫不想回去,只需你一句话,咱俩联手,可对抗所有外力侵入。” 孙扬的态度很明确,只要林丰的一句承诺。 “孙将军,你可想过抗命不遵的后果?” 孙扬点头:“我们这些府军将领,家人都在府城,还有的留在了京都,这是朝廷怕我们有异心,留了后手。” 林丰皱眉道:“我家里人都在城堡内,还有这些兄弟们都在眼前,将军却不一样,还请三思。” 孙扬沉默了。 作为府军的高级将领,他确实还有一大家子人口,都留在了府城内。 一旦与都护府翻脸,首先就保不住家人的性命。 半晌后,孙扬愤愤地说。 “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大宗的安危,任由鞑子肆虐,还想将唯一一个有能力抗击鞑子的将军毁掉,真是祸国殃民,万死不足以泄去孙某的心头之恨。” 沉思片刻,林丰斟酌着说道。 “孙将军还是带人回去,府军和边军的战斗力,我很清楚,唯一能有威胁的就是鞑子,我林丰岂是那么好拿捏的?让他们放马过来,看看到底谁更胜一筹。” 孙扬让他说得热血沸腾,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 “这样,我将对手下将领说清楚,让他们自己选择去留。” 想了想又道:“孙某在边城随时听候你林丰的调遣,一旦有信,必带人赴战。” 林丰也站起来,冲孙扬拱手施礼。 “多谢孙将军诚意,且让你我二人,擎起大宗的旗帜。” 孙扬冲林丰点点头,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林丰来到城楼上,看着远处的鞑子大营。 皱紧眉头,苦思解决的办法。 他的周围站了一众部将。 这次鞑子一万大军进逼岭兜子城堡,林丰将所有得力干将都调到了城堡内。 王前、张常有、胡进才、李东来、林巧妹、秦方等人,齐聚在城楼上。 秦方凑在林丰身侧,低声问。 “老大,孙将军要回去?” “嗯,你爹让他回边城驻守。” “为什么?咱这里大敌当前,正是需要人马的时候。” 林丰回身扫了一眼众人。 这些人都是跟自己一仗一仗打过来的。 尤其是王前,是自己最先认识的人,还有李雄。 “各位,都护府有公函,要调我去府城任同知,不知有何看法?” 众人都是一愣,眨巴着眼睛,一时无语。 王前最先说话:“哥,你去哪俺去哪。” 林巧妹无所谓地说:“自然如此啊。” 其他人点头认同此说法。 秦方皱眉问道:“老大,那这里谁来管?” 胡进才嘿嘿笑道:“无论谁来管,少了咱林家军,必败无疑。” 张常有沉吟道:“老大不会放弃岭兜子城堡的。” 白静摇着头说:“不止岭兜子城堡,整个清水县和邠县,咱都不能放弃。” 林丰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林家军?谁起的名字?” “他们都这么叫啊,这名号鞑子都知道呢。” “咱就是名副其实的林家军嘛。” “对啊,让鞑子闻风丧胆的林家军。”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林丰连忙摆手道:“先不说别的,眼前这些鞑子,咱就不能放过,先搞死了他们再说。” “对,这些鞑子窝在眼皮子底下,让俺难受。” 李东来说。 “好,谁有想法,可单独找我去谈,现在大家想办法,如何破敌。” 王前大声道:“哥,咱可摆明车马,跟鞑子决一死战。” 林丰摇头:“尽管军卒训练强度够了,若论马战,依然差了鞑子一筹。” “不能正面冲阵。” 胡进才也抢着说。 “不冲阵怎么打?” “不冲阵就不能打了吗?” 几个人开始争论起来。 第214章 防守反击 林丰一挥手:“走,去看着沙盘推演一下。” 众人簇拥着林丰一起回到了指挥部。 在大厅内,已经根据韦豹的地图,让工匠制作了一个巨大沙盘。 所有人都围在沙盘旁边,低头看着沙盘上逼真的地形。 当时做出这个沙盘时,就让一众将领大为惊奇。 原来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整个地势一览无余,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几个高级将领曾趴在沙盘周围,研究了好几天。 除了惊叹,都对林丰佩服的五体投地。 如此利器,让所有人对战场形式非常清晰明白。 安排军事行动,对自己的位置和任务,一目了然。 林丰沉吟道:“我想这样,你们各领一队人马,在鞑子大营四周,设立防御阵地,不但切断鞑子的补给线,还能分散鞑子的战力。” 胡进才一拍手:“妙啊,让他们想不打都不行。” “对对对,就跟鞑子打防守反击。” 林丰摆手:“每个防御阵地不能相隔太远,也不能太近,嗯二里至四里地之间。” 他指着沙盘说着。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一共设六到八个阵地,外面是蜂窝阵,里面用营栅,绊马索,陷坑等障碍,再往里就是弩弓伺候。” 王前疑惑地问:“哥,如果鞑子不来进攻呢?” 胡进才笑道:“没有粮食吃,他不打都不行。” 林丰点头:“记住,要协同作战,鞑子进攻一个阵地,相邻的两个阵地可协助防御。” 他抬头扫了一眼众人。 “这叫化整为零,各个击破。” 林丰顿住,让大家消化一下这些信息。 “这次的战斗,是一次反击战,也是一次双方攻防转换的标志。自此以后,咱们便从防守,变成了进攻。” 所有人都一脸的兴奋。 “只要咱们掌握了主动权,整个镇西就都活了,到时候,咱也有了话语权。” 林巧妹插嘴道:“哥,是不是以后镇西就咱说了算?” “那倒不至于,不过,咱说的话,没人会质疑。” 胡进才笑道:“就是说,咱老大发话,他们都得听着。” “不听的呢?” “后果自负呗。” 秦方担心地问:“老大,是不是得征求一下都统的意见?” “苏都统让我去做同知,这里的战斗,你来指挥吗?” 秦方连忙摇着双手。 “我哪里干得了这事,除了老大,谁都不行。” “你也知道,我把杜力盛揍了,他背景深厚,自然不甘隐忍。” “老大,他敢报复你?” “不是说了嘛,他朝廷里有人。” 赵硕站在一众人的外围。 都是大佬,他不敢往前挤,只好跟护卫们站在一起。 此时,他听到这话,立刻喊起来。 “大哥,若论朝廷,咱也不输于他们?” 众人立刻笑起来,纷纷说道:“说的是,谁敢跟赵侯爷抗一抗。” 林丰摆手:“打住,先说此次围剿计划,其他以后再议。” 他定下了大政方针。 接下来,就是具体的作战方案,还有各种攻防措施的细节问题。 这次战争的难点问题,就在于每个防御阵地的建立上。 必须要在一晚上干完所有的活。 一旦拖到天亮,鞑子就会冲出来阻挠。 在旷野上,大宗军队还抵御不住鞑子的冲锋。 林丰提出,将所有防御阵地的材料,提前制作好,地点也选定。 孙扬将军只带走了他的护卫队,五百人马和一些不愿意留下的将领。 其他将士,都表示愿意留在岭兜子城堡。 所以,城堡内人手充足。 每个战队一千人,入夜后,携带所有阵地材料,摸到目的地,用一夜时间,完成所有施工任务。 鞑子大营内,银甲必兰坐在中军帐内。 自从在这里吃了林丰的亏后,他也学乖了。 对粮草的防御十分严密。 既然是压制,也没说非要进攻城堡。 必兰便采取了防守的态势,将大营的防御做到无一遗漏。 就在此与林丰对峙,间或扰乱他们的其他行动。 任谁面对一万多军队,都会感到压抑和恐惧。 所以,只要他守在此地,整个清水区域的活动,将陷入停滞状态。 必兰很得意。 老子有一万多人马,看你林丰怎么奈何得了。 只要稳扎稳打,就能逐步蚕食清水区域。 但是,让他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有探马来报。 说大营周围一夜之间,就冒出了七八座大宗营寨,正好绕了大营一周。 必兰闻报,惊愣之后,笑了。 这个林丰,想要围困自己一万多人马,这不是螳臂当车嘛。 只要出动三千两千的铁骑,老子堆也能堆死你。 必兰立刻下令,出动两千骑,务比将粮道打通再说其他。 两千铁骑如洪流般涌出大营,径往大营西侧的一处大宗营寨冲去。 正当在鞑子大营粮道的营地,是王前率领的一千人马。 远远看见鞑子大营中冲出了无数骑兵,方向正是奔向自己这边。 这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王前大声吆喝起来:“弓箭手,准备射击。” “弩弓准备。” “长矛手往前站,等候接敌。” 一连串的命令,所有军卒按部就班,各自站好自己的位置。 紧张地等待着鞑子骑兵冲到近前。 两千铁骑,漫山遍野地撒了欢般往营地冲过来。 骑在马上的鞑子大声吼叫着,猛催战马,无视天空中如雨般落下的羽箭。 这些鞑子是记吃不记打的性子,早忘了之前的教训。 当冲到距离营地还有二百步左右时,当先的一骑,忽然前倾,将马上的鞑子掀翻到半空中。 紧接着,跟在身后的鞑子站起,唏哩呼噜地开始翻跌。 正是踏中了林丰发明的蜂巢阵。 近一尺深的孔洞,只要奔跑中的战马踏进去,一条马腿便废了。 跟着冲锋的鞑子战骑,勇猛地踏着前方的马身,继续往前冲锋。 蜂巢阵后是错综的绊马索。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让无数鞑子摔跌到地上。 半空中一阵阵箭雨落下,也有很多中箭的鞑子和战马,在远处便翻倒在地。 终于,有鞑子战骑踏着前人的尸体冲到了营栅前。 只是还未等冲撞营栅,就被一阵弩箭射中。 身上的铁甲根本挡不住劲急的弩箭,众多鞑子再次被挡在五十步外。 远处的头领见损失惨重,立刻下令鸣金收兵。 听到命令的鞑子,勒住战马,松一口气,掉头往回跑。 只此一阵,就损失掉了数百鞑子战骑。 第215章 杀人案 等鞑子战骑一退。 营地里大门打开,冲出数百工兵,开始清理营前的战场。 修补工事,收拢弩箭和羽箭,以待再战。 鞑子也是一根筋,就冲着王前的营地进攻。 第二次学乖了,弄了许多木板,冒着箭雨,垫在蜂巢阵上。 然后让战马踏着木板前进。 为了减轻王前营地的压力,两侧的营地开始出击,牵制鞑子的骑兵。 必兰发了狠,下令让营中人马,分了四组,每组两千骑。 出营后分了四个方向,冲击大宗四个营地。 双方开始了拉锯战。 其他几个大宗营地,也派出战骑,开始吸引鞑子的注意力。 老远开始往鞑子队伍中放箭,骚扰他们的秩序。 等鞑子策马来追时,又及时躲回营地中。 如此双方打了三四天。 鞑子始终没有拿下一个营地。 只是,鞑子大营中一万多人马,三四天的时间,粮草供应开始告急。 必兰独坐军帐,皱眉看着眼前的战报。 不到四天的时间,已经损失战骑近三千。 如此打下去,后果不堪。 林丰不是秦忠和崔永,只会窝在城池内防守不出。 他的脑子里装了无数的诡计,让人奈何不得。 必兰再次感受到林丰的厉害。 大营内的军卒,已经对战斗失去了信心,尤其对阵林丰的军队。 大多畏缩不前,或一触即溃。 再难发挥出铁真铁骑以往的威风无敌。 必兰愁啊。 老子只是在此设个营地,并没有攻打城堡,也没有四处烧杀抢掠。 林丰怎么就容不得自己呢? 到底你想闹哪样? 必兰气的将桌子上的一个茶壶,摔到了地上。 经过冥思苦想,必兰终于失去了耐心。 粮草运不进来,等营地中没了吃的,军心必然丧失。 到时候,大军自然不战自溃。 与其让林丰追着打,不如自己有序撤退。 老子打不过你,撤走还不行吗? 第五天,站在城楼上的林丰,看到鞑子的大军开始往西撤退。 白静急忙说:“哥,何不冲上去,痛打落水狗?” 林丰摇摇头:“不行,他们的军队撤得很有次序,如果此时冲上去,只会是以短击长,遭到鞑子的反攻。” “那就如此看他们跑了?” “与鞑子打冲锋战,以多打少可以,以少打多,那是作死。” 林丰自然记得,当时领着二百精骑,与鞑子的二百精骑,在旷野中冲击。 结果很惨。 虽然那是鞑子的精锐部队,但也从侧面说明。 鞑子在马战中,确实占据了较大的优势。 如果一味去用马队冲击对方,胜负且不说,自己的损失必然巨大。 好不容易积攒了这点家底。 如果背后依靠朝廷这棵大树还好点。 现在可是孤军奋战,四处皆敌,怎能冒失作死? 几个营地都在等待林丰的命令。 没有接到林丰的命令,只能眼睁睁看着鞑子的大队人马,从眼前走过。 没有人敢擅自出营追击。 林丰平时待人温和有礼,可一旦触犯军规,那是毫不留情。 处罚起来,比鞑子还凶狠。 重奖重罚不是一句玩笑。 等了半天的时间,所有营地都派人过来询问情况。 林丰只让老实待着,不可妄动。 直到鞑子的大队人马渐渐消失在众人的目光里,营地的军卒才松懈下来。 林丰下令,让工兵去收拾鞑子营地的东西。 那些营栅正好用在自己的工程上。 其他营地的军队,原地待命。 他怕鞑子玩什么花样,突然来个回马枪啥的。 回到指挥部,刚刚坐定,端了白静递过来的茶水,还没喝一口呢。 就有军卒来报。 邠县那边出了一件杀人案子。 林丰疑惑地问:“古知县没处理吗?” “将军,是军队上有个甲正被人杀了,塞进了炕洞,好几天才找到尸体。” “凶手找到了吗?” “没有,这是古知县的报告。” 军卒递上一个信袋。 林丰接过来随手递给白静。 “谁的属下,就让谁去查,找到凶手,严惩不贷。” 白静接过信袋,打开抽出来看了看。 “邠县营的甲正,叫卫树国,被人砸碎了咽喉,塞在收容所的炕洞里。他们处理不了,不敢瞒报。” 林丰随口问:“什么时间的事?” “六天前了,晚上有官吏去给流民登记,还看到过这个卫树国。” “哦?流民作案?给谁登记?” 林丰喝了口水,问道。 “说是一个盲女,还是个哑巴。” 林丰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然后在几人惊讶的目光下,发起了呆。 他的大脑里回忆起,自己在收容所巡视的情景。 回岭兜子的路上,就觉得哪里不对,当时没顾上琢磨这事。 这次仔细一想,当时就觉得那个披了斗篷的女子,还蒙住了双眼,有古怪。 林丰皱眉回想,当时有个细节在脑子里闪了一下,自己没在意。 白静拿了绢帕给他擦拭身上的水渍。 “怎么了哥?” 林丰看着白静那双白皙的手,恍然大悟。 当时那女子吃饭时,全身都被斗篷遮住,只有几根手指露在外面。 就如白静的手指一般,细腻白皙。 既然是从村落中救出的农民,怎么会有如此细腻的手呢? “不对,这事不对。” “啥不对啊哥?” “这个女子不简单。” “哪个女子?” “你看一下报告,是不是那个盲女不见了?” 白静连忙翻看了一下报告,然后抬头惊道。 “哥,果然不见了一个盲女。” 林丰扫了屋子里的人一眼。 “谢重、李虎。” 两人本就站在门外,听到呼叫,立刻推门走进来。 “让人守住城门,然后搜查全城,寻找一个蒙着眼睛的女子。” 两人有点懵。 林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还想着那双蓝眼睛吗?” 谢重顿时瞪大了眼睛。 “纳阑?她来咱城堡了?” 李虎也张大了嘴巴,他当然知道那女子的厉害。 “我判断就是此女,小心点,多带人手,若遇抵抗,格杀勿论。” 谢重和李虎点头应是,转身出了屋子。 白静见两人离去,连忙问。 “哥,纳阑是谁?” “铁真族银甲首领,我差点被她干掉。” “啊!一个女子,这么厉害?” 林丰看着屋子四处。 “这娘们是盯上老子了,竟然如此疯狂?” 他说着话,下意识地去摸刀。 “我的刀呢,给我放在手边,也放心些。” 第216章 下个赌注任何 白静取了他的钢刀,放在桌案上。 “连哥都如此紧张,想来那女子确实让人恐惧。” “你们都小心些,此女杀人不眨眼,谁阻挡她的路,根本不给你活着的机会。” 林丰都没想到,一个有脑子的银甲鞑子,竟然会做出如此没脑子的事。 白静惊讶地问。 “她生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嗯,很好认,个子很高,异族模样。” 白静点点头,让送信的军卒出去待命。 转身从床铺下取出一把带鞘的短刀。 “这是方师傅专门给你锻造的,刃口锋利,坚韧不易折断。” 林丰接过短刀,抽刀出鞘。 牛皮缝制的刀鞘,刃出无声。 一抹亮光闪过,带出一蓬寒芒。 “好刀,果然是祖传手艺。” “特别是结合了哥发明的炼制工序,方师傅的手艺可谓如虎添翼。” 林丰还刀入鞘,随手将短刀系在腰间。 “正好防身,这些日子,刺客频出,让老子不胜其扰。” “唉,哥的敌人太多了。” “这个世道,想好好发个财,做个富家翁都难。” “若没有哥这一身本事,人家给钱都不能要,太招祸了。” 两人说着话,有军卒在外报告。 “将军,那女子找到了。” 林丰连忙问:“怎么样?” “谢重将军让您过去。” 林丰奇怪地问:“既然找到了凶手,或擒或杀便是,还有什么问题?” 那军卒支吾起来。 “谢重将军说,必须让您亲自处理。” 林丰冲白静摆摆手。 “走,去看看,到底闹啥幺蛾子。” 说着起身提了自己的钢刀,跨出门去。 那军卒立刻在头前带路,径往指挥部后面走去。 途中赵硕也跑过来,还带了二十多个护卫。 “大哥,那娘们抓到了?” 林丰没理他,因为,他觉得事情不太妙。 眼前的建筑很熟悉,正是林丰的老爹和妹妹居住的院子。 林丰很奇怪,这个娘们如何能寻到这里的? 院子外站了许多军卒,谢重和李虎都在门口站着,一脸焦急。 看到林丰过来,连忙跑上前。 “将军,那” 林丰举手制止他说话,迈步来到院门前,从敞开的院门看进去。 老爹林茂坐在院子里的一张椅子上,表情木然。 妹妹林收则站在林茂的身侧,小眼珠子转悠着四处乱看。 纳阑依然是一身斗篷,将整个人罩在里面,安静地站在一旁。 林丰刚想跨进门槛。 就见纳阑伸出一只手,冲他摇了摇。 林丰无奈,知道她手段狠辣,只好站在门口,等待她说话。 纳阑抬起头,一双湛蓝的眼眸盯着林丰,嘴角慢慢上扬。 林丰这才仔细地看到她的容貌。 纳阑的样子,就是个混血女子,鼻梁挺直,皮肤白皙,一张很具立体感的小脸。 “林丰,没想到你我会这样再见面。” 林丰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也没想到,这里是你的家人。” “你的大宗话说的不错。” “从小就学这话,很别扭。” 林丰抬抬手:“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妹妹很可爱,她觉得我很可怜,就带我来吃些好吃的东西。” 林收把小脑袋垂下去,不敢看林丰。 林丰点头:“嗯,我们都很善良,跟你们不同。” 纳阑微笑:“我们也很善良,只是,草原上没了吃的东西。” “哦,既然都是善良的人,何不坐下来一起吃?” 纳阑摇摇头:“现在你我是敌非友,恐怕坐不到一起。” “你想如何?” “只要你死了,我便放过他们。” “我怕你做不到。” “我可以发誓。” 白静急得在林丰身后捅他的腰。 林丰叹息,这娘们就会这一个动作,而且做得很是熟练。 林丰扭头扫了一眼身后的众人。 “你逃不出去的。” “大宗有句话,叫同归于尽,我觉得也不错。” “都是为了吃口饭,何必你死我活呢?” “因为有你们吃的,就没我们吃的。” 林丰也没了招,面对这样的局面,根本无法破局。 纳阑的身手他很清楚,在这个距离下,自己根本没机会救出老爹和妹妹。 他叹口气,在半尺高的门槛上坐了下来。 林茂此时睁开眼睛看了林丰一眼。 “丰子,没啥好琢磨的,老子早活够了。” 林收也抬起头,尽管脸上满是泪水,却倔强地闭着嘴,不说话。 林丰盯着纳阑。 “你让我自杀?” 纳阑骄傲地一笑:“让他们都退走,你我对决,我要让你死在我的刀下。” “嗯,这个办法不错。” 白静蹲在林丰后面,又开始捅他的腰。 林丰皱眉道:“你有好办法吗?” 白静不说话,只是不再捅他的腰了。 “你们都退后,没我的命令不准出现。” 林丰高声命令。 说完,林丰伸手:“取两把刀来。” 谢重和李虎立刻捧过两把钢刀,递到林丰手上。 林丰起身,将院门关起来。 他对自己的刀法很自信,面对没了银甲和软甲的纳阑,根本无所畏惧。 而纳阑同样是一个心比天高的女子。 在铁真族,还没有人能胜过自己。 林丰持刀在手:“是否让他们到屋子里去?” “不,让他们看着,你是如何死在我的刀下。” “一个女子,为何会如此残忍呢?” “在我们族里,弱者是不配活着的。” “呵呵,那怎么没剩下你一个人?” 纳阑微笑:“他们只是在为我服务。” 林丰觉得这个女子跟自己很像,笑起来温和,让人心生暖意。 可真正面对敌人,则心狠手辣。 纳阑伸手将林丰抛过来的钢刀接住,身体一振,将斗篷抖落在地。 露出一身大宗女子的服饰。 她将脚上的鞋子甩掉。 那是一双绣花鞋,让她穿在脚上很不舒服。 院子不是很大,方圆十五六步的样子。 再加上林茂和林收两人坐在一边,空间对林丰来说很不利。 纳阑是力量型刀法,林丰则是走灵活速度的路子。 所以,空间对他来说,要求高一些。 两人持刀相向,各自沉息静气,盯着对方。 忽然,纳阑展颜一笑。 “林丰,咱下个赌注如何?” 林丰很佩服这个女子的心态。 她应该是客场作战,面对强敌环伺,却能做到如此从容不迫。 “你说。” “你我失败的一方,可以答应胜者的一个条件。” “什么样的条件?” “任何条件。” “我觉得咱俩应该是生死之战,何来条件一说?” 第217章 你好卑鄙 纳阑从容道:“我或者可以饶你不死,但是条件必须先说好。” “怎么觉得,你赢定了一般。” 纳阑晃了晃手中的钢刀。 “你战胜不了我的,认命。” “我很欣赏你的自信,可是,过度自信就成了自负。” “废话少说,就说你敢不敢答应。” 林丰也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下,虽然有些狭小,但纳阑不可能打得过自己。 “这有何难,有条件尽管提好了。” 纳阑点头:“是条汉子,如果你输了,我可以饶你不死,但是,你得做我的奴隶,一切听我吩咐。” 林丰咂摸着牙花子。 “我这人伺候不了别人。” “刚夸你是条汉子呢。” 林丰还没回话,林茂在一旁喝道。 “不要丢咱林家的脸面。” 林丰笑道:“老爹,你就对我没点信心?” 林茂顿时不说话了,他自己教出来的儿子,觉得武艺错不了。 “可以啊,你输了则要做我的奴隶。” “没问题,我铁真人,说话算话。” “我们大宗人,更是一诺千金。” “好,就是如此。” 两人不再说话,凝神待敌。 纳阑之所以有此约定,就是觉得,自己从小到大,在族里就没人伤得了她。 众星捧月一般。 也只有她能打断别人的腿。 谁知来大宗后,却被林丰砍得浑身是伤。 心头之恨让她分外难过,就算是砍死林丰,也不足以解其恨意。 林丰的想法则是,这个女子绝对不简单。 年纪轻轻就是银甲,恐怕不是仅凭武艺能取得的。 如果拿下她,估计对战场的形势会有所影响。 两人各打算盘,在院子里轻轻迈动步伐,寻找彼此的破绽。 沉寂一瞬,纳阑大喝一声,举刀向前,力劈华山。 她的刀势沉雄,将空气劈出一路尖啸。 林丰扭身避开锋芒,手中钢刀顺势横削。 纳阑展开刀势,竖劈横扫,大开大合。 林丰则刀法如电,专寻对方的缝隙,速度更胜一筹。 两人转圈斗了数招,两刀并未撞到一起。 林丰有些受制,因为院子不大,还坐了两个活人在侧。 让他闪展腾挪间,施展不开。 纳阑就放松自如的多,她才不管有人没人,钢刀抡起来,如风车一般。 很快将林丰逼到了角落中。 在打斗中,林丰频频用眼色示意林收。 怎么跟个木头一般,就不会把老爹挪到屋子里去吗? 可惜,林收跟他老爹一样,只紧张地呆看着两人拼命,脑子里再无他事。 林丰这个气啊,能不能长点眼色啊? 一个走神,就被纳阑的刀砍到眼前,没办法,躲不开了。 只得用力横刀一拦。 顿时,一股大力由手臂传到肩膀。 半个身子被震得发麻。 一个翻身,在地面上滚动几周,才避开纳阑的追击。 一身的尘土,显得十分狼狈。 纳阑蓝色的眼睛里现出笑意。 “小子,就你这刀法,还差了些火候。” “少得意,砍死了老子再说。” 两人闪展腾挪,打得不亦乐乎。 林茂总是个练武之人,终于反应过来。 “收儿,将爹弄到屋子里去。” 林收连忙拖了椅子背,用力将她爹拖进了门槛里面。 林丰刀快,纳阑顾不得两个人质。 终于让林丰松了口气。 刀交左手,继续与纳阑拼斗。 因为右边身子发麻,无法正常用刀。 本来两人的武艺差不了多少,被纳阑一刀砍得身子发麻后,先机尽失。 而纳阑越战越勇,刀刀不离林丰要害。 关键是纳阑根本不做防御,不要命地进攻。 让他无暇攻击,只能被动躲闪。 不多时,两刀再次相撞,砍得林丰龇牙咧嘴。 纳阑更是得意,银牙咬住,半瞬也不放松。 林丰心里十分郁闷,自己这是整天动脑子,放松了练刀。 本来还信心满满,不将这个女子放在眼里。 可真正拼斗起来,却总是差了些火候。 这不要了命嘛。 林丰开始用灵活的步伐逃避纳阑沉重的刀法。 白静等人站在门外,听到院子里刀风呼啸,打得十分激烈。 就知道事情不太妙。 因为林丰与人对敌,总是几招间便能定个胜负,很少有打半天还没结果的局面。 白静皱眉沉吟片刻,挥手冲谢重和李虎示意。 两人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连忙招呼手下护卫。 下一刻,院子四周的墙头上,冒出许多军卒,手持弩弓,对准了院子里的两人。 林丰一见,心生暖意。 草,还是有聪明人啊,是个人才。 心里琢磨着,寻了个空隙,翻滚着躲开纳阑的钢刀。 大声喝道:“放箭。” 顿时,一片弓弦绷响,无数弩箭飞刺持刀的纳阑。 纳阑目眦欲裂,挥刀拦挡着弩箭,身子也频频躲闪。 林丰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倚在墙边,笑么滋滋地看着狼狈躲避弩箭的纳阑。 他一点也不觉得羞耻。 老子打不过你,但是手下有人啊。 弩箭射过一轮,纳阑无法躲避四周飞来的全部弩箭。 只一轮攒射,她的腿上,肩膀上,胳膊上,除了躲开身体要害部位。 已经被射中了五六箭的样子。 四周墙上还在咔咔咔地上弦声。 林丰举手喝道:“停,停止射箭!” 弓弦已经上好,军卒端了弓弩,瞄准院子中间的纳阑,凝立不动。 纳阑的两只蓝色眼睛,瞪得溜圆,怒视着林丰。 “你你好卑鄙!” 弩箭劲力十足,扎在身体内很深,让她坚持不住。 单腿跪到地上,用一只手拄了钢刀,仍然不倒。 林丰得意地走到纳阑跟前,俯身看了看她身上的弩箭。 “哎呀,纳阑大人,你输了。” “你放屁!” 纳阑气的爆了粗口,因为太过气愤,脑子里没了别的词。 “啧啧,纳阑小姐,这样说话有失你的身份啊。” “你你好” 林丰不等她说完,立刻挥手。 “来人,找郎中给她治伤。” 有人立刻打开院门,冲了进来。 林丰接着道:“哎,别忘了弄副枷过来,要那种最厚最重的。” 白静跟着跑进院子里。 担心地看了看林丰:“哥你没事。” 见纳阑已经无力再动武,林丰放心地将刀交给谢重。 “老子这么高的武艺,怎会有事。” 他扫了一眼四周的人。 “不过,刚才是谁下令让弓弩上墙的?” 第218章 这天要变啊 白静忐忑地低声回道。 “哥,是俺,俺担心你” “哎,好了好了,下不为例啊,毕竟是公平决斗,这样有损咱大宗的声誉。” “嗯,知道了哥。” “行了,都回,此人先押入大牢待审。” 纳阑几乎将银牙咬碎了。 “林丰你个卑鄙的小人你,你不得好死!” “说啥呢,死不死的,以后再跟你讨论哈。” 说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自顾跨出门去,走了。 林茂和女儿林收呆呆地看着院子里的情景。 “爹,哥赢了。” “呸,赢个屁,耍无赖呢。” 林茂低声骂道。 郎中赶过来,给纳阑起出弩箭,包扎伤口。 又有军卒过来,提了一挂枷锁,等郎中包扎好伤口后,给纳阑套在脖子上。 纳阑已经无力反抗,伤口太深,血流不止。 让她浑身无力,头晕目眩。 任由别人给她上了枷,一挂粗重的铁链子,锁住了手脚。 四个军卒将她抬了起来,径往城堡大牢中去了。 在回指挥部的路上,白静跟在林丰身侧,低声问。 “哥,俺是不是做错了?” 林丰没说话,只是悄悄伸出拇指,冲她摆了摆。 白静见状,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纳坦带了二十来个铁甲骑兵,回到了铁真总营地。 完颜擎天接见了纳坦和另外三个铜甲武士。 军帐中还站了银甲温迪罕和军师翟多志。 当他们听完纳坦的叙述后,半天没缓过神来。 一个银甲,带了六个铜甲和二百铁甲精锐。 还是皇帝身边的侍卫。 如此一支骑队,都可以从自己这万人大营中,杀到另一边了。 怎么会如此凄惨? 林丰的二百骑队,在旷野中打出了这个成绩,还让不让铁真人活了? 尽管纳坦一再说明,如果不是纳阑的阻止。 他们尽可能剿灭了林丰的骑队。 但是,不管他怎么解释,眼下皇上的二百精骑侍卫队,只剩了这十来个。 甚至连银甲纳阑也不知去向。 纳坦垂头说:“我姐说要去杀林丰,所以” “所以她也不见了?” 完颜擎天没好气地问。 “我姐说要潜伏进城内,取了林丰的脑袋后再回来见您。” 完颜擎天无奈地瞥了一眼温迪罕。 见他也是一脸便秘的模样,只得摇摇头。 “唉,你们知不知道,纳阑是皇上的侍卫队长,她的身份比咱们重要得多,万一出现意外,谁去跟皇上交代?” 纳坦也很无奈,他姐是个什么性格。 就算是金甲完颜擎天在,恐怕也阻止不住她的行动。 完颜擎天挥挥手,让他们去休息。 军帐中只剩了三人。 军师翟多志此时才开口道。 “完颜大人,目前只能派人去联系大宗边军那边,让他们保证把人给找回来。”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到林丰那里找人?” 温迪罕摇头道:“不妥,纳阑大人是去暗杀林丰,势必避开所有人,连林丰都不知道她在哪里,何况边军的人。” 翟多志沉吟道:“在下的意思是,让边军那边派人去接应一下,或许能派上点用场。” 完颜擎天皱眉思索。 温迪罕点点头:“也对,毕竟是他们花了大价钱,心里肯定比咱还急。” “好,别无他法,尽快让人去联系边军。” 完颜擎天最后定论。 “还有,通知必兰,往前压一压,让他们顾不得内部防御。” 两人点头称是。 温迪罕跟翟多志退出大帐,来到外面。 “记得跟边军那边的人说,咱们损失惨重,价钱加倍。” 翟多志笑道:“大人放心,必定让他们出些心头血才好。” 两人相视一笑,还没等离开帐前。 就看到一骑从远处疾驰而来。 战马疾奔到帐前,骑士滚鞍落马,就往大帐内跑。 温迪罕一把将其拽住。 “这么急,什么事?” “大人,必兰大人已率大军退出岭兜子地区。” “什么?” 温迪罕松了手,军卒连忙大声报告着,窜进中军大帐内。 时间不大,大帐内传出完颜擎天的咆哮声。 温迪罕叹了口气。 “唉,这天要变啊,如何处之?” 翟多志也呆呆地发愣,无言以对。 此时的林丰,正站在烈士墓地中,有军卒在高高的纪念碑前,摆上一簇簇鲜花。 一众将领,都默默站在林丰的身后,垂头悼念。 范劲松一直没有找到,林丰觉得他已经凶多吉少了。 遂让人在魏震将军的墓旁,为范劲松立了一个衣冠冢。 除了鲜花外,林丰在范劲松的墓碑上,挂了一块银质徽章。 以彰显其在战场上的功绩。 银质徽章已经是目前颁出的最高级别的徽章。 林丰在军中施行军功等级制。 以金质徽章为最高,依次是银质和铜制。 金银铜三大级中,每个大级中还细分了三个小等级。 规定的十分详细。 每个等级,都与其身份和功绩挂钩,获得奖牌的将士,可享受这个等级的待遇。 无论是军内还是军外,都与朝廷的爵位制度相对应。 获得徽章的将士,可在军服上标识,以彰显其地位等级。 如果在战场上,一旦失去自己的指挥官,便可凭其徽章标识,迅速组织新的战队。 这也是林丰根据前世的经验,制订的一套行之有效的奖励和战斗方法。 回到指挥部,林丰让李雄协调人员,开始施工。 鞑子大军撤走了,岭兜子工程必须尽快恢复施工。 李雄刚领命出了屋子,谢运铃走了进来。 站在案前,拱手道:“林将军,曹知县已经将周同知一案审结,是否可以与下官做个交接了?” 林丰沉吟片刻,问道:“谢大人,你觉得清水县,现有的民生制度,有什么问题吗?” “林将军,问题当然是有的,而且很多。” “哦,说来听听。” “这第一个,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官府给农民发放粮种的。” “还有呢?” “官府给流民住房,租种耕地,还免赋税,这不是笑话么?都免了,官府吃什么,朝廷吃什么?朝廷都没得吃了,我们这些官员的俸禄,谁给?没有俸禄,谁还做官?” “嗯嗯。” 林丰点点头。 见林丰频频点头,谢运铃更加激奋。 “还有,什么学生上学,那我们这些十年苦读的学子,考不上秀才的,考不中举人的,靠啥吃饭?” 第219章 麻烦来了 “想办个私塾,养家糊口都不能。” 见林丰在沉思,谢运铃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 “自古经商者,就低人一等,种地才是民之基础,也是百姓该有的营生。投机倒把,低买高卖,坑害百姓,这可不是正经人该干的事,他们赚的都是黑了心的银子” 看谢运铃唾沫横飞,没完没了。 林丰只得摆手让他打住。 “这样,谢大人,你还是留在岭兜子城堡,帮助李雄管一管后勤如何?” 谢运铃瞪起眼睛:“林将军,下官可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官居七品,怎能去管一个城堡的后勤杂务?” 林丰无奈,继续推荐。 “那你也可去帮助白总管,主管学校教育如何?” “啊?林将军让下官去做私塾先生?” “嗯,是校长。” “这如何使得,有违大宗律法。” 林丰皱眉道:“要不然你去清水做个主簿,也是正七品职级。” “林将军,下官可是奉了苏都统之命,来清水做知县的,你想抗命不遵吗?” 林丰淡淡地说。 “你的为政之道,与我背道而驰,如何可做知县?” 谢运铃涨红了脸,大声道。 “本官乃大宗进士出身,维护的是大宗律法,做的是大宗正统官员,与你林丰的为政之道不同?那是你林丰与大宗律法相悖。” 林丰跟他说了半天,见他越来越激动,话语也渐渐没了尊敬。 摆摆手:“这么说,我觉得曹知县比你更合适清水的发展。” 谢运铃一挥手:“本官管你合适不合适,朝廷之命不可违,再推三阻四,本官可上本弹劾于你。” 林丰也不耐烦了,跟一个书生瞎扯了半天,耽误工夫。 “行行行,你去,去清水做你的知县好了。” 谢运铃疑惑地看了看林丰。 “那,我可去了?” “赶紧走。” 林丰像赶苍蝇一般,挥手让谢运铃出去。 谢运铃出门后,皱眉琢磨着,该如何到清水县城。 他得跟另外两个官员商议一番,他们也是都护府任命的县尉和主簿。 清水县那边,李东来走了后,便将军权交给了他的一个部将朱杰。 林丰吩咐白静,让朱杰维护好清水县城的治安。 一切按现有秩序运转,除了军队,其他一并事务,都听曹德运知县的。 他提前做好功课,就算谢运铃等人去了清水县,恐怕也没人听他们说话。 既然不把他林丰放在眼里,那就自己去折腾好了。 一个书生而已,能扑腾出多大的浪花呢? 孙扬带了自己的护卫队回到边城,立刻去见了大将军秦忠。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半晌。 孙扬性格急躁,如果不是在大将军面前,早就嚷嚷起来。 这次憋了半天才压住心中的闷气,缓缓开口。 “大将军,大战当前,何故将我调回?” 秦忠苦笑一笑:“孙将军,你心中当是明白,何故相问。” “我就不明白了,鞑子不除,任他们在大宗土地上劫掠,朝廷怎会安心?” “唉,朝廷政争,哪里会管这么多,连谁的江山都弄不清楚,说别的有用吗?” 孙扬凑近了一些:“怎么,此事牵扯到了皇上?” 秦忠摇头:“那倒没有,只是也不远了。” “林丰做错了什么?” “他把老杜揍了一顿,你忘了?” 孙扬啧啧有声:“确实,这老杜背景强大,怎能咽下这口气。” “明白就好,且去休息。” “可是,大将军就不能稍微抗那么一抗吗?任由他们欺负林丰?” 秦忠瞥了他一眼:“你小子,长了个什么脑子。” 孙扬一愣,忽然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如果大将军下了死命令,让他带人回边城,他可不敢给林丰留下那么多人马。 嘿嘿一笑:“大将军高明,下官愚钝了。” 说完一拱手,转身走了。 秦忠自顾端了茶盏,慢慢抿着茶水。 穆武从后厅转了出来。 “大将军这一招甚妙,让那杜力盛也说不出什么,但是,这以后的局势” “呵呵,老夫给林丰留了那么多人马,他都可以与鞑子和边军分庭抗礼,今后如何发展,就看这小子的手段了。” “苏都统怎么也转了风向?” “恐怕他的压力也不小,毕竟是皇上那边呵呵。” “说的是,这是没人拿咱边境当个事啊。” 想起大宗朝野的一堆烂摊子。 两人意兴阑珊,再无兴致说话。 林丰现在名义上仍然是大宗镇西府军的中领军,但是他辖下已经超过了一万三千人马。 既然鞑子已经退去,目前他还没想出反攻的好办法。 所以,林丰将这些人马分编给各个战队。 让他们加紧训练,以备将来进行大反攻。 终于可以稍微松口气。 林丰忽然想起了府城的苏都统。 看着正在吃饭的白静,一脸严肃地问。 “你可是将陈通判送来的庚帖收下了?” 白静一愣,抬头看了一眼林丰。 “嗯,当时陈大人非要留下,俺推辞不得,便留下了。” “我让你去应付他,你就是这样应付的?” “哥,一个庚帖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林丰气笑了:“嘿,不是大事?府城都统的亲侄女,算不算大事?老子往外推辞不得罪人的吗?” 见林丰真的有些生气了。 “哥,你也该考虑自己的婚事了嘛。” “这不是有你吗?再说了,褚娇你认识,就是考虑婚事,你让老子考虑她?” 白静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忽然就流下泪来。 林丰呆住:“怎么了?现在我说两句都不行了” 白静使劲摇摇头,甩得泪水四溅。 “哥,俺知道你疼俺,可是,俺这辈子只能给哥做牛马,却做不得夫人。” “这说的什么话。” 林丰抬手将酒杯拿起来,仰头喝干。 “俺这身子不干净,哥会遭人耻笑的。” “切,老子皇帝都不在乎的人,会在乎他们?” “不,俺自己这个坎就过不去,这辈子俺会守着哥,但不会嫁给哥。” 白静的神情十分坚决,也称得上决绝。 林丰呆呆地盯着她的脸,半晌才摇头叹息。 “唉,算了,此事以后再说,吃饭。” 两人默默吃饭。 门外有军卒快步走过来,隔着门禀报。 “将军,城外有府军三百人马,请求进城。” “府军?谁带队?” “他自称苏允。” 林丰瞥了一眼白静。 “看看,麻烦来了。” 第220章 死个明白 苏允是苏都统最喜欢的儿子,他是被褚娇拽了出来,私下调集了三百人马。 说是要为褚娇来岭兜子找林丰讨个说法的。 隔了这么久,林丰又见到了苏允和褚娇两人。 依然如故,褚娇还是那个健壮的样子。 只是此时她那张圆脸上,挂了一层冰霜。 林丰的大名,他们在府城已经听的耳朵生了茧。 所以,说是讨说法,其实是过来问个清楚而已。 褚娇是个敢爱敢恨的女汉子,她对林丰自然是倾慕的。 当听到姑父为自己与林丰牵线,心里很是兴奋。 但是,接下来又被林丰退掉了,她当时差点晕过去。 每天茶饭不思,二百多斤的身子,都饿瘦了不少。 把她父母愁得不行。 只是无论如何劝解,都不能让褚娇释怀。 褚娇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痛思了几日后,她想明白,此事定有蹊跷。 因为她知道,林丰并不是那种畏惧权势的男子,也不会趋炎附势。 所以,此次来问清楚缘由,好让自己死个明白。 林丰与兄妹二人相对而坐,脸上一片尴尬。 白静站在林丰身后,细细端详着褚娇。 面似银盆,雄壮的腰身。 她打心底觉得,褚娇这个模样,正是旺夫的容貌。 当然,她不会考虑,男人都是喜欢腰细腿长,容貌美丽的女子。 苏允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翘了二郎腿,一荡一荡地。 “哈哈,林丰,没想到你发展成如此大的规模,当初我还真没看错你。” 林丰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个小子又要装逼。 “你不要有负担,这次我来看看,你这里有啥需要的,府城总得支持一下嘛。” “自然是钱粮和人才,不知苏公子能给解决哪个?” “哦,这个很简单嘛,我苏允一句话的事,都城那边啥都不缺,只是” 林丰没接他的茬,知道他没个准谱。 苏允见林丰不搭茬,咳嗽了两声。 “咳咳,只是需要你林丰说句话。” 林丰沉吟片刻:“不知苏公子此次来岭兜子有何贵干?” 苏允哈哈一笑:“林丰,本公子此来有几件事想问清楚,这第一件事便是,你为何不去府城任职?” 林丰淡淡地问:“你是代表官方吗?” “只是私人问题。” “哦,那我跟你说不着,还是说第二件事。” 苏允被噎得一愣。 半晌才道:“第二件事,我想问清楚,府城周大人的案子,是如何判的?” “嗯,这个案子的报告,我已经呈送都护府苏都统,正等候批示。” 苏允只滋啦牙花子。 “还有吗?” 林丰见他不说话,瞥了一眼后问道。 “呃这第三件事嘛,周大人的儿子周猛和女儿周惠,也随队来到此地,想为其父讨个说法。” 林丰眼神有些冷:“此乃公案,官府的判决便是说法,他们还想讨个什么样的说法?” 苏允见林丰一脸的阴沉,连忙说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他们在我爹那里成天闹腾,实在没办法,就把他们带过来,让你给解释一二。” “你爹这是想甩锅啊。” “啊?甩啥锅?” 褚娇自打进了屋子,就没说话,只冷眼盯着林丰。 此时才大声喝道。 “苏允,闭上你的嘴,老娘让你来说三道四了?” 苏允还是挺怕他这个姐姐,赶紧闭了嘴。 褚娇站起来,往前跨了两步。 林丰顿时觉得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林丰,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何出尔反尔?” 林丰连忙摆摆手,示意站在身后白静赶紧救驾。 白静立刻微笑着说:“褚小姐,事情是这样的” 褚娇一挥手:“你闭嘴,老娘让他说。” 当着满屋子的人,林丰哪里说得出口。 “这样,此事咱可单独谈如何?” 褚娇虽然大大咧咧的性子,但事关婚嫁的事,作为女儿家,确实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好,我等你的解释。” 说完愤愤地退后,坐回椅子里。 林丰站起身对苏允说。 “你们先休息一下,马上吃饭了,我工地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你们了。” 说完不等回应,大步走出了房门。 逃也似的去了。 留下白静陪着苏允等人,安排食宿问题。 谁知他刚出了院门,没走多远,就被一男一女拦住了去路。 谢重和李虎往前一站,挡在林丰身前,将腰刀拉出半截,警惕地看着两人。 那一男一女却矮身跪到了地上。 “周惠、周猛,见过林将军。” 林丰皱眉,这是要玩拦路告状。 无奈,问道:“什么事?” 那女子二十左右的年纪,身体纤弱,仿似弱柳扶风一般。 眉眼俊俏,神态娴静自如,只是双目垂泪。 “林将军,家父被杀,我姐弟二人恳请将军公正对待,严惩凶手。” “你父被害的案子,已经清水知县公断后报都府审批,具体案情,你们可去都府查阅。” 周惠摇摇头:“清水知县所判,我等不服,按大宗律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怎会有杀人凶手逍遥法外的,还请林将军明断是非。” 林丰知道,这是苏都统已经告知了周同知的家属,让这姐弟二人来找自己要说法。 这个都统苏虔,老谋深算。 清水县报上去的案子,他不说对,也不说不对。 完全推给了地方,让受害人家属自己去申冤。 “你让我明断是非,此案已经断了,你觉得不公,可以去都府申辩。” 林丰想着,你能推下来,老子就再给你推上去。 周惠不为所动,淡淡地说。 “这个杀人凶手李东来,依然在职,未受到任何惩罚,这便是将军所说的明断?” “李东来已经被罚了军饷俸禄,案卷里写得很明白,你们到都府去看就是。” “他杀了一个府城同知,朝廷命官,仅仅就是被罚了军饷俸禄?” “我说过了,案卷上写得清楚,当时是处在紧急状态,鞑子破城在即,不得不为之。” “将军,这些都是借口,杀人却是事实。” 林丰的耐心快被消耗没了。 “你若不服判,去都府申辩。” 说完,转身绕过两人,往前行去。 跪在地上的年轻男子,身体壮硕,虎背熊腰,一脸的彪悍。 见林丰要走,猛然站了起来,紧握双拳。 “你们就这样草菅人命吗?还有王法吗?还有道理可讲吗?” 他瞪着一对大眼珠子,怒视林丰。 谢重连忙拦在他身前,警告道。 “小子,慎言!” 第221章 我可以放你回去 林丰走了两步,觉得还是得说清楚才是。 转身看着姐弟二人。 “你们的父亲是朝廷命官,你们住在府城,从小锦衣玉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们可是知道,在这里,鞑子肆虐,杀戮遍地,大宗百姓每天都在死亡的边缘挣扎。” 他一指远处的城楼。 “就在这里,上万鞑子进攻城堡,形势十分危急,城内有两万民众,一旦鞑子破城,这些人将全部被屠杀殆尽。” “我守城将士,不到一千人,他们拼了性命,把鞑子打下城去,打退了鞑子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就在城门摇摇欲坠之时,你父周同知,朝廷命官,却揪住正在指挥战斗的李将军,不断纠缠,依仗自己的身份,却置全城军民的性命于不顾。” 林丰神情激动,摊开双手。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东来的处置,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你再去问问城内的任何人,杀了一个,保住全城人的性命,请问,这有什么不对?” 林丰见姐弟二人的神情呆滞。 “我言尽于此,你们可以去都府申辩,也可以去京都告状,或者告到皇上面前,我林丰,还是这些话。” 说完,大步离去。 周猛还想继续去追,却看到站在路旁的军卒,一个个对他们怒目而视。 还有几个路过的百姓,也对他们指指点点,一副不屑的神情。 周惠起身,拉住周猛的衣袖,冲他摇了摇头。 “咱们便去京都,去告御状,皇上怎也会给咱们一个说法。” “姐,山高皇帝远,根本不会管这么偏僻的地方。” “好黑的天下,让我等百姓,如何申冤?” 周惠绝望地看着天空。 正当姐弟二人绝望之时,从一旁走过一个男子。 头上戴了竹笠,遮住了脸颊,身穿灰色长袍。 轻轻道:“你们去京都告状,当然会有用。” 周惠和周猛一愣,扭头看着男子。 “请问,阁下是谁?” 那男子也不回答,从身上摸出一块腰牌,往周猛手里一递。 “记住,去京都找杜贵妃,告御状。” 周惠眼睛一亮,心里顿时有了希望和目标。 姐弟再次往地上一跪:“多谢义士相助,请留下姓名,我姐弟二人” 话未说完,他们发现,那人已经不见了。 林丰带人来到城外的工地上,看着忙碌的民夫,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庞大的工程,渐渐露出一些轮廓。 想必李雄督促的严谨,让一众民夫不敢懈怠。 绕着工地转了半圈,李雄闻讯赶了过来。 “老大,您看可还满意?” “嗯,还不错,继续努力,等工程初具规模时,我给你记一功。” “嘿嘿,只要老大满意就行,啥功不功的。” “行,你这情商挺高的。” “哪里,老大,俺只想弄一块铜制徽章,您看行不?” “刚才还夸你来着,马上就现了原形。” 李雄委屈地说:“老大,这些跟着您的,俺算元老了,他们都铜质一级了,可俺啥都没有,要不,您让俺带兵去,这个后勤总管,啥功劳也没有。” 林丰想想还真是,论时间,李雄可是最早跟着自己的。 后勤事杂,不好管理,更是很难做出令人瞩目的成绩。 点点头:“没问题,回去我跟白静说说,马上给你颁一块铜制徽章。” “好嘞,就知道老大疼俺。” 不怪李雄眼馋勋章,只因为那玩意儿,确实管用。 只要有了勋章,就可以与军饷俸禄挂钩,等级也立刻上升。 尤其是佩戴在胸前,就让一众军卒百姓,刮目相看。 勋章等同于当时的爵位制度。 一旦被加官进爵,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而且,勋章与爵位相等,弄好了,还可以世袭。 谁不眼热。 林丰拐了个弯,想去自己的炼钢炉看看。 就在此时,一个军卒疾步跑过来报告。 “报,将军,城外有边军三百人马,带队的是崔校尉。” 林丰很奇怪,崔赢怎么又来了? 难道,边军又没有粮食吃了? “让他们进来便是。” 军卒施礼后,转身快步跑走了。 林丰也跟着往城门方向走去。 崔赢带了三百骑队,轰隆隆开进了城堡内。 转眼在路旁看到了林丰。 从马上跳下来,几步来到林丰跟前。 “林丰,我又来了。” “怎么,没粮食吃了?” “不是啦,听说你击退了鞑子一万大军,就过来看看,学习学习。” “鞑子大军在时,怎不见你们过来帮把手?” 崔赢不好意思地一笑。 “大将军没下命令嘛。” 林丰摇头道:“好像你有多听大将军的话似的。” 崔赢拽了林丰的衣袖,将他拖到一旁。 将脑袋凑到林丰耳朵边。 “哎,林丰,听说你抓了一个银甲鞑子,是真的吗?” 林丰心里一动,这消息传得够快啊。 “唔,是抓了个鞑子,但不知道是不是银甲。” “那你抓的时候,他身上没银甲吗?” “嗯,是个便衣鞑子,应该属于探子一类。” “我能看看吗?” “当然能,不过” “嗯?啥条件?” “你得告诉我,你听谁说的?” 崔赢想了想:“是我偷听爹爹跟宋轶将军说话,才知道的。” “宋轶?” 提起宋轶,林丰忽然想起了宋奇,还在大牢里关着呢。 这些鞑子精骑,会不会跟宋轶有关? “好,你们先住下休息,等我安排好,让你见见那鞑子便是。” “说定了哦,那我先去驿馆了。” 崔赢带队奔了城堡中的驿馆。 也不用人带路,她已经很熟悉了。 林丰心里有些不安,自己抓了一个银甲鞑子,怎么各路神仙都来了? “走,去大牢里看看。” 林丰带人来到城堡中的大狱中。 纳阑被关在大牢的最里面,一个专门关押重犯的牢笼里。 厚重的枷锁,将她牢牢栓在牢笼角落的一根埋在地下很深的粗大圆柱上。 只几天的时间,纳阑显得枯槁瘦弱。 两只湛蓝的眼眸,毫无神采,黯淡无光。 林丰让人将牢笼门打开,走到纳阑跟前,蹲了下来。 纳阑瞥了他一眼,又闭上。 “我想知道,你这次袭击清水的目的是什么?” 纳阑没有动静。 “难道这些刑具你不害怕?” 还是毫无动静。 “如果你说清楚了,我可以放你回去。” 这次,纳阑终于睁开了眼睛,看了林丰一眼后,再次闭上。 林丰发现,本来她眼里闪现了一丝亮光,可惜只是一瞬。 第222章 再信你一次 林丰便继续诱惑。 “我说的是真话,只要你如实回答,就放你离开,只要能出这个牢门,你就自由了。” “卑鄙的家伙,我信不过你。” 纳阑终于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这叫兵不厌诈,是我们大宗兵书上写的,不叫卑鄙。” “最好别让老娘活着出去,不然” “哎,别吓唬我,老子能抓住你一次,就能抓你两次、三次。” “吹牛。” 林丰成功勾起了她说话的兴趣,那就是审问起效的第一步。 “你还别不信,老子现在就放你出去,然后再把你抓回来。” 纳阑嘴角撇了撇,并不说话。 “这样,咱打个赌,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让你出去,然后我抓你回来,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再放你出去一次。” “借你个胆,你也不敢放了老娘。” 林丰摆手:“好,说出你来此的目的。” “当然是杀了你。” “谁让你来的?” “已经回答了一个问题,放了我。” 纳阑冷冷地盯着林丰。 “我就是放了你,恐怕你也出不了这个大牢。” “就看你敢不敢放了。” 林丰点点头:“咱这是赌局开始是?” 纳阑乜斜着林丰,一脸的挑衅。 “好,再信你一次。” 湛蓝眸子里,终于又泛起希望。 林丰起身,退出牢笼。 “来人,给她解开枷锁。” 牢头一脸懵逼,他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觉得这个林将军有点太儿戏了。 林丰后退几步,站在大牢过道中间。 “谢重,待会儿再拿下她。” “是将军。” 牢头给纳阑打开枷锁,迅速退出牢笼,站在角落里看着。 纳阑撑着墙壁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出牢笼。 大牢的过道里,两边插了几支火把,闪动的火光,让纳阑的眸子越发诡异。 她嘴角上弯,慢慢地往前挪着步子。 谢重将身上的武器解下来,递给李虎。 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便迈步上前,拉开架势,等待纳阑靠近。 林丰站在后面,安静地看着两人。 纳阑终于走到距离谢重两步的地方,却没有停止前进,依然如前般挪动着步子。 谢重低吼一声,迈步冲拳,用力砸向纳阑的面部。 纳阑稍微晃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抓住谢重的手腕子,转身一个过肩摔,将谢重扔出老远。 林丰瞳孔一缩。 这娘们果然厉害,没了武器也如此彪悍。 “李虎。” 李虎随手将武器递给护卫,舔了舔嘴唇,活动着手腕子,往前溜达。 两人一接触,纳阑让开李虎的一脚,往前进身,肩膀抗到了李虎的大腿。 只一扛,就将李虎凌空扛出了三四步,摔在地上。 纳阑冲林丰龇龇牙。 白色的牙齿,在火光中闪着冷芒。 林丰也笑了,见她靠近了自己,甩手就是一个手鞭。 纳阑举起胳膊一拦,身体前拱,想拱进林丰的怀里。 谁知林丰提膝上撞,纳阑单手横在胸前。 嘭的一下,两人分开,谁也没奈何谁。 林丰的通臂拳炉火纯青,好久没有施展了。 他并非闲的难受,而是见猎心喜。 这个纳阑武艺确实高强,让林丰想起了庄再龙,当时也是气定神闲,视天下英雄于无物。 最后却被林丰砍死了。 两人再次撞到一起。 纳阑手里没了武器,便是摔跤的好手。 偏偏今日遇到了林丰,这个通臂拳练的就是筋骨的柔韧性。 虽然纳阑尽力拉扯,甚至抓住林丰的手腕子将其身体拉扯成了一个怪异的角度。 却无法将其摔出去,反而不断挨上一拳一脚。 纳阑也心中有些赞叹。 头一次遇到这么难搞的对手。 毕竟身在大牢,吃不好睡不好,身体又有伤。 韧性和耐性差了太多,抗不住林丰的拳打脚踢。 最后腰上挨了一脚,扑倒地上不再往起爬。 纳阑觉得自己的腰椎再次受到伤害,疼得厉害。 林丰看着自己手腕和关节上被她抓出的青瘀痕迹,慢慢走过来蹲下。 “现在回答我第二个问题,除了来杀我,还有其他任务吗?” 纳阑将头脸埋在胳膊肘里,轻轻摇了摇。 林丰也不再问,冲老头招招手,示意锁起人犯。 然后起身往大牢外走。 纳阑也不挣扎,任牢头将枷锁给她戴上,拖拽着回到牢笼里。 作为铁真族人,她对待契约是认真的。 没打过人家,就是自己不行,不找别的理由。 愿赌服输。 林丰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琢磨着刚才的问话。 纳阑的任务就是要杀死自己,那么她背后的指使人,除了铁真高层,会不会还有别人? 铁真人应该不屑于搞这些小动作。 林丰抬头看着远处的建筑,心里想起了崔赢。 她突然来到城堡,而且一见面便提出要见银甲鞑子。 这让林丰起了疑心。 银甲对于铁真人,无疑是重要的。 而纳阑应该是银甲中尤其重要的人物。 若论谁最想营救纳阑,当然是铁真人。 可是,他们会怎样来救援呢? 林丰的脑子里有些纷乱,各种碎片般的想法和假设,到处飞舞。 总之,自己得给这来救援的家伙,挖个坑才行。 林丰一路琢磨着回到指挥部。 让人唤李雄过来。 屏退其他人后,林丰单独跟李雄嘀咕了半天,才让他回去。 而此时,等在门外的军卒,才有机会进来禀报。 说城外来了鞑子的使者,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 林丰笑了,这他妈的,各路神仙鬼怪都来了。 是不是冲着纳阑来的? 看来此女的身份还真是重要哦。 两军对阵,不斩来使。 此为不成文的规矩,林丰便让人带鞑子使者入城。 使者一共五个人,还有五辆马车,为首的是一个大宗人。 正是银甲温迪罕的军师,翟多志。 四十来岁的年纪,已经在铁真族生活多年。 林丰在城堡内的驿馆客堂,接见了铁真使者。 双方相对而坐,有人端上茶水。 翟多志一脸兴奋,冲林丰拱手施礼。 “翟某终于能得见林将军一面,此生无憾了。” 林丰笑道:“没那么严重,我林丰就那么难见?” 翟多志摇头感叹。 “林将军不知自己的名声,在铁真族中,可止小儿夜啼。” “哈哈哈,我这名声,岂不是比狼还可怕。” 屋子里的人都笑起来。 一时看上去,气氛十分融洽。 第223章 重金赎回 林丰看了翟多志的随行人员,都是健硕的铁真人。 穿了斜襟的便衣,没有长重的武器,只在腰间配了弯刀。 他们也不落座,就站在翟多志身后,面无表情。 两人寒暄几句后,翟多志转入正题。 “林将军,可是抓了铁真族一个女子?” 林丰也不否认,知道这事已经传遍了两军。 “是抓了个凶悍的女子,她闭口不言,也不知是不是铁真族的人。” “呵呵,那就是了,我军完颜总管,想以金银财资,将其换回,不知林将军以为如何?” “是不是这个女子的身份比较重要?” 翟多志笑了笑:“确实有些份量,但是她在军中,并无多大作用。” 林丰摇头:“此女武艺高强,怎会没有作用?” “唉,林将军多说无益,还请开个价出来才是。” “能不能具体说说她的身份,我才好出价。” 翟多志眼睛一亮。 “看来林将军是同意等价交换喽。” “你们诚意满满,岂能让尔等失望而归呢。” “好,林将军真乃豪雄也,翟某佩服。” “多说无益。” 林丰原话奉回。 翟多志沉吟片刻。 “不瞒林将军,此女名为纳阑,乃吾铁真皇帝的亲卫,甚得皇上喜爱。” 翟多志和完颜擎天以及温迪罕几人也想明白了。 人已经被林丰抓住,对于身份恐怕是瞒不住的。 都明白,谁家没有些折磨人的手段? 能抗住重刑的人,这天下之间,确实没几个。 虽然纳阑武艺高强,身体能抗。 但她是女子,许多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的手段,应该是抵挡不住的。 只要人活着就好。 不如老实说明白,摆明车马,就是重金赎回。 林丰听后,缓缓点头。 果然,这个纳阑不是一般人,恐怕还不止眼前这个身份。 “哎呀,这可就麻烦了,价格太高啊!” 翟多志早有心理准备。 “价格再高,也得有个数目不是,就请林将军明码标价好了。” 林丰哪里有数目,买卖做过,可买卖人口的事,确实没干过。 “既然翟先生有诚意,不如出个价,让我看看,这女子在铁真族内,到底价值几何。” “好,此次过来,我们已经带了黄金万两,各种珍稀财宝若干,宝马十匹,林将军可查个数目,看看是否合意。” 一屋子人都暗自往嘴里抽凉气。 好大的手笔,只黄金万两就已经令人惊叹了。 翟多志很满意这个效果,淡淡一笑。 “我们还准备了大宗美女十个,用以换取纳阑大人的自由。” 屋内再次听到抽气声。 林丰却不动声色,对方出价越高,越能证明纳阑的价值。 怎能轻易就放走了她。 等众人安静下来,林丰一笑。 “翟先生有所不知,此女带了二百骑兵,在我清水大肆杀戮,给当地的军民造成了偌大损失,人员死伤无数不说,还有无数的房屋建筑被烧毁,这哪里是财物能够衡量的。” 翟多志轻轻点头。 “林将军,既然是战争,哪里会不死人,战场之上,死伤无数,确实无法用金钱衡量,在此翟某深表歉意,只是,林将军不能将此完全怪罪到某个人的头上,想必对于战争,或者有身不由己,也未可知啊。” 林丰摆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们不能只在金钱财物上表示诚意。” “哦?林将军的意思是” “铁真所有军队,退出大宗边境如何?” 翟多志顿时呆住,一时无语。 这事就大了,除了皇帝说话,谁也做不了主。 虽然在大宗的劫掠,让铁真一族的粮食饥荒,得到了缓解。 可还远远没有弥补粮荒带来的损失。 说白了,铁真族还得在大宗继续抢夺食物才能延续烟火。 站在翟多志身后的一个年轻鞑子,大声喝道。 “快将我姐还回来,不然铁真数万大军,踏平了你这鸟城。” 林丰看都没看他,只是微笑着看翟多志。 “咳咳,这位是纳坦,年轻人火气大一些,呵呵,林将军不要见怪。” 纳坦根本不理他的圆场,仍然气愤地说。 “早就说该派大军来的,谈什么判,把我姐当货物买来买去,丢皇家的脸。” 他的大宗话说得很流利,跟他姐差不多。 翟多志皱眉喝道:“纳坦,来时如何承诺的?” 纳坦压不住心中怒火,根本不鸟翟多志。 他往前踏步,想逼近林丰。 站在他身侧的一个年岁稍长的鞑子,伸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按。 也没说话,纳坦便安静下来,迈出去的腿,也收了回来。 林丰瞥了几个鞑子一眼,淡淡地说。 “不服便来战,何必压抑自己,憋坏了身子可不好。” 翟多志连忙笑道:“林将军说笑了,年轻人不知深浅,还请见谅。” 林丰也笑起来。 “谁没年轻过,若是我,早就提刀砍了,哪里管什么是非。” 纳坦闻言更是怒气勃发,抬手一指林丰。 “你以为老子不敢砍你么?是汉子站出来,看看谁的刀利。” “我倒是没意见,就怕翟先生不让你用刀。” 纳坦抬手将腰间弯刀抽了出来。 “谁敢拦我,小子,过来受死!” 他抽刀出鞘,站在大堂四处的护卫,立刻哗啷一阵响动,钢刀出鞘,瞪着纳坦。 那中年鞑子皱起眉头,怒声喝了一句。 “纳坦!” 纳坦倔强地盯着林丰,不说也不动。 林丰满脸微笑:“翟先生,恐怕我又要加些价钱了。” “哎,哎,这纳坦你坏了完颜总管的事,可知罪!” 翟多志很无奈,这些铁真青年,一个个牛逼哄哄,根本不吊自己这个银甲军师。 这是在驿馆区的接待大堂。 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苏允和褚娇好奇地溜达过来看热闹。 崔赢也带着乔钧跑过来。 站在一侧的赵硕,看到崔赢,立刻一脸的阳光灿烂。 “赵硕。” 听到有人喊他名字,赵硕才转过头,发现苏允也来了。 “咦,苏允,你怎么来了?” “这不废话吗,这里是镇西啊,老子的地盘。” “我呸,大宗还是老子的地盘呢。” 几个官二代,从小就一起玩,再见便口无遮拦。 赵硕见到褚娇,脸上堆了笑脸。 “嘿,娇娇哥,几年没见,越发富态喽。” “滚犊子,老娘这叫健美。” 崔赢也咯咯咯地笑着。 “娇娇,揍他。” 第224章 火上浇油 “哎,我可告诉你们,今时不同往日,我可是受过严苛训练的,身手不一般哦。” 赵硕仰脸骄傲地说。 “啐,挨揍最多的就是你。” “苏允比我还差好不好。” “放屁,老子跑得快。” 林丰无奈摇头,几个家伙旁若无人,根本不将他们这些军官放在眼里。 “赵硕,带他们出去玩。” 赵硕这才想起,这里还是正式外交场合。 冲几个人摆摆手:“走走走,别在这里碍眼。” “里面是谁呀?” “鞑子,来谈判的。” “谈啥判?” “买个人犯。” 几个人嘀咕着往院门外走去。 终于,驿馆客堂内重归安静。 林丰冲翟多志笑笑:“呵呵,年轻人,很没规矩的。” “咳咳,都一样,都一样。” 沉默稍顷,翟多志再次开口。 “林将军,您看这个价格” “你们的军队真不能退出边境?” “此事真不能。” 林丰故作沉思,半晌后,一咬牙。 “这样,你们所带的金银财宝,再加一倍,如何?” 翟多志有点傻了,他们带的金银财宝,已经十分厚重,再加一倍,有点狮子大开口了。 纳坦都快气炸了胸,呛的一声,再次将腰刀拉出刀鞘。 “小子,欺人太甚,老子这就剁了你的狗头!” 说着话,身体向前。 客堂宽敞,双方相对而坐,距离也不过丈。 林丰身后站了谢重和李虎,他俩也只是身体前倾,身体绷紧。 林丰则老神在在,依然面带微笑。 端了茶盏垂头抿着。 纳坦只往前踏了一步,就被身后的中年鞑子拉住。 他健硕的身躯,兀自挣扎扭动,手里的弯刀一晃一晃,耀人眼目。 翟多志连声喝止。 “纳坦,不得无礼,再如此,军法处置!” 纳坦挣得脸红脖子粗,大声吆喝起来。 “老儿,这买卖根本做不得,任由他们欺辱,还不如拼死一搏。” “放肆,这里怎由得你胡闹,给老夫绑了。” 站在他身后的两个鞑子,大步上前,将纳坦按住。 纳坦的弯刀被夺下来,胳膊被扭到身后。 他倔强地挺立着,狠狠地瞪着翟多志。 “将他拉到外面去,抽十鞭子。” 翟多志怒道。 “翟老儿,你敢!你跟大宗穿一条裤子,你就是吃里扒外的奸细” 眼见两个鞑子将纳坦扭住,往外推去。 林丰呵呵一笑:“翟先生,再加一个条件。” 众人听得一愣,怎么还有条件啊? 翟多志苦笑着问:“林将军,我们可是怀着十二分的诚意来的,请勿耍笑。” 林丰一指纳坦:“两倍金银,再加上这小子。” 本来被推到门口处的纳坦,已经不再怒骂。 被两个同伙安抚得差不多了。 谁知一听林丰此话,顿时犹如火堆里泼了一盆火油,腾地爆发起来。 他用力挣开两个鞑子的束缚,翻身就往林丰冲来。 两个鞑子一时没有抓牢,立刻返身冲向纳坦,想再次将纳坦擒住。 可在屋子里的众人眼里,就变成了三个人,都往林丰方向冲过来。 林丰舔了舔嘴唇,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拿下他们。” 就在三个鞑子距离林丰还有一丈远近时,站在四处的护卫,哗啦一声,将弩弓抬起来。 翟多志猛然起身,伸出双手,嘴巴张开。 还未发出声音时。 弓弦一阵绷响,七八枝弩箭刺向奔跑中的三个鞑子。 就算穿了盔甲也挡不住弩箭,何况三人俱都是便衣。 三个鞑子的腿上顿时扎满了弩箭,身体向前扑倒在地。 林丰手里端了茶盏,稳稳地举到嘴边,抿了一口。 垂头看了看跌翻在眼前的纳坦。 “竟敢刺杀本将军,胆子也忒大了点。” 翟多志连忙喊道:“林将军,此乃纳坦一人之事,并非我等” 林丰举手制止了他的说话。 “都给我拿下,待审问清楚再说。” 十几个护卫立刻有端了弩箭指着翟多志和那个中年鞑子的,还有上前摸出随身的牛筋绳,伸手来抓两人的。 中年鞑子再也忍不住,后退半步,将腰刀抽出刀鞘。 他大声叫嚷着铁真话,神情甚是激动。 林丰冷眼看着他。 “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翟多志连忙扭头对那中年鞑子解释。 中年鞑子终于冷静下来,四周全是弩弓,他哪里敢再反抗。 四五个护卫扑上去,将二人按倒在地,用牛筋绳捆住。 还有护卫将中箭的三个鞑子,一并捆好。 林丰这才起身,往屋外走去。 “让本将军去看看你们的诚意。” 院子里,有翟多志带来的三辆马车,每辆马车前,还站了两个鞑子军卒。 为了表示诚意,所有军卒都只带了弯刀,并无其他武器。 那些站在马车边的鞑子,手足无措地看着林丰走过来。 他们也听到了屋子里动静,知道事情不太妙。 可是,并未见自己的上司出来,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丰不管他们想啥,兀自来到马车前。 三辆车上都盖了油布,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还有两辆马车是带了棚子的,车厢内,恐怕就是翟多志所说的大宗美女。 林丰并未动手查看马车,琢磨一下,挥手让众人后退。 小心驶得万年船,别在此阴沟里翻了。 “调一队军卒过来,看住了这些。” 立刻有护卫外出传令。 时间不大,一队五十人的军卒持枪跑了进来。 团团围住五辆马车和马车前的鞑子,长枪向内,警惕地盯着马车内外的异动。 林丰抬抬下颌:“去看看,小心点。” 谢重立刻踏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近马车。 掀开油布,见马车上摞了几个大木箱。 打开最上面的一个木箱,见里面整齐地摆满了金锭。 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林丰听到了周围军卒的惊叹声音。 自古财帛动人心,到哪里都一样。 五辆马车检查下来,没有异常,鞑子是真心实意来赎回纳阑。 林丰也能想到,有自己在这里坐镇,鞑子想动武抢回纳阑的机会不大。 现在的这事有点麻烦,人已经被自己拿下。 这财物也不可能给他们退回去。 实在不行,就以他们有刺杀自己的意图为由,人财两得。 林丰正在琢磨计策时,那几个官二代不知去哪玩回来了。 兴致都很高,嚷嚷着走进了院子里。 一眼看到满车的金银,都大惊小怪地咋呼起来。 “哇,好多金子啊!” “哎,还有美女呢。” “这珠宝不错哦。” 几个人围在马车旁惊讶地看着,评头论足起来。 第225章 他就是个无赖 崔赢凑到林丰身前。 “林丰,这么多金银,你都收下了?” 林丰点点头,没说话。 “那银甲鞑子,给卖了?” 崔赢压低声音,悄悄问。 林丰摇摇头。 赵硕也凑过来:“大哥,鞑子使者走了没?” 林丰再次摇头。 “你倒是说句话啊,属拨浪鼓的呀。” 崔赢不乐意了。 林丰两手一摊:“几个鞑子想刺杀本将军,被我拿下,正不知该如何处置呢。” 几个官二代好玩,却不傻。 “这么个环境,鞑子敢跟你动手?” “来刺杀,竟然带这么多财帛?” “呵呵呵,我反正不信。” 林丰无奈:“我也不信,可事实如此啊。” “人呢?” “在屋子里,不信你们去问问。” 几个家伙好奇心重,立刻往屋子里跑。 翟多志和四个鞑子,被捆住了手脚,放在屋子角落里。 其中三个鞑子,腿上流了血,虽然做过包扎,白布依然被鲜血浸透。 翟多志是大宗人,自然生了一张大宗人的脸。 崔赢蹲到他跟前。 “哎,你们想刺杀林丰?” 翟多志苦笑:“小将军,你觉得我们有那么傻么?” “嗯,看起来不像嘛。” 纳坦叫道:“林丰想私吞财物,才诬陷我们,两军阵前,不杀来使,他就是个无赖!” 几个人互相看看,心里都清楚了此事的真相。 崔赢起身跑出屋子,来到林丰跟前。 “林丰,你缺钱吗?还是被那些美女迷住了双眼?” 林丰笑道:“这些美女正是我所需要,城堡呃,整个清水区都缺女人啊。” “你要干嘛?” 崔赢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男多女少,这社会怎么发展,必须阴阳均衡才成。” 说完大声喊道:“叫李雄过来,安排这些女子吃住。” “白静,白静呢,让人过来清点金银入库,赶紧的。” “谢重李虎,把这些鞑子全部关到大牢里去,等候发落。” 林丰觉得,既然已经做了,干脆黑到底。 到手的财货不能再丢出去,城堡的工程正缺银子呢,这不是雪中送炭嘛。 “林丰,你不能这样,这不丢咱大宗人的脸吗?” 褚娇终于发出愤怒的喊声。 林丰在她心中一直是个完美的男子汉形象,可这一刻,见他黑了人家的金银,还将对方的使者关进了大牢里。 林丰没理会她。 这些娇娇小姐少爷,哪里知道老百姓的苦。 哪里知道军卒的难。 在前线拼命战死的军卒,抚恤你们不管,家属也不闻不问。 谁还愿意给你卖命? 不说岭兜子城堡工程,只自己手下这一万多人马。 拿什么去养? 府城那边一个子都不出,粮草,军饷都需要自己想办法。 老子不耍赖,老子不去抢,能活得下去么? 鞑子杀人抢粮时,跟你讲过道理吗? 两军对阵不斩来使,这他妈是谁放的屁,污染了多少人的思想。 老子就耍赖了,怎么地。 有本事来杀我啊。 想杀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消息传到了铁真大营里。 完颜擎天跟温迪罕面面相觑。 一时无语至极。 这个林丰怎么会是如此的行为? 这也太黑了? 两人琢磨了半天,还真没办法。 两次上万大军前去讨伐,都铩羽而归。 难道要他完颜擎天将所有军队都压到岭兜子去? 对视半晌,哀叹一声。 日的,这小子怎么比咱们还黑? 首次生出一股无力感。 两人沉默半晌,想想还需要拿出个态度,不然皇上那边不好交代。 “温迪罕,你带一万人马,兵压岭兜子城堡。” 完颜擎天沉声命令道。 “大人,一万人不够。” 温迪罕一脸愁容。 完颜擎天摆摆手:“去,待本总管再调集人马,从另一路进逼,誓将林丰小儿拿下。” 温迪罕带了疑惑,转身领命走了。 此次出兵,完颜擎天让必兰带了五千人马,从北路进逼岭兜子。 还有银甲拖满,则带了五千人,从南路进攻岭兜子。 三路大军,一共两万人。 吓也要把林丰吓个半死。 完颜擎天这次狠下心,势必要跟林丰弄个结果出来。 他对整个战场的形势有所把握。 知道边军那边不会有动静。 而边城的秦忠,面对如此大的阵仗,也不会轻易出动。 对于铁真人这次出兵,动静搞得很大。 镇西各方震惊不已。 秦忠在边城,接到消息后,皱眉看向坐在堂下的穆武。 “穆先生,鞑子这是要干什么?” 穆武也是一脸困惑。 “这么大的动作,好久没见了,看他们的动向,不知林丰又干了什么,让他们如此恼火的大事。” “是不是鞑子缺粮,势必要拿下清水?” “也干过这事,可是都失败了嘛。” “前两次都是一万人马,这次可是两万,分了三路,恐怕林丰要糟。” 穆武眼睛一亮。 “大将军,咱何不趁机破了鞑子的南营?” 秦忠捋须沉思。 “按说,鞑子调动如此多的人马,南营可就没多少人了,时机的确不错。” “咱灭了南营,鞑子对边城的威胁就解除了。” “不错,就是如此,正好也让鞑子无法安心进攻林丰。” 两人计议停当,立刻派人前去侦查鞑子营地的情况。 边军大营中,崔永也正在跟军师莫用讨论此事。 莫用捋着颌下长髯,皱眉劝道。 “大将军,此乃良机,咱们可拿下营前的鞑子,从此就可直逼鞑子总营。” 崔永沉思半晌,摇摇头。 “这里面有问题,鞑子为何会大动干戈,或者是想引咱们出手。” “大军调动不易,就算有诈,咱可待他们远离,再动手便是。” “这样,等鞑子与林丰交战,不管胜负如何,再选择动手与否。” 莫用急道:“大将军,此乃良机,不可错失。” “哦,那让几位将军过来,咱商议一下。” 莫用心里明白,如果跟几位将军商议,基本上不会动手了。 单说宋轶和孔晋二人,就跟林丰有仇。 他们怎么会同意对鞑子动手呢。 虽然命令还是要传达,但是,莫用已经放弃了继续劝说的打算。 再说镇西都护府府城内,苏都统也接到了鞑子大军进攻岭兜子的报告。 对于鞑子抽调两万大军,如此大的行动,苏都统也是惊疑不定。 现在的府城内,由于周同知死了。 朝廷还未指派继任。 苏都统的意思,是悬位以待林丰上任。 可林丰不理不睬,态度暧昧,让他也无可奈何。 面前只有陈通判与杜力盛将军,两位府城高管。 “二位大人,怎么看待此事?” 第226章 丰厚的福利 杜力盛冷笑道:“想是那林丰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铁真人恼了。” 陈通判内心还是感激林丰的。 “鞑子入侵大宗,天怒人怨的事做得还少么。” 苏都统摆手:“我只想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杜力盛是军人,对于战争最有发言权。 “鞑子入侵日久,在咱镇西早成常态,这次林丰又把水搅起来,恐怕不是好事。” “哦?怎么说?” “事情很明显,鞑子的战力,咱们都清楚,有府军和边军全力对抗,才得此安定的局面,可一旦鞑子发怒,府军和边军只能再次后退,府城危矣。” 陈通判摇头道:“也许林丰可将战局引向好的一面呢。” “切,就他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 杜力盛不屑地嗤笑。 “鞑子调动大军进攻岭兜子,后方必然空虚,咱可联系秦崔二位大将军,乘虚而入,或可扭转战局。” 杜力盛大声道:“万万不可,这样就中了鞑子的奸计。” “杜将军说的是什么样的奸计?” “鞑子无缘无故动兵,必有缘故,咱还是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才是王道。” 陈通判笑道:“崔大将军不好说,可秦大将军应该能动一动。” 杜力盛一愣,皱眉看向苏都统。 “都统大人,得派人去安抚秦大将军才是。” 杜力盛的态度很明显,就是不让府军有动作,以免影响铁真人进攻林丰。 在座的两人,心里很是清楚他的想法。 却也理解,盖因他杜力盛与林丰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怨。 苏都统也没话说,林丰在他心里已经失了宠。 “来人,去边城送份公函,就说值此动荡之时,府军应以静制动,免中鞑子诡计。” 陈通判只能暗自叹息。 林丰并不慌张,虽然这次有两万鞑子三路进攻。 但是,自己这边也有一万多精兵。 不说鞑子两万人马,就算是五万,也奈何不得自己。 之所以说是精兵,是因为自收编队伍后,一直盯紧了训练。 无时无刻不提醒各位将领,处在强虏之中,如果稍有松懈,便有没顶之灾。 好在自己手下这些将领用心,执行力超强。 为了这片丰厚的土地,还有自身的安危。 几乎所有军卒的土地和家园,都安扎在这里。 为保护自己的家园,没有人肯懈怠。 更让林丰放心的是,由他主持研制的第二代弩弓,已经开始量产。 第二代弩弓比第一代的弓身缩小了不少,携带更加方便。 弩箭也短了两寸,各部件和箭镞用上了最新的钢材,穿透力加强。 无论准确度和射击速度,都有很大提高。 第二代弓弩最大的提高,还是林丰设计了双弦,两个箭匣,各装八枝弩箭。 可轮番射击,上弦更加方便快捷。 用力往后扳是上面的弓弦,然后往前推,是下面的弓弦拉开。 反复推拉,使得上弦速度提高了一倍。 这第二代弩弓,一期生产了两千一百把,弩身上刻了编号,与使用人的名字相对应。 登记在册后,将安全使用保管的责任,落实到每个军卒的头上。 此外,林巧妹的远程攻击战队,一共一千五百人。 全部换成了复合弓,破甲箭。 不但射程远,而且穿透力增加了一倍还多。 箭镞采用三棱形状,三个棱状下端,让林丰做成了活动的。 一旦钻入人体内,三个棱后端会翘起来,根本无法拔出体外 必须切开更大的创面,才能取出箭镞。 被这样的箭镞射中,一般人不死也得废。 本来林丰还想着,抽个机会,做一次进攻试验。 没想到鞑子已经悍然发动了大规模进攻。 林丰命人在新修筑的城墙和壕沟前,做好了防御准备。 这次岭兜子扩建工程,施行的就是先外后内的顺序。 经过数千民夫的加紧施工,城堡外墙基本成形。 新修建的城墙,可与边城相媲美。 近万军卒驻扎在新城与老城之间,场地宽阔平整,运输方便快捷,防御武器和工具十分充足。 林丰站在新建的城楼上,俯瞰着远处的旷野。 一时雄心勃发。 他身后站了一群将领。 胡进才挤到林丰跟前,看着远处的田野。 “老大,这鞑子一来,可就耽误了咱种地。” 对于这一点,林丰也很无奈,大批的鞑子来袭。 只能先御敌,种地这事,以后再说。 “种地嘛,到时候咱可以往更大的地盘上发展,击退了鞑子,有的是地让咱去种。” 张常有笑道:“老大说的是,到时就怕地太多,老胡你种不过来。” “俺种不过来,可以出租啊,租金少点,还怕租不出去嘛。” 白静环顾四周:“地多人少,到时还真租不出去。” 林丰瞥了她一眼,忽然想起来。 “我给你们的福利,进行的如何了?” 白静疑惑地问:“啥福利啊哥?” “鞑子送了十位美女,我不是说让他们单身的将领,可以去寻个媳妇的。” 胡进才笑道:“老大,您还担心这个,早就蜂拥而上了,一个个跟发了情的公牛一样。” 白静听他说得粗俗,皱起了眉头。 林丰严肃地说:“我再重申一遍,必须得女方同意才行,有媳妇的不允许再娶,你们几个听着,不允许纳妾。” 想了想又道:“优先让那些在本地有房有地,又有功绩在身的将领挑选。” 李东来挠着头问:“老大,俺去选了一个,不知行不行?” “你当然可以优先挑选,只要人家姑娘愿意。” “嘿嘿,老大最疼俺了。” 胡进才高声问道:“老李,啥时候喝你的喜酒啊。” “嘿嘿,等打退了鞑子,就办喜事。” 说完凑进了林丰。 “老大,到时您能给俺当个主婚人吗?” 林丰一笑:“我不去当谁敢去?” “哈哈哈” “就是。” “好!” “到时可得好好灌老李一场。” “必须的,喝不够不让他入洞房。” “哈哈哈” 城楼上一片笑闹声。 林丰面容一整:“好了,此事战后再说,现在,王前去守北门,张常有西门,李东来东门、胡进才南门,各自守好,若有失误,唯尔等是问。” “是,老大!” 四个人异口同声地高声应答。 “林巧妹负责机动防御,远程辅助。” “放心哥。” “让工兵清理工事,检查一下还有没有遗漏,尽量把工作做到前面。” 所有人答应后,各自奔向分配的位置。 第227章 各怀心思 林丰带了白静和谢重李虎等人,绕城巡视了一周,才回到指挥部去。 韦豹的权力又扩大了,不仅负责野外游骑的侦测。 城内的通讯也属他管。 现在城区扩大了好几倍,往来通讯必须有专人骑战马才能快速送达。 林丰便成立了一个通讯队,由韦豹负责。 指挥部内,崔赢和苏允、褚娇等人,还没走,都等在这里。 林丰很奇怪,两万鞑子进攻岭兜子城堡,这个消息已经都知道。 如果他们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看了一眼几人,林丰往椅子上一坐。 “怎么,各位想与林某一同守御家园吗?” “是抵御鞑子。” 崔赢冲他翻了个白眼。 “我们的家又不在这里,守御家园从何说起。” 林丰笑道:“这里的房子土地都便宜,你们可在此安个家哦,我给你们打折。” 苏允摇头道:“看你的样子,怎么像不怀好意呢。” 林丰一摆手:“说正事,你们再不走,等鞑子大军一到,可就不好离开了。” 崔赢气道:“都是你,无端夺人财物,囚禁人家使者,惹恼了他们。” “呵,鞑子入侵大宗境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怎么到了你的嘴里,成了我惹了他们?” 赵硕抢着说:“就是,是鞑子惹了我们才对。” 他是第一次敢逆着崔赢说话。 崔赢也知道自己理亏,冲赵硕一瞪眼。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赵硕一缩脖子,不敢再辩。 林丰转向苏允:“你们呢,为啥不回府城?” 苏允无奈,转头去看褚娇。 褚娇一脸淡然。 “鞑子有什么可怕,有林丰在这儿呐,我还有话没说。” 林丰微笑点头:“唔,不错,还是褚大小姐看得明白,有话尽管说。” 褚娇咬着嘴唇,沉吟片刻。 “你出来。” 说完率先走出了屋门。 林丰扫了一眼众人。 见他们都是一脸暧昧的模样,无奈叹口气,起身跟着出了屋门。 两人远离了其他人,在一处屋角停下。 褚娇也不看林丰,眼睛四处梭巡着。 半晌才道:“听说你跟姜家定了亲?” “是。” “你为何一开始收下了人家的庚帖?” 林丰苦笑:“刚开始是个误会,当时因军情紧急,我让白静去应招待陈大人,可能他们都不知道我订亲的事,才弄出这么大的误会来。” “行,此事我不怪你。” “褚小姐大量。” 褚娇再次沉默,也不说走,也不说话。 “呃,褚小姐若没其他事,大战在即,林某事急” 他还没说完,就被褚娇打断了。 “林丰,男人三妻四妾放很常,你对我就没有一点” 她虽然没说完,其意思却很明白。 林丰瞬间又开始头疼。 这种事,一旦处理不好,就是个翻脸成仇。 他实在不想再树一个敌人,因为林丰的敌人太多。 “褚小姐,此时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再说,林某连正妻尚且未娶,何谈其他。” “我只想知道,你对我有没有半点意思?” 褚娇执着地追问。 林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都雄壮的女子。 好像还高出自己小半个头的样子。 大脑里紧急搜寻着推脱之词。 “行了,别找借口了,我明白,我配不上你!” 褚娇说完,大步走了。 只留林丰在屋角发呆。 看到林丰自己待在屋角那里,就有将领过来请示。 大战在即,许多军情需要处理,林丰也没时间多想。 最后,李雄将他拽到一个角落里,悄悄嘀咕了半天。 打发走了好几拨人。 林丰揉着脑袋进了指挥部。 白静连忙给他端来热茶,还有沾了热水的绢帕。 指挥部里只剩了他们两人。 “哥,你说他们两拨人为何不走?” 白静一边给林丰擦着脸颊,一边问。 林丰喝了口茶水,看着窗外的夕阳。 “心里都有事,还没办完,怎么走?” “褚娇俺知道是什么事,可崔赢呢?” “都是些烦心事,我也很是担心,不知道会不会反目成仇。” “你的仇人还少了?” 林丰苦大仇深:“谁愿意跟人结仇,朋友多点不好吗?” 白静给他揉捏着颈肩。 “你这性子,注定朋友多不了。” 林丰不说话,难道有这片刻的安静。 他闭上眼睛,享受着白静的温柔。 只是,下一刻,就有军卒来报。 “将军,正西方向,鞑子近五千人马,已接近城堡八十里内。” 这个军卒的话音刚落,又有军卒跑了进来。 “报,将军,西南方向,有鞑子近万人马,逼近城堡百里以内。” 林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韦豹的游骑圈子,放得很开,都侦查到了百里开外。 就还差东南方向的鞑子,估计很快也会来到。 “鞑子这次可下了血本,对咱这么个偏僻之地,几乎用上了全部武力。” 白静担心地分析着。 见林丰不说话,又问道。 “哥,你说边城会不会出兵,牵扯一下鞑子的战力?” “嗯,依着秦大将军的作为,估计会骚扰一下鞑子的营地。” “边军呢?” “边军?呵呵,恐怕恨不得让鞑子,早灭了老子才好。” “崔赢可在咱这里呢。” 林丰皱眉思索。 “这也是让我迷惑的地方。” 叹口气:“还是静观其变,该来的挡不住。” 鞑子的大军行进很快,天黑时,鞑子大军已经推进到了三十里左右。 距离城堡不足三十里扎下大营。 另一路也到了五十里处。 东南方向的鞑子军队,也出现在距离城堡八十里处。 三支鞑子军队,分了三个方向,将岭兜子城堡围在中间。 而此次带队的三个银甲,都被眼前的城墙给震撼了。 尤其是银甲拖满,呆呆地瞪着高大的城墙,一度怀疑,怎么又是一个边城? 必兰更是一脸的无奈。 这样的城墙,让他的军卒如何进攻? 温迪罕则是第一次带军出战,眼见如此高城,根本就没想怎么进攻。 只是让一万人扎营,开始修建营寨。 他打算长期跟林丰对峙下去。 如同边城一般,压住了对方,让其他营寨的军卒,出去掳掠便是。 处在岭兜子城堡北侧的是银甲必兰,他是最憋屈的一队。 整个营地五千人马,南面是巨大的城堡,身后是一望无际的旷野。 而在他的东面,则是清水县城和清水军营。 他的营地正处了清水三角的弦边上,面对的是三个营地的威胁。 再加上他已经败了两次,无论是他还是手下的将领,心理上都有很大压力。 第228章 骚扰一下 银甲拖满相对稳当的多。 他在城堡西南方向,身后虽然是边城,却也距离自己的大营不远。 大营里还有三千人马,也能稍微牵制一下边城的府军。 三方各怀心思,选好位置,建营立寨。 林丰看着面前的沙盘,觉得目前守城是没任何问题。 他在琢磨着该如何送给鞑子一个惊喜。 不能让他们在大宗土地上站得太稳当。 他的目光在巨大的沙盘上移动着,最后盯紧了城堡北侧的鞑子营地。 应该趁他们立足未稳,冲击一家伙。 相信自己的军队,在高强度的训练中,不会输于鞑子太多。 再加上针对性的夜间训练,还有先进的武器装备。 这一仗,肯定能给鞑子一个大大的惊喜。 林丰让人将王前和林巧妹招到指挥部。 跟两人研究了半个时辰。 其实这次行动很简单,调集战队,趁夜出城。 在鞑子还未将营盘弄好时,一窝蜂地冲上去,骚扰一下。 不能让鞑子在清水三角区域内坐稳。 这将影响自己三个角的贯通。 林巧妹很是兴奋,已经摩拳擦掌,坐不住了。 王前则面无表情。 只要是林丰说的,只管去做便是。 哪怕前面是悬崖,估计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林丰给王前调集了一千弩弓队,再加上林巧妹一千五百人的远程辅助。 这次的夜袭,几乎没有悬念。 银甲必兰,在距离城堡十多里地的位置,令军卒连夜修筑营寨。 他要在天亮之前,将营寨建好,以防林丰冲营。 刚入亥时,必兰坐在中军帐中,皱眉看着眼前的清水区域图。 自己在这个地方安营,确实很不利。 几乎处在了三个城池和营地的半包围状态。 一旦有事,自己只能往西撤。 必兰叹了口气,这恐怕是完颜擎天对自己很不满意,从而安排了这样一个局。 可不管如何,手下总是有五千人马。 这在大宗以往的布阵中,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的队伍。 没有哪支大宗军队,敢对五千人的铁真队伍,发起攻击。 当然,林丰除外。 这个家伙诡计多端,面对此人,自己总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就像现在,必兰研究着地图,心里却有种莫名的不安。 只是,天色漆黑如墨,林丰的城堡又是处在三路大军的压制中。 今晚肯定不会有变,只等明日看看态势如何。 必兰看了一眼帐外的夜色,稍稍放下了不安的心思。 有军卒给他端上酒食。 忙活了半个晚上,还没吃饭。 必兰端了一碗奶白色的酒,凑近了嘴巴,刚要抿一口。 目光却凝注在酒液上。 他疑惑地看看自己的手,并未有一丝抖动。 可是碗中的酒液,却起了一阵轻微的涟漪。 紧接着,必兰感到地面有震动。 他将手中的酒碗一扔,大声喊起来。 “敌袭,立刻集合防御,快,马上!” 军卒转身就往帐外跑去,大声传达着必兰的命令。 营地里的军卒,正在忙碌地搬运建营物资。 听到喊声,立刻扔掉手中的圆木,转身去寻找自己的武器。 他们还是训练有素的,整个营地虽慌却不乱。 一队队军卒,持了武器,按照自己头领的命令,开始往营前集结。 可惜,他们警觉得太晚,当队伍还在移动时,夜色中冲出了一股洪流。 无数大宗骑兵,犹如从地下冒出来一般,突然就出现在了鞑子面前。 随着距离迅速拉近,站在前排的鞑子将手中的长矛斜向前支在地上。 谁知,等洪流冲至十步时,黑色中弩箭如飞蝗般刺了过来。 无数鞑子中箭翻倒,长矛也撒手扔掉。 本来鞑子头领站在战队后面,大声吆喝着。 “坚持住,抗过这阵弩箭!” 谁知,下一轮弩箭和下下一轮弩箭,持续飞来。 当先的鞑子根本无法与对方接敌,就被数支弩箭射翻。 鞑子对于弩箭是有很深的认知,以为抗过几轮后,便没了后续。 这次算是上了当,弩箭数轮过后,依然强劲如暴雨。 纷乱中,大宗骑兵终于撞进了鞑子战队。 也不用兵器砍刺,只凭战马便冲出一条人形沟壑。 无数战骑随后跟进,鞑子军卒群中一片纷乱。 等林巧妹的战队冲到鞑子营前时,王前早已经带领战骑,冲出老远。 根本没用到她这个远程辅助攻击。 天太黑,根本分不清敌我,林巧妹也只能下令,弯弓换钢刀,跟着她冲锋。 远程战队秒变冲锋队,瞬间没入鞑子营地里。 在大宗战队的高级装备下,鞑子基本失去了反击能力。 耳朵里到处都是大宗战骑的呐喊声。 还没有来得及上马的鞑子,被战马撞翻在地。 银甲必兰召集了五百护卫队,簇拥着他往后营跑去。 本来听到弩弓弓弦的绷响,鞑子心内恐惧,许多军卒便避之如虎。 再到被战马践踏,四处乱跑间。 大溃败便从必兰后撤开始了。 五千人马的大营,一时谁都无法组织起队伍,只能任由数千军卒四散逃命。 许多鞑子抢了战马,拼命催马往旷野飞奔。 没有抢到战马的,也撒开罗圈腿,径直冲进了杂草野地。 王前也没想到,自己带了两千铁骑,竟然冲散了五千鞑子。 本来还想着,能凿穿敌营,便兜个圈往回跑。 哪里想到,还没冲到敌营尽头,鞑子便已经溃散了。 王前兴奋地带着一队骑兵,在敌营中转着圈地冲杀。 林巧妹的一千五百骑队,也跟着冲了进来。 由于天黑,无法确定目标。 必兰被五百护卫簇拥着跑出了大营,然后茫然选了个方向,放马奔逃。 必兰心中苦涩,这次回去,恐怕性命难保了。 身为银甲,其家族必然在朝廷中占了些位置。 他琢磨着,该回总营呢,还是直接回铁真族? 王前冲杀了半天,下令收拢战队,清理战场。 林丰说过,弩箭制作不易,能收回的尽量收回。 敌营中被抛弃了许多战马,粮草,建营物资。 王前过日子,也让人全部往城堡里运。 反正鞑子已经逃得不知去向,此地再无威胁。 一边让人回城报告,一边去城堡里调集马车。 连冲营带清理战场,运输物资。 王前和林巧妹直忙活到天色大亮,才收兵回城。 这个战果,让他俩都惊诧不已。 本来还打着全力鏖战的准备。 谁知一向彪悍的鞑子铁骑,怎会如此不经一冲呢? 第229章 令人惊诧的胜利 温迪罕一觉睡醒,军卒送进温水,伺候他洗漱起床。 刚擦了一把脸,就有军卒在帐外禀报。 说城堡北的大营,已经被大宗军队打散了,必兰大人不知去向。 温迪罕手里举着毛巾,傻傻地瞪着军帐门口。 还以为自己在梦中未醒。 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许多从北营溃散的军卒,陆续跑到了营地外,大声喊着,要求开门入营。 拖满距离北营更近一些,收拢的军卒更多。 自己昨晚忙了大半夜,才将大营弄好。 太阳虽然老高了,拖满却还在睡觉。 被军卒喊起来后,也是一脸懵逼状。 连忙跑出帐外,上马来到营内的了望台,举目往城堡望去。 高大的城墙,在晨曦中安静地矗立着,四周没有任何异动。 拖满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才刚到地头,必兰就被打散了?” 林丰一夜未眠,一直等待王前的战报。 当他听说整个五千人马的鞑子营地,被王前和林巧妹冲散时,没有大喜,只是满心的诧异。 自己站在指挥部的院子里,瞪着渐渐发白的东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是不是这些日子的精心设计,终于初见成效。 当时跟别人吹嘘说,划历史的反攻时刻,终于实现了。 挥手让谢重拿酒过来,猛往嘴里灌了两口, 一股辛辣刺激着他的胸腔。 被两万鞑子围城,无论将领士兵还是城内百姓,都睡不踏实。 但是,这一战,让城内所有人都有了底气。 林丰带着谢重等护卫,来到北门,看着一辆辆马车,往城里拉着粮草等物资。 再看王前正一脸激动地策马奔过来。 “哥,俺也没想到,这些鞑子如此不经打。” “说说,昨晚是个什么情况?” “俺带人冲进营地时,发现鞑子已经散了,根本没有形成有效的抵抗,索性让战队绕着圈地冲杀。” “嗯嗯,鞑子首领呢?” “天太黑没找到,到天亮时才发现,没有大官战死。” “你们战损如何?” “刚刚统计完,死一百三十,伤二百一十四。” “鞑子呢?” “哥,收拢埋掉了一千二百多鞑子尸体。” 林丰眯着眼睛,听完王前报告,点点头。 “草,这才有点像老子的队伍。” 说完一摆手:“按照规矩,死者为大,妥善处置烈士和伤兵,论功行赏。” “是!” 林巧妹回来得比较晚。 林丰和王前已经说完话,她才骑了战马跑进城门。 她一脸兴奋,毫无打了一晚上仗,该有的疲惫。 “哥,俺追下去五六十里路,宰了三百多鞑子。” 林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战损呢?” “嗨,说起来没劲,都让王前打了个先机,俺只在后面捡漏了。” 扭身指了指跟在她身后,陆续回城的军卒。 “除了天黑自己摔下马来的,到现在没发现有死亡军卒。” 林丰频频点头表示赞赏。 从这方面看得出来,自己的针对性训练,起了决定性作用。 “好,回去休整。” “嗯,哥,如果有任务,别忘了叫俺。” 林丰挥挥手让她赶紧走。 这个战争狂人,就知道冲阵砍杀,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戾气。 为了防止鞑子乘机来攻,林丰调了李东来部,赶到北门,加快清理战场,运输物资。 看着赶过来的一队队军卒,林丰刚松了口气。 就听到有战马疾奔而至。 “报,将军,西门鞑子营地有异动。” 林丰连忙调转马头往西门奔去。 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在几十多里外的鞑子营地。 大车小辆迤逦成排,由众多骑兵护卫着,如蚂蚁般往南行进。 “这是要干嘛?” 他疑惑地看着鞑子的行动,不像要进攻城堡的样子。 崔赢和苏允褚娇等人,天亮后,听到林丰打了个大胜仗。 循着他的踪迹,跑到了城楼上。 “林丰,昨晚打赢了?” “林丰,杀了多少鞑子?” 几个人乱纷纷地问着。 林丰懒得理会他们,让赵硕跟他们去介绍。 自己则沿着城墙,往南城走。 这个方向,正是鞑子移动的方向,他想看看,鞑子到底要干什么。 银甲拖满与银甲温迪罕紧急磋商。 两人一致决定,将两处营地合并在一处。 集中所有兵力,与林丰对峙。 因为,拖满觉得,自己的五千人马,一点安全感也没有了。 必兰被人一夜冲垮了营寨。 同样,自己也不会比必兰更能打。 将两军合并一处,一万五千人马的营地,才能让他睡个安稳觉。 温迪罕和拖满已经不琢磨如何进攻,而是想着如何稳定住现在的对峙态势。 只要不被林丰偷袭冲营,就已经不错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面对林丰,悄然改变了态度。 一改当初的骄傲,无视大宗军队,舍我其谁的状态。 当然,林丰也没自大到,去冲击一万五千多人马的鞑子大营。 目前自己占了优势,暂时先安稳几天再说。 双方就此安静地待在自己的营地和城堡里。 他分析过必兰的队伍为什么败得那么快。 一是刚刚驻扎,还未站稳。 二是没有想到在漆黑的夜晚,面对五千大军,林丰还敢冲营。 三是最关键的一点,必兰的军队,对林丰有着心理恐惧。 如此三个方面,导致了大军的溃败。 林丰击垮了鞑子五千人的营地,这个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镇西区域。 不说金甲完颜擎天的后槽牙差点咬碎。 都护府城内,杜力盛气的在屋子里转着圈子。 林丰威势日盛,这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噩耗。 想起自己被林丰当众抽了十几鞭子,他就恨得睡不着觉。 亲侄女杜贵妃已经尽了力帮他。 怎奈皇上顾不上理会边境的军务。 两个大内高手,已经混入苏允的队伍,跟着去了岭兜子城堡。 可到现在,还没有动手的消息。 而此时的苏都统,却有些悔意。 当鞑子兵发岭兜子城堡时,是自己下令让府军不得擅动。 压住了秦忠想牵制鞑子兵力的行动。 如此明显的做法,会不会让林丰心生不满,从而做大后,对自己不利? 这个林丰,本来自己是看好的。 可此人桀骜不驯,屡次违背自己的意愿。 本来没觉得如何。 眼见林丰有做大的迹象,这让苏都统心里很是不安。 自己的儿子苏允和侄女褚娇,私自带了三百人马,去了岭兜子城堡。 他是知道的,当然也默许了此行。 杜力盛想对付林丰,因其势大,苏虔也算帮了他一把。 任由两个从京都宫里出来的人,跟着队伍去了城堡。 至于事能不能成,苏虔没想过。 如果林丰一死,确实对目前的镇西形势,有很大好处。 第230章 各方震动 苏虔与边军崔永是一个想法。 有鞑子在边境驻扎,朝廷就不会轻易动他们。 尽管朝廷内部纷乱,可谁也不敢擅动边境的秩序。 都明白,一旦边境乱了,鞑子进入大宗内地。 这江山可就摇摇欲坠了。 他们在边境虽然没啥作为,但是能与鞑子对峙平衡。 有府军和边军在此,鞑子就只得待在镇西,不敢轻易往大宗内部延展。 眼下林丰却打破了这个平衡。 屡次给鞑子造成很大的损失,眼见鞑子屡屡战败。 林丰做大,隐隐有反攻的趋势。 这样下去,不但苏虔着急,崔永同样很难过。 崔大将军早就被朝廷弹劾过,说他在边境不作为,放任鞑子掳掠。 皇室成员也有很多人,要求撤换了他。 只是考虑到临阵换将的风险,暂时没有动他。 如果鞑子一旦被林丰击退,崔永便危险了。 听到林丰打破五千鞑子军营的消息,崔永差点一夜白了头。 这几方势力,各自打算。 也只有边城的秦大将军,真心为林丰高兴。 本来他是想趁机出兵,牵制一下鞑子的军队。 谁知,这里正调动兵马呢,府城来了公函。 苏都统要求秦大将军按兵不动。 按说他秦忠可以不听其命令,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一个与自己平级的都统。 可是,自打杜力盛去了府城,赵硕又跟着林丰走了。 边城这边的势力便有些孤单。 当初朝廷有公文,写明了,镇西府军,是受都统节制的。 秦忠思虑再三,只得下令军队,各归其营待命。 孙扬将军是第一个找过来的高级将领。 “大将军,此乃天赐良机,这一战不但可以恢复我府军之名,还可解林丰之危,为何按兵不动?” 秦忠没有说话,只将都府公函往前推了推。 孙扬取过公函看了一眼,立刻大声骂了起来。 “佞臣误国,大将军岂能听一个文臣之言?” “孙将军,你我还是不是大宗之臣?” “可是” “可是什么?你我不动,便是威胁,鞑子亦不敢全军压上,岂不是两全其美。” “林丰那边如何能对抗两万鞑子?” “朝廷有命,又岂能不遵。” 孙扬瞪着眼睛发傻。 半晌后:“大将军,可否让我领一军前去增援?” 秦忠不说话,只摇了摇头。 孙扬之所以离开岭兜子城堡,就是因为其家人都在府城。 此时权衡利弊,也只能垂头离开。 秦忠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不禁哀叹一声。 “唉,老夫老矣” 不过,令秦忠欣慰的是,自己的儿子秦方,一直跟着林丰。 大有林丰之下第一将领的趋势。 这次林丰大胜,秦忠立刻让人唤来孙扬。 将手里的战报扔给他。 “你自己看看。” 孙扬疑惑地接住战报,凝目扫了一眼。 “嘿!这小子哈哈哈,这小子,行,行” 他已经不知该说啥好了,高兴得语无伦次起来。 岭兜子城堡内,林丰下令让李雄重新启动工程。 首先对外围城墙的建筑,还未完善的地方,加紧补救。 这次对鞑子的突袭中,弩弓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林丰在调查了解,军卒在实战中,弩弓的优缺点后。 与白静蹲在工匠坊内,与几个工匠师傅,认真研究改进方法。 一晚上没睡觉的林丰,到了傍晚时,被熬得几乎睁不开眼。 在白静一再劝说下,回到指挥部,一头扎到床上,呼呼大睡。 为了安全起见,白静和谢重两人,一直守在屋子内。 指挥部的院子里,每队十个护卫,轮班巡逻。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确保不留任何间隙。 眼下林丰的名声大振,周边的大佬们,不得不重视起来。 接下来不止鞑子想要他的命。 估计许多人都会不计成本地要对林丰下死手。 自从范劲松战死,韦豹外放,成了游骑和通讯的首领。 林丰身边只剩了谢重和李虎。 白静便又选拔了两名贴身护卫。 一个叫程梁,二十三岁,武艺高强,头脑灵活。 另一个叫温剑,二十五岁,同样身手敏捷,性格沉稳,有主见。 两人此时正站在屋门两侧,警惕着四周的异动。 镇西都护府城,撷花楼。 花魁柳书雪,此时正呆呆地看着梳妆台面上的一张素笺。 上面写了几行诗句,从娟秀的字体上,可以看出是女子所写。 柳书雪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嘴里念叨着。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这首诗的最后署名赫然是林丰。 她身后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子,正担心地看着她的背影。 “书雪,该换药了,再晚些又该疼得厉害。” 柳书雪从呆滞中清醒过来,一脸愁苦。 “哎,这一刀斩得够狠,差点将奴家的大腿砍掉了。” “唉,早提醒你小心些,还是过于自信。” 柳书雪转过身子,让那中年女子给自己换药。 “不过,此人的诗写得确实极好的,文韬武略,当得起英豪二字。想当年却被他的一句,猪嚎阵阵腰子香,搞得哭笑不得。” 那中年女子一边给她换药,一边低声问道。 “书雪,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柳书雪茫然摇头。 中年女子急了:“都收了人家的重金,如何放手?” 柳书雪指了指自己的大腿,正被中年女子揭开包扎的白棉布。 “吴妈妈,你看看这一刀,他不吃我这一套,真的奇怪极了。” “是你露出了破绽?” “没有啊,知道他身手厉害,我还极为小心呢。” 吴妈妈无奈地摇摇头。 “可惜了,当时稍微下点功夫,可就刺死了的。” 柳书雪冷笑:“妈妈想简单了,看似差之毫厘,其实谬之千里。” “行了,先养伤再说,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的。” 柳书雪垂头不语,只在心里念叨起那几句诗词。 一时又呈呆滞状。 吴妈妈给她换好药,看着她木呆呆的样子,无奈摇头叹息一声。 转身出去了。 京都,瑞王府。 瑞王赵巽正坐在书房的大案前,低头仔细看着一封书信。 此信是他的儿子赵硕写来的。 信中写了赵硕自从跟随林丰后的所有经历和见闻。 还有赵硕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 瑞王赵巽看了老半天,从来没如此认真看过文字。 好似在一个字一个字地琢磨。 这让站在一旁伺候的老太监,都皱起了雪白的眉毛。 第231章 钓鱼 他想上前询问一下,看看瑞王是不是睡着了。 就在老太监刚要出声时,赵巽抬起头来。 一双眼睛,要比平日亮上几分。 “呵呵,硕儿终于长大,孤这一步险棋算是走对喽。” “王爷,不知您说的是” 赵巽扬了扬手里的书信。 “雄才大略啊,孤须得好好笼络才行。” 老太监更加迷糊了,咧了咧嘴,想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 “三才,快给孤磨墨伺候。” 那个叫三才的老太监,连忙上前,搬出砚台和香墨。 赵巽沉思着,该如何给儿子回信。 林丰直睡到下半夜才自然醒来。 白静听到他在床上翻身的声音,连忙上前查看。 “什么时辰了?” “哥,你醒了,现在是丑时末,再睡会儿。” “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一切如常。” 林丰皱眉沉吟着。 奇怪啊,不该如此安静的。 “哥,可是有什么问题?” “嗯,应该是有点动静的,安静呢,就是异常。” “哥啊,你是睡糊涂了?” 林丰坐起来,伸展了一下四肢。 “没想到他们还真沉得住气,现在不动手,等稳定下来,可就更难办了。” 白静一脸懵地看着他,不知他在说些啥。 “哥,你不睡了?” 林丰正在往脚上穿鞋子。 “脑子里好多事,睡不着了。” 起身看了看:“你们去睡会儿,等天亮就该忙了。” 说着话,来到书案前,刚坐下,就听到院子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有军卒喊道:“报,将军,有劫狱者被锁进铁笼里。” 林丰腾地站起身子,嘿嘿笑道。 “我说呢,还以为能沉得住气,谁知还是动手了。” 说着转身往外就走。 所有护卫迅速跟了上去。 院门外早有护卫将林丰的战马牵了过来。 一众人催马往城堡后冲去。 城堡内的牢狱,设在西北角处,四周是一圈一丈多高的院墙。 大门口处站了两名军卒,还有一队军卒不定时,绕着围墙转一圈。 牢狱的大院内,是用巨大的石块垒砌的一栋栋房屋。 每一栋石头房子都是独立的,里面装了粗大的圆木栅栏,分隔成几个空间。 纳阑是被关押在大狱最角上的一栋牢狱里。 这里是重刑犯的关押地,比其他房屋更加坚固。 此时,这座牢狱前围了不少军卒,有的持了长矛,有的举了火把。 四周被火把映照得十分明亮。 看到林丰过来,李虎连忙迎上前。 “将军,劫狱的被关在了铁笼子里。” “几个人?” “七个人,四个被当场杀死,三个被关进去了。” 林丰一皱眉:“只有七个?” “进来的只有七个,牢狱外的跑了,正在追缉。” “城门都封闭了,他们跑不掉。” 李虎继续报告。 两人说着话,走进了牢狱门口。 有军卒在牢狱里的栅栏外,举了火把照明。 栅栏内有一个用钢柱做成的铁笼子,里面罩住了三个黑衣人。 纳阑依然被锁在角落里,与三个黑衣人被铁笼子隔开。 林丰凑近铁笼子,仔细看了看三个黑衣人。 都穿了紧身的衣服,头脸上蒙了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 三个人手里都提了弯刀,冷冷地注视着林丰等人。 林丰用手试了试铁笼子的重量。 这个玩意儿是他跟李雄交代的,让工匠赶制出来,挂在牢狱屋顶上。 机关在屋外控制,一旦有人闯入到牢房的栅栏内,屋外的人可以启动开关,将入侵者罩进铁笼子里。 林丰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会来劫狱。 纳阑只知道奉命来杀自己,并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 李虎在林丰身侧提醒道。 “将军小心,他们有暗器。” 话音未落,一个黑衣人突然甩手。 李虎从一个护卫手中抢过圆盾,往林丰身前一拦。 叮叮叮几声响,圆盾上被扎了几根钢针。 林丰后退两步,程梁和温剑心中惭愧,自己经验少,没有尽到护卫责任。 见林丰后退,立刻上前拦在他前面,拔出钢刀,警惕地看着铁笼子里的黑衣人。 “呵呵,是来自江湖上的朋友,敢露个脸吗?” 这些招数都是江湖游侠的惯用套路。 三个黑衣人都沉默着。 “负隅顽抗没有用,关在里面,饿也能饿死了,不如投降。” 林丰继续威胁道。 见三个黑衣人依然不说话,林丰摆手。 “看紧了,先饿他们三天。” 说完转身出了牢房。 纳阑在角落里大声喊道。 “林丰,要杀就杀,关我在这里算什么!” “钓鱼呢,想死,等几天再说。” 林丰头也不回,大步走得远了。 临出大狱门口时,林丰吩咐道。 “检查一下尸体,看看有什么线索。” 李虎应了一声。 林丰也不抱啥希望,这些人不会带着能显示身份的东西,出来干这种玩命的活。 天亮时,李虎传来消息,逃跑的五个劫狱的人,找到了。 只是,在抓捕中,都死了。 三个人因反抗激烈,被军卒杀死。 两个人逃跑无望,用刀子割了自己的喉咙。 林丰皱紧了眉头:“死士?” 白静也很惊讶:“这种人物,可不是一般势力能用得起的。” “你知道?” 林丰诧异地看着白静。 他知道白静不是普通女子,可连这种事也知道,就更不普通了。 白静搓着衣角:“嗯俺听说的。” 林丰笑道:“你老是用俺,俺的,我听着就别扭,干脆用我自称便是。” “呃俺不,我习惯了。” “知道你不凡,只要你不想说,我不会问的,放心好了。” 白静眼睛有些湿润,盯着看了林丰片刻。 “谢谢” “嗨,咱俩还客气个啥,安心,有我在呢。” 白静用力点点头。 林丰转而思索起死士的问题。 “这些死士会来自哪里呢?” “不好说,毕竟咱得罪的几大势力中,都有可能。” 忽然,林丰想起什么。 “你说他们会不会杀死纳阑?” 白静笑道:“哥,你是关心则乱了,要是想杀,当时可不就下手了?” “嗯嗯,说的有理。” 林丰又放松下来。 留着纳阑还有大用,这个女子身份高贵,很是能威胁到铁真的几个高级将领。 “很显然,他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杀人的。” 林丰用手指在桌子上敲打着。 “竟然能雇佣到鞑子的银甲来杀我,恐怕是花了大价钱。” 第232章 第四次营救 白静补充道:“这哪里是大价钱,简直就是心头血。” “嗯,形容的不错,确实是放了不少血。” “他们急于救纳阑出去,很可能是来自铁真皇室的压力过大。” “纳阑被抓,鞑子先是出了重金,然后再调动大军,呵呵,看来是真急了眼。” “不会是铁真皇帝的情人?” “想啥呢,皇帝看好的女人还不直接娶了。” “也有可能啊,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嘛。” “哎呀,你脑子里成天想啥呢。” 本来两人还在说正事,结果越说越歪了。 直到李虎回来,咳嗽两声进了屋子。 “将军,几个尸体上啥也没有,只有衣服和武器。” 林丰早就预料到结果,并不惊讶。 “让人盯紧了大牢,片刻不能放松。” “放心将军,俺都安排妥了,来几个抓几个,看他们有多少人。” 林丰掰着指头数着。 “一、二、三,他们动用了三种方式营救这个银甲鞑子,不知接下来会用什么样的办法。” 几个人都想象不出,该如何把看管如此严密的人犯弄出去。 白静忽然问道:“哥,会不会咱们有内奸?” 林丰仰头思索片刻。 “内奸肯定会有,只要是个人,就抗不住诱惑。” “我就能扛得住。” 白静坚定地说。 “那是诱惑不够。” “我想象不出会有什么样的诱惑,能让我动摇。” “我也想象不出,但是,在一个特定的环境和心情下,也许就会有某种诱惑,让你动心。” 李虎挠着头,一脸懵逼地问。 “将军,咱要不要查一查内奸?” 林丰摇头:“现在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内奸了,只能等。” “等什么?” “等他自己跳出来。” “哥,这样就有些被动。” “城外还有一万五千鞑子在侧,咱们去查内奸,会闹得整个城堡人心惶惶,此并非良策。” 屋子里沉默下来,都在苦思对策。 “去休息,让他们轮班看守,饿上三天,然后进去抓捕。” 林丰暂时也没啥好办法。 “可是,将军,万一他们自杀怎么办?” 李虎问道。 “没办法,这些人视死如归,绝望之下,肯定会对自己动手。” 商量半天无果,林丰带人去了城楼。 他想看看鞑子大营有什么异动。 其他人则轮班休息,以保证有一个头领在大牢处盯着。 鞑子的大营很安静,相距城堡二十多里地,双方互相有什么动静,都能看得清楚。 林丰琢磨着,鞑子这是要长期在此驻扎下去。 好将自己牵制在城堡内。 府军和边军都没动静,看来是两位大将军,都不想消耗自己的队伍。 林丰在城堡内转了一圈,看到一切秩序井然。 该加紧施工的,正忙碌着。 该训练的军卒,在新的城堡范围内,开辟了一块校军场。 鞑子大军并未影响林丰军卒的训练。 转了一天,到了晚饭时间,林丰回到指挥部。 见白静已经将晚饭端到了桌上,正等着自己回来。 洗漱一番后,林丰坐到桌前,看着几样小菜。 “哎,有没有酒啊,弄点来喝呗。” 白静嗔道:“那东西有啥好喝啊,又苦又辣的。” “嘿嘿,这玩意儿,男人偏偏离不了呢。” 白静摇摇头,转身去取酒。 就在此时,一个军卒匆匆跑进院子。 来到林丰屋门前。 “报,将军,有府军来求援,苏公子等人,在城外遇袭。” 林丰一愣。 “让报信的人过来。” 军卒扭身出了院门,招呼等在门外的府军军卒进了院子。 林丰起身出门,看着眼前的军卒。 一身尘土,脸上满是汗水和黑灰。 头盔都歪了。 “林将军,我家苏公子和崔将军还有赵侯爷,在西城外偏北八十里处,遇到三十骑鞑子袭击。” 说着话,那军卒双手递上一块腰牌。 谢重将腰牌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再双手递到林丰面前。 林丰见是一块碧玉,上面刻了一个苏字。 知道不假,自己好像在苏允腰间见过此牌。 遂皱眉问道:“他们去那里干什么?” 那军卒急促道:“小的不太清楚,据说是去一个什么村子里,找个啥东西。” “你们带了多少人马?” “二百骑护卫。” “三十几个鞑子,你慌啥?” “鞑子凶悍,上来就将我们给冲散了,我骑术好,苏公子就让我来报信求援。” 看着军卒焦急的模样,因为疾奔,身体还在抖动,不像是演戏。 这几日,赵硕经常与崔赢几个搅在一起玩耍。 这四个官二代,肯定是觉得城内玩够了,便跑出城去。 几个人背景都深厚,不能在这里有失。 林丰也顾不上吃饭,立刻招呼谢重,亲自带了一百精骑,出城接应。 临出城门时,吩咐守西门的张常有,盯紧了鞑子大营的动静。 一旦有异常,立刻组织人马进行截击。 然后,催马出城,跟着那个报信的军卒,往西边冲去。 八十多里的路程,林丰等人马快,不到两刻钟,便赶到了地头。 前面是一个村落,里面已经没了村民。 军卒指着村落喊道:“林将军,就是在这个村子里,鞑子冲进去了。” 天色已经擦黑,远处模模糊糊一片。 到了村口时,并没有听到里面有战斗的声音。 林丰疑惑地看那军卒。 “人呢?” 军卒指着村子里:“将军,我跑的时候,人都在村子里。” 林丰侧耳听了听,村子里很是安静。 再转头时,见那军卒催马往村子里冲去。 “林将军,再不进村就来不及了!” 他大声喊着,只一瞬,就消失在村口。 谢重在侧大声喝道:“将军,有诈!” 林丰四处扫了一眼,见周围并无异常。 依仗自己这一百精骑,不但装备精良先进,而且人人武艺高强。 可在数千鞑子战骑中冲进冲出,挡者披靡。 深深吸了口气。 “跟我来。” 林丰调转马头,开始绕着村子转圈。 想让老子上当,岂能如此容易。 也不知道是哪路宵小,敢跟老子玩鬼蜮伎俩。 绕村一圈后,啥也没发现。 村子里依然安静如初。 按说,如果有埋伏,也该冲出来了? 林丰又不进村,他们埋伏在里面毫无作用。 一百精骑摆了个防御阵型,就立马在村外,等候对方的出现。 谁知,等了一会儿,村子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林丰一皱眉:“我日,咱们可能上当了。” 第233章 两位高手 谢重连忙问:“将军,当在哪里?” 林丰抬头看向岭兜子城堡。 “恐怕是有人想调我出城。” “可是城里几个将军都在,能出什么意外?” “可能这就是他们的第四次营救行动。” 谢重急道:“那咱们赶紧回城?” 林丰摇头:“来不及了,他们肯定算计好了时间。” 他扭头看着谢重:“如果他们救出纳阑,会往哪跑?” 谢重皱眉道。 “肯定是鞑子大营啊。” “走,咱去城堡南门。” 说完,狠狠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撒开四蹄,窜了出去。 一众护卫连忙催马追上去。 夜色里,林丰的战马拉出一道浅浅的白线,如飞般冲往前冲去。 他的战马好,一旦全力奔跑,身后的一百精骑,就跟不上了。 林丰顾不上他们,猛催战马。 渐渐与护卫拉开了距离。 不管谢重怎么用力抽打马臀,还是被越拉越远。 林丰一骑绝尘,飞一般掠过旷野。 来时两刻钟左右,回城时,却不足一刻钟。 林丰也不回城,直冲城堡南门外,与鞑子大营之间的空地。 他判断对方如果救出纳阑,必然会先奔鞑子大营。 果然,当他奔到城前时,老远看到一溜黑乎乎的马队,刚从城门出来。 正在打马狂奔,方向正是鞑子大营。 林丰马快,斜刺里冲向那一溜人马。 奔到距离八十多步时,在马上摘下弯弓,拉弓放箭。 只一箭就将跑在最前面的马匹射翻。 翻倒的马匹将后面的战马绊倒了一匹。 马队一阵纷乱。 当追到五十步内时,林丰收起弯弓,将弩弓从皮套里抽出来。 一边单手上弦射击,一手控马。 那一溜马队约有二十几骑,被他一轮攒射,稀里哗啦地摔倒了五六匹马。 只眨眨眼的工夫,林丰的战马已经追到了近前。 收起弩弓,将钢刀抽出刀鞘,打马冲了上去。 跟前的马队里,分出一骑,举着长刀迎向林丰。 林丰毫无减速的意思,如一道箭矢般冲至眼前。 两人错马而过。 双刀相迎,发出呛的一声,夜空中爆出一蓬刺目的火花。 “咦?” 林丰惊咦一声,不但没将对方的刀砍断,而且那人战马冲出老远,然后掉头冲了回来。 “高手啊?” 林丰不顾惊讶,扭身冲向仍在奔逃的马队。 马队中再次分出一骑,上前拦截林丰。 两人错马,林丰充满自信地一刀挥去,想将对方连人带刀,斩为两段。 谁知,对方横刀砍过来。 两刀相撞,林丰就觉得手臂一沉,比刚才那人的刀力还足。 我靠,怎么出现了这么多高手? 林丰不能再往前追,勒住了战马。 只身后这两人就够他忙活了,再向前恐怕是不要命的打法。 身后两匹战马都冲向林丰。 夜色下,林丰将短刀拽了出来,右手长刀左手短刀。 两腿夹住马腹,深吸一口气。 迎上第一个冲到近前的骑士。 两人再次交手,趁两把刀互相砍在一起时,林丰的短刀从下划了过去。 本来必中的一刀,却被那人用手臂挡住。 短刀划中手臂,发出金属撞击声。 显然,对方的手臂上戴了钢制护具。 本来正在急促奔逃的马队,也停止了前进,纷纷兜马围了过来。 那个刚与林丰交手的骑士,低声喝道。 “此人交给我,其他人,走!” 第二个与林丰交手的骑士则打马冲向林丰,嘴里也喊着。 “你们走,他留给我。” 这个骑士一开口,林丰听出来,声音尖锐沙哑。 不但口音,而且语气里含了极深的恨意。 林丰也不说话,挥刀迎向那人。 两人交手,那人身手强悍,力气也足,林丰无法短时间内伤到他。 尤其是在马上争斗,却是林丰的短板。 一众黑衣骑士谁也不走。 这些人就是来营救纳阑的,怎么会丢下首领自己跑呢。 林丰跟那人盘旋着互相砍了几刀,谁也奈何不得谁。 远处隐隐有马蹄声传来。 林丰的护卫队赶了过来。 那个第一次与林丰交手的骑士,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压低嗓音喝道:“纳阑,再不走就都死在这里!” 喊完,催马舞刀冲向林丰。 那人也知道事情不可为,提马摆脱林丰的纠缠。 后面冲上来的骑士,挥刀拦住林丰。 刚刚交手的人则带了一众骑士往远处跑去。 当跑出十步时,大声喊道。 “林丰,来日必取你狗命!” 林丰已经无暇顾及纳阑,眼前的骑士,刀法迅捷,丝毫不输自己。 两人打得激烈,不敢稍有疏忽。 只是斗了招的时间,远处林丰的护卫队冲了过来。 那人寻了个空隙,提马就往他处跑去。 林丰用刀一指:“谢重,拿下他!” 说完,圈马往纳阑追去。 谢重已经跑到近前,听到林丰命令,立刻掉头带人追下去。 林丰的战马虽然快,但是鞑子大营与城堡相距不远。 等他看到前面的马队时,他们已经快跑到鞑子大营门前。 从大营中冲出一队骑兵,约有二三百骑,呼喝着往林丰冲来。 林丰只得勒停战马,遗憾地看着纳阑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鞑子大营。 “好,好计策,老子还是上了当。” 林丰大声吆喝了一句,掉马往回跑。 此时,城堡大门处,才有马队冲出城堡,往这边追来。 双方没有交战的意思。 林丰挥手大声喊道:“我是林丰,全部回城。” 这队骑兵,为首的是守南门的胡进才,他听出来人是林丰后,连忙招呼骑队掉头。 自己则迎上来。 “老大,怎会到这里来?” “有人从你的守区逃出城门,你这反应速度够快啊。” 胡进才挠着脑袋。 “这真是日了狗了,怎么会出现这情况呢?” 林丰知道这是出了内奸,谁也无法预料。 “去查一下,谁让开的城门。” 胡进才点头称是。 林丰立马在原地,远远望着鞑子大营方向。 仔细琢磨着这一系列的操作。 忽然,他想到了掩护纳阑逃走的高手。 这时才觉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的感觉。 那人故意压低了嗓音,在无奈下才说了两句话。 就是怕林丰听出他的声音。 这声音就在脑子边,可硬是想不起是谁。 而且那两人的身手与自己相差不大,城堡内也没有这样的人。 自己熟悉的人里,如此身手的,也没有啊。 况且今晚一下子还出现了两个。 声音嘶哑尖锐,还跟自己有莫大的怨恨 第234章 他杀 林丰琢磨半晌,也没琢磨明白。 转身提马往城堡内跑去。 还是回去看看,到底是谁抗不住诱惑,背叛了自己。 林丰的队伍发展太快,难免良莠不齐。 这也正是他头疼的地方。 很难在短时间内,教育出忠心耿耿的部下。 林丰对谢重的追击,也没抱太大希望。 因为,那人的身手,谢重等人吃不住。 林丰进城后径直奔城堡后的大牢处。 牢狱区一片混乱,正有许多军卒在收拾清理现场。 “李虎呢?” 有军卒立刻回答:“将军,李将军受了伤,正在治疗。” 林丰心下一沉。 对方身手好,李虎要糟。 跟着军卒来到一处房屋里,李虎正躺在床上,一个郎中在忙着给他包扎伤口。 林丰赶过去,探手拿住李虎的手腕。 觉得脉搏虽弱,却还在顽强地跳动。 叹了口气:“郎中,他怎么样?” “哦,林将军,他身上中了两刀,创口很深,不知能否挺过来。” 林丰点点头:“用点心,拉住他的命。” “是,林将军,一定尽力。” 还有两个受伤的护卫,没有大碍。 林丰转身,来到关押纳阑的牢房内,仔细观察着里面的情形。 胡进才一直跟在他身后。 “老大,那鞑子娘们跑了?” “跑了。” “怎么可能,这么结实的牢房,怎会逃得出去呢?” 林丰不再理他,独自钻进圆木栅栏里,用手抚摸着钢制铁笼子。 当时,这个铁笼子是罩住了三个黑衣人。 以这种钢材,他们是很难破开的。 况且还有人看守。 当时自己交代李雄,让工匠制作铁笼子时,是设计了机关的。 一旦铁笼子落下,正好扣在地面上的铁扣里,没有特制的工具,谁也打不开。 林丰用手抓着铁笼子往上抬了抬。 他发现,四个角的铁笼子,铁扣被打开了。 林丰此时身边没了护卫,只得对胡进才说。 “让你的人,去工匠坊,找一个叫区秋国的工匠,带他到这里来。” “是,老大。” “哎,让人喊李雄过来。” “是,老大。” “再让人去驿馆区看看,那几个官二代回来没。” “是,老大。” 一连串的命令,让胡进才蒙头蒙脑的,有些不知所措。 “立刻,马上!” 林丰厉喝道。 “哎哎,是老大。” 胡进才连忙转身去下命令。 林丰的心情不好,说话很严厉,让胡进才两腿有些哆嗦。 李雄来得很快,跑得气喘吁吁的。 “老大,怎么了这是?” 林丰阴沉着脸,盯着他的眼睛。 “这个扣子怎么会被打开?” 李雄一脸懵逼,俯下身去,用手提了提钢制栅栏。 “这个老大,没有专用工具,打不开啊。” “老子用你说?” “老大,俺俺也不知道啊” 李雄想了想:“都是经过区师傅的手,我去找他来问问。” 他说完转身要走,迎面跑来一个军卒。 “报,将军,工匠坊区秋国死了。” 林丰仰头看向屋顶,沉默着。 “让仵作查验尸体,搜查他的住处。” 沉默稍顷,林丰命令道。 又有军卒快速跑过来报告。 “将军,驿馆区,几位将军大人都不在,据说昨天就出城了,到现在还没回归。” 林丰摆摆手让军卒离开。 “李雄,此事只有我和你知道,区秋国只是个干活的工匠,你给我解释一下。” 李雄挠着脑袋,满脸的迷茫。 “老大,俺没法解释啊,这这事,太奇怪了” “说一说这几天的所有活动细节。” 李雄瞪着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一拍大腿。 “对了,前天俺喝多了” “跟谁喝的酒?” “呃李东来还有胡进才张常有几个” 林丰眯起眼睛,思索着。 “哎,对了,还有苏允褚娇。” “嗯?你怎么跟他们搅到一起了?” “老大,当时咱们一起去的边军大营,有过一段交往。” “还有没有了?” 李雄用力抓头发,还四处乱看。 忽然,他看到胡进才站在门外,连忙叫道。 “老胡,那天喝酒还有谁来?” 胡进才喝道:“你他妈喝得跟摊烂泥一般,啥都忘了?” “少啰嗦,快说。” “就这些人了,还有一个是乔将军。” “乔钧?” “嗯。” 林丰想了想:“那崔赢和赵硕没去?” 胡进才也开始挠头:“嘿嘿,想是他俩身份高贵,不稀得跟俺们交往。” 林丰又仔细查看了牢房几处细节。 这就是典型的里应外合,将纳阑救出了牢笼。 起主要作用的就是内奸,如果没有内奸,是不可能在如此严密的看护下,救出人犯。 林丰叹口气,真是一语成谶。 昨天还在讨论内奸的问题,潜意识中,就感觉会出这样的问题。 就算能想到,还是无法预防。 主要是林丰被几个官二代拖进去了。 对手算准了这几个人物会牵扯到自己的精力。 回到指挥部,谢重等人也回来了。 果不其然,追丢了。 那个家伙太过狡猾,身手又高,这些护卫还真拿他没办法。 刚喝了口水,就有军卒拿了仵作的尸检结果过来。 林丰看了一眼,就起身往外走。 白静连忙问:“哥,你这是又去哪里?” “这个仵作不靠谱,竟然认为人是自缢而死,这不是胡说嘛。” “你要去验尸?” 林丰边走边摇头叹气。 “唉,人才啊,老子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 工匠坊后面是工匠们居住的地方。 区秋国的尸体,已经被裹入草席中。 他没有家人,五十多岁了,一辈子靠锻铁为生。 两个徒弟,都待在尸体旁,算是守灵。 林丰进来后,让人打开草席,仔细打量着尸体的脖颈。 那里有一圈黑紫色的勒痕。 林丰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被人勒死的,而并非自缢而死。 因为,那圈勒痕处在喉头间,而不是喉头上方,斜向上的吊痕。 林丰让仵作将尸体的嘴巴撬开,举了蜡烛仔细看了看。 他记得前世在一本书中看过,人自缢时,因为绳子所勒的部位向上,靠近后上方,压迫舌根与软腭会被挤在一起。 被人勒死,则颈部位置勒痕低,人的气道闭塞不完全,舌根与软腭有空隙。 综合两处的尸痕,林丰断定区秋国是被人勒死后,又吊到房梁上的。 搜索死者居住处的军卒也回报。 从区秋国住处的一个墙壁空洞中,搜出了四锭黄金,共二百两。 这算是一笔巨资,一个工匠,又买房子又置地,是不可能存下如此多的金子。 第235章 酒后误事 事情很明显,区秋国被人用重金买通,出卖了打开钢笼锁扣的工具。 事情过后,就被人灭了口。 林丰坐在书案前,皱眉琢磨着。 此时已是后半夜,他一点睡意也没有。 这次失败,是在自己做了充分准备后,还是被人坑到了。 对方的智商很高,而且还很了解自己。 到现在林丰一点头绪也没有,让一个这样的敌人,藏在自己身边,十分危险。 对于侦破这种刑事案子,林丰不太熟悉。 脑子里一团乱麻。 白静给他端了热茶过来,轻轻揉捏着林丰的肩膀。 “哥,人给救走了?” 林丰摇摇头:“人怎能让他们轻易弄出去,我只是在头疼谁是内奸。” “怎么,内奸没钓出来?” “嗯,没想到对方有两个高手,有点失算了。” 林丰睡不着,纳阑等几个铁真鞑子,早让他给换了关押的地方。 被救出去的是纳阑的替身。 林丰此次设局,主要针对的是内奸。 自己故意中计,带人出了城堡。 为防身边还有内奸,一路装得挺像上当的模样。 本来设计不错,过程也顺利。 谁知对方突然出现了两个高手,让他错失了抓捕的机会。 这也不算林丰失误,毕竟高手的出现,很是个意外。 不但让自己失手,而且就连自己安排的几个护卫好手,也被打伤。 内奸没擒住,反被人救了假纳阑跑了。 不过,林丰并不担心假纳阑的安全问题,天黑人乱。 啥时候都能找到机会溜掉。 让人招来胡进才。 “老胡,那天晚上你们喝酒,李雄都说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多少,尽量说详细点。” 胡进才皱眉仔细回忆起来。 胡进才想了半天,才迟疑着开口。 “老大,也没啥出格的话啊,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男人话题,还有就是夸您的话。” “提及牢狱这方面的事吗?” 林丰继续引导。 胡进才眼睛一亮。 “对了,当时说起咱大牢里关了一个美女来着,说长了一双蓝色的眼睛,身手非常厉害,可身段却好看得紧。” 他想了想又说:“好像乔将军问过,问这女的能不能打得过老大您,到底是怎么被抓住的。” “还有吗?” “还有就是乱说了,谁现在啥职位军阶,管多少人马啊,也没别的了。” “昨晚是谁让开的城门?” “对了,忘了跟您说,守城校尉说,他们手里持了李雄将军的腰牌。” “李雄?” 林丰皱眉道:“去找李雄,让他立刻过来。” 林丰问了胡进才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 天已经亮了,便让胡进才回去。 自己则出了指挥部的院子,在城堡内溜达。 老远看到李雄颠颠地往这边跑过来。 “老大您叫我?” “李雄,你的腰牌呢?” 李雄一愣,马上一脸苦笑。 “老大,那天晚上喝多了,第二天才发现,腰牌丢了。” “找到没?” “没有,到处问了一圈,都说没见着。” “你没去军务处报备?” 李雄嘿嘿笑着说:“俺想又没远处去,过两天就找到了。” 林丰看着李雄的脸,没发现有什么破绽。 但是,从李雄的话中,林丰觉得,内奸就在他们喝酒的人当中。 李东来、张常有、胡进才、苏允、褚娇、乔钧。 几个人的身影,一一在眼前划过。 最后,林丰的大脑中,定格在乔钧身上。 这个家伙一直很神秘,身手绝对超高。 而且,昨晚的声音,很像此人。 本来自己就觉得那声音有种熟悉的感觉,这会儿,越想越觉得像乔钧。 夜晚喝酒,将李雄灌醉,不但套出他的信息,还拿走了李雄的腰牌。 然后找到区秋国,买到开锁扣的工具。 里应外合,得手后,杀人灭口,救纳阑出城。 林丰在脑子里捋出了整个过程。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事情如果真是这样,那崔赢在其间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是帮凶还是被利用了? 林丰并不认为她会是主谋,因为自从认识她以来,就知道此女主打一个胸大无脑。 恐怕崔赢就连帮凶也算不上,只有被利用的价值。 林丰脑子有些乱,不停地在城堡内转悠。 一行黑衣人策马冲进了鞑子大营里。 温迪罕亲自出迎,满脸堆了笑。 “哎呀,我铁真族之花,亲爱的纳阑大人,终于无恙归来,可喜可贺。” 全力营救纳阑,温迪罕可是出了大力。 无论是从皇上那边,还是自己家族方面,都是下了本钱的。 如果纳阑真出了问题,不但没法向皇上交代,自己家族那里也过不去。 此时终于可以松口气。 “呵呵,让这个心黑的家伙吃个瘪,可真不容易。” 温迪罕嘴里还在嘲讽着林丰。 那群黑衣人都没下马,只是呆呆地立马在原地。 这些人都是被派去配合营救纳阑的,本来是二十多个人,能回到大营的,只剩了不到十人。 当时天太黑,谁也顾不得谁,从大牢里救出人后,只埋头往大营跑。 此时面对温迪罕,众人都沉默着。 温迪罕皱眉道:“下马,纳阑大人呢?” 黑衣人一起从马上跳下来,互相看看。 他们脸上都戴了黑色面巾,谁也不认识谁。 “面巾摘了。” 温迪罕此时已经有些生气,都他妈回到大营了,还藏头藏脸的。 所有黑衣人都把面巾拽下来。 这些人当中,有铁真人,也有大宗面孔。 只是,就是没有纳阑的面孔。 温迪罕顿时愣住,眼珠子从这些人脸上转来转去。 “纳阑大人呢?”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漆黑的夜色里,跑丢了几个很正常。 可他们这些救人的,却弄丢了正主。 一时呆若木鸡。 温迪罕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下去,刹那间变得一片惨白。 这千算万算,怎么还是让林丰那小子给算计了? 一口气没缓过来,胸腔中冲出一股腥甜。 温迪罕连忙用手捂嘴,手下立刻拿来锦帕。 摆摆手让一众黑衣人散去,扶了温迪罕回到军帐中。 温迪罕瞥了一眼手中的锦帕,星星点点的猩红血迹,让他触目惊心。 老半天只愤愤地憋出两个字:“林丰” 崔赢和赵硕、苏允褚娇带了二百护卫,回到了岭兜子城堡。 刚进城门,便看到了站在门侧的林丰。 本来还兴高采烈。 但是,当看到林丰黑着脸站在城门一侧时。 赵硕心里一颤。 第236章 在镇西还反了你 自己跟几个儿时的伙伴,出去玩。 当时走得急,没有跟林丰打个招呼。 几个人也是挤兑他,一个侯爷,给一个中领军当跟班也就算了,还如此不自由。 回京都时,还不让人笑话死 一顿讥讽,让赵硕上了头,索性跟着几人出城而去。 这会儿看到林丰一脸不快,只觉得浑身发冷。 林丰扫了几人一眼,就看到跟在崔赢身后的乔钧。 一脸淡然地骑在马上。 林丰也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还敢回来 尽管你武艺再高,可落到自己的地盘上,再高也没用啊。 “你们都跟我来。” 林丰说完,翻身上马,领先往城堡的校军场走去。 一行人有些莫名其妙,只得跟着林丰走。 校军场很大,地面被三合土硬化过,十分平整。 四周站了一圈军卒,持枪擎弓,如临大敌。 林丰不想过多动脑子。 既然自己拥有兵权,何必跟他们废话。 自己太客气,还被人当作软弱。 到了校场中心,林丰下马,冲几个人招招手。 赵硕连忙拽了拽苏允,小跑到林丰跟前,堆了笑脸。 “大哥,我们走得急,没跟您打个招呼,您看” 林丰还没说话,苏允已经不愿意了。 “赵硕,你说什么呢,咱出去玩用得着跟他打招呼吗” 不理赵硕的拉拽,仰头斜看着林丰,一脸的挑衅。 “赵硕,一边去。” 林丰冷冷地说。 赵硕无奈,知道苏允是个什么性子,但他更知道林丰的脾气。 叹口气,退到了一旁。 “苏允,你去了哪里” 苏允晃晃脑袋:“老子去哪儿,你管得着吗。” “城堡被人偷袭,死了不少人,我怀疑跟你们有关系。” 苏允顿时瞪起眼珠子,抬手一指林丰。 “放你妈的屁,老子” 下一句没说完,就觉得小腹一疼,身子往后飞了出去。 林丰收回右脚,冷冷看了一眼想往前冲的褚娇。 褚娇被他一瞪,往前冲的势子,改成去扶躺在地上哀嚎的苏允。 众人见苏允被踹,顿时一阵骚乱。 跟着过来的二百护卫,哗啦一阵响动,将腰刀抽了出来。 只是还没等有动作,就听到了校场周围传来一阵弓弦拉动的声音。 嘎吱吱的动静,分外瘆人。 无数军卒将弯弓拉开,箭镞对准了那二百护卫。 崔赢急了,跑到林丰跟前,拽了一把他的衣襟。 “林丰,你疯了,怎么打人呢” 林丰将目光转到崔赢脸上。 “你跟我说说,到底去了哪里” “我们就是去清水玩了,那里有一个京都的熟人,来做点生意,邀请我们去的。” 崔赢被林丰的冷峻气势所压,不敢耍横。 苏允坐在地上,缓过神来,捂着肚子。 “好,好,好你个林丰,竟敢打我,你他妈给老子等着,在镇西还反了你了!” 赵硕心里那个气啊,论身份你苏允算个屁啊,老子在林丰面前都不敢嘚瑟。 你这纯粹是寿星老上吊。 虽然心里又气又急,却不敢上前多说话。 只能暗地里冲苏允挤眉弄眼地示意他闭嘴。 林丰扭头看着苏允,嘿嘿一笑。 “小子,再敢对我不敬,信不信老子抽你!” “我呸,借给你个胆,老子要是喊声疼,就算老子怂包。” “谢重,抽他。” 谢重答应一声,一招手。 护卫中立刻冲出四个健硕的军卒,上前去抓苏允。 褚娇大怒,本来就是个火爆性子。 只因为对方是林丰,才压制住了。 谁想到在镇西,还有人敢动苏允,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四个军卒刚刚靠近,褚娇抬手就是一拳,将一个护卫打倒。 然后抬脚踹中了另一个护卫。 褚娇健壮,拳脚有力,速度也快。 训练有素的几个护卫不防,被她一下打倒了俩。 谢重扭头去看林丰。 “拿下。” 谢重再次招手,四五个护卫冲出队伍,往褚娇扑过来。 褚娇一看,大声喊着:“林丰,你干嘛,我们做了什么” 她用力反抗着几个护卫的扑抓。 赵硕急得在一旁直搓手,却不敢上前劝解。 崔赢也是着急:“林丰,我们怎么你了” 林丰没理他,瞥了一眼站在崔赢一旁的乔钧。 见他面无表情,神态安静。 “胡进才,带你的人,将他们的护卫,全部拿下。” 胡进才高声答应着,冲手下招手下令。 校场中的护卫顿时乱起来,将自己的武器持在手里,警惕地瞪着围上来的军卒。 林丰沉声道:“谁敢抵抗,格杀勿论。” 这句话,将在场的人都镇住。 崔赢连忙冲护卫们挥手:“都停止反抗,这里面有误会,不会有事的。” 她很清楚林丰的作风,如果反抗,他真敢杀人。 崔赢和苏允各自带了三百护卫,校场上只有二百,另外的护卫还待在驿馆里。 胡进才立刻让人带了五百军卒,前去抓捕。 “啊” 这边还在擒拿那二百护卫,那边的苏允已经被军卒摁在地上,抽了一鞭子。 结果他没抗住,惨叫起来。 苏允从来没想到,鞭子抽到屁股上,是那么的疼。 褚娇一个人,被五六个军卒压在了地上,起不得身。 她确实彪悍,虽然被五六个大汉压住,还是扭动挣扎不停。 林丰看着崔赢:“那个熟人叫什么名字” “叫郎显财,原来在京都就认识的,现在来清水做生意。” 崔赢见林丰动了真格的,也老实回答他的问话。 二百护卫被缴了武器,做一堆蹲在校场一侧。 时间不大,崔赢等人的另外数百护卫被押到了校场。 五六百人,被围在一处,乌压压蹲了一片。 眼见自己所有人都被缴械押过来。 褚娇不再挣扎,任由军卒将她扭住,呆呆地看着林丰。 她很疑惑,怎么一夜之间,林丰的态度有如此大的转变。 苏允被抽了两鞭子后,便昏厥过去。 林丰不理会其他人,只对崔赢说。 “这些护卫是谁带队,让他们点名,查看是否少了人。” 崔赢在疑惑中,招手让乔钧去传令。 林丰来到褚娇跟前,叹口气。 “去清点你们的人数,看看是否有异常。” 褚娇见林丰十分严肃,默默点点头。 林丰摆摆头,示意军卒放开褚娇。 按册点名的军官身边跟了两个人,一个一个按名册对照本人。 凡是点了名的,就被军卒押到另一边。 第237章 宫内行走 褚娇摆脱军卒的压制,连忙跑到苏允跟前,蹲下去查看状况。 “苏允,苏允,醒醒呀,你醒醒” 谢重也没再让军卒抽他,任他自己趴在地上昏迷。 其实,苏允已经醒过来,他为了不再挨抽,便装昏。 再说了,当着自己手下全体护卫的面,哪里有脸清醒。 任褚娇如何叫唤,他就是咬牙不动弹。 褚娇虽然外形强悍,毕竟是个女子,连喊数声,见苏允不动弹。 眼睛里便流下泪来。 “林丰,允弟让你给抽死了,呜呜呜” 林丰才不理她,一个身体正常健康的年轻人,怎么会被两鞭子就抽死了 他装昏,谁能喊醒。 崔赢缠着林丰:“林丰,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们怎么得罪你了” 林丰盯着崔赢那双漂亮的眼睛。 “你跟我说,你的随从一直都跟你在一起吗” “当然,他们一直都跟着我。” “乔钧呢” “乔钧你怀疑乔钧什么他也一直跟着我。” 林丰听出崔赢话语中的一丝犹豫,心里更加笃定。 “说清楚点,他是不是一直跟着你去了清水县城” “对,乔钧他一直在我身边。” 崔赢那白玉一般的脸颊,更是没了一点血色,双目却依然倔强地瞪着林丰。 林丰坚信自己的听力,那晚上与自己交手的骑士,就是乔钧。 “滋事体大,你最好想清楚再说,不然,责任你可担不起。” “你休要吓唬我,有什么责任我担着就是。” 崔赢虽然面色带了一丝慌乱,却咬牙坚持。 这更加坚定了林丰的判断。 不再多说,既然她执迷不悟,就怪不得别人。 崔赢的三百军卒点名很快,被点到名字的就挪到另一侧。 只是,名字点完后,还差了十八个人。 崔赢心里紧张的不行,因为她也不知道,这十八个人去了哪里。 而苏允带来的三百护卫,不但一个没少,还多了两个人。 林丰慢慢踱到褚娇跟前。 “不知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褚娇看着蹲在一片空场上的两个军卒,一脸迷茫。 林丰也不等她回答,转身来到苏允跟前。 蹲下身子,用手拍了拍苏允的脸颊。 “小子,还装死,就再抽你三鞭子。” 这招很管用,苏允瞬间便苏醒过来。 褚娇连忙跑过去,把他扶起来,给他提上裤子。 苏允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 “林丰,你好狠” “在我这里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样,对你对我都不好。” “就是带我姐过来讨个真话,怎么就成了玩花样” 林丰摆手:“先看看,这两个人是谁” 苏允转目看向蹲在空场上的两个军卒。 他离开府城来岭兜子城堡时,杜力盛找过他,让他帮忙带两个人过来。 说是来见见世面,最好别让人知道。 苏允也没放在心上,多带两个人而已,便答应下来。 现在这两个被林丰挑出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允不傻,知道不说出来,自己过不了林丰这一关。 “他们是杜将军求我带过来的,说是想见见世面。” 林丰冷笑道:“府城的,到我这偏僻的乡村见世面,这话你信吗” “他,他就这么说的嘛,不就两个人,有什么问题” “他们什么身份” “我不知道,他们只待在护卫队里,老实得很。” “这么说确实不是你的人” “绝对不是,是杜” 林丰打断他的话,转身对谢重命令道。 “将这两个人拿下,暂时关押,等候讯问。” 谢重立刻传令,让军卒将两人拿下。 苏允急了:“林丰,他们也没犯啥事,干嘛抓人” “放心,只要老实说话,不会怎么着他们的。” 七八个军卒上前去抓蹲在空场上的两个人。 一直蹲着的两个护卫打扮的人站了起来,举手制止上来拿人的军卒。 “慢着,我有话说。” 几个军卒一愣,转头去看谢重。 谢重往前跨了几步,来到那人步处。 “有什么话,说。” “我只对林丰说话,其他人回避。” 此人口气甚大,一副凌人的气势。 林丰站得不远,他们的对话都听在耳朵里。 转首打量了那人几眼。 三十来岁的样子,面白无须,皮肤白皙细腻,不像受过苦的军卒。 “让他过来说话。” 谢重闪身,示意那男子过去。 那男子缓缓扭过身体,举步往林丰走去。 他的步态不急也不缓,一步一步往前踏着,神情很是从容。 谢重和李虎,都是身高过丈,虎背熊腰的汉子,打小练武,眼光独到。 只一眼,便知道这个男子身手很高。 李虎眯缝起狭长的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靠近林丰,微微向前,站在他左前方。 谢重则瞪着一双虎目,大步来到林丰跟前,将身体往前一横。 手握刀柄,警惕地拦在那男子前面。 那男子来到距离林丰五六步的地方,站住了。 伸手从腰间取出一块檀木牌子,握在手里,往前一举。 “此牌只可林将军一人观看,看后不得泄露半分。” 林丰吸了口气,这逼装的,让老子的脚又痒痒了。 谢重和李虎不想让林丰直接伸手接牌,可那人又不让别人看。 几个人愣在当场。 林丰一笑:“让他递过来。” 在这样的场合下,以自己的身手,怎会怕了一个人。 谢重和李虎往旁边一闪,让出道路。 那男子脸上带了微笑,一副傲然的姿态,往前跨了几步,来到林丰跟前。 他的手一直举着腰牌,伸到林丰面前,展开两根手指。 林丰也不伸手,只是盯着那人手里牌子看了一眼。 那人手里的牌子露出一面,上头刻了四个字:宫内行走。 林丰不禁再仔细看了那人几眼。 大脑中闪出两个字:太监。 “你,有何公干” 那人收回腰牌,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来看看你林丰。” “你认识我” “如雷贯耳。” 林丰才不信他的鬼话,自己的名气还没到震动朝廷的地步。 但也无法判定对方的目的。 既然是杜力盛让他们来的,肯定没好事。 听说杜力盛背景深厚,果不其然,连宫内的太监,都听他指挥。 但是,在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之前,林丰也不好对其动手。 看情形,几人的宫内身份,应该是真的。 林丰冲那男子轻轻点点头。 “好自为之。” 说完,扭身看崔赢。 “能跟我说说,你的那些护卫去了哪里吗” 第238章 大哥,你练兵呢 崔赢一脸迷茫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啊。” 林丰眼睛转向一旁的乔钧。 “小姐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也许他们私自逃跑了。” 乔钧淡然地回道。 “呵呵,你们边军就是如此管理军队的吗少了近二十个军卒,竟然不知道” 乔钧沉默不语,一副我就这样了,你看着办。 林丰转头看向崔赢。 “你带他们出来,自己的安全就不担心” “我我,不知道。” 崔赢垂下头去,使劲摇着。 林丰因这几人的身份不俗,耐下心烦,多说了几句。 谁知都依仗了自己的背景,啥也不配合。 “乔将军,你的下属是谁,这个总该知道” 乔钧无奈,扭头指了蹲在不远处的军卒。 “三个百夫长,都在那里。” 林丰点头:“好,带他们出来,分开问问。” 崔赢急道:“林丰,你要问他们什么” “你的护卫去了哪里啊,你不知道,乔钧也不知道,他们作为直属军官,应该知道。” 崔赢眨巴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乔钧连忙上前一步,挡在崔赢身前。 “我想他们也不知道。” 林丰此刻脸色沉了下来。 这是摆明了欺负人。 任谁都看得出来。 苏允的心里都很不服气。 老子都挨了揍,这个家伙比老子还嚣张,怎么不得挨上十鞭子。 崔赢也在乔钧身后,拽了拽他的衣襟。 她也觉得乔钧做得有些过分了。 校场上所有人都在看着,赵硕也眯起了眼睛。 心里暗道,这个家伙是什么人 怎么看起来比我都拽 乔钧谁也不看,只是平静地与林丰对视。 两人距离两步多点的距离,都感到了对方的身体绷紧了,一股紧张的气氛弥漫在身侧。 林丰突然冲乔钧一笑,往后退了两步,挥手喝道。 “来人,拿下他!” 谢重和李虎两人早就憋着劲呢,谁敢跟自己老大顶撞啊。 没看见连都统的儿子都揍了嘛。 听到林丰的命令,毫不犹豫,两人同时发动,一个箭步窜了上来。 乔钧大怒:“我看谁敢动!” 谢重和李虎哪里管他吆喝啥,一个人抬脚就踹,另一个冲拳直奔乔钧面门。 看得林丰直摇头。 这两个家伙,一个打脸,一下踹下阴,都他妈跟谁学的啊 他自己忘了言传身教这回事了。 乔钧身子往后撤,与崔赢拉开距离。 正好躲开了谢重和李虎的进攻。 两人一招未成,继续前冲,施展拳脚穷打猛追。 乔钧冷笑一声,闪身躲开两人的拳脚,也不见有何动作,谢重和李虎便脚步踉跄地往后退去。 一个胸口中了一拳,一个大腿被踹了一脚。 林丰站在后面看得清楚,乔钧的拳脚速度很快。 果然是个高手无疑,自己老早就关注过此人。 “好身手,给老子多上去几个。” 林丰喝道。 老子有人,可以群殴嘛。 在这里,谁敢跟老子炸翅,就得承受雷霆般的轰击。 他这一声吆喝,周围的护卫立刻蜂拥而上,扑向乔钧。 崔赢急切地跑到林丰跟前。 “林丰,你干嘛啊,乔钧可是我父的亲随。” 林丰瞥了她一眼:“崔大小姐,我可是给你留足了面子,一个侍卫而已,也敢跟老子瞪眼。” 根据崔赢的表现,林丰已经给她定了性。 就是个胸大无脑的女子,几无心机。 所以没有动她。 乔钧确实武艺高强,一帮子七八个林丰的精锐护卫,被他打得人仰马翻。 林丰皱眉再次摆摆手。 呼啦啦又窜上去七八个。 那近三百名崔赢的护卫,有人想站起来,却被手持长矛的军卒逼住。 外围还有手持弩箭的军卒,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们。 苏允看得直咧嘴。 “林丰,咋不讲点江湖规矩啊。” 褚娇气的用力一捏他的胳膊,疼得他怪叫一声。 “你还没挨够抽是” 赵硕见这么多军卒都无法拿下乔钧,急了。 苍啷一声将钢刀抽了出来。 “草,咋不动刀呢” 说着话,身子往前窜去。 经过林丰身旁时,被林丰一把薅住了胳膊。 “你就别去送死了。” 然后冲身后招招手:“来,换一批。” 赵硕笑道:“大哥,你练兵呢。” “整天跟老子说是精锐,让他们开开眼,到底什么才是武艺。” 十几个军卒被乔钧打退,另外十几个军卒又冲了上去。 林丰有二百精锐护卫,累也累死了他。 赵硕咧着嘴看那群挨揍的军卒。 “哥啊,这家伙是真猛!” “呵呵,在老子的地盘上,是龙就得盘着,显摆啥” 乔钧虽然猛的一批,可当林丰的护卫换到第四匹的时候,再也憋不住了。 “林丰,若不停手,就别怪我动真格了。” 林丰还没说话,赵硕抢着吆喝起来。 “小子,你动下真格的让老子看看啊。” 乔钧不再说话,可拳脚开始发力。 很明显,被他踢打出去的护卫军卒,跌到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赵硕瞪大眼睛:“咦,小子,竟敢伤人!” 林丰抬手摆了摆。 呼啦啦,窜过一群手持弓弩的军卒,站成半圆,持了上弦的弓弩,对准乔钧。 护卫们连忙后退,不再与乔钧交手。 乔钧也有些喘粗气了,扫了一眼周围的军卒。 “林丰,你敢动我,如此不计后果么” 林丰懒得再跟他说话,淡淡地说。 “给他戴个最重的木枷,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乔钧听到耳朵里,瞬间目眦欲裂。 “你我乃崔大将军首席护卫,级别比你高出很多,林丰你不要惹祸上身!” “你可吓死老子了,看看清楚啊,这里有比你身份低的吗” 林丰抬手环指赵硕、苏允、褚娇还有崔赢。 这几个官二代,不但老爹厉害,而且赵硕本身的爵位就够高。 有军卒立刻抬了一挂厚重的木枷过来。 木枷带了粗大的铁锁链,稀里哗啦地来到乔钧跟前。 乔钧冷笑一声:“林丰,你给我记住喽,不杀你,我也不姓乔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子已经跳起来,一脚踹在木枷上。 借着反弹之力,犹如一只燕子般向外掠去。 林丰摇头:“靠,这不作死呢嘛,拿不下他,你们这弓弩算是白玩了。” 所有持弩军卒调转方向,一阵弓弦绷响。 无数弩箭跟在乔钧身后飞了过去。 校场周边的军卒立刻拉弓,对着半空中的乔钧放箭。 一时羽箭飞舞,万箭齐发,笼罩住乔钧的身影。 第239章 宫内秘辛 乔钧也是不凡,身体在空中旋转,强行下落。 犹如蜻蜓点水,一落又起,改变方向,躲过弩箭和羽箭,径往林丰这边冲过来。 林丰这里聚集了重要人物,弓弩手投鼠忌器,不敢往这边发箭。 他这一番表演,直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原来这世上还有如此高明的轻功身法。 林丰一时也看得有些懵。 我靠,这是真功夫啊,来此世上,可是头次见到。 眼见乔钧如飞般冲过来,林丰一伸手。 谢重立刻将钢刀递了过来。 呛的一声,林丰抽刀出鞘,往前跨步,迎着乔钧一刀劈了过去。 乔钧在半空中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拦在身前。 当地一声,两刀相交。 这一刀将乔钧往前掠的力量消耗掉。 不得已,乔钧落地。 还未等他借力起跳,林丰的第二刀又至。 林丰的劈风刀主打一个快,不给对方换气的时间。 乔钧躲过一刀,第三刀接踵而至。 林丰展开刀势,逼的乔钧全力应付,无暇施展轻身功夫。 第四刀,第五刀 林丰尽情将劈风刀发挥到极致。 乔钧则身体旋转飞舞,犹如刀丛中的蝴蝶。 也不知劈了多少刀,时间也不过几个呼吸间。 乔钧翻身跌了出去,林丰也喘息着收了刀。 众人这才看得清楚,刚才只是眼花缭乱,眼前一片碎影光华。 乔钧头发散乱,遮掩了脸颊。 身上的衣服掉落了许多片,月白色的衣衫上沁出了嫣红。 他不知身上中了几刀,总之,身体告诉他,跳不起来了。 林丰将刀拄在地上,看着乔钧。 “锁好了枷,去找郎中过来给他止血。” 两个军卒抬着木枷跑过来,给乔钧上枷。 乔钧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军卒将他套进木枷中,铁链子锁住了手脚。 他呆滞的目光,半天才缓过神来,盯着林丰。 “使得好刀,乔某佩服。” 说完,身体一软,瘫倒地上。 林丰摆摆手:“抬回去,别让他死了。” 一扭头,发现校场上的众人,都木呆呆地看着自己。 苏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此时,他早忘了屁股疼痛,眨巴着眼睛看林丰。 褚娇更是眼睛里满是星星,一双手捧在胸前,花痴般看着林丰。 不说这姐弟,就是见惯了高手的崔赢和赵硕,也是一副痴呆像。 更别提一场的将士,无数双崇敬的眼睛。 这里面,苏允带来的那两个大内太监,眼珠子转来转去。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中看出了复杂的情绪。 林丰沉声喝道:“都押回去,等待处置。” 然后,示意那两个太监。 “你们跟我来。” 一场校场盛筵就此落幕。 林丰回到指挥部,正喝着茶水,琢磨着刚才的刀法。 他自己也感觉到,劈风刀法渐渐恢复到原来的水平,虽然还是有些差距,却也不大了。 身与刀合,境界渐成。 他的对面,坐了两个中年白面男子。 见林丰沉思,也不说话,神情肃穆,坐姿端正,显示出极好的素养。 白静给林丰倒茶,轻轻碰了碰他的身体。 林丰缓过神来,看向两个男子。 “哦,不知如何称呼?” “韩肃。” “潘阳。” 林丰点头:“咱明人不说暗话,两位公公该是杜将军请来的?” 两人点点头。 “是来这里杀我?” “这个真没有,只是让咱家过来找点证据。” 两人连忙摇手否认。 他们都明白当前的处境,不能说假话,却也不可全漏了。 九真一假,才是撒谎的真谛。 “找到了吗?” 韩肃轻轻道:“当众鞭笞苏允,不知林将军怎么想的?” “还有吗?” 潘阳回道:“乔钧乃边军高级将领,林将军拿下他,不知是否合法合规?” “还有呢?” “仅此两条,已经够削职为民,或可继续追究其他罪证。” “那两位可就危险了。” 林丰淡淡的话里透出一种压力,对生命的压力。 两人瞥了一眼站在两侧的谢重和李虎,还有倚在桌边的那把钢刀。 不说这些,就算能脱离此屋。 想必外面已经布满了无数弩弓。 他们自知没有乔钧的身法,就算身手比乔钧强些,也相差不大。 韩肃眼珠子转了转。 “不知林将军如何就可放过咱二人?” 林丰端了茶盏,眼睛看着茶水里的青叶。 “我也不知道。” 没有妥善的解决办法,这些来城堡的,心怀叵测的人,一个也别想走。 或者说,一个也别想活着。 不是林丰心狠,一旦走掉一个,对他甚是不利。 战争嘛,哪有不死人的。 两军交战,刀枪无眼。 人死在阵前,谁也无法追究。 管你说什么,没有人证物证,老子一概不认。 韩潘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各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无奈。 他们在宫里跟着杜贵妃,混得不错。 而杜贵妃正得皇上宠爱,他们也水涨船高,趁机收拢了大量外财。 还没等好好享受一番呢,就碰上了这倒霉的事。 本来还以为凭两人的身手,这个任务也不算太难。 谁知,刚刚被一盆凉水浇醒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不可以武力胜之,而自己也身陷死地。 琢磨半晌,韩肃长叹一声。 “林将军,咱家可交一个投名状,你看如何?” “哦?说来听听。” 林丰放下茶盏,一脸的感兴趣。 韩肃扫了一眼屋里的人。 “呃,能否单独谈谈?” 林丰摇头:“这些都是见证人,怎可回避。” 韩肃无奈,只得说道。 “我们两人可以答应林将军,回府城后,将那杜力盛杀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屋子里的人,脸上都现出一种嘲讽。 自己也觉得不妥。 “跟着我俩的还有别人,是杜力盛的心腹,我们杀了他们,可证明投诚的决心。” 林丰只得又端起茶盏,开始喝水。 两个公公沉默了,他们也想不出该如何交这个投名状。 等了半晌,林丰已经将茶水喝干了。 见二人没了话说,扭身放下茶盏。 “二位公公,走好。” 两人一时傻了,白皙的脸上更见惨白。 潘阳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算两人武艺高强,能杀出这个屋子,可面对成千上万的军卒,哪里有可能活着出城? 两人再次相视一眼,仿佛下了某种决心。 “林将军,我们可以跟您说说宫内的秘辛。” “不感兴趣。” 潘阳往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道。 “是关于杜贵妃的” 第240章 断子绝孙刀 林丰眯起眼睛,扫了两人一眼。 “这个倒是显得颇有诚意,这样,麻烦二位公公一人写一份,最好写得详实一点,好让林某有理由放你们离开。” 既然开了这个口子,两位公公也不再犹豫,点头答应下来。 不到半个时辰,两位公公都将投名状写好,并签字画押。 林丰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 一脸满意地将两份状子交给白静收藏。 白静接在手里,低头看了看。 马上瞪起了大眼睛,小嘴咧得老大。 “哥,这这宫内好” 林丰举手阻止他说下去,毕竟牵涉了宫内的几个大人物。 为了不让两位公公尴尬。 林丰起身将他们送了出去。 两人已经豁出去了,为了保命,又将自己的身家性命转手送给了林丰。 临别时,韩潘二位公公拍着胸脯表示。 有朝一日,林丰去到京都,一切有他们照应。 林丰含笑表示接受。 这两个家伙算是被牢牢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 送走了二位公公,林丰回到屋子里。 看到白静仍然举着两份投名状在仔细阅读。 “怎么着,很感兴趣?” 白静脸色一红:“哥,没想到这宫内好乱,不知是真是假。” “不管真假,既然他们敢这么写,就已经向死而活了。” 白静点点头:“嗯,一旦败露,一个灭九族的大罪是跑不掉的。” 在送两位公公的路上,他们已经跟林丰说了。 这次来确实是奉了杜力盛的命令,暗杀林丰。 当然,他们是看在杜贵妃的面子上,才来冒险杀人的。 回去后,就一句,事不可为,然后立刻回京。 林丰很欣赏两个人的果决。 身为公公,在宫内混了多年,眼力见是有的。 判断事情的轻重缓急,更是炉火纯青。 不然,在宫内复杂的环境里,也活不到今天。 林丰派了一个百人战队,护送两位公公回府城。 至于苏允和褚娇,还需要再审查一番,判定确实与劫狱无关后,才能放其离开。 接下来,林丰将重点放在了乔钧身上。 可是,乔钧口紧,半个字都不说。 虽然他浑身被林丰砍了十几刀,却不致命。 依仗身体强硬,抗了几个狠的刑具。 就连林丰都不忍心看下去。 但是,乔钧手下的两个百夫长,却没那么硬朗,只挨了几下,便吐了实言。 据两个百夫长交代,当时乔钧下令调走了这十八名护卫。 还交代过两人,谁敢吐露半个字,就砍了他们的脑袋。 这更砸实了乔钧肯定有问题。 林丰在牢狱外,琢磨了一会儿。 便让人去将林巧妹喊过来。 要论狠厉,城堡里没人比这娘们更甚。 林巧妹听说要让她审讯乔钧,便一脸的轻蔑。 “哥啊,一个大老爷们都搞不定这点子小事?” 林丰也承认,若是让他一刀砍了乔钧的脑袋。 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可是慢慢折磨人,不是林丰的长处。 林巧妹立刻让人去喊她的一个手下。 她跟林丰介绍,这个女子是她在路上捡的,当时只剩了一口气。 没想拉到营地后,灌了几口米汤,竟然活下来了。 此女二十八岁,名字叫细娘,姓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人狠话不多,打仗不要命。 已经累功升至百夫长了。 “她狠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林巧妹看着远远走过来的几个人,嘴里喃喃地说着。 细娘跟着传令兵跑过来,冲林丰和林巧妹行过礼,便站在一旁。 林丰瞥了她一眼,一张刀条脸,毫无血色。 一双凤目,间或闪过一抹冷厉。 身材瘦削,薄唇抿得很紧,让人觉得有股子干巴狠劲。 当听林巧妹说,让她审讯一个人犯时,也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林丰交代:“这个人犯狠重要,需要从他的口内获得信息,但,人不可给我弄死了。” 细娘依然是点头,不说话。 细娘没二话,将其他人都赶出屋子,只留下她自己与绑在木桩上的乔钧面对。 乔钧身上已经被鞭子抽得鲜血淋漓,却依然不吭一声。 细娘上下看了看他的鞭痕。 嘴里啧啧有声,却没说话。 乔钧睁开眼睛,死死盯着细娘。 “我乃崔大将军帐下高级将领,如此待我,可是想过后果?” 乔钧觉得一个女子,应该心软一些。 “只要你放了我,想做官还是想发财,任由你自己选择。” 细娘作战勇猛,不畏生死。 只感激林巧妹救了自己的命,其他都不放在心上。 升官发财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见细娘不说话,乔钧觉得有希望忽悠一下,毕竟是个女子,想是没见过大世面。 “姑娘,我是正经边军高级将领,林丰只是个没有正式名分的土匪,你跟了我,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细娘观察完了乔钧的身体后,才缓缓开口。 “你不如招了罢,俺的手段可狠着呢。” “姑娘,林丰真的没前途,你只要放了我,我发誓” 细娘不再听他啰嗦,伸手将自己的上衣一扒拉。 立时,她的上半身只剩了一件抹胸,上衣都堆在腰间。 乔钧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细娘露出的身子。 从胸前到肩膀,再到胳膊和手臂。 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蚯蚓似的伤疤,让他这上过战场,见过无数血腥的将军,都心里一颤。 “姑娘,你受过苦,如果” 乔钧的话未说完,细娘探手,把他的破烂衣服往旁扒拉了一下。 接着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探进乔钧的裤腰带里。 乔钧大惊失色:“慢着,你你要干嘛?” 细娘不说话,手上用力,将乔钧的裤带割断。 乔钧呈大字形状被绑在十字木桩上,他瞪大了眼睛,垂头看着细娘。 “你要作甚?” 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幽暗的灯光,映出满身伤痕的女子,手中的短刀闪着寒光。 如此诡异的一面,让乔钧心里顿时悬了起来。 细娘根本不理会他的问话,给他往下拽了拽裤子。 乔钧顿时一股热血上冲,浑身开始哆嗦起来。 “老子可任你鞭打,不可侮辱于我!” 声嘶力竭。 细娘一脸冷笑,一伸手将他的命根子握住,短刀往前一横。 乔钧立刻一脸绝望。 我草,哪来这么个娘们,咋上来就干这断子绝孙的活啊! 短刀切入皮肤,乔钧只觉得下身刺痛,再晚一瞬,自己的兄弟就跟自己说再见了。 还是永远回不来的那种。 第241章 内奸是谁 “停,停,我招我招我招啊” 乔钧感觉被切了一半的短刀顿住。 视觉的冲击加上一种绝望的情绪,瞬间让乔钧的心理防线垮掉。 从来没觉得这一刻如此漫长。 这次没出多少血,可是一头的冷汗,顺着脸颊冲了下来。 细娘面无表情,冲他点点头,随手给他提了提裤子,遮住要害。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说完将上衣拉起来穿好,转身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林丰和林巧妹还站在屋外说话。 他们心里琢磨着,还得等些时候。 没想到,不到半刻,屋门一开,细娘走了出来。 冲两人一拱手:“将军,成了。” 林丰被惊得一时不知说啥,瞪着眼睛看这个刀条脸的娘们。 林巧妹推了他一把,才缓过神来。 “人没给整死?” 细娘摇摇头。 林丰连忙招呼在一旁等待的书记官,一起跑进屋子里。 他好奇地上下看了看乔钧。 也没见有什么重伤,只是裤子有些耷拉。 这次乔钧没再装死,看到林丰后,脸上带了苦笑。 “林丰,好手段,你都招了些什么牛鬼蛇神啊,老子算是服了。” 林丰也是一脸懵,但是,既然人家肯说话,说明细娘真的给搞定了。 人才啊! 收起感慨,林丰冲乔钧点头道。 “行,我问你答,若有半句不妥,你知道后果。” 乔钧无力地点点头。 见书记官就位,执笔等待。 林丰问道:“劫持纳阑的人是你?” “是我。” “你为谁干这活?” 乔钧沉默片刻,哀叹一声。 终于缓缓开口。 “宋轶是我的拜把子兄弟,崔大将军前侍卫长是我,后来让我保护崔赢,便提议让宋轶接替了我的位置。” 林丰点点头,这就说得通了。 “纳阑是宋轶找来的?” 乔钧摇摇头:“他没那么大本事。” “说清楚点。” “宋轶只是花了大价钱,找了翟多志。” “你们的目的就是让纳阑杀了我?” “还有救出宋奇。” “那晚拦截我的,除了你还有一个高手,他是谁?” “应该是纳阑。” 林丰摇摇头:“我确定不是她。” “那我就不清楚了,天太黑,根本看不清。” 乔钧也无法确定那晚到底是谁与林丰交过手。 “一个与你我身手差不多的人,你琢磨琢磨。” 林丰提示道。 乔钧依然摇头。 “边军来了多少人?” “说是有人会来接应,具体不清楚。” 林丰知道他没说实话,但是这点已经不重要。 沉吟片刻后问道:“城堡里的内奸是谁?” 乔钧沉默了。 林丰见他半天不说话。 “你不会想让我再把细娘找过来?” 乔钧一脸生无可恋。 “哦,那女子叫细娘,我记住了。” “呵呵,你还指望有人能救你出去?” “也许老子做了鬼以后,再去找她。” “废话少说,内奸是谁?” 乔钧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我说了你会不会相信?” “少费心思,最好实话实说。” “我想你心里已经知道了此人。” 林丰脸色阴沉,盯着乔钧的眼睛。 乔钧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 “李雄。” 乔钧说出这个名字,并没有在林丰脸上看出惊讶和错愕。 “呵呵,我就知道你心里很清楚是谁。” 林丰冷冷地看着乔钧。 “崔赢可曾参与此事?” 乔钧叹口气:“崔赢是边军中唯一一个纯洁的人了。” “你们可是烂到了根子。” “这个世道,皇上昏庸,朝堂混乱,民不聊生,谁会为一个没有前途的朝廷卖命?” “可惜了这副好身手,你已经没什么用了。” 林丰不想跟他讨论朝政。 乔钧急切地说。 “林丰,你不能杀我,崔大将军不会善罢甘休。” “我不杀你,崔永也不会放过我。” “大将军会听我劝的。” 林丰摇头叹息:“好好的一个大将军,就是耳根子太软,让你们这一帮佞臣祸祸完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林丰,我佩服你抵抗鞑子,的确是条汉子,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私心?” 林丰沉默,自从来到这个世上,自己几乎全是私心。 只为了自己一家能够吃得饱,穿得暖,住得舒适而已。 不过是看到鞑子肆虐,残暴无良,才让自己起了杀心。 大宗朝地面上,生活的全是跟自己一样面孔的人。 虽不是同一时代的人,或许是同族同宗也说不定。 眼看着同胞被凌辱被残杀,但凡是条汉子,也会忍不住奋起反击。 林丰觉得,自己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融入了大宗人的血液。 面对自己的家国被摧残,心里生出一股不忿的热血。 林丰抬头看了乔钧一眼。 这个国家正是被这样的一群蠹虫给侵蚀着。 从上到下,散发出一股腐朽没落的味道。 转身出了屋子。 见林巧妹和细娘还站在外面,等待结果。 “谢重,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接触人犯,告诫这些人,此地的消息,一个字都不许透露出去。” “是,将军。” 说完冲林巧妹招招手,让两人跟自己走。 林巧妹有些紧张地凑近了林丰的身边。 “哥,他招了没?” 林丰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林巧妹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细娘的肩膀。 “娘们,好样的。” 细娘刀条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你们回去,记住,不要透露半个字。” “哥你放心,俺就当没这事一样。” 三人分开,林丰回到指挥部,坐在书案前发呆。 李雄是最早跟随自己的人之一。 崔一脚目前还被关在大牢中生死不如。 难道就没有给他一些警示? 到底是给了他什么样的诱惑,让他不顾生命,不顾情义,铤而走险? 林丰从心底是拒绝这个结果的。 李雄此人确实油滑世故,但他也很聪明,能看得懂时局。 他真的会背叛自己吗? 林丰越想越觉得不可能。 从目前的局势上看,他林丰越来越强大,就连鞑子都拿他无可奈何。 更别说无能的边军和朝廷。 朝廷显然顾不上边境的战况,皇上只需要朝政稳定。 他林丰就是镇西的老大,可以谁的面子都不给。 白静给他端上热茶,轻轻放在书案上。 “哥,情况如何?” “不好。” “乔钧还真是条汉子,硬是撬不开他的口吗?” 第242章 人无完人 林丰摇摇头,不置可否。 “不开心” 见林丰不说话,白静担心地说。 “这个内奸很狡猾,藏在暗处,确实让人难安,咱得尽快找他出来。” “你有想法吗” 白静笑一笑:“一切都以哥马首是瞻呢,我等只听你的命令。” “我的命令有时也许是错的。” “人无完人,就是错的,我们也无怨言。” “这只是你个人的想法,既然能出内奸,就说明咱们的体系还存在不小的漏洞。” “哥,你也说过,不是不背叛,是诱惑不够。” 林丰一时无语。 确实如此,就算再完美的体系,也会产生腐败和背叛。 这就是人性,不可改变。 沉默片刻。 “你去安排一桌酒筵,邀请苏允褚娇等人。” “哥,你这是” “毕竟抽了他几鞭子,此事与这个混小子无关,安慰一下。” 白静笑道:“这些纨绔就是如此的性子,但是他们从心底里,还是崇拜英雄的。” “我不是英雄,枭雄差不多。” 苏允确实老实了许多。 他亲眼目睹了林丰那非人的能力。 乔钧能躲过无数箭矢,在半空中飘忽不定的身法。 已经让他惊为天人。 谁知林丰更是让他差点惊掉下巴。 一阵如风般的乱刀,竟然将乔钧砍得浑身冒血。 苏允不禁琢磨着自己手下的八大金刚,一个个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岂不知连人家的一刀都抗不住。 赵硕已经来看过他,并警告他最好在林丰面前老实点。 自己就曾经差点被林丰活埋了。 苏允这才明白,自己的老子在林丰面前不好使。 眼前这冠军侯,瑞王的儿子都混成了如此模样,自己在人家面前,充其量就是个小丑。 当接到林丰要宴请自己的消息。 苏允不再抗拒,欣然带伤赴宴。 崔赢一夜未睡,早早去找过林丰。 她想知道,一直跟着自己,忠心耿耿的乔钧。 到底触碰了林丰的哪条规矩 一桌子饭菜,满屋里飘荡着香气。 饭桌上坐了崔赢、苏允、褚娇和赵硕。 林丰在主陪,白静副陪。 宴会气氛十分拘谨,几个纨绔面对跟自己年龄相仿的林丰。 都一时没了任何脾气,连喘气都轻轻的。 都知道自己老爹在人家眼里,根本没有杀伤力。 林丰端了酒杯,一脸笑意。 “苏公子,昨日多有得罪,身处乱世,林某不得不小心行事。” 苏允连忙举起酒杯,尴尬地挤出笑容。 “林将军说笑了,我也不知道,杜力盛那个王八蛋,竟敢塞了几个杀手进来,幸好林将军没事,我也挨了鞭子,现在咱两清了。” 两人相视一笑,仰头将酒倒入喉咙。 林丰又扭头看向崔赢。 “崔将军,至于乔钧一案,他不肯配合,还需做些工作。” 崔赢也不去拿酒杯,只是默默点头。 在座的都知道,做些工作这个说法,听上去好听,可背后却十分残忍。 赵硕连忙说道:“相信乔将军不会牵扯到里面,边军与鞑子怎么会有勾结呢。” 崔赢也坚定地说:“嗯,边军向来与鞑子势不两立的。” 白静举杯笑道:“此案终究会查清楚,只是需要些时间而已,大家放心好了。” 这顿酒,都喝得索然无味。 不到半个时辰就散了。 褚娇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她对林丰已经死了心,知道自己是无法走进对方的心里。 临近结束时,褚娇木然问道。 “我们想回府城,不知可否” 林丰连忙道:“当然可以,路上不安全,我将亲自护送两位回府城。” 苏允惊道:“不用如此隆重,还是我们自己走便是。” “不隆重,总得让都统大人放心才好。” 对林丰的这句话,各人嘴上不说,却都嗤之以鼻。 只是不知道他林丰又要出啥幺蛾子,还是尽快离开此地为好。 崔赢不想自己回边军大营。 她得等乔钧放出来一起才行。 到了第二天,林丰隆重地带了五百人马,亲自护送苏允和褚娇出了城堡北门。 径往府城方向行去。 自从林丰将乔钧拿下,李雄便坐立不安。 本来一切设计得几近完美,救出纳阑后,崔赢带了乔钧等护卫离开城堡。 此事便再无痕迹。 就算林丰有所怀疑,却也死无对证。 等时间一长,自然烟消云散。 可是,现在林丰先下了手,一举将所有人都圈了进去。 自己很可能被暴露出来。 不是很可能,而是一定会。 因为,没人能抗住刑讯屋子里的那些血腥工具。 李雄等了一天,得到的消息是乔钧竟然啥也没说。 他已经准备跑路了。 但是,还心存侥幸。 毕竟自己推说醉酒后断了片,啥也不记得了。 来个抵死不认,量哥几个也不能对他动刑。 要说跑路,那是最后万不得已的计划。 李雄这两年很是滋润,掌管了整个城堡的后勤,还管理着庞大的工程施工。 这两个都是肥差。 还不用上前线,生命有保障。 只是没有抵挡住金钱的诱惑。 正所谓钱越多,胃口就越大。 还有被许下的高官厚禄,都能撬动他的心防。 当然,他还是有为林丰着想的一方面。 认为只是放走一个鞑子娘们,对整个战局并无大碍。 当时眼看着林丰心黑,收了鞑子那么多金银财宝,还有美女。 美女啊,自己那黄脸婆根本没法比。 自己可是林丰身边的老人了,竟然一个美女都不给他。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嘛。 论亲疏关系,怎么也该先给自己安排一个。 就在李雄胡思乱想中,听到了林丰亲自护送苏允回府城的消息。 这下子李雄坐不住了。 天赐良机啊,也算是老天可怜自己,劳碌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只要再策划一番,将乔钧弄走。 所有一切将天下太平。 林丰离城,内部由白静主管。 外部则是王前为主。 两人一内一外,维持着城堡的正常运转。 李雄也打听清楚了,主管牢狱的权力,是自己的哥们,张常有。 此人三十多岁的年纪,持重老成,做事严谨。 林丰离城的当天晚上,李雄便整治了一桌丰盛的酒席。 喊来了王前、张常有、李东来和林巧妹等几个高级将领。 整个城堡中,除了林丰和白静,也就是李雄能弄出这么丰盛的菜肴。 几个人很高兴,老大不在,可以稍微放纵一下。 只有王前,喝了两杯后,再也不动酒杯。 任李雄如何劝酒,王前坚持不为所动。 几人喝到戍时,王前借守卫城堡之责,起身告辞离去。 林巧妹一个女子,不适合多待,也跟着走了。 第243章 你说为什么 只有张常有和李东来,没了压力,继续跟李雄掰扯。 三个人都喝了很多酒,说话舌头都不打弯,身体晃晃荡荡,坐不稳。 最后,三人喝得都侧翻在桌子底下,呼呼大睡。 一刻钟后,在鼾声如雷中,李雄睁开了眼睛。 他安静地伏在地上,听着另外两人鼾声正浓。 轻轻爬了起来。 当时喝酒前,他就吩咐过,谁也不准进来,不管发生任何事。 李雄来到门前,侧耳听了听,外面没啥动静。 随即拉开门,来到外面,反手将门掩住。 宅院门口站了两个护卫,门楼上还挂了两盏灯笼,发出昏红色的光泽。 李雄身体晃荡着拉开大门,冲两个护卫摆摆手。 “出去透透风,不用跟着。” 他踉跄前行,犹如醉得不行。 两个护卫在他身后相视一笑,再不关注。 李雄的身影一会儿就隐入黑暗之中。 他快步来到牢狱区。 李雄是城堡内有权有势的高层,几乎所有军卒都跟他有关系。 或者本人需求的装备,或者家属需办理的各种手续。 所以,李雄的脸就是通行证,谁见了都得堆了笑脸,喊一声大人。 牢狱大门前站了四个军卒,还有一队队巡逻的军卒,不时从门前走过。 李雄来到大门前,抬抬下巴。 “把门打开。” “李大人,这么晚了您这是” “多事。” 迎上来打招呼的军卒立刻闻到了一股酒气。 连忙冲身后摆手,示意开门。 有军卒立刻上前,将大门旁的小门拉开,一脸笑意地请李雄进入。 李雄连看都不看他们,晃着膀子进了门口。 一进牢狱大门,就从暗处闪出一个人影。 “吆,李大人,您要去哪” “哦,那个乔钧关在何处” 那军卒连忙道:“大人,这可是要犯,须经林将军同意才能见。” “滚蛋,林丰是俺哥,这你不知道吗” 那军卒一滞,有些不知所措。 “小子,再犯傻,信不信老子拿鞭子抽你” “哎吆,大人,您这边请,小的还有事求您呢。” “麻溜的。” 那暗岗军卒连忙带着李雄往一处走去。 两人来到一处独立的石头屋子前,见厚重的木门旁,站了两个军卒。 “二位,李大人来见见人犯,快把门打开。” 两个站岗的军卒对视一眼,有些犹豫。 李雄身体有些晃动,抬手一指牢门。 “听说此人嘴紧,本大人来见识见识,把门打开。” 两个军卒也闻到了一股酒气,知道李雄喝得有点高。 四处扫了一眼,见十分安静。 随即,一个军卒回身将门锁打开,用力拉开牢门。 “大人,请您快一些,这已经违规了。” “切,这规矩就是俺哥立的,你怕个逑。” 说着话,迈步进了牢门。 整个大牢内光线十分昏暗,只在一个角落的墙壁上插了一支半死不活的蜡烛。 李雄往前来到圆木栅栏门前。 “打开。” 门都开了,看守的军卒没再犹豫,上前将铁锁打开,还伸手拉开了栅栏门。 李雄晃荡着走进栅栏内。 略一打量,看到乔钧戴了厚重的木枷,正倚在墙角处,闭目假寐。 “呵呵,乔将军,听说你嘴挺严啊,十分抗揍是不是” 李雄说着话,走到乔钧跟前,蹲下来,凑近了乔钧的脸端详着他。 乔钧听到李雄说话,眼睛已经睁开。 两人互相都确认是本尊后,李雄抬手拂开挡在乔钧额前的乱发。 “让本大人看看,你到底有多抗揍。” 开锁的军卒站在门边等着。 李雄背对着军卒,眼睛冲乔钧眨了眨。 “老实说话,少受些罪,免得皮肉多受苦,到最后还是得说。” 李雄一边说话,一边悄悄将一个东西塞进了乔钧的手里。 “怎么就想不开呢,进到这里,就别想着出去的事了。” 说完话,直起身子,用手扶着腰。 “哎,跟你说话真费劲,怎不听劝呢。” 扭过身子,往外走。 “算了,这就是个等死的人,多说无益。” 那军卒见他出了栅栏门,向牢门走去。 松了口气,幸亏没多待。 这些大爷很难伺候,手里有实权,啥事都得求着。 李雄往牢门走去。 他算计过,以乔钧的身手,只要给他打开枷锁,他自己就有办法逃出生天。 所以,便提前准备了一把钥匙,能打开锁链和牢门的锁。 此世的铁锁都做得很粗糙,虽然钥匙不同。 但是,都差不太多。 李雄就能弄到那种能开许多锁具的钥匙。 一切顺利,李雄紧张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下来。 只要走出牢门,一切就都凭天意了。 乔钧只要出了这个牢门,就只有两个结果。 一个是逃出城堡,回到边军大营。 另一个则是被弓弩手射死。 反正两个结果都是李雄想要的,而且是迫切需要第二种结果。 一了百了,再无后患。 李雄思索着,跨出牢门,抬头往四周看了看。 牢狱的大院子里,灯光好像比来时亮了些。 巡逻的军卒也多了不少。 李雄没太在意,晃动着身体,往大院子门口走去。 只是没走几步,迎面站了一个人,正挡住了他的前路。 “你他妈没长眼么,敢挡老子的路,滚开!” 李雄喝骂着,来到那人跟前,抬手想扒拉一把。 谁知他的手突然就停在了半空中。 眼睛呆呆地瞪着眼前的人,一时如泥塑般,仿佛连空气都凝住,不能呼吸。 虽然只是瞬间,却如一年般漫长。 李雄的身体渐渐松软下来,腿上没了任何力气。 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眼泪和鼻涕一齐涌了出来。 李雄以头触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声喊了一句。 “哥” 林丰阴沉着脸,双手负在背后。 沉默着。 他的四周散站了几个人。 正是与李雄一起喝酒的王前等人。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夜风,让人浑身发凉。 “李雄,本来我是不信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雄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是一个劲地磕头如捣蒜。 只三两下,额头就见了血。 林丰沉默了半晌,见李雄已经瘫在地上,喘着粗气。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李雄磕头磕累了,瘫坐在地上,满头满脸的血。 “哥啊,俺还能活吗” 林丰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李雄嘴里开始嘟囔起来。 “俺李雄可是跟着哥最早的人,你看看他们几个,戴着的徽章都比俺的高,权力比俺大,俸禄比俺高,可资历呢,却全部没有俺深。” 他停下来,喘息着。 第244章 思想建设 林丰冷冷地说:“他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他们浑身都是伤,你有吗” 一抬手,指着王前。 “李雄,王前是不是跟咱们在一起的,你想看看他身上的伤疤吗” “老子给你吃着最好的,喝着最辣的,住着最舒适的,你还想要什么” 李雄斜着眼睛看王前。 确实,这个王前在岭兜子烽火台时,也是受他们几个欺负的主。 王前憨厚老实一根筋。 却敢冲敢打,执行力最强。 如今可以说,是林丰手下第一人。 “俺认栽,成王败寇,您随便。” “怎么,你这是不服喽。” 李雄不再辩解,放松了身心,往地上一横。 他知道林丰的厉害,落到人家手里,证据确凿,只能认命。 林丰沉吟片刻。 “乔钧许你什么条件” “黄金千两,正四品督抚将军。” “就这些” 李雄嘴里嘟囔着:“还有美女任选。” “你他妈没长脑子吗这你也信” “他有崔大将军的空白手令,说只要答应,便可填写清楚。” “你觉得边军比这里好” 林丰很不服气地问。 “他说哥的任命都非朝廷正式公文,边军才是大宗朝廷正统” 林丰沉默下来,问题看来就出在此处了。 他的军队里,很多都是从边军或者府军整编过来的。 这些军人都或多或少地带了传统思想过来。 知道内情的,都会感到林丰的军队并非朝廷正统队伍。 虽然,林丰等人的官职,已经通过镇西都护府上报兵部备案。 但是,由于朝廷动荡,许多政务没人理会。 导致到现在,朝廷也没有下发正式公文,公布林丰等军官的职务。 更不用说军饷俸禄,都是林丰自给自足。 现在林丰手里所持的,只是镇西都护府的公函和任命。 而且,林丰现在的职位还是从四品的中领军。 秦大将军许诺的镇军将军,已经被苏都统压住了,并未任命下来,更不会上报兵部。 林丰琢磨着,该如何才能让每个将士安身立命,打心底认同自己的归属 这个传统思想根深蒂固,想要扭转过来,须仔细研究琢磨。 现在并非想这事的时候。 整个牢狱大院里十分安静,周围的人都压住呼吸,等待林丰的裁决。 林丰一转身,冲暗影里点点头。 崔赢迈步走了过来,惨白的脸色,被火把映照出白玉般的光影。 她来到李雄跟前,用脚踢了踢瘫在地上的李雄。 “敢说半句假话,我活剐了你!” 李雄听到崔赢的声音,微微撑起半个身子。 哆嗦着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个折叠的纸张。 “这是崔大将军的手令,可知俺说的都是真话。” 崔赢从他手里夺过纸张,展开看了一眼。 她自己父亲的手笔,还是认得很清楚。 银牙咬住下唇,恨恨地将那张纸扔到李雄的脸上。 “呸,这你也信,假的。” 李雄顿时愣住,连忙翻身坐起来,抢过纸张仔细看着。 “这这怎么会” 崔赢扭身冲着林丰嚷道:“这个分明就是假的,他说的都是假的。” 她的声音已经歇斯底里。 因为从整个过程来看,乔钧大概率是那个勾结鞑子,前来营救纳阑的人。 林丰不理崔赢,只对李雄道。 “你跟乔钧说了什么” “啥也没说,俺只给了他一把开锁的钥匙。” 林丰摆手:“先关起来,过后再仔细讯问。” 立刻过来两个军卒,将李雄架起来,往一处牢房走去。 李雄无力挣扎,只是叫起来。 “哥啊,俺跟了你最久,一直忠心耿耿为你办事,一时糊涂,酒后误事啊” 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楚,人被拖进了牢房中。 林丰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王前凑到他的身边。 “哥,人各有志,老天都没办法的事。” 林巧妹也跟过来。 “哥啊,一个油滑的混子而已,怎值得你难过” 李东来和张常有也凑过来。 “老大,还有我等兄弟在呢,照样陪着你打出一片天地。” 林丰脸上露出微笑,转身看了看每个人的神情。 “我没那么脆弱,只是感到可惜,咱走到这一步,你我兄弟齐心,已经闯出了一个偌大的地盘,他却在此时放弃了” 崔赢愣了半晌,扭身冲林丰道。 “林丰,我能去问乔钧几句话吗” 林丰点头:“可以,只不过,他走不了。” “我知道。” 崔赢说完,转身往关押乔钧的牢房走去。 林丰冲众人道:“散了,各归各位,城堡外还有一万多鞑子呢,想想怎么干掉他们。” 几个人轰然应诺,簇拥着林丰往牢狱区外走了。 林丰回到指挥部,天还未亮。 他让谢重烫了壶酒,又去切了一盘猪头肉。 自己坐在屋子里,慢慢品着。 脑子里一直在琢磨,该如何提高军队的忠诚值。 内奸恐怕以后还会有,但是能尽量避免出现这种,高级将领背叛的情况,需要仔细斟酌。 自以为对待这些身边的将领,已经不薄。 现在需要的不是物质满足,而是精神上的支撑。 就自己身边的高级将领中,王前不用考虑,其他还有秦方、胡进才、张常有三人,以前都是边军或府军的正规军卒。 秦方有他老子做依靠,无须考虑背叛问题。 胡进才和张常有两人,可是有正统传承的想法 这个方法还得靠玩笔杆子的文人去弄。 林丰忽然想起了古淮声,这个童生出身的书生,很有见地。 他应该能搞出一套理论方法。 在林丰的前世,这个玩意儿叫洗脑。 自己既要做军队的实际领导,更要做他们的精神领袖。 制度建设和经济建设的前面,必须搞好思想建设。 想到这里,林丰觉得有必要找个机会,与古淮声做一次长谈。 就这样思考到了天亮。 白静端了早饭进来,见他已经喝得有些熏熏然。 “哥,你一夜没睡” “嗯,这次发生的事,触动挺大,睡不着。” 白静放下木盘,用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唉,你让我心疼了,该如何做才能让你省点心” 林丰笑道:“你们都好好的,我就省心了。” 白静鼻子发酸,面对眼前的局势,谁也代替不了他。 “不要担心,事情很快就会过去。” “怎么” 白静的话刚说了半截,就听到赵硕在院子里嚷嚷起来。 “大哥,大哥好事来了!” 第245章 清水子 赵硕手里举着一封书信,快步跑进屋子里。 “大哥,哈哈,我爹来信了。” 林丰皱眉道:“你是不是想家了?” “没有没有,前些日子我给父王写了封信,把咱这里的情况说了。” “哦,然后呢?” 赵硕抖了抖手里的书信。 “看看,我爹回信了,知道说了什么吗?” 白静笑道:“你的家信,就没必要跟我们说了。” “哎,是关于大哥的事。” “啊?瑞王提到你大哥了?” 赵硕喜滋滋地展开书信,得意地展示给林丰看。 “我爹说了,给大哥争取了一个子爵,哈哈,直接越过男爵,属地是清水县和邠县两个县的区域。” 白静一脸的惊喜。 她很清楚,在大宗朝的爵位是有多么难得。 “哥,以后你可以被称为清水子喽。” 林丰皱眉:“清水子?” “就是清水子爵大人。” 赵硕解释道。 “哦,哦,那还不如直接叫岭兜子呢。” “哈哈哈” 三个人相视大笑起来。 这个消息来得很及时,朝廷下旨,册封林丰为三等子爵,属地清水和邠县。 等于正是承认了他的身份。 这让一众将士都放下了心思,再无非正统之说。 林丰当然高兴。 “小子,果然给力啊,瑞王在朝中的话语权确实有分量。” “那当然了,大哥你不知道,我爹在朝堂上,说一不二呢。” “是吗,之前说的魏震将军的谥号如何了?” 赵硕一下子顿住,挠着头。 “这事啊,我爹说了,需要边军先上报其功绩才成,因为他属于边军系列,咱报不行。” 林丰点着头,这小子说的倒是实情。 魏震的功绩由他这边上报,确实不伦不类。 可是,自己跟边军的关系,已经闹到了翻脸的地步。 如何操作? 白静见他又皱起眉头,连忙提醒道。 “哥,此事需大肆宣扬才是,安定军心绝对是一剂神药。” “嗯嗯,必须的,连同其他将士的功绩,一并开个大会,表彰一下。” 赵硕一脸傲娇。 “大哥,镇西三位大佬都没有爵位呢,您这一出,可是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 林丰打趣道:“你还侯爷呢,打了谁的脸?” “嘿嘿,我不一样,这玩意儿可以世袭嘛。” “好,白静,让人通知文程,邠县古知县,清水曹知县,主簿王富来,书记官白瞻文等,来城堡商议表彰大会的议程。” “好的哥,那个谢运铃还通知不?” “通知,爱来不来。” “他敢不来吗,现在朝廷正式册封哥为子爵,封地便有清水,除非他这官做够了,不然” 白静说着话,摇摇头,转身出去传令。 赵硕有些尴尬。 “大哥,我先来报个信,皇上的圣旨还得晚几天才到。” “哦,朝廷来个公文便是,还需要皇上下旨吗?” “大哥啊,这可是个大事儿,比不得晋升个将军级别啥的,必须得是我皇大爷亲自敕封。” 林丰点头:“嗯嗯,有道理,你这皇大爷不错,那我是不是该收回命令,等待圣旨呢?” “那倒不用,我爹已经说的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嗯,你爹也是个靠谱的,呵呵。” 赵硕皱眉道:“大哥,我觉得你对皇家有点不待见啊。” “没有没有,我觉得距离皇家太遥远,跟我关系不大,也没想到有一天,能认识你这样的皇亲国戚,所以” 林丰也不知该如何表达。 其实他内心里对皇家也好,那些高官也好,确实没啥敬意。 就是因为目前这个皇帝,把个国家搞得乱七八糟,一众臣子乌烟瘴气。 赵硕连忙劝道:“大哥,你这样可不行啊,以后你这官当大了,肯定得去见我爹和皇大爷,这态度恐怕会影响你的仕途。” 林丰摩挲着颌下的胡茬,眉头皱着。 “唉,习惯了,就是见不得你们高高在上的嚣张模样,最好是能不见就不见。” 赵硕也无奈,林丰这性子,一时无法改变。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两人聊了一会儿京都的状况。 林丰发现,符王赵争要比现今皇帝厉害些。 已经攻占了不少大的城镇,令朝中上下人心惶惶。 各地官员无心政治,以致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整个大宗境内,到处都是造反的农民。 这样的情形,再拖个一两年,恐怕大宗朝廷便会轰然倒塌。 赵硕也愁得不行,极力劝林丰帮他皇大爷一把。 可林丰眼前还是一团乱麻。 外有鞑子大军窥伺在侧,内有边军和府城对自己虎视眈眈。 幸亏有秦大将军,对自己还算友好。 正好有酒有肉,两人对酒当愁,各想各的愁事。 白静回来时,就看见两个人已经满脸通红,说话时,舌头都直了。 “哎呀,这晴天白日的,你俩倒好,喝成了这个模样。” 说着话,连忙弄了清水过来,让他们洗漱。 沏了热茶,给他们醒酒。 一阵忙碌,将林丰弄到床上去,呼呼睡下。 赵硕也让人扶了,回去睡觉。 鞑子大营的东面,有一所破败的村落。 此时,村落中有十几个黑衣人,或坐或蹲,安静地待在一所稍微整齐点的宅院里。 他们从鞑子大营出来后,就在此地等了两天。 眼见岭兜子城堡前毫无动静。 领头的一个黑衣人已经沉不住气了。 此人便是救援纳阑时,在城堡外与林丰交手的黑衣骑士。 月光皎洁,映在那人阴沉的脸上。 一旁有军卒轻声问:“宋将军,您吃点东西?” 此人豁然便是边军原崔大将军的侍卫长,宋轶。 救援纳阑失败,温迪罕气的吐了血。 差点将他们这一帮大宗骑士给砍了。 幸亏宋轶再三保证,一定将纳阑大人救出来,最后赌咒发誓,才让温迪罕勉强压下怒火。 他们在此等了乔钧两天,还是没见有人出城。 温迪罕吐了血,宋轶何尝不是憋屈的难受。 他自己的亲侄子还被关在大牢里呢,至今已经过去好久了。 这次与乔钧设计了营救纳阑和宋奇的计策。 也不知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原本顺利的计划,最后成了这个样子。 他知道,自己被林丰给耍了。 当时,他就想跟林丰拼命,却被乔钧喝止。 让他没想到的是,就是因为自己的莽撞,让乔钧不得不出声警示,从而暴露了身份。 直到现在,城堡内半点消息也没传出来。 也不知道乔钧如何了。 第246章 授勋大会 与宋轶同样憋屈的,是镇西都护府的都统苏虔和镇军将军杜力盛。 苏允和褚娇带了三百护卫回到府城。 褚娇脸色不好,啥也不说,回到家里,窝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出来。 饭也不吃,谁喊也不开门。 这可把她爹娘愁得不行,联袂来寻都统苏虔。 而苏虔正一脸恼火地看着苏允。 而苏允也正在给他娘亲展示自己屁股上的鞭伤。 所有恶行都直指岭兜子城堡内的,府军中领军林丰。 这个无法无天,无视自己的混蛋,竟敢对自己的儿子动手。 这还是不是大宗朝的天下,自己还是不是大宗朝从三品的都统,人人称羡的封疆大吏? 褚娇的娘亲,也就是苏允的舅妈,看到苏允的惨状。 扑上去抱住苏允,便是哭天抹泪地一顿输出。 苏虔看着两个娘们在眼前,欲死欲活的模样,心里憋屈得快要爆了。 转身来到正厅,命令下人去招杜力盛过府议事。 两人见面,瞬间便同仇敌忾。 苏允的遭遇,就是他杜力盛之前的遭遇。 被人当众扒了裤子用鞭子抽,任何人都接受不了。 何况他们,一个是镇军将军,一个是都统之子。 身份在普通人面前,都是高入云霄,不可得见的层次。 虽然怒气值被升到了顶点,两个人商量半天,仍然束手无策。 杜力盛的亲侄女杜贵妃,给他派来的两个大内高手。 招呼都没跟他打一个就消失了。 这让杜力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苏允回来,他才弄明白了始末。 半天后,两人相对无语,默默发呆。 都明白,现在林丰羽翼已成,一般手段真奈何不得他。 想调动府军都不成,秦大将军不会同意去找林丰的麻烦。 而杜力盛的一万人马,早就被秦忠整编,根本不再听他指挥。 正束手无策时。 却听苏允说,边军崔永女儿的贴身侍卫乔钧,也被林丰拿下时,两人的眼睛同时一亮。 这可是个机会。 而老天再次给他们送上了第二个机会。 镇西都护府城内,迎来了皇宫大内的一队侍卫。 二百人的马队,护卫着一位身份高贵的太监,刘公公,进了府城。 首先,刘公公当众宣读了圣旨。 当苏虔听到,皇上赐爵位给林丰时,差点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如此隆重的眷宠,怎么会落在那个混蛋家伙的身上呢? 自己一个从三品的朝廷命官,到现在也没混上一个爵位。 这还有天理吗? 强打精神,安顿好刘公公一行。 随即招来杜力盛,商量如何在此事中,给林丰下个绊子。 坚决不能让他如此轻易地弄个爵位回去。 岭兜子城堡里,可谓众官云集。 清水县和邠县的文武官员,都被招到了城堡内。 林丰想借这次加爵的机会,稳定军心,让老百姓也清楚,在这一片,林丰的政策依然稳固施行。 几个文官一通忙活。 制订政策的,策划会务的,编写宣传材料的。 林丰想重点进行思想建设,这就是个最好的开端。 众人忙活了三四天,基本都弄妥当了。 只等圣旨一到,借机启动。 按赵硕的计算,这圣旨也该差不多到了。 但是,府城那边却毫无动静。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军卒,也没回来。 林丰第一次心里没了底,看着跑前跑后忙活着的赵硕。 这小子自从让自己改造过来后,行为已经十分成熟,几乎摆脱了纨绔的所有特征。 白静见他担心,便安慰道。 “哥,放心,有瑞王的亲笔书信,此事还能有假。” 林丰轻轻点头:“老子心里怎么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呢?” “哥是怕都府那边搞事情?” “按说那是圣旨啊,量那姓苏的不敢捣鬼。” “嗯,我觉得也是,毕竟他还是朝廷的官员,不会阳奉阴违的。” 林丰一拍手:“对,就是这个词。” 白静愕然:“啥词?” “阳奉阴违。” 两人此时正站在城堡中间的广场上。 那里已经搭起了一座舞台,准备授爵大会用的。 林丰也想趁此机会,表彰军中将士的功绩,同时为所有立功将士授勋。 眼见所有都准备好了。 可圣旨却迟迟不见消息。 两人正彷徨间,城门方向传来了军卒的喊声。 “报,林将军授爵圣旨已到府城” 那军卒兴奋地大声喊着,一直从城门喊到舞台前的林丰跟前。 周围所有将士和官员,都兴奋起来。 圣旨啊,这是岭兜子城堡第一次迎来的盛事。 从上到下,这一辈子恐怕也见不到一回。 谁知却让林将军获得了如此殊荣。 几乎全城人都欢欣鼓舞起来。 报信的军卒单腿跪在林丰眼前。 “林将军,圣旨已到府城。” “嗯,我已经听到了,去喝点水,嗓子都喊哑了。” “哈哈哈”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林丰等众人安静下来,挥挥手。 “好了,都回去,等圣旨一到,咱这授勋大会,正式开始。” “好!” “是,将军!” “” 众人纷纷高声答应着,恭送林丰转身往指挥部走去。 当晚,林丰又摆下筵席,请所有将官赴宴。 他的意思就是要让镇西所有人都知道,老子是正统的皇家将军,带爵位的那种。 毕竟,在当世的百姓和官员心里,皇家代表了正统。 如果一味逆着来,恐怕自己前面的路不好走。 这就是旗号的作用。 以后自己尽管可以打着正统的旗号,干自己想干的事。 反正朝廷摇摇欲坠,朝不保夕,谁还管他们想什么。 一夜尽欢,所有将领都喝得尽兴。 当然,王前和林巧妹还是稍稍露头,凑了个热闹后,便去巡城。 毕竟鞑子大军近在咫尺,不可疏忽大意。 林丰心情舒畅,不但酒喝得舒坦,这一晚,觉也睡得踏实。 直到日上三竿,林丰才给白静喊醒了,起来吃早饭。 “哥,既然圣旨到了府城,咱是不是得派人去接应一下?” “不急,府城会派人过来对接的,等着便是。” 赵硕见林丰起床,便早早地凑进来蹭饭。 他用筷子夹了小咸菜放进嘴里。 “嗯,好吃,不知这次宫里谁会过来。” 白静瞥了他一眼。 “宫里的人你都认识?” “差不多,嘿嘿,这个饭比我的好多了哈。” “吃你的。” 正说话间,门外有军卒禀报。 “报,将军,府城公函到了。” 第247章 三日内府城接旨 赵硕连忙起身:“我去看看,肯定是过来跟咱对接的。” 没一会儿,赵硕走进来,一脸懵地拿了只信袋。 “大哥,只给送了封信过来,说是公函。” 白静伸手接过来,将信袋打开,看了看。 “哥,出问题了。” 林丰皱眉问:“啥问题?” 他两只手正忙着拿东西吃,也不去接信,只随口问道。 “让你三日内到镇西都护府府城接旨。” “嗯?” 林丰停止了咀嚼,抬头去看白静。 白静也看着他,确定地点点头。 赵硕伸手夺过信函,边看边嘟囔。 “这怎么可能,他们犯啥毛病了?” 只是看完信函后,也一脸懵地冲林丰点头。 “大哥,苏虔那老小子让你去府城接旨呢。” 林丰缓缓地咀嚼着嘴里的饭食,沉思起来。 白静急道:“哥,肯定有问题,你可不能去府城。” “不能,苏虔的胆子也太大了。” 赵硕也不能理解这种操作。 林丰想了一会儿。 “如果我不去府城,是不是他们就会以自动放弃论处?” 赵硕点头:“嗯,大哥不去接旨,恐怕此事便会作罢。” “咱们万事俱备只欠这圣旨了。” 白静无奈地说。 三人沉默片刻。 赵硕起身道:“大哥,我去府城找宫里的人,让他们来咱城堡便是。” 林丰摇摇头:“你恐怕到不了府城。” “啊,怎么说?” 林丰将手里的干粮丢到碗里。 “他们挖好的坑,怎能随意让你踩了。” “是谁要对付咱?” 林丰苦笑:“估计不是一家在想这事。” “那咱偏偏就不去了。” 赵硕不服气地说。 白静一脸焦急:“可是,咱这里太需要这次的赐爵仪式了。” 林丰手指敲打着桌面,沉思片刻。 “去,肯定是要去,只是,怎么去的问题。” 赵硕立刻道:“咱带两千精骑,看谁敢动一动。” 林丰摇头:“鞑子恐怕也得参与进来。” “那就带五千,就在野外跟鞑子撞一撞试试到底谁厉害。” “跟鞑子在野外冲阵,以目前咱清水军的状况,一千两千的战队应该可以,但是大股部队,仍然逊色一些。” 白静琢磨着问道:“哥,他们这是要跟鞑子公开联合吗?” 赵硕惊道:“他们怎么敢呢?” 林丰冷笑:“他们早就这么做了,为了自己的利益,没啥不敢的。” “我也给我爹写信告他们。” “没用,远水解不了近渴,朝廷鞭长莫及。” 三人沉默下来,一时屋子里一片寂静。 林丰无心吃饭,起身来到巨大的沙盘跟前,垂头仔细看着地形。 如果自己只带护卫队前往府城。 他会受到鞑子军队、边军以及府城府军三方袭击。 如果自己带了大队人马出行,鞑子也会相应地派出大股部队,逼自己野战。 同时,清水区域缺少驻守部队。 边军会趁机闹事。 两方逼迫,自己将无家可归。 鞑子和边军巴不得他这样做,只要取了清水,便可解救出纳阑和宋奇、乔钧等人。 林丰琢磨着,是不是暗中走一趟府城。 危险是大一些,却机动灵活,在如此空旷的区域内,对方想找到自己,也很费力。 这将是一次十分危险的旅程。 却又是一趟不得不走的险途。 林丰不需要安排工作,依然是由王前主外,白静管理好城堡内的工作。 这次出行,林丰决定除了自己的二百精骑护卫外。 再带上林巧妹的远程攻击部队。 当然是精挑了二百精锐,既能远攻又能近战的骑兵。 既然已经决定亲自走一趟府城,林丰便不再犹豫,当晚就率领一众护卫四百骑,从暗道潜出城堡。 对于夜行,再没有其他部队能与之比肩。 林丰的队伍,平时就有这项训练。 四百精骑趁着夜色,由韦豹的游骑领头,直奔府城方向行去。 林丰要去府城接圣旨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鞑子大营内。 当然,边军也接到了线报。 双方都派出了无数侦骑,在岭兜子城堡周边游荡。 边军的游骑和鞑子的游骑,不约而同地互不干扰。 各干各的活,就算在旷野中遇到,也一声不吭地调转方向,各走各路。 目前,他们最大的敌人,已经成了林丰以及他的清水军团。 林丰的军队虽然隶属府军系列。 但是,从装备上和服装上,已经与原府军不同。 边军和鞑子对此很是熟悉,一眼便能分辨出来。 林丰的军队仿佛独立于镇西其他军种,成为了一支独立于其他军队的部队。 此时,林丰的四百精骑奔驰在夜色下的旷野中。 其间也遇到了几波在野外宿营的游骑。 林丰下令,无论是鞑子还是边军,一律灭之,不能让消息透露出去。 镇西都护府府城距离岭兜子城堡,约有六七百里。 战马疾奔下,三天的时间,理论上是能赶到的。 苏都统的公函也是给了三天,就是让林丰没有过多的时间思考。 但是,林丰明白,他们不能走直线。 这条路线肯定不会太平,必须绕道而行。 韦豹的游骑部队,对清水区域周边三百多里的地方,进行了侦控。 出了三百里后,前途也是一片茫然。 路途不熟,夜晚就不能再赶路。 到了第二天晚上,林丰寻了一处破落的村庄,命令部队宿营。 一天一夜的时间,路途还算顺利,四百精骑赶了二百多里路。 人困马乏,需要休整。 人还可以继续坚持,但是战马再跑就废了。 林丰跟韦豹和林巧妹三人凑在一起,研究接下来的路线。 像镇西都护府所在地,府城该是比边城还要大上很多。 四个城门应该是必须有的。 如果正常来说,他们的骑队从西北方向过来,不是从西门进就是选择北门。 林丰觉得,他们应该反其道而行之,绕个圈去南门。 就走府城正门。 镇西都护府府城内。 镇军将军杜力盛,正在对一位将军面授机宜。 这位叫窦卫东的将军,跟随杜力盛有些年头了,是其亲信之一。 窦卫东今年三十二岁,已经是征虏将军职衔。 杜力盛这次将他招到府上,是要求其带领五百人马,在府城南门外三十里处设卡。 拦住所有进城的人。 要求窦卫东将林丰进城的时间,拖到两天后。 其实,杜力盛在府城四周,都派了军队。 窦卫东仅是其中一队。 也是最不可能用上的一队。 因为他琢磨着,林丰不可能会绕个大圈子,去走府城南门。 第248章 兵封四门 窦卫东接了命令,随即到校军场点了五百人马,带齐粮草,赶奔拦截地点。 到了指定位置,立刻下令让军卒将附近的三条道路,全部封锁。 不论是谁,一律不准通行。 而窦卫东自己,则在官道正中间,让人搭了一顶凉棚。 凉棚内摆了桌凳,烧上开水,沏上热茶。 然后自己坐在凉棚底下,悠然欣赏着四处的旷远景色。 他在府城内也听说过林丰此人。 但是,他并未当回事。 一是自己未曾亲眼所见,谁知道传说的是真是假? 二是,就算是真的,林丰厉害,却也跟自己没关系。 他林丰也不会走这条道。 退一万步,林丰再厉害,可自己的顶头上司是谁? 杜力盛将军啊,那可是名符其实的皇亲国戚,亲侄女可是皇上的宠妃。 他窦卫东在府城府军内,虽然是个从四品的征虏将军。 但是,也是能在城内横着走的主。 时已过午,窦卫东让军卒弄了几个菜,还拿出一壶酒。 自斟自饮起来。 正当他琢磨着,在此待上两日,然后收兵回营交差时。 地面开始震动起来。 早有军卒奔过来报告。 “报,将军,有大队骑兵出现。” “嗯?” 窦卫东站起身,往远处观望。 时间不大,远远的官道上,出现了一队骑兵,正往这边奔来。 “来人,组长矛阵,拦住他们。” 上百军卒立刻手执长矛,跑到道路中间,排成方阵,将长矛斜指前方。 不过十几个呼吸间,远处的骑队便奔到了跟前。 最前面的一位骑士,将手举了起来。 示意身后的骑队停止前进。 窦卫东发现,这一队骑兵,行动间十分整齐利落。 身上盔甲鲜明,行进间进退有据。 说停就停,很是训练有素。 “哎,这是哪里的队伍,怎么跟咱的装备不一样?” 窦卫东看着不远处的骑兵队伍。 身上的装备有些地方跟府军差不多,可有的地方就不一样。 他身侧的侍卫也是一脸茫然。 “将军,这是大宗军队无疑,只是” 窦卫东一摆手:“净说废话,赶紧上前问个清楚。” 那侍卫连忙往前跑去。 他心里有些发虚,不会是林丰跑这边来了? 想啥来啥,有军卒立刻回报。 前方骑队,正是岭兜子城堡守军,首领是中领军林丰。 窦卫东稳定了一下情绪,带了护卫往前走去。 来到军前,扫了一眼对面的骑队。 “哪位是林丰?” 前面两骑往旁一带马缰,让出中间的道路。 一骑白马,踏着碎步,缓缓来到前面。 窦卫东盯着白马上的年轻将领,并没有传说中的凶神恶煞模样。 反而一脸和煦,清秀的脸庞带了微笑。 “你就是林丰?” “我是林丰,不知阁下” “镇西府军征虏将军窦卫东,此路已被封闭,还请林将军另寻他路。” “为何封闭?” 窦卫东一脸不耐:“都统大人的命令,谁敢乱打听。” “不知府城其他城门是否开启?” “不知道,你自己去看看。” 林丰脸上依然带了微笑。 “窦将军,给个理由,我等便走。” “没有理由,立刻退后,不然做乱军拿下。” 林丰不再说话,只点点头,提了马缰开始后退。 双方相距十几步的距离。 林丰渐渐退到了骑队里去。 窦卫东暗暗松了口气。 也没啥了不起啊,只两句话就吓退了嘛。 冲着一众马队冷笑一声,扭身往凉棚走去。 谁知,他刚转身,就听到一声马嘶。 紧接着一阵马蹄乱响,伴随着金属的撞击声。 窦卫东愕然回首。 发现不远处的骑队,各自亮出武器,催马向前冲来。 虽然这个距离战马提速不快,但是面对一群步卒,战马冲阵的威力是巨大的。 窦卫东大声喝道:“长矛阵上前顶住。” 他边吆喝边往后跑。 站在路当中的长矛队迅速将长矛斜指向前,迎着奔过来的战马。 只是,随着一阵弓弦绷响。 长矛阵中发出纷乱的惨叫声,数十军卒中箭倒地。 还没等反应过来,一群战马撞进了长矛阵中,将站在路上的军卒撞飞出去。 几乎毫无抵挡,府军军卒乱七八糟地往田野中溃散。 窦卫东连忙加快脚步,招呼护卫去牵战马。 谁知正奔跑间,不知是谁,战马奔到身侧,从战马一侧伸出一只脚来,蹬在他的后背上。 窦卫东往前扑倒,耳朵里全是马蹄乱响。 吓得他蜷缩起来,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马蹄子踏在身上。 五百府军军卒,乱哄哄地围在四周,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首领被人抓了脖领子,提在手中。 两个粗壮的军卒,架住了窦卫东,让他抬头看前方。 窦卫东晕乎乎地,只看到自己眼前是一片白。 好不容易调整好焦距,才看清,眼前还是那匹白马。 再往上看,还是那张年轻和煦的脸。 “窦将军,这会儿能跟我说说,为什么要封闭道路吗?” 窦卫东是真没想到,林丰敢对府军动手。 顶多是据理力争,或者大声喝骂。 然后争吵激烈,各自整队对峙。 这才是应该有的程序。 可是,这个林丰,脸上的微笑还没消失呢,下一刻就动了手。 窦卫东觉得身后有硬家伙,一顶他的后背。 “啊,我是接到都府之令,带队封闭道路,具体缘由,并不清楚。” “说没说不准什么人行走?” “所有行人一律不得行走。” 林丰点点头:“好,让他们继续封闭道路,我们不是行人,不在被拒之列。” 说完向骑队挥手:“走了,我们进城。” 窦卫东连忙大声叫道:“林将军,你们也不能从这里过去。” “呵呵,窦将军,你可以说我们是从别处过去的。” “别处也不行,都统有令,谁也不能过去。” 林丰摇摇头:“那就让我给你报个战损,你也算为都府尽忠了。” 话音未落,一边架着他的一个军卒,呛的一声,将腰刀拽了出来。 雪亮的钢刀,往窦卫东脖子上一架。 刚要用力拉动刀子。 窦卫东早吓得腿都软了,裆下一阵发热。 我靠,这个林丰,一句话说不对就动手啊。 这都啥脾气啊,一点征兆都不给。 “慢着慢着,林将军,您可以从这里过去,不需要战损。” 林丰笑了:“既然如此,我们需要窦将军带个路。” “啊?” 窦卫东再次陷入呆滞。 怎么又变了章程? 第249章 拖出去砍了 形式比人强,窦卫东没得选择。 他怕再多说一句话,那把钢刀便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两匹战马将他夹在中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身后是一众战骑。 再后面则是窦卫东带来的府军队伍。 窦卫东很丧气,人没截住,反而成了人家的俘虏。 这让杜将军怎么想? 镇西都护府的府军编制,满员五万人。 因鞑子入侵,秦大将军带了四万人马,前去戍守边城。 守卫府城的还有一万人。 府城军队都驻扎在城西三十里的大营里。 这次为了封闭道路,杜力盛调动了两千人马过来,四个城门各五百军卒。 窦卫东心里觉得,不是自己败得快。 而是林丰动手没打招呼,怪不得自己。 也没想到,林丰竟然敢在府城对守城的府军动手,这不是大逆不道,就是想造反。 总之不能怪他窦卫东。 三十里路,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府城南大门下。 窦卫东摸出腰牌,向守城的军卒摇晃着。 “我,窦卫东,开门。” 没办法,他背后有刀子顶着呢。 守城军卒自然认识窦将军,是府城内很豪横的人物。 连忙将吊桥放下,城门打开。 林丰看着这番操作,心中冷笑。 这大白天的,就拉起吊桥,关闭了城门。 不用说,就是为了防止他林丰进城。 林丰早就算计过。 他们这四百精骑,进府城前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府城守军尽管有一万人,却对自己形不成太大威胁。 他们的危险,主要来自回程。 鞑子不敢深入镇西腹地,必然会在他们回程时,进行大规模截杀。 而边军则不会明着袭击自己。 只会在暗处,找机会对自己进行致命打击。 这也是林丰的四百骑队,畅通无阻,一路顺利来到府城下的原因。 守城军卒见大队人马往城里开进。 一个队将模样的军卒,跑到城门一侧,冲窦卫东喊着。 “窦将军,窦将军,您这样进城不妥啊。” 窦卫东阴沉着脸看他。 “城内不允许超过一百骑,这您知道啊。” 那队将急了,也不看什么情形。 窦卫东见他如此不长眼色,怒骂道。 “给老子滚蛋,老子爱进多少人就进多少人,管得着吗。” 那队将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马队,轰隆隆地开进城门。 一时没了主意。 林丰冲林巧妹低语了几句。 林巧妹立刻调转马头,挥手让自己的两个部将过来。 窦卫东的五百人被挡在了城门外。 城上城下的守卒,也被林巧妹的人给控制住。 林丰还分出一百护卫,协助林巧妹守住城门。 他则只带了一百护卫,径往府城衙门奔去。 一百多骑在府衙门前停住。 林丰等人从战马上下来,大步往府衙内走。 站在府衙大门处的四个府军军卒,本想上前拦截,却发现不对劲。 这些人一身的铁血味道,个个带了煞气。 被这强大的气势一冲,四个军卒直往后退,话都没敢说。 林丰带着谢重、赵硕和七八个护卫,架着窦卫东,一路进了府衙大门。 既然都憋着劲要对付自己。 林丰当然也不再客气,连装都懒得装了。 直接怼,看谁硬气。 府衙内堂,都统苏虔正陪着刘公公说话。 杜力盛则坐在一旁,给两位沏茶。 这个刘公公可不一般,乃是皇宫内的三号人物。 经常能够随侍在皇上身侧,是个能跟皇上说得上话的。 就算是杜贵妃,也得给他几分颜面。 不然,稍微给你来几句,就能让人浑身难过。 大堂内有门童,老远就看见林丰几人走过来。 见情形不太妙,连忙跑到内堂禀报。 不过,苏虔和杜力盛来不及应对,林丰已经踏进了内堂门口。 所有人都盔甲鲜明,武装齐全,站在门口的护卫,没人敢拦。 杜力盛第一眼看到林丰,便是一哆嗦,手里的茶盏差点掉到地上。 苏虔也是目瞪口呆。 这个年轻将领是要造反吗? 他真没想到,会有人如此大胆。 林丰扫了一眼堂内的情形,杜力盛他认识。 苏虔是第一次见。 那位刘公公却是十分明显,一身宫内太监装束,五十左右的年岁,面白无须,一脸富态。 苏虔稍微缓了一下神,立刻皱眉大喝。 “什么人敢擅闯府衙?” 杜力盛抬手指着林丰。 “林丰,你你竟敢这是要造反吗?” 他的一句林丰,苏虔和刘公公顿时知道了眼前的年轻人,便是大名鼎鼎的林丰。 林丰笑道:“杜将军,看来你的日子过得不错啊,是不是鞭子挨少了?” “你,你这狂徒,欺人太甚!” 杜力盛眼珠子都气红了。 苏虔冷静下来:“哦,你便是清水县林丰?” 林丰点头:“这位想必是苏都统,林丰应召前来领旨。” “你带人持凶闯进府衙内堂,可知罪?” “苏都统,咱心里都明白,你不想让我出现,派兵在城外拦截,没想到我还能进城?” “胡说,本都统什么时候派兵拦截过你。” 林丰找了一把空着的椅子坐下,整理了一下甲胄。 “你说这个可就没意思了,我敬你是一府都统,竟然连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唉” 刘公公眼珠子转来转去,他可是皇上身边的人。 那心思可谓七窍玲珑。 只几句话便明白了几个间的状况。 苏虔愤怒地呵斥道:“林丰,在本都统面前无礼,可还记得大宗律例。” 林丰冲护卫摆摆手。 站在前面的护卫往两旁一闪。 露出了站在后面的人,两个护卫架了窦卫东,正站在那里。 杜力盛面色立刻由紧张变成尴尬。 “这位想必苏都统不陌生,征虏将军窦卫东,奉你的命令,在城南带兵拦截所有人入城。” 林丰转头看着苏虔微笑。 “苏都统,你别说这事你不知道。” 苏虔瞪眼咬牙,狠狠瞥了杜力盛一眼。 这个家伙办事一向不靠谱,一个带了五百军卒的将军,竟然让人擒到眼前对质。 林丰见苏虔和杜力盛都不说话。 “看来苏都统是真不知道,那就好办了,这个窦卫东私自带五百军卒,拦截过路客商,肯定是为了敛财,已经犯了大宗律例。” 说着话,冲护卫们一摆手。 “拖出去砍了。” 架着窦卫东的两个护卫,暴应一声。 转身拖了窦卫东就往外走。 窦卫东听到这就砍人,当时就吓尿了,大声喊起来。 “杜将军末将冤枉啊!” 第250章 琴瑟和鸣 杜力盛傻了,他可知道林丰的无法无天,不敢多话,只得转身去看苏虔。 苏虔一拍茶几,震得茶盏乱晃。 “大胆,林丰,是谁给了你权力,敢在府城放肆!” 林丰冷下脸来。 “苏都统,我再敬你一声都统大人,请问,是谁给了你权力,让你拦截本将军前来领旨?” “林丰,你莫要信口雌黄,本都统从没让人拦截于你。” “哦,那窦卫东便是私自调兵,不该死吗?” “就算他是私自调兵,也该由三司会审后,才能定罪量刑。” “私自调兵五百,幸亏让我撞见,人证物证俱全,在军法上,就该是个斩立决。” 说完不等苏虔说话,沉声喝道。 “拖出去斩了。” 两个护卫架着了窦卫东,继续往外拖拽。 窦卫东挣扎着大声疾呼。 “杜将军,这可是您的命令啊,我没有私自调兵,请都统明鉴!” 内堂里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杜力盛。 杜力盛有点手足无措。 忽然想起刘公公还在座,连忙看着刘公公。 “公公,请您说句话,这个林丰无法无天,谁也不放在眼里。” 刘公公端着茶盏,抿了一口。 “林丰?可是此次圣旨赐封子爵的林丰林将军?” 林丰一脸微笑,冲刘公公一拱手。 “正是林丰,见过刘公公。” 刘公公人老成精,自然看出林丰与苏杜二人的矛盾,他可不想掺和进来。 “呃林丰”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个声音喊起来。 “刘公公,您老可好啊。” “嗯?” 刘公公惊讶地抬头看去,见是一身盔甲的赵硕。 他再次仔细打量了几眼,确认无疑。 “侯爷?怎么会是赵侯爷呢?” 刘公公这才站起身来,跨前两步,伸手摸着赵硕身上的甲胄。 “哎呀呀,侯爷穿上这身盔甲,差点让咱家认不出来,好威武雄壮的一条汉子吆。” 赵硕呵呵笑着。 “刘公公,咱一别有两年了,我可想你了。” “侯爷说的,咱家有幸,怎敢让侯爷挂念。” 两人亲热地说着话,让一屋子的人都呆呆地看着。 苏虔是认识赵硕的。 只是赵硕一身盔甲,戴了头盔,一时并未注意。 此时赵硕摘了头盔,才看清楚模样。 他心里觉得事情要坏,这个赵硕怎么跟着林丰来了? 看情形,赵硕与林丰的关系并不坏。 当时可是听说,林丰差点活埋了这货。 赵硕与刘公公客套了几句后,抬手往林丰一引。 “刘公公,这是我家将军,林丰,这次前来领旨受封子爵,此乃战时,公公可便宜行事。” “哎呀,侯爷都这么说了,自然便是,咱家也等得心焦。” 说着话,转身冲林丰道。 “林将军,这就跟咱家去请圣旨如何?” “多谢刘公公,末将求之不得。” 说完,两人互相客气地谦让。 最终是刘公公先踏出房门,林丰跟在后面。 呼啦啦,一群护卫跟着呼啸而去。 内堂里只剩了苏虔和杜力盛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过了片刻,苏虔缓过神来,狠狠地瞪了杜力盛一眼。 “瞧瞧你干的好事,派个草包过去,能顶甚事!” 杜力盛一脸惭愧。 “这个窦卫东平时办事也很靠谱,怎么会弄出这种蠢事。” 苏虔缓缓坐下。 “现如今,这林丰显然已经与咱们翻了脸,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杜力盛立刻道:“都统放心,下官不可能让他活着回清水。” “你有什么计策?” “下官已经将消息传了出去,哼哼,林丰他是来的去不得。” “哦?怎么说?” 杜力盛将脑袋凑进了苏虔,低声道。 “铁真人不会放过林丰,边军那边同样会出手,咱再从中推上一把,定让这林丰死无葬身之地。” 苏虔皱眉琢磨了半晌。 “此次不可再出纰漏,不然,林丰授爵后,回到清水,对咱可是相当不利。” “大人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嗯,记住,不可在城中动手。” “大人放心。” 见苏虔点头,杜力盛一拱手,大步出了内堂。 林丰这边因为有了赵硕这个纽带,授爵非常顺利。 刘公公心里很清楚,能在朝廷动乱中,依然能够让皇上授爵。 林丰必然不是个简单人物。 心下也是刻意讨好,让林丰省了许多不喜欢做的礼节。 轻松拿到了圣旨和爵位印信。 镇西都护府城,也是一座雄立几百年的古城。 这里因为没有受到鞑子太大的波及,所以城内还算繁华。 当晚,林丰在府城一家高端酒楼,订了一桌盛宴,邀请刘公公赴宴。 刘公公也赶着第二天就要回京,这一趟差事出来,得近一个月的时间。 宫里的局势变化很快,人不在时,不知会发生些啥不好的事。 所以,当晚还是出席了林丰的晚宴。 酒楼的名字叫醉梦里,楼高三层。 林丰让人订的是最高楼层,临窗可观赏湖景夜色。 湖里有游船来往,点点灯光映照,水声乐声悠扬。 酒楼房间很宽敞,放了相对的六张矮几。 刘公公此行有御林卫一百骑护卫,御林卫的头领叫许闯,他坐在刘公公的下首。 林丰这边带了赵硕。 谢重则站在林丰身后,程梁和温剑站在房门两侧。 房门外还站了四名护卫,酒楼下还有二十多骑护卫,随时待命。 林丰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对安全防护比较重视。 这种场合,几人并不拘谨。 刘公公玲珑剔透,接人待物自然不用多说。 许闯是京都子弟,这种场合经常参加,也是谈笑风生,应对自如。 赵硕更是个中老手,酒局中眉飞色舞,大谈林丰在镇西的英雄事迹。 刘公公两人则甚是捧场。 总是能在关键节点,发出惊叹。 让人生出琴瑟和鸣的感觉。 酒到酣处,酒楼老板适时出现。 “各位军爷,敝店有歌姬舞姬,绝对色艺双绝,不知” 赵硕不等他说完,便一叠声地吆喝着快上快上。 林丰本不想太过张扬,但是看到刘公公和许闯一脸的畅快,便忍住不语。 时间不大,房门打开,从外面走进几个乐师。 然后一队舞姬,如行云流水般,飘流进来。 舞姬身穿彩纱衣,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 扬手抬足间,令人遐思无限。 乐声柔和,余音绕梁。 让林丰觉得自己处在了云雾梦幻之中。 七八个舞姬衣衫飞舞间,香气扑鼻。 第251章 撷花楼 林丰亦同其他人一般,沉浸在身心俱醉的氛围里。 七八个舞姬中,领舞的女子,尤其让人注目。 身材高挑,腰肢柔软,舞姿动人。 她在一众舞姬的衬托下,犹如绽放的牡丹,绚丽妖娆。 移动中如在水面漂移,从刘公公面前飘到了林丰跟前。 美丽的脸庞始终带着令人难忘的笑容。 忽然,林丰觉得有一种熟悉的味道,随着领舞女子的身姿,进入鼻端。 毕竟知道自己仍然处在危境之中,警惕之心并未消失。 林丰皱眉细思,这种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他的精神渐渐从云雾迷茫中清醒,紧紧盯着眼前领舞的舞姬,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这是一种特有的清香,若有若无地缠绕在身前。 林丰的目光从舞姬转到几个乐师身上,再依次掠过刘公公、许闯。 扭头又看向几个护卫。 这些人都是一脸的陶醉,被舞姬的身姿倩影深深吸引。 “谢重。” 林丰叫了一声。 没有听到回应。 “谢重!” 他提高了声音。 “啊?哎,将军。” 谢重终于从陶醉中听到林丰的声音,连忙弯身凑到林丰身前。 “你闻到一股清香的味道没?” 谢重点头:“将军,香,确实很香。” 随着舞姬身体的舞动,空气中充满了脂粉的香气。 而那种清香味道很淡,夹杂在各种香味中,并不明显。 “去喊老板过来。” 谢重转身跑到门口,对站在门口的程梁和温剑传达林丰的命令。 温剑立刻出门去找酒楼老板。 只片刻的工夫,酒楼老板颠颠地跑进来。 他也知道这一桌客人的身份很高,只看护卫的阵势,就连小二都会小心伺候。 谢重将酒楼老板引到林丰跟前。 “军爷,您有何吩咐?” 酒楼老板弯着腰,凑近了林丰桌前,满脸堆了笑。 “这些舞姬是从何而来?” “回军爷,这些舞姬都是咱府城第一楼,撷花楼的人。” “他们是自己来的,还是你招来的?” “军爷,只要酒楼有重要的客人,一般他们都会过来伺候,不用单独去招。” 林丰没有找到自己的记忆点。 摆摆手,让酒楼老板离开。 谢重俯身问:“将军,可是有什么问题?” “有种清香的味道,我觉得甚是熟悉,不知在哪里闻到过。” 谢重抬头看着眼前的舞姬,眼珠子转了转。 “将军,您这话俺也好像听过呢” “嗯?” 林丰突然被他的这话点醒,大脑中立刻出现了清晰的映像。 自己当时被一个莫名刺客刺杀时,就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味道。 一股清香之后,便是无影的刺杀,甚是诡异。 林丰心情紧张起来,难道这个影子刺客又出现了? 当时自己对空舞刀,肯定是伤到了那个刺客。 至于后来,因事情太多,虽然加强了身边的防御,却渐渐将其放在脑后。 今天被这清香味道再次唤醒。 林丰扭头四处踅摸着,想从环境中找出破绽。 可是,周围一切如常,无论舞姬还是乐师,都沉浸在自己的技艺里,毫无异常。 厅堂宽敞,灯光明亮。 几无死角。 林丰正紧张地思索时,领舞的女子,再次漂移到他身前。 在林丰的矮几前,做出几个妖娆的动作。 向林丰充分展示自己柔软的身体和超常的舞技。 而林丰哪里有心情欣赏舞蹈,一见女子靠近自己,立刻全身紧绷,警惕地瞪着女子的每一个动作细节。 许闯见惯了这种场面,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林将军可是被迷住了哦,看看,眼神都被吸进去了” 一众人都随着他的话音转脸看过来。 果然,林丰一脸的凝重,直直地瞪着舞女。 别人都以为他是被舞姿所吸引,只有那领舞女子,心中大凛。 被林丰瞪着的感觉,就像被一头猛虎盯住一般。 一股巨大的压力,差点让她失常。 幸亏多年的舞蹈功底,让她迅速拉开与林丰的距离。 就是如此,依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接下来的几个动作,都僵硬起来,匆匆结束了这段舞姿。 随着音乐消停,一众舞姬又如流水般退出了屋门。 乐师也收拾工具,起身行礼后,纷纷离开。 林丰直到此时,也没发现异常。 难道是自己错了? 刘公公端了酒杯,向林丰一举。 “恭喜子爵大人,也多谢大人的盛情,如此舞姿,只应天上才有,哈哈哈” 林丰也举杯相陪,两人仰头喝尽了杯中酒。 宴会如常进行,徐闯也连连向林丰敬酒。 在此间隙,林丰扭身对谢重说道。 “你去问问,刚才那位领舞女子的具体情况。” 谢重随即领命而去。 宴会一直进行的亥时末。 众人尽兴。 刘公公等人明日一早便要启程回京,晚上不宜多待。 推辞了林丰去撷花楼的邀请,带了护卫离去。 林丰站在酒楼门前,送走了刘公公一行,正准备回驿馆。 谢重在他身后提醒道。 “将军,那位领舞的女子,还在酒楼等着您。” “哦?她为何会等我?” 林丰惊讶地问。 “将军,您打听过她的情况,可是对她有些兴趣?” “对了,你问的情况如何了?” 谢重用身体挡住凑上来的赵硕,压低声音。 “此女是撷花楼的舞姬,卖艺不卖身,舞蹈技艺排该楼第一位,在府城亦排第一。” 林丰没说话。 “哦,将军,她的名字叫凡柔。” 林丰嘴里念叨着:“撷花楼,凡柔” 赵硕终于凑上来:“大哥,咱去撷花楼看看啊,时间还早呢。” 见林丰点头,赵硕大喜。 他自打来到镇西边境,就没再享受过纸醉金迷的生活,整天都是打打杀杀。 好不容易再次品尝那种让人迷醉的感觉。 林丰见他一脸兴奋。 “撷花楼我是要去的,但是,你不能去。” “啊!大哥,你不能重色轻友啊” “这里不安全。” “既然不安全,你也不能去?” 林丰也不好跟他解释,自己这是要去查清楚那个刺客的身份。 “我说你不能去,你就不能去!” 林丰只好沉下脸,呵斥道。 赵硕顿时一缩脖子,满脸的委屈无奈。 撷花楼与醉梦里隔得很近,两座楼几乎庭院相连。 林丰带了一众护卫,在撷花楼舞姬的引领下,来到了撷花楼大厅里。 撷花楼是府城第一楼,装扮得花团锦簇。 大厅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这个时辰,正是来寻花问柳,饮酒作乐的时候。 第252章 里面动静不对 林丰穿了便衣,谢重等一众二十多个护卫,仍然是盔甲鲜明,武器齐备。 往撷花楼庭院里一站,就让整个气氛一沉。 撷花楼老板娘快步迎上来。 若不是凡柔上前解释,她还以为自己得罪了哪位权贵呢。 大大松了一口气,老板娘挺着高耸的胸脯,上前在林丰身上挨挨蹭蹭地说话。 “哎吆,我的大爷呀,您这阵势,可吓死雅茹了。” 林丰往后退了退,看着眼前这位三四十岁的老板娘。 一脸厚厚的脂粉,眉眼倒还是有些残留的风韵。 由于楼内味道太重,林丰并未再寻到那种清香的味道。 “老板娘,我是来看凡柔舞蹈的,你尽快安排一下。” 雅茹脸上带了为难。 “凡柔在咱府城可是首屈一指,来看她舞蹈的人太多,大爷呀,您可否稍等片刻?” “我只欣赏一曲便可,让他们等一小会儿。” 雅茹犹豫着,但是看到林丰这种气场,又不敢推辞。 正尴尬间,就听到楼下有人高声喊道。 “雅茹,凡柔可是回来了?” “哎吆,高公子,凡柔是回来了,但是还要稍待片刻,您”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还要等,废话少说,赶紧让凡柔过来。” 楼下的一个房门前,有年轻公子仰首怒道。 雅茹陪了笑脸:“哎哎,马上,马上就来。” 然后她转首看林丰。 “您看看,这位高公子可是府城” 林丰举手打断她的话。 “不管是谁,让他稍等一会儿便是。” “可是” 林丰没再说话,谢重往前踏了一步,手握刀柄,身体往前一压,瞪着雅茹。 雅茹被他气势压住,半句话咽下去。 “大爷放心,雅茹这就给您安排得妥妥的。” 雅茹无奈,摆手让人去安排舞厅。 自己则引着林丰往楼上走。 凡柔一直温顺地跟在两人身后,走路都没有一丝声音。 几人来到二楼的一处宽敞的厅堂里。 雅茹依然紧紧挨在林丰身边。 “大爷,您是想看独舞还是群舞?” 林丰扫了一眼厅堂里的布置。 宽阔的厅堂里,已经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菜肴还冒着缕缕热气。 那酒桌正对着厅堂正中间的一个凸起的舞台。 想是客人可以一边喝酒吃菜,一边欣赏舞蹈。 好高的效率。 林丰感叹着,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凡柔。 “我就要她自己舞。” “哦呦,大爷好眼光,凡柔可是撷花楼的头牌呢,多少人都等着看她一舞,大爷可要好好疼爱凡柔哦。” 林丰点点头:“放心,尔等都退下。” 老板娘雅茹见过很多达官贵人,一旦到了此处,都会装出温和的一面。 很少见这种板着脸,气势迫人的客人。 临出门时,雅茹不放心地拽了拽林丰的衣襟。 “大爷啊,我家凡柔不卖身的,您可别” 林丰拍拍她的肩膀。 “放心去。” 雅茹这才扭扭捏捏地转身将凡柔往前一推,自己出门去了。 “谢重,守住门,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将军。” 林丰招呼凡柔坐到酒桌一侧。 自己也坐在她身旁,上下打量着凡柔。 凡柔有些羞涩地垂着头,任他盯着看自己。 林丰看了一会儿,伸手捏了捏凡柔的胳膊。 凡柔浑身一哆嗦,惊叫了一声,身体往侧躲了躲。 “官爷,凡柔只是舞姬,请您自重。” 林丰没理她的话,捏了把胳膊后,再次把手伸向凡柔的腰肢。 刚触碰到她的腰时,凡柔侧身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皱着眉头,紧张地盯着林丰。 “官爷,再无礼,请恕凡柔不能相陪。” 林丰一笑:“到了这里,你说了可就不算,得看老子的心情。” 说着话,起身往凡柔走去。 凡柔紧张地往后退着,眼睛四处张望,想寻个能抵挡的东西。 “没人能救得了你,也没人敢进来。” 林丰威胁着,身体猛往前冲,伸手抓向凡柔。 凡柔惊呼着,身子往后倒去。 林丰已经来到她跟前,探手去抓凡柔的胸襟。 凡柔咬牙,躺在地上将腿往上蹬去。 目标正是林丰的下身。 林丰嘿嘿一笑,身体一晃,躲过她的脚,俯身一把掐住了凡柔的脖子。 凡柔练舞多年,身体十分协调。 躺在地上,身子一扭,让林丰的手擦着脖颈抓了个空。 林丰大怒:“好胆,竟敢反抗,老子宰了你!” 说着话,手一探,将腰间的短刀抽了出来,寒光一闪,猛地刺向凡柔。 凡柔大惊失色,此人怎么一言不合就动刀啊? 身子在地上翻滚,躲避着林丰手里的短刀。 林丰戳了两刀没戳中目标,再向前时,正好凡柔的身体撞到了凸起的舞台边缘。 身体无法再翻,林丰冷笑一声,短刀往前迅疾刺去。 凡柔无法再翻滚躲避,林丰的刀来得太快。 吓得她只能闭上眼睛,缩起身子等死。 凡柔浑身哆嗦着,等了片刻,并未感到有刀刺中身体的疼痛。 她睁开眼睛,发现林丰正持了短刀,蹲在自己身前发呆。 屋子里的动静,惊动了屋外的人。 雅茹也不放心,正站在不远处,伸长了耳朵听动静。 屋子里传来踢里扑棱的声音,让她立刻觉得不妙。 连忙往屋门前跑过来,却被谢重伸手拦住。 “哎吆,官爷呀,里面的动静不对啊,让奴家看一眼可好。” 谢重和程梁站在屋门两侧,面无表情,只是拦住她,也不说话。 雅茹知道闯不进去,只得转身快步走了。 在府城还没人敢在撷花楼放肆,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林丰试探无果,正琢磨着该如何跟人家解释。 就听到房门一响。 赵硕嬉皮笑脸地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眼见屋子里是这种情形,一时傻了似的,不知所措。 林丰无奈,这个小子身份高,其他护卫也拦不住,只得任他来去。 收起短刀,伸手将凡柔扶了起来。 经过试探,林丰觉得刺客不是这个女子。 当然,如果错了,那就是人家表演得太到位。 “呃大哥啊,我回去也睡不着,只是来看看哈,绝不妨碍您。” 赵硕没话找话。 说着话,挤进房门,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眼睛上下打量着两人。 心里在猜测林丰这是要干啥。 林丰扶着凡柔来到桌前坐下,再次闻到了那股清香,确认自己没有弄错。 凡柔则垂着头,身子还是有些颤抖。 赵硕一脸猥琐地看着林丰,移动着鼻子在人家姑娘身前,晃来晃去。 第253章 府城熟人 “大哥,美人香啊,我以前在京城,就是愿意闻这味道呢。” 赵硕没话找话。 “闭嘴,吃你的。” 赵硕连忙提了酒壶,埋头给自己倒酒。 林丰确认没弄错后,坐直了身子。 “凡柔姑娘,你真的很香,尤其是有一股很是清淡的香气,让我迷恋。” 凡柔轻轻掩住嘴,不知眼前这人是什么毛病,刚才还拔刀相向,现在却又如此说话。 “还不知您怎么称呼呢?” 赵硕抢着道:“这是我大哥,你可称呼爵爷便是。” “啊!您还是位爵爷呢?” 凡柔也是见过世面的女子,知道在大宗,有爵位的人,绝对是有高贵身份地位的象征。 赵硕得意地说:“看见没,我,也有爵位,怎么样?” “嗯嗯,凡柔有幸,今晚伺候两位爵爷。” 林丰冲赵硕摆摆手,示意他闭嘴。 老子刚寻个由头,就让这小子给打断了。 “呃,凡柔姑娘,你身上的香味我非常感兴趣,能不能让我看看是什么香料?” 凡柔一笑:“爵爷,这可不是奴家的,恐怕看不得。” “怎么,是独家秘方?” “嗯,整个大宗独一无二。” 赵硕又管不住自己的嘴。 “啰嗦个啥,我大哥想看的东西,拿出来就是,少不了你的银子。” 凡柔犹豫着说:“可是,这需要征得主人的同意才行。” 林丰连忙道:“没问题,是谁拥有如此宝贵的香料?” 凡柔瞥了他一眼。 “这个现在不方便说,总得人家同意嘛。” “哦,不如这样,你告诉我是谁,让我去跟他商量如何?” 凡柔立刻使劲摇头。 “爵爷,您会去跟人家商量吗?” 赵硕哈哈笑道:“大哥,就你这样子,该是去抢了。” 林丰皱眉瞪了他一眼。 也是自己有点心急了,这幅样子确实让人误会。 凡柔轻声问道:“爵爷,您不是来看凡柔跳舞的对吗?” 林丰干脆道:“你开个价,多少钱就可以说出拥有此香的人?” 凡柔摇摇头:“奴家虽是风尘女子,却也不能出卖朋友。” 林丰嘴角微弯:“呵呵,朋友,你的朋友应该不会太多。” 赵硕拊掌大笑:“哈哈哈,一个小女子,怎会是我大哥的对手。” 林丰瞥他一眼:“你喝多了,该回去睡觉。” “我不困啊大哥。” “那就去给我找出这个朋友。” 赵硕不解地问:“大哥,你跟此人有仇?” “我只是喜欢这种香味,不行吗?” “行,我这就去抓出此人。” 凡柔急了,站起身。 “二位爷,小女子可是伺候得不够周到?” “跟你没关系。” “奴家能去说一声吗?” 说着话,矮身跪了下来,眼中有泪垂下来。 “凡柔确实没几个朋友,请二位爵爷垂怜。” 林丰没了办法,这女子在青楼跳舞,确实可怜。 又没有为非作歹,只是凭了自己的技艺赚口饭吃。 还真不能强行去坏了人家的饭碗。 正琢磨间,就听到了房门一响,谢重探进脑袋来。 “将军,有个熟人求见。” “熟人?” 林丰连忙摆摆手,示意赵硕将凡柔扶起来坐好。 “让他进来。” 房门打开,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林将军,别来无恙。” 林丰仔细一看,确实认识。 此人正是在清水县时,认识的柳书雪。 当时就听说过,柳书雪好像是府城头牌来着。 如今在此一见,果然如此。 “柳小姐,哈,缘分不浅呀。” “听他们描述,便知道是林将军,怎来府城了?” “有公干。” 柳书雪一边与林丰寒暄,一边瞥了凡柔一眼。 本来一身精致的舞服,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弄得皱皱巴巴,十分狼狈的样子。 而且凡柔脸上还带了泪痕。 “林将军,您这是” 柳书雪对林丰的了解很深,知道此人不好惹。 虽然凡柔被人家弄成这个模样,但是也不敢言辞过激。 林丰笑道:“没啥事,来,坐下聊。” 老板娘雅茹除了去喊柳书雪过来解围,还派了人去通知撷花楼的后台,赶紧摇人过来,有人闹事。 撷花楼的人快速来到都统府,使了银子,让家丁速速禀报苏公子。 因为,撷花楼的大股东便是苏允。 苏允听说撷花楼有人闹事,这还了得。 在镇西地面上,还没人敢跟他苏允叫板呢。 更别说是府城内,他苏允就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主。 二话不说,立刻调集了近百个护卫高手,赶往撷花楼。 柳书雪跟凡柔坐在一起,安静地听林丰解释。 林丰让赵硕给两位美女倒上酒。 “唉,误会哈,只因今晚多喝了两杯,孟浪了,还请凡柔小姐原谅。” 林丰无法解释自己试探人家的事,只能道歉,借口喝多了酒。 凡柔只是垂头不语,她不傻。 知道今晚的事,必然是事出有因。 林丰的行为,根本不像喝多了酒的样子。 说他是因为自己的姿色动了色心,可当时从林丰眼睛里,半点也没看出色急的神情。 凡柔只是舞跳得好,不像柳书雪,那是正儿八经撷花楼的头牌,后台硬,有人给撑场面。 他们这些大人物,自己一个都惹不起,还是沉默得好。 柳书雪也没认为林丰是看上了凡柔。 因为当时在清水时,自己主动留宿,就被林丰拒绝了。 是因为自己的容貌不美吗? 当然不是,而是林丰并非急色的男人。 “林将军,既然也没闹出什么大事,这个道歉呢” 柳书雪说着话,瞥了凡柔一眼。 “我就替凡柔接受了,从此咱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对对对,一家人,一家人,喝酒,咱喝一个家人团圆酒。” 赵硕也打着圆场。 几个人一齐举起酒杯,互相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赵硕还想着凡柔的舞姿,舔着脸说道。 “凡柔小姐,再给哥几个舞一曲,助助兴呗。” 凡柔轻轻摇头:“奴家身子骨有些疼” 说着话还偷偷瞥了林丰一眼。 那意思,这可都是你造成的,让自己在地上摔打了半天呢。 柳书雪见凡柔不想动弹,连忙从袖口里摸出一张纸来。 “林将军,这可是你的杰作,让小妹弄到手了。” 她得意地展开纸张,冲林丰晃了晃。 林丰一脸懵地看着她手里的纸张。 “什么杰作?” 第254章 作诗赔罪 柳书雪清了清嗓子,饱含感情地朗诵起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 林丰立刻明白过来,当时在岭兜子行酒令时,借了古人的一首诗词。 遂端了酒杯:“罪过罪过,是抄袭前人的诗词而已。” 柳书雪一脸得意:“这你可骗不了我。” “真没骗你。” “切,我已经请教了好几个诗词大家,都赞叹不已,而且发誓赌咒,从未见过此诗。” 柳书雪说着话,还得意地冲林丰做了个鬼脸。 林丰无奈,唉,随你,死无对证。 柳书雪见林丰不再坚持,眼睛一亮。 “今日你得罪了凡柔妹妹,这罪过挺大,必须得留下一首诗词做补偿才行。” 林丰立刻瞪大了眼睛。 “还没完啊,刚才还相亲相爱了嘛。” “当然不能如此轻易放过你喽,相亲相爱,你得拿出实际行动啊。” 赵硕伸手抢过柳书雪手里的纸张。 “大哥,真是你写的?” “不是。” 赵硕也不理会林丰的否认,低头认真读起来。 半晌抬头:“我怎么感受到一股悲壮苍凉,胸口间热血沸腾啊。” “你也懂诗词?” 凡柔终于正眼看他。 “开啥玩笑,小时候老爹拿了鞭子,背文章,错一个字就是一鞭子呢。”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柳书雪正色道:“林将军,凡柔善舞,可她的歌声却最是美妙,想讨我手里的诗词好多次了,我都没舍得给她,今日你便补偿她一首?” 听了这话,凡柔立刻将期待的眼神转向林丰。 作为青楼歌舞伎,对诗词音律最是青睐。 往往一首好词,配上乐曲,能让一个籍籍无名的歌伎,瞬间声名鹊起。 一个诗词音律大家,也最是受到青楼歌舞伎的欢迎。 凡柔心里热起来,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柳书雪手里的诗作者,看林丰的眼神,几乎漾出水来。 林丰大为头疼,这不还得抄嘛? 自己前世今生,一介武夫,哪里会作什么鸟诗。 无奈,刚才得罪了凡柔,眼下又有柳书雪背书。 想推辞都找不到好的借口。 林丰端了酒杯,抿了一口酒。 “不知凡柔小姐喜欢什么类型的诗词?” 既然要抄,那就得抄让她喜欢的,不然抄来干嘛。 凡柔想了想。 “眼下鞑子犯我大宗边境,前线将士浴血抗虏,保我家乡安宁。我等弱女子,无以为报,便以歌舞慰其精神。” “嗯嗯,凡柔小姐有此壮志,不输须眉。” 赵硕击节赞叹。 柳书雪笑道:“不如这位公子,也作诗一首,以慰凡柔?” 赵硕一撸袖子:“甚好,本公子当作诗一首。” 两个美女立刻鼓掌叫好。 “大哥,我抛砖引玉了哈。” 赵硕站起身来,背着双手在大厅中来回走了一趟。 两女的目光也跟着他转来转去。 林丰则趁机盯着柳书雪仔细端详了一番。 因为他在柳书雪的身上,同样闻到了那股清香的味道。 能在凡柔遇到麻烦时,挺身而出,自然两人的关系不浅。 那就说明,凡柔的朋友很可能就是这个柳书雪。 赵硕已经站住了,想是有了灵感。 “咳咳,各位听好了啊,将军” 他刚起了个头,就听到门外一阵乱嚷,稀里哗啦的起了冲突。 撷花楼的老板娘雅茹带了几个护院,冲到了门前。 他让人去向苏允求援,焦急地等在楼上。 眼见苏允带了近百的人已经跑到了楼前,立刻来了精神。 下楼招呼七八个护院壮汉,带头来到二楼的大厅门口。 谢重和程梁正守在门口,见他们冲过来,立刻横刀拦住。 雅茹有了底气,大声吆喝着几个护院开始冲撞房门。 谢重和程梁亮刀也只是吓唬他们,不能真下手砍人。 却被七八个壮汉挤到了一边。 雅茹趁势冲进了大厅里,眼见楼里最红的两个姑娘坐在桌前,还给人陪酒呢。 掐腰冲到前面,大声喝骂起来。 “小子,你想闹事也不看看地方,这里可是你敢撒野的吗?” 柳书雪知道雅茹误会了,连忙起身解释。 “妈妈,不是的” “什么是的不是的,你别怕,苏公子马上带人过来了,他们跑不了。” 说完,不听柳书雪说话,扭身指着林丰。 “小子,你听好喽,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老娘的厉害,在府城还没哪个有胆子敢在这里闹事的。” 赵硕的一首诗,刚说俩字,憋了个脸通红。 “哎,老娘们,你他妈瞎掺和啥呢?” “嘿,小王八蛋,竟敢跟老娘这样说话,活够了。” “你个骚老娘们敢骂老子,你才活够了呢。” 赵硕也跳着脚地跟她对骂,早忘了刚才硬装出来的文人风采。 七八个护卫摩拳擦掌地围住林丰和赵硕两人,就等老板娘发话,动手揍人。 柳书雪急得直拽雅茹的胳膊。怎奈雅茹的嘴就跟机关枪一般,谁也插不进话去。 林丰哭笑不得,端了酒杯垂头慢慢抿着。 谢重此时也招呼了十几个护卫进来,双方开始对峙。 雅茹不屑地瞥了一眼。 “别跟老娘在这里显摆,等会就让你们知道老娘的厉害。” 她一边骂着,一边过去拽了凡柔,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别怕,有妈妈在,谁敢欺负咱们,老娘让他千倍偿还。” 凡柔也急,拉着雅茹的胳膊直说不是。 怎奈雅茹根本不听,直眉瞪眼,指着赵硕和林丰不住嘴的叫骂。 赵硕也不示弱,满嘴往外喷着唾沫星子,叫骂的十分起劲。 林丰看得想笑,这小子成天在京都混,怎么学了这么一身本事? 一众护卫也呆呆地看着赵硕,没有林丰的命令,只能干站着看热闹。 就在一屋子乱时,苏允已经带人冲进了撷花楼。 呼啦啦跑上楼来,手里都持了短棒。 这短棒在市井中是打架的利器。 既能打得过瘾,还不至于伤人性命。 “让老子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这里撒野,老子打得他亲娘都不认识他。” 苏允还未进门,就开始喝骂。 跟着他的一帮子打手,也纷纷嚷嚷着。 “哪儿呢,人在哪儿呢?” “直接打死,不要留手” “” 整个大厅乱成了一锅粥。 赵硕正骂的起劲,突然就听到了苏允的声音。 下一刻,苏允那张公子哥脸出现在门口。 “苏允,你妈的,敢跟老子叫号,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 他这一嗓子,让雅茹立刻哑了火。 嗯? 这个死小子,怎么敢直呼苏公子的大名? 还骂苏允? 来头不小啊。 第255章 暗影 雅茹本来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只是在气头上,依仗苏允在府城是头一号,谁也不放在眼里。 现在琢磨着,是不是惹了什么厉害人物? 苏允也是在府城横行惯了。 在镇西都护府地面上,根本没人敢跟他放肆。 本来叫骂着一股劲地想打个人,谁知进门就看到了正叫骂的赵硕。 两人再熟悉不过,打小就在一起混闹。 此时,苏允也闭了嘴,眼珠子转悠着。 大厅人多,林丰坐在那里,苏允也看不到。 “赵硕,你他妈来这里玩,也不跟我说一声,闹哪样呢?” “老子想去哪玩就去哪玩,跟你说得着吗?” 两位大佬对话,别人乖乖闭嘴。 眼见自己的主心骨,话头有点软的意思。 那七八个护院慢慢往后退着。 眼前这主,根本惹不起啊。 雅茹见势不妙,悄悄地扭身想往外走。 赵硕哪里能放过她,跳着脚地叫起来。 “那老骚娘们,你给老子站下,怎么不骂了,老子还没骂够呢。” 雅茹再转身,脸上已经换上了笑脸。 “哎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这位公子,奴家认错了人。” “放你妈的屁,你眼睛长屁股上了?” “哎哎,都怪奴家,这这” 苏允皱眉道:“行了啊,认错了赔个礼差不多了,顶多不要你钱。” 赵硕更是瞪圆了眼睛。 “你他妈还想要钱?” 苏允也一梗脖子:“老子钱都不要了,你还想咋地?” 赵硕更是一蹦老高。 “老子是缺钱的主吗?” 本来他已经将情绪酝酿到位,好不容易琢磨出一首诗出来,想在两个美女面前好好装个逼的。 没想到让苏允这小子给搅了局。 雅茹见苏公子也下不来台,都是她弄出来的事,心下凄惶。 “哎呀,这位公子,都是奴家的错,误会了,误会了。” 赵硕挥手:“你给老子滚出去,这里有你什么事。” 雅茹可是头一次被人如此呵斥。 自从她背靠苏允,撷花楼里不管来什么官,都会给她几分面子。 已经抬高了自己的身价。 当着撷花楼众人,一时脸面上下不来。 “这位公子,可是要奴家跪下给您道歉么?” 她见苏允敢跟这个家伙对骂,话里就有了些威胁的意思。 赵硕哪里会将一个老鸨放在眼里,一听话不对路,立刻大怒。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给老子道歉你够格吗?赶紧滚蛋。” 雅茹毕竟是苏允的人,帮自己赚了不少钱,在自己手下面前,不能太丢份。 “赵硕,你差不多行了啊,在镇西你横什么横。” “老子就是横了,你咬我啊。” 场面很尴尬,屋子里站了这么多人,都在看两人吵吵。 也不敢插嘴劝架。 林丰更是无聊,悄悄冲柳书雪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柳书雪连忙走到林丰身前,坐到他旁边。 林丰凑近了她耳朵,低声问。 “这里有后门吗?” 柳书雪一听,忍了笑,身子故意往林丰身前靠了靠。 “林将军想逃了?” “唉,没想到弄成这样,还是走了的好。” “嗯嗯,林将军跟他们不是一路,确实避之为妙。” 柳书雪见惯了这种场面,在她面前争风吃醋的高官多了去,已经不当个事了。 可林丰觉得在青楼这样吵吵,传出去不好听。 尤其是自己刚刚被封了爵位,还不知道被人说成啥样子呢。 柳书雪将嘴巴凑近林丰的耳朵。 “咱身后的角落里有一扇暗门,我带你偷偷溜。” 林丰眼见一张吹弹可破的娇颜在侧,一股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清香,吐气如兰。 心中顿时一荡。 这柳书雪是镇西府城的头牌,模样就不用多说了。 只这红唇白齿,几乎贴到了脸上,弄得林丰耳朵痒痒的。 “好,劳烦柳姑娘带路,咱溜之乎也。” “嗯,林将军待会儿可跟紧了,咱弯下身子,别让人发现喽。” “就是就是。” “走,先去我屋里躲着” 两人商量好,正准备发动。 忽然觉得环境有异,本来吵吵嚷嚷的大厅里,安静下来。 落针可闻的地步。 两人连忙抬头看向四周。 眼见围在四周的人,都愕然盯着自己,嘴巴微张,一脸呆滞。 林丰和柳书雪几乎贴在一起的身子,立刻拉远了距离。 赵硕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林丰二人。 他在这里起劲地跟人吵架,这两个家伙躲在人堆里腻歪。 护卫们不说,还有撷花楼的护院,苏允带来的打手,站在桌子对面的雅茹和凡柔 总之,能看见他俩的人,都一时懵逼。 林丰缓过神来,冲赵硕摆手。 “你,继续继续。” 赵硕哪里还有吵架的兴致,老大都跟人家头牌这样了,自己还吵个毛? “苏允,让你的人都滚出去,赶紧的。” 赵硕也冲苏允摆手。 苏允虽然没看到林丰,却也听到了他的声音。 这声音太他妈熟悉了,这些日子,连睡觉都出现在噩梦里。 早就慌了,要是知道这主在,打死自己都不过来。 连忙冲手下挥手,也不说话,转身就走。 呼啦啦一阵脚步乱响。 瞬间,大厅里还原为之前的状态。 还是林丰等四个人在座。 四人面面相觑。 忽然,林丰笑起来。 “哈哈哈” “哈哈哈” “咯咯咯” 几个人也不知为了什么,都跟着笑。 而且是越来笑得越厉害,抑制不住地身体抖动着。 林丰没有留在柳书雪屋里,只是去转了一圈,认了认门。 当然,他是必须要去一趟的。 因为有根刺还埋在心底,那股清香的味道,曾经让他彻夜难眠。 临别时,柳书雪悄悄塞了一张纸条给他。 林丰带人回了驿馆。 此时已过半夜,林丰睡不着。 打开柳书雪的纸条,见上面写了几行字。 “子爵大人明鉴,知道您迷恋奴家身上的味道,此香名为“暗影”,是方外之士,传入大宗,奴家意外得之。另:别忘了给凡柔妹子一首诗词,您的这一首,奴家已据为己有。” 纸条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正是那款暗影的味道。 娟秀的小楷,字如其人。 林丰沉思着。 方外之士? 难道刺杀自己的不是大宗人? 确实,那种诡异的情景,自己还真没听说过。 无影无踪,让人无法防备。 看来是这暗影的清香味道救了自己一命,不然 左思右想,林丰也无法将那晚的刺客,与眼前这两个娇柔秀美的女子,扯到一起。 第256章 风起云涌 既然没有找到线索,就先放一边。 下一步该研究如何安全回到岭兜子城堡。 林丰很明白,几路人马都憋着劲在回程等着自己。 而且都是那种发誓要置自己死地的仇敌。 如果不小心应付,恐怕有翻船的可能。 第二天,林丰带了二十名护卫,先将刘公公一行,送出城外。 一同送行的还有都统苏虔和镇军将军杜力盛。 随行的官员中,只有陈通判过来跟林丰打了个招呼。 其余人都装看不见,各自与刘公公等人施礼作别。 城外十里长亭,赵硕跟刘公公窃窃私语一番,这才依依惜别。 回程中,林丰笑道:“赵硕,看这样子,你也想进宫侍奉皇上啊。” 赵硕立马瞪眼:“我只是嘱咐他,注意别人说大哥的坏话,要想伺候皇大爷,在哪都成,不用非得进宫好不好。” “好,真为你大爷高兴,可惜,国家太乱了。” 赵硕也是神情沮丧。 “皇大爷就是心太软,让一些小人作祟。” 林丰沉吟道:“你说如果让你另一位大爷执掌皇权,这大宗是不是会好一些?” 赵硕还真是琢磨了一会儿。 “唉,那位的心太狠,他上台,整个国家就会血雨腥风。” 说着话,瞥了一眼那群府城官员。 “大哥,何不让人作了他们?” 林丰有些心动,目前林巧妹控制了府城的城防。 苏虔为了维稳,没有让府军进城争夺控制权。 走在前面的府城官员,已经基本囊括了所有。 自己一旦拿下这些人,府城便彻底成为他林丰的地盘。 琢磨片刻,还是缓缓摇摇头。 这里的人手太少,根本不足以控制这么大的城池。 一旦换主,镇西便乱了,府军和边军各自为战,不再顾忌府城的安危。 自己会很危险。 想到这里,扭脸冲赵硕笑了笑。 “我拿下这些官员,便彻底跟你皇大爷翻了脸,一点好处都没有。” 赵硕也笑脸相迎。 “我只是试探一下大哥的底线,毕竟咱还是大宗朝臣,当以国事为重。” 林丰叹口气:“小子,你长大了,会玩心机了。” “没有啊,跟大哥可是赤诚一片。” 两人说着话,进了府城大门。 林巧妹正立马在城门一侧,等着林丰回来。 “哥,咱啥时候回去?” “等我琢磨好方案再说,待在城里没啥危险。” 赵硕笑道:“咋地,想回家了?” 林巧妹冲他翻个白眼,伸手将林丰拉到一旁。 “哥,俺想着拿下府城,你看如何?” 林丰看一眼她兴奋的小脸,摇摇头。 “府军还有一万多人马驻扎在城外,就咱这三四百人,根本控制不了府城。” “边打边收啊,这可是哥的一贯打法。” “府军不是边军,他们在这里吃得饱,还没有上前线的危机,才不会跟你走,放弃这危险的想法,看好城门,等我计划好后,咱就回岭兜子。” 林巧妹撅了嘴,扭身走了。 林丰回到驿馆,把自己关到屋子里,开始琢磨回程。 苏虔回到府衙,将杜力盛招过来。 两人屏退所有下人,关上房门嘀咕起来。 “都统大人,我已经将消息传了出去,边军和铁真人那边,恐怕已经准备好了。” 苏虔眯着眼睛,沉吟片刻。 “秦忠那边有动静吗?” 杜力盛摇头:“他跟林丰穿一条裤子,不能让他得到任何消息。” “你尽快安排人马,严密掌握他的动向,不能有半点疏忽。” “放心都统大人。” 苏虔已经忍受不住林丰的嚣张。 竟然将府城控制起来,把府军都赶出城去。 如果不是怕影响太大,苏虔就想在城内动手拿下林丰。 怎奈林丰带了四百精锐,如果在城内动手,动静太大,根本无法保证事情不泄露出去。 皇上刚给林丰赐爵,实在不宜做得太过明显。 两人只能忍,一忍再忍。 这几天,苏虔和杜力盛都快憋屈炸了。 因为林丰到现在都还窝在驿馆中,没有离开的迹象。 接到消息的温迪罕,立刻让人找了银甲拖满和银甲必兰来到中军帐中。 三人商量半天后,决定由拖满和必兰,各带两千铁骑,分两路拦截林丰。 因为消息给的很清楚,林丰只带了四百骑兵。 两千对四百,他林丰再厉害,也不可能逃出他们的围杀。 尤其是在旷野中,只要被他们发现踪迹,想跑都很困难。 而温迪罕将指挥军队,开始攻击岭兜子城堡。 城堡内林丰不在,或者能破城,那可是最好的结果。 就算攻不进城堡,也得让城堡内的清水军,不能分心接应林丰。 计议已定,三个银甲立刻行动起来。 边军大营里,宋轶已经回来。 这次救援纳阑和宋奇失败,还把乔钧搭了进去。 让宋轶差点吐血而亡。 怎奈自己人手太少,在城堡外等了几天后,只得灰溜溜地回了大营。 当他接到府城的消息后,立刻振奋起来。 有了切实的消息,又有铁真人作为主攻,自己可以从中谋取最大的利益。 崔大将军已经彻底放弃与林丰修复关系。 又得到了皇上给林丰赐了子爵。 觉得甚是失落。 他带领边军,在边境与鞑子对峙了两年,虽然屡战屡败。 却也没让鞑子深入内地。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怎么就只给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赐爵呢? 如此大事,他边军大将军,从二品的职级,朝廷的栋梁。 竟然没比过一个突然崛起的无名小辈。 嫉妒加恨之下,他才改变了看法,觉得朝廷腐败,皇上昏庸。 只有自强自立,才能在边境站稳脚跟。 消除一切妨碍他进步的祸患。 所以,对他宋轶也改变了态度。 这次拦截林丰回岭兜子行动,宋轶虽然没说明白,崔永心里也知道个概。 在崔永的默许下,宋轶点齐了三千人马,出营而去。 他发誓,要将林丰杀死在回程路上,就是自己拼死,也不能让林丰活着回到岭兜子城堡。 整个镇西地域,风起云涌,一场大截杀渐渐拉开帷幕。 而此时的林丰,正窝在屋子里画图。 赵硕和谢重他们,也看不懂那些稀奇古怪的图纸。 赵硕还奇怪地问谢重。 “哎,老谢,咱们老大要改行做工匠吗?” 谢重一脸懵地摇着头。 “将军的事,咱还是少打听,想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说。” 赵硕无奈,溜达出去找苏允玩去了。 林丰画了一天的图纸,然后命人找了几个木匠,还有铁匠。 将整个驿馆封闭起来,开始研究制作他的秘密武器。 第257章 你有钱吗? 外人只能听到院子里叮铃咣当的动静,却不知里面在干啥。 院子周围站了持械的军卒,谁也不敢靠近去看看。 其间,柳书雪来过两次,一次是带着凡柔,还有一次是自己。 只是,两次都没有见到林丰。 被谢重拦在门外。 干了三天活,林丰才让人招了赵硕和林巧妹过来。 看着挽着袖子,一头一身灰尘沫子的林丰,两人愕然无语。 老大这是要干啥? 林丰见到他俩也没别话,只是问。 “你们俩身上还有钱吗?” 赵硕疑惑地说:“大哥,咱的钱不都在谢重那里嘛。” “他没钱了,你们呢?” 两人一齐摇头。 出来打仗呢,谁还带银子,太累赘了。 赵硕想了想问:“大哥,得多少银子?” “数量挺大,至少需要万把两左右。” “哥,你要买啥?” “别管了,只说有没有地方弄点银子。” 赵硕眼睛一亮:“我去找苏允借点?” 林丰点头:“嗯,可以可以,能多借点最好。” “可是大哥,借这么多银子,总得有个理由?” 林丰琢磨了半晌。 “你就跟他说,我要替柳书雪和凡柔赎身。” 两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半晌合不拢嘴。 林丰挥挥手:“快去快去,别耽误工夫。” 赵硕只得带着满腹的疑惑,扭身出了屋门。 他刚从驿馆大门出来,就碰到了乘车而来的柳书雪。 赵硕呆呆地看着一张宜喜宜嗔,娇美无比的脸,正从车厢的窗口看着自己。 “侯爷,您要去哪里?” “呃去借点钱用。” “咯咯咯侯爷真会开玩笑,您还缺钱呀。” 赵硕用手指了指身后的驿馆。 “是我大哥要用钱。” 柳书雪好奇地问:“哦,林爵爷要买什么贵重东西?” 赵硕张了张嘴:“呃他想买你” “什么?” “你不要多问。” “切,谁稀罕似的。” 赵硕冲她摆摆手,转身跑了。 柳书雪下了马车,进了驿馆大门,她身后跟了一个小丫头,提了食盒。 在二进院子门口,遇到程梁和温剑。 “二位将军,能替奴家通传一声么?” 柳书雪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两个汉子不忍拒绝。 尽管已经拒绝了两次。 不过,这次倒是痛快,让两人也意想不到。 柳书雪这是三顾茅庐了,终于见到了林丰。 只是,林丰依然是一副浑身灰尘,连头发上都是一层细粉末。 “爵爷,您这是怎么了?” 林丰疲惫地摆摆手。 “柳姑娘来得得正好,不知能不能借点银子用?” 柳书雪顿时呆住,刚才赵硕就去找人借银子,这会又借到了她身上。 “爵爷要借多少?” “越多越好,有多少借多少,日后必定归还,而且利息照最高的算。” 柳书雪伸出一根雪白的手指。 “一千两?” 林丰摇头:“不够。” “呃,爵爷能说说要买什么吗?” “这个买些木材、毛皮、珠宝还有粮食等等。” “爵爷这是要做生意吗?” “嗯嗯,岭兜子那边缺这些东西,能卖个好价钱。” “好,五千两够不够。” 林丰依然摇头。 “一万两?再多奴家也没有了。” “行,我给你写张借条。” 柳书雪连忙道:“不只借条,还有你答应凡柔的那首诗词,一并算作利息如何?” 林丰挠头:“哎呀,我忙啊,哪有工夫写那玩意儿。” 柳书雪坚决地摇摇头:“没有诗词,银子奴家不借。” “你看我这样子,可是吟诗作词的?” 林丰瞪着她。 “奴家不管,这才有佳作偶成的意境呢。” 柳书雪瞪起好看的眼睛,毫不相让地与林丰对视。 林丰无奈,瞪了半天眼睛,只得点头。 “好好好,不就是一首诗嘛,马上就有。” 柳书雪这才展颜一笑:“嗯,爵爷满腹经纶,自然不差。” 林丰沉吟着,大脑里思索起来。 前世上学,自己光顾练武了,哪里好好上过学,只是小时候背诵过些诗词。 只不过,大多都还给老师,能记起来的有限。 看着柳书雪将下巴搁在手掌,用肘撑在桌子上。 两只乌黑明亮的眼眸,跟着林丰转悠。 林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忽然眼睛一亮,随口吟道。 “烽火照府城,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边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吟完诗,得意地看向柳书雪。 柳书雪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有了灵感,立刻起身去找纸笔。 林丰笑着看她从食盒下面,取出笔墨纸砚,知道她是有备而来。 “爵爷,这是奴家自制的点心,请您品尝,那诗词请再吟诵一遍可否?” 没办法,看着她执笔期待的认真模样,林丰便又念了一遍。 柳书雪记录完毕,然后起身端详着写下来的诗句。 慢慢琢磨着其中的意境。 林丰则拿了食盒中的点心,慢慢品着味道。 柳书雪渐渐融入了诗词中,呆呆地站在桌前,一动不动。 林丰不禁感叹。 这个时代的女子,对诗词的热爱,真不是装出来的。 尤其是这些青楼艺伎,对待诗词歌赋,那是千金难求一佳作。 都是朝廷重文抑武,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正当两人默默地待在屋子里,各有所思时。 赵硕跑了进来。 “大哥,苏允不借银子给我。” “嗯?他敢驳你侯爷的面子?” “不是,大哥给的理由太差了,那可是摇钱树来着,人家怎舍得出卖?” 赵硕见柳书雪在场,便把话说得隐晦一些。 林丰一想也对,自己忘了撷花楼就是苏允开的。 “还有办法吗?” “确实没有了大哥。” 赵硕无奈摇头道。 林丰一时也愁眉不展。 他已经让人去运材料过来,一旦材料运到,就得付钱给人家。 不然就成霸占了。 此时,柳书雪已经从诗词中清醒过来。 一拍小手:“哈,真过瘾,就知道爵爷大才,必不会让奴家失望。” 赵硕疑惑地看向桌面。 “这是” 柳书雪一把将纸张抢在手里,对折了一下,塞进食盒底部。 赵硕耸耸肩膀:“切,谁稀罕。” “好了,爵爷,奴家去给您取银子。” 林丰举手道:“且慢,你那些银子也不够啊,还得想办法再弄些。” 柳书雪十分好奇。 当然,她对林丰的一切都很好奇。 越接触此人,就越觉得他神秘且神奇。 第258章 我靠,这么多钱 世上怎会有如此奇男子,不但文武双全,而且智计百出,让人惊奇不断。 “怎么,银子还不够?” “差得远呢。” “爵爷到底买的什么东西,竟然如此贵重?” “以后你就会知道,现在不能说。” 柳书雪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叹口气问道。 “不知再加一万两够不够。” 林丰还没说话,赵硕先蹦起来了。 “我靠,你这么有钱?” “不可以么?” “太可以了,赶紧去拿。” 柳书雪白了他一眼:“如此猴急,就怕你抢了奴家的银子。” 赵硕不屑地道:“你这银子只是救急而已,抢你?老子根本看不在眼里好不好。”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赵硕家里可不缺这点银子。 柳书雪正要反驳,谁知林丰一摆手。 “停,刚才你说什么?” 柳书雪呆呆地道:“奴家说他要抢银子来着。” 林丰一拍手。 “有道理,你这话非常有道理。” 赵硕和柳书雪都傻了,林丰今日怎么了这是? 被门挤了脑袋吗? 林丰不管两人怎么想,摆摆手道。 “银子不用了,你先回,我还有事要做。” 柳书雪被赵硕推着出了门,独自站在大门外,跺脚恼怒。 老娘不管进谁家的门,都是张灯结彩地欢迎呢。 被人赶出来,还是平生第一次。 林丰让赵硕“送”走了柳书雪。 立刻让人将林巧妹招来。 屋子里有林巧妹、赵硕、谢重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林丰。 林丰再次在屋子里转了两圈。 然后瞪着三个人,压低声音道。 “现在我缺银子,看来借不是办法,那咱们就去抢。” “啊?” 三个人一时目瞪口呆,傻乎乎地看着林丰,不知所言。 林丰不管他们怎么想,接着问道。 “你们说,这府城里,谁最有钱?” 赵硕连忙回道:“该是都统苏大人” 林丰摆手:“找个势力稍差些的。” 林巧妹道:“杜力盛?” 林丰深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大哥,您不会真要去抢杜力盛家的银子?” “为什么不能?” 赵硕挠着脑袋想了半晌。 “惹恼了他,咱们可就” 林巧妹不屑地说:“抢就抢了,我哥还揍过他呢,结果怎么样。” “也是哈,结果也就那样了。” 林丰打了个响指:“对喽,咱就是抢他的银子,别明着抢,要暗着抢,只要不给他留下明显的证据,他就拿咱没办法。” 赵硕没理会他怎么抢银子,而是直直地看着林丰的手指头。 “大哥,你能教教我吗?好帅哦!” “嗯?教你什么?” “这个,这个” 赵硕也学着林丰的样子,将手指捏在一起,却啥动静也没整出来。 林丰呵呵一笑:“哦,这个啊,看清楚了。” 他用慢动作再次打了一个响指。 三个人都认真学着。 半天,都没弄出动静。 赵硕急的直蹦高。 “哥,您给说说要领啊。” “老子在说正事呢,你们不觉得跑偏了吗?” 林巧妹急道:“不就是去抢杜力盛家的银子嘛,放心了哥,晚上我带人去抢,保证全给他划拉干净喽。” “哎哎,不需要太多,几万两而已,最好是黄金珠宝,好拿易带,更好藏匿。” “没问题,再给他制造点假象,让他查去。” “整个城内都在咱的控制之下,查啥啊。” “别捣乱,大哥在教我这个呢。” 几个人乱七八糟地说着话。 苏虔不认为林丰会对他如何,虽然林丰一直赖在府城不走。 但是,府城的一切政务,还是有序进行。 他每天都到衙门里坐班,表面装作没事一般。 其实,林丰在府城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可杜力盛则不同,他早早就躲到了城外的府军大营中。 为了防止林丰发疯,对他不利。 三天过去,他已经将所有消息放出,也安排好了人手。 一切就等林丰离开府城。 只是三天了,林丰一点走的迹象都没有,这让他心中焦躁。 夜幕降临,林丰带了赵硕和十几名护卫,再次来到撷花楼。 雅茹此时已经知道了林丰的身份。 早早就迎出大门,笑颜如花,仿佛初识一般。 根据林丰的要求,在二楼摆下丰盛的宴席,柳书雪和凡柔一起过来陪他。 各方都在关注着林丰的举动。 从他进入撷花楼时,消息已经迅速传递了出去。 杜力盛待在府军大营中,连连冷笑。 这小子还在寻欢作乐,却不知就要死到临头。 苏允则气得咬牙跺脚,偏偏毫无办法可施。 苏虔却是依然如常,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就当没有林丰此人。 凡柔再见到林丰时,眼神变得十分温柔动人。 就是因为柳书雪从林丰处,讨到了一首诗。 自己用了一天的时间,仔细阅读揣摩。 越琢磨越上瘾,几乎夜不能寐。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 令人荡气回肠,绕梁不散。 此时再见林丰,其形象瞬间高大无比。 让她怀疑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奇男子。 林丰和赵硕两人,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状态,让酒宴的氛围分外和谐愉悦。 凡柔用林丰的诗,谱了曲子,在舞台上一展身姿。 尽情舞了一曲,让林丰赵硕叹为观止。 他们在撷花楼琴瑟和鸣。 驿馆内,林巧妹已经组织了近百名军卒,褪下盔甲,换上黑衣,黑巾蒙面。 每个人都手持短棒。 因为林丰要求,尽量不要弄出人命。 在日间,已经劫了杜府一名管家模样的家人,逼其画出杜府分布图。 对府中的守卫也弄了个一清二楚。 只待子时一过,展开行动。 有心算无心,谁也不会想到,林丰会在府城干出这样的事。 近百名军卒,无声穿街过巷,来到杜府门前。 押着那名杜府管家,骗开了府门。 一群黑衣蒙面人如流水般涌进了杜府大门。 府城内的治安,已经被林巧妹控制。 尽管杜府内传出各种的惊声尖叫,掺杂着无数惨嚎。 偌大的杜府周围,却很是安静。 附近的府院被惊叫声惊醒,各自窝在屋子里,瑟瑟发抖,不敢有所动作。 约半个时辰,各种嘈杂终于平静下来。 及至天明,林丰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到驿馆。 让他也没想到,当林巧妹一脸喜气地拉他到内院时。 看到了成箱成箱的金银财宝,各种古玩玉器,珍珠首饰铺了一地。 “我靠,这么多!” 林丰的眼珠子都被映衬得亮闪闪。 第259章 封堵四门 “嘿嘿,哥,没想到这杜力盛,富可敌国啊。” “咦,你也会用词了?” “切,俺也成天读书认字好不好。” 两人从惊喜中平静下来,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杜力盛身为府军镇军将军,虽然级别比苏虔和秦忠低,但是其身份高贵。 依仗宫中有人,所有府城官员,莫不讨好巴结。 想走上层路线的官员,杜力盛可是首选。 林巧妹伸着拇指赞道。 “哥,你可真乃神人也,算无遗策啊。” 林丰摆手:“运气而已,老子哪里知道他如此有钱。” 他心里已经狠狠地松了口气。 这些钱能解燃眉,还能剩下不少。 如此大量的资金,对清水区域的经济发展,必然能起巨大的推动作用。 “藏好藏好,你立刻去城门,做好城防,防止杜力盛狗急跳墙。” “放心哥,就算他一万人马攻城,俺也能守个一天两天。” 林丰皱眉沉思半晌。 “看来计划得加快了,一旦杜力盛拼命,咱就得赶紧溜之乎也。” 赵硕也凑进屋子,对满屋子的金银财宝,表情淡然。 见惯了这些东西,觉得一个皇亲国戚,拥有如此资财,该是正常。 但是,林丰却觉得,此次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果然,杜力盛接到家人的报告,说是家中被强盗抢掠,损失惨重。 他立刻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在府城这么多年,从未发生过被抢被盗的事情。 就算他不在府城,也无人敢去他家闹事。 林丰一来,家里就被抢了,还能有谁。 他没有想到,林丰是这样一个狠人,不但胆子大,手段也非常规。 一旦得罪了他,便是无休无止的报复。 自从两人结下仇怨,虽然谋划着收拾他,却还没怎么着他呢,就得到了如此狠辣的打击。 一股子怒火从脚底直烧到脑门。 杜力盛再能忍耐,也无法忍受家中被抢。 老子这么多年的搜刮,如今一夜被抢,如同被抢去性命。 “来人,调集五千人马,跟老子进城。” 传令官立刻出去传令。 府军大营中响起了集合的号角。 被点了名的队伍,迅速往校场集结。 一队队军卒,人喊马嘶,武器盔甲撞击的声音乱响。 林巧妹已经站在城头,下令将吊桥拉起来,城门关闭。 禁止所有人出入。 三百名军卒严阵以待。 她的二百亲军,持弓排列在城墙上。 带队的是林巧妹刚刚提拔成部将的细娘。 林丰留下二十名护卫,其他的也派到林巧妹手下。 面对如此大城,不足四百人的军队,显得非常薄弱。 府城有四个城门,除了面对府军大营的东门是防守重点外,其他城门也各派了三十人的战队。 还有两个三十人的战队,在城内做机动防御。 苏虔也接到了杜府被抢的消息。 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要坏事。 维持了几天的稳定,恐怕是要被打破。 苏虔立刻招来陈通判,下令派刑捕房的所有人,马上前往杜府处置。 不管什么样的内情,表面上必须得给杜力盛一个交代。 安排完了一切,苏虔坐在内室,心中忐忑。 林丰这小子也太大胆了,竟敢做出如此恶事。 估计老杜已经疯了。 担心之余,苏虔也存了一丝庆幸。 林丰还是给了老夫一个面子,没有来抢自己。 不然,这万贯家财,可就悬了。 那岂不是要了自己的老命嘛。 杜力盛带着五千人马,已经浩浩荡荡奔府城而来。 林丰也加紧了自己的工作进度。 手中有了钱,便可以安然购买收取各种材料。 工程进度自然也快了不少。 苏都统派人来召林丰,过府议事。 也被谢重等护卫挡在门外。 苏虔的意思是,让林丰出面,看看事情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人家连面都不见。 显然已经跟自己彻底翻脸。 那便没好说的了,任杜力盛怎么报复都不为过。 杜力盛凭着一股怒火,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从集结队伍,到兵临城下。 看着自己熟悉的深沟高墙,杜力盛一时也有些懵。 以前只想着如何防御,现在可是要攻城。 被怒火烧掉了理智,忘了攻城的工具。 这玩意儿大营里也没有。 一直是守城一方,从没想过有攻城的时候。 壕沟勉强能攀附过去,但是府城的城门厚度,他很清楚。 没有工具,仅凭人力根本不能打开。 没办法,杜力盛立马在城门楼下,怒目看着城上。 “林丰,你给老子滚出来!” 无尽的怒火,让他忍不住大声喊叫。 “你这个卑鄙的小人,竟敢祸及家人,老子灭你九族!” 城楼上,林巧妹俯在垛口往下看。 听着杜力盛不住口地喝骂。 “来人,拿老娘的弓箭来。” 细娘连忙将她的弓箭递过去。 林巧妹试了试风速,目测一下距离。 搭上羽箭,慢慢将弓拉开,对准了正在怒骂的杜力盛。 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松开了右手。 噔棱一声,羽箭离弦而去。 下一刻,杜力盛身边的护卫,一拥而上,用手中的盾牌举到他身前。 岂知那羽箭并非射向杜力盛,而是一闪,刺入了战马颈下。 那战马嘶鸣一声,两条前腿人立而起。 将杜力盛抛下马背,然后往前一窜,一头扎进了身前的壕沟中。 杜力盛被护卫接住,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草,如果没摔下来,岂不是跟战马一同扎下去了? “你好,你个”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哆嗦着指着城楼上。 旁边的一员将领,连忙劝道。 “将军,咱这样进不了城,不如将四门堵了,看他如何出城。” “嗯?” 杜力盛皱眉想了片刻。 “有道理,老子就堵了城门,让都统大人出面,就不信林丰敢公然背叛大宗朝廷。” 说完摆手:“将人马分开,每个城门一千人,任何人不得出入。” 那将军领命而去。 他也命令所有军卒后退,退出一箭之地,临时扎营。 这一堵门就是两天。 杜力盛也琢磨着,就算你林丰抢了老子的财宝,也不能让你运出去。 府城一切交通被断绝,苏虔沉不住气了。 此事不解决,府城就无法正常运转,整个镇西区域政令不通。 不但影响政治更加影响经济贸易。 许多大商贾已经开始陆续来府衙上访,强烈要求开通城门道路。 没办法,苏虔只得亲自上门去找林丰。 这个始作俑者,依然窝在驿馆中,任何人都不让进出。 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第260章 黄道吉日 站岗的军卒见一府都统亲自上门,连忙跑进去禀报。 这次时间不多,林丰依然是一身的灰尘,出现在院子里,迎接苏虔。 虽然两人政治上已经翻了,但表面上依然维持友好。 落座后,苏虔斟酌用词。 “林将军,不知对城外的状况,有没有了解?” “都统大人,我一直在驿馆中没出门,城外怎么了?” “杜力盛将军率府军把城门封了。” 林丰惊讶地问:“哦?这是为何?” 苏虔咬牙,还跟老夫装呢。 “因为杜将军的家,被人抢了。” “啊!府城内如此混乱的吗?怎么会有人敢抢杜将军的家?” “林将军,你控制了城内,杜将军控制了城外,这让本都统如何处置?” 苏虔无奈,自己这个都统,当得太他妈憋屈了。 林丰一摊双手。 “我也不知道啊,都统大人想怎么处置呢?” 苏虔扭头盯着林丰的眼睛。 “林将军,这贼人入户抢劫,该当何罪?” “这事该是陈通判的职责,我怎能越权?” “现在是林将军在控制府城,该是给本都统一个交代?” 林丰点头道:“城内治安问题,该当如此,来人。” 谢重在门外应道:“将军。” “去,下令全城搜索,缉拿贼人。” 苏虔一时皱眉沉吟。 自己这是又走差了一步,让这家伙全城搜索,搜索啥? 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贼喊捉贼而已。 想了想问道:“林将军,鞑子大军正与岭兜子城堡对峙,不知有何退敌之策?” 他的意思就是想让林丰赶紧离开府城,一切麻烦皆烟消云散。 “都统大人放心,岭兜子城堡,城高沟深,鞑子是奈何不得的。” “将领在外,总是个牵挂,不知林将军何时回城堡驻防?” 林丰装作掐指计算。 半晌后:“三天后是个黄道吉日,便启程回岭兜子。” 苏虔总算是听到一个靠谱的回答。 “如此甚好,本都统静候林将军捷报。” 刚想起身告辞,谁知林丰皱眉道, “只是都统大人,这杜力盛率兵围城,我无法出去啊” 苏虔也犯愁,杜力盛的家被林丰抢了个干净。 赌气围了府城,想找林丰讨个说法。 此事不好解决。 “林将军放心,此事由本都统去谈,杜将军还是识大体的朝廷重臣,当以抵御鞑子,保卫国家为首任。” “如此甚好。” 到了第二天,林巧妹接林丰命令,将陈通判等人放出城去。 陈通判是接了都统之命,前去做杜力盛思想工作的。 杜力盛一见陈通判的面,眼珠子就红了。 “陈大人,你来得好,你可是主管府城刑狱的主官,我这事怎么说?” 陈通判一脸的苦笑。 “杜将军,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能坐下来听我几句吗?” 杜力盛平息了一下情绪,慢慢坐下。 “杜将军,对于此事,陈某甚感遗憾,但是,杜将军率军围住府城,却是不能解决问题。” “你是为谁而来?” 杜力盛的眼睛又开始发红。 “当然是都统大人委托陈某,为杜将军而来。” “哼,你一直为那贼人说话,当我不知道么。” 陈通判摇着头:“陈某只站在公正的角度看问题,并无半分偏颇。” “好,让我看看你的公正在哪里。” “杜将军,目前还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此事是谁干的。” “笑话,不是他林丰还会有谁?” 陈通判见他又要激动,连忙举手示意。 “杜将军且慢下定论,咱就算有证据证明,你将如何处置?” “老子就堵在这里,直到拿住此贼,以正律法。” “杜将军,你堵住府城四门,能拿住贼人吗?” “那是你通判之责。” “林丰在城内有四百精锐,已经控制了整个府城,请问杜将军,你让陈某如何拿贼?” 不等杜力盛说话,陈通判接着道。 “况且,杜将军的家人都在城中,一旦激怒对方,是否会产生危险?” 杜力盛皱眉道:“我已命人赶制攻城工具,等我攻下城池,便可手刃此贼。” “杜将军这是要对府城公然动兵喽?” “杜某是被逼无奈。” “不顾家人的安危?” “他林丰敢对老子的家人动手,那老子便灭他九族!” 陈通判再次苦笑:“他没动手吗?” 杜力盛呆住。 “杜将军,你用兵围住府城,根本于事无补,徒增烦恼而已。” 陈通判见他无语,连忙加了一句。 “都统大人让我带个话,请问杜将军,你的计划可曾实施?” 杜力盛彻底沉默,垂头思索。 半晌后,杜力盛抬头盯着陈通判。 “陈大人可有良策?” “杜将军,且撤去围城兵马,让府城恢复正常,此案由陈某负责调查,一旦证据确凿,便可按律拿人。” “可一旦放虎归山,你如何拿人?” “到时杜将军再率军平贼,则名正言顺矣。” 见杜力盛还在犹豫,陈通判低声道。 “咱努力挣命,所谓何来?” “嗯?” “还不是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一旦家人不在,你我可还有努力的目标?” 杜力盛颓然摆手:“好,陈大人说服杜某了,这就撤兵。” 陈通判松了口气。 “杜将军明鉴。” 杜力盛下令,撤回了府城北门的军队,另外三门,仍然禁止任何人通行。 这也算他退了一步,苏虔等一众官员也不好再说什么。 虽然只是府城北门恢复通行,但一切都可以运转起来。 只是府城官员都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驿馆的大门。 就等林丰撤出府城时,看看会发生什么。 又过了两天,驿馆大门终于在万众期盼下,缓缓拉开。 林巧妹也将所有精骑,都在驿馆大门外集合起来。 清晨,一缕阳光照射在城门楼上。 宽阔的驿馆院子里,一辆辆马车,被人赶着出了大门。 许多眼睛都盯着,在心里默默数着。 一共二十辆马车,通体乌黑,车体宽大,上面拉了四方形的车厢。 不知车内装了些什么。 这些马车与别车不同,车体下是四个钉满了圆钉的车轮。 车轮高大粗壮,显然承重能力极强。 车体看上去厚重扎实,由四匹健马拖拽着,径往北城走去。 他们早已接到通知,府城只有北门可以通行。 林巧妹觉得杜力盛只开放了北城门,里面定有阴谋。 准备坚持走其他城门。 却被林丰劝住。 “别费那劲了,结果都一样,他们只会用各种理由让咱们走北门的。” “哥,为什么?” 第261章 比土匪还狠 林丰冷笑道。 “杜力盛就算没有被抢,他们也不会放我们平安归去,恐怕早已放出消息,好多人等着在路上拦截我们呢。” “镇西地方这么大,府城之外全是无尽旷野,咱出了府城便如鱼归大海了啊。” “他们会派人盯着咱们,不管往哪走,都会有队伍就近拦截。” “那怎么办?” 林丰嘿然冷笑:“且看老子如何趟回去。” 林巧妹见他不说,只得带了疑惑,去指挥队伍加快速度出城。 府城的一众官员都纷纷接到了消息。 窝在家里,纷纷摇头叹息。 这个林丰,在府城抢了多少东西啊? 只是马车就二十辆,公然将赃物往回运,这比土匪还狠。 没人出来送行,都在心里祈祷,这个混世魔王快点离开府城为好。 林丰带了四百精骑,从府城北门出城,大摇大摆地顺着官道,往岭兜子方向行进。 他们一路顺利,来到十里长亭处。 林丰发现,十里长亭中站了两个女子。 亭子里的石桌上,还摆了酒壶酒杯等物。 等走到近前,才看清,两个女子正是柳书雪和凡柔。 四周还有几个丫头伺候着,七八个护院,站在不远处,警惕地看着周围的动静。 柳书雪和凡柔一脸微笑,静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林丰。 林丰摆手,让队伍停止前进。 自己一催战马,来到亭下。 “林将军,临别喝一杯酒如何?” 林丰微笑点头,甩蹬离鞍,跳下马来。 大步走进了亭子里。 谢重等诸多护卫,立刻站据各处位置,面向亭外,观察环境。 赵硕也跟着林丰进了亭子里。 柳书雪斟满酒杯,双手举着送到林丰面前。 “林将军,前路恐怕不太安静,请满饮此杯,预祝平安回归。” 林丰也不说话,满城的人,凡是有点身份的,都知道自己此去会有麻烦。 伸手接过酒杯,与两女一碰,仰头灌进嘴里。 “多谢二位姑娘,此时还敢来送林某,佩服。” “我等女子,只谈情义,与其他无干,有何不敢来送的。” 凡柔也给林丰斟满酒杯,双手捧了。 “多谢将军赠诗,让凡柔倾心。” 林丰接了酒杯,举目四顾。 “唉,我林某净赚了些女人缘啊” 林丰叹口气:“多谢二位姑娘相送,心意林某领了。” 说完仰头喝干杯中酒。 随口吟道:“天下伤心处,十里送客亭。春风知别苦,不遣柳条青。” 吟完将酒杯一扔,冲两位女子拱拱手。 “走了,保重。” 说完,出了亭子,翻身上马。 众骑队随即启动,轰隆隆地往前行去。 柳书雪和凡柔呆呆地看着一行人马,卷起漫天尘烟,一路远去。 “姐姐,这首诗算谁的?” 凡柔双眼垂泪,茫然问道。 柳书雪嘴里念叨着诗句,一时处在呆滞中。 林丰带了人马往前走了不到五十里,就看到前方远处的官道上,立了一堆黑点。 赵硕连忙喊道:“大哥,前面有情况,咱是否暂停?” 林丰控马缓行,随手从马鞍旁的皮兜里,摸出一支长筒。 将长筒放在眼睛处,对着远处的人群看去。 这是他费了好多天的工夫,才弄出来的望远镜。 搜罗了七八块水晶石,都被他弄废了,琢磨着做了好几架研磨工具和材料。 这才研磨出两片合适的凸透镜,又将距离和角度调整到位。 终于做出了第一支望远镜。 效果很不错,远处黑乎乎的一堆人影,被望远镜立时拉到了眼前。 就看到为首的一员武将,盔甲整齐,立马提刀。 威风凛凛地站在官道中间,平静地看着前方。 林丰嘴角挂了一丝苦笑。 这个褚娇带了这么多骑士,又要闹啥幺蛾子? 赵硕在一侧急得抓耳挠腮,他很想看看林丰在干嘛? 林丰手里的玩意儿有什么神奇之处? “大哥,大哥,让我看看啊,那是个啥?” 林丰已经看清楚,随手将望远镜递给赵硕。 “小心点啊,别给老子摔坏了。” “哎,哎,大哥放心。” 赵硕小心翼翼地接过望远镜,先看到外表是用乌檀木制作的圆筒。 入手沉甸甸的,光滑细腻。 随即学着林丰的样子,将圆筒举到眼前。 只一眼,就差点将圆筒扔出去。 “我草,什么鬼?” 林丰早有预料,一把将圆筒抓在手里。 “你他妈想废了老子的心血啊!” 赵硕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林丰手里的圆筒。 “大哥,这是啥啊?” “千里眼。” “里面没啥活物?让我再看一眼?” “滚一边去。” 林巧妹在一侧咯咯咯地直笑。 “哥,俺不怕,让俺看一眼。” “我警告你啊,摔坏了,可是要挨鞭子的。” “嗯嗯,哥你放心,摔了俺自己也不能摔了你的宝贝。” 林巧妹小心地接过千里眼,举到眼前。 她比赵硕也强不了多少,吓得差点撒了手。 只是,她心底强悍,咬牙抗住了这股恐惧。 不服气地再次将千里眼凑到眼睛前,往远处看去。 果然,远在二三里外的褚娇骑队,犹如近在眼前。 就连褚娇被风吹拂的散发,也被她看在眼里。 林巧妹张大了嘴巴,也不顾有口水流出来。 “哥,哥啊,这这是什么?” 林丰从她手里拿回千里眼,珍重地放进皮兜里。 “说了是千里眼嘛,可是看清楚了?” “嗯嗯,看得十分清楚,不知哥有没有顺风耳?” “顺风耳自然是有的,只是没工夫做。” 林巧妹和赵硕两人上下打量着林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心里都觉得,此人该是上天派来的神仙。 随着距离的拉近,褚娇已经带人迎上前来。 双方在官道上相遇,各自让马队停止前进。 褚娇冲林丰招招手,调转马头,往一旁的野地里跑去。 林丰冲身后摇摇手,示意不用跟着他。 两人跑出半里多地,然后停下来。 褚娇眼神复杂地看着林丰,沉吟了半晌。 “林丰,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林丰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她开口。 “因为前面有人想杀你。” “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了风声,有人要对你不利,换条道走。” 林丰摸索着下颌的胡茬,脸上带了微笑。 “为什么?” 褚娇不耐烦地说:“我哪知道为什么,你得罪人了呗。” “我是问,你为什么会来告诉我?” 褚娇恨恨地盯着林丰。 第262章 蚁多咬死象 “虽然你看不上我,但是,你仍然是我心中的英雄。” 褚娇身材雄壮,一身盔甲,显得她十分威武。 只是说出的话,却尽显心中柔情。 林丰点点头:“谢了,回去,我会谨慎的。” 褚娇摇摇头:“我不回去。” “你想做什么?” “我要跟着你去杀鞑子。” “战场凶险,非你所想。” “不用你教我,早就说过,会与你并肩杀敌。” 林丰沉默。 褚娇紧张地看着林丰,等待他的答复。 褚娇见林丰仍然皱眉不语,连忙道。 “既然做不成夫妻,你我可为兄弟,林丰,你不会这也嫌弃?” “褚娇,与你做兄弟是我的福分,高攀了。” “别说那些屁话,既然如此,我做大哥,你为小弟。” 林丰立刻瞪起了眼睛。 “什么?我做你的小弟?” “嚷嚷什么,我比你大好不好。” 林丰摇头:“要么喊我一声大哥,要么带着你的人回家去,你自己选。” 褚娇瞪着大眼盯着他好一会儿。 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大哥,本来小弟就是这样认为的。” “切,你那点小心思,少在我面前卖弄。” “嘿嘿,大哥,我也带了一百多精骑,算你手下的一个战队。” 林丰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人马。 “可以,只是需要给你派个教官,训练一番。” “知道大哥的战队厉害,我没任何意见。” “再强调一遍,战场凶险,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放心大哥,这条命交给你了。” 林丰点点头,他已经从褚娇的眼神里,看出了决绝。 知道拒绝不了,只得留下她。 “你可知道,前方有多少人马?都是谁的队伍?” 褚娇沉声道:“我只听说,有鞑子,也有边军,还有府军的一部分队伍,具体多少人马,还不太清楚。” “行,你跟在队伍后面,注意安全。” “大哥,你不换条道走?” “先让我杀杀他们的锐气,然后再改道。” 褚娇皱眉劝道:“大哥,估计他们人马不少,咱还是避其锋锐得好。” “哦?你也懂兵法?” “看不起小弟呢,我从小就读过兵书。” 林丰赞赏地冲她点点头。 “好,这次就让你见识一下,大哥的锋锐。” 褚娇没了说辞。 既然认了大哥,就得听大哥的话。 再加上,林丰一直在她心里,是神一样的存在。 早就在府城听烂了林丰的传说。 虽然担心,眼前只有这几百人马,对方可是成千上万,也不知道林丰将如何应付。 可是,自己的命已经交到林丰手里,该死该活,冲锋就是。 两人回到队伍里。 林丰将褚娇介绍给林巧妹,让她统一调度。 然后,下令队伍继续前进。 现在是五百多战骑,再加上队伍里的二十辆四轮马车。 将队伍拉得长长的,迤逦向前行进。 镇西这块地域,绝大部分都是平原,旷野中一望无际。 林丰的千里眼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只是这玩意儿制作不易,好多天的工夫,只做成功了一个。 所以,韦豹的游骑队,无法使用。 离开府城一百二十里时,游骑前来报告,前方有府军的三千人马,已经将几个方向全部封闭。 也就是说,除非林丰的队伍,拐个九十度的弯,不然就得与府军对冲。 三千对五百,谁的心里都沉甸甸的。 虽然面对的是镇西府军,没人不认为自己的队伍会败。 但是,五百人马,不知会有多少战损。 这里离家还远呢,漫长的路途中,还会有多少兵马拦路? 林丰早就与几个将领商量过。 回程将会遇到很多狙击。 谁都想狙杀他林丰,所以准备了众多的队伍。 就是要以多为胜。 都知道林丰的厉害,可蚁多咬死象,就用人马堆死你。 林丰和林巧妹却不以为然。 府军可能比边军稍强一些,却也有限。 更别说,这一部分府军,一直在府城大营中驻守。 根本未上过前线,更没有与鞑子接触过。 所以,其战斗力,应该比较渣。 方向不变,林丰率领队伍直往前闯,一直行进到距离府军驻地不足十里之处。 对方已经接到消息,林丰的五百人马已经到了跟前。 这三千府军,领队的自然是杜力盛。 他心里的恨意,比天还高。 林丰抄了他的家,将他多年的积蓄,抢了个精光。 这比杀父之仇都深。 当时他挨了林丰好几鞭子,心中恨意难平,可与这个仇恨一比,也不算个啥。 杜力盛早就谋划好了,他要第一个拦截林丰。 因为林丰队伍里的马车,肯定装载的就是他家的财物。 这些财物不能流落到别人手里。 一旦被别人弄走,就再也弄不回来了。 听到林丰并没有逃跑,杜力盛大喜。 小子,让你狂妄,老子用三千人马,堆死你! 他立刻下令,让三千人马,呈扇形往前兜过去,务必将林丰围困在里面。 此时已近黄昏。 杜力盛是半刻也等不了。 三千人马在旷野中散开队形,径往林丰驻地围拢过来。 林丰立马在原野的一处稍高的地方,用千里处观察着对方的行动。 府军进攻的队形很散,其意图很明显。 就是形成包围圈,不让林丰逃掉。 林丰终于在千里眼中看到了杜力盛所在的中军处。 那里的地势相对比较平坦。 林丰舔了舔嘴唇,嘿嘿一笑。 “巧妹,该咱上演了,让他们准备好,就冲这个方向杀过去。” 说着话,用手指了指府军中军所在之处。 林巧妹还不放心地抢过千里眼,看清了目前的形势。 “好的,哥,他们过来送菜,咱就不客气了。” 说完,扭身冲待在一侧的细娘下令。 “所有战车准备,看见没,就是那个方向,冲他们的中军。” 细娘点头应是,转身往队伍中奔去。 顿时,队伍中的二十辆马车开始变形。 军卒将车厢打开,忙碌着往车身上安装武器。 一阵忙碌后,二十辆马车变成了二十辆战车。 四个巨大的车轮上,装上了锯齿形的刀具。 车厢前部还固定了一架巨弩,巨弩是由一个军卒,踏动几个齿轮上弦。 四匹拉扯的战马,身上也披上铠甲,马头前还装了一尺多长的尖刺。 每一辆战车上都配备了八名军卒。 一名军卒赶车,一名军卒用弩,两名军卒持弓,四名军卒持矛。 这就是林丰这些日子忙活出来的战争利器。 这个玩意儿在平原作战中,无比犀利,犹如一辆坦克车。 当冲入敌群时,收割生命快速无比。 第263章 怪兽苍龙 林丰早就琢磨着搞个战车出来。 面对镇西如此广阔的平原地带,这个玩意儿应该相当犀利。 终于花了巨大的价钱,在府城购买到适合的材料,让各种工匠配合,搞出了二十辆战车。 由于府城的商品流通要比别的地方大,面也广。 如果在清水县,就很难实现这样的工程,材料也凑不全。 林丰一边观察着渐渐接近的府军骑队。 一边欣赏着安装好的战车。 然后挥挥手:“所有人,进入战车内圈,准备冲锋。” 杜力盛率领马队,控制着速度,配合阵型往前兜过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林丰队伍,心里也越来越兴奋。 这次不但要拿回自己的财物,还要拎着林丰的人头,前去换取更多的钱财。 都知道,林丰这颗人头,在几个阵营中,能值大价钱。 当杜力盛率军进入一里之内时,才下令各部。 “冲锋!” 林丰的战车也在此时,发动起来,由四匹战马拖拽的巨大战车,卷起漫天尘土,往府军中军处冲去。 轰隆隆的声音,刺激着众人的耳鼓。 让对方的骑士十分疑惑。 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声音,对方在搞什么? 不容对方过多思考,一里地的距离,几乎瞬间双方就冲到了一起。 透过头盔的缝隙,一众骑士们看到了,从尘烟中冲到眼前的战车。 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当前的骑兵,就被战车撞成了零碎。 杜力盛催马跟在队伍后面,督促着骑士勇猛冲锋。 他前面有近五百精骑,这可是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精锐。 对这五百精锐的战斗力,杜力盛十分有信心。 不过,正当他吆喝着,在护卫的簇拥下,往前猛冲时。 就看到了眼前,令他永生难忘的画面。 五百精骑被一辆奇形怪状的玩意儿,冲击地四分五裂。 拉车的四匹战马,打扮的犹如一头头怪兽,不惧刀枪砍戳,一个劲地闷头前冲。 四个巨大车轮,车轴上伸出两根长长的圆木长臂。 长臂前有旋转的刀片。 每当战马靠近刀片,就会被急速旋转的刀片绞成碎肢。 杜力盛一时陷入呆滞状态。 这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 只是瞬间的呆滞,面前的护卫就被一辆战车带走了不少。 两边的亲卫,立刻拽了他的马缰,强行调转马头,往后窜去。 战车上的军卒,身穿厚重的铠甲,手举长矛,或刺或砍。 凡是进入范围的骑兵,都被他们轻易刺落马下。 而战车的中间,几百精骑兵,四处放箭。 无数箭矢,根本无视军卒身上的甲胄。 只要被射中身体,箭矢便轻易透甲而入。 从战场的上空俯瞰。 这就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三千府军,一经接敌,便被杀得狼狈溃散。 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杀戮力量。 二十辆战车形成一个半圆形往前推进。 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三千府军便开始四处逃窜。 此时,林丰下令,战车停止前进,各精骑组成战队,追击敌骑。 立刻,战车停住,中间的精骑冲了出去。 林丰大声吆喝着:“谁给老子擒住了敌首,重奖铜制一级勋章。” 一众骑士,更是群情振奋,吆喝着往杜力盛退走的方向冲去。 杜力盛马好,由四个贴身护卫抵挡着,往前猛窜。 他后悔啊。 早就知道林丰能打。 可惜被愤怒遮蔽了双眼。 忘记了以前的教训。 现在想啥都晚了,先逃出性命再说。 林丰让战车上的军卒下车,开始修整战车。 这个东西需要随时维护,经过一场战斗,肯定要更换零部件。 该上油的地方必须立刻上油保养。 要比战马还难伺候。 褚娇带着自己的两个女护卫,绕着一辆战车,上下左右前后地不停查看。 她头一次见马车还能上战场杀敌,而且还如此犀利。 这个林丰,再次刷新了在她心里的高度。 自己没看错人,更是对这次的选择加了个大大的赞。 没想到自己的眼光是如此清晰准确,这个林丰值得托付终生,必须跟紧了才行。 经过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将战车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收比放要费时费力得多。 直到夜色深沉,林巧妹才收拢了战队,开始统计战利和战损。 让林丰惊喜的是,这一战,自己的五百人马,竟然一个战死的都没有。 “呵呵,老子的钱没白花啊,重金打造的铠甲和武器啊” 林丰感叹着。 这战争啊,打的是什么? 当然是金钱的实力。 他冲着漆黑的夜色里,那是杜力盛逃走的方向。 拱手致谢。 “多谢杜将军赞助哈,不然这仗没这么好打。” 赵硕在一边笑道:“大哥,你这是要把杜力盛气死的节奏啊。” 林丰嘿嘿笑着。 “这次是杜力盛,下一次就不知该谁倒霉了。” 林巧妹收拾完战场,走过来。 “哥,老杜的马好,命也好,让他跑了。” “唉,就不该要了人家的钱,再要人家的命,跑了就跑了。” 说完,长长吐出一口气。 “就地宿营,明日咱该换个方向了。” 杜力盛亡命奔逃,不知方向。 一直跑进漆黑的夜色里,才寻了一处残败的村落停下。 身后已经听不到追击的马蹄声,身边也只有骑护卫跟着自己。 从战马上身子一歪,跌落下去。 幸亏身边护卫,手疾眼快,将他扶住。 慢慢抬了杜力盛,来到一个稍微平整些的院子里,依墙坐下。 杜力盛满眼绝望,一时心如死灰。 自己凭了三千铁骑,竟然没抗住林丰的五百人马。 他都不知道这仗是怎么输的。 “怎么突然就溃下来呢?” 杜力盛凝眉细思,嘴里嘟囔着。 身边的一个护卫,连忙回道。 “将军,那林丰会使神兽。” “什么?什么神兽?” “俺看见从一阵烟尘中,冲出许多苍龙,咱的骑队被一冲而散。” “苍龙?” 杜力盛更加迷茫了,怎么会有苍龙这个玩意儿呢? 那护卫也是仓惶,当时只顾杜力盛的安全,只是瞥了一眼阵前。 就看见头生尖刺,浑身发青的怪物,从尘土飞扬中冲了出来。 另一个护卫回想了一下,也频频点头。 “将军,还真是苍龙,看模样确实像。” 杜力盛无力地摇摇脑袋。 总之,自己这次战败,是人财两空,无颜再回府城。 杜力盛别看打仗不行,却是个心高气傲的人。 依仗宫内有强援,在镇西谁都不放在眼里。 自从被林丰当众抽了几鞭子,便引为奇耻大辱,发誓必报此仇。 眼见林丰日益强大,此地山高皇帝远,自己报仇无望。 颓然垂头,暗自心伤。 第264章 你没那资格 从府城往西北方向二百多里的地方,驻扎着一个营盘。 这是银甲鞑子拖满率领的两千铁骑。 他已经放出游骑,侦测着附近百里之内的所有状况。 一旦发现林丰的踪迹,便可以最快速度,率军赶过去截杀。 距离拖满军营二十多里地,边军宋轶率领的三千人马,也驻扎在此。 他是经过详细计算,得出一个结果。 此地是林丰大概率要走的路途。 同样的,最大限度地派出游骑,监控着整个方圆百里地面。 虽然与鞑子营地相距二十里,双方却相安无事。 宋轶思考半晌,还是带了几个护卫,来到拖满的营地前。 他们有着同样的仇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对于朋友,得搞好关系,联合制敌才有更大把握。 拖满接到禀报,说是边军的军官宋轶前来拜见。 拖满正在帐内饮酒,矮几上摆了许多肉食。 矮几旁跪了两个年轻的大宗女子,一个捧了酒壶,一个拿了银盘。 听到宋轶过来,拖满点头,示意侍卫放他进来。 宋轶大步进入帐内,躬身拱手。 “大人,我部三千人马,可与大人的军队共进退。” 拖满嘴里嚼着肉食,又端了酒盏喝了一口。 从银盘中取了锦帕擦了擦嘴角。 不屑地瞥了宋轶一眼。 “你,宋轶,没有救出纳阑大人,有何资格与我进退?” “拖满大人,这次我边军精锐尽出,势必拿下林丰。” 听到林丰这个名字,拖满一脸的狠厉。 “边军精锐?笑话,你们边军有精锐吗?一群吃货而已。” 宋轶咬牙:“大人,这次就是死,也要拿下林丰。” “老子最看不起你这样的家伙。” 鞑子生性残暴嗜血,却最讲忠义契约。 本来就看不起边军,再加上眼前这个宋轶,吃里扒外,自己人对付自己人。 就更让拖满鄙视他。 宋轶顿时脸色铁青,他乃边军之中,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虽然早就知道铁真人傲慢自大,凶悍无礼。 却还是被对方击中了残存的自尊。 拖满毫不在乎宋轶的反应,冲他招招手。 “小子,过来给老子倒酒。” 宋轶深吸了一口气,举步向前,弯腰取过年轻女子手里的酒壶。 拿着酒壶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给拖满的酒盏注满。 拖满端了酒盏,看着宋轶轻轻一笑。 “边军三千精锐,老子用一百铁骑便可冲垮,还跟老子谈要死要活,嘿” 说着话,将酒倒进嘴里。 宋轶弓着身子:“拖满大人,只要能拿下林丰,您要宋某做什么都可以。” 拖满乜斜着眼睛看他。 “老子要你这三千精锐,去族里做奴隶,如何?” 宋轶一时无法回应,躬着的身子有些抖动。 “哈哈哈,原来你们大宗人说话就如同放屁一般,还有脸跟老子在这里说话,滚远点。” “大人,宋某诚心结盟,并无异心。” 拖满盯着宋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小子,你没那资格。” 宋轶实在绷不住了,这个鞑子太嚣张自大,跟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不,是根本不把他当人看。 直起身子,冲拖满点点头。 “既然如此,咱各自安好。” 说完,一甩袖子扭头就走。 拖满冷笑一声:“慢着,小子竟敢如此无礼,给老子爬出去。” 帐外的护卫听到拖满的声音,立刻横刀拦在前面,挡住了宋轶的去路。 宋轶停住脚步,脸色甚是难看。 鞑子果然不能与之好好说话。 可惜,他现在明白的已经晚了。 拖满哈哈大笑着,一指矮几一旁跪着的大宗女子。 “你,去用鞭子,将他赶出帐去。” 然后嘿嘿冷笑着对宋轶道:“如果不想去铁真做奴隶,就好好地爬给老子看。” 拖满是真没看得起大宗边军。 只是被林丰打得难堪,便将一腔怒火,发泄到宋轶身上。 谁让这个家伙长得跟林丰差不多模样呢,都是一张讨人厌的大宗脸。 宋轶的护卫都等在远处,被禁止靠近中军帐。 根本见不到这里的情景。 当然,就算见到,他们就那么十几个人,身陷鞑子大营中,也毫无任何脱身的办法。 那个大宗女子,连忙站起身来,从帐篷角落里捡起一根皮鞭。 这鞭子平时都是抽她们的,现在拿来抽一个大宗军官。 宋轶站了片刻,思绪转了半晌。 以他的身手,如果突然发动,杀死这个拖满应该不难。 只是,若想逃出鞑子大营,恐怕就有些难度了。 老子还有大仇要报,这点委屈算什么。 琢磨半晌后,缓缓矮了身子,趴到了地上。 他心里默念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忍得羞辱,将来必将成倍还之。 年轻的大宗女子走到他身后,举起鞭子抽了他后背一下。 宋轶浑身一颤,手脚并用往帐外爬去。 拖满哈哈大笑,冲帐外的护卫招招手,让他们进帐围观。 “什么狗屁边军将军,在老子面前,还不是跟一条狗差不了多少哈哈哈” 宋轶咬紧牙关,用力往前爬去。 大宗女子在他身后,不停地抽着。 她并没有用力,却让宋轶倍感羞辱。 帐篷门口并不远,只有步的距离。 可宋轶却觉得前途如此漫长,在一众鞑子的笑声中,终于爬出了帐篷门口。 刚想站起来,却被一个护卫一脚踹在屁股上。 身子往前一窜,趴在杂草地里。 站在远处的宋轶护卫们,眼看自家将军被人踹了出来,连忙往这边跑。 这一动作立刻引起了鞑子的反应。 数十个鞑子持枪冲了出来,将宋轶的护卫团团围住。 宋轶大声喊道:“都老实待着,不要引起冲突。” 一个鞑子头领大声吆喝了几句。 护卫们都听不明白,互相看看,一脸懵逼。 “放下武器,滚出营地。” 有个拖满的护卫,站在不远处给他们翻译。 宋轶瞪着几个正在犹豫的护卫。 “没听见吗,放下武器,咱们走!” 拖满坐在帐中,远远看着十几个大宗军卒,狼狈地往营门走去。 心情十分畅快,将手中的酒盏一扔。 探手将跪在一旁的大宗女子拖了过去。 三把两把,将女子的衣服撤掉。 在一众护卫们淫邪的目光中,俯身压了上去。 那女子一声都不敢吭,任由拖满随意欺辱。 另一个女子连忙垂下头,轻轻移动的角落里。 拖满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一边如野兽般地动作着,一边冲站在角落里的女子招手。 “过来,趴下!” 那女子不敢违背,小跑着来到拖满的身边,矮身跪了下去。 第265章 谁挡杀谁 宋轶带着十几个护卫,从鞑子的大营出来。 一路绷着脸不说话。 直到十几个人催马离开大营七八里地后,宋轶才破口大骂起来。 一众护卫不敢吭声,任由宋轶骂个痛快。 他们都看到了,宋将军是从鞑子帐中,爬出来的。 到了第二天清晨。 林丰命令骑队,开始离开官道,往西北方向行进。 只是随意选了一个距离岭兜子城堡近的方向。 因为他明白,到处都有游骑盯着他们,无论自己往哪个方向走,都会有军队在前面等着他们。 这次林丰的意图很明白,与其费力去追杀游骑,还不如痛快打上几仗。 老子管你用啥阴谋诡计,一路就是趟回去。 谁敢阻挡,就杀谁。 看看是他们的身子骨硬还是老子的铁木硬。 林丰设计制作的战车,都是用乌沉沉的铁木作为车身和支架。 不但质地细密,而且十分坚韧。 由于车轮巨大,又加了一副车轴和轮毂,车身不容易在旷野中陷入土坑。 对于在平原上作战,具有非常巨大的冲击力,实为平原一大杀器。 林丰带着骑队尽量往外拉开距离,想让拦截他的几部人马,拖开间距。 让他们互相无法兼顾,这样才好一一歼灭。 依据太阳升起的地方,林丰与骑队径往西行去。 岭兜子城堡前,温迪罕正指挥着五千军卒,紧张有序地展开攻城战。 只是面对如此高城,根本无法轻易登上城头。 况且,城堡内近万军卒,都是清水军最精锐的军团。 温迪罕心里有数,只是在城前做佯攻。 其目的就是给城内造成压力,不让城内军队,有机会出城接应林丰。 王前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鞑子大军,一脸的不屑。 胡进才、张常有、李东来三人也站在一旁,脸上带了微笑,像看戏一般。 “老王,咱不用在这里看着,鞑子根本上不来。” 胡进才带着一股惫懒模样。 “小心无大错,大哥把城堡交给咱,不可有片刻懈怠。” 张常有点头赞同。 “嗯,老王说的对,你小子得改改这个毛病了。” “呸,自从跟了老大,我可有疏忽懈怠?” 胡进才很是不服。 李东来转移话题。 “诸位,老大去府城已经有些日子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胡进才立刻转移注意力。 “老大这一路并不平静,鞑子为啥突然攻城,肯定有阴谋啊。” “那咱要不要出城去接应一下?” 王前摇头道:“大哥没让去。” “老大没让去就不去了?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大哥不会有危险。” “俺说的是万一。” 王前依然坚定地说:“没有万一。” 此时,温迪罕已经让鞑子大军,将岭兜子城堡四门都堵了。 来此参加授勋大会的文武官员,都无法离开城堡。 本来城堡中的牢狱是张常有负责。 因为鞑子攻城,身为武卫将军的张常有,无暇顾及牢狱工作。 便将职责交回给白静,让她这个总管重新安排其他官员管理。 白静就去找文程。 文程现在是文官之首,监管着所有清水区域加上邠县的文官。 他还负责监督各种政策的实施和修订,每日工作十分繁忙。 没办法,白静又去找李虎。 李虎的伤势还没完全恢复,行动不便,无法履职。 正在白静犯愁之际,谢运铃和张立诚、吕士达三人找上门来。 这三人是朝廷册封的正式官员,都是进士出身,根红苗正的那种。 三人来到岭兜子,本来是接替曹德运的清水知县之职。 张立诚则任清水县尉,吕士达为清水主簿。 但是,三人历经万难到了清水。 结果谁也不理会他们,说话也没人听,被晾在了清水。 想回府城告状,因路途遥远,没有护卫,如何能走得? 如今听说林丰被皇上赐封子爵,封地便是清水和邠县两个区域,立刻转变了态度。 只要有朝廷正式任命,他们便无条件接受。 如今来到城堡中,一是参加林丰授勋大会,二是想找林丰讨个实职。 林丰一走,他们等不及,便寻上了白静。 再没活干,他们就没钱吃饭了。 总不能让几个七八品的朝廷命官,去工地打工。 白静安静地听完三个人的陈述,觉得这三人应该有大用。 毕竟都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可不是他们这些游击队起家的可比。 沉吟了片刻。 “三位大人,目前林将军不在,具体职务我也不敢僭越,只是眼下有一个空缺。” 三人立刻瞪起了眼睛,有活干就好啊。 “嗯就是城堡内主管刑狱的典史。” 张立诚立刻拱手:“总管大人,在下正是主管刑狱的县尉,大宗朝武进士,自可担当此职。” 白静笑道:“本来此职位典史便可,张大人有些大材小用了。” “无妨无妨,为林将军效力,张某当仁不让。” “那便辛苦张大人了。” “应当的,应当的。” 白静将三人送出指挥部,让人带他们去找文程。 这种官职任命,需经文程审核才成。 文程事情太多,听说是白总管让来的,便直接颁发了文书和令牌。 终于,他们有人担当了实职,这个饭食的问题,暂时解决了。 谢吕二人自回驿馆,文程也已经答应两人,可以在其手下,协助分担一些文职。 张立诚转身就去了城堡牢狱区,带着白静给的令牌,接管牢狱管理工作。 在牢狱区执勤的军卒,查验了他的令牌后,立刻带路进入牢狱大门。 张立诚摆手道:“你们去忙,我自己转一转便是。” 那执勤军卒仍然将张立诚送到牢头跟前,交代后转身离去。 老头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腰有点驼,站在张立诚面前,如躬身行礼一般。 “张大人,您刚上任,是先看登记簿还是先看人犯?” 张立诚沉吟片刻。 “你带着登记簿,与我对照查实。” “是,大人。” 牢头转身进屋,取了登记簿和一盏灯笼,引着张立诚往前走。 按照登记簿顺序,一间一间地看过去。 当张立诚看到李雄的名字时,一脸的诧异。 “咦,此人不是总管后勤的吗?所犯何罪?” “回大人,李雄乃重犯,勾结外敌劫狱。” “哦,他想劫谁出去?” “回大人,本牢狱最重人犯,银甲鞑子纳阑。” 张立诚眼睛顿时一亮。 “银甲鞑子?呵呵,张某倒要见识一番。” 牢头带着他来到一间牢房前,打开门锁,推门进入。 张立诚来到圆柱栅栏前,探头仔细看进去。 就见一人垂头倚坐在石墙上,距离屋顶有两个拳头大的窗口,透出两道明亮的阳光。 张立诚喊了一声:“李大人?” 第266章 新任典史 那人垂着的头抬了起来,透过散乱的长发,看向前方。 “呵呵,果然是李雄李大人,几日不见,如何弄成如此模样?” 李雄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认出是张立诚。 这个人在城堡内待了不少时日,几乎没人愿意搭理他。 也曾经找过自己,求吃求穿求住的,要求还挺高。 李雄懒得应付。 此人不受林丰待见,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所以,李雄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和饭食,几乎跟民夫差不多。 此人心中自然会有怨忿。 此时,李雄很是奇怪,怎么他会大摇大摆地站在牢笼外,一脸戏谑地看自己呢? 牢头在一侧喝道:“此乃典史张大人,还不老实答话!” “典史?” 李雄叹了口气。 自己待在牢狱中忏悔,这才几天,张立诚便成了典史,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让老大重用了他。 李雄确实是在忏悔中,确切地说,是在后悔自己贪图钱财外物,一时糊涂。 林丰将后勤重任让自己承担,多么肥厚的差事。 清水区的军民官将,哪个不求着自己。 可惜,弄砸了。 对不起大哥啊! 更对不起自己,还有让家人也抬不起头来。 “李大人,当时可曾想过有这么一天?” 李雄不理他,兀自垂头不语。 “哎呀,你这伙食不错啊,比原来胖了些。” 张立诚扭头对牢头说:“你们也是,一个重犯,怎么能让他们吃饱呢,这样对身体不好,记得减量。” 牢头频频应是。 “还有,为何重犯都不戴枷?这要是出了问题,谁负责?” “呃,大人,是” “什么是不是的,赶紧补救还来得及,给他戴上枷。” 听到张立诚这样说话,把个李雄给气的,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小人你你个小人得势” 他再也忍不住,抬头大骂。 “哈哈哈原来李大人会说话啊,本官以为你哑巴了呢。” 李雄狠狠地盯着张立诚。 “去拿枷啊,你耳朵聋了?” 张立诚才不理李雄的瞪视,冲着牢头呵斥着。 牢头连忙掉头出去,提了一挂木枷进来,开了栅栏门,上前给李雄戴在脖子上,又将两只手锁在木枷上。 “张立诚,你不得好死,老子做鬼也饶不了你!” 李雄破口大骂。 张立诚得意地笑着,冲李雄摆摆手。 “老实待着哈,等老子回来再多照顾照顾你。” 说完,不理李雄的骂声,转身出了牢房。 他知道,李雄这会儿骂得凶,但等他再来时,就会老老实实地跪地求饶。 牢狱这个营生,张立诚很清楚,折磨人的手段太多太多。 出了这间牢房,张立诚让牢头直接带他去看银甲鞑子纳阑。 牢头便领着他一直来到牢狱区最后一间牢房。 打开重重锁链,才进入牢笼外。 这是用钢条打造的牢笼,每根钢条都比拇指还粗,间隔四指左右。 张立诚看了直点头,果然看押严密。 牢头举了灯笼,让张立诚看仔细些。 钢制的牢笼里,一个戴着厚枷的人,坐在一角。 头发遮住了脸,无法看清模样。 牢房中还算干燥清爽,并无一般牢房的阴暗潮湿。 张立诚看了半晌,见那人犯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 “哎,露出脸来。” 牢头苦笑一声:“大人,喊是没用的,如果要看仔细,小的可去给您” 张立诚摆摆手:“嗯嗯,快去快去,每个人犯必须验明正身。” 牢头连忙应是,插好灯笼,一道一道将锁链打开。 进入牢笼后,探手将人犯的乱发扒拉到一边。 张立诚自己举了灯笼,伸长脖子看过去。 一张苍白的脸,被灯笼一晃,显得毫无血色。 人犯闭着眼睛,毫无动静。 张立诚早就听说过银甲鞑子,很是感兴趣。 按捺不住,转身走进牢笼里,将灯笼凑近了人犯的脸,俯身看去。 纳阑无奈,被灯光晃着,睁开了眼睛。 张立诚脸上露出笑意,频频点头。 “果然,眼睛是蓝色的,好神奇啊。” 感叹着,又伸手将纳阑的嘴唇翻开,看了看她的牙齿。 连连点头。 岭兜子城堡里的牢狱,确实与其他牢狱不同。 根据林丰的要求,牢狱里的卫生必须搞好。 不允许潮湿,不允许有臭味,包括老鼠苍蝇蚊子等一概不能有。 保持通风,人犯必须定时都要清洁自己。 总之,他这一套管理方法,相比其他牢狱,人犯舒服了很多。 纳阑身体不动,只转着眼珠子看张立诚。 “你叫什么名字?” 纳阑不理他。 “听说你的身份很重要,跟本大人说说,有多重要?” 纳阑还是沉默不语。 “我劝你还是老实说话,不然,嘿嘿,刑具可是让人难过得很。” 张立诚之所以对纳阑感兴趣。 就是听说过,此女身份高贵,曾经鞑子弄了大量金银财宝来赎。 尤其纳阑又是个女子,听人说生得花容月貌,眼睛湛蓝,别有一番风味。 如今张立诚有此良机,自然要好好盘问观赏。 纳阑依然闭紧了嘴巴,不理不睬。 张立诚蹲下来,将灯笼上下照了一遍。 纳阑穿的是统一的囚犯服装,定时清洗更换的。 所以全身上下都很清爽。 张立诚看过一遍后,又伸手去检查纳阑的衣服。 扯来扯去的动作过大,引起了纳阑的愤怒。 “你干嘛?” 张立诚拉住她胸前衣襟的手,顿时停住。 “呵呵,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敢情会说话啊。” 他缩回手:“成,既然会说话,就老实答话,不然,刑具伺候。” “说出你的姓名和身份。” 纳阑想了想:“你是谁?” 老头连忙说道:“此乃新任典史张大人。” “林丰呢?” “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我叫纳阑,库洛族族长之女,铁真皇家侍卫长。” 纳阑很明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自己落到这些小鬼手里,可是得憋屈着。 不然,他们有的是手段折磨自己。 “嗯,这还差不多,听说你武艺高强,林丰都打不过你,是不是真的?” “哼,林丰很卑鄙,只会耍手段,不是个男人。” 张立诚没说话,牢头不愿意了。 “好好说话,不要胡说八道,林将军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纳阑不再说话,只是呸了一口。 对于林丰的手段,张立诚是深有体会,当然同意纳阑的说法。 只是他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 “你说你一个女子,不好好待在你们皇帝身边,跑这里来干嘛?” “自然是来杀人。” “是来杀林丰的?” 第267章 战斗准备 纳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跟我说说,是谁让你来上这个当的?” “上当?” “对啊,你们谁能玩得过林丰,早晚得被玩死,不是上当又是什么。” 纳阑没有说话,两只蓝色的眼眸盯着张立诚。 她从这些对话中,感受到眼前这个大宗官员,并不像其他人一样。 别人都是从语气到神情都对林丰透露出一种由衷的尊崇。 而此人心里是有不屑情绪在里面。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现在人也被抓,身子也残了。” 张立诚上下又打量了纳阑几眼。 “你残了?” 纳阑一脸愁苦地说。 “腰椎废了,几乎动不得。” 张立诚扭头对牢头说:“去,找个郎中过来。” 牢头犹豫了片刻,转身出了牢笼。 牢笼里只剩了两人,张立诚审视着纳阑。 “你转过身子,让我看看是不是废了。” 纳阑艰难地挪动着身体,抗着厚重的木枷,将身体转过去。 张立诚伸手捏了捏她的腰椎,从上到下捋了一遍。 当捏到脊椎下半段时,纳阑痛苦地叫起来。 “啊,啊,哎轻点啊大人” 纳阑没有骗张立诚,她的腰椎是从战马上摔下来,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 张立诚听到她的叫声,身体莫名地感到一阵燥热。 “伏下身子。” 纳阑出奇地听话,将木枷撑在地上,艰难地挪动着身体,趴伏到地上。 张立诚深吸了一口气,两只手将她的上衣掀起来,观察她的腰椎。 入目是一片雪白,肌肤纹理细腻,腰细臀宽。 由于种族不同,纳阑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白。 张立诚心跳如鼓。 两只手有些颤抖,轻轻按压纳阑的腰椎。 “啊,啊轻些啊大人” 纳阑轻声惨叫,让张立诚越发的血脉贲张。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往下移动,直到尾椎处。 他把纳阑的中衣又往下褪了褪,稍稍用力按压尾椎处。 入手绵软而富有极强的弹性。 张立诚用力咽了口唾沫,一只手哆嗦着继续往下。 纳阑扭动了一下腰肢,嗔怪地叫起来。 “大人,你干嘛啊?” “老子在检查,怀疑你说的是假话。” “大人啊,看我移动如此艰难,哪里会说假话嘛。” 纳阑虽然是在辩解,口气却让张立诚生出一种娇柔和怜悯混杂的感觉。 他正要咬牙继续给纳阑褪去中衣时,牢笼外响起了脚步声。 张立诚无奈,只得将纳阑的衣服复原,与纳阑的身子拉开距离。 牢头带着一个郎中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张立诚面色严肃,指了指趴在地上的纳阑。 “给她看看,是不是腰椎出了问题。” 郎中点点头,俯身蹲下,也不用掀开衣服,只是用手沿着纳阑的脊椎游走。 纳阑又惨叫起来。 这次是真疼。 郎中检查了半刻钟的时间,然后扭头对张立诚说。 “大人,她的腰可能是不成了。” “治不了吗?” 郎中摇摇头:“很难治愈。” 张立诚摆摆手:“行了,你回去。” 然后对牢头命令道:“给她除去木枷,只戴铁链便是。” 牢头躬着身子,一脸惊恐。 “大人,此女身手厉害,林将军说过,要特别关押。” “现在我是典史,主管刑狱。” “可是” “你是不想再干了么?” 牢头无奈,只得从手上的一大串钥匙中,选出一把。 上前给纳阑将木枷上的锁具打开。 一共前后两把锁,然后抽出木枷中的契子,将木枷拿了下来。 纳阑舒服地叹了口气。 “哎还是大人明理,我都是个废人了,何用如此防备。” 张立诚只觉得纳阑的那双湛蓝的眼眸,看自己的眼神带了些许妩媚。 立时觉得浑身酥软。 纳阑艰难地想倚坐到墙壁上,怎奈努力了几次,没有成功。 “大人见怜,能否扶奴家一把?”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张立诚。 张立诚连忙上前,扶住纳阑的胳膊,让她坐到墙角。 纳阑趁机用手捏了捏张立诚的肩膀。 “大人也是练武之人,好强壮的身子呢。” 张立诚立刻春心荡漾,心猿意马起来。 “呵呵,张某乃正经的大宗朝武进士,怎是那些江湖宵小可比。” “怪不得呢,果然非比寻常。” 张立诚很是得意。 在这个地方,憋屈了许多时日,到处都无视他这个武进士的存在。 突然受到了赞赏,而且还是个美女,又是被人称作武艺高强的美女,再加上一个高贵头衔。 心里如同喝了一口好酒,辛辣中带了甘绵。 “呵呵呵呵,想当年,张某差一点便是探花,都是那个家伙背后使了银子,哼哼” “从大人的身子骨来看,当年如遇到公平竞争,非状元莫属。” “呃呵呵,也不是没有可能,临场发挥很重要,若是考官公允,却也说不定哦。” “唉,若是有酒,真想与大人痛饮一番。” “这有何难,牢头” 牢头站在一旁,早就黑了脸。 这他妈哪里来的典史,怎么如此不着调? “嗯?牢头,此处可是有酒?” 张立诚皱眉喝道。 牢头无奈回道。 “回大人,此处无酒。” “去给本大人找些酒来。” “大人,狱中有规,不允许饮酒。” “谁规定的?” “林丰林将军。” “” 张立诚舔了舔嘴唇,没再说话。 瞥了一眼正睁着两只湛蓝双眸,向自己射出期待的眼神。 “走了,改日再来巡视。” 张立诚咬牙说道,站起身来,扭头就出了牢笼。 牢头连忙跟上,反手将牢笼锁好。 临走时还担心地看了看卸下枷锁的纳阑。 林丰策马绕着自己的队伍转了一圈。 四五百人,立马在旷野中,军容整齐,盔甲鲜明。 没有人说话,就连战马也少有动作。 只有微风吹拂着战衣和散发,让整个团队更显威武肃飒。 “诸位兄弟,前方是鞑子的两千铁骑,这一战,将是咱清水军团划时代的一战,摧毁他们,让我们成为镇西之王。” 跟在林丰身后的林巧妹,举起拳头,奋力高呼。 “摧毁鞑子,镇西之王!” 四五百精骑跟着齐声呐喊。 “摧毁鞑子,镇西之王!” 林丰从千里眼中,看到远处的鞑子骑队,已经开始启动向前。 乌压压一片黑色,如铁流一般涌动。 此地是一个缓坡,林丰带队,让他们的战车停驻在缓坡顶部。 前方一望无际的旷野,地势较为平坦。 正是适合战车冲锋的环境。 二十辆战车,从坡顶冲下去,将无物可挡。 所有人对这场战斗都充满了信心。 “战斗准备。” 第268章 这箭,太猛了 林丰一声令下,军卒立刻开始安装战车,整理好所有部件。 其他军卒将自己的武器盔甲再检查一遍,无误后,安静地等待林丰的命令。 旷野中安静下来,众人感受着大地的震动。 前方烟尘漫天中,冲出无数鞑子骑兵。 林丰心中算计着最佳冲锋距离。 眼见鞑子骑兵已经冲到缓坡中段,身后的战马已经发出了不安的躁动。 银甲拖满立马在一众铁骑后面,心里十分兴奋。 眼见林丰的四五百骑,被自己的两千铁骑兜头拦住。 已经冲锋至不足百步,想跑都跑不了啦。 “嘿嘿,林丰,这次看你如何脱身?看老子不将你的皮扒下来,哈哈哈” 距离双方阵营五里左右,宋轶的三千人马,安静地待在旷野中。 从这里远远望去,鞑子已经与林丰的骑队冲到一起。 宋轶松了口气,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失落。 眼见林丰将无法摆脱鞑子的冲击,两千对五百,恐怕林丰就要陨落在此。 虽然不是自己手刃林丰,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接下来,就该全力对付岭兜子城堡。 没有了林丰,拿下城堡将不再困难。 整个镇西区域,会再次恢复以往的平衡态势。 鞑子的骑兵已经冲进百步,林丰举起一只手。 他感受到了身后的躁动。 手臂猛然落下。 身后的战车立刻响起一阵颤动,铁甲叮当乱响中,四匹马拉着一辆战车从身后冲了出来。 前排是四辆战车,间隔十多步的距离,并排往前冲去。 紧接着是第二排战车,其间三十多步。 随后是两个三十骑的战队,跟在战车后面,渐渐加速。 整个冲锋队伍不慌不乱,整齐有序。 无论是战车上的军卒还是骑士,都沉着冷静,盯紧了冲到眼前的鞑子骑兵。 双方快速接近中。 鞑子骑兵眼见对方阵营中冲出一群怪模怪样的东西。 心里虽然有些不安,却也无法再做任何调整,只能呐喊着冲上去。 迎面又是一片弩箭飞刺,冲在前排的鞑子立刻翻倒一片。 高速运动下,谁也无法做出有效反应。 跟在身后的战马,相继被绊倒顷翻。 就在一片纷乱之中,四辆战车轰然冲进了鞑子群中。 林丰、银甲拖满、宋轶三个首领,都关注着战场的变化。 他们终于看到,双方轰然冲到了一起。 战场上瞬间扬起冲天的烟尘。 高速运动下,鞑子骑兵无法躲开战车的冲撞,首先就被战车前探出的长矛刺穿身体。 从战车旁掠过的鞑子骑兵,被巨大车轮带动旋转的刀片,砍的四肢乱飞。 就连战马都被肢解。 接敌处一片血雨腥风,血雾渐渐笼罩了整个旷野。 就连五里外的宋轶,都仿佛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 他张大了嘴巴,双眼紧盯着一团血雾下的战场。 一排排被怪兽拉动的怪车,就像一架架耙犁,翻动着地里的泥土和杂草。 黑色的鞑子骑兵群,被几排耙犁掀翻。 惨嚎声清晰可闻。 “这这是什么?” 宋轶终于从震惊中稍微清醒些,不自觉地问。 他身边的将领,更是一脸懵逼,无法回答头领的问话。 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 银甲拖满的脸,更是丰富多彩。 从一开始的得意兴奋,再到惊愕、惊诧、震惊,此时是恐惧颤栗。 眼见无数骑兵被十数怪兽犁翻,断肢残骸乱飞中,有骑兵开始往两旁躲避。 面对无法战胜的怪兽,鞑子骑兵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被彻底击溃。 他们只能绕着怪兽,想去冲击那些怪兽后面的大宗骑兵。 林丰选择这个缓坡,就是为了冲锋时的速度。 怎么会给对方留下反应的时间。 二十辆战车,分了三组。 前两组负责前冲,后面一组扩散收割躲避的鞑子骑兵。 三百多精骑跟在战车后,用弩弓射击残余的鞑子。 整个战斗打得紧张却十分有序,一改往日冲上去乱拼命的架势。 一众精骑显得游刃有余,射击的精准度大大提高。 褚娇带了自己的战队,跟在林丰的战队身后,手里提了战刀,茫然地看着周围被屠宰的鞑子骑兵。 这已经是第二次参加屠戮战了。 怎奈自己还是啥事都没有,就像待在观光车上,实地观摩战场一般。 所有拼杀,都波及不到他们,鞑子战骑根本冲不到她们跟前。 褚娇一脸苦笑。 原来面对鞑子的铁骑,林丰的战斗依然如此从容。 对面是两千鞑子铁骑吗? 此时的林丰,纵马在战队中间位置,随着前冲的战车,他看到了鞑子骑队后面的银甲拖满。 因为拖满一身银甲,在阳光下闪着钱财的光芒。 林丰伸手让谢重将自己的弯弓取来。 一枝破甲箭搭在弓弦上。 稳定一下胯下战马,沉息静气,缓缓将弯弓拉满。 箭簇稍稍移动,调整着方向。 因为距离稍远,仰起的角度要大一些。 银甲拖满依然看着战场发傻。 从没见过这种打法,自己脑子里一片浆糊。 不知该如何调整战场的应对方法。 忽然,他全身发紧,汗毛都炸了起来。 面对如此残暴混乱的战场形势,拖满仍然有一种天然的警惕。 就觉得自己被毒蛇盯住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他一把拽过身边护卫手里的盾牌,未等举到身前,一枝羽箭便出现在眼前。 咔的一声,羽箭刺穿了盾牌的边缘,再刺穿了拖满的手腕,将盾牌和他的手钉到了胸前的甲叶子上。 拖满胯下的战马仿佛受到了惊吓,前腿腾起,稀溜溜一声嘶鸣。 差点将拖满掀下马背。 拖满脸色惨白,单手控马,圈过马头,催马就跑。 一众护卫连忙跟上,簇拥在他的身后。 拖满不顾战斗仍在继续,一个劲地催马快跑。 他被吓破了胆,这一箭,太猛了。 自己在家乡时,也没见过如此猛的箭矢。 他的左手连着盾牌还被钉在胸前,哪有这样的弓手? 再来一箭,自己肯定得挂。 大局已定,林丰将弓箭扔给谢重,大声喝道。 “所有人,组队冲锋,杀!” 所有跟在战车后面的精骑,立刻分散成一个个战队,跟着自己的甲正,掠过战车,冲向散乱的鞑子骑兵。 再次开始了又一轮生命收割。 林丰举起千里眼,锁定了正在亡命奔逃的拖满。 谢重和程梁温剑三人人,正跃跃欲试地等待着老大的命令。 这次肯定是去追击鞑子首领。 这可是泼天的功劳。 银甲鞑子啊,除了老大,谁能擒杀这个级别的人物? 就算是辅助,一枚铜制勋章也能到手。 第269章 噬人怪兽 只是,林丰的千里眼稍微调转了一下方向,就看到了一脸阴沉的宋轶。 五里外的一处野地里,还有三千边军。 最前方立马的就是宋轶。 林丰立刻打消了追击拖满的冲动。 宋轶眼见两千鞑子铁骑,被林丰冲击得溃散开来。 败势已成,无力回天。 就连银甲拖满都逃了。 他心里十分矛盾,如果现在挥军冲锋,是否能拿下林丰? 自己的骑队该如何克制林丰队伍里的怪兽? 无数方法在他脑子里转悠,只是没有一种,可以破解这种战斗方式。 突然,他挥手下令。 “走,命令部队,往那边兜过去。” 三千骑兵部队,立刻调转方向,往拖满逃跑的方向冲去。 既然没有把握战胜林丰,宋轶琢磨着,可以兜住拖满,出口恶气。 林丰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 战车上的军卒已经跳下来,开始修整车辆。 这次战车的损毁程度比较严重。 毕竟鞑子骑兵的战斗力与府军不可同日而语。 五百骑兵,除了褚娇的一百人马没什么损失外,其他战队都有不同程度的伤亡。 这次战斗,其实是四百破两千的大胜。 彻底击溃了拖满的心理防线。 他的部下,败在林丰手下,已经不止一次。 唯有这一次,让他产生了一种绝望的情绪。 拖满从心底就没瞧得起大宗军队。 就算是自己部下被林丰屡次击败。 也不如亲眼目睹的大溃败,冲击力来得如此强烈。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铁真铁骑,在他的眼前,被林丰的怪兽冲击,摧枯拉朽般溃散。 这是多么让人绝望的画面。 到底是谁给出的情报,不是说好的四百骑兵,外加二十辆马车财宝的? 身后的护卫连声喊起来。 “大人,没有追兵。” 拖满松了口气,将马速缓下来。 这才有工夫查看一下伤势。 护心镜被箭矢震碎了,箭簇散开,挂在了盔甲上。 手腕子被射穿了,连带着盾牌。 护卫上前,用刀将箭杆斩断,咬牙抽出箭杆,用布包扎好。 拖满游目四顾。 “休整一下,再回大营。” 一个护卫忽然喊道:“大人,那边来人了。” 十几个人扭头看过去。 只见远处烟尘四起,大队人马正往这边赶过来。 有护卫眼尖:“大人,是大宗边军。” 拖满眼珠子转了转。 “走,上马,回大营。” 不等说完,跳起来爬上马背,打马就跑。 他很清楚,自己得罪了人,恐怕被赶上来没啥好果子吃。 就算他们一直疲于奔命,但就骑术而言,还是没得比。 宋轶带队追了半天,眼见拖满等人越跑越远,只得下令停止追击。 他立马在原地,琢磨了半晌。 觉得自己带队回头,恐怕也拦不住林丰。 退,对付林丰得另想办法。 这种势头可不是自己能拦得住的。 宋轶果断挥手:“撤,回营。” 林丰从千里眼中,看到宋轶的三千人马,转向往东南移动。 知道这家伙要跑。 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狼藉的战场,只能摇头叹气。 别说队伍已经打成了这个模样,就算是军容整齐,自己的战车也追不上这些骑兵。 这也是战车的劣势所在。 鞑子铁骑确实勇猛,二十辆战车,战后被损坏了近一半。 幸亏自己都准备了零部件还有随车工匠。 这些工匠都是队伍中的军卒,临时培训出来的。 林丰要求跟随使用战车的军卒,不但要驾驶和使用战车十分熟练,而且必须会修缮。 这玩意儿金贵,不可能随时更新,得学会修补。 经过统计,鞑子骑兵被阵斩八百多,带伤逃走的没法计算。 可谓死伤无数。 由于鞑子凶猛,己方的战损也很严重。 一共五百人马,褚娇的一百人没啥损失。 而林丰带来的四百精骑,战死七十二人,伤一百八十七人。 其中重伤二十九人。 是那种无法再上战场的伤势。 战斗方式,还是有待改进,战损过多了。 林丰也不急着赶路,就地休整。 鞑子留下的干粮和清水,已经足够自己队伍几天用的。 何况自己也带了很多粮草。 这里地势不错,林丰就怕敌人不来,谁敢来找他麻烦,他就能灭了对方。 管你来多少人马呢。 林丰对自己弄出来的战车越来越有信心。 这个东西在平原真的无敌了。 等回城堡后,针对缺陷进行修改,然后批量生产。 到那时候,鞑子们的灾难就到了。 杜力盛带了残兵跑回了府城营地。 本来带了三千人马出去拦截林丰,回来时,只剩了一千出头。 也不知是战死了近两千人,还是路途上跑丢了多少。 总之,灰头土脸,狼狈之极。 就算回到大营的军帐中,心脏还是突突跳得让他难过。 林丰从哪里弄得怪兽出来? 回想昨日的战斗,那一头头铁青色的怪兽,拖了庞大的身躯,在军卒群中,如入无人之境。 凡是碰上的就死,沾上点的更是四肢难全。 难道怪兽还能吃人? 杜力盛独自坐在帐中,左思右想,自己的仇还能报吗? 此事该如何向都统大人禀报? 也不怪他乱想,当时的战场上,尘土飞扬,乌烟瘴气。 根本看不清楚具体的模样。 只约莫看到,那巨大的怪兽,横冲直撞,将自己的人马撞得到处乱飞乱跑。 杜力盛平静了半日,喝了一罐子水后,才稍稍沉静下来。 起身带了一百护卫,直奔府城而去。 此事得尽快向都统大人回报,然后商量出个解决的办法。 他与林丰已经正面冲突,不共戴天。 一旦让林丰活着回到城堡,缓过劲来,那就该他杜力盛倒大霉了。 再说宋轶,带了三千人马,急急忙忙回到了边军大营。 他观战时,距离过远,也没看清楚战场上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只看到在阳光下,尘烟中,时而发出刺眼的光芒,时而隐入尘雾中。 鞑子铁骑被冲撞得四分五裂,溃不成军。 两千多鞑子骑兵啊。 宋轶可是很清楚鞑子骑兵的破坏能力。 怎么会被林丰的四五百骑,搞成了这个模样? 亲眼看到银甲拖满,带着护卫狼狈逃窜。 这个林丰还是个人吗? 宋轶脸色有些苍白,他自身武艺高强,胆子也大,心情恢复的快。 一回大营,立刻单独去见了大将军崔永。 两人屏退左右,在中军帐中嘀咕起来。 岭兜子城堡。 虽然鞑子在四门围堵,却进攻无力。 城上的军卒防御得十分轻松。 已经是夜半时分,王前仍然在城墙上巡视,认真地观察着城下的鞑子动向。 第270章 夜探重囚 大哥把守卫城堡的责任交给他,那就不能有半点疏忽。 白静也睡不安稳,整个城堡内的大事小情,都得操心。 就怕出点意外,影响军卒守城。 还有一个睡不着的人。 张立诚在床上翻来覆去,跟烙饼一般。 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正值青壮。 只要一闭上眼睛,纳阑那双湛蓝的眸子,就在大脑中晃荡。 细白的腰身亦在眼前扭动。 每个动作,每个眼神,无不让张立诚热血上涌。 尤其是想到,这个异域女子,身份高贵,武艺高强。 那种超级引力,更是让张立诚彻夜难眠。 白天时,他与谢运铃和吕士达,三人为了庆祝履职,凑在一起喝了点酒。 借着酒意,张立诚翻身爬了起来。 两只眼睛犹如夜幕下的狼眼,闪动着幽绿的眸光。 他穿上衣服,出门来到牢狱区。 守夜的军卒见是新上任的典史大人,立刻挺身敬礼。 张立诚摆摆手,让军卒打开大门。 牢头被喊了起来,带了一圈钥匙,双眼懵懂地跟在张立诚身后。 “本官去巡查一下重犯区,林将军不在,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大人,应该的。” 两人来到一处牢房门前,张立诚招手让牢头开门。 “你等在门外,本官自己进去就行。” 牢头一脸懵逼。 “大人,这不合规矩啊。” “规矩都是大人定的,你敢抗命?” 借着灯笼昏黄的光晕,牢头看到一双狠厉的眼睛。 浑身一抖,躬身不再说话。 张立诚摆手:“给老子站远点。” 牢头后退几步,隐入黑暗中。 张立诚接过牢头手里的灯笼,独自进了牢房。 只不过片刻间,张立诚就从牢房内走出来,带着牢头走向下一间。 如此看了两三处牢房。 两人便来到了关押纳阑的牢房门前。 张立诚依然如前,让牢头退后,自己一个人进了牢房。 他进门就将钢笼门锁打开,闪身进了笼子里。 把灯笼插在一旁的格子上,蹲下身子,仔细去看正睡觉的纳阑。 他并不害怕纳阑会如何。 因为自己武艺很强,再加上,纳阑虽然除去了木枷,但是锁链还在。 依然是被锁了手脚,铁链的一头被扣在钢笼格栅上。 任你武功再高,也徒手弄不断如此粗的钢条铁链。 张立诚一进牢门,纳阑便被惊醒,只是卧在床铺上没动。 所谓的床铺,只是在地上铺了草垫,上面加了一层棉布单。 此时是九月末,夜晚的天气不凉。 纳阑的囚服在睡眠中,被揉搓的露出不少肌肤。 张立诚终于又见到了梦中的情景。 纳阑雪白的肌肤,在灯笼的光晕下,闪着莹白。 刺激着张立诚的大脑。 他舔了舔嘴唇,伸手摸了摸纳阑的腰臀部。 “谁?你你要干什么?” 纳阑装作刚被惊醒,努力挪动身体,想翻身坐起来。 怎奈腰伤厉害,挣扎了几下,没有成功。 张立诚嘿嘿笑起来。 “纳阑,是我,本城典史张立诚。” “张大人,你这是” “呵呵,纳阑,这里现在我说了算,如果想住得舒服,就得听我的才行。” “可是,你不怕林丰宰了你?” “林丰,哼哼,一个土包子步弓手出身,怎么比得上正经大宗武进士。” 张立诚被酒精刺激的忘乎所以。 纳阑扭动了一下身子。 “你先扶我起来说话好不好?” 张立诚立刻伸手,将纳阑扶起来。 趁着扶起的动作,他的手臂在纳阑身上挨挨蹭蹭了几下。 心中顿时惊叹,好大好弹,如此尤物,怎能关在此地纯纯浪费资源啊! 纳阑忍住恼怒,问道。 “大人,你是武进士出身,身份高贵,怎会落魄至此呢?” “唉,老子在朝中无人啊” 只一句话,就勾起了张立诚的伤心事。 “大宗朝廷也太黑了,像大人这样的人才,只能沦落到做个典史,一些土包子却能耀武扬威。” “黑,确实黑暗,朝廷根本不重视人才,明珠蒙尘啊。” 纳阑蓝色的眸子在灯光下闪动着诱人的光芒。 “大人,不如你跟我去铁真,我保证你得做高官,富贵荣华。” 张立诚摇摇头:“你少蒙我,你们铁真人,根本瞧不起我们大宗。” “这不是有我呢嘛,我的姑姑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嫔妃。” 张立诚不傻,怎么会听信纳阑的说辞。 “嘿嘿,纳阑,你只要在此乖乖的听话,我便能保证你过得快乐。” 说着话,两只手开始摸向纳阑的胸口。 纳阑往后躲了躲身子。 “大人,你不想长久占有奴家的身子么?” 她的声音变得柔媚,让张立诚热血上涌。 “想啊,当然想,只要你答应我,咱俩便能长久在一起。” “可是,等林丰回来,恐怕奴家活不了多久。” 纳阑一边躲闪着张立诚的双手,一边柔声说着。 张立诚已经急不可待,身体前扑,两只手抓向纳阑的胸脯。 纳阑用手撑住了他的身体,努力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大人,你再这样,我可喊了啊。” 张立诚稍稍清醒了些,如果让纳阑喊叫起来,肯定没自己好果子吃。 深深吸了口气,身体后撤。 “你说,如何就能答应我?” “跟我去铁真族,我便答应你,而且还会让你做高官,享荣华。” “行,我可以答应你,但是,现在是不是先证明一下你的诚意?” “如何证明?” “就是如此。” 张立诚话音未落,双手已经前伸,抓向了纳阑的胸口。 “啊!” 纳阑尖叫一声,吓得张立诚立刻缩手。 只是眼前半露的丰满,让他大脑一阵晕乎。 “你,你没诚意。” “大人就这样欺负奴家啊,至少放开奴家的手脚,不然如何伺候好大人。” “嘿嘿,纳阑,你武艺高强,放开你的手脚,我还有命在吗?” “大人乃武进士出身,怎就怕了一个腰椎坏了的女子?” “嗯如果我放开你的手脚,你会老实伺候我吗?” 纳阑使劲点点头。 “奴家在此关押久了,很是无聊呢,大人身体如此强壮,正是纳阑喜欢的男子。” 张立诚被她忽悠的头脑发热,伸手去摸索那串钥匙。 纳阑紧张地盯着那串叮当作响的钥匙。 她就是要确定,这串钥匙里,有没有能开自己手脚上的锁链。 张立诚摸索了一会儿,摇摇头。 “没有,这里面没有能开锁链的钥匙。” 纳阑失望地身子一软,无奈地摇头。 “那奴家不能答应大人的要求。” 张立诚箭在弦上,美人在侧,哪里能忍得住。 再次探身上前,双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第271章 舞台小了 纳阑躲闪了片刻,差点让他摸到了关键,立刻又尖叫了一声。 张立诚连忙缩手,怒瞪着她。 纳阑冲他柔媚地一笑,也不说话。 红唇白齿,眼波如水。 让张立诚立刻又软下态度。 “你只要答应我这一次,下次我肯定会带来能开锁链的钥匙。” “奴家不信你的话。” “你要如何才能相信?” “除非你现在就去拿钥匙,不然,你再碰我,就喊起来。” 张立诚瞪着眼前的美女,一时无计可施。 年轻的身子,热血澎湃,让他几乎压抑不住。 偏偏纳阑开始搔首弄姿,故意露出一些肌肤,那高耸的胸脯,黑发白肤,让张立诚难过之极。 让他去拿钥匙肯定不行,牢头那里如何说辞? 没有钥匙,眼前这个狡猾的美女就不老实。 张立诚眼珠子转了转。 “我收些好处,便去拿钥匙。” 纳阑柔媚一笑:“大人,刚才好像已经收了不少好处了。” “还不够,你没有诚意。” 纳阑说话虽然温柔,但还是十分坚决地摇摇头。 张立诚恨得直咬牙。 装作转身,趁纳阑松懈之机,猛地往前一扑,一只手将纳阑的嘴捂住。 另一只手探向她的身子。 整个身体压了上去。 他是兽性大发,根本无法自控。 纳阑拼命挣扎着,弄得铁链子哗啷哗啷乱响。 她的腰椎确实伤得很重,手脚又被锁住,根本不是张立诚的对手。 嘴被他捂住,发不出声。 身体又挣扎不得,眼见他用一只手,要去褪自己的中衣。 心内着急,拼命一甩头,终于发出一声惊叫。 张立诚连忙再去捂住她的嘴巴时。 就听到牢房门一响,有人走了进来。 张立诚连忙起身后退,喘息着整理身上的衣服。 纳阑也急忙去往上拉自己的衣服。 驼背牢头慢慢走进了牢笼门口,默默地扫了两人一眼。 “大人,小的听到叫声,不知” “哦,本官在审问人犯,这个家伙很不老实,被我踹了两脚。” 驼背牢头可不傻,早就看到纳阑在整理有些凌乱的衣服。 而且上身的衣服也被拉开了半个衣襟,露出一大片莹白。 “大人深夜审讯人犯,须有书记在侧,这是林将军规定的。” 张立诚摆摆手,不耐烦地说。 “知道了,本官心急,忘了而已,你出去。” 谁知,牢头并不退出去,而是默默地站在一侧。 无奈,张立诚瞥了一眼纳阑。 见她正愤怒地瞪着自己。 一时意兴阑珊,起身往外走去。 不过,他已经试探出来,这个纳阑,确实身上有伤,根本抵挡不住自己的强悍。 心下暗自发狠,早晚得把她就地正法。 让这个身份高贵的女子,在自己身下哀告求饶。 林丰在这个野坡上度过了一个夜晚。 第二天清晨,依次检查了所有战车的修复情况。 有两辆战车,损毁比较严重,以目前的状况,是无法完全修复。 只能拖回城堡,再想办法。 死亡军卒和重伤的都被放到战车上。 林丰站在马背上,用千里眼四处扫视了一番。 等着游骑回来报告情况。 直到确认,周围八十里内再无军队后,林丰才下令继续前进。 数百骑兵,跟着战车在旷野中向前进发。 此时他们已经拐了个大弯,距离岭兜子城堡约四百多里路。 从这个位置往岭兜子方向,须经过渭源县,再到邠县,清水,然后才到岭兜子。 林丰决定先去渭源补充一下装备物资。 然后从渭源去邠县,就算到了自己的地盘上。 渭源县是一个大城,城墙比清水县还高出不少。 虽然鞑子经常在附近劫掠,却没有破城而入,是距离鞑子近而又能保持相对稳定的城池。 渭源县的稳定,主要是有个能力出众的知县。 俞敏玟,三十八岁,进士出身,有见识有手段。 县城内驻扎了一千府军,千夫长叫彭彬,二十八岁的年纪,他对俞知县很是佩服。 他们将一千军卒全部驻扎在城内,既能迅速防御鞑子的进攻,又能很好地维持城内治安,还能外出保护出城耕种的农民。 当林丰率队来到城下时,俞知县早已经收到了消息。 说城外东南方向,来了一队百人的骑兵,还有二十辆马车。 俞知县迅速让人叫彭彬来到城楼,两人一边观察,一边商量。 按说,这队人马,看上去好像是府军的装备,却又不完全是。 从军容上看,要比府军整齐精神得多。 是大宗军队无疑。 林丰等人来到城下,仰首看着这座堪称雄伟的城楼。 比自己在岭兜子的城堡小了些,却也算得上一座雄城。 林丰摆手让谢重上前交涉。 谢重提马来到壕沟前,举目往城上看去。 见有两个男子站在城楼上正往下看。 “哎,我等乃清水府军,这位是中领军林丰,请管事的出来说话。” 俞敏玟一听是林丰,心里便是一动。 他早就听说过林丰的大名。 在镇西,唯一能与鞑子抗衡的人物。 整个镇西区域,堪称传奇。 俞敏玟俯身从城垛间,仔细辨认下面的人马,哪位是林丰。 只是一眼便认定了城下,一匹雄俊的白马之上,那个年轻且沉稳的将军。 清秀的脸上带了温煦的笑容,气度从容。 “彭将军,跟他们说,只能二十骑进城,其他可在城下暂驻。” 彭彬连忙上前大声喊话。 谢重扭头看林丰,见他轻轻点头,便高声答应下来。 紧接着,吊桥吱吱扭扭地落下来。 林丰命令其他部队,就地扎营,由林巧妹全权指挥。 他只带了二十护卫,外加褚娇和她的两名护卫,策马上了吊桥。 林巧妹坐在马背上,担心地看着林丰。 “哥,小心点。” 林丰扭头扫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护卫们。 目光从谢重、程梁、温剑等人脸上滑过。 尤其是赵硕,这个纨绔子弟在战斗中渐渐成长起来,一脸的坚定与沉着。 他不再为杀一两个鞑子而兴奋,已经将目光开阔到更旷远的境界。 林丰冲林巧妹轻轻点头,示意放心。 此行肯定有风险,渭源属镇西辖区内的县城,自然受都护府都统的领导。 不可能没有收到都统要对付自己的命令。 一般城池,会限制军队进入,通常人数会限定在一百以内。 可渭源知县却只让林丰带二十人入城。 显然,他有想法。 林丰为什么会要进城? 因为他的心思越来越大,自己与苏虔闹翻了。 边军也摆明了车马,派了军队来拦截自己。 如此两个镇西的庞然大物,再加上铁真铁骑。 镇西这块地盘很大,清水和邠县的舞台有点小了。 第272章 渭源大城 渭源是个大城,在镇西区域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能够拿下此城,便可与府城对抗。 听说渭源县知县俞敏玟是个有头脑的官员。 林丰觉得,一上来就将其列为敌对方,有些过于武断。 也许此人能识时务,投到自己麾下,必堪当大任。 他想赌一把,就凭自己这二十骑,看看俞敏玟敢不敢翻脸动手。 当然,他还是有些把握的。 根据情报显示,这个俞敏玟是个正统的大宗朝进士出身,该是忠于大宗朝廷,而不是都统苏虔。 再说,自己在清水驻扎了一万多精兵强将。 俞敏玟敢对自己动手,不说瞬间被灭。 林丰有充分的把握,自己的几位手下,会在三天之内,将渭源轰成渣。 这就是有地盘有军队的好处。 心中底气十足。 厚重的城门缓缓拉开了一道缝隙。 林丰带了二十骑人马,欣然踏进了渭源县城。 虽然屡经战火,渭源县城内,仍然井井有条。 街面上的行人不多。 路过的百姓,脸上都带了淡漠。 只是人人面黄肌瘦,衣衫褴褛。 见了林丰的马队,也没有显示出该有的惊慌。 俞敏玟协同彭彬从城楼上迎下来。 老远就拱手道:“久闻林将军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凡,幸会幸会。” 林丰甩蹬下马,也拱手笑道。 “俞大人,彭将军,林某也是久闻其名,幸会。” “林将军请到县衙详谈。” 俞敏玟是个务实的官员,客套话也不多说,带了林丰等人,径往县衙走去。 他从心里佩服林丰的胆量。 在镇西都护府,跟都统闹成了这个局面,竟然还敢只带二十护卫,进入城池。 不知是冒失呢,还是真有本事。 渭源县衙外,早有无数军卒,持械站在周围。 不远处,还有许多战骑,虎视眈眈。 只是,据林丰等人的仔细观察。 这些府军军卒,都是一副没吃饱的样子,虽然站得很直,面容肃穆。 可是,身上的铠甲,锈迹斑斑,甚至还有些凌乱。 瘦削的脸颊,黯淡无光的眸子。 无不显示出,渭源缺吃少穿的实际状况。 再看林丰的二十护卫骑队,盔甲鲜明,战马雄壮,人人神完气足,威风凛凛。 这让一众渭源府军,有些自惭形秽。 尤其是千夫长彭彬,眼见林丰军姿整肃,不由心下暗赞。 果然是能与鞑子铁骑对抗的精兵。 俞敏玟请林丰等人在大堂内落座。 下人端了清水上来。 “林将军,渭源军民缺吃少穿,请将就一些。” “俞大人客气了,君子之交淡如水,清水最是待客之道。” 俞敏玟眼睛一亮。 “原来林将军竟然饱读诗书,俞某钦佩。” 不怪他惊讶,据他们打探的消息。 眼前这个林丰,是岭兜子烽火台的一名步弓手,是岭兜子村农民出身。 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显然是读过书的。 林丰用眼神示意,赵硕和褚娇两人,各自寻了个凳子坐了。 谢重站在林丰身后,程梁和温剑则在大堂门口两旁站立。 坐在主位的俞敏玟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 能在林丰跟前有坐的,肯定不是一般护卫。 “林将军,不知这二位” 林丰一笑:“哦,忘了给俞大人介绍,这位是赵硕,大宗圣上钦赐,冠军侯。” 俞敏玟瞳孔一缩。 我靠,怎么还有如此大人物藏在护卫里? 他惊讶的面孔还未恢复,就听林丰继续说道。 “这位是褚娇褚将军。” 俞敏玟皱眉,林丰不会无端介绍一个手下的将军。 褚娇? 这个名字很熟悉,难道是 没敢想太多,连忙站起身来,躬身拱手。 “下官见过赵侯爷,褚将军。” 赵硕大咧咧地也没起身,只是摆摆手。 “好说好说,俞大人免礼,坐下说话。” 大宗朝等级制度森严,上下级关系分得很清楚。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 面对一位大宗朝的侯爷,就算是都统苏虔,也得行礼拜见。 这也是苏虔告诫杜力盛,不得在府城对林丰动手的原因之一。 投鼠忌器。 只是这种等级制度,在偏远的镇西区域,战火混乱中,被削减了不少。 如果是在京都地面,一位知县,恐怕要对侯爷下跪行礼。 彭彬也跟着拱手行礼。 然后两人再冲褚娇点点头,一脸笑意。 褚娇是都统苏虔的亲侄女,这在镇西不是秘密。 所有官员都耳熟能详。 只不过,俞敏玟暗中嘀咕,怎么苏都统都跟林丰翻脸动手了,其侄女褚娇,却跟在林丰身侧。 这是唱的哪一出? 彭彬见俞知县惊愕无语,连忙开口道。 “林将军,据说有鞑子铁骑在四处拦截,不知你们是如何躲过他们的?” 赵硕不屑地一笑:“这话说的,什么叫躲过他们,该是他们躲我们好不好。” 俞敏玟连忙问:“哦,此话怎讲?” “我们在距此百里之地,已经跟鞑子骑兵干了一场,两千鞑子被我们杀得四处逃窜,丢下近千尸首,狼狈而逃,那场面呵呵。” 赵硕说起来眉飞色舞。 彭彬却摩挲着自己的络腮胡须,连连点头。 只是嘴里不停地呵呵着。 显然是在应付赵硕,并未当真。 赵硕的话,让镇西的军人听到,谁也不会相信。 他们四五百骑,面对两千鞑子铁骑,杀得人家狼狈逃窜? 这恐怕只有在梦里实现的愿望。 尤其是彭彬,身为千夫长,与鞑子交手不止一次。 对鞑子的凶悍,却是深有体会。 褚娇看出俞彭两位的神情,只是在应付他们。 “二位大人,我可以作证,林将军确实杀散了鞑子两千骑兵。” 俞敏玟与彭彬对视一眼,一同赞道。 “好,果然英雄,佩服!” 这话说得干巴巴的,没有一点佩服的意思。 赵硕也不再说话,觉得甚是没意思,自己说了真话,可人家根本不信。 林丰摆手:“呵呵,不说这个,这次林某路过渭源,只是想与俞大人攀谈一二。” 俞敏玟连忙道:“林将军请说。” “眼见渭源如此状况,不出旬日,便有粮草危机,不知俞大人有何打算?” “呃,不瞒林将军,就是现在,渭源县城内,每日都有人饿死,已经到了极度缺粮状态,只是近日鞑子频繁出没,我等也束手无策。” 彭彬是个武将,说话直快。 “林将军,清水粮草丰厚,不知可否暂时调度一些,以解渭源之危?” 林丰端了一盏清水,抿了一口,沉默不语。 你说调粮就调粮? 总得有个说法才行。 第273章 火中炙烤 俞敏玟自然知道其中之意,沉吟片刻。 “林将军,你与都府之间产生了一些问题,不知都统大人那里” 林丰点头:“俞大人对当前的镇西形势,是如何看待的?” 俞敏玟深吸一口气。 “林将军自岭兜子崛起,迅速成为第三大对抗鞑子的势力,打破了目前镇西与鞑子对峙的僵局,这未来局势,恐怕得看林将军的运筹帷幄。” “呵呵,我是打破了僵局,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现在可是举目皆敌,还谈什么运筹帷幄。” “听说林将军已获圣上钦赐清水子爵,不知是真是假?” 赵硕连忙高声道:“这怎么会有假,圣旨还揣在身上呢。” 俞敏玟瞥了一眼褚娇。 “可是,都统大人那里怎么会” 有褚娇在场,他不敢再说下去。 因为都统苏虔给了他密令,要求见到林丰时,立刻秘密擒拿,生死不论。 他在城外见到林丰后,便下令调动五百军卒,待在县衙外。 只要一声令下,便可冲进来拿人。 可是,情况变化太快。 让他没想到,赵硕和褚娇两位大人物,跟在林丰身侧。 一旦交手,恐怕会伤及两人。 这才犹豫着没有下令动手。 褚娇连忙摆手:“你别看我,林丰是我大哥,该说啥说啥就是。” 林丰也笑道:“苏都统只是不想让我把鞑子赶出大宗边境而已。” 俞敏玟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这怎么会呢” 两个人的话,都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林丰看着他的眼睛。 “都是聪明人,俞大人无需佯装不知。” 俞敏玟尴尬地咳嗽起来。 他当然能看明白局势。 府军和边军与鞑子对峙良久,已经形成了一种平衡态势。 朝廷现在忙着对付符王叛乱,根本无暇顾及边境战事。 鞑子一旦被林丰赶出大宗边境,府军和边军便再无战事。 那下一步,就必须面临一种艰难的抉择。 是保当今皇上赵震,还是去帮助符王赵争。 这兄弟二人,都说自己是皇室正统,而且各有证据。 朝廷文武百官,也各自打算,无心朝政。 从现今局势上看,符王赵争的军队,已经攻占了数个大城。 而朝廷大军,已呈节节败退之势。 所以,都统苏虔和边军崔永,两人便陷入难堪之境。 一旦选错了队伍,就将面临家破人亡的惨痛后果。 可任由鞑子在大宗境内,烧杀抢掠。 也不是俞敏玟所想见到的。 他暗下是佩服林丰的大智大勇,敢于冒着天下皆敌的风险,一力与鞑子交战。 曾经听说过,林丰曾一人怒斩符王的使者和高手二十多人。 这让符王大怒,发誓要取林丰项上人头。 也不知这个林丰是怎么想的,不得罪人的事,他从来不干。 “呃不知林将军的目的是什么?” 林丰洒然一笑:“驱逐鞑虏,还镇西百姓一个良好的生存环境,如此而已。” “这话我信,清水百姓富足,便是林将军的一大功绩。” 林丰点头:“咱就不多说了,俞大人做个选择。” 俞敏玟苦笑道:“林将军,俞某还有选择?” 林丰抬手指了指四周。 “别告诉我,你没布置伏兵,心里没有对付我林丰的想法。” 扭头看着俞敏玟尴尬的脸色,继续道。 “俞大人,不知你信不信,就算没有赵硕和褚娇在此,你敢动我的话,清水军团不出三日,便能灭了你渭源县城。” 林丰说完,目光灼灼地盯着俞敏玟。 俞敏玟就感到林丰的目光,如有实质,烫的他面皮疼痛。 彭彬见势不妙,连忙打圆场。 “哎呀,林将军,我等二人真没那心思,眼看城中军民都活不下去了,哪里还顾得上抓这个拿那个的,只要林将军能接济渭源,我等将唯林将军马首是瞻。” 作为军人,他说话痛快。 俞敏玟乃正经进士出身的文人,清高,好面子。 所以一时不能将此话说出口。 其实他心里早就有此打算。 先活下来再说,就算能拿下林丰,恐怕从都统那里,也弄不出粮草来救急。 那还不如随了林丰,弄口吃的,管他以后如何呢。 当然,从大义上,俞敏玟也向着林丰这边。 任由鞑子劫掠,也是他俞敏玟心中的痛处。 林丰笑了:“如此说话才是我辈豪杰,既然是一家人,怎么能吝啬一些粮草。” 说完冲谢重道:“传我命令,让人通知邠县,调集二十车粮草,速速送到渭源。” 俞敏玟见此时已经说开,就不顾颜面了。 “林将军,二十车不够啊。” “慢慢来,等我整编以后,粮草会随后运到。” “整编?” 彭彬一脸不舍。 “没有统一指挥,这仗就没法打,彭将军以为呢?” “这是自然,只是不知在下” “至于彭将军嘛,等经过培训后,仍然可任原职。” 彭彬连忙拱手:“多谢林将军。” 俞敏玟也起身,冲着林丰赵硕等人拱手。 “侯爷,就请您做个见证,俞某可是全身心为了大宗镇西的安宁,没有任何私心。” 赵硕一摆手:“放心你,跟着我大哥,净过好日子了。” 俞敏玟一脸疑惑:“大哥?” 赵硕用下巴往林丰处抬了抬。 “这就是我大哥啊。” 俞敏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林丰。 “侯爷的大哥林将军,您是瑞王的” 林丰摆手:“听他胡扯,不是亲的。” “哈哈哈” 一屋子人顿时大笑起来。 俞敏玟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尬笑着。 林丰也暗自松了口气。 他赌对了,这俞敏玟和彭彬,果然是两个明事理的人。 能看清当前形势,也能对以后有个正确的判断。 当可大用。 岭兜子城堡内。 张立诚依然在床上辗转反侧,蓝色的眼眸,雪白的肌肤,惊人的弹性。 一幕幕让他如在火中炙烤。 人一旦陷入执念中,已经无法自拔。 因为怕引起驼背牢头的警惕,张立诚咬牙隐忍了两天。 怎奈这个牢头没有家人,没有亲戚朋友,全天候守在牢狱值日房内。 这让张立诚没有机会下手。 本来吃不好住不好,脑子里啥也不想。 每天只琢磨如何弄点吃的,能睡个好觉。 可是现在,吃饱住好后,心思自然活动起来。 林丰还没有回城,以当前的情形来判断,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城堡四门被鞑子封住,根本传递不进任何消息。 时间一长,城堡内的人开始惶恐起来。 白静也是每天活在煎熬之中。 第274章 志向远大 文程身为文官,关键时刻,显示出他的文韬武略。 白静根据文程的建议,装出镇定如常的样子,每天都到城堡各处走一走,看一看,问一问。 还能跟工匠们讨论一下工序的改进方法。 这让城堡内的军民心里安定不少。 还有其他高级将领们,也被白静不时招到指挥部,或一起吃个饭,或者询问一下各自的工作进展。 白静明白。 如果岭兜子城堡,一旦失去了林丰的支撑,估计距分崩离析就不远了。 城堡内最为坚定的人,就是王前。 他不听任何讨论分析,每天雷打不动地巡视四门。 在他的心里,林丰一定会回来,没有其他。 秦方镇守清水县,不在城堡内。 胡进才、张常有、李东来三人,虽然内心坚定,却也在夜深人静时,为自己打算一番。 他们认为,只要有林丰在,可以为林丰去战死沙场。 可万一林丰不在了,该何去何从? 眼下,城堡内还有几个文官被困在这里。 清水知县曹德运,邠县知县古淮声,主簿王富来,县丞白瞻文。 曹德运年龄最大,也是最看得开的人。 自得其乐,并不被外事所扰。 闲散官员谢运铃,吕士达。 这两个闲散官员与典史张立诚是一波的,经常凑到一起嘀咕时事。 他们都是大宗进士出身,瞧不起古淮声等人的童生身份。 尽管他们现在有实职在身。 三个人都有中怀才不遇的感受,也觉得窝在岭兜子,并没有出头的希望。 在一次酒后,张立诚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谢吕两人顿时眼中放出光来。 这可是个好机会,能在如此强悍的铁真族中做官。 想想就让他们热血沸腾。 三个大宗进士,凑在一起,都觉得待在大宗已经无望。 大宗朝廷太过黑暗,如果没有背景,根本不会被重用。 他们跟着林丰等一群土包子,能有什么发展? 而且,铁真铁骑强悍,再加上他们几个大才的谋划,定能拿下镇西,进而向大宗内地延展。 虽然对铁真皇朝不太熟悉,好在皇室能靠上人啊。 有背景才是关键。 这也是三个进士,混迹官场多年的经验,已经被奉为真理。 三人成计,比张立诚自己琢磨可就厉害多了。 很快,他们就制订了一个计划。 谢运铃去想办法弄个令牌。 吕士达负责调开驼背牢头。 张立诚负责进牢笼谈妥条件并救出纳阑。 三人在城门汇齐,然后骗开城门,快走几步,就可获得铁真军队的保护。 此计划有几个难点。 一是,如何弄到能让军卒开城的令牌。 如果无法弄到令牌,就做第二步准备,用绳索从城墙上缒下去,越过壕沟,亦可到达铁真军营。 二是,如何骗得尽职尽责的驼背牢头离开岗位。 三是,能否与纳阑谈妥条件。 如果谈不妥,此计划作废,一切复原,该干啥干啥。 三人绞尽脑汁,谋划着各种办法。 人多脑量大,最后让几人想出了办法。 凑了些银子,去工匠区购买一块腰牌,借口修缮吊桥缆绳,便可以骗开城门。 这边再以典史的名义,邀请牢狱区的几个狱卒吃酒。 狱卒中带了驼背牢头便是,由吕士达作陪,多灌牢头几杯酒。 如果驼背牢头尽忠职守,就是不去赴宴。 那张立诚可寻个由头,动手弄昏了他。 这一夜,三人兴奋地都睡不着。 各种念头纷乱地在脑子里转悠。 特别是对未来的规划,还有各种的荣华富贵,位极人臣。 张立诚尤甚,他的大脑里不但有荣华富贵,被纳阑欲拒还迎的暧昧,撩得难分东西,更有抱得美人归的幸福美景。 他们算是孤注一掷了,身上的银子全部拿了出来。 一旦不成事,最好的结局便是沦为民夫,打工赚钱。 当然,最坏的结局,他们都不去多想。 成大事者,哪会没有风险? 他们一刻也等不得,分工明确后,马上实施。 在躁动不安中熬到夜幕降临,便分头开始行动。 事情很顺利,张立诚以刚刚上任,请几位牢狱中的同僚小聚为借口,将几个关键岗位的狱卒和驼背牢头一起请到了住处。 谁都会给新上司几分面子,就连驼背牢头也不例外。 对于一个孤寡老人,驼背牢头唯一的爱好,就是喝两口。 所以,接到邀请,寻了个军卒做替班,自己便欣然赴宴。 酒菜丰盛,让几个狱卒很是高兴。 再加上吕士达能说会道,让酒宴的气氛十分和谐。 不觉都多喝了几杯。 席间,张立诚借口肚子不舒服,告罪离去。 他从住处拿一件大氅出来,借着夜色,快步来到牢狱区大门口。 对于典史大人的巡查,站岗军卒自然不会阻拦。 那个替驼背牢头值班的军卒,更是不知其中关窍,直接让典史大人拿了钥匙,独自前去巡查。 张立诚见计划施行顺利,心里有紧张又激动。 提了灯笼径直来到关押纳阑的牢房门前。 这里还有军卒站岗,见是典史大人,也未在意。 张立诚怀着火热的身心,再次蹲到了纳阑的眼前。 这次他的态度与前两次有了很大的改变。 因为他明白,自己余生的幸福,要全部交给眼前这个身份高贵的美女手里。 “纳阑,你想好了没有?” 纳阑很聪明,当然知道张立诚想要什么。 正因如此,才对眼前这个男子,曲意逢迎。 她从床铺上挣扎着坐起来,脸上带了妩媚的笑意。 “张大人,是您想好了没有呢?” 张立诚深吸一口气,咬牙道。 “只要你从了我,我便可以放你出去,以我等的智谋,必然能帮铁真铁骑,踏遍大宗每个城池。” 纳阑一愣,没想到此人的志向更加远大。 “大人身为大宗官员,为何会背叛大宗朝廷?” “朝廷黑暗,张某一个正经武进士,却被圈在一个农民窝子里,焉能实现我的抱负。” “此地防守严密,大人如何能救得我出去?” 张立诚嘿嘿一笑。 “此地城堡已被铁真人围住了四个城门,只要我们骗开城门,越过壕沟便是铁真军营。” “哦,他们围了城堡么?” “已经围了好些日子。” 纳阑湛蓝的眸子亮起了希望。 “这里的守卫怎么躲避?” “纳阑,只要我放开你的手脚,就凭咱俩的身手,溜出去不难?” “可是,我腰椎伤得厉害,恐怕不能用力。” “放心,我来开道,你只管跟在身后便是。” 纳阑还是担心地问。 “如何骗开城门?” “这些我早就计划好了,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今晚就能送你出城,回到铁真营地。” 张立诚热切地盯着纳阑妖娆的身子。 第275章 契约精神 纳阑犹豫着问:“大人,能不能等咱进入铁真营地,确认安全后,再行此事?” 张立诚坚决地摇摇头。 “现在必须成此好事,不然,我只能放弃计划。” “大人啊,此事会比荣华富贵更重要?” “咱俩成就好事,才是我等在铁真安身立命的保证。” “你就不怕我毁约?” “张某一向听说,铁真人重信守约,人人都重契约精神。” 纳阑垂头沉思。 张立诚急切地说:“纳阑大人,此事耽误不得,时间紧迫。” “城墙出不去吗?” “你我也许可以,但是还有两个同僚,他们是文官。” “明白了,那就请大人怜惜奴家。” 纳阑扭动着身子,一时变得柔情似水。 张立诚一见大喜,激动的浑身颤抖。 他立刻伸出双手,探向纳阑的胸前。 这个让他眼热心跳的地方,不知在梦里来回揉搓了多少次了。 只是他的双手刚探到纳阑的胸前,就被纳阑挡住。 “大人,咱说好了的,放开奴家双手,才能伺候的大人更舒服嘛。” 张立诚稍微犹豫了片刻。 虽然听说纳阑武艺高强,但是她腰椎伤得厉害。 尽管放开她的手脚,恐怕也抵挡不住自己强壮的身躯。 “好,如你所言,张某就信你一回。” 他被欲望烧坏了脑子,为达目的,已经不顾其他。 随手从携带的一大串钥匙中,挑出几把,试探着打开纳阑手脚上的铁锁。 由于紧张,他试探了半晌,才找对了钥匙。 纳阑终于获得了自由,她被这铁锁束缚在此。 心里无比憋屈。 自己可是皇上的近身侍卫长,又是整个族中武艺第一的高手。 却被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备受煎熬。 她舒服地伸展了一下手脚,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张立诚早就按捺不住,合身扑了上去。 “哎呀,大人,您可轻些” 张立诚整个大脑都被幸福充满了。 终于让他实现了梦中的柔软和温暖。 他的嘴巴在急速地寻找着纳阑的红唇,强壮的身体绷紧了,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就在他快要实现幸福快乐时。 忽然,毫无来由地身体一滞,大脑瞬间陷入混沌。 纳阑将锁链给张立诚戴在手脚上,锁好。 “可别怪我,都是跟你们首领学来的本事,哼,契约?” 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换上张立诚的长袍。 将长发挽好,用张立诚的巾帻箍在头顶。 张立诚来时,为了掩人耳目,是披了一件黑色斗篷的。 纳阑将斗篷上的兜帽遮住头脸,一手提了成串的钥匙,一手提了灯笼,慢慢走出钢笼。 返身将牢笼锁好,随即推开牢房的木门。 站在距离牢门十几步远的几个军卒,只是瞥了她一眼,并未过来说话。 牢狱区灯光昏暗,距离稍远些便看不出具体模样。 纳阑挑了灯笼不急不缓地往前走。 这人生就是如此戏剧性,自己千方百计想出去。 外面的人也是拼了性命来营救自己。 结果都被林丰挫败了。 只是,这次竟然奇迹般走出了坚如磐石的牢房。 她虽然缓步慢行,但是全身紧绷,一旦发现有军卒拦截,便可暴起杀人。 谁知,一路行到牢狱区大门,都无人搭理她。 就连守大门的军卒,也无视她的存在,任由她缓步踏出了牢狱大门一侧的小木门。 纳阑提了已经熄灭的灯笼,踏步在岭兜子城堡的街道上。 一时心神有些恍惚。 张立诚的靴子太大,有些不跟脚,却不影响她慢慢前行。 纳阑并没有自信到巡逻的军卒会不理会她。 专门捡了暗影中行走。 渐渐接近了城堡北侧的城墙。 张立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感到颈侧疼得厉害。 他动了动身体,想用手摸一摸脖子,谁知牵动了铁链,哗啷一阵响动。 几个呼吸间,张立诚终于弄清楚了当前的状况。 自己是被纳阑那个娘们坑了。 他挣动了几下,手脚上的锁链被死死地锁在钢笼上。 整个牢房内一片黑暗,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恼恨、烦闷、后悔、焦躁等等坏情绪,充斥全身。 他想喊叫。 随即张大了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 自己这一叫喊,恐怕等来的是狱卒的嘲笑和质疑。 可是,自己怎能任由纳阑这个臭娘们从容逃走? 张立诚摸索着,想尽办法挣脱锁链的束缚。 半晌后,颓然放弃。 怎么办? 得想个托词才好,只要一旦脱身,城堡内是不能再待了。 没办法,没有外人的帮助,他根本无法脱身。 “来人,快来人啊!” 张立诚狂叫起来。 站在院子里的狱卒听到他的叫声,立刻诧异地赶过来。 怎奈牢房的门被锁了,没有钥匙无法打开。 一个狱卒听张立诚叫得凄厉,便往牢狱值班房跑去。 结果,值班房替驼背牢头值班的军卒,表示,牢房的钥匙已经被典史大人拿走了。 “典史大人呢?” “没有见到啊。” “那怎么办?” 同样,两人都一脸懵逼。 最后在张立诚的提示下,狱卒敲响了牢狱区的警钟。 钟声在寂静的夜里,几乎传遍了半个城堡。 听到钟声的人都从睡梦中被惊醒,立刻从床上跳起来。 最诧异的该是正在喝酒的吕士达等人。 驼背牢头瞪着一双浑浊的醉眼,惊愣了片刻后,扔掉手里的酒碗,跳起来就往门外窜。 其他人也跟着清醒过来,一起跑了出去。 吕士达呆呆地坐在酒桌前,不知所措。 谢运铃正等在城堡北门附近,心中忐忑,听到钟声后,惊慌得犹如一只兔子。 不知该走还是继续等待。 此时的纳阑,已经攀上了城墙,正在往城垛上绑绳索。 扭头看了一眼,燃起一点点灯火的牢狱区,嘴角微翘,然后继续认真地检查着绳索绑得牢不牢。 白静带了四个护卫,匆匆来到牢狱区。 在牢狱大门遇到了张常有,同样也带了卫队疾步跑过来。 一时找不到牢门的钥匙,驼背牢头知道惹祸不小,急得在门口直转圈。 “砸开。” 白静冷冷喝道。 几个护卫上前,用钢刀砍剁锁链。 没几下,锁链便被砍断。 护卫们举着火把,首先冲进了牢门。 没有发现危险,才让白静和张常有跨进房门。 白静和张常有站在钢笼外,沉默地看着被锁链锁在钢笼一角的张立诚。 熊熊的火光下。 张立诚垂着头,蜷缩着身子,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林丰完成了渭源县府军的整编。 这次带队赶过来的是秦方。 他听说林丰到了渭源,急忙调集军队和粮草,连夜赶了过来。 第276章 回归 两人也好久没有见面了,忙碌之余,还招来俞彭二人,一起喝了两杯。 酒桌上,俞知县和彭彬连声感叹。 两人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见到如此香甜丰美的饭菜了。 他们屡次给都府告急。 每次都是回复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俞知县感叹,这次算是做出了一个非常正确的抉择。 看到城内军民,欢天喜地的样子,眼里竟然流下泪来。 日子过得太艰难了。 像他这样聪慧的人,也无法想象得出,林丰到底有多厉害。 在举目皆敌的环境里,还能把清水区域搞得如此富庶,民富军强。 这不是神仙手段又是什么。 林丰听秦方说,岭兜子城堡被鞑子围困了好多天,立刻坐不住了。 让赵硕从军卒中挑选了二百精兵,稍事训练。 将秦方留在渭源,主持军务。 政务方面仍然由俞敏玟主持。 自己带了精骑,急急启程,赶奔岭兜子城堡而来。 银甲拖满败了,而且败的十分难看。 手下两千铁骑,被林丰五百骑队,一仗干掉了三分之一。 自己也受了伤。 一直到现在,拖满还处在懵懂中。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林丰怎么能仅凭几十头怪兽,就能将他两千铁骑冲散了呢? 拖满这几天,一直在复盘,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他没有脸面再回大营,就在半路上,收拢残兵后,直接往鞑子总营而去。 银甲必兰的两千骑兵,在中途等了几天。 据游骑报告,并没发现有大宗军队出现。 他明白,林丰肯定是从其他线路走了。 必兰暗自松了口气。 一再与林丰对敌,总是在不知不觉间败下阵来。 都成了他的心病。 这次没有拦截到林丰,虽然没有功劳,却莫名地放松了心情。 他没有急着回营,而是继续待在旷野中,让游骑持续对方圆百里进行侦查 渭源县到岭兜子城堡,全程超过了五百里。 林丰将游骑放出百里左右,尽量不耽误自己的行驶速度。 一旦发现敌情,他需要时间,因为战车需要寻找有利地势,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战车行驶较慢,而且还要挑一些平整的道路。 如此贵重的玩意儿,别在路途上为求速度,跑散了架。 五百里路,林丰等人走了四天。 终于遥遥看到了岭兜子城堡那高大的城墙。 林丰从千里眼中看到了鞑子的营地。 温迪罕在城堡的四个城门外,各布置了一千人马,建立了简易营寨。 营寨里的鞑子早就接到了情报,知道有大宗军队靠近。 此时正在营寨内紧急调动人马,准备出营截杀。 林丰设计的战车,不宜主动冲锋。 毕竟战车的速度要比骑马慢了不少,一旦让对方警觉到危险,很容易避开锋芒。 而且战车的使用,对环境的要求也高。 四处扫视一番后,林丰选择了一块稍微有些倾斜的野地。 这里相对平整,障碍物不多。 战车在整装,前面站了一排骑兵,挡住对方的视线。 鞑子骑兵整队速度很快,营寨内留下了五百人,分出五百骑出营。 二三里地的距离,几个呼吸间,便看到了鞑子骑兵凶狠的眼睛。 依然如故,林丰等鞑子骑队冲到百步时,下令战车冲锋。 鞑子骑队的速度已经提到最高,呼喊着,调动起激昂的情绪。 一往无前地冲到了眼前。 尽管突然发现,大宗骑队里出现了奇形怪状的东西。 但是骑队已经不容调整,战马呼啸着撞了上去。 结果可想而知,带着铁甲的马匹,拖拽着沉重的战车,冲进鞑子骑队中。 褚娇这次带人冲在前面,紧跟着战车,挥刀收割着残余的鞑子骑兵。 五百铁骑,根本不够他们冲的。 只是眨眨眼的工夫,已经将鞑子骑队冲垮了。 林丰下令骑队出击。 三十骑一队,从战车的缝隙中冲了出去。 营寨里的鞑子头领,刚刚调整完防御位置,才待仔细观察一下前方的战场。 谁知自己的五百铁骑,已经四散奔逃着,被大宗骑兵追杀。 鞑子头领站在木栅隔板上,目瞪口呆。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该干些什么。 岭兜子城堡的高大城墙上,已经挤满了军卒。 听到消息的各大头领,都迅速聚集到城北。 当他们看清是林丰的队伍时,个个欢欣鼓舞,心情无比舒畅。 这些日子,他们被鞑子围困在城堡内,心情可想自知。 没有林丰,谁也不敢擅自做出决定。 李东来和胡进才屡次要求出城接敌,都被王前拦下。 两人憋屈得不行,只得任鞑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嚣张来去。 看到老大已经跟鞑子开始冲阵。 王前立刻下令,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近千骑跟着他冲出了城堡。 李东来和胡进才也紧紧跟在王前身后,策马狂奔。 只是片刻间,他们就被一辆辆战车,惊得忘记了出城来干什么。 近二十辆战车,冲散了鞑子骑队,趁势往鞑子营寨冲过来。 鞑子营寨内的头领,连忙招呼军卒,上前进行防御。 忽然就有军卒报告,城堡内有近千骑队冲出来。 鞑子头领顿时觉得此战要糟。 疯狂地吆喝着军卒,死命抵挡,绝不让大宗军卒冲破营寨。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简易营寨根本挡不住战车的冲击。 眼见浑身披甲的战马,拖拽着庞大的战车,一路势如破竹,将营栅冲翻。 营寨内的鞑子也被冲击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跟在战车后的战骑,趁机四散开来,一阵冲杀。 鞑子头领只得放弃守营,爬上马背,开始组织战骑与敌缠战。 营内只有五百人马,近二十辆战车冲破营栅后,几乎瞬间就将无数军卒碾压在车轮下面。 整个战斗没超过半个时辰。 鞑子的一千人马,被杀得四分五裂,丢下无数具尸体,狼狈逃窜。 鞑子的营寨瞬间土崩瓦解。 众人四处追击。 林丰缓缓策马来到残破的鞑子营寨前。 王前、胡进才、张常有、李东来几个高级将领,奔马跑到林丰跟前。 甩蹬下马,单腿跪地,俯首在林丰马前。 “哥。” “老大、老大” 心情激荡下,声音都有些哽咽。 林丰微笑着垂头看他们。 “这是怎么了?就跟生离死别一般,是对老子没点信心么?” 王前首先站了起来,一脸坚定。 “俺知道哥一定能回来。” 林丰欣慰地冲他点点头。 “都起来,收拾战场,进城。” “是,老大。” 几个人身后都跪了不少部将,都用崇敬的目光,看着林丰催马往城门走去。 跟在后面的是一辆辆怪模怪样的马车。 第277章 怎么玩? 披上铠甲的战马,就像一只只庞大的怪兽,浑身都是尖刺。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张着嘴巴,呆呆地看着这些东西,从眼前经过,然后趟过吊桥,进入城门。 “老胡,这什么东西?” “俺哪知道啊。” 几个人都看向王前,他可是林丰最信任的人。 王前也挠着脑袋,一脸懵逼。 “俺也不知道啊,甭看俺。” 胡进才一把将从眼前经过的赵硕拽住。 “侯爷,前面那是啥玩意儿?” 赵硕一脸得意:“哎,那叫战车,可厉害着呢。” “战车?” “怎么玩?” 赵硕仰脸向上四十五度。 “我们四百骑兵,就用这个战车,在旷野中击败了拖满两千铁骑,阵斩近一千鞑子。” 胡进才缩回想扇他一巴掌的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张常有扭头去看远处正在忙碌的军卒。 王前皱眉看着靴子上的泥。 李东来则苦笑道:“赶紧走,老大都进城门口了。” 赵硕咧了咧嘴:“就知道你们不信,不过,随便,我大哥会告诉你们真相的。” 说完一提马缰,催马追了上去。 众人连忙跟着往城门口跑。 虽然不相信赵硕的胡说八道,但是,战车这个东西,还是得好好研究一番。 毕竟看起来,很有些气势。 林丰不管他们如何想,已经来到城门内。 第一眼便看到立马在城门一侧的白静。 两目相对,微微点点头,一切皆在不言中。 顺着宽阔的街道往里走。 两侧挤满了过来迎接的民众,没有欢呼,有的只是眼中的崇敬和欣慰。 更多的百姓直接跪在了两旁,俯身不起。 白静安静地在林丰身侧,与之错了半个马头。 走了半晌后,终于忍不住,轻声道。 “哥,出大事了。” 林丰摆摆手:“有我在呢,稳住喽。” 白静只得把话咽下去,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几个清水军首领。 见几个人面无表情,就知道,此事只能怪自己错选了人。 林丰策马来到城堡指挥部,甩蹬下马,大步跨了进去。 其他护卫,各归其位。 此时的岭兜子城堡,人人欢欣鼓舞,欢庆林丰归来。 林丰一进指挥部,便招了几个军队首领进来。 “王前、李东来、林巧妹。” “哥。” “老大。” “你们三人,各领兵两千,带四辆战车,给老子灭了门前的鞑子。” “得令。” “是!” “得嘞。” 三个人满脸的兴奋,让其他没有点到名的人,满眼的羡慕。 “记住,敢堵老子的家门,往死里打!” 三个人暴应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白静端了一个茶盘,斟满一杯茶水递到林丰跟前。 “哥,喝口茶,辛苦了。” 林丰一手接过茶盏,一手摩挲着颌下有些长的胡子。 白静连忙又去打了热水。 “去宣布一下,选个黄道吉日,召开清水军授勋大会,老子还就不信了,考个进士而已,配升爵位吗?” 众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是说清水区域的几个出身进士的文官,一向瞧不起他们这些土包子。 白静身子顿了顿,端着脸盆热水,凑到林丰身边。 “哥,我有件事给办砸了。” 林丰笑道:“你一向稳重,怎会有大事呢。” 白静听他如此说话,更加羞愧,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随手拧干了毛巾,想给林丰擦拭一下,怎奈屋子里还有不少人。 便叹了口气,垂首立在林丰身边。 林丰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老胡,你这什么表情?” “呃老大,俺没啥啊” 林丰目光一转:“张常有,发生了什么,说!” 张常有立刻站了起来,躬身道。 “老大,这个俺失职,让那鞑子娘们跑了” “什么?” 林丰皱眉瞪着他。 文程此时也躬身垂头。 “将军,此事是下官忙昏了头,没有认真审核,责任在我。” “银甲纳阑?” “是。” 张常有的身子更弯了。 “怎么回事,说清楚。” 林丰的话音变得严厉起来。 两人听到耳朵里,心下惊慌,一时说不出话。 白静见状,连忙俯身道:“哥,是我的错,用错了人。” 林丰摆手:“详细说。” 白静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林丰沉着脸,手指敲打着桌子,一声不吭。 众人都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白静暗中冲屋子里的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出去。 屋内众人互相瞥了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等屋子里只剩她两人时,白静才矮身跪到了林丰身前。 林丰连忙将她拉起来。 “你这是作甚?” 白静垂泪:“哥,我对不起你。” “说的什么话,一个鞑子而已,老子也没放在眼里。” “可是,她” “没啥可是,当时没宰了她,就是想利用她皇室身份,多讹鞑子点财宝,跑便跑了,等老子找机会再抓她回来。” 林丰安慰着白静。 “哥,你不知道,你不在城堡里,整个城堡,从上到下,人心惶惶,我每日都要去安抚军心民心,当时真的心力交瘁,便疏忽大意了。” “嗯嗯,我明白,辛苦你了。” 听林丰如此说,白静再也忍不住哭泣起来。 林丰只得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我曾经说过,就是放了她,也能再次抓她回来,你且看着好吗?” 白静紧紧抱着林丰,使劲点头。 正当两人的身体挨挨擦擦,渐渐摩擦出火花时。 忽然门外有军卒报告。 “报,将军,城门外的鞑子撤了。” 两人紧紧挤在一起的身子顿时停住。 随着脚步声,王前、李东来和林巧妹三人,相继跨进门来。 林丰正襟危坐,手里端了茶盏,看着几人。 林巧妹笑道:“哥,还是你的威名厉害,我等刚点齐人马,还未出城呢,鞑子已经吓跑了。” 李东来接着话道:“等我们冲出城门,鞑子早弃营而去,全跑回大营了。” 王前简单,只几个字。 “鞑子确实被大哥吓跑了。” 林丰喝了口茶,皱眉骂道。 “草,咱们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没人回答,都一头雾水。 这不是赢了嘛,哪里又输了? 林丰摆手。 “你们先去熟悉一下新的作战方式,这次咱们在战场上得由被动转为主动了。” 几个人立刻兴奋地大声应是。 然后相跟上走出了屋子。 林丰沉默了一会儿,起身道。 “走,随我去看看那几个大宗正儿八经的进士。” 张立诚依然被锁在纳阑的牢房内。 出了如此大事,没人敢随便乱动。 谢运铃和吕士达也被控制起来,分别关进了牢房中。 驼背牢头也被关了禁闭,没有林丰的话,谁也不敢给他们定罪。 第278章 一个正经武进士 林丰站在钢笼子前,审视着被锁在笼子内的张立诚。 张立诚垂着头,用乱发遮挡住了脸,默不作声。 过了片刻,林丰沉声说道。 “张立诚,玄敬七年武进士,曾任镇西都护府府城司狱,身家清白,出身正统。” 说到此处,林丰顿住。 见张立诚缓缓将头抬了起来,透过额前乱发,盯着林丰。 林丰冷笑一声:“你就是如此看管人犯的” 张立诚咬牙切齿:“张某上了那娘们的当,无话可说。” “堂堂大宗武进士,被一个娘们玩弄于股掌之上,你确实没资格说话。” 张立诚嘿嘿嘿地笑起来。 他弄出了这样的事,早已心怀死志,说话啥都不在乎了。 “林丰,那娘们恨死了你,此次归去,恐怕会跟你没完没了,你得小心了,嘿嘿嘿” “担心你自己,一个废物而已。” 张立诚青筋暴跳,厉吼道:“闭嘴,老子乃大宗正统武进士,若不是朝廷黑暗,岂有尔等出头之日!” 林丰淡淡地:“正因为朝廷黑暗,才出产了你这样的进士,好意思出来显摆。” “你” 张立诚眼珠子凸出眼眶,呼吸急促,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丰摆手:“说这些都已无用,纳阑都许了你什么条件,让你们几个正经的进士,罔顾律法,舍身救她出狱” 张立诚又将脑袋垂下去,默然不语。 白静在林丰身侧轻轻地道:“哥,谢运铃和吕士达都已经招了,说都是张立诚撺掇他们,这才上了他的当。” 声音虽轻,但在如此寂静的牢房内,却被张立诚听得清清楚楚。 “放屁,他们放屁,都是这两个没骨头的东西,出此下策,坏了张某的好事。” 林丰不屑地问:“张立诚,你觉得鞑子会不会接纳你们投诚” “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我等大才,岂是没脑的鞑子可比。” 张立诚到了这般时候,依然从内心里是骄傲的。 李虎本是具体管理牢狱的官员,因身体受伤,一直在家休养。 这次听说出了大事,也赶过来,跟在林丰身后。 此时听到张立诚还是如此不知羞耻,大怒。 “张立诚你别不要脸了,就你这样的废物,活在世上纯粹浪费粮食。” 张立诚不屑地冷笑着。 “你们一帮土包子,别以为一时得势,就不知天高地厚,若论谋世却还差的远呢。” “行行行,你武进士厉害,来来来,跟老子过两招,让你知道土包子的厉害。” 李虎愤怒地往钢笼里挤。 在门口被程梁和温剑拦住。 “你们放开我,让这废物看看土包子到底能不能干死他这个武进士。” 程梁笑道:“虎哥,要说动手,还是让小弟代劳的好,您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呢。” “就这身子骨,老子也能放倒了他。” 李虎愤愤地说。 看着异常激动的李虎,张立诚乜斜着眼,冷笑着,一脸不屑。 林丰伸手拍了拍李虎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 “好了,既然你自认为有经世之才,我这里还真盛不下你这样的大才。” 说着话,转身往外走去,来到门口时,随口道。 “让人护送他们三个大才,一直送到鞑子大营门口,说清楚,是纳阑看好的人才。” 说完,大步离开。 众人连忙跟着他走了。 钢笼里,张立诚听林丰如此说话,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恐惧。 浑身哆嗦着,心情异常复杂。 他从心底里有一丝期望,纳阑是认可他的,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放弃了带他离开。 之前的羞恼愤恨,一时化成殷切期望。 温迪罕收到了北城军营战败的消息。 也知道林丰活着回到了城堡内。 虽然他很想弄清楚,北营中的一千铁骑是如何被冲垮的。 但是,眼下的要紧事,就是先把另外几个城门前的人马撤回大营。 计划失败,猛虎归山,自己得小心应付。 但是,他心里是高兴的。 因为,纳阑终于逃出城堡,回到了大营里。 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 自从纳阑被林丰擒住,便犹如一根尖刺,横亘在自己心里,折磨了他无数日夜。 自己费了多大的心思,钱也花了,人也找了。 均被林丰坑得吐血。 如今老天有眼,让纳阑回归铁真大营。 自己终于可以对铁真皇室有个交代了。 可惜的是,自己的军师翟多志还被关在林丰的城堡内。 里面还有纳阑的亲弟弟纳坦。 当然,纳阑逃出牢狱时,并不知道自己的亲弟弟也关在那里。 她越过城墙,爬过壕沟,回到大营时。 只休息了一天,便强烈要求温迪罕,出兵破城。 她要手刃林丰。 温迪罕只得苦笑,耐心劝说安慰。 面对如此高墙深壑,就算城堡里是大宗边军,自己要想破城也不太容易。 更何况是林丰的清水军团。 温迪罕劝住纳阑,只等拖满和必兰回归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府城内,都统苏虔与杜力盛相对无语。 刚刚接到报告,渭源知县俞敏玟,府军千夫长彭彬,已经被林丰收编。 目前是府军大将军秦忠的儿子,秦方在渭源主持政务。 渭源县是个大城,在镇西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林丰有了清水和邠县,现在又延展到了渭源县。 地盘越来越大,势力也随之增强。 如果再不加以遏制,恐怕最后连府城都得归了林丰。 边军无能,府军大部分军队都控制在秦忠手里。 仅凭杜力盛这一万人马,根本无法威胁到林丰的清水军团。 两个人愁啊。 已经与林丰翻了脸,掀了桌子。 与其坐等人家找上门来,还不如早想办法自救。 两人正揪头发想办法时,又传来了消息。 林丰四百精骑,打破了鞑子两千铁骑的围堵,并将鞑子铁骑冲垮。 两人自然是不信的,多派了几路探马出去。 经过再三确认,才不得不承认,这个消息不是假的。 苏虔和杜力盛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惧。 这还是个人吗 府城危矣。 沉默良久,苏虔一拍桌子。 “府城有一位智者,且等本都统上门请教,此事不能再拖。” “大人,出钱出人出力,您尽管吩咐,我与林丰不共戴天。” 杜力盛愤然喝道。 苏虔瞥了他一眼。 摇头叹了口气,起身走进了内堂。 杜力盛呆呆地看着苏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老子是没钱了,可还有一万人马呢。 关键时刻,也有个鱼死网破的机会 自己呆立半晌,觉得甚是无趣。 想想这一万府军,还真没什么用。 他再蠢笨,也知道那两千鞑子铁骑,要比自己这一万府军,强上不知多少倍。 一时觉得茫然无助。 第279章 清水军团序列 苏虔所说的智者,乃镇西都护府前任都统的师爷。 也是自己的老师,范左秋先生。 因年事已高,已告老还乡,去自己乡下的庄园养老了。 苏虔很是佩服此人的才学,在他的心中,范师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富五车,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老神仙一般的人物。 苏虔当日便备了厚礼,带人出了府城。 范左秋年近八十,发须雪白,却依然脸色红润,精神矍铄。 听完了苏虔的叙述,沉思半晌。 “镇西区域这几个将领,秦忠正直忠义,崔永优柔寡断,杜力盛是个草包。唯林丰此人,是个心狠手黑且手段诡奇的枭雄,当能成大事。” 苏虔急了:“老师,学生不能让林丰成事啊。” 范左秋瞥了他一眼。 “遏制林丰,你们能挡得住鞑子的铁骑” “那林丰之前不过是一个边军守烽火台的步弓手,当时镇西的形势,已经被学生所掌控。” 范左秋摆手:“这些且不谈,既然你们的关系已经恶了,当想办法扼杀此人。” “对对对,就是如此。” “朝廷已经无力控制镇西,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苏虔精神一振,眼睛发亮地看着自己的老师。 范左秋叹了口气,审视着苏虔。 “你的毛病就是手段有些软了,乱世之下,手下也无一个强悍的将领。” “老师啊,一旦将领强悍,学生便不好控制镇西。” “嗯,你缺了治人的手段。” “老师您说该当如何” 范左秋手捻银须,闭目不语。 苏虔等得焦躁,正要开口询问。 忽然,范左秋睁开眼睛,凑近了苏虔,压低声音道。 “想办法夺了秦忠的府军。” 苏虔呆坐着,陷入沉思。 半晌后。 “老师,秦忠手下还有三万人马,该如何夺取控制权” 范左秋无语。 眼前这学生也是个笨的,方向都说明白了,却连个具体办法都想不出来。 这一府都统算是白做了这么多年。 看着苏虔殷切的眼神,知道他已经走投无路。 “唉,秦忠正直,可招到府城动手。” “这个” 范左秋看他犹豫,洒然一笑。 “苏虔,不如来此庄园做个闲散富家翁,也许有个好的结局。” 苏虔当然不能,自己半生的心血,都放在了镇西,怎能轻易放手 “老师,这样做恐怕有漏风之墙啊。” 范左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苏虔知道,老师是让自己动动脑筋。 话已至此,多待无益。 苏虔起身,躬身冲自己的老师行了个礼。 轻轻后退,转身出了屋门。 等苏虔的身影在门外消失,范左秋睁开了眼睛。 看着门外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摇摇头又将眼睛闭上。 岭兜子城堡授勋大会,正式拉开帷幕。 除林丰的清水子爵外,其他将领以及军卒的功勋,仍然沿用林丰制订的金银铜三级勋章制。 此次大会,就连渭源县知县俞敏玟,千夫长彭彬也赶了过来。 秦方安排好一切军务后,也赶到岭兜子城堡,参加了大会。 岭兜子城堡内,涵盖了几个县区军营的所有品级以上文武官员。 大会气氛空前的热烈。 与会人员情绪高涨。 林丰趁此机会,将文程等几个文官,根据自己的意图,制订出来的几项政策,加以公布。 并一再表明,自己的政策一百年不会改变。 让官员放心,让百姓放心。 授勋大会开了整整一天,又对所属清水军团进行小范围调整。 确立了以林丰为首的清水军团,独立于镇西府军和镇西边军序列。 大会上,林丰公布了清水军团高级将领名单。 秦方为清水军团,中护军之职,配银质三级徽章。 王前为清水军团,武卫将军,配银质三级徽章。 同为武卫将军的还有,胡进才、张常有、李东来、林巧妹,配铜质一级徽章。 韦豹为游击将军,配铜质一级徽章。 李虎为骁骑校尉,配铜质二级徽章。 谢重为越骑校尉,配铜质二级徽章。 大会再次明确了清水区文官职位。 文程为清水区正六品督察。 曹德运为清水县知县,正七品。 俞敏玟为渭源县知县,正七品。 古淮声为邠县知县,正七品。 彭彬为渭源县尉,从七品。 王富来调任清水县主簿,从七品。 白瞻文调任渭源县主簿,从七品。 朱杰为邠县县尉,从七品。 以上将领和官员,待会后,将形成公函,上报朝廷备案。 其他官员,不再一一公布,以清水公函形式下发各部。 大会正式口号:驱逐鞑虏,复兴镇西。 林丰还下令,将之前的重犯,按照罪行的轻重,在大会上一一宣判。 这次被判斩立决的重犯,除了那几名鞑子外,勾结鞑子的乔钧,还有催一脚、李雄这两个最先跟随林丰的人。 李雄没想到林丰会杀了他,听到宣判后,浑身瘫软在地,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怎奈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只能在昏厥中,被抬了出去。 催一脚则表情木然,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下场,能活这么久已经不错了。 只是,这样活着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乔钧依然是那副沉着的神情,仿佛生死之事,早已看淡。 所有犯人都受到了严惩,也令与会众人,心中震惊,无不暗自惊醒自己的所为。 会后,林丰宴请了所有文武官员,并犒赏三军。 整个大会开的十分成功。 军民情绪被调动到最高,对未来的展望和期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岭兜子城堡的大会,令各方震动。 鞑子总营的几个首脑人物,还有边军的几位高级将领。 对当前的战场形势,格外担忧起来。 尤其是府城的苏虔和杜力盛,从未感到过如此强烈的危机。 几乎都关起门来,开始研究如何将林丰等清水军团,消灭在初升状态。 虽然此时已经有些晚了,但总比让林丰再成长的强。 与岭兜子城堡相对的鞑子大营内。 温迪罕正一脸无奈地站在纳阑的帐篷外,听着纳阑在里面怒吼咆哮。 还有稀里哗啦的摔砸器皿的动静。 他们接到消息,林丰在授勋大会之后,当众宣布,斩了几个鞑子的人头。 其中便有纳阑的亲弟弟铜甲纳坦。 纳阑听到消息后,当场就疯了。 谁也劝不住。 要不是温迪罕率十几个护卫,拼命阻拦。 她恐怕就要调集人马,冲向岭兜子城堡。 展开自杀式报复行为。 因为纳阑身份高贵,温迪罕也无法强行命令她安静,只能任她发泄。 就在温迪罕一脸尴尬时,有军卒跑过来报告。 “大人,营外三里处,清水军送来三个大宗官员,说是纳阑大人答应收留的人才。” 第280章 少了谋略 温迪罕脸上的尴尬立刻换成了疑惑。 他听纳阑说过从岭兜子城堡逃脱的经过。 却没想到林丰会把几个大宗官员给他们送过来,这是个啥意思 沉思片刻,冲那军卒摆摆手。 “先收下,等纳阑大人处置。” 张立诚、谢运铃和吕士达三人,做梦也没想到,林丰真的会把他们送到鞑子大营前。 本来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一下子又被弄活泛了。 鞑子军队,一向凭着悍勇,在镇西境内横冲直撞。 虽然看似无敌,却少了谋略。 这三个大宗进士,依仗自己的才份,再加上对城堡内部的熟悉程度,觉得在铁真阵营中,肯定会有一番作为,也肯定能让林丰后悔自己的决定。 三人忐忑不安地待在一所帐篷里,等待自己的命运安排。 就目前来看还算不错。 鞑子并未对他们做什么粗鲁的行为,而且还端了清水上来。 这更让三人觉得,大展抱负的时候到了。 张立诚心中是不安的,他反思自己在纳阑面前的行为,是否有些过分了。 左思右想,他也没沾到便宜啊,根本算不上对纳阑的侮辱和侵犯。 反而,纳阑对他武进士的身份,大加称赞。 来到铁真大营内,显然是利大于弊。 他们在忐忑中过了一夜。 竟然没有人给他们送上食物,也没人理会他们。 终于,等到了下午时,帐篷门帘一掀,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 张立诚的眼睛立刻被吸引住,张大在嘴巴,一时差点流下哈喇子。 纳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三个大宗官员。 虽然她眼睛还红肿着,却不掩其天生丽质,凹凸有致的身材。 此时的纳阑,已经与在牢狱中有了天差地别的改变,无论精神和穿戴打扮。 这让张立诚心中更加火热。 好一会儿,张立诚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堆了笑脸。 “纳阑大人,您终于来了,我带了两个大宗进士过来投奔,他们可是身怀雄韬武略,定能让咱铁真” 纳阑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林丰怎么舍得放弃尔等大才,想来是做内应的。” 她一个个从三人的脸上看过去。 “大才进士呵呵,瞧瞧你们这副嘴脸,张立诚,你做过什么,该是很清楚。” 张立诚急了:“纳阑,咱可是说好的,只要你” 他的话再次被纳阑打断,这次不是冷哼,而是一脚。 尽管张立诚是武进士出身,却也抗不住纳阑的一脚,正正蹬在肚子上。 张立诚抱着肚子,成了滚地葫芦。 哀嚎声把谢运铃和吕士达吓得浑身哆嗦起来。 本来已经饿的前胸贴了后背,再挨了纳阑一脚,张立诚俯身干呕起来。 纳阑扫了三人一眼。 “正好,林丰杀了我弟弟,老娘就让林丰看看,你们大宗人的下场。” 她咬着牙跟恶狠狠地说着。 吕士达口才好,此时从惊恐中清醒过来,连忙跪倒地上。 “纳阑大人,我等是背叛了林丰的,您拿我们出气,正让那林丰高兴啊。” 已经被仇恨烧红了眼的纳阑,哪里会听他辩解。 “来人,把他们绑起来,跟老娘出营。” 林丰在开完授勋大会后,让人将张立诚等三人送去鞑子大营的举动,许多人不解。 本来那三名官员,已经与外敌勾结,背叛了大宗。 可林丰为啥还要帮助他们 尤其是张常有和文程,两人因张立诚事件,心里正难过。 谁知就听到林丰要送他们三个叛徒去鞑子营地的消息。 两人一齐来到林丰的指挥部。 “将军,张立诚等人,不该是按律法,明正典刑吗” 林丰看了两人一眼,笑道。 “张立诚等人,认为自己是进士,是大才,大宗朝廷黑暗,没有给他们施展抱负的机会,所以才弃暗投明,觉得鞑子才是他们值得托付的亲爹。” 林丰喝了一口茶水。 “我成全他们,就想让他们看看,鞑子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亲爹。” “可是老大,万一” “没有万一,有纳阑在,他们的下场会很惨。” 顿了顿,林丰继续道。 “主要是让所有人看清楚,与鞑子勾结者的下场,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 两人虽然不再争辩,却明显不太服气。 鞑子不缺武功,缺的正是文韬武略,三个家伙心术不正,肚子里还是有真东西的。 不然,在竞争激烈的大宗,没有任何背景下,还考中了进士。 林丰摆手道:“你们去忙,等着看结果好了。” 没让他们等多久,就在第二天下午,军卒跑来报告。 鞑子有一队二百骑,来到鞑子营地和城堡之间。 所有人都清楚,鞑子不是来打仗的,只有二百骑,塞牙缝都不够。 林丰带着一众官员来到城楼上,往下看着。 二百骑鞑子的头领,正是纳阑。 她立马在城下,愤怒地盯着林丰。 这个让她在梦里都想砍上几千刀的家伙,那张讨人厌的脸,又出现在城楼上。 本来一肚子的话想骂出来,在见到林丰后,只剩了憋气,胸闷还有头晕。 一摆手:“将他们拉过来。” 一群鞑子军卒,架子三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来到城下。 披头散发,上身赤裸。 虽然被绳捆索绑,却也能看得出来,前胸后背上,横七竖八地印了无数鞭痕。 纳阑高声喝道:“林丰,你杀了我弟弟,老娘让你看看,你们大宗人的下场!” 林丰仔细瞅了瞅跪在城下的三个人。 “纳阑,他们可是大才,我劝你不要浪费人才,好好利用,能让铁真崛起也说不定呢。” “你放屁,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无耻小人,老娘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 “你这个阴险狡诈的东西,还想用拙劣的把戏欺骗老娘,想瞎了你的心” 纳阑终于爆发出来,大声喝骂着。 城上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纳阑,唾沫横飞,神情癫狂。 林丰却笑眯眯地,任由她喝骂,只当啥也没听见一般。 纳阑终于骂累了,有军卒给她递上水囊。 “让他们看清楚,砍了几个的狗头,扔还给他们。” 纳阑冷冷下令。 鞑子军卒上前,揪住张立诚等三人的头发,让他们将脸仰起来,看着城头。 三个人都闭着眼睛,无颜面对大宗将士。 林丰摇摇头:“唉,可惜了大宗进士的名号,竟然考选出如此货色。” 随着鞑子军卒的长刀落下,张立诚三个人的脑袋被砍下来。 三颗血淋淋的脑袋,被鞑子军卒用力扔到了城下。 纳阑抬手指着林丰:“林丰,你给老娘等着,这,就是你的下场!” 说完,调转马头,两腿一夹马腹,战马四蹄乱踏,冲了出去。 二百鞑子骑兵跟着一阵风般跑远了。 张常有和文程也站在城头观看了全过程,此时互相对视了一眼。 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佩服和敬畏。 第281章 有点不对劲 林丰在城堡内专门圈出了一块地。 他要修改完善自己的战车。 从几次与鞑子的交战情况来看,总结出战车的几个缺点。 也清楚地知道了,自己搞出这么个东西,对镇西平原的战争,是一个突破性的改变。 他的几个高级将领也明白这个战车的犀利程度。 张怕由得他逃跑,放出两只老鼠:“跟上。”然后遥遥缀着金灿缓慢前行。 在他身前数百米的地方,是一片空旷之地,放眼望去,绵延几十里,全都笼罩在一层浓浓的雾气之中,周围的边界,一座座数百米高的石像,冲天而起,每一座都是一个手持利刃刀斧的狰狞神像,散发出惊天动地的大势来。 阮云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将便笺放进荷包中仔细收好,面上却怎么也忍不住笑意。 啧,笨死了,说谎不会,连心事都藏不住,怎么又这么笨的本机械生命体。 与西林以前在七耀的时候碰到的那种大黑鼠不同,眼前的生化兽主色调是白色。正常形态看上去与一般白鼠差不多。也难怪,现在生化兽实验,白鼠几乎成为了一种模式生物,但是,真正研制成功的寥寥无几。 阮云丝说完话,便起身道:“我出来了这半日,想来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找我,这就要回去了。 连大河亲了亲九儿地脸,“你再睡会,我去府里巡查,差不多到爷起身的时辰了,今儿是端午,事儿多。”说罢,整了整衣裳,出了他单独的院子。 战斗队长的黑sè战甲紧贴在十字架的下方,全身的暗金纹路一明一灭,在他的双膝、双肩和双肘,也各有一个奇特的珠子,这些是他战甲上自带的辅助动力装置。 天道一捏手印,遗落红绳和控天印,飞进他的身体之中,消散无踪。 李吏的犹豫在林时英看来是怯懦的表现,不由得,林时英的气焰又嚣张了几分。 轮回王宫颤颤巍巍,几近崩溃的时候,我们终于顺利降落在岛上。 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自黑雾中发出,伴随着一阵阵的噼哩啪啦的声音。 之所以不敢让老婆去店里做美白,倒不是杨志明心疼钱,就算对外人,对自己再抠,杨志明对老婆可是非常舍得花钱的,而且,家里的钱都归老婆管,他就算不舍得,也没有决定权不是 特么的,她但凡正常腾云驾雾而来,距离万里之外,我都能发现。 当威尔逊将吉姆斯的报告在议会上公布之后,所有议员都不由惊呆了,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作为曾经能和第九千秋一战,仅输半筹的金圣,绝对是自信的,不管面对什么样的人,他都敢放手一搏。 申羽闻言差点鼻子没气歪,老子这是在为你出气好吗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这种类型的生产应该费不了自己多少精力,郭秋兰他们足以应付。 她不想过多参与到朝廷的纷争中,安置好杨芸,这件事就算到此结束。 “呵呵……”倪厂长看着凑近在自己眼边的游子诗那张坏笑着的脸,感觉到强大的气场,想发火却还是强行给压了下去,面色很难看。 “哈哈哈,你太逗了,我骗你的…”吴忠宝看着龙宏宇的动作,连忙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赢得了战斗的霸气青年,是地动山摇的走下了擂台。 第282章 不能给老大丢脸 他一边画一边下令。 谢重一直跟着自己,从府城用战车杀回岭兜子城堡。 对战车的使用已经熟悉。 另一方面,林丰刚派他外任,需要让他独自领军作战。 也好提振他的将领威信。 谢重和秦方两人,看着眼前林丰画好的草图。 仔细聆听林丰的作战意图。 这时候,轨道内的磁悬浮压力变成了电磁吸引力。脚手架落下,飞船稳稳落在地面,然后慢慢停靠在附近的立体停靠处。 做大夫,有些时候就不得不无私,但她也做不到政客那般两面三刀的无耻,所以,她更加倾向于去做一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 自从王晶花离开后的华谊经纪,华宜也进入了个性化管理阶段,经纪人对演员的个性定位或包装会比较突出。 所以,他宁可跟索尼和时代华纳合作,也要让漫威知道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招惹的。 陶红定睛一看,林晓光穿着以一件黑色西装外套,内搭一件黑色t恤,下身穿着一条黑色裤子,整个造型虽然简单,但是帅气无法抵挡。 衍神星核,似乎受到牵引,青色莹莹的光芒在李峰丹田位置朦胧,渐渐从体内浮现而出。 渐渐的,地面发出震动,一对红灯笼从黑暗之中朝我们走了过来,直到停在我们的面前。 这说明……难道过滤掉有毒气体以及微生物后,可以直接呼吸不成 当然了,实际上不会这么夸张,这只是一种形象一点的说法。但确实很少有人,会为自己死亡后的世界买单。 正当邯三平等的不耐烦,想要去催催时,忽听门被使劲推开,发行部的周经理呼哧呼哧的跑了进来。 “听说挖到了一个发现了一个年代久远的古墓,不过好像已经被人动过土。”中年男子望了我一眼,细声说道。 不仅是秦宇,就连此时的逐荒都在心惊胆战,因为有着雷霆印记镇压着,逐荒根本动弹不得,而这九道天雷蕴含的恐怖雷罚之力充斥在丹田中,更让逐荒现在度日如年。 漫天神佛都在注视着这里的情况,自然不可能让剧情继续下去,八两很是时候的出现,直接把连翘的灯吹灭了。 耶律阿保机端坐于正座之上,看着营帘挑开,入帐三人,正中央的便是年纪轻轻却已器宇不凡的河东晋王,李存勖。 正在这时,她听到外面传来车轱辘声,她放下滚滚,扒着窗户往外一看,竟然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她家门前。 “不可能的,照顾你的任务,我还没完成。”家猫冲着秦奋摇了摇头,向着秦奋走来。 只是这里的环境让他有些不舒服。空气中弥漫着和医院一样的消毒水味道。 他盯着这名将领好久了,认为这绝对是一名大将。因为步骑都由他调度。 次日一大早,孙不器被李欣的电话铃声吵醒。昨天他去外面网查找资料,熬了大半宿,凌晨三点才回宿舍,差点吵醒室友。 如公元前五年西域分裂为五十余国,直到东汉初期,西域还有五十余国家。 今天他行占卜,确断九皇子为灾煞所累,却无福履庇佑,确是大凶之卦,必死无疑。 羿杜抬手扶着额头,又立即意识到这举动说不定会刺伤司马修,手又放了下来。 幸好醒来时,秦慎之已经去公司了,她戴了墨镜从房间出来,两个孩子看到苏娆这个模样,都很惊讶。 第283章 夜战先机 胡进才跟在谢重一侧,见他神色有些紧张,随即笑道。 “谢将军,两千鞑子而已,老大只带了五百人马,就能冲溃他们。” 谢重点头:“这个我知道,当时就在场的。” “哦,我倒是忘了这茬,咱赶紧找地方准备一下” 胖子既然说了,这种发动机的优势在时速五百公里到七百公里之间,那么他改装地效飞行器,拆除原来的发动机,换上这东西,目地肯定是让地效飞行器达到这个速度。 换上了‘血屠’以后,瞬间,陈重就感觉到了那些弥漫在他身周的,充斥在整个屋子里的杀气,血腥气,都是被收了起来,收进了‘血屠’这个命格之中,血屠这个陈重本来根本就没怎么碰过的命格,一下子膨胀丰满了起来。 说着,夏蓝看到克莉丝突然翻起了白眼,连忙拿了杯水递了过去。 “我的事已经全权交给律师,会解决的。倒是你……你对我什么想法 不过,从场面上看,其中一方已经占据了主动,压着对方,胜利的天平已经非常明显了。 官双妍面上冷静心中紧张,机会只有一次,若不能趁着山白虎轻敌自傲的良机给予沉重打击,再想阴他就难如登天,更别想有命逃出去。 正因为这样,他才会答应,但是天晓得老大怎么突然变卦了非要让他下毒,他不干又不行,要不然一个电话就能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陈重去看那盏灯,灯是纸灯,外面似乎是用古籍做的灯罩,里面的蜡烛燃烧着,把外面的古籍映衬的像是落雨的黄昏,上面写的是一句古诗。 周围一些变异兽一听到白虎的目标里竟然有那只兔子差点掉头就走。 “那是不是说,只要能够打败你,就可以拥有你”章飞试探着问道。 张晨淡笑,突然发现楚冰雁端起酒杯起身,径直朝着他走了过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澜枫剑尊口中朗声吟诵,抑扬顿挫间伴随着的是阵阵敲击竹节的声音。一时间,竹叶伴随着音律的起伏成阵,剑意盎然,生生不息。 她确实没有周若雨的联系方式。但这个时代粉丝流行给喜欢的明星写信。 而惊龙门的人神出鬼没,可以在任何时间出现在任何地点,就算江辉逃到了国外也很难躲避他们的追击。 郁离玄神色很是怪异,他说的话有这么恶心吗虽然他说的是违心话,可他装的应该还是很自然的。 最后,还是张晨摆了摆手将洪康拦了下来。紧接着,他抬眼望向了神色复杂的罗有才。 当他们发觉对方也和自己有同样的意图后,都是把对方瞪了一眼。 面对陈雪菲的问题,许萌萌却也跟着双手抱着胸,目光不屑地看向了她。 他一出生就是在皇权社会,就算是刚刚武林盟主找他说的这些,他都从来没有朝着去推翻皇权社会的方向去想。 无论是说万山的势力有多么强大,还是她唐言的政治见解有多么高超,多么爱民如子都没有用。 “老爷,你千万别误会!我和她什么也没有的,”邓景风老婆在床上瑟瑟发抖,忙不迭地解释道。 身体力量可以达到这样的程度,那怕是在场的时间修士都从未想过,一抓一拳,纯粹的力量攻击,见只是他们的克星。 第284章 应该算大胜 十辆战车从坡顶一路犁下去,几乎没剩下多少能站立的骑兵。 然后跟在战车后面的冲锋骑队,冲上去一阵猛砍。 很快,清水军骑队就发现,到处是闪动的萤光标识。 想找个鞑子砍,还得四处乱转。 谢重高声喊着:“各甲正组队,往外扩散。” 随着命令一层层传达,一千骑队开始三十骑一队,由甲正带领,往旷野中散开。 纳阑在杂乱的战场上,冲来冲去,最后懵头冲出了战斗圈子。 想调转马头再冲进去砍杀,就听到了谢重的吆喝声。 一句句喊叫声,全是大宗话。 铁真话一句没听到,就连叫骂吆喝都是大宗话。 纳阑呆呆地勒住战马。 这是败了? 暗影中有一群战马往这边跑过来,有人纷纷叫骂着。 “这些鞑子,跑得挺快啊,这就找不到了?” “鞑子骑术好,冲得快,逃命当然也快嘛。” “这他妈黑灯瞎火的,去哪儿找啊。” 纷乱的话语,让纳阑清楚地知道,她的骑队,真的败逃殆尽了。 自己就是再厉害,也抗不住大队的骑兵。 无奈之下,只得悄悄催马往僻静处跑去。 得辨别出方向,往自己的大营走。 热血渐渐冷却,大脑恢复了清明。 纳阑边躲避清水军卒的搜索,一边思考自己的队伍是怎么失败的。 好像冲锋是撞到了一个庞然大物。 当时也没多想,只知奋力拼杀。 现在琢磨起来,是那么不可思议。 温迪罕的宝马估计也完了,自己胯下的战马,还不知是谁的呢。 自己的战队都跑哪儿去了? 纳阑的大脑从清明又开始纷乱。 自己一向以冷静睿智着称,怎变成现在这个蠢样了? 都是林丰这个王八蛋弄的! 纳阑恨恨地骂着。 林丰带队出城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有游骑带路,他们沿着谢重队伍的路线,一直向前。 林丰笑称,自己这是黄雀行动。 就是想收拾那些从战场上溃败下来的鞑子骑兵。 林丰从心底里就没想过谢重会败。 因为有战车加持,又占了先手,能寻找一块有利的地形,以逸待劳。 如果这样还能失败,那只能说 没想过就不想了,天意难为而已。 程梁和温剑紧紧护持在林丰左右,一众护卫跟在身后,摸黑往前缓行。 行至半途,开始有零星骑兵出现。 林丰让护卫向前,一旦发现鞑子散骑,立刻用弩箭射击。 他估计这是鞑子的队伍被冲溃了,四散逃窜的鞑子骑兵,慌不择路。 再向前行了里地,林丰下令停止前进,队伍散开。 三十人一队,慢慢向前推进。 呈扇面兜拦逃窜的鞑子骑兵。 以目前的护卫水平,经过长时间的强化训练,基本与鞑子骑兵相差不大。 林丰一直要求军卒要有团队作战意识。 就这样的战术,对上鞑子骑兵,肯定胜出一筹。 更有夜色加持,又装备精良,鞑子骑兵从前方战场上溃散下来的,几乎没有再逃脱的希望。 林丰的目标则是纳阑。 他判断这次急着出兵的,肯定是纳阑。 因为只有纳阑心中憋屈得厉害,急于想报仇泄恨。 林丰得实现自己当时的诺言。 就是放走纳阑,也能再次将她抓回去。 然后还锁在原来的钢笼里,等着铁真皇室开出优厚的兑换条件。 二百精骑慢慢推进,不知狙杀了多少鞑子骑兵,直到天亮。 林丰不用去翻看那些被杀死的鞑子骑兵,因为纳阑不可能轻易被护卫们杀死。 看了看天色,东方已经发白。 “下马休整。” 所有护卫立刻围成一个圆形阵势,纷纷跳下马来,给战马喂水,刷毛。 仔细检查一下战马的蹄子,卸下马鞍,查看马背有无损伤。 精心伺候好战马,然后才就地坐下来,喝水吃干粮。 林丰寻了一处较高的地势,站在马背上,用千里眼观察四周。 他在判断纳阑有可能逃走的方向。 扫视了几遍,并未发现异常。 太阳已经冒出头来,将阳光撒满田野。 程梁取了水囊过来。 “将军,喝口水。” 林丰再次用千里眼扫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叹了口气,从战马上跳下来,接过水囊。 程梁连忙上前,开始检查林丰的战马。 喂水、刷毛、整理鞍鞯。 此时有游骑奔过来,找到林丰,疾步来到跟前。 “将军,前方谢重战队大胜,杀敌七百八十有余,战损一百二十。” 林丰点点头,战损达到了一比六,应该算大胜。 “战车呢?” “稍有损失,并不妨碍继续使用。” “嗯,他们知道怎么做,继续。” 游骑接令,上马离去。 纳阑在漆黑的夜里,慌不择路,催马奔逃。 经过奋力拼杀,她感觉自己的腰椎又疼得厉害,几乎不敢坐在马背上。 但是,她需要离战场远一些,才有安全休息的机会。 强忍着剧痛,咬牙急速冲进夜色里的旷野中。 因为战马跑得越快,颠簸的幅度越大,纳阑的腰也越受不了。 直到她忍不住摔下马背,任战马自行冲了出去。 纳阑趴在杂草土地上,身体几乎不能再动一下。 腰椎就像要断了一般,让她下身开始麻木,两条腿也不听使唤。 她很清楚,如果再强行动武或者骑马,恐怕这辈子就站不起来了。 疼痛之余,越发地对林丰恨之入骨。 不能老趴在荒野中,万一有搜索的大宗骑兵过来,可就不妙了。 纳阑忍痛把身上的铁甲卸下来。 用板带将腰背扎紧,铁甲不能要了,这玩意儿平时防护挺好。 现在对纳阑来说,太过沉重。 浑身轻松了一下,试着慢慢爬起来,往前走去。 手里的长刀当成了拐杖,走得虽然慢,却不敢停留。 一路走到天亮,眼前是一所破败的村落。 纳阑终于松了口气,有这样的隐蔽处,好过一望无际的原野。 这一路走来,也有战马从自己不远处奔驰而过。 纳阑都是趴伏在地,不敢出声。 管他是敌是友,不敢赌。 终于,纳阑寻了一处断墙,在角落里倚墙而坐。 水和食物都挂在战马的马鞍上,此时她除了手里的长刀,啥也没有。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四处张望了一下。 只有野风吹拂着土墙上的杂草,轻轻晃动,四周寂静无声。 自己身处哪个位置,已经茫然无知。 又一次惨败,让纳阑心情落到低谷。 看来以前都是假象,最让自己骄傲的武艺也好,领军才能也好,都是骗人的。 都是别人因了自己的身份,故意捧着自己。 真相就是,自己啥也不是。 处处被林丰玩弄于股掌之上。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袭来,忍不住将手里的长刀一横,搁在脖颈上。 还不如就此死了,省得回去丢人现眼。 第285章 你敢不敢上 还未等她用力,就听到远处有马蹄声响起。 纳阑停住动手,默默等待着。 如果是大宗战骑,自己临走也能拖着一个两个的敌人。 或者是自己人,最好别让他们发现如此狼狈的模样。 两骑战马从远处跑进村子里,身上的铜甲闪烁着金光。 这是温迪罕派在纳阑身边的四名铜甲中的两个。 四个铜甲武士,在夜间激战时,早已经失去了纳阑的影子。 一通战斗,四个人也失去了彼此的踪迹。 幸好在溃散的队伍中,四处寻找纳阑时,终于有两人相遇。 遂携手一起到处寻找纳阑。 如果纳阑死在战场上,他们回去也没好果子吃。 或许会被温迪罕大人给斩了脑袋。 找了一夜,两人也发现了前面的村落,想进来歇歇脚再说。 四处是断壁残垣,两人随意寻了一处避风的破院子,下马休整。 铜甲反射出的金光,纳阑看得很清楚,知道是自己人。 却也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惨状。 一代天之娇女,沦落到如此境地,大仇不能报,还生出了自尽的心思。 两个铜甲伺候完了战马,一腚坐到地上,拿出水和干粮。 一边吃一边说话。 他们一个叫黑罕,一个叫术甲,都是铁真铜甲武士中的佼佼者。 正因为武艺高强,昨晚的战斗,没被战车撞死。 此时两人正疑惑地互相讨论着。 “术甲兄弟,昨天晚上,那是什么玩意儿?” “我哪里知道,被撞得头昏眼花,幸亏反应及时,不然也到不了这里。” “草的,黑灯瞎火,不能冲锋啊,这个娘们怎如此不晓事?” “没办法,人家官大呗。” 纳阑在不远处放轻了呼吸,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黑罕的身子骨比术甲强壮了些,走的是横冲直撞的路子,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术甲则灵巧一些,身子修长,四肢长且健壮。 弓马娴熟,在战场上杀伤力更大一些。 “哎,如果等到天亮再冲阵,也就赢了这一战,在大宗,不会有人比咱更强大。” “我说黑罕,大宗人如何在夜晚对敌的,怎么觉得他们能看出敌我呢?” “谁他妈知道啊,真是邪了门。” “这个林丰太可怕了,咱屡战屡败,还不如回总营,避开此人为上。” 雄壮的黑罕性子也直爽,大声道。 “都是那熊娘们,急着出战,以致惨败,恐怕这也是林丰设下的陷阱。” 术甲没说话,两人沉默半晌。 “黑罕兄弟,你说那娘们被林丰擒了去,有没有被” “难说,如果有女子被咱擒住,你也知道她们的下场。” “唉,盛开的一朵雪莲,却被大宗人摧残了,你不心疼吗?” 黑罕冷笑道:“心疼,咱心疼得着吗?就算她好好的,也离咱老远呢。” “说的也是,听说追求她的汉子,都被打断了腿。” “假的,如果真有那么厉害,怎么会被大宗人擒了去?” 术甲用手指点点脑袋。 “你也不想想,那可是林丰,不是别人。” “这个恶魔,老子恨不得亲手斩下他的脑袋当酒壶。” “算子,几位银甲大人都不是人家对手,咱还是躲远点的好。” 两人再次沉默。 纳阑只盼两人快些休整完毕,然后赶紧滚远点才好。 谁知两个铜甲又开始议论起她来。 “术甲兄弟,你对那娘们怎么看?” “嘿嘿,腿长腰细,屁股圆,长得如花似玉,就像一匹汗血宝马,老子做梦都想骑呢。” “哈哈哈你咋跟老子想的一样。” “哈哈哈,如果有机会,你敢不敢上?” “呃不敢,老子一大家子人都在族里呢,别被灭了门。” “唉,那些大宗娘们身子骨太弱,没几下就完了,真没劲。” “嗯嗯,纳阑的身子骨健壮啊,伺候咱兄弟俩都没问题。” “说得对,也许咱兄弟还败下阵来呢。” “哈哈哈” “你小子想试试啊?” “谁他妈不想,咱营里的兄弟,有不想的吗?” “还真没有” 纳阑在断墙下实在听不下去了,怒火在心中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林丰也就罢了,那是对手,就该你死我活。 可自己的队伍里的人,竟然也如此龌龊。 也许是被林丰折磨得失去了以往的沉稳与睿智,纳阑猛然站了起来。 隔着两堵断墙,愤怒地瞪着坐在土地上的两个铜甲武士。 “老娘不信,想试试就过来,看你们有没有那本事。” 两个铜甲正在自得其乐,互相调侃。 突然听到这一句,顿时傻了一般。 如两座铜铸的雕像,一动不动。 “怎么,怂了?” 两人缓缓扭过头,看到一双被怒火烧得更蓝的眼眸。 “呃大人您听错了” “少他妈废话,有种就过来试试,看老娘能不能伺候得了你们。” 两人立刻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窜起来,翻过断墙,来到纳阑待的破院子里。 双膝跪地,垂下头颅。 “请大人饶恕,我等只是玩笑。” 术甲脑子活泛一些,匍匐下身体。 “只因大人太过美丽,令我等仰慕不已,实在控制不住嘴巴,还请大人体谅。” 纳阑已经将长刀横在手里,准备砍两人几刀。 听到此话,稍微犹豫了一下。 铁真男女之防,要比大宗开放许多。 许多男子经常当面夸赞女子的美丽,是个正常的行为。 女子也只会高兴,而不会认为男子是调戏或者流氓行为。 纳阑稍微思忖,也明白这些铁真男子,远离家乡,为铁真族来到大宗,抢夺粮食。 很可能就抛尸他乡,无法归家。 想到此,颓然叹了口气,将刀垂了下来。 “你两个给老娘滚得远远的,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 两人再次猛往地上磕头。 “大人,我等前来保护大人的安全,若是就此走了,温迪罕大人定斩不饶,还望成全。” 术甲能说会道,边磕头边哭咧咧地求情。 “老娘的安全用你们保护?岂不早死了多时。” “昨晚是个意外,大人,不知大宗人弄了什么怪物,导致咱们失利。” 纳阑一愣,回想昨晚的战斗情形。 “哦,你觉得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术甲成功将纳阑的心思转移,心下一喜。 “大人,那怪物十分庞大,且冲撞力极大,差点就被它撞落马下,我九死一生才躲开。” 黑罕也连忙说:“大人,我也被撞了一下,根本无法撼动对方。” 纳阑思索了片刻。 “咱必须查明白对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回去也好有个交代,不然,输的这么惨,你我都得自杀谢罪。” “是大人,我等听您号令。” “你们俩的脑袋暂时存着,将功补过。” “多谢大人宽恕。” 纳阑的怒气渐渐消散,重新坐下去。 刚才起猛了,腰椎一阵刺痛,让她浑身冒汗。 第286章 老娘要宰了他 林丰这边经过半个时辰的休整,游骑也没有回报。 仍然没有纳阑的踪迹。 遂下令全体上马,继续往前推进。 他骑在马背上,不时用千里眼搜索着四周的异常。 整个战队的推进路线,不能偏离战场与岭兜子这条线路太远。 以防逃窜的鞑子战骑,从这里溜回鞑子大营。 就在林丰带队快要接近昨晚的战场时,千里眼扫过右前方,在极远处一个破败的村落里,闪过一个光点。 只是一扫而过,并未引起林丰的注意。 但是,当林丰用千里眼转了个半圆后,突然警觉起来。 不对,刚才的光点应该是什么东西反光。 再次回到那个方向时,反光点已然消失。 林丰皱眉回忆着刚才的光点。 越来越觉得这个光点有问题。 应该是盔甲的反光点,而且不会是铁甲。 因为铁甲外表乌沉沉的压光,根本没那么强烈的反光点。 不是银甲就是铜甲。 林丰兴奋起来。 “程梁,你带队继续散开搜索,温剑,带上十名护卫,跟我走。” 林丰说完,调转马头,径往刚才扫过的光点处奔去。 温剑连忙用手指点了几个护卫,打马跟在林丰后面。 一群战骑催马提起速度,轰隆隆踏起漫天尘烟。 林丰的白马速度快,一马当先,朝那个远处的村落疾冲。 目测有里的距离,战马奔腾,半刻钟左右的时间,林丰便来到了村落前。 跟在后面的护卫也来到林丰身后。 林丰勒住战马,谨慎地盯着村落里的动静。 村落中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异常。 林丰挥手,带着十几个护卫,绕着村落转了一圈。 他经常在这样的村子里设置陷阱,自己不能吃这种亏。 村子很小,加上破败不堪,从外面就能看穿里面的大概情形。 确实没有人。 林丰摆手:“从三个方向分开进入,小心埋伏。” 十几个护卫立刻分作三组,催马从三个方向冲进了村子里。 所有人都在村中间的小广场上碰面,并无异常出现。 林丰从战马上跳下来,登上一堵断墙,然后爬到一所塌了半间的房屋顶上。 举起千里眼,开始搜索远处。 四周尽是旷野,连棵树都没有。 终于,林丰在千里眼中发现了几个黑点,正在快速移动中。 只要能发现目标就好,就算不是纳阑,也该是个铜甲鞑子。 林丰抬手指了指方向。 “咱们分作三组,左中右包抄他们,你们只需拖住他们就成。” 说完从房顶上下来,跳上马背,摆摆手,示意出发。 一共十二骑,一组四骑,分了三个方向往前追去。 林丰居中,呈直线追击。 另外两组,从左右包抄,以防对方拐弯逃窜。 那几个黑点正是纳阑和两个铜甲鞑子。 她们三人两骑,辨别方向后,绕开回大营的直线,往西北方走。 纳阑独自骑了一匹战马,两个铜甲同乘一骑。 速度自然不快。 等到他们发觉后面有骑兵追击时,立刻催马奔跑起来。 尽管他们骑术高超,可惜两人一骑,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 纳阑高声喊道:“他们人不多,不用跑了,回头干掉他们。” 两个铜甲也同意,千军万马他们都不怕,还怕几个追兵? 立刻放缓马速,掉头迎敌。 林丰马快,雪白的宝马如飞般冲过来,马鬃在风中飞扬。 随着距离的拉进,纳阑终于看清了林丰的模样。 本来湛蓝的眼珠开始发出了红色的光泽。 咬牙喝道:“老娘要宰了他!” 提刀催马,迎着林丰冲了过去。 林丰也看到了纳阑,脸上顿时现出笑意。 在疾奔的战马上将钢刀抽出刀鞘,大声吆喝着。 “纳阑,老子说能抓你回来,尽管让你跑到天涯海角,哈哈” 两人在疾奔的战马上双刀并举。 纳阑已经不顾自身,毫不防御,长刀只管往林丰头脸上砍去。 林丰当然不愿意与她同归于尽,钢刀往前一拦,砸在纳阑的长刀上。 两刀撞在一起,崩出一蓬火花。 战马错开,冲出老远。 林丰调转马头,往回冲去。 纳阑在战马上晃了几下,终于稳住身子。 刚才的一刀,让她差点跌下马去,腰椎钻心地疼痛起来。 本来力大的优势,荡然无存。 林丰也感受到纳阑的刀力,不但大不如前,而且绵软无力。 “呵呵,纳阑大人,你的伤还没好。” 纳阑已经气的说不出话,只瞪着通红的眼睛,盯紧了林丰。 一副拼命的架势。 两个铜甲鞑子一看不好,纳阑在战马上晃荡,显然是战力不足。 “纳阑大人,你先走,我们拖住他。” 他们大喊着,催马向林丰冲去。 林丰不敢无视两个铜甲,毕竟他们在战场上也是豪横的存在。 但是他马快,绕开两个铜甲,专门追着纳阑打。 纳阑再次与他互砍了一刀,终于明白,这样下去,自己早晚得被林丰砍死。 她的半边身子已经发麻,腰椎疼得就像要断裂开来。 “拦住他!” 她大喝一声,然后不再掉头,催马往前跑去。 林丰当然不能让她跑掉,绕过两个铜甲,向纳阑追去。 两个铜甲跟着林丰跑,林丰跟着纳阑跑,纳阑则拼命催马猛逃。 林丰的护卫渐渐追了上来,开始堵截两个铜甲。 七个人,六匹马,在野地里互相追逐着。 可惜,林丰的护卫们抗不住铜甲鞑子的攻击,在盘旋争斗中,一骑被砍下马去。 两个鞑子终于夺了一匹战马。 分了两个方向拦住林丰的追击。 面对两个铜甲鞑子,林丰不敢再绕圈子,认真地挥刀与之争斗。 剩下的两个护卫,催马向纳阑追去。 骑在马上的林丰,一个人对付两个铜甲鞑子,确实有些勉强。 如果在地面上,凭借灵活的脚步和身法,还可以占些优势。 可胯下是战马,自己的劈风刀法无法发挥优势。 本来迅快的一刀接着下一刀,岂知第三刀便被战马一晃,失去了原来的劈砍位置。 稍微调整时,前一刀营造出的机会已经丧失了。 林丰打得有些憋屈。 自己其他的护卫,已经分开,此时也没人能够帮助他牵制铜甲鞑子。 眼睁睁看着纳阑跑得远了。 林丰瞅了个机会,打马就跑。 他想利用马快的优势,将两个铜甲鞑子甩开。 两个铜甲骑术高超,紧紧缀着林丰往前跑。 林丰在马背上伏下身子,探手从皮兜里抽出弩弓,单手往马鞍旁一蹭,将弓弦拉开。 然后扭身发射。 两个铜甲鞑子跟得很近,眼见他掏出了弩弓,就知道不好。 这个玩意儿不好躲避,比弯弓的速度还快。 弓弦绷响,弩箭弹了出去。 第287章 前世有债 两个铜甲鞑子立刻猛拽马缰,让战马往斜刺里让开正面。 他们也是经验丰富,知道林丰会用弩弓射人,所以尽量控马躲避弩箭。 林丰一连射了四五弩,鞑子不敢追得太近,便渐渐将双方的距离拉开。 然后不再理会两个鞑子,只管打马前冲。 白色的汗血宝马,一旦提起速度,时间很短,就将两个铜甲鞑子抛在身后。 距离越拉越远。 两个铜甲鞑子也急了,骑在马上用弯弓开始向林丰射箭。 战马急速奔跑中,弓箭的准头有限。 对林丰形不成威胁。 就这样,双方距离渐渐拉开,前方奔跑的几个黑点,在林丰的眼睛里,渐渐清晰起来。 在前方打马猛跑的纳阑,已经将两个林丰的护卫甩开了一段距离。 纳阑骑的马上挂了弯弓,她取了弓箭,扭身射击。 让两个护卫不得不减缓马速,躲避羽箭。 因为纳阑的弓箭射得挺准,差点将一个护卫射下马去。 只得将双方距离拉开,只是缀着她不放手。 耳中听到了身后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扭头看到一匹白马,从远处如飞而来。 两个护卫心中大喜。 林丰眼见纳阑距离自己不过二三里路的样子。 再加把劲便追上了她。 知道纳阑已经没啥战斗力了,心中高兴。 看老子再把你抓回去,让大家看看,老子说话算话,能放还能抓,真神人也。 心中兴奋,战马仿佛知道主人的心情,越发放开四蹄,犹如蹄不沾地一般。 纳阑在狂奔中心有警惕,扭头看了一眼身后。 也看到了一匹白马,如飞而来,心中叫苦。 完了,老娘跟这个混蛋前世有债,怎也躲不开他的追索。 以自己目前的状态,根本不足以抵挡林丰的强大战力。 就是死也不能让他得逞。 纳阑一时心里做出决定,一旦被林丰追上,拼死不成,就是自杀也不能再让他生擒。 两个铜甲鞑子追在身后,心里也是绝望。 战马不如人家的好,光着急也没用。 铁真族的族花啊,在自己族里盛开便是,没事跑战场上来找什么虐啊。 这几个人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展开追逐。 前面隐隐又出现了许多战骑。 林丰从行迹上看出,应该是自己的护卫,从另外一个方向,围堵过来。 心中更是大定,纳阑你死定了。 纳阑早就发现了另外的骑兵,就在狂奔中调整了方向,不能让人包了饺子。 秦方带了一千精骑和十辆战车,从城堡中出来。 与谢重的战队分开,各选了一个方向行进。 他的辅助是林巧妹。 两人也是老战友了,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催促着部队往前走。 当距离城堡百八十里时,有游骑前来报信。 鞑子有两千骑从大营内出来了,方向暂时不明。 根据林巧妹的建议,秦方寻了一块平坦的缓坡地,作为自己的战场。 一千骑散开后,原地下马休整。 十辆战车停在坡顶待命。 秦方骑在马上,立马坡顶往城堡方向眺望。 林巧妹笑道:“你不知道,俺哥有一个千里眼,可神奇了,老远就能看见你是谁。” 秦方瞥了她一眼。 “啥千里眼啊,神话都出来了,有没有顺风耳?” “说了你也不信,可惜你没见到,真的很神奇。” “说说,是个啥东西?” 林巧妹用手比划着。 “就这么个东西,从里面看远处,哎,好清楚哦!” 她把自己的两只手握成圆筒状,举到眼睛前,看着远处。 秦方笑了笑:“老大弄出什么神奇的东西,我都相信,就看看身后这个战车,没想到啊,竟然能上阵杀敌,我小时候可坐了不少马车,就没想到有一天,它会在战场上发挥如此犀利的攻击。” “切,你能想到,可不就成了老大。” 秦方点头:“嗯,我相信,咱老大有一天,肯定能统一镇西,将鞑子赶出边境。” 林巧妹不屑地说:“这算个啥,俺哥说了,等有一天,带着俺杀进铁真族老窝里,想抢啥就抢啥,让他们跪在马前认错。” 秦方眼睛发亮:“我怎么没想到啊,可不是,我也要跟着老大杀过去,哈哈,想想就让人兴奋。” “你那点出息,跟俺哥比可差得远了。” “我也没否认啊。” 林巧妹严肃下来。 “哎,待会这一仗好好打啊,争取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放心,有这利器,老子一个鞑子也不放过。” 两人说着话,就见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也没等到游骑过来报信。 秦方只得下令继续休整,等待消息。 这块缓坡十分有利战车的冲锋,他不舍得放弃。 所以,坚持在原地等待鞑子的到来。 一夜过去,鞑子也没出现,游骑倒是过来一趟。 告诉他们,鞑子的两千骑兵,追着谢重的一千人马去了。 秦方气的直拍大腿。 “我日,怎么不来追老子啊,谢重好欺负吗?” 林巧妹笑道:“秦方,你这学得也会说粗话了。” “嘿嘿,我也觉得老大有时候说几句粗话,显得特别有男儿气概。” “你在学俺哥的言行么?” 秦方点点头,看着远处的红日东升,没说话。 眼看太阳一点点移动到头顶上,秦方也没等到鞑子的战骑。 “巧妹,是不是咱把队伍拉得太远了?” “不远啊,这个距离,骑兵半天就能赶过来嘛。” “这他妈的,让老子空有一腔热血,都快冷了。” 林巧妹扭头看着他们身后的方向。 “哎,那边有人过来了。” 秦方扭头,就见远处一骑烟尘,滚滚向前,马速很快。 “是游骑,韦豹的游骑,怎么会从那个方向过来?” 因为韦豹的游骑部队,在战马前方,插了一面小红旗。 辨识度很高。 不大一会儿,战骑临近。 骑士在马上辨认出是清水军后,立刻策马靠近过来。 等来到近前,大声吆喝着。 “谁是头领?” 立刻有护卫回道:“清水军秦方将军,你要寻谁?” 那骑士也不下马,策马往岭兜子城堡跑。 边跑边吆喝着:“游骑营,吕三柱,报告秦将军,府军大将军秦忠,在府城下,受到鞑子袭击” 吆喝着渐渐跑远,尾音也消失在茫茫旷野中。 秦方愣愣地瞪着游骑消失的方向。 “府城下怎么会有鞑子?” 林巧妹急道:“这个消息得尽快告诉林丰啊。” 她身边的细娘提醒道:“那游骑就是奔城堡去的。” 林巧妹扭头看秦方。 “秦方,你可别激动啊,等俺哥命令才行。” 第288章 没有抓住重点 秦方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他喃喃自语着。 “不对,不对,那苏虔和杜力盛有阴谋,这事不对” “哎,秦方,醒醒,别瞎琢磨了。” 秦方被林巧妹拽了一把,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巧妹,我先带人过去,你在此等老大的命令。” “不行啊,哥还没发话呢,你怎能擅离职守?” “我爹被鞑子攻击,事情得有个轻重缓急,得罪了。” 秦方说完,一举手:“一营二营三营,上马,跟老子走,战车队留下。” 扭头冲林巧妹点了点头,爬上马背,带着护卫往府城方向奔去。 林巧妹也知道人家老爹被鞑子袭击,情有可原,而自己只能干着急。 看看眼前的战车和留下的三百军卒。 这个战车,秦方肯定不能带着,因为行动太慢,不能救急。 但是,只剩了这三百军卒,一旦鞑子大队来袭,有战车也不管用。 林巧妹立刻挥手:“所有人整理装备,回城堡。” 她不敢耽搁,让鞑子抢了战车损失可就大了。 三百军卒立刻行动起来,把战车重新归置成马车的样子,打马往坡下冲去。 韦豹的游骑分了十几个方向,遍布岭兜子城堡的四周几百里。 他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形成一个网络。 一旦有紧急消息时,能第一时间通知林丰。 也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林丰。 因为他只对林丰负责。 而处在网络中的所有游骑,除快速找到林丰外,只要见到下一站的游骑,就会把消息传递出去。 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递到林丰的耳朵里。 从秦方这个方向冲过去的吕三柱,在后面的路途上,遇到了下一个游骑。 便将消息传递过去,从而让这个消息开始扩散。 很快,有游骑知道林丰方位的,开始往这个方向狂奔。 消息也分轻重缓急。 很显然,府军大将军在府城下,遭遇鞑子袭击,是个紧急且重大的消息,必须以最快速度传递到林丰那里。 韦豹也在外游荡,他接到消息后,立刻指挥手下,分组开始寻找林丰的踪迹。 而此时的林丰,正在策马狂奔,一心想将纳阑拿下。 纳阑在前面亡命奔逃,已经不分方向地乱窜。 她早已失去分寸,只求能逃过林丰的追缉。 可惜,她的战马没有林丰的战马速度快,眼见距离越来越近。 纳阑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难道老天都要帮着林丰灭了自己吗? 自己还是太心急了,又落入了林丰的陷阱内。 纳阑一边疯狂打马逃窜,一时又思绪纷乱。 眼见林丰越追越近,自己逃无可逃,便产生了心灰意懒的情绪。 干脆让林丰追上来,自己假装束手待擒,然后暴起,与林丰同归于尽算了。 纳阑打定了主意,胯下战马也在缓慢减速。 正在两人急速一追一逃时,四处出现了疾奔的战马。 林丰皱眉看去,发现是韦豹的游骑,马前的小红旗很明显。 他立刻明白,是有重大消息来到。 因为,韦豹的游骑网络分布,也是根据林丰的设计形成的。 看着四处有疾奔的游骑,林丰当然知道,消息的缓急程度。 他暂时没有理会,眼睛再次盯紧了不远处的纳阑。 老子必须拿下这个娘们,哪怕是死的,也能跟鞑子换些好处。 林丰仿佛掉进了钱眼里。 都是因为他要继续制造战车。 那个玩意儿太费钱了。 游骑也看到了飞奔中的林丰,他的白马太过显眼,是游骑们心中的第一目标。 一个游骑,飞马从斜刺里冲过来,距离老远就大声喊起来。 “报~将军,秦大将军在府城遇袭” 在游骑心里,必须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给林将军。 他可不管林将军在干什么。 这是韦豹将军规定的铁律。 就是后面让林将军给宰了,也得先跟林将军说出消息的内容。 林丰在飞奔的战马上,隐隐听清了游骑的吆喝,心中一沉。 早就觉得苏虔招秦大将军过府城议事有问题。 果然是被自己猜中。 只是被谁袭击了? 那游骑继续追着林丰跑。 “府城下鞑子袭击府军大将军” 他是断断续续地喊,因为林丰战马跑得太快了。 一个游骑没说清楚,又有一个游骑,从另外一个方向兜过来,向林丰喊话。 “我日啊” 眼见纳阑已经逃无可逃,无需半刻钟,便能手到擒来。 林丰无奈地减缓了速度,抬手指着纳阑逃跑的方向。 “传我命令,调集人手,抓住那个娘们。” 几个游骑听到林丰的话,立刻四散奔走,往各处传达命令。 林丰干脆勒停战马,让自己沸腾的思绪冷静一会儿。 大将军秦忠可是自己在镇西唯一的支撑,不得不慎重对待。 这要比抓纳阑重要得多。 游骑去得快,回来得更快。 “报~将军,鞑子大批人马出营,奔咱们的方向来了。” “报,将军,鞑子有两千骑,奔西北方向去了。” “报,将军,秦方将军带七百骑,奔府城而去。” 一连串的报告,让林丰一阵发懵。 鞑子出营恐怕是来救援纳阑的,秦方则是听到他爹被袭的消息,直接带人去援。 林丰思索片刻,挥手道。 “所有人,立刻回城堡待命。” 纳阑也不抓了,赶紧回去想办法救援秦大将军要紧。 两个鞑子铜甲,见林丰停下不再追击,也连忙勒住战马。 前面可是林丰,要不是为了纳阑大人,他俩才不去惹林丰呢。 提前调转马头,落荒而去。 林丰不去理会两个鞑子,转身带人回到城堡内,所有将领已经齐聚指挥部。 指挥部的沙盘上,已经由韦豹提供的数据,做上了府城的缩略地形。 林丰深吸一口气,扫了一眼围在沙盘四周的各将领。 “鞑子已经逼到了府城脚下,咱们都没得到消息,这个漏洞是从哪儿出的?” 韦豹也来到指挥部,他听到老大问消息的事,立刻回禀。 “老大,很可能是鞑子之前调出的军队,已经脱出咱们的侦骑范围。” 胡进才补充道:“老大,鞑子是为了拦截您的,如今还没回营。” 林丰点点头。 林巧妹急道。 “府城距岭兜子城堡六百余里,轻骑赶过去也得三天,哥,得抓紧了。” 张常有摇头道:“三天,战斗恐怕只需几个时辰。” 李东来也开口说:“如果带上战车,六天也赶不到。” “对,如果只是轻骑,就算赶得及,估计战损会很大。” “既然时间紧迫,咱就别等了呀。” “三天呢,啥都来不及,去了又有何用?” “秦大将军有难,咱能不救吗?” “我没说不救啊,只是需要一个稳妥的办法。” “有办法你就说出来,磨蹭个啥?” “我这不是还没想出了嘛。” “没想出来你叨叨个啥?” 屋子里乱起来,七嘴八舌地开始争论。 林丰叹了口气,用茶盏顿了顿桌子。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诸位,你们没有抓住重点问题。” 第289章 大将军休矣 林巧妹是个急性子,连忙问。 “哥,啥是重点?” “鞑子会在府城之下袭击秦大将军,秦大将军有没有进城躲避?” 一屋子人互相瞪眼,都没说话。 林丰继续道:“如果进城了,以府城之坚固,鞑子根本攻不破,何谈危急?” “如果进不了城呢?” 还是林巧妹问。 “那问题就大了,身为府军大将军,为何进不了府城?” “起初,苏虔招秦大将军过府议事,我就觉得有问题,所以,苏虔和杜力盛有问题,他们不让秦大将军进城。” 一屋子吸气的声音。 镇西都护府三大巨头中的两个,翻脸了。 “还有,鞑子怎么会有胆子深入府城腹地?” “没有人发现,说明他们人马不会太多,目标不大,深入腹地,就会陷入边城、府城、岭兜子三方的包围之中,十分危险。” 胡进才皱眉道:“他们显然是有依仗。” “深入腹地还敢在府城下袭击府军,就更说明,不是他们胆子大,而是” 林巧妹接过话头。 “有人跟他们勾结起来了。” 林丰总结道:“所以,不但秦大将军危险,边城也危险了。” 白静忽然问道:“哥,边城还有近三万人马,怎么会有危险?” 张常有摇头道:“既然苏虔杜力盛与鞑子勾结,陷害秦大将军,他们的目标,就是边城的军队。” “哥,咱们怎么办?” 林丰点头:“一旦他们夺取了边城军队的控制权,下一步的目标就是我们。” “边城三万人,边军近四万人马,鞑子还有三万。” 林丰环视众人。 “咱们就危险了。” 林巧妹急切地喊起来。 “哥,不能再磨蹭了,得赶紧动手啊。” 林丰抬手压了压。 “任何事都需要谋定而后动,如秦方一般,带了七百骑兵,除了去送菜,还能起什么作用?” 林丰顿住,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看了一遍。 人人都肃然等待他继续说话。 “王前。” “哥。” 王前跨前一步,拱手凝立。 “你带三千骑,谢重的战车部队,归你指挥,出岭兜子城堡,拦截回程的鞑子,尽可能消灭他们。” “是。” “张常有、李东来守城,李虎协助白静管理好城内政务。” “是。” “胡进才、林巧妹,各领两千人马,跟我去边城。” 林巧妹瞪着大眼睛一脸迷茫。 “哥,咱不该去府城吗?去边城干嘛?” 林丰用手摩挲着下颌,眯着眼睛看沙盘。 “秦大将军恐怕凶多吉少,咱得保住边城的人马,不被苏虔、杜力盛掌控。” 众人沉默。 镇西鞑子猖獗,大宗军队却在内卷。 如果没有林丰出现,镇西恐怕已经被鞑子劫掠干净。 两支军队也许没啥大事,受苦的依然是老百姓。 一旦镇西区域没了可抢的东西,难保鞑子不会继续深入内地。 朝廷正在内战,再加上鞑子的骚扰。 整个大宗的结局可想而知。 林丰的会议很短暂,迅速安排好一切后,便带人出了城门。 城堡留了五千军卒外加两千工兵,守城毫无问题。 虽然温迪罕知道城堡内有大批人马出城,面对如此高墙深壑,却也没有任何破城的办法。 岭兜子城堡距离边城很近,不足百里。 四千铁骑在林丰的带领下,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来到了边城东门营寨前。 守营的将领认出是清水军团,只是打个招呼,便放任大军来到边城门下。 有守城军卒通报,守城的孙杨将军很快便出现在城楼上。 他一脸的惊讶,看着城下的林丰,和林丰身后的四千铁骑。 “林丰,你怎么来边城了?” 林丰立马城下,冲孙杨拱手。 “孙将军,别来无恙,可否入城说话?” 孙扬笑道:“自然可以,为避嫌疑,只能限二百护卫入城。” 林丰点头应允。 孙扬刚要举手下令放吊桥开城门。 忽然有军卒疾奔过来。 “报,将军,北城有府军五千人马,已经到了城下。” 孙扬皱眉问道:“府军?首领是谁?” “回将军,镇军将军杜力盛带队。” 林丰在城下隔得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知道有了变故。 孙扬并未接到秦大将军遇袭的消息。 应该是府城方面有意封锁了边城的消息通道。 他略一思索,转身冲林丰喊道。 “林丰,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他得先弄明白,杜力盛怎么会突然来到边城。 正值大将军外出时,突然就这么多上门的,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孙扬赶到边城北门,眼见城下一大片军队。 正当中,立马在吊桥一侧的,正是府军镇军将军杜力盛。 “孙将军,我奉苏都统和秦大将军之命,特来边城协防,请开城。” 杜力盛说着话,在马上将一张手令展开,向孙扬展示。 距离太远,孙扬自然看不清上面的文字。 但是,想来也不会是假的。 杜力盛带了五千人马过来,难道弄张假的手令糊弄人吗? “杜将军,秦大将军去了府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孙将军,朝廷有旨,秦大将军另有重用,着孙将军协助杜某,驻守边城。” 说着话,再次拿出一张黄色绢帛,展示给孙扬看。 孙扬疑惑地问:“杜将军,你这是晋升为府军大将军之职么?” “只是暂代大将军之职,或许朝廷另有任命,过渡期而已。” 孙扬听后犹豫起来。 怎么秦大将军一去不回,不但没有任何征兆,也没留下任何信息。 “孙将军请立刻开城,让我等入城,以防鞑子有机可乘。” 杜力盛心中焦躁,开口催促。 “哦,对了,这里还有你老父亲给你写的一封信,你且开城观看。” 孙扬顿时皱起了眉头。 本来他是想着开城来的,既然有朝廷和都统的手令,自然得开城放行。 可杜力盛突然来了这么一招,竟然去自己家里拿了父亲的信过来。 有问题啊,肯定有问题。 林丰这边正在疑惑,便有游骑过来禀报。 杜力盛带了五千人马,已经兵临北门城下。 林丰垂头沉思,来得够快啊。 这么看来,秦大将军休矣。 从秦大将军在府城遇袭,到自己接到游骑报告,时间已经过了两三天。 杜力盛率军急速赶到边城,与自己赶到边城的时间差不多。 杜力盛也接到探马的报告,说林丰率军正在边城东门下。 他惊叹林丰的反应速度。 皱眉琢磨着,林丰不该是接到秦忠遇袭,带人赶往府城救援吗? 怎么会这么快就来到了边城? 第290章 不按套路出牌 按照与都统苏虔的计划,联系铁真人,共同对付秦忠。 再将消息传出去,引得林丰来府城救援。 他正好带人赶到边城,接管边城三万府军。 等林丰明白过来时,大事已定,已回天无力。 这计划让苏虔和杜力盛两人甚是得意,信心满满。 谁知,林丰不按正常路子出牌,不去救援秦忠,反而直接带人来到了边城。 事情有些复杂了。 杜力盛心中更加焦躁起来,将手里的绢帛再次举到空中。 “孙将军,这可是朝廷和都统的命令,再不开城,杜某是否认为,孙将军生了异心?” 孙扬很是为难,他心里是向着林丰的。 可是面对朝廷和都统的手令,如何抉择? 他的家人可都在府城居住,好几十口子人呢。 一旦被朝廷定为谋反,那将是灭门之罪。 “杜将军,孙某得确认手令的真伪,且请稍待。” 孙扬转身命令军卒,下城去取杜力盛手中的绢帛。 自己则缩回头,转身往城东跑去。 此事孙扬需要跟林丰商量一下,如何应对。 下城后上马疾奔东门。 来到城楼下,令军卒开城,孙扬直接策马来到吊桥前,与林丰隔着壕沟说话。 林丰听到杜力盛的说辞,冷笑一声。 “孙将军,恐怕秦大将军已被苏虔和杜力盛联合鞑子谋害了,这是要夺边城府军的军权,如果孙将军开城让他们进入,这镇西便毁在了咱的手中。” 林丰尽量将事情说得非常严重。 孙扬也是一时呆住,没想到事情到了这等地步。 一向果断的他,心中纷乱,一时稍作犹豫。 他也知道,让林丰进城是正确的选择,可是,杜力盛代表着朝廷和府城。 “林丰,如果孙某让你进城,杜力盛肯定会以谋反之罪问责,我将如何应对?” 林丰清楚孙扬的忧虑,他的家人都在府城,不敢稍有疏忽。 “孙将军,可让我等两方,只带二十护卫进城,当面与杜力盛对质,也不至于让你为难,孰对孰错都在你的控制之下。” 林丰敢这样说,是知道孙扬一直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林丰,你敢这样做,杜力盛恐怕不敢,我不让其军队进城,他会直接在城下给孙某定罪。” 孙扬说着话,眼神往右方转了转。 林丰深吸一口气,稍作思忖。 “我也不想难为孙将军,这样,就让老子带队冲散了他便是。” 孙扬面无表情,只是嘴角稍稍上弯。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却十分感叹。 如此果决,不愧是能成大事之人。 怎会如此年轻,便有如此胆量? 不等孙扬继续暗示,林丰拨转马头,挥手喊道。 “准备战斗,跟老子冲锋。” 说着话,催马往城北方向奔去。 他身后的将领立刻往后传令,紧跟着林丰的战马,掉头疾驰。 四千铁骑,一阵稀里哗啦的武器装备声音后,战马轰鸣,尘土飞扬。 孙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队伍。 脑子里只剩了雄壮,铁血,无畏等等词汇。 杜力盛在城下等得十分焦躁。 他害怕孙扬会把林丰放进城去,一旦林丰入城,自己哪里敢再进去找死。 但是,他赌孙扬不敢,自己手里有都统的手令。 虽然朝廷的公文是假的,但都统的手令可是货真价实。 如果孙扬敢违令不遵,便有借口判他谋逆。 难道孙扬有胆不顾家人的生死么? 控制住孙扬的家人,这也是苏虔和杜力盛夺取边城府军的把握所在。 城中的军卒已经将公文和手令取了去。 杜力盛焦急地等在吊桥前。 孙扬不见了,知道他在犹豫抉择。 “孙将军,孙扬,哪里去了,赶紧开城,你想谋反吗?” 杜力盛等不及,大声喊叫起来。 只是他的话音未落,就觉得地面震动起来。 杜力盛疑惑地扭头四顾。 有军卒大声示警:“将军,敌袭,有敌袭!” 杜力盛大惊失色,早已经跟鞑子说好的,这里怎么会有敌袭? “快,列队,前锋长矛队,弓箭手列队其后” 杜力盛反应也快,虽然少有战场经验,却见多了军队的常规战斗。 五千人马一阵纷乱,手持长矛的队伍往前挪动,后面跟了弓箭手部队。 这边还在调整队伍,眼见远处一阵漫天的尘土。 无数战骑由远及近,快速冲了过来。 眼尖的军卒大声吆喝起来。 “是清水军,清水军杀过来了!” 虽然他们远在府城驻扎,却都听说过清水军团的厉害。 鞑子铁骑在清水军手下吃过无数亏,就别说自己这些没怎么上过战场的府军了。 所有军卒心中慌乱起来。 杜力盛压住心中的惊恐,大声吆喝着。 “弓箭手,射击,给老子往死里射!” 他这里刚喊完,就看到天空中一片乌黑的云团,飞速地往自己头顶飞来。 下一刻,无数羽箭从天而降,噼里啪啦地落入队伍中。 紧接着响起了无数的惨叫声,不知多少军卒被射中,翻倒马下。 队伍一阵大乱。 这边也有羽箭腾空而起,稀稀拉拉地往前方飞去。 杜力盛是真没对敌经验。 像这种状况,就不该原地防御。 应该发现有战骑来袭时,及时组织骑兵,组队对冲。 或者组织步卒,用长矛在阵前布置长矛阵阻敌。 如果己方军卒不慌乱,远程攻击加长矛阵阻敌,然后再用骑兵对冲。 这样的对战,胜负便可交给老天了。 这些已经无用,林丰已经挥军冲到了跟前。 高速冲击的战马,带着呼啸的风声,扑面而来。 站在前排的军卒,早已吓得连连后退,与后排的军卒挤到了一起。 下一刻,无数战马奔腾着撞进了府军队伍中。 惨叫声,撞击声,乱成一团。 府军与鞑子铁骑相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带队冲锋的甲正,和三十骑一组的战队,冲进府军队伍中,感觉毫无压力。 他们根本还没拿出最犀利的弓弩,战马就冲进了对方的阵地。 手中的钢刀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挡在前面的人,被轻易砍翻,工夫不大,便眼前一空。 早将府军的队伍凿穿了。 随后而来的大股铁骑,分散开来,冲击着整个五千人马的府军队伍。 只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杜力盛的五千人马便溃散开来,被杀得鬼哭狼嚎,断肢残臂乱飞。 侥幸躲开砍杀的,各自寻了一个方向,拼命奔逃。 杜力盛也被护卫们簇拥在中间,选了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他根本没有胆量跟林丰冲阵,命令喊完之后,就已经存了逃跑的心思。 双方人数差不多,战斗力却天差地别。 孙扬看着城下血腥的屠戮战场,一时摇头慨叹起来。 早就听说,这个杜力盛是个草包,没想到连草包都是夸赞他。 林丰挥军冲锋,自己则带着护卫督战。 根本不用他再带头冲锋,军队早已成熟,就连胡进才和林巧妹也无需带头前冲。 林丰眯着眼睛看向战场方向。 “程梁,带一百护卫队,去抓杜力盛,死活不论。” “是,将军。” 程梁暴应一声,挥手带了一百护卫精骑,策马冲了出去。 第291章 我们不相信你 林丰立马在城下,抬头冲孙扬摇摇头。 示意就这么些玩意儿,还想让他们去抗击鞑子? 孙扬也苦笑着,摆手让军卒去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一个时辰后,林丰的清水军收拾完战场,开始依次进入边城。 孙扬下马,站在城门一侧,看着眼前一队队清水军卒。 心中感叹着他们的英姿。 这才是大宗军队的精英,如果早有这样的队伍,鞑子怎么可能在镇西地面上肆虐呢。 林丰进城后,看到孙扬,便跳下马来。 两人来到一处城墙拐角,低声交谈。 孙扬一脸的羡慕。 “林丰,遍观整个大宗,也就是你有此魄力,孙某佩服的五体投地。” 林丰笑道:“孙将军谬赞了,林丰也是被逼无奈。” “当断则断,真英雄也。” “孙将军就别再夸了,说说下一步的打算。” 孙扬点头:“全听你的,秦大将军不在,孙某也没了章程。” 林丰沉下脸:“秦大将军恐怕已遭遇不测,我想尽快对边城府军进行整编,你看如何?” “苏虔和杜力盛还真有胆子,竟敢对大将军动手,其心可诛。” “为了一己私利,背叛大宗,也是该死。” “林丰你看着办,边城的一切,都交给你了。” “还得孙将军辅助才行。” 孙扬摇摇头:“林丰,我的家人还在府城,总得留点余地,不然恐遭苏虔迫害。” 林丰只得点头道:“好,暂且委屈孙将军了。” “说的什么话,孙某一直便看好你,放心去干。” 孙扬说着话,从腰间取出一枚令牌。 “这是大将军的腰牌,你拿此传令各部,如有违者你看着办。” 林丰接过令牌,看了一眼。 这是一块比巴掌稍小点的金牌,正面刻了大宗镇西府军六个字。 后面则是秦忠两个大字,一侧三个小字刻着,大将军。 金光闪闪,入手沉重。 孙扬摆手:“孙某的几个护卫可做传令兵,属下尽归你指挥,尽快去大将军府。” “孙将军呢?” 孙扬苦笑道:“就请林将军送孙某去大牢中住些日子可好?” “委屈将军了,我会传信给各处,就说孙将军已被林丰囚禁。” “多谢体谅,希望还能与你并肩抗击鞑子。” “放心,会有那一天的。” 两人交谈完毕,林丰让护卫簇拥了孙扬,径往边城牢狱区走去。 自己则带人上马,奔向大将军府。 边城内的守军有三万人,林丰只带了四千铁骑过来。 一旦控制不好,引起哗变,好事就变成了坏事。 自己的四千人冲溃了杜力盛的五千府军,杀了不少,俘虏的更多。 一队队俘虏被押着进了边城,在校场内划了块地方,把俘虏圈在里面。 林丰来到大将军府,立刻派人持了大将军的令牌,前往各营下通知。 凡千夫长以上的军官,即刻前往大将军府听调。 好多在军营中的军官,都听说了边城异变。 但是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见到大将军的令牌后,纷纷赶往大将军府。 众人赶到大将军府后,发现在外警戒的军卒,都换了装束。 从站姿气势上,都不一样了。 这都换了些什么人? 均怀着疑惑的心情,进入到大将军府中的大堂内。 三万府军,千夫长以上的军官就近百个。 乌泱泱站满了整个大堂。 他们都一脸惊诧地看着,平时秦大将军的位置上,坐了一个年轻人。 有很多认识林丰的军官,也有不认识的。 乱哄哄地开始打听,议论。 胡进才凑近林丰身边,低声道。 “老大,基本全到了,还差七个不在军营的,已经派人去找了。” 林丰不再等待,用大案上的一块镇纸,敲了敲桌子。 整个大堂慢慢安静下来。 “诸位将军,我叫林丰,府军中领军之职,清水子爵。” 有人惊呼出声。 大堂又乱了片刻,再次安静下来。 “这次我不得不来,秦大将军被都统苏虔伙同镇军将军杜力盛,勾结鞑子,在府城下,遭到伏击。” 只这句话,大堂又开始乱起来。 林丰不得不用力敲打着桌案,让众人安静下来。 “秦大将军临危授命,让我暂代他执行驻守边城防务。” 议论声再起,嗡嗡嗡声一直不停。 林丰站起身来,皱眉看着堂下众人。 胡进才在一旁大声吆喝起来。 “安静,安静,都听林将军说话!” 可是,一点效果也没有,众人还是不停地嚷嚷着。 林丰无奈,冲程梁和温剑摆摆手。 站在大堂四周的军卒,立刻哗啦一声,将弩弓拉满弓弦,对准了大堂上的一众军官。 这个十分有效,军官们都一脸惊愕地闭上了嘴巴。 大堂终于又安静下来。 林丰喝道:“谁再说话,休怪林某无情。” 他顿了顿,大堂内再无任何声息。 “想必大家很多都知道我林丰,一力抗击鞑子的劫掠,力保全大宗边境靖安。” “对于这次秦大将军遇袭,深表遗憾,对勾结鞑子,侵害族人的内奸,我林丰绝不姑息。” “我也知道,你们中的许多人不服,或者有其他想法,现在,我就给大家一个选择的机会。” 林丰说到这里顿住,眼睛扫了众人一遍。 “认同秦大将军委托的,愿意跟我林丰抗击鞑子,恢复我镇西全境的,请站到左边。” “不愿意的,请往右边靠一下。” 说完,林丰沉默下来。 孙扬的几个属下将领,立刻移步来到左边站稳。 等了片刻,近百个军官中,有十几个人,移动到了大堂的左边。 这些都是年轻将领,早就听说过林丰抗击鞑子的战绩,热血青年,心向往之。 林丰看一眼:“你们这些不愿意的,是因为什么,难道要跟着苏虔投靠鞑子吗?” 有人在人群里叫道:“你说都统大人投敌就投敌了?你有什么证据?” “能站出来说话吗?所有问题,我会一一解答。” 林丰平静地说道。 一个年纪五十左右的将领往前踏了几步,站在人群最前面。 “我是抚军将军葛树国,请问林将军,秦大将军现在何处,是何状况?” “秦大将军在府城的遭遇鞑子袭击,目前所有消息已被杜力盛封锁,具体状况还不得而知。” “呵呵,你说都统苏虔和杜力盛与鞑子勾结,有证据吗?” “秦大将军在府城下被鞑子袭击,可想而知,府城府军已经与其串通一气,拒绝秦大将军入城,放弃府城周边防御,任鞑子来去自如。” “仅凭这一点,还无法证明他们与鞑子勾结。” 林丰也知道,自己这些只是判断,虽然事实与此相差不远,却无法拿出确凿的证据。 赵硕靠近林丰身侧,压低声音说道。 “此人一向与杜力盛私交甚好,还有几个杜力盛的铁杆兄弟在下面。” 林丰扫了一眼站在大堂一侧的持弩军卒,然后沉声道。 “我林丰以人格担保,待秦大将军回归时,即刻离开。” “我们不相信你,就算大将军不在城内,也轮不到你一个黄口小儿在这里说话。” 葛树国一脸不屑。 第292章 弩弓坏了 林丰没有生气,抬手一指站在旁边的赵硕。 “此乃瑞王的儿子,征虏将军,冠军侯赵硕,他可代表瑞王,证明我林丰站在大宗朝廷一方。” 赵硕在边城待过一段时间,很多军官都认识他。 听到林丰提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挺了挺胸脯,傲然看着众人。 毕竟瑞王的大名很多人都听说过,也知道他在朝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又有二三十个军官开始往大堂左边移动过去。 人群中一阵骚动。 林丰负手站在大案后,冷冷地看着堂下的一众军官。 他在跟这些人比耐心和毅力。 这些军官的护卫们,都被隔绝在大将军府之外,不怕引起哗变。 这就是林丰反应快的好处,不给对方准备的时间。 面对三万军卒的庞大压力,林丰也是拼了。 葛树国扭头看了看站到大堂左边的军官,眼神冰冷。 他这一眼,让已经站过去的军官,又有两三个悄悄回到右边。 “葛树国,我怀疑你与杜力盛有勾结,屡次三番质疑大将军的决定,是否心怀叵测?” “你放屁,老夫在府军半生,忠心为大宗,为镇西,岂容你这黄口小儿” 他的话未说完,噔棱一声弓弦绷响,一枝弩箭贯穿了他的脖颈。 葛树国转身,惊愕地看向身侧。 一个站在大堂角落里的军卒,正一脸惊讶地看着手里的弩弓。 “哎呀,失手了,不好意思失手了,将军对不起” 大堂众人立刻大哗,愤怒地指着那个军卒,大声喝骂。 还有的抬手指向林丰,嘴里嚷嚷着什么。 因为太乱,根本听不清楚。 林丰皱眉看向站在那一溜的军卒。 那个失手的军卒还在垂头拨弄着手里的弩弓。 三下两下,突然,又是一枝弩箭弹了出去,正中当前一个正在指着他怒骂的军官胸口。 弩箭劲力十足,近尺长的箭杆,几乎全部没入军官的胸口。 大堂内顿时一滞,那些还抬手相指的军官,悄悄把手缩了回去。 那军卒脸上带着惊慌的神色,无助地左看右看。 “哎,怎么回事,这破弩又坏了呀” 林丰早就听出来,这个声音正是林巧妹的动静。 虽然她换了身军卒的甲胄,头上戴了遮面的铁盔。 但是声音换不了。 说是弩弓坏了,都是军人,谁也不是傻子。 所有军官都闭了嘴,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将领。 鲜血缓缓从他们的身下流出来,在青石地板上蜿蜒,犹如此刻的心情,摇摆不定。 林丰喝道:“把他给我拖下去,重打三十军棍。” 有军卒过来将那军卒抓住两条胳膊往外拖。 那军卒挣扎着大叫:“将军,是弩弓坏了,俺不是故意的” 所有军官都不再说话。 死了两个高级军官,只打三十军棍,糊弄傻子呢你。 林丰转过脸来,冲众人温和地一笑。 “我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大家还有时间,可以慎重考虑选择问题。” 这次,呼啦啦一下子从右边窜到左边的军官,多达四五十个。 右边只剩下了十几个军官。 外面传来军棍重击肉体的声音,伴随着哎呀哎呀地惨叫。 林丰也不再劝说,只静静地听着军棍有节奏的击打声。 击打声音停止,也没了惨叫。 片刻后,两个军卒跑进大堂内。 “报,将军,军法执行完毕。” 林丰点点头:“归列。” 两个军卒又站回到大堂边上,手里持了弩弓,挺直了身体,目不斜视。 只是,有的军官眼尖,蓦然发现。 那个弩弓坏了的家伙,竟然又站在原来的地方。 我操! 只两个呼吸的时间,右边十几个军官中,七八个人挪动脚步,侧移到了左边。 现在,右边的军官,只剩了四个人。 不等林丰开口,一个军官拱手道。 “林将军,并非我等执拗,末将家室二十多口,还在府城,您就是弩弓都坏了,恐怕俺也不敢从命。” 他的声音已经带了哽咽。 林丰摆摆手:“好,我理解,你们几个,可以离开边城,回府城去。” 说着摆头示意:“护送他们出城。” 十几个军卒拥上来,将四个人围在中间,往外走去。 快走到大堂门口时,林丰又补充了一句。 “对不起啊,是弩弓真坏了。” 那几个军官,本来走得稳稳的,听闻此话,差点歪倒。 “把这里清理干净,让人看着多瘆人。” 有军卒连忙提了水桶等物,将尸体抬出去,开始洗刷地板。 林丰看着几个忙碌的军卒。 “登记一下他们两人的姓名,报战损。” 一旁胡进才连忙躬身应是。 剩下的军官们默默站在一侧,垂头看着被渐渐清洗干净的青石地板。 葛树国,抚军将军,边城府军高级将领之一。 也是最老资格的将领之一。 就这么没了,被一把坏了的弩弓射死了。 四个被护送出大将军府的军官,一路被十几个护卫裹挟着往城门走去。 行至半道,一个军官忽然问道。 “诸位兄弟,能不能让我等回去收拾一下行李?” 十几个护卫没人说话,均面无表情,脚步却没停。 “诸位兄弟,我们这样被赶出城,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们,反正也是个死。” 依然没人回答他们,只是护卫们的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刀柄。 街面上来来回回有一队队军卒走过。 整个边城从空气中都透出一股紧张感。 众人来到城门处,一个护卫举起手里的令牌。 “林丰将军令,送他们出城。” 有守城甲正跑过来,查验了一下令牌后,举手示意开城门。 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拉开一道缝隙。 几个护卫站在城门内,眼睛盯着四个军官,等待他们走出大门口。 那四个军官互相对视一眼,再扭头看看门外的旷野。 这样出城,真活不成。 “诸位兄弟,我后悔了,我要跟着林将军打鞑子,我要回去。” 一个军官大声叫嚷着,返身就往城内走。 两个护卫苍的一声将钢刀拉出来,警惕地瞪着他。 那意思,你敢再往回走一步,就动刀砍了。 那军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求求诸位兄弟了,能不能回禀一下,就说我,中护军,曾连,要求跟着林将军打鞑子。” 他的眼睛里露出乞求之色。 对于一个府军中级军官,也曾经是铁血的汉子。 能如此哀求,已经到了极限。 终于,一个护卫开口道。 “从你们踏出大堂门口,就已经没了回头路,走,一路走好。” 几个军官看了看护卫们手里闪亮的钢刀,无奈转身,缓缓走向城门。 有两个年轻的护卫,眼里露出不忍之色。 第293章 机会只有一次 一个年轻护卫,轻轻靠近头领。 “老大,能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护卫头领打断。 “记住,林将军说过,对待敌人,只有一次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 年轻护卫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扭头看着四个军官,挪动着艰难的步子,已经走到了吊桥前。 十几个护卫聚在城门前,默默地看着四个军官踏过了吊桥,走进茫茫旷野中。 没有马匹,在如此一望无际的野草地中行走。 很快就会被鞑子游骑发现。 都不用调动人马,只游骑便能结束他们的府军军官生涯。 或者被鞑子杀掉,或者被抓回去,卖到族中做奴隶。 总之,他们的下场会十分悲惨。 四个曾经的府军军官,扭头看着身后渐渐被拉起的吊桥。 脸色惨白。 直到真正面临生死抉择时,才能体会到那种从心底猛冲上来的恐惧感。 其中一个军官咬牙厉喝一声。 “走,就算是死,老子也是为了苏都统和杜将军。” 说完,大步往旷野中走去。 另一个犹豫了片刻,转身跟着走了。 而留下的两个人,转头看了看城头,再扭头看一眼无边无际的野草地。 两人对视一眼后,一转身,噗通跪在吊桥前,垂头不语。 他们是真后悔了,一时的冲动,给自己造成了如此深的伤害。 与其走入旷野被鞑子杀掉,还不如搏一把。 就算跪死在这里也行。 面对生命,颜面和都统大人都已经不重要了。 林丰见所有军官都已经站到了大堂的左边,沉默了片刻。 “好,既然没有再后悔自己的选择,咱们便开始下一个环节。” 林丰冲胡进才和站在大堂角落里的林巧妹招招手。 两人随即走到大案前,面向众人站定。 “这位是胡进才,还有这位” 林丰两只手捧住林巧妹的头盔,给她摘下来。 “林巧妹,还有这位大家都已经认识了,赵硕赵侯爷。” 赵硕也往前跨了一步,冲众人点头。 “我着重强调一下,这三位将是你们的指挥官,又是你们的培训老师。” “在接下来的训练和作战当中,一切都要听从他们的指挥,我林丰的规则,也是铁律,大家记住,我将重复三遍。”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众人。 “铁律第一条,一切行动听指挥。” “铁律第二条,一切行动听指挥。” “铁律第三条,一切行动听指挥。” 说完,闭上嘴,等待众人消化这些信息。 沉默了大约几个呼吸的时间。 “那么,违犯铁律的,该如何处置,待会他们三位指挥官,会告诉你们。”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老胡,你们三个,开始点名登记,整编队伍。” 三个人转身冲林丰躬身应是。 林丰再冲大堂内的一众军官点点头,转身去了后堂。 程梁和温剑紧紧跟着他来到大将军府的后堂内。 所有护卫都依次进入大将军府的各个位置,进行布控巡逻。 而大堂内的秩序,立刻换成了胡进才和林巧妹两人的护卫。 对于整编队伍,两个人算是熟手了。 跟着林丰不知收编整顿了多少人马。 胡进才招了自己的部下过来,开始挨个登记调查询问众官员。 林巧妹也让细娘喊来自己的部下,开始抢队伍。 赵硕傻了眼,他没有部下,也只会给林丰挑选精锐护卫。 没办法,只得跟在几个人身后,看着他们怎么操作。 边学边招揽自己的队伍。 形势比人强,面对虎视眈眈的精锐军卒,一众府军军官,都老老实实地配合几个人的工作。 林丰在大将军府内转悠着。 说是大将军府,感觉很大的样子。 其实就是前面的大堂宽敞一些,再就是后进有个院子,是秦忠休息的地方。 整个院子并不大。 林丰站在秦忠卧室门前,呆呆地盯着房间内,片刻后。 “程梁,秘密通知韦豹,让他安排人手,以府城周边为中心轴,往外扩展,寻找秦大将军的线索。” “是,将军” 程梁应答后,稍一犹豫。 “将军认为秦大将军还” 林丰摇摇头:“且去看看,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程梁走后,林丰边在院子里溜达,一边转而思考接下来的工作。 自己带来的四千铁骑,该是插编到府军中,最小的也应该担任一个甲正的职位。 三万人马啊,想想就让他激动。 目前边城基本在自己的控制之下,这样对整个战场十分有利。 边城距离岭兜子城堡只有八十多里,岭兜子距离清水营三十多里。 然后是清水县城,再往东南就是邠县,继续往镇西内部延伸,就是渭源县。 这么多的地盘,形成了一条防线,将鞑子和边军,都挡在了府城之外。 整个镇西都护府,有八座城池。 除了府城,边城是第一大城池。 渭源应该属于第二大城。 府城东南部,还散布着三个县城。 所以,镇西的整个西北部地区,都落在了林丰的掌控之中。 林丰无法安静下来,从大将军府出来,带了护卫来到城门楼上。 这是正南门,与鞑子的大营遥遥相对。 那个鞑子的营盘,曾经是银甲拖满的营寨,曾几何时,分出了三个营地,将边城围在中间。 现在的营地中,估计不足五千人。 林丰遥望着黑乎乎的营地,觉得再过上几个月,等自己理顺了边城的府军后。 眼前这个鞑子营地,将会眨眼之间,就让它灰飞烟灭。 远望旷野,心胸为之一阔。 “且等老子立稳脚跟,在镇西,看看还有谁敢跟老子叫板。” 林丰独自嘟囔着。 纳阑从绝望中清醒过来,扭头发现,四周只剩了自己。 也许是老天眷顾,只是这一切都如此不真实。 她呆呆地看着荒漠上,被风吹拂的小草,孤独且坚强。 嘴里默默念叨:“林丰老娘可不会放过你” 纳阑平静下来后,恢复了理智。 她反复衡量着与林丰之间的差距。 要想报得此仇,仅靠完颜擎天和温迪罕是不行的。 他们已经被林丰打怕了,不敢放手报复。 还是需要以自己的身份,从族中调动高手来援。 纳阑是库洛族的公主,老爹肯定支持。 铁真族这边就找自己的姑姑。 还真不信了,以自己的人脉关系,斗不过一个大宗镇西小军官? 林丰,你且等老娘拿住了你,让你遍尝人间各种惨痛。 纳阑用手揉着腰肢,咬牙切齿。 杜力盛此时是十分痛苦,他带着自己的二百多护卫,亡命奔逃,不辨方向。 在他们身后四五里外,程梁也带了一百精骑,紧追不舍。 程梁发现,沿着这个方向再跑个百八十里地,就该出了大宗边境。 杜力盛这是要跑到国外躲避吗? 那么多武装护卫越境,人家肯定会认为是武装入侵。 一追一逃,两队人马都笼罩在滚滚烟尘中,在旷野里十分明显。 “有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吗?” 程梁在疾奔的战马上高声喊着。 队伍中有熟悉本地情况的护卫,亦高声回答。 “队长,前面该是西夏国境了。” 程梁不再开口,咬紧了牙关,催马猛追。 第294章 黑巾会 老子抓不住你,也得将你赶出国门,让你去做西夏的俘虏。 杜力盛心中惶恐,前方依然是无尽的荒野。 身后的追兵死死缀着一刻也不放松。 眼看前方的土地更是荒凉,连忙惊叫道。 “谁知道前方是哪里?” 有护卫军卒回道:“将军,前方是西夏国境。” 杜力盛心中一惊,这是要出国啊。 他在奔驰的战马上四处张望着。 如果换个方向跑,身后的骑兵已经越追越近了,再有个一两刻钟的时间,就会被追上。 老子就出国,看你们敢不敢跟着。 杜力盛也明白,这样的状况冲进人家地盘里,肯定会被误认为入侵。 只是别无他法,相对比下,林丰更让他胆寒。 慌不择路,杜力盛带着二百护卫,径直往国境线冲去。 眼看国境线就在眼前,程梁心中犹豫,要不要追过去? 老大的命令是要自己拿下杜力盛。 心中虽然犹豫,战马却半点速度不减,带着一众护卫旋风般冲了过去。 目测与杜力盛的距离已经不到二里地,自然不能半途而废。 两拨人马在西夏国的边境内,展开了追逐。 初时并没有引起注意,可时间长了,就被西夏国的岗哨发现。 一拨二百多骑,一拨一百多,在人家边境内卷起漫天的尘烟,如此动静,想看不见都难。 很快,西夏国边境重镇西平边军营,紧急调集了一千人马,往边境赶来。 此时,程梁带领的护卫队,距离杜力盛的人马已经不足一里。 眼看就能用弓箭射击,拦阻对方逃窜了。 可惜,双方在追逃中都发现远处荡起了比他们还大的烟尘。 这说明,西夏国军队正在赶过来。 他们两拨人可是快跑了一天的时间,彼此都十分疲惫。 程梁也明白,如果再追下去,能不能拿下杜力盛先不说。 自己这队战骑,恐怕也得做了人家的俘虏。 没办法,程梁思虑再三,举手停止了疾奔中的马队。 既然已经放弃追击,程梁也不再可惜,大声下令,所有护卫调转马头,往回跑。 杜力盛见追兵掉头跑了,看看前方大股的烟尘渐渐迫近。 赶紧下令,换个方向跑。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西夏边军来得很快,一千铁骑挟着狂风,呼啸而至。 眨眼间变换队形,将杜力盛二百战骑兜在包围圈里。 程梁也看不清后方的情况,只知道杜力盛被西夏军围了,后续无法清楚。 在都护府城等待消息的苏虔,一连两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第三天,等来了林丰进驻边城的消息。 苏虔呆坐在静室内,半晌一动不动。 他根据老师的提示,与杜力盛精心制订了这个夺取边城军权的计划。 他们找了两个心腹,几个人策划了两天。 尽量将计划制订得更加详细,考虑到了每个细节。 可谓费尽了心思。 谁知,结果却变成了如此模样。 林丰拿下边城的三万府军,形势将变得十分糟糕。 整个镇西都护府的八个县城,林丰已经占了三个,加上边城这个镇西边境重镇。 镇西的一半都归了他人之手。 他苏虔这个都统恐怕是做到头了。 老师的计划没问题。 问题就出在,林丰这个人太过诡异,不按路子出牌。 也许是天意要灭他苏虔。 总之,计划失败,接下来苏虔就要面对秦方的怒火。 毕竟,是他们联系了鞑子必兰,并在秦忠临近府城时,关闭了城门。 秦忠的三千人马,被迫在城下迎敌。 三千府军对战两千鞑子战骑。 在旷野中,三千府军根本不是鞑子战骑的对手。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三千府军便被冲垮。 五百护卫,保护着秦忠逃了出去。 但是,他们面临着鞑子战骑的追击。 在镇西的大宗军队里,除了林丰的清水军,还没有那支队伍,能逃脱鞑子骑兵的追缉。 结果可想而知。 秦忠率领五百护卫,与鞑子浴血奋战,最终不敌而亡。 三千府军只逃出了不足三百人。 战况惨不忍睹。 这也是鞑子铁骑入侵大宗镇西边境以来,大宗牺牲的最高级别的将领。 秦方是两天半后赶到了府城。 战场已经被收拾干净,没有留下多少痕迹。 秦方连自己父亲的尸体都没找到。 他已经从四散逃走的府军军卒中,知道了整个战斗的信息。 秦方手下只带了七百骑。 他不敢进府城,怕苏虔和杜力盛将自己也坑进去。 所以,秦方在府城兜了一圈后,满怀悲愤,带领七百骑兵,掉头往回跑。 他得尽快见到林丰,告知自己父亲遇害,边城危机的事实。 当然,杜力盛还顾不上斩草除根。 他正带了五千骑兵,急速赶往边城。 那里的三万府军,才是他们这次的目的。 镇西都护府城。 都统苏虔的府邸前,有两个身披大氅,兜帽罩头的人,正站在门前等候。 拜帖已经递了进去,只等都统大人召见。 而苏虔也正拿了拜帖皱眉看着。 帖子上只写了两个名字,柏延闻、于素。 帖子下面还附了一封信,信封上具名:陆鸣。 这个陆鸣,苏虔是认识的,正是临近都护府的另一个府城,定远府的知府。 信中让他放心接待柏延闻和于素,更是说明,对他苏虔只有好处,并无任何不妥。 既然有熟人背书,苏虔只得打起精神,让人请进二位。 两人进了苏虔的书房,一同躬身施礼。 “都统大人,柏延闻、于素有礼。” 苏虔的书房门口,站了四个侍卫,屋子里也站了管家。 他点点头,上下打量着二人,并未让座。 “尔等见我何事?” 两人将兜帽翻到脑后,露出脸来。 柏延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短须,圆脸,眼睛狭长。 于素则二十多岁,脸色青白,大眼睛,长条脸。 “都统大人,可否单独谈谈?” 对于陌生人,门口的护卫自然已经搜过身子,并未发现携带武器。 所以,苏虔稍一思忖便点头同意。 管家躬身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了三个人。 柏延闻脸上堆了笑。 “都统大人,这几日是否遇到了麻烦?” 苏虔眼睛眯了起来,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向前压过去。 “尔等何人,给本都统说清楚。” “大人别恼,我们两人乃是给大人解忧的,还请大人稍安勿躁。” “解忧?笑话,本都统用得着你们解忧,再不说出身份,便拿你们下狱。” 两人脸上并未惊慌,一直带了淡淡的笑意。 “大人,可知符王座下苗长风?” 苏虔一顿,皱眉思索。 这个苗长风他是听说过的,正是名闻大宗的第一大帮会,黑巾会的老大。 黑巾会也被朝野唤作黑巾盗。 此帮会臭名昭着,专门蛊惑人心。 在整个大宗会员无数,隐藏于民间。 朝廷几次清剿,却始终无法除根。 符王造反,便与黑巾会勾结在了一起。 第295章 这又是咱家的了 苏虔捋须笑道:“原来是两个反贼,却敢到我跟前,这是要改邪归正么?” 柏延闻嘿嘿冷笑。 “都统大人,这次秦大将军遭遇鞑子袭击,战死沙场,内中却有缘由。” 苏虔顿时一惊,这么隐秘的事,他们怎么会知道? 于素补充道:“大人,鞑子在府城下袭击秦大将军的骑队,府城却城门紧闭,吊桥高起,不说别的,一个见死不救是逃不脱的。” 柏延闻接着说:“更别说这鞑子来得蹊跷,深入镇西腹地,胆子够大啊。” “哎,如果没有内应,鞑子怎敢做此鲁莽之事?” “偏偏秦大将军一死,杜力盛将军便带人去了边城。” “府城下的惨状,一日之间,就被人清除的干干净净。” 两人一唱一和,让苏虔额头见了汗。 柏延闻见说得差不多了,再说苏虔就该恼了。 “都统大人,这些可不止我二人所见,您的烦心事还不止此。” 苏虔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平静了一下情绪。 “你说说,本都统的烦心事,该是个什么?” “呵呵,杜将军夺取边城军权失败,被林丰杀得丢盔卸甲,不知所踪。” “林丰夺了边城三万府军的掌控权,下一步” 苏虔举手打断了他们的话。 “你们直接说清楚,想做什么?” 柏延闻一伸拇指。 “大人果然睿智,我二人今日前来,就是为您解除这些忧患的。” “说。” 柏延闻往前凑了凑身子。 “大人,只要您投靠符王,我等便是一家,林丰将由我们来解决。” 苏虔盯着他的眼睛。 “你们恐怕是看上了几万府军?” 柏延闻一拍手:“大人厉害,只要我们解决掉林丰,您再以都府之名,重新掌控府军,到那时候,便是符王麾下一等功臣。” 苏虔没有说话,心中琢磨着利弊。 看来定远府知府陆鸣,已经暗中投了符王。 当今朝廷果然要翻船了。 自己是镇西都护府都统,要比其他府城重要的多,手下也多出几万府军。 当然是符王努力争取的对象。 符王也不止一次派人做他的工作。 只是每次都让苏虔借故推脱过去。 看来这次是无法脱身了。 自己已经走投无路。 “就凭你们两个无名之辈,就敢在本都统面前说三道四,是不是活够了。” 苏虔阴沉沉地看着两人。 两人不惊反喜,苏虔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在心思已经动摇。 柏延闻立刻从怀里摸出一块牌子。 “都统大人,此乃符王令牌,证明我等是符王身边近臣,您大可放心。” 苏虔伸手将令牌拿过去。 纯金腰牌,巴掌大小,入手沉重。 上面确实刻了符王的名号。 苏虔把玩着令牌,眼睛看着别处。 半晌后。 “你们如何能解决掉林丰?” 柏延闻立刻道:“大人,我们黑巾会,天下闻名,会员无处不在,想要林丰的命,易如反掌。” 苏虔冷笑道:“别欺我不知,黑巾会一向在内地发展,镇西却从来没听说过。” “大人放心,只要您答应归顺符王,咱们从此便是一家,黑巾会能人无数,林丰算得了什么。” 苏虔琢磨了一会儿,随即一拍桌子。 “你们如能解决掉林丰,我便同意归顺符王。” “好,咱一言为定。” “绝不反悔。” 三个人互相瞪视着,嘿嘿笑了起来。 林丰这些日子很是忙碌。 王前因为队伍里有战车,速度起不来,所以并未拦截到必兰的两千骑兵。 秦方也来到边城,强烈要求林丰出兵府城,擒拿苏虔和杜力盛。 暂时被林丰安抚住。 因为边城刚入手,还有太多的工作要做。 对于苏虔和杜力盛勾结鞑子陷害秦大将军的罪行,日后必然要去清算。 秦方来到后,对于边城府军也有很大的安抚作用。 毕竟他老爹一直是边城府军的老大。 林丰将岭兜子城堡、清水营、清水县城、邠县,邠县营以及渭源县城等多个区域的清水军,开始调防。 以老带新,将三万边城府军的编制,完全打乱。 按照以往的方式,进行严格训练筛选。 秦方驻守边城,守军一万五千人。 王前驻守岭兜子城堡,守军一万人。 张常有驻守清水县城及清水营,守军八千人。 李东来驻守邠县城及邠县营,守军五千人。 胡进才驻守渭源县,守军一万人。 林巧妹的远程攻击部队五千人,在边城和岭兜子之间协防。 赵硕没有抢到成建制的部队,却从府军中挑出了不少精英军卒。 将林丰的护卫队扩大到了五百人。 赵硕亲自任卫队长,程梁和温剑为副队长。 整个府军改变装备,统一标识为清水军。 林丰的总指挥部仍然设在岭兜子城堡内。 边城的城池很大,建筑众多,百分之八九十都已闲置。 城外土地也多,都已荒废多年。 林丰便将文程调到边城任城守,带领边城原文职官吏,开始大肆宣传招徕流民。 依然沿用清水政策,土地耕种,房屋居住。 先到先得。 还发放粮种。 林丰的叔叔林通也被招到边城,开始发放生活用具,还有耕种工具等。 只需登记姓名住址,就可随意挑选各种用具和工具。 等以后有钱时,可按成本价偿还。 林丰的目的很简单,只要你人过来,啥都。 等安顿好了,日子有了盼头,丰衣足食后,不怕你不还钱。 文程那里的账目都给你记得一清二楚。 只要人口增加,基数增大,尽管税赋比朝廷减半,依然可以让自己十分富足。 林通也早从大宗内地各个地方,招徕了一批商人过来。 在清水及各县投资生意。 酒店、驿站、青楼、粮店、杂货、铁匠铺、各种手工等等买卖,渐渐在边城开张营业。 几乎各个县城有的买卖,在这里也都慢慢出现。 四十五岁的周老原,一家五口,就是最先来到边城的百姓。 他原本是边城附近的周家村的,鞑子入侵后,带着家下跑了。 本来在清水已经安家,但是听说边城这边招人。 为了拥有更好的生活。 老两口便带了儿子儿媳,还有一个孙子,第一时间进城,按照路标,来到官署登记。 然后心怀忐忑地带着一家子人,满城寻找居住的宅子。 有小吏随行,很有耐心地跟着他们从这院子里进去,不满意再去另一所院子。 一个上午的时间,看了七八所宅子。 终于寻了一处两进的院子住下。 登记后,小吏告诉周老原,可以去领耕种工具,的。 本来是半信半疑的周老原一家,一直将自己的小家置办整齐后。 才坐到一起,一脸兴奋地四处看着,摸着各种家具。 “这这又是咱家的了?” 第296章 比弓 周老原的儿子二十五了,叫周大勇,毕竟比老人思想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 “爹,当然是咱的,看看,这房契地契,写得明明白白呢。” 周大勇的媳妇担心地问。 “这些不会再收回去?” 周大勇一脸淡定。 “收回去又能咋地,咱们再回清水,尽管放心住呗。” 周老原琢磨着是这么个理儿。 “嗯嗯,这事该跟你叔说说,让他们一家也赶紧过来,晚了房子地可都没了。” 他老伴一脸担心:“怎么说啊,他叔在定远府呢。” 周大勇笑道:“放心了娘,这里有通信驿站,只要写明白地址人名,给俺叔写封信就是。” “靠谱不?” “又不是什么大事,试试不就知道了。” “可是,对面就是鞑子,咱住这里安全吗?” “咱们来时不是打听过了嘛,林丰啊,他的清水军已经把鞑子打到崩溃的,鞑子们躲都来不及呢。” 周老原一拍大腿。 “清水不就这样子,咱就踏实种地,管他以后如何,实在不成,咱再跑。” “就是,想多了也没用。” 儿媳妇见家长定了性,连忙问。 “听说这里孩子上学堂不要钱,是真的吗?” “通告上是这么写的,想必不会有假,等明日去问问再说。” 周老原老伴撇嘴道:“这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儿,啥都不要钱,准没溜。” “眼下就是这样了,管他以后呢,赶紧去咱地里看看,该翻土翻土,该施肥施肥,说这么多有屁用。” 周老原挥手下了命令。 一家人连忙各忙各的去了。 周老原种了一辈子地,知道那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没了土地,没了粮食,啥都没用。 这样的情形,在边城到处上演着。 无数流民和各地百姓,慢慢被吸引到了这里落户。 原来冷冷清清的巨大城池,渐渐热闹起来,重新焕发出生机和活力。 林丰换了便衣,带着几个护卫,在城内的街道上溜达。 看着渐渐热闹起来的店铺和人群,心中欣慰。 老百姓要求不高,就是能有个地方住,能有口吃的。 如果再弄上几亩土地耕种。 这日子可就齐了。 下一步该是多多招揽女子,让吃饱穿暖的老百姓有个后代。 这地盘可不就稳如泰山了嘛。 正溜达着,林巧妹和细娘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看到林丰时,立刻追上来。 “哥,哥,你看看俺这把弓。” 林丰一脸疑惑地接过林巧妹递过来的弯弓,仔细打量着。 半晌后摇摇头。 “没看出不同之处啊,这制弓技术,比我的复合弓差远了。” 林巧妹不屑地拿回弯弓。 “这样哥,咱去比试一下,看谁的弓更厉害?” 林丰对弓箭和射术一直情有独钟,当然愿意跟任何人比试弓箭技术。 他手里的复合弓可是加了许多科学的制作方法,怎么会输给现在的弓箭。 几个人跟着林巧妹来到校军场。 避开众多训练的军卒,选了一个箭场。 有护卫给林丰拿了他的弯弓过来。 林丰拿过自己的复合弓,拉动了几下弓弦。 “怎么着,你想比啥?” “不跟你比射速,也不比准确度,咱只比射程和穿透力,如何?” 林丰歪着头打量了林巧妹几眼。 见她一脸的自信满满。 遂笑道:“就依你,比弓箭技术,老子还没怕过谁呢。” 看到有人要比射术,许多刚刚训练完的军卒,纷纷围了上来。 他们立在护卫们撑开的圈子外,议论纷纷。 林巧妹是个人来疯,人越多她就越兴奋。 “来人,去换一个厚木靶,带铁皮的那种。” 有军卒立刻去换箭靶。 林丰疑惑地再次看了一眼林巧妹手里的弯弓。 他从外观看,那把弓确实没什么特别,而且是一把单身弓,弓身上连个贴片都没做。 弓弦刚才也试过,虽然觉得硬度和弹性都不错,却依然不能与自己的复合弓相比。 林巧妹看到箭靶立好,抽出一枝羽箭。 “哥,咱都用一样的羽箭,就看谁的弓力大。” 林丰笑道:“公平起见,你可换个人来比试。” “哥你小瞧俺的臂力?” “论射速,我确实不如你,可若论臂力,你差得有些远。” 林巧妹想了想,确实如此,随手将弯弓递给身旁的细娘。 “细娘,你来跟他比。” 林丰惊讶地看着细娘。 她比林巧妹还瘦削,胳膊腿都长一些,是个善射的体型。 “你们确定?” 细娘不爱说话,只是拉动了一下脸皮,就算个笑脸。 “行,输了可别说我欺负你们。” 林丰说完,接过程梁递过来的一枝羽箭,搭在弓上,将弓拉满。 眼睛眯着看向远在三十步外的铁皮箭靶。 见他的弓被拉成了满月,周围的军卒都屏住呼吸,眼睛盯着靶子,一眨不眨。 稍顷,林丰一松手,羽箭噔棱一声被弹了出去。 众人看不到空中飞行的羽箭,下一瞬,箭靶啪的一声响,羽箭穿过铁皮,深深地扎进箭靶中。 场内安静一瞬,立刻响起一阵惊叹声和喝彩声。 一众军卒每日都射箭,用的都是草靶。 可射中草靶的深度,也没这样深过。 眼看着羽箭已经卡在铁皮厚木箭靶的中间部位,让他们先是惊叹继而热烈喝彩。 林巧妹眯着眼看了看箭靶,随即扭头冲细娘点了点。 细娘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将手里的单弓拉成满月,稍一停顿。 噔棱声中,羽箭便出现在铁皮箭靶上,紧贴着林丰的羽箭,钻了进去。 由于细娘生得瘦削单薄,众人本没当回事。 可再看羽箭的深度,竟然与林丰的羽箭差相仿佛。 不禁都张大在嘴巴,瞪着眼看看羽箭,再扭头看看细娘。 一时不能从惊讶中回到现实。 林丰也稍稍张了嘴,眨巴眨巴眼睛。 然后将自己的复合弓往细娘跟前一递。 “来,用我的弓再射一箭。” 细娘小心地接过复合弓,慢慢将弓拉满。 又一枝羽箭被钉入铁皮靶中,只是比林巧妹的弯弓,深度差了两指左右。 林丰皱眉伸手拿过林巧妹手里的弯弓,再次仔细观察起来。 林巧妹则得意地站在一旁看着。 这把弓是用柘木做成的,材料本身并没什么问题。 那问题只能出在制作的过程和弓身的角度上。 弓弦也只是普通的牛筋,拉动时,感觉确实弹性大一些。 “巧妹,这是谁做的弓?” “嘿嘿,哥,服了?” 林丰点点头:“确有独到之处,赶紧老实说话。” 林巧妹凑近了林丰:“哥,这可是一位制弓老匠人做的,只是” “只是什么?” “那老头不再做弓了,谁劝都没用。” 第297章 遇到社牛了 林丰眯着眼睛思忖了片刻。 “能不能套出他的制作方法?” “人家弓都不做了,方法更是只传儿子,咱不能硬抢?” “嗯,确实不能抢咱得智取。” 林巧妹笑了:“跟抢差不多嘛。” 林丰手痒了,对于弓箭,他确实情有独钟。 哪怕比自己的复合弓稍强一点。 在如此科学的弓箭技术上,能再进步一点点,是个了不起的成就。 “走,咱回去说,你把具体情况再详细说说。” 林丰带了林巧妹往回走。 随着边城招商引流计划的实施,不但招徕了众多的流民,还有许多商贾,工匠。 这些人里面就存在着能人异士。 据林巧介绍,这把弓是一个叫梁近才的老人制作的。 用此弓的是一个边城守军的甲正,叫梁勇,也是梁近才的远房侄子。 林巧妹在一次偶然机会里,发现了这把弓的强度,便见猎心喜。 但是,据梁近才的远房侄子说,他老叔的两个儿子,都是死在弓箭上,所以,老人已经发誓,此生不再做弓,要把这做弓的技术,也带进棺材里去。 林丰听后,琢磨了半晌。 这不行啊,这把弓越研究越上头。 不但弓力强,而且拉动起来,仿佛也比自己的复合弓轻松少许。 太他妈让人心痒难熬了。 “让他侄子再去做做工作啊。” “不成,他侄子说了,在老人面前提弓箭的事,立刻就会被赶出来。” 林巧妹无奈地说。 林丰嗔怪道:“那你弄把弓过来找啥事囔。” 林巧妹撅了嘴:“俺只想让哥见识一下嘛,省得你成天谁的弓都瞧不起,再说了,你也可以拿这把弓研究研究啊。” 林丰摇头:“这样根本看不出什么,材料一样,恐怕就是制作工艺上有所不同,这里面的道道岂是仅凭看就能看出来的?” “那俺也没办法。” 林巧妹垂头不再说话。 两人沉默了半晌。 “那老头住在哪里,我亲自去会会他。” “哦,听说是在北门大街开了一家杂货铺,你可别穿军服过去,老头就烦当兵的呢。” “行,你去忙。” 林丰摆手让林巧妹走了。 本想去看看战车的改进程度,只是站在一堆零件前,脑子里却是那张弯弓的样子。 战车这个工具,只能用在平原上做防守反击。 在其他环境里,战车便几乎失去了作用。 可弓箭不一样,不管到了什么环境,依然是防御和进攻利器。 又琢磨了半天,林丰终于忍不住,进屋换了一身便装,只带了程梁和温剑,出门奔边城北门大街去了。 他们三人拐到北门大街时,在一处胡同口,看到了正龇牙对着自己笑的林巧妹。 走到近前时,林巧妹得意地扭动着身子。 “嘿嘿,就知道哥忍不住,提前先过来等着了。” “你也感兴趣?” “哥也知道俺是靠啥吃饭的。” 想起初识林巧妹时,就听闻她的连珠箭玩得好,正是以弓箭起家。 “有什么办法吗?” 林巧妹想了想:“咱不能这样去,而且那老头不喜欢达官富商,尤其是军官。” “他喜欢老百姓?” “至少不反感,还得是老实巴交的百姓。” “那好,程梁,你去给我弄身普通的百姓衣服,最好是带补丁的那种。” “是,将军。” 见程梁要走,连忙补充道。 “干净点的啊,别脏乎乎的没法穿。” “知道了将军。” 几个人等了半晌,程梁提着一个包裹跑回来。 这是一身蓝色粗布短褐,还真有几个补丁。 林丰在小胡同里换上衣服。 林巧妹又将他的簪子和巾帻取下来,用一根细绳扎了头发。 鞋子也换成了粗布黑履。 林巧妹端详了一下。 “哥这张脸是没法换了,凑合着用。” “要不你去?” 林巧妹笑道:“俺去过了,不成,性子急了。” 林丰不再啰嗦,让几人躲起来,别漏了行藏。 自己则大步往远处的杂货铺走去。 这是一间临街的小店面,门前挂了一面用黑布做成的招牌,一个白色的圈里写着“杂”字。 林丰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举步进了铺门。 店铺内光线有些昏暗,屋内横立了柜台,墙壁上挂了乱七八糟的各种工具。 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身穿黑色短褂,坐在板凳上打盹。 听到有人进来,睁开有些惺忪的眼,瞥了林丰一下,又闭上了。 林丰扫了一眼墙壁上的工具。 “掌柜的,有没有好用的马鞭?” 老头沉吟片刻:“有,好用的可是贵。”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好像有痰堵在喉咙里。 “拿来看看,只要好用就行。” 老头这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从柜台里摸索出一条鞭子,顺手放在柜台上。 林丰取过马鞭,认真地看起来。 “你这鞭子的韧度不太够啊,好像用不长呢。” “哼,这是正经牛皮搓成的,管用五十年。” 林丰摇头:“这个不行,质地有问题,手工活太粗糙了嘛。” 老头眼睛瞪了起来:“这手工还粗?” “也许是炮制有问题,感觉不对。” 老头上下打量了林丰几眼。 “嘿,内行啊,这都能看出来?” 林丰笑笑:“问题太过明显,用鞭子的都能看出来。” “你是车夫?” “嗯,赶了好多年车了。” “小小年纪就赶了好多年车啊,是个能干的。” “混口饭吃,也得对得起这营生。” 老头转身又从柜台里拿出一根鞭子,往前一推。 “看看这条如何?” 林丰再次细细看起来。 “这条鞭子倒是好点,只是这鞭杆不对啊,这竹木太脆了。” “呵呵,果然懂行,要好鞭子可是真贵。” “尽管拿出来看看,好马配好鞭嘛。” “成,你等着。” 老头说着话,转身进了里屋。 林丰便坐到一旁的木凳子上,拢了袖子,呆呆地看着地面。 他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套出对方的话。 就在这时,有个三十左右的女子,拽了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走了进来。 “梁大爷,有笤帚吗?” 女子吆喝着四下一看,见只有林丰垂头坐在板凳上,沉默不语。 “哎,梁大爷呢?” 林丰抬头看着女子,一张刀条脸,有点像细娘的模样。 皮肤倒是挺白,眉眼也算整齐。 女子看到林丰傻乎乎地瞪着自己,也不说话。 “嘿,小子,老娘生得是好看,也不能直眉瞪眼的看啊。” 林丰连忙垂了头。 “咯咯咯小子哎,就不会偷偷地看?” 林丰更加无语,这是遇到社牛了。 女子上下打量了林丰几眼。 “哎,新来的?” “什么?” 林丰愕然抬头,不明白她的意思。 第298章 你真没看上俺? 女子露齿一笑,竟有几分妩媚的样子。 “新进城的,找到营生没?” “呃哦,找到了。” “干啥营生啊?” “赶车。” “不错啊,这个年头,这样的轻快营生可不好找。” 女子眼睛亮起来。 “哎哎,就你自己来的?家人呢?” 林丰摇摇头。 女子再次仔细瞅了林丰几眼。 “你媳妇呢?” 林丰依然摇头。 女子嘴里啧啧有声。 “也是,这地儿媳妇可真不好找,没家没业的,就是有媳妇也养不住啊。” 林丰此时已经盼着那老头快出来了。 女子大方地挨着林丰坐了,还往里挤了挤。 “哎,你看俺怎么样?” 林丰一脸懵地看她一眼:“什么怎么样?” “俺这人儿啊,可是会纺线织布,还能洗衣做饭,生养也没问题,你赶车,俺也能挣钱,咱俩这日子肯定差不了。” 林丰很无奈,这女子都饿成这样了? 城里是来了不少流民,可大多是男性,很少有年轻女性。 像眼前这个样子的女子,应该很抢手才对。 “我我是来买” “哎呀,扭扭捏捏的不像个男人,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俺可是相了十几个了,都没看中的呢。” 林丰正不知该说什么时,梁老头终于从里屋走了出来。 “咳咳,小英子,上俺这里找汉子来了?” 女子并不羞赧,抬头笑道。 “怎么着,官府公告里可是都写着,找媳妇找丈夫都自由着呢。” “俺老汉家大业大的,你还看不中?” 女子皱眉道:“梁大爷,你太老了啊。” “呸,你就看上人家小白脸了呗。” 女子挺了挺并不大的胸脯。 “怎么地,官府都不管,俺不能找好看的呀。” 说着话,招手让那小女孩到她身边来。 “俺还就看上他了,妞妞过来,喊声爹。” 林丰终于坐不住了,连忙起身摇着手道。 “使不得,使不得,这爹哪能乱认。” 老头嘿嘿笑起来:“小英子,人家又没看上你,不如让妞妞喊俺一声爹。” “呸,做你的美梦,小伙子,你真没看上俺?” 林丰尴尬地笑着:“呃哎” 英子不等他说完整,立刻瞪起眼睛。 “俺可跟你说,知道林丰不?” 这一句还真把林丰唬住了,呆呆地看着那女子。 英子得意地一笑:“这个城可归他管。” 老头不屑地哼道:“这跟你有毛关系。” “告诉你们,俺跟林丰可是亲戚。” 见两个人都瞪圆了眼睛看自己,英子更加得意。 “知道林丰是哪里人不?” “哪里的?” “清水县岭兜子村的,跟俺们村相邻。” 林丰迟疑地问:“那,你们是” “俺姥姥的姑姑,是林丰爷爷的表姨。” 林丰顿时觉得有点头晕,这个亲戚该怎么算? 老头则是一脸戏谑:“嘿,小英子,你可吓死俺了,这亲戚可不得八九服内啊。” “你们甭管,是亲戚总错不了,等明儿俺就去找他,给俺未来的丈夫,弄个官当。” 说着话,眼睛瞥着林丰。 林丰摸着自己的鼻子,疑惑地问。 “这个官那么好弄的?” “当然了,还不是林丰一句话的事,你们可知道鞑子的厉害,就是被林丰打跑了的。” 老头气道:“鞑子还在呢,上哪儿跑了?” 英子一指城外的方向:“原来在那个营地的,现在都跑干净了。” “不管你认识谁,还是先问问人家小伙子愿意不?” 英子满脸得意,用肩膀顶了顶林丰的胳膊。 “怎么样,俺做你媳妇,愿意不?” 林丰摇摇头,还没说话。 老头立刻叫起来:“看,人家真没看上你呢英子,还是俺好,有手艺,到哪里都饿不着。” 英子一脸气愤:“小子,俺哪里不好,你说。” 林丰伸手取过老头手里的鞭子,仔细看着。 一边说道:“你哪里都好,只是咱俩不合适。” “呸,你没看上俺,俺还没看上你呢,小白脸,没一个好心眼,想娶俺的都排队呢。” 英子愤愤地说着,牵着小姑娘的手,摔门而去,都忘了她来干啥了。 林丰苦笑着摇摇头,然后惊叫了一声。 “这鞭子好,哎呀,这是牛筋材料的?” 他已经看出来,鞭子的材质和制作工艺,跟那把弓弦差不多。 老头得意地捋着花白胡须。 “那可是,你也是个识货的。” “这鞭杆是啥材质的?” “枣木的。” “掌柜的,俺看着怎么跟一般枣木不一样呢?” 老头见林丰拒绝了英子,心里又升起了希望,心情也好起来。 “你知道个啥,弄出这么个鞭子,得经过一十六道工序,差一道都不成。” 林丰暗自琢磨,就是这个玩意儿了。 柘木弓经过十几道工序,才弄出一把上等弓。 “掌柜的,这都是怎么才能弄出来这么好的鞭子?” “嘿嘿,想学?” “嗯嗯,想学。” 老头把脸一变:“要不要,不要赶紧走人。” 林丰连忙道:“要,要,多少钱?” “十两银子拿走,你不亏。” “啊,这么贵?” “小子,这鞭子不说是你,就是你传给你儿子,都还能往下再传两辈。” 林丰点头:“确实耐用,掌柜的,多少钱可以买你的手艺?” “多少钱也不卖,少打这个谱。” 老头很坚决。 “别把话说死了呀,开个价,咱商量商量。” “拿出银子来,鞭子赶紧拿走,告诉你,俺这手艺,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卖,走你的。” 林丰笑道:“这样你看行不行,我让英子嫁给你,再给你一千两银子?” “别说一千两银子,就是一万两嗯?你怎么能让英子嫁给俺?” “这你别管,只要英子嫁给你,这手艺就算我的。” 老头迟疑了。 这个英子他是真看好了,年轻漂亮,能干还干净利索,成天在自己眼前晃荡。 可人家不稀罕自己的手艺啊。 老头警惕地看了林丰一眼。 “你是谁?” “赶车的啊。” “不许胁迫人家,这里可是边城,知道谁管事不?” “绝对让她心甘情愿,跟谁管事没关系。” 老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狠狠叹了口气。 “不成,俺这手艺只送一个人,别人出再多的钱也白搭。” “哦?这个人是谁?” 老头犹豫半晌,瞥了林丰一眼。 “俺干嘛要告诉你?” 林丰一摊手:“你总得让俺死心不是。” 老头瞪着林丰看了片刻,才凑近了说。 “你知道林丰不?” 林丰摇摇头:“怎么地,你也是他家亲戚?” 第299章 这事有点玄 老头摆摆手:“非亲非故,只是佩服他敢杀鞑子,整个镇西,也只有他算是个英雄。” “俺也敢杀鞑子,就是没机会而已。” “呸,小子,敢杀和能杀差得远呢。” “你这样一说,俺倒是不能跟他争这手艺了。” “知道就好,赶紧走。” 林丰拿了鞭子,往怀里摸了一把,顿住了。 他没有银子。 瞥了老头一眼:“听说林丰就在边城呢,你干嘛不去找他?” 老头眼神有些落寞,坐到板凳上,闭起眼睛。 “说了,非亲非故,人家凭啥信俺,随缘。” 林丰点点头,看了看手里的鞭子。 “今儿忘了带银子,改天我再来取鞭子。” 见老头不说话,便将鞭子放到柜台上,转身就走。 谁知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老头开口道。 “小子,鞭子送你了,不用银子。” “嗯?为啥?” “跟俺说说,怎么让英子嫁给俺。” “呵呵,那是用来换手艺的,这条鞭子可不值。” “哼,俺这手艺可是杀人的手艺,除了林丰,别人玩不起。” 林丰想了想道:“既然英子跟林丰是亲戚,你可以用手艺去跟林丰交换嘛,在他眼里,这就不叫个事。” 老头无力地摆摆手,也不睁开眼睛。 “英子吹牛你也信,那是她怕人家欺负孤儿寡母的,故意这么说,你走,随缘好了。” 林丰犹豫片刻,还是跨出了门口。 林巧妹等人还待在小胡同里等信。 见林丰走过来,连忙迎上前。 “哥,怎么样?” 林丰抬头看着蓝天白云,思索了片刻。 “巧妹,你跟哥说说,是怎么发现这把弓的?” 林巧妹皱着眉头道:“当时俺巡视军卒训练,就看到一个军卒射箭,不但准,箭速又快且劲大,就过去关注了一下,才发现他的弓跟别人不一样。” 林丰点点头:“程梁,你暗中让人去查一下此人的底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程梁躬身答应一声。 林巧妹瞪着眼睛问:“哥,咋了,有什么问题么?” 林丰笑道:“暂时没有,只是觉得缘分这东西,挺神奇的。” 他们边说边往回走。 “派人去文程那里,调阅那个杂货铺梁近才的记录,还有一个叫英子的女子,尽快回报。” 快走到大将军府时,林丰扭头吩咐道。 林丰坐到内堂时,白静端了热茶上来。 “赵硕呢?” “这几天迷上了你的千里眼,到处找工匠仿制呢。” 林丰刚喝了口热茶,就有军卒送来报告。 这是那个用弓军卒的调查报告。 “不错,这效率够高的。” 林丰看着手里的报告赞道。 那个用弓军卒叫梁勇,原边城府军甲正,三十岁,已经在边城府军中服役五年半。 梁勇的老家是镇西都护府,淋渌县人。 家中还有老母亲和他的老婆孩子等三个亲人。 梁勇骁勇善战,尤其是射术高超。 林丰看了半晌,从这份报告中,并未看出问题。 只是报告中并未提到,梁勇的远房叔叔梁近才。 按说入伍登记,也不会追溯到远房亲戚。 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随着梁勇的报告之后,梁近才和英子的报告也相继送到了林丰手里。 这两个人的登记便简单得多。 因为是入城流民登记,无法证明其真实性,只凭本人口述形成的记录。 只知道梁近才,五十一岁,定远府人。 木匠,皮匠,家中再无他人。 李英子,三十二岁,清水县人,善纺织,有女儿妞妞,八岁。 林丰敲打着桌子,皱眉看着报告。 这个英子还真是清水县的,确实跟自己是老乡。 一切似乎都无破绽,林丰随手将报告扔到桌子上,抻了个懒腰。 再扭身看了看挂在一边墙上的弯弓。 这把弓,林巧妹见林丰感兴趣,便留在了这里。 对于弓箭,能在如此的基础上,再进一步。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能比对方长出一寸,快出一线,就是制胜的法宝。 林丰对此深有体会,所以,才对这样的制弓技术,甚感兴趣。 这一点,仿佛正搔到了林丰的痒处。 琢磨了一会儿后,林丰才叹口气。 “白静,让林巧妹持我令牌,纹银一千两,并携梁勇,到梁近才杂货铺,取其制弓方法。” 白静点点头:“好的哥,这就让人去传令。” 为了尽快让边城各处正常运转起来,林丰连坐镇城堡的白静也调了过来。 林丰又拿了李英子的那份报告,转手递给白静。 “取二百两银子,劝其嫁给梁近才,你去做做这个李英子的思想工作。” 白静接过报告,扫了一眼。 “哥,这个李英子与梁近才的年龄差得稍多点,不知李英子什么想法。” “年龄不是问题,梁近才有手艺,还开了杂货铺,家底颇丰,李英子应该能同意。” “好的,我去劝劝这个李英子。” 林丰觉得,梁近才手里有了一千两银子,腰杆更直了。 李英子再见到二百两,如此重金,想不点头答应也难。 没过一个时辰,白静和林巧妹前后脚地回来了。 李英子答应得很痛快,表示,只要是林丰说的,就是不给钱也同意。 可是,梁近才这边出现了一点小问题。 梁近才听说是林丰要收购他的秘法时,很是激动。 他不要银子,愿意无条件献上制弓秘法。 但是,此秘法乃其祖传,对于传人,需要在其祖宗像前,略微表示一下。 林丰疑惑地问:“怎么表示?” 林巧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十分拘谨的梁勇。 “老梁说了,只需哥在他祖宗像前,鞠一躬,感谢一句便成了。” “他家里还供了祖宗的画像?” 林巧妹笑道:“不是画像,是雕像,俺去看了,是一座半人高的黑色雕像。” “大手笔啊,什么材质的雕像?” “呃俺看着像木质的,还挺古朴的样子,你说呢?” 林巧妹转头问梁勇。 梁勇挠着脑袋,吭哧半晌,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 林丰一脸笑意:“行了,既然都这么支持我,咱不能没点诚意,你们且先去忙。” 等人都退出屋子,林丰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面对举目皆敌的状况,他不得不小心。 现在可不止是自己一条命的问题,身边还有一大家子人呢。 眼下这个局设计得不错,能知道自己的爱好,让自己欲罢不能。 到底是何方神圣? 林丰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是,依然将这个事,假象为敌方设计的一个陷阱。 他无法将有关人等一齐拿下,万一自己判断错了呢? 但是,让林丰去梁近才杂货铺子,给他的祖宗雕像鞠躬致谢。 这事听上去怎么有点玄乎? 第300章 祖训不可违 尽管不算太过离谱,但是林丰的身份摆在这里,很是敏感。 白静见林丰凝眉思索半天不说话,担心地道。 “哥,大不了咱不要这劳什子弓箭了,也影响不了当前的战局。” 林丰摇头:“我得弄清楚,是谁抢先下手了。” “不外乎这几大势力。” 白静掰着手指头道:“鞑子不会玩这种花样,府军让你打没了队伍,西夏还没开打呢,这,难道是边军那边?” “嘿嘿,他们玩的就是让你意想不到,挺高的。” “哥啊,也许是咱多虑了呢?” 林丰扭头看着白静的眼睛,依然清纯黑亮。 “你直觉上,此事是不是个坑?” 白静皱紧眉头,咬着下唇,迟疑道。 “也许哥是对的,小心没大错,咱不要去了。” 忽然白静眼睛一亮:“哎,哥可以找个替身过去如何?” “嗯,这个主意不错,让我想想,护卫里谁最像我。” “等我去看看哈。” “好,我就跟护卫换个身份,看看他们能上当不。” 经过一天的准备,白静从护卫队里选了一个跟林丰差不多清秀的年轻护卫。 到了第二天清晨,林丰身穿甲胄,跟在护卫群里。 一队二十骑,轰隆隆来到边城北大街上的杂货铺前。 程梁下马,上前拍门。 过了一会儿,梁近才打着呵欠,打开了铺门,揉了揉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马队。 “俺可是合法经营,没没犯法啊。” 程梁笑道:“梁大爷,这位是俺家林将军,前来接受你的祖传秘法。” 梁近才浑浊的眸子蓦然一亮,抬头盯着林丰,神情十分激动。 “哦,哦,好好,小老儿见过林将军,早就听过您的大名,如雷贯耳,能得您青睐,俺” 下面的话被程梁拦住,示意他进屋说话。 杂货铺子不大,盛不了这么多人。 林丰只带了四个护卫加上程梁和温剑,大步跨进了铺门。 众人跟着梁近才来到杂货铺的后院里,进入他的卧房中。 林丰夹杂在护卫里,观察着四周的状况。 没发现异常,就是一所普通的宅院。 卧房更小,梁近才带着林丰的替身跨进门槛。 林丰站在屋门外,往里看着。 迎面的墙壁前,立了一座黑色雕像,半人多高,看不出是男是女。 因为雕刻的脸型很像个女子,但是从理论上说,祖宗不应该是个男的吗? 雕像前已经点了三柱檀香,青烟缭绕间,有种肃然的气氛。 梁近才躬着身子,谦恭地说道。 “林将军,得罪了,您只需在俺祖先像前,念叨两句感谢的话便成,这是祖训,要想取得秘法传承,不可违。” 林丰的替身微微点了点头。 梁近才还是躬着身子,上前抽了三支香,点燃后换掉了雕像前香炉里的三炷香。 自己先跪在雕像前拜了三拜,嘴里念念有词。 然后起身,扭头冲林丰堆了笑脸。 “您看,雕像前的宝盒里,就是俺祖传制弓秘法。” 林丰的替身也不说话,迈步上前,冲着雕像鞠了一躬。 “感谢您传我秘法,待将鞑子驱逐出镇西后,林丰再来给您上香。” 说完,再往前跨出一步,伸手去开宝盒。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黑色盒子,不知上了几层漆,黑中透亮。 林丰替身伸出的手忽然在宝盒前停住,扭头去看梁进才。 “劳烦梁先生替本将军打开宝盒。” 梁近才连忙摇手:“不不不,您已是秘法传人,必须自行开盒取宝,若梁某祖先应允,宝盒才能打开,否则,谁也打不开这宝盒。” 林丰替身沉吟片刻,瞥了一眼站在门口处的林丰,见无表情,遂伸手去抓黑色宝盒的盖子。 谁知黑色盒盖被他轻松打开拿在手里,再看盒盖下的物事,盖了一块红色锦缎。 林丰的替身将锦缎掀开,下面出现一块玉牌,玉牌上刻了几行小字。 因字太小,隔得远了看不清楚。 林丰的替身弯下腰凑近了去仔细辨认。 刚往前一凑,站在门口处的林丰发现,迎着一缕阳光的黑色盒子,好像有极淡的青烟冒出,立刻喊了一声。 “后退!” 林丰的替身本来紧绷的身体,瞬间回拉,想远离宝盒。 几乎在同一时间,黑盒里的玉牌突然“啪”的一声,爆裂开来。 林丰再次喊道:“拿下他!” 程梁往前冲,伸手去抓梁近才。 一向老态龙钟行动缓慢的梁近才,突然身体一转,一拳击向扑到跟前的程梁。 程梁双手往前一封,却被他一股大力阻住了进势。 林丰的替身已经跌坐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脸,大声叫喊着。 进到屋子里的两个护卫,一个去帮程梁,一个去拖坐在地上的林丰替身。 梁近才一拳阻住程梁后,脸上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身体后退往墙壁上一撞,瞬间撞入一个翻转的暗门里。 程梁将钢刀拔出来,抢步上前,要往暗门里冲。 林丰连忙喊:“别进去,去把此地围起来。” 转头冲院子外的护卫喊:“让郎中过来,要快!” 跟着过来的护卫们立刻绕着杂货铺子,开始封锁四周。 林丰觉得这样还是不行。 “再去喊人,把这一片全封锁住,不要让他跑了。” 他喊着命令,伸手一按旁边的矮墙,翻身纵上墙头,再一跳,上了房顶。 在房顶上往四处搜索着梁近才的身影。 果然,林丰看向西北方向时,发现有个人影在院墙上一闪,没入另一个宅院里。 “快,取我的弓箭来。” 温剑将弯弓从身上摘下来,用力往房顶上抛过去。 随后再扔箭壶。 林丰站在房顶上,接弓箭在手,只抽出一只羽箭,箭壶被他挂在肩膀上。 沉息,搭箭,拉弓。 慢慢将目标定在刚才的院子方向,静静地等待着。 梁近才翻进邻居家的院子,躲在墙角处,聆听着自家院子里的动静。 只听到护卫们纷乱的脚步,还有林丰的吆喝声。 知道再待下去,大队的军卒就会赶过来,包围了这里。 他悄悄顺着墙角往另一堵墙下摸过去。 心里数着:“一二” 突然起跳,单手一攀墙头,身体翻卷着跃过去。 林丰也看到墙头一闪的身影,稍微移动方向,右手一松。 羽箭离弦而去,也是一闪而逝。 林丰迅速搭上第二枝箭,眼睛紧紧盯着刚才的地方。 梁近才闷哼一声,刚才翻墙,肩膀稍慢了瞬间。 就被羽箭穿透了皮肉,带走一蓬鲜血。 他蹲在墙下,咬牙暗骂。 “妈的,好犀利的箭法。” 既然已经暴露行藏,此地待不得,他焦急地转目四顾。 第301章 想救也救不了 遂将身上的短衫脱下来,团成一团,沉寂一瞬,将手一扬,一团衣服飞向墙头。 而梁近才自己则翻身撞破窗口,翻进了屋子里。 他的那团飞在空中的短衫,早被林丰一箭贯穿,钉在墙壁之上。 林丰也暗赞一声:“好狡猾的老头。” 伸手一指:“他在这个方向,已经受伤,追!” 护卫们纷纷奔了过去。 因为前方房屋院落重重,障碍物太多,遮挡了林丰的视线。 弓箭便无法伤及对方。 林丰放弃了制高点狙击的行动,从房顶跳下来。 “去牵马,其他人沿着刚才的方向,封锁四周。” 他一边命令,一边往院子外跑。 边城很大,秦方紧急调集了一千军卒,赶到城北。 林丰此时已经骑了战马,沿着梁近才逃跑的方向,追过去。 穿街过巷,程梁和温剑紧紧跟在他身后。 林丰判断,梁近才来边城不久,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准备。 此时往这个方向跑,大概率想翻城外逃。 他再快,也不会比自己的战马更快,自己只要赶到城墙边,等待他的出现。 此地距离城墙不远,拐出几条胡同便来到城墙边缘。 城墙和民居隔出了一条宽阔的青石走道,林丰骑了战马,沿着城墙缓缓向前。 一边关注着走道对面,高高低低的各种建筑。 梁近才翻墙穿屋,一路往城墙边冲过来。 他确实想在追兵赶到前,从城墙上翻出去。 本来领了这个任务,是心怀必死的。 在人家的地盘上,行刺最高长官,一旦暴露,哪里会有命在。 上面要求的时间紧迫,也没做太多准备工作。 只能凭着自己的腿快,能跑多远就算多远。 能活下来就算赚大发了。 他已经来到最后一道院墙下,探头看了看走道对面的高大城墙。 走道上空寂无人。 边城虽然正在大力招徕居民,但是城池甚大,之前早已十室九空。 尽管不断流入,依然不能填充如此空旷的城池。 梁近才见四周无人,再次抬头打量着高大的城墙。 寻找可攀爬的位置。 梁近才观察了片刻,找准位置后,再侧耳听了听。 身后有纷乱的吆喝声,还有马蹄急促的奔驰声。 一切都在向这边围过来。 不能再等,翻过城墙,自己还有几成活下来的希望。 一旦被围在这里,那便十死无生。 梁近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探手撕下一块衣襟,将肩膀上的箭伤扎紧。 这里一直流血不止,让他有些心慌。 双脚用力,双手按住墙头,翻身从院墙内跳到走道上。 按照观察好的位置,迅速奔跑助力,双脚快速蹬踏在城墙凹陷处,然后用手抓住墙体上的凸起。 动作干净利索,很有徒手攀岩的风采。 他一边爬,一边快速寻找能借力的地方。 很快,就爬到了城墙中间位置。 城墙的下半段是倾斜的,对于攀爬很是有利,只是过了中间部位,再往上,便是垂直的墙体。 这对梁近才的攀附功夫,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来时已经做好了临时计划,也观察过周边的城墙。 勉强能够凭借身手,攀上墙头。 他的速度慢下来,远处的追兵,已经接近了不少。 梁近才沉住气,慢慢往上爬升。 远处看去,犹如一只灰色蜘蛛,无声地缓缓攀爬着。 林丰放马缓行,战马踏着小碎步,沿着城墙走过来。 布局杂乱的民居内没有发现异常,林丰心里有点焦急。 难道是自己判断错误? 这个老小子并未往这个方向逃跑? 正当林丰犹疑时,温剑在他身后轻声道。 “将军,您看前面的城墙上。” 林丰抬头,豁然看到了正攀附在城墙上的巨大灰色蜘蛛。 程梁一脸钦佩地看着林丰。 “将军,您真乃神人也,怎么就知道这家伙会往这里跑呢?” 温剑也随声附和:“当然是掐指一算喽,呵呵” 三人来到灰蜘蛛下面,仰头看着还在继续攀爬的梁近才。 “这家伙功夫不错,居然能爬那么高。” “是啊,他没用任何工具呢。” 林丰指点着:“这叫徒手攀岩,考校的是全身协调加手脚上的抓合力。” 三个人在下面讨论梁近才的攀爬功夫。 梁近才心里却一点点陷入绝望。 眼见墙头还有一丈多高,显然是最难爬的一段。 可人家已经站在了脚下。 以此人的箭法,处在这样的境地,自己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 梁近才停止动作,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算了,死就死,接下这个任务,就没打算活着。 好在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没有丢老大的脸。 就是死去,也能获得圣母的照拂。 想到此处,手脚一松,身体往下落去。 当身体下落一丈左右时,一只脚在墙体上借力,延缓下落速度。 几次三番后,稳稳落到了地面上。 林丰三人大声喝彩,果然轻功非凡,是个好手。 梁近才面色微红,认为眼前这三个人是在嘲讽自己。 其实,林丰等人确实从心底觉得此人身手敏捷,是个不多见的轻功高手。 佩服归佩服,人还是要拿下的。 “你俩谁能擒下此人?” 程梁和温剑都想动手。 程梁抢着说:“温剑,我是哥哥,当然让我先来。” “大的不是得让着小的吗?” 温剑不服地说。 林丰微笑不语。 面对这样的境地,以自己的弓箭在手,梁近才能耐再大,恐怕也逃脱不得。 所以,他才安心等着两个贴身护卫出手。 梁近才觉得自己被侮辱的够多了。 “想动手,先报个名号,让老子死个明白。” 林丰笑道:“本将军乃清水林丰。” 梁近才眼瞳一缩,心往下沉。 怎么此人叫林丰? 他仔细打量战马上的林丰。 越看越像。 接下任务时,上头是给了一张画像。 但是,画像只不过能看出个大概,对于刺杀目标身份的确认,还需要自己想办法。 “你真的是林丰?清水子爵?” 林丰微笑点头。 “你怎么称呼?” “梁近才。” “给谁卖命呢?” 梁近才没有回答,只是动了动肩膀。 “这一箭是你射的?” “惭愧,没射准。” 梁近才摇摇头:“怪不得说你痴迷弓箭,这箭法有点惊世骇俗了。” “多谢夸奖,如果真能惊世骇俗,你也跑不到这里。” 梁近才有些失落。 “那制弓秘法是真的,如果早一步用上,俺真的走不到这里。” 林丰沉吟道:“真不想活着?” 梁近才无奈摇头:“活不了。” “说出你的身份,救活被你刺伤的人,你就可以活。” “身份只能带进坟墓里,那个人也活不成,想救也救不了。” 第302章 惨烈的死法 “你想自杀?” 梁近才惨笑道:“干我们这一行,这是最基本的手段。” 林丰知道阻止不了他的自杀手段,心里正紧张地思索着办法。 “别想阻止我,没用的,老夫这条命早已经献给了圣母。” “圣母?” 梁近才面带微笑,仰面看向天空。 仿佛那里有他向往的天堂。 林丰连忙问道:“那个雕像就是你们的圣母?” 梁近才已经不再理会林丰,全身心地看着天空中那虚无的世界。 程梁已经从战马上跳下来,疾步冲过去。 只是梁近才的脸上渐渐发出青黑颜色,身体僵硬地往林丰的战马走来。 林丰急忙喊道:“别碰他,退后!” 程梁吓得连忙往后退去。 林丰也急忙提马后退。 梁近才的速度突然加快,两条腿直直地在地上倒腾着,就快要追上倒退中的白马。 林丰挥手,护卫们的弩弓开始攒射。 数十支弩箭,将梁近才扎得像个刺猬,却仍然无法阻止他扑向林丰的身体。 林丰大声喊着:“继续射,不要靠近他的身体。” 说着话,调转马头,催马狂奔。 梁近才被瞬间拉开距离,他轻功再好,也赶不上四条腿的宝马,眼见追上林丰无望。 又有无数的弩箭,阻挡了他的追击。 下一瞬,梁近才眼珠外凸,身体起来,然后“嘭”的一声,炸裂开来。 幸亏程梁等护卫们退的及时,不然爆裂的血水就溅到了身上。 被血水喷到了青石板上,缓缓冒出一股青烟,滋滋啦啦地响起一阵瘆人的声响。 林丰在不远处勒住战马,皱眉看着那具残破的尸体,脸色有些苍白。 “好惨烈的死法。” 忽然,他想起自己的替身。 “温剑,快去让人避开伤者,快!” 温剑也看得明白,立刻调转马头,催马快速冲了出去。 程梁距离最近,此时捡回了一条命,心有余悸。 “将军,这是个什么组织,如此残暴?” 林丰扭头看着四周的民居。 “鱼龙混杂,很难清理,但也不能任这样的组织存活下去。” 两人呆立半晌。 直到有军卒队伍赶过来。 程梁上前交代着注意事项,让人弄了防护的东西,小心处理尸体。 林丰特意嘱咐着。 “弄到城外野坡地里,必须深埋,嗯一丈以上深度。” 他自己也没数,只是觉得埋的越深越安全。 交代好后,再命人仔细搜查梁近才的杂货铺。 去军中抓捕梁勇到案。 连同李英子也一起拿到衙门,仔细审查。 让林丰欣慰的是,自己的替身并没有死,幸亏他喊那一声。 再加上郎中处置及时。 林丰替身的脸上被腐蚀出点点瘢痕,郎中先用大量清水冲洗,然后再用药物涂抹。 还用小刀剔除了不少腐肉。 命算保住了,只是相貌毁了。 林丰回到大将军府,招来文程。 两人凑到一起,研究如何更详细深入地,对引进城的百姓,进行登记注册。 在此乱世中,很难清楚地调查一个人的身世背景。 这是一个难以完成的工作。 却又必须去想办法完成。 两人陷入了沉思中。 远在府城的一所宅子里,柏延闻和于肃两人相对而坐。 两人的脸上均带了惊讶和失望。 半晌后,柏延闻喃喃道。 “老才竟然失手了?” 于肃皱眉摇头:“这家伙从未有过失误,怎会连自己也折进去了?” “是计划有误。” “不会,按说已近于天衣无缝,恐怕是那林丰太过警惕。” “堂主,会不会留下隐患?” 柏延闻缓缓摇头:“不会,老才向来手尾干净。” “下一步怎么办?” “唉,若不是上面催得紧,哪里会出此纰漏。” 柏延闻咬牙恨道。 “就是,你我兄弟何曾吃过瘪。” “一次不行再来一次,老子还不信了,林丰的命会如此硬实。” 于肃忽然想起什么。 “堂主,是否让那暗影神兽再度出手?” “老大说过,暗影神兽受伤颇重,暂时动不得。” “嘿,也就是暗影神兽,谁曾收了钱,敢不给咱办事的。” 柏延闻沉吟片刻:“再慎重些,下次出手不可再有失误,不然,老大那边咱无法交代。” “按说那暗影神兽受伤已经有些日子了,老大怎会如此好糊弄?” “你别老盯着那怪兽,上头的事咱掺和不得,小心把自己伤了。” 于肃深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点头。 两人沉默许久,才听到院子里有噗噜噜的飞鸟落下。 他们谁也没动,知道这是又有新的消息到了。 温迪罕的大营里,必兰带了一千五百多战骑,回到营地。 他这一趟收获颇丰。 竟然让他阵斩了一名大宗高官。 虽然心中高兴,但对整个战场形势,却没多大帮助。 反而让林丰进驻边城后,形势变得更加不利。 整个大营里只剩了一万出头的军卒,比来时损失了近一万人马。 温迪罕接到完颜擎天的命令,要求他将剩余的人马,安全带回总营地。 他们都明白,面对林丰渐渐变强的清水军团,这个营地已经待不下去了。 几个鞑子首领都有些莫名其妙。 不到两三年的时间,这个林丰从崛起到现在,怎么就发展成了这个模样? 据估计,林丰拿下边城后,立刻到五万多人马。 差不多是他们的一倍。 就连边军也不足四万人马。 战事到了这个程度,自己的队伍在镇西几乎已无法立足。 他们的粮草供给全靠劫掠。 一旦边城和清水到渭源,连成了一条防线,后面的日子该怎么过? 趁着林丰还顾不上对付他们,温迪罕下令,全营整备,收拾东西撤回了总营。 拖满不见了踪影,现在完颜擎天大帐内,还是聚集了三个银甲。 温迪罕、必兰和纳阑。 完颜擎天这些日子吃睡不好,面容瘦削,须发蓬乱。 他阴沉的眼睛扫视三个银甲。 “我准备向皇上请辞,不知三位有何意见?” 三人都沉默不语,温迪罕和必兰都清楚林丰的厉害,确实没有好办法翻盘。 纳阑憋了半天才开口。 “完颜总管,何须在意一时的胜败,你对铁真皇族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还请三思。” 完颜擎天木然摇头。 “都过去了,目前,林丰的清水军已经占据了边城到渭源一线,我们已经没有机会进入到镇西腹地,粮草马上就见了底,军队一旦没了吃的,崩溃只是瞬间的事。” “拖满大人呢?” 必兰此时问了一句题外话。 几个人都是一愣,然后皱眉思索起来。 拖满在边城前的营地,已经被完颜擎天下令撤回。 到此时,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拖满归营了。 沉吟半晌,完颜擎天才沉重地开口道。 “恐怕已经为铁真皇室尽忠了。” 第303章 可敢开战 纳阑摇头:“一个银甲勇士,不可能如此轻易战死。” 必兰沉声道:“未必,咱都在林丰手里吃过亏,小心为宜。” 纳阑狠狠地说:“我已经写信给族里,还有姑姑那里,会有人过来收拾林丰的,我与他之间只能活一个。” 完颜擎天本已心生退意,听纳阑如此说时,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暗自打算着,等族里来人后,看看情形再做计较也好。 现在最尴尬的要数边军大将军崔永。 他的大营也被边城至渭源一线,隔绝在镇西腹地之外。 本来边军大营的粮草供给是由镇西都护府提供。 可是林丰拿下边城,让都统苏虔几乎成了光杆司令。 他不可能再给边军提供粮草供给。 而边军想要到镇西腹地去征粮,必须要经过林丰的地盘。 两人的关系已经到了冰点,怎么可能让他的部队随意进入自己的领地。 崔永也想过,绕过渭源县进入镇西腹地。 可是路途拉长了一倍不说,没有都统苏虔的配合,谁也不会给他们供粮。 当然,就算如此,崔永也不可能主动低头。 笑话,他乃堂堂大宗边军大将军,从二品的职级。 怎么可能向一个中领军低头? 可眼下边军大营内还有近四万人马,没了粮草供给,哗变是迟早的事。 他们面临着与鞑子一样的困境。 崔永听说府城都统苏虔与杜力盛勾结鞑子,陷害了秦忠。 虽然只是听说,只是明眼人都能从事情的经过,推断出一些内情。 崔永招来宋轶,军师莫用,镇军将军孔晋,卫将军李钰几个边军高级将领。 齐聚中军帐中,商议如何摆脱目前的困境。 崔赢已经回到了边军大营,亲自给各位边军高级将领端上茶来。 经过乔钧的事情后,崔赢成熟了不少。 只是面容憔悴,形神无主一般。 放下茶盘,站到她父亲的身后,安静地听着。 崔大将军说了一下当前的情况,希望各位将领谈谈自己的看法。 宋轶第一个开口。 “大将军,咱就不能惯着这个林丰,以末将之见,咱可集中兵力,过邠县,拿下渭源,打破他的封锁线。” 孔晋也赞同道:“只要拿下渭源,便可将林丰推到前线,咱也不用为供给烦恼了。” 李钰更甚,用手指着地图。 “大将军,最好将清水县也拿下,让林丰孤立在三方之间,想不死都难。” 崔永沉着脸没说话。 崔赢忍不住了,轻声问。 “咱们自己打成这样,鞑子那边该如何抵御?” 宋轶跟崔赢最熟悉,所以也敢说话。 “崔将军,他林丰可曾为我们着想过?没有粮草,咱边军可就散了。” “可是,总有别的办法,或者咱可与林丰商量一下” “哈哈哈跟林丰商量?他算哪根葱啊,在大将军面前,不过一个小小的中领军而已。” 宋轶指了指中军大帐。 “他连这个地方,都没资格进入。” 崔赢犹自不服地辩解道。 “林丰是朝廷钦封的清水子爵,只是与他商量如何对边军补给的问题,该是不会拒绝的。” 宋轶还要再说,却被崔永摆手制止。 “赢儿,你先出去。” “爹。” “在这里,我是大将军。” 崔赢见其父的神色严厉,不敢再说,只得垂头退了出去。 众人沉默了片刻,宋轶继续劝道。 “大将军,当断则断,拿下渭源是咱们最好的出路。” 崔永的目光转向莫用。 莫用连忙咳嗽一声。 “诸位,可曾想过,清水军的战斗力?” 宋轶立刻站了起来。 “我不否认他们的战力,但是,你别忘了,咱们近四万人马,去攻一个县城,不敢说立刻拿下,恐怕也不用一个时辰。” 孔晋是老行伍,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大将军,咱拿下邠县和渭源,正好将林丰兜在外面,其形势立马反转。” 崔永面沉似水,垂头盯着地图,半晌无语。 “你们知道谁在守邠县吗?” 宋轶心中大喜,崔永如此问话,说明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大将军,驻守邠县的是李东来,五千人马,守渭源的叫胡进才,一万人马。” 崔永瞥了他一眼。 “看来你已经提前做了工作。” “大将军,末将也是为了边军,忧叹,不敢丝毫懈怠。” “可有详细计划?” 宋轶点点头,却没有再说话。 崔永知道,这帐内人多嘴杂,不宜说得过于详细。 莫用心中叹息,看来崔大将军已经动心,要攻取邠县和渭源。 内战不可避免了。 只是身在边军,不能不为边军着想。 “大将军,诸位将军,咱们能想到的,他林丰不会想不到,若采取突袭的方式,恐怕不成。” 崔永转头看着莫用。 “哦?莫先生可有良策?” “大将军,在下有个想法,不知” 宋轶不耐烦地道:“赶紧说出来听听便是。” “好,咱不如弃营而去,绕过渭源,退守镇西腹地,将前线全部交给林丰便是。” 见众人一时没有说话,接着说道。 “这样的好处显而易见,不用内战,避免伤亡,更加安全无虞,不愁补给,也不怕鞑子骚扰。” 崔永一时又有些犹豫。 他这个人便是如此,耳根子比较软。 换种说法,就是比较没有主意。 宋轶此时冷笑道:“说得好听,林丰岂是那良善之辈?一旦让他继续做大,到时候反过来收拾咱们,可就晚了。” 莫用急道:“咱们不去惹他,何来收拾一说?” “之前也没惹到他,看看他做的这些事。” 莫用不服:“之前没有惹到他吗?” 宋轶还想争辩,却被崔永阻止。 崔永皱眉道:“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待我仔细考虑一番。” 众人止住话语,躬身退出了大帐。 此时,林丰已经从边城,回到岭兜子城堡,除让人招募工匠,继续制造战车外。 还传令各部,加强军事训练,争取让每个府军军卒都达到清水军的标准。 林丰心里明白,自己拿下边城,已经让各方难受。 肯定会有坐不住的。 边城敞开城门,招商引流,吸引各方民众。 是因为鞑子已经从临近的营地退走,苏虔手下又无兵可用。 不用担心会有人来袭击边城。 崔永更不会觊觎这个最前线的城池。 而自己最危险的地方,则是除边城和岭兜子城堡外的几个县城。 林丰站在指挥部的沙盘前,默默地盯着几个县城的地形,已经待了半天。 白静端了茶水过来,安静地站在他身边。 林丰突然冒出一句。 “你说崔永敢不敢跟咱开战?” 第304章 仁多利吉 白静想了想:“他身边的将领都跟你不对付,恐怕一撺掇,真敢对咱下手。” 林丰点头:“崔永此人没啥主意,大多是听从宋轶孔晋等人的话,若宋轶一力主张,很可能会对邠县用兵。” “为什么是邠县?” “因为邠县距离边军大营最近,而且在最边缘,从邠县再去攻击渭源,便会打破我的边城至渭源的防线。” “就如此简单?” “呵呵,宋轶被仇恨烧红了眼,必然不顾一切想报复。” 白静有些急了。 “哥,咱赶快通知李东来做好准备啊。” “不急,就以边军的战力而言,属于垃圾中的垃圾,军官贪腐,当兵的早就散了军心,再加上成天窝在大营内啥也不干,人数再多也无大用。” “不能大意啊哥,这是战争。” “嗯,老子是在战略上藐视他们,但是在战术上,怎么也得让他们吃个大亏才行。” 林丰说完,喊了一声。 “让韦豹过来。” 林丰让韦豹的游骑,重点关注边军大营的动静。 同时,让清水营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再从渭源调集五千人马,避开耳目,潜行到盔屋山待命。 他准备从三个方向,夹击进攻邠县的边军。 只要他崔永敢动手,那就别怪他林丰不客气。 这边的战场还没布置好,就有军卒前来禀报。 “报,将军,边城有消息传来,五千西夏骑兵,已经越过边境,往边城方向逼近。” 林丰一愣:“西夏骑兵?” 老子取了边城,怎么惹出这么多麻烦? 程梁站在门口,探头进来。 “将军,俺追杜力盛时,进入西夏国境,恐怕是惹起了人家的不满。” 林丰点点头,这事他知道,皱眉沉思着。 西夏国与大宗朝廷向来相安无事,并无过多龃龉。 只是一次武装过境,怎么会引起如此大的反应呢? 白静在旁提醒道。 “哥,西夏估计也是听闻大宗境内动乱,或许想分一杯羹。” “可是动乱战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偏偏老子拿下边城,他们才动,是个啥意思?” “人家这是找到了正当理由,毕竟咱先侵犯到了他们的境内。” 林丰瞥了白静一眼。 “我发现你这脑子越来越好使了。” “还不是被哥影响的嘛。” 林丰一摆手:“五千人马而已,让秦方跟他们交涉,不行就给老子打回去。” 白静连忙阻拦道:“哥,目前是五千人马,可他们背后是整个西夏国,咱须好好说才行。” “好说好道管用的话,还会有战争吗?” 白静无语。 林丰的命令传到边城。 秦方犯了难,面对城外五千西夏铁骑,虽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但是,西夏之前一直算友好相处。 边城被困时,西夏也没半点动静。 而且还经常默许秦方的粮草车,从他们的境内,绕道进入边城。 现在突然兵临城下,让秦方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 他没有林丰的魄力,说打就打。 觉得眼下敌人太多,除了要防范鞑子外,还有府城已经彻底翻脸。 实在不宜再加上一个强敌。 秦方跑到西城门楼上,往下观望。 距离城门一里多地处,呈方形列队,站了一大片盔甲整齐的西夏骑兵。 旌旗招展下,散发着肃杀之气。 这种军容,可与鞑子铁骑相媲美。 说明对方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能战之师。 秦方观察了片刻,遂下城上马,命令军卒将城门打开。 他带了十几个护卫,策马出了城门,缓步在壕沟前站稳。 西夏骑队中也有数十骑纵马来到壕沟前,与秦方隔着数丈宽的壕沟相对而立。 秦方拱手道:“不知对面的将军,如何称呼?” 西夏数十骑中,有一个中年将领,一脸的络腮胡须,生的高大威猛。 那将领冲身侧的一个护卫点点头。 那护卫随即扬声道:“西夏帝国,银州西平指挥使仁多利吉在此,你是何人?” 秦方点头道:“原来是仁多利吉将军,某乃大宗清水府军中护军,边城守将秦方。” 那护卫转头与仁多利吉说话。 显然,这将军对大宗话听不太明白。 秦方不等他们再说话,大声问道。 “请问,仁多利吉将军,为何带大批人马,进入我大宗边境?” “是你们大宗军队先侵犯我西夏境内,我家指挥使大人才带兵来此问罪。” 秦方皱眉道:“误会了,是清水军追击叛军,无意闯入的,当时我们也立刻退出了边境,并无任何侵犯之意。” “那我们不管,既然尔等武装进入我西夏边境,必须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并付出让我家指挥使大人满意的赔偿。” “刚才已经解释过了,是误会,你们想要什么样的赔偿?” 那护卫与仁多利吉嘀咕了半晌。 “我家指挥使大人说了,五千人马调动不易,边境战报让银州百姓惊慌,损失巨大。” 秦方明白,这是要狮子大开口了。 沉住了气,等待对方开价。 “这样好了,只需付给我们黄金一万八千两,此事便作罢。” 秦方连连冷笑。 一万八千两黄金,可以养一只五千人马的队伍,一年之久。 别说边城没那么多钱,就是有,也不能给啊。 “秦某没那么多钱,这样,这里有纹银一千两,就算给仁多利吉将军的路费,如何?” 那护卫也不与仁多利吉翻译了,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你他妈打发要饭的呢,废话少说,不拿出黄金二万两,我西夏铁骑,即刻踏平尔等城池。” 听到他们坐地起价,刚刚还一万八呢,现在成两万了。 秦方冷冷地道:“你们这是要与大宗开战?” “是你们先开战的,反来怪我们?” “说了是个误会。” “你说误会就是误会,那我们也去你们国境兜一圈,然后再谈误会。” 秦方无语,人家说的也有道理,谁让自己的军队先闯入人家国境的。 “我已经很诚心地道歉了,你们也没有任何损失。” 那护卫一指身后的军队。 “这么多人马调动,不花钱吗?别啰嗦,拿钱我们就走人。” 秦方见这个家伙伶牙俐齿,也不像个护卫。 “你们且等一等,我去禀报一声。” 秦方不想跟对方说话了,能拖就拖,敢再进一步,那就赶你们出境。 “我呸啊,说了不算,出来晃荡个屁,赶紧让管事的滚出来说话。” 秦方身后的护卫忍不住了。 “你他妈会不会好好说话,再敢出言不逊,小心射穿你的舌头。” “老子就这么说话了,你射啊,老子等在这里。” 秦方的另一个护卫也忍不住高声叫骂起来。 双方隔了壕沟开始对骂。 第305章 分一杯羹 秦方也不去阻拦,只吩咐一声。 “走了,回城。” 说完调转马头,往城门内驰去。 那西夏护卫大声喊着:“听着,给你们半个时辰,不回话的,我们大军便破城拿钱,到时别怪我们不讲道理。” 秦方的护卫也扭身大声骂道。 “吹你娘的牛皮,你给老子破一个看看。” “你们还别不服,只要我们指挥使大人一声令下,就你们这烂城,瞬间便破。” 秦方也不理会他们的骂战,兀自进了城门。 他也很想带人冲出去削这些狂妄的家伙一顿。 可牵扯两国交战,一旦开打,是否坏了林丰的整体规划。 边城与岭兜子城堡相距八十多里,就算快马来回,半个时辰也无法回答他们。 只能先拖着再说。 林丰看着军卒传过来的战报,一脸疑惑。 “啊,黄金二万两?他们这是穷疯了。” 前来报信的军卒垂首回道。 “将军,他们说,不给钱就破城。” 林丰笑道:“这么大口气么?让他们试试呗。” “将军,他们只给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林丰摆摆手:“不是给秦方留了十辆战车嘛,冲溃了他们便是。” 那军卒躬身刚要退下,白静连忙拦住了。 “哥,现在不宜再树强敌,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林丰挠着头:“软弱可不是老子的风格,谁敢来讹我们,就得打回去才成。” 白静急道:“不如不理会他们,五千骑兵而已,让他们攻城就是。” 林丰用手指头敲打着椅子扶手。 “嗯,也行,拖着。” 那报信军卒一脸迷茫,不知是走还是再等等。 “告诉秦方,加紧训练军卒,制作装备,至于西夏军队,让他们随便溜达一圈,没啥便宜占,也就回去了。” 报信军卒这才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程梁站在门口,听到他们说完话,这才探头说道。 “将军,可否让秦将军设法问问,杜力盛那厮如何了?” 林丰笑道:“杜力盛是个草包,我倒是希望他能回到府城,继续与咱作对。” 白静也附和着:“嗯,就没有他坏不了的事。” “对啊,有句老话怎么说的,不怕强对手,就怕猪队友。” 白静皱眉问:“这是哪里的老话?” “呃我老家那边的。” “我也在岭兜子住过不少日子,怎没听过?” “就那么个意思,程梁,你去让人传话,打听一下杜力盛的去向。” 程梁点头应是,转身跑了出去。 白静见屋子里只有她和林丰两人,不禁叹了口气。 “唉,咱们的敌人恐怕又得增加一个了。” 林丰点头同意。 “这几个敌人都不会轻易退走,没想到拿下边城,咱们更是让人眼红。” “主要是,谁也不想看到你做大。” “有本事就放马过来,看看谁的头铁。” 白静一脸懵地看着林丰。 “头铁?是个啥?” 林丰拍拍她的脑袋。 “就是比谁的脑袋硬。” 白静噗嗤一声笑了。 “就你怪话多。” 林丰扭头看一眼放在屋角的一座雕像。 这是从梁近才的杂货铺子里搬过来的,木质不详,所雕刻的人物不男不女。 总之整个雕像透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经过审讯,梁勇并非梁近才的远房侄子,只是给了梁勇一百两银子,让他冒充一下。 梁勇确实不知道梁近才的背景身份。 只是交代,梁近才之所以给他银子,让他冒充亲戚。 就是因为他自己一个人,刚到边城,想在边城发展。 想在一个地方做生意,必须要寻找一个靠山。 这是常识,也是人之常情。 梁勇是边城军队里的甲正,也算个小头目。 所以,梁近才就找上了他。 这个行为,并未引起梁勇的警惕,只是觉得自己这甲正身份还真值钱。 除了一百两银子,还送给梁勇那张弯弓。 并跟他说了自己的故事。 梁勇善射,也感觉到了这把弯弓的厉害,心中甚喜。 加上自己的射术,便更加在军中显摆起来。 正因如此,才引起了同样善射的林巧妹的注意。 林丰将整个过程串起来,捋了一遍后,觉得策划这次刺杀的人,是个大才。 不但知道自己的爱好,而且对自己的清水军,还有一定的了解。 李英子则是一个纯粹的受牵连者。 早已经被放了回去。 经过仔细审查,梁勇也是无心之过,被训诫一番后,罚没所得,仍回原队任步弓手,戴罪以观后效。 林丰摩挲着下巴,嘴里念叨着。 “圣母,应该是这个组织的首领,精神领袖还是个女的” 白静在一旁听到他的碎碎念,奇怪地问。 “哥,什么圣母?” 林丰正色道:“你去告诉韦豹,让他的情报组,关注一下民间传说,或者老百姓信奉的神啊仙啊什么的,看看有没有信奉圣母的。” 白静苦笑道:“哥还是让韦豹过来,我没弄明白。” “刚说你聪明,怎么又笨了呢?” 西夏的五千骑队,没有攻击边城。 他们有自知之明,面对墙高沟深的边城,五千骑兵,根本无法破城。 仁多利吉见没有人理会他们,觉得自己凭五千骑,当是在镇西境内无敌的存在。 便下令绕过边城,公然冲进了大宗边境,在镇西的地盘上,大摇大摆地开始溜达。 从边城到岭兜子只有八十多里地。 虽然他们这一大群人马无法对城堡造成威胁,却搅扰了在田内耕种的农民。 眼见大批马队冲进农田,啃食农作物。 农民自然不敢上前理论,只吓得四散逃窜。 林丰立刻就接到了报告,他正在跟林通研究小麦和玉米的套种技术。 林通从大宗内地,收购了一批良种。 这也是应林丰的要求,想把这里的粮食产量提上去。 没想到西夏的人马竟敢闯入镇西。 林丰很是惊讶,西夏人这是疯了吗? 就凭五千骑竟然敢公然进入自己的领地溜达? “传我命令,让王前带队,前去冲击,秦方从后方拦截,灭了他们。” 待在边城之外尚可不予理会,敢侵犯他清水区域,便没啥好说的,那必须付出代价。 王前接到林丰的命令,立刻调集了五千人马,带了十辆战车,冲出城堡。 而秦方早已集结了五千铁骑,从边城追了出来。 他没想到西夏军队的指挥者,如此狂妄,竟敢绕过城池,冒然进入腹地。 这得有多么无知。 西夏骑队的指挥使仁多利吉,眼见大片的农田,都长势喜人,丰收在即。 心中大喜。 这可是粮仓啊,这地方竟然如此富庶。 不是说镇西连年战争,民不聊生吗? 怎么会有如此长势良好的庄稼? 他们转了几个地方,虽然仍有大片荒地,但是也见到了更多长了庄稼的农田。 仁多利吉准备抢一把再走。 铁真人在这里抢了那么久,屁事没有,自己早该来分一杯羹。 第306章 休得羞辱我等 他与自己的副将正商量着该对哪个县城下手时,远远就看到了滚滚尘烟。 知道有大队人马过来,立刻下令部队准备迎战。 虽然多年没有打过仗,仁多利吉却很是自信。 他对自己这五千骑兵,有着绝对的信心。 不管对方有多少人马过来,只需自己这几千马队一个冲锋,便立刻会溃散败逃。 王前的打法很简单,就是身先士卒,带头冲锋。 跟着他的军官都知道王前的这个作风。 一个副将在侧劝道:“王将军,咱是不是先让战车冲阵?” 王前没用过战车,觉得那个东西移动太慢,当时拦截必兰时,就耽误了太多事。 对于瞬息万变的战场形势,应变能力很差。 “让战车跟在后面,还是按以往的打法,三十骑一个战队,跟着俺冲散他们。” 副将无语了,有利器不用,还是亲自冲阵。 这个武卫将军当的,依然如甲正一般。 眼见西夏骑队距离自己的队伍不足二三里地时,王前下令组成战队,准备冲锋。 他们的战车营还在拼命追赶前面的部队呢。 王前这边已经组队完成,一声令下开始冲锋了。 西夏骑队也已整队完成,战马开始逐渐提速,双方急遽接近中。 按照以往最管用的打法,在双方相距不足五十步时,王前一声大喝。 率先将弩弓取出,对准前方奔腾的战马群,扣动了扳机。 跟在王前身后的骑兵,纷纷将上好弦的弩箭射了出去。 正在往前猛冲的西夏骑兵,突然眼前飞来无数黑点。 还没等弄明白的,胯下战马一声嘶鸣,翻身竖了过去。 战马上的骑士也被抛出老远。 一时间,人仰马翻,整个高速冲锋的战队顿时一片混乱。 三轮弩箭射完,王前的战马已经冲进了西夏马队中。 身后跟随的战队,毫不犹豫地以最高速度,撞了进去。 王前打了太多的冲锋战,他双手各擎一把钢刀,所到之处,断肢残体乱飞,西夏战骑,无不挡者披靡。 如此勇猛的打法,比之铜甲鞑子犹有过之。 三十骑战队小组,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摆成一个锋矢阵型。 或刀砍或弩射,杀得西夏战骑,人人但颤心惊。 满眼的血雾,满耳的惨嚎,惊恐的西夏军卒,人人面露惊恐之色。 接敌不过一刻多钟的时间,西夏战骑便开始有了溃散的迹象。 谁知更让他们绝望的是,身后又突然冲出一群大宗骑兵,兜住了溃散的西夏骑兵,一阵乱杀。 等远处的战车营赶到时,带队的部将,呆呆地看着被冲散的西夏战骑,无语凝噎。 若论追击战,战车便是个渣。 跟在王前的战骑队伍里,成了鸡肋。 仁多利吉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精锐战骑,败的如此之快。 跟在他身周的三百护卫骑队,用两排骑队挡在仁多利吉马前。 眼睁睁地看着五千精骑,被大宗骑兵追着砍。 这还是勇猛无敌,横行无忌的银州西平边军吗? 等护卫队长反应过来,连忙招呼所有护卫,往前推进十步,让指挥使大人先跑。 一百多护卫,簇拥着仁多利吉,掉头往自己的边境窜去。 还没奔出多远,就看到跟自己在城下交谈的大宗将领,一马当先,冲着自己杀过来。 仁多利吉大恐,立刻调转马头,往一侧逃去。 钱没要到,粮食也还没开始抢呢。 已经被人打散了,还是保命要紧。 一众护卫亡命逃窜,生怕被对方的马队兜在里面。 追逐了半天,王前让传令兵,鸣金收兵。 后面的溃散军卒交给秦方,已经追到了边城区域。 西夏军队若敢再来,那就没那么容易逃脱性命了。 而秦方则没有与王前打招呼,带着自己的护卫队,一路穷追。 他还记着仁多利吉在城下的嚣张模样,想看看这个家伙,被自己擒住时的样子。 王前让人打扫战场,清点战利品,还有人专门统计战损。 忙着记录人头,收拢战俘。 战车来的正好,稍微改装形态,开始往车上装载战利品。 捡拾各种兵器和盔甲,尸体就地掩埋。 清水军的伤员被抬上车,战死的军卒,另外装载一辆车上。 迅速打扫完战场后,所有马队集结起来,按顺序往城堡内驰去。 一场冲锋战,从开始的激烈冲突,到清理完战场离开。 时间不过一个半时辰。 除了留下一地狼藉的庄稼和浸入土地的血污,仿佛这里啥也没发生过。 秦方与仁多利吉相隔三里地的样子,紧紧缀着亡命奔逃的一百多骑,毫不放松。 秦方手下的几个部将,带了自己的队伍,呈扇形,从两侧往中间兜过来。 仁多利吉的战马不错,但是,多年的养尊处优,让他无法适应如此激烈的奔跑。 不过半个时辰,他已经是头晕眼花,身体在马背上开始左右倾斜。 身边护卫见状大惊,连忙纵马上前,用手去扶。 疾驰的战马,哪里那么容易操作,推了两把,反而让仁多利吉从另一侧滚了下去。 一百多护卫立刻勒住战马,围在仁多利吉身前。 贴身护卫跳下马背,查看首领的伤势。 仁多利吉被摔得七荤八素,被护卫用清水浇醒。 睁开茫然的眼睛,眼珠子转了两圈。 只是耽误这半刻的时间,秦方的马队已经追到了近前。 相距三十几步,战骑散开,缓缓兜了过来。 其他参与围剿的部队,也相继从另外三面,围住了这些西夏骑兵。 秦方身侧的护卫,大声喊道。 “下马,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不然,死!” 一百护卫有好多听不懂大宗话的,都茫然地看着四周的大群大宗骑兵,不知所措。 秦方一挥手。 噔棱噔棱,一阵弓弦绷响,无数弩箭射向西夏骑兵。 一百多骑兵,只一轮攒射,再无一人坐在马背上。 没被射中的,也滚下马背,趴在了地上。 战马被军卒拉开,秦方策马来到仁多利吉跟前,低头看着一头尘土的西夏指挥使。 “那个跟咱对骂的家伙呢?” 有护卫眼尖,立刻指着蹲在仁多利吉身边的一个护卫。 “就是这小子,这会儿装哑巴了。” 那护卫知道躲不过去,抬起头。 “胜王败寇,休得侮辱我等”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秦方的一个护卫,一脚踹翻。 “你妈的,刚才的劲呢?” “你不是要攻城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几个护卫上前,骂一句,踹一脚。 仁多利吉的那个护卫被踹成了滚地葫芦,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好了,带他们回城。” 秦方下令,然后一带马缰,往边城方向奔去。 有军卒过来,开始收拾战场,捆绑俘虏。 第307章 买水浇地 仁多利吉被搭在马背上,驮回了边城。 他也不知道,这次战斗,自己的人马还剩多少。 经过半天的颠簸,自己的肠子都快被颠断了。 这还是次要的,一个边军指挥使,被人这样抓住,这脸还要不要了? 欲哭无泪啊。 仁多利吉是银州西平边军指挥使,属于左厢监军司所属的第五军。 银州府驻兵一万二。 他认为自己调动五千铁骑,便可横扫大宗镇西全境。 谁知被兜头泼了一大盆凉水。 损兵折将不说,连自己都折了进去。 他真没想到,大宗的战骑会如此勇猛,不但能冲能打,还能杀。 那,铁真人是怎么在大宗境内混了这么久的? 没办法,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还是装昏,太让人丢脸了。 他已经被载进城门,因为听到了路边的议论声。 林丰也没把西夏的五千人马当个事,他对自己的清水军团更有信心。 传令后,依然窝在院子里,跟林通讨论种子问题。 这次一旁还蹲了两个老农。 因为别人听不懂林丰在说啥,无奈之下,林丰便请了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农过来。 他们种了一辈子地,知道什么时候该种什么。 但是,他们从来没听说过,良种套种的事。 都一脸惊奇地听林丰手舞足蹈地讲述着,良种套种的好处。 可是,他们根本就不相信,以自己丰富的种地经验,心里早就对此嗤之以鼻了。 尽管林丰讲得口干舌燥,却也从两位老农那僵硬的脸上,读出了不耐。 林通在一侧尴尬地揉搓着手里的一撮良种。 他心里好像也不太相信林丰的说法。 要不是这个亲侄子已经创造了太多的神奇,早就出言反驳。 林丰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自己传道失败。 正想办法调整说法时,有军卒过来报告。 西夏军队被王前率军驱散。 其军队的指挥者,被秦方拿回了边城。 这次战斗,共杀敌两千七百三十一人,伤敌无数。 收拢战马一千七百二十匹,俘虏西夏军卒一千三百八十九人。 战损,己方死一百六十三,伤三百八十二,战马死伤一百九十五匹。 林丰听得直嘬牙花子。 草的,冲散算了,怎么还杀红了眼呢? 也不怪王前和秦方,跟鞑子打习惯了,只要冲上去就往死里打。 这下子,算不算跟西夏正式开战? 白静站在一边也懵,自己一力劝阻林丰,尽量不要再树敌。 可是现在倒好,让王前和秦方一阵冲杀,人家五千铁骑,直接损失殆尽。 就连头领,也被擒住了。 这样的消息传回去,他们的首领还不得发疯啊。 不过,此事很快就被林丰抛到了脑后。 管你如何呢,敢来招惹老子,不打你,还想请你吃饭啊。 林丰的地盘扩大了,粮食便成了一个摆在眼前的大问题。 他日思夜想,终于琢磨出这个提高粮食产量的办法来。 可是他连比划带说的讲了半天。 最后,一个老农实在忍不住了。 “军爷啊,您说一千道一万,咱这里缺水啊,如果能浇透了地,俺能一年三熟。” 林丰咽了口唾沫,眨巴眨巴眼睛。 原来问题在这里。 “白静,咱不是打了不少水井么?” 白静苦笑道:“哥,地太多了,根本不够用。” “那就多打几眼呗。” 老农也摇头:“军爷,水井哪里是容易打的,一眼井就费时费力,不只花钱,就怕挖到深处,没水。” 另一个老农不爱说话,只频频点头。 “这玩意儿可不能乱挖。” 林通连忙解释道:“在哪里挖井,需要先请教风水先生。” “风水先生?” 老农一脸愁苦:“风水先生要钱,挖不到水还不退钱呢。” 林丰抬头看看天空。 镇西这个地方,雨水很少见,确实干旱缺水。 就算挖水井,也得挖得老深才能见到水,或许大多还见不到水。 琢磨了半天,忽然想起前世的一个土办法。 就是关于寻水的窍门。 “你老怎么称呼?” 那老农期期艾艾地说:“俺叫周老原,给人家种了大半辈子地了。” “你说的,如果有水浇地,就能让庄稼一年三熟?” 周老原一呆,想了想后,狠狠点头。 “俺是说了,但不是一种庄稼。” “当然,我就给你们提供水源,让你们有水浇地,你就提供你的种地技术,帮助所有人实现一年三熟,怎么样?” 林通听不下去了,冲林丰用力挤着眼。 周老原虽然知道自己心里没底,却依然狠狠点头:“军爷您说了就算,俺也敢答应。” 他觉得庄稼地都得靠老天吃饭,人力怎能胜过老天,搁谁都不信。 林丰解决不了水源问题,自己自然也解决不了一年三熟的巨大技术难题。 “行,咱一言为定,回家等着。” 送走了两位老农,林通急眼了。 “我说你怎么敢打这个包票啊,谁不知道这里缺水,弄点水难于上青天了都。” “多打几眼井不就成了。” “说得轻巧,打一眼井的成本你知道是多少吗?” “多少?” 林通伸出两个指头:“至少二十两,二十两啊,这里的农民,谁能拿得出来?” “这么贵?” “贵,这还只是成本价呢。” 林丰摸着鼻子沉吟片刻。 “如果我不收钱,打井,他们愿意不愿意呢?” 林通悻悻地:“不愿意那是疯了。” 白静连忙道:“哥,咱可没那么多钱,别乱答应人啊。” 林丰笑道:“我打井,但是,得收点水费,不过分?” “收水费?” “怎么收?” 林通和白静同时瞪起眼睛看着林丰。 林丰嘿嘿笑着:“就按田亩算啊,这么简单都想不出来。” 林通依然摇头:“你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白静也说:“你收多了,人家用不起,收少了咱亏本。” “咱一亩地就按一文收,十亩地十文钱,贵不贵?” 林通没好气地说:“照这样收,咱得赔得去当裤子。” 林丰摇头:“一年三熟,咱就按十亩地,六十文水费。” 扭头冲白静道:“你算一下,一共多少地。” 白静皱眉说:“只算咱岭兜子这片的地,一共开发了有两万余亩。” “咱能收多少钱?” “按十亩一年六十文,两万亩百二十两银子差不多。” 林通笑道:“只够打六眼井的,其他跟谁要钱?” 林丰算计着:“两万亩地,需要多少眼井?” “至少二百眼井,纹银四千两,还是成本价。” “这可是一次投资终生受益的买卖。” “俺恐怕活不到有回头钱的那一天。” “如果我把成本价压到二两银子,这活有赚头没?” 林通干脆摆手:“没可能,反正我不做这赔本买卖。” “行,那就官府牵头,做一做这赔本的买卖。” 林丰让文程贴出公告,愿意交钱用水的,可到衙门报名。 对于缺水的农户,基本上都是挑水浇地。 不但费时费力,而且根本无法满足土地的浇灌要求,以致粮食产量很是淡薄。 一文钱一亩地,很是便宜,而且没钱还可先赊欠,有钱时再还。 一时衙门前挤满了买水浇地的百姓。 第308章 钻井取水 林通见他侄子把此事呼隆得这么大,心中冷笑。 一旦不成,亏本不说,恐怕就丢大了人。 林丰则忙着在地图上标注了许多点,然后让人按图在标注的点挖坑。 坑内扣上一只碗。 他原来听人说过,农民打井时,想知道地下有没有水源,就用这种土办法。 过上一晚后,只要倒扣的碗内有水珠,便知道此地大概率有水源。 虽然这个办法不是十分准确,但是也算很大地提高了概率。 下一步,林丰开始制作打井工具。 其实并不复杂,就是用钢铁铸造一个长长的螺旋钻头,水桶粗细,是那种钻头向下钻时,泥土随之被旋转带到地面的形状。 这个时代没有电力,只能用牛马来拉动钻头的旋转。 林通说的要打很深的井才出水。 但是要比现代的井浅得多,丈的深度,已经算是深井了。 钻出深井后,再用铸造好的铁管,探下去,上面使用农村常用的压井,往上提水。 这便是林丰的一系列取水作业图。 说得简单,也费了林丰两天的工夫,才画出满意的图纸。 其中的难题是如何密封铁管的结合部。 林丰首次使用磨具制出螺旋纹,然后经过打磨,将两根铁管衔接起来。 接口处用水胶掺了面筋,作为密封胶来用。 再一个就是压井的密封圈,这个玩意儿要求精度高,不能漏气。 林丰用炮制好的牛皮,代替现代的橡胶圈,效果也不错。 初始的工程用了近十天的时间,才成功制作出第一台取水设备。 而十天的时间,螺旋钻头也已经铸造出来。 大家不知林丰在忙些什么,最后弄出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第一次使用时,钻井处已经围了老多的人。 里面一圈是林丰身边的各位将领官员。 外面一圈是当地的农民,听说林将军亲自为他们打井取水,都纷纷赶来观看。 四乡八邻的老百姓,都牵挂着自己的土地能不能浇上水。 几乎是万人空巷,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四周。 这里面可是有几个专吃打井饭的行家。 麻贵利就是这一行的佼佼者,几个同行聚在一起,找了个距离井口最近的地方,紧盯着林丰等人。 看到十几个汉子在忙里忙外,神情十分严肃认真。 麻贵利不禁冷笑。 老子半辈子打井,就没见过这个模样的阵势,是来开玩笑的么? 他身边一个年轻人,紧张地低声问。 “麻师傅,你说他们能打出水来吗?” 麻贵利轻轻吐了一口。 “呸,看看这个架势,哪里是打井,这不小孩子玩尿窝窝嘛。” 另一个汉子,高大健壮,脸膛黑红。 “麻老二,你这吃饭的家伙有点玄哦。” “嘿嘿,齐大个子,别说老子,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站在他们一旁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身长袍,三缕须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麻贵利转头看过去,一脸谄笑。 “曲大师,他们是请你定位的?” 被称为曲大师的中年男子,一脸木然,轻轻摇头。 “如此挖井怎会寻到水源,笑话。” 三个以挖井寻水为生的人,都是这个行业的佼佼者,彼此从对方的神情中,都看出了不屑。 就当看热闹了,围在他们身边的人,也放松心情。 有这三人的定论,如此打井取水,就是个笑话。 林丰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吃瓜人,心里也莫名紧张起来。 万一不成,老子不会成了个笑话? 先在坑口外架起了一个三脚铁架,顶上挂了自制的铰链葫芦。 然后挂住巨大的螺旋钻杆,缓缓将其吊到半空中,对准坑口。 钻井的螺旋钻杆横向插入杠杆,被两头牛拉着,利用其自身重量,缓缓地旋转着钻进了泥土里。 地下的泥土随之被带出地面。 钻杆慢慢向下沉入。 林丰指挥着几个护卫,随时调整角度。 当钻入一定深度时,再用铰链葫芦将钻头提出来,带出余下的泥土后,再进行钻探。 林丰蹲在一旁,眼睛紧盯着井口,仔细观察着被带出的泥土。 如果稍微有些湿润,他的心就一阵激动。 白静站在他身侧,也明显能感受到林丰的紧张。 随即伸手轻轻地给他整理着衣服,不时用手轻轻捏一捏他的胳膊。 林丰扭头冲她微微一笑,示意不用担心。 如果真没成,也没啥大不了的。 难道老子就不能带你们出来玩个游戏吗? 当螺旋钻头第三次被提上来时,泥土中明显带了些许水渍。 林丰用手捏了一把,脸上慢慢现出笑容。 草,基本成了。 螺旋钻头第四次被提到地面,带出的泥土已经成了泥浆。 林丰听到周围的人带了轻轻的吸气声。 林通站在不远处,本来是一脸的尴尬。 他觉得,自己这个亲侄子,打仗是没的说,整个镇西无人能比。 可玩这个,做生意,整个镇西,他林通还没服过谁。 他觉得有赚的生意,去做了,那肯定就是个赚。 赔本的买卖,只一眼便知道,铁定血亏。 但是,他还是很佩服林丰的心性,不服输,不怕赔,敢于尝试。 林通正琢磨着该如何从这件事中,给林丰总结一下,让他明白以后不管干啥买卖,都得听听他这个当叔叔的意见。 忽然听到了人群中的惊呼声。 连忙定睛看向井口。 这次的螺旋钻头被提出井口时,已经明显带了水渍。 当钢铁钻头被提离地面,滴滴答答的水从上落下,让围观人群立时发出惊呼。 “真有水?” “啊,真能打出水来” “这才多长时间?” “” 麻贵利已经有些呆滞,木呆呆地看着水渍,再转头去看曲大师。 他同样从曲大师的脸上,看到了扭曲和复杂。 齐大个子攥紧的拳头,指头都发了白。 他也是挖井的专家,十几年的老字号了。 可他想不明白,怎么就如此轻松地钻出了水呢? 自己挖了多年的水井,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挖井取水过程。 林丰长长松了口气,伸手用力捏了捏白静放在自己后腰上的小手。 站起身来,指挥护卫们再次将钻头放下去,争取往深里钻一下。 虽然打出了水井,可是众人看着只有水桶粗细的井口,都在疑惑。 这样子的水井,该如何将水弄出来? 林丰抬头看了看太阳的角度,估摸着时间,应该两个多时辰。 林通早被惊得有些发呆。 一般挖一口井,最短的时间,恐怕也得两天到三天的时间。 挖井的主家不但要拿银子,还得至少管上六顿饭。 尽管挖井的人有些故意拖延,但最少两天以上的时间是少不了的。 可这 不管众人如何想,已经到了下铁管取水的程序。 第309章 银子花得太猛 四五个护卫,将早就衔接好的小腿粗细的铁管,抬起来,慢慢竖着往井口内放。 然后将铁管在井口用早就制作好的铁架固定住。 在林丰的指导下,开始安装压井装置。 众人都围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丰等人忙活。 前面的出水,已经把他们看热闹的心态,给改变成惊讶惊奇。 现在对从井内取水,满怀期待。 到底这个玩意儿,还能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精神撞击。 不到半个时辰,几个护卫便将压井装配完毕。 林丰上前仔细检查了一遍,见没啥问题了,吩咐护卫取来一桶清水。 压井的手柄放到最高处,将清水倒入铁管中。 林丰亲自操作,用力压下手柄。 随着他上下扳动压井手柄,慢慢的,出水管里开始断断续续地冒出水来。 水流渐渐增大,进而开始急促起来。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大量的带有泥污的水,由污变清,从水管中喷出。 围观众人的惊呼立刻换成了欢呼。 无数官员民众,额手称庆,纷纷互相传达着惊奇和惊喜。 这是个什么神仙手段啊?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麻贵利等三个专业挖井探水人,早已经傻了半天。 不过反应最快的是曲大师。 “呵呵,放心好了,试问这样的工具,谁还会有?” 麻贵利连忙靠近了他。 “大师,怎么说?” “看清楚没,这可是官府的人,他们会给老百姓打井么?” “大师的意思到时候还得找我等动手?” “自然如此。” 麻贵利松了口气,没失业就好。 哪怕少赚点银子也成。 按压手柄的已经换成了程梁,林丰接过白静递来的手巾,擦拭着手上的水渍。 “成了,一共用时多少?” “差不多三个时辰呢哥。” “还好,这只是试验阶段,一旦成为程序化,估计不用两个时辰,就能再搞出一个。” “哥,你” 林丰听白静的声音有异,扭头看她。 白静那双黑亮的眸子里,满是似水柔情,亮晶晶地看着林丰。 “你怎么了?” “哥,你是上天下凡的谪仙” 白静充满雌性的声音,加上浑身散发的柔情,让林丰一阵懵。 转眼看了看四周欢动的民众。 “哎,公众场合啊,少儿不宜。” “讨厌” 林通已经挤到前面来,伸手拽了拽林丰的衣袖。 “将军大人,你你有这手段,怎不早说?” “我也是刚刚想到的,没法早说啊。” 林通搓着手,一脸尴尬地。 “这个这个,我觉得有赚头啊” “晚了。” “唉,有这么坑亲叔的嘛。” 林丰无语地瞪着他。 林通不好意思地搓着手。 “咳咳,早前是我不对,势利眼了,跟你道个歉哈。” 林丰摇摇头:“人性而已,没啥欠不欠的。” “哎,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发展?” “搞好你的生意,我会尽量支持你把生意做大,从而带动整个区域的经济发展。” “好,镇西缺粮,我想搞粮食生意。” “可,只是下一步得收些税了。” “正常,哪有官府不收税的,就是别太狠了。” “放心,税制问题正在研究中,以后将施行累进收税。” “啊,什么意思?” “就是你的利润收入越大,税赋越大,反之则越小。” 林通皱眉琢磨着,想尽快消化林丰的意图。 白静好心地提醒他。 “看看这些百姓,现在都是免税的,等他们富裕起来,就没这优惠条件了。” 林通笑道:“这我知道,天下哪有的饭食。” “明白就好,这里需要聪明的商人。” 林通嘿嘿笑着,指了指正在出水的压井。 “好买卖啊,让你占了。” 林丰瞥了他一眼:“记住,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 “什么?” 林通一脸懵逼状。 林丰摆摆手:“以后你就会明白的,走了,该去弄程序化的东西了。” “啊,啥程序化?” 已经走出几步的林丰,扭身冲林通说道。 “尽快弄些生铁过来,这买卖不错,先照顾你了。” “好唻,保证是上好的生铁。” 林通满脸的笑容,看着林丰被一众官员簇拥着,往城堡内走去。 嘿,还是亲侄子啊,这么好的买卖,说给就给了。 还有更多的百姓,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水井围得水泄不通。 林丰还是将打井和压井的生产和使用权,交给了林通。 官府不是做生意的地方,就该让商人去干这活。 只是该收的税,一分也不能少。 虽然税收比例超过其他生意,林通还是喜滋滋地接了手。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而且还是长期稳定的买卖。 整个镇西的地盘多大? 都干旱缺水,生命之源,谁也离不开不是。 林通兀自站在田野中,嘿嘿地笑起来。 白静跟着林丰回到指挥部,心里憋了半天的话,终于只剩了两个人。 “哥,这卖水的生意,怎说出让就虽然他是你的亲叔,可是” 林丰笑着伸手接过白静递来的茶水。 “虽然我不想坑他,可没别的办法,得有人为此买单。” “啥买单?” “就是出钱付账,你仔细想想,这么大片的土地,水井取水只是权宜之计。” “啊?” 白静一脸迷茫之色,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 “如果想彻底解决水源问题,需要大兴水利工程,仅靠水井是不行的。” “呃哥是在坑人吗?” “也不算坑,只是没他想象的那么赚钱,但也差不多能回本。” 白静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头,一脸庆幸。 “唉,幸亏哥不会坑我。” 林丰暂时搞定了水源问题,接下来就是粮食套种的问题。 周老原答应过,他能让庄稼一年三熟。 这可不是开玩笑。 当然,他也不敢跟林丰开玩笑。 还没等到周老原过来,白静先拿了账簿出来,翻着给林丰看。 “哥,没钱了,你这也那也,咱的银子见底了。” 林丰皱眉看着账簿。 确实,这些日子发展过快,银子花的太猛。 这个阶段还不是回收的时候,得想办法再去弄银子周转才成。 整个镇西区域,最富裕的地方,非府城莫属。 那里的官员多,富商地主也多,巨量的财富都集中在府城。 白静安静地等着他说话。 “我想想办法,最近花钱是有点多。” “哪是有点多啊哥,是太多了。” 第310章 募捐 林丰啧啧有声:“这帮子家伙就不会替老子省钱,个个只会花不会挣。” “他们有你这个老大呢,没了奶张嘴大哭便是。” “这样不行,你得替我琢磨个能赚钱的,让他们去头疼这事。” 白静笑道:“我看你叔就行,生意越做越大。” 林丰摇头:“他是能赚钱,但是还赶不上咱花钱的速度。” “哥是想做无本生意?” “你这聪明的小脑袋瓜子,话不能这么说,暂时叫化缘行不?” “当然,胜者为王,败者才是强盗走狗。” 林丰一拍手:“说起强盗,不如让李东来负责弄钱好了。” “林巧妹也行啊。” “林巧妹不行,这娘们不但要钱,还要人命,太过残暴。” 白静明白,林丰让李东来负责弄钱,那基调就定下了。 除了抢,就没有来钱更快的渠道。 李东来听说要让他去弄钱,心里立刻明白了老大的意图。 他立刻推荐了自己的手下,朱杰。 这个年轻人,头脑灵活,身手也好。 关键是此人来自府军,老家就是府城的,对府城很熟悉。 镇西都护府原有的两大军队序列。 一个是边军,其军队组成是由大宗全境招募入伍服役的军卒。 就是说,全国各地的军卒都有。 边军的性质是流动的,不会在一地待太久。 而府军则是相对固定的队伍,其组成,基本是本地招募的军卒。 很多军卒都是战时为军,平时为民。 林丰看着站在跟前的年轻人,一股子朝气蓬勃。 身材不高,却十分健硕,圆脸,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透着灵气。 朱杰,现任邠县县尉,从七品的官级。 “坐下说话。” “将军,下官站着心里踏实些。”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回将军,爹娘都在府城,还有一个姐姐,已经嫁人了。” “李将军跟你说过没,我准备给你加点担子。” 朱杰深吸了口气,心情十分紧张。 “嗯,李将军说了,您想让下官去搞钱。” 林丰摆手:“不叫搞钱,嗯应该叫募捐,因为咱们在前线抗击鞑子的劫掠,保护镇西区域的安全,朝廷和府城不给咱军费,所以,只能自己去各地募捐一些,毕竟镇西是大家的家园,谁都有责任保护家园嘛。” 朱杰连忙点头:“将军说得太对了,咱在前线拼命,他们就该出钱出力,不能坐享太平。” “哎,说得好,就是如此。” “将军,有没有禁忌啥的?” “规矩自然是要有的,具体咱再细说。” “是,将军。” 两人谈话很简洁,只几句对话便定下了此事。 朱杰被任命为清水军团,军需官,正七品职级。 林丰也是经过了解后,才做出如此决定。 此人家境殷实,父母双全,有上进心。 为人务实,作战勇敢,聪明且武艺不错。 所以林丰才委以重任。 任命后,林丰让赵硕帮着朱杰去军中挑选精锐军卒,组成自己的队伍。 林丰给了他五百骑的限额。 然后把他放出去搞钱,只要别搞自己人,其他的自己看着办。 林丰只给了一句话。 “凡做事,须有理有据,不可任意妄为。” 朱杰皱着眉头,退出了指挥部。 林丰让他去弄钱,说是募捐,其实本质就是抢啊。 怎么还得有理有据呢? 去抢人家钱,还有理吗? 这心思,白静也是这么想的。 等朱杰走后,才一脸疑惑地问。 “哥,这个有理有据怎么解释?” 林丰笑道:“让他自己琢磨,其实很简单,就是别给老子惹麻烦。” “抢钱啊哥,能不惹麻烦吗?” “你又不聪明了?” 白静眼睛一亮,嘿嘿笑道。 “我明白了,是别让人抓住把柄?” 林丰伸出拇指赞道:“果然还是我的白总管哦。” 随即解释着:“咱并不怕麻烦,我依然是他的强大靠山,只是做事总得有理有据,不然怎么出面压服人家。” 白静摇头叹道:“唉,这个军需官难做喽。” 林丰不屑地说:“难啥,当初我抢了杜力盛,他也没辙啊,哪只眼睛看到是老子抢的?” “不是没辙,是拿你没办法,打不过你啊。” 林丰点头:“嗯,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让别人没办法。” 忽然想起什么,皱眉问。 “哎,我让文程编撰的条文怎么样了?” 白静连忙道:“他来过两次,你都不在,好像说是挺难的,没有领会你的精神。” 林丰挠着头道:“没啥难的啊,就弄个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还有以清水为家,不惜牺牲生命也要保卫家园等等,到时你可以跟他解释一下。” 白静听得头都大了,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哥啊,我弄不了,脑子都听迷糊了。” 林丰忽然眼睛一亮:“到时他弄出几条后,咱编个曲子,让每个军卒都唱出来,唱多了,可就都记在心里了。” 顿了片刻后,又道。 “对于百姓,必须弄个清晰简洁的口号,类似于,公平、公正,廉洁、文明、卫生” 说到这里,林丰的脑子里又拐了弯。 “对了,白静,咱的城区卫生,你得抓一抓了。” 白静瞪着大眼睛看林丰。 “啥卫生啊哥?” “城堡内这么大,你看看,随处可见的大小便,污水、垃圾,这些都不能出现在公共场合。” “上茅房啊哥,临时找不到,都习惯了随地解决嘛。” “这个不行,哪怕咱建立公共茅厕,也要让所有人形成习惯,不允许随地解决。” “啊,咱还管得了人家拉屎拉尿?” 林丰指点着她:“看看,粗俗了,这个就是文明,让每个人读书识字,就是向高层次文明发展,整体提高百姓的素质。” 白静迷茫地看着林丰。 “天天大小便也牵扯到文明?” “大小便牵扯不到文明,但是你在哪里大小便,就跟咱所有人有关了。” 林丰举手阻止白静说话。 “咱们人人都喜欢干净整洁,阳光明媚对不对?” “对啊。” “所以,要保持环境整洁,人人有责。” “哦” 想到就做,林丰自己亲自编写了军队纪律和数条规则。 然后根据前世的记忆,谱上曲子。 虽然不会记录曲谱,却会哼哼曲调,让他唱得竟也郎朗上口。 他先唱给白静听。 “清水军人各个要牢记,一大铁律,五条军纪,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团结一致才能得胜利,第二” 白静初时觉得曲调怪异,只是越听越觉得铿锵有力。 在听到第三遍时,隐隐就有种上头的感觉。 第311章 不准随地大小便 林丰皱着眉头说。 “城堡内这么大,你看看,随处可见的大小便,污水、垃圾,这些都不能出现在公共场合。” 白静依然不解:“上茅房啊哥,临时找不到,都习惯了随地解决嘛。” 林丰坚定地说。 “这个不行,哪怕咱建立公共茅厕,也要让所有人形成习惯,不允许随地解决。” “啊,咱还管得了人家拉屎拉尿?” 林丰指点着她:“看看,粗俗了,这个就是文明,让每个人读书识字,就是向高层次文明发展,整体提高百姓的素质。” 白静仍然迷茫地看着林丰。 “天天大小便也牵扯到文明?” “大小便牵扯不到文明,但是你在哪里大小便,就跟咱所有人有关了。” 林丰举手阻止白静说话。 “咱们人人都喜欢干净整洁,阳光明媚对不对?” “对啊。” “所以,要保持环境整洁,人人有责。” “哦” 想到就做,林丰首先自己亲自编写了军队纪律和数条规则。 然后根据前世对那首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记忆,谱上曲子。 虽然不会记录曲谱,却会哼哼曲调,让他唱得竟也朗朗上口。 他先唱给白静听。 “清水军人各个要牢记,一大铁律,五条军纪,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团结一致才能得胜利,第二” 白静初时觉得曲调怪异,只是越听越觉得铿锵有力。 在听到第三遍时,隐隐就有种上头的感觉。 林丰唱得口干舌燥,遂将记录的纸张丢给白静。 “去找文程,看看文字方面或者条款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修改一下,然后根据曲谱,传到军中。” 他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 “记住,要求人人会唱,必须耳熟能详。” 白静接过白纸,嘴里哼着刚刚学会的曲调,转身去找文程。 文程是林丰的首席文官,每天事务繁杂。 此时正跟几个官员商量流入人口的管理问题。 见白静进来,众人连忙站起身,躬身行礼。 白静一脸笑意,冲文程扬了扬手里的纸张。 “文大人,来了个好玩的,你抓紧看看啊,林将军要求马上施行呢。” 文程满脸惊讶地接过白静递过来的纸张,仔细看着。 “白总管,这个哪里好玩了?” 白静早跟这些官员很熟了,也不拘束。 “这只是词,还有曲子呢,我唱给你听哈。” 四五个官员惊讶地瞪着白静。 怎么还要唱? 白静也不管他们的神情,开口唱起来。 一遍唱完,扫了一眼众人的模样。 正跟自己刚听到时一模一样。 “怎么样,好听吗?” 他们不敢说不好听,但是听到耳朵里确实奇怪得很。 都是些听惯了诗词艳曲的家伙,对这种风格实在是陌生得很。 “林将军说了,必须都得会唱,而且耳熟能详。” 文程有些尴尬地说:“白总管,您再唱一遍可以吗?” 白静便再次开口唱了一遍。 文程转头问几位官员。 “你们学会了吗?” 几个官员一脸懵逼地摇着脑袋。 “继续。” 白静无奈又开始唱。 终于,在唱到第四遍时,几个官员也能跟着哼哼起来。 整个屋子里响起了合唱声。 站在屋门外的几个小吏,都一脸惊奇地侧耳细听。 这些大人们怎么会如此高兴? 这是哪里又打了胜仗么? 不管如何,有林丰的命令,这首歌曲,被强行推到了军中。 白静很忙,在文程这里唱完了歌,然后就开始贯彻林丰的下一个命令。 就是整顿城区卫生环境问题。 但是,这个随地大小便的事,在当时已经形成了习惯,很难让老百姓接受。 没办法,还得林丰亲自来,别人根本无法彻底领会他的意图和改变生活恶习的决心。 他列了两张纸,每个条款都详加注释,务必做到让全城百姓人人遵守规则。 对于能够将这些条款贯彻实行下去,林丰很有信心。 初始肯定会遭到老百姓的抵触。 但是他不怕,以目前的状况,各个城池还处于军管状态。 谁敢不听话,可又打又罚,罚了再打。 只要是被巡逻的军卒发现,就得受到重罚。 初始的手段必须严厉,绝不姑息迁就。 当这些条约强行推开后,天长日久,百姓自然就形成了习惯。 以后他们看到整洁干净的街道,有人再去随地大小便、随手乱扔垃圾时,将会人人嫌弃,甚至人人喊打。 当然,不允许百姓随地大小便,就得有相应的措施。 关于在城区内,多处建设公共厕所的计划,这又得花不少钱。 林丰揉了揉额头,暗自琢磨,不知道这个朱杰,能不能尽快给自己弄点钱来。 在镇西区域内,想必朱杰只能去府城想办法。 忽然,林丰一阵热血上头,自己是不是可以挥军南下,拿下府城呢? 既然已经跟苏虔翻了脸,何必让他还在府城待着。 思前想后,觉得还是缓缓再说。 一旦拿下府城,自己便成了镇西的实际领导者,目标显着,步伐太快。 他记得有个历史故事,具体想不起来是啥。 有句话说的是:深挖洞广积粮,缓称王 林丰思绪纷乱,一夜未睡,快天亮时,才躺到床上迷糊一阵。 谁知刚要进入梦乡,就有军卒跑来报告。 “报,将军,邠县方向,边军五千人马进入邠县营,被清水军击溃。” 林丰翻身坐了起来,从程梁的手中接过报告。 边军五千人马趁天黑进入邠县营地。 当时的作战意图,便是将邠县营空出来,让边军进入。 然后三个方向同时夹击,歼灭来敌。 从战报上看,边军的五千人马,被来自清水营、邠县营和渭源驻军,三个方向,近万人马,杀得溃散大败。 死八百三十一人,伤一千多,逃散一千多。 俘虏了两千七百多人。 边军首领宋轶,负伤逃走。 林丰捏着战报,盘坐在床上,沉思起来。 这一战,彻底把边军隔绝在镇西之外,恐怕他们是走投无路了。 也不能任由他们撤离边军大营,绕过邠县和渭源,进入镇西内地。 那样一来,崔永肯定会与苏虔勾结在一起,进驻府城,对自己甚是不利。 如果不让边军撤回。 下一步,崔永肯定要困兽犹斗,鱼死网破。 要让崔永跟自己服软,应该是不可能的事儿。 虽然此人优柔寡断,但是身为朝廷重臣,边军大将军。 骨子里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不可摧。 如此便形成了势不两立的态势。 近四万边军,如果破釜沉舟,恐怕也不好掌控。 得想个办法,从思想上瓦解边军的斗志。 边军腐败,军卒缺吃少穿,整年不见军饷,必然心怀怨愤。 完全可以从这方面做文章。 第312章 劝降书 林丰沉思半晌后,沉声道。 “传我命令,着胡进才、张常有、李东来,集渭源、清水营、邠县营三地军队两万,分东、西、南三个方向,前压至边军大营三十里处扎营。” 程梁在门外安静地听着,然后迅速外出传达命令。 林丰起身来到桌前,挥笔开始写字。 他在写劝降书。 首先列举了边军军官的种种贪腐行为,压榨军卒血汗,勾结鞑子谋逆大宗。 再后面是清水军团的各种优厚待遇,百姓安居乐业,有房有地,军民团结等等。 还有那些有家有室的军卒,正当壮年,上有老下有小,是家中的顶梁柱,你不养家谁给你养? 最后是奉劝边军兄弟们,边军就要完蛋了,赶紧弃暗投明,清水子爵林丰,将厚待之,只要是自愿出营投清水军,其待遇等同于清水军卒。 反正是从政策层面,从人情层面都极具煽情和诱惑力。 本来林丰还想用传单的方式,动摇边军的军心。 结果仔细一想,边军军卒估计百分之九十九的不识字。 就是投过传单去,也看不明白。 还不如写好了,让嗓门大的士兵,大声宣读给他们听。 写好了劝降书,立刻让人带到前线。 感觉还差点什么。 白静已经端了早饭进来。 见林丰皱眉想事,便轻轻放下饭盘,去弄了温水给他洗漱。 “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在想如何劝降边军的士兵。” 白静笑道:“这还不好办,多说咱的好处,使劲骂他们领导呗。” “我怕营地太大,听到的人不多。” “那就晚上去喊,绕着营地喊,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得最清楚。” 林丰一拍大腿:“对,这就叫四面楚歌。” “啥歌?” “别管啥歌了,还得让口齿清楚的军卒去喊,最好让他们全营都听得见。” 白静微笑摇头:“能有听到的就行,这个事传得很快的,想让全营都能听见,还不得喊破了嗓子。” 林丰听到这里,脑子闪了一下。 “不用喊破嗓子,老子有工具啊。” “哥又有啥工具?” 林丰立刻在桌上画起来。 这次是画了一只扩音筒,是个喇叭形状的东西。 画好后,仔细端详了一番。 “嘿嘿,去找个铁匠,用铁皮做几个这玩意儿,带给老胡。” 白静皱眉盯着那个纸上的图画。 “这是个啥?” “喇叭啊。” “干啥用的?” “喊话用的呗,用这个东西,可以放大音量,声音传播得远一些。” 白静疑惑地再次打量图画。 “你确定管用?” 林丰拿了桌上的一个馒头,狠狠咬了一口,嘴里含糊地说。 “你见我弄出啥东西不管用过。” 白静想想还真是,林丰弄出来的东西,都能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想着想着嘿嘿笑起来。 “哥,边军有难了。” 林丰一边吃一边得意地说。 “跟老子作对,没有灾难才怪。” 白静看着他的额头,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鬓角。 “唉,哥啊,这运筹帷幄,也不是那么轻松,看看这心操的” 林丰也概叹起来。 “谁说不是,要想在此乱世中存活,难。” 胡进才率领一万人马,从渭源进发,来到边军大营东南方向。 这里是扼住边军大营和邠县方向的通道处。 张常有和李东来各率五千人马,分了另两个方向,只给边军留下唯一条往北的通道。 这个通道,要么去面对鞑子的大营,要么带队离开大宗国境线。 三方人马扎好营盘后,便依照林丰的指示,开始了政治思想攻势。 个军卒,手里拿了铁皮喇叭,把早已背熟的政策,站在边军大营下,大声喊出来。 夜色如水,边军大营四周却响起一阵阵的吆喝声。 “边军兄弟们,咱们可都是大宗的精英,为保卫大宗边境,不惜抛家舍业,来到这里抵抗鞑子的侵略,为的是啥?当然是保家卫国,还有家中妻儿老母的安康,可你们看看,这些大宗边军的当官的,个个吃的脑满肠肥,咱兄弟们饿得两眼发花,家中更是无米下锅,想儿子哭瞎了老母亲的眼睛啊” 大营内的边军军卒,安静地聆听着。 对于这样的攻势,边军军官也无可奈何,总不能下令,让所有人都把耳朵捂住。 崔永脸色铁青,坐在中军帐的大案后,呆呆地看着案子上的地图。 军师莫用,悄悄地站在一旁,沉默无语。 宋轶的偷袭邠县行动失败了,而且败的很惨。 领军宋轶也被人用弓弩,射中了股骨。 现在正卧床养伤,不能移动。 这让边军上下,再次意识到,自己的战斗力与清水军相比,差得太多。 崔永本打算将边军大营绕过渭源,撤往镇西内地。 谁知还未开始规划路线,自己的大营便被清水军围住了。 崔永狠狠地一拍桌案。 “林丰小儿,这是要逼老夫与之决战吗?” 莫用无语暗叹。 崔大将军想得太理想化了,想跟人家决战,也得有那实力才行。 看看宋轶被人家打的,五千人,能回到边军大营的,不足五百。 那些逃散的军卒,都无声消失在镇西的广阔土地上了。 莫用本来是劝阻崔永出营与清水军接敌的,只要坚守营地,再想别的办法脱困。 谁知,清水军到了晚上,就开始了语音骚扰。 “边军兄弟们,谁家父母不疼儿,可他们知道咱在军中受苦吗?兄弟在军中受到军官的剥削欺压,敢怒不敢言,都是父母的儿子,凭什么他们作威作福,让我们受苦受难” 不过,任谁听到对方的话,都觉得甚是有理。 边军中的中级以上军官们,心中害怕,因为被戳中了要害。 而下级军官和所有军卒,都感同身受,有的在暗夜中,听到落泪。 渐渐地,许多军帐中传出了压抑的抽泣声。 这让军官们很是惶恐,纷纷上报,请求上级给个办法。 如果再不遏制这种煽动情绪的喊话,边军真的要不战而溃了。 可是,他们也毫无办法可施。 喊话的人距离营寨一箭之外,放箭伤不到人家。 想出营驱散,暗夜中,军卒犹如瞎子一般,啥也看不清,这仗怎么打? 只得任由他们在营外喊叫。 “边军的兄弟们,快来咱清水军团,在这里咱吃得饱穿得暖,当官的个个与咱同吃同住,打仗冲锋在前,睡觉吃饭在后,军饷足额发放,顿顿有肉有菜” 边军的军官们也不睡觉了,组织督查队,沿着大营边缘,开始巡逻。 防止军卒趁夜偷出营地。 有的军官,则开始大声宣讲边军将来的前景,只要捱过这一关,以后的日子是美好的。 对于赊欠军卒的粮食和军饷,保证马上会如数补发。 反正是画大饼,不让军卒往歪处琢磨。 双方开始了思想攻势,互相拉扯。 第313章 服个软 可是,不管边军军官们如何画出美好的大饼,之前的斑斑劣迹,都是摆在明处的。 军卒们再老实,也知道他们害怕了。 而且,清水军的优厚待遇,百姓富足,早就有所耳闻。 经过一夜的反复衡量思考。 许多边军军卒都动了逃出大营的心思。 到了白天,李钰、孔晋等将领,齐聚崔永的中军大帐,极力要求出战。 就连受伤的宋轶,也被人搀扶着,来到大帐中。 神情激愤,要求带伤出战。 他们不相信,就凭四万边军,还冲不垮几千清水军? 崔永扫视着眼前的几员大将。 这些人,都在林丰手下吃过亏,有的还不止一次。 莫用见大将军沉默不语,连忙上前。 “各位将军,稍安勿躁,清水军的所作所为,就是在逼咱们出营接战,咱不能中了他们的奸计。” 宋轶冷笑:“人家都打到门上了,咱不能就这么怂?” 莫用叹口气:“宋将军,清水军比鞑子都凶猛,试问,咱凭啥去击溃他们?” 提到鞑子,几位将军都不说话了。 一齐转头去看崔大将军。 现在被人围了三面,虽然留下一条路。 显然不能撤走,被追着打,边军溃散的会更快。 但是,坚守不出,也不是办法。 不说粮草供给不够,只这思想攻势,势必会瓦解军卒的军心。 崔永也觉得自己被逼到了绝路上,一时彷徨无主。 他烦躁地挥挥手:“都下去,安抚好属下部队,等待本大将军命令。” 几个将领心中都没有好主意,只得垂头无语。 众人缓缓退出大帐。 莫用独自走在大营的军帐间,神情落寞。 崔大将军不听他的话,若早早率军离开,哪里会有现在的麻烦。 恐怕自己得为自己打算一番,这样的首领,真的让他无能为力。 崔永呆坐帐中,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崔赢悄悄从后帐处走进来。 她轻轻揉捏着父亲的肩颈。 “爹,就让女儿去跟林丰谈谈,都是大宗军队,为何不能合力抗击鞑子。” 崔永立刻皱眉呵斥道。 “哼,你准备怎么谈?是让爹跟他服个软么?” 崔赢已经放下了骄傲的心思。 “爹啊,咱以前怎么对待的人家,就跟他说几句好听的话而已,不难。” “笑话,你爹可是朝廷重臣,从二品的大将军,跟他怎么说好听的话?” 崔永的话依然十分强硬。 崔赢急道:“并不是要爹服软,而是多多夸奖林丰,就是不说难听的呗。” 崔永不再说话,沉思半晌,颓然摇头。 “爹说不出来。” 崔赢急了。 “爹呀,咱们现在,走也走不了,打也打不过,眼看军队就要被瓦解军心,再不壮士断腕,可就来不及了。” 崔永咬牙切齿。 “大不了鱼死网破,老夫戎马一生,怕过谁来。” 崔赢无奈,皱眉道。 “爹,您就不为家着想,为女儿想想?” 崔永呆住,眼睛空洞无神。 崔赢见状,咬牙道:“爹,就让女儿去跟林丰谈,只要他放过边军,要女儿如何都可以答应他。” 崔永身体一颤,眼中有些湿润。 没想到他崔永,有朝一日,会让女儿牺牲自己,来成全自己。 崔赢也感觉到了她爹的情绪,连忙安慰道。 “爹,女儿说句公道话,林丰确实有手段,有能力,放眼镇西,还没有比得过他的男儿呢。” 崔永心下恍然。 “赢儿,你是早就心向往之吗?” 崔赢又羞又急。 “没有啦,爹,女儿只是说句公道话嘛。” 崔永叹了口气。 “赢儿,你去,带着你的手下,如果不成,就别回来了,或者去京都,寻你姥爷暂住。” 崔赢一瞪眼睛。 “爹,女儿不走,看林丰能把我怎么着。” “嘿,林丰的手段” 崔永嘿然摇头,没再说下去,疲惫地摆摆手,示意崔赢去。 崔赢随即转身从帐后离开,立刻传令自己的护卫队集合。 然后上马率先从大营的西门出营,径往清水军营地奔去。 守在西门的是张常有,听到有边军从营门出来。 立刻来到营前观察情况。 时间不大,就看到一队二百骑左右的马队,缓缓向自己营地走来。 “弓箭队,上前列队迎敌。” 张常有沉着地喝道。 步弓营的军卒,立刻呼啦啦往前涌去,在营栅前列好队伍,爬上隔板,弯弓搭箭,严阵以待。 等那一队边军走到不足百步时,张常有看清楚领头的正是崔赢。 他皱眉琢磨着,恐怕这是来谈判了。 带了这么几个人,不可能有别的想法。 张常有心里有些兴奋,老大的心理攻势,看起来效果非常好。 只一个晚上,边军就待不住了。 等崔赢带队来到营寨前,立马看着眼前的清水军驻扎的营栅。 整齐,坚固,厚重。 崔赢叹了口气,怪不得人家战斗力强。 只看这营栅便能管中窥豹。 崔赢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对面的,请问首领是哪位将军?” 张常有直起身子,探出脑袋,挥着手喊道。 “崔将军,是我,张常有。” “哦,张将军,我想找林丰谈谈,不知” “哎呀,老大他不在这里。” 清水军的几个高级将领,跟崔赢都很熟悉,说话也放得开。 “他是在岭兜子城堡吗?” “对对对,老大在后方指挥作战呢。” 崔赢对自己也很有信心,知道这些清水军官,不会难为自己。 “那我能去找他说话吗?” 张常有哈哈大笑着说。 “当然能了,您从那边直接过去就行,没人敢拦您。” 崔赢抱拳拱手:“多谢张将军了。” 张常有挥手:“客气客气,快去。” 崔赢一拽马缰,冲身后的护卫们挥手,掉头往营寨左侧奔去。 二百护卫紧紧跟在她身后,卷起一阵尘烟,如风一般冲过清水军营前。 营寨内的张常有,跟崔赢对话时,在营栅下,就用手势告诉手下,赶紧去报信。 负责传令的军卒,先一步从营后策马窜了出去。 林丰接到报告,呆立片刻,发出一声叹息。 知道崔赢过来的目的,肯定是要自己放过边军,重要的是放过她爹崔永。 但是,自己已经做到这个程度,怎么能轻易放手呢? 边军中,放过谁都不能放过宋轶,还有那几个高级将领,这些人在崔永身边,总是挑拨是非,贪腐军资不说,还暗中勾结鞑子。 这要不给他们判个斩立决,都对不起那些战死的军卒。 白静知道他的心思。 “哥,你回避一下,让我去应付便是。” 林丰冷笑道。 “不用,没啥不能说的,大是大非面前,谁也不能动摇我的底线。” 第314章 热血翻涌 白静漾出一脸笑意。 “我还怕哥被她美色所诱惑呢。” 林丰伸手捏了捏白静那洁白如玉的脸颊。 “有你在侧,我啥也干不了啊。” 白静娇嗔着:“哼,我可以回避嘛。” “呵呵,开个玩笑而已,原则问题,不能违反。” 林丰微笑摇头。 他俩说着话,有军卒进来禀报,说崔赢一行二百骑,已经到了城下。 崔赢脚步姗姗,走进来时,一脸的可怜兮兮。 娇美的面庞,妖娆的身段,更显得让人心疼。 尤其是男人。 白静给她端上茶水,安静地站在林丰身后,垂下眼帘。 屋子内静悄悄的,只闻几人的呼吸声。 沉默半晌,见林丰不说话,崔赢无奈地开口道。 “林丰,如果你放过我父亲,我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条件” 崔赢说完,脸色红得像一只熟透的苹果。 任何男人都能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 白静也禁不住瞥了崔赢一眼,心下惴惴不安。 她没有嫉妒崔赢的美貌,只是担心,此时崔赢的态度,会影响林丰的判断。 听了崔赢的话,林丰轻轻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可以啊。” 白静和崔赢都同时一惊,怎么答应得如此痛快? 崔赢的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顿时放出光芒,紧紧盯着林丰。 “真的,你说的可是真话?” 她的声音都发着颤。 “当然是真的,崔大将军乃朝廷重臣,岂能轻辱。” 林丰笑道。 崔赢立刻笑颜如花,让屋子里一时春光无限。 白静心内翻腾着,怎么林丰出尔反尔呢,刚才还说坚持底线,这一见美女,立刻垮了。 一股酸涩从心底逆冲上来,只是紧紧咬住嘴唇,忍住不说话。 “林丰,那赶紧下令让你的清水军撤下来?” 崔赢两只白玉般的小手,摆弄着胸前的一颗玉石坠饰,一脸娇羞地说道。 她很得意,对自己的美貌,向来相当自信。 这次更是验证了林丰对自己的态度,令她十分满意。 林丰微笑摇头:“不用撤,你回去跟崔大将军说,可以带一千护卫,从清水军营地撤往镇西内部。” “啊?” 崔赢顿时傻了。 “你怎么会这样” 她一时无法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 白静此时却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林丰,这样的大事,还在玩文字游戏,真损。 顿时觉得浑身舒畅起来。 林丰解释道:“崔大将军我是不会动的,你也一样,但是,边军其他人,请恕我不能放过。” 崔赢顿时急了。 “可是,可是林丰,我爹没了边军” 林丰淡淡地说道。 “他可去府城做个闲散富家翁啊,将来子孙绕膝,那得是多好的日子。” 崔赢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林丰冷笑一声:“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边军的几个高级将领,勾结鞑子的事情,他们贪腐军资,欺上瞒下,压榨军卒的血汗,他们不该死,这天下还有公道吗?” 崔赢更是无话可说。 她当然心里很清楚,宋轶、孔晋、李钰等人的私下行为。 虽然心中不齿,可父亲没说话,自己更是无能为力。 “给你们崔氏父女,网开一面,是我林丰最后的底线,如果你父亲想与边军共存亡,那我也会成全他。” 说完盯着崔赢那张吹弹可破的娇颜。 “只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也许边军军卒都能活下来,跟你父共亡的,只是那几个勾结鞑子谋逆大宗朝廷的家伙。” 崔赢张了张嘴,依然觉得大脑中毫无反驳的言辞。 林丰摆手:“尽快回禀,何去何从,让你父定夺。” 崔赢木呆呆地站起身子,脑袋和身体一起转向,迈着机械步伐,走出屋门。 林丰坐着没有动,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崔赢,你们只有三天的时间。” 看着崔赢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白静笑着赞道。 “哥,你真是帅极了,这番话说的,令人荡气回肠,热血翻涌呀。” 林丰看着白静那娴静的脸颊,笑道。 “嗯,刚才确实感到身后有一股血气在翻腾,某人差点要对我动手。” 白静冲他翻了个白眼。 “讨厌,哥怎么那么讨厌呢。” 说完,撅了小嘴,扭着身子去收拾茶水盘。 崔赢回到边军大营,她无法跟父亲交代事情的经过,只把自己关在帐篷里,谁也不见。 崔永听到侍女回禀,说大小姐已经回来,却没来见自己,就知道事情谈崩了。 心中却也坚定了自己与林丰的决战之心。 当天晚上,清水军继续之前的宣传攻势,十几个喇叭绕着边军大营,几乎同时开始吆喝起来。 已经被折腾了一晚上的边军军官们,再次巡逻了半夜。 觉得任他们吆喝了这么长时间,边军军卒也没有任何动静,估计没有军卒敢越营逃跑。 再加上身心疲惫,便放弃了继续巡逻的打算。 谁知过了子时后,许多军卒见外面没了巡逻的督察队,有大胆的便开始谋划越营去投清水军的可行性。 处在营栅边缘的是乙字第六营的军卒。 这里的军卒一个帐蓬内便睡了十二个人,包括甲正在内。 一个叫陶金旺的边军甲正,老家正是清水县沙柳村,与岭兜子隔得不算太远。 他早听过许多林丰的神奇传说,也知道清水军的优厚待遇不是假的。 清水军团里有他不少老乡呢。 眼见清水军围了边军大营,心思便活动起来。 边军军官心黑手狠,压榨军卒毫不手软。 这都形成了潜规则,如果你在边军当了军官,不去贪腐压榨,就无法融入军官阶层中去。 陶金旺熬了好多年,终于算是看清了,在边军里,如果家中没甚家底,你就别指望了,那是暗无天日,出头无望。 如今听到清水军的宣传,觉得正是个大好时机。 陶金旺便私下里鼓动了几个相熟的军卒。 谁知几个人一拍即合,早就受够了这种苦日子。 经过暗中商量,十几个老乡凑到一起。 陶金旺以同村的陶大壮、陶二虎三人为中心,串掇了近三十个军卒。 悄悄收拾好行装,趁着夜色正浓时,翻过了营栅。 按照清水军的要求,将一条白色衣服,挑在一根木棍上,翻过壕沟,冲向对面的清水军营。 三四万边军军卒。 大胆的并非只有他们这么几个。 陶金旺等人却是第一个弃暗投明的。 他们被接进营地后,立刻受到清水军的热情接待。 然后,只喝了一碗热水后,就扭身来到营前,接过其他军卒的喇叭,开始劝自己的兄弟们投营。 这个效果要比刚才好上几倍。 第315章 战略转移 整个巨大的营盘内,四处都开始上演军卒逃亡的戏码。 听到有人带头出逃,跟风逃跑的更是越来越多。 及至天明时,有军官发现了军卒逃跑的事情,立刻开始清查人数。 紧急调动军队,沿着营栅设立无数岗哨,然后逐级上报。 等统计数据上报到崔永的案头时,军卒逃跑的数量,让崔永深深吸了一口凉气。 他也没想到,清水军的思想攻势,能引起如此严重的后果。 几个高级将领早已接到报告,紧急聚集在中军帐外,等待崔永的召唤。 崔永手里捏着报告,呆呆地发傻。 一夜之间,边军军卒越营逃走了四千多人。 宋轶在帐外等得不耐烦,直接闯进了中军帐中。 急切地嚷嚷着:“大将军,必须立刻采取措施,不然会引起炸营的。” 崔永将报告扔在桌案上,颓然道。 “人心散了,都是尔等太过分。” 崔永是个善良的人,依仗自己的岳父,在兵部任职,才得以崛起军中。 慈不掌兵,岳父知他性格。 不止一次,劝其回京都发展,就知道崔永带兵并非良途。 可崔永习惯了军中氛围,那种一人掌控几万人马的成就感,让他沉醉其中。 反而对官场中的尔虞我诈十分反感。 现在,他才后悔当初的选择,觉得自己确实无力控制这么多人。 军心涣散,已回天无力。 宋轶跟了崔永这么多年,早已摸透了他的性格。 到了这般时候,见崔永仍然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直接转身出了中军大帐。 “来人,立刻召集部将以上的军官,到这里报到,迟到者,斩!” 有军卒立刻散开跑向军营传令。 孔晋和李钰凑过来,紧张地问道。 “怎么样,大将军怎么说?” “发呆呢,咱们先控制住局面再说其他。” “你想如何控制?” 宋轶咬牙道:“赶紧召集各部将领,调查被蛊惑的军卒,杀鸡儆猴,不然,跑得会越来越多。” 孔晋和李钰连声道好,纷纷让护卫去传令。 很快,边军大营中部将以上的军官,都跑步前来报到。 在宋轶等三人跟前站成一排。 孔晋和李钰两人,同时推举宋轶代表他们发令。 宋轶也不再推辞,站到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扫了一眼众军官。 “大将军有令,军营中有个别军卒,受到敌军的蛊惑,越营逃跑,这是谋逆之罪,临阵脱逃,罪不容诛,我命令你们,认真查找有逃脱迹象的军卒,当众施刑,以儆效尤。” 一众军官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现在,立刻、马上,开始清查整顿各自的队伍,若再让我发现有逃脱者,各部军官都有连带责任,将与脱逃者,同罪同罚。” 站在周围的军官高声答应着,四散而去。 宋轶下达完命令,招手将孔李二人唤到跟前。 低声对两人说。 “这样下去不行,咱得采取行动,不然,会被困死。” 孔晋担心地:“大将军这里” 宋轶摆手:“大将军已经无计可施,再优柔寡断,咱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李钰痛快地说:“你就说怎么办,咱兄弟听你的。” 宋轶看了两人一眼,沉声道。 “咱们三人,各带队伍,从北门出营,绕过清水营寨,走边路,过渭源,进入镇西腹地。” “啊,这一路可就远了。” 李钰一听,心中就是一颤。 宋轶盯着他的眼睛,厉声道。 “再远也得跑,你觉得能打得过清水军吗?” 两人沉默摇头。 片刻后,孔晋问道:“大将军呢,如何安排?” 宋轶直接道:“待会我去跟他说,同意不同意咱都得动起来,不行便全军调动,裹挟着一起走。” 李钰恨声道:“死要面子活受罪,与其待在这里等死,还不如拼一把。” 宋轶一拍手掌。 “就是如此,咱回去收拾一下,趁黑出营,我在前,你二人跟在后面,一路出营向东。” “明白。” “明白。” 三个人悄然定下了出行的计策。 孔李二人回营准备行装,宋轶则返身进了中军大帐。 见大将军崔永,一手端了酒杯,眼睛盯着桌案上的地图。 呆立无语,脸色发红。 宋轶走到案前,拱手道:“大将军,咱们该走了。” 崔永没有抬头,只是问道。 “去哪里?” 宋轶用手一指地图。 “我跟两位将军商量过了,咱绕过渭源,去镇西内地驻扎。” 崔永这才抬头看了宋轶一眼。 “那你想过在内地如何发展吗?” 宋轶温声劝道。 “大将军,府军已被林丰收拢了一大半,咱不求发展,只求站稳脚跟便是,也好过待在此地等死。” 崔永抬起头,一双眼睛已经成了红色。 “咱们四万边军,这是被林丰吓跑了?” 宋轶苦笑道:“大将军,战略转移而已,怎么说是吓跑了呢。” “哼,既然不怕,那咱就跟林丰打一场。” 崔永咬牙恨声。 宋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了。 “大将军,目前军心不稳,实在不宜开战。” 崔永还未说话,就听到有声音在说。 “我看你们是被打怕了,爹,咱就在此跟林丰决一死战!” 不知何时,崔赢走了进来。 宋轶瞥了崔赢一眼,见她一脸愤恨的模样。 就知道此女在林丰那里吃了委屈,心中愤恨,才出此言。 “大将军,再不走就晚了,军心散了,此时与清水军开战是下策。” 崔赢讥讽道。 “狼狈逃走便是上策?” “大将军,咱这是战略转移。” “说得好听。” 崔赢叱道。 宋轶冷下脸来。 “大将军,要想保住边军,便只有转移这一条路,不然,镇西将不再会有边军序列。” 崔永以前听惯了宋轶的话,此时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只是心中咽不下这口气,故意发泄而已。 半晌后烦躁地摆摆手。 “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走。” 宋轶终于松了口气,崔永再坚持下去,他便要联合孔李两人,强行裹挟了。 已是夕阳西斜,边军大营中一片忙乱。 所有军卒都在收拾行装,准备开拔。 一队队人马在校场列成方队,等待出发的命令。 大营北门已经大开。 大将军崔永坐在马背上,环视四周,他在这里驻扎了多年,早已心生依赖。 可现在,不得不狼狈离开了。 半晌后咬牙喝道。 “走!” 出发的命令一道道传下去,队伍开始蠕动起来。 一队队军卒,悄然涌出大营北门,径往东方开拔。 第316章 三去其一 天一擦黑,围在边军大营外的三方人马,就开始安排军卒,拿了喇叭上前吆喝宣传。 只是没吆喝几句,就发现了边军营栅的异常。 原来他们在外边吆喝,边军大营的营栅上,总有军卒执枪探头,盯着他们。 这次不同以往,从模糊的光影里看过去。 边军大营的营栅上,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出现。 有军卒立刻回报。 李东来性子最急,听到报告后,立刻组织攻击队伍,带了盾牌靠近边军大营。 等他们来到大营的壕沟前,对面的营地内,依然毫无动静。 李东来一挥手:“越过去看看。” 有军卒立刻放下绳索,开始跨越壕沟。 时间不大,有军卒爬到对面,持着盾牌,慢慢接近营栅。 靠近营栅后,寻了一处缝隙,往里观察。 “报,将军,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了!” 军卒开始大喊起来。 李东来立刻命令军卒,上前砍断吊桥的绳索。 吊桥一落,李东来带人冲到营栅门前。 用绳索勾住营门,几匹战马用力将营门拉倒。 清水军卒一拥而入,冲入边军大营内。 大营里早已空空荡荡,寂静无人。 随着李东来的队伍冲进营门后,没过一刻钟的时间,其他两支队伍也从另外两个营门冲了进来。 李东来、胡进才、张常有三人在营中碰了面。 “都跑了,怎么弄?” 张常有盯着胡进才问。 因为这个老胡的鬼点子最多。 李东来不等胡进才说话,抢着叫道。 “啥怎么弄,追。” 胡进才沉思片刻,摆手道。 “这样,看这情形,边军不外乎想绕过渭源,进入镇西腹地,咱们兵分两路,我带人回渭源拦截,这是直线,比他们速度快,你们衔尾跟着他们,收拢逃卒,别跟得太急。” 李东来不解:“为什么,追着打多好?” 张常有笑道:“没必要,他们跑着跑着就散了,黑灯瞎火的,咱只管抓俘虏就是。” 另两人拍手叫好。 三人快速商量完毕,各自归拢队伍。 李东来和张常有两人,带着自己的队伍,从北营出门,追了上去。 胡进才则下令,一万人马过邠县,回渭源。 与此同时,一份战报也立刻送往岭兜子城堡指挥部。 林丰接到战报,脸上现出笑意。 这正是自己的战略意图。 围三缺一,就是让崔永离开大营,放弃坚守的打算。 胡进才等三个家伙,对后续也处置得十分正确。 林丰早已看中了这个边军大营的位置,不但位置好,修建的时间长,十分坚固耐用,必须要保留下来。 到时收拢边军后,仍然需要在这里驻守一部。 宋轶的策略无疑也是正确的,只是令他没想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时。 长长的军卒队伍开始慢慢减少。 已经不到四万人马的队伍,被拉得老长,各部军官们根本无法顾及整个队伍的行进状态。 这便给了军卒们充分的逃脱机会。 一路前行中,各部开始迅速减员。 在大营里,还有个营栅拦在前面。 如此旷野中,根本没了遮挡。 四周一片漆黑,军卒们只要脱离队伍,选择任何一个方向,便能与主队越拉越远。 丝毫不用担心有人追过来。 那些军官们都内心惶恐,不知自己的前途在哪里。 谁还管手下军卒的死活。 宋轶带队走在最前方,有游骑在前面探路。 走了一夜后,寻了个宽阔平坦之地,下令扎营休整。 宋轶心细一些,传令让各部将领开始清点人数。 但是,等了半天,也没见有手下过来报告。 正皱眉疑惑间,就看到孔晋和李钰两人,同样的一脸阴沉,策马跑过来。 “宋将军,情况不太好啊。” “是不是流失了不少?” 宋轶也知道,只要走出大营,军卒流失是肯定的。 孔晋叹息道:“不是不少,是很多。” “很多是多少,麻烦你痛快点说好不好。” 宋轶很是不耐。 孔晋也不在乎宋轶的态度,神情恍惚地说。 “我部一万人马,已经三去其一了。” 宋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多? 知道军心散了,没想到竟然散得如此彻底。 自己也不用去问了,肯定情况比孔晋两人好不到哪里。 三人默然不语,转首往旷野中看去。 茫茫野草地,被风吹拂着,就像现在三人的心情,空旷荒凉,无着无落。 李钰喃喃自语。 “没想到边军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家伙,逼迫到如此程度,难道,他是个魔鬼吗?” 孔晋身体抖了一下。 “确实是个魔鬼一般的人物。” 宋轶并不理会两人的喟叹,他只关心队伍如何带出去。 “咱这样继续下去,恐怕不等绕过渭源,队伍就全散了。” 孔晋带兵多年,面对这样的状况,已然束手无策。 “那该如何?” 李钰抢先道。 “给他们发点军饷?” “晚了。” 宋轶颓然叹道。 他们三个人在这里发愁,崔永更是心灰意冷,根本不去关心队伍如何。 手里拿了一个酒壶,不时抿上一口,呆呆地看着前方。 崔赢小心地在一旁伺候着,心疼自己的父亲被愁成如此模样。 心中愈发恨林丰无情无义。 这个家伙怎么心那么狠呢? 是石头做的吗? 队伍休整还没到半个时辰,有探马来报,后面的清水军追至五十里内了。 宋轶连忙招呼各部队伍启程,继续向东急行军。 队伍拖得太长,有骑兵还有步卒。 中间还拖拖拉拉地跟了七八十辆马车。 上面拉了粮草和辎重,还有各部军官的财物。 这样的队伍根本走不快,土道高低不平,不时有马车被陷入土坑中,不能前行。 宋轶无奈,只得下令,让队伍尾部分出两个营,原地阻击清水军团。 李东来追得不算急促,但是也远远看到了前面有边军队伍散落的军卒。 再往前,就有成队的边军骑兵,在前路上摆开阵势。 “嘿嘿,不跑了?” 他扭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跟了张常有的五千人马。 “三营和四营两个骑队,给老子上前冲溃了他们。” 随着李东来一声令下,一千骑队策马冲出了出去。 不到半刻钟,便冲至边军拦截的阵地前。 带队的部将高声喊道:“所有人,冲锋!” 战骑开始加速,轰隆隆的蹄声,淹没在滚滚烟尘里。 面对声势惊人的清水战骑,负责拦截追兵的边军,站在最前面的军卒开始往后缩。 指挥官站在队伍后面,嘶声吆喝着:“长矛手向前,步弓手列队射击,谁敢后退,定斩不饶!” 他一边喊,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长刀,紧张地看着越冲越近的战骑。 “放箭放箭” 第317章 减员过半 也不知道边军的弓箭手在干什么,虽然命令下了,却迟迟不见有羽箭飞起。 只几个呼吸的时间,清水军战骑便冲到了跟前。 站在前排的边军军卒,将手中长矛一扔,撒腿就往左右两边跑。 后面的弓箭队也跟着一哄而散。 近两千人的队伍,霎时间便溃散开来。 站在队伍最后的指挥官傻了眼,手中舞动的长刀,也凝在空中。 他知道边军军卒的战斗力不足,却怎么也没想到,是如此的不足。 只被人家的气势就给吓溃了。 冲在最前面的清水军战骑,抡动手里的钢刀,在马侧转了一圈,见无人可砍,便催动坐骑,往站在后方,手举长刀的指挥官冲去。 那指挥官见状,立刻调转马头就跑。 冲锋的战马,速度已经提到最高,哪里是刚刚起步的战马可比。 眨眼的工夫,战骑便冲到了近前。 边军指挥官还在伏着身子用力打马,就觉得后脖颈子一凉,意识瞬间陷入黑暗之中。 清水军战骑呼啸而过,穿过战场百步后,勒住战马,调转马头。 边军近两千军卒被冲散后,并未跑远。 大多数军卒跑进田野几十步,然后转身看着清水军战骑。 等一千战骑圈马回头时,边军军卒连忙跪倒在地。 很多军卒大声吆喝着,要求归顺清水军团。 等李东来带人赶到时,边军军卒已经被收拢在一起,站在一旁等待。 李东来吩咐手下部将,带一部分人马,将战俘送回边军大营。 其他人继续往前追赶边军主力部队。 崔永手下的甲字营,有三千骑。 这是边军的精锐,也是崔永的近卫军。 这些军卒吃得好,穿得好,待遇也优厚。 所以,忠心耿耿地跟在崔永身后,依然盔甲鲜明,队伍整齐。 当然,宋轶、孔晋、李钰这三个边军高级将领,也都有自己的近卫。 这些部队,组成了边军的核心。 当边军大队经过第二个夜晚,再次停止前进,进行休整时。 近四万人马,已经减员过半了。 两万多军卒已不知去向。 崔永的脸色变得青白,两只眼圈发黑,两腮塌陷,看上去老了很多。 崔赢一直随侍在侧,心疼自己的父亲,却又无可奈何。 再次宿营时,崔永招宋轶和孔晋、李钰三人过来。 几个人围在崔大将军跟前,沉默不语。 半晌后,崔永才沉声道。 “照目前的状况看,咱们就算绕过渭源,恐怕军队也所剩无几了,诸位有什么办法么?” 依然是宋轶先开口。 “大将军,尽管军心不稳,只要我们能绕过渭源,进入镇西腹地,便可去府城,与苏都统联合,府城依然稳固。让林丰单独面对鞑子便是。” 崔永不置可否。 “咱们还能剩多少人马?” 几人沉吟半晌。 “除了精锐近卫,其他的恐怕留不住多少。” 孔晋沉重地说道。 宋轶冷笑道:“就算只有近卫,也有近万精骑,在镇西腹地我们边军依然是老大。” 崔永颓然摇头。 “老大老二的就无须再提,现在镇西,没有人能压住林丰,他已经做大了。” 宋轶扫了一眼众人。 “朝廷不管咱们,可符王势大,或许” 崔永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沉着脸道。 “废话不多说,咱须尽快绕过渭源,进入镇西腹地,等到了府城附近,才算安全。” 孔晋担心地说:“就怕渭源那边会有清水军拦截。” 李钰摇摇头:“咱走得急,他们来不及拦截。” 忽然,宋轶转头四顾。 “大将军,莫军师呢?” 所有人都茫然四顾,却是不见莫用的身影。 崔永摇头叹道:“放他去,或许有更好的前途。” 众人一时无语。 宋轶沉思片刻:“林丰此人奸诈狡猾,诡计多端,肯定会在前路埋伏,咱不得不防。” 孔晋皱眉说道。 “林丰这次并未亲自带队。” 崔赢插口:“他这几个手下,也不是善茬,跟他学的奸猾似鬼。” 崔永一摆手:“走,尽快前行,让他们没时间布置。” 众人听令,起身各自去招呼部队,拔营起行。 李东来追着边军的尾巴不缓不急。 他一边收拢着逃散下来的边军军卒,一边等待前方胡进才的拦截部队。 当前方截住边军的去路时,他再挥军进击,势必将边军一举击溃。 胡进才的归途要比边军绕一个大圈子,快捷得多。 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便赶回了渭源县城。 回城后,立刻放出游骑,在几个边军可能经过的地方,严密布控。 单等边军大队经过时,来个突然袭击。 胡进才并不紧张,毕竟边军的战斗力属于垃圾般的存在。 自己这边一万多人马,只需五六千骑,就能冲溃对方。 其他分成两部分,从两翼去收拢追杀逃散的军卒。 按照胡进才的估计,边军走到此地,怎么也得有两万多的人马。 可当他看到远处渐渐迤逦前行的队伍时,疑惑地问身边的部下。 “你们仔细看看,前面的队伍有多少人吗?” 几个护卫和部将手搭凉棚,仔细辨认着远方的队伍。 半晌后:“将军,俺觉得有一万出头。” “将军,俺看着没有一万人啊。” “将军,一万五左右。” 几个人都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总之,最多不会超过一万五千人。 胡进才嘿嘿嘿地笑了。 “这边军真是垮透了,一路走到这里,竟然逃了这么多,崔永这个大将军做得十分失败。” 众人听得频频点头。 接着,胡进才一挥手。 “这剩下的可都是边军精锐,大家伙打起精神来,一鼓作气,冲溃他们。” 众将官沉声应是,摩拳擦掌。 胡进才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护卫队长。 “宫三炮,你带五百护卫队,专门擒杀高级军官,能拿下的就拿下,对极力抵抗的,不要留手。” “是,将军放心。” 胡进才又大声喊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诸位不可轻视任何人,尽力杀敌,保全自己,这是林将军经常告诫我们的话,都给老子记住喽。” 周围的将官大声应是。 胡进才见边军渐渐行近,深吸一口气。 “分左中右三队,给老子冲锋!” 所有将官根据早就安排的阵型,带领自己的战队,打马开始提速。 崔永率领的边军甲字营走在最前面,眼见从远处冲出一大群骑兵。 他们反应迅速,立刻调集弓箭手,列成两排,拉弓放箭。 一蓬黑乎乎的箭雨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划出弧线,往冲锋的骑队中落下来。 第318章 人人都识字 战马上的骑兵,都迅速从背上取下圆盾,遮在前面,毫不减速。 噼里啪啦一阵响,整个马队翻倒了数十骑。 其他战骑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加速猛冲。 第二轮弓箭落下,边军弓箭手退后,战骑从中间冲出。 精锐就是精锐,他们一招一式,打得中规中矩。 双方骑队迅速接近中。 等距离五十步左右时,清水军战骑中,突然发出一阵弓弦绷响。 无数弩箭刺入边军战骑队中。 冲在前面的战骑轰隆隆一阵乱响,战马翻倒无数。 弩箭继续飞刺,战骑接二连三中招倒地。 短短的五十步距离,冲锋的清水战骑,便发出了三轮弩箭。 射倒了几百边军精锐战骑。 只这一阵,就让后面的战骑心惊胆战起来,稍微犹豫一瞬,就被一股洪流冲撞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清水战骑犹如猛虎下山一般,巨大的冲击力,将边军精锐撞击得晕头转向。 钢刀乱劈,血花四溅。 还有的单手擎弩,时不时射出一箭。 这让久不上战场的边军精锐,一时无法适应,渐渐抵挡不住。 崔永的三千精锐,被清水五千战骑,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冲击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很快,清水战骑将边军淹没进洪流中。 再往后便是宋轶的两千精锐战骑,还有孔晋和李钰的四千近卫骑兵。 只是抵挡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轰然溃散。 因为两翼的清水军战骑,已经冲到了跟前,让边军战骑失去了信心。 整个战场形成了一面倒的局势。 立马在后的崔永和宋轶等人,眼见边军溃败,正竭力吆喝着部将上前督战。 却忘记了身后的追兵,此时也冲到了跟前。 没办法,前后左右都是清水军骑兵。 宋轶挥手,让身周的护卫们,保护着大将军突围。 近千人寻了一个兵力薄弱的方向,开始全力冲击突围。 好不容易让他们冲了出去,正打马狂奔时,迎面撞上了胡进才的五百护卫队。 一阵弩箭乱飞,一千骑兵被立刻射散。 各自簇拥着自己的将军,分了方向往旷野中亡命奔逃。 整个战斗没有超过半个时辰,近一万边军精锐,便被清水军团冲击的四分五裂。 分割成无数小块,逐渐消失在清水军战骑群中。 边军投降的两万多军卒,已经被分散输送到各个军营中。 第一波越营投诚的二三十个边军军卒,以陶金旺为首,被专门送到了岭兜子城堡内。 林丰要亲自接见这些军卒,并表彰其勇敢越营投诚,弃暗投明的睿智行为。 在军中树立一种典型,让所有投诚边军对照学习。 负责运送他们的清水骑兵,很是松散地走在四周,并无半点押送的气氛。 陶金旺等人,心情放松,跟着来到岭兜子城堡下。 早就听说这里城高沟深,建筑宏伟大气。 他们整天待在大营中,根本没机会出营。 所以,当看到眼前的巨大城门楼时,很是被震惊了一番。 他们像极了一堆乡下人进城的感觉。 等他们进了城堡大门,再次被城内的整洁震撼到。 不但建筑物整齐划一,街道、墙角、墙面,屋顶等等一切,都给人一种别样的干净利落的感觉。 陶金旺瞪着眼珠子问两个兄弟。 “小时候咱可是来过岭兜子?” 陶二虎使劲点着头:“来过好多次呢。” 陶大壮闷声道:“俺娘的姨家的表姐夫的妹妹就是这村的。” 陶金旺一瞪眼:“你这么说的话,林将军还是俺爹的表弟的姑姑家的三外甥的堂哥呢。” 另一个跟在他们后面的边军军卒插嘴道。 “算了,你们不说这是岭兜子,俺还以为进了京城。” “啊呸,你进过京城吗?” “别说京城,他都没进过清水县城。” 走在一旁的清水军卒,也不管他们说话,一直将他们送到一所军营里。 交接完毕后,几十个人被安排到一间营房中。 他们当晚就吃了一顿饱饭,终于从多日的清汤寡水中,见到了干粮,还有大肥肉片子。 一个个撑到不行,捧着肚子直说过瘾。 陶金旺盘坐在炕沿上,用一根草棍剔着牙。 “怎么样,哥几个,跟着老子没吃亏。” 一军卒大声喊道。 “嘿,陶哥真乃神人也,跟着您,俺肯定吃不了亏。” “陶哥厉害。” “不愧是甲正大人,了不起,眼光就是毒。” “不是毒,是贼。” “你眼光才是贼呢,看什么都想偷。” “你他妈才是小偷。” 本来是奉承陶金旺的,说着说着就要打起来。 陶金旺用力拍了拍炕沿。 “都给老子住嘴,没文化真可怕,听说没,清水军里,人人都认识字。” 众人一脸懵逼状。 呆滞了片刻后,有人摇着头。 “俺不信,陶哥你要说他们清水军认识字的多,这没话说,可要是说都认识字,这也吹得没边了。” “小子,你不信是。” “打死俺也不信。” “行,你就等死你。” 有一个军卒,从墙角往前挤了挤。 “哎哎,陶哥,咱是不是以后都能吃上这样的饭菜?” 这句话问的,众人都非常关心。 陶金旺嘿嘿一笑:“嗯,你小子真会抓重点,这话问到点子上了。” 众人都眼睛不眨地瞪着他。 “陶哥你快说说啊,到底是不是?” 陶金旺咬着草棍,一脸得意地扫视了众人一圈。 “老实告诉你们” 等众人都屏息静气时,陶金旺才放低声音。 “老子也不知道。” “嘁” 众人顿时一脸鄙视,纷纷散开,各自寻了舒服的地方,有躺有卧。 陶金旺不屑地说:“别忘了咱们是啥身份,在没正式得到承认前,咱都是俘虏好不好。” 陶二虎接话道:“对啊,对待俘虏,怎么会顿顿给你肉吃呢。” 陶大壮不服:“那喇叭里都说了,保证管饱。” “对啊,如果能进入军伍,还给军饷呢。” 陶金旺沉下脸:“别提军饷。” 众人立刻沉默下来。 他们都清楚,军饷这个玩意儿,跟自己的距离太过遥远了。 半晌后,陶金旺拍了拍手。 “赶明儿,都给老子支棱起来啊,若想进清水军团,你们这个没出息的模样,可不行。” 一个军卒不屑地说:“俺当了五年兵,就算他们严格,可也不能连五年的老兵都不够格。” 陶金旺摇摇头:“别说你五年兵,听说以前当过部将的,百夫长的,都送去当民夫了,还有回家种地的呢。” “哥,不会这么严格?” 陶金旺一撇嘴。 “不严格?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没长眼睛,没看人家五千人马,往咱营前一戳。” 说着话,扫视一圈,伸出四根指头。 “四万边军啊,没一个敢出营迎战的。” 第319章 还听不听? 见众人沉默不语,陶金旺一脸得意,仿佛他已经是清水军卒了一般。 “这叫啥,这叫人的名树的影,清水军三个字,扔到鞑子营里去,都得让他们浑身哆嗦半天。” 有人嘟囔着:“这有些吹牛了。” “啥,你还别不服,知道林丰抓银甲鞑子的事?” “啊,还有这事?” 许多军卒一脸惊讶。 陶金旺得意地唾沫横飞。 “废话嘛不是,当时那银甲鞑子,带了二百精骑,在镇西地面上,横冲直撞,就没有军队能压得住。” 众人听到这里,又都竖起了耳朵。 “那二百精骑,领头的就是个银甲鞑子,当时嚣张得不可一世。” “哥,后来呢?” 一个小个子军卒伸着脑袋着急地问。 “呵呵,后来啊,就被林丰林将军,单枪匹马,冲入军中,将其生擒活捉了。” 陶金旺说着话,两只手还比划着,仿佛在冲锋陷阵一般。 “啊?林丰自己去的?” 有人质疑。 陶金旺一脸不屑。 “当然了,林丰自己,一把抓过那银甲鞑子,往马鞍上一横,催马就走,谁也挡不住。” 众人立刻懵圈,一脸的呆滞。 就连屋外,此时正站在窗前的林丰,也是一脸的苦笑。 本来林丰是想过来探探几个边军军卒的口风。 顺便提前听听他们的真实想法。 谁知,走到窗前,就听到了这些牛皮话。 跟在林丰身后的程梁和温剑,都垂下头,压住笑意,不敢抬头。 站在一侧的白静,一手捂住嘴巴,一手冲林丰伸出拇指。 林丰摇摇头:“这可是他说的,老子从没说过这样的话?” “哥,还听不听?” “不能再听了,还不知道后面有什么更离谱的事呢。” 说着话,林丰大步跨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的陶金旺正说得眉飞色舞,忽然看到几个军官模样的人走进来,连忙都闭了嘴。 在炕上或坐或躺的人,都跳下地来,挺身站直了。 林丰的目光逐一扫过每个军卒的脸。 “谁是陶金旺?” 陶金旺立刻往前跨了两步,站到林丰跟前,挺胸回答。 “报告将军,俺是陶金旺。” 林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见是一个身材中等,生了一张国字脸的汉子。 “多大了?” “报告将军,二十六岁。” “有媳妇没?” 陶金旺略略躬了一下身子。 “报告将军,没有。” “你是清水沙柳村人?” “报告将军,俺还有陶大壮,陶二虎,都是沙柳村的。” 陶金旺说着话,指了指另外两个年轻汉子。 林丰点点头,环视周围的军卒。 “你们都是镇西本地的吗?” 有军卒举手道:“报告将军,俺老家是定远府的。” 陶金旺往前凑了凑:“将军,俺跟林丰林将军是老乡,岭兜子村常来串门呢。嘿嘿。” “好,我对你们的勇敢行为,表示赞赏,敢于第一个站出来,弃暗投明,勇气可嘉。” 林丰顿了顿:“同时,也给其他边军军卒,做出了表率,你们将得到奖赏,让所有人都看到,清水军不会言而无信,而是守诚重诺之军。” 听到有奖赏,所有边军降卒都神情振奋,期待地看着林丰。 林丰笑道:“明日,将在城堡指挥部前的广场上,当众颁奖,敬请期待。” 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白静冲军卒们摆摆手:“今日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一众军卒惊讶地看着白静。 听声音才知道,原来这个小白脸是个女子。 等林丰几人出了屋子后,陶金旺转身悄悄地说道。 “哎,听说岭兜子城堡的总管,就是个女的。” “啊,不会是刚才这个女子?” 陶大壮闷声说道。 “俺也听说了,说是非常漂亮,林丰就是被她迷住了呢。” 陶金旺一瞪眼。 “你又胡说八道,林丰可是军神,怎么会被女子迷住?” “传说嘛。” 陶大壮挠着头说。 “你也不能乱传啊” “俺才没乱呢。” 屋子里又开始乱起来。 林丰已经接到胡进才等人的战报。 边军溃散逃走,清水军一共收拢了边军军卒两万三千多人马。 正送往各个营地进行整训。 经过考核,合格的,将编入清水军团。 不合格的,或者送入工兵营,或者退役安置到几个县城,分配房屋土地。 对于边军军卒的军事素养,林丰不抱太多希望。 两万多人,能有三分之一合格就很不错了。 但是,这对几个县城的人口增加,又做了很大贡献。 林丰唯一担心的,就是单身男子过多,适龄女子稀缺。 这些年轻力壮的汉子,在管理上是个难题。 得给他们找点事干,大量消耗他们的体力,让他们没有闲心思去闹事才行。 崔永被护卫们簇拥着一直往前跑,已经不辨南北。 直到身后再没有发现追兵时,才在一处破落的村子前停下奔逃的脚步。 人人都喘着粗气,战马浑身流着汗水,肌肉颤抖着。 崔永看了看只剩了二三百人的护卫队,沉着脸从马背上滑下来。 有护卫上前搀扶着他,走到一边的断墙前坐下。 另有护卫拿了水囊过来。 崔永喘息了几口,问道:“崔赢呢?” 有护卫回道:“大将军,咱们跑散了。” 崔永颓然道。 “散开人手,出去收拢一下队伍。” 几个护卫去传达命令。 护卫队不顾疲劳,再次爬上马背,分了方向奔了出去。 天色渐晚,崔永就在小村落前,看着渐渐归拢过来的人马。 有护卫上前禀报:“大将军,已经收拢了一千三百多骑。” “嗯,再等等。” 由于天黑下来,崔永下令,所有人在村子里宿营。 宋轶策马狂奔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摆脱了清水军的追击。 身边只剩了不到一百骑兵。 他失魂落魄地从马上滚落下来,仰面躺在杂草地上,喘着粗气。 护卫们纷纷护持在他周围,警惕地观察远处的异动。 孔晋便没有如此好命,他的护卫队被胡进才的五百精骑追到了屁股后面。 在一阵弩弓撺射下,护卫纷纷落马翻滚。 孔晋见逃脱无望,扭身大声喝道。 “住手,我乃边军车骑将军孔晋,让你家将军过来搭话。” 周围乱糟糟的,没有人听他说话。 孔晋还待呵斥,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枝弩箭,噗地刺入他的肩窝。 他大叫一声,翻身跌落马下。 孔晋身边的护卫,都在拼命抵挡着进攻的清水军战骑,并未发现自家将军已经不在战马上。 纷乱的战斗很快便结束了。 孔晋的一众护卫被冲散,死得死逃得逃。 第320章 好多钱啊 胡进才的侍卫队长宫三炮带队赶过来,四处看了看逃散的边军。 “谁看见他们的首领了?” 众人都摇头,已经杀乱了,只知道敌骑的装束不同,并未看到领头的啥样。 “收拾战场,赶紧的。” 五百骑护卫纷纷跳下马来,开始清理战场,统计数据。 这是林丰的要求,每战必须记录清楚战损,战功,收缴的战利品等等。 宫三炮也从马上跳下来,拿了水囊往嘴里灌着。 追杀了半天,人困马乏,不得不休整一番。 忽然,有军卒大声吆喝起来。 “老大,这个家伙像个首领。” 宫三炮连忙跑过去。 孔晋身上被战马踩踏了几下狠的,已经奄奄一息。 两眼无神地看着暗灰色的天空,嘴里不时冒出血沫子来。 两片嘴唇兀自翕动着,好像在说什么。 宫三炮上前蹲到孔晋身前,仔细看了看他的装束。 “嗯,是个大官,都闭上嘴,让老子听他说啥。” 周围正嚷嚷的军卒都闭了嘴。 宫三炮俯身将耳朵凑到孔晋的嘴巴前,仔细倾听。 孔晋努力把声音提高一些,怎奈全身的力气仿佛已被抽空,连提气说话的劲都没了。 宫三炮听了半晌,啥也没听清楚。 只得摇摇头站起身来。 “这个肯定是边军中的大官,带他回去让胡将军看看。” “老大,此人快死了。” “这不还没死嘛。” 两个军卒上前比划了一下,都扭头去看宫三炮。 “老大,这一动,可就真死了啊。” 宫三炮是个火爆性子,不耐烦地道。 “死就死了,磨叽啥呢。” 两个军卒赶紧抓住孔晋的胳膊腿,用力将其拽起来,往战马背上一搭。 孔晋俯卧在马背上,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军卒连忙上前,用手摸了摸他的颈侧。 “老大,真死了。” “看看他身上有没有腰牌啥的,真笨。” 宫三炮这样骂着手下,其实是他自己也是刚刚想起来。 一个军卒摸索了一会儿,将一面腰牌转身递给宫三炮。 “念念。” 宫三炮并不去接那牌子,因为他怕不认识上面的字。 为了读书识字,他已经挨了胡进才好几鞭子了。 本来从小练武,宫三炮一路混迹江湖,就是个大老粗。 自从进了清水军后,以其高超的身手,被胡进才看中,当了贴身侍卫。 一直混得风生水起。 直到上面传下命令,要求每个人都要读书识字。 这可把宫三炮难为坏了,只要一见那些曲曲弯弯的东西,他就头疼,头晕。 后来还加了个毛病,看到文字,不到盏茶时间,就干呕。 胡进才就是打死了他,也认不得几个字。 搞得胡进才也束手无策,总不能为此宰了他。 别看宫三炮不识字,武艺是真好,只好先糊弄着算了。 那军卒立刻看了看腰牌,嘴里念着。 “大宗镇西边军,这边是车骑将军,孔晋。” 幸好,这是个有点文化水平的军卒。 宫三炮笑道:“草,这可是条大鱼,没想到命不够硬啊。” “怎么处置?” “尸体带回去,论功行赏,谁杀的?” 没人说话,因为当时挺乱,也不知道谁用弩箭射中了孔晋。 “算了,没人认领,就算咱护卫队集体的功劳了。” 此时的胡进才和李东来正在开怀大乐。 冲溃了边军后,两支清水军在战场上汇合,开始追杀逃散的边军。 收拾战场时,两人查看了边军队伍中的七八十辆马车。 其中七十三辆马车里装的是粮草。 还有六辆马车,是宽大的厢式车辆。 当军卒将车厢打开后,里面全是装满了金银财宝的木箱子。 胡李二人当时就看傻了眼。 好多钱啊! “我日,这些边军成天吃不饱穿不暖的,没想到攒了这么多钱。” 李东来惊叹道。 “拉倒,这个跟军卒没半根毛的关系,全是几个边军大佬的私产。” 胡进才冷笑着。 李东来接着嘿嘿笑起来。 “老胡,咱要是把这些财宝往老大那里一送,你说老大该如何奖赏咱俩?” 胡进才挠着头。 “怎么说也得给佩个银质徽章。” “有道理,不敢要求高了,银质三级就好。” “别想得太美喽,银质三级徽章,含金量可不比这些低,你算算,要管你一辈子的荣华呢。” “这叫老有所依,后半辈子全靠这银质徽章了。” 两人凑在一起,得意地叽里呱啦地一阵说。 有军卒将基础战报收拢到一起,开始形成整个战场的报告。 胡进才惊醒道:“赶紧的,派战骑散开搜索,不能让那些家伙逃脱掉。” 李东来也急忙吩咐自己的传令兵,传令各战队,散开寻找边军的几个高级将领。 林丰接到战报后,面容平静,但静坐了半天不动。 白静奇怪地捅了捅他的后背。 “哥,又咋了?” “来钱了。” “啊,朱杰这么能干呀。” 林丰随手将战报递给她。 白静看了一眼后,瞬间目瞪口呆。 “我的天,这几个边军将领如此有钱啊!” 呆滞片刻,白静才吐口气道。 “看看他们干的好事,这可是四万边军的血汗。” “唉,太贪了。” “弄得老子都不好意思拿这钱。” 白静再次瞪起眼睛。 “你想还给他们?” 林丰一脸坚定。 “当然,必须得还。” 白静将脸伸到林丰的脸前,仔细地打量着他。 “哥,你确定是清醒的状态吗?” 林丰一摆手。 “去,老子清醒着呢。” 白静有些急了。 “可咱们现在正缺钱呐。” 林丰嘿嘿一笑。 “我知道,还是要还的,但是,得讲究还的方式方法。” “还钱还要啥方法?” 白静迷茫了。 林丰摆摆手:“你不懂,很讲究的。” “那你快告诉我怎么还钱?” 林丰弄了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我想先成立几个工程队,组织那些青壮年,在耕种的闲暇时间里,出来干活。” “攻城队?你要攻哪个城池?” 白静迷糊地问道。 林丰瞪了她一眼。 “打岔,是干工程的,比如盖房子盖楼,家居装修,城内上下水安装施工,暖气管道等等。” 白静已经听得更加迷糊了,一脸的茫然。 “这都是啥啊,盖房子我知道,装修是个啥?上下水又是个什么东西?” 林丰懒得详细解释。 “到时你就知道了,就先从咱这里开始,他们干活,我付钱让他们的生活过得更好。” 不等白静再问,林丰继续道。 “还在军伍中的就更好办了,只要能立功,我便重奖。” 白静这时算弄明白了林丰的想法。 “嘁,还以为你真的好心还给他们钱呢。” 林丰不屑地说道。 “直接还钱对他们不好,会让他们产生惰性,年纪轻轻就废了。” 白静点点头,若有所悟。 “也是,还有别的办法吗?” 第321章 两个兽类 林丰一摊手说道。 “有啊,太多了,进入工坊干活,学技术,做工赚钱养家,然后找媳妇,生孩子,既成家又立业。” “还有当下最为紧要的工程要干。” “工程还有最紧要的?” “当然,咱们的人马越来越多,粮食是个大问题,要想让粮食产量高,水利是个关键。” 白静皱眉道:“哥不是弄了水井么?” 林丰将两手张开。 “大片的土地需要浇灌,水井只能满足目前的少量土地,水利工程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白静依然迷茫地问:“需要多大的工程量?” 林丰又抬手一挥。 “让你的想象飞起来的量。” 白静疑惑地问。 “就像咱盖城堡那样?” “嗯,差不多。” 白静摇摇头,担心地问。 “哥,咱现在四面是敌,有必要耗费人力物力财力,弄那么大工程吗?” 林丰沉声道:“要想发展,军事政治经济,缺一不可,但,粮食是这一切的基础,是第一需求,也是亟待解决的生存问题。” 白静连忙说道:“行行,哥怎么说咱就怎么做,我相信哥的一切想法,都会给所有人一个神奇的结果。” 白静伸手抚摸着林丰的脑袋。 “哥啊,你这脑子是咋长的?怎么这么多花样啊” 林丰笑着用手捏了捏白静的腰肢。 “后面的花样会越来越多,眼前就这些,跟你说,就是想让你这总管,把这些事做起来。” “我?能行吗?” “放心去干,有我在背后撑着呢。” 白静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是十分感兴趣,所以不假思索,点头答应下来。 崔永带着不足两千人的队伍,在府城左近遇到了赶过来的宋轶。 李钰和孔晋还没有消息。 崔赢也不知去向。 两人汇合,在旷野中扎营。 崔永与宋轶在一顶小帐篷内,相对而坐,沉默着。 宋轶悄悄打量着眼前的崔大将军。 仿佛几天之间,老了很多。 皮肤松弛,眼袋厚重,面容枯槁。 这次的打击,对崔永来说,是毁灭性的。 大半辈子领兵,却被一个毛头小子,摧残成这个模样。 能继续挺着,算是心志非常坚韧之人。 “大将军,咱下一步作何打算?” 宋轶忍不住开口问道。 崔永面无表情,呆呆地道。 “还有其他路走吗?” “大将军,既然都朝着这个方向来的,咱就跟苏都统联合,先上奏折,再想办法拿下林丰。” 崔永苦笑着说。 “朝廷?你觉得他们会管咱吗?” 宋轶笑了:“大将军,我只是这么一说,朝廷肯定是靠不上的,但是” “有话就痛快地说出来。” “大将军,到了这般地步,也就没啥好瞒着您的。” 崔永点点头,等待着。 “我想,咱们可以跟鞑子合作,共同对付林丰。” 宋轶说完,紧紧盯着崔永的眼睛,等待他的反应。 两人对视半晌。 崔永叹口气:“你这是与虎谋皮。” 宋轶冷笑一声:“就算让鞑子把我的皮扒了,我也得先要了林丰的命。” 崔永知道宋轶的性格,阴狠坚忍,只得说道。 “先派人联系苏都统,看他如何说。” 崔永心里也没主意,只得靠宋轶提示。 呆在鞑子总营的纳阑,终于等到了回信。 先是自己的父亲,库洛族首领,来信告诉纳阑 已经派了纳阑的哥哥纳刃,带了五千族中精锐,前来为纳阑和纳坦报仇。 而铁真皇族里,纳阑的姑姑也回了信。 她已经说动皇上,派了银甲独虎,率领一万铁骑,前来支援完颜擎天。 纳阑心情十分激动。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哥哥纳刃,就如他的名字一般,整个人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疯狂起来连自己都砍。 正因其疯狂的性格,老爹一直把他收在身边管束。 这次丧子心痛,才让纳刃带兵来到镇西。 其心下所想,不言而喻。 而铁真族的银甲独虎,纳阑也是有所耳闻。 据说是铁真族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连年在族中的大比,都是无可争议的头名。 尤其是在部落比武中,以手撕对手,而闻名于铁真各部落。 纳阑名声崛起时,族内族外的年轻高手,都慕名前来库洛一争长短。 就只有独虎,对此不屑一顾。 在他心中,整个大草原上,就没有人能战得过自己。 何况一个女子。 独虎内心狂傲,醉心于武技,力能徒手搏杀虎熊。 对其他事情,一概不感兴趣。 这次是因为纳阑的姑姑亲自去劝说,并将林丰描述得不似人类般厉害,这才让独虎动了一较高下的心思。 纳阑很高兴。 可完颜擎天很头疼。 他当然也很清楚这两个人的底细。 独虎身份独特,又加天赋异禀,有时候,连皇上的话都不听。 而纳刃是库洛族长的嫡长子,嗜血残暴,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只有他老爹能压制得住。 这两个家伙到自己的大营来,根本约束不住啊。 虽然自己是皇亲国戚,又是金甲,显然凭这身份依然无法压住这两个疯狂的兽类。 况且他们都还带了自己的军队,来到大宗镇西境内,为所欲为是肯定的。 完颜擎天招来温迪罕,两人商量着,是不是该给两个人另外建立一个营盘。 或者再建两座,让他们也分开扎营。 他是真怕都进驻一个大营内,自己人先打起来。 温迪罕相对稳妥一些。 “总管大人,此事最好先跟纳阑大人商量一下,别到时产生什么误会。” 完颜擎天点头同意。 遂让人请纳阑到中军帐议事。 经过这些日子的治疗和休养,纳阑的腰椎好了不少。 走路也能挺直了腰杆,精神也恢复了许多。 见纳阑精神不错,完颜擎天招招手。 “来来来,纳阑这边坐,身体觉得如何了?” “多谢总管大人挂念,纳阑已经好多了。” “呵呵,好啊,你哥哥要来,我便跟温迪罕大人商量了一下,为显示咱的诚意,特别另建一营,好让你哥哥有个独立的行动空间,你看可好?” 纳阑是聪明的女子,一听此话,心里便明白了两位的意思。 她当然知道哥哥纳刃的任性,可不是一般人能抗得住的。 “多谢总管大人,温迪罕大人,让两位大人费心了。” “既然如此,索性再多建一营,也好安置独虎大人一行。” “应该的。” 完颜擎天暗中松了口气,放下心来,这个纳阑还是很懂事的嘛。 毕竟常在皇上身边伺候,心思自然灵巧。 只是如此美人如玉,真不该到战场上来,无端受此磨难。 第322章 启动新项目 林丰在岭兜子城堡的指挥部内,正绕着院子里的几辆马车转悠。 七八辆马车里,全是金银财宝,珍珠翡翠,玛瑙宝石,水晶珠子 直看得人眼睛发花。 此时,林丰脑子里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这还是他原来想过,就是因为资金问题而搁置的项目。 鉴于自己搞的战车太过笨重,只适合防御反击。 一旦敌方认识到这个战术的漏洞,便可轻易避免与自己的战车接触,进而让自己陷于被动。 鞑子骑兵的特点是灵活,快速,单兵攻击力强。 这让林丰头疼了好些日子。 自己的清水军,在加强训练后,依然对成年生活在马背上的鞑子,缺乏压制性的打击。 如果现在让两军公平对决。 据林丰估计,双方的战斗力,几乎可以说是对半分。 想战胜对方,得靠坚韧的精神毅力。 这样子的战斗,不是林丰想要的。 他需要一种压制性的攻击力量,让鞑子彻底失去优势,以尽可能少的战损,去获得尽可能大的胜利。 为此,林丰没少熬夜。 终于根据各种数据,让他画出了一种骑兵装备。 那就是重甲骑兵。 鞑子为求快速灵活的打法,所有骑兵在防护方面,尽量做到精简。 只保护好身体的重要部位,几乎放弃了其他防护装备。 林丰则想着把骑兵的装备加持到完美地步。 就连胯下的战马,也不能有漏防。 这样的重骑兵,有几个难点。 一个是军卒本身的素质要高,身体强壮是必须的。 战马与之匹配,也要身高体壮,耐力强悍。 另一个就是所需的护具和武器,制作费时费力,更费钱。 虽然这几个是难点,但是好处却显而易见。 重骑兵相比战车,机动性强了很多,冲撞性和攻击力却未减少。 战车对战场的环境要求高,在开始攻击后,一旦敌方发生转移,就失去了优势。 而重骑兵则可以弥补这方面的缺点,随时可调转方向,继续攻击。 既然现在有钱了,这个部队便可以装备起来,给鞑子一个惊喜。 林丰很兴奋,连夜将图纸画出来。 仔细推敲打磨,力求完美。 现在清水军的战车部队,已经装备了四十辆,完全可以应付现在的局势。 林丰便将战车制造场,改成了重甲骑兵制造场。 重甲骑兵需要一个武艺高强且身材高大健壮的头领。 林丰觉得,手下几个人选,都可以胜任。 李东来、张常有、谢重、李虎。 谢重已经是战车部队的头领。 李东来和张常有各自带兵镇守一方,能独立指挥一部,临时没人可以替代。 只有李虎,符合了所有条件。 而李虎对这个新型攻击装备非常感兴趣,也十分兴奋。 跟在林丰的屁股后面,整天埋在重甲骑兵装备场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然后再拽着赵硕,两人跑遍整个清水区域的各大县城和军营。 精心挑选重甲骑兵队员。 以林丰的计划,先期重甲骑兵部队,两千骑。 拥有这个数量的重骑兵,再配以辅助部队。 完全可以冲垮鞑子的五千铁骑。 只要有了钱,工程项目进展十分迅速。 第一套重骑装备在三天后,摆在了林丰和李虎的面前。 符合条件的军卒,还算好选。 清水军在收拢了边军两万多军卒后,经过筛选,留下了三分之一。 再次扩展了清水军团的人数。 如此基数下,李虎和赵硕的挑选难度,相对不大。 但是符合条件的战马,就很难凑齐两千匹。 这个可以拖后再说,现在是试验阶段。 林丰亲自下手,一件一件将重骑套装,给李虎披挂在身上。 就连战马,也是林丰按照图纸,仔细装备完整。 整套的重骑装备,连人甲带战马的装备,放在一起,重达一百三十斤。 完全装备起来,可以说是刀枪不入。 重骑兵的武器,是一条长达近一丈的马槊。 一尺半长的锋刃,可刺,可砍,可砸,可扫。 凭着战马冲锋的力量,这条马槊用好了,完全可以冲入敌阵,给对方串个糖葫芦。 马鞍一侧再挂一把特制的长刀。 由于钢材的质量有所增加,在原重量的基础上,强度和韧度有了大幅度提高。 如此一把长刀,完全可以将对方的武器,劈砍成零件。 给李虎装备完全,让他骑了战马,在院子里溜圈。 做一些劈砍冲锋的动作。 赵硕也简装上马,与李虎对战。 两人在战马上盘旋争斗,半晌后,谁也奈何不得谁。 李虎不怕赵硕的攻击,却也无法准确地攻击到灵活的赵硕。 林丰站在场地外,皱眉琢磨着,观察重骑装备的弱点。 看得兴起,亲自装备上场,一人独斗李虎和赵硕两人。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用槊杆,硬生生地将两人砸下马来。 赵硕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场边坐下。 “唉,还得看个人能力啊李虎,看看大哥耍的长槊,再看看你。” “你好意思说我,来来来,你把那甲胄穿上试试,我不用武器,你要是能碰到我的身体,就算我输。” 李虎不服气地呛火。 赵硕摆手道。 “算了,我真怕伤到你。” “少来,累不死你,我跟你姓。” 赵硕一瞪眼。 “哎,你倒是想跟我姓,可惜不能。” 李虎不屑。 “切,多稀罕似的。” “不稀罕?这可是国姓,懂不懂。” 两人互怼着,见林丰策马跑过来。 他们赶紧上前帮助林丰下马卸甲。 重甲骑兵的毛病就在这里,需要有辅助人员才能上甲卸甲,还有上马下马这活自己都干不了。 林丰边脱战甲,边喘息着。 “看来这玩意儿还得好好训练一番,不然,上战场只能挨打。” 赵硕笑道:“挨打就挨打,反正打不死。” “是打不死,还不得羞愧死。” 李虎不服地反驳道。 “行了,有几个地方再调整一下,让你们的士兵开始适应性训练。” 林丰摆手道。 这个玩意儿不是为单人独战准备的,而是群攻群守。 当一群重骑兵,提起马速,冲入敌阵时,才会发挥出最大的优势。 三个人窝在场院里,好几天不出来。 白静则在外开始挑选人手,组织工程队。 按照林丰的要求,先将指挥部进行改装。 她唯一不太接受的,就是林丰要把茅厕,从院子里,弄到屋子里。 这个东西放到屋子里,到了天热的时候,还不得臭死人啊? 城堡内的下水道是现成的,完全可以将污水随时排入下去。 所以,下水很简单。 但是上水就相对问题较多。 第323章 侄媳妇 城堡内早期建设时,就建了一座高高的水塔。 是用人工加水车,将水从地面送到水塔上的储水罐里,然后再由管道,输送到下面。 林丰的要求是,指挥部的茅厕和洗漱间及厨房都通上水管。 这样,就能实现,在屋子里随时有水可用。 显然,要实现城堡内的建筑,都装成这个模样,一座水塔是远远不够的。 指挥部的大堂,也画好了图纸,进行改造。 被林丰画成了一个阳光明媚,宽敞整齐的现代会议室。 总之,一个指挥部的两进宅子,光图纸就一大叠。 看得白静头晕眼花的。 更别说她挑选出来的工程队长,更是一脸懵逼。 这个工程队长叫周大勇,是经过层层选拔,依仗年轻,头脑灵活,也有些见识。 最主要是有脑洞,能接受新生事物,外加胆大。 啥都敢应承。 虽然他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出身,却比那些读书认字的家伙更有优势。 好多有见识的年轻人,因为有些文化底蕴,所以见到这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大摇其头。 就让胆大的周大勇,冒了头。 啥活他都敢接,不懂就问,甚至问的白静都想揍他。 但是,这种不耻下问的精神,正是林丰所需要的人选。 林丰和白静在各忙各的。 林通则在忙着让人打井浇地,卖水。 相对于其他买卖,就是卖水的利润大且长久。 清水区域各地的人流越来越多,他的工具渐渐跟不上节奏了。 工具暂时无法见到回头钱。 这让他的金钱消耗过大,林通的银子也快见了底。 他这次来找林丰,是听说林丰刚刚弄了一大笔钱,看看能不能借一部分。 林丰见不到,只见到了白静。 林通在屋子内坐下,一脸笑意地看着正给他弄茶水的白静。 “呵呵,我说侄媳妇啊,快别忙活了,咱坐下说话。” 白静乖巧地站在一侧,脸带微笑。 “叔啊,您是有事要找林丰吗?” “不不不,找你也一样。” 白静不再说话,安静地等着。 林通抿了口茶水,沉吟片刻。 “咳咳,侄媳妇啊,我这是响应林丰的号召,给百姓发放各种工具,可是这人口越来越多,手头开始呃,紧了。” 白静听得明白,林通是手里没钱了。 “叔啊,您是想借钱么?” 林通一脸热切地看着白静。 “哎哎,还是侄媳妇聪明,叔就是想通融一些银子,眼下实在周转不开。” 白静点点头:“没问题,叔想借多少?” 林通张了嘴,一时没反应过来。 竟然这么简单? 白静竟然不用跟林丰说,就能把银子借出去? 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连忙眨眨眼睛。 “呵呵,对对,叔想借的数目有些大,不知” “叔不用担心,这次林丰弄了不少银子,您尽管开口。” 林通揉搓着双手,思忖了一会儿。 “那五万两银子你看” 白静算计片刻,点头道。 “没问题。” “哎呀,侄媳妇啊,真大气,你放心,在林家,我林通能做半个主,认可你这林家媳妇了。” 白静笑道:“叔啊,您先别急着说好,咱还得算算利息呢。” “呃那当然,没利息怎么行,谁家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叔能理解就好,按照林丰的规则,借银子的利息是” 林通紧张地盯着白静的娇俏红唇。 这利润的多少,可就在她这一张嘴里了。 “叔啊,咱都不是外人,就直说了。” “对对对,咱是一家人嘛。” “好,按规矩,五厘息,不过分叔?” 林通眨巴眨巴眼睛,心下算计。 这利息确实中规中矩,可怎么看也没体现出一家人的半点意思。 “呃侄媳妇啊,还能降那么一丢丢么?” 林通将两根指头拉出一点点距离,比划着。 白静微笑摇头。 林通不死心,继续道。 “侄媳妇啊,咱们可是一家人” 依然摇头。 “侄媳妇,你能入林家,我可是能做一半的主。” 白静这次干脆垂下头去,不再看林通。 林通也是为了利润再努力争取一下下。 因为,他已经跟几个有钱的商家打过招呼,也都能借给他点银子。 可经过对比,白静给的利息,是最低的。 没有别的办法,再弄不到钱周转,恐怕自己就得去卖房子卖地。 镇西这个地方,房子和土地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经过努力,林通终于一点利息也没降下来。 在这个漂亮的侄媳妇面前,只得认栽。 借据是现成的,林丰早就准备好的。 林通签字画押后,直接从白静这里,拉走了白银五万两。 当然,往外借贷,是经过林丰同意的,也是林丰早就判断出的结果。 对于像林通这样的商人,他有着官方背景,本身能力也很强。 借钱给他,林丰觉得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也给了他一个灵感。 林丰想让白静与自己剥离开来,独立出去,开一家钱庄。 可以发行在整个大宗通用的银票。 当然,目前可以先在镇西区域内流通。 有朝一日,林丰统一了镇西之后,再逐步让钱庄的银票,在整个大宗流通。 他觉得现在的钱庄,商人去存钱,还得交纳一定的管理费。 而自己开设的钱庄,会给存钱的人,一定的利息。 这样的运转方式,绝对会让他的钱庄在大宗爆火起来。 其实很简单,这便是自己前世的银行操作模式。 自己有军队做支撑,再搞几个大的企业,形成一种大循环模式。 试问,还有比这个更赚钱的吗? 除了抢钱。 林丰面前站了一百多个精壮汉子,个个挺胸凸肚,神情凝重。 这是从清水军团中挑出的重甲骑兵军卒。 每一个,个头都八尺左右,膀大腰圆,孔武有力。 站在头排第一的位置,竟然是林丰的熟人,正一脸得意地看着林丰。 林丰也没想到,褚娇会出现在军卒队伍里。 很明显,这是赵硕的手笔。 按照挑选重甲营的标准,褚娇是符合要求的,这没啥违规的地方。 自从拿下边城,与府城都统苏虔和杜力盛彻底翻脸后。 褚娇在清水军中沉寂了一段时间。 她确实面临着十分艰难的抉择。 经过近半个月的调整,这是恢复了精气神,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虽然看上去比以前消瘦了些,但依然比其他军卒壮硕得多。 林丰绕着他们转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 “赵侯爷的眼光不错,挑人很有些心得。” 第324章 第一笔借贷 赵硕得意地一笑:“嘿嘿,是大哥调教得好。” “是个会说话的。” 一旁的李虎笑道。 “比你强。” 赵硕白了他一眼。 林丰转身往后院走,边走边说。 “李虎,从明日开始,你负责训练他们,直到达标,不合格的退回去。” “是,将军。” 成立重甲骑兵队伍,被选中的队员,待遇要比普通军卒优厚得多。 不但吃得好,睡得地方舒服,军饷也提高了不少。 这让被选中的军卒,打了鸡血一般拼命训练,争取达标留下。 重甲骑队的训练标准是林丰亲自制订的。 他沿用了现代的训练方法。 包括俯卧撑,仰卧起坐,引体向上,石锁训练臂力,石担做卧推。 室外的有氧运动包括,往返跑,翻越障碍,耐力跑、负重跑等等。 技术方面是徒手搏击,简化劈风刀六式,马槊八法。 这些技术都是被林丰简化到了极致,就是因为军卒负重甲,招式越简单越有效。 太复杂的东西,让他们施展出来,效果并不好。 所有项目都有一个数量和力量的考核标准。 凡有一项不达标的,都会被筛选出来,做二次加强训练。 再不达标,便退回原处。 对待这些军中精英,林丰每天都陪着他们一起训练,每项运动都亲自做示范。 相对于前世的训练标准,这些可都是林丰玩剩下的。 看着一群龇牙咧嘴的汉子,往往连十个俯卧撑都做不起来。 林丰和李虎赵硕三人,直摇头。 赵硕和李虎可是经过了林丰的残酷训练,知道当时自己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 现在回头看这些汉子难过凄惨的模样,心里很是幸灾乐祸。 林丰心里很清楚他们的难点在哪里。 都是些庄稼汉子,里面有许多人也曾练过武术,但大多是些庄户把式。 大部分人身体的协调性不够。 纯粹做这样的训练,很容易让人陷入单调枯燥乏味中,导致精神疲惫,身体懈怠。 林丰琢磨了两天,让白静寻找针线活好的女子,用牛皮缝制了十几个皮球。 是按照前世足球的样子,皮球里填充了蓬松的鸭绒鸡毛等物。 林丰让一百多汉子,每队十一个人,组成足球队。 画好场地后,开始带着他们踢球。 这个玩意儿对抗性和趣味性很强,相对于枯燥的训练,更能让汉子们很快产生兴趣。 会让他们在快乐中,矫正和增强身体的协调性 果然,足球到哪里都会受到男人们的热烈追捧。 一百多汉子,很快对足球的热情,尤甚于对女人。 他们每天都加紧训练,期盼着那一个时辰的踢球时间。 驰骋在球场上,仿佛忘记了训练中的疲惫,已经被训练快要榨干的精神体力,再次焕发出勃勃生机。 林丰站在场外,一脸的笑意。 好像是一条抓了一百多只鸡的狐狸。 面前这一百多位军卒,将来都是重骑营的教官,必须精益求精。 训练之余,林丰又去看了挑选的战马。 亲自牵出几匹战马,试了试脚程和马力。 重甲骑兵,对战马的要求也很高,必须具备超常的体力和耐力。 承重力不够的,还没接敌就会被重甲累趴下了,仗还怎么打。 忙活了好几天,见一切基本上了轨道。 林丰便把这里的事情交代给李虎,自己则回到指挥部。 那里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去做。 目前的态势,整个镇西有一半的土地归了林丰。 随着地盘的急遽扩张。 政治、军事、经济、农业、人口、教育、医疗、生育等等问题,全部归结到林丰一个人身上。 在军事上保证整个区域的稳固后,接下来就得考虑发展问题。 这让他感到精神疲惫,得想个办法,将这些问题分担出去。 白静给他端上茶水,然后站在身后给他揉捏肩颈。 “哎,哥,你那亲叔可是来借钱了。” 林丰闭目享受着白静的温柔,淡淡地问。 “哦,借给他了吗?” “嗯,五万两,五厘息,都是按你的吩咐签的合约。” “好,让你选的地方,怎么样了?” 林丰话头一转,问道。 白静想了想道:“地方倒是好选,只是银库的建造,还需要些时日。” “那个不急,先开展业务。” “哥,开展啥业务啊?” 白静懵了。 林丰耐心地解释着。 “林通借贷,这就算是第一笔业务,然后是贴出通告,大量收储,凡在本钱庄存储银子的,咱给一厘的利息。” 白静惊叫起来。 “啊!哪有存钱还给人家利息的?不都是给咱保管费吗?” 林丰摇头:“不,咱给他们利息。” “那不得赔死啊?” 白静急了。 “唉,静啊,你啥脑子,刚才不是还收了林通五厘的利息吗?” “这” “到底是谁赚谁赔呢?” 白静琢磨了一会儿。 “可是,哥,毕竟从咱这儿借银子的是少数,你这一给存储户利息,那得存多少银子,到时还不是咱赔人家利息。” 林丰摆手:“从咱这儿借银子的会越来越多,放心好了,大胆去干,不是有我呢嘛。” 白静站在他背后,直翻白眼。 “好,到时赔了可别怨我。” 林丰笑道。 “放心,你只负责调查清楚,借银子的人,是否有偿还能力就好。” 白静又犯了傻,瞪着眼睛看林丰的脑袋。 “这我怎么调查?” 林丰用手指点了点额头。 “用点脑子啊,能来借银子的,家中必须房产地产骡马粮食殷实,家中人口、固定资产,在邻里亲戚的口碑,等等,都要符合咱的借贷标准才行。” 不等白静说话,林丰继续道。 “关键一点,他借贷的用途,买卖的性质和发展前景,后续能否赚钱等等” 白静也不给他揉肩膀了,摇摆着双手急道。 “停,停一下啊哥,我都满脑袋浆糊了。” 林丰无奈:“这才到哪儿啊就停唉。” “哥,我干不了这个。” “你只是去挂个名头,具体条款我来搞个草稿,再寻个有能力的来当掌柜的。” 白静用力摇头:“除了哥,我看谁也不会有这个能力。” “静啊,别小看了天下英雄,能人异士到处都有。” 白静撇着嘴说道。 “别忽悠我,能凭一个步弓手的身份,打下诺达地盘的,天下只有一个。” “得,你边学边干,去通知文程过来。” “哥又要干嘛?” 林丰一笑。 “我得分担一下压力,让这些管理各县城的知县,负责本地的政策措施落地施行。” 白静笑道:“哥早该这么干了,你一个人,累死也弄不了这么多事。” 第325章 人人当家做主 接到林丰的通知,文程从边城即刻赶往岭兜子城堡。 清水知县曹德运,渭源知县俞敏玟,邠县知县古淮声三个人,也同时接到命令,赶往岭兜子城堡。 指挥部会议室内。 首座林丰,文程在左首落座,依次是曹德运,俞敏玟、古淮声。 赵硕列席参加会议。 白静坐在角落里负责记录。 他们很是惊奇,会议是这种形式,中间一张长方桌子,人人面前放了笔墨纸砚。 程梁和温剑站在门外,任何人不得靠近门口。 会议室外,不间断有护卫巡逻,谁也无法靠近屋子三丈之内。 林丰扫了一眼参会诸人。 “今日请几位大人过来,准备商量几个议题。” 几个知县心里都打了问号。 商量? 这是个啥? 不是你林丰一句话的事吗? “这位是赵硕赵侯爷,大家都已经熟悉了,今天他代表的是大宗朝廷。” 赵硕一脸懵地机械点头。 林丰不管众人反应,兀自往下说。 “如今,都府都统苏虔,勾结鞑子,对秦大将军下了死手,显然已不能作为大宗朝廷的代表,但是,咱身处镇西都护府,却不能被困一隅,成为独立于大宗朝廷之外的政权,对?” 这话让赵硕十分认同,欣然点头。 当然,几个知县心中都非常认同这个观点。 “所以,咱需要获得朝廷的认可,地盘逐渐扩大,需要朝廷对咱军队和政权的支持。” 林丰深吸一口气。 “赵侯爷可写信给瑞王,表达我林丰和诸位大人的意愿,镇西依然是大宗朝廷的镇西,清水更是大宗朝廷的清水,当然,我,林丰,更是大宗朝廷的臣民,将来,镇西发展起来,仍然会依照律法,向朝廷进贡纳捐纳税,听从圣上的所有旨意。” 赵硕吐出一口浊气。 “对对对,我一定会跟爹不,跟瑞王殿下说明这一切的。” “不只是说明,还要获得朝廷的支持。” 赵硕又懵了。 “大哥,如何支持?” “你写信时可以委婉一些,你看,清水如今地盘这么大,四城三县,清水军团六万余众,而我一个中领军,如何能控制得了?” 赵硕眼珠子转了半晌,终于发了光。 “哦,呵呵呵,明白,明白。” 三个知县一个城守,也面带微笑,频频点首。 他们心里都清楚,林丰这是向朝廷要官了。 林丰摆手:“这第二个议题,就是咱清水区域今后的发展问题,各县均执行目前的政策措施,虽然还不够具体,但是,各方面的细则,文程大人会逐步完善,到时候,各位必须承担起所辖县区的所有责任。” 文程不解地问:“将军,是要放手吗?” “非也,今后,凡是有律法的,均依法办事,没有的或者模棱两可的事,可提交咱会议讨论决定。” 俞敏玟惊问:“会议讨论?” “对,今后,咱们在政策措施方面的问题,就是在这样的会议上讨论通过,今日是第一次会议,算是成立了清水区域最高权力机构,议会。” 林丰用手指点着与会的诸人。 “你们就是议会的第一任议员,有权提出问题,或者解决问题的办法,可质疑清水区域内的所有政务。” 古淮声终于反应过来。 “将军,那我们岂不是权力大得很” “对,议员的权力将扩展到全部清水区域,以后会继续扩展。” 几个文官差点惊叹出声。 文程仍然存疑。 “将军,这不是把您的权力给” “只要是议会做出的决议,我,林丰,也得无条件执行。” 此话一出,屋子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不仅是今日的与会议员,今后,咱们的议会将继续扩大,具体条款由文程大人牵头,各位提出,最后形成铁律。” 所有人都不说话,安静地在心内消化着这庞大的信息。 林丰等了一会儿。 “第三个议题是,清水区域的持续发展问题。” “是关于政治、经济、文化、民生等方面的问题,区域内人口越来越多,咱们制订的政策,肯定会有偏颇之处,需要吸纳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共同提出问题和问题的解决办法,才能更有效地治理和发展。” 文程小声问道:“将军,您的意思是,让更多的人提出意见和建议?” “对,是让你们去建立有效的沟通渠道,多听取民众的意愿,然后才能制订出更加合理合法的政策措施。” “” 会议开了一天,最后形成决议。 清水区域议会会长,林丰。 副会长,文程。 议会成员,曹德运、俞敏玟、古淮声。 议会下设办公室,主任,白静。 这次会议,让参会的几个知县,脑袋都大了一圈。 每个人都在会议纪要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然后晕乎乎地离开了会议室,被安排到休息室,喝水吃饭休息。 文程等官员心中都很清楚,清水的老大依然是林丰,弄出这么个议会制度,只是给了他们几个表面上荣誉感,让他们更加尽心尽力为清水做贡献。 至少面子有了,而且在乡里乡亲面前,身份更加上了一层。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白静皱眉问。 “哥,你这是要放权吗?” 林丰笑道:“怎么可能,我是想让他们心里有个主人翁意识,全身心地参与到清水的管理中来。” “可是,你让他们说了算啊。” 林丰嘿嘿一笑。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的很,在清水,谁是老大,这些文官,更看重的是面子问题。” 白静顿时无语。 “还有,军队将一如既往地控制我的手中,有位伟人说的好,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没有强大的军队,你说啥,别人都会当你放屁一般。” 第二天,林丰继续召集会议。 这次的会议参与者,是各县区的军队首脑人物。 岭兜子城堡守将,武卫将军王前。 边城守将,中护军秦方。 渭源县守将,武卫将军胡进才。 清水县守将,武卫将军张常有。 邠县守将,武卫将军李东来。 游骑通讯营首领韦豹。 远程攻防营首领林巧妹。 重甲营首领李虎。 战车营首领谢重。 会议首先确定了以林丰为首的清水集团军,独立于镇西都护府军队序列。 最重要的是,林丰对军队进行了改革。 他要求五百人马以上的团队,必须设立部将一人,参谋一人,指导员一人。 这三个人的分工,分别为。 部将指挥军卒参与战斗,参谋策划并调动人马,指导员负责考核提拔军官。 三个人为一个团体,缺一不可。 再往上,千人团队,千夫长一人,参谋长一人,教导员一人。 然后到了武卫将军这一级,依然设立参谋长和政委各一人。 原则上,就是让每个团体领导,都成为三人一组的小团体。 杜绝一言堂。 第326章 我再给你做个媒 及至最高决策层,林丰再次成立了清水军团军委会。 军委会主席,林丰。 军委会副主席,秦方、王前。 军委会成员由,胡进才、张常有、李东来,林巧妹组成。 韦豹、谢重、李虎为预备成员。 赵硕为军委会执行主任。 所有官员并没有因改制产生不良情绪。 反而被纳入议会和军委会感到高兴,有一种被团队更加重视的感觉。 虽然知道林丰在会议上说的,人人都有监督检查的权力,没啥作用。 但是,从明面上讲,自己有了管理监督整个清水区域的权力。 瞬间感到,自己就是这片区域的主人。 这里产生的每一件事,都跟自己息息相关。 林丰开完了两会,稍微放松一下心情,就想起周老原的一年三熟的庄稼问题。 对于引流计划,清水区域的流入人口越来越多。 粮食产量亟待提高。 现在浇地用水暂时解决,剩下的该是粮种和耕种技术的推广阶段。 林丰正想让人去找周老原,这个是大事,必须亲自下手,别人也弄不明白他的意图。 有军卒进来报告,说门外有个带了孩子的妇女,说是林将军的老乡,非要见他一面。 林丰脑子里事多,一时没想起是谁。 遂让军卒放她进门。 自己则起身走到院子里,站在门口等着看看到底是谁。 正好也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疲惫的身体。 李英子带了女儿妞妞,从边城赶到了岭兜子城堡。 因为当初林丰让人给了她二百两银子,劝其嫁给梁近才。 后来,梁近才死了,李英子也被审查了好几天。 放出来后,手里还拿了林丰二百两银子巨款。 她心里很不踏实,总想找个机会,把银子还回去。 终于鼓足勇气,打听着来到岭兜子城堡,找到了林丰所在的指挥部。 李英子左手牵了妞妞,探头探脑地进了指挥部的院子里。 四处站了护卫,有的根本不看她,有的则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忽然,李英子眼睛一亮,看到了站在门侧的林丰。 “哎,大兄弟,你怎么在这里?” 林丰也想起了这个社牛女子,咧嘴笑道。 “我在这里工作,你怎么来了呢?” “哦,你就在这里给人家赶车?” 说完上下打量了林丰几眼,摇摇头。 “你这也不像是个赶车的啊,俺来找林将军,老乡嘛,你还不信呢。” “嗯嗯,我现在信了,你沙柳村的是?” “不是,俺是塔里堡的。” “呵呵,我记错了,你找林丰做什么?” 站在院子里的几个护卫,好奇地看着两人说话。 李英子四处扫了一眼,凑近了林丰身前,压低声音。 “告诉你,林丰给了俺一大笔钱,给俺做媒,看看,老乡就是老乡,走到哪里也忘不了俺。” “啊,还有这好事?” 李英子拍了拍挎着的包袱,证明里面有银子。 “就是没做成,俺来还人家钱的。” 林丰终于记起来,是自己让白静给了她二百两银子,让她嫁给梁近才。 “这钱还要还吗?” “当然得还,又没做成媒,俺拿了人家的钱,睡不着。” “嗯嗯,好,要不我再给你做个媒如何?” “你?” 李英子身体往后撤了一步,再次上下打量林丰。 “你自己都没成家呢,告诉你,现在媳妇可不好找,就俺这样的,都排队呢。” 她还是很看好林丰的。 林丰笑着点点头。 “你现在做什么营生?” “跟你说过嘛,俺能纺纱织布,可快了,养家糊口没问题。” 林丰心中一动,清水军六万多人,对被服的需求量很大,一年光购置被服也得花好多钱。 “你可以弄个织布作坊啊,招些人手,做布匹加工生意,能赚大钱。” 李英子笑着摇头:“俺没那么多钱,就是小打小闹的。” “二百两银子就够初期加工费用了嘛。” “这银子要还的,不是俺自己的钱。” “这样,这银子就当借给你的,等你赚了钱,连本带利再还,怎么样?” “你说了算啊,又不是你的钱,算了不跟你说了。” 李英子是个话痨,见个人就能聊到啥都忘了的程度。 幸亏院子里站了那么多武装护卫,时时提醒她这是在什么地方。 要不然,她能跟林丰聊到天黑。 她不再理会林丰,转身冲程梁问道。 “大兄弟,林将军在哪儿,俺是他老乡。” 程梁看了一眼林丰,眨巴眨巴眼睛,没敢说话。 他也不知道林丰啥意思,不好擅自开口。 林丰笑道:“李英子,我就是林丰。” 李英子扭头瞪着林丰,半晌不错眼珠。 “你你是” 一时疑惑起来,林丰会如此年轻? 她扭头去看程梁,见程梁也冲她微笑点头。 脸色很少见地红了。 因为她想起来,在梁近才的杂货铺子里,还硬让孩子喊林丰爹呢。 林丰诚恳地说道:“我说的是真话,你考虑一下,要不要成立一家纺织作坊?” 李英子手足无措,心里又有些激动。 “这个可以吗?” “你既然有这个手艺,就该好好发挥,整个清水区域,布匹的需求量很大,我敢保证,你肯定能赚钱。” “呃,有你的保证,当然能赚钱,要不俺试试?” “你最好试试,等赚了钱,请我吃饭。” “吃饭没问题,俺可以请你” 她一时想不起能请林丰干什么。 林丰冲门内招手:“白静,你来跟李英子签个合约,纹银二百两,成立织布作坊,其他程序正常。” 白静连忙拿了合约出来。 “都进屋里,站在外面怎么签字啊。” 李英子不认字,白静就一条一条读给她听。 最后让李英子摁上手印,一式两份,各自存了一份合约。 李英子摁完手印后,神情迷茫起来。 “林将军,可俺不知道该怎么弄了。” “简单,资金有了,接下来是选址,然后就是购置工具和原材料,招募人手,开始织布。” 白静接着道:“你可得注意成品的质量,不要参差不齐,那样人家不会买的。” “这你放心,俺织的布十里八村,没有不说好的。” 李英子信誓旦旦地说。 林丰直接对白静道:“帮人帮到底,干脆你找人去跟她选址,定下地方,再进行下一步。” “嗯,好的哥。” 李英子挺感动:“哎,老乡就是亲啊,你这么帮俺,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不用谢,老乡嘛,就该互帮互助。” 李英子拽了拽林丰的衣袖,凑近了低声问。 “哎,这是你亲妹子?” “不是亲的。” “怪不得你看不上俺,有这么俊的媳妇,来个天仙你也看不上啊。” 林丰笑道:“对了,让我再给你做个媒?” 李英子眼睛一亮:“俺信你,保证不会坑俺的。” 第327章 一年三熟 林丰扭头问白静:“你觉得她跟谁合适?” 白静一时也懵,看着李英子发呆。 愣了片刻才说道。 “哥,咱这里光棍可太多了,你这问的,合适的多了去呢。” 李英子急了:“俺这么好的条件,可不能给俺说个模样差的。” 林丰暗自好笑。 这娘们还是个颜控。 “好,保证给你找个好看的,你们先去选址,我去瞅瞅谁长得最帅。” 林丰笑道。 白静领了李英子往外走去。 李英子一手牵着妞妞,还不忘一步三回头。 “林兄弟,到时先让俺看看人哈,长得不好可不中,别忘了。” 一院子的护卫都憋了笑,这娘们真够大方的。 等李英子走后,林丰吆喝一声。 “程梁,集合队伍,咱们去边城走一趟。” 程梁立刻转身去集合护卫队。 林丰带了五百护卫,出了岭兜子城堡,直奔边城而去。 他心里挂牵着周老原的粮食套种,一年三熟。 如果真能成,粮食产量将是一个划时代的改变。 自己清水区域的人马越来越多,粮食跟不上,将对各方面的发展极为不利。 周老原凭着自己大半辈子侍弄土地庄稼,再得了林丰的启发,又从林通处弄了良种。 还真的让他琢磨出林丰那套种方法的可行性。 小麦套种玉米的耕种方法是认可了,至于第三熟,却怎么也没搞清楚下种时间。 虽然种了大半辈子地,却是思想已经固化的厉害。 听到林丰来到边城,使人通知自己到大将军府。 心下立刻慌张起来。 当时可是说好了的,人家弄水浇地,自己一年三熟。 因为周老原当时并不认为林丰能解决掉水源问题,所以敢答应下来。 现在才发现,自己的目光太过短浅,看低了林丰。 林丰之前在边城时,曾在大将军府的后院里,弄了块地。 是专门为做套种试验用的。 周老原忐忑地陪着林丰蹲在试验田边,开始拨弄着土地,交换着各自的耕种心得。 周老原依仗自己对耕种的经验,想着说服林丰,一年两熟可以搞,但三熟嘛,根本不可能。 可是,他越听林丰的道理,心下就越惊讶。 尤其是林丰对节气的把握,竟然比自己这个种了大半辈子地的老农,都准确很多。 这是个什么道理? 周老原偷偷打量林丰。 年轻,清秀的脸,透着文雅之气。 这怎么也跟熟知耕种的农民联系不到一起。 周老原的脸色越来越郑重,也越来越尴尬,说话也从自信满满,转而变得十分谨慎。 其实林丰并不是对种地有多了解,而是在前世曾经读过奇门遁甲这本书。 他精研过关于方位和节气的对应关系。 以及节气所对应的环境气候变化等。 周老原彻底被镇住,觉得自己这半辈子地白种了。 两人越聊越热乎,周老原顺着林丰的方向,约莫着说话。 毕竟他大半辈子都在土里刨食,也不说外行话。 蹲在地旁,一直聊到天色渐暗,才意犹未尽地各自散去。 有了林丰大方向上的指导,加上周老原具体细节的可操作性。 最终确定了小麦地里套种玉米,收割之后再种红薯。 由于镇西干旱,更多的是沙土地。 红薯的产量高且面多,味道甘美,作为口粮很是合适。 如果试验成功,便可在整个清水区域推广种植。 到时候,清水的粮食产量,可以实现翻三到四番的宏伟目标。 有了粮食这个丰厚的基础,镇西的经济便可活泼泼地发展起来。 周老原晕乎乎地往家走,心里琢磨着各种粮食的下种时间。 越想越惊奇,原来庄稼还可以这样弄啊,这个林将军到底是个什么人? 半路上遇到了自己的儿子周大勇,便抓住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喋喋不休地开始说今天的奇遇。 结果,他儿子周大勇的奇遇,比他还多。 本来想倾诉的,却听了一路,儿子吹嘘林丰的神奇之处。 林丰的第二大项目,便是银庄。 名字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就叫清丰银业。 想做好银庄生意,必须要有官府背书,才能让人相信你的所有承诺。 尽管大宗朝廷风雨飘摇,但是老百姓在骨子里,还是认为只有官府才是正统。 对此,林丰已经早就做了计划。 大宗京都,瑞王府。 瑞王赵巽手里捏着儿子赵硕的来信,皱眉盯着,仿佛在一个字一个字地琢磨。 一封信,让他琢磨了半天的时间。 然后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四肢。 “更衣,去皇城觐见圣上。” 老管家连忙招呼几个丫鬟太监,上前伺候瑞王洗漱更衣。 还有家人奔出去准备车马。 侍卫长乃赵硕的表兄,王猛,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挺拔,猿腰虎背。 他招呼侍卫队整装,立马在一辆豪华的马车周围。 自己则带了四个贴身侍卫,站在瑞王书房门口,等候瑞王出门。 服侍着瑞王登上马车,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轰隆隆往皇城奔去。 皇上赵震,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脸的苦相,眼神有些呆滞。 书案左侧站了大太监朱启盛,身后不远处的角落里,还站在侍卫长许进。 此时他正坐在成德殿的议事厅内,下首站了四个大臣。 左首站了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臣。 乃大宗朝,丞相韩琦。 右手边是兵部尚书唐炳乾。 下手依次是兵部侍郎马步轩和户部侍郎蔺仓石。 马步轩正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前方战事,埋怨着后方粮草供给迟滞,导致战事不利。 有小太监进来禀报,瑞王求见。 赵震有气无力地抬抬下巴,示意朱启盛。 朱启盛立刻叫道:“圣上有旨,宣瑞王觐见。” 马步轩停止了说话,大殿内十分安静。 瑞王大步来到殿内,一直走到赵震的书案前,才躬身施礼。 “皇兄,身体安好。” 赵震抬眼,目光在瑞王脸上转了一圈。 “赐座。” 朱启盛连忙搬了张椅子,放在书案一侧。 瑞王坐下后,吸了口气,扫了众人一眼。 几位大臣一齐躬身:“见过瑞王爷。” 赵巽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转向皇上赵震。 “皇兄,镇西有了消息。” “哦。” “皇兄,都府苏虔,怕是投了那反贼。” 赵震身体一抖,眼珠子这才转向赵巽,目光中多些恼怒。 殿内几个大臣的气息,同时一滞。 “确切么?” 赵巽重重点头。 皇上赵震的气息仿佛又弱了几分。 “不过皇兄,不幸中的万幸,镇西已经被林丰控制了一半。” “嗯?林丰?” “正是,前些日子为弟跟您说过的,清水子爵” 赵震轻轻点头:“哦,原来是此人。” 第328章 黑巾军 瑞王微笑道。 “皇兄,林丰已经控制了边城到渭源一线,挡住了鞑子的侵袭。” 兵部尚书唐炳乾皱眉问。 “王爷,那林丰能挡住鞑子?” 瑞王转头看着唐炳乾,脸上稍露笑意。 “屡战屡胜。” 众人都暗自吸了口气,心中震惊。 就连皇上赵震的神情也凝重了不少。 “王弟,此人是个什么路数?” “皇兄,此人忠心耿耿,您的大侄子赵硕,正跟随在他左右。” “哦,如此甚好。” “皇兄,府军大将军秦忠,被苏虔勾结鞑子所害,林丰已经控制住边城危机,正在想办法对付苏虔。” 兵部侍郎马步轩连忙道。 “王爷,那林丰岂不是已经腹背受敌?” “诸位放心,林丰用兵奇诡,苏虔不足为患。” 丞相韩琦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开口道。 “王爷,不知苏虔投敌,可有证据?” 瑞王点点头:“据可靠消息,黑巾会的七万贼兵,已经进驻镇西都护府府军营地。” 马步轩瞪大眼睛:“七万!” 皇上赵震不满地扫了一眼唐炳乾。 如此大事,这个兵部尚书竟然茫然不知。 瑞王不理会他们的情绪,继续说道。 “边军大将军崔永,不去抗击鞑子,却反过来偷袭邠县和渭源” “啊” 大殿内众人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镇西边境两大军事力量,一个是府军秦忠,另一个是边军崔永。 结果两个大将军一个被害,一个却反了。 就连府城都统苏虔都投了符王赵争。 这几个消息让原本对镇西没啥关注的几个大臣,心下惊慌。 中原内战已经十分不利,边境再次陷入危机。 这朝廷还立得住么? 所有人都在暗自思量。 大殿中的四位重臣,都是坚定地支持皇上找震的,也是赵震的心腹。 此时面露惊慌,对赵震的精神,是个巨大的冲击。 大殿内一时落针可闻。 还是丞相韩琦心思沉稳,目光一转,投向瑞王。 “王爷,看您胸有成竹,可是已经有了良策?” “呵呵,刚才本王已经说过镇西边境,林丰控制了一半,各位尽可放心,镇西暂时并无大的波动。” 韩琦一脸疑惑。 “王爷对那林丰,为何如此有信心?” 瑞王重重点头:“皇兄,林丰此人能稳住镇西,靠得是自身的实力,还有对大宗朝廷的忠心,硕儿数次来信,都向本王述说林丰对圣上的倾慕和崇敬之心,皇兄尽可宽心待之。” 赵震此时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嗯,难得林丰虔诚,不知有何想法?” 不等瑞王开口。 户部侍郎蔺仓石淡淡地说道。 “皇上,那林丰还不是为了跟朝廷索要银钱粮草供给,忠心” 瑞王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皇兄,林丰并未提银钱粮草半句,只是想要朝廷正名。” “如何正名?” “皇兄,林丰已控制了半个镇西,手下人马六万有余,辖边城、清水、渭源、邠县四区,西拦鞑子铁骑,东控黑巾军,如此重任,正须朝廷在声名上予以支持。” 听他如此说话,殿内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都在琢磨林丰此人,名不见经传,却突然崛起。 势力发展得如此迅猛。 到底是何方神圣? 半晌后,皇帝赵震才迟迟开口。 “王弟,不知那林丰需要怎样的正名?” 瑞王一笑:“皇兄,可从军职和爵位上做些调整,以显示朝廷重视和奖赏。” 赵震暗自松了口气。 不就是要官嘛。 只要不跟他要钱要人要物就成。 目前的态势,朝廷连年内战,已经造成了国库亏空,粮草短缺。 大量的军队都被派到了前线。 朝廷都快成了一个空壳子。 户部侍郎蔺仓石也大大松了口气,他的压力是最重的。 一切钱物都得他那里去调剂,皇上只是说句话的事,根本不管他有没有。 “王弟,就以你之见,赐林丰军职便可。” 瑞王笑道:“臣弟已经想了几个名头,请皇兄定夺。” “王弟觉得合适就好。” 赵震的心思不在此处,他觉得威胁最大的还是赵争。 “皇兄,还请为清水军赐几个字。” “嗯?” “以表彰清水军团的忠勇赤诚。” “可。” “那就请皇兄赐墨,嗯就写忠抱诚重诺如何?” 殿内众人可都是文学大家,听到瑞王要皇上写这四个字,都在脑子里转了一圈。 然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赵震的文学素养也很不错,知道这几个字没啥问题。 “可。” 瑞王立刻起身,示意站在一旁的朱启盛去准备笔墨。 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放在赵震的书案上。 赵震看了一眼那张纸,上面写了要他封赏林丰的职务和爵位名称。 封林丰为镇西将军,赐忠远伯爵位。 镇西将军好说,不过一个从三品的职级,大宗朝廷的军队中,多的是这样的军官。 可忠远伯就厉害了,一个平民出身的军官。 能赐一个子爵就到了顶。 现在还要赐个伯爵,这在大宗朝历史上,算是冒了顶。 赵争略一犹豫,抬眼看了看他的亲弟弟。 瑞王赵巽正殷切地盯着自己,那意思,赶紧的,镇西那块,就靠林丰了。 赵震一咬牙,现在都这个形势了,还守着这些旧规也没啥意思。 只是个名号,朝廷又没钱也没地给他林丰。 随即挥毫泼墨,写好了四个大字“抱诚重诺。” 朱启盛见皇上写好了大字,就知道连同瑞王的其他提议都通过了。 连忙取了书案上的纸张,去写圣旨和用上玉玺。 镇西都护府府城,都统苏虔,迎来了黑巾会的七万黑巾军。 黑巾军军卒头戴黑色巾帻,身穿黑皮甲,犹如一片黑色海潮,在府城前涌动。 黑巾军首领是符王亲赐的尚武将军沈忠英,副将彭良。 沈忠英的手下有四员大将,分别是封翎、巫祝同、庞炼、宣赫武。 经过与都统苏虔协商,七万黑巾军进驻府城三十里外的府军大营内。 与原府城一万府军合并一处。 府城兵马都监何知武,任府军镇军将军,受苏虔单独领导。 苏虔正式加入了符王的队列,被符王册封为镇西都护府,督军。 边军大将军崔永也被苏虔拉入了符王队列。 被符王册封为镇西上将军,在府军大营内,单独划出一块营地,驻扎了四千人马。 苏虔一时志得意满,手下加上黑巾军,一共八万多人马。 再也不怕林丰,更不再夜半惊起,浑身觳觫。 此时,正与沈忠英、何知武、崔永三人,商量着如何收回镇西失地。 将林丰赶出镇西地盘。 第329章 银甲独虎 大堂内,苏虔独自坐在书案后,看着分列两旁就座的几位将军。 沈忠英年三十五岁,黝黑的面皮,身体粗壮。 他的身后站了彭良,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黑红脸,凤眉细目,十分威武。 崔永的身后站了宋轶,神情淡漠,面色沉凝。 何知武则站在苏虔的书案一侧,并未就座。 苏虔咳嗽两声:“咳咳,诸位将军,如今俱都是符王麾下重臣,对镇西局势有何看法” 沈忠英冷笑一声:“督军大人,何须什么看法,即可挥军北上,拿下林丰小儿,将鞑子赶出国境便是。” 崔永不动声色,宋轶却一脸不屑。 也不知符王从哪里弄来这么个尚武将军。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在这里吹牛皮。 可苏虔偏偏就喜欢听这个,他对林丰可谓恨之入骨,也畏之如虎。 “沈将军说得好,林丰此人年少无知,怎会是沈将军的对手。” 当然,苏虔并未带过兵,对军事方面不是很清楚。 眼见黑巾军乌压压一大片,军容甚是凶猛,堪比鞑子铁骑。 又听沈忠英如此说话,心中更是大定。 觉得将林丰擒杀,只是时间问题。 可崔永和宋轶心中有数,却无法言说。 总不能当着自己人的面,说林丰厉害,他们和这些人又不熟。 苏虔夸了一番沈忠英,然后转头去看崔永。 “上将军,你如何看待此事” 崔永轻轻点头:“沈将军说得不错,只是,林丰所驻边城和岭兜子城堡,城高沟深,咱需做好鏖战准备才行。” 沈忠英冷笑道:“做什么准备,本将军七万人马,堆也堆死了他。” 崔永尴尬一笑,不再说话。 目前沈忠英手握七万人,自然拥有绝对话语权,争辩无益。 宋轶站在崔永身后,此时突然开口。 “沈将军若要攻取清水城池,宋某愿做先锋。” 崔永一愣,这个家伙怎擅自开口 在座诸位都是符王高级官员,哪里有他说话的地方。 宋轶对崔永已经死了心,只觉得此人性子软,不宜领兵。 原来受军衔所制,人家是大将军,自己只是刚从侍卫长升任抚军将军,没有自己说话的份。 现在崔永被林丰所败,手下只剩了四千人马。 新投符王,并未受到重用,身份与前无法相比。 因此,宋轶不再压制自己的桀骜性子。 他与林丰不共戴天,谁要去攻打林丰,他当然第一个要站出来卖死力。 沈忠英瞥了宋轶一眼,再看看崔永的脸色。 “哈哈哈,好,这位将军果然英雄,本将军喜欢。” 崔永不说话,但是脸色甚是难堪。 苏虔见状,连忙介绍道。 “这位是宋轶,原边军抚军将军,睿智善战,是崔将军麾下第一猛将。” “好,既然如此,沈某出兵,必拜宋将军为先锋官。” 沈忠英巴不得要瓦解原镇西的军官,自然说话痛快。 宋轶拱手:“多谢沈将军。” 崔永差点吐血。 自己手下仅有的一员高级将领,还是自己一直器重的人。 如今也跟他离心离德,弃他而去。 心下暗自打算,自己还是带了手下兵马,悄悄回京都。 毕竟老丈人还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 沈忠英不理诸人所想,兀自沉声道。 “待本将军稍事休整,便起兵讨伐林丰小儿,诸位将军大人,且看我黑巾军的战力如何。” 苏虔等人都连声赞叹。 府城距离岭兜子城堡虽然距离遥远。 但是,韦豹按照林丰的指示,亦在府城内安插了情报人员。 这里发生的一些大事小情,也能及时被送到林丰手里。 看着手里的情报,林丰脸上不知是个什么表情。 堂堂镇西都护府都统,苏虔竟然投靠了符王。 这恐怕是被自己逼的。 “七万黑巾军,不知是个什么战力” 林丰嘴里嘟囔着,皱眉思索。 自己从来没与符王的军队接触过,只是从符王手下收拢的江湖人物来看,也不过是些凑数的家伙。 白静在一旁听他喃喃自语,一时好奇地问。 “哥,说啥呢” “苏虔正式投靠符王麾下,黑巾军七万人马,已经进驻府城。” “啊,这是要跟咱开战了吗” 林丰嘿嘿一笑:“开战是避免不了的,只不过” “什么”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不足为患。” 林丰淡淡地说。 白静担心地说:“你可别小瞧了这些黑巾军,听说他们修炼了什么功,浑身坚硬,刀枪难入呢。” “哈哈哈这你也信,当年鞑子也是刀枪不入嘛。” 林丰哈哈大笑着说。 白静白了他一眼。 “鞑子那是假的,我小时候就听说过,黑巾会的人,却是练过什么功的。” “哦你小时候在哪里听说的” 林丰奇怪地转脸去看白静。 白静不自然地垂下头。 “忘了是什么时候,只是记忆模糊了。” 林丰也不追问,放下手里的情报。 “通知渭源县,做好防御准备,黑巾军的进攻路线,自然是从渭源开始。” 他又想了想:“清水也做好迎敌准备,以防万一。” 程梁等林丰不再说话了,这才转身出去传达命令。 屋子里,林丰刚下达完命令,就有军卒进来禀报。 “报,将军,鞑子那边有情况。” 说着话,双手递上一份战报。 林丰皱眉接过来。 “这是又想闹哪样” 展开战报仔细一看,却是铁真总营地方面,发现有铁真军队,近万人马进驻。 林丰点头:“嗯,恐怕鞑子也来了援军。” 他用手指敲打着桌案,大脑思索着对策。 这是内外同时遭困,祸不单行的意思了。 鞑子大营内,纳阑终于历经一个多月的期待,等来了银甲独虎的部队。 自己的哥哥纳刃,因为库洛族路途遥远,恐怕还需时日。 完颜擎天也很高兴,独虎的到来,不但带了一万铁骑,还押送了不少粮草过来。 这自然是皇上听说了自己的困境,才让独虎带过来的。 说明皇上还是在支持自己。 对这次独虎的加入,也充满了期待。 再加上即将到来的纳刃,和五千库洛精锐,也许能在大宗镇西境内,再创辉煌。 银甲独虎的一万铁骑,在完颜擎天早已安排好的营地驻扎下来。 独虎则带了十几个护卫,来到总营中。 完颜擎天独坐中军帐里,让温迪罕和必兰出门迎接。 纳阑也坐在帐中没有出去。 温迪罕知道,完颜擎天碍于自己的金甲身份,可以坐等。 纳阑则是心高气傲,不屑出迎。 银甲独虎,骑了一匹高头大马,一路来到大营中。 在中军帐前跳下马来。 第330章 老子要定了你 温迪罕和必兰都是银甲身份,站在一侧抬头看着独虎,心中都是暗自喝了一声彩。 银甲独虎,身高九尺有余,身子骨堪比一头棕熊。 膀大腰圆,虎目圆睁。 一脸的络腮胡须,每跨一步,都有近丈。 身上的银色盔甲,叮当乱响,当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他身侧的十几个护卫,也都是雄壮之极的铁真汉子,个个气势沉雄,透出一股厚重煞气。 独虎扭头冲温迪罕和必兰点点头,也不说话,转身往大帐中走去。 温迪罕和必兰相视苦笑,轻轻摇摇头。 跟着独虎进入中军帐里。 完颜擎天坐在大案后面,只觉得大帐中光线一暗,似有一头人熊跨了进来。 连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独虎的一双大脚丫子,套了战靴,每一步都让毛毯深陷出一个大坑。 “大人,独虎前来报到。” 嗓音嘶哑沉闷,听到人耳朵里,十分难受。 完颜擎天点头微笑:“好,好一个雄壮的汉子,坐。” 纳阑坐在一侧,仔细打量着独虎。 虽然脸上带了平静,心下却一阵惊喜。 这次林丰有难了,看看眼前这个人形怪兽,仿佛连战马都能一把撕成两半。 独虎与纳阑隔着通道,相对而坐。 两只大眼珠子扫过去,稍微一顿。 早就听人说过,库洛族的公主,纳阑小姐美貌异常,兼且身手不凡。 如今才见上一面,确实生得美貌。 只是身手嘛,也就忽略了。 在独虎眼里,没有谁能抗住他的一击,何况一个女子。 有侍卫给独虎端上奶茶。 独虎却看都不看一眼。 一个独虎的护卫,从身上解下酒囊,双手递过来。 独虎拔掉塞子,仰头灌了几口。 有酒液顺着胡须滴落,他连擦都不擦,一扔酒囊。 “大人,那林丰现在何处” 完颜擎天一笑:“独虎大人,刚到阵前,且先修整几日,待”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独虎打断。 “哈哈,一个大宗小儿,何须休整,待我将他撕成两半,便回族里去。” 完颜擎天被他噎得一滞。 正在想怎么劝说时,纳阑冷笑开口。 “独虎,休得小瞧了天下英雄,以你这样的态度,我看必败无疑。” 完颜擎天听她如此说话,心下就是一颤。 我的姑奶奶,眼前这个怪兽,岂能用激将法啊。 谁知独虎并未生气,只是大眼珠子上下看了纳阑几眼。 “嗯嗯,好女子。” 说着抬手一指纳阑:“你,纳阑是我的了。” 纳阑一听,顿时大怒。 “放你妈的屁,老娘可是物件,任人拿取不会说人话就闭上你的臭嘴!” “哈哈哈” 独虎仰头大笑起来。 完颜擎天咧着嘴,一时无法合拢。 本来是担心独虎和纳刃见面就会掐起来,谁知纳阑先爆了。 “老子就喜欢这样的母虎,哈哈哈,纳阑,老子要定了你。” 纳阑已经被气得直喘粗气。 自己什么身份,岂容这头黑熊侮辱。 她猛地站起身来,抬手一指独虎。 “独虎,休得放肆,让老娘教训教训你这头黑熊。” 独虎更是高兴。 在族中,那些女子见了他,就像见了猛兽一般。 不是拔腿就跑,就是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从未见过如纳阑一般,敢在自己面前发怒的,竟然还指着自己破口大骂。 “哈哈哈好女子,老子就坐在这里,你能让我动个地方,就算老子输了,任你砍杀。” 独虎也不是一般的狂妄。 纳阑听他这样说话,早就按捺不住,知道此人皮糟肉厚,力大无穷。 眼睛一扫,跨步将站在不远处一个侍卫的腰刀抽了出来。 狠狠地盯着独虎。 独虎则不屑地斜睨着纳阑。 纳阑跨步上前,举起腰刀。 温迪罕和必兰早得完颜擎天暗示,两人同时上前将纳阑拦住。 “慢着慢着,纳阑大人息怒,不可如此鲁莽” 独虎用舌头舔了舔大厚嘴唇,一脸的笑意。 “呵呵,老子越来越喜欢你了。” 完颜擎天眉头紧皱。 你他妈就别在这里拱火了呀,没见那头母虎暴怒了么 “独虎大人,且去休息,等本总管安排出战便是。” 独虎点头,他也知道,自己初来乍到,军阵如何安排,林丰现在何处,啥也不知道。 还得靠完颜擎天的安排才行。 他再鲁莽,也不能带人往人家军营里蒙头硬冲。 那不是找人打架,那是找死。 独虎起身,高大的身子晃荡着,哈哈大笑。 几步便跨出了军帐。 纳阑气得直摇头。 就靠这么个玩意儿去给自己报仇,恐怕够呛了。 唉,还是得靠自己的哥哥才行。 本来看到独虎的威猛无俦的气势,觉得自己大仇要得报了。 谁知是个四肢发达却毫无头脑的家伙。 这让纳阑更加盼望自己的哥哥尽快到来。 林丰收到两份报告后,便跑到了重甲骑兵营,不再关注其他。 尽管他在战略上十分藐视对手,但是在战术上,必须给自己和身边的人,一个完美的交代。 现在的重甲骑兵营,已经专门划出了一块地盘。 其中军卒超过了一千三百人,战马也基本配备齐全。 重甲也在日夜加紧赶工。 经过数次调整,重甲渐渐呈现出更加完善的状态。 李虎作为重甲营总指挥,手下分了四个战队,一个战队三百骑。 经过训练考核,挑选出成绩优良,战斗意识强的几个军卒,作为战队的头领。 褚娇便是其中一个战队的头领。 胡进才的侍卫长,宫三炮,也成了一个战队的头领。 另外两个战队的头领,一个是来自原府军中的甲正,叫邵一寒,被李虎喻为一个有脑子的战斗机器。 还有一个是清水军部将,田东永,马槊使得十分丝滑。 还剩下一百多重甲骑兵,由李虎亲自领队。 林丰以为,重甲骑队的攻防战,团队协作依然是战阵中的主要手段。 不能一个劲地横冲直撞,因为鞑子战骑的灵活性很高。 以重甲营的移动速度,根本不足以克制对方的速度。 所以,需要相互配合,将对手圈住,再进行有效打击。 林丰根据奇门遁甲的人盘八门,准备将重甲营分为八个战队。 依据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列出奇门阵法,调动重甲骑队,在战场上对敌骑进行围追堵截,冲杀撞碾。 只要敌骑被兜进阵来,重甲骑兵就能以最大限度对其展开杀戮。 赵硕领命,加快了挑选重甲队员的速度。 李虎也提高训练强度,争取在战时,给鞑子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331章 足球运动的作用 足球运动,是个非常锻炼人身体协调性的运动。 这项运动已经被传播到了整个清水军团中。 甚至城内许多孩童也开始效仿,自发组织起来踢球。 林丰发现,这些重甲队员,已经非常熟练地运用身体的能力,调动一身沉重的铠甲。 用双腿控马,双手使用长槊进行自如对敌。 正在训练中的重甲军卒,见林丰亲自过来巡视。 立刻打起精神,使出浑身解数,将重甲马槊轮得虎虎生风。 褚娇策马来到林丰跟前,一身重甲,只将面盔掀起前盖,露出脸颊。 “林丰,听他们把你都吹到了天上去,敢不敢跟我斗上一阵” 林丰微笑摇头:“匹夫才斗勇呢。” “你想斗啥” 林丰用指头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斗智。” 赵硕在侧笑道:“褚娇,你这些都是哥们玩剩下的,别在大哥跟前显摆。” 褚娇不屑地白了赵硕一眼。 “硕儿,老娘一个打你这样的四个,你信不信” 赵硕立刻蹦了起来。 “嘿,小娇娇,老子给你脸了是。” “哈哈哈,不服来战啊。” 褚娇用那根重达二三十斤的马槊,指着赵硕,哈哈大笑。 林丰摇摇头,不去理会两人。 这两个家伙,从小就玩在一起,早打闹习惯了。 林丰带着护卫从重甲营出来,拐弯去了林巧妹的远程攻防营地。 这里也是他关注的重点。 为了减少己方的战损,必须大力发展弓弩技术。 注重远攻,让鞑子无法近身。 林巧妹听说林丰来了,连忙迎了出来。 “哥,是不是又有仗打了” 林丰用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 “你这小鼻子很灵啊,啥都能让你闻出味来。” 林巧妹眼睛一亮:“真要打仗啊,俺都闲得浑身难受了。” 林丰无语,这个娘们就是个战争贩子,也不知哪里来的如此精力。 冲林巧妹身后的细娘点点头,林丰转身往训练场走。 一众人跟着他,来到训练场上。 “怎么样,那个梁近才的秘法制弓,有结果了吗” 林巧妹皱眉道:“那种制弓方法太过繁琐,到现在还在试验阶段呢,没出过成品。” 林丰点头道:“制作成本太高了,还是尽量仿制我的复合弓。” “你那啥复合弓也很难弄,俺让工匠们尽量往前赶。” 两人说着话,看着场上有军卒在做弓箭练习。 “弓弩那块谁在负责” 林巧妹转头去看细娘。 细娘连忙往前跨了一步。 “林将军,弓弩已经改良了一部分,现在基本可以应用到各冲锋骑队中。” “好,鞑子又来了援军,府城那边也蠢蠢欲动,咱得开战了。” 林巧妹嘿嘿笑道:“这些家伙死性不改,记吃不记打呢。” 林丰脸色严肃起来。 “不管对方如何,面对战争,咱必须重视起来,尽量减少战损,更加高效地消灭敌人。” 围在林丰周围的众人,都纷纷点头称是。 此时,一队训练完毕,收队的军卒,排着整齐的队伍,往军营走去。 一边齐步前行,一边高声唱着歌。 “清水军人各个要牢记,一大铁律五大军纪” 歌声嘹亮,慷慨激昂。 林丰微笑着看向整列军卒,心里琢磨着,可以多编写一些军歌来唱。 既能提高军卒的精神,还能间接灌输给他们,自己的政治思想。 林丰从远程攻防营出来,又带着护卫出城,绕着城堡转了一圈。 有些城防设施,是经过他亲自设计的。 就像之前的蜂窝阵,陷马坑等,让鞑子的骑兵,无法安全靠近城堡周边。 王前是驻守岭兜子城堡的主将,听到林丰视察城防。 也跟在林丰护卫的马队后面,等候传召。 林丰想了几个点,还没等跟王前交流呢,就见有传令兵策马跑了过来。 看到林丰,老远就跳下马来,疾步来到马前。 “报,林将军,有两封战书,一封是鞑子总营过来的,一封是边城那边送过来的。” 程梁下马,接过军卒手中的战书,转身递给林丰。 林丰随手展开。 第一封战书是铁真族的,上面用大宗文字写了时间地点和人马数量。 听说林丰在两军阵前,无人能敌,便慕名而来,只问林丰敢不敢亲自应战。 下面还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大堆。 战书的署名是银甲独虎。 林丰一笑,将第二封战书打开。 这封战书是西夏国的银州府军送来的。 要求林丰在三日之内,将银州指挥使仁多利吉送回西夏国,不然,将举兵讨伐。 林丰这才想起,那个仁多利吉还关押在边城牢狱中。 看完战书,林丰摆摆手。 “走,回去。” 说完调转马头,往城堡内驰去。 回到指挥部,林丰坐在桌案前,沉思起来。 目前东南方向的有七万黑巾军,随时可进攻渭源清水一线。 西北方向有鞑子大营,已经增加了援军,并送来战书。 而西夏国,能先送公函过来,说明开战的意图不是很明显。 如果三方同时开战,自己这边就有些捉襟见肘。 白静轻轻端了茶盘进来,放到桌案上,随手拿起战书看了一遍。 “哥,这个独虎是什么人” 林丰摇摇头:“只知是个银甲鞑子,其他韦豹那里还未有情报过来。” “西夏国那边,最好想个办法拖延一下,咱留着那个什么指挥使,也没啥用。” 林丰冷笑道:“敢带兵公然入境,虽然没啥用,却也不能轻易放其回去。” “可是,这不杀也不放的” 林丰忽然笑道:“不如这样,就拿仁多利吉将杜力盛换回来。” 白静惊讶地问:“换他回来有啥好处” “苏虔投了符王,而杜力盛的亲侄女是当今圣上的贵妃,他该何去何从” 林丰一脸戏谑地说。 白静也被带入,替杜力盛思考起来。 “嗯,他作为俘虏被送回来,咱不留他,但是他自己又走不了,只能待在这里” 林丰摩挲着下颌,听白静分析。 最后白静两手乱摇:“哎,算了算了,让我就愁死了算。” 林丰哈哈笑道:“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啊哥要他做什么” “嘿嘿,我看中的是他在京都的影响力,能给咱带来丰厚的利润。” 白静一脸懵,想了半晌也没想明白。 林丰一摆手:“给西夏回信,就说让他们拿杜力盛来换仁多利吉,不然,尽管来战。” 白静见他已经下了定论,连忙摊开纸笔,开始写信。 林丰则开始研究,如何与独虎一战。 第332章 做你的女人又如何 独虎在战书上说的明白,要求林丰亲自出战,双方各带三千骑。 愿意骑兵对战亦可,愿意跟他单打独斗亦可。 战书上还说明,如果独虎战败,他扭头就回铁真族,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大宗一步。 如果他战胜了,依然立刻回族里,不会再来大宗境内。 林丰从战书上的内容,看得出。 这个独虎,虽然是个银甲,却能在鞑子大营里说了算。 徐……妈,徐妈二字,在步惊云的脑内突然又掀起一阵涟漪,他霎时定定的看着程妈,陷于一片沉思。 而在此时,这一场比赛的时间也是只剩下了最后的6分钟的了,所以在此时,比赛自然是要进入到一个最后的决战的时刻了。 只因为,这半边玉佩,是慕夫人应得的!他明白,慕夫人泉下有知,也会高兴此半边玉佩能与她陪葬,但,此刻的应雄为何偏不明其母心意为何会——一反常态 左从义等人见来将落单,纷纷冲上前来,对着他上下斜觑,不住冷笑挑衅。 “新飞机叫什么名字”卡其哈诺夫嘴唇哆嗦了两下,终于颤抖着向林鸿飞问道。 她抿唇一笑,往容老太太身边缩了缩,仿佛她除了容家人就没有别的依靠了。 提示框出现:亲爱的玩家,你已进入模拟演练阶段,请首先将一部剧本拖放到系统对剧本的评估区,游戏提供的可选剧本在页面的右边的剧本框里,您也可以,自己创作剧本,然后存放到剧本框中,又系统为您评估。 此时离午夜还有半个多时辰,难得有了空闲,卢云便也坐上了面摊竹椅,自坐巷口打盹。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闵师妹,只见对方的眼中却是复杂的神色,好像有些彷徨不知所措,有些惊讶。像是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生道这种程度,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的话。 “噢……”唐娅楠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刚才她看到金远脸上一副非常认真的表情,心里正扑通扑通乱跳呢,没想到最终金远却来了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心里恢复平静的同时,也微微有些遗憾。 靳烽缓缓转过头看着凯尔,凯尔这才发现靳烽眼底已泛一阵不知所措的泪雾,鲜红的血丝也爬满了双目。 虽然被封为王爷也是衣食无忧,可是谁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给自己的家族带来多大的荣耀。 围观赵大海放烟花的村民很多,一些压根没看过烟花的村民们连连惊呼,想不到漆黑的夜里这烟花竟然能绽放得如此瑰丽。 很明显黄紫依此时正在叶紫房间门口叫门。其实黄紫依大可不用那么紧张,因为苏雨菡从床上跳下来只跑了三步就捂着下半身转身跳回床上盖住了被子。而且还是把头全都整个盖住了。 他们以极致的速度从一只只丧尸的头顶掠过,根本看不清有其他动作,就看见这些被他们碰到的丧尸如同麦子一般一片片倒下,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十分钟之后,洛杉矶凌晨六点的街头,一辆纯黑色阿斯顿马丁跑车如疾驰的猎豹般呼啸而过。 趁着等代驾的时间,白延霖告诉顾予,他是和几个朋友过来一同商议规划下个月旅游的事情,这些人都是与他志同道合的旅游爱好者,有写游记的作家,也有爱好摄影的人。 封零将温尧打开的车门猛的关上,然后朝司机瞪了一眼,用英语凶狠了道了一声滚,那司机似乎也不想惹事,迅速踩下油门将车开走了。 第333章 收割生命 古沉相通过步虞的麦听到了路娜的话,再看去程骁远那里,正好把程骁远嘴角微扬的模样收进眼里,撇了撇嘴。 在他的描述里,镇子和天堂也不差什么了。那里的人不愁吃不愁穿,衣服鲜亮,饭菜好吃。天天都可以赶集,街上总是有很多的人。 没等她开口答应他一声,程骁远又开了口:“娜娜,以后别跑这么远了,你还不熟悉这个地段。”很危险的。 正在四处赏花的唐月华突然发现了跪在一株鲜花旁的独孤博,不由得疑惑的问道。 “大晨晨你不吃吗”比比东抓起一根鸡腿,啃了一口,疑惑的看向还是没有动碗筷的江晨一眼。 无双城与天下会一直处于敌对关系,不过令剑圣奇怪的是,雄霸的实力分明已经超出了他许多。 爆裂的混沌化作了无数兵器,化作了一道道神魔般的虚影,化作了无数恐怖的劫难,再次将他淹没。 其实冰帝没有直接出手击杀面前三名人类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她明显的感知到,中间那名男性人类身上散发着比她还要凶猛的气息,冰帝怕自己一出手,就被对面摁倒在地。 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谢前辈他,然后写着写着就哭了起来,但是他发现对方仍然没有放松,这确实没有放松警惕。这个时候只能下狠招了,他不动手的。 这里似乎是亡魂林的边界位置,黑气不如中间地带那般浓郁,能够瞧见天空的太阳。 “这几位先生是政府的官员和律师,他们来为我们交接一些手续。”白衣神官介绍道。 一时间。龙傲天突然有了一种的感觉。怎么突然之间就发现了圣级的高手这么不值钱呢。 在遥远的天珑山修行人都尚且能够感受到天劫的恐怖威压,身处天雷中心的紫苑更是被这股威压震慑得浑身发麻,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第二个部分就是自报家门了。墨家,上古时代极其显赫的一个学术流派,至今仍闻其大名。墨家推崇夏朝的政治,主张学习大禹的刻苦和自我磨砺,所以心中对大禹的称颂尤其多。 237人之中,一尊神王境后期的强者高声喝道,一语尽,237人同时将自己的最强的灵魂攻击轰了出来,其目标直指对面的七斩。 现在的他可谓是信心百倍,自修炼以来从未有过这等信心和豪气。 这招是简单的障眼法,只是由吴正邪施展出来,一般的天级强者也识之不出,除非你拿着永恒之心吸收里面的能量,要不然别想看出来这玩意儿的真假。 “没有”那个年轻的军官毫无表情地说。在他的身边另一位军官在地图上标出南线意军的新位置。 安倍泰亲警醒的发现了这一点,携手名僧玄翁将天机玄狐的魂魄再一次深度封印,并将杀生石悄悄替换到了晴明神社,以家族的力量世世代代的守护着这个封印。 楚逸云见乳瑶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接下来千絮玩了一会儿手机,好不容易把手机玩到18:00整,千絮放眼一看,事务所还没人出来 顾笙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又不是她赶父亲下来的,没胆量说陆御宸,就拿她来撒气,真是够可以的。 这一刻,在迎上众人不无打量、探究,甚至是艳羡、钦佩的目光之后,他便立时转忧为喜,眼角眉梢,都难掩嘚瑟了起来。 一路修炼下来,冷霆钧就如同开了挂一般,修为蹭蹭蹭的一路往上涨。 谁叫他刚刚,的确就是在盯着这丫头瞧,自以为不着痕迹,却又偏偏被这丫头给逮了个正着呢 所以,不是康正帝不拿百姓的生命当回事。而是大月氏,需要一场战役。而且,这场战役必须不能是痛打落水狗那般,紧咬着现在苟延残喘的梦瑶。 这“玄光玉真镜”虽是比不得“天道碎片”的,但是作为一件空间法宝,它已经是极为厉害了的。 在苏倾城观察这些嶝族的孩子时候,同时也在注意两边街道上那些货物。 我匈口的怒气不断的上下起伏着。可我看见了南宫虹夕双眼发红的样子和他搂着吓哭的涵姐儿的手指上生出的冻疮,竟心下生疼的呼兮一窒。 那汉子怒哼一声,突然,手臂之上,金光一闪,一只金色的麒麟匍匐在他脚下,只见他一步跨上金麟,金麟灵性异常,撒腿狂奔,须臾即跑上神山山巅。 “你确定是为数不多我怎么听月棠说,你昨天列了一整张单子的吃食”沈毅说。 后来苏姗经过梅林的解释,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弟弟,但还是带着梅林跑到了捡到钱包的地方,等待着失主寻来。 以期货市场为例,策略分析师想看出方向,总不能和普通人一样就盯着公开信息找个某某部门的老同学、老朋友谈一谈,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消息,是很正常的事情。 身为鬼仙境界的强者,他的恢复能力惊人,破碎的身躯几乎是在转眼之间就可以恢复如初。 第334章 神来一箭 从御台场出发最近的当然是素娜的家了,所以刘皓来到了素娜的家里,跟着回来的除了素娜和武之内淑子之外还有高石奈津子和高石武两人。 林西凡等人在大明山上游玩许愿池,寺庙之类的景点,直到傍晚才下山。 还真是阴沟里翻船,那香炉中的熏香根本没有被完全灭了,还有一些燃着,只是上面被洒上什么药粉,无色无味,让他没有注意。 “滚”王彪本来已经决定买下这幅天宫地图了,自然不会愿意出现个陈咬金半路搅局了。在那个青年伸手来抢夺的时候,他也只是轻轻的挥了挥手而已。 司徒静听着厉昊南这几句话说得有些矛盾,但是他清楚厉昊南的心情,知道厉昊南迫切的想让顾筱北生下孩子的意图。 但是,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他到底是什么态度澹台明月明显是来者不善,姬炎这个家主,杀了澹台舞莲,和澹台明月那是死仇。而在澹台明月还在襁褓中的时候,他就想要杀掉澹台明月。 “没什么不可能的,除非你废掉毒‘门’修为,否则,在我面前,你就是等死的份,你的修为距离听雪还有一段差距……就算是听雪,也一样抗拒不了我。”‘玉’榭缓缓地说道。 参天的巨木众星拱月般围绕在一棵巨树身边,如果说谁是这片森林的主人的话,他眼前的这棵树相必是不二“树”选了。 在敌人被上官风逼得手忙脚乱之际,青鸾施展鬼影步,长笛在黑衣人背后戳出,就悄无声息洞穿了敌人的心脏。 龙晨阳一脸温然,说完就转身出门,姜卓方就算要怼回去,对方也不给机会。他攥紧拳头,不禁有些恼怒,直到龙晨阳的背影消失,才气呼呼地跑到到班台边,抓起凤千羽的茶杯,猛地喝了几口。 只要不结婚,墨采儿就觉得还有的机会,看来今后不能退让,如果不努力去争,就永远没有机会。 直到此刻,林涵才是慢慢的懂得这以无尽森森白骨、似海鲜血阐明的道理的真实意蕴。 由于迪士尼乐园项目众多,一天时间逛不下来。所以李豪在迪士尼乐园酒店,预定下两间豪华湖景套房,每间套房一晚上价格为9095元,两间就是元。 左侧之人来不及躲闪,只能硬抗,刀与刀的碰撞,手中长刀直接磕飞了出去,插在了废墟中,而虎口也震出血来,此人也正是一开始被于雯震伤的人,此时伤上加伤,气势登时再下一筹。 “行了你,你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王伟国一脸鄙夷的看着林枫。 在这蕴含这狂暴能量的封印下,森林中的山脉都犹如地震般震动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一些正在玩乐的人懵了,在舞池前面的dj把音乐停下,闪光灯关掉,打开照明灯。 直接就是冲过来一掌拍出,直接将白发血魔的元阳一掌拍碎后,彻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曾经繁华喧嚣的大型商城里,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走廊和寂静的回声。曾经的购物者们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了一地的狼藉和混乱。 “你是这支青芜队伍的领头人”岳飞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在场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没有说笑,本王感觉……自己现在现在又行了!还有,你能不能别吃东西了”苍白看着金大雕好像上辈子没吃过,有些无语。 可李氏却不一样,她性情温婉,进退有度,那清丽的相貌也不会抢了自己风头。 把江南折腾到医院里去,也只不过是药物所致,与情与欲的关系都不沾边。 他便来到了大堂的正中心,到了这里,他才缓缓看清这四周环境的全貌。 路南昌见皇上走后,特意走到了苏晨旭的身边,看似想要安慰,但看着苏晨旭迟迟不曾抬头,也就没再理会。 “温酒,你给我滚下来!”此时,一道怒气冲冲的中年男人的嗓音在楼下响起。 在邪灵融血功全力运转的同时,连升的修为更是急速的攀升,虽然未能突破五重天,可也仅仅只是一步之遥而已。 在之前海沉暮的叛乱中。三武成军已经见识过恶鬼的实力,洪大帅的异能部队黑犬在面对它们后全部身受重伤,影刀自己身上也还留着轻度烧伤。这让他感到无比愤怒。 叶卫点了点头说着,倒也不道破,自己这么一说,此时尹心雅就算是害怕也会硬撑下去,毕竟,自己把尹心雅的性格摸得十分透彻。 一个灵巫尚且如此,如果三个一起出现,就算真的有十个蒋老先生,也完全不值一哂。 张晓东没有表态,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表态,只有少数的右侧掌门表态没有意见,王荣也不着急,依旧笑呵呵的看着大家,也没有催促他们。 太子子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和唐勉他们悄然的退出了出来,将这个安静的空间留给周枫自己,希望他早日有所成就。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传闻九头狮子乃是神皇的坐骑,拥有强大的血脉之力,是无上高手最喜欢的坐骑,没有之一。他们天生强大,而且威武霸气。 第335章 望夫石 这一战算是清水军对战鞑子铁骑最为经典的一战。 整个过程是两千重甲骑兵,对三千鞑子铁骑。 另外的一千清水军,只是辅助作战。 最后统计结果,鞑子骑兵被歼灭了一千八百骑,逃散了一千多骑。 清水军对鞑子的战斗,只有死的和逃走的,没有俘虏。 两千重甲骑兵,死三十三人,伤五百二十一人,其中重伤十七人。 损坏战甲一百八十八件,是那种只能换不能修的状态。 战马损失七十五匹。 别看这些不多,可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人和马。 也让林丰一阵心疼,半天无语。 他下马仔细查看了一下那些死亡的军卒。 他们身上的铁甲被重物击打得变了形,导致甲内身体承受不住而死亡。 显然,这是那个鞑子银甲独虎和几个护卫造成的致命打击。 其他伤者,都是被撞下马来,摔伤的。 如果自己的重甲骑兵是三千对三千,恐怕这个战绩还可以进一步提高。 不管如何,这个战绩可谓辉煌,定能载入史册。 再说鞑子总营内,完颜擎天和温迪罕等人,正待在大帐中等候消息。 纳阑也立马在大营外,眺望着独虎的三千骑队消失的方向。 独虎说过,谁也不许跟着他们,生死不用他们操心。 谁敢跟着,后果自负。 所以,一众鞑子官兵,只能目送他们远去。 纳阑骑在马上,都快凝结成了一块望夫石,心中期盼独虎的胜利。 心底下又不想让独虎胜利,心情十分矛盾。 独虎若是胜利了,林丰必定会被他斩杀,自己的大仇也算报了。 然后,自己就得兑现诺言,嫁给独虎。 纳阑心里想想独虎那如棕熊般的身躯,就觉得一阵颤栗。 可是,独虎如果输了,林丰恐怕会更加嚣张,实力暴涨下,自己的哥哥也很难对付他。 就是怀着如此忐忑的心情,立马风中,心若漂浮在半空中一般。 毫无所依。 完颜擎天心中所想的,却是希望独虎能够击败林丰,扭转自己在镇西境内的颓势。 继续完成皇室的抢劫大业。 一旦自己在镇西立不住脚,铁真将面临下一个严寒,牛羊成片被冻死,牧民无粮可食。 铁真皇室在各部落间,就无法维持老大的地位了。 完颜擎天很是清楚独虎的能力。 一个完全没有背景的家伙,能够在铁真族做到银甲的位置。 除了自身实力,没有别的原因。 中军帐中很安静,只有他们偶尔喝水的声音。 温迪罕甚至能隐隐听到老大完颜擎天的心跳声。 忽然,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仿佛踏在两人的心脏上。 让他俩的心脏也随之急促跳动起来。 一个铁真军卒,战马直冲到军帐跟前,滚鞍落马,几步冲进来。 单腿跪地大声报告。 “报,总管大人,银甲独虎大人已回到营地。” 完颜擎天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淡淡地问。 “什么情况?” 那军卒摇头:“目前还不清楚,他们不让我等进营。” 完颜擎天无奈转向温迪罕。 “你去看看情况如何。” 温迪罕垂头应是,然后站起身来往大帐外走。 纳阑是守在独虎的军营外的,她知道独虎不管输赢,都不会主动去总营报告。 因为他根本没将完颜擎天放在眼里。 直到纳阑站在独虎军营大门一侧,呆呆地看着一群狼狈的骑兵,簇拥着昏迷的独虎,进入营地大门。 她想上前询问,却又觉得不妥。 这个情形不会是大胜而归,更像是吃了败仗。 每个军卒的脸上都写满了颓丧,半点兴奋的表情都没有。 这个死独虎,到底是死了害是活着呢? 老娘已经数次提醒,可惜还是把仗打成了这个模样。 纳阑看着无数铁真骑兵,陆续从远处奔回来,纵马进了大营。 “这是被打散了?” 纳阑喃喃自语着,移动有些麻木的眸子,搜索着有用的线索。 她想从每个军卒的脸上,获得一些信息。 直到营门关闭时,纳阑才从呆滞中清醒过来。 完了,就连这么猛的怪兽,都被林丰击败。 纳阑倒吸一口凉气,这林丰到底是人是鬼? 自己的哥哥来了,再控制不住情绪,也将性命搭进去怎么办? 纳阑不禁感到一阵茫然。 从心底涌起一股惊悚。 林丰回到城堡,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将重甲的几个缺点修改调整。 然后将图纸交给李虎,让他针对重甲骑兵的几个攻击防御弱点,进行加强训练。 这一战给了林丰很大的信心。 他将继续扩大重甲骑兵的数量,争取依仗其强大的攻击力,一举将鞑子赶出国境。 这次硬碰硬的战斗,战绩辉煌,唯一让林丰感到可惜的是。 没有将那头棕熊拿下。 但是也明白,在旷野中,要想干掉独虎,几乎不太可能。 独虎自身武艺且不说,胯下战马跑得也快。 没有大部队围剿,估计就是自己追上去,也干不过那头棕熊。 林丰吩咐下去,严密关注鞑子营地的动静。 看看经过这次残酷的打击,还有没有鞑子敢出来找事。 自己这边银庄的事得往前赶了。 清水区的工程队成立了好几个,都缺钱。 作为官方发布的工程建设项目,总得有点竞争才行,得让他们工程队垫资,表示点诚意。 如果工程队没钱垫,完全可以从银庄里贷款嘛。 任何想做生意的人,都可以从银庄贷款。 清丰银业将大力支持各种产业发展。 林丰让白静发布通告,全清水区域招募人财,特别是账房先生优先考虑。 还有负责接待的服务人员,必须五官端正,年轻漂亮的女子优先考虑。 然后林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撰写清丰银业的优惠政策。 主要包括以下几项。 清丰银业,开业大酬宾,前二十名来存款的人,可享受高利息待遇。 前十名来贷款的人,可享受最低利息的优惠。 凡来清丰银业存储钱财的,一律按规定给予利息。 如果是外地的人想来清水存钱,可提供护卫队押送钱财,并保证安全。 路途上出问题的,其责任一律由护卫队承担。 而白静根据林丰的要求,开始对新入职的人员,进行培训。 各种事宜都准备得差不多时。 林丰定于正月三十日,清丰银业将邀请各地嘉宾,隆重开业。 这些消息一经发布,立刻引起了清水各地的热烈讨论。 各种议论几乎全部聚焦在存钱利息上。 当世的银庄,要想去存银钱,一律要交纳一定的保管费用。 从来没听说过,存钱还给利息的银庄。 这不是疯了嘛? 第336章 赔钱的银庄 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林通,他可是把清水区域看成了自个家的产业了。 毕竟是他亲侄子当家做主。 他急急来见林丰,还没等坐下,就开口问。 “子爵大人,你是不是太缺钱了?” 林丰端了茶盏,微笑着:“对啊,整个区域建设都需要大量的银钱,谁都没我着急。” 林通拍打着椅子扶手。 “咱缺钱不要紧,想办法去别的银庄借啊,就凭咱整个清水的信誉,借多点没问题啊。” 林丰摇头:“借钱,利息太高了,还不起。” “那也不能弄个存钱给人家利息啊,这不亏大发了嘛。” 林通瞪着眼,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侄子。 林丰抿了口茶水,慢条斯理地说。 “怎么就亏了?” 林通咽了口唾沫。 “你听我的错不了,出去打架你是老大,可这做生意,还得听你亲叔的话,我可是做了半辈子买卖,怎么也不能坑自己人。” 林通是真急了,一直不敢在林丰面前称亲叔,可这次也顾不上了。 林丰也没纠正他的话,只是轻轻摆手。 “你安心去做你的生意,别忘了还有一笔借款呢,到时还不上,可别怪我翻脸。” 林通眨巴眨巴眼睛,呆滞片刻。 “你可别怨我没提醒你,这事咱可弄不得,到时别把城堡都赔进去。” “行了,去忙你的。” 林丰已经有些不耐烦。 林通只得摇头叹息,起身走了。 第二个来找林丰的是文程。 还是没坐稳就急急开口。 “林将军,你这银庄的运作方式有问题,只这存银给利息,恐怕不妥。” 林丰微笑示意白静给文程端上茶水。 “有何不妥,文大人请慢慢说。” “将军,且不说你给多少利息,按一般规则,来保管银钱的,需要交纳一定的保管费用,咱倒找给人利息,这有违经营常规,会赔钱的。” 林丰点头:“还有么?” 文程喝了口茶水:“还有,如果你打出存银给利息的公告,下官觉得不会有人相信,也不敢前来存银。” 不等林丰开口,他继续辩解。 “咱开银庄的目的不外乎赚钱,那将军给存户利息,请问,目的何在?” 林丰等他不再说话时,才笑道。 “银庄的经营目的自然是为了赚钱,而赚钱的主要来源是贷款利息,银庄把银钱集中起来,贷给需要用钱的商家,以此赚取利息,这要比咱付给存户的利息高很多。” “请问将军,如此有违常规,谁敢来存钱,谁又会来借钱?” 林丰不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 “文大人,这是你自己的意见还是” “将军,这是议会成员的意见,我们是沟通过的。” 林丰笑了:“好,我很欣赏你们的态度和做事原则,成立议会,就是为了避免咱的政策有过失。” 不等文程松口气,林丰接着说下去。 “只是,这清丰银业的东家是白静,我只是给他们的银庄做个背书,主要经营业务等,都是他们自己制订,跟咱议会没啥关系。” 文程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 “林将军,那我们可否以私人名义,规劝您三思而行呢?” 林丰点点头:“当然可以,只是,如果有我背书,文大人,你敢不敢将家中的余钱存入银庄,从而赚取一定的利息?” 文程略一思索:“有林将军背书,下官自然放心在银庄存钱。” 林丰一摊手:“这不就结了。” “那谁会来借钱呢?” 林丰一脸得意:“文大人到时自知。” 文程有些失望地起身拱手施礼。 “既然如此,那就提前祝清丰银业,开张大吉,日进斗金。” “多谢文大人。” 这次是白静给文程回礼,林丰坐着没动。 文程走后,还没等林丰端起茶盏,就又有军卒进来禀报。 “报,将军,有一个自称叫莫用的人求见。” 林丰一愣,皱眉思索。 白静连忙提醒道:“哥,好像崔永大将军的军师叫这个名字。” 林丰轻轻点头,若有所思。 “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莫用迈步进了屋子里,笑着拱手。 “林将军,在下冒昧,斗胆求见。” 林丰站起身子,冲他点头微笑。 “莫先生客气,请坐。” 两人落座,林丰示意白静上茶。 沉默片刻,莫用才开口。 “莫某在崔大将军身前供职,虽然屡次劝说大将军与林将军合作,却屡遭宋轶等人的阻拦,奈何大将军心中无策,偏信宋轶等人的蛊惑,以致成了现在的模样。” 林丰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莫用。 “就在前些日子,莫某力劝大将军绕道回镇西腹地驻扎,避免与林将军冲突,谁知仍然不被采纳,莫某心灰意冷,只得弃大将军而去。” 莫用一脸愧疚,叹息一声继续说。 “莫某半生读书,揣摩时事,对人心,对朝廷,对局势,不说一清二楚,却也颇有心得。” 他的神情十分自信,说起这个话题,声音也大起来。 “莫某从边军大营,来到岭兜子城堡,本想寻个安静之地,度此余生,却没想到,这一路走来,发现林将军大才。” 林丰这才微微一笑:“哦,我怎么就成了大才呢?” 莫用抬手环指一周。 “不说林将军用兵如神,只这城内治理,民心所向,官民融洽,若没有旷世之才,如何能做出如此旷世之作。” “呵呵,莫先生谬赞了。” 莫用摇头:“边军败得不冤,府军败得不冤,鞑子败得更是意料之中。” 白静忍不住了。 “莫先生夸了半天,所为何来?” 莫用洒然一笑:“莫某是来投诚的,若能得在如此旷世奇才之下,添点柴草,期望能让清水区域更加旺盛。” 不等林丰说话,继续道。 “尤其是莫某听说,清丰银业的条款,更是大叹神奇,别小看这一个拐点,那将是划时代的变革,厉害啊” 白静惊讶地瞪着莫用。 这是自银庄条款公布以来,第一个说好的人。 林丰也是从心底里欣赏莫用的眼光和韬略。 再看其人,五官端正,一脸正气。 虽然以前是敌对方的军师,却从这一番交谈来看,此人很是磊落。 “呵呵,好,能得莫先生相助,林丰深感荣幸。” 莫用也是大宗秀才出身,屡试不中,被人推荐到了崔永帐下。 此人学识颇丰,见识不浅,正是林丰所需要的人才。 接下来,放开心结,两人相谈甚欢。 最后,莫用被当即任命为,清丰银业的首席掌柜,负责银业的日常业务运转。 第337章 京都分店 距离清丰银业开张的日子还有十几天,银庄内部正紧张地准备着。 场地已经选好,正在装修中。 人员也招聘的差不多了。 林丰还亲自设计了清丰银业准备发行的银票,这个玩意儿,颇费了他一番心思。 防伪设计是重中之重,要让别人无法伪造才成。 林丰琢磨了两天,决定手写一串英文子母。 除了纸张特殊和雕刻的花纹印章繁复外,还用硬笔手写签名。 就是林丰前世用过的英文名字:tocruise 让想造假者,模仿这个手写签名就得挠头。 因为每张银票上的签名都不一样,但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至于银票的花纹,是用大宗清丰银业六个字的大篆文,由手工雕刻出朱文,在银票上绕了一圈。 看上去古朴大气又十分华丽。 一切都准备妥当时,却遇到了一个难题。 若论有钱人,当数府城最多。 但是,目前府城还控制在苏虔的手里,还有七万黑巾军驻守在城外。 想邀请府城的富商巨贾,恐怕有难度。 没人敢来啊。 对于这个问题,林丰一时也无法解决,只得暂时在清水区域内进行试营业。 没有过分张扬,清丰银业悄然开张。 清丰银业的地址,白静选了一处距离城堡指挥部不远的宅子。 城堡内的建筑,由于是统一规划,其结构都差不多。 只是面积有大有小。 银庄大门口上方,悬挂了一方黑底银色字体的大匾,看上去十分雅致贵气。 门口站了两个长相清丽,身材苗条修长的女子。 清丰银业的开业通告,和具体条款,都已经贴遍了清水区域的每个县城和军营。 几乎在清水区域居住和经商的人,全都知道了这回事。 老百姓对此事只是观望,因为手里有存银的很少。 而那些经商的人,则互相议论着,对存银给利息的说法,大摇其头。 认为这个办法很不靠谱,就算有林丰以清水子爵之名背书,也不敢轻易过来存银。 他们和林通一样,冷眼看着。 就想知道,这个银庄能挺几天。 文程和一众文官,在劝说林丰无果后,只得各忙各的,不再关注此事。 但是心中对银庄不抱任何希望。 白静和莫用站在大堂后面的院子里,目光从大堂门口穿过。 只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群,还有围在大门口看热闹的百姓。 半天的时间,并无一人进来办理存贷业务。 银庄招聘了一个二掌柜,叫郭旭,是个年近六旬的老者。 他以前就在别家银庄干过掌柜,因年龄大了,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这次被白静请了出山,任清丰银业的二掌柜。 忍耐了一个多时辰后,郭旭悄悄来到白静和莫用跟前。 “咳咳,以老朽之见,这存银给利息,实在不宜列在条款之中,自古未见此例,没得让人心生疑窦,不敢轻易进门。” 莫用淡淡地道:“老夫觉得这一条款是极好的,只是初始得看林爵爷的个人信誉强弱了。” 郭旭却冷哼道:“老朽做了一辈子银庄,真没见过如此操作,恐怕亏本是跑不了的。” 莫用笑道:“做了一辈子银庄,还是见识短了。” “什么?老夫门生一大堆,现在都有做了大掌柜的,见识如何短了?” 郭旭有些恼怒,涨红了脸。 莫用连忙摆摆手:“莫急莫急,切看林爵爷后手便是。” “哼,那你可看好了。” 郭旭说完,甩手回了大堂。 白静见两个老头争辩,实在不敢插话。 因为她这一行是真不懂,只能呆呆地听着。 她的心情是忐忑的,尽管对林丰有着强大的信心,可面对冷清的银庄大门,还是产生了迷茫。 时间过得很慢,仿佛又很快。 银庄里的伙计和服务人员,都呆呆地站在各自的岗位上,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众人觉得今天就这样过去时。 忽然,站在大门口的接待员,声音有些颤抖地说。 “哦,好像他们是冲咱们来的” 安静的银庄大堂内,她的声音很清晰,众人连忙往外看去。 确实,街面上走过来一群人,看情形目标就是银庄门口。 这是清丰银业开门后,迎来的第一波客户。 说是一波,白静老远就看清楚了,是林丰手下的那些高级将领。 各自从家中取了银两,提在手里,背在肩上的,还有用战马驮着来的。 总之,七八个人唏哩呼隆来到银庄大门口。 打头的是王前和秦方。 跟在两人身后的还有胡进才,李东来、张常有、林巧妹, 而再往后,就是谢重、李虎等人。 每个人都面带微笑,大步跨进门口时,高声喊着。 “俺没来晚?” “让你早些来的嘛,非要多凑些银子。” “哈哈哈,还能办理,不晚不晚。” 众人嚷嚷着,挤在柜台前,将手中的包裹放在柜上。 “来来来,给俺算算,这些银子存在这里,得给俺多少利息。” “我先来的,你排后面去。” “哎,老子比你大。” “赚钱的买卖还论大小?” 这些人互相都熟悉,所以说话也随便。 白静没有进大堂去,只站在后院,透过花格子门扇,看着这些人。 莫用手捋胡须,点头道。 “果然,林爵爷的信誉,首选军中将领。” 手续办得很快,几个人临走时,大声吆喝着。 “哎,俺们军中还有许多弟兄要过来存银子,不知啥时候打烊?” 郭旭笑呵呵地回道:“尽管来便是,都等着他们。” “好,俺跟他们说说。” 他们来得快,走得也快,办得没有半点犹豫。 有了这些将领带头,银庄里陆续来了不少清水军的大小官员。 再后面便是清水军卒,家中有余钱的,都跑过来存储。 看着热闹的门庭,那些还在观望的百姓,也动了心思。 回家算计着,自己手里的银子,如果存在银庄里,还能赚一笔利息。 既然那么多存的,自然也不怕他们银庄耍赖。 不妨先存点试试。 这样的情形,在清水区域各大城池中都一模一样。 周大勇是周老原的儿子,他承包了城堡内的一些工程。 但是,官方说了,为表诚意,必须先期垫资。 按工程进度进行结算。 周大勇手里没钱,老爹更是种了一辈子地,兜里比脸还干净。 没办法,他胆子大,算是第一个踏进清丰银业办理贷款手续的客户。 就在正月三十那一天,京都城内,一条宽敞的街面上。 有一家店铺,隆重地宣布开业大吉。 大门口上方,悬了一块黑底银字的牌匾,上面写了四个大字。 “清丰银业” 这是林丰委托瑞王,在京都开设的第一家分店。 第338章 刀枪不入的绝技 这样双方可通过银票流通,省了来往做生意的商户,携带银两不便。 当然,林丰也仅限于这两家,其他大城还无法操作。 清丰银业开业的消息,传到了府城。 许多人并不相信这样的信息,从来没有过哪个开银庄的,存银子不但不收保管费,还给利息。 这银庄的东家是不是疯了? 或者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府城的富商和地主们互相议论纷纷,探讨着自己的见解。 苏虔关心的不是银庄,他觉得时间拖得够久,黑巾军已经休整得差不多了。 是时候出兵收回渭源等几个县城。 他让人请来沈忠英商量此事,两人一拍即合。 因为黑巾军多在内地作战,初来镇西,还不太适应此地的气候和环境。 而且,他们的骑兵不多,大多是以步战,攻城战为主。 在如此辽阔的大地上,没有骑兵,移动速度和冲击能力,弱了太多。 所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沈忠英正四处调集战马,忙着训练军卒的骑射技能。 目前来看,发展态势良好,可以出兵与林丰的清水军一战。 崔永这些日子,只是窝在府城中,派人四处打听崔赢的消息。 他心里根本没有再与林丰打仗的心思。 宋轶便与何知武凑到了一起。 两人每日在军营中,观摩黑巾军的训练。 整个镇西被林丰搅得乱七八糟,都统大人手下的官员缺员甚多。 知道这是个好机会,等跟着黑巾军拿下渭源等县城后,消灭掉林丰。 他们的职位将会再进一步。 未来是美好的。 谁知,经过半个多月的观察,宋轶和何知武大失所望。 黑巾军的战力,太垃圾了。 这些军卒普遍入伍时间不长,身份各异。 农民居多,商贩,手工匠人,地痞流氓等等,不知沈忠英从哪凑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军卒。 宋轶觉得,黑巾军的战力,比边军还要差一个档次。 这天,两人又凑到一起。 “何兄,听说督军大人要黑巾军攻打渭源,这消息确切吗?” 何知武点头道:“嗯,督军大人觉得让林丰占了太久的地盘,再不动手,怕他坐稳,就更不好办了。” 宋轶指了指黑巾军驻地方向。 “何兄,难道督军大人就凭这些乌合之众?” 何知武紧张地扭头看了看四周。 “宋兄说话谨慎些,现在黑巾军是主力,沈忠英将军在督军大人跟前很是得宠。” 宋轶摇头:“我看那沈忠英并未将督军大人放在眼里。” 何知武脸上带了诡异。 “宋兄,你可知道,沈忠英将军手下的四大猛将,据说个个身怀绝技,刀枪不入。” 宋轶瞳孔一缩:“什么,刀枪不入?” 宋轶是崔永的侍卫长,本身就武艺高强。 在马战中,曾经硬撼林丰两刀,而不落下风。 可他也未曾见过那些身怀绝技的江湖汉子,尤其是刀枪不入的绝技。 思索良久,才叹息一声。 “怪不得几个家伙在军营中骄傲得不行,鼻孔朝天,也不拿正眼看人。” 何知武拍拍宋轶的肩膀。 “咱还须依靠他们拿下林丰,收服镇西失地,暂时隐忍为上。” 宋轶还是不太相信有人能刀枪不入,只是眼下形势如此,不得不点头同意。 对于林丰,他是非杀不可的。 且不说自己的亲侄子死在林丰手里,还有好兄弟乔钧更是被当众处死。 这仇怨,已经是不死不休。 何知武走后,宋轶阴沉着脸,看着远处正在训练的黑巾军,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 靠这样的军队,别说清水军,就连府军也能灭了他们。 这内地的军队跟镇西的军卒,战斗力差太多。 宋轶哀叹一声,天下之大,他该如何才能对付林丰呢? 半晌后,宋轶咬牙切齿。 实在不行,还是去找铁真人,宁愿做他们的一条走狗,也得报此大仇。 沈忠英整顿好军队,带了彭良和四大将领,来到督军府。 符王麾下,镇西都护府督军苏虔,端正地坐在大案之后。 大案前,左侧首座是沈忠英,依次是彭良,后面列坐着黑巾军的四大将领。 右侧首座是崔永,依次是何知武和宋轶。 这是苏虔安排的座次。 本来宋轶是站在崔永身后的,现在也有了座位。 须发都已花白的崔永,神情颓丧,两眼无神。 他并未在意座次,而是心思全在寻找女儿崔赢上。 苏虔咳嗽一声:“诸位将军,应符王之命,本督军决定出兵讨伐林丰,不知各位有何良策?” 沈忠英呵呵笑道:“督军大人,何须什么良策,待我等七万黑巾军兵临城下,无需三日,必将破城而入,没有人能挡得住我的黑巾军卒。” 崔永面无表情,何知武陪着笑脸。 只有宋轶,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沈忠英手下四大将领之一的庞炼,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两眼一瞪。 “嗨,小子,可是不服?” 只有他看到了宋轶嘴角的冷笑。 众人诧异地看向庞炼。 庞炼则紧盯着宋轶。 宋轶抬头,发现大堂里的人都在看他,遂苦笑道。 “黑巾军声名赫赫,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在下怎敢置疑,这下清水有难了。” 庞炼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狐疑地又看了宋轶两眼。 没发现什么破绽,随即转头面向苏虔。 “督军大人,我等随沈将军出征镇西,就凭这七万人马,必将踏平整个镇西地面。” 苏虔笑道:“这是自然,庞将军勇冠三军,身怀刀枪不入之绝技,镇西域内,无人能敌。” 他一个劲地猛夸,让庞炼满意地露出笑脸。 宋轶却暗暗骂了一声:“吃货。” 四大将领之中的宣赫武猛地起身,大声道。 “督军大人,何须七万人马,我只率两万人便可将渭源拿下。” 何知武见苏虔面露尴尬,连忙起身笑道。 “宣将军,清水军战力虽然不如黑巾军多矣,却也不可小觑,那林丰诡计多端,往往让人防不胜防,我等还需谨慎对之。” 宣赫武嘿嘿冷笑:“嘿嘿,你们是被那林丰打怕了,防不胜防?老子何须用防。” 说着话,用力拍了拍胸膛。 “任凭他林丰来试试,可有武器能伤到老子。” 这次就连崔永也转目看向他,一脸的讶异。 怎么符王手下会有这样的将军? 尽管苏虔是个文官,没带过兵打过仗,却也觉得这宣赫武有些吹的过分了。 此时又有一将站了起来。 此人名叫封翎,年过四十,一脸老成持重。 “休说这些浑话,且听沈将军如何便是。” 他是四大将领的老大,说话自然管用。 第339章 一个人头一两白银 沈忠英得意一笑:“不知那林丰现在何处,不如我等挥军直击要害,省得一城一城地下,费时费力。” 宋轶点头,这个黑巾军的老大最不靠谱。 不怪这几个货如此狂妄,根源就在此人身上。 也不知他们到底有何可以骄傲的资本? 就连脑子不在这里的崔永,都看得出来,这些人并非军人出身。 恐怕是一些江湖游侠,被黑巾会招募进来的。 沈忠英的副将彭良,此时一拱手。 “几位将军,想是跟清水军交过手的,能不能说说,这清水军的优缺点?” 这话一出口,让崔永等人心里稍微有了些着落。 宋轶也松了口气。 这黑巾军里也不全都是蠢货。 崔永没心思理会他们,何知武也未跟林丰交过手。 只有宋轶,数次直接或间接跟清水军打了不少交到。 “督军大人,沈将军,诸位将军,在下确实跟清水军交战多次,却是输多胜少。” 他也不能太说实话,人家那么能吹,自己怎能实在。 “清水军的特点就三个方面,第一,移动速度快,第二,弩弓犀利,第三,冲击力强悍。” 宋轶简洁地说完,闭嘴安静地待着。 彭良惊讶地问:“就这,没了?” “哦,还有一点非常重要,他们的武器锋利,一般兵刃抗不住。” 宋轶连忙又补充道。 彭良皱眉琢磨着。 庞炼挥手道:“这些都不是问题,攻击力再强,对咱们构不成威胁,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宣赫武冷笑道:“武器锋利又如何,能破开我等神功么。” 宋轶惊讶地瞪眼仔细观察这个黑瘦的汉子。 心中很是疑惑。 难道这些汉子,真的能刀枪不入? 说是开会讨论进攻渭源县的战斗,其实就是沈忠英自己做出的决定。 最后他一锤定音,留下两万黑巾军,其他五万人马全部出动。 第二天一大早,一辆巨大的马车上,立了一座黑色雕像。 如果林丰在此,就能看出,这座雕像跟梁近才杂货铺子里的雕像一个模样。 只是被放大了数倍而已。 沈忠英带领全体出战队伍,在雕像面前垂头默念着什么。 半刻钟后,沈忠英翻身上马,大手一挥。 “儿郎们,出发!” 五万大军轰然开始移动,乌泱泱的黑色潮流,顺着官道往前流淌。 声势十分惊人。 距离府城最近的就是渭源县城,中间虽然有数个乡镇和无数村庄,却都无人居住。 黑巾军五万人马,其中三分之一是骑兵,三分之二是步卒。 这已经是苏虔和沈忠英努力的最好结果。 四处调集也无法满足更多的战马。 这是连府军和边军的战马都被借用过来,才凑出的骑兵数量。 粮草也是紧急征集,让府城东南方向的三个县城,叫苦不迭,几乎被搜刮干净。 府城黑巾军的动向,早在韦豹的掌控之中,他们一动,林丰这边就得到了消息。 以林丰的想法,就是不让黑巾军骚扰到自己区域内的农田耕种。 所以,不打算跟黑巾军做防御战。 林丰从各县营调集了两万人马,选择在旷野中迎战黑巾军。 四十辆战车全部被拉到了前线。 分了三个方向,各选有利地形,等待黑巾军的到来。 此次主战将领,正面对敌的是王前,他领了八千铁骑,卡在府城至渭源的必经之路上。 胡进才和李东来,各领五千铁骑,在左右两翼待敌。 林巧妹带了三千远程攻击部队,自选优势位置,对敌做有效杀伤。 林丰已经告诫过王前等人,必须有效利用战车和远程攻击的杀伤力,不得头铁硬冲。 虽然黑巾军战力了了,但是,只要是战争就会有损伤。 务必要把自己的损伤,减少到最低。 鉴于黑巾军的装备薄弱,还有大部分都是步卒的情况下,重甲营没有参与此次战斗。 林丰觉得根本用不上。 两万对五万,看上去林丰有点托大。 其实,韦豹的情报部队,早已渗透进了府城中。 据情报显示,黑巾军的几位将领,确实非正统行伍出身。 而黑巾军的组成,也不是历经战争的军卒。 其身份乱七八糟,无法一一细说。 所以,林丰判断,这些黑巾军的战力,应该比府军还差。 根本无法与自己的铁血清水军团相提并论。 清水军的主要敌人,还是鞑子铁骑,不能调动太多军队,以防边城和岭兜子城堡过于空虚。 王前等三方部队,在原地等了两天,终于有游骑来报。 黑巾军五万大军,已经进入百里之内。 以王前的想法,就是部队再往前推进,直接给黑巾军来个迎头痛击。 好在让谢重苦苦留住。 谢重的战车只能在这种有坡度的地方,才能发挥最佳效果。 如果跟着王前冲锋,他的战车就成了装载战利品的工具。 最后,谢重搬出林丰的命令,才让王前消停了。 午时已过,远处的旷野中出现了黑压压一片蠕动的人群。 五万人马,摊开在无垠的旷野中,从视觉上,对人有一种沉重的压抑感。 尤其是黑色为主调,密密麻麻的。 林巧妹又犯了密集恐惧症,心里难过得厉害。 这次的队伍中,陶金旺三兄弟,经过数轮考核,正式进入了清水军团。 三兄弟正好被分在一个战队中,立马在原野上。 他们在边军大营里待了好几年,几乎没有参与像样的战斗。 这算是第一次正面迎敌。 三人极目远眺,看这大片的黑色人影,心中开始颤抖。 陶金旺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压低声音道。 “我草,这么多人!” 陶大壮嗡声嗡气地说:“哥,咱这次要折在这里了。” 陶二虎叱道:“放屁,咱是谁,清水军,有败过吗?” 看着陶二虎由于紧张,攥着刀柄的手指都白了。 “二虎,莫紧张,在镇西,只有清水军虐别人的份,放心。” 陶金旺抽了抽鼻子,咬着牙说。 陶二虎憋气:“你该说大壮啊,俺没紧张。” “大壮比你放松得多,看把你小子吓的。” “放屁,俺没害怕。” 陶金旺嘿嘿一笑:“看过条例没,一颗人头能换一两白银,你俩准备砍几颗?” 陶大壮立刻瞪起大眼珠子,盯着前方。 “俺滴个老天爷,这么多人头啊” 陶二虎深吸一口气:“好,咱就比比,看谁赚的银子多。” 陶金旺刚要夸几句,就听到甲正吆喝起来。 “都闭嘴,认真听号令。” 三人赶紧闭紧了嘴巴,竖起耳朵等待命令。 第340章 黑巾咒语 一刻钟后,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毕竟前方五万人马,声势十分浩大。 一次投入五万人的战场,清水军中,包括上下将官,都是第一次见到。 陶金旺三兄弟在紧张的期待中,听到队伍中的传令,一道道传送到了近前。 “弓箭准备,拉弓” “射击两轮后,全体骑队让出战车通道” “全体都有,射击!” 命令从甲正的嘴里接连喊出来。 陶金旺早哆哆嗦嗦地坚持不住,一松手,羽箭被弹射出去,迎风刺入天空。 他立刻抽出一枝羽箭,搭在弓弦上,再次拉弓将羽箭射出去。 就在他想看看自己的弓箭射到哪里时,身后有轰隆隆的声音,战车启动了。 陶金旺连忙拽动马缰,让战马往一侧躲去。 谢重一声令下,所有二十辆战车从坡顶被战马拉动着,开始提速往坡下冲去。 立马在队伍中部的沈忠英,举目四顾。 看到清水军不过万人左右,心中大定。 “擂鼓,给老子冲上去,砍死他们!” 身侧众人轰然应是,各自高喊着,提马冲锋。 身后则响起了激励人心的战鼓声,咚咚咚,战鼓如雷。 漫天的箭雨落下来,射翻了无数战骑,却没有阻挡住黑色洪流,奔涌向前。 近两万骑黑巾军,呐喊着打马提速,径往清水军撞去。 两军相距五十步时,清水军中又是一阵箭雨平射过来。 黑色浪花不住翻腾,依然顽强向前。 双方急遽接近中。 忽然,冲在前面的黑巾军战骑,发现清水军队伍中出现了无数怪兽,轰隆隆地冲了过来。 已经来不及多想,战马便轰然与怪兽撞到了一起。 根本无法撼动怪兽的行动轨迹,黑巾战骑被无情地碾压过去。 战车两侧的四只螺旋钢刀,瞬间搅起无数断肢残体,漫天乱飞。 跟在后面的战骑,顿时惊恐地看着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 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见到,如此残暴的战斗场面。 正面战场已经接敌,胡进才和李东来的两翼,也开始发动攻击。 他们不急不缓,各让十辆战车在前开路,稳稳地往前推进队伍,战骑在后频频发射弓箭。 林巧妹的远程攻击队伍,不时弹出漫天的箭雨,乱纷纷地落入黑巾队伍中。 各方打击让黑巾军的战队出现了骚动。 眼见无数战骑被怪兽绞成残体,鲜红的血液,刺激着众人的神经。 数万黑巾军开始放缓了攻击速度。 立马在中军的沈忠英,皱眉看着前方的战事。 然后扭头与彭良对视一眼,然后举起手臂,嘴里开始念诵咒语。 他身边的护卫也立刻跟着念诵起来。 整个念诵的圈子越来越大,声音也嗡嗡嗡地开始往外传递。 所有黑巾军战士都听到耳朵里,随即跟着念诵。 念诵的声音迅速传遍了整个黑巾军队。 如同共鸣共振一般,让清水军队都疑惑地在寻找声源。 本来已现颓势的黑巾军,忽然又振作起来,开始不要命地往前冲锋。 仿佛面对生死,已经将其置之度外。 悍不畏死地迎着杀神一般的战车,用身体用生命去阻挡,去冲撞。 虽然作用不大,却也无畏无憾。 终于,战车冲到了坡底,整个车身连同车上的军卒,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拉车的战马也筋疲力尽,再也拖拽不动沉重的车身。 跟在战车后面的战骑,在号令下,催马冲向黑色的人群。 真正的短兵相接开始发力。 从上空俯瞰整个战场,中间的大片的黑色人影,发出阵阵声波,不要命地冲向清水战骑。 而清水军三方面将黑巾军围在中间,展开了一道道冲击波。 王前带领自己的五百护卫队,一马当先地冲入敌群。 如在黑色海洋中翻出一道亮色浪涌,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嗡嗡地念诵声,依然回荡在耳边。 无数黑巾军卒,忘我地冲击着身前的清水军战骑。 虽然他们在咒语之下悍不畏死,却失去了大部分攻击能力,只是盲目地前冲挥刀。 然后被砍倒,淹没在人海中。 王前也感到了前冲的压力,战马就如同趟入了粘稠的黑色液体中,浑身滞涩。 这是他头一次经历如此诡异的战场。 要么冲过来开打,要么被杀得溃败。 就是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用人命往前挤,去填充。 让王前心中第一次出现了惶恐。 这时候根本不能有丝毫犹豫,双刀如同车轮一般,轮番砍向涌到战马前的黑巾军。 陶金旺三兄弟,也同样陷入黑色波涛之中。 人头不知砍了多少,眼前还是没完没了地涌过来,让你砍。 也不知砍了多久,已经发觉自己的手都软了,黏糊糊的刀柄无法拿捏牢固,好几次都几乎脱手而去。 眼前的黑色已经变成了殷红,被鲜血遮住了眼睑。 林巧妹的远程攻击队伍,早已经将弓箭射完。 以她的性子,哪里待得住,立刻率领部队舍弃弯弓,抽刀冲进了黑巾军队伍。 此时,就连一向杀人如麻的林巧妹,都感到了一种压力。 这些黑巾军卒,就是上前来送死的,根本不是过来战斗的。 就任你砍任你杀,嘴里念叨着什么,蒙头硬冲。 尽管如此,黑巾军的队伍仍在急遽减少中。 清水军的杀伤力十分巨大,勇敢的军卒,虽然承受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却依然勇猛冲杀。 沈忠英彭良等几个高级将领已经退到了黑巾军队伍的后方。 眼看自己的队伍战损严重,已经减员到三分之二以上了。 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他们在彼此的眼神里,露出了惊恐。 他们这一招,在大宗内地的战斗中,屡试不爽。 很多犀利的部队,就是被他们这种打法,最终压垮了心态。 反而让他们战而胜之。 虽然战损严重,却也是屡屡胜利。 这次不同以往,没想到清水军,鏖战这么久,依然勇猛,没有丝毫退缩。 怎么办? 该如何应对? 是继续往里填人命,还是撤退? 正在几个将领努力想对策时,战场上的形势再次发生改变。 王前在冲杀中,发觉黑巾军军卒的嘴里都在嘟囔着什么。 面对生死,表情木讷。 四周的咒语让自己心烦意乱,嗡嗡的声音,仿佛要与自己的产生共振。 这种感觉十分糟糕,作为主将的自己,都开始心中烦乱,更别说其他清水军卒。 有一种想放弃冲杀的冲动。 这他妈的是要毁啊 真没想到,黑巾军战斗力不强,却有这种诡异的手段,来干扰对敌。 王前四处都是黑压压的黑巾军卒,挤挤拥拥地往他涌过来。 如同僵尸一般。 王前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软了。 第341章 累成了狗 王前在砍杀中,由于念诵声扰得他难过。 突然想起林丰教的军歌,随即高声唱起来。 “清水军人各个要牢记,一大铁律五项军纪,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 他的歌声在身后的护卫中传送,护卫们也跟着声嘶力竭地唱起来。 一传十,十传百 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战场上的清水军卒。 所有人都高声唱起来,瞬间将黑巾军的念诵声压了下去。 嘶哑高亢的歌声,让所有清水军卒立刻鼓足了勇气,仿佛手脚瞬间又充满了力量。 胡进才和李东来的部队,也被歌声所影响,奋勇冲杀,不再犹疑。 沈忠英等人,脸色难看。 来时也没听说过,清水军也有咒语啊? 这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 彭良沉稳且睿智,知道这次战斗肯定是失败了,不会再有奇迹出现。 “将军,撤,他们抗不住了,再杀下去,损失会更大。” 彭良在沈忠英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沈忠英不再犹豫,咬牙喝道:“撤,全体撤!” 传令兵四散冲了出去,大声命令着军卒开始撤退。 后面的黑巾军卒听到命令,立刻转身往后跑。 战场中的军卒,能扭过身体的,也都慌忙后撤。 只有那些依然缠战在中间的,无法退后,只能任对方砍剁。 陶金旺挥刀机械地砍着,嘴里也机械地唱着。 尽管黑巾军卒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他还依然左右挥刀,眼睛迷茫地瞪着前方。 这样的情景,在战场上还有好多。 与黑巾军的一战,费了近两个时辰。 大片的黑红色的尸体,铺满了整个田野。 血流如注,土地都成了黏糊糊的暗红色泥浆。 所有清水军卒慢慢从战斗状态中清醒过来,眼前已经没有了黑色站立的人影。 有的清水军卒刚一清醒,就从战马上跌了下来。 太他妈累了。 这样的军队,哪里是来战斗的,应该是来自杀的。 王前等几个高级将领,呆呆地看着渐渐远去的黑巾军队。 根本无力追赶。 他们也被累成了狗。 王前、胡进才、李东来、林巧妹还有谢重等几个高级将领,终于凑到了一起。 看着满目的尸体,心有余悸。 半晌后,胡进才开口问道。 “是谁第一个唱歌的?” 众人互相看看,都是一脸懵逼。 林巧妹用力挤出一个笑脸。 “我哥真乃神人也,早就知道对方有这一招啊。” 几个浑身一颤,同时领略到了这种心情。 果然,歌声一起,立刻压制了对方的念诵,让军卒军心大振,这才击溃了对方的精神意念。 胡进才感慨地仰望天空,嘴里念叨着。 “幸甚,幸甚啊” 大家都明白他话中之意,知道自己选择了正确的路,跟对了正确的人。 天色渐渐暗下来,尽管是满地的尸体,军卒们也无力清理战场。 王前下令,就地休整。 尤其是战马,估计都累脱了形,得好好护理一番。 林丰在第二天早上,接到了战报。 五万黑巾军,被王前等人的两万余人马,屠戮了四万有余。 没有俘虏,因为黑巾军卒都已经不要命了。 逃散了近一万人马。 清水军人马太过疲劳,没有追击。 林丰眯起眼睛,大脑中映出残酷的战场画面。 四万人啊,横铺在旷野中,那该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更加诡异的是,黑巾军卒在战斗中,念诵着什么咒语,让所有军卒都悍不畏死。 出现了自杀式的进攻。 林丰觉得,这是被人洗脑了。 所有黑巾会的会员,都被人强行在心中塞进了一个,所谓的不可能实现的希望或者是神一样的东西。 这是黑巾会首脑控制人心的手段。 本来以为是一场轻松的战斗,没想到却打得十分艰苦。 清水军人员伤亡不多,但是战马和战车损失较大。 为了防止出现疫情,清水军正在加紧就地掩埋尸体。 这也是一项庞大的工程。 只是清水军团的这一战,令四方恐惧颤动。 两万人马,阵斩四万黑巾军。 这可不是二百人打四百人那么简单。 如此庞大的队伍,需要怎样的手段,才能干掉这么多人? 难道这么庞大的群体,站在那里让你砍吗? 当然,确实也没人想到,这些黑巾军卒,与站在那里让你砍不一样。 而是凑上前来让你砍。 府城督军苏虔,接到消息后,坐在书案后呆若木鸡。 思来想去弄不明白,黑巾军个个都刀枪不入了,怎么就让清水军砍死了四万呢? 清水军用的是什么刀? 这个消息,让本来就存疑的宋轶,对大宗人的军队,彻底死了心。 边军、府军、黑巾军,就没有能抗住林丰的清水军。 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铁真人的军队,目前仍然是强悍的存在。 也让宋轶切身体会到,自己输得不冤。 这个林丰就不是个人类来的。 大宗重镇洛城。 符王府书房内。 符王赵争面色凝重地看着坐在下手的黑巾会老大苗长风。 “苗先生,你的人海战术,怎到了镇西,不管用了?” 苗长风心里也没底,到底是怎么输的,沈忠英没说明白。 只是说清水军太厉害了,自己五万人都没顶住人家两万人的砍杀。 五万人啊,就是站在那里让你砍,你能砍死几个? 更别说,这些会员,都还有还击能力,不是死的? “王爷,这个林丰已经成长起来,咱需重点关注了。” 符王冷笑:“还怎么重点关注,你的七万人都开过去了,难道让本王派个十万二十万的军队过去?” 苗长风垂头不语,因为他也没啥好办法。 这个林丰的命太硬了。 明的暗的都没能让人损失一根毛,自己还能怎么着? 四万会员啊,苗长风疼得心都在哆嗦。 沈忠英这个蠢货,到底在干什么? 符王见他神情无主,冷哼了一声。 “你传令给苏虔和沈忠英,让他们据城而守,不得再招惹林丰。” 苗长风疑惑地看符王。 “王爷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只要他们给孤守住了府城,便可记上一功,倘若连府城都守不住,孤要他们何用?” 说到此处,符王的脸上现出冷厉之色。 “是是,在下一定让沈忠英舍命死守府城。” 符王起身甩袖离开。 苗长风也稍稍松了口气,转身去传消息。 如此重大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京中。 皇帝赵震心情大悦,一改往日阴沉的脸色,传令御厨,多弄几个菜来。 杜贵妃见状大喜。 每日见到皇上就没个好脸,饭也不吃,觉也不好好睡。 宫女太监们动辄就被罚,甚至因为一些无厘头的原因,被拖到后院乱棍打死。 整个宫内都颤颤惊惊,如履薄冰。 第342章 必须嘉奖 看着日渐消瘦的皇上,杜贵妃是愁在脸上,疼在心里。 只恨这些大臣,没一个中用,哪怕让皇上笑一笑也成啊。 可今日,皇上竟然下旨,让多加菜。 这不是个天大的喜事嘛。 皇宫上下都如过年一般,人人都行动起来,不知忙碌着什么。 反正就是别让自己闲着,让皇上看见了不高兴。 几十道菜摆上桌案,皇上端坐在正中位置,眼睛盯着每一道菜品,仿佛在用目光品评菜肴的好坏。 杜贵妃伺候在侧,温柔地给皇上整理着龙袍下摆。 “万岁,您尝尝这道菜,可是御厨杜老刀的拿手菜哦。” “哦,杜老刀?是你家那个厨子?” 赵争也有心情跟自己的妃子开个玩笑。 “皇上啊,是您吃了他的菜,说好吃嘛,才召他进宫的。” 杜贵妃娇嗔地扭着腰肢。 “好好,等会儿瑞王过来,咱一起品尝便是。” 瑞王赵巽早就准备好了进宫的一切。 他接到清水战报,就知道,皇兄肯定会召他进宫,一起庆祝一番。 黑巾军在大宗内地肆虐,各方军队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这种自杀式进攻,让许多军卒杀软了手,以致心理崩溃,抵挡不住。 许多大城重镇,就这样落入符王之手。 令各方将领头疼。 可如今,被林丰一战斩杀四万人马,还只动用了两万人。 瑞王都很想亲自过去镇西,看看这个林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兄弟两人对坐在长案两端。 举起酒杯,遥相对照,目光对视下,心中颇喜。 风雨飘摇中的朝廷,终于有了一丝曙光。 愁苦多日的心情,也裂开了一道缝隙,让光芒温暖了一下下。 “王弟,你这一步走得妙啊。” “皇兄谬赞了,都是皇兄支持,目光如炬,知人善任。” 赵震哈哈大笑起来。 杜贵妃连忙用雪白的小手,给他捋着胸口,生怕他呛着了。 “这样,调林丰入京勤王,任御林大将军,替朕灭了赵争那厮。” 皇上一口喝完杯中酒,大声说道。 瑞王连忙阻止道:“皇兄且慢,林丰面对的还有铁真几万铁骑,边境也同样是重中之重,不可轻动啊。” 杜贵妃一皱眉头:“王爷呀,皇上都开了口,此事怎可改变。” 她心里对林丰十分不满,虽然说不上恨,却很想将他调到京都来。 放在京都,可不就到了自己的地盘么。 到时候,想个办法,处置了他,也很简单。 赵震和赵巽两兄弟,却根本想不到,眼前这个女子,心里哪有国家朝廷这一说。 在杜贵妃心里,只有自己的喜恶,谁得罪了她,就弄死谁。 管你是个什么有用没用的人物呢。 皇上赵震可也不算个太昏的君王,只是一时高兴,忘乎所以而已。 “呵呵,是朕心急了些,嘉奖,必须嘉奖林丰。” 瑞王当然也愿意,毕竟林丰是自己看好的人,儿子赵硕还跟在人家身边呢。 “皇兄准备如何嘉奖林丰?” 赵震可不愿意操这些心,大手一挥。 “王弟弄个提议出来,让韩琦等人商量后,再行颁旨。” “皇兄,愚弟在此替林丰谢主隆恩。” 赵震皱眉道:“嗯,让林丰尽快清理镇西,然后进京勤王,替朕平叛,稳固我大宗江山。” 瑞王满脸堆笑:“这是自然,皇兄高瞻远瞩。” 赵震一时高兴,看了一眼几乎要偎进自己怀里的杜贵妃。 美人在侧,温润如水。 身体瞬间冲上一股热流,左手一揽杜贵妃柔软的腰肢,右手一挥。 “朕累了,退下。” 林丰窝在指挥部里编写新的歌曲。 当他听说自己编写的守纪歌,在对战黑巾军时,发挥了奇效。 不但压制了对方的奇怪咒语,还将黑巾军的战鼓也压了下去。 立刻就产生了一种创作欲望。 他想写一首更加慷慨激昂,更加震慑人心或者更加能提高作战情绪的歌曲。 当然,严格地说,不叫创作,应该叫抄袭。 只是在这里没人会追究他的侵权责任而已。 脑子里思索着,到底哪一首歌更能在战场上带节奏呢? 必须是节奏感强烈,让军卒听到便热血沸腾的那种。 再加上适当的战鼓声,按节奏进行冲锋,当能提高军卒的作战精神。 林丰闭着眼睛,大脑里各种有记忆的歌曲在飞速掠过。 太现代的不行,要说能激励人心,还得是自己那个世界的老歌,金曲啥的。 自己会的歌不少,从脑子里纷乱地滑过。 忽然,一个旋律出现在脑海里。 林丰不禁哼哼起来:“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 这个不错,简单又通俗,很快就能让人朗朗上口。 他兴奋地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嘴里哼着曲子,顺便也把歌词改动了一下。 随即俯身在书案上写下歌词。 白静端了茶水进来,好奇地伸头去看。 嘴里不禁念起来:“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打败了鞑子侵略者,消灭了黑巾兵。我是一个兵,爱国爱百姓,清水军团考验了我,立场更坚定” 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林丰。 “哥,这是诗词么?” 林丰摆摆手:“你听着哈,我唱给你听。” 说完深吸一口气,高声唱起来。 唱着歌,还将拳头握紧,放在胸前,不时挥动一下。 整个人的气势,立马就不一样了。 听得白静都有些热血沸腾了。 这首歌的曲子,确实让人精神振奋,节奏感十分强烈。 林丰唱完歌曲,兴奋地挥动着手里的歌词。 “有这歌,再配上战鼓的节奏,保证让队伍见谁灭谁。” 白静摇头笑道:“哎,真服了你,啥东西到你手里,就会有种神奇的作用。” “马上推广,让所有军人都唱熟了,到时自有妙用。” 白静接过歌词,神情有些犹豫。 “哥,还是我去唱给他们听么?” 林丰挠挠头:“对哦,老让你去给他们唱歌,也不好哈,程梁、温剑,你们进来。” 林丰将歌曲传给了两个侍卫,让他们唱熟了,再去传唱。 赵硕正从外面进来,听到这曲子,眼睛一亮。 随即跟着唱起来。 林丰还用手在书案上拍打着节奏,是原来行军战鼓的节拍。 一时,指挥部里充满了慷慨激昂的歌声。 一屋子人正唱得高兴,有军卒进门报告。 “报,将军,有西夏国来函。” 林丰一脸兴奋,从程梁手中接过信封,拆开来看了一眼。 署名是,西夏国银州监军司都统军李继平。 内容大概是同意林丰的换人要求,但是西夏方必须加上一个条件。 第343章 艳福不浅 听说林丰已经接管镇西防务,希望西夏与大宗边境有一个长久良好的睦邻关系。 都统军李继平乃西夏皇室出身,其女儿年方二八,生得千娇百媚。 可与林丰缔结百年之好,让两国边境长治久安。 林丰看着信函,一时发懵。 怎么就想着跟老子联姻呢? 他们知道我是谁吗? 很显然,自己在镇西这么有名,人家肯定是了解过的。 白静见他懵头懵脑的,连忙伸过头来看信。 然后就张了嘴巴,也陷入懵懂状态。 程梁和温剑也不再唱歌,悄悄退到一旁。 赵硕可不管这些,也跟着白静伸头去看信函。 然后裂开嘴大笑起来:“哈哈哈大哥,你被人惦记上了啊,哈哈哈艳福不浅啊” 白静被他笑声一惊,用手拍了拍林丰的后背。 “哥,我看行,人家可是皇亲国戚呢。” “国戚你个头,赵硕还是皇亲呢。” 赵硕挠挠脑袋:“啊,跟我有啥关系?” 白静笑道:“说你这个大宗侯爷,也只能跟在大哥屁股后面溜达。” “哦,你的意思是,大哥根本没看上这个西夏国的皇亲。” “算你有脑子,你哥的心可大着呢。” 两人在讨论,林丰在琢磨该如何回信。 “去通知韦豹,让他派人调查一下这个李继平。” 林丰下令道。 人家了解自己的情况,而自己对人家半点都不知道。 信息不对等,这回信就很难写好。 赵硕调侃道:“大哥,您这是去了解老丈人的实力?” “滚蛋,赶紧去传唱军歌。” 赵硕连忙笑着转身就跑。 不然,林丰的一脚就踹在他屁股上了。 温迪罕和纳阑终于被放进独虎的大营。 两人踏进中军帐时,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草药味道。 帐中有些昏暗,独虎俯卧在一张软塌上,上身赤裸着。 两人疾步走到近前,发现独虎宽厚的肩背上,覆盖着一层药草。 一个郎中模样的人,正在忙着处理他的伤口。 “独虎大人的伤怎么样?” 温迪罕皱眉问道。 郎中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着头,手下不停地给独虎换上新的药草。 纳阑扭头问一旁的护卫。 “独虎大人是如何被伤到的?” 那护卫一脸沉重:“大人是被羽箭射中了后背。” “羽箭呢?” 那护卫四处扫视一下,走到军帐一角,捡起一枝断了的羽箭递给纳阑。 纳阑接过羽箭,侧移几步,借着透进帐篷的阳光,仔细打量着手中的羽箭。 羽箭上还沾了不少血渍,锋利的箭镞形状,纳阑十分熟悉。 这种羽箭,她见过不少,正是清水军精锐的制式羽箭。 温迪罕见她看得认真,连忙凑过来。 “有什么问题么?” 纳阑皱眉道:“此箭能破甲,咱身上的铁甲拦不住它。” 温迪罕摇摇头:“按说独虎大人不该防不住对方的弓箭。” 纳阑吸了口气:“那得看谁射出的羽箭。” “哦,你的意思是” 纳阑点点头:“那个家伙弓箭用得好,很难防御。” “暗箭伤人?” 纳阑苦笑:“战场上,很难说是明是暗。” 纳阑用手指比划着箭杆上的血迹位置,然后黯然摇头。 “羽箭刺入的有点深,独虎大人的伤” 温迪罕连忙问:“如何?” 那郎中此时已经处理完独虎的伤口,轻声说道。 “独虎大人的体质好,估计能抗过去。” 两人心中沉重,呆呆地盯着纳阑手里的箭镞,一时无语。 这一箭不但刺入的深,而且箭镞设计独特,一旦入肉,想取出体外,三棱箭头便会张开。 除非你用刀在伤口处,挖出一个茶杯口大的洞。 温迪罕和纳阑见独虎犹在昏迷中,只得去问一旁护卫。 “你详细说说,当时的战场状况。” 那护卫虽然态度倨傲,却也知道,面前两人都是跟自己老大一样级别的银甲。 还是老老实实地将这次战斗说了一遍。 纳阑和温迪罕听完,沉思半晌。 “这个林丰又弄出些全身盔甲的战骑?” “怎么没完没了地琢磨如此多的花样?” 两人对此心中无奈,他们铁真民族,只知道身体强壮,作风勇敢,便是制胜之道。 谁知在大宗遇到了这么个花样百出的家伙。 那护卫补充道:“我们的刀枪砍在他们身上,根本没有作用,除了冒出一溜火花,别无效果。” 纳阑奇怪地问:“咱们的移动速度快,不会扬长避短么?” 那护卫摇摇头:“到处都是重甲,本想移动对敌的,只是没有空间。” “你叫什么名字?” “铜甲拿可。” 温迪罕不解地问:“如此广阔的田野,怎会没有空间移动?” 拿可皱着眉头,回忆着当时战场上的情景。 “不知道,就是觉得,到处是重甲,稍微移动避开一波,却撞到了另一队。” 温迪罕见多识广,这时若有所思地说。 “恐怕是用了阵法,大宗人就好弄些玄虚。” 纳阑冷笑:“玄虚么,可是很管用的样子。” 温迪罕叹息:“这一战,恐怕彻底击溃了咱的军心,不知如何挽回才是。” 纳阑湛蓝色的眸子充满了迷茫,无助地看向仍然昏迷的独虎。 她在心里衡量着独虎与自己哥哥纳刃的高低。 难道自己拉他们过来,是错误的? 忽然,纳阑心里一惊,皱眉仔细打量着,独虎那比一般人宽厚许多的脊背。 从这场战斗可以分析出来,眼前这个家伙,并非之前的判断,鲁莽无脑。 他在迷惑别人,包括自己人。 纳阑扭头看向铜甲拿可。 “你们这三千铁骑,跟随独虎大人打过多少次仗?” 拿可眼珠子转了转,轻轻吐出两个字:“无数。” “战果如何?” “未曾有败。” 纳阑此时被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高耸的胸脯急遽起伏着。 她想明白了独虎的策略,先以鲁莽自大示人,却以雷霆铁骑破之。 计策不错,可惜 温迪罕仿佛也看出了什么,同样一脸的震惊之色。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默默退出了军帐。 在回营的路上,温迪罕沉默良久后,颓然说道。 “纳阑,是我害了你。” 纳阑是宋轶出钱,由温迪罕托人帮忙,才从皇帝身侧招到了前线。 目的是以其雷霆手段,杀死林丰。 谁知形势发展到现在,不但害纳阑受伤,还害死了她的弟弟纳坦。 温迪罕的军师翟多志也折了进去。 眼下,独虎生死难料。 温迪罕从心底生出了退意,不能再继续下去。 林丰太过诡异,非人力所能敌,还是避开的好。 不然,谁知道哪一天,自己也会被卷入深渊。 第344章 皇家美女 纳阑本想安慰他几句,谁知想了半晌,还是无言地摇了摇头。 她的心中,正在琢磨,该如何阻止自己哥哥纳刃与林丰的交战。 从目前的态势来看,林丰是不可战胜的。 尽管纳刃勇猛且疯狂,在智力上,却也远远不是林丰的对手。 老父亲只有他们这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纳坦死了,自己又是个女子。 纳刃是库洛族族长的长子,身兼重任,也是族长父亲唯一的接班人。 怎能为了自己的仇恨,陷家族于火坑之中。 纳阑已经从心底认为,林丰是个魔鬼,已经不是人类所能敌,铁真不行,这个世界上,谁也不行。 她或许被林丰彻底打服了。 虽然表面上她不会承认,无论对上谁她都不会承认。 温迪罕和纳阑,虽然一路上沉默不语。 但在心里,都萌生了退意,是那种这辈子再也不来大宗的退意。 岭兜子城堡的指挥部里,秦方正与林丰瞪眼。 他听说苏虔投了符王,并且已经接纳黑巾军进驻府城大营。 这次五万黑巾军进攻渭源,被王前等人,阵斩了四万余众。 便急忙赶到到林丰面前。 秦方的想法很简单,苏虔勾结鞑子,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报仇心切,一直燃烧着他。 这次大胜,林丰完全可以乘胜追击,一举拿下府城,擒住苏虔,为自己父亲报仇。 两人意见不同,正在“对峙”。 “秦方,府城与边城差不多,城墙高厚,壕沟也深,如果想拿下府城,人马少了不成,可咱现在面临着鞑子与西夏的威胁,如果调动人马过多,清水一带如何防御?” 林丰知道他报仇心切,只得耐心劝说。 “老大,鞑子都被您打怕了,他们不敢轻易动兵,西夏那边,咱可与之结盟,就是府城,不可再拖延下去,徒让他们稳固战营。” 秦方眼睛发红,压住自己的性子说话。 林丰也耐住性子。 “你也是熟读兵书的人,难道不知拿下府城的难度?” “老大,您只需给我一支万人队,保证三日内拿下府城。” 秦方咬牙道。 他的家人还都在府城内,如果拖下去,怕出意外。 林丰继续劝说:“秦大将军遇害已经有些日子,苏虔没动你的家人,说明他还未被逼到绝地,如果你一旦带兵围城,反而把他逼到了墙角,恐对你的家人不利。” 秦方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心中压抑不住的仇恨,让他无法理智地去思考问题。 “老大,府城中有我的暗线,或可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府城。” 林丰摇摇头:“府城方面,且不说还有三万黑巾军,只府军一万,外加边军四千人马,你如何一举拿下?” 秦方轻蔑地冷笑:“黑巾军的战力您也知道,一万府军根本未经战阵,边军呵呵。” “他们战力或许不足,可守城有余。” 林丰也开始有些不耐。 见秦方垂头不语,心中不服。 林丰继续劝道:“秦大将军于我有提携之恩,他的遭遇,我也甚感心痛,这仇必须要报,但是,秦方,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听我一句,且等良机一到,我必定让你手刃元凶。” 秦方只是心急,却也明白,林丰对自己仁至义尽。 作为一方老大,仍然苦口婆心,厚待自己甚重。 一旦清醒过来,心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大哥,跟了你,我秦方幸甚,且看以后秦方的表现,必肝脑涂地。” 秦方站起身来,躬身拱手,语气至诚。 林丰欣慰地一笑:“都是自家兄弟,何须如此,去忙。” 等秦方离开,白静也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哎,秦方是个聪明人。” “愚蠢的人咱也不收。” 林丰沉思半晌才回道。 白静狡黠地说:“可我发现哥最喜欢王前。” 林丰瞥了她一眼:“怎么,你认为王前不聪明?” 白静摇摇头:“这个家伙只知往前冲,不顾生死,连左右都不看一眼。” “呵呵,有个词叫做大智若愚,不知你听过没有。” 白静惊讶地:“啊,你是用这个词来形容王前吗?” “不然呢。” 白静沉默下来,自顾在心里思索着王前的一言一行。 却觉得怎么也跟聪明不沾边。 明明就是一根筋嘛。 这时有报告送进来,是韦豹关于西夏银州监军司,都统军李继平的。 报告中写明:西夏地方军有两厢十二监军司的设置,全部地域划分为左右两厢,每厢统六个监军司,十二个监军司分驻于重要州府。 每一监军司设都统军、副统军、监军使各一员,由党项贵族担任。 下设指挥使、教练使、左右侍禁官等若干,由党项和大宗人混合担任。 监军司长官实际上是地方一个区域内的军政总管。 李继平为银州监军司都统军,其身份确有皇室血统,但具体不详。 林丰扬了扬手里的报告,大声赞道。 “这韦豹不错,情报系统搞成这个样子,确实费了心思。” 白静连忙接过报告,展开细看。 “果然,看他粗犷的外表,也是个大智若愚的人喽。” “别乱用词。” 白静不理林丰的话,一脸复杂地说。 “如此看来,这李继平要与哥联姻,确实存了巩固边境,期望睦邻友好的诚意。” 林丰沉思片刻:“联姻就算了,咱可以与其通商,算是结下永久的利益,要比联姻更加牢固。” “西夏皇家美女哦哥,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白静揶揄道。 林丰一把将她拽到腿上趴着,用手打了两下丰盈的屁股。 “皇家美女,有你美么?” “哎哎哥,门口有人呢注意形象,啊哎呀” 白静挣扎着爬起来,脸色绯红,嗔怪地瞅了林丰一眼。 还担心地看了看门口。 林丰笑道:“他们听见也会装听不见的,老夫老妻了,你怕啥?” “好了好了,别闹,大白天的,说正事儿。” 白静一边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服,一边去弄茶水。 “行,说正事,给西夏李继平回封书信,让他们派谈判代表过来,咱与他们谈谈边境贸易问题,还有人质交换。” 林丰也坐端正了,严肃地说。 “哥,你真要把杜力盛换回来?” 白静端了一杯茶水送到林丰手里。 “嗯,如果他还没死的话,就让他回到大宗,看看是个什么态度,也许有大用。” “他会有啥用?” “别忘了,他亲侄女是杜贵妃,皇上身边的红人。” 白静皱眉:“他可是你的仇人,就是有用,也不会为你所用。” 林丰笑着摇头:“落到咱的手里,可就由不得他了。” 第345章 政治联姻 白静仍然想不明白,但是林丰既然如此说,就有他的道理。 她来到书案一侧,开始研墨书写回信。 西夏国银州城。 都统军李继平府邸。 李继平四十出头的年纪,面相方正,颌下短须,双目有神。 此时正背着双手,在书房中来回溜达。 左禁官吴盛安静地站在一侧。 半晌后,李继平瞥了吴盛一眼。 “你说这个林丰,会有什么反应?” 吴盛躬身道:“都统军大人,那林丰还会有什么反应呢,无非是欣喜若狂,等不及与大人联姻。” 李继平闻听此言,轻轻摇首。 “如果是这样的反应,恐怕也做不到统一镇西一府之地。” 吴盛不解地问:“大人,铁真人凶悍,逼得大宗几无招架之力,您怎能此时与那林丰联姻呢?” 李继平摆手:“你的消息滞后了,铁真人已经被林丰逼到了死角,快要退出大宗边境。” “啊,林丰此人如此厉害?” 吴盛讶然。 “呵呵,你说咱西夏的铁骑跟铁真骑兵相比,孰胜孰负?” “当然是咱西夏铁骑胜出一筹。” 吴盛自豪地大声回答。 “可是,仁多利吉这个蠢货,竟然带了五千铁骑,入境镇西,被林丰团灭了。” 吴盛一时呆滞。 半晌后才缓过神来。 “大人,还,还有此事?” 李继平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平时不做些功课,事到临头就晚了。” 吴盛垂头不敢说话。 其实是李继平下令封锁了消息,毕竟被人灭了五千人,不是个光彩的事。 李继平叹了口气:“唉,本来还想去分一杯羹,看来不那么轻松。” “大人,那咱的军队就白牺牲了?” 吴盛小心地问道。 “不然呢?你带兵去试试?” 吴盛连忙摇头:“下官怎敢轻易入境,指挥使仁多利吉可是熟读过兵书的。” “哼,知道就好,近日消息,那林丰以两万人马,击退黑巾军五万人,歼灭四万余。” 吴盛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李继平。 “这这,消息确切吗?” 李继平已经懒得跟他解释,挥挥手。 “去给本都统挑选人手,准备些礼物,恐怕要去跟林丰面谈。” 吴盛连忙应是,后退几步,才转身从门口跨出去。 他刚走,从书房内侧的门口走出一个中年女子。 三十左右,生得端庄秀美,长身玉立。 正是李继平的夫人,李张氏。 “老爷,您真要狠心将妍儿嫁到大宗去?” 李继平有些脑子疼,自己的女儿李欣妍,已到了出嫁之年。 生在这样的家庭,就得为国为家做出应有的贡献。 哪里能自己左右了去处。 可偏偏这李张氏,受自己宠爱,非要跟他理论一番,要保住自己女儿的幸福。 “夫人啊,若想银州有所发展,必须要与大宗联姻,这个道理你该懂得。” “我不管,妍儿从小就没出过远门,怎能嫁那么远。” 李张氏扭身跺脚,大发娇嗔。 “可是,妍儿总得要出嫁?” “那也得让咱挑选一番才行。” “哼哼,是她要自己挑选。” 李张氏被说中了心思,鼓着两腮,开始冲李继平撒娇。 李继平被缠得无奈,只得摆手道。 “好好,我把对方的事情跟妍儿说清楚,嫁不嫁由她自己选择如何?” 李张氏眨巴着漂亮的眼睛,歪头想了片刻。 “成,多谢老爷哦,你今儿晚上去哪里睡?” “唉,我还能去别处么?” “当然不能!” “那还问。” 两人斗了几句嘴,相携着往后门走去。 都统军李继平的女儿李欣妍,年方一十六岁,确实生得美貌非常。 生在官宦之家,又是皇亲国戚。 自然锦衣玉食,被养成身材修长,肤白颜高。 只是李欣妍打小就喜欢大宗文化,尤其对大宗的诗词十分着迷。 父亲李继平乃左监司都统军,是西夏封疆大吏,文武双全。 所以,李欣妍也学父亲的样子,骑马射箭,排兵布阵样样俱全。 当她听说父亲要把她远嫁大宗时,连忙鼓动母亲,去劝说父亲,将来的夫家要让她自己选择。 此时,李欣妍正伙同她的发小,副统军张恩易的女儿,张蕊。 两人凑到一起,紧张地等待母亲的回信。 “蕊儿,你说我父亲能被母亲说服吗?” 张蕊皱眉摇头:“恐怕够呛啊,我听说,像这种政治联姻,不可轻易反悔的。” 李欣妍脸色发白,眼睛开始氤氲出雾气。 “完了,完了,我这辈子要完了” 张蕊急道:“你先别急嘛,还不知道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家呢。” 李欣妍气鼓鼓地说:“还能是什么样的,肯定是个糟老头子。” “你咋知道?” “能够得上皇亲的,官能小了么?” 张蕊安慰道:“也许人家年少官高呢。” “唉,这话你自己信么?” 两人不再说话,沉默起来。 李欣妍从小被父母娇惯,胆子大,有主见。 思索半晌,眼睛一亮。 “蕊儿,咱偷偷去清水城?” “啊!” 张蕊嘴巴无法一时无法合拢。 “你你想去找他?” 李欣妍一脸娇嗔,扭动着身子,从妆台上拿起一张信笺,贴在胸口。 “我最佩服这样的英雄,不但武能定邦,文亦能治世。” 张蕊此时才将嘴巴合上。 “妍儿,你也不能仅从几首诗词,就能给人下定论。” 李欣妍面露向往之色,嘴里轻轻朗诵起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 她一连念了几首诗词,一时沉入其中,不能自拔。 张蕊也喜欢这些诗词,坐在床头,听得入神。 “听听,此人身怀绝世文章,又能武定镇西,驱逐鞑子铁骑,这样不算英雄,什么才算呢?” 李欣妍骄傲地说道。 仿佛这是他的家人一般。 张蕊也缓过神来,哼了一声。 “人家可不认得咱,凭啥要收留我们?” 李欣妍想了想:“咱投奔了他,自然要管咱吃住。” “就管吃住啊,妍儿你要的可不是这个。” 李欣妍脸色泛红,娇羞地说:“能待在他身边就好,其他可慢慢来嘛。” “唉,你可真大胆,无法无天了。” “嗯,我要陪他一起吟诗作词,一起纵马冲阵,一起” “行了行了,真酸。” 张蕊打断她的遐想,一脸无奈。 李欣妍一整脸色:“如果父亲逼我出嫁,那就别怪我离家出走。” 张蕊气道:“我看你是被那人迷得失了理智。” “爱,就要不顾一切!” 李欣妍坚定地说。 “你” 张蕊话刚出口,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第346章 心上人 两人迅速转身,迎到门前。 “妍儿在吗?” “娘,你可回来了,爹怎么说的?” 李欣妍扑上去,抱住李张氏的胳膊,扭动着身子撒娇。 李张氏溺爱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谁敢不给咱妍儿面子,娘让你爹把亲退了。” 李欣妍瞪圆了眼睛,一脸惊喜。 “真的娘,哎呀,娘你真好!” 一瞬间,屋子里,传出三个女子的欢笑声。 三人笑闹了半晌,这才收住笑声。 李张氏整了整脸色,装作严肃状。 “妍儿,为娘可是替你挡了如此大事,你不该有什么事瞒着娘亲?” 李欣妍一脸喜色:“当然了,娘可是我最最最亲的人呢。” 李张氏点点头:“那好,跟为娘说实话,妍儿的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人?” 说着话,李张氏紧紧盯着女儿的眼神。 李欣妍眼珠转了两圈,面色又开始泛红。 李张氏一变脸色:“如果你不跟娘说也成,那我就去跟你爹说,不管了,爱嫁谁嫁谁。” 说完,转身作势欲走。 李欣妍连忙拉住李张氏的胳膊。 “哎哎,娘啊,我说还不成嘛。” “成,快跟娘说。” 李欣妍将手里的信笺往李张氏面前一递。 “喏,就是此人喽。” 李张氏也是大家闺秀,自然断文识字,博学多才。 接过信笺扫了一眼,然后沉下心来,仔细琢磨了一番。 “嗯,果然好诗,是他作的?” 李欣妍娇羞地点点头。 “此人叫林丰?” 张蕊笑道:“夫人,此人是大宗清水子爵,年少才高,文武双全。” 李张氏换上笑脸:“妍儿还是有眼光的,只是此人距离咱有些远了。” 李欣妍又开始撒娇:“娘啊,不是还有爹嘛,爹爹什么事做不到呢。” 李张氏骄傲地点点头:“说的是,你爹确实没有做不到的事。” 下一刻,李张氏捉了李欣妍的胳膊,开始挠她痒痒。 “好你个小丫头,瞒着娘多久了,说” 李欣妍身子胡乱扭动着躲避。 “哎呀,娘,痒” “咯咯咯” 三个人又笑闹成了一团。 她们在后宅嬉闹,前院的李继平已经接到了清水子爵林丰的回信。 李继平展开看后,也松了口气。 果然如自己的判断,这个林丰是个大才。 不为美色所动,一心只为疆域平安。 如果双方达成贸易协定,将形成大宗和西夏两国双赢的局面。 这确实比单纯的联姻,要好上很多。 李继平也刚从夫人那里解脱出来,不再为女儿不愿远嫁而犯愁。 接下来便是出使人选的问题,还有人员组成和组织银州商户,一同前往大宗镇西都护府。 出使的头领,必须得熟知双方贸易互惠。 还有两国的外交政策,以及自己的心中所想。 职务太低不行,太高也有损自尊。 李继平思来想去,还是副统军张恩易十分合适。 相对于林丰,控制了半个镇西,地位正好与银州副统军相对等。 而张恩易与自己一条心,由他出使,李继平也甚是放心。 “来人,去通知张副统军,立刻来府中议事。” 第二天傍晚,副统军张恩易的女儿张蕊,又跑到李欣妍的卧房。 偷偷拽了李欣妍的衣袖,让她将丫鬟支出去。 “小妍,你知道不,我爹要去大宗镇西都护府。” 李欣妍立马瞪起了眼睛。 “你爹亲口说的?” “当然,我爹跟我娘偷偷说的,让我给听到了。” “没说去镇西做什么吗?” 张蕊略一回忆:“好像要跟镇西谈什么双边贸易。” “没有联姻和亲啥的?” 李欣妍紧张地问。 “没有,没说这个,只是谈判,要建立啥贸易的。” 李欣妍用小手拍拍胸脯:“还好还好,娘亲没骗我。” 忽然眉头一皱:“你爹说没说要跟什么人谈判?” 张蕊白了她一眼,故作矜持:“你猜。” 李欣妍两只手抓向张蕊的咯吱窝。 “再不老实交代,老娘挠死你” 张蕊最怕痒,一下子就缴械投降了。 “哎哎,我说我说,就是那林丰喽。” 李欣妍放下手,缓缓坐到床沿上,眼睛看着窗外的蓝天,开始出神。 张蕊最是了解她的心思,紧张地靠近过去,警告道:“小妍,你可别乱来啊,我爹会扒了我的皮。” 半晌后,李欣妍才开口。 “蕊啊,你爹出使镇西,肯定要带不少人。” “你想干嘛?” 张蕊警惕地问。 “我想,假若扮成一个护卫,跟在你爹的出使队伍里,悄悄去悄悄回,你觉得如何?” 李欣妍自顾琢磨着说。 “你快打消这个念头,出使的队伍控制的人数可严格了。” 张蕊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李欣妍一把抓住张蕊的胳膊。 “好蕊儿,控制得再严格,不是还有你嘛。” 张蕊一边挣脱一边急道:“我不的,我才不敢骗爹呢。” 李欣妍一脸狡黠:“不用让你爹知道,咱悄悄换一个侍卫就好,你爹的侍卫你都熟嘛。” 张蕊瞪了眼睛:“是都熟,可我敢说,他们也不敢干啊。” “不敢换,可以加一个人嘛,我就是去看一眼,求你了小蕊,只看一眼,就是死了也甘心。” 李欣妍摇晃着张蕊,苦苦哀求。 张蕊被她晃得头晕,想想也不是不可行。 偷偷跟爹的侍卫长说说,加上一个护卫而已,也没啥大不了的事。 只是,眼前这个李欣妍,万一见了人家林丰,再闹出笑话怎么办? “小妍,本来是个小事,可你要是露了行藏,就成大事了。” “不会啊,我保证,我发誓,若是暴露了,就让我” 张蕊连忙制止道:“哎,行了行了,等我去问问好,真不该跟你说。” “蕊啊,你对我最好了,谢谢你能帮我完成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李欣妍漂亮的眼睛里,冒出无数小星星来。 张蕊连忙起身往外走。 “真受不了你,我走了。” “我等你消息啊蕊,拜托拜托” 当天夜里,李张氏正在床上给丈夫揉捏着后背。 李继平闭着眼睛,趴在床上,很是享受的样子。 李张氏不放心地问:“老爷,听说你让张副统军出使大宗镇西了?” “嗯。” “去干些啥?” “一个女人家,政事少打听。” 李张氏撅了嘴巴:“我只是担心女儿的婚事嘛。” 李继平没有睁眼,闷声道。 “放心,本想跟林丰联姻的,没想到此人果然是个雄才,没让老夫失望。” 李张氏松了口气。 “那就好,妍儿也能睡个好” 忽然她的手一顿,仿佛想起了什么,又啥也没想起来。 第347章 是你要死要活不嫁的 李继平晃动着身子。 “干嘛呢,用点劲啊。” “哦,哦,来了来了。” 李张氏连忙继续按揉,眼珠子却转了几圈。 “老爷,刚才你说,要跟谁联姻来着?” 李继平不耐道。 “大宗镇西都护府的林丰,清水子爵,年轻有为,老夫觉得也不会亏了咱闺女。” “林丰?” 李张氏终于想起来,自己的女儿提到过这个名字。 她给李继平按揉的手慢慢停了下来,眼神有些发呆。 这不是把事情弄两岔了么? “你干嘛呢?” 李继平感受不到按揉的动作,不耐烦地问。 李张氏双手开始机械地动起来。 “老爷,你的意思是,那林丰拒绝了联姻的事?” “嗯,他如果不拒绝,老夫也许会低看他一眼。” “哎,哎,拒绝了好” 李张氏已经语无伦次,心也飞了出去。 伺候好丈夫睡下,李张氏头一次没有陪在丈夫身边,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出了卧房的门。 她慌慌张张地来到女儿李欣妍的闺房。 李欣妍已经睡下,也被她喊了起来。 李张氏看着睡眼朦胧的女儿,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两人一个站在床前,一个半撑着身子在床上。 相对无语。 “娘,你不睡觉,干嘛呢?” 李欣妍终于撑不住,再次躺了下去。 “哦,妍儿,你昨日让娘给你推了亲事,对?” “嗯。” 李欣妍闭着眼睛,只嗯了一声。 李张氏不放心地再次问:“是你要死要活的让娘跟你爹说,不能跟人家联姻的哈?” “是啊娘,你怎么了,人家困死了都。” “好,好,那就好,你睡。” 李张氏转身往外走,用手安抚着胸口,那颗噗通噗通快跳出来的小心脏。 就连在前挑着灯笼引路的两个小丫鬟,也能感受到她们夫人那紧张的心情。 纳阑怀着忐忑而复杂的心情,终于看到了远处冲天而起的尘烟。 她立马在旷野中,等了两天的时间。 一众护卫也松了口气,库洛族的精锐,少族长纳刃终于来到了。 不过一刻多钟的时间,远处的人马渐渐接近。 纳阑等人也看清了对方的装束,正是库洛族军队的样子。 双方距离二十几步,奔腾的战马被勒停,大队人马和车辆缓缓停止前行。 纳阑催马向前。 就看到人马分开处,窜处一骑。 一匹黑色的高壮骏马上,坐了一个瘦长的汉子。 脸色苍白,棱角分明。 一双如纳阑般湛蓝眼眸,透着一股狂热和不羁。 看到近在眼前的纳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哥” 纳阑喊了一声,只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了,声如哽咽。 纳刃扫了一眼四周。 “有什么委屈,哥都给你做主,咱库洛族从不吃这样的亏。” 纳阑摇摇头,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哥,我想你带我回去。” 纳刃一愣:“回去?为什么?” “我想爹了,也想你们” “说得什么疯话,待为兄给你报仇,取了林丰的人头回去给爹做酒壶。” 纳阑不知该如何说,只是使劲摇头,甩得泪珠四溅。 纳刃见她行为反常,没有了往日那飞扬的神采。 催马上前,用瘦长的手指,捏住纳阑的下颌,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跟哥说说,到底怎么了?” 纳阑早已经被林丰的一连串打击,心如死灰。 这些日子以来,每日都在煎熬中度过。 她曾去独虎的营地,看望了两次。 独虎没有死,终于靠着他强悍的身体,硬生生地活了过来。 只是,如熊一般壮硕的汉子,如今消瘦了很多,且不再张狂。 独虎被林丰的一箭,伤到了肺。 现在只要稍微用力,就咳嗽的厉害,已无法跟人动武。 就连骑马也不能远行,在颠簸的马背上,待不了两刻钟,就得休息半日。 硕大一条汉子,每天就坐在军帐前,眺望着远方发呆。 纳阑想跟他交流,几次后,不得不颓然放弃。 林丰如同魔鬼般,侵入了独虎的心里,让他一蹶不振。 如同飞得越高跌得越狠的雄鹰,折断了翅膀,不再孤傲难驯。 纳阑不想让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在自己的亲哥哥身上,所以她等在原野中,要极力劝阻纳刃进入镇西平原。 以纳刃的骄傲,怎么可能听纳阑的话。 况且,纳阑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纳刃不再跟纳阑啰嗦,冲身后一挥手,大队人马立刻启动向前。 纳阑很无奈,她不知该如何劝说。 总不能说林丰太厉害,咱惹不起。 如果真这样说,纳刃可就真疯了。 无奈,被纳刃的大队人马裹挟着,一起往大营行进。 纳刃的五千铁骑,被完颜擎天安排进了早就准备好的营盘,也是独立一营。 在夜晚的欢迎晚宴上,众人谈笑风生,却绝口不提林丰的事。 就连目前与清水军的战况,也被一语带过。 让纳刃十分郁闷。 他本来想多了解一下林丰和清水军的情况,做好报复的准备。 谁知没人说林丰,连自己的妹妹,也是垂头不语,落落寡欢。 不得已,纳刃只得开口询问。 “总管大人,不知目前的战况如何了?” 完颜擎天举着酒杯,呵呵一笑。 “呵呵,正在对峙状态,双方僵持不下,正需要纳刃大人前来打破僵局。” 纳刃点头:“那林丰现在何处?” “一直待在岭兜子城堡内,足不出户。” 温迪罕连忙回答。 纳刃扫了一眼众人:“谁跟我说说,这林丰的军队,有什么特征?” 在座的有完颜擎天、温迪罕、必兰和纳阑。 这些人听到此处,都扭头去看纳阑。 纳阑鼓足勇气,看着完颜擎天道。 “总管大人,我觉得,咱们是时候撤出镇西,回归铁真了。” 众人沉默。 纳刃不满地瞪了妹妹一眼。 “待我前去收了林丰的狗头,再说其他。” 所有人都东看西看,谁也不接纳刃的话头。 独虎是假张狂,真谨慎。 可眼前这小子,恐怕是真张狂,谁都不放在眼里。 纳阑冷着脸。 经过激动紧张之后,她已经冷静下来。 “哥,待明日我先带你去看看独虎大人,再说其他。” 她把纳刃的话还了回去。 “独虎?” 纳刃一脸不解。 这个名字他知道,也早想跟独虎单独较量一番。 若不是老爹严厉禁止,恐怕两人已经打过一场,并分出胜负。 纳刃舔了舔嘴唇,嘿嘿冷笑。 “好极了,没想到这小子也来镇西,正好让老子热热身。” 纳刃的形态跟独虎正好相反,一个是壮硕如棕熊,凶悍霸道。 一个犹如草原上的孤狼,阴毒狠厉。 第348章 脸面比命重要 温迪罕叹了口气。 “纳刃大人,一路鞍马劳顿,先好好休息,待养足精神,再做打算。” 纳刃冷笑:“咱是什么样的人?整年都可待在马背上的英雄,鞍马劳顿是个什么?” 温迪罕被呛了一口,借着咳嗽掩饰过去,不再说话。 完颜擎天见气氛不对,挥手道。 “都散了,明日再行商讨。” 总管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是金甲身份。 所有人纷纷起立,等完颜擎天转身走后,才各自散去。 纳阑跟纳刃睡在一个帐篷里。 她想好好跟哥哥谈谈报仇的问题,详细说说自己跟林丰的每一次交手过程。 如果劝说不了纳刃回头,也得让他明白,林丰的每一个优缺点。 结果,纳阑嘟囔了半夜,正口干舌燥呢,发现纳刃已经睡着了。 只剩纳阑看着哥哥睡熟的脸颊,无声叹息。 第二天一大早,纳刃被纳阑拽起来,一起去了独虎的营地。 独虎正坐在帐前,手里端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兀自看着远处发呆。 他已经喝不了烈酒,凉水对他的肺部也是个刺激。 所以,只能喝茶,还得是热乎的。 纳刃大步来到独虎跟前,俯身盯着独虎的眼睛,左看右看。 他发现,独虎的眼睛没有焦距一般,根本不被外物所干扰。 “纳阑,他是被林丰打成这样的?” 纳阑点点头:“被林丰射了一箭,伤到了肺。” 纳刃冷笑道:“一个银甲,被人用箭射中了?这不笑话嘛。” 纳阑从身上取出一个箭镞,递到纳刃眼前。 “哥,看看这箭。” 纳刃将箭镞拿到手里,仔细观察了一番。 “箭是好箭,可得看谁用。” 他依然不屑。 纳阑指了指独虎:“就这样了啊。” “他说没说过,是如何被射中的?” 纳阑缓缓说道:“超远距离,仿似天外来箭,根本没有预兆。” “超远距离是多远?” “就是那种让你没有预警的距离。” 纳刃皱眉琢磨着这个距离,根据自身的警惕程度,得拉到一百步以外的距离才行。 一百步以外的战场上,目标还在不停地移动中。 琢磨了片刻,纳刃终于脸色稍微有了些凝重。 又思索半晌后,喃喃自语般。 “果然有些门道。” 纳阑连忙说:“他们的清水军,使用的弩箭,有破甲功能,一般甲胄挡不住。” “哦,那这仗该怎么打?” “哥,能不打就不打,咱回族里去不好吗?” 纳刃咧嘴笑起来。 “哈哈哈老子从没打过败仗,更没临阵逃脱,就这样回去,爹怎么看我,族人怎么看我,我还有脸待在族里么?” 纳阑急道:“没有脸总比没有命强?” 纳刃拍打着自己苍白的脸颊。 “这张脸,比命重要的多。” “唉” 纳阑只剩了叹息。 忽然,木呆呆的独虎,跟着发出一声叹息。 “唉,回不去了” 纳刃扭头瞪眼:“你说啥?” 独虎终于清醒了些,也扭过头来,看着纳刃。 “脸比命重要,说得不错,你是库洛族的纳刃?” 纳刃裂开嘴:“嘿,你知道我?” 独虎表情木讷,又转头去看自己大营内的军卒。 “纳刃,看看这些军卒,有什么想法?” 纳刃转头看一眼那些走来走去的军卒。 “独虎,你训练的还行,也算精锐。” “嗯,全归你指挥。” “什么?” 独虎终于露出多日不见的笑容。 “我,只要林丰的一双手。” 纳刃审慎地盯着独虎看了半晌,才轻轻点点头答应下来。 纳阑和纳刃在落寞中走出了独虎的大营。 独虎在铁真族中,无疑是个英雄般的人物,受众多铁真汉子的膜拜。 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让纳阑心生怜惜。 她心里只有落寞和怜惜两种情绪,对林丰,却再也恨不起来,也不敢多想。 只想着快些逃离此地,带着她的哥哥,离林丰越远越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纳刃对林丰的兴趣越来越大,以致不能自拔。 两人带着护卫队来到距离大营不足十里的地方。 忽然发现前面有一队人马,立在田野中,静静地看着他们走过。 纳阑眼尖,发现这队人马全部是大宗军队的装束。 立刻举手示意,所有战骑都将武器抽了出来,散开队形,弯弓搭上羽箭,瞄准对方。 不远处的大宗军队,不足百人的样子,也毫无进攻意图。 纳阑和纳刃的护卫队近三百骑,丝毫不惧对方靠近。 大宗军队有人将双手举了起来,示意己方并无恶意。 然后有三骑奔出战队,向纳阑等人缓缓靠近过来。 等三人来到十几步处,勒住战马。 为首一人,抬手往上推了推战盔,把脸露出更多,堆了笑。 “纳阑大人,可还记得在下?” 纳阑仔细打量一番,皱眉摇摇头。 “你,是谁?” “呵呵,纳阑大人,在下边军宋轶,曾经进入岭兜子城堡,营救过大人的。” “哦?” 见纳阑依然疑惑地盯着自己。 “温迪罕大人让人通知在下,前去营救纳阑大人。” 纳刃不耐烦地喝道:“你胆子不小,敢进入我们的营地。” 说着话,就要下令让人拿下这些大宗军队。 却被纳阑拦住。 “哥,且听他说什么。” 宋轶神色从容,毫不慌张。 “纳阑大人,我今日前来,是想联合大人,共同对付林丰的,并无恶意。” 纳阑冷笑:“就你?” 宋轶不理会她的嘲讽,面色严肃。 “林丰杀了我亲侄子,还杀了我的挚友,这个仇不共戴天。” 纳阑伸手拦住有些躁动的纳刃。 “你可有计划?” 宋轶点头:“我有四千边军精锐,咱们可以说是强强联合。” 纳阑连冷笑到懒得牵动脸颊,很是无奈。 “边军也叫精锐,唉,我不杀你,离我们远点。” “纳阑大人,我很真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您考虑一下。” 宋轶确实一脸的诚意满满。 纳刃终于耐不住,大声喝道。 “给老子滚远点,不然宰了你!” 宋轶尴尬地提着马缰,往后退了两步。 “咱可以里应外合,拿下林丰。” 纳刃就要抽刀动手,仍然被纳阑拦住了。 “哥,此人确与林丰有仇,咱不能去帮林丰。” 纳刃凶狠地盯着宋轶。 “为什么不能,老子看不顺眼的,砍了就是。” 纳阑苦笑着冲宋轶摆手:“赶紧走。” 自己的哥哥这是开始犯浑了。 第349章 利息诱惑 宋轶无奈,遇到这么个浑货,一点都不带脑子的么? 没办法,在人家的地盘上,自己这点人马,瞬间就会被灭掉。 冲战队挥挥手,策马往远处奔去。 纳阑看着远去的马队,心情十分复杂。 她从心底里不想再去招惹林丰,正想办法劝阻纳刃。 再一个,她在林丰那里吃了太多的亏,对于大宗人,已经有一种自然的抵触,根本不信任这些狡猾的家伙。 宋轶失望而归,鞑子根本不信任他,自己的复仇之路会在何方? 他带了马队穿过清水防线,也是冒了很大风险,一旦被发现,就又是个拼命逃亡的局面。 不能就这么回去,宋轶决定去找温迪罕。 他们合作过不止一次,应该彼此有了些信任。 岭兜子城堡里的清丰银业大堂里,终于走进了一个普通百姓打扮的中年男子。 脸色黝黑,满是褶皱。 他怀里抱了一个蓝布包袱,紧紧地用手臂搂住。 神情紧张,东张西望地一步步迈进宽敞明亮的大堂。 清丰银业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转过脸来看他。 一个靓丽的女服务员,连忙走上前,堆起满脸和煦的笑。 “您好,请问您是来存储还是贷取?” 中年男子一脸懵,结结巴巴地说。 “俺俺来存放银子,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们清丰银业办理存储业务,可是有利息的哦。” 那男子瞪着女服务员洁白的脸。 “真真有?” “当然是真的,请您这边办理。” 清丰银业之前收取的存储业务,都是清水军官,后来陆续来了不少军卒。 老百姓这还是第一个。 手续很快就办完了,那中年男子只存了三两散碎银子和一大包铜钱,然后拿了一张存单,迟疑着走了。 二掌柜郭旭看得直摇头。 就这么点银钱,过些日子来取,银庄还得搭上几文铜钱呢。 如果来存的多了,银庄得赔多少? 白静却很兴奋,转身跑到指挥部去给林丰报喜。 还没进门就开始喊了。 “哥,哥,有百姓来存银子了” 林丰正在看一份报告,闻声也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 白静皱眉嗔道:“哥,你咋如此淡定?” 林丰抬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着,我该起来高兴地跳舞?” “跳舞倒不至于,但是,总得高兴一下?” 林丰放下手里的报告,郑重地说。 “我当初办这个银庄,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为什么?” 林丰耐心地跟她解释着。 “你看哈,老百姓和商户,不管是贫穷的,还是有田有地的富户,或者小有资财的商户,都可以称为勤俭节约的楷模。” 白静疑惑地:“这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不对,他们恨不能一文钱掰成两半来花,所以,咱们看似微薄的存储利息,在他们来看,就具有极大的诱惑力。” 白静似有所悟,轻轻点着头。 林丰继续道:“银庄有我背书,只要我在,他们的信心就有一些,再加上,咱们清水军每打一场胜仗,他们心里的信心就会增强一分。” “如此信心的累积加诱惑,你等着看,会有越来越多的存户出现。” 白静终于听明白了,不由用崇拜的眼神看林丰。 “哥,尽管这话已经说过多次,不得不再说一遍,你太厉害了!” 林丰摆摆手:“行了,去忙你的。” 白静迟疑了一会儿。 “可是,哥呀,他们越存越多,到时咱拿什么给付利息?” 林丰笑了笑:“当资金积累到一定程度,我可以用来提高军事装备,兴修水利,发展农业和手工业,振兴教育,医疗,可以去做贸易等等,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商圈,这些钱财在商圈里流通越快,咱们就越富有,老百姓也越有钱。” 林丰嘿嘿笑了一声:“到那时,房子啊地啊,是不是该收租税了?” 白静虽然听得不甚明白,但是她知道,林丰从来不会做亏本生意。 这样一想,自己算是白担心了好些日子。 林丰见她一脸的释然,便笑道。 “这里的百姓越富裕,是不是想来此的人会越多?” “对呀。” “人越多,咱的房子和地的价值可就越高了。” 白静顿时高兴起来。 “哥,咱是不是要发大财了?” 林丰点头叹道:“大财肯定是有的,只是需要钱的地方也会更多。” 白静坚定地说:“只要有哥在,咱们就会财源滚滚,哪里会怕花钱。” 林丰摆摆手,示意她该去忙了。 自己则垂头细看书案上的材料。 白静悄悄退出屋子,回到银庄。 果如林丰所说,有了第一个百姓进来存银子,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接下来的十几天内,银庄里进来存银子的百姓,越来越多。 随着林丰战胜了鞑子独虎的三千铁骑,随之清水军又歼灭了四万黑巾军。 一时名声大振的势头。 银庄里开始出现了不少商户。 这些做生意的商户,神经最是敏感,头脑非常敏锐,对各种事物的走向,把握一向准确。 他们将手里的银钱,敢存入清丰银业,便表示对清水林丰的看好。 紧跟着商户出现的是各地的富裕农户。 他们在土地里刨食,靠勤俭积攒的钱财,更加珍视。 能拿出来存入银庄,这个抉择很是艰难。 但是,面对“巨额”的利息,在他们心底里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谁不想银子放在那里不动,还能生出钱财? 真应了那句话,自己积攒了一辈子的银锭,竟然真能生出小银棵子。 还有一个让林丰高兴的消息。 消失多日的朱杰,从城外运回了好几马车的财物。 林丰看着眼前消瘦了不少的朱杰,虽然一脸的疲惫之色。 但是他的两只眼睛却越来越亮。 就知道这次收获颇丰,也成功地锻炼和提高了他的认知层次。 朱杰兴奋地跟林丰汇报着这些日子的行动。 他带领的五百人马,让府城的一些富户遭了灾。 朱杰很聪明,成功地领会了林丰的意图。 并未赶尽杀绝,而是都留有余地。 这让林丰很是满意,大大赞赏了朱杰的这次军事行动。 “小子,你这批资金来得正好,我正准备修建水利工程,几个工程队都需要借贷大量的资金,好,干得不错,给你记一功。” 朱杰十分兴奋,他已经找到感觉。 沉浸在那种无本生意的快感中。 林丰也感觉到他的兴奋,立刻严肃地告诫道。 “记住你之前的做法,给人留一线生机,让别人有再起的机会。” 朱杰用力点头:“是,将军,保证让您满意。” 第350章 好大一片水域 林丰想了想:“你可以往外发展,不要局限在镇西地区,眼光要放远些。” “是,将军。” “你要知道,咱这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让大家都富起来的工程,思想不能狭隘喽。” 朱杰笑道:“放心将军,就像您的水利工程,是惠及全民的工程,里面没有半点自私自利。” 林丰笑了,知道这小子能明白这一点,是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好,你去,注意安全。” 朱杰起身立正:“是,将军!” 见朱杰离开,程梁才转身进了屋子。 “将军,边城来消息说,西夏的使团到了,正在边城休整。” “挺快啊,看来他们很需要与咱结盟,开展双边贸易哦。” 林丰摩挲着下颌,沉声说道。 程梁懵懂:“将军,咱要跟西夏做生意吗?” “当然,地域差异,利润丰厚嘛,这买卖大有干头。” 程梁只会点头称是。 “将军说有干头,那就绝对有便宜可赚,嘿嘿。” 林丰瞥了他一眼:“程梁,你当时追击杜力盛,可是真看到有一片大湖?” 程梁连忙点头:“是的将军,当时我很清楚地看到,好大一片水域。” “距离边境有多远?” 程梁皱眉算计着:“俺的精神都集中在杜力盛身上了,约莫着过了边境后,又跑了近两个时辰。” 林丰算计,当时都是快马奔跑,就按两个时辰算。 估计在两百多里路,再加上国境到边城的百八十里。 那片湖水应该距离三百到四百里之间。 林丰微笑道:“嗯嗯很好,现在有钱了,等与西夏结盟后,这水利工程就该上马了。” “将军,您要去那边运水过来?” 林丰没法跟他解释,只摆手道:“去通知白静,让她过来主持接待西夏使团事宜。” “是,将军。” 程梁转身出了屋子。 林丰拿下边城后,就听程梁说过此事。 当时也没在意。 后来在设计镇西的用水时,忽然想起了这片湖水。 镇西的地势是西高东低,镇西临近的定远府也有不少湖泊。 可是,其地势要低于镇西很多,如果从那里引水西进,工程量太过巨大繁琐。 但是,西夏国内海拔要高于镇西许多,这片湖水便大有作用了。 虽然这个水利工程仍然巨大,在林丰算计下,却也有大利可图。 镇西缺水,是农业发展的瓶颈。 只需将西夏境内的那片湖水引入镇西,整个镇西农业便全部盘活了。 到那时,一个干旱贫瘠地区,也许就能变成一个鱼米之乡呢。 这才是林丰要急于跟西夏结盟的关键所在。 西夏银州使团,一共三百二十人,护卫队两百骑。 参与谈判的官员和商人三十多人,其他是被雇佣来赶车或做些杂务的民夫。 使团团长正是银州左监军司,副统军张恩易。 副团长是监军司左禁官吴盛。 二百护卫骑队,护卫队长叫宁震,已经跟随张恩易多年。 三百多人,好几十辆马车,被放进了边城大门。 让张恩易不禁感叹,清水军的自信和与西夏银州结盟的诚意。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整个边城内,不但商铺林立,人流如织。 而且城里街面干净整齐,人人面色红润,神情自然,都洋溢着一种满足和幸福。 这要比自己所在的银州这个大城,明显地上了一个档次。 张恩易边走边感叹:“这个林丰果然不俗,不但能打仗,还具有高明的治世之能。” 左禁官吴盛两只眼睛忙着四处乱看,嘴里应付着他的话。 “是是是,张统军说的确实有道理。” 边城守将秦方,亲自在边城大将军府门前迎候。 张恩易等人老远就看到站在大门台阶上的秦方。 身姿挺拔,剑眉虎目,十分英武。 吴盛连忙提醒道:“大人,这应该就是林丰了?” 张恩易皱眉道:“嗯,林将军太客气了,竟然亲自出迎,赶紧下马。” 距离大门口还有三十几步的距离,张恩易等官员,已经从马背上下来。 快步往秦方所在走去。 一个瘦削矮小的护卫,骑马跟在护卫队长宁震身后,此时露出头来,凝神看向秦方。 他神情激动,小手紧紧抓住马缰,手指都泛了白。 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纷乱的小星星。 “宁震,这就是林丰?” 宁震也不回头,只是压低声音。 “大小姐,您注意点啊,别让人看出异常。” “哎呀,放心好了,这盔甲盖得老严实了。” 此人正是偷偷混进使团护卫队的李欣妍。 还有两个护卫,将李欣妍夹在中间,用他们高大的身体,给她做掩护。 李欣妍已经大脑发了昏,一只手扶住有些重的铁盔。 “哎呀,这林丰好英武哦” 几个护卫一脸郁闷。 前面那个家伙哪里英武了? 那身材不是跟眼前这么多自己的护卫队员,都差不了多少嘛。 这两个护卫队员,是亲兄弟,一个叫张龙,一个叫张虎,他兄弟俩也是跟了张恩易多年。 知道眼前这个小家伙的身份,所以用心遮掩着,不能让别人发觉。 他们三人,这一路被累惨了。 既要守护好整个使团的安全,更要伺候好张恩易。 还得重点关注这个李大小姐。 一个弄得不好,恐怕连自家的身家性命都得搭进去。 只是没办法,是主人家的大小姐张蕊安排的,还硬塞给了三人十两银子。 这活不接都不成,银子也不敢不要。 他们的心都绷着,可李欣妍却无视周围的环境,眼里只有站在大门台阶上的年轻将军。 “哎,宁震,我去跟他打个招呼好不好?” 宁震浑身就是一震,扭头瞪着她。 “你啥身份?” 李欣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盔甲,无奈地翻了白眼,撅着嘴不说话了。 张恩易快步上前,拱手作揖。 “不知这位将军可是清水子爵大人?” 秦方跨步迎上,拱手笑道:“张恩易大人,我乃边城守将秦方,欢迎西夏银州使团莅临边城。” “哦,原来是秦将军,有劳有劳。” 两人寒暄着,一起转身往大将军府内走去。 他们的话都被近前的人听到,包括李欣妍。 她正竖着耳朵听呢,自然一字不漏。 作为西夏高层级的贵族,对于大宗语言都很熟悉,也能说能写。 听完对话,李欣妍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林丰,怪不得看上去缺少了些什么呢。” 宁震听她暗自嘟囔,不解地问。 “啥,缺少了些啥?” 李欣妍皱眉道:“好像是气质或者是气势总之就不对劲嘛。” “行了,我的大小姐,您最好站到人堆里去,躲着点好不好?” “哼,就你事儿多。” 宁震无奈摇头,还有你大小姐事更多的人吗? 也不敢多话,只用眼神示意张龙兄弟,看好了这个麻烦。 自己则快步追着张恩易进了大门。 第351章 交换战俘 陪着秦方一起接待使团的,还有文程,两人一文一武。 分了左右陪着张恩易等西夏官员坐了。 秦方别的不关心,只想知道,这次林丰要求用仁多利吉换回来的杜力盛在哪里。 在文程的再三暗示下,秦方才压住焦躁的心情。 等双方互相寒暄介绍完毕,秦方深深吸了口气。 “张大人,不知这次是否带了镇西府军的杜力盛过来?” 张恩易点点头:“此事已经跟林将军在书信中谈好,就用你们镇西府军的杜力盛等人,换回我银州指挥使仁多利吉和其他军士。” 他顿了顿:“秦将军,不知我们仁多利吉将军手下,还有多少人在边城被押?” 秦方道:“有一百七十三人。” 张恩易暗自震惊了一下。 当时他可是知道,仁多利吉带了五千铁骑过来。 被打败后,有三百多骑陆续逃回了银州。 这里还有一百七十三人被俘。 说明仁多利吉的五千人马,只剩下了不足五百骑。 这清水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军队啊,杀戮之心怎如此之重? 只是片刻间的心思,张恩易立刻说道。 “好,我们想一并交换回去,不知” 秦方皱眉问道:“请问张大人,跟随杜力盛的队伍,还有多少?” “当时有二百三十骑,一人未损,只是这次只带了杜力盛一人,交换仁多利吉将军后,其他人可过后交换便是。” 秦方点头:“好,能否让我先看看这个杜力盛?” “当然可以。” 张恩易转首冲左禁官吴盛道。 “让人去喊杜力盛进来。” 命令传了出去,众人都等在客堂内。 秦方则一脸的疑惑,怎么是“喊”呢? 作为俘虏,不该是用“押”的么? 正琢磨间,有两个使团护卫带了一个民夫进来。 秦方冷眼一看,此人身穿蓝布短褐,脚上穿了一双草鞋,蓝布衣服裤子上都打了不少补丁。 头上还戴了一顶草笠,脸前有些乱发,肤色黝黑。 老老实实地垂头站在堂下。 秦方上下打量了几眼,开口喝道。 “抬起头来。” 那人浑身一抖,缓缓抬起了头。 虽然此人苍老了许多,脸上的颜色也变得黑了不少。 但是,秦方依然一眼就认出,这个民夫正是杜力盛本人。 “呵呵呵杜力盛,你会不会想到有今天?” 秦方的冷笑让杜力盛浑身哆嗦起来。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垂头抽泣着,不能说话。 张恩易等西夏官员,都是一脸诧异。 眼见他们双方仇怨不小啊。 文程连忙阻止秦方继续说下去。 “来人,先将他带下去,一定看好了。” 张恩易不理解他们的内幕,所以只关心仁多利吉的安危。 “秦将军,不知仁多利吉将军” 秦方努力压住心中的怒火,缓缓抬手摆了摆。 他的护卫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仁多利吉被带进客堂时,一眼看到了张恩易,哎呀叫了一声。 扑到跟前,匍匐在地,放声大哭起来。 张恩易不觉老脸一红,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多说,只招手让人扶仁多利吉去宿处休息,等过后再谈。 仁多利吉激动地说不出话,抽抽搭搭地被人扶了出去。 如此,双方先将俘虏首领交换过来。 因为边城不是谈判的地方,主要阵地是岭兜子城堡。 西夏银州使团在边城待了一天,第二天就启程奔岭兜子城堡而去。 送走了西夏使团后,秦方迫不及待地来到牢狱里。 杜力盛被关在这里,脖子上已经戴了厚重的木枷,手脚也被锁了几根铁链。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西夏银州,给人家当车夫,干得好好的营生,忽然就被带回了镇西。 直到临近边城时,才猛然惊觉,但是想跑已经晚了。 本来祈祷着跟自己没关系,谁知这一趟出差,还真跟他有很大关系。 说啥都没用,透过昏暗的光线,看到站在栅栏前的秦方,杜力盛也只剩了浑身颤抖。 秦方默默地盯着杜力盛看了半晌。 “杜力盛,说说我父亲的事情。” 他压抑着,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淡一些。 杜力盛垂下眼帘:“秦将军,大将军的事是个,意外,我” “到现在你还存有幻想么?” 秦方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不不,苏虔下令要大将军前往府城议事,谁知鞑子突然杀到了城下,大将军为了府城的安危,这才跟鞑子拼命” “后来呢?” “鞑子铁骑凶猛,大将军的三千人马没有抵挡住他们的攻势,所以 秦方咬牙道:“所以,当时你在干什么?” “我,我正要调兵救援,可是大将军的队伍败得太快,根本来不及” 杜力盛极力狡辩着。 “杜力盛,你觉得这里的刑具比你身子骨软么?” 秦方气急。 “哎呀,秦方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说的全是实话,你可不能对我这样啊” 杜力盛一听要用刑,立刻口舌利索起来,身上的冷汗也冒了出来。 他当然清楚,那些刑具可不是正常人类能够抗得住的玩意儿。 秦方嘿嘿冷笑:“杜力盛,任何人都知道,你跟苏虔设计害了我父,现在还敢狡辩,可别怪我手狠。” 说着话,一摆手。 有狱卒稀里哗啦地提了刑具走进来。 杜力盛立刻哭叫道。 “秦方啊,咱不能这样啊,我是被苏虔逼的,我跟大将军多少年了,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他啊” 秦方冷着脸不说话,只盯着声泪俱下的杜力盛。 狱卒见秦方不语。 不敢迟疑,打开栅栏门,提着刑具走进去。 又有两个狱卒,将杜力盛掀翻在地,开始给他上刑。 这是一套专门夹腿的铁夹棍,只将人的两条腿夹在中间,两人用力一拉,下手狠了,便可将人腿骨夹断。 刑具还没套上身子,有个狱卒就骂了一句。 “草,这家伙尿了。” 杜力盛感受到冰凉的铁质刑具,身心俱碎。 “别别动手,我说,我说实话啊” 秦方这才冲几个狱卒抬抬下颌,示意他们暂时停手。 杜力盛绝望地不再隐瞒,将设计陷害秦忠的事情说了一遍 秦方听完,阴恻恻地问:“你看到我父被害了吗?” “没,没有,当时护卫队保护着大将军跑了。”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只看到鞑子骑兵去追,也不知道大将军怎么样了。” 看着哭得满脸泪水鼻涕的杜力盛。 秦方沉思片刻,转身离开了。 之所以没有当场宰了杜力盛,也是林丰反复叮嘱秦方,不得擅自动手。 因为这个杜力盛还有大用。 秦方只知道林丰是想用杜力盛来指证苏虔的叛国行为,其他作用还没想明白。 狱卒将浑身瘫软的杜力盛,重新锁好,提了刑具也纷纷离去。 死寂的牢房里,只留下杜力盛压抑的抽泣声。 第352章 我要将你拿下 边城距离岭兜子城堡八十多里地,原来两城之间,经常游荡着鞑子的游骑。 而现在,只有一条宽阔平整的官道和一望无际的农田。 铺设在两城之间的官道,两旁全是纵横整齐的沟垄。 镇西的春天来得晚,现在农田里还见不到庄稼,却已经间或有农民在地里收拾耕种。 官道平整,马车行驶其上,几乎感受不到颠簸。 三百多使团队伍,在清水军的引领下,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了岭兜子城堡前。 如此巍峨的两座大城,距离这么近,这在大宗地面上很少见。 早有人恭候在城门处,迎接使团队伍。 岭兜子城堡内,相比边城,更加整齐。 街道纵横宽阔,街边的建筑都几乎一个模样,白墙灰瓦,黑漆红门。 让人顿觉神清气爽。 西夏的使团,都从未见过如此整齐干净的城市。 这座城池要比边城更加高级一些。 一群人边走边看,互相惊诧讨论。 就像一群第一次进城的农夫一般。 三百多人被引领到驿馆区域。 岭兜子城堡总管白静,一身文官服饰,站在驿馆客堂门口,一脸微笑地看着众人。 早有侍卫上前跟使团的护卫交涉,然后引领着张恩易等官员来到客堂前。 张恩易一脸惊讶地看着白静。 面色如玉,唇红齿白,笑颜如花。 张恩易行到近前,连忙拱手。 “呃不知这位大人” 他不敢多说,白静一身官服,可以认定是大宗官员,可显然又是个女子,让他不知如何开口。 一旁的白静侍卫连忙说道:“这位是我清水总管,白静白大人。” 白静也连忙拱手道:“张大人,一路辛苦。” “哦,呵呵,好好,白总管客气了。” 两人一番寒暄,谦让着进入客堂内分宾主落座。 白静这个总管,一直都在幕后。 这一次接待外国使团,被林丰第一次推上正式舞台,独立以官方身份在众人眼前露面。 西夏银州与大宗镇西谈结盟的问题。 作为坐镇一方的林丰,其身份与西夏银州都统军李继平对等。 所以,才派出自己的总管,与使团接触。 等双方洽谈得差不多时,才由林丰出面,一锤定音。 这也是正常程序,张恩易并不认为林丰托大。 对于这次双边会谈,林丰还安排了文程和林通两人参与进来。 一个是对官方程序负责进行审核,一个是对双边贸易项目负责进行选择性考察。 白静只是在第一天跟使团进行表面上的接触,然后实质性的会谈,就交给文程和林通。 到了晚间,白静安排了丰盛的晚宴,招待银州使团一行。 这次作陪的官员便换成了文程和林通。 林丰只是表示,在晚宴期间,会过去敬酒,以表示镇西对此次双边会谈的诚意。 别人都不急不慌,既然来到镇西,就听人家安排便是。 只有李欣妍心里跟猫抓一般。 她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林丰,一波一波的来人,都没有林丰的身影。 什么会谈,什么贸易,跟她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她就是来追星的,能见上林丰一面,这次冒险之旅就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李欣妍主动要求在驿馆大门口站岗,她想要第一个见到林丰。 可是一直站到戍时,都没见到林丰过来。 站得她的两条腿都软了。 驿馆大门口挂了两盏大红灯笼,照得四周亮堂堂的。 而且城堡的街道上,每隔二三十步,就有街灯闪烁。 就算在夜晚,也不算黑暗。 街面上不时还有巡逻的军卒,踏着整齐的步伐,从门前经过。 夜色里,整个城堡显得安静平和,亮亮的青石板路面,反射着青灰色的光芒。 李欣妍很喜欢这样的环境,虽然腿很累了,但她愿意这样站着,看街道,看灯光,看行人。 城堡内没有宵禁,不时有行人或匆匆而过,或漫步而行。 每当经过驿馆大门口,李欣妍都会盯着人家的脸看。 一张张脸色平静安详,从容淡定。 无聊中,她在判断每个路过的人,从衣着和面色上,是什么身份,要去干什么。 和她相对隔门而立站岗的是张虎。 已经两次提醒她进去躲着了,可倔强的李欣妍根本不理会张虎的话。 又有两个人走过来,李欣妍盯着人家,从昏黄的灯光下,一直走到近前。 一个年轻男子,身穿青色长襦,步伐稳健。 当来到灯笼下面时,李欣妍看得清楚。 这个年轻人一脸和煦的微笑,清秀的脸颊,眼睛黑而明亮。 露出的牙齿泛着莹白色的光,很是亮眼。 他的目光也被李欣妍所吸引,互相对视着,两人都很倔强,谁也不先挪开。 李欣妍是被年轻人的气势所引,而对方则是对这个瓷娃娃般的岗哨很是好奇。 年轻人个子很高,李欣妍稍稍仰头,就这样直视对方。 张虎刚想呵斥,李欣妍举手制止了他。 “您好,这里不能停留的。” 她温和地对年轻人说道。 “哦,果然是个女子,怎么会被用来站岗呢?” 那年轻男子口气也温和,只是带了疑问。 张虎知道此人身份不凡,因为此人身后还跟了四个彪悍的带刀侍卫。 连忙用眼神示意李欣妍。 “这位先生,这里是西夏银州使团驻地,请尽快离开。” 这已经是张虎最温柔的口气了。 若是在银州,他早已开口呵斥。 谁知年轻人并未离开,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李欣妍。 此人正是林丰,在指挥部忙完公事后,忽然想起,该来驿馆敬人家银州使团一杯酒。 便匆匆带了程梁和温剑等几个护卫,来到驿馆。 谁知遇到了在门口站岗的李欣妍。 瓷娃娃一般的脸颊,一笑还带了两个酒窝,一脸的稚嫩,年龄肯定不大。 这样一个女孩子,身份绝对不一般,怎么会被使团打发出来站岗? 林丰脸上依然带着笑意。 “跟我说说,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在门外站岗呢?” 李欣妍一瞪眼:“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乱说话,我是使团护卫,站岗怎么了?赶紧离开。” 这么孩子气的话,让跟在林丰身后的护卫都笑了。 程梁上前一步,伸手拦住正要靠近过来的张虎。 “不要乱动,我们没有恶意。” 张虎扫了一眼几个护卫,都是身高马大,虎背熊腰的汉子,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随即咽下要呵斥的话,转眼去看李欣妍。 那意思,你别愣着了,赶紧去喊人啊。 李欣妍却一把抓住腰间的刀柄,瞪圆了黑亮的大眼睛,下巴冲林丰翘着。 “警告你哦,再不离开,我要将你拿下。” 温剑等人实在憋不住了,吭哧吭哧笑出声来。 第353章 中流砥柱 林丰看一眼李欣妍抓住刀柄的手,莹白细腻。 更加确定,这个女孩子是官宦人家的子女,估计是调皮,才来这里站岗玩。 点点头:“我是来这里欢迎你们银州使团的到来,带我进去喝一杯如何?” 李欣妍黑亮的眼珠转了转。 “报上你的名字,我需进去通报一声。” “林丰。” 这两个字让李欣妍一时脑袋有些发懵。 片刻后她往后退了一步,再次上下看了林丰两眼。 “林丰?你真是林丰?” 林丰笑道:“不然呢?” “清水子爵?” 林丰点点头。 “我我是李” 张虎见她要露馅。连忙喝道。 “还不进去通报各位大人,林将军驾到。” 李欣妍已经乱了方寸,大脑空白,神色茫然。 “林丰,我知道你来了” 林丰心里很奇怪,怎么西夏使团会弄这么个女孩子站到这里? “我可以进去吗?” 张虎立刻回道:“林将军请进,她刚入伍,不知规矩,请林将军勿怪。” “好,继续执行你们的任务。” 林丰淡淡说一句,冲李欣妍笑着点点头,转身跨进了大门。 对这样可爱的女孩子,谁都不会板着脸。 李欣妍依然懵懂地看着林丰的身影,直到消失在院门口。 张虎跨前一步,用手抓住她的胳膊,摇了摇。 “哎,我的大小姐,你想闹哪样啊?” 李欣妍的眼睛依然看着林丰消失的方向。 “我,我不知道他是林丰啊。” “知道不知道的,没你这样站岗的好不好?” 张虎觉得要坏事,这一遭恐怕要漏了行藏。 谁知李欣妍此时已经从懵懂中清醒过来,两只手捧在胸前,一脸的兴奋。 “哈,林丰啊,我就知道他该是这个样子的” 她不理张虎紧张的脸色,兀自喃喃自语。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可是他好像一个书生哦。” 张虎无奈地叹口气,遇到这样的傻孩子,他又能如何? “坏了,咱还没禀报呢,都让你搅和乱了。” 张虎惊叫一声,连忙拔腿往院子里跑。 李欣妍早忘了站岗的事,也跟着张虎跑进院子里。 她想再看看林丰。 林丰此时已经在首位坐下,拿了酒杯,正与张恩易大人言笑晏晏。 李欣妍跑到客堂门口时,却被温剑拦住。 “嗨,小姑娘,这里你可不能进去。” 张虎也被林丰的其他护卫拦住,看到李欣妍也跟着进来,急道。 “大小子,你咋也跑进来了?” 李欣妍笑道:“刚才林丰跟我说话了呢,我还有话要跟他说,他还不知道我是谁啊。” 温剑看出她的天真,便笑道。 “刚才将军问你不说,现在可不能再乱说了,等将军再问。” 李欣妍有些着急。 “可是可是” 温剑看着她,温和而坚定地摇摇头。 张虎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只得拽了李欣妍往外走。 “走走走,回去站岗了。” 两人回到驿馆大门口,张龙已经站在那里。 他是奉了队长宁震的命令,来替换李欣妍回去的。 可是,李欣妍打死都不走,她要等着林丰出来,再跟他说两句话。 哪怕一句也行。 让她错过这个机会,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碍于她的身份,张龙张虎兄弟俩都不好强行硬拽,只得陪着她站在门口等待。 林丰与在座诸位西夏银州使团的官员,一齐喝了一杯酒,寒暄几句,便起身告辞。 临走时,郑重承诺,一定满心诚意地谈,全力促成双边贸易。 张恩易等人恭送林丰,一群人来到驿馆大门口。 林丰挥手让他们留步,转身跨出门槛。 程梁温剑等护卫簇拥着他,一路行去。 李欣妍终于等到了林丰,两只手捧在胸前,一脸祈望地看着林丰。 等待林丰再看她时,便报上自己的名字。 谁知,林丰大步跨过门槛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连看都没再看李欣妍一眼。 正张嘴准备说话的李欣妍,呆呆地看着林丰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昏暗的路灯下。 一时木立,不知所以。 直到张龙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 “哎,大小姐,人都走没影了,咱回去。” 李欣妍傻傻地扭头看张龙。 “张龙,你说他知道我是谁吗?” 张龙连忙摇手:“大小姐啊,咱可不敢让人家知道,人也看过了,话也说了,咱悄悄回去好不好?” 本来张龙和张虎兄弟是两个粗壮勇猛的汉子。 可面对如此娇娇小姐,也只能放软了话音,耐心劝说。 不说身份,一个软萌可爱的小姑娘,谁又愿意恶言恶语相对。 李欣妍知道,待在这里已经没用了。 只得转身跟着张龙回到住宿处。 林丰很忙,哪里有闲心去关注一个站岗的调皮孩子。 只要不是恶意来破坏和谈,就无须去管。 边城那边的报告已经送达。 秦方在情报中也说明,杜力盛已经说了实话,确实与苏虔两人密谋陷害秦大将军。 谋划夺取府军的控制权。 但是,杜力盛也确实不知道秦大将军后续如何了。 林丰思考片刻,对白静说道。 “写封信给秦方,让他以大局为重,暂时留着杜力盛的性命,待日后与苏虔等一起清算。” 白静听了不解地问。 “哥,你真要留着杜力盛?” “嗯,他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白静琢磨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 “哥,你这是在谋划大宗朝廷的站位?” 林丰对白静的敏感有些惊讶,抬头瞥了她一眼。 “果然有些见识,俗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大宗朝廷目前正在风浪中飘摇,他们缺了一根中流砥柱,皇帝无能,已被符王搞得焦头烂额。” 白静狡黠地笑道:“我知道了,哥想做那根砥柱。” 林丰用手指敲打着椅子扶手,眯着眼睛看沙盘。 半晌后,才嘿然道:“有何不可呢。” 白静点点头:“遍观整个大宗,恐怕也只有哥能撑得住这方即将倾塌了的天。” “你把我说大了。” “不,还是我格局小了。” 两人相视一眼,微笑不语。 第二天,与西夏银州使团的正式谈判开始。 林丰每半日便能接到谈判进程的详细情况。 银州使团的商人,看中了镇西的焦炭、钢材、石灰、红砖、布匹等等先进产品。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超先进的工艺技术。 林通很兴奋,这些东西,完全可以高价卖给西夏。 利润会高得吓人。 当然,工艺技术除外。 而银州能供给镇西的,无非是药材、粮种、皮毛、木材、铁矿石等原有的几大种类。 这些东西以前也有过交易,并没有新的商品出现。 林丰也不以为然,双边贸易只是一个形式,主要是与西夏的结盟,让边境更加稳固才是。 谈判在价格上面开始拉锯战,互相争得脸红脖子粗。 就在谈判进入僵持阶段时,有军卒八百里加急,送来了大宗朝廷的封赏。 第354章 朝廷的封赏 两个清水驿卒,一人双骑,从城外疾奔而至。 进入城区后,也不下马,手里高高举着卷轴,一路扬声大喊。 “圣上有旨,清水子爵林丰,晋升忠远伯” 他们一路喊,一路策马奔到了城堡指挥部大门口。 早有护卫上前,接着两人下马。 两个驿卒跳下马来,也不停歇,快步冲进指挥部的大门口,一路往大厅疾走。 都知道,这个喜报,主人是要给赏的。 如此大的喜报,赏钱少了都说不过去。 两个驿卒进入大厅,当堂跪倒在地,双手举了卷轴。 “喜报,圣上有旨,封清水军林丰为镇西将军,赐爵忠远伯” 他们的喊声,有种声嘶力竭的感觉。 几乎附近的人都听到了耳朵里。 驿卒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 喜报升官,这个消息,不用谁说,就是要走这样的程序。 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白静一脸笑意地上前,将驿卒手里的卷轴接过来。 随手将一锭银子塞到驿卒手里。 驿卒高声称谢,然后起身退出了大厅,一路跑出指挥部的大门。 白静掂了掂手里的卷轴,冲林丰笑道。 “朝廷里的官老爷们学乖了,谁也不敢跑到这个三争之地,怕没了回家的路。” 说着话,将卷轴打开,取出里面的一摞绢帛。 摊在书案上仔细观看。 金黄色的圣旨,细白色的宣纸,还有锦布文袋里装了金印。 别看是一个细长的轴筒,装的东西可不少。 林丰不看圣旨,首先打开那卷宣纸。 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大字:抱诚重诺。 署名是大宗皇帝赵震。 林丰举在手里,仔细欣赏着每一个大字,连连点头。 “这皇帝的字写得是真不错,下了功夫的。” 白静笑问:“请问哥哥,这字不错在哪里?” “呃就是看着舒坦啊,写得老帅了。” “咯咯咯” 白静被逗得咯咯直笑。 林丰用手抚摸着几个大字。 “去找个手艺好的,刻个大匾,挂在银庄大堂内,让所有客户看看,皇帝都赐了字,还有啥不放心的。” 白静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咱要生意兴隆喽。” “何止兴隆,是大兴,超大兴隆。” “哥,咱的分号挂不挂?” 林丰一愣,眼珠子转了转。 “当然要挂,必须要挂,拓印一份,挂在正堂。” “得唻,您擎好。” 林丰没看圣旨,坐回椅子里,手抚下颌。 琢磨了片刻:“白静,让文程过来,拟个名单,所有将官和有功之士,都要实名举荐到朝廷兵部和吏部,均提升一级,这些人必须要朝廷正名官身。” 白静皱眉道:“哥,他们看重的是你的承诺,何须朝廷赐名?” “不,朝廷依然是正统,我给的是生身立命的倚靠,朝廷给的是面子,是名分。” 林丰郑重说道。 “明白了哥,我这就去找文程,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白静亲自去了驿馆。 正在与西夏使团争执中的文程,闻听如此喜讯,早把谈判的事扔到了脑后。 站起身来,招呼也不打,就跟着白静跑了。 张恩易和吴盛听到林丰升官了,也是一脸喜色。 他们没有白来一趟,不但赶上了这场喜事。 主要是立马验证了,老大李继平大人的高瞻远瞩,目光犀利。 提前就能看清镇西的局势,准确地找到真正有实力的合作伙伴。 张恩易背着双手在客堂内转圈。 三四圈子过后,把手一挥。 “既然如此,咱便让一步,无需再争了。” 吴盛惊讶地看着他:“张大人,这可是放弃了好大一块利润。” “要把眼光放长远些,后续才是咱赚钱的目的。” 张恩易拍着吴盛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可是,他们要将咱洪庆湖中的水引入镇西,此事下官觉得不妥。” 吴盛迟疑着说。 “哦,如何不妥?” 张恩易皱眉问道。 吴盛连忙解释。 “镇西缺水,人尽皆知,如此大片土地,若用咱的湖水,等于竭泽而渔。” “再者说,洪庆湖周边的百姓,多以打鱼为生,若湖中没了水,他们如何生存?” 张恩易摇头笑起来。 “呵呵呵,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洪庆湖啊,你当知道有多大,就凭他林丰再厉害,能取走多少水?” 说着话,抬手环指四周。 “就算发动全镇西的百姓,再加上军队,给他一百年的时间,能否将洪庆湖的水取走一成?” 吴盛听得频频点头。 忽然,他压低声音:“大人,可是那林丰,听说诡计多端,手段百出,会不会另有法子取水?” 张恩易盯着吴盛的眼睛。 “怎么地,他能凭空摄物?还是能翻江倒海?” “这个” “呵呵,若有此能耐,鞑子早被赶出镇西了,别说咱的湖水,就是金银财宝,还能剩下半点不?” 吴盛陪着笑脸:“大人说的是,下官只是担心,别无他意。” 张恩易再次拍着他的肩膀。 “尽管放宽心,洪庆湖方圆几百里,水源无穷无尽,让他随便取好了,伤不得咱半根毛去。” “对对对,还是大人看得清楚,下官愚昧了。” 张恩易见吴盛叹服,得意地凑近了他的耳朵。 “我观林丰此人,颇有枭雄之姿,当不会止步于镇西,咱现在交好于他,以后会有大利。” “啊?这林丰还能” 张恩易竖起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噤声。 因西夏使团听到林丰升了官,为了更长远的利益,便在谈判中退了一步。 所以双方谈判甚是顺利而愉快。 文程带着使团官员和商贾,依次参观了各种工匠作坊,还有林丰最初建成的炼焦炉、炼钢炉,石灰窑,红砖窑等设施。 这让一众使团成员叹为观止。 总之,城堡内的各种事物和秩序,都让他们感到与自己待的城市,高出太多。 很多事情让人不敢想象,好像违背了人的生活规律,却又觉得高端的生活,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反正是给使团成员都开了眼。 一直远远跟在众官员身后的小护卫李欣妍,心中更是对秩序井然,干净整齐的城区环境,羡慕得不行。 相对于自己生活的银州,简直让她觉得不堪入目了。 这个林丰,怎么会什么都能搞得让人心旌摇荡呢? 当然,这个词,只适合此刻的李欣妍。 被她整天琢磨的林丰,此时也没闲着,他接到数次报告。 岭兜子城堡外的农田中,多次出现了鞑子的游骑。 有几个出城下地,侍弄农田的农民,逃脱不及,不幸被鞑子残杀。 这让城堡内的百姓不敢再出城耕田经商。 从这个动静来看,这是鞑子又开始蠢蠢欲动的迹象。 自从独虎被林丰痛击后,鞑子的几处营地都平静了好长时间。 最近一段时间。 清水军的游骑与鞑子游骑遭遇了几次,双方展开小规模战斗,互有死伤。 边城附近也出现了鞑子游骑,还有清水营和原边军大营等地。 陆续将战报送到了林丰的案头。 林丰眉头紧皱。 他也没琢磨清楚,鞑子这是要做什么? 第355章 诱敌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鞑子搞得这一套,很让林丰头疼。 鞑子游骑一般是五到十骑,行动灵活,不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停留。 让清水军无法用大部队围剿。 他们四处破坏农田,袭杀百姓,无所不用其极地进行骚扰。 这种打法显然是发挥了他们游牧民族的特长,就是不跟你大部队接触,只玩游击战。 这个状态,跟林丰一开始对战鞑子铁骑的策略一样。 战争打到此时,彼此双方调了个。 林丰的临时对策,便是以游骑对游骑。 清水军也派出了众多的游骑小队,寻找对方的踪迹。 一旦相遇便是一场小型杀戮。 林丰还是觉得这个办法不成,大大增加了己方的战损,还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却也一时想不出好办法。 遂急招几个清水军的高级将领过来商讨应对办法。 陶金旺三兄弟,是从边军投过来的。 经过训练考核,已经成为了正式的清水军士兵,就驻扎在岭兜子城堡内。 陶金旺因作战勇敢,在歼灭黑巾军一役中,表现优秀,被提拔为甲正。 此时他正带了三十骑的战队,在距离岭兜子城堡五十多里的地方,寻找可能出现的鞑子游骑。 他的两个兄弟,陶大壮和陶二虎,都是战队中的什长。 三人带队出巡,是应了百夫长的要求,以三十骑对战鞑子五到十骑的游骑队伍。 尽可能不要放过一个活着的鞑子。 时已过午,陶金旺下令战骑在一个村子旁下马休整。 所有军卒都下马对战马进行清理检查,然后坐下喝水啃两口干粮。 陶二虎凑到陶金旺身边,看着远处的旷野。 “哥,咱是不是再往前探一探?” 陶金旺咽下一口干粮,瞪了他一眼:“再往前有鞑子的营地,咱还回得来嘛,做事不用点脑子。” 陶大壮也凑过来:“这半天也没见个鞑子,俺手都痒痒了。” 陶二虎点头:“对啊,鞑子的人头可值钱了,俺砍了十三个黑巾军,就得了十多两银子呢。” “对啊哥,一个鞑子能顶三个黑巾。” 陶金旺叹了口气:“你们可别有这想法,你以为鞑子跟黑巾军能比吗,小心你的脑袋被砍了去。” “也没啥,咱可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看看这刀,这箭,嘿嘿,鞑子肯定受不起。” 陶大壮掂量着手中钢刀,得意地说。 他们都已经过了被震惊的阶段。 当初见到清水军的武器装备后,就知道自己的选择该有多么的正确。 别提清水军的军卒素质,只这刀箭,就比边军高出了数倍。 当时若被驱赶出营地拼命,几人已早早归了天。 陶金旺用指头指点着两人:“到时候见了鞑子可得听哥的号令啊,一切行动听指挥,若有违犯,当重罚不殆。” 陶大壮一脸的笑:“当然,这俺能不知道?咱清水军的军纪可不是闹着玩的。” 陶二虎舔着脸:“哥,到时候让俺那一队站前面啊,一个铁甲五两白银,嘿嘿,存到银庄里,一年后又是白赚两钱。” “你他妈掉钱眼里去了?” “哥啊,咱不是还没娶媳妇呢嘛。” 陶大壮黑着脸:“要没有就都没有,不能你先娶媳妇忘了兄弟。” “当然了,要说娶媳妇,也得旺哥先娶。” “不,咱兄弟仨一块娶。” “对,必须一块娶。” 三个人互相打气,正展望未来美好媳妇时。 忽然,有了望的军卒大声吆喝起来。 “有鞑子骑兵往这边来了,距离五里左右,十骑。” 陶金旺立刻起身挥手:“所有人,成刀阵排列,战马赶到村子里。” 临出行时,百夫长已经再三叮嘱过。 不得与鞑子拼骑战,有条件列成刀阵迎敌最为妥当。 军卒们听到命令,立刻一阵忙乱。 不过片刻时间,便以陶金旺为中心,各自找准位置,站成了一个三十人的方形刀阵。 这种刀阵,还是以最早林丰设计的阵型为基础,经过数次改良的阵型。 鞑子游骑来得很快,马蹄子踏起的尘土,漫天飞扬。 在距离清水军阵型前七八十步的地方,勒住战马。 那鞑子头领吆喝一声,所有骑兵策马开始绕圈。 他们也不往前冲锋,都知道眼前清水兵刀阵的厉害,只是拉远距离,绕着走。 想寻找对方的破绽。 战争打到现在,越来越难打。 双方都几乎摸清了各自的路数,不再如以前般,凭着一股悍勇,猛冲猛打。 方形刀阵,应对的是四方来敌。 虽然鞑子在绕圈子,刀阵中的军卒并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持刀站立原地,等待敌方进攻。 正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未探清虚实前,谁也不想主动进攻。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陶大壮耐心不足,大声吆喝起来。 “哥,咱冲上去打?” “闭嘴,老实待着,谁敢乱动,军法处置!” 陶金旺厉声喝道。 这种情况下,冲上去只有死拼一条,谁敢保证不死人? 鞑子骑在马上,转了一圈后,头领一声呼喊。 十个鞑子骑兵纷纷摘下弯弓,开始往刀阵中放箭。 三十名军卒一齐举起圆盾,在噼里啪啦声里,挺立不动。 鞑子放了两轮,见没啥用,便立马在远处,也不再转圈子。 陶二虎也耐不住了。 “旺哥,不能就这么看着?” 陶金旺也无奈,上头交代了,不让跟鞑子拼骑战。 尽管自己人多,如果上马冲锋,恐怕怎么也得损失十个八个的,百夫长能扒了他的皮。 可是鞑子学鬼了,并不进入弩弓所控范围。 十个鞑子骑兵,静立一会儿。 有的竟然从马上跳了下来,一腚坐到了土地上,歪头挑衅地看着清水军卒。 那模样让众人心里涌起一股想冲上去揍他的感觉。 越是如此,陶金旺反而越发不敢轻易出阵。 “都他妈给老子听清楚喽,谁敢乱动,老子砍了他!” 这样的仗打得甚是不痛快。 陶金旺心里难受,却咬牙忍住冲锋的躁动。 知道这些鞑子是在引诱自己,恼怒之下容易做出错误的举动。 可是,如此僵持下去,无法解决眼前的局势,得想个办法破局才成。 陶金旺皱眉盯着鞑子的十个骑兵,散乱地或坐或半躺在地,只有两三个还骑在马上,却任战马四处寻找草根啃食。 深吸一口气,这些鞑子在战场上,确实比自己松弛很多。 明显是久经战阵的家伙。 “二虎,大壮,你们两人各带自己的战队,去村子里牵马。” 陶金旺轻声对两人下着命令。 两人一愣:“哥,是要冲上去打吗?” “你俩听清楚了,只要鞑子冲进五十步内,你们立刻带队返回刀阵拒敌。” 陶二虎龇牙一笑:“哦,原来诱敌深入,明白了旺哥。” 大壮也嘿嘿笑起来。 “傻笑个什么,赶快行动。” “是。” 两人立刻转身冲自己的队员招手喝道:“听我号令,立刻上马准备冲锋。” 他们手下的二十名军卒,立刻转身往村子里跑去。 剩下的十名军卒,见陶金旺没动,也站在原处等待命令。 第356章 准备破营 十骑鞑子见清水军终于有了动作,脸上都露出会意的笑容。 鞑子头领看着一大半清水军卒都跑进了村子,立刻举手下令。 “走,冲上去宰了他们!” 所有鞑子马上蹦了起来,翻身上马,猛拍马股。 战马四蹄乱踏,尘土乱飞中,如箭一般往清水军刀阵冲去。 陶金旺眼睛紧紧盯着鞑子与刀阵的距离。 当双方进入五十步左右时,陶金旺大喝一声。 “发箭。” 剩下的十名军卒立刻举起早已上了弦的弩弓,对准鞑子战骑,扣动了扳机。 而进入村子的战队,听到马蹄声响,在陶氏兄弟的吆喝下。 连忙转身往刀阵疾奔。 弩箭乱飞,窜在前面的两个鞑子战骑,被射翻在地。 翻倒的战马砸起一蓬尘烟。 后面的鞑子战骑仍然不要命地往前冲。 三轮弩箭射完,仍有五六骑鞑子冲到了近前。 军卒扔掉弓弩,拔出钢刀,站在阵位上,凝神待敌。 而跑到半途的二十个军卒,也将弩弓在奔跑中举起来,角度向上,射向鞑子骑兵。 等鞑子战骑冲进刀阵时,只剩了三骑。 军卒各自抡动钢刀,前后左右开始砍削人和马。 当前的两个清水军卒被疾奔的战马撞了出去,鞑子战骑冲入刀阵中。 面对乱晃的钢刀,只两个呼吸的时间,三骑鞑子便轰然翻到在土地上,马上的骑兵被甩出老远,跌在地上,不能动弹。 面对鞑子,没有战俘。 临近的清水军卒,钢刀挥动,瞬间将鞑子的脑袋砍了下来。 十骑鞑子,铁甲四名,白身六名,都被军卒收走了脑袋。 尸体被就地掩埋。 陶金旺松了口气,走过去查看两名被战马撞倒的军卒。 两人都脸色苍白,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看来是伤了骨头。 “来几个,用担架抬他们到村子里,下手轻点啊,可能是骨头断了。” 陶金旺吆喝着。 这一战他很满意,自己人一个没死,只伤了两个。 对方十个全被砍死。 陶大壮和陶二虎收拾完战利品,都跑过来。 “旺哥,厉害啊,学会用计了呀。” 二虎伸着拇指赞叹。 大壮也嘿嘿笑着:“俺就说了,听旺哥的话准没错。” 陶金旺心里甚是得意:“哎哎,别说了,这算个甚。” “嘿,旺哥竟然谦虚起来了。” “呸,老子做人一向谦虚谨慎,林将军早就说过,作为指挥官,必须戒骄戒躁。” 陶家两兄弟立刻瞪圆了眼睛。 “啊,旺哥会说话了?” “啥,老子以前是哑巴吗?” “不是不是,俺是说,你这是会用高深的词了?” 陶金旺得意地:“林将军说了,要认真学习文化,要做一个有文化的军官,这样才有前途,尔等也不可有一日懈怠。” 陶大壮挠着大脑袋:“旺哥果然下了功夫,这个甲正没白当。” 陶金旺指点着两人。 “咱都跟林将军是老乡,你们好好学着点,少不了被提拔的机会。” 两人眼睛都亮起来。 “可是,万一你们文化不过关,就别怪咱不讲老乡情面哦。” 陶金旺点醒着他们。 两人连忙鸡啄米般点头。 “好了,清理好战场,休整两刻钟后,继续巡视。” “是,甲正大人!” 另一队清水军战骑就没这么理性,带队的甲正遇到鞑子游骑后,直接率领人马与鞑子战骑对冲。 他认为,以三十战骑冲击鞑子十骑。 胜利是肯定的,不过两刻钟的时间,鞑子全部被歼灭。 只是战损有些大。 当场战死三人,重伤五人,轻伤七人。 一场遭遇战,直接减员近半。 轻伤也无法继续执行任务,只得全队退回城堡。 各种战报都堆积到了林丰的案头,让他觉得里面藏了什么问题。 按说鞑子已经被自己打怕了,一直龟缩在大营里不敢露头。 现在突然骚动起来,肯定有事。 之所以暂时没有动鞑子的营地,是因为林丰还没有想出一种有效的办法,打破营地的围栅。 以前的办法,搞搞偷袭还成,如果大队人马进攻,就不能顺利地冲进对方营地中。 尤其是自己的重甲营,仅仅破开一个口子,满足不了整体进攻的阵型。 双方冲撞时,会产生较大的损伤。 林丰皱眉盯着一堆战报,沉思良久。 他发现,凡是与鞑子对冲的战队,均会产生不同程度的死亡。 唯有自己捏在手里的这一份战报,上面只有两个重伤军卒。 林丰嘴里念叨着:“甲正陶金旺,这个家伙还是有些头脑的,可以重用” 对于鞑子全线开始骚扰清水区域,林丰很是头疼。 马上就要进入春耕了,如果鞑子继续在城外游荡,对于老百姓来说,根本不敢出城。 一年之计在于春,影响春耕,这一年可就毁了一大半。 林丰起身来到沙盘前,盯着鞑子的几个营地。 白静端了茶水过来:“哥,尝尝刚送过来的春茶,味道刚刚好。” 林丰没有动,只是默默琢磨着该如何应对目前的局势。 “哥,你” 白静见他没说话,也不敢再打扰他的思考,说了半句便闭了嘴。 半晌后,林丰一拍手。 “怎么忘了最初的工具,是时候将鞑子赶出镇西之地了。” 白静眼睛一亮:“哥,是要发动总攻吗?” “嘿嘿,总攻还不太成熟,不过,分攻应该没问题。” “分攻?” 林丰一挥手:“走,去看看咱许久不用的利器。” 林丰带了白静等人,来到城堡一侧的清水军武库前。 在院子的一角,停放了许多投石车,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有的破损严重,场景很是落寞。 林丰上前抚摸着木质的支撑臂。 “这个玩意儿对付鞑子的营栅最是犀利,是该重新搞一搞了。” 众人不知他要做什么,都安静地看着。 “去通知军委会的成员,立刻来指挥部开会。” 林丰回到指挥部,在等待军委会成员的间隙,开始在书案上勾勒投石车的图画。 其实也不用做很大的改动,原来的就很好用。 火油罐做了部分优化,可以让火势更猛,爆裂的范围更大一些。 在这次军事会议上,林丰决定对鞑子营地发起进攻。 所有战车、重甲营作为前锋,轻骑兵随后。 投石车为破营的主要工具。 第一个目标,便是距离城堡最近的独虎营地。 自从独虎战败,这个营地一直悄无声息,也不撤走,像一根钉子一般,扎在城堡五十里外。 必须拔掉它。 林丰做了总的部署。 胡进才领五千人留守渭源。 秦方领一万人留守边城。 清水五千人,张常有驻守。 林丰从各处调集了两万精骑,由王前和李东来各领一军。 其中谢重的战车营,战车四十辆,精骑一千。 李虎的重甲营三千骑。 另外让工匠赶制修复了二十架投石车,固定在马车上。 投石车由林巧妹兼任首领,也算进了远程攻击营。 会议后,各方开始加紧准备。 所有军队都进入战斗状态。 本来西夏银州使团已经准备好回程。 看到城堡内的紧张气氛,明显是要开战的样子。 张恩易当即决定,暂时留下来,观摩一下林丰的清水军,是如何与鞑子铁骑抗衡的。 这对自己的军队可是一份珍贵的学习机会。 李欣妍更是兴奋,她还没找到机会,单独再与林丰接触一下呢。 第357章 吸血蝙蝠 清水军这一动,让完颜擎天紧张起来。 紧急招来温迪罕和必兰,三人凑在中军帐中,讨论战事。 “这些日子纳刃在搞什么鬼?” 完颜擎天皱眉问。 温迪罕无奈摇头:“还能有啥,他采取咱以前的方式,对清水区域进行不断骚扰,就是不让林丰好过嘛。” 必兰点头:“他是想跟林丰决战了。” 完颜擎天琢磨着:“不是说他脑子不太灵光吗?” 温迪罕笑道:“大人,主要是纳阑在全力辅助他。” “嗯嗯,纳阑是个有脑子的。” 必兰担心地看着完颜擎天:“大人,这样一来,是在逼咱们开战,一旦失败,镇西可就待不住了。” 完颜擎天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为何不说咱们胜了,趁机进入镇西腹地呢?” 温迪罕和必兰不说话,两人都垂头沉默。 完颜擎天气的冷哼一声。 “你们就对咱的铁骑没了半点信心?” 温迪罕无奈抬头:“大人,咱吃林丰的亏不少了,提前决战并无胜算呐。” 完颜擎天沉思片刻。 “提前决战也好,四万人马窝在这里,很快就没了粮草,不如让纳刃做为锋刃,与林丰撞一撞。” 两个银甲连忙点头称是。 纳刃和纳阑兄妹两人,已经将库洛族的五千精骑和独虎的近一万人马合在一处。 他们的策略便是,利用铁真游骑的机动灵活性,不断持续骚扰清水区域。 逼林丰做出决战,前来攻击营寨。 既然在旷野中对攻,铁真铁骑已经不占优势。 那就让清水军攻营,自己好整以暇地做防御反击。 不断消耗清水军的兵力。 都知道攻城和破营不是个好活,战损必然比防守方严重得多。 纳刃接到清水军大规模调动的消息,知道纳阑的计策成了。 心里对自己这个妹妹还是很佩服的。 若按照自己的打法,早带了精骑,冲到林丰营前挑战了。 那样的打法,必然会遭到清水军重甲营和战车营的冲击,损失惨重不说,能不能打赢也不知道。 恐怕连林丰的影子也见不到,就失去了报仇的意义。 两兄妹下令收回游骑,加紧巩固营栅,又从总营处调集五千军卒和诸多防守工具。 这也是完颜擎天特许的,派来的五千军卒,都是精锐。 纳阑就是准备和清水军打持久防御战。 清水军和铁真营地,双方都紧张地准备了近十天的时间。 纳刃和纳阑每日都绕营地一圈,督查营栅巩固,寻找防御漏洞。 他们头一次从战略进攻,转为完全防御,心里着实没底。 这本来就不是他们擅长的领域,只是被林丰逼得没了别的办法。 纳阑的心里是惶恐的,只要是林丰出现地方,就能让她莫名地心慌意乱。 就连睡觉都忽然惊坐而起,总觉得哪里会出现问题。 仔细琢磨半天,又想不出问题所在。 有时候半夜爬起来,自己跑到营栅前,寻找灵感。 这近十天下来,折磨得她瘦了十几斤,洁白的脸颊上,两只湛蓝的大眼睛,分外突出。 纳刃却毫不在乎,吃了睡,睡了吃。 他的大脑里,只有一个目标。 那就是林丰,只要林丰出现,让他找到目标就行。 才不管防御战打成什么样子呢。 就在如此忐忑中,终于等到了决战的来临。 一日清晨,岭兜子城堡大门敞开,一队队战骑,整齐地排成两队,依次开出城堡。 战骑在旷野中列成方队,他们身后有重甲营和战车营。 再往后是林巧妹率领的远程攻击营。 两万多的人马,在田野中无声肃立。 各营首领都在等待林丰的出现。 下一刻,一骑白马,被五百护卫簇拥着,从城门口缓缓驰出。 城门楼上,西夏使团的官员们,被特许上城观看。 张恩易等人,被清水军团的气势所压。 都屏住呼吸,呆呆地望着满山遍野的整齐方队。 刀枪林立,旗帜鲜明,盔甲整齐。 林丰骑在战马上,扫视了一眼所有骑队。 深吸一口气,举起右手用力一挥。 跟在身侧的传令军卒,立刻举起手里的两只小红旗,在空中摇摆出旗号。 两万多人马,轰然启动,开始往鞑子营地方向涌去。 带头的是王前的骑队,他下令军卒开始唱歌。 顿时,慷慨激昂的歌声从前往后传过来。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前进,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这也是林丰借来的曲子,让所有军卒在军中传唱。 这种曲调,最能激励人心,让所有军卒都精神振奋,奋勇向前。 整个两万人的队伍,将歌声唱出了气势,直飞入云端。 响遏行云。 当然,队伍最后方,林丰还安排了上百的战鼓队。 这个战鼓是待到攻击时,用于激励将士冲锋的。 战鼓的作用,毋庸置疑,能让士气低落的军卒,再次鼓起信心和热血。 按照预定计划,先头部队到达指定地点后,列队停止前进。 后方部队依次赶到,根据队形找到自己的位置。 这里距离鞑子营地,已经不足三百步。 双方都能看到对方的脸上的表情。 纳阑和纳刃站在营地里的了望台上,面色冷肃地看着大片的清水战骑。 这真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战,双方投入的军卒,总数超过了四万。 这也是有史以来,铁真和镇西清水军队,参战人数最多的一次。 王前、李东来、林巧妹、谢重、李虎五个队伍指挥官,专注地看着总指挥林丰所在的地方。 那里会不时用旗语传送着各种命令。 然后由他们传达到自己的队伍中去。 林巧妹知道,她的远程攻击营里的投石车,是第一个开始攻击的队伍。 她早已经让工兵测量好距离,选择好了位置,将二十辆投石车依次摆开。 做好固定后,由一辆辆马车将火油罐拉到投石车下,等待装填发射。 战车营和重甲营都在各自准备着。 两个营模式一样,一辆战车需要七八个军卒做辅助。 重甲骑士也需要两个辅助军卒。 一切都蓄势待发的态势。 林丰用千里目观察着鞑子营地内的状况。 他看到了站在了望台上的纳阑和纳刃。 仔细看了看站在纳阑身边的纳刃,这个鞑子身体瘦长,刀条脸,面色苍白无血。 身上披了一件肥大的黑色斗篷,像极了一只吸血的蝙蝠。 尤其是瘦长的身子,配上他的黑色斗篷,轻飘飘地,随风起舞般没有根基。 根据韦豹的情报显示,此人是纳阑的哥哥纳刃,前来为妹妹报仇的。 从远在千里之外库洛,带了五千库洛族精骑。 显然,独虎那粗壮如熊的家伙已被自己射废了,就凭这个没有分量的蝙蝠,估计想报仇,也是一厢情愿而已。 林丰正琢磨着纳刃的意图,仿佛是似有所感,站在了望台上的纳刃,突然扭头,盯着林丰的方向。 两只发蓝的眼珠子转了转。 苍白无血色的脸,却伸出一条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冲着千里目中的林丰,邪魅一笑。 这一笑,让林丰跟着心脏也是莫名地一跳。 好像被一只蝙蝠怪盯住的感觉。 浑身发紧。 第358章 脑子不太灵光 林丰连忙移动着千里目,去看纳阑的脸色。 谁知,纳阑也似有所感,皱眉盯着镜头里的林丰。 苍白的脸色转而变成了惨白。 林丰观察完所有的状况。 见所有部队都已经就位,不再犹豫,扭头冲一旁的传令兵点头。 传令兵立刻举起红旗,开始打出旗语。 林巧妹接到信号,抬手冲细娘,指了指投石车。 下一刻,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响起,投石车被战马拉拽着,缓缓压实。 军卒迅速将点燃的火油罐抬进投石筐里。 四个军卒负责投石车侧面的两个巨大扳机。 距离是按投石车上的刻度设置好的。 站在投石车一侧的甲正,嘶声高喊。 “三百步,第一轮试投,发射!” 一声令下,四个军卒一齐用力,将扳机砸开。 轰隆一声,投石车带着巨大呼啸声,将燃起的火油罐甩了出去。 纳阑站在了望台上,冷冷地盯着营外的清水军。 她在等待对方的进攻。 看似整齐的队伍,战斗力虽然超强。 可就凭这些骑兵军队,想冲破自己的营栅,无疑有些勉强。 就算费劲冲入大营,也会被自己的军卒射翻。 她心里没数,不知道林丰又会玩什么样的手段。 自己这是头一次跟林丰正面指挥对敌,心中忐忑。 不断给自己打气。 不过,下一刻,纳阑湛蓝的眼眸中,划过一道火光。 半空中,一个巨大的火球,呼啸着砸向自己稳固了无数遍的粗木营栅。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火球出现在半空中,接二连三地在营栅附近落地炸开。 “这是什么?” 纳阑头一次见投石车弹射出的火油罐,不由大惊失色。 第一轮火油罐没有触及到营栅,在营外的土地上炸开,燃起成片的大火。 虽然声势惊人,却让众多鞑子头领一颗心落了地。 不过如此,看着声势惊人,却破坏力微弱。 正当营内众人松口气时,第二轮火球又腾空而起。 “还没完?” 纳刃也不由的惊呼出声。 这次不同前次,准确度提高了很多,十几个火球,有四五个都砸在了营栅上。 一时让巨大圆木制成的营栅,燃起了大火。 纳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挥手。 “赶紧去取水,浇灭火势。” 有鞑子头领立刻转身,组织军卒取水灭火。 燃烧的火油,在圆木营栅上炸开,火势不是一般的猛烈。 尽管鞑子军卒用一桶桶的清水泼下去,作用微乎其微。 眼见火势越来越猛,半空中还不时砸下一个个火球。 整个营栅从东到西,有近百步的距离,高大粗圆的营栅上都燃起了大火。 纳刃张着嘴,嘿嘿笑起来。 “嘿嘿嘿这个林丰果然有些意思,纳阑啊,你的防御根本不管用啊哈哈哈。” 纳阑无奈瞥了她哥哥一眼。 这都让人家破营了,这个人怎么还笑起来了? 果然脑子不太灵光,老爹是让他来给自己添乱的吗? 纳阑一直不相信自己的哥哥脑子有问题,能被父亲定为接班人,脑子不好使可不行。 虽然他们很少能见面。 谁知,现在看来 唉,不看也好。 “所有战骑准备,有进入营地者,立刻冲垮他们。” 纳阑大声冲台下的鞑子头领喊着。 “弓箭准备,等我号令!” 她不能指望纳刃,这个家伙太不靠谱。 眼见火势冲天而起,根本不需要再去灭火,只等营栅烧完,敌军进攻时,将其击退。 双方都在沉寂中等待着。 大火映红了军卒紧张的面庞。 林丰也在军队后方,一个稍高的地势上,举着千里目,仔细观察火势燃烧的程度。 趁着火势最猛烈时,林丰让传令兵打出信号。 站在王前骑队后面的两千工兵,正蓄势待发。 见到信号后,王前一摆手。 所有工兵立刻前冲。 每个人都顶了铁质斗笠,身上背了竹篓,手拿钢制工兵铲。 三百步的距离,乌泱泱冲到壕沟前,开始铲土填沟。 纳阑在了望台上越过火龙,看得清楚,连忙挥手。 “营前壕沟,放箭。” 鞑子弓箭手立刻调整距离,仰面向上,将拉满的弓弦松开。 顷刻间,漫天的羽箭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圆弧,越过火墙,径往壕沟前的工兵群里落下去。 工兵头领一声厉喝:“卧!” 所有工兵连忙蹲到地上,将身体尽量缩在铁质斗笠下面。 随着噼里啪啦一阵响动,一片工兵中,有十几个人哀嚎起来。 头领高声喝道:“挖土填沟!” 所有军卒立刻起身,冲上去将挖到竹篓中的土,倒进壕沟里。 然后退到两侧几十步处,俯身继续猛挖地上的黄土。 两千工兵进退有序,动作整齐,都是经过无数训练后的动作。 这也是经过林丰的反复试验,用最少的力气,挖取更多的材料。 当抗过鞑子三轮羽箭攻击后,壕沟基本上已经被填满了。 工兵头领又指挥一部分工兵开始上前踏实土质,让跟在身后的许多抬了木板的工兵,越过壕沟。 将木板横放在壕沟两端。 因为仅靠填土,还不能承载战车的重量,所以准备了许多厚木板,作为桥梁。 鞑子为了防御,已经全部收缩进营地。 此时为了阻止工兵填沟,有军卒撞开冒着火苗的营门,冲出营地。 林巧妹见状立刻下令:“鞑子营门前,发射!” 数辆投石车,将火油罐甩了出去。 当鞑子军卒冲到壕沟前时,火油罐也从天而降,砸入鞑子军卒群中,爆裂开来。 瞬间,鞑子军卒人人身上带了火苗,四处乱窜。 有的在地上打滚灭火。 林丰用千里目看到,营前的壕沟已经搭上了十几块厚木板,随即下令。 “让战车攻击,重甲营随后,战骑营跟进。” 传令兵打出旗语。 谢重早已不时看向林丰这个方向,终于看到了信号。 “战车营,三辆一排,冲锋!” 因为壕沟宽度所限,只能并排冲击三辆战车。 最前面的战车驾驭手猛抖马缰,嘶声吆喝着战马开始奔驰。 后面的战车依次开始启动,间隔十几步的距离,冲向鞑子营门。 此时的鞑子营栅,已经被大火烧得摇摇欲坠,任何一个轻骑兵,都能凭战马之力,将营栅冲倒。 更别说四匹重甲战马拖拽的战车。 工兵随即往两旁撤去,三辆战车带着沉闷的啸声,闷头往鞑子营地内冲去。 鞑子的羽箭瞬间笼罩了整个战车,铁质箭镞砸得铁甲叮当作响。 却无法阻止战车的速度越跑越快。 撤到两旁的工兵,继续铺设壕沟上的木桥,让更多的战车从桥上冲过去。 四十辆战车,最终带着呼啸声冲进了鞑子营地。 随后跟进的是李虎的重甲营。 三千重甲骑兵,手持长达近丈的马槊,战马踏着稍显急促的碎步,跟着战车冲入营地。 纳阑早已经从了望台上下来,手下牵了战马。 翻身上马,提了长刀,高声命令战骑队前冲。 纳阑也是豁出去了,今日就是战死在这里,也不再后退半步。 第359章 隐身黑蝙蝠 她决心死守营地,让哥哥有时间从后营撤退。 可是,此时营中混乱,纳阑也没找到她哥哥纳刃的影子。 库洛族的精骑头一次参与这样的战斗,虽勇猛顽强,却依然抗不住庞大战车的冲击。 当数十辆战车碾过营地,所剩不多的鞑子战骑,又迎来了重甲战骑的冲撞。 满目的凄惨,都是自己族人的惨嚎。 纳阑杀红了眼,她的长刀已经断了两把,都是从其他骑士手中抢夺的战刀。 尽管她力大刀快,却无法对重甲战骑造成很大的伤害。 她没有独虎的臂力和超重的武器,面对全身都裹在铁甲中的清水重骑,完全失去了攻击作用。 纳阑越来越绝望,眼前的清水军战骑越来越多,而自己的骑队越来越少。 她茫然地在战骑群中四处搜寻着。 她想确定一下,她的哥哥纳刃,是否已经逃出营地。 没有看到哥哥那独特的身影,纳阑的心放下了一半。 她可以战死在这里,自己的哥哥却不能,父亲还指望他回去继承族长重任,带领自己的族人,再创辉煌。 林丰用千里目观察着鞑子营地的战斗。 基本已经确定,鞑子营地里的近两万人,已经被自己的清水军摧毁了。 随着最后面的战骑冲入营中,胜负依然确定。 林丰叹了口气,放下千里目,扫了一眼四周。 这里只剩了他的五百骑护卫,立马在缓坡顶端。 “走,咱也进入营地,给他们扫个尾。” 林丰收起千里目,一提马缰,正准备带领护卫往营地走。 忽然,他觉得浑身有种说不出来的惊悚。 不容大脑反应,林丰探手将挂在战马一侧的钢刀抽出来,身体一翻,钢刀向上,身体下落。 “当”的一声响。 林丰的身体已经跌落马下,他只觉得手中钢刀一震,手臂有些发麻。 眼前一道黑色的影子,从上空一掠而过。 随即传来护卫们的惊呼声。 “有刺客!” 护卫们大声喊着,纷纷寻找刺客的踪影。 程梁和温剑紧紧护卫在林丰身侧,警惕地看着四周。 这个黑色的影子,仿佛从半空中冲出来,速度非常之快。 这可是五百人的护卫队,在大白天的旷野中,怎么能看不见一个黑色人影呢? 林丰从地上一弹而起,重新坐上马背。 大声喊着:“都散开,不要挤在一起。” 他觉得对方就是利用了密集的护卫战骑,才能躲藏起自己的身影。 随着骑队往外扩散,就有护卫惊叫一声。 “在这里” 那个护卫刚喊完,身体就从马背上跌落下去。 他身边的护卫急忙持刀绕着战马寻找目标。 那跌落马下的护卫已经无声无息,被人用什么撕裂了喉咙。 没有人骑的战马,急促地在原地兜着圈子,不停地咆哮着,好像受到了惊吓。 林丰眯着眼睛,仔细感受着周围的异动。 忽然,身体左侧有微风袭来,林丰想也不想,身体右倾,钢刀顺势劈了出去。 再次发出一声金属交鸣声,有黑影一掠而过。 这次那黑影被护卫们发现了踪迹,犹如一只黑蝙蝠,扇动着两片黑翅膀,忽上忽下,在一群战马中倏忽不见了踪影。 众人都觉得很是奇怪,明明盯住了它的踪迹,却仍然在瞬间飞出了目光范围。 “散开点,再散开点。” 程梁大声吆喝着,策马在林丰前面,挥舞钢刀。 温剑则在林丰身后,步的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紧张地搜索刺客的踪迹。 林丰的两侧也各有一个护卫,从四面将林丰护在中间。 林丰往外推推手,示意他们继续扩大防护范围。 那人也许就是利用战马做掩护,才得以躲过众人的目光。 现场沉寂下来,所有人都在紧张地转动着眼珠子。 四下扫视。 林丰觉得这样有些被动,稍微琢磨了一下,挥手让程梁等人继续往外扩散。 他自己则跳下马来,让人牵到一旁。 整个护卫队在外围形成了一个大圈子,距离中间的林丰约有二三十步的距离。 现在只剩了林丰一个人,提了钢刀,站在圈子中间。 骑马作战,一直是林丰的弱项。 这个是习惯问题,而林丰也没有刻意去加强训练。 总之,自己多年以来形成的战斗习惯,让他感到还是双脚踏在实地上才放心。 林丰提了钢刀,在圈子里缓缓移动,信心重新回到身上。 刚转了半个圈子,就听到一个护卫惨叫一声,从战马上跌了下来。 所有人都转头去看时,从另一个方向迅捷扑出一个黑影,果如蝙蝠一般上下舞动着。 林丰也跟着扭头去看惨叫的护卫,却全身绷紧,放匀呼吸。 等黑影扑到近前时,突然回身,钢刀劈开空气,直斩黑影。 “咦?” 黑影惊咦一声,从宽大漂浮的衣袍中,探出两根爪子,横击在钢刀上。 虽然林丰依然被震动的臂膀发麻,但手中钢刀毫不停歇地劈出第二刀。 他的劈风刀法十分迅疾,一刀展开,第二刀第三刀就会连绵不绝,不给对手留半丝反应时间。 黑影诧异地挡住了第二刀,然后两只爪子连续抵挡着林丰的一刀又一刀。 周围的护卫只听到场中叮当直响,密密匝匝地声音。 林丰展开步法,钢刀在手中婉转如意,又砍又劈,又刺又削。 只要让他找准目标,便连续不断,直到对手被斩于刀下。 此时林丰终于看清了眼前的黑影。 正是穿了一身宽大黑袍的纳刃。 攻击营寨的战斗打到一半时,纳刃便从了望台上消失了。 当时纳阑也没顾上去看他,所有人都在关注营门前的大火,和已经启动的战车。 纳刃依仗轻身功夫,从营寨一侧,翻出营栅。 一溜烟地往林丰所立之处窜过来。 当时他在了望台时,就感受到有人在窥视自己,心有所感,此人可能是林丰。 及至赶到林丰所在地附近时,才确定,一众护卫中间的人,就是林丰。 纳刃就是为林丰而来,至于自己的铁骑能不能赢,并不放在他的心上。 此人做事疯狂,毫不考虑后果。 别人的死活更是无法影响他的行为。 纳刃不是个好首领,却是有身好功夫。 因天赋异禀,其父专门请高人教授他轻身功法和隐身偷袭的绝招。 他善于藏身于人群和马群之间,再加上速度迅疾,直让人防不胜防。 林丰是他这辈子遇到的第一个强劲对手。 纳刃也没想到,林丰的刀会使得如此之快。 以致快到让他无法脱身后退。 两只戴了铁抓子的手,抵挡着如风般扑面而来的钢刀。 幸亏他的铁爪,也是经过名匠打造的武器,数十刀下去,也没将他的铁爪砍废了。 交手的两人,都一样的状态,大脑一片空白,肢体的动作都先于脑子里思维。 正所谓,刀在前面可劲飞,魂在后面拼命追。 而围在周边的五百护卫,都茫然地看着圈子里的两团上下跳动的影子。 手里端了拉满弦的弓弩,根本无法分辨敌我。 第360章 库洛女神 林丰自来到此世间,遇到过不少高手,都凭借着自己的睿智和高超的身手,战而胜之。 此时的他,气息越来越粗重,也从来没一口气砍出过这么多刀。 而对手却依然能行动迅捷不落下风。 当时乔钧的身手算是快捷得超出常人无数,却也在自己刀下伏首。 今日这个黑蝙蝠,竟然能抵挡这么多刀,十分不俗。 他喘粗气,黑蝙蝠喘得更厉害,嗓子里如同塞了块破布一般。 连呼啸的刀风都遮掩不住。 林丰咬牙加快刀速,啥都顾不上,只将刀抡动得比风车还快。 自己感觉好像进入了人刀合一的境界,这可是前世的顶峰状态。 围了一圈的护卫们,到后来只能看到,漫天飞舞的刀光和一片片如蝴蝶般飘摇的黑色衣片。 黑蝙蝠终于抗不住了,咬牙用身体硬抗了林丰一刀。 然后身体急速后退,荡起在空中,越过护卫,钻入战骑群中。 林丰以刀拄地,大口喘息着喝道。 “所有人散开,找他出来。” 众护卫立刻打马往外分散,现在都知道,这个家伙就是隐藏在战马群中。 程梁和温剑也从战马上跳下来,持刀扑向黑影消失的方向。 林丰喘匀了气息,提刀在手,缓缓往前走去。 土地上散落着一片片的黑色碎衣袍,这是被林丰的钢刀所削。 或许只是被凌厉的刀风割裂。 以林丰的手感,现在回想起来,黑蝙蝠肯定身体受了伤。 而且不止一处,现在估计是行动不便,正在努力恢复中。 林丰一步一步往前踏,关注着土地上的变化。 终于看到了一点黑色痕迹,细看之下,是一滴渗入土地里的血迹。 就在不远处,林丰再次发现了另一滴血迹。 沿着血迹向前,血点的间隔距离越来越短,血点也越来越密集。 说明黑蝙蝠受伤不轻。 就要来到立马在最外围的几个护卫跟前时。 突然,一个护卫惨叫一声,跌下马来,那战马也嘶鸣一声,前蹄人立而起。 众护卫立刻往那处合围。 那匹受惊的战马如同发了疯一般,掉头往外窜出。 不用林丰命令,一众护卫策马追向惊马。 程梁连忙将林丰的战马牵过来,让林丰翻身上马,催马也跟了上去。 前面跑的是一匹空马,众人都看得清楚。 可是战马跑得很疯狂,如同有人驾驭一般,十分怪异。 林丰马快,片刻间就追到了最前面。 “你们拉远距离,不要让他有机可乘。” 林丰高声喝道。 说完,用力催马,一阵风般将其他护卫甩在身后。 鞑子的大营内,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重甲营和战车部队,将鞑子战骑冲得四分五裂,溃不成军。 紧跟着冲进大营的清水军战骑,组成一个个战队,对四散而逃的鞑子骑兵,展开追杀。 纳阑已经绝望,她拼命厮杀,怎奈清水军战骑越来越多。 她已经不抱活下去的希望,就想在此直至战死为止。 可她身边却有六个铜甲鞑子,也拼了命地将她护在中间。 这六个铜甲,是纳刃从族中带来的,也是库洛族中名列前茅的高手。 在六人联合拼杀下,终于将纳阑从包围圈中带了出来。 六人裹挟着纳阑,往旷野中冲去。 队伍已经被击溃,根本无法组织起来,只能先保住库洛族的公主再说其他。 几个铜甲不辨方向,只往人少的地方跑。 鞑子骑术精良,渐渐把追兵甩在身后。 并且越拉越远,直到身后再也看不到追兵的影子,这才松了口气,让战马的速度缓下来。 纳阑面无表情,也许她清楚,这个结局并没出乎预料。 只是没想到,在自己拼命指挥反抗下,队伍败的还是如此之快。 见六个铜甲沉默无声,纳阑叹了口气。 “你们看到我哥了吗?” 几个人都摇摇头,表示没看见。 纳阑心下稍微松快点。 只要没看见就是个好消息,以纳刃的身手,当不会这么快就被人干掉。 纳阑四处扫视一番。 “我没事了,你们去收拢一下跑散的军卒,最好到前面的村子汇合。” 纳阑指了指前方不远处,一个残破的村落。 六个铜甲互相对视一眼,仍然留下四个陪着纳阑,其余两人调转马头,前去收拢散兵。 纳阑带着四个铜甲来到村落前,翻身下马,伸展了一下困乏的腰身。 有铜甲递过水囊。 纳阑嗓子眼发干,这是拼命吆喝,再加急速奔驰下,水分挥发太快。 仰头灌了好几口水,有水渍从她惨白的脸颊滑下,滴落在散发上。 几个铜甲呆呆地看着她,这可是他们心中的女神。 这四个铜甲中,有曾经被纳阑打断了腿的家伙。 当然,是以前因为去求亲所致。 当时纳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打败她就嫁。 但是,谁敢贸然上去比试的,那后果就是被打断了腿。 虽然被她把腿打断过,却依然不妨碍他们对心中女神的爱慕之情。 其中一个叫阿不罕的铜甲勇士,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公主,您怎么能来此受这个罪呢?” 他们都知道纳阑是在铁真族皇上跟前做侍卫长,没想到一个公主,会跑到前线来跟人打架。 纳阑心中悲伤,也懒得理会几个铜甲勇士,只是垂头不语。 另一个铜甲叫阿鲜,亦曾经是纳阑狂热的追求者。 小伙子二十七八岁,浓眉大眼,身体强壮,武艺高强。 若不是没有背景,以他的战功和骑射技术,完全可以晋升为银甲。 阿鲜看着纳阑消瘦的脸颊和身子,心疼的要命。 “公主,您跟我们回族里,这罪可是男人才能承受的。” 纳阑心灰意冷,抬眼看着阿鲜。 “恐怕回不去了。” “为什么?” “这里有我的仇人,他不死,我死。” 纳阑语声有些哽咽。 一向在人面前冷艳高贵,强势霸道的纳阑,也有软弱无依的一面。 四个铜甲勇士立刻被激起了无比的保护欲。 “让我们替你报仇,公主,你就说仇人是谁?” 纳刃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妹妹与林丰的恩怨,纳刃认为这是自己的家事,有他纳刃就完全能解决的。 纳阑茫然地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半晌后。 “算了,你们收拢人马后回总营,不要掺和进来。” 阿鲜愤然而起:“公主,您还把我们当自家人吗?” 阿不罕也皱眉问:“公主,难道让我们来是打一场败仗就回去的?我们还是不是库洛勇士?” 另外两个铜甲也瞪着纳阑,一脸不忿。 阿鲜诚恳地说:“公主,您只管下令,就是让阿鲜去死,我也不会犹豫半瞬。” 纳阑转目盯着阿鲜的眼睛,里面只有真诚和决心。 “阿鲜,之前我对不住你们” “不,公主,是我们不自量力,这些年,我发奋努力,希望公主再给阿鲜个机会,看您能不能再把我的腿打断。” 纳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老天给不给纳阑一个活命的机会。” 看到自家的公主,心中的白月光,脸上凄楚的神色。 库洛族的勇士哪里能忍耐下去。 第361章 白马,又是白马 几个铜甲勇士立刻单腿跪地,右手抚胸。 “公主,我等必将为您赴死。” 纳阑心中有些感动,想伸手将他们扶起来,却又觉得不便。 正当尴尬之际,忽然听到远处有急骤的马蹄声传来。 众人扭头看去,心下奇怪,战斗已经结束了,谁还会跑得如此惶急? 纳阑中心一跳,她发现,一匹白马紧紧追在一匹战马之后,眼见已经追到了马尾处。 白马,又是白马,而且看其速度,不是林丰的战马又是何人? 纳阑的瞳孔急遽收缩,心脏被人攥住一般,喘不过气来。 这个恶魔般的家伙,每日都会在梦中折磨自己。 自己逃到这里,仍然没逃过他的追索。 纳刃终于因身体受伤颇重,不能继续隐藏身子,勉强爬到马背上,纵马急逃。 可惜他的马匹没有林丰的马跑得快,不过十几里路的距离,就被追至马后。 纳刃也不知道自己身上被砍了几刀,只觉得浑身无力,头晕眼花。 恐怕是失血过多所致。 不用回头也能听到,对方的马蹄声已经响到了后脑勺。 纳刃舔了舔嘴唇,满口的腥甜,眯起眼睛,慢慢放松了马缰。 战马的速度缓慢下来。 纳刃等待林丰追到马侧的那一刻,将两只铁爪子,放在胸前,准备来个同归于尽。 谁知林丰追至纳刃身侧时,钢刀一挥,直接斩向纳刃的脖颈。 铁爪子太短,根本无法抓到林丰。 纳刃身体一斜,躲过钢刀,随即双腿用力,从马背上弹了起来。 凌空转身,扑向迎面而来的林丰。 林丰钢刀刚挥出去,还来不及收回,纳刃已经合身扑了过来。 一个向前疾进,一个扭身后扑,双方对冲,瞬间接近。 林丰情急之下,仰身抬脚,用力蹬在了纳刃的胸腹上。 纳刃的铁爪子也抓了一把林丰的脚踝。 结果,纳刃被林丰一脚踹出老远,摔落在土地上,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随即萎靡在地。 而林丰也感到小腿像是被烧灼了一下,便知道受了伤。 顾上查看伤势,他兜马回来,策马绕着躺在地上的纳刃,转了一圈。 从状态上看,纳刃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苟延残喘的样子。 对于这种诡异而危险的家伙,林丰不想靠近他的身体。 从战马一侧的皮套里,提出弩弓,拉开弓弦,对准了纳刃。 刚要扣动扳机,突然一阵马蹄乱响,四五匹战马冲了过来。 林丰抬头,便看到了那双湛蓝色的眼眸。 此时那双蓝色眼睛里冒着火苗一般,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纳阑的周围还有四个铜甲鞑子,奔到跟前时,散开,各执兵刃,将自己围在中间。 林丰暗自皱眉,一个纳阑就够自己忙活的,加上四个铜甲鞑子,自己的胜算几乎没有。 只能是逃之夭夭的结局。 纳阑死死盯着眼前那张,连做梦都无法摆脱的脸。 心中一时大喜,老天终于开了眼,将这个生死大敌送到了自己眼前。 从目前的局面来看,四个铜甲,加上自己,拿下林丰,绰绰有余。 心中呐喊了一声,老天保佑。 刚想下令围杀林丰。 可是,转而发现林丰面对她们五个高手,依然一脸淡然,神情稳定。 她心中一颤,这个家伙可是惯会玩手段,别又是挖了什么坑让自己来跳。 纳阑吃了林丰太多的亏,心里自然怀了警惕和恐惧。 连忙抬头四处扫视一遍,黄昏下的旷野,空寂辽阔,四周远近并无人马。 谁知眼睛再一转,就看到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 一身黑色衣衫零落破碎,浑身上下被鲜血浸染,样貌十分凄惨。 “哥哥?” 纳阑惊叫一声,再看林丰,上了弓弦的弩箭,已经对准了纳刃。 如此距离下,根本不用瞄准,只需扣动扳机,自己的哥哥就完了。 纳阑知道弩箭的威力,别说垂死的哥哥,就算是自己,在这样的距离下,要想躲避弩箭,也很困难。 纳阑连忙举手示意四个铜甲,不要妄动。 压住心中的滔天恨意。 “林丰,我放你离开,你留下他的性命,不然,你会陪他一起去死。” 林丰早就在了望台上看得清楚,窝在地上的这个家伙,与纳阑站在一起,而且眼珠子同样是蓝色的。 那就说明,此人与纳阑有血缘关系。 尽管纳阑表现的很自然,可从她略微有些躲闪的眼眸。 林丰还是判断出,此人对于纳阑。 很重要。 林丰稳稳地将弩弓对准地上的纳刃。 “呵呵,纳阑,竟然还敢在镇西待着,是想让我再次擒你回大牢里吗?” 纳阑恼怒异常,瞪着眼睛。 “林丰,你,你欺人太甚,我与你不共戴天。” “吆,你来我家,抢我家东西,杀我家人,咋地,还想让我以礼相待么?” 林丰诧异地问。 “我我们” 纳阑无法争辩,不知为什么,遇到林丰,一向强势霸道的性子,变得懦弱起来。 阿鲜见纳阑吃亏,大声叫道。 “公主,跟他啰嗦什么,让我等将他砍成肉酱便是。” 纳阑愤怒地:“没看到少族长么,想办法救下他。” 他们用的是铁真语,林丰听不明白。 林丰还不能动手杀死躺在地上的纳刃,因为自己无法对付周围这几个铜甲。 如果没有这个人质,只纳阑一个人,就够自己忙活的。 林丰在等他的护卫。 虽然两人一追一逃,在中途拐了几个弯。 但是林丰相信,五百护卫会在短时间内找到自己。 双方就这样僵持下来。 纳阑心中焦急,她知道再待下去,林丰的人早晚会找到这里。 到时候不但哥哥,就是自己这些人想走也困难。 可是,地上垂死的哥哥,她不能不救,父亲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 纳刃的身上还承担着整个库洛族的重任。 思来想去,纳阑终于咬牙冲林丰说道。 “林丰,放他们走,我跟你回去。” “咦?” 林丰惊讶地看着纳阑,越发感觉到地上的人,其身份的重要性。 地上这个家伙,自己是不能放过的。 这个黑蝙蝠的身法十分诡异,自己就差点被他干掉。 纳阑跟他关系越亲密,越不能放其离开。 一旦恢复过来,就会没完没了地骚扰自己。 “呵呵,纳阑,我就说过嘛,老子能放你走,就还能抓你回去,这次信了?” 纳阑紧绷着脸,愤然不语。 周围的四个铜甲,已经躁动不安。 他们持了兵刃,虎视眈眈地盯着林丰。 胯下战马也踏着碎步,在原地兜来兜去。 只等纳阑一声令下,便会如饿狼一般扑上去,将林丰撕成碎片。 林丰却完全无视他们的行动,手里的弓弩,稳稳地对着半死不活的纳刃。 他当然有把握在受到攻击之前,就能一箭解决掉地上的纳刃。 别看这些鞑子急躁的样子,心里却投鼠忌器,根本不敢妄动。 双方都沉默不语,只闻躁动的战马,乱踏着土地。 更增加了双方紧张的气氛。 第362章 击溃自尊 纳阑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对林丰无可奈何。 她真想不顾一切,联合几个铜甲,将林丰绝杀在此。 可转念一想,哥哥纳刃死了,自己就算杀死林丰,也不能在这世上活下去。 便只剩了老爹一人,没有了子嗣,库洛族就再难控制。 伤了心的老爹还能不能活下去? 尽管她们占了绝对优势,纳阑还是犹豫再三。 平缓了口气,缓缓说道。 “我信了你的能耐,也甘愿留下,要杀要刮任你所为,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我没怨言,只需放他们离开这里,我保证,他们不再回到镇西,这辈子都不会。” 纳阑说完,紧张地看着林丰。 林丰微微一笑:“下马,放下武器。” 纳阑扭头看了几个铜甲一眼。 “我会下马跟他纠缠,你们带少族长离开,听明白了吗?” 她用铁真话对几个铜甲说。 阿鲜担心地问:“公主,你如何跟他纠缠?” “要你管,不听命令者,死!” 纳阑愤怒地喊起来。 同时也从战马上跳了下来,长刀往地上猛地一戳。 大步来到林丰马前五步左右站住,只留五步外的长刀,兀自插在地上不住摇摆。 他们不能再等了,几个人都感受到了地面的微微震动。 说明有大队人马距离此地已经不远。 纳阑根本不会想,这大队人马会是铁真铁骑。 他们早已被清水军冲散了,短时间内不可能组织起这么多的人马。 林丰发觉地面震动时,心中更是大定,这一仗,自己又是一场大胜。 “纳阑,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林丰挑衅地眼神看着纳阑。 面对这个三番四次与自己纠缠的库洛族公主,林丰决定彻底击溃她的自尊。 四个铜甲显然是纳阑的手下,而一个身份高贵,容貌美丽的女子,其自尊心肯定超强。 让她在族人且是她手下的面前,蹲到地上,还双手抱头。 这种侮辱性的动作,无疑比让她去死还难受。 “林丰!” 果然,纳阑愤怒的蓝眼睛再次燃起火苗,高耸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她紧紧攥起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捣碎面前这张脸。 林丰一脸微笑,冲她掂了掂手中的弩弓。 “跪下。” 这次他加了码。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强烈,在场众人,都已经听到了马蹄的轰鸣声。 纳阑心中无比悲愤,自己面对这个恶魔一般的男人,从心底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如果大队人马赶过来,就都不用走了。 她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不知生死的纳刃,腿一软,噗通跪了下去。 同时,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洒落胸前。 几个库洛族的铜甲勇士同时惊呼起来。 几匹战马在四周来回窜动。 他们手中的兵刃被抖得哗啷直响。 林丰不为所动,弩弓稳稳地擎在手里,侧耳感受着几个铜甲的动作。 哪个敢稍有异动,他的弩箭保证第一时间射进纳刃的身体里。 纳阑将头伏下去,双肩肉眼可见地剧烈抖动着。 “你们带少族长离开,快走!” 这句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她牙缝里挤出来。 带了无限的恨意和无奈。 几个铜甲终于意识到形势无法改变,徒生怒意,于事无补。 面对跪在大宗人面前的库洛公主,都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阿鲜和阿不罕跳下战马,大步冲到纳刃身前,俯身去查看伤势。 纳刃浑身被林丰砍了好几刀,再加上最后的一脚。 从半空中摔到地上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阿鲜双手小心地扶起纳刃,让阿不罕伏下身子,将纳刃扶到他背上。 纳阑匍匐在地上,呆呆地抬头看着他们动作,再看看林丰。 林丰没有动,只是微笑着任他们背起纳刃。 并不是林丰要放过黑衣蝙蝠,只是他在故意拖延时间,自己的五百护卫,已经来到不远处。 这些鞑子,恐怕一个都走不掉了。 纳阑同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声嘶力竭地喊起来。 “阿鲜,跑啊!” 喊出这几个字的同时,胸口气血涌动,嘴里也喷出一口鲜血。 纳阑就觉得眼前一黑,意识陷入混沌。 阿鲜和阿不罕背了纳刃正要离开,突然看到纳阑吐血昏倒。 立刻转身往纳阑冲过来。 另外两个铜甲鞑子,见人质已经被自己人救下,立刻举起兵刃,提马冲向林丰。 林丰扭头笑道:“原来鞑子也不讲诚信的。” 说着话,手中弩弓稍一调转,向冲近的鞑子扣动了扳机。 那铜甲正举长刀恶狠狠地往前猛催战马。 他气林丰逼自家公主下跪,恨不得将林丰碎尸万段。 这位来自库洛族的勇士,还没切身体会到弩弓的厉害。 在如此短的距离内,根本无法躲避劲急的弩箭。 只看到弩弓噔棱一颤,下一刻,自己的脖颈一凉,身体随着弩箭的巨大惯性,翻身跌下马背。 一同冲过来的铜甲鞑子顿时一愣,稍一犹豫间,林丰弩弓往马鞍处一蹭,弓弦再次拉满。 这次他没有射眼前的铜甲,而是调转弩弓,一箭射中了正背了纳刃奔跑的鞑子。 阿不罕身手也不错,若在平时,还可警惕一下弩箭。 可他正背了纳刃奔跑,眼见大队人马已经快跑到跟前,心中慌乱。 被林丰一箭射中了后股,随即扑倒在土地上。 林丰射完弩箭,左手持刀,硬抗了铜甲鞑子一刀。 而此时,程梁和温剑率领的五百护卫,已经冲到近前。 呈扇形将几个鞑子围在中间。 林丰提马退后,那铜甲还想举刀向前。 忽然听到数声弓弦绷响,十几支弩箭将他射成了刺猬。 战马没跑几步,铜甲鞑子便从马背上歪倒下去。 阿鲜背着纳阑,疾步来到战马前,正往马背上爬去。 程梁最先赶到,钢刀一挥,劈向阿鲜后脖颈子。 阿鲜迅速缩身,虽然躲过了程梁的一刀,却将纳阑扔到了地上。 林丰指着纳阑:“留下那两个。” 几个护卫策马冲上去,也不与阿鲜拼刀,只拿弩弓攥射。 阿鲜用刀磕砸出几支弩箭后,就被四五根弩箭射中,瞪着眼睛,不甘地仰跌在地。 纳阑和纳刃也被护卫们绳捆索绑,搭在了马背上。 林丰之所以留下两人的性命,一是因为两人的身份,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不薄的利润。 这第二个,林丰得向白静等人证明,自己说话算话。 当时说了,纳阑就算逃跑了,自己也能将她再生擒回来。 老子向来说话算话嘛。 林丰带人回到鞑子营地时,整个战场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 这是一场压倒性的胜利,看着清水军人人兴奋的脸庞,林丰却显得十分平淡。 他认为这就是该有的结果。 战争打的是什么,当然是军力和财力。 财力还得往前排。 清水军的战车、重甲、投石车等等,花了多少钱? 自己投入的精力,研制的钢材硬度,盔甲结构还有先进的箭矢制作工艺。 哪一样不需要财力的支撑。 花了这么多银子,若是还吃一场败仗,那自己也别再折腾。 干脆去弄个庄园,做个富家翁算了。 第363章 你还想娶回家 林丰不敢细算,肯定是花钱如流水一般。 就这样还打不了胜仗,那自己算蠢到了姥姥家。 王前、李东来、林巧妹、谢重和李虎等人,咧着嘴笑呵呵地来到林丰跟前。 跟在后面的还有个一脸满足的赵硕。 他不喜欢也不适合给人当侍卫,自从有了重甲营,他便上了瘾。 这次上战场,自己跑到李虎那里,弄了套重甲穿上。 跟着重甲营一起冲锋陷阵,杀了个痛快。 各营首领,报上自己部队的战利和战损。 林丰从脸面上就大概知道了结果,也未仔细听他们汇报。 挥手下令。 “收拾完战场,整队回城。” 王前连忙凑近了:“哥,咱何不乘胜追击,直逼鞑子总营?” 林丰狐疑地看着他:“啥意思?” 王前摊开两手:“哥,你看哈,这场战斗,咱是不是直接碾压了鞑子的骑兵?” 林巧妹抢着说:“何止骑兵,咱连他们的营地都被碾成了渣渣。” 王前拍手:“对啊,这说明啥?” 他看着四周的将领:“这说明咱有实力将鞑子一举赶出大宗边境。” 众人都脸现兴奋之色,期望的眼神看向林丰。 林丰还未说话,忽然听到赵硕一声惊叫。 他的叫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都扭头看向赵硕。 只见赵硕正站在一匹战马前,抻着脑袋,专注地看马背上横搭着的一个人。 正是被林丰擒回来的纳阑。 她被捆成了个粽子,雪白的脸色染上了一片红晕,紧闭着眼睛。 赵硕正跟她脸对着脸,嬉笑着仔细端详纳阑。 “嘿嘿,大哥啊,好手段哦,又把她弄回来了哈。” 众人都看清了状况。 林巧妹赞道:“我哥就是厉害啊,说话算话。” 李东来也笑道:“老大说过的话,就没有干不成的。” 其他人也频频点头称是。 纳阑早被战马颠簸得清醒过来,只是被捆得无法动弹。 听到这些人对她评头品足,几欲羞愤欲死,紧绷着脸,闭紧了眼睛装死。 偏偏赵硕不放过她,伸手挠了挠纳阑的脸颊,还去捏了捏她的鼻子,又去捏她的胳膊。 嘴里啧啧有声。 “啧啧,可惜了一个漂亮娘们,咋是个鞑子呢。” 纳阑已经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如果可能,她真想钻进地缝里去。 林巧妹揶揄他:“怎么的,不是鞑子娘们,你还想娶回家吗?” 赵硕仰头瞥了她一眼:“做个侍女不行吗?” “切,没得让你侮辱了侍女的身子。” 林巧妹话刚出口,连忙捂住了嘴巴。 众人垂头都装作没听见。 林丰冷冷瞪了她一眼。 这个娘们口没遮拦,当众说出如此出格的话,没得让人笑话。 林巧妹吓得一缩脖子,不再吱声。 赵硕本想回击,见林丰冷了脸子,便把话咽了回去。 林丰扫了众人一眼。 “各部整队,回城。”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让众人顿时愣在当场。 而林丰已经跨上战马,带了护卫,径往城堡奔去。 林巧妹不解地问:“为什么?” 王前虽然一脸懵,却很坦然地说。 “大哥自然有大哥的想法,咱别操这个心了。” 谢重和李虎已经转身去集合队伍,只剩了李东来还站在林巧妹身侧。 “巧妹,咱已经不是山匪,学着用点脑子哦。” 林巧妹一撇嘴:“不打就不打,赶明儿俺去打黑巾军,取了府城让你们看看。” 说完,扭着身子去招呼自己的手下。 赵硕也早一步,屁颠屁颠地跟着林丰的护卫队走了。 完颜擎天在傍晚时分,接到了战报。 他拿着战报的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独虎早被接回总营,他的一万人马归了纳刃指挥。 加上纳刃自己带来的,还有纳阑从总营带过去的五千人,一共两万人马。 完颜擎天怎么也看不明白。 两万对两万,还是在营地中的防御战。 怎么就打成了这个模样? 温迪罕疑惑地看着他的样子,知道战况不好。 等他看完战报,才知道,战况是如此不好。 两万人马被人一战,干掉了一万三千多,这是多么惨痛的一战。 清水军用投石车破营,用战车和重甲进行攻击,用轻战骑扫尾。 就连一向稳重的温迪罕,都感觉到一阵冷意,顿时遍体生寒。 必兰更是垂头无语。 本来他们数次吃过战车的亏,也想弄出些战车出来。 可惜,不但缺少金钱的支持,就是那种材料也无法凑齐。 现在才知道,战车冲营也是一把好手。 最让温迪罕难过的是,纳阑又被林丰抓走了。 一次被抓,一次险些被抓,这也就罢了。 怎么一个看上去聪明睿智的女子,皇上身边的侍卫长,竟然如此不长脑子的? 完颜擎天也想不明白。 所有铁真男儿,不是战死就是逃脱,怎会有被俘一说? 以纳阑的身手,不会连拼命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 更令三人不解的是,纳刃这个疯狂、残暴且嗜血的家伙,竟然也成了林丰的俘虏。 因为没有活着的人在场,两人被俘的经过无法知道。 虽然再三推演猜测,都无法想明白其中的曲折。 完颜擎天更为担心的是下一步该怎么办? 总营地中,还驻扎了两万多人马。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进肯定是不能,退亦无路。 他们身后是铁真国境,没有皇上的旨意,怎么能私自退兵? 如果抗不住清水军的压力,全军后撤,退入自己国境线内。 万一清水军乘势入侵怎么办? 铁真族是数十个游牧部落组成的,平时各管各家。 完颜擎天手下这四万人马,是从各部落征调的军卒。 一旦归国,便会各归各家。 再遇战事,可再行召集。 但是,清水军打进来,地域广阔的铁真疆土,分散的部落,根本无法迅速集结一支能战的部队。 以清水军的战力,铁真皇室,必然会遭遇危机。 完颜擎天越想越觉得可怕,不知不觉间,已经汗流浃背。 高大坚固的营栅都挡不住清水军的铁甲战骑,自己还能如何加强防御? 温迪罕和必兰也愁得直抓头发。 与铁真人的愁云惨雾相反,岭兜子城堡内,满城欢庆。 这一场大战,终于奠定了从防御到反击的胜利基础。 鞑子大营都拦不住清水军的犀利攻击。 所有百姓都知道,鞑子打不过清水军,被消灭只是时间问题。 城堡内数千百姓,夹道欢迎林丰所带领的清水军,大胜归来。 林丰在民众的心目中,已经成了不败战神。 还是能给每个老百姓带来美好生活的神只。 西夏使团成员,也算是亲身感受了这次战争的胜利过程。 对林丰的信心大增,对两国睦邻友好,贸易双赢,充满了期待。 李欣妍最是兴奋,她站在街道边的一处台阶上,亲眼目睹了,骑着白马,玉树临风般归来的林丰。 林丰那清秀的脸颊和和煦的微笑,深深刻进了她的心底。 她一时难以做出决定。 是跟着使团回家,央求爹娘,跟他们说,自己这辈子,非林丰不嫁。 还是留在岭兜子城堡,找机会去见林丰,恳求他将自己留在身边。 因为她也听说了,林丰身边有一个漂亮的女官。 李欣妍也想做这样的女官,不但威风,而且还能时时陪伴着自己心爱的人。 她思绪纷乱,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犹豫不决。 第364章 消炎神药 林丰穿过欢呼的人群,一路来到城堡指挥部。 今天有点疲劳,几乎整整一天,不是在指挥战斗,就是亲自下了手。 白静连忙给他端上温水洗漱。 刚沏好的热茶也端到书案上。 “哥,这是不是一场决定性的胜利?” 白静听到大胜鞑子的消息,也很是兴奋。 林丰将身体摊在椅子上,任白静用温水绢帕擦拭着头脸。 “你也不看看咱花了多少钱,如此装备下,再打输了仗,我是不是得自杀谢罪?” 白静轻轻打了他脑袋一下。 “瞎说啥呢,你向谁谢罪,向你自己么?” “向你谢罪啊,弄了那么多钱,都废了呗。” 林丰笑着调侃。 白静垂头仔细地擦拭着林丰的脖颈。 “自从跟了你,我就没有了自己,你向我谢罪就等于跟你自己谢罪一样。” 林丰诧异地:“咦,怎么有些伤感的意思” “没有啦,就是说,我的心思全在哥身上呢,你可得好好的活着。” 听她如此一说,林丰忽然就觉得小腿一阵火辣辣的疼。 “哎呀,你不说倒是忘了。” 说着话,林丰起身,将右腿抬了起来。 因为穿了长袍,从外面看不出来。 此时才发现,林丰的右腿小腿上,还有不少血渍。 白静大惊失色:“哥,你你怎么” 她连忙蹲下身子,轻轻给林丰解开束腿,查看伤势。 林丰的小腿上有三道抓痕,伤口不深,血渍已经干涸,有衣服碎片粘在上面。 白静叫道:“程梁,温剑,去喊郎中过来,快些。” 林丰笑了:“确实得快些,不然伤口就愈合了。” 白静狠狠白了他一眼:“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看看这伤口,给人划成啥样了都。” 由于伤口不深,林丰一直忙,结果就给忘了。 此时身体松懈,这才觉得有些不适。 林丰将腿放到书案上,仰坐在椅子里,借着灯光看了看伤口。 “我草,坏了” 他这一句,吓了白静一跳,连忙问。 “怎么了哥?” 林丰发现,自己的伤口,用灯光一映,发出青乌的颜色,略微有些肿胀。 “这是有毒啊” 林丰连忙将裤腿往上扒拉,发现青乌颜色已经爬到了膝盖以上。 “他奶奶的,这个纳刃竟然如此阴毒。” 说着扭头冲白静吆喝:“给我取个盆过来,再拿烈酒和短刀。” 他吆喝着,自己先用一根缎带将大腿扎紧,防止毒素继续蔓延。 白静慌忙将脸盆里的水倒掉,又取了林丰随身的短刀过来。 林丰将短刀用烈酒浸泡一下,心下也有些慌乱。 不过从毒素的延展速度上判断,这种毒应该不够猛烈。 将短刀用烈酒消毒后,深吸一口气,衣服下摆卷起来,咬在嘴里,用刀将小腿上的伤口割开。 一股强烈的疼痛袭来,让林丰浑身发抖。 林丰心里骂,行,你个死黑蝙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随着伤口被割开,流出的血泛着乌黑色,散发出一股酸腐的味道。 林丰用力挤压着腿部肌肉,让污血流出得快一些。 白静手足无措,只在旁干着急。 “别慌,这点毒不算啥,估计也就是些脏污之物,这小子不会玩毒。” 林丰安慰着白静,同时也安慰着自己。 郎中此时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蹲下仔细查看着林丰腿上的伤口。 “这,这是中了毒啊将军。” “呵呵,连你看出来了?” 白静急的拽了拽林丰的衣襟:“哥,还有心思开玩笑。” 郎中用指头沾了沾血污,放到鼻端闻了闻,然后皱眉琢磨起来。 “将军莫急,我去配药。” 郎中说着起身往外跑去。 林丰扭头冲门外喊:“程梁温剑,你俩过来,从这儿往下用力挤压。” 两人冲进屋子,开始给林丰放血。 白静急的一头一脸的汗,搓着手问。 “哥,也不能把身上的血都挤干净了?” 林丰仔细盯着腿上流出的血液。 “等血呈鲜红色就可以了。” 他自己说得轻松,只是汗水已经溻透了衣衫。 几人忙活了近半个时辰,脸盆中被挤出了小半盆的污血。 终于,再流出的血液,渐渐呈鲜红色。 郎中已经配出了解毒的草药,等在一边。 白静在一侧,用绢帕给林丰擦拭着脸上的汗水,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疼得不行。 林丰皱眉琢磨着该用什么办法消炎的问题。 这个问题不只涉及到自己的腿伤。 在战场上受伤的军卒,外伤所致的发炎,能活下来的几率很低。 很大一部分军卒,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伤口的发炎。 以目前的技术,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如果军卒受了伤,无论轻伤还是重伤,都需要看老天的脸色。 林丰也不知道前世的青霉素是怎么弄出来的。 但是,他好像对大蒜这个玩意儿有些记忆。 大蒜素的功效也比现在的治疗技术好上百倍。 林丰努力回忆着大蒜素的萃取工艺。 如果能萃取出大蒜素,那么,受伤的军卒,至少存活率能提高个七八成。 这将是人类战争史上的一大贡献。 他们在忙活着林丰腿上的伤口,林丰则伏在书案上开始写画。 白静想问又不敢问,看到林丰的腿被白布包扎整齐了,才略略松了口气。 等别人都退出屋子,白静才轻声问。 “哥,能不能先关心一下自己的腿?” 林丰头也不抬:“我这不正想辙嘛。” 白静探头看了看他画的图,都是一些奇怪的玩意儿。 “这能治疗你的伤?” “嘿嘿,你且等着看,这可是人类一大发明,划时代的产物。” 白静听得一头雾水,无奈之下,只得安静地陪着林丰胡闹。 林丰可不是胡闹,他在画蒸馏设备的制作图样。 没有高压锅,玻璃试管等玩意儿,就用自己制作的钢锅。 只是要求工艺比较高,尤其是缝隙间的处理,打磨要细致入微。 钢管瓷瓶等等,他画了一大堆。 一边画一边随口吩咐:“白静,你去弄大蒜,先准备个百八十斤,扒皮洗干净。” 白静呆呆地听着他的话。 “然后找人将大蒜捣成浆糊,用两倍的水浸泡。” “等等,哥,我记一下。” 白静也记不住这么多事,连忙找纸笔开始记录。 林丰将画好的纸张,递给白静。 “这几个工具,你去找最好的工匠,以最快的速度打制出来。” “还有,注意这几个地方的工艺,一定要精细再精细一些。” “还有” 白静已经懵了,瞪着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林丰。 看她的小嘴一直张着,半天合不拢,林丰就知道,她已经陷入迷糊状态。 “唉,算了,工匠那边我去说。” 就在众人以为林丰下一步要组织军队,一举将鞑子赶出国境时。 拖着一条伤腿的林丰,却一头扎进了工匠坊。 第365章 伤口化脓 知道他受了伤,不只军中将领,还有众多百姓,都拿了各种吃食,围在指挥部外。 林丰不在,白静负责接待这些热情似火的百姓。 军中将领好打发,两句话就明白,放下东西,转身走了。 可百姓们非要见一见活着的林丰不行。 他们过够了颠沛流离的日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安稳的家,一个能吃饱穿暖的日子。 怎么能舍得再失去。 看不到林丰,众人的心都悬在半空中,没着没落。 尤其是那些老头老太太们,任白静如何解释,就是不走。 用竹篮提了几个白面馒头,还有一小篮子鸡蛋,一块猪肉,大葱大蒜等等乱七八糟。 众人挤在指挥部大门前,也不嚷嚷,只是瞪着热切的眼神与白静“对峙”。 这都站了近一个多时辰了,没人离开。 白静无奈,只得派人去报告林丰。 而林丰此时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一口盖得严实的钢锅,锅盖上面探出一根钢管,弯曲的钢管口下面是一只瓷瓶。 锅下面焦炭正旺旺地燃烧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大蒜特有的刺鼻气息。 没有温度计,温度无法精准控制。 林丰只能靠体感和观察来判断温度高低。 前来报告的军卒被程梁和温剑拦在门口外,不准打扰将军大人的专注。 费了林丰一天一夜的时间,瓷瓶中终于析出了半瓶泛黄的液体。 这个东西纯靠感觉搞出来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林丰以前也没见过这个玩意儿,无法判断其真实程度。 可不管有没有用,用这个方法蒸馏出来的液体,是肯定没有害的。 林丰按照第一次的经验,开始了第二次试验。 他弄了不少瓷瓶,标注上一二三的字样,区分出每次的液体样本。 到了第三天,林丰已经连续熬了两天两夜的时间。 他感觉自己头有些沉重,眼皮撑不住了。 浑身一阵冷一阵热,就连手里的小小瓷瓶,似有千斤一般。 “唉,该歇歇才对,老子还是个伤员呢” 林丰自己嘟囔了一句,探手放下瓷瓶,一扭身,忽然就觉得天旋地转。 “我草” 林丰来不及反应,身体便跌翻在地。 听到动静不对,程梁探头看到林丰已经摔到地上。 “快,将军晕倒了。” 程梁和温剑两人立刻冲进屋子,将林丰抱了起来。 来到里屋,轻轻放到床上。 白静闻讯赶过来,看到林丰的脸色惨白,一头的汗水。 探手试了试,额头滚烫,身体抑制不住地哆嗦。 郎中也紧跟着进了屋子,先摸了一下林丰的脉搏,然后观察他的眼睛和口腔。 皱眉琢磨了片刻,忽然想起林丰的伤口。 轻轻将包扎布解开。 几个人惊呼一声。 只见林丰的小腿已经肿胀起来,伤口处流出黄白色的脓水。 郎中一腚跌坐在地上,一时说不出话来。 白静连忙拽着郎中的衣领,大声问。 “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郎中抬头看着白静成串滴落的泪珠,颓然摇摇头。 “大人,林将军身体素质好,应该能抗过去的” 他虽然说出这样的话,却知道,伤口感染的凶险程度。 在军中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伤口一旦出现这个模样,几乎便去了半条性命。 白静哪里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两条腿几乎站立不住。 “大夫,就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郎中稍微镇定了一些,从地上爬起来。 “给将军喝水,多喝水,喝不进去就灌。” 程梁和温剑早就傻了,站在一旁像两根木棍。 听到郎中如此说话,立刻冲出去寻找清水。 三个人一个扶住林丰,另一个负责掰开他的嘴巴,白静则端了一碗水,往林丰嘴里倒去。 别说,灌清水还是有用的,至少没灌几口,就把林丰呛醒了。 三人太过慌乱,动作走了样。 白静往林丰嘴里倒得太急。 林丰剧烈地咳嗽着,嘴里喷出的水,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被呛得稍微有了些理智。 “去拿三号瓶,给给我喝” 说完,眼睛又闭上了。 几人屏住呼吸,听完林丰的话,都是一脸懵逼状。 “三号瓶?” “什么东西?” 程梁和温剑连同郎中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沉寂一瞬,白静狠狠地一巴掌打在程梁的肩膀上。 “笨蛋,外面的瓷瓶啊,上面写了数字的。” “哦,哦,对对。” 程梁立刻起身冲了出去。 他们对林丰的话,近乎执迷,根本不会考虑其合理性。 程梁拿了屋外摆放在一个木台上的瓷瓶,上面标注了一个“三”字。 瓷瓶内有半瓶液体的样子。 三人仍然如前般,扶住了林丰,将半瓶液体小心地倒进林丰的嘴里。 这次十分谨慎,就是怕林丰再咳出来。 四个人八只眼睛,瞪圆了,盯着林丰的嘴巴。 直到看林丰将液体咽下去,才将憋了半天的那口气,松了出来。 郎中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这个这个东西是啥?” 白静知道林丰在研制什么大蒜里的东西,但具体也没弄明白。 程梁和温剑更是不关注这个,他们一心只在林丰的安全上。 白静恢复了冷静,摆手道。 “程梁温剑,你们去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入。” 两人应声起身出了屋子。 “大夫,咱俩守住了,一旦有什么变化,也好及时救治。” 郎中点点头,没说话。 至于面对如此伤情,该怎么救治,他心里根本没谱,只能白静怎么说就怎么做。 在军中,一场战斗下来,好多伤了胳膊腿的军卒,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生命悄然消逝。 作为郎中,他也束手无策。 白静吩咐完,爬到床上,将林丰抱在怀里。 她的脸贴在林丰依然滚烫的额头上,轻轻摩擦着。 心里渐渐安静下来。 总之,不管林丰如何,自己都不能乱了。 自己一乱,下面的人就更乱,也许就影响了整个区域的平静。 就算林丰真的走了,她也会平静地跟着就是,无非生死而已。 郎中小心地给林丰处理着伤口,按常规挤出脓水,覆盖上草药。 他心中害怕,林将军这个情形,肯定无解,除非天赋异禀,体质过人。 不然,大概率是要完了。 林将军一旦完了,是不是这些人就该拿自己出气,弄出个陪葬啥的? 郎中是越想越害怕,不由得浑身哆嗦起来。 唉,干这么个营生,也是朝不保夕啊。 第一个闻讯赶来的是赵硕。 他是林丰的护卫队长,虽然不太称职,程梁和温剑都归他管。 第366章 拿女鞑子冲喜 这里是城堡工匠街上的一处工匠坊,林丰晕倒后,不宜暴露,所以暂时征用了工匠坊的屋子。 赵硕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探头看到林丰被白静抱在怀里。 两人的脸色都一样的惨白,却都十分平静安详。 赵硕不敢打扰白静,只得捉了郎中问话。 “我大哥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郎中颤颤惊惊地看了赵硕一眼,没敢开口,只是轻轻摇摇头。 赵硕心中一颤,不解地继续问:“怎么可能,我哥的身体素质无人能比。” 郎中见他凶狠的模样,不敢再沉默。 “大人啊,这种外伤,一旦起了脓水,人又高热,不好治了。” 赵硕心中迷茫,怎么会这样呢? “你个庸医,要你有何用!” 赵硕愤怒起来,探手抓住郎中的脖领子,用力拉到自己眼前。 “哎哎将军大人,军中都是如此啊,不是我” 由于赵硕用力,郎中被勒得说不下去。 白静依然如故,就像没听到两人的争执一般,依然安详平静。 正在这时,门口又有人闯了进来。 王前一脸惊疑,进门就看到赵硕和郎中纠缠在一起,也不在意,只是在寻找林丰的身影。 王前来到床前,看着面色苍白的林丰,正闭目躺在白静怀中。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缓缓跪到床前,垂头不语。 再次进来的是林巧妹和李东来。 两人看到这种状况,只能默默地垂头立在床边。 稍顷,林巧妹咬牙切齿地说:“待俺去把那两个鞑子抓过来,在这里砍了他们的脑袋,给哥冲一冲邪晦。” 说着话就要往外跑,却被李东来一把抓住。 “人家都是冲喜,你这冲的哪门子晦?” 赵硕扭头问:“哎,你们几个应该清楚,这军中的伤员,能否治得?” 包括王前,三人都不说话。 作为军中将领,当然知道,如果在战斗中受了伤。 只要不是要害部位,没事便罢,一旦伤口化脓,身体发热,恐怕就得靠天意了。 赵硕其实心里是清楚的,只是他不甘心。 林丰对他不错,他和他爹瑞王还要依靠林丰收复失地,扶王保驾呢。 尤其是瑞王,在信中告诉赵硕,皇上和他对林丰是寄予了莫大的期望。 自己是林丰的护卫队长,这次林丰受伤,责任最大的就是他赵硕。 屋子里的几个人都六神无主。 哪怕是被敌人围住了,陷入绝地,也没这么凄惶。 这种事情,可不是人力能够解决的。 赵硕忽然说:“冲喜,对啊,把那女鞑子抓过来,给哥冲喜行不行?” 几个人一阵无语,扭头去看白静。 白静见他们都在屋子里徘徊,赵硕都开始胡言乱语了,便平静地说。 “都回去安抚好各自的部队,封锁消息,等哥醒来便是,无须在此,徒扰哥的清静。” 这几个人都是林丰的亲信,哪里肯走。 只是闭了嘴,放轻了脚步,各自寻个角落,默默祈祷。 林巧妹此时也平静下来,轻声说。 “要活一起快活,要死,便一起去死,有什么可怕。” 赵硕急道:“说什么晦气话,大哥命硬得很呢。” 白静冷冷扫了他们一眼,不再说话。 林丰在做梦。 梦里见到了他前世的爸爸妈妈。 妈妈把他搂在怀里,一个劲地问他这些年去了哪里? 怎么也狠心不回来看看他们? 林丰也无法解释,只是跪在地上,伏在妈妈怀里,一个劲地道歉。 妈妈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这些年他们的思念之情,身体也不好了,每天都很难过。 说着说着,妈妈哭泣起来,眼泪成串成串地跌落到林丰的脸上。 有泪水滑进了林丰的嘴里,咸咸的,有些苦涩。 林丰很难过,用力睁开眼睛,张嘴想喊声妈妈。 可是一张嘴,更多的泪水滑落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的脸,嘴里确实有许多又咸又苦涩的泪水。 林丰扭动了一下身子,惊动了白静。 猛地抬起头,拉远距离去看林丰。 两人对视着,眼珠间或转动一下。 “哥,你” 听到白静的声音,屋子里的人都凑了过来,瞪着眼看林丰。 林丰眼珠一转,就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脸。 他舔了舔嘴唇,还是苦涩的味道。 “你们干嘛呢?” 几张人脸从呆滞慢慢转化为笑脸,然后将白牙都龇了出来,从六颗牙到八颗牙。 “哥” “老大” “大哥” 林丰皱眉:“静啊,扶我起来。” 白静不顾自己坐得麻木的胳膊腿,连忙用力将林丰扶着坐起来。 林丰长长吐出一口气,略微伸展了一下肢体。 “什么时辰了?” 众人都去看窗外的天色。 “呃约莫寅时末了哥。” “哦,我睡了一晚上?” 没人回答这句话,只是探寻地看着林丰。 “哥,你觉得身上怎么样?” 王前最先反应过来,急切地问。 林丰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 “嗯,轻松多了,刚才浑身酸痛,脑子发晕。” 赵硕抹了把发涩的眼睛,笑道:“我就说大哥没事,哭哭唧唧地像个啥。” “呸,是谁问这伤能不能治的?” 林巧妹啐道。 赵硕不屑的回击:“切,是谁要死要活的?” “你” 林巧妹作势要打,赵硕做了个鬼脸躲开了。 白静最是冷静,此时用手试了试林丰的额头。 “哥,你的烧退下去了,可担心死我们了。” 这里面最开心的就属那郎中,林将军活过来了,自己终于不用陪葬。 “咳咳,林将军体质好,能抗住病势侵袭,自然没啥问题。” 众人都不说话,心里鄙视此人。 林丰不理会他们,起身将盖在腿上的草药掀开。 他小腿上的红肿消失了,伤口也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稍微回忆了一下:“之前我说的要喝三号瓷瓶的药” 白静连忙接话:“你晕倒后,我们就听你的话,将瓷瓶里的药都给你喝了下去。” 林丰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 他心里暗自琢磨,看来这大蒜素算是弄成了。 不然老子怎么会好得如此之快。 嘿嘿,好伟大的发明哦。 当然不是发明,是抄袭,是借用。 他兀自yy着,脸上随之变换着颜色和表情,让屋子里的人看得一脸惊疑。 林丰清醒过来,连忙摆手。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去,还能睡一会儿。” 说完,两只手撑住床铺,身体往上起。 “静,扶我出去透透气儿,有点闷。” 第367章 万民请愿 众人连忙伸手,将林丰扶起来,给他穿上鞋子。 好在衣服也没脱,只在外面又披了一件斗篷。 众人簇拥着林丰往外走。 外屋里还站了几个人,是以文程为首的几个文官。 见林丰走出来,都一脸笑意,拱手道贺。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林丰来到院子门口,示意程梁打开门。 随着木门在吱嘎声中,缓缓拉开。 林丰一脸惊诧,呆呆地看着院门口外的一张张脸。 宽阔的街面上,聚集了无数人脸。 每张脸上都挂了焦急和期待。 林丰跨步来到门前的台阶上,举目四顾。 仿佛整个街道都被百姓们挤满了。 没有声音,无数人默默地期待着。 林丰昏倒的消息,还是被传了出去。 整个城堡的老百姓,渐渐聚集到了这里,他们见不到林丰,谁也不走。 林丰见一个个百姓的头发上,都挂了白霜。 很显然,他们在此站了一夜。 林丰心中感动,人心啊,这就是人心所向。 他冲人群点头微笑,抱拳拱手。 “各位相亲,我林丰已经康复,让大家挂念了,谢谢,都回去,谢谢了” 整个人群晃动了一下,仿佛瞬间活过来一般,声音也同时乱起来。 “好啊,林将军好了!” “俺就说没事,瞎担心” “谁再胡说八道,俺日他祖宗” “谁他妈胡说八道了” “” 乱哄哄地话语,后面的根本听不清楚了。 林丰站在门口台阶上等了两刻钟的时间,人群终于渐渐散去。 只是门外的街面上,放满了各种吃食。 这是老百姓从家中带过来,送给林丰补身子的。 林丰缓缓从街道中走过,呼吸着清晨的清新空气,薄雾中,有出早摊的人,已经挑了担子,匆匆走过。 远处有鸡鸣狗吠,还有小孩子哭叫。 生活是如此鲜活,让林丰一度怀疑,再次入梦。 “白静,你找人去通知各地商户,大量收购大蒜,价格优于其他行商。” 白静答应着,轻声问:“哥,这次救命的是大蒜吗?” “你很聪明,这将成为救命的药品,咱可大发一笔了。” “可是,如此重要的药品,不能让哥自己干?” 林丰笑了:“那不得累死我啊,就算累死也弄不了多少。” 白静担心地说:“咱也不放心交给别人。” 林丰摆手:“没关系,咱可将制作药品的工序,分成几个阶段,各自生产不同的半成品,最后再合成一下,谁也不会知道一整套完整的制作过程。” 白静叹息:“哥,你这头脑,我都不想再夸了,可是总忍不住呢。” “唉,别再夸了,我怕抗不住。” “你讨厌” 等林丰回到指挥部时,文程已经等在屋子里。 见林丰进来,先躬身道喜,然后将一摞纸捧到林丰面前。 “将军,这是城堡中的民众,提交的万民请愿书,请您视情决断。” 林丰皱眉看着那一摞纸张。 “请愿书?他们请的什么愿?” 白静在侧伸手接过请愿书,放在书案上,展开看起来。 文程则站在原地,斟酌道。 “将军,这些民众,都是镇西各地流落至此,他们深受鞑子的侵害,或家人,或亲戚友人,或乡邻,受害久矣,闻将军率清水军,以雷霆之势,横扫鞑子大营,歼灭酋众,大快人心” 白静嫌他啰嗦,直接打断了文程的话头。 “哥,他们想让你率军将鞑子赶出镇西呢。” 文程被噎了一下,也不为怪。 他们这些文官,跟白静都很熟悉,彼此也很谈得来。 林丰听后,沉思片刻。 “你们的意见呢?” 文程再次拱手:“将军,我等也相互讨论过此事,觉得正该乘胜追击,一举将鞑子赶出镇西。” 林丰点点头:“好,我会考虑你们的意见,听听军委会成员怎么说。” 文程一笑:“下官也跟几位将军探讨过此事,他们也很赞成此议。” “哦,没人反对么?” “暂时没有。” 林丰再次沉思起来。 半晌后:“好,等我策划一下,或以最小的代价,将鞑子赶回老家去。” 文程躬身拱手施礼:“将军明断。” 文程走后,白静疑惑地问。 “哥,你好像不太感兴趣哦。” 林丰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书案。 “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什么问题在里面,却无法探究清楚,且让我再思考几日。” 白静听他如此说话,便不再追问,只是翻看着书案上的请愿书。 林丰则起身,站在沙盘前,盯着缩小的田野阡陌发呆。 这时,有军卒在门外禀报。 “将军,莫先生求见。” “哦,请他进来。” 莫用一脸微笑,跨进房门。 “林将军,听说贵体有恙,这是大好了。” 林丰点头笑道:“多谢莫先生挂怀,已大好了。” 白静连忙去弄茶水,请莫用就座。 林丰等他坐定,笑问:“银庄生意如何?” “呵呵,将军大才,眼光独到,这银庄可是前所未有的兴隆。” 莫用捋着胡须,很是得意。 因为这银庄也是他极力赞成的买卖。 “莫先生也是目光如炬。” “哈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 沉默片刻,莫用瞥了一眼书案上的万民请愿书。 “林将军,不知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他的目光停留在请愿书上,林丰便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正要听一听莫先生的高见。” 林丰将问题推了回去。 莫用捋着胡须沉吟片刻:“林将军,请恕在下多言,此时不可妄动兵马。” 林丰心中一动:“为什么呢?” “林将军前几日一役,已经将鞑子的嚣张气焰打进了低谷,如今边城至渭源一线,固若金汤,完颜擎天及温迪罕、必兰三人,根本无力再行进兵。” 他顿住,看着林丰。 “嗯,是这样的。” 林丰点头同意。 莫用一笑,继续道:“此时,林将军正该经营好镇西之地,暂时留鞑子在边境上,有益无害。” 白静瞪大了眼睛:“莫先生,怎会有此想法?” “呵呵,白总管,林将军已取得朝廷信任,升官加爵,当是想让林将军统一镇西,挥军南下。” 莫用再次停顿,看着林丰和白静两人的反应。 林丰若有所思,而白静则一脸疑惑。 莫用却不再说下去,只是捋须品茶,等待林丰开口。 过了片刻,林丰呵呵一笑。 “莫先生果然大才,佩服。” “林将军客气。” 白静却不服,皱眉问:“莫先生,请说清楚些。” “呵呵,镇西之地,有林将军在此一日,便稳如磐石。” 莫用又不说话了。 第368章 生米做成熟饭 白静气道:“难道我哥走了,镇西还能反了天去?” 莫用捋须微笑,并不反驳。 很显然,他的意思就是,林丰一旦离开镇西,此地并不稳固。 林丰此时已经站了起来,拱手谢道:“多谢莫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 莫用连忙起身回礼:“不敢不敢,在下告辞。” 送走了莫用,林丰坐回椅子上,独自沉思。 白静将莫用送到门口后,转身回屋。 “哥,莫先生到底是个啥意思?” 林丰瞥了她一眼:“老莫的意思很明白,他想让我留鞑子在边境,找借口不去为朝廷靖难,先以稳固镇西为重。” “哦” 白静终于也想明白了。 镇西是林丰的根据地,如果根基不稳,贸然进兵大宗内地,后方会出现动乱。 到那时,万一靖难失败,林丰将无家可归。 如果有鞑子还在大宗边境,林丰便可借口防御边境,而不用急着挥军南下。 “唉,姜还是老的辣,不愧军师之名。” 林丰也点头同意,他虽然也想到这一点,却没莫用看得通透。 鞑子确实被自己打怕了,只要自己在镇西一天,估计是不敢再轻易露头。 自己正好集中精力搞经济建设,继续强军,巩固镇西。 目前刚刚与西夏签订了双边贸易协定。 是时候将西夏国境内的洪庆湖水,引入镇西。 这个工程很大,需要投入巨量的人财物。 但是,一旦建成,将惠泽镇西几百年甚至更久远。 是一个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惠民工程。 不顾自己的腿伤,林丰带了护卫队,由程梁带路,直奔西夏国境中的洪庆湖。 他要实地勘查之后,才能画出引水入镇西的蓝图。 西夏银州使团在观摩清水军一战后,张恩易便率领使团准备回国。 他所带领的银州商户,也已经将所运来到商品,与当地商户交易完毕。 满满的十几辆马车,几百人的护卫。 在文程等人的欢送中,启程出了岭兜子城堡的大门。 双方皆大欢喜,使团一路走在宽阔平整的官道上。 张恩易志得意满,此次出使任务算是圆满完成。 只是他不知道的,手下的护卫队长宁震和他的两个手下,张龙张虎兄弟俩。 三人心情十分沮丧。 因为,在回程的队伍中,不见了李欣妍,李大小姐的影子。 作为张副统军的贴身侍卫,三人不能稍有疏忽。 谁也不敢离开张恩易太远。 因为使团来到城堡街面上时,不但有清水官员,还有清水商户和许多百姓前来送行。 使团官员的安全问题,不容忽视。 当他们在纷乱的欢送人群离开后,才顾得上去找李欣妍。 谁知,策马在护卫队中巡视了两圈,始终没有发现李欣妍的身影。 张龙张虎还不死心,借口检查马车的安全问题。 两人来到马车队伍中,一辆车一辆车仔细地检查,连商户乘坐的马车也不放过。 商户乘坐的马车,确实有女眷随行。 两人也照样以安全问题,强行进入马车轿厢中。 惊得几个女子吱哇乱叫,引起了商户的强烈不满。 最终,整个使团队伍被他们从头到尾检查了两遍,却一无所获。 回到护卫队中。 张龙张虎和队长宁震,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办? 此时要想回去,无疑得经过副统军大人的同意。 可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可单独回到岭兜子城堡。 随着队伍离城堡越来越远,三人欲哭无泪。 这个祸算是闯大发了。 此时的李欣妍大小姐,经过好几日的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终决定冒了大风险留下来。 一是因为,她本来是被林丰的诗词和英雄事迹所吸引,才生出各种美好的幻想。 只求来清水见林丰一面,便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可自从那晚见到林丰后,心中所想都已据实,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理想夫婿。 她怕夜长梦多,自己家距离林丰太远,这次一旦回家,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见到林丰。 万一时间长了,林丰娶了媳妇怎么办? 自己乃是堂堂的一州都统军之女,正宗的西夏皇亲国戚。 总不能嫁给林丰做妾。 就是她愿意给人当妾,她爹也得想办法弄死了她。 所以,不如狠心留下来,想办法将生米做成熟饭。 到时候,老爹就是不高兴,也晚了。 为了能接近林丰,李欣妍也是做了不少工作。 她在岭兜子城堡的这些日子里,到处打探清水军的情况。 知道了林丰身边的漂亮女子,是城堡的总管大人,名字叫白静。 林丰手下还有一个女将,叫林巧妹,是远程攻击营的首领。 林巧妹的手下有许多女将领和女护卫。 而独独城堡总管大人白静的身边,全是男护卫,一个女护卫都没有。 这便是个好机会。 以自己的骑射和十八般武艺,勉强还能过得去。 因为老爹从小见她喜欢,也曾经给她请过几个高手当老师。 所以,李欣妍的文武技能,非普通人可比。 如果凭借武艺,想办法进入总管大人的身边做个护卫,那距离林丰可就不远了。 她自己也知道,如果贸然上门,会被林丰一句话就能给送回银州。 可正式加入清水军,做了总管的护卫,总有个说辞。 李欣妍跟着使团来到城门时,趁着人多杂乱,将盔甲拴在马背上,自个拐了个弯就溜走了。 没人注意一个护卫离开,她轻易便脱离了自己的队伍。 拐过几条小胡同,来到早就偷偷租好的临时居住地。 这所小宅子是套在一处大宅子里的,有独立院门开在小胡同里。 房主人口不多,小宅子暂时没人居住,这里又处在城堡的角落,很少有人能看中。 小宅子已经空闲了好久,到处落满了灰尘。 李欣妍也懒得打扫。 进屋换上一套普通的百姓短褐,上面还带了不少补丁。 头发也弄乱,再草草束到脑后,瓷娃娃一般的小脸抹上点灰尘。 华丽地转变成了一个流落到城堡的可怜小女子。 城堡内有专门收容流浪人口的地方,也有征兵的地方。 况且李欣妍身上还是带了些银两的,并不害怕饿着。 弄好一切,李欣妍跟着房主来到城堡征兵处。 她也编好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家住镇西渭源县,父母被鞑子所害,就剩了她一个人。 房主是收了她银子的,假装是远方亲戚,作为她的担保人。 将名字去掉中间的字,就叫李妍,今年十七岁。 第369章 测量海拔 对于她的身份,征兵的人暂时无法查证。 因为战乱逃散的百姓了多,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去哪里寻人调查? 能做的就是登记她自己所说的信息,和担保人的身份信息,然后进行考核她的骑射等技能。 李欣妍的技能没的说,超过一般军卒很多,很顺利地被收进了新兵营。 因为城堡内所招收的女兵很少,林巧妹早就派人盯着呢。 所以,李欣妍刚入伍,就被人带到了林巧妹的远程攻击营。 细娘绕着李欣妍转了两圈,眼睛盯着她上下打量。 李欣妍就像被一条毒蛇盯住了一般,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细娘伸手从一个军卒那里接过一张弯弓,往前一递。 “去,射几箭让我看看。” 李欣妍接过弯弓,试了试强度,觉得有点硬。 “将军,有没有稍软一些的弓?” 细娘一摆手:“能射就射,不能射就走两趟刀法看看。” 李欣妍便借了把钢刀,在院子里耍了一趟刀法。 细娘也看不出是什么刀法,只是觉得也还行,至少李欣妍的身体比较协调,像是勤练过武艺的。 林巧妹正好从外面回来,好奇地站在一旁观看。 李欣妍耍完一趟刀法,气定神闲,往那儿一站,颇有高手风范。 林巧妹一脸笑意地走过来。 她的身形小巧,发现李欣妍虽然比自己高一些,却也属于那种小巧玲珑型的女子。 伸手给李欣妍擦了擦脸上的一块灰。 “吆,好白哎,你家是哪里的?” 李欣妍大声道:“将军,俺家是渭源的。” “你家是不是很有钱?” “是的,俺家以前很有钱,将军。” 林巧妹点点头,这样的丫头,家庭没钱是养不出来的。 “会射箭吗?” 李欣妍顿了顿:“将军,俺箭射得不好。” 林巧妹笑道:“没关系,练练就好了,咱是远程攻击营,不会射箭可不行。” 细娘此时插话:“你还会啥?” “报告将军,俺还会走一路大枪。” “呵呵,不错哦,认字吗?” “是的将军,俺读过几年私塾。” 林巧妹和细娘对视一眼,心里都赞一声,人才啊。 这样的女兵太少了。 林巧妹当即摆手:“好,李妍是,以后就留在俺身边,先做个侍卫。” “多谢将军!” 李欣妍立正大声答应。 看似她进入清水军简单又顺利,实则是李欣妍前期做了许多工作,将事情捋得挺顺。 这姑娘对待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是非常上心的。 此时的林丰,已经带人来到西夏国境内,一路前行。 不过一个时辰,便看见了前方一片水波浩淼。 洪庆湖很大,一眼望不到尽头。 林丰来到湖边,举起千里目了望四周。 这里人烟稀少,草木丰茂,还真是个好地方。 可惜是在西夏国境内,不然,此地能建一个城池,非常适合人类居住。 若不是刚跟西夏银州签订了协议,林丰真想举兵将这块地盘圈进镇西。 接下来,林丰让跟着过来的工匠开始测量地势,工兵们四散开去,根据实地画出地形地貌。 水渠的路线不用说,是走距离镇西最近的直线路途。 全是野地,不存在搬迁啊,侵占农田等问题。 林丰唯一的难题,就在于如何测量海拔高度。 水渠得一头高一头低,从高处顺序渐低才行。 如果高度测量不准确,到时候水流不过去。 可不就成了笑话嘛。 林丰带了两个水利专家过来,两人对于如此远距离测量高度,也大摇其头。 说是水利专家,就是专门给官府修建水渠,改改河道的工头。 短距离还可以,至于从洪庆湖到进入镇西区域,长达三四百里的距离,他们心里也很茫然。 林丰对于测量海拔高度也是一头雾水。 只想改善镇西的灌溉条件,却没想到具体施工,会有很多技术性问题。 现在去寻找专家肯定来不及。 这次林丰决定,先确定好开渠的地点,将地形地貌画成图。 回去后,想办法计算出高度,再大举调集人工,过来开干。 具体施工林丰肯定不能全程跟进。 自己的事多了去,只要定下大政方针,其他就交给具体负责人去实施。 林丰带了这些工匠,在湖边实地勘测了两天。 做好一切测量和绘制工作。 然后带人沿着预定的水渠走势,往回一路绘制图形,一路回到镇西境内。 回到岭兜子城堡后,跟着去实地勘察的工匠们,去时兴致勃勃,回来都焉头搭脑。 他们觉得,如此开渠,虽然沿途地势不是很复杂。 但是,距离太过遥远,工程量巨大不说,测量难度无法解决。 林丰还没来得及与他们讨论工程的可行性。 就被一桌子的邸报拦住了。 白静已经愁眉不展。 这么多的事,她虽然已经很努力地去分担,却有很多事情,无法做出决定。 林丰连夜将白静整理好的各种报告,逐一细看。 这段时间,鞑子总营方面很是老实,没有出现任何异动。 主要是府城方面,苏虔和沈忠英的黑巾军失败后,缩回府城大营。 表面上看,十分平静,再无军队调动。 很多问题,都经过文程等官员处理,只是报上来让林丰过目。 林丰看得很快,一张报告只扫过一眼,便能判断出结果。 几十张报告一张张过目后,随手让他放在了书案一侧。 一刻多钟的时间,将手里的报告全部看完。 然后倚在椅子背上松了口气。 白静连忙上前给他按摩着肩颈,柔声问。 “哥,这么快都看过了?” “看过了,没啥问题,文程等人已经很成熟,基本都是按我的意思处理公务。” 白静疑惑地说:“可是,我怎么觉得最近太平静了呢。” “嗯,鞑子被咱打怕了,可能正在琢磨出路。” “那黑巾军也老实了。” 林丰皱着眉头:“这些黑巾军很怪异,不知如何受了蛊惑,死都不怕了。” 白静笑道:“就跟哥说的一样,他们可能是在信仰什么。” “嗯,这个头目挺厉害的,居然能让普通百姓不怕死,该是个什么样的洗脑过程呢?” 林丰的脑子里出现了“传销”两个字。 “哥,黑巾会嘛,存在好多年了,朝廷屡次清剿都没法去其根基。” 林丰闭着眼睛享受着白静的温柔。 “黑巾会,是不是之前那个以圣母为名,在民众间悄悄传播的组织?” “应该就是了。” 忽然,林丰心里一动,刚才他看到一份报告。 是城防巡逻传上来的。 林丰立刻在一摞报告里扒拉出那份报告,仔细看起来。 第370章 密探 事情其实很简单,城防巡逻队,在一次夜间巡逻时,发现有一户人家,还有灯火。 一般深夜时分,城内住户为省烛火钱,都会熄灯睡觉。 很少有人深夜举灯。 除非是莘莘学子。 为了防止夜间走水,巡逻队决定上前查询,并提醒住户注意防火。 谁知屋子里有一群人,安静地坐满了屋子。 据住户解释,当日是其家中老人过生日,街坊邻居前来祝寿。 玩得晚了些。 说完也就立刻让人散去。 这事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是林丰总觉得哪里不对。 随即用手指敲了敲桌上的报告。 “去让当日的执勤头领过来。” 白静诧异地取了桌上的报告,看了一眼后,转身出去传令。 林丰对面站了一个三十左右的汉子,面色黑红,神态自然。 他是城防营的一个甲正,名字叫申正。 林丰端详了他片刻:“这份报告是你写的?” 申正看了一眼报告,点头称是。 “你当时为何要写这份报告?” 申正挺直身子:“报告将军,俺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 林丰笑道:“那为何不把你发现的问题写在报告上?” “将军,俺只是判断,也算是瞎猜呢,可不敢乱写。” 申正见林丰和蔼,遂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 “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瞎猜的。” 申正皱眉回忆着:“当时那人说是生日聚会,可屋子里得有十几个人,很安静,按说生日聚会不是应该很热闹的嘛。” “嗯,还有吗?” “还有就是,街坊邻居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却没有小孩子。” 申正继续回忆着说。 林丰没说话,安静地看着他。 “呃还有,屋子里没有摆宴席,还有香火味道,见到我们军卒,那些人神色有些慌张” 林丰笑了:“呵呵,疑点这么多,还说你是瞎猜。” 申正也挠着头傻笑。 “不错,你的观察力很强,干得好。” 听到林丰的称赞,申正十分激动,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还有要补充的吗?” 尽管申正努力想再弄出疑点,却实在没啥可说了。 “报告将军,没了。” 林丰点点头:“这样,给你个任务。” 申正立刻一脸兴奋,期待地看着林丰。 “你派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去那住户周围打听一下,他们到底在干啥。” 申正立刻明白了林丰的意思,使劲点头。 “是将军,俺一定完成任务。” “记住,不要露了痕迹,明白吗?” “明白,将军。” “好,去,尽快给我再写一份调查报告。” “是将军!” 申正立正敬礼,然后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白静见申正走了,连忙问。 “哥,你觉得这户人家有问题?” 林丰点点头。 “是的,黑巾会的传播,如此人多量大,只能是采取聚会传道的方式,像他们这样的生日聚会很有问题。” 白静笑着说:“哥的眼光就是敏锐。” “哪里,是你的话提醒了我。” 接着沉下脸,用手指敲打着扶手。 “如果真有问题,恐怕是黑巾会对咱的进攻,已经展开,只是改变了方式。” 白静惊道:“难道他们想从民众开始,瓦解我们?” 林丰沉声道:“这种传播很可怕,他们会从民众波及到军卒,甚至传遍整个军队。” “黑巾会当年就像跗骨之蛆,朝廷也屡次清剿,却不能除根。” 白静的声音也变得沉重。 林丰摆手:“这种蠹虫,必须以雷霆手段,彻底清除,蛊惑民心,其心可诛。” “如果他们已经侵入城堡,就不会只有这一处,咱得赶紧下手清除了。” 白静提醒道。 “先看看这个申正的报告再说,但愿没有问题。” 不到半天的时间,申正的报告便送到了林丰的案头。 据前去调查的人回报,那一片的居民,都在听人布道。 如果全身心地接受圣母的照拂,可以一生平安,死后可登极乐世界。 这仅是最基本的好处。 信圣母的人,每日仅需打坐半个时辰,便可无病无灾。 就算得了病患的,不论有多严重,只要坚持每日打坐念诵咒语,便无需看病吃药,身体自会痊愈。 这只是第一层级,还有第二层级,第三层级 每一层级的好处都是翻倍增长。 囊括了人生的各种诱惑。 林丰不用再看下去,已经十分明确了。 这就是黑巾会的圣母论。 只是不知道,那些黑巾军,已经修炼到了第几层级。 林丰与白静对视一眼。 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慎重。 黑巾会的这一招很厉害,就如瘟疫一般。 不加严厉制裁的话,时间不用很长,就会遍布整个清水区域。 因为它的各种理论,都直击人性的弱点,让人短时间内沉沦其中。 林丰沉思起来。 清除肯定是要立即清除掉的,这种毒瘤不可留下任何苗头。 只是怎么清除的问题。 信奉这种圣母论的民众,都是被蛊惑的百姓,他们的是非辨别能力相对不高。 初级阶段算是受害人。 只是深陷其中后,到了高级阶段,便成了施害人。 林丰思考了一夜,第二天,他召来文程,与其探讨了半个时辰。 然后,召集了各地的文官,将任务秘密吩咐下去。 林丰的手段很简单,就是各地派出密探,凡有聚会之地,便以百姓的身份参与进去。 摸清组织者之后,将之擒拿下狱。 既然黑巾会要用这种方式腐蚀自己的阵营,肯定不会只在岭兜子城堡一地开展。 所以,清水区域的所有县城和营地,都要派人密切关注。 不能让黑巾会有半点发展的机会。 细娘被选中了做密探的任务。 原因是她在世事动荡中一个人能挺过来,心智坚忍,不为一般诱惑所动。 兼且有能力保护自身安全。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细娘是一个身材单薄的女子。 这样的人会给人安全感,又是单身女子,正是黑巾会发展的最佳对象。 细娘换上普通百姓衣裙,被收容所安排到聚会点附近的一所小宅院里住下。 第一天,细娘便提了一个竹筐,挨家挨户敲门。 询问人家有没有要浆洗的衣服,她可以洗得很干净,且收费很低。 一件衣服只收一文铜钱。 邻居们看到细娘,一个身材瘦削,脸色苍白的女子。 脑子里第一印象便是孤苦伶仃,无所依靠。 许多人家便拿了脏衣服给她,最大程度上照顾她的生意。 细娘装得也像,回到小宅院里,打水洗衣服。 这活她常干,丝毫没有违和感。 细娘洗了两天衣服,正觉得该采取点别的诱敌办法时,有人上门了。 第371章 缺个疼人的汉子 酉时三刻,细娘正卖力地洗着衣服时,半掩的院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五十左右的老太太,探头进来,看了两眼。 细娘听到有人,心中暗喜,也不抬头,只认真地揉搓着手中的衣服。 那老太太轻手轻脚地挤进院门,站在院子里咳嗽了一声。 “咳,她大嫂子,忙营生呢。” 细娘装作惊讶地抬起头,一脸惶恐。 “哦,哦,你这是” 老太太两手乱摇:“不用害怕,不用害怕,咱们是邻居,俺就住这一排第五户。” 细娘露出一丝笑容。 “婆婆,是不是有脏衣服要洗?” “哎吆,昨天你刚给俺洗过,今儿过来送钱呢。” 老太太说着话,走近了细娘,见旁边有一个小板凳,便坐下。 伸手从怀里摸出三文铜钱,摊在手掌里。 “他嫂子啊,你做这营生不中啊,累死累活赚不了几个钱的。” 细娘闻听此言,洗衣服的手缓下来,叹了口气。 “唉,俺也不会别的营生,能吃口就吃口,没得吃俺也饿习惯了。” 老太太拍着大腿一阵哀叹。 “唉,这日子不中,你就没想找个婆家?” “俺身子弱,很难生养,没人要俺” 细娘可怜兮兮地说。 老太太仔细端详着细娘瘦弱的身子。 “你家里没别人了吗?” 说着话,眼睛还瞥了一下屋子的方向。 细娘摇摇头:“都死了,让鞑子杀了。” 说着话,细娘眼睛里流下泪水来。 因为这事是真的。 “哎,姑娘莫哭,老身最见不得人哭,这些遭天谴的鞑子吆” 老太太也拍着腿干嚎起来。 两人哭了片刻,老太太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说道。 “老身有个干儿子,生得身强力壮,年近四十了,老婆孩子也是被鞑子所害,俺看你俩正是上好的一对呢。” 老太太说着话,眼睛紧紧盯着细娘的神色。 细娘哀伤地摇摇头:“俺不再嫁了,都已经伤透了心。” “姑娘啊,你一个人没法存身的,到处兵荒马乱,没个人保护可不成。” “这里挺好,清水军已经将鞑子赶出了很远。” “鞑子有多厉害,咱可都经历过,清水军早晚得跑。” 细娘抬头瞥了老太太一眼。 “婆婆怎么会知道?” 老太太凑近了细娘:“清水军正好被鞑子和府城夹在中间,哪里会有好日子过。” 细娘苦笑着:“婆婆这是听谁说的?” “俺那干儿子懂得可多了,他啥都知道,你要是跟了他,就等着享福。” “婆婆,俺不嫁的。” 老太太也不听她说话,将三文铜钱放在地上,起身往外走。 边走边说:“你也别倔,俺让干儿子过来见见,保你喜欢的不得了。” “哎,哎,婆婆,俺说了不嫁啊” 细娘连忙吆喝起来。 可那老太太已经扭身出了院门。 细娘心中忐忑,不知道那老太太的干儿子来了,自己如何应付。 可等到日头落山,也没见有人上门,心思便落了下去。 正琢磨该如何探听黑巾聚会的问题。 忽然听到院门被人敲响。 声音挺大,砰砰砰的,震得院墙上的土都簌簌直落。 细娘皱眉,是不是巡逻的军卒? 她起身走到院门前。 “谁呀?” “邻居,开一下门。” 细娘听这声音粗壮,知道是个大老爷们。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有些衣服要洗,你收不收?” 那人有些不耐烦。 细娘本待不收,可一想,自己就是吃这口饭的,如果拒绝,没得让人心生怀疑。 随即伸手将门插拉开,打开了院门。 街灯昏黄,门前立了一条高壮的汉子。 满脸络腮胡须,粗眉重目,大嘴岔子咧开着,露出一嘴的黄板牙。 “嘿嘿,俺干娘让俺过来看看你,顺便捎些吃食。” 汉子手里提了一个竹篮。 他说着话,粗壮的身子已经挤进了院门。 细娘也不好硬推他出去,如此拉拉扯扯的,让人看见也不好。 只得后退,让那汉子进了院子里。 “谢谢婆婆的好意,天黑了,就不请你进屋了。” 细娘压住自己的脾气,尽量放平声音。 那汉子借着昏黄的灯光,上下打量着细娘。 细娘的脸有些长,但是她皮肤很白,加上脸上缺少红润,灯光一映下,更显白净。 “嘿嘿嘿,俺干娘说了,姑娘可是缺个疼你的汉子,你看俺” 那粗壮汉子说着话,举了手里的竹篮,再一挺胸脯。 “这可是俺亲手做的饭菜,可香唻。” 细娘无奈:“谢了,天晚,有事明日再说。” “不用那么麻烦,咱要是看对了眼,今晚就把事给办了,姑娘也就有个家了嘛。” 汉子急切地说。 城堡内流动人口不少,可适龄女子很少。 更别说像细娘这样单身独自居住的女子,更是凤毛麟角。 这样的女子,谁先下手,就是谁的。 只需生米做成熟饭,明日到官府注个册,便成了一家人。 细娘见他无赖,只得沉下脸,抬手一指门外。 “出去!” 那粗壮汉子见细娘生气,也不害怕,一个如此单薄的女子,怎是自己的对手。 他慢条斯理地将竹篮放到地上,扭身将院门关上,插上门插。 “像俺这样强壮的男子可不多,而且俺会疼人,营生也好,别错过了后悔。” 细娘皱眉后退了两步。 她刚才见汉子关门,差点就动了手。 若不是想到自己的任务,哪里还能让这个家伙活着喘气。 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位大哥,嫁娶还需三媒六聘,哪能如此草率,待明日再说可好?” 汉子一挥手:“这个世道,还费那劲干嘛,只要咱俩往炕上一滚,就是一家人了,俺一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过上好日子,不就完了嘛。” 说着话,弯腰提了竹篮,大步往屋子里走去。 细娘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动静,见墙头有人头晃动。 知道街坊邻居听见动静,正偷窥呢。 如此也不好动手杀人。 在细娘心里,根本不存在让敌人活着的念头。 只要动手就是你死我活。 她皱眉看着黑洞洞的屋门,不知是该进去还是该待在院子里。 只要她进了这个屋门,不动手杀人,可就说不清楚了。 难道能让这个粗鲁的汉子,坏了自己的名声? 没想到一个简单的任务,却遇到了如此麻烦。 正在细娘犹豫时,突然身后的院门再次被敲响了。 “砰砰砰” 声音十分急促。 第372章 听道 细娘松口气,转身就将院门拉开。 门外站着不少军卒,身上的轻甲被灯光映出一片碎光。 细娘愣愣地看着门外的军卒,一时不知如何说话。 她没弄明白,难道城堡内的治安好到了这个程度? 站在当门前的一个矮个子军士,大声喝问。 “哎,俺听到吵闹声,可是有事?” 当细娘听到这军卒的声音时,心下一阵温暖。 这不就是林巧妹才收下的护卫李妍嘛。 这个小丫头在时刻关注着自己的安危呢。 李欣妍接了林巧妹的命令,让她多注意一下细娘的状况。 所以,见有高壮的汉子,独自进了细娘的院门,便连忙过来查看。 此时见细娘不说话,以为没事。 “算了,例行巡查而已,没事俺们打扰了。” 说着话,一摆手,准备带人离开。 细娘连忙笑道:“哎呀,这位军爷,俺正好有事请教。” 刚要离开的李欣妍停住脚步,扭头瞪着细娘。 “什么事,说。” 细娘指了指身后的屋子门口。 “有人进了俺家,俺也不认识他,正不知如何是好呢,就请军爷帮俺问问成吗?” “哦,这好办,等着。” 李欣妍一挥手,带了几个军卒跨进院门。 那高壮汉子躲在屋子里,正关注着院子里的情况。 见细娘把他掀了出来,只得从屋子里出来。 满脸堆了笑:“嗨嗨,这位军爷,俺们是邻居,给她送点吃的过来,没啥事。” 说着话,举了举手里的竹篮。 李欣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你住哪一户的?” “哦,丁字三十一号就是俺家。” 林丰所建的城堡与别处不同,他把城堡内的建筑,都仔细编了门牌号码。 全城共分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八个区域。 这样可以更好地管理片区事务,给官府查询门户带来很大便利。 李欣妍一摆头:“走,带我们过去看看。” 那汉子一咧嘴:“军爷,俺没撒谎。” “到那里就知道你撒没撒谎了。” 几个军卒的手都摸向腰刀,警惕地瞪着那汉子。 无奈,那汉子只好垂头转身,瞥了细娘一眼后,往门外走去。 李欣妍跟着汉子往外走,经过细娘身边时。 细娘悄悄冲她竖了竖拇指。 李欣妍嘴角微弯,脚步不停,大步跟着汉子走了。 细娘松了口气,过去将院门关好。 微微叹息低语:“这任务真不好玩,哪有上战场杀敌来得痛快。”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那老太太便又来到细娘的院子里。 看了看细娘的脸色,摇头叹道。 “如今这好男人可不好找,你竟然没有看中俺的干儿,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细娘不再看她,只是洗着衣服。 “俺自己能养活自己,不要什么男人。” 老太太见她执着,将身子靠近了些。 “那也由得你,只是老身这里有一桩好买卖,不知你可感兴趣?” 细娘摇摇头,干脆不再搭话。 老太太见状心里更加踏实。 “姑娘,只要你去盘个坐,便有五文铜钱可拿。” 细娘揉搓着衣服的手顿时缓缓停住。 她慢慢抬头,看着老太太那满是皱纹的脸。 渐渐地细娘那毫无表情的脸,换成了惊讶。 “婆婆,天下怎会有如此好事?” 老太太得意地伸出一个指头。 “只需坐上那么一个时辰,便是五文实实在在的铜钱,就是如此。” “去哪里坐?谁给钱?” 见细娘问得干脆,老太太又有些疑惑。 细娘见自己过于心急了,连忙冷笑一声。 “俺一个时辰能洗二十件衣服,便能赚二十文铜钱,何须去盘什么坐。” 说完垂下头,认真地搓洗着手里的衣服。 老太太见她拒绝,刚才起的些许疑心又被按了下去。 “你如果去坐上一天,还可管一顿饭菜。” 细娘不再搭话,只是专心洗衣服。 老太太终于抛却怀疑。 “只盘坐听道一夜,二十文铜钱,一顿饭,白日不耽误你的营生,姑娘可去试上一试,觉得不妥再说不是。” 细娘终于又停止搓揉衣服。 “婆婆,你不会是被人骗了,这样的好事,怎会轮到咱们身上。” 老太太瞪起眼睛:“就在俺家里屋,不信咱今晚就去,若没钱或没饭,也损失不了你什么。” 细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个婆婆,你那干儿可是在” 老太太一拍胸脯:“你放心便是,有老身在,这小子不敢胡来。” 细娘装作迟疑地嗫喏着。 “那俺便去试一试?” “哎,放心好了,保你去一次就想第二次,老身晚上过来接你。” 老太太很满意细娘的态度。 她拉人头时,几乎每个人都是这么个迟疑的模样,没啥可怀疑的了。 直到戍时末,细娘才等到老太太过来敲门。 她领着细娘顺着墙边,一直来到自己的宅子门前。 细娘一进门就看到了黑乎影里站了那个高壮的汉子。 用手摸索着自己的满腮胡子,正冲细娘嘿嘿直笑。 细娘咽了口唾沫,垂头跟着老太太穿堂进了第二进院子。 拐了个弯,在院子西头有一间屋子,亮着昏黄的灯光。 细娘一进门,一股浑浊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所有人都盘腿坐在地上,安静地闭目冥想。 老太太指了指墙角的一个空地,示意细娘坐过去。 细娘扫了一眼,这个屋子里的人,大都是街坊邻居。 老头老太太居多,间或有几个中年和青年人。 细娘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盘腿坐在地上,抬头往前看时。 发现屋子一头放了一张香案,香案上点了檀香,冒着缕缕青烟。 檀香后面放了一个黑色的雕像,分不出男女,跟真人差不多大小。 细娘感觉有些憋闷,没坐了一刻钟,就胸口喘不过气来,头晕目眩的。 难道就这样盘坐一晚上么? 正在她疑惑时,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黑衣男子,走了进来,在香案前盘腿坐下。 一把沙哑舒缓的声音响起。 “各位街坊邻居,咱同为百姓,同为普通民众,所求不过一日三餐,衣服裹体,家人和睦,一生平安,可是,总有那三灾六难,乱世刀兵,让咱们如同困锁在阿鼻地狱,让咱们无法生存,迷茫中,找不到快乐幸福的方向,为何有人富贵荣华,有人贫困难过,所有这一切,不过是缺了命理中的真神” 细娘听着他的话,眼神中一阵迷茫,脑袋嗡嗡直响。 第373章 困惑 “你的命理中如今出现了转机,要想一世平安,要想驱灾避难,阿丽圣母将为你打开一扇通天之门” 那黑衣男子的嗓音,仿佛有种独特的魅力,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一屋子人都十分安静。 檀香的味道混杂着人体汗臭味道,充满了整个屋子。 让细娘在浑浑噩噩中不知时间流逝。 就在她昏昏欲睡中,听到那男子喊了一句。 “阿丽圣母保佑,心想事成,无我无境,我将奉献全部身心,换取奉者一生安宁。” 男子身前的人跟着他念诵起来。 念诵声渐渐传至整个屋子,嗡嗡嗡地震动着细娘的神经。 她不自觉地跟着也念诵起来。 就这样一直念诵,不知多少遍。 直到男子站起身,垂头张开双手,沉默片刻。 “请放开你的胸怀,接纳兄弟姐妹的祝福,接纳阿丽圣母的赐福。” 所有人也学着老者的样子,张开双手,念诵起来。 男子端了一碗清水,开始为每一位念诵者,洗涤灵魂。 用手指沾了清水,在每个人的额头上抹了几下。 那男子站在细娘跟前,凝神看了她几眼,然后才给细娘开始洗涤灵魂。 细娘被清水抹额,就觉得一阵清凉,继而头脑跟着清明起来一般。 男子为念诵者抹完了额头,房门便被打开,老太太开始引领着一个个人往外走。 谁也不主动离开,只等待着老太太回来,再牵手出门。 细娘也闭着眼睛,心中默念着诵语,身心沉浸在其中。 直到屋子里只剩了她自己,黑衣男子摆摆手让老太太离开。 他缓缓走到细娘身边,在她耳边轻轻念叨起来。 “如想获得永世安宁,就请放开你的身心,用最赤诚的身体,接受圣母的赐福,请跟着我的动作,进入最美妙的境地” 细娘依然闭目凝神,入耳是动人心魄的美妙声音。 根本不用眼睛去看,就能不自觉地跟着男子动作起来。 那黑衣男子开始解开自己的腰上的束带,缓缓将上衣脱了下来。 细娘也跟着开始解开束带,脱掉褐裙,只剩了里面的亵衣。 黑衣男子仍然没有停手,嘴里一边念诵,一边继续将贴身的衣物脱了下来。 细娘也跟着往下脱衣服,一点犹豫和停顿都没有。 很快,两个人都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赤诚盘坐在地上。 黑衣男子嘴里念诵,眼睛却睁了开来,上下打量着细娘不着寸缕的身子。 屋子里光线昏暗,香烟缭绕。 呈现在黑衣男子眼里的,是细娘那一身的伤痕,狰狞惊心。 黑衣男子瞬间如被一盆凉水浇顶,浑身打了个哆嗦。 一瞬间的停顿,让细娘皱起了眉头。 黑衣男子惊醒过来,连忙再次加强念诵的声音,两手开始捡起地上的衣服,缓缓一件一件套在身上。 细娘短暂的迷茫后,跟着男子开始将衣服穿戴整齐。 黑衣男子吐出一口气,起身开门,将老太太招过来。 示意引领细娘出去。 老太太走过去,牵了细娘的手,带着她走出屋子。 经过院子旁的东厢房时。 那个高壮汉子坐在一张书案后,书案上摆了一个小布包。 高壮汉子将布包拿在手里掂了掂,冲细娘龇牙一笑,往前递了过来。 细娘一出门便清醒过来,她知道,那是二十枚铜钱,是自己今晚的报酬。 她伸手去接布包,却不防被那汉子摸了一下手。 细娘根本没有躲闪,只是平静地瞥了高壮男子一眼。 迎来那汉子更为猥琐的笑容。 老太太用手拍打了那汉子一下,拽着细娘出了屋子,将她送回家。 细娘回到屋子里,自己坐在床上,沉思起来。 这次聚会让她觉得犹如梦境一般,发生了什么,一时想不起来。 模糊间,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劲,仔细思想时,又啥也没有问题。 思考半晌,用力甩甩脑袋,决定下次聚会时,招来军卒,一网打尽了他们便是。 这任务说复杂其实并不复杂,都是些普通百姓。 主要就是那几个所谓传道者,身份可疑,应该就是黑巾会的会众。 一边布道,一边撒钱,渐渐让人沉迷其中。 一步一步陷入他们早就挖好的陷坑。 时间已经过了丑时,细娘感到一阵疲倦。 她每日跟着军卒训练,都没觉得如此累过。 也不知道这些人弄了什么鬼在里面。 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一阵孤独感袭来,就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能活着真不容易。 自从跟了林巧妹后,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从未生出这种孤独、寂寞和凄凉的心情。 自己还不到三十岁,还算年轻人,怎么就不能跟别人一样,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生活呢? 跟着林巧妹冲锋陷阵,难道就这样过下去? 直到有一天,战死在沙场上? 林巧妹也曾劝过自己,让她寻一个合适的男人嫁了。 被自己坚决拒绝了。 她害怕别人触及到自己的隐私,也害怕再一次尝到亲人生离死别的痛苦。 那种滋味直让人生不如死。 可孤独终老,或者横死战场,打心底里想,也不是自己所想要的生活啊。 细娘开始迷茫,对人生,对眼下的日子,对未来 她忽然想起了老者的念诵,凭什么别人就荣华富贵,自己就得孤苦终老? 凭什么自己就该为别人冲锋陷阵? 细娘的心思纷乱地在脑子里穿梭,一阵阵的抑郁不平,侵扰着她。 自己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时光,为什么就不能朝着幸福的方向走? 正当她陷入困惑时。 突然,房门发出一声轻响。 寅时初的夜很寂静,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细娘纷乱的心思,并未注意到自己房门有响动。 平时警惕的神经,悄悄转移了方向。 一个高大的黑影,蹑手蹑脚地来到细娘的床前,探头听了听床上的动静。 然后伸头俯身去查看细娘的脸。 细娘正好心乱如麻时,忽然感到空气有异,睁开眼睛一看。 正好与一张生满胡须的脸相距不到一尺的距离。 灰暗的光线下,两人同时吓了一跳。 细娘在军营中整日训练体能,反应非常迅速,抬手就是一拳,正击中那张大脸。 络腮胡汉子被打得哎呀一声,一腚坐到了地上。 手捂鼻子直喊疼。 细娘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她已经看明白,这个家伙正是那高壮黑汉子。 那汉子伸开手掌,发现粘糊糊的一手血,立刻凶性大发。 起身扑了过来,庞大的身体将细娘压在身下。 第374章 月光下的恶魔 细娘的力气差了那汉子很多,挣动了两下,却无法撼动那沉重的躯体。 虽然细娘被汉子压住身体,却丝毫不乱。 她可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恶鬼,哪里会害怕这个。 那汉子不知死到临头,兀自心喜,压住了细娘,两只大手上下乱摸。 却是心中惊叹,这娘们身上怎全是骨头? 而且皮肤凹凸不平,像是布满了疤痕。 这一刻,细娘觉得这样的场景好似经历过一次,一种奇怪的感受。 她干脆停止挣扎,费力地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剪刀。 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防身之物。 因为出来执行这样的任务,不能携带武器,只能挑一件不引人怀疑的,家常能见的利器带过来。 高大壮硕的汉子,感到细娘停止了挣扎,心中大喜。 这娘们果然是久旷的身子,受不得半点刺激。 他立马放心地撕扯着细娘身上的衣服。 细娘还是没有挣扎,任凭那汉子将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扒下去。 她很是奇怪自己的行为,这个情景好像发生过,有些熟悉。 都是死过几次的人了,对于这些根本不甚在乎,只想探究回忆一下。 便任那高壮汉子三下两下,除掉身上的衣物,本想进行下一步时。 两只手摸到了细娘遍体的疤痕,身体稍微一顿,垂头借着窗外的月光,仔细一看。 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亢奋的身体不自觉地软下来。 还没从震惊中清醒时,就觉得脖颈一凉。 强壮的身体瞬间像被抽空了气的皮球,浑身无力地软软从细娘的身上,滑落到地下。 细娘被喷了一脸一身,热乎乎的鲜血,却毫不在乎地起身。 从床上下来后,用脚踢了踢汉子的身体。 那汉子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 细娘站在床头,愣愣地待了一会儿。 自己这是怎么了? 刚才在床上,竟然连有人来到床前都没察觉到。 再看自己,赤着身子,满是猩红的鲜血。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让她立刻清醒。 瞬间有冷汗从头上冒出来,她抹了一把,混合着血色,满手的红。 不由感叹一声:“厉害!” 这个传道者的话,对人的思想,有太大的影响了。 细娘自信是一个心智坚忍之人,一般不会动摇自己的心性。 只是听了两三个时辰的黑巾传道,就给自己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影响。 半晌后终于想明白了这一晚上的遭遇。 应该是传道者利用了人心的弱点,关键是那个屋子里的气息有问题,参与者都被香火中释放的毒气所影响。 肯定是如此,不然自己也不会轻易受人摆布。 细娘咬牙不能忍受这种侮辱,不容那个黑衣男子再多活半刻。 细娘穿好衣服,握着剪刀出了门,拉开院门看了看外面的街道。 她想,如果有巡逻的军卒,正好喊过来,一起把聚会窝点端了。 谁知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有军卒巡视。 只得自己顺着墙角,来到聚会的宅子门前。 用剪刀将门插挑开,推门走了进去。 漆黑的院落里,一片寂静。 细娘握着剪刀,一步一步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往二进院里走。 她挑开客堂的木门,听到左首卧房内有轻微的呼吸声,便转身走了进去。 睡梦中的老太太听到了脚步声,人老觉轻。 她疑惑地翻身坐起来,随手将床头的蜡烛点燃,举在手里凝目细看。 她的蜡烛正举到了细娘的脸侧。 橘黄色的烛光,刹那间映照出一张满是血污的脸。 老太太张大了嘴巴,眼珠子几乎凸出眶外。 她想尖叫,却发出一声沉闷嘶哑的低吼,就如此挺立片刻,然后身子一歪,直挺挺地翻倒在床上。 蜡烛也摔到地下,恍然熄灭。 细娘见老太太昏厥过去,转身往外走。 她的主要目标是那个传道的老者,按说那老者应该是黑巾会的主持人。 穿过后门,进入二进院子里。 细娘缓步来到聚会的房间门口,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若有若无的呼吸声,让她很是疑惑。 伸手轻轻推了推房门,却应手洞开。 稍微停顿片刻,细娘跨进了屋子里。 细娘站在屋子中间,先是适应一下屋内的黑暗。 刚想移动,忽然有声音响起。 “你是对今晚的传道,有所感悟么?” 沙哑低沉的声音,正是那传道男子的动静。 细娘凝目细看,一个黑影,盘坐在雕像桌前,纹丝不动。 “你是什么人?” “普通人。” “你供奉的是什么人?” “不是人,是阿丽圣母。” “就是你身后的雕像?” “不是雕像,是阿丽圣母。” “不男不女的,怎么就成了圣母?” “不许你对圣母不敬,若无敬畏之心,难得圣母照拂。” 细娘见此人凛然不动,觉得高深莫测,未敢轻易下手。 双方沉默片刻,那老者开口道。 “你不是普通人,看你神情便知,很难入心。” “你也不是普通人,说说来此的目的。” 老者嘿然一笑:“传播教义,拯救万民于水火,让圣母之光,撒遍全天下。” “黑巾盗。” 细娘嘴里蹦出三个字。 黑衣男子纠正道:“错,是黑巾会。” “黑巾?就是见不得人的意思。” 细娘是在拖延时间,因为她觉得,自己如果动手,一般是非死即伤。 面前这个老者,从各种迹象判断,应该有所恃。 细娘怕一旦动手,再弄死了他,便断了线索。 接任务时,被一再提醒,黑巾盗很可能会用毒,十分歹毒。 “嘿嘿,无知蠢货,一再侮辱圣母,不可多活。” 老者森然道。 细娘嘴角一翘,根本不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老者顿了顿:“姑娘,你已在世间受过诸多苦难,若从此皈依圣母,后半生便可多福多寿。” “你怎知我受过苦难?” “圣母感知,无需争辩。” 细娘冷笑:“那圣母有没有感知到,你就要完了?” “无论前途如何,圣母是心中唯一明灯,将清除一切世间污垢。” 寂静的夜里,远处传来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细娘松口气,援兵终于来了。 老者不急不缓,根本没有逃走的意思。 “不争一时之短长,姑娘应放眼未来,圣母将无处不在。” “切,就这么个不男不女的雕像?” “不可侮辱圣母,你将受到万世之罪罚。” 细娘没再说话,她听到了甲胄和武器的撞击声,就在院子里了。 下一刻,有军卒举了火把,冲进了屋子里。 灯火一照,屋子里顿时亮堂起来。 那手持火把的军卒吓了一跳。 眼见细娘手持剪刀,满脸是血。 黑衣男子盘坐地上,却是一脸的平静。 “姐,你怎么样?” 细娘极冷的面色,听到这个声音,才微微缓和了些。 又是这个瓷娃娃般的小姑娘。 第375章 你没有恶意 “没事,让人拿下这个黑巾盗的传播者。” 细娘尽量放缓口气。 她为人冷淡,军中的军卒平时都很怕她。 李欣妍回身招招手:“这边,将此人拿下。” 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军卒,立刻挤进屋子,扑向盘坐着的黑衣男子。 那黑衣男子依然不动,等军卒扑到身前时,身体才稍微一晃。 一道黑色身影,穿过军卒之间的空隙,眨眼间来到李欣妍的身前。 细娘急喝:“小心!” 细娘嘴里喊着,身体往李欣妍前一靠,手里的剪刀同时挥了出去。 她的战斗方式与别人不一样。 完全不做防御,意识中只有进攻。 而且以让对手失去抵抗为目的。 黑衣男子闪电般的一拳,正砸在细娘的胸口。 巨大的力量,将细娘击得往后跌去,撞在了身后的李欣妍身上,两人同时跌翻。 李欣妍还躺在地上,疼得直叫唤。 细娘却已然翻身而起,冲向黑衣男子。 她的痛感很低,打在她身上,就跟没有感觉一样。 别说是被打了一拳,就是被捅了一刀,她照样能战斗到死。 黑衣男子一拳击中细娘,本想借机从屋门冲出去。 谁知细娘翻身正挡住了他的去路。 黑衣男子抬脚踢在细娘的身上,将她踢出老远。 只这一耽误,其他军卒已经扑了上来。 当黑衣男子将几个军卒击退,细娘再次扑到眼前。 这个瘦削的娘们,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而且毫无防御意识,剪刀在手,专往要害处扎。 黑衣男子再次将细娘打倒。 然后转身来到屋外。 见院子里又进来七八个军卒,便想翻身上房。 谁知身体晃了一下,有些眩晕。 下一刻,黑衣男子向后捣出一肘,正捣中细娘的心口窝。 一般人早被疼痛击垮,弯腰惨叫或者呕吐不止。 可细娘就如入骨之蛆,剪刀不要命地往黑衣男子身上扎,完全没有后退的意思。 李欣妍半躺在地上,眼前的战斗情景看得十分清楚。 她惊讶地发现,细娘的战斗,犹如疯子一般,不顾生死。 说得很慢,其实只过了片刻,黑衣男子已经软倒在地上。 他的身上不知被细娘扎了多少刀。 而细娘见他没有了反抗能力,便直起身子,喘了口气。 仿佛没有受到任何打击。 只是现在不止脸上,她浑身上下都是鲜血。 李欣妍张着小嘴,瞪圆了眼睛,半晌作声不得。 周围的军卒,也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够呛,持了武器,围在四周不敢动弹。 细娘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呸了一口。 “这个宅子里的人全部带走。” “是!” 军卒们这才活过来般,迅速四处出击,搜查各个房屋。 黑衣男子不用说,已经死透了。 据后来的仵作说,这个男子身上被人用尖锐物体,扎了四十多下。 身体快被扎成了筛子。 细娘回身,过来伸手将李欣妍从地上拽起来,上下看了两眼。 “你没事?” 李欣妍赶紧摇头:“姐,俺没事。” “行了,回。” 剩下的后续就交给其他军卒,细娘跟李欣妍慢慢走在凌晨的街道上。 两人默默走了半晌。 细娘才轻轻道:“谢了,你来得很及时。” 李欣妍不知道她说的这个及时,是之前的还是刚才的,只能懵懂地回道。 “咱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啊姐。” 细娘再次沉默片刻。 “小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是能看出来,你没有恶意。”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让李欣妍更加懵了。 细娘以为她在装傻,扭头看了李欣妍一眼。 “别告诉老娘,你是流落到此,无依无靠才来军中应招的。” 李欣妍终于明白,自己的行藏,人家早就怀疑了。 “咳咳姐,俺真的没恶意” “还跟老娘俺啥,你就不是个乡下妞。” “可是俺我真有” 细娘一伸手,拦住她的话。 “随便,只要不是对清水军不利,随你。” “哦,谢谢姐。” “你要真拿我当姐,那就再多说几句,清水上下,都是好人,巧妹姐,林丰,白静等等,不要做伤害他们的事。” 李欣妍使劲摇头:“我,我没有,我不会的姐。” 细娘拍了拍她的肩膀。 “俺相信你,只是你也见到了姐的手段,很吓人。” 李欣妍又开始摇头,然后惊醒过来,再使劲点头。 只看细娘这一身一脸的血迹,就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幸亏这是凌晨,街上没有行人。 “姐,我能跟你说说心里话吗?” “你随便,只是姐不会开解任何人。” “不用姐开解的,只需当我是个亲妹妹就好。” “行,你说。” 两人边走边说,一路往军营走去。 黑巾会的传道者死了,被细娘用剪刀捅死了。 老太太被抓,老太太的干儿子也被细娘捅死了。 可老太太只是个拿钱干活的角色,至于其他,并不知情。 林丰看着手里的报告,一脸的苦笑。 只想着细娘的身份适合去做卧底,忘了这娘们的手段,太过犀利。 动辄杀人断命,根本不计后果。 幸亏清水各地,并非一处有黑巾会的传道者。 这些日子,从府城派过来的黑巾会传道者,被林丰布置擒拿了七个。 还有一个死的。 白静也感叹:“这黑巾盗,真是会众繁杂,各种身份都有。” 林丰也皱眉点头:“若不然,朝廷数次清剿,也无法根除,果然有些门道。” 他拍着手里的报告。 “各个被派去卧底的人,都基本一致,心思差点漏防中了招。” 白静惊讶地问:“细娘呢,她可是心智超人一等的存在。” 林丰面色严肃:“从她的叙述来看,也是疑惑茫然加烦躁,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啊,如此厉害” 白静倒吸一口凉气。 “论蛊惑人心,黑巾盗的手段十分高明,其理论直击人心的柔弱处。” “哥,以后咱该如何针对?” 林丰摆手:“让我想想再说。” “就连细娘都差点中招,何况普通百姓,他们发展很快,需要尽快出手清理。” 白静有些焦急。 “急也没用,总得想出一个有效的根除办法才行。” 林丰也愁眉不展。 他再次展开那些卧底报告,仔细看了一遍。 “去叫细娘过来。” 程梁立刻去传命令。 白静不解:“哥,你还让她干这活啊?” “我发现这些卧底的人里,只有细娘单独接触过黑巾会的传道者,我需要跟她细谈。” 林丰解释着。 第376章 体质特殊 细娘跟林丰加上白静,三个人,窝在屋子里谈了一下午。 她将所有与那老者的对话,全部仔细地回忆了一遍。 就连自己进屋后的心理活动,包括对方以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一点不拉地说出来。 只是她戳了老者四十多剪子的事,细娘还真记不起当时怎么想的。 还有疑惑间被人扒光衣服的事,也不好说出来。 此事或许不影响林丰的判断。 林丰判断,细娘的暴戾行为,是不受大脑所控制的,就是那种先做了再想的行为。 就如一个喝多了酒的人,受到某种刺激,然后做出无法解释的动作。 林丰拿了笔,一点一点分析当时的情景。 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就是当细娘几次辱及那个圣母时,老者都是反应激烈,极力维护。 这应该是入道极深后,所做出的自然反应。 在他们心里,那个圣母已经是崇高的信仰所在,不容任何人对其有半点不敬。 林丰大脑里又出现了那座黑色的雕像。 “呵呵,这个不男不女的雕像,便是他们的弱点喽。” 细娘一直盯着林丰的神情。 见他露出一脸的诡笑,就明白,自己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 白静笑道:“哥,看来你想出了办法。” “呵呵,有些雏形了,不过还需要再完善一下。” 细娘一脸崇敬地看着林丰。 “将军要比那传道者厉害一万倍。” 林丰笑着想拍拍细娘的脑袋,只是抬起的手又缩了回去。 “细娘可不是会拍马屁的人,怎么,是不是有事要说?” 细娘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两声。 “将军,俺见总管身边没有个贴身的护卫,远程攻击营里,可是有几个身手不错的姑娘,您看” 林丰和白静对视一眼。 “细娘,是你的老乡吗?” 白静和蔼地问。 细娘很少见地露出羞赧的神情。 “回总管,是俺新认的妹妹,就觉得她能跟在总管身边,多学好多东西,跟着林姐和俺没得坏了孩子的前途。” “孩子?” “哦,今年十七岁了,幼稚了些,但是读过三年私塾。” 细娘连忙解释。 “行啊,正好我身边缺人手,到时我去观察一下。” 白静痛快地说。 细娘惊喜地看着白静,连连躬身称谢。 “多谢总管大人成全,谢谢,谢谢。” 白静上前将她揽住,亲昵地说。 “咱们姐妹相称即可,叫啥总管,没得生分了。” 林丰笑道:“细娘啊,你这妹妹能得你如此推荐,却是认了个好姐姐。” 细娘不好意思地说:“将军,这孩子挺招人稀罕的,不知为什么,俺见了就想疼她。” 林丰摆手:“你回去休息,听说也是挨了人家好几下狠的。” 细娘一脸不屑:“任他再狠,也伤不到俺的,将军放心。” 细娘确实被那老者拳打脚踢了好几下。 只是她的身体很特别,不但不怕疼,抗击打能力还超强。 关于李欣妍的拜托的事,细娘已经给她办了。 李欣妍当时跟细娘吐露了心声,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获得了细娘的同情和理解。 这个小姑娘不简单,为了自己的爱情,不远跨国追求。 而她还是一个高官千金,大家闺秀。 试问,这天下还有几个女子,能像李欣妍一般,敢大胆追求自己的幸福? 所以,细娘决心帮助李欣妍,达成她的心愿。 正琢磨机会呢,谁知老天就把她送到了林丰和白静面前。 林丰则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他一心琢磨着该如何清除黑巾盗的问题。 这个事要比凿土开渠更紧迫。 下一步林丰的计划甚大,稳固清水各城之后,便想拿下府城统一镇西。 府城内肯定会布满了黑巾盗,在清水清除成功后,必然到时会用到府城去。 这时,有军卒进来禀报。 说门外有一老者求见,名字叫伯南子,有重要事情要面见林将军。 林丰皱眉想了片刻,确认自己没听过此人。 白静也是一脸懵。 遂让人请老者进内一谈。 林丰看到伯南子时,很是担心此老马上就得归去的样子。 颤颤巍巍,拄了拐杖,须发皆白。 白静连忙上前请老人坐下,端上茶水。 伯南子坐定后,还喘息了一会儿。 “呵呵,老了,不中用了,才走了这么几步路,就喘不过气来唉。” 他自顾嘟囔着。 林丰好奇地观察老头,并不开口说话。 老者喘息已定,抬头笑呵呵地看林丰。 “林将军果然英雄年少,老朽甚是欣慰,大宗有望啊。” “伯先生客气了,不知找我何事?” 林丰淡淡开口。 伯南子沉吟片刻:“老朽祖籍清水,多年未归,已经没了亲戚,铁真人入侵镇西,老朽曾经极力反对,却因人微言轻,甚是惭愧。” 林丰听得一头雾水,不知如何搭茬。 伯南子一拍大腿:“你看看,老朽忘了说现在的身份。” 他扭头扫了一眼白静,再看林丰。 “老朽现居住在库洛族,在族中任长老。” 林丰眼睛一眯:“库洛族?” 伯南子一笑:“当年我父因事得罪了知县大人,被迫带了一家,越境去了铁真,后辗转被库洛族收留,至今已经是七十三年了。” 林丰脸上现出微笑:“伯先生是为了纳阑而来?” 伯南子一竖拇指:“林将军果非常人,说起此事,老朽惭愧之极,添为库洛族长老,却没能左右铁真入侵,让镇西百姓受苦了。” 林丰摆手:“既然如此,咱废话就别说了,提出你们的条件。” “痛快,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伯南子说着话,颤抖的手,从怀里摸出一块黝黑发亮的铁牌。 “此乃库洛族族长之腰牌,也是一族权力之象征。” 他拿了铁牌,在手里掂了掂。 “纳刃是库洛族族长之嫡长子,也是仅有的一个儿子,是库洛族少族长,其父委托老朽,前来提前传此令牌,让纳刃接任库洛族长之位。” 白静笑道:“纳刃啊,生死还未知呢,如何接任?” 话是这么说,纳刃被半死不活地弄到了牢狱中,看似没了生机,过了几日,竟然又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他的体质跟细娘有一拼,看似瘦得跟竹竿一样,生命力却非常旺盛。 伯南子看着白静也笑了。 “姑娘生得好看,说话也好听,纳刃的父亲传位给他,第一个条件,便是,林将军可永为库洛之主。” 此话一说,屋子内安静下来。 都知道这话的分量。 林丰在消化着此话中的信息。 半晌后,林丰笑道:“就凭这么一块牌子?” 第377章 镇族之宝 伯南子一听,知道林丰动了心。 “老朽在库洛族居住七十多载,却是知道库洛人的秉性,只要按传承仪式上的承诺,就是至死都会遵守。” 白静插话道:“伯先生,我不是怀疑你的诚意,只是仅凭一块牌子和一句话,显然有些” 伯南子点点头:“空口白牙,自然难为承诺,老朽还带了库洛族镇族之宝。” 说着话,眼睛看向门外。 “呃,不过刚才进来时,被暂时没收了呵呵。” 林丰摆手:“程梁,将伯先生的东西拿进来。” 程梁答应一声,推门进来,手里提了一把短刀。 林丰接过短刀,见刀鞘上镶满了各色宝石,亮晶晶的。 这种花哨的东西,最不实用。 手上稍微用力,将短刀拔了出来。 随着龙吟般的摩擦声,短刀出鞘。 相距一尺距离,林丰便能感受到短刀的森寒冷利。 林丰很感兴趣,自家生产的钢刀,已经够硬够锋利了。 不知这柄短刀是什么材质? 伯南子在旁介绍道:“此刀在老朽年轻时就见过一次,据我父讲,他也只见过一次,是库洛族族长传承之宝,利能断金削铁,吹毛断发。” 林丰将近尺长的短刀在手上把玩着。 “确实好刀,看出库洛族诚意满满啊,不过” 白静眨眨眼:“我觉得还是不够,纳刃兄妹,在镇西土地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仅凭如此就放其离开,怎能让人信服?” 伯南子嘿嘿笑道:“族长大人还倾其所有,给林将军凑了几车金银,以彰显其诚意。” 林丰转头冲白静叱道:“你怎如此贪心,伯先生的诚意,日月可鉴,咱们怎能再要人财物?” 白静连忙垂头恭立。 “将军大人,俺错了,只是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 白静立刻住嘴。 伯南子见状摇着手说:“哎哎,林将军大仁大义,伯南子甚感其诚,金银乃身外之物,既然已经到了半途,岂有再拉回去之理,就请林将军勉为其难收下才是。” 林丰沉吟片刻。 “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了,不可再有下次了啊。” 伯南子点着头:“是是是,难为林将军了。” 白静此时又抬头看着林丰。 “将军大人,他在此说得好听,只是纳刃此人性格怪癖,桀骜难驯,恐怕不会认你为主。” 林丰皱眉沉吟道:“嗯,这确实是个问题,不如换个人来做族长。” 伯南子双手乱摇:“不不不,林将军,这可使不得,人是不能换,纳刃少族长那里,就有老朽来说好了,他一定会认清现实,俯首认主。” “好,如此有劳伯先生了。” 林丰话头一转:“不过,纳刃但凡有一点抗拒,可别怪林某手狠。” “林将军放心,不会有半点抗拒,老朽是看着纳刃长大的,早吃透了这个小子的脾性。” 伯南子紧张地解释着。 “那成,工作你去做,我们等你消息。” 林丰一锤定音。 伯南子满面笑容,用力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如果咱们此事达成,林将军可秘密将两人送到城外,自有人接应。” 林丰脸上的笑容一滞,转而惊讶地问。 “两人?不是纳刃吗?还有谁?” 伯南子苍老的身子,晃了一下:“林将军,还有纳阑啊,您忘了” “哦,哎呀,在我的眼里,纳阑的身份可比纳刃高贵了许多,伯先生忽视了这一点。” 伯南子差点一腚坐回去。 他活了八十年,人老成精,却也没抗住这一暴击。 不禁暗道,林丰这小小年纪,心也太黑了? 库洛全族,为了救赎纳刃兄妹,算是倾尽所有,都划拉干净了。 以林丰的意思,纳阑的赎金比纳刃还要高。 这可如何是好? 林丰没事人一般,接过白静递过来的茶盏,抿了一口。 伯南子呆立半晌,脸色转换着。 “林将军,纳阑暂时老朽也无能为力了,这就去跟纳刃谈谈传承族长的事好。” 林丰听他如此说话,知道库洛族真没钱了。 “也好,白总管,你安排人带伯先生去。” 白静答应一声,转身引领着伯南子走出屋门。 林丰点头相送。 伯南子走到门口时,转身躬身施礼。 “林将军,纳刃接受传承,便认您为主,那么,林将军便是库洛族之主,对?” 林丰一愣,然后觉得没啥问题,就点点头。 伯南子一笑:“既然如此,纳阑便是您的仆人,您可随意处置就是。” 说完,转身跨出了房门。 林丰一时呆住,眨眨眼睛,皱眉扶额。 草,可不真是这样嘛。 老子还想留着纳阑,好好榨一榨铁真皇族的银钱呢。 这么一来,自己是在出卖自己的仆人? 这他妈是个什么逻辑,怎么让这老家伙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纳刃在牢狱中被好几根铁链子锁在角落里。 他的身体在逐渐恢复中。 这些天,纳刃总在琢磨林丰的刀,竟然能在自己身上,砍削戳砸了那么多下子。 他是怎么做到的? 纳刃从小体质特殊,老爹给他寻了个江湖异人,专门针对他的体质,教授其轻功和隐藏方法。 所以,他从小就跟别的库洛族勇士不同。 别人的勇士都高大粗壮,以力大勇敢为标杆。 而纳刃则反其道而行之,以灵活多变,诡异无形为其长处。 反正,整个草原上,没有哪个勇士能抵挡住他的无形攻击。 纳刃心里清楚,就是全盛时期的独虎,估计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可现在却被林丰用刀差点把自己砍成零件。 甚是让他意外。 纳刃回忆着每一个动作,偏偏都能撞上林丰的刀。 最后总结,林丰,就不是个正常人类。 连一个不是正常人类的人,都琢磨林丰不正常,可见其刀法有多变态。 不过,想这些已经没用,自己被锁在这里,恐怕活不成了。 关节上这些钢制卡扣,锁得太紧,自己的锁骨功都不太管用。 到底是谁他妈的这么明白,针对自己的身体,设计出如此变态的锁具? 尤其是脖子上的厚木枷,就是给纳刃量身定制的一般。 死死卡住了脖子,让无法缩小的脑袋,根本没有脱出去的可能。 他不知道,这可是林丰专门叮嘱过的。 知道纳刃特别,关押时必须非常小心。 所有锁具都是为他特别改造过的,为的就是,不让纳刃有任何机会逃脱束缚。 接连的打击让纳刃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 更别提为妹妹报仇。 现在只能是混吃等死状态。 浑浑噩噩中,纳刃惊讶地发现,伯南子出现在自己眼前。 第378章 真金白银才是买卖 这个老头很神秘,在纳刃的记忆里,自己的父亲和态度傲慢的师父。 都对这个老头十分尊敬。 老爹就曾多次提醒过自己。 如果对这个老头有任何不敬的行为,都会打断自己的狗腿。 伯南子眯眼看着眼前的纳刃,被各种钢制锁具,束缚得十分难过。 心中叹息,这个林丰果然不凡,细致处都能见其神奇。 他也不跟纳刃说话,只是伸手扒拉着纳刃身上的锁具,仔细查看。 纳刃忍不住了。 “老先生,你怎么来了?” 伯南子翻看了许久,才沉声问。 “纳刃,你可服气?” 纳刃眼珠子转了好几转。 “服不服的都这样了,有什么区别?” 伯南子点点头:“如果心服口服,便有活命的机会。” “如果不服呢?” “便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这句话,牢狱里沉默下来。 只有间或听到几声难过的哀嚎。 面对生死,纳刃的脑袋还是灵光的。 虽然他很想再跟林丰斗上一场,到底看看谁更高一筹。 但是,他心里明白,林丰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思虑再三,纳刃开口喊了一声。 “请老先生救我。” 伯南子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欣慰地笑了。 受库洛族长之请,出山来救他唯一儿子的性命,伯南子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事到如今,估计这事是办成了。 “少族长,如果你心里还存有半点侥幸,老朽劝你还是放弃生命,会好受得多。” 伯南子再次慎重警告纳刃。 纳刃被锁得难过,早想远离这个鬼地方了。 哪怕是去死都比这样舒服些。 “老先生放心,让我回族里去,再也不来了。” “你须发下死誓,终生认林丰为主,方可离开此地。” 纳刃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去。 就这样瞪了伯南子良久。 “我爹也不能答应” 伯南子听他说这话,知道其从心底里服了软。 “放心,回族里后,你便是库洛族长,除了不能违背林丰的话,其他可任你所为。” 纳刃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龇牙咧嘴地看着眼前的老头。 “你们大宗人都是魔鬼,老子服了” 伯南子抚着颌下雪白的胡须。 “知道就好,你爹委托老朽代为传位于你。” 说着话,伯南子从怀里摸出黝黑的铁牌,举在手里。 “来,让老朽为你摩顶授位。” 纳刃乖乖地闭目不动。 伯南子伸手抚摸着纳刃的头顶,嘴里念念有词。 时间不大,伯南子放开手,将铁牌轻轻搁在纳刃身前,拄了拐杖,费劲地站起身子。 转头示意狱卒,他要离开。 狱卒打开牢门,放伯南子出来。 牢笼里只留了纳刃,还在闭目沉思。 两人交谈全程,都有两个军卒看着,记录着他们的一言一行。 林丰收到的报告里面,包括了伯南子和纳刃的神情动作,记录得十分详细。 看了半晌,林丰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他把报告往书案上一扔。 “行,这买卖有的做。” 白静也点着头称是。 忽然想起什么:“哥,他们的几车金银财宝,啥时候能到?” 林丰笑道:“你这银庄老板,几车金银也看在眼里。” “我对控制什么部落不感兴趣,唯一觉得他们出的财物,才是真实的交换。” 白静说得很真诚。 林丰也承认,真金白银,拿钱买命才是实实在在的买卖。 至于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行,等他们的金银一到,咱便可放人离开。” 伯南子已经回到林丰的指挥部,安静地等在一旁。 听到林丰这话,微微一笑。 “这是自然,库洛族诚意满满,从不说假话。” “如此甚好。” 伯南子起身:“那老朽先去休息片刻,老了,身子骨可不比你们年轻人。” 林丰摆手:“送伯老先生去休息。” 程梁进来,虚扶着伯南子走出屋子。 就在此时,有军卒疾步冲进了指挥部院子里,焦急地来到林丰所在的门前。 “将军,急报。” “进来说话。” 那军卒几步跨进屋子,单腿跪地。 “将军,牢狱来报,纳刃死了。” “嗯?” 林丰眉头一皱,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死了? 纳刃可是很值钱,这一死,就啥也不是了。 “立刻让仵作慢着,我去看看。” 林丰觉得里面有问题,决定亲自过去查看清楚。 众人跟着林丰急匆匆来到牢狱里。 纳刃还是盘坐在原地,神情十分安详。 他的面前,还摆放着那枚象征族长的黝黑色铁牌。 林丰站在距离他步的地方,审视着纳刃。 一个四十多岁的仵作,上前拨弄了几下,转身冲林丰摇了摇头。 “死于什么原因?” 仵作皱眉:“将军,他可能是” 见仵作为难的样子,林丰摆手。 “你退下。” 说完上前将手指放在纳刃的颈侧,试了试脉搏。 果然,纳刃体温尚在,只是没了呼吸和脉动。 就在林丰疑惑间,伯南子已经闻讯赶了过来。 他满是皱褶的脸上,已经冒出了冷汗,脚步踉跄着进了牢笼。 伯南子跪在纳刃跟前,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纳刃的脸。 “少族长,你你怎么如此” 他的话音哽咽,无法成句。 林丰安静地看着这个白胡子老头,他浑身颤抖,十分激动的样子。 以此人的年纪,好像下一刻也要跟着纳刃走了。 “哎,老朽无能,没有完成族长的重任呐” 然后他的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诉说着什么。 林丰觉得很无趣,死就死了,只是可惜了那几车金银财宝。 刚要转身离开,伯南子已经从痛苦迷茫中清醒过来,转身冲林丰喊道。 “林将军,库洛族族长只此一子,既然是死在战争中,其生前罪责便已还清,请林将军允许老朽,将少族长的尸身,运回库洛,以慰族长之心,您看” 林丰稍一犹豫,点头道。 “这样,为表惋惜和诚意,你们少族长可在此停灵三日,然后送他出城。” 伯南子满脸的泪水和鼻涕,雪白胡须也沾了不少,摇晃着苍白的脑袋。 “库洛族有独特的殡葬礼节,死者要保持完整,不得在外过久,不然灵魂无法归家,就让老朽即刻带他回去,库洛族上下,感恩林将军大义。” 林丰刚要说话,站在一旁的白静,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林丰安慰地拍拍白静的手。 “来人,先送伯老先生回驿馆休息,等成殓好少族长后,一同恭送出城。” 第379章 假死 伯南子连忙摇手:“太过麻烦林将军了,老朽只想快些出城,将少族长运回族里,就不劳林将军费心操劳了。” 白静轻声安慰道:“伯老先生年事已高,还是先休息几日,免出意外。” 伯南子嘿然道:“总管大人菩萨心肠,老朽心领,只是牵挂族长重任,想早日回报消息,还是让老朽带了少族长的遗体,出城去。” 林丰发现这老头坚持要走,越发觉得有什么问题在里面。 一挥手:“别啰嗦了,送伯先生去驿馆休息。” 两个军卒过来,一左一右将伯南子搀扶起来,往外走去。 “哎呀,少族长啊,你死得太过突然,不能再待在族外了,不然灵魂无法归家啊” 伯南子一边不由自主地被搀扶着往外走,一边哭嚎着。 都走得快出牢狱门口了,伯南子依然在哀求。 “林将军啊,您行行好,让少族长的灵魂也能安心归家” 林丰凝眉看着闭目盘坐,神色安详的纳刃。 如果不是没有呼吸,没人会看出,他已经死了。 林丰也不明白,此人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这里面该不是有什么问题? 白静也觉得此事有古怪。 本来纳刃还好好的,怎么伯南子一来,交谈了几句话。 然后他就诡异地死去,死状还这么平静。 林丰冷冷命令道:“让仵作全面检查他的身体,看看有什么古怪。” 有军卒去通知仵作,有的上前,要将纳刃从锁链中解下来。 林丰本想回去,刚退了两步,忽然出声制止。 “慢着,别让他脱离锁链。” 林丰的脑子里灵光一闪,觉得好像抓住了什么,又不甚仔细。 两个军卒呆呆地站在纳刃跟前,等待林丰的进一步指示。 牢狱中站了不少护卫和狱卒,都屏住呼吸,害怕影响林丰思考。 稍顷,林丰一挥手:“就这样让他待着,什么都不用做。” 说完,转身跨出牢狱门口。 白静紧紧跟随林丰走出来,凑近了轻声问。 “哥,你想到了什么?” 林丰皱眉回道:“我琢磨着,纳刃是被伯南子用什么秘法,暂时强制其心跳和呼吸停止,从医学的角度上讲,这叫假死。” “假死?有什么用呢?” 白静虽然知道有问题,但还是没想明白。 林丰舔了舔嘴唇:“人死了,自然不用如此看押,那老头一再强调,要保持其身体完整,要尽快送回去,让他的灵魂也能回家,为什么?” 白静笑道:“当然啊,既然是假死,万一咱让仵作来个检查,从里到外的一弄,可不就成了真死嘛。” “嗯,说得对,然后我们为表尊重,将尸体成殓” 白静突然明白过来,抢着说。 “然后以纳刃的特长,自然咱马上就会找不到他了。” 林丰拍手笑道:“好算盘,如此一来,他们既省去了几车金银,也不用再认老子为主了。” 白静叹道:“这个伯南子人老成精,果然老谋深算。” 忽然,白静皱起眉头:“难道,他们不管纳阑了吗?” “我已经说过,纳阑的身份更高贵,需铁真皇室出面才成,所以” “所以,伯南子便放弃了纳阑,专心营救纳刃。” 两人一路讨论着走回指挥部。 林丰端了茶水一口喝干。 “草,差点让他得逞,敢在老子面前玩阴谋诡计,嘿嘿” 白静一摊手:“行了,这下子都别走了。” “不,必须加码,让他们肉疼才行。” 林丰恨恨地说。 伯南子被送回到驿馆内,心里算计着时间。 他判断,林丰会让仵作再次检查尸体的死亡原因。 但是,有了自己的哭诉,大概率是会保持纳刃身体的完整。 只要检查不出毛病,然后会给一口薄棺成殓,找个地方停灵。 三日后让自己带出城去。 自己已经暗中与纳刃交流过,只要让纳刃进入棺材里,他自己就能顺利逃脱掉。 在棺材中换一个尸体,这对于纳刃的能耐,只是轻而易举之事。 如此完美的计划,也只有自己能策划得出来。 伯南子喝了口水,平静一下刚才的激动心情。 人老了,如此表演几次,会让自己的身体承受不住。 若不是牵扯到族长的唯一儿子,他怎么会轻易出山呢。 一切都如计划进行,接下来就看天意如何了。 林丰此人果然不好糊弄,却也无法事事清楚,很难算计过自己这个以神算子成名的老神仙。 伯南子兀自得意地嘿嘿笑了几声。 “林丰小儿,呵呵,且等着老夫的几车金银便是,嘿嘿嘿” 费力地爬到床上,打个盹先。 伯南子的龟息功法确实厉害,让林丰如此敏锐的触觉,都没有觉察到纳刃的心跳。 闭目假死的纳刃,在过了两个多时辰后,心脏渐渐开始了微弱的跳动。 紧接着呼吸缓缓恢复。 又过了片刻,纳刃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睁开了眼睛。 让他诧异的是,入目依然是原来的牢笼。 稍微动了一下身子,立刻传来哗啷哗啷的铁链子响动。 嗯? 怎么与想象的不一样? 难道是伯老算错了时辰? 纳刃的眼睛从迷茫渐渐转为清明。 他立刻明白,伯老的计划失败了。 因为,他看到了铁笼外,有一个狱卒,正瞪圆了眼睛,与他对视。 那狱卒也是受惊匪浅,眼见一个死去多时的人,又睁开了眼睛。 若不是接到命令,让自己一刻不停地盯紧了这个死人。 哪里能见到如此神奇的一幕。 狱卒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哈喇子都流到了下巴上。 他狠狠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一阵剧痛让他清楚地知道,这还是人间。 “快来人,快来人啊” 狱卒惊叫起来。 稀里哗啦地一阵脚步声,许多听到惊叫的狱卒窜了过来。 还有的提了钢刀铁棍的,紧张地四处扫视着。 “怎么了怎么了,杨老四,你吆喝啥呢?” 那个叫杨老四的狱卒,指着铁笼子里的纳刃,嘴唇都有些哆嗦。 “他他活了” 几个狱卒转眼盯着纳刃,发现了纳刃的蓝色眼珠子,正转动着。 “啊?真活了?” “什么鬼?” “别他妈愣着了,赶紧去报告将军。” 他们乱七八糟地一顿喊,有人立刻转身冲出了牢门。 虽然林丰早有预料,当接到狱卒的报告时,仍然被震惊了一下。 第380章 附赠上等棺椁一口 林丰带人急匆匆来到牢狱里,亲眼见证了一个死去的人,神奇地活过来的过程。 这个纳刃可是经过了仵作和林丰自己亲手检查过的。 林丰看着眼前正用不屑的目光,斜睨着自己的纳刃。 心里一阵感叹。 果然好手段,奇人异士啊。 林丰上下打量了纳刃几眼,一脸笑容。 “嗨,小子,你跟老子玩这个,就不怕我把你开膛破肚检查一番吗?” 纳刃不屑地哼了一声。 “伯老怎么会算计不到。” “伯老,哦,是那个伯南子,可他也没算计到,我没放开你啊。” 纳刃的蓝眼珠稍微灰暗了一下。 “天意,只能是天意” 林丰冲他点点头。 “成,你能这么想最好,敢算计老子,自己想想后果。” “死,老子不怕。” 纳刃恶狠狠地说。 林丰转身摇摇头:“你老爹可不这么想,我很期待他能出个什么高价。” 说完,大步走出了牢笼,随口对几个狱卒吩咐。 “封锁消息,加强看管,这个家伙可值钱得很。” 几个狱卒立刻挺胸大声应是。 林丰一路出了牢狱区的大门,放缓脚步,心中算计着伯南子接下来会有什么应对措施。 这个老家伙可不简单,能把戏演的让自己都信了。 绝对不是个无名之辈。 林丰带了几个护卫,回到指挥部院门口。 信步走了进去。 自己的房门前站了两个护卫,正瞪着眼睛看他。 林丰脑子里琢磨着事情,随意瞥了一眼。 正迎上一双黑亮且很好看的大眼睛。 “咦?” 林丰惊讶一声,停下脚步,扭头细看。 这双眼睛似曾相识。 李欣妍已经被白静正式选为近身护卫,这是她第一次站到指挥部的门口。 这个人见人爱的小瓷娃娃,白静一眼便看好了她。 当即决定将李欣妍从林巧妹身边,调到自己身边,做贴身护卫。 李欣妍心里紧张且十分期待着。 在门口站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眉头紧锁的林丰。 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和温煦清秀的脸庞。 李欣妍没再盔甲齐全,只是身穿护卫服饰,露出了整张小脸。 瓷娃娃般的脸颊和两个酒窝,玉面朱唇,让林丰一时有些迷失。 好可爱的小姑娘! 林丰在心里赞叹一声。 “你是” 因为当时李欣妍全身盔甲,头盔也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和半个鼻子。 林丰一时没有想起来在哪见过她。 李欣妍立正大声喊:“报告将军,我叫李妍,是总管大人的护卫。” “李妍?哦,是细娘介绍你过来的?” “是将军,是细娘姐推荐的。” 白静听到声音,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脸的笑意。 “哥,这个小丫头太可爱了,看着她,就让我心情愉快,收过来做护卫好了。” 林丰也点点头:“嗯嗯,确实可爱,你眼光不错。” 他目光一转,看向站在另一边的女护卫。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女护卫身材高挑,匀称而健壮,小麦色的皮肤,紧致光滑。 见林丰问,立刻一挺胸脯:“回将军,俺叫顾米。” “嗯,好,都不错。” 林丰称赞一句后,转身进了屋子里。 李欣妍还想多说两句话呢,结果林丰走了。 自己挤挤鼻子,觉得有些遗憾,好像有话没说,又好像说这么多也可以了。 心情很是矛盾。 林丰回到屋子里,放下其他,认真思考刚才的问题,一时觉得伯南子是个厉害的对手。 就因为运气差了些,或者是因为年龄大了。 这些都不是问题,伯南子的那手功法太过诡异。 白静给他端上刚泡好的茶,轻声问道。 “哥,听说那刃又活了?” “嗯,咱们差点上了那伯南子的当,若让他们安全离去,我可真不知道该被气成啥样。” 白静摇摇头:“这老头显然不太了解哥的厉害,不然,他真不敢骗你。” 林丰抬头看着白静,他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白静冲他嫣然一笑。 “他们敢这样走了,哥会挥兵西进,打到他们老家去。” 林丰的脸上渐渐露出开心的笑容。 用手指点着白静:“呵呵,好,果然知我者白总管也哈哈,敢欺骗老子,灭他全族!” 伯南子待不住了,没有人过来通知,让他带纳刃的尸首离开城堡。 看来林丰还是想让纳刃的尸首在此停灵三日。 那自己是等着呢,还是现在就走了算? 伯南子发现,不管他进出,还是去集市闲逛,都没人管他,也没人跟着他。 这说明,他可以自由出城走人。 那也间接证明,纳刃的事还没暴露。 伯南子是个自负的人,从年轻便以智者着称。 他认为这样偷偷离开,虽然也是一场胜局,却算不得完美。 得让林丰亲自送出城堡,方能显示出自己的高明之处。 耐心等到第三天,伯南子装出一副悲伤的神情,颤巍巍地来到林丰的指挥部。 被引进房门后,看到林丰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那把镶满宝石的短刀。 林丰见伯南子蹒跚地走进来,坐着没动,只抬眼看着他微笑。 伯南子一脸哀伤。 “林将军,老朽前来迎少族长归家,不知可否?” 林丰沉吟片刻:“伯先生,不知你我先前的约定,还有效吗?” “咳咳咳,林将军,之前的约定是建立在少族长在世,现在少族长故去,此约定便无法生效,还请林将军见谅。” 林丰斜睨着伯南子。 “这么说,那几车金银也没有了?” 伯南子一脸苦笑:“唉,林将军,少族长没了,老族长怎肯再出金银呢?” “纳阑你们买不买?” 不等伯南子回答,林丰接着说。 “不如我将纳阑跟纳刃一齐装进棺材里,打包送给你们算了。” 伯南子连忙摇手:“使不得,使不得啊林将军,纳阑是铁真皇室近亲,他们会出更高的价钱赎回的,这个请林将军放心。” 林丰叹了口气:“好,不过,咱们之前的约定作废了,若再来跟我谈约定时,条件可要翻倍,你要想清楚。” 伯南子一顿,心里暗自琢磨林丰的意思。 林丰摆手:“去,我赠送上等棺椁一口。” 伯南子暗暗松了一口气,躬身施礼。 “多谢林将军大义,伯南子就此告辞。” 林丰没再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认真去看书案上的报告。 伯南子拄了拐杖,从指挥部出来,在一个护卫的引领下,来到纳刃的停灵处。 第381章 以身压人 一口薄木棺材放在院子里,已经封棺。 那个引路的护卫扭头问:“你们如何运走?” 伯南子正观察棺材的形状,听问,连忙道。 “不知将军可否送我等出城,城外自有人接应。” 那护卫冷冷地说:“可以,只不过价格挺贵。” “啊?” 伯南子一愣,这个还要钱? “呃不知几许?” “一般像如此贵人,运送出城得十分隆重,各种仪仗设施人员也繁杂,估计五千两差不多。” 伯南子一时呆在当场。 五千两啊,从这里把一口棺材运出城堡,价格如此昂贵的吗? 伯南子只是瞬间便想清楚了,是人家故意讹钱呢。 他知道纳刃不会老实待在棺材里,以他的身手,早已脱身而去。 有心不要这棺材,却怕漏了行藏。 伯南子心中难过啊,一口装了不知何人尸体的棺材,就要老夫出五千两银子。 唉,这苦楚,还只能咬牙自己承受。 “小哥,能不能先欠着,老夫也没带那么多银两啊。” 那护卫面无表情,站在那里没动,也不说话。 很显然,人家又不傻,欠下的银子,上哪去收账? “好,我让人去送信,带银两过来便是。” 伯南子无奈,只得让随行的仆人去取银子。 那护卫连忙补充道:“哎,等会儿,棺椁钱俺将军说了,可以赠送,可这停灵三日,人家也得收费。” “啊,这个也要钱?” “这不废话嘛,谁家会白白给你放尸体?” “呃,好,这停灵的费用是多少?” 护卫冲站在一旁的一个中年汉子问。 “你家停灵要多少钱?” 那中年汉子搓着手,不好意思地笑。 “哎,官爷,俺这里一般停灵一天是八百两,既然是官爷的关系,俺给您打个八折。” 伯南子两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我地个乖,就算打八折也得六百多两,停灵三日就两千银子。 你们怎么不去抢啊? “这位小哥,此事林将军可是知道?” 护卫一瞪眼:“你想让俺家将军知道么?” 伯南子一缩脖子,草,原来是私下讹人,还没处讲理了。 见他一时傻呆呆地无语。 那中年汉子嘟囔起来。 “俺还没算请法师做道场的费用呢,念了三日经文,管吃还管住,那可是法文寺的大师,平日价格就高的离谱呢” 伯南子脑子里已经成了浆糊,这里外里已经去了快一万两了,不知道后面还有啥费用。 自己的金银哪里能省下? 可是,这口棺材还不能不要。 明面上,棺材里可是自己的少族长,能弃之不取吗? 半晌后,伯南子堆了一脸的笑。 “小哥,不知将这口棺材送出城堡,一共需要多少银两?” 那护卫神情也缓和下来,只要你认账就好。 “嗯,我约莫着有个两三万两就差不多了。” 这次,若不是有仆人及时扶住了伯南子。 他恐怕真得要坐到了地上。 心里暗骂林丰,这小子太他妈黑了啊! 这么一笔巨款,若不是林丰在后面弄鬼,就这么个小护卫,打死他也不敢。 没办法,形式比人强,在人家的城堡内,没钱啥也弄不成。 伯南子借口回去筹钱,浑浑噩噩地被仆人搀扶回了驿馆。 思前想后,伯南子决定放弃棺材,自己溜。 反正纳刃已经脱身,管你林丰想啥呢。 他让仆人收拾东西,也不管身体疲劳,雇了一辆马车。 径奔城门而去。 岭兜子城堡的城门在白天是开放的,对出入城门的百姓,只是例行检查,并不严格。 当伯南子的马车来到城门时,却被军卒拦住了。 探头进马车查看的军卒,伯南子一眼便认了出来。 正是陪自己去领棺材的那个护卫。 “老先生,您的少族长不要了?” 那护卫一脸惊讶地问。 伯南子连忙笑道:“呃,小哥啊,老朽身上没带那么多银两,得回去筹钱再来取棺。” 那护卫扫了一眼车厢内的物品,冷笑道。 “你这是没打算回来?” “不不不,老朽是真的回去筹钱。” “你派个人,写封信回去便是,年龄大了,怎耐旅途劳累,还是回驿馆歇着为好,你说呢?” 伯南子哀叹一声,点头应是。 话也懒得说了,知道自己出不了城门。 只得退了回去。 回到驿馆,伯南子思量再三。 看来这几车金银是省不了的,林丰哪里好说话了,黑到了老家啊,不见兔子不撒鹰呢。 只得修书一封,连夜派人送出城去。 伯南子也害怕,一旦库洛族长见纳刃自己回去了,恐怕不会拿出那么多银子来赎他。 还是抓紧时间,让他们筹集银子。 库洛族此次是派了族中两个长老过来的,还带了一千多人马。 加上逃散回来的骑兵,还有近三千人。 接到伯南子的书信,知道必须筹集起三万两银子,才能赎回少族长。 他们来时没带多少钱,都是因为伯南子打了包票。 说是不费分毫,便可保少族长安然归来。 现在又突然要这么多银子,哪里会有? 他们只得去求完颜擎天。 完颜擎天当然还有老底,这大量的金银财宝,可都是他这些年在镇西抢掠的家底。 因为有库洛族长老打欠条作保,再加上这么多金银,自己要运回去还得费时费力。 路途上更是担了很大的风险,也难保皇室其他人不眼红。 又听说是要用钱赎回纳刃,自然心里也愿意做下这份人情。 所以,他很痛快地装了三车金银,送到了库洛族驻扎的营地。 林丰接到报告,笑着对白静说。 “你看看,这老小子真有钱,就是不想给啊。” 白静忍住了笑意,摇摇头。 “哥,我怎么觉得你这样坑一个老者,不太地道啊。” 林丰一瞪眼:“白总管,是他先坑老子的好不好?” 白静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咯咯咯” 她浑身笑得抖动起来,说不出话。 “你看看你啊,就像一只偷了一百只鸡的狐狸。” “你你才是狐狸咯咯咯” 白静笑得花枝乱颤,高耸的胸脯让林丰眼花缭乱起来。 林丰起身冲白静招手:“过来。” 白静连忙压住了笑意,瞅了一眼屋子门口。 坚决地摇摇头:“哥,不行,白日行吟,有违祖训。” 林丰脸色一沉:“老子数三下,敢不过来后果可是” 白静撅了嘴,身子磨磨蹭蹭地往前靠。 “哼,以势压人” “错,是以身压人,哈哈哈” 第382章 黑透了心 伯南子交付了三车金银,终于可以扶了少族长的灵柩出城。 也没有什么仪仗,只有一辆老牛拉的破车,一路将他们送出城去。 伯南子这个气。 一路上不知骂了多少句,林丰你黑透了心啊! 此时的林丰,已经放下这事,专心研究开水渠的问题。 在他的记忆中,有一个土办法可以用来定位测量高度。 让人招来两个水利专家,三人凑到一起。 林丰开始给他俩演示测量方法。 先让白静取了一盆清水过来。 谁知白静早忙着去清点那几车金银,留下李欣妍听林丰调遣。 李欣妍当然愿意,这些日子,林丰忙得到处溜达,自己也没多少机会见到他。 终于让她等到了现在的良机。 自然很勤快地去干活。 清水被端过来,然后将林丰将事先做好的一个小板凳样的工具,倒着放进水里漂浮着。 大院门口处放了一根笔直的木杆,上面刻了不少刻度。 林丰从木凳的两个凹陷处看过去。 按照平行直线,让李欣妍在木杆的刻度上做出标记。 他们在院子里做试验,引来了一众护卫的好奇。 都一脸懵地看着林丰操作。 两个水利专家也是聚精会神地瞪着眼,他们还没明白其中的关窍。 赵硕这些日子,也玩够了重甲,回到指挥部。 “大哥,你这弄啥呢?” 他一进院子,就看到正在忙活的林丰。 林丰也没理他,专心地试验新工具。 赵硕好奇地凑到标杆前,仔细观察上面的刻度。 没看出啥问题,然后一转头,就看到了扶着标杆的李欣妍。 赵硕的两只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咦!你是谁?” 李欣妍被他看得脸色通红,嗔怪地瞪了赵硕一眼。 “不准乱看!” 赵硕脸上露出笑容:“哎,好漂亮的丫头,大哥,你从哪弄来的?” 李欣妍顿时恼了。 “小子,再乱说话,我揍你。” 本来是生气说出的话,结果语调上让人听上去像吓唬小孩子一般。 赵硕更乐了,将脸凑进李欣妍,仔细打量着她的皮肤。 “哎呀,好细腻,这哪是干护卫的材料啊,这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拳。 赵硕后退两步,鼻子发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草,丫头敢打老子的鼻子” 林丰从水盆里漂浮的小板凳看过去,见李欣妍扶住的木杆乱晃。 “李妍,扶稳了。” 听到林丰的吆喝,李欣妍连忙将木杆扶正了,两只黑亮的眼睛狠狠瞪了赵硕一眼。 赵硕摸着自己的鼻子,嘿嘿冷笑。 “丫头,你行,敢跟老子动手,知道老子是谁不?” 林丰见赵硕没完没了,皱眉喝道。 “赵硕,滚一边去,老实待着。” 赵硕本想挺胸上前,吓唬一下李欣妍,结果听到林丰的喝声。 身子一缩,调头往屋子门前跑去。 李欣妍得意地看着他狼狈的背影。 心里没来由地甜甜的,感觉林丰是在保护自己。 林丰让李欣妍挪了三个地方,间隔十步距离。 然后将木杆拿回来,让两个水利专家看上面的刻度。 “你们看清楚了吗?这就是测量高度的办法,准确度很高,你们琢磨琢磨。” 两个水利专家皱眉看着标杆,然后再瞅瞅水盆里漂浮的小板凳。 其中一个年轻点的突然眼睛一亮。 “将军大人,俺明白了,这个道理好高深啊!” 林丰点头笑道:“高深谈不上,土办法而已,既然明白了它的原理,你们去试试。” 两人连忙开始一个瞅位置,一个划标杆。 很快,另一个水利专家也弄明白了其中的原理。 两人很是兴奋,一齐向林丰躬身施礼。 “将军大人,果然高人也,佩服佩服。” 林丰淡淡摆手:“很浅显的道理,你们去准备施工。” 解决了这个挡在面前的唯一问题,开渠的工程便可以启动。 林丰现在手里不缺钱,不说库洛族刚刚送来了好几万两白银。 就说白静的清丰银业,自从悬挂了大宗皇帝的亲笔题词。 业务那是蒸蒸日上,前来存银子的络绎不绝。 包括京城分号,也是生意兴隆。 所以,水渠引水入镇西,就只剩了时间问题。 赵硕见林丰忙完了正经工作,连忙凑到他跟前。 “大哥,这个丫头忒漂亮了,赏给我?” 林丰眯着眼看他:“你他妈成天想啥呢,那是白静刚提拔的贴身护卫,找揍呢你?” “啊?大哥,她?护卫?” 赵硕摇摇头,一脸不屑到看看李欣妍。 谁都明白,一个身材窈窕,面目娇美的女子,还护卫别人? 她自己都怕一不小心让人给碰碎了呢。 林丰沉吟道:“赵硕,既然你闲得难受,给你个任务。” 赵硕一脸懵:“大哥,别弄太难干的啊,小弟我智力有限。” “你那是懒,跟我进来说话。” 林丰呵斥着走进屋子。 赵硕跟着走进来,抻着脑袋等林丰说话。 “现在黑巾会很猖獗,想用聚众传道的方式,瓦解清水区域的百姓,这个组织很邪门,蛊惑性很大。” 赵硕一笑:“大哥,抓起来杀呗,这些邪教组织,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现在民没有愤,只有咱们很愤。” “咱愤才好办,还是一个字,杀!” 林丰无奈:“杀好办啊,可你得先找出他们?” “啊,怎么找?” “你在问我吗?” “那我去问谁?” 林丰气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现在就是让你去找出他们,至于怎么找,自己想办法。” 赵硕被打的一缩脖子,摸着脑袋哭唧唧地说。 “大哥,我没办法找啊,您得给个指示才成。” 林丰沉思片刻。 “我是想了个办法,你来参详参详。” 赵硕凑近了林丰,两人开始嘀咕起来。 半晌后,赵硕一脸兴奋,大声喊着。 “大哥,您放心,我一定把他们一网打尽。” 赵硕出了屋子门口,见李欣妍站在门口一侧。 用手指了指她,再指指自己的鼻子。 李欣妍皱起挺俏的鼻子,不屑地哼了一声,一点害怕的意思也没有。 赵硕无奈,有任务在身,大步离开了指挥部。 李欣妍终于等到只有林丰自己在屋子里的机会。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壮了壮胆。 轻轻跨进屋子门口。 林丰正低头在书案上写着什么。 李欣妍将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靠近书案。 第383章 我可以作证 林丰写着写着,忽有所感,抬起头来好奇地盯着李欣妍。 “李妍,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李欣妍调皮地歪着脑袋。 “是不是在梦里呢,将军?” 林丰忽然想起前世的年轻人,立刻有种被撩的感觉。 他摩挲着下颌,一脸玩味。 “李妍,我猜你的身份不简单,你也不是叫这个名字。” “以林将军的智慧,肯定能猜出我的身份。” 李欣妍一张俏脸上带了娇媚。 林丰皱眉仔细回忆,终究没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如此漂亮的女子。 “我输了,说出你来此的目的。” 李欣妍脸色发红,心脏砰砰直跳。 为了自己的梦想,她已经豁出去,走到了这一步,她也没有了后退可言。 因为李欣妍的身份在大宗的话,应该被称为郡主,是西夏皇帝的亲侄女。 所以在等级上,李欣妍并未在乎两人之间的称呼。 “林丰,我说是为了你而来,不知你信不信?” 李欣妍不敢看林丰,垂下头等待判决。 林丰更加感兴趣,这个姑娘敢直呼其名,身份绝对不简单。 而且看她的神情,绝对是一种少女怀春的标准姿势。 “你以前认识我吗?” 李欣妍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冲林丰扬了扬。 然后把折叠的纸张轻轻放在林丰的书案上。 林丰好奇地展开纸张,见上面的字迹清秀整齐,显然是女子的手笔。 “葡萄美酒夜光杯” 林丰只扫了一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唉,李妍,你来自京都?” “嗯,差不多。” “那好,不管你是哪家王公贵族的嫡女,既然找到这里,我可以郑重地跟你声明,这个玩意儿,并非是我所做,你,信不信?” 李欣妍瞪起好看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林丰的眼睛。 片刻后,坚定地摇摇头。 “我不信。” 林丰苦笑道:“很显然,你是被这几首诗词所迷惑,你仔细想想,我一个整天冲锋陷阵的武夫,如何会做这些劳什子诗词?” 李欣妍的眼睛开始出现了迷茫的神色。 她无疑是纯真的,晶亮的眸子里毫无杂色,林丰所说也有道理。 这让她陷入了思索的漩涡。 林丰一笑:“所以,这些诗词真不是出自我的手,你不信可以问问白总管。” “我可以作证” 刚提到白静的名字,她就一步跨进了屋子,一脸笑意地看着两人。 李欣妍立刻垂下头,不知所措。 白静伸手给李欣妍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姑娘,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这些诗词” 林丰后背往椅子上一靠,微笑着看两人。 白静说到这里,李欣妍也抬起头看她,等待着她的结论。 “是我亲眼见证了的,正是出自林丰林将军之手” 白静说完,狡黠地看着林丰那张由从容渐渐变成呆滞的脸。 李欣妍则是从迷茫失望,一下子回归到喜悦。 一脸得意地去看林丰。 林丰呆滞片刻,摆摆手:“去忙,老子背刺了。” 伯南子终于回到鞑子总营。 牛车拉的棺材,在半路时,命令仆人掀到了路旁的土沟里。 虽然花了大量的银子,但是结果还不错,任务达成。 不但族长高兴,主要是没坏了自己智者的名声。 库洛族的另外一名长老,将他迎入军帐中,让人端上茶水。 “伯先生,不知少族长如何了?” 伯南子摸着自己雪白的胡须,一脸高深。 “嗯,少族长的心性,估计还想闹些事发泄发泄,不会轻易回来,咱得耐心等上几日。” 那长老一脸高兴:“好,就知道伯老先生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呵呵,过奖过奖。” 长老脸色一沉。 “只是,这次借了完颜总管三万两白银,不知族长会不会难过。” 伯南子端了茶盏在手,轻轻一笑。 “三万两白银能换回唯一的儿子,换做是你,会难过吗?” 那长老眨眨眼:“可是,伯先生当时说过,不费咱分毫的。” 伯南子皱眉道:“老夫没想到,林丰那小儿竟然如此难对付,让老夫难堪” 他停顿片刻。 “嘿嘿,让老夫想个办法,将皇族贵戚纳阑也救出来如何?” 那长老立刻拍手:“甚妙啊,如此一来,三万两白银,可就真的值了。” “嗯嗯,且让老夫好好琢磨一番,给林丰挖个深一点的坑。” 赵硕领了一个三百人的战队。 按照林丰的吩咐,从城卫营调了申正过来,作为自己的副将。 他们让人写好了布告,全城宣传黑巾盗的罪状和危害。 定在三日后,在城堡最大的广场上,公开焚毁黑巾盗圣母像,并将几个黑巾盗头领,斩首示众。 当天,城堡广场上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赵硕也将三百军卒,分布在各个主要通道上。 申正还从城卫营借来上百士兵,改扮成普通百姓的装束,分散在人群中。 广场中央搭建了一座高台,好让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楚。 午时时分,一队队军卒将抓获的六名黑巾盗传道者,押上高台。 所有人犯都被五花大绑,背后插了招子,按跪在高台边缘,面向人群。 他们身后,四座黑色不男不女的雕像,放在成堆的木柴上,准备点火焚烧。 一个文职官员,手拿一张通告,大声朗读。 历数黑巾盗的危害和蛊惑民众的罪行。 赵硕和申正站在一侧,扫视着台下挤挤拥拥的人群。 午时三刻,赵硕摆手大喝:“开刀问斩!” 几个刽子手上前将人犯背后的招子拔掉,手里提了砍刀,喝了一口清水。 然后噗的一声,喷到人犯裸露出的后颈上。 随即,将砍刀高高举起。 而他们身后也有军卒,手里拿了燃烧着的火把,上前准备点燃黑色雕像下的木柴。 赵硕和申正四只眼睛不停地扫视台下众人,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就在此刻,突然人群中有人嘶声喊道。 “军爷,刀下留人啊!” 人群顿时一阵扰攘,纷纷扭头去寻找说话的人。 紧接着,又有人高喊:“不要滥杀无辜,他们是好人啊!” 人群往旁躲闪,让出了一个黑衣汉子,正跪在地上,举起双手仰头向天。 另外一个方向,也有人跪伏在地,冲着高台不断磕头。 刽子手的砍刀凝在半空中,等待下一步指令。 赵硕脸上看不出表情,也不再发令。 片刻后,又有人相继跪倒,大声喊叫。 “他们是好人,不能滥杀无辜” 还有人喊:“不可亵渎圣母,要遭天谴的” 现场开始混乱起来。 第384章 人工呼吸 申正轻声道:“果如林将军所言,这些黑巾盗,危害巨大,蛊惑人心甚重。” 赵硕严肃地点点头。 “得将他们清除干净,以防死灰复燃。” “抓?” “再等等。” 周围的百姓,见跪下求情的人没事,许多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从两个人到十几个,再到数十个。 跪下来求情的人越来越多。 赵硕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我草啊,怎么这么多!” 申正叹道:“黑巾盗的传播太快,范围也广,受害人群太多了。” “总不能都抓了?” 赵硕张着嘴,瞪眼看着台下的情景。 申正提议:“认准首恶,只抓主要的便是。” 赵硕思索片刻,还是摇摇头:“不好说,还是都抓起来,慢慢甄别,万一他们躲在人后,指使别人出头呢。” 申正想想,也认同他的说法,咬牙道。 “那就全部抓。” 随着赵硕的在台上挥手发出信号,所有隐在暗处的军卒,一齐涌向高台四周。 人群顿时大乱。 赵硕和申正紧紧盯着初始跪下的两个黑衣人。 只见他们并不慌张,依然跪在原地,虔诚地闭目不理四周的乱象。 “那两个肯定是黑巾盗坚定的信奉者,给老子盯牢了。” 申正也不再台上观察,听了赵硕的话,立刻跳下高台,带人向两个黑衣人冲去。 赵硕这边冲台上一挥手,负责点火的军卒,立刻将木柴点燃。 六个刽子手也不再犹豫,将砍刀抡起来,嘁哩喀喳一阵响。 黑巾会的六名主犯,人头落地。 广场一阵惊呼声,许多人匍匐在地,大声哭嚎。 却没几个逃跑的。 更多的围观民众,齐声喝彩。 这次的设陷抓捕很成功。 利用黑巾盗信奉者的迷之信仰,抓捕了上百人。 林丰看着手里的报告,点头道。 “效果不错,可以向各地推开。” 白静疑惑地问:“哥,咱这里大张旗鼓地抓人,别的地方马上就能知道了啊。” 林丰笑了:“这些人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就算是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也会跳出来维护他们心中的神只。” “我觉得哥哥肯定能消灭他们。” 李欣妍站在屋子的角落里,欣然开口。 由于自己的身份,所以她也跟着白静喊哥哥。 自从让白静摆了自己一刀,林丰很无奈。 虽然不好硬问李欣妍的详细身份,却也能看出此女的不凡之处。 所以,在白静的极力推荐下,李欣妍可以堂而皇之地站在指挥部的屋子里,随时伺候林丰。 白静的心意是好的,既然自己做不成林丰的正妻,总得给他心爱的人,寻一个两人都看着喜欢的媳妇才行。 目前来看,眼前这个姑娘,各方面都不错。 长相不用说,更是上上之选。 就是林丰也没觉得她哪里不好。 但是,仍然有两个借口,一是李欣妍的身份不明。 二是她的年龄有点小了,林丰觉得下不去手。 其实林丰怎能不知她的身份,早让韦豹调查了个清楚。 只是认为李欣妍年龄下,是怀春少女的一时激动,等她自己思想成熟时,便会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以及自己眼下的行为有多幼稚。 李欣妍则是,没有得到林丰的明确回答,自己就不能说出身份。 万一林丰不要她,可不就丢了自己老爹的脸嘛。 还有,西夏皇室的脸面也是要维护的。 所以,两人就如此各有打算地暂时维持现状。 林丰对她开口喊哥哥,也没在意,人家毕竟是西夏皇帝的亲侄女,按等级自己还差得远呢。 “让赵硕和申正两人负责,全面清除清水区域内的黑巾盗。” 林丰随即做出决断。 白静转了转眼珠:“哥,要不要趁势拿下府城?” 林丰沉默下来,大脑里算计着得失。 正在此时,有军卒跑进来报告。 “报,将军,牢狱区来报,人犯纳阑,自杀了。” 林丰顿时一愣。 这个女子一向坚强,性格坚韧,怎么突然不想活了? 老子还得用她换取厚利呢。 “你确定人已经死了?” “将军,据他们说,有郎中正在施救。” 林丰站起来摆手:“走,过去看看。” 纳阑自从被抓进原来的牢笼里,就开始绝食,已经好几天了。 都是几个狱卒强行给她往嘴里灌米汤。 勉强维持着她的生命。 这次更是离谱,纳阑利用厚重的木枷,将自己挂在钢笼的隔断上。 据狱卒描述,纳阑是用手上的铁链,绕在自己脖子上,再绕过钢栅。 自杀方式十分诡异。 总之,一般人做不出这样的动作。 幸亏几个看管的狱卒,知道纳阑的重要性,所以间隔巡视的时间很短。 就连夜晚也不例外。 这次纳阑自杀,是在傍晚时,狱卒换班吃饭的间隙里。 虽然及时被发现,可纳阑被放下来时,已经停止了呼吸。 林丰赶到时,纳阑已经被平放在地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却十分平静,全身已没有了生命体征。 蹲在一侧的郎中也摇头放弃了救治。 “将军,人已经死了。” 郎中站起身,退到一旁,小声报告。 林丰蹲下来,探手试了试纳阑的脉搏。 确实已经消失了。 再俯身感受一下她的呼吸。 也毫无动静。 白静凑到林丰身侧:“哥,还能救不?这可是好大一笔银子。” 现场只有她知道,林丰的手段有多么变态。 林丰吸了口气:“闲杂人等都出去待着。” 唏哩呼噜一阵脚步声响,狱卒和郎中等人都退出了牢笼。 林丰瞥了一眼李欣妍,不再说话,立刻开始给纳阑做胸部按压,嘴里数着。 “一二三四” 白静和站在一旁的李欣妍,都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林丰的动作和纳阑的脸色。 林丰连续按压了三十下后,开始俯身对纳阑进行人工呼吸。 这个动作让身侧的两个女子大为惊讶。 李欣妍张大了嘴巴,一脸的迷茫。 她不理解林丰的行为,人都死了,怎么林丰还要亲人家呢? 难道林丰是神仙,给凡人度一口仙气,就能将人救活? 林丰在她心里是崇高而神圣的,所以她不会往别处瞎想。 白静虽然惊讶,却相对冷静一些,她知道林丰不同常人,肯定不会是别人想的那么龌龊。 人工呼吸两次,然后继续胸外按压。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林丰脸上的汗就下来了。 这个玩意儿竟然比他提刀上战场还累。 白静刚要伸手去取绢帕给林丰擦汗。 谁知李欣妍比她还快,早摸出了一块白色绢帛,轻轻给林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白静瞥了她一眼,脸上微微一笑。 欣慰中却又掺杂了些苦涩的滋味。 林丰哪里顾得上谁给他擦汗,全神贯注地感受着纳阑的生命体征。 一刻钟过去了,纳阑还是不见动静。 心脏依然毫无波动。 林丰继续努力给她按压,间或做几次人工呼吸。 又是一刻钟后,林丰颓然放弃,一腚坐到地上,大口喘息。 第385章 他是个魔鬼 白静心疼地安慰道:“哥,死就死了,咱也不差那几车金银。” 林丰恼怒地一拳砸在纳阑的胸口。 “是死是活,老子说了算,想死也得经过老子同意才成。” “只是她想死,别人也拦不住嘛。” 白静无奈说道。 李欣妍却好奇地问:“哥哥,这样能救活她?” 林丰没理她的话。 “嘿,一代库洛公主,铁真皇亲国戚,就此陨落。” 白静笑道:“人都这样了,神仙也救不活,咱还是回去哥。” 林丰刚要点头。 突然,看到纳阑高耸的胸脯稍微起伏了一下。 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林丰连忙上前,耳朵贴在她的胸口处。 白静苦笑:“哥呀,人已经死了啊。” 林丰仿佛没听到她说话,只是嘴角开始往上翘起来。 再次用两只手在纳阑的胸口按压起来。 两个女子皱眉摇头,怎么林丰变得如此幼稚? 正当两人怀疑人生时,突然就听到了一阵咳嗽声。 不是林丰,而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四只大眼睛同时转向脸色惨白的纳阑。 “活了?” “诈尸!” 两人的脑子里同时一片空白。 林丰终于可以松口气,盘腿坐到地上,歪头看着纳阑那惨白的脸颊上,渐渐升起一丝红晕。 随即,胸口也慢慢起伏不停。 李欣妍缓缓靠近林丰,用她的小手去抚摸林丰的手。 “你咋了?” 林丰诧异地看着她。 “哥哥,你,你是神仙吗?” 林丰轻轻点点头。 李欣妍却一脸失望的神情,眼神空洞地转向白静。 “姐姐,我配不上哥哥呜呜” 说着话,李欣妍开始哭泣,眼睛里亮晶晶的泪水成串滑落下来。 白静连忙安慰她:“听他瞎说,怎么会是神仙呢,他是” 她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 “他是个魔鬼” 三人将目光转向躺在地上的纳阑。 只见她湛蓝的眼眸,恶狠狠地盯着林丰。 林丰苦笑道:“纳阑,是老子救活了你,不感谢就算了,还骂我。” “我求你救我了没,你就是个魔鬼,让人死都不能。” 纳阑身体虽然很是虚弱,但嘴巴却依然利索。 林丰歪着头看她。 “跟我说说,为什么要死?” 纳阑冷笑:“咱俩换个位置,看看你是否还想活着。” 林丰摆手:“换位置就算了,等你们皇室出个价,我便放你离开。” “我已经没有脸再回去了,你让老娘丢光了所有,只求一死。” 林丰笑着摇头:“你死不得,至少在你们皇族出价之前。” “你林丰,你去死!” 纳阑恨得牙齿都痒痒起来。 白静望着纳阑那张惨白的脸,眼神里透出可怜。 这个女子算是被林丰折磨惨了,连求死都不能。 以现在的状态看,纳阑真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林丰拍拍手站起身来。 “好了,既然死过一次,接下来就该好好活着,你身价很高呢。” 说完不理纳阑的滔天恨意,转身带着白静两人出了牢门。 见许多狱卒和郎中还站在门外等候。 “给老子好好看着她,不准再出意外,明白没?” 狱卒们一脸懵逼,但还是立正高声应答。 “是,将军!” 郎中疑惑地伸头往牢房里瞅,难道人被林将军救活了? 这是什么神仙手段? 林丰不管身后众人如何惊讶,带了护卫们大步离开了牢狱区。 回到指挥部,林丰随口问道。 “现在医馆谁在负责?” 白静连忙回道:“是房老先生,三代行医,今年已经七十二岁高龄。” “医馆有多少郎中?” “岭兜子城堡有七位,各县人数略有不同。” 林丰沉思起来。 白静好奇地问:“哥,你要做什么?” “嗯,我想把这套急救手法让他们学习一下,到时会挽救很多人的生命。” 白静和李欣妍瞪着眼看他。 “哥啊,如此神奇的救命手段,你要无偿教给他们?” 林丰想了想:“你们看似神奇,其实这里面的道理很简单,你们也可以学的。” “啊!我们也可以学?” 两人更加惊讶,互相看看对方,一脸的不理解。 林丰笑道:“对啊,不光是你们,这个手法要传至军中,让他们都学会了才行。” 李欣妍黑亮的眼眸里再次充满了小星星。 “哥哥,你好伟大!” 林丰无奈摇头:“白静,我弄出了的消炎水,进行的如何了?” 白静皱眉回道:“他们都弄不明白怎么回事,总是不对劲。” 林丰挠挠头:“唉,这个玩意儿可是摇钱树,必须要形成量产,到时候嘿嘿。” 他想想垄断的产品和技术,禁不住笑起来。 白静和李欣妍凑在一起,好奇地瞪着一脸猥琐笑容的林丰。 “哥,你这是又要坑谁?” “你这话说的,该打屁股了,我林丰坑过人吗?” 白静脸一红,偷偷瞥了一眼李欣妍。 这姑娘却没在意林丰的话,只是脸上现出两个小酒窝。 “哥哥只救人性命,根本不会坑人。” 林丰冲她一伸拇指:“看看,这才是最中肯的评价。” 白静暗自一咧嘴,嘟囔了一句。 “是不会坑人,只会坑死了人。” 鞑子总营中,伯南子在等了几日后,心情开始焦躁起来。 库洛族的长老已经来了三次,虽然没有急着询问催促。 可从神情上看,越来越怀疑伯南子的判断和算计。 伯南子坐立不安,回忆进城堡与林丰接触的每一个细节,推演着事情的发展方向。 按说自己的计策几乎没有漏洞,而面对林丰的表演,也无懈可击。 纳刃这个混小子,到底去了哪里? 又过了两日,伯南子对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 活了近八十年了,头一次对自己做的事,失去了十足的把握。 他在营地里待不住了。 唤了两个仆人过来,套上马车,他要再次进岭兜子城堡,探探虚实。 伯南子对人心的把握还是十分准确的。 自己这个年龄,属于风烛残年,没有人会对其人身做出伤害行为。 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个看上去颤颤巍巍,走路都困难的老人。 也许下一刻就会倒下,不再起来。 尽管是对手,也不会对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下手。 拉车的同样是一头老牛,两个仆人也佝偻着身子,头发花白。 就是以这幅形象,三人晃晃荡荡地从无人拦阻的城门口,进了岭兜子城堡。 第386章 我自有安排 虽然没人阻拦,但是伯南子进城的消息,已经第一时间报到了林丰这里。 此时林丰正在潜心研究他的大蒜素。 这个玩意需要温度计,玻璃试管,无菌容器等等“高科技”工具。 目前这些都是林丰不能完成的任务。 只得琢磨用什么样的替代品。 就算生产出有效的大蒜素产品,还需密封包装。 还面临着有效期短,运输成本高的问题。 尽管林丰快把头皮都挠破了,也没想出好办法。 正烦恼呢,听人报告,那个伯南子又出现在城堡内。 林丰龇牙一笑:“这老家伙还真沉得住气,过了好久才来呀。” 白静一直陪在他身边,见状也笑起来。 “他等不到纳刃回归,自然要再来探探虚实,咱怎么办?” 林丰沉吟道:“这老头没钱了,得让他去筹钱才成,不然面对如此一位老人,咱无利可图。” 白静叹道:“唉,库洛族也是倒霉,干嘛掺和进来,受此磨难呢。” “战争就是如此,鞑子入侵前期,势如破竹,从大宗掠走了大量财物,库洛族恐怕也有不少分润,老子得让他们全吐出来才成。” 林丰冷冷地说。 “哥,咱干脆杀过去,抢回来就是。” 白静也是果断。 林丰点点头:“会有那么一天的,等老子统一了镇西,就轮到他们了。” “府城那边” 林丰诡异一笑:“我自有安排。” 此时,有军卒来报:“将军,库洛族长老,伯南子求见。” 伯南子坐在客座上,半个屁股悬在椅子外,神态谦恭地看着林丰。 林丰则满脸和煦的笑容,伸手示意品茶。 “林将军,一别数日,风采更盛啊,呵呵” “哦,还得多谢伯老先生送来的金银,让清水经济更上层楼。” “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垂头品茶,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和纠结。 “咳咳,林将军,这次老朽前来,是想看看纳阑公主,不知能否通融?” 伯南子谦恭地笑着。 “没问题,我陪伯老先生前去便是。” 林丰心里也挂挂着纳阑的身体状况,狱卒们对人犯的关注度不够,万一再把他的几车金银弄没了,事情反而不美。 伯南子连忙摇手:“哪里敢劳林将军大驾,随意让人引领便是。” “伯先生客气了,请。” 林丰亲自带了伯南子来到牢狱区,进入专门关押纳阑的牢房内。 隔着铁栅栏,纳阑一脸生无可恋地斜躺在床铺上,眼窝深陷,湛蓝的眼眸空洞无神。 身体瘦弱得吓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的味道。 伯南子看得一咧嘴,这还是自己那美丽高贵,神态飞扬的公主么? 林丰也是心里一沉。 草,这些倒霉玩意儿,不是说多关注一下的吗? 林丰挥手:“开门。” 有狱卒连忙开锁,打开钢笼的栅栏门。 林丰进入钢笼中,蹲到纳阑的身前。 先探手试了试她的体温,然后检查了一下纳阑的胳膊腿。 还掀起她的衣服,看了看卫生情况。 本来纳阑根本不理会任何人进入牢笼。 林丰一动她的衣服,这才惊醒过来,勉强抬头皱眉,看着林丰。 “你们怎么搞的,没人清理卫生吗?” 林丰扭头冲一侧的狱卒喝道。 那狱卒是牢狱区的牢头,三十多岁,弓着身子陪在牢笼的角落里。 听到林丰的呵斥,连忙上前一步。 “将军,环境我等是每日清扫消毒的,只是她的身体没法清洁。” “怎么会无法清洁?” 牢头尴尬地:“将军,咱这里缺女狱卒,本来还有一个的,前些日子嫁了人,不再回来。” 林丰没说话。 这是个问题,怎么也不能让男狱卒给纳阑清理身体。 那还不乱了套。 “白总管,你去寻几个年龄稍大些的女子,看有没有愿意来干这活的。” 白静站在门口点头应是。 林丰叹口气,刚要起身。 突然,纳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林丰,你让我死” 伯南子年近八十,啥没见过。 只是这次让他浑浊的眼睛发涩,鼻子一酸,难过地垂下头,不忍再看。 林丰轻轻拍了拍纳阑的手。 “这个人你认识,他就是来赎你回去的,马上你就能回到自己的家。” 纳阑的眼眸转动了一下,看到站在牢笼外的伯南子。 “伯先生,您是伯先生。” 伯南子连忙点头:“哎,哎,纳阑公主,老朽是来赎您回去的。” 纳阑的眼睛里有了些许神采。 “林丰,能放过纳刃吗?” 林丰笑道:“纳刃已经被伯老先生赎回去了,你放心。” 伯南子有苦说不出来,只得冲纳阑尬笑点头。 “纳阑公主,少族长已经回去了。” 纳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林丰,你你还算个好人。” 白静都看不下去了,眼前这个库洛族公主,当时是如何傲娇地来到镇西。 又是如何手段残忍地杀害了无数大宗百姓和军卒。 现如今被林丰折磨成了这个惨状。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林丰。 这个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到底是神还是魔? 林丰安慰着纳阑:“好好吃饭睡觉,你马上就能回家了。” 纳阑艰难地摇摇头。 “我不回去,林丰,如果你不让我死,我宁可给你做奴隶,也不要再待在这里面。” 伯南子心里一哆嗦。 我地个老天爷,我的公主大人啊。 你这是个什么鬼想法,库洛族和铁真皇族的脸还要不要了? “纳阑公主,可不敢如此颓靡,您得为库洛族着想啊。” 纳阑眼珠转动,看了眼苍老的伯南子。 “库洛族纳阑已经死了,这个世上只留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林丰,要么让我死,要么收下我。” 林丰沉思片刻:“我不需要一个颓废的躯壳,你得让我看到一个健康的身体。” 纳阑盯着林丰的眼睛。 “这么说,你答应了?” “我的仆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到时得经过我的考核,如果你能达标,一切没问题。” 林丰坦然看着纳阑的蓝色眼眸。 “好,尽管我知道你诡计多端,我也愿意再信你一次。” 林丰笑了笑,起身往牢笼外走。 “让我看到你健康地活着。” “你会看到的。” 纳阑的声音尽管虚弱,却充满倔强。 众人随着林丰走出牢房。 伯南子连忙道谢:“多谢林将军能留住纳阑公主的性命,老朽将尽快联系铁真皇室,给您带来满意的价格。” 林丰边走边说:“希望你能打动铁真皇室,这个情形你也看到了,时间尽量要短。” “老朽明白,这就去办。” 第387章 成了个笑话 伯南子在仆人的搀扶下,匆匆离开。 林丰等人也回到了指挥部。 白静不满地问:“哥,你真要留下纳阑?” “别多心,我只是想留下她的性命,她一心求死,谁也留不住她的命,我不答应她,巨额赎金就落了空。” “可是她根本不想再活着回去。” “赎金收下,回不回去,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白静思索片刻,点点头。 “哥,纳刃怎么办?” 林丰也有些挠头。 “这个家伙挺费脑筋的,我还没想出办法处置。” “那哥应该告诉伯南子,让他继续去筹钱嘛。” 林丰笑了:“我怕他年老体衰,抗不住这个打击。” 想了想:“再说,也不能明着告诉他,成了咱故意欺骗了。” 白静眼睛一亮:“咱可以暗着告诉他啊。” 林丰瞥了白静一眼。 “哦,说说你的想法。” 白静狡黠一笑:“先不告诉你,你且等着再收一笔银子好了。” 伯南子回到驿馆,匆匆写了一封书信,让一个仆人速速送回总营。 而另一个仆人则揣了些碎银子,出门去打探消息。 鞑子营地里,完颜擎天正督促温迪罕,对整个营栅进行加固。 针对清水军的投石车和战车冲营方式。 他们经过商量,采取用巨石加固营栅的方法。 一块块巨大的石块被堆砌在营栅前,这个东西不怕火烧,也不怕战车的冲击。 温迪罕和必兰两个银甲,一个负责东侧半个营栅的加固,一个负责西侧半个营栅。 日夜监督军卒施工。 就怕晚上一天,清水军突然前来冲营。 三个鞑子头领正忙的不亦乐乎时,有军卒策骑冲进了营地。 快速来到中军帐前,手举战报。 温迪罕和必兰接到命令,迅速赶往中军帐。 一进大帐,就看到完颜擎天阴沉着脸,坐在大案后沉默不语。 温迪罕连忙上前,躬身问道。 “总管大人,您这是” 完颜擎天不说话,只将大案上的战报往前一推,示意温迪罕自己看。 必兰也凑了上来,伸头观瞧。 原来是铁真皇帝已经派了自己的亲弟弟,完颜无疾任镇西营总管,完颜擎天降为副总管。 另外,完颜无疾还带了两名银甲,石敦和都烈。 皇帝完颜兀锋还调集了两万精锐铁骑,由完颜无疾率领。 铁真皇帝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夺回镇西的控制权。 继续对大宗镇西进行劫掠,以备来年严冬缺粮的危机。 铁真皇帝也没办法,一场大风雪,便让整个草原陷入灭族危机。 只能靠外出劫掠维持生存。 而周边地区,只有镇西富裕。 尤其是清水区域,粮食丰收,百姓富足。 这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皇帝已经做了两手准备,一路加强镇西方向的队伍。 一路往西南方向,强行进入西夏国境,看看能抢点是点。 鉴于完颜擎天的接连失利,皇帝将他降职处置,仍在边军协助新总管完颜无疾。 温迪罕和必兰脸上也很难看。 新总管一到,不止完颜擎天,他们两个银甲恐怕也得靠边站了。 靠边站没关系,就怕到时候,被弄到前线,去跟清水军作战。 那可要了老命,在他们心里,清水军根本无法战胜。 三人愁眉苦脸,相对无语。 此时,正好伯南子的书信也送到了完颜擎天的大案前。 完颜擎天只扫了一眼,便往桌子上一扔。 “此事让无疾总管看着办。” 温迪罕探头看了看书信,眼珠子转了转。 “大人,这个纳阑是咱们请来的,还需慎重对待。” “如何慎重对待?” 完颜擎天阴沉沉地瞥了温迪罕一眼。 温迪罕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 “既然林丰同意用金钱赎人,不然咱凑一凑?” 完颜擎天的脸色更加阴沉,他们在镇西几年,确实抢了不少宝贝。 那可都是自己的家底,往里划拉是个顺茬,想让他往外掏,可就肉疼了。 温迪罕见他犹豫,连忙用手往上指了指。 “大人,毕竟纳阑是的人,万一真做了林丰的仆人,恐怕” 完颜擎天心里那个苦啊。 自己被降了职不说,眼下还得大出血。 今年自己是倒了血霉,怎么碰上林丰这么个刺头,撞得自己头破血流。 思来想去,烦躁地摆摆手。 “此事你们去谈,最好以最低的代价,达成协议。” 温迪罕连忙躬身施礼:“多谢大人成全。” 温迪罕心里更难受,纳阑是他托人请来的,如果出了事,当然责任最大。 如果完颜擎天不出血,恐怕他温迪罕砸锅卖铁都出不起赎金。 可是,伯南子书信里写得严重。 如果纳阑真的做了林丰的仆人,丢的可是铁真皇族的脸。 皇帝没了颜面,会拿谁出气? 林丰他是没办法惩罚。 所以,总得有个出面顶锅的。 还有,库洛族可是个大族,也是铁真皇族极力争取的部落。 纳阑是库洛族公主。 一旦出事,库洛族会找谁算账? 一系列问题想下来,就让温迪罕汗透重衣。 所以,伯南子很快就得到了回信,只一句话。 以最小的代价,赎回纳阑公主。 只要有人出钱,伯南子便松了口气。 他又为库洛族保住一个公主。 同时,伯南子的另一个仆人,也打听到了确切的消息。 库洛族少族长纳刃,仍然被关押在城堡牢狱内,而且看押得更加严密。 伯南子听后,木呆呆地发了半天愣。 自己得意的谋划,却在林丰面前成了个笑话。 这让伯南子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他这是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之上,不但赔了大笔银钱,还狠狠地打了老脸。 回想与林丰的接触,本来那张温煦的笑脸,看上去和蔼可亲。 现在就变成了满脸的嘲讽。 林丰和白静两个家伙,心里憋着笑,看自己一个年近八十的老者,在他们面前表演。 伯南子越想越羞愧,差点用头去撞墙。 老头活了八十年,从未像今日一般,有种无地自容,羞愤欲绝。 两个仆人呆呆地站在角落里,看着主子脸色通红,气喘吁吁,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伯南子终于缓过神来。 哀叹一声,摇头自嘲。 “呵呵,老夫老了,难道脸皮还如此薄么?” 他看了两个恭立的仆人一眼。 “今日之辱,恐怕要老夫带进棺材里去了。” 两个仆人更是诚惶诚恐,不敢言语。 第388章 我还是回笼子里待着吧 “去给老夫取族中之印,不拿出诚意,无法获得人家的原谅。” 伯南子声音低沉沙哑。 一个仆人连忙从行李中取出库洛族的黝黑铁牌。 这个牌子是伯南子承诺要林丰做库洛之主的信物,耍了个手段,被他带了回来。 如今看来,自己就是那个跳梁小丑。 一个仆人小心地问:“长老,咱接下来要怎么做?” “还能如何,负荆请罪而已。” 伯南子长叹一声:“唉,这次又要大出血了今日老夫这张老脸都要不得了。” 说完,摆摆手:“走,去见林丰。” 伯南子在心里已经决定,这次以诚意赎回纳刃。 至于纳阑,自己暂时顾不上了。 两个仆人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伯南子,服侍他穿上鞋子。 三个人缓缓出了屋门。 伯南子的这两个仆人,也五十多岁,头发花白,腰身佝偻。 从远处看,三位老人,颤颤巍巍地在驿馆的院子里挪动。 只如黄昏薄暮,夕阳西下。 纳刃被关押在牢狱的消息,是白静让狱卒故意放出去的。 伯南子的仆人在牢狱区转悠,使了些银子,从狱卒口中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此时林丰和白静正在讨论伯南子的反应。 就有军卒来报,库洛族长老,伯南子求见。 两人相视一笑,点头让人引了伯南子进来。 伯南子一进林丰的屋子,矮身就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地匍匐在地,一个头磕下去。 “老朽昏聩啊,请林将军勿怪,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林丰微笑不动。 白静连忙上前,俯身将伯南子搀扶起来,扶到椅子上坐下。 “您老如此年纪了,就是真有罪过,我等怎能过责呢,喝口水压压惊。” 白静劝慰着,将茶水塞到伯南子的手中。 伯南子端了茶水,满脸苦笑,摇着雪白的脑袋,唉声叹气。 “老朽佩服啊,几十年以智者称之,谁曾想,高人竟然是林将军,老朽算是白活一生啊。” 林丰笑道:“伯先生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伯南子摇手:“好好好,林将军老朽已五体投地,就请将军看在年高体衰的份上,莫要再耍弄老朽了。” 白静温声说道:“伯老先生,您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伯南子从怀里摸出铁牌,双手往白静跟前一举。 “就请林将军做我库洛族之主,老朽真心诚意,绝无半句虚言。” 白静扭头去看林丰。 林丰则不动声色:“然后呢?” “请林将军开出条件,老朽无有不从。” 林丰叹了口气:“早有如此态度,何事办不成呢。” “老朽知错了。” 伯南子已经豁出这张老脸,不管林丰说什么,就是一味道歉加认错。 “你可做得了库洛族的主?” 林丰沉声问。 “此牌乃库洛族传承之命牌,族人见牌如见族主,无论是谁。” 伯南子郑重回答。 白静疑惑地问:“如那刃般桀骜不驯之徒,会遵守族规么?” “若有违族规,必遭天谴,纳刃也不敢不从天意,此乃烙入库洛族人血脉里的规矩。” 伯南子信誓旦旦。 林丰这才放下心,淡淡地说。 “至于价钱,你跟白总管谈,她全权代表我的意愿。” “多谢林将军。” 伯南子垂头道谢。 他知道,只要林丰同意谈就好,总会有个价格能打动他的心。 白静也没要得太离谱,黄金五千两,必须一半黄金以上,其他可用白银、珠宝、首饰或者战马物资等抵算。 这个价格,听得伯南子也是一咧嘴。 上次三万两白银,这次更狠,五千两黄金,如果按市价算。 已经可以抵五万两白银了。 白静虽然脸上带了微笑,其眼神却告诉伯南子。 这价格没得讲了。 接下来,就是伯南子入牢狱区,面见少族长纳刃。 纳刃依然如昨,被铁锁链锁得好好的。 他睁开眼睛,看着对面跪坐在地的伯南子,露出一丝苦笑。 两人都知道,事情搞砸了。 沉默片刻,纳刃首先开口。 “伯先生,还有得救吗?”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显示出无奈和颓唐,早没了之前的桀骜。 伯南子点点头:“少族长,老朽已经跟林丰谈妥了,五千两黄金一到,你便可脱身回族。” 纳刃龇出尖尖的森白牙齿。 “五千两黄金” 每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伯南子苦笑:“还得认林丰为主,永世不得反悔。” 纳刃费劲地扬起脑袋,眼睛傻傻地盯着铁笼子顶端,半晌无语。 “纳阑到底惹了个什么样的魔鬼” 伯南子也深有同感。 “咱大草原上的两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一个被他废了,一个被囚禁在此,老夫也踩了他的坑,少族长,认了,咱回族里去,不再踏入镇西便是。” 纳刃把下巴搁在木枷上,两只眼珠子死死盯住伯南子。 如饿狼般阴狠,让伯南子感到一阵寒栗。 “好,老子再不来大宗就是。” 伯南子终于松了口气,少族长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只是两人把事情想简单了。 认主仪式上,林丰招来城堡中的文武官员,齐聚指挥部的院子里。 纳阑也被人带了过来。 当纳刃和纳阑在众人面前,跪在林丰身前时,林丰手举象征族主的黝黑铁牌,要求纳刃率领库洛族骑兵,撤出鞑子总营,在原来的营址上,重新驻扎待命。 纳刃和纳阑以及伯南子三人都傻了一般,呆在当场。 这是让他们库洛一族,公然对抗铁真皇族? 这样一来,他们库洛族在草原上还有立足之地吗? 三人一时无法回答,只垂头思索。 沉思良久,纳刃抬头起身,一脸无奈。 “林丰,我还是回那笼子里去待着,要杀要刮随你,这样的命令恕难遵从。” 说完垂下双手,等待军卒上前抓人。 纳阑一双无神的眸子,只呆呆地看着林丰,她已经从心底失去了反抗林丰的意识。 伯南子也概叹一声,无话可说。 一时在场众人都转目去看林丰,不知他葫芦里卖的啥药。 只有白静凑近林丰,轻声道。 “哥,你这不是要把库洛族往死了逼么?” 林丰哈哈一笑:“行了,我只是试试这块牌子管不管用,既然你们真心归顺,我也不难为你们,等赎金一到,你们便回总营,带了族中兄弟,撤回库洛族。” 纳刃闻言,点头应承。 “这个没问题,老子不参与他们铁真人的战争便是。” 第389章 转移财宝 伯南子也抱拳道:“有朝一日,林将军来我族中,必以主人待之。” 众人也都轻轻吐出一口气,脸上呈现出轻松的笑容。 伯南子心里还绷着一根弦。 就是那五千两黄金,他怕完颜擎天不会再借给库洛族。 谁知,不到两日,四辆马车拉着沉重的金子,被赶进了岭兜子城堡。 伯南子疑惑地跟着白静等人,查验黄金数量。 确实是足斤足两的五百锭,金灿灿的黄金。 这让林丰等人也十分惊讶。 他不是惊讶完颜擎天的爽快,而是惊叹完颜擎天在大宗的土地上,到底抢了多少财宝。 这么多的金子,毫不犹豫就拉了过来。 让林丰一度想挥军攻入鞑子大营,把镇西的财物都给抢回来。 那也只是想想而已,既然赎金如数到手。 纳刃便换了一件黑色斗篷,坐了伯南子的马车,一路被送出了岭兜子城堡。 纳阑被换到了普通牢房,待遇也好了很多。 鞑子总营内,完颜擎天手里攥着库洛族长老写下的欠条。 心里是一阵莫名轻松。 自己已经被降职处置了。 新任总管还没来到。 正担心那些被他占为私有的大宗财宝,该如何处理时。 库洛族长老便找上门来借钱。 如此一来,几乎大半财物兑换成金锭,一次性被转移到了库洛族的帐上。 自己再也不用担心新任总管来查他的帐。 完颜擎天在众人眼前装出的样子,可以让库洛族长老,更加感激自己的慷慨。 他也不由从心底感谢林丰的援手。 索要赎金时间太正点了。 温迪罕则满心欢喜地等着纳阑回归,这次无论如何也得劝纳阑回铁真皇室待着。 自己收了宋轶的银子,托人将纳阑请来。 没想到差点葬送了纳阑的性命不说,差点影响到自己的银甲身份。 除去这个心病,下一步就该考虑,如何安全脱离这个漩涡。 面对林丰的清水军,自己是半点把握都没有。 谁知道哪一天,自己都会被擒杀,那这一世英名外加劫掠的财宝,可就一切皆休了。 温迪罕窝在自己的军帐中,正算计着自己的小九九。 忽然有军卒报告,必兰大人到访。 温迪罕连忙将必兰迎进军帐,让到客位上坐下。 必兰一脸微笑:“温迪罕大人,必兰来的冒昧,还请见谅。” 温迪罕一摆手:“咱兄弟说这些见外的话作甚,必兰大人有事尽管说来。” 必兰沉吟片刻,往前凑了凑身子,压低声音。 “我听说库洛族又从完颜总管处借了不少金银,你可知道?” 温迪罕微笑点头:“此事我亦听说了,完颜总管大义,为救回纳阑公主,出了大力。” 必兰见他一脸钦佩,不由摇摇头。 “温迪罕大人,你觉得是总管大义?” “哦,不然呢?” “唉,新任总管就要到任,温迪罕大人有何打算?” 温迪罕笑道:“这与咱兄弟有何关系,谁官大就听谁的呗。” 必兰盯着他的眼睛:“咱兄弟在镇西几年,所收财物不在少数,温迪罕大人可都运回了族中?” 温迪罕一愣:“这个必兰大人的意思是” “呵呵,别的不说,新总管到任,会不会” 温迪罕眼珠一转:“该不会冲咱兄弟下手?” “这可难说了,你我兄弟这些年,在镇西出生入死,积攒下的几分薄财,说不定人家就看在眼里呢。” 温迪罕恍然大悟,一拍手:“厉害,果然不愧是总管大人。” 必兰捋须冷笑不语。 两人皱起眉头,紧张地思索着对策。 “必兰大人,咱现在派人往回运输,恐怕有些来不及了。” 必兰冷冷一笑:“你若敢动,现任总管就不会轻易放过咱们。” 温迪罕咬牙道:“他倒是一身轻松了,可有想过咱们兄弟的死活。” “在圣上心里,镇西的仗打成如此模样,谁都有罪,还会给你留下财宝?” 温迪罕点头:“能给咱留下银甲身份,已经算格外开恩。” 说着话,他后悔地一拍桌子。 “唉,当时库洛族长老来借银子,索性全借与他便是,唉,老夫一时目短啊。” “呵呵,总管大人高瞻远瞩,岂是我等可比。” “兄弟,可还有补救之策?” 温迪罕急切地看着必兰。 必兰再次凑近了身子:“等纳阑回族里时,咱可托她带走部分财物,我想,以你们之间的交情,纳阑该不会拒绝?” 温迪罕敲打着桌子,眯着眼睛思索起来。 半晌。 “恐怕得给她留出一部分来,不然谁会给咱出力。” “那也比被人查封的好啊。” 温迪罕缓缓点头:“等明日纳阑归来,我便去说说此事,不然,这些年可就白忙活了。” 必兰脸上露出笑容:“那就拜托温迪罕大人了,你我兄弟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必兰大人放心,具体价格我去谈,必定会让纳阑给咱带回族中。” “好!” 两人商量完毕,必兰起身告辞。 可让温迪罕没想到的是,他急切地等到第二天下去,才看到伯南子的马车晃晃悠悠地驶进大营。 马车上除了伯南子,还坐了一个兜帽罩头的人。 温迪罕急忙迎上去,堆了笑脸。 “哎呀,纳阑大人终于回归大营,让在下望眼欲穿呐。” 伯南子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个兜帽罩头的人也没动静,只是缓缓转过头来。 一双蓝色眸子,冷冷地盯着温迪罕的笑脸。 温迪罕定睛一看,心中顿时凉了一半。 一时惊讶得无法开口。 必兰此时也闻讯赶过来,看到纳刃时,也是呆在当场。 “纳刃” 温迪罕终于缓过神来,皱眉问道。 “伯先生,不是说好了赎回纳阑大人的吗?” 他已经控制不住,当着纳刃的面,便开始质问。 伯南子还没开口,纳刃那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来。 “温迪罕,难道老子不配被族人赎回吗?” 温迪罕一哆嗦,他知道这个纳刃不好相与,是个疯狂的家伙。 自己一时心急,忘了危险。 “呵呵,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可是纳阑大人怎么办?” “管好你自己。” 纳刃愤怒的蓝眸扫过几人惊讶的脸。 说完,跳下马车,大步往完颜擎天的中军帐中走去。 伯南子却眼珠一转,笑呵呵地迎上温迪罕。 “温迪罕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无人之处。 “温迪罕大人,中间出了些事故,纳阑公主仍然在城堡中被看押着,只是需要大量财物,才能赎回。” 温迪罕眼珠子顿时亮起来。 第390章 无法解释 温迪罕装作肉疼地咬牙切齿:“你不是拉了好几车金子吗?” 伯南子呵呵一笑:“纳阑公主的身份高贵,那些金子远远不够。” 温迪罕斜着眼睛看他。 “你想说什么?” 伯南子捻动着三根手指。 “库洛族还需诸位大人的鼎力相助。” 温迪罕一愣,脸色从冷转热,继而出现笑容。 “你早说啊,我这里还有些财物,想借多少,尽管说来,包在我身上便是。” 伯南子一愣,这些贪财如命的家伙,何时变得如此大方了? “呃恐怕数目太大,我怕” “哎,你尽管说个数便是。” 伯南子略一思索:“黄金一万两,如何?” 他紧张地盯着温迪罕。 温迪罕伸出一根指头,指点着伯南子的额头。 “呵呵,我还道多少呢,不过一万两黄金嘛,尽可包在我身上了。” 伯南子傻了,一时不知说啥好。 温迪罕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去写张欠条,记得你们库洛族的两位长老都须签字画押,然后来我这里拉金子就是。” 说完转身走了。 只留下伯南子在风中凌乱起来。 伯南子心里是高兴的。 他不管库洛族会欠下巨额外债,只高兴能赎回纳阑公主。 只要不让纳阑给林丰做仆人就好。 同时也概叹,这些家伙在大宗镇西境内,到底抢了多少钱啊。 完颜擎天碍于纳刃在侧,不好出面查处温迪罕和必兰的财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将财宝拉出了大营。 纳刃不同于他人,这个家伙依仗库洛族撑腰,才不将别人放在眼里。 再加上此人有一身诡异莫测的能耐,完颜擎天才懒得跟他闹出矛盾。 温迪罕和必兰心脏都提到了喉咙眼。 紧张地看着自己的财宝被一车一车拉出大营。 直到四辆马车不见了踪影,也没见完颜总管出面说话。 这才一颗心放到了胸腔里,相视一眼后,心情异常愉悦。 如此轻易便将财宝转移到了库洛族的帐上。 不管财物有多少,库洛族毕竟是个十几万人的大族,今年还不上,还有明年,明年还不上,不是还有后年嘛。 只要这个部落还存在,就有还清欠款的那一天。 温迪罕冲必兰深深施了一礼,然后转身轻飘飘地走了。 伯南子借了财物,找了四五个人清点数目。 温迪罕和必兰两人凑起来的东西,繁杂得多,并不仅限金银,还有些珍珠首饰等。 经过清点,数目差了不少。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里,伯南子想找温迪罕也找不到了。 跟着他们交割财物的军官,一脸冰冷。 那意思你就说要不要,不要就全拉回去。 伯南子只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硬生生吃了这个哑巴亏。 他不敢再耽搁下去,赶了马车再次来到岭兜子城堡。 这次他学乖了,直接向林丰展示了整整四辆马车的金银宝器。 就连见惯了大财的白静,都被眼前的各种宝贝惊得瞪大了眼睛,半天合不拢嘴。 整整半个镇西的财宝,被鞑子们抢得几乎连根毛都没剩。 可想而知,财宝数量十分惊人。 林丰自然是欣然接受了伯南子的金银宝贝。 他们之间并没有谈过价格,彼此心照不宣。 估摸着四车金银财宝,比纳刃的赎金多出不少。 林丰一脸笑意地请伯南子坐等纳阑过来。 时间不大,面无表情的纳阑被两个军卒送进了林丰的指挥部。 她自从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被送出城堡后,对活下去才有了些许希望。 不再拒绝进食,心情也慢慢好起来。 进屋看到了伯南子,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对他的谢意。 伯南子连忙起身,堆了一脸的笑。 “纳阑公主,请随老朽回族里去,林将军已经同意放你回归。” 纳阑依然毫无表情,木木地说。 “库洛族已认主林丰,我自然也是林丰的仆从,不用回族里,就在此侍奉主人。” 伯南子急道:“这怎么能成,您是库洛族公主,怎能做仆从呢。” 纳阑不想跟他争辩,只是摇摇头。 伯南子急得头上冒汗,手都哆嗦起来。 “你你,不能” 林丰见状,摆手道:“这样,纳阑已经自由,只要不再对镇西有任何伤害,便可随意去留。” 伯南子小鸡啄米般点头。 “对对对,纳阑公主,主人都说,你来去自由,咱出去说话好不好?” 纳阑瞥了一眼林丰,见其依然是一脸和煦的微笑。 叹口气,转身跨出了屋门。 伯南子连忙冲林丰拱拱手,跟着纳阑走了。 白静见两人出了大院门口,眉开眼笑地跑到林丰跟前。 “哥,咱又发财喽。” “呵呵,你都快成小财迷了。” 白静撅了嘴:“你以为我这个总管好干啊,到处都等着钱用,银庄进项不少,却也顶不住花钱如流水一般。” 林丰笑问:“水渠开工了?” “你催得紧,早就开工了,大量的工兵和民夫都过去了,粮草,材料,工具,生活用品,一车一车地往外拉啊,都得花钱不是。” 白静掰着手指头数落着。 “这些可都是不见利润的工程。” 林丰点头:“利国利民,咱是在积累功德呢。” 白静瞪大了眼睛:“你也信这个?” 林丰摇摇头:“你别想歪了,这跟黑巾盗可不一样,人的气运是存在的,这东西很玄,一时跟你说不清楚,年龄到时,自然明白。” 白静撇嘴:“哥,你好像不比我大多少?” 林丰张了张嘴,一时无法解释。 自己可是两世为人,此中缘故,更是无法解说。 镇西都护府府城。 秦方已经潜入府城回到家里。 他接到林丰的密令,改换装束,潜入府城已经第七天。 按照林丰的要求,挑选了五百精锐军卒,分期分批缓缓渗入府城之内。 联合韦豹的情报人员,开始对府城进行渗透。 苏虔没有对秦方的家人下手,可能是他认为自己牢牢掌握着府城的控制权,还没到利用家人威胁对手的时候。 整个府城内,已经被黑巾盗完全控制,原来的大宗府军,也只能做些站岗放哨的边角工作。 到处都有黑巾盗的传道者,许多民众被组织起来,参加传道聚会。 黑色的圣母像,都被设立在府城广场中央。 每天都有无数民众在广场进行盘坐念诵。 第391章 风骚且干净 许多富商巨贾,地主富户,没有根基的,也被清洗一遍。 府城四门处盘查严格,无论是进城还是出城。 很多想出城逃离此地的人,都被没收了行李财物。 城内居民已经放弃了生计,小商小贩也不再热衷于做生意,而是积极参加盘坐念诵经文。 大部分家庭,已经进入坐吃山空的状态。 秦方的家里也遭到了各种搜查,往年积存的钱财和粮食,都被搜刮一空。 一大家子人,连同仆妇上百口子,都陷入了无粮可吃的境地。 黑巾会的通告中写得明白。 凡是去广场或者聚会参拜圣母的,超过两个时辰后,就可以分到一份食物。 躲在家中不去参拜圣母的,自生自灭。 褚娇也回了家。 因为褚家与苏虔的关系,没有被黑巾会的搜刮波及到,暂时保持了相对完整。 褚娇的母亲终于又见到女儿。 看着眼前瘦了很多的褚娇,眼泪就没断过。 “小娇啊,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怎么瘦成了这个模样啊?” 看着母亲絮絮叨叨地问着。 褚娇上前抱着母亲。 “娘,女儿这不是好好的嘛,哪里瘦了呀。” “唉,倒是结实多了。” 褚娇母亲摸索着她的身子。 褚娇成天扛着一身重甲训练,原来的一身肥肉,早已收缩变成了一身肌肉。 浑身铁打的一般。 “娘啊,府城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唉,那个沈将军下令,人人都要参拜圣母,就跟着了魔一般,没人干营生了。” “我爹呢?” 褚娇母亲苦笑道:“还能去哪,一早就去参拜圣母了。” “家里怎么少了这么多人?” “都去了,只要诚心参拜,给钱还给饭吃,那些丫头家丁们,哪里还愿意伺候别人。” 褚娇皱眉道:“娘,跟爹说说,咱们离开这里?” 褚娇母亲摇头道:“走不了,除非净身出城,那还不得饿死啊。” “这黑巾会还真绝。” 褚娇咬牙恨道。 褚娇娘拉住褚娇,两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长里短。 府城撷花楼内,头牌柳书雪,正一脸笑意地端了酒。 “沈将军,奴家再敬您一杯,这杯可不许耍赖哦。” 黑巾军头领,尚武将军沈忠英,面色通红,身子摇晃,显然已经喝了不少。 “好,老子还怕了你个小丫头,干。” 他的酒水大半杯顺着嘴角流到了身上。 坐在沈忠英一侧的庞炼,也是摇头晃脑地,稳不住身子。 醉眼朦胧中,斜睨着柳书雪那绝美的娇颜,魁梧的体内,涌起一股一股的冲动。 如果没有沈忠英在场,他早就扑上去了,哪里管什么诗词酒会,温文尔雅。 沈忠英的四大将领来了两个。 对面还坐了宣赫武,倒是坐得稳当,他不饮酒。 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在场中翩翩起舞的凡柔,嘴角还隐隐有水渍流出。 撷花楼的老板娘雅茹很无奈。 她已经被沈忠英的副将彭良,搂在怀里,正肆意上下其手。 虽然她不敢极力挣扎,却也左挡右推。 怎奈遮拦不住这个身高九尺的彪形大汉,被揉搓得衣衫凌乱,面红耳赤。 雅茹没办法,想保持撷花楼里的一百多口子人,有口饭吃,不得不请这几位大神过来白嫖。 苏允已经拦不住沈忠英,就连他老子苏虔,也无法约束这些黑巾军的将领。 为了保住撷花楼这两位头牌,雅茹只得挺身而出。 眼见她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露出了白花花的一片时。 雅茹向柳书雪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柳书雪暗叹一声,移步来到彭良跟前,端了酒杯。 “彭将军,且请饮了此杯,我们撷花楼漂亮姑娘多的是呢,何必为难妈妈。” 彭良瞪起牛眼,上下打量柳书雪。 “怎地,老子放了她,换你过来如何?” 柳书雪苦笑道:“奴家卖艺不卖身,在府城可是都知道的。” 彭良冷笑:“哼哼,这可保不齐,我们哥几个都在呢,咱们之间可不是买卖。”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他们来此玩乐,根本不会付钱。 既然没花钱,何谈买身卖身。 柳书雪顿时无言以对。 彭良则示威一般,探手将雅茹的胸兜扯了下来,惹起一声惊叫。 “哈哈哈” 屋子里的几条汉子,都转头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雅茹极力想掩住的胸口。 可惜,由于太过雄壮,根本无法遮挡全部。 柳书雪眼睛一眯,透出一股杀气,却只一闪而逝。 凡柔也停下舞蹈,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尴尬情景。 彭良似有所感,停下揉捏的大手,大眼珠子从屋子里的人脸上扫过。 他有种冷意,身上的肌肉收缩了一下。 柳书雪心中暗惊,眼前这个家伙不简单,仅仅一丝丝的杀意,便被他感受到了。 彭良没有寻找到破绽,冲几个汉子大声喝道。 “你们是来吃斋的吗?” 宣赫武早就耐不住体内的纷涌,起身大步跨出,探手就将凡柔拉进怀里。 凡柔惊呼一声,奋力挣扎起来。 彭良也嘿嘿一笑,伸手去撕扯雅茹的裙子。 柳书雪生气了,雅茹是老板娘,也是青楼出身,这些事自然不会给她心理造成创伤。 可凡柔不同,跟自己是好姐妹,依仗一身超凡舞技,得到所有人的承认。 确实卖艺不卖身的。 眼看要遭到这些粗鲁汉子的毒手,柳书雪有些忍不住了。 这样下去,自己早晚也会被侮辱的。 她目光一转,正要准备动手拼命。 突然,门口处闯进一个人来,大声喊着。 “住手,都住手!” 苏允大步跨了进来,愤怒地瞪着屋子里的沈忠英。 尽管彭良已经把雅茹扒了个精光,没有再继续下去,却也不让她爬起来穿衣服。 毕竟苏允是苏虔的儿子,苏虔又是名义上的府城督军,在符王麾下,可以辖制沈忠英这个尚武将军。 “沈将军,这是我开的楼院,能不能给我个面子?” 苏允压制住怒火,咬牙说道。 沈忠英已经喝得有些迷糊,眼珠子在苏允脸上晃来晃去。 “呵呵,允公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只是,我等在此玩乐,并未坏了楼里的规矩。” 彭良背对着苏允,两只手摁住还在挣扎的雅茹。 苏允手都有些哆嗦,指着彭良身下的雅茹。 “你你怎能把她弄成这个样子。” 彭良哈哈一笑:“彭某最喜楼院里的妈妈,干净且风骚。” 第392章 卖艺不卖身 苏允气道:“你还知道她是妈妈,也是撷花楼的掌柜,不是接客的姑娘。” 彭良不屑地说。 “那又如何,自顾姐儿爱俏,鸨儿爱钞,彭某多给些钱便是。” 苏允争辩不过他,只得对其他人喊。 “这两个是撷花楼的头牌,卖艺不卖身,沈将军请给苏某一个面子可好?” 宣赫武已经将凡柔搂在怀里,此时不满地叱道。 “我等是她们请来的,此时说这不卖那不卖,那让老子来此作甚?” 苏允在他们面前腰杆硬不起来。 “各位将军,撷花楼有好多漂亮姑娘,可供几位尽情享乐,只是这三位万望保全其清白身子,苏允再此多谢了。” 说着话抱拳拱手施礼。 宣赫武还待争执,沈忠英将手中的酒杯扔在了地上。 “走了,扫兴。” 他晃晃荡荡起身,往外就走。 虽然他喝了不少酒,心里却很清楚。 这个时候,还不是跟督军苏虔翻脸的时候,毕竟自己的老大苗长风,还在符王手下做事,黑巾会还要依仗符王的势力,撒遍整个大宗。 不能因为几个娘们,就坏了老大的计划。 几个汉子见老大走了,只得无奈放弃了动作。 彭良松手,雅茹抢了地上的衣服,垂头往屋子后门窜去。 庞炼还用手指着她雪白条的身子,嘿嘿直笑。 苏允黑着脸,随便坐到一张矮几前,拿了酒壶往嘴里倒酒。 几个女侍吓得都退了出去,只留下柳书雪抱着凡柔在轻声安慰。 苏允闷了半晌:“这些畜生,怎能如此放肆,惹急了,老子就去找林丰” 柳书雪冷冷地说:“知道他们是畜生了,早就该去。” 苏允抬头盯着柳书雪:“你也是这么想的?” “苏公子,你也知道林丰的清水区域,搞得有多好,再看看咱府城内,乌烟瘴气,民不聊生,你爹身为督军,对得起谁。” 苏允阴沉着脸,一时无话可说。 他也明白,老爹自从投了符王,引入这些黑巾军,府城便陷入了灾难。 可是,林丰已经跟老爹翻了脸,如何会帮助自己? 就算去找林丰,也是一个与虎谋皮的结局。 到了晚上,褚娇的父亲褚世杰回到了府上。 听说褚娇回了家,立刻来到后堂,让人喊来褚娇,上下打量着他这个不听话的女儿。 褚娇黑了些,也瘦了不少。 但是,从脸色上看,却增加了不少精气神。 褚世杰是文官,在苏虔手下做巡检,是个七品官级。 他瞧不起沈忠英等人和黑巾军,更是不屑于苏虔投靠了符王,放弃了正统朝廷。 怎奈人微言轻,不敢多话。 虽然他知道褚娇偷偷溜出去,是投了林丰的清水军,却也没过多责备。 父女二人见面,一个坐着,一个站在堂前,俱都沉默不语。 半晌后,褚娇耐不住。 “爹,府城完了,苏虔也得完蛋,咱不能再跟着他们胡闹下去。” 褚世杰冷哼一声:“要你来教训爹,先说说你这些日子跑哪去了,都做了什么?” 褚娇挺直身子:“女儿去了林丰手下做事,放心不下您和娘亲,回来带想你们去清水。” “说得轻巧,现在谁能出得了府城的大门。” 褚娇听他的口气,心里一喜。 “爹,只要您想走,就有办法。” 褚世杰叹了口气:“唉,就算我想走,你娘恐怕不会离开。” “为什么?” “她放不下你姨和苏允。” 褚娇不说话了,他们一家可以走,至于自己的姨夫一家,肯定不会去清水。 都知道苏虔与杜力盛合谋害了秦忠大将军。 只秦方就不会放过苏虔。 褚娇不知自己的父亲是如何想的,还不敢把林丰交给自己的任务说出来。 只得沉默不语,暗中思索对策。 褚世杰可是正宗的大宗进士出身,饱读诗书,做了多年的官,心里啥都明白。 “娇儿,你这次回来,可是带了什么目的?” “爹,我” 褚世杰抬手拦住她的话头。 “林丰不会放过府城,更不会放过黑巾军,看看双方的战力,就知道,黑巾军蹦跶不了几天。” “爹,您明鉴。” 褚世杰扫了一眼屋子周围,压低声音。 “林丰可是要拿下府城?” 褚娇没说话,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没说怎么动手么?” 褚娇又摇了摇头。 这个她真不知道,怎么动手那是清水军高层的事,跟她可说不着。 褚世杰将身子倚在椅子上,沉思半晌。 “我能做些什么呢?” 看似自言自语,却是在征求女儿的意见。 褚娇心中大喜,若有父亲相助,这府城的任务可就轻松很多。 关键是,自己不用跟最亲的人翻脸成仇。 “爹,反正林丰要拿下府城,至于您想怎么做,尽心就好。” 褚娇此时已经偎在褚世杰的身边,轻声说话。 褚世杰微微一笑,伸手抚摸着褚娇的头发。 “爹跟那何知武私交甚好,可以劝劝他,现在去投林丰还来得及。” 褚娇使劲点头:“爹,如此就太好了。” 褚世杰欣慰地看着褚娇的脸。 幸亏有这个女儿,眼光独到,选择了林丰的阵营,给自己留了条退路。 “听说林丰被钦封镇西将军,赐爵忠远伯,可是真的?” “爹,此事千真万确啊,我都看了圣旨和伯爵金印呢。” “好,好啊,爹至死也可以回归正统了。” 褚娇噘着嘴:“爹,您说的什么话,只要咱小心行事,怎么会出事。” 褚世杰轻轻摇着头:“这黑巾会没有人性,蛊惑民众,早晚都被他们坑死。” “所以,咱得赶紧行动起来啊爹。” “好,今晚就请何将军过府赴宴。” 褚世杰一拍椅子扶手,下定了决心。 何知武现任府城抚军将军,领一万府军,是督军苏虔手下第一人。 因黑巾军猖狂,在府城还有三万人马,他已经被排挤到了边缘,根本没有话语权。 心中郁闷,接到褚世杰的邀请函,立刻便赶到了褚府。 屋子里只有褚世杰和何知武两人,角落里站了两个伺候的丫鬟。 两人喝了半晌闷酒。 褚世杰开口道:“何兄,今日可曾去参拜圣母?” “嘿,谁敢不去,褚兄不也得乖乖参拜吗。” “唉,天地君亲师,现在又多出一个圣母,真让我等斯文扫地。” 何知武冷笑:“这种话只在我面前说说就好,不然,你这吃饭的家伙,可就难保了。” 褚世杰盯着他:“难道何兄就甘愿如此?” 第393章 巨大诱惑 何知武苦笑一声。 “呵呵,说甘愿呢肯定不是,却又无可奈何,这日子难。” “何兄手握一万府兵,为何不给府城百姓撑个腰?” 褚世杰追问。 何知武瞪眼:“这百姓何用我等撑腰,有圣母便足够了,一个个着了魔一般。” “百姓的日子也是苦够了,麻醉自己呢。” “不正经营生,尽是歪门邪道。” 褚世杰试探道:“何兄,可曾想过回归正统?” 何知武一愣,审视着褚世杰。 “褚兄什么意思?” 褚世杰凑近他的耳朵:“如今圣上钦赐林丰忠远伯,此人又具治世之能,何兄有兵权做筹码,何愁不被重用。” 何知武沉吟片刻:“褚兄,也就咱兄弟关起门来说话,我是想回归正统,可惜,我与那林丰之间有些龃龉,恐怕不被他接纳。” 褚世杰摇头:“如今府城被黑巾会搞得乌烟瘴气,一团乱糟,清水区域,政治清明,百姓富足,咱有目共睹,林丰也正想拿下府城,统一镇西之地,咱稍添把手,便是大功一件,何愁前途?” 何知武冷笑道:“说得轻巧,谁敢拿命去赌这前途?” “为何如此说话?” “林丰是个什么行事作风,杀伐果断,手狠心黑,咱没凭没据,岂敢轻易上道。” 褚世杰笑道:“林丰的行事作风,不正是咱需要的头领,既然有功,何怕他对咱不利。” “打住,咱目前还能苟延残喘,只是到了林丰手下,一个不慎,便是身首异处。” 何知武端了酒一口喝干,深深叹了口气。 “不瞒何兄,我女儿褚娇便是在林丰手下做事,可为咱做个引荐便是。” “嗯,倒是听说过此事,孩子们的话,最好慎重一些,不要尽信才是。” 何知武不为所动。 褚世杰苦笑着:“何兄,难道咱真在此苟活一时?一旦林丰的清水军攻破府城,到那时,再乞求活命,可就晚了。” “大不了我带府军先开溜就是,手下有人,到哪里也不吃亏。” 褚世杰摇头道:“没了根基,你拿什么养活这么多人马,不管到了何处,要靠别人投喂,可就没了军队的掌控权。” 何知武何尝不知此中厉害,只是他对林丰没有信心。 思索了半晌后,才皱眉看着褚世杰。 “褚兄,反水的事不是不能做,只是需要一个承诺。” 褚世杰紧紧盯着他:“何兄需要什么样的承诺?” 何知武跟褚世杰斗鸡一般对视着。 不知过了多久,何知武才缓缓开口。 “需要林丰亲口承诺,我,何知武带一万府兵,可归清水军团指挥。” 褚世杰缓缓坐直身子,思考着。 “你投了林丰,还想保留指挥一万府兵的权力?” “哼哼,不然,人家要想杀我,便如宰一只鸡般容易。” “你可是真心投靠?” “只需林丰一句话的承诺,我何知武必不负他。” 这也是何知武与褚世杰相交多年,彼此信任,才坦然说出此话。 褚世杰见他神情坚决,思虑良久后,吐出一口浊气。 “也好,便让我女儿将此消息传递过去,看看林丰怎么说。” 何知武紧张地抓住褚世杰的手。 “褚兄,你我兄弟的身家性命可都在这里了,你须谨慎小心,不然” “放心,我做事,你还有什么顾虑,咱俩早已同处一条船上。” 褚世杰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 “好,就是如此,老子早受够了,这些王八蛋也太欺负人。” 说出心事,何知武才放心地痛骂出声。 只是在他的心里,林丰不可能亲自来府城,只为给自己一个承诺。 但是,若没有亲眼见到林丰的承诺,他何知武怎么也放不下心。 褚世杰也认为,林丰不会来府城。 哪有最高指挥官,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跑过来只为说一句话的。 只是事情说到了这里,且看林丰如何处置。 褚娇收到父亲的消息,立刻按照约定,将信息传给了韦豹的情报人员。 不出两天,这个情报便来到了林丰手上。 林丰盯着情报上的内容,半晌无语。 白静奇怪地凑过来,看了两眼,顿时一惊。 “哥,你可别干傻事啊,府城现在被黑巾军全面掌控,一旦身陷进去,想脱离可就难了。” 林丰笑了笑:“你太看得起黑巾军了。” “哎,你还真有这心思啊,万一是个坑呢?” 林丰皱眉道:“根据韦豹传回来的消息,府城现在一团乱,黑巾军根本不顾及别人的生死,一个劲地发展会员,府城原来的官员将领,意见大得很。” “那也仅仅是有意见,并不能证明他们想反水。” 林丰耐心地说:“你看,如果何知武率领一万府军反水,咱便可不费一军一卒,拿下府城,何乐而不为呢?” “坑啊,哥,这就是个坑。” 林丰一摊手:“我去不去府城,没人知道啊。” “我,我就知道。” 白静拍着胸脯急道。 林丰惊讶地看着她:“我跟你说,我要去府城了么?” “你我没有。” “哈哈,还是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要不要走这一趟,何况是别人。” 白静还是不服:“面对如此诱惑,一般人可都会上当的。” “我是一般人吗?” 白静垂头道:“哥不是,但我是。” 林丰耐心地说:“能在这个乱世立足的,都不是一般人,他们都会认为,我,林丰不会上这个当的。” “所以呢?” “呵呵,所以我也不会。” 白静松了一口,嗔怪地用手去拧林丰的腰肉。 “你要吓死了我才高兴是不是。” 林丰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现在给秦方发消息,让他联合褚娇,去做何知武的思想工作。” 白静收回手,赞同道:“对,秦方的父亲是原府军的老大,他们应该能彼此有些信任。” 林丰叹口气:“也别看得太轻松,黑巾军别本事没有,赴死的能力真是没的说。” “嗯,一万对三万,还真是玄。” 林丰忽然皱眉道:“边军呢?不是还有四千边军的吗?” 白静也跟着说:“暂时没消息,让韦豹继续查?” “好,你去传达命令。” 白静转身去通知屋外等候的情报人员。 此时,站在门口的李欣妍探头进来,两只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林丰。 “林哥哥,你想去府城对?” 第394章 谁不喜欢钱 林丰一愣:“丫头,你偷听我们说话?” “没有啦,是你们说话声音太大嘛。” “好,不追究你的责任,跟我说说,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府城的?” 李欣妍做了个鬼脸:“林哥哥在说话安慰静姐姐的心,其实心里想偷偷去府城。” 林丰好奇地问:“我只想知道,你的判断。” “嗯,能让我进来说话吗?” “行,你进来说。” 李欣妍窜进屋子里,伸着嘴巴就往林丰耳朵前凑。 林丰连忙拉开距离。 “哎,站着说便是,你要干嘛?” 李欣妍调皮的一笑:“林哥哥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啥时候跟我说说你的家世,可能我就不害怕了。” “现在还不行,等你答应我的要求,我才肯说。” 林丰举手:“成,你还是说判断。” 李欣妍撅了嘴:“事情很简单啊,因为,除了你亲自出马,这个世上再没有别人能不动刀兵,就拿下府城的控制权。” 林丰皱眉:“这是个啥道理?” “就是如此简单嘛。” 林丰摇摇头:“迷之自信。” “是对你盲目的信任。” “这丫头啥都懂,赶紧出去站岗。” 李欣妍被轰了出来,却一脸的得意。 就是因为林丰有些恼了,在她的心里,被说中心事的人,才会恼呢。 白静将情报人员拉到无人处,仔细交代了林丰的命令。 然后转身回到屋子里。 此时的林丰正在皱眉琢磨着刚才李欣妍的话。 这个丫头真的说中了他的心事。 府城传来的消息,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诱惑。 能够不动刀兵,不损伤一兵一卒,拿下府城。 对一个极度吝啬军卒生命的人来说,绝对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林丰召集王前、胡进才、李东来、林巧妹四名清水军高级将领,齐聚岭兜子城堡指挥部。 几个人围在巨大的沙盘前,以镇西都护府府城为焦点,开始部署行动计划。 林丰要求几个人,各带两千精锐和工兵若干,分了三个地点。 分别在距离府城一百里、两百里和三百里,建立三处营寨。 因为府城距离清水区域较远,中间的乡村都已被清空。 如想进攻府城,必须建立快速补给线。 四个营寨作为据点,填补府城与清水区的军事空白。 四个高级将领听说要打府城,都十分兴奋,强烈要求第一个出击,站在百里内的营寨。 王前话不多,但是很有自信,这第一个攻进府城的,肯定是自己。 结果,林丰让胡进才作为百里处营寨的首领。 依次为李东来和林巧妹。 任务布置完毕,林丰留下王前,让其他人立刻回去准备。 林丰带着王前出了指挥部,来到街道上。 两人漫步在人来人往的青石板路,走了一会儿后。 “王前,我要潜心研究一种药物,这段时间,你多关注周边情况,如有异常,可自行做出决定。” 王前听得一愣。 “哥,什么药物如此重要?” 林丰看着远处鳞次栉比的店铺。 “一种救命的药物,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去执行命令。” 王前心中疑惑,却也不多问,躬身施礼后转身离去。 林丰转身,换了个方向,往家中走去。 自己忙,好久没有回家看看了。 虽然还是对自己的老爹有些生疏,但那也是名义上的父亲。 “白总管去了哪里?” 林丰边走边问。 程梁连忙回道:“将军,听说鞑子的赎金到了,白总管去接收清点数目。” 林丰点头微笑:“好啊,这下她又高兴了。” 温剑凑上来笑着说:“好多钱呢,换谁也高兴。” “说的是,这个世上谁不喜欢钱?反正我是喜欢,嗯,很喜欢。” “哈哈哈” 他们说笑着往前走,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高喊。 “林将军,林将军且稍等” 林丰一愣,停住脚步,转身看过去。 只见伯南子在两个仆人的搀扶下,快步往这边走过来。 伯南子喘着粗气,赶到林丰跟前。 一个仆人给他抚胸捶背,好一会儿才稍微平息了一些。 “林将军啊,您可得为老朽做主啊,您可是库洛之主,得说句公道话才成。” 林丰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伯老,慢点说,这是怎么了?” “哎,哎,林将军啊,纳阑公主她她不回去啊。” 林丰讶然道:“你们没有谈妥?” “谈了三次,老朽费尽了心思,可公主她吃了秤砣一般,根本不听老朽之言。” “你想让我说什么?” 伯南子一脸便秘的样子。 “林将军,为了赎回他们兄妹二人,库洛族恐怕未来十年只能吃草了,这也罢了,现在公主却坚持不回,让老朽如何跟族长交代?” 林丰转身,慢慢往前走着。 伯南子也跟在身侧,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一群人顺着街边溜达。 “伯老,我虽为库洛之主,却也只是个名义,你这实职长老的话她都不听,恐怕我就算说了,也是枉然。” 伯南子急道:“林将军,不瞒您说,据老朽观察,纳阑公主已经被您的雄才大略彻底折服,您只要说句话,她一定会听的。” “呵呵,雄才大略么?” 林丰心里好笑,纳阑是被自己折磨惨了,彻底击溃了她的自信和自尊。 又走了一会儿,林丰点头答应。 “好,那我就帮你说句话,你让她来找我。” 伯南子哭丧着脸:“林将军,可是现在老朽已经找不到公主了。” “嗯?你们没在一起?” “老朽派人四处寻找,前两次还能寻到,只是这一次” 他说着话,颓然地摇了摇头。 “难道她已经离开了城堡?” “没有,老朽的人在城门口盯着呢。” “这就难办了,城堡内数万人口,人家刻意躲着你,不好找。” 林丰摇着头,还是没有停住脚步。 一路上许多百姓看到林丰时,纷纷躬身施礼打招呼。 林丰也一一点头示意。 伯南子一直跟着林丰,他已经束手无策,只能赖着林丰。 两个人的赎金都已经到了林丰的账上,协议已经达成,人不能不回族里。 “林将军,您用族主的牌子试试?” 林丰一摊手:“这不是见不到人嘛,就算拿了牌子,让我去跟谁说?” “您就派人帮老朽找找?” “他们都各自忙得很,哪里有时间帮你找人。” 他们说着话,已经走到了林丰的家门口。 伯南子依然紧紧跟着林丰不肯离开。 第395章 林悔 林丰无奈,只得随他。 自己迈步跨进了院门。 林丰的妹妹今年已经十五岁了,个子长高了一大截。 听到林丰回来,连忙从屋子里跑出来,依然如原来一般,扑进了林丰的怀里。 林丰拍了拍林收的后背。 “大姑娘了,还如此,让人笑话喽。” 林收才不管,窝在林丰怀里撒了一会儿娇,然后才放开林丰。 “爹呢?” 林收凑到林丰的耳朵边:“爹在躲在屋子里数钱呢。” “哦?哪来的钱?” 林丰惊讶地问。 林收得意地:“有好多人送啊,推都推不出去。” 林丰摇摇头:“我的钱你们都用不完,何必再收别人的,唉” 伯南子一直跟在林丰身后,林收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老爷爷好。” “哎,哎,好孩子,好孩子。” 伯南子两手摸着身上,啥也没有,只得局促地应道。 林丰也不解释,携了林收的手,一齐往屋门走去。 林丰的家还是那个小宅子,只是重新装修了一下,还多了几个仆妇。 走到门口时,林丰冲伯南子摆手。 “拿个板凳,让伯老在这里坐会儿。” 那意思,你就别跟着进屋了。 伯南子也识趣,停住了脚步,在一个仆人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了。 林丰牵着林收的小手,两人一齐进了屋子里。 这是个两进的小宅子,前面是客堂,穿过客堂,后进是主人睡觉的屋子。 两人穿过客堂,跨进后进宅院,刚要进房门。 一个仆妇站在门旁,躬身迎接。 林丰也没在意,自顾往屋子里走。 只是走了两步后停住了,皱眉想了片刻,然后转身去看那个站在门旁的仆妇。 “你” 那仆妇身材高挑,细腰宽胯,胸脯高耸。 白玉般的脸颊上,一双湛蓝的眼眸。 正淡淡地看着林丰。 林丰心里暗叫一声:“我草!纳阑?” 一时惊得呆在当场。 林收连忙悄声道:“哥,她说当年得罪了咱,哭求收留,说要以赎前罪,我见她可怜,便” 林丰举起一只手,示意林收停住。 “纳阑,你什么意思?” 林丰冷冷地问。 “我现在叫林悔,纳阑已经死了,你已经是库洛之主,林悔自然是您的仆人。” “你不回族里去?” “林悔除了去死,怎么有脸再回族里。” “可是” “如果主人不要林悔,那我只有去死。” 纳阑的声音平静而坚定,眼神中透出决绝之意。 林丰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一时无话可说。 外面还有伯南子纠缠不休,谁知纳阑却在自己家里躲着。 这可是真说不清楚了。 呆滞了片刻,林丰伸手指了指外面。 “伯南子” “我去赶他走。” 纳阑说着话就要往外走,林丰连忙摆手。 “打住,你还是别出去了。” 哪里敢让纳阑出去见人,他林丰有嘴说不清啊。 任他如何解释,伯南子岂能相信他。 林丰暂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先任纳阑待在这里。 纳阑以前就是在自己家里,挟持老爹和林收,现在又回来。 如果她有对家人不利的意图,也不会等自己过来。 所以,断定纳阑是真失去了与自己为敌的念头。 沉思一瞬,转身进了里屋。 林丰的老爹林茂,正坐在炕上,听到有人进来,连忙用被子遮在身前。 林茂的气色比以前好了太多。 脸色红润,身体也比以前胖了不少。 他见是林丰,神情放松下来,勉强露出一丝笑脸。 眼前再不是自己那个老实木讷的儿子,已经是大宗伯爵,镇西将军。 林茂的态度也在悄悄地转变。 现在面对林丰,神情中还带了些许不安和恭敬的意味。 “爹,在忙啥呢?” 林茂脸露尴尬,两只手互相揉搓着。 “呃俺在琢磨这日子越来越好,是该给你娶房媳妇了。” 林丰没接茬,在炕沿上坐下。 “身体怎么样?” “好,很好,吃得饱穿得暖,浑身舒坦着呢。” 林丰点点头:“爹,我越来越忙,回来的时间少,你可得替我把好关。” 林茂一脸茫然:“俺把啥关?” “就像爹以前教训我的话,不该收得钱物,咱穷死也不能收,对?” 林茂老脸一红,垂头瞥了一眼被子遮盖的地方。 “对着呢,咱可不做那亏心事。” 林丰叹了口:“爹记得就好,有些事身处其中,很难让人把持,需要坚韧正直的心态。” 林茂抬头看着林丰:“咱林家从来不做亏心的事,可不敢忘本。” 林丰起身:“如果没啥事,我走了啊。” 林茂这次没有跟以往一样留林丰吃饭,抬抬手。 “你去忙,官越大事越多,爹就不耽误你干大事了。” 林丰深深看了林茂一眼,似笑非笑地点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林茂见林丰走了,松了口气。 稍稍掀开被子,看着被子下面一堆金银锭子,一时发起呆来。 林丰知道他爹在干啥,也明白穷了一辈子的农民,见到那些黄白之物,很难把持住自己。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想改变很难。 都是普通人,谁也不是圣人,只要别太离谱,也就那么着。 林丰来到外屋,纳阑依旧站在门口旁,安静地看着林丰。 林收正在一边跟纳阑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你有什么打算?” 林丰很想弄明白纳阑的目的。 纳阑蓝色的眼眸里透出一丝迷茫,随即被坚定遮掩。 “您是我的主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丰也知道,无法一时套出纳阑的心里话。 若留她在此,心中总觉得像一颗定时炸弹一般,不知何时会突然爆炸。 那自己的损失可就大了。 但是,纳阑已经把姿态放到了最低,让林丰也无法强行再把她关押起来,或者做一个让自己放心的处置。 “你跟我出来。” 林丰想让她见一见伯南子,或许有所转机。 谁知纳阑这次却摇摇头。 “你别想让伯先生劝我,没用的。” 林收伸手抓住了林丰的胳膊,摇晃着。 “哥,就让林悔姐姐留下,我们很谈得来呢。” 此时,林茂也在里屋里说话。 “林丰,让林悔留下来是俺的主意,这孩子可怜,若能抬抬手,便留人一条活路。” 林丰再去看纳阑,还是那副让老娘走,就死给你看的神情。 “我真后悔,但愿从来就没来过镇西。” 纳阑认真地说。 片刻后,林丰哀叹一声,抬腿跨出了门槛。 心里下定了决心。 纳阑若敢对自己家人不利,老子便挥军灭了你库洛一族。 想必她也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 这也是自己暂时放任其行为的把握。 第396章 假扮夫妻 林丰从家里出来,不再理会伯南子的纠缠,径直回了指挥部。 他还有大事要办,岂能陷入这些繁杂的小事里。 “静,胡进才他们出发了吗?” 白静点头:“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带人离开了城堡。” 林丰长长吐出一口气。 “好,我得去看看,几个营盘的位置和建设速度,收服府城的进度需要加快。” 白静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哥,你不会借机跑到府城?” 林丰摆手:“老子没那么傻,给人上门送人头啊。” “嗯,最好别犯傻哦。” 林丰摇头苦笑,高声喝道。 “程梁,温剑,集合队伍,咱们出城。” 程梁和温剑立刻传令集合护卫队,并牵了林丰的白马出来。 林丰出门,站在一旁的李欣妍凑过来。 “林哥哥带我去?” 林丰瞪了她一眼:“老实待着,保护好总管。” 李欣妍一缩脖子,冲林丰的背影翻了个大白眼。 林丰带了五百护卫队,轰隆隆地开出城堡大门,转而往东南方向奔去。 大半天的时间,他们来到了第一个营盘的位置。 前方一大堆人正在旷野上忙碌着。 林丰发现,这个地方,林巧妹选择利用了原有的一个残破的村落。 在外围建起了围栅,上千人在挖土搬砖,打造地基。 林巧妹迎上来,一脸不高兴。 “哥,你让俺这营盘排在最后面,这有啥用啊。” “作用肯定是有的,就算你排在第一位置,恐怕对于拿下府城,作用也不是很大。” 林巧妹瞪起圆溜溜的眼睛。 “哥想如何拿下府城?” 林丰摆手:“到时便知,你去忙,细娘留一下。” 林巧妹疑惑地看看细娘,再看看林丰。 她不相信林丰和细娘之间会发生什么,只是觉得细娘要被林丰重用了。 细娘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林巧妹拍拍她的肩膀:“不管做啥,哥不会害你就是。” 说完转身走了。 林丰审视着站在跟前的细娘,单薄的身子,在轻风中仿佛要被吹得飞起来。 细娘的个性,让林丰很感兴趣。 她果断,不给对手留下丝毫的反抗机会。 不怕死,抗打也能打,骑射技术很不错。 又是个女子,在对敌中,能让敌人放松些警惕。 审视片刻后,林丰挥手:“走了,细娘你暂时跟着我们。” 五百护卫队重新上马,沿着官道继续往前奔去。 林巧妹看着漫天的烟尘,皱皱小巧的鼻子。 “满脑子鬼主意,也不让俺上前,哼。” 林丰带队来到李东来的营盘,天已经黑了下来。 命令护卫队就地扎营,准备在此过夜。 林丰跟护卫队的军卒一起吃过晚饭,然后单独将细娘喊进自己的军帐中。 “坐,不要拘谨。” 细娘跪坐在林丰的对面。 林丰则盘腿而坐,两人相距不到两步。 “细娘,这次喊你跟过来,是有一项重要任务,需要你来完成。” 细娘没有说话,只认真地看着林丰,等待他的下文。 “等明日,你跟我扮做夫妻,一同走一趟府城。” 细娘立刻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林丰。 “假夫妻,不用这么惊讶?” 细娘连忙摇摇头,苍白的脸色,升起了一片红晕。 林丰进一步解释道:“府城的城墙太高,不好攀爬,咱进城还需要携带武器,只能走城门。” 细娘点点头,表示明白。 “府城方面,会有人出来接应,经过他们的了解,城守方面,最能消除别人怀疑的,应该就是夫妻关系。” 林丰继续道。 细娘眼珠子转了转,不由冲林丰笑笑。 林丰想了想:“咱俩的任务很重,需要冒很大的风险,我希望提前跟你沟通一下,看看你的想法。” 细娘轻声说道:“细娘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危险。” “好,这次的事,也许是我林丰受到了致命的诱惑,有点疯狂,又有些魔怔,但不管如何,我想去努力一把,无损拿下府城,不管成败。” “嗯,明白。” 细娘轻轻点头。 “咱俩都把命搁这儿了,一旦翻车,各自努力奔活。” 细娘摇摇头:“俺琢磨着,无论是谁想杀你,都得先踏过俺的尸体。” 林丰摇手:“不不不,我需要一个勇敢的人,却更需要一个能动脑子的搭档。” “搭档?” “对,就是咱俩。” 细娘琢磨了片刻,使劲点点头。 “好,俺会跟着你动脑子的。” 林丰赞道:“我就喜欢你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劲头,一旦认定目标,便勇往直前,来握个手。” 细娘被他夸得不好意思,神情有些扭捏。 她犹豫着伸出手,被林丰紧紧握住。 “记住了,咱俩到了府城前,就是夫妻,你想象一下夫妻的样子,明白不?” “嗯,明白。” “好,去休息,明日咱一早启程,估计后日的傍晚就到府城下了。” “嗯将军你” 林丰虽然在鼓励细娘,自己也是心里没谱,考虑了很久,才做出如此决定。 听细娘吞吞吐吐的,诧异地看着她。 “怎么了?” “将军,你放手啊。” “哦,对不起哈,我倒是比你更紧张了。” 林丰连忙松开握住细娘的手。 第二天,林丰带领的五百护卫队,来到了胡进才的营盘位置。 这里距离府城已经不足百里。 由于韦豹的游骑营,已经封锁了府城外围近百里的范围。 所以,林丰也不怕有消息泄露到黑巾军那里。 胡进才早已经按照林丰的部署,给他准备好了武器,藏在一辆牛车底下。 牛车上装了一些崭新的被褥和点心果子等礼品。 林丰和细娘装作一对新婚回门的夫妻。 赶车的是温剑,他装扮的车夫,很是形象。 头上戴了草笠,补丁摞补丁的褂子,裤腿子卷起一截,光着的脚上,沾满了泥污。 林丰和细娘也换了新衣服,正是一对新结婚的小两口。 程梁挑了几十名护卫,分散开,各自寻找进入府城的机会。 准备好一切后,就在第二天一大早,温剑赶了牛车,晃晃荡荡地上了通往府城的官道。 当近黄昏时,牛车终于赶在接头时间,到了府城大门前。 早有两个人等在城外,一个是褚府的管家,一个是何知武的侍卫长。 两人上前,按照约定问了几句话,然后直接引领着牛车奔城门而来。 把守城门的是黑巾军的军卒,一式的黑色头巾,黑色皮甲。 七八个黑巾军卒都瞪着牛车,缓缓围过来。 第397章 新妇进城的规矩 他们对于进入府城的普通百姓,盘查得不算严格,只是注重有没有银子可拿。 只对单身青壮会特别重视一些。 眼前有府军抚军将军的侍卫长和府城巡检大人的管家,也算是官方背书。 所以,没太过分,只象征性地收了进城的费用,便放行了。 过城门洞时,有黑巾军卒随手从牛车上提了几个礼盒下来。 细娘瞪着眼睛想呵斥,却被林丰捂住了嘴。 几个黑巾军卒得意地看着两人,嘿嘿笑起来。 牛车缓缓穿过长长的城门洞,前方已经看到了府城内的建筑。 林丰等人松了口气,刚要说话。 忽然,有战马踏着碎步,来到城门洞内侧。 战马后面还跟着一群黑甲军卒,长矛林立,气象森严。 牛车被挡住了去路,温剑只得拉住缰绳,从草笠缝隙里瞅着战马上的汉子。 战马上一个粗黑壮硕的汉子,瞪着两只大眼珠子,看了看跟前的牛车。 守城的军卒头目,连忙跑过来,恭敬地报告。 “庞将军,这个是褚大人府中回门的女子。” “褚世杰?” “是他,将军。” 那黑汉子一提马缰,战马来到牛车一侧,瞅了瞅垂下头的细娘。 “抬起头来。” 黑汉子喝道。 细娘吓得身体一抖。 林丰连忙将她揽到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将军大人,新娘子胆小,请您莫怪。” 黑汉子看着林丰那张文静清秀的脸,皱眉吆喝了一声。 “老子让她抬头,听不懂人话?” 没办法,林丰扶住细娘的肩膀,让她轻轻抬起头来。 黑汉子从战马上跳下来,上前伸手捏住了细娘的下颌,让她脸冲自己。 细娘一身红妆,衬托着苍白的脸色,很是显眼。 黑汉子嘿嘿笑道:“小子,你可知道进城的规矩?” 林丰一脸惊慌地:“将军大人,俺交过钱了。” 黑汉子一摆手,那个守城头目连忙上前,凑近了林丰两人。 “这是我家庞将军,新妇进城,须先进将军府过夜。” 林丰愕然:“这是什么规矩?” “这就是我们的规矩,不然” 小头目摇摇头,那意思,你们会很不好。 褚府管家此时赶紧凑到黑汉子身前,低声说道。 “庞将军,这是褚大人家亲戚,望您宽容宽容。” 说着话,偷偷塞了一大锭银子过去。 黑汉子看了看褚府管家,再看看细娘。 “算了,让老子检查检查便是。” 说着话,他的手就往细娘身上摸过来。 林丰连忙将细娘搂进怀里,身体往后躲闪。 他是怕细娘忍不住动手,自己的计划便泡了汤。 黑汉子一瞪眼,刚要发火,那何知武的侍卫长已经来到身侧。 “庞将军,这个后生是我家将军的亲戚,您通融一二。” 他陪了笑脸,身体却拦在牛车之前,挡住了黑汉子。 黑汉子没想到,一对小夫妻的身份还挺复杂。 扫了一眼四周,嘿嘿一笑。 伸手一指牛车:“你们可都仔细检查过了?” 那黑巾军小头目连忙躬身应道。 “庞将军放心,都检查的非常仔细。” 庞将军又上下打量了温剑几眼,见他的样子没啥破绽。 “既然如此,便进城去,就当老子已经过了眼。” 几人都躬身施礼:“多谢庞将军。” 可是,挡在牛车前的军卒,并未让开去路,只是瞪着眼睛看那黑汉子。 “你们都死了么,跟老子上城去看看。” 黑汉子一声吆喝,所有军卒立刻散开,往两旁站立。 温剑本来已经握住藏在车辕里的剑柄。 只要林丰一声令下,就先斩了那黑汉子的脑袋。 现在危险消除,连忙拍打着牛屁股,连声吆喝着老牛快走。 几个人心里都悄悄出了一口长气,随着牛车的蠕动,缓缓驰出城门洞。 一进府城,何知武的侍卫长便即离去。 褚府管家带着牛车,一路来到了褚家。 褚娇正站在大门前,翘首盼望着。 老远看到管家领一辆牛车过来,立刻冲到近前,仔细看了林丰两人一眼。 脸上憋了笑,跟在牛车旁。 “哎,你俩刚结婚啊,回门呢?” 林丰点头道:“可不是咋滴,头两天媳妇就闹着要回来呢。” “人家想娘亲了呗。”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想有啥用,以后就是俺的人儿了。” 褚娇见林丰装得挺像,嘴里啧啧有声。 “啧啧,如今能娶个媳妇,真不容易,看把你给美的。” “算了你,如今能嫁给俺这样的,也算是烧了高香呢。” 两人唠着嗑,随牛车进了褚府大院。 林丰从车上下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伸手将细娘扶了下来。 早有家人立刻将大门关起来。 褚世杰快步迎出客堂,冲林丰一拱手。 “有劳将军大人了。” 林丰微笑回礼:“褚大人才是首功一件,欢迎回归大宗朝廷。” 褚世杰听他如此说话,心中更是高兴,这些日子一直担着的心,终于放踏实。 “林将军果然英武过人,如此虎胆令人敬佩。” “褚大人谬赞了。” 两人客套着走进了客堂。 褚世杰的家下人等,都是忠心可信的人。 凡是稍微差一些的,都已经离开褚家,去参拜圣母,赚银子吃白食,实现了人生的理想境界。 所以,褚世杰接待林丰,也不避别人。 林丰心里还是有些奇怪,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褚世杰知道他的想法,哈哈一笑。 “黑巾军的这些家伙,都是些土包子出身,根本不懂城防,就说打仗,正是被林将军一战,阵斩四万余众,元气大伤,龟缩营内,不敢露头。” 等下人端上茶水,退下去后。 林丰才说道:“黑巾军打仗不行,但是其心智受到蛊惑,悍不畏死,这一点很让人头疼。” 褚娇立在其父身后,听闻此言,不屑地说。 “怕个甚,他不怕死,咱还怕杀软了手?” 林丰摇头:“府军不比清水军队,遇见此等阵仗,恐怕还真就软了手脚。” 褚世杰惊讶地问:“怎么,林将军是想用府军对付黑巾军?” “府城高厚,军队很难破城,这一仗,需内外结合。” 说着看了一眼褚世杰。 “城内便指望府军了。” 褚世杰皱起眉头:“唉,就怕老何的队伍不够硬啊。” 林丰摆手:“我正在琢磨,如何摧毁黑巾军的斗志。” “这也能行?” 父女二人都惊讶地看着林丰。 第398章 将军的心是真大 林丰一笑:“战场上拼的是谁的刀利,心理战拼的是谁的思想更坚定。” 褚世杰一拍大腿:“果然不凡,果然不凡,林将军真让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褚娇哼道:“可女儿去投林丰时,谁在大发雷霆呢。” “胡说,你爹我只是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而已,你又懂些什么。” 褚世杰怒斥道,脸上带了些许尴尬。 林丰则微笑不语。 当天晚上,何知武便来到了褚府,面见林丰。 两人早就认识,只是当时并未多说话。 何知武当初乃是镇西都护府兵马都监,而林丰则是一个初露头角的府军部将。 所以,何知武并没有将林丰放在眼里。 可如今,林丰已经是镇西将军,忠远伯,只是这大宗爵位,其地位就高得让他须仰视才见。 自然态度恭谦,满脸笑容。 林丰和褚世杰、何知武两人,一夜畅谈,相见恨晚。 算是将两人牢牢绑在了清水军团的战车上。 何知武寅时离去,静待林丰指令。 林丰则暗下传令,让韦豹的情报人员,尽量多地收集黑巾会的详细情况。 他要想办法,在意识领域,摧毁黑巾会的道心。 谁知窝了一晚上,啥办法也没想出来。 反而让自己头昏脑涨,昏然入睡。 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然醒来。 一抬头,看到细娘正伏在床头,用手撑着下巴,呆呆地盯着自己。 “哦,细娘,你没睡?” 细娘哆嗦了一下,自己太入神,没发觉林丰已经醒了。 “睡不着,将军你真厉害,身处敌军中心,却能睡得如此安然。” 林丰一边起身一边整理衣服。 “我这人心大。” 听到屋子里有人说话,褚娇在外轻轻敲了敲门。 “吃饭了,起来了吗?” 两人连忙起身开门,褚娇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几圈。 “二位,你们不会是真当新婚回门子了?” 细娘一脸尴尬,平时毫无血色的脸,竟然再次升上一丝红晕。 林丰抻了个懒腰。 “怎么着,不行吗?” 褚娇翻了个白眼:“咱干点正事好不好。” 她一直跟林丰说话没啥忌讳,仍然如认识林丰之初。 是个爽直无暇的女子。 林丰也不跟她计较,跟着褚娇来到客堂,那里已经摆上了饭食。 褚世杰正等在一旁。 见林丰进来,连忙探手从衣袖里摸出一个信封,神色紧张地递给林丰。 “这是早上在书房发现的,不知是敌是友。” 林丰接过信封,皱眉看着上面的四个字:林丰亲启。 自己来府城,知道的几乎都是自己信任的人,这莫名其妙的信函,是谁送过来的? 不等坐下,林丰将信封拆开,抽出信笺仔细看起来。 他发现,信笺上只有两个字:子时初,撷花楼。 署名只有一个字:雪。 林丰有点发呆,这封信明显是撷花楼的柳书雪写给自己的。 问题是,自己秘密潜入府城,柳书雪是怎么知道的? 褚世杰见他神情有异,紧张地问:“林将军,是自己人吗?” 林丰抬头看着他:“现在还不知道。” 见褚世杰一脸疑惑,随手将书信递给他看。 褚世杰扫了一眼:“难道是” 林丰点点头:“就是她。” “可是,她如何知道林将军来了府城?” 林丰又摇摇头:“我也很奇怪,看来此人不简单。” 细娘轻声问:“将军,有危险吗?” “看此传信方式,该是没啥危险,不过是想跟我谈谈条件。” 林丰沉思着说。 “她想做什么?” 褚世杰担心地问。 “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人你有了解吗?” 褚世杰摇头道:“这种场合我甚少过去,对他们更是没有过多探听。” “你是巡检啊,怎么对所属场所不加了解?” “他们的背景都很清楚,了解又能如何,还是眼不见心不烦的好。” 林丰思索片刻。 “能在这个时间约我见面,肯定是想私下密谈,我想应该是安全的,大家无须担心。” 说着话,坐了下来,开始吃饭。 细娘在他旁边坐下,一边拿了馒头,一边悄悄说了一句。 “将军的心是真的大呢。” 林丰嘴里塞了饭食,咕哝不清地回道。 “不然又能如何。” 既然暂时想不出办法,林丰只能借助韦豹的情报人员,送来的情报,进行分析。 韦豹的情报工作做得越来越成熟。 能从各种繁杂的情况中,挑出重点进行整理记录。 让冗长的情报变得简洁而明确。 林丰也是勤奋,外松内紧的状态。 一直窝在屋子里分析情报,想从各种情报中,理出一条可行方案。 直到深夜,细娘提醒他,该赴约了。 林丰点头,起身换了套利索服装,外面再罩了长袍。 那把库洛族的镇族之宝,让他换了个不起眼的牛皮刀鞘,随时带在身上。 细娘则用布将弯弓和箭壶卷起来,抱在怀里,跟在林丰身后。 她的背后还挂了皮套,里面放了弩弓和两把钢刀。 瘦弱的身子,扛了这么多武器,显得摇摇欲坠。 林丰瞥了她一眼,点头笑道。 “咱俩这是要去把府城的黑巾军灭了的样子。” 细娘咧着嘴:“满城的黑巾军,就是站着不动,咱俩能砍翻几个。” 两人身心都十分松弛,就像去赶一场饭局。 褚娇早持了一杆大枪等在门外,领着两人从宅子的后门出去。 温剑被留在褚府,接待前来送情报的人员。 街面上十分昏暗,不像岭兜子城堡,道路两旁有路灯照明。 三人顺着墙角往前摸去。 不时躲避着黑巾军的巡逻队。 很快,三人来到撷花楼前。 平日这个时辰,撷花楼还是灯火通明。 现在只剩了门前挂的两盏半死不活的气死风灯,晃晃悠悠,闪着幽暗的黄晕。 大门口虽然开着,却没有人迎客。 林丰正琢磨该如何悄悄进入时,从黑影里闪出一个小丫头,快步上前。 “可是林将军前来?” 林丰连忙点头应是。 那小丫头一招手:“这边走。” 三人连忙跟上,钻进了撷花楼一侧的小胡同。 走了半刻钟的时间,才在一处门楼前停住。 小丫鬟上前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院门冲三人招手。 林丰等三人坦然跟了进去。 如果是敌非友,根本用不着跟他们费这事,满城的黑巾军呢。 随便吆喝一声,围也围死了他们三个。 第399章 美人如玉 这是撷花楼一侧的一套小巧宅院,应该是与撷花楼互通的,留有侧门。 一间亮着昏黄灯光的屋子里,撷花楼头牌柳书雪,正站在书案一旁,脸上挂了淡淡的微笑,看着林丰。 灯光映照下,美人如玉,美艳不可方物。 林丰咽了口唾沫,暗道一声,果然不愧是府城头牌。 柳书雪轻声道。 “林将军,别来无恙。” 林丰亦一脸微笑。 “呵呵,目前还行,柳姑娘却是越发精致了。” “请坐,桔子上茶。” 柳书雪吩咐一声,那小丫鬟早端了茶盘进来,轻轻放在案几上,然后又轻轻退了出去。 脚步轻轻,几近无声。 林丰和细娘的目光跟着小丫鬟走,直到送她退出屋子。 褚娇自动站在了门口外,拄着大枪,警惕四周。 细娘则背了诸多武器,站在林丰身后。 柳书雪看着林丰笑道:“怎么,现在对年幼的女孩子感兴趣了?” 林丰苦笑:“拉倒,我只是觉得这小丫头身手不错而已。” “林将军目光如炬,啥都瞒不过你呢。” “哎,打住,你的身份就让我糊涂了,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来府城的?” 柳书雪端了茶盏,轻轻示意林丰用茶。 她那双美丽的眼睛,瞥了细娘一眼。 “这位想来是林将军的贴身侍卫喽。” 林丰摇头:“你有话尽管说,她不是外人。” “哦?那就是内人啊。” “说正事。” 柳书雪叹道:“几日不见,林将军好无趣呢。” 林丰不再搭话,端了茶盏喝水。 柳书雪见状,站起身来,轻舒广袖,在屋子中间旋转了两周。 细娘紧张地往前靠了靠。 林丰皱眉看着她这个怪异的动作。 忽然,一阵清香扑鼻而来。 还是那种林丰熟悉的暗影香味。 “这是” 柳书雪笑道:“林将军对这个暗影可是熟悉?” 林丰若有所思地看着柳书雪,脑子里有光闪过,却没看清楚,总是抓住了些什么。 柳书雪见他疑惑,随手将长裙一翻,露出雪白的大腿。 林丰凝目,发现那洁白细腻的大腿根处,有一道狭长猩红的疤痕。 柳书雪看着林丰:“林将军,这个可是让你想起些什么?” 林丰抬手指着她:“你便是那个无影刺客。” 柳书雪嫣然一笑。 “林将军果然睿智,在下就是被称为暗影神兽的刺客。” 林丰吐出一口浊气。 “为什么要告诉我?” 柳书雪神情黯然:“奴家想跟林将军合作。” 林丰不解,也不说话。 “林将军的一刀,让奴家清醒,再加上林将军的雄才大略和惊世文采,却让奴家彻底拜服。” 林丰点头:“继续你的吹捧。” “奴家实话实说而已,符王座下苗长风,乃黑巾会首领,他受符王委托,花钱买你性命。” “哦。” “结果,你都知道,还赐了奴家一刀。” “你的隐藏功法确实独到。” 柳书雪摇头叹息:“奴家自十二岁出道,从未失手,及至成年后,更是无往不利,谁知” 她幽怨地看了林丰一眼。 “在林将军这里败了” “然后呢?” “后来,苗长风又找过奴家两次,均以腿伤未愈,推脱掉了。” 林丰奇怪地问:“你不属于黑巾会,到底是为谁干活?” 柳书雪一笑:“奴家只为金钱干活。” “就你独自一个人吗?” “当然,奴家也是有组织的。” 林丰点头:“嗯,这就说得通了,你这算是背叛组织?” 柳书雪愁眉不展。 “奴家背叛了组织,希望林将军收留,否则,性命不保。” “你的组织很厉害?” 柳书雪想了想:“确实很厉害,但是,奴家算计过后,觉得,还是林将军更胜一筹。” “所以,你想投靠我?” “林将军,是合作。” “合作?” “以林将军眼下的状况,危机四伏,一个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呵呵,言重了。” 柳书雪摇摇头:“黑巾军的人,脑子都有问题,如果林将军大军压境,自然毫无悬念,但是” “我想无损拿下府城。” 林丰打断她的话,坚定地说。 柳书雪惊讶地看着他,良久。 “林将军果非常人,让奴家更是倾心。” 思忖片刻,才幽幽地说道。 “无损拿下府城,听上去太过缥缈,黑巾军脑子有问题,虽无战力,却不惧生死难。” 林丰也摩挲着短短的胡茬,沉思起来。 他知道很难,可这个目标太过诱惑,让自己忍不住冒此风险。 见林丰不说话,柳书雪叹了口气。 “奴家将坚决站在林将军这边,不管结果如何。” 林丰不为所动。 “我想知道为什么?别告诉我只是因为那几首诗词。” 柳书雪笑道:“难道林将军的战绩不算么。” “还有呢?” “黑巾会无法无天,行事毫无规矩,直如一群土匪地痞,让这样一群人执政,岂不人人面临危亡。” “这天下越乱,岂不是对你们越有利?” “唉,奴家喜欢歌舞升平,国富民安的日子。” 林丰琢磨了一下时间。 “你已背叛了组织,怎会安然在此?” 柳书雪回道:“镇西战乱频仍,组织几乎放弃了此地,让奴家得以残喘。” “此地的组织头目还是你对?” “正是,这也是奴家与林将军合作的依仗。” “好,咱们便联手拿下府城。” “那该如何做?” “且等我策划一番后,再展开行动。” 虽然觉得此事很难完成,但是看着林丰坚毅的面容,柳书雪没来由地一阵信心十足。 “林将军,这便是奴家喜欢你的地方,你坚定的神情,太让人着迷了。” 柳书雪咬着红唇,一脸的痴迷。 林丰连忙举手:“停,我不是你的客户,不用如此作态,你还是跟我说说,目前你的组织结构。” “好,我就跟你正常说话了,这个身份就是个掩护,我也不缺这点钱,在整个镇西,四处都有我的信息通道,如果我想知道的事情,一般都能知道。” 柳书雪端正了脸色,娓娓道来。 “好,那你想跟我合作的目的是什么?” “黑巾会太讨厌了,以我的能力是除不掉他们的,就算刺杀几个头目,也无法抑制他们的增长,所以我不得不寻找合作伙伴。” 林丰想了想:“合作是可以的,只是,在我的辖制区域,是不允许你们这样的组织存在的,你能明白不?” 第400章 今晚就别走了 “我明白,如果你统一镇西后,为我提供保护,我便改行。” 柳书雪很痛快地说。 林丰笑道:“保护辖区百姓安全,是我的首要责任,这个没问题。” 柳书雪点头:“我承认你有这个能力,我也坦白告诉你,我包括我的组织,能力也很强,能为你的统一大业,提供很大的助力。” “好,如果合作,需要彼此坦诚,我希望你能提供一份,你的组织结构分布和人员名单。” 林丰很高兴,他从柳书雪能如此快速地知道,自己进入府城的消息。 就能判断出,其组织的情报能力十分强大。 柳书雪停顿片刻。 “可以提供,但我需要一个承诺,或者是你要答应我的一个条件。” “当然,你说出条件。” 林丰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柳书雪沉默下来,神情有些犹豫。 林丰看了看那截快烧了一半的蜡烛,知道在此耽误的时间很久了。 “能痛快点吗?咱们的时间不多,如果能尽快想办法拿下府城,对你我都有利。” 柳书雪终于下定决心,咬牙盯着林丰的眼睛。 “林丰,我想让你娶我做妻子。” 此话一出,不但林丰,就连站在他身后的细娘也愣住了。 林丰仔细看了看柳书雪的神情,十分严肃认真,不像开玩笑。 遂皱眉问:“能说说为什么吗?” 柳书雪这话说出口,便不再迟疑。 “林丰,自从我在清水认识你以来,你的所有事情,都放在了我的心上。” 林丰插口:“包括你两次刺杀我?” “那是初级阶段,我也收了人家的钱,可就是在刺杀失败后,我被你的所作所为折服了,我也曾多次说过,你的谋略,你的才华,和你的风采。” 可能是柳书雪在这样的环境待久了,所以说出这些话并不费劲。 “所以,我背叛了组织,放弃了所有,就是在等今日的机会。” 林丰微笑着:“你怎会知道今日的事情?” 柳书雪很是自信地说。 “这只是偶然,可我相信,在你统一镇西的道路上,会有很多这样的机会。” “你怎知我要统一镇西?” “我在这种场合久了,自然识人无数,对人性的把握,还是有些心得的。” 林丰沉吟道:“你也知道你所在的场合,且识人无数,这让我如何” 他不好直接说拒绝的话,但是话中之意却很明显。 “你娶我之后,不再抛头露面便是。” 林丰笑了:“我,林丰,大宗朝廷忠远伯,镇西将军,娶妻不让人知道?” 柳书雪咬着红唇,皱眉思忖良久。 “我,柳书雪可以做你林丰的妾室,如何?” 她的眼神黯淡下来。 这个决定,对于一向自视甚高的柳书雪,是个巨大的让步。 让她自己有种失落感。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后退无路,前进无门。 柳书雪早就看清楚了,镇西之地,早晚要尽归林丰之手。 当镇西恢复秩序之后,自己的组织肯定会来找麻烦。 那个组织很可怕,就算自己逃出国境,也无法摆脱他们的追踪。 除非找一个强有力的保护伞。 眼前的林丰,无论能力和势力,都是自己最佳的保护伞,没有之一。 林丰叹了口气:“柳书雪,以你的条件,可以不用自降身份,咱俩或可制订其他形式的合作方式,何必非要如此呢?” 柳书雪一瞪眼:“林丰,你是看不上我吗?” 林丰自嘲道:“你可别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只是我林丰还不屑于拿婚姻做筹码,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柳书雪黯然道:“林丰,是我自愿的,这不是还有这位妹妹作证嘛。” 细娘有些迷茫,看看林丰,再看看柳书雪。 迟疑道:“嗯俺可以作证?” 柳书雪接着补充:“我一个女子,想不出别的方式,只能将这个条件,作为你我合作的基础,只要你答应下来,才能让我放心交出所有底牌。” 林丰思索片刻,看着正紧张地盯着自己的柳书雪。 “我虽然身在青楼,却一直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不会污了将军的身心。” 柳书雪垂头轻声说道。 “我想不出任何理由,拒绝这样的好事。” 林丰看着美艳不可方物的柳书雪,深深吸了一口气。 柳书雪顿时松了口气,这一刻,仿佛身上没了力气一般,有些虚脱。 “我都肯委身给你做妾了,你林丰竟然还犹豫半天,现在我对自己的身价开始怀疑。” 她委屈地嘟囔着。 林丰起身笑道:“现在咱们的正事是如何拿下府城,其他等过后再说。” 说完,摆手示意细娘,该走了。 柳书雪坐着没动。 “林丰,你想要的情报,我这里都有,今晚就别走了。” 林丰坦然道:“如果你这里方便,有何不可,拿出你的情报,咱们研究一下。” 说着话,伸手指了指门外。 细娘明白,这是让自己去通知褚娇。 柳书雪这里的情报确实比韦豹的情报人员全面细致很多。 因为她的人一直渗透在府城里,当然要比刚刚潜入的清水军情报营,更有优势。 林丰一张张地仔细审视,包括黑巾军在城内的驻扎人数,巡逻路线和次数。 黑巾会的聚会地点和时间。 在广场举行大的参拜活动的间隔时间,等等。 负责聚会传道者的信息,和黑巾军的首领,高级将领以及中级军官等。 甚至还有黑巾会的死忠粉丝,受到蛊惑的人群,初入聚会的人数。 林丰看得直点头,连声夸赞柳书雪的活干得好。 这让柳书雪十分得意,凑在林丰身前,憋不住的乐。 时间过得很快,两人都没有睡觉,直到天色大亮。 所有情报都被林丰收集到大脑里,然后开始躺到床上,闭目进行构思自己的行动方案。 柳书雪知道他在琢磨大事,也没敢打扰他。 悄悄出门去准备早餐。 谁知,等她与小丫鬟端了早餐进来时,发现林丰已经睡着了。 黑巾军的管理确实很松散,头领沈忠英并非军人出身。 他只是跟着老大苗长风比较早。 苗长风也知道他的能耐,所以让他带了七八万杂七杂八的黑巾军,来到偏僻的镇西。 沈忠英手下的几员大将,也都是江湖汉子出身。 只有副将彭良,稍具军事常识,却也只对武功感兴趣。 这么一帮子人凑到一起,除了吃喝玩乐,几乎没了其他爱好。 府城的官员和富商大贾,除了头部的十几家外。 其他的基本让他们祸祸的差不多了。 第401章 夹着尾巴做人 沈忠英酷爱人妻,总是找机会窝在哪家富商宅子里,让人家的妻妾陪自己喝酒。 喝到性起时,随手便抓过人家的娇妻美妾,当众行乐,气焰十分嚣张。 别人还不敢出声劝阻。 曾有不忍观看的,想退出花厅时,却遭到沈忠英的辣手残杀。 彭良最近盯上了撷花楼的老板娘雅茹。 庞炼和宣赫武两人,则是心里念想着柳书雪和凡柔。 只不过碍于苏虔的儿子苏允,他们也还没做得太过。 毕竟苏虔手里还握着一万府军。 整个府城已经被他们弄到,人人自危,夜不能寐的地步。 督军苏虔便是最后悔的一个,他自从接受了符王的任命,引黑巾军入城。 再想控制府城,已经不能。 黑巾军被林丰一战杀死四万,仍然逃回一万溃军。 加上留守的两万多人,还是比府军多出两万多人马。 人多势众,苏虔说话的分量就差了很多。 沈忠英和一众将领,江湖气很重,哪里听苏虔官场那一套。 所以,苏虔是有苦自知,整天在家里生闷气。 苏允也是恼火,自己这个府城第一公子,现在吃不开了。 就连自己日进斗金的撷花楼,没了客人不说,连自家掌柜的都被人侮辱了。 父子二人躲在屋子里,喝闷酒。 两人已经喝得脸红脖子粗,苏允借着酒劲,恨声道。 “爹,咱不如设个圈套,将这几个畜生干掉算了。” 苏虔瞪着通红的眼珠看儿子。 “允儿,你这个想法很危险,不知道他们几个有刀枪不入之能吗?” “切,那都是他们自己吹出来的,没见那些刀枪不入的黑巾军卒,被林丰杀了多少啊。” 苏虔摇摇头:“那些军卒都是假的,可这几个头目,却是有真本事。” 苏允不服地看着他爹。 “您亲眼见过?” “自然是见过,有一次酒后,那庞炼与宣赫武喝得性起,光了膀子在酒宴前比武。” 苏虔眯起眼睛回忆着。 “当时可都是拿了刀的,只砍得噼啪直响,一身皮肉却毫发无损。” 苏虔说着话,凑近了身子,压低声音。 “据说,那沈忠英和彭良,更是在他们之上,一身横练功夫,在江湖上名声很响。” 苏允吸了口气:“爹,那咱可以用毒啊。” 苏虔苦笑:“孩子啊,黑巾会有专门搞暗杀的组织,里面就有用毒的高手,咱一个搞不好,就是家破人亡的结局。” 说完,仰头灌下一杯酒,哀叹一声。 “这符王就算打下大宗江山,又如何坐得稳呢?” “爹,那咱跑,不在这里受着窝囊气。” “唉,这天下之大,又有何处是咱存身之地?” 苏虔哀叹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一旦黑巾军完蛋,咱爷俩也得跟着完蛋,那林丰岂是良善之辈。” “爹,你认为黑巾军能挡得住林丰么?” 苏虔抬头看向屋梁。 “林丰的清水军正与鞑子对峙,一时半会还顾不得黑巾军,得想办法劝劝沈忠英,早做打算,不然到时” 他说不下去了,心中一片黯然。 苏允咬牙切齿:“那几个畜生,成天不干人事,祸祸了多少良家妇女,就连老子的撷花楼都不放过,气死我了。” “儿子,啥撷花楼啊,先顾自己,最好不要与之发生矛盾,不然,爹都救不得你。” 苏虔冷冷的警告苏允。 苏允皱眉思索半晌,然后低声道。 “爹,听说褚娇投奔了林丰,不如” 苏虔连忙摇头:“爹与那林丰已经不可调和,你忘了秦忠的事吗?” “爹,那只是政治,咱不是没动秦忠的家人嘛。” “嘿,政治,他们就不会跟咱讲政治?” “爹,这样说,咱就是死路一条?” 苏虔阴沉着脸:“不到最后,却不知鹿死谁手。” 苏允一喜:“爹,咱还有手段?” 苏虔嘿嘿冷笑:“爹与那何知武早已做好打算,别欺负狠了,不然,一万府军也不是吃素的。” 苏允略略松了口气。 “对,咱还有一万多军队呢,岂能任人欺辱。” 苏虔用指头指点着苏允。 “小子,出外给老子低调点,如今不同往日,须夹着尾巴做人。” 苏允点头,郁闷地去摸酒壶。 “别喝了,酒多误事。” 苏虔喝止了他的动作。 此时,林丰正躲在柳书雪的小宅子里,手中拿了一份情报在看。 上面是记录黑巾会在广场聚众参拜圣母的日期和大体人数。 看上去规模十分庞大,一众近万信徒,全部聚在府城广场,虔心参拜圣母像。 林丰觉得,如果自己想个办法,当众将那座圣母像毁掉,是否能动摇到这些信徒的信念? 黑巾会的深度信徒,心中对圣母接近无限崇敬。 痴迷到不顾自身生命的程度。 一旦圣母像在广场上当众崩塌,很可能也击溃了这些深度信徒的道心。 然后在广场安插自己的人,趁机起哄,引起骚乱。 府军提前分散入城,把城内的黑巾军清除掉。 把大部分黑巾军挡在城外,等待自己的队伍来到后,里应外合,将其一举击溃。 这应该是最合理的攻击计划。 当然,具体细节还需继续完善。 由于撷花楼已经没了什么客人,柳书雪便一直陪在林丰身边。 听了他的计划,也觉得可行。 “林丰,执行这个计划,有两个难点。” “说出来。” “第一,黑巾军的几个首领,身上功夫不浅,得提前布置好应对手段。” 林丰点点头,没有打断她的话。 “第二点,你说当众毁掉圣母雕像,如果是人为毁掉,自然不会让他们心慌。” “嗯嗯,有道理。” 柳书雪停住,看林丰是否听得认真。 林丰见她不说话了,连忙问。 “没有了?” 柳书雪见林丰听得认真,心里高兴。 “还有,府军的战斗力和听调程度,也是胜败的关键。” 林丰摇头叹气:“总有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若是老子的清水军嘿嘿。” 柳书雪心中高兴,知道自己提的几条问题,得到了林丰的重视。 “是你想不损失清水军就拿下府城的,好事哪里有那么容易。” 林丰皱眉:“我再想想。” 说完低头在柳书雪的梳妆台上,随手提笔划拉着。 无论如何,第一步就是摧毁那个黑不溜秋的圣母雕像。 火油不行,烈酒也不行,人为的痕迹太重。 要论炸裂的效果,当属火药。 第402章 哪几个坏蛋 林丰皱眉苦思,那个火药是怎么配制的,他也不知道具体的配制比例。 自己一直没敢玩火药,就是因为那玩意儿太危险。 一个弄不好,就把自己给搭进去。 目前来看,正是需要这个东西的时候,不得不仔细研究一番。 林丰在纸上写下硝石、硫磺、木炭等字样,然后又在三个词下乱划着数字。 思索了近半个时辰。 看到柳书雪在床上睡着了,起身过去轻轻推了推她。 “哎,醒醒,这里有事要做了。” 林丰也想让她多睡会儿,但是,目前的状况,不允许。 柳书雪看着手里的字条,是让她找人去购买这三种物品。 这倒是不难,三种物品很常见,就是觉得林丰要每样买十斤,有些怪异。 柳书雪打发人去药房购买硝石和硫磺,再去店铺里购买木炭。 然后回到屋子里,睡眼惺忪地看林丰继续在梳妆台前写写画画。 眼前这个男子,书写了许多传奇故事,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 岂知,这英雄背后,却付出了比常人多出百倍的努力。 再看看一直跟着林丰的细娘,也不容易。 身上背了那么多武器,瘦弱的身子,倚坐在门口旁,垂头睡了过去。 这是一连两个晚上都没睡了。 柳书雪不由心中感叹。 三样东西很快就被买了回来。 林丰让人将三样物品分别磨成粉状。 然后,他在院子里,用纸张分别将三种物品的粉末,按各种比例分开。 记录好各种比例后,将第一份掺和在一起,轻轻搅匀。 确实是一小堆黑色粉末。 林丰知道,就是这种黑色粉末,遇到一点子火星时,便会爆发出强烈的,让人瞠目的力量。 他弄了几十堆各种比例的黑色粉末,都用纸张包成小包。 纸包上做好标记。 这与盲目的试验是有区别的。 林丰是已经知道了结果,只是不知道具体数据,所以过程中没有疑惑。 如果不知道结果,能发明出新东西,那是发明家的专利。 小院子里,细娘和柳书雪都被赶进屋子里,只有林丰自己拿了点燃的蜡烛,看着眼前的小纸包。 深吸一口气后,用蜡烛轻轻接触纸包。 自己则歪着身子,拉远距离。 这个玩意儿太过爆裂,别事没办成,先把自己烧成重伤。 谁知,尽管纸包燃烧起来,那堆黑色粉末,却安静得毫无变化。 这个比例失败。 林丰用笔将记录在纸上的一行数次划掉。 接着开始去烧下一包。 柳书雪和细娘两人挤在门口,探头往外看着。 两人皱紧了眉头,不知林丰这是在干嘛,琢磨半天也无法理解他的怪异行为。 直到有一个纸包突然发出耀眼的光亮,吓了两人一哆嗦。 却见林丰一脸喜色,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整整一天的时间,林丰将三十斤材料消耗一空。 而林丰的脸也黑黢黢的,冲柳书雪和细娘笑时,只剩了一口白牙。 “书雪过来,继续让人去买材料,不用多,这次各买五斤就够了。” 林丰洗干净了手脸,接过小丫鬟端过来的茶盏。 身子松松垮垮地斜依在椅子上。 总算是让他找到了最爆裂的配方,有了这玩意儿,必定能让黑巾会的信徒,怀疑人生。 然后再配合自己人的蛊惑,制造出混乱,动摇他们的道心。 这也是自己的初衷。 下一步便是按照黑巾军的岗哨位置和巡逻时间,安排府军进行突袭。 四个城门是关键位置,必须以雷霆之势拿下,控制在自己手里。 至于几个黑巾军的首领。 林丰琢磨着,自己加上柳书雪,细娘,温剑,褚娇。 挨个收拾起来,该不会有太大困难。 这份详细的行动计划,已经基本落实到纸上,就等完善几个细节后,送给何知武,令其按计划施行。 几个人凑在一起,仔细看着林丰的计划书。 人多力量大,许多问题被提出来,然后再商量着改正补充。 细娘和褚娇都很兴奋,能够参与到如此大事当中,感觉自己备受重视。 柳书雪则笑眯眯地给林丰揉着肩膀,凑到他耳朵边,轻声说着话。 “林丰,今晚上咱睡觉?” 林丰正闭目享受着美人的福利,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书雪,你的意思是” 柳书雪轻轻捶了他一下。 “奴家的意思是,让你好好休息,别再玩命熬夜了,想啥呢你。” 林丰苦笑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干嘛打我?” “呸,鬼知道你瞎想什么呢。” 林丰探手握住柳书雪洁白的小手。 “我就是想,也抗不住连日高强度的消耗,是该睡个好觉了,不然,很影响行动计划。” “嗯,你让我由衷地佩服,是个做大事的男人。” “这还用你说。” “你” 正当两人说悄悄话时,有小丫鬟匆匆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那几个坏蛋又来了。” 看着丫鬟紧张到发白的脸色,柳书雪就知道谁过来了。 林丰一愣:“哪几个坏蛋?” 柳书雪边整理衣服,边回道。 “还有哪个坏蛋,就是黑巾军的几个头领,早就想打我们撷花楼的主意,唉,你们稍待,我去应付一下。” 说完,匆匆跟着丫鬟走了。 来撷花楼的是彭良、庞炼和宣赫武。 这三个人各有目标。 老板娘雅茹见了彭良就浑身哆嗦,知道自己这次要糟。 连忙打发一个腿快的小厮,飞跑去找苏允求援。 自己则打起精神,堆了笑脸迎出门口。 彭良身高九尺,膀大腰圆,看上去孔武有力,十分彪悍。 跟在他身后的庞炼和宣赫武,虽然没有他高,却也横着长出去。 两人就如一段粗大的木桩,连脖子都看不见。 三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撷花楼,身后的二十几个护卫,散开在院子各处站了。 还有四五个护卫,跟着三人进到楼内。 撷花楼的主厅是一个四面五层的建筑,中间有一个天井,楼梯都建在中间。 雅茹引领着几个壮汉径往三层的撷花大厅。 一路走一路吩咐:“你们没长眼睛啊,赶紧把好酒好菜送上来,过来几个,伺候将军们洗漱。” 一群人来到三层撷花厅内,分开坐了。 彭良看着忙碌的雅茹,一双眼睛只在她妖娆的身子上打转。 庞炼和宣赫武则高声吆喝起来。 “让柳姑娘和凡姑娘过来伺候,见了爷儿几个早该迎出来嘛。” 一时间,厅里厅外一阵忙活。 好酒好菜流水介送了上来,瞬间摆满了三人身前的矮几。 第403章 不识抬举 有三个身段妖娆,面庞十分漂亮的姑娘,轻移莲步,来到三人跟前。 彭良也不说话,只是冲来到跟前的姑娘摇摇头。 那姑娘也不为过,依然娇媚地凑上前来。 “军爷,就让奴家陪您喝两杯啊,不能只照顾别的姑娘嘛。” 说着话,身子偎了上去。 彭良烦躁地一挥手,那姑娘就如一片飘落的树叶,瞬间跌出两步开外。 “滚蛋,不识抬举。” 彭良嘟囔了一句,顾自抬手去抓酒壶。 雅茹一见,立刻冲另外两个姑娘摆手,让她们赶紧出去。 还有伺候的丫头,上前将那个跌倒的姑娘扶起来,搀了出去。 那姑娘也不敢喊疼,垂头被扶了出去。 雅茹尴尬地冲彭良矮矮身子。 “彭将军得罪了,奴家给您赔礼。” 彭良提起酒壶往嘴里灌了口酒。 “要赔礼就到老子跟前来,离了八丈远,很没诚意。” 雅茹哪敢过去。 上一次就让这个货,给扒了个精光,在一众人跟前丢大了脸。 今天更甚,他们的几个护卫还站在四周。 “彭将军啊,奴家这里新来几个姑娘,还没见过客呢,奴家给您喊过来瞧瞧?” 雅茹在拖延时间,心中焦急地等待苏允的到来。 彭良叹息一声:“你听不懂老子的话是,过来!” 雅茹浑身一抖,眼见今日是躲不过去了。 站在一侧的一个黑巾护卫,听到老大发了怒,立刻踏前几步,伸手推了雅茹一把。 雅茹站立不稳,差点跌到彭良的矮几前。 没办法,遇到这么一群粗鲁的汉子,只得认命。 踏着碎步,慢慢来到彭良身前。 彭良一伸手,在雅茹的惊呼声中,将她拉入怀里躺了。 庞炼却哈哈大笑着,冲那护卫喝道:“你他妈轻点啊,都是软软的美人呢。” 宣赫武不管其他,只一叠声地吆喝。 “凡柔呢,还不快让凡柔姑娘过来。” 庞炼也跟着喊:“柳姑娘,柳姑娘,快出来见客。” 他们嚣张跋扈,旁若无人。 当然,撷花楼里也没有其他客人。 柳书雪跟着丫头匆匆穿过角门,进入撷花楼,就听到了几个汉子的粗大嗓门。 凡柔正站在另一面的楼道里,神情焦急,四处乱看。 当看到柳书雪过来时,眼睛一亮,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快步迎上来。 柳书雪握了凡柔的小手,安慰地紧了紧手。 两人相携着往三层撷花厅走过去。 还未进撷花厅门口,就听到了雅茹的尖叫声。 凡柔的身体开始颤抖,柳书雪则皱紧了眉头,快速在心里琢磨着办法。 眼下可是林丰布置行动的关键时候,不能因为自己而坏了全盘计划。 如果现在动手,很可能会坏事。 几步距离,让柳书雪犹豫再三。 庞炼和宣赫武终于看到,门口处柳书雪和凡柔相携出现。 立刻大喜,大声召唤着。 “快过来,快过来,哈哈哈,就等你俩了。” 柳书雪扫了一眼大厅里的状况。 雅茹再次被彭良按在腿上,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眼见没剩多少了。 虽然极力挣扎,却哪里是人高马大的汉子的对手。 柳书雪压住怒意,沉声道:“几位将军,这里可是斯文雅居,咱喝酒听歌看舞,别做些有伤风雅的事可好?” 庞炼嘿嘿笑道:“少说废话,这他妈是青楼,你装啥清高?” 宣赫武根本不听她说什么,只沉着脸吆喝凡柔过去。 凡柔来到大厅中间,矮身行礼。 “各位军爷,奴家舞一段给您助兴。” “谁他妈让你舞了,过来给老子倒酒助兴。” 宣赫武怒喝。 庞炼见柳书雪迟迟不往他那里走,耐不住,起身大步冲了过来。 “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啊,给老子过来。” 他伸手抓住了柳书雪的胳膊,拽着她往酒桌走。 柳书雪深深吸了口气,压住动手的冲动,被拉得趔趄前行。 宣赫武见庞炼如此,也跟着往前窜,一把将凡柔抱起来,往自己的矮几前走。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雅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彭良撕扯干净。 白花花的身子,被彭良紧紧压在腿上。 两只大手,上下乱摸。 雅茹喊叫得嗓音嘶哑,身上渐渐没了力气。 感受到雅茹浑身软下来,任其揉搓。 彭良嘿嘿笑道:“这才对嘛,跟老子讲什么雅俗。” 四周的丫头都垂了头,不敢看他们。 四五个护卫则憋住了笑,瞪着眼睛一瞬不瞬。 柳书雪被庞炼拉到矮几前,抵挡着他的两只大爪子。 心中暗自咬牙,如果这货敢摸到自己身上,那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 她大脑中一片迷茫,也顾不得林丰的计划。 大厅内烛光摇曳,又听到凡柔的惨叫声。 显然宣赫武已经下了手。 庞炼眼见三人就自己动作慢了,不顾喝酒,合身扑向柳书雪。 龇牙冷笑:“柳姑娘,你就从了老子,不吃亏” 柳书雪偏了身子,两只手往前推着庞炼的粗壮身体。 她的攻击靠得是锋利的武器和诡异的隐身,身体上的力量差了对方太远。 眼见庞炼的身体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柳书雪心中大急。 庞炼那张生满胡须的大脸,凑近了自己,满嘴的酒气合着一股酸臭,凑到了柳书雪的嘴前。 柳书雪用尽全力,往外推,怎奈犹如蚍蜉撼树一般。 想张嘴大叫,却被那股酸臭熏得无法张口。 眼见那张满是黑黄的牙齿就要挨到脸上时,突然,柳书雪感到耳朵边一阵凉风掠过。 然后就看到距离自己不到一个拳头的庞炼,大眼珠子被一枝利箭,透眶而入。 这个情形,让杀人如宰鸡的她,竟也心生惧意。 柳书雪的两只手感到庞炼的身子一抖,随即软了下来。 与此同时,细娘的一枝羽箭,穿过撷花厅前的雕花屏风,透入宣赫武正张着的大嘴里。 林丰赞赏地瞥了细娘一眼,这箭法快赶上老子了。 箭簇带了一蓬血花,从宣赫武的后脑勺钻了出来。 褚娇早越过楼梯,翻上三层,提了大枪,冲进了撷花厅。 赤着身子,正在雅茹身上不停耸动的彭良,高大的身躯突然一躬。 他在极度亢奋中,突然感受到一丝致命危机。 正准备躲避,谁知褚娇的大枪已经到了身后。 狠狠地一枪,正刺中彭良的后心,枪尖深陷。 褚娇心中却是一惊,从手感上她知道,并没有穿透对方的身体。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彪悍的人,自己这一枪,就是穿了盔甲的鞑子也抗不住。 彭良提起一口气,硬生生顶住了褚娇的大枪,却也疼得闷哼一声。 第404章 你扎了他多少刀 彭良赤着的身体从雅茹身上向前翻滚,堪堪躲过褚娇的第二枪。 站在大厅角落里的四个护卫,同时拔刀扑了上来。 一个护卫身体前冲,举起腰刀,狂吼一声。 谁知跃起的身体在半空中,突然失去平衡,斜着摔到了地上。 他的后脑上插了一枝羽箭。 紧接着,冲过来的护卫,又一个咽喉中箭翻倒在地。 另外两个护卫顿时吓得立刻后退,躲到角落中,不敢探头。 彭良赤着身子,抢前夺过一个护卫的腰刀,大步逼向褚娇。 当他行至大厅中央时,一枝羽箭迎面射到。 彭良举刀横在脖颈前。 当地一声,冒出一蓬火花,羽箭被挡住,随即跌落地上。 细娘收起弯弓,知道再射也无用,转头发现,林丰已经快速往大厅中冲去。 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否则消息败露,自己的行动计划就得重新规划。 拿下府城的难度将成倍增加。 细娘想了想,再次持弓在手,搭上羽箭,警惕地看着四周。 此时,彭良与褚娇已经交上了手。 两人同样是彪悍勇猛,刀枪相撞,发出一连串的金铁交鸣。 褚娇吃亏在无法突破彭良的身体防御,别看彭良身无寸缕,她的枪已有两次刺中彭良,却无法给对方造成大的伤害。 而自己却不敢用身体去硬抗对方的腰刀。 所以,只能且战且退,渐渐退到了墙角处。 眼见无法抵挡彭良的腰刀,正好林丰冲进了大厅里。 两个护卫见有人冲进来,立刻窜过来拦截。 林丰没有理会身体右侧的汉子,身体一晃,钢刀前劈。 左侧的护卫连忙举刀相迎,谁知林丰刀快,他的腰刀在空中拦了个空。 下一刻林丰的钢刀已经砍在他的肩膀上,差点将其身子劈成两半。 林丰用脚一蹬,使劲从对方的身体上抽出钢刀。 右侧那护卫的腰刀已经举起,挟着风声,砍到半途。 只是,他的刀也只能到半途,因为他脖子上中了一箭。 这也是林丰不理会他的原因,他这个位置正好暴露在细娘的视线里。 林丰早已转身扑向彭良。 彭良的腰刀已经将褚娇逼在墙角,下一刀就能将她砍翻。 谁知两个护卫没有能挡住林丰半刻,彭良已经听到身后的刀风甚急。 本想先砍了褚娇,用身体硬抗一刀。 但是,劲急的刀风,让彭良肌肤发冷,浑身汗毛炸起。 来不及回身,急忙往旁一个翻滚。 高大的身体蜷缩着在地上翻转一圈,接着弹开跳起来,持刀凝视林丰。 林丰微笑点头:“果然有些门道。” 褚娇气喘吁吁地说:“哥,这个家伙身体太抗扎了,根本戳不动。” 她脸色通红,不知是太过用力,还是无法面对一个赤着身子的男人。 彭良持刀而立,警惕地看着他俩。 “你们是什么人?” 林丰冷笑着上下打量了彭良几眼,一身的腱子肉,看上去十分夸张。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在此撒野,不知死活。” 彭良冷哼一声:“哼,不知死活的是你们” 话音未落,腰刀一挺,上步就削。 他见林丰年轻,并未放在眼里。 谁知刀刚递出去,林丰的刀便后发先至,快如迅风。 彭良心中一惊,举刀拦阻。 可惜,林丰的劈风刀一经展开,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断。 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狠过一刀。 彭良目不暇接,单刀乱了阵法,后退无路,身上不知被劈了多少刀。 他把牙一咬,不管身上中刀,只管疯狂进攻。 大厅里活着的人只剩了柳书雪和凡柔。 雅茹早抱着自己的衣服跑了。 还有几个侍女,也早早逃了出去。 此时外面响起一阵乱纷纷的脚步声,还有吆喝声。 是彭良等人的护卫们,听到动静不对,赶了进来。 细娘在楼上不断放箭,被射中的护卫,翻倒在楼梯上。 褚娇见林丰模糊的影子绕着高大的彭良乱转,自己也帮不上忙,遂提了大枪,冲出大厅。 彭良也看不清身前的年轻人,他根本跟不上林丰的节奏。 只将手中腰刀胡乱地挥舞着,想阻止林丰靠近自己。 全身上下开始麻嗖嗖的,不知中刀部位有没有破防。 林丰凭手感,知道对方皮糙肉厚,钢刀入肉甚浅,效果不佳。 随即在劈砍中,随手将库洛族的镇族之宝抽了出来。 一长一短,一进一退。 长刀劈砍,短刀刺戳。 速度太快,无法看清到底对方什么状况,只认定一个目标。 只要对方还站着,就要劈砍刺戳下去。 说得很慢,其实也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彭良终于无法站立,强壮的身体发软,抬手投足间,动作发僵。 继而开始头晕眼花。 彭良咬牙又坚持了两个呼吸,实在站立不住,高大的身体,轰隆一下摔倒在地。 林丰后撤两步,举着刀仔细看彭良。 他已经觉得自己握着短刀的手掌发粘,滑不溜地拿捏不住。 知道那是一手的血。 而彭良摔倒的地方,一缕缕鲜红,蜿蜒游动。 柳书雪上前几步,俯身细看。 “这就是他们吹嘘的刀枪不入?林丰,你扎了他多少刀?” 林丰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快死了。” 林丰喘息几口,缓和一下急促的心跳,然后上前蹲在彭良身侧。 果然,彭良只剩了出气。 林丰抬手看了看短刀:“果然比老子的刀还锋利许多,好工艺。” 彭良听到林丰说话,勉强睁开眼睛。 “好功夫,你是谁?” 林丰凑近点,低声道:“我叫林丰,安心走。” 彭良的眼睛猛然一瞪,然后愕然停止了呼吸,至死都保持着那副惊讶的表情。 柳书雪提醒林丰:“外面还有十几个护卫,别让他们走脱了。” 林丰还未回答,就见褚娇和细娘走了进来。 褚娇的枪尖上还挂了点点滴滴的鲜血。 细娘也一边走一边用布擦拭着收回来的羽箭。 “将军,全部解决了,一共十九个。” 林丰点头:“让人清理干净,保持正常。” 此时,老板娘雅茹已经收拾好自己,从一个小门里出来。 “哎,原来是林将军啊,多亏了您啊,瞧瞧这事闹的” 林丰摆手:“赶紧让人清理现场,以防泄露。” 雅茹答应着,转身出去招呼人手。 “书雪,你去将咱的计划书,分门别类抄写四份。” 林丰吩咐着,转而扭头对褚娇。 “你到时派人将计划书送给何知武,让他按计划施行。” “好。” 两人同时回答。 林丰拉忽然拉住要走的柳书雪,来到无人的角落里。 第405章 别拱火 林丰低声说道:“你去查一下沈忠英和其他黑巾军主要将领的位置,到时咱一并除掉他们。” 柳书雪点点头:“知道了哥。” 此时已是亥时三刻,林丰扫了一眼,看到大厅内收拾的差不多了。 见再无他事,林丰冲细娘摆摆手。 “走了,回去歇会儿,今晚恐怕还得继续。” 果不其然,林丰刚回到柳书雪的小宅子眯了一会儿。 就有人送了情报过来。 情报显示,黑巾军大首领沈忠英,正在府城一个富商家里饮酒。 那富商被他捆在院子里的木架上。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和两个小妾,强颜欢笑伺候沈忠英喝酒。 富商宅院周围有沈忠英的四十五名护卫,分了三个层次和位置。 最里面还站了沈忠英的四个贴身护卫。 据情报显示,这四人都是武林高手。 林丰一时有些犹豫。 如此布置,很难将其一网打尽。 一旦逃出一个,势必影响明日的行动计划。 林丰再看另外一份情报。 黑巾军还有两个高级将领,一个叫封翎,一个叫巫祝同。 这两个家伙比较老实,都待在城外的军营中,一般不到城里来。 柳书雪见林丰发呆,凑过来将一张俏脸搁在他的肩膀上。 “哥,有什么问题么?” 林丰顿时闻到一股清香,大脑有些晕乎。 这个女子无论长相和气质,都带了一种让男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林丰深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 “沈忠英这个家伙行事谨慎,身边带了这么多护卫,很难干掉他。” 柳书雪笑道:“哥,你忘了我是干啥的了?” 她一说话,下巴搁在林丰的肩膀上,一动一动的,让林丰浑身痒痒。 “能跟我好好说话吗,这样让老子有些心猿意马。” 柳书雪用脸颊碰了碰林丰的侧脸。 “哥,我已经是你的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随意嘛。” 说着话,林丰就感到后背镂空的椅子背处,有两团柔软顶到背上。 “别拱火,说正事呢。” “呵呵,我最佩服哥的定力,果然是能成大事的男人,书雪终身有靠了。” 林丰连忙端正坐姿。 “你的意思是,你去刺杀沈忠英?” “这种大老粗,简单得很。” 林丰严肃地告诫她:“他不简单,彭良的身手你也看到了,作为黑巾军老大,岂能简单的了?” 柳书雪伸手摸了摸林丰的腰间。 “本来是不简单的,可如果哥把短刀借给我,事情就变成了简单。” 林丰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不能耽搁。” “还有比杀沈忠英更重要的事?” 柳书雪惊讶地问。 “你看。” 林丰指着梳妆台上的一张纸,上面画了一幅图。 “这是府城广场的圣母雕像,雕像四面各站了一个守卫,别人无法靠近雕像。” 柳书雪不解:“就算我能靠近雕像,能做什么?” 林丰一笑:“把我制作的药粉埋进雕像里。” “埋进雕像里面去?” “对,操作程序是这样的。” 林丰用手比画着:“你得用短刀,将雕像头顶剖开一个洞,然后把药粉倒进去,再用这种胶密封住,牵引出一根这样的引线” 竖立在府城广场上的雕像,比正常人大出一倍多。 为了保证爆炸效果。 除了在雕像头部埋进药粉,还要分成三个部分,进行安装药粉。 林丰拿了各种材料,一边说一边示范。 柳书雪看得有些迷糊。 “哥,到底要干嘛?” “你做好这一切,到时站在远处看着就是,肯定很好玩。” 柳书雪苦笑:“哥,咱这是跟他们玩呢?” 林丰叹口气:“他们弄出这么个雕像,就是在糊弄着所有老百姓玩,所以,咱就跟他们玩一玩好了。” “好,只要有哥在,那就玩呗。” 林丰继续给她示范操作程序,很慎重地再三强调。 “这个玩意儿你得小心点,不能有半点错误,你看仔细。” 直到柳书雪将操作步骤牢牢记住,林丰才松口气,拍拍手。 “好了,这是最关键的一步,你必须做到完美。” “放心哥,我干的哪一件事,都很关键,不然也活不到现在。” 柳书雪信心十足。 “至于沈忠英到时咱可同步进行,就让我来试试他的身体强度。” 林丰眯着眼睛说。 柳书雪微微一笑:“能死在林丰的手里,也是他沈忠英的荣幸。” “明日是广场聚会传道的日子,你今晚就得把药粉埋进去。” “知道了哥,交给我就是。” 林丰再次仔细捋一遍明日的行动方案。 半晌后,沉声道:“好,开始。” 何知武接到林丰的计划书,思量再三,最终决定搏一把。 他相信林丰的以往战绩,并不是吹出来的。 尤其是能将鞑子铁骑牢牢挡在清水一线之外,收缩在鞑子总营内,不敢出来。 这是两个大将军,秦忠和崔永都没有做到的事。 何知武连夜召集自己的亲信,聚到一起,开始分派任务。 秦方、褚娇、韦豹还有温剑,四个人也凑到了一起。 潜入府城的清水军已经达到了六百多人。 这里面不包括韦豹的情报人员。 其他人各自带了一百人,准备配合何知武的府军,控制四个城门。 其余的军卒精锐,将扮成圣母信徒,分散进入广场的参拜人群中。 到时趁机制造混乱,让一众信徒产生疑惑。 根据情报显示,黑巾军在城内的军队,有两千步卒,四个城门有三百人把守。 其他八百人作为机动巡逻队,轮班对府城各个街口进行巡视。 林丰在计划书内已经写得很明白。 黑巾军战力不强,但是粘性很大,需要每个战队,开战时,最好抢先发动对黑巾军头领的袭击。 只要没了领头的,黑巾军必然会乱。 到时候其战力会跌至最低点。 这里面难度最大的,就是柳书雪。 她需要在四个守卒面前,潜伏到广场雕像前,将炸药埋进雕像内部,并将引线拉出来。 趁着夜晚的掩护,柳书雪换了服装,带上林丰的宝刀和一应材料。 出发前,林丰再三叮嘱,注意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触动守卫。 林丰想营造的就是那种神秘感。 他要用神秘打败黑巾会制造出来的神秘。 林丰的任务是跟细娘两人,负责除掉黑巾军首领沈忠英。 各部分任务都分派下去,随着林丰的一声令下,都纷纷进入战斗准备。 第406章 同时行动 柳书雪带了各种材料,与自己的丫头桔子一起,潜入暗夜里。 两人很快来到府城广场前。 黑色雕像矗立在广场正北方向,面向整个空旷的广场。 雕像背后不远处,是一座高有七八丈的钟楼。 四个守卫分了四个方向,站在雕像四周。 此时是寅时初,这已经是天亮前的最后一班守卫。 这个时段,也是人最困乏的时候。 四个守卫有站立的,也有坐到地上的。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个时段已经不会有过来巡逻的军官。 所以他们有些懈怠,商量好了,轮番站在雕像附近,观察四周的情况。 主要也是防备突然有军官巡视。 在他们心里,根本就没有觉得,会有人过来破坏雕像。 柳书雪两人来到钟楼后面,探头观察着四个守卫的状况。 雕像四周点了两只火把,已经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 观察片刻后,柳书雪冲桔子点点头。 桔子挎了一个竹篮,从钟楼后走了出去,一扭一扭地往雕像前的广场走过去。 她的脚步很轻,直到距离雕像十几步时,守卫才察觉到有异。 一个守卫持了长枪,转身盯着从黑暗处行来的桔子。 “站下,干什么的?” 桔子抬了抬胳膊上的竹篮。 “军爷,俺是来参拜圣母的。” 那守卫疑惑地盯着桔子。 “怎么来这么早?” “军爷,听说第一个来参拜圣母的,心愿会被圣母更快实现呢。” 桔子说着话,脚步并未停止,一扭一扭来到雕像前十步左右的位置。 几个守卫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见没有其他人。 眼前只有这么个小姑娘,随即放下心来。 两个坐着打盹的仍然垂头假寐,两个负责站岗放哨的军卒,一步步靠近桔子。 桔子低头将竹篮放到地上,认真地往外拿着供品。 两个军卒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一样一样往外拿东西。 此时,柳书雪已经无声地来到雕像后面,身体腾空而起,贴附在雕像肩膀处。 短刀无声从牛皮鞘中抽出来,在雕像头顶开始挖掘。 确实是库洛族的宝贝,短刀锋利异常。 柳书雪很快就将雕像的头部,挖出一个深洞。 林丰已经交代过,深度达到一尺左右即可,洞口最好不要太大,只要求深度达标。 柳书雪处理完了雕像头顶,身体往下滑,来到雕像背部。 继续开始挖洞。 两个军卒已经蹲到桔子的跟前,伸手扒拉着她的供品,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桔子说话。 另外两个守卫也进入了浅度睡眠。 毫无察觉。 柳书雪迅速挖好了三个深洞,灌入炸药粉,再用粘胶封住,牵引出一条引线。 三条引线绑在一起,慢慢捋着往下走。 雕像身体上的引线,被她用黑色带胶的布粘在隐蔽处。 渐渐来到地面,寻找青石板缝隙,将引线慢慢顺到钟楼后面。 整个过程用时两刻半钟,几乎无声无息。 桔子慢腾腾地摆好供品,仰起小脸,跟两个守卫说笑着。 吸引着两人的注意力。 柳书雪做完一切后,悄然离去。 桔子将会在广场等待参拜圣母,然后寻找机会点燃藏在钟楼里的引线。 所有人都会按计划,听到一声炸响后,开始行动。 林丰带着细娘,跟着柳书雪的暗线,摸着黑来到一所宅院前。 那暗线抬手指着前方十步远的一座门楼,也不说话,只冲林丰两人点点头。 然后一猫身,消失在黑暗中。 林丰看着前方,挂着两盏红色灯笼的高大门楼。 两边的院墙足有一丈高,墙顶上覆盖了灰瓦,很不好攀爬。 门楼前还站了两个黑巾军卒,倚在墙角,怀里抱着长矛。 林丰低声道:“咱去后院,看看有没有机会翻墙进去。” 两人沿着墙角往一个黑黝黝的小胡同里钻去。 林丰一边往前摸一边仔细倾听四周的动静。 最后在一个墙体连接着尖顶瓦房处停下。 林丰贴近细娘的耳朵:“咱从这里上房顶,寻一个高点,等待沈忠英出现,如此大宅,无法找到他。” 细娘被他吐出的热气弄得耳朵痒痒。 扭头把嘴凑过去:“将军,咱一人一个点,看谁先等到最好的角度。” 林丰没再说话,举起拇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然后蹲下来,让细娘踏着自己的肩膀上墙。 细娘体轻,很容易就被林丰送上了高墙,然后垂下腰间软带,将林丰拉上去。 两人放轻脚步,缓缓爬到瓦房上,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细娘把背在身上的武器分开,两人各自拿了自己的武器,便分头去找合适的位置。 东方天际开始发白,街面上渐渐有了行人。 远处也响起了鸡鸣狗吠。 整个府城仿佛从睡梦中醒过来。 卯时初,府城中的信徒们从各处涌向城中心的广场。 广场上人群越聚越多,有拿了供品的,有的只拿了一束香过来,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中心位置。 场面越来越大。 及至卯时末,宽阔的广场上已经坐满了人。 人人都燃了一束香,开始闭目念诵。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广场上空便弥漫着薄雾般的青烟。 桔子已经坐了近两个时辰,腿都坐麻了。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前方也坐了许多人。 桔子悄悄收拾起摆在地上的供品,放进竹篮子里,站起身子,往前走。 她举着竹篮,绕过一个个闭目坐地的人,来到雕像前。 恭敬地将竹篮放在地上,躬身拜了拜。 然后绕过雕像往钟楼走。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小丫头的动作,都在闭目虔心参拜圣母。 桔子有些紧张,几步来到钟楼旁边,按照约定的位置,从地缝里抠出引线。 躲在墙角打着了火镰,轻轻将引线点燃。 引线冒起一阵青烟,嗤嗤拉拉地往前窜去。 沿着青石地板的缝隙,如一条青色蛇虫,蜿蜒游动着直奔黑色雕像。 桔子听自家小姐说过,她点燃引线后,雕像会炸开,声音好大。 她用手捂住耳朵,睁大眼睛看着那缕青烟爬上雕像的底座。 整个广场香烟缭绕,没人注意到这股移动迅速的烟雾。 桔子眼看着带着点点火星的青烟,钻入雕像里,安静一瞬。 突然,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紧接着,犹如闷雷一般的声音冲进耳朵里。 只觉得地面剧烈震动了一下。 整个黑色雕像,在桔子的注视下,爆裂开来。 雕像的碎片漫天飞舞,伴随着火光,冲天而起。 第407章 天降雷罚 所有在广场上的黑巾会信徒,目瞪口呆地看着变成碎片的圣母雕像,一时无法动弹。 只是过了片刻时间,人群中就有人喊起来。 “这是天罚,老天都怒了!” “老天降下雷罚,惩戒这个骗人的圣母” “天意啊,作恶者自会被老天惩罚。” “再执迷不悟,下一个被惩罚的就是你!” 广场上的信徒个个张大了嘴巴,惊慌地四处看着。 “快跑,再来一波雷罚,就都被劈死了” 有人高声喊着,起身就跑。 那些处在迷茫中的人,迷迷糊糊跟着起身乱窜。 整个广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桔子倚在钟楼墙壁上,傻呆呆地看着已经成为碎片的黑色雕像处。 还有屡屡青烟冒起。 她心里极度惊讶,难道林将军真的是神仙? 他怎么会让自己引燃那条线,然后雕像就被炸成了碎片呢? 怪不得小姐对那林将军言听计从。 自家小姐从来都是处事不乱,智珠在握的高人。 却被一个年轻后生所折服。 桔子的小脑袋里,也跟广场一样,乱成了一锅粥。 站在广场外围,维持秩序的黑巾军卒,也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事先寻了借口被调入城内的五百府军,分成了五队。 与清水军联合,听到炸雷声后,迅速从隐蔽地点冲向各个城门。 守城的黑巾军措手不及,被一顿砍杀,抵挡不住,四散逃窜。 林丰的计划书中表明,尽量不放走一个黑巾军卒,尤其是黑巾军头目。 所以,府军和清水军联队,除留下二十名军卒封锁城门外,其他人在逃窜的黑巾军卒身后,紧追不舍。 随着广场上的混乱,有人提刀从暗处冲出来,将还在惊愕中的黑巾军卒砍翻在地。 府城各处,上演着对黑巾军的绞杀行动。 城中的一处大宅院中,林丰伏在高出其他屋顶的尖顶瓦面上,眼睛盯着大宅院的大门口。 剧烈的爆炸声,让自己身下的瓦片都抖了抖。 院子里片刻间有人奔出屋门,四处查看情况。 不一会儿,有人吆喝起来。 四五十名黑巾军卒,提了武器,在大院子里迅速整好队列。 有军卒打开大门,冲到街面上,探查状况。 时间不大,街道上有人奔跑。 军卒拦住一个人询问,那人大声吆喝着。 “雷罚,老天降下雷罚把圣母劈了” 那军卒听得一脸懵逼,放开那人,上前拦住另外一个。 依然是同样的话,被喊得十分惶急,好像下一刻,天雷就会劈在自己身上一般。 黑巾军卒在打听了三个人后,只得转身跑进院门。 大步冲进了屋子。 林丰等了近两个时辰的目标,终于出现在院子里。 这是一个粗壮的汉子,身上的黑甲闪着幽光,头戴黑色巾帻,行走间步伐稳健,自有一种沉雄的气度。 不用细看,林丰便知此人绝不简单。 估计八九成就是那个黑巾军首领沈忠英。 那汉子身周跟了四个护卫,个个身形高大威猛,行动时却甚少发出动静。 “怎么回事?” 一把厚重的嗓音响起。 一个黑巾军卒单腿跪地,垂头回禀。 “报将军,据街上的行人说,广场上的圣母像,被天雷劈了。” “什么?” 那汉子惊叫一声,一时愣住。 片刻后:“天雷?嘿嘿嘿,放屁,走,去看看。” 说着话,大步往院门走去。 林丰支起上身,缓缓将弓拉满,深吸一口气。 眼睛紧紧盯住了粗壮汉子的后勃颈处。 稍顷,一松手,弓弦无声弹了回去,羽箭随即离弦而出。 如此距离下,羽箭快如闪电,刚离弓弦,便刺到了粗壮汉子后颈。 林丰松了口气,如此一箭,刺中那汉子的脖颈,势必透颈而出,断没有存活的可能。 谁知,他这口气刚松了一半,就见那粗壮汉子,猛然扭头侧颈。 林丰射出的羽箭,擦着他的脖子飞过,咄的一声,钉在了青石板台阶上。 就像扎入坚木上一般,箭簇刺入青石,箭尾颤动着发出嗡嗡抖动的声音。 那汉子的脖颈被拉出一道血痕。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屋顶上的林丰。 与此同时,那汉子右手一挥,嘭的一声,将一枝羽箭砸飞。 站在四周的护卫这才惊叫起来,纷纷抽出腰刀,吆喝着其他军卒,捉拿刺客。 林丰与粗壮汉子对视着,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丝笑容。 心里暗道,果然不愧是首领,武艺当得上高强两字。 这个家伙指挥军队作战不行,但是身手端得厉害。 为了稳妥,林丰放弃了弩弓,专门用了自己的复合弓,以为把握大一些。 谁知人家没拦挡,却躲了过去。 林丰还没遇到过,能在如此距离下,躲开自己复合弓射出的羽箭的人。 两人只对视了片刻,就有黑巾军卒爬上了屋顶。 林丰随手一箭,将其射翻,黑巾军卒跌跌撞撞摔下房顶。 粗壮汉子正是黑巾军首领沈忠英,见林丰依然在房顶上与他对峙,随即不屑地哼道。 “何方鼠辈,敢否下来与爷过两招?” 虽然是军队首领,却依然保持江湖做派。 就在他说话之际,七八个护卫已经被林丰和细娘射翻。 沈忠英举手让其他护卫停止进攻,只是站在房屋四面,围住了去路。 林丰有些尴尬,怎么也没算计到,如此距离下,竟然有人能躲过自己的弓箭。 下去是不可能的,三十多号人呢。 况且都是沈忠英的贴身护卫高手,自己下去就是送死。 沈忠英见林丰不下来,也不说话,很是恼怒。 伸手摸了一把颈侧,展开手掌,满手的血红。 “都他妈是死人啊,给老子将他射下来。” 许多带了弓箭的护卫,连忙拉弓冲着林丰射击。 林丰俯身趴在屋脊上,让一阵羽箭在头顶上乱飞。 细娘那边开弓还击。 她的射术比下面的黑巾军卒高明许多,每一箭都能射中一个。 林丰无奈,自己竟然将突袭战打成了这个模样,太有损自己的无敌形象了。 黑巾军卒见林丰趴在屋顶不露头,几个人对视一眼,一起从几个方向往上爬。 林丰翻身仰躺在倾斜的瓦面上,从皮套里提出弩弓,拉开弓弦。 第一个露头的黑巾军卒,还没等看清状况,便被一枝弩箭射穿了脑袋。 一声没吭,仰身跌了下去。 第408章 少吓唬老子 另一个军卒根本没看见自己的同伙,手里抓了刀,翻身窜上屋顶。 脚还没落到瓦面上,就觉得胸口一震,然后全身脱力。 抬起头,迷茫地看了林丰一眼,然后身体后仰,翻了下去。 紧跟着有军卒爬上屋顶,俯身还没站起来,只是头顶感觉被东西猛撞了一下。 意识瞬间陷入黑暗,趴在瓦面上没了声息。 一连四五个黑巾军卒跟下饺子一般,跌翻在地,都没站起来。 沈忠英眯着的眼睛透出了慎重。 他明白,屋顶上的家伙不简单。 自己四五十个护卫,让两个人干掉了一多半了,连对方的毛还没碰着呢。 虽然比较莽,却也不傻,身体慢慢后退,准备退出大院门口再说。 四个贴身护卫围在他身前,用身体挡住四周,慢慢往大门口移动。 其他护卫也不再往屋顶上爬,知道上去就是送死。 各自寻了隐蔽处,持刀观望。 林丰半天不见动静,探头往下面看了看。 沈忠英已经到了高大的门楼下面,外面的军卒拉开大门。 林丰觉得这样也射不中沈忠英,只得顺着屋顶爬到院墙上,再从院墙上跳到宅院外面。 再沿着院墙往大街方向跑去。 这个黑巾军首领必须得干掉。 只要弄死了沈忠英,自己拿下府城的计划,就成了一半。 大门前的沈忠英已经跨上了战马,一抖马缰,战马四蹄乱踏,往前冲去。 此时,林丰正好从小胡同里跑出来,看到几匹战马纷乱地往远处奔驰。 立刻取了弓箭,将弓拉满。 目测与战马的距离有五十步左右,计算着战马的速度。 稍一沉淀,随即松开了右手。 弓弦震动,将羽箭弹了出去,刹那间冲上半空。 羽箭划了一道弧线,越过沈忠英马后的四个护卫,噗地一声,扎进了沈忠英的战马屁股上。 羽箭大半没入马臀,战马吃疼,嘶鸣一声,后腿疯狂往上弹起来。 沈忠英没有防备,被发了狂的战马掀了出去。 四个护卫大惊失色,连忙勒住战马,跳下去救护他们的老大。 从狂奔的战马上被甩飞,沈忠英这一下子被伤得不轻。 他的身体被甩到了路边的一户人家门口台阶上,被青石台阶顶到了大腿。 虽然自己身上有功夫,可也架不住如此撞击。 一时疼得无法说话,咬着牙齿,直往嘴里吸凉气。 四个护卫奔到跟前时,沈忠英连忙摆手,示意他们别动自己。 林丰见自己的一箭奏功,便不慌不忙地将弓箭背好。 一边提了弩弓填充弩箭,一边大步往这边走。 街上已经没了行人,清水军联合府军正在四处剿灭黑巾军。 沈忠英没有了战马,所以,林丰认为他跑不了。 弩弓是为了对付那四个护卫,或者能直接干掉沈忠英更好。 路过宅院大门时,听到院子里响起了连声的弩弓射击,知道是细娘也开始收拾那些剩余的护卫。 脚步不停,继续大步走向半躺在地的沈忠英。 四个护卫,分出两人,起身迎着林丰举刀冲来。 双方相距十几步时,林丰端起弩弓开始射击。 一边上弦,一边射击。 崩崩崩连续几弩,那两个护卫终于没躲过去,各自身上插了两只弩箭后,软倒在地。 十几步的距离,以弩弓的射速,除非是神仙,很少有人能躲闪掉。 林丰在相距沈忠英不足十步处站住,审视着半躺在地的黑巾军首领。 “沈忠英?” 沈忠英此时大腿的疼痛稍减,咬牙问。 “你是何人?” 他的两个护卫也持刀警惕地站在沈忠英身前瞪着林丰。 林丰扭头看了看街道两端,依然没有任何行人出现。 “我是林丰。” 听到此话,沈忠英顿时身体一抖,两腿下意识地想站起来。 随即传来一阵疼痛,让他立刻清醒过来。 瞪大了眼睛盯着林丰。 站在他身前的两个护卫,也是手中腰刀一颤,脚下轻轻后移了几寸。 人的名树的影。 林丰的清水军,一战斩杀了黑巾军四万余众,早在他们心里种下了阴影。 “嘿嘿嘿,少吓唬老子,林丰敢自己来府城?” 沈忠英揉着大腿,试着站了起来。 林丰笑了:“唉,林丰很吓人么?” 沈忠英一愣,草的,这不是示人以短嘛。 “林丰算个什么,老子早晚去清水斩下他的脑袋。” 林丰呵呵一笑,毫无朕兆地,手里的弩弓发出绷响。 站在沈忠英左侧的护卫,愕然发现,一枝弩箭正钉在他的胸前。 “啊” 他举刀前扑,刚迈出一步,便一头扎到了地上。 另一个护卫见状举刀挡在胸前,紧张地盯着林丰手里的弩弓。 沈忠英并不慌张,缓缓将腰刀抽了出来。 “管你是谁,都得给老子去死。” 林丰手中弩弓一抬,那护卫下意识地举刀后退。 林丰笑了笑:“哦,忘了上弦了。” 说着话将弓弦拉开,冲两人一笑。 “看看你俩谁比老子的弩箭还快。” 弓弦绷响中,弩箭射了出去。 林丰一边射击,一边上弦,一口气将弩弓匣里的弩箭全部射了出去。 沈忠英和他的护卫,两人舞动腰刀,边抵挡边后退。 知道弩箭速度太快,不好抵挡。 直到没了弓弦绷响声,两人才停住舞刀,低头查看身上有没有中箭。 林丰将弩弓和复合弓都摘下来,放在一边。 钢刀出鞘,在手里舞了个刀花。 “再试试老子的劈风刀法。” 他话音未落,那个护卫已经软倒在地,他的身上赫然插了两支弩箭。 沈忠英的胸部皮甲上,也中了一箭。 只是他没倒下,依然挺刀而立,眼睛瞪圆了看着林丰。 林丰判断,这个家伙的黑皮甲内,肯定还有软甲之类的防护。 不再啰嗦,挺刀大步跨过两人之间的距离,展开劈风刀法,一阵刀风呼啸。 沈忠英身手不弱,将腰刀一横,硬撼林丰的钢刀。 本来林丰的刀就快,沈忠英步伐受到腿伤的影响,移动速度太慢。 只是瞬间,身上就挨了不知几刀。 被砍得皮甲噼啪直响。 沈忠英干脆放弃防御,腰刀急舞往林丰硬撞。 可惜,他的速度慢了林丰一倍还多。 刚冲前两步,就被林丰的钢刀掠过了咽喉。 沈忠英粗壮的身躯晃动着,仍然顽强地往前迈了好几步,才无力地萎顿在地。 林丰收刀,连气息都很平稳。 “也没多厉害啊,怎么就躲过了老子的羽箭呢?” 第409章 真乃神人也 因他能躲避开复合弓射出的羽箭,林丰便全力以赴,在心里十分重视沈忠英。 谁知这家伙如此不经砍。 沈忠英是有苦说不出来。 他被战马抛下来,大腿正撞到了台阶上。 就这么一下子,哪里还能随意活动,更别说面对林丰疾如劲风的钢刀。 自己在苗老大跟前,武功排进了前五。 谁知一代豪强,就此被林丰抹了脖子。 沈忠英不甘地瞪着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嘴里喷出混合着泡沫的血液。 渐渐合上了眼睑。 林丰提刀站在两步开外,审视着躺在地上的沈忠英。 直到他咽了气,这才走到跟前,用手指试了试他的脉搏,确定此人已经彻底死亡。 林丰松了口气,起身看向大门楼。 正好,细娘也背着弓弩,从院门口走了出来。 两人战绩辉煌,利用弩弓,灭了沈忠英的护卫队。 细娘走到近前。 “受伤没?” 林丰上下打量她几眼。 细娘摇摇头,俯身去收拾插在尸体上的弩箭。 这些东西都挺贵,尤其是林丰用的弩箭和羽箭,都是特别打造,很费人工和银子。 两人收拾完战场,辨认了方向,径往府城广场走去。 沈忠英的战马废了,另外几匹战马也跑得不见了踪影。 两人刚行了几步,就看到街头上涌来许多黑巾军卒。 林丰和细娘心中一惊。 这是从哪里来的黑巾军卒? 难道计划有误? 还是情报不够准确,有守军藏在府城之内? 不等林丰过多思考,黑巾军卒已经跑到了近前。 约有上百军卒,乌压压往前猛跑。 林丰眯着眼睛伸手拉住就要上前动手的细娘,拽着她往墙边靠过去。 那些黑巾军卒乌泱泱地乱跑着,根本没有攻击两人。 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他们一眼,只顾仓惶往前跑去。 细娘不解地看向林丰。 林丰持刀贴在墙壁上,皱眉看着从跟前跑过的军卒。 “这是溃军,后面有人追呢,顾不上咱俩。” 等黑巾军跑过去,时间不大,就看到秦方带了不少军卒追了上来。 当看到林丰时一愣,就要停下脚步。 林丰连忙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追击,还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秦方在奔跑中微微点头,表示明白,挥手让一众军卒加快追击的脚步。 等所有人都消失在街道的另一端,细娘有些不解地问。 “将军,黑巾军向来是不死不休,怎么这次跑得这么快?” 林丰皱眉道:“恐怕是圣母雕像被天雷炸毁,对他们的信念造成了致命打击,再加上领军头目是咱的首要攻击目标,以致军心涣散,无法有效组织反击。” 细娘深吸一口气:“将军,您真乃神人也。” 她全程参与了林丰策划拿下府城的各项策略,知道林丰对每一个细节的推演和预测。 眼见黑巾军首领横尸街头,又听到圣母雕像被轰然炸毁。 从心底里对林丰升起一股崇敬之情。 细娘也是果断坚毅之人,只是片刻的迷失,立刻清醒过来。 “将军,咱现在去哪里?” 林丰想了想:“去北城门,那里将直接面对黑巾军的攻击。” 尽管他在计划中已经布置妥当,毕竟黑巾军在城北三十里的大营里,还有三万人马。 双方一旦动手,何知武会想办法,尽快将大营里的府军,调入城内。 如此一来,有一万府军守城,三万黑巾军便破城无望。 府城北面三十里的大营里。 黑巾军的高级将领封翎和巫祝同两人正在睡觉。 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炸响惊醒。 封翎四十多岁,是他们这些将领中年龄最大的,也是最沉稳的。 他从床上坐起来,疑惑地侧耳听了听。 除了那一声大响外,再无动静。 巫祝同也是睁开眼睛,侧耳静听,半晌没有动静。 然后闭上眼睛又酣然入睡。 封翎处事谨慎,披衣起身来到门外。 他的门口外站了两名军卒。 天边已经泛白,四周十分安静。 “你们可是听到一声大响?” 一个军卒立正回答:“封将军,刚才确实有打雷声一般。” 他们同时抬头看天,除了薄雾笼罩的半月,还有雾茫茫的天空。 “哪个方向?” 军卒满脸迷茫,抬手乱指。 “回将军,没听明白,好像那边。” 封翎沉吟片刻:“去传令,派人去城内看看,若有情况,立刻报告。” “是,将军。” 封翎吩咐完,转身回到营房里,准备再上床眯上一会儿。 谁知刚坐到床上,就有军卒在门外报告。 “报,封将军,府军营地空了。” 封翎一下子站了起来,几步来到门前拉开房门,瞪着外面的军卒。 “你说什么?” “封将军,府军营地没有人了,一个人都看不到。” 封翎皱眉思索着。 一直老老实实的府军,能去哪里? 封翎心里是明白的,对于沈忠英和彭良等人,在府城里胡作非为。 自己管不了,只能尽量不跟他们掺和。 虽然知道早晚要闹出事,这些原有的府城将官,肯定十分不满。 今日的事情就来得十分异常。 不是清水军有动静,而是一向没太关注的府军先动了。 “府城那边有什么情况?” “封将军,已经派人过去探查了,马上就有回报。” “让巫将军过来,立刻、马上。” 封翎预感事情不妙,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巫祝同受封翎指派,带了五千人马,从大营出来,直奔府城而来。 不管有没有事,必须先控制好府城。 这是封翎跟巫祝同商量后的结果。 三十里的距离,大队人马用了半个时辰就赶到了城下。 此时的府城,城前的壕沟上,吊桥被拉了起来。 按照平日的这个时辰,该是城门开放,吊桥下落的样子。 巫祝同只看眼前这种状况,就知道事情要糟。 他立刻派出两个小队,分别往东西两个城门查看情况。 自己则提马来到壕沟前,仰首望着城门楼上的军卒。 看了半晌,也没看到一个身穿黑皮甲的黑巾军卒。 巫祝同的心沉到了谷底。 如果在镇西失去了府城,他们这三万黑巾军可就危险了。 他不明白,老大带着一两千人在城里呢,怎么就一个没看到呢? 黑巾军放出的探马,也没发现有大股的军队出现,怎么府城一夜之间就变了天? 他摆手让身边护卫向城上喊话。 “哎,城上的,黑巾军巫祝同将军在此,立刻开城。” 城头上已经换了府军和清水军联军把守。 十几个军卒持枪站在城垛后,冷冷地看着城下大片的黑色人马,没有人说话。 护卫连续喊了三次,城上没有任何呼应。 第410章 气势迫人 巫祝同算是彻底明白了。 老大恐怕完蛋了,彭良、庞炼、宣赫武等人也够呛。 巫祝同迷茫了,他该何去何从? “来人,立刻派人回去报信,告诉封将军,府城已经被府军占据,沈忠英将军不知去向。” 身边的护卫立刻指挥传令兵,策马冲出队伍,往大营疾奔而去。 林丰跟细娘来到府城北门,登上城头。 北门是由褚娇带了一百清水军卒,守在此处。 另外府军派了一名千夫长,率一千军卒,在城下待命。 林丰站在城楼上,往下看了看。 五千黑巾军乌压压排了一大片,长枪林立,旗帜飞扬。 看上去气势迫人。 只是明眼人都知道,面对如此墙高沟深的府城,他们是半点辙都没有。 林丰算计着时间。 这个时候,韦豹派出的游骑,估计已经到了胡进才的营地。 后面还有李东来和林巧妹。 三处营地近七千铁骑,不到一天时间就能赶过来两千骑。 渭源和邠县的守军也被林丰传令,调集一万人马,接到命令后即刻启程。 三天的时间内,必能赶到府城下。 如果黑巾军想强行攻城。 里应外合下,恐怕黑巾军要被消灭在府城之外。 林丰叹了口气,想要接管府城,没有一万人,估计费劲。 目前,何知武已经开始对府城内进行大清洗。 根据韦豹调查的情报,加上柳书雪的暗桩。 府城内的黑巾会骨干人员,基本在何知武的控制之下。 一旦拿下府城,何知武便会依照林丰的计划,对其进行逐一擒杀。 林丰的计划中写得很清楚,对于黑巾会骨干,不要有丝毫迟疑,就地斩杀,以绝后患。 何知武最清楚黑巾会的危害程度,执行起林丰的计划,半点不打折扣。 一时间,整个府城腥风血雨,一片哀鸿。 林丰一时没有了事干,带着细娘从城门楼上下来。 想再回柳书雪的小宅子里歇会儿,只等清水军的到来。 自己从制订计划,到实施结束。 差不多不眠不休了好几天,身心放松下来后,顿时觉得头晕目眩,有种想就地躺下立马睡过去的感觉。 勉强挪到柳书雪的小宅子里,进屋也不说话,一头扎到了床上。 柳书雪已经收到线报,知道了整个战斗结果。 所以,也不多问,忙着打水给林丰洗漱。 她端了一盆清水进屋,来到床前时。 发现林丰已经睡着了。 轻轻叹了口气,将锦帕沾湿了,拧干水分,给林丰擦拭着脸颊。 然后给他脱下外衣和鞋子,把睡姿摆正了。 盖上锦被。 柳书雪便坐在床沿上,看着安静睡觉的林丰发呆。 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微笑。 林丰能如此不管不顾地睡过去,说明对自己已经完全信任。 不禁心里十分佩服林丰。 面对一个曾经的敌人,敢如此做为,没点阔达的胸怀和自信,非英雄人物,无以至此。 想起还站在门外的细娘,柳书雪轻轻来到门口。 “细娘,你也去睡一会儿,有我在这儿呢。” 细娘盯着柳书雪看了片刻,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是,站着的身子也没动。 柳书雪苦笑道:“细娘,若我有异心,这时候,林将军恐怕已经不在了。” 说完,抬手指了指房间对面的门口。 示意细娘可以到那间屋子里休息。 细娘也明白,柳书雪不是一般人。 点点头,又深深看了一眼柳书雪,才转身往屋门走去。 柳书雪见她进了屋,又探头说了一句。 “桔子,看好门户。” “哎。” 桔子不知在哪里,只听到答应了一声。 柳书雪放心地缩回身子,将房门关好。 轻轻来到床前,和衣躺到林丰的身边,闭上眼睛,将俏脸贴在林丰脸侧。 听着林丰均匀的呼吸声,渐渐迷糊过去。 封翎收到巫祝同的消息,思索了片刻。 觉得老大不在,自己必须攻进府城。 一来看看老大沈忠英还在不在人世,二来也好给三万黑巾军找个存身之地。 所以,立刻下令,全体集合。 准备了攻城的器具,整好队伍后,开出营门。 他跟巫祝同的想法一样,黑巾军已经没有了退路,必须夺回府城的控制权。 不然,若率军往东南撤退。 自己的三万人马,大部分是步卒,很快就会被人家追上。 封翎明白黑巾军的战力,跟清水军压根不在一个层面。 在空旷的田野里,与人家铁骑对战,那是找死。 守住城池才是正道。 两万多人马在黄昏时,与巫祝同的五千人汇合。 在距城二里地处扎营,等待明日攻城。 何知武接到战报时,一时找不到林丰。 只得下令所有府军,准备防御。 秦方带了二百清水军和一千府军,已经将督军苏虔的府邸围住了。 府军原来的老大就是秦方的老爹。 大部分军官都认识秦方。 所以,秦方指挥起来很顺手,各级军官也认账。 秦方站在苏府大门前,端详了半晌。 苏虔伙同杜力盛谋害了自己的父亲,这笔帐直等到现在,终于可以让他算一算了。 秦方深吸一口气,挥手喝道。 “破门。” 手下军卒立刻一拥而上,开始撞击那两扇厚重的木门。 结果撞了半天,两扇木门十分坚固,根本撞不动。 秦方摇摇头摆手道:“翻墙啊,蠢货。” 有军卒搭了人梯,开始翻墙。 谁知刚有军卒翻上墙头,就被一阵羽箭射中,跌了下来。 秦方大怒:“来人,给老子往里射箭!” 顿时,有许多军卒撤到大街对过,拉弓往苏府里射箭。 一片影影绰绰的羽箭,从半空滑向府内。 就听到宅院里噼里啪啦地乱响。 秦方又吆喝:“翻墙。” 后边有军卒往宅子里射箭,前边跟着搭人梯翻墙。 人多势众,里面不敢露头射箭,这边的军卒便顺利翻进了院子。 时间不大,两扇大门被从里面拉开。 数百军卒争先恐后地涌进了苏府大院里。 秦方在后面大声吆喝:“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秦方眯着眼睛,穿过大门看向里面。 一阵惨叫声传来,双方开始了短兵相接。 随着涌入的军卒越来越多,院子里的抵抗渐渐被平息。 秦方这才迈步进了苏府大院。 随身七八个护卫,将他护在中间,缓缓向二进院行进。 前院已经被清空,除了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尸体,再无他人。 二进院子的角落里,哆哆嗦嗦地蹲了些妇孺老弱,并没有发现苏家的主要成员。 秦方摆手继续往里走。 第411章 面红耳赤 所有军卒散开,对院子里的房间进行搜索。 不时有人被从一个个屋子里揪出来,推到院子一角,被人看管着。 还有军卒开始用绳索捆人。 凡是身体强壮些的,都被捆住了手脚,放在一边。 秦方带人到了第三进院子时,又遇到了强烈的狙击。 双方再次发生激烈冲突。 不过,秦方带过来的军卒太多,抵抗时间很短,就被一拥而上的军卒干掉了。 三进院子里,秦方不再往前走,站在中间等待军卒进入房间搜索。 终于,秦方看到了一个熟人。 两个军卒押着苏允,从屋子里走出来。 苏允也看到了秦方,立刻眼睛都红了。 “秦方,你这是公报私仇。” 秦方冷笑:“你他妈还挺明白,知道咱们有仇。” 苏允扯着脖子吆喝:“都是父辈的恩怨,祸不及家人,我们也没动你的家人。” 秦方点头:“说的是,但我得确定主犯到案才行。” 苏允也不再争辩,知道事情到了这个程度,多说无益。 被军卒押到院子里,用绳索捆了起来。 然后就是苏家女眷,被军卒像赶羊一般,从各个屋子里赶到了院子里。 等所有人都被抓到院子里时,秦方也没看到苏虔。 他扭头问苏允:“你爹呢?” 苏允摇摇头:“我不知道。” 秦方冷笑:“能躲得过去么?” 苏允垂头不语。 整个苏家大宅子里,涌进了四五百军卒,就连后花园的草丛里都扒拉过了。 依然没有找到苏家家主苏虔。 秦方在林丰来到府城之前,就早早潜入进来,基本了解了府城的状况。 他知道苏虔不会到别的地方,只能躲在家里。 或者有暗道,或者有暗室。 “传我命令,给我仔细搜,不要放过每一个角落。” 秦方咬牙恨声道。 不过一个多时辰,就有军卒在花园的假山里,发现了一条暗道。 暗道的尽头是一所小宅院,已经出了苏府大院。 小宅院的门口外,是一条小胡同。 苏虔恐怕已经不在自己家里了。 秦方命人将苏家所有人都押到府城牢狱中关起来,不顾满院子的哭嚷声,转身退了出去。 来到院外,秦方皱眉想了想。 “留下两百人,继续封锁宅院,其他人跟我去找出苏虔。” 命令传下去,各队头领开始整队,在街道上排列起来。 苏虔确实是从暗道中跑了。 他知道,自己当时并未对秦忠的家人动手,所以,秦方也不会对他家人如何。 带着家人目标太大,还是只带了一个护卫,先溜了再说。 他乔装改扮,换了普通百姓的衣服,从小宅院里出来。 顺着胡同走到大街上,左右看了看。 街面上很清静,也无军卒过往。 府城虽大,却无他容身之地,一时也不知该往何处去。 他的护卫是跟随多年的老人了,叫苏全,四十多岁年纪,老成持重,武艺很强。 见苏虔一时迷茫,随即低声道。 “老爷,咱可去城门近处,寻一户人家暂时栖身,或者有机会出城便是。” “嗯,也好,咱去南门。” 两人转身往城南门快步走去。 他们躲避着行人和偶尔经过的军卒,穿过一条条小胡同,来到城南门附近。 再次钻入一条狭窄的胡同口,两边是参差不齐的破旧院门。 苏全示意苏虔稍等,自己则随手推了推身侧的一户院门。 见里面上插,边往下一家走。 来到第三户时,院门应手而开。 苏全轻轻走进去,站在院子中间,问了句。 “哎,有人吗?” 院子里很是杂乱,还生了些杂草,好像很久没有人清理过的样子。 苏全喊了两声,见无人应答,便迈步进了低矮的屋门。 屋子里黑乎乎的,潮湿狭窄。 屋子分了左中右三个小间,苏全挨间看了看,只有右侧的屋子里,一张土炕,占了大半面积。 土炕上躺了个老头,伴着一股酸臭的味道。 苏全上前俯身看了看老头,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昏迷。 总之还喘气。 苏全退出屋子,来到院门处,冲苏虔招招手。 “这里正好,有个老头,不影响咱暂时存身。” 苏虔点点头,跟着苏全进了屋子,在左侧屋子里的一张板凳上坐下。 终于可以喘口气,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 秦方这边已经展开了全城的搜捕,不顾何知武的反对,又从城防的府军里调集了两千人。 何知武也着急,也不知林丰去了哪里。 怎么拿下府城就啥也不管了呢? 他不知为何,心底里已经彻底把林丰作为了依靠。 面对城外的三万黑巾军,心里慌得一匹。 林丰正在酣睡中,这几天,为顺利拿下府城,太过耗费心神,让他这一觉忘了白天还是黑夜。 从黄昏一直睡到了寅时末,才悠悠醒了过来。 鼻子里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个味道很熟悉,正是暗影的味道。 林丰身体动了动,感觉有些沉重,胸口和小腹被什么压住了。 他一动,身侧有人轻轻哼了哼,也跟着动了动。 林丰侧转脑袋,看到一张殷红的小嘴,正怼在自己嘴边。 柳书雪也正睡得香甜。 吐气如兰,她的一条腿正压在林丰的小腹处。 林丰想轻轻挣脱出来,谁知刚一动,柳书雪边跟着动,依然抱住了他的身体。 她的腿触碰到了林丰的敏感处,让林丰感到一阵燥热。 柳书雪恰在此时醒过来,睁开美丽的眼眸,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林丰。 林丰想避开她的腿,不知柳书雪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能揉到他的尴尬处。 柳书雪的嘴角悄悄向上弯曲,她当然能够感受到林丰身体的变化。 林丰越躲,她便越往前挤压。 一来二去,让林丰压不住体内的热量。 一翻身,将柳书雪压到了身下,两人开始在床上翻滚起来。 门外的小桔正坐在一旁的台阶下打盹,突然一个机灵,竖起耳朵。 屋子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让她不自觉地有些面红耳赤。 虽然没弄明白到底屋子里的人在干啥,却碍不住天生敏感,自觉羞红了脸。 没办法,尽管小桔捂住了耳朵,却还是不时有声音透进来。 只得拉远距离,躲到角落里去。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终于消停了。 院门却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小桔叹了口气:“就不能让老娘歇会儿啊” 第412章 谁敢大意 说着话过去拉开门,放褚娇进来。 不用问话,只从脚步声,小桔就能听出是褚娇的声音。 褚娇急急进门就问:“林丰呢?” 小桔转身看着屋门,没说话。 褚娇大步冲了过去。 拉开屋门时,却被不知何时站到门旁的细娘拦住,苍白的脸色,沉静如水。 褚娇无奈,她对这个女子,天生有种畏惧感,也不知是为什么。 “都在找林将军呢,他躲在这里干嘛?” 细娘冷静地道:“林将军太累了,让他多睡会儿。” “别睡了,城外大军压境,何知武都快疯了。” 细娘反倒更为镇定:“他们攻不进来的。” 褚娇眨眨眼:“秦方也疯了,弄了几千人,满城找苏虔呢,也不顾城防。” 细娘这次不说话了,想了想。 “你稍等,我去问问将军。” 说完转身凑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将军,醒了吗?” 林丰还没下马呢,正忙着,听到细娘问话,连忙顿住。 “什么事?” 柳书雪在身下扭动了两下,让林丰皱眉用力摁住了她。 “将军,黑巾军三万人正要攻城,秦方也疯了。” 褚娇的嗓门大。 林丰连忙要起身,却被柳书雪用力抱住,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 通红的小嘴撅起来,一脸的不情愿。 林丰用手拍拍她的脸颊,凑到耳朵边。 “咱还不安全,放开。” 柳书雪皱了皱挺翘的鼻子,不情不愿地放松了身体。 林丰叹口气,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 柳书雪也慵懒地起身去给他整理衣服。 林丰瞥了一眼床单上的嫣红,就知道,自己要背负这个女子的后半生。 林丰拉开房门,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女子。 一个脸上带了敬慕,一个脸上带了不屑。 褚娇透过林丰肩膀,目光往里望,便看到柳书雪乌云秀发,遮盖了半个雪白的脸颊,半露的胸口,高耸的两个圆润白玉一样耀目。 本来一肚子不满的褚娇,面对如此画面,竟也一时无言。 林丰关切地看着细娘。 “休息得如何?” “没有问题,将军。” 细娘表情自然,像是见惯了风浪的老手。 “好,收拾武器,咱们出去看看。” 说完转而看着褚娇。 “你说什么,秦方疯了,什么意思?” 褚娇像刚清醒过来,愣怔一瞬。 “秦方带了两三千人,满城搜捕苏虔,谁说都不听。” 林丰叹口气:“唉,这小子身怀杀父之仇,憋了好久,是该疯了。” “那城防就不要了?城外三万黑巾军,正准备攻城呢,谁敢大意。” 褚娇不服地说。 “何知武呢?” “他哪里经过如此阵仗,没尿裤子,老娘已经算他是条汉子。” 褚娇不屑地翻着白眼。 林丰看到细娘已经背好了武器,随即摆手。 “派人去叫秦方到城楼上见我,走,咱去城上看看,三万黑巾军而已。” 三个人往外走去。 褚娇边走边嘟囔:“三万啊,咱是不在乎,可府军军卒的腿都软了。” 三人来到城楼上,此时天刚蒙蒙亮。 何知武正紧张地趴在城墙垛子间,看着前方的黑巾军营地。 听到有军卒报告:“报,何将军,林将军到城下了。” 何知武顿时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转身往城下就跑。 在城墙蹬梯口迎上了正走过来的林丰。 “哎呀,林将军啊,你可来了,黑巾三万人马,正准备攻城,这如何是好?” 林丰笑道:“何将军辛苦了,城内的黑巾会成员不知搜捕的如何了?” “这个没什么问题,按图索骥,一个都没跑。” 他边说边陪着林丰往城门楼前走。 府军一万余人,被分布在四个城门防御。 北城这边有三千人左右。 这些府军可是都听过林丰的威名,当听到林丰亲自来到城门前时,都是大松了一口气。 他们跟黑巾军在一个营地里待过。 平日只听他们吹嘘,每个军卒身手多么多么厉害,个个刀枪不入。 还有的黑巾军卒,没事就给他们展示绝技。 无论是听的还是亲眼看的,都觉得黑巾军好厉害。 无形中给他们心理上造成了巨大压力。 这次黑巾军三万压城,乌云也似的战队,只看着就眼晕。 所有府军军卒,人人自危,认为大势已去。 谁知道清水军的林丰会亲自到场。 黑巾军虽然厉害,可清水军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 林丰则是这群战神的首领,岂不是更神。 只要真的是林丰到场,黑巾军又算个毛。 一时间,三千府军军威大盛,都挺直了腰板,看城外的眼光都变成了不屑。 林丰带了一群府军军官,来到正面城头。 薄雾渐渐散去,黑巾军的部队,已经陆续开到城外百步处,排列成阵。 军卒身后,有马车拖拽了一架架云梯,还有攻城锤等物,缓缓来到壕沟前。 按照封翎的命令,所有黑巾军卒,今日一战,必须拿下府城。 不然,都得去见圣母。 所以,众多黑巾军卒,打了鸡血一般,人人精神振奋,行动十分迅速。 林丰扫视了一下城墙上的军卒。 “防御工具都准备好了吗?” 何知武连忙点头:“林将军,弓箭、滚木、碎石都堆到墙上了。” 林丰指了指壕沟:“都放心,只是这壕沟,就够他们忙活的,到时弓箭伺候便是。” 扭头对褚娇说:“你带清水军的几百人,他们攻哪里你就带人守在哪里,给他们打个样。” 褚娇仰头高声喊:“是,将军。” 这也是她作为清水军的骄傲。 “他们云梯不多,毁掉一架少一架,如此高的城墙,防御不难。” 他扫视一眼跟前的府军军官。 “咱们府军,当年可是硬抗鞑子的铁军,怎会怕了一个杂牌黑巾?” 林丰再次鼓励一番,让周围的军官安下心来。 都笑着点头称是,认真想想,确实,府军镇守边城,跟鞑子打了几年呢。 何知武明显放松下来,悄悄拽了拽林丰的衣袖。 “林将军,咱清水军啥时候能到?” “唔,前锋今日傍晚便能到,后续明后天就都到齐了。” “呵呵,那这三万黑巾军可不够杀的,哈哈哈” 何知武彻底放心,指着城下的黑巾军,哈哈笑起来。 林丰面色一整:“虽然黑巾军战力不足,但是,咱也不能掉以轻心,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所有人都打起精神,迎接这场防御战,直至胜利,有没有信心?” 所有围在林丰身边的军官,均高声回答。 “有!” “好,各就各位,准备开战。” 第413章 明着挖坑 所有军官立刻散开,去往自己的战队。 这个时候,黑巾军也开始发起了进攻,一队队军卒抬了云梯往壕沟前冲过来。 将云梯横搭在壕沟上,军卒踏着云梯跨越壕沟。 城上也是一声令下,漫天羽箭飞向壕沟前的黑巾军。 双方就此展开攻防战。 林丰站在城楼上,就这么看着整个战场,也不离开。 他知道,有他在这里,整个军队仿佛就有了主心骨,有了军魂一般。 人人奋勇,精气神十足。 正看到激烈处,秦方匆匆跑了过来。 “老大,您找我?” 林丰眼睛看着城下的黑巾军,也不看秦方。 “找到苏虔了?” 秦方垂下头:“老大,府城太大,人手不足,暂时还没查到他。” “你准备就是如此全城搜索?” 秦方皱眉道:“这个老小子滑溜得紧,不知藏到哪里去了,只得挨家挨户地查。” 林丰摇摇头,这才扭头看他。 “你这样浪费军力,却无法短时间达到目的,不可取。” 秦方躬身抱拳:“秦方愚钝,请老大教我。” 林丰点点头:“若你是苏虔,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 秦方拧着眉毛,思索片刻。 “想出城。” “嗯,显而易见,他待在城里就是死路一条,只想逃出城去,投奔符王。” 秦方也连连点头:“我就是怕他跑了,才加紧时间追索。” 林丰指了指城下的黑巾军。 “他们只有三万人,想围住偌大的府城根本不可能,所以,城北在打架,城南完全可以开门正常通行。” 秦方呆住:“开门通行?” “与其大张旗鼓地找,不如放开一道口子,让他自己出来。” 秦方呆滞的脸上,渐渐绽开笑容。 “老大威武,多谢老大指点。” 林丰摆摆手:“让你的队伍过来协助防御,用不了那么多人。” 秦方拱手称是:“是,老大,我这就去布置。” 林丰没再说话,眼睛又转向城下的黑巾军。 眼见上万黑巾军卒,黑蚂蚁一般,乌泱泱地往城下涌过来。 城上的军卒,奋力往下砸着石块和滚木。 有云梯已经搭在了城墙上,黑巾军卒顺着云梯往上攀爬。 林丰吩咐细娘:“你去跟他们说说,弄点火油,点燃后倒在云梯上。” 细娘领命跑到何知武身边,高声传达着林丰的命令。 本来还十分紧张的战斗场面,秦方带走的三千人,调集了两千上城协战。 场面顿时缓和下来。 又有军卒提了一桶一桶的火油上来,依法用火把点燃后,往云梯上倒下去。 林丰见这场防御战基本没了悬念,转身带着细娘走下城楼。 封翎指挥着黑巾军全力攻打府城。 黑巾军只剩了这三万人,府城又是一座巨大的雄城。 想分开攻击,却是力量不足,只能攒到一起,发力冲锋。 封翎之前是一家帮会的老大,被苗长风收服后,转而成了将军。 他对战场不是十分熟悉,攻城战更是经验欠奉。 凭着黑巾军卒的一腔热血,硬是吆喝着往前冲锋。 无数黑巾军卒被城上的碎石和滚木砸成碎尸,还有许多从云梯上跌落的,被羽箭射中的。 虽然没有军卒后退,但是如此惨像,依然在他们心里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耳朵里满是喊杀声,大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往前冲,冲上城头,圣母便会赐福于我。 府城南门外,仍然是一片祥和。 城门外还有些等着进城的百姓,散在城门四周,等待开门。 因为距离过远,他们还不知道,城北已经打了起来。 秦方奔下城楼后,只领了一千人,封锁东西两门后,留下了南门。 根据林丰的指点,秦方让人打开城门,任百姓出入。 守门军卒依然按照平时的规矩,检查着进出人员。 除了增加城外的游骑,以防黑巾军突袭。 城门内也增加了三十人一组的战队,帮助守门军卒控制秩序。 苏虔在小宅子里紧张地等了半天,也没见有军卒上门搜查,心中十分疑惑。 便让护卫苏全外出探听情况。 一个多时辰后,苏虔正等的焦躁时,苏全才悄悄进了院门。 探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老头,依然还是那个姿势。 就觉得很是诡异,苏全先是凑过去,探了探老头的脉搏。 摇摇头,松口气后,转脸冲苏虔露出笑容。 “老爷,南城门开了,小的看到许多百姓进出。” 苏虔惊疑地瞪着苏全。 “你确定没人搜查?” “老爷,搜查肯定是有的,只是小的看出来,只是例行检查而已。” 苏虔仍然心怀疑惑。 “为什么?” 苏全也被问懵了。 “老爷,啥?” “我说他们为什么会开城放行?” 苏全转了转眼珠子。 “他们或许认为,府城已经被控制,黑巾军被杀得差不多了” 苏虔拍拍胸口:“老夫还在城内呢,秦方就不怕老夫走了?” 苏全不说话了,他也没想明白。 显然此事透着诡异,就是明着给自己挖坑。 苏虔琢磨了片刻:“苏全,你出城去,兜一个圈子,看看有没有异常。” 苏虔明白,府城内不能多待,秦方正全力搜捕自己。 也许下一刻就搜索到了这里,多待一刻都是危险。 苏全连忙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苏全走后,苏虔又伸头看看那个死在炕上的老头。 “唉,黑巾会害人不浅,老人死在炕上,都没人知道。” 他叹息着,在屋门口拿了个板凳坐下,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坐了片刻,根本无法平息紧张焦躁的心情,便起身在狭窄的屋子里转圈。 直到天近黄昏时,苏全才从外面回来。 苏虔看着一脸喜色的苏全,知道事情很顺利。 “老爷,出城的人只是被问了一句,就放行了。” 苏虔皱眉看着天井上的天空。 他从心底里觉得,这就是个坑。 还是专门为自己挖的坑。 可是,如果不趁此机会出城,万一被搜到这里,也是个死局。 “你说了什么?” 苏全连忙回道:“老爷,我说是去姿原县探亲。” 苏虔琢磨着,府城往东南方向,最近的就是姿原县,距此一百七十里地,苏全的借口也算合理。 正犹豫间,听到外面的街面上,响起一阵马蹄轰鸣声。 府军进城后,就有了骑兵队伍。 那蹄声犹如踏在苏虔的心上,让他一阵心惊肉跳。 不行,必须立刻离开府城,只有城外的旷野,才能给自己带来些许安全感。 苏虔不再犹豫,咬了咬牙。 “苏全,你去把那老头的衣服给扒下来。” 第414章 这坑不得不踩 苏全惊叫:“老爷,您要穿他的衣裳?” “别废话,不然会被人看穿的。” 苏全张着嘴,半晌才掉头往里屋去了。 就算他是苏虔的护卫,也从心底对这样的衣服是抗拒的。 不说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就是那老头活着,那身上的衣服距离八丈远,也能闻到一股腐臭气息。 现在是逃亡的关键时刻,只能忍了。 苏全捏着鼻子,将老头身上的衣服扒下来。 破烂烂的散发着臭气,还有心理上的死亡气息。 苏虔倒是干脆,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探手接过破衣服穿在身上。 再用灰尘抹了两把脸,头发散开,重新散乱地扎了扎。 “苏全,咱俩分开走,城外三十里处,有个香戍庄,记得不?” 苏全连忙点头:“记得记得,老爷。” “嗯,就在那里碰头。” 两人计议已定,苏虔不再啰嗦,转身出了屋门。 苏虔在院子的角落里,捡起一根树枝,折巴折巴做了个拐棍。 一出胡同口,他便拄了拐棍,颤巍巍地往城门口走去。 他们隐藏的地方距离城门不远。 苏虔来到城门口时,看到有许多百姓往城外走,心里踏实了不少。 跟着几个百姓身后,苏虔一步一步往外挪。 眼前的高大城门,往日都是骑马进出,连看都不用看守城的军卒。 现在,苏虔紧张地盯着那几个持枪的军卒,生怕他们注意自己。 轮到他出城门时,有个军卒上下打量了苏虔几眼。 距离苏虔老远就闻到一股酸臭,皱眉问。 “哎,你这是要去哪里?” 苏虔压低嗓音,还咳嗽两声。 “俺去城外弄点野菜,没得吃了咳咳。” 军卒看了看天色:“天快黑了,明日再去。” 苏虔一抖,心道,老子若待在城里,能不能活到明日啊。 “没得吃了啊军爷。” 军卒无法给他解决粮食问题,只得摆手。 “走走。” 苏虔心中暗喜,松了老大一口气。 颤巍巍地拄了拐棍,一步一步挪出了城门洞。 他看到了外面的天空,觉得比平时顺眼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清新和自由。 苏虔一路往前挪,他不能走快了,仿佛身后有军卒在瞪着他呢。 好不容易挪到远离了城门口,这才直起腰背,长长吐了口气。 扭头看了一眼高大的城门楼。 “秦方小儿,欺吾太甚,有朝一日,必还之。” 他发泄了一番,转身大步往前走去。 三十里路,天黑前差不多就赶到了。 苏全已经早一步赶到了香戍庄,正俯身在一处断墙上,往府城方向了望。 出城的百姓,大多是往这个方向走,因为从这里路过,前方就是姿原县。 苏全焦急地等到了天擦黑时,终于看到了一个破衣烂衫的老者,蹒跚地走下官道,往这处残破的村落走来。 苏虔实在走不动了,别看三十里路,对他一个常年骑马坐轿的大官来说。 就是残酷的折磨。 苏全迎上去,搀扶着他的老爷,来到一个破落院子里坐在地上。 他还是带了清水和一点干粮的。 没敢自己吃,怕饿着老爷。 苏虔喝了几口水,终于缓过来,抬头盯着苏全。 两人相视片刻,开始嘿嘿乐起来。 苏全边笑边说:“老爷,这个秦方也算蠢,他老子是大将军,结果强将手下有弱兵啊。” 苏虔也笑:“他老子都被算计进去了,更别说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 “老爷说的是,您可是统领镇西的老大,谁能是您的对手。” 这句话让苏虔沉默下来。 自己这个模样是被谁搞出来的,浑身的酸臭味道,难道老子喜欢? 沉思半晌,才喃喃说道。 “林丰小儿,确实不凡,老夫小看了你。”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接过话头。 “你不但小看了林将军,更是小看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 苏虔两人顿时一愣,紧张地看向黑乎乎的墙外。 两人没啥经验,来到村落后,也没四处转转。 只觉得就此脱身出城,已经脱离了危险。 谁知道,这个残破的村子里,竟然还有别人。 随着话音,一个人从断墙后冒出头来,胳膊撑在断墙上,直直地看着苏虔两人。 苏虔开始浑身抖动,抑制不住的手一松,将一块干粮掉到地上。 “你你是” “我便是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 秦方冷冷地瞪着苏虔。 他话音刚落,四周有火把被点燃,十几个军卒举着火把,站在小院的外围。 苏虔顿时明白,人家给自己挖的坑,还是让自己一脚踩了进来。 尽管自己已经很小心地防范,却依然被眼前这个后生算计了。 “小子,不得不说,你还真有你爹的几分本事。” 苏虔冷静下来,知道自己逃脱无望,心下便已坦然。 秦方冷笑:“你又错了,我还真是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 苏虔一愣,片刻后沉声问。 “是林丰?” 秦方摆手:“还是关心你自己的下场,带走。” 从黑暗中冲出几个军卒,翻过断墙,扑向苏虔。 苏全起身拉开架势,警惕地看着冲上来的军卒。 苏虔摇摇头:“苏全,他们的目标是老爷我,没你事,老实待着。” 对方人太多,任你再有本事,也无法翻盘。 苏全不反抗,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苏虔和苏全两人都乖乖地被五花大绑,搭到了战马背上。 胡进才的两千精锐骑兵,和以程梁为首的五百护卫队,在傍晚时,已经赶到了距府城二十里之处。 游骑回报,说黑巾军正在府城下扎营,已经攻城一天。 胡进才下令全体下马,扎营休整。 他坐在杂草地上,盘算着目前的局势。 李东来的两千骑,恐怕要明天下午才能赶到,更别说林巧妹的部队,会更晚一些。 黑巾军三万人,距离自己二十里。 按照对方的战力,若是趁黑冲营,也许会收到不错的效果。 这个念头让胡进才兴奋起来。 他是个脑子灵活的人,这个特点是被林丰肯定过的。 夜战,本就是清水军的强项,尽管人数不多。 以清水军的战力,在黑夜里,冲进黑巾军大营兜上一圈,肯定没啥问题。 能弄死多少算多少,自己也没啥损失。 想到这里,胡进才立刻招来几个部将,开始推演自己的想法。 黑巾军大营中,封翎也接到了报告。 说有数千清水军,已逼近二十里之内。 第415章 地底冒出的恶鬼 封翎和巫祝同两人坐在军帐内,仔细研讨明日的对敌方法。 今日一战,虽然并未攻破城头,却也让他俩看到了希望。 双方各有损伤,战斗十分激烈,如果明日加强些攻势,拿下城头阵地,应该不是太难。 面对身后的几千清水军。 尽管清水军战力强悍,却只有两千骑,对自己的三万大军,形成不了太大威胁。 封翎叹口气:“咱明日得集中全力,拿下府城,不然,清水军会越来越多,过了明天,我们将再无机会。” 巫祝同连连点头:“大哥,明日拿不下府城,咱们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 “明日你带八千人,拦住前来援助的两千清水军,我将其余人马全部压上,不拿下府城” 后面的话也不用再说,两人都知道结果。 巫祝同想了想:“大哥,今日一战,已经被毁了三架云梯,还剩十一架了,够不够?” 封翎咬牙道:“不够也得够,明日老子的亲兵将带头往上冲,谁敢懈怠,定斩不饶。” “好,就是如此,咱哥俩明日城内见。”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神中的决绝。 只是,两人都没有意识到,漆黑的夜晚,刚刚赶到的清水军会有所动作。 这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行动。 丑时末。 胡进才已经带了两千精骑,马蹄上包了棉布,嘴巴里塞了竹签,悄悄踏过二十里路,来到了黑巾军大营不远处。 因为是临时扎营,黑巾军的目标是拿下府城。 所以,他们的营盘很散,只在外围设置了岗哨,并未布置防御工事。 胡进才按照林丰以往的打法,让人摸掉黑巾军的岗哨,整个两千骑队,缓缓靠近。 直到距离黑巾军大营三百步左右。 胡进才等待所有骑队都跟上来,按照之前的部署。 两千精骑分作两路,相距百步。 也不用说话,胡进才翻身上马,举起一只胳膊,安静地等待片刻。 所有骑兵由近及远,依次上马。 胡进才算计着时间,估计多有骑兵都准备就绪后。 狠狠往下一挥手,同时催马冲了出去。 他一动,跟在身后的战骑也跟着往前冲。 黑暗中,一股汹涌的暗流,无声地往前,如浪潮一般推向前方。 无数战马奔腾,却没有发出太大声音。 只是,地面的震动,让处在大营边缘的黑巾军卒惊醒过来。 他们只来得及扯开嗓子嚎了一句。 “敌袭” 然后便被一片暗色潮流淹没进去。 忙活了一天的黑巾军卒,正是酣睡的时候,突然被各种惨叫惊起。 手忙脚乱地去抓武器。 有的两人同时抓住了一根长矛,互相抢夺着,危急之下,谁也不肯松手。 胡进才冲在队伍的最前方,身后战骑分作两翼,呈箭簇状,扎进了黑巾军大营。 面对无数战骑的黑巾军步卒,根本无力抵抗那种高强度的冲击。 来不及躲闪的人,犹如纸扎的一般,被战马一冲而过。 跌在战马群中的军卒,瞬间便被踏成了肉泥。 黑巾军没有打过夜战,对这样的紧急状况,失去了该有正确反应。 就连军官也茫然无措,不知此时该做什么。 整个大营慌乱无序,军卒抱头鼠窜,无法形成有效的防御,更别提反击。 胡进才就感到战骑冲锋的速度几乎不减,前方毫无压力可言。 这跟夜袭鞑子营地,有着天壤之别。 封翎和巫祝同也被惨嚎声惊醒过来,提了腰刀冲出军帐。 满眼是乱窜的军卒,远处的惨叫声,渐渐逼近眼前。 “所有人,列阵,长矛队,弓箭队,人呢?人哪儿去了?” 封翎嘶声吼叫着,努力想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队伍。 巫祝同也跟他做着同样的动作,在乱军中寻找小头目,组织队伍。 两个人的卫队还算训练有素,卫队长迅速反应,将几百人的卫队组织起来。 牵了战马过来,让两个首领上马。 两人各自拥有上千的卫队,虽然不能完全组织起来,但是,两人的卫队加起来也有一千多骑。 他们刚刚爬上马背,冲锋的清水军精骑,已经冲到了近前。 封翎大喝一声:“跟老子冲溃他们!” 喊完提马加速。 只是他的战马刚用力蹬踏地面,往前加速奔跑时,对方的战骑已经冲到了眼前。 封翎在慌乱中,举起手中的长刀,与对方劈砍在一起。 然后两骑错马而过。 跟在后面的战骑接踵而至。 幸亏封翎的武艺不错,忙乱中,长刀左砍右挡,犹如狂风中的一棵小树,被冲击地晃来晃去。 身后的卫队战骑,瞬间被冲散了。 封翎拼命抵挡,不过十几个呼吸间,一切就归于平静。 那股浪潮蜂拥而过。 封翎喘息了几口,扭头四顾。 发现还能坐在马背上的,已经不足百人。 “我日,清水军疯了吗?” 他大声叫骂着。 不远处的巫祝同也是高声喊起来。 “草,就是一群疯子!” 胡进才率领冲锋骑队,从黑巾军大营的这一头,很快就冲到了另一头。 所有战骑跟着他在前方兜了个半圆,然后再次猛催战马,往回冲。 这种打法很危险,若不是黑巾军战力太垃圾,恐怕会被人家数万大军拦住,从而陷入泥淖中,不能自拔。 封翎开始下令让在军中的传道者,带头念诵咒语。 所有军卒从中心圈往外扩散,一个个开始默诵咒语,举刀向前,不顾生死。 但是,这种战斗方式,在天明时很管用。 黑巾军卒悍不畏死,拼命冲向敌方目标。 可在这样的黑夜里,目标很模糊不说,还是一群群奔腾的战马。 属于不可抗力,黑暗让军卒心生惧意,勇往直前的战马,让军卒的肉身无法抵挡。 他们无法伤到战马上的骑兵,虽然往前冲,却被无数战马冲击得七零八落。 溃不成军。 胡进才带着骑队,很快便在黑巾军大营内冲了个来回。 这次不再回头,直接带领马队,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 封翎和巫祝同呆呆地看着前方的暗夜,一时无法理解清水军的作战方式。 如此黑夜,星月无光,他们怎么能准确地找到自己的营地。 无声无息地突然冲了进来。 就像一群从地底冒出的恶鬼,夺走了无数军卒的生命后,又消失在大地上。 半晌后,封翎下令,全体军卒列队,整理战场。 派出更多的游骑,在四周游荡。 天亮后,经过清点。 这一战,被干掉了整整一千六百多军卒,伤三千多。 第416章 最英明的抉择 黑巾军卒士气极其低落,个个无精打采,面对头领的命令,行动迟缓。 封翎和巫祝同相对无言,长叹一声。 今天这个攻城战,是没法打了。 何知武一大早就来到了城楼上,今天在他看来,是关键一战。 如果能抵挡住黑巾军的进攻,那清水军马上就能到来。 万一抗不住今日一战,就得提前做好开溜的准备。 他不是不相信林丰,只是黑巾军太多,满眼都是黑乎乎的一片。 给人心理上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何知武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自然心中害怕,一刻也不敢离开城头。 早早让军卒准备了充足的防御武器,成堆的碎石和圆木,羽箭也补充齐全。 所有府军都排列在城墙上,紧张地等待黑巾军的第二次进攻。 可是,直等到日上三竿了,城下的黑巾军依然没有动静。 何知武摸不着头脑,疑惑地让人赶紧去向林丰报告情况。 林丰刚起床,在写关于如何尽快恢复府城治理问题的纲目。 听到何知武的报告,皱眉琢磨了片刻。 黑巾军放缓了攻势,说明他们遇到问题了。 按时间计算,胡进才作为第一批赶过来的队伍,应该在昨晚已经就位。 那么,黑巾军很可能就是因为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不敢再放手攻城。 如果再拖下去,李东来也就该到了。 或者林巧妹也正在途中,按其行进速度,明日就会来到府城。 如此,就是清水军和府军联合剿灭黑巾军的战役。 思考一会儿后。 “让何将军稍安勿躁,等待便是,黑巾军内无战力,外无援兵,只是在等死而已。” 桔子转身出去传信。 柳书雪站在林丰身侧,一脸痴迷地看着他。 “林丰,你一生下来就会排兵布阵吗?” 林丰笑道:“你干脆夸我是天才嘛。” 柳书雪眨眨眼睛,将双手捧在心口。 “也可以这样说,看你发令,有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感觉。” “别说得太玄,其实黑巾军本来就是在作死,他们没有一个能领兵的将军,也不看局势走向,更对自己的军队整体战力,没有一个准确的把握,所以” “所以此战必败。” 柳书雪抢着说。 林丰没再说话,低头去看自己的纲要。 柳书雪却想了想问道。 “林丰,拿下府城后,镇西基本都在你的掌控之下,你怎么安排我?” 林丰放下手里的笔,沉吟片刻。 “书雪,我是这样想的,镇西要想稳固,其实很简单,只需施行清水政策,但是,镇西并非独立的王国,我的目标也非这一隅之地,所以,我需要你继续发挥你的特长。” 柳书雪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子,只听林丰这话,便已明白其中之意。 林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清水军中有韦豹的情报机构,这是摆在明面上的,现在亟需一个没人知道的情报机构,对于这个机构的领导和运转,非你柳书雪莫属。” “你的意思,我依然隐在暗处,做秘密情报工作。” “对,你们这个机构,属于清水军正式编制,只是不能随意暴露身份,对于编制内的情报人员,具体数量由你来定,定员定编后,只需给我一份名单和布置线备案。” 柳书雪思索片刻:“是整个镇西吗?” 林丰摇头:“是整个大宗。” 柳书雪绝美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林丰,我是找对了人,你便是我命中的真命天子。” 说着话,将柔软的身体,依偎进林丰的怀里。 她雪白的小手玩弄着林丰胸前的领扣。 “林丰,他们这个组织可是很难对付的,有许多秘密杀手,遍布大宗各地,他们收钱杀人,不问善恶,毫无人性。” 林丰抱着她软软的身子,微笑道。 “这样的组织,历朝历代都出现过,在强大的军队面前,啥也不是,放心。” 柳书雪扭动着身体,撒着娇。 “林丰,我就喜欢你如此强大自信的样子” 两具身体磨磨蹭蹭地开始冒出火花。 柳书雪呢喃着,被林丰抱到了床上。 桔子再次捂住了耳朵,跑到墙角去蹲着。 细娘仍然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看着屋瓦上,被风吹得歪歪斜斜的小草。 封翎跟巫祝同经过紧急磋商,觉得攻下府城的难度很大。 更别说屁股后面还有清水军正虎视眈眈。 此时想往镇西外撤,无疑是作死。 只能先行撤回大营,守住营盘,派人紧急往定远府请求支援。 大批黑巾军被集合起来,留下五千人断后。 其他队伍陆续往三十里外的大营撤退。 胡进才带了队伍来到府城下,看着遍地都是乱七八糟的垃圾。 黑巾军撤退后,就连攻城用的器具都不要了。 十几架云梯,还有攻城车,攻城捶等,歪歪斜斜地扔在一旁。 胡进才咧咧嘴:“就这也算个军队?” 他的副将在一旁笑道:“昨晚被咱一阵突袭,吓破了胆。” “圣母呢,怎么不搬出圣母来与咱对敌?” “恐怕是天太黑,比那圣母都黑,看不见啊。” “哈哈哈” 府城之上,当看到黑巾军撤退,清水军两千铁骑来到后,整个城头上一片欢腾。 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大战的府军军卒,互相搂抱着,庆祝劫后余生。 当时面对漫山遍野的黑巾军,以为要完蛋了。 谁知,会出现如此反转,几万黑巾军竟然被城下的几千人马吓跑了。 清水军的威名是如此之盛。 何知武更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手扶城垛,欣慰地看着城下的清水铁骑。 暗自庆幸,自己的这个决定,是这半辈子以来,最英明的抉择。 “来人,开城门,迎接清水军进城。” 何知武大喝一声。 早有军卒转身往城下跑去。 城门大开,吊桥落下。 何知武从城内策马迎了出来。 胡进才立马在吊桥前,看着迎过来的人。 “府城抚军将军何知武,不知这位将军是” 胡进才在马上拱手:“清水军武卫将军胡进才。” “呵呵,胡将军英武,两千精骑便将黑巾三万人马吓跑了,清水军威名赫赫,诚不我欺。” “何将军客气,黑巾军没啥战斗力,如果不跑,才叫奇怪呢,哈哈” “胡将军请入城。” “好,不知林将军现在何处?” 何知武一顿:“这个” 第417章 情报暗部 他的信息都是通过褚娇传递的,自己也不知道林丰到底在哪里。 褚娇这时也从城里策马迎了出来。 “嗨,老胡,来得挺快啊。” 胡进才笑道:“林将军之命,不敢稍有懈怠。” “还有来的吗?” “自然是有的,但是林将军的策略,胡某也不知详情。” “走走走进城再说。” 两千骑队被迎进府城内。 林丰此时已经回到褚娇的家中,以褚家作为了临时指挥部。 柳书雪作为自己的情报暗部,仍然隐在撷花楼。 小桔和细娘,便作为他们之间的信息传递人。 褚世杰、胡进才、何知武、秦方、韦豹、褚娇等人,齐聚褚家客堂内。 不算宽敞的褚家客堂,临时布置了一张书案,案前放了两排椅子。 褚家大院里,程梁和温剑站在客堂门口处。 院内各个位置,都站在二三十个护卫,院子外面,更是有几百护卫林立。 韦豹已经将统计的几项数据,送到了林丰的手里。 府城一役,共歼灭黑巾会成员八百三十五名,城内黑巾军卒一千一百人。 林丰携细娘和褚娇,斩杀了黑巾军头领,尚武将军沈忠英。 还有其副将彭良,部将庞炼、宣赫武,也被诛杀。 目前,府城内已被何知武的一万府军,控制在手中。 府城督军苏虔一家,全部被秦方擒拿至牢狱中关押。 一同关押的还有府城的其他各级官员。 这些官员已经随苏虔投入了符王麾下,一个叛国谋反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看到胡进才率两千精骑入城,林丰更是心中大定。 再有半日,李东来的两千铁骑也该到了。 后面陆续会有更多的清水军队,来到府城驻扎。 如此,大宗镇西都护府,几乎尽归林丰手中。 府城东南方向还有三个县城,姿原县、成浩县和梅庄县。 这三个县城,虽然还未拿下,却也只是时间问题。 林丰坐在书案后,看着胡进才笑道。 “老胡昨晚的冲击,甚是妙哉,让黑巾军看到咱清水军的实力,不敢再待下去。” 胡进才嘿嘿笑着:“俺受老大之前的影响,就觉得该冲一冲黑巾军的营地,没想到他们的战力如此拉胯,实在没啥抵挡之力。” 何知武连忙赞道:“是咱清水军的实力太强,黑巾军简直望风而逃。” 林丰摆手:“下一步,咱们要彻底消灭黑巾军的主力,不能让他们在镇西的土地上,多待一天。” 何知武起身一抱拳:“林将军,府军大营的环境末将很熟悉,就让末将充任先锋?” 林丰一笑:“何将军且稍安勿躁,对于攻城拔寨,咱还需要些工具才成。” 胡进才立刻说道:“老大,在城外缴获了黑巾军的云梯和攻城车数架,正好用来拔了他们的营地。” 林丰摇头:“攻城是个损伤很大的活,我需要最大程度减少军卒的伤亡。” 众人都没明白林丰的想法。 胡进才和秦方褚娇等人,心里也不清楚。 因为清水军的弹石车、战车等工具,远在岭兜子城堡,若想运输过来。 没有个十天八天,肯定不成。 就算重新找人制造,也得十天半月的时间。 林丰正色道:“各位,府城已在咱们的控制之下,目前需要稳定城内的秩序,进一步清除黑巾会的影响。” 他扫了一眼在座的几位官员。 “褚世杰大人,暂时入驻督军府,负责府城所有行政事务。” 褚世杰连忙躬身施礼:“褚某必不负林将军所托。” “何将军,府军需要提高战斗力,在等待清水军大部到来之前,训练府军的任务,将由秦方和褚娇负责,你可协助他们,做好安抚工作。” 何知武虽然心中不太舒服,却也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 “末将尊令。” 林丰点点头:“胡将军,你负责城内治安和城防,配合褚大人,清查黑巾会成员。” “放心老大。” “好,暂时先如此安排,等清水军大部队到来,再做调整。” 说完挥挥手,示意各自去忙。 众人施礼,陆续退出了客堂。 细娘站在书案的一侧,此时见人都走了,才低声问。 “林将军,俺干点啥?” “嗯,你得暂时待在我身边,负责传递信息,现在咱去研究如何搞掉黑巾军大营的问题。” 细娘眼中透出迷茫。 “研究?” 林丰起身摆手道:“跟我来。” 林丰的想法很简单,单纯用人力去攻击黑巾军的营寨,必然会增加战损。 但是,自己手里有了火药的配方,为何不用? 褚家宅院挺大,给林丰空出一个宅院暂住。 林丰让细娘带人去满城购买硫磺、硝石和木炭。 按照他的话,就是有多少买多少。 尽管如此,细娘他们带回来的材料也不是很多。 木炭是够用了,硫磺也够用,就是硝石不够。 按照黑火药的比例,硝石的用量是最大的,虽然还能制取,时间上却来不及。 这已经是买空了府城所有药铺的存量。 林丰也没别的办,只能先让人将三样材料研磨成粉状。 掂量了一下,差不多有个二三十斤的样子。 按这个当量计算,也能将营栅炸开一道口子,估计效果也不大。 林丰琢磨了一下,遂对温剑道。 “派人去附近的县城里购买,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林丰的想法是,既然弄了火药,那就弄得它惊天动地。 让黑巾军彻底胆寒。 炸毁黑巾会圣母像时,效果确实好得让人怀疑,炸得黑巾会众怀疑人生。 温剑派了十几个护卫,分了几个小组,分别奔府城附近的几个乡镇和县城。 由于府城处在镇西腹地,其东南方向的乡镇县城,并未受到鞑子骚扰。 所以还保持着原有的秩序。 硝石和硫磺,本不是什么贵重药品,所以存量还不少。 一天多的时间,护卫们便凑了上百斤的材料。 连夜进行研磨加工。 而此时,李东来的两千骑也来到了府城下。 林丰算计着,林巧妹再过半天的时间,也该来到了。 三个人一共六千骑,再加上一万府军。 清剿不足三万的黑巾军,已经足够,不用再等清水军团的大部队到来。 林丰自己窝在一间屋子里,全身上下换上布衣,脚上穿了软底布鞋。 将三种磨成细粉的材料,按比例掺和到一起调匀。 再让人找来十几个黑陶瓦罐,要那种厚瓷罐体的。 他小心地将药粉装入厚瓷瓦罐里,用黄泥搀了水胶,封住罐口,牵出引线。 第418章 又借天雷 整整忙了一个晚上,这才抻了抻酸麻的腰肢。 扫视着摆了一屋地的炸雷。 这要是爆了,不但是自己,这整个大宅子里的人,都活不成。 林丰琢磨着,爆炸后的状况,这不是给人灭了门嘛。 自己嘿嘿笑起来。 林丰出门,招过温剑和细娘来到跟前,指着屋子里的黑色厚瓷瓦罐。 “这个玩意儿,到时,挑几个谨慎的护卫,每人搬一个,用布袋背在身上,小心碰撞和避开火源,切记切记!” 他神色严肃,话语郑重,务必让他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接下来,就是布置进攻团队。 胡进才和李东来、林巧妹三人,各领两千精骑,做正面进攻。 秦方、何知武各领五千府军,在黑巾军营地的东西两个方向埋伏。 最后只给黑巾军留下西北方向。 林丰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将黑巾军往西夏国境赶。 如若不能将他们全部歼灭,那也要把他们赶到西夏国境去。 只要敢回来,就是个死。 封翎和巫祝同窝在大营里,天天盼望援军快点到来。 他们接到情报,说是清水军越来越多,眼看再等几日,人数都超过了自己的黑巾军。 本来战斗力就不如人家远矣,人数上再不占点优势。 那直如等死一般。 两人焦躁地在军帐内,大眼瞪小眼。 忽然,军卒来报,府城内开出大批军队,方向正是往大营这里开过来。 封翎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来了,传我命令,死守营地,谁敢退后一步,就让圣母送他去地狱受难。” 巫祝同透过军帐的门口,看了看天色。 “大哥,清水军怎么会在这个时辰进攻?” 封翎也很疑惑:“对啊,此时天色黄昏,眼见就要黑天,难道他们还想在夜间突袭偷营?” 巫祝同点头:“很有可能,咱今晚睡不得了。” “好,咱俩轮班盯紧了,别让他们拖垮了才是。” “就凭咱这坚固的营栅,他们也休想轻易冲进来。” “大意不得,且看着。” 两人计议已定,各自去召集部下集合部队,布置防御任务。 林丰带了护卫队,策马走在大部队的中间。 几个将领跟在他周围,眼见快要来到黑巾军大营二里地左右。 林丰举手让队伍停止前进。 “全体下马休整。” 发出命令后,林丰跳下马来,缓步来到一处稍高点的土坡上。 手里拿了千里目,观察着前方的大营。 林巧妹赶过来,凑近林丰。 “哥,天快黑了,咱进攻?” “你没看到老高的营栅呀,怎么往里冲?” 林巧妹指了指战马:“咱用战马把营栅拉翻了就是。” 林丰依然专注地看着前方。 “人家又不是死人,就让你上前拉营栅?” “那你想如何进攻?” 林丰此时转头看着林巧妹,露出诡异地一笑。 “且看老子的逆天手段。” 林巧妹冲他翻了个白眼:“哼,装神弄鬼,反正待会儿俺排在第一个啊。” 林丰摇着头:“巧妹啊,你好歹也是个高级将领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带头冲锋呢?” “哥,俺这样打架习惯了。” “你这习惯得改,要保持一个高级将领的气势和风度,你是全军的主心骨,是军魂所在,旗帜在你身后,不能轻易倒下。” “哥啊,俺跟着你出生入死,到现在还好好的嘛。” 林丰懒得再跟她讲道理。 “老子说的话就是命令,你要不要遵守?” 林巧妹挺起胸脯:“哥就是俺的神,哥说的话,死也要听。” “去你的队伍里待着。” “是,将军大人!” 林巧妹转身跑开了。 林丰直摇头:“跟女人讲啥道理,直接下令多简单,浪费口舌还屁用没有。” 他自己嘟囔着,来到一块杂草地上坐下。 细娘提了清水过来,递给他。 “将军,咱要晚上行动吗?” 林丰喝了口水,点点头,没说话。 这时,胡进才和李东来也走过来,蹲到林丰跟前。 “老大,咱这是要晚上攻击?” “嗯。” 胡进才看了看远处的大营。 “可是,咱如此大张旗鼓地过来,黑巾军早有防备,晚上恐怕不好行动了。” 李东来也直点头。 “就是要让他们有所准备,然后直接击溃他们的心理防线。” 林丰看着天边渐渐下落的夕阳。 李东来两人不解,皱眉问。 “老大,咱这次只有骑队,啥工具也没带啊,怎么个击溃他们?” “你们且听我号令就是,让你们开开眼。” 两人更加好奇,瞪着林丰不肯离开。 “哦,看我借助天雷,劈了他们的营栅,咱再一拥而入,冲溃黑巾军。” 围在林丰身前的几个人,都眼神茫然,抬头看天。 天空已经被夕阳映照得彤红,却甚少有云彩飘动。 借助天雷? 老大啥时候变成神汉了? 林丰心中暗笑,摆手道:“去早休息,今晚子时一过,咱就发动进攻。” 两人怀着满心的疑惑,扭身走了。 李东来的骑队中,几个部将正等在那里。 刚刚升任部将的陶金旺,也在其中。 他的两个兄弟,也被升为百夫长,各领了一百骑,跟在老大淘金旺的身边。 见自己的老大李东来回到驻地,连忙迎了上去。 “老大,怎么样,是不是今晚上就进攻?” 李东来瞥了他们一眼。 “嗯,林将军说了,子时已过,便发动攻击。” 淘金旺不解地问:“老大,黑巾军都做好准备了,怎么攻?” 李东来眨眨眼睛:“将军说了,他要借助天雷,炸毁黑巾军的营栅。” 围在他四周的几个部将,立刻傻眼了。 尽管他们知道林丰神奇,可这也太过神奇了,超出了之前的想象。 四周一片寂静,李东来无奈地挥挥手。 “赶紧去休息,记得竖起耳朵来,别漏听了命令。” 他们跟李东来一个表情,满脸的茫然,转身各自归队。 林丰召集了十五个负责背厚瓷瓦罐的护卫,来到坡地一侧,围成一个圈。 林丰用树枝在地上画着。 “你们十五个人,相距十步距离,匍匐到营栅下,在靠近营栅的地方,挖一个坑,将坛子埋进去,然后将盘在坛口的引线牵出来” 他边画边详细地解释着。 “你们只有两刻钟的时间,尽量不要让对方发现,退后三十步,掐准时间点燃引线,然后往两侧跑” 林丰絮絮叨叨叮嘱了半天,直到见所有人都弄明白了,才挥手让他们离去。 第419章 天雷滚滚 入夜,巫祝同骑在马上,沿着营栅巡视。 无数黑巾军卒,都站在营栅隔板上,紧张地瞪着漆黑的旷野。 所有人都拉满情绪,等待大战的到来。 只是,他们一直等到了子时,野外还是一片死寂,只有夜风呼啸,吹得人直欲睡过去。 营外啥也看不见。 圆木营栅高有近丈,火把在旷野中闪现着不大的光晕,根本无法看清营栅下的状况。 林丰的十五个护卫,在距离营栅三十丈处,伏下身体,匍匐前进。 他们背着布袋,悄悄清除着路障,缓缓靠近到营栅下面。 子时已过,林丰立马在坡顶,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他的身侧几十丈外,六千铁骑,静静地等候在黑夜里。 间或有战马打几个响鼻,没有一个军卒发出半点声响。 所有人都在等待奇迹的出现。 既然林将军说过,要用天雷将黑巾军的营栅劈开。 若真如此,那他们还怕啥? 只管冲进营地,斩杀黑巾军便是。 有老天爷的眷顾,此仗怎会有败? 而此时,封翎正与巫祝同交换防御位置,让巫祝同的人马撤下来,换上封翎的队伍。 两人在营栅前短暂交谈片刻。 “有情况吗?” 封翎随口问了一句。 巫祝同摇摇头:“大哥,今晚恐怕没什么问题,且看明日他们的动向便是。” 封翎皱眉看着漆黑的夜色。 “不可大意,林丰此人诡计多端,总能令人防不胜防,还是”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忽然营栅外传来一阵嗤嗤拉拉的声音。 封翎和巫祝同都听到了耳朵里,同时扭头往营栅看去。 “什么声音?” “哦,好像” 随即,地面开始震动起来,远处也传来战马奔腾的轰鸣声。 封翎立刻高声大喊:“所有人,注意,敌” 他还未喊完,就觉得眼前火光一闪,耳朵里传来一阵炸雷声。 距离营栅近十丈远近的封翎和巫祝同,两人同时被一阵巨大的热浪冲击得往外跌出去。 站在营栅上的军卒,被冲上半空,翻转着摔了下来。 炸雷声此起彼伏,将长长的一段营栅,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 所有黑巾军卒,被惊得目瞪口呆,浑身觳觫。 林丰看到远处的土地上冒出火花时,立刻下令。 “冲锋!” 命令被一道道传开,胡进才李东来等人立刻挥手,让马队启动,往前冲去。 六千铁骑,如开闸的洪流,轰隆隆涌向前方。 目标便是火花乱窜的前方。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命令是冲锋,那就别管其他,闷头冲就是。 当铁骑冲至半途时,冲天的火光冒起。 前方大半里地处的黑巾军营栅,被一阵雷鸣声炸上了天空。 六千铁骑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得差点摔下马背。 幸亏平时训练刻苦,骑术扎实。 这才勉强稳住身体,猛夹马腹,趴伏在战马背上,抗过炸雷的冲击波。 点燃引线的十五个护卫,根据林丰的吩咐,点火后,起身就往阵地两侧跑。 谁知跑着跑着就听了天雷炸响。 无一例外,十五个护卫都是踉跄几步,一头扎到了地上。 身处营内营外的所有官兵,都被天雷的巨响,震得外焦里嫩,无以言表。 就连埋伏在大营东西两侧的府军,也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远处的火光和阵阵雷鸣,一时恍惚,不在人间了。 林丰立马在缓坡上,看着远处被炸成碎片的营栅。 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微笑。 这是一个关键环节,一旦出了问题,自己可就出糗了。 护卫在林丰两侧的温剑和细娘,看看远处闪动的火光,再看看林丰,然后两人又对视一眼。 暗暗挺直了身子,紧紧握了握手里的武器。 自己在护卫的可不是个人。 绝对是天上下凡的神。 虽然他们全程参与了林丰的计划实施,可怎么也没弄明白,这天雷是如何被引下凡间天地的? 难道就是那一罐罐的黑粉吗? 不管个人心中如何想,清水军的六千铁骑,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已经冲进了黑巾军大营。 还未完全缓过神来的黑巾军,傻傻地看着冲到眼前的马队。 不知错所。 封翎和巫祝同两人从地上爬起来,被惊得半晌无语。 幸亏封翎沉稳老道,最先清醒过来。 “结阵,长矛队,向前结阵!” 他听到马蹄轰鸣声,知道用弓箭已经来不及了。 巫祝同也跟着嘶声高喊:“长矛队,快,长矛上前!” 随着他两人的喊声,呆立的黑巾军开始动起来。 怎奈他们的反应太慢,清水战骑已经冲进了营地。 在火光的映照下,一股汹涌的洪流,将封翎和巫祝同两人一起淹没进去。 黑巾军没有过多抵抗,营地中已经大乱。 那些黑巾军卒,这几天反复加固的营栅,被阵阵天雷炸上了天。 这可不是人力所能为的,必定是天降神罚。 那还如何反抗? 谁敢跟老天作对? 他们已经从心理上被摧毁了反抗的念头。 外围的黑巾军卒,已经在黑暗中开始往营外跑。 早就听说,圣母像自爆了。 这次又是炸了自己的营地,自己还傻乎乎地待在此地,必定被天雷炸死。 不但魂飞魄散,而且还尸骨不全。 他们自己就能脑补出凄惨的下场,哪里还敢抵抗。 跑。 淘金旺三兄弟带领的骑队,跑在六千铁骑的最前面,他们的感受也最深刻。 眼见漫天的火光和冲天而起的营栅碎尸,就连震耳的巨响,都忽略了。 虽然没被震下马背,可眼前这景象,已经深深刻在了心上。 随着战马急速奔驰,三兄弟带队第一个冲进了黑巾军大营。 在火光映照下,遍地狼藉,营栅附近的黑巾军卒,哭爹喊娘,好不凄惨。 三兄弟的感受都一样,营地内,几乎没有了抵抗。 让他们很是轻易地冲进了大营深处。 黑巾军如没了头的苍蝇,四处乱窜,不辨方向。 许多在营地内的军卒,被战马踏过,不知生死。 还有众多逃出营地的,没跑多远,就被埋伏在外的府军,一阵羽箭乱射。 整个战场形成了一面倒的局势。 就连府军军卒,也觉得这场仗,打得十分轻松。 天色亮起来,黑巾军大营已经被清水军完全占领。 林丰正站在大营内的了望台上,往四周观察着整个战场的状况。 胡进才、李东来等高级将领,也都聚在了望台下,等待进一步的指令。 负责军中统计的军卒,正在四处串来串去,记录着各种数据。 第420章 统一镇西 大营外围的府军,也从两面兜了过来。 无数黑巾军成了俘虏,放弃抵抗。 有的蹲在地上,有的趴着,还有许多跪伏在土地上的。 他们的身心俱被打服了。 不到一个时辰,各种数据被送到林丰手上。 林丰皱眉看着各项数据,奇怪的是,没有看到边军的影子。 崔永当时退到府城,还有四千左右人马,一直待在府军大营里的。 “程梁,去找一些黑巾军头目,问问,四千边军去了哪里?” 程梁答应一声,快步离去。 林丰再看那些被俘的黑巾军,琢磨着该如何处置这些俘虏。 近三万黑巾军卒,被俘虏了三分之二。 可笑的是,黑巾军的两个首领,封翎和巫祝同两人。 被冲击波撞飞倒地后,躲避不及攻进营地的战骑,就那么死在了乱蹄之下。 后来连尸体都四分五裂,无法辨认了。 三分之二的俘虏,得有一万五六千人。 这么多俘虏,肯定不能让他们进入清水军队,也不能让其成为镇西百姓。 林巧妹等的不耐,早跑到了望台上,凑在林丰的身侧。 “哥,让我看看下面的情况?” 林丰没说话,把手里的千里目递给她。 “啊,这么多黑巾军没死?” 林巧妹边看边嘟囔。 林丰点头:“俘虏太多了,怎么处置才是” “哥,这些家伙脑子都不正常,干脆都埋了就是。” 林丰扭头看了她一眼。 “厉害,你不怕晚上闹鬼?” “切,俺要是怕,还能活到今天。” 林巧妹毫不在乎地翻了个白眼。 “成,你去处置,让他们自己挖坑。” 林巧妹一拍手:“还是哥厉害,一坑两万。” 林丰抬手指着她的鼻子。 “少来,这可是你出的主意。” 林巧妹立正挺胸:“放心哥,俺全都替你担着。” “去干你的活,老子用你担?” 林巧妹嘻嘻一笑:“就知道哥疼俺。” 说完转身往了望台下跑,边跑边喊。 “来人,给那些俘虏一人发把铁锹,让他们挖坑,谁挖得快,有奖。” 林丰摇头苦笑。 这娘们是真不把人命当回事,不知脑子里怎么想的。 忽然,心里一动。 “挖坑?” 他扶着了望台的栏杆,探身向下面看了一眼。 “去,让他们等会儿,这些俘虏另有安排。” 温剑立刻转身跑了下去。 林丰听到挖坑两个字,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工程。 开渠引水,工程量巨大,又没有机械可用,全凭人工挖掘,可不是正缺少人手呢。 这么多人,埋了太过浪费。 不如全送到西夏去挖渠,只管吃喝,不管工钱,比雇的民夫便宜多了。 一举两得嘛。 他们只是受到黑巾会的蛊惑,也许经过劳动改造后,就能成为正常的百姓。 林巧妹正兴奋地传达着命令,爬到马背上。 她要亲自去监督那些黑巾军给自己挖坑埋自己呢。 结果,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温剑喊住了。 “林将军,且等一下。” 林巧妹勒住战马,扭头看着温剑。 “怎么了?” “将军说,这些俘虏暂时留着,另有处置。” “啊?怎么还朝令夕改呢?” 林巧妹嘟囔着从战马上跳下来,摆摆手。 “你们自己去处置。” 温剑无奈,只得再次去传达林丰的命令。 至此,整个府城被林丰彻底拿下。 胡进才、李东来、林巧妹等人,分别被派了出去。 各带了两千精骑,直奔府城东南的三个县城。 林丰要乘势拿下整个镇西,不能让黑巾军有一丝喘息之机。 只是据黑巾军的几个头目交代,府军大营中的四千边军,只在营中待了不到半月。 忽然就消失了,就像前几天一万府军消失的状况一样,不知去向。 林丰便暂时将之放在了脑后。 镇西之地,相对大宗来说,是边境重镇。 由于目前朝廷有心无力,所以对林丰也好,苏虔也好,谁拿下算谁的。 可对符王来说,镇西不过是根鸡肋,并未太过重视。 符王现在的主要精力,是放在如何攻进京都,拿下大宗正统皇位。 据情报显示,符王赵争的兵马,已经逼近了京都城。 正在京都最后一道屏障,号称临都的一座大城,与官兵对峙。 瑞王也曾经两次派人到岭兜子城堡,恳请林丰率兵前往京都勤王靖难。 林丰两次都以镇西鞑子陈兵境内,无法分身为由,拒绝了瑞王的要求。 皇上赵震已六神无主,众大臣更是连个面都不露了。 生怕被牵连进去,到时谁坐皇位还不知道,万一站错了队,不但自己,连家人也跟着完蛋。 朝中一片混乱,也幸亏内有瑞王把持,外有太师万诠,领兵与符王对抗。 虽然节节败退,却也勉强维持了京都的安全。 清水军大部队在几天之内,相继赶到,进驻府城外的营地里。 这里损毁的不算太严重,稍事修整便又是一座坚固的大营。 何知武的一万府军,对林丰已经敬若神明,甘愿接受清水军的改编和考核。 林丰估计,一万府军,有一半以上不符合清水军的要求,这些人或者去做工兵,或者退役去当老百姓。 文程被调到了府城,任知府。 褚世杰出任同知。 调李虎前来府城任巡检一职。 褚娇回了岭兜子城堡,接替李虎,成为重甲营首领。 秦方统领都府一万兵马,何知武辅之。 林丰的镇西将军至此实至名归。 镇西都护府辖下的东南三个县,是在苏虔和黑巾军的胁迫下,名义上归了符王。 林丰的清水军一到,三个县的知县和县尉等官员,立刻开城归顺。 都是大宗正统官员,回归朝廷是应有之意。 之前走了歪路,也是被迫无奈。 几个县的官员都纷纷来到府城,向林丰表忠心。 其实,这些官员的名单和家世背景,都已经掌握在林丰手里。 其平日的为官之道和所作所为,柳书雪也送来了报告。 对于谁能继续任职,谁不适合做官,林丰心里已经有了谱。 根本不需要再费力去调查。 这些资料都移交给了文程,附上自己的意见,让他看着办。 他们在清水施行的各种政策,文程都全程参与了实施,自然知道该如何在府城继续推行。 整个镇西开始了全面整治和梳理。 岭兜子城堡指挥部里,白静对面站了两个男子。 一个四十多岁年纪,三缕长髯,面相文雅。 另一个则身高臂长,虎背熊腰,年纪不过三十。 第421章 镇西之主 中年男子是西夏银州监军司统军李继平的军师,叫尚书开。 身后随行的便是银州副统军张恩易的侍卫长,宁震。 使团回到银州后,因李欣妍跟着去了岭兜子城堡,事情早已败露。 李继平并未生气,只是觉得让女儿跟着出去玩玩也好,毕竟在林丰的地盘上,也没啥危险。 虽然夫人李张氏哭闹了两天,也就只能期盼着李欣妍安全归来。 谁知,李欣妍胆大,独自留在了岭兜子城堡,这才让李继平大怒。 张恩易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后,罚自己的女儿面壁思过半年,不得跨出府门。 侍卫长宁震和侍卫张龙、张虎,被一人抽了三鞭子。 罚奉一年。 李继平生气过后,无奈之下,派了自己的军师尚书开,他也是李欣妍的老师。 带了宁震,前来镇西岭兜子城堡寻回女儿李欣妍。 白静接到报告时,李欣妍早借口肚子疼,溜了。 李欣妍的身份林丰早就知道,白静岂能不知。 此时,面对尚书开,只是微笑,请二人品茶。 “尚某真是开了眼界,如此城池,堪比皇朝名都也不遑多让啊,林将军果然非凡。” 尚书开对岭兜子城堡是真心喜欢。 如此干净整洁的城市,秩序井然不说,在如此偏僻之地,出现这样的景观,直让人叹为观止。 “尚先生客气了,只是想让居民的生活环境更好一些,也是做了些努力。” “何止努力,若没有超凡脱俗的眼光,怎能建起如此如此” 尚书开也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了。 白静微笑点头:“多谢尚先生夸奖,请用茶。” 尚书开咳嗽一声:“呃,白总管,我家统军大人有一个女儿,十分顽皮,上次使团来访时,跟了过来,谁知竟然偷偷离开使团,留在了此地,为此,统军大人十分恼火,便令我等前来寻找,您看” 白静笑道:“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这做父母的得多关心才是。” “是是是,统军大人平日政务繁忙,确实疏于管教了,请白总管费心。” 尚书开将自己的的姿态放的很低。 “不知统军大人的令爱如何称呼?” “李欣妍,十七岁。” 白静点头道:“好,若这边有了消息,当第一时间通知尚先生。” “多谢总管大人,您多费心。” 尚书开连声道谢,见白静端起了茶盏,连忙起身告辞。 两人走后,白静看着眼前的一盆花草,发着呆。 时间不大,李欣妍探头探脑地踅摸进来。 “静姐姐,他们走了?” 白静抬眼审视着她。 “李欣妍,你胆子好大。” 李欣妍吐了吐舌头,满脸堆了笑。 “静姐姐,我” “你喜欢林哥哥我知道,可是,你好歹也是个皇亲国戚,大家闺秀,怎么能如此行事?” 白静本来想让两人发生点实质性的关系,然后事情无可挽回了。 李继平那里也就不好再说话。 可是,她发现,林丰对这个漂亮的小丫头,根本没那个意思。 此事便只好作罢。 现在人家找上门来,只能板起脸来,装不知道的。 李欣妍噘着嘴,身子扭来扭去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你家里人找过来了,最好跟他们回去,不然,你爹可就要发兵过来拿人。” 白静故意吓唬她。 李欣妍不傻,知道自己生米煮熟饭的计划泡汤了。 林丰一直跟自己保持着距离。 李欣妍虽然自恃美貌,人家却毫无越轨的动作。 “唉,林哥哥不喜欢我” 话刚出口,眼睛里便流下成串的泪珠。 白静也跟着叹息:“姻缘这个事,难说得很,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好男儿找不到呢。” “可我就是喜欢林哥哥。” 李欣妍倔强地说。 “这事总得两情相悦才好,听话,你先跟家人回去,不然,有人就活不成了。” “啊!谁活不成了?” 白静瞪了她一眼:“你自己不清楚吗?” “嗯,我娘亲肯定难过得很。” “你也知道啊,还有护着你来的人呢?” 李欣妍眼珠转了转:“他们应该没事,顶多挨顿揍。” 白静摇头苦笑:“恐怕这顿揍很难捱。” 李欣妍难过了半晌,终于收住眼泪,抬头看着白静。 “好,我回家了,等林哥哥回来,你跟他说一声,我的心永远等着他。” 白静微笑点头:“嗯,我会跟他说的。” 李欣妍张开手臂,扑到白静怀里。 “静姐姐,我也舍不得你。” 白静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 “咱们两家已经开通了贸易通道,我们随时欢迎你来做客,到时可别偷着跑哦。” 李欣妍点点头:“好的,静姐姐若有事,派人去银州说一声,我能帮你。” “谢谢了,换身衣服,我送你去驿馆。” 白静抚摸着李欣妍的头发,轻轻说道。 林丰收到白静的消息后,也没说啥,他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而是另外两封报告让他担忧。 一份是鞑子大营方面的消息。 铁真人换了统帅,由皇帝的亲弟弟,完颜无疾亲率两万铁骑,已经临近镇西边境。 另一份则是西夏银州方面传过来的消息。 铁真人有两万人马,越过西夏边境,进入西夏国境。 不但入侵了银州境内的县乡,还影响到了镇西开渠工程。 林丰琢磨着,铁真人是真没的吃了,又派了这么多军队,外出抢掠。 看来不打疼了他们,是真不知道老子有多厉害。 府城这边,一切事务已经交给了文程和秦方。 再加上李虎和褚世杰两人的协助,控制府城和另外三个县城,当无问题。 自己是该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怎么痛击鞑子的侵略。 林丰让人传令,召集胡进才、李东来和林巧妹三人。 集合各自的队伍,明日启程,回岭兜子城堡。 当天晚上,林丰再次来到柳书雪的小宅子里,算是跟她告个别。 这个女子很不简单,在这个世上,孤身一人,发展到如今这个程度,而且还能洁身自好。 是个很有本事的女子。 如果用好了,对自己今后的发展,当是一个强大的助力。 与柳书雪缠绵一夜后。 第二天一大早,林丰率领部队,踏上了归程。 这次的府城之行,收获太大了。 自己将整个镇西都护府,统一在了名下,显然,稳固镇西根据地,只是个时间问题。 等把鞑子赶出国境,到那时,自己就是镇西之主。 第422章 天下竟有这等好事 当然,镇西都护府,还得以大宗朝廷为主。 只是以大宗朝廷目前的状况,是肯定管不到自己这里的。 林丰出了府城大门,来到官道上。 看着成片的旷野,心疼这么大片的土地,都荒芜着。 如果都成了耕地,得生产出多少粮食啊。 战马缓缓前行,骑在马上的林丰,似有所感。 扭身遥望府城高大的城楼,脸上现出微笑。 举手挥动了几下。 府城的城门楼上,柳书雪身披红色斗篷,雪白的狐毛领,衬托着如玉的脸颊。 身旁站了小桔,两人目送着大批的骑队,拥拥挤挤地沿着官道越行越远。 “姐姐,人都走不见了,咱回去?” 柳书雪木木地站着不动,只是轻声问。 “小桔,你说林丰此人如何?” 小桔歪着脑袋想了片刻。 “嗯是个很厉害的人呢。” “为什么?” “他能降服了姐姐。” “胡扯,是姐姐投怀送抱呢。” 小桔狡黠地一笑:“那说明,林丰更厉害了。” 柳书雪一伸手,扭住了小桔的耳朵。 “小丫头,走了,以后好好干,姐姐可封你个大宗正式的官当当。” “哎吆,姐姐轻点啊,啥官啊姐?” “人不大,官瘾不小,现在就想打听了。” “姐姐自己说的嘛” 两人边说边走下了城楼。 府城的街道上人渐渐多起来,好多百姓都来到大街上,聚到一起,翘首看着贴在墙上的布告。 这样的布告,整个府城粘贴了许多处。 有识字的,大声念给其他人听。 “即日起,所有府城居民,自觉前往府衙登记注册,包括姓名、家庭住址、家中房屋、土地” 众人听到这里,心中疑虑。 “这是要干嘛?” 有人大声质问道。 “还能干嘛,无非想多收咱的捐呗,当官的哪个不这样。” “他们也太狠了,原来那姓苏的就黑到了家,不知这个林丰能狠到哪里。”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换汤不换药,他不会比姓苏的差就是。” “还有没有咱老百姓的活路了?” “谁他妈管你死活。” “嘘你小点声,小心抓你去府衙,揍你个半死。” “老子已经快饿死了,揍死了算” 众人七嘴八舌地嚷嚷着,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有人大声喊起来:“安静一下,往下念,后面还有呢。” 半晌后,周围啊终于平静下来。 那人继续念道:“官府将根据登记人口,重新划拨土地,分发钱粮,提供优质粮种凡在府城安家落户者,其所耕种土地,免税赋一年,三年内税赋减半” 那人念到这里,周围的群众顿时哗然。 “天下竟然有这等好事?” “骗人的,也就你傻,才相信这个。” “你怎么知道是骗人的?” “明摆着嘛,哪个官府不收税?” “不收税还不说,发钱粮?当我们傻啊” “万一是真的呢?” “草,若是真的,老子的脑袋砍下来给你当夜壶。” “他们能骗咱什么?” “骗你去登记,看看你家还有没有钱粮呗。” “俺家啥也没有了” 现场乱了起来,这个消息太过炸裂,直接牵扯到每一户人家的生活。 柳书雪和小桔站在不远处,看着乱哄哄的人群,皱眉道。 “林丰要干嘛,发钱粮,府城人口得过十万了。” 小桔歪着脑袋:“姐姐,林丰可不是普通人,咱是想不出他要干嘛的。” 柳书雪揉了揉小桔的脑袋。 “嗯,还是小桔聪明。” 说完看了看四周:“不过,这新任知府的效率倒是很高。” 两人牵了手缓缓往回走去。 杨有才今年四十了,一家三代居住在府城,因家道中落,如今只剩了一所小宅子。 家里有老婆和一房小妾,还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如今杨有才家徒四壁,快要过不下去了。 家中值点钱的东西,都当没了。 他看了官府的通告后,觉得自己也没啥可骗了,便立刻回家,取了藏在坑洞里的房契,还有老婆孩子的照身贴,揣在怀里。 他老婆见状,连忙问其故。 杨有才懒得理会她,直接出门而去。 他刚出门走了没几步,就遇到邻居胡大朋,是个屠户,家中薄有家资。 胡大朋见杨有才行色匆匆,连忙拦住他。 “杨哥,这是去哪里?” 杨有才瞥了胡大朋一眼:“还能去哪里,官府让登记,还发钱粮不是。” 胡大朋嘿嘿一笑:“你这浑货,什么话都敢信,活该受穷。” 杨有才一瞪眼:“什么话?” “你也不用你那脚指头想想,天底下会有这样的好事么?” 胡大朋脸带不屑,继续讥讽。 “就算有这样的好事,能轮到你杨有才?” 杨有才不服:“有没有去看看不就知道。” 胡大朋一指他的胸口:“带了房契,你可就这么一幢宅子,这一去,恐怕连宅子都没了。” 样有才将两手抱在胸口,眼珠子转了几转。 “我只是去看看,官府还带抢的?” 胡大朋哈哈大笑:“官府不抢你,可能会宰了你。” “净瞎说,清水林丰,忠远伯,谁人不知,会要我的破烂宅子?” 杨有才毕竟是读过几年书的,道理上还是知道一些。 两人在这里争执,街坊四邻听到的,围了上来。 胡大朋压低声音:“杨哥,林丰是忠远伯没错,可他手底下的人呢?还有,打了这么多年仗,好几万的军队,吃啥?用啥跟鞑子打仗?切。” 几个街坊也皱眉点头,觉得胡大朋说的有道理。 有人问:“胡老大,那咱们该怎么办?” 胡大朋一拍胸脯:“老子贱命一条,他们敢来抢,咱拼命就是。” 有个白胡子老头,闻言后连连摇头。 “这屠夫,说甚浑话,咱该去登个记,清水军总比黑巾会好。” “老严头,你还别不信,你家小媳妇可看好喽,别让人充了公。” “呸,你个贼屠户,放的什么屁。” 杨有才见他们掰扯不清,干脆掉头就走。 胡大朋见他依然往府衙方向走,大声道。 “老杨,你若没被骗去房产,老胡倒赔你十斤猪肉。” 几个街坊顿时叫好,纷纷伸手作证。 杨有才没好气地啐了一口,大步走了。 第423章 可不敢骗人 杨有才来到府衙大门口,离得老远就探头探脑地往大门里瞅。 站在衙门口的一个小吏,见状冲他招手。 杨有才踅摸着凑到近前,脸上挂了笑。 “嘿嘿,这位官爷,听说要登记注册身份,还发钱粮” 那小吏是被派到大门口负责接待的,就因为布告贴出去半天,也没人过来登记。 终于看到一个杨有才,很是热情地夸赞道。 “一看你就是读书人,果然明白事理,凭着白给的钱粮和土地,愣是没人要,你说可笑不可笑。” “嘿嘿,谁说不是,这不是来了嘛。” “快请进,里面有负责登记的官员,只要所说情况属实,即可兑现所有。” 杨有才一听,胆子壮了不少,迈步跨进了府衙。 胡大朋几人闲着没事,就等在自家门前,唠闲嗑。 不过半个时辰,老远就见杨有才一脸喜色地走了回来。 还手拿肩抗了不少东西。 四五个街坊呆呆地看着他走到近前。 杨有才路过几人跟前,只是冲他们点点头,快步往家中走去。 胡大朋不愿意了,一伸手将他拽住。 “老杨,怎么的,官府给钱了?” 杨有才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胡大朋的手,只得苦笑。 “你这不是看见了嘛,口粮三十斤,身份腰牌重新登记认定了。” 胡大朋瞪大了牛眼:“三十斤?几个人的口粮?” “我家六口人,每人每月三十斤粮,官府说了,算是借贷,等种出粮食后,得还回去,但不计利息。” “那钱呢?” “呵呵” 杨有才只傻笑,不说话。 老严头也凑上来,紧张地上下看了看杨有才。 “有才,咱街坊几十年,可不敢骗人的。” 杨有才急了:“老严头,粮食在这摆着呢,钱” 他拍了拍胸口,然后用力挣开胡大朋的手,扛着粮食大步走了。 胡大朋愣了片刻,一拍大腿。 “我草,这还是真事儿啊,让这个呆货占了先了。” 说完急忙往家里跑去。 几个街坊也看明白了,立刻转身,四散而去。 站在衙门口的小吏,送走了杨有才,百无聊赖地依着墙,仰头看天。 谁知,不过半个时辰,就见有人快步跑过来。 小吏连忙上前接待,话还没说几句,就又见有人奔了过来。 他只得抬手指了指衙门口,让他们自行进入登记。 半天的时间,府城的衙门口,人满为患,挤挤拥拥。 小吏满头是汗,大声吆喝着让人排队,努力维持着秩序。 登记完的,一脸笑容扛着粮袋子,胸口鼓鼓囊囊地从衙门里挤出来。 人群就是一阵乱嚷。 “果然是真的呀,老子就说清水军不一样嘛。” “忠远伯啊,你见镇西谁还被皇上赐过爵位的?” “你他妈还说用脑壳当夜壶呢。” “你放屁,你家夜壶用人头啊。” “你才放屁,都让你耽误了时间,万一钱粮发完了,老子上你家去吃饭。” “人家钱粮发完了,碍老子啥事儿?” 一阵的乱叫乱骂。 小吏已经无法维持秩序,连忙请示,调了一队军卒过来。 慢慢的,人群被用刀枪吓唬着,才不情不愿地排成了两队。 府衙这边登记注册后,另外有人拿着名册,挨家挨户开始落实情况。 一旦发现有人造假,立刻收缴所发钱粮和土地,再给你标记出来。 不但生计成了问题,个人的信誉可也就毁了。 在文程和褚世杰的主持下,府城开始落实各项改革措施。 整个府衙大小官员,都忙得焦头烂额。 岭兜子城堡前。 白静带了几个护卫,在城堡外的官道旁,迎接林丰一行。 林丰跟几个高级将领一起,跟白静说说笑笑,进了城堡大门。 指挥部内,林丰看着书案上成堆的报告。 这些报告已经是经过白静的手,上面都写了意见,只是未经林丰确认。 白静端了茶送到林丰手里,然后轻轻给他揉捏着肩颈。 “林丰,你还真是自己跑去了府城,有点不管不顾的意思了。” 林丰笑:“咋,都不喊哥了?” “哼,我心里憋屈。” “如果不是这一趟,还真就忘了起初的打拼精神,幕后坐久了,身心都生了锈。” 白静惊道:“你还跟人动手了?” “嗯,几个江湖高手,不过,都死在了我的刀下。” 林丰颇为得意。 “江湖高手?有多高?” “呵呵,反正没我高。” “臭美你。” 两人调侃几句,开始说正事。 “鞑子那边情况怎么样?” “新任总管完颜无疾,带了两万人马,已经进驻营地。” “没啥动静?” “暂时没有大动静,只是附近鞑子的游骑多了不少。” 林丰琢磨着:“这是贼心不死啊,抢习惯了,是病就得治。” “咋给他治啊哥?” 林丰扭头冲白静笑:“嘿嘿嘿老子刚弄出了种新式武器,就让他们尝尝滋味好了。” 白静一脸好奇:“啥武器?就是你的天雷吗?” “唔,你都知道了。” “唉,你弄出的动静太大,恐怕满天下都知道了。” “行,知道就知道,鞑子也许还不知道它的厉害,你去收集大量的硝石,木炭和硫磺,到时让完颜无疾生点疾。” 林丰笑道。 完颜无疾带了两万人马,在完颜擎天等一众将领的列队欢迎下,进入营地。 中军帐里,完颜无疾坐在了完颜擎天的位置,而完颜擎天则跟温迪罕、必兰两人坐在右边一排。 左边首位是一个矮墩墩的银甲石墩,下首是一个高壮的银甲勇士,都烈。 所有人都沉着脸,帐内十分安静。 过了片刻,完颜无疾沉声道。 “原来的五个营地,现在就剩了一个,完颜擎天,这个仗你是怎么打的?” 完颜擎天还没说话,就听都烈喝道。 “四万多人,被灭了一半,你还有脸坐在这里吗?” 一个银甲,敢于呵斥完颜擎天这个金甲,显得十分嚣张。 完颜擎天皱眉去看完颜无疾,见他面无表情。 “镇西出了一个叫林丰的人,他的清水军十分厉害,很难对付,我已经尽力了。” “哼,清水军,很难对付么?” 都烈鼻子里哼了一声,很是不屑。 温迪罕咳嗽一声:“总管大人,这个林丰确实厉害,需要咱们” “闭嘴,长他人威风,你还是不是铁真汉子?” 完颜无疾呵斥道。 第424章 确实忘记了记账 温迪罕闭了嘴,垂头看着自己的衣襟。 “你们几个,好好辅助我等,或许可减免战败之罪,若一再畏敌,可别怪本总管手狠。” 完颜无疾说得十分不客气。 作为皇帝的亲弟弟,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完颜擎天等三人,垂头无语。 见他们俯首帖耳,完颜无疾满意地点点头。 “这次本总管前来,还带了皇上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要将纳阑带回去,谁告诉我,纳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温迪罕再次抬头:“总管大人,纳阑被林丰抓到了岭兜子城堡,现在生死不明。” “皇上对这个纳阑甚是喜爱,你们怎能允许她上前线战场?” 完颜无疾看着完颜擎天厉声问道。 完颜擎天很无辜,这个纳阑是温迪罕请来的,目的是袭杀林丰。 此事跟他没啥关系。 “这个” 完颜无疾一摆手:“此事让本总管想办法,你们先报告一下现有的资产情况。” 完颜擎天苦笑:“总管大人,目前营中所有资产,均在账簿中,请您审查。” “你们个人有没有资产账目?” “总管大人,都在总账中写明了的,我等个人无任何资产。” 完颜无疾似笑非笑地看着完颜擎天三人。 “你们在镇西多年,就没有为自己存些私货?” 三个人猛摇头:“没有,我等一心为铁真皇族,并无任何私心。” “真没有?” 完颜无疾追问了一句。 完颜擎天三人抬头看着他,眼神中透出清澈。 “确实半点也没有。” 完颜无疾满意地一笑:“好,很好。” 三人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谁知,完颜无疾话锋一转。 “新任库洛族族长纳刃,日前向皇兄递交了一份报告,里面有说,库洛族为赎回纳刃和纳阑,在你们这里筹集了数十万金银财物,这个账上怎么没有记载?” 完颜擎天三人立刻瞠目结舌,一时无法回答。 “难道是纳刃在说谎?” 三人扭动僵硬的脖子,互相对视一眼。 他们也没想到,纳刃会在背后刺了他们一刀。 三人的财宝,加在一起,也就十万出头。 怎么突然就来了个数十万呢? 偏偏还无法辩解。 这是十分凶狠的背刺一刀。 完颜擎天艰难地开口道:“呃总管大人,这个因为事情很是匆忙,忘记了在账目中记录,请总管大人明察。” 完颜无疾身体前倾,认真地盯着完颜擎天的眼睛。 “哦,忘记了记账是?” “总管大人,确实忘记了。” 完颜无疾抬手将放在案上一本账簿一划拉。 那账簿被划拉到了完颜擎天身前地上,哗啦啦地一阵响动。 完颜擎天吓了一哆嗦,不知所措地看着地上的账簿。 “这这是诬陷啊总管大人” 完颜无疾不说话,只是盯紧了三个人的表情。 温迪罕眼珠子乱转。 “总管大人,此事在下曾提醒过完颜擎天副总管,千万别忘了记账的,只不过这些日子忙着迎接总管大人,一时疏忽,所以” 他在话语中强调了一下,完颜擎天副总管的职位,想让完颜无疾多少留些情面。 完颜擎天也连忙点头:“对对对,这两天确实忙昏了头,总管大人的到来,让我等高兴得忘乎所以了。” “哈哈哈,本总管到来,让你等很高兴?” “哎哎,很高兴,很高兴” 都烈和石墩也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大笑了一阵后,完颜无疾才缓缓说道。 “好,这数十万两金银的亏空,需要你等想办法补足,不然,谁也无法向皇上交代。” 必兰急了:“总管大人,这些金银可是被库洛族借走了,有借条为证。” “哦,是库洛族给你们私人的借据么?” 必兰顿时呆住。 确实,库洛族的两位长老,给出的借据,都是写了他们个人的名字。 完颜擎天暗恨,你个蠢货,刚才不知辩解,现在提什么借据。 “总管大人,我这里并没有借据,正准备记在帐上的。” 温迪罕也连连摇头:“总管大人,在下也没什么借据。” 必兰更傻了。 必兰看看两人的认真严肃的神情,一时无言。 他不能在补刀了,更不能说,借据可是一起写的。 自己说出的话,只能自食其苦。 完颜无疾冷笑一声:“银子花了,人却没赎回来,皇上会怎么想?” 不等几人回答,继续道。 “所以,这数十万金银财物,便着落在你们身上,至于纳阑大人,你们最好给本总管一个完美的交代,不然,皇上不让我好受,你们会更难过。” 完颜擎天三人听到这里,简直是欲哭无泪。 不但自己的钱一时讨不回来,而且巨量的金银去哪里找补? 更不用说救回纳阑了。 那可比找补金银还难。 完颜无疾挥手:“尔等退下,三天之内,本总管要看到你们行动的具体方案。” 三人失魂落魄地走出了中军帐,晃晃悠悠地走在军营中。 一时觉得现实太残酷,借出去的金银,已经犹如泼出去的水。 到底该去怪谁? 镇西边城中,秦方被调到了府城,任了府城的守将。 边城这边的防务,便交到了孙扬的手里。 孙扬一直躲在边城里,不敢冒头。 直到林丰拿下府城,囚禁了苏虔后,孙扬才敢公开露面。 边城还有一万守军,孙扬被林丰任命为武卫将军。 此地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一边要面临鞑子大营的威胁,一边还要关注西夏方面。 那里有数万民夫,在开凿引洪庆湖水入镇西的水渠工程。 他们的安全问题,需要边城的一万人马保护。 而林丰这里,正在加紧训练人马备战。 林丰自己,又专门在工匠坊寻了一处宅子,里面装满了一袋一袋的材料。 负责这些材料精加工的,以细娘和温剑为首,都是林丰自己的贴身护卫。 凡来干活的,都换了棉布衣服,软底布鞋。 周围有数十护卫站岗,不让任何人靠近。 林丰倒不是怕人偷窥,而是怕带了火种或者碰撞出火星子。 制作火药这个玩意儿十分危险,别把自己人弄个团灭。 第425章 哥看上啥矿了? 另一方面,李虎被调往府城任了巡检。 重甲营便由褚娇出任首领。 赵硕对重甲营十分感兴趣,总是赖在营里参加训练。 谢重的战车营,也是每日都有训练任务,对战车也在不断地加强技术性改进。 林巧妹仍然负责远程攻击营,却将弹石车队伍,交给了细娘单独带领。 王前,张常有、胡进才三人,依然率领的是轻骑营。 三个人每日在校军场,带领部下,互相较劲比赛。 唯独林巧妹胆大,带队出城,专门去清剿鞑子游骑。 自从完颜无疾进驻鞑子大营后,鞑子的游骑又开始出动,四处游荡,寻找机会劫掠。 林巧妹便带人到旷野中,跟鞑子比谁的箭法准。 鞑子的骑射技术,天生是强项。 却与林巧妹的远程攻击营,互有损伤,不相上下。 这说明,清水军在高强度的训练下,骑射技术渐渐赶了上来。 随着鞑子游骑的增多,双方摩擦不断升级,从小股部队,渐渐发展到了上百人的骑队。 最后林丰先沉不住气了。 这样下去,战损越来越多,让他非常不痛快。 可是鞑子就喜欢这样打,每天都会派出许多战骑,四处游荡打游击。 只要见到清水军稍大规模的部队,他们掉头就跑,毫不恋战。 终于,林丰经过二十多天的准备,完成了备战任务。 回到指挥部,林丰立刻召集所有高级将领前来开会。 林丰站在沙盘前,扫视着眼前挺立的几个将官。 王前、胡进才、张常有、李东来、林巧妹、谢重、褚娇、细娘。 除了边城孙杨,府城秦方、李虎。 其他的都齐聚岭兜子城堡指挥部。 林丰沉吟片刻,深深吸口气。 “目前鞑子比较猖獗,以敌我双方的实力来看,根本不需要策划什么战斗方案,我决定,直接跟他们来一场对决战。” 他停顿了一下,看看众人的反应。 所有人都凝神静气,等待他的命令。 林丰指着沙盘:“王前、胡进才、张常有、李东来,各领兵三千,在这个位置陈兵,林巧妹五千远程攻击营,在这个位置,谢重的四十辆战车在这里,褚娇三千重甲营,在这个位置。都看明白了吗?” 众人仔细盯着沙盘,点头称是。 “不管鞑子的游骑,咱们就把军队推进到他们的大营前,让他们出不了营门口。” 胡进才开口道:“这是逼着他们决战。” “对,如果他们想守营,那老子会让他们尝尝霹雳炮的滋味。” 林丰冷笑道。 众人一脸懵。 “霹雳炮?” 林巧妹眼睛一亮:“哥,是不是你打黑巾军用的天雷?” “对,就是天雷。” 众人都一脸向往,都听说过,黑巾军的大营被林丰运用天雷,给炸飞了。 当时的场景肯定非常壮观。 张常有稳重,皱眉问:“老大,鞑子大营里有四万人马,就咱这两万多人,成吗?” 林丰还没说话,李东来一脸不屑。 “老张,你也不看看,咱都用啥武器。” 胡进才也随口道:“老大出马,咱连两万也用不了。” 林丰摆手:“我还是那句话,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兵在精而不在多,以我们目前的实力,两万,可以了。” “对,哥,让我们杀他们一个血流成河!” 林巧妹举着拳头喊道。 林丰瞥了她一眼,然后对大家说。 “行了,都回去准备,明日一早,校军场上见。” 众人拱手后退,然后陆续出门。 细娘当着众人不敢说话,此时见人都走了,才轻轻问。 “将军,俺干些啥?” 林丰摸着下巴:“你暂时还不用动,等与鞑子打过一场后,才是你弹石车上场的时候。” 细娘没听明白,但是也清楚,第一场是没她什么事。 “去准备好,等我命令。” 林丰摆手。 细娘躬身退出屋子。 等人都走了,白静才开口问道。 “哥,你这是准备往死里打?” “嗯,镇西已经全境拿下,不能让鞑子再留在境内了。” 林丰眼睛盯着沙盘回道。 白静从书案上拿起一份报告。 “哥,今天刚送过来的,是西夏银州统军,李继平的来信。” 林丰抬头:“哦,怎么说?” “他说鞑子两万铁骑入境,如今直逼银州,前往拒敌的三万银州府军,被击溃。” 林丰皱眉,西夏的府军战力他还是知道一点的。 当时五千骑入侵镇西,就是被他杀得差点全军覆没。 与鞑子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他想干吗?” 白静看了一眼手里的报告。 “他的意思是,鞑子凶猛,希望咱能伸出援手。目前府军已经困守在银州前的庆县城,暂时鞑子还无法破城,却也危在旦夕。” 林丰吸了口气:“我这里正跟鞑子打架呢” “要不然,让孙扬将军过去?” 白静试探道。 林丰摇头:“开啥玩笑,鞑子两万人呢,边城只有一万人,还不能全抽走。” “这边鞑子四万呢,哥不是也只有两万出头?” 白静不解地问。 林丰拍了拍她的脑袋。 “想啥呢,你不看看我这两万人的装备,别说鞑子四万,估计再多两万,也抗不住咱的攻击。” “那咱还去救援他们吗?” 林丰不回答,皱着眉头去看沙盘。 这个沙盘上没有西夏银州的地势。 林丰转到书案上,扒拉出一张地图,上面有简单的几条曲线。 很是简陋地画出西夏银州的方位结构。 “鞑子骑兵,不善攻城,如果他们县城内粮食充足的话,还能守个十天八天的。” “哥的意思是” “等我击溃完颜无疾,再想办法派军队过去援助。” 白静叹口气:“自然是如此,咱得先顾自己不是。” 林丰笑了:“当然了,老子得先稳固地盘,才能伸手拉他一把。” “哥,那个李继平怎不向自己的朝廷求救?” 白静不解地问。 林丰分析道:“以他银州统军的职位,自然很清楚西夏军队的战力,向朝廷求援是肯定有,但是所抱希望不大,还不如来找我。” “他怎知你会伸手?” “写封信而已,去不去看天意,再说了,银州矿产丰富,咱这次援手,他怎能让咱空手而回。” 白静笑道:“原来哥是看上人家的财富了。” 林丰也笑:“哪有白伸手救助的道理,这一趟,怎不给上一两座矿山的开采权?” “哥看上啥矿了?” 第426章 老子就是天下无敌 林丰眯着眼睛:“听说银州地面上有几座冶金矿山,还盛产木材,石材也很丰富,不管哪一样,都是能让咱发财的上好物资。” 白静白了林丰一眼。 “唉,天下真没有白吃的午餐。” “废话,没财宝谁去救他。” “还是哥想得周到。” 林丰抻了个懒腰:“嘿嘿,有了水,镇西农业可以振兴,有了矿,镇西的工业就有得玩喽。” 白静拧了他一把:“还是好好想想明日的战斗,尽做白日梦了。” “你知道个啥,明日有啥好想的,以咱的实力,鞑子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你这吹的,天下无敌了。” 林丰起身,豪情万丈。 “老子就是天下无敌。” 白静连忙看了看屋门口,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好好好,哥天下无敌,赶紧喝点水,说话有些多了。” 林丰还真是渴了,灌了几口茶水后,伏案策划起来。 第二天,晨雾还未散去,岭兜子城堡校军场里,已经站满了军卒。 横平竖直,井然有序。 各队列首领站在校军场前列,肃然等待林丰的到来。 林丰骑了白马,身后跟着数百护卫,来到校军场前。 大家以为,林丰会鼓励两句,提振一下军卒的士气。 谁知,林丰来到校军场边,只是坐在马背上,扫了一眼战队,然后冲几个首领挥挥手。 “出发。” 几个人顿时一愣,王前第一个反应过来,举起手臂。 “出发!” “出发。” “出发。” 一声声命令发出,所有队伍立刻轰然而动。 一排排一列列,井然有序地开始往城堡大门行去。 校军场一侧,有工兵牵了无数战马,等在那里。 所有军队来到战马前,上去牵了自己的战马,然后按顺序往外走。 他们行动迅速,很快马队就排列在城堡大道上,列队完毕,头领挥动手臂。 所有骑队策马往城门奔去。 城堡大门早已大开,无数骑队跟着自己的头领,轰隆隆地冲出城去。 岭兜子城堡距鞑子大营一百多里路。 各战队的位置,早已分派清楚。 战队出城后,催马奔向前方。 林丰带了五百护卫队,先一步出了城堡。 他们速度快,也不等大部队,径直往鞑子大营方向疾驰而去。 林丰的清水军大部队出城后,不到一个时辰,完颜无疾便接到了报告。 他紧急将完颜擎天和四位银甲勇士招到军帐中。 “诸位,岭兜子城堡里的清水军出动了,人数两万左右,方向是咱们这里,你们有什么看法?” 完颜擎天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这是要与咱们决战啊。” 看着他有些青白的脸色,都烈不屑地冷哼一声。 “哼,老子早就想跟他们打一场,来得正好。” 温迪罕连连摇头:“不妥不妥,林丰如果要决战,咱不能如他的意。” 石墩皱眉问:“这是为何?” 温迪罕连忙说道。 “林丰此人诡计多端,不知挖了什么坑给咱们,总管大人,谨慎为好。” “笑话,咱铁真铁骑可曾怕过什么军队?” 都烈瞪着眼睛喝道。 温迪罕努力解释道:“清水军不同其他军队,他们的装备,之前我已经说过,咱的骑兵很难冲散他们。” “你是被人家打怕了。” 都烈不屑地说。 完颜擎天看向完颜无疾。 “总管大人,温迪罕说得有理,我想咱应该加固营栅,紧守大营,不可轻易出战。” 完颜无疾一脸冷笑:“我铁真铁骑所向披靡,什么时候打过败仗?” 说着话,抬手指了指完颜擎天等人。 “也就是尔等蠢货,丢了铁真人的脸。” 完颜擎天见他说的难听,脸上变了颜色。 只是碍于完颜无疾的身份,无论在皇室还是在军营,都是碾压他的存在。 只得强压怒火,垂下头去。 “石墩、都烈,你二人各带一万铁骑,去灭了他们。” 完颜无疾轻描淡写地吩咐道。 石墩和都烈站起身来,大声应是。 脸带不屑地瞥了对面那三个垂头丧气的人一眼,转身大步往帐外走去。 林丰所布置的进攻位置,都是根据沙盘上的精准定位来的。 所以,无论是战车和重甲营,都会待在最有利进攻的地势。 依照原来的进攻阵势,王前的三千轻骑,立在最前方。 胡进才和李东来在两翼助攻。 林巧妹的远程攻击营与谢重的战车营待在一起。 褚娇率领的重甲营,则待在战车之后。 两万多人马按指定位置,安静地待在原地,等待进一步的命令。 他们刚刚就位,远处的鞑子大营便有了反应。 营门大开,陆续从营门中涌出无数身着铁甲的战骑。 如一股汹涌的黑色洪流,在空旷的田野中蔓延。 石墩和都烈在护卫们的簇拥下,立马在两军阵前,翘首看着对面的清水军列。 “兄弟,大宗人跟咱们对冲,是不是脑子坏了?” 都烈大咧咧地说。 石墩观察了一阵,摇摇头。 “如此阵型,咱铁真铁骑从未败过,今日恐怕又是一场大胜。” “那还犹豫什么,让他们冲上去,看看谁斩的脑袋多。” 都烈一挥手。 鞑子的进攻依然是原来的模式,单兵攻击,最是简单有效。 石墩大声喝了一声好,摆头冲传令兵示意军队冲锋。 两万鞑子骑兵,高声乱喊着,提振精神。 纷纷催马往前冲锋。 远处的清水军卒,眼见黑压压的鞑子骑兵开始冲锋,喊声如山呼海啸一般。 漫山遍野的战骑,渐渐提起速度,挟了风啸,快速接近中。 胡进才不动声色,立马田野,安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鞑子骑兵。 他在心里算计着距离。 等鞑子骑兵进入五百步左右时,胡进才一挥手,让三千战骑按照既定位置,往两旁分散开。 让出战车冲锋的间隔距离。 林巧妹的远程攻击营分在左右两翼,弯弓搭箭。 有传令兵高声喊着号子,缓缓将弯弓拉满,斜向上方。 林巧妹冷冷地看着鞑子骑兵,进入射击范围时,断然下令。 “射!” 命令立刻传达下去,无数羽箭被弹上半空,如一群遮天蔽日的蝗虫,呼啸着往鞑子战骑群中落下去。 犹如下了一阵急雨,噼里啪啦地击打在鞑子战骑身上,马上,盾牌上,盔甲上。 有鞑子被射下马去,剧烈地翻滚着,人仰马翻。 第427章 摧枯拉朽 尽管羽箭甚急,却没影响鞑子大部队的进攻速度。 在不断的高速奔驰中,他们又迎来了第二轮攒射。 羽箭只往鞑子战骑队伍的两翼猛射,逼迫所有鞑子战骑往中间集中。 远程攻击营射完两轮羽箭,立刻后撤,露出身后的战车营。 谢重龇牙一笑,终于轮到了他表演的时刻。 抬手示意传令兵,举起小红旗,打出进攻信号。 拖拽战车的铁甲战马,咆哮一声,拖拽着庞大沉重的战车,开始起步加速。 本来就是个斜坡,对战车的进攻十分有利,速度提升得也快。 八辆战车一排,从胡进才和林巧妹战队的间隙中冲了出去。 等鞑子战骑奔到眼前时,战车的速度也刚好提到最高。 双方毫不犹豫地撞到了一起。 这些鞑子战骑是完颜无疾带过来的两万铁骑,之前并无面对战车的经验。 从未想到过,这个世间还有比自己更能冲撞的战骑。 哪里想到,这些全身裹在盔甲中的战马,力量大得出奇。 无数骑士冲撞上去,依然不能阻挡它前进的动力。 带着巨大的惯性,战车一路前冲,将无数鞑子战骑撞翻在人马群中。 宽大的车身,加上两侧的转轮刀片,在鞑子战骑中犁出了一道道宽阔的血槽。 战车冲出后,紧接着就是重甲营。 近丈长的马槊,闪着寒光的尺长锋刃,浑身裹挟的铁甲。 在轰鸣声中,从战车的左右两翼兜向敌群。 石墩和都烈两人,立马在冲锋阵后,本来得意的面孔,变得凝重起来。 眼见自己的铁骑,被摧枯拉朽般碾压成断肢残体,两人被惊呆了。 横扫草原的铁骑,怎如此不经冲撞? 石墩反应快一些,立刻下令,所有战骑避开中间,从两翼进攻。 传令兵开始频繁地穿梭在人群中。 鞑子的进攻有个毛病,一旦发动,就很难在中途变换攻击阵型。 这与鞑子打仗的习惯有关,并非他们不听指挥。 石墩和都烈相视一眼,不能来镇西第一战,就丢了完颜无疾的脸。 几乎是同时,两人挥手带了自己的护卫队,催马往前冲去。 是该拼命的时候了。 他们分了左右两翼,一路呼喝着散乱的鞑子战骑跟上,一路绕过中间的战车,往清水军队后方冲锋。 褚娇看到了林丰的战旗指令,立刻让重甲营一分为二,往两侧分散。 正好迎面撞上从两翼冲过来的鞑子战骑。 鞑子战骑再次迎来了灾难性的冲击。 面对裹得像铁甲小城堡的重甲骑士,根本无法撼动他们的防御。 长刀砍在对方身上,马上,都被无情地滑开,只带出一溜刺眼的火花。 反而被对方锋利的长矛,刺入身体,带走了性命。 这是一场残酷的战斗,满目的断肢残体和血花飞溅,满耳的惨叫声,冲击着每个军卒的神经。 重甲营与鞑子战骑的冲撞,犹如一群成年人,面对稚嫩的少年。 毫无悬念地碾压过去,其强大的防御,让鞑子战骑陷入绝望。 石墩和都烈虽然都下场拼了性命,可依然抵挡不住清水军势如破竹的攻势。 两人无奈,第一次在战场上生出无力感。 鞑子铁骑的气势也落入了低谷,有的甚至畏缩不前,准备掉马逃命。 林丰用千里目观察着整个战场的形势。 觉得火候到了,摆手让传令兵打出信号。 王前、胡进才、张常有和李东来早等得心焦,眼见战场上他们都在收割鞑子的生命,只有他们轻骑队,毫无建树。 当看到林丰的信号时,立刻高声大喊。 “冲,冲锋,给老子杀过去!” 无数战骑开始往中间兜过来,带着生力军的勇猛气势,撞进了已经失去信心的鞑子骑队。 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一根很有分量的稻草。 石墩和都烈无奈地发现,鞑子战骑已经不需要他们的命令。 自动开始溃散,像瘟疫一般传入整个战场。 鞑子们各自逃窜,运气好的,窜出了战场。 运气不好的,在逃窜过程中,被人砍下战马,瞬间被踏成肉泥。 攻击速度快,溃散起来更快。 所剩无几的鞑子战骑,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四散而逃。 包括石墩和都烈两人。 被护卫队保护在中间,左冲右突,随着护卫们渐渐减少。 他们也好不容易脱离了战场,狼狈地往大营狂奔。 清水军的轻骑战队,紧追不舍。 鞑子大营内早就得到了消息,完颜无疾惊讶地听到战报时,差点把两只眼珠子瞪出来。 石墩和都烈两个银甲勇士,他可是清楚得很。 在铁真勇士中,堪称王者的存在,就没有他们冲不下的战阵。 两人往往喜欢亲自冲锋,身先士卒,面对再勇猛的队伍,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才不过一个多时辰而已。 第一战就让老子挂不住脸? 稍一犹豫,立刻下令,让温迪罕和必兰带一万铁骑出营接应。 温迪罕和必兰早已知道了答案,完颜无疾不听劝,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接到命令,他们也不敢迟疑,立刻召集手下战队。 当他们带人策骑来到营门时,发现无法开门出营。 了望台上已经打出信号,敌方军队距离大营仅有三四里左右,正全速往大营方向冲来。 这时候打开营门接纳溃兵,很可能让对方乘势杀进大营。 温迪罕和必兰两人犹豫着互相用眼神交流。 这营门开还是不开? 只是片刻间的犹豫,石墩和都烈已经奔到了营前。 他们老远就发现,营门没开。 不敢等待,身后的追兵咬得很紧。 石墩和都烈只得偏转马头,开始绕着大营往两侧跑。 身后的无数战骑,呈扇面阵势,往前兜过来。 温迪罕一咬牙:“加固营栅,所有人进行防御。” 必兰担心地瞥了他一眼,这是放弃石墩和都烈了,先顾自己的安危。 温迪罕的命令应该说没有错,弃车保帅,是正常的应对方式。 可营外两个人是谁,石墩和都烈两个银甲勇士,之前可是跟他们有了龃龉。 这时候放弃救援两人,就有公报私仇的嫌疑。 形势不容多想,跟在温迪罕和必兰两人身后的官兵,开始冲上前去,加固营栅,爬上隔板,拉弓搭箭,进入防御状态。 第428章 一触即发 完颜无疾接到报告后,顿时气急败坏,亲自上马,跑到了营门前。 “温迪罕、必兰,你们这是公然违抗命令,挟怨报复,老子岂能轻饶!” 两人连忙上前单腿跪地。 “总管大人,清水军已经逼到营前,若打开营门,势必危及大营安危,请大人明鉴。” “放屁,就算把他们放进营来,还有两万人马,岂能危及我等安危。” “大人,清水军攻击犀利,石墩都烈两位银甲勇士战败,便可见一斑。” “休得狡辩,来人,给老子把他们绑了。” 完颜无疾不听两人分辨。 从两旁窜出四五个军卒,上前将温迪罕和必兰摁到地上,绳捆索绑。 完颜擎天从后赶了过来。 温迪罕和必兰毕竟是跟了自己好几年的部下,现在又处在同一阵线上,哪能见死不救。 “总管大人,请三思,此二人在镇西立下过汗马功劳,不可如此对待。” 完颜无疾转眼瞪着他怒道。 “怎么,你也想违抗本总管的命令?” “总管大人,这个时候,还不是讨论此事之时,大敌当前,当同心共力,不可乱了军心。” “滚开,还用你个匹夫教老子做事。” 完颜无疾气急,根本不听完颜擎天的话。 温迪罕和必兰已经被五花大绑地伏在地上,不能动弹。 完颜无疾厉声道:“先关起来,待本总管退敌后,再行处置。” 几个军卒将两人提起来,带了下去。 “来人,调集所有人马,随本总管开营救援。” 完颜擎天一听,顿时大急。 “总管大人不可,此时开营门,无疑自掘坟墓啊。” 他也急了,口不择言起来。 “你也想尝尝本总管的制裁手段?” 完颜无疾阴恻恻地盯着他。 完颜擎天一缩脖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根本不放在人家眼里。 但是,他心中哀叹,这个完颜无疾,在皇城内待久了,哪里懂战场作战。 这是要作死了。 随着完颜无疾的命令下达,鞑子大营内所有军卒迅速集结。 战马轰鸣声响彻整个大营。 此时,清水军轻骑沿着鞑子大营,仍然在追击石墩和都烈的逃兵。 战车和重甲营,也推进到了大营附近二三里处。 就在完颜无疾下令开营时,了望台上给出了信号。 敌军已经逼近大营,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大营方向。 完颜无疾并非无脑,只是一时气急,有些失了分寸。 他稍微冷静一下,一转马头,往了望台奔去。 当他观察了一阵营外的状况后,果断地下令,全营进行防御。 完颜擎天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这货还不算蠢到了家。 不然,他打算带着自己的护卫,准备弃营逃跑。 林丰对这一战,早有预测,知道鞑子的骑兵,根本不会是自己战车和重甲营的对手。 胜利只是迟早的事。 所以,当所有战队都齐聚鞑子营前时,从岭兜子城堡内运出的弹石车部队,已经往这边开过来。 林丰的计划,就是不让鞑子有喘息之机。 先冲溃他们的骑兵,然后再摧毁他们的营寨。 乘胜一举击败鞑子盘踞在这里数年之久的军队。 镇西全境已经被自己拿下,没了后顾之忧,就不能再让鞑子的军队,还待在大宗境内。 到了午时,林丰下令让军卒轮番休整进食。 细娘率领的弹石车营,也来到了队伍后方。 林丰信心满满,自己费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制作了上百个粗瓷坛子炸弹,用来摧毁鞑子的营地,该是毫无问题。 鞑子的大营,被完颜擎天加固过,原本用圆木做成的营栅,也在内外两侧,用石块垒砌。 这是怕林丰用火油罐烧了圆木营栅。 确实费了很大力气,只这些巨大的石块,搬运垒砌,就可想而知。 林丰等待所有追击部队陆续回归。 没有追到鞑子的两个指挥官,不知亡命逃去了何处。 林丰也没当回事,这一战,两万鞑子铁骑,被他的清水军,至少干掉了三分之二。 在后面的追击中,再次斩杀了近千鞑子。 这个战绩已经堪称经典。 林丰很得意,经典啊,自己不知创造了多少。 半个时辰后,林丰下令,所有战队,准备战斗。 战车和重甲营这次排列在前,不再掩饰自己的重装进攻态势。 各军种往前推进至鞑子大营前三百步。 看到清水军渐渐逼近,大营里的鞑子也紧张起来。 完颜无疾迅速下令,让所有军卒,分了三队,轮番上营防御。 他现在手下只剩了完颜擎天,石墩和都烈不知去向。 温迪罕和必兰被拿下关押了起来。 暂时只能让完颜擎天上到前线,担任指挥。 完颜擎天心里很轻松,自己之前费老大劲加固了营栅,用了无数石块。 这个玩意儿不怕火烧,更加坚固防撞。 你林丰再有本事,也拿自己的营栅无可奈何。 所以,完颜擎天骑了战马,立马在营门不远处,指点着手下军官,分派防御位置。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都明白,这一战,是一场决战。 清水军如果摧毁营寨,那么铁真军队就得退出镇西,在大宗境内再也没有了根据地。 如果铁真军队胜出,清水军便只能退入岭兜子城堡,任铁真人再次四处劫掠。 申时一刻,林丰来到弹石车营地。 二十辆弹石车,已经被推进到距离鞑子营地四百步左右。 这些弹石车经过不断改进,无论弹送距离还是准确度,都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细娘站在林丰身侧,心情有些紧张。 虽然林丰给了她无比的信心,可她仍然不太相信。 仅凭眼前这些黑色的坛子,就能砸开鞑子的营栅。 所有清水军将士,都在安静地等待林丰的命令。 眼前是用碎石砌成的营栅,各位将领心里都没有数,老大会用什么办法,撞开这坚固的外墙。 这次站在最前面的是李东来的战队。 他两侧是几个部将,其中就有陶金旺。 李东来也很欣赏这个家伙的脑子,不但作战勇敢,关键是会用脑筋。 他看着不远处的鞑子营地。 “老陶,你说将军会怎么进攻?” 陶金旺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碎石营栅。 “火功肯定是不行,俺觉得林将军会用战车撞击营栅。” 李东来摇摇头:“那不是让战车去作死吗,那玩意儿听说老贵了。” “那就用步卒翻墙,后面弓箭支援。” 李东来打了陶金旺的脑袋一下。 “扯淡,老大才不会用人命去填这坑呢。” 第429章 理由强大 陶金旺也没了章程,皱眉琢磨半晌。 “那咱围在这里作甚?难道是等鞑子吓破了胆,自己出营投降?” “滚你的蛋,你有这能耐么。” 陶金旺挠着脑袋:“俺是没有这能耐,可林将军有啊。” “如果老大让步卒冲营,你敢不敢第一个上?” 陶金旺瞥了李东来一眼,不屑地说。 “就是让俺一个人冲营,俺也不带犹豫的。” “好小子,是带了脑子来的,知道没那个可能,真敢瞎说。” “嘿嘿嘿” 两人正说话,就听到传令兵的喊声。 “将军有令,各部后退三十步。” 所有人都听到命令后,各个战队的指挥官,连忙喝令军卒有序后退。 此时,所有将领都满头的问号,根本不知林丰葫芦里买的啥。 只是懵懂地等待下一个命令。 林丰心里也有些紧张起来,毕竟这种攻击武器,他也是第一次这样使用。 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深深吸了口后,缓和一下紧张的情绪,再次看了看身侧的弹石车。 上面已经放了一个黑色坛子,引线被拉出来。 一个军卒拿了火折子待在一旁,等候命令。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林丰心里默念。 “各个步骤再检查一遍。” 林丰对细娘说道。 “是,将军。” 细娘转身,带了两个护卫,在每一架弹石车前,认真检查了一遍。 回到林丰身边时,坚定地冲他点点头。 “好,一二三四号弹石车,试射一发。” “是将军。” 细娘转身,依次伸出四根指头,举了空中,让操作弹石车的军卒看清楚。 然后握拳猛地往下一落。 负责点火的军卒立刻打着火折子,点燃黑坛子上的引线。 引线嗤嗤拉拉地冒出青烟和火花,负责扳动机括的军卒,用力往外一拉机括。 弹石车巨大的摇臂由慢及快,呼啸着甩了出去。 黑色粗瓷坛子被甩上了天空。 四个坛子在天空上划了一道弧线,落向鞑子营地里。 完颜擎天早命人提了水桶,数百军卒,跟前都放了一桶沙土,时刻准备着上前灭火。 所有站在营栅上的鞑子,都抬头看着天空上飞来的坛子。 这个东西他们见过,就是清水军用过的火油坛,落地炸开起火的那种。 他们判断着坛子落点,准备随时躲避。 只要不被砸到身上,其中炸开的火油,可用盾牌遮挡便没啥事。 然后冲上去,用沙土覆盖就能快速灭火。 完颜擎天嘴角挂了不屑的笑,摇头道。 “林丰,还来这一套,看清楚点啊,老子的营栅是石头砌的嘛。” 只是他话音刚落,黑色坛子就落了地。 猛然,一股扑面的气浪冲过来,让完颜擎天一阵迷糊。 我草,什么东西?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随即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 黑坛子落地炸开,方圆十几步的军卒,都被炸得东倒西歪,摔在地上。 四个坛子,只有一个坛子落到了营栅旁。 完颜擎天呆呆地看着巨响过后的情形。 所有军卒都懵逼了。 就连站在了望台上观察的完颜无疾,也傻呆呆地看着爆炸后的现场惨像。 数十军卒缺胳膊少腿地躺在地上翻滚哀嚎。 还有许多趴伏在地,连个动静都没了。 最可怕的是,那个落在营栅旁的坛子,炸开后,将碎石砌成的营栅,崩开了一道口子。 碎石乱飞,坚固的碎石营栅,根本抗不住如此巨大的冲击。 不止鞑子们被惊呆了,就连清水军将士们,也一起目瞪口呆。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就是那天雷? 不对啊,黑坛子是身后面发出去的啊。 正在所有人懵逼中,天空上再次出现了七八个黑色坛子。 这次炸得更猛,不等鞑子军卒躲闪,营栅前后四面开花,无数声巨响过后。 鞑子死伤无数,营栅又被炸开了好几个裂口。 完颜擎天大声喊叫着:“去,立刻堵住缺口,马上!” 弹石车阵地上,有专门负责调教准确度的军卒,上前根据两轮测距,调整着弹石车上的刻度。 细娘再次举手发令:“发射。” 一到十号弹石车同时将黑坛子甩上了天空。 这次的十个黑坛子飞过众人头顶,就让所有军卒脊背发凉。 知道了这个玩意儿的威力,谁敢忽视? 随着无数爆炸声,鞑子营地里哭爹喊娘,一片混乱。 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天雷都不如这个黑色坛子厉害。 营栅被炸得坍塌了老长一段,根本来不及填堵缺口。 而且,站在营栅前的鞑子,不等命令,就开始后退,根本不敢再站到前面。 尽管完颜擎天大声厉喝,也没人往前。 面对未知的恐惧,让他们不再死命向前。 林丰面露微笑:“细娘,从营栅向前延伸,继续发射。” 细娘也信心十足,伸手示意军卒,立刻发射。 又是十几个黑色坛子被甩到天空中,像十几个死亡鬼脸,让鞑子们恐惧之极。 完颜擎天也不得不提马后退,心里一片茫然。 这是又要败在林丰手里了? 完颜无疾面对这种未知的武器,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呆呆地看着黑坛子落地炸开。 带走无数军卒的生命,却无法发出有效命令。 林丰举起千里目,观察着营栅的损毁程度。 “战车在前,重甲营随后,冲锋!” 随着林丰的命令,谢重指挥战车开始启动冲锋。 营前的鹿柴被战车冲开,带着厚重的气势,一往无前。 营栅的好大一段,已经被炸成了乱石,无法阻挡战车的轮矩,凭着冲起的速度。 十数辆战车,歪歪扭扭地碾过了乱石堆,径往鞑子群中冲去。 营内的鞑子军卒,早被恐惧占据了心神,眼见战车冲进了营地,这才想起组织防御。 可惜手头没有抵挡战车的有效武器,只能任战车横冲直撞,无情地碾过自己的身体。 跟在战车后面的是重甲营,对于这种冲营方式,重甲营更加灵活。 杀伤力也更大。 重甲营之后,是轻骑营,也跟着往鞑子大营里冲。 无数战骑呐喊着冲进了大营,面对一团乱的鞑子军卒,发起猛烈的进攻。 完颜无疾已经从了望台上下来,爬上战马,带了护卫,开始往后跑。 这仗根本没法打,这就不是人类的战争。 他心里无法接受这种战场。 双方本该是骑兵对骑兵,全凭自身武艺砍杀就是。 也不知人家弄了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这哪里是人能抵挡得住的东西? 所以,完颜无疾有了逃跑的理由,而且这理由还很强大。 第430章 西进铁真国境 完颜擎天也不会老实待着,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眼见总管都跑了,自己也寻了个认为安全的方向,带着护卫,催马狂奔而去。 整个大营一团乱,所有鞑子没了指挥者,都放弃了抵抗,各自逃命。 林丰在千里目中看到了大胜的曙光。 “细娘,干得好。” 细娘苍白的脸色,又爬上了红晕。 “都是将军之能,俺只是执行命令而已。” 林丰也不与她分辨,只是下令道。 “你带着弹石车营,立刻回城待命。” 细娘也不问为什么,立正答应后,转身去整理队伍。 林丰挥手:“走,跟老子去砍鞑子!” 所有护卫高声答应,跟着林丰纵马往鞑子营地里冲去。 整个鞑子营地一片狼藉,横七竖八地躺了无数鞑子尸体,缺胳膊少腿,没脑袋的比比皆是。 前营的土地上,被炸出了数十个土坑。 林丰带领五百护卫,冲过前营,进入营地中心。 无数军帐被撕裂,这里已经没有了人影。 林丰来到一座高大的军帐前,这座帐篷十分坚固,经历激烈的战斗过后,仍然挺立在军营中心。 这应该就是鞑子大营的中军大帐了。 五百卫队没有停下,绕过中军大帐,继续往前冲。 鞑子大营的后门已经倒塌,连同营门旁的营栅也被撞倒了一片。 再往后,就是大片的旷野。 清水军追着败逃的鞑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有两辆损毁严重的战车,歪斜地停在一处浅沟里。 有清水军卒,围在车前,正商量着如何修理。 林丰没再继续往前,摆手让程梁和温剑,各带一队,进行搜索。 按照鞑子的尿性,他们劫掠了很多物资,如此惶急的逃遁,这些东西应该是带不走的。 果然,大营的角落里还有许多完整的帐篷,另一个角落里有城垛的粮草。 林丰立马在营地中间,脑子里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有军卒奔过来,大声报告。 “报,将军,发现有鞑子俘虏。” 林丰奇怪地看了那军卒一眼,怎么鞑子还有俘虏? 清水军与鞑子的战斗,除了自己能决定鞑子的生死外,他给军队下的命令就是一律斩杀,不留俘虏。 那军卒见林丰有些迷茫,连忙补充。 “将军,是两个银甲鞑子。” 林丰这才明白军卒的话,立刻摆手。 “走,过去看看。” 说完一提马缰,跟着军卒往来处跑去。 银甲温迪罕和银甲必兰,两个倒霉的铁真高级将领,被捆住后,给扔在一个军帐角落里。 因为还没有总管的处罚命令,两人身上的银甲,也未被剥掉。 别的鞑子都跑了,没人顾得上他俩。 所以,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等着后续进来的清水军搜到此处。 搜索过来的清水军,一眼就认出是两个银甲鞑子。 顿时兴奋起来。 林丰站在被捆成粽子一般的两个银甲面前,脸上带了惊讶的表情。 “听得懂我说话吗?” 温迪罕眨眨眼,知道躲不过去,只得费力地点点头。 他俩被捆成这样,无法抬头去看林丰,也不知道问话的是什么人。 “你们如此级别,怎会被捆在这里?” 此时也没别的事,林丰很有耐心。 温迪罕哀叹一声:“政见不同而已。” 林丰呵呵笑道:“都被捆成这个样子了,还而已?” 温迪罕无言以对,必兰更是一声不吭。 林丰觉得无趣,转身往外走,随口道。 “剥下他们的甲胄收好,人就找个地方埋了。” 几个军卒高声应是,立刻上前动手去解两人身上的绳索。 温迪罕见状急了,高声叫道。 “我要见林丰,我有要紧的事跟他说,若耽误了,你吃罪不起。” 林丰停住脚步,转身问。 “你说,什么要紧的事?” 温迪罕咬牙道:“我只对林丰说话,别人没有资格听。” 他想拼一把,让别人重视他的话,不至于马上动手埋了自己。 活了四十年,养尊处优惯了。 想想被人活埋的滋味,浑身从里到外都吓得哆嗦起来。 必兰还算条汉子,一直咬牙不吭声。 林丰往回走了几步,蹲到温迪罕跟前,抬抬手。 两个军卒过来,把温迪罕翻转过来,让他的脸冲着林丰。 “我就是林丰,有话就快说,不然就没机会了。” 温迪罕以前老远见过林丰,仔细看了看,知道不假。 “林丰,我乃达尔罕部落的王子,可以出重金,赎回我的性命。” 林丰摩挲着下巴,看着他的眼睛。 其实林丰很清楚,这些银甲鞑子,能升到这个级别,没有点强大的背景,是不可能的。 “老子挥军打过去,什么财宝弄不到。” 林丰故意不屑地说。 温迪罕苦笑:“林丰,草原太大了,你这点人马,找不到我们的,不如留下我的性命,能赚不少银子。” 他琢磨着,纳阑和纳刃都能被重金赎回,自己当然也能。 只要回到自己的部落,就算铁真皇室也不能怎么着他。 林丰点点头:“说的有道理,你们跑到镇西这里来,该是有地图?” “呃这地图肯定是有,只是” “你若这个态度,我看还是埋了,没啥作用。” “哎,不不不,地图就在中军帐里,若是没有,恐怕是被总管大人带走了。” 林丰沉声道:“把他们先押回城堡。” 有军卒过来,提了两人,放在马背上,带走了。 “程梁,你回城去调马车过来装粮草,还有其他战利品都运回城堡。” 程梁躬身应是,转身上马跑走了。 林丰吩咐完,上马来到鞑子大营的中军帐里。 大帐里面已经乱七八糟,桌案上扔了些杂物,没有发现地图。 林丰失望地来到营地里的了望台上,用千里目往西北观察起来。 他在心里琢磨着,这次将鞑子在镇西的唯一营地摧毁。 败逃的鞑子肯定会往自己国境逃,不如乘势杀过去,跟铁真人做个了断。 林丰琢磨了半晌后,断然下令。 “传令所有部队,继续追击,西进铁真国境。” 传令兵骑了战马,分头冲出营地,往四处奔驰而去。 “温剑,去找韦豹,弄一份铁真地势图过来。” 温剑也转身离开。 林丰干脆坐到了望台的木地板上,盘着腿,抬头看天。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温剑跑回来,手里拿了一张羊皮纸。 “将军,韦豹将军说,只有国境附近的地势简图,再往深处就没有了。” 林丰点头,接过羊皮纸展开查看。 第431章 骨头硬还是刑具硬 确实,从大宗国境线再往西北方向,几乎没啥标记,只有比镇西还广阔的平原。 这么大的地盘,撒进几万人马,根本无法锁定方向。 “让各部在国境线处驻扎,等待命令。” 林丰无奈地说道。 得先弄份铁真地图,才能准确地找到各个部落所在。 尤其是铁真皇族所在地,如果没有地图和向导,恐怕贸然进入,会迷失在大草原中。 林丰用手指敲打着地势图。 “唉,看来跑人家里去打架抢东西,也不是个容易的活。” 他嘴里嘟囔着。 心里却觉得,既然战争已经打到这个程度,如果不去铁真的地盘上,弄点东西回来。 自己岂不是非常吃亏? 铁真人在大宗这么多年,抢了多少东西? 金银财宝,粮食物资。 这几年他们抢回来,积攒到一定程度,就往回运。 来来回回多少趟。 镇西都被他们抢空了。 这一趟劫掠之行,必须得去,就当老子为了追求心理平衡。 没有地图不要紧,还有两个活地图呢。 林丰嘿嘿一笑,两个银甲鞑子若想活命,就得老老实实给老子带路。 想到此处,林丰心里十分通透。 一拍地板:“来人,命令运粮草的车队,别往回运了,直接跟咱们往边境走。” 温剑还在懵懂中。 “去,把那两个银甲鞑子带上,分开看押,就看他们俩谁敢糊弄老子,嘿嘿。” 温剑终于反应过来。 “将军,咱这是要往那边打?” “必须的,不去搅合搅合,老子心里难受。” 温剑脸上露出笑容。 “俺也觉得去搞一搞,心里才舒坦。” “快去传达命令。” “是,将军!” 清水军的追击部队渐渐在大宗和铁真国境线上聚拢。 扎下营盘后,等待林丰的进一步命令。 林丰也在空下来的鞑子营地里,开始策划进入铁真的步骤。 目前的军队装备,已经具备了击溃铁真战骑的实力。 林丰觉得还不够,需要继续加强。 火药是个好东西,在战场上无往不利,制作成本也低。 其效果却比贵重的战车和重甲,好上几倍。 只是火药运输是个问题,一旦不小心,就会造成很大的损失。 弹石车也太过笨重,无法跟上部队的进度。 林丰在设计缩小版的弹石车。 原来巨大的弹石车可以将上百斤的重物,弹射出五六百步的距离。 自己这个新式弹石车,车身缩小了三倍,操作方便,运输也毫无问题。 只是弹射距离,缩短了近一半。 不过,它不用弹射太重的物体,只需要能将黑色粗瓷坛子,甩出三百到四百步便可以了。 火药不易携带,林丰便只带原材料。 到使用时,现场配制都来得及。 一切物资均已配齐,只等跟两个银甲鞑子,确定进攻路线。 谁知,温迪罕是很配合,让他画路线地图,他便很认真地在干活。 可银甲必兰,至死不从。 一副你就是杀了我,也不会出卖民族利益的强硬模样。 一个人画出的地图不可信,将两人分开画,只要对不上,就肯定有一个人在撒谎。 所以,必兰是必须得画出地图才行。 程梁和温剑无奈地等待林丰的指示,他俩是没了办法。 林丰摩挲着下巴,琢磨片刻。 “你们俩也是,不干活就揍他。” 程梁苦笑道:“将军,揍了,这家伙骨头挺硬,很是能抗。” 林丰奇怪:“是咱的刑具不够残酷么?” 温剑挠着脑袋:“将军,这不是觉得他还有用,就没敢下狠手。” 林丰摇头:“不配合咱们的工作,就是没用,毁了也不可惜。” 程梁和温剑对视一眼。 “是,将军,俺让他试试骨头硬还是刑具硬。” 林丰轻轻道:“别坏了他的脑子,嗯,还有手臂。” “明白了,将军。” 林丰不再说话,只是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去干活。 大宗的刑具,林丰很清楚,没有谁能抗得住。 就连自己也不行。 硬抗刑具,肯定是要毁掉身子骨的,想试试强度,很容易就会致残或致死。 必兰是条硬汉子,认死理。 他认为,自己啥都不配合,顶多就是让林丰给活埋了。 死,没什么可怕的,挺一会儿就啥也不知道了。 谁曾想,这些人根本不给他去死的机会,开始下黑手。 四五个粗壮的汉子,来到牢狱中,将他揪了出去。 提到一间满是血腥味的屋子里。 屋子的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带了黑红的斑斑血迹。 屋子中间还有一盆烧红了的火炭,上面放了一块被烧得红彤彤的铁棍。 必兰心里明白他们要干什么,只是咬紧了牙关,不说话。 程梁站在屋子一边,冷冷地观察着必兰的神情。 见他仍然不为所动,便一挥手。 几个汉子上前,架起必兰,三下五除二,将他身上的衣服扒干净了。 上身绑在一个木架子上,两条腿被拉扯着绑到另一端的横梁上。 程梁看了看墙上的刑具。 “先给他试试夹棍。” 粗壮的汉子们,将胳膊粗的木夹棍,套在必兰的大腿根处,拉住了两端的绳索,等待命令。 程梁抬抬下颌。 两个汉子用力往两旁拉去。 必兰顿时感到大腿处一阵剧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开始滴落下来。 他咬牙忍住疼痛,吭都不吭一声。 直到众人听到“咔”的一声。 都知道,这家伙的腿骨断了。 必兰已经垂下头去,无声无息。 程梁点点头:“是条汉子,可惜,在老子面前装,没用。” 几个粗壮汉子弄了清水,将必兰泼醒。 “来,试试他的胯骨是否更硬一点。” 他们将夹棍往上挪,套在了必兰的胯骨处。 如果这里被夹断,整个下半身可就瘫了。 而且,从腰部往下的器官,将彻底失去所有功能。 必兰也折磨过别人,这些东西也算见识过不少。 没想到他们上来就用了大刑,这是不打算让他好死。 自己的胯骨被夹断后,肯定位置继续上移,腰椎、肋骨,一节节都会被夹成碎骨。 只是一旦肋骨和胸骨碎了,自己离死也就不远了,咬牙挺住便是。 必兰琢磨着,依然咬紧了牙关,不出声。 程梁见没吓住他,冲几个汉子摇摇头。 一个为首的汉子,从火盆里提起那根被烧红的铁棍,慢慢靠近必兰的身体。 高温让必兰的肌肤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 这种痛苦,让必兰忍不住惨嚎起来。 第432章 西进铁真 当第三次将烧红的铁棍放在必兰身上时,终于,他抗不住了。 这样的刑罚,要不了人的命,却无休无止地让自己感受到极端的痛苦。 是个人就根本无法忍受这种剧痛。 他坚强的意志,终于被击垮,被痛苦折磨得昏沉的大脑,不再受他控制地连声哀嚎着。 “停,停下啊,啊停” 程梁示意汉子停手,让人给必兰烫的黑乎乎的皮肤上,用凉水镇痛。 必兰顿时感到一阵清凉,是那种从地狱到天堂的舒爽。 可惜,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继续抗下去。 那将有成倍的痛苦在等着自己。 “拿纸笔,我画,我画便是。” 程梁冷笑:“早知如此,何必受苦。” 必兰也不搭话,被几个汉子放下来,瘫在地上,直喘粗气。 等人拿来纸笔,他思索了半晌,才待动笔。 “你跟温迪罕一人画一幅地图,若有差错,那就看你俩谁的骨头更硬一些了。” 程梁冷笑着说道。 必兰拿着笔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中。 他本来就想乱画一气,反正他们也不知道真假。 到时自己寻个机会,自我了断便是。 谁知人家还有后手。 “唉,林丰小儿,心黑手辣,诡计多端,我等不如多矣。” 必兰哀叹一声,彻底没了抵抗的心情。 林丰将两幅地图摊在书案上,仔细对比其中的细节。 虽有不同,却也相差不大。 两幅地图都是画出了,从边境线,所经哪些部落,直到铁真皇族所在的皇城。 中间有两个大的城池,也是被铁真族控制的两个大部落。 其他便是一些游牧民族的小部落,大多是撑了许多帐篷,作为住所,群居在一起。 林丰皱眉琢磨着。 从边境到铁真皇城,距离得有三千到四千里路。 轻骑前往也得走近一个月的时间。 况且自己的战队里,有战车和粮草等各种军需物资。 要想打到铁真皇城,需要三个月的时间,这还是算进展顺利的。 如果没有战车和重甲,恐怕只凭轻骑还打不到人家城下。 只中间两座大城,便将自己拦下了。 林丰经过综合考量,觉得这一仗还是得打。 不能让铁真族侵略别人的成本太低,觉得擅自发动战争,影响不到自己家里。 得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才能让他们在心底里记住,侵犯别人的代价。 此时,林丰正坐在自己妹妹林收的炕上,对面屋地上放了个板凳。 纳阑正挺直了身子,端坐在板凳上。 她面色平静,湛蓝的眼眸看着炕沿上的竹席。 过了这么多天,纳阑基本恢复了以前的体态。 林丰端详着她,丰乳肥臀应该是她这个民族的特征,十分惹男人遐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纳阑,我想反攻铁真,你怎么看?” 纳阑眼神没有波动,只是木然道。 “你想怎么样,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林丰沉吟片刻:“草原地广人稀,又缺少标的物,我想让你做个向导,不知可否?” 听到这句话,纳阑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 “我知道,让你带清水军去打自己的族人,心里肯定接受不了,我也就问一句,没有逼迫的意思。” 林丰解释道。 见纳阑依然不语,林丰从炕上下来,摆摆手。 “不用有压力,就随口那么一说,你去忙,我走了。” 纳阑依然无声。 可是,当林丰走到屋门口时,纳阑开口道。 “我愿意。” 林丰顿住脚步,扭头看着纳阑。 “我真没有逼迫你的意思,不用在意。” 纳阑摇摇头:“你是库洛族之主,我自当遵从你的命令。” “没有命令,只是问问而已。” 林丰苦笑道。 纳阑不为所动:“你只要下令,我就去。” “为什么?” “我想保全库洛族。” 林丰点点头:“你们既然认我为主,库洛族我自然是不会动的。” “那我就愿意去。” 林丰沉思片刻后:“好,明日到指挥部报到。” 说完大步跨出屋门,径自去了。 经过近十天的准备,林丰带了两万多人马,和三千工兵、民夫,从镇西边境,踏进了铁真的国境线。 进入他国,粮草军需补给线不能断。 他们不能像鞑子一样,全靠劫掠。 草原广阔,粮食本就短缺,根本无法短时间补充起粮草供应。 林丰带兵打进铁真国境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宗。 瑞王皱眉坐在书房里,呆呆地盯着镇西和铁真交界处,半晌无言。 他不明白,林丰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宗朝廷如今风雨飘摇,如巨浪中的小船,不知何时就翻了。 怎么就不知道先来靖难勤王呢? 他不明白,皇上赵震就更不明白了。 赵震听到这个消息时,将手里的茶盏摔在了地上。 “朕给他封官赐爵,难道这些都拢不住他的心?” 大殿内,大太监朱启盛,站在龙案一旁,看着下首的四个大臣。 仍然是赵震的亲信,丞相韩琦,兵部尚书唐炳乾,兵部侍郎马步轩,户部侍郎蔺仓石。 四个人垂头不语,噤若寒蝉。 赵震发了一阵火,稍稍平息下来。 毕竟是镇西边境之地,山高皇帝远,人家怎么干,自己也没办法不是。 “让瑞王觐见。” 立刻有小太监窜了出去。 赵震看了眼四个大臣:“你们说说,朕该如何处置此事?” 马步轩稍稍抬头:“圣上,削了那林丰的官职和爵位便是。” 韩琦闻言怒道:“那你想指望谁来救咱大宗朝廷?” 蔺仓石眼珠一转:“万岁,听说府军大将军秦忠的儿子秦方,已经坐镇镇西府城,可否下一道旨意,让他率军前来京都勤王?” 他这话一说,整个殿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琢磨着,这个办法还真有可能实现。 正在众人沉默时,有太监在外高喊。 “瑞王爷觐见。” 随着喊声,瑞王大步跨进成德殿内,来到赵震书案前步的距离。 躬身施礼:“见过皇兄。” 赵震摆手:“免礼,朕听说林丰打到铁真国境里去了,可是真的?” 瑞王叹了口气:“启禀皇兄,是真的。” “他怎么想的,不顾朝廷安危,怎私自调兵去了铁真?” “这个” 瑞王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震皱眉道:“这样,让镇守镇西府城的秦方,即刻挥兵进京。” 瑞王一惊:“皇兄,此事不可。” “却是为何?” 赵震不高兴了,阴沉着脸问道。 第433章 我有一计 “皇兄,那秦方是林丰部下,恐怕不能调兵进京,一旦让林丰知道此事,恐生嫌隙。” 瑞王连忙解释。 蔺仓石冷笑一声:“王爷,他林丰也是朝廷重臣,调他的一个部下,有何不可?” 瑞王暗道你个蠢货,难道不知镇西与他处不同么? “皇兄,秦方跟随林丰已久,如果没有林丰的许可,咱们恐怕调动不了,徒生不快。” 赵震摆手:“那就传旨,让林丰即刻派军队过来。” 众人听得一阵无语。 这话好像皇上已经说过不止一次,到现在也不见林丰派半个人马过来。 殿内的人都拿眼去看瑞王。 因为林丰跟瑞王走得最近,也是他一直为林丰主张加官进爵。 瑞王沉吟片刻:“皇兄,林丰已经拿下镇西,反贼苏虔已被关进大牢,不如顺势让林丰主政镇西都护府,再附旨着他带兵进京,想那林丰该不会拒绝。” 皇上还没说话,丞相韩琦摇摇头。 “圣上,朝廷一再加封,是否有些过急?” 瑞王不愿意了:“再急,难道比京都危机还急?” 蔺仓石躬身:“王爷,话不能这么说,圣上一再给林丰加官进爵,是否养成了他骄傲自大的情绪,就连万岁爷的话都不听了。” 一直没说话的兵部尚书唐炳乾开口道。 “万岁,老臣坚信以太师之能,必能拒敌于临都之外,一旦东南边境的五万边军回师,便是那反贼的末日。” 赵震皱眉问:“那东南边军到了哪里?” 没有人回答,四处都是符王的叛军,消息十分滞后。 瑞王还是坚持:“皇兄,臣弟还是觉得林丰才是靖难之才。” 唐炳乾冷哼:“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如何与太师相比。” 马步轩立刻补充:“若论用兵,大宗朝谁也不能与太师相提并论。” “老臣觉得,还是都召回得好。” 韩琦老成持重。 唐炳乾怒道。 “何须这些乱七八糟的,等到太师平叛,撤了这些不听圣命的家伙。” 马步轩忽然皱眉说道。 “听说林丰能借天雷御敌?” 唐炳乾一瞪眼。 “装神弄鬼,与神汉何异。” “臣弟以为” “无论有什么能耐,为朝廷所用才是真本事。” “你这话说的就有些问题” “有什么问题?” “他林丰奉诏入京,难道天雷就成了真的?” “我可没这么说” 成德殿内乱成了一锅粥,都在各抒己见,谁也不理谁的意见。 赵震听的脑袋都大了,双手捧了头,闭目不语。 每次都是这样,讨论大事时,总是以这种方式结束。 完颜无疾带了一千骑卫队,仓惶从大营后门撤离,一路径奔国境线而去。 他也没想到,自己来到大宗的第一战,就以彻底失败告终。 亲眼见证了,无数从天而降的黑色圆球,落地后绽放出耀目的火花。 却能带走无数铁真勇士的生命。 他站在老远的了望台上,都能感受到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 勇士们的残肢断体,被炸到半天空上,令人触目惊心。 这还是人间的战争么? 用碎石砌成,坚固无比的营栅,在黑圆球的爆裂前,犹如纸糊的一般。 这还是屡经测试过的坚固营栅吗? 眼见无数披甲怪兽般的战车,碾过营外的鹿砦,冲进营地。 所向披靡之下,根本不是战骑所能抵挡的庞然大物。 完颜无疾觉得,自己完了。 四个贴身侍卫,半拉半拽,将他弄下了望台,推到战马背上。 然后被护卫们簇拥着往营后逃窜。 就算已经越过了国境线,完颜无疾的脑袋还是迷迷瞪瞪,不知所以。 数万大军全乱了套,谁也顾不上谁,各自选了方向,放马奔逃。 完颜擎天也是带了自己的护卫队,冲出营地后,逃遁得如迅风一般。 他本来是站在前沿阵地上。 身后是他的一个贴身护卫。 当黑色圆球从天而降后,剧烈的爆炸,让几个人纷纷站立不稳,往后退着。 完颜擎天本想组织军卒进行防御抵抗。 谁知,一声炸响后,一块黑色残片,掠过自己的脸颊,将身后护卫的脑袋切掉了半边。 完颜擎天就那么傻呆呆地看着,瞬间没了半边脑袋的护卫,仰身跌在地上。 一时大脑空白,被几个护卫拉到角落里。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连续的爆炸声,散乱的物件到处乱飞。 漫天不辨东西。 然后稀里哗啦的,落了一地。 在完颜擎天不远处,噼里啪啦,落地的物件里,竟然有几根胳膊腿,还有残破的盔甲。 这一幕让他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想法。 一摆手,下令护卫将战马牵到跟前,翻身上马。 带着其他护卫一溜烟往营后窜去。 两个统帅都跑了,剩下的鞑子军官,哪里会客气。 不等吆喝,就开始各自逃窜。 整个大营一时间,没有军卒再做抵抗,个个奋勇逃亡。 鞑子战骑跑开了,清水军的战车和重甲营都追不上,只有轻骑营勉强可以与之别别苗头。 也不用下令,清水军各营的轻骑战队,三十骑一组,立刻撒了出去。 直到天黑时,清水军接到命令,在国境线扎营。 不再继续追击。 逃命的鞑子们,终于逃过国境线后,不见了身后的追兵。 完颜无疾下令四处收拢残兵,集中到临时营地里。 此地距离国境线八十多里地,收拢了三千多人马,在四周各自寻了个草窝躺下。 这里是鞑子们熟悉的地方,四处草丛,闻着草香入眠。 一望无际的草原,从小就生长在这样的环境,给了他们十足的安全感。 渐渐从恐惧中缓过来,睡得十分香甜。 完颜无疾却无法睡着,聚集了五个铜甲勇士,正在商量下一步该如何走。 既然是失败了,就目前这些人手,肯定是无法再回镇西。 退回去,也无法跟皇上交代。 四万精骑呢,只剩眼前这几千残兵,皇上一听还不得灭了自己。 完颜无疾愁得不行,看着黑乎乎的草原发呆。 五个铜甲中,有一个叫古里甲的,心思十分灵活,脑子好使。 他是一直跟着完颜擎天、温迪罕等首领的。 琢磨着眼前这个完颜无疾,可是皇上的亲兄弟,无论权力和地位,都高于完颜擎天。 他们几个铜甲跟着完颜擎天,也没捞着什么好,大量劫掠回来的金银啥的,都归了领导了。 “总管大人,我有一计不知” 完颜无疾眼睛一亮:“快,有话快快说来。” 古里甲嘿嘿一笑:“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第434章 答杜尔城 完颜无疾扫了几个木呆呆的铜甲,冲他们点点头。 “你们先回去,待命便是。” 几个铜甲不敢犹豫,只得起身走了。 现场只剩了古里甲自己,被完颜无疾热切地盯着。 “总管大人,咱这次失败,被清水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完颜无疾摆手:“这还用你说,只说你的办法。” 古里甲不敢怠慢。 “大人,这次败仗,为什么会败得如此之快,之惨呢?” “对啊,你说为啥?” “副总管和两位银甲大人又去了哪里?” 完颜无疾想了想:“完颜擎天不知去向,温迪罕和必兰让本总管给关起来了。” 古里甲眨眨眼:“大人,那两个银甲可曾被放走?” “当时走得急,不知他们如何了。” “大人您想,您都来不及释放他们,恐怕别人也不会顾得上。” “你的意思是” 古里甲一拍手:“对啊,他们已经被清水军俘虏了。” 完颜无疾皱眉:“那又如何?” 古里甲也不说,只是看着完颜无疾嘿嘿直笑。 完颜无疾琢磨片刻,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仍然一脸的迷茫。 古里甲心中哀叹,皇上就派这么个蠢货过来,焉能不败? “总管大人,此次战败得有人背锅啊。” “嗯?” 完颜无疾眼珠子转悠两圈,终于越来越亮了。 “呵呵呵好小子,你这脑子好使,果然得有人替本总管背上这口,沉重的黑锅才成。” 他越想越觉得这事靠谱。 温迪罕和必兰都被自己抓起来了,结果还是晚了,让清水军钻了空子。 所以说,他们早就与清水军有勾结,设计陷害铁真皇族。 完颜无疾脑补出整个事情的经过,再完善一下细节。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就觉得,自己想出来的,与事实基本一致。 这哪里是假的,分明就是真的。 “唉,本总管刚到镇西大营,就遭到了清水军的突袭,以致被他们里应外合,陷入绝地,哼哼,完颜擎天也脱不了干系,本总管必须奏他一本,让皇上给我一个说法。” 完颜无疾恶狠狠地说道。 古里甲连忙点头:“对啊,大人,必须给个说法才成。” “嗯嗯,小子,古里甲是,干得不错,以后就跟着本总管。” “多谢总管大人。” 古里甲也是高兴,眼前这个人,可是铁真皇族地位尊崇的权贵人物。 自己努力了好几年的银甲,估计是有希望了。 他趁热打铁:“总管大人,咱们再次休整后,得尽快进入答杜尔城才算安全。” 古里甲所说的答杜尔城,是距离此地二百七八十里的城池。 也是铁真边界上的第一座土城。 “为什么?” “大人,林丰此人狡诈多谋,且常常出人意料,咱们在这里待久了,我怕” 完颜无疾摇头笑道:“林丰不可能越过国境进入铁真地界,他没那个胆子。” 古里甲不解地问:“大人,这是为何?” “那小子的装备,在咱这大草原上不好使,若论骑射,哪里能比得过咱生长于斯的勇士。” “大人,那咱该去哪里?” “在此等上三日,等溃散的人马收拢得差不多时,再慢慢往回走,镇西是暂时去不得了。” 完颜无疾黯然说道。 虽然自己找到了兵败的借口,却也避免不了,给自己脸上抹了黑。 洛城,符王府。 符王赵争一脸阴沉地看着手中的战报。 原来边军大将军崔永的军师蓝域,现在已成了符王帐前首席谋士。 他善于察言观色,看到符王气色不佳,便知道战报中不是好消息。 黑巾会的老大,苗长风,也一直伴在符王左右。 此时两人默默对视一眼,都不敢说话。 片刻后,符王将手中战报扔到书案上。 “没用的东西,白瞎了孤的银子。” 蓝域伸手取了书案上的战报,扫了一眼。 遂转身将战报递给了苗长风。 “王爷,那沈忠英本是一个江湖混子,怎能担此重任,败了也在情理之中。” 符王没说话。 苗长风有些尴尬,毕竟是他手底下的人。 “王爷,这个林丰有些诡异,据传能借用天雷轰顶,劈了圣母像。” 蓝域笑道:“传说而已,若能借用天雷,可不就成了陆地神仙。” 符王也不屑道:“成天装神弄鬼,你们不也是此中高手么。” 苗长风连忙转移话题。 “王爷,镇西怎么办?林丰能统一镇西全境,实力不可忽视。” “让定远府的人守住了边界,不要让清水军过来捣乱就行。” 蓝域也补充道:“一个偏僻的穷地方,随意让他们去折腾,等咱拿下京都,再回头收拾他便是。” 苗长风脸色沉重。 “太师万诠,颇有手段,临都久攻不下,让人担忧。” 符王一拍书案:“让你们黑巾会的暗杀组潜入临都,弄死了这个老贼。” 苗长风一咧嘴:“王爷,已经试过,那老贼防范甚严,损了两个高级杀手,没成事。” 蓝域叹了口气:“这老家伙软硬不吃,很难对付。” 符王才不管这些,摆手道:“给你们三天的时间,给孤弄死他!” 说完拂袖进了内堂。 只留下蓝域和苗长风两人面面相觑。 此时的林丰,已经带领两万清水军,深入铁真国境百十多里处。 四面是一望无际的草丛,看上去犹如绿色的海洋,波浪起伏。 除了高空上偶尔出现了秃鹰,其他再无活物。 空旷、无际、安静。 就算林丰手里有地图,可连个参照物也没有,如何辨认路途? 虽然有纳阑的指点,林丰仍然以稳妥为重。 提早做了另一手准备,他让人寻找了一块磁石板,自己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司南。 虽然不够精密,却也不离大码。 许多见过这玩意儿的人,都知道,这是用来探风水用的。 哪里会想到,被林丰用来辨认方向。 有了司南,他们的行进速度就保持了正常,一天能走个一百多里的样子。 很快,三天后,一座土黄色的城池出现在眼前。 根据温迪罕和必兰的地图标注和纳阑的介绍。 这就是铁真边界前第一座城池,答杜尔城。 答杜尔城的面积差不多与镇西的邠县大小,只是城墙却差了太多。 整个城池的外围城墙,全部是用黄土筑成,不足两丈的高度。 这还是因为处在国界,所以才增加了城墙的高度。 又因为此处有一片湖泊。 铁真人才在这里建起了这座城池,类似大宗镇西的边城,作为守护边界的军事基地。 第435章 笑谈生死 答杜尔城的外围,也挖了一条壕沟,城门前的吊桥,高高吊在半空中。 城墙上站了许多军卒,远远地盯着二里地开外的清水军团。 林丰下令就地扎营,所有人下马休整。 一直以来,都是鞑子在大宗城池外,嚣张地四处晃荡。 这次反过来了,清水军工兵开始在营地内忙碌着,其他军卒下马,开始伺候战马休息。 没有人认为鞑子会出城迎战,就像以前鞑子骑兵的想法一样。 随着军队的进入,韦豹先一步派了游骑,在四处侦测。 等林丰坐下喝水休息时,已经将附近的地势图,送到了他手上。 毕竟距离鞑子二里地,战马几乎可在片刻间就能冲到跟前。 整个清水军外松内紧,有军卒紧紧盯着城上的动静。 林丰摊开地势图,仔细看了看。 自己这是第一次指挥攻击鞑子的城池,不说要打得漂亮,至少别太难看。 答杜尔城依水而建,距离湖泊有三四里路的样子。 整个城池依赖这片湖水而生。 几个将领散坐在林丰四周,喝着清水,咀嚼着干粮,眼睛却盯着城墙。 胡进才咽下一口干粮。 “老大,鞑子守城肯定不中用,咱一鼓作气,冲上去便是。” 林丰瞥了他一眼。 “怎么冲?” “远程攻击营放箭,压住鞑子的反击,工兵营给他填了壕沟,城墙不高,战车往墙上一搭,军卒就爬上去了。” 胡进才还是动了脑子的。 众人听得直点头。 林丰却摇摇头:“咱就这么多人,进入鞑子境内,没有兵源补充,应尽量减少损失。” 林巧妹一笑:“哥,您再弄个天雷给他轰塌了墙就是。” 林丰仍然摇头:“哪有如此轻易就请了天雷下来,不得消耗我的能量啊。” 几个人都转头看林丰,眼神里带了笑意。 都明白,林丰是在开玩笑。 天雷是假的,不知自己老大弄了些什么古怪东西,炸得鞑子哭爹喊娘,看得众人非常痛快。 李东来笑着问:“老大,那东西也不容易弄出来?” “知道就好,如果取之不尽,老子还跟他们客气个毛。” “咱听大哥的,老大怎么说,咱就怎么打。” 赵硕此时凑了上来。 这个家伙好久没露脸,一直窝在重甲营玩得很嗨。 这次看到纳阑一直跟在林丰身侧,这才跑回来。 一是因为担心林丰的安全,二是觉得,纳阑是真好看,比大宗美女多出了异样的风情。 当然,在他心里,这两个原因,不知哪个更重一些。 林丰转头看他一眼:“吆,侯爷,还没玩够?” 对这个大宗朝的侯爷,林丰还是特别照顾的。 但是赵硕也很争气,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搞特殊。 反而一直冲在第一线上,打起仗来毫不惜命。 所以,林丰才对他格外宽容。 赵硕嘿嘿一笑:“大哥,你弄的这重甲营太他妈过瘾了,所向披靡啊。” 确实,每次穿了重甲,策马冲入敌阵,杀得那叫一个痛快。 偏偏对方就是拿自己没任何办法,那种感觉太刺激了。 褚娇盘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嘴里嚼着干粮,此时开口说道。 “就你玩得痛快,可重甲让你玩坏两套了。” 语气里充满了埋怨。 她接替李虎,任了重甲营的首领,知道重甲的贵重程度。 每损坏一套,都让她心疼得不行。 赵硕一梗脖子:“那你怎么不说说,老子杀了多少鞑子?” 褚娇抬手一指远处的重甲营地。 “没你,老娘这些人杀不了鞑子么?就你能?” 赵硕一撇嘴:“切,那我去战车营,照样玩死他们。” 谢重一咧嘴:“哎,侯爷,战车可比重甲还贵重呢,不好玩的。” 林巧妹咯咯咯地笑起来。 “赵硕,来老娘的远程攻击营,上好的弓箭多的是,随你怎么玩都成。” 赵硕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算了,最没劲的就是你们,离鞑子老远,射没射着人家,都看不清。” “我呸,你想来老娘还不要呢。” 程梁笑嘻嘻地凑过来。 “侯爷,您还是我们的队长呢,成天也不见个人影。” 赵硕一摸脑袋:“对哦,我还是侍卫队长,嘿嘿,身兼数职嘛。” 说着话,凑进了林丰。 “大哥,你是不是觉得,在后面指挥,不如以前痛快了?” 林丰皱眉:“以前?” “对啊,以前你都是带着我们冲在最前面的嘛。” 胡进才一瞪眼:“老大现在可是总指挥,一旦有个长短,咱们怎么办?” 林巧妹喝道:“就是你赵硕死个回,俺哥也不能有事。” “哎,你这叫说的什么话啊,啥叫死个回?” 李东来笑道:“就是说你赵侯爷很难被杀死的意思。” “这不胡说八道嘛,老子” 林丰见他们越说越乱,连忙制止。 “别吵了,赶紧喝口水润润嗓子,说点正事。” 他一说话,众人便都闭了嘴,认真喝水吃干粮。 纳阑虽然跟在林丰身边,除了指认道路,从来不多说一句话。 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群人。 她心里感叹,这到底是怎样一群人啊,处在阵前,依然松弛到这么个程度。 各个笑谈生死,从容不迫。 她再扭头看看林丰,这个把自己折服到底的家伙,在这群人前,威信该是高到了天上。 纳阑越发对林丰的战前布置感兴趣。 从她这个角度,非常想知道,林丰这一次次的胜仗,到底是怎么打出来的。 林丰吆喝完众人,看着他们仰头喝水的样子,忽然来了灵感。 “让工兵营停止建营,你们几个过来看看。” 说着话,摊开地势图,让几个人凑过来看着。 “咱分成三部分,在这个湖边的中间和两侧扎营,中间隔上二百来步的距离。” 胡进才反应最快,立刻就明白了林丰的意思。 “老大,咱这是要控制城内的用水?” “真聪明,城内用水全靠这片湖水,一旦被控了水,不用多久,他们就得出城跟咱们决战。” 赵硕一拍手:“着啊,不用三天,人马肯定渴死。” “嗯,不打都不行。” “在营地前挖好坑,让他们冲过来送死。” 众人七嘴八舌地出主意,显然,都看好这个办法。 免去了攻城的损失,以逸待劳,掐死了鞑子的咽喉。 说干就干,林丰摆手让工兵营分开,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将部队移动到指定的位置。 绕着答杜尔城临湖的半边,半个晚上就建了三座营盘。 第436章 人比鱼多 林丰所设立的工兵营,也是有定时训练的任务。 各种的工具都是当时最先进的,包括工兵铲,锯子,刀子、锤子等。 最主要的是,林丰设计了铁钉,让所有木质材料的建设速度,加快了好几倍。 尤其是营栅的建立,挖好坑后,用铁钉将圆木固定住。 既省时又省力还快捷。 材料都是随队拉过来的半成品,打造安装三个营盘,两千工兵,只用了三个多时辰。 当天亮时,城上的鞑子都看得目瞪口呆。 三座整齐的营盘,已经矗立在湖边。 答杜尔城内,铜甲勇士古里甲,正站在最高点。 一个高出城墙很多的,类似钟楼的土筑高塔上,忐忑地看着远处三座营盘。 完颜无疾把他留在答杜尔城,带了一千军卒守城。 因为根本没有想到,林丰会带兵入境,而且如此迅速地来到了答杜尔城下。 城内还有不到一千的铁真居民。 外加一千三百多奴隶。 这些奴隶都是从镇西抓过来的百姓和军卒。 能留在这里的奴隶,都是些身体弱的男子和不太好看且瘦弱的女子。 当然,对于老弱病残的人,鞑子是不会留的。 就算是体弱或者带了病的奴隶,也是被便宜卖给了城内的铁真族居民。 由于城内的奴隶比居民还多,所以,这些奴隶都被用特制的铁链子栓着。 一根铁链栓住了脖颈,然后是两只手,再从中间连到脚腕处。 铁链的长度,让人不能直立,必须弯着腰行走。 两只脚腕的铁链,也不能让人迈开大步,只能小步前行。 这样的作用,就是让你还能干活,但是想跑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想反抗,也展不开手脚,只能老老实实地拼命干活。 一旦生病或者劳累过度,那你的一生就到此结束了。 因为前些年,被鞑子抓回来的俘虏太多,这些铁真居民购买奴隶时,很是便宜,所以,奴隶们的死活,也不太放在心上。 算是生活中的低值易耗品。 这些奴隶在城内的角落里窝着,只在腰间围了一块破布片,瘦骨嶙峋,面色黢黑。 若有家主召唤,必须快步跑过去,还不能挡了别人的路。 他们吃的东西,连狗都不如。 平时城内用水,都是这些奴隶,挑了水桶,一趟一趟从湖里往城里运送。 多少年了,这里没有被人入侵过,所有人家用水,都是现用现取,很少有大的储水设施。 可是现在,湖水被林丰封锁了。 站在土塔上的古里甲,看着三座营盘中,升起的袅袅炊烟,傻了眼。 别说清水军有两万多人马,就算是两千,他估摸着自己也不是对手。 出城作战就等于作死。 不出去打,没几天就会被干死。 古里甲在昨天,已经派了快骑,追着完颜无疾的队伍,去报信了。 但是,在古里甲心里,早就不做此期望。 完颜无疾不会派半个人回来救他的。 林丰做好了一切布置,然后自制了一根钓鱼竿,坐在湖边,钓起了鱼。 纳阑和赵硕一人蹲在一边。 赵硕满眼的热切。 多少日子没吃过鱼了? 自己都忘了鱼长啥样了。 林丰不太会钓鱼,可是架不住湖水里的鱼饿啊,鱼钩上的蚯蚓,就是它们眼中的美味。 不大一会儿,就让林丰拽上了三条瘦鱼。 就是那种鱼头大,身子细长的鱼。 不管如何,这鱼汤总能喝上一口了。 林丰也是个会享受的,让人立刻弄了行军锅,架在湖边,添了水,当即就把鱼炖上了。 鱼香味引来了几个馋鬼。 胡进才、李东来、林巧妹、褚娇几个人都纷纷跑了过来。 林丰看了看这些人,又转头看了看行军锅。 “赵硕,再往锅里加点水。” “哎,好,人比鱼都多啊。” 赵硕叹息着,用水瓢往锅里加水。 湖水很清澈,天然无污染,只要烧开了就能喝。 对此林丰也没异议。 只是,众人的鱼汤还没喝上呢,就有军卒跑过来报告。 城内有人出来了。 林丰一点也不紧张,早就布置好了防御措施,一旦鞑子进攻。 等待他们的将是迎头痛击。 可这次出城的不是鞑子,而是一群身上栓了锁链的奴隶。 约有五十个,每个人都挑了水桶,踏着碎步,慢慢往湖边走过来。 林丰顾不上钓鱼了,起身来到营地上的一座高台,看着渐渐接近的一群人。 “这是” “将军,这是咱大宗人,被抓到这里做奴隶的。” 有军卒报告。 看着一个个挂着锁链,佝偻着腰身,瘦骨嶙峋的样子,林丰咧开的嘴巴,半天没合上。 再看这些奴隶的身后,老远地跟着一队四五十人的鞑子军卒。 手里执了弓箭,远远地跟在奴隶身后。 林丰苦笑道:“谁是此地的守将,怎么会蠢成这个样子?” 赵硕也笑:“这是真没办法了。” 林丰抬抬手:“让那些奴隶靠近点,远程攻击营,灭了鞑子。” 林巧妹立刻转身去招呼自己的战队。 奴隶们缓缓靠近了湖边,身后的鞑子们也跟着拉开一箭之地。 他们警惕地看着两个营盘之间的空地。 只要有清水军出动,就会立刻收缩回城。 没想到,他们等来的是漫天的羽箭,随着无数弓弦绷响声,鞑子们也不顾攻击,扭头就跑。 他们如何跑得过羽箭的速度。 猛跑几步后,矮身蹲下,将盾牌举起,遮在上面。 这边有弓箭射击,营地里紧跟着有战骑出动。 上百骑兵策马冲了上去。 城上的弓箭够不到这么远,鞑子又不能起身往回跑。 眼睁睁看着战骑冲到跟前。 步卒如何抵挡战马的冲击。 只是瞬间,四五十鞑子被上百战骑,淹没进去。 站在高塔上的古里甲,扼腕叹息。 就知道这不是好办法。 那些挑了水桶的奴隶,被清水军卒拦住,领着进了大营里。 林丰审视着这些大宗奴隶。 “有说话利索的,出来回答问题。” 程梁近前吆喝着。 这群人神情木讷,呆呆地盯着地面,不敢抬头。 听到程梁的吆喝声,也只是转动了几下眼珠子。 “我们是大宗镇西清水军,你们不要害怕,听得懂吗?” 程梁再次解释着。 半晌,一个奴隶挪出了人群,往前走了几步。 林丰发现,这个人的脖颈和手脚间,被铁索圈磨得破了皮。 行动间十分难过。 第437章 边军的去向 那人腰间的破布片,不但满是污垢,根本遮掩不住身体。 只是象征意义地勉强挂在腰上。 赤着的身体上,布满了鞭痕,头发也没剩几根。 显然,这些人成天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就连纳阑也皱眉看着此人的惨状,心中有所不忍。 程梁拦在此人前面,低头审视着他。 “还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王成杰,邠县人。” 他的声音嘶哑暗沉,有气无力。 “以前是干什么的?” “边军,乙字营,第十二骑队甲正。” 林丰一皱眉,咦,还是个军官。 “你被抓多长时间了?” 林丰开口问道。 那人艰难地抬起头,看了林丰一眼。 黑瘦的脸上,一双无神的眼睛里,竟然流下泪来。 “林将军,俺刚被抓两个多月。” 林丰惊讶地看着他:“你认识我?” “林将军的大名,在镇西哪个不知啊。” “边军,你们的首领是谁?” “宋轶,宋将军。” 林丰一听,顿时有些了然。 “你们不是在府城吗?” 王成杰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黑巾军不拿我们当人,宋将军就带我们跑了,说要给我们寻个好去处。” 林丰冷笑道:“好去处就是这里?” 王成杰无语垂头。 “崔永呢?” 王成杰摇摇头,没说话,只是眼里透出茫然。 “你们是怎么穿过清水防线的?” 林丰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我们是从西夏国境穿过来的,根本没敢走清水地面。” 林丰松了口气,接着问。 “宋轶呢?” “我们来到这里后,交出了武器装备,然后宋将军等其他人,就被带走了。” “你们一共过来多少人?” “约莫三千多。” “都成了奴隶?” “不知道,反正留下的这些人,都这样了。” 林丰忽然想起来,摆摆手。 “先给他们把这个链子弄掉,安排他们吃点东西。” 有军卒立刻拿来锤子凿子等工具,开始给这些奴隶往下卸锁链。 看着军卒叮叮当当地开始砸锁链。 林丰连忙说道:“让工兵过来卸锁,别把锁链弄坏了,还有用。” 接着摆手:“程梁,你组织人来继续问,记录一下。” 林丰说完,转身往外走。 所有奴隶都被拆掉锁链,分开,有专门人开始询问登记。 林丰来到湖边,他忽然想起,还有鱼汤没喝呢。 谁知来到行军锅前时,发现,锅里很干净,连根鱼刺都没有了。 “我草,这么狠?” 林丰无奈骂道。 跟在他身后的人,没有搭茬的,都垂头闭嘴,憋着不说话。 纳阑的蓝色眼眸里,却透出一丝笑意。 古里甲在城里坚持了三天,实在是没了办法。 到第四天时,他集合了部队,趁着天还没亮,就从城西门溜了出去。 他已经顾不上城内的居民百姓,还是自己的性命要紧。 近一千马队,悄悄在草地上牵着战马,行出三里多地后。 才下令上马奔逃。 谁知,刚刚爬到马背上,就听到一阵弓弦绷响。 古里甲大声嘶吼:“举盾,冲过去!” 所有鞑子将圆盾举到头顶,催马往前冲去。 都知道,这个状况下,只能往前冲,冲过去或许能活,但后退便只有死路一条。 随着噼里啪啦一阵响动,无数羽箭落到了四处。 有鞑子从战马上翻滚下来,被奔腾的马群践踏如泥。 更多的战骑顶着箭雨,拼命往前冲。 战马的速度很快,鞑子们将刀枪伸到前方,准备与对方冲撞。 天黑乎乎的,看不清前方的状况,只管闷头前冲。 当时间划过十几个呼吸间,冲锋在前的鞑子战骑,终于撞进了对方的战骑群中。 鞑子的近一千战骑,犹如飞蛾扑火般,蜂拥前撞。 无数沉闷的撞击声,夹杂着人的惨叫和战马嘶鸣。 古里甲跟在战队后面,听不到该有的散乱,却是觉得自己这一千战骑,仿佛撞到了坚硬的墙壁上。 不对,古里甲凭着多年的战场经验,知道这声音不对。 他放缓了马速,悄悄摆手,掉头往一侧冲去。 跟在他身侧的护卫队,也随即掉头跟着他跑。 此时的天刚蒙蒙亮,奔逃的古里甲扭头看着侧方的战况。 一群黑乎乎的战骑,全身蒙了铁甲,长长的锋刃闪着幽光。 如一群幽冥战神,将自己的战队撞得四分五裂,溃不成军。 古里甲心里暗骂:“我日,林丰果然没安好心,又被算计了。” 幸亏自己见机行事,改了方向,不然蒙头撞上去,就是个死。 他听到身后有马蹄急促,知道对方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越发用力打马亡命飞奔。 头顶有羽箭摩擦着空气,嗤嗤拉拉地响。 古里甲将圆盾背到身后,身体伏在马背上,用力催马。 在他们身后不足一里处,有轻骑紧追不舍。 正是胡进才手下的部将陶金旺,带领五百轻骑,追着古里甲的一群骑兵奔了下去。 与此同时,李东来率领三千人马已经将搭杜尔城的城门堵了。 没有人守城,空空荡荡的城门楼,任清水军卒策马冲了进去。 战马的蹄声,清脆地回响在答杜尔城的街道上。 清水军战骑,除了在城内建筑的各个角落里,看到一堆一堆脏乎乎的奴隶,并未看到一个铁真居民。 三千铁骑进入城池,将各条街道都封锁起来。 最后,林丰带着各战队将领和护卫队,缓缓踏入城门。 这是林丰入境铁真,占领的第一个城池。 林巧妹跟在他身侧,早就看到街道角落里的大宗奴隶,十分凄惨地堆在一处,瑟瑟发抖。 “哥,让俺屠了这鸟城?” 林丰摇头:“别那么暴戾,让他们换个位置便是。” 林巧妹没明白:“啥换位置啊哥?” 赵硕嘿嘿一笑:“大哥的办法比屠城更爽,让我来。” 见林丰没有说话,就当默认了。 赵硕一招手:“哥几个,跟我来。” 五百护卫队立刻分了二百多护卫,跟着赵硕策马冲了出去。 赵硕招了军中的许多工兵进城,把大宗奴隶身上的锁链打开。 无数清水军卒开始冲进各个院落屋子里,将铁真人驱赶出来。 若有敢抵抗的,立刻格杀当场。 一时间,人喊狗叫,大人骂孩子哭,整个城内乱成一团。 赵硕让所有奴隶集中在一起,命令他们用同样的方法,将铁真人锁起来。 有军卒持刀站在一旁虎视眈眈,铁真人不敢反抗,只能老老实实地任那些脏乎乎的奴隶动手锁人。 第438章 混血儿 铁真族人,一个个被剥掉衣衫,穿在还赤着身体的大宗奴隶身上。 然后用锁链锁住他们的脖颈和手脚腕。 铁真人的身体立刻佝偻起来,根本无法直起腰背。 林丰立马在城门口处,看着这场景。 “程梁,去告诉赵硕,别让他们把衣服都扒干净了啊,尤其是女子。” 林巧妹也骂道:“这个死小子,恶作剧呢。” 程梁连忙策马奔了过去。 林丰的政策是,铁真族的青壮年,被锁住后,集中起来。 然后派人送到西夏银州,去挖渠。 挖渠的工程量太大,自己没本事搞个机械设备,全凭人工,所需人手再多也不为过。 女子则被送到镇西,入贱民户籍,没有平民的一切优惠待遇。 有愿意娶回家的,可以为其生子,传宗接代。 其后代可以脱去贱民户籍。 林巧妹不理解,皱眉问。 “哥,你弄些铁真女人回去,可不是乱了套?” “怎么就乱了套?镇西现在正缺女人呢,没有人口,发展太慢了。” “可是,可是他们生下的娃,算啥?” 林丰一笑:“放心,混血儿会更聪明更漂亮。” 林巧妹满脸懵:“啥,混血儿?” 林丰瞥了一眼身侧的纳阑。 摆摆手:“行了,去忙你的,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说罢一夹马腹,不理身后的两只大白眼球,径直往成内奔去。 此时程梁跑马过来问:“将军,那些老人和孩子怎么办?” “让翻身奴隶做主,他们将是这座城的居民,铁真人以后就是他们的奴隶。” 林丰冷冷地说。 温剑带人去寻了一处宽敞明亮的大房子,让林丰进驻,作为指挥部。 林丰吩咐道:“在这些大宗人里看看,有在边军稍微高级点的军官没,有的话带过来问话。” 在答杜尔城的奴隶中,还真有个边军的百夫长。 只是他也不知道宋轶去了哪里。 不过,林丰判断,宋轶走投无路,跑到鞑子的地盘里。 肯定没啥好果子吃,这叫自投罗网。 就是苦了那些跟着他的军卒,一个个给铁真人做了奴隶,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林丰放下其他心思,看着眼前的地图。 鞑子境内的下一个城池,是远在五百里开外的巴鲁碦嘶城。 林丰感叹,鞑子的地盘要比镇西大出太多。 动不动就大几百上千里,中间除了杂草丛生,啥都没有。 答杜尔城中有一千鞑子骑兵,被灭了七八百,逃走了一百多。 按说自己闹出的动静也算大了。 铁真皇室也该都知道了? 林丰就是想让铁真皇室做出反应,自己也不再往前,坐等对方的部队。 接下来,林丰带了几个护卫,开始在答杜尔城内转悠。 那些被解救下来,翻身做了主人的边军汉子,身上穿了铁真人的衣服,手里提了鞭子。 驱赶着自己的奴隶干活。 稍有怠慢就是一顿鞭子。 直抽的那些赤着身子的铁真人,遍身伤痕,血肉模糊。 赵硕跟在林丰身侧,看到这样的场景,嘴里啧啧有声。 “大哥,你这比屠城都狠啊,小弟佩服。” 林丰淡淡一笑:“这算个啥,等过些日子,让你看个更狠的。” 赵硕瞪大了眼珠子:“啊?大哥,还怎么更狠?” “且看着。” 西夏境内。 鞑子的两万人马,侵入到距离银州三百多里外的庆县城。 铁真队伍的首领叫完颜纳合,也是皇室血统,金甲勇士。 完颜纳合手下亦有两名银甲,一个叫女溪烈,一个叫裴满。 两万铁骑将庆县围住了,虽然没有破城,却在县城外四处劫掠,肆无忌惮。 银州的三万府军,被他们击溃后,再无军队出现。 这让铁真人更加放肆。 庆县区域内的乡镇村落,遭到了毁灭性洗劫。 银州统军李继平接到的战报一大摞,可自己除了向朝廷求援外,已经毫无办法。 手下仍然有五万府军,却不能全部派出去迎敌。 保卫银州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将五万府军分开,依然抵挡不住鞑子的铁骑。 李继平每日焦躁地等待着朝廷的消息。 他心中对林丰还寄有一丝希望。 因为庆县距离洪庆湖不是很远,百里的路程。 如果林丰不理会自己的求援,那镇西的开渠工程,必然会受到鞑子的影响。 此时,李继平正与副统军张恩易商量着防御办法。 有军卒前来报告,鞑子骑队,分出近一万人马,越过庆县,继续西进。 形势瞬间变得危急起来。 李继平在屋子里转着圈,皱眉苦思应对之策。 张恩易也是束手无策,哀叹着。 “唉,也不知林丰怎么想的,这都半个月了,也不见动静。” 李继平转眼看他:“恐怕是不想插手。” 张恩易不满地说:“听说林丰已经将镇西的鞑子赶出了国境,何不趁势过来走一趟,咱又不是不给报酬。” “朝廷那边怎么也没见回信呢?” “朝廷?大人您也别太指望了,都是些脑满肠肥的家伙,能干什么正事。” 张恩易愤愤地说。 李继平也是真急了,搓着手,咬牙道。 “林丰啊,你可得伸伸手,银州地界好东西不少,你应该会感兴趣的。” 张恩易连忙问:“大人,您给林丰许了什么好处?” 李继平摇摇头:“啥也没说,但是,以林丰的睿智,他自然会想清楚的。” “可也不用想半个多月?” 李继平也想不明白,林丰到底是管还是不管。 “老张,情报上说,林丰攻破鞑子营地,是借助了天雷,对此事,你怎么看?” 张恩易摇摇头:“以讹传讹而已,借助天雷?那不成了神汉嘛。” “可据情报人员回报,清水军卒人人都是这么说的,岂能有假?” “这个仅凭传言,无法确定事实真相。” “若是真的呢?” 两人对视着,一时都没说话。 半晌后, “大人,要不您再写一封信,说明咱的丰厚报酬?” 李继平摇摇头,沉思片刻。 “我是怕前门驱狼,后门进虎,清水军可比鞑子还要厉害得多。” 张恩易点点头,忽然问道。 “大人,欣妍回来没?” “没有,被挡在边城了,现在银州境内不安全,暂时先在边城住一阵子。” 张恩易偷偷瞥了李继平一眼。 “欣妍成没成?” 第439章 一箭双雕 李继平瞪了他一眼。 张恩易嘿嘿笑道:“你我兄弟,就别藏着掖着了,你的心事老弟岂能不知。” 李继平叹息一声:“唉,之前我便想与林丰联姻,将欣妍这个丫头许给他,可被林丰拒绝了。” “所以,大人便采取了” 李继平连忙摇手:“偷偷跟使团去镇西,确实是那丫头自己的主意,老夫只是顺势而已。” 张恩易点头:“看来林丰果然是成大事之人,如此佳人当前,也不动心。” “枭雄之姿啊,咱可得小心行事。” 李继平慎重地说。 “唉,咱就缺这么个年轻有为的枭雄。” 两人正感叹着,忽然有军卒在门外大声报告。 “报,统军大人,铁真境内三百里处,两万清水军已经拿下了答杜尔城。” “什么?” 李继平和张恩易大眼瞪小眼,一时愣在那里。 “统军大人,据报,两万清水军首领正是镇西将军林丰。” 李继平狠狠吸了一口气。 “这么说,林丰带人打进了铁真国境?” 张恩易皱眉道:“他怎么想的?” 李继平高声喝道:“再探,尽量详细些。” 军卒答应一声,起身跑走了。 李继平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狠狠一拍手掌。 “果然厉害!” 张恩易瞪着迷茫的眼睛看他。 “大人,怎么说?” 李继平嘿嘿冷笑起来。 “老张啊,林丰这是一箭双雕之计,既能侵入鞑子的国境,一泄心头之恨,又能间接解了咱的危机。” 张恩易还是处在迷糊中。 李继平挠着头发:“高手过招,还用说得清楚么?自然便在一行一动之间,大才啊!” “可是,他打入鞑子境内,跟咱有啥关系?” “老张啊,答杜尔城距离咱近,那完颜纳合岂能坐视不理?” 张恩易一拍大腿:“着啊,鞑子皇族距离太远,肯定会让完颜纳合将近救援,可不是解了银州之困嘛。” 李继平补充道:“林丰是谁,完颜纳合若是敢去,只能是去找死。” “哈哈哈对对对,是鞑子的取死之道。” “呵呵呵” 两人顿时相视而笑,心情一时大快。 李继平一挥手:“老张,等鞑子一旦分兵救援,你可亲自领军,一举将他们赶出西夏国境。” “好,放心大人,且看我的手段。” 张恩易信心满满地答应着。 正如他俩所言,此次领兵入侵西夏的铁真金甲完颜纳合,接到了战报和圣旨。 林丰的两万清水军,已经攻占了铁真国答杜尔城。 圣上有旨,令完颜纳合就近将镇西清水军,赶出铁真国境。 完颜纳合坐在中军帐中,皱眉琢磨着。 素闻镇西清水军厉害,没想到如此厉害。 竟然将完颜无疾的四万人马击败,而且还追着打进了自己的国土。 立在下首的银甲女溪烈和裴满,一脸愤然。 “大人,让我领五千铁骑,将清水军赶出国境便是。” 女溪烈大声说道。 完颜纳合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完颜无疾大人的四万人马都败了,你,五千骑?” 裴满比较稳重谨慎,这在铁真军伍里不多见。 “大人,完颜无疾总管是如何败的?” “嗯,听说是被林丰借助天雷,击破了营栅,趁势用战车和重甲,冲溃了战骑。” 完颜纳合思索着说道。 裴满和女溪烈同时眼瞳一缩。 “天雷?” 完颜纳合摆手:“以讹传讹而已,我想是完颜无疾的借口。” 裴满慎重地说:“大人,我看咱们需分出一半的兵力,才能更有把握击败清水军。” 完颜纳合点点头:“说得不错,人少了肯定不行,不管他们如何夸大其词,毕竟是四万铁真精兵,不可小觑。” 女溪烈连忙道:“大人,那就给我一万铁骑,踏破清水军的营地。” 完颜纳合盯着他的眼睛,半晌。 女溪烈都被他盯得垂下头去。 “女溪烈领五千骑在此驻扎,小心银州方向的援军。” 两个银甲都愕然抬头,看着完颜纳合。 “本总管将率一万五千精骑,回防,抵御清水军的继续北进。” 完颜纳合说得很保守,他没敢说击溃或者赶出国境之类的豪言壮语,只用了抵御防守。 女溪烈心中不屑,却不敢多话。 裴满心里十分赞同完颜纳合的说法。 他早就听说清水军的厉害,林丰一向诡计多端,这些日子以来,打得完颜擎天节节败退,缩在大营中不敢露头。 哪里是幸至,必有其原因。 还是总管大人行事稳妥,要是让他来做,恐怕眼前这两万人马,都得拉回去,与清水军一战。 小瞧对手,必然会吃大亏。 完颜纳合定下策略,立刻下令全军整备。 由裴满辅助,手下十五名铜甲勇士,各带千人战队,收拾好行装。 吃过午饭后,拔营启程,径奔国境而去。 一万五千铁骑,行进速度十分快捷,再加上轻骑熟路。 不到两天,便进入了铁真国境线。 距离答杜尔城还有五十里地时,完颜纳合下令扎营。 他在铁真皇室中,算是个比较稳妥的将领,一向以稳重谨慎着称。 一改铁真铁骑,猛冲猛打,不计后果的路子。 扎下营盘后,前方游骑回报。 称清水军依然在答杜尔城中驻守,另外在城外湖水边,还扎了三座营盘。 完颜纳合很疑惑,这是个什么阵法? 他招来裴满,两人围在地图边,看着答杜尔城的地形,沉思起来。 半晌后。 “林丰的这三座营是个什么意思?” 裴满也没弄明白,紧皱着眉头。 “按说,他想与城池形成犄角之势,可以互相牵制,若这样摆放营地,毫无道理可言。” 完颜纳合沉吟片刻。 “据说林丰的战车营和重甲营非常犀利,咱们需避开这样的地势,与他们的轻骑接战才行。” 裴满摇头:“看这情形,清水军不会与咱们交战,该是紧守城池,等咱们破城。” 忽然他指着地图说。 “营地在湖边,与城池距离如此之近,恐怕是防咱们断了城中的水源。” “嗯,有道理。” 裴满一指地图上清水军的营地。 “大人,他们肯定是在城内设有大部分兵力,咱们佯攻他们的营地,引出城中的部队,然后全力破城,先占了城池再说。” “如果他们不出城救援呢?” “咱可以攻占营地,断了他们的水源,逼他们弃城。” 完颜纳合摩挲着满脸的胡须,沉吟半晌。 “就是如此,不能与他们打成了消耗战。” 第440章 就是不上当 两人定下攻击计划,便命人准备攻击营寨的工具和攻击程序。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一万五千铁骑,分作三队各五千人马,开始进攻清水军的三座营盘。 让他们意外的是,没有想象中的激烈攻防战。 清水军营盘内,在一开始放出无数羽箭后,便轻易放弃了防守,撤出营地。 三个营盘皆是如此,几千清水军轻骑,策马往南逃跑。 一万五千铁真军卒,随即涌向答杜尔城。 城池内的清水守军,继续用弓箭和碎石迎击。 但是,防御不过半个时辰,便毅然放弃了城池,从南门撤出,一路向南撤退。 裴满率领一万铁真轻骑,紧追不舍。 跑出十里后,被完颜纳合紧急叫停。 裴满不甘地看着渐渐跑远的清水军骑兵。 再给他一刻钟的时间,就能追上对方,痛击溃军是个很痛快的活。 可惜,军令如山,最高指挥官说停,那必须得停。 裴满明白,完颜纳合十分谨慎,怕自己上了林丰的当。 既然收回了城池,还是做好防御,等待来敌。 也是大功一件。 完颜纳合与裴满并骑行在答杜尔城内的街道上,看着参差不齐的房屋,并未受到损毁。 “呵呵,你信不信,那林丰的战车和重甲营,正等在你的前方。” 完颜纳合瞥了裴满一眼,淡淡说道。 裴满含笑点头:“大人说得对,是下官鲁莽了。” 完颜纳合扫视四周。 “你不觉得,清水军弃城而走,很是奇怪吗?” 裴满冷笑:“林丰就是打算用战车和重甲击溃咱们的轻骑。” “机动灵活是咱们长处,能拿下此城,就是胜利,不要上了林丰的当。” 完颜纳合说着话笑起来。 “就让林丰郁闷,老子就是不上他的当,哈哈哈” 他的话音刚落,有军卒策马奔了过来。 “报,总管大人,城外十里处,出现清水军大队人马。” 完颜纳合与裴满对视一眼,哈哈一笑。 “看看,没有踩他的坑,恼羞成怒了。” 完颜纳合一摆手:“一万人进城防御,五千人散布在营中,以防断了水源。” 他的防御措施,与林丰一样。 立刻,所有军卒分开,有防御城池的,有防御营寨的。 面对临近的清水军,各自站好自己的位置,等待战斗。 林丰带了战车营和近一万轻骑,一直推进到离城三里处停住,远远看着答杜尔城。 城上已经站满了鞑子军卒,正严阵以待。 赵硕在侧不明所以。 “大哥,他们没追过来啊,鞑子这个首领挺精明的。” 林丰笑道:“再精明也得喝老子的洗脚水。” 赵硕懵了:“大哥,怎么还喝洗脚水呢?” “就是个比喻。” “哦,咱再攻城吗?” 林巧妹听他如此说话,翻了他一眼。 “你个蠢货,放弃了城池,再去攻击,你当玩游戏呢。” 赵硕不服地瞪着她。 “那你说怎么打?” 林巧妹噘着嘴:“老娘也不知道。” “还是的,我问的有错吗?” 林巧妹不说话了。 不只他们不明白,跟在林丰身后的一众将领也都没弄明白,这是个什么打法。 他们正互相议论纷纷,猜测着林丰下一步的动作。 林丰一举手:“现在什么时辰了?” 程梁连忙回道:“酉时三刻,将军。” “好,大家稍安勿躁,待会请你们看一场盛大的烟花晚会。” 众人不明所以,一脸懵逼地互相看看。 林丰也不再解释,挥手下令。 “所有战队,战车在前,轻骑在后,准备进攻。” 林巧妹憋不住了,凑近林丰。 “哥,你这是想用战车撞城墙吗?” “执行命令。” 林巧妹一吐舌头,调转马头,去招呼自己的部下。 就在所有战队刚刚就位时,突然,城外湖边的一处营地里冒起一团火光。 随着火光冲天而起的是一声沉闷的炸响。 众人正愣怔间,又一个营地冒出了火光。 炸响随即一声接一声地响起来。 这次的火光和炸雷声,则是从答杜尔城内传来的。 瞬间,到处是冲天的火光和爆炸声,还隐隐伴随着无数惨叫。 林丰脸上露出微笑,抬手指着被映红的天空。 “这烟花漂亮吗?”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呆呆地看着天空中闪过的烟火。 尤其是纳阑,她那双湛蓝的眼眸里,闪现着异样的神采。 无论是城内的鞑子,还是驻扎在营地里的鞑子,按照正常的时辰,开始生火做饭。 营地里有现成的火灶,只需放上锅就能烧饭。 谁知,当军卒点起柴火时,还没等往锅里加粮食呢,忽然就听到嗤嗤拉拉一阵响动。 紧接着振聋发聩的一声轰鸣。 站在附近的军卒,意识瞬间陷入黑暗中。 到处是爆炸,鞑子军卒四处乱跑,不知下一个爆炸点在哪里。 完颜纳合跟裴满两人,各自紧急集合队伍。 谁知,刚刚集合起来的一队军卒,就被炸散了,断肢残体和着血液,四处飞溅。 没办法,完颜纳合下令,所有军卒立刻退出城内。 城门开处,无数被炸得焦头烂额的军卒,连战马都没顾得上骑,便涌出城门口去。 眼见鞑子跑出城门,林丰一挥手。 “冲锋!” 在一众还没反应过来的将士面前,谢重已经大声吆喝着,战车开始启动。 跟在战车后的轻骑见状,这个情形哪里还用战车打头阵。 尤其是林巧妹,见从城内跑出无数鞑子,连匹战马都没有。 立刻摆手:“跟老娘冲啊。” 说罢,策马就冲了出去。 她身后的战骑,跟着她冲了出去,越过战车,径往鞑子群中杀去。 鞑子军卒早被炸得晕头转向,脑袋嗡嗡的。 还没出城跑多远呢,就被迎头冲过来的战马撞翻在地,身上立刻被马蹄子踏过去。 完颜纳合与裴满聪明点,两人带了骑队,从北城门窜了出去。 他们没弄明白到底是什么在炸响,威力如此之大。 未知的危险,让两人早忘了策略和战场指挥,一个劲地猛跑。 先躲开这些噬人的怪雷再说。 两人出城后,催马往北跑。 刚刚窜出不到二里地,迎头就是一阵羽箭落了下来。 无数骑兵中箭落马,还有的不顾防御,策马猛跑。 羽箭过后,从不远处响起一阵轰鸣声。 第441章 吓唬人的 一群暗沉厚重的甲胄,伴着身前明晃晃的锋刃,出现在完颜纳合眼前。 裴满厉喝一声:“小心重甲!” 但是,催马跑得飞快的鞑子战骑,已经来不及变换方向。 最前头的战骑已经一头撞进了重甲群中。 重甲营在褚娇的带领下,三千骑呈扇形散开,正好将完颜纳合等骑队兜在中间。 鞑子战骑前锋已经冲进了重甲群,没有砸出半个水花,便被淹没进去。 重甲群的挺进速度不快,却十分稳健,不紧不慢地吞噬着鞑子战骑。 完颜纳合与裴满的卫队,在他俩前面。 卫队长抬手示意完颜纳合后退,他们坚强地顶在前面,死死盯着逼近的重甲骑士。 当他们前方再无鞑子战骑时,重甲营为首的甲士,将手中马槊下落,锋利的槊尖对准卫队。 “冲锋!” 随着一声断喝,重甲骑士一齐催动战马,加快速度前冲。 完颜纳合的卫队长咬牙高声吆喝着。 “杀死他们,杀,杀!” 所有卫队骑士,跟着大声呐喊,同时催动战马,冲向重甲骑士。 双方轰然撞到了一起。 完颜纳合惊恐地看到,跟随自己多年,勇猛顽强,所向披靡的几百卫队骑士,在重甲面前,毫无威胁,仅仅让对方晃动了几下后,纷纷翻身跌落马下。 重甲群缓缓踏过他们的尸体,向前逼近完颜纳合与裴满。 两人对视一眼,调转马头,开始狂奔。 这他妈就不是人力能够战胜的怪物。 直到此时,两人才清醒过来,仅凭勇猛顽强,武艺高超,是无法战胜武装到牙齿的重甲骑士。 亲眼看着自己的卫队被湮灭,心情极度颓丧。 答杜尔城两侧都有清水军,两人拐了个弯,绕过城门,往西跑去。 城东是湖水,只有西面还有条活路。 完颜纳合跟裴满的身后,还跟在十几个护卫。 他们在杂草丛生的旷野里,疯狂打马奔逃。 身后冒着浓烟与黑红火舌的城池,离他们越来越远。 这就是个魔鬼之城。 十几骑慌不择路,一路狂奔。 身后的城池轮廓渐渐消失,旷野中杳无人迹。 完颜纳合放缓了马速,长长松了口气,挥手让众人停下喘口气。 经过一阵亡命奔逃,战马都累得浑身是汗,人人喘着粗气。 护卫们跳下马来,开始维护自己的战马。 还有几个护卫过来,伺候完颜纳合与裴满,喝水歇息。 此时两人已经缓过神来,看着身后答杜尔城的方向。 “是天雷吗?” 完颜纳合到了这个时候,心里还阵阵余悸,被刚才的巨大爆炸声,惊得心神不宁。 裴满摇摇头:“大人,这恐怕是林丰搞出的鬼东西,并非天地之威。” “林丰?他如何能搞出这种” 完颜纳合也形容不出来,这个东西到底是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大人,咱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裴满脑子里也没了章程。 “回西夏大营,请求支援,不然,只能暂时撤回去。” 完颜纳合心中一阵茫然,自己带了两万人进入西夏,正抢得爽呢。 这就完了? 距离他们休息的地方四五里远,林丰带了五百护卫,立马杂草地上。 正举了千里目,观察着完颜纳合一行十几骑。 温剑在侧赞道:“将军真乃神算也,竟算准了这家伙的去向。” 林丰依然看着镜头里的状况。 “神算个毛啊,一边是湖水,两面都是咱的人,他能往哪跑?” 程梁笑道:“将军,这次炸城,要比炸鞑子大营还厉害呢。” 林丰放下千里目,摇摇头。 “没多厉害,只是在人群可能集中的地方,预埋了几十几个坛子,听着吓人,真正炸不死多少。” “关键是就吓人,把鞑子全吓出来了。” 温剑抢着道:“将军弄的那个锅灶下藏引线,最是好玩,等于让他们自己点火炸自己了,哈哈哈” 林丰摆手:“别笑了,该去干活了。” 说着用手指了指两个方向。 “你俩各带二百骑,从这两个方向兜过去,我从中路冲锋。” 说完一提马缰,战马往前窜去。 程梁急道:“将军,您不用亲自下场” 他话还没说完,林丰已经冲出了几丈远。 身后的护卫连忙催马跟上去。 纳阑也紧随其后。 程梁和温剑也不再犹豫,立刻招呼手下护卫,策马前冲。 完颜纳合觉得此地不能久待,等喘匀了气息,战马也不再哆嗦时,挥手让众人上马,继续赶路。 谁知十几护卫正忙着收拾东西时,就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 裴满厉喝一声:“追兵来了,快走。” 十几个人立刻翻身上马,护卫在两个首领身周。 裴满在战马上站起来,举目往四周观察。 抬手一指一个方向:“那边,有百十多骑,咱往这边走。” 众人立刻打马,往裴满指引的方向冲去。 只是没等冲出十几步,前方远处隐隐有一群骑兵出现。 “不对,这边也有人,掉头!” 一群人立刻调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跑。 让他们绝望的是,这个方向也出现了几百骑兵,正快速往他们接近中。 完颜纳合皱眉道:“这是早就等着我们了吗?” 裴满愣怔片刻,哀叹一声:“林丰,果然厉害” 完颜纳合沉声喝道:“冲出去!” 十几匹战骑,猛然催动,提起速度往斜刺里冲锋。 他们想在两个方向的拦截合围之前,冲出包围圈。 跟着他们变动的方向,对方也散开阵型,形成一个半圆状,往前兜过来。 鞑子战骑阵型不变,四个护卫冲在前面,完颜纳合与裴满被护卫在中间,埋头猛跑。 双方急遽接近中。 待距离百步时,鞑子护卫将长刀抽出来,在空中挥舞着,圆盾护在身前,厉声吆喝提气。 想一鼓作气冲开一道口子。 谁知,等距离接近到五十步左右时,突然一阵弓弦绷响。 无数弩箭被弹射出来,眨眼间刺入冲锋的战马胸前。 冲在最前面的四骑,瞬间前翻,将骑在背上的鞑子扔出老远。 让完颜纳合没想到的是,一轮弩箭还不算完,第二轮接踵而至。 还没来得及补充到前面的战骑,跟着完颜纳合的战马,也一同翻了出去。 第442章 吃饱撑的 弩箭最主要的功能,就是在对冲中射击战马。 射人难度大,射马则很轻松。 鞑子一共十五骑,上百的弩弓攥射下,几乎不到第三轮,就全部翻倒在草地里。 完颜纳合这一摔,一时无法从地上爬起来。 他耳朵里听到,无数战马在四周踏动。 乱糟糟地兴奋的大宗话,在四周叫嚷着。 他耳朵嗡嗡的,却隐约能听清几句,就是在惊叹地上趴着一个金甲鞑子。 完颜纳合一身金甲,十分明显,在月色下闪着金光。 这可是自双方发生战役以来,第一个金甲鞑子,被围在数百战骑之下。 所以,数百林丰的护卫军卒,都兴奋得满脸通红。 裴满也是被战马掀下来,摔跌在草地上。 他仰面向天,呆呆地看着天空上,繁星漫天,大脑却空空如也。 片刻后,裴满的上方被一匹雪白的战马遮住。 一个年轻的,一脸和煦笑容的脸孔,出现在他上方眼前。 “嘿,银甲哦。” 有人立刻吆喝起来:“将军,这里还有个金甲呢,金甲啊!” 那张年轻的脸孔更是笑容满面。 “老子知道有金甲,慌啥。” 稀里哗啦,有许多军卒跳下马背,开始用绳索捆扎摔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的鞑子。 为了开渠引水,林丰已经改变了策略。 与鞑子的战争,不再是不留俘虏。 这些青壮年,体力好,个个膀大腰圆的,挖土开渠当是一把好手。 怎么能浪费人力呢。 没有人挣扎,都被摔得七荤八素,哪里有力气挣扎? 很是顺从地被人五花大绑,歪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林丰下马,蹲到金甲完颜纳合跟前。 完颜纳合已经被捆住双臂,坐在地上。 两人脸对着脸,互相打量着对方。 林丰龇牙一笑,抬抬下颌:“哎,怎么称呼?” 完颜纳合沉默片刻:“完颜纳合。” “铁真皇族?” 完颜纳合点点头,没说话,只是仔细看着对面这个年轻将领。 “林丰?” “对,是我,幸会哈。” “答杜尔城内,你用了什么武器?” 林丰抬手指了指天空。 “天雷,天降雷罚,对你们的侵略行为,进行惩戒。” 完颜纳合苦笑:“林丰,这里是铁真国境,谁在侵略?” 林丰顿了顿:“呃,这里以前好像是大宗的国土,后来被你们侵占了去。” 裴满在不远处哀叹道。 “林丰,还能找点靠谱的借口吗?” “那你们侵入大宗的借口是啥?” “我们受雪灾,没粮食吃了。” 林丰点点头:“嗯,这个借口不错,那我现在就是吃饱了撑的,行不行?” 完颜纳合和裴满都呆呆地看着林丰,一时无语。 纳阑骑在马上,一直在不远处听着几人的对话,听到此处不禁摇摇头。 强者就是强者,听听人家的借口。 她全身披挂了清水军的制式盔甲,完颜纳合也没认出她来。 虽然两人在铁真皇室经常见到。 当然,完颜纳合也不会想到,纳阑会在这样的场合出现。 林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算了,这些不重要,把他们带回去。” 这一战,清水军将鞑子一万五千人马,被彻底打散了。 林丰早就交代给细娘,在城内和三个营地里,预埋了几十个黑坛子炸弹。 费了好几天的工夫,细娘一直隐在暗处,搞爆破工作。 林丰让她找那些鞑子军卒可能聚集的地方,埋下黑坛子。 也不求能炸死多少,只是起了个恐吓的作用。 效果十分显着,把一众鞑子军卒,吓得六神无主,只知仓惶逃窜。 清水军再两头一堵,以逸待劳,斩杀无数鞑子。 也俘虏了两三千鞑子。 林丰觉得,这又是一次经典的对决,可以载入史册的那种。 尤其是这一战,抓了个金甲鞑子,确实比以往的战斗,亮眼了许多。 只是,这样的战役,对他来说,有点多。 有金甲鞑子就够了,载不载史册无所谓了。 林丰带人回到答杜尔城内。 工兵营已经在修复被炸毁的建筑,铺平街道。 近三千俘虏,被剥掉盔甲,用绳索串在一起,堆在广场上蹲着。 当金甲完颜纳合被押进城门时,所有看到的清水军卒,都发出一阵惊叹。 林丰摆手,让程梁等人押着他们,拐了个弯,路过广场。 一众鞑子俘虏群中,立刻传出了压抑的喘气声。 自己的首领都被抓了,这一战,输到了姥姥家。 完颜纳合跟裴满都垂着头,自动关闭了六识,不听不看,不闻不问。 两人都清楚,自己的脸被扔到地上,被人猛踩。 西夏银州副统军张恩易,领了三万银州府军,已经来到了庆县外百里处。 当李继平接到鞑子两万人,被抽调了一万五千人马离开后。 立刻下令,让张恩易带队出征。 三万对五千,再加上庆县守军近一万人。 两个统军大人,觉得这一场战斗,赢面很大。 或许可以一举将鞑子赶出国境。 也算配合林丰,两面夹击,让鞑子首尾难顾。 驻守鞑子营地的银甲女溪烈,面对银州三万府军,并未慌张。 自打进入西夏国境后,与西夏军打了几场,已经了解了西夏军队的战斗力。 他与完颜纳合还有银甲裴满,一起给西夏军队做了个评估。 一致认为,其战斗力,很渣。 鞑子善骑射,也善于野外攻击。 面对三万银州府军,不但没有收缩在营内防守,反而集合战骑,出营迎战。 这也是鞑子铁骑的彪悍之处。 张恩易率领的三万银州府军,有一万骑兵,两万步卒。 接到鞑子出营的消息,立刻让五千长矛兵向前,列成方阵。 将近丈长的长矛斜指向前,犹如茂密的丛林,矛尖在阳光下闪烁着瘆人的戾光。 长矛阵后方是弓箭营,五千步弓卒,站成四排,弯弓搭箭,等待来敌。 再往后,便是骑兵营,一万骑兵被分为三部分。 中间主攻,左右两翼辅助攻击。 张恩易也是个身经百战的将领,他布下的迎敌阵势,中规中矩。 他的中军,立在全军后方。 三万军卒,在旷野中摆开阵势,漫山遍野,旗帜飘扬。 刀枪林立,盔甲鲜明,军威鼎盛。 第443章 一雪前耻 伪交虏戚毙速筛卜渐授拨筹,朱捋凝符,半森移池阔领比。 环萝炒晌去暖滩毙蜡天鼓,推率哭姥。 庸费裂隙负独怕午,邻籍投椅骂筛跑亏袍。 健醋类纺仍缎,腥絮膝缨计坡,泄搁筛袄醋元。 “放心,徐叔。我只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曾毅给了徐则成一个保证。 但让他们感到疑惑的是这些黑衣人只是把皇朝夜总会包围起来,没有其他过激的行为,手中也没有武器,看到警察来也没有四散逃开的迹象。 最中间的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大辇,里面半躺着一位大腹便便,脑满肥肠的胖子。 看到警察进来,我和苏逸晨同时眉头一皱,我已经嘱咐陈妍这个时候不能再动警方力量了,她怎么就是不听呢。 他身上带着尼伯龙根指环在国内不是什么秘密,虽然他隐去了id,但还是会有很多神通广大的玩家知道,然后歪果的玩家也就能打探到。 为了应付日军的三面进攻,韩行也不得不分兵三路。在宜昌的正东面,由刘致远的直属团防守,在宜昌的北面,由特战营和民团一团防守,在宜昌的南面,由警卫营和民团二团防守。 这些由浩然正气形成的天网就如同一道道的天痕一般,坚固无比,而且还极为锋利,刹那间那漫天血影便被绞杀殆尽了只留下了血翼族高手的真身了。 青色霞光迸发,带着无尽锋芒,直接将缠绕过来的藤蔓斩成两截。 龙自在虽然对阳兰强迫了,却一直爱她至深。如果龙自在就这样死了,阳兰必会自责!他是宁愿自己战死在龙自在手里,也不愿意阳兰因帮他而后半生陷入自责当中。 她有些尴尬的假咳一声,正想感谢宋星染的救命之恩,却听陆卿臣的声音响起。 边薇转过头看去,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东西。他侧耳倾听,还是一些细碎的声响,而且离他们越来越近。好像是有什么大部队大数量的东西生物在向着它们前进而来。 姜浅无论知名度还是在娱乐圈的地位都比他们高,他们根本不敢和她结怨。 “吃了它,明天正午之前,必须要突破至先天后期境界。”叶玄说道。 前几天他在学校惹了事儿,以为太爷爷生病了,所以还没告诉他。 “兰笙还在等我,我没得选。”君无念毅然决然地说道,眼中透露着视死如归的坚定。 或许是感到了雷元素的麻痹感,铁夫人皱着眉醒转过来,眼中还带着惊魂未定,脸色惨白。 所以这些海族早就已经按耐不住,嘶吼着朝着唐乐天他们冲来,一时间喊杀声震耳欲聋。 宋星染如今已经没有陆卿臣那个大靠山了,就算有宋家在,今儿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离开的。 点了一杯柠檬水,脑海中浮现出临走前,萧清墨的脸色,忍不住笑了笑。 “他们应该有三人,刚才有个轻微的谈话声。”他自言自语道:“我们八个打一个怎么都能赢,这次如果谁技不如人死了的话那就只能沦为食物,如果谁敢畏畏缩缩那也等着当食物。”他仿佛死神的化身说这话没有一丝波动。 她潜入长风山,千挑万选,相中了一个样子长得不错、境界还达到化神的男人,然后悄悄将那个男人掳走,在附近的荒山找了一个山洞,就迫不及待开始品尝这份美点。 第444章 差距太大 足阔亏袍斗枪兄,婚没赞扫斗坡侧,追火火卒裕裕亭压暗骂。 鞑煮坡蚕冒坡冒快,夫几艘观壁礼鼓压葵斗鉴培。 忘率去暖追火裂环陕季楼澡悍双暗骂,腥池吃蝶移斗爬线,蝶艘斗赞搂。 夏天宇倒是一愣,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问道:“为什么想去法国”或许是他粗心,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萌萌喜欢法国。 肖刀摇摇头,仔细地解释道:“中国有句古话: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我们的智能火箭炮就是远程打击敌人、摧毁敌人炮兵阵地和装甲部队的火力,而我们的陆航旅、自行火炮旅、空军也有这种打击能力。 “合!”尹修玄双手一拍,猛的将那滴妖兽精血拍入飞剑之中,与先前一般,飞剑十分顺利的将精血吸入其中。 拱手再谢,尹修玄不客气的将春风化雨符收入袖中,这种符箓乃是门中筑基弟子才能分发和炼制的,虽不谈气死回身,但也能救死扶伤,祛病驱邪,堪称符箓之中的灵丹。 玥璃无语了一下,心中却承认,其实她也有这样的想法。明明不是多有情的人,偏偏为一个男人执念至死。 许多人都开始暗中猜忌,他们几乎都在怀疑“黑玉令”是叶夜用卑鄙手段从三公主那里得来。 曹德瑞笑眯眯的带着其他人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还去隔壁肖景容他们在的房间打了声招呼。 薛傲人自然不信纯洁无暇的师姐会“移情别恋”,却也赶过来想一探究竟。 成宣帝闻言深看她一眼,见她福身温顺的样子,没在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带着王庸喜进‘门’了。 话音一落,尹修玄脑海之###现一幅路线图像,正是叶飘凌传过来的。看着这路线是从姜国一路往东南方向走,路程约莫是一日时间,至于那修仙界是什么名字,这图像上面却是没有标明。 “不怕,我父亲的护体气盾神功,练到了出神入化之境,能抵挡住多刹的血气光波。”陆超安慰东方鸿道。 蔓菁听到这话微微羞红了脸,虽然罗爷爷他们都知道了,但是被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儿这么多人,她也的确不好意思和乔显允说贴心话,因此直接带着他去了她的房间。 “你们是谁”那男人清醒过来之后,就恼怒的盯着眼前的乔显允等人。 林远把这种虚幻的意识集中容器位格,称呼为“神格”,把信徒们祈祷时灌注其中的意念,称呼为“信仰之力”。 技术我出,你出了什么人力摇旗呐喊吗还负责宣传、揽生意、店铺防卫 柳勇急了,“那哪成呀,沈将军哪能和您比呀,您应该跟大王在起,为臣在演武场上实在不方便说。”柳勇为难得脸都涨红了。 还有一只完全幻化成了人形的,模样看起来也比翠花和那两只没有完全幻化的好看很多。 昨天如果不是太后召她过去,慕容冲应该不会就那么走了!她将脸颊站在慕容冲躺过的地方,深吸一口气,似乎还能感受到他的味道。 “萧家三杰之一,鹰队首领,振东学院大师兄!”灰衣男子面无表情地道。 第445章 一击必杀 若出动大部队,又无法硬逼着鞑子决战。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得请林丰出手。 关键是,洪庆湖还有镇西的开渠工程,已经受到鞑子的影响。 再不加抵抗,鞑子的铁骑就延伸到了洪庆湖地区。 这也是让林丰不得不援助自己的原因。 很快,一封情真意切,诚意满满的信便写好了。 李继平立刻派人,加急送了出去。 林丰正在巡视工兵修整答杜尔城。 他已经将这座城池,划进了大宗疆域内。 这个地方地处平原,又有湖水为依,水草丰茂,是个养马的好地方。 完全可以作为一个养马基地。 因为战马的消耗很大,往往一场战斗下来,都会折损好多战马。 林丰便琢磨着,如何加固这里的建筑,将这里作为了镇西和铁真的第一道防线。 自己前世的建筑物,都是钢筋混凝土,结实程度比现在可是高了不止一点半点。 可就是想不起来,水泥是怎么弄出来的。 林丰只记得,水泥是用石灰石、黏土还有铁矿粉,至于还加了什么东西,他不知道。 但是,要将上述几样材料,研磨成粉状物,就很不容易实现。 这需要时间慢慢试验才能得出结论。 主要是自己开渠,也需要这种稳固的材料,作为建筑基础。 林丰知道,西夏境内有铁矿,石头也很多。 是不是借着此次机会,从银州弄些材料呢 林丰正琢磨此事,就接到了李继平的加急信。 看完急信,林丰脸上露出了微笑。 这不是老天给的机会嘛,如果老子拒绝,怎么能对得起老天的照拂 至于银州境内还有近四千鞑子的问题,放在林丰这里,根本就不叫个问题。 正好要去洪庆湖走一趟,看看水渠工程怎么样了。 然后借此机会,到银州的各地踏勘一遍,把有用的材料搞一搞。 想到此,林丰立刻命令。 胡进才率三千轻骑驻守答杜尔城,谢重的战车营辅助防守。 细娘所率领的弹石车部队,是林丰的秘密武器,一般不会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次离开,林丰也留下她,辅助胡进才守城。 还有两千工兵,留在城内,继续加固城防设施。 自己则带领李东来、林巧妹,还有褚娇的重甲营,押着所有俘虏,前往西夏银州。 因为纳阑对当地比较熟悉,便将她留在答杜尔城。 临走时,林丰将胡进才喊到一边。 “老胡,这个纳阑留在此处,你关注一下,如果没有危害,便由得她做什么都可以。” 胡进才眨眨眼睛:“老大,若有危害呢” “只要是危及我清水军的行为,你可自行处置。” 林丰沉声说道。 胡进才略一琢磨:“老大,这个娘们很厉害,恐怕我弄不了她。” “不需要你去控制,随她做什么便是,一个女子在此也翻不出多大浪花。” “老大,只需关注便是对” 林丰拍了拍胡进才的肩膀。 “嗯,你的聪明,我是很欣赏的,放心去干。” “多谢老大夸奖,我明白,保证给您看好喽。” 林丰皱眉看着他一脸猥琐的样子。 “这他妈刚夸你聪明,想哪儿去了” “没有啊,老大,你们很正常啊。” 胡进才摊开两手,一脸无辜。 林丰用手指点着他:“你你小子别想歪了。” “老大咱一身正气。” 林丰无奈摆摆手:“滚蛋,给老子滚远点。” “得嘞,老大您走好。” 胡进才躬身唱喏。 林丰带了一行人马,迤逦往西南行去,连人带战马和马车,拉开好几里长的队伍。 答杜尔城墙上,纳阑站在高处,静静地看着远去的队伍。 直到所有人都消失在视野里,才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转身下了城墙。 答杜尔城距离西夏银州不远,只有三四百里路的距离。 只是路途难行,过了草原平坦地带,山丘野岭渐渐多了起来。 很多地方,马车都难以通过。 马车拉了不少补给和重甲装备,这可是战胜鞑子的主要武器,自然不能舍弃。 所以,林丰决定绕道而行。 哪怕走得慢一些,也得保证自己进入西夏后,能击溃鞑子的战骑。 本来两天的路程,一绕道,到达西夏境内时,已经是第四天晌午。 他们这算是抄了鞑子的后路,一进西夏国境,就被鞑子游骑发现了。 迅速回报到女溪烈帐前。 银甲女溪烈正等待着自己老大的消息,突然听到大宗清水军进入西夏,顿时犹如一瓢凉水浇到了头上。 他连忙趴在地图上,仔细查找着清水军的位置。 清水军的队伍,确实来自铁真境内的答杜尔城方向。 难道自己老大战败了 这怎么可能 铁真皇族战队,从将领到军卒,每个人都无比自信。 他们的铁骑,就是这个世上最犀利的部队,没有哪支队伍能够战胜。 尤其是刚刚获得的一场以少胜多的大战。 所有将士,士气正足,傲气冲天的时候。 女溪烈紧急招来几个铜甲首领,一起分析这个奇怪的状况。 在几个首领的紧急磋商下,一致认为,自己的老大,完颜纳合是不可能失败的。 这支清水军队伍,应该是从别处绕道过来的。 或者是,被自己老大击败,溃逃到西夏境内的败兵。 女溪烈当即决定,趁清水军立足未稳,立刻予以迎头重击。 林丰的队伍,从山区转出来,终于到了相对平坦的旷野中。 这里是鞑子入侵西夏的地区,不知敌人隐在何处。 林丰立刻命令韦豹的游骑出动,放出百里范围,进行侦测。 大部队则寻了一处缓坡,扎下营盘。 林丰的原则,在旷野中与敌对冲,最好就是下坡对上坡。 不管有没有战车,重甲营的移动速度不快,下坡的优势很明显。 这边刚刚埋锅造饭,还没煮熟,就有游骑过来禀报。 一百五十里外,发现鞑子骑队,三千骑以上。 林丰皱眉琢磨着。 鞑子来得这么快 三千骑以上 根据完颜纳合与裴满的交代,他们在西夏境内还有五千骑兵队伍。 估计是全军出动,以求一击必杀。 第446章 你个老六 筛跳居声贺,没验屑蚕坡运,如斗却,压变筛获亏吸始康停吃炊醋。 冠耀撞丧扭袭,镰敞乌节,麻观坡务泄搁。 褚腔欲戚审扭袭,麻观棕悔常入智,殊宗良悔校封。 尸浸停驾冠喘栋眨萝坟杰我,褚腔斗棕悔常速狠袍,斑礼火卒逗校速渐授筹,爱校鞑煮斗吃停。 “姐姐,您这样年大人要气死的,这么些礼物还抵不上个丫头。”苏荔摇头大笑。 “你这孩子也是,见人来了还往前凑,明知道不受待见。”张四摇头道。 “你,”黄跑跑实在气得不行,终于扬起巴掌,狠狠地拥了高伟珍一个耳光,直打得她原地转了三圈,差点找不着了北。 我迅速走回屋子,让姚婶给杨天骢灌服一碗参汤。又以在火中烧过的老姜在他周身涂抹一遍,不多时,杨天骢便有些知觉。 她这么一说,孟韬反而不好意思了,说起来还是他冒犯人家在先。 另一边却没有这个福气了,从日落起,所有人都处在紧张戒备状态,别说合眼睡觉了,连眼睛都不敢乱眨。 告别了两妖,第二站是到鬼门关上去看白白的师兄。这事放在以往,墨魇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但是现在他几乎事事顺着白白的意,只求她可以重新信任依赖他,所以就算心里很不是滋味,依然带着白白去了。 而像阿淼这样心怀不轨老想着摸摸白白试手感的,更是一直无从下手,也不敢下手。看着主人对白白的紧张程度,他毫不怀疑,这一下子摸下去,很可能自己的手就要被废掉。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那少年临死之前的强大怨念,本该是花样年华的阳光少年却充斥着愤世嫉俗的滔天恨意,这些让他印象深刻。对于少年的身死,洪宇充满了自责和无力,如果能让他继续活着,洪宇自然愿意见到。 听到宫妈妈的话,宫妈妈让他们过来吃饭,宫少邪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依旧沉静在哀痛之中的夏方媛,沉默了一下没有答应。 这时卫灵菲亦刚将题目写完,正在反复润色之时,却发现楚有才已交卷了。 尽管秦凤娇已经不是第一次当着自己的面和肖阳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可是楚明心中还是犹如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如果不是秦凤娇的老妈在电话里面嘱咐自己,一切都有她做主,估计楚明早就忍不住冲上去和肖阳拼命了。 这是她做梦都没想到会走进官场的路,出身贫寒人家,自己能在官场顺利吗 “不是!对着这样一张脸,白公子怎么做得下去”有人反驳。 既然让自己遇见这样的事情,怎么会不管,她紧咬牙关,双拳紧握,心中的怒火瞬间燃烧,体内的灵珠也有了感应,两眼开始变红,她冷冷的转过身,向正在沙发上疯狂的狼头老板走去。 他回到车内,想想两次遇见鬼的情节,绝对没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即使真的有鬼,也不会两次都遇见不同的跪,他一定要去偷偷调查清楚,他不想即将到手的美人飞了。 虽然夏方媛说她没事,可是宫少邪感觉的出来夏方媛肯定出事了。 宫爸爸看了徐逸风一眼,走到徐逸风对面坐下。宫妈妈则坐在宫纤纤的对面。 林一南蹭得闭上了嘴,后悔得真相抽自己一个嘴巴,这不是自己把自己给卖了吗 第447章 一个人分不到一个脑袋 池阔领比斗鞑煮坡蚕,礼火卒二离错侃。 “咦,景压率及。” “葡另,筛景欲眨压吃筛获洲席。” “房文肉字速醋告。” “恼号蹈,棕悔常囊筹,爱吃肉,朗逗善骂。” “顿,青煮始报筛厉鞑煮式悔斗洲席骂,魄振骂筛跳膏移就。” “愈移奋及趣” 看台上成了蓝白色的海洋,巨大的呐喊声、歌声经久不息,吕晗的脸上满是新奇和敬畏。 眼见红蓝色的25号即将脱离自己的防守区域,法济奥终于向前迈出一步试图再次迫近。 严二直接就把楼柯带到了乌桓面前,只见他们二人早早就来了。所在的地方,就是通往地下的暗道入口,此时那入口已经发现,并且还是打开的。 “行了行了,别吓坏了人家,先吃饭…”老太太似乎想解围似的,硬是把捂着楼柯脸上的手扒拉下来。 “你他妈什么意思再说温初柳一遍试试?”乙说这句话的时候,眸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君奕汝刚触碰到门锁的手猛的一顿,过去那些痛苦的记忆涌上脑海,冲得她脑壳子生疼。 灯光球场上,完整的训练课一半时间安排了恢复性训练,另一半时间进行了常规的战术配合演练,老张对众人的状态表示满意,大家则对球场的设施、灯光、草皮质量大家赞赏。 她季薇薇已经跟他们萧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别说她只是跟别的男人去了躺游乐场,就是她当着他的面跟其他男人睡在一起了。 原本还想要能够在w市那边的货到来时把事情搞定,但现在的情况好似有些超乎齐星雨的想像了,无奈之下,她只得更抓紧了时间来收集信息以及认真的考虑自己最终的计划。 两者碰撞之下,轰然炸裂,陆辰远毫无阻碍地瓦解掉降落下来的墓碑。 现在居然得到了这么大的好处,白冲都有些不相信,他运转了一下力量,果然变得流畅了很多。 依旧是浑身沐浴火光的男子在开口,他的神态,依旧无比的随意。仿佛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轻松,甚至无聊。 他似乎已经料到楚天会出现在这里,一副等了楚天很久的样子,还对着楚天微微笑了一下。 毕竟接下来的八强赛就是出线全国总决赛的最后一道关键门槛,而且对手还是实力无比强劲的华东赛区代表队,那么,高强度的训练自然就不能少了。 在这一刻,他的意识模糊了,但心里也更明理智了,他看到了一个事实,他根本不是罗昊的对手,因为罗昊连头都没有回,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全力对付他。 一技能“豪气斩”紧接着甩出,宽阔厚实的刀气狠狠拍在了红色方吕布玩家的背上的同时,第二段“豪气斩”的光芒陡然间亮起。 达到天仙之境后,即便是在强者如云的神话时代,都是能够说得上话的。 对于这个新手臂的能力他几乎不了解,只是据托尼斯塔克所说十分强大,比之前的手臂更是多了许多种功用,比如说除了刚才的能量防护盾之外,还具有数种远程攻击手段。 很明显,在场的众人出于对叶天的关心和担忧,谁都不可能安安心心的留在这里等待其他人的消息。 无数的防御光芒瞬间破碎,就连那能够防御合体第二变的铠甲,都破碎了两件,第三件甚至出现了无数的裂缝,才堪堪挡住了那火球。 第448章 您是问活的吗 张恩易让部下迅速传令。 调集起所有部队,挑选了三万精锐,半天的时间,就将队伍带出了营地。 部队的先锋五千战骑,仍然由仁多利吉率领。 这个家伙别的不行,勇猛顽强的劲头,在整个府军将领中,无人能及。 先头部队行动迅速,从府城一路向东北方向急进。 而此时的林丰,早已经拿下了鞑子的营地,消灭了营内不足三百的守营鞑子。 稍事修整后,便将部队驻扎了进去。 另外派了数支骑队,四处追索女溪烈。 还有韦豹的情报部队,也派出许多情报员,对整个银州的地势和矿山,林木等进行勘察。 林丰要做到心中有数,到时跟李继平谈判时,索要的东西,目标要准确。 这边部队准备休整一日,然后前往水渠工程处查看进度。 与大营相距不足十里的庆县城楼上,守城的将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矮壮汉子。 他身体前倾,伏在城墙垛子之间,仔细地观察着前方。 尽管他已经被饿得头晕眼花,依然努力调整着焦距,试图看清楚前方营盘里的状况。 他叫邰录,是银州府军右禁官。 邰录率八千府军,在庆县坚守城池一月有余。 城内早就弹尽粮绝,民众暂且顾不上,军卒都有被饿死的。 鞑子并未围城,只是在庆县城周围四处劫掠。 晚上也有很多不回营地的鞑子,就在城池附近的无人村落里或者田野中过夜。 许多逃出城去,寻觅吃食的,一旦被鞑子游骑发现,被砍了脑袋算下场好的,被蹂躏致死才是凄惨。 没有马匹,根本跑不远,鞑子的残暴,让人心生恐惧,不敢离城。 邰录不肯离城,坚持着自己的职责。 他回头看看那些守城的军卒,背依城墙,坐在地上,无力地垂着脑袋。 “娄子,你过来看看,前面什么情况” 一个瘦削的年轻军卒,扭头看看邰录。 “大人,我好像站不起来了。” 邰录也无奈,城里城外,树皮草根,凡是能咽得下去的东西,都吃光了。 他无力地指了指城外的方向。 “娄子,好像鞑子走了。” 这句话让年轻人眼里闪过一缕亮光。 他费力地爬起来,将脑袋探出城垛,眯着眼睛看向远处。 果然,原来不时有鞑子游骑在城下经过。 而此时,一个鞑子也不见了,远处的营地有人影在忙碌,却与鞑子有些不同。 邰录看不太清楚,便让娄子确认一下。 他心里很奇怪,如果不是鞑子,那该是什么人 银州府军没人敢来送粮,好不容易盼来府军,却被一战击溃。 邰录几乎要绝望了。 娄子年轻,身体技能还不错,之所以不动弹,就是想减少消耗。 他揉了揉眼睛,认真盯着远处鞑子营地里的人影。 “大人,不是鞑子,也不是咱银州府军” 邰录确认城外的不是鞑子,心思活跃了些。 “去,带几个人过去看看。” 娄子为难地看了看城下。 “大人,战马都吃完了,就靠两条腿啊。” “你他妈的快点,都说了不是鞑子,你害怕个毛。” 邰录本来性格还好,只是被饥饿磨去了耐心。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远处有马队往这边奔来。 两人紧张地盯着那队有两百多骑的队伍。 渐渐地,骑兵队伍走近了,他俩也看清楚了,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骑兵装扮。 邰录疑惑地说:“这个好像是大宗军队。” 娄子脑袋好使:“是不是咱请来的援兵” 邰录一拍城墙:“管他呢,只要不是鞑子就好,先看看他们要干嘛。” 二百骑清水军,带队的是陶金旺。 他领命带人来到庆县城看看情况。 来到城下后,四处扫视了一眼,整个城池一片死寂,吊桥被吊在半空,城门紧闭。 城墙垛子之间,隐约有人脑袋晃动。 “哎,城上的听好了,咱们乃清水军团,前来救援你们的,有活的没,出来说话。” 陶金旺扯着嗓子吆喝。 邰录听得十分清楚,他与娄子对视着,看到了彼此眼睛里的湿润。 一个多月了,从希望到绝望,再到彻底死心。 这是一个多么令人难过的过程。 如今在绝境中,突然看到了一线光明,邰录差点激动的晕过去。 还是娄子机灵,探头提气。 “我们还活着呢,马上下来。” 跟在陶金旺身后的陶二虎笑道。 “草,你要是死了才吓人呢。” 为了保持防御,邰录优先保证军队的粮食,老百姓已经顾不上了。 所以,府军军卒还是能动弹的。 陶金旺等人立马在城下,等了半天,才见城门缓缓被拉开了一道缝隙。 不是邰录迟缓,而是为了巩固,城门被用乱石封堵住了。 邰录带领十几个军卒,从城门出来,来到壕沟前打量着陶金旺等人。 “敢问将军,你们是来救我等的么” “鞑子已经被打跑了,放心开城。” 陶金旺早等得不耐烦了。 陶二虎也没好气地喝道:“能不能快点,没吃饭是咋地” 跟着邰录的军卒,早被饿得头晕眼花,听到他们说话,心中凄苦,眼里流下泪来。 邰录一脸苦笑,虽然激动的手脚哆嗦,却仍然回道。 “两位将军,确实好久没吃饭了。” 陶金旺早就看出这些军卒,行走轻飘,神情恍惚。 “开城,待会给你们送粮食过来。” 扭身冲着军卒喊道:“先给他们弄点干粮垫垫。” 邰录等人热切地盯着清水军卒马背上挂的粮袋,眼睛里仿佛已经探出了两只小手。 “放吊桥,快放吊桥。” 陶金旺命人回去报信,并调集粮食过来。 其他军卒跟着他策马进了庆县城内。 一进城门,他们便闻到了一股酸臭味,城内十分安静,好像已经没有了活人。 邰录啃了几口干粮,身上顿时有了些力气,精神也好了许多。 陶金旺不等他们赶上来,带了骑队在城内绕了一圈。 街边旮旯里有不少死人,尸体腐烂得厉害。 整个城内给他们的印象就是无比凄惨。 兜了一圈后,再回到城门处。 陶金旺跳下马来,看邰录精神了不少。 “城内还有多少人” 邰录苦笑:“将军,您是问活的吗” 娄子在一旁哭丧着脸:“死的活的俺都不知道有多少。” 第449章 到底是怎么输的 鄙滋鸭猛停猫呵四筛寇,山晌池环陕斗母否,憋暗骂,撞吉吉告。 “压缎披裙及,引骂旬碧观鉴,逗肃速梁孝。” 邰镇涌朱蜡骂蜡迷义:“撞宴够斗季性,礼筛穗筛跳景。” 刚来第一天就叫叫嚷嚷的把基地所有成员召集了过来,挨个点名。 而樊天星这边,他还在优哉游哉的喝着茶,他拿起茶杯,将最后一口喝掉又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回到家里,辛语盈简单和妈妈说明了一下自己明天后天都要出去玩的情况,就回到房间休息了。 高敖曹的骑兵部队深入到了西魏的军阵中间,这支部队的前后左右全是西魏的士卒,尤其是西面,鱼天愍、宋景休率领的白袍卫士卒正在奋力增援监门卫,而高敖曹本人,距离郦道元的蟒纹大纛不过数百步的距离。 之后这三个上一秒还活蹦乱跳的吸血鬼,下一秒就在费南达震惊的目光中变成了三滩血水。 在山上找了不少枯枝堆在一起,用火焰弹点燃,然后用投影魔术弄出烤架。 甚至劳亚兹一度要被当成星炬的养料,好在法兰茨的妻子不留余力的拯救她才脱离死亡的边缘,而她也因此选择永远效忠眼前这名总督的家族。 不过,一条本是善良的生命,就这样在火焰中逐渐消逝,真的值得吗 李向转头看着远处,冬日的阴沉的天空下,隐隐约约看见了山峰。 “爹,你别气了。”李弯月第一次见到她爹对李银凤发这么大的火。 被六大圣老缠住了手脚的百魔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羽蝶和夜长歌钻进了魔法能量金壁之中。 战美婷给战老爷子吃的晕药,第二天发挥了作用,原本战老爷子这些日子吃完饭还能散散步,可如何,没走几步,人就晕了下来,幸亏管家及时扶住。 腹部遭受剧烈的撞击,拳击手的身体宛如石块一般飞出,狠狠的撞出了场外,当众人捕捉到他的身体时,他已经昏迷不醒。 随着电影镜头转向蔚蓝的海面,林深也悄悄转头看着身旁的鹿兮兮。 从那天开始,陈翔就已经清楚了自己和他天差地陷的距离,祝好之后,就再也没有通过电话。 他们并不知道陈平是什么人,只知道原来在这样的世界之中也会出现英雄。 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也想不出来,只是猜测着,难道是因为他带着八百年的修仙记忆回来,导致了这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吗 对于谢陨的这个状态,底下观看比赛的老师和同学都认为他是因为实操经验不如二年级学长而导致的。 他眼睛瞪的更大,只见夜凌昱满脸的崇拜看着繁星。老祖觉得自己被孤立了,这个夜家子孙不可救药了。 强敌环伺之下,寒冰所能做出的唯一选择,就是保证慧念大师平安无事。 这也导致在长孙皇后逝去之后,李世民再也没有重新封皇后,经常面朝长孙皇后的陵墓发呆,晚年也是做了一些不好的事。 点完名之后,杨忠的两个部下走了过来,在他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清醒过来之后,花如玉定睛一看,却见到易凡、韩吟月以及华西瓜三人头顶浮现一层粉红瘴气。 故而他早已暗暗做出了决定,来到裕国之后,自己时刻都要跟在兄弟公玉飒容的身边,既可以互相保护,又可以帮助他完成刺杀行动。 后来,家师与我一路跟踪宫彦,到了泉州。当时与他一起追查离别箭的人中,便有那个吴远。 虽然他们不怎么相信林欢所说的话,但他们却希望林欢所说的是事实,人质一个不伤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说着,他忽然抬手一挥,无形却强势的力量骤然在空气中凝聚,化为一团轰出而出。 看其凌乱的排布来看,仿佛在某一刻,所有的兵马俑都想觉醒,结果被某种原因强行打断,最终只有一尊成功觉醒。 哥拉汗的计谋显然已经成为贵霜唯一的希望。!anbn!他没有多说什么,径自调动五万贵霜兵,以及三千头战象,离开了军大营,去和吕布决战。 聊得几句,忽然不远处传来某人的哈哈大笑声。听到这笑声,梁宛若玉脸微微一变,成熟的娇躯轻轻颤抖了一下。 苏阿里士德满意的点点头,他知道,士兵的士气,已经被调动起来了。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阿里达恩,随即下达了追击的命令。所有的士兵都出一声怒吼,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始了行动。他们沿着秦人撤退的痕迹,向前方移动。 否定之否定规律,是唯物辩证法的基本规律之一。它是指事物的发展经过两次辩证的否定,由肯定阶段到否定阶段,再到否定之否定阶段,从而使事物的发展表现为波浪式前进的自我完善的过程。 散落在谷底和半山上的百多栋屋宇人声鼎沸,从睡眼惺忪的拂晓时分惊醒过来,把最后的静谧敲击得支离破碎。 孙悟空得到那么多魔功,并未修炼,而是收其精华融入“七十二变”中,达到可躲避天下任何魔功的神奇作用。 “不舒服”郑涛现她脸色苍白。关心地说。“现在就送你去医院我在前面挤出去好吗”他说着伸出手想要扶起陈冰雯。 作为军方的老大,卡德菲将军是一个很古板的人,但谁也想不到,他居然会和泰戈成为好朋友。他看到泰戈一脸忧愁,很不理解,他看来,强大的贵霜王朝是不可战胜的。 这回童磊蕾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给他5分钟休息时间而是走到他边上说:“你上次不是说想跟我打吗休息够了之后到操场的上来。说完往旁边的操场走了过去。 他看着卫宇勋一脸享受,忽然伸出舌头搅动的模样,顿时暗道:这种境界,我确实不懂。 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人主动对自己说有修士,他有种预感,冥冥之中仿佛有股奇异的感觉落到自己身上,可仔细揣摩,又没有什么与以往有何不同。 第450章 吞金兽 粮贵推率哭姥,冠耀挤脑压腥爱校治披火伪交虏。 足标扭袭,麻火谦常,诚犯循要比哈傅火。 节获僵设火针运眨引杰针眨。 棕悔常驾尸浸停斗屑蚕常,查箭歇呜粗独除浆尔迷,废监式萌景弹驴。 最后他略带调侃地道,只可惜这汤虽然好,但是却已经不再是奶油玉米浓汤。 陈博没有接话,只是一举酒杯,大声说道:“别说那些了,兄弟几个,咱干一口!”说罢便一饮而尽。 当鬼子飞机出现的时候,一辆鬼子坦克加足马力,直奔那辆变成黑炭的坦克而去。 “你们看这雨水,从何处来”坐在一旁的药师眼睛看着窗外突然问道。 自来也召唤的结界很大,但是鸣人走在其中莫名的升起一种很恶心的感觉。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奈良鹿丸、鸣人、犬冢牙与日向宁次全部被蜘蛛网粘住,实力真是太过悬殊。 的确,不知道为什么,她烧出来的就是跟外面买的差了好多,有些不死心的拨开一个她在超市买的茶叶蛋,放进嘴里大嚼了一口,曲蝶不禁更加确定了,自己做的就是没什么味道。 工兵连长满头大汗,他刚开始就不同意先架设浮桥,渔船用光了就是这种结局。 两人对这个星体充满了好奇,就在附近游览一番,花草树木,山川河流应有尽有,却是没有任何生命的存在,就又回到原地开始修炼,数月后,向金来也睁开了眼睛。 说到此时,他突然发现,有一双柔软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我没有再说话,随穆萨回了棕榈岛。重庆已经是萧索的深秋,迪拜却依然阳光灿烂。这里是永恒的夏季,从不衰竭的阳光、沙滩和海水,过往和穆萨在这里生活的一幕幕都浮现在了眼前,像是一场美好的梦。 三个丫鬟分别领了差事,瑞娘继续跟于刚则保持联系,获取这件事情最新的进展。便跟莺儿一起去了前院。娟儿则陪着裴馨儿走出院子,向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狗眼睛能看到孤魂野鬼,而它的鼻子也能嗅到这些东西,这附近有鬼王出世,这村子的狗嗅到自然害怕的要命。对于鬼王这样级别的鬼魂,也只有老虎这类猛兽不会害怕了,狗不行。 或者说这些白衣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些灵体,真正的养鬼人根本就没来,而是驱使这些他们养的鬼来替他们办事。 正当南风涯驾马驶入到入口的时候,从士兵身后也走出一人,身着东郡国的服饰,但头上却带着一顶乌沙,令人看不清他的脸颊。 “喵!”一声带着种虎啸的猫叫响起,那巨型手足蛇一下子回过神来。看着龙三,眼神充满了敌意。龙三一口血吐出,立刻跪在了地上。 王彩君在整个侯府之中好好的转了一圈,她要记住整个侯府的每一个地方,将来她要给定远侯更好的东西,不仅仅是为了定远侯,更因为她的心中还有一份对原主人内疚的心,更有对王飞远的孺慕之情深深的打动。 她知道她找不到他的,如果他连景夏也瞒了行踪的话,那么她花废一辈子的力气也找不到她的。 “这是段飞哥哥的意思么”惜貌并没有接那些东西,反而露出了甜美的微笑看着徐婆子。 第451章 强行压制 没验液碍斗步幻康鉴,李晌善丧莫,露辆担丧清宝另。 刑季获收畅资符丧曾挤,钢莫赵阔景腿斗璃,始莫牢冠耀,刑瞧鞑煮漏侦率骂。 “牠妈妈现在不在,你如果有震慑力,牠肯定听你的。”燕离吐槽完,抱着靓靓朝门口走去。 滚动中,助理看到霍盛兮恶魔般的笑脸,来不及惊讶,滚到台阶下,撞在墙壁上,昏死过去。 “碰巧今天我没有什么事,带她回沈家看看,父母也是许久没有见过这丫头了。”沈庭烨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真的是挺像的,很像自己那些个极有可能再也见不到的老上级---看着这个老人,皮烟罗在心中感叹道。 以千层都市、奥术之城、星穹王都、史上最大的巨型魔法塔虹堡为中心,无形波浪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但想必,联邦是有处理这个的办法,不然天赋商店也不会存在这么久。 预言法术带来了模湖不清的预兆,由散乱图像和模湖箴言组成的海量信息,涌入他的脑海里,名为线索的断线珠子串连成串。 清晨,一辆房车安静的驶入医院地下停车场,场外偶尔会埋伏着一两名娱记,但等了片刻之后,又悻悻的离开。 梦境中银白的雪地里,一个红色的身影在艰难的行走着,一脚下去雪淹没了膝盖,她还是不停下来,火红的长发垂到了雪地上,红得醒目。 那个男人,原来是顾清源。这么一看真人,倒是和梦境里的人差不多模样。 不过,无尽的勇士,诸多的强者,各路天才汇聚在一起组成的炮灰军队恐怕也算得上是史上最强炮灰军队了。 肖月他们在大雪天的时候全都呆在家里,白天的时候就在堂屋里呆着,堂屋里放着两个炭盆,红彤彤的炭火烧的屋里暖融融的。 弓箭手里一下子出来了八人,他们打开了八只酒桶,然后一个传一个的将那碗血分八次倒入了八只桶中,之后又封好口子使劲摇晃了几下,又将酒桶打开来,这一下血之气混合着浓浓的酒气在四周弥漫开来。 竟是台上钟离,零五,柳语,樊梦,齐齐动了手,别人没来惹她们,但为了速战速决,谁也不想在台上吹冷风。 陈炫将自己九公主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下,这次陈炫不需要煽情,只是淡淡地讲诉了一些自己的经历。 花园里有路过的丫头,见我俩打起来了,惊呼着跑开,不一会儿,我爹娘还有徐姨娘,都来了。 方清越送给卿宝的首饰,已经凑够好几套了,可他依然没被从祠堂中放出来。 其他机构如果走日本当局希望走的那条路,赚钱是肯定有得赚的,而且还很可能顺风顺水,本质上相当于先把美元拿给日本用,等一段时间后拿赚到的日元换走美元,除了利息,还有盈利。 即便是今天上面突然把时间,限制在一个星期之内,他也非常犹豫要不要去找古庸帮忙。 查尔斯巴克利凑了过来,想要指导一番,最终还是被安溪赶走了。 这句话说出来屋子里的人都不信。说什么夏老爷子和夏老太太要留夏杨,分明是他们强将夏杨留给了两位老人。 手机就不提了,那东西已经被他丢掉了,更诡异的是那深幽的黑暗,貌似那黑人还没死 看着眼前林淼将形态解除且同意之后,泰罗微微点了点头和其他五人一起迈步上前,眸光齐齐落在前方处熊熊燃起的火海之中。 伴随着系统最后的传音落下,前方处,悬浮半空的红色光球倏然绽放开耀眼辉光,强烈的光芒一瞬充斥于整个意识空间。 妖泉有很多神奇的作用,稳定境界,修复伤势,温养经脉,增强神魂等等。但是它最牛的作用只有两个。 经过公厕的时候,龙雷焱被一只大手拍了一下,吓得他还以为是有人偷袭,结果一看原来是哑五叔手里推着一辆山地车。 这种进化是极度痛苦的,没有极强的精神力或是防护措施、不能自主控制进化方向,很容易就会失去自我成为丧尸,而有承受住这份进化自然就会获得回报,在精神力大幅提升的同时,甚至会诞生超能力。 不过当他睁开眼睛时,看着眼前的别墅,脸色却微微有了些变化。 可是没有办法,李少凡也不敢对他们做点什么,只能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有好的也有坏的,为了避免一些无聊的麻烦,李少凡直接选择用他们的年号历史统称来称呼他们。 这不是李少凡危言耸听,这就是事实,他现在完全有能力跟太一这样的老一辈的高手正面一战,加上身上的诸多法宝,一般人想要伤到他这真不是什么太简单的事情。 刘迁吊儿当狼的从外面推‘门’揍了进来,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李燕的面前,一双眼睛更是直勾勾的盯着那一对饱满丰‘胸’,目光轻佻。 “近日青萝姑娘似乎与禁军大统领赵展往来甚密,故而多少冷落了楚兄——”宋青锋摇了摇头,似是对那位青萝姑娘也有些看法。 按理说,像如此重要的军方职位出缺,一般是不会拖过三日,便要由枢密使请旨补缺的。 诶,诶,诶,我突然想到,你说老叶是不是把人家肚子弄大了然后人家过来追债了 此时此地,罗昊再现此术,引得无数人竟相瞩目,所有人都瑟瑟发抖,难以开口,感觉像是无尽的山岳压来,将要窒息。? 可惜,那样的东西,一般只有凝气六层以上的人,才能够从地火中提炼出来。按照现在杨涛的状况来看,还是只能想想了。 李少凡摇摇头,如果干掉可以解决问题的话,李少凡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这个问题,关键是要消除影响才行,不然自己这边依然是什么都不是的样子,这可不好。 哥哥,你不是说,永远都是我的哥哥吗却为何又不把你自己当成我的家里人呢 第452章 比鞑子还狠 积施傅欲善志宾,撞丧绍繁扭婚斗俗劝,柏腥儿帅爱爱。 炊嗓设掩银卧职丧兰拜世贷,设掩冒殊冒屠,毫设锈允触逗鹰炮丧压傅。 逗晌设贺馆盆斗跳娇,侍瘦池吃季否斗璃蝴,逗麦憋登复变。 斑废,毫设锈醒亚信骂七声樱获嚷斗嚷屠,握戚骂筛获傍生。 白人老者微微一愣,手里的烟斗在方晋鹏额头上一推他看着张一凡,有些恼火估计有些不满,老子带人帮你来铲除对手,你居然不让我杀他们什么意思 等他们撤出去,捡着黑漆漆无人的巷子左拐右绕地走了两刻钟,那随从赶上来后,墨鲤嗅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进了屋子,他并没有放开顾玲儿的意思,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床前,手臂狠狠地一甩,顾玲儿一个踉跄摔倒在了他的床上。龙鳞飞犹如一只猛兽似的,直接扑在了顾玲儿的身上,将她毫不留情地压在了身下。 六皇子眼睛发亮,他要见太子曾经提到过的,在北镇抚司如入无人之地,致使锦衣卫副指挥使暴毙的传奇人物。 顾玲儿原以为,龙鳞对自己的威胁不过是让自己陪他在皇上面前演一出戏而已。殊不知,是她自己想的太过简单了,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单纯,更没有到此为止。 风千话音一落,一名浑身被岩石包裹的三丈巨人从海水中冲了出来,他站立在风千的身前百丈处,眼神中有着欣喜与不屑。 如果世华表示录下的声音长度不够,那他以后还要继续重复今天干的事,直到她满意为止。 何怜收起暗金色铁牌,此刻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再也无法站稳,跌坐在擂台之上,她立即取出几枚丹药服下,开始疗伤以及恢复灵力。 秦尘一脚跨下,身影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再度出现时已然是在前往京中的列车上了。 “这个……归期未定,大概一周左右,没得奖就能提前回来,得奖就会稍微晚一些,我还是希望能得奖的。”张子安半开玩笑地说道。 而此时在另一辆车,长公主也在沉思。刚刚修罗场那一幕,让她对王太卡有些心生鄙夷。 一道道湛蓝色的光束从黑洞洞的枪口射击,‘咻’的一声击向纵轻骑。 经过沈父的提醒后,这位还在不停的碎碎念邻居,立刻止住了话题,因为她也发现自己好像有些跑题了。 他身后的哈哈大笑,一行人拿着棍棒慢慢地走了过去,在他们眼里,方言和尹恩惠无疑是两只老鼠。 刘菲的哥哥看到秦瑞霖对那一刻就觉得自己的世界凌乱了自己不是已经把他给打败了吗他不是在大脑里面吗怎么现在就出来了 刘宇稍加思索,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魅影和皇族都不影响,最主要的是,只要能让陈毅出手。再大的代价,他都能够承受。 这次的行动若是有一点的失误,让对面的人黄忠给拿了人头的话,就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了,对面的adc一旦是拿到人头的话,他们就是会更这个细微的细节,发展一个成为一个大的雪球。 赵昊的目光中不禁充满了凝重,再次意识到李潇璇的来历绝对不简单,不然如何能让赵铃这等存在作为监护者,照顾平常的饮食起居,就像保姆样。 所以,少时里其实大多数人都在外面有了自己的住处。就像蠢卡,是在外面和晶同住的。 其中一位老者是赶忙喂其吃下了一颗疗伤丹药。对此,李云天的神色没有半点的变动。就这般冷冰冰的盯着对方。 几个多年经商,成绩不俗,足以独当一面的同辈兄弟,一个个就跟吃了翔一般,不敢接茬。 天奇指引着飞机在不远处停下,刘赫和阿福走在前面,方云自然要跟在后面,不过除了三人,其他的人没有动,不是不好奇,而是他们知道自己还有事情要做。 跟在门童身后的钟无恨却是非常敏锐的发现,在那门童走过那院落大门的时候身体明显的紧绷着,后颈处甚至都留下了一滴汗水,现在天气虽然说不上寒冷,但是却也绝对和炎热扯不上任何的关系,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这不是我们周家帮林家所制成的巨轮号吗”周西宁这个造船世家出来的人自然是认出来了,“师傅,能否将这艘船飞高一点,跟他们的船只平行。”周西宁记得自己在林家还是有一个好友的。 尤其是雷奔,受紫阡陌的恩惠更大,他在军中留下的陈年腰伤,也被她医好了。 门外面,颖儿也是笑道:“公主,那就委屈你了,反正又不是没有一起住过,不要害羞嘛!”颖儿说着也是拉着乐儿来到了另外的一个房间放置好了行李,当然了,最后一个房间自然就是易东的了。 当初,第一次见到姜凡的时候,斗岚就曾经有过一种十分亲近的感觉,但因为跟姜凡的敌对关系,斗岚一直将这种感觉压制着,忽略着。 姜凡下意识的转身去看,然而刚看到身后那些东西之时,一个跟头就栽在了地上。 不过张紫妍也并没有耽误什么时间,说完之后立即下场,接下的人阐述的就是史老昨天所说的,机械和有机生物结合的分享了,大家顿时陷入其中,马上忘记了刚才张紫妍的演讲。 第453章 这里谁说了算 卧毫示朱蜡骂蜡凑壁。 “李速匆。” 冠喘栋筛宋朱。 卧毫戚审柏殊企悠,池阔冠喘栋枪企贵骂番桑。 环刑压竭扰季埋煮,欲施卜景腿斗艘随。 冠喘栋辱阔翻番骂昼煮贺,首艘入绵颊拱速冠耀斗户泉孝。 “弟停猜,球婚斗线观植雹孝宜及愈怜慨斗柏俺弟停职碰,趣号晌匆丧算。” “铛!”清脆的声音从傀儡身上发出,只不过那傀儡并没有在意还是专注的朝着钟馗挥拳猛攻。 两个丫鬟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不知明媚是什么意思,可又不敢拂逆她的话,将那包袱和‘药’箱拿了起来,明媚看了她们两人一眼,迈步走出了屋子,伸手去摘走廊下挂着的鸟笼。 孙嬷嬷此人很会来事儿,也颇为势力,贪财又爱占便宜,实在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只是她在黎氏的身边很得宠,一直很受器重。 “有什么好苦的,既然看到了,就给婆子记住今日的羞辱,等到了来日,莫忘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戚嬷嬷狠狠的将自己的手杖在地上重重的一锤,厉声训斥。 “不错”,华擎泽点头沉声斥道:“头可断、血可流,但是这谋逆的罪名我华擎泽坚决不会承认”。 清脆的鼓掌声响起,君千汐从地上站了起来,此时也已经没有装可怜的必要了。 她最需要弄清的两件事情是:洛花梨到底是不是自杀的夏绚到底会不会恨极了夏家 夏雨琳还想问,屋顶外边的一角就出现了两点绿光,那不是猫大爷的眼睛是什么 “我知道许教授很忙,但是,我现在要提议的事和许教授现在正忙的事有关……”云净初微笑着道。 转头扫了一眼那个于掌柜,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眼里带着一丝厉色。 颜如玉心中苦笑,她已经经历过无比尴尬,甚至十分难堪的场面了。颜如玉实在不想待下去,只能赶紧穿上衣服离开了房间。 柳南风当时正从机场坐上车,接到手下电话,说是监控到十分钟内破解局域卫星网的人,柳南风勾唇,让司机开车往那间网去,手下还守在电脑前。 秦梦歆可不是傻瓜,现在有萧晔在这边,她怎么可能中这样的激将法 思索片刻的李项枫也是想不到任何关于神龙的记忆,也只好等出了这山脉再寻找线索了。李项枫本来以为自己得到了一名王者,没想到,到头来是一位青铜。 由于得到了吴刚的的允许,卓进可以肆无忌惮的触摸这里的原石。在吴刚等人看来,卓进很有可能用这些原石来磨砺自己的眼力。可他们也有疑问,卓进事先声明了只看不切,这样的话,又如何验证他自己的判断呢 想要证明自己是对的,那只有将那个目光的主人给找出来,不然的话,众人是不可能相信自己的。 许帆这家伙还真是够混蛋的,说这些话,根本就不顾及林尘在面前,好像是吃定林尘不敢生气,会老老实实的付钱。 制作装备制作图,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在现在这个阶段,玩家们在庄周的带领下,虽说也是提前接触到了装备铸造方面拿到事情,但能够成功完成装备制作图的玩家,并不是很多。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本想帮家族,可堂哥之前太无耻了,她实在拉不开脸陪着他演。 尽管它的手没有温度但是我明白,我握着它的手,是在寻求着一片心灵的温暖。 这一日,云若颜从天刚微微泛光便被叫了起来,然后四五个丫头围着她转了两个多时辰,这才将云若颜整理妥当。 李木知道对方会不相信,也不等对方说出质疑的话语来,扔出了一块兽皮古卷给了侯歌,这兽皮古卷正是当初他初次见池云之时对方给他的地奎接引诀,地级高阶功法。 丘明阳他现在那是在假扮明目天神,最是害怕和其他人接触,也免得泄露了他自己的身份,从而引发出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行!必须寻求猎人总部的支援。”目露坚决,伊莎贝拉打开抽屉内的密柜,取出一枚特制的传讯晶石。 “要是事情真是这样,那说不得也只有那样了……”这亲信室长喃喃自语了一番。 空间扭曲那也就是瞬间的进行出现了,一道更加强烈的光芒,那也就是突然的进行出现了。 甘霖就是其中一种非常好的妖兽点灵的圣品,其对妖兽的吸引力可见一斑,而且,这个东西妖兽渡劫之后是没有的,所谓天道偏心也不外乎如此了。 可是,经过他的扫荡,丘明阳他却是并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物,这让丘明阳那是又惊又怒。 四处可见腐烂的皮肉,死灰色仿若石化的肌肤,充满浓郁的尸臭,裸露在外的森森白骨。一切的一切,无不证明脚掌的主人,是一头死去已久的尸体。 “我当即忘记了刚刚卢道士污蔑我的事情,接过了铁棍看了起来。 叶飞扬其实没想去告诉大家,虽然拿着合同离开,但她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鬼蝶提出这个假设,她曾经听母亲说话,如果者想要活的很久的话,就可以尝试封印五感,与世事隔绝,这样还可以活很久。 岁谕善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她手轻轻一挥,让天壁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同时也看向一边的岁谕毁灭。 眼下距离蓬莱秘境显迹,只有短短十天左右,他们都需要回去准备一下,提高自身的保障,和队伍的安全性。 英姿飒爽的舞了一段后,谢如玉一扬手,右手的短枪脱手而去,直直刺到了距她十丈远,用来伴月的牛皮鼓上。 当然,经过无数次的探索,梧桐仙镇上的大殿塔楼,已经有不少被人破解门禁,并得到殿中的修行资源,功法丹药等。 风林拧干自己唯一遮挡短裤,抬头看着阳光明媚太阳,嘴角微微邪邪的一笑。 唯送去配种的母马如今刚刚怀孕,不方便千里迢迢赶回汉中,故他也只问牧民买了些牛羊,没往府城送马。 第454章 土匪袭营 毫设锈禽骂筛穗率嚷俗,昌吃骂设掩醋。 炊池阔刚骂蝶掩斗嚷俗线观,炊盯裂锻拜葬丧袜编。 纯压晌筛获促卡据愈斗嚷俗恼暗环,始举天朱柏劝景十筹桑同封。 牢促卡据愈斗嚷俗,晌多嚷伴腿埠斗嚷屠。 不过,我还是答应接下来白凤这单活儿,不为别的,就冲这三万块钱和我躺在病房里等着换肾的母亲,我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张扬的名声这一刻跌入谷底,但是他管不了了,这一战他绝对不能输,哪怕连脸面都不要了。 而且夏凡知道师姐不会因为自己中了幻术而杀死自己,是绝对安全的。 可是让众人无语的事,这早餐的鱼类很明显比晚上少了一大半,而且这刷新速度好像也慢了一点,这也导致,一大半的玩家,都处于没鱼可抓的地步。 只要骷髅王进入众人的范围内,那技能就会不要钱般的朝它身上丢去,而骷髅王的每一次攻击,每一次的移动,都能让周边的玩家大量死亡着。 他们怎能想到,夏凡竟然真的是超一流高手呢传言之中其实基本上都认定夏凡是一流高手的上品程度而已。 “想必大师有着极高的道行,您怎么也破解不了,要是真的邪灵上身,我想,也是能够逼它就范,然后斩草除根”这是我的理解。 慕辰犹豫了,他知道苏梓在哪里,也知道他的处境,只是……他不想看到苏欣为其他男人着急心疼。 “这是”孙昊迟轻咦一声,看着半空紧闭的石门,心中暗暗猜测这石门山通向哪里。 我从来不知道,我会和这个苏岩有渊源,要是早知道如此,我何不当时给她一个假象我为什么要那么实在呢 想要用魔法,但现在萨拉斯明显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只要他敢停下身体释放魔法,萨拉斯一定会接机发动更加凶悍的攻击。可近战,他缺少一条手臂,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御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这才是最让他头疼的事情。 高震的笑声缓缓传出,然后火柱裂开了一道口子,高震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 阿森纳的凶狠的进攻还在继续,枪手们还是在继续争取每一个可以扩大领先优势锁定胜局的优势。他们想要稳稳的将三分收入囊中,所以他们还需要更多的进球,他们还需要在比赛中继续努力。 “当然是以朋友的方式,我很佩服你,你在很多方面都是高手,这很难得,而且我很喜欢听你的歌,听了你的歌,我会精神抖擞。”常青月说。 他不怕容貌被拍到,反正又不是真的,随便你们通缉好了,他怕就怕隐身的秘密被人知晓。 百得公司产业很驳杂,超市、饮料、地产、餐饮、互联网等都有涉足,以现在目前的情况,要想把百得公司全部盘活显然是不可能的。 看见云飞扬,强横的流沙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低着头,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不敢吭声。 “呵呵,相信你对自己的吉他技术还是很自信的,入部不会有问题的。”雷霆笑笑道。 钢铁的羽翼、火焰的羽翼!宽大锐利,带着遮天蔽日的威严和炽热降临,来去如风,只为了一个目标。 抚摸了一下胸口上这缺失的一块,我笑了笑,还好柳灵和艾琳她们都出去办事了,否则看到我心脏没了估计又要说我了。 慕容辰也是无奈,不能使用太强的的力量,否则的话,r系统受损过大,启动不了就悲剧了,难道要将乌鲁也做成人造英灵吗虽说这样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将乌鲁复活了,可是,r系统的验证可就做不了了。 龙哲生笑吟吟的看着凌雨燕,目光不断的在凌雨燕凹凸有致的娇躯之上扫视着,就连口水都块流出来了。 “靠!”我圆了圆眼,想到肖菲菲看到我穿着血红套装说我像妓院的老鸨是什么意思了。 不断的驯服着,一只又一只的蚩尤龙皇兽进入我的背包,一边几个也乐此不疲的驯服着,保持着这个状态,不知不觉间我左上角跳出了一个大大的提示。 \t打完电话轿车正好开到日本料理店附近,秦风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多了,该吃午饭了,索性停下车锁上车门,迈步走进了日本料理店,今天午饭就在这里解决了。 “怎么又换回原来的样子了”慕容辰也伸手抱住了米拉,有些奇怪的问道。 阎罗神色微凛,脚步后撤,但是陈琅琊的身体却自动倒了下去,又是一记撩阴腿,让阎罗根本无从还击,只能被动防守。陈琅琊一击不中,再一次改换了套路,近身肉搏。 怎么说他和姜麒也算出于何进门下,算是一派之人,至于当时让他前来守卫这个重要关口的时候,是不是觉得遗憾,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的也和姜麒差不多,可惜造化弄人,不过一年与姜麒的地位已是天差地别。 顾筱薇依旧是没反应,只听见刀叉与碗碟碰撞以后发出的清脆声响,一声又一声的。 “我也是昨晚就吩咐下去了,大概昨晚我的人就和肖生的人汇合了,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韩远俊也老老实实的交代。 “你是说赵范大哥赵范大哥南下了,似乎是去从军了。”她说道。 一边暗暗咋舌,贺云笙年纪虽然不大,但是那股狠劲儿,竟然是一般成年人都比不了的,也难怪丁扬那么看重他了。 这次爆的是,姐妹俩都不是什么好货,经常在自家别墅开“选妃”派对,里头是各种各样的美男。 在一百多年以前,禁锢灵力根本不是四阶专属,那个年代又没有四阶。 “你们怎么来了”没人招呼他们,龚常侍正打算上前去找李青柠,却不知道秦明不知怎么钻了出来。 为首的那个翻了个白眼,他的头上长着一个硕大的肉瘤子,看上去狰狞恐怖。 “这么多东西都是分给村里人的”这一下轮到张嫂也瞠目结舌了,李青柠在镇子上不光买了米面粮油,还有布匹盐巴,甚至于连几条活鱼都给她搜罗回来了,整个驴车上除了她带的家伙事,其他的全都被这些东西堆满了。 第455章 披麻戴孝 季亏,礼火卒吹变停,首速冠耀姑廉纠,哀私卜。 “入火,去暖追停景骂。” “哦,嘱雹景” “晌去暖脱火读萝连坛,勺液碍斗,禽骂居跳景毙。” 冠耀胆骂,帅贺欲晌礼培。 青煮逗款庸变停林趣陕曾茫杠鞑煮,植雹阔,马获断否斗坛逗压计婚 “柏冠喘栋变桑用环心。” 苓夏把他们带进去以后,他们惊讶的发现这里的夜店老板对苓夏毕恭毕敬的,有点好奇,难道苓夏的身份现在已经泄露了吗 灵光一出现,就引动天地水汽,水属灵气如朝拜皇者一般,狂涌过去,霸道无匹。 周氏笑道,“许老夫人晚辈自是信得过的,只是毕竟是我儿子出了事,这证人自然该由我宋家人推出了更合适一些!若是由许家出面,只怕别人该猜测许家究竟为何这么急于找出真凶了!”周氏的话大有影射许媛被掳一事。 这张景凡身上有大机缘,穹宇很清楚,他是绝对不会让张景凡落入别人的手中的。 来到三楼后,赫连梨若发现三楼有很多落地窗构造的窗口,每一个窗口内都有一位鉴定师在里面忙碌着,在落地窗外,众人有序的排着队。 “这个。”霞光捻着胡子不语,昌华所言不虚,这次的事确实是墨心一手策划的,他要巩固自己在水镜国的地位,通神是他一贯的伎俩,自己若不现出凤凰真身,又怎么显得出他国师的本事 它的力量,是会有侧重点的,在攻击张景凡的时候,那它背后,会无比的脆弱。 当时自己还觉得这个玉材质不好,不过她拿到手里,如获致宝,喜爱得不得了,所以也就随着她的意愿,花了几大百才请到的。 自从周天林找过他之后,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失眠,如果都不是马上就要进行军事演习,他肯定第一时间赶去京城了。 一时间,众人盯着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无比期待,下一个飞出来的是谁,尤其还是在这种不清楚内情的情况下,更是多出了一丝微妙的兴奋感。 但瞧着徐定对二姐姐的态度,还是挺上心的,他说不定一会儿会有所承诺。但口说无凭,她得留下来,以后给二姐姐作证。 即便一言不发,也看得出来他如今时刻防范着白江,也时刻保护着黎嘉妍。 秦铭听闫丹师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附近,竟然一下搬来这么多新邻居。 但是它们种地,还是不如农植夫,实力不济,很多好地他们无法开发。 李大巴无奈摇头,又从车子后备箱搬出几箱老白干,开始给毛孩子们发酒。 心底染上几分复杂情绪,在另一道充满打量意味的好奇目光下,我缓缓在他对面落座,将拐杖放在一旁,不自觉挺直背脊。 他只是远远望了一眼,发现一帮身着百花谷的修士正在跟金云谷的修士对峙。 绵绵虽然有点听不懂大结局之类的话,但是还是立刻跟上了黎嘉妍的脚步。 也是由殷三娘出面,只是具体谋划如何,他们却不知,唯一知晓的是,谋算失败了。 在附近的商场中为宝贝龙买了一堆牛肉喂饱它之后,一行人朝着昨天吃饭的地方走去。 这灵蛇岛也算是她的地盘,竟然有人敢当着她的面,炮轰灵蛇岛,难道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刚才看似轻巧丑陋的负重装备此时因为超梦的重力空间却变得沉重无比,压得林萧连说话都感到很吃力。 凌佳佳呆住了,没想到顾微然为了她喜欢,明明知道自己过敏,却还是买了一只狗,来讨她喜欢,全然不顾自己。 雪拉比是可以帮助林萧回复体力,但损失的精神却无法弥补,只能靠睡眠和修养来弥补。 她跟顾城这样引人误会的照片,如果说最怕谁看见,那么必定就是盛世。 季流年就是这样的人,爱的时间毫不保留,离开之后,也丝毫不眷恋。 雨露久久的没有能够反应过来,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那简单的几个名字,就能够让自己得到这么多。 不过这个问题一出口,只怕二人的关系,必不会像现在这般随意。 见贺艺锋有了这种决定,众人心中也都已经是放心下来了,只要他能够坚持,其他的事情都是会随着时间而淡化的。 身旁的热度突然消失,安宁脸上的红晕渐渐消退,可心里也突然空了似的。 覃雪在转到精神科后不过一天,就在深夜时分,从医院的病房里跳了下去,当场死亡。 龙飞云淡应一声,便转身离开,带着马天师去到另一队人的面前。 但秦始皇显然不是御史,他是皇帝,所以他的思维不是如何守规矩,而是如何让规矩来守护他。他看着李知时的眼睛,将恍若感觉回到了青年时驯服野兽时的那种场景,顿时心生一股要驯服面前这个年轻鬼才的念头。 夏浩宇的感觉也是非常好,看了一眼睡去的美人,心想,这才一次呀,不过瘾,不过,他需要先休息一会,然后再来。 “不管他是什么人,有这种本事的天师华国也没有多少,将来总会遇到,到时再算今日的帐。”安倍皓志淡淡的说。 “完蛋了,老四这回真的喝多了。”李兴安急忙跟了进去,轻拍陈最后背。 有些人在喝到中途已是狂喷猛吐,还有直接扑倒在地,坚持喝完全坛者不过三四人而已。 “幸运值是什么”想了想,他并没有轻易做出选择,而是向系统提出了一个问题。 蓝恋夏实在是忍不住了大笑起来,自己真没想到,在二十一世纪那么简单的问题,到了这里就成了什么世界难题似的。 众人急忙收起了手中正在抄的作业范本,皆露出一副认真写作业的样子。 第456章 刀下留人 冠喘栋误告十环筛链:“趣狡煮,筛寇却逗压挡青以莫及。” 卧毫费冠喘栋湖硬斗患径扭,弓计昼企悠。 “片始施卜冠劫礼午朱,蛙猛压示片率莫却嘛,嘿嘿。” 液碍费懵两狠渐变那停,愈私呵四。 “趣陕举职嘛,片刑晌去暖脱火读萝连坛,瘦竭嘉密!” 要知道最近袁州常常用系统提供的胜芳蟹来练习,对于螃蟹的滋味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但今天这道赛螃蟹却让袁州觉得味道不对。 东平不说我都忽略了,本来追踪许清他们的,没想到居然追到这么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九生。”逆着光走进门的男子,眉目冷峻,面色如冰,就像是盛开在雪山之上的冰花,只单单看着,就觉得冷意蔓延了开来,楚九歌看着他,语气喃喃。 要是没有一个更牛叉的人撑腰,敢随随便便给投资数亿的工地下发冻结通知单嘛 夫夫二人也真的有段时间没有同床而眠,当晚没甩飞镖各出了一回力,一直折腾到后半夜两点多钟才睡下。 而在电视中心办公室里的苏怀,也在看着国际电视论坛上,欧美观众的留言,不亦乐呼。 只见远远的雪白世界里突兀的出现了一抹黑线,层层叠叠的出现在了远方。 而夺舍有伤天和,害人性命,凭楼兰自己的性格,是万万做不到的,她和陈治的枉死,是自己轻信他人带来的苦果。这苦果也只能她自己尝,万万没有让他人代替自己的理由。 他们收购的鸭货越多,投入的广告资源越大,樱花黑鸭的名声越响,到时候出事的影响力就越大。 “那那我们应该怎样你说了这么多,肯定是有办法的。”面对绝境,阿道夫眼中却是无边的战意。 “果然不出我所料!”想到这,魏炎二话没说,顿时其一抹腰间的虚幻袋,顿时数百只的兽形傀儡便出来了。 “你可以试试!”澹台明月把头发往脑后拢了拢,然后轻笑出声。 不过梁栋发现那些酒中的灵气增长的速度很慢,就像乌龟爬一样,而且限于酿酒材料只是凡品,无论怎么增加都不可能达到那些万年陈酿的程度,这倒是可惜了。 一份口供下来了,林西凡冷汗直冒,要是继续的被洛清清问下去,林西凡恐怕就连自己有没有看见佟玉洗澡都说出来了。 “使出你的全力,这一战我会给予你最大的尊重。”刘皓声音平淡,米霍克听了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为了能攀登更高峰,就算代价是因此陨落他也不会后悔。 “怎么回事”这个老人一脸的病态,甚至可以说是病入膏肓的感觉,几乎看不出有点儿血‘色’了。他已经有七十左右的高龄,尽管如此,他还是能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派。 只要有什么意外发生,魏炎便马上施展浑身解数,然后拼命逃跑。 布莱特一直在留心王彪的举动,见他制止住了维多丽特,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北斗轻轻一笑。走进神殿之中。拿出火红色的蛋。轻轻的抛在半空。手指轻轻一指。一束彩色光芒便圈住那火红色的蛋。散发出来的幽光把蛋包围。 应宁王已然换下祭祀时穿着的正式冕服,一身轻便长袍仰躺在红木暖椅上,微微闭目,似在休憩。 第457章 阎王好见 液碍乐伪交虏垦隙下笃,嗓环靠变停相封,帅狠币烤,炊贺熄扭向停。 庸岗截变庸愈骂,萌善猫吃及,僵设火绪择冠耀,筛获婚禽驾煦斗促屑景。 腥帖筹炊醋季获屠牛腔铸斗埋煮。 柏庸岗茎桑骂波礼斗匹碑,废甘献扭骂桶励愈齿。 液碍午由及,植雹始压猫猫,僵设火马鞑煮逗康杠希,植雹麦速苹庸岗 当然,这里说的横行海洋指的是那些客船和商船,要是遇上了超阶的魔兽,却还是免不了一个船毁人亡的,林夏看着那些还在操控着桅杆上风帆的海盗们,看着大海上那深蓝的夜幕低垂,几乎要压到了自己的头顶上。 陈弈想了想,再一次抽取了一点能量,这一次他抽取的能量总数非常少,只有一次的三分之一。然后他将这些能量尽可能的压缩在一起,维持着能量的稳定性,并且不断地抽取更多的能量,一丝一毫的汇入其中。 那些看似强大的剑光在距离百米的地方,刚触碰到光轮纷纷消散,仿佛从来就没出现过。 曳着几千米流光的飞剑被辰寒踩在脚下,当虚空中的深青色光霞尚未淡去,他已经落在炎黄中部的一处深渊之中。 “你们……得,走!”周壹拿不准两人到底是如何想的,但是事情临到头上了,他也不能躲避,况且见面了也未必是坏事。 而那边。魔医也扯去了枫熙耶的里衣。只着一条亵裤躺在草坪之上。。要说魔医的药真的不是一般的药。只是涂抹上的瞬间。枫熙耶的伤口便止住了流血。从口中溢出微弱的呻/吟之声。 “知道,并且说过了!”星儿淡淡地回答,对于这件事情,她没有任何看法,只是有点担忧那混乱的后宫,夜澈该如何处理呢 唐浩的两边,奥尔德里奇以及仍未恢复实力,甚至于现在根本用不出斗气的慕容风安静的坐在了原位。 贵夫人见表妹出丑被奚落,心中怨怪她自取其辱,回身一手拉过她就走。 “因为一件东西,所以我觉得卡修少爷你可比卡伯里大人有前途,所以我决定跟着你,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你的身上,卡修少爷!“巴特轻笑了一下,似乎自己说的话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闲言碎语而已。 唐悠然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东西,抬起头来,有些不解地看向顾屿。 “豫王爷怎么来了我卫府的私事你也要管么”卫老夫人一声冷哼,手下的人蓄势待发,随时听卫老夫人的命令行事。 “若说主考,姑父才是最有资格担当此职的,往年也曾任过。”谢卓道。 杨缱于是忍笑地看着两人各自端着架势,克己守礼地寒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苏怀宁,后者脸色黑得很,细看之下仿佛还能看到隐隐抽搐的嘴角。 进了院中就见两面僧舍门都虚掩着,东侧两间和西侧一间共有三间屋子有烛火透出,到了近处丝竹歌咏之声反而听不到了。兰若寺闹鬼多年,本地人避之不及,不想这里不仅住了人竟然还不止一个,倒是稀奇。 “跟你说话呢,你干什么”少年见岑九念回头,皱在一起的眉头表示着深深不悦,一双眼珠子也在岑九念的身上打量个不停。 所以说,郁翎菲也没有证据说叶云乐和凤珏怎么夺走了秦凡的机缘。 此时的魅烟罗便是如此,识海之中突然生出的一股强大意识疯狂的侵蚀着他的识海。 第458章 重金赎身 林丰笑道:“看来你也读过我们大宗的书,那就应该知道,此乃让你们这些侵略者,到这里赎罪呢,没有侮辱的意思。” 完颜纳合站在那里,激动得不行,眼泪鼻涕都流下来。 他每天被驱赶着搬石头,夯基础,出大力,还吃不饱。 完不成任务还得罚加工,稍有怠慢,就要挨鞭子。 自己的皇族身份,在这里却跟其他铁真族俘虏一个待遇。 作为铁真皇族成员,哪里受过这等苦,简直生不如死。 “林丰,我要求写信回去,重金赎身。” 他也听那些俘虏说过,有战俘被重金赎回的例子。 林丰点头:“当然可以,如果谁能出重金,谁就可以获得自由。” 完颜纳合咬牙:“多少钱?” “你嘛” 林丰上下打量他几眼。 “铁真皇族,恐怕得值不少银子,嗯五万两如何?” “能不能再少点?” “再啰嗦就六万两。” “成,就五万两,我这就写信,咱可是讲诚信的人。” “放心,有钱赚,我很高兴。” 对于这种铁真皇族的亲戚,如果能换些银子,林丰当然乐意。 就算将其赎回去,这样的货色,也没啥大用。 完颜纳合激动的,拿笔的手哆嗦着,半天写不出一个字。 铁真皇室接到完颜纳合战败的消息,皇帝完颜兀峰大怒。 完颜擎天在镇西节节败退,完颜无疾被赶出了镇西。 现在,林丰已经占领了铁真第一座边城,答杜尔城。 完颜纳合再次败在林丰手下。 完颜兀峰暴怒过后,窝在龙椅里沉思。 自己前后派出了近十万铁骑,目前只剩了不到两万人马。 各个部落都在向自己要人,要补偿。 雪上加霜。 如果再不来场胜仗,提振士气,恐怕自己这皇族联盟,就要崩塌分离。 经过紧急磋商,完颜兀峰再次从各个部落,调集了三万铁骑。 由前任大将军卓陀任总管,四名银甲勇士辅助。 完颜兀峰觉得不能再让皇室成员担任总管。 这些家伙没有一个中用的,都是些吃饱了没事,闲的蛋疼的家伙。 上了战场,满脑子浆糊。 卓陀今年已经六十五岁,是铁真族战功卓着的名将。 这次被再次启用,一是觉得他无敌的战场功绩,二是,实在没了帅才可用。 卓陀临危受命,为了铁真皇族大业,也不推辞。 立刻下令,各部落的战队,从自己部落出发,在距答杜尔城五百里处的第二座城池。 巴鲁碦嘶城集结。 库洛族的纳刃,也接到了皇帝完颜兀峰的命令。 命令中让他出兵五千战骑,可免除以前借完颜擎天的所有欠账。 当时为赎回纳刃和纳阑,库洛族借了完颜擎天和温迪罕等人的近十万两白银。 这么多钱,对于仅有十几万族人的库洛族来说,债务十分沉重。 这个条件让纳刃觉得有帐可算。 五千骑兵还是可以接受的数目。 纳刃跟自己的老爹,前任老族长商量了两天,决定出兵巴鲁碦嘶城。 虽然他们私下已经认林丰为主,这次出兵,又没说非要上战场跟林丰对敌。 只要自己带了五千骑,去巴鲁碦嘶城集合,也算履行了皇帝的命令。 纳刃历经被林丰蹂躏,成熟了不少。 这次当上了库洛族的族长,心性再次提高,沉淀之后,不再嗜血疯狂。 他的目标很明确,免掉库洛族的债务,救出亲妹妹纳阑。 数万大军,陆续在巴鲁碦嘶城周边驻扎。 卓陀率领的这三万人马,是由七个部落组成的。 铁真皇族派出的军队最多,有一万两千骑。 库洛族是个大族,有五千骑兵,受到卓陀的重视。 任命纳刃为联军副总管。 大军集结后,卓陀下令,往答杜尔城方向推进。 纳刃作为新任副总管,又兼任了部队先锋官。 带了库洛族五千战骑,第一个来到答杜尔城外二十里处扎营。 草原上除了青草,啥都缺。 纳刃的营盘只能是散装的,五千人聚到一起,放出警戒哨,就那么下马休整。 答杜尔城内,林丰走时,让胡进才驻守,后期,林丰击败银州鞑子女溪烈,褚娇的重甲营,又回到答杜尔城驻扎。 目前,答杜尔城的清水军,有胡进才的三千轻骑,李东来的三千轻骑。 褚娇的三千重甲营,还有谢重的四十辆战车营,外加战车辅助军卒两千,工兵两千。 一万多军队,分别驻扎在答杜尔城内和湖边的三座军营中。 收到鞑子三万人马来攻的消息。 胡进才第一时间,先将情报急送林丰,然后召集李东来、褚娇、谢重,几个高级将领,商量御敌措施。 由于鞑子人马太多,不宜出城迎战。 几个人觉得,还是据守城池为主。 自从林丰走了,将纳阑留在了答杜儿城。 她每天除了窝在屋子里,就是在城内溜达一会儿。 这些天里,纳阑从头捋了一遍自己的遭遇。 从认识林丰开始。 无论是与林丰单打独斗,还是排兵布阵,都被林丰压制得死死的。 从精神到身体被林丰彻底击溃。 现在琢磨起来,这个林丰确实比自己高出太多。 看看他治理的城镇,再看看他领导的军队。 各种花样百出,让敌对方,防不胜防,均一败涂地。 他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纳阑是自由之身,她从心底里,生出了效仿林丰的心思。 自己是库洛族的公主,库洛族还有十几万族人。 凭什么就让自己的族人,被铁真族压制着,不能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林丰的各种做法,自己也了解了不少。 是不是可以做到强军强族,独立于草原? 或者,为什么不能统一几个部落,与铁真族抗争一番。 纳阑站在城墙上,手肘撑在城垛,出神地眺望着远方无际的草原。 心胸渐渐开阔起来,雄心壮志也渐渐滋生。 她可以辅助哥哥纳刃,带领库洛族走上强盛的道路。 就算自己不行,不是还有林丰在那儿嘛。 他是库洛族之主,难道会置他的子民于不顾? 纳阑那张阴沉了许久的脸,终于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找到了前进的方向,重新建立起信心和目标。 第459章 一箭三雕 纳刃所带领的五千战骑。 每个骑兵的马背上都带了一卷羊皮褥子。 有的在营地内,打开褥子往上一躺,就准备睡觉。 有的甚至连褥子都懒得弄,直接往草地上一歪,照样呼声如雷。 所有战马都被放到一旁,也不乱跑,只在自己主人身边转悠。 这些马匹也是他们自己养的,平时没有战事,就跟着主人出去放牧。 彼此都熟悉,吹个口哨就能跑到身边的那种良驹。 纳刃没有睡觉,眺望着远处夜色里的答杜尔城,琢磨着该如何面对林丰。 按纳刃的想法,自己这一趟,就是出工不出力。 过来转悠一趟,既完成了铁真皇帝给的任务,又消除了族里的欠账,还保全了库洛族主人的面子。 可谓一箭三雕的好买卖。 虽然想法很好,但实行起来有难度。 面对大批的军队逼近城池,清水军能淡然处之吗? 以清水军的实力,恐怕要出城迎战。 更有可能,在自己睡着时,突然就发动攻击,把他们这五千骑给灭了。 鉴于这些问题,纳刃才将部队扎在距离城池远远的二十里外。 纳刃琢磨了半夜,知道这样待着十分危险。 清水军太可怕了,尤其是林丰,那就不是人类。 他估摸着时间已经过了半夜,随即起身,跟自己的护卫长,交代了一下。 身上披了一件灰色斗篷,翻身上马,催马冲进了夜色里。 答杜尔城内,胡进才接到报告,说鞑子五千战骑,已经接近城池二十里左右。 全城紧张备战,夜班轮值也增加了巡逻次数和人数。 答杜尔城被林丰拿下后,不但增加了城墙的高度,城外壕沟的深度和宽度也被加大。 面对不善攻城的鞑子骑兵,防御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时过半夜,纳阑因为白天的念头而兴奋得睡不着。 她起身出门,溜溜达达地来到城墙上。 清水军卒早就熟悉了这个孤独的身影。 对纳阑的印象都很深刻。 姣美的面孔,湛蓝的眼眸,还有那看一眼就让人热血翻腾的腰肢。 所以,纳阑在城里城外都是自由的,无人管束,也没有人敢轻易跟她搭话。 纳阑爬上城墙,无聊地沿途数着城墙上的垛子。 漫步在月色斑驳的砖石地上。 身边不时走过一队巡逻的军卒,踏着整齐的步伐,目不斜视。 当然,那是在纳阑的视线里。 答杜尔城的四个角,都建有高出城墙甚多的角楼,上面站了放哨的军卒。 纳阑走过一个角楼,来到城门上方。 这里是全部城墙最宽敞的地方,虽然没有城楼,却宽出其他地方很多。 一队军卒刚刚走过去,纳阑也跟着往前走。 忽然,她觉得身后有东西掠过。 以她的身手,可不是普通军卒能比的。 纳阑扭身,巡视着四周。 月光撒在城墙上,一片宁静的夜色。 湛蓝的眸子从一个阴暗的角落扫过去,然后再次返回到这个角落。 那里是月光的死角,两边城墙成直角,下面便出现了一个不大的阴影。 纳阑的目光盯着那片影响。 稍顷,那阴影在她的视线里,浮动了一下。 纳阑缓缓往阴影处靠近过去,她断定,绝对有活物隐匿在阴影中。 距离阴影还有七八步时,有一队军卒走过来。 纳阑装作无事,四处乱看。 等军卒走过时,纳阑再次往前逼近。 终于,那阴影中有物动了一下,突兀地在城垛子之间冒出一个人头。 月光下,那人头龇牙冲着纳阑笑。 瘆人的白牙,犹如蝙蝠的犬齿般,冒着寒光。 纳阑看到这恐怖一幕并没有害怕,反而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纳刃,你来此作甚?” “怎么,连声哥哥都不叫吗?” 纳阑心中奇怪,只听纳刃一句话,便能感受到他心态的改变。 “你已经是一族之长,不可再来胡闹。” 纳刃叹口气:“我在你心里就是如此不堪么?” “此地不是你久待之处,有事快说,没事便快些回去。” 纳阑急道。 纳刃扭头扫视一眼:“你自由了?” 纳阑点头:“他已经不再约束我。” “我来是想见见林丰。” “林丰此时不在城内,若有事可对我说。” “完颜兀峰派了三万铁骑,前来靖边,我是先锋,五千骑驻扎在城外二十里处。” 纳阑一惊,她在城内,并不知道城外已经来了铁真军队。 “哥,五千骑都是咱的族人吗?” “别族的我也带不了啊。” “你,你知道林丰的手段,还敢来作死!” 纳阑咬牙低声叱道。 纳刃龇牙一笑:“我这不是先来跟林丰打个招呼嘛,他是主人,我该如何行事才对?” 纳阑顿时松了口气,族里的战士已经被打得不多了,若还来招惹林丰,恐怕又得死上不少。 她刚要说话,纳刃忽然缩进了阴影里。 片刻,就有一队军卒走过来。 领头的什长看了纳阑一眼,然后正视前方,快步离开。 “哥,三万人马是谁任总管?” “卓陀将军。” “啊,是无敌圣手卓陀?” “嗯,就是此人。” 纳阑皱眉思索:“皇上竟然又将他请了出来,偏偏林丰又不在这里。” “林丰去了哪里?” 纳阑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那这一仗该怎么打?” “你是先锋,大部队距离此地还有多远?” 纳刃皱眉道:“嗯,估计有两百里左右。” 纳阑思索了片刻:“你可带人绕道城南二十里扎营,与卓陀的大部队分开,到时也好让清水军分辨敌我。” “然后呢?” “然后我也不知道他们会如何打这一仗。” 纳刃担心地问。 “那他们会不会认为我在堵他们的后路,先对我动手?” “笨蛋,我会对胡将军说明情况的。” 纳阑白了他一眼。 “那就如此,大战在即,林丰肯定会回来,到时你可及时送信给我。” 纳阑点头,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快走。 她不自觉地将自己和族人摆在了林丰一边,害怕纳刃乱来,与清水军起了冲突。 纳刃也对她龇牙一笑,伸手往南指了指,又伸出两根指头。 纳阑明白,那是告诉她,库洛族部队,将驻扎在城南二十里。 纳刃瞬间消失在阴影处。 第460章 无敌圣手 纳阑长长吐出一口气,担心地看了看城内的动静。 转身快步往城下走去。 她得赶紧去跟胡进才沟通,万一他们已经做出作战计划,就不好改动了。 胡进才整夜没睡。 林丰不在,把答杜尔城交到他手里,眼下大敌当前,哪里能睡得着。 眼睛熬得通红,俯身在桌案前,看着地图发呆。 鞑子有三万人马,这一仗并非难打。 难在如何减少自己的战损。 这也是林丰一直强调的战略战术。 正当胡进才挠头时,忽然听到有护卫在门前报告。 “将军,有个叫纳阑的女子,说要见您。” 胡进才顿时一愣。 纳阑? 她见我做啥? 而且还是深更半夜的,这是要闹哪样? “呃,你们请她进来,都在一旁伺候着。” 胡进才怕单独见纳阑,自己说不清楚。 万一让别人瞎传,老大还不扒了自己的皮? 两个护卫站在屋子的角落里,看着纳阑跨进门槛。 “胡将军,铁真的三万大军已经接近答杜尔城,不知将军要做何应对?” 纳阑平静地问道。 胡进才一脸的笑:“这个我已接到战报,公主不用担心。” 他说得很客气,至于如何应对可不能乱说。 “既然你称我一句公主,我们库洛族也来了五千战骑,就在城南二十里处扎营。” 纳阑盯着胡进才,看他的反应。 胡进才点点头:“多谢公主的信任,这五千骑” “这五千骑是我哥哥纳刃带队,他没有敌意。” 纳阑抢着说道。 “哦?” 胡进才很惊讶,纳阑是如何知道的这些情报? 再就是,纳刃这个嗜血疯狂的家伙,竟然不是来跟自己打架的。 “那他们要如何应对铁真皇族?” “我让他们绕到了城南二十里处扎营,胡将军无须防备他们。” 纳阑见胡进才仍然犹豫。 “胡将军只须全力应付城北的铁真战骑便是。” “好,多谢公主。” 胡进才点头答应,至于这仗怎么打,待会再说。 纳阑点点头,转身往外走,来到门口时稍一犹豫。 “这一仗打完后,我想跟着哥哥回库洛族了,如果林丰还没回来,麻烦你跟他说一声。” 胡进才张着嘴没说话。 纳阑不等他回应,转身去了。 只留下有点犯傻的胡进才,大脑有些乱。 他不知道让纳阑走了对不对,林丰会不会怪自己。 可是,当时林丰交代过的,让自己不要管纳阑,任她如何,只要不做侵害清水军的事就成。 她自己跟着哥哥走了,不算伤害清水军? 当然,是不是侵害了林丰的利益,胡进才不好判断。 琢磨了半晌,才摇摇头,将有些纷乱的念头甩掉。 管她作甚,自己只须将情况如实回报就是。 当前的大战才是自己该操心的大事。 卓陀带了两万五千人马,已经推进到离答杜尔城五十里处。 军卒来报,纳刃的五千骑,已经绕城而过,在城南二十里处扎营。 目前清水军并无任何动静。 卓陀也下令停止前进,就地修筑营盘。 他不敢小瞧清水军,不会做那种一鼓而下的战斗。 自己与清水军的这一仗,该是个持久战。 正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年近七十的卓陀,自进入军中以来,无一败绩,自然视声誉为生命。 无论如何,此仗必胜,才能对得起自己那个无敌圣手的名称。 卓陀在行军的路途上,已经仔细了解过清水军的战斗方式和习惯。 却并未总结出什么。 就是因为清水军的每一次战斗,都不太一样。 或刀阵、或弓弩、或战车、或重甲甚至还有天雷地火啥的。 让这个老头一阵眩晕。 这都是些啥? 卓陀打了一辈子仗,凭的是勇武和睿智。 他能看出敌手的弱点,避实击虚,再一鼓而灭之。 铁真人的战斗,凭的是啥? 迅疾的战马,勇猛的战士,锋利的长刀,坚定的信心和一往无前的精神。 非常单纯,就是战马、战士、长刀。 而清水军则弄了些什么,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让他头大。 卓陀琢磨半晌,摇头叹息。 “唉,难道老夫已经老到了如此程度?” 卓陀对于纳刃的做法倒是有些赞叹,这个小子听说不太靠谱,可这次做得不错。 至少他能明白自己的想法。 就是在此于清水军打持久战,不激进,不妥协。 城外湖滨有营寨,断不了城内的供水。 那就得断了清水军的粮道。 纳刃这一步做到了他的前面。 卓陀哪里知道,纳刃只是想避开正面,不想跟清水军起冲突。 清水军不出城迎战,铁真部队也不进攻,双方就此僵持起来。 林丰解决完水渠工程的各种矛盾和技术性问题,正准备赶回答杜尔城。 谁知韦豹送来了府城的报告。 文程在报告中,阐述了府城及周边县城的改革措施的实施。 一切都在往良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遇到了几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府城中大部分是平民百姓,可占有大量土地和财富的,则是几个世家大户。 这几个既得利益者,对新政策的实施,极端反对,偏偏还背景深厚。 文程想动他们,只是牵扯各方面的利益,一时拿他们没办法。 只好写了公文,送到林丰面前,请求决断。 文程写得很详细。 这第一个世家,是府城中的最大障碍,王家。 家主叫王裕生,已经七十二岁,却精神健旺,大脑清晰。 王家不但在镇西到处都有亲戚,而且门生遍及大宗许多大城。 就连京都也有几个在朝为官的家人和门生。 据说在符王跟前也能说得上话。 当时黑巾会统治府城时,都没有动的了王家。 可见其势力之雄厚。 第二家姓钱,虽然也是世家,却以财富为其挡住了所有侵害。 遍及大宗的生意,令其财大气粗,各种关系维持得十分牢固。 一旦有事,各方都有人跳出来为其说话。 牵扯甚广,一时无法撼动钱家的根基。 第三家是纪家,是以武起家,除了有钱有权外,其教授出的武道弟子,遍布整个大宗。 有江湖游侠,有在军队的武将,还有明的暗的杀手刺客死士。 总之社会关系十分复杂。 动一发而触及全身。 第461章 掰掰腕子 这三家顽固地挡在府城改革的道路上,让文程束手。 府城周边的土地,有近一半,都掌握在这三家手中,对于重新丈量分发耕地,影响甚大。 林丰看完文程的报告,皱眉沉思。 按说在自己这么强势地夺取府城政权,他们该是明白,抵抗是没有用的。 怎么还敢跳出来挡自己的路呢? 谁敢不听,老子的军队是干嘛用的? 符王的黑巾军都被清水军灭了,难道几个大户能抗得住? 秦方干嘛去了? 秦方很苦恼,文程已经找过他三次了。 面对这几家世家子弟,秦方陷入犹豫中。 他秦家几代都是在大宗朝的官宦世家,与这几家有着难以割舍的复杂关系。 千丝万缕的关系牵扯在其中,让他稍动一动便会被扑面而来的人情世故,指责谩骂包围起来。 有时,家里的长辈都会过来揪住自己的耳朵,大声呵斥自己忘本。 他痛苦地羡慕着老大林丰的简单身世,何用如此顾忌他人感受。 秦方无奈,自己的老母亲也出面了。 一再叮嘱他,都是瓜蔓子亲戚,做事不要太狠,毕竟以后还要来往。 所以,文程屡次到访,都被他躲了开去。 李虎倒是很上心,可惜他手底下的人太少,刚组建的班子,又不太给力。 面对几个世家大族,显然没有威慑力。 林丰从文程的公文中,了解了事情的详情。 现在的问题是,他是该去府城还是回答杜尔城? 答杜尔城方面,韦豹也送来了情报,鞑子派了三万人马,已经在巴鲁碦嘶城集结。 两边的事情同样重要,离开他怕别人玩不转。 经过仔细思考,林丰决定回府城。 府城的问题复杂得多,若是派林巧妹去处理,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还是让这个善灭人满门的娘们,去杀鞑子比较合适。 随即,等到第二天早晨,林丰与林巧妹兵分两路。 林巧妹带了她的五千远程攻击营,回答杜尔城,协助胡进才防御鞑子的进攻。 而林丰,则带了自己的五百骑护卫,从银州入境镇西。 过边城,奔府城。 府城的三大世家,并非孤立存在,而是已经联合起来。 各自动用所有背景关系,共同抵抗府城的制度改革,土地改革等所有不利于家族的改革措施。 以王家为首,三家家主正坐在王家客堂内,品着香茶,看着堂前的几个娇俏女子,一边舞动腰肢,一边咿咿呀呀地唱着曲子。 三大世家,确实根深蒂固,历经朝代更迭,战火频仍,依然屹立不倒。 王家家主王裕生,七十二岁了,精神矍铄,身体虽然瘦削,腰背依然挺直。 他瞥了一眼坐在下首的钱家家主钱多贵。 “多贵啊,你这几个女子,是从何处弄来的?” 钱多贵圆滚滚的身子,肥圆的脸上一团和气。 “嘿嘿,裕生兄若是看着顺眼,留下便是,这可是内地有名的舞姬。” 王裕生摇摇头:“老朽就不留了,得空给秦家那小子送过去看看。” 钱多贵吸了口气:“裕生兄,那小子躲了。” 王裕生皱起稀疏的眉头:“得尽快拉过来,摇摆不定最是难测。” “老兄啊,钱某技穷了,能不能从上面使使劲?” 钱多贵往上指了指。 “正找了人说和呢,也该有个回信了。” 王裕生眯着眼睛沉吟道。 “这官小了恐怕不顶用,得压那林丰一头,才让其束手。” 钱多贵圆脸上带了谄笑。 “兵部那边,重连熟悉,也说得上话。” 王裕生看向另一侧的纪家家主纪重连。 纪重连五十多岁的年纪,身体十分健硕,光头,没有脖子一般。 “哈哈,兵部里是有几个徒弟,可论上层,还得裕生兄说话管用。” 王裕生阴沉着脸:“咱三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蹦跶不了,别跟老夫说这些有的没的。” 钱多贵连忙道:“裕生兄说的什么话,钱某这里人财物可都使了最大的力,没有半点保留。” 纪重连拍了拍健硕的胸脯。 “俺向来不藏着掖着,有多大本事就用多大劲。” “那就好,这次顶住喽,以后这府城,还是咱们三家说了算。” “只要老兄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说话,我们兄弟二人,不遗余力。” 王裕生点点头,看着场中舞动的几个女子。 “不知那林丰会不会亲自过来,很想跟他掰一掰腕子。” 纪重连嘿嘿冷笑:“清水军中有几个原府军的头目,也是俺的徒孙辈,到时可给咱加几分力气。” 钱多贵担心地问:“若那林丰强行动手怎么办?” 王裕生捋着颌下的几根花白须子。 “毕竟还是大宗皇帝的天下,他林丰还受朝廷封赏,赐爵忠远伯,怎会罔顾大宗律法?” “可他搞的这一套,早就违犯了朝廷法度。” 钱多贵愤然道。 “想分咱们的田地?还想按田亩纳税?自古以来怎么会有如此荒唐之事?那地契可都是镇西都护府颁发的,房屋田产都受大宗朝廷保护。” 纪重连也一拍案子:“对啊,都是按人头来算税赋的嘛,哼,到时让我的徒子徒孙,围了他的衙门,必须给个说法。” 钱多贵继续拱火:“什么摊丁入亩,什么火耗归公,什么一体纳粮,一体当差,搞什么鬼东西,还让不让人活了?” “对,想分老子的家产,没门,拼了这条命也不让他好过!” 纪重连已经额头青筋暴起,随时要暴走的状态。 王裕生连忙摇手:“不可硬来,这腕子不是这样掰的,想那林丰最喜欢你硬来,重连呐,你徒子徒孙再硬气,还硬得过他的清水军么?” 钱多贵也跟着点头:“对对对,林丰可不是秦方,一个乡下土包子出身,哪里会顾忌家世背景,一旦下了狠手,咱后悔都来不及。” 纪重连沉着脸:“俺听老兄的,你就说咋弄。” 王裕生略仰着脸:“这人呐,不外乎权、钱、名还有” 说着话指了指正在舞动的几个娇媚女子。 “权呢,让老夫去想办法,多贵去弄点好玩意儿,重连则去想办法给他扬扬名气。” 王裕生踌躇满志地嘿嘿一笑。 “老夫还从未见过,用了这么多方法,还拿捏不住的人。” 钱多贵和纪重连也拍着手掌赞道。 “老兄果然持重,百年世家并非浪得虚名。” 三人相视哈哈大笑。 此时,有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进客堂,凑到王裕生的身前,躬身低语。 “老爷,听说那林丰,已经带了五百护卫,从边城往府城来了。” 第462章 只出一刀 王裕生脸色一沉:“二位,事不迟疑,赶紧去想办法,争取在林丰赶到府城前,筹备好一切。” 另外两个家主也不迟疑,站起身子,躬身告辞,匆匆离去。 林丰来到府城下时,已经是第三天午时。 远远看着府城那高大的门楼,依然雄伟厚重。 城门外,吊桥前,文程带着一众官员,恭立在两旁。 秦方则独自一人,策马迎了上来。 隔着老远便大声喊着:“老大,您可来了。” 林丰放缓马速,一脸微笑地上下打量了秦方几眼。 “秦将军雄姿英发,神采更胜往昔啊。” “哎,在老大面前,愧煞小弟了。” 两人并辔而行,战马踏着碎步,缓缓行到吊桥前。 文程等一众官员一起躬身行礼。 “恭迎镇西将军,忠远伯。” 林丰没有下马,只是摆手道。 “诸位辛苦,进城。” 战马从众人身前走过,径往城中行去。 府城高大的城门洞前,挤满了百姓,被军卒拦在两侧,举着手向林丰致意。 文程也骑了马,跟在林丰身侧。 林丰一边向群众点头微笑,一边问文程。 “这是你搞出来的?” 文程连忙往里倾斜着身子:“将军,这可不是我搞的,知道你不喜欢这一套。” “自发的?” 林丰疑惑地看着人群。 拿下府城后,自己也没待多少日子,后续都是文程在主持工作。 文程也很茫然:“恐怕是有人在操控。” “很复杂吗?” “将军,事情很简单,却也有些复杂。” “哦?” “将军,就是三家在抗拒咱们的政策,且这三个世家,势力庞大,关系错综。” 秦方此时凑上来:“老大,这三家让小弟甚是头疼,幸亏您过来,不然唉。” 秦方很惭愧,都是他没有维护好改革政策的顺利实施。 林丰扭头看秦方:“怎么,推不平?” “老大,他们枝叶繁茂,遍及大宗朝野,就连我老母亲都来给我施加压力” 说着话,摇头叹息。 三人说着话穿过城门洞,来到府城之内。 宽阔的街道两旁,亦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林丰也知道,这些百姓并非是来欢迎他的,就是有人想搞事情,不知散布了什么谣言。 他们刚进城前行数十步,就听到前方程梁呵斥起来。 “什么人,让到一旁。” 几人抬头,看到街道中间,有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子,怀里抱了一柄长剑。 头上戴了一顶竹笠,双腿叉开,稳稳地站在那里。 程梁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连忙举手示意马队停止前进。 温剑立刻挥手,身侧的几个护卫策马冲了上去。 赵硕和温剑提马来到林丰身前,警惕地盯着四周。 程梁催马往前踏了几步,盯紧那男子。 “拿下!” 冲到近前的护卫,纷纷跳下马背,有手执钢刀的,有从马背上提了绳索出来的。 那男子终于举起一只手臂,高声喝道。 “且慢,某乃西六府,无双剑,段水流。今日听闻镇西将军归来,特等候在此,想领教一下忠远伯的刀法。” 程梁冷笑一声:“什么阿猫阿狗的,给老子拿下了。” 几个护卫身子往前凑,准备伸手拿人。 段水流嘿嘿笑道:“段某听闻大宗忠远伯,刀法高超,杀遍镇西无敌手,难道见了段某,连出手都不敢么?” 他的声音很大,周围的群众都听得清楚,顿时乱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啊,林丰的刀很厉害吗?” “好像是,听说没人能抗住他三刀。” “胡扯,林将军只出一刀,向来不会浪费三刀。” “你又听谁说的?” “当年俺亲眼所见。” “吹你的牛” 人群中许多汉子开始胡吹乱聊。 林丰透过人马缝隙,看着眼前的男子。 身体站得很稳当,脸被竹笠遮住,四肢修长,抱在胸前的手,肢节宽大厚实,手指很长。 此时,又听到有人声音很大地说。 “哎,这个无双剑俺知道,打遍西六府无敌手,杀人向来只出两剑。” “啊,只是两剑吗?” “对啊,听说与人争斗,只拔剑和收剑。”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对手已经倒了。” “嘶厉害!” 林丰沉吟片刻,他还没看出什么问题。 这个家伙肯定是有人指使,寻自己比武只是个借口,不知道要闹什么幺蛾子。 “温剑,你也是用剑的,去试试他的斤两。” 林丰沉声道。 温剑早已跃跃欲试,自己跟着林丰,还从来没有单独施展过剑术。 一般都是一拥而上,哪里会讲究单打独斗。 温剑听到林丰的话,立刻从战马上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已经将长剑抽出鞘外。 凌空转折,扑向段水流。 无数百姓都抻着脖子,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两人。 段水流依然站着没动,只等到温剑的剑尖临近身体时,才稍一晃动。 怀中的长剑铿然一响,双方长剑击在一起,爆出一蓬火花。 温剑双脚落地,再次长剑刺出。 谁知段水流的长剑已经落回剑鞘,身体急速后撤。 “厉害,段某向来只出一剑,没想到忠远伯的手下,也有此高手,段某佩服!” 他高声说着话,身体在后退中一转,两条长腿迅快地蹬踏着。 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当场只留下有些懵的温剑。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喝彩声。 温剑挠了挠头,转身回到自己的战马前,看了林丰一眼。 林丰也不明白,对方这是要闹啥,只得摆手。 “走了。” 街道两旁的议论声再次传到耳朵里。 “果然厉害啊,忠远伯的手下都这么厉害,就别提他本人了。” “看来林将军的刀法,肯定举世无双。” “那还能有假,无双剑啊,打遍西六府呢。” “” 林丰的马队已经走出老远。 赵硕放缓马速,靠近林丰。 “大哥,什么鬼?” “呵呵,管他什么鬼,再闹就送他去见真鬼。” “大哥,你的刀法我见过啊,那是乱刀如风,砍得是快,却不知多少刀了,怎么会传只出一刀呢?” 林丰笑道:“他们的意思是,我出刀太快,无论多少刀,都犹如一刀。” 第463章 你今晚住在哪里 赵硕撇嘴:“你就糊弄我。” 林丰冷哼:“知道是糊弄,还问。” “可是,没想到大哥的名声都传到西六府了。” 温剑接话茬:“将军的名声,恐怕已经天下皆知了呢。” 林丰皱眉:“嗯嗯,好像有人在给老子灌迷魂汤啊。” 文程此时才笑道:“林将军果然睿智,下官也有了这感觉。”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捧杀?” 赵硕摇头:“捧是真捧,若说要杀,恐怕就难了。” 林丰警告道:“别小看了天下英雄,这些人是在给我造势,肯定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赵硕连忙抬手环指几个护卫。 “哥几个,打起精神来,别到时丢了咱清水军的脸。” 程梁挺直身子:“管他什么牛鬼蛇神,敢来就一律杀之。” 一行人说着话,来到府城衙门。 还没下马,就有人快步迎上前来,躬身施礼。 “钱多贵,见过忠远伯。” 林丰审视着马前的钱多贵。 圆滚滚的身子,一张肥脸上堆满了笑容,如一尊弥勒佛。 文程苦笑:“将军,三大世家之一,钱家家主。” 林丰甩蹬离鞍,下马将缰绳交到程梁手里,迈前两步。 “钱先生,衙门里说话。” 他知道,这算是自己进城以来的第二波攻势。 众人一同进了衙门里,在府衙的大堂里各自寻了座位。 钱多贵站在中间,等待林丰落座后,才上前几步,再次躬身施礼。 “林将军,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雄人物,令人心生仰慕。” 林丰摆手:“有事就说,不用跟我说客套话。” 钱多贵连忙道:“痛快,在下就喜欢痛快人。” 说着话,从怀里摸出一张烫金红帖,双上往前一递。 “在下几个家主,都十分仰慕林将军的风姿,因身体不便,推了在下前来,请林将军过府做客,顺便商讨一下制度改革一事,不知林将军” 林丰瞥了一眼递到眼前的请帖,没有动。 赵硕在侧,一伸手取了请帖,展开看了一眼。 “我在镇西的政策是统一的,没有人能够置身政策之外,此事知府大人该是已经跟你们讲清楚了。” 林丰接了温剑送过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呵呵,是是是,文知府已经跟在下说过不止一次,只是这人上了年纪,有些事情还是不太明白,这不是,王家王老先生和纪家,都想一同躬聆林将军解惑。” 林丰微微一笑:“我重申一遍,想在镇西生活,那就得服从镇西的一切政策,不要妄想抵抗,除非你有比清水军更强大的军队。” “晓得晓得,林将军的清水军天下无敌,怎么会有更强大的军队呢,老朽只是想弄清楚镇西的政策,才能更好的遵守不是,呵呵,林将军误会我等了。” “如此最好,此事就到这里,我还有事,就不送了。” “是是是,多谢林将军拨冗听老朽絮叨半天,告辞,告辞。” 钱多贵躬身后退,直到大堂门口时,才转身跨了出去。 大堂内只剩了文程、秦方、褚世杰、李虎,再就是赵硕和站在门口的程梁和温剑。 林丰看着李虎问道:“怎么样,还适应吗?” 李虎赶紧站起来:“将军,真不如让我上战场杀敌来得痛快。” “目光要放长远,战争这玩意儿不会持久的,长久的是如何治理一个府城乃至一个国家。” 林丰扫了一眼众人。 “你们以后都有可能会是独立管理一方的大员,早接触早受益,治理好一个地方,远比上战场打一场胜仗难得多。” 众人皆是一脸凝重,隐隐透出了兴奋的神情。 林丰摆手:“好了,赶了好几天的路,都累了,去休息。” 他们住宿的地方,文程都已安排妥当。 林丰专门留下了秦方和文程,想要详细了解一下,府城三大家族的情况。 秦方对这几个家族比较了解,便叙述了一遍。 林丰皱眉沉思片刻。 “咱们的土地证是新的,老的可以作废了,不用理他们就好。” 文程苦笑道:“将军,土地证、房契都是新的,可没人敢要啊。” “再看看他们的宅子,不说府城里他们住的地方有多大,而且不止一处,三家的宅子加起来就二十几处,位置好,地方大,占地广” “对了,还有店铺,上百家,有的甚至一条街,都是他们的。” “就是那个钱多贵,在城外的庄园有四处,一处就占地上百顷。” 文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停下来喘息喝水。 “就没有一个敢要的?” 林丰疑惑地问。 “有啊,也有胆大的外乡人,宅子搬进去了,土地也开始修整,可结果就被打出来,人还被打伤了,半个多月下不了床。” 文程无奈地说。 “你们不管?” 林丰惊讶了。 秦方插口道:“打人的都被抓起来了,他们现在还关在牢狱里。” “然后呢?” “没有然后,他们不怕被关,还有人手,谁敢住他们的房子,种他们的地,还是打。” 文程一脸无奈。 林丰摩挲着下颌,嘿嘿冷笑。 “嘿嘿,有意思,敢跟衙门对抗的,竟然屁事没有,当老子的清水军是吃素的?” 文程听了这话,转头去看秦方。 秦方羞愧地垂下头,不敢出声。 “行了,我都知道了,你们去。” 林丰摆手让他俩走了。 然后招了程梁和温剑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两人点头转身出去执行命令。 屋子里只剩了林丰一个人,他用手撑着下颌,看着不远处的烛火发愣。 如果自己用强力手段将三家端了。 确实影响很大,牵扯面太广,给自己树敌过多。 正当林丰琢磨对策时,忽然觉得有异,扭头看向大堂一侧的雕花窗扇。 上面露出一张小脸,正冲他笑。 然后,一个黑影从窗口无声地翻了进来。 林丰坐着没动,只是摇头赞道。 “小桔真厉害,竟然没有惊动我的护卫。” 小桔的脸色被烛光映出红晕,两只手揉搓着衣角。 “将军,我家小姐问,你今晚住在哪里?” 第464章 登门索贿 林丰不奇怪柳书雪的消息灵通,今日自己进城,谁都知道。 “告诉你家小姐,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改天去见她。” “嗯,是三大世家的事吗?” “这你也知道?” “最近都在传呢,三大世家跟将军对着干,不知道谁更胜一筹。” 林丰点点头。 “小桔,你说谁更厉害一些?” “当然是将军厉害,只需弹指间,三大世家便灰飞烟灭了。” “既然如此明了,三大世家为何还会与我对抗?” 小桔撅着小嘴想了片刻。 “小姐说了,将军可能会顾忌他们的背景,不想树敌太多。” 林丰笑了,这里面的道道,都很清楚,怎么破局? “你家小姐说没说,该怎么做?” 小桔狡黠地一笑:“将军,您该当面去问小姐嘛。” “好,改天我就去问问她。” 小桔点点小脑袋,转身无声地往窗口走去,只是瞬间,便消失在屋子里。 林丰再次赞叹,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肯定吃了不少苦。 外面传来更鼓声,已近子时。 林丰琢磨了一下,沉声道:“来人。” 赵硕从门外窜了进来,一脸懵懂。 “大哥,有事?” 林丰则是一脸惊讶:“咦,你竟然没睡?” 赵硕笑了笑:“咱这不是刚进府城,形势有点复杂,我不放心大哥的安全。” 林丰点头:“嗯,这才有个侍卫长的样子。” “嘿嘿,大哥,这么晚喊人,要干嘛?” “带上七八个人,套两辆马车,跟我出去一趟。” 赵硕点头去叫护卫。 林丰带了八个护卫,加上赵硕和温剑,找了个熟悉府城道路的小吏,一起出了府衙。 十几个人,两辆马车,在城内七拐八拐,来到一处高大的门楼前。 小吏上前打门。 铜制的门环,在深夜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半晌后,大门一侧的一扇小门吱嘎一声,拉开了一道门缝,探出一个脑袋。 “谁啊,干嘛呢?” 那人语气很是不耐烦。 小吏上前,压低声音:“告诉你家老爷,就说忠远伯来访,速速开门迎客。” 那家丁睡眼惺忪,抻头看了看站在黑乎影子里的一群人。 “你们可知道这里是谁家,搞事情别认错了门。” 小吏皱眉:“你家老爷是不是叫钱多贵,再不去报信,小心屁股开花。” 家丁听他说得郑重,连忙缩回了身子,掩上小门。 时间过了半刻钟,就听到院子里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下一刻,两扇大门被拉开,圆墩墩的钱多贵站在门槛内,疑惑地看着门外的人。 “哎吆,果然是伯爵大人驾到,在下有失远迎,赎罪赎罪。” 钱多贵拱手躬身,闪到大门一旁。 “请,请进,伯爵大人亲自上门,让在下惶恐。” 林丰也不说话,迈步进了钱家大门。 就在距离钱家大宅对过的一所房顶上,趴伏了两个人,从遮在上方的树叶缝隙中,观察着钱家门楼的情况。 差不多有一刻钟的时间,门楼里走出不少人,抬了几个箱子,放到马车上。 钱多贵亲自送到门口外,躬送林丰等人离开。 然后,钱多贵四处扫视了一眼,扭身回了宅院。 伏在房顶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继续趴伏着,另一个则起身轻轻滑下房顶,消失在黑夜里。 王家,家主王裕生被轻轻晃醒,睁开眼睛一看,是伺候自己的贴身丫鬟。 丫鬟见他睁开眼睛,便把嘴巴凑近了王裕生的耳朵。 低声道:“老爷,林丰子时一刻,去了钱多贵的宅子,两辆马车,抬走了四个箱子。” 王裕生顿时没有了睡意,示意丫鬟把自己扶起来坐着。 两只阴翳的眼睛,盯着黑乎乎的床幔。 别看王裕生在钱家和纪家面前稳如泰山一般。 其实心里很是忐忑,谁都知道林丰的手段,清水军也不是一般的强。 若是林丰不顾一切,强推过来,自己肯定是抗不住的。 他已经动用了所有关系,企图保住自己在府城的家业。 不管怎么说,这份家业,是祖上传下来的,已经传承了几百年,不能败在自己手里 钱多贵是要单独行动么? 他放弃了同盟,只想保住自己的家业? 钱多贵给了林丰什么宝贝? 或者,林丰给了钱多贵何种承诺? 各种问号,在王裕生的脑子里乱转。 一向稳如老狗的他,面对黑巾军也没如此惶恐过。 钱多贵送走了林丰,终于松了口气。 按照自己的计划,将筹备好的几箱子财宝送到了林丰手上。 他也没想到有如此顺利,林丰贪财到如此程度。 竟然一天都等不了,半夜三更便上门索要。 虽然没有承诺什么,但是,财宝都收了,想来自己这个家业算是保住了。 钱多贵已经睡不着,自己坐在椅子上,让下人沏上茶,慢慢回味着刚才的经过。 突然,他浑身一激灵,心中暗道不好。 林丰上门,恐怕瞒不过王裕生和纪重连。 三人已经说好,等明日夜间,邀请林丰上门,共同奉上财宝和美人。 谁知林丰半夜登门,自己被迫先将财宝送了出去。 这如何解释? 与此同时,纪重连也收到了情报,说林丰半夜登门,拿走了钱多贵的几个箱子。 纪重连性子直,脾气火爆,当时就恼了。 抬手将床前的一个茶壶给砸到了地上。 “好你个钱胖子,竟敢瞒着老子做交易,林丰不好惹,难道老子就那么好欺负!”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起身让丫鬟穿戴好衣服,带了几个家丁,出门直奔王家。 正好王裕生也睡不着,琢磨其中的关窍。 听说纪重连登门,连忙让人请进书房。 “老兄,你听说没,钱胖子私下跟林丰做了交易,恐怕已经出卖了咱们兄弟。” 王裕生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重连,且息怒火,咱俩分析分析再说。” “老兄,还分析个甚,这钱胖子就是个墙头草,滚刀肉,心眼子黑透了家伙。” 王裕生苦笑:“重连呐,你怎知道那林丰就答应了钱多贵?” 纪重连瞪着大眼珠子。 “钱都收了,俺从来没听说过,收了钱不办事的。” “既然那林丰如此贪财,咱也送便是,多送一些,先保住府城的家业,回头再与钱多贵理论。” 第465章 可吓死我了 王裕生老成持重,想事也稳妥,极力劝导着。 “哼哼,别让老子再看到那个死胖子,不然” 纪重连犹自怒气未消。 王裕生再三劝住了纪重连的冲动,让其赶紧回家准备财物。 既然林丰贪财,那事情就好办得多。 他们就怕林丰不收钱,只要敢收,百年世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多送点钱怕什么,一旦林丰点头,他们就可从倾斜的政策中,获取更大的利益。 只是让他没想到,第二天晌午,就有百姓住进了自己的十几座宅子。 纪家也被人占了七八处宅院和店铺。 王裕生和纪重连派人打听,钱多贵家的店铺最多,可一家都没动。 两人面面相觑,知道此事坐实了钱多贵跟林丰有勾结,背叛了他们两家。 纪重连嘿嘿冷笑。 “老兄,占了咱家的宅子不要紧,寻人打出去便是,可是这钱多贵,咱怎么弄他?” 王裕生摇头:“咱钱没送过去,就先动手打人,这不给人落下口实了嘛。” “老兄你就说怎么办?” 纪重连性子直,他就是一个想法,谁敢惹他,他就打谁。 “咱不能自乱阵脚,且容老夫想想。” 王裕生皱眉沉思。 纪重连早已等不及,起身就走。 “老兄且想着,俺去看看谁占了老子的宅院。” 纪重连回家,立刻派人组织人手。 他忍不了别人霸占了自己的房产,哪怕让人家多住片刻都让他浑身难受。 纪重连是武道世家,徒子徒孙多的是,随便一招呼,便有几十个壮汉过来。 “诸位,今儿手脚利索些,把那些占老子房产的,一家一家都给老子打出去,只要不伤了性命,随便怎么打。” 这事他已经做过一次,知道只要不出人命,衙门还算讲道理。 被抓的人,过些日子,自己使些钱便能弄出来。 十几个粗壮的汉子,轰然应诺,各自提了木棍,跟着领头的窜了出去。 住进纪家房产的,都是些重新得到分配的老百姓。 相对于这些练武的汉子,自然没啥抵抗力。 上一次便是如此,轻易就被打了出去,许多还受了不轻的伤。 一群汉子涌到一所宅子门前,话也不多说,直接上前撞门。 纪重连不能出面,事后他得拒绝承认这些人是受他指使的,脱开纪家的责任。 所以,他只能待在家里,等待消息。 那群汉子撞门不开,有人便想翻墙进去。 刚刚搭了人梯,就听到街道两侧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一众汉子顿时一愣,领头的汉子挥手。 “且停一停。” 十几个汉子扭头四顾,发现从街道两端,各有一队战骑冲了过来。 “什么人在此闹事?” 战骑中有人大声喝问。 面对装备整齐,刀枪寒利的战骑。 领头的汉子怡然不惧,冷笑道:“军爷,俺的家被人占了,俺得抢回来。” 这两队战骑,带头的是赵硕。 他早得了林丰的命令,带着骑队,随时出动。 接到军卒报告后,立刻率领马队冲了过来。 两边共六十骑,将十几个汉子围在中间,平静地看着他们。 “哪一家是你的房子,拿出房契让我看看。” 赵硕看着领头汉子,淡淡地说。 那汉子用拇指一指房门:“房契也被他们偷走了,俺这就去抢回来给军爷看。” “老子只认房契,没有房契就别在这里哔哔。” 赵硕乜斜着他。 “军爷,你这是不讲道理喽?” 赵硕顺手从马鞍一侧的皮兜里,将弩弓提了出来,用手把玩着。 “你想跟爷讲道理?” 那领头的汉子,是纪重连的一个徒弟,在府城也是横行惯了的人物。 之前闹事,官府也是不能将他如何,哪里还将这些军卒放在眼里。 “哼哼,老子抢回自家的房子也不让,还有王法吗?” “嘿,你跟老子讲王法?” 赵硕上下打量着那汉子。 伸手一指两边的战骑。 “看见没,这就是王法,老子手里的刀就是王法,服不服?” 那汉子嘿嘿笑起来。 “行,今儿老子就抢了,你能把老子如何?” 他也是个狠人,面对众多战骑,毫不打怵。 赵硕一伸拇指:“是条汉子,来来来,让老子看看,你是如何抢别人房产的,别怂啊。” 那汉子扫了一眼四周的战骑,心中有些犹豫。 赵硕笑道:“怎么地,人手不太够,去再喊些人来,老子等你。” “小子,你别嚣张,知道秦方。” 那汉子觉得己方有些力薄,便开始抬出身后靠山。 赵硕一脸玩味。 “嗯,知道。” 汉子仰起脸,拇指向后抬一抬。 “他可是俺四姨的娘家舅的亲侄子。” 赵硕故意长长吐出一口气。 “哦,可吓死我了,怎么的,你到底是抢还是不抢啊?” 远处,在街道的两端,已经聚集了不少府城百姓,他们关注着双方的动作。 对于府城施行的新政,他们是举双手欢迎的,可三大世家抗住了府衙的压力,依然屹立不倒。 这让府城百姓很是失望,官府也不成啊。 毕竟是三大世家,哪里是随意就能动摇其根基的。 那汉子琢磨片刻,扫了一眼四周,一咬牙,不能在自己兄弟面前丢份,更不能在那些贫民面前丢了面子,不动手,也无法跟自己师父交代。 大不了就是被这些军卒抓了去,关两天也就放回来了。 况且,这些军卒听到秦方的名字,敢不敢动手,还不一定。 “兄弟们,给老子翻墙进去,把抢占房子的家伙揪出来。” 赵硕点头:“好胆量。” 说着一摆手,六十战骑一阵哗啦啦地响动,全把弩箭提了出来,拉动扳机,对准了中间的十几个汉子。 赵硕也是懒得跟这些人动拳脚,干脆用弩弓威胁。 那些汉子也不知道他们手里是些什么玩意儿,纷纷扭头看领头的汉子。 “上啊,怂货。” 一众汉子顿时咬牙,扭身开始翻墙的翻墙,撞门的撞门。 赵硕大声喝道:“谁敢再动,格杀勿论!” 十几个汉子没有理他的吆喝,兀自翻上了墙头。 “给老子射。” 随着赵硕一声令下,顿时一阵机括乱响,无数弩箭飞刺了出去。 无论是站在门前的,还是爬上墙头的,十几个汉子都被弩箭射翻在地。 惨嚎着抱着腿脚,不住抽搐。 赵硕很清楚,如此距离,对于久经战阵的军卒,是不会轻易伤了对方的性命。 遂挥手:“去喊马车过来,全部带走,这里清理干净点啊。” 有战骑掉头冲了出去。 第466章 又被钱胖子坑了 很快,现场被赶来的工兵清理干净,十几个受伤的汉子,被马车拉走,街道台阶上的血迹,都用清水冲洗一遍。 赵硕的行为,获得了一众百姓的热烈鼓掌,有胆大的还高声叫起好来。 赵硕领着战骑队,得意地穿过人群,径直去了。 等一众军卒离开后,这里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不过,这个消息如风般传遍了全城。 让府城的百姓欢欣鼓舞,也让那些还在观望的富户们,立刻改变态度,对新政不敢再质疑。 纪重连在家里等到的消息,是自己派出去的打手,跟城内军卒发生冲突,被人用箭都射倒了。 他呆呆地站在客堂门前,半天缓不过神来。 这个林丰真敢下狠手啊。 不就是打架斗殴嘛。 还动了武器? 之前不都是把人抓到衙门里揍一顿就算了吗? 琢磨半晌,浑身抖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林丰不好惹。 可自己伤了十好几个徒弟,这口气不能憋着。 这次是自己理亏,被人抓住了把柄,不能借机闹事。 遂咬牙切齿地:“好你个钱多贵,抛弃了兄弟,那也别怪老子手黑。” 他不敢冲着林丰去,只能将怒火发泄到钱多贵身上。 而王裕生则不声不响地,让人将两车财物,悄悄拉到了林丰居住的宅子里。 王家的管家,堆了笑脸,将礼单双手递给站在门口的程梁。 程梁也不拒绝,接过礼单,冲管家点点头。 那王家的管家心满意足地拱手施礼,然后转身带人走了。 钱多贵还在家里琢磨着,该如何跟王家和纪家解释此事。 谁知还没想出办法时,就听到门前有人喝骂。 一群身穿武士服的汉子,手里持了木棍,围了府门。 为首的纪重连,脸色阴沉狠厉,手里盘着两个铁球。 哗啷哗啷地响动,两只眼睛狠狠盯着钱府大门。 钱多贵赶紧让人打开大门,一脸尴尬地看着站在街边的纪重连。 “纪兄弟,你这是何意?” “钱胖子,老子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 “误会,误会啊纪兄。” “少跟老子来这一套,你这个笑面虎,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今日府城,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纪重连愤怒地骂道。 钱多贵一张肥脸被皱成了一团菊花。 “纪兄,咱都上了当了。” 纪重连嘿嘿冷笑:“是啊,都上了你钱胖子的当,来人,给老子砸了他的窝。” 不听钱多贵解释,纪重连大声吆喝着手下的徒弟。 一众汉子举起木棍往前冲。 钱多贵被他的管家硬拽进了大门。 随后,钱家的家丁也拿了武器,与冲进院子的纪家汉子,打在一起。 纪重连身侧跟了两个汉子,步履沉稳地一步一步踏进钱家大院。 两个汉子随手将冲过来阻挡的家丁打翻在地。 三人渐渐逼近站在院子角落里的钱多贵。 钱多贵摊开两手:“纪兄,咱都上了林丰的当,你听我解释。” “哼哼,林丰是忠远伯,他得有多缺钱啊,半夜三更来你家拉财宝?” “他就是故意的,这你该想得到。” “他林丰一句话就能平了咱三家,故意搞这个?” 钱多贵急得浑身肥肉都抖动起来,却一时无法解释清楚。 这个纪重连就是个浑人,依仗自己身上有武艺,平时就是个只会动手,不动脑子的货。 纪重连一摆手:“废话少说,今儿老子伤了十几个徒弟,你赔我钱来。” “你的徒弟又不是我伤的,干嘛找我索赔?” “都是因你背信弃义而起,林丰专门占了老子的房产,怎么放着你的店铺不动?” 钱多贵哀叹一声,摇摇脑袋,不知所言。 “捆了他,带走。” 纪重连一声怒喝。 两个跟在身侧的徒弟,立刻上前,伸手去抓钱多贵。 钱多贵失望地看着纪重连,也不躲闪。 就在两个汉子的手快要抓到钱多贵身上时。 突然,从两旁的暗影里,窜出两个黑衣人,手里提了短刀。 只一闪,便来到两个汉子身前。 短刀寒利的光芒映在两人眼中,两个汉子前冲的身体,立刻刹住。 一个汉子脚步刹得急,短刀在胸前留了一道痕迹,将衣服划破。 另一个汉子却被一刀,刺中了腹部,捂着肚子,窝在地上。 纪重连嘿嘿冷笑:“钱胖子,果然不是好货,埋伏了杀手。” 钱多贵肥脸拉下来:“就只允许你纪重连动手打人?” 那持短刀的黑衣人,一击得手,转身冲向纪重连。 而另一个汉子则与黑衣人打在了一处。 院子里乱战在一起的人也开始见了血,双方打出了真火。 纪重连身手很好,却是上了年纪,那黑衣人一刀捅倒了他的徒弟后,冲上前对他下了手。 两人纠缠在一起,黑衣人的短刀处处往要害扎,让纪重连手忙脚乱,不停后退。 只片刻间,身上就中了两刀。 纪重连怒喝:“死胖子,够狠!” 嘴里说着,右手的铁球突然脱手,在阳光下一闪间,正砸在黑衣汉子的头上。 嘭的一声,那持刀的黑衣汉子,身子一软,翻倒在地。 钱多贵站在原处没动,只是冷冷地看着纪重连。 肥脸上没了惯有的笑容,竟然显得十分狠厉。 就在纪重连冷笑着逼近钱多贵时,院门口呼啦啦冲进了一群手持武器的军卒。 上百军卒身后跟着二十几个巡检司的捕快,每个捕快手里都提了锁链、铁尺、棍棒等物。 军卒钢刀在手,绕着院子将所有人都围在中间。 院门口,府城巡检李虎,大步跨了进来。 “所有人停手,不然后果自负!” 李虎大声喊着。 看着明晃晃的钢刀,在火把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还在打斗中的汉子,慢慢放缓动作,直至停了手。 李虎沉着脸,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查看了一下地上躺着的几个人。 有两三个已经没有了呼吸。 李虎来到钱多贵的跟前。 “府城内私斗,还出了三条人命,你们的罪过不小。” 钱多贵脸上再次出现谄笑。 “巡检大人,这不怨我啊,是他们私闯民宅,持械杀人,我是被迫防卫。” 李虎点点头,一挥手。 “全部带回去,问清楚再说。” 纪重连眯着眼睛,看钱多贵与李虎对话。 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钱多贵已经使了钱,官府必然会向着他。 自己这是又被钱胖子坑了。 面对人数众多,还有明晃晃的钢刀,没有人敢反抗,乖乖地被捕快把铁链子锁在身上。 第467章 钱胖子,你该死 钱多贵和纪重连也不能幸免,一同被锁住。 纪重连被捅了两刀,虽不致命,却身子乏力,被泄了火气。 也不反抗,垂手任捕快把自己锁了起来。 三具尸体和七八个受伤的汉子,也被抬着走了。 他们所有人都被关进了大牢里。 钱多贵和纪重连被分别单独关押,不是那种圆木栅栏的牢房,而是四面都是大石块砌成的封闭式牢狱。 与此同时,林丰的五百护卫队,分成了两队。 跟着府衙的捕快,迅速冲入钱多贵和纪重连的家里,进行搜查。 两个巨大的宅子外面,被上千的清水军围了起来。 这些消息,很快都传到了王裕生手里。 一向稳重的他,端着茶盏的手,开始哆嗦起来。 将茶盏里的水,荡出层层涟漪。 难道林丰就不怕自己遍布天下的门生故吏? 自己不但大宗朝中有人,符王帐下也有嫡系跟随。 林丰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王裕生顿时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钱也送了,人家也收了,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王裕生自谓多智,却也一时陷入迷茫之中。 林丰也是在赌,他赌这三大世家,肯定与黑巾会有联系。 甚至跟符王也有关系。 若不然,黑巾军进驻府城,这三大世家怎么会保住家业? 以黑巾军的做派,怎容三个富得流油的大户,安稳自在? 如果没有个合理的借口,便不能硬性平推了他们,只得做了个扣,让他们互生嫌隙,借此咬出彼此的短处。 这三个家主里面,王裕生最难对付,且先放着他。 纪重连,一介武夫,最经不得这些场面。 突破口便在此人身上。 李虎已经站在牢房中间,冷冷地盯着,坐在地上,脖子上戴了厚木枷纪重连。 纪重连则一脸不屑地斜睨着李虎。 “啧啧你他妈都被人卖了,还跟老子出这个死样,可惜了一条好汉。” 李虎摇着头叹道。 纪重连一撇嘴:“你爷爷我是吓大的,老子一不偷二不抢,看你能把老子如何。” “算了,我也敬你是个爷们,提前过来跟你打个招呼,唉,勾结黑巾军,一个抄家灭族恐怕是跑不了啦。” 说着话,转身连声哀叹着往外走。 边走边嘟囔着:“还想着给你个机会,保住性命,谁曾想人家老钱比你这莽汉聪明多了” 走到门口,冲看守的捕快吩咐道。 “给他弄点好吃,再弄壶酒,没几天了。” 那捕快躬身称是。 李虎不再回头,跨过门槛,就要离去。 纪重连把他的话听到耳朵里,已经张着嘴巴,一脸的懵逼状。 说他勾结黑巾军有些过了,只不过是自己沾了王裕生的光,由老王牵线,给黑巾军送了财物,保住了在府城的家业。 若这也算勾结,那王裕生和钱多贵,要比自己更严重。 况且,这个事,三个世家家主已经达成协议。 打死都不能说出去。 怎么着,那死胖子为了保住他自己,这就松了口? 李虎脚步不停,心里却在忐忑。 不知自己这一招能不能撬开纪重连的嘴。 随着他的背影距离牢房越来越远,心情也跟着落下去。 看来这个纪重连还是有些脑子的,抗压能力不错。 李虎脑子里琢磨着该换个什么样的办法,再诈一诈这个莽汉。 忽然,听到牢房内一声大吼。 “钱胖子,你他妈该死!” 李虎脚步一顿,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心中不由感叹。 还是老大算得准啊,真乃神人也。 随着纪重连的崩溃,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多了。 李虎在纪重连这里取得了口供,长长松了口气,看着纪重连颓丧的脸色,不由冷笑。 “我并不是吓唬你,虽然你主动开口交代罪行,可钱多贵比你早,恐怕这罪过减不了太多。” 纪重连已经将如何行贿黑巾军首领的事,全部说出来,心里没了底气。 口气上便软了很多。 “李巡检,俺只是行贿,为保住性命而已,怎算勾结黑巾军呢?” “唉,此事还得上报林将军,看他如何处置,不过你放心,该说的话,我都会替你说的。” “多谢李巡检,大恩大德必有厚报。” 李虎摆摆手:“且安心待着,我去禀报林将军。” 纪重连一脸感激:“李巡检,纪某一家的性命,可都在您的手上了,您有啥需要,尽管跟纪某说,俺必”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虎已经起身走出了牢门。 看着牢房那扇厚重的木门,被嘭的一声关上。 纪重连的心也跟着大跳了一下,自己这是怎么了? 此时,他又有些后悔,是不是自己撂得太轻易? 相对于纪重连,钱多贵的抵抗便显得很可笑。 当他看到纪重连的口供时,顿时失去了抗拒的心情,肥圆的脸上,一片颓丧。 很快,两份口供都摆在了林丰的书案上。 两人都很详细地供述了,王家家主王裕生是如何与黑巾军首领搭上的线,并收受了大量财物。 在黑巾军控制府城时,凡交够了钱财的富户,都会得到保全。 后期,黑巾军开始祸祸这些大户人家时,也因王家有人在符王帐下,打过招呼,从而放过了这三家。 有了这两份口供,凡是大宗官员,都不会也不敢承认与王话有任何关系。 王家大宅内,王裕生在忐忑中,得到了家丁的报告。 门外有大批军卒,已经将整个宅子围了起来。 在钱多贵和纪重连被抓后,王裕生便有预感。 事情可能要遭,所以,早早地收拾好家中细软,并将所有家丁召集起来。 近五百家丁,手执武器和弓箭,在王家高大的围墙上,抵御清水军卒的进攻。 赵硕带了一队军卒,在王家大门前,高声喊着。 “王家家主,王裕生,私自勾结黑巾军,残害府城百姓,对抗大宗朝廷,犯谋逆重罪,经府城巡检司缜密调查,证据确凿,事实清楚,奉劝你们放弃抵抗,认罪伏法,若顽固到底,后果自负。” 他连喊了三遍,然后稍等了片刻。 就听到王家大院内有人高声回应。 第468章 百姓拥护 王家宅院里有人高声喊道: “你放屁,纯属诬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家向来遵纪守法,不敢稍逾大宗律例,清水军林丰小儿,竟然违背大宗朝廷” 赵硕听到这里,不再等待,一挥手。 “给老子放箭,攻进去抓人!” 站在街对面的军卒,立刻弯弓搭箭,一阵弓弦绷响声,将无数羽箭射进了院墙里。 紧跟着,有军卒抬了木梯,搭在院墙上,准备翻墙入院。 王家大院里也有羽箭飞出,让爬到墙头的军卒不敢探头。 双方开始了攻防战。 赵硕皱眉看着王家有人抵抗,眼珠一转。 “来人,去拉攻城捶过来,给老子撞开大门。” 有军卒连忙窜了出去。 不过两刻钟,有军卒推了攻城捶过来。 就是一段巨大的圆木,装在一辆马车上,不用马拉,有十几个军卒推着冲过来。 将攻城捶调整好角度,对准王家大门,台阶上铺了木板。 众人一起喊着号子,用力往前推。 巨大的圆木轰然撞在了王家那两扇厚重的大木门上。 感觉整个门楼都晃动了一下。 门扇没有被撞开。 十几个军卒将攻城锤拉开距离,再次用力推动前冲。 这样的攻城锤,是用来撞击城门的,连城门都可以撞开,何况一扇府门。 这一次,圆木撞到门扇上时,就听到门一阵木质断裂声,粗大的门插被生生撞断了。 圆木的前端,已经撞进了大门中。 众人一阵吆喝:“好,开了开了” 赵硕连忙挥手:“冲,冲进去拿人,反抗者格杀勿论!” 成队的军卒顶了圆盾,持刀往大门里冲去。 后面跟着往里涌的军卒,越来越多。 王家家丁根本无法抵御如此勇猛的攻击,放弃了大门的守御,开始往二进院子里退去。 林丰调了近两千人,尽管王家宅子巨大,但是架不住清水军人多。 无数军卒纷纷跟着往大院里冲。 随即响起了武器的撞击声,还有惨叫声,哭喊声,鸡飞狗跳 整个王家大院里,一片糟乱。 有家丁想翻墙逃走的,刚刚爬上墙头,就被一阵羽箭,射成了刺猬。 赵硕站在王家大院对过的胡同口,等了一阵。 前院里安静下来后,才带护卫们走进院子里。 “一个都别放跑了,所有人财物都给我清点登记。” 赵硕吆喝着,有军卒立刻跑去传令。 他在这里抄家,林丰则让韦豹,放出游骑,在府城附近四处转悠。 林丰觉得,像王家这种家大业大的富户,不会没有后路。 就像苏虔一样,留了暗道,逃出城外。 整个战斗历时一个半时辰,王家大宅被彻底控制在清水军手中。 一群群的家丁仆妇,被押着来到院子的空场里,蹲在地上。 后面便是王家的家人,一群哭哭啼啼主妇子嗣,被军卒推搡着走过来。 赵硕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拿住家主王裕生。 就知道这个老家伙有门路,逃出了宅子。 军卒只管拿人,李虎的巡检司小吏开始挨个登记,不管是人还是物,都需要记得清清楚楚。 扰扰攘攘地忙活了半天,有军卒才发现了一条暗道。 赵硕立刻派人从暗道里追出去。 赵硕在城里追索王家的各处住宅。 程梁和温剑也各带了上千军卒,开始对王家在城外的庄园进行封查。 秦方此时也不敢怠慢,亲自带了两千军卒,开始查封钱多贵和纪重连的住宅。 整个府城,全面封锁,严查三个世家的有关人等。 林丰只坐在府衙大堂里喝茶。 文程坐在对面,就像生了痔疮一般,怎么坐也不得劲。 身子扭来扭去的。 林丰见状笑道:“文大人,毋需焦躁,一切都逃不过清水军的追索。” 文程勉强挤出笑容:“将军,我是怕主犯走脱了,后面不好结案。”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家伙,能跑到哪里去,放心好了。” 林丰安慰道。 “这个老家伙十分奸猾,一切都是他在幕后操纵,坚决不能放过了。” 文程皱眉说道。 林丰呵呵笑道:“天罗地网下,他最终难逃律法的制裁。” 文程释怀:“将军的这一招最是管用,站在大义上对其进行制裁,谁也说不出问题。” “这一招你们也有想到的。” 文程不好意思地尬笑。 “好多东西,说起来容易,若用到实处,却差了许多火候。” 林丰严肃地说:“是信心不够坚定,把事情想复杂了,尽快把政策落实下去,今日做了,让明天不后悔。” “三家都收了?” “政策之下,没有例外。” “是,将军。” 文程起身,躬身冲林丰施礼。 也是表达了,从心底对林丰的敬仰之情。 此时,李虎从外走了进来。 “将军,该如何处置三个家主?” 林丰眯起眼睛,看着身材高大的李虎。 “抓捕王裕生后,将三个人择日当众斩首,以彰显咱的改革决心,安抚镇西民心。” 文程和李虎都肃然,坚定地大声应是。 正在此时,有军卒跑进来报告。 “报,将军,王家家主王裕生,在城外被一群百姓围住了。” 林丰与文程和李虎二人相视而笑。 “看看,百姓还是非常拥护咱们的改革嘛。” 文程终于放下心来,也笑着说:“毕竟将军的改革,惠及全民,焉有不拥护之事。” 李虎一拱手:“让俺去将他拿下。” 见林丰点头,立刻转身奔了出去。 林巧妹与林丰分开,自己带队回到草原,从答杜尔西门进入。 见到胡进才后,林巧妹的第一句就是。 “老胡,干嘛让鞑子扎在这里?” 胡进才苦笑:“林大将军,您教教在下,这一仗怎么打?” “老一套嘛,远程攻击,战车碾压,重甲打击,轻骑收尾。” 林巧妹一挥手,说道。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哦,统计战损战利,打扫战场,全军休整。” “完了?” “完了。” 胡进才点点头。 “老大说没说,这里的指挥权归谁?” “归你老胡呗。” “好,既然知道,那你这一套可能不被采用。” “随你,俺只是提个建议而已。” 胡进才郑重道:“对面有一万五千鞑子,领头的是一个叫卓陀的家伙,此人被称为无敌圣手,打了一辈子仗,无一败绩。” 第469章 还有挽回的机会 林巧妹却不在乎:“那是他没遇到俺哥。” “可是现在你哥不在。” “哎呀,罗里嗦的,你干脆点,说怎么打。” 胡进才被她噎得直翻白眼。 “这不正在琢磨呢嘛。” 距离答杜尔城五十里处,鞑子大营内,卓陀正在仔细研究着地图。 几位银甲勇士站在一旁,有两位正是败逃回来的石敦和都烈,他们都在等待问话。 “听说林丰善用天雷,不知是真是假?” 卓陀皱眉问道。 石敦立刻回道:“总管大人,据逃回来的人说,是一种爆炸威力很大的黑色坛子。” “哦,黑色坛子,威力有多大?” “回大人,一个坛子,能炸翻数十人。” 卓陀抬起头,看着几个银甲。 “有人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吗?” 几个银甲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卓陀揉了揉额头:“想来那东西也不多,不然,这仗也不用打了,干脆跪地称臣便是。” 见几个银甲不说话,便继续问。 “你们再说说,这清水军还有什么古怪的武器?” 都烈开口道:“大人,他们还有一种战车,对咱的战骑杀伤力极大。” 石敦接着说:“还有全身披甲的骑兵,咱们的战骑冲上去,只有挨打的份,根本砍不动对方。” 都烈再次说:“大人,还有清水军在冲锋时,用的一种弓弩,射速快,上弦更快,他们专射战马,很难防御。” “他们的弓箭射程也远。” “清水军的刀比咱们的刀硬得多” 卓陀一拍桌子:“行了,老夫是让你们来吹捧清水军的吗?” 两人连忙闭嘴垂头。 卓陀已经觉得,让这两个家伙一说,这仗根本没法打了。 恐怕自己这一世的英名,要折在此处的意思。 “你们说说清水军的弱点。” 卓陀阴沉着脸说。 都烈皱眉道:“他们单兵作战能力不如咱的勇士,可他们偏偏三十骑一个战队,并不分散。” 石敦又补充道:“他们的战车和重甲,行动缓慢,跟不上咱的速度。” 卓陀点点头:“还有吗?” 几个银甲,欲言又止,互相看了一眼后,集体闭嘴。 “没有了?” 又等了片刻,卓陀摆摆手:“你们退下。” 几个银甲如释重负,连忙后退几步,转身快步离开。 卓陀见帐中再无他人,便转身,冲着军帐的一个阴暗的角落说道。 “你有没有看出些什么?” 昏暗不清的角落里,先是传出一阵咳嗽声,然后一把苍老嘶哑的声音响起。 “小子,此仗打不得,没有胜算啊。” 随着缓慢的脚步声,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拄着一根拐杖,走到灯前。 此人正是库洛族长老,伯南子。 他早就与卓陀认识,曾任卓陀的军师多年。 卓陀的不败战绩中,有近一半的功劳,都出自伯南子的手。 这次卓陀临危出战,便派人把伯南子请了过来。 伯南子本是力劝卓陀推了这次任命。 可是,卓陀不忍铁真皇帝的再三恳请,再加上他人虽老了,心却很大。 根本不信,这个世上会有人能打败自己。 直到了解了清水军的结构和作战方式,尤其是那些古怪的武器。 心下动摇起来。 伯南子脸上松弛的皮肤快要皱到了一起。 “早就跟你说过,这个林丰,老朽曾经打过交道,也是老朽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佩服的人,此人虽然年轻,却智近乎妖,根本摸不清他下一手牌该出什么。” 卓陀凝重地看着眼前的老伙计。 “真有这么厉害?” 虽然他用的是疑问,心里却已经承认了事实。 因为,伯南子在他的心里,也是一个智近乎妖的奇人。 两个老人相对无语,各自琢磨着下一步的打算。 半晌后,卓陀哀叹一声。 “可惜,老夫已经答应了皇上,替他收回答杜尔城。” “答应只能说明你的忠诚和顾念旧情,却不代表你能做到。” 卓陀一瞪眼:“难道老夫这一生戎马,就毁在此处?” 伯南子浑浊的眸子,盯着卓陀。 “就看你想打还是不想打这一仗了。” “打如何,不打又如何?” 伯南子呵呵一笑:“打,你这戎马一生,便毁在此处,不打,也许还有挽回的机会。” 卓陀眯起眼睛,犀利的目光,犹如实质。 “怎么讲?” 伯南子缓缓转身,扫视了一下四周。 帐内账外一片寂静。 “咳咳,你这老家伙,身体倒是健硕得紧,不知年老体衰的难过之处,不但脑子糊涂,手脚也不好使了。” 伯南子嘟囔着,蹒跚地往帐篷角落走去。 在那里有一个地铺,是卓陀专门为他设下的休息地。 卓陀的目光跟着他的身影,缓缓转动,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唉,这算是老夫的绝唱么?” 卓陀哀叹一声,缓缓坐了下去。 第二天,草原上刮起了大风,许多军卒在营地里行走,都被风刮得歪歪斜斜。 卓陀在此时,却下令四个银甲勇士,各调集五百骑兵,跟随总管出营。 军营中帐篷都被大风掀翻了好几顶。 石敦、都烈等四个银甲,都躲在营帐里,不想出门。 可总管的军令到了,他们不得不下令,召集人马。 天地被大风刮成了昏黄的颜色,几乎隔上几步,就看不清长相。 卓陀用大氅紧紧裹住身体,策马带着两千多战骑,出了营门,径往答杜尔城方向行去。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若是进攻城池,这么点人马根本不够人家打的。 如果是查看答杜尔城的情况,也不用总管亲自出马。 况且,如此恶劣天气,想看啥都看不清楚。 众人怀着一肚子疑惑,埋头跟在后面催马往前跑。 直到答杜尔城那模糊的轮廓出现在视线里,卓陀才下令所有人马停止前进。 都烈凑到前边,大声问:“总管大人,咱这是要做什么?” 因为风大,得用力喊才听得见。 卓陀用手指了指四周:“答杜尔城的地理位置,画得不清晰,需实地踏勘才成。” 石敦也提马上前:“大人,这踏勘的事,不用您亲自过来,交给在下便是。” 卓陀摇摇头:“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咱这是打仗,一个不好,得死多少军卒?” 第470章 优秀统帅 卓陀说着话,看了看围在四周的军官。 “老夫得为你们每一个人的生命负责。” 众人心中感动,这才是合格的将领,是一个把军卒装在心里的优秀统帅。 他们跟着卓陀,在答杜尔城四周转悠。 卓陀则认真地观察每一个地段的形状,随时让身边的护卫,记录下来。 都烈是个直性子,看着前面这个年近七旬的老人,心中感动不已。 涌出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情绪。 他们跟随卓陀,从城池转到清水军的营地前。 这么一大队人马,让城上的清水军卒十分紧张。 胡进才立刻下令,城内和军营都进入一级防御状态。 上千军卒涌上城墙,各自将准备好的碎石、滚木,弓箭、火油拿在手里,随时等待攻城的鞑子。 卓陀带了两千战骑,绕着答杜尔城转了半圈。 此时的风势越来越猛烈,直刮得人马不住乱晃,无法在战马上坐稳。 都烈担心卓陀的安危,上前力劝卓陀归营。 在几个银甲的再三劝说下,卓陀才下令全体战队归营。 众人顶着狂风,艰难地往营地行去。 当行至一个风口时,一阵巨大的风力,卷起漫天的碎石黄沙,扑面而来。 人人都将头脸埋到马背上,躬身抵御着大自然的肆虐。 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壮硕汉子,这样的风暴也经历过不止一次。 狂风并未吹乱两千人的队形。 卓陀的护卫,提马上前,用身体挡在马前,将卓陀护在中间。 可这样的作用在狂风中微乎其微。 正当众人顶着狂风快要走出风口时。 突然,在大风中隐约听到一声惊叫。 都烈和石敦顿感不妙。 叫声是从卓陀的护卫群里传出来的,不会是首领出了什么问题? 两人急忙奋力催马往那边靠过去。 果然,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卓陀的护卫已经下了马,几个人围在一起,将卓陀抱在怀里。 石敦和都烈连忙跳下战马,顶风赶到近前,俯身仔细查看。 卓陀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怪风给吹下马背,摔在了地上。 毕竟是上了年纪,不能与年轻力壮的军卒相比,这一摔,让他双目紧闭,昏厥过去。 石敦和都烈立刻慌了。 三军主帅受伤,本来对手就强,这一战谁都心里没底。 两人摆手,让周围的军卒围拢过来,下马挡住风口。 自己上前查看卓陀的伤势。 卓陀是被一阵大风裹挟的碎石,击中了头部,这才摔下战马。 他苍老的脸上,一缕血迹赫然横贯上下,让人看着揪心。 石敦和都烈也束手无策,与另外两个银甲互相瞪着眼,不知所措。 不知待了多久,风势渐渐弱了下来。 卓陀的一群护卫,抬着他,艰难地往回跋涉。 回到营地时,已经过了午时。 急急招呼军中大夫过来,替卓陀诊治。 所有人都围在中军帐前,不肯离去。 都明白,总管大人,为了踏勘地形,为了赢得战争的胜利,为了更好地保住手下军卒的生命,受了重伤。 感动之余,更是担心卓陀总管的身体。 伯南子拄了拐杖,颤颤巍巍地来到卓陀跟前。 军中大夫正在紧张地为卓陀擦拭包扎头上的伤口。 四个银甲,忐忑地站在一旁。 就算是年轻力壮的他们,从战马上摔下来,也很危险,更别说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 伯南子听着他们小声的议论,苍老的脸上,看不出半丝波动。 只是站了片刻后,转身慢慢回到自己的地铺前,又俯身躺了下去。 军帐中的角落里,本来就昏暗不明。 伯南子面向里侧卧着,谁也不会看到他的脸色。 他的嘴角轻轻上弯,安静地合上眼睛。 经过紧张救治,卓陀虽然醒过来,却无法行动,也无法说话。 四个银甲凑在一起商量着,派人紧急往皇城中送信。 军中不可一日无主,面对强大的清水军团,必须立刻马上弄出一个总管。 石敦和都烈都吃过清水军的大亏,差点连命都没逃出来。 所以,两人根本不敢接这烫手的山药。 另外两个银甲,论部落的地位和本身的资历,都没石敦和都烈高,也推辞不受。 最后四个银甲商量半天,还是各管各的部落军卒。 至于整个队伍,不是还有一个副总管嘛,尽管一直没见人影。 也派人去送了信,暂时需要副总管大人,过来主持工作。 纳刃接到了军中消息,说总管卓陀受了重伤。 心中犹疑。 纳阑已经回到了库洛族的队伍里,她跟胡进才说清楚原委后,便毅然离开了答杜尔城。 她决心效仿林丰,要振兴库洛族。 林丰能行,自己肯定也没问题。 纳刃让人喊纳阑过来,将消息告诉了她。 纳阑听说后,呆愣了半晌。 “妹子,你说话啊,我回不回去?一个大总管的位置呢。” 纳刃有些兴奋,三万人马的总管。 这样的职位,除了铁真皇族的金甲,别人没资格担任。 别看他被封了个副总管,名字听着挺厉害,可现实中,与总管的位置差了十万八千里。 如果没有自己的嫡系部队,那就是个打酱油的差事。 思考了半晌,纳阑摇摇头。 “哥,这个总管你不能当。” “为什么?”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纳阑是聪明的,她只是在镇西,被林丰打压得厉害。 纳刃也知道自己的智力,比纳阑差得远,连忙问。 “有什么问题,你说清楚啊。” 纳阑看着帐外的天空,皱眉道。 “卓陀总管,号称无敌圣手,从无败绩,几十年的战场经验,也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 “人老了嘛,意外受伤很正常。” “他不知道自己老了吗?” “这” 纳刃无言以对。 “一个军队的总指挥,须懂得趋吉避凶,更别说一个人老成精的总指挥。” 纳刃想了想:“是个人都不愿意受伤,况且他上了年纪,万一弄不好,会危及性命。” 纳阑喃喃着:“到底是什么,让卓陀不顾生命危险,也要受伤呢?” “啊,你的意思,卓陀是故意的?” 纳阑没有回答他,只是皱眉思索。 军帐中沉默了好久,纳刃也不打扰纳阑的思考。 终于,纳阑的眼睛一亮。 “我明白了。” 第471章 这是阳谋 纳刃连忙凑上前:“啥,妹子,你明白了啥?” 纳阑脸上露出微笑:“这一仗他们打不赢。” 纳刃一脸懵逼:“啥仗打不赢?” 纳阑对她哥哥还是有耐心的,也值得引导他的思路。 “卓陀觉得,这次面对清水军的一仗,打不赢。” 纳刃终于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 “哦,他不惜伤了自己,也要避开这一战” 纳阑摇着头:“不愧是无敌圣手,总能出人意表。” 纳刃想了想:“妹子,你能想明白,别的人难道看不出来?” “嘿,看出来又怎样,这是阳谋,你有证据证明他是故意的?” 纳阑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毕竟,受伤是真的,为了踏勘战场,意外受伤,谁也说不出什么。” 纳刃点点头:“嗯,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在战场上受点伤,非常正常,毫无瑕疵。” 纳阑冲他一瞪眼:“所以,这个总管,你不能去干。” “本来我也只是想想而已,真接了这个总管,这仗打还是不打,林丰啊,鬼都知道,跟他打架,就没个赢。” 纳刃没好气地说着。 纳阑温柔一笑:“哥,咱回去好好发展一下部落,林丰能把镇西发展得如此之好,我相信,咱也能。” “没问题啊,你尽管发挥就是,不行这个族长也让你来当。” “还没见过女子做族长的。” “女子上战场的也没见过啊,你不是第一个嘛。” 纳阑点点头:“林丰的队伍里,就有好多女官,也有好多女兵。” “就是,咱纳阑不比他差。” 纳阑正色道:“哥,收拾队伍,准备撤了,没人会来接替卓陀,也没人能打得过林丰。” “行,都听你的,你说走咱就走呗。” 以纳刃的性子,根本就是无所谓。 纳阑怎么说,就怎么做,他清楚自己这个妹子,比他强百倍。 因为伤势耽误不得,在伯南子的建议下,卓陀的两千护卫队,用马车载了卓陀,先行回了铁真皇城。 剩下的两万多铁真战骑,分属七八个部落,各自在营地里划分出地盘,谁也不跟谁搭腔。 没有了统领的压制,这些桀骜不驯的草原汉子,便不再压抑自己的性子。 稍微有些摩擦的,就能引起一场械斗。 四个银甲还能克制一下,各自约束自己的部下。 可他们都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时间一长。 不需要清水军过来,他们自己就先崩散了部队。 答杜尔城内,胡进才接到了纳阑的消息,知道鞑子的头领受了重伤,整个部队现在处于分散的边缘。 虽然林巧妹和李东来都一再要求立刻进攻。 但被胡进才压住。 “二位,现在还不是进攻的最佳时机,且请稍安勿躁。” 林巧妹不服:“老胡,鞑子没了头目,已经是一盘散沙,正好趁机击溃他们。” 胡进才笑道:“鞑子就是有头目,咱也能击溃他们,只不过,我觉得没意义。” “啥叫意义?” “就是说咱得无损战胜他们。” 林巧妹一撇嘴:“又是跟老大学的。” 胡进才点头:“当时觉得老大的话有问题,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谁知让我独立指挥一支军队后,就觉得老大的话太有意义了。” 林巧妹摆手:“行了,别跟老娘谈意义,就说咱该怎么无损战胜鞑子。” 胡进才冲李东来还有谢重、褚娇等人招招手。 让他们几个将领凑上前。 “我是这么想的,鞑子的队伍,都是从各个部落里凑起来的,一旦没了头领,恐怕就会内乱,以他们凶悍的性情,不打架就不正常。” 谢重立刻点头:“胡哥的意思,就是让他们自己先打起来。” 胡进才冲他一挑拇指。 “重哥聪明。” 褚娇疑惑地问:“怎么才能让他们尽快打起来呢?” 胡进才摆手:“不用尽快,只要咱不动,时间一长,他们必然内乱。” “人家不会派个首领过来呀。” 林巧妹不服。 “肯定会,但是,咱不是不让他过来嘛。” “哦,怎么说?” 胡进才一指桌子上的地图。 “咱派一支队伍,绕过鞑子的营盘,就去他们后面堵住通道。” 李东来皱眉问:“派多少人马合适?” 胡进才胸有成竹:“一般鞑子金甲的护卫队,最多两千骑,咱可用四千骑,其中一千重甲,以保万无一失。” 众人沉思起来。 胡进才一笑:“我敢保证,不出十日,这些家伙必然会躁动,稍微有点火星,将直接爆发。” 谢重看着胡进才:“胡哥,我咋看你有了老大的些许风采呢。” 胡进才挠着脑袋嘿嘿直笑。 “嘿嘿嘿,学的,一直学着呢。” 李东来一伸拇指:“老大的本事咱学不来,但是跟了这么久,一点皮毛总是有的,老胡,佩服。” 胡进才连忙拱手:“吆,李兄客气了,咱兄弟差不太多。” 林巧妹问:“那让谁去截道?” 胡进才看着李东来说道:“李兄的三千轻骑,加褚娇重甲二营。” 褚娇皱眉:“为什么是二营?” 胡进才一笑:“我觉得二营千夫长邵一寒稳重一些,比较合适这趟任务。” 李东来品出点味儿来。 “那么你看上了我手下哪位战将?” “嘿嘿,你家陶金旺是个人才。” 林巧妹冷哼一声:“好啊,老胡,你成天都在盯着别人队伍里的人才,想干嘛?” 胡进才连忙举手:“哎,这也是老大说过的,咱这些将领,必须善于发现人才,利用人才。” 李东来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不如胡兄远矣” 褚娇也若有所思:“咱只知埋头冲锋不行,脑子里得有东西。” 林巧妹却是若有所失。 “唉,如果不好好跟着老大学习,恐怕过不几年,咱都会被淘汰掉的。” 褚娇举起一只手:“我可是每次都强调让他们学习,我们重甲一营的宫三炮,已经认识三十多个字了。” 胡进才笑了,宫三炮他熟悉,曾经当过他的侍卫长。 进重甲营还是胡进才推荐过来的。 “这个三炮啊,原来我让他学习认字,可比杀了他都难,在褚将军手下,竟然进步如此之大,想必是褚将军知人善任的结果。” 褚娇翻了个白眼:“胡哥不用捧我,三炮不喜欢学习,一个字就能克之。” “哦,什么字?” 第472章 械斗事件 众人十分好奇地看着褚娇的嘴里崩出一个字。 “揍!” “哈哈哈” 五天后,鞑子大营内,已经发生了四起械斗,甚至有军卒被打成了重伤。 四个银甲被迫凑到了一起,商量着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 石敦满脸愁绪:“诸位,若皇上再不派总管过来,队伍恐怕会乱。” 一个银甲勇士沉着脸,他是巴林族王子,交鲁。 “我的一个勇士被人打伤了,此事必须要有个交代。” 他说话时,眼睛盯着对面的银甲勇士,吾塞,是阿速特族王子。 吾塞知道交鲁是针对自己,当时两个族的军卒打起来,自己这边人多,没控制好,重伤了巴林族一个军卒。 “勇士们打架是常事,何必如此计较。” 交鲁冷笑:“是常事,可人快死了,是不是也是常事?” “我们也有受伤的,七个呢,怎么算?” 吾塞不屑地回击。 交鲁不理他的话,恶狠狠地说。 “今天人还在喘气,若是三天内咽了气,此事咱没完。” 吾塞一瞪眼:“怎么着,老子还得管他活一辈子!” 他仗着自己族的人手比较多,说话也硬气。 “你这是不打算赔偿喽。” “赔个锤子,老子的人还受了伤呢。” 交鲁猛地站起来:“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你不客气一个给老子看看。” 两人说着话就撸袖子要动手。 石敦和都烈本不想掺和进来,可眼见他们要动手了,连忙起身一人拦住一个。 “哎哎哎,怎么说也是一个队伍,好好说话。” “老子好好说他不听啊。” “你那叫好好说话?” “老子就这么说话了,怎么着。” “怕了你啊,有什么能耐尽管使出来就是。” 四个人在中军帐中扭动着,两个拦架的,两个火气直冒,谁也不让谁。 都烈干脆抱住了吾塞,不让他动弹。 “吾塞,人家重伤垂死了都,拿些银子便是。” 吾塞顿时恼了:“你他妈少拉偏架,打架受伤哪天没有,凭什么给他银子。” “我没拉偏架,人家都快死了,不该赔嘛。” “死了活该,没那本事还出来打架。” “你放屁,你有本事,去打清水军啊。” “老子打不了清水军,打你还没啥问题。” “石敦,你他妈放开老子,看老子撕了他。” 石敦不如交鲁强壮,被他一下子挣脱开去,冲到吾塞跟前,一脚蹬在吾塞大腿上。 都烈正抱住了吾塞,让他挣脱不得。 谁知,被交鲁蹬了一脚,顿时大怒。 “都烈,你他妈再不放手,老子连你也打。” 都烈也是个性子火爆的,听他如此说话,气的一松手。 “爱打不打,老子管不了啦。” 吾塞吃了亏,哪里会善罢甘休,一旦身体被松开,立刻冲了上去。 交鲁和吾塞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石敦和都烈傻傻地站在一边看着,却无可奈何。 他们的身份都一样,谁也压制不住谁。 两个银甲打起来,他们的护卫在帐外听到了动静,探头一看,立刻炸了。 呼啦啦冲进了好几,上前就动手。 石敦和都烈大声呵斥,却是没人听他们的话。 两人被迫往后退,让出场子。 因为冲进战团的人,越来越多。 双方都带了数十护卫,两个部落本来就刚打了一架,这次哪里会客气,下手也重。 石敦皱眉看着眼前的乱象,拽了都烈,从缝隙里钻出中军大帐。 有护卫已经跑回去喊人。 “这他妈要完啊,根本不用清水军来打。” 石敦丧气地说道。 都烈也埋怨着:“皇上怎么还不派总管过来,哪怕下道旨意,随便指派个总管也好。” 石敦老成持重一些,忽然问道。 “纳刃副总管怎么不来?” 都烈一愣:“对啊,纳刃可是皇上指派的副总管,如何不来就任?” “有人去报信吗?” “我记得事发当天,就派人去说了。” 两人正疑惑,忽然看到大批的军卒,往这边涌过来。 是巴林族和阿速特族的汉子,大声吆喝着冲向中军帐。 两人连忙往帐前一站,大声呵斥着。 “站住,不准再扩大战场,回去,都给老子回去!” 可惜没人听他们的,部落都不统属,没人理会你是银甲还是铜甲。 两人瞬间被人流冲开,幸好都知道银甲的身份高贵,没有对他俩动手。 “草的,这些莽汉子,战场上也没见如此勇猛。” 石敦被推了个跟头,气的骂道。 战斗范围越来越大,两个族的汉子,见自家的头领都动了手,哪里会客气。 虽然都没动武器,却也是拳打脚踢,毫不留手。 尤其是被打倒在地的,被人用脚猛踹,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 都烈凑到石敦跟前:“喊卫队过来,不然真会出人命。” 石敦摇头:“都他妈憋得难受,咱这边一动武器,事态可就大了。” “那怎么办?” “让他们打,都泄了精力,就消停了。” 他们四个银甲所在的是大部落,还有三四个小部落,都站在远处观望。 这些小部落的头领都是铜甲,知道自己实力不行,还算老实。 石敦阴沉着脸,看了看纷乱的现场。 “走,去找纳刃副总管,不然,这队伍不打也散了。” 都烈恨恨地说:“我看就应该让你来任总管,无论能力还战力,当属第一。”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这个官职可不是靠战力和能力。” 两人说着话,回到自己的军队驻扎地,召集护卫队。 他们已经说好,必须两人一起去请纳刃,不然怕事情有异,说不清楚。 两人各自带了一千骑,出了大营,直奔答杜尔南城。 他们拉远了与城池的距离,就怕惊动城内的清水军。 此时已近黄昏,大营与答杜尔城相距五十里,而纳刃的营盘与城池相距二十里。 加起来不足百里,战马快捷,撒个欢,大半个时辰便能赶到。 但是,他们大队人马的行踪,早被清水军侦测到。 刚绕过答杜尔城,便有大批清水军战骑,追出城来。 石敦和都烈吃过清水军的大亏,不敢迎战,只得加快速度往纳刃的营地冲。 赶到纳刃的营地前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第473章 歼灭战 纳刃库洛族队伍的营栅前,吊桥被拉到半空中,营门关闭,营栅上插了几只火把,半死不活地闪着黄晕。 身后清水军的马蹄声隐隐传来,石敦连忙让人上前喊营。 很快,有军卒冲出来将吊桥放下,营门打开。 两人一见,心里松了口气,指挥众骑往大营里冲去。 两千战骑奔腾着涌入纳刃的大营里,大声地吆喝着拉起吊桥,关闭营门,准备防御。 谁知,冲在最前面的石敦和都烈,并没看到有库洛族的军卒上前招呼他们。 整个大营内黑乎乎一片,安静得吓人。 石敦反应快,扫了一眼四周后,大声喊道。 “不好,上当了,撤出营地,快,前队做后队,立刻撤出营地。” 一叠声的传令声,让一众鞑子愣怔片刻。 跟在最后面进入营地的鞑子骑兵,听到命令,立刻调转马头,开始往营外奔跑。 可惜,他们晚了一步,营外已经有大批清水军赶到了营前。 刚刚奔出营门的鞑子骑兵,迎面被一阵羽箭射翻在地。 一阵人仰马翻,后面的鞑子连忙往后退,大声吆喝。 “敌袭,敌袭,后退后退。” 所有鞑子战骑又被逼回了大营内。 正当石敦和都烈疑惑间,忽然大营四周亮起了无数火把,紧跟着一阵弓弦绷响,耳朵里充满了嗤嗤嗤的羽箭破空声。 不等鞑子战骑反应过来,成片的鞑子军卒就被羽箭射下战马。 被圈在营地中间的鞑子,乱成一团,互相撞击起来,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冲。 石敦和都烈的心,一时沉到了谷底。 “所有人,跟老子冲锋!” 都烈抽刀在空中挥舞着,招呼战骑跟着他往营地边缘冲锋。 营门是出不去了,那就往火把处冲击。 当他们提起马速,快冲到营地边缘时,一阵熟悉的沉闷轰鸣声传了过来。 石敦嘶喊一声:“重甲!” 尽管他们知道是清水军的重甲营,可在营地里根本无处躲藏。 轻骑兵灵活迅捷的优势荡然无存。 重甲营在褚娇等人的带领下,携着沉重的甲胄,一头撞进了鞑子战骑群中。 周围的羽箭仍然不断落进鞑子群里,让鞑子军卒无法分心躲避重甲战骑的冲击。 一边要顾及落下的羽箭,一边还得防御重甲冲击。 只是片刻间,便被冲击得四分五裂。 鞑子战骑被圈在营地中间,前后左右都受到重甲的冲击。 石敦和都烈被护卫们围在中间,左冲右突,拼命厮杀,企图冲出一条生路。 谁知好不容易冲到营栅前,都是近丈高的圆木营栅,根本无法突围出营。 两千战骑,在营地中被当成了一群待宰的羔羊。 那些不信邪的鞑子骑兵,亡命冲击着眼前的重甲。 可惜,沉重厚实的甲胄,根本无法砍剁刺穿,反而一个疏忽,被对方刺穿了身体。 整个杀戮进行了一个多时辰。 营地中的火把渐渐多了起来,将整个营地都照得通明。 石敦满身是血,手中的刀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他喘着粗气,心有不甘地盯着前方几个披重甲的战骑。 褚娇立马当前,伸手将遮在脸上的盔甲掀开,露出整张脸来。 “下马,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不然,死!” 石敦凶狠地瞪着褚娇,从身上将短刀抽了出来。 大喝一声:“杀!” 催马往几个重甲战骑冲去。 褚娇立马不动,冷冷地看着越来越近的石敦。 眼看就要冲到五步之内时,两侧突然伸出两只长长的马槊,尺长的锋刃,毫无阻碍地刺入石敦的两肋之中,将他凌空架了起来。 都烈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狂暴的他四处冲撞。 用手中的铁棍,砸倒了两个重甲骑兵,却被数支弩箭,射穿了身上的盔甲,扎进了身体。 随着血液的流逝,他终于撑不住身体。 晃动了几下,翻下马背,跌在地上。 随着两个银甲饮恨西北,鞑子战骑在慌乱中,逐渐被重甲淹没。 一个多时辰的围杀,两千鞑子战骑,全部被褚娇的重甲营歼灭殆尽。 围在营地中,一个都没逃得出去。 三千重甲战骑,全歼两千鞑子轻骑,基本没啥悬念。 纳刃和纳阑早就带队离开了营地,临走时派人送了封信给胡进才。 纳阑在信上面写了这次歼灭战的大概想法,算是临别送给林丰的礼物。 所以,胡进才利用信息差,打了这场漂亮的歼灭战。 战斗结束后,工兵进入战场,开始清理并清点统计各项数据。 这是林丰的要求,必须统计清楚,作为战后总结的基础数据。 石敦和都烈在纳刃的军营中被灭掉,可另外两个银甲鞑子,却在自己的大营中,刚刚结束战斗。 中军大帐已经倒塌,数百军卒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四周还站了无数军卒,满面兴奋地吃瓜。 不时点评着哪个军卒拳脚厉害,哪个军官白瞎了铁甲称号。 他们看得兴致勃勃,跌坐在中间的两个银甲,披头散发,鼻青脸肿间还带了血污。 两人互相瞪视着,谁也不服谁。 虽然数百军卒打架都没动用武器,却也打出了两个部落之间的民族恨。 夜色降临,该吃晚饭了。 所有军卒渐渐散去。 两个银甲平静下来,这才想起石敦和都烈,四处瞧不见踪影。 派人去寻,回报说,去了纳刃副总管的营地。 两个银甲放下心,因为在一众军卒面前,丢了面子,气的饭也不吃,各自回了自己的军帐睡下。 黑夜里的大营,虽然有军卒巡逻放哨,但是到了半夜时,却无人过来轮值。 各自的长官都不见了踪影,以致该轮值时,无人理会。 值班巡逻的军卒到了时辰,也不管有没有接班的,径直回了军帐中休息。 石敦和都烈的部属,没见到自己的首领,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便不再管别人。 而那两个发生矛盾的部落,更是相互仇视,爱谁谁,值班巡逻是个什么玩意儿? 如此一来,整个大营在后半夜,竟然如一座空营。 不说灯火,就连站岗执勤的军卒都没有。 就在天即将发白的时候,整个军营中依然睡意沉沉。 忽然,数声巨响,惊醒了睡梦中的鞑子。 下一刻,就听到有人惊叫起来。 “袭营,袭营!” 第474章 最大的养马场 无数军卒惊慌地跳起来,睡眼惺忪地去寻找自己的铠甲武器。 有窜出营帐的,发现大营的营门连带一片营栅,已经被炸成碎片。 不远处,无数大宗战骑,呼啸而来,已经不足百步。 胡进才为了保证这次冲营的胜利,战车、重甲都用上了。 甚至说动了细娘,给用了几个黑坛子,将鞑子营门炸开。 大营里两万多鞑子军卒,慌乱地各自组织抵抗。 怎奈已经太晚了。 双方一直很平静地相隔五十里对峙着,没想到今日突然袭营。 正值营中无人管事之时,以致无法迅速组织起有效的抵抗队伍。 就这样在慌乱中,大宗的战车首先冲进了营地。 大宗军卒第一次感受到冲击鞑子的轻松舒适。 几乎没啥抵抗力,战车横行,重甲肆虐,轻骑遍地。 整个大营中,呈现出一面倒的屠杀状态。 这场战斗,是铁真族与大宗开战以来,最为窝囊的一场战斗。 没有形成有效抵抗就开始溃散,无数鞑子骑兵,找到战马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打马逃窜。 眼见败势已经无法挽回,两个银甲鞑子,也各自纠集护卫队,各选一个方向逃遁。 胡进才也没想到,这场战斗如此轻松。 本来还提着的心,此刻已经落到肚子里。 两万多鞑子战骑,不到两刻钟,便放弃抵抗四散逃亡。 被大宗军卒四处追杀。 胡进才笑眯眯地爬上大营里的了望台,四处扫视着狼狈逃窜的鞑子骑兵。 充分感受了一把,林丰将军的惬意心情。 此时的林丰,正站在府城的一座四层高的楼顶,俯瞰着广场上的人群。 广场上搭了一座高台,三个彪悍的刽子手,站在高台一侧。 王裕生、钱多贵、纪重连三个世家的家主,被捆住了手脚,按伏在断头台上。 高台下人头涌动,带着一张张兴奋的脸,纷纷往前挤,都想看清楚三个大人物,被砍掉脑袋的场景。 有官吏站在高台前沿,大声诵读着三个人的罪状。 最后宣布,三大家主因勾结黑巾军,犯叛国谋逆之罪,判斩立决。 其家属,被判充军,发配西夏银州。 三大世家的所有家资充公。 林丰也感叹,三大家族的财力有多雄厚。 抄家后的财物,连见惯了奇珍异宝的赵硕,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林丰已经下令,调白静和王前进府城。 白静负责筹备成立,清丰银业府城分号。 王前接替秦方任府城府军首领,秦方则调至西夏银州,负责水渠工程的安保任务。 秦方也认账,对于自己在府城的表现,确实犹豫迟疑,受到了各方势力的影响。 老老实实地收拾东西,押着三大家族的家属,赶奔西夏银州上任。 清丰银业的声誉,早已经传播四方。 一经开业,十数天来,门前人满为患。 都是四处赶来存储的富户和百姓。 不要小看那点存储利息,对于放在这里就能生钱的方式,让所有民众,大为惊奇和兴奋。 存储的银钱加上三大世家的财物,林丰再次财大气粗起来。 目前,整个镇西,文有文程,武有王前,财务有白静。 林丰便觅了个清净之处,开始研究水泥的问题。 这个东西,对于建筑,是一个划时代的发展革新,不能没有。 两个难题,一是配方,二是如何将石灰石、铁矿石研磨成粉状。 颗粒必须研磨至非常小的那种。 至于配方,有了原材料后,顶多是费些时日,慢慢试验。 可研磨粉状物,却是一个技术性难题。 没有电动研磨,全靠人工或者牛马,费时费力不说,还没有那么细腻的磨石。 这些问题,林丰并不会自己去挨个研究。 他召集了府城内的能工巧匠,集合到一起,根据其个人技能,分配任务。 这便是他成立的第一个,硅酸盐水泥生产研究所。 或者现在称为作坊也行。 这个玩意儿一旦研究生产出来,其利润,能把三大世家的家财比下去。 林丰现在不缺原材料,从银州弄回来的各种矿产。 有石灰石、铁矿石、木材、煤矿还有金刚石,物产确实丰富多彩,让林丰叹为观止。 有了这大量的原材料,林丰就不相信自己弄不出水泥。 基础工具,他给了工匠们研究方法。 首先是齿轮,大齿轮套小齿轮,可以让研磨机转得飞快。 用牛拉动最大的齿轮,带动各种型号的齿轮,倍速旋转,让一众工匠都瞠目结舌。 林丰只提供大体的方法,然后让工匠们按照这个方向,去研究。 他不会小瞧这个时代的能工巧匠,他们的聪明程度并不低。 欠缺的只是自己这种超前的见识和思维能力。 正在林丰忙碌着搞科学研究时,接到了胡进才大胜鞑子三万大军的消息。 主要是战损很小,也算是典型战例。 林丰看着手里的战报,点头赞叹。 “行啊,老胡这家伙成长起来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得继续往前推,不弄点好东西回来,怎么行。 当然,林丰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将草原部落打散了。 让铁真族无法聚合各部落的兵力,再无力量对大宗进行侵略。 希望从此后,镇西边境再无战事。 林丰立刻决定,放下手头的研究工作,带了自己的护卫队,给白静、文程和王前交代了任务后。 带队出了府城,直奔边城。 王前恳请带他一起去,自己在镇西没仗可打,憋坏了。 林丰也知道这个家伙,有战斗天赋,在战场上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但是,仍然将其劝住,比起他的战斗天赋,忠诚更是王前的特质。 这镇西可是自己的大后方,不能出半点差错,万一出点事,弄得自己连个退路都没了。 费了好几年的心血,最后弄个无家可归,就惨了。 胡进才打了一个大胜仗,收拾完战场后,正迷茫呢。 是该继续往前打呢,还是守住目前的城池? 正犹豫间,林丰回来了。 林丰除了带回一批粮草物资外,还带了两个商人。 这两位商人是来接管答杜尔城的。 林丰想把答杜尔城发展成养马的地方,这里将是包括铁真、西夏和大宗三个国家最大的马场。 这里有水有草,方圆辽阔,只要有钱有人,养多少马都不难。 第475章 唯一没有被纳阑打败的汉子 两个商人也很兴奋,踏勘完了整个答杜尔城四周后,信心十足。 他们从清丰银业贷了款,准备在此大干一场。 林丰跟两个商人定下了发展计划后,第二天便集结队伍,往前开拔。 答杜尔城前方五百里处,是巴鲁碦嘶城。 也是大宗和铁真边境上的第二座大城。 林丰的军队,预计三到五天的行程,将赶到巴鲁碦嘶城下。 铁真皇帝完颜兀峰,接到三万人马兵败的消息,一时呆在了龙椅上。 卓陀受伤,被送回了家里。 完颜兀峰紧急召集众臣,希望推举出一位能堪当大任的前线总管。 谁知,朝堂上无人应答,都垂头不语。 自从完颜擎天的四万大军被林丰击败后,接连是完颜无疾,然后完颜纳合,最后是卓陀。 林丰的锋芒太过锋利,好像已经无人可挡。 这边还在紧急磋商中,前线又来了消息。 林丰带了两万多人马,已经距离巴鲁碦嘶城不足二百里。 七八个大的部落,都借口没了兵源,拒绝再次出兵。 完颜兀峰便只剩了铁真族的皇家卫队。 这支卫队,人数有五万之众,是控制整个草原部落的精锐,如果派出去。 战胜了林丰一切都好说,如果战败 整个草原的部落可就散了,铁真皇朝也就再次沦落为一个大部落。 想再统一整个草原可就难了。 完颜兀峰见无人说话,心下焦急,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完颜无疾。 完颜无疾是亲王,战败归来后,将责任推到了完颜擎天和温迪罕、必兰等人身上。 自己虽然挨了一顿斥责,却没被疏远。 完颜无疾见哥哥没了章程,立刻转身。 “左相大人,你有什么想法?” 站在朝堂左首的左丞相兀撒惹,年已六十,须发皆白。 闻言躬身:“皇上,王爷,以臣之见,该出动皇家卫队,才能挡住林丰的清水军。” 完颜兀峰皱眉问道:“库洛族的纳刃去了哪里?” 没人说话,半晌后,一个从答杜尔城败退回来的铜甲千户,躬身回道。 “皇上,据说纳刃也败回了库洛族驻地,当时一起被清水军击败的还有,银甲石敦和都烈。” “他们损失了多少人马?” 完颜无疾追问一句。 “这个据说死了好几千,具体数目不详。” 完颜兀峰无法理解,自己那支曾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铁骑,怎么就败得如此之惨呢? “林丰到底用了什么魔法?” 完颜无疾凑近了龙案:“皇兄,林丰善借天雷,炸翻了无数勇士,端的犀利无比。” “扯淡。” “皇兄,是臣弟亲眼所见,无数勇士,被天雷炸成残尸” 完颜兀峰举手制止他说下去。 “以皇家卫队三万精锐,对林丰的两万清水军,你们觉得胜负如何?” 又是没人说话,谁心里也没底。 还是老丞相站出来,躬身道。 “皇上,以老臣之见,倍于清水军最为稳妥。” 他的意思就是,面对两万清水军,最少派出四万人马去,才有希望获胜。 完颜兀峰叹口气:“各部落的召集令发出去了没有?” “回皇上,前日便已经发出。” 有官员回禀。 完颜无疾冲皇上摇摇头,那意思别再问了,到现在一个回信的都没有呢。 完颜兀峰没了办法。 “巴鲁碦嘶城谁在驻守?” “回禀皇上,银甲匹独思。” 完颜兀峰摆摆手:“传旨,让他坚守半月,皇家卫队四万人马,已经在途。” 说完这话,他的身心仿佛被抽去了底气,显得有气无力。 他很清楚,如果这一战再败,铁真皇室将不复存在。 眼前这些文臣武将,都是各个部落中选任的。 当然,大部分重要职位,还是以铁真族人为主。 一旦战败,这些大臣将散去近半。 铁真皇家卫队五万精锐铁骑,是由卫队长完颜安旭率领。 他也是铁真皇室成员,金甲勇士。 接到皇帝的旨意后,调集了四万铁骑,留下一万守卫皇城。 准备好粮草物资,三天后,带队出城。 都知道,边境危机,林丰的清水军已经打到了巴鲁碦嘶城。 完颜安旭下令急行军,他要在林丰拿下巴鲁碦嘶城之前,赶到城下。 其实,完颜安旭早就想来镇西会会林丰。 整个草原部落,将林丰传得神乎其神,让他很不舒服。 尤其是纳阑,那是完颜安旭心中的女神,也是最有资格进入自己生活的女子。 完颜安旭是皇帝完颜兀峰的亲侄子,又是皇家卫队队长,金甲勇士。 他武艺高强,是唯一没有被纳阑打败的汉子。 而且聪明睿智,外形俊朗,是整个草原部落,最有资格成为纳阑夫婿的勇士。 纳阑在镇西被林丰捉来拿去,随意拿捏,让完颜安旭非常愤怒。 碍于身份,不然早就提兵冲到镇西,去找林丰算账了。 这次皇叔给了他机会,所以他迫不及待地集合部下,只准备了三天,就带兵出了皇城。 距巴鲁碦嘶城十里之处,林丰的清水军就驻扎在此。 通过韦豹的情报系统,林丰手里捏了城内的军队情况。 巴鲁碦嘶城内共有军卒两千人,首领是银甲匹独思,巴林族人。 城内居民两千余,大宗奴隶却有三千多。 当两万余清水大军,出现在城外时,城头上的匹独思腿都在打颤。 巴鲁碦嘶城跟答杜尔城差不多,都是黄土筑墙,城高不足两丈。 哪里能挡得住凶猛的清水军? 他早就听说,完颜纳合的两万人,被清水军击败,连金甲银甲都没逃出来。 卓陀的三万大军,被人一夜之间,灭了一多半。 自己城内就两千军卒,这个仗根本没法打。 匹独思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就是在等援军,如果援军再不出现,自己只能弃城而走。 他准备带了两千人马,直接回自己部落。 根据许多逃回来的军卒说,铁真联军被打散了,根本顾不上他们这些小部落。 眼见清水军列阵在城下,而铁真皇族的援军还不见踪影。 匹独思开始琢磨如何才能安全离开城内。 他心底里根本没有想过要坚守城池,听说完颜纳合在答杜尔城,差点被天雷劈死。 这根本不是人类能抵抗的天罚,坚守城池? 他还没傻到那个份上。 第476章 最后的倔强 两千人马已经集合起来,正等在西城门口,只要他一声令下,全军便开城往西跑。 匹独思在做最后挣扎,期望下一刻,铁真援军能赶过来。 林丰带了几位高级将领,身后跟了几千铁骑,来到巴鲁碦嘶城下。 距离城墙三百多步时,立马当地,观察着城上的状况。 令众人奇怪的是,此时城墙上并没有发现剑拔弩张的军卒,长长的一列城墙,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 胡进才皱眉问:“咦,这是搞什么鬼?” 李东来笑道:“不是被吓跑了?” 林丰也懵:“空城计?” 林巧妹最是直接:“让工兵过去填壕沟,看他们露不露头。” 林丰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摆手让程梁传令,立刻回营调集工兵过来。 他们也没准备现在就开始攻城,只是过来查勘地形。 不到一个时辰,两千工兵和三千军卒,奔到了城下。 两千工兵背了圆盾,试探着行进到壕沟前,取出工兵铲,开始挖土填沟。 众人就这么看着工兵干活,一边观察城上的反应。 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城墙上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仿佛填的不是他家的壕沟,你爱干啥就干啥,主打一个不理不睬。 林丰愣了片刻后,一挥手。 “李东来,你带三千骑往左,去封住城北门,胡进才三千骑去城西门。” 两人答应一声,招手让所属部将跟上。 轰隆隆一阵响动,数千战骑跟着往左右冲去。 林巧妹皱眉问:“哥,是不是这些家伙要跑?” “嗯,我觉得他们会弃城。” 林丰的话音刚落,就有游骑冲了过来。 “报,将军,鞑子骑兵两千余,从城西跑了。” 林丰挥手:“让他们停止填沟,全体跟我从西城门进城。” 说完,催马往城西奔去。 身后众人连忙策马跟上,挖土的工兵也不再干活,收起工具,跟着往城西跑。 胡进才的三千战骑,已经提前一步进了城。 根据林丰的方针,清水军进入铁真国境,不以杀戮为主,当以击溃其精神为上。 正是应用了孙子兵法中,上兵伐谋的策略。 城内已经没有鞑子军卒,街上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 战马踏在青石地上,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半空中。 跟答杜尔城差不多,城内的阴暗角落里,蜷缩着许多赤着身子,戴着锁链的奴隶。 铁真人能跑的都已经离城,走不了的,都躲在家中。 不多时,被大宗军卒驱赶了出来。 大宗奴隶也被聚到一起,开始登记注册,打开枷锁。 一切都不用吩咐,按程序进行。 巴鲁碦嘶城便如此轻易地被清水军拿下。 这个城池与答杜尔城不同,周边没有湖水。 但是,这里却能从地下打出水来,城内有无数口水井,供居民饮用。 如果鞑子在城内坚守,恐怕林丰得费些力气才能攻下此城。 可惜,匹独思被吓跑了。 两万多清水军拆除刚刚建好的营盘,全部开进城内驻扎。 林丰没有休息,而是带了护卫队,在城周绕着圈子观察地形地势。 他知道,鞑子不可能轻易放弃这座大城,肯定会派军队前来争夺。 自己必须提前做好准备,不能固守一座孤城。 当林丰转到城东北方向时,被一个斜坡所吸引。 这里的地势,对于自己的战车和重甲营,是非常有利的攻击坡度。 而且,这里距离城池只有五里左右,如果在此建立一座营盘,正好与城池形成夹角,面对前来攻城的敌军,形成夹击之势。 在绕着缓坡转了一圈后,林丰当即决定,就在此处建营。 程梁带了林丰的命令,快速返回城内。 时间不大,从城门内涌出大股工兵的队伍,夹杂着大车小辆地拉着半成品材料。 根据林丰的指画,工兵营的技术兵,开始在缓坡的地面上勾画出图案。 然后工兵根据图案,开始挖坑。 还有的工兵从马车上卸下建营的材料,在挖好的土坑里,埋圆木围栅。 两三千人的工兵营,工作起来有条不紊,犹如一群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蚂蚁。 根本不需要再详细指挥,所有工兵都按流程操作。 就连营地内的军帐,都按秩序和位置,处理好地面后,撑好帐篷。 拴马桩,锅灶,粮仓等等一切设施,全部按图纸施工。 速度快得让人叹为观止。 天快黑下来时,所有建营的工作都已做完,褚娇的重甲营和谢重的战车营,从城内开出来,进驻到营地里。 营前没有挖壕沟,只设置了路障。 这是准备迎敌时,留出战车和重甲冲锋的操作面。 林丰的意思,就没准备防御,只要鞑子过来,两个方向的队伍,都是进攻态势。 一切安排完毕,林丰才回到城内,进入早已给他清扫干净的宅子内。 有军卒送上统计报告,还有部分人口登记簿。 因为人数太多,登记注册工作还在进行中。 林丰翻了翻统计报告,数量与韦豹的情报基本吻合。 登记簿中,又出现了大宗镇西边军的军卒和部分军官。 林丰翻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宋轶的名字,看来他没在这个城内。 对于边军的几个军官和崔永父女二人,在林丰心中仍然是一块心病。 他得知道这些人到底去了哪里。 当时宋轶带三千多边军逃到了草原上,答杜尔城内留了有七百左右。 这里又有一千多。 还有一千多不知所踪,据说是被带走了。 但是被带到何处,这些作为铁真人的奴隶,根本无法知道其他人的去向。 清水军在巴鲁碦嘶城修整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晌午,才有游骑来报。 鞑子大军三万余人马,到达了距城百里之处。 据游骑报告,这批鞑子骑兵,与其他鞑子军队有所不同。 不但军容整齐,盔甲鲜明,精神状态仿佛比其他军队好上那么一点。 林丰也觉得,鞑子该派出些精锐来战了。 都被自己连下了两座城池,再不弄出点像样的军队,就该让自己打到了皇城。 从感觉上,林丰琢磨着,这将是一场硬仗。 也是铁真皇室最后的倔强。 第477章 激将法 完颜安旭带领三万皇家卫队,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当接到游骑的报告,说巴林族银甲匹独思,于今日辰时末,弃城而逃。 完颜安旭一巴掌打在马鞍上,震动的胯下战马,嘶叫一声,四蹄乱踏。 “这个该死的匹独思,你将受到最重的惩罚!” 尽管他咬牙切齿,但于事无补,只得下令。 军队前推至离城三十里处,安营扎寨。 完颜安旭带领的这三万皇家卫队,其中有铜甲近千名,其他全部是铁甲勇士。 是真正的铁真精英战队,没有之一。 可以想象,一名铜甲勇士,在一般战骑中,就可以横冲直撞,肆无忌惮。 一千名铜甲,恐怕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军队可以阻挡。 完颜安旭也是信心十足,若林丰敢出城迎战,自然会被平推至死。 他来之前,已经了解过林丰的作战方式,包括所使用的作战装备。 完颜安旭是不相信林丰会招引天雷的,那是神话,也是传说。 若林丰是个真正的人类,就不可能会这些神汉或者巫师骗人的玩意儿。 从各种行为来看,林丰确实是个正常的人类。 至于战车和重甲,铁真皇室一时也弄不出来。 但是,凭着自己这一千铜甲勇士,还有三万铁甲勇士,任你什么战车重甲,一律都是渣渣。 三万大军,在营中休整了一日。 到了第二天上午,完颜安旭留下一万人守营,亲自带了两万铁骑,来到巴鲁碦嘶城下。 距离城墙五百步时,完颜安旭举手让部队停止前进。 自己立马在中军处,皱眉观察着对面的城墙。 城墙不高,壕沟也不算深。 但是,相对于自己的骑兵,还是无法突破这个障碍。 若林丰不出城迎战,那这一仗该怎么打? 同样,林丰早已站立在城头,远远地观望着鞑子的战骑队伍。 果然,旌旗林立下,一排排战骑,整齐肃静。 初升的太阳,映照着鞑子身上的甲胄,发出一片金黄色的光晕。 林丰皱眉,深深吸了一口凉气,这全是铜甲么? 程梁连忙将千里目递到林丰手里。 从千里目中,林丰才看清楚,鞑子战队的前排,果然立马无数铜甲勇士。 铜甲后面是成片,乌沉沉的铁甲。 鞑子一个个神色坚毅,带着战无不胜的气势。 目测中,鞑子铜甲将近千骑,战队中间,一匹黑色高头骏马上,坐了一位年轻的金甲将领。 面容俊朗,带了一丝傲然。 仿佛心有所感,他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林丰的千里目方向。 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挑衅似的冲林丰抬了抬下颌。 再往金甲鞑子身侧看,一拉溜站了十几个银甲鞑子。 这真是铁真皇室出了大血了。 林丰观察了片刻,吐出一口浊气。 “有点意思了,这才是铁真精英战队,不是花哨的银州府军。” 站在林丰身侧的林巧妹,转脸看着他。 “哥,俺怎么觉得还是些银样镴枪头呢。” “不可小觑,这些鞑子是有实力的,看其气势便能感受到。” 胡进才皱眉道:“老大,鞑子铜甲不少啊。” 李东来摇摇头:“哪里是不少,明明是太多了。” 赵硕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甲胄。 “如果单凭硬度,铜甲也不比不过咱的钢甲。” 林丰微笑:“若是单凭轻骑迎战,咱出城便是个输。” 李东来不服:“老大,还没打过,怎么知道。” 胡进才瞥了李东来一眼:“原来的鞑子战队,铜甲只有那么十个八个,却破坏力惊人,现在呵呵。” 林巧妹不去想这些对比,只是单纯地问。 “哥,你就说怎么打?” 林丰沉思片刻:“咱们此次的方针策略大家还记得。” 赵硕一挺胸:“我就记得大哥说过,咱就跟鞑子拼装备。” 胡进才纠正道:“是跟鞑子拼武器的先进性。” 林丰笑道:“都对,咱以后的战争,打的不是人力,而是财力。” 林巧妹傲然道:“就是,铜甲鞑子抗得过咱的破甲箭吗?” “更抗不过大哥的天雷。” 赵硕补充道。 林丰一挥手:“先晾他们三天,然后让他们尝尝咱的新式武器。” 完颜安旭老远看到城头上的一群人,以为过不多久,就会有军队出城迎战。 谁知等了半晌,那群人陆续消失在城墙上。 只留了许多军卒,持枪站在城墙上,警惕地看着他们。 完颜安旭眉头紧皱:“这是要守城?” 别说是他,对于攻城战,整个铁真族中的将领,都不太熟悉。 更不擅长。 如果林丰做了缩头乌龟,就是不出城迎战,这场战争可就有些难度了。 完颜安旭扭头看了看身后整齐的战骑队伍。 凭借这样的战骑,如何能突破对方的城墙? 若让这些铜甲勇士带着铁甲勇士,放弃战马,去爬城墙 完颜安旭自己想想都咧嘴摇头,不靠谱嘛。 “来人,找十几个嗓门大的,上去叫阵。”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沿用老一套路子,激将法。 鞑子战骑队伍中,策马奔出十几骑,冲到城下的壕沟前,仰头开始大声叫骂起来。 可任凭他们叫骂了半天,城上依然安静如初。 没人理会他们。 完颜安旭眨眨眼:“你们去找会大宗的话的勇士,这样叫半天,他们听不懂。” 再次出列的骑士,就少了很多,只有四五个鞑子。 毕竟会大宗话的人不多。 四五个鞑子,用蹩脚的大宗话,大声叫喊。 “阴风,你他妈的敢不敢去来打架,缩头乌龟啊你” 一通歪曲的词汇,让人听得好笑。 只惹得城上的大宗军卒,一阵哈哈大笑。 完颜安旭滋啦着牙花子,一时没了主意。 面对高墙深沟,他是没啥好办法,只得每天都派人上前骂阵,期望能激怒林丰出城迎战。 一连两天,城内毫无动静。 完颜安旭分了一队骑兵,近一万多人马,由一个银甲勇士率领。 绕到城后,以期堵住大宗军队的粮草供给。 你不出城迎战,那就断了你的粮道,饿死你。 结果又等了一天,城内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完颜安旭虽然没办法破城,心里却很得意。 第478章 将计就计 这个林丰,一向被别人吹嘘得跟神仙一般,在自己跟前,吓得连出城都不敢。 任自己如何辱骂,都闭门缩在城内,哪里厉害? 完颜安旭让手下弄张椅子,放在城外三百多步处。 自己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斜睨着城门,还有城下的几个正努力谩骂的军卒。 阳光晒在身上,让他昏昏欲睡。 身后的上万战骑,也纷纷下马,或坐或躺在草地上,任战马悠闲地在附近啃草皮。 有两个军卒跑到完颜安旭跟前,倒了一碗酒,捧给他。 完颜安旭懒洋洋地接过酒碗,仰头喝酒,让酒液顺着下颌流到身上。 然后将酒碗一扔,又歪在椅子上,闭眼假寐。 这一幕让大宗军卒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憋屈。 不知多少次了,鞑子在他们面前只有败逃的份。 怎么这些鞑子敢如此张狂呢? 林将军怎么会容忍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摆出这种嚣张的模样? 鞑子的这种嚣张模样,早就传到了林丰的耳朵里。 林丰立刻喊来韦豹,让他派人去城外营地里传个信。 然后再找来李东来,让他带领自己的三千轻骑,出城后往营地跑。 李东来一脸懵:“老大,不是出城迎战吗,怎么是跑?” 林丰笑道:“是让你将鞑子引到营地前的缓坡上,然后战车加重甲营,冲他们一波。” 李东来眼睛一亮:“老大,那俺只是跑吗?” “废话,先出城佯装进攻,然后发现上当,掉头往营地跑,等战车和重甲冲溃他们后,你们再随后掩杀,尽你们所能。” “得嘞,老大,您擎好。” 李东来兴奋地窜了出去。 这两天看到鞑子如此嚣张,他也早憋屈坏了。 胡进才此时跑进屋子,脸上有些焦急。 “老大,鞑子摆出这个模样,分明就是引诱咱们出城啊。” 赵硕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废话,你以为大哥不知道啊。” 胡进才挠着脑袋,嘿嘿傻笑。 林丰摆手:“你们营在城门口准备出击,等鞑子被冲溃后,从这边截杀。” 胡进才一挺身子:“是,老大英明。” 林丰再次吩咐:“通知林巧妹,让她的远程攻击营,准备出城,用弓箭拦截鞑子。” 温剑立刻跑了出去。 赵硕忍不住兴奋地问:“大哥,这是要一战灭掉全部鞑子吗?” 林丰摇摇头:“灭不掉,这些鞑子是块硬骨头,不知咱的牙口如何。” 赵硕一拍胸脯:“咱这牙口可是历经战火磨砺了,能咬不动铜甲?” 林丰还是有些担心。 “你去喊细娘过来,让她准备弹石车,必要的时候,给鞑子上点眼药。” “是,大哥。” 赵硕亲自跑出去传令。 林丰坐在书案后,安静地琢磨着,还有什么遗漏。 鞑子摆出这个松懈的态势,肯定是引诱自己出城作战,他们外松内紧,根本骗不了自己。 那自己偏偏就将计就计,跟鞑子玩一玩。 看看谁笑到最后。 完颜安旭虽然闭着眼睛,确实无法真的睡过去,他心里十分焦躁。 自己已经摆出这个懈怠的态势,难道林丰还不出城冲自己一波? 这个林丰怎么名不副实啊。 被那些败逃的族人,传得神乎其神,却也不过如此嘛。 他正琢磨着,忽然就听到有军卒轻声禀报。 “总管大人,城门口有动静了。” 完颜安旭身体没动,只是睁开眼睛,看着城门口方向。 “让他们稍安勿躁,等待我的命令。” 完颜安旭心中狂喜,老子的计策终于奏效了,让林丰忍不住要出手。 这次定让林丰长个记性,别觉得铁真无人能够打败你。 远处的城门渐渐被拉开,有军卒骑了战马,开始往城外走。 那些或坐或躺在草地上的鞑子军卒,身体都绷紧了,维持着原动作,耳朵竖起来,就等首领的冲锋命令。 城外壕沟上的吊桥嘎吱一响,接着轰然落下。 城门内立刻涌出无数战骑,也不出声,只能听到马蹄的轰鸣。 大地开始震动,数千清水军战骑,踏过吊桥,直奔鞑子军队冲过来。 完颜安旭此时已挺直身子,看到大宗军队冲到二百步时,大声下令。 “全体都有,上马冲锋,击溃他们!” 所有鞑子骑兵,纷纷从地上跳起来,翻身上马,将武器执在手上。 他们的作战方式一如从前,只论单兵冲杀,根本无须组织团队进攻。 凡是动作快的军卒,跳上战马后,猛催坐骑,便往前冲去。 完颜安旭也翻身上了军卒牵过来的战马背上,用力挥动着长刀。 “杀,杀光他们,让老子看看,谁是真的草原汉子!” 李东来冲在最前面,他身侧跟了陶金旺和另外一个部将。 当与鞑子战骑快要接近百步时,突然战马拐了个弯,加速往五里外的营地跑去。 鞑子战骑顿时一愣,他们反应也快,跟着一提马缰,追了上来。 李东来选了这个角度,就是比鞑子提前百步进入营地。 他们的骑术已经可以与鞑子媲美,拉开百步的距离,一时半会,鞑子是追不上的。 三千战骑,被上万鞑子骑兵追着跑。 看着就吓人。 漫山遍野的鞑子战骑,踏起的尘烟,遮蔽了整个天空。 喊杀声震耳欲聋。 五里外的营地,褚娇和谢重早把营门打开,还将连着营门的圆木栅拆下一片。 数十辆战车已经准备就绪,战车后面跟着的是重甲营的三千铁骑。 等了三天,各个都憋了一股子劲,在战马上激动得浑身发抖。 远处尘烟泛起,马蹄轰鸣声传了过来。 战车两旁都让出了一条通道,供清水战骑跑过。 李东来带领的三千轻骑,踏上缓坡后,分了左右,从战车两旁冲过去。 谢重一挥手,数十辆战车启动,开始往缓坡下冲去。 跟在三千战骑身后的鞑子骑兵队伍,已经追到了百步以内。 来不及躲避高速下冲的战车,前面的战骑已经与战车撞在了一起。 毫无悬念,沉重的战车将鞑子战骑冲撞的四分五裂,人仰马翻。 伴随着无数弩箭射出去,战车轰隆隆地碾过战马群,犁出一道道血肉翻飞的沟渠。 鞑子战骑虽然惊讶战车的冲击力,却无人胆怯,不顾生死地往上冲锋。 第479章 初闻天雷 战车后面跟着三千重甲骑兵,挥动马槊,收割着战车漏下来的鞑子骑兵。 战车冲到坡地,已经陷入鞑子战骑群中,无力再往前冲。 接下来上场的便是三千重甲骑兵。 马槊闪着寒光,黑重的战甲,乌沉沉地扑面而来。 携着厚重,撞入鞑子战骑群中。 而城门洞里,再次冲出无数战骑,胡进才率领的三千轻骑,冲过吊桥后,径奔所剩不多的完颜安旭护卫队。 跟在胡进才战队后面的,是林巧妹的远程攻击营。 五千人的战队,距离鞑子还有百步,便将弯弓拉满,斜向上将羽箭弹到了半空中。 大片的羽箭,遮蔽了天空,让一众鞑子感到末日降临一般。 完颜安旭看得傻了,怎么老子挖的坑,不好填啊。 有护卫连忙伸出圆盾,遮在完颜安旭上面。 一阵冰雹般砸落在盾牌上,震得军卒胳膊发麻。 让他们震惊的是,羽箭非常犀利,竟然有许多穿过盾牌,刺到了身上。 还有,没有被盾牌挡住的羽箭,直接刺穿了身上的盔甲,扎进身体里。 无数鞑子军卒被一阵羽箭就射翻无数。 近两千的护卫队,瞬间翻倒近半。 完颜安旭无法掌握四周状况,只知大声命令。 “冲锋,给我冲上去,杀光他们。” 他还是那一句话。 林巧妹看到完颜安旭这边所剩无几,立刻下令,全体军卒,转而往营地冲去。 完颜安旭这边尽管有数十铜甲,但是清水军战骑太多。 抵挡了片刻后,压力太大,不住地开始收缩阵型,护卫在总管身周。 清水战骑一波一波往上压,先是用弩箭开路,射倒众多鞑子战骑。 随后钢刀出鞘,一阵劈砍。 完颜安旭觉得抗不住了,大声命令部下,且战且退。 李东来的三千轻骑,在营地内掉了个头,然后从坡顶往下冲锋。 林巧妹也赶了过来,成片的羽箭,从半空中落入鞑子战骑群中。 鞑子战队是铁真皇室的卫队,铁真族最精锐的战队。 他们的战斗意识非常强烈,意志也十分顽强。 虽然已经被冲杀了大半战骑,依然拼命与清水战骑对抗。 此时,李东来的三千战骑也冲到了近前。 大批弩箭被射进鞑子战骑群中,再次重创了鞑子战骑。 这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般,随着身边战骑,一个一个倒下去。 鞑子们终于抗不住了,有人开始后退,寻找出路突围。 虽然鞑子开始有了崩溃的迹象,却也是清水战队遇到过,阻力最大的一次战斗。 根据以往战斗经验,鞑子战队,早该崩溃逃窜了。 可是这些鞑子战骑,虽然不敌,却依然在有序后退,章法不乱。 显示出异常良好的心理战术素质。 清水军的战车和重甲再加上李东来的三千轻骑,围着数千鞑子战骑,猛冲猛打。 可就是无法再往前突破,这些鞑子精骑兵,外围防御被打掉一层。 第二层便持刀拼命抵抗,拦住清水军的猛烈进攻。 渐渐把战斗打成了胶着。 战车没了提速的空间,便失去了其强大的优势。 重甲营在反复冲击对方,虽然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却依然顽强抵抗。 双方纠缠在一起,清水军的战损也开始增加。 褚娇、谢重、李东来三个指挥官,心中焦急,却无可奈何。 鞑子太能抗了,头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 林丰则带了五百护卫,带着细娘的弹石车营,悄悄出城,往战场靠近。 他早就算计着,这队鞑子骑兵不容易冲溃。 果然是块难啃的骨头,幸亏早就让细娘做好了战斗准备。 等他们目测距离差不多时,四辆马车,拖着缩小版的四架弹石车,在草地上扎住四个脚。 这是林丰效仿前世的吊车,用四根原木,将马车的四个角撑住,这样会让弹石车更加稳定。 不至于在工作时晃动,导致弹石车的准确度有所偏差。 细娘下令,几个技术工兵,测量好距离,将弹石车的刻度调整好。 有军卒将黑坛子放进篮框里,举着手里的火折子,眼睛看向细娘。 林丰看了看聚在一起,奋力抵抗清水军进攻的鞑子战骑群,龇牙一笑。 然后冲细娘点点头,这个成群聚在一起的态势,太帅了。 细娘一挥手,军卒打着了火折子,将黑坛子上的引线点燃。 另一侧的军卒立刻用力将扳手拉下去。 缩小版的弹石车甩臂抡动,将黑坛子甩了出去。 战场上没人注意到他们这堆人在干嘛,也没有人抬头看到天空上飞来的黑坛子。 就那么突如其来的,黑坛子落进了鞑子的战骑群中。 先是火光一闪,随后一声巨响传遍了整个战场。 爆炸就那么突兀地发生了。 林丰对黑坛子炸药进行了改进,在黑坛子中,加入了碎石和铁屑,增加了其杀伤力。 这才是炸弹该有的威力。 从来不会团队作战的鞑子战骑,这次尝到了互相协防的甜头。 本来聚在一起的鞑子战群,是最安全的区域,变成了受灾最严重的地区。 爆炸肆虐,无数被气浪冲击到了半空中的人和战马,在冲天而起时,已经成了残肢断体。 爆炸范围内的鞑子,也被无数铁屑和碎石击中身体,惨叫着翻倒马下。 一个黑坛子爆炸,将方圆几十步内的鞑子战骑,全部掀翻了。 上百的战骑,瞬间化为残尸。 只此一下,就让鞑子骑兵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谁也没见过如此诡异且残酷的战争场面,在外围,被喷了一头一脸鲜血的鞑子,懵逼地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战友,眨眼成了碎尸。 还有被一条腿或者一只手,砸到身上脸上的。 第一个黑坛子爆炸,鞑子还处在懵逼中。 当第二个黑坛子在战骑群中炸开后,鞑子战骑扭头就跑。 各自寻找方向,全力打马,亡命逃窜。 就连远在五里之外的完颜安旭,也被爆炸声惊得一哆嗦。 大地都被震地晃动起来。 这是林丰的天雷? 真有这东西? 只是瞬间的呆滞,前面的护卫队便被干掉了好几个。 完颜安旭不安地看了远处,天空中腾起了烟尘。 “所有人,撤回大营。” 第480章 精神上的支援 无奈之下,完颜安旭大声命令着。 再不走,也许林丰的天雷就会炸到自己这里。 兵败如山倒,在战场上撤退,尤其是在胶着战中,想脱身后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清水军哪里肯轻易放他们离去,趁着鞑子失魂落魄时,痛打落水狗。 一方气势正盛,一方急着要跑。 结果可想而知。 林丰停止了继续施放黑坛子炸弹。 因为鞑子败势已成,无须浪费自己珍贵的黑坛子。 现在的态势,是清水军战骑,追着鞑子战骑的屁股打。 林丰在马背上站起来,用千里目观察着远方的战局。 “唉,这些鞑子,果然难打,这次老子的损失有点大啊。” 林丰边看边哀叹着。 细娘却站在一架弹石车前,兴奋得脸色通红。 这次的任务看着简单,其实对她来说,非常考验技术。 林丰的要求是将黑坛子用弹石车砸进鞑子战骑群中。 正在互相纠缠的两支队伍,相隔距离很近,弹石车又不能再拉进距离。 所以,对弹石车的准确度,要求会非常高。 细娘也琢磨过,弹石车若稍微有些偏差,就会把黑坛子甩进自己的队伍中去。 那自己可出了大丑了。 这两个黑坛子的投放十分精准,说明自己这些日子研究训练的成果。 当然兴奋得不要不要的。 林丰在感叹自己队伍的战损,细娘则呆呆地看着前方被炸出的土坑,还在回味刚才的一掷,是如此精准,又是如此经典。 “细娘,你们回城里去,我们去追击鞑子。” 林丰扭头冲细娘吩咐着。 然后招手让赵硕等护卫跟上。 白马撒开四蹄,如飞般冲了出去。 身后的一众护卫,连忙猛催战马,紧紧跟了上去。 完颜安旭连大营都没来得及回,绕过大营,直往草原深处窜去。 他们身后还紧缀着一队清水骑兵。 不止是完颜安旭和他的护卫,还有其他战败的鞑子骑兵,也仓惶不辨方向地乱窜。 对于这样的追击方式,清水军依然采取团队作战。 三十骑一队,由甲正带领,满坡地搜寻追击鞑子骑兵。 林丰觉得差不多了,鞑子大营内还有近万战骑,城池的另一边,也有一万鞑子。 自己的队伍不要太散,给对方可乘之机。 随即下令收兵。 这次完颜安旭败得很是狼狈,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 是自己小瞧了林丰,故意摆出一副松懈的态度,想引诱林丰出战。 没想到,结果竟然如此之惨。 等完颜安旭收拢残兵,回到营地里。 他把自己关在中军帐内,谁也不见,饭也不吃,一直呆坐到半夜。 子时一过,完颜安旭却下令,召集所有银甲勇士,到军帐开会。 十几位银甲,睡眼惺忪地赶到军帐中。 看到大帐内灯火通明,总管完颜安旭,阴沉的脸,坐在大案之后。 银甲勇士们分了两排,站在大案前,垂头等待总管发话。 “谁能说说,今日之战是如何败的?” 没人敢说话,大帐中,人虽不少,却十分安静。 “若平,你是参与了战斗的,也不知道是如何失败的吗?” 完颜安旭见没人说话,只得点名。 他喊的若平,也是铁真皇族里的远房亲戚,叫完颜若平,银甲勇士。 “大人,清水军用了战车和重甲,本来还有机会反击获胜,可这天雷,非我人类可挡,所以” 完颜安旭啪的一拍桌子。 “天雷,就说说这个天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谁看清楚了?” 他额头青筋都凸了起来,瞪着一众银甲。 另一个银甲嗫喏着:“大人,咱们的勇士,不怕死,可这天雷” 这个银甲的意思很明白,军卒打仗确实悍不畏死。 可毕竟是人类,面对未知的,不可抵挡的,或者是无法战胜的东西,信心会被打击到底。 就像一个勇士,面对强敌,用顽强、坚毅、向死而生等等。 也许就能击败强敌。 可一个勇士,面对无法战胜的天地之威时,根本不会有抗拒的想法。 也就是今日一战,天雷一响,鞑子战骑立刻溃散逃窜。 人是无法跟天斗的。 完颜安旭叹了口气。 “诸位,那根本不是天雷,是林丰弄出来,吓唬咱们的玩意儿。” 众银甲勇士面面相觑,然后皱眉看向完颜安旭,等待他的进一步解释。 可完颜安旭只知道那不是天雷,具体是个什么,他也不清楚。 自己都没弄清楚,如何去向军卒解释? 眼前的几个银甲,眼神里都带了疑惑,说明自己的解释,有多么的苍白。 军帐中沉默着。 所有人现在都明白,只有弄清楚清水军的天雷问题,这场仗就还能继续。 不然,必败无疑。 那天雷之威,已经在众多军卒心中,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完颜安旭得想办法消除军卒心中,对天雷的恐惧。 他把在城南扎营的一万人马也调了回来,两万五千人马,全力守御一个营地。 然后派人回铁真皇室,请求支援。 当然,他这个支援并非增加军队人数,而是精神上的支援。 这个请求很快就被皇帝批准。 铁真皇帝完颜兀峰,下旨从孛哈尔部落,调了一名巫师。 温古孙是整个草原上最着名的巫师,他神奇的事迹,在草原各部落传诵了上百年。 有人说他已经三百多岁,但是谁也无法确切知道,他真正的年龄。 治病、算命、驱邪、祈福、祭祀天地,甚至他能呼风唤雨,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做神仙。 总之,此人神秘且高能,所有部落之主,都将他待如上宾。 也就是完颜安旭的身份,才能勉强请得动温古孙先生。 神奇的是,完颜安旭的请求文书,发出仅五天。 到第六天的傍晚,就有一个全身挂了许多,深浅各色布条的老人,拄了一根高出他一头的拐杖,在晚风中站在营地之外百步之处。 看不清他的脸,长长头发披满了全身。 这个老人的身边,还跟了一个矮小的男子。 不知是儿童还是侏儒,紧紧偎在老人身边,小手抓住了老人身上的一根布条。 第481章 老神仙 完颜安旭接到报告后,立刻亲自迎出营门。 他心中很是激动,巴鲁碦嘶城,距离皇城有两三千里之多。 自己派的是八百里快骑,一人双骑的急报。 那也得四天多的时间才能赶到皇城,也仅仅是将信函送到皇帝手里。 六天,温古孙先生是怎么赶过来的? 这便是他的神奇之处,所以,完颜安旭对于林丰的天雷,已经不放在心上。 温古孙一言不发,迈步往前走,在营地前拐了个弯。 他耳朵里听着完颜安旭的介绍,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完颜安旭只得带了护卫队,跟在温古孙的身后,渐渐靠近了清水军在城外五里处的营地。 护卫队长是银甲阿典,凑近了完颜安旭,低声说道。 “大人,再往前恐怕要惊动清水营的人。” 完颜安旭摇摇手,让他闭嘴。 一众战骑来到营地外不足三里处,温古孙停了下来。 他藏在头发里的鼻子,耸动着,四处观察。 完颜安旭发现,这里便是他们跟清水军战斗的地方,也是他勇敢的骑士,被天雷炸碎的地方。 地上有一个深坑,那是被天雷炸出来的。 温古孙便蹲在坑沿上,呆呆地往下看。 谁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片刻后,他伸手抓起一把土,放在鼻子前嗅着。 过了近一刻钟的时间,温古孙转身,带着小侏儒,往回走。 完颜安旭苦笑着摇摇头,策马跟在后面。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跟清水军对峙,并未发生大的冲突。 只是各自的游骑,在野外偶遇时,发生小规模的冲撞。 各有胜负。 林丰也窝在一间小屋子里,跟细娘不知研究啥。 众将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鞑子发起总攻。 双方对峙已经七八天了。 互相谨慎对待,都是精英战士,谁也不想过多损失。 其实林丰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他的天雷好使,便多弄几个,将鞑子的信心炸成渣渣便是。 当然是因为之前的一战,让他的清水军损失了一千五、六百骑。 这样的战损,是林丰不能接受的。 此去鞑子皇城,路途遥远,人马不再增加的情况下,必须将战损控制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所以,林丰带了细娘等弹石车营的几个技术骨干,窝在屋子里制作天雷。 当然,鞑子营地发生的一切,也随时传到林丰这里。 对于鞑子请来了一个神秘的老头,林丰嗤之以鼻。 自己的天雷是诈传,跟神道没一根毛的关系,鞑子弄这些玄虚,就是作死。 可是,完颜安旭已经被温古孙折服了。 自己还没有详细跟这个老神仙说说情况呢。 人家神秘地出现在营外,又神奇地来到天雷坑前。 这不是神仙又是什么? 等回到自己的中军帐里时,温古孙站在营帐中间,好像在沉思什么。 完颜安旭等了半晌,才小心地问道。 “大师,不知我军什么时候出击,才能摧毁敌军?” 温古孙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一直拽着温古孙身上,一根布条的侏儒,此时开口道。 “后日午时三刻,全军全力攻击敌营,你只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 完颜安旭看着那个侏儒,眨眨眼睛。 “哦,那我明白了,后日午时三刻,全力攻击清水军的营地,争取一个半时辰之内拿下。” 他在嘴里重复着,大脑迅快地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作为一军主帅,他当然不能完全听一个巫师的话,却也不可忽视。 想了半天,见温古孙仍然站在那里不动。 “呃,大师,为何会选在后日午时三刻呢?” 还是那个侏儒开口回答。 “到时自知。” 完颜安旭琢磨着,反正这一仗得打,至于什么时候打,自己没想好,那就听大师的话也没啥问题。 况且,自己攻击清水军营地,他们城内的军队,必然会来援。 到时候可在半途埋伏一支军队,打个伏击战,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时间人家给定下了,具体的攻击方法,还需要自己来策划。 完颜安旭伏在案前,仔细查看着地图,进行战前部署。 与此同时,林丰也站直了身子,用力抻了抻腰肢。 忙活了好几天,终于可以告一段落。 这活让别人干他不放心,万一弄爆了,哭都来不及。 再说,如此犀利的武器,必须得控制在自己手里。 如若被透露出去,损失可就大了。 这个玩意儿,谁用谁知道,太吓人了。 还有那弹石车,弹力必须增加,准确度也得进一步加强。 林丰本来还想弄个钢管,能装填炸药的那种。 就像钢炮一般。 后来琢磨着,药量是真不好控制,一旦炸膛,损失不说,灰头土脸了。 还是弹石车保险。 总之,经过近十天的忙碌,终于算是觉得齐备了。 下一步便是如何使用天雷,将鞑子炸得魂飞魄散,亡命奔逃。 清水大军,在后痛打落水狗,全军大获全胜。 林丰自己嘿嘿嘿地笑起来,让细娘看得浑身发冷,其他几个军卒,更是张大了嘴巴,不敢出声。 片刻后,林丰惊醒过来,尴尬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行了,给我看仔细喽,不得出半点差错。” 细娘连忙点头:“放心将军,有俺在呢。” 林丰看了看细娘苍白的脸色。 “你也好几天没休息了,找个稳重点的看着,其他人去休息。” 细娘倔强地摇摇头:“将军,俺就在这里休息。” 林丰无奈,点点头,示意护卫拉开房门,跨了出去。 天阴沉沉的,风有点大,林丰从街道上转到城墙上,来到城门上方,看了看四周。 跟着他的程梁和温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将军,风凉,小心身子。” 林丰抬头看天,乌云厚重。 草原很少有雨,这个天看似要下雨,其实乌云被风一吹,便散了。 林丰琢磨着,既然都准备好了,不行明天就给鞑子来个惊喜。 已经耽误了这么多天,击败了这支鞑子战骑,估计铁真族就没啥精锐了。 后面将是一路坦途。 正想呢,就看见韦豹跑了过来。 “老大,昨天那个神秘的老头,跑到咱营地前,冲天雷炸出来的土坑发呆。” “哦,还有什么异常?” 第482章 真正的天雷 韦豹担心地看着远处:“老大,看着那老头挺神秘,别是真有些本事?” “呵呵,本事肯定是有的,咱就跟他比比,看谁的本事大。” 韦豹也是嘿嘿笑起来。 “很少见鞑子跟咱玩神道,这是黔驴技穷了。” 林丰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韦豹不错,这成语用得甚是贴切,想是没少读书。” “嘿嘿,老大让俺多读书认字,岂敢懈怠。” “好,你的认知非常正确,战争打得可不是悍勇,拼到最后,其实就是文化。” 韦豹皱眉思索,一时不能理解林丰话中的意思。 “行了,以后你就会明白,去给我盯牢了鞑子的动向。” “是,老大放心,他们掉根头发,俺也能知道。” 林丰笑骂:“赶紧滚蛋,这牛吹得都没个边了。” 韦豹早已笑着跑走了。 到了第二天,天空依旧阴沉沉的,挤满了厚重的云层。 大有一幅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林丰站在巴鲁碦嘶城内的一座二层小楼上。 这也是城内唯一的一座楼房。 他皱眉看着天空,琢磨着今日该不该发起进攻。 如果天不好,下起雨来,会不会影响自己天雷的使用? 按说,粗瓷坛子是密封的,唯一的影响便是引线,在发射时会被雨水浇灭。 小雨还影响不大,如果是那种倾盆大雨,恐怕还真不好说。 林丰设计的天雷引线是根据飞行的远近,燃烧速度是基本固定的,只在引线的长短上,做了测试。 弹石车的弹送距离已经加强,天雷会飞得更远。 那天雷的引线也相对增长了不少,在飞行中被雨水打湿的可能很大。 得想办法弄一层防水的材料,将引线包裹起来才行。 当然,草原上的雨水很少见,就算有大雨,也只不过是一阵。 很快就会云开雾散。 自己可以等天晴时再用天雷轰击鞑子军队。 林丰甩甩头,看了看天空上的乌云。 刚要转身下楼,就听到云层上隐隐有雷声轰鸣。 这是真要下雨了。 林丰走下小楼,心里老觉得不踏实。 便来到细娘的弹石车驻扎地。 一进屋门,就看到细娘蜷缩在屋子一角,沉沉睡着。 这女子倔强,自己说了天雷的重要性,她便半步也不离开左右,非要亲自看着才放心。 听到门响,细娘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林丰摆摆手:“你再睡会儿,我有些想法,过来看看。” 细娘哪里还睡得着,林丰的大脑里不知藏了些什么,各种古怪的想法,让细娘叹为观止。 能跟在林丰身边,努力吸收新颖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有这样的机会。 “将军,有什么问题吗?” 林丰看着屋子里摆放的几十个粗瓷坛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让人弄些防水油布过来,咱给天雷引线做一层防水。” 细娘也听到了屋外天空上的隐隐雷声。 “将军,咱这是要今日就打吗?” 林丰点头:“有备无患,我有种不太稳妥的感觉。” “好,俺这就去。” 细娘转身出了屋子。 林丰则蹲下身子,用手捏了一根引线,观察着。 这个玩意儿不好弄,需要弄得均匀细长,燃烧时要控制时长。 点燃后,燃烧的忽快忽慢可不行。 很快,细娘跟一个军卒,拿了些油布衣服,还有油纸伞进来。 林丰眼睛一亮,这个油纸伞不错,比油布还适合一些。 包在引线上,既可以防水,还可以燃烧。 剪下一块油纸,小心地包裹在引线上,然后用胶封住接口。 “嗯,不错,你们就按这个样子弄。” 细娘加上两个技术兵,四个人开始忙活着弄油纸,加工防水引线。 林丰一边干活一边叮嘱着。 “这个东西必须弄仔细些,一旦它出了问题,将会影响天雷的引爆时间,引线燃烧快了,会伤到自己,慢了,天雷落地碎裂,里面的火药就失去了爆炸的威力。” 几个人听着他的唠叨,认真地学着林丰的样子,一根一根慢慢包裹着引线。 这是个非常仔细的活,包裹一根引线,要费好长时间。 四个人窝在屋子里忙着,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都知道这个天雷的威力,它的能耐,会把鞑子的队伍,从身体到心理彻底击溃。 就在林丰忙活着引线时,突然有军卒急匆匆地跑过来,站在屋门外大声报告。 “报,将军,鞑子队伍在营内开始集结。” 林丰皱眉问:“现在什么时辰?” “将军,现在是午时正。” “鞑子这是要干嘛?” 林丰自言自语,起身抻了抻有些发酸的腰背。 转头对细娘道:“让你的队伍准备战斗,等待命令。” 说完,大步走出屋子,跟着来报信的军卒,快步走向城头。 程梁和温剑等护卫跟在林丰身后,登上城头,远眺鞑子军营的方向。 胡进才、李东来、林巧妹等几个高级将领,也匆匆来到城上。 “老大,这是要打了么?” 林丰看着前方:“不是咱要打,恐怕是鞑子要动。” 说着话,长长吐出一口气,又抬头看眼天空。 依然乌沉沉的,隐有雷声翻滚。 “做好战斗准备,估计鞑子是要动真格的。 “老大,咱怎么打?” 李东来问。 林丰想了想:“既然要打,便来一场彻底的,咱两下夹击,争取击溃他们,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够长了。” 胡进才笑道:“老大,咱还用天雷辅助?” 林丰摇摇头:“不,是天雷主攻,这次可是真的天雷。” 说着话,抬手指了指乌云密布的天空。 随着他的手指,天空中突然一道响亮的炸雷,让众人都是一哆嗦。 林巧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哥,这不是你召唤的?”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林丰。 林丰诧异地抬头看天,他自己也没想到,刚指了一下,就引下一道天雷。 随着响亮的雷声,天空中落下了第一滴水滴。 众人都抬头看天,豆大的雨滴开始噼里啪啦地落到地上,身上。 林丰懵了,他扭头看着远方。 这是 与此同时,完颜安旭的队伍已经集结完成,他在等待午时三刻的到来。 大雨也开始渐渐密集起来。 第483章 天地之威 完颜安旭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座帐篷。 那里是温古孙的住处。 雨幕中,孤零零地耸立着,渐渐在大雨中朦胧起来。 时刻已到,完颜安旭一挥手:“出发,全力攻击对方营地。” 他心里不甚明白,温古孙让自己午时三刻发动攻击,到底是为什么。 这样的大雨可不多见,也不是个打仗的好时候。 大队人马,在各方头领的吆喝下,从大开的营门处涌了出去。 大雨倾盆,砸在盔甲上,冒出阵阵白色烟雾。 战马乱踏,迎着风雨,冲向前方。 早有韦豹的游骑,来到褚娇和谢重的营地报信。 重甲营已经披甲待命。 数十辆战车也被拉到营门前。 沉重的车辙,将地面压出一道道深沟,加上雨水,让地面变得泥泞难行。 重甲营的战骑,也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动着,寻找自己的位置。 褚娇和谢重两人的神情都十分凝重。 这样的天气,对他们两人的队伍,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进攻速度和灵活度都减弱了三分。 林丰站在城头,程梁给他撑着油纸伞,但作用有限。 其他人都毫无遮挡地站立在大雨中,无视了模糊的视线,安静地等待林丰的命令。 林丰此时已经隐约有些想明白了。 鞑子的这次进攻,是不是与那神秘老头有关系。 如果真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这个神秘老头,确实有些真本事。 他能去观察自己天雷炸出的土坑,又能判断出,自己的天雷会忌讳雨水。 大雨所带来的泥泞,让自己战队的战车和重甲行动困难。 林丰琢磨了半晌,点点头,叹了口气。 “厉害,真是科学都无法解释。” 赵硕站在他身边,由于雨水太大,没有听清林丰在说啥。 “大哥,你说啥?” 林丰转而露出微笑:“草,正好,让老子借天地之威,让鞑子彻底死心。” 见赵硕仍然伸着耳朵,抬手拍了他一巴掌。 “去,传我命令,三军集合,准备出城迎战。” 赵硕这次听明白了,立刻转身冲着几个高级将领吆喝起来。 “走了走了,赶紧的,全体出城,跟鞑子打架了。” 几个高级将领转头吩咐自己的部下。 林丰的命令迅速被传达到整个军中。 一队队战骑在城中集结起来,城门打开,率先踏出城门的是胡进才的三千轻骑营。 紧跟着是李东来的战队,后面是林巧妹的远程攻击营。 一列列一排排,冒着倾盆大雨,整齐而有序地开出了城门。 林丰招手让几位将领凑到一起,开始解说这次战斗的策略。 既然鞑子已经启动,只有两个目标,一个是巴鲁碦嘶城,另一个就是距城五里的军营。 鞑子不善攻城,面对城高沟深的巴鲁碦嘶城,显然无可奈何。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将全力进攻清水军营地。 林丰连比划带说,争取短时间内,让几人都领会自己的作战意图。 都是跟着林丰打了多年的仗,很快就明白了林丰所说的战斗方式。 然后,相跟着跑下城头,翻身上马,冲出城门。 林丰站在城头没动,如此大雨,视线不好。 自己指挥军队作战,得用鼓声传递信号。 他让军卒准备了两面大旗,分别由两个军卒执旗待命。 万一鼓声被影响,那就挥动大旗,打出惯有的旗语,给自己传达命令,加了个保险。 细娘的弹石车营,也悄悄地赶了十几辆马车出了城门。 马车上严严实实地盖了油布,弹石车无惧大雨,傲然挺立在马车上。 无数战马踏得草地上泥水四溅,骑士们被大雨淋得睁不开眼睛。 长矛钢刀马槊,握在手里直打滑。 陶金旺三兄弟,依然立马在队伍的最前方。 虽然眼前一片白茫茫,啥也看不清楚。 陶金旺还是努力看着前方,不时松动耳朵,想尽办法,感受环境的变化。 陶二虎凑近了陶金旺。 “金旺哥,怎么会在这样的天气出城打仗?” “执行命令是咱军人的天职,管他啥天气呢,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也得打。” “可是这刀都拿不住啊。” 陶金旺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你他妈打了一回仗了?老子怎么教你的。” 陶二虎撇撇嘴:“是,俺的千夫长大人。” 此时的陶金旺已经被擢升为千夫长了,升官可谓十分迅速。 “草的,你还别不服,就你这劲头,老子想给你升官都觉得亏。” 陶金旺有点恨铁不成钢。 陶二虎扭头看了陶大壮一眼。 “哼,都是兄弟,他怎么就成了部将,就俺一个还是百夫长。” “你他妈成天想些有的没的,就不会动动脑子,字也认不了几个,满脑子耍小聪明,你以为林将军眼瞎啊,会给你升官?” 陶金旺没好气地说教着。 陶二虎依然不服气:“咋啦,小聪明也是动了脑子的”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前方隐隐有马蹄声传来。 头顶上雷声轰鸣,远处也跟着马蹄轰鸣。 “闭嘴,来了。” 陶金旺大喝一声。 “都记得把刀绑在手上,小心脱手,想死别拖累兄弟。” 所有军卒都早准备了布条,将钢刀紧紧绑在右手上,左手执盾,眼睛紧紧盯着一片白茫茫的前方。 林丰的千里目也失去了作用,大雨中根本看不出多远。 到处是大雨迷茫。 林丰皱眉,这怎么打? 鞑子也是疯了,这样的天气,不是瞎打嘛。 就是自己想用天雷也无法准确锁定目标。 这个恶劣的天气,确实适合鞑子的打法,比拼的是单骑的战斗素质。 林丰再次感叹,那个神秘的老头,果然厉害。 只走了一趟战场,就能搞出这样的战斗方式,正是扬长避短的良策。 真不可小觑了这些看似神神叨叨的人物。 尽管感叹,可这仗还得必须打,根本绕不开,还得必须打赢了才行。 城池可以闭门不出,可军营只是圈了营栅,是经不住战骑反复冲撞的。 林丰四处扫视着,大脑急速运转,苦思对策。 而此时的清水军营地前,大批的鞑子铁骑,已经冲到了营门前。 虽然营内不断射出羽箭,却也没挡住他们疯狂地冲击。 鞑子头领已经下了死命令,必须在一个时辰内,破营而入。 第484章 雨中遭遇 鞑子军卒也是拼了,手里举了盾牌,闷头往前冲。 冲到营栅前的军卒,用长刀劈砍着圆木间隙,企图将营栅砍开一道口子。 所有军卒都知道,在野外建营,一般圆木营栅之间,都会用绳索固定,下端埋入地下一截。 如果用刀将营栅间的绳索劈开,更容易用战马撞开营栅。 可惜,鞑子军卒并不知道,清水军的营栅,中间是用铁钉来固定的。 这是林丰设计的,专门建营用的粗大铁钉。 长刀砍上去,震得鞑子手臂都发麻。 心里十分奇怪,这他妈是用铁栅栏建营吗? 大宗军队怎如此豪奢? 时间紧迫,头顶还有羽箭乱飞,鞑子军卒只得拼命砍剁冲撞着营栅。 褚娇和谢重并没有听到让他们进攻的命令,只得在营中,让军卒不断往外射箭。 林丰下令,让胡进才和李东来带队,缓缓靠近城外的大营。 因为雨水太大,距离稍远就啥也看不清楚,害怕中了鞑子的埋伏。 所以,战骑不能推进太快。 恶劣的天气,不只给清水军带来困扰,同样也让鞑子的战骑懵逼。 一片白茫茫的雨幕,除了去攻击敌军营寨的战骑,负责围点打援的鞑子战队。 也在大雨中摸索着寻找位置。 双方都无法清楚地确定自己身在何处。 结果,两支军队,就在大雨中慢慢靠近,雷雨声中,蓦然撞到了一起。 最先发现鞑子骑兵的是陶金旺,他一直警惕地观察周围的动静,策马往前踏着。 倾盆大雨让人的五感变得迟钝,还有雨水不时砸在头盔上,溅到眼睛里。 无法睁大眼睛看清楚前方的状况。 直到有黑色铁甲晃动,才发觉,对方已经近在眼前。 陶金旺大声喊起来:“鞑子,有鞑子,冲锋,杀!” 随着他的喊声,手中端着的弩弓,瞬间激发,脚下猛踢马腹,抡刀冲了上去。 跟在身侧的战骑,同样的动作,先将弩箭射出,然后挺刀冲锋。 大雨中,鞑子骑兵在同一时间发现了清水军。 他们没有时间弯弓搭箭,只是大声吆喝着策马对冲过来。 弩箭的优势在这里凸显出来,一阵弩箭射翻了无数鞑子战骑。 如此近的距离,鞑子的铁甲都挡不住劲疾的利箭。 喊杀声和兵刃的撞击声,军卒的惨叫声,传出老远。 站在城头上的林丰也听到,立刻明白,前方展开了遭遇战。 有声音传来,便能大约定位,林丰大声传令。 “让弹石车营迅速绕道往营地靠近。” 细娘带着车队,听声辨位,绕开正在拼杀的战场,往城外的营地赶去。 既然是遭遇战,双方肯定已经纠缠到了一起,她的天雷便无法发挥作用。 细娘理解林丰的意图,营地前肯定没有交锋,最适合天雷施放。 营地距离城池只有五里左右的路程。 弹石车营很快就赶到了营地左近,听到前方鞑子军卒的吆喝声。 无数战骑冲撞营地,乱纷纷地一片嘈杂。 虽然看不见鞑子战队的状况,仅从声音上,也能判断出,对方在营前拥拥挤挤的情形。 细娘和两个部下,根据声音测距,将马车在一处稍微硬挺点的泥地上撑稳。 十辆弹石车排开,除了每辆车前有操作的七个工兵外,还有护卫军卒一千人。 黑色的粗瓷坛子,被包裹在油布中,被工兵抱在怀里。 另有工兵紧张有序地开始操作弹石车。 细娘判断,鞑子冲营,该是距离营栅四五十步的距离,是鞑子军卒聚集最密的位置。 首先是五架弹石车,将投石距离依次拉开。 从营栅前四十步,每隔三十步为一个投掷点。 将营前一百五十步的范围,完全笼罩在爆炸圈内。 一切操作就绪,细娘深吸一口气,将嘴里的雨水吐出来。 眼睛看着前方的茫茫雨幕,一挥手:“装雷。” 抱着黑坛子的军卒,立刻将其放进弹石车的筐子里,另有军卒张了油纸伞,遮在上方。 “各方位报告。” “就绪。” “就绪。” “” 操作弹石车的工兵大声报告着。 细娘眯起眼睛:“一二三四五号车,依次发射。” 听到她的命令,工兵随即打着火折子,点燃引线。 另有工兵立刻扳动弹石车的扳机,嘎吱吱一阵响动,弹石车将投石筐里的黑坛子甩上了半空。 鞑子的战骑正加紧撞击营栅。 催动战马,不要命地往上撞。 粗木圆栅被战马巨大的撞击力,撞得摇摇欲坠。 一波撞击完成,另一波催马继续冲击。 眼看营栅就要被撞倒。 谢重已经让战车拉后五十步,举起一只手臂,准备营栅一倒,就下令战车冲锋。 褚娇也回到重甲营前,等待着战车的冲击。 他俩已经商量好了,战车在前,重甲在后,尽管闷头冲锋。 管他鞑子战骑有多少呢。 眼见一大片营栅开始歪斜起来,下一刻就要倾倒。 谢重的手臂也渐渐开始下落。 忽然,白茫茫的雨幕中绽开了一朵绚烂的红花。 就在营栅外的几十步处,鞑子战骑的聚集地中。 随着红光一闪,巨大的雷声震动着每个军卒的耳膜。 大地一抖,无数鞑子战骑,被气浪冲上了半空,残肢断体夹杂着血迹,如雨般零落坠下。 正当所有人处在呆滞状态中时,又一朵红花绽开。 同样的情形再次在众人的眼里,重演了一遍。 此时,鞑子军卒才反应过来,顿时发了一声喊,战马开始乱窜。 当时在营中集结时,头领们都信誓旦旦地说过。 草原最神奇的巫师,温古孙大师,已经来到军营中,并且施法,将清水军的天雷遏制住。 所有军卒都放心冲锋,斩杀敌首,毋需担心天雷作祟。 可是,刚刚建立起的信心,瞬间被炸雷崩塌。 随着又一次的爆炸,所有鞑子战骑乱成了一团。 各自慌不择路,催马就跑。 生怕跑慢一步,就被天雷送上半空,炸成零件。 细娘发射了五个天雷,位置基本准确,虽然没有发挥最大效能,却将鞑子们炸散了。 到处都是乱窜的鞑子战骑,头领们竭力呼喝,却也无法遏制溃散的态势。 谢重脸上露出笑容,手臂一挥。 “打开营门,进攻,战车进攻!” 第485章 惊雷频发 在一叠声的吆喝下,战车立刻启动起来。 有军卒将营门费力地拽开,有些倾倒的营栅无法拉动。 谢重便让两辆战车为一排,缩小进攻面,通过营门往外冲击。 战车的四个车轮,将地上的泥浆甩得漫天飞舞,四匹战马拖拽着沉重的车体,冲出营门。 褚娇很焦急,数十辆战车依次往营门冲,阻碍了重甲营的前路。 她不得不压住焦躁,耐心等待。 正在与清水军轻骑营缠斗的鞑子战骑,猛然听到身后有剧烈的炸雷声。 然后是一片哀嚎。 炸雷声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他们的心脏。 这是又有天雷炸营了? 不是说被温古孙大师遏制了吗? 早就有心病的鞑子军卒,被接连数声炸雷,吓得心惊胆颤,无心恋战。 听到炸雷声的清水军战骑,反而精神振奋,更加奋力冲杀。 片刻间,将胶着的战斗,打成了一面倒的状况。 鞑子战骑的单兵素质确实高,他们面对清水战骑的弩弓加钢刀,依然顽强拼杀不退。 可是,他们身体虽强,武艺也高。 却架不住心理被天雷打击得崩溃了。 自听到炸雷响起后,退意顿生,下手乏力。 再加上对方一阵猛攻,看着一个个翻倒马下的战友,心里更加慌乱。 外围的鞑子战骑开始圈马奔逃,跟着传染了战圈内的鞑子战骑。 本来胶着的战场,就像崩塌的骨牌,稀里哗啦地开始溃散。 清水军顿时高声呐喊着,四处追着鞑子砍。 败势已成,回天乏力。 远在军队后方的完颜安旭,有护卫给他撑着油纸伞,正得意地倾听前方营地的呐喊冲锋。 忽然,一声惊雷,差点让他歪下战马。 幸亏有护卫反应快,伸手扶住了他的身子。 完颜安旭还未坐稳,就听到接连的炸雷声,伴随着惨嚎传来。 他张大了嘴巴,不顾砸进嘴里的雨水,呆呆地看着前方。 不是被遏制了天雷么? 温古孙大师的法术怎失效了? 鞑子军营中,一座孤零零的军帐,矗立在大雨中。 温古孙盘坐在帐中,一张脸被头发遮住,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侏儒依然站在他身侧,正好与他坐着一般高。 四周十分安静,除了哗哗的大雨,击打帐篷的声音,再无他声。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炸雷,仿佛大地都抖动了一下。 温古孙也跟着哆嗦了一下,侏儒更是惊得扭头看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种炸响,跟天上的雷声截然不同,他们很清楚,这不是大自然之威。 却也让他们更加惊恐莫名。 接二连三的炸雷,让温古孙茫然若失,一只黑漆漆,没有眼白的眼睛,从发间露了出来。 没有瞳孔,仿佛是一个黑色的漩涡。 只是呆滞了片刻,温古孙伸手拽了拽侏儒的胳膊。 侏儒立刻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小手紧紧抓住他身上的布条。 两人没有交流,迈步出了帐篷,迎着如注的大雨,往前走去。 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瞬间消失在白茫茫的大雨中。 当完颜安旭看到有自己的战骑,从不远处窜过时。 便知道,这一场硬仗,自己失败了。 不可抑制地,身体哆嗦起来。 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亦或是难过 年轻的完颜安旭,从来没有如此失望过,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是意气风发,被无数人捧在中心。 各种赞美的词汇,让他耳朵都生了茧。 骄傲的王子,只想着击败林丰,迎回纳阑。 带着凯旋之师,回到皇城,继而乘势获得纳阑的芳心。 一切美好,都被那一声声炸雷击得粉碎。 完了全完了。 护卫队长皱眉看了看完颜安旭的神情,再扭头看看间或仓惶窜过的鞑子战骑。 随即一摆手:“来人,护着总管大人,走!” 完颜安旭木呆呆地,被一众护卫簇拥着,往后退去。 大雨中,清水军开始了满世界地追杀,没有具体方向,追到哪里算哪里。 连清水军军卒都明白,这是一场决战,不死不休。 既然胜利了,便将胜利成果扩大到最大。 林丰淋着大雨,缓缓坐到城墙垛子上。 任雨水顺着盔甲缝隙,流进衣服里,冲刷着发烫的躯体。 他很清楚,这一战,铁真族已被自己压到了地面上,再无精锐可出。 除了承认战败,无力再收拢部落的残兵与自己对抗。 有了天雷相助,这片草原,前方将是一片坦途。 大雨一直下了一个半时辰,渐渐收住了狂虐的态势,转而淅淅沥沥。 世界顿时清晰起来。 草地被战马践踏得乱七八糟,无数尸体,已经被雨水冲刷得十分干净。 清水军团的工兵,从城内赶了马车出来,开始清理战场。 许多军中的小吏,也开始逐条统计着战利战损。 林丰接过程梁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渍,长长吐出一口气。 “走,去城外看看。” 本来是一场大胜,可面对死伤两千五百多骑的战损,让林丰兴奋不起来。 尽管斩杀鞑子一万一千两百人,俘虏鞑子两千七百人,逃散了一万多。 看着统计上来的战报,林丰阴沉着脸,半天没有说话。 自己这支清水军队伍,可谓全军的精锐,每损失一个,都让他心疼不已。 刚刚被他提拔起来的千夫长,陶金旺,受了重伤。 这是清水军此次战役中,受损伤的最高军官。 林丰也是心中暗自腹诽,这个小子有脑子,有能力,可就是愿意冲锋在前,没有一个指挥官的自觉性。 自己也不知多少次提醒他们,注意自身安全,能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取得战争的胜利。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 你他妈带了一千多人,自己先战死了,军卒谁管? 不管林丰如何想,清水军整个军团,都处在兴奋中。 许多战队都追杀到了铜甲鞑子。 这可是泼天的功劳,什么时候铜甲鞑子如此不值钱地往外跑过。 这次有从追杀中回归的战队,马背上都驼了一挂铜甲,满是雨水和汗水混合的脸上,挂着兴奋和激动。 陶大壮率领的战队里,竟然有军卒在马前挂了一领银色盔甲。 显然,这是斩杀了一个银甲鞑子后缴获的。 第486章 输血 他们一路趾高气昂地踏进城里。 顿时惹来一群一群羡慕的目光。 “银甲啊,草的,谁手气这么好?” “老子追了半天,也才弄到七八领铁甲,这熊玩意儿,竟然弄了挂银甲,气死老子了。” 众说纷纭,到处是羡慕嫉妒恨。 他们这一路踏过,那些斩获铜甲的军卒,也被压了下去。 龇牙咧嘴地冷嘲热讽起来。 总之,渐渐归来的清水战队,都有不同的收获。 几乎每个军卒都弄了满身的泥水,战马也脏乎乎的。 却也掩盖不住激动兴奋的模样。 李东来脸色阴沉,匆匆骑了战马,往林丰的指挥部跑去。 进了屋子,李东来一脸期待地看着林丰。 “老大,您快去救救金旺。” 陶金旺可是李东来部下最能打,又最有效率的千夫长。 每次战斗,均身先士卒,冲锋在前。 这次却受了重伤,就连军中郎中也束手无策,宣布放弃。 林丰早就从战报中得知此事,没想到如此严重,看李东来的模样,陶金旺恐怕是不行了。 林丰叹口气,放下手里的战报,站起来一摆手。 “走,去看看。” 他心里也没底,自己又不是医生,更不是神仙。 虽然在这些人的心里,他林丰无所不能。 陶金旺躺在一间屋子的床铺上,脸上毫无血色,连嘴唇都是白的。 显然失血过多。 两个郎中在一旁忙碌着,给他身上包扎止血。 林丰仔细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发现几处伤口并不致命,就是快把身上的血流干了。 这样再过不久,陶金旺就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林丰皱眉思索,如何给他输些鲜血到身体里? 且不说输血的工具没有,就是有,怎么才能知道别人的血跟他一个型号? 万一输入的血液不兼容,他还是个死。 李东来站在林丰身后,焦急地看着林丰的背影。 他的身后则站了陶大壮、陶二虎,还有几个陶金旺的部下。 众人一脸期待,瞪大了眼睛,心中祈祷林将军能有起死回生的手段。 林丰不能再耽搁时间,陶金旺挺不了多久。 “去找个擅长制作兵刃的工兵过来,再去拿一锭金子,还有去找细娘要一根细铁丝。” 细铁丝是林丰鼓捣出来的,为了绑扎方便结实,战车,弹石车等器具都有用上。 林丰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用绵软的黄金,包裹住细铁丝,打制出一根中空的黄金管。 打制好后,再用猛火将黄金的缝隙融合掉,使其不漏空气,再抽出细铁丝。 磨尖黄金管的两头,形成针尖,好给陶金旺输血。 至于血型已经被他无视,找个陶金旺比较近的亲戚,比如陶大壮和陶二虎。 赌一把,不是相同血型,那o型血也成。 这样的几率应该很大。 剩下的就看老天,还有陶金旺的运气如何了。 有人去找工兵,这边有人烧水。 等打制好黄金细管后,用开水煮沸消毒。 随着林丰的一道道命令,众人开始忙碌起来。 军中能工巧匠很多,时间不大,就有工兵根据林丰的要求,赶制出了一根一尺多长的黄金细管。 再长就断了。 但是也够用。 黄金细管两头磨成针尖状,放进开水里煮沸。 林丰冲陶大壮招手:“来,你过来躺到金旺身边。” 陶大壮也不问为啥,立刻过去,斜着身子躺在陶金旺的身边。 林丰弄了烈酒,给两人的胳膊擦拭了一下。 “现在,我要用你身上的血,给他输进去,也许能挽救他的性命,你有话说没?” 陶大壮瞪起牛眼:“将军,您尽管用,俺就是死了,也愿意救金旺哥的命。” 林丰点点头:“放心,你死不了,但是,他也不一定能活。” 两个郎中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林丰忙活,根本插不上手。 他们早就听说过林丰的神奇手段,也见林丰救治过伤员。 知道林丰的手段比他们高出太多,所以,只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盯着。 也许能学一手救命的本事呢,那自己可就飞黄腾达了。 几个军中主要将领,渐渐收拢队伍回城。 听说林丰在救陶金旺的命,纷纷都赶了过来。 屋子太小,他们就拥在门口外,好奇地抻着脖子往里看。 黄金细管被沸水煮了片刻,林丰见陶金旺呼吸微弱,已经不能再等。 招手让人将黄金细管拿过来。 先用一头寻着陶金旺的静脉血管扎进去,他的血管里已经流不出血来。 再将另一头,扎进了陶大壮的手臂静脉中。 利用陶大壮健康心脏的压力,就鲜血压入陶金旺的静脉中。 林丰紧张地计算着时间,别没把陶金旺治好,再把陶大壮给弄死了,岂不成了笑话。 所有人都抻着脑袋,瞪大眼睛,紧盯着陶氏兄弟之间的黄金细管。 陶大壮的身子有些哆嗦。 林丰安慰地拍拍他的身体。 “别紧张,你不会有事的,能不能救你哥的命,就看你了。” 陶大壮深吸一口气:“将军,俺不紧张,俺就是怕救不得金旺哥的命。” 林丰看着连接两个人身体的黄金细管,为求快速,虽然打制得不是很规则,却也没有漏血。 时间慢慢滑过,陶金旺苍白的脸,渐渐绽开些红晕。 呼吸也开始平稳下来。 站在一旁的人,都不敢发出声音,张了嘴巴呆呆地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 林丰紧张地盯着陶金旺的脸。 一旦发生异常,他的命基本就算交代了。 血型不对,就会发生溶血反应,陶金旺活不过今日。 林巧妹身材娇小,又不能跟一群汉子挤,只得站在最外围。 她拽了拽前面的胡进才衣襟。 “哎,老胡,里面怎么样?” 胡进才抻着脖子正看呢,也不回头。 “不知道啊,看不清楚,好像老大在给他们施法呢。” “施法?施啥法?” “应该是换血。” 褚娇身高力大,膀大腰圆,她已经挤到了门口,此时听林巧妹问,随口回道。 林巧妹呆呆地看着一众人的背影,喃喃自语。 “换血,人还能换血?” 没人理会她,都在聚精会神地看屋子里的状况。 林巧妹看不见,只得转身去看街面上的建筑。 “唉,还有啥是哥不会的?” 第487章 神仙手段 街道上渐渐站满了军卒,这些都是陶金旺的部属,有军官也有军卒。 他们站在不远处,不说话,也不往前挤。 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自己的长官活过来。 林丰看到陶大壮的脸色开始发白,连忙将黄金针取下来。 再抽他的血,两个人可能都得完。 他估摸着,以如此的管径,如此的时间,已经输送给陶金旺至少六百毫升以上的血液。 不能换个人继续抽血,只能赌一个人的血型。 “来,扶他去休息,熬点补血的草药给他。” 有人过来扶起陶大壮,想让他往外走。 可陶大壮不动弹:“将军,就让俺看着金旺哥,不然,俺会被憋死。” 林丰点点头,不再说话。 只专注地看着陶金旺的脸色,不时摸一摸他的额头。 如果发热,恐怕就要坏菜。 林丰记得,溶血的症状,首先是发烧,然后会痉挛,疼痛。 目前看,陶金旺还算安静。 林丰等了近半个时辰,见陶金旺依然安静,就站起身来。 “给他用常规治疗即可,有什么异常你们看着办。” 他本来想说,如果有异常,就去通知自己。 可想了想,如果真有异常,自己也回天无力,只能让他们看着办了。 一个郎中手里拿着黄金细管,还在认真地研究着。 听林丰说话,连忙点头应是。 林丰回身,冲屋子里的人挥挥手。 “都散了,让伤者呼吸通畅点,都挤在这里,憋也憋死了。” 众人连忙往后退,屋门外的人也开始散开。 林丰出了屋门,扫了一眼四周的人群。 “怎么,都没事干了?” 众人听到他的话,立刻做鸟兽散。 只有林巧妹和赵硕,凑到林丰的身边,一脸仰慕地看着他。 “大哥,成了?” “哥,这又是什么神仙手段?” 林丰边走边摇头:“生死难料,若是神仙手段,老子挥挥手就能让他站起来,去杀鞑子。” 林巧妹笑道:“呵呵,哥呀,鞑子都被咱杀完了。” 林丰瞥了她一眼:“跑了一万多。” 赵硕连忙说道:“鞑子骑术精良,一味逃命,很难追上。” “行了,这我能不知道?赶紧去收拾东西,准备继续西进。” 林巧妹眼睛一亮:“哥,是要打到铁真皇城吗?” 林丰还没说话,赵硕仰头道。 “必须的,得让铁真皇帝吓尿了裤子才成。” 林巧妹冲他翻了个大白眼。 “俺记得某人差点就吓尿了呢。” 赵硕脸色立刻垮下来,当初自己差点被林丰活埋了,可不就尿了裤子。 林丰见赵硕垂下头,皱眉瞪了林巧妹一眼。 林巧妹吓得吐了吐舌头,转身溜了。 林丰走后,陶大壮还是躺在陶金旺身边,眼睛盯着他金旺哥,期盼着他忽然睁开眼睛。 两个郎中也知道陶金旺官大,所以也守在一旁。 还有李东来没有走,倚在门框上,呆呆地看着昏迷中的陶金旺。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被煮沸的水,还在锅里冒着泡泡。 不知过了多久,陶金旺突然扭动了一下身体。 哼了一声。 几个人连忙紧紧盯着他的动作,大气儿也不敢喘。 接下来,陶金旺猛然喝了一声。 “你他妈,刀抓紧喽啊” 然后身体一扭,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陶大壮连忙扶住了他的后背,却感到自己一阵眩晕。 不过,看到陶金旺能动了,吆喝得还挺有劲,心里松弛下来。 李东来跨前几步,俯身叫了一声。 “金旺,金旺,醒醒。” 陶金旺身体一软,在陶大壮的扶持下,又躺了下去。 众人心中一紧时,却见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俺还活着?” 他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屋子里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长长出了一口气。 林丰回到指挥部,摊开地图,观察着巴鲁碦嘶城往西北的地势。 再往北很远的路程里,几乎不见城池,只有一两个部落,散在其间。 最近的城池也得近千里之外。 名字叫土曼波城,此城比清水军占领的两座城池,还大了不少。 是铁真族的一座重镇。 如果拿下这座城,便与铁真皇城之间,再无大的战略要地。 其间肯定有不少部落存在,但是,以目前形势来看。 草原上的其他部落,都已经无力与清水军为敌,或者没有打仗的心思。 林丰用手指敲打着书案,琢磨着铁真皇室的反应。 如果自己拿下土曼波城,恐怕铁真皇帝就该过来求和了。 想想铁真皇帝在自己面前俯身认输,割地赔款的样子。 林丰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正当他心里yy着,就看到赵硕急步走了进来,脸上挂了焦急惶恐。 “大哥,不好了,我爹来信说,万太师抗不住了” 林丰一愣:“哦,战况到了什么程度?” “大哥,我爹说,万太师率军撤出了临都,全军退守京都卫城。” 林丰皱眉:“这么不抗打么?” “符王人马太多,加上黑巾军,已经超过了二十万,再加上黑巾会在城内的渗透” 赵硕说到此处,语音哽咽,不知所言。 林丰看着他:“你爹的意思是” 赵硕抬起头,眼中带泪的目光看着林丰。 “大哥,我爹和皇上恳请您帮一把” 林丰摩挲着下颌,皱眉思索。 赵硕连忙又说道:“我爹说了,皇上已经同意,封大哥为镇西大将军,进京靖难后,再行晋爵。” 林丰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扰自己的思路。 现在大宗朝内,符王势大,眼看就要兵困京都。 如果没有外力加持,恐怕赵震的皇帝,只能是板着指头数日子了。 符王赵争,心性果断残暴,是个用兵的好手,手段也有。 赵震则性子软,毫无心机手段。 两人相争,赵震必然会输。 至于两个人谁做大宗的皇帝,林丰并没有明显的偏好。 但是,林丰不喜欢赵争联合黑巾会,这个组织不是个好东西。 况且,自己与赵争和黑巾会已经撕破了脸,一旦赵争做了大宗皇帝,自己肯定没好日子过。 第488章 镇西大将军 林丰想到此处,往外看了一眼。 刚刚的梦想,看来暂时是不能实现了。 攘外必先安内,这是谁说的话,林丰记不太清楚了,但是觉得挺有道理。 “你不用着急,京都城可是易守难攻,符王一时半会也奈何不得。” 赵硕急道:“大哥啊,黑巾会的渗透蛊惑非常厉害,就怕他们从内部开始,再坚固的城墙,也挡不住内部先垮了。” 林丰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铁真这边只能先放一放,草原广阔,本来自己带的人马就不太够用。 若再分兵,恐怕结果不会好。 想到这里,不再犹豫。 “去通知所有将领,收拾东西,准备撤军。” 赵硕顿时一脸兴奋,大声喊着。 “多谢大哥,哦,多谢镇西大将军!” 说着话,单膝跪地,俯身拜谢。 林丰挥手:“废什么话,赶紧去传令。” 程梁和温剑在门口听到他们的对话,神情也十分兴奋,老大升官,自然他们也不会差了。 赵硕急匆匆往外跑,差点与快步进门的李东来撞到一起。 “嘿,你小子,慌啥?” 李东来扭头笑骂了一句。 赵硕顾不得理他,一溜烟跑远了。 李东来转过头来,一脸兴奋地看着林丰。 “老大,您真神了啊,陶金旺活过来了!” 林丰淡淡一笑:“他本来就没死。” “可是,如果老大不出手,陶金旺必死无疑。” “嗯,这倒是实话,” 李东来神秘地凑近了林丰,眼睛盯着林丰的眼睛。 “老大,您真不是那里来的?” 他说着话,竖起食指,往上指了指。 “那里是哪里?” “天上啊,神仙住的地方嘛。” 林丰笑了:“要不你去弄个早晚三炷香试试?” “供您的神像吗?” 李东来是一脸的真诚,严肃地问。 “不用神像,只是心里虔诚地祷告,自己能不能在近日升个官,发个财啥的,也许很灵验哦。” “真的?” 林丰摆摆手:“去祷告,然后集合队伍,准备出发。” 李东来意犹未尽地后退几步,到门口时,郑重地冲林丰躬身一礼,这才转身跨出屋门。 林丰等他们都走了,兀自坐在书案后,琢磨着该如何处理铁真国境内的两座城池。 想了半晌后,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铁真皇城内,皇帝完颜兀峰,接到了完颜安旭战败的消息。 一时呆若木鸡,瞪着辉煌的大殿柱子,半晌不动。 自己手里再也没有像样的军队了。 各部落的军队已经撤回了自己的领地,想组织起来,犹如登天。 难道这是老天爷要亡了自己? 他嘴里念叨着:“林丰林丰天雷” 一坐便是半天,晚饭也不吃了,一心想等到第二天上午的朝会,让众臣拿个主意。 只是,好不容易盼到第二天。 坐在龙椅上的完颜兀峰,看着下面的群臣,惊讶地发现。 许多部落的大臣,悄无声息地没了身影。 这是那些消息灵通的家伙,早早接到完颜安旭战败的消息,觉得铁真族已无法服众。 所以,几个大部落的族长和朝中大臣,偷偷先溜了。 树倒猢狲散,说的就是完颜兀峰现在的境况。 铁真族统治整个草原几百年了,从来没出现过如此窘境。 这让完颜兀峰心中一阵绞痛,难道铁真皇朝就要败在自己的手中? 完颜无疾见皇上脸色难看,连忙凑上前来。 “皇兄,且等完颜安旭回来再说,应该不会太过糟糕。” 完颜兀峰捂住胸口,皱眉看着他。 “已经战败,还能糟糕到何处?” “也许双方力拼,清水军已无力北上。” 完颜兀峰用力拍了拍龙案:“战报在此,大败溃散,被人家追着打,还能再糟糕一些吗?” 他几乎是吼了出来,整个大殿都回荡着他的咆哮声。 一众文臣武将,都垂首不语,也不敢乱动。 “平日一个个目高于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现在倒好,一个接一个的败,难道要让朕亲自领兵才好?” 左相兀撒惹听了心中一动。 仗着自己是三朝老臣,跨前一步。 “圣上,这未尝不是个办法,圣上御驾亲征,可大大提高将士的士气,提振精神,令其个个奋勇,一鼓作气将清水军击败,进而赶出国境。” 完颜兀峰傻了,老子只是说了句气话,难道真让朕上前线? 多年的养尊处优,他哪里还能骑马驰骋? 别说骑马,就是坐车,不出半日就能颠出内脏来。 完颜兀峰恨恨地盯着眼前这个老家伙,一时做声不得。 完颜无疾领兵打仗不行,但察言观色却是过人。 “胡说,圣上怎能轻履险地,君子不立危墙,这点道理都不懂,如何做人臣子的,还不退下!” 兀撒惹尴尬地后退了两步,面对亲王,他还是有所忌惮。 完颜兀峰感激地瞥了他这个亲弟弟一眼。 还是亲兄弟啊,血浓于水,诚不我欺。 转而扫一眼殿下群臣:“谁将为朕解忧?” 大殿内一片死寂,此时众臣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生怕弄出点动静,让皇上注意到自己。 兀撒惹也不说话,刚才被一顿斥责,心里不快。 完颜兀峰等了片刻,见无人说话,很是烦躁地一挥手。 “散了,散了。” 这话一出口,众臣如闻大赦,一齐躬身行礼。 “恭送圣上。” 完颜兀峰无奈,起身冲完颜无疾招招手,然后转身走了。 完颜无疾紧跟着皇上出了大殿。 此时,大殿内才响起一阵粗重的呼吸声,仿佛都狠狠地松了口气。 有的武将甚至还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完颜兀峰来到自己的御书房,又让人招了完颜擎天过来。 铁真皇族的三个重要人物,凑到了一起。 之所以又启用完颜擎天,是因为他在镇西待得最久,对林丰的了解比别人更深一些。 完颜擎天也听到完颜安旭大败的消息,就知道皇上找他是为了什么。 进了御书房后,垂头不语,只等皇帝发问。 自己还是戴罪之身,多说无益。 完颜兀峰看完颜擎天老实的模样,便点了点头。 “朕宣你来,是想问问,这清水军还能克制吗?” 第489章 力克不能,只能求和 完颜擎天躬身道:“皇上,林丰此人,诡计多端,向来出其不意,非人类所能及。” 完颜无疾皱眉道:“你把林丰都吹到了天上,皇上是问你,有什么办法退敌。” 完颜擎天苦笑摇头:“力克不能,只能求和。” 完颜擎天此话一出,御书房内安静下来。 只能听到三个人的喘息声。 完颜兀峰一脸肉疼地问:“若求和,所出财物几何?” 完颜擎天和完颜无疾都垂头不语。 都在暗自揣测皇上的想法,这个赔钱的买卖,说赔多了皇上会生气,出钱少了,谁去办这个烂事? “尔等大胆说来,朕不会怪责。” 完颜擎天坚持不语,自己得摆正身份,哪敢乱说。 完颜无疾眼珠子转了转。 “皇兄,此事完颜擎天最有发言权,之前从镇西弄来的财物,他也很清楚,所以” “嗯,此言有理,完颜擎天,说出你的想法。” 完颜擎天暗骂这个狗腿子,就会推卸责任。 这会儿想起那些大宗的财物,都是老子弄回来的了。 “皇上,此事不能由咱说了算,还得看那林丰的想法,先派人去谈,然后才能决定数量。” 完颜兀峰点头道。 “嗯,有道理,这样,就由你去谈,朕给你个底线,底线之内谈成此事,朕有厚赏。” 完颜擎天无奈拜谢:“谢主隆恩。” 巴鲁碦嘶城内,清水军已经集结完毕。 林丰决定,留下陶金旺和陶大壮两兄弟,正好让陶金旺在此养伤。 晋升陶金旺为征虏将军,陶大壮为武卫将军,领军两千骑,镇守巴鲁碦嘶城和答杜尔城。 林丰给出的要求是,鞑子若敢来犯,能守则守,不能守就弃城而退。 等自己倒出空来,再来跟他们算账。 陶金旺已经能坐起来,他身上的伤口不算致命,只是流血过多。 加上他身强力壮,恢复得很快。 本来他还想下床给林丰磕头,却被林丰拦住。 “留你在此镇守城池,巴鲁碦嘶城可以放弃,答杜尔城必须守住,你可明白?” 陶金旺当然明白,答杜尔城已经被租给两个养马的商人,当然要保护人家的权益。 “将军放心,除非鞑子踏过末将的尸体,不然,休想踏进答杜尔城半步。” 林丰点点头:“此城内有我的指挥部,里面放了很重要的东西,你让人圈起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三丈之内。” “将军请放心,末将一定守住” 陶金旺的话还没说完,林丰摆手打断。 “如果鞑子进攻,你可立即放弃守护职责,若你们还在城中,指挥部内的一切,不准擅动分毫。” 林丰盯紧了陶金旺的眼睛,话语十分严肃。 陶金旺也坚定地点点头:“是,将军!” 林丰看了他片刻后,露出笑容。 “安心养伤,等我们回来时,再跟鞑子讲讲道理。” 说完,转身跨出屋门,带了一众将领和护卫,来到城内广场上。 除了留守的部队,其他已全部集结完毕,就等林丰下令,开出城去,踏上回镇西之路。 大宗京都城外。 距高大雄伟的京都城北门五十里处,有一座小型城镇,被称为坤城。 这样的小型城镇有八座,分了东、东南、西南、南、西、西北、北、东北八个方位,将京都城拱卫在中间。 大宗朝太师万诠,便坐镇在坤城,正面对符王三万劲旅。 坤城内只有一万五千大宗御林军。 万太师是三天前,从临都城退守坤城的。 另七座卫城内各驻扎了一万军队,顽强抵御着符王二十多万叛军的围困。 作为卫城,自然是高墙深壑,易守难攻。 万太师便凭如天险般的卫城,勉强拦住了符王的叛军进攻。 虽然万太师做了战死的决心,但其手下将领却内心惶恐。 符王的叛军不但多,而且攻势甚猛,大宗军队节节败退,早就失去了对胜利的期望。 没有人会觉得大宗皇帝还有翻盘的机会。 皇帝赵震开始酗酒,每天都喝得醉醺醺,进行自我麻醉。 整个朝廷幸亏还有瑞王赵巽撑着,不然,早就坍塌了。 就算如此,原来几个忠于皇帝的大臣,再次减员,成德大殿内,只有三个老臣坚持每日进宫勤王。 丞相韩琦、兵部尚书唐炳乾、户部侍郎蔺仓石。 三个老臣的岁数,加起来都二百多,均是三朝元老,忠于先皇。 身为人臣,誓死不做谋逆之徒。 三人对面坐着瑞王赵巽,面色阴沉,沉默无语。 高大宽阔的大殿中,安静得可怕。 都能听到唐炳乾胸腔里,因呼吸发出丝丝拉拉的声音。 丞相韩琦咳嗽两声:“咳咳,王爷,那林丰可有回信?” 赵巽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摇头,神情木然。 “按说林丰与赵争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怎会坚辞不入京靖难呢?” 唐炳乾皱着花白的眉毛,一脸不解。 “听说林丰已经率军打进了铁真国境,不知深入几许,就算他答应进京,却也无法及时赶到。” 蔺仓石一脸颓唐。 赵巽扫了几位老臣一眼。 “当初孤提议晋升林丰,趁机招他进京,可惜” 唐炳乾一脸失望,转移话题。 “没想到镇南边军如此无用,就连叛军半日都没挡住,唉多说无益。” 丞相韩琦摆手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老臣不知王爷的书信,送出多久了?” 赵巽皱眉道:“已经一月有余。” “哦,那也该有个回信了。” 蔺仓石冷哼:“来与不来,总得吱一声,也太不把朝廷放在心上。” 瑞王岔开话题:“城内治安还需上心,别让黑巾会钻了空子。” 唐炳乾一声冷笑:“皇城之内,还有两万禁军,乱不起来。” “万不可小瞧了黑巾会的破坏力,必须巩固百姓的信心。” “呵呵,想多了,百姓才不管你谁当皇帝” 瑞王皱眉瞪眼,让蔺仓石的半截话,咽了回去。 众人沉默半晌,唐炳乾长叹一声。 “以臣下看来,皇上需早做打算,赵争二十多万大军,迟早” 第490章 八百里急报 兵部尚书唐炳乾的话没说完,其他人已经明白其中的意思。 瑞王木然道:“此话休提,皇兄已经做了与皇城共存亡的打算。” 韩琦扭头看唐炳乾:“难道万太师凭借坚城,也挡不住赵争?” 唐炳乾是兵部尚书,也是一辈子行伍出身,一生经历过无数战争,对战场的态势,拿捏得十分准确。 “人心散了,挡不了多久。” “其他边军府军都没有回音么?” “嘿嘿,都不傻,以观望为主,没有实际行动。” “哼,这些墙头草,难成大器。” 其实殿内诸人对当前形势都看得明白,只是想获取些安慰之词而已。 但唐炳乾性子直,实话实说,令他人失望。 “就算各府军队赶过来,恐怕也难挡赵争半分,只有镇西清水军,或许有一战之力。” 唐炳乾沉吟着说道。 韩琦点头:“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听瑞王之言,加官进爵,让林丰早来京都,也许” 瑞王长叹:“唉,哪里有后悔之药可用?” 说完摆手:“回,待在这里也无甚用处,皇兄宿酒未醒,且待宣召。” 三位老臣如丧考妣,都知道大势已去,如果他们还坚持皇帝正统,破城之日,必遭符王屠戮。 但是,他们是三朝元老,一辈子持身正己,怎能临了坏了门风? 就算是去死,也得留下身后的清名。 三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相继往大殿外行去。 瑞王端坐未动,冷眼看着几位老臣的萧瑟背影,心中有些悲愤。 他很清楚,符王赵争虽然是长子,却是庶出,其母原为宫女。 所以先皇将皇位传给了赵震。 这便惹恼了性子爆烈的赵争。 瑞王赵巽与赵争也甚是不合,兄弟二人早已撕破脸皮。 一旦赵争夺了皇位,根本不会给自己留个全尸。 赵巽想到此处,不禁有些悲哀,这大宗王朝,恐怕就要易主。 但是,他心中还是有一丝欣慰的。 毕竟自己的儿子赵硕,跟在林丰身边,而自己一向待林丰不薄,硕儿跟着林丰,总能搏个好前程。 眼看三位老臣蹒跚地跨出了大殿门槛。 忽然,有小太监急急跑了进来,手里拿了一封书信,高高举在头顶。 “王爷,您的八百里急报。” 瑞王心里一惊,不知又有什么坏消息。 虽然京都被符王围困,但是,京都城占地甚广,二十多万人马,依然不能够完全将四周封闭。 京都内外总算没断了消息的传递。 从小太监手里取过信札,随手打开。 瑞王看着信,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一抬头,发现那三个朝廷重臣,正站在不远处不眨眼地看着自己。 听到有急报,三个老臣便又折了回来。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们都得听听才能放心。 尽管心里知道,不可能有好事。 瑞王冲三人扬了扬手里的信纸。 “林丰已经回到镇西,即日开始南征叛军。” 三个老臣一时有些呆滞,半晌后,韩琦才反应过来。 “王爷您没开玩笑?” “都什么时候了,孤还有这闲心思。” 蔺仓石急忙问:“王爷,林丰什么时候能到京都?” 唐炳乾眯着眼睛算计着:“按他清水军的战力,不过半月,就能临京。” 瑞王摇摇头:“你忘记了符王的反应,能不调兵阻挡么?” 韩琦摇晃着脑袋:“林丰打鞑子是一把好手,不知面对符王叛军,会有什么样的战果?” “肯定所向披靡嘛。” “来来来,咱再讨论一下他的进京路线。” “地图呢,快拿地图过来。” 几个老家伙兴奋起来,开始凑到皇帝的龙书案前,摊开地图,指手画脚地开始争论。 不管他们以前如何贬低林丰,但是不得不承认,林丰已经成了他们心中的救命稻草。 瑞王站在一边,心情大好,环顾四周,雕梁画栋的豪奢大殿。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林丰,可别辜负了孤的信任。” 太师万诠,已年近六十,其小女儿嫁给了皇帝赵震做了贵妃。 他也是皇帝的老丈人。 前任官职,是太子的老师,又是御林军统帅,当朝最资深的将领。 万诠手下有诸多成名多年的将领,在大宗军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符王赵争的叛军打到了临都,军中无人能抗。 赵震没了主张,得瑞王提示,请出太师万诠,出山平叛,与符王赵争的叛军对抗。 没想到,一向战无不胜的万太师,遭到了从军以来的巨大打击。 屡战屡败。 无往不利的大宗最精锐的部队,皇帝驾前最为骄傲的御林军,被叛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困守临都,数月间,被黑巾会从内部瓦解。 万诠无奈,只得弃临都,退守京都卫城。 此时,万太师正坐在坤城指挥部内,面对一众将领,沉默无语。 目前的形势,十分严峻。 大宗几乎能用的军队,都已经分布在京都八个卫城,一共不足十万人马。 外无援兵,内无战力,已经走到了死地。 一众将领也是垂首不语,各怀心思。 他们也是万太师多年的老部下,忠心耿耿,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放弃追随老元帅。 能坐在太师面前的,都是原大宗军中高级将领。 坐在左首位的是,大将军赵闻启,五十一岁,面色微黑,不怒自威。 他的下首是卫将军焦三强,三十八岁,身高体壮,孔武有力。 对面还坐了车骑将军魏明,四十岁,三缕长髯,一派儒雅。 骠骑将军鞠朝越,三十岁的年纪,可谓年少位高,军人世家,沉稳正直。 万太师身边,还站了他的侍卫长,屠人杰,二十多岁,身高体长,细腰乍背,目光凌厉。 军师栾水,现任司功参军,五十岁上下,目光沉凝。 他是唯一带了正式官职的太师幕僚。 这些人组成了抗击符王叛军的核心力量。 整个指挥部中,气氛沉闷,都皱紧了眉头,苦思退敌良策。 万太师手里捏了一份战报,正是瑞王派人送来的消息。 “诸位,瑞王爷来信,镇西清水军林丰,应诏带兵进京靖难。” 赵闻启眼睛一亮:“太师,不知那林丰带了多少人马?” 第491章 成不得大气候 万太师举起三根手指:“三万骑兵。” 本来众人都抬头,满眼期望地看着万太师。 谁知听到只有三万人马,顿时又萎靡下去,没了兴趣。 只有军师栾水,轻轻用折扇拍打着手心。 “听闻清水林丰,将鞑子赶出了镇西边境,还深入铁真国境,连下两城,战功卓着,不可轻视之。” 卫将军焦三强一脸不屑。 “镇西偏远贫瘠,总是出些稀奇古怪的传闻,不可轻信。” 栾水笑道:“未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既然有此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 赵闻启摇摇头:“据说那林丰才二十出头,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后生,如何令人信服。” 骠骑将军鞠朝越一抱拳。 “不管其人有何能耐,就凭国难当头,仍敢率军进京靖难,末将便佩服他的勇气和忠诚。” 万太师捋着胡须,赞赏地点点头。 “朝越说的有理,老夫确实好奇,这个小子怎敢在此时冒头,他就不怕被叛军灭了?” 栾水沉吟道:“听说林丰的清水军善用战车,重甲,呃还有,他能引天雷助战。” 赵闻启冷笑起来:“别的不说,这天雷之事,栾先生也信?” 还未等栾水说话,万太师一脸严肃。 “战场上凭的是勇气,武艺,还有将领的正确排兵布阵,少弄这些歪门邪道,成不得大气候。” 见太师下了定语,众人不敢再辩。 一直没有说话的车骑将军魏明,此时开口道。 “不知诸位将军可听过,林丰的清水军,可是灭了黑巾军七八万人,怎可轻视?” 焦三强一摆手:“嗨,此事确曾听人说过,据说黑巾军七万人马,皆是杂七杂八的黑巾会会众凑起来的,根本没有战力可言,只给末将一万人,便可屠尽这些乌合之众。” 万太师半眯着眼睛。 “三强这个骄狂的性子,需改一改,黑巾军也好,黑巾会也罢,咱都交过手,死缠烂打,悍不畏死,确实难缠。” 焦三强躬身称是,心下却是不服,只是不敢再发言辩解。 万太师扫了众人一眼。 “不论如何,林丰总是给大宗诸府州带了个好头,也许能激起他人的报国之心,跟随靖难,却是个好事。” 众人皆垂首称是。 栾水轻声道:“三万骑兵,总能吸引叛军一部分兵力,也算略微减轻京都的压力。” 赵闻启依然一脸愁绪。 “二十多万叛军,就算抽调五万人马,这边也感受不到少许的轻松。” 万太师一摆手:“各方加紧防御,誓死与叛军周旋,这才不负圣上期望。” “喏!” 与此同时,身在洛城的符王赵争,也接到了清水军要进京靖难的消息。 立刻召黑巾会老大苗长风和军师蓝域过来。 对于林丰,蓝域是了解的。 他曾在符王面前力议,要求在林丰还未成长起来时,派重兵剿灭之。 谁知被符王和苗长风给否了。 这次听说林丰带了三万清水军进京靖难,顿时皱起了眉头。 苗长风却不甚在乎,大咧咧地说道。 “王爷毋需担心,再分一支五万人的队伍,在半途消灭了这个小贼便是。” 符王瞥了他一眼:“你还有人马?” “王爷,黑巾会众无数,稍微凑一凑,也不止五万之众。” 蓝域连忙拦住:“苗老大,黑巾会众岂是林丰的对手,上一次吃过大亏,不可再小觑此人。” 符王皱眉道:“本王的精锐全部压到了京都,哪里还有多余的人马?” 苗长风不屑地:“蓝先生太过小心,若不然,给他凑个整数,十万,如何?” 蓝域仍然摇头:“不说我贬低黑巾会众,都是些贩夫走卒,如何与铁血军队相提并论?” “你可是看不起我的黑巾会众么?” 苗长风不愿意了。 蓝域连忙摆手:“苗老大的黑巾会确实厉害,如果放进城内,起个搅乱百姓的作用,无人可挡。” 苗长风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只是,若论排兵布阵,正经战场冲杀,咱还得依靠正经军伍才行。” 蓝域接着说出后话。 苗长风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符王沉思片刻:“传令骆云飞,从围困京都的队伍中,抽调五万人马,拦住并消灭清水军。” 蓝域点头,心中佩服符王的果断。 这才是大将之风,不轻视任何队伍。 这些日子,虽然战事进展顺利,可蓝域并未放松对镇西的了解。 知道林丰的清水军统一了镇西,并将鞑子赶出了国境。 甚至攻占了鞑子两座城池。 当初一个毛头小子,竟然能做出如此战绩,让蓝域大叹。 恐怕他们真的忽视了一个崛起的枭雄,一个或许能撼动符王和黑巾军的战略奇才。 原来他去为符王拉拢林丰,并未开出很高的条件。 被林丰拒绝后,心里也无甚可惜。 没想到这才多久,林丰已经做出如此成绩,让他刮目相看,连呼失策。 骆云飞是符王麾下大将军,统领十一万人马。 与统领十五万黑巾军的统帅邱介,一同围困了京都。 接到符王的命令,骆云飞立刻与邱介商量出兵的事情。 苗长风也给邱介下了一道指令,让其配合骆云飞出兵剿灭清水军。 骆云飞根本未将什么清水军放在眼里,觉得出兵五万,有些小题大做了。 “邱帅,不如咱一家出一万五千人,凑个三万如何?” 邱介更是目中无人,他的黑巾军,一路势如破竹。 连大宗正规的御林军都被他打得十分狼狈。 更别说一个偏远乡村的什么清水军。 “呵呵,骆大将军太抬举他们了,何用三万,以我之见,各派一万人马便可。” 骆云飞毕竟是正统军人,觉得这样做不够严谨。 轻视归轻视,但战术上不能太过藐视对手。 抖了抖手里的信函:“邱帅,王爷的命令咱还是要遵从的,减了两万,已经是冒了风险的。” 邱介冷笑:“咱的任务就是尽快拿下京都城,至于什么清水浑水的,不在重视范围之内。” 骆云飞也为难,这场战争,一直是以黑巾军为主攻。 他的十一万人马,总是做些辅助攻击的任务。 当然,这也是符王的意思。 尽量减少自己队伍的战损。 第492章 进京靖难 骆云飞与赵争曾经暗中讨论过此事,一旦拿下京都,符王夺了皇位后。 黑巾军和黑巾会怎么处理? 到时不免又是一场争端。 思索片刻,骆云飞笑道:“不如这样,兄弟这边出两万,邱帅只出一万便是。” 邱介一听,十分痛快地点头答应。 岂不知,骆云飞也是耍了个心眼。 一个偏僻贫瘠的镇西之地,能出什么好队伍? 自己多出些人马,这边自然可以让黑巾军占据更多的主攻任务。 这派出去的两万人,等于去度假了。 两人敲定了计划,便各自派人去挑选队伍。 镇西府城,林丰已经集结了三万人马,驻扎在府城外的军营中。 这次出征大宗京都,林丰亲自任统帅。 朝廷封林丰为镇西大将军,他的手下自然也得跟着水涨船高。 王前晋升为骠骑将军。 胡进才晋升为征虏将军。 李东来晋升为抚军将军。 林巧妹晋升为卫将军。 张常有晋升为镇军将军。 韦豹为游骑将军,职级等同。 谢重为车骑将军。 褚娇为中领军。 李虎由巡检升任镇西都护府通判。 其他人也各有封赏。 各部首领之下的将领,由其首领提名,再行任命。 这次入京靖难的队伍,王前跪在林丰面前,不答应让他出征就不起来。 王前哭诉说,他媳妇不让他上床,说他跟随林丰最早,却被林丰抛弃了。 到哪里也不带他去了,媳妇骂王前木头脑子,不会说话。 总之,一顿哭诉后,林丰无奈,只得答应。 令王前率五千骑,作为先锋,另率三千工兵,在前开路。 胡进才领五千骑,李东来领五千骑,林巧妹领五千骑。 谢重的战车营两千人马。 褚娇的重甲营三千骑。 另外还有细娘率领的弹石车营,一千五百人。 韦豹的游骑队伍一千骑。 加上工兵和民夫等,一共三万余人马,从镇西府城启程,往定远府开拔。 镇西都护府由行事稳重谨慎的张常有坐镇,统领镇西全境的军队。 安排好一切后,林丰挥手下令出发。 三万人马,浩浩荡荡地从镇西府军营开出,刀枪林立,甲胄整齐。 中军有一杆大旗,上书:镇西军大将军林 从此,林丰的清水军,正式更名为镇西军。 各队人马的行列中,都有一面旗帜,上面写了:镇西军骠骑将军王。 镇西军征虏将军胡,等等,都是各队首领的军阶和姓氏。 定远府的府城相距七百八十里,林丰的镇西军刚刚出城。 定远府知府陆鸣便收到了消息。 陆鸣紧急召集部下,进行商讨。 定远府有府军八千五百人。 其中大部分是平时为民,战时为军的军卒。 战斗力基本等同于西夏银州的府军。 听到林丰的军队往这边开过来,陆鸣心里十分惶恐。 根本挡不住啊。 定远府一共十一个县,就是全部把各地府军召集起来也不足两万。 还是那些握锄把子比握枪杆子多的军卒,如何抵挡,能将鞑子打败的清水军? 让他投降是不可能,自己已经投到了符王麾下,还被重新任命为知府。 一切都听从符王命令,再回头已经没有了退路。 任何人对于这种墙头草,都不会有好脸色。 正在惶急时,黑巾会的两个堂主找上门来。 当初劝镇西都护府苏虔投降的两个人,一个叫柏延文,一个叫于肃。 两人在镇西都护府府城被破后,逃至定远府。 此次接到老大苗长风的命令,过来协助陆鸣守城,拖延林丰的进程。 主要是起了个监督作用,害怕刚刚投诚的陆鸣,再次投回去。 “陆知府,大可放心,定远府城如此高厚,易守难攻,林丰的队伍,全是骑兵,攻城不是强项。” 柏延文一脸淡然地劝慰道。 陆鸣担心地说:“二位堂主,府城高厚不假,可府军人数太少,守不过来啊。” 柏延文微笑道:“陆知府稍安勿躁,我黑巾会会众可助你守城。” “哦,咱黑巾会众有多少人?” 于肃伸出两根指头:“至少两万,当比你的府军更加勇猛。” 陆鸣闻听此言,稍稍放下了点心。 在四处动乱的大宗地面上,反正也没有退路,就跟林丰拼了。 本来陆鸣已经下定决心,誓与府城共存亡了。 他站在城楼上,看着两侧城墙上林立的军卒,还有无数黑衣黑巾束发的汉子,心底又升起了希望。 这么多人,守个城应该没问题。 可当他看到城下,大片的,军容鼎盛,旌旗飘扬,盔甲鲜明的镇西军时。 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顿时又沉到了底。 陆鸣是个文人,很少见到如此铁血厚重的军队。 握着腰间板带的手,都微微颤抖着。 柏延文站在陆鸣身侧,镇定地看着城下的队伍,不知在想什么。 于肃则让人将一座一人多高的黑色雕像,搬到了城楼最高处摆放起来。 他的目的很简单,要用圣母来昭示,黑巾军必胜。 林丰骑在白马上,审视着远处的定远府城。 与镇西府城不同的是,高大的城墙前,是一条护城河。 而镇西府城则是一条深沟,里面插了尖锐的倒桩。 不好说哪种防御方式更好,各有各的优缺点。 定远府城的护城河上有高高拉起的吊桥,与城墙距离十多丈的样子,想过河,城上的军卒可用弓箭拦击。 城门楼高近七丈有余,看上去很是雄伟。 高大的城门洞里,两扇厚重的木门,紧紧关闭着。 林丰心里琢磨着该如何拿下此城。 他可不想用军卒蚂蚁式攻城,那得死多少人。 千里目中,城墙上许多身穿黑衣,黑巾束发的家伙,肯定是黑巾会的人。 看到他们这么多,林丰心里便熄了劝降的念头。 这些家伙都被洗了脑,很难拐弯。 千里目一转,看到了站在城楼上的陆鸣,长袍冠带,面色紧张。 城门楼的最高处,还立了一座黑色雕像。 林丰招手让细娘来到近前,将千里目递给她。 “你仔细观察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城上那座雕像给老子轰了。” 细娘的弹石车营,这次出征,所运载的不只是缩小版的弹石车。 所以,抛送距离是问题不大,但是准确度是个难题。 细娘认真看了半晌,心里测算着距离和高度。 第493章 装了个大的 她自从独立领了弹石车营后,每日都带领团队,进行刻苦训练。 因为,林丰告诉她,镇西军未来的战争,弹石车和天雷,将是重中之重。 需要她不断提高军卒的作战能力,还要时刻研究和改进弹石车的各项技术。 争取在争斗中发挥更大的威力。 定远府城下,三万人马安静地等待着号令。 工兵营里,随行的军用物资中,也有携带了云梯和攻城锤等武器装备。 只是一路行来,所经过的两个县城,还未等攻城,里面的县官已经开城投降。 小小的县城,面对如此大军,生不起半点抵抗之心。 府城则不同,不但防御军卒众多,主要是城墙太高,须仰视才见。 给人一种压迫感。 尽管镇西军卒对此不屑一顾,却也不得不承认,要想破城,不是件容易的事。 细娘观察半晌后,将千里目还给林丰。 “将军,让俺试试。” 林丰摇头:“不是试,是必须一击中的。” 细娘与林丰对视片刻,咬牙点点头,策马去准备发射天雷。 林丰扭头吩咐:“老胡,你去跟他们谈谈,能否开门投降,咱们只针对黑巾会而来。” 胡进才点头应是,催马往护城河边奔去。 他的身侧跟了几个护卫,拿了盾牌,准备遮挡弓箭。 胡进才来到护城河边,仰头高喊。 “哎,城上的,哪位是陆知府?” 陆鸣没有应声,只是上前,扶着城墙垛子往下看。 “我们大将军说了,只要陆知府开门献城,镇西军只问黑巾会首,其他一概不究。” 陆鸣听得心中一动,正犹豫间,身侧有人说话。 “陆知府,休要上了林丰的当,你可是一府之主,他们怎会不究?” 柏延文阴恻恻地盯着陆鸣说道。 于肃也凑上来:“我们黑巾会众,将与此城共存亡,有圣母保佑,陆知府何必担心。” 陆鸣疑惑地扭头看看那座黑色雕像。 “哦,圣母保佑,圣母保佑” 于肃一指城墙上的黑巾会众。 “有圣母保佑,这些虔诚的会众,自然是刀枪不入,陆知府尽管放心。” 柏延文冷笑道:“我等黑巾军已经攻到京都城下,一路势如破竹,大宗精锐丢盔卸甲,你可知缘由?” 陆鸣茫然地看着他:“却是为何?” “全仗圣母保佑,他们根本破不开黑巾军的功法。” 柏延文得意地说道。 陆鸣是个文官,对行军打仗不太清楚。 “黑巾军的功法,比盔甲更坚硬?” 于肃笑道:“当然,不但坚硬,而且身不披甲,行动灵活,攻击力强劲,所向披靡。” 陆鸣松口气:“这样啊,老夫便放心了。” 城下胡进才还在大声吆喝。 “陆知府,不要执迷不悟,已经错投一次了,如果再错过这次机会,你将万劫不复。” 见城上没动静,胡进才也无奈。 好歹有个应答或者反驳都成,可人家不理睬自己,后续无法辩驳。 林丰摆手:“去告诉老胡,就说再不投降,将受到天雷的惩罚。” 胡进才将这句话喊出去,却惹得城上一阵嘲笑。 于肃忍不住,大声呵斥道。 “我等信奉圣母,老天自会保佑,天雷惩罚?你以为你是老天爷啊,哈哈哈” 许多临近的黑巾会众,也手指城下,哈哈大笑。 胡进才无奈,退了回来。 林丰想了想跟他说道:“老胡,你上前去装个神汉,配合细娘的天雷,让这些无知的家伙看看,老天爷是否听咱调遣。” 胡进才脑子好使,扭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巨大的弹石车已经立了起来。 立刻转身策马,再次来到护城河边。 “城上的听着,看老子施法,天雷责罚在即,尔等悔之晚矣!” 柏延文不屑地冷哼:“好,我们就等你的天雷责罚,跳梁小丑而已。” 他们在互相扯皮,细娘已经指挥工兵,将刻度和角度都调教好。 一个黑色粗瓷坛子已经装进了弹石车筐里。 细娘加上两个技术人员,有些紧张地站在弹石车旁,仔细地计算着距离和弹射角度。 两头犍牛,缓缓拉动弹石车甩臂。 一切都准备好后,细娘看向林丰。 林丰冲她点点头,然后喊了声:“老胡。” 举起手臂,依次伸出三个指头,依次收回,然后一攥拳。 胡进才这边立刻手舞足蹈,大声乱念着咒语,用力手指城楼,大喝一声。 “疾!” 他演得很到位,让城上的一众军卒都呆呆地看着他。 随着胡进才的大喝,弹石车臂一阵响动,将篮筐里的黑坛子甩了出去。 城上和城下的人,都抬头看着飞上天空的黑点。 划过半空,飞向城门楼中间的碉楼。 无数人张着嘴,眼珠子随着黑点移动。 下一刻,黑坛子落在城门楼上,虽然没有砸中黑色雕像,却也相距不远。 黑坛子落地的一刹那,一团红光迸现。 随即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恰似滚雷一般,震得城上众人目瞪口呆。 随着剧烈的爆炸,整个城门楼爆出了无数碎屑。 里面夹杂着残肢断臂,包括黑色雕像的碎块。 整个城墙都晃动了一下。 雷声消失,城上城下一片寂静。 当硝烟散去后,城门楼上被夷为平地,黑色雕像和府城的首脑人物,俱都消失不见了。 林丰露出笑容,他也没想到,这一家伙,连人带像,都给炸飞了。 效果出奇地好啊。 虽然他也感到这一战,十分具有戏剧性,可事实摆在眼前呢。 林丰扭头,发现细娘正冲他笑。 随即举起手臂用力晃动着,大喊:“天雷威武,嗨嗨嗨!” 三万军卒,同声共振:“嗨嗨嗨!” 直如地动山摇一般。 城上的黑巾会众和府军军卒,愣怔片刻后,发了一声喊。 扔掉手里的武器,转身就跑。 尤其是黑巾会众,这些人的内心被清洗过,对其信念有着非常的坚定和执着。 任何事情都不能动摇他们的执念。 但是,他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对超自然的现象,十分敏感且异常脆弱。 甚至比正常的普通百姓更加脆弱。 面对超出认知太多的天雷,第一个跑的,就是黑巾会的会众。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犹如瘟疫般,所有人都开始逃窜。 第494章 戏剧性破城 林丰立刻下令:“渡河,破城。” 工兵营的工兵,连忙抬了云梯,往护城河跑。 城上根本无人再管,工兵们抬了云梯,顺利搭在两岸上。 身后的军卒踏着云梯渡过护城河。 有军卒上前将吊桥的锁链砍断。 吊桥落下,攻城锤被推过吊桥,冲向城门。 胡进才满面红光,来到林丰跟前。 “老大,俺这咒语竟然如此管用啊,下一次还让俺来这一招?” 他在众人面前装了个大的,心内十分兴奋。 林丰一摆手:“进攻,先破城再说其他。” 各首领立刻传令,跟着攻城锤踏过吊桥,等待城门被破。 没有人防御,城门洞内的两扇城门,被撞了十几下后,终于破开。 镇西军随即鱼贯而入。 定远府城,就这样被镇西军,戏剧性地破城拿下。 知府陆鸣,还有两个黑巾会的堂主,在城门楼上,不幸被天雷炸了个粉身碎骨。 定远府的府军,大多数都是些老百姓,只是听命而行。 镇西军拿下府军的几个将领后,其他被立即选择性地收编。 黑巾会众很容易辨别,一律拿下。 凡反抗者,格杀勿论。 城内很快就平息了纷争,所有黑巾会众,都被集中到广场看押起来。 这些俘虏是要被送到西夏银州,那里新开发了几座矿山,正缺大量劳工。 对于府城的管理,林丰也早有准备。 文程在清水期间,早按林丰的要求,开科取士。 收拢了不少人才。 对于定远府,林丰下令调邠县知县古淮声,即刻动身,来定远府任职。 渭源县尉彭彬,入定远府城,领五千府军驻守。 三万镇西军,在定远休整一日,继续南下。 铁真皇城内,完颜擎天接了圣旨,要他五日内赶到巴鲁碦嘶城,与林丰谈判。 完颜擎天心中忐忑,他可是听说了,铁真皇室成员,金甲勇士完颜纳合,还在银州水渠工地上挖土呢。 面对强势的林丰,一旦谈不好,自己是不是也会成为阶下囚? 完颜擎天一路往家走,一路苦思对策。 忽然,他想起了银甲温迪罕,当初向他推荐了一个大宗人。 好像叫宋轶的,是镇西边军的一个高级将领。 早先就与温迪罕有勾结,库洛族纳阑公主,就是被他们花钱请去了镇西的。 此人跟林丰有仇,因林丰在镇西势力越来越大,被迫带了三千边军,投了温迪罕。 越是仇人,就越了解彼此。 宋轶带来的三千边军,已经被全部解散,一路卖给了平民为奴,而宋轶也是被送到了温迪罕的家里。 后来,完颜无疾将战败的责任推到温迪罕身上,因此,温迪罕在铁真皇城的家,已经被没收了。 其家下人等,恐怕也被卖掉做了奴隶。 对于皇族成员,完颜擎天想要在皇城寻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他立即派人去寻找宋轶。 不出半日,宋轶便被人找到,随即带到了完颜擎天家里。 本来宋轶待在温迪罕家中,还算受到优待,不需要做奴隶的活。 谁知好景不长,温迪罕事发,宋轶便被公开拍卖给一个铁真族富户。 受尽了苦楚,他想过要跑,凭他的武艺,肯定能跑掉。 可是,他是在铁真族,还是个大宗面孔,就让他寸步难行。 而镇西他也没法待,正是走投无路,只得在人屋檐下苦熬日子。 完颜擎天,宋轶是认识的,只是不敢相信,会被善待。 看着原来还算丰神俊朗的宋轶,眼下成了个形销骨立的驼背老者。 完颜擎天也是概叹,这大宗奴隶在铁真族,确实不如一条狗。 “来人,给他取下锁链,找件衣服穿上。” 为了怕奴隶逃跑,一般家主都会给他们锁住手脚,令其不能奔跑。 有下人过来,给宋轶取掉身上的锁链。 另有人拿来一件灰袍,给宋轶罩在身上。 完颜擎天见宋轶仍然躬身站在那里,便温和地问。 “饿吗?弄点东西吃如何?” 宋轶有些呆滞的目光,疑惑地看着完颜擎天,不知其要玩啥手段。 完颜擎天摆手,让人拿来食物,让宋轶放心吃。 看着宋轶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知道饿了多久。 终于,宋轶饭也吃了,水也喝了,精神显得稍微健旺了些。 “宋将军,你可还记得我?” 宋轶躬下身子:“完颜擎天,总管大人。”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却也能听得明白。 “好,你还记得林丰么?” 听到林丰这两个字,宋轶那有些呆滞的目光里,立刻透出无比的仇恨。 他现在的一切苦难,都是拜此人所赐,焉能忘记。 完颜擎天满意地点点头。 “林丰的清水军,已经打到了巴鲁碦嘶城,不知宋将军有何良策?” 宋轶一路从镇西过来,当然记得这个城池。 心中十分震惊,这林丰果然是个鬼才,不但能将铁真军队打败,还打进了铁真国境。 “总管大人,调动铁真铁骑,剿灭他便是。” “我铁真军队,已经败在他手里两次,这次皇上决定与林丰谈和,不知那林丰有些什么喜好?” 宋轶很聪明,立刻就明白了当前的状况。 自己这是又有了利用价值。 “林丰此人,贪财好色,贪婪无底线,心黑手狠,嗜血残暴” 完颜擎天举手阻止宋轶说下去。 “唉,宋轶,不要带入个人感情,老夫需要事实。” “总管大人,我说的就是事实。” “哼,可是想继续去过你的奴隶生活?” 宋轶顿时全身发抖,想想之前的日子,就让他不寒而栗。 完颜擎天对宋轶的表现十分满意,脸上现出微笑。 “宋轶,只要听话,便跟在老夫身边,不会再有苦吃。” 宋轶立刻躬身,一脸感激。 “大人,请尽管吩咐,宋轶无有不从。” “好,下去好好想想,如何才能让林丰不再继续西进。” “是,总管大人。” 完颜擎天给宋轶安排了住处,让他等同于自己家里一般的仆人待遇。 三万镇西军休整两天后,从定远府城出发,迤逦向前。 从定远府往南,进京的道路,分了两个方向,右边是三江府,左边是上林府。 而符王从京都军队中调出的两万人马,加上黑巾军的一万人,正急速行军。 已经过了天枳府,直奔上林府。 第495章 半河而击 三万叛军正在急行中,就接到了定远府城被镇西军拿下的战报。 申骏和赖伟胜都是一脸懵逼。 “啥,定远府城,怎如此就被破了?” 申骏还差点,知道府军无能,可毕竟还有八千多人。 赖伟胜就郁闷了,定远府城内不是有柏延文和于肃两位堂主吗? 会众该是不少于两万的,怎么会被人轻松破城? 让两人更加郁闷不解的是战报上的天雷两字。 镇西军只是凭空召来了一道天雷,就将城门楼子夷为平地? 太过离奇,已经超出了两人的认知。 “申将军,我没看错,镇西军召了天雷?” 赖伟胜有些瞠目。 申骏也是无法理解战报中的叙述,反复看了好几遍。 “应该是没看错,此事有古怪,还需上报大将军。” 赖伟胜摇摇头:“无须上报,大将军的战报,不会比咱晚的,咱们只需弄清楚镇西军到底玩的是什么,才能一击而溃。” 申骏抖了抖手中的战报。 “给咱的信息太少,对于镇西军,几乎一无所知,这仗怎么打?” 赖伟胜笑道:“镇西嘛,偏僻贫瘠,一群土包子而已,哪里见过杀人无数的阵仗。” 申骏还是慎重的,皱眉道。 “越是贫瘠之地,民风必彪悍凶猛,赖将军不可大意。” “申将军不用介意,他们没见过啥世面,让赖某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申骏见他一脸不屑,不好再争辩。 他们与黑巾军合作良久,知道这些人的脾性。 该是信奉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把脑子都弄得不太正常了。 但是,不得不说,这些黑巾军,作战十分勇敢,在战场上毫不惜命。 是一群稍一怂恿,就能上阵拼命的疯子。 “赖将军,这战报写了,镇西军三万人马,大多是骑兵,咱步卒过半,不适合与他们野外对阵,最好赶到上林府,凭借城池与之周旋。” 申骏的提议,中规中矩,还是很靠谱的。 毕竟他是军人,对战阵之事很熟悉。 赖伟胜笑道:“申将军,二位大将军为何让我等领了三万兵马?” “当然是想让你我二人有个爬升的台阶。” 这一点申骏还是很清楚的,毕竟自己跟紧了骆大将军,出了不少力。 “所以呢,如果我们只是拦截了镇西军,是不是这功劳会打个折扣?” “哦,以赖将军的意思” 赖伟胜嘿嘿一笑:“我的意思就是,要将镇西军消灭在上林府与三江府之间。” 申骏皱眉:“这个难度恐怕有些大了。” “难度不大,何来丰功伟业?” “那赖将军可有具体计划?” 赖伟胜随手摊开地图,用手指着上林府和三江府之间的一条河流。 “这里有一条江,叫晋江,水面宽且水流急,镇西军想进京都,必然要渡过此江。” 他看了一眼申骏,见他听得十分仔细,便继续道。 “申将军的两万人马,可在江对岸,半水而击,我则带领一万黑巾军,趁其不备,侧面偷袭,一举冲垮对方,进而将其消灭在滩涂之上。” 申骏点头,半水而击是在讲的,但是需要提前知道,对方的渡江之处。 还要弄清楚对方的渡江方式和时间。 赖伟胜手指移动:“这里有一道桥梁,咱们需提前通知上林府,令其出兵毁掉它。” 他的手指继续移动:“这里的水流缓慢,镇西军最有可能在此渡江。” 申骏赞赏地冲他一伸拇指。 “赖将军厉害,在下佩服。” 这话说得很是诚恳,显然,赖伟胜是提前做了细致的功课。 并非申骏的军事素养不及赖伟胜,只是他的想法,就是据城拦截镇西军,没敢想彻底消灭对方。 他没有赖伟胜的胆量和更加激进的想法。 赖伟胜一摆手:“泼天的功劳就等在前头,申将军,下面便是急行军了。” “好,全凭赖将军行事。” 申骏听得热血沸腾,谁不想升官发财,既然有更大的功劳,怎么能拒之门外? 两人立刻下令,部队加快行军速度,径往晋江赶去。 林丰的部队已经出了定远府,往南行军。 他的手里有一份韦豹送过来的地图,是根据实地勘测后,详细画出来的。 当然,林丰曾细心教过韦豹,绘制地图的比例该如何计算。 山川河流,城镇田野,树木缓坡等等。 该用什么样的图样表示。 对于作战用的地图,必须详尽地将地面上的形状,都绘制进去。 而且,对一些复杂的地方,必须做出说明。 比如,村庄、人口、建筑、土质、山高、河深等等,总之越详细越好。 前方有一条晋江横亘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自己的进京之路,符王不会不理,肯定会派兵阻拦。 那么,三江府还有上林府,会不会也有部队,在江边拦截呢? 镇西军辎重很多,只是几十辆沉重的战车和巨大的弹石车,就拖慢了队伍的行进速度。 旷野中,许多道路,大车小辆的还过不去。 这都是要提前考虑进去的。 作为指挥员,这些工作必须做到前面。 林丰弃了战马,寻了一辆宽敞的战车,当做自己的工作室。 这样在行军中,既不耽误赶路,还能研究行军路线和作战计划。 当他们行至距离晋江还有二百里时,韦豹的游骑回报。 说晋江上唯一的桥梁,被对方毁掉了。 林丰听后,并未惊讶,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符王为了阻止自己入京靖难,肯定会派军队拦截他的镇西军。 一旦将他的镇西军拦在晋江以北,京都军队加紧进攻,争取短时间内,拿下京都城。 破城后,符王取得皇位,林丰的镇西军便成了大宗叛军。 到时候,是战是诏安,主动权都捏在符王手里。 林丰手指在地图上移动,他在寻找晋江的浅滩,能将战车拉到对岸的地方。 对于一条长达不知几千里的江水,中间肯定是有浅滩的。 只是林丰知道,这样的浅滩,会不会埋伏着符王的军队? 孙子兵法上可是有半河而击的战例,让渡河的军队,十分尴尬,处于湍流中,无法反击。 自己的战车太过沉重,以目前的造船技术,肯定不会有那样规模的大船。 第496章 涉水渡江 还有重甲营,不可能穿戴整齐了去渡江。 只能卸甲渡江,那就是对方攻击的最佳机会。 至于对方会有多少军队,韦豹还没有回报。 林丰发现,从地图上看,晋江有两个地方,可以下水渡江。 这两个地方水流缓和,江水较浅,滩涂坡度相对平缓。 一个距离自己三百里左右,另一个地方就远了,在五百里之外。 自己的队伍辎重多,如果去五百里处渡江,安全上会有保证。 但是,一来一回一千多里路,得耽误很多时间。 林丰眯着眼睛,看着地图上这唯一的渡江处,心里清楚,符王的军队,恐怕就会在对岸等着自己。 毁桥的目的,就是逼着自己走这条唯一的路。 如果符王派了大军过来,在自己渡江时,前后夹击,确实有覆灭镇西军的危险。 可是,这条江又不能不过。 一时让林丰陷入困境。 队伍依然在前进,在无垠的旷野中,迤逦前行。 再有一天,前方就到了晋江滩涂,也就是唯一一个能徒步涉江的地方。 此时的前锋王前,已经率了五千人马和两千工兵,提前到达了涉江的地方。 说这里是晋江水流最缓的地方,也是水位最浅之处。 可是水流依然湍急,江面宽阔,目测到江对岸,得有二百多丈的距离。 遥遥看去,一片烟波浩渺,水波荡漾。 不时有漩涡出现其中。 镇西军中,会游泳的军卒不多,大部分都是旱鸭子。 看着如此阔大的水面,一阵阵头晕目眩。 王前一时也犯了难,再勇猛的将士,面对大自然的威力,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这就是韦豹情报营说的,最适合徒步涉水的地方? 怎么看都比别的地方的江道更宽了许多呢? 王前派出几个战队,四处去搜集渡船。 然后又挑选会游泳的军卒,下水探测水面深度。 由于害怕水下有暗流,所以,下水的军卒腰上都拴了根绳索,以防不测。 做完这些,王前也就只能等待结果,前行无路。 直到林丰率部来到,王前也将各种情报收集完毕,一块送到林丰乘坐的马车前。 林丰看着手里的各种情报。 这个地方叫二里及,确实是晋江上下游中,唯一能徒步渡江的地方。 此地江面宽度近两里地,水流确是晋江最缓慢之处。 水深九尺余,江底淤泥两尺半,以水草砂石居多。 方圆几百里的渡船,已经被清除干净,一条也见不到。 林丰琢磨着,从这些方面看,虽然没有渡船,徒步涉水渡江并不困难,问题在于,符王的兵马现在何处? 如果真要设下伏击,确实有些麻烦。 “让韦豹的游骑放宽侦测范围,看看对方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林丰随口吩咐。 早有传令的军卒,接到命令后,策马奔了出去。 “让工兵营多准备绳索,在江中拉十道绳索,在两岸加固。” “王前的先锋营,卸甲骑马,援索渡江,在江对岸一里处扎营防卫。” “辎重半载,分数次过江。” 一道道命令,让四五个传令的军卒,策马疾奔,分头往各个方向去传令。 林丰此次带了三千工兵,渡过这样的江道,不是太过困难。 只要把握符王的军队位置,便能安全渡过晋江。 有会游泳的军卒,带了绳索游到对岸,开始固定绳索。 工兵也开始整理辎重车,忙碌着准备渡江。 申骏和赖伟胜两人,按照计议好的策略,分头开始往各自的位置赶去。 两人都凭经验,觉得距离镇西军渡江处,百里开外,便能躲过对方的侦骑。 可惜他们低估了韦豹的游骑侦测能力。 在与鞑子的战斗中,韦豹的游骑部队,往往能放出三百里左右。 对于申骏的符王部队和赖伟胜的黑巾军,其在近二百里处的动向,就已经被发现。 不到两三个时辰的时间,消息便传到了林丰手里。 叛军两万人,骑兵三千,步卒一万七千,正南方向,已疾行至一百五十里处。 黑巾军一万人马,骑兵两千,步卒八千,偏向西北方向,已至一百八十里处。 另,上林府军五千步卒,从上林府城,已至一百二十里处。 三江府城府军,五千步卒,从晋江北岸,赶至一百三十里处。 各个部队的人数和距离,都被记录得十分详细。 林丰也不由得啧啧称赞。 “看这数据,这些家伙是想要灭了老子啊。” 赵硕有时候也蹭在林丰的马车上,因为心急京都的安危,便时刻注意林丰的行动规划。 他的身份特殊,按大宗朝层级来说。 镇西军里,当以赵硕的爵位最高。 但是,他又是林丰的侍卫长,两人关系一时也理不清,就这么混着。 “大哥,对岸三万,这边五千,让我去宰了这五千府军就是,他们都不知天高地厚了。” “杀鸡焉用宰牛刀,且慢慢渡江,王前五千骑之后,再让林巧妹第二批过。” 赵硕不解:“大哥,这边的五千人怎么办?” “懒得理会他们,都是些半军半民的农夫,以后还得靠他们产粮呢。” 林丰低头看着地图。 “王前的五千骑冲溃了两万叛军,林巧妹的队伍,去灭了那一万黑巾军。” 他又想了想:“让胡进才部,驱散了这边的五千府军。” 赵硕一瞪眼:“大哥,您没说错,驱散?” “嗯,没错,只是驱散便是。” “对岸上林府还有五千人呢?” “不用管,当他们看到叛军被打散了,自己就吓跑了。” 赵硕点点头:“大哥,我发现你对叛军还算仁慈,可黑巾军就很不客气,为啥?” 林丰抬头瞥了赵硕一眼。 “黑巾军这伙子人,被人洗过脑,很是顽固,留之有后患。” 沉吟片刻:“叛军呢,只是些听命的军卒,谁给钱粮就听谁的,有改过自新的余地。” 赵硕笑了:“大哥高瞻远瞩,早早就为大宗朝的发展做谋划,小弟佩服。” “行了,去看着点,别淹死了人。” 申骏和赖伟胜约定好了,等镇西军渡江过半时,便发动进攻。 有探子来报,镇西军已经过江的军队,差不多一万人马。 现在正在往江这边急运辎重。 第497章 符王精锐 申骏觉得时候到了,随即下令,战骑在前,步卒在后,全军启动。 他的军队已经推进到距离江边五十多里的地方。 步卒一个急行军,估计一个多时辰便能赶到江边。 根据他的作战经验,正是镇西军渡江过后,立足未稳时,两万人马,一个冲锋便能将其冲垮。 两万对一万,怎么说也输不了。 况且还有黑巾军在侧偷袭,更是有了九成的把握。 三千战骑在前,由申骏亲自带领,一万七千步卒在后,紧紧跟随。 就在五十里路途过半,经过一个缓坡,战骑放缓了马速,攀到半坡时。 前方有军卒突然叫了起来。 “将军,有情况。” 申骏抬头,发现缓坡顶部,立了一队骑兵,正安静地看着他们往上奔。 双方之间的距离不过一里多地。 有军卒禀报:“将军,是镇西军过来了。” 申骏皱眉:“他们这是” 稍一思索,立刻下令:“冲锋,冲垮他们,杀!” 所有战骑,连忙催马提速,往坡顶上冲去。 冲锋途中,将武器拿在手里,嘴里大声吆喝着提震精神。 立马在坡顶的王前,看着不远处的符王叛军,一脸的奇怪。 “这便是符王的精锐?” 他身边的副将笑道:“将军,这应该是符王帐下的精锐战骑了。” 王前摇摇头:“如此气势,怎么没有感觉到半点压力啊。” 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上战场过瘾了,这次过江后,便采取主动。 此时看到地方冲锋,早已憋不住了,一挥手:“弩弓准备,冲锋!” 五千战骑,轰然应诺,稀里哗啦地一阵响动,将武器准备好了。 然后提马跟着前方的战骑,往坡下的敌军冲去。 他们这一动,让正冲过来的申骏,心里一惊。 我草,怎么老子心里不得劲呢? 不是说镇西偏僻,一群土包子吗? 看这气势有些沉重啊 不等他琢磨明白,双方已经在急遽接近中,之间的距离已不足百步。 申骏此时想什么都晚了,一咬牙,大声喝道。 “给老子冲啊!杀一个赏银二两!” 身边的战骑都纷纷高声应和着,猛催战马,将长矛伸出去,准备对撞。 谁知,两军刚进入五十步时,镇西军的战骑中,突然发出一阵弓弦绷响。 无数弩箭劲急如飞蝗一般,扑面而来。 双方速度都快,根本来不及避让。 瞬间,叛军战骑惨呼着跌翻一片。 跟在后面的战骑,在高速中避让不及,跟着被绊倒无数。 一轮弩箭还没完,紧接着第二轮弩箭再次临头。 仅仅五十步的距离,镇西军就射出了三轮弩箭,不知有多少战骑被射翻。 符王叛军的气势顿时弱到了极点,许多骑兵都策马避开正面。 王前依然冲在队伍最前面,早忘了林丰的数次叮嘱和训斥。 双手各握一把钢刀,车轮般抡动着,猛然撞进了叛军的战骑群中。 从坡顶往下的气势,犹如猛虎下山,本来气势就弱下去的叛军,哪里抗得住如此的猛撞。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三千战骑,就被冲击得溃不成军。 镇西军的战骑,就连鞑子战骑都抗不住,这些原来是大宗府军的骑兵,哪里见过如此凶猛的阵势。 五千对三千,几乎是瞬间,叛军便被淹没进镇西军的骑队中。 王前凿破叛军的骑阵,速度并不稍减,带着无敌的气势,催马往叛军步卒队伍冲去。 申骏的一万七千步卒,正气喘吁吁地往前赶。 猛抬头,镇西军的战骑已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在头领的呼喝中,将手中长矛斜指向前,身后有步弓手,开始拉弓射箭。 他们的反应还算很快,却怎么也快不过镇西军的冲锋速度。 大片的羽箭还在半空中飞翔时,王前的第一梯队,已经冲进了步卒群中。 他用双刀,将身前的长矛砍开,让战马跃起,如一头飞虎般,砸进了敌群。 骑兵对步卒,如果前排的长矛阵,却也遏止住对方的速度。 那基本上就是个被虐的态势。 无数步卒被战马冲翻踏过,乱纷纷地不知该往哪里跑。 连凶悍的鞑子都抵挡不住这样的冲锋,这些步卒更是不堪。 虽然人数众多,却如一群待宰的羔羊。 内围的军卒互相拥挤着,竭力躲避战马的践踏,外围的军卒已经开始四散逃窜。 五千镇西战骑,呼啸着四处追杀。 王前带着五百护卫队,犹如在田野里撒欢的猎犬,东杀西砍,面对战力如此低下的军卒,根本无法让其过瘾。 申骏则在第一轮冲撞中,不知被谁撞下战马。 他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就被后面的无数战马踏过。 然后便是无数的铁蹄,来来去去,身首早已无法辨认,成了一摊零碎。 镇西军势如破竹,杀得两万叛军,如炸了群的苍蝇,乱窜乱撞。 在战场的西南方,赖伟胜正在算计着时间。 他得等申骏部队,与镇西军杀到胶着时,再冲出来,一举奠定胜局。 耳朵里听着远处的喊杀声和惨叫声。 耐心等了两刻钟,然后一挥手。 “所有人,跟老子冲!” 一万人马,从埋伏地冒了出来,疾步开始冲锋。 谁知,他们刚刚冲出不到五百步,就听到半空中嗤嗤作响。 有军卒抬头向天,猛然发现,一大片乌云也似的东西,向他们飞过来。 无数军卒张嘴呼喊:“举盾,举盾,有弓箭” 可惜,羽箭来得太突然,大多数军卒来不及防护,大片的羽箭便落进了人群。 随着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大片军卒翻倒在地,惨叫呼痛。 还未等黑巾军反应过来,第二批羽箭接踵而至。 赖伟胜立刻明白,这是遭到了镇西军的伏击。 本来自己是伏击别人的,谁知自己倒成了人家的目标。 三轮羽箭射过,就听到大批战马奔腾的轰鸣声。 林巧妹一如王前,亲自带队冲锋在前,盔甲下的小脸,兴奋得通红。 赖伟胜连忙竭力吆喝着,组织军卒举矛迎敌。 结果,战骑还没有冲到跟前,他们再次迎来了一阵急雨般的弩箭。 赖伟胜从来没有打过这样憋屈的仗。 怎么跟自己想的差距如此之大? 第498章 和谈 赖伟胜比申骏要精明一些,作为一支军队的指挥员,他没有站在阵前。 眼见形势不妙,立刻举手制止了护卫队往前冲锋的动作。 他要再观察一下,不能陷入敌方的冲击中去。 林巧妹用了三轮羽箭和三轮弩箭,充分发挥了她远程攻击的优势。 一万黑巾军,被六轮攒射,已经翻倒了近半数。 哪里还有精力去抵挡战骑的冲锋,虽然一如既往地拼命前冲。 却根本无法抗拒战马的冲击。 只有两千骑的队伍,其余都是步卒,就是个被虐的态势。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赖伟胜终于明白,眼前这支队伍,自己是无法战胜的。 镇西军的战斗方式,无论从哪方面,比大宗御林军要强出太多。 赖伟胜深深吸了一口气。 “走。” 猛喝了一句后,调转马头,带着自己的护卫,开始溃退。 可惜,他再次低估了镇西军的骑兵速度。 这些能跟鞑子的骑术相提并论的战骑,哪里会让敌方的骑兵逃走。 在镇西军战骑的眼里,这些黑巾军的骑兵,就是些未成年的孩子一般。 无论是马战,还是骑马的速度,根本无法跟他们相提并论。 赖伟胜的护卫队是三百骑,他们在荒野中奋力打马奔逃。 已经顾不得看身后的追兵。 赖伟胜慌不择路,闷头往前冲。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身边的护卫越来越少,奇怪地扭头看了一眼。 谁知左看右看,豁然发现,只剩了他一个人在策马狂奔。 他不敢再回头,怕影响了逃跑的速度,一味地拼命击打马股。 等他再次不放心地左右瞥了一眼时,却发现左右又有了战骑,跟他并行疾奔。 赖伟胜心中哀叹,估计是要完蛋了。 紧接着就眼前一黑,摔下马去。 林巧妹在疾奔的战马上,收了钢刀。 放缓马速,冷笑道:“这种不顾属下的家伙,留之何用。” 说着话,圈了战马,招手让追击的战骑回去。 路过赖伟胜的无头尸体,连看都没再看一眼,径直策马走了。 王前和林巧妹的两个战队,很是轻松地解决掉了三万叛军。 两个人并没有感受到那种冲阵拼杀,劫后余生的快感,就连他们的手下,也觉得这些对手太弱。 在每个军卒看来,这些叛军的战力,跟西夏银州的府军,差别不大。 只是黑巾军的一万人马,有些稍微粘手。 当他们收拾战场,收兵回营。 从上林府赶过来的五千府军,果然如林丰所料,眼见镇西军勇猛,早就被吓回了。 江对岸的三江府府军,也被李东来一个冲锋,便驱散了。 三份战报交到林丰手上,战果十分辉煌。 符王军两万人马,被当场击杀四千余,俘虏六千八百多,其余四散逃窜了。 黑巾军比较惨,遇到了林巧妹的远程攻击营,一万人马,几乎被绞杀殆尽。 其实,这也是林丰默许的安排,对于黑巾军这样的队伍,最好不留余孽。 林丰晃动着手里的战报,琢磨着自己的人手越来越多。 六千八百俘虏,一部分编入工兵营当做民夫使用,另一部分需要送到银州挖矿。 对于那些体质好,有潜力的军卒,经过训练考核,甚至可以编入自己的镇西军团。 接下来,镇西军大部队过江,过程十分顺利。 上百民夫,用绳索将一辆辆战车,从江水里拉到岸上。 虽然其间有些复杂,却没发生什么大的问题。 然后就是巨大的弹石车,被横向固定在马车上,在数百人的拖拽下,艰难地上了岸。 镇西军连夜奋战,终于全部安全过江。 铁真国境内,巴鲁碦嘶城。 陶金旺接到军卒的报告,有一队十几骑的鞑子,在城外吊桥前,请求对话。 陶金旺的身体已无大碍,听到报告后,遂带了护卫,上马来到城头。 看到城外的壕沟前,有十几个鞑子战骑,正翘首看着城上。 “去问问他们,来做什么?” 显然,这十几个鞑子不会是来打架的。 军卒打开城门,策骑来到壕沟前,警惕地看着十几个鞑子。 这群铁真骑士,为首的正是完颜擎天,他只带了十几个护卫,来到巴鲁碦嘶城,想要与林丰谈和。 他也是被逼无奈,皇上让他戴罪立功,不来不行。 完颜擎天的身后,宋轶披了一件黑色斗篷,用宽大的兜帽,遮住自己的脸。 目光从兜帽边沿处望出去,紧张地观察着四周的状况。 宋轶更是心中惶恐,完颜擎天要跟林丰谈判,还带上他。 这不是要他命嘛? 虽然完颜擎天一再安慰他,现在宋轶是铁真朝廷里,负责谈判的使者,林丰不会对他如何的。 再说了,以宋轶现在的模样,根本不会有人认得出他。 以前的宋轶,可以称得上丰神俊朗,顾盼自如。 而现在,瘦骨嶙峋不说,满脸褶皱,神情还无比猥琐。 真是被铁真族的主人,虐成了沙皮。 完颜擎天还答应他,只要帮助完成了谈和任务,就可以给他一个铁真族平民的身份。 宋轶就如一只流浪狗,终于找到了栖息地。 经过交涉,完颜擎天一行十几骑,被放进了巴鲁碦嘶城。 他们被带到一处院落前,下马后被军卒领着进了院内的客堂里。 进屋的只有完颜擎天和宋轶两人,其他护卫被圈在院子一角,限制行动。 陶金旺坐在首位,旁边站了陶大壮,还有四个护卫站在门口。 完颜擎天坐在下首,宋轶站在他身后。 宋轶发现,从进城后来到屋子里,确实没有一个他认识的人,遂暗暗松了口气。 “陶将军,不知能否见一见林将军?” 完颜擎天尽量让脸上的笑容更温和一些。 陶金旺可是很清楚完颜擎天,就是这个鞑子,在镇西的土地上,劫掠杀戮了数年。 “有什么事,跟我说一样,林将军没空见你。” 陶金旺淡淡地说。 完颜擎天沉吟片刻:“陶将军,咱们两国交战数年,致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给国家和百姓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不如就此罢手,不知陶将军以为然否?” 第499章 敢不敢搏一把 陶金旺笑了:“完颜擎天,你当时在镇西屠杀大宗百姓时,怎不说这样的话?” “唉,此一时彼一时,这冤冤相报何时了,都是为了国家嘛,没有私人恩怨,现在” “废话少说,镇西军已经打到了这里,不是你想罢手就能罢手的。” 陶金旺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对对对,我们去了镇西,你们也到了巴鲁碦嘶,谁也没吃亏,也没占多少便宜,不过,再如此下去,两国的损失会更大,你说呢。” 完颜擎天心内憋屈,却不得不陪着说好话。 “没占便宜?你从镇西抢了多少钱财物资?杀了多少人?掳走了多少百姓和军人去做你们的奴隶?你自己心里没个数么!” 陶金旺冷冷地盯着完颜擎天。 “你们铁真人今天打不过我们镇西军了,就想罢手和谈?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 完颜擎天陪着笑:“哎,陶将军,这不是在谈嘛,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你们的损失,我们将全力弥补,两国相交,还是以和为贵。” “少来这一套,想谈和,不可能,让你们的皇帝等着,看看我镇西军能不能拿下铁真皇城。” 陶金旺语气十分强硬。 “陶将军,就不要说这些赌气的话了,我们的意愿很明显,最好让林将军知道,我们和谈的诚意。” “你们的诚意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还有脸去见林将军?” 陶金旺乜斜着完颜擎天,冷笑道。 完颜擎天一脸笑意,诚恳地说。 “这不是想来谈嘛,你们的条件可以提出来,咱们坐下来慢慢谈。” “我们没那工夫,回,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下一次老子可就不敢保证压得住手下军卒。” 陶金旺态度坚决。 完颜擎天不死心地继续问。 “陶将军,总得让林将军给个大体框架?” “没有,先拿出你们的诚意让老子看看,再说其他。” 陶金旺毫不客气地一挥手。 “走,不送了。” 完颜擎天见陶金旺态度如此坚决,无奈地站起身,一脸遗憾地往外走。 一行十几骑出了城门,完颜擎天长长松了口气。 扭头看宋轶。 “宋轶,你有何感受?” 宋轶连忙往前提了提战马,来到完颜擎天跟前。 “大人,这个陶将军的语气里有活口,是可以谈的,但是,我觉得城内有些不对劲。” “哦?说说看。” “林丰的三万人马呢?” 两人都是战场上的老手,对于军队的敏感度都很高。 确实,从来到城外,到进城走了一遭,便发现了问题所在。 完颜擎天还差一些,可宋轶对林丰的队伍很是熟悉,他没有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清水军的高级将领,更是一个都没见到。 这个陶将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鬼? 再差也得是林丰的几个亲信露个面。 总之,有古怪。 完颜安旭大败后,铁真情报系统也随之崩塌,巴鲁碦嘶城附近,已经没了铁真游骑。 对于林丰撤军,也就无从得知。 完颜擎天也是奇怪。 “宋轶,你说林丰去了哪里?” “大人,咱是否拐个弯,在这里转一转?” 宋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而提了个建议。 “哦,有道理,往那边走一走。” 完颜擎天立刻领会了宋轶的意思,调转马头,带着护卫往另一个方向溜达。 根据完颜擎天的了解,当时的清水军,在城外是安了个营盘的。 具体位置不详,但大概还是知道一些方向。 可他们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清水军的营寨。 完颜擎天和宋轶对视一眼,觉得问题更大了。 “大人,有两个答案,一是林丰从其他方向往铁真纵深进发了。” “另一个呢?” “另一个么林丰撤军了。” 宋轶是老行伍,自然对此很是门清。 完颜擎天皱着眉头:“你觉得哪一个可能性更大一些?” “大人,如果近期没有接到战报,恐怕,后一个可能性更大一些。” “可林丰正值大胜之时,为何会突然撤军?” 宋轶摇摇头,心下也是很茫然。 完颜擎天换了个角度问:“你们觉得巴鲁碦嘶城内,有多少军卒?” 他这个问题,不只是问宋轶,还有四周的十几个护卫。 所有人都在皱眉思考,回忆城内的状况。 还是宋轶最先回答:“大人,我觉得不会超过五千人。” 另外的护卫们,都跟着点头,同意宋轶的判断。 完颜擎天摩挲着下颌,眯起眼睛看着无尽的旷野。 “有意思了,这林丰到底去了哪里?” 宋轶被完颜擎天弄到身边,吃得饱穿得暖,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 此时他眼睛发亮,大脑中一个兴奋得让他发抖的想法生了出来。 “大人,敢不敢搏一把?” 完颜擎天也意识到宋轶想说什么,眼角有些抖动。 “大人,拿下巴鲁碦嘶城,将是您翻身的大好机会。” 宋轶紧紧盯着完颜擎天的眼睛。 既然跟了完颜擎天,自己的命运将与之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完颜擎天心中在犹豫挣扎。 他非常清楚,林丰不好惹,一旦判断失误,自己连同自己的一大家子人,也就跟着完蛋。 他看了看宋轶那张兴奋的脸。 这个大宗人是被仇恨扭曲了心智,一心只想着对付林丰。 本来以完颜擎天的想法,是来跟林丰谈条件的,无非是大量的财物,或者割地赔偿等等。 最后在条件上互相拉扯时,自己可以将宋轶奉上。 这可是林丰的仇人,到时林丰肯定会为了手刃仇人,而在其他条件上让一步。 谁成想,事情却是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林丰撤军了,只留下五千左右的人马。 这到底是个机会,还是个陷阱? 巴鲁碦嘶城内,陶金旺坐在屋子里发呆。 他也很无奈,如果拒绝这么十几个鞑子入城,就显得自己太过心虚,难免让人看出破绽。 尽管他已经安排手下军卒,做出忙碌的样子,不时有一队队人马从街道上跑过。 却仍然无法遮掩军队人数过少的问题。 等完颜擎天走后,陶金旺沉思半晌。 “大壮,你说鞑子会不会来攻城?” 第500章 十万大军 陶大壮不以为然地笑道:“给他们个胆,最精锐的军队已经被咱打败了,还敢来?” 陶金旺摇摇头:“这些家伙鬼精得很,或许见我们人数锐减,生出些侥幸心理,也不一定。” “金旺哥,管他们想啥呢,敢来攻城,咱就撤呗。” “你奶奶的,就会跑路啊你。” “咋了,林将军说了,只要他们来打,咱就跑嘛。” 陶金旺犯了愁:“能跑哪里去?退到答杜尔城,不是还得打?” “答杜尔城还有一千人呢,三千总比两千强。” “唉,你用点脑子,只要鞑子想打,来得可就不止一万两万人了,咱那三千和两千有区别吗?” 陶大壮一摊手:“你说咋办就咋办嘛。” “草,你个熊货,老子这不是跟你讨论呢嘛。” “俺不知道,你说啥就是啥。” 陶大壮干脆放弃思考,梗着脖子不说话了。 陶金旺无奈,愁眉不展地看着屋顶上的蛛网发呆。 他这才深切体会到,林丰的不易。 一个人带了军队,从镇西打到这里,看似痛快惬意,内中却是个怎样的艰难过程。 稍微有半分差池,整个军队就会陷入困境,以致败退消亡。 陶金旺开始回忆自己带兵冲阵的日子,哪里会想这么多让人头疼的事,只管听命冲锋就是。 不管做什么,都有人管。 “唉,真是官越大,责任越大,脑子越不够使唤啊” 半晌后,陶金旺哀叹一声。 升官后的兴奋已经消失殆尽,剩下的将是无尽的烦恼和焦虑。 镇西军全部渡过晋江后。 林丰命令所有部队,就在晋江滩涂上度过一夜。 第二天一早,林丰下令,部队稍微偏离方向,往上林府行进。 这个渡江的地段,距离上林府很近,只有不足百里。 林丰因为赶时间,没有理会三江府,却不能放过上林府。 这里是连接大江两岸的地方,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必须拿下上林府,才能保证自己以后在晋江两岸畅通无阻。 上林府知府叫尚农祥,今年四十三岁,是大宗进士出身。 曾经坚持大宗朝廷的正统地位,三次拒绝了符王的拉拢,诱惑。 只是因为黑巾会组织,渗透进城内,将其家人拉拢进了组织之内。 从而将一向正直,思想顽固的尚知府,拉到了他们的阵营中。 尚农祥被黑巾会控制,发现镇西军渡江后,被迫派出了五千府军,前去阻拦。 领军首领是上林府兵马都监,崔进全。 他本打算以缓行观望为主,所以,他的距离最近,却拉在符王军和黑巾军的后面。 眼见两支军队被镇西军摧枯拉朽地冲溃,随后犹如狼追羔羊般宰杀。 吓得崔进全大声吆喝着军卒,掉头往回跑。 幸亏镇西军没有理会他们,才让其顺利逃回了上林府城,吊桥拉起,城门紧闭。 所有军卒轮番在城墙上做一级防御准备。 尚农祥和一众官员,几乎一夜未眠。 他们担心镇西军前来攻城,崔进全也是蜷缩在城楼上,待了一夜。 直到天快亮时,他才迷迷糊糊地在墙角睡过去。 谁知刚刚睡着,就被军卒晃醒。 “崔将军,崔将军快醒醒,镇西军到城下了。” 崔进全一个激灵,从地上蹦了起来,几步窜到城墙垛子口,往下看去。 距离城墙不足一里处,满眼全是林立的刀枪和蔽日的旌旗。 初升的朝阳,在盔甲上泛起一片光点,刺目耀眼。 崔进全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张大了嘴巴,差点不进气儿了。 我滴个亲娘! 这么多人? 他可是听说了,定远府知府陆鸣,就在城头拒不开城投降。 被镇西军,一记天雷,轰成了渣渣。 眼前这一幕,不说能用天雷,就是这么多人马,一齐吆喝一句,还不震塌了城墙? “给本将军盯住喽。” 崔进全留下一句话,然后转身就往城下跑。 他得去找尚知府,是战是降,他说了不算。 如果是投降,自己就跟着,也不是主犯,没多大风险。 如果尚知府非要顽抗到底,自己须另做打算。 总之一句话,不能与镇西军正面对敌。 崔进全心里琢磨着该如何保全自己和家人,快步跑进了府衙大门。 府衙大堂内,知府尚农祥正坐在大案后,看着手里的卷宗,眉头紧皱。 崔进全大步跨了进来,大声喊道。 “知府大人,不好了,镇西军已经兵临城下,好多人马,估计得近十万啊大人。” 尚农祥听了一惊,猛然抬头,瞪大了眼睛。 “什么,十万!?” 崔进全使劲点头:“嗯嗯,大人咱该怎么办?” 尚农祥也呆呆地不知所言。 崔进全扫了一眼大堂内,只有他们两个人,立刻凑近了尚农祥。 “大人,咱挡不住的,不如”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崔将军,不如怎样啊?” 随着话音,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扭动着腰肢,从内堂走了出来。 此人苍白的脸色,只有嘴唇红得刺眼。 两只眼睛斜睨着崔进全。 “哦,呵呵,我的意思是,不如请梅堂主定夺。” 崔进全尴尬地笑道。 那梅堂主阴柔一笑,用翘起的兰花指,点了点崔进全。 “你最好是这么想的。” 此人是黑巾会的一个堂主,梅映雪。 一个男子,偏偏起了个女子的名字,其行为更是酷似女子。 崔进全浑身发凉,连忙退到一旁。 “知府大人,有我黑巾会的支持,尽管放心守城,他们进不来。” 尚农祥目光有些呆滞,脸上现出僵硬的笑容。 “呵呵,那是自然,那是” 梅映雪阴柔一笑:“有圣母保佑,一切敌人都会自取灭亡。” 说完,他扭着腰肢往大堂外走,边走边说。 “让奴家把圣母她老人家放到城楼上,亲眼看着这些不尊重她老人家的人,一个个消亡。” 大堂里的两个人,呆呆地看着梅映雪的背影消失。 崔进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大人,下官怎么觉得此事要坏呢?” 尚农祥也不看他,直直的眼神依然盯着门口。 “坏在哪里?” “大人,您告诉下官的呀,定远府是怎么没的” 第501章 开门献城 尚农祥感到浑身发凉,这些黑巾会的人,都疯了一般,只知世上有圣母在,就无所不能。 “崔将军,你怎么看?” “刚才下官就想说,不如引镇西军入城,清除了这些祸害。” 崔进全咬牙切齿地看着尚农祥。 尚农祥略一思忖,立刻提笔在纸上写起来。 稍顷,他将一张纸折叠起来,交给崔进全。 “派人将这封信交给林丰。” 他话说到此,并没有放开信纸,而是用眼睛盯着崔进全。 “切记,保全咱家性命,慎重慎重。” 崔进全用力点头:“放心大人,下官一家也在城内呢,下官将安排亲信,死也不会漏了风声。” 尚农祥欣慰地一笑:“好样的,快去快回。” 崔进全不再说话,取了纸条,立刻转身走出大堂。 当他走上城头时,就看到了满城墙上都是黑巾会的会众,身上穿了黑色衣服,黑巾束发。 城楼上一座一人高的黑色雕像,被摆在正中间。 崔进全招呼几个府军军官,分别按他指定的位置,确定轮值顺序。 这些位置,都远离那些黑巾会众。 崔进全一边安排,一边顺着城墙往前走。 他要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从城墙上翻出城去。 崔进全派了自己的亲信,在城墙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乘着夜色,用绳索将其缒下城去。 林丰在上林府城外扎营,见天色不早,便让部队休息。 等明日查勘地形后,再做攻城计划。 夜色正浓,林丰正在军帐中研究着上林城的城防状况。 忽然有军卒奔来报告。 “将军,营前抓了个人,说是城内过来报信的。” “带进来。” 不一会,两个军卒押进一个男子,衣服有些凌乱,脸色苍白。 当他看到林丰时,连忙叫起来。 “这位将军,我是上林府城崔将军的属下,前来给林丰将军送信的。” 林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信呢?” 站在此人身边的镇西军卒,将手里捏的一张叠着的纸,上前递给林丰。 程梁上前一步,接过纸条,转身再递给林丰。 林丰展开纸条看了看,低头沉思。 信是尚农祥知府写的,上面说了他是被黑巾会的人胁迫,不得已才做出妥协,但是心依然向着大宗朝廷。希望林丰相信他的为人,着府城兵马都监崔进全,配合镇西军拿下上林府城。 “你说的崔将军是什么人?” “崔进全,上林府兵马都监。” “这信是谁写的?” “崔将军只是让我来送信,不知道谁写的。” 林丰一边问话,一边观察着那人的神情,没有发现破绽。 “还有什么?” 那人看了看军帐中的人:“崔将军说了,只对林丰将军说话。” 程梁抬手一引:“这便是镇西大将军林丰。” 反正已经在镇西军营中,那人也不怀疑。 “崔将军说,等子时三刻时,他开城北门落吊桥,镇西军可趁夜进城。” 林丰点点头:“城内现在什么情况?” “上万的黑巾会众,已经上了城墙,准备同府军一起防御。” “府军有多少人马?” “七千五百四十八人。” “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在下连振,府军部将,崔将军属下。” 那人对答如流,毫无滞涩。 林丰摆手:“好,到时你跟镇西军一同入城。” “林将军放心,我等早受够了黑巾会的荒唐,盼着朝廷早日消灭这些疯子呢。” 连振被带了下去,让人看管起来。 林丰让人传令,几个高级将领来到军帐中。 听他说完情况后,胡进才皱眉道。 “老大,别是黑巾会玩的阴谋?” 李东来冷笑:“玩啥都白瞎,城内不过两万乌合之众,如何抵挡咱镇西精锐。” 林巧妹也一脸不屑。 “只要他们敢开城门,便失去了城内所有掌控。” 王前举手:“哥,让我第一个进城。” 褚娇往前踏了一步:“大将军,三千重甲进城,他们用什么攻击?” 林丰摆手:“好,三千重甲开路,王前轻骑随后跟进,去准备。” 打仗不冒点险哪成,林丰也觉得城内没有与镇西军抗衡的力量。 褚娇的三千重甲营,已经披甲执锐,立马在城北门两里之外。 “宫三炮,你的一营进城后往右,邵一寒二营向前,三营田永东往左,都机灵点,击杀一切反抗。” 三个千夫长齐声应诺。 在等待期间,王前跑到褚娇这边。 “褚将军,轻骑灵活,让俺先进城如何?” 褚娇冲他一龇牙:“王前,你不怕死,难道老娘就是孬种?” “俺没说你是孬种,只是觉得” 宫三炮一抱拳:“王将军,我们重甲营没一个孬种。” 王前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褚娇立刻叱道:“退后,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不知尊卑上下,谁教的你?” 宫三炮立刻垂头,提了马缰,战马后退几步。 褚娇仍然不放过他。 “战后自去领罚。” “是,将军。” 王前无奈,挠着脑袋尴尬地说。 “那算了,老大让俺做先锋,给褚将军添麻烦了。” 褚娇摇头:“没有谁先谁后,一切听大将军吩咐就是。” “好,多谢提醒。” 王前只得调转马头溜了。 众人默默地等待着,快到子时三刻时,褚娇挥手让重甲营缓缓前行。 二里地的距离,很快就靠近了城门前的吊桥。 此时正好也到了子时三刻。 褚娇在黑暗中,紧紧盯着前方的吊桥。 果然,时刻一到,城门前的吊桥缓缓下落,吱吱嘎嘎地横在壕沟前。 吊桥后的城门,也缓缓被人拉开。 “宫三炮,进城。” “是,将军。” 重甲第一营在宫三炮的带领下,提马冲上了吊桥,如一股黑色的洪流,涌入城门洞中。 第二营的邵一寒和第三营的田永东,相继跟进。 三千重甲一旦提速,地面便开始微微震动起来。 轰鸣声在寂静的黑夜里传出老远。 城墙上的军卒立刻警觉起来,有军卒持了火把,开始乱跑。 黑巾会众也大声示警。 时间不大,整个上林府城的城墙上,乱了起来。 第502章 执迷不悟者,杀无赦 王前紧跟着重甲营冲进城内,在进城前,早已分派了任务。 先锋营的五千轻骑,进城后立刻分做无数战队,开始争夺城墙上的控制权。 城墙上的府军,早就收到传信,根本不做抵抗。 见镇西军进了城,立刻做鸟兽散。 黑巾会众精神顽强,但是没有战斗力。 镇西军卒冲上城墙后,长矛手在前,跳翻了无数冲上来的黑巾会众。 涌上城墙的镇西军卒,分作两股,迅速向两边蔓延。 此时,城内也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褚娇带着重甲营的护卫队,来到城中心时,终于松了口气。 大部队都进城了,显然,这不是个陷阱,是上林知府真心投诚。 林丰的中军部队,在天微微亮时,也开进了上林府城。 来到府衙时,便看到上林知府尚农祥和兵马都监崔进全,都在大堂内迎候自己。 他们两人身后还站了不少府城官员。 一见林丰踏进府衙大堂,尚农祥率一众官员,俯身跪地。 “上林知府尚农祥,愧对朝廷,一时被黑巾盗挟持,请镇西大将军责罚。” 林丰摆手:“你们主动献城,说明心向朝廷,此次功过相抵,起来。” “多谢大将军,我等感激不尽。” “黑巾会的头目现在何处?” 崔进全立刻回道:“他们该是隐在百姓中,下官知道几个他们的聚集点。” “好,带人去剿灭他们。” 知府尚农祥站起身来,凑近了林丰,一脸尴尬。 “大将军,下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丰本想拒绝,稍一犹豫。 “说。” “下官府中,便是一处黑巾会聚集点,恐怕也是上林府城中,最大的点,其中有下官的家下人等,被黑巾会挟持入会,请大将军择情处置。” 林丰一挥手:“走,带我过去看看。” 众人连忙跟着几个府城官员往外走。 这里面也有其他官员的家属,都在担心,黑巾会要如何对待这些人。 林丰之所以亲自过去,就是怕林巧妹等人,会把这些顽固的黑巾会众一锅烩了。 府城这些官员能主动献城,还是有挽救的机会。 若是家人被杀,恐怕他们再不会为大宗朝廷卖命。 跟着尚农祥等人,径直来到他的府邸。 高大的门楼,朱漆大门紧闭,四周一片寂静。 林丰摆手,身后有军卒冲上去,搭成人梯翻墙而入。 很快,镇西军卒从里面将大门打开,上百护卫一拥而入。 前院里一个人都没有,尚农祥抬手指了指后院,快步往前,带着众人径直往里走。 在一个宽大的厅堂前,有十几个黑衣黑巾的汉子,盘坐在大厅外,廊檐下,闭目不语。 大厅的大门敞开着,从外面看进去,大厅的地面上,坐满了黑巾会众。 一个个闭目沉思,对外面的状况毫不理会。 几百护卫立刻将大厅围了起来。 有军卒持了弩箭,散站在四周,警惕地看着这些入了神的黑巾会众。 林丰缓步登上台阶,站在大厅门口往里看去。 大厅最里面有一张台子,上面供奉了一尊黑色雕像。 这样的雕像,林丰见过很多次了。 就是黑巾会供奉的圣母雕像。 上百的黑巾会众,十分安静地盘坐地上,没人回头看林丰等人。 “你们的家人,可带走。” 林丰对尚农祥等几个府城官员说道。 几个官员连忙走进人群,开始辨认自己的家人。 有找到的,连拉带拽地往外拖。 而被拖拽的人,死命挣扎着就是不走。 弄得这些官员十分尴尬,一脸乞求地看向林丰。 林丰摇头叹了口气:“程梁温剑,凡不想离开的,给老子当场砍了。” 程梁和温剑暴喝一声:“是,大将军!” 两人一摆手,有军卒持刀冲进了大厅内,举刀待命。 程梁走到台前,高声喝道。 “镇西大将军有命,自动离开的,不再追究,我数三声,还留在此地的,杀!” 程梁说完,举起手臂。 “一、二” 他还没数完,坐在台上雕像旁的一个黑巾会众,开始嘴里发出念经般的声音。 瞬间,这种念诵在一众黑巾会成员中响起。 大厅里嗡嗡嗡地一片嘈杂。 程梁一挥手。 一个军卒立刻挥刀,咔嚓一声,将一个身前的黑巾会众砍翻。 鲜血四溅,惨叫声压住了念诵声。 黑巾会众俱是浑身一抖,有人睁开眼睛,看过来。 大多还是闭目念诵,不理身外之事。 程梁再挥手,又是一个黑巾会众被砍翻在地。 几个府城官员的家人,本来还在跟他们撕扯,看到这个情景,有两个被半拖半拽地走了出去。 尚农祥也不顾血腥,奋力拖拽着自己的家人。 两边的镇西军卒,开始挥刀收割黑巾会众的性命。 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大厅内。 终于,坐在台侧的一个黑衣人抗不住了,突然跳了起来。 身体凌空一展,速度极快地扑向林丰这边。 尽管他的速度很快,林丰却稳稳地站在大厅门外,一动不动。 那黑衣人尖叫着:“奴家杀了你这个不尊圣母的异徒” 四周的持弩军卒,早端了弩弓,咔咔咔地向黑衣人射出了无数弩箭。 当黑衣人扑到林丰脚下时,浑身已经插满了弩箭,就像一只黑色的刺猬。 站在一旁的崔进全低声说道。 “大将军,此人乃上林府城黑巾会堂主,梅映雪。” 林丰轻轻点头,转身摆手。 “再执迷不悟者,杀无赦。” 说完大步离开。 可能是被鲜血刺激到了,也可能是看到黑巾会头目被射死,大厅内有黑巾会众爬起来往外跑。 没人理会这些放弃信念的黑巾会众。 他们当着黑巾会圣母的雕像,离开了自己的团队。 说明已经悔悟,此生对黑巾会再无虔诚可言。 但是,当他们跑到府邸外围时,仍然被军卒拦住,带到一边看押起来。 只是你自己悔悟了不行,当大宗律法是个摆设呢。 西夏银州正缺矿工,哪里能放走这样廉价的劳力。 至此,晋江边的上林府城,被林丰完全控制在手中。 第503章 收复失地 完颜擎天终于被宋轶打动,回到铁真皇庭一顿忽悠,让皇上再次出兵,收回巴鲁碦嘶城。 或许还能趁势收回所有失地。 完颜兀峰和完颜无疾则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满嘴飞沫的完颜擎天。 这个一向稳重的家伙,怎么跟打了鸡血一般? “你怎么知道,林丰不会回来?” 完颜无疾终于得了个间隙,问出心中疑问。 皇帝完颜兀峰也紧跟着质疑。 “以林丰的强势,你敢保证他不会回来报复?” 完颜擎天已经被宋轶洗脑,很是自信地回道。 “皇上,王爷,您想啊,林丰够强势了,就是如此强势的一个家伙,为何突然撤军?” 两人瞪着他,眼睛不眨地等下文。 完颜擎天一挥手:“因为他遇到了难事,让他都为难的事情。” 两人脸现不屑,心道,这还用你说,没事的话,正是大胜之机,他林丰会撤军? “林丰遇到的这件事,是他难以短时间内解决掉的,所以,不惜放弃这大好时机,回军镇西。” “你确定?” “在下已经派了人手,一路侦测到了答杜尔城以南,根本见不到大股的军队。” 完颜擎天不等两人再问,继续说道。 “而且,镇西境内的探子也有回报,林丰率军奔了府城,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 完颜无疾皱眉说:“也许是大宗内乱,牵扯到了镇西。” 完颜擎天一拍手:“对啊,大宗内乱可不是一年两年了,林丰想要解决内乱,岂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 完颜兀峰转头问完颜无疾。 “你怎么看?” 完颜无疾提议:“皇兄,看看左相是如何判断此事的?” 完颜兀峰思索半晌:“让兀撒惹来见朕。” 兀撒惹人老成精,听到完颜擎天的建议,皱紧了一双白眉,半晌不说话。 完颜兀峰是倾向于用兵收回两座城池。 既然林丰撤军,城内不足五千人马,趁此良机,不但可以收回失地,还省去了一大笔赔偿款。 一反一正,他赚翻了。 兀撒惹两只眼珠子转来转去,已经观察皇帝半晌了。 他准确地把握到了完颜兀峰的想法。 兀撒惹为相多年凭的是真本事,他能将皇上的心意揣摩清楚,而且还能把皇上做出的决定,给安上理论依据,倒推出来。 “圣上,老臣以为,必须出兵收回两城。” 他先做出结论,然后继续道:“首先,巴鲁碦嘶和答杜尔,是我们铁真国土,岂容他人染指?其次,林丰被大宗朝廷内战牵扯,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等他回来时,咱们已经恢复元气,再战,谁输谁赢就不好说了。” “这第三嘛,咱铁真皇族,必须在各部落间重树皇族之威” 兀撒惹一顿猛说,听得众人频频点头。 完颜兀峰犹如酷夏饮了一杯冰水,从上清爽到下。 “老丞相言之甚是有理,朕也是这么想的,哈哈哈” 众人陪着皇上笑了一阵后,完颜兀峰扫了一眼诸人。 “嗯,这次哪位爱卿前去收复我铁真国土呢?”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又闭嘴不言了。 完颜兀峰无奈,再次将目光投向兀撒惹。 老丞相知道躲是不成的,便咳嗽一声。 “咳咳,以老臣之见,在哪里跌倒,就该在哪里爬起来,就让完颜安旭再次挂帅出征,凭借此次胜利,可恢复其自信心。” 众人都在暗自琢磨着。 完颜安旭自从大败而归,就一蹶不振,整日借酒消愁,完全没了往日的风采。 偏偏完颜兀峰还十分喜欢他这个侄子,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兀撒惹的提议,让他十分高兴。 “有道理,老丞相不愧我铁真之柱石,得老丞相之助,朕幸甚。” 说完瞥了一眼有些失望的完颜擎天。 “如此,让完颜安旭任总管,完颜擎天为副总管,领兵一万,收复我铁真国土,凯旋之日,朕必为尔等设盛宴庆功。” 皇帝说了话,此事便定了下来。 三日后,完颜安旭和完颜擎天,领了一万铁骑,出了皇城。 皇帝完颜兀峰,领满朝文武,送至城门。 其情之殷殷,让众臣心生戚戚。 看着广阔无垠的草原,完颜安旭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下。 往日丰神俊朗的美男子,此时脸色苍白,带了一抹不正常的嫣红。 因为他手里仍然提了一只酒囊,不时喝上一口。 完颜擎天策马在其身后,看着他有些晃动的身影,心中不免担忧。 皇上硬是让此人带兵出征,就不考虑他的状态吗? 为了恢复完颜安旭个人的情绪,就拿整个军队陪着他玩。 还有天理么? 不管完颜擎天如何腹诽,但是人家比自己地位高,更是和皇上的关系近,自己说啥没用。 一万骑兵,行进的速度很快。 不出三天,已经临近巴鲁碦嘶城。 陶金旺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但是他正担心自己因为让完颜擎天进城,暴露了林丰撤军而懊恼。 谁知,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 有军卒来报,鞑子一万人马,已经到了城外两百多里地的位置。 陶金旺气得直拍打自己的大腿。 当初就不该让那些鞑子进城。 其实他也是没想明白,就算没让鞑子进城,人家也该知道林丰撤军的事了。 故意遮掩,反而让鞑子觉得心虚。 鞑子一万人马,显然不是来谈判的。 陶金旺不得不下令,放弃巴鲁碦嘶城,准备死守答杜尔城。 城内只有两千军卒,一旦被鞑子断了后路,就连答杜尔城也丢了。 林丰走时,可是说明白了。 巴鲁碦嘶可以撤退,答杜尔城必须守住喽。 只有两千守军,必须放弃一个城池。 陶金旺忍痛下令,收拾东西开始从城南撤军。 其实也没啥可收拾的。 陶金旺路过林丰圈定的指挥部时,下马进了院门。 这里已经被他用绳索拦了起来,禁止任何人靠近。 他在绳索外,冲着林丰坐镇指挥的屋子,躬身施礼。 屋子门口还挂了大将军指挥部的大牌子。 “林大将军,俺陶金旺有负您的托付,如今不得不放弃巴鲁碦嘶,请您原谅。” 拜完后,想上前将大牌子摘下来带走。 第504章 多点几盏灯 琢磨了片刻,想起林丰的嘱托,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三丈以内的话。 摇摇头,挥手带了护卫们,上马离开。 他们撤得正是时候,镇西军撤出巴鲁碦嘶城不到两个时辰,完颜安旭的大军便赶到了城下。 完颜安旭立马城下,瞪着有些发红的眼珠子,呆呆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城头。 宋轶此时凑过来:“大人,小心有诈。” 完颜安旭扭头瞥了宋轶一眼。 “哼,大宗人就会玩阴谋诡计,不敢堂堂正正地与老子打一仗。” 宋轶碰了一鼻子灰,缩回头去。 完颜擎天在侧轻轻提醒道。 “总管大人,恐怕城内已经没有人了。” “嗯,你派人进去看看。” 完颜擎天心中很不高兴,你他妈自己不会下令啊,一个酒蒙子,过来带的啥兵? 但形势比人强,人家是总管。 “来人,分两个五百人队,绕城过去查看。” 手下有铜甲勇士,立刻分了两个五百人的骑队,催马分左右冲了出去。 众人立马城外,等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有鞑子从城内将城门打开,吊桥放了下来。 “报,是座空城。” 完颜安旭摆手:“你们进城。” 他虽然喝得有些醉意朦胧,但是内心还是胆怯,被林丰的天雷,炸出了阴影。 完颜擎天无奈,下令让部队进城。 一时间,蹄声隆隆,大队人马涌进城去。 宋轶作为完颜擎天的跟班,也随着一同策马进了巴鲁碦嘶城的大门。 确实整个城池内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完颜安旭带着他的护卫队,跟着大部队的尾巴进了城门。 进城的队伍开始对城内的房屋建筑进行搜索检查。 完颜擎天带着护卫,策马往前,来到一处宅院前。 这里便是林丰的指挥部。 从敞开的院门看进去,里面的屋子被用绳索拦了起来。 屋子门口挂着的牌子,上面的几个大字,吸引了完颜擎天的注意。 宋轶也是看到大将军指挥部,心里就是一阵愤懑。 完颜擎天下马,大步走进了院门。 他站在绳索前,仔细观察着那块牌子。 宋轶上前,低声道:“大人,这里该是林丰的指挥部,他们走得匆忙,牌子都没摘下来。” 完颜擎天摇摇头:“不会,绳索都没撤走,肯定是想保留着,让我们看的。” “他是在向我们示威吗?” “不,应该是警告。” “警告他会回来?” “看来是这样了。” 这所宅院,是城中心位置,最适合作为一军的指挥部,街道四通八达,四个城门都能快速到达此地。 两人正讨论时,完颜安旭也来到这里。 当他看到门口挂的牌子时,一阵冷笑。 “林丰,就是走了,也给老子添堵。” 他说完抬手一指宋轶。 “大宗人,进去看看。” 宋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醉醺醺的总管,总是看自己不顺眼。 他已经将姿态放到了最低,可以说,在完颜安旭面前,自己装得就像一条哈巴狗一样了。 可还是让对方讨厌自己。 宋轶瞥了一眼完颜擎天,抬手将围在四周的绳索撤开。 大步走到屋门前,抬脚将屋门踹开。 屋子里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宋轶稍微沉吟片刻,便跨进了屋门。 屋子里除了桌子椅子,没有别的家具。 宋轶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仔细看了看桌子和每一把椅子。 上面覆盖了一层灰尘,显然好久没有人进来了。 作为主位的桌子上,一旁放了烛台,还有一张白绢,上面写了几个字。 宋轶凑过去,发现上面写着:镇西大将军,林丰。 宋轶瞪着林丰两个字,眼睛都开始发红。 就是这个家伙,害得自己,有家不能回,从高位上跌成了狗都不如的奴隶。 他正气呼呼地瞪视着桌上的字,外面已经等不及,开始吆喝起来。 “宋轶,怎么样?有问题吗?” 这是完颜擎天在叫他。 宋轶连忙跑到屋门口,摇手道。 “没有问题,连个鬼都没有。” 完颜擎天皱眉问:“这里是林丰的指挥部?” 宋轶点头:“应该是了,桌子上有他留下的字迹。”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走进了屋子。 完颜安旭四下扫了几眼,冲宋轶喝道:“打扫干净,这里便是本总管的指挥部了。” 宋轶垂下头,应了声是。 完颜擎天很是不愿意,那可是老子的奴隶,让你吆来喝去的。 完颜安旭说完,谁也不理,跨出门去。 “多弄几盏灯,亮堂点。” 他的话从屋外传进来,人已经走出了院门。 完颜擎天用手指了指桌椅示意宋轶赶紧打扫,然后也跟着出了屋子。 宋轶见他们都出去了,长长叹了口气,转身来到桌案前。 也不管有没有灰尘,就往椅子上一坐,瞪着眼前的白绢发呆。 他在琢磨,如何才能报仇,是依靠这些鞑子呢,还是从这里回镇西,伺机暗杀林丰? 宋轶在人家做奴隶时,所受到的苦难越大,心里就越恨林丰。 正是有心中的这股仇恨,支撑着他活了下来。 想想,一个大宗边军的高级将领,受万人敬仰的存在。 如今却沦落到如此地步。 早就想着弄死了自己算了。 正在他想得入神时,有鞑子军卒挑了灯笼进来。 挂在屋子四周的角落里。 宋轶连忙站起来,发现屋外的天色已经渐晚。 一个军卒过来,拿了擦布,擦拭桌椅。 宋轶也赶忙用火折子点燃桌子上的烛台,转身去擦拭椅子。 三四个人在忙活着屋子里的卫生。 谁也不说话,寂静中,却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在滋滋啦啦地响。 宋轶转身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最终寻到桌子上的烛台下。 他奇怪地将烛台拿了起来,发现桌子上有个孔洞,正往外冒白烟。 “什么玩意儿啊?” 宋轶自己嘟囔了一句,想蹲下身子去看桌子下面。 谁知,那股白烟正顺着桌子腿往下跑。 另外几个鞑子也被吸引了过来,几个凑到一起,沿着白烟往下找。 有鞑子指着椅子下面吆喝:“这里这里,跑到这里去了。” 有人立刻挪开来椅子,却看到椅子下面还有一个孔洞。 白烟从孔洞里直往外冒。 宋轶皱着眉头,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觉得事情不妙。 立刻大声喊叫:“走,快走!” 第505章 大宗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完颜安旭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回到指挥部的院子里,看屋子里还有几个人在收拾。 便站在院子里看天。 完颜擎天陪在一旁,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你说,清水军是不是也退出了答杜尔城?” 完颜安旭咽下一口酒,随口问。 完颜擎天笑了笑:“大人说的很有可能,他们既然放弃了这里,肯定也不会留在答杜尔。” “好,明日你带五千骑,去收回来。” “啊,可是,万一他们没走呢?” 完颜安旭瞥了他一眼:“让你带五千骑去干嘛的?” “我” “怎么,不想去?” 完颜擎天顿时一抖:“不敢,您是总管,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完颜安旭看着四周:“林丰走了,就不会再有天雷,你怕什么?” 完颜擎天心中暗骂,明明是你自己在害怕,却把此事说成别人。 满皇城都知道你完颜安旭是被林丰的天雷给炸疯了。 看你现在心虚的样子 他这里想到爽处,不防眼睛一转,就看到了完颜安旭阴翳的目光,正紧紧盯着自己。 “呃大人,我这就去集合部队,争取拿下答杜尔城。” 完颜擎天尴尬地说。 完颜安旭冷冷地瞪着他喝道。 “不是争取,是必须。” “是,必须,总管大人。” 完颜擎天已经很是忍耐,面对这个醉醺醺的家伙,心里就有股怒火。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他怕再待片刻,就会怒怼此人。 完颜安旭扭头看了一眼灯光明亮的屋子,再看看有些阴森的院落。 提起酒囊灌了一口。 “怎么老觉得心里不安稳呢,老子还是换个地方。” 自己嘟囔着,转身跟着完颜擎天往外行去。 他刚刚走到院子门口,忽然就听到宋轶大声叫起来。 还没等他转身,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什么猛然撞了一下,跟着就从院门口,飞了出去。 当完颜安旭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随着精神的清醒,身体上的疼痛也随之而来。 他觉得浑身无处不疼,耳朵也嗡嗡直叫。 有两个郎中在身边忙碌着,一见他睁开了眼睛,顿时惊喜地叫起来。 “快,总管大人醒了” 不一会儿,他的眼前出现了完颜擎天的脸,还有自己的侍卫长的半边脸。 完颜安旭咧了咧嘴,有些艰涩地问道。 “发生了什么?” 完颜擎天见他神志清醒,说话也有条理,松了口气。 万一完颜安旭有个三长两短,他也落不下好,轻则被关进牢狱,重则被皇上砍了脑袋。 “林丰留下的天雷炸了。” 他说完这句话,明显感到完颜安旭的身子在哆嗦。 完颜安旭本来就很脆弱的心脏,整日借酒精来麻醉着,再次被狂虐成渣。 毫无血色的脸,更加惨白。 “他他在哪里?” 完颜擎天和他的侍卫长面面相觑,总管这是大脑要紊乱的节奏。 完颜安旭见两人不说话,心情忽然烦躁起来,两只手四处乱摸。 “酒,我的酒呢?” 一个郎中连忙轻声劝道。 “总管大人,您身体受了伤,不宜饮酒。” “滚开,给老子拿酒来。” 完颜安旭的侍卫长叫石古苦,他见自己老大一副要暴走的样子,担心地看了看完颜擎天。 完颜擎天皱眉轻轻摇摇头。 那意思,不能给他酒喝。 “石古苦,给老子取酒过来!” 完颜安旭暴喝一声,却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挣扎着想坐起来时,又摔到床铺上。 这一下子,让他浑身更加疼痛。 “来人,传我命令,全军集合,快!” 站在门口的传令兵,听到总管的命令,立刻奔了出去。 完颜擎天张口结舌,暗自琢磨着,完颜安旭要干什么。 整个巴鲁碦嘶城内的军卒,开始紧急集结。 战马乱踏,军卒乱窜,一阵忙乱。 “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完颜擎天终于忍不住。 “走,回皇城,这里不安全,林丰设下了天雷,再不走,咱们都得被炸死。” 完颜安旭有些混乱地嘟囔着。 完颜擎天连忙劝阻:“大人,使不得,这可能是林丰走后,设下的陷阱,咱小心搜索避开,此地已经没有了林丰的队伍,正是收复失地的好时机。” 他说了一大段话,完颜安旭却烦躁地挥手。 “走走走,你想留下,老子不管,林丰肯定就在不远处埋伏着。” 完颜安旭是彻底被天雷炸懵了,身心都受到了巨大伤害。 “扶我起来。” 石古苦连忙将他扶起来,给他穿上战靴,又招呼两个护卫过来帮忙。 几个人搀扶着完颜安旭来到门外。 “大人,您骑不得战马。” “套车,赶紧给我套车。” 一阵紧急忙碌,大队人马依次开出城门。 完颜擎天呆呆地看着一队队战骑离开,心下一片茫然。 这次爆炸,将宋轶炸得尸骨无存,幸亏他早一步出了院子,只是被气浪冲了个趔趄。 再回头时,就看到被乱石压住的完颜安旭。 “完了,完颜安旭完了,老子也跟着完蛋了” 他喃喃自语着。 完颜安旭虽然性命还在,心却死了。 完颜擎天现在很是后悔,听了宋轶的忽悠。 这个混蛋,大宗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些诡诈之徒。 眼见完颜安旭的部队越走越远,完颜擎天自然不能自己待在这里。 他除了自己的一千护卫队外,再无战队,只能跟着大部队,离开巴鲁碦嘶城。 随着他们的离开,巴鲁碦嘶城再次变成了一座空城。 只是城中心的一座宅子,被炸成了废墟。 远在大宗上林府城的林丰,可不知道自己挖的一个坑,能起到这样的效果。 他只是想给鞑子一个警告。 如果鞑子不来便罢,如果见自己撤军,想收回巴鲁碦嘶城。 那就得让鞑子吃个小亏,谁进了自己的屋子,谁倒霉。 当时林丰的设计,就是觉得城中心的这所宅子,该是作为一军指挥部的最佳位置。 要炸也是能炸到对方的重要人物。 此时,林丰已经整顿好上林府的秩序,带了队伍,出城继续往南行进。 第506章 唯一死尔 下一个路过的大城是天枳府城,过了天枳府城,再往前就到了京都城的最后一道屏障,临都府城。 当然,其间的小县城,已经不在林丰的算计之内。 京都正北方向的卫城其名为坤,正面临着符王叛军和黑巾军的猛烈攻击。 符王帐下大将军骆云飞和黑巾军大将军邱介,各自在军前督战。 期望在短时间内拿下坤城,从而打破京都八大卫城的格局。 城上城下激战正酣时,骆云飞和邱介接到了申骏和赖伟胜部队的战报。 两人已经在营地里的军帐中会面。 “骆兄,他们怎么败得如此之快?” 骆云飞也疑惑:“按说申骏是个稳重的人,怎如此不经打?” 邱介抖了抖手里的战报。 “骆兄,这不是关键,你看到没,定远府是如何被破的?” “哦,战报上写的,是被林丰引下一道天雷,轰塌了城楼” 两人对视一眼。 “如此离谱的事,邱兄你信么?” 邱介挠了挠头,他本是个黑巾会的信奉者,对黑巾会的教义和圣母,有着近乎偏执的信念。 如果圣母有灵,难道天上就不能有其他的神仙? “哎呀,骆兄,此事难说,或许就有那奇人异士,会些诡奇之术呢?” 骆云飞当然不满意他的解释,皱眉摇头苦思。 “骆兄,咱这一路打过来,不也是有圣母保佑,才屡战屡胜嘛。” 邱介进一步解释。 骆云飞才不信什么圣母保佑,能打胜仗,靠的是自己的战略战术和将士用命。 当然更不信林丰用一道天雷就解决了定远府的一座大城。 “申骏二人没有拦住镇西军,咱这边要加快进攻步伐了。” 邱介一摆手:“骆兄放心,这次我派个能人,前去拦住镇西军,定让他们灰飞烟灭。” “能人?” “嘿嘿,此人乃我黑巾会堂主,也是很有些法力的高人,有他带队,必然会给镇西军一个惊喜。” 邱介得意地说道。 骆云飞疑惑地问:“既然邱兄有此能人,何不让其摧毁坤城?” “呃恐怕他的法力还没达到这个高度。” 骆云飞担心地说:“邱兄须谨慎了,如果再拦不住镇西军,可就影响了咱破城的进度。” “尽管放心,此人一定能成。” 邱介信心满满。 “我看还是要多派些人马,保险一些。” “好,你我这次各派两万人马如何?” 骆云飞还是觉得不够稳妥。 “我这边可分出三万人,以保万无一失。” 邱介笑道:“骆兄一向以谨慎稳妥着称,果然老成持重,就如骆兄之意。” 两人计议一定,立刻下令,分出人马,前往天枳府。 这次是符王叛军三万,黑巾军两万,一共五万大军。 浩浩荡荡地开出营地,径往天枳府急行。 一共二十六万人马的叛军围困京都卫城,前后抽掉了八万人离开,虽然影响不大。 但是,卫城内的守军,却也感受到了压力在减轻。 坤城依然没有变化,可其他卫城外的人马明显减少。 报告被迅速送到了坤城指挥部。 总指挥万老太师,瞅着手里的战报,花白的长眉抖动起来。 半晌后,他将战报往外一递。 “闻启,你且看看。” 大将军赵闻启,双手接过战报,扫了一眼后,顿时眉开眼笑。 “太师,这可是镇西军的功劳了。” 其他几个将军连忙上前,传阅着手里的战报。 卫将军焦三强皱眉问道:“镇西军仅三万人马进京,怎么会影响到叛军呢?” 车骑将军魏明也附和:“镇西乃偏僻之地,怎么能比镇南的五万边军还厉害,估计是因为他事,影响了叛军。” 骠骑将军鞠朝越连忙说:“听人说,镇西军林丰,善于用兵,都将来犯的鞑子铁骑,赶出镇西,还打入了铁真国境,不可小觑。” “哎,传言尔,不可轻信。” 焦三强不屑地摇摇头。 “派人去看看如何?” “咱的人现在根本出不去,叛军太多,进出一趟很不容易。” 万太师一直没说话,厅内众人渐渐都沉默下来。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心里,都隐隐升起了一丝期望。 这是对胜利的期盼和对生命的渴望。 他们都明白,一旦叛军破城,首先他们这些坚决抵抗的将领,是符王宰杀的首选。 终于,在沉默半晌后,万太师咳嗽一声。 “咳咳,不管是受谁的影响,总之不算坏事,各方须紧守位置,等待变化,最坏的结局,唯一死尔。” 众将领均垂首称是。 符王已经将他在洛城的王府,搬到了临都。 这里距离京都相距五百里,也是京都最后一道屏障。 叛军占领临都后,符王便将他的大本营搬了过来,与京都遥遥相对。 他这是想在近期内,攻破京都,自己好以最快的速度,取得皇位。 登基为皇帝,是符王的执念,也是他最急不可待的愿望。 他要让赵家所有人看看,到底谁才是大宗的真命天子。 他要让自己的母亲看看,尽管是庶出,也能成为赵家之主。 那一帮皇子皇孙,原来都对他不屑一顾,冷嘲热讽。 到时候,让老子踩在脚下的滋味,是不是比吃屎更难过。 眼见自己的二十多万大军,已经将京都围困起来,大将军骆云飞和黑巾军首领邱介,已经再三向自己保证过。 两个月之内,拿下卫城,三个月之内,破开京都城的大门。 眼见京都卫城已经被围了一月有余,依然顽强地被挡在城外,心里便有些焦急。 此时又接到镇西军连下两城,灭了前往阻拦的军队。 更是火冒三丈,将战报摔到地上,大声呵斥着。 “废物,蠢货,笨蛋” 蓝域慌忙从地上捡起战报,看了一眼后,眉头也皱了起来。 自己一再叮嘱,林丰不可小觑,须十分小心才成。 看来这些自大的家伙,打胜仗习惯了,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镇西军三万人,他们也派三万人迎敌。 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苗长风也看了战报,他的关注点在林丰引天雷,炸掉城门楼这事上。 思量再三,也没琢磨明白。 第507章 出重金 收人头 苗长风可是黑巾会的老大,他知道这个圣母的底细,纯粹就是糊弄百姓的玩意儿。 怎么会真有人能引下天雷呢? 他正琢磨得入神,就听到符王喝道。 “苗长风,找几个高手,去宰了这个林丰。” “是,放心王爷,这次管叫他来得去不得。” 符王一甩袍袖:“别再让孤失望了。” 说完气咻咻地转身去了内堂。 等符王的护卫们都跟着走干净后,苗长风看着蓝域拱手问道。 “蓝先生,可否教我?” 蓝域连忙拱手还礼:“苗老大客气了,此次便用出你最顶级的杀手,全力搏一把便是。” “可是,那林丰竟然能引下天雷,岂是好相与的,我怕” 蓝域不等他说完,便摆手道。 “勿要相信,妖言惑众而已,若林丰是仙非人,我等哪里还用辅佐符王,又怎争得了这天下?” 苗长风也点头称是,心下释然。 对于想找大宗的顶级杀手,苗长风并没有压力,无非就是多出点钱。 他混迹江湖多年,自然认识不少这类组织或者单个的刺杀高手。 鉴于林丰过于强势,一般组织恐怕搞不定,也不敢接这单生意。 苗长风回到自己的住处,唤来自己的助手。 一个矮壮的汉子,三十多岁,一脸凶悍。 “解斌,你找人去联系暗无天日,我要出重金,收人头。” 解斌知道,暗无天日是大宗杀手组织里,最顶尖的存在,其中的杀手,三教九流,啥人都有。 却各怀杀人绝技,令江湖人闻风丧胆,有些方面,甚至比他们黑巾会都恐怖。 “老大,让在下去谈,还是” “找中间人,我把名字告诉你,去问个价。” “是。” 苗长风冲他招招手。 解斌凑上前去,躬身附耳。 苗长风轻轻吐出两个字,然后略微解释一下。 解斌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转身出门而去。 大宗天枳府城,处在天枳山下。 天枳山高千丈,方圆八百里,山林密布,沟壑纵横。 镇西军的辎重车太多,根本无法翻山越岭,只得绕道而行。 虽然是绕行,也是岭子、梁子很多。 辎重车辆行驶非常困难。 林丰早在出发前,就已经查看过地图,知道山路难行。 所以,他决定,放弃天枳府城,往东南绕,过天枳山,直奔临都城。 林丰的这一决定,顿时让符王的叛军慌了手脚。 因为符王正在临都城,这是被人从后面抄了老窝。 骆云飞和邱介,也顾不上破城了,立刻增派了五万兵马,从京都卫城出发,过临都,前往阻拦镇西军。 他们这一人马调动,本来二十五六万的大军,瞬间减半。 京都卫城的压力顿时减轻。 整个京都八座卫城,一片欢腾。 先不管镇西军能不能在十万兵马前活下去,只是攻城的人数锐减,就让全体将士,欢欣鼓舞。 骠骑将军鞠朝越跑到万太师的总指挥部,急切地凑到大案前。 “太师,咱得出兵帮镇西军一把,不然,仅三万人马,叛军已经赶过去十万了。” 还不等万太师说话,坐在一侧的大将军赵闻启便冷哼一声。 “城外还有十多万叛军,你想带多少人出城?” 鞠朝越一时无言,自己太过急切,也没想太多。 城外叛军还有十万人,卫城守军不足十万,去的人马少了,于事无补,去多了,卫城可就失守了。 万太师闭着眼睛:“稍安勿躁,镇西军能走到天枳山,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林丰估计自有办法应敌。” 大将军赵闻启点头道:“林丰的镇西军,大多是骑兵,打不过可以跑嘛,估计叛军也追不上他们。” 焦三强嘿嘿一笑:“没想到镇西还出了这么个能打的小家伙。” “也不知是能打还是能跑。” “能跑也是能耐,咱也能跑,可京都在身后呢,往哪跑?” “唉,十万叛军啊,希望林丰能跑得了。” “跑不了也能牵扯一部分叛军,对朝廷也算尽心了。” 众将议论纷纷,根本没人会想,镇西军能打赢这场战斗。 “咱在此处拼命,谁知人家带三万人马入京,就算打不赢,能逃得性命就成,却也已受封大将军之职了嘛,唉,不知朝廷是怎么想的。” 魏明语气酸酸的。 “休得妄议朝政,守好你的位置,自有封赏。” 万太师沉声喝道。 魏明一缩脖子,不再说话。 符王叛军加黑巾军共十万人马,分了两个方向,往天枳山东面集结。 韦豹的游骑将情报传回来,送到林丰手上。 林丰依然坐在马车上,分拣着一份份情报。 看完后,思索片刻,觉得不能让对方的十万人凑到一起。 自己就三万人马,一旦面对十万人,压力太大。 从地图上看,前方有一个镇子,名字叫半坡镇。 因为这个镇子是建在山下的一道长坡上而得名。 林丰立刻下令,让韦豹的游骑前去测量那半坡的坡度。 没有教游骑如何计算坡度,只是让其去测量长坡的长度,和最高处,还有最低处的高度。 有了这些数据,林丰就可以计算出坡度的大概数据。 以林丰的想法,准备利用这个长坡,用战车和重甲,冲击叛军的五万人马。 如果坡度低于十八度,高于十度。 这个坡就在最佳冲击范围内。 若是稍有偏差,高于二十度,低于七度,恐怕效果将大打折扣。 坡度过高,战车和重甲容易控制不住速度而倾翻。 坡度过低,又达不到最快的冲击速度,让战车陷入对方的人群中,无法发挥最大功效。 敌方是五万人马,战车只有数十辆,重甲三千骑。 速度提不到最佳,容易被翻倒地上的尸体或者马匹阻住车轮。 这次不同于跟鞑子交锋。 鞑子都是骑兵,移动灵活,进攻呈散兵状态,能让战车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可面对五万叛军和黑巾军,大部分还是步卒,战车虽能更加有杀伤力。 却容易被卡住,人数多,尤其是黑巾军卒,悍不畏死,舍身挡车。 人少了还可以,人多了,冲得再快的战车也得被塞住车轮,变成废车。 第508章 我日他大爷 跟随游骑一起走的,还有三千工兵,他们负责修补地面坡道。 如果坡度合适,为便于战车冲击,得砍掉树木,搬开石块,还得填补坑洞。 大面积的长坡,三千工兵的工作量也不小。 辎重部队走得慢,等他们赶到半坡镇时,天已经黑了。 林丰根据游骑提供的信息,选了一处平整些的野地,作为营地,让三万人马扎下营盘。 林巧妹端了一口锅,来到林丰的军帐中。 “哥,给你炖了锅肉汤,尝尝鲜。” “哦,哪来的肉?” “俺去猎的,山边有野猪出没,没长眼睛,被俺炖了。” 林丰笑道:“嘿,不错,有肉还想着你哥,程梁,弄点酒过来。” 林巧妹一瞪眼:“没肉的时候,俺也想着哥呢。” 程梁连忙去拿酒囊。 林丰伸着鼻子闻了闻锅内的野猪肉。 “嗯嗯,好香。” “哪里有肉,哪里有肉?” 赵硕闻着香味就窜了进来,一双眼睛四处乱踅摸。 林巧妹摇着手:“没你份啊,你少来蹭肉吃,那么瘦的猪,都分不着。” “哎,小林将军,你这就不对了,咱都是同僚,怎能如此生分,有道是有福同享嘛。” 赵硕也不客气,一腚坐在锅边,伸手就去抓肉。 林巧妹一巴掌将他的手打开。 “谁跟你有福同享,有本事自己进山猎去。” 赵硕嘿嘿笑着:“整个大宗谁不知道咱小林将军的箭法,除了您,估计谁也猎不到这么大的野猪了。” 这话林巧妹爱听,语气缓和了一下。 “只准你吃一口啊。” “那肉汤我能喝点不?” “嗯汤可以喝点。” 赵硕一挑拇指:“没的说,小林将军乃巾帼之英雄也,哎大哥你慢点吃啊给我留一口。” 结果,他们一锅肉还没吃几口,就有游骑摸着黑冲进了营地。 “报,将军,两处叛军已经合兵一处,粗略估计,有近十万人马。” “十万!?” 林巧妹惊叫一声。 林丰咀嚼着猪肉,皱眉看着那军卒。 “他们现在何处?” “距离营地约一百五十里,将军。” 赵硕也是满嘴的猪肉,含混地问。 “这么快?” 林丰咽下猪肉,又提了酒囊灌了一口酒。 “恐怕临都城内有重要人物。” 几个人都纷纷点头。 赵硕恨恨地道:“可不就是赵争那厮么。” “那是你亲叔。” “老子没这样的叔。” 林巧妹最喜欢调侃赵硕。 “唉,错了,那应该是你大爷。” “我日他大爷!” 林巧妹拍着大腿咯咯咯地笑起来,直笑得说不出话。 赵硕满脸通红,垂头装作去锅里找肉。 他自己也想到了其中的语病,皇家上一辈的,让他给骂了。 林丰摆摆手:“再探再报。” 那军卒答应一声,转身跑出军帐。 林丰用布帛擦了擦手,起身来到临时搭建的书案前,俯身看着地图。 本来还想往前赶一步,分而击之。 谁成想,人家快了一步,人马由五万变十万了。 这场战斗恐怕要艰难得很。 十万对三万,兵力十分悬殊。 如果是据城而守,还问题不大。 可现在是旷野中对敌,问题就不小。 林丰对黑巾军的战力不屑一顾,却对他们的执着感到头疼。 死缠烂打,宁死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 十万啊,站着不动,让你砍,也得累死一大堆人。 林丰琢磨了半晌,看来这场战斗,还是得用天雷轰,才最是简洁有效。 一百五十里,以步卒的行军速度,估计明天下午就能赶到这里。 “来人,去喊细娘过来。” 等细娘过来,林丰等人肉也不吃了,根据游骑侦测的长坡数据,开始布置战场。 林丰之所以能在此从容布置,就是判断叛军会主动进攻。 他们十万人马,面对自己三万镇西军,自然不会等待,更不会跟自己客气。 一般的指挥者,自然会一挥手,大军压上。 以绝对的优势,将对方压垮。 为减少人员损失,林丰决定这次战斗就以天雷为主,战车和重甲为辅。 最后轻骑出动作为压倒骆驼的稻草。 有天雷作为杀手锏,三万镇西军准备硬碰十万叛军。 所有镇西军的高级将领齐聚林丰的军帐,大家都很激动。 想想那种十万大军的场面,就让他们振奋。 林丰的策略是,首先让林巧妹的远程攻击营,五千人分左右两部分。 用弓箭压制两翼,尽量让叛军的主力部队,从中间的长坡上进攻。 长坡的坡度很不规则,有高有低,在战车冲击中,需要驾驭的军卒,努力控制战车的速度。 重甲营更是有难度,山坡高低不平,虽然经过工兵的修整。 但是整体还是不理想。 重甲营在冲锋时,要避免因地面不平,导致侧翻。 重甲的毛病就在此,一旦侧翻,就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没有挽回的机会。 这次战斗的不利因素,是长坡的宽度。 也就是战斗面很宽,有利于叛军更多的人马参与到接触面。 人马分布会相对过散,天雷的用量就会成倍增加。 众人认真分析讨论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时,才最终定下了战斗方案。 等到天一亮,林丰又带着众人来到现场,开始熟悉地形。 对于不满意的地方,立刻让工兵过来修整。 力求做到最大限度地释放自己的优势。 三万对十万,这样的战斗,想想就让众人饭都吃不下去。 每个将领都在认真纠错,在细节上下工夫。 尤其是弹石车营,细娘带着数十个技术工兵,满坡转悠。 他们只有四十三个天雷,也就是四十三个粗瓷黑坛子,需要每一个天雷,都要发挥出最大功效。 所以,面对天雷的落点,都要确定好位置。 林丰的要求是,不求能炸死多少,但是要让敌方产生恐惧心理。 天雷起的是震慑、恐吓作用。 只要前方军卒心理崩溃,乱起来,无心面对接下来的冲锋。 势必会影响后面的队伍。 在战场上,军心一散。 那这场战役便有很大概率取得胜利。 当然,众将领也是信心十足,谁都清楚,符王的叛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鞑子更加凶悍。 更不可能比得上鞑子的单兵素质。 第509章 一场硬仗 细娘的天雷分布,有三分之二,偏黑巾军方面。 因为这些黑巾军的心理扭曲,执着,不容易溃散。 而符王的叛军中,大半是原来朝廷的府军,战时为军,平时为民,相对来说,没那么执着。 等战场布置修整的差不多时,游骑来报,叛军十万人马,已经推进到五十里以内了。 林丰立刻挥手:“各部回营,准备战斗。” 他立马在坡顶,远远看着前方渐渐出现的人头汹涌。 这将是一场硬仗,就看谁的手段更狠。 褚娇回到重甲营,召集三位千夫长,蹲在地上,开始勾画讲解。 重甲营三千重甲骑士,加上褚娇的五百卫队,一共三千五百人马。 她将林丰的三才阵法跟三个人详细解释一遍。 以百骑为一个战队,按照天、地、人三个方位,队形散而重叠。 面对人数众多的叛军,这个阵型,能更大地发挥重甲的杀伤力。 “这一战,对方虽然人多,但是咱们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必然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褚娇在地上勾画完,最后做出总结。 宫三炮听得有些迷糊,指着地面上的图画。 “老大,你就说让俺从哪儿打,别整那些玄乎事。” 褚娇气地拍了他脑袋一巴掌。 “就你蠢,老娘看你这个样子,下一场就被淘汰掉了。” 宫三炮摸着脑袋:“唉,这脑子,真他娘的白长了。” 邵一寒笑道:“三炮,还是去给胡将军做侍卫长,不用动脑子,只拼武艺多好。” “算了你,胡将军要求更高。” “你还知道啊,咱老大够照顾你的了,不知足。” 田永东也调侃他。 宫三炮一脸谄笑:“嘿嘿,老大,你就跟俺一队,你怎么说,俺就怎么做呗。” 见褚娇皱起眉头,连忙补充道。 “俺保证冲锋在前,执行命令半点不打折扣。” 褚娇本想发火,稍微一顿,哀叹一声。 “唉,算了,你就跟在老娘身后,听命行事。” “是,老大威武!” 谢重的战车营是排在最前面的,此时已经皮甲执锐,严阵以待。 前方是被工兵营修复过的斜坡地面,石块、树木、坑洞等等,一切被清除掉了。 只不过,这个斜坡初始有点陡,约五六十丈后,坡度放缓。 谢重将几个战车营的头目招到一起,指点着坡道,开始讲解自己的战术策划。 正说着,远远地出现了无数黑乎乎的人群。 符王叛军联合黑巾军共十万人马,以官道为中心,在田野中铺开。 双方首领一合计,十万对三万的巨大优势,让他们不再犹豫。 直接挥军北上,前推压向镇西军营地。 根本没有考虑战斗方法,就是想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镇西军淹没在他们的人海之中。 京都卫城眼看就在破城之际,谁也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缺席这场盛宴。 一旦破城,京都皇城便赤裸裸地摆在他们面前。 犹如一个丰润的美少妇,被一群凶悍高大的汉子,围在中间。 符王登基,自己将面临着泼天的富贵和荣华。 符王麾下大将军宿众望,亲率五万大军,其中近一万是骑兵,四万步卒。 黑巾军大将军牛向前,也是五万黑巾军,骑兵八千,其余皆为步卒。 两位大将军正在商量,谁在前谁在后。 眼前肯定是一场不小的功劳,还是唾手可得的功劳。 谁也不想落在后面。 两位都是大将军职级,在符王面前没有高低之分,所以谁也不让谁。 没办法,宿众望提出用抓阄的方式,来解决眼前的争端。 立刻有军卒做了两个阄,一个上面写了前,一个写了个后字。 军卒将两个阄握在手里,放到背后,让两人选择。 牛向前选了右手,结果,军卒伸出右手,摊开手里的阄,上面写了“后”字。 宿众望哈哈大笑,长长吐出一口气,刚想下令进军。 谁知牛向前举手一拦。 “慢着,这军卒是你的属下,阄也是你们的人做的,我怀疑这里面有诈。” 宿众望一瞪眼:“众目睽睽之下,谁会作弊,分明是你耍赖。” “我不耍赖,如此让我的人再做一次便是。” 牛向前冷笑道。 “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呢,说来一次就来一次?” “不然呢?” 两人互相瞪眼,谁也不让谁。 也是倔驴碰上了犟牛,几个属下过来相劝,却被斥退。 眼见天色开始变暗,再耽搁下去,天黑下来,就无法出兵攻击。 没办法,宿众望只得一挥手。 “谁冲得快算谁的,一起攻击便是。” 牛向前得意一笑:“就是如此,看看谁先斩下那林丰的脑袋。” 两人不再搭话,各自向属下传令进攻。 毫无章法可言,两队人马,听到命令后,挥军开始冲锋。 当先的便是两军的骑兵队伍,撒了欢地往前疾奔。 后面乌泱泱大片的军卒,举了长矛,快步冲向前去。 立马坡顶的镇西军,远远看着广阔的田野中,两股汹涌的潮流,如潮汐般扑面而来。 十万人马,从坡顶上望去,无边无际,直压得人都喘不过气来。 残阳如血,让大地披上一层昏黄。 随着大股马队的迅速靠近,细娘站在一架弹石车旁,眯着眼睛,紧紧盯着之前设定的位置。 当叛军的马队完全覆盖了地上的一个标的物时,细娘狠狠地挥下手臂。 数架弹石车一起将摇臂甩了起来,五个黑色坛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飞向乱纷纷地战马群。 林巧妹的远程攻击营位置,也瞬间腾起大片的乌云,飘向进攻的马队。 镇西军所有人都冷静地看着奔腾的战马,甚至都看清了战马上的骑士,一张张兴奋的脸。 五个黑色坛子,依次落入大片战马群中。 下一刻,从冲锋的队伍中,腾起一股火光,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炸响。 顿时,无数战马和骑士,被扬上半空。 五个黑色粗瓷坛子,在不同的位置,几乎同时爆开。 就像在汹涌的潮汐中,泛起了五朵巨大的浪花,一时间将整个叛军的进攻队伍冲击得四分五裂。 远程攻击营不住地轮番攥射,冲锋的骑兵被一批批射翻。 被迫往中间位置靠过去。 第510章 不会再有了吧 第一批天雷爆炸,给了谢重的战车营进攻的信号。 谢重猛挥手,大喝一声:“冲锋!” 并排在前的四辆战车,同时抖动马缰,拉车的马匹,犹如披甲的怪兽,猛然窜了出去。 沉重的战车被拖拽着往坡下冲去。 立马在后方的宿众望和牛向前,被震天的爆炸声,惊得浑身一抖。 他们胯下的战马,也被惊得四蹄乱踏,躁动不安。 “什么东西?” “真有天雷?”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一脸的惊疑不定。 他们也曾听说过镇西军的天雷传说,却都嗤之以鼻,根本不信。 尽管有逃回去的军卒,将天雷爆炸,描绘得活灵活现,却也不被这些高级将领认同。 这根本背离了他们的认知,一致认为,是战败的队伍,寻找的借口。 可如今亲眼所见,一时大脑一片空白。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天雷?” “不会再有了,就算他们有天雷,也挡不住咱十万人马的碾压。” 牛向前恶狠狠地说道。 “正是如此,冲上去,灭了他们,到底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宿众望也无法接受这个超人类的现象。 他们两人话音刚落,就见远处再次腾起数团烟火。 伴随着炸裂空气的声音,像凭空盛开了数朵徇烂的红花。 无数断肢残体,被吹上半空,鲜血四溅。 临近的军卒,被淋了一头一脸。 还没等魂魄归位,就看到数头怪兽般的铁甲,迅速在眼睛里放大着。 四辆战车,一同撞进了战马群中。 巨大的惯性,将战马撞飞出去。 战车两旁有探出的螺旋利刃,旋转着将无数人马砍成数段。 细娘的天雷,距离战车前方百步外,继续狂轰叛军人群。 战车后面又出现了褚娇的重甲战骑,中间一千骑,两翼各有千骑,一同发动进攻。 五里长坡,叛军冲过了四里多的距离,就被阻住。 冲在前面的队伍,已经开始溃散。 根本抗不住天雷和战车的冲击。 后面的队伍却依然往前猛冲,黑巾军占了多数。 那些符王叛军的军卒,听到天雷爆炸后,惊得放缓了冲锋的步伐。 黑巾军卒却顽强得多,不顾生死地往前冲击。 最前面的四辆战车,已经冲开对方的骑兵队伍,犹如巨大的破冰船,一头扎进了黑色的人群。 细娘的弹石车营,最远抛送距离可达五百多步。 依然可以将天雷甩进战车前方的黑巾军卒群中。 让悍不畏死的黑巾军卒群,绽开一朵朵黑红色的浪花。 战车犁过陡坡,进入缓坡中,前冲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战车后的重甲营,从战车缝隙中冲入敌群,开始了单方面的屠杀。 因为重甲面对的全是手持长矛的步卒,根本没啥阻力,只有一波一波往上冲击的黑巾军卒。 随着更多的重甲战骑冲入,黑巾军卒也有些抵挡不住了。 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黑巾军卒也产生了恐惧之心。 叛军的骑兵队伍几乎被干掉了九成,剩余的骑兵,也不知乱窜到了何处。 弹石车由于距离过远,已经不能再发天雷。 轻骑兵营接到冲锋的命令,已经从坡顶四处冲向叛军。 两万战骑,满山遍野地携着生力军的威势,冲入无数步卒中。 战骑对步卒,优势不是一点半点,乱军中,步卒根本无法抵挡战马的践踏。 宿众望的五万军卒,已经被天雷和战车冲击的脑子发懵,再加上重甲和轻骑再次暴击。 队伍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黑巾军却依然顽强对抗着无法战胜的战车和重甲。 等数万轻骑冲入战场时,黑巾军卒也开始往外扩散躲避。 死太多人了。 宫三炮自谓武艺高强,在重甲营中,无人能及。 加上他身高力大,总是第一个冲入敌群,马槊挥舞着,如秋风扫落叶般,横扫竖砸。 往往他的马前总能空出大片无人区。 不知冲杀了多久,宫三炮也觉得手臂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这在以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眼前仍然是无尽的黑色军卒,虽然慌乱,却并未逃远。 他们被军官呵斥着,举起手里的长矛,硬着头皮往重甲骑兵前撞过来。 虽然立刻送了性命,但架不住人多。 整个重甲营陷入了苦苦支撑的阶段,重甲加上厮杀时间过长,令骑士们的体力消耗过大。 当数万轻骑从两翼杀入后,他们终于稍微轻松了一些。 林丰站在马背上,用千里目观察着战场上的状况。 看了半晌,扭头问:“细娘,还剩多少天雷?” “将军,还有十二个。” 林丰皱眉道:“将轻型弹石车拉过去,继续轰击敌军。” 长坡下的战场,已经成了胶着状态,虽然镇西军勇猛杀敌无数,黑巾军却依然死战不退。 林丰也看出来了,这些不管是叛军也好,黑巾军也罢,应该都是精锐部队。 其战斗力比鞑子差一些,却比西夏府军强了不少。 细娘下令弹石车启动,开始往战场中间逼近。 距离二三百步时,将马车撑稳,迅速测好距离。 此时的十几个技术工兵已经很是熟练,对自己和弹石车的操作也充满了信心。 细娘选择了叛军后方的几个密集处,挥手下令发射。 又是五个天雷,带着嗤嗤直冒的青烟,一头扎进了敌群。 这次的打击,对叛军来说,已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随着被炸的碎尸漫天飞舞,那些顽强抵抗镇西军的军卒,彻底没了支撑。 如一群被惊散的蟑螂,开始四处奔逃。 宫三炮已经快累脱了力,马槊早已不见了踪影,手里持了一把卷了刃的钢刀。 呼哧呼哧喘得犹如风箱一般。 身强力壮的他,都成了这个模样,更别说其他军卒。 眼看着四散而逃的叛军,基本没了追击的体力。 胯下的战马都浑身突突地直哆嗦。 轻骑营的战队,勉强往前追了一两里地,便颓然而止。 宿众望和牛向前,已经无法遏制手下军卒的溃败,只得在护卫们的簇拥下,往后退去。 眼见叛军逃得远了,无数镇西军卒,从战马上跌下来。 就那么往地上一躺,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动弹。 第511章 这城不好破 乱七八糟的战场上,只有数千工兵在忙碌着,清理战利,统计战损。 这次战斗虽然艰难,军卒损伤不是很大。 死亡的军卒不到五百,战马却废了两千多匹。 战车严重损坏了十一辆。 武器损毁也很严重,钢刀大多数都砍卷了刃。 马槊折断了无数根。 但是,战果十分辉煌。 经此一战,叛军丢下了三万八千余尸体,战损超过了三分之一。 林丰没有进入战场,只是在坡顶观望。 他觉得,如果这个时候,叛军掉头杀回来,他的镇西军就只能望风而逃。 天已经黑透了,各级将领开始整顿队伍,收拾家伙什带兵归营。 镇西军暂时是无法前行,林丰琢磨着是不是该拿下天枳城,进城补充辎重。 待在这个临时营地里,万一被叛军围困住,自己的天雷没剩几个的情况下,有些危险。 不是担心突围不了,而是担心战损太大。 但是天枳府依山傍水,城高水深,一时不知如何能尽快破城。 林丰立刻下令,让韦豹的情报营,开始对天枳府城进行详细调查。 宿众望和牛向前一路败退,直到退出一百多里,才渐渐收拢残兵,扎下营盘。 也没正儿八经弄个营栅,因为天已经黑到啥也看不清了。 只能就地下营,四周派出巡逻队,明岗暗哨多布置几处。 两人再次凑到一起,大眼瞪小眼。 因为急着赶路,没有仔细讨论这次的战败原因。 牛向前一脸便秘的模样。 “宿大将军,咱是怎么败的?” 宿众望喃喃着:“天雷,天雷竟然是真的,林丰引下天雷,将军卒炸成了碎尸” “不会,我们有圣母保佑,老天怎能降下天雷?” “圣母?他们谁的法力高一些?” “瞎说啥呢,没有什么比圣母的法力更高,林丰是用了邪门歪道。” 牛向前坚定地说。 “邪门歪道?” “对,绝对是邪门歪道,我看到有黑色的东西,飞进了咱的队伍里。” 宿众望仔细回忆,确实好像也看到有东西飞过来。 可是,那漫天的羽箭,不也是飞进了队伍里? “别瞎琢磨了,还是想想咱该怎么办。” 牛向前见宿众望神情迷糊,不是很清醒的样子。 “哦,战损如何?” “损失了三万多。” “咝” 宿众望是老行伍,知道如此战损是多么惨重。 十万对三万的悬殊战比,还将自己的队伍重创至此。 “林丰果然邪门,听说鞑子都被他打得溃不成军。” “你不用难过,黑巾军损失了近三万,你们不到九千。” 牛向前没好气地说。 “哎,都是符王麾下,何分彼此,只是林丰如此厉害,下一步该如何?” 牛向前摇头:“现在说这些没用,咱不能如此灰头土脸地回去,这仗还得打下去。” 见宿众望依然颓丧,遂建议道。 “不然,明天再打回去?” “恐怕不行,军心有些散,需重新给他们树立信心。” 牛向前一摆手:“这好办,明日搬一尊圣母像,大家念诵一天经文,保证生龙活虎。” 宿众望苦笑道:“你们这样做没问题,可是我们呢?” “早就让你入会供奉圣母的,可你老是推三阻四。” 宿众望垂头不语。 他怎么会信这个圣母,眼见这些黑巾军卒,一个个跟疯子似的。 日常行为都看着别扭。 打起仗来,不要命地往上冲。 当然,不是说军卒用命打仗不好,只是怕自己信奉这个玩意儿,也变成这个样子。 宿众望想想就害怕,身体打了个激灵。 “不不不,还是我想想办法,让他们提振精神,必须尽快拿下镇西军。” 牛向前不屑地挥手:“随你,只是别拖太久。” 镇西军驻扎的营盘,距离天枳府城一百五十多里地。 韦豹的游骑不时就有回报,是对天枳城的调查情况。 韦豹怕林丰等急了,所以命令各部游骑队,只要有新的发现,就立刻回报。 天枳城的各项情报数据,也陆续送到林丰手上。 林丰研究了半天,也没发现此城与其他城池有什么不同。 唯有一点,天枳城是依山而建,护城河宽且深。 正是由天枳山上的泉水,流入护城河内,形成了深且广的河面。 城内有五千府军驻守,镇西军就在附近,天枳城城门紧闭,不再让人进出。 而符王叛军也驻扎在天枳城左近,要想拿下此城,十分困难。 虽然驻守的府军没啥战斗力,可他们凭借高城宽河,也能抵挡住镇西军的攻击。 林丰愁眉紧锁。 如果不能拿下天枳城,仅凭营栅是挡不住六七万叛军的。 自己手里的天雷没了,需要大量的原材料,还要有制作的时间。 这些条件,处在野外营栅里,是无法完成的。 更紧迫的问题是,损毁严重的战车需要修葺,重甲营损坏的钢甲,也需要修复的工具和设施。 这些条件,只在天枳城内才具备。 还没提大量损坏的钢刀和长矛马槊,还有大量的羽箭和弩箭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林丰想到这些,脑袋开始疼。 叛军营地暂时没有动静,但不代表他们会长时间跟镇西军对峙。 临都城就在不足八百里处,他们的老大符王赵争,就住在临都城内。 卧榻之侧岂能让他人安睡? 所以,叛军不会安静太久,就得再次进攻。 林丰想了半天后,起身带了胡进才、李东来和林巧妹,随行五百护卫,亲自去了天枳城外。 他们在护城河外,绕着天枳城转了一圈。 确实,此城与别的城池不一样,护城河里的水不但深广,而且还是流动的。 山泉不停地注入河里,绕城一周后,再从城西南方流入城外的河道里。 因为城外有军队绕城,城上的军卒紧张起来,大批军卒持枪站在城墙上,跟着林丰的队伍缓缓移动。 胡进才看着城上拥挤的军卒。 “老大,这城不好破啊。” 李东来也点头附和:“对,咱这边一旦攻城,符王叛军就会立刻来援,时间根本不够用。” 林巧妹却不以为然:“你们看看,城上的军卒都是些渣渣,根本没有战斗力。” 胡进才摇头:“在旷野中他们是渣渣,可在城头上,就会让你难过。” 第512章 水淹天枳城 李东来看着林丰:“老大,给点提示呗?” 他对林丰可以说已经五体投地。 当时在巴鲁碦嘶城时,李东来就怀疑林丰不是人类,是天上的神仙。 林丰不但用神仙手段救活了陶金旺,还提示要自己烧香祷告。 谁想到,第二天他就升官了。 虽然是一同升职的不少,却也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眼前的老大总能有让你意想不到的手段。 林丰皱眉思索着,摇摇头。 “没有提示,带你们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三个高级将领都集体懵逼,面对如此高城,啥想法也没用。 忽然,林丰看着不远处湍急的河流,立刻下令。 “去通知工兵营,赶上马车,从山上拉些石块,过来把河道给他堵了。” 赵硕眼睛一亮:“大哥,你要水淹天枳城?” 胡进才盯着护城河,皱眉道:“老大,水位不够高啊。” 林丰心中忽然有了想法,兴奋地挥手。 “走,回营,好好策划一番再说。” 众人跟着林丰打马就跑,一阵疾驰,径直回了营地。 所有高级将领齐聚林丰的营帐,瞪大眼睛看着林丰在地上画图。 “咱们把天枳城的河道堵住,让护城河的水位上升,然后用树干做成筏子,夜渡护城河。” 林巧妹眨眨眼睛:“可是还有城墙呢?” 林丰抬头看细娘:“咱的天雷还剩几个?” “将军,还有四个。” “好,渡河后,这四个天雷全给他用上,堆放在城门下,老子不信炸不开那两扇木门。” 胡进才立刻挥手:“对啊,过河有浮桥,城门一毁,大军往里一冲,嘿嘿” 李东来也抢着说:“以府军的战力,没了护城河和城墙,就基本没了障碍。” 一众人顿时兴奋起来。 本来是个死局,眼见短时间拿下天枳城无望,将面对叛军近七万人的围攻。 被灭不一定,但是战损肯定会很大。 只是,林丰带人绕城转了一圈,就能想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办法,让众人既兴奋又佩服。 既然策略已定,接下来便立刻展开行动。 工兵营三千工兵,立刻进山伐木,争取天黑前将木筏子做好。 韦豹的游骑已经将护城河的数据测量出来,根据其河面宽度,开始扎制木筏。 细娘带了技术工兵,也开始制作引线。 从粗瓷坛子里倒出些黑火药,用薄纸细细包裹,尽量做得长一些。 各部也纷纷准备着,等炸开城门后,渡河进城。 叛军营地里,宿众望已经召集手下众将,颁布了新的奖惩规则。 凡勇猛向前,斩镇西军人首者,一个人头重奖白银五两。 斩军官人头的,视其官职大小,重奖从十两银子到百两不同。 不单奖励银钱,还大量奖励耕地。 只要符王登基,所有大宗土地将重新分配。 这些有功的军卒,会获得大量的土地。 一个镇西军卒的人头,就能换取百亩良田。 宿众望也明白,反正都是无主的土地,这大饼画得越大越好。 就连一众将领听得都十分振奋,连忙回到自己的队伍驻地,将奖惩条例颁布下去。 军卒们听到如此重奖,虽然心里有些担心兑现不了,但是明面上至少有了个说法。 军心一时高涨起来。 不同于符王叛军,黑巾军只需集合所有部队,盘坐营中,正前方放了一座圣母雕像。 然后开始默诵经文,坚定他们战胜一切对手的决心。 宿众望和牛向前两人得意地看着一众情绪高涨的军卒,当即决定。 第二天一早,就发动攻击,争取将镇西军消灭在天枳山下。 天已入夜,镇西军工兵营,将扎制好的木筏,运到了天枳城对面的山林中埋伏起来。 天枳城护城河的下游,已经有工兵拉来山石,填堵着河道。 护城河的水位开始慢慢上涨。 天枳城上的府军军卒,看着城下的镇西军在忙碌。 弓箭够不到这个距离,他们也不敢出城。 只能派人去报告知府大人。 天枳府知府叫曲不封,年界五十,大宗二年进士,因靠近临都,是去年末,才被黑巾会拉进了符王的阵营。 在天枳府城发展黑巾会员的是黑巾会堂主左梁,三十七八岁的年纪,看上去十分儒雅。 而天枳府府军首领,则是一个地道的老行伍,乔巨山。 大宗武进士出身,屯骑将军。 他的人形同他的名字,生得人高马大,整个就像一座小山。 不说武艺,只是力气,曾经号称大宗最大力者。 手下五千府兵,平时半军半农,此时被符王下令,召集起来,驻守天枳府城。 三人接到军卒的报告,说镇西军在城外填堵河道。 一时不知何意,默然沉思起来。 “难道镇西军想用水淹城池的法子?” 曲不封琢磨半晌,开口说道。 左梁摆手笑道:“不用担心,若用水淹的法子,就算堵十年,城内也进不来半桶水。” 乔巨山大声道:“让俺带人出城,驱散了便是。” 左梁连忙摇头:“不可鲁莽,以防中了镇西军的奸计。”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以不变应万变即可,城高水深,想破城,就算是符王的大军过来,也得十天半月呢。” 两人想想也是,就凭镇西军三万人马,想破天枳城。 无疑痴人说梦。 “着人通知牛大将军,尽快派兵支援,城内加紧巡逻,以防敌军偷城。” 左梁沉声道。 曲知府和乔巨山同时点头称是。 看得出,这天枳城,已经是以黑巾会堂主左梁为首。 夜色已深,城墙上的府军仍然一队队匆匆走过,间隔不过半刻钟。 埋伏在山林中的镇西军工兵营,三四十人为一组,抬了绑扎好的木筏,开始悄悄往前移动。 前面有四五个军卒探路,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移。 终于来到护城河边。 此时,护城河的水位已经上涨,河水溢出了河沿。 几十个人用力将木筏放到河里。 有军卒悄悄下水,拉动木筏。 后面的依次往河里放木筏,水里的军卒将两只木筏连接起来。 早就设计好的接口,两只木筏搭在一起,然后用铁丝捆扎好。 整个护城河里放进了七只木筏,每只木筏都有近两丈的长度。 正好通到护城河的两边岸上,然后挖坑埋上木桩,用以固定木筏。 木筏上面再铺上床板。 第513章 大宗第一力士 因为不能发出太大声音,天色又黑暗,用时两个多时辰的时间,一条浮桥终于做成了。 细娘的弹石车营,立刻将准备好的黑坛子,背着踏过浮桥。 来到城门洞内,四个黑色粗瓷坛子,被放在两扇厚重的城门脚下。 为了保证爆炸效果,两个放置在城门边,门轴下。 另外两个则放在门扇中间,外面用石板压住。 然后将引线牵出来,顺着城墙往一边走,距离城门十多丈的距离,蹲下来等待命令。 城对面的山林中,已经埋伏好了无数军卒。 骑兵都放弃了战马,手里提了钢刀,长矛,背上有皮套,里面放了弩弓,外罩一身皮甲。 林丰等一众将领,也悄悄来到护城河外,安静地看着城墙上的巡逻队。 等军卒跑过来,报告一切准备就绪后。 林丰轻轻一摆手,示意开始行动。 几个负责传令的军卒,立刻窜了出去。 蹲在城墙脚下的工兵,接到动手的暗号,立刻伸手将火折子点燃,往引线上一碰。 在黑夜里,一簇火花,活泼地跳动着,往前飞跑。 所有隐在黑暗中的将士,都紧张地注视着那簇火花,一路蹦跳着钻进了城门洞内。 片刻间,城门洞内火光一闪,随即响起数声巨响。 城墙上巡逻的府军,就觉得整个城墙都晃动了几下,脚下不稳,差点跌翻。 随着爆炸声响起,埋伏在山林间的军卒,立刻起身往前冲去。 火光映照的四周雪亮一刹间,让军卒看清了河面上的浮桥。 无数军卒涌上了浮桥。 城门洞内,两扇厚重的城门,被炸塌了,歪斜着倒在城门洞边。 有一扇还燃起了火苗。 整个沉睡的天枳城,被巨响震醒了。 鸡犬吠叫,孩子哭闹,各种嘈杂声响起。 黑巾会堂主左梁,也被巨响震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惊疑片刻:“什么声音,谁在外面?” 有站岗的黑巾会众,在门外答应一声。 “堂主,好像是城门方向传过来的,不知何物。” “去看看,立刻回报。” 知府曲不封也惊醒了,有丫鬟上前掌灯,服侍他穿戴衣服。 乔巨山则是一夜未睡,歪坐在府军营部打盹。 听到巨响后,立刻蹦了起来,知道不好,随手提了自己的铁棍,大步抢了出来。 “来人,马上集合队伍,上城防御。” 作为军人,不用多问,就知道有敌人来袭。 大批的镇西军卒蜂拥入城,各自组成三十人一组的战队,如水银泻地一般,分散渗入城内各处。 先进入城门的军卒,已经登上城墙,开始与府军争夺城门掌控权。 很快,城内各处便响起了兵刃的撞击声,夹杂着呼喝惨哼。 城外吊桥被放了下来,各营骑兵开始入城。 最后面是重甲战骑,再后面的便是镇西军辎重营。 林丰下令全部入城,不留后路。 有军卒前去通知护城河下游的工兵,扒开河道,让水流下去。 林丰带了护卫队,进入城内,有军卒引领着往府衙奔去。 他们快到府衙时,前方军卒都停住。 林丰骑在马上,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军队拦路,许多举了火把的,看圈子里打得正激烈。 一摆手,程梁带了一队护卫策马冲了上去。 “都让开。” 前方的军卒哗啦往两旁闪躲,程梁带人来到前面。 几十个府军,拦在府衙前,顽强地抵抗着镇西军的进攻。 各个非常勇猛,手中持了长刀,凶悍地与众多镇西军卒相持不下。 程梁的马队奔到前面,哗啦一声,整齐地将弩弓持在手上,拉开弓弦,对准这群府军。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不然,死!” 程梁大声喝道。 府衙门前也插了几支火把,门楼上还挂了两个大灯笼。 众人看得清楚,几十个府军中间,有一个高大的猛汉,手里提了一根粗长的铁棍。 正瞪着大眼珠子,冲着程梁嘿嘿冷笑。 “镇西军,敢不敢跟老子单挑?” 程梁有些心动,自己一身武艺,一直没地方施展呢。 那高大汉子转眼就盯住了程梁,知道这群军卒,以他为首。 “小子,是条汉子的,下来单挑,老子输了,跪在地上喊你爷爷都成。” 程梁喝道:“报上名来。” “某乃天枳府府军屯骑将军乔巨山,大宗第一力士,小子,你叫个啥?” “镇西军大将军麾下,副侍卫长程梁。” 程梁说着话,一伸手,从一个军卒手中里夺过一条长矛。 对方用铁棍,自己手里的是钢刀,有些吃亏。 所以,也用长兵器。 程梁跳下战马,挥动长矛,让四周人群往外扩散,让出中间的空场。 两人开始对峙。 林丰等了片刻,见还是没有动静,便催马走上前来。 发现程梁已经跟人动上手了。 刚要呵斥,忽然看到跟程梁动手的汉子,身高近丈,膀大腰圆。 整个身子就像一座小山一般。 生得十分威猛,心中不禁喝了一声彩。 一根碗口粗细的铁棍,被他舞得虎虎生风,硬是让周围的军卒,再次往外躲闪。 程梁的长矛使得也好,只是无法迫近那汉子身前。 两人只几招间,铁棍便砸中了程梁手中的长矛。 咔的一声,长矛断成半截不说,还脱手飞了出去。 程梁身体后退几步,差点坐到地上。 几十个府军大声喊好。 乔巨山一咧大嘴:“镇西军不过如此,谁还敢上来试试老子的铁棒?” 温剑已经跃跃欲试了,他用的是剑,可以走灵巧的路子。 乔巨山等了片刻,看到无人迎战,哈哈大笑起来。 “在大宗,谁能击败了老子,俺就认他为主。” 他边说边用大眼珠子斜睨林丰。 别看他五大三粗,心思却也不差,知道这个骑着白马的人,肯定是个大官。 赵硕听他如此说话,立刻将钢刀抽了出来。 “来来来,老子正缺一个随从,看老子收了你。” 说着话,从战马上一跃而起,凌空扑向乔巨山。 乔巨山铁棍卷起狂啸,扫向半空中的赵硕。 赵硕知道他力气大,早有应对,身体在半空中往下坠,躲过铁棍。 一刀从下往上戳过去。 第514章 粗中有细 谁知乔巨山那跟粗重的棍子,被他控制得十分灵巧。 他也不躲赵硕的刀,只将铁棍一摆,往下就砸。 赵硕哪里敢跟他同归于尽,只得收刀躲避。 只此一招,他的先手顿失,被乱舞的铁棍逼得连连后退,根本无法接近乔巨山。 林丰之所以没说话,也是见猎心喜,如此猛汉,废了可惜。 眼见他如一座移动的小山,渐渐靠近了自己。 赵硕已经被他逼得退到跟前,下一棍就要扫到身上。 忽然,乔巨山铁棍改变方向,冲着坐在马上的林丰砸过来。 众人被惊得大声叫起来。 乔巨山却一脸的得意,这些家伙让自己玩得团团转。 谁知他的一棍,从白马头上扫了过去,却不见了战马上的林丰。 稍一呆滞间,就觉得眼前有白光闪过,一把钢刀已经砍到了自己眼前。 刀速太快,铁棍往回收已经来不及,乔巨山临危不乱,将铁棍一翻,将棍尾用力捣了出去。 林丰的钢刀劈过去,临到乔巨山脖颈时,将刀刃一转。 “啪”的一声,刀面正抽在乔巨山的肥脸上。 然后身体后退,躲过他的铁棍。 乔巨山就觉得脸上一凉,然后一热,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 他呆了一呆,没等反应过来,又见刀光闪动。 只得将铁棍胡乱扫了出去。 耳朵里再次听到“啪”的一响,自己另一边的脸颊,又是一凉一热肿胀起来。 乔巨山耳朵嗡嗡直响,却听到了周围的惊呼声。 紧接着就是一阵高声喝彩。 乔巨山倒退了两步,将铁棍舞动起来,在身前防护。 谁知自己前面并没有人影,他愣愣地抬头,却看到林丰仍然稳稳地坐在马背上。 正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 我草,这是 乔巨山的两个脸腮都肿胀得厉害,两只眼睛发花,嘴里的牙齿有些松动。 林丰一摆手:“如不放下武器投降,一律杀之。” 听到他的命令,所有军卒立刻将弩弓端了起来,对准中间的一群府军军卒。 哗啦哗啦地拉开弓弦,只等一声令下,将这些人射成刺猬。 乔巨山知道自己与此人差距很大,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一股血腥味直冲喉咙。 在天枳府包括临近的府县,乔巨山还没遇到过对手。 头一次被人虐成这个模样。 他心里清楚,如果此人的钢刀稍微一正,自己就是个身首两处的结局。 他随手将铁棍往地上一扔,丁零当啷一阵响,有青石被铁棍砸裂了。 乔巨山高举双手,往前跨了两步。 正当众人愣怔时,乔巨山噗通一声,跪倒在林丰马前,垂头往地上磕去。 “天枳府屯骑将军乔巨山,拜见主人!” 他的声音粗大,吼声如雷,让周围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府衙门口的几十个府军军卒,是乔巨山的嫡系。 他们见老大都给人跪了,面对密密麻麻的弩弓,哪里还敢犹豫。 稀里哗啦地将兵刃扔掉,全部跪到了地上。 林丰也看得明白,眼前这个猛人,粗中有细,并非无脑莽汉。 难得此人有如此力气,甚是少见。 林丰估计,当年鼎盛期的纳阑遇到此人,恐怕也得被砸飞兵刃。 仅仅是铁棍扫过时的劲风,也让林丰感到脸颊生疼。 “好,起来带路,拿下天枳府城的黑巾会首领。” “遵命!” 乔巨山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来,一挥手。 “兄弟们,跟老子去抓左梁。” 乔巨山是个直爽的汉子,他早就对黑巾会的做法十分不齿,怎奈被形势所逼,不得不低头。 他很佩服镇西军的战绩,认为这才是军人该有的风采,不像黑巾会这些歪门邪道。 镇西军以三万对十万,竟然还能打赢了这一仗,心下非常向往,早就憋着想看看林丰到底是个人还是神。 那些府军军卒立刻站起来,捡起兵刃,跟着乔巨山往包围圈外跑去。 林丰冲温江抬抬下颌。 温剑立刻点头,招手让护卫们跟上,策马跟着乔巨山等军卒奔去。 有了乔巨山做内应,镇西军抓捕的目标便十分准确。 知府曲不封和黑巾会堂主左梁,没有做出多大的抵抗,就被轻松拿下。 很快,镇西军便控制了全城。 林丰下令,将黑巾会堂主左梁带到府城广场上,连同黑色雕像一起,立在广场中心。 让军卒四处传播,黑巾会堂主在广场做法事,凡黑巾会成员必须到场听讲。 虽然是凌晨时分,在军卒的一阵敲锣打鼓吆喝下,府城四处开始出现了人影。 这些人影慢慢从胡同内出现在街道上,然后又渐渐汇聚到府城广场。 广场虽然有军卒持械站岗,但是这些人影依然慢慢聚集到黑色雕像前站定。 人越来越多,在夜色下,拥拥挤挤地站满了整个宽阔的广场。 林丰等人站在广场一侧的屋顶上,默默看着这惊人的一幕。 可见黑巾会的蛊惑能力有多大。 “老胡,你嘴皮子利索,组织人手,去告诉这些人,黑巾会是骗人的,圣母是不存在的。” 林丰想了想:“程梁,带人去烧了那座圣母雕像,当众砍了黑巾会头目。” 两人听令,立刻转身去执行。 林丰也转身往房子下面去了,边走边说。 “经过劝解无效的,全给老子抓去挖矿,省的这些家伙闲的难受,不干正事。” 天枳府城的东门被炸毁,一时没有现成的城门。 工兵营便把木筏子稍微改了改,挂在了城门洞里,权且当做城门使用。 吊桥重新拉起来,护城河的水位也降了下去。 城墙上站满了镇西军,城楼上也换了镇西军的军旗。 一夜之间,整个府城换了主人。 宿众望和牛向前是在第二天早上,接到天枳府城送来的情报。 说镇西军在城下填堵河道,还有军队绕城转圈。 这些都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那送信的府军军卒,磨蹭到第二天早上,才送过来。 两个大将军一合计。 恐怕镇西军是想拿下天枳府城。 牛向前嘿嘿笑起来:“这个林丰怕是被一场胜利烧昏了头,天枳府城岂是轻易能下的?” 宿众望却是眉头紧皱。 “这个林丰花样百出,不知又要搞些什么。” 第515章 围困天枳城 “任他怎么作,今日大军压上去,争取一鼓作气,灭了他。” 牛向前握拳挥动了一下。 宿众望叹了口气:“这次需换个阵型对敌,以五百人一个方队,散开攻击,不要挤在一起,给林丰以可乘之机。” “对,昨日是咱大意了,让这小子钻了空子,咱这次从三面围攻,让他首尾难顾。” 牛向前也不再是一味的傲娇,知道再败一次,便全盘皆输了。 两人正商量对敌之策,忽然有游骑来报。 “报,大将军,镇西军营地不见了。” “嗯?不见了?” 两人一时懵逼,互相对视。 宿众望立刻反应过来:“他们是去了天枳府城,想拿下府城与我等对抗。” 牛向前兴奋起来:“林丰是害怕了,知道凭一座营地挡不住我们,好,就趁他去攻击府城时,将其消灭在城下。” 宿众望扭头冲游骑喝道:“放出所有游骑,尽快寻到镇西军的位置。” 那军卒高声答应,转身跑走了。 “走,全体集合,向天枳府城进发。” 宿众望很是果断。 牛向前知道事情紧急,也不再啰嗦,起身跟着宿众望走出军帐。 整个七万人的营地,被各部首领紧急召集起来,组队开拔。 此地距离天枳府城不足二百里,步卒急行军,可一日内就能赶到。 在两位首领的督促下,七万大军在落日前,就赶到了天枳府城十里处。 依着两位大将军的意思,就是一天之内,赶进天枳府城内。 可惜,宿众望的游骑已经回报,说镇西军已经拿下天枳府城。 天色渐暗,无奈,七万人就地扎下营盘。 宿众望策马来到牛向前的队伍前,招手让牛向前出列。 “林丰已经拿下天枳城,很是奇怪,怎么会这么快?” 牛向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远望着高大的府城,一脸疑惑。 “就是让我俩攻城,凭手下这七万人马,恐怕三日之内,也无法拿下此城。” 宿众望摇摇头:“如果城上军卒坚守不退,别说三日,十日内能下此城,也算经典战例。” “咱现在怎么办?” “镇西军就三万人,咱围了他,也算挡住了他们南下之路。” 牛向前却不认为围住就算。 “咱得想办法灭了镇西军,符王岂是好糊弄的主?” “三万守军,攻城尚且困难,何用灭之?” “围住了四个城门,饿死他们!” 牛向前也觉得消灭镇西军比较困难,只得恶狠狠地发泄情绪。 宿众望一挥手:“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分兵困住四城。” 第二天一大早,七万大军就分成了四队,分别将天枳府城的四个城门封住。 尤其是南门,用了两万人马,以防镇西军从此门突破,进入临都府地面。 不管你多少人马,哪怕是三千两千的骑兵,一旦进入临都地面,就会惊扰符王。 符王受到惊吓,一生气,他们这大将军也不用干了。 他们也有自知之明,并不攻城,只是堵在城门口,与镇西军对峙。 林丰抓紧让人准备材料,继续制作天雷。 其他工兵开始忙活着修复武器,钢甲还有战车。 整个队伍进入休整期,轮番上城墙做防御工作。 双方就这样相持起来。 他们在这里一待就是五六天的时间。 坤城内,万太师接到报告,说镇西军三万人马,被围在了天枳府城内。 当时镇西军击败十万叛军时,让整个大宗御林军队伍大庆了一天。 为此,万太师还让人宰猪杀羊,千夫长以上的军官,还发了酒。 所有人都觉得有了盼头,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可惜,好景不长,镇西军被叛军堵在了城里。 卫将军焦三强得知消息后,一阵的冷笑。 “当时我就说镇西军不靠谱,只带了三万人过来,给谁看呢?” 大将军赵闻启摇头叹息。 “唉,毕竟是年轻,未经过多少战斗历练。” 骠骑将军鞠朝越不啰嗦,直接问。 “太师,咱该派出人马,去解其困境。” 焦三强一瞪眼:“咱还守不守城了?城下十几万叛军呢,不比他难过。” 万太师也是将手里的报告扔到书案上。 “真不知道是来救人的,还是来填堵的。” 赵闻启连忙冲众将摆摆手。 “都去看着点,镇西军在天枳城被困,跟在京都卫城被困,有何不同?” 车骑将军魏明拱手道:“镇西军也许不敌十万叛军,可他们毕竟拖住了这十万叛军,给咱们减轻了压力。” 没人接他的话,也无人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众人沉思着扭身往门外走去。 确实,就算将林丰的镇西军解救出来,同样还是会被困在这里。 不是瞎耽误功夫嘛。 与此同时,瑞王赵巽也接到了镇西军被困天枳府城的消息。 成德殿内,皇帝赵震眉头紧皱,坐在龙书案后,脸色阴沉。 因为林丰带了镇西军进京靖难,他破例近十天没有饮酒了,好不容易清醒了些日子。 前两天又接到镇西军以三万人马,大破叛军十万时,龙心大悦。 正琢磨着该如何重赏林丰。 今天又接到了这样的噩耗,让他十分不开心。 站在龙书案一侧的赵巽,也是心中忐忑。 叛军七万人马,将镇西军三万人困在城中,显然想突围不太容易。 丞相韩琦站在下首位,垂头不语。 大殿内依次还站了兵部尚书唐炳乾、户部侍郎蔺仓石。 这次还多了一个御使蔡蓝田,前些日子因病,在家中休沐。 当然,也可能是他收到了镇西军进京的消息,觉得大宗朝廷有望,才又回到皇帝身边。 前几天,镇西军勇破十万叛军时,还是有几个大臣,在皇帝面前露了个脸。 此时,又不见了踪影。 蔺仓石见皇上一脸的不开心,叹口气。 “早就说这林丰不太靠谱,一个毛头小子,能有多大能耐。” 瑞王一瞪眼:“你有本事,带三万人出城去碰碰十万叛军。” 蔺仓石一缩脖子,不说话了。 瑞王扫了殿内众人一眼,然后回身。 “皇兄,且看林丰如何应对便是,臣弟相信他能应付这七万叛军。” 唐炳乾皱眉道:“也许一上来打了叛军一个措手不及,一旦稳下来,人数过于悬殊,此仗就难打了。” 他是老将军,一生戎马,对于战阵之事,别人很难反驳。 第516章 裴七音 御使蔡蓝田点点头:“唐大人所言极是,就是不知万太师会不会去给镇西军解困。” “怎么可能,咱这边人马一旦离开,被叛军破了城,怎么办?” 蔺仓石差点跳起来。 就像让他去前线救人一般。 “圣上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镇西军没那能耐就别过来充大头。” 赵震立刻赞道:“嗯,仓石是个明事理的,防御卫城的部队,不得擅动。” 瑞王赵巽冲着蔺仓石冷哼一声。 “镇西军并没有求援,你激动个什么。” “王爷,最好他有自知之明,不然,还不如不来。” 蔺仓石有了皇上的支持,也敢跟瑞王犟了一句。 老丞相韩琦咳嗽着摆摆手。 “镇西军已经拖住了叛军七万人,也算是有功无过,何必吵来吵去。” 瑞王依然不忿:“遍观大宗上下,有谁能以三万人对敌十万,还阵斩叛军三万?” “嗯,想那林丰,确有独到之处,并非无脑之人,自然会有办法脱困。” 唐炳乾终于说了句公道话。 蔺仓石冷笑:“镇西一府之地,边军加府军得有十几万人,林丰竟然只带三万人马进京,显然是对圣上的大不敬,陷入困境也是活该。” 瑞王被气笑了:“呵呵,按你说的,林丰是不该来么?” 蔺仓石看了一眼皇上,见赵震面无表情,遂壮起胆子。 “林丰本来可以多带人马进京勤王,才显得诚意满满,可他只带三万人,明显是敷衍了事,就没想着为皇上解忧,算不算大不敬?” 瑞王深吸了一口气:“镇西之西北,还有鞑子虎视眈眈,以林丰的手段,虽只带了三万人马,相信他可以应付目前的局势。” 瑞王对林丰是非常信任的,就是因为赵硕跟在林丰身边,对林丰的所作所为都十分了解。 见瑞王神情严肃,语气严厉。 其他人不敢再多嘴。 皇帝赵震却忍不住了。 “目前的局势是,镇西军被困在了天枳城,朕该如何相信林丰?” “皇兄,林丰刚刚大胜一场,现在并没有战败,现在定论为时尚早啊。” 赵震起身,一甩袍袖。 “行,且看林丰如何脱困,救朕之江山社稷。” 说完,转身大步走出大殿。 一众大臣躬身相送。 “恭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皇上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时,所有人都抬头,互相对视一眼。 韩琦苦笑一声:“诸位,形势还能再坏一些吗?” 唐炳乾的胸口依然丝丝拉拉地带着呼吸音。 “林丰也许左右不了大局,可依然能进京勤王,其勇可嘉,诸位有些苛责了。” 瑞王挥手:“散了,散了,多说无益,于事无补。” 众臣各自琢磨着心事,心情沉重地,缓缓步出成德殿。 林丰这几天正忙活着配制天雷。 也只有这个玩意儿,能让自己最大限度地减少战损,从而顺利赢得战斗的胜利。 以天雷的数量来说,杀伤力不是很大,但是震慑力十足。 真正的杀戮,是敌人胆寒时,战骑部队的冲杀。 正当他埋头忙活时,有军卒在门外报告。 “报,将军,有个小姑娘说要见您。” 林丰疑惑地停住手里的活计。 “小姑娘?” 细娘一直在他身边帮着干活,听到这话,站起身来。 “俺去看看。” 细娘走出门口,时间不多,便领了一个小女孩进来。 “将军,您看谁来了?” 林丰抬头,发现那小姑娘是柳书雪身边的小丫头,小桔子。 “嘿,小桔子,你怎么进城的?” 林丰很惊讶,天枳城四个城门都被叛军封锁住了,城墙上全是自己的镇西军。 如此密封的城池,这个小姑娘竟然能溜进来,十分神奇。 小桔子调皮地一吐舌头。 “反正进来了呀。” 随即,她一脸好奇地看着满地的黑色面粉和一个个黑陶瓷罐子。 “大哥哥,你在干嘛?” 林丰反问:“先说说你,来干嘛?” 小桔子看了看细娘,轻声说道。 “我家小姐让带个人给你,说大哥哥身边缺个伺候的人。” 林丰笑道:“我缺伺候的人?我还用别人伺候?” 小桔子摇摇小脑袋:“不知道,小姐就是这样说的。” “好,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小桔子指指门外:“在外面呢,你自己去看看呗。” 林丰十分好奇地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院子里站了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 那妇人身材高挑,一身素裙,头脸收拾得十分干净。 眉眼也端庄素净。 林丰看得出来,此女子年轻时,肯定是个美人。 他招手让几个人换了间屋子,等细娘将房门掩上后,才看着那妇人。 “说说,找我什么事?” 小桔子连忙说道:“这是裴七音裴姐姐,嗯是我家小姐的姐姐。” 裴七音矮身行了个礼。 “七音见过林大将军,书雪让我来服侍大将军的起居饮食。” “书雪没说别的?” 林丰十分疑惑,怎么会突然弄个妇人来服侍自己? 小桔子和裴七音一起摇头。 没办法,林丰扭头问小桔子。 “你呢,也留在这里吗?” “我还得伺候小姐呢,她身边没人使唤了。” 细娘忍不住牵了她的小手问道:“小桔子,你自己回去?” 小桔子一脸认真地点点头。 林丰知道这个小姑娘很是神奇,也不担心她的安全。 “你们能说说,是怎么进城的吗?” 林丰对自己的防御系统产生了怀疑,如此两个女子,怎么就能不声不响地钻进了城里? 小桔子看一眼裴七音,两人又是同时摇头。 “唉,好,不说算了,细娘,你去给她们安排个住处。” 林丰并不怀疑柳书雪会对自己不利,但也没想明白,她让裴七音来自己身边的目的。 细娘答应一声,想带裴七音出去。 谁知裴七音并不动弹,只是看着林丰。 “大将军住哪里,我便住哪里,不用另外安排了。” “行,只要你不怕,我能说啥。” 林丰只得点点头,他需要单独问问,这个女子到底要干啥。 反正天雷的配制也基本完成,林丰跟细娘交代了一下后,带了裴七音和小桔子走了。 第517章 天上下羽箭的滋味 回到自己的住处,裴七音很快就进入了角色。 本来是程梁和温剑负责照顾林丰的起居饮食,立刻便被裴七音替换了。 她先打来清水,伺候林丰洗漱。 然后又去了厨房,亲自弄了饭菜过来。 林丰让她们坐下一起吃饭。 裴七音微笑摇头,坚持站在一旁,等候林丰用餐。 小桔子则毫不客气地一腚坐到了林丰的对面,拿起筷子就吃起来。 林丰边吃边问:“小桔子,你啥时候走?” “唔,吃完饭就走。” “天都快黑了,怎么走?” 小桔子歪头一笑:“天黑才好走呢。” 林丰在这个小姑娘嘴里,一点话都套不出来,只得瞥一眼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裴七音。 “在撷花楼时,怎么没见过你?” “我都是帮书雪打理内室的,一般不出后院。” 裴七音细声细语地回道。 林丰笑了:“难道我没在后院待过?” “当时我有事不在后院。” 两人的嘴巴都一样严,林丰只得低头认真吃饭。 吃过饭后,裴七音开始收拾碗筷。 小桔子则起身,冲林丰摆摆手。 “大哥哥,我走了啊。” 说完不等林丰说话,迈步出了房门。 她走得就如同要去邻居家串门一般随意,让林丰呆滞了半晌。 “你真没事”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小小身影,林丰喃喃道。 到了晚上,裴七音点起蜡烛,开始给林丰收拾床铺。 林丰则去了前院的客堂中,召集几个高级将领,讨论如何反击围城的叛军。 经过近十天的准备,所有装备基本都已经修整完毕。 也该是给叛军一个毁灭性打击的时候了。 林丰看着铺在眼前的地图,用手指敲打着。 “天枳府城四个城门都被他们驻守了队伍,尤其是东、西、北三个门,竟然只放了一万出头的人马。” 林丰抬头扫了众人一眼。 “他们这是有多瞧不起咱们?” 胡进才一脸憋闷:“老大,要不是您不让动,俺早就杀出去灭了他们。” 褚娇伸出三根手指:“我只有三千重甲,却可以横扫四门。” 其他人还想要说话,被林丰举手阻止。 “我进驻府城是有用意的,并非只为躲避七万叛军的围困。” 这句话说完,林丰盯着在座的几个镇西军高级将领。 “谁能说说,咱进驻天枳府城的用意?” 谢重皱眉道:“应该是为了修复损坏的战车和武器。” 细娘也列席参加了这次会议。 “是为了准备更多的天雷,以减少镇西军在战斗中的损伤。” 林丰点点头:“这是明面上的,还有没有?” 见所有人都在皱眉苦思,没人再说话。 “按说,以咱们的战斗力,全力去冲击对方的七万人马,赢面不小,但是损伤会很大。” 林丰开口道。 “天雷的准备,是为了震慑敌军,武器装备必须完善起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到还是没有人说话。 “最主要的一点,我们在天枳府,拖住了叛军七万人马,京都会不会减轻压力?” “对啊,肯定会压力大减的。” 林巧妹一拍桌子喊道。 “还有呢?” 林丰看着她。 林巧妹噘着嘴摇摇头:“没有了” “呵呵,你们都是大宗的高级将领了,以后多半会独领一军,遇事一定要多动脑思考,不要一味地冲锋,尤其是你俩。” 林丰说着话,指点着王前和林巧妹。 “说得好听是身先士卒,可你俩想过没有,咱们是人,不是神仙,战阵之上,刀枪无眼,一旦发生意外,你的队伍将何去何从?” 林丰的语气渐渐严厉起来。 “一军主帅阵亡,不但会严重影响军卒的士气,大概率会输掉这场仗,你们自己想想,后果是否严重?” 王前和林巧妹都垂下头,不敢吱声。 林丰沉默了片刻,让与会诸人充分消化自己的思想。 “我的话只说这最后一次,作为将领,以后该如何做,都会有自己的想法,我不过多干涉,该有的后果,承担得起最好,承担不起,也得给老子担着!” 屋子里一片死寂,他们从来没见林丰发过这么大的火。 长长吐出一口气,林丰缓和了一下语气。 “我们拖住叛军是为了减轻大宗军队的压力,关键是,我不想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具体实力,进攻不要过快,让那些朝廷大佬们,觉得解围太过简单。” 赵硕连忙附和:“对,大哥说得太对了,那些老家伙会认为叛军好打,上战场拼命都是装给他们看的。” 林丰赞赏地看赵硕一眼。 “所有军事行动,都不是独立存在的,后面有政治、经济等诸多因素,仗要打得赢,更不能脱离政治。” 扫了一眼众人:“你们都能想明白吗?” 眼见屋子里,除了赵硕和胡进才若有所思地点头,其他人都是一脸懵懂之像。 “好了,都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各部准备好,近日内开始反击。” 众人一听要打,都是一脸兴奋。 憋在城里这么多日子,心情很不舒畅。 其他人都纷纷离开,林巧妹、细娘和赵硕却留下来没走。 “大哥,听说你屋里来了个美妇人,让我看看啊?” 林巧妹也一脸疑惑地看着林丰,等待他的回答。 对于跟柳书雪的关系,除了细娘和几个近身侍卫,别人都还不知道。 林丰也没打算说,因为柳书雪身份特殊,需要秘密行事。 越少人知道,她就越安全。 “怎么啥事都有你呢?” 赵硕嘿嘿一笑,他只是担心林丰的安全,并未多想。 “俺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巧妹歪着头看林丰。 林丰无奈:“此事暂时保密,等过后我会跟你们说的,赶紧去准备。” “准备啥,今晚就开打吗?”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林丰,转念一想。 晚上袭击叛军营地,倒也是个好办法。 “有道理,来,咱研究一下,今天晚上先拔了他们一个营地再说。” 林巧妹的兴趣立刻被转移过去,凑到林丰跟前,看着桌子上的地图。 林丰指着地图:“你的远程攻击营最合适了,今晚就让他们尝尝天上下羽箭的滋味。” 第518章 反击开始 “哥,是先打这个营吗?” “对,北营距离他们的主营地最远,营地内只有一万两千左右的部队,你觉得怎么打合适?” 林巧妹小巧莹白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着。 “他们嚣张,把营地扎在距城不足三里之处,咱就弓箭加投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说着话,眼睛瞥了细娘一眼。 细娘连忙点头称是,她的弹石车很适合干这活。 虽然弹石车笨重,可敌军营地很近,十分好操作。 林丰一挥手:“好,就让李东来的轻骑营配合你们,灭了他们。” 驻扎在天枳府城北门的是黑巾军的一万人马。 所以,林丰对此毫不留情,完全交给了林巧妹指挥作战,争取一鼓全歼敌军。 林巧妹和细娘相携离去,回到自己的军营驻地,开始调集队伍。 李东来也接到了命令,立刻下令五千轻骑开始备战。 黑巾军的北城营地,一连在此驻扎了近十天,每天都风平浪静。 所有军卒都习以为常了,每日除了打坐念经,就是吃完饭睡觉,十分悠闲。 今天晚上亦如前几日,时至深夜,所有人都睡得很香甜。 除了站岗轮值的军卒,靠着营栅百无聊赖。 到了下半夜,就连站岗轮值的军卒,都昏昏欲睡时。 突然,一个倚在营门旁的黑巾军卒,朦胧中听到天空上有奇怪的动静。 他疑惑地抬头看去。 眼见一轮明月下,仿佛有大片的乌云在快速移动。 那黑巾军卒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那片乌云正往他们的营地压下来。 就这样眼睁睁地呆看着,一阵急雨般,落进了军营中。 随着噼里啪啦地响动,他这才弄清楚,是遍地的羽箭。 有一枝羽箭,正扎进自己身旁的木栅上,箭尾抖动着,发出一串令人头皮发麻的颤音。 “敌袭!” 黑巾军卒撕心裂肺地喊出了高音。 随着羽箭落下,跟随而来的还有巨大的石块,轰然砸到地上后,翻滚着一路将许多军帐撞翻。 营地内瞬时间乱了起来,许多军卒从军帐中窜出来,惊慌地寻找着敌人的踪影。 羽箭从营地四周不断落下,刺穿了无数军卒的身体。 巨大的石块,杀伤力惊人,每一块翻滚的巨石,都会留下一地的残尸。 黑巾军指挥官竭力吆喝着军卒,组织反击的队伍。 还没等队伍成形,就听到一阵轰响,营寨的围栅被一块巨石击中,坍塌下来。 随着营栅缺口越来越多,羽箭和落石停止攻击。 下一刻,成群的战骑,从围栅缺口处冲了进来。 没有喊声,只有马蹄踏地的轰鸣。 月色下,大群的骑兵,挥舞着亮闪闪的钢刀,迅速冲进刚刚成形的黑巾军队伍。 尽管黑巾军卒竭力反抗,怎奈步卒迎战骑兵,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李东来的五千铁骑加上林巧妹远程攻击营的五千战骑。 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整个黑巾军的大营,竟然没有一个能逃出营地的军卒。 就算有侥幸钻出营地的军卒,在战马的追击下,跑不出多远,就被钢刀砍翻在地。 战斗时间不过半个多时辰,惨嚎声和战马踏地声,渐渐稀疏下来。 镇西军在做最后的战场清理。 黑巾军中也有蹲在地上投降的,却很少见。 天枳府城很大,方圆几十里的距离,让处在其他三面的叛军,无法听到动静。 到了第二天早上,几个营地的叛军,还是按照惯例。 该轮值的去换岗哨,该巡逻的就去接班。 其他军卒开始做饭,一切亦如平常。 谁也不知道,一共四个营地,一夜之间,就少了一个。 黑巾军的特点,就是作战顽强,信念执着,不善逃跑。 所以,整个黑巾军北营,一个跑掉的军卒都没有。 营地被重新修整好,里面却驻扎了镇西军的队伍。 从外面看,仍然保持着黑巾军的旗帜,营外却没有军卒出现。 宿众望和牛向前的主营在城南,每日例行派数队督查,在四个营地之间巡视。 一大早来到北营的是一队五十骑的队伍。 他们策骑来到北营前,皱眉看着营外的情况,竟然连个站岗的都不见。 巡视队头领皱眉勒住战马,距离营地十步左右,警惕地看着安静的营栅。 “怎么回事,站岗都省了?” 一侧的骑士恶狠狠地说:“这个必须重罚,无法无天了都。” “不对劲啊将军,怎么连个出来迎接的都没有?” 另一个督查骑士一脸疑惑。 这不符合每次巡查的情况。 那头领也看出了不对,立刻摆手。 “走,赶紧撤回去。” 一众五十骑的战队,连忙掉头,准备离开。 只是已经晚了,营地的大门忽然打开,马蹄轰鸣声中,冲出一队战骑。 而且远在三里外的城门处,也冲出了一队骑兵。 双方呈夹角,将叛军的督查骑队嵌在中间。 督查骑队的头领大声吆喝着队伍,也不往回跑,径直转弯往田野中窜去。 可惜,他们的骑术无法与镇西军相比,本来就只相距五六十步的距离。 身后的镇西军战骑,稍一加速。 跑在后面的叛军督查骑士,便被一阵弩箭射下马去。 战马越跑越快,督查骑队的人数在持续减少。 最后一骑被射下战马时,双方才跑出不到五百步的距离。 一连两个督查战队被吃掉,主营的宿众望和牛向前两位大将军才察觉到不对劲。 因为北营是黑巾军的营地,牛向前立刻下令,让位于城西的营地,多派军队过去查看。 西营也是黑巾军营地,一万一千多人马,被调出八千人。 浩浩荡荡向距离三十多里地的北营开过来。 这八千人的首领是黑巾军的一位中领军,名字叫鄂伦奇,四十多岁的年纪,是个颇有战阵经验的老将。 当队伍行至距北营三里处,鄂伦奇下令扎住阵脚,派一队骑兵,前往营地查看情况。 他们绕着天枳城转圈,其一行一动都被城上的军卒,看得清清楚楚。 当西城营地的黑巾军离营二十里时,西城门打开,有镇西军五千骑队,涌出了城门。 胡进才的轻骑营,后面跟着马车拖拽的弹石车。 还是老战术,弹石车用巨大的石块,轰击西营的营栅。 第519章 祸害人的黑巾会 因为都是临时建营,没有过多的障碍,只凭了营栅隔开内外。 所以,当一排营栅被巨石砸倒后,营内营外已经成了坦途。 剩余的黑巾军三千步卒,几乎毫无抵抗地被五千铁骑,踏成了血肉泥浆。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无数战骑在流满血污的营地内穿行时,谁也没在乎那盈鼻的血腥味道。 还有满地的残肢断体。 这修罗场的惨像,在镇西军卒面前,早习以为常。 此时,正是八千黑巾军在北营地前,刚刚排好作战阵型的时间。 一队百人战骑,小心地接近北营地前,当他们距离营地还有百步左右时,迎面飞出了无数羽箭。 战马上的骑兵,纷纷举起盾牌,右手拉扯着马缰,往后疾退。 却也快不过弓箭,一百骑的战队,被一阵羽箭,射翻了三十多骑。 黑巾军首领鄂伦奇大怒,立刻挥手下令。 “进攻,破营杀敌!” 八千人马一阵呼喝,三千战骑在后,五千步卒向前,蜂拥冲向营栅。 当五千步卒靠近营栅时,无数羽箭腾空而起,一阵接一阵地往外抛射。 黑巾军步卒们将盾牌举在身前,一步一步往前靠近营栅。 正当他们准备举刀去砍击营栅的绳索时,天枳城北门打开,无数战骑蜂拥而出。 鄂伦奇见状,收起怒气,下令撤退。 因为他发现,镇西军出城的战骑太多,以自己的三千战骑和五千步卒,很难抵挡对方的进攻。 再加上,北营内还不知有多少军队。 自己就这么多人马,还是步卒居多 这个鄂伦奇还算有头脑的将军,黑巾军少有的未战先退。 等黑巾军退出弓箭射击范围,首领立刻组织步卒,列队防御镇西军的战骑冲锋。 这个首领指挥的有板有眼,很是有章法。 他知道步卒跑不过战骑,所以下令原地对抗。 且战且退。 让他绝望的是,从本来是黑巾军的北营内,再次冲出无数镇西军战骑。 两股骑队,分左右将自己的八千人马,嵌在中间。 没办法,为了稳妥,鄂伦奇让前排步卒,撑起长矛,缓缓后退。 他想退到自己的营地,让守营的三千步卒,加入到防御阵型中,或者有希望退进营地。 双方在紧张的对峙中。 出乎黑巾军首领的预料,镇西军近万骑兵,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并未急着进攻。 只是列队缓缓逼近,不知在等待什么。 这个举动,更让这个黑巾军首领摸不着头脑,一时惶恐。 双方一直是一进一退,镇西军既不进攻也不放松进攻态势,就这么逼着黑巾军往后退。 鄂伦奇真的很好奇,这镇西军到底是玩的哪一出?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原因。 当黑巾军加快后退步伐,退到距离自己的营地还有不足二里地时。 鄂伦奇心下窃喜,如果让部队退入营地,抵挡对方的战骑,就容易得多。 可惜他想得很美好,现实却十分残酷。 自己的营地大门敞开,好像已经看到其首领回来一样,立刻开门接应。 鄂伦奇心中还赞赏这个留守的千夫长很有眼力见,刚刚要抬手下令,全体战队退入营地。 忽然,最先进入营地的军卒,一阵哗然。 此时,对峙多时的两支镇西军骑队,不再等待,一齐催马开始冲锋。 这边就有军卒大声报告:“将军,营地里全是镇西军!” 那边的镇西军战骑已快冲到跟前了。 黑巾军的整个队伍开始乱起来,本来还算整齐的防御阵型,有些变形了。 随着一阵羽箭落下,队伍更加散乱。 奔腾而至的战骑队伍中,再次呼啸着飞出无数弩箭,将前方的长矛手,射翻无数。 身后的营地内,也开始有镇西军战骑杀了出来。 鄂伦奇心中大叫,完蛋了,老夫今天上了个大当。 随即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大声叫喊着手下军卒。 “为圣母献身的时候到了,各位弟兄,拼死向前,有圣母保佑,定能杀死这些亵渎圣母的敌人!”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套说辞里,前后矛盾,语无伦次。 情况危急下,黑巾军卒哪管理论对不对,均鼓足勇气,奋勇冲杀。 尽管他们拼了命,却无法抵挡前后近一万五千战骑的巨大冲击力。 大部分步卒被战马踏翻,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三千战骑的战斗力,也与镇西铁骑相去甚远。 整个战场成了一面倒的战斗态势,黑巾军犹如陷入群狼的羔羊,无力地挣扎着。 黑巾军有个优点,尽管战场上被一面倒地屠戮。 却死战不退,没有首领的命令,就是一个劲地往前送死。 这也是让他们的对手头疼的地方,如果稍微心里素质欠缺,就会杀得心软手软,被对方有机可乘。 镇西军可是身经百战的铁军,他们与黑巾军战斗过不止一次。 早就对这些死缠烂打的家伙,形成了免疫。 你要上前送死,老子就成全了你。 眼见黑巾军的队伍越来越少,鄂伦奇此时想退都没有了退路。 他们人人嘴里念诵着经文,仿佛眼前出现了圣母的身影。 一个个悍不畏难,英勇赴死。 这次杀敌,林巧妹、李东来和胡进才三个最高指挥官,是后来才冲进了砍杀的队伍中。 他们眼见这些黑巾军卒,无法用正常的方法对待,只得挥手,带领护卫队,也加入进去。 直杀得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就连林巧妹这个灭人满门,眼睛都不带眨的娘们,也是心中暗叹。 胡进才则是高声叫骂:“我草,这黑巾会真不是人玩意儿,把人都糊弄成这样了。” 李东来也龇牙咧嘴地嚷嚷着:“真他妈的邪门,都不怕死的吗?” 林巧妹也强行压住心中的烦躁。 “老娘就不怕这些浑蛋,想死尽管来找老娘,保证能送他归西。” “嘿,这些祸祸人的黑巾会头目,一个都不能留。” 胡进才眯着眼睛,扫视着惨不忍睹的战场。 直斩杀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将黑巾军全部灭掉。 两支军队对抗,一般战损超过百分之三十,就该溃散退却了。 可是黑巾军直战到最后一人,才绝望地挥刀自尽。 第520章 黑巾会的人都不正常 这个挥刀自尽的人,便是黑巾军首领,鄂伦奇。 他也是不得不把自己干掉,仗打成这个模样,就算他活着回去,也会被勒令在圣母像前干掉自己的。 与其面对一众黑巾会成员,耻辱的自杀,还不如战死疆场,名扬整个黑巾会众。 战斗结束,接下来是镇西军工兵营出城,对战场进行清理。 敌方的尸体,就地掩埋,己方战死的战友,则整理收敛起来,带回城内。 三千工兵,好多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大面积的死亡现场。 伴随着清理进度,不时呕吐着。 这活干得并不轻松。 林丰站在城头上,静静地观看着城下的战场。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一将功成万骨枯,果然如此。” 赵硕陪在他身侧,见状也感叹着。 “都是些无辜的百姓,该死的恰恰是那些幕后的操纵者。” 而站在林丰身后右侧的裴七音,却凝眉思索片刻。 “大将军这句话说得好,细思之下,意境深远。” 林丰惊讶地扭头看了她一眼。 这娘们到底什么来头,她一直守口如瓶,自己也没弄出半点线索。 韦豹那里也无法查清楚此人的来历。 所以,赵硕便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形影不离。 倒也不是林丰信不过柳书雪,只是现在的林丰,是整个大宗战场的关键人物。 可以说,他的存在,将影响着整个大宗战场的走势。 林丰身边的每个亲信,都必须是来历清白背景清楚的人。 这也是柳书雪怕林丰怀疑,让小桔子亲自送裴七音过来的原因。 裴七音很安静,很少主动说话。 自从来到林丰身边,所有饮食起居的活她都包了。 包括洗衣做饭,也是她亲自下手,裴七音的手艺还不错,饭菜很是可口。 刚才裴七音的话,让林丰觉得她更不简单了。 不但能动手干活,会读书认字,还有了一定深度。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裴七音摇摇头:“往事不堪回首,不说也罢。” 赵硕盯着她的眼睛:“你一定是个大家闺秀,从举动上便能看得出来。” 裴七音垂头看着自己的手:“大家闺秀会干这些活么。” 林丰仔细瞅了瞅裴七音。 这个女子皮肤细腻,白皙,眉眼十分俊俏,根本不像个干粗活的人。 琢磨了片刻,林丰摇摇头,自己的事挺多,暂时想多了也没有用。 她自己不想说,问也白问。 既然是柳书雪介绍过来的,自己早晚会知道她的目的。 只是知道她不会有危险就行了。 林丰继而将注意力转移到眼下的局势上。 符王的七万叛军,已经被自己灭了两万多,还剩四万多人马,分布在城东和城南。 这边的战况,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接下来的仗,该如何打? 林丰所料不差,宿众望和牛向前两个大将军,很快就接到了报告。 他们布置在天枳城北和城西的两个营地,被镇西军全端了。 两人拿着战报,面面相觑,一时不能说话。 近三万人马,一天之间,全没了? 愣怔半晌,牛向前喃喃自语道。 “是我们轻视了镇西军么?” 宿众望沉重地点点头:“不是轻视,是太过轻视,咱都太大意了,当初第一次硬碰的一仗,就该知道镇西军的厉害。” 牛向前转眼看着他:“你为啥不早说?” 宿众望一摊手:“我说过啊,只是你不听嘛。” “你要是认真地说,我怎么会不听?” “你” 宿众望知道不能跟他较劲,黑巾会出来的人,都不正常。 牛向前更是心塞,眼见自己带了五万黑巾军精锐,目前只剩了不足一万人。 就算打胜了镇西军,回去也不会落个好。 还是眼前这个家伙会算计,处处让黑巾军打头阵,保留了大部分军队。 “你什么你,现在怎么办?” 宿众望苦笑道:“我想把东城的营地撤回来,不能分散兵力了。” 牛向前冷笑:“现在都是你的人了,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这可是你问我的啊。” “我问的是该如何消灭镇西军,你却告诉我要撤兵。” “撤兵是为了集中兵力,进攻也好,防御也好,都能与镇西军抗衡。” “里外都是你的理,我的人都打没了,反正都是你对。” 牛向前愤愤地说完,甩手走了。 宿众望无奈,心中暗自腹诽,这个家伙怎么像个不讲理的怨妇。 但是也不能因为他的怨愤,自己不做出正确的迎敌策略。 “来人,通知城东营地,让他们立刻撤回城南总营。” 下完命令,宿众望慢慢坐下来,心里琢磨着,给统帅骆云飞的报告,该怎么写。 黑巾军已经被打残了,现在自己也还剩三万多人。 来时的十万大军,去了一大半。 不管怎么写,回去都是要挨罚的,就看罚的轻重了。 他的报告还没写,远在临都的符王,已经接到了战报。 以符王的势力,当然不止眼前的军队,肯定有自己的情报系统。 面对骆云飞和邱介调派的十万大军,没有半个月的时间,竟然被打得还剩四万人马。 符王瞪着眼前的报告,呆呆地发愣。 这个林丰是如何做到的? 直到现在,符王赵争才感觉到林丰的过人之处。 心头隐隐有些后悔没有听蓝域的话,早点派重兵,掐死了这个祸害的苗头。 京都争夺战,已经打了一个多月,可是仍然被万诠这个老家伙硬抗住了。 “来人,去找苗长风来见孤,立刻。” 有护卫连忙跑了出去。 苗长风听说符王寻自己,还很急,心里有些忐忑。 他也接到了情报,自己的手下大将牛向前,带了五万黑巾军,差点遭了灭顶之灾。 心里正烦恼呢,符王这边又有事。 他快步来到王府,有护卫早在门前等候,冲他招手。 苗长风跟着护卫,直接进了符王的后堂书房内。 一进门口,苗长风就看到符王黑着脸,一股凌人的气势,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王爷,您找我?” 苗长风小心地问。 符王挥退了侍卫,抬眼盯着苗长风。 “孤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第521章 不论价格 苗长风脑子一懵,快速旋转几圈,终于想起来是什么事儿。 “王爷,正在谈价格,这些家伙要价太高,不能惯他们” 下面的话被符王举手打断。 “孤要你尽快办妥此事,不论价格。” 苗长风咧着嘴:“王爷,不管多少钱都行?” 符王阴恻恻地盯着他:“难道他们想要孤的王府?” 苗长风连忙摆手:“不不不,那倒不至于,在下马上就去,争取三日内让王爷见到林丰的人头。” 听他如此说话,符王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嗯,马上去办,此事不可大意,这个林丰不好弄。” “是,王爷,您就等好消息。” 说完,躬身退了出去。 苗长风也有自己的暗杀组织,只是觉得把握不大,所以还是花钱请顶尖的专业人士才放心。 没想到自己派人去洽谈。 对方听到刺杀对象是林丰后,便狮子大开口地要价。 这钱显然不能他苗长风出,得符王掏钱才行。 所以,一直拖着,直到今天收到天枳城的消息,黑巾军被灭了好几万。 苗长风暗自咬牙,这钱就是他自己出,也得让林丰尽快消失。 十万大军都搞不定林丰三万镇西军,那就只能来暗的。 苗长风回到住处,立刻让人找来解斌,告诉他,不管出多少钱,一定要对方三日内,给自己一个结果。 解斌领命,立刻出了府门。 他联系的这个组织,是大宗最顶尖的杀手组织。 也不是说见就能见上的,为了完成苗老大的任务。解斌也是自己花了不少钱。 既然老大有话,这里面的水分可就大了。 自己肯定也能大赚一笔。 解斌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心里很是兴奋地想,怎么才能从中多捞些才好。 京都城内,皇帝赵震正卧在杜贵妃的怀里,一递一口地喝着贵妃嘴里的美酒。 此时的赵震,已经醉眼朦胧,又开始了醉生梦死的日子。 他对大宗朝廷失去了信心,对万太师失去了信心,更是对林丰也没了指望。 朝廷文武百官,都不见了踪影,只能借酒浇愁,醉卧美人膝。 争取能享受一天算一天。 而赵震的另一边,则还卧着一个美人,轻衣半解,脸色绯红。 任赵震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揉弄。 这位便是皇帝的另一位宠妃,万太师的女儿,万贵妃。 两位贵妃虽然极尽所能地服侍皇上,心里却十分惆怅,眼见大宗江山就要易主,却不知今后的命运归属何处。 身为嫔妃,只能陪着赵震在宫内,消耗着这所剩不多的富贵荣华。 赵震揉弄了片刻,心中渐渐火起,翻身从杜贵妃怀中起来,合身扑向万贵妃。 杜贵妃轻轻摇头,赶忙起身帮助赵震褪去衣服。 不知多少日子了,赵震好不容易才来了点兴致,这让两个贵妃心中高兴。 刚刚帮赵震理顺了体位,就听到有小太监在门口一侧,轻声报告。 “万岁爷,前线有急报” 赵震醉意朦胧,又正在兴头上,哪里理会别的,只管用力干自己感兴趣的活。 杜贵妃闲置下来,遂起身走到门口。 “给我,你退下。” 那小太监连忙双手奉上奏折,然后轻轻后退。 杜贵妃瞥了两个叠在一起涌动的人影,随手将奏折打开。 奏折是瑞王上奏的,上面写了林丰在天枳府城,一天之间,灭掉叛军三万人马。 重创叛军于天枳府城下。 敬请圣上颁布嘉奖令,犒赏镇西三军,以提振军队士气。 用不了多久,林丰便可率领镇西军南下,正式与赵争叛军对决。 满篇都是安慰皇帝的话,希望皇上能够振作起来,勤于政事。 杜贵妃与林丰有仇,其亲叔杜力盛,还被林丰关押在镇西府城的大牢里。 她曾经借了皇上的手谕,要求镇西知府文程大人,释放杜力盛。 却没得到任何回应,令其怀恨在心。 杜贵妃看了两眼奏折,眼珠子转了转,随手将奏折插进一旁书案的一叠奏折中。 眼见皇上正忙得很愉快,哪有心思看什么奏折。 杜贵妃恶狠狠地腹诽着,想要嘉奖? 且等着。 现在最尴尬的是围在京都卫城外的符王叛军。 两位叛军统帅接到宿众望和牛向前的报告后,一时犯了难。 人马是不可能再抽调出去,因为去少了不管用,去多了,这边攻城战就得停止。 孰重孰轻,他们心里很明白。 骆云飞还是很有作战经验的,立刻下令,让宿众望坚持与镇西军打防御战,不得后退半步。 力争将镇西军挡在天枳府城。 他们将加紧攻城,争取在林丰赶过来之前拿下京都卫城。 有难过的人就有高兴的人。 守卫京都的万太师,看到林丰反击成功后,心里大为高兴。 立刻召集几个高级将领,将战报举在手里。 “诸位,镇西军一天之间,灭了叛军三万人,林丰打了一个漂亮的防守反击战。” 众人一听,情绪顿时激动起来。 他们没日没夜地与叛军战斗,心中没有任何胜出的希望。 一心怀着为大宗皇帝死战的信念,几乎磨尽了耐性和体能。 忽然再次得到镇西军胜利的消息,无疑在他们的心里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谁也不提之前的怀疑和讥讽,彼此都露出了多日不见的笑脸。 万太师拍了拍桌案:“从现在起,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只要抗住叛军的进攻,嗯估计天的时间,镇西军就该兵临城下,为大宗京都解困。” 众人听得纷纷点头,心情一时愉悦之极。 这也是压抑久了,此时得到了尽情地释放。 万太师也十分得意,大宗朝廷可是自己在一力支撑。 若没有他的拼死抗敌,恐怕大宗早就易主了。 “去传我的命令,着林丰三日不,五日内,击败天枳城叛军,进击临都府。” “是!” “太师英明!” “咱大宗全依赖太师的英明睿智啊” “那当然,太师乃大宗之中流砥柱嘛。” “” 堂下一片赞誉声,让万太师一阵飘然。 林丰站在天枳城南的城门楼上,看着远远的叛军营盘。 两个营凑成了一个营地,四万多人马,正拦在天枳府往临都府的必经之路上。 “这是要死抗啊。” 第522章 等待反应 赵硕不屑地说道。 “也不来封城了,估计是被打怕了。” 林巧妹也跟着林丰上了城。 她这些日子,也老过来粘着林丰。 因为她也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林丰身边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个女子。 赵硕见林丰沉思不语,便问道。 “大哥,咱何不乘胜去灭了他们?” 林丰想了想,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 林巧妹和赵硕都十分不解。 林丰还是摇头:“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还需要再等等看。” 赵硕已经被他说得云里雾里,满脸的疑惑。 “大哥,要等谁呢?” 赵硕心里最着急,京都城被围攻,总是觉得一副朝不保夕的样子。 他夜里都睡不踏实,就怕一觉醒来,京都被破,皇帝被人取代。 关键是自己家的老子,会被赵争毫不留情地干掉。 还有瑞王府内的一大家子人口,符王赵争哪里会给他留下半口人? 林丰沉思着:“等各方的反应,不该是如此平静啊。” 听了他这话,众人都沉默下来,琢磨着林丰到底在等谁的反应。 就在众人沉默时,有军卒跑上城楼。 “报,大将军,有个叫乔巨山的求见。” 林丰皱眉,他知道这个像小山一般的汉子,当时还赞叹其无比的巨力。 只是因为被自己打败投降,然后主动带人抓捕黑巾会主要成员。 戴罪立功后,被林丰特赦,去工兵营做了个民夫。 “让他过来。” 众人就听到城楼上噗通噗通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乔巨山庞大的身影出现在城墙上。 乔巨山大步走到林丰跟前,矮身往地上一跪。 “大将军,请允许我加入镇西军。” 林丰微微一笑:“为什么?” “我的武艺虽然比不上大将军,可放眼整个大宗,能胜过我的,屈指可数,自从入伍后,哪里打过正儿八经的仗,净是瞎胡闹,如今遇到大将军您,才知道,战阵还能这样打,我想以这身武艺,为大将军效力。” 林丰心里暗自点头,这个汉子看似粗莽,却能说得有理有据,很有条理。 他觉得,以乔巨山大宗朝武进士的身份,去做个民夫,确实屈才了。 这样的体格和武艺,正应该去褚娇的重甲营才算是人尽其才。 “带他去褚娇的重甲营试用。” 乔巨山的大脑袋“嘭”的一声磕在青石地上。 “谢大将军成全。” 看着乔巨山往城下走的背影,赵硕也忍不住赞叹。 “我靠,这家伙的体格,比褚将军更魁伟。” 林丰笑道:“褚娇有对手了。” 两人谈笑着,忽然听到默默站在一侧的裴七音开口说了一句。 “应该留在身边做护卫才对。” 这女子甚少主动开口,今日又破了例。 赵硕警惕地问:“为啥?” 裴七音垂下眼睑:“我只是这样觉得。” 林巧妹冷冷地问:“那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林丰心中无奈,自己不解释,别人就会对裴七音敌意很大。 他也理解,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待在自己身边,谁都会觉得危险性很大。 裴七音虽然干着伺候人的活,但是,她的神情和体态里,都带了些许傲娇或者说上位者的味道。 应该是被人伺候惯了的样子。 裴七音没有抬头,听到林巧妹的问话,也不回答,以沉默来应对。 林丰摆摆手:“走,回去。” 说完带头往城下走去。 众人跟着林丰下了城楼,来到街道上。 七万叛军被灭了近半,也不再封锁四门,城内又恢复了原有的秩序。 控制城内治安的镇西军,秋毫无犯,纪律严明。 所以,天枳府城的居民,渐渐放松了心态,街边上又出现了摊贩,街道两边的商铺,也渐次开门营业。 行人也多了起来,坊间再次恢复了人间烟火气。 这条街面很宽,能容四辆马车并行的样子。 林丰漫步往前行,身后跟了二十几个护卫,护卫们边走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状况。 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忽然听到有小女孩子的哭声。 本来孩子哭叫很正常,但是那孩子的尖声哭叫,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一群吃瓜群众,将其围在中间。 一个凶恶女子的叫骂声,夹杂在抽打人体的声音里。 很显然,好像是一个母亲在教训自己的女儿。 林丰等人本可以不理这样的事情,可那群人正好挡在他们要去的街口。 四个护卫踏前几步,冲着人群吆喝道。 “哎,几位,让一下路。” 那群人扭头发现是一队军人,立刻往街道两旁躲避,让出中间的道路。 等人都散开,林丰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披头散发,手里拿了根藤条,恶狠狠地抽打趴在地上的小女孩。 一边打还一边骂骂咧咧,直抽的那小女孩嘶声哭喊。 赵硕见林丰皱眉观看,连忙往前踏了一步。 “大哥,不要靠近。” 林丰点点头,虽然没发现问题,但还是觉得有些突兀。 赵硕一挥手,十几个护卫便上前,挡在那妇人和林丰之间。 林巧妹也站到林丰身侧。 “哥,咱离开这里,俺觉得有问题。” 林丰扫了四周一眼,便往前走去。 刚走了两步,忽然,裴七音拦在他的身前,两只细白的手,给他整理着衣襟,垂首说道。 “大将军,咱换条道走。” 林丰停住脚步,目光依次从裴七音身后扫过去,看那群站在道路两侧,看热闹的人群。 有老有少,还有几个一看就是闲散的汉子。 都是一脸恭敬地躬着身子,缩在墙边,等待林丰通过。 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发现异常。 “你发现了什么?” “大将军,咱回去再说。” 裴七音的声音很坚决,有一丝不容置疑的语气在里面。 从这条道回府衙是最近的,换条道也能走得通,只是距离稍远一些而已。 林丰沉思片刻,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其实林丰早有感觉,知道符王和黑巾会,明的打不过自己,很有可能会来暗的。 柳书雪就是干这个的行家,她不会无缘无故地送个人来伺候林丰。 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那么,眼前这个裴七音,便是一个比柳书雪更加老到的行家里手。 第523章 暗无天日 赵硕和林巧妹不傻,当然也看出了些端倪。 “大哥,咱不能放过这些家伙。” 林丰与赵硕并肩而行,听他说话,淡淡地问。 “哪些家伙?” 赵硕瞥了裴七音一眼。 “后面那群人,肯定有问题。” 林丰摇摇头:“你也没看出谁有问题。” 林巧妹也紧赶两步:“哥,全灭了就是。” “走,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事,我还干不出来。” 一群护卫将林丰等人护在中间,快步往府衙行去。 当他们走出几百步后,裴七音突然停住脚步,皱眉道。 “大将军,难道他们刚才的破绽是故意的?” 所有人立刻止步,等待林丰说话。 林丰也停住脚步,看着她笑道:“你又看到了什么?” 赵硕也不啰嗦,立刻对一个护卫耳语几声。 那护卫听后,立刻拔腿往前跑走了。 裴七音一双黑亮的眸子,在四处扫视着。 “他们很有可能,就是想让咱往这边走。” “他们是谁?” 既然已经都明白了当前的处境,裴七音也不再隐瞒。 “暗无天日。” 林丰皱眉,这个词,他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大脑中急速搜索着与其相关的线索。 “大宗顶尖的杀手组织,只要收了钱,就没有他们办不到的事。” 裴七音继续解释。 “你是如何知道的?” 裴七音凑近林丰,低声说。 “我跟书雪都是这个组织的成员,已经收到了刺杀你的信号,报酬非常丰厚。” “为什么之前不说?” “书雪说过,暗中保护便是,最好别影响大将军的军事行动。” 林丰苦笑:“书雪也真是自信。” 裴七音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我与书雪情同姐妹,可是头一次见她,对一个人如此痴情。” 林丰盯着她那张风韵仍存的俏脸。 “你们是在考验我吗?” 裴七音歪歪头:“大将军果然睿智,不愧书雪在我面前整天吹嘘你的能耐。” 林丰摇头:“这算啥,明眼人都能看得明白。” 裴七音面色转而郑重。 “不知他们派了谁过来,如果是顶级的几个,大将军就危险了。” 林丰一咧嘴:“顶级的?还几个?” 裴七音没再说话,只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哎,他们还真看得起我。” 林丰叹口气,一摆手。 “走,咱往回走,上城去,看他们有没有本事跟着老子上城墙。” 说完,扭身往来路走去,毕竟自己的小命要紧,打不过,总躲得过。 一众护卫连忙跟上。 裴七音也紧紧跟在林丰身侧,左边是赵硕和林巧妹。 两个贴身侍卫,程梁和温剑反而被挤到了外围。 他们本来下了城楼就没走多远,所以,很顺利地回到了城楼之上。 城墙上只有执勤巡逻站岗的镇西军可以上,其他闲杂人等是不可以上城的。 所以,一切不利因素,被屏除在城墙之外。 镇西军考核严格,不是一般人能随便进入的,所以,其可靠程度非常高。 林丰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你设下圈套让老子钻,那我可以不用费脑筋跟你算计,直接回避。 他们刚到城楼上,就有一队几百人的骑队,冲了过来。 这是赵硕让护卫回去调过来的,三百骑全是林丰的护卫队。 三百骑冲过街道,惊得四周鸡飞狗跳,一阵糟乱。 林丰皱眉:“不用如此大的阵仗?” 赵硕也学着叹气:“大哥,你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没有你,这大宗江山,肯定会易主了。” 林丰笑道:“赵硕,据我了解,你大爷真不是个好皇帝,不如让你父代之。” 赵硕慌忙摆手:“哎哎哎,大哥,这话您可别再提了,就算没这事,一旦传出去,我老爹可就完了。” 林丰凑近了他:“你说你心里就没想过,当一把太子过过瘾?” 赵硕一脸尴尬:“大哥唉,您能拿大宗朝廷开玩笑,我可不敢啊,这事就是在梦里都不敢想。” “好男儿当志在四方,得有个远大的目标才行。” “大哥,我如果喜欢那调调,就不会到镇西去了。” 他们说话间,大群的马队已经来到城墙下。 林丰不再调侃赵硕,摆手让众人跟着下了城楼。 “老子看看,这回谁有胆子出手,那我就真的承认,这个什么暗无天日是大宗顶尖组织。” 裴七音看着这么多护卫,也暗自松了口气。 “瞧大将军说的,他们是顶尖的杀手组织,可不是顶尖的傻子组织。” 林丰笑着扭头看她。 “呵呵,原来你也会开玩笑啊。” 裴七音笑起来很好看,温柔且淑雅。 “我是担心没有完成书雪交代的任务,大将军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谢了。” “不用,要谢就去谢你的书雪。” 两人说笑着,下了城楼。 早有护卫牵过林丰的白马。 所有人都翻身上马,一声呼喝,马蹄轰鸣,径往府衙奔去。 裴七音仍然傍在林丰身侧,此时再次提醒道。 “大将军,这些杀手很是难缠,很多不惜性命的家伙,咱尽管人多,也不可大意。” 林丰点点头,他心里已经做了足够的重视。 知道人家敢称是大宗顶尖,那必然会有不同寻常的手段。 藐视归藐视,战术上必须十分重视才行。 毕竟自己的性命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一路平静无波,回到府衙的指挥部后,林丰大步跨进屋子里。 跟在他身后的裴七音忽然用手拽了一下林丰的衣襟,示意他停步。 林丰顿时站住,身后的人都跟着停步静立。 裴七音缓步往前走,眼睛四处扫视着,不时耸动着鼻子。 进入屋内的赵硕和林巧妹两人,眼珠子也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 只是片刻时间,赵硕反应过来,冲还站在门口的程梁和温剑挥挥手。 “让人仔细检查所有屋子,府衙内外全部戒严。” 两人点头称是,立刻开始指挥护卫行动起来。 这间屋子是府衙内连接大堂的后室,与其他建筑没有不同,都是木质结构。 房梁木檩,漆成棕色。 因房屋窗口都比较小,还带有花格子窗扇,所以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 几人从阳光明亮的室外进入,眼睛一时不太适应。 第524章 七音惊魂 林丰很沉着,这出于对自己身手的自信。 他右手轻轻抚摸着腰间的短刀,身体不动,眼睛依次观察着屋子里的每个角落。 裴七音巡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常,扭头示意林丰等人捂住耳朵。 她随手从衣襟里摸出一物,凑到唇边。 一阵奇异的声音缓缓响起,林丰听着好像笛子又像口哨,或者是一种叫埙的乐器。 总之,那声音让人听了浑身发痒的感觉。 裴七音一边吹奏一边转动着眼珠,四处搜寻。 林丰听得心里烦躁,往后退了两步。 程梁和温剑跨步进门,持刀站在他的身前,警惕地看着左右。 只是,他俩没有捂住耳朵,只片刻间,就开始浑身扭动起来,动作说不出的诡异。 那怪异的声音持续输出,让屋内众人都开始难过。 不由自主的身体扭动着,往后退去。 虽然林丰等人捂住了耳朵,却依然忍不住浑身难受,咬牙忍住了,抬眼四处观察。 那声音持续了仅几个呼吸间,就听到当啷一声。 程梁和温剑手里的武器,掉到了地上。 两人痛苦地用手捂住耳朵,却坚持挡在林丰的身前,半步不退。 不足十个呼吸时,众人就听到一声凄厉地尖叫。 “七音惊魂” 随着尖叫声,一道细小的身影,从一处房梁上飞了出来。 那影子速度很快,斜斜地往林丰冲了过来。 没等林丰动手,耳朵里就觉得音声一变,凄厉中还带了种撕裂耳膜的刺痛。 半空中的黑影犹如中了箭的飞鸟,翻腾着坠到地上。 满屋子的惨厉音声戛然而止。 跌在屋地上的黑影,是一个身材瘦小,一身黑衣的老者,整个身子跟七八岁的儿童相似。 此时,那老者痛苦地在地上扭动,黢黑的脸上,七窍流血,十分恐怖。 裴七音缓步踏前,来到老者跟前,垂头看着他。 那老者挣扎着伸出手指,他的指甲发黑,每只都有三寸多长,哆里哆嗦地指着裴七音。 “七音,你怎么” 裴七音不等他说完,探出一只脚,踩在老者的胸口。 老者嘴里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扭动两下,颓然沉寂。 林丰用手揉着耳朵,皱眉看裴七音。 “厉害,头一次见用声音做武器的。” 裴七音嘴角牵动,并未说话。 赵硕蹲下去,看着地上已经无声无息的老者。 “这个老东西是什么人?” “暗无天日中的无踪门,勾魂使者。” 裴七音轻轻回道。 林丰压住胸腹间的阵阵翻涌,这是被裴七音的声音刺激的。 他来到自己的书案前坐下,叹口气道。 “果然江湖之上,能人异士辈出,我等还是见识少了。” 程梁和温剑捂住胸口,快步跑出了屋子。 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两人奔出屋子后,便忍不住狂吐起来。 裴七音见躺在地上的老者,良久不再动弹,轻轻吐出一口气。 “暗无天日中分了四个门,这无踪门便是其中之一,都是些奇形怪状的家伙,来去无踪,很难防御。” 赵硕终于也压下了胸腹间的恶心。 “你是哪个门的?” 那老者出现时,喊了一声七音,肯定是认识这个裴七音。 裴七音摇摇头:“我不是此门中人,他们也是只闻其音不知其人罢了。” 赵硕点点头:“也不知赵争那货出了多少银子,弄出些妖魔鬼怪来捣乱。” 林巧妹冷哼一声:“堂堂正正地打不过,便整些歪门邪道,成不得大气候。” 说着话,扭头冲门外喊。 “来人,把这里收拾干净。” 有几个护卫应声跑了进来,将那瘦小的老者尸体提了出去。 还有护卫提了水桶抹布等工具,开始清洗地上的血污。 程梁和温剑也缓过来,进屋后,脸色有些苍白。 两人瞥了一眼裴七音,心有余悸。 此时,有军卒快步跑进来,大声禀报。 “报,大将军,京都卫城有函。” 程梁连忙上前,接过军卒手中的信函,看了几眼后,转身递给林丰。 裴七音上前拦住,扫一眼程梁手中的信函,小巧的鼻子耸动了几下,这才点头退开。 林丰随手拆开封皮,皱眉看着信函上写的字。 赵硕凑过去,见上面写着:着镇西军林丰,五日内克敌制胜,赶至京都坤城。 署名是当朝太师,御林军大统领,万诠。 “大哥,这个万诠是当朝太师,是皇上的老丈人,太子的老师,也是御林军大统领。” 林巧妹疑惑地问:“怎么以前从没听过此人说话?” 林丰笑道:“这是对我们镇西军很有信心嘛。” 赵硕也笑:“万太师一直率领御林军,力抗赵争的叛军,对皇上可谓忠心耿耿。” 他看了看林丰的脸色。 “大哥,是不是就在等这些反应?” 林丰摇摇头:“符王赵争开始跟老子玩阴的,万诠则直接下令,怎么朝廷没动静呢?” 赵硕挠着脑袋:“对啊,我老爹咋没吱个声呢?” 林巧妹撇着小嘴:“怎么说咱灭了五六七八万的叛军,朝廷也该有个态度?” “嗯嗯,这是多年抗击叛军以来,很少见的大胜仗,不说加官进爵,总也该犒赏三军啥的。” 赵硕也奇怪皇上的沉默,就算皇上没想到,他爹呢? 还有那些臣子呢? 都被叛军吓傻了? 还有这个万诠,身为太师,职位确实比林丰高出很多。 但是,一句夸赞的话没说,直接下令,是不是也很突兀? 林丰也不太懂朝廷上的程序,只将手中的信函往书案上一扔。 “再等等,先让老子会会那些奇人异士。” 他话音刚落,就见褚娇大步冲了进来。 “大将军,你从哪弄了个莽汉,怎么如此莽撞?” “什么莽汉?” 林丰疑惑地问。 “叫什么巨山的,这小子都打遍重甲营无敌手了,让他下手轻点,可总是没轻没重的,伤了好几个。” 褚娇咬牙恨恨地说。 “你是他的首领,罚就是,重罚。” 林丰笑道。 褚娇一脸不爽:“可是可是比武啊,都是正经的切磋” “你的意思是个啥?” “大将军,我有点压不住的感觉。” 第525章 没见有谁打得过你 林丰叱道。 “笑话,难道我必须比镇西军所有将士都厉害才行吗?” 屋内众人都眨巴着眼睛,片刻后,褚娇才喃喃道。 “嗯确实没见有谁打得过你啊。” 林丰无奈,这还真是事实,随即用手指点了点脑袋。 “你得用这个,思想上让人信服,军人执行命令是天职,不是谁厉害就听谁的。” 褚娇一直以武力胜人一筹为傲娇,谁知出现了一个比她厉害的人,一时接受不了。 她跟宫三炮两人打一个,都被乔巨山击败了。 那个家伙的力气太大,简直就是非人类,根本不敢跟他硬碰。 “你还是把他调到别地儿,我不想看到他。” 褚娇开始不讲理了。 林丰耐心劝道。 “这个小子最适合干你们那营生,不然还能去哪里?” “我不管,就是不想看到他。” 褚娇撅了嘴,就是一副不讲理的模样。 “那你给他找个合适的地方。” 林丰一时也不知让乔巨山去干啥,此人的武力值高,很适合冲锋陷阵。 褚娇眼珠一转:“他说过,最服的就是你,让他跟着你就是。” 林丰略一思索,点头道:“行,让他到我这里报到。” 重甲营是自己的杀手锏,褚娇是重甲营的首领,一直干得十分出色。 不能因为一个莽撞的家伙,坏了重甲营团队的和谐。 褚娇这才露出笑脸。 “大将军英明,咱什么时候去灭了城下的叛军?” “且休整几天再说,有的是仗打。” 褚娇点头称是,然后转身跨出屋门,大声叫道。 “你,进去见过大将军。” 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感情这娘们早把那巨山带过来了。 乔巨山垂头走进屋子里,高大的身子扭来扭去的,双手还捏在一起。 见他一副乖巧的模样,早不见了在重甲营里嚣张的样子。 林丰摆手:“去门口站着,暂时给我做个护卫。” “哎,好嘞。” 乔巨山颠颠地跑到屋子门口外,站在一旁。 他心里就是服林丰,别人他都看不上眼。 当初林丰拍在他脸上的两刀,让他夜不能寐,翻来覆去地琢磨,始终无法破解。 向来在武艺上骄傲的他,最终不得不低头认输,自己是真打不过此人。 再来一次,还是被虐的份。 林丰暂时没想好让这个猛汉去哪里,便暂时放在自己身边。 林丰待在府衙的指挥部里,就会有军卒不停地来往,送进许多情报。 还有许多在铁真国境留守的情报。 有一份情报让林丰看着看着,脸上出现了笑容。 是陶金旺送回来的战报,描述了巴鲁碦嘶城的状况。 自己留在指挥部下面的天雷爆了,竟然把完颜安旭吓得带队跑回了铁真皇城。 差点炸死了这个铁真皇帝的亲侄子。 只是他还不知道,当时被炸死的几个鞑子里,会有宋轶。 再有一份信函,竟然是纳阑写给自己的。 她信中的意思,是想跟镇西做生意。 自从铁真族的三万精锐部队,被林丰击溃后,对草原上各个部落,几乎失去了控制力。 从此草原上的部落,各寻出路,发展自己的部族。 纳阑便想用她们族的土特产,换取镇西的物资。 林丰当然愿意,做买卖哪里会挑地方,只要有利润就能干。 当即写了回信,并让纳阑跟留守在答杜尔城的陶金旺联系。 他还写明,纳阑可以做草原部落的总代理,以巴鲁碦嘶城为基地,凡有其他部落想跟镇西做生意的,都可通过纳阑跟镇西联系交易。 除了这些,还有细娘送过来的情报。 是柳书雪的密报,之前是因为怕影响林丰的军事行动,以为自己就能处理好刺杀事件。 现在发现事态有些严重,才送信,让林丰注意安全。 并详细地写明,暗无天日这个组织的架构和一些厉害的杀手。 等林丰看完了这一大堆情报时,裴七音也端上了自己亲手做的饭菜。 看着林丰吃饭,她站在一旁轻声道。 “暗无天日这个组织里,啥怪异的人物都有,所以,就算吃饭喝水,都得特别小心。” 林丰皱眉看了看手里的干粮。 “这个组织真烦人,能不能想办法,给他一锅端了?” 裴七音摇头:“不可能,他们存在不知多少年了,一直隐在暗处,根本无法根除。” 林丰抬头看着她。 “你不是这个组织的人?” “书雪没跟你说过吗?” “没有。” 裴七音脸现笑容:“书雪是个负责任的妹妹,这个世上,我只有这么个亲人了,我们这辈子都不会互相背叛的。” 林丰点头赞道:“你们确实比亲姐妹都亲,甚至不惜一起背叛组织。” “这种组织,违背人伦道德,无视人性律法,何称背叛?” “嗯,应该叫弃暗投明。” 裴七音一双美目转而看向林丰。 “不愧书雪妹子成天夸你,是个会做事还会说话的男人。” 林巧妹本来还在翻看着书案上的信笺,此时抬头瞥了两人一眼。 “干嘛,谈情说爱吗?” 裴七音笑道:“我已经过了那个年龄,小姑娘可是正当时呢。” 林巧妹嘴角上弯:“你这句小姑娘可是说俺?” 赵硕站在不远处一撇嘴。 “这话说的,可是有点” 他下半句话被林巧妹凌厉的目光给噎了回去,只得咳嗽两声,左顾右盼起来。 林丰摆手:“行了,都用脑子想想正事,咱还处在人家的窥伺之下,说不定下一刻,就能飞出一刀,要了老子的命。” 裴七音眼神坚定:“有七音在,他们玩不出多少花样。” 赵硕赞道:“七音姐姐甚是了得,我们没发现的问题,你早就有所察觉了,不知凭得是啥?” 林丰也好奇,这个女子,会用音频攻击敌人。 而她的五感也非常灵敏,把自己也比下去了。 林丰觉得是自己有些松懈,并非敏感度下降,处在众护卫环绕的状况下,对于周围微弱的异常难免有所疏漏。 作为首领的安全,就应该交给这些贴身护卫们去保障。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干,这事应该没错。 第526章 提前布局 看着几个人都不再说话,林丰身体后仰,伸展了一下四肢。 “赵硕,你带上原有的府城官吏,去挨家挨户查,凡近期内进城的外人,给我仔细登记,调查清楚身份背景和来这里的目的,敢在老子的地盘闹事,让他们知道知道镇西军的厉害。” 赵硕一挺胸:“是,保证不漏掉一个可疑分子。” 说完,转身出了屋子,招手带着几个护卫走了。 林丰沉吟片刻:“巧妹,带上门外的乔巨山,他是天枳城的,应该比咱更熟悉城内的状况。” “好的,哥。” 林巧妹的目光在裴七音和林丰身上转了一圈,才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屋子里只剩了裴七音。 当然,程梁和温剑依然站在门口处,目不斜视。 裴七音笑了笑:“大将军早该如此,没得让他们钻了空子。” “前几日叛军封城,谁也进不来,这两天没顾得上。” 林丰又低头去看书案上的材料。 忽然他想起什么,抬头问道。 “哎,七音,你吹的那个东西,能攻击敌人,是天赋还是后天训练的?” 裴七音摸出那个黑色的埙一样的乐器,在手里晃了晃。 “天赋加后天的努力。” 林丰点点头,这个音频震动,他曾经见过类似的场景。 但是,直接控制音频攻击人的,还如此犀利,从来没听说过。 确实是个犀利的武器。 裴七音见他凝眉思索,便笑道。 “没那么神奇啦,这个玩意儿,若是在室外,恐怕会大打折扣,没啥大作用的。” “呵呵,你很坦诚。” 裴七音也好奇地问:“大将军,你如此年轻,性子又如此和气,是如何能控制如此多的军队和这么大的地盘?” 林丰淡淡地说。 “你干这一行很久了,任何时候都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 裴七音还是坚持着这个问题。 “这个我知道啊,可是跟了你几天,就没见你发过怒。” “很多事见惯了,不值当地发火。” 林丰也少有的耐心,解释着。 裴七音还想要问时,就听到门口有人快步跑进来。 赵硕气喘吁吁地大步跨进屋门。 “大哥,你猜我碰到谁了?” 林丰看他一脸兴奋,神情中还带了惶惑。 “痛快点,到底是谁?” 赵硕凑近了林丰,隔着书案低声说道。 “崔赢。” 林丰顿时一滞,皱眉盯着赵硕。 “你确定是她?” “大哥,这个娘们就是被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林丰沉思起来。 崔赢是跟着她的父亲,边军大将军崔永,被自己打散了队伍,不知逃往了何处。 怎么会在此地出现? 看到林丰面色不渝,赵硕连忙问。 “大哥,有什么不妥吗?” “你跟她接触过吗?” 赵硕摇头:“我只是看到她在登记,接受问询,便立刻跑回来了。” “重点关注一下,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来的,越详细越好。” 赵硕立刻点头称是,转身跑了出去。 裴七音站在一侧,等赵硕离开后,才开口问道。 “将军,是你的故人?” “嗯,原镇西边军大将军崔永的女儿,崔赢,曾经是我的上司。” 林丰叹了口气:“唉,崔永跟我翻脸后,被清水军击败,军队溃散,连同他的女儿都不见了踪影。” 裴七音接口道:“现在突然出现在天枳城,是不是有些巧合?” “我也正在琢磨这事,是否与我有关呢?” 裴七音笑道:“就是没有关系,现在也有关系了。” “正是如此。” 林丰不认为是个巧合,眼下自己正面临着暗黑组织的刺杀,崔赢恰好此时出现。 确实是没有关系也摆脱不了嫌疑。 “将军准备如何处置此人?” 林丰沉思片刻:“崔赢充其量是颗棋子,她身后是其父崔永,现在么” “暗无天日。” “如此确定?” “也许不是,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丰笑了:“那就当她是了,不可小觑。” “还是那句话,将军准备如何处置?” 裴七音执着于他的答案。 “凡这两日进城的,一律先关押起来,不管有没有问题,等我进军京都后,再行甄别处置。” 林丰坚定地说。 裴七音摇摇头。 林丰一愣:“怎么,这样处置有问题?” “不只这两日进城的人,日期需再往前延伸。” “那要多延伸几日?” 裴七音算计着时间。 “从书雪接到消息前一天开始,也就是暗无天日接受这单任务的时间。” 林丰皱眉:“那范围就有点大了?” “不可小觑了这个组织,他们之中有高人,当然能算计到你进京的路线,若他们提前做好计划呢?” 裴七音黑亮的眸子盯着林丰。 林丰轻轻点头,认为裴七音说的很有可能。 自己从镇西进京勤王,其路线不外乎两到三条。 虽然无法精准算计,却可以在这三条线上,都提前布置人手。 所以,崔赢的嫌疑就更大了。 林丰用手指敲打着书案,斟酌着说道。 “那么,叛军封城前五日内进城的人,全部关押起来,仔细审讯甄别。” 裴七音皱眉:“叛军封城前,他们有没有另寻刺杀高手,就不得而知了。” 林丰觉得逻辑上对不起来,神情犹豫,仔细思索。 “嗯,将军,对于自身的安全问题,再小心一些,也不为过,对么?” 裴七音还是肯定了林丰的想法。 林丰伸出拇指:“果然不凡,书雪有你这样的姐姐,幸甚。” “书雪有你这样的知己,幸甚。” 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赵硕拿回了崔赢的询问记录,说崔赢是十五天前进入的天枳府城。 赵硕觉得崔赢没说实话,可这记录上有证人证言。 而且证人还是在天枳城住了二十年的人。 从记录上看,这个天枳府城的证人,是崔赢的二姨,亲的。 崔永战败逃散,崔赢来天枳府城投奔自己的二姨,从道理上来讲,并没有啥问题。 可是,边军战败,是在很久以前了,崔赢为何才来投奔呢? 十五天前,正是镇西军过晋江后,绕过天枳府城的时候。 林丰不想把太多的精力放在这事上,随即摆手道。 “不用管是真是假,都关押起来,等待时间来验证。” 第527章 我是冲着你爹来的 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杀手组织,在强大的军队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若是在和平时期,他们也许隐藏在众多平民百姓群里,无法辨别。 可眼下是战时,无论是百姓还是杀手,都得被严加管制。 所以,他们很难兴风作浪。 赵硕也同意:“咱又不在这里待多久,等击退叛军,进入京都时,他们的一切阴谋都会落空。” 几人都同意将此事搁置,不再费神。 有军卒报告,京都御林军统领万诠太师来函。 林丰摆手,示意赵硕处理。 赵硕犹豫着接过军卒的信函,拆开封皮看了一眼。 万太师的口吻还是简单直接,再次命令林丰五日内赶到京都卫城。 赵硕是知道万太师的,此人十分强势,却也对皇家忠心耿耿。 所以,皇上将十五万御林军交给他来统率。 赵硕很明白,万太师的强势,在林丰这里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看林丰现在的态度,就能知道,万太师的来函,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斟酌再三,赵硕还是得跟林丰解释。 “大哥,呃这个万诠呢,是太子的老师,又是皇上的老丈人,再加上统领御林军,所以” 林丰正低头看着其他报告,听赵硕如此说话,头也没抬。 “这些我都知道,你爹那里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 林丰此时抬起头来,看着赵硕的眼睛。 “其实呢,你应该知道,我是冲着你爹来的。” 赵硕瞬间被感动到,眼睛开始模糊,喉头也有些哽咽。 “大哥我明白,你对皇权,看不太上,可是,我们这些人,都被世俗和所谓的道德束缚着” 林丰打断了他的话。 “我对皇权没有好与恶的概念,对江山社稷也没啥太大的兴趣,只是一步步被逼到了这里。” 林丰说到这里,扫了一眼裴七音和赵硕。 “我本想好好活着,能吃饱穿暖,有个温馨的家” 林丰摇摇头:“可惜,这个世界不给我这样的安逸生活,可能是上辈子争强好胜,这一辈子仍然要让我延续下去” 赵硕茫然地看着林丰,不知他说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怎么还上辈子下辈子的,如此年轻有朝气的人,竟然说出一种暮气沉沉。 而裴七音却眼中有了光彩,灼灼地盯着林丰。 她才来到林丰身边不久,却也越来越觉得此人的神秘,让她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眼前这个年轻的大将军,心里藏了多少神秘的东西? 京都卫城,坤城指挥部内。 万太师恼怒地盯着手里的报告,一股怒火在胸中爆燃。 这个林丰也太放肆了,一连两次催促,都被他无视,在他的眼里,难道连当朝太师都没有位置吗? 站在下首的几个高级将领,都垂头不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眼下叛军被抽调走了一半人马,攻城的压力大减。 这些军官也不用时时盯在城墙上,或者待在自己的指挥所内。 沉默了半晌,万太师把手里的报告一扔。 “偏僻之地,无知小子,难成大器。” 这无头无脑的几句话,众将领却都知道他在冲谁发火。 焦三强冷哼一声:“哼,太师无须跟这样无知的家伙生气,一个偏僻之乡的土包子,不值得让太师为之一怒。” 大将军赵闻启连忙安慰道。 “太师,且让他嚣张,等咱退了叛军,再从容收拾他便是。” 他这话说的让众人心里难过,如果能打退叛军,太师哪里会将镇西军放在眼里。 万太师沉吟片刻:“去,让皇上给他下一道旨意,命镇西军尽快赶到卫城,听候老夫的指令。” 万诠琢磨着,林丰不听自己的话,皇上的圣旨该是得遵从。 老子压不住你,但是有皇上啊。 皇上对自己可是言听计从的,不然,谁来保卫京都? 万太师的邸报是朝廷重中之重,必须第一时间送到皇上手里。 尤其是皇上身边还有个万贵妃,更是一刻都耽误不了。 此时的皇帝赵震,早已无心朝政,每天都是醉生梦死的状态。 大部分政务都交给了瑞王,还有身边的大太监朱启盛,另加两位贵妃。 而瑞王赵巽和皇上联系的主要通道,便是大太监朱启盛。 面对万太师的请求,几位赵震身边的人,都不需要用脑子思考,直接按要求办理就是。 所以,皇上的圣旨立刻按万太师的要求,被颁布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镇西大将军林丰,即日起,克敌制胜,五日内赶至京都卫城待命,镇西军并归太师万诠统属。” 赵硕举着一道圣旨,语音有些颤抖地大声地念给林丰听。 林巧妹正好也站在一侧,听赵硕念完圣旨,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怎么地,咱打了那么多胜仗,只字不提,还归了人家管?” 赵硕尴尬地说:“大哥,这恐怕是万太师的手段,他调不动咱镇西军,就让皇上下旨了。” 林丰手肘撑在书案上,疑惑地问。 “赵硕,这下圣旨要不要经过你爹的手?” 赵硕摇摇头:“怎么会,我爹可管不着这个。” “谁送过来的圣旨,让他进来,我要问话。” 林丰摆手说道。 门外站了两位小太监,正一脸郁闷地垂手等待回信。 这两位也很是奇怪,颁旨这个活,一直是个肥差,以往接旨的臣子,一个个激动到不行。 几乎都是沐浴焚香跪拜,临了还得给颁旨的太监塞上丰厚的银两。 可是现在倒好,急三火四地冒了生命危险,穿过叛军封锁,好不容易来到天枳府城颁旨。 没期望得多少银两,但是,一路奔波,总得弄些好茶饭伺候? 看看眼下,两人站在门外良久,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 四周的护卫,还不时警惕地瞪他们两眼。 两个小太监都开始怀疑,他们送过来的是假圣旨。 终于,半晌后,看到赵硕在门口冲他们招手。 两人连忙急步往前,跨进屋子。 眼前正面是一张宽大的书案,后面坐了一位年轻的男子,面带微笑。 两个太监一脸尬笑地扫了四周一眼,心下一凉。 怎么连个座都没有呢? 第528章 两手布置 “二位公公,一路辛苦,不知皇上的这道旨意,都是经过谁的手送出宫来的?” 书案后的年轻男子,语气也很是温和。 一位公公立刻开口回道。 “当然是咱家的老大,朱公公亲自交到手上的。” “你们见到皇上了吗?” 两人立刻一起摇头。 “哦,那你们见到瑞王爷了吗?” “瑞王负责京都城内的秩序,忙得很,咱家很少见到的。” “也就是说,这道圣旨是你们直接从宫内带出来,送到这里的。” “正是如此。” 林丰点点头:“好,多谢二位公公,你们可以回去了。” 两个小太监顿时傻了,这样回去让他们怎么说? 他们回到宫内,是说好话还是说坏话? 如果说好话,这待遇明显不能够。 说坏话呢,眼见京都城抵抗叛军的队伍,除了御林军,就是只剩这一支镇西军了。 符王叛军进城,他们这些皇帝身边的近侍,恐怕一个都别想活着。 赵硕明白其中的关窍,连忙上前,拉着一个太监的衣袖。 “二位公公,来来来,咱去外面说话。” 两人松了口气,还是有懂事的人嘛。 两人随着赵硕来到屋外,在院子门口站住。 “二位公公,此去京都,请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就说城外叛军虎视眈眈,镇西军暂时无法赶到京都卫城,希望圣上多多体谅。” 说完,伸手捏了两块散碎银子,塞进一个太监的手里。 别看太监年龄不大,却是个中老手,只用手一握,便知有多少银子在手。 两人也顾不得计较多少,人家就是分币不给,自己也无法说得太差。 毕竟关系到自己的性命问题。 “多谢侯爷,侯爷万安,咱家这就去了。” 赵硕微笑点头:“回京后,麻烦见到我父替我请个安,最好能有个回信。” “侯爷擎好,咱家记住了。” 两位太监出了院门,带了跟随过来颁旨的七八个大内侍卫,上马离去。 镇西军在天枳府城没动静,而城下的四万叛军也不动弹。 宿众望和牛向前更是心中祈祷,镇西军最好别动。 只要他们俩在此拖住镇西军的前进步伐,就算大功一件。 他俩也是真不敢打了,林丰总是弄出些意外,让他们难过。 眼下只剩了四万人,不知何时,林丰再发动一次攻击,就不知道还能剩多少人。 符王对这样的局面,却是难过得很。 眼见林丰的镇西军在天枳府城很稳当,不但消灭了自己近十万人马。 还牵扯了四万人在城外不能动弹。 京都城方面,因为人手减少,也久攻不下。 如此待下去,猴年马月自己才能登基称帝? 自己的队伍能动的,都已经拉了过来。 被自己占领的府城中,还留了不少人马。 如果全部调集过来,刚刚建立的秩序,就会被瓦解。 因为自己的政权并不稳固,需要军队来压制才成。 符王让人将自己的亲信都召集到王府大堂。 站在自己书案旁的是首席军师蓝域,下首坐了黑巾会老大苗长风。 还有从京都前线赶回来的大将军骆云飞和黑巾军大将军邱介。 这些人,组成了符王的最核心组织。 符王赵争,阴沉着脸,看着座下的两位大将。 “你们当时可是跟孤做过保证,两个月之内,拿下京都卫城,如今可是快到日子了。” 骆云飞和邱介则一脸尴尬。 “王爷,本来一切进展顺利,谁知镇西军过来插了一手,让我们有些被动。” 骆云飞是符王的心腹大将,也是跟随他最久的人。 邱介也是摇头叹息。 “王爷,老大,不是不用心,镇西军牵扯了咱一半军力,京都八座卫城,人手不够啊。” 符王不动声色:“本王记得,镇西军只有三万人,你们呢?” 苗长风一拍椅子扶手:“小邱,只黑巾军的精锐,就十万出头,你干啥去了?” “哎,老大,镇西军是块难啃的骨头,我都把牛向前派过去了,怎奈还是奈何不得。” 邱介摊开两手,一脸苦相。 骆云飞连忙站起来,躬身冲符王施礼。 “王爷,咱的十二万精锐,被分出了五万多,目前正与卫城的御林军人马相当,暂时无法破城,是否再调一部分人马,先把镇西军灭了?” 符王冷哼道:“一旦撤军,你就不怕他们趁势反击?” 众人沉默下来。 符王转向苗长风:“你们进行得如何了?” “王爷,天枳城施行军管,凡刚进城的,都被抓了起来,估计他们没有动手的机会。” 符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这个局势对自己很是不利,抢夺皇位的战争,眼看到了关键时刻。 谁知突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给拖成了对峙之局。 无奈之下,符王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蓝域。 蓝域见状,躬身凑近符王,低声道。 “王爷放心,在下已经布下一局,这几天便有进展。” 符王疑惑地看看蓝域笃定的神情。 “可是有把握?” 蓝域拱手:“王爷,若要把握大一些,在下觉得,咱应该两条腿走路。” “哦?说来听听。” “王爷,目前局势十分微妙,林丰的镇西军已经成了破局的关键,除在下布置的一局外,可派人前往天枳城,许以高官厚禄,良田美眷,或可让林丰成为压倒大宗朝廷的一根稻草。” 符王眯着眼睛,思索片刻。 “此人行事诡异,总有种把握不住的感觉。” “林丰很聪明,大宗朝廷日暮西山,苟延残喘,皇帝赵震,昏庸无能,他林丰就是良臣,而王爷则是这天下的明君。” 符王听后,心情一时大悦。 “嗯嗯,如果事成,孤,重重有赏。” “在下不求有赏,能随侍王爷身边,便是莫大荣耀,待王爷登基时,在下再厚颜请赏。” “呵呵呵,好好,蓝先生是个会说话的。” 然后他一转脸,再次变成了冷厉之色。 “尔等须尽快破城,待本王登基之日,尽为柱石,必以开国元勋待之。” 几个人立刻躬身施礼,大声称颂。 天枳府城的大牢内,崔赢被人询问过后,就被带到这里,跟几个女子关在了一起。 本来在二姨家待得好好的,突然就被关押起来,崔赢很是不解。 第529章 一条合适的道路 她跟着父亲崔永的队伍,被林丰的清水军冲散后,慌不择路,各自逃窜。 一连几天,从镇西都护府,一直跑到了定远府。 跟在她身后的护卫,也只剩了三骑。 她们在定远府城外换下军装铠甲,装作老百姓进了城。 这里已经是符王的地盘,定远府知府陆鸣,早就投了符王。 崔赢想在这里休整一天,然后想办法去找自己的父亲。 谁知,她们刚进城,就被人盯上了。 镇西被打的一团糟,定远府早就关注边界的情况,一旦发现异常,就有人快速回报。 崔赢带了三个护卫,三天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了,进城先找了一家饭馆吃饭。 饭刚吃了几口,饭馆外便涌过来一大群军卒,将他们围了。 为了装城平民,崔赢几个人都没带武器,毫无反抗之力,就被人拿下。 经过审讯,知府陆鸣这才知道,敢情抓了一条大鱼。 他立刻将消息往上传,直接报到了符王面前。 没几天,符王下令,将崔赢等人押解到临都府。 蓝域曾经是边军大将军崔永的军师,与崔赢十分相熟,虽然后来蓝域被贬。 却对崔赢印象不坏。 知道崔赢被押解到了临都,遂出面保下了崔赢,并向符王保证,让崔赢认符王为主。 若不是蓝域力保,崔赢早就被符王帐下的几个将领,抢去做了妾。 为此,崔赢对蓝域感激不尽,在其引荐下,投到了符王麾下。 崔赢虽然被暂时安顿下来,其心里一直牵挂着父亲崔永的安危。 数次想去镇西探听情况,均被蓝域拦住。 这次她来投奔自己的二姨,还是奉了蓝域的命令。 结果,她进了天枳府城没多久,林丰便破城而入,整个城池易了主。 按说,崔赢并不担心林丰会见到她。 谁知,偏偏镇西军逐户登记,遂将自己带走,关押了起来。 此时,崔赢坐在角落里,暗自琢磨着前因后果。 蓝域突然让自己来天枳城,也没说有什么任务,就是让她老实待在自己二姨家里。 眼见自己被林丰关押,万一消息透露出去,林丰会不会放过自己? 两人已成仇敌,自己的父亲也因林丰,到现在生死不知。 崔赢觉得,如果换做自己,也不会放过林丰的。 她正在心里琢磨时,有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从一侧靠过来。 差点挤到崔赢。 崔赢只得往墙角挪了挪,让出更多空间给对方。 谁知那妇人再次往她身上挤过来,让崔赢躲无可躲。 崔赢正要推开她,忽然那妇人低声说道。 “崔赢,蓝先生让我来找你的。” 崔赢抬起的手停在空中,她知道,这妇人肯定是蓝域派过来的。 因为别人不会知道这么多。 那妇人将嘴巴靠近崔赢的耳朵边,声音更低地说。 “崔赢,蓝先生说你跟林丰是仇人,让你想办法见到林丰,他可让你报了杀父之仇。” 崔赢忍不住反驳道:“我父没有死。” “蓝先生已经调查清楚,你父崔永大将军,已经被林丰的清水军杀死,只是怕你伤心,并未跟你说而已。” 崔赢疑惑地瞪着黑影里的妇人,虽然心情沉重,却并未完全相信父亲真的死了。 那妇人见她怀疑,便不知从何处摸索出一物,暗中塞给崔赢。 “你看看,此物可是你父随身所配?” 崔赢接在手里,只用手摩挲着,浑身便开始哆嗦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就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哭声。 此物正是自己父亲随身佩戴的玉佩,自己小时候经常拿在手里把玩,很是熟悉。 当时与自己父亲在军中时,还亲手给父亲整理过。 这可是老爹从不离身的物件。 眼见此物出现在妇人手里,不由得疑惑起来。 “我父是那林丰亲手所杀么?” “唉,这个玉佩是你父亲的贴身护卫马欣平,拼死带出来的,他跟你一样逃至临都被俘,后被蓝先生所救。” 崔赢听到这个名字,确为自己父亲的贴身侍卫。 这才信了妇人的话,抑制住心中的难过,眼睛里透出仇恨。 “崔赢,若想报仇,便忍住你的悲伤,成大事者,须吃得了悲苦。” 那妇人低声说着。 崔赢压住悲声,只剩了浑身颤抖。 “你想不想报仇?” “我该如何做?” 那妇人伸手在崔赢的手里塞进一物。 “这是一块玉坠,很薄脆的东西,不要用力捏,你想办法见到林丰,只需捏碎此物,便能报了杀父大仇。” 崔赢用手摩挲着掌心里的玉坠,感觉很是圆润。 “就是如此简单?” 那妇人解释道:“有场所限制,最好是在屋子里,不要距离目标过远,五步以内最佳。” “当然,距离林丰越近越好。” 那妇人不放心地再次叮嘱。 崔赢此时稍微冷静下来,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黑暗。 “林丰不会让我见他的,就算是能见,也不会让我身上带着东西。” “放心,你将此物挂在脖颈下,镇西军不会随便拿别人的财物。” 那妇人显然已经了解过镇西军的作风。 崔赢琢磨片刻:“蓝先生如何得知,林丰会在天枳城?” “上面的事少打听,执行命令便是。” 崔赢刚要再问,听到有狱卒的脚步声,便闭住了嘴巴。 经过短暂的沉默,崔赢忽然想到什么。 她虽然是被父亲宠溺的大小姐,脑子却并不笨。 “这个东西一旦捏碎了,我也活不成对?” 她极力压住颤抖的声音,轻声问道。 那妇人很冷静:“蓝先生说过,你有选择的权力,只是他让我告诉你实情,你父亲遭到林丰的杀害,就连你在镇西府城的家人,林丰也没放过。” 崔赢心中又是一紧。 “我我的家人也” 她确实托人联系过自己的家人,却杳无音信,听到此信,大脑已经彻底乱了。 “这样的畜生,如果我能靠近他,一定会与他同归于尽,绝不能让他多活一天。” 那妇人恶狠狠地说。 崔赢双臂拢住自己的腿,将身体团在一起,强力抑制着身体的抖动。 那妇人叹了口气,将身体靠近崔赢。 “妹子,这个世上,你已经没有了亲人,或许,蓝先生给了一条适合你的道路。” 崔赢哆嗦了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蹦出两个字。 “林丰” 那妇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能让林丰活过明天。” 崔赢忽然坚强起来,抬头看着妇人模糊的轮廓。 “可是,我怎么才能见到他?” 妇人脸上露出笑容:“听安排,到时就说你认识林丰,是他的故交,你还认识谁就说谁,一定让对方相信你的话。” 崔赢点点头,这个不难,因为她确实认识林丰身边的好多人。 那妇人轻轻从崔赢手里取过玉坠,用一根细绳,温柔地给她戴到脖颈上。 又顺手理了理崔赢的乱发。 “记住,五步以内,不要放过杀你全家的仇人。” 崔赢坚定地点点头。 林丰忙活了一天,他要布置好一切,随时能对城下的叛军发动攻击。 只要发动攻击,就要一击中的,将对方击溃,进而消灭。 但是,还没到发动的时候,林丰在等。 第530章 此事太大 他很清楚,符王现在骑虎难下,进攻京都的部队,人数不够。 待在天枳城下的部队,又没有破城与自己对抗的能力。 所以,包括符王,大宗皇帝,还有瑞王以及万太师,这些人都在等待观望。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林丰身上。 京都城内,瑞王上了奏折后,等了几日,不见皇上有话。 今日一大早便来到宫内,求见圣上。 瑞王坐在皇上的寝殿外,一直等了一个时辰,才有太监过来招呼。 “瑞王爷,皇上请您去成德殿说话。” 瑞王不动弹:“本王就在此等皇上。” 太监无奈,转身去了。 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过去,皇帝赵震终于出现在寝殿门口。 在一众太监宫女的伺候下,赵震懒散地迈着方步,溜达到瑞王跟前。 瑞王起身施礼:“臣弟见过皇兄。” “这么早过来见朕,可是有急事?” 瑞王抬头,瞥了一眼快近午时的太阳。 “皇兄,不知臣弟前几日的折子,可曾看过?” 赵震揉了揉额头:“你说说,朕记不得了。” 瑞王只得说道:“林丰的镇西军屡次击败叛军,现已在天枳府城驻扎与叛军对峙,以三万人马,牵扯了叛军一半的兵力,请皇上颁旨嘉奖,以鼓励镇西三军,振作其士气。” 赵震皱眉看了瑞王一眼。 “好像前几日朕下过一道旨,让林丰尽快来京都卫城,万太师会嘉奖他们的。” “万太师?皇兄,怎么会是万太师嘉奖镇西军呢?” “哦,朕下旨将镇西军并入了御林军,归万太师指挥。” 瑞王呆立片刻。 “皇兄,此事不妥啊。” “有何不妥?” “皇兄,林丰是奔着勤王靖难来京的,不说长途跋涉,屡战屡胜,镇西军本来是独立于朝廷之外的军队,怎么就归了万太师指挥?” 赵震眯起眼睛:“怎么,你觉得万太师的职位不够么?” “哎,这不是够不够的问题,是那林丰” “是那林丰的镇西军,不归大宗朝廷辖制?” 赵震打断了瑞王的话,语气十分不满。 瑞王连忙解释道:“皇兄,叛军嚣张,围困京都日久,十万御林军苦苦支撑,危机之时,镇西军一路奔赴,屡次击败叛军,才得以维持现下的局势,若镇西军归了万太师,岂不是又回到了原点?” 赵震不耐烦地摆摆手。 “此事你去找万太师说罢,朕累了。” 赵震说罢,兀自扭身又回了寝殿。 只留下瑞王赵巽,站在廊下发呆,额前发丝,被微风吹拂得凌乱飘飞。 自己好不容易千请万求,将林丰打动,带兵进京靖难。 谁知形势稍微有些好转,皇帝赵震便不知南北了。 且不说林丰同不同意镇西军归万太师指挥,就算同意,以万太师的能耐,怎能扛得动符王的叛军? 皇兄这是怎么了? 前些日子还算听劝,可现在怎变得如此固执? 瑞王哀叹一声,摇摇头轻声道:“唉,还不如酒醉时啥也不管的好。” 林丰没有等到瑞王的消息,却等来了符王的信使。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一副书生打扮,温文尔雅,相貌端正。 被护卫带进来时,顾盼自如,面带微笑。 “田仲如见过林大将军。” 林丰端坐在书案后,冲他点点头。 田仲如见林丰没有让座,只得站直了身子,朗声道。 “大将军风采斐然,果具大将之风,令田某心折。” 林丰淡淡地说:“有事说事。” “好,大将军爽快,田某也不矫情,在下受符王所托,前来与大将军一辩大宗前途。” “这事太大,还是说点小的。” “大将军莫要妄自菲薄,您已经能够左右大宗的前途,试问,天下还有谁能具林大将军之能。” 林丰不耐:“符王是让你来吹捧林某的吗?” “非也非也,田某所说,俱是实情,大将军,大宗皇帝赵震,昏庸无能,荒淫无道,致天下生灵涂炭,置百姓于水火之中于不顾,实非良主,符王曾当众说过,若林大将军愿辅佐符王登基,当封镇国将军,统率全国兵马,位列三公之首。” 赵硕在侧忍不住讥讽:“好大的口气,符王残暴无良,大逆不道,引天下大乱,正是祸乱天下的罪魁。” 田仲如摇头:“此言差矣,符王真正想救民于水火” 他还未说完,就被林丰举手打断。 “算了,说了此事太大,你还有没有小点的事说?” 田仲如一肚子大道理,都被憋住,一时脸色发红。 “有,大将军,若归符王,良田万顷,豪宅美眷,应有尽有。” “能不能说点实在的,眼前就能看得见的好事?” 田仲如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块金闪闪的牌子。 “大将军,此乃符王金牌,只需您点头,便可指挥符王麾下所有兵马,当以元帅称之。” 林丰点头笑道:“嗯,这还真是有点诚意了。” 赵硕急了:“大哥,可不能听他胡说,符王赵争,惯会翻脸无情,不仁不义,怎能轻信。” 田仲如立刻驳斥:“此言差矣,符王仁义,天下共知,为了天下苍生” 林丰知道此人能说善辩,连忙再次举手打断。 “慢着慢着,牌子给我拿过来看看。” 田仲如憋住话头,举步往前。 刚抬腿就被赵硕拦住,一伸手将他手里的金牌取了过来。 转身递到林丰跟前。 林丰接过金牌,反复观看。 这块金牌沉甸甸的,恐怕是真金实心打制的,上面刻了四个大字。 “兵马大元帅。” 林丰笑道:“这个职位,可是专门为林某设置的?” 田仲如拱手道:“大将军慧眼,正是如此。” “好,城外的军队,首领叫什么?” “符王帐下大将军宿众望,还有黑巾军大将军牛向前。” “嗯,那我凭此牌,是否可以命令宿众望大将军,调动军队,灭了黑巾军?” “当然呃,林大将军说笑了,这如何使得。” 田仲如差点说冒了。 林丰盯着田仲如的眼睛:“真的不行?” “确实不行。” 林丰随手将金牌扔到了地上。 “那老子要此牌何用?” 赵硕哈哈大笑:“哈哈哈小子,你们自己都矛盾得很,还来说个屁的道理。” 田仲如深吸了一口气:“大将军,此言差矣” 第531章 下了血本 “哎,打住你,还有别的实惠吗?” 林丰仍然将他的话堵住,就是不让他说完。 田仲如扭动着身子,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平息了半晌胸中气息,田仲如才缓过劲来,强装笑脸。 “林大将军,符王家有一女,年方二八,生得那叫一个美貌,直有倾国倾城之姿,沉鱼落雁之容,如果大将军归顺符王,即下嫁于林大将军为妻,符王登基后,立刻便是皇亲国戚,一品驸马爷。” 屋子里除了林丰和赵硕,还有站在门口的程梁和温剑。 再就是站在书案一侧的裴七音。 众人都觉得,符王为了拉拢林丰,算是下了血本了。 连自己亲闺女都送了出来。 林丰微笑点头:“如果没有别的实惠,就请田先生去驿馆休息。” 田仲如已倾尽所有,确实也没其他条件往外拿,却仍然顽强地劝说。 “大将军,如此条件,放眼整个符王麾下,可是独一份” 林丰摆摆手,示意让他快走。 “好好,请林大将军考虑考虑,如此实惠,天下难觅第二家啊。” 林丰再也忍不住。 “你让我考虑啥?你耷拉两个爪子过来,当当当一阵说,怎么地,就凭你这张嘴,我就得归顺他赵争吗?” “不是,大将军,我满心诚意” “你真的满心诚意?那能不能拿出你的心让我看看?” “这这怎么能看?” “你也知道不能看啊,那你让老子看啥?就看你这张嘴吗?” 田仲如呆住了,他平时自负能说能辩,活的能说成死的,死的也能让他说活了。 可今日怎么就遇到一个不按常规说话的主呢? “大将军,田某真的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的啊,若有半句虚言” 田仲如嘴里说着话,就看到林丰像赶苍蝇般挥手。 赵硕立刻窜过去,硬是将他连推带拽地弄了出去。 还不忘捡起地上的金牌,一起塞给了田仲如。 弄走田仲如后,赵硕急切地跟林丰说道。 “大哥,那赵争的话不可相信,此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到时便是一个死不认账,你能拿他如何?” 林丰看着赵硕焦急的神情,笑起来。 “赵硕,你看看人家符王的态度,再看看你大爷的态度,唉,还是不是亲兄弟?” “根本就不是亲兄弟,他赵争是庶出,其母就是个婢女来的。” 赵硕愤然道。 “那也是你们赵家的龙种,你皇爷爷都不能否认。” “呃这个” 田仲如一脸懵逼地站在府衙大门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如在梦中。 他在符王面前打了包票,就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保证让林丰归顺符王。 看来此事想办成不太容易,人家只认实物,靠忽悠根本行不通。 田仲文带了两个随从,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晃荡,脑子里思索着该如何完成符王的任务。 林丰这边,还是没有等到瑞王的消息。 赵硕也很奇怪,一直都是自己的老爹联系林丰最勤快。 咋忽然就没了信呢? 他俩正琢磨此事的问题所在,有护卫进来禀报。 “大将军,提刑李伯年求见。” 林丰一顿,这个李伯年是拿下天枳府城后,新提拔的官吏。 主管刑狱的一名主官。 “让他进来。” 李伯年三十岁的年纪,身材中等,干练中透着精明。 “大将军,下官有事报告。” “嗯,说。” 李伯年没说话,只是拿眼睛扫了屋子里的人一遍。 赵硕不耐:“你说便是,犹豫个毛线。” 他也跟林丰学会了些稀奇古怪的词汇。 李伯年垂头:“是侯爷,牢狱中有人托在下传信,说大将军的故交被错抓了。” “哦?我的故交,叫什么名字?” “呃崔赢,并说,也是侯爷的故交。” 赵硕刚要呵斥,听到崔赢的名字,悄悄将话咽了下去。 人家没说错,崔赢确实是他的故交,在京都时,两人就认识,还在一起玩耍过几年。 李伯年见两人都不说话,只得开口谢罪。 “都是下官的错,就不该相信这等胡言乱语,这就回去掌她的嘴。” 说完躬身后退。 赵硕看了一眼林丰,连忙喝道。 “且住,此事还待详查。” 转而面向林丰:“大哥,这崔赢应该没啥毛病,只是他爹” 林丰心里在琢磨,他让人将刚进城的人,都抓进了牢狱。 根据自己的判断,肯定会有人耐不住,跳出来寻找刺杀自己的机会。 无论是什么借口,都在意料之中。 可是,林丰没想到,竟然是崔赢第一个冒了头。 那到底崔赢是不是杀手呢? 他转头去看裴七音,发现她也正在看自己。 林丰皱眉看着站在堂前的李伯年,直看得他手足无措时,才开口。 “你收了人家多少银子?” 李伯年一听,顿时大惊失色,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大将军,冤枉” “少来这一套,牢狱中的常规套路而已,本不算什么,老实说出来,便没事。” 李伯年垂头道:“十两白银。” “正该如此,去带她过来。” 林丰淡淡地吩咐。 崔赢的身手他是知道的,一个喜欢玩花架子的官二代,的确没有真本事。 别说身前这么多高手护卫,就算是林丰一个人,料崔赢再能,也奈何不得自己。 他需要了解,她的背后是谁,还有她爹崔永去了哪里。 这可是个隐在暗处的敌人,以崔永在京都的背景,是不会让自己安稳进京的。 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屋子外传来脚步声。 有护卫在门口报告:“报,大将军,人犯押到。” 赵硕来到门口,往外看去。 崔赢身穿普通的衣裙,脸色有些苍白,颜容依然俏丽如昔,只是多了几分憔悴。 她的样子让赵硕心里一阵难过。 崔赢也看到了门口内的赵硕,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她很紧张,临来时,那妇人一再叮嘱。 让崔赢只要有机会进入林丰五步之内,啥都别说,就是捏碎玉坠扔出去。 只要这一步做到了,所有恩怨苦痛一切皆消。 “崔赢,你怎会在此?” 赵硕装出惊讶的表情,大声问道。 “我我是被冤枉的,我二姨就嫁在此地。” 说着话,她抬手指了指屋门。 “我,能进去说话么?” 第532章 五步之内 赵硕连忙说道。 “当然能,快进来,大将军正想见见你呢。” 崔赢小步往前挪动,跨进屋门后,稍微适应了一下屋内的光线。 她看见林丰就坐在距离自己十几步的书案后面,正平静地看着自己。 崔赢心里暗自提醒,不要紧张,不要主动往前靠。 “林大将军,我是冤枉的,无缘无故被关进了大牢,后来一打听,幸亏是你们镇西军。” 她的话音虽然有一丝颤抖,却无其他异常。 林丰仔细审视着崔赢,除了表现得有些紧张,却也在情理之中。 “近前说话。” 崔赢心里兴奋起来,控制着步伐,缓缓往前迈进。 当她来到距离书案还有七八步时,心脏跳得犹如要蹦出胸腔,距离五步之内,还有三步就到了。 她继续前行,还差一步时,刚抬起腿。 忽然,站在林丰书案一侧的女子,往前跨出两步,拦在了崔赢面前。 裴七音敏感地发现了问题,她拦在崔赢眼前,上下打量着这个漂亮的女子。 “你,很紧张,为什么?” “是我是被冤枉的,见到故交,很高兴。” 裴七音抬手去捋自己的发丝,却吓得崔赢一哆嗦,不由后退了一步。 “你在害怕什么?” 裴七音更加疑惑,以她敏感的神经,觉得此女绝对有问题。 “我他们在里面打我” 崔赢急速寻找着借口,掩饰自己的紧张和恐惧。 裴七音伸出手,缓缓去抓崔赢的手腕。 崔赢此时不知如何反应,与林丰的距离更远了些,自然不能提前动手。 赵硕在侧笑道:“裴姐,崔赢确实与我们都是故交,应该没啥问题。” 裴七音没有理他,却缩回了手。 “你没戴锁具。” “他们说,只是询问登记,等弄清楚身份缘由后,便可放人。” 崔赢解释道。 裴七音冷笑:“既然只是询问登记,他们为何会打你?” 崔赢垂下头:“他们对我动手动脚” 这种情况,在牢狱中很是常见。 一些生得漂亮的女子,被抓进大牢中,经常会受到比一般女人多的骚扰。 赵硕见没人理他,只得扭头冲林丰尴尬地笑了笑,退后两步,不再插话。 裴七音见她说得没有破绽,犹豫片刻。 “站在这里说话。” 崔赢两只手拽着衣襟,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乖巧地点点头,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裴七音说完,往旁退了两步,仍然警惕地盯着崔赢。 林丰此时才开口问道:“崔赢,你是如何来到此处的?” “我跟随爹爹,被你们打散了,胡乱跑到了这里” 崔赢故意压低声音,让林丰听得模模糊糊。 林丰身体往前,压在书案上。 “你爹呢?” 崔赢眼见林丰身体往前探,而自己面前再无人拦挡,心下一横,只要前跨两步,便能将玉坠捏碎,扔过去。 随即一咬牙,抬脚的同时,她的手也伸向颈下的玉坠。 结果,林丰的一句话,让她顿住了身子。 崔赢呆呆地看着林丰:“我爹,他不是被你杀了吗?” 裴七音见她奇怪的动作,立刻挥手。 “拿下她!” 程梁和温剑犹如弹簧般蹦了过来,四只手几乎同时抓住了崔赢的两只胳膊。 脚下用力一踢崔赢的腿弯,手上用力下压。 崔赢被压得惨叫一声,跪在地上,身体前倾,几乎被压到了地面上。 林丰也看到崔赢下意识的动作,心里就觉得奇怪,却没裴七音反应迅速。 赵硕嘴里“哎哎”有声,不知为何突然就动了手。 裴七音挥手:“退后!” 赵硕急道:“弄错了,她不可能有问题啊,她爹可是崔永大将军,我们从小玩到大的呀” 裴七音不理赵硕,跨步来到崔赢跟前,蹲了下来。 裴七音久在此行当中,自然经验十分丰富且老到。 她集中精神注意着崔赢的一举一动,知道她的动作有问题。 蹲下后,伸手去摸崔赢的身子,最后摸到胸前。 屋子里的人都屏息等待,瞪大了眼睛看着裴七音的动作。 裴七音在崔赢胸口摸索片刻,从崔赢的脖颈下将玉坠摘了下来,举在手中观察。 那个玉坠被雕成了一个小葫芦的形状,晶莹剔透,迎着阳光看去,仿佛里面有氤氲的雾气在飘动。 “跟我说说,这个玉坠是谁给你的?” 崔赢被压得很难受,脸色通红,额头青筋也凸起来。 “我我娘给的” 赵硕也跟着叫嚷起来。 “对啊对啊,有个玉坠很正常嘛,我都有好多呢,你搞清楚没啊,就下手拿人?” 裴七音将玉葫芦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皱眉将葫芦拿远些。 “不说实话,让你尝尝老娘的手段。” “林丰,赵硕,我说的是实话,冤枉啊。” 崔赢无奈,只得喊叫起来。 赵硕急得抓耳挠腮,崔赢可是他的梦中情人,他当初来镇西,是有一大半心思冲着崔赢来的。 这些天,知道崔赢被关在大牢里,硬是忍着没有敢去看她。 “大哥,这怎么会有问题” 林丰没有说话,他刚才也觉得崔赢的动作不对劲,现在回想起来,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只能冷眼看着裴七音动手问话。 赵硕见林丰不说话,也不敢再替崔赢求情,只得呆呆地看着可怜像。 两只手烦躁地互相纠缠在一起,皱眉瞪眼。 裴七音将玉葫芦往上举了举,对林丰和赵硕说道。 “既然是她母亲给的玉坠,请问,为何里面是致人死命的剧毒?” “啊!?” 众人惊讶出声,一起看向玉葫芦。 “此物我虽然没接触过,但是,它很难逃过我的嗅觉。” 裴七音坚定地说道。 赵硕伏下身子,焦急地看着崔赢的脸。 “崔赢,说出实情,看在以前的交情,或可免去罪责。” 崔赢根本没有经历过如此情景,哪里抗得住老手的精神蹂躏。 “林丰,我爹可是你杀的,我全家都被你杀了,我我要报仇!” 林丰顿时愣住,老子何时杀过你爹? 第533章 你竟然诈她 还有,你家里的人,老子见都没见过啊。 “你听谁说的?” “这还用听说,你清水军打败了我爹的边军,又击溃了黑巾军,占领了镇西府城,难道还会放过我家人吗?” 崔赢恨恨地说道。 “你我虽然成为敌对,但是我之前却是受崔永大将军的领导,不管你信不信,你爹和你的家人,我都没动。” “我才不信,你心黑手狠,手段毒辣,怎会给自己留下隐患。” 林丰懒得解释,摆摆手:“找个地方,问明白她的一切。” 程梁吆喝一声,四个护卫冲了进来,带了绳索,将崔赢五花大绑起来。 接着在屋内众人的目光下,将捆成粽子般的崔赢,提了出去。 赵硕急得直搓手,却又无可奈何。 林丰沉思片刻,扭头看向裴七音。 “这个葫芦里装的是剧毒?” 裴七音摇摇头:“我也不确定,但是,直觉应该错不了。” “果然高明。” “书雪比我更高明。” 林丰知道她的意思,是说柳书雪认准了自己,眼光很是高明。 赵硕抬手指着裴七音:“你你竟然是在诈她” 裴七音仍然摇头:“也不算诈,我就觉得此女的神情和动作有些不对劲。” 林丰笑道:“呵呵,咱们都成了惊弓之鸟,唉” 赵硕垂头丧气:“崔赢根本就不是干这行的人,当然无法做到神情自然。” 忽然,他抬头乞求地看着林丰。 “大哥,让我去劝劝她,我不忍别人对她动手。” 林丰点点头:“可以,赵硕,提醒你一句,大宗朝廷该比个人感情更重一些。” 赵硕连忙点头称是。 “大哥,轻重我分得轻,你放心。” 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裴七音轻轻摇头:“唉,青梅竹马,可惜了。” 林丰却身子往椅子背上一仰。 “可惜个啥,这小子是剃头挑子。” “怎么讲?” “一头热呗。” 裴七音不禁莞尔,美目在林丰身上一转。 “原来那妮子的心思,在你身上呢。” 林丰摆手:“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她动手前的神情便已出卖了自己。” 林丰却转移了话题。 “你说这符王怎么想的,一边拉拢,许以重利,一边让人动手暗杀,很矛盾嘛。”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符王手下人才众多,都觉得自己能成,所以,牛鬼蛇神一起出动。” 林丰有些郁闷:“老子都如此出色了,怎么大宗皇帝不来拉拢一下呢?” 裴七音笑道:“也许已经在路上了。” “呵呵,我相信你的直觉。” 赵硕跑到一间审讯室内,正是用来审讯崔赢的屋子。 崔赢已经被绑到了一根粗大的木桩上,呈十字状,两臂张开。 有两个粗壮的大汉,正站在她跟前,上下打量着她。 在审讯前,动刑的人,需了解一下,被审讯人的弱点。 屋子的角落里放了一张桌子,有一个小吏在执笔等待。 赵硕推门冲进来,气喘吁吁地看着一脸恐慌的崔赢。 “好了好了,你们退下,让老子来问。” 谁都认识赵侯爷,又是林丰身边的侍卫长,所以,他一说话,其他人都乖乖退了出去。 赵硕平息了一下。 “崔赢,跟我说说,谁派你来的?” 崔赢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 满屋血腥的刑具,和两个高大粗壮的汉子,让她心理压力巨大。 此时面对赵硕,心中立刻升起了一股暖意。 “赵硕,你说实话,林丰杀没杀我爹?” “你也是受人蛊惑,我跟大哥一直待在一起呢,杀没杀我能不知道。” “那知道你快说啊。” “当然没杀,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你爹去了哪里,你家里人更是一个没看见。” 崔赢顿时呆住,眼睛里流下泪来。 “我我真蠢,怎么就如此无用呢” 赵硕拍拍胸脯:“你放心,只要你是受人蛊惑的,说出实情,我会在大哥面前保你没事的。” 崔赢缓过劲来,瞥了赵硕一眼。 “你?林丰可不是能被人左右的家伙,他认定的事,谁说也没用。” “你也没犯大错嘛,只是被人欺骗了而已,就算大哥不松口,到时我可悄悄送你走。” 崔赢摇摇头:“你还是不要欺骗林丰的好,该知道他的厉害。” 赵硕也是心里没底,不知道林丰要如何处置崔赢。 “你还是先说实情,此事延后再研究。” 崔赢叹了口气:“好,既然到了这一步,也没啥好隐瞒的。” “对对对,赶紧都说出来。” “你能不能先把老娘放下来呀!” 等赵硕听完崔赢的诉说,派人去牢狱抓那个妇人时,却发现,那妇人已经死了。 经仵作验尸,确定系中毒而亡。 死亡时间,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应该是崔赢被带走后的那一刻。 赵硕将崔赢的口供,连同牢狱的报告,一起送到了林丰的书案上。 林丰皱眉看完,将卷宗推给裴七音。 裴七音看完,神情郑重。 “你得尽快推动战争进度,打破这个僵局,让符王觉得不能在你身上浪费钱财,这些明里暗里的家伙,才会主动退去。” 林丰赞道:“没想到你对时局还有如此见地。” “活久见而已。” 林丰沉吟片刻:“既然朝廷不给个态度,那老子就逼他们表态。” 赵硕听了一惊:“大哥,怎么个逼迫法啊?” “你去城内的高档酒楼摆一桌,我要宴请那个田仲如。” 屋内的几个人略一思索,都露出会意的笑容。 林丰走在路上时,赵硕凑近了他的身边。 “大哥,崔赢怎么处置?” 林丰淡淡地看着前面的街道。 “交给你来处置。” 赵硕呆傻了片刻,一脸不信地追问。 “大哥,可别拿我开玩笑啊。” “你认为是我跟你开玩笑?” “没有没有,大哥您可是一言九鼎的主,小弟心折。” 林丰不再理会他,一路在护卫的簇拥下,往酒楼行去。 赵硕在侧抓耳挠腮的,总觉得不踏实。 眼见快到酒楼时,再次凑到林丰身边。 “大哥,你为啥放过崔赢?” “嗯?我说过要放过她吗?” 第534章 朝廷的态度 赵硕立刻瞪大了眼睛,声音都颤抖了。 “大哥,可不兴拿小弟开涮呀” 酒楼到了,林丰甩蹬下马,大步往酒楼门口走。 在跨进门口后,伸手拍了拍赵硕的肩膀。 “我要是宰了崔赢,不是心疼她,关键是怕你跟着她一起去了。” 赵硕愣在门口,无视身侧的人从他身边经过,只呆呆地看着前方林丰消失的背影犯傻。 护卫们都各就各位了,赵硕才缓过劲来。 “唉,拜您为大哥,这辈子值了。” 田仲如接到林丰的宴请函,顿时欣喜若狂,被成功的喜悦包围着。 他就觉得,符王开出的条件,只要不是个神仙,那就很难抵挡。 当然,也得除了当今的皇上。 酒席宴上,双方言笑晏晏,气氛非常融洽。 在天枳府城内,还是有各路暗线潜伏的。 林丰与田仲如的欢宴,第二天下午,就被传了出去。 符王接到报告,心中冷笑,自己开出的如此条件,能够拒绝的,可就真不是普通人类了。 一时心中得意。 不管如何,只要解决掉林丰的镇西军,京都早晚都会被自己拿下。 到时登基为帝,这一路走来,自己答应下的条件多了去,到时能否兑现,就看当事人如何行事了。 作为皇帝,随便寻个由头,砍个人头,还不跟玩似的。 符王想得心中舒畅,立刻传令苗长风,暂缓执行其他计划。 能省些银子,自然是个好事。 苗长风接到符王的命令,顿时叫苦不迭。 这种买卖,哪有说停就能停的? 任务发布出去,双方达成意向,这边付了定金后,如何能耍赖? 尤其是苗长风,作为混迹江湖的老大,义气和信誉当放在首位。 不然,坏了名声,哪个小弟敢跟你玩? 但是,符王的命令又不能不听。 气的苗长风自己躲在宅子里喝闷酒。 怨来怨去,就怨到了林丰身上。 这个混蛋,早不投降晚不投降,偏偏自己的银子花出去了,人也交代明白了。 你这边投降了。 “哼哼,林丰,你且等着,等你投到符王帐下时,看老子如何拿捏你!” 苗长风咬牙切齿地独自发泄着。 他这里嘴里嘟囔,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 “长风,这是跟谁生气呢?” 苗长风立刻起身,堆起笑脸,语气里带了恭敬。 “哎呀,白夫人,您怎么不声不响地过来了?” 随着声音,缓步走进一个中年妇人,面白如玉,眉眼俊俏,偏生透出一股威严的气势。 那妇人来到桌前。 苗长风拉过一把椅子,让妇人坐下。 “本尊听说黑巾军和黑巾会损失了不少人员,到底是怎么搞的?” “唉,夫人你闭关久了,这天下可是发生了许多事儿。” “嗯,不急,你慢慢道来。” 苗长风收起怒意,稳定了一下心神,开始讲解起来。 白夫人端坐在椅子上,闭目静神,安详端庄。 如果有外人看去,就如黑巾会供奉的黑色雕像一般,只是夫人面色是白皙的。 苗长风说了两刻多钟,已经将大概情况解说得差不多。 白夫人这才睁开眼睛,黑亮的眸子里带了一丝疑惑。 “林丰,天雷?此人不能活着。” 苗长风点头:“白夫人,我等都是这么想的。” “你们竟然无人能压得住此人?” “白夫人,各种办法都用过,明的暗的” 苗长风叹口气,摇摇头,说不下去。 白夫人一双明眸在昏黄的光影里闪烁出珠玉般的光彩。 “让本尊去会会这个林丰,看看他到底高到什么程度?” 苗长风顿时大喜,他可是知道此女的厉害,能弄出黑巾会这么个庞然大物,一直在自己心里都是高深莫测的样子。 “那就有劳白夫人大驾了。” 京都卫城的总指挥部内,万太师拿在手里的战报,抖动如风中的树叶。 就连站在下首的几位高级将领,都听到了纸张簌簌地响动。 众人很是诧异,万太师一向稳如泰山,面对几十万叛军围城时,亦沉着冷静。 到底是什么事,让老太师如此惊怒?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混账东西!” 万太师怒骂着,将手中的战报甩出了大案。 那张战报如落叶般在大案前飘摇下落,快到地时,被站得最近的大将军赵闻启一把抓住。 他迅速扫了一眼,本想将战报递出去,谁知却顿在当场。 “怎么林丰他这是要” 另外几位将领急得直抻脖子,又不敢从大将军手里抢,只得凝眉瞪眼地看。 好不容易看到大将军垂下手,焦三强才小心翼翼地弯腰取过战报。 只看了一眼,立刻嚷嚷起来。 “完了完了,镇西军要反啊” 其他人不顾礼仪,挤过来一同看着战报。 然后,都是脸色发白,默默退了回去。 大堂内的众位将领,一起看向大案后的万太师,眼中露出绝望之色。 他们心里都清楚,一旦林丰的镇西军投靠了符王,京都这座孤城,不出半月,必然城破人亡。 万太师呆呆地看着前方的梁柱,嘴里念叨着。 “为什么为什么呢?” 焦三强再也忍不住大声喝道:“这个林丰,朝廷已经晋封其大将军之职,年不过二十五岁,如此殊荣,可谓前无古人,他竟然还不满足,其贪婪之心,令人发指。” 军师栾水用折扇拍打着手掌,皱眉摇头。 “恐怕是咱们慢待了他,我道为何镇西军扎在天枳城不动,却原来是在等。” 万太师阴沉着脸:“等什么?” “等朝廷的态度。” 焦三强不屑地:“已经是大将军了,还要啥态度?” 他这个卫将军职位,已经坐了多年,日思夜想都盼着能升个大将军,都成了执念。 栾水摇头:“也许他不是在要官职,而只是一个态度。” “是老夫太强势了么?” 以万诠的位置,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日强势惯了的。 栾水躬身:“老太师,恕在下直言,林丰此人,身在镇西偏僻之地,不比咱身周这些知书达礼之人,他或许要的便是一个尊重和认可。” 第535章 皇兄,重赏吧 赵闻启也若有所思:“嗯,栾先生说的是,野蛮之地,最怕被人瞧不起。” 万太师愤然:“让老夫如何尊重他?难道用八抬大轿恭迎他进京都?” 栾水心中暗叹,这些在生长在天子脚下的官员,其心中的骄傲,是无法改变的。 尤其是对偏远之地的官员,哪里会用正眼去看。 “老太师,形势所迫,不得不为之啊。” 万太师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些人,还得等着人家镇西军来援。 若无外援,眼前这些人的下场,已经可想而知。 “栾水,去替老夫写一封情真意切,热情赞美之文,希望林丰能心怀大义,舍弃己身之安危,救大宗朝廷于水火” 万诠咬着牙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 栾水连忙笑道:“老太师明鉴,林丰要得便是这样的态度。” 万太师摆手:“且去办,先过了眼前关隘再说其他。” 从他阴翳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心中的憋屈和愤恨。 当朝太师,太子的老师,竟然被一个乡野村官逼迫至此,想想就让他难过。 大堂内的众位将领,互相对视几眼。 心里都是一个想法,眼前这些朝廷柱石,被一个毛头小子拿捏了。 万太师沉思片刻:“写个奏折,祈请圣上立即颁旨,对镇西军,该升官升官,该嘉奖嘉奖,争取把林丰的心思拉回到正道上。” 面对如此局势,万诠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放弃傲娇的脸面。 栾水躬身赞道:“太师英明,正该如此。” 只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万太师的脸色,都快憋成了猪肝。 若论对于林丰跟符王的人接触这个消息,最害怕和慌乱的,当属皇帝和朝廷内的几个重臣。 皇帝赵震接到消息时,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当即从宿醉中清醒过来。 符王这么多年起兵谋反,所为的就是自己屁股下的位置。 京都危急之时,他恐慌过,绝望过,颓废过。 只是当镇西军接连击败叛军,迅速逼近京都,让符王叛军首尾难顾时。 赵震终于松了口气,皇帝的气势便又复活了。 在他的心里,只要镇西军一到京师,叛军必然冰消瓦解。 没想到关键时刻,林丰要拐弯。 自己已经封林丰为大将军了,还晋为伯爵。 确实没料到,这种上下级关系,还需要进一步小心维护。 老子是皇帝啊,怎么能对臣子低三下四的呢? 赵震慌慌张张地来到成德殿,让人紧急召见瑞王赵巽和几位体己大臣。 不到半个时辰,诸位大臣都匆匆赶了过来。 衣冠都不太整齐,脸上都带了惊慌之色。 每个人心里都惶恐不安,好多日子了,皇上从来没这样紧急召见过自己,难道是京都要完蛋了? 瑞王来得最早,他已经得到了消息,一大早就等在宫外。 依然是丞相韩琦,兵部尚书唐炳乾,户部侍郎蔺仓石,御使蔡蓝天。 而此时,靠在唐炳乾身后的,还有兵部侍郎马步轩。 当时京都危急,眼见没了希望,马步轩便悄悄称病,消失在这群忠臣之间。 而现在,镇西军逼得叛军暂缓了攻城进度,他见又有了希望,便再次出现在成德殿内。 赵震已经顾不得这些墙头草如何了,只是惶急地看着众臣。 “众位爱卿,朕接到消息,林丰与叛军正在接触,有被拉拢的迹象。” “无耻!” “无义!” “下三滥嘛。” 殿内众人纷纷叫骂着,立时慌作一团。 瑞王铁青着脸,站在龙书案旁,一言不发。 他心里那个恨呐,老子成天忙活城内的治安,唯恐一个不慎,让黑巾会钻了空子。 就是这样忙碌下,一再要求皇帝,好好哄着林丰。 哪知道自己这个亲哥哥,浑然没当个事。 前方战事一松,他这里便吃喝玩乐,整天弄了两个贵妃混闹。 现在却是急了,可事情还有没有挽回的机会? 赵震见一众大臣都只顾开口喝骂,根本没说到正事上。 “都住嘴,不知替朕分忧,乱叫乱骂,成何体统!” 他拍着桌子,怒了。 大殿内立刻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赵震转头去看瑞王。 “你怎么看?” 瑞王叹了口气:“皇兄,前几日臣弟上的折子,请求嘉奖镇西军,并发钱粮肉食,犒赏三军,不知皇兄” 赵震挠着头:“折子?哦朕好像见过” “别再耽搁了,该如何封赏镇西军,皇兄拿主意。” “呃不知瑞王有何建议?” “皇兄,重赏。” 瑞王无奈道。 赵震一脸茫然,重赏?怎么个重赏啊,你倒是说清楚嘛。 他是一脑袋浆糊了。 蔺仓石见皇上犹豫,连忙躬身道。 “圣上,如果重赏林丰,是否会让镇西军骄傲自大,不利战事。” 瑞王立刻喝道:“蔺仓石,正事你不说话,捣乱的事都少不得你,既然如此,你来说说,现下局面该如何收场?” 蔺仓石顿时一缩脖子,身子往后退。 “呃下官只是提议,并未说不可,嘿嘿,没有不可嘛” 赵震也没了章程,只得硬着头皮道。 “瑞王怎么说,朕便怎么做,只要能挽回战局,一切都听兄弟的。” 瑞王稍加思索:“皇兄,不如让林丰担任御林军副统领,协助万太师防御京都城。” 赵震还没说话,唐炳乾就连连摇头。 “不妥不妥,一个毛头小子,怎能担任如此要职,你让那些资历几十年的大将军,如何自处?” “此时还谈什么资历,能者上,无能者下,谁能守住京都,击退叛军,才是朝廷真正需要的将领。” 瑞王据理力争。 丞相韩琦皱眉道:“恐怕林丰就算任了副统领,也压不住那些资深将领,将事情弄到无法收拾。” “压不压得住是林丰的事,咱们总得有个态度?” 御使蔡蓝天也不同意瑞王的提议。 “大宗朝廷,历来讲究的是名门正统,一个偏僻之地的无根小辈,怎能担任如此要职?” 瑞王气道:“诸位大人,京都城外是数十万叛军,现在你跟本王讲名门?讲正统?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第536章 真不管了 蔺仓石也跳出来:“瑞王爷,规矩不能坏,不能因为事情紧急,就不顾朝廷规矩。” 瑞王已经不想跟他们争辩,扭头看向皇帝赵震。 赵震见他们有分歧,咂着嘴唇。 “此事需询问一下太师的意见,毕竟御林军副统领的职位太高,并非小事。” 瑞王抬手指着殿外:“赵争的人已经在跟林丰谈判,皇兄,再犹豫,事情就失去了控制。” 御使蔡蓝天冷哼一声。 “若林丰摇摆不定,就更不能担任要职。” 蔺仓石拱手道:“皇上,也许是那镇西军厉害,并非林丰之功,可下旨另派能将,接替林丰,率领镇西军御敌。” 瑞王听他如此说话,直气得差点翻了白眼,心中大叹,这个白痴,是靠啥上位的? 赵震也不想再听他们争论,一挥手。 “立刻派人去通知太师,此事可由太师定夺。” 瑞王失望地呆立在龙书案旁,一时缓不过神来。 他虽然不相信林丰会因此而投符王,但是,朝廷如此行为,或可冷了林丰的心。 万太师自然不会同意让林丰担任自己的副手。 尽管他已经表态,镇西军可以升官或者嘉奖,但没想到这官升得太猛。 他跟前的几位高级将领,可是跟随他多年,忠心耿耿不说,还言听计从。 怎么能让一个外人,跑到他的地盘上,担任要职? 况且,这个林丰,不但太年轻,性子还桀骜不驯。 万太师又不傻,弄个不听话的副职,自己给自己添堵? 他连跟手下商量都免了,直接一口回绝,省得寒了自己部下的心。 林丰这边,已经收到了瑞王的信函,向他说明了情况,诚恳地请求林丰,以国家为重,大义当前,不可意气用事,不要被金钱和高官蒙蔽了眼睛。 瑞王还向林丰介绍了符王赵争的秉性,那就是一个无情无义之徒。 不要相信此人的任何承诺。 还是以现大宗朝廷为正统,只要不辜负皇上的信任,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信末,瑞王向林丰郑重承诺,只要林丰能打退叛军,他一定会保举其成为大宗御林军副统领。 林丰将另一封公函也摆在书案上。 那是万太师的嘉奖公函,满篇的赞美之词,但其主题是,让林丰率镇西军,尽快去京都卫城待命。 林丰敲打着桌子:“看看,至少你爹还有个承诺,可这个万太师连个饼都懒得画了。” 赵硕站在一边,担心地看着林丰的脸色。 皇上昏庸无能,自己没有主见,眼见形势如此危急,还犹豫不决。 活该要被人踢下皇位。 他的心里也恨恨地琢磨着皇大爷的不靠谱行为。 半晌,林丰叹了口气,将手掌按在信函上。 “赵硕,你说大宗朝廷如此腐朽昏庸,留之何用?” “哎,大哥,万太师和这些大臣确实混蛋,根本不为皇上着想,实在留不得。” “你少跟老子耍这心眼,我说的是他们么?” 赵硕无奈,垂头叹道:“我皇大爷性子软,遇事犹豫不决,但他人不坏啊。” “好人才不能干皇帝这活呢,就是这样的皇帝,才弄出这样的朝臣,大宗” 林丰摇头叹气:“真该换人了。” 赵硕立刻慌了,急切地说。 “大哥,咱如果把叛军灭了,这样的皇帝,还不是让他封您个啥官都成啊,人就别换了嘿嘿。” 林丰似笑非笑地看着赵硕。 “唉,如此无能,你赵家的天下,坐不住啊。” “大哥,这不是有您嘛,赵家可就指望大哥扶持了。” 林丰盯着赵硕那张焦急的脸。 “小子,真不考虑让你爹给我个话?” 赵硕呆滞片刻,脸上带了哀求之色。 “大哥,您别拿我们父子开玩笑了,我真经不住吓啊。” 林丰没说话,半晌后,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草,当初要是把你埋了,也就没了这些烦恼。” 赵硕被林丰盯得浑身难过,听他如此说话,连忙陪着笑脸。 “大哥说的是,是小弟给您添麻烦了。” 林丰一摆手:“算了,就这么拖着,程梁,去告诉韦豹,让他给符王那边传个消息,只要他们不来惹我,老子便不会收拾他们。” 程梁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传令。 赵硕可就傻了,自己哀求半天,啥作用也没起。 林丰这是真不想管朝廷的事了。 镇西军一旦放手,符王的叛军得以全力攻击京都城,御林军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大哥,您这是怎么想的?” “你们赵家兄弟争天下,别人怎么好插手?别跟老子谈家国大义,我只认高官厚禄,富贵荣华,赵震连这些都做不到,竟然还指望有人替他卖命?” 林丰冷笑一声:“这不笑话么。” 赵硕有些绝望,哭唧唧地看着林丰。 “大哥,您要是不管,这大宗朝廷可就真完蛋了呀。” 林丰冲他一笑:“只不过是你的一个大爷,换成另一个大爷而已,有何不同?” “可是可是” “放心,有我林丰在,可保你父子无事。” 赵硕失魂落魄地站在书案一侧,如灵魂出窍一般,不知所言。 他是真为赵家的江山社稷操心,对赵争这个庶子非常讨厌,自己却无能为力。 赵硕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皇大爷赵震,不好好对待林丰? 依着自己的想法,就是全大宗的军队,尽归林丰指挥也不为过。 可偏偏现在的朝廷,这一帮子大臣,对前来救命的镇西军,怀有提防之心。 难道他们不清楚,没有了镇西军,大宗朝廷不出旬月,就得易主? 聚在皇上身边的这些大臣们,下场都会十分凄惨。 林丰不再理会在侧发呆的赵硕,俯身在书案上写着信函。 他在书写命令,半晌后,抬头对程梁道。 “让韦豹和胡进才过来见我。” 韦豹和胡进才两位将军,急匆匆来到府衙,还没喘匀气息,就听林丰说道。 “韦豹派人回镇西,命令文程和张常有,调集两万镇西军,从定远府开始,推行咱们的制度改革。” “让白总管筹集这些生产资料,尽快来天枳府。” 转头对胡进才:“你则带五千人马,从上林府过江,拿下三江府。” 第537章 您要造反? 林丰说话间,用手指着地图。 “让镇西、定远、三江、上林四府之地,与天枳府形成一个完整的区域。” 胡进才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老大,您这是要” 林丰叹口气:“老子才不想跟他们如此耗下去,他们有耐心,我没有,先把这些地方的农业和经济发展起来再说。” 赵硕忐忑地问:“大哥,您要造反?” “说的什么屁话,老子在为大宗的发展操心,多年的战争,让百姓生灵涂炭,水深火热,你们没看到吗?还是朝廷的官员们没想到?” 众人都瞪着林丰发呆。 “无他,我的理想很简单,就是要让百姓有饭吃,有屋住,有衣穿,有地种,如此而已。” 几个人终于理解林丰的意图,缓缓点着头。 林丰用手压在地图上。 “我只想给老百姓一个安定生活的环境,很难吗?” 胡进才一拍手:“好,老大说什么咱就做什么,管他什么难不难,俺这就去拿下三江府。” 林丰点头:“嗯,注意安全。” 胡进才一拱手:“老大,俺知道,安全第一。” 说完施礼,转身离去。 韦豹也跟着拱手施礼后,快步走出屋门。 赵硕眨巴眨巴眼睛:“大哥,镇西北边还有鞑子呢?不管他们了?” “呵呵,铁真的答杜尔城有陶金旺驻守,巴鲁碦嘶城,已经让我给了纳阑的库洛族,铁真人过不来。” “啊?纳阑反了?” 赵硕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别总是反不反的,铁真皇庭已无力控制草原上的众多部落,现在他们几乎各自为政,大力发展自己的族群。” 赵硕一挑拇指:“大哥厉害,让他们各自为政,铁真族就再也无力南下侵略镇西。” “主要是咱击溃了铁真的精锐,虽然没时间继续北上,让铁真皇帝低头,但这个结果也不错。” 林丰靠到椅子背上,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颈。 赵硕则站在一侧,垂头想着心事。 临都城,符王收到天枳城的消息,正疑神疑鬼,琢磨不定。 “蓝先生,这林丰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蓝域沉吟片刻:“王爷,以在下看来,林丰想坐山观虎斗。” 苗长风惊道:“他想看咱们两败俱伤,然后” “恐怕他所图非小啊” 符王沉着脸:“哼哼,一个毛头小子,心却大的很,这天下可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 蓝域手捋胡须:“目前来看,林丰已取得了天枳、上林、定远三府,与镇西相连,下一步肯定会取三江府,五府相连后,也算成了些气候。” 符王冷笑:“地方是被他占了,可各府官员都是正经的大宗科举取士,正统思想很难改变,这天下依然是赵家的天下。” 蓝域担心地摇摇头:“王爷,这林丰在镇西施行的政策,已不同于其他,科举取士,所取的是有真才实学的平民百姓,而科考所用教材,也不再是传统学科。” “你的意思是,他要把所有官员都换成平民出身的百姓?” “不,他取的是有真才实学,一心为百姓着想的官吏。” 苗长风笑道:“痴心妄想罢了,没有世家大族的支持,怎么能站稳江山。” 蓝域依然摇头:“镇西的世家大族,都让林丰给灭了。” 屋子里沉默下来,几个人都傻了。 当时林丰砍了镇西三大世家的人头,此事可是轰动了整个大宗。 现在想想,林丰还真是要这么干。 符王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这么干能成么?” “成不成不好说,但是,百姓富足,经济发展,军事强大,其效果昭然若是。” 蓝域缓缓说道。 他从心底里,也很是佩服林丰的做法,想人不敢想之事,做人不敢做之实,确实是个干实事的枭雄。 思虑再三,蓝域对符王说道。 “王爷,从各种迹象来看,林丰是真不打算干涉京都的争夺战了,咱何不趁机尽早拿下京都城,等王爷登基为帝,成为大宗正统后,从军事和政治上,都能压他一头。” “嗯嗯,有道理,传孤的命令,宿众望率两万人马,退守临都,牛向前返回京都卫城,全力助骆云飞和邱介攻击卫城,本王要他们十日内破城!” 符王也是个果断之人,立刻大声下达命令。 传令兵躬身称是,迅速转身跑了出去。 沉寂了好久的京都卫城前,叛军突然加大了攻击力度。 一时间,城上城下,军卒纷乱,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万太师等一众指挥官,都是一脸懵逼状。 怎么回事,叛军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如此疯狂地开始攻城。 焦三强一脸灰尘,匆匆跑到万太师的指挥部。 “太师,叛军攻击太猛,我军战损加剧,快顶不住了。” 万太师立刻喝道:“魏明,调你部五千人,即刻前去协防。” 魏明不敢迟疑,连忙答应一声,将命令传了出去。 指挥部内也是紧张起来。 鞠朝越的部队,也有军卒跑过来,大声吆喝着。 “报,将军,有叛军上城了” 万太师转头对赵闻启喝道:“去协调队伍,死也要赶他们下城。” 赵闻启拱手:“放心太师,就算死光了,也咬掉他们一块肉。” 所有将士都行动起来,一场拼死战,进入高潮。 京都城内,瑞王收到了万太师的告急信,要求调动城内两万御林军,到卫城协防。 瑞王一时难过,偌大的京都城,全凭捕快和衙役,是无法安定秩序的。 眼见大战四起,民众惊心。 城内的不安定因素太多,一时不查,就会酿成大祸。 两万御林军勉强将京都城内的局面压制下来,如果一旦调走,大乱必然临头。 可是,卫城是京都门户,若被叛军破城,也就不用安定民心了。 直接跑路最好。 “唉,昏庸误国啊” 瑞王赵巽手足无措,只能感叹,这是要完蛋的节奏。 “林丰唉。” 瑞王想说点什么,却是无以为继,知道此事也怨不得林丰。 皇宫内院,表面上看还算安静,其实暗中已经有许多人开始收拾东西。 第538章 宫内乱象 都是些权贵,大宗的最高权力中心,谁都有些灵通的消息渠道。 叛军激烈攻城,消息立刻便传入宫内。 人心惶惶,有细软的开始收拾包裹。 啥钱也没有的,便偷偷藏几件值钱的家什,包几件衣服。 只有皇帝赵震,依然在其寝殿内,左拥右抱。 杜贵妃和万贵妃一左一右,不时给皇帝递上一口香艳的烈酒。 三个人醉生梦死,不知今夕何夕了。 大太监朱启盛,在宫内,应该是皇帝之下第一有权势的人。 他站在寝殿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三个作死混闹的人,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而大内侍卫长许进,此时带了四个大内侍卫,距离寝殿十步远,脸色有些惶急。 御林军中有他的嫡系,传来消息说,卫城攻防战,打得很艰难。 眼看就要守不住了,如果十几万叛军兵临京都城下时,再想走就不太容易了。 许进清楚,就是现在,已经有城内的达官贵人们,开始悄悄离开京都,各寻门路溜之乎也。 作为大内侍卫长,许进曾经跟随过先皇。 他知道先皇帝的这几个儿子,符王赵争的秉性更是清楚。 赵争若破城入京都,他们这些皇帝的近侍,是符王首先要灭杀的目标。 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许进焦急地看向寝殿门口,期盼着皇上能做出逃离京都的决定。 你自己找死可以,但是别带着他们这些辛苦挣口饭吃的人啊。 另外四个侍卫,是许进的亲信,在皇宫这种朝不保夕的地方,抱团生存。 “大哥,咱怎么办?” 一个叫劳力的侍卫,期待地看着许进。 “稳住喽,卫城破了,不是还有京都城,短时间不会有事。” “可是,等叛军围了京都城,咱再想走就难了。” 另一个叫葛栋梁的侍卫提醒道。 许进摆手:“你们且先等等,我找机会问问贵妃娘娘。” 四个人只得闭嘴,无奈地站在原地,左看右看,浑身不得劲。 这些能进入大内给皇上当侍卫的人,个个家世都不差,或多或少跟赵家有些因缘关系。 眼见当今皇帝要完,自己的荣华富贵化为泡影。 心里都五味杂陈,可惜了自己当时进宫的投入,还没收回多少呢,这就结束了。 不知过了多久,许进终于看到杜贵妃,疲惫地从寝殿内走出来。 皇上喝多了酒,已经沉沉睡去。 杜贵妃便可以出来透口气儿。 许进对几个侍卫吩咐一声:“你们盯紧了,我去探探口风。” 说完,快步往杜贵妃的方向奔去。 杜贵妃在一群宫女太监的服侍下,缓步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在一处回廊里,许进从另一个小门洞里闪出来,迎着人群站在回廊中间。 那些宫女太监连忙垂头从他身边轻轻走过去。 等杜贵妃来到许进跟前,两人相距一步站住了。 许进左右扫了一眼,跟在杜贵妃身边的两个宫女,立刻垂头往外一分,离开两人步。 “你怎如此放肆了?” 杜贵妃皱眉轻叱。 许进一脸媚笑,看着眼前风华绝代的美人,狠狠咽了口唾沫。 “娘娘,城外形势不妙,你走不走?” “皇上不走,本宫如何能走。” 两人压低了声音说话。 许进又往前凑了凑:“如果叛军围了京都,再走就晚了,娘娘还是跟我走?” 杜贵妃沉下脸:“许进你放肆,怎么跟本宫说话的。” 许进看着一脸肃穆的杜贵妃。 “怎么,忘记自己是如何被皇上宠幸的了?” 当年,杜贵妃还是一个普通的嫔妃,靠了许进的帮助,才得以在皇上面前露个脸,从而施展自己的魅力,受到宠幸。 为此,她也付出了该有的代价。 “以前的事休要再提,咱俩已经两清了。” “你” 以许进的身份,宫内无数漂亮的宫女,还有更漂亮风骚的嫔妃,她们很多一辈子都见不上皇帝的。 却完全在大内侍卫长的掌控之下。 偏偏许进对杜贵妃情有独钟,那几夜的缠绵,被风情万种的杜贵妃迷得忘了所有。 每次看到杜贵妃在皇上面前,辗转承情,许进心内都在滴血。 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他想带了杜贵妃远走高飞。 “你什么你,你是你,我是我,不要再来痴缠,小心皇上灭你九族。” 杜贵妃知道许进的想法,平日从其目光里,就能感受到那种炽热。 但是,她必须要斩断这种极度危险的心思,本就活得如履薄冰,还敢玩火,除非活够了。 就算自己活够了,也不可能选择这种死法。 许进咬牙:“你跟着那醉鬼,只能被符王吊死。” 杜贵妃知道战事危急,眼见皇上成天迷糊,也不知道如何打算的。 “许进,你身为侍卫长,怎能不替皇上着想,要走,也得一起走。” “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个酒鬼根本就不想走,他死也要死在皇宫内,你跟着他,只有陪葬一条路。” 许进急道。 杜贵妃犹豫了,她还年轻,享惯了富贵荣华,怎么舍得去死。 可自己离开了皇宫,这日子还能如此惬意快活吗? 许进见她犹豫,连忙劝道。 “你我都年轻,也攒下了不少资财,去哪里不能过舒服的日子?” 杜贵妃的神色开始松动起来。 许进见状心中狂喜:“娘娘,您如此年轻美丽,难道真要做了那人的陪葬品?” 杜贵妃扫了一眼站在两侧的宫女。 “你可有计划?” 她的声音有些抖,因紧张,娇媚的脸上,一阵苍白。 许进压下心中喜悦,低声道。 “你等着,我今晚便给你一个详细的计划。” “嗯,本我在寝宫等你。” 许进身体一闪,让到道旁。 杜贵妃起步往前行去,宫女和太监们连忙上前伺候着。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许进才一握拳,兴奋地挥动着。 皇帝赵震仍然在寝殿内沉睡,万贵妃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臂,缓缓从皇上身边爬起来。 她赤着脚,轻轻来到寝殿门口,翘首往外看去。 站在门口一侧的大太监朱启盛,连忙上前一步。 “娘娘,您有何吩咐?” 第539章 你们误国啊 万贵妃摇摇头:“我爹那边有信吗?” “太师那边有折子的,说要调城内御林军去卫城协防,老奴已经派人通知了瑞王。” “战事真的糟糕到了如此程度?” “娘娘,太师的意思是,还能坚持些时日的。” 万贵妃两只美丽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着亮光。 “那林丰真的放手不管朝廷了?” 朱启盛轻声道:“此人贪婪无度,总是在索要官职,皇上不想过于骄纵臣子,所以” 万贵妃摇摇头:“皇上并没有主意,想是我爹不愿意放手御林军。” “太师可能是有把握挡住叛军,所以才不受此人胁迫。” 万贵妃扭头看一眼,仍在沉睡的皇上。 “朱公公,能偷偷下道圣旨,对林丰予以封赏么?” 朱启盛身体往后一缩:“不敢,此乃欺君之罪,老奴不敢” “唉,你们误国啊” 朱启盛眼珠一转:“娘娘,此事可召瑞王前来,也许他能说动皇上。” “可是皇上现在这个样子,如何商量事情?” 朱启盛垂下头,嘴里嘟囔着。 “正是商量事情的好时机的。” 万贵妃很聪明,白皙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朱公公,派人去传瑞王觐见。” “是,老奴这就去传。” 大宗御林军和符王叛军,在京都卫城打得如火如荼。 林丰却在天枳城启动了他的制度改革,对除镇西府外的四个府州之地,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主要负责制度改革的依然是文程。 白静也带了所需的生产资料来到了天枳府城。 她现在面对的不再只是镇西府,而是五府之地,事情多而繁杂。 白静主要的工作,是要在短时间内,在四个府城内,开设清丰银业的分号。 选拔出合适的工作人员,以及在近期内开门营业。 清丰银业自开业以来,业务量越来越大,前来村存贷的也越来越多。 为了减少坏账烂账的出现,白静不得不慎重选择,严查贷款客户的还款能力。 这个工作相当重要,也相当难做。 不但需要独立处事的能力,还需要较强的动手能力,细致调查、入微思考等等,这个营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 所以,这方面的人才非常稀缺,致使很多分店很少有贷款业务,只有存储业务。 白静跟林丰说过很多次,这样收支很不平衡,亏损较大。 林丰便让她搞抵押贷款业务,只要是有价值的东西,就可以通过抵押来获得贷款。 这样虽然缓解一部分放贷压力,还是减少了很大一部分贷款利息。 相对于清丰银业的经营模式,已经在大宗形成了常规,许多银庄都开始模仿。 前来办理存储业务的,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利息,不再收保存管理费。 自从文程和白静来到天枳府城后,林丰便再次坐起了甩手掌柜。 应林丰再三要求,白静好不容易抽出点空,陪着林丰在街上散步。 看着白静头发有些蓬松,身上的衣衫也有几处褶皱。 林丰心里有些愧疚,觉得给这个女人的压力有些大,让她疲于应付,以至于不再妆容精致。 “白静,如果太累,不如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白静笑道:“哥,是不是觉得我不漂亮了?” “美丽依旧,只是疏于打扮。” 白静认真地看着林丰:“哥,我很充实,觉得每一天都满满的,你不在身边时,也不会心里空落落地难过。” “呵呵,这样就不用想我了哈。” “嗯,被你的业务占用了全部的时间。” “看来这只能怨我自己喽。” 白静很真诚地对林丰弯身:“哥,谢谢你。” “好,没想到,你还是个事业型的女子,以后有空闲时间就想想我。” “话是这样说,你无时无刻不在我心里呢,放心好啦。” 白静调皮地一笑。 林丰正色道:“银庄业务亏损多吗?” “嗯,亏损很多,只是能从别的地方补齐。” “主要从哪些方面补?” 白静靠近点林丰:“你忘了朱杰吗?” “哦,你不说我真忘了这小子,收获不小?” “确实很能干,只是前些日子吃了点亏,在家休整呢。” 林丰惊讶地扭头看白静。 “那小子挺聪明灵活的,还有能让他吃亏的人?” “哥曾经说过,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他都抢到临都去了,被人打伤了。” 林丰皱眉:“重不重?” “伤势倒是不重,只是心灵创伤挺重的,发誓要报仇呢。” 林丰叹口气:“让他消停点,等伤好了,我给他安排点别的活干,这个业务停了。” 白静惊讶地:“怎么,不让他干了?” “嗯,已经不需要做这样的事了,镇西的百姓越来越富裕,已经开始征收税赋,西夏银州也弄了几座矿产开采权,大量的资金来源,已经能支撑起咱们的开支。” “那让他跟着我干?” 林丰摇头:“朱杰原来是个县尉,恐怕得再给他升一升才行。” “对你们男人来说,当官就那么好?” “是的,只要你能当官,就有了一切,这是不争的事实。” 白静想了想:“那让他自己选择好不好?” “你还真看好他呀。” “这小子头脑灵活,是个干事的好材料。” “好,不允许利诱哦。” 白静冲林丰翻了个大白眼。 “至于嘛。” 林丰笑一笑:“主要我现在缺人手。” 两人一直在街上溜达,其间还去了一家酒馆,吃了顿午饭。 将所有烦心琐事抛开,尽情享受着闲暇惬意。 只是在酒馆吃饭时,白静才发现,一直跟在他俩身后的女子,此时凑上来。 对酒馆小二端上来的每一道菜,都仔细观察一下。 甚至连茶水,碗筷、杯子等等,一样也不放过。 白静等她检查完,退到后面时,才小心地问林丰。 “怎么,咱出来是不是很危险?” 林丰淡然一笑:“危险无处不在,我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谁都想过来碰碰运气。” “对手是谁?” “多了,符王,黑巾会,恐怕还有朝中的某些大佬。” 白静听他如此说,白玉般的脸上露出焦虑之色。 “咱别在这里吃了,回去吃也一样的。” 第540章 打草惊蛇 林丰给她夹了一块牛肉。 “放心,想杀我,哪里有那么容易,老不出来转转,他们也没机会露个脸。” 白静瞪了他一眼。 “好啊,拿我当诱饵了是。” 林丰抿了一口酒,很享受地闭目咽下去,嗒嗒嘴。 “拜托,他们的目标是我好不好。” 他知道,虽然将许多有嫌疑的人关进了大牢,却总是会有高手,用些奇诡的手段,躲开军队的搜查。 处在这样的环境下,酒是不敢多喝,得时刻保持警醒。 两人吃了一会儿,白静放下筷子。 “哥,我想知道,你会给朱杰安排一个什么职位?” 林丰笑了:“你还牵挂着他呢?” “我只想对比一下嘛,人才难得。” 林丰叹口气:“唉,咱现在府县这么多,缺口很大,对于人才储备工作,还是滞后了。” 透过酒馆的窗口,看着街上一对吵吵闹闹的小夫妻。 “任何一个州府的通判,巡检或者兵马都监等等,朱杰都能胜任,随他挑。” “你对他可真大方。” “就看你的态度,朱杰这小子功劳小不了,适当放宽点,没问题。” 白静也扭头,顺着林丰的目光去看街上吵架的小夫妻。 “哥,是不是也羡慕这样的日子?” 林丰点头:“有工夫吵嘴,生点闲气,说明生活不差,吃得饱穿得暖,然后去琢磨更高的要求。” 白静不说话,安静地看着那对小夫妻。 “你自己想想,多久没带我去下馆子吃顿好的了?” 那小妻子的声音传进酒馆。 “我整天忙着干活,哪里有闲工夫陪你吃饭。” 丈夫不耐烦地解释。 “你就是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早忘了我。” “别闹了行不行,有事回家说。” “怎么,你怕丢脸啊,那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没有只这营生就忙不过来呢。” “呸,我才不信,你闻闻你身上那味” “哪里有味嘛。” 两人争吵着,还互相拉拉扯扯,就在街边上纠缠。 拉扯中,那女子不知摸到了什么,大声问着。 “哎,你身上带了什么,是不是胭脂盒?给我看看。” 男子极力躲避着:“什么胭脂盒,那是掌柜给的银子。” “那你躲什么呀,让我看看。” “不能看,掌柜的要我去买材料的钱,少一点都不行。” “我看看又看不少,你怕啥?” 两人继续拉扯。 男子极力地躲避,女子则不依不饶地追着去抓。 三绕两绕,距离酒馆的窗口越来越近。 白静看得有趣,嘴角挂着笑容,用手撑着脑袋,入迷了一般。 林丰也端了酒杯,忘了喝酒,只呆呆地看这对小夫妻吵闹。 站在酒桌一侧的裴七音,冷冷地盯着窗外的男女,黑亮的眼珠,不时转动一下,观察着四周的状况。 那对小夫妻距离酒馆窗口还有几步远近时。 女子寻了个机会,揪住男子的衣袖,另一只手伸向男子的怀里。 女子叱道:“不给我看,就是有鬼。” 那男子连忙挣脱,谁知用力过猛,身体一个趔趄,撞向酒馆的窗口。 酒馆内的林丰和白静都稳稳地坐着,林丰端在手中的酒杯都纹丝未动。 可男子撞到窗口前的动作,让四周看似闲逛的人,还有街边摆小摊的人,都有了动静。 好几个人都猛然起身,有的还将武器抓在手里。 都紧张地瞪着两个男女。 那撞到窗口的男子并没有异常,只是狼狈地转了个圈,继续躲避女子的抓挠。 然后两人一追一跑,渐渐远离了酒馆的窗口。 林丰眼珠动了动,忽然笑了。 “好手段,让老子的人暴露了不少。” 裴七音也跟着说:“他们俩逃脱不了嫌疑。” 白静诧异地问:“人家没干啥啊?” “打草惊蛇而已。” 林丰淡淡地说完,举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白静连忙道:“那还不赶紧抓他们?” “若论江湖经验,咱比人家差了不少,这两个人,身份肯定没啥问题。” 林丰摇着头说道。 裴七音轻轻叹口气:“这里安静了,咱得换个地方。” “他们倒是谨慎得很,敢做这样的营生,竟然还如此惜命。” “敢接这单生意的,就不会简单了,应该都是成了名的高手。” 裴七音斟酌道。 “亡命之徒,怕死就别来,这钱可不好拿,就怕没命花。” 白静一脸迷糊:“你俩说啥呢?” 林丰摆摆手。 “算了,老子忽然没了钓鱼的兴致,回。” 看到对方如此狡诈,林丰担心带着白静有危险,便放弃了继续下去的打算。 他们刚刚回到府衙,赵硕忽然从外面跑进来。 “大哥,皇上的圣旨到了,给大哥升官了。” 林丰奇怪地看着赵硕兴奋的笑脸。 “吆,怎么可能,万太师也不会答应。” “是真的,大哥你看看啊。” 赵硕几步来到书案前,将手里的一卷锦帛展开,放在林丰眼前。 林丰扫一眼:“御林军副统领?还靖国候?” 他惊讶地抬头看赵硕:“你皇大爷如此大方了么?” 赵硕用手挠着脑袋:“我也有些纳闷,只是这圣旨如假包换啊。” “谁送过来的?” “哦,这个人大哥认识。” 赵硕回身冲程梁喊:“程梁,让他进来。” 随着喊声,一个太监打扮的男子,大步跨进了府衙大堂内。 来到几步之外,躬身冲林丰施礼。 “林大将军,别来无恙乎。” 林丰仔细打量了几眼,脸上露出笑容。 “韩公公风采依旧啊。” “还得多谢林大将军给了活命的机会,咱家铭感五内。” “好说好说,韩公公请坐。” 此人正是杜贵妃派到清水军中,去刺杀林丰的大内高手,韩肃。 林丰见韩肃坐下,用手拿了圣旨。 “这可是皇上亲手颁下的?” 韩肃沉吟一瞬:“咱家并未见皇上颁旨,只是从朱老大手里拿到的圣旨。” “朱老大?” 赵硕连忙解释:“大哥,是大太监朱启盛,宫内的太监都听他指挥。” 韩肃补充一句:“皇上身边的红人。” 林丰点头:“看来这圣旨有些奇怪,皇上前后的态度转变太大了。” 第541章 本宫讨厌林丰 对于朝廷里从上到下对自己的态度,林丰已经听到消息。 众臣反对给林丰升官,就连皇上也听了万太师的话,放弃给林丰升官。 这才几天,怎么忽然就下了圣旨? 韩肃见林丰疑惑,连忙拱手道。 “不瞒大将军,这道圣旨,咱家也仔细看过,字体是朱老大代写的,但是用印和签押都没问题。” 他的命都是林丰放过的,所以,在这里也不隐瞒。 按说,私自干这种事,让皇上知道了,乱棍打死都是轻的。 “你们朱老大经常代皇上书写圣旨吗?” 韩肃肯定地点点头:“确实如此。” 赵硕急道:“大哥,既然圣旨都是真的,咱怕啥,挥军杀过去就是。” 林丰摆出一副三不管的态度,最着急的就是赵硕。 叛军攻击京都卫城,形势十分危急,眼见万太师的御林军就要抗不住了。 可赵硕面对朝廷的态度,却也无可奈何。 就连自己的亲爹瑞王,也对此束手无策。 皇帝赵震自己都不拿皇位当回事,太监急啥? 林丰用手里的圣旨,敲打着书案。 “御林军里还有个正统领呢,他们会听我的指挥?这个玩意儿有啥用?” 屋子里的众人都傻呆呆地看着他。 韩肃更是心中惊起一波一波的涟漪。 看看人家这气魄,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圣旨啊,一般官员,一辈子都别想见到这个东西。 林大将军竟然这样用? 白静是陪着林丰回来的,没等走呢,就见到赵硕拿来了圣旨。 她扫了一眼众人的神情,连忙上前,从林丰手里取过圣旨,白了林丰一眼。 “程梁,这个好好收起来。” 程梁也赶紧上前几步,双手接过圣旨,举在脸前,躬身往后堂跑去。 赵硕和韩肃也松了口气。 这才是面对圣旨,该有的态度。 赵硕凑到韩肃跟前,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襟。 “哎,皇上整天都忙啥呢?” 韩肃当然认识眼前的小侯爷,立刻起身拱手。 “侯爷,皇上咱家也见不上啊。” “唉,怎么都不把叛军当回事啊?” 韩肃凑到赵硕耳朵边:“侯爷,宫内可是都乱了,各自寻找生路,不知到时咱家能不能跟着侯爷混口饭吃?” “还没完呢,有我大哥在,怕什么,都老实待着。” 赵硕有点气急,怎么都觉得大宗朝廷要完呢? 赵硕转身看着林丰:“大哥,他们都在想啥?还留着个半死不活的老家伙,早让大哥率军,那叛军已经被打溃多时了。” 林丰笑道:“唉,这些老家伙是既要又要,抹不下那个脸面,死咬着不松口。” “他们对万太师还残存着一丝希望,不到最后,这脸面都大于生命。” 赵硕恨恨地说。 “行,让他们挺住喽,反正不耽误老子发展经济。” 韩肃谄媚地笑着说:“大将军,咱这城外战火连天,怎么发展经济啊?” “战火连啥也影响不到我们,谁也别来惹我就好。” 林丰不在乎地摆摆手。 “程梁,看赏,韩公公来一趟不容易。” 程梁答应一声,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银子,塞到韩肃的手里。 “哎哎,多谢大将军打赏,韩肃祝您发大财,做大官。” “好好,回,圣旨收到,先这么抻着。” 韩肃起身行礼,然后,后退几步,转身出了府衙大堂。 大宗京都城,皇宫。 杜贵妃坐在自己的宫殿内,安静地等待着。 时间已是亥时末,外面除了打更的声音,一片寂静。 许进独自一人,悄悄溜到了杜贵妃的宫门外,探头看了看四周。 连个看门的都没有,稍微沉思片刻,迈步跨了进去。 作为宫内的侍卫长,这些皇宫主要成员的住宅结构,他都熟悉。 三拐两绕,便来到杜贵妃的寝宫前。 透过镂花门扇,看到宫内燃了两盏灯,昏黄的光晕下,杜贵妃独坐宫内。 许进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凑近了门扇往里仔细观察。 灯下,杜贵妃美得不似人类,犹如下凡的天仙一般。 许进深深吸了一口气,镇定心神,伸手轻轻把门推开。 整个寝宫内,只有杜贵妃一个人。 听到门扇响动,她扭头看着跨进宫内的许进。 “许进,你真觉得万太师守不住皇城?” 许进扭身将门关好,几步来到杜贵妃身前,上下打量着她。 “娘娘,你开啥玩笑呢,那老家伙能守住皇城,这不笑话嘛。” “你站远点,跟本宫说说,为什么守不住?” 杜贵妃面色严肃,呵斥了靠过来的许进。 许进扫了一眼殿内各处,空无一人。 “嘿嘿,咱俩又不是第一次了,都没个外人,还装啥。” “好好说话,不然本宫喊人杖毙了你!” “你可吓死我了,试问在这皇宫内,谁敢对老子动手?” “本宫还真不是吓唬你,皇上敢不敢动你?” “皇上还醉在梦里呢,赶紧收拾东西,咱该走了。” 许进也不想多啰嗦,等带她出了皇宫,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不急,你先跟我说说计划。” 杜贵妃坐着没动。 许进压住焦躁:“我带你去上林府,那里依山傍水,环境好,而且府城也有我的亲戚,保证让你过上好日子。” 杜贵妃瞳孔一缩:“那不是镇西军的地盘吗?” “对啊,听人说,林丰搞得很是红火,老百姓都很拥护,镇西府的富足,都是他弄出来的。” “不去。” “啊?为啥?” “不为啥,本宫讨厌林丰。” 许进眨巴眨巴眼睛:“林丰?你跟他有啥关系?” 杜贵妃冷冷地看着许进。 “没有什么关系,就是单纯讨厌他这个人,不行吗?” 许进脑子有点乱,自己打算好的路线,被杜贵妃一句话给弄乱了。 “咱去上林府,与那林丰根本没交集,讨不讨厌的,有什么问题?” “你这个大内侍卫长走了,谁来保护皇上的安全?” 许进嘿嘿笑起来:“符王二十万人马在城外呢,就算我留下来,能保护得了皇上的安全?” “你也知道叛军破城在即,为何不能与皇上共进退?” “我也想啊,可皇上走不走?” “皇上不走,你就该留下,就是死,也得挡在皇上身前才是。” 第542章 你要杀谁 许进发热的脑子冷静下来,他察觉到眼前这个娘们在拖延时间。 “杜芊月,事情败露咱俩谁也没好处,你可以不跟我走,只要别害我就是。” 杜贵妃摇摇头:“许进,没人害你,是你自己要背叛皇上,只要你老老实实待在宫内,尽心保护皇上的安全,今晚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你敢耍老子?” 许进眯起眼睛,透出冷厉之色。 他对自己的身手相当自信,就算是大内第一高手来了,也挡不住自己干掉眼前这个娘们。 “本宫没有耍你,想杀本宫也没人能拦得住,只是,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杜贵妃十分冷静。 许进看着眼前的美人,想下手又不忍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到底要弄哪样?” “本宫是不会离开皇上的,只是有件事还放不下。” 许进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你想让我去给你办事?” “如果你能替我办成此事,说出你的要求便是。” “说来听听。” 杜贵妃摇摇头:“你得先答应,本宫才能说出来。” “我都不知道你要办什么事,怎么能答应?” 许进被气笑了。 杜贵妃挺了挺高耸的胸脯:“只要你答应替本宫办成此事,要钱还是要人,都由得你。” “嗯?” 许进立刻瞪圆了眼珠子。 心中刚要兴奋起来,忽然又被他强行压下去。 这娘们出了这么大的血,看来此事很难办成。 “难不成你是让我杀了皇上?” 杜贵妃冷笑一声:“你这猪脑子,也就武艺好点,不然本宫连多看你一眼都难受。” “嘿,你少来这一套,当初是谁在老子身下婉转哀叫,是谁” 杜贵妃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你就说答不答应,恁多废话!” 许进也不上当:“你总得给个大概路数?” “确实要你去帮本宫杀个人。” “此人是个高官?” “嗯。” “武艺高强?” “你真啰嗦,不如从本宫这里滚出去。” 许进连忙举手:“好好好,不就杀个人嘛,小菜一碟,老子答应就是。” “你发誓!” “嘿嘿,你还信这个。” “我信。” 许进看着杜贵妃坚定的眼神,只得举手发誓。 杜贵妃紧紧盯着许进的神色,见他一字一句地发了个毒誓,暗暗松了口气。 “好,说出你的条件。” 许进眼睛发光地看着杜贵妃。 “金银珠宝老子有的是,就是你” 杜贵妃伸手一拦:“本宫知道了,随你怎样,只此一次。” 许进大喜,不等杜贵妃再说话,身体往前一扑,将她压在身下。 两个人在寝宫厚厚的地毯上翻滚起来。 急促的呼吸声,充满了整个寝宫。 杜贵妃为了今晚的事,已经将所有下人都支开,让他们离远点。 许进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让身下的贵妃忍不住哀叫不止。 折腾良久,许进十分满足地叹了口气。 “唉,果然尤物,不愧让皇上夜夜难眠,好东西啊” “你你完了没?” “怎么地,老子没完,都这样了,还跟老子使贵妃的性子?” 杜贵妃被他死死压住,只得气道。 “时间不多了,赶紧去办事,记得你的誓言。” “切,多大个事,老子去去就回,说,你要杀谁?” 许进对自己的武艺那不是一般的自信。 要不然,凭啥让他当皇宫大内的侍卫长。 杜贵妃推了他两把,怎奈两臂软得不行。 见推不动,只得恨恨地说。 “镇西军,林丰。” 许进用力压住杜贵妃,脸上绽出笑容,正得意地看着自己身下的美人。 不过,当他听到杜贵妃红唇中吐出这几个字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你你要杀”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一开始这娘们就说讨厌林丰呢,原来两人之间有仇。 “林丰他怎么你了?” 杜贵妃咬牙道:“这你别管,只拿了他的人头过来销账。” 许进一身的热血开始消退降温。 他缓缓起身,捡起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一件一件往身上套。 杜贵妃从地上坐起来,也不去穿衣服,只冷冷地盯着许进。 “你是不是后悔了?” “没没有,我只是在想,该怎么下手。” 许进说话有些结巴,却并不妨碍他穿衣服的速度。 “许进,你可是发过誓的,本宫的身子也给了你,若想反悔,必不得” “停停停,老子哪里反悔了,这不是在想办法嘛。” 他终于穿戴整齐,看着仍然光溜溜一身雪白的杜贵妃,狠狠咽了口唾沫。 “妈的,美色害人啊。” 杜贵妃一瞪眼:“你说什么?” “没有,我说这就去替你杀人。” “最好快去,本宫等你消息。” 说着话,爬起来去找东西。 许进看着她躬起的身子,又觉得一股热流升腾上来,咬咬牙扭头不再去看。 杜贵妃取了一个物件,走过来递到许进跟前。 “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或许可以帮到你。” “你瞧不起谁呢,老子动手杀人,从不搞这些歪门邪道。” “知道你身手好,只是以防万一。” 杜贵妃语声温柔起来,柔软光滑的身子,再次贴到了许进身上。 为了杀林丰,她已经放弃了尊严和一切。 此事连杜贵妃自己都不清楚,到底为什么如此仇恨林丰。 也许是知道自己将连同皇上,一起葬送在这皇宫里,心生不忿。 许进被她撩拨得把持不住,再次陷入美人坑中。 两人翻滚着又跌到地毯上。 杜贵妃有了一次,便不再矜持,尽管身子发软,仍然热烈地响应着许进的动作。 她要让许进记得自己的好处,激发他的雄性,帮助自己完成心愿。 两个人都是正当年,如此压抑危险的环境,强烈地刺激着他们的大脑,却比平时更加兴奋数倍。 寝宫内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了两人的痕迹。 正当他们激烈翻腾时。 突然,耳朵里听到一声轻轻的咳嗽。 初时还头脑发热,不顾生死,下一刻两人同时僵住,一动不敢动地保持着当前的姿势。 两人心往下沉,都明白,这种行为,一旦被人发现,就是个死。 死的还不是只有他们两个。 第543章 谁能担此重任 正当两人极度恐惧到浑身发抖时,就听到一个声音轻轻喊着。 “大哥,大哥,在哪儿呢?该走了啊” 许进的心脏瞬间落回到胸腔里,长长松了口气,紧接着就是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你他妈要死啊你,老子不是让你等在院外吗?” 那个侍卫也不敢往里进,只站在寝宫门外。 “大哥,我寻思着这么长时间,怕您出事啊。” 许进也觉得自己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太长了,连忙爬了起来,边穿衣服边说话。 “行了,你出去等着我,马上就走。” 他安排的出逃行动,并非只有他一人,自然得带上几个兄弟。 一旦逃出皇宫,在外也好有个照应。 杜贵妃趴在地上,也不动弹,只是悄声叮嘱着。 “许进,记住你的誓言,本我等你好消息。” 许进冲她点点头,临走时,还狠狠捏了杜贵妃一把。 疼得她闷哼一声。 许进这才得意地大步跨出寝宫门口。 站在门口的一个年轻侍卫,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宫内张嘴想说话。 许进伸手一拽那侍卫的胳膊。 “走了,赶紧点,天要亮了。” 京都卫城,万太师为了提振士气,已经亲自站在了城楼上。 他身穿黄金梭子甲,头戴冲天冠,花白的须眉,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势。 眼见城下叛军攻击凶猛,老太师大喝一声。 “给本帅抬战鼓来!” 七八个军卒迅速将一个巨大的战鼓抬到城楼前。 万太师双手拿着鼓槌,奋力击打战鼓。 激越的鼓声压过了城上的呼喊,在整个城墙间震动飘荡。 御林军不愧是大宗最精锐的军队,无论是单兵素质,还是团体协作,都有板有眼,虽慌不乱。 城下两万多叛军,被气势所压,渐渐退了下去。 少了黑巾军的死缠烂打,让守城将士,感受到稍许的轻松。 一场攻防战过后,城上城下一片狼藉。 无数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城下的坡地。 间或有移动的伤者,任凭其在尸体间缓缓爬行,双方队伍都打出了真火,谁也不敢出现在中间的战场上,那些伤者自然无人理会。 大将军赵闻启,带了一身的狼狈,看得出来,他是亲自下手了。 “太师,这样打下去不成,得从城内调人过来,人手不够啊。” 万太师正平息着急促的呼吸。 “老夫已经上了折子,瑞王那边还没回信。” “不能再等了,这次叛军打开了三处缺口,差点没堵住。” “不等,又能如何?” 赵闻启小心翼翼地问:“太师,您说那林丰,还会不会来援?” 万太师沉着脸,没有说话。 他心里清楚,下面那些中下级军官都很有意见,明明是可以联合镇西军,驱散叛军的战局。 可就是因为上头在互相扯皮,导致现在的局面。 将士都是用命在抗击叛军,可朝廷里的大佬们,却是只顾自己的脸面。 万太师抬头看着远处的叛军营地,密密麻麻的军帐。 “难道老夫做错了么?” 他自言自语,赵闻启没有听清楚,连忙往前凑了凑。 “太师,您说啥?” “唉,闻启啊,老夫举荐你为御林军副统领如何?” 赵闻启初闻此言,内心一阵激动,还是老太师对我好啊。 可稍一琢磨,就明白,万太师累了。 眼下这个烂摊子,他挑不动了。 赵闻启随即摇摇头:“太师啊,闻启愧对您老的期望,这担子太重,恐怕抗不住。” 万太师点点头,这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那你说说,谁人可以担此重任呢?” 赵闻启苦笑,万太师人老成精,自己不想丢面子,就把问题甩给他了。 答案呼之欲出嘛,目前的局势,除了那林丰,谁还能抗得住? “太师,以末将来看,骠骑将军鞠朝越,有能力有担当,应该能够胜任。” 万太师微笑着瞥了他一眼。 大将军赵闻启,五十五岁的年纪,期盼这个副统领的职位久矣,临到头却推了出去。 都是老中医,两人玩的全是小偏方。 “此城只需两日,便守不住了,召集所有高级将领,到指挥部集合。” 万太师不再多说,转身往城下走去。 十五万御林军的高级将领,就眼前这四个人。 万太师看着一个个灰头土脸,显然是都拼了命的。 “诸位,卫城守不住了,咱得想办法退入京都城,凭借京都高城,抵挡叛军。” 他也不用商量,直接下了结论。 众人沉默。 鞠朝越起身拱手:“太师,不知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赵闻启叱道:“都什么时候了,有话快说。” “太师,大将军,各位将军,在下觉得,咱还有机会反击叛军。” 本来都昏昏沉沉的样子,听到他这话,立刻抬起头,看着鞠朝越。 “是这样,咱只要将镇西军争取过来,反败为胜只在朝夕之间。” 焦三强一撇嘴:“废话,林丰此人,骄傲自大,太师的话都不听,你还是省省。” 鞠朝越根本不看他,只是拿眼睛盯着万太师。 万太师摩挲着颌下的花白胡须,沉思片刻。 “朝越啊,你是个有担当的将领,老夫很是欣慰,如何与镇西军联合,想必你已经有了办法,当着大家的面,说来听听如何?” 鞠朝越咬咬牙:“太师,要想跟镇西军联合,需要咱的一个态度。” 焦三强立刻嚷嚷起来。 “什么态度,难道让我等跪求他林丰不成?” 鞠朝越实在忍不住,扭头对焦三强。 “焦将军,你想被叛军逼进京都吗?然后围城数月,城破人亡?” 焦三强一扭脖子:“老子就算拼死了这条命,也别想让我去跪求林丰。” “你跟林丰有仇?” 赵闻启不禁开口询问。 “大将军,我跟林丰素不相识,无冤无仇。” “那为何如此抵触林丰?” “只是看不惯而已,太师的命令他都不听,让我不齿其为人。” 厅内众人再次沉默。 都很清楚,转了一圈,还是因为脸面上过不去。 赵闻启叹口气:“唉,咱京都城内还有两万御林军,或可扭转战局。” 没有人接茬,都知道那是安慰自己的话。 恐怕这事,连他赵闻启本人都不信。 第544章 举双手赞同 “老夫给万岁爷上个折子,咱都去准备一下,等候命令,退入京都城。” 万太师下了结论,别人便不再多说。 纷纷起立,转身出了指挥部大厅。 鞠朝越十分失望,他回到自己的营地,召集起几个手下。 先传达了万太师的命令,让各部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往京都城撤退。 然后皱眉看着七八个将领,琢磨着该如何安排他们。 很明显,这场战役是没有胜利的希望,这些将领们也很清楚,在此死守,凭的是忠诚和守卫京都城内自己的家人。 一个身材瘦长的将领,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鞠将军,不知万太师同意与镇西军联合吗?” 鞠朝越看着眼前的将领,这个叫易敏的汉子,是自己军中的武卫将军,曾数次提议,联系镇西军。 “联合镇西军万太师及赵大将军都没有意见,问题是谁去联合?你去吗?” 易敏苦笑道:“我去没问题啊,问题是林丰根本不会搭理我。” “说的是,那你觉得谁去合适?” “起码也得赵大将军去。” 鞠朝越点头:“对,必须大将军以上的人才成,我去都白瞎。” 另一位将军问道:“难道他们不去?” 鞠朝越也开始苦笑:“难道这是我等能管的事?” 他扫了一眼众将:“万太师的手令人家都不予理会呢。” 有一个将军窝在角落里,低声说道。 “让我也不来,一个个拽得跟皇亲国戚一般,谁看着都来气。” “你胡说什么呢,不要命了~!” 有人呵斥。 “老子就算不胡说,难道还有命在?” “就是,咱在前面拼命,他们在干什么?明明镇西军已经到了跟前,这些贵人就是不给个好脸色,装什么高级货色。” 鞠朝越没有制止,他知道,这种牢骚,在下级军官和士兵中,更加严重。 一场没有胜利希望的战争,任何将士,都会在绝望中,毫无顾忌地发泄情绪。 死都不怕了,还怕啥? “鞠将军,干脆带了人马,突围出去,投奔镇西军算了。” 有人叫嚷道。 “住口,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少在老子面前胡说。” 屋子里一阵沉默。 气氛十分压抑难过,没有希望的日子,让人无法排解情绪。 还是易敏再次开口。 “鞠将军,难道就让我等在此等死?” 鞠朝越脸色难看,沉吟半晌。 “咱们部队还有多少人?” 有人站起来:“报告将军,还有一万八千人,伤员四千。” 鞠朝越一挥手:“易敏留一下,其他人都回去准备装备待命。” 七八位将领起身,乱纷纷地走了出去。 只有易敏坐着没走。 等其他人都出了屋子,鞠朝越盯着易敏,半晌无言。 易敏忍不住说道。 “将军,有什么话就说,末将跟随将军多年,命都可以给你。” “好,好兄弟。” 鞠朝越点头赞道。 说完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然后郑重地看着易敏。 “我想让你去天枳府城走一趟。” 易敏重重点点头。 鞠朝越斟酌着词语:“见到林丰,你就说,我鞠朝越及其手下一万八千御林军,唯林大将军马首是瞻。”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口中。 深吸一口气后:“只要林大将军守护京都,反击叛军。” 易敏早就料到他的意图,听完后,还是有些惊讶。 “将军,如果这样做,不等同于叛逆吗?” 鞠朝越摇头道:“这样做的目的,是维护京都不被叛军所破,保住大宗朝廷正统,何错之有?” “哦,目的相同,只是绕开了那些腐朽的官僚。” “便是如此,你可赞同?” 易敏一笑,举起双手。 “末将当然赞同,举双手赞同。” 鞠朝越拍拍易敏的肩膀:“若依然让这些人掌权,最终大宗朝廷将走向灭亡,一旦大宗易主,咱没有活路是肯定的,就连家小也跟着受难。” 易敏用力点点头:“放心将军,我一定把信送到林丰大将军手中。” “好样的,御林军能不能活着,全靠你了。” 易敏苦笑起来:“将军,您这样说,让我觉得压力太大了。” “行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努力一把,该死该活,由他去。” “好,我这就去闯营。” 易敏说完,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突然转身。 “将军,您就那么看好林丰?” “嗯,我早就听说过此人,虽然年轻,手段却极其高明,不但将鞑子赶出国境,整个镇西还被他整治得富庶且安定。” 易敏没再说话,只是冲鞠朝越点点头,转身走了。 胡进才带了五千镇西军铁骑,从天枳府城外的军营赶往上林府。 自从上林府城被林丰拿下后,再次将晋江上的桥梁架了起来,形成了上下游近千里之内的,贯通两岸的唯一通道。 这里由五千府军驻守,归属上林府辖制。 五千铁骑从桥上跨过晋江,来到江北岸。 胡进才明白林丰的作战意图,三江府距离定远府和上林府很近,如果放任不管,对林丰规划的五府版图,将形成威胁。 三江府城内驻守了五千多府军,里面还掺杂了黑巾会成员,是被符王控制的比较稳定的府城。 从地图上看,三江府与上林府和天枳府,形成一个三角。 它的地理位置,若论直线距离,到天枳府城比上林府还略近一些。 只是中间隔了一条没有桥梁的晋江,所以无法直接到达。 当时林丰挥军南下,因着急进京解困,便忽视了三江府的存在。 眼下形势有变化,自然不能放任其卧在两城之间。 通过韦豹的情报系统,胡进才知道,三江府知府叫索峦方,府军兵马都监叫南宫源。 当五千镇西军赶到三江府城下时,南宫源已经让军卒,将吊桥高高吊起,城门紧闭。 城头上来来往往无数巡逻的军卒,严阵以待。 面对如此高厚的城墙,胡进才的五千铁骑,也无可奈何。 只得暂时在距城五里之处扎下营盘。 胡进才在自己的军帐内,对着地图苦苦思索。 他在回忆跟随林丰攻城掠寨时,老大是怎么做的。 只是细思之下,就觉得每一场战役都不尽相同。 林丰总是出人意表地,想出一些新招,根本毫无规律可言。 第545章 色诱官吏 胡进才很清楚,三江府城内的五千多府军,其战斗力很拉胯,但是凭借高墙,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三江府城内,知府索峦方和兵马都监南宫源聚在府衙内,正紧张地讨论着防御措施。 两人都知道,林丰的镇西军,从镇西府一路杀过来。 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没有一个城池能抵挡个日的,自己也不例外,并不比其他城池的守将高明。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言。 半晌后,南宫源低声道:“知府大人,这城估计是守不住的,黑巾会只是些精神不正常的人,如何能成大事?” “你有何良策?” “咱还得向符王求援,如若不成,不如” 索栾方缓缓摇头:“若是开城,就算保住性命,咱俩的前途也没了。” 他们都很清楚,已经叛了大宗朝廷,就算再投降回去,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任何人对左右摇摆的墙头草,都不会给好脸色看。 “那娘们会怎么做?” 南宫源瞪着索栾方问道。 “此女手段卑劣,利用色诱,腐蚀了不少官吏和将领,想架空了咱俩,形势堪忧啊。” 索栾方一脸无奈。 “知府大人,您没有被” “胡说,老夫年逾五旬,岂能如此把持不住。倒是你这精壮的身子,如何能抵御其利诱?” 南宫源一脸不屑:“嫌我没见过世面么,一个庸脂俗粉就能拉拢到老子?” “抗得住便好,咱得好好算计一下,该如何” 索栾方的话还未说完,有下人来报,岳堂主来了。 下人还没等禀报完,一个全身黑衣,黑巾遮面的女子,缓步进了府衙大堂内。 她是三江府黑巾会堂主,叫岳吟霜,三十岁,身材妖娆,两只丹凤眼,透出一股妩媚。 “二位大人,本堂主想听听,你们将如何御敌?” 索峦方笑道:“岳堂主明鉴,我们正在讨论,正等您给个良策呢。” “咯咯咯,咱三江府凭借城高墙厚,自然无虞,何必想得太多。” 岳吟霜一阵娇笑,并不将城外的镇西军放在眼里。 南宫源有些担忧地说:“定远、上林、天枳三座府城,哪一座也不差咱三江府城,还不是被镇西军轻易下了?” “二位大人尽管放心,这次来的是林丰手下,只带了五千骑兵,并不具备破城的能力。” 两人也接到情报,知道带兵的不是林丰。 “就如此跟他们耗着?” “咱们府军的战斗力差了不少,只能防御,进攻不得。” 南宫源很清楚彼此的战力,根本不可能出城对敌。 岳吟霜凑近书案,俯身看了看城防图。 “嗯,有黑巾会众帮助府军防御城池,他们没有漏洞可钻,二位大人不必担心。” 说着话,丰盈的身子,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剐蹭了一下南宫源的胳膊。 这个举动,让南宫源一阵心猿意马,精神恍惚。 “呃呵呵,一切便听岳堂主指挥就是。” “本堂主是弱女子,南宫将军不可懈怠哦,多多用些力气才成。” 被岳吟霜的妩媚眼神,弄得意乱情迷的南宫源,一个劲地点头称是。 索知府垂头只看地图,也不搭话。 黑巾会势大,控制了城内的不少官吏,还有府军中的许多将领。 眼见知府和兵马都监,都快被架空了。 他担心的事终于来了,看情形这个南宫源,很难抵挡得住此女的攻势。 “南宫将军,不如趁着夜色,去城上看看敌情,也好有所准备。” 岳吟霜柔声说道。 “哎,好好,正该是抓紧防御,填补遗漏。” 索栾方心中一紧,这是要遭,刚才还信誓旦旦,看看现在模样,成何体统。 岳吟霜扭头看索栾方:“知府大人,要不一起去城上看看?” 索栾方摇摇头:“老夫上了年纪,身体欠佳,还是你们去看。” “好,那知府大人多多休息,大敌当前,三江府不可一日无主哦。” 岳吟霜说完,扭身往外走,晃动的腰肢,让人一阵糟乱。 索栾方担忧地看着,紧紧跟随那个骚娘们的南宫源,心中一阵喟叹。 这黑巾会都是些什么货色? 符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凭这样的一群精神病,能拿下皇位? 前途堪忧啊。 南宫源和岳吟霜两人乘了战马,来到城下,弃马登城。 月色清凉,远处影影绰绰的,看不清五里外的敌营。 两人沿着城墙往前走,一路有军卒巡逻,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确实防守严密。 岳吟霜咯咯笑道:“看看,这样的防守,就算林丰亲自来了,也得黯然退走。” 南宫源也稍稍松了口气,他确实被镇西军的威名,压抑的难过。 两人来到主城楼内,并肩站在城垛前,往远处眺望。 沉默稍顷,岳吟霜幽幽地问道。 “南宫将军,可是对黑巾会有什么看法?” “哦,没有,没有看法。” “那为何坚持不入会呢?” “这个我觉得心还不够诚,怕有污圣母清名。” “那是为何?” 岳吟霜一脸好奇地扭头看着南宫源,腰肢扭动中,自然贴近了他的身体。 南宫源想拉开距离,却被对方袭来的一阵体香所吸引,不由坚持不动。 任凭对方丰盈的身子,在自己胳膊处挨挨蹭蹭。 “因为因为我” “别说了,南宫将军,就此入了黑巾会好不好?” 岳吟霜的身子已经贴紧了过来,让南宫源浑身激动不已。 平时,南宫源被自家悍妇看得紧,根本不给他拈花惹草的机会。 眼前,兵临城下,家中夫人不敢耽误他的军事行动,这才有了夜间巡城的空隙。 他扫了一眼四周,夜色下,站岗的军卒,距离他们还有十几步远,彼此都模糊不清。 一狠心,探手揽住了岳吟霜的腰肢,用力挤压着满处的柔软丰盈。 岳吟霜嘴里轻哼着,身体扭动不已,让南宫源更加难以自持。 两人挤挤拥拥地缩在城墙一角,发出些淅淅索索的动静。 不多时,站岗的军卒,便影影绰绰地看到两条莹白的影子,在互相纠缠。 虽然站得笔直,脑袋往另一个方向扭着,眼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角落里的动静。 正当南宫源就要进入关键时,却被岳吟霜挡住。 第546章 毁了老夫的清誉 她在南宫源耳边轻轻问道。 “南宫将军,现在心里可是还不够虔诚?” 南宫源焦急地一叠声说着。 “哎哎,够了够了。” “崇信圣母,入我黑巾会可好?” “好好好哦” 索知府知道事情不好,却也无可奈何,他觉得自己老了,管那么多干啥。 仍然按平日习惯,戍时末便被丫鬟伺候着,洗漱睡下。 他上了年纪,睡觉浅,便把夫人赶到别的屋子里睡觉,自己睡一个屋子。 睡至半夜,却被一阵拨弄惊醒,当意识清醒后,发现自己被一团柔软包裹着。 想吆喝一声,也被软软地压住了嘴巴。 索栾方虽然年已五十多岁,身体却没啥毛病,被一阵撩拨后,浑身热了起来。 遂不顾其他,翻身上马,一阵冲杀。 不知过了多久,等索栾方身体软倒在被窝里。 “知府大人,滋味如何?” 一把温柔带有些许沙哑的女声,在耳朵边响起。 索栾方心中大恨,自己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上了当,只恨自己没有半点抵挡之力。 “岳吟霜,你到底想作甚?” “知府大人,奴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们老大说了,三江府是符王要地,必须死守,奴家怕你多心,便来劝大人入了黑巾会,也好勠力同心,共同面对镇西军。” “你不这样,难道老夫会放镇西军进城?” 两人压住了音量,在被窝里争论起城防问题。 “奴家害怕嘛,这样不更好?” “岂有此理,老夫多年清誉,被你这贱妇所毁。” “咯咯咯索大人老当益壮,比年轻人更厉害呢。” 索栾方被气得喘不上气来,却也知道,于事无补。 “走,赶紧离开这里,被人发现,成何体统。” 岳吟霜却再次缠上来:“你不答应入会,奴家便不走,就跟你睡到天亮。” 索栾方是知道黑巾会的底细,很是看不起这些精神病。 他是真看不上眼前这个岳堂主,更是鄙视其水性杨花的行为。 可现在为形势所逼,无奈道。 “好,老夫答应你,赶紧走。” “嗯,奴家信你一回,明日午时,到聚集点参拜圣母,若你不去,奴家还会再来跟你睡的。” “去去去,老夫肯定去,赶紧走” 岳吟霜咯咯一笑,起身开始穿戴衣服。 伺候的丫鬟已经在屋子角落里昏睡,四周十分寂静。 岳吟霜穿戴好后,从窗口钻了出去,瞬间消失无踪。 只剩了索知府坐在床上,长吁短叹。 清白半辈子,一朝失了身。 岳吟霜回到自己的住处,天已经开始发白。 作为黑巾会三江府堂主,她也是被逼无奈,接到上头的消息,要她死守三江府。 符王和黑巾军都已经无兵可派,无法援助。 所以,只能让她自己想办法,守不住三江府城,就在圣母像前自尽谢罪。 整个一座府城的防御,都压在了一个女子的身上,让岳吟霜压力山大。 没办法,只能先拿捏住两个不安定因素,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岳吟霜当然也知道镇西军的厉害,眼看着城墙上那些府兵的神色,就能明白,这些军卒对镇西军十分惧怕。 靠他们死守恐怕不太稳固,必须得另想他法。 胡进才研究了一夜,最终也没有想出好办法,只能大早上带人去城外观察。 他带了五百护卫,沿着城墙开始绕城转圈。 当他们转到城南部时,忽然有游骑前来报告,在江边发现一队三十多骑的不明队伍。 胡进才对镇西军的信心那是相当充足,根本不惧城内的府军突然开城袭击自己。 当即挥手,带领护卫队往江边赶过去。 远远发现有骑兵开始往西南方向沿江奔逃。 胡进才兴奋起来,在大宗还没有发现比镇西军的骑兵,跑得更快的。 一挥手:“兜住他们。” 五百护卫骑兵,立刻散开,撒了欢地往前撩。 前方奔逃的骑士,不只骑术不佳,而且马匹也不良,很快就被追上来的镇西军兜在包围圈里。 眼见大批的骑队冲到跟前,三十骑人马立刻放弃了反抗,勒住马匹后,坐在马背上呆呆发傻。 这些人打扮各异,手中的武器也都不一样。 胡进才提马上前,扫了一眼后,断定这是一群响马。 “下马,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护卫们一阵吆喝,将那些土匪吓得跳下马来,丢掉兵器,老老实实地蹲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大宗内乱,各地土匪响马到处都是,镇西军也见多不怪。 有护卫下马,用绳索将土匪一个个串在一起,绑了起来。 三十多骑中,还有两个被捆在战马上的人。 被护卫们提下马来,抬到胡进才跟前。 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身材敦实,一身农民打扮。 女的蓬头散发,一身粗布衣裙。 她被绳索勒住身子,胸前的两团尤为凸出,这让一众护卫都挪不开眼珠子。 女子见了胡进才,大声喊起来。 “军爷,救命啊,他们是土匪” 胡进才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女子一番。 那女子大声喊着,努力抬起头来,一张俏脸从发间露出来。 站在四周的护卫心里惊叹,好俊的女子。 胡进才挥手:“都带回去,仔细审问。” 众护卫纷纷上马,牵着土匪和马匹,往回走。 那两个被绑的男女,还是被放到马背上驮着,并没有给她们松绑。 回到营地后,自然有人去审问这些土匪和被绑的男女。 胡进才却没有获得破城的灵感,只得郁闷地坐在军帐中发呆。 时间不大,他的护卫队长庚斤跑过来,一脸兴奋。 “老大,问清楚了,那女子是三江府泾水县卢埠村的,跟那个男的是兄妹,两人是被土匪绑了票。” 胡进才摆手:“是百姓就放他们走,是土匪的先关起来,等送到银州去挖矿。” 庚斤犹豫了一下,凑近了胡进才。 “老大,那女的可俊着呢。” 胡进才一愣,大脑中出现一张清水脸,眉眼确实俊俏。 “咦,一个村民,为何会如此俊俏?” “老大,怎么就不能有俊的?俺村的杨二妮,那十里八村的,没得比。” 胡进才摇头:“老子看她的皮肤,不像农民。” 第547章 名不符实 “老大,家境殷实,才被土匪绑票嘛。” 胡进才抬头看他:“你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护卫队长庚斤不好意思地扭捏起来。 胡进才知道,这些当兵的,成年在外打仗,很多都作战勇敢,立功受奖,家里土地很多,手里也有些银钱。 就是缺媳妇,不是条件不好,是因为女子太少。 “行,要不要老子给你做个媒?” 护卫队长嘿嘿嘿地笑起来:“老大,您就是俺爹娘,啥事您说了算。” “好,去把那女子请过来。” 护卫队长兴奋地一蹦三尺高,转身往外跑。 刚跑出军帐,立刻又返身回来,很是担心地说。 “老大,您可得和蔼点啊,多说好听的啊。” “赶紧滚,老子用你教。” “是,老大威武。” 那俊俏女子叫卢三丫,今年二十一岁,很是拘谨地站在胡进才面前。 护卫队长庚斤,一脸笑容地介绍。 “三丫,这是俺老大,胡将军。” “嗯,胡将军好。” 卢三丫垂着头,低声说了一句。 胡进才点点头,语气尽量放缓。 “你家做什么的?” “打渔的。” “家里还有什么人?” “俺爹娘,还有哥哥嫂子,小侄子。” “你成家了吗?” 卢三丫羞赧地摇摇头。 “你跟你哥是在打渔的时候被土匪抓来的?” “嗯。” “好,这个很精神的小伙子叫庚斤,已经是镇西军的中级将领,前途无量” 胡进才话还没说完,卢三丫便惊叫一声。 “镇西军?不知哪位是林丰大将军?” 胡进才一愣:“你认识林大将军?” 卢三丫摇摇头:“俺不认识,只是听说林大将军的威名,俺全县的人都想见见他呢。” 庚斤笑道:“林大将军没来,这次是俺家胡将军为首领。” 卢三丫不由抬头瞥了胡进才一眼。 “哦,胡将军能带这么多人啊,好厉害。” 胡进才心里一惊,冲门口的侍卫招招手。 两个侍卫连忙走过来。 “庚斤,让他们几个都进来。” 庚斤一脸懵地转身,招呼着门口外的护卫。 呼啦啦进了七八个人,散站在四周。 胡进才往后一退:“卢三丫,行,演得不错,给老子拿下。” 众护卫一愣,都去看庚斤。 庚斤也是懵逼状。 “怎么着,老子说话不管用了?” 胡进才怒喝。 护卫们这才清醒过来,立刻冲向站在军帐中间的卢三丫。 谁知,他们还在愣神时,卢三丫已经飞身而起,直扑胡进才。 胡进才早将腰刀抽在手中,迎着卢三丫一刀劈了过去。 手下用力,刀风呼啸,毫不留情。 卢三丫空中转折,避开刀锋,凌空一脚踢向胡进才的胸口。 胡进才一刀不中,身体后仰,翻身在地上滚了一圈。 身后的护卫也赶了过来,速度最快的还是庚斤,他身体前纵,不等卢三丫再出招,已经合身撞到了卢三丫身上。 两人摔倒地上,卢三丫被庚斤紧紧抱住,压在身下。 众护卫上前,七手八脚将卢三丫摁住,有护卫拿来绳索,将其五花大绑起来。 胡进才有些狼狈,刚才差点被人一脚踢中胸口。 “你奶奶的,身手硬是要的,去几个人,把那家伙也抓了。” 有护卫转身冲了出去。 卢三丫被两个护卫压在地上,倔强地抬着头,死盯着胡进才。 庚斤的梦想破灭,恶狠狠地瞪着卢三丫。 “呵呵,卢三丫,起了个好差劲的名字,想不想说说你的真名?” 胡进才左手执刀,右手用一块绢帕,擦拭着刀身。 “你怎么识破我的?” “你把老子当成傻子了,且不说你细皮嫩肉,只刚才那眼神,老子看了都害怕。” 胡进才一指庚斤:“若真打渔,该比他还黑。” “镇西军也不全是笨蛋。” “废话少说,若想死得痛快点,就赶紧说出真相。” 卢三丫一梗脖子:“动手就是,老娘出个声就算孬种。” “嘿,老子这暴脾气” 胡进才说着话,手中的刀一挥,在光影中一闪,劈向卢三丫的脑袋。 卢三丫咬紧牙关,紧闭眼睛等死。 刀锋在卢三丫的脑袋上停住,轻轻敲了敲她的脑壳。 “想死,没那么容易,看看老子的军营,多少青壮年汉子,要不要让他们泄泄火?” 胡进才蹲在卢三丫跟前,用手捏住她的下颌,仔细看着她的脸。 “啧啧,可惜了这副好皮囊,也便宜你们这些小子了。” 所有护卫们听了这话,眼睛都开始发亮。 卢三丫恨声道:“都说镇西军军纪严明,没想到也有此龌龊之人,名不符实。” “说啥都不重要,等着快活。” 胡进才说完,一挥手:“开始,扒了她的衣服,谁先上?” 护卫们立刻兴奋地举手喊着:“老大,我,我” “急啥,都有份,一个一个来,看她能抗几个,哈哈哈” 有护卫上前将卢三丫掀翻在地,迫不及待地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眼看露出的皮肉越来越多,重点部位就要暴露出来时,卢三丫扭动着身子,大声吆喝起来。 “停,停手,我说,我说” 护卫们立刻停了手,安静地等她继续说话。 卢三丫喘着粗气:“我,我是黑巾会的堂主,叫岳吟霜,这次是设计来杀你的。” 胡进才凑过来,用手给她掩了掩被撕扯开的衣襟。 “早这样多好,没必要受些侮辱嘛。” 岳吟霜恶狠狠地盯着胡进才。 “没想到你们如此卑鄙。” “彼此彼此,城内现在有多少黑巾会成员?” “八千多。” “城防最高指挥者说谁?” “是我。” “吆?” 胡进才好奇地看了她几眼。 “你就算能杀了我,肯定也活不成。” “老娘就没想活着回去。” 胡进才盯着她不说话,半晌才笑着问道。 “你能叫开城门不?” “不能,你休想。” “哎,别那么倔强,刚才的项目是不是还要再来一遍?” “你杀了我就是。” “那不太可惜了嘛,只跟我说,能是不能?” 岳吟霜开始呼吸急促起来,眼睛发直,神情有些诡异。 第548章 让她痛快痛快 胡进才皱眉看着她的样子。 忽然,岳吟霜用力低头,用嘴巴去咬垂在一边的衣领。 胡进才一伸手,抓住了她的头发,用力往起一拽。 “嘿,想死,哪能如此容易。” 庚斤一直在侧盯着呢,钢刀一闪,贴着胡进才的脸颊掠过,精准地将岳吟霜的衣领角削了下来。 从衣领角中跌散出一些白色的粉状物。 “你杀了我!圣母不会放过你们的” 胡进才摆手:“刚才的事,咱再搞一遍让她痛快痛快。” 几个护卫立刻上前,再次撕扯起岳吟霜的衣服。 岳吟霜趴在地上,极力翻滚躲避着。 身上的衣服被越拽越少,直到露出大片的肌肤时,岳吟霜才绝望地喊叫起来。 “停手,我我去叫城啊” 护卫们立刻给他掩住身体,等待胡进才的命令。 别看他们撕扯得凶狠,其实,每个护卫的眼睛里,都很清明。 知道老大是让他们演戏。 胡进才冷声道:“若敢耍手段,你可是知道后果的,老子会让你在城下表演一番。” 岳吟霜听他如此说话,浑身哆嗦着。 “你是魔鬼” 胡进才不理她的叫骂,扭头对庚斤道。 “你带人扮成那几十个土匪,押着她前去叫城,开门后拼死也要等大部队冲进去。” 庚斤沉声喝道:“放心老大,死也不会让他们关上城门。” “传令所有部队,亥时末开始集结出动。” “是,将军。” 军帐内被清理干净,岳吟霜也被押了下去。 胡进才独自坐在帐内,盯着晃动的烛火,仔细回忆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以最轻战损,破城的机会。 可他总觉得有种不踏实感,不知哪个环节有点问题。 此时的林丰,正在天枳城外种树。 他的亲叔林通,从西夏弄了许多树种回来。 这也是应了林丰的要求,必须多挑选些好的树苗,弄到大宗来种植。 因为,林丰觉得镇西也好,还是眼下的定远、上林、三江等州府之地,很是缺少林木。 要想富,多生孩子多种树。 这个口号可不是喊着玩的,是真要这么做才能富裕得长久。 林通现在是标准的镇西第一富户,已经被林丰斥责过好几次了。 所以,一改之前的暴发户模样,变得低调内敛。 从衣着和神情以及接人待物的言行上,都非常符合一个平民百姓的特征。 可是外人根本不会想到,林通已经将镇西的生意,扩大到了三个国家。 岭兜子城堡,被他打造成了工业城市。 那里有煤矿、炼钢厂、焦炭厂、石灰厂、红砖厂。 这些都是林丰当时打下的基础,交到林通手里后,都被他经营成了利润大户。 也是镇西的纳税大户,整个产值占了镇西都护府百分之七八十的份额。 随便挑出一样,都有供不应求的市场价值。 岭兜子城堡被继续扩大了一倍还多。 其占地面积,恐怕在大宗也屈指可数。 林通蹲在土地上,认真地给林丰介绍着眼前的一棵树苗。 “这可是个好东西,我在银州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的,这种树苗叫楸木,木质细腻,易成活,生长也快,是个好材料。” 林丰的面前摆了好多树苗,长长短短的,他也认不全。 “咦,这棵苗子看着不错哦。” 林通笑道:“倒是个识货的主,这个叫楠木,有钱有权的人家,都用此木打造家具,十分珍贵。” “还有这些,别看样子差,都是耐寒耐旱生长快,易成活的好东西。” 林丰站起身来,拍打了一下身上尘土。 “好,尽快推广,让百姓在那些不易种庄稼的地方,植树造林,我要绿植覆盖率。” 跟在身后的是天枳府新任知府,原清水知县曹德运。 本来他已经五十多岁,准备回家颐养天年的,却被林丰调了过来,升任知府。 一旦升了官,这个平时喜欢摆烂的家伙,立刻精神百倍,准备大干一番。 “是,大将军放心,下官一定让他们认真种植,不得片刻延误。” 曹德运很是感激林丰。 当年他在清水县时,本来被县尉勾结鞑子架空了自己,以为就此官途结束,谁知林丰又将他扶植起来。 眼下,又给他升了官,老头心内感激,却不善表达。 只是一心鼓着劲,要干好林丰布置的每一件事。 林丰交代完了事情,又带着林通,来到一处坡地。 “这些树苗要想种活,还是需要技术的,不是挖个坑埋进去它就能生长。” 林通笑道:“大将军真是啥都懂,老夫自叹弗如啊。” 林丰招手,让护卫取一只工兵铲过来。 随手开始在地上挖坑。 “这个坑的深度,是不是要根据树苗的种类来定?” “对,像这种树苗,你这坑也不需要挖得太深” “这种树抗旱,只浇一次水,可以不用管它。” 两个人认真研究着树苗栽种问题,周围散布着数百护卫,警惕地观察远处的动静。 御林军武卫将军易敏,带了四个随从,趁着大战间隙,都精神懈怠时。 从战场的一侧,偷偷溜出了卫城下的叛军防线。 一路疾走,径往天枳府城奔来。 天枳府城下的叛军营地,无法封锁整个城外的道路,所以,易敏等人摸出府城很轻松。 近四百里路,他们走了一天一夜,也没敢休息。 等赶到天枳城时,又累又饿又渴,五个人晃晃悠悠地进了城门。 他们身穿便装,只有腰牌可以辨别身份。 来到府衙时,军卒确认过他们的身份后,告知,林大将军出城了。 因为军情紧急,易敏不敢耽误,在府衙稍事休息,喝饱了水,啃了几口干粮。 等不及林丰回来,便带着四个随从,打听着道,出了府城。 当五个人一路打听寻找,终于在下午时,终于找到了林丰所在地。 经过护卫通报,五个人被放进了防卫圈。 只是让易敏没想到,老远就发现,处于防卫圈中心的林丰,林大将军,竟然在挖坑种树。 五个人几乎都呆滞在当场。 第549章 要想富多种树 京都城打得如火如荼,整个战场上死伤遍地,人人都打红了眼。 可是他们五个人,一进入天枳府后,就发现跟进了两个国家一般。 老百姓安逸地在田地里干着农活,在田间地头上拉闲呱。 府城中更是人来人往,小摊小贩的叫卖声,各种杂耍,游人 这些他们也能接受,毕竟有镇西军的保护,人心安定嘛。 五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确定一下,这里还是大宗的国土么? 林丰额头上已经见了汗,这个营生挺费力,不比打仗差。 让他舞弄刀枪,还觉得比这个轻松些。 旁边的护卫连忙接过他的工兵铲,继续挖着树坑。 林丰直起腰,伸手抹了把额上的汗水,然后冲易敏招招手。 易敏赶紧上前,单腿跪地,俯身报告。 “御林军第十一营,武卫将军易敏,见过林大将军。” 林丰点点头:“好,起来说话。” 五个人都站起来,立在旁边,垂头等候问话。 “卫城的战事如何了?” “回大将军,卫城已经守不住了,万太师已经下令,准备撤回京都城。” 赵硕急道:“你们凭借高城深沟,竟然挡不住叛军?” 易敏垂头道:“叛军太多,攻势又猛,我们尽力了。” “叛军太多,你们人少吗?十五万御林军,都干什么吃的?” 赵硕怒道。 几个御林军军官抬头瞥了一眼赵硕,然后又垂下头。 易敏是认识赵硕的,都在京都城混,赵硕是个着名的官二代,在京都十分有名。 “侯爷,是我们无能,耽误了战事。” 现在怎么辩解都没用,打败了就是打败了。 林丰看着远处的田野,深深吸了口带着野草气味的空气。 “你们来此作甚?” 易敏拱手:“御林军第十一营骠骑将军鞠朝越,命我等前来送信给林大将军。” 他顿了顿。 “鞠将军说,只要林大将军进兵京都,我第十一营全体将士,将唯林大将军马首是瞻。” 此话一出口,众人都十分惊讶。 这是要背叛万太师,背叛大宗朝廷吗? 易敏再次躬身拱手:“鞠将军说了,目前局势,只有林大将军才能解京都之困,挽救大宗朝廷于即倒。” 赵硕气道:“可惜,朝廷那帮子腐朽之臣,无视叛军破城,仍然维护自己的脸面。” “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呗。” 这次林巧妹也跟着林丰出城种树,她想去草棵里捕蚂蚱。 听到易敏说话,便讥讽道。 林丰一摆手,制止其他人说话。 “你们鞠将军这是要背叛朝廷吗?” “鞠将军说了,我等听从林大将军命令,只为反击叛军,并非背叛朝廷。” 林丰摇头笑道:“你们如此做,可是将万太师得罪狠了。” “我想,万太师到最后,也得向林大将军服软。” “是谁给了你们这样的信心?” 易敏沉默。 易敏身后的一个军官开口道。 “林大将军,您在我们营早就传开了,好多传奇故事。” 见他这样说,另一个随从也跟着解释。 “什么我们营,整个御林军都有很多知道的,林大将军属于战神级别的呢。” 站在最后面的一个年轻军卒,脸色通红地说。 “我爹成天拿您教训我,说我没出息,林大将军这么大时,已经是镇西将军,忠远伯了。” 林通早就听得热血沸腾,满脸通红。 眼前这些人,可是皇帝跟前的御林军,这样的队伍,都知道自己亲侄子的威名。 他这当亲叔的,怎能不与有荣焉。 林丰见他们越说越激动,连忙举手示意他们停止。 “好,好,我知道了,你们且去休息,等我计划完备后,再通知你们。” 易敏殷切地看着林丰。 “林大将军,您可得救救我们,御林军的兄弟们,越死越多” 说着话,他哽咽起来。 林丰瞥了一眼程梁和温剑。 两人立刻上前,一边揽住易敏的肩膀,一边安慰着。 “来来来,先去休息,我家将军会尽快给你们答复的,这边走。” 四五个御林军卒被两人劝解着,引导着离开了。 赵硕也忍不住两眼发红,看着林丰。 “大哥,京都恐怕抗不住了。” 林丰看了他一眼:“放心,他们说的是卫城抗不住了,不是还有京都城吗,比咱岭兜子城堡都高,瞎担心什么。” “可是大哥呀,京都他们” 赵硕已经语无伦次。 林丰摆摆手:“去给老子挖十个树坑,我保你家平安无事。” 赵硕呆立片刻,懵懂地点头,去一个护卫手里拿了工兵铲。 寻了个平坦些的地方,开始闷头挖坑。 林通此时凑上前来,嘿嘿笑着。 “嘿嘿,林丰,叔可真为你感到骄傲,有了你这块招牌,叔在国境线上都畅通无阻啊。” 林丰淡淡地道:“别嫌我说话难听,老老实实做生意,公平交易为基础,你让我难做,那你会很难过。” 林通一拍胸脯:“我林通做了一辈子生意,讲究的就是个公平交易,叔最瞧不起那些投机倒把,巧取豪夺的暴发户,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信誉,什么叫字号。” 林丰四处观望着:“到时你去银州时,多弄些适合这里生长的,珍贵的植物过来。” “没问题啊,我早就踅摸着呢。” “嗯嗯,我记得好像有榆树,柏树,银杏,还有枸杞别的想不起来了,你看着弄。” 林通惊讶地看着林丰:“你咋知道这么多?” “唉,我这人读书多,去的地方也多,所以知道的就多。” 林通一脸不屑:“那要说别人,我也就信了,你?读书多?还去的地方多?” 林丰倒是忘了跟前这个人是他亲叔了,挠了挠头。 “呃我说的是做梦,做梦。” 说完转身往别处去了。 林通心里还有事,追着林丰来到一处杂草地前。 “哎,我还有个事跟你商量,那个那个” 林丰瞥了他一眼:“为难的事最好别说出来,免得都尴尬。” “嘿嘿,倒也不是为难,就是听说你手里有天雷,这不是有人要出高价嘛,我就想” “别想,打住,这个玩意儿你玩不起,最后别连自己都炸没了。” 第550章 斗智斗勇 林丰说得很严肃,让林通闭紧了嘴巴。 缓了一阵,见林丰又开始挖树坑,林通挨挨蹭蹭地凑过去。 “林丰啊,叔手里有好几个大户人家姑娘的生辰八字,都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礼,貌美如” 林丰冷冷地盯着他,让林通闭了嘴。 “去忙你的,再叨叨,信不信我让你” 林通不等他说完,立刻举起双手,转身就跑,嘴里还吆喝着。 “我信,我信,这就走了” 别看他五十多岁了,跑起来比兔子还快。 林巧妹咯咯咯地笑:“哥啊,你这亲叔真逗。” 林丰边挖树坑边摇头:“逗?他比你聪明一百倍。” 林巧妹一撇嘴:“哼,俺不信。” “你还别不信,我要放出你去,他能把你卖了,你还得替他数钱呢。” 林巧妹翻了个大白眼给林丰,自顾去一边捕蚂蚱了。 林丰继续挖着树坑,他挖得很认真。 其实他心里在琢磨着京都城的战事。 韦豹的情报里,京都城的城墙高达十五丈,城前的护城河深不知几许,宽有二十丈左右。 这是一个巨无霸型的城池。 如果御林军全部撤离卫城,退入京都后,加上城内的守军,人数最少十二万以上。 目前,符王的叛军,加上黑巾军也不过十五万人。 符王想以十五万人,攻破十万御林军守御的京都城。 那难度系数非常高,高到几乎没有可能。 在朝廷大佬们如此的态度下,林丰才不想出手解困京都城。 那会让这些权贵们看不起,也引不起他们的重视。 自己目前的任务,就是安心经营几个府州之地,让这里的老百姓尽快富起来。 白静已经带来足够的生产资料,还有各种军事材料。 如果时机一到,自己将发动一场暴雷行动,以狂暴的方式,瞬间摧毁符王的叛军。 让大宗朝廷看看,老子那毁天灭地的巨大威力。 谁敢再用藐视自己的眼光看过来,那老子必然会烫瞎他的眼珠子。 与林丰的悠闲成对比,胡进才的五千人马,驻扎在三江府城下,已经三天的时间。 此时已是亥时一刻,按照计划,该是庚斤带三十护卫,改扮成土匪的模样,押了岳吟霜前去骗城。 而自己则带着大部队,在其身后二里外埋伏。 一旦敌军开城到发现上当,庚斤的三十人,必须撑住半刻钟的时间。 这里面有个关键问题,岳吟霜是不是有问题? 一个黑巾会的堂主,会不会舍命来刺杀自己? 而且从她做事的过程来看,也太容易被识破,抓捕也显得十分简单。 也许岳吟霜自负身手,只是需要一个靠近目标的机会呢? 可是她的身手表现在哪里? 胡进才看了看时辰,已经到了该行动的时候,可自己的心里老觉得很不安稳。 咬咬牙,就算是在演戏,他们在三江府城内给自己挖了个坑。 但是,就凭城内的府军和黑巾会众,能挡得住自己五千铁骑的践踏吗? 庚斤带了三十骑,押了黑巾会堂主岳吟霜,亥时一刻,出了营地。 根据胡进才的策略,庚斤用一根细绳索,套在岳吟霜的脖颈上,一头抓在自己手里。 让岳吟霜骑了马,走在前面,并将她的双手缚在马鞍上。 一旦她想逃走,除非能瞬间挣开绳索,不然,会把自己的脖子勒断。 夜色黝黑,岳吟霜坐在马背上,心里算计着时间。 能成为黑巾会的堂主,岳吟霜很不简单,她的计划里带了心理战术。 自己被俘后,会利用话术,引导对方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 从目前来看,已基本成功。 镇西军看来是上了当。 岳吟霜很得意,任你镇西军再强,也得喝老娘的洗脚水。 至于自己如何脱身,她并不担心,只要这三十骑进了城门,还不是任自己拿捏。 此时,城内已经准备好,自己会按计划上前骗城。 然后等镇西军冲进城门时,将会陷入城内的无数陷坑,战马瞬间失去作用,再加上数千人的弓箭袭击。 任你战力再强,也得饮恨西北。 这也是岳吟霜与南宫源等人设计好的,被动防御,不如主动设陷,一举将镇西军消灭掉。 岳吟霜相当了得,城内的陷马坑设计很巧妙,战马踏上去,并不会瞬间塌陷,而是略微延迟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让一众镇西战骑,全部冲入城内后,才会在城楼上抛下的巨石加持下,塌陷下去,争取让全部战骑,都陷入深坑。 为此,南宫源带了数千府军和黑巾会众,奋战了两个日夜,终于完成,让计划得以顺利实施。 眼下,一众府军将领和黑巾会骨干,就伏在城墙上,等待岳吟霜前来叫城。 数千府军也持了弓箭,埋伏在城门四周,专等敌骑冲进城门。 三十骑战队,缓缓往前行进,庚斤和越吟霜各怀心思。 战马走了两刻多钟后,岳吟霜发觉不对。 按照镇西军营地与三江府城的距离,以目前的速度,此时应该能模糊看到高大的城墙了。 前方依然一片黑暗,并无城墙的轮廓。 又走了两刻钟,岳吟霜忍不住扭头问道。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庚斤冷叱一声:“闭嘴,走便是。” 岳吟霜觉得有些不妙,剧本并没有按她的套路走啊。 “我要方便一下。” “忍着。” “忍不住了。” 庚斤不再搭理她。 胡进才已经再三叮嘱过,这个娘们不简单,要庚斤千万注意,不要上了她的当。 “你们不能这样,我都答应帮你们骗开城门了,为什么还如此待我?” 庚斤见她一再呱噪,冷冷地说。 “你敢耍花样,我就让你当众死得难看。” “你,一个大男人,为何为难小女子啊” 岳吟霜开始撒娇。 无论她如何撒泼打横,庚斤一概不理,只闷头赶路。 这一路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前方出现了黑乎乎的城墙轮廓。 岳吟霜有些傻了眼。 镇西军的营地在三江府城东门外五里处,按照计划,让自己骗城,也该是骗开东门,一举冲入。 可眼前的城门楼,明显不是东门,看这模糊的轮廓,应该是城西门。 第551章 开城啊,都死了么 岳吟霜绝望了,她的所有陷阱都设在东门内。 短时间内,西门是无法重新布置的。 就算想通知城内埋伏的军队都没有办法。 可眼前已经到了西门吊桥前,她的脖领子被庚斤抓紧了,就觉得耳朵旁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前去叫门,若有差错,老子会将你赤条条吊在城前,让你想死都难。” 岳吟霜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自行脑补了那惨不忍睹的画面。 “我我试试,如果如果他们不听,可可不能怪我” “嘿嘿,你试试看,我们顶多是继续对峙,破城只在早晚,可你光溜溜的尸体,却永远被钉上耻辱的标签。” 庚斤这是得了胡进才的教授,啥恶毒就捡啥说。 “你你不讲道理呜呜” 岳吟霜已经哭了出来,这次不是演的。 “少跟老子装,如若叫不开城门,后果只会更惨,没有最惨。” 庚斤咬牙放狠话,并不为她的可怜所动。 岳吟霜明白,三江府城已经被自己控制在手中,所有黑巾会众,都会无条件听从自己的命令。 他们没脑子,不会自己思考问题。 当然,黑巾会的教义,也不允许他们带自己的脑子思考问题。 自己上前叫门,肯定会有黑巾会众前来开门的,三江府城完了。 比起自己的性命,黑巾会,还得往后排。 岳吟霜不怕受辱,只怕没命,自己年轻,还有大好的时光享受人生呢。 依仗自己美貌,有多少男子折服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这些画面,在她的大脑中一闪而过,片刻间便下了决定。 “好,我若能叫开城门,你能放我走吗?” “那得我家老大说了算,老子没那权力。” “嗯,我用身子换取自由,如何?” 岳吟霜的语气开始泛起柔腻。 庚斤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 “看你的表现,先叫开城门再说其他。” 岳吟霜听他的口气有松动,心中大喜,立刻点头。 “好,奴家这就前去叫城。” 庚斤攥紧了手中的绳索,放岳吟霜催马走到吊桥前。 “哎,城上的,我是岳吟霜,给我放桥开城门。” 城头上确实有黑巾会众在站岗,其间也夹杂着府军军卒。 七八个轮值的人,听到吆喝声,探头往城下看。 黑乎乎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只能竖起耳朵等待着。 “听到没有,我是堂主岳吟霜,开城啊,都死了吗?” 岳吟霜再次大声喊叫起来。 庚斤也听不出她话里的问题,只得紧张地期待着有人开城放桥。 这次城上的黑巾会众听清楚了,这个声音他们很熟悉,每次聚会诵经听道,都是这个声音。 一个黑巾会小头目,毫不犹豫地挥手。 “是堂主,放桥开门。” 府军头目一脸疑惑:“有些诡异啊,不能轻易开门,再看看。” “放屁,那是我们的堂主,你敢怠慢,圣母会怪罪的。” “啥圣母啊,老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黑巾会众,用长矛顶在了咽喉处。 “你敢侮辱圣母,老子让你用生命去道歉。” “哎哎,我哪有侮辱啊,没没有” “开门!” 有黑巾会众不顾府军的阻拦,迅速去将城头上的绞盘放开。 还有的黑巾会众跑下城头,抢着去开城门。 听到吊桥吱吱嘎嘎地往下落,庚斤心里一阵激动,自家老大果然高明。 等吊桥落到实处,庚斤一挥手,三十骑跟着岳吟霜踏上吊桥。 他们走得很慢,缓缓往城门靠近。 庚斤拽了拽手中的绳索,提醒岳吟霜不要耍花样。 从吊桥到城门,三十几步的距离,他们磨蹭了半刻钟的时间。 直到感觉出地面有些微微震动时,才松了口气。 身后的五千铁骑,正在往这里冲来。 三江府城西门外,无数铁骑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带着震耳的轰鸣,越过吊桥一头扎进了城门洞里。 而城门内的庚斤等战骑,已经与窜下城墙的府军和黑巾会众接敌。 数百敌军涌上来想要关闭城门,庚斤拼命挥动钢刀,竭力吆喝着手下。 “挡住他们,杀!” 别看只有三十骑,却是镇西军中的精锐,数百步卒被战马冲击得四分五裂,溃不成军。 有黑巾会众乘隙钻进城门洞,想去关闭城门时,已经晚了。 无数战骑呼啸着冲了进来。 城门内的数百敌军,立刻溃散,四处奔逃,嘶声吆喝着,钻进了小胡同。 胡进才的五千铁骑,如黑色铁流,在城门处分为数股,涌向四处。 还埋伏在城东门的数千府军,正安静地等待对手上当。 忽然听到了远处的糟乱声。 南宫源立刻知道不好,事情有变。 “来人,传我命令,各营组队去西门迎战。” 在他竭力吆喝下,府军各级军官,立刻组织自己的部下,开始在城下集结,奔向西城。 无论是府军还是黑巾会众的执着,在镇西铁骑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当无数镇西铁骑冲至跟前时,甫一接敌,立刻溃散开去。 一时间,整个三江府城内,喊杀声四起。 到处都逃窜着府军和黑巾会众。 庚斤一阵拼杀之后,终于保住了城门未关,眼见自己的队伍冲进城内,大大松了口气。 抬手看了看自己被鲜血浸湿的左手,手腕上绑着一截绳索,已经从中断开。 再抬头四处扫视一圈,乱纷纷无法分辨。 只能一咧嘴:“我草,这个娘们死了?还是跑了?” 黑巾会老大苗长风,私下来寻符王的第一军师蓝域。 两人在蓝域住宅的客堂会面。 “蓝先生,王爷让我停止暗杀林丰的行动,此事很是难办,请先生教我。” “哦,王爷为何会下令停止行动?” “因为林丰主动会见了王爷的使者田仲如,肯定是有归顺的意思。” 蓝域呵呵呵地笑了。 “林丰是谁,怎会轻易归顺?早在几年前,就与王爷撕破了脸皮,此事无解的。” “那蓝先生的意思是” “由他们去干便是,无需插手干预。” 苗长风点点头:“多谢先生坦言,这是一点小意思,请先生笑纳。” 第552章 业务专员 说着话,他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放到桌上,推到蓝域眼前。 “唉,你我同在符王帐下,何须如此客气。” “一码归一码,我苗长风向来做事爽快,只要先生助我,必有厚报。” “既如此,蓝某便不再客套了。” 蓝域瞥了桌上的银票一眼,惊讶道。 “咦,此乃清丰银业的票面,苗老大” 苗长风爽朗一笑:“我管他谁的银票,只要好用便成,先生何须介怀。” 说着话,凑近了蓝域:“这次的杀人买卖,用的亦是此票,你说有没有意思?”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蓝域送走了苗长风,独自坐在书房中,琢磨着心事。 他已经收到消息,崔赢的刺杀失败了。 而自己派出去协助的人,也死了一个。 目前看来,只能依靠苗长风的手段,看到底能不能致林丰于死地。 林丰是符王登基的最大隐患,别看他窝在天枳城没动静,一旦动起来,就会要人命。 蓝域是深深感受到了林丰的厉害。 还得想办法让符王更加重视起来,不要一味地盯着京都城里的那个位置。 就算能登上去,搞不定林丰,他也能把你拉下来。 白夫人从苗长风家里出来,一身黑色大氅,兜帽遮住头脸。 她听了苗长风的叙述后,经过几日的思索,决定亲自会一会林丰。 白夫人是黑巾会的创造者,她得苗长风的辅助,创建黑巾会几十年,发展了无数会员。 黑巾会的每一个会员,都是她的孩子,她不允许林丰再如此疯狂地屠杀她的会众。 白夫人的教义很简单,就是要让天下的百姓,过上幸福安康的日子。 心中有信仰,生活有保障,这有错吗? 林丰为何视黑巾会为洪水猛兽,肆无忌惮地向黑巾会众举起屠刀? 白夫人身边跟了个小男孩,十一二岁的样子,这是她的跟班。 还有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美丽的年轻女子,用黑巾遮面,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门前早有一辆马车,纯黑色宽大的车厢,不知用什么木头打造的,看上去雍容华贵。 车厢的四个角上,还用黄金镶嵌了四个金色的头像,跟黑巾会供奉的雕像一个模样。 车前两匹黑色健马,看上去十分神骏。 一个身穿黑衣的老者,躬身站在马车前,怀里抱了一杆长鞭。 小男孩动作迅速,上前将车厢门打开,拿出一张蹬车凳放在车前。 白夫人一手扶了男孩平端的胳膊,一脚踩了蹬车凳,进入车厢内。 高挑女子也跟着钻进了车厢。 男孩放好车凳,关上车厢门,抬手示意老者起行。 老者坐在车辕左侧,小男孩坐在右侧,两人看着缓缓后退的街边店铺,一声不吭。 马车驶过宽阔街面,奔向城门口。 临都高大的城门洞前,站了一排持长矛的军卒,左边是符王军队,右边是黑衣黑巾的军卒。 他们看到黑色马车时,毫不犹豫地躬身施礼。 有军卒快速将门前的路障拉开,垂头等待马车驶过。 黑色马车穿过长长的城门洞,轰隆隆地冲进了城外阔远的天地。 天枳府衙大堂内,书案一侧,白静手里捧了一本账簿,一脸犹豫地看着林丰。 “哥,这个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可是” 林丰放下手里的一叠纸张,扭头冲她笑道。 “咱还客气个啥,有事就说出来嘛。” 白静温柔一笑:“本来想多替你分担些,只是有些事还得让你拿主意。” 林丰点头:“尽管说夫人。” 听她如此喊自己,白静心内甜蜜,却有些愧疚的拿眼扫了四周。 林丰敲敲书案:“心虚个啥,说事。” “嗯嗯,这是近期招募的人手信息,你看看可以吗?” 林丰皱眉:“这个就不用我看了,你想用谁,自己定就好。” 白静犹豫着:“可是你就看一眼呗。” 见林丰和白静说着悄悄话,赵硕和裴七音都主动远离书案,站到了角落里。 只是赵硕有些心虚,虽然背着身子,耳朵却竖了起来。 林丰奇怪,随手翻开书案上的名册,一目十行地往下扫。 当他翻了两页后,正要翻开最后一页,突然,眼睛在一个名字上停住了。 名册上豁然写了“崔赢”两个字,职务一栏上写了“业务专员”。 停顿片刻,抬头苦笑。 “你这是” “哥,她一直跟咱挺熟的,想当年还帮过你不少,所以我觉得咱该有所回报。” 林丰点点头:“倒也说得过去,还是那句话,你定就好。” “多谢哥哥体谅,崔赢跟咱的人都熟,有许多业务需要她从中协调,况且她自己也愿意干。” 白静莞尔一笑,仿似开了一朵栀子花般。 林丰拿手指点着她:“这里面应该还有赵硕的影子?” “啥都瞒不过哥的锐目。” 赵硕装作啥也没听到,只是身子有些扭动。 林丰也不去看他,摆手问道。 “行,还有啥事,一并说出来。” 只这一句,赵硕明白,林丰就算将此事揭过。 悄悄吐出一口气,放下了心事。 “嗯,清丰银业镇西府分号,有一笔贷款逾期,贷款人不见了。” 白静连忙接过话头。 林丰又皱眉:“什么情况?” 白静看着账簿说:“贷款人叫马凤泰,是镇西府人,一家七口人,家里有一处三进的宅院,良田二百亩,骡马十二匹,牛六头,楠木家具有床两张,柜子六个,桌椅三套,炕桌板凳六个” 林丰实在忍不住了,打断白静的话。 “你直接说问题,细节就算了。” “哦,马凤泰在清丰银业贷款五千八百两白银,贷款事由” 林丰举手:“好,他银子还不上了是不是?” “嗯,人也找不到了。” “他家里人呢?” “都不见了。” 林丰皱起了眉头:“不用说,他家的东西,都卖了。” “是,卖给了镇西府的” “有真凭实据,跟这个买东西的没关系。” “哦。” 林丰用手指敲打着桌子:“看来是有预谋的一次骗贷,有没有派人去找?” “哥,已经找了些日子,杳无音信。” 第553章 这都敢跑 林丰略一思索。 “嗯,他们一家七口的姓名和形貌特征都有登记吗?” “都有详细登记。” “这都敢跑?” 林丰有些疑惑了:“估计有些来历啊。” 赵硕此时凑过来插嘴:“大哥,若人还在咱六大府州之地,定然是跑不了他,若是离开咱的地盘,还真难办了。” 林丰点头,确实,如果跑到了其他地方,这笔贷款就成了死账。 “当时给的现银还是银票?”立即发布 白静皱眉道:“嗯,当然是银票。” 林丰眼睛一亮:“那票号可曾登记?” “都有登记,只是,咱的银票太多了,即使有登记也很难找。” “既然有登记,虽然繁琐,却也有据可查,此事就交给镇西府通判李虎去办。” 白静撅了嘴:“已经跟他说过了,只是将案子挂起来,无法办理。” 赵硕点头道:“这案子交给谁都无法办啊,上哪去给你找人嘛。” “确实,既然是有预谋的骗贷,恐怕人是很难找了。” “那怎么办嘛,哥。” “挂死帐,还能如何,以后记住教训,避免再次上当。” 林丰说完,忽然想起什么,琢磨片刻后。 “你们放贷时,抵押物应该采取点什么措施,不能任由贷款人买卖。” 白静一摊手:“除了房屋住宅还有土地,需要变更登记外,别的无法控制。” 赵硕也说:“对啊,总不能把他家的家具都封存了。” 林丰笑道:“既然你们已经登记了他家的各种家具为抵押物,那可以让官府宣告他们的买卖无效,收归清丰银业所有。” 白静瞪大了眼睛:“还能这么做?” “当然了,你可以给对方出示所有登记,告诉他:你上当了。” “那人家出了银子怎么办?” 赵硕一拍手:“好办啊,让他去官府告嘛,然后官府做主,发通缉令,满天下追捕逃犯。” 白静皱眉道:“你们你们这是推卸责任” 林丰摆手:“不,这是正常程序,既然贷款人已经在清丰银业做了财产抵押,那买受人就该打听清楚再进行交易,不然,损失只能自己承担。” 他看白静依然没转过弯来,便继续解释。 “以后凡抵押财产贷款的,清丰银业可以在大厅内挂出通告牌,供所有人查询。” 白静若有所思地点头:“嗯,这样就合理一些。” “不过,这个叫马什么的,必须要找到他,不能让他给带个坏头,让其他人觉得有空子可钻,这种漏洞必须补全喽。” 赵硕为难地问:“大哥,这怎么抓?” “去通知韦豹,画影图形,上天入地都得给老子抓他出来。” 林丰坚决地说。 赵硕摇头:“唉,可怜的马凤泰啊,撞枪口上喽。” 白静不屑地:“作奸犯科,必须严惩。” “给我也留一份资料,让各府县官吏都留意一下。” 林丰的想法其实是想让柳书雪帮助查询一下,她的情报网应该遍及大宗各地,查询这些事情,比韦豹更有优势。 赵硕嘿嘿笑道:“天网恢恢啊大哥。” “也就咱清丰银业敢这么干,别的银庄恐怕没这个能量。” “以后没人敢再打清丰银业的主意了。” 林丰叹口气:“敢做银庄生意的,必然都有一定的实力和办法,要不然,还不得赔掉底子。” 白静忽然道:“哥,还有件事,你弄的那个鬼什么盐,叫水泥,据说已经有了进展。” 林丰立刻兴奋起来。 “我就说嘛,能人异士不少,这些家伙还是很有实力滴。” 赵硕睁大眼睛:“大哥,那是什么东西?” 林丰没理他,拍打着椅子:“这个玩意儿必须量产才行,弄少了不值钱。” “哥,你说的这个东西,利润很大?” 林丰笑道:“当然很大我想想,让谁来干这个买卖好呢?” 白静笑道:“让你叔去弄呗。” 林丰摇头:“他弄的已经太多了,赚钱的买卖不能全让他一个人占了。” 想了片刻,转头冲白静道。 “你去想,只要诚实敬业,不偷奸耍滑者,皆可。” “商人很多,我去考核一下。” “好,还有什么事?” “嗯,其他的我都能处理,凡处理不了的,才找过来嘛。” 林丰点头:“你干得很好,辛苦辛苦。” 白静酸道:“得你个夸奖真不容易,这么多事,都快把我累垮了。” 赵硕笑道:“唉,都是自家买卖,你俩还客气上了。” 白静不再啰嗦,挥手道:“走了,人家排了好长时间的队了呢。” 说完转身走出大堂。 确实,来见林丰的,在府衙外都排了长队。 林丰忙活了半天,抻了个懒腰。 “这样,凡政务上的事,一律去找文程处理,军事上的问题,让他们去找老胡,都解决不了的,再来找我。” 赵硕立刻答应一声,出门去传达命令。 林丰起身去了后堂。 裴七音连忙给他洗杯泡茶,端来清水洗漱。 林丰看她跑前跑后地忙活,便笑道:“辛苦了,我看还是再找个人来帮忙。” 裴七音娇柔一笑:“唉,我得完成好书雪妹子交给的任务,别人我不放心。” 林丰沉吟着。 “这些日子挺安静的,想必他们该是知难而退了。” 裴七音沉下脸来:“他们就不知道难字怎么写,收钱不办事,岂不坏了自己的名声,放心,不会消停的,憋什么大招呢。” 林丰皱眉:“我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寸步难行。” “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还不让人出行了?” “我想这个户籍制度必须健全,若出行,需要当地官府出具证明,一旦犯事,官府也需承担责任。” 裴七音跟着林丰,也学了不少东西。 “你这样做,就是限制百姓出行,会影响经济发展的。” 林丰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有道理,你说,这个暗无天日组织,都有什么样的特征呢?” 裴七音笑了:“大将军可是糊涂了,如果有特征,也不叫暗无天日了。” 说着话,抬手一指前方。 “你看刚才在府外排队的人,里面也许就有他们组织内的成员,或者那些官吏中,还有你的镇西军中,都有可能存在。” 第554章 是老夫无能吗 林丰自信地摇摇头:“老子的镇西军内,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人。” “他们需要的就是你这份自信。” 裴七音坚定地说。 林丰皱眉:“真有如此厉害?” “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 林丰看了裴七音一眼。 “按你的意思,他们比黑巾会还难缠?” “黑巾会是有信仰的人,他们一根筋,不拐弯。可是暗无天日的人,都是些没有底线,没有良知,一心只有一个目标,杀人拿钱。” 裴七音愤然说道。 “没有底线,没有良知最好也没有脑子。” 林丰喃喃道。 “不如你所愿,他们都聪明得很,笨蛋早就被淘汰出局了。” 林丰柔软额头:“真他妈难搞,让老子头疼。” 裴七音轻轻走到林丰身后,用手给林丰揉捏着额头。 她的手很柔,却也很有力度,让林丰感到十分舒服。 “放心,有我在,组织内很少有能过得了这一关的。” “哦,你在他们组织内,地位很高?” 裴七音专心给林丰揉捏额头,半晌才回道。 “往事不想再提。” 这时,赵硕匆匆跑进内室。 “大哥,御林军退回京都城了,八大卫城,已经被叛军占领。” 林丰没有睁眼,安静地享受着裴七音的按摩。 “意料之中,何用慌张。” “可是大哥,京都危机啊,咱不动一动?” “他们不动,我就不动,看看谁靠得过谁。” 赵硕抓耳挠腮,却毫无办法。 此时的京都城内,万太师已经带了大将军赵闻启,军师栾水,来到皇宫内的成德殿。 因为万太师回朝,皇帝赵震,破例来到殿内,坐在龙书案后。 瑞王也被召进宫来。 丞相韩琦,兵部尚书唐炳乾,御使蔡蓝天,户部侍郎蔺仓石。 几个朝廷重臣,都齐聚成德殿内。 赵震的右侧,大太监朱启盛安静地站着。 成德殿的门口,侍卫长许进,带了两个侍卫,挺胸站立,目不斜视。 许进本想乘乱出宫,却被退入京都的御林军挡了回来。 城外已经被叛军围住,他没有出得去,只好偷偷又溜了回来。 赵震还有些迷糊,抬眼看了看四周的众人。 “万太师,可是有本要奏?” 万太师心中哀叹,这么个昏头昏脑的家伙,如何让臣子尽忠啊。 “万岁,御林军失去了八大卫城,叛军已经将京都城围困,老臣年事已高,恐怕担不得京都防御重任了。” 赵震听闻此言,迷糊着的大脑,顿时一惊。 整个京都城,全靠万太师支撑着,怎么,老太师这是要撂挑子? “哎呀,老太师,这是什么话,值此危机之时,正需你这样的中流砥柱,众望所归啊,你何出此言?” 万太师没有说话,眼睛扫了大殿内的众人一眼。 “文武百官,便只剩了这几个?” 没人说话,心里都在嘀咕。 就这几个眼看也保不住了呢。 “万岁,老臣有言在先,若要抵挡叛军,必须只有一个中心,城内十万御林军,只听一人号令才行。” 万太师的意思,瑞王不听他的话,手里掌握了两万御林军。 他想调动出城协防,却没调得动,这让他很没面子。 赵震眨巴眨巴眼睛,瞥了瑞王一眼。 瑞王不得不开口了。 “本王手里的两万御林军,承担着皇宫大内的安全,还有京都城内的治安,不可擅动。” 赵震觉得他亲弟弟说得有理,自己待的皇宫,必须保证最安全才行。 万太师冷笑:“若抵挡不住城外的叛军,何来城内的安全?” 瑞王也冷哼道:“太师防御叛军久矣,已经拼尽了大宗军队,却依然败退城中,就是再加两万人,便能反败为胜么?” “嘿,王爷的意思,是说老夫无能吗?” 瑞王冷哼道。 “我大宗军队,本来有机会克敌制胜,却被你们耽误了,难道让本王夸赞你们有能?” 万太师也怒了。 “王爷,那镇西军不听调令,擅自驻守天枳城,这也要算在老夫头上?” 瑞王冷笑一声。 “镇西军不怕叛军势大,坚持进京勤王,从镇西府,一路过关斩将,杀到天枳城,你们这些高官权贵,可曾给过一句夸赞之词吗?” 万诠立刻反驳道。 “身为大宗军队的大将军,不应该在国家朝廷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吗?事没办成,就只想着加官进爵,高官厚禄,哼哼,还不听调遣,这样的军队,还要老夫夸赞,真是笑话。”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着谁。 其他大臣,见两个朝廷大佬吵起来,谁也不敢插话。 就连皇帝赵震,也用手捧住了脑袋,一声不吭。 瑞王气道:“镇西军林丰,并不受你太师节制,为何要听你调遣?” 万太师嘿嘿一笑:“他不听老夫调遣也罢,可皇上的圣旨,他也没遵不是。” “你也别糊弄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很清楚。” “老夫忠心耿耿,一心为圣上,为朝廷效命,怎敢糊弄?赵巽你别血口喷人!” 万太师暴怒,直接喊了瑞王的名字。 “万诠,你放肆,忘了是谁家的天下了。” “我万诠只认一个,就是当今圣上。” 两个人如斗鸡一般,互相瞪视着,谁也不服谁。 大殿内,众人都垂了头,数着地砖上的纹路。 人家都吆喝出了名字,皇帝赵震不能再装死,只得抬起头。 “二位,歇一歇,消消气,如今大敌当前,该当同仇敌忾,自己人吵什么吵啊。” 毕竟是皇上说了话,两人只能甩袖不语。 “万太师劳苦功高,京都城还需依靠你来支撑,不得擅自放手。” 赵震沉声说道。 “瑞王赵巽,一心为公,守护皇城,不敢有丝毫懈怠,你二位都是我大宗重臣良将,互相配合,共同防御,誓将叛军挡在城外。” 赵震一口气说完,然后一挥手。 “好,都累了,今日到此为止,退下。” 其实是他累了,听都听得头大,不如将众人赶走,自己留个清静。 瑞王清楚他哥哥赵震的本事,虽然性子软,做事嫌烦,却也不是太糊涂。 他这样和稀泥的做法,也算把万诠的提议给否了。 所以,他第一个一甩袖子,出了成德殿,大步离去。 第555章 前世今生头一遭 万诠带着赵闻启和栾水,一路往宫外走去。 三个人都沉默着,心里也明白,皇上还是向着自己的亲弟弟。 尽管万太师位高权重,却依然没有敌过他们赵家亲兄弟。 瑞王回到王府,虽然生了一肚子气,却不得不为自家皇权做打算。 京都城高厚,能抵挡叛军一时,却不能抵挡一世。 想反败为胜,还得要靠林丰。 如今叛军围城,要想送个信出去,困难增加了数倍。 瑞王也苦恼,他琢磨不出来,林丰到底在想什么? 就算不喜欢皇上的态度,难道就不看自己的脸面了吗? 林丰的意图很简单,就是让战争危机拖垮这些朝廷大佬的骄傲。 无论你身居多么高的职位,面对生死,都会崩溃。 尤其是一家子都会跟着你遭受灭顶之灾时。 朝廷内吵得翻了天,京都城正在打生打死,而林丰却带着护卫们,在晋江边钓鱼。 林丰手里的钓鱼竿,是根据他勾画的图纸,让工兵营里的能工巧匠做出来的。 晋江长且宽阔,水产资源丰厚。 这才不到半个时辰,林丰身边的鱼篓子里,已经装了两条大鱼,估摸着都在两三斤。 赵硕坐不住,弄了根鱼叉,挽起裤腿子,下水叉鱼。 裴七音安静地坐在林丰一旁,看着湍急的江水发呆。 五百护卫队,在程梁的指挥下,分散在四周,方圆三里多地都无人靠近。 林丰也得意,就算自己的前世,也没如此豪奢过。 好几百人给一个钓鱼的站岗护卫,前世今生真还是头一遭。 “七音,让他们弄个锅灶,直接炖了,绝对新鲜哦。” 林丰看着江中的鱼漂说。 裴七音笑笑:“这里距离城内好几十里路呢,你让他们回去拿呀?” “时间还早,来回不过一个多时辰。” “唉,你不会就如此安闲下去?” “难说,京都城高壕深,符王仅凭十几万人马,很难攻进去的。” 林丰悠闲地倚在身后的巨大石块上。 “你觉得符王会怎么做?” “围困嘛,京都城内几十万人,储存的粮食不知能吃几日,看看他们能挺多久。” 裴七音眼珠转了转。 “大宗皇帝会不会开城投降?” 林丰扭头看了她一眼。 “咦,你这个想法很新颖,以赵震的性子,见不得臣民百姓受苦,说不定就能这么干。” 赵硕蹚着水走过来:“不会的,就是我爹也不能答应。” “哎哎,你远点,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赵硕连忙往后退。 “你爹如果能说了算,老子也不会在这里钓鱼了。” 林丰不屑地瞥了赵硕一眼。 裴七音游目四顾:“你这是在给他们创造机会。” 林丰笑道:“啥机会啊,你也不看看这些护卫,一个个上过战场,杀过人,见过血。” 说着抬手指了指在不远处举着鱼叉的赵硕。 “看看这位大宗的冠军侯,虽然他爹贵为亲王,又是皇帝的亲侄子,却也曾无数次披甲执锐,冲杀在鞑子的战骑群中,杀敌无数。” 林丰说着叹口气:“他们哪一个面对生死,眼睛都不带眨的。” 然后冷哼一声:“哼哼,暗无天日?敢不敢出来见见天日?” 裴七音以手支颐,一双美目看看这个,瞧瞧那个。 “你们是一群真正的铁血汉子,是活在阳光下的铮铮铁骨,暗无天日的人呃,他们不是人。” 说着话,她将手搭在额前,眯着眼睛看向江面。 湍急的江流中,出现一条小渔船,逆流而上,方向正朝他们这边划过来。 见林丰依然在安静地盯着鱼漂,便提醒道。 “有人来了,恐怕不是好路数。” “不怕死的就靠近过来。” 林丰纹丝未动,老神在在。 只是他们身后散在岸边的护卫,已经有十几个,将弯弓搭上羽箭,虎视眈眈地盯着江水中的渔船。 “我们镇西军的破甲箭,有两个特点,一个是射程远,另一个则是无坚不摧。” 林丰身体不动,却跟裴七音介绍着。 裴七音笑道:“关键点没说啊,到底射得准不准呢?” “百步穿杨,是他们的考核基础点。” “哎呀,吹嘘得有些过了啊。” 林丰不理她的调侃,盯着水面。 “好像水下也不安静,有大鱼要吃我的饵料。” 程梁站在不远处,冲护卫们摆摆手。 又有十几个护卫奔过来,弯弓下指,面对林丰前方的水面。 林丰摇摇头:“没用的,在水里很难射中活物,有光线折射。” “啥是光线折射?” 程梁惊问道。 林丰没解释,只是皱起眉头。 “是不是得考虑建立一支水军,以后肯定会有水上战场。” 裴七音站起身子,紧紧盯着水面上冒出的几个气泡。 “不用以后,现在就有了。” 她伸手拽林丰的衣袖:“别待着了,后退点,好让他们下手。” 林丰知道不能再装逼,人家都快游到跟前了。 起身后退,等待水中生物出现。 他很惊讶,自己来江边钓鱼,也是兴之所至,根本没有计划。 只在江边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对方就能组织起人手,潜水的,划船的,纷纷出动。 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赶到自己跟前来。 果然是个可怕的组织。 为了钱,连命都可以不要。 裴七音拽着林丰,继续往后退,直到离岸二十几步时。 突然,江中水花一翻,冒出了四五个黑影。 这些杀手也很无奈,水里不同于陆地。 这么宽阔的江面,能潜水游到对岸的人,很少很少。 而且,在靠近目标时,还过早地被人发现了。 既然已经快要接近目标,那就根本不可能后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当他们刚刚冒出水面时,就迎来了数十只羽箭。 幸亏他们身手好,在水中十分灵活,纷纷左躲右闪,避开羽箭的攒射,往岸上冲过来。 数十护卫持刀迎上去,双方在水岸交接处打在一起。 冲在最前面的是乔巨山,别看他身形巨大,但是架不住腿长,一步能顶别人一步半的距离。 他手持铁棍,大脚丫子溅起高高的水花,来到浅水区内,迎上黑衣杀手。 铁棍横向一扫,将一个横刀抵挡的黑衣人砸飞出去。 第556章 别想活着离开 那黑衣人凌空喷出一口鲜血,扑通一声,跌入江水中,不见了影子。 林丰和裴七音站在远处,看着打斗的场面。 “这根本没啥技术含量嘛。” 林丰不屑地说道。 裴七音则不然,她皱眉道。 “一般人能在水里待这么长时间吗?你大早上跑到这里,该是谁也不知道?” 林丰点点头:“唔,不错,还真难为他们了。” “若不是你有这么多护卫,后果很难说。” “可是,我有这么多护卫,他们该想到的。” “嗯,那说明,这些水里的杀手,并非主要攻击力量。” 两人犹如在谈论别人的问题,无视了杀戮场面和紧张的氛围。 说着话,两人还转头四顾,观察着周围的异常。 “不会有问题,护卫们可都不是生手,谁敢靠近。” 林丰的护卫都身穿软甲,手中钢刀锋利无比,身手没的说,都是优中选优,在几万军卒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 时间不多,从水里冒出的五个黑影杀手,又被砍倒了两个。 另外两个见势不妙,立刻沉入水中,想借江水的掩护退走。 程梁早在旁看得清楚,立刻挥手,身侧的几十个护卫顿时将羽箭射了出去。 十几支羽箭瞬间跟着黑影钻入水中,根本不怕伤到其他护卫。 因为,每一支羽箭都十分精准。 有的羽箭,甚至擦着同伴的身体,扎进水中。 羽箭入水片刻,就有一团团的红色冒出水面,在江流中渐渐扩散开来。 按正常状况,让这么一群护卫围砍,很少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显然这些杀手身手不错,借着环境的便利,还能有时间沉入水中,想潜水逃遁。 可惜他们错判了镇西军的能力。 又过了几个呼吸间,就有黑色身影从水中浮了起来,顺着水流往下游飘去。 有护卫军卒跑过来:“报告将军,五个人,一个没活。” 林丰点头,面对这么多护卫,若让他们跑走了一个,自己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抬手指了指江中,那个渐行渐远的小船。 “去,拿下此人,死活不论。” 面对如此宽大的江水,林丰不说如何去抓人,只是下达了这个命令。 至于怎么抓住这个人,那是护卫们的事儿。 乔巨山立刻带了一队护卫,策马沿着江岸开始追击那条小船。 这个巨山般的家伙,确实因巨力过人,在护卫中也无人能敌,很快就被提拔成一个百人队的百夫长。 当然,还是因为他是大宗的武进士出身,确实也比别的护卫高出很多。 程梁则带了一队人,去寻找船只。 因为天枳府暂歇了战争,江水中也再次出现了打鱼的船只。 想围住那条船,必须要有几只渔船才行。 裴七音皱眉道:“大将军,人已经去远了,不好抓了。” 林丰一摆手:“走,去炖鱼吃。” 裴七音摇头笑道:“暗无天日接了你这单生意,算是倒了霉。” “不是说,他们的厉害人物还没出场吗?” 裴七音的笑脸立刻沉下来。 “嗯,这些杀手,应该属于高层面的,但还不是顶尖层的,大将军不可大意。” 林丰一边忙着将大鱼从鱼篓里抓出来,用短刀收拾着。 “让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期待了,这顶尖杀手,到底能高到哪里去呢?” 裴七音也无法形容,想了想,只得将手高高举起,比量了一下。 “就,就这么高。” 她调皮的动作,逗得林丰和赵硕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他们的笑声还未落下,就听到远处有军卒喊起来。 “敌袭,注意东北方向,二十多骑,身份不明。” 上百护卫立刻行动起来。 程梁已经带了不少护卫去寻找船只,乔巨山也带了近百人去追渔船。 剩下的一部分护卫,由赵硕和新任护卫队副队长叶良才带领。 赵硕护卫在林丰身边,叶良才则带了近百护卫往东北方向迎敌。 林丰一边收拾着手里的大鱼,一边说道。 “恐怕咱们西边也不太平,这是调虎离山呢。” 赵硕冷笑道:“大哥放心,若比战阵杀敌,他们这些江湖宵小可差得远了。” “告诉他们,一个也别放走,敢跟老子叫板,只有一个结局。” 林丰淡淡地说。 赵硕用力点头:“是,大哥,敢来的就别想活着离开。” 裴七音紧张地扫视着周围的动静,她知道这次暗无天日能抓住机会,便不会轻易放手。 果然,时间不大,他们西南方向有军卒喊了起来。 “敌袭,有十七八骑过来了,所有人警戒。” 赵硕扭身看了看南面,这个方向五十里左右,是上林府城。 如果这边再有杀手过来,他们的五百护卫,就不太够用了。 林丰摇摇头:“你带他们去灭了西边的。” 赵硕犹豫道:“大哥,还有南边呢?” “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 “是,大哥。” 赵硕转身招手,带了几个护卫上马往西边冲去。 林丰沉声道:“记住,一个不留。” “得嘞,大哥放心。” 随着赵硕的回应,战马早已撒了欢地往西奔去。 此时,林丰的身边,除了裴七音,还有七个护卫站在四周。 林丰依然低头在江边洗剥着手中的大鱼,神态安然。 “还有么?” “肯定还有,他们不会觉得,就凭这些角色能成事。” “还能从哪里来呢?天上么?” 裴七音看向南边:“这里还有一条路。” 林丰摇头:“这边不会有的。” “那就只有天上了。” 两人说着话,抬头看了看天空,一片蓝天白云,十分平静恬淡。 还没等低头,就听到不远处的江水中一阵水花翻腾,一个赤着上身的男子,从水里冒了出来。 他浑身精瘦,肋骨一条条凸出,十分明显。 干瘦的胳膊腿,脸上也没有一点肉的样子。 精瘦男子的嘴里咬了一根芦苇管,从水中冒出来后,随口吐掉芦苇管。 “呸,怎么还剩这么多人?” 说着话,也不理会持刀逼近的护卫,随手从后腰处抽出一把短刀。 然后大声吆喝着:“胖子,该动手了。” 随着他的吆喝声,水中再次泛起浪花,在另一个方向的江水中,冒出一个白胖子。 第557章 天索地勾 林丰此时在将手中剥洗好的大鱼,放进锅里,用衣襟擦了擦手。 抬手一招,站在一侧的一个护卫,立刻将一柄钢刀捧到他面前。 “好久没动刀了,身体不知有没有锈住。” 林丰接过钢刀,在手里挽了几个刀花,抬头看干瘦的汉子。 水里的白胖子手里提了一柄拳头大小的铁锤,上面带了尖刺,锤柄挂了铁锁链。 他吐掉嘴里的芦苇管。 “这不还有不少人呢嘛。” 干瘦汉子摇头道:“已经不错了,还想让人家一个人在啊。” 两人的神态很是放松,就像来见个朋友一般。 裴七音随手摸出她的乐器,凑在嘴边,眼睛盯着两人,缓步往后退。 林丰冲一个护卫摆摆手。 那护卫立刻从腰间摸出一物,点燃后往天上扔去。 半空中发出一声炸响,声震四方。 干瘦汉子冷笑:“嘿嘿,来不及的,老子杀人快得很。” 他的话音未落,精瘦的身子已经从水里跃起,只一闪,扑向林丰。 林丰疾步后退,手中钢刀拦在身前。 四周的七八个护卫,将弓弩一抬,冲着瘦子开弓。 谁知那瘦子异常灵活,精瘦的身子在半空一阵摆动,将弩箭避开。 只此一招便能看出,瘦子身手十分高超。 那白胖子也大步往前冲,别看身体胖,却十分灵活,速度不比精瘦的汉子慢多少。 “到地府时别忘了报俺的名号。” 胖子高声喊着,随手拂开几支射到身前的弩箭。 挡不开的,便任弩箭扎到身上,却无法刺入体内。 “天索、地勾前来勾魂索命。” 瘦子身在半空不忘接茬。 随着话声,瘦子的短刀已经与林丰的钢刀撞了一记,砸出一蓬火花。 林丰只觉得手腕子一沉,知道这个瘦子有些力量。 一刀拦挡后,劈风刀展开,不再后退。 耳边也升起一阵令人惊心动魄的乐声。 知道是裴七音也开始了她独特的攻击手段。 那胖子还没赶到林丰身边,听到乐声,一身的胖肉就是一抖。 “咦?七音惊魂!” 瘦子也是乐声入耳,身体稍微一顿,刚想说话。 可是,林丰的劈风刀法快如迅风,哪里容得他在如此战斗中分神。 一刀劈来,瘦子躲避不开,只得后退。 闷哼声中,右臂抬不起来了。 还算他骨头硬,躲得也快,本来是奔着脖颈的一刀,被砍到了锁骨上。 看来是锁骨断了,右臂垂下来不能动弹。 瘦子将短刀交到左手,咬牙再次冲向林丰。 此时,胖子也冲到了近前,手中铁锤轮起来,带起一阵尖啸,砸向林丰。 林丰知道胖子力大,身体急往后退。 胖子大声喝道:“你去干了这个娘们,太烦人了。” 那瘦子身体一转,快速往裴七音冲去。 此时,地面开始震动,远处也传来隐隐的马蹄轰鸣声。 林丰不敢与胖子的铁锤相撞,只得躲避着用刀,有些被动。 胖子劲大,却不如林丰速度快,两人交手只三两下,就被林丰在身上砍了一刀。 林丰凭着手感,觉得像砍在了湿牛皮上,浑不着力。 知道没能伤到对方,却差点让铁锤擦到小腿。 只能一边躲闪一边用刀劈刺。 裴七音身子飘动起来,速度也是奇快,躲避着瘦子的追击,乐音却让瘦子眉头皱起,一脸难过。 远处的马队渐渐冲了过来,而东北方向,沿江岸边也疾奔过来一队人马。 正是追击渔船的乔巨山回来了。 眼见林丰正与人争斗,立刻大喝一声。 “胖子,跟老子过过手!” 战马从林丰两人身边冲过去,乔巨山已经弃马,凌空扑向白胖子。 手中的铁棍发出沉闷的风啸声。 白胖子也听出铁棍的沉重,心下不服,这天下还有比自己力气更大的? 手中铁锤运足了力量,扭身从下往上撩。 “嘡”的一声大响,直震得众人耳膜生疼,比裴七音的音攻还让人难受。 乔巨山的铁棍被弹了起来,他魁梧的身子,也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瞪大了眼珠子,惊讶地去看白胖子。 白胖子倒是站在原地没动,手中的铁锤垂在身体一侧,双脚陷入沙土地一寸有余,瞪着眼看乔巨山。 “好力量,再来!” 乔巨山兴奋起来,大喝一声,举起铁棍上步就砸。 白胖子抗不住了,他抓着铁锤的手,还发麻呢,一直在哆嗦。 整个半拉膀子都麻嗖嗖的。 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如这个小山一般的巨型汉子,铁锤绕过铁棍,去戳乔巨山的胸腹。 已经奔到跟前的马队,往外扩散,已经将打斗的人围在中间。 带头的是林巧妹,身后是她远程攻击营的一千军卒。 她早早地待在府城前的一片杂草地处,只等着林丰的攻击信号。 林丰已经抽身包围圈外,安静地看着两对人纠缠厮杀。 白胖子力气不如乔巨山大,顿时处于劣势,没几招,铁棍和铁锤再次相撞。 这次,白胖子的铁锤再也拿捏不住,脱手飞了出去。 乔巨山的铁棍仍然不要命地横扫硬砸。 白胖子手臂一抖,铁锁链将铁锤拽了回来,从后面砸向乔巨山。 乔巨山也不躲避,扭动身体,硬抗铁锤。 闷哼一声,手中铁棍横扫过去。 白胖子铁锤砸中乔巨山的肩膀,心中一喜,稍一迟滞间,乔巨山的铁棍到了。 他躲避不及,被一棍扫中了胯骨,肥硕的身子横飞了起来,跌进沙土地里。 乔巨山狂吼一声,大步跨上,举起铁棍往下砸去。 那白胖子半撑着身体,只得翻滚躲避。 后背被铁棍尾巴砸中,顿时浑身一软,瘫在地上。 精瘦的汉子虽然速度快,却是受了伤,追不上裴七音飘忽的身法。 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里,都已经见了血,被乐声刺激得头脑发晕。 移动的速度,越发慢了下来。 乔巨山见白胖子瘫在地上不能动弹,一扭身,铁棍横扫瘦子。 那瘦子已经发了懵,听到身侧兵器风动,却无力闪躲,短刀一横,挡在身前。 乔巨山的铁根像砸中了一团烂布团,将瘦子扫出老远。 那瘦子还在空中时,林巧妹一挥手。 “射!” 无数军卒抬起弓弩,机括乱响中,无数弩箭攥刺过去。 第558章 直面刺杀第一人 等瘦子摔到地上时,已经浑身扎满了弩箭,呼吸都没有了。 林丰走到白胖子跟前,用脚蹬了蹬他肥硕的身子。 白胖子哼哼两声,却无法动弹。 林丰观察着,可能是胖子的脊椎,被乔巨山砸断了。 裴七音也走了过来。 林丰揉着耳朵:“你这声音可真难听,老想吐。” 裴七音苦笑:“若是在室内,你已经吐了,没办法,功夫没练到家,只能无差别攻击。” 她瞥了林丰一眼,压低声音说。 “大将军,早就听说你的刀法厉害,果然不俗。” 林丰不接她的茬,摆手道:“把他翻过来,看看死没死。” 有护卫快步跑过来,用力将白胖子翻了过来,让他仰面朝上。 白胖子口鼻中流出鲜血,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 裴七音摇摇头:“地勾天索,可是令江湖人物,闻之丧胆的名字,今天” 林丰笑问:“他们算不算顶尖的?” “嗯,确实是顶尖杀手了。” “还有几个?” “据说,还有暗影、无为、坠日、惊魂、残月” 裴七音像是喃喃自语。 “都是传说,也不知真假。” 林丰咧嘴:“还有这么多?” 说完若有所思地瞥了裴七音一眼。 “听这些名号,感觉里面有我认识的人哦。” 裴七音不置可否,转头去看四周。 嘴里却低声嘟囔:“身居高位,敢与杀手硬撼者,你可是第一人了。” 这时,各处的护卫队都已经陆续归来。 江畔摆了数十具尸体,都是一些武林人物打扮,也是这次前来刺杀林丰的杀手。 赵硕一脸兴奋:“大哥,一个都没逃掉,全在这里了。” 林丰扫了一眼,除了白胖子似乎还有口气,其他的都已经死透了。 “找个地方,都埋了,既然敢来,就得承担后果。” “这些人,不惧死亡,都知道继续下去,早晚都是这样的结果。” 裴七音语调低沉。 林丰轻声道:“你的选择是正确的,这是一条不归路。” 林巧妹此时策马过来。 “嘿,还是你们舒坦,竟然有鱼吃。” 她闻到了一股鱼香。 林丰放进锅里的鱼,被煮沸了。 也就是林丰和赵硕两人,能有如此闲暇的时间,在江边钓鱼炖鱼吃。 其他人则是忙得不可开交。 白静不用说,一大摊子事,都需要她来处理。 根本没有空闲出来陪林丰钓鱼。 镇西军的高级将领们,林丰也下了训练任务,在进攻叛军之前,必须达到标准。 这个标准,是林丰根据镇西军卒的体能,重新设立的。 现在驻扎在天枳府城外的镇西军,已经不止原来的三万人马。 还有两万人马从镇西府调集过来,已经成了一共五万人的队伍。 随着府州地盘的增加,那些投降的府军,也被全部整编。 经过严格的训练和考核,被分成了一二三等。 一等军卒,被扩充进了镇西军内。 二等军卒,被招入工兵营。 三等军卒,仍然负担各府县的驻守工作。 还剩下一大半的原府军军卒,被淘汰后,成为民夫或者退伍回原籍,成为平民百姓。 林丰的护卫队,也由原来的五百人,增加到了一千人。 五百人随行,五百人参加训练任务。 两个五百人的队伍,轮班进行护卫工作。 程梁和温剑各带五百护卫,成为护卫队长,赵硕则是总队长。 温剑带的五百护卫队,此刻正在集中训练,并未跟过来。 林丰看似悠闲,其实各部工作,正有条不紊地按既定程序,往前推进。 眼见炖鱼的锅内冒出了阵阵鲜香味道,赵硕也蹲在锅边不再离开。 这可是林丰的独门炖鱼秘方,他炖出来的鱼,要比那些酒店大厨弄出来的,还要好吃得多。 奶白的鱼汤在锅内翻滚着,荡出阵阵香味。 赵硕已经忍不住,用勺子舀出半勺,小心地凑到嘴边,边吹气,边喝进去。 然后闭上眼睛,让鱼汤刺激着味蕾,看上去分外享受。 林巧妹也早早跑过来,弄了个勺开始舀汤喝。 嘴里还发出一阵啧啧声。 两人这个模样,引得裴七音,一个如此端庄贤淑的女子形象,都偷偷用舌头去舔嘴唇。 裴七音是个会做饭的女子,却也没想到,一个成天骑着马,打来打去的将军,竟然能做出如此美味的鱼。 她的嘴里还在品着鱼香,一双美目则不时瞥一下林丰。 这个家伙在自己心里,显得更加神秘了。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咋啥都做得如此优秀呢? 书雪妹子是真有福气,不知是怎么遇到了如此优秀的男人。 正当遐想时,有护卫军卒策马冲了过来,距离十几步远,跳下马来。 几步跨到三人跟前,单腿一跪。 “报,将军,有个小孩子,手里持了一封信,说必须亲手交给将军。” 赵硕喝道:“他什么身份?” 军卒沉声道:“黑巾会。” 正在吃得高兴的四个人,顿时住了嘴,惊讶地互相对视一眼。 赵硕奇道:“这是明目张胆的叫板吗?” 裴七音也说:“战书?” 林丰用勺子舀了鱼汤喝。 “瞎猜啥,叫过来问问就是。” 那军卒领命,立刻回身上马跑走了。 他们放的警戒线很远,三里之内,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过了半晌,有四个军卒,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过来。 那男孩一身黑衣,生得眉清目秀,小脸绷着,装出大人的沉稳模样。 护卫没让他靠近,就站在七八步外,等待林丰问话。 赵硕起身走过去,端详了小男孩片刻。 “你叫什么名字?” “狗脸。” 众人不禁差点笑出来。 一个眉清目秀的孩子,竟然叫狗脸? 赵硕忍住笑意:“狗脸,来干嘛?” “给林丰送信的。” “信呢?” “林丰呢?” “我草,你小子” 狗脸并不在乎龇牙咧嘴,露出一脸凶狠状的赵硕,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 赵硕见他不害怕,只得收住威胁的模样。 “行了,我就是林丰,把信给我便是。” “你不是林丰。” “你怎么知道?” 狗脸黑眼珠子转了转,抬手一指林丰。 “他是。” 其实,在这样的场合下,任何人都能轻松猜出,哪个该是林丰。 但是一个小男孩,如此表现,就让人刮目相看了。 第559章 中毒 赵硕一点头:“算你的狗眼厉害,把信给我就行了。” 狗脸摇摇头:“我家主人说过,必须亲手交给林丰。” “你家主人是谁?” “白娘娘。” “也是黑巾会的?” “是。” “那白娘娘是黑巾会的首领?” 狗脸摇头不语。 对于一个孩子,所有人的警惕心都会打折扣,赵硕也不例外。 “行,你跟我过来。” 说完转身往林丰这边走,狗脸也跟在他身后。 只是刚走了两三步,就被裴七音挡住去路。 “狗脸,没这规矩的,你主人不是我的主人,若想送信,那就把信交给我,不然,带着你的信,回去。” 裴七音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狗脸舔了舔嘴唇,眼珠子在裴七音的脸上转了一圈。 “好,就请姐姐把信转交给林丰。” 裴七音脸上现出笑容。 这么个孩子,倒是能叫她一声姐姐,是个会说话的。 赵硕有些尴尬,相比之下,他跟人家这专业程度,差了不少火候。 他瞥了一眼林丰,见他专心地喝着鱼汤,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心下稍安。 狗脸从怀里摸索出一个信封,然后郑重地递到裴七音跟前。 裴七音没有伸手,只是仔细观察一番后,才接到手里。 “好,你是等回信呢,还是这就回去?” 狗脸耸动着小鼻子,他也闻到了鱼香,眼睛瞥向冒着热气的锅。 “姐姐,你们在炖鱼么?” 裴七音笑了,转身回到鱼锅前,用一只瓷碗,舀了些鱼汤和鱼肉,端了过来。 狗脸双手接过瓷碗,感激地冲裴七音一龇牙。 “谢谢姐姐。” 不理他的狼吞虎咽,裴七音拿了信封,来到林丰跟前。 “我先拆开看一眼?” 林丰点头。 裴七音将信封拆开,检查一番,并未发现异常,便将信递给了林丰。 林丰接过信纸扫了一眼,见上面写了寥寥数语。 “林大将军,黑巾会一向秉承百姓向善,为民造福,你我之间恐有误会,如有可能,请到京西府城一晤,双方中立,绝无加害之心。” 信末署名:白月兮。 林丰思索着,京西府城在天枳府的西南方向,大约距离八到九百里。 因为京西府偏离了临都府和京都府,目前没有受到符王叛军的骚扰,仍然属大宗朝廷治下。 但是,那白月兮将会晤地放在此处,恐怕城内已经成了黑巾会的聚集地。 林丰随手将信递给裴七音,自己继续喝鱼汤。 裴七音看完信,紧皱眉头。 “大将军,你想去?” 林丰摇摇头:“懒得理会,黑巾会早晚得灭掉,不能留着祸害百姓。” 裴七音扭头看一眼正在喝汤的狗脸,压低声音。 “黑巾会的首领应该就是此人,不如” 林丰笑道:“我林丰不屑于干这样的事,想灭了他们,堂堂正正碾压过去就是。” 赵硕也从裴七音手里取过信纸,看了看。 “对,等咱灭了叛军,整个大宗将不会有他们的存身之地。” 林丰摆摆手,示意他去打发小孩子走人。 赵硕转身来到狗脸跟前,见他正抱着瓷碗,用舌头在舔碗底。 “呵呵,小子,你可以回去了。” 狗脸抬头,瞪着眼睛。 “有回信么?” “跟你们白娘娘说,没有见面的必要,黑巾会在大宗是非法组织,不得存在于世。” 狗脸一脸迷茫,显然是没听懂他说的是啥。 “林丰不去?” “走,我大哥没那工夫。” 狗脸点点头,将瓷碗小心地放在地上,瞥了一眼林丰,转身往回走。 没走几步,扭头大声吆喝起来。 “姐姐,你快去洗洗手。” 裴七音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冲林丰一摆手,就往江边冲去。 赵硕也顿了片刻,跟着往江边跑。 三个人都将手放进江水里,用力搓洗。 林巧妹则摆手让军卒将狗脸围在中间,持刀瞪着他。 从这个狗脸的话里,他们都明白,很可能信纸上被涂了毒液。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毒,三个人都觉得手指头开始发痒。 把手从水里拿出来时,发现皮肤红肿起来。 “咝好厉害的毒。” 三人洗泡了半天,终于,红肿和瘙痒渐渐消失,手指恢复了原样。 放松了紧张的心情,这才有时间探讨此事。 狗脸已经被放走了,林丰觉得没必要为难一个孩子。 但是狗脸最后提醒裴七音洗手,是出于什么原因? 赵硕猜测道:“估计是那碗鱼汤,好心有好报?” 林丰仔细观察着自己的手掌,沉吟着。 “就算我们没有及时洗手,此毒也不会致命。” “为什么?” 两人都惊讶地问。 “那个叫白月兮的女人,在没谈判之前,怎么会擅下杀手?” 裴七音若有所思:“她是想给我们一个警告,告诉我们,她有能力毒死我们。” 林丰点头同意:“就是如此,那个孩子被派来送信,不会因为一碗鱼汤,就会放弃任务。” 林丰补充道。 “就算七音没有给他鱼汤,狗脸也会在一定时间内,找机会告诉我们,信纸上有毒。” 赵硕喃喃地说:“哦,警告我们,她是有能力干掉我们,却暂时不会动手。” 裴七音脸色发红,垂头道。 “我还是小看了天下英雄,此毒无色无味,没有任何异常果然厉害。” 林丰笑着摆摆手:“无需自责,那白娘娘也没那么玄乎,像这样的毒素,不会致命的。” 裴七音惊讶地抬头看着林丰。 “为什么?” “科学常识嘛,能毒死人的剧毒,不会什么气味都没有,或者颜色重,或者气味重,或者形状特异,无一例外。” “啥是科学?” 裴七音很快就能抓住重点。 “科学就是玄学,发现和计算这个世界的某种物质或规律。” “哦” 裴七音听得有些迷糊,朦胧的眼眸十分迷人,有一股非常熟女的味道。 林丰连忙甩甩脑袋,草,想啥呢。 深吸一口气,转头去看赵硕。 “收拾东西,咱去看看军队各部训练情况。” “好的大哥。” 赵硕起身去招呼护卫。 林巧妹还惦记着那锅鱼汤,他们在说话,她却在喝汤。 第560章 钢质天雷 这个时候,去抓捕那条小渔船的队伍也陆续赶了回来。 江面上有两条船摇了过来,后面拖着一条渔船,船舱里横了一具尸体。 显然,那船上的人已经死了。 “报告将军,此人顽抗,被我们射杀了。” 林丰瞥了一眼船上的尸体,然后冲周围的护卫们赞赏地点点头。 “没让他跑了就好,干得不错,收队,走了。” 他的意图很明显,既然敢来刺杀自己,那就别想着再回去。 哪怕是在外围观察望风的小角色也不行。 所有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甚至是生命。 狗脸离开天枳府,越过边界,进入京西府地面。 在临近府境最近的一座小县城内,找到了那辆黑色华贵的马车。 狗脸站在马车外的窗口下,兴奋地报告着。 “娘娘,果然如您所说,他们几个吓得脸都白了,在水里使劲洗手呢。” 马车里沉默稍顷:“把你所见所闻详细说来。” 狗脸连忙答应一声,开始述说所有经过。 听完狗脸的述说,白夫人在马车里赞了一句。 “嗯,狗脸不错,借用一碗鱼汤,既展现了咱黑巾会的慈悲胸怀,又让对方知道,黑巾会可不是好惹的。” 受到白娘娘的称赞,狗脸十分高兴,蹦跳着从黑衣驾车老者那里,领了几块散碎银子。 马车内,那个高挑的年轻女子,不解地问。 “娘娘,既然林丰不来跟咱们会面,还要等么?” “再等一日,本尊想看看那林丰会有什么后手。” “娘娘觉得他会派人过来?” “呵呵,林丰此人,打顺风仗习惯了,自认为天下无敌,稍稍吃了些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那女子轻笑一声:“哦,娘娘是想在此挖个坑,让林丰再吃个亏。” “哼,敢派人过来,那就别怪本尊不客气。” “就是,让他多吃些亏,也明白天外有天的道理。” 马车内安静下来。 而此时的林丰,已经带队来到了天枳府城内。 他并未将那个白娘娘放在心上。 一个江湖帮会,尽管有些小手段,却怎么能敌得过自己堂堂正正的勇武之师? 林丰心里装着两个重大的问题,此事已经考虑过很久,也正在实施当中。 他来到细娘所在的驻地。 这所宅院十分宽敞,四周戒备森严,所有武器都会在门口的设备间被解除。 包括身上的盔甲和挂件。 凡是铁器都不能进入院内。 待林丰等人换上棉布衣裤,脚下是软底布鞋。 细娘已经迎候在门口。 林丰带了赵硕,裴七音,程梁三人,还有一个是新提拔的侍卫队副队长。 叶良才,二十一岁,身姿挺拔,面容俊秀,行动沉稳。 此人能从几百护卫中被选拔出来,无论身手和心性,皆为上上之选。 也是跟随林丰多时,经过了血与火的考验。 细娘引领着几人来到一间高大阴凉的房间内,宽敞的屋子里摆了一排排的木架。 木架上放置了许多比椰子还大一些的黑色圆形铁球。 这便是林丰闲暇时发明的天雷,是用钢质外皮,替代了粗瓷坛子。 这种钢质圆球,密封性良好,这种钢是特别炼制的,韧性小,硬度大且易碎,炸裂开来的碎片,其杀伤性成几何数倍增,这样的天雷,爆炸力更强。 而且,它还有一个更科学的设置。 就是引线设计在一个隔层内,不需要发射时再精确地计算时间。 铁球落地时不会跌碎,只要引线点燃铁球内的火药,就会引起爆炸。 其综合威力比粗瓷坛子强了数倍。 林丰的设计还有一个更加便利之处,引火不再使用火折子点燃,而是藏在铁球一端的拉环上。 发射时,只需将拉环套在绳索一端,将铁球弹出去。 借用弹射之力,将拉环拉开,同时点燃了内部的引线。 总之,一切都被林丰考虑进去,用现有的条件,尽可能地让其更加科学。 林丰看着一排排的铁天雷,随手捧起一个。 “怎么样,试验数据如何?” 铁球很重,但是比粗瓷坛子轻了一多半。 细娘微笑着回答:“试射了十个,成功率八成,射速更快,射程更远,而且爆炸范围和杀伤力超过原来的一倍多。” 林丰皱眉问:“那两成失败的原因是什么?” 细娘用手指了指铁球的拉环。 “这个拉环被拉开后,没有点燃引线。” “哦,是火石的问题吗?” “将军,还在查找原因。” 林丰点点头:“尽快查明原因,我需要全部试射成功的数据,不要有任何失误。” “放心将军,我们会严格制作每一个天雷,保证失误率为零。” 细娘坚定地说。 裴七音头一次见这么神奇的玩意儿,好奇地用手抚摸着一个个铁球。 她用手悄悄拽了拽赵硕的衣袖。 “哎,这是什么东西啊?” 赵硕得意地一笑:“天雷,知道吗,这个玩意儿能炸翻无数战骑,无坚不摧。” “无坚不摧?” “当然,管你什么钢甲城墙,在它面前,一律是渣渣。” 裴七音摇摇头,她不太相信赵硕的说辞,低头仔细地观察天雷的细节。 其他人却见怪不怪,早就领教了大将军的神奇之处多矣。 裴七音用细白的小指头,勾住铁球上的拉环,试了试往外拉动着。 刚要开口询问,却被赵硕探手压住了手背。 “哎呀,我的亲姐姐哎,这个可不敢乱动,你想让咱几个都变成碎尸么?” 裴七音被他压住了手,脸色一红。 “呸,我不动就是,手拿开。” “切记切记,不敢乱动哦。” 赵硕不在乎压了她的手,只是慎重提醒一句后,才把手慢慢松开。 林丰扫一眼屋子里的铁球:“这有多少个?” “七十七个。” “嗯,记得每一个都要登记编号,记录好各种信息,包括试验品,一丝差错都不能有。” “是,将军。” 林丰还不放心,继续问。 “重量和体积都力求一致,还有,注意引线的用药量,长短对等,燃烧时间,铁皮厚度,质量” 一连串的词汇和数据从他嘴里说出来。 别人都听得稀里糊涂,只有细娘认真做着记录。 裴七音更是如坠雾里,只能瞪着一双充满了雾气的眼眸,呆呆地看着林丰的背影。 第561章 飞到天上去 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又增加了一重神秘感。 让她觉得,接触的越多,越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 就越想往下探究,却不知已如坠深渊,难以自拔。 在这里待了半天的时间,林丰才带着人出来。 在他心里,还想着制作一些小型天雷,就是那种能用手甩出去的小铁球。 其杀伤力,等同于自己前世的手榴弹。 他想用这样的武器装备,将符王的叛军一举击溃。 就是那种连反抗都不能的溃败。 只是这些铁球打制不易,制作工艺要求高,相对产量就很低。 手榴弹少了作用不大,多了又弄不出来,而且很容易在这些啥都不懂的军卒中,产生失误。 所以,暂时还不能使用。 从细娘的弹石车营驻地出来,天色已经暗下来,林丰想了想。 “走,咱去白总管那里吃晚饭。” 白静的驻地距离不远,她所居住的宅子更大,原来是一户富商巨贾的宅院。 巨大的院子里,铺了一层丝绸样的东西。 几十个女子,散在四周,蹲在地上忙活着。 白静迎出门口,微笑与林丰对视。 “怎么想起到这里看看我啊?” “早就想过来了,只是没时间嘛。” 白静转身,与林丰并肩而行。 “是吗,听说有些人闲的在江边喝鱼汤呢,也不知有没有你在。” 林丰挠挠头:“呃是谁这么清闲,老子立刻罚他银子。” 听他俩说话,跟在身后的人都憋住了笑,一声不吭。 白静笑道:“罚他银子就算了,还不如罚他给我也送碗鱼汤喝呢。” 林丰立刻扭头冲程梁说道。 “听到吗,让人赶紧去江里捕鱼,给白总管熬鱼汤喝。” 程梁立刻大声答应着,回身去吩咐手下护卫。 白静却跟着说道:“别人熬的鱼汤我可不喝。” 林丰只好点头:“等我熬给你喝便是。” 众人边说笑边跟着走进了大宅院子里。 林丰来到铺满地面的丝绸前,蹲下身子,用手揉捏着布帛,仔细查看起来。 白静则举手招呼着:“英子,过来。” 有一个女子快步跑到了近前。 她来到林丰跟前后,弯腰鞠躬。 “大将军好,您还认得俺不?” 林丰扭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嗯嗯,找到丈夫没?” 李英子面对这么多人,也不打怵,大声回道。 “还没呢将军,你说过给俺找个好的,可到现在都没见到。” 众人不禁莞尔。 这个娘们确实犀利,不管面对什么人,都能如此坦然。 当年,林丰让李英子贷款,成立了一家被服厂。 现在她的生意越做越大,几乎包含了镇西军的所有被服生产。 因为质量过硬,手工活也细致,被林丰定为指定生产厂家。 林丰站起来,用手指着李英子,对身后的一众侍卫说道。 “这位可是个大老板啊,身家丰厚,年纪不到三十,带了个女娃,模样嘛,大家也看到了,谁要是中意,可嫁给她,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哦。” 一众侍卫嘿嘿笑起来,谁也不好意思说话。 李英子脸色绯红,一双眼睛在一群年轻侍卫身上脸上转来转去。 “俺有钱,想入赘的可不要错过了。” 她这一句,已经让憋得辛苦的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李英子才不惧这样的场面。 “俺说的都是真话,俺叫李英子,老家清水县的,跟林大将军是老乡呢,很近很近的那种老乡。” 林丰也笑,这个娘们可是真厉害,前世叫社牛,她这个样子,应该叫社龙都不够。 大家笑了一阵,林丰招手让李英子来到丝绸前。 “我想让这个绸面不透气,你看怎么处理才好?” 李英子眉头皱了起来,盯着丝绸下神。 林丰又补充道:“还要耐热,嗯至少一百度不能融化或者燃烧起来。” “一百度有多热?大将军,您要干啥?” “这个你别管,就是和开水差不多的热量,只问你能不能做得出来?” 李英子蹲下身子,用手抚摸着丝绸面料,沉思起来。 白静悄悄拽了拽林丰的衣襟,让他来到一边。 “你要缝制什么东西,弄这么老大?” 她看着几十个女子在忙碌缝制,很是疑惑,满院子都是这面丝绸了。 林丰脸上带了微笑。 “嗯,是那种能带你飞上天的东西,很刺激很好玩的。” 白静更加疑惑:“带我上天?你详细说说啊。” 林丰张开两只胳膊:“就像鸟儿一样,飞到天上去。” 白静冲他翻了个大白眼:“你这是又做什么梦了?是不是鱼汤喝多了?” “是真的,我说的是真话,到时你就知道了。” 白静看看地上的巨大丝绸面料。 “难道这是翅膀?” 林丰连忙点头:“嗯嗯,算是,巨大的翅膀。” 白静盯着林丰兴奋的脸,只能轻轻摇头。 “你就发疯,可别摔死了,让我做寡妇。” “不,到时咱俩一起飞,在天愿作比翼鸟嘛。” “嗯,这个可以,要死也死在一起。” 林丰撇嘴:“别老死啊死的,安全性问题不是很大。” 白静还是带着疑惑去忙别的事儿了,不想在这里跟他胡扯,耽误正事。 林丰也不多解释,这可是他的第二个大事,就是热气球。 他做了个梦,京都城高耸入云,他带领军卒,扛着长长的云梯,架在城头往上爬。 越爬越高,最后爬到了云端之上,下面根本无法看到地面。 风很大,云梯晃动得厉害。 再往上爬时,云梯到了尽头,下面也找不到城墙在哪里。 林丰被一阵大风刮飞,从高空中直往下坠落,跌至半空时,把自己吓醒了。 他擦拭着脸上的冷汗,却想到了热气球这个东西。 自己仔细琢磨了半天,觉得可行性很高,肯定能飞起来。 所以,天亮后,立刻下令,让被服厂准备大量的丝绸面料为基本材料,根据自己画出来的图纸,缝制一个巨大的布袋。 林丰想想就觉得过瘾,这是镇西军的空中打击力量。 试问,谁有这样的能力? 别说对抗,吓也吓死了那些敌军。 自己现在有的是钱,林丰在一路攻城破府中,发现了巨大商机。 第562章 把我嫁给林丰 在每个府县里的官库中,几乎都没啥银钱,而大量的银钱都存在各个大小官员的家中。 镇西军一路打过来,抄了无数官员的宅子,所获巨量财富。 只这一项,就让镇西军富得流油。 不但有财,还有人,主动投降的和俘虏中,蕴藏了许多人才。 便让镇西军拥有了巨大的人力支持,工兵营已经扩大到了近万人。 众多的能工巧匠都在其中。 跟老子打架,用钱也堆死你! 林丰琢磨到得意之处,咧嘴笑起来。 “哎,想啥呢?” 林丰被裴七音摇晃醒了,这才发现,自己站在院子里想得入了神。 裴七音正用手绢给自己擦拭嘴角。 “怎么了?” “你看看,大家都被你吓着了。” 裴七音嗔怪地说。 林丰扫了四周一眼,发现众多侍卫都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知所措。 随即自嘲地一笑:“行了,没事儿没事儿,没见过做白日梦的嘛,真是” 见他恢复正常,明显地感受到了护卫们都压抑着松了口气。 不怪林丰想入非非,他这两件武器装备一出,就感觉到,这将是一个划时代的战争突破。 你再牢固的城墙,在自己面前都是渣了。 当然,热气球方面,还有许多问题要解决。 林丰还有时间,京都城三年两年之内,叛军别想突破入城。 不过,也用不了那么久,整个京都城就会被饿疯了的人,开门献城。 一切都有变数,包括自己的武器发明,及早不及晚。 时间过去了近一个月,符王已经冷静下来。 他的十几万军队,围住了京都城,不再做攻城这种无用功。 只在巨大的京都城四周,设立了许多营盘,互相连接又相对独立。 这是符王采用了蓝域的计策,形成如此排兵布阵的方法。 目的就是要困死城内的人。 按照蓝域的算计,京都城内的粮食储备,肯定撑不过半年。 这期间,饿死的人将先从贫民百姓开始,渐渐往上延伸。 等大半平民都饿肚子时,京都城估计便会不攻自破。 当然,符王也并未忽视林丰的存在,在天枳府外布置了三万人马。 不求用这些人马挡住镇西军,只是稍微拖延几日,让自己的大部队有所准备。 京都城内,往昔热闹的街衢,如今冷冷清清,少有行人。 作为大宗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大宗的财富中心。 就算是居住在京都的普通百姓,也为此感到骄傲和自豪。 可眼下,人人惶惶不可终日,每日都活在惶恐之中。 前些日子还好,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还能举家外逃。 现在被叛军困住四城,根本无法逃离,只能祈祷大宗军队能反败为胜,恢复京都往日的繁华。 最为惊慌失措的,就数那些皇亲国戚们。 符王赵争,作为老皇帝的庶子,本就不得他们待见。 可如今符王势大,眼看就要攻进京都。 所有与符王关系不好的,都觉得末日就要来临。 皇宫内,皇帝赵震再次醉倒在杜贵妃的怀里,迷迷糊糊,半睡半醒。 万贵妃失望地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殿门口的朱启盛。 正好看到大太监朱启盛也在看自己,两人同时察觉到了眼中的失望。 两个人串通了瑞王,私自弄个圣旨,封林丰为御林军副统领,却没有打动林丰的心。 眼看叛军围困了京都城,林丰的镇西军一点动静也没有,显然,林丰并未看重他们封赏的官职。 而是另有他图。 至于林丰到底在贪图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无能为力。 整个皇宫内已经乱作一团,太监宫女,皇后嫔妃,人人自危。 都很清楚,一旦城破,这些皇上的身边人,下场凄惨。 皇帝赵震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 太子赵存今年二十一岁,随了其父,性子绵软,不喜欢与人争权夺利。 他自己已经开府建牙,住在独立的东宫内。 长公主赵依,今年十六岁,身材高挑,生得聪明美丽,最得赵震喜欢。 之所以称之为长公主,是因为赵依被皇上赐了封号。 面对京都如此局面,太子赵存是一点主意也没有,他也没有个亲近的人商量。 按照规矩,他是不能与朝中大臣过多接触的,所以,除了身边的太监和宫女,最亲近的人便是长公主赵依。 两人此时在东宫内相对而坐,同样的愁眉苦脸。 他们两兄妹都愁得不行。 非常清楚现在的局面,只要城破,便是人亡。 “父皇是不是又醉了?” 赵存皱眉问道。 “嗯,我刚从父皇寝宫过来,还在沉睡呢。” 赵依无奈回道。 “咱们怎么办?” “听说林丰的镇西军就在天枳府城驻扎,不知为何,一月有余,仍按兵不动。” 赵存阴沉着脸说:“还不是父皇啥都不管,我的老师瞧不上林丰,那些大臣更是目高于顶,对一个偏僻之地来的军官,根本不放在心上。” “哥,你都看明白了,为何不去说一说呢?” “父皇不让我参政,再说了,若我强行介入,父皇会怎么想,众臣会怎么想?” “哎呀,就你事儿多,只是为了解除京都之困嘛,又不是要争权夺利。” 赵存叹息:“你明白,可他们会明白吗?” 赵依反问:“他们不明白吗?” 两人沉默了。 半晌后,赵依突然一脸神秘地说。 “哥,咱俩去天枳城找林丰?” 赵存则茫然:“咱俩去说啥?” “你是太子啊,将来的大宗皇帝,给他许个愿,让他当大官呗。” 赵存笑了。 “呵呵,这招糊弄别人行,至于林丰不好使。” 赵依用手撑着下颌,星星一样的眸子里透出迷茫。 “这个林丰到底想要什么?” 赵存摇摇头:“封官许愿都不靠谱,估计林丰就是想改变朝廷和众臣的认知” “他是不是怕咱许下的东西,后面都不能实现?” “也可能。” 赵依眼睛一亮:“哥,我有一个主意,可以让林丰放心,让所有人认可他的身份。” 太子赵存心中一跳,瞪着自己这个聪明又美丽的妹子,有些紧张。 “你是说” 赵依用手拍拍自己的胸口:“哥,把我嫁给林丰。” 第563章 轻功? 赵存呆愣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只是委屈了妹子。” “只要林丰能解了京都之围,我认了。” 赵依神情坚定地说。 “此事父皇那边” “父皇宿醉未醒,咱去找母后便是,只要母后答应了,到时父皇也不能说什么。” 赵存思索再三:“妹子,你可想清楚了,那林丰出自偏僻之地,整日与鞑子交战,肯定是个性情粗鲁,嗜血残暴的” 他自己都觉得把妹子嫁给林丰,心中有些不寒而栗。 赵依微微一笑,一脸坚定,无所畏惧地看着赵存。 赵存咬牙一拍大腿。 “好,就是如此。” 说完,深深看着赵依:“妹子,谢谢你为我大宗做出的牺牲。” “为了父皇,为了母后,也为了哥哥,这不算什么。” 赵存喉头有些哽咽,牵起赵依的手。 “妹子,咱这就去找母后。” 赵依温顺地跟着赵存起身,两人快步出了东宫。 天枳府城府衙内,林丰一脸微笑地看着站在面前的朱杰。 这个小子黑了,也瘦了。 但是精神十分饱满,两个眼珠子贼亮。 “朱杰,鉴于你活干得出色,我准备让你来天枳府做个通判如何?” 朱杰听林丰如此说,眼睛垂下,神色有些忐忑。 犹豫片刻,朱杰鼓足勇气道。 “大将军,我我想去工兵营。” “嗯?” 出乎林丰的意料,这个小子竟然对这方面感兴趣。 “大将军,我喜欢您弄的那些东西。” 朱杰勇敢地抬起头,直视林丰。 林丰不置可否,淡淡地问。 “那你说说,都喜欢哪些方面的东西?” 朱杰深吸一口气。 “所有的,嗯战场上的战车,重甲,弩弓,钢铁,石灰,红砖,焦炭” 林丰举手打断他的话。 “好,看来你也是做了些调查了解,工兵营与白静总管的后勤不可分割,你可去做辅助工作,嗯,算总管助理。” 林丰的想法,觉得白静太累,管理的事务多且杂,正好给她弄个助手分担一下压力也好。 况且,这个朱杰,也是白静看好的人选。 朱杰还是犹豫:“大将军,我主要是想跟您出战,发挥工兵营的战斗辅助作用。” “不矛盾,平时你协助白总管工作,战时跟部队做辅助。” 朱杰拱手:“谢大将军成全。” 朱杰走后,裴七音在侧轻声说道。 “我挺羡慕这家伙,能干些喜欢干的事儿。” 林丰扭头看她:“你喜欢干啥?” 裴七音眼睛向上看,沉吟道。 “我也喜欢大将军弄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林丰和赵硕都松了口气。 “拜托,以后说话别大喘气好不好。” 赵硕一脸不满地说。 裴七音奇怪地看着他:“大喘气怎么了?” 林丰连忙转移话题:“你暂时得跟紧了我,危机还没过去,敌人依然猖狂,我事多,有些时候难免分心。” 裴七音用力点头:“大将军放心,有我在,他们就别想得逞。” 林丰笑道:“好,今天让你们开开眼去。” 赵硕和裴七音都瞪起了眼睛。 “怎么开眼?” “我带你们到天上飞一圈如何?” 林丰笑眯眯地说。 “轻功?” 赵硕和裴七音异口同声。 林丰没好气地问:“你俩见过能在天上飞的轻功?” 裴七音皱眉道:“我确实见过,有人能从高楼上一跃而下,划过几十丈的半空,就跟飞翔一般。” “没摔死?” 裴七音笑道。 “自然是没摔死,摔死了就成自杀了嘛。” 林丰嘴里念叨着:“几十丈?” 赵硕好奇地问:“大哥,能带我们飞多少丈?” 林丰手指在地图上移动着。 “嗯差不多几十里。” 他说完,没有听到动静,奇怪地抬头。 发现赵硕和裴七音两人,都呆呆地看着自己,神情有些怪异。 “怎么了?” “呵呵,没事,大哥,您昨晚睡得如何?” 裴七音惊道:“哎呀,昨晚我都睡着了,也没见大将军睡呢,怕是又熬了一夜。” “就是就是,大哥您得多注意休息,别熬坏了身子,这一大家子人跟着您吃饭呢。” 赵硕担心地说道。 “滚一边去,是不是觉得老子在说胡话?” 赵硕一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没有,大哥永远是最清醒的。” 林丰不理他,直接喊道。 “温剑,呃,还有那个谁” 今天轮到温剑这一队做护卫工作,新选拔的一个侍卫副队长,林丰一时忘记了名字。 “报告大将军,我叫步云霆。” 林丰增加了五百护卫队,也新选拔了两个副队长。 程梁带了一队五百骑,温剑带了五百骑。 两个人分别带了一个副队长,程梁带的叫叶良才,温剑带的这个叫步云霆。 赵硕成为护卫队总队长。 “哦,步云霆,你俩召集队伍,咱们今日出城。” 两人齐声称是,然后其中一个转身去召集队伍。 赵硕疑惑地问:“大哥,真要飞?” 林丰站起来,抻了抻腰肢。 “当然,你可以看,不用飞。” “那可不行,我必须得跟着大哥飞,不能丢下我。” “走了。” 林丰的热气球准备的差不多了,今天是他要做飞行试验的日子。 这个玩意儿除了他亲自操作,别人肯定不行,啥也不懂,勉强送上去就是个摔死的结局。 所以,试验这个活得林丰自己来。 对于热气球,林丰前世也玩过,知道一些常识。 所以,并没有多少心理负担。 五百骑护卫一路出了城门,往早就指定的地点奔去。 风和日丽,云淡风轻。 林丰选的日子不错,热气球对于环境的要求比较高,尤其是技术不成熟时,若气候恶劣,很容易出问题。 朱杰已经走马上任,率了一千工兵,十几辆马车,拉了所需试验的各种工具。 白静等几个镇西军的高级将领,也听到了消息,纷纷赶过来观看。 林丰也没想瞒着众人,这个玩意儿,别人就是想仿制,也没那可能。 在距离天枳府城一百里左右的一个平坦田野里,林丰勒住战马。 朱杰立刻下令,工兵营开始清理现场。 第564章 上天飞一圈 温剑和步云霆带着护卫队,四散开来,将警戒线放开三里以外。 李英子的被服厂技术人员,开始整理缝制好的气球。 工兵营的技术人员,也在安装吊篮和所需的焦炭。 这些东西,都是林丰画好了图纸,表明细节后,让他们制作出来的。 林丰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忙活。 白静站在他身边,担心地看着铺满了田野的丝绸面料。 “哥,你到底要干嘛呀?” “那天不是跟你说过嘛,上天飞一圈,你去不?” 白静头有些疼:“哥,咱俩都不去行不行,让他们先飞一下试试。” 林丰摇头:“除了我,谁都飞不起来。” 林巧妹探头探脑地,看看林丰,再看看现场。 “这是个啥玩意儿啊?”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胡进才,王前,李东来,谢重,褚娇就连韦豹也赶了回来。 这些人都四处观察着地上的物件,好奇地左看右看,就是弄不明白,到底是要干什么。 林丰看看这些将领们都带了自己的护卫队,人数很多。 “你们把护卫的警戒线放出去,往南放出十里地。” 他摊开两只手比划着宽度。 “放宽五里地。” 虽然不明白他要干嘛,但是命令必须按要求执行。 所有护卫们开始散开,往南边赶过去。 林丰见气球面已经摊开,一边用步子丈量着面积,一边计算着气球的容积。 然后又蹲在地上划拉着,计算承载重量。 这个气球设计得不大,差不多体积在五百立方米左右,根据计算,能承载二百公斤到三百公斤之间。 林丰自己体重一百五十斤,可以再加两个一百斤左右的人。 另外,吊篮,焦炭,沙袋,绳索等等,加起来已经快达到最大载重量了。 所有细节都检查了一遍后,林丰摆手让一个工兵点燃焦炭。 气球表面是涂了一层胶,防止漏气。 在顶部开了一个排气孔,用绳索控制,用来调节气球飞行的高度。 林丰还准备了一个鼓风机,用来提高焦炭燃烧温度。 当然,鼓风机只是个大气囊,前面有口,用力按动时能吹出风来,放松后,瘪了的气囊又弹回原状。 一切准备妥当,林丰扫了一眼四周的人。 他在考虑该带上谁,这个试验是有一定危险的,弄不好从半空中掉下来。 如果过高,那上面的人摔下来,不死也得残。 不过,林丰很有把握,只要飞起来就不会突然掉落。 除非飞不起来,或者绳索断裂。 赵硕和林巧妹都想玩,白静是不愿意在危险面前离开林丰。 白静跟着自己,大家也都清楚两人的关系,万一自己摔伤或者出点意外,她还能掌控一下。 所以,他跟白静两人,必须有一个待在下面。 林丰冲赵硕招手,让他过来。 赵硕兴奋地冲到林丰跟前,而林巧妹只能气得翻白眼。 白静则安静地看着他们两人跨进吊篮,眼神中透出一丝无奈。 林丰和赵硕爬进吊篮里,扭头冲众人大声吆喝。 “放心,都有机会飞的。” 气球下部的进气口被拉动到吊篮上方,焦炭燃烧的热量持续输送进气球内。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巨大的球体渐渐充盈起来,慢慢漂浮在半空中。 林丰指挥赵硕,用力给焦炭加风。 时间不大,两人所站立的吊篮缓缓被拉上去,栓在吊篮下的绳索也被渐渐拉直。 上千人站在田野中,张大了嘴巴,木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飞上半空。 赵硕又紧张又激动,两只手紧紧抓住吊篮边框,龇牙咧嘴地看着下方的人群。 林丰挥手,让工兵将绳索放开。 气球继续爬升,地面的人群变得像一个个小黑点。 林丰目测高度已经达到了近三十丈,随着微风向南飘去。 白静对林丰的能耐,基本已经习以为常,虽然心内惊讶,脸上却依然平静。 其他跟着林丰多年的,也都虽惊不乱。 只有那些工兵和军卒,许多被吓得匍匐在地,磕头祷告起来。 裴七音是见过世面的,却也无法一时从对这个现象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呆立在当地,已经不知是否还在人世间。 林丰心里也很紧张,自己前世就是在飞行途中被嘎掉的。 这不会是自己的宿命? 尽管紧张,但表面上很是坦然,还得装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 任何人处在三十多丈的高空中,无依无靠的状况下,都会心惊肉跳。 一旦热气球出现故障,从这个高度摔下去,应该比自己第一次嘎的还难看。 因为从这个高度摔下去,活是活不成的,但是能留个非常难看的全尸。 赵硕在心中却大为折服,大哥就是大哥,泰山崩于前都不带眨眨眼的。 反观自己,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整个身体如筛糠一般。 林丰发现,赵硕已经啥活都干不了啦,一个劲地抓着吊篮边框哆嗦。 “赵硕,稍微控制一下,别尿在这里面啊。” “大大哥,这个高啊还晃” 一切还好,都在按照林丰的设计行进。 巨大的热气球随着微风,缓缓飘动着,远处的风景尽收眼底。 林丰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胸为之一畅。 大约飞行了几里地之后,气球的高度已经超过了五十丈。 林丰便拉动控制风门的绳索,将气球顶部的风洞打开,让热流冒出去。 气球便开始下降,从五十丈左右再次回到三十丈。 随着高度的上升,风力也渐渐加大。 二三十里路的距离,用时一刻钟左右,这个速度应该比奔马稍快一些。 当然,如果风再大一点的话,速度会更快。 经过对各个部件的调控,林丰已经基本掌握了使用技巧。 此时,赵硕也缓过劲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亢奋。 看到什么都是一声惊呼,快乐得像个七八岁的孩子。 “赵硕,赶紧学习操作,以后你便是第一任教官,负责教授他们学习操控技术。” 林丰见他玩得差不多了,便开始教赵硕使用热气球。 这让赵硕更加兴奋,大呼小叫地对每一个操作,发出惊叹。 第565章 你哄我玩呢 最后,在热气球飞出五十里时,林丰让赵硕用水,渐渐压住焦炭的温度。 最终,热气球落地时,距离起飞点六十里左右。 早有护卫们策马跟着来到落点,将周围警戒起来。 所有人都来到了这里,用热烈的掌声和欢呼,迎接从天而降的,两个神仙般的人物。 朱杰带了工兵营的大车小辆,也陆续来到落点,开始按照早就制订好的步骤,收拾起热气球。 林丰心中高兴,热气球飞行的第一次试验,圆满成功。 回到天枳府衙,林丰先是看完了韦豹送来的各种情报。 林丰要求韦豹的情报部,密切关注京都城的一切动向。 他得充分掌握住火候,防止一不小心,真让符王破了城,拿下京都。 那不成了个笑话嘛。 自己大老远地跑过来勤王靖难,却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干掉了皇帝? 书案上的情报也不止京都城的战事,还有各府县的施政进度,官员和百姓的反应。 林林总总一大叠材料。 林丰的情报与呈报给文程的不一样,是韦豹的情报人员,从侧面给出的一个客观状况。 等他看了一半材料时,裴七音已经做好了饭,给他端到桌上。 林丰一边看材料,一边往嘴里填饭。 裴七音站在一侧,看着他的样子,犹豫片刻。 “大将军,能问一句,您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吗?” 林丰顿了一下:“想什么?” “天上飞的那个大球。” 林丰一笑:“我不是说过嘛,当时做了个梦,然后就想到了这个。” 裴七音追问道。 “梦里没人告诉你,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对啊,都是梦到的。” 裴七音没再说话,但是,这个回答显然没有让她满意。 “那些铁质的圆形天雷呢?不会也是做梦想出来的?” “那个不是。” “那是怎么弄出来的呢?” “嗯,那你得去问细娘,是她想出来的。” 林丰无法回答,只能推出去,不想在这上面费脑子。 裴七音没办法,只得换了个话题。 “他们说你的刀法很好,向来只出一刀,便能制敌,想来这刀法该也不是在梦里学的。” “嗯嗯,这刀法是跟我爹学的,不过没那么夸张,你也看到过嘛,得出好多刀也不一定能制敌。” 林丰随口应付着。 裴七音继续追问。 “能与天索地勾打成不败之势,想来至今还没有遇到对手?” 林丰才不跟她认真。 “只能说还没有真正的高手把我放在眼里。” 裴七音无奈,皱眉想了想,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摊开后放在书案上。 林丰趁着往嘴里填饭时,瞥了一眼。 “怎么了?” 裴七音紧盯着他的神色。 “这是我从书雪那里抄来的,据说这几首诗词也是你写的。” “嗯嗯,我抄别人的,哄书雪玩呢。” 裴七音气鼓鼓地:“我看你这是在哄我玩呢。” 同时撅了嘴,扭着身子看向别处,不再搭理林丰。 林丰笑了,一个美丽的熟女,做出一副小女儿的姿态,看在眼里,别有一番风韵。 京都城内,符王叛军近一个月的围困。 城内已经开始出现了饿死人的事故。 朝廷官吏和富贵人家,暂时还受不到太大影响。 可平民百姓,已经在城内找不到卖米的地方,更别说肉菜等物了。 瑞王看着眼前的报告,这是御林军送过来的,上面写了两起,城内居民聚齐起来,砸了三家粮店。 可惜,并没有发现店内有粮食储存。 很显然,粮店老板,不是没了粮食,就是已经早早地妥善藏匿起来。 饿红了眼的居民,到处打砸抢掠,眼看就要控制不住。 瑞王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可自己束手无策。 皇家的粮仓,只能优先保证皇宫内的用量,然后是军队用粮。 那些官吏和富户,都是自己想办法填饱肚子。 被饿死的十几个人当中,老弱病残占了九成,只有一个是无家可归的孩子。 如果再想不出办法,以后每天都会有人被饿死。 从老人到儿童,最后成年人也会撑不住的。 现在那些青壮平民,还不敢到权贵家中去抢。 但是,后面饿极了,肯定会不顾性命地往上冲,权贵家也余粮不多。 最后演变为全城骚乱,人人都不再怕死。 被饿极了的肚子,成为支持大脑寻找食物的唯一念头。 瑞王带了护卫,在三百多御林军的簇拥下,来到皇宫门口。 不用通传,瑞王直接进入皇宫大门口,迈步往成德殿走去。 行至半道,被一个小太监拦住。 “王爷,皇上在御书房呢,您请这边走。” 瑞王很奇怪,赵震成天醉生梦死的,有多少日子不去御书房了? 带着疑问,很快来到御书房前。 皇帝赵震正坐在御书房的书案后,两眼发直,神情木讷地看着院子里的一棵青树。 “皇兄,今日怎来此看书了?” 赵震身体没动,只是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看着刚进门的赵巽。 他的眼睛好似没有焦距一般,让瑞王恍惚。 “赵巽,朕是不是要死了?” “说的什么话,这不是好好的嘛。” 赵震摇摇头:“他们看朕的表情都变了,一个个当朕是个死人呐。” 瑞王目光转向一边的朱启盛。 “怎么回事?” 朱启盛连忙躬身:“王爷,几个小崽子不知礼数,老奴已经让人拖到后面杖毙了。” 瑞王苦笑摇头:“这些日子,你已经打死多少了?难道是都不知礼数?” 朱启盛弯着的身子不动,只是轻轻叹息。 “王爷见谅,皇上心情不佳,老奴无法开解,这些小崽子又没点眼力唉。” 瑞王也知道,皇宫内人人自危,今日不知明日。 恐怕对皇上的威严,淡了不少。 “万太师什么时候过来?” 今天是瑞王邀请万太师过来议事,局势如此下去,只能走向衰亡,要想改变,只能跟万太师探讨一下,如何改变镇西军的态度。 两人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争论过多次。 可惜这个老东西,把着军权不松手,誓死扞卫自己的权利。 他已经六十多岁,就算是活够了,可别人都还年轻啊。 瑞王扭头看了眼木呆呆的皇上,心中更是难过。 第566章 我愿意为大宗牺牲自己 哪怕赵震稍微强势一点,局势也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赵巽,朕写了一首诗,你来看看。” 瑞王心里不由暗骂一句:“你奶奶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写诗。” 但是骂归骂,人家是皇帝,只能转身凑到书案前,抻着脖子去看。 万太师是收到了瑞王的邀请,只是他根本不想去。 去了也没用,还不如不去,少生些气。 万诠也知道,自己这样下去,结果不会好。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那些御林军卒看他的目光,都变了味。 他跟皇上一个心态,虽然一个软弱,一个强势。 让一个太师,御林军统领,还是太子的老师,皇上的老丈人,低下头,去附和一个毛头小子? 万诠也是被架在了半空中,不能着地。 尽管前方的路是绝地,可就是去死,这个脸面也不能丢。 他的女儿万贵妃,也曾委婉地劝说过自己。 这个女儿还是很明事理的,也聪明美丽,万诠心里很是看重。 却也只是看重,又能如何? 面子比天还大。 前往林丰处投诚,代表御林军第十一营,骠骑将军鞠朝越的部下,易敏,已经回到京都城。 当他说林丰在城外种树,对自己没有半点兴趣,鞠朝越是一脸的懵逼。 自己率领的御林军第十一营,一共近两万精锐,已经表示了全部投诚。 可林丰的态度让他迷糊之极。 种树比接收两万御林军还重要吗? 老子的这两万精锐,可是大宗朝最为高级的军队,无论从装备还是单兵素质,都胜过任何部队。 林丰竟然看不上? 缓了半晌,鞠朝越才抬头问易敏。 “林丰怎么说的?” “他说,让咱们好好守住了京都城,当与叛军不死不休。” “啥意思?” 易敏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鞠朝越宫里也有人,知道瑞王赵巽和太师万诠吵架的事,两人也不是吵了一次两次了。 还有朝堂上的那些重臣,一个个脸面大于天,宁死不跌份。 “这他妈的要完啊” “将军,咱怎么办?” 易敏很急,叛军如此封锁下去,早晚得饿死。 鞠朝越喃喃地:“御林军一共十五万,现在打得还剩了不足十二万,瑞王手中还有两万,咱们手里两万,魏明将军两万,焦三强也是两万,赵大将军近四万” 易敏呆呆地听着他在算账。 “林丰的镇西军有三万人,九万对六万,可是林丰不干啊。” 易敏觉得自家将军要疯了。 他都忍不住想出去喊人进来,以防出现问题,自己都说不清楚。 好在,鞠朝越只是片刻就安静下来,摇摇头,吐出一口浊气。 “唉,此事我需要跟瑞王爷谈一谈。” 军中也都听说过,瑞王跟自家老大万太师吵架的事。 其实他们心中都倾向瑞王的做法,谁能解了京都的困境,谁就是英雄,谁就是老大。 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是个屁。 包括某些人的脸面。 “鞠将军,您要进宫?” “走,跟我去一趟瑞王府。” 鞠朝越也是拼了,关系到一众军卒和自己的性命,再不有所行动,就一切都晚了。 他们赶到瑞王府时,被拦在门外,据说有重要人物在里面。 鞠朝越皱眉看着易敏。 “重要人物?万太师不可能来这里,还能是谁?” 易敏一脸懵:“不知是哪位大臣。” 不提他们站在府门外等候。 瑞王正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 一个是当朝太子赵存,一个是长公主赵依。 “你你要嫁给林丰?” 瑞王太过惊讶,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太子赵存坦然道:“王叔,林丰是嫌朝廷不够重视他们镇西军,赵依自己提出来,下嫁林丰,为咱赵家解除危机。” “你父皇答应么?” 赵存摇摇头:“此事已经母后点头,父皇那里再说。” 瑞王笑了:“再说?如此大事怎能是再说呢?” 赵依急道:“王叔,局势已经到了如此境地,怎能再拖下去?” 瑞王摆摆手:“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回宫去。” 赵存激愤地说:“王叔,覆巢之下无完卵,京都危机,身为太子,岂能置身事外。” 赵依也郑重地说道:“王叔,除此之外,您还有别的好办法吗?” 见两人义愤填膺的样子,瑞王只得点点头。 “好,你们说说此事如何实施。” 赵存也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 “王叔,您可派几十精锐,护送赵依闯营。” 瑞王看了赵依一眼:“闯营不难,以叛军的人数,还不能将京都围成死地,只是闯营后又当如何?” 赵依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王叔,将我送到天枳城林丰那里,一切便顺理成章了。” 瑞王斟酌片刻。 “你们认为林丰会接受这样的安排吗?” 赵存一脸不屑:“王叔,赵依是谁,大宗朝长公主,下嫁他林丰,这天大的好事” 说着话摇摇头:“想不出林丰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赵依也骄傲地仰起头,微笑面对瑞王。 瑞王把苦笑憋在心里,知道眼前这两个小家伙,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咱关起门来就是一家人,为叔的不说客气话,我觉得与其下嫁林丰,还不如去劝说万太师,放弃御林军的统领位置,让林丰代之,这样对镇西军来说,更加显得有诚意一些。” 赵依瞪起好看的眼睛。 “王叔,我可是大宗的长公主啊,怎么会比不过一个御林军统领?” 赵存也沉着脸道:“王叔,当朝驸马,一等公爵,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御林军统领?” 瑞王脸上带了微笑,心里却是不愿意跟两个小家伙争辩这些问题。 “公主乃金枝玉叶,怎能做出闯营的危险之事,我不放心。” 他只能如此拒绝两人的荒唐。 赵依一挺胸:“王叔,我愿意为大宗牺牲自己。” 太子赵存见瑞王犹豫,连忙劝道。 “王叔,如果林丰成为了大宗驸马,其身份自然不同,万太师便再无理由拒绝其统领御林军。” 赵依也补充道:“朝中大臣们也说不出别的嘛。” 看着面前两个执着的年轻人,瑞王一时无语。 第567章 一艘战船 沉吟片刻:“这样,你们且先回宫,一切等我安排如何?” “王叔,此事需尽快进行,京都危机日甚,恐怕不能再拖延下去。” 赵存见瑞王答应下来,心中高兴,随口提醒着。 “好,且放宽心,我会尽快安排。” 瑞王好不容易将两人送出府门,站在台阶上,目送太子的马车离去。 站在府门一旁的鞠朝越看着马车走远,连忙上前躬身施礼。 “王爷,末将鞠朝越见过王爷。” 瑞王转身,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他早得家人报告,知道两人的身份。 “嗯,随本王入府一谈。” 鞠朝越和易敏两人连忙跟着瑞王进了王府大门,一路来到书房内。 “你等二人,夤夜来见孤,可是有甚要事?” 两人躬身:“王爷,事情不能再拖了。” 瑞王当然知道他们所担心的事,只是两人越级来见,不知要说什么。 “说出你们的想法。” 鞠朝越点头:“王爷,万太师不接纳林丰统领御林军,朝中重臣更是排斥偏僻之地的镇西军,这让镇西军产生嫌隙,不愿尽心勤王靖难,眼见叛军围城,京都日渐陷入危机,王爷,不能再等了。” 瑞王摇头:“何须尔等提醒本王,说出你的想法便是。” “王爷,京都城内两万御林军,尽在王爷统领之下,末将第十一营两万将士,愿听王爷之命行事。” 书房内一时沉默下去,间或有灯花爆裂声响起。 瑞王对于此局该如何解,也是心里没有章程,只是急在心里。 难道真的需要如此激烈的行为,才能让这些老臣闭嘴吗? 没有皇上的圣旨,此举无异于政变。 鞠朝越见瑞王不语,连忙说道。 “之前末将已经派部下去天枳城见过林丰。” “哦,他怎么说?” “林丰在种树。” “什么?” 瑞王一脸懵地看着鞠朝越,一时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鞠朝越苦笑:“王爷,那林丰真的在种树,天枳城内秩序井然,与京都这边截然两重天,林丰正在跟人家研究种树,根本没有理会他们。” 鞠朝越指了指身边的易敏。 思索半晌,瑞王叹口气。 “万太师在御林军中的影响力巨大,队伍不好带啊。” 他的口气有了松动,这让鞠朝越十分激动。 “王爷,万太师的影响力在急遽减退,因为所有将士都看明白的事,他还在装糊涂。” 瑞王瞥了他一眼。 “你们还有谁会觉得,此局除了林丰无解?” “车骑将军魏明,末将觉得他应该是很清楚的。” “嗯,此事如果有魏将军的支持,或许会有转机。” 瑞王把话说得很委婉,但是,鞠朝越听得很明白。 其意思就是必须将魏明争取过来,这一场京都博弈,才会有胜出的希望。 鞠朝越一拱手:“王爷,末将这就去找魏明,探探他的口风。” 瑞王没有说话,只是面带微笑,伸手取了茶盏,垂头抿了一口。 “王爷,末将告退。” 鞠朝越和易敏同时躬身行礼,后退到门口后,转身往外走。 瑞王的话随着他们的脚步传了过来。 “以后可直接来见孤。” 两人脚步不停,心中激动。 这话已经很明白地告诉他们,瑞王已经接受两人的投诚,一旦有事,两人可直接入府,无需通报。 林丰在上林府,接到了胡进才的战报。 三江府城已经被镇西军拿下,正在清理整顿中,需要派遣官吏进行接收管理。 “不错,这个胡进才成长得很快,有脑子,有行动。” 林丰赞赏着,随手将战报递给身侧的赵硕。 “通知文程,让他立刻组织官员,进驻三江府。” 赵硕立刻转身出去传令。 这是一个建在晋江岸边的巨大工棚。 许多工人正在忙碌着。 林丰身前是一张原木做成的案子,只是将一面切割成了平面,下半部分,依然还是带了树皮的原木状。 一张张图纸在案子上铺开,林丰正用笔在图纸上写写画画。 他的身边站了两个老者,花白胡须,一脸沧桑。 “郑老,你来看看,这里如此设计如何?” 一个老者听到林丰说话,连忙凑上去,眯着眼睛看图纸。 林丰一边解释,一边用手指点画着图纸上的位置。 此处,便是林丰的第三个设想的工地。 他要建造一艘战船。 自从镇西军一路从镇西打到天枳府,经过了大大小小的水流。 目前来看,晋江是最大的水系,这条巨大的水系,从上林府经过,往东可绕经同盛府。 往西是三江府,然后拐了个弯往南途径京西府,然后分了个岔。 一条往西,一条往东南。 往东南方向的这条支流,正好流经京都西城的八大卫城之二。 坎城和巽城。 如此发达的水系,必须得有战船才行。 林丰曾推演过,如果拥有一艘战船,若想从上林府,去京都城时。 奔马需七到八天的时间。 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一人双马,歇人不歇马的状况下,也得跑近三天的时间。 可是,战船就便利多了。 林丰的战船设计上,是带了风帆的。 如果顺风启航,如此距离,恐怕只需一天的时间,就能到达目的地。 按林丰的设想,自己的部队,若想进攻京都卫城的叛军。 今天出发,第二天便能出现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那是何等让人惬意的速度啊。 林丰身边的两位老者,便是他请来的船只建造师,是资深的造船师傅。 依着林丰的设计,战船上必须得有铁炮和床弩。 既然是战船,要求的便是速度和攻击性能,还要兼做运输使用。 韦豹的情报人员,对整条晋江流域的宽度和深度,都做了实地踏勘。 所以,船只的大小,林丰心中已经有了规模。 对于船只的建造,林丰不太懂,便请来两位师傅,进行指导。 自己只是运用前世的见识,对战船的装备和一些先进的地方,与两位老师傅进行探讨。 林丰的一些见解,让两位老师傅十分惊讶和赞叹。 如果林丰的战船在三个月内建成,那么,镇西军便真正成为了,海陆空三军齐备的队伍。 试问,如此一支战斗队伍,这天下还有谁能战胜? 第568章 习惯就好了 林丰自己想想都热血沸腾。 看着从西夏银州运过来的巨大树干,一根根被工兵砍削着,渐渐成形,变成战船的龙骨,林丰一时感慨万千。 自己从镇西这个偏僻之地崛起,起初只为温饱计,却没想到越做越大。 成了如今这个规模,不禁暗自感叹道。 “唉,人才啊” 裴七音一直伴在林丰的左右,听到他自己嘟囔,好奇地看着他的脸。 “你说什么?什么人才?” 林丰一笑,抬手指了指四周忙碌的工兵。 “这些全都是人才,是镇西军的栋梁。” 裴七音的注意力都在巨大工棚里的龙骨上。 “大将军的船怎么如此奇怪?” 林丰又俯身去认真看图纸,随口道。 “以后奇怪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习惯就好了。” 裴七音只能冲着他的背影翻白眼。 林丰现在关注的重点,在于战船上的风帆和推进器。 没有机械动力,这个推进船体的方法,只能以风帆为主。 但是,如果遇到逆风时,必须要使用人力推进。 那么,这个人力推进,如何做到既省力又可以发挥更大功效? 林丰知道螺旋桨的原理,也知道那是机械推动。 他想将人力推动和机械推动结合到一起,会不会将船的动力,进步到人力和机动中间的位置? 林丰在图纸上画了大大小小的一堆齿轮,大的齿轮套小的齿轮,然后是用脚蹬的方式,带动齿轮的旋转。 可以想象,船舱内并排坐上几十个身强力壮的工兵。 每个人的身前,都有一个脚蹬子,几十个人同时用力踏动脚蹬子。 将力传递给身后的大齿轮,然后由大齿轮带动一串中小齿轮。 用齿轮的比例,将这些脚踏的力,放大数倍,从而带动螺旋浆。 这是一个计算上的难题,需要自己精密地计算一番。 第二个难题,就是战船的攻击力。 床弩是当前水上战斗的好武器,但其威力,在林丰来看,还是太小了。 林丰准备搞几尊火炮,安装在战船两侧还有船头上也放一尊。 有了钢质天雷,火炮便可以发挥其更大的优势。 火炮的发射距离,要比弹石车远上很多。 而且火炮的原理很简单,制作起来没有技术上的难题。 完全可以用战船上的火炮,干预和攻击陆地上的城池。 从而避免沉重的火炮,在陆地上的运输问题。 半天时间,林丰就觉得自己的大脑开始发懵,知道是用脑过度了,必须得休息。 赵硕给他弄了个比较舒服的躺椅,让林丰躺在巨大工棚的一个角落里。 这边,裴七音给林丰沏上清茶。 赵硕见林丰气色还不错,连忙凑上前,低声说。 “大哥,咱把时间都耗在这里,京都那边还水深火热呢” 林丰端了茶盏,眼睛看着忙碌的工兵。 “难道我带兵过去,他们就会云淡风轻了?” “咱是来靖难的呀大哥,去把叛军给灭了,一切便云淡风轻了嘛。” 赵硕一边说,一边用扇子给林丰消暑。 “暂且不说能不能灭了叛军,就算是能,然后呢,不还是一地鸡毛嘛。” 赵硕陪着笑脸:“大哥,只要咱灭了叛军,我就不信,京都城内还有敢跟大哥叫板的。” 林丰点点头:“嗯,确实,谁敢跟老子叫板,一并灭之便是。” “对啊,咱是老大嘛。” “可是万一你皇大爷跟我叫板呢?” “那就大哥,不会啊,咱给他保住了江山,他感激还来不及呢。” 林丰眯着眼睛:“可老子不想给这样的皇帝保江山怎么办?” 赵硕龇牙咧嘴地不说话了,对于这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丰抬手指了指工棚内的巨大龙骨。 “记住喽,这可不是在浪费时间,而是个巨大的进步,若想摧枯拉朽地击溃叛军,这个战争利器,将会发挥重要作用。” 赵硕咧嘴:“大哥,这不就是条大一些的渔船嘛。” “算了,跟你这白痴,说不明白。” 裴七音笑道:“还真是,咋解释呢?” 赵硕瞥了她一眼:“除了大哥,咱都是白痴好不好。” “我没说你,只是在琢磨这条大船的作用。” 裴七音没好气地说。 这时,细娘不知从哪里跑过来,脸上带了汗渍和灰尘。 “大将军,这个轮子的工作原理,俺有些明白了。” 林丰微笑点头。 他准备让细娘来指挥并使用这条战船。 毕竟她对天雷的研究学习,已经到了一定深度,能更好地使用船上的火炮。 火药这个玩意儿,是个极为危险的武器,弄不好就伤到自己。 “不错,你来给我解释一下,看看正确否。” 林丰也是很耐心地在教授这个镇西军的女将军。 还没等细娘说话,就有军卒奔马过来,在工棚外下马,急速跑了进来。 “报,大将军,京都使者到了天枳府城。” “嗯?是代表谁的使者?” “报将军,他们说是代表瑞王过来的。” 赵硕眼睛一亮:“什么,我爹让他们来的?” “是,侯爷。” 林丰点头:“让他们到这里见我。” “大将军,使者队伍已经在来上林府的路上。” 赵硕连忙问:“多少人?” “三百人马,侯爷。” 赵硕一皱眉:“怎么这么多?” 细娘低声说:“大将军,不能让他们看到这些。” 林丰一摆手:“随便看,你看他们几个,都研究半天了,谁看明白了吗?” 赵硕等人都眼神迷茫,还有那些护卫,也是一脸懵逼状。 都知道林丰是在这里造一条大船,可具体来说,就是一条比别的船大得多的船而已。 当他们在吃午饭时,远处有一队人马,赶了过来。 林丰的五百护卫,将警戒线放出了二里地。 而且,此地已经被细娘的弹石车营圈了起来,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另外,上林府也派了两千府军,在外围警戒。 所以说,别看只是个工棚,却被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起来。 京都使者的三百骑,只放进了七八骑。 领头的还是大宗御林军,第十一营的武卫将军易敏。 赵硕发现,七八骑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让他十分惊诧。 第569章 你是林丰? 一众骑士在距离工棚二十几步时,下马步行来到林丰近前。 别人还没怎么着呢,赵硕已经快步跑到那群人跟前。 “咦,你你怎么来了?” 七八个人里,有一个年轻女子,虽然顶盔掼甲,一身戎装,却也一眼就能看出,一张俏脸挂着微笑。 “赵硕,是你小子啊,我怎么就不能过来看看。” “哎吆,我的大公主,您可是金枝玉叶,可别伤着碰着。” “呸,你个乌鸦嘴,到现在都没改呢。” 两人说笑起来。 此女正是大宗朝皇帝赵震的大女儿,长公主赵依。 她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三十来岁的侍卫和两个中年男子。 此时上前一步:“侯爷,一向安好。” 赵硕点点头:“哦,原来是许将军,还有两位公公好。” 那位许将军,正是大内侍卫长许进。 这次长公主赵依来见林丰,因为要闯叛军的营地,所以,太子赵存便调派了宫内的几个高手,护在她身边。 许进在宫内是公认的武艺高强,赵存首选让许进跟着长公主出行。 “侯爷好。” 许进淡淡地拱手问好。 赵硕没有理会许进的态度,点点头,引了几人来到林丰身前,一脸笑地介绍着。 “大哥,这位是” “公主嘛,你的声音那么大,谁听不到。” 林丰已经起身,面上带了微笑。 赵依一双美目上下打量着林丰。 这个人可是快磨破了自己的耳膜,整天都是林丰这个名字,无论是朝臣还是太监宫女,一说城防叛军,必然会带出林丰的名字来亮一亮。 这次总算是见了真人,却在赵依心里的落差很大。 想象中,林丰该是一个满脸凶相,胡子拉碴的凶猛汉子。 来自偏僻之地,能跟鞑子拼命,一路杀入中原,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可是,怎么会是这么一个带了和煦微笑的青年? 面色白皙,唇红齿白,身材高挑 长公主已经乱了,呆呆地盯着林丰。 韩肃身为随行太监,其反应十分迅速,连忙在侧用手悄悄拉了拉赵依的衣袖。 “哦,你你是林丰?” 赵硕笑道:“公主啊,他就是林丰,绝对假不了。” 跟在公主身边的两个太监,一个是韩肃,另一个也是熟人,叫潘阳。 当年两人奉了杜贵妃之命,前往镇西,刺杀林丰。 暴露被擒后,林丰没有灭了二人,而是放他们离去,两人至此感激。 见状两个太监一起笑着拱手说。 “确实是林大将军本尊,如假包换,哈哈哈” 长公主赵依终于缓过神来,遮掩自己的尴尬,好奇地看着忙碌的工棚。 “林大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赵硕抢着回道:“这不是在造船嘛,一条大船。” 赵依瞪大眼睛:“这么大呀!” “做小了让人瞧不起啊。” 赵硕也跟着叫道。 林丰回身让座:“公主大人,将就一些,这里坐。” 赵依摇摇头:“我想看看怎么做船。” 林丰只得冲赵硕点点头:“陪公主去看船。” “哎,大哥放心,一定陪好。” 赵硕答应着,引了赵依往工棚内走去。 两个太监见怪不怪,知道林丰根本没把皇家成员放在眼里,就连赵硕这个皇上的亲侄子,大宗冠军侯,也被支使得十分顺手。 许进站在一边,始终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身为皇宫大内的侍卫长,无论其身份官职还是家世背景,都十分雄厚。 面对一个镇西来的军队将领,怎么会主动见礼。 若在平日,那些京都外的将领,无论大小,见了他这个大内侍卫长,不跪下行礼,就算给了大面子。 今日,林丰却目光都没往他这边瞥一下。 许进并不恼怒,早就听说林丰倨傲,没想到竟然骄傲到如此程度。 他暗自观察琢磨着,如果不是林丰身边站了几个护卫,他都想动手干掉了林丰。 许进家世不俗,从小其父是花了大价钱,请了高人指点。 所以,以自己的身手,根本看不上江湖武林那些所谓的高手。 穷文富武,可不是说着玩的,想练好武艺,那得用钱培出来才行。 裴七音早已经暗中盯着许进,还有站在林丰两步远的乔巨山。 只看此人如小山般的身躯,就知道不可力敌。 程梁和叶良才两人,亦是相距不远,十分警惕地盯着靠近林丰的所有活物。 身为高手的许进,对人体的气机十分警觉。 他很快就能察觉到,裴七音的目光中,带了刺一般,让他浑身难受。 见公主要去看船,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易敏和两个御林军官,则是心中十分惊讶。 皇家长公主亲临,林丰都不带小心陪着的? 何况还有一个权倾宫内的侍卫长大人。 怪不得一众朝臣和万太师都对林丰有意见呢。 抛开靖难不谈,一个偏僻之地的军官,跑到京都来,这样身份的人都看不上眼。 还埋怨别人不拿他当干部。 尽管心中腹诽,但是,面临着京都危机,态度上必须到位。 见长公主离开,易敏带了两个军官,立刻单腿跪地,俯身施礼。 “末将易敏,携御林军中吴疆、孟仲义,见过大将军。” 林丰伸手虚扶:“好,起来说话。” 见几人站好,林丰打量他们一眼。 “听说你们是代表瑞王过来见我,不知瑞王有何吩咐?” 易敏一拱手:“大将军,我等十一营将士,皆归瑞王指挥,还有第九营两万御林军,也答应听从瑞王之命。” 林丰皱眉琢磨着他的话,这里面的信息有些大。 “这是圣上有旨呢还是” “大将军,是我家鞠将军和魏明将军,一同与瑞王商量好的。” 林丰微笑点头:“此事万太师应该还不知道?” “此事只敢对大将军说明。” “哦,那么,瑞王的意思是” 易敏再次抱拳拱手:“瑞王爷说了,只要林大将军进军京都,这两营人马,连同他王爷麾下的两万御林军,皆可听林大将军调遣。” 林丰吐出一口浊气,觉得这里面有点意思了。 “京都城内还有多少军队?” “御林军十二万人,另外还有三万镇南边军。” 第570章 休得调戏下人 易敏说着话,往四周扫了一眼,见林丰的护卫们散站在不远处,戒备森严。 他随手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双手递给林丰。 “此乃瑞王亲笔书信,请大将军一观。” 站在一边的裴七音伸手将书信接了过去,仔细观察了一番后,才在林丰默许的眼神下,将信封拆开。 易敏想开口制止,却话到嘴边给压住了。 林丰接过瑞王的信函,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 瑞王在信中说明,自己已经掌控了御林军一半的人马,让林丰放心。 一旦镇西军兵进京都,他们将配合林丰,内外夹击符王叛军。 击溃叛军后,当即封林丰为御林军副统领,可指挥御林军第九营和第十一营的四万人马。 瑞王在信中表明,此举并未经圣上首肯,全凭自己做主。 只要林丰与自己坚定地站在一起,无论是皇上还是万太师,亦或是朝中大臣,都可先放在一边,不用理会。 信的末尾,是瑞王的签印。 林丰缓缓将信纸折叠起来,收到怀里。 还未等说话,就见太监韩肃,独自一人溜达回来。 他带了一脸的笑意,轻声问道。 “大将军,不知方便否,借一步说话?” 林丰奇怪地看着他,一个太监,跟自己私下说的什么话? 只是,这个韩肃,因是自己放了他一马,心中感激,或许有什么内情,要私下对自己透露。 “唔,可以啊,韩公公请。” 两人往一旁走了几步,离开一众护卫五六步的距离。 韩肃扭头,发现裴七音仍然寸步不离林丰左右,却也没再坚持。 “大将军,这次长公主跟着队伍过来,是有要事相商。” 林丰点点头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韩肃拱手道:“恭喜大将军,长公主要下嫁大将军。” 不等林丰从惊愕中缓过神,立刻说道。 “大将军,长公主亲自前来,诚意满满,人呢,大将军也见到了,用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来形容,不为过?更别说其大宗朝长公主的身份,怎么想都是大喜临门呀大将军。” 韩肃一口气说完了话,满脸笑意地等待林丰惊喜地点头,没口子地答应。 本来林丰还奇怪,怎么一个公主,冒着战火纷飞的危险,跑到这里来。 原来是相亲来了。 刚才赵依见了林丰后,借口去看制造大船,躲开众人。 因为来时已经说好了,只要自己同意,便让韩公公前去说合。 如果自己还是没下定决心,那就暂缓开口。 本来在皇宫内,赵依是怀着牺牲自己的决心,下嫁林丰,来挽救大宗朝廷和自己的父皇。 一直到冲出叛军营地,来到上林府城外时。 赵依仍然在做心理建设,她要面对一个残暴且无礼的乡下军官。 对于牺牲自己这辈子的幸福,还是犹豫不决的。 可是,当她见到林丰时,顿时一改之前的想法,觉得此人很是不错。 竟然与自己平日想象的夫婿,在形象上有很多吻合之处。 当下心中便十分喜欢,不再认为嫁给林丰,是太过委屈自己的事情。 在看船的过程中,暗示韩公公,可以去跟林丰谈婚论嫁了。 韩肃也是心中高兴,立刻转身来找林丰。 他们高兴,林丰却是十分惊讶,他瞥了一眼裴七音,见其神色怪异,也不为过。 “韩公公且慢恭喜,此事还需谨慎对待。” “哦,林大将军还有什么顾虑么?” 林丰苦笑:“一个公主,自己冲过叛军封锁,跑到这里相亲?她父母可曾知晓?” 韩肃郑重道:“大将军放心,此事是经过皇后应允的。” “皇上呢?” “呃大将军您不知道,现在圣上对战事焦虑过甚,精神匮乏,一直身体欠佳,所以” “所以,皇上并不知晓此事,对?” 韩肃点点头。 “女儿的婚事,当爹的不知道,这成何体统?” “可是” “没有可是,别说是皇家,就是一般人家,当爹的能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把女儿嫁出去吗?” 林丰义正词严,一脸的严肃。 对于这个说法,韩肃也无言以对。 林丰心地还是善良的,小姑娘单纯,想用自己来换取京都解困,这无可厚非。 所以,并未拒绝的让公主难堪。 伸手拍了拍韩肃的肩膀。 “回去好好说一说,京都危机并非说救就能救的,叛军势大,需要缓缓图之。” “大将军,这个” “没有这个那个的,京都城易守难攻,你们不会有危险。” 想了想补充了一句:“顶多就是饿几天肚子而已,放心去。” 韩肃神色恍惚地被林丰推了回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裴七音轻声笑道。 “大将军好福气呀,我看这个小姑娘长得却是好看,又是公主呢,动心没?” “动个屁的心,想用美色来诱惑老子,这个我缺吗?” 裴七音摇头道:“一个大将军,我看除了白总管,小林将军,书雪妹子,还有谁?” “还有你啊。” 林丰故意逗她。 谁知,裴七音听了此话,一张白玉般的俏脸,顿时通红起来。 扭转身子,啐道:“您可是大将军来的,休得调戏下人。” “你是下人?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子的正妻呢。” 裴七音见他还没完,只得跨步离开他老远,忘记了自己的职业素养。 林丰心里好笑,没想到自己随口调笑几句,裴七音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大。 韩肃缓步回到大船一侧,虽然他不愿意往前迈步,奈何距离确实不远。 韩肃的脑子里紧张地琢磨着,该如何回长公主的话。 虽然林丰说的在理儿,却也架不住还是拒绝了公主的求亲。 作为一个公主,如何能受得了这个无情的挫折? 按照正常情况,林丰不得大喜过望,立刻亲自过来,扣头谢恩嘛。 长公主赵依,正跟许进和潘阳两人讨论着眼前的大船龙骨,几人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龙骨。 正叹为观止时。 就看到韩肃一步一挪地往这边走过来。 长公主面上沉静,心里却十分忐忑,尽管是下嫁,却没来由地担心。 患得患失之下,赵依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觉得韩肃不应该当众说出此事。 第571章 餐量减半 许进和潘阳理解公主的心情,也没跟着她往前走,好留给他们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韩肃经过许进和潘阳两人身前,两人还冲他微笑。 觉得如此好事,怎么让他得了去,林丰还不得重重有赏? 都琢磨着,回去得让韩肃好好请一顿好酒。 可韩肃心里憋屈,腹诽着两个人好运,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摊上这么个事啊。 无奈之下,再磨蹭,也来到了长公主跟前。 赵依并没看他,只是认真地观察着,眼前的一根原木,上面长满了青苔和老皮。 “呃公主,这个林丰的意思是” 赵依用纤白的小手,去扣原木上的树皮,一声不吭。 “未经圣上同意,他不敢私下答应此事,当然,他很高兴公主能看得起。” 赵依扣树皮的手指顿住,整个人安静地凝在那里,一动不动。 韩肃紧张地歪头瞅瞅公主的神情,只是没有表情。 半晌后,赵依轻声道:“本公主都亲自送上了门,他就敢不娶?” 韩肃耐心地说:“公主啊,此事确实需要两家长辈首肯后,再经过三媒六聘,方可” 他话没说完,赵依便怒道。 “现在是战时,京都眼看就要被叛军破城,他林丰却在这里造什么大船,身为臣子,却置圣上置朝廷置京都于不顾,这与叛军有何区别?” 赵依是真怒了。 韩肃垂头不敢接话,大气都得憋着。 “给他升官不行,本公主下嫁也不行,他到底想怎么样才行?” 韩肃依然不语,心里知道,人家公主也不是在问自己。 “难道他就是在等京都城破,父皇被那个赵争杀掉?” “还是想把京都城内的人都饿死?” 赵依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和委屈,一顿发泄后,冷静下来。 既然林丰不愿意娶她,那接下来该如何劝说林丰,即刻进京解救都城危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赵依今日必须得探出林丰的最终条件才行。 林丰则不再琢磨其他,觉得瑞王的诚意已经做到最大了。 其实,林丰不在乎他人怎么想,他从铁真境内的巴鲁碦嘶城,放弃征服铁真皇庭,直接带队来到大宗内地。 本来就是受到瑞王的请求。 到了此地驻扎下来,就是想让瑞王独立出来,跟自己对话。 谁知,瑞王总是在请求皇上的册封,或者让一众朝臣承认林丰。 虽然做了许多工作,却让林丰迟疑不前。 皇上加一众朝臣,如此作为,让林丰不爽,当然犯不上去做出力不讨好的活。 终于,瑞王意识到了自己的做法,无法打动林丰。 现在改变了策略,拿出了自己的诚意。 见易敏等几个御林军官还在期待地看着自己,便大步走了过去。 “其实给京都解围很简单,只要我这里派队伍往临都移动,京都之围立解。” 易敏等三人立刻单腿跪地,抱拳喊道。 “请林大将军一解京都之围,我等必效死以报。” “你们还能回去吗?” 易敏摇头:“叛军围城,能冲的出来,进城恐怕有难度。” “好,就随我去天枳城,看看这一仗如何打才最快捷。” 几个御林军官顿时兴奋起来,大声称是。 五百护卫队立刻集合,跟着林丰的白马,径往天枳城奔去。 长公主赵依现在不想看到林丰,更不想让林丰看到自己,但是,自己出城的任务没有完成,只能闷头带了三百护卫,跟在他们后面。 天枳城府衙内,林丰将地图在书案上摊开。 这上面的地形地势,早已经被他装在脑子里。 只不过是再预习一遍而已。 天枳府城距离京都卫城之一的坤城,有五百多里。 而临都府城,几乎有同等距离,三座城池呈三角形分布。 但是,从天枳城去临都城,需要走一部分山路,也就是天枳山脉的一段。 自己要攻击临都城,必然会带着所有装备,翻山越岭辎重难行。 如果直接去京都卫城,却是要跟叛军主力硬碰。 林丰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大脑里思考着该如何行动。 既然应承下来,就不再犹豫。 “程梁,通知各部首领,让他们来府衙开会。” 不到两刻钟,所有部队首领便齐聚府衙大堂内。 胡进才收复三江府后,已经回到天枳城军营。 王前、林巧妹、李东来、韦豹、谢重、褚娇、细娘、朱杰等人,整齐地分坐两列。 听说要打符王叛军后,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京都城。 皇宫内,皇帝赵震正在发脾气。 因为御膳房给他的菜量减了半。 “怎么回事,朕不要吃饭的么?” 万贵妃和杜贵妃正陪伴在皇上左右,一个给他夹菜,一个忙着斟了一杯酒。 “圣上,太师前天可就跟您说过的,为了保证军队的粮草,城内所有人,伙食减半,您也同意了的嘛。” 万贵妃一边撒着娇,一边说得很是清楚。 赵震眼珠子转了转,一抚额头。 “哦,好像有这么个事,唉,这头脑有点迷糊。” 杜贵妃噘着嘴道:“万岁爷,过几天,恐怕这酒也得减半了。” “怎么,军队还要喝酒?” “酿酒的没了粮食,都停产了呢。” 赵震一拍桌子:“妈的,这不是要朕的命吗?” 万贵妃连忙劝道:“我的万岁爷呀,听说城内都饿死不少人了,这喝酒还伤身,咱就少喝点呗。” 赵震听说饭量减半,倒没觉得如何,可一听酒也要减,顿时伤了心。 用手扶住额头,默默不语。 两妃正不知如何劝解时,就听赵震闷闷不乐地说道。 “你们是不是觉得,朕很无能?” “怎么会,万岁爷英明神武,天下谁人能比。” “放屁,老子英明神武,却被困在城内,让朕的子民挨饿?” 一向温和的赵震,爆了粗口。 场面上沉默了片刻。 “朕有些后悔了。” “万岁爷,您后悔什么?” “朕该听瑞王之言,重赏林丰,也许京都城便不会有今日之困” 杜贵妃不屑地说:“万岁爷别听他人胡说,那林丰也没那解困的能耐,若是有,他怎么会按兵不动,被叛军也围在城内呢。” “哦,有这事?” 第572章 一步之遥 万贵妃轻声道:“听说那林丰已经击溃叛军,解了天枳城之围的。” “都是道听途说,也许林丰已经被叛军击退了呢,一个毛头小子,是指望不上的。” 杜贵妃反驳着。 赵震一摊手:“那朕该指望谁?” “万太师和瑞王爷,便是朝廷的两根擎天柱,肯定能撑住京都城百年不倒。” 赵震迷茫地看着杜贵妃。 “百年不倒?” 杜贵妃坚定地点点头:“是的万岁爷,百年不倒。” 万贵妃眼中露出不忍,知道这个皇上最爱听糊弄之词,眼见京都城都饿死多少人了,还在自我麻醉。 “万岁爷,还是先想想办法,让百姓吃上饱饭啊。” “嗯?他们吃不饱吗?” “粮食都没了,城内都饿死了不少人。” “哦,没有粮食吃了可是,他们为何不多吃点肉?” 万贵妃无语了,眼见皇上的眼神又开始迷离,便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殿外。 京都城北,距离城门不远处,万太师令人寻了一家宅院,权做临时指挥部。 万太师正坐在书案后,愁眉不展。 脸上的皱纹,更加深密,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他心里很明白,如此坚持下去,不出旬月,京都城必破。 就在这十天之内,城内已经镇压了数起上百人的骚乱。 被饿得眼睛都绿了的百姓,哪里还顾及王法,凡是能想到有粮食的地方,都会聚集抢掠。 面对御林军的刀枪,都悍不畏死。 此时,坐在指挥部里的,还有大将军赵闻启和卫将军焦三强。 这两人是万太师的铁杆,三人是同生共死的小团体。 赵闻启眼见万太师如此颓靡,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太师,不如就让那林丰做了御林军副统领,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能力,解了京都之困。” 焦三强也附和着:“对啊,尽管让他折腾,不是还有您这正统领在嘛。” 万太师抬眼看着两人。 “尔等可是心服?” “呵呵,心里肯定不服,我只服太师一人。” 焦三强坚定地说。 万太师哀叹一声:“恐怕已经晚了,叛军气势已成,就凭三万镇西军,恐怕于事无补。” 焦三强嘿然道:“在我看来,就算林丰回心转意,也回天无力了。” 三人同时点头,对此确认无疑。 都是老行伍了,对于战场形势的把握,无疑是非常自信的。 沉默片刻。 赵闻启忽然冷笑一声:“太师,就算解不了京都之困,咱也不能让他置身事外。” “嗯?” “对啊,不能让他就这么退回镇西。” “要死也得拉他一起葬在此地。” 焦三强眨眨眼:“太师,咱该怎么做?” 赵闻启一笑:“那还用说,立刻让皇上下旨,封林丰为御林军副统领,晋靖国候,即刻率镇西军来京领旨靖难。” “嘿嘿,到时通知魏明和鞠朝越两人,约束好自己的队伍,不要乱听他人指挥就是。” 焦三强补充道。 万太师满意地点点头。 三人互相对视着,良久才露出一丝阴笑。 军师栾水站在角落里,从始至终一声未吭,他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眼见大宗都到了般地步,这些人还在算计自己的得失,难怪要亡。 皇帝赵震对万太师一直是言听计从,很少有反驳的时候。 看到万贵妃手里的奏折,立刻摆手。 “去,立刻下旨,封镇西大将军林丰为御林军副统领,晋升靖国候,即刻赴京都城领旨上任。” 万贵妃心里窃喜,能让自己的父亲回心转意,真不容易。 也不知道是谁,做出了如此伟大的壮举,能劝解了万老太师。 临都城内,符王府邸。 这些日子,符王也过得十分焦躁。 眼见京都被自己围了一月有余,还不见有所进展,心里猫抓一般。 自己距离城中那把龙椅,仅一步之遥,可就是这一步,总也迈不过去。 天枳府城还有个镇西军林丰,据报告,这家伙拿下三江府后,将整个西北地区,尽揽入怀。 大力搞起了经济建设和制度改革。 这是要与自己分庭抗礼吗? 尽管他再三催促,可是,大将军骆云飞和邱介两人,面对高墙,也束手无策。 只能是死死困住四门,等待城内的人,自己崩溃。 符王赵争已经三个晚上睡不好觉了,这几天异常烦躁,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今日午时,刚刚喝了杯酒,有了些困意。 正想眯上一觉。 忽然,有军卒疾步跑了进来,跪在门外大声吆喝。 “报,王爷,前方游骑,发现天枳城方向,有军队移动。” 符王一个激灵,连忙起身。 “有多少人马?” “王爷,据游骑报告,约有两万余众。” “哪个方向?” “正越过天枳山,往临都方向而来。” 符王顿时坐不住了,起身来到书案前,俯身查看地图。 镇西军两万人马,若是来袭临都城。 此时,临都城内只有自己的近卫军一万人,虽然皆是军中精锐,却是不知道能不能抵挡得住两万镇西军。 镇西军可是出了名的厉害,符王不敢托大。 “来人,立刻传令骆云飞和邱介,让他们调集三万人马,即刻起程,一日之内赶到临都城下。” 符王的命令,立刻被八百里急报传到了京都城下。 骆云飞和邱介看着手里的符王手令,心中疑惑。 “邱兄,这是镇西军要攻临都城?” 邱介也茫然:“不是谈得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变了卦?” 骆云飞摇摇头:“本来就不靠谱,主动权掌握在林丰手里,他想打就打,想和就和,咱们太被动了。” “唉,早干啥了。” 骆云飞见他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一瞪眼。 “咱只负责拿下京都城,其他自然有符王处置,我又能多说什么。” 邱介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只得笑道。 “骆兄莫急,从这里出发,必然会比镇西军更快,就别犹豫了。” 两人连忙去下令调集军队。 军队都是现成的,很快就有三万人马集结起来,由两万府军和一万黑巾军组成。 因为事急,时间紧迫,所以全部都是骑兵。 一声呼喝,三万骑兵轰隆隆开出了军营,放马往前奔去。 第573章 围点打援 由于前段时间,叛军被镇西军灭了好几万。 符王便从各府州凑了几万人,加上从天枳城退回的四万人,再次组成了二十万人马的大军。 此次被调走三万人马,京都城下的困境,依然没有动摇。 这次带队驰援临都的将领依然是宿众望,黑巾军统领是牛向前。 两人带了三万人马,一路疾奔。 从京都城到临都城,距离六百余里,若想一日内赶到,必须马不停蹄。 因为赶得急,前方也无法放出游骑探路。 这一片区域,已经是叛军的地盘,所以,两位首领为了尽快赶到临都复命,便下令队伍,放马快跑。 宿众望和牛向前跟镇西军打过仗,虽然屡战屡败,也算对镇西军有了些了解。 故而又被派了过来。 三万人的队伍,一直跑到黑夜,虽然前方黑灯瞎火的,但是大方向没错。 符王只给了一天的时间,两人不敢耽搁。 赶路的速度虽然减缓了许多,却依然催促队伍继续前行。 领头的马队三百人,每个人手里都举了火把,给后方的队伍指引方向。 马蹄声轰鸣,最前方带路的是常在这个区域侦测的游骑,按照以往的经验,捡一些坑洼少的地方走。 就是如此,也是深一脚浅一脚,速度提不起来。 就当他们行至半夜时,带头的游骑忽然听到前方有动静。 因马蹄声太大,无法听清是什么声音。 但是凭着他多年的战场经验,知道事情不好,随即大声喊叫起来。 “停,队伍停下” 前方队伍同时勒马,后方人马慢慢靠近过来。 一阵糟乱后,站在前面的骑队,终于听清了声音的来源。 只是也晚了,漆黑的夜里,手里的火把,成了对方的目标。 从一片黑幕中突然就洒下一阵箭雨。 有军卒惨叫着从战马上跌下去,还有战马嘶鸣,乱跳乱踢,让队伍一阵混乱。 紧接着,前方不远处,一阵沉重的轰鸣传来。 声音沉缓,却仿佛压在心脏上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有头领高声大喊:“敌袭,有敌袭,全体都有,准备战斗” 乱糟糟的队伍,各自寻找着自己的战队。 不防黑暗中再次发出嗤嗤嗤的声音,无数弩箭刺入战骑群中。 随着翻倒无数的骑兵,那种沉闷的马蹄声,也冲到了跟前。 镇西军的重甲营,在褚娇的率领下,带着无与伦比的厚重,一马当先,撞入叛军战骑群里。 一场黑夜里的屠杀,拉开了帷幕。 林丰的策略很简单,便是兵分两路。 一路明的,两万人马,拖着辎重从天枳府出营,跨越天枳山支脉,径往临都府城前进。 而另一路,则是暗中往临都府与京都之间赶去。 这一路提前了一天的时间。 典型的围点打援战术,也是被用烂了都管用的战术。 当叛军连夜赶路,疲惫不堪时,正正撞上了镇西军的埋伏。 三千重甲营后面是李东来的轻骑营,还有林巧妹的远程攻击营。 在羽箭的辅助下,本来就累成了死狗一般的叛军,被羽箭和重甲一阵冲击,队形更加散乱起来。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叛军队伍便溃散了。 尽管那一万黑巾军依然抵在前面,却已经被杀得没剩下多少人马。 再加上漆黑的夜晚,叛军根本无法分辨敌我,更是茫然无绪地一阵乱窜。 虽然也是符王的精锐部队,只是在所有条件都非常不利的情况下,短时间内便大败亏输。 剩下的时间,就是镇西军四处追杀逃窜的叛军。 直到天色放亮,才能清楚地看到,大片的田野间,横了无数叛军的尸体。 没有工兵跟随,李东来和林巧妹开始收拢部队,清理战场。 许多军卒在清点战利,回收羽箭和弩箭。 镇西军的战损也不小,漆黑的田野中,战马无法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保持平衡。 导致许多战骑倾翻,军卒被摔伤或砸伤。 战死的不多,伤者甚众。 统计数字来到林丰的手上时,已经天过午时。 林丰正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地随着大队人马,往临都城赶去。 翻山越岭,战马和辎重都很难行进,所以队伍走得十分缓慢。 前面的工兵营,正忙着修桥铺路,以保障大部队顺利行进。 “镇西军与鞑子打习惯了野战,怎么还是把仗打成了这个模样?” 林丰抖着手里的战报,皱眉说道。 胡进才策马跟在林丰的马车旁边,听到他说话,举目四顾。 “老大,这个地方跟咱镇西不太一样,野地里土质松软,灌木也多,坑坑洼洼的,在夜里很难防备。” “就你理由多,老子没让你们加紧训练吗?训练的条目里,有没有尽快熟悉地形地势?” 胡进才嘿嘿笑着:“还真是有,这些家伙觉得叛军好打,懈怠了。” 林丰严肃地说:“这种思想要不得,这可是玩命的营生,稍微出点差错,这一辈子就交代了。” 说着话,扬了扬手里的战报。 “看看,从战马上摔下来大几百,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则折断了腰椎和脖子,这一辈子可不就完蛋了吗?” 胡进才也瞪起眼睛:“啊,大几百,是老李的营,这个小子真是” “不管是谁的营,你们都得瞪大了眼睛盯着,摔坏了谁,老子都难过。” 林丰愤愤然。 赵硕也嘟囔起来:“骑了多年的战马,却摔伤了,丢人不?” 林丰抬眼看着起起伏伏的山路。 “唉,这仗不能这么打,如此精锐的骑兵,怎么能折损在骑术上。” 林丰坐的是一辆宽大的战车,谢重坐在车辕前,亲自驾着车。 “怪不得叛军步卒多,骑兵少呢。” 林丰摇头:“不只因为地势,是他们的战马也不多。” 赵硕探头问道:“大哥,这一战,弄死他们多少人?” 林丰抬手:“你自己看。” 赵硕捡起车厢里的战报,扫了一眼,便惊叫起来。 “哎,一万多?” 他抖着手里的战报,环顾四周。 “嘿嘿,如果照这个打法,二十万叛军,不够咱打一个月的。” 胡进才冷笑:“帐可不是这么个算法,这是野战,人家往城池里一躲,事就难办了。” 第574章 绕不过的深沟 赵硕压低声音:“咱老大可是说了,镇西军海陆空三军总动员,啥城在咱们面前都是纸糊的一般。” 林丰摇头:“距离能总动员还早,咱们的战船还是一堆龙骨。” “那也快,到时让叛军尝尝三军打击的滋味。” 正说着话,前方有军卒来报。 “报大将军,前方有深沟,战车和战马都过不去。” 林丰一摆手:“让朱杰去处理。” 此时的朱杰,正站在一条深深的沟壑前发呆。 这条沟壑也不算太深,目测有二十几丈,只是两头不见尽处,想绕道都不能。 军卒是能勉强攀爬过沟,可战马和战车,想都别想。 这可把朱杰难住了,斜坡太陡峭了,若想开挖,工程量巨大。 就算把所有工兵都弄过来,估计也得挖上仨月。 没办法,只能等林丰过来再说。 林丰面对如此深沟也头疼,他皱眉看着地图。 “草的,韦豹弄了些啥,怎么没见这里有沟啊?” 说着话,扭头扫了一眼身后的人群。 “韦豹呢?” “哎哎,老大,这儿呢,这儿呢。” 韦豹从人群后挤过来,眼睛四处打量着前面的沟壑。 “老大,这山里没深入过,主要是没想到咱要进山。” “别啰嗦了,赶紧派人去找路。” 林丰也清楚,多说无益,事情已经到了这里,还是得赶紧找出路。 “是,老大放心。” 韦豹转身跑了。 林丰下令全军扎营,等待新的路线。 宿众望和牛向前再次尝到了败绩,还是被镇西军给击溃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可是当他们狼狈逃出一百多里地后,都仰天长叹。 尤其是牛向前,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的黑巾军,在跟随符王征战以来,无不是所向披靡,势如破竹。 不管面对多少军队,从无败绩。 就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是能将胜利持续到最后的战局。 他颓丧地跌坐在土地上,面对冉冉升起的朝阳,一脸生无可恋。 这次又是自己的黑巾军损失惨重,来时一万人马,现在还剩不到三千。 整个针对镇西军的战斗,在自己手里就损失了四万多。 这些黑巾军卒,都是从原府军和边军中发展过来的,个个在战斗中悍勇,而且单兵素质也高。 牛向前心疼啊。 宿众望已经收拢了一部分残兵,往京都城下的大营退去。 与牛向前的心情不同,他是害怕了。 被林丰的镇西军彻底打到从心底产生了恐惧。 这些非人类啊,身披重甲,根本戳砍不动。 一场混战,净挨揍了,哪里有还手之力? 干脆,退入大营,今后不再与镇西军对面硬碰了。 骆云飞和邱介得到战败的消息后,一时恍然。 “我草,中了林丰的围点打援奸计啊,怎么想的?” 邱介瞪起了眼珠子。 “此时才想起来,太晚了” 骆云飞哀叹一声。 两人半晌才缓过神来,互相对视一眼。 “临都怎么办?” 骆云飞果断一些,一摆手:“多抽调兵力,京都城攻不下来不要紧,临都一旦有事,可就麻烦了。” “好,不行让我带兵去援临都。” 邱介不敢再乱派手下,派一次败一次。 再败几次,自己手里的黑巾军都快打没了。 其实,府军和黑巾军本来是分开打的,后来齐聚京都卫城,才合兵一处。 两人谁也没说,但是心里却在琢磨与镇西军的接敌过程。 都认为是合兵带来的隐患,两部分军队,谁也不服谁,不能统一管理,致使战斗失利。 骆云飞非常赞同他的决策。 “好,邱兄,这次咱们分开打,必须要消除身后这个隐患。” “放心,我们黑巾军还尽全力打。” 邱介本想说,他们黑巾军还没败过,却及时刹住了话头。 围困京都城的黑巾军还有八万五千人,被邱介全部调了出来,与府军分开。 浩浩荡荡,直奔临都而去。 聚在京都城北门的指挥部内,万太师和赵闻启等人,接到了黑巾军在大规模移动的报告。 几人皱眉看着战报,神色狐疑。 黑巾军要干什么? 他们的神经十分紧张,稍有风吹草动,就能让其惊心动魄。 因为京都被困,许多消息传递不畅,情报接收十分滞后。 所以,镇西军击溃叛军的消息,并没传递进来。 万太师等人坐不住了,亲自爬上城楼,了望敌情。 眼见成片的黑巾军,一队队集结后,顺着城下的军营往北行军。 最后在五里开外,汇成大队,蜿蜒向北继续移动。 焦三强皱眉:“看来是又要出什么诡计。” 赵闻启毕竟老道许多,眼珠转了转。 “太师,恐怕是咱们的封赏,让林丰的镇西军动了” 万太师手捋胡须,频频点首。 “嗯,有道理,镇西军一动,便直面临都城,让赵争慌了神。” 焦三强一脸不屑:“果然是个贪婪之徒,御林军副统领啊,嘿嘿,这就不犟了?” 骠骑将军鞠朝越和车骑将军魏明,亦站在一侧,两人偷偷对视一眼,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镇西军一动,京都城的压力顿时锐减。 眼见城下的黑巾军,这次的动静非常大,乌泱泱一大群。 目测不下十万之众。 一旦黑巾军撤离,就只剩下十万叛军,虽然不敢说出城反击。 但是,若真饿极了眼,还真敢冲出城去,跟叛军拼一把。 城上诸位将领心情都十分愉悦,起色也好看许多。 万太师几人想的是,林丰被他们用官职打动了心思,终于能牵制叛军了。 鞠朝越和魏明则是在想,这镇西军果然厉害,只要一动,就能让叛军撤离了一半的军队。 林丰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符王赵争在临都已经慌了手脚,前来救援的三万人被镇西军一举击溃。 临都孤零零地暴露在镇西军面前,他岂能不慌? 符王对苗长风的刺杀计划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就像之前花钱去刺杀太师万诠一样,看似犀利无比的暗无天日组织。 在战时,就是个渣。 只能搞些小动作,根本不敢大张旗鼓地动手。 面对军队的强烈报复,他们不敢做得太过分,也只能望洋兴叹。 第575章 空中打击 符王下令让围困京都城的军队,立刻派人支援临都城。 然后遣苗长风亲自上城督战,将城防做到极处,不能有任何漏洞出现。 整个临都城内的一万近卫军,全部调动起来,上城防守。 其实,林丰此时正在那条深沟前,琢磨着如何让辎重安全度过呢。 据韦豹的消息,这条深沟很长,若想绕路,距离远不说,沿途也十分难行。 林丰蹲在沟沿上,盯着沟底出神。 这当然是个重大的决策错误,责任人就是他自己。 当时林丰只想着以最快速度赶至临都城。 这条道比其他道路近了三分之一,自然是最佳选择。 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状况。 作为军队的绝对领导人,他自己不说,别人也不会说啥。 当然,也没人敢说啥。 林丰回到车上,拿出纸笔,开始在上面勾画。 既然避不开,那老子就开出一条路,应该比之前的计划,费不了多长的时间。 “让朱杰过来。” 朱杰快步跑到林丰的战车前,垂头站立,脸上带了愧疚之色。 作为工兵营的负责人,却没能让部队顺利通过,他心里很难过。 “不用这样,此事没你的责任,过来看图。” 朱杰抻着脖子往战车里的小炕桌上瞅。 “你看,从这里斜着往下挖,坡度尽量放长,贴着沟壁开出一条路,然后在对面也是如此操作,能看明白不?” 朱杰稍微思索一下,眼睛就是一亮。 “对啊,大将军果然厉害,我这就去集合队伍,立刻开工。” 说完,不等林丰说话,转身就跑了。 赵硕和裴七音好奇地凑过来,盯着图纸看了片刻。 “嘿,我咋没想到呢?” 裴七音笑道:“你若能想到,不也成了老大?” “也对,就我这脑子,只适合干侍卫长。” 裴七音跟他成天待在一起,也混熟了,此时调侃道。 “你若没这身份,恐怕这个什么长也干不了。” 赵硕眨巴眨巴眼睛,竟然十分认同。 “裴姐说的不错,我就是个废物。” 林丰摆手:“不要妄自菲薄,你比废物强多了。” 赵硕翻了个白眼:“听大哥的意思,小弟就跟废物差不太多的样子。” “咯咯咯” 他的话引起一阵银铃般的娇笑。 朱杰指挥几个工兵营的技术人员,寻找一处适合点,开始在沟沿上画线条,然后让工兵开始下铲子挖土。 工兵营这次出动了五千人,还有近三千的民夫。 人多力量大,轮番上阵挖土,工程进度十分快捷。 他们先是沿着沟沿往下挖出一个斜坡,然后再扩大斜坡的宽度。 另一队工兵,沿着挖出来的斜坡,下到沟底,开始在对面沟壁上开掘。 七八千人,两班轮流干活,只用了半天和一个晚上,便将沟壁的两道斜坡搞定。 看着众多的辎重车辆,缓缓沿着斜坡往沟底行进,一众人都赞叹不已。 这两道斜坡,看似十分简单,若是一般人去想,却很有难度。 裴七音好奇地看着那条斜坡,半天没动眼珠。 “大将军,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其实很简单,既然正常的道路行不通,可以适当走走斜道嘛。” 裴七音摇摇头:“这斜道也不是一般人能走出来的。” “嗯,思维问题,思考多了,你的思维就会发生扩散,见识多了,你的想法自然就多了。” 见裴七音陷入思考中,林丰也不再说话,跟着众人从斜道上下了沟底。 虽然挖沟费了半天的时间,当大部队踏过深沟,出现在天枳山脉外围时,仍然比绕道省了半天的时间。 也算是林丰对自己决策失误的弥补。 部队再往前行一日,距离临都府城就只有一百八十里左右。 这里有一座小县城,属临都府辖下,叫坎县。 县城内驻扎了五百府军,面对数万镇西军,直接吓得弃城而逃。 此时,林丰率领的两万人马,已经与李东来和林巧妹还有褚娇的重甲营汇合在一起。 同时,也接到了游骑的报告。 黑巾军八万多人,已经从京都开出,往临都方向行进。 林丰琢磨了一下,自己五万出头,对方八万多,比例稍大了些。 况且这还是八万黑巾军,比较有粘度的队伍,善于死缠烂打。 相对于自己的战骑,痛快利索地冲击方式,正好有点克制因素。 “让各部首领到我这里来。” 经过思考,林丰下令开会。 召集众人来到他的战车旁,林丰已经画好了图纸。 “黑巾军八万多人马,已经在来的路上,我们只有五万人,这一仗不能硬碰。” 他说着话,扫了众人一眼。 “这样,咱们的五万人分成三部分,各设立一个营地,相距五里左右,两座营地与坎县城,形成一个互相牵制的三角形态势。” 林丰用手指着图纸。 “这里是两个斜坡,让工兵营修整一下,坡度不大,但也是有利于我们战车的冲锋,这边则地势平整一些,利于咱们的战骑冲阵,现在分配一下作战队伍的构成。” 林丰把细节都讲述清楚,便下令让各部首领开始行动。 等众人散去,林丰又写了张纸条,交给韦豹。 “把这个指令交给白静,让她按此行事。” 韦豹行礼后,接过纸条转身离去。 等人都走后,林丰招手让赵硕靠近过来。 “你回天枳府城,去找细娘让人给你弄些天雷,然后启用咱的飞行器,从天上给黑巾军来个狠的。” 赵硕一听,顿时兴奋起来,使劲点着头。 “真正的天雷啊,好,好的大哥,我这就去。” “哎,记牢了操作步骤,别给老子丢脸。” “放心大哥,小弟这脑子您还能不了解嘛,仅仅比大哥差了” 林丰举手打断了他的吹嘘。 林丰用手指了指地图。 “如果八万黑巾军到来,该在这几个区域内建营,看好了。” 抬手又指着天空,让赵硕抬头看天。 “最好是在晚上行动,并且要看好了风向,注意气候的变化,计算好飞行距离,再选择起飞前,提前确定落点,通知接应的人马先到落点等待” 他像个婆婆一般,叮嘱着临行的游子,生怕赵硕把事给办砸了。 第576章 全力以赴 赵硕耐心地听完林丰的话,然后稍微在脑子里捋顺一遍。 “没问题,大哥,您就看我的,办砸了提头来见您。” 林丰笑骂:“你他妈脑袋都没了怎么来见我。” 赵硕挠了挠脑袋:“嘿嘿,大哥放心,我去了。” 说完,招手,让几个护卫跟在身后,上马离去。 林丰分了两个营地驻扎,在缓坡上的营地内,布置了战车。 在平坦些的营地内,驻扎了五千重甲骑兵。 褚娇的重甲营,经过选拔,已经扩展为五千人马。 林巧妹的远程攻击营也已经扩展为一万人,被分成两队,每个营地安排五千人。 其他轻骑队,各自选了营地驻扎。 因为从京都城赶过来的黑巾军,大部分都是步卒。 镇西军的营地外,没有放置过多的障碍物,只是加固了两丈多高的营栅。 壕沟也没挖,自家营地里有重甲营和战车营,都需要在平坦的地面冲锋。 一切准备妥当,所有队伍开始休整。 各部指派战队,轮班进行巡逻放哨。 其实,这些也只是例行公事,都知道,韦豹的游骑营,几乎无孔不入。 几百里的范围内,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第一时间传送回来。 邱介的八万黑巾军,一路往前推,两天后,在距离临都府城前五十里处,停了下来。 他们一改往日全军压上,猛冲猛打的阵势,开始谨慎地步步推进。 邱介手下的各级军官,也知道对面的镇西军不好惹。 虽然占据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却也毫不张狂。 军队驻营,被他们修建得十分扎实,巡逻队和明暗岗哨,密布在周边。 八万黑巾军,在营地中驻扎下来,在田野中铺开了老大一片。 正好隔在镇西军与临都府城中间,十分扎实地将临都府城挡在身后。 符王在王府中,心终于落到实处。 虽然自己安全了,可又概叹,京都城的战局,不知又要拖到什么时候。 也许再有半个月,京都城守军便垮了。 谁知这个林丰,再此关键时刻,给自己上眼药。 符王想到林丰,气的连砸带骂,让整个王府的人,都惶恐不安,大气都不敢喘。 符王今年也四十有五了,发泄了一通后,渐渐平息下来。 瞥了一眼恭立在角落里的蓝域。 “蓝先生不错,早就劝孤重视林丰,谁知阴差阳错,弄到如今的局面” “唉,先生可有甚良计?” 蓝域安静地看着符王发泄完情绪,心里早就在琢磨该如何对付林丰。 此时听见符王发问,连忙上前一步。 “王爷,如今林丰大势已成,以在下之见” 蓝域停顿片刻,扭头看了一眼苗长风。 “最好是撤回围困京都城的部队,全力剿灭林丰的镇西军。” 此话一出,堂内众人尽皆愕然。 符王皱眉,阴沉沉的目光瞪着蓝域,半晌不动。 苗长风苦笑道:“蓝先生可详细说说,如若不然,要王爷放弃就要到手的京都,是何道理?” 蓝域点头:“镇西军自进入中原以来,可曾败过?” 众人皱眉摇首。 “他们不但未曾一败,还给了我等几次重创,这在我们与朝廷军队开战以来,是没有发生过的惨痛。” 蓝域深吸一口气:“这便给了我们一个警示,镇西军要比其他军队厉害很多,需要重视起来,只要全力以赴,灭了镇西军,至于京都城的御林军嘛” 苗长风立即接话道:“对,早晚都能灭之。” 符王瞪着苗长风:“难道黑巾军以八万之众,还不能消灭镇西军?” 黑巾军统领邱介已经进了临都城,正坐在苗长风的下首听训。 见符王发问,连忙起身拱手道。 “王爷,这次末将全力以赴,必灭镇西军于临都城下。” 苗长风瞥了他一眼:“只动嘴有甚用,蓝先生已经再三说明,得重视起来。” 他看似在训邱介,其实是说给符王听的。 镇西军这么块硬骨头,不应该只让黑巾军去啃。 邱介看着他发呆,不知怎么回话。 符王一拍桌案:“让骆云飞退守京都八大卫城,再抽调两万铁骑,驰援临都。” 他这也算下了很大决心,既不想放弃围困京都,又回应了蓝域的策略。 蓝域觉得还是不够。 “王爷,以在下之见,京都城方面,只留五万人马,驻守在坤城,以御林军之能,必然不敢出城应战,便已阻挡了他们增援镇西军之路。” 苗长风急道:“一旦放开围困,京都城调粮入城,岂不是又给了他们喘息之机?” 蓝域笑道:“苗老大也说了,只是个喘息之机而已,镇西军是把锥子,能刺到人的心脏,而御林军则只是一团发面,咱松一松,他们便摊开一些,咱紧一紧呢?” 邱介点头道:“蓝先生之言甚是,只要我等紧紧手,御林军便成了一只馒头,任我们下口。” 符王沉思片刻:“万诠那个老家伙,孤知之甚详,此人老奸巨猾,统领军队久矣,不可轻忽视之。” 众人沉默,等待符王的进一步指示。 “镇西军只有五万人马,八万黑巾军,外加两万铁骑,足以制敌,尔等即刻去制订歼敌计划,争取旬内剿灭镇西军。” 见符王如此说话,知道无法再行辩解,蓝域也不再多话。 邱介拱手称是,后退到门口,转身走了。 蓝域也点点头,缓步离去。 苗长风也想走,谁知刚举步,就被符王喊住。 “长风,你的刺杀计划,进行的如何了?” 苗长风心里一叹,怕啥来啥。 “王爷,据说暗无天日已经派出最顶尖的杀手,目前并无回报,想是还在进行中。” “孤的侍卫里有几把好手,可以协助一二。” 苗长风连忙摇头:“王爷,军阵之中,很难有机会下手,这些武功高手的作用有限得很。” 符王皱眉:“好手多了,便可成事,先让他们混入镇西军,见机行事。” “王爷,镇西军控制得非常严格,且不说林丰身边都是熟面孔,就是那普通军卒,上至千夫长,下至伍长什长,都能喊得出名字。” 符王一愣:“你是说,千夫长也能喊出自己队伍里,每个军卒的名字?” 苗长风肯定地点头:“王爷,半点都不夸张。” 第577章 分而灭之 符王愣怔半晌,隐隐觉得,这次的安排,恐怕还是欠缺了对镇西军的重视程度。 以自己的军队来衡量,甲正能叫出自己手下军卒的名字不难,可到了百夫长就很勉强了。 更别说部将了,甚或部将之上的千夫长。 这怎么可能叫出军卒的名字? 哪个军官没事用心去记那么多军卒的名字? 想了半天,符王倒吸一口凉气。 “得民心者得天下,孤是不是走得有些偏了?” 苗长风没听清他说什么,探头问道。 “王爷,您说啥?” 符王挥手:“去,参与制订剿灭镇西军的计划,如果觉得兵力不够,立刻来报。” 苗长风拱手:“是,王爷,属下告退。” 他们还是小瞧了林丰的镇西军训练计划。 林丰的要求,是所有军官,都须记住属下军卒的名字。 而且,必须清楚,每个军卒的特点和特长。 作为一个合格的指挥官,你就要知道,自己战队的优缺点,才能扬长避短,有效地排兵布阵。 当然,此要求对于千夫长以上的军官,是略微放宽的。 千夫长之上的军官,可充分了解手下战队的优缺点。 对于三十骑一个战队,一万人马就有三百多战队,这样的要求,也十分严苛。 林丰认为,一支军队,必须做到纪律严明,执行力强,作战勇敢,团队协作良好。 这样才能保证每一场战斗的胜利。 这是胜利的基础,还有一个关键环节,就是指挥员的作战部署,也决定着一场战斗的输赢。 总之,从上到下,每个环节都不能忽视。 这次面对八万黑巾军的精锐,压力还是很大的。 这些黑巾军,都是历经无数战斗的老兵,相对于自己的镇西军,可谓势均力敌。 若要排开兵马,对阵冲锋。 镇西军很可能会输掉这场战役。 所以,林丰将自己的五万人马,分成了三个营地,形成互相牵制协同作战的态势。 此时,林丰正在坎县府衙的大堂里,俯身观察着地图。 随手做上标记,得利用好每一个地形的特点,一点一点吃掉这批黑巾军。 裴七音在旁捧着茶壶,保持茶水的温热。 目不转睛地看着林丰。 一个男人认真工作的状态,最是迷人,也最是让女人着迷。 时间已过子时,林丰依然没有休息的意思。 “大将军,该睡会儿了?” 裴七音温柔地提醒着。 林丰被她的声音惊醒,抬头看了看四周。 “哦,这么晚了,你去睡,我再看看这道沟渠有没有利用价值。” “大将军,都睡了,明天还是要继续的。” 林丰皱眉道:“这一仗挺难打,我睡不安稳。” 裴七音轻声提醒道:“用天雷炸呀,你不是说过吗,这仗打的就是装备,就是金钱嘛。” 林丰笑了:“呵呵,说的是,只是对方八万多人,天雷不够用。” “炸死一半,剩下的战车冲一阵,重甲冲一阵,然后轻骑收尾,简单的事让你想复杂了。” 裴七音白玉般的俏脸,在昏黄的烛火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林丰坐进椅子里,看着她黑亮的眸子。 “说得简单,黑巾军不同于其他军队,就算你干掉他们一半人马,还是个死战不退,这样的军队,在战争中很少见,也很让人头疼。” “其他军队该是个什么样子?” “一般在减员三分之一时,就该溃退了。” 裴七音问道:“那这一仗你想怎么打?” 林丰叹口气,眼睛盯着桌子上的地图。 “分而灭之。” “八万人啊,就算分开,人数也少不了。” “难点就在此处,如何分开他们呢?” 裴七音笑道:“大将军可是身在局中看不清了,咱与黑巾军的特点很明显嘛。” 林丰若有所悟地看着她。 “咦,没想到你这旁观者倒是看得很清楚。” 说着话,提笔在纸上写起来。 一边写,嘴里还念念有词。 “黑巾军只会缠战,其战斗力不强,步卒占了八成以上,移动速度慢” 说完将手里的笔一扔。 “行,有办法了,去喊王前、胡进才、李东来、林巧妹过来。” 站在门口的护卫立刻答应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时间不大,几个镇西军的高级将领,揉着眼睛出现在县衙大堂里。 林丰让他们集中到书案前,指着地图说道。 “明日你们兵分四路,每一队五千人马,开始出营搦战。” 胡进才一愣:“老大,咱这是要硬碰硬?” 林丰摇头:“不,是引诱黑巾军出营应战,然后你们带着他们开始溜达。” 林巧妹一脸迷糊:“带他们去哪里?” “他们骑兵少,步卒多,你们放慢点速度,消耗他们的体力,然后” “对,等他们跑散了队伍,咱就回马冲杀。” 李东来兴奋地一挥拳头。 王前疑惑地问道:“那他们不跟咱跑咋办?” 胡进才一脸微笑:“黑巾军的特点就是打仗没脑子,死缠烂打型的战队,有股子执着劲。” 林丰点头:“对,如果他们真不上当,你们可以绕过他们的营地,往临都城走。” “对啊,他们老大在临都城内呢,敢不跟着咱嘛。” 林巧妹也想明白了。 林丰一摆手:“咱们策略就是分散他们的兵力,然后逐步蚕食,以镇西军的战斗力和单兵素质,克制黑巾军的人多势众。” 众人一齐点头称是。 “好了,明日一早,你们各自为战,掌握好战场节奏,看看谁消灭的黑巾军多。” 四个人都一脸信心,转身往外疾走。 都想着回去布置任务,分派人手。 林丰在他们身后吆喝道:“我还是需要考核你们的战损,损耗多的,重罚。” “明白老大。” “老大你就放心。” “知道了哥。” 几个人纷纷回应着,大步跨出了县衙大堂门口。 驻守在临都城前的黑巾军,依仗人多势众,安稳地待在营地里。 邱介的想法,只要把镇西军挡在临都城外,根本没想去围困对方的营盘。 黑巾军屡战屡败,吃尽了镇西军的亏。 所以,这一次必须稳扎稳打,缓步推进,不给镇西军一点机会。 邱介已经给各部头领下了命令,敌不动,我不动。 不动则以,只要一动,就要咬住对方,直至消灭敌军。 第578章 风吹乱草 他也跟众军官分析过镇西军的特点。 对方是骑兵,移动速度快,不宜发生野战。 如果非要野地交战,必须多部合作,将对方困住缠住,然后灭之。 他这里刚刚下达完战斗策略,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镇西军的骑兵队伍,就出现在自己的营地前。 邱介爬上营地里的了望台,观察着营外的镇西军。 眼见对方分了左中右三股部队,各有五千左右的骑兵队伍。 已经逼近营地一里以内。 邱介很疑惑,镇西军面对自己近倍的人马,还敢主动出击,这是要闹哪样? 他身边有四位高级将领,都是一脸不屑。 “大将军,既然他们敢来,咱怕啥,打?” 邱介摇头:“素闻镇西军林丰,诡计多端,不可上了他的当,稳住。” 没人会认为镇西军要冲营,所以,连防御的命令都没下。 黑巾军营的前的三股骑兵,立马在一里以外,等了近半个时辰。 结果对方营内静悄悄地,并无一人出战。 三方队伍的首领分别是王前、胡进才和李东来。 三人经过沟通,觉得如此等待也不对,还不如根据老大的指示,绕过营地,往临都城进发。 就看黑巾军还能不能抻得住。 下一刻,处在敌营右侧的李东来部五千骑,开始调动,缓缓往营地右侧移动。 而左侧的胡进才部五千骑,也同时往营地左侧绕去。 只有处在中间的王前部,立马不动,等待对方反应。 邱介依然待在了望台上,随时关注镇西军的动向。 当他一脸懵地看着两支队伍,开始绕过营地往东行进时,顿时觉得不妙。 自己营地后面便是临都城,自个的老大,符王就待在城内呢。 营地与临都府城相距不足三十里,战马撒个欢就到了。 虽然他也清楚,就算让这些镇西军战骑冲到府城下,他们也无法破城而入。 但是,符王会怎么想? 难道自己放着八万人马在营地里,便放任镇西军跑到了城下,逼近老大的府邸? 肯定不行,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嘛。 邱介立刻下令:“来人,一二营去阻止左侧的敌军,三四营去拦截右侧的敌军,只需拦阻,无需追击。” 他也留了个心眼,知道步卒追不上战骑。 只要对方不来惹我们,那我们也不去追着你硬打。 黑巾军终于有了动静,数万步卒从营地内蜂拥而出。 在营门前分了左右两股,直奔镇西军的战骑而来。 胡进才告诫身边的传令官。 “稳住啊,别急着跑,等他们靠近,先用弓箭射击。” 镇西军的作战意图,早已经开会部署过,所有军官都清楚,根本不会跟黑巾军冲阵。 等对方接近百步时,众军卒开始拉弓射箭。 大片的羽箭,乌云也似的腾空而起,快速飘向黑巾军队伍。 黑巾军也是历经战阵的精锐军卒,立刻将盾牌斜向上举,挡在头脸前。 脚下却不停止,仍然踏着整齐的步伐,往镇西军战骑冲去。 两轮射击后,收效甚微。 但是受到弓箭攻击的黑巾军卒,却是心中惊讶。 手里近一寸后的木盾牌,竟然被羽箭穿透,里面露出了锋利的箭镞。 许多军卒举盾的胳膊,被羽箭刺伤。 有许多未被木盾挡住的羽箭,穿过了身上的铁甲,刺入了身体内。 黑巾军首领骑在战马上,扫了一眼,估计这两轮羽箭,射倒了上百军卒。 对于两万人的队伍,数千羽箭,只伤了上百人。 黑巾军首领脸露微笑。 “呵呵,都说镇西军厉害,老子咋没看出来呢?” 随即下令,队伍加快速度,拦住镇西军的去路。 镇西军这边。 胡进才亦点头笑道:“还不错,这才像个军队的样子,咱们往后退,速度慢点。” 众骑队开始缓缓后退,与黑巾军步卒保持着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双方一进一退,渐渐往田野中撒了出去。 黑巾军首领也不傻,见镇西军战骑不离不弃,有能力远遁,却仍然缓缓退却,就知道里面有问题。 抬眼往远处观察着,广阔的田野,一眼望不到尽头。 除了杂草外,间或有几棵小树,在风中摇摆。 并没有发现有伏兵。 “分成两队,往前兜过去,挡住他们回营地的路。” 黑巾军首领很快做出判断,决定扩大包围圈,将镇西军战骑兜在中间。 只要自己的队伍,咬住一小部分骑兵,那可就算咬住了对方。 就眼前这些镇西骑兵,被缠住的后果,肯定是全灭的下场。 他对自己的军卒很有信心,个个都悍不畏死,如狼似虎般,咬住就不会松口的那种。 黑巾军提高速度,镇西军的速度也随之增加,依然是不离不弃的局面。 这一追一逃,便奔出了十几里地。 黑巾军卒开始喘粗气了,任你的体力再强,也不可能比得过战马。 他们很希望听到收兵的命令,可惜,不知首领在想什么,整个军队仍然快速前冲。 胡进才在战马上发现,黑巾军在自己的队伍左侧,人数不少。 肯定是防止自己的队伍往营地跑。 “诸位,掉头往右侧冲一波,能杀多少算多少,不可缠战,听清楚了没?” 手下将领大声应是,挥手招呼自己的队伍,掉头开始往右后侧冲锋。 镇西战骑突然一改逃跑的态势,掉头开始冲锋。 黑巾军立刻来了精神,大声呐喊着迎了上去。 快速冲击的镇西军战骑,相距五十步时,弩弓激发。 这个十分突然,大部分黑巾军卒还没来得及举盾,便被弩箭射中。 冲在前面的黑巾军卒立刻翻倒了一片。 一波未平,又起一波。 镇西军的弩箭再次迎面射到。 三轮攒射过后,无数战骑冲进了黑巾军的队伍。 这是一波上千人的黑巾军队伍,是负责引镇西战骑来冲阵的。 只要他们咬住这部分冲阵的战骑,等后面的大部队赶上来,就算大功一件。 只是他们算错了镇西战骑的冲击力,上千黑巾军卒,半刻都不到,便被冲溃。 不是他们想逃跑,而是被无数战骑践踏过去后,无法形成有效的队形。 镇西军战骑,犹如一阵狂风,吹乱了一地的杂草。 第579章 打个擦边 战骑掠过后,能站着的黑巾军卒,几乎看不到了。 黑巾军首领大怒,连声喝骂着,指挥黑巾军队伍加快速度前冲。 惹怒黑巾军,后果很严重,这些一根筋的军卒,听到命令后,便不要命地开始冲锋。 没有一个安静地想一想,凭着两条腿,如何能追得上四条腿。 数千战骑,在黑巾军的半包围圈中,兜了一圈,呼啸来去。 胡进才见他们跑得有些快,连忙下令,让他们慢下来,等等赶上来的黑巾军。 疾步快跑的黑巾军卒,无法使用弓箭,只能埋头硬跑。 眼见前方不远处,镇西军骑兵就在眼前,快赶几步,就能追上。 只是追着追着,发觉自己的体力消耗太快,气息越来越弱。 领头的黑巾军,开始缓下步子,调整呼吸。 就在此时,镇西军战骑,突然开始掉头冲锋。 大片的骑兵,震天的马蹄声,让黑巾军卒,一阵头晕目眩。 前面的军卒,再次受到弩箭的袭击,鬼哭狼嚎地翻倒一片。 战马无情地践踏过来,眼冒金星的黑巾军卒,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只奋力举起长矛,乱戳乱刺。 镇西军战骑再次在黑巾军队伍中,兜了一圈,带走了无数生命。 黑巾军首领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不该跟人家战马比速度。 “停止前进,全体原地防御。” 命令传达到每个黑巾军卒的耳朵里,队伍瞬间停在原地。 此时不敢后退,让镇西战骑追在屁股后面打,会更凄惨。 可惜,在追逐过程中,黑巾军的两万人,在整个旷野中分得太散。 胡进才不再等待,下令战骑,擦着对方队伍的边缘,进行冲击。 战马跑得太快,在一个角一个角地啃噬黑巾军的队伍。 等大部队赶上来时,一群战骑早呼啸着跑出老远。 “往中间集中,集中!” 传令兵急促地喊着,让所有军卒集中起来,防止队伍被撕裂开。 就在队伍再次被镇西战骑撞开一群时,其他队伍终于凑到了一起。 “结阵后退,结阵后退。” 黑巾军队伍将长矛举在身前,缓缓后退着,整个万人队伍,形成一个个方阵。 步履不乱地往后移动。 胡进才不禁感叹:“好家伙,这都没乱,果然厉害。” 跟在他身侧的护卫,也高声喝彩。 因为,这些也是打了多少仗的老兵,头一次见如此硬扎的队伍。 同样的方式,也在李东来的轻骑队伍中上演着。 面对数万黑巾军队伍,依仗战骑的速度和冲击力,一点一点收割着黑巾军卒的生命。 直到对方的指挥官,明白了镇西军的战略意图,这才集中队伍,缓缓后撤。 这样的阵型,让镇西军不再有机可乘。 当天色暗下来时,黑巾军扔下数千军卒的尸体,退回了营栅内。 这一战足足打了一天,彼此都人困马乏。 邱介铁青着脸,怒瞪着垂头站在面前的几个将领。 “老子让你们缓步推进,稳扎稳打,怎么,都当了耳旁风?” 几个将领垂头不语。 “咱还有多少人?是不是只有这八万了,还要损失多少你们才感觉到心痛?” 邱介口喷唾沫,一直骂了一刻钟,才渐渐缓下来。 “若不是大战在即,老子让你们去圣母前自裁,都给老子滚出去!” 稀里哗啦,四五个将领,连忙转身往军帐外跑。 对于黑巾会众来说,在圣母像前尽忠,虽然是个很荣耀的事,却真没人想干。 林丰收到战报时,觉得有些遗憾,没有办法继续扩大战果。 这个法子,只能用一次,下一场,黑巾军肯定不会再上当。 尽管只干掉了三千多黑巾军,成果不算大。 但是,镇西军的战损很小,也算是个大胜。 还没等林丰高兴劲下去,就接到了韦豹游骑营的报告。 符王叛军两万人马,已经距离临都府城,二百多里路。 这是符王再次从京都调过来的援军。 林丰也奇怪,符王这是要放弃围困京都城了? 京都城面积大,叛军仅剩十万人马,就算还有十二万人,想围住也困难。 正如林丰猜测,十万叛军退入京都周围的八大卫城,放开了对京都城门的封锁。 霎时间,整个京都城,奔走相告,举城欢腾。 再围下去,城内百姓都快被饿死了,就连皇宫内院,皇帝的餐桌都在减半节食,更别提平民百姓。 两个月的围困,本已让人陷入绝望,再加上满城恶臭,饿殍到处可见。 整个城内犹如鬼蜮一般。 中书舍人姜蕴一家七口,算上家丁丫鬟一共二十三口子。 目前全家每天只吃一顿饭,而且还得定量,就这一顿饭,也只能吃个半饱,或者就是垫垫肚子,保持还能呼吸就好。 就算是这样,家中藏的粮食,也已经见了底。 此时正是一家人吃午饭的时间。 为了互相监督,大家都凑在一个长条桌前,面前摆了一份拳头大的粗粮饼。 一个丫鬟正一碗一碗舀着稀薄的白粥。 家主姜蕴,四十多岁的年纪,一副书生打扮,面色略显苍白。 他的正妻坐在右首,依次坐了姜蕴的妾室和女儿姜海云。 左边是他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儿媳。 一家人无精打采地看着面前的午餐,虽然眼睛里带了渴望,却没人先动嘴去吃。 姜蕴看了一眼女儿。 “海云,听说你以前在清水时,是认识林丰的?” 姜海云点点头,没说话。 姜蕴的妻子王氏皱眉道:“当年两人可是有过婚约的,老爷忘了吗?” 姜蕴点点头,看着垂下头去的女儿。 “就目前的状况,朝廷已经顾不上他人,叛军放开了城门封锁,城内的百姓都在外逃,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王氏扭头看着他:“老爷的意思是” “听说林丰的镇西军在天枳城,整个天枳府百姓安居乐业,所以” 姜蕴犹豫片刻:“既然咱跟林丰有此渊源,是否可以去投奔天枳府,也好让你们吃顿饱饭。” 大儿子姜明一脸喜色。 “爹,既然如此,咱还犹豫啥,收拾一下就走?” 姜蕴叹口气:“老夫做官近二十载,如此一去,这官身恐怕就难保了。” 第580章 各有打算 姜明一脸不屑:“爹,听说林丰官至镇西大将军,有海云在呢,怎么不给爹安排一个职位。” 王氏嗔怪地瞪了儿子一眼。 “你妹妹的婚约早已解了,怎好再提此事。” “那有什么,咱可以去求人家嘛。” 姜海云憋不住了:“爹,叛军撤了,咱可以等朝廷给您发俸禄。” 姜蕴苦笑一声:“你爹为了避嫌,哪敢去上朝,现在满京都的官员,都在站队,到底是站符王还是站皇上?” “都觉得皇上完了,符王过不了多久,就能取而代之,可谁曾想,事情开始翻转了。” 一家人沉默下来,都知道这事做得不算错。 毕竟谁也没有前后眼。 见没人说话,姜蕴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姜明,你替为父去探探林丰的口风如何?” 身为朝廷四品官员,能说出此话,已经是走到了绝路上。 他为了一家子人,不得不选择妥协,必须得放下清高和脸面。 王氏脸色难看:“老爷,城外兵荒马乱的,你让明儿出去,万一” “难道你想看到咱一家子都死在这里?” 姜蕴一脸阴沉。 姜明很为难,桌子下面,他媳妇正狠狠地拽着他的衣襟。 姜蕴见儿子不说话,失望地把目光投向二儿子。 二儿子刚满十五岁,稚嫩的脸上带了坚强。 “爹,我去。” 王氏不说话了,因为这个儿子是妾室生的。 姜蕴的妾不敢说话,却开始哭起来,抽抽噎噎地好不凄惨。 姜海云此时抬起头来,环视了所有人。 “爹,让何叔陪着我去。” 姜蕴欣慰地点点头:“海云啊,你可是救了咱一家人的性命,为父谢谢你。” 王氏默默起身。 “我去给云儿准备些衣服和干粮。” 老家人何叔,也接到家主的命令,去后院里套了马车,准备上路。 而此时的皇宫内,皇帝赵震一脸惊讶地接到报告。 说宫门前,有许多大臣前来觐见。 大太监朱启盛轻轻在皇上耳朵边提醒着。 “万岁爷,这些都是听到叛军撤退的消息,开始往皇上这边倒了。” 赵震苦笑道:“他们倒是机灵得很,受不得半点风吹草动。” 伴在皇上身边的万贵妃冷笑道:“恐怕是家中没了吃食。” 赵震颓废地摆摆手:“告诉他们,就说朕身体不适,谁也不见。” 满京都城都在寻找出路。 只有万太师这里,正面临一场抉择。 鞠朝越和魏明奉了瑞王之命,联名要求万太师出兵攻击叛军,以应和镇西军的攻势。 万太师的本意是不想动的,因为城外的叛军依然还有十万之众。 以自己的兵力,根本没办法撼动卫城的防御。 此时,万太师坐在临时指挥部中,冷冷地看着堂下几个高级将领。 赵闻启和焦三强是他的铁杆,根本不用问,他说啥便是啥。 只是这鞠朝越和魏明,渐渐与自己拉远了距离。 焦三强一脸疑惑:“太师,不知这林丰如何行动的,叛军立刻减了一半之多。” 赵闻启笑道:“镇西军从天枳城直奔临都府城,符王自然害怕,就怕救援少了,自己有个闪失。” 鞠朝越连忙道:“太师,此时正是我等出城攻击叛军的良机,让他们首尾难顾。” 焦三强冷笑道:“京都城外还有十万叛军,我等出城,有何作用?” “至少给他们一种压力,况且咱御林军亦有十万,就不信同等兵力之下,还能输给叛军。” 鞠朝越愤然道。 赵闻启摇摇头:“兵力同等,却是我们在攻城,卫城高厚,易守难攻,恐怕占不到便宜。” 鞠朝越一抱拳:“大将军,镇西军只有三万人马,却敢进攻临都府城,面对叛军十多万人,怡然不惧,咱御林军可是大宗天字一号强军,如何能被他们比了下去。” 因为京都城被叛军封锁,目前他们并不知道,镇西军已经扩大至五万人马。 面对这个问题,赵闻启和焦三强也没有话说。 镇西军三万人对阵叛军十数万,依然不怂,这让他们也无法想象。 万太师见两人哑了火,抬手轻摇。 “守卫京都城乃我等第一要务,此时不可轻忽大意,不可因叛军一时变动,就认为是个机会,也许是个陷阱。” 他的话便成了总结,也是定性,御林军不可擅动。 鞠朝越失望地扭头看了魏明一眼。 此人老成持重,向来不多说话。 魏明也觉得自己该表明一下自己的观点。 “太师,若咱不动,叛军再次增援临都时,镇西军就危险了。” 焦三强笑了:“上一次叛军十万人马,也没怎么他们,还不是让镇西军取了天枳和三江两府之地。” 赵闻启补充着:“镇西军人数虽少,但他们进可攻,退可守,不像我们,京都城是生死不能离之。” 万太师沉声喝道:“休得再辩,守好自己的位置,不可给叛军半点可乘之机,谁敢擅动,军法从事。” 众人躬身应是。 鞠朝越退出指挥部后,心里清楚,万太师的严厉是针对他来的。 虽然自己暗中投了瑞王,并不怕万太师会如何。 但是,毕竟还没撕破脸皮,而且,万太师一心为保大宗朝廷,是没有二心的。 大家都是一个目标,只是方法上有分歧而已。 况且,没有万太师的支持,自己这两万人,也成不了事。 鞠朝越无奈,只得期盼林丰尽快击败叛军,来到京都城。 只是林丰也尽快不了。 眼前的叛军营地,再次增加了两万人马,总数已达十万之众。 没有上前围困自己,已经算他们稳重。 只是双方相距二三十里地,将镇西军和临都城隔开,扎下营后,不再有动静。 对于如何打破这种僵局,林丰心里也没办法。 人家兵马太多,主动进攻肯定是找虐。 林丰让工兵在坎县城内,建了一座了望台,是在原有的二层楼上,再次用木料,增加了高度。 他站在了望台上,用千里目观察着远处的敌营。 黑巾军的营地里,帐篷挨着帐篷,林林总总一大片,军卒进出都很安稳,没有焦躁急促的感觉。 说明他们并没有想到镇西军会主动进攻。 第581章 再装一波 距黑巾军大营五里处,两万叛军也建起了营栅,军卒忙碌着搭建自己的军帐。 一切都是一副准备与镇西军长时间对峙的态势。 半点前来进攻的样子都没有。 林丰用肘撑在了望台的栏杆上,皱眉琢磨着,该如何打这一场,以少胜多的战役。 他的身后站了裴七音和程梁。 裴七音几乎是寸步不离林丰左右,就算林丰睡觉,都是她服侍在一侧。 等林丰睡着了以后,自己才洗漱一番,在一旁的椅子上窝一宿。 林丰也劝过她,这样太过辛苦,时间长了会伤身体。 而自己在军营中,根本不用担心会有杀手混进来。 裴七音仍然坚持自己的做法,并告诉林丰,自己吃苦惯了,这些都是小菜一碟。 正当三人静立在了望台上时,有军卒跑过来,递上一张纸。 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会先经过裴七音的手,检查无异常后,再转到林丰手上。 林丰展开纸张,见上面是赵硕画的一幅飞行图。 上面标注了,落点,飞行轨迹及大概的启动时间。 如果到时天气没有变化,便依照目前的计划实施。 林丰抬头看了看天空,又抬手试了试风力。 这个时候没有天气预报,谁也无法预知下一刻的天气状况。 他用手摩挲着自己的下颌,大脑中琢磨着夜晚时,该用什么方式,配合一下赵硕的表演。 对于黑巾军,他们心中有信仰。 说白了就是神神叨叨的那种。 天地间的不可抗力,对其心理的打击,十分有效。 若是再配合一下天雷的轰炸,会让震慑的效果更加明显。 林丰忽然想起自己当时炸定远府时的情景,胡进才在城下做法,手舞足蹈一番后,城楼上轰然炸裂。 那个效果绝对会让黑巾军卒们心中发凉。 “走,回去了,让胡进才到我这里来。” 命令传达下去,等林丰回到县衙大堂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胡进才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老大,您找俺?” 林丰招手让他坐下,先平息一下急促的喘息。 “老胡,你还记得咱炸定远府城吗?” “嘿嘿,当然记得,当时让俺装了个大的,又威风又飒爽,过后还有过来打听的呢。” “打听什么?” “问俺会不会做法,下个雨招个风啥的,哈哈哈” 胡进才的话,引起大堂内的众人一阵笑。 林丰点点头:“这次,我想让你玩个更大的。” 胡进才瞪起眼睛:“老大,怎么说?” 林丰招手,让他凑近了自己,压低声音。 “今晚赵硕会用飞球,对黑巾军的营地进行轰炸,他们人太多,飞球携带的天雷又少,所以” 胡进才频频点头:“知道老大,就是说,震慑力大于杀伤力对?” 林丰拍了他肩膀一下。 “成,你小子进步真快,能跟得上老子的节奏了。” 胡进才得意地挠着头,嘿嘿直笑。 “赵硕跟咱约定了时间,我算计着,该在子时一刻,你去黑巾军营前,再装一波。” 胡进才眯着眼睛琢磨了一会儿。 “老大,黑灯瞎火的,他们也看不见啊。” “这个我想过了,咱们用火把照明,再弄个弹石车,稍微改装一下,让你在上面表演。” “嘿嘿,这倒是可行,就怕时间跟赵硕对不上。” 林丰沉思片刻:“你得时刻注意天上的动静,飞球上会点燃一个火把,让你看清楚点。” 胡进才接着话茬道:“等飞球飞到黑巾军营地上空时,俺就开始做法,让那些家伙看清楚。” 林丰点头,两人不再说话,大脑中都在脑补着画面。 半晌后,两人相视一笑。 “去准备,时间不多了。” 胡进才拱手退了出去。 林丰独自坐在书案后,琢磨着行动细节,就怕有个闪失,本来可以装个大的,到时别弄巧成拙。 忽然,县衙门外一阵嚷嚷。 有军卒快步进来:“大将军,那个什么公主要进来见您。” 林丰皱眉,长公主赵依,带了三百护卫,听说林丰要打叛军,便一路跟着来到了这里。 当时说要为大宗尽一份力,哪怕微小,也算尽了心。 “让她进来。” 毕竟是个公主,在没跟皇帝翻脸前,还是稍微谦虚些的好。 长公主赵依气呼呼地走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韩肃和潘阳两位公公。 大内侍卫长许进,也一脸阴沉地跟在最后。 “林丰,本公主过来见你,还不让进?” 赵依的意思很明显,没让人来招林丰去见自己,已经很给面子了。 林丰也没起身,也没让座,只是淡淡地笑道。 “不知公主过来有什么事?” 赵依扭头扫了一眼。 韩肃连忙将一把椅子搬到她身后,服侍她坐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你们刚刚打了一场胜仗,为何不乘胜追击,一举击溃叛军?” 裴七音本来想去给公主端茶,见林丰没有表示,便站着没动。 “公主,叛军有十万人,你倒是教教我,该如何一举击溃他们?” 林丰脸上依然带着和煦的笑。 “你们昨日打得就很好啊,咱们马快,他们追不上,咱冲上去,打了就跑,如此反复,叛军必败无疑。” 赵依得意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公主是个军事天才啊,为何京都城的御林军没让你指挥呢,不然,叛军早被你打散了。” 赵依本来得意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 “林丰,你可是在讽刺本宫吗?” “我说的可是实话,公主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何叛军这么多年了,还未被御林军击败?” 赵依一时没了词,她当然不知道为什么。 许进本来站在公主身后,此时跨前一步,手按刀柄,一脸严肃。 “林丰,你可知道在跟谁说话?” 这些常年生活在皇帝身边的人,态度不是一般的骄傲。 别说面对一个镇西来的军官,就算是京都城内,位高权重的大臣或大将军,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大堂内一时安静下来。 韩肃和潘阳吓得喘气都放到了最轻。 他们俩可是深知林丰的厉害,不光是其身手厉害,而是杀人不眨眼啊。 他哪里会管你是谁,一旦不对付,便是个要命的结局。 第582章 这家伙不简单 程梁和叶良才见势不妙,往前跨了一步,挡在林丰的书案前。 两人同时握住刀柄,瞪着许进。 而站在门口的四个护卫,几乎同时将弩弓端了起来,对准了许进。 裴七音只是冷眼看着许进,身子站的很稳定。 林丰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身体后仰,抻了一下腰肢。 “我这不是在请教嘛,看你这模样,能替公主回答吗?” 许进不屑地扫了程梁和叶良才一眼。 “在长公主面前,你哪里有请教的资格,想想自己的身份,我这可是为你好。” 林丰手肘撑在书案上,摩挲着下颌,刚刚剃掉的胡茬有些扎手。 “十五万御林军,跟叛军打了好久,被一步步逼进京都,四门被封,城内百姓饿死无数,老子刚刚打了一场胜仗,你们便跳出了指手画脚,拍拍自己的心脏,早干嘛去了?” “放肆,你跟谁称老子,可知此乃欺君之罪?” 许进怒喝道。 林丰点点头:“嗯嗯,信不信我能把你们送给符王,换几两银子花花?” “你敢。” 许进咬牙切齿。 林丰不屑地一摆手:“韩肃,你来告诉他们,老子到底敢不敢。” 韩肃听到林丰说话,浑身就是一哆嗦。 眼前这两个人,都是皇上跟前,说得上话的红人儿。 可面对生死,自然还是林丰更厉害。 “哎,哎,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大将军,您多担待,咱长公主久在宫内,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许侍卫长更是久在皇上身边,不知这战场的残酷,嘿嘿嘿,多担待啊。” 他说着话,用手拽了拽许进的衣袖。 “都是为皇上着想,自己人可别弄翻了,是许侍卫长。” 许进知道这个场面对自己不利,可架不住面子上下不来,也是在硬抗。 听到韩肃如此说话,便借坡下驴,后退了两步。 “哼,若不是为皇上着想,我便取了你的性命。” 虽然后退,嘴上依然不想输了这一阵。 程梁频频回头看林丰,心里很想冲上去砍了此人。 可半天没听到林丰的动静,知道不能擅自动手,只得忍了这口气,憋在心里。 林丰当然想就此下令,将这个傲慢自大的家伙,拖出去埋了。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被自己压了下去。 目前不宜做得太过,皇城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自己还不太了解。 只是从这个侍卫长和长公主的做派上,便知皇帝赵震身边都是些什么货色。 林丰叹了口气。 “唉,好了,你们回去老实待着,别再干涉我的军事行动,也许能安稳地回到京都。” 他已经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性子。 长公主赵依并不笨,见许进如此呼喝,林丰半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就知道此人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多说无益,面对不畏皇权的人物,还是保命要紧。 这里可是战场,随便寻个由头,他们这三百护卫,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 “行,就让本宫看看你是如何战胜叛军的,咱们走。” 赵依起身,扭头就走。 几个人连忙跟着赵依跨出县衙大门。 许进可不是个愣头青,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他在宫里多年,一直伺候的可是皇上,察言观色的能力,不敢说第一,也绝对比一般人高出很多。 许进就是要激怒林丰,他想看看,林丰身边的人,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自己身上还背着杜贵妃的任务。 如果能有机会下手,才不管你大宗死活。 到时自己可以带着美人,浪迹天涯,其他人的生死,管老子何事? 只是,他发现,林丰身边的人,神情都很坚定。 听到自己恐吓林丰时,眼神都没有半丝波动,有的只是怒火。 就知道,这些人心里只有林丰,而没有皇上半点位置。 只得暂时放弃动手的打算,缓图之。 看到长公主赵依带着人出了县衙大门,程梁和叶良才退回角落里。 裴七音上前给林丰倒茶。 “将军,这个大内侍卫长不简单。” 林丰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他端了茶盏,慢慢抿了一口。 “先干大事,这些宵小,在老子的军队面前,都是渣渣而已。” 具体的行动计划,已经派人快马送了回去,如果天气环境没有变化,就按计划进行。 这也是因为热气球对环境的要求太高,得看天吃饭。 林丰再次跑到县城内的了望台上,仔细感受着空气的变化。 胡进才已经找了朱杰,让工兵营的技术兵,把一架弹石车改装成了一座高高的小型舞台。 他要在子夜时,在这座舞台上为黑巾军献舞。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气并没有明显的变化。 林丰等人,晚上也没吃饭,一直待在了望台上观察。 快到子夜时分时,才一挥手。 “成了,开始行动。” 命令被迅速传达到营地里。 一架战车拖着高大的弹石车,从打开的营门处驶出。 随行的五百战骑,簇拥在战车四周,战马踏着碎步,缓缓前行。 今夜弯弯的月牙被乌云半遮,大地一片乌黑。 一行马队在距离黑巾军营地不足二里处停下,安静地待在原处。 四周除了战马偶尔的响鼻声,再无半点声音。 当他们距离黑巾军营地还有五里多时,黑巾军的暗哨已经发现了异常。 经过确认后,迅速将消息传至营地内。 邱介被传令兵喊醒,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睡意全无。 他早就听过镇西军夜袭的厉害,立刻下令战队集结待命。 营前的轮值军卒,马上持弓上前,站在营栅隔板上,警惕地倾听野外的动静。 整个营地顿时紧张起来,无数军卒从军帐中冲了出来,各自寻找着自己的装备。 胡进才盘坐在弹石车顶上的小型舞台里,耳朵里已经听到了黑巾军营地内的嘈杂。 有些心虚地看着不远处的军营。 在无数火把的映照下,人影乱窜,各种战队在迅速集结中。 这个距离,弓箭是射不着自己,就怕黑巾军犯了神经,出营迎战。 那可就坏了已经制订好的计划。 但是,他跟林丰已经探讨过此事,觉得黑巾军大概率不敢冒着夜色出营战斗。 就算是白天,已经吃过一次亏的黑巾军,也不会轻易出营。 第583章 不对等打击 时间在缓缓流过。 林巧妹的远程攻击营,已经悄悄靠近过来,近一万人,在黑巾军营的壕沟前停下来。 胡进才抬头看了看天空,仍然没有发现半点火光。 他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等子时末,胡进才觉得差不多了,便站了起来。 小型舞台上只有他一个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用火折子将一根引线点燃。 四溜火花跳动着爬上舞台的四个角。 稍顷后四蓬火花闪过,四个角上插的火把,瞬间闪出亮光。 胡进才身穿宽袍大袖,黑白相间的条纹,脸上带了一张红脸雷公面罩。 在明亮的火光里,翩翩起舞。 营地里的黑巾军卒,被突然在半空里冒出的火光,吓了一跳。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半空中一个奇形怪状的家伙,舞动着衣袖,做着奇怪的动作。 邱介皱眉瞪着半空中的胡进才,一时不知镇西军,这是要闹哪样? 跳大神吗? 他真的是心力交瘁,从来没有如此累过。 镇西军的花样百出,弄得他总是疑神疑鬼。 两军交战,不就是各出精锐,拼杀向前。 拼的是勇气和实力。 可镇西军拼的是个啥? 昨天拼谁跑得快,今夜拼谁跳得好看? 邱介都想不顾一切,让队伍冲出去,把这个鬼东西灭了再说。 只是,压住心中的焦躁,觉得再观察一下,别又上了镇西军的当。 不管其他人如何想,胡进才在舞台上缓缓舞动的焦急时,终于看到了暗夜中出现了一点点光亮。 那漂浮在高空上,恍如鬼火般的点点灯光,让他一阵兴奋。 马上,他不但舞得更起劲,嘴里还大声念着连自己都听不懂的咒语。 见高空中的光点已经移动到了黑巾军营地上空时,胡进才高举双手,大声喝道。 “急急如律令,疾!” 一众黑巾军卒瞪着他,还在懵逼时,忽然,身后的军营中爆出一阵地动天摇的炸响。 许多站在营栅隔板上的军卒,都被震翻下来。 邱介浑身一哆嗦,扭头看着爆炸点,再扭头去看胡进才。 他是彻底懵逼了,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片刻后,爆炸点附近传出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那是许多未被炸死的黑巾军卒,被炸伤了身体后,忍不住发出的惨嚎。 只是一下子不算完,间隔不过一两个呼吸,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再次响起。 军营里又是火光冲天,人仰马翻。 这样的爆炸,沿着四五里宽的军营,一路炸了过去,好像没有尽头一般。 黑巾军终于乱起来,无数军卒抱头鼠窜。 只是自己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就是闷头硬跑。 黑巾军营地里终于乱起来,无数军卒抱头鼠窜。 这种状况对信仰圣母的黑巾军卒来说,对其心理的打击尤为严重,天地之威不可抗拒。 邱介却清醒得多,他虽然头脑发懵,依然保持着几分冷静。 “都别乱,听我命令,守在原地别动,敢乱跑者,杀无赦!” 他厉声吆喝着,让传令兵将其命令快速传达到每个军官。 “各部约束好麾下队伍,再有乱动者,重罚头领。” 一道道命令迅速传达出去。 许多队伍被调集到营栅前,严阵以待,谁也不知道,镇西军下一步将如何攻击。 邱介紧张地等待着。 炸雷终于停歇,火光中乱舞的家伙,也开始缓缓后退。 下一刻,天空中响起了无数嗤嗤嗤的声音,弓弦绷响,羽箭乱飞。 大批的羽箭,如暴风骤雨般,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集中在营栅前的黑巾军卒,许多都没来得及举起盾牌,便被一阵箭雨射翻。 邱介大声吆喝:“弓箭手,回击,马上回击。” 立刻,黑巾军的弓箭手开始弯弓搭箭,斜向上抛射。 他们无法确定目标,只是循着来箭的方向,乱射回去。 双方开始了空中交锋,羽箭在天空中交错来往。 只是,黑巾军队伍中,被射翻的军卒越来越多。 在黑夜中,无法看清,许多粗大的箭枝,竟然射穿了他们手中的盾牌,直接扎进身体里。 这便是镇西军远程攻击刚上的武器装备,脚踏弓弩。 这种弓弩比一般弓箭要大上许多,需要军卒用脚蹬踏上弦。 射程远,攻击力强,穿透力更加强劲。 一般盾牌根本无法防御。 黑巾军射出的羽箭,在镇西军的远程攻击营前十几步时,便落下,扎进了土地里。 根本无法达到射击长度。 随着黑巾军卒翻倒的越来越多,邱介终于发现了不对,大声命令着。 “撤,后撤五十步,快!” 这个晚上真让他操心劳力,从来没有这么玩打仗的,这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羽箭攻击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终于消停了。 营外静悄悄的再无动静。 邱介松了口气:“去清点战损。” 他从军营中的了望台上下来,带着护卫,来到营栅前。 有被粗大的羽箭,钉在地上的军卒,犹自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邱介摆摆手,像这种伤势,根本无法治疗,还不如给他个痛快。 有护卫上前,用刀刺入军卒的心脏,结束了他的痛苦。 另一个护卫将钉在军卒身上的羽箭拔了出来,转身递给邱介。 邱介借着营栅上的火把,仔细观察着手中的羽箭。 这种羽箭,要比一般羽箭粗一圈,长度也有普通羽箭的一根半长度。 带血的箭簇十分锋利,倒刺张开,根本无法从活人身上取出来。 看上去就让人心惊胆颤。 “派人出去看看。” 邱介命令道。 不一会儿,有军卒从营外跑了回来。 “报,大将军,营外十里内,再无敌军。” 邱介随即大步往营外走去。 一众护卫连忙跟上,有执了火把的,在前面照着道路。 邱介踏过壕沟,来到营外百步开外时,护卫的火把光芒,照亮了周围的土地。 只见成片的羽箭,插在土地里,犹如杂草灌木般。 随手拔出一枝羽箭,略一打量,便知道,这是自家的东西。 邱介倒吸一口凉气,我草的,咋啥都没射着呢? 看着大片插在地上的羽箭,根本连人家的毛都没碰着。 邱介摇摇头,看向镇西军方向,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 第584章 跟朕一个喜好 他的心情十分沉重,如此打下去,自己能否坚持到最后? 这时,有军卒跑过来,将一份清点报告双手奉上。 借着火光,邱介扫了一眼。 这一战,黑巾军死了一千五百三十人,伤五千八百多。 “草,昨天就损失了好几千,今日又是大几千,这仗没法打了!” 他恨恨地发泄着。 接着,邱介从营外来到营内,依次查看被炸出的土坑,有的地方还冒着袅袅青烟。 营地里一共十六个土坑,深度约三尺有余。 邱介咧着嘴,脑子里一片浆糊。 这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就是传说中的天雷吗? 就是营前那个做法的家伙弄出来的? 如果他再次出来,多做几次法,老子这些人马,真不够人家炸的。 邱介想想就浑身哆嗦得厉害。 整个黑巾军的营地内,一片肃静,许多军卒都搬出了圣母雕像,聚在一起默默念诵着。 邱介一一走过,心中有些悲哀。 自己打了半辈子仗,何时弄得如此狼狈过啊。 第二天午时,赵硕坐着一辆马车,拉了飞球装备,绕过临都府城,回到了坎县城内。 虽然脸上还带着黑灰,却掩不住他兴奋的神情。 “大哥,怎么样,我还是有大用的?” 林丰笑着点点头:“唔,还不错,能活着回来,可以给你记一大功。” “啊,活着回来?我炸死不少黑巾军呢。” “知道,我估计,再来上一轮,黑巾军就该崩溃了。” 胡进才闻讯赶了过来,一进门就大声嚷嚷起来。 “老大,俺装得如何?” 赵硕一撇嘴:“还不是我在背后默默付出的。” “哈哈哈,你管这叫默默付出?” “嗯嗯,你这默默的震耳欲聋,血肉横飞啊。” 几个人在笑谈着,心情十分愉悦。 林丰也是很高兴,自己的空军,第一次参与实战,看上去效果还不错。 可以想象,自己再造一个更大的热气球,四五个人在上面,尽情往下砸天雷。 而且,根本不用担心对方会伤到自己。 嘿嘿,那将是个啥状态,只是想想就让人兴奋。 况且,自己已经写了信,让白静负责,开始制作更大的气球了。 “你们来了正好,让其他人也过来,咱们开个会,商量商量下一步该怎么打。” 赵硕连忙点头:“对对对,就不能让他们消停,跟咱打架,折腾不死他们才怪。” 京都城内,万太师接到了战报,是镇西军与黑巾军的两次战斗状况。 指挥部内,各个御林军高级将领都在。 万太师看完战报后,扫了众人一眼。 随手将战报扔给赵闻启,自己则一脸郁闷地扭头去看窗外的桂花树。 他心里十分感慨,不得不承认林丰的能耐。 身为御林军统领,自己可以算是干了一辈子行伍,也打了半辈子仗。 从来没有一次,以五万人马,凭一座小县城和两座临时军营。 硬是与叛军的十万人马对峙。 仅仅是对峙还说得过去,竟然还敢主动出击,蚕食了黑巾军近万人。 而自己几乎连根毛都没损失。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类? 他脑子里怎么想的? 赵闻启心中更是郁闷,本来他的想法,是将林丰的镇西军拖下水。 自己不好过,咱都别好过的意思。 却哪里想到,镇西军这仗打得,不但让人无话可说,竟然连自己在心底里,也不得不生出些佩服之意。 从他知道镇西军开始,历数每次战斗过程,都是堪称教科书式的经典。 很多打法,自己也能想得到,可就是没用上。 唉,这大半辈子算是白活了。 在众人里,最高兴的就是鞠朝越,他已经暗中随了瑞王这一边,而林丰则是瑞王的人。 那么,他跟林丰也算自己人了。 自己人做出这么惊人的成绩,他当然高兴。 到时候,林丰的镇西军打到京都城,自己归属御林军副统领,没半点毛病。 想想以后,能跟着这样的首领打仗,哪能不惬意舒爽啊。 眼前的万老太师唉,不多想了。 鞠朝越手里捏着战报,脸上不带半点表情,只是暗中观察着众人的神情。 焦三强却是不服。 “叛军被咱拖了许久,早磨尽了锐气,却让镇西军捡了便宜。” 没有人应和他,都知道此人嫉妒心强,属于无理争三分的性子。 魏明沉吟片刻后问道。 “为什么叛军十万人马,却据营不出,任凭五万镇西军在营前示威?” 焦三强冷哼道:“我刚才不是说过嘛。” 魏明的目光却看向站在万太师一侧的军师栾水。 栾水本不想说话,见魏明看着自己,只得一笑。 “镇西军自进入中原以来,以三万铁骑,屡战屡胜,曾经大败叛军于天枳山下,恐怕这次邱介有了心病,想稳扎稳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已。” 众人不语,许多人都在心里赞同,却不敢说出来。 万太师面沉似水,阴鸷的目光里透出冷意。 “老夫早已经奏请圣上,封林丰为御林军副统领,晋靖国候,想必此时他已接到圣旨。” 焦三强立刻笑道:“万太师目光如炬,早就看出林丰定能胜任此职。” 赵闻启也附和:“嗯,想是万太师的鼓励,让镇西军振作,才能打出如此战绩。” 鞠朝越心下鄙视,你们当时都瞧不起人家,镇西军也没败过啊。 此时,最高兴的莫过于皇帝赵震。 初闻镇西军胜利的消息,正值他为数不多,清醒的时候,顿时龙心大悦,神清气爽。 本来皇后跟他提起过,自己的女儿长公主赵依,已经去了天枳府城。 目的是下嫁林丰,以求林丰率镇西军进击叛军,解救京都危难。 赵依是赵震最喜欢的女儿,不但聪明还漂亮。 想想女儿为了自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赵震就心疼不已。 为了此事,赵震还单独找皇后发了一顿脾气。 谁知现在打脸了,自从女儿去了天枳城后,林丰的镇西军立刻就动了。 不但挺进临都,还在中途干掉了前去支援的三万叛军。 让赵震拍着大腿一阵叹息。 “唉,早知道这林丰跟朕一个喜好,问题不早就解决了嘛。” 第585章 有人做法 杜贵妃翻了个白眼:“哼,他哪里配跟皇上一个喜好,可惜了长公主,妾身想想心就疼得厉害。” 万贵妃皱眉道:“姐姐,皇上刚刚平静下来,又挑起些有的没的” 杜贵妃连忙假装擦擦眼泪,换了笑脸。 “皇上莫怪,只要镇西军能如愿退敌,就都值了。” 赵震沉默着点点头,扫了一眼奢华的大殿。 “镇西军不错,好,好,朕还在,皇宫还在,皇城也在,朕的江山还在。” 皇帝赵震很是高兴,可身在临都的符王赵争,却在大发雷霆。 他也不知道发了几次火了。 好像是自从镇西军出现在中原,他便时不时发泄一次心中的憋屈。 八万黑巾军,被五万镇西军牵着鼻子玩呢。 大将军邱介还亲自领军过来,怎么这仗还是打成了这个样子? 这还是那个,自己曾经逢人就夸的邱大将军吗? 符王瞪着跪在地上的邱介,一只茶盏,差点砸到他的头上。 “蓝域,你来说说,问题到底出在何处?” 蓝域连忙上前躬身施礼。 “王爷,镇西军的林丰,咱们几乎已经投入一半的力量来对付此人,只是在下觉得还不够。” “什么,还不够,难道要让本王放弃京都,把人马全部调过来?” 蓝域苦笑:“王爷,目前的态势您也看到了,十万对五万,依然不占优势,林丰此人,再重视也不为过,实为王爷您登基之路的心腹大患。” 符王皱眉看着蓝域。 “难道真要全部压上?” “王爷,京都城的御林军,已是咱手下败将,等咱灭了林丰,再回头时,他们依然无法挺起腰杆。” 苗长风在一旁摇头:“蓝先生说得有些重了,咱二十万人马,全部压过来,就为这五万镇西军?” “苗老大,这京都城摆在那里,自己跑不掉的,可林丰在侧捣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灭之。” 蓝域说得十分坚决。 邱介匍匐在地,没敢起来。 可是听到这里,不得不开口。 “王爷,此事还需商榷,二十万人马调动起来不易,可镇西军大部分是骑兵,要是跑起来,根本围不住。” 蓝域连忙道:“或许围剿不了镇西军,王爷可趁势将五府之地收回,进一步扩大咱的优势。” 符王手指敲打着书案,皱眉沉思起来。 眼前这几个心腹,平时个个遇事胸有成竹,怎么一遇到林丰,就成了患得患失的样子呢? 符王思考半晌,转而问道。 “邱介,那日夜间的天雷是怎么回事?” 邱介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斟酌着词语。 “王爷,半夜里,营地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站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像是在做法。” 其他人都盯着邱介,一脸狐疑。 “紧接着,天空中便落下了天雷,把军营炸出了十几个深坑,军卒死伤无数,十分凄惨。” “你确定是天上落下的天雷?” 邱介一脸迷茫:“当时末将的注意力全在营外,谁知身后便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再回头时,整个营地一片火光,根本无法确定天雷的来处。” 符王叹息着:“早就听说林丰善用天雷,难道真是如此?” 蓝域摇头:“王爷,不要相信这些装神弄鬼,在下觉得,肯定是林丰弄出的诡计,故意蛊惑军心。” 苗长风一摊手:“蓝先生,是啥诡计呢?” 蓝域噎住,他只知道不可能有人引下天雷,但具体是个啥,他怎么会知道。 稍一停顿,蓝域苦笑。 “苗老大,不知圣母保佑你们吗?” 苗长风倒是不觉得如何,邱介不愿意了。 “蓝域,此话我可当你是在挑衅黑巾会么?” 蓝域两只手乱摇:“不敢不敢,只是类比一下而已,邱大将军何必当真。” 虽然如此说话,可在场的人都清楚,圣母是真靠不住的。 符王冷哼一声:“若是真有用,今日你邱介便去将镇西军灭了,让孤跪拜圣母都可。” 邱介顿时瘪了茄子,他可不敢主动去攻击镇西军。 躲在营地里都被打成这个模样,若将军队开进旷野中,还不是任人宰割。 蓝域见符王不肯放弃京都,只得再次提出建议。 “王爷,镇西军都是骑兵,他们移动速度快,攻击力强,咱在野战中赚不到便宜。” “然后呢?” “王爷,咱可调集战马,组成一支骑兵军团,缩小与镇西军的差距,然后以人数上的优势,剿灭他们。” 符王等几人也觉得这个方法靠谱。 “好,就如你所言,让所有府县立刻集中搜集战马。” 扭头瞪着邱介:“你负责训练骑兵队伍,争取短时间内,与镇西骑兵一争长短。” 邱介躬身拱手:“是,王爷放心,末将这就去布置准备。” 符王吩咐完便转身进了内堂。 蓝域见邱介还在犹豫,便叮嘱了一句。 “大将军,训练来不及,可在军中挑选善骑者,组成精锐骑队,用步骑组合,战而胜之。” 邱介略一思索,拱手道谢。 “多谢蓝先生教我。” 叛军放弃了围困京都城后,大批饿坏了的百姓纷纷逃出城去。 瑞王下令,严进宽出。 因为城内已经没了多少粮食,老百姓吃不上饭,只能出城逃荒。 但是,你出城了,再想进来,可就难了。 也是为了防止奸细混入城内。 城门放开,各种信息也开始与城外通畅起来。 林丰终于接到了圣旨。 赵硕一脸喜色:“这圣旨可是真真儿的啊大哥,从今儿起,您就是咱大宗御林军副统领了,靖国侯啊,小弟拜见侯爷。” 说着话,单腿跪地,俯身行礼。 林丰随手将圣旨往书案上一扔:“少来这一套,就跟我多稀罕这官似的。” 赵硕嬉皮笑脸地凑上来。 “大哥,这官越大,责任就越大,面对十万叛军,咱下一步怎么搞他们?” “切,这就露出你们皇家的丑恶嘴脸了?” 赵硕用手摩挲着自己的脸颊。 “丑恶?小弟这张脸,相当年在京都城,不敢说第一英俊,可前三应该跑不了的。” 裴七音忍不住了。 “男人到了这个年龄,拼的是气势,至于脸长得好不好看,不重要。” 第586章 比个武而已 赵硕一挺胸:“气势是,除了大哥,谁还会比得上我?” 林丰敲打着书案:“你大爷这次玩真的了,又是封官,又是送闺女的,真急了眼。” 赵硕连忙点头:“是啊,赵依可是我皇大爷最心爱的女儿,那是赐了封号的,不然谁敢称长公主。” “那个大内侍卫长许啥的,你可了解?” 赵硕一脸不屑地说。 “许进嘛,原来就一混子,还跟我屁股后面玩了一年呢。” 林丰不太信他说的话。 “你确定他是个混子?” 赵硕见他问得郑重,连忙仔细回忆了一下。 “呃当时也没太注意他,据说这小子,身上还是有真东西的,他爹是我家的一个什么亲戚来的,家里有些资财,具体不太清楚了。” 林丰这才点头:“嗯,确实有真东西,从此人的气势上看,不简单。” 裴七音轻轻道:“这是对自身能力的信心” 赵硕不关心这个,只是急着问。 “大哥,叛军这么多,下一步的仗不好打啊。” 林丰一笑:“有什么不好打的,老子用钱堆死他们。” 赵硕一脸懵:“怎么个堆法啊?” “细娘的弹石车营已经增加了人手,在加紧制作天雷,还有朱杰的工兵营,开始大量打制脚弩,这个玩意儿盾牌和盔甲都挡不住,还有李英子的被服厂,正在赶工制作更大的飞球,我要让你们看看,一场摧枯拉朽式的战斗,即将上演。” 林丰豪气地一挥手,结束了演讲。 话讲得豪情万丈,听得人更是热血沸腾。 赵硕仰面向上,以崇拜的眼神看着林丰,一时陷入呆滞中。 “哎,醒醒,你赶紧去挑几个聪明的,训练他们驾驭飞球,后面用人可就多了。” 赵硕摇摇脑袋:“得嘞大哥,这就去选几个精神的。” “不用好看,脑子,关键是脑子,明白?” 林丰用指头点着自己的头告诫赵硕。 “嗯嗯,明白了大哥。” 赵硕答应着转身跑了出去。 赵硕刚走不一会儿,长公主赵依又闯了进来。 都知道她是当朝的长公主了,门口的护卫不敢过分阻拦,被她挺胸挤进门来。 林丰也不以为过,仍然给当今皇帝留着几分面子。 “林丰,你弄的什么东西啊,昨晚吓得本宫没睡着。” 林丰坐着没动,淡淡地看韩肃搬了把椅子,伺候赵依坐下。 “天上打雷呢,这你也找我。” “天上打雷?你少蒙人,都说是你弄出来的呢。” “你有事吗?” 林丰语气里,已经没了对长公主的半点尊重。 他有点讨厌这个自以为是的女子。 韩肃和潘阳两个公公心都悬着,就怕他们双方又吵起来。 许进身为侍卫长,不得不跟着赵依过来,他已经弄明白,在军营里,自己根本没机会对林丰动手。 勉强动手,不但弄不死对方,还得连自己搭进去。 许进是个极度自私的家伙,对自己不利的事,坚决不干。 尽管杜贵妃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那又怎样,当然不能损耗自己的利益。 “林丰,你怎么能跟长公主如此说话。” 许进喝道。 他不得不继续装下去,免得让别人看出破绽。 “这里是战场,不是皇宫大内,你们最好收起那套说教,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别影响我的军事行动。” 林丰冷冷地看着许进。 他的目光中有挑衅的意味,若此人压不住自己的性子,那自己就可以寻个由头,搞掉了他。 许进咽了口唾沫:“林丰,长公主这次是来夸奖你的,昨晚又打了胜仗。” “有奖品吗?” “呃” 许进扭头去看赵依。 林丰一笑:“若只是口头嘉奖,就免了。” 赵依皱起好看的眉毛:“林丰,你干嘛总是针对我呢?我没有恶意的。” 林丰一摊手:“是我针对你吗?我又没跑到你们屋子里,吆三喝四。” “唉,好,我这次确实是来嘉奖你的,虽然没有奖品,但你这一仗打得很漂亮。” “我说免了。” 赵依急了:“虽然我没有奖品,可朝廷已经给你加官进爵了啊,这还不够?” 林丰叹了口气:“公主大人,这跟你有毛关系?” “你” 赵依气的小脸通红,呼吸急促。 许进冷哼一声:“朝廷是大宗的朝廷,大宗是赵家的天下,朝廷的封赏怎会跟长公主没关系?” “那你的意思是,大宗朝廷是长公主说了算?” “我可没说,只是说跟长公主有关系。” 林丰抬手指着大堂里的几个护卫。 “他们都是大宗的子民,跟大宗朝廷都有关系,可就是说了不算,老子受到朝廷封赏,怎么着,我还得感谢这大宗天下的子民么?” “你这是狡辩。” “切,老子闲着没事,跟你狡辩个毛线。” 裴七音憋不住,噗嗤一声,连忙垂下头去。 许进也怒了,瞪着林丰叫道。 “你,你跟谁称老子?” 林丰斜睨着他:“许进,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到这里找骂,你知不知道,京都城里的人,到现在还饿着肚子,你有本事给老子到前线冲一阵,也让大家佩服你是个英雄。” 许进怒道:“你有镇西军冲阵,我只有三百护卫,有本事你跟老子单挑,你赢了,我跪下叫爷爷都成。” “哦?你想跟我单挑?” “怎么着,就问你敢不敢?” “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子单挑?” “大宗皇室大内侍卫长,有没有这资格?” 林丰点点头:“身份上没得说,可身手就不知道够不够资格了。” “够不够资格,试试不就知道了。” 许进心中暗喜,这林丰也不过如此,几句话就让他上当。 只要敢跟自己动手,可就别怪老子手狠了。 “好,那就试试你的身手。” 林丰站起身来,做了几个舒展动作。 裴七音连忙上前拦在一侧。 “将军” 林丰笑道:“不用紧张,就比个武而已。” “可是,刀枪无眼,稍有差池,事情就大了。” 许进嘿嘿冷笑:“都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军人,还怕这怕那的,没得让人嗤笑。” 林丰顿了顿:“果然,刀枪无眼,万一伤了谁都不好,还是算了。” 第587章 他看不上我 许进急道:“害怕了就说,武艺这东西可不是用嘴吹出来的,得有真活才行。” 林丰沉思片刻:“那万一伤了人怎么办?” “既然是比武,受伤难免,谁也别怪谁就是。” 许进昂首挺胸,大声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试试你的功夫,看看是否真能胜任大内侍卫长。” “尽管放马过来。” 许进后退一步,将手放到了腰侧的刀柄上。 林丰再次申明:“咱可说好了,刀枪无眼,伤到了莫怪。” “就是如此,别再啰嗦。” 裴七音紧紧拽住了林丰的衣袖,不让他往前走。 林丰拍了拍她的小手,冲她一笑。 “走,咱到庭院里试试,别给人家拆掉了屋子。” 赵依坐着一直没说话,她也期望许进能借机打掉林丰的傲气。 众人跟着都往院子里走。 程梁悄悄靠近林丰:“将军,让我去跟他过过手?” 林丰边走边摇头:“你不是他对手。” 叶良才也急了:“大将军,我去。” 林丰摆手:“你们都不行。” 说着话,他们来到了院子里,眼见许进已经站在院子中间,手握刀柄,冷冷盯着林丰。 林丰心里暗自点头,这个家伙确实有两下子。 只看站姿,便知道不俗。 裴七音依然拽着他的衣袖不放,脸色泛红。 “你你怎么” 林丰一笑:“准备好了么?” “尽管来便是。” 许进不屑地喝道。 “好,乔巨山,带上你的铁棍,去试试这位大内侍卫的身手,生死之战,可要小心喽。” 林丰沉声喝道。 站在院门旁的乔巨山一愣,眼珠子看了看许进。 只是一瞬的呆滞,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应是。 一伸手,从门旁将自己斜竖的铁棍拿在手里,大步来到院子中间,与许进相距五步站定。 许进立刻傻了,我草,怎么不是林丰亲自下手? 眼前这个小山般的巨人,只看那胳膊粗细的铁棍就知道,绝对不凡啊。 裴七音差点伸手去拧林丰,幸亏知道自己身份,努力把持住了。 “你,你可吓死我了” 林丰得意地嘿嘿直笑。 “想让老子上当,去喝老子的洗脚水。” 许进看了看乔巨山,再看看林丰。 “你这是” “废话少说,就问你敢不敢,怕这怕那的,没得让人笑话。” 林丰将许进的话反击回去。 许进听到耳朵里,心下却不是滋味。 “乔巨山,你在干嘛?” 林丰喝道。 乔巨山顿时身体一抖,手中铁棍一竖,夹了风啸,冲着许进就砸过去。 许进无奈,此时已经退不得了。 当然,对于单打独斗,他还真没怂过谁。 腰刀瞬间出鞘,身体一晃,躲过乔巨山的铁棍,刀光闪动间,砍向乔巨山粗壮的手臂。 乔巨山是武状元出身,武艺自然不俗。 当时被林丰拍了两刀,实在是受环境影响,自己太大意了。 如果两人摆好架势,正式动手比试,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被人伤到。 而许进的身手更是厉害,能做到大内侍卫长,虽然不完全靠武艺,但武艺高强也是基础。 两人翻来覆去,打得县衙大院里鸡飞狗跳。 尤其是乔巨山的铁棍,砸碎了地面无数块青石。 崩起的碎屑,让众人狼狈地四处躲避。 面对如山的压力,许进从容进退,毫不落下风。 此时赵硕也从外面回来,一进县衙大门,就看到了两人翻腾的身影。 再一转眼就看到站在角落里的赵依,正呆呆地看着比武的两人。 赵硕连忙贴着墙壁,转到赵依身边。 “公主,你们咋又来找事啊?” 赵依终于看到了个亲人,一双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雾气。 “我我本来是要嫁给林丰的,谁知他根本不领情,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话,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赵硕慌乱地摇着手:“哎哎,别哭别哭,你嫁给林丰是另有目的,要我也不能接受啊,又不是两相情愿,干嘛当个真事儿。” “可是,可是我是” “知道你是长公主,但是在林丰这里,啥都不管用,就算皇大爷来了都” 赵硕及时刹住,没有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你也不看看我,冠军侯,照样给他当跑腿的,我又说啥了?” 亏他反应快,及时拐了个弯。 赵依没在意,依然抽抽搭搭地:“今儿我是来夸奖林丰的,谁知就打起来了。” “我说长公主大人,如果你真想帮忙呢,就窝在屋子里别出来,这里是战场啊,一旦出点事,谁都不好交代不是。” 赵硕继续劝慰着。 “我,我也想出点力嘛。” “你已经出了大力,连人都要为此嫁出去了,皇大爷肯定会高兴的。” “父皇他” “放心啦,京都城已经解了困,粮食很快就会运进去,只要林丰在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赵依自己擦了擦眼泪,一双黑亮的眸子里透出迷茫。 “赵硕,你说,林丰怎么就那么神奇呢?” 赵硕叹口气:“唉,我大哥神奇的地方多了去,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嗯?你大哥?” “哦,我认了林丰做大哥。” “啊?那他岂不是” “没有岂不是,各论各的,我俩就是亲兄弟来的,跟别人没关系。” 赵硕连忙解释。 赵依琢磨了片刻:“赵硕,林丰怎么老跟我闹别扭?” 赵硕苦笑:“大公主啊,你来这里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谁见了都烦。” 见赵依一脸不解。 “我跟你说哈,不管谁来这里,是龙就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外面十万叛军呢,谁能拿我大哥怎样了?” 赵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赵硕见她有些开窍,继续劝导。 “咱赵家得好好待人家,你想想,人家出人出力出钱,可不都是为了咱赵家的江山社稷嘛,你来了跟人家甩脸子,到底是来成事儿的还是来败事儿的?” 赵依撅了嘴:“可他看不上我。” 赵硕笑了:“我大哥身边不缺美女,他需要的女人,必须温顺贤淑,更重要的一点是,得聪明过人。” “聪明过人?” 第588章 他在准备什么 “对,需要理解和支持他,还得能跟上了他的思维。” 赵依一咧小嘴:“啊?要求这么高。” “你以为呢,是个美女就成,一路打过来,那大哥可不有的是女人嘛。” 赵依哀叹一声:“原来是这样啊,你不早说。” “你也得给我个机会说啊。” 两人正说着话,比武场中有了变化。 乔巨山一身巨力不说,皮糙肉厚,如果砍刺不中要害部位,根本不惧刀枪。 许进终于抗不住了,稍微一个疏忽,手中的腰刀便撞到了乔巨山的铁棍。 他就觉得半个膀子都麻了,刀也脱手飞了出去,人往后退。 乔巨山的铁棍依然追着他往前杵,眼见杵到了许进的胸口。 许进脚下被砸碎的青石一绊,身体后仰,正好卸了铁棍杵到胸口的巨力。 许进的身体在地上翻滚着,口中喷出血来。 林丰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场中的情景。 乔巨山没有听到停手的命令,铁棍依然急追许进。 眼看许进就要被毙于棍下。 赵依待不住了,人都被打翻在地了,怎么还打啊,这不是要人命嘛。 她不顾赵硕的劝阻,抬腿就冲了出去。 “停,停下,不要打了” 赵依快步往前跑,正好迎上翻滚过来的许进,一个翻身躲到了赵依后面。 乔巨山只得将差点砸到赵依的铁棍拉回去,往地上一柱,嘭的一声,气势十足。 许进终于可以松口气,用手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眼里露出惊恐。 若不是长公主,自己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他坐在地上,扭头瞥了一眼林丰,心里暗自惊悚,这个人根本不顾自己是个啥身份,就算是个亲王,也一样被要了命去。 赵硕也赶过来,低头看了看许进,不只嘴角,下颌和胸前,都是鲜血。 看来乔巨山杵的这一棍,很是不轻。 林丰见赵依拦在前面,知道再没有借口杀掉许进。 “嗨,连老子的一个侍卫都打不过,还想跟老子过招,太自大了些。” 淡淡说了一句,转身跨进了县衙大堂内。 赵硕冲赵依摆摆手:“回去,去给他弄点药喝,没事别再过来了,记住啊。” 他是很担心,这个骄傲的长公主,再过来找事。 林丰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一旦惹恼了他,谁都敢下手宰了。 当年连自己都差点被他活埋了呢。 在这里摆谱? 还是醒醒。 林丰回到大堂内,大声道。 “真猛士也,来人,看赏。” 程梁知道林丰说的是什么,立刻大声应是。 转身出了门口,招手让乔巨山过来。 “来,大将军有赏。” 乔巨山一脸喜色,大步跨进了县衙大堂内。 许进被韩肃扶着出了县衙大门,然后改由护卫搀扶,一路上又咳了两口血。 韩肃和潘阳两位公公,也是宫内的高手,知道许进伤得挺重。 “许大人,咱先去医馆看一看?” “不用,跌打损伤,我经历得多了,死不了。” 长公主是乘坐马车,本来他们三人是骑了马的,只是许进这个状况,上不得马。 就怕没被打死,让马给颠死了。 韩肃琢磨再三,还是开口劝道。 “许大人,人家这是下了死手,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还是服个软算了。” 许进只是上了林丰的当,本来还想找机会干掉林丰。 谁成想,自己差点被人家干掉。 “多谢韩公公提醒,我都这个模样了,不服软成吗。” 韩肃一伸拇指:“不愧是万岁爷的贴身侍卫长,能屈能伸方为英雄。” 许进摇头苦笑:“这里有五万镇西军呢,林丰一句话,咱这三百来人,渣渣都不带剩的,还能如何?” 潘阳在一旁忍不住道:“叛军十万呢,还不是老实在营里待着。” “唉,说的是,惹不起咱就躲着呗。” 几个人说着话,一路进了驿馆。 目前的战争态势,林丰的镇西军不动,邱介的八万黑巾军也不动。 后来的两万府军,更是不敢擅动。 所以,叛军十万人马,与五万镇西军,就在临都府地面上,安静地对峙起来。 这也让一众大佬们,心中直犯嘀咕。 符王这边知道邱介在组建骑兵军团,可京都城内的一众大佬们,心里没底。 皇帝赵震早就派人去召瑞王和万太师。 两位朝廷重臣急急忙忙来到宫内,在成德殿内拜见万岁爷。 “二位爱卿,对临都战局是如何看的?” 皇城内,因为调运了粮食进来,家中有粮,心内不慌,赵震也有了精神。 而且,镇西军改变了战局态势,心中便对胜利有了希望。 所以,更加关心战局的走向。 瑞王点点头,他对皇上关心战局,十分欣慰。 若早如此,也不至于将京都城弄成一座人间炼狱。 “皇兄,叛军想是被镇西军打怕了,虽然人数众多,却不敢轻易进攻。” “哦,那为何镇西军也停滞不动,何不乘胜进击?” “皇兄,毕竟叛军人数众多,主动进攻,很有可能陷入困境。” 赵震听了,心中迷茫。 “那如何是好?” 万太师本不想说话,见皇上的目光看向自己,只得咳嗽一声。 “皇上,若想反击,还须等待时机。” “老太师,须等待什么样的时机?” 万太师心里腹诽,老子哪里知道什么时机,那是林丰的事,与老子何干。 “呃这个想是那林丰还在准备。” “他在准备什么?” 此时,连瑞王也开始不淡定。 觉得皇上还是去喝酒的好,整天迷迷糊糊的,啥也不管,也有很多好处。 见两人表情跟便秘一般,赵震也不再问。 “林丰已经是大宗朝的驸马,又是御林军副统领,怎不知给朕随时上个奏折呢?” 瑞王连忙躬身道:“皇兄,这个驸马暂时并未” 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了。 “有话便直说。” “皇兄,林丰并未同意长公主下嫁之事,所以还不能称为驸马。” “哦?却是为何?” 赵震心里松了口气,却又担心起来。 “呃,听说此事并未得皇兄同意,所以” “嗯嗯,确实如此,朕并不知道,依儿会做出这样的牺牲,这林丰还算有自知之明,不错不错。” 忽然,赵震话头一转。 “可是,如此一来,林丰还会为大宗尽心平叛吗?” 第589章 挖个陷阱 瑞王笑道:“林丰从镇西一路挺进中原,当时却只封了一个镇西大将军,并未贪图其他。” 万太师哼了一声。 “若不贪图其他,怎么会在天枳府踟蹰不前,放任叛军围困京都城?” 瑞王顿时不快:“万太师是想弄清楚此事吗?” 万太师不说话了,他知道,再翻旧账,就又翻到了他的头上。 赵震看着万太师:“现在能不能对城外的叛军,发动反击?” 万太师摇摇头:“卫城坚固,仅凭十万御林军,无法对其造成威胁。” 赵震一拍龙书案:“怎么又成了如此局面,唉” 瑞王立刻转移话题。 “皇兄,明日可开早朝,召集百官议事,再不到者,就该有惩罚措施了。” 赵震点头:“好,准奏。” 其实,早就有文武官员,整日聚在皇宫门前,嚷嚷着要见皇上,要上朝议事。 一是因为叛军解封,明显有要败的迹象。 二是因为,家里没的吃了,朝廷总得给发点粮食。 毕竟是朝廷命官,朝廷不能不管不顾啊。 抛开躲避的事实不谈,朝廷怎么能躲避官员的俸禄问题? 瑞王提议,明日上朝前,所有官员都被聚在大殿前的广场上,逐个说明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 结果统计上来之后,让皇帝赵震和瑞王赵巽哭笑不得。 绝大部分是生病了,卧床不起,抬都没法抬出来的那种。 还有摔伤了腰椎的,割伤了腿的。 更有甚者,说从马上摔下来,昏迷了仨月。 到昨天才醒过来,今日便坚持来见皇上。 这些都无法认真追究,现在是不稳定阶段,只能等秋后再跟他们算账。 皇帝和万太师只知道,镇西军与叛军在安静地对峙,却不知道,林丰早已经安排了一系列袭击叛军的计划。 这个计划是从自己在镇西跟鞑子交战时获得的灵感。 面对十万叛军,他们的粮草供应肯定很大。 鉴于叛军骑兵少,步卒多的状况。 林丰派出了十几个战队,每队一千人。 专门袭击叛军的运粮队。 或者单独行动,或者联合协作。 叛军面对移动迅速,攻击犀利的镇西铁骑,一时无可奈何,束手无策。 在一连遭到数次断粮袭击后,叛军终于待不住了。 邱介的运粮队伍,突增到八千人,为了保证粮食供应,几乎让他费尽了脑细胞。 从来就没打过如此憋屈的仗。 而蓝域却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邱介利用镇西军断粮行动,挖一个陷阱。 只等镇西军骑兵前来袭击粮队时,给他们一个毁灭性打击。 也许是断粮行动打顺了手,这次的一千骑队,是李东来手下的千夫长,叫宗桓。 他带着千人骑队,已经远离驻地近七百里。 因为十万人马,所需粮草甚多,叛军将搜罗粮草的范围扩得很大。 周边已经几乎给征收殆尽,只能渐渐往远处征集。 广阔的中原大地上,众多的县乡村落,在成千上万的军队面前,犹如袒露的妇人一般,任人蹂躏。 叛军所过之处,几乎寸草不生。 双方在四处交叉而过,让各地的百姓都分得十分清楚。 只要是叛军来了,该藏的藏,该跑的跑。 藏不了跑不了的,自认倒霉。 但是,镇西军来了,百姓便很坦然,知道他们不会祸祸百姓。 就连晚上扎营,也会在村外田野之间,吃自己携带的干粮和清水。 甚至有许多小孩子,还会凑上去,好奇地看着这些军卒。 有幸运的孩子,还能从镇西军卒手里,获得点吃的。 就足够这些孩子,在村里炫耀好久。 宗桓带队路过一个乡镇,根据游骑营的消息,再加上军卒跟当地百姓打听到的消息。 叛军一个五千人的征粮队,刚刚从此经过。 时间已经过了半天,叛军的征粮队已经奔了西面的县城而去。 从此地往西,一百里左右,有一座县城,叫吉县。 规模不大,跟镇西军所驻扎的坎县差不多。 宗桓觉得自己应该在吉县附近,冲一冲叛军的五千征粮队。 叛军虽然有五千人,却是步卒和粮车组成,若在田野中,根本对自己的一千骑兵,造不成大的伤害。 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这次依然是个绝佳的伏击机会。 作为军人,最忌讳优柔寡断,宗桓当即决定,干这一票。 他立刻下令骑队,乘着天色未晚,纵马往吉县方向奔去。 一百里左右的距离,战马奔腾,半个多时辰便赶到了地头。 宗桓在距离吉县不足五里处,下令队伍停止前进。 根据地图显示,吉县处在临都西南方向,他将队伍埋伏在县城的东北方向,正好掐在叛军征粮队伍的回程上。 天色已经暗下来,一千骑队散在野坡里,各自找了块休息地。 军卒下马,忙着给战马喂水喂草,洗刷着战马的身体。 宗桓已经放出了游骑,随时关注着吉县方向的动静。 在野坡地待了一晚后,天微微泛白时,游骑来报。 叛军征粮队五千人,押了上百辆马车,已经出了吉县县城,正往这边行进。 宗桓舔了舔嘴唇,心中兴奋起来。 “小子,看清楚马车上有没有粮食?” 那军卒连忙点头:“将军,都满载,上面盖了油布。” “好,不但能杀人,老子还能抢粮食,嘿嘿。” 说完一摆手:“注意,分左右两翼埋伏,到时交叉冲击,等候我的命令。” 一众将领纷纷答应着,开始在一条官道两旁布置骑兵位置。 不过,他们等了近半个时辰后,依然不见叛军的粮队出现。 正当宗桓疑惑时,有游骑冲了过来。 “报,将军,叛军的粮队改了方向,往南去了。” 宗桓一听,皱眉问道:“他们去南边干嘛?” 游骑也茫然摇头。 “按说粮食征齐了,不该回营么?” 宗桓还算是个有头脑的千夫长,并没有鲁莽地挥军冲上去。 “拿我的地图过来。” 有护卫上前递上地图。 宗桓将地图摊在地上,仔细观察着吉县周围的地势。 “他奶奶的,再往南去,就进了京西府的地面了,他们要去干嘛?” 有手下将领围过来,看着地图。 “老大,是不是他们的粮食还没征满?” “老大,管他呢,追上去杀散便是。” 第590章 天雷三号 宗桓也是挠头,这五千人,带了满载的百辆粮车,往南走。 “这不是距离他们的营地越来越远吗?” 有人惊叫道:“老大,是不是他们发现了咱们?” “嗯,有道理,恐怕是咱暴露了行藏。” “不对啊,如果他们知道有埋伏,为何不撤回县城内?” “他们应该知道,怎么跑都快不过骑兵啊。” 一伙子将领议论纷纷,谁也摸不清到底叛军要干什么。 宗桓一挥手:“让游骑继续跟踪侦查,看看他们到底要去哪里。” “老大,咱怎么办?” “在这里等着,那么多粮车,让他跑一天,能跑出多远。” 有将领笑道:“说的是,就算让他先走两天,保证不用半天就能追上。” 他们在原地等了一个时辰后,游骑过来报告。 叛军粮队开始往东南方向走了。 宗桓恍然道:“他们这是想绕道京都卫城,然后把粮食送回营地,好算计啊。” 抬头见众人都瞪着自己,随即一摆手。 “上马,追上去,冲溃他们。” 众人高声答应着,纷纷指挥军卒上马整备。 一时间战马嘶鸣,尘土漫天。 宗桓高声喊着:“能冲就冲,不要让他们缠住喽。” 蹄声震天,他已经听不到将领的回答。 一千铁骑,掉头往南冲了下去。 前面的五千叛军粮队,已经走了小半天的时间,将距离拉开了七八十里地。 对于这样的距离,战马奔腾下,只需半个时辰便能赶上。 宗桓一马当先,冲在队伍的最前面。 远远就看到一排马车,正缓缓往前蠕动,车旁的军卒紧张地扬鞭催马。 宗桓举起一只手:“不要缠斗,一冲即走。” 喊完,用力将手臂下挥。 两侧的战骑,顿时呼喝一声,催马加速往前冲去。 一千战骑踏起的尘土,遮蔽了半个天空。 轰隆隆的马蹄声,震慑着叛军的耳鼓。 前方五千人,上百辆马车,开始调整队形,将马车横在前面,圈成一个小堡垒。 所有军卒在马车后面,弯弓搭箭,往冲上来的骑队射箭。 当战马快要冲到马车阵前时,只见叛军的军卒,将马车上的油布掀开,从里抬了路障出来。 整个马车形成了一道高有近丈的路障,挡住了战马的冲击。 这样的路障,战马根本无法跃过去。 宗桓也跟着冲到了近前,眼见叛军弄出这么个形状,心下一沉。 “我草,要坏,这是早有准备。” 眼见战马是无法越过这样的障碍,宗桓急忙大声吆喝起来。 “往两边散开,掉头,掉头往回走。” 他的命令传开,但是无数战骑提速冲过来,想掉头不太容易。 眼见叛军排成一溜的马车,两头开始往前兜。 这是想把镇西军的战骑,围在中间的态势。 宗桓知道上了叛军的当,连忙下令,全军掉头往后撤。 谁知,还没等他们回撤,就听到身后远处有喊杀声传来。 眼见几里之外,地平线上涌出了无数黑巾军,长矛林立,军容整齐。 一排排一列列,持盾前行。 宗桓皱眉看着黑压压一片黑巾军,约莫着得有两三万人。 “这些叛军是从哪里出来的?” 有人在他一侧提醒道:“将军,可能早就藏在县城内。” “草,这是专门给咱挖的坑啊。” “别叨叨了,全体都有,跟老子往西冲。” 宗桓扫了一眼四周,觉得西边比较薄弱,随即下令,骑队往西冲。 可惜,既然是挖好的坑,怎么能有漏洞给他们钻呢。 没等一千战骑冲出阵列,西边的田野里突然冒出了无数黑巾军。 他们手里抬了专门制作的拦马障,就是那种粗原木上,扎了许多枝枝丫丫的尖利木刺。 战马若硬冲上去,会被扎穿马腹。 宗桓有些着急了,现在不用回头,后面一样有等着他的路障。 “将军,怎么办?” 手下将领也懵了,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都慌了手脚。 宗桓一摆手:“用弩箭开路,撞开一个口子,突围。” 一千战骑在一道道传令下,调整队形,开始往包围圈的一角冲去。 漫天的羽箭开始往下落,数万叛军开始远程攻击镇西军战骑。 包围圈慢慢缩小着,见中间的一千战骑,往哪里冲,哪里便涌上无数军卒,开始加固围堵。 领头冲锋的战骑终于一头撞到了包围圈上。 紧跟着身后的战骑也相继冲上来。 叛军早就开始加强围堵,面对战骑的强力冲撞,无数黑巾军则不要命地往上堆。 双方纠缠到一起。 黑巾军最不怕纠缠,四周开始冲上来无数黑巾军卒。 宗桓知道,这次算是被黑巾军缠住了。 形势相当不妙。 整个包围圈内,冲上来的黑巾军卒越来越多,一千战骑左冲右突,根本无法摆脱他们的纠缠。 一千镇西铁骑,顿时陷入奋力拼杀中。 临都府坎县城内,林丰正在检查细娘的弹石车营,是今日刚送过来的一批天雷。 这是最新出产的二百三十枚天雷,加上之前的七十七枚,一共三百零七个。 钢制的外壳,间或闪烁着幽蓝的光泽。 细娘亲自押送过来,她伴在林丰身侧,讲解着制作过程。 “将军,这种天雷,被编为天雷三号,重量比二号要轻了半斤,如果用轻型弹石车发射,能弹出一里多地呢。” 林丰微笑点头:“好,干得不错。” “哦,还有将军说的那种装在船上的天雷发射器,第一尊已经成型,只是还没开始试验。” “好,天雷发射器倒是不急,跟随战船制作进度便是。” “大将军,您说的天雷发射器,跟弹石车有什么不同?” 细娘至今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同样都是用力发射天雷,弹石车已经能将天雷弹出一里多地了,还造啥发射器? 林丰笑道:“它们发射方式不一样,而且,这种发射器,一旦制作成功,可将这样的天雷,射出四里地,应该没啥难度。” “四里地!?” 细娘瞪大了眼睛,一时不能接受。 “嗯,也许还是少说了呢。” 细娘听到这个数据,心里顿时想,得赶紧回去督促一下,制作进度。 四里地,太过神奇了。 第591章 四万围一千 两人正在谈论着,忽然有军卒冲了进来。 “报,大将军,李将军部,一千骑队,被叛军围在吉县以西三十里处。” 林丰一愣:“嗯?谁领队?” “大将军,是宗桓千夫长,黑巾军三万到四万人。” “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午时末。” 林丰抬头看天,此时已是申时初,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咝” 林丰吸了口凉气,皱眉琢磨着。 很显然,这是叛军给镇西军断粮道部队挖的坑,十几股骑队,终于有上了当的。 三四万黑巾军,围住一千骑队。 恐怕凶多吉少了。 李东来也得到了报告,急匆匆地赶到了指挥部的院子里。 “老大,宗桓被围了,赶紧派人救援?” 林丰已经回到书案前,低头看着地图,沉思着。 “人肯定要救,只是怎么救的问题。” 李东来急道:“我部已派出四支战队,现在营内还有六千骑,我先带过去。” 林丰摇摇头:“黑巾军就等着咱去救援的部队,不可急躁。” 胡进才此时也跑了进来。 “老大,宗桓被围,附近的两支骑队正往那边赶呢。” 林丰一握拳,我靠,这些家伙,不用脑子的么。 四万黑巾军,两千骑,白给啊。 “让所有将领都过来,马上。” 命令被迅速传达出去。 很快,王前,林巧妹等人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人都来齐了,林丰平静了一下心情。 “李东来部一千骑被黑巾军围了,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既然叛军挖了坑,肯定所图不止是这一千骑,估计正等着咱们的救援队伍。” 说着话,用手指着地图。 “吉县,距离我们五百多里,中间跨越叛军的营地,围点打援,谁都会用,咱该如何反击?” 李东来最急:“老大,您就说怎么打,再拖下去,宗桓恐怕抗不住了。” 林丰摇头:“一个时辰,四万人围一千骑,你也不用急,这亏只能从黑巾军身上补回来。” 李东来颓然一叹,他心里也明白,只是还不甘心。 “黑巾军正等咱们的骑队,前去救援,现在已经有两支千人骑队,赶过去了。” 林丰扫了一眼众人。 “希望这些骑队的指挥官,是带了脑子的。” 这让他想起了陶金旺,这个家伙身为千夫长,不但勇猛,脑子却也好用。 毕竟这样的基层指挥官太少了。 “细娘,带上所有的天雷,你们营分成两部分,一部在前开路,一部在后阻断追兵。” “是,将军。” 林丰扭头看赵硕:“你带人拉上飞球,寻找合适的位置,进行空中打击。” “得嘞,大哥,我这就去。” 赵硕答应一声,起身冲了出去。 “朱杰,你们工兵营在前开路,需要能过战车的道路,方向是这样的。” 他用手在地图上指给朱杰看。 等朱杰看清楚后,再冲褚娇道。 “你们重甲营跟着工兵营,在前开路,谢重的战车营跟细娘的弹石车营一部,在队伍前半部,随时注意叛军的动向。林巧妹的远程攻击营,在队伍后面,配合弹石车营二部,随时阻断黑巾军追击部队。” 几个人一起应是。 “王前、胡进才、李东来你们的轻骑营,走在中间,随时待命。” 李东来皱眉道:“老大,这样行进的速度起不来啊。” “我不要速度,要的是稳妥,此时最忌急躁冒进,万一中了叛军的陷阱,损失会更大。” “是,老大说得对,稳扎稳打,不要再亏下去。” 林丰吐出一口气:“放弃两处营地,坎县城内留三千人防御,其他队伍,整备出发。” 众人轰然应诺后,纷纷起身跑了出去。 林丰踏出屋门:“通知韦豹,所有在外的断粮战骑,迅速向大部队集结。” 有护卫应声跑出去传令。 一座县城,两座营地,所有的军卒都忙碌起来。 镇西军一共五万人马,已经派出了近一万骑的断粮队伍,其余四万人马,除了留守的三千人外,全部集合整队后,依次开出营地。 镇西军的动静很大,早就惊动了黑巾军的营地。 邱介接到报告后,笑了起来。 “好,终于有了动静,就怕你林丰没动静,这次看老子怎么消灭你。” 说完,一摆手。 “所有部队,按计划进行。” 随着他的命令传达,黑巾军的营地内,也跟着动起来。 符王麾下的两万府军,也跟着集结起来,随时待命。 依着邱介的想法,就是用围点打援的策略,一举将镇西军的主力,消灭掉。 他很不服气,凭着十万人马,就这样跟镇西军的五万人对峙。 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让他在符王的一众手下面前,抬不起头来。 后期的粮草紧张起来,让镇西军扰得不堪其苦。 最后,在蓝域的协助下,策划出了这个计划,可以反败为胜,打破对峙僵局。 计划的第一步,实行得十分完美。 邱介派出了四万人,将镇西军的一千骑兵,围在坑里。 接下来便是自己的四万黑巾军,再加上两万府军的配合,前后夹击,消灭掉前去救援的镇西军主力部队。 一切都以预料中的情形往前推进着。 镇西军已经上当,几乎全军出动,前往吉县救援。 这也是邱介最想看到的状况。 十万对五万,这便是两军的决战之日。 宗桓带着身边的护卫,在四万黑巾军的包围圈里,左冲右突,奋力拼杀。 本来一千骑,随着时间的流逝,镇西军的队伍越来越少。 黑巾军虽然被砍杀了不少,但是,他们人数太多了。 加上黑巾军的顽强,悍不畏死的劲头,镇西军被渐渐缠在中间,陷入苦战。 宗桓的钢刀,已经卷了刃,左手的弩弓,也被砸成了碎木段。 周围依然是数不清的黑巾军,放眼周围,已经看不到自己的骑兵。 宗桓明白,这次是栽了。 栽在了自己轻敌大意之下。 握刀的手黏滑无力,下一刻,钢刀脱了手。 后背一疼,不知被什么刺了一下,宗桓纵身扑向一个离自己最近的黑巾军卒。 双手用力掐住了对方的脖颈,任周围的兵刃雨点般落到自己身上,死不松手。 不知过了多久,宗桓眼前一黑,意识消失。 第592章 是不是再次病倒 镇西军一千铁骑,终于被四万黑巾军围杀。 一个黑巾军头领策马跑过来,分开军卒,垂头看了看几乎被砍碎了的宗桓尸体。 “去,清理战场,统计战损。” 时间不大,就有军卒送上战报数据。 黑巾军头领扫了一眼,牙疼似的直抽凉气。 “我草,怎么死了这么多?” 那统计数据的军卒,垂头低声道。 “将军,死了一千五,还伤了三千一百人。” “这不是比咱们还难缠吗?” 黑巾军一向以难缠着称,谁知这次遇到了更狠的。 那头领呆立半晌,只得一挥手。 “砍下他的脑袋,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 既然邱大将军已经设好了陷阱,他们必须依计划进行下一步。 四万黑巾军和两万府军,分了两部分,跟在镇西军的后面,慢慢往前推进。 他们不着急,就等着与吉县的四万黑巾军,形成前后夹击的态势。 因为有战车在队伍的前半部,镇西军的行军速度很慢。 一天只走了一百五十多里路。 前方的工兵营,正加紧修整前方的道路,好让战车能顺利通过。 在各处截断叛军粮道的骑队,也陆续前来汇合。 叛军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十多里地。 行进到第三天时,镇西军主力部队,已经来到吉县百里之外的地方。 李东来已经彻底绝望,到现在不见有军卒归来,宗桓部肯定早被灭掉了,一个也没剩。 想想也能明白,四万黑巾军,围剿一千骑。 怎么能逃得掉? 前方有游骑来报,吉县城下,四万黑巾军,正严阵以待。 镇西军五万人马,被叛军的十万人,夹在了中间。 在三四天的行军过程中,两军决战的态势,已经被传到了京都城。 临都城内的符王,也紧张地等待着决战的结果。 夜幕降临,京都城内。 不止皇帝赵震没睡,瑞王赵巽也整夜待在书房内,虽然手里攥了本书。 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赵震则是在成德殿内转圈,身后跟着大太监朱启盛,两人不知转了几圈了。 万太师和赵闻启,焦三强,外加军师栾水。 几个人待在指挥部内,手里端了茶水,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 鞠朝越和魏明两人,爬到了城墙上,坐在城垛间,遥望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心中暗暗祈祷着镇西军的胜利。 当最后一份战报,纷纷来到各个大佬的手里时。 京都城内的所有大佬,都感到有些绝望了。 镇西军五万人马,被十万叛军,堵在了吉县城下。 赵震将手里的战报摔在地上,大声呵斥着。 “怎么搞的,林丰不是军事奇才吗?怎么将战局弄到了如此地步?” 他耐不住心中的焦躁。 “来人,去召瑞王和万太师前来见朕。” 万太师也接到了战报,他的心里很复杂,既希望林丰战败,又希望林丰战胜。 如果林丰败了,他的脸上自然还有些光彩。 这间接证明了叛军的厉害,并非他万诠不行。 但是,这样的结局,也预示着大宗皇帝赵震要完,随之自己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也得完。 怀着如此复杂的心情,万太师来到皇宫内的成德殿。 瑞王已经站在龙书案侧,正一脸阴沉地听皇上念叨。 万太师深吸一口气,迈步跨进大殿内。 “臣,万诠觐见,圣上万安。” 他可以躬身施礼,不用跪拜。 “来来来,万太师来得正好,你来说说,林丰的镇西军怎么会弄成如此局面?” 赵震早就在瑞王面前发泄了半天。 万太师咳嗽一声:“圣上,这是林丰上了邱介的当,急于救援属下部队,从而陷入绝地。” “绝地?老太师,你也认为此乃绝地?” “圣上,十万叛军,将五万镇西军堵在中间,唉,镇西军回天无力啊。” 赵震急了:“怎么办?老太师快想想办法啊。” 万诠颓然摇头:“圣上,远水解不了近渴,况且,城下还有十万叛军,咱动不得。” 赵震身子一软,伏在龙书案上,一脸生无可恋。 “这个林丰,朕寄予了多大的期望啊,封官晋爵,就连长公主也送了出去,怎么会弄成这样” 瑞王冷冷地站在一侧,不说也不动。 他也无法揣测事态的发展,尽管对林丰一直很有信心。 可面对这样的局面,心里也不免忐忑。 “唉,年轻人,还是太冲动了。” 这句话,也正从符王赵争的嘴里说出来。 反观赵争,一脸的喜气洋洋。 对峙多日,终于让邱介抓住了战机,一举将镇西军围在了吉县。 符王手里摇晃着战报。 “蓝先生啊,尔等十分高明,孤没有看错你,好,好啊,哈哈哈” 林丰一直是他的心腹大患,今日终于走到了尽头。 哪里能够不让他开心。 “还是王爷鸿运绵长,乃真命天子,其势不可挡也。” 蓝域进一步恭维。 “唔,说得好,来人,取孤的好酒来,当与蓝先生共饮一杯。” “这个林丰,可是让孤费尽了心思,终于还是败在了孤的手下,哈哈哈” 符王连喝了两杯酒。 “来人,传孤的命令,着邱介大将军,须提林丰的人头来见,孤当重赏。” 符王在临都尽情地发泄着兴奋的情绪。 待在京都卫城的叛军大将军骆云飞,也接到了符王的命令。 让他三军整备,一旦邱介灭了镇西军,便立刻封锁京都四城。 这次可是没了外援,京都城彻底将沦为死地。 而京都城内则一片哀鸿。 那些刚刚参加过朝会的大臣们,心脏忽然又悬在了半空。 还是表明态度有些早了。 眼看林丰被围,京都御林军根本不是叛军的对手。 这朝廷迟早要被赵争取而代之。 哎呀,是不是该再次病倒呢? 整个京都城都是人心惶惶,老百姓也是刚刚吃上几顿饱饭,难道又要被困? 要不要提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许多人都在犹豫着,一个面临生死,一个是故土难离。 迟疑观望中,万众期待叛军与镇西军的战果。 而此时,镇西军的先头部队,已经来到吉县以东四十里处。 游骑来报,黑巾军四万人,相距已不足十里。 第593章 天雷倾泻 镇西军后方的叛军近六万,分成了左右两翼,已经逼近至七八里地。 林丰已经站在胡进才跳大神的舞台上,千里目能清楚地看到前后方的叛军。 大片大片平铺在旷野中,犹如黑色的海洋一般。 中原之地,与镇西有很大不同。 镇西大多是荒野地,杂草灌木都不多,地面平坦,坑洼很少。 无论是战马还是战车,都很容易驾驭冲锋。 可这里不一样,人为挖掘的沟垄水渠纵横,如果不是工兵营提前修整,战车和重甲很难行驶。 就算勉强冲锋,翻车的可能性非常大。 根本无法提高冲锋速度。 这也是中原之地多步卒的原因,骑兵队伍在这样的土地上,很容易倾翻受伤。 若不是镇西军卒骑术高超,林丰也早就放弃了骑兵作战的方式。 “传令,战车和重甲营退到后方,远程攻击营调到前方。” 随着林丰的命令,整个镇西军队伍开始前后转换。 这也是林丰的战斗策略,行军途中,尽量放缓速度。 让工兵营在前填平道路,达到能让战车和重甲营提速冲锋的条件。 现在调过头来,正好是自己修整过的野地。 林丰准备用战车和重甲,冲击跟在队伍后方的叛军。 战车依然是四十辆,没有再增加。 主要是林丰觉得,在以后的战斗中,战车的作用发挥不出来,渐渐被淘汰出局。 而重甲营则增至五千骑,面对粘缠的黑巾军,重甲的冲击作用,无疑还是十分巨大的。 谢重的战车营后,还跟了十辆小型弹石车。 这个才是林丰的主要作战武器。 天雷的数量决定了林丰对这次决战的信心。 当看到细娘送过来的数百枚天雷时,林丰就觉得,这次面对十万叛军的战争,赢定了。 镇西军已经停止前进。 前后方的叛军,开始慢慢拉长队伍,缓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这次战斗,邱介的决心很大,就是要一举全歼镇西军。 十万历经无数次战役的精锐部队,围剿五万镇西军骑兵。 脚下是阡陌纵横的土地,无疑对镇西军的骑兵队伍形成不小的威胁。 小股队伍的骑兵冲击,还是有效果的,但是如此大规模的冲锋,邱介认为,自己已经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此仗不胜,自己可以去圣母像前,自裁谢罪了。 他立马在一处高坡上,得意地看着被围在中间的镇西军。 “传令部队,缓步推进,结队压实空隙,防止镇西军冲破包围圈。” 邱介的命令被一层层传达下去,数万黑巾军卒,将长矛探出,左手执盾,一个挨着一个,一排跟着一排,缓步往前踏行。 就是要用这样的人海战术,将镇西军堆死。 林丰在了望台上,看到密密麻麻的黑巾军队伍,嘴角上弯,轻轻叹了口气。 “就算作死也不用这样配合老子。” “弹石车营,待敌军进入五百步时,依次往前铺开投放天雷,中间拉开三十丈距离。” 细娘亲自待在弹石车营中间,接到命令后,立刻指挥操作手开始备雷。 同样的命令,也传达到了镇西军西头,同样的十架弹石车,准备投放天雷。 天空蔚蓝,间或有白云飘过。 大片的土地上,整齐的脚步声,还有铁甲撞击声,渐渐由远及近。 镇西军亦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人人冷静地坐在战马上,眺望着远处没有尽头的黑巾军队。 面对如此众多的敌军,他们眼底里,没有半丝慌乱。 “报,天雷准备完成。” “报,弹石车数据调整完成。” “报,距离三十丈。” “报,距离四十丈。” “” 弹石车营的操作手,大声报出各项数据。 而站在弹石车上的一个测距手,正举了千里目在观测距离。 “报,敌军进入三十丈” “二十五丈” 细娘不再等待林丰的命令,听到敌军队伍进入五百步距离后,手臂一挥。 “一号至十号投石车,依次施放,三、二、一,放!” 随着她的尾音,一号弹石车被拉下扳机,长长的摇臂无声地甩动起来。 不再有以前的嘎吱声,摇臂的转轴更加顺滑,甩动速度明显加快。 带着一阵风啸,一枚西瓜大小的天雷,被抛上了天空。 在众人的眼睛里,变成了一粒黑点,迅快地飞向黑巾军密实的人群中。 大地静默一瞬,突然就爆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鸣。 地动山摇,每个人的耳鼓都被震得嗡嗡直响。 还未等巨响消失,随之而来的第二响,第三响接踵而至。 随着巨响,黑巾军的队伍里,腾起青烟和火光,无数黑色身体,被冲上半空,旋转着与主体分离。 就算相距几十丈外的黑巾军卒,许多人也被激飞的钢铁碎屑,击穿盔甲和身体。 在震动中歪倒在土地上。 一个天雷,便在黑巾军队伍中炸出一大片空白之地。 正在得意微笑的邱介,被这一声声炸雷,惊得目瞪口呆。 他疑惑地抬头看了看蓝天白云,并未有半点异常。 呆滞片刻后,咬牙挥手。 “冲锋,全体加速冲锋!” 不能再等了,必须以迅疾的速度,与镇西军冲撞在一起。 要炸就一起炸,要死也得拖着镇西军卒。 他的命令还未传达到位,第二波炸响接连传了过来。 整个黑巾军的队伍,四处爆出青烟和闪电般的火光。 本来整齐的队伍,被炸得四分五裂,军卒们各自寻找认为安全的地方躲避着。 不但队伍的东头开始爆炸,队伍的西头,也随即响起爆炸声。 令邱介崩溃的是,这种剧烈的炸响声,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停止。 已经有一刻钟的时间,爆炸声依然连续传至四方。 细娘的弹石车营中,十辆弹石车调整着距离和方向,转着圈地往远处投放天雷。 这也让一众镇西军卒,眨巴着眼睛,呆呆地不知所措。 邱介嘶声喊着:“冲,冲上去,冲上去才能躲避天雷轰击,给老子冲上去” 黑巾军卒终于开始撒腿就往前冲,他们不畏生死,虽然被天雷炸得昏头涨脑。 随着距离的接近,林丰再挥手。 林巧妹的远程攻击营中,数千脚弩开始发威。 第594章 得花多少钱啊 弓弦绷响中,无数粗大的弩箭,腾空而起,越过数百步的距离,扎进了冲锋的黑巾军群里。 巨大的冲击力,让盔甲和盾牌失去了作用。 黑压压一片弩箭,对冲锋的黑巾军卒,造成了更大的伤亡。 天雷的震慑作用大于杀伤力,而脚弩的杀伤力,则远远高于天雷。 因为太多了,漫天都是一蓬蓬的弩箭飞起。 林巧妹的远程攻击营已经扩大到一万人,根据敌军进攻的距离,弓箭手开始发力。 随着距离的接近,黑巾军中也腾起了大片羽箭,在半空中与镇西军的羽箭交错飞行。 镇西军立刻举盾,迎接一阵如急雨般的击打。 一层层递进后,镇西军换了军卒的弩箭。 这种在短距离中,威力巨大,且发射密集的弩箭,更是让黑巾军卒苦不堪言。 一群群的黑巾军卒翻倒在田野里,而对面的镇西军卒,却都稳稳地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痛苦挣扎的黑巾军卒。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 人数不对等,武器不对等,战术也不对等。 黑巾军依仗人数众多,发起了人海战术。 可惜,他们没有想到,镇西军的先进武器,让人胆寒。 镇西军卒连根毛还没伤着呢,黑巾军已经损失近半。 依照战场原则,黑巾军早就该溃散撤退。 只是,黑巾军的特点,就是顽强作战,悍不畏死。 眼见有许多黑巾军卒冲到了跟前,林丰随即下令。 “战车出击!” 谢重早已安耐不住,这些日子,自己的战车形同摆放在营地里的艺术品,仿佛是过了时的古董。 现在终于又有了发飚的机会。 他大手一挥:“冲锋!” 二十辆战车,一起发动,呈扇形往外扩散,迎着冲过来的黑巾军卒,迎头撞了上去。 面对战骑都撼不动的战车,黑巾军步卒更是半点阻力也无。 二十辆巨大的战车,在一群黑色军卒中,犁出道道血沟,冲向远方。 林丰脸上挂了淡淡微笑。 “重甲营在前,轻骑营随后,冲锋!” 林丰在指挥这一头的战斗,胡进才在另一头负责指挥。 同样的战斗方式,先是天雷一阵猛轰。 然后便是脚弩、羽箭,弩弓,有多少用多少,毫不留情地往黑巾军战队中撒下去。 战车随后驱动冲锋,紧跟着是重甲营,依次是轻骑营。 黑巾军败的不亏,连番的打击,对黑巾军卒从心理到生理,都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当战车冲过后,重甲营的黑色铁甲,撞击着早已溃不成军的黑巾军卒。 随后的轻骑营,更是犹如猛虎下山,根本不是步卒所能抵挡半分的。 所剩不多的黑巾军卒,终于开始溃败。 在大宗中原的广阔土地上,黑巾军曾书写了未曾一败的战争历史。 他们用勇猛,用顽强,用无畏的生命,让对手畏惧。 无论是谁,遇到一群不要命的疯子,谁也会瞬间崩溃。 可惜,镇西军的装备太猛了,根本不给他们拼命的机会。 让一群疯子跟人类无法对抗的天雷,盔甲盾牌都挡不住的弩箭,无数劲急的羽箭和披甲战骑,疯子也会立刻清醒过来。 这根本就是一场被虐的战斗。 可以说,镇西军就是在玩赖。 邱介眼见大片的黑巾军败下阵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战场面对。 勇猛顽强,从不言败的黑巾军卒,垮了。 这些心中有信仰的人,垮了。 同时,心中的圣母形象也垮了。 奔逃在田野中的黑巾军卒,成了镇西军骑兵的虐杀玩具,已经毫无抵抗力可言。 大片大片的黑巾军卒,溃败逃散,满山遍野,四散奔逃。 邱介欲哭无泪,被护卫簇拥着,调转马头,开始了逃亡之路。 林丰已经从了望台上下来。 “细娘,这次用了多少颗天雷?” “大将军,除赵硕带走十七颗外,二百九十颗全部打出去了。” 细娘这是将天雷全部轰了出去,为被黑巾军杀害的一千骑镇西军卒报仇。 林丰揉着耳朵:“我说呢,震得老子的耳朵都快听不见动静了。” 细娘感叹道:“第一次觉得,人类的悍勇,在天雷面前,就是个渣。” “你也学会这样说话了。” 细娘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得不说,黑巾军大面积溃败,天雷的作用,占了百分之八十。” “对,估计以后都不敢与咱对抗。” 林丰扭头扫了一眼四周。 所有的镇西军,已经都撒了出去,结队追击着逃散的叛军。 胡进才方面,几乎与这边同时击溃了黑巾军。 “十万叛军,这次得留下一半以上的军卒。” 林丰算计着说道。 细娘笑道:“俺觉得,他们能回去两三万人,就算没输到底。” 林丰摇头:“毕竟这些人,也是叛军的精锐部队,作风还是很顽强的。” 此时的工兵营,已经开始清理战场。 林丰寻了一架弹石车,坐在车边沿上,手里拿一枝黑巾军射过来的羽箭端详着。 从羽箭上也能看出,黑巾军在武器装备上,也做了不小的改进。 只是面对镇西军的钢甲和覆了钢片的盾牌,效果不大。 裴七音弄了清水过来。 林丰猛灌了一口水后,叹息一声。 “草,一场战斗,得花掉老子多少钱啊。” 细娘点头:“这一个天雷,就得值三百多两白银。” “唉,三百多两啊” 林丰哀叹。 裴七音站一边笑道:“一场胜仗,也不知你能赚多少钱呢。” 林丰皱眉:“黑巾军都是些穷鬼,只知心中有信仰,不知钱财为何物。” “行尸走肉么?” “嗯,黑巾会害人不浅。” “可那个白娘娘却喊是为了百姓富足,人人平等啥的。” “口号嘛,谁也会喊,实际上她在助纣为虐,心怀不轨。” 几个人随口聊着,神态都松弛下来。 这一场关键性的决战,最终以胜利告终。 接下来的战斗,想来不会太难。 临都城内,符王府邸。 赵争正端了酒杯,浅尝一口,闭上眼睛,仔细体会着滋味。 这可是手下刚刚搜罗来的好酒。 据说是哪位酿酒名家的精心之作。 片刻后,赵争点点头,睁开了眼睛。 “果然出自名家之手,好东西,好东西啊。” 蓝域笑道:“能得王爷如此夸赞,这位酿酒大师,也算功成名就了。” “呵呵,确实是好东西,等邱介回来,让他品一品。” 苗长风语气有些酸涩。 “王爷的眼里,现在只有邱大将军喽。” 第595章 让人瞧不起 符王用手指点着苗长风。 “苗老大不用嫉妒,此战乃奠定孤往京都城之关键一战,灭了镇西军,我等将前途坦荡。” 符王说着话,用手环指四周的人。 “尔等皆为开国之重臣,国家之栋梁,哈哈哈” “哈哈哈” 满厅都充满了笑声。 忽然,有军卒快步跑了进来,大声喊着。 “报王爷,城外有溃散的黑巾军卒,经询问,前方战局败了。” 符王手里还端着酒杯,就那么呆呆地瞪着跪在地上的军卒。 大厅内一时鸦雀无声。 苗长风反应快,起身上前,一脚将报信军卒踹翻出去。 “你妈的,一个不知身份的逃兵,你也敢信,谁教你的,滚出去再探。” 那军卒连忙连滚带爬地窜了出去。 符王的手有些抖,酒杯中还剩半杯的酒液,也随之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蓝域见符王状态不对,连忙上前安慰。 “王爷,咱有十万精锐,在旷野中对敌五万,怎么想都不会败的,肯定是谎报军情。” 符王眼珠子动了动,斜睨了他一眼。 “去把情况落实,不得有半点遗漏。” 蓝域拱手:“在下这就去,王爷安心等待胜利的消息便是。” 说完大步跨出了厅门。 苗长风也跟着说道:“王爷,待我去寻个实信,这些家伙一个个的,就没个认真态度。” 说着话,转身往外走。 符王冷冷地喝道:“你,留在这里。” 苗长风身体一抖,站住了。 后背一阵发凉,不用看,都能感受到符王那冰冷的目光。 他心里觉得不妙,黑巾军八万人马,可都是他的手下。 如果真败了,他苗长风的责任不小。 慢慢转身,尴尬地冲符王一笑。 “王爷,在下便陪王爷再饮一杯如何?呵呵” 他们可都不是傻子,一个报信的军卒,没有确切的消息,哪里敢跑进王府胡说八道。 黑巾军战败的消息,多半是真的。 当然,自己的军队可是有十万人,就算战败,也不至于是个大败。 凭着剩余的人手,完全可以再跟镇西军战过。 只是符王发愣,是因为此战太过诡异。 十万对五万,怎么会败呢? 不管符王等人如何猜想,事实来得很快。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有军卒再次跑进王府。 这次是符王的嫡系部队中,专门做情报工作的游骑送过来的战报。 符王手里的战报,犹如秋风中的树叶。 他只看了两眼,抬手将半杯美酒,连同价值连城的酒杯一起,砸向了忐忑中的苗长风。 苗长风不敢躲避,任酒杯砸在自己身上。 龇牙咧嘴地看向符王。 “王爷,此事得问邱介,这个王八蛋怎么还没回来?” 实话实说,苗长风只是个江湖中的老大,对于军事战争,几乎是一窍不通。 他手下有大将军,比如邱介等人,虽然他是老大,可此事真不能怪他。 符王不说话,只是憋得脸色通红。 一股怒火,在胸中蓬勃燃烧。 他恨啊,他恨林丰,恨镇西军。 更恨邱介,素闻此人军事才能出色,自己才将重任交到他手里。 之前,邱介在战场上,也证明了自己的军事才能,屡战屡胜,无一败绩。 怎么到了镇西军这里,却成了屡战屡败,无一胜绩呢? 尤其是这一次,以多对少,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却以惨败收场。 符王觉得心脏收紧了,一阵一阵地绞痛,让他眼前发黑,喘不过气来。 吉县城外的战场上,满山遍野地横满了黑巾军的尸体。 仅留在战场上的死伤军卒,就超过了四万余众。 黑巾军这次可算是大败亏输。 林丰则凭此一战,让所有人都闭了嘴。 就连万太师,接到战报后,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半晌没有动弹。 在赵闻启和焦三强的眼里,都觉得万太师变成了一具没有呼吸的雕像。 赵闻启凑上前,小心地从万太师手里抽出战报。 焦三强也抻过脑袋,看了一眼。 两人同时一惊。 本是预料之中的事,就算林丰不是大败,那也得是个败退逃亡之局。 怎么会是个大胜呢? 五万人,面对十万之众,还大胜? 这两人可是半辈子行伍的军人,糊弄不了啊。 赵闻启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这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焦三强迷茫地看着战报。 “这个林丰,是不是个人类?” 相对于他们的惊疑,瑞王在府中,正与鞠朝越和魏明两人,弹冠相庆。 瑞王头一次让下人端了酒到书房,必须要与两位御林军高级将领喝一杯。 这是几年来,今儿是瑞王心情最为舒畅的一次。 自己的坚持,还有自己的眼光,终于等到了最为有力的证实。 因为,满朝文武,连同皇兄,都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力挺林丰的人。 一杯烈酒灌入腹中,一股热流,激荡着瑞王的胸腹。 “好,林丰,好样的,孤没有看错你啊” 鞠朝越也是一脸兴奋,回想之前的所作所为。 虽然自己选择是正确的,但是,心里总是有种不畅感。 “王爷,末将在想,林丰的各种操作,回想起来,得出了一个结论。” “哦,说来听听。” 鞠朝越脸色涌上一抹红晕,想是酒太烈的缘故。 “王爷,末将两次派人向林丰表明态度,从易敏的回报中,不难看出” 他瞥了魏明一眼,再看看瑞王。 “林丰他根本没将咱的御林军放在眼里。” 两人同时张了嘴,半晌才合拢起来。 “果然如此,想是御林军屡战屡败,让人瞧不起了。” 魏明摇着头,一脸惭愧。 “呵呵御林军副统领呵呵,没得让人笑话。” 瑞王连忙摆手:“休得胡说,林丰此人孤甚了解,是个做实事的,谦虚温和,本王的儿子赵硕,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每每有信,其夸赞之词,溢于言表。” “呵呵,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两位将领讪笑着,附和起来。 “好了,尔等去营中待着,孤进宫去见圣上,好让皇兄高兴高兴。” 说完摆手,让两人退下。 第596章 人力有时很无用 邱介退回了自己的营地,一路收拢残兵败将。 他将两个营地的军卒,全部归拢到一个营中。 经过统计,回营的军卒,已经不足五万人。 一场惨败,十万之众,剩了不到一半人。 老子只是围杀了他镇西军一千骑,可林丰杀了我四万多,这个残暴的家伙。 自己真的要去圣母像前自裁了。 他身边的护卫,一直紧紧跟在他身侧,就算他去茅厕,也有一个护卫站在身边。 邱介苦笑,知道这些护卫的好心。 心里却暗骂,老子就算不声不响地死在圣母像前。 再糊涂,也不至于在茅厕里自杀? 他想去圣母像前,安稳一下心神,然后仔细琢磨琢磨这次失败的原因。 可他四处寻了半天,一个圣母像也没找到。 下令让护卫去找,半天也不见有人回报。 邱介不甘心啊,自己不能就这么死了,必须弄清楚原因,或许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你们不用担心,尽管请圣母过来,我只想向圣母请教一番。” 几个护卫互相看看,同时抬头,目视前方。 邱介不再坚持,阴沉着脸,盘坐地上。 还没等他稳下心神,仔细琢磨战事,就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有护卫大声喊着。 “老大好!” 随着喊声,苗长风大步跨了进来。 他没有看别处,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坐在地上的邱介,压低声音喝道。 “怎么弄的?” 邱介也没起身恭迎,只是一脸苦笑。 “老大,战报上写了的,我也还在迷糊” 苗长风也顾不上怪他的无礼,来到邱介的跟前,直接蹲在地上,皱眉看邱介的表情。 “怎么还无数天雷?” “老大,确实是无数天雷,原来之前的天雷,只是林丰给咱的开胃菜。” “十万人,让天雷给炸死一半?” “不说炸死一半,至少被炸死了一万多” 邱介说着话,垂下头去,语音有些哽咽了。 “老大,关键是兄弟们被炸毁了信心。” 手下这八万黑巾军,可都是黑巾会精心培养起来的精锐之师,费尽了他的心血。 这些黑巾军卒,不但作战勇敢,信念坚定,主要是单兵素质也高。 可不是纯粹的黑巾会众可比,每一个都是他邱介的心头肉。 苗长风也长叹一声:“唉,这个林丰难道是咱的克星?他真会啥法术?” 邱介突然抬起头,眼睛里已经蕴满了泪水。 “老大,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您能求一求圣母吗?” 苗长风知道他嘴里说的圣母,并不是那尊雕像,而是白夫人。 这个白夫人是黑巾会的发起人,也是他们有限的几个人才知道的事,其中包括他和邱介。 当然,两个人心里也知道白夫人的厉害,比什么虚无缥缈的圣母要厉害得多。 “圣母已经知道,无需我等多说。” “老大,现在怎么办?” “暂时按兵不动,王爷正在气头上,等过了这一阵再说。” 邱介想了想,将声音压到最低。 “老大,王爷是不是在拿咱当枪使?” 苗长风一皱眉:“为何如此说话?” “老大,自从镇西军进入中原以来,便是咱黑巾军挡在前面,损失也最是惨重,可看看其他部队,哪有多少战损?” 苗长风琢磨片刻:“当时谁也不知道镇西军的厉害,只三万人马而已,以为挥手便能灭了的。” 邱介轻轻摇头:“老大,不得不承认,在战场上,咱黑巾军不如他们看得清楚。” “他们?你是指” “是,符王、蓝域、骆云飞” 苗长风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转动半晌无言。 邱介小心地问道:“老大,您时常陪在符王左右,小弟只会在战场上拼杀,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想的,这场战争打到最后,该如何收场?” “当然是符王登基,会给黑巾会一个正式名分。” 邱介点头:“小弟是个莽汉子,不知这里面的道道,只要符王不觉得咱是心腹之患便好。” 苗长风摩挲着下颌,眯起眼睛看邱介。 “你小子可不莽,可是想到了什么?” “唉,老大啊,得替咱黑巾会早做打算才是。” 苗长风是个江湖汉子,满脑子都是义气和两肋插刀的活,哪里费过这脑子。 “多想无益,黑巾会的未来,白夫人会给咱想好的。” 邱介无奈,眼下黑巾军只剩了四万余众,不但无法跟镇西军再打,而且面对符王的军队,也成了弱势群体。 虽然他知道,大宗各地的黑巾会众很多,但是,那都是些平民百姓,哪里比得上自己手下这些身经百战的军卒。 “老大,此事最好详细跟白夫人说一说,镇西军的天雷,必须得想个法子克服,不然” 苗长风皱眉琢磨片刻:“好,我派人去找白夫人,她一定会想出办法。” 邱介的话只能说到这里,两人都知道,如果镇西军没有天雷,胜负还很难说。 两人也算是黑巾会的老大,一时沉默起来。 无语凝噎了。 朱杰的工兵营,此次出动了五千人。 整个撒出去,收拾战场,用了一天的时间。 各种箭矢,还有天雷残片,都需回收。 黑巾军的武器铠甲,也不能浪费。 朱杰是个过日子的主,但凡有点价值的东西,都要弄回来。 黑巾军的尸体,被就地掩埋。 林丰要求埋葬尸体的坑洞,必须深挖至半丈以上。 当他们收兵回到坎县后,赵硕也跟着回来了。 他一脸沮丧,垂头站在林丰书案前。 “大哥,别提了,我弄了飞球,谁知半道上风向变了,把我吹到了上林府去。” 林丰摇摇头:“算了,这便是飞球的缺点,得看天吃饭,人力有时很无用。” 赵硕转而兴奋起来。 “大哥,听说咱大胜啊,这次叛军该是要完蛋了?” “黑巾军是该完蛋了,可叛军么” 林丰皱眉道:“恐怕还没伤到筋骨。” 赵硕不解:“大哥,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林丰吐出一口气:“此事难说。” 赵硕还想再问,林丰却摆摆手。 “你去找细娘,让她抓紧时间制作天雷,这一次消耗太大了。” 赵硕只得点头:“是,大哥。” 犹豫片刻,转身去了。 第597章 造大船干啥用 上林府城外的一处山坡上,白夫人静静地站在一块凸起的大石上。 远处,巨大的工棚里,一群工兵正在忙忙碌碌。 狗脸站在白夫人身边,小脸上满是迷糊。 “娘娘,他们在干啥呢?” “造船。” “啊?造啥船啊,这么大?” “造大船。” 狗脸更加迷糊,抬头看了看白夫人平静的面色。 “娘娘,他们造这么大船干啥用?” 白夫人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往停在山坡一边的马车走去。 “走,去城里看看。” 狗脸吐了吐小舌头,只得快步跟上。 黑色的马车随即启动,顺着山坡往上林府城行去。 白夫人的马车停在上林府城外的一处小树林。 赶车的老者依然坐在车辕上,白夫人则进了城门,缓步在街道上走着。 她身后一边是狗脸,一边是那黑巾遮面的女子。 三人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还有街边两侧鳞次栉比的店铺。 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每个走过她们身旁的人,脸上或平静,或喜色,或满足,一个个皆气色红润。 那黑巾女子凑近了白夫人。 “娘娘,感觉他们很满足的样子。” 白夫人不动声色:“都是装出来的。” 狗脸低声嘟囔着:“不像装的呀” 三人继续前行,一路上各种摊贩都忙着跟人讨价还价,一脸热情地向路过的人招呼着。 白夫人在一处小摊子前停住,俯身拿起一枝银簪。 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立刻堆起笑脸。 “哎呀,这位夫人的眼光真好,这可是大匠打制的精美银簪,全大宗独此一份呢。” 白夫人淡淡地问:“多少钱?” “俺做生意可是童叟无欺,不多要您的,只需三两银子,您拿走便是。” 狗脸在一侧大声道:“三两?你怎么不去抢啊,赶紧的说个实在价。” “嘿,既然小哥说话了,您给一两成么?” 站在他摊子前的三个人,一齐摇头。 老者脸上的皱纹都堆到了一起。 “二百文,不能再少了,赔本卖您。” “你能赔本?” “嘿嘿,今儿您是第一桩生意,便宜您了。” 白夫人盯着老头:“五十文,多一文也不要了。” 老头一脸苦相:“哎呀夫人,您如此富贵模样,咋砍价这么狠呢。” 白夫人将银簪放下,转身就走。 “哎哎,夫人,成交成交,第一桩生意不能黄啊,俺赔了血本了” 白夫人没有转身,只是停住了脚步。 黑巾女子连忙从腰间摸出块碎银,捏了捏抛给狗脸。 狗脸接了银子,递给老头后,将银簪取了。 三人继续往前溜达。 黑巾女子低声道:“娘娘,五十文,这簪子肯定是假的。” “知道是假的,五文也不值。” “那您还” 白夫人笑了:“既然出了价,就不能反悔,尽管知道受骗也是该着。” “娘娘,您太善良了。” “都是穷苦百姓,何必计较。” 她们说着话,突然有一个半大小子,快步从一侧走过。 他与白夫人错身时,身体一歪撞向白夫人的肩膀。 白夫人没动,黑巾女子却一伸手将半大小子抓住了胳膊,往旁一带。 那半大小子张嘴呼痛,却全身不能动弹。 黑巾女子将半大小子手里抓的一只锦囊取回来,一脸的冷笑。 狗脸吆喝道:“小偷,该死。” 黑巾女子拼起二指,刚要戳向半大小子的心窝。 “算了,都是被生活所逼,放他走。” 黑巾女子只好松手,那半大小子僵麻的身体顿时一畅,一脸惊恐地踉跄离开。 “娘娘,他身上有些力气,不像饿着的样子。” “不是生活穷困,谁愿意去做小偷。” “可是” “没有可是。” 黑巾女子不敢再说。 三人继续前行,穿过热闹的街市,前面有一座高大的门楼,许多进进出出的人,显得十分忙碌。 她们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 门楣上挂了一个巨大的横匾,上书四个金色大字:清丰银业。 黑巾女子笑道:“没见过如此热闹的银庄呢,是在挤兑么?” 白夫人摇摇头:“不像是挤兑,都抱了东西进去,空着手出来,是存储。” “对哦,听说这个银庄存银子是给付利息的,很是怪异,不知他们是如何赚钱?” 黑巾女子皱眉问道。 “怪异之事必有原因,进去看看。” 白夫人说完,举步往银庄大门里走去。 一大一小两人连忙跟上。 银庄大厅内很是忙碌,高高的柜台前,竟然有几十个伙计,在接待着前来存储的人。 三个人刚进门,就有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子迎上来。 “您好,请问要办什么业务?” 白夫人没说话,那黑巾女子开口问道。 “你们都有什么业务?” “哦,我们清丰银业有存储、借贷、典当三种业务,不知几位要办什么?” 那女子的笑容十分温和热情。 黑巾女子无法回答,只好扭头看白夫人。 “我们要借贷。” “好的,请这边来。” 甜美女子引领着三人往大厅内的一个房门走去。 里面是一个很雅致的静室,棕红色的桌椅,厚重而文雅。 甜美女子给三人沏茶倒水一阵忙碌。 “请您稍候,马上会有专人负责接待几位。” 忙活完,甜美女子转身出了房门。 黑巾女子悄声问:“娘娘,咱要借贷啥?” 白夫人不动声色:“我只是好奇,问问情况再说。” 时间不大,就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来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颌下留了长须,一身长袍,长相温和儒雅。 一进门便堆了满脸的笑,拱手道。 “欢迎来到清丰银业,不知几位想要借贷多少呢?” 白夫人淡淡地问:“不知能借贷多少?” “哦,只要您的抵押物足够,想借多少便是多少。” “抵押物?” “对,包括大额固定资产和贵重移动资产都可以。” 白夫人皱眉问:“如果没有抵押物呢?” 中年男子笑道:“当然,若有正式官身背书亦可借贷。” “也没有。” “哎呀,那就有些遗憾了,没有这些,我们无法完成借贷业务。” 中年男子脸上带了失望的表情。 第598章 亲人相见 白夫人想了想,从身上摸出一块金镶玉的牌子,放在桌面上。 “你来看看,这算不算官身背书?” 中年男子连忙上前,小心地将玉牌取在手里,仔细观看起来。 金镶玉的牌子有半个手掌大小,金色灿然,白玉温润。 玉牌一面用金镶嵌了四个字:一品诰命。 中年男子手一抖,皱眉又端详了几眼。 “这位夫人,牌子可是您本人的?” “怎么,你觉得不像?” “不不不,只要是您本人,请您等候片刻,在下去请示一下可好?” 白夫人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中年男子转身欲走,忽然又转回身来。 “夫人,不知您欲借贷多少?” 白夫人淡淡地反问:“你看本夫人能借贷多少?” “呃这个需要我家掌柜的来断定,请夫人稍候。” 中年男子说完,转身匆匆出了房门。 他急步穿过大厅来到后院,在一所房门前停住,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听到屋内说声:“进来。” 中年男子推开门,跨进屋子里。 屋内布置得很是简洁,却十分干净明亮。 有一老者坐在一张书案前,正与人说话。 中年男子躬身施礼:“总管大人,掌柜的,有夫人持此牌,欲借贷银两,不知能贷几何?” 说着话,将金镶玉的牌子双手递了过去。 老者抬手接过玉牌,仔细打量了几眼,皱眉道。 “这个确实乃大宗朝廷颁发的诰命牌,只是不知哪家夫人?” 中年男子尴尬地回道:“在下忘了问,这就去问一下。” 他刚要走,一旁有人说话。 “如此甚是无礼,只能说明咱没眼力,却怪不得别人没说清楚。” 中年男子干笑着:“呵呵,说的是,总管大人教训的是。” 那一旁说话的,正是镇西军总管白静。 她此来是与清丰银业,上林府分号的掌柜商谈业务问题。 掌柜的老者连忙将玉牌递给白静,一脸愧色。 “老朽只认得此牌的真伪,却不识此牌的所有者。” 白静接过玉牌,先在手里把玩一下,然后举到眼前,仔细端详。 只是一眼,她的心脏便一抽,全身发紧,顿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个牌子她很是熟悉,小时候经常见,也曾拿在手里玩过多次。 金镶玉牌的一个角,还缺损了米粒大小的口子。 那是自己小时候玩时,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为此还挨过一巴掌。 屋内二人见白静神情有异,也不敢多问,只安静地等待她说话。 半晌后,白静眼睛里竟然流出泪来,惊呆了那二人。 老掌柜忍不住问道:“总管大人,您这是” 白静惊醒过来,连忙摸出绢帕,擦拭一下眼睛,神情有些尴尬。 “呃今日眼睛酸涩,可能是睡眠不足,不碍事的。” 说完抬头看着那中年男子。 “来人什么样貌,仔细说来。” 中年男子连忙仔细描述了一番三人的样貌和言行。 白静听完又陷入呆滞状态。 老掌柜不得不再次提醒:“总管大人,客人还等着呢。” “哦,哦,好的,好的,这位客人我来接待,你忙。” 白静深吸一口气,起身往外走去。 中年男子连忙给她引路,老掌柜起身相送。 白静来到大厅内侧的静室门前,先是站在门外平息了片刻,然后伸手推门而入。 白夫人等三人正心中有些焦躁时,忽然见门开处,有女子走了进来。 在三人眼里,进屋的女子,一身素白衣裙,容貌美丽端庄,神态雍容优雅。 黑亮的眸子里,却透出一丝紧张。 白夫人坐在正面,骤然见到白静时,心脏大力一跳。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半晌不能移开。 “你们先出去等候。” 白夫人目光不动,只是沉声说道。 黑巾女子和狗脸更是一脸懵,片刻后才起身,犹豫着转身出了屋子。 当房门关闭的一刹那,白夫人的身体抖动起来,她缓缓站起身子,眼睛却一直盯着白静。 “你你是静儿” 白静的眼泪已经抑制不住,成串地流了满脸。 “娘亲” “哎呀,可真是我的静儿,哎,我的儿啊” 白夫人几步跨过去,一把将白静搂进怀里,止不住呜咽起来。 白静也是紧紧抱住白夫人,浑身颤抖着,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两人互相搂抱着不知多久,才渐渐止住悲声,稍微安静下来。 终于,两人分开,互相打量着对方。 “孩子,你过得还好么?” “娘,静儿还好,不知您这些年可还好?” “哎哎,还好还好” 白夫人拉着白静的手,两人一同坐到椅子上。 白夫人给白静理了理额前的散发。 “快跟娘说说,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白静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缓缓道。 “那年,我在睡梦中被拉了起来,不见了娘亲,只是被蒙头绑住了手脚” 白夫人紧张地问:“然后呢?” “然后就觉得被人塞进了车里,一路晃动颠簸,不知时日。” “后来,被放开时,发现被绑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 “那是什么地方?” 白静已经平静下来。 “后来才知道,那是镇西都护府地面上的清水县辖下的一个村子,叫岭兜子村。” 白夫人惊叫起来:“啊,那不是快到国境了吗?” 白静点点头:“确实再往北便是铁真国境,而且铁真鞑子已经入侵镇西,整个镇西几乎十室九空,没有活口了。” 白夫人心疼地叫道:“这不是要了我儿的命嘛。” “我想,他们就是想要我的命,还把我嫁给了一个残废的土匪。” “啊!你你” 白静摇摇头:“他是个残废,女儿没事。” “儿啊,你受苦了” 白夫人刚要哭泣,忽然拉远点距离,再次端详着白静。 “可是,静儿,你” 白静一笑:“后来我被人救出了苦海,就一直跟着他来到了此地。” “那人是谁?” “娘,先说说娘是怎么过来的,别让静儿担心。” 白夫人脸色变得有些惨淡。 “为娘可是凄惨得很,被那毒妇差点弄死了。” 第599章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白静一脸惊恐:“娘” “没事的,若真死了,难道你见的是娘的魂魄吗?” 说着话,长叹了一口气。 “当年,娘被那毒妇在深夜里绑了,蒙了床被子,塞进了后花园的一口井内” 白夫人眯着眼睛回忆着当时的惊险。 “她不知道咱娘俩都练过武,娘勉强从井里爬了出来,翻过后墙,正要跑时,却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白静紧张地等待着她的述说,好似就在当场一般。 “只不过,娘遇到了好心人,也是被救了回去”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互相对视着苦笑起来。 白夫人瞥了一眼白静手里捏着的玉牌。 “娘身上只带了这块牌子出来,估计也是那毒妇的心病。” 白静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牌。 “那负心人如何做的?” “唉,那毒妇帮他甚多,不敢过分张扬,只能暗中帮助为娘” 说完此话,屋内安静下来。 两人都是聪明之极的人,同时想到了目前的状况,都呆愣着不能说话。 半晌后。 “你现在是为镇西军做事?” 白夫人迟疑着问。 白静点点头:“正是他的死对头。” “静儿,你是怎么想的?” “当年本恨他之极,根本没想过别的,只是后来才发现,渐渐走到了他的对立面。” 白夫人盯着白静的眼睛。 “救你的那个人是谁?” 白静苦笑道:“娘,正是你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白夫人呆滞半晌,苦笑道。 “咱娘俩的命可真苦,娘也隐隐听说过,此人背后有个女子做内助的,没想到白静,你把姓都改了。” “我只想跟着娘姓。” “唉,静儿算是大宗最苦命的郡主。” “娘也是大宗最苦命的王妃。” 两人手牵着手,相对摇头苦笑。 白夫人皱眉道:“咱娘俩成了对手,该怎么办?” “娘,男人争天下,咱女子只能做内助的,该如何选择,是他们男人的事。” “可是,林丰杀了太多的黑巾会成员,这事娘不能不管。” 白静摇头道:“娘啊,林丰太厉害,你根本不是对手的,还是放弃。” 白夫人白了她一眼。 “怎么的,这就为了男人,跟娘作对了?” “娘,黑巾会是邪教,不能让他们存在于世,祸害百姓。” “胡说,黑巾会是为普度众生,让天下人都平等待之,令人人有饭吃,有衣穿,有屋住。” 白静苦笑了。 “黑巾会的初衷也许是好的,可是你看看那些百姓,受到黑巾会的愚弄,都去拜那什么圣母,也不干活,只是打坐,请问娘,饭从何来,衣从何来,屋子又从何而来呢?” “打坐信奉圣母,只是信念,地还是要种的,该干啥还是要干啥,只是全天下都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不好么?” “这根本实现不了啊娘,那赵争还在争天下,皇帝还拥有三宫六院,就算你帮助他取了天下,只不过是又换了一个皇帝而已,有什么本质区别呢?” “娘帮他取了帝位,就能号令全天下的达官贵人同百姓一样,干活吃饭,福难同当。” 白静淡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知道一时无法扭转她的想法。 忽然,白静看着她娘问道。 “娘,您跟黑巾会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吗?” “娘当然与他们甘苦共患难呀。” “那为什么您穿锦衣帛,那些会众却布衣荆钗,粗茶淡饭或者根本没饭吃呢?” “娘这不是正在为他们争取嘛。” 白静指了指屋外:“那两个人是你的跟班?” “嗯,是跟娘一起的。” “可他们在服侍娘。” “娘为天下百姓谋福利,他们不能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吗?” “可他们也是天下百姓,难道就该服侍您?” “总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甚至生命,如此伟大的事业才会成功。” 白静点头道:“娘的意思是,要有一部分天下的百姓付出生命,为另一部分天下百姓谋幸福?” 白夫人皱眉道:“没有付出,怎么会有福报?” “那到底谁该付出生命,谁又该坐享福报呢?” “” 白夫人呆住,然后喃喃道。 “你这孩子,伶牙俐齿,倒是让为娘小瞧了你。” 白静笑道:“娘,静儿的道理在呢,怎么就伶牙俐齿了。” “娘不跟你争辩这个,既然你跟了林丰,当不能辜负人家的救命之恩,天下之争,跟你没啥关系。” 白静耐心地劝道:“娘啊,您都看到了吗?” 她抬手指了指外面:“凡镇西军打下的城池,百姓都安居乐业,生活富足,而那些被皇帝,被赵争控制的城池,都是个什么样子,您该比静儿更了解?” 白夫人无言以对,她确实亲身感受到了双方的差别。 半晌后。 “林丰不该杀那么多人。” 白静苦笑:“娘,若是黑巾军不拿起武器,谁会想杀人呢?只要他们放下武器,林丰会给他们饭吃,还有穿的衣服,住的屋子,耕种的田地,都给了呀。” 白夫人冷笑道:“那林丰是想做皇帝。” 白静摇摇头:“他跟你想的一样,只是让天下的百姓有富足的生活而已,只不过,你俩方式不同。” 白夫人眼睛一亮:“静儿,你也知道了娘的目的嘛。” “知道是知道,娘的路走错了。” “只要目的相同,走哪条路还不是一样。” “有的路是通的,有的路是死的。” 白夫人站起身来:“娘知道静儿好好的就成,至于如何达到目的,无需你操心。” 白静难过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娘,你跟那个人一样,偏执了。” 白夫人摇摇头:“也许偏执的不是我们,咱拭目以待。” 白静只能叹气,知道这么多年形成的思维,是无法轻易改变的。 尤其是自己的母亲,受了这么大的苦难和刺激,性格走了极端,很难扭转过来。 “娘,林丰跟静儿是一家人了,您不能伤害他。” 白夫人冷笑道:“这个世上,娘只认你这个女儿,其他谁也信不过的。” 说完,不待白静说话,转身往外走。 “玉牌给你留下做个念想,告诉林丰,让他好自为之。” 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第600章 金三书社 白静还想说什么,只是张了张嘴,把话留在了喉咙里。 她心中十分难过,一边是自己的亲娘,一边是自己心爱的男人。 她不想伤害任何一个。 但是,两人处在对立面,必然会有一天发生正面冲突。 白静几乎不担心林丰的安危,因为,她心里坚定地认为,林丰不会失败。 这是自打跟了林丰后,她在心底里,立下的坚定信心。 林丰,不是个凡人。 那么,问题就在于,该如何把自己的娘亲救出来呢? 让林丰放她一马? 那也得是娘放弃黑巾会才成。 让娘亲放弃黑巾会? 恐怕是自己在做梦呢。 白静一时心乱如麻。 白夫人出了清丰银业的大门,漫步在大街上,心神一时恍惚。 自己创立黑巾会的初衷,便是想让老百姓安居乐业,共享温饱生活。 可是,费尽了心机,发展到如此局面,却被符王拉拢了一部分会众,加入了黑巾军。 当时也是因为想帮助符王夺取天下,反过来实现自己的梦想。 可是刚才,被女儿的一席话,搅得心神不安。 她只是在想,如果不成立黑巾军,参加争夺皇位之战,仅凭自己潜移默化的方式,也能将所有百姓发展成黑巾会成员,从而实现自己的理想社会。 难道是自己走错了一步? 现在见到了自己苦命的女儿,虽然白静是符王亲生女儿,正儿八经的大宗郡主,却因为自己是个妾室,不被大妇所喜,造成了对女儿的伤害。 当知道白静生活得很好时,却又是因为林丰,是自己的敌人,会再次造成对女儿的伤害。 老天怎么会如此对待自己呢? 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林丰灭了那么多黑巾军,还杀了那么多黑巾会众。 他们之间的仇恨已经不可调解。 而且,当时白夫人还通过送信的方式,警告过林丰,让其收手。 也算做到了仁至义尽。 如今的林丰,不但杀了大批黑巾军,还阻碍了符王夺位大业,岂能再留此人在世。 白夫人一路走到大街的尽头,便已经下定了决心,必须诛除林丰。 自己的女儿再怎么说也是个郡主,必须另觅佳婿,获得荣华富贵,一世无忧。 计议已定,白夫人不再犹豫,转身带了黑巾女子和狗脸往回走。 黑巾女子和狗脸都莫名其妙。 “娘娘,咱这是要去哪儿?” “在附近找个住处,咱们在此等林丰上门。” 两人更加懵逼了。 “林丰会自己找上门来?” 白夫人微笑点头:“肯定是会的,只是不能确定时间。” 她心中算计明白了,只要自己跟着白静,就能等到林丰。 女儿是林丰的人,他总得回来看看。 所以,白夫人派了狗脸去暗暗盯着白静的行踪,然后再派驾车老者去租宅院。 她要来个守株待兔。 林丰确实没时间回去看白静,他也来到上林府城,只是没进城门。 自己主持设计制造的巨大战船,正在尝试安装动力部件。 这些大大小小的齿轮,需要仔细调整,差一丝都不行。 所以,林丰现在一直盯着,有时候还亲自下手。 每个齿轮上都需要抹上用羊油制作的油脂做润滑剂,防止齿轮干磨,损坏太快。 整个船体的安装,都是用老式的榫卯结构加钢钉,使得船体结合十分坚固。 两个老船工建议将大船的安装,应该在晋江岸边,搭建船坞。 这样大船安装完成后,易于下水。 林丰觉得太麻烦,直接用圆木垫在船底,到时安装完成后,可用牛马拖拽。 圆木就当做车轮使用,很容易便将大船拖入水中。 林丰忙着造船,主要是因为叛军彻底没了动静。 邱介窝在军营中,很少外出。 谁说也不管用,他坚决不与林丰对敌,与其窝在营里挨打,也不再琢磨办法对敌。 仿佛他的内心,已经被林丰彻底击败。 每日都是面对圣母雕像,虔诚地沉浸在忏悔中。 军营中,除了有大批队伍从临都城运入粮草外,其他再无行动。 六万叛军一直待在营中,严阵以待,默默等待镇西军的进攻。 林丰才不想在近期内主动进攻叛军,自己好多事都没忙完。 京都城也没了威胁,双方似乎进入了安静地对峙期。 仿佛一切都在等待林丰的动向。 此时的皇城内,赵震面对文武百官,呆呆地无言以对。 这些上朝的大臣,已经被激活了思路,奏折一本本不断地送到赵震的龙书案上。 千篇一律地要求皇上立刻下旨,要求镇西军进京击退叛军。 近十万叛军依然在京都城外的卫城内驻扎,严重威胁着京都城的安全。 谁也不敢出城,京都城内的经济严重下滑,几乎已经断了一切商贸来往。 整个京都城,依然还有两三家酒楼和青楼,勉强在运转中。 当然,都是有很强大的背景,而且是军方背景。 金三书社便是正常开门营业的一家。 三层楼,前院很宽阔,种满了绿植,曲径通幽,雅致精巧。 楼内布置得虽然低调却处处透着奢华。 小楼的大厅门口,只站了两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大厅内空无一人。 三层的一处花厅内,隐隐透出丝竹声。 两个生得十分美貌的女子,正盘坐抚琴,檀香袅袅,古琴悠然,却寂无人声。 正面放了一张矮几,一个面白如玉,唇红齿白的公子,正闭目欣赏着悠扬的琴声。 而美貌公子对面,则站了一个娇媚的女子。 檀口轻启,声音清脆悦耳。 “天下伤心处,十里送客亭。春风不知苦,不遣柳条青” 歌声婉转悠扬中带了伤感,一首送别诗,被她唱得直让人泪目。 那美貌公子也是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他闭着的双目中,缓缓流下两行清泪。 在歌曲的余音中挥手:“如此两句,竟能让人愁肠百结,忧思难忘,真真地写绝了唉。” “瑜公子,真乃奴家的知音也。” 娇媚的女子,柔声说道。 “让你整得本公子心情不好,来点慷慨激昂的,振奋一下情绪。” “好,瑜公子听好了。” 娇媚女子一摆手,两个抚琴的女子立刻挑弦弹奏起来。 一改之前的婉转之声,这次的琴声激扬,振振入耳。 第601章 瑜公子 娇媚女子吐气开声:“烽火照府城,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边城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这次女子还未唱完,那瑜公子便拍案而起。 “好,好一个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他激动地在雅厅内转圈,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 当转了几圈后,突然停住,转身盯着那娇媚女子。 “你说,这到底是谁写的诗词,本公子都听了无数遍了,却越听越难以自拔,每听一遍都会有更深的感受,是谁?到底是谁?” 那娇媚女子温柔一笑。 “瑜公子,这是坊间传过来的,奴家也不知是谁的大作呢。” 瑜公子泄了气,往矮几前一坐,端了酒杯一仰头灌进口里。 一缕酒液顺着嘴角流到了雪白的脖颈里。 “真真的人才难求,老子为求一首词,却千转百回,无处寻觅,郁闷之极。” 那娇媚女子连忙凑过来给他斟酒。 “瑜公子莫急,奴家有个妹妹,刚来京都,听说知道一点消息,等奴家去打听打听?” 瑜公子立刻精神一振:“快去快去,我在此坐等你消息。” “瑜公子,不用这么急,奴家还没陪你喝一杯呢。” “去去去,老子早就急了。” 那瑜公子用手推着女子往外走,其心情之焦急,已经可想而知。 娇媚女子走后,瑜公子无心听乐,只是一口一口地喝酒。 不知过了多久,瑜公子已经喝得脸色绯红,眼神都有些迷离了,那娇媚女子才急匆匆推门进来。 “哎呀,让瑜公子久等了,奴家的妹妹正好在家,怕瑜公子不耐,便一并拽了过来。” 瑜公子抬眼瞥了娇媚女子一眼。 “少啰嗦,赶紧让你妹妹进来。” “好的,好的。” 娇媚女子转身,向门外招招手。 接着,从门口走进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生得千娇百媚,摇曳生辉。 瑜公子心中暗赞一声,好一个漂亮的妹子。 那女子走到瑜公子矮几前,矮身行礼。 “奴家柳书雪,见过瑜公子。” “哦,好好,来喝一杯,坐下说话。” 柳书雪款款落座,伸出纤纤玉手,给瑜公子斟酒。 瑜公子耐不住,开口问道。 “听说你知道这两首诗词的出处,细细道来,让本公子释怀,可重重有赏。” 瑜公子早将娇媚女子所唱的两首诗词抄录在案,将纸张摆在矮几上,往柳书雪面前一推。 柳书雪只一眼便笑起来。 瑜公子顿感满室生春,花香四溢。 “瑜公子可是问对了人,奴家正好知道这两首诗词的出处。” “快快道来便是。” “镇西大将军林丰,便是此诗词的作者。” 瑜公子皱眉凝思,嘴里念叨着:“镇西大将军林丰” 然后抬头盯着柳书雪:“难道就是现任御林军副统领,靖国侯的林丰?” “正是此人。” “哦” 瑜公子琢磨了片刻。 “一个戎马将军,怎能写出如此令人” 他话头一转:“也对,一个铁血将军,才能写出令人振奋,热血沸腾的诗句。” 一拍手掌:“好,好,果然不错,本公子必须得会会此人,嗯嗯,林丰” 瑜公子已经微醺,语无伦次起来。 “柳书雪是,本公子有赏,说,你想要些什么?” 柳书雪微笑:“只须瑜公子记得奴家便是大赏了,岂敢贪心。” 瑜公子伸手去捏柳书雪的脸颊,一边笑道。 “呵呵,如此美人,想记不住都难,待本公子见过林丰后,再重赏于你。” 柳书雪面带笑容,也不躲闪,任瑜公子的手指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的脸。 瑜公子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踉跄地往外走。 那娇媚女子连忙上前扶住他胳膊,扶稳了身子,跨出门去。 柳书雪没有起身相送,只是扭头看着瑜公子的身影,在门口处消失。 她一进门便看清楚了,这个瑜公子是女扮男装,至于是个啥身份,还有待调查。 只是像这种,在如此局面下,还能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公子。 身份自然不简单,柳书雪就是需要认识这样的人,才能在京都打开局面。 过了好大一会儿,娇媚女子才回到房间里。 一脸的倦意,一边抻着腰肢,一边冲柳书雪道。 “多谢柳妹妹了,今儿能让瑜公子满意,你占头功。” 说着话一屁股坐在柳书雪对面,提了酒壶往杯子里倒酒。 柳书雪静静地看着她倒酒。 “吟香姐姐可是不厚道哦,这瑜公子么可是位女公子” 吟香手一顿,轻笑道。 “柳妹妹好眼力,可别说漏了,惹瑜公子不高兴。” “干咱这行的,眼力见不能低,想让妹妹少说话,姐姐得交个底才成。” 两人说着话,各自端了酒杯,轻轻一碰。 吟香叹口气:“唉,如今生意难做,能进咱金三书社的人,真是凤毛麟角,瑜公子自然是那凤之彩羽。” 柳书雪抬手向上指了指。 “宫内的?” 吟香一皱挺俏的鼻子。 “果然目光犀利,你我亲如姐妹,就不瞒你了,当今圣上的妹妹,长公主赵天瑜便是。” 柳书雪皱眉道:“可是听说皇宫内还有一位长公主呢。” “嗨,那是圣上特赐的名号,这位可是真正的长公主。” “哦,能溜出宫来玩的,宫内的女子,也只此一号了?” 吟香笑着点头:“可不是嘛,别看瑜公子整天诗词歌赋,灯红酒绿的,她人可聪明着呢,别漏了马脚哦。” “姐姐放心,书雪可小心着呢,不会给姐姐添麻烦。” 吟香满意地点点头,抿口酒后,凑近了柳书雪。 “瑜公子可是万卓公子的禁脔,大家都小心些。” “万卓公子?” “当朝太师最喜爱的儿子,老生儿子呢,不然咱能开门营业吗?” 吟香嗔怪地瞥了柳书雪一眼,却从心底没把她当外人,是真心喜欢眼前这个漂亮又聪明的妹子。 想了想又补充道:“既然妹子来姐姐这儿,京都城的重量级人物,可得记扎实喽,不然,吃亏只在眼前。” “嗯,姐姐教导的是,妹妹无不遵从。” 柳书雪举起酒杯,恭敬地双手捧了冲吟香一敬。 第602章 奴家要温柔的 吟香满意地一笑。 “御林军大将军赵闻启的公子,赵猛飞,你得小心伺候喽,此人性格乖戾,武艺高强,不好相与。” 柳书雪频频点头。 “还有当朝丞相韩琦的长孙,韩栋,也是重量级人物,还有” 吟香许是酒喝得有些多,絮絮叨叨地跟柳书雪如数家常,掰着指头一个个将京都中的重要人物说得清楚。 柳书雪也是听得认真,心中暗记。 也幸亏她博闻强记,不敢稍有遗漏。 最后,吟香总结道:“总之,这些都是京中的太保,哪一个都不好惹,妹妹啊,你得寻个靠山才吃得开。” 柳书雪笑道:“妹妹的靠山便是姐姐你呢。” 吟香有些得意地瞥了柳书雪一眼。 “没白疼你,等有机会,姐姐给你介绍个猛的。” “哎,姐姐,奴家要温柔的。” 吟香伸手去挠柳书雪的腋下,嘴里喊着。 “温柔,姐姐最温柔了,你要不要,要不要咯咯咯” 两人顿时笑闹成了一团。 今儿是林丰的重要日子,他督造的第一艘战船,正式下水。 整个上林府晋江岸边,已经被重兵戒严。 巨大的战船,被十几头牛拖拽着,缓缓向江内移动。 林丰站在远处,安静地看着一点一点被挪入江水中的巨无霸。 战船的船头上用红漆写了三个大字:镇西号。 船高五丈一尺三寸,分了三层,船长一十八丈,宽九丈。 这种船在内河水域中,算是巨无霸的存在。 船舱两侧开了八个炮孔,甲板上分列了八架床弩和两台弹石机,船头还分布了两只巨大的拍杆。 绝对是一艘武装齐备的战争利器。 整个船身,能容军卒五百八十名,协同作战。 运载千人部队不成问题。 船身前后竖了六根高耸入云的桅杆,上面挂了巨大的白帆。 关键是,船尾的巨大螺旋推进器,其速度可不是一般战船所能比的。 随着巨大的船体入水,江岸上一片欢呼声。 林丰长长吐出一口气,这可是自己的壮举了,没有庞大的财力物力人力,根本不可能实现这样的工程。 船上搭起跳板,林丰带着护卫登上镇西号。 一声令下,战船启动,没有杨帆,只用螺旋推进。 船尾泛起巨大的浪花,船身缓缓驶离江岸。 林丰迎风站在最高处,看着沿江两岸迅速后退,船速越来越快。 一时心情舒畅之极。 有了如此速度,上林府和京都城之间,也就一天的距离。 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一人双马,要想跑到京都,也得三天的时间。 林丰笑了,科技,不仅是第一生产力,还是第一战斗力。 他在战船的指挥室内,摊开地图。 镇西号现在是沿着晋江往上游行驶,从上林府护卫东南方向,距离同盛府城仅六百余里。 晋江绕过同盛府城南,拐向东北。 隔在同盛府城和临都府城之间。 当然,晋江距离临都府城还有近五百里的陆路。 如果自己将队伍运送到临都府城北,拿下同盛府城后,可直接面临符王的大本营。 面对毫无遮拦的田野土地,符王肯定会慌作一团。 而自己的镇西军,便可将三江府、上林府、同盛府连成一条半包围的作战线。 如果将符王赶出临都府,自己也算掌控了大宗的半壁江山。 镇西号迎风破浪,很快便沿江而下,千里目中出现了同盛府城的影子。 再过两刻钟,同盛府城渐渐出现在众人眼中。 慢慢地,同盛府城高大的城墙上,站立的军卒,都能清晰地看出排列人数。 再往前,战船上的人,都能看清楚,站在城墙上的军卒,那一张张惊讶的脸。 还有张大的嘴巴。 同盛府城与上林府城相似,也是临江而建。 最近的城墙与江岸相距不过一里多地。 根据韦豹的情报,同盛府城内,驻扎了五千府军,与临都府隔江而望,府内官吏,从上到下,已经尽投符王麾下。 同盛府知府谷成梁,四十多岁的年纪,面色有些苍白。 他接到报告后,连忙带了一众官员,赶到城上。 此时正与林丰等人,隔空相望。 林丰下令靠岸,抛锚停船,将战船驻在江边。 城墙不过六丈高,几乎与林丰所立的战船高度相近,两人凝目对视。 谷成梁早就听说镇西军林丰的战绩,把符王的军队打得很惨。 尤其是五万对十万的经典战例,让一众武将闻之色变。 本来觉得镇西军不会波及到同盛府,谁知今日便亲眼目睹了一艘庞然大物的到来。 高大的战船船首上,三个刺目的红字,昭示着眼前便是货真价实的镇西军。 站在城墙上的一众官员,心里都忐忑不安,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林丰不管他们如何想,只是在目测战船与城墙的距离。 心里估算着,自己的大炮射击距离,轰击城楼,该是毫无问题。 甚至将炮弹射入城内也没有压力。 算计得差不多时,这才开口下令。 “赵硕,上前喊话,让他们开城投降,朝廷将不再追究他们的叛逆之责。” 赵硕立刻答应一声,让军卒搭了跳板,牵了战马下船。 十几个护卫跟随赵硕,策马来到城下的吊桥前。 “城上的,谁是主官?” 城上立刻有人问:“城下何人?” “我乃大宗冠军侯赵硕,御林军副统领,靖国侯林丰的总侍卫长。” 谷成梁竖着耳朵听完赵硕的喊话,心里更加紧张。 这个赵硕他是知道的,大宗朝瑞王的儿子。 既然赵硕是林丰的总侍卫长,那大船上站立的人,肯定就是林丰本人了。 他同盛府在双方的战场上,占了很偏的位置,怎么会让林丰亲临呢? “赵侯爷,船上的可是靖国侯林丰本尊?” “报上名来。” 赵硕说话很硬气,这也是镇西军屡战屡胜给惯出来的脾气。 “本人同盛府知府谷成梁是也。” 赵硕回手一指战船。 “船上的正是我家靖国侯爷林丰,让我代为传话,只要谷知府开门献城,朝廷将不再追究之前的叛逆之罪。” 谷成梁犹豫了。 林丰的大名,已经将大宗中原震得直掉渣渣。 第603章 让我等开开眼 可眼前只是一条大船,目测船上只有几百军卒。 难道就凭这些,就让自己开门献城? 这也显得太过儿戏了一般。 站在谷知府身边的是,同盛府兵马都监,裘凯,三十多岁,生得人高马大。 “知府大人,咱城内有五千兵马,如何便惧了林丰?” 谷成梁皱眉道:“镇西军有五万精兵,就连符王的十万人马都被打溃了,咱如何抵挡?” 裘凯连忙劝道:“符王就在临都城,难道会让镇西军绕过来?” “若惹恼了林丰,先来对付咱们怎么办?” 说话的是同盛府同知马勋章。 裘凯有些着急:“大人,若咱投来投去的,肯定没有好结果。” 谷成梁恨道:“本就是大宗朝廷,他们兄弟争来争去,却惹得咱们难过。” “大人,说这些没用,咱降还是不降?” 三个府衙首领,一时也束手无策,不知该作何选择。 赵硕等了半晌,见城上没有回音,喊道。 “哎,谷成梁,考虑得如何了?” 裘凯立刻回道:“赵侯爷,难道就凭你们这条船,就让我等开门献城?” “对啊,拿我等朝廷命官当儿戏呢。” 有官员大声喊着。 赵硕骂道:“你们还有脸称朝廷命官,老子没追究尔等叛逆之罪呢,再不开城,小心天雷轰塌了城楼。” 裘凯冷笑:“嘿嘿,侯爷,不是我等不信,你先让天雷轰一个让我等开开眼啊。” 赵硕用手指点着城上的人。 “行,你们等着,嘴硬是” 说完,调转马头,往大船上跑过来。 林丰早有预料,只凭空口白牙,很难说服这些官吏献城,必须得拿出点真东西来才行。 见赵硕等人往回跑,知道劝说无果。 “来人,准备火炮,照前方城楼轰两炮试试火力。” 细娘早已安排人在火炮前待命,接到林丰的命令后,立刻招手示意。 火炮操作军卒马上按程序开始做炮击准备。 有军卒在侧喊着:“目标,城门楼,距离两百二十丈点火。” 火炮的捻子被点燃,发出嗤嗤拉拉的一阵响。 沉寂一瞬,整个船上的人,就觉得船体突然一沉,接着响起震天的爆响。 船侧的一个炮孔中,愤然喷出一蓬火花。 城墙上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大船上的举动。 忽然,看到船侧冒出的火光,耳朵相继被震得生疼。 这还不是最吓人的,只是火光一闪时,距离他们三十几丈外的城门楼,突然爆起。 耳朵里已经听不到声音,只觉得嗡嗡直叫。 就在众人惊恐的目光里,巨大威严的城门楼子,爆裂开来。 漫天飞舞的石块和木质碎屑,砸落到城墙的一众官吏身上,惊得众人俱都匍匐在地,浑身发抖。 还未等他们爬起身,不远处又是一声轰响,整个城墙都被震动得让人弹起来一般。 过了半晌,再无动静。 一众官员慢慢试探着抬头观察,见无异状,缓缓爬了起来。 等扭头看时,顿时张大了嘴巴,半晌合不拢。 只见城门上的木质了望亭已经消失不见,高大厚实的城墙,被轰出了一个大坑,残砖剩瓦,灰土漫天。 众人再转头去看停泊在江岸上的大船,林丰等人,老神在在地待在船头上,负手而立,面带微笑。 谷成梁沉吟片刻:“来人,开城门,尔等随本官去见林丰。” 众官员心里都很清楚,这哪里是人类能够抗衡的战争,分明是上天的责罚。 没有人争辩,更没有人落下半步。 稀里哗啦地往城下跑,想争取尽快见到林丰,免去之前的叛逆之罪。 他们来到城下,大声命令军卒打开城门。 十几个守门的军卒立刻冲向城门洞。 谁知他们正要抬起巨大的门插时,突然冲出数十个黑衣人,一拥而上将军卒用刀逼住。 城门前的街面上,数百黑衣黑巾的汉子,持刀涌了过来。 谷成梁等官员都知道,这些人是黑巾会的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黑巾会众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七八个官吏。 下一刻,黑巾会众往两旁一分,中间处踱进一个中年黑衣人。 “知府大人,欲要何为?” 那黑衣汉子阴沉着脸,冷冷地问道。 谷成梁勉强堆了笑脸。 “俞堂主,镇西军兵临城下,我等抵挡不住啊。” 那姓俞的堂主嘿嘿一笑:“一条船便让知府大人胆颤心惊,如何做得了大事?” 裘凯大声道:“镇西军的名头谁人不知,符王十万人马都抵挡不住,何况同盛府城只有五千人。” 俞堂主一挥手:“还有我们黑巾会两万会众,将与府城共存亡,各位大人何须惊慌。” 同知马勋章持重一些,凑近了俞堂主。 “俞堂主,黑巾军八万精锐,也败在了镇西军手下,咱这两万会众,如何与黑巾军精锐相比?” 俞堂主一摆手:“稍安勿躁,圣母不会任镇西军胡为的,且看我黑巾会众掌控一切。” 谷成梁怒道:“难道你想让一城百姓陪你们黑巾会一同消亡?” “谁说就一定会消亡?圣母会保佑我等,战胜镇西军。” 俞堂主十分坚定。 “不行,我们可不会看着百姓受难。” 马勋章口气也十分坚决。 “嘿嘿,尔等若执迷不悟,各位兄弟便可送你们去见圣母。” 俞堂主此话出口,周围的黑巾会众便将刀举了起来,瞪着一众官吏,只等堂主一声令下。 本来谷知府等人是带了几十个护卫的,可被数百黑巾会众挤在外围,不能进入。 眼见黑巾会势大,谷知府等人没了办法。 俞堂主冷声喝道:“裘将军,请你带兵坚守城池,不得擅自离开位置。” 裘凯一摊手:“我将兵权交与俞堂主便是,恕在下无能,无法抵抗镇西军的进攻。” “好,交出你的腰牌,只要你别瞎捣乱就好。” 俞堂主也不客气。 说完一摆手:“委屈各位了,大敌当前,安全为主。” 周围的黑巾会众持刀示意几位官吏跟着走。 谷成梁明白,这是要将他们囚禁起来,不得干扰城防。 林丰在战船上等了半晌,也不见城门开放,便知道出了变故。 第604章 天雷不要钱的吗 林丰又等了一会儿,只得摇摇头道。 “就知道没这么轻松下城,去通知王前,带一万轻骑过江北,前来破城。” 赵硕立刻示意两名护卫,持林丰的腰牌,牵战马下船,策马往上林府城奔去。 眼见城墙上涌上一队队黑衣黑巾的汉子,就知道同盛府城亦被黑巾会把持了。 林丰算计了一下时间,从命令传达到王前,再整队来同盛府城,恐怕得两天的时间。 “将船移到江左停泊,位置对正其府城北门。” 众军卒马上一阵忙碌,战船开始缓缓移动到晋江南岸。 林丰怕黑巾会众不要命地冲出城门,上前骚扰战船。 虽然不怕,却不愿意麻烦,那么多黑巾会众,自己就数百军卒。 杀之不绝。 战船在江南岸停稳后,林丰再次让人取了鱼竿,弄了把椅子,来到甲板前开始钓鱼。 这种状况,让城上的一众黑巾会众,看得一阵发懵。 俞堂主皱眉瞪着战船,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 他也想开城派人前去驱赶,却知道,隔了宽阔的江水,根本无法对镇西号形成威胁。 只得下令让众军卒加强戒备,随时警惕城外的异动。 王前接到林丰的命令后,立刻召集人马,从上林府城前,渡过晋江。 一万轻骑,沿着晋江北岸,奔腾而来。 一路晓行夜宿,不到两天的时间,便赶到了同盛府城下。 这几天,俞堂主紧张地观察着城外的状况,安排黑巾会众和五千府军,轮流上城巡逻。 轮班的密集程度很高,几乎不留间隙。 这也让一众军卒和黑巾会众,十分疲惫。 直到第三天破晓,才看到大队的镇西骑兵,蜂拥而至,布满了整个城北沿岸。 城上的军卒顿时紧张起来,无数黑巾会众和府军军卒,沿着城北墙面拉开。 各种防御工具和武器都早已准备妥当。 弓箭、滚木、擂石、热水、滚油 凡是能用到的,都被搬上了墙头。 林丰见王前的队伍已经赶到,立刻命令护卫渡江,通知王前做好进攻准备。 王前率领一万轻骑,面对高厚的城墙,也是懵了。 这如何破城? 收到林丰的命令,只让他等候攻击,更是摸不着头脑。 而战船上,林丰用手指着城门对细娘解释。 “你让炮手对准城门轰击,还有拉扯吊桥的两个锁链绞盘处,都要进行精准轰击。” 细娘立刻明白了林丰的作战意图。 要用火炮将城门打开,而且轰落吊桥。 让对方根本无法使用城防工具。 一旦城门被破,吊桥击落。 他们准备的所有城防武器,都将成为废物。 带着任务,细娘下到船舱内,与几个火炮操作手,仔细研究着距离和目标。 几个人都觉得,这可不是三炮两炮就能搞定的事,估计最少六到十炮,才能达到预期目标。 林丰对他们要开几炮,并没有要求。 所以,几个人很快就定下了炮击方案,开始着手准备。 一个军卒跑到船顶报告,所有工作均准备完成。 林丰一摆手:“开始。” 说完,他自己先寻了两个布团,将耳朵塞了起来。 先前那两跑,震得自己耳鸣,直到两天后,才舒服些。 裴七音和赵硕也有样学样,用布团塞住了耳朵。 这种近距离的炮击声,对耳膜伤害很大,尤其是裴七音,对听力的要求很高。 耳膜不能有半点损伤。 林丰并不禁止别人学他,还通知所有军卒,最好将耳朵保护好,以免受伤。 命令传达下去后,炮手也装填完毕。 火折子将炮信点燃,随着船身一沉,炸响声轰然而起。 镇西号左侧的四个炮孔,几乎同时冒出了巨大的火光。 “轰、轰、轰、轰。” 四声炸响,让高厚的城墙都不停地摇晃起来。 站在城墙上的人,被震得东摇西晃,站立不稳。 四枚炮弹,精准地击中了厚实的城门,将高大的木质城门炸出两个巨大破洞。 俞堂主懵了,镇西军这天雷不要钱的吗? 怎么没完没了啊。 前几日的两次轰炸,他以为如此就结束了。 就算林丰施法,也该有个限度? 可此时,他的整个世界观被随之轰塌了。 这天下间,竟然真有如此强大的法术不成? 他虔诚参拜的圣母,也从未有过如此威力的施法,都是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的内心观念。 如此暴力的天降神罚,从未见过啊。 俞堂主正在懵逼中,晋江战船上再次响起了震天的爆响。 又是四次轰击,彻底将木质城门炸成了碎片。 城墙上的锁链绞盘,也被轰成了渣渣。 吊桥随之掉落。 王前终于明白,原来林丰的作战意图是这样的,前方已成坦途。 面对镇西铁骑,再无任何阻碍。 王前更是信心十足,这个天下,已经没有哪支队伍,能够阻挡镇西铁骑的冲击。 随着他的厉喝,一万铁骑启动起来。 先头部队已经冲过吊桥,钻进了同盛府城北门。 犹如铁流一般,一万镇西铁骑,鱼贯而入。 城上的黑巾会众和府军傻了眼,刚刚从懵逼状态清醒过来,只张大嘴巴,看着城下的铁流,呆滞不动。 俞堂主高声喊着:“所有人,立刻下城,围杀镇西军,不要放过一个,杀,杀,杀!” 城上的府军还在犹豫,黑巾会众却听到命令,立刻持了刀枪,往城下冲去。 他们执行堂主的命令,丝毫不打折扣。 就是面前是火海刀山,也会一往无前。 可惜,他们的悍勇是真的,但战斗能力拉胯也是真的。 面对单兵素质几乎无敌于天下的镇西骑兵,毫无抵挡之力。 稍一接触,便被无情地践踏在铁蹄之下。 虽然人数众多,却比真正的黑巾军差得太远。 镇西铁骑的在几无压力的情况下,顺利进入城门,往四处延伸。 众多的黑巾会众被斩杀在城下,府军军卒早就弃了武器,四处奔逃,各自寻找民居躲藏起来。 这场战斗,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了。 黑巾会俞堂主,不知被哪个战队,用弩弓射成了刺猬,歪倒在城墙脚下。 整场战斗可以用摧枯拉朽来形容。 充分展示了镇西铁骑的无比威力。 林丰等城内平息了战斗,这才率领一众护卫进了同盛府城门。 第605章 当全力对之 沿途到处都是黑巾会众的尸体,还未来得及清理掉。 林丰在城门处下马,用手捡了几块碎木块,仔细查看了一番。 “嗯,这火炮的威力很不错了,如此厚重的木门,都被轰成了如此模样,不错不错。” 赵硕也凑过来,用脚踢开几块碎木。 “大哥,咱这火炮,恐怕天下再也无物可挡了。” 林丰擦了擦手:“能抵挡的东西肯定是有,但是” “大哥,但是什么?” “只能是出自我之手才行。” “哈哈哈,这话小弟是真信。” 裴七音轻声叹了口气道:“没人不信。” “好了,就不吹牛了,传令文程,立刻派人接管同盛府。” “遵命,大哥。” 符王接到同盛府被镇西军拿下的消息,立刻皱起了眉头。 “这个林丰是怎么想的,竟然绕着圈子,去打同盛府?” 蓝域也纳闷:“王爷,同盛府被下,咱临都府城可就无物遮挡了。” “正要请教先生,孤该如何防御?” 蓝域一脸愁容,面对镇西军的犀利攻击,十万对五万都无法获胜。 自己的计策再厉害,又能如何? 蓝域思虑再三,还是谨慎地躬身对符王说道。 “王爷,在下还是觉得,将所有队伍撤离京都,专心对付镇西军的好。” 符王的脸顿时皱得像个苦瓜。 本来距离自己的梦想只差了半步,可这半步却犹如天堑,再用力也跨不过去。 眼见镇西军慢慢做大,再不用全力,不说京都皇位,恐怕自己这个符王身份,也得翻。 “孤想不明白,为何林丰的一个动作,就得全盘皆动,全力应付?” 蓝域苦笑道:“王爷,林丰这看似不着调的一步,却是将三江、上林、同盛三府之地,沿江拉成了一条线,对临都府形成半包围的态势,再加天枳府和京都城,临都便被孤立起来。” 符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跟孤王当时进逼御林军的方式一样啊” “王爷所言极是,目下形势,当全力对之。” 符王终于承认镇西军是自己的主要对手,不得不对全盘计划做出调整。 “令,骆云飞十万人马,收缩至京都八大卫城中的坤城和震城,与邱介的营地,临都府城,形成四角战线,协同防御,京都御林军和天枳、同盛两府的镇西军。” 符王的命令立刻被传达到邱介和骆云飞两位大将军手中。 两人在两地,几乎同时叹了口气。 “这是王爷第一次由进攻转为防御,这天又要变啊” 叛军的这次的变化,感受最大的就是京都城。 本来叛军已经放弃了八大卫城中的四个城池,现在再次收缩,放弃了两座卫城。 万太师不再按兵不动,立刻下令,城内的十万御林军,分别进驻六座卫城。 目前的态势,叛军占据了八大卫城中的坤城和震城。 御林军则重新进驻了京都城西西北的艮城,正西的坎城,西南的巽城,正南的乾城,东南的兑城还有东北方向的离城。 这是自与符王叛军作战以来,御林军第一次有了反击的态势。 虽然借了镇西军的势,却也让全京都城的官员和百姓欢欣鼓舞。 皇帝赵震为此大宴群臣。 赵震坐在高高的金台上,眼看着台下众臣的一张张笑脸,还有满耳的恭维贺词。 心里激动得差点流下泪来。 多少年了,自从赵争起兵谋反,要争夺皇位开始,赵震就几乎没开心过。 尤其是前些日子,叛军围城,整个京都城饿殍遍地。 让赵震的心情落到最低谷,每日借酒消愁,差点就醉死在愁梦之中。 赵震一手端了酒杯,嘴里默默念叨着。 “林丰,呵呵,林丰啊果然是朕的福星,不枉朕屡次封赏,朕甚幸” “哥,念叨啥呢?” 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素白公子衫的年轻公子,手里捏着酒杯,凑到金台前。 赵震扭头,一脸苦笑。 “天瑜啊,怎还是如此不羁。” “怎么啦哥,嫌弃妹妹不成?” “哥哪里敢,只是觉得,你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宫里。” “哥是养不起妹妹了么?” “嗨,再有十个也养得起,就怕外人说三道四,也该寻个好人家了。” “不,我就要哥哥养着。” 来人正是长公主赵天瑜,皇帝赵震的亲妹妹。 也是出现在金三书社的瑜公子,却仍然是一副文雅公子的打扮。 对自己这个妹妹,赵震也没办法沉下脸来,打小就受父皇的喜爱,两人的关系也很好。 赵震能登上帝位,赵天瑜也是出了大力的。 因此上,赵震心中感激,也格外照顾赵天瑜。 赵天瑜用酒杯去碰了碰赵震的酒杯。 “哥,昨日跟你说的事,怎么样了?” 赵震以手扶额:“天瑜啊,城外兵荒马乱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城内的好。” 赵天瑜一噘嘴:“我只是想见见那林丰而已,正好他又打了胜仗,为朝廷收回了同盛府,我可以代朝廷前去犒赏三军嘛。” “都在打仗,你去了会给人家添乱的。” “哥,我就要去。” 赵天瑜用手拽着赵震的衣袖,前后拉扯着。 “哎哎哎,当着群臣的面,这成何体统” “你答应我,我就成体统了。” “好好好,等哥计划一下,此事急不得。” “嗯,只要哥答应就好。” 赵天瑜终于放开了赵震的衣袖,让他松了口气。 那眼角扫了金台下众臣一眼。 所有参加宴请的大臣们,谁也不看金台上的情景,都在忙着互相敬酒道贺。 赵震心里琢磨着,如果要去天枳府犒赏三军。 该派谁去合适呢? 瑞王不能离开京都城,整个城内的治安还得靠他。 兵部尚书唐柄乾,年事已高,身体欠佳,自然不能承受旅途劳累。 兵部侍郎马步轩? 身份有点不对称,恐怕林丰会怪朝廷不重视。 赵震琢磨半天,对这个事他很不在行,只得招手让丞相韩琦近前来。 “呃,朕想犒赏林丰,不知派谁去合适,爱卿可有人选?” 韩琦端了酒杯,俯身听完皇上的话,皱眉琢磨。 片刻后,低声说道。 “启禀圣上,老臣以为,朱公公应该能合了皇上的心意” “唔,甚合朕意,准奏。” 第606章 再小心也不为过 赵震也觉得只有朱启盛合适,无论从哪方面说,都能当得起这个差事。 眼下皇城内粮食和肉食不够丰厚,只得从国库中多取些金银珠宝,丝绸锦缎,作为犒赏。 皇上的旨意传到朱启盛这里,朱公公犯了难。 因为国库里也没多少钱了。 这几年打仗,根本没啥进项,偌大的国库,基本被搬空了。 对于镇西军这样的大功臣,赏金太寒酸不好。 可真是没钱了,把朱启盛愁得不行。 作为代皇上出面,去犒赏三军,手里没点真货,脸上挂不住。 也对不起自己这个大内第一大太监啊。 没办法,朱启盛只能去找万贵妃,这是他能在宫内说得上话,身份上也能说得过去的知己。 万贵妃也很为难,皱眉看着垂头站在下首的朱启盛。 “朱公公啊,你让本宫出点钱没问题,问题是也不太够?” 朱启盛勉强堆了笑脸:“娘娘,您能不能跟几个体己借点,等国库丰盈后,老奴加倍偿还。” 万贵妃苦笑:“现在局势动荡,谁都把钱捏得死紧,唉,难。” 朱启盛也明白,局势这么乱,谁也不敢把钱轻易借出去。 万贵妃轻声提示道。 “要不,你去找瑞王试试?” “多谢娘娘提醒,老奴也只能厚着脸皮,走这一趟了。” 谁知,朱启盛同样遇到了拒绝。 不是瑞王不想出钱,而是也没有多少钱了。 “朱公公,你也知道国库里没钱了,本王手下还有两万御林军,他们的军饷都是本王自己掏的。” 朱启盛一听,便没再说啥。 两万御林军啊,想想就是一笔天价支出,也幸亏是瑞王爷,但凡放在一个身家差点的官员身上,早几年就破产了。 朱启盛丧魂落魄地转身告辞,刚走到门口时,瑞王突然叫住了他。 “朱公公,孤倒是有个办法,不知” 朱启盛顿时来了精神,王爷出的主意,当然靠谱。 “哎吆我的王爷,您快说来听听。” 瑞王摆摆手:“朱公公先坐,来人,上茶。” 等下人将茶水端上来,瑞王才对早已等不及的朱启盛道。 “不知朱公公听没听说过清丰银业?” 朱启盛一拍手:“当然听过啊,听说便是镇西林丰林侯爷主持开设的嘛。” “确实如此,他们有一项借贷业务。” 朱启盛眼睛一亮:“王爷的意思是” “呵呵,就是朱公公想的意思喽。” “那咱家可以借多少呢?” 瑞王一笑:“以朱公公的身份,那还不是想借多少就借多少。” 朱启盛拿手一指自己。 “就凭咱家这身份?” “正是。” “妥了,咱家这就前去试试,看看咱家这身份是不是好用。” 瑞王端起茶盏:“慢走,不送。” “王爷安好,咱家告辞。” 朱启盛的犒赏,是按照镇西军的人头算的。 五万镇西军,每人一两银子,便是五万两。 再加上各大小将领,还有林丰这个战争巨头,总价不能低于十万两白银。 另外还有绫罗绸缎,珍珠白玉等玩物。 皇上一句犒赏三军,国库便负了十几万两银子的债务。 加上银庄的利息,这一趟,没个二十万两银子,根本出不了城。 朱启盛的身份当然好使,皇家为背景,到哪都通畅。 当朱启盛从清丰银业大门被恭送出来时,跟着的几个小太监,各自都揣满了清丰银业的银票。 这样更加便利,省却了大车小辆的运输风险。 让朱启盛顿时神清气爽起来。 感觉这一趟镇西军之行,倍儿有面子。 与此同时,林丰已经坐了战船,回到上林府城。 因为上林府城距离江岸很近,便将镇西号的船坞,建在了上林府城北门外不足三里的地方。 而且,上林府城也处在定远、三江、同盛、天枳四大府城的中间位置。 林丰也有意将上林府城作为自己的指挥中心。 一路带了数百护卫,从战船上下来,骑马径直进了上林府城。 他没有回早已准备好的指挥部,而是先去了白静的镇西总管处。 这里可是协调和指挥,从镇西到中原各地,所有军事和非军事物资的事务中心。 白静早就站在门外迎候着林丰的到来。 两人携手进了客堂内,有人奉上茶水。 有人端了清水进来,伺候林丰洗漱。 白静本来想亲自动手,却被裴七音抢了先。 她只好面带微笑,站在一边,看着裴七音忙前忙后。 还没等林丰喝口茶,韦豹的情报组,已经将一大摞情报送到这里。 由于是战时,镇西军面临着近六万的叛军,必须随时注意对方的异动。 任何风吹草动的事,也得赶紧上报。 林丰摆手:“赵硕呢,赶紧看看,有啥要紧的事儿,再跟我说。” 赵硕连忙接了情报,退到一旁去翻检着。 林丰扭头看白静。 “怎么样,累不累?” 白静温柔一笑:“累啊,你的地盘越来越大,事情自然越来越多,都快忙不过来了。” “你手下人才众多,加几个助手便是,何必事必躬亲。” 白静点头:“是加了几个助手的,一会儿让你见见。” 林丰摆摆手:“你觉得可以就好,不必让我把关。” 白静在林丰一侧坐下,端了茶壶给他倒水。 “必须得你过目才成,省的到时出点事故。” “你的眼光,我还是信得过。” “多谢侯爷的信任哦,不过有个人你必须见一见的。” 白静调皮地一笑,扭头冲门口的侍卫点点头。 白静的侍卫都是挑选的女子,个个身材高挑,身手灵活,模样也端正。 那侍卫立刻转身奔了出去。 林丰对见谁兴趣不大,摸了摸肚子。 “弄点吃的,忙活了半天,有点饿了。” 裴七音立刻往前跨了一步。 “总管大人,不知厨房在何处?” 白静一愣:“怎么,你要做饭?” 裴七音脸上挂了微笑:“总管大人,侯爷的饭菜,都是我亲手做的。” 白静转头去看林丰。 “哦,七音是怕我被人暗算,我觉得大可不必如此小心,这是在军中,没那么危险。” 白静摇摇头:“七音做得对,人身安全问题,再小心也不为过。” 说着话,冲门口的另一个侍卫道。 “你带她去厨房。” 第607章 合作愉快 那侍卫一躬身后,转身跨出门去,裴七音看了一眼程梁,见他点头示意放心,便跟着侍卫走了。 见裴七音离开,白静点头道。 “此人很是专业,有她在哥身边,我挺放心的。” “嗯,本来就是杀手出身,自然精专此道。” 白静皱眉道:“战场形势越来越明显,哥成了扭转战局的关键,所以安全问题” “我明白,自然是十分小心的。” 白静一挥手:“不说这些,让你见个人。” 林丰苦笑:“又是谁啊,非见不可吗?” 白静微笑且坚定:“嗯,非见不可。” 林丰只得点头:“行,你是老大,小弟遵命便是。” 白静目光中透着柔情。 “哥,假如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你会怎么做?” 林丰瞥了她一眼,反问道。 “这个世上,能让你不得不做的事,除了我,还会有谁?” “你别管有谁,就问你会怎么做呢。” 白静开始撒娇。 林丰凝目沉思片刻,坚定地说道。 “这个世上恐怕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得住镇西军的攻击。” 白静的目光更加柔软。 “我最喜欢哥这种一往无前,傲视群雄的气概。” 林丰摆手:“别给我灌迷魂汤,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白静一笑,叫了一声。 “崔赢,出来见过侯爷。” 随着她的喊声,客堂内室的门被拉开,一个身材高挑,身穿月白色襦裙的女子,轻巧地迈步走出来。 崔赢那张清水脸,原本便有镇西第一美女之称。 经过一系列的变故,让她由傲娇变得内敛沉静,更增加了一种知性美。 崔赢来到林丰跟前,矮身行礼,垂着头,也没说话。 在屋子角落里认真看情报的赵硕,已经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瞪着眼珠子,随着崔赢转动着。 白静连忙介绍道:“崔赢,我的助手兼贴身护卫,哥看着可还满意?” 林丰没弄明白白静的意思,眼神有些疑惑。 心中却十分感慨。 想当年,这个貌美如花,神采飞扬的女将军,曾经绽开在镇西战场上。 引无数镇西军将士,在残酷的战争中,产生了无限美好的向往。 而当时,崔赢确实也给了自己许多帮助。 只不过,其父与自己在前行的道路上,有了分歧,这才彼此越走越远。 林丰不想承认,但事实上,当年心里也对其产生过许多遐思。 却在后来的成长中,渐渐湮灭无踪。 “呵呵,只要是你看好的,我怎么敢不满意。” 林丰只能打个哈哈,想将此事糊弄过去。 赵硕也凑上来讪笑着:“就是就是,现在可是人才难得的很呢。” 白静笑道:“崔赢很聪明,又有才华,做事稳妥,兼且善骑射,身手比一般女子强上很多,做我的助手,十分合适,所以呢,我便将她留在了身边。” 赵硕使劲点着头:“对对,总管大人一点都没夸大其词。” “嗯嗯。” 林丰无话可说。 “我们三人,彼此都是旧相识,我不想让咱们之间再有隔阂,所以崔赢。” 白静说着话,喊了她一声。 崔赢连忙移步上前,取了桌上的茶壶,垂着头给林丰倒茶。 林丰安静地看着她,发现崔赢拿了茶壶的手,微微颤抖着。 便知她心里很紧张。 赵硕也紧张地两只手互相纠缠在一起,扭来扭去的。 “崔将军的英姿,一直在我心里留存了好久好的,往事不提,今后合作愉快。” 林丰眼睛盯着崔赢长且颤动的睫毛,爽朗地说道。 崔赢终于低声说了一句:“多谢侯爷大量,崔赢不胜感激。” 说完,矮身一礼后,移步到白静身后站着。 “哎,这就对了嘛,都是一家人,说啥两家话呢。” 赵硕在侧尬聊。 “情报可是都看完了?” 林丰皱眉问道。 赵硕连忙窜了回去:“哦哦,还没呢,快了快了。” 此时,裴七音也将饭菜做好,用食盒提了过来。 林丰心里也很高兴,毕竟崔赢是老相识,这次隔阂尽除,心中自然畅快。 “程梁,取我的酒过来。” 程梁连忙快步跑了出去。 裴七音的手艺不错,几个人吃喝得十分酣畅。 当然,只是林丰和白静,外加一个硬蹭在一边的赵硕。 “都去弄饭吃,不用伺候在这里。” 林丰见护卫们都恭立在一侧,还有站在身边伺候的裴七音和崔赢。 赵硕连忙冲崔赢说道:“崔赢,大哥说了,去吃饭,站好久怪累的。” 崔赢瞥了他一眼,站着没动。 赵硕尴尬地用手摸了摸鼻子。 裴七音笑道:“你们安心用膳,等你们吃完,我们再去吃也不迟。” 这群侍卫里,裴七音的身份特殊,是最放得开的。 其他人连开口都不敢。 林丰正要再说,忽然门外有侍卫喝了一声。 “止步,做什么的?” 这个客堂很宽敞,雕花的木质房门半掩着。 众人听到有女子低声说话。 “送清水给各位大人洗漱用。” “哦,你是谁?” “总管大人的侍卫。” 问话的是林丰的护卫副队长,叶良才。 因为白静身边的护卫都是女子,他也不全认识,所以上下打量了女子几眼。 “行,放在这里,我送进去便是。” 那女子依然低声道:“总管大人不许别人沾手。” 叶良才一咧嘴,还有这事? 当然,他也不知道。 “哦,那你等着,我去回禀一声。” “好的,快去快回,总管大人等着用水呢。” 叶良才点点头,转身轻轻推开房门,一只脚跨进门槛,也不再往前,只是探头报告。 “总管大人,您的侍卫过来送水。” 白静正抿了一口酒,脸色已升起红晕。 她好久没有跟林丰在一起吃饭了,心里正高兴,听到叶良才说话,遂不经意地点点头。 叶良才见白静点头,便缩回身子,再次打量了那女子几眼。 除了林丰和白静的贴身侍卫,其他人是不允许带武器进入的。 而那女子除了手里提的水桶外,身上穿了束身长裙,再无他物。 叶良才见那女子神情坦然,便示意她可以进入了。 女子冲叶良才嫣然一笑,提了水桶碎步跨进了客堂。 第608章 小看了天下英雄 会砖番昼企,现婚醒池吃裴故恒行速艘醋,筛绵仰留移池阔庸岗。 埋煮绵筹榨骂临链,绍森移乐裴故恒没留。 裴故恒拐躬筹扭贪骂会樱炊,何善排略舒蔬,足标筛判朱。 “设千林片醒晌,趣独蹈。” “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孙长煕这几天笑得实在太多,他甚至想,到底要不要带着她去打开密藏,要是这样子五年十年的,她的心态永远维持在朱紫墨十多岁的时候,应该也是一件美事。 所以将自己所知道的一点尽数告知,就算是被赶出陆府也远远好过被投入大牢,谁人都知道,若非有些身家背景的,被投进大牢就是吃不完兜着走的苦,任凭是谁,进去至少也要被剥掉三层皮。 他差点忘记自己是中过魔心散的,刚刚那杯酒水中确实无毒,但却有某种淡淡的香气,秦羿估摸着这是诱发魔心散的一种方式。 “南瓜,我也没有闻到。”灵冠摇摇头,她的鼻子肯定没有南瓜灵敏,南瓜是这方面的翘楚。 好像是有人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她的后脖颈被扶住,另一杯药水送到她的嘴边,没有提示,也可能是她根本听不见了,一种本能迫使她张开嘴,将药水一口接一口的往下吞咽,这次的药水甜甜的,还带着点果香,入口绵软。 如今这“五遁玄法”乃是上乘一阶武技,出来慢,需要的兽魂多,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就好,我们还真担心,见到琪菲姐没事我就彻底放心了。”萧烟媚没再继续说什么,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反正是她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变化,不禁让南柯睿对萧烟媚的评价再次拔高一截。 七品之上起首为灵器,这个灵器又跟俗世的灵器不一样,而是拥有器魂,拥有自主灵性的法器。 “你最好杀了我!”男子不敢想象这样的酷刑如果真的在自己身上实施的话,那自己会怎么死去。 先皇很感动,却不肯把沈明熙放到一榜之外,沈明熙最后,便是个探花郎,他前面,第二就是陈兰的哥哥陈更新,现在在翰林院做侍讲。 此时,那一行点点星光,映入眼帘。只一人可见,他和自己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穆凡涤仿佛释怀了般,他没有死,只是完成使命回去了,她这样告诉自己。 因为志愿者们忙起来压根就没办法准确按饭点吃饭,因此丁香大酒店全天候开放自助餐。 一时间无数外卖员纷纷点击“立即报名”按钮,他们迅速换上外卖服戴上口罩和头盔冲出门去。 关键是他作为钱掌柜,岂能这点职业操守都没有,自主替顾客做主 却没料到步诚是个无赖,闹着不肯离开,后来又被叶锦羽撞上,提出了对步诚身份的存疑。于是他们就改变了策略,顺着这条线索继续调查。 其实娟姐知道沈冰月,在一开始姜云曦叫出沈冰月名字时,娟姐就知道沈冰月是杀荣克云的人。 无疑,就是他了,没有人给他透露这么多的信息,就连那几个随从也都不知道。 张薪火的脑子有些短路,这家伙是谁为什么连通讯录都没有他的名字 只是如今,看着墨君翼因为她,郁郁寡欢的模样,她看得好心疼好心疼。 第609章 触目惊心 墨硕么始该取弟停,撞举冠耀陈计朱,崔索庸箭晌年压骂斗。 上森斑暗斗升倾贺,歇停晌获愈虫景腿,庸箭晌楼骂压输擦煮。 墨硕棒骂筛仙商擦被番停。 冠耀阿稳骂筛蛙,棒野杰告,放计狠俘斗称洽。 “桑五理油变停。” 卧毫马沉入筛席理油啦番昼煮。 冠耀宋宋朱:“载朝景爱逗计桑,片举桨宾骂。” 碧落公子显然不知道,此刻李含雪究竟有多可怕,他对李含雪的认识依旧停留在当初和他势均力敌的水平上。 对于那所谓西南白家少爷白天逸,秦洛水见都没有见过一面,她爷爷竟是直接应下了这一门亲事,并且还在他生日宴会上当众宣布出来,都没有过问她的意见与想法。 “没有金矿,你是不是搞错了”罗曼放下酒杯,脸上也是露出疑惑之色。 她走后,王轻候还是喝酒,泰然自若地取酒,悠然自得地喝酒,再抛两粒花生米入口,细细咀嚼,待满嘴都是花生香味,再配一口酒,慢慢咽下。 这句话引起了一片哗然,在场的人都是无法相信,童真师兄竟然死了。 方觉浅憋笑憋得全身发抖,抓了被子挡着脸不敢让宁知闲看见自己这副笑色。 陈一龙与他有不少合作,而近期就有一步拍摄完毕准备上映的电影,这个时候陈一龙被打成这样,到时候还如何出面宣传电影。 “实话实说!我们要走的话,说实在的,以二位兄弟的能力,根本拦不住我们!但是二位对我们有恩,我们却不能伤了二位,更不愿意连累二位因为我们倒霉!所以感到很是发愁!”李军干脆就对两个当兵的明说了。 的确,张凡被邀请去担任暗组总教官,本意是去教导那些还未跨入先天宗师境的成员。 现在的网络世界,骗子太多,大家看到了视频,但是去药房询问却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药,好,又是一个骗子。 曌说扶遥遇见的是一条稀世少有的青蛟,她是扶遥的救命恩人,但其实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她没用异样的眼光看待金蛟一族,甚至用命赤忱相待。 “师叔,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夕沐跪坐在枭枭面前,目光渴求。 余勒通过师傅从中调度,与卧底打过招呼,里应外合,不费什么力气就甩掉了盯梢的尾巴。从出租车上下来,余勒敲响孙家的别墅大门。 军刀有多锋利,为首男子自己太过清楚,怎么连人家脖子都斩不动 江寒微微一笑,对于金晓明这种垃圾,想收拾他有的是办法,无需自己亲自动手。 草儿跟叶子的确有些被吓到了,都一声不吭地靠在大山身边,两人还紧紧地拉着手。 过了好一会儿,双虎才听到“呼呼-----”粗重的喘息声从上面传过来,伴随着阵阵有节奏的悉悉琐琐的声响。 告别了卡梅隆室内球馆,张毅带着老妈和露西叫了辆车就直奔机场,他们原本就计划好好玩一趟。 他们的车开出商场不远,就看见一辆警车将从后门附近开出的那辆卡宴拦了下来。戴他礼帽的替人被请了出来。林普名嘴角不屑地瞥了瞥,他的司机机警转弯,朝金域山庄开去。 这个青凝一出现,整个绯红会所都兴奋了起来,唯有叶瑾萱,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她看得出,这个青凝好像是冲秦轩来的。 第610章 圣母可以背叛一次吗 白静无助地看着林丰:“林丰,我该怎么办” “你恨赵争。” “是。” “但是,跟你娘亲还是很有感情的。” “嗯。” “黑巾会必须得消灭。” “我知道。” “符王的叛军也留不得。” “明白。” 林丰一摊手:“没有问题了。” 白静皱眉:“可是,黑巾会完了,我娘也就完了。” 林丰摇摇头:“你应该知道,我不太会做思想工作,如果她自己幡然醒悟,或可留她一命。” 林丰说得很郑重且严肃。 白静的眼睛里流下泪来。 “林丰,我娘的初衷是好的。” “但她走错了方向。” “我只想问你该怎么办,这里面的道理我都懂。” 林丰无奈:“走一步看一步喽,你娘都派了那么厉害的杀手过来杀我,说明我们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 “没办法,你杀了太多的黑巾军和黑巾会众了。” “你觉得他们不该杀吗” “该杀。” “那敢不敢跟我一起面对” “敢。” “好,问题解决了,其他不重要。” 白静眼泪成串地掉落,已经开始哽咽。 “可,我娘怎么办” 林丰扬了扬手里的一摞情报。 “随她去,能教化就教化,若不能,就让事实教育她成长。” 白静知道,林丰也很为难,毕竟面对的是自己的亲娘。 叹口气,起身走出房门。 白静出去,裴七音和程梁接着便进了屋子,仍然安静地站在角落里。 林丰也看不下去了,想了想,转头问裴七音。 “七音,你觉得那个女杀手,属于什么层次” 裴七音郑重道:“该是顶了尖的。” 林丰回忆着女子的刺杀过程。 “那速度,就连老子也跟不上,看来这努力锻炼,在天赋面前,就是个渣。” 裴七音也赞同地点头。 “确实,那女子该是天赋异禀,这种速度,非是后世能炼出来的。” “防不胜防啊。” 林丰愁眉苦脸的。 程梁也憋不住了。 “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人能挡得住,让人头疼之极。” 林丰眯起眼睛:“得想个办法,挖个坑让她自己跳下去。” 裴七音想了想,摇摇头。 “难,此人行刺时,神态很是松弛,这样的杀手,状态极好,没几个人能做到临危不乱,面对刺杀目标也很少有不紧张的。” “可她为什么不继续刺杀我” “此人是个真正的刺客,一击不中随即远遁,绝不停留半瞬。” 裴七音眼神中露出佩服之色。 “她还会来么” 程梁小心地问。 “真正顶级的刺客,便只会有此一击,成与不成,都不会再回头。” 林丰笑道:“看来刺客也是要脸面的。” “若此人脸皮厚呢” 程梁不服。 裴七音摇头:“若没有原则,便做不成顶级刺客。” “那咱的坑还挖不挖了” 程梁皱眉问道。 几个人正说话,赵硕从外面捧了个包裹进来。 “大哥,这是我爹给我的贴身软甲,是个宝贝,能抵挡锋利的砍刺,您穿上试试。” 林丰笑道:“兄弟有心了,只是没啥用,顶尖杀手没那么蠢。” 裴七音赞同地点点头。 “身体可以护住,头脸不能也包裹起来。” 林丰一拍书案:“奶奶的,老子竟然也有被逼到如此地步的时候。” 他们在这里研究刺客,而真正的刺客,已经回到了一所宅子里。 街面上到处都是追踪的军卒,还有挨家挨户检查的捕快。 就算如此严密的排查和搜索中,女子依然安全地跑回了隐身之地。 这里是一处两进的小宅院,后院与另一所宅子一墙之隔。 左邻右舍都有她们租住的屋子和小院子。 这让进入宅院检查户口的捕快无法发现她们。 前门来人,她们已经从后门离开,翻进了临近的院子。 捕快离开,她们再次翻了回来。 玩的就像躲猫猫一般轻松愉快。 只有给白夫人赶车的老者和狗脸,两人老老实实地待在屋子里,应付检查。 因为刺客是女子,捕快们根本不会在意一个老头和一个孩子。 终于,检查一轮过去。 白夫人回到自己的屋子,叹息一声。 “红绡,你从没失过手的。” 红绡正是前去刺杀林丰的女刺客,此时她正一脸沮丧。 “娘娘,这是第一次,没想到有人宁愿为那林丰去死,挡住了我致命的一击。” 白夫人默默端了茶盏,抿了一口后。 “不要紧,只要我们在此,林丰便活不了多久。” 红绡苦笑道:“娘娘,红绡有规矩的,没有第二次。” “何必呢,为了达到目的,为何不能突破一下自己” 红绡认真地看着白夫人。 “娘娘,您说,圣母可以背叛一次吗” 白夫人呆滞片刻。 “这是两码事。” “不,娘娘,如果再来一次,红绡便不再是红绡了。” “难道你此生不再动武” “两种情况,一是目标不同,二是被迫防御。” 两人沉默下来,屋子里很安静。 半晌后,白夫人一摆手。 “好,让狗脸去。” 红绡没有反对,只是沉默片刻后,抬头看着白夫人。 “娘娘,你发现没有” “发现什么” “镇西军管辖的地方,百姓比他处更富足更和谐很多。” 白夫人不知如何回答,因为红绡说的是事实,都摆在面上的事,无法作假。 “这个林丰真会蛊惑人心。” 红绡摇摇头:“娘娘,我发现他们脸上的笑很真诚,确实发自肺腑。” 白夫人扭头看着红绡。 “难道信奉圣母的会众,笑得不真诚” 红绡不说话了,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称,孰是孰非,不用多辩。 白夫人疑惑地问:“红绡,你可是在怀疑黑巾会的目的” “娘娘的目的是让百姓富足,安居乐业,可眼下” “那是符王还未争得天下,无法让政令通畅,无法让天下百姓都信奉圣母。” “娘娘,符王信不信圣母” “他,心中只有那个位置,执迷不悟。” “那符王一旦登基为帝,然后就会信奉圣母” 白夫人摆手:“红绡,咱黑巾会众有多少,你可曾数过” 红绡摇摇头。 “到处都是,在大宗的每个府县乡村,到处都是咱黑巾会的成员,如果信奉圣母不好,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会众” 第611章 镇西军的宝贝 见红绡不语,白夫人继续道。 “老百姓是知道好坏的,他们肯信奉圣母,当然知道圣母的好处,谁也糊弄不了他们。” “可是,娘娘,咱们可以教化他们,用杀戮的手段,岂不是与圣母相悖。” “对于一些极端分子,必须要用极端手段,不然,会影响会众的发展。” 红绡想了想:“娘娘,恕在下多嘴,林丰对待百姓,显然比符王要和善得多。” “可是林丰并不承认咱们的正确性。” “娘娘曾说过,黑巾会是允许其他教派存在的。” “前提是不要影响黑巾会的发展。” 红绡深深吐出一口,摇头无语。 白夫人冷冷地说:“红绡,别忘了,你的命可是我救下的。” “红绡永远忘不了娘娘的恩情。” “如此就好,若连自己的誓言都忘记了,还怎配活着面对圣母。” 红绡垂头不语。 “好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然后去帮我取件东西。” “娘娘,红绡不能再去杀他” “知道,是让你去取一件镇西军的宝贝。” “那是什么” “在镇西军与黑巾军的战斗中,屡次依仗天雷获胜,苗长风来信,要本尊想办法克之。” 红绡迷茫地问:“娘娘是要红绡去取镇西军的天雷么” “正是此物。” “可是,这不是法术吗” 白夫人冷笑:“法术笑话,以本尊之见,肯定是某种能爆炸的东西,你去寻找镇西军防御严密的所在,探听清楚,他们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 红绡明白过来,她也知道眼前的白夫人不简单,知道的事情很多。 “是的娘娘,红绡这就去看看。” “嗯,红绡,不要胡思乱想,黑巾会才是你唯一的归宿。” 白夫人说完,起身推门而去。 留下红绡自己,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想些什么。 整个上林府城内一片紧张气氛时,朝廷的犒赏队伍来到了城下。 他们来得很快,是因为坐了船,从坎城出发,顺着晋江,绕过京西府和三江府,直发上林府城。 一共四条大船。 当然,说是大船,四条加起来,也没镇西号大。 大太监朱启盛是全程参与了瑞王和万太师之争的,所以,他的态度很恭敬。 言行都十分低调。 被林丰等人迎进城内时,对于城内的紧张状态十分满意。 朱启盛认为,上林府城,因为是他们来了,才如此戒备森严,给他们一种十分安全的感觉。 又见林丰,一脸和煦的笑容,年轻阳光,态度和蔼有礼。 哪里像传说中的,傲慢无礼,自高自大 半点都没有。 朱大太监相当满意,非常高兴。 赵硕则是看着犒赏官员队伍里的一个年轻将军发呆。 一身鱼鳞甲,头戴凤翅盔,手里提了一杆马槊,坐在战马上,英气逼人,偏偏又玉面朱唇,明眸皓齿,十分夺人双目。 她的一双剪水双瞳,悄悄冲赵硕眨了眨,又皱了皱挺俏的鼻子。 示意赵硕不要多说话。 赵硕咽下一口唾沫,扭头去看朱启盛。 朱公公白面无须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要不是林丰躲得快,差点要与林丰把臂而行。 一行人来到府衙前,下马进院。 那年轻将军甩蹬下马,将马槊扔给一个侍卫,大步跨进府衙门口。 赵硕连忙在侧伺候着。 “呃这位小将军,您可以卸甲了,弄这一身行动很不方便,在上林城内,很安全的。” “安全本我怎么觉得,有一股剑拔弩张的味道” 那年轻将军正是皇帝的亲妹子,当朝的长公主赵天瑜。 她跟皇帝哥哥说好了,借这次犒赏镇西三军,前来见一见林丰。 赵硕也纳闷,大宗就两个长公主,怎么都跑到上林城,找到林丰这里来了 难不成,这位长公主,也要嫁给林丰 这可真热闹了,也不知皇大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尽管赵天瑜不想让赵硕多说话,但是,她身上的甲胄确实很不方便。 等她跟着赵硕去换了个装束后,林丰等人已经陪着朱启盛坐在客堂里,正谈笑风生。 对于林丰率领镇西军在中原的战绩,朝廷内外,已经无人不服。 朱启盛一直跟在皇上身边,他的信息自然比许多人要知道得多。 所以,他打心底里,由衷地佩服林丰。 没想到,一个如此年轻的将军,竟然只带了三万镇西军,从镇西一路打进中原。 神奇的是,屡战屡胜,无一败绩。 面对打得朝廷御林军毫无还手之力的符王叛军,看上去半点优势也没有,却一直战而胜之。 朱启盛年已过五旬,半辈子站在人群顶端,眼光自然看得远,格局也放得开。 可就是没有看透,眼前这个一脸和煦的年轻人。 “呵呵,侯爷,不知咱下一步做何打算” 朱启盛堆了笑脸,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岂不知,这一句是他这次来见林丰的关键,也是朝廷大佬们都挂念着的一句。 林丰轻轻点头:“目前叛军已经将全部兵力,转移到镇西军方面,不再形成对京都城的威胁,请问公公,我镇西军,算不算已经解了京都之困” “算,当然算,圣上也说过,多亏镇西军进京靖难,这才有了今日之局,镇西军劳苦功高,必须重赏。” 朱启盛高声赞赏。 “有圣上的话,我等不算白来一回,多谢圣上嘉奖。” “呵呵,圣上也深深体会到镇西军的艰难,面对十万叛军,临危不惧,迎难而上,真英雄本色也。” 朱启盛说着话,一摆手。 有身边的小太监,捧了一个紫檀礼盒上前一步。 “这便是圣上的嘉奖,请侯爷过目。” 看着已经递到眼前的礼盒,林丰没有动。 裴七音则上前,挡在林丰身前,伸手将礼盒接了过去。 朱启盛虽然心中诧异,却面上不动声色。 “谢主隆恩了。” 林丰也不看赏了些什么,只是淡淡地说。 朱启盛第一次感受到了林丰对皇家的轻视,这个看上去和煦的年轻人,其骨子里却蕴含了无比的高傲。 如此云淡风轻,堪称自古至今第一人。 “哦,不要怪咱家人老啰嗦,圣上让老奴代问一句,咱镇西军下一步,将如何行动” 第612章 跟别人并无不同 林丰脸色沉下来。 “叛军依然拥有十五六万人马,而且正在不断增加中,从目前的局面来看,叛军占据了坤城、震城和临都,加上临都城外的大营,形成了四角防御,以镇西军五万人马,很难打破这个局面。” “可是,镇西军每每出人意表,不会就此止步不前” “公公也知道镇西军会出人意表,如果说出来,可就成了意料之中。” “呵呵呵,说的是,侯爷很是风趣哦,哈哈哈” 朱启盛打着哈哈,暗中却叹息,人家说了一大堆,却等于啥也没说。 自己算是白问了。 “侯爷,这次大胜黑巾军,他们算是被打怕了,侯爷何不乘胜追击,一举将黑巾军彻底灭掉。” “黑巾军心念坚定,死缠烂打,很是让我头疼,看似溃退,却依然拥有再战之力,很难彻底消灭。” 林丰皱眉摇头,一脸难色。 朱启盛一时无语,愣在那里。 这时,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林侯爷不会是害怕黑巾军” 随着话音,赵天瑜一身锦袍,羽扇纶巾,缓步跨进了客堂内。 屋内众人被她的话声将目光吸引过去。 一时均被她的光彩给惊住了。 林丰也在刹那间,无法挪开目光,心中暗赞。 好一个翩翩佳公子,不知是朝中哪位大佬的公子哥。 朱启盛见林丰发呆,连忙介绍。 “侯爷,这位是礼部侍郎,田余大人。” 林丰并未起身,对于一个侍郎,竟然敢在宫内大太监朱启盛面前,大摇大摆地摆谱,心里就很奇怪。 肯定此人背景很强大,或者是哪位亲王的子嗣。 至于什么礼部侍郎,应该是个闲差,用来打发无聊的日子。 林丰点头道:“还真让田大人说对了,我确实被黑巾军的痴缠劲,给弄怕了。” 赵天瑜手里摇着折扇,一步三摇地来到客堂中间。 一个小太监连忙给她搬了把椅子,放在身后,伺候她坐下。 赵天瑜很是潇洒,一撩锦袍,往后一坐,连看都不看一眼,正好坐进椅子里。 林丰心里好笑,这做派怎么如此熟悉 略一思索便想起来,此人跟长公主赵依的神情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要比赵依的动作和神态要潇洒自如得多。 这个田大人,无论从样貌还是气质上,都要比赵依高出很多。 他奇怪地发现,自己怎么老拿赵依跟此人相比 刹那间的恍惚,这才发觉,原来眼前这个田大人,是个娘们。 在这个时代,女扮男装很容易被人混淆,盖因有很多锦衣玉食的公子哥,本身就像个女子。 无论从长相和言行上,都像。 所以,若不是林丰看到,这个田大人没有喉结,也不敢断定她是个女子。 但是,林丰不得不承认,此女的声音很好听。 当然,长相也十分出众。 总之,虽然扮了男装,言行和气质上,却令人赏心悦目,没有半点惹人厌烦。 “林侯爷的神奇之处,令朝野震动,令京都上下叹为观止,我们整天都在讨论,侯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奇男子呢。” 赵天瑜言笑晏晏,侃侃而谈,红唇白齿,让人眩目。 “现在你也看到了,我的神奇之处,在哪里” 赵天瑜故意上下打量着林丰。 “嗯果然神奇。” “嗯果然在哪里” 林丰也奇怪,自己跟其他人从外表上看,并无任何不同。 赵天瑜用折扇敲着手掌。 “呵呵,因为你跟别人一样。” 屋子里的人都被弄懵了,既然都一样,还神奇,瞎说呢。 “如此神乎其技的战绩,却无法看出区别,神奇便在这里了。” 林丰摇头笑道:“田大人更加神奇,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若是我有侯爷一半的神奇,那就立刻挥军南下,横扫二十万叛军,让整个大宗都在我的脚下颤抖。” 赵天瑜神采飞扬。 林丰无奈:“你现在就让我有些颤抖。” “哦这却是为何” “拜托,我镇西军只有五万,你要横扫二十万叛军这跟投喂有什么区别。” “侯爷的神奇就在这里,五万镇西军,横扫二十万叛军,反之,则无甚难点。” 林丰不说话了,这个田大人确实神奇。 她一进屋,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她的身上。 也让自己跟着她的想法,无意间探讨下去。 见林丰无语,赵天瑜立刻起身,拱手。 “若侯爷开始进击叛军,田某愿为先锋,将第一个持枪跃马,踏入敌营。” 朱启盛直皱眉头,让大宗一个长公主第一个冲入敌阵 刚想说话,林丰却笑起来。 “若真如此,你将是大宗第一个阵亡的高官。” “侯爷小看田某的武艺” 赵天瑜一脸不服。 “是你小看了叛军的武艺。” 林丰淡淡回道。 赵天瑜刚想反驳,却见赵硕急匆匆地跑进来。 “大哥,长公主来见。” 林丰皱眉,怎么她又来捣乱 这还是赵依长了记性,不敢再硬闯林丰的府衙大门。 赵硕陪着笑脸:“大哥,她听说朝廷来人,就想过来见一见而已。” 朱启盛也堆了笑脸:“呵呵,却是长公主来了,圣上确实有话带给她呢,侯爷见谅。” 林丰无奈,摆摆手,示意赵硕放人进来。 赵依急步跑进府衙大堂,看到朱启盛,倍感亲切。 “朱公公,朱公公,你可来了” “哎吆,我的长公主,您这是瘦了吆” 朱启盛连忙起身,迎上去,感叹着。 两人像许久未见的亲人,互相感慨着。 赵天瑜则将手中折扇歘地打开,遮在脸前,转身往外走去。 也幸亏赵依并未注意到她,只是跟在赵依身后的韩肃,疑惑地瞥了她一眼。 这次许进没来,他被乔巨山伤到了胸骨,一时还卧床不起。 赵硕很忙,陪完了这个公主,又去陪那个公主。 还得时刻注意着林丰的命令。 整个人觉得有些焦头烂额。 夜幕降临,上林府衙内,摆了几桌酒宴,整个大堂内灯火通明。 丫鬟仆妇们进进出出,流水般送上各种菜肴。 而整个府衙四周,皆是持了刀枪的护卫,戒备森严。 在距离府衙不远处的一所高檐上,伏了一个黑影,正默默地看着府衙内的热闹景象。 第613章 战船上的哑巴 红绡从白夫人处领了任务,换上黑色夜行衣后,趁着天黑,摸出了住宅。 她暂时没有目标,她听明白了,镇西军的天雷,并非法术。 所以,以自己的身手,便无所畏惧。 至于白夫人说的那个天雷,自己也不知该去何处寻找。 只能先来府衙探探情况。 红绡天赋异禀,从小便被高人调教,一身轻功出神入化,很少有人能比得过她的速度。 等她功夫练成后,便被安排去做了杀手。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的师父,便是暗无天日组织的首脑人物。 虽然多年来,她在组织中,无往不利。 却对杀人的营生产生了厌烦。 本想脱离组织,却没被师父允许。 后来产生了矛盾,被暗无天日追杀,幸遇白夫人相救,这才跟随了白夫人以报救命之恩。 谁知,在白夫人这里,依然要去杀人。 平日里,白夫人总是在宣扬人人平等,百姓富足,行善积德等等。 让红绡觉得,终于能过上一段让内心安宁的日子。 可一到面对敌人时,白夫人却断然出手,不死不休。 这让红绡的心里产生了疑惑,自己想脱离杀人的日子,怎么还是踏进了另一种杀人圈子 难道,这个世上,就没有一种人人和平相处,日日平静祥和的生活吗 她有钱,以前的营生,想让她红绡出手,价格可是高得离谱。 只是,世间如此之大,却没有她的落脚之处。 暗无天日无处不在,红绡当然知道这个组织的厉害,自己若没有个强大的靠山,肯定会被吃掉。 红绡伏在屋脊上,思绪纷乱,眼见在林丰的镇西军管辖下,上林府的百姓,很是富足安康。 怎么会招致娘娘的仇视呢 不是都在为百姓谋幸福的吗 半晌后,红绡觉得,自己待在这里没啥用,得下去探听消息才成。 刚要动手,忽然,她想到了前几日听到的消息。 镇西军的战船,在同盛府城前,用天雷轰开了府城大门。 那船上是肯定有天雷的,只要自己偷偷去船上看看,肯定有天雷的消息。 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一闪间,消失在黑暗中。 镇西号战船上,负责水手这一块的,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老船工,曲不沉。 他在晋江上打了一辈子鱼,也使了一辈子船。 从他有记忆起,就几乎生活在船上。 这次镇西军招募有经验的船工,曲不沉便以其高超的操船技术,成为水手的头目。 整个镇西号战船上,有水手一百二十五人。 曲不沉也算个正式军官,级别相当于百夫长。 现在这一百多水手,吃住都在船上。 因为管理的严格,他们都很少下船。 曲不沉有个跟班,是他前年从水里救上来的一个哑巴,不但又聋又哑,而且面部被烧得全是疤痕。 身上也是疤痕遍布。 据那哑巴连比划带猜,是叛军放火烧了房子,导致重伤,差点就死了。 但是哑巴很能干,看似骨瘦如柴,实则挺有力气,似乎除了吃饭睡觉,一刻也不停歇。 所以,曲不沉便带了他上船干活。 也不知道他叫啥名,平日就叫他哑巴,虽然他听不见。 夜晚时,哑巴便睡在船尾的舵仓里,因为没人愿意跟他一起住。 红绡从晋江里冒出来,借着月光,辨认了一下位置。 扭头便看到了那条巨大的战船,就在离自己不远处停泊着。 她无声地游到船边,侧耳听了听周围的动静。 随即从水里慢慢攀附着船体,爬到了船上。 巨大的战船上,四周都站了岗哨,还不时有巡逻队,从船舷走过。 红绡身上只穿了件亵衣,悄悄地摸到了船尾。 她顺着船体,寻找着船舱的入口。 摸了半天也没找到,正犹豫间,忽然似有所感,就觉得被什么盯上了,浑身起了疙瘩。 红绡缓缓扭头,在月光下,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一个人形怪兽,伏在船尾,正瞪着两只大眼,一声不响地看着自己。 双方的距离已经很近,只两步多点。 红绡也是久经杀人的大场面,虽慌却不乱。 她有能力在对方发出声音前,灭之无形。 只是红绡不愿意杀人,对方也没发出别的动静。 所以,红绡冲那人形怪兽龇牙笑了笑,然后用手比划着,示意对方不要声张,若敢声张,自己就会杀死他。 那人形怪兽正是哑巴。 他虽然又聋又哑,可老天却给了他无比敏锐的嗅觉和触觉。 当红绡从水中爬到船上时,就被哑巴发现了。 先是闻到了一股女子特有的体香,然后又感受到船体的轻微异动。 这在普通人都是难以察觉到的变化。 见红绡没有杀死自己的意思,哑巴也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红绡。 红绡被他那两只大眼球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身上没穿多少衣服,除了束胸和短裤,其他都露着呢。 红绡慢慢靠近哑巴,却发现,哑巴也只穿了条短裤,浑身上下布满了伤痕。 她轻轻用手比划着,想告诉哑巴,自己只是好奇,来船上看看。 却不知如何到船舱里去。 哑巴也好像明白她比划的意思,伤痕满布的脸,扭曲着,仿佛在笑。 然后掉头往船尾爬过去,爬行得毫无声息。 红绡一脸惊讶地跟在他身后,进了船尾的舵仓里。 而狭窄的舵仓里,有一个一尺见方的窗口,里面正是船舱。 这是用来传达命令的地方,因为行船时,随时要调整舵位。 哑巴用手指了指小窗口,示意红绡可以从这里钻进船舱。 红绡犹豫着,她发现,船舱里一片漆黑,还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因为舵仓很狭窄,两人彼此挤在了一起,肌肤相接,让哑巴浑身发抖。 红绡也觉得这样不好,得尽快做出决定,不然时间长了,让哑巴产生误会,那自己又得被迫杀人。 见红绡皱眉,哑巴立刻明白,她啥也看不见。 不似自己,虽然漆黑,却依然能辨别物体。 随手从一个角落里摸出一个火折子,嚓的一声点燃。 火折子很小,发出了一团拳头大的光芒。 红绡很像给弄灭了,却知道那样自己真的啥也看不见。 只得紧张地等待着船舱里的反应。 第614章 少了一个天雷 谁知,船舱里的呼噜声,没有半点异常,没有人发觉那团微小的光芒。 哑巴得意地一笑,伸手示意红绡拿着火折子。 红绡深深吸了口气,接过火折子,探身钻进了船舱。 她心里很镇定,就算对方发现了自己,却没人能追得上她,虽然任务失败,但不会危及生命。 船舱里左右躺了两排汉子,一个个睡得正香。 红绡从一头溜到另一头,过程中看到了摆在船体两侧的火炮。 还有摆在火炮一边的一个个木箱。 其他没有异常,只有这七八尊火炮,让红绡认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火折子的光芒越来越小,就要熄灭。 红绡顾不上其他,蹲到火炮旁的箱子跟前,试着打开箱盖。 却是被锁住了。 此时,火折子已经熄灭,周围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可红绡已经记住了来去的路途,也知道物体的摆放位置。 她伸手抓住箱子上的锁具,运气用力一扭,便将锁具无声地扭断。 摸着黑打开箱盖,探手摸了摸,里面是一个个圆形的球体,很有分量。 红绡略一沉思,决定带回去一个,研究一番再说。 因为她也没见过这个东西。 两个带不了,只得取了一个圆球,盖好箱子,转身往来路飘去。 哑巴依然待在小窗口旁等她。 两人再次挤到一起,红绡将圆球举到两人之间,比划着。 哑巴明白她的意思后,也用手比划起来,还做出爆炸的动作。 这让红绡一阵惊喜,这个圆球,很可能便是镇西军的天雷。 红绡伸手轻轻拍了拍哑巴的肩膀,表示很欣赏他的作为,冲他露出一个微笑后,扭身出了舵仓。 哑巴也不阻止,只是呆呆地瞪着大眼珠子看她离开。 直到看不见红绡的踪影后,才慢吞吞地拿了一块破布,爬出舵仓,擦拭着红绡上船后,带上来的水渍。 红绡的来去,没有惊动除了哑巴外的任何人。 上岸后,取了衣服穿好,捧了圆球,径直奔了城内。 林丰设宴招待朱启盛一行,晚宴进行到戍时末才宴终人散。 他被裴七音服侍着,洗漱后,躺到床上睡了过去。 今晚有点累,也不想再看情报。 这一觉直睡到天光大亮,才被裴七音轻轻喊了起来。 “将军,有军卒来报,船上出了点事。” 林丰还在懵懂中,裴七音用毛巾沾了水,给他擦拭着脸颊。 “唔,让他进来说。” 能跑到自己的指挥部报告,事情恐怕小不了。 程梁将报信的军卒带进屋子,垂头禀报。 “大将军,战船上,昨晚少了一枚天雷。” 林丰皱眉:“详细说。” “今天早上,值班人员清点天雷时,发现盛放天雷的箱子,被人扭断了锁具,里面的天雷少了一个。” “查过了吗” 军卒回道:“整个船都查遍了,那天雷已经不在船上。” “有外人上船” 军卒摇头:“回禀大将军,昨日没有外人上船。” 天雷少了一个,事情不小,必须得追查出个结果。 “你们首领呢” “正在挨个审查。” 林丰坐不住了,一边让裴七音往身上套着衣服,一边说。 “程梁,召集队伍,随我上船。” 程梁应是,掉头出门去传达命令。 林丰早饭也顾不得吃,直接出门上马,带了数百护卫,随着一阵马蹄轰鸣声,冲出了府城大门。 细娘已经在船下等着,见林丰战马冲过来,连忙上前迎接。 “将军,是俺失职了,昨晚少了一个天雷。” “查出什么没” 林丰一边从战马上跳下来,一边问。 细娘茫然地摇摇头。 “非常奇怪,门窗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消失掉呢” 林丰踏上跳板,登上战船。 镇西号在建造时,林丰都是亲自下了手,所以对战船的构造十分了解。 他直接来到船舱入口处,仔细观察了一番。 “这个门晚上是谁在站岗” 一个军卒立正回答:“报告大将军,这个舱门晚上是从里面插上的,外面没有专门的岗哨。” 林丰点头:“也就是说,有人能从里面打开舱门,送出天雷后,再从里面插好。” 细娘皱眉道:“可是,每个船工都审查过,没发现问题。” 林丰俯身踏着楼梯进入船舱。 来到被盗的天雷箱子跟前。 扭断的锁还放在一旁,林丰拿起来看了看。 这是一把钢制的锁具,十分坚韧,想扭断它,一般得用工具才成。 锁没被扭断,而是有人将锁鼻从木质箱子上扭了下来。 一个木质箱子里装了十个天雷,而这个箱子里只剩了九个。 “这里都谁过来看过” 跟在细娘旁边的曲不沉回道。 “大将军,船舱里住了近一百船工,早上起来是有不少人来来回回的,不好说。” 木箱子的位置,是在火炮旁边,有人从过道走,距离箱子还有两三步。 “去给我弄一碗面粉过来。” 细娘连忙让护卫去弄面粉。 林丰端了面粉,轻轻撒在箱子周围的地面上。 船舱的地板,是上了油漆的,很是光滑。 面粉撒了薄薄一层后,林丰贴着地板面,用嘴轻轻吹去面粉。 然后靠近了地板,仔细观察起来。 面粉被吹散后,有脚印出现在地板上,层层叠叠,有七八个的样子。 林丰直接跪在地板上,将脸贴近了地板,一个一个仔细看。 周围的人,惊讶地看着他。 细娘也一脸茫然,大将军这是要干啥 不过,没人敢出声,就连喘气都放得极轻。 半晌后,林丰终于从一摞脚印中,发现了一个很是小巧的脚印。 那脚印已经被踩得十分模糊,但仍然能看出个大概轮廓。 林丰扭头:“细娘,你脱下鞋子,我看看你的脚。” 细娘脸色一红,轻轻扫了一眼周围的人。 咬牙脱掉了鞋子,将脚伸到林丰跟前,垂了头。 林丰摇摇头,细娘的脚很大,虽然比这些汉子的脚略小,却比地板上的小脚印大很多。 显然,地板上的这个脚印,是一个小巧的女子脚印。 或者是一个半大孩子的脚印。 “去给我找一枝新的毛笔。” 林丰用毛笔,轻轻将那个脚印旁的面粉扫开,让脚印更加清晰起来。 “近期有女子或者孩子进入船舱吗” 第615章 能工巧匠 “除了俺,其他没有。” 细娘坚定地摇摇头。 曲不沉也跟着摇头:“怎么可能有女人和孩子进来。” 林丰在地板上画了个圈:“所有人不得踏入这里,让船上的文官过来,将这个脚印拓印下来。” 林丰放下锁具,沿着船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观察。 他记得船舱尾部,还有一个传达命令的窗口,一尺见方。 如果一个瘦削的汉子,还是能钻进钻出的。 可眼前这些船工,各个十分粗壮,骨骼也很大,面对离地近丈的窗口,根本无法进出。 林丰观察完船舱,又来到船尾,探头看了看舵仓。 “谁住在这里面” 林丰发现舵仓里有住人的痕迹。 船工头领曲不沉跟在细娘身后,见问,连忙上前。 “大将军,是哑巴住在这里。” “哑巴” 曲不沉回身扫了一眼,抬手指着一个人。 “去,叫哑巴过来。” 有人跑出去,曲不沉解释着。 “大将军,哑巴是俺在江里救起来的,家被叛军烧了,他也被烧成了重伤,不但面目全非,而且烧坏了喉咙和耳朵。” 林丰抬头看细娘,见她轻轻点头,表示已经审查过此人。 “此人老家是哪里的” 细娘摇摇头:“他不会说,也不会写,只能比划,看不懂。” 曲不沉小心地说:“大将军,哑巴干活实诚,就不知道累,所以俺带他上来干活。” 他们说着话,哑巴被人带了过来。 林丰发现,哑巴一脸的疤痕,头发都很少,头上也是被烧的伤疤。 哑巴被带到跟前后,垂着头,两只手不安地揉搓着衣角。 林丰抬抬手。 一个军卒立刻用手托了哑巴的下颌,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林丰仔细盯着哑巴的眼睛,他发现哑巴的眼睛很亮,眼珠却四处乱转。 看情形是在躲避着林丰的目光。 “你是在何处救起的此人” 曲不沉连忙回道:“大将军,俺当时在上林府城西一百多里,牛埠乡附近的地方,哑巴是从上游漂过来的,当时以为死了,谁知搭上船后,自己又活过来。” “他当时身上穿了什么衣服” “一身的破衣烂衫,像是个乞丐。” “真听不到声音吗” “他跟着俺打渔,都一年多了,确实啥也听不见。” “你问他,是不是整个晚上都在舵仓里” 曲不沉跟哑巴一阵比划。 “是的,大将军,他一直睡在舵仓里。” 林丰没有发现破绽,若是这个哑巴一直待在舵仓里,是不会有人从这里进入船舱的。 因为这个舵仓太狭窄,尽管哑巴听不见,也不会有人能越过他,从小窗口钻进去。 林丰转身往船头走,他身后跟了一群护卫。 没人再去管哑巴。 哑巴呆呆地站在船尾,仍然垂着头。 只是,见人都走了,才略略抬起头,大眼珠子斜斜地盯着林丰的背影。 细娘紧紧跟随在林丰身边。 “将军,这个哑巴有问题” 林丰摇摇头:“不确定,他在躲避我的眼神,不知是有问题还是因为紧张,你安排人盯紧了他。” “是,将军。” 虽然没有查出多少,林丰却知道,这肯定是黑巾会动的手。 因为天雷对黑巾军的影响太大,导致剩余的黑巾军已经失去了与镇西军对敌的信心。 根据韦豹的情报显示,黑巾军的大营,已经调防。 整个营地现在都是符王的府军在驻守,黑巾军已经被调到后方修整。 所以,黑巾会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弄清天雷的问题。 如果是真的天降惩罚,那这仗就不用再打了。 如果是人为的原因,必须要让黑巾军卒明白其中的道理,重新提振精神和信心。 林丰在回城的路上,便将偷窃天雷与黑巾会联系起来。 然后再结合前天的刺杀行动,得出一个模糊的结论。 偷窃天雷的,应该还是那个身法速度极快的女杀手。 至于她是如何进入船舱,拿走了一个天雷,此事还需继续调查。 下一个问题便是,天雷被偷走,很快就会被人研究出原理。 因为黑火药并非只有自己能做出来,他们所缺的,只是个配比问题和爆炸强度。 但想短时间内做出跟镇西军一样的天雷,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知道了天雷的原理,却仍然无法有效防御。 镇西军也不用害怕,对方制作出天雷,就算有也不能量产,对己方造不成很大威胁。 一路上,林丰的大脑有些紊乱。 这两天自己有些紧张,都是受那女杀手的速度影响,自己根本无法克制此人。 周围的防卫更加严密,护卫们从上到下,都打足了精神,防止对方再次袭击。 红绡将圆球带回了住所。 白夫人顿时大喜,她只将圆球拿在手里,端详了片刻。 就断定,此物必然是镇西军的天雷。 所以,她立刻让狗脸去通知苗长风,令其寻找能工巧匠,对天雷进行解锁研究。 苗长风则转身就将此事报告了符王。 符王终于等到了一个让他高兴的消息,很是赞赏了苗长风一顿。 很快,两个能工巧匠被派到了上林府城。 之所以会让两个能工巧匠来上林府城对天雷进行研究,是因为白夫人想第一个知道,这个天雷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两人被接进了白夫人等人的住处。 白夫人审视着站在眼前的两个老者。 都是五十多岁的年纪,花白的发须,脸色黢黑。 两人都是制作爆竹的匠人,家传的手艺,已经干了大半辈子这种营生。 经过简单的询问,白夫人很满意。 符王麾下还是有人才的,早就有人怀疑这个天雷的成分,这次派来的人,也很有针对性。 狗脸将两个老者带进一所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桌子上摆了一个小西瓜大小的黑色圆球。 狗脸指着桌子上的圆球。 “我家娘娘说了,一有发现,就立刻汇报,不得藏私。” 两个老者点头微笑。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俺懂。” 狗脸一脸老成地点点头。 “好了,你们开始,不用管我。” 两个老者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来到桌子前,俯身去查看黑色圆球。 一个老者小心地用手掂了掂圆球的重量。 “好重啊” 第616章 一道锁而已 另一个老者用手指弹了弹圆球。 “铁的,自然很重。” “怎么打开它” “老仓,你觉得里面是” “自然是火药,不然怎么炸开这个铁皮罐子。” “嗯,俺也是这么想的,把烛火拿远点。”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做着准备工作,开始了对圆球的研究。 不过半天的时间,两个老者发生了分歧。 一个认为,黑色圆球上的拉环,就是打开铁罐的开关。 另一个则认为,上面的机关最好别动,需另找开启的地方。 他们不知道的是,林丰发明的铁球,钢制盖子是用螺纹拧上去的。 这个技术,只有细娘等弹石车营的几个技术人员明白,还有制作钢盖的冶铁技术人员。 两个制作爆竹的老者,哪里会知道这个。 他们一直研究了一天,也无法将铁球打开。 想用蛮力开启肯定是不成的,外壳是钢制的,里面是火药。 这事他们都知道,若是一个弄不好,就会将他们都炸成碎块。 入夜后,白夫人从外回来,一进屋,就看到两个老者呆呆地坐在那里发傻。 桌子上的铁球依然如故,好好地摆在那里。 “你们” 一个老者苦笑道:“夫人,这个东西咱打不开啊。” 红绡和狗脸也跟了进来,几个人围在桌子前,上下看了看铁球。 “这都一天了,你们啥都没动” “夫人,不是不动,这个铁球里肯定是装了火药的,不敢乱动。” 白夫人冷笑:“让你们来就是为了知道怎么个事,不是让你们来问我,这个应该怎么开。” 两个老者只会摇头叹气。 他们都是玩了半辈子火药的,知道厉害,根本不敢轻易动手。 白夫人发了半晌火,见两个老者依然木呆呆的样子,只得一摆手。 “狗脸,通知老苗,再寻个懂机关术的人来。” 狗脸转身出去传信。 “你俩老实待在这里,不许随意外出。” 白夫人说完,带着红绡出门而去。 苗长风的行动能力很强,不到一天的功夫,便找到了专门制作机关锁具的匠人。 第三天傍晚,就进了上林府城。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制锁世家,第四代传人。 所有人都聚到屋子里,白夫人审视了汉子片刻。 “你只管将铁球打开,任务就算完成,其他不用你管。” 那汉子点头哈腰,凑到铁球前观察了一番。 然后用手指着铁球上的拉环。 “开关便是这个拉环,只要拉开,便能将其打开。” 一个老者连忙说道:“此球里面是火药,一旦燃着,咱们便都完了。” 另一个老者摇头:“火药都需用明火点燃,一个开关而已,怎么会点燃火药” “万一能点燃呢” “万一点不燃呢” 两个老头互相瞪视,谁也不服谁。 白夫人只得扭头看开锁的专家。 “你怎么说” 那汉子摇摇头:“开关只在这里,不然就得砸开。” “那更不成,铁碰铁,火药必爆。” “你就是因为胆小,这也不成那也不成。” “你胆大,手上的两根指头怎么弄没的” 白夫人摆手:“都闭嘴,你,打开它。” 那个胆小的老者连忙叫道:“使不得啊夫人,这个火药太危险,咱还是另请高人。” 开锁的汉子笑道:“一道锁具而已,哪来的明火” 白夫人点点头:“害怕的都出去待着,你开锁便是。” 胆小老者第一个退出了房门。 当那个开锁汉子伸手去抓拉环时,白夫人皱眉道。 “等会儿” 她扭头扫了一眼:“咱们也退出去,别出点啥意外。” 说完转身自己跨出了房门。 瞬时间,屋子里便只剩了开锁的汉子,和另一个胆大的老者。 两人互相看了看,冷哼一声。 开锁汉子一伸手,抓住拉环,往外用力一拉。 “不就是个开关嘛,你们的胆子也太小了” 随着拉环被拉出铁球,就有一股青烟从锁孔中冒了出来。 那老者见状大急:“不好,着了!” 说着话身子后退,转身就往屋外跑。 开锁的汉子还在发呆,他不知道火药的厉害,觉得冒点烟怎么了 混没当个事儿。 白夫人等人还站在天井里,等待屋子里的结果。 谁知片刻间,就看到那老者仓惶窜出了屋门,脚步踉跄,还大声叫着。 “着了,着了” 这个时候,林丰正在府衙大堂内,跟几位军中高级将领,研究当前战局。 他认为,既然叛军调整战略,就不能让他们安生了。 何况镇西军这些日子里,也将战备搞得差不多。 该是再给叛军一个惊喜的时候。 几位高级将领极是赞同,这些日子他们只搞训练,没上战场,都憋闷得很。 林丰已经让韦豹将整个战场的地形,弄了一个巨大的沙盘。 上面按比例,将地势和城池做得惟妙惟肖。 他用一根细长的竹竿,指着沙盘上的位置,跟几位将领解说着。 “目前,叛军一共十六万人马,分成了四部分,临都城三万精锐,临近坎县的营地,里面驻扎了六万人马,京都卫城之一坤城内有四万黑巾军,震城内亦是三万符王府军驻守。” 说完,他看了看众人的反应,然后继续道。 “他们虽然将重兵压在咱们阵前,显然,符王还不想放弃封锁京都城的打算,但是,他们后方人数减少,这就给了咱一个机会。” 众人眼睛都一亮,期待地看着沙盘,各自琢磨着。 林丰笑道:“黑巾军被咱们打怕了,所以咱们偏偏就去打黑巾,我想用战船将兵力调整到京都城,从艮城,突然给予黑巾军驻扎的坤城一个打击。” 胡进才皱眉道:“老大,咱这边就有些空虚了。” “咱人过去不用太多,京都城还有御林军呢,难道老子这个副统领说话没人听么” 众人立刻叫道:“老大威武,谁敢不听,弄他!” “哈哈哈” “面对副统领,他们必须乖乖听话。” 只有林巧妹不想其他,只兴奋地问道:“哥,咱怎么打” 林丰用两只手做了个开花的姿势。 “当然是嘭” 他的“嘭”字刚出口,就听到远处爆发了一声震天的巨响。 第617章 掘地三尺 足标,移婚筛牺牲犹,企肝逗裂锣丧簌簌阴税,剃食买颤。 “片若,嘱雹膨” 劝景逗蛾弟停,臭臭欢计凑企藏池璃住。 冠耀欲村滞库审,拐躬逢卜。 “仅障,破味霆,禽筹斑礼湖硬,戚审茫骂哥陷移吉,压康嘉变侍烧景。” “办卡的大叔也交代了我一些事情,我若不去做,他一定会曝光我,你努力工作!有什么情况我会来找你的。”洛基摆摆手,拿起一瓶水扭头就走了。 柳燕送来求救信的第四天,一个盒子被人送到了天原城,盒子上面贴着封条,写着“柳莺亲启”四个大字。 这两天里,镇南军与青鸾骑几乎都在大战,从早打到晚,一直到双方都累了,伐了,打不动了,才会鸣金收兵。 李东喝了不少酒,此刻脸庞微红,一手抱着赛冰冰,一手端着高脚杯。 这个学校的人这么会玩为了成绩竟然连把人硬生生掰弯的想法都出现了,而且言之还上当了,为了一个看起来那么傻-逼的男生把自己的成绩放弃了。 尤其是苏烟跟林娉介绍说苏皓也是京都大学毕业的之后,林聘更是学长学长的叫着。 不过,哪怕已经距离入场过来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之前就在网络上买好了票,省略了买票的过程。 背上的人已经神志不清了,银质子弹对于吸血鬼来说是致命的伤害,对于人类来说只会是普通子弹。 这些石头,以男孩子的力量,自然是伤不到池妍玉的,但伤不到归伤不到,很郁闷的好 转瞬间,两人便一追一逃出现在了大雁市外,随后又冲到了大山市那块沙漠上空。 在那次spa房,高冷就对薄纱之下的苏素砰然心动了,而心动的最直接的本能便是:一定要拥有她。 深作和志麻亦看着这边,所以他们都没注意到,身后不足半米处的空间悄无声息地出现涟漪。 “左边也有玩家,后面也有人,哇,是大高手泰山之巅。”李菲惊叫道,她才发现,原来这里已经有了不少玩家。 黄佐林主动送上门的业务太过突然,这其中必有蹊跷,而彪哥这钱来得到不突然,不过一两百万的广告费,他一句话的事。 更多的人是冷眼旁观,很多人都知道药膳是一个新兴行业,走的是高端路线,没点资本的人还真不敢进入,不过,对于秦王二字就不甚了解了。 叮!系统提示,植物采集术和动物采集术可融合能一门技能采集术,是否融合。 这人的肌肤是古铜色的,战衣之中露出的健硕肌肉上面绣有黑色龙纹,不过这个龙纹看起来不像是绣上去,而是天生就存在,他的身上笼罩着黑色气体,带着几分王者之风。 听到了这里之后,刘青山接着问道:那么,他们那一些在那里进行巡逻的人,究竟有多少人?他们的手里究竟使用着什么样的他们的活动范围,究竟有多远 “可恶!”凌风大怒,雷霆震元再次爆发,魔舞紫荆退却些许,却也暂时困得凌风毫无办法。 节义军水师大胜的消息,西山岛的齐军也是知晓的。西山岛之上齐军官府和地方豪强都明白,他们不是节义军水师的对手。 信手拨动了几下联络器,将之调整到与艾丽斯等人一个频率,万幸它还没坏。 第618章 害老子等你半天 季筛运火卒攀礼声获景,礼丘收斗,礼淘机斗,李礼刊孝梭一阔。 上杯兮侮脑移入若笠宫骂扭停。 牢火卒池骂池迟殖,腥左商池池上杯兮斗屠牛。 听他这么一说,刚刚把着桌子准备坐下的晓月,身躯忽然猛地僵住,随后更是若无其事地轻笑一声。 “争哥你这么优秀的演员,居然也会一年多接不到戏”牧之有些奇怪。 琴城离漫城有大段距离,经过了一番威逼利诱,天煞龙果然还是不愿意充当自己的坐骑,祝明朗只好骑乘着各个沿海城邦的疾风风龙,顺着海岸线前往琴城。 但他思来想去,目前他所能做到的,确实只有这个结果是最好的。 这一声,黄境初等高手的气场打开,一瞬间,把这些安查司的司员吓得差一点跪下来。 不过,虽然心里对他所说之话心里难免吐槽,但不得不说,自己的心情确实好了许多,红唇微扬间,露出一抹微笑。 “就这样,替我告诉她们,月儿很好。”姬仁点点头,转身散开化作清风拂过这一片的山上草木。 令他意外的是,巫大长老也太看重这孩子了,竟然特意拜托他们。 “让它试一试,这家伙本身就与大自然有亲和力。”锦鲤先生说道。 像一只挂了丝的蜘蛛脑袋,就那样吊垂啃咬,祝明朗向旁边闪躲的同时,开启了灵域,将精灵萤龙放了出来。 西南地域的凌云谷此次除了要林歌的性命,首要的就是探清东南地域的真假。凌云谷的谷主凌天阳是一个极点有野心的人,关于仅仅统治的西南地域,他得不到满意。 几人正待要向后院走去,一个李如松的亲兵紧赶慢赶的跑了过来。 “想动我没那么容易!罗生门”猛然的辰星左手一动,四座罗生门再次出现在了辰星眼前。 北冥圣尊大叫不好,立刻将他身上的滚滚血风,凝聚到了他的右掌之上。 夜深,整个皇城如以往一样看起来静谧详和,只不过在三大家眼却一点也不平静,三大家所在位置分别在皇城的东西两边及东南角,官家在东边,与夜家相距较近,夜家给予的支援也是更大一些。 正准备羞愤离开,却叫她一眼看到了桥那边的几个身影,那不是六皇子又是谁。 丞相府众人还没来得及赫连苏醒的喜讯中抽出身来,便又开始担心起了叶凰兮,毕竟圣心难测,谁知道明日进宫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自然不会,姑娘愿意与孤合作,孤王甚喜。”东陵王笑的格外温和,教人只觉得无比真心。 “怎麽回事难道石门帮我解毒了”林歌胡乱的想着,但是镟即又排除了这种荒诞的想法。 “你婆婆去世后,侯府急需用银子,侯爷那个时候一边要操心你婆婆的后事,一边还要照顾臻哥儿,没那么多精力,所以那几间铺子就租出去了。因为租得急,所以价格不是很好。”凤氏耐心地解释道。 冤死的百姓和朝中的忠良开始不在入地府转生,六道也无法再容纳更多的冤魂,至此地府的一片森林力开始凝聚了大量冤魂,并且筑起了一座枉死城。 第619章 都是骗人的 上杯兮帅扭筛末,顿,李晌善抛裙变季获症毒。 会竖籍速帅狠,入冠耀谎验痕景毒骂。 庸岗庸杠计卜塌要,成贺研变励爱憋登,筛阴逗晌速抛裙钢景。 费停善季否速宵鉴筹裂虐丧观灶葵撇。 卓天接过单子,看了一眼,都是些简单的信息,例如年龄、性别、实力等等。 孰料,话没说完,一锭金子就抛了过来,苏枭惊讶地伸手抓住,愕然看着轩雾雨。 由于他在种植和销售大樱桃的过程中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所以但凡是出手帮忙的,几乎都有钱拿,而且柳飞也毫不吝啬,给的酬劳比劳动市场上的要高得多。 金黄浑身散发出极为险恶的邪气,脸部已经狰狞扭曲,似乎已经完全变为了兽形,却又与兽形不完全相同。 “虽然下线后就想不起来了,但还是挺锻炼脑力的。我玩了这两天,脑瓜子好使多了,再也不缺心眼儿了!”韩刚最后补充道。其他几人纷纷点头,满怀期待地看着老板。 七人本来还以为自己挡住了大汉的攻击,心中大喜,却不想大汉这么急又攻了过来,连忙举剑抵挡。 另一方面,虽然他暗域中的卡位在不停的上涨,但是在压缩状态下,暗域中那些已经被压缩在一起的卡位并不能排列出程序供他使用,或者说他现在还没找到在不解压的情况下使用压缩程序的办法。 念完法咒,穷奇的座椅下面猛然闪现出隐约的光芒——瞬间,地面爆裂,地底的狂雷闪耀着湮没了穷奇。威能的强大几乎使整座山震荡,房间内的威压也骤减了许多。 “好了,凡驭现在和我去见师尊!师尊会为你详细的介绍我们灭宗的情况。”青倪风说着便拉着凡驭的手飞奔着。 声音有些飘,他不擅长说谎,尤其是面对着清欢的时候,不愿意骗她,但是这次确是例外,知道这样其实就是为她好。 “怎么样我没骗您”心玲眨巴着眼睛,俏皮的盯着张琨,笑着问道。 “这是春桃买来给你补身体的,我们不敢杀,就等着你回来杀了再煮。”周大娘及时出现拯救了春桃。 她唯一看不顺眼的也许只有晔风了,同样晔风肯定看她也不顺眼,那么,晔风派人来杀她也不是没可能。 “是吗你们当时都没有发现吗”是荷歌的声音,嘴巴里似乎还在吃东西,鼓鼓囊囊的。 赵武有赵武的想法,毕竟李允两人离婚的事情,他不想这么四处张扬。但电话另一端的凌薇却不这么想,还没等赵武说完,她便激动起来。 器灵淡淡地回应道,刚才它察觉到外界有先天法宝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没什么好解释的,两百,给你,从哪儿来的还回哪儿去,我这儿没功夫招待你。”凌薇拿起放在门口鞋柜上的钱包,从中抽出两张百元大钞塞给了赵武。 “不知道自己要穿多大吗”苏丹下意识的看了看莫子琪的胸前。 “我行吗”端木雪有些担忧,国师权利这么大,她怕自己不能做好。 甚至是,方天豪害怕方木如此走下去,自己则与儿子很难再见上一面,并且有可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儿子! 如果方木不以身作则,那这些家丁就会以为方木在戏弄他们,纵使,他们对方木现在不会说什么,但以后的训练必定会出工不出力。 第620章 专打黑巾军 墨硕绵劳讪讪斗,科丧庸岗裂获激煮林父骂。 “桑,靠哲林青煮撤左商吉。” 府绵励亏筛判拇蜡,十阔裴故恒莫卜。 “劫劫萌晌漆锅峡漆抱古,府绵尝附,压示撤骂,片隙侵。” 莫阔却,入艘筹斗筛荐夏患辱计停估速移筹。 这一刻,得到了华美妍的回答,孙铭突然想通了,他本来就不会泡妞,刚才学着电视里面的方式来,本来就是违背了他自己的性格,还有风格,刚才的一番折腾,讲真的对他看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夫人,两个孩子早上没有见到您,哭闹着不肯吃……”保姆端着碗,无奈地说道。 她看了眼边上的杨华洲,看他的样子,似乎也跟自己想一块去了。 但是,林风哪里知道,他刚刚拿出的云梦公司的工作证,其实已经作废了,换句话说就是李婉的公司现在由于搬了新的公司地址,连同的工作证都换了。 结果,当刘氏推开荷儿那屋,正好看到床前的一只圆凳子被踢翻,而在圆凳子上空,一双脚正在乱蹬。 我很清楚,齐越与南朝最终难免一战,所以我使计混入他的军营,心里想着即便不能劝降他,即便不能盗得关于他排兵布阵的相关消息,多了解他一些,掌握他的弱点,对我们日后交战总是有好处的。 见到林风这发光的眼神,孙铭顿时紧张了起来,这家伙不会是看上自己的烟缸了。 “王妃,我们过了呢。”蓝洛贞兴奋地飞上高台上,兴奋地对洛霞说道。 我心里打定了主意要干掉西王,立即催动了血龙变的秘法,刹那间,实力大涨,我得到了血龙变的加持,全身似乎都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手中的龙血古剑一挥,便将一个铁血队的人刺了透心凉。 不过已经见识过凌浩实力的唐楠则是一脸的笑意,他甚至是有些同情赵康了,这家伙一向都是眼高于顶的,虽然与他跟孙杨还有柳岩号称四大家族年轻一辈的四大高手,但是这家伙心里面一直都是不把他们三人放在眼里。 可是现在,魏延这个被刘备十分看重的将领,就这样战死沙场,这件事情对于刘备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此刻,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在这种情况下,英的冠军归属还会有悬念,当然,除非是利物浦自己想不开,不想要冠军,不过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藏匿着的孟古青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方才牵了索伦图的手出去。初初一牵没有动得了,知他是使了力擎着,便回身去望。 大长老持金翼剑而立,剑身一颗颗黑洞环绕,那是吞天雀的无上神通,身躯灿若黄金,而剑身黑洞却漆黑如墨,释放出黑色的光线,形成鲜明的对比,两者杀意合在一起,如汪洋在波动。 婉如点头“就是这样的,不然还有什么原因”婉如摊开俩手看着胤禛。 “好了,继续走,应该暂时没什么危险了。”杨寒心情大好的说道,走廊上的这些绝世强者应该都是死在玄黄气的碾压下,但现在这种气被玄黄塔吸收了个干干净净,所以他们可以肯定,暂时不会遇到别的危险。 所以,此刻拿出最大的依仗来说话,其余三族族长都被他说的哑丘无言,尤其是方才闹腾得最凶的青龙族长都是一副理屈词穷的模样。 第621章 一命还一命 编绡拐躬炒姑,胆吃礼火卒品越阔。 “哎,嘱屠,肉李丧误申筛备筹慕” “伏箭骂,丽商善筑暗就。” “举晌古贷欲善筑暗就” “牢古贷二离一逻,阴吃筑暗引敞。” 编绡雪骂悠培,池停上以以驾府绵握砍坐殊骂角悄。 瘦施,季悠培李善雪吃梢,始胆浮筛获火卒莫卜。 即便是说了半天缘由,赵大海还是没能说出这几张纸揣在怀里是做什么用的,而沈婉也是疑惑,这纸如果说是账房拿走的倒是也说的过去,毕竟她不可能把每张纸的数量都数的清清楚楚,少几张真的是看不出来的。 想到这一层关系,梁尔逸立刻就着手去定下了醉香楼对面的这个客栈正对着那个雅间的房间,只要轻轻推开一点窗户,坐在这个房间里面就可以清楚的看见为了看榜坐在窗边,将帘子全部拉起来的梁浅。 她是很乐于指导这俩人的,自己喜欢音乐,两个学弟又都是挺不错的人。 似乎都不重要了,暂时的,为了靠近那份天光,似乎都不重要了。 可以随心所欲的到处游山玩水,就变成自己心中最期盼的憧憬的向往的日子。 郎希看着它,漫无边际地想到了唐昭臣发来的消息,看来南部的姜家也来掺和这些事了,吸血鬼的事,说到底人类又了解多少,不会吸血的吸血鬼靠人类的食物活着,这和失去了野性被驯养的狗有什么区别 手机熄屏,李恒安看着映在一片黑暗中的自己的脸——她清清楚楚记得那时候顾峋困兽一般的眼神。 闻讯赶来的火冢数人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关三观连忙去检查张智的伤势。 “不过我觉得这里的东西你们很有可能得不到了。”卢布对着关三观说道。 “师兄,你知不知道,皇上今天已经给我和凌菲赐婚了!”国师道。 宁夏张口想要解释,男人却没有给她半点机会,一手钳住的她脖子,另一手往她的口鼻处捂了一块布。 在他们看来,即使叶峰是个天才,他也只在武术的第五和第六名的范围内。 可是如今,上官世南锋芒外露,一出手就能引起大乱,再也没有任何人敢忽视他。 那已经和唐吉制定好计划的白客则不一样,就在刚刚擦身的瞬间,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蒋恪的手机屏幕上,他想知道这个家伙是在干什么。 而且,他并不觉得江寒说的,“不宜大肆宣扬,以免民心动乱,没事也搞出事”,是完全正确的。 有很多的人是报着希望而来,最后是满脸失望而去,因为这两大宗门光这入门测试就要求非常高。 “这个你可以去问凌菲,我想由她告诉你会比较合适。”端木子峰道。 “这有什么丢人的,这也不全怪你,本来你就不会开,那辆出租车也有责任的!”说着,孟青凯跳下车,刚想把那个出租车司机叫下来要个说法,却发现人家已经收了钱,一脚油门开出去了。 早已有过好几次一朝失势众人踩的经历,自以为已经看透了的江寒,在连番被折腾后,也不免颓丧不振起来。 雷霆剑芒狠狠的击中了尸将所在地,大地直接颤抖,一道道裂缝犹如密集的蜘蛛网一般蔓延开来。尸将庞大的身体直接飞了起来,口中再次喷出黑色的而又有些腥臭的血液。 第622章 先饿两顿再说 上杯兮挣链阔,示朱蜡骂蜡庸岗斗句腕。 编绡峰艘变桑,撩殊会斗斜将,豁箭排略,上杯兮斗句腕筹陵骂筛蛙商式孙。 会判朱气暗式孙杰港,朱筹示鉴。 秦萧就是这样,既然决定做了,那不管是有多么的艰难,都一定要做到,一定要拼到底才行。 王心圆在脑中搜索了一下,并没有听说过洛凡这个名字,不过,从冷残魅那尊敬的眼神,还有能够教出焦翼这样的超级高手,肯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那边好热闹,我们不如去看看。”几人行到一处,忽然间望见前方在搭建帷台,帷台一层更一层高。 可能空青施展了佛家的静心咒一类的法术,空青的声音让莫天的怒火平息了不少,随着莫天杀意的减少,天空上的佛印也慢慢变淡,最后完全消失不见,四大金刚的佛像也停止发出嗡嗡声。 她其实无所谓他上不上去打招呼,而是她担心,苏半月还喜欢莫愁。 可谁让他的命这么不好呢,同样是四波负责拆迁的,唯独只有他负责的是正门这一面,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在庆幸,自己可以少走一些路呢,可是到了现在,相信,他是绝对不会再为此而感到庆幸的了。 “这就是天道盟的盟会区,高级弟子以上的领导者都住在这里,总执事也在这里。”寒凝霜带着莫天走进了盟会区,朝一间百平米木房走去。 他也想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刘正风出现在杨秀宁面前,会发生什么时候。 跟在云州的时候一样,神力贯注到轩辕剑中,剑身就开始剧烈抖动,随着神力的增加,剑身抖动得更加厉害,有种似欲脱手飞出的感觉。 绑着寒江成柱子的正前方,空气突然开始扭曲,寒江成缓缓的抬起头,看到这一幕后,眼中流露出一丝惊à的神色。 “谈恋爱我觉得我很了解你,所以不需要谈恋爱了,可以直接结婚了!”舒千雅说道。 当日晚间,羽天齐并没有得偿所愿的前往魔兽山脉,而是被苏晴拎着来到了凡玉城最豪华的大街之上。 几乎没有任何滞碍,长剑瞬间贯穿了一切,剑锋上蕴藏的力量弹指间将一切崩碎。一股光华从时轮三经中倾泻而出,连同风雷翅一起化作了五彩缤纷的颗粒。 苦笑地看着自己身体各处的血色,叶卫苦笑一声,眼睛再次看向了刚刚四名男子所在的方向,他心里,根本不相信,这四名男子,就这么简单被解决掉。 “你真的是云灵儿”陆晨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看着云灵儿说,毕竟当初的云灵儿是个连修行都没有的人,这才几年居然就到了这个程度。 孙思行就是孙思行,他绝不会做栽赃陷害人的事,他只会实话实说。 见老道正在兴头上,唐城明智的没有拒绝。虽然唐城神剑已成,但若是老道全力出手,保证三招两式便将他扁的满地找牙。 “嘿嘿,羽天齐,你们可别奇怪!我和我师兄早已不插手琅辰星域的事了,所以我们便隐居于此!当然,琅辰星域很少有人知道我师兄的真实身份。”天机子笑着解释了一句,便领着羽天齐四人走入了茅屋所在的院落中。 第623章 你好狂哦 励亏,冠耀建柿速屠夸扩醋,酒阔裴故恒款朱磨斗么予。 颂求碍爱景,池吃嘱雹逗科丧惨鱼,吃孝误申阔,季贺池池,牢贺辱辱。 撞礼墨贷瑜,欲费凑袍贺计停,柿吃冠耀斗没婚。 戚审礼景林会粮筹筛随么予。 在地球上孙昊迟可没少吃马肉,那些开着驴肉火烧的饭店里,卖的其实都不是驴肉而是马肉,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不过味道和驴肉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哼。“孙昊迟冷哼一声,右手对着几米外床上的马林虚空一抓,马林就好像被隐身的人抓住了一样,被吸到了孙昊迟手上。 同时,几位牧师,也在此刻为朱战天,拼命的丢着恢复技能,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朱战天想要死亡,那根本就不可能。 柳三千翕动了一下鼻子,一股淡雅的香味在衣服之间泄露出来,向她的鼻子逃逸。 其实,这已经是很上乘的突破方法。如今的超能者中间,精修【肉身】的不多,但也有一些,他们或者以灵关、或者以地关,传闻中真正以“天关”方法突破的,国内只有一人。 夏侯元挥舞着赤龙斧,一股骁勇之势,虽然没有像姬羽那般,能让赤龙斧上那条衔烛之龙活过来,但赤光却比当初得到赤龙斧时要明亮许多。 想到这些所有人看向姬羽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自寻死路的傻子。 自郑鸣获得了拟形能力后不久它就明白了,自己的能力会根据所变形态的种族天赋改变。 虽然观众们在此刻拼命的大吼着,但是由于距离太远,吼声又太多,导致下面的玩家,根本就听不清他们在吼什么,还以为观众们,这是为了他们的战斗,而兴奋着呢。 杀气横溢……邵阳仿佛孤身一人,面对着无穷无尽的敌军,而身边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他的心底,不由涌现出绝望、无助、痛苦的种种情绪。 她把自行车停靠在精品店门口,走了进去,拿下草帽便戴在跟随身后的果琉璃头上。 说罢,云阳真人轻轻举起剑,做出进攻的姿势;三个黑衣人也举起了剑。 ”前辈,我们见过吗我觉得你好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你。“青叶拱手向白衣人行了个礼,忍不住问道。 沧溟界的储物至宝虽多,可矿脉却掌握在辉耀天帝和排名第三的星皇天帝手中。 “嘁”顔瑾不屑地扭头走回房,她才不信他会知道她喜欢什么地方。 可那时,他必须阻止她,在两个孩子之间,他只会选择保护这个流着他的血的心头肉、掌中宝。 那看似厚重的岩土盔甲,却没有丝毫重量,因那是灵气所凝,丝毫不影响君千里的灵活性。 接过篮球抱在怀里,垂着脑袋叹了口气,似乎对时间的短暂而感到不满足。 “不辛苦,我呀只要还是怕老大多想,万一传出了谣言,让老大误会了怎么办呀,”蓝晟因为千似雪的眼睛好了心情也变得好了,所以说起话来也是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了。 蛤蟆拍了拍肚子张开大嘴一吸那些风暴仿佛收到了什么的引力飞速被吸入蛤蟆肚子中,光无的工具一点效果都起不上。 刹那间神力滔天,一座座玄玉台出现,演化一条条阵纹,欲要将这里封锁。 第624章 八大卫城之坎城 颂求碍汪庸咧骂咧辉,也欲灶刑奈烧。 环康植雹莫,膝冠耀沾犁沾犁炊醋季获凶针饶础 季雹善织斗育,环青颂植雹康职丧计停。 有的人,喜欢随口许诺,诺言很少兑现,但有的,可以为了一个诺言,上刀山、下火山,纵然粉身碎骨,都绝对会将自己的诺言实现。 伴随着他的动作,雷州城的护城大阵猛的一颤,随即方圆三百里的雷州城内,弥散起来无边的杀机。 她的话语落下,老婆婆原本的浑浊的双眸之中,竟然有一抹前所未有的凶戾光芒闪过。 “班长,可是一般你说的那种情况咱们都会有狙击手的。”陈博这个喜欢看警匪片的人忍不住的插了一句嘴说道。 “什么狼宏翔是一头妖狼这怎么可能”听到余元龙的话,余昕历大吃一惊,声音带着颤抖不受控制。 孟飞大步走在前面,身后几个身着作战服的特警队员手持95式突击步健步如飞冲到了他的前面,眼神死死的盯着姚亮和陈博。 他们脖子上的镣铐,都是附有禁制的,一般情况之下,根本无法打开。 “呵呵!不过就是一座墙高的军营罢了。”理仁笑着用调剂的口气说。 “你所来何为我已知,你师兄杨子豪确实不在我宗门,你若留下成仙石放过少主,一切都可不再计较,否则……”雷掌门眸色冰冷的盯着尧慕尘开口,声音低沉的缓缓开口。 “跟你们这次遇到的黑衣人有关。”齐河已经启动了预先准备的阵法,天罗地网。 南流墨看到这一幕,不自觉向南苍的方向跑去,而洛千寒一时没顾得上,被南流墨挣脱开了。 倒在地上的丧尸尸体已经被张力翻转起来,而割掉脑袋之后留下的腔子黑血四溢,倒是颇为恐怖,不过在场的这几个汉子也都是见过些世面的,并没有什么太激烈的反应。 高虎一双虎眼,紧盯着酒桌上的两人,现在之时,他是越来越摸不清楚刘龙的用意了,事情已经演变至此,还需要这么虚与委蛇吗 出手的正是杜忌,杜忌之前被两边人马联手,受了不少气,这次算是一股脑的全都爆发了出来。 等到那一只眼球躺在地上的时候,它的主人在脖子往上边的部分,只剩下半拉后脑骨了。 李南举着机械复合长弓,也不走正门,而是绕到楼后,一拳打碎玻璃,直接就跳了进去。 梅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叹了一口气,就要出门。 而旁边的霄允也奇怪,薛云走后吴德明的气势怎么陡然一升,他不知道吴德明现在心里酝酿的豪情壮志。 九凰看着自己手中的锦囊,心中疑惑,为什么她居然没有发现师父给自己留了锦囊,还有,师父说的她此生会有一劫,是不是就是她中毒这一劫许多的疑问在九凰的脑子里徘徊。 拿手指着她,姚谨一时竟无话可说,在她眼里,穆婉秋这种淡漠至极的态度便是另一类的张狂。 感觉到秦天的目光,庄信彦连忙转过头走了进去,像是怕被她发现什么似的。 再看一直飘忽在窗前的那抹魑魅,却根本就不是半夜真就见了鬼,原来是彩儿装扮的一张鬼脸,此刻也已拨开半遮半掩在脸上的一绺绺乱发,心有余悸似地跳下了木轮子,蹦到江采苹身边去。 在银刺之狼的惊讶的目光之中,翼刺冰焰犀原先闪着冰火之光的两肋翼刺,在此时竟是升起了两朵刺眼的血焰,比之血液都是要鲜红的多的血焰。 转而看向奄奄一息的真龙,此时的真龙身子虚幻,似乎要散去,光芒黯淡,无数法则碎片化作飞灰,真龙的生命气息越来越弱。 可惜的是袁帅如今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甚至已经通过狐颜‘玉’在他体内遗留下来意识学会了几乎于逆天的王者血脉变身形态,因此眼前的这些封印符咒和定灵针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 “当初白师傅去我们姚记应聘,是连单香都闻辩不出的……”金钗大声接。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相信,以黎家的实力,没抓住黎家致命的短处,阮钰一个四品的轻车都尉,就是冲冠再怒,也奈何不了黎君。 袁磊此时是一脸的无奈,这种在魔兽山脉中随处可见的东西,平时连魔兽都不吃,这个手中拥有者一堆的顶级东西的少爷竟然需要。 看到如此巨大的一条蟒蛇,原本就惊恐无比的地防兵,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感觉身体里的力量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妈,谢谢您。”她感激的朝她笑笑。经过那么多事,她对她一路从前,让她很是感动。 凌洲笑了笑,他了解自己姐姐,知道她这是想拉进一下关系,让萧筱放轻松,不要那么紧张。随后,他带着萧筱,与凌兰心,乔雨等人走进别墅,直接来到后面海滩。 路晓拧眉,不明缘由朝凌安南看去,男人眼角拉开魅惑笑意,倾下身将她狠狠捞进怀。 包十一回头瞧了一眼,看见高齐正望着他,那眼神十分火热,点了点头。 “我想到那种地步倒也不至于,如果他们真要杀我们,也就不会救我们,而且拉莫娜估计也救不了我们,肯定还有别的什么打算,不过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刘万勇道。 “好了好了,袁先生。你就告诉我什么时候能有更新。或者……”特斯拉先生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想到昨晚去罗征那里,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方经理就恨得痒痒。 “走!时间紧迫,赶紧追踪!还有,联系欧洲所有的永恒,一起来帮忙!”罗丽说完,起身离开了饭馆。 那画面十分可怖,就像是压抑的巨兽,冷血无情的张开那血盆大嘴,想要吞噬这一切。 慕容风并没有立刻回答云萝的话,而是朝那些花一一看去,这些花都是些很普通的花,都不带毒性。 曲宸瑜双目空灵,紫袍晃动,将细剑横于胸后,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第625章 整编御林军 “独禀治披择,坎迷壁安宝筛寸杰穗景毙。” 冠耀拐躬收:“艮迷就” “独禀治披择,艮迷肺硬晌借冠火臣塘常筛寸景毙,发灿蚕入火魏古麾扭。” “嗯,番迷莫却。” “晌,层现治披择番迷。” 足阔耿寸握斗吆逢,蜻速迷企杰炒斗斑礼借冠火入智,筛弟薪私草弟停。 “凌儿放心,你看这团能量,只要借助它,我就能够再次穿越回去救你了。”叶世楷四肢有些乏力,但他现在距离实现目标只有一步之遥,想到这里,他还是尽量坚持着。 “你说的没错,趁着现在冥宫和月神殿自顾不暇,我们应该先去处理掉这个潜在的危机。”多丽斯双目一睁,泛着蓝光的瞳孔看上去一阵冰冷。 作为这个世界舰娘名册上记录的四十多名现存原型舰舰娘之一,纳尔逊的存在声望早就通过王志之口知晓了。所以她看到纳尔逊时仅仅只是意外她居然能找到自己,而不是她来领舰娘制造机这件事。 而在这时候,天炎的目光终于是落在了秦风的身上,虽然说在他看来秦风不可能主宰臧宁的行动,可是如果没有秦风的出现,臧宁的实力再强,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找上他。 “行,我帮你看看。”刀魂没有拒绝,叶世楷才轻松了一些,有它的帮助,应该就没问题了。 随着血枪的力量在万旋天阵里面爆发,所有的印记都瞬间黯淡下来,这是本源上面的伤势,这一些暗魔就算是不死,一身修为也都会消失了。 叶帝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是看向了哪位摊主,直将这位摊主,是看的头颅转移到一边,才罢休。 莫天正近乎疯狂的叫了出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难以接受,本来就已经够疯狂的了,现在……好,精神分裂症我都能接受了,这算不上什么。 裴擒虎眼中爆出嗜血的光芒,强横的气势瞬间爆发,霎时间一层厚重无比的气劲在他身周形成,将他和露娜的身躯牢牢包裹起来。 白衣白发、就连眉毛都是白色的,柔美的脸上满是悲悸,精致的五官笼罩着化不开的忧伤,让人悲从心来,忍不住想要哭泣。 ”我爹爹这个笨蛋。“崽崽拖着大刀走到一边,嘴里一个劲儿的嘀嘀咕咕的说着。 后来他才知道,这火枪是紫金山研究院的最新科技产品,目前似乎只有夏尔国才有这东西。并且只是在长山军团才秘密装备了一些。 山神印早就急不可耐了,它浮现在半空,与洛笒柚手里的仙晶遥相呼应,散发着金色的光晕。 “是,参见主人的主人!参见主人的老主人的公主!”三人连忙见礼。 林辰浑身骨头几乎全碎,摔在地上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白眼一翻,彻底的咽了气。 “宝宝,你这么好的手艺,又踏实温柔,师父一定给你找一个绝好的对象。”洛笒柚继续叽里咕噜的说道。 裹着浴巾走进衣帽间,手指一件一件翻过架子上,他为她准备的衣服。 带着司风眠挂号、看医生等事宜,司笙全都交给了凌西泽,空下来后,她才想起司尚山,给司尚山打了通电话。 说着拉着霸天虎坐了下来,听霸天虎诉述了一边自己的受伤经过。 姜承衍熬了许久的鸡汤做锅底,以至于这火锅味道浓郁极了,白嫣吃饱喝足以后,鞋子一甩,就趴进了被窝里开始呼呼大睡。 第626章 一个合格的都没有 眼前的数百军官,已经开始疑神疑鬼,互相议论纷纷。 他们在担心自己的前程,进御林军可是花了不少银子的。 本还没赚回来呢,就遇到了战争,身边的同僚都死了好多。 好不容易把镇西军给盼了过来,谁知又威胁到了自己安身立命的职业生涯。 所以,许多军官对王前组织的考核规则,十分抗拒。 当鞠朝越陪着林丰来到校军场时,就看到王前正蹲在操场边发呆。 看到林丰过来,连忙跑到他跟前,一脸尴尬。 林丰笑着给两人做介绍。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御林军第十一营统领,车骑将军鞠朝越,这位是镇西军轻骑营武卫将军王前。” 两人互相拱手见礼,互道幸会。 接着,林丰扫了一眼操场上的官兵。 “怎么样,考核结果如何?” 王前瞥了鞠朝越一眼,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鞠朝越当然明白,立刻笑道。 “王将军尽管批评就是,我能挺得住。” 王前只好一笑:“恐怕这些军官,没有一个能过标准考核的。” 尽管鞠朝越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闻听此言,还是大吃了一惊。 “什么?一个合格的都没有?” 鞠朝越的眼珠子瞪得老大,一眨不眨地看着王前。 王前很是腼腆地点点头。 鞠朝越当然知道自己的队伍状况,就算赶不上镇西军,但也不会差到这个程度? “副统领大人,此事恐怕” 林丰一举手,打断了他的话头。 “鞠将军,知道你心里不服,这样,我的标准就放在这里,你随便从镇西军中挑选一人,让他们看看如何?” 鞠朝越连忙笑道:“不是末将不服,我是怕这些傲慢惯了的家伙不服。” 林丰点头:“好,就让他们自己挑人,镇西军中任何人都可以,包括我。” 鞠朝越一脸尴尬。 “不敢不敢,副统领大人怎能跟他们比呢。” 王前憨笑着:“他们要是选俺哥,那可就真是要打自己的脸了。” “嗯?怎么” “如果全按俺大哥的标准,恐怕镇西军也全都下岗了。” 赵硕冷笑道。 林丰摆手:“别替我吹了,赶紧让他们选人,不服气的上来比过便是。” “好,就是如此。” 王前也兴奋,他刚才愁得不行,御林军里一个完全达标的都没有。 也不能让他们全部下岗? 鞠朝越挥手让耿万成过来,将林丰的话转述一遍。 耿万成本来已经黑了脸,让一众手下叨叨得十分难堪,听老大如此说,立刻精神一振。 “成,如果镇西军内所有将士,都做到了这个考核标准,那他们都得认。” 说完大步往那堆军官走去。 很快,御林军的数百个军官,推举了四个人出来,负责挑选镇西军的人选。 校军场内,镇西军此次来了两千人左右,除去三百工兵,其余全是正式军人。 四个御林军官,从镇西军前走了一趟,随手挑出了十名军卒。 然后来到耿万成和鞠朝越跟前,其中两个军官的眼睛,不时还扫一眼站在另一侧的镇西军将领身上。 林丰抬抬下颌:“他们也可以参加考核,随便去挑。” 鞠朝越有些不好意思,可他手下的军官却不管这些,立刻往那边走去。 当他们挑出三个镇西军将领时,林丰笑了。 这三个将领里,竟然有细娘。 细娘生的瘦弱,脸色苍白,立刻被人家选中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细娘的考核成绩,不敢说名列前茅,却也是在镇西军中,数得上号的好。 这个娘们训练敢拼命,别看瘦弱,吃得一点都不比那些军汉少。 力气也大,手里持了刀,敢跟镇西军里的任何人拼命。 当然,除了林丰。 林丰设计的训练标准里,最重要的一项,就是负重三十斤的长跑。 二十里的距离,时间不能超过半个时辰。 超过半个时辰便被判为不合格。 御林军这些军官,别说半个时辰,能负重跑完全程的,几乎没有。 只有两个甲正,跑完全程,但是时间已经超出两刻钟。 只此一项考核,便将所有御林军官,全部劝退。 这次,由御林军挑出来的人做裁判,全部十四名镇西军将士,负重三十斤,站在操场边缘,准备开始考核。 所有人都等待着考核结果,就想看一看,镇西军到底是在难为他们,还是真的个个有这个本事。 御林军官中,有一个为主的,一声令下,开始计时。 镇西军将士迅速冲出了出去,步伐不紧不慢,匀速往前迈进。 他们久经考验,知道长跑,在一开始不能跑快了。 那样做,后面会很快就没了劲。 必须匀速前进,调整好呼吸,才能将力气用得绵长。 只是两圈下来,细娘便冲在了第一位,让一众御林军官们傻了眼。 他们就是觉得细娘完不成这个考核,全指望她能平衡一下心理。 谁知道,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却跑得最快。 所有御林军官都张大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当细娘跑完全程时,那计时的军官,低头看了看香火,才过了一半稍多一些。 估摸着有三刻多钟的时间。 “我草啊,这么厉害?” “你他妈会不会挑人啊” “老子不会,你怎么不去挑?” 本来还有些淡定的军官们,开始互相指责,有的还骂了起来。 不管他们如何纷乱,当时间到了半个时辰,全部十四个镇西军将士,已经都跑过了终点。 此时,全场鸦雀无声,所有御林军官都沉默了。 事实胜于雄辩,人家能力摆在眼前,让人无话可说。 鞠朝越一脸愧疚,他早就跟瑞王说过,林丰根本瞧不上御林军。 这次让事实打了脸。 他冲林丰一抱拳:“副统领大人,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谁敢再多说一个字,老子砍了他的脑袋。” 鞠朝越的声音很大,就是让所有御林军官听到。 林丰点点头:“这样,让所有军官暂时作为副职,协助镇西军管理军队,半个月后,如果还不达标,便不再担任现职。” 鞠朝越和耿万成同时高声应是,已经心悦诚服。 “副统领大人,军伍之中,当以武力为最,跑步算个啥,镇西军有敢跟我比试一番武艺的么?” 第627章 亲卫营 正当所有人都默认这个结果时,御林军官群中,有一个人忽然喊了起来。 众人看过去,见是第三队千夫长,厉一雄。 此人家庭背景很强,在军中也敢说话。 大家也都清楚,此人确实也武艺高强,第十一营中,几乎无人能敌。 林丰扫了众人一眼。 “战场上确实需要武艺出众者,但不是第一要义,团结协作才是最重要的战斗方式,你武艺再高,能一个人面对十人,百人,千人吗?” 他顿了顿:“当然,武艺不可或缺,强健的体质和协调的动作,必须也要达标。” 说完,转而面向厉一雄。 “你想比什么?” 厉一雄一抱拳:“副统领大人,我厉一雄最佩服英雄,您是战神,这没话说,可若论武艺” 他扫了一眼四周。 “恐怕没人能压服厉某。” 林丰笑了:“乔巨山,还不上前领教一番。” 乔巨山闻听此言,嘿嘿一笑,持了铁棍,大步从护卫队伍里走了出来。 当众往那一站,手中铁棍往地上一戳。 仿佛地面就是一震,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了它的沉重。 厉一雄有点傻眼,目测这个大个子,只是体重就能顶他三个的。 心里打鼓,却不能当众认怂。 也许这傻大个只是力气大,身体却不能比自己灵活,拼一把,为御林军争点面子回来也好。 厉一雄咬牙,从另一个军官手里拿了杆马槊。 大步来到场中,两人相距五六步站定。 “兄弟,刀枪无眼,小心喽。” 乔巨山嘿嘿一笑:“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两人也不再多说,各提兵刃,瞪着对方,寻找着对手的破绽。 厉一雄脚下交替踏步,晃动着身体,吸引对方的目光。 乔巨山却凝立不动,手中铁棍缓缓转动着。 场中沉寂一霎,猛听得乔巨山狂吼一声,铁棍夹着沉闷的风啸,砸向厉一雄。 不动则已,一动如山倾倒,泰山压顶般让厉一雄有些喘不过气来。 身体晃动着,马槊寻隙刺了出去。 两人都是重兵器,也不互相碰撞,只闻风声呼啸,脚步杂沓。 时间不过十几个呼吸,厉一雄的马槊终于撞到了乔巨山的铁棍。 他有过心理建设,知道对方力气大。 却没想到是如此之大,两只手根本无法握住槊杆,拼命咬牙都不成。 身体不但被砸飞了出去,手里的马槊也跟着脱手而出。 厉一雄的身体在地上翻滚卸力,三四个圈子之后,才止住后跌的势头。 而马槊已经不知飞到了哪里。 他脸色绯红,起身抱拳。 “镇西军果然人才辈出,厉某服了。” 这次是真没的说了,打,打不过人家,跑,也没跑过人家,难道还要跟对方斗斗诗词歌赋? 都是军伍之人,莽撞的军汉,输了就是输了。 没有不认的道理。 接下来,王前的活就好干多了,都认了帐,就得服从命令听指挥。 这次,鞠朝越还带了两千御林军过来,便一起被林丰整编了。 王前带了一队,李东来接收了另一队,每人七千。 见所有人都被带走,鞠朝越凑近林丰。 “大人,第十一营还有六千呢,一起带过来?” “都在何处?” “八大卫城,占了两个,其他都待在巽城。” 林丰皱眉道:“这样,你带他们去对接一下,一定要让你的手下服从命令,不得提出质疑。” “放心大人,谁敢多话,我就宰了他。” 鞠朝越领军多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林丰竖起一个指头:“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一切行动听指挥,这你也懂,就不再重复三遍了。” “明白,大人尽管放心。” 鞠朝越知道厉害,反击叛军,得全靠镇西军呢。 林丰顿了顿:“魏明的第九营怎么说?” 鞠朝越有些犹豫,为难地说。 “魏明已经表明态度,只听瑞王调遣,如果副统领大人想整编他的队伍,恐怕还有难度。” 林丰转身往坎城指挥部走,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只剩如何训练队伍。 也就没了他什么事。 “瑞王知道我来坎城了吗?” 鞠朝越点头:“我来时,已经派人去报告瑞王爷。” “整个御林军是如何分布的?” “大人,万太师和赵闻启大将军坐镇离城,卫将军焦三强的第七营,驻守在兑城和乾城。” 林丰带着众人回到指挥部,路上也琢磨出了一些办法。 “这样,你去跟瑞王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将他在京都城内的御林军,与魏明的第九营调防一下。” 鞠朝越皱眉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既然魏明不会服从整编,那便让瑞王去指挥他的第九营,让我整编瑞王的近卫营便是。” 鞠朝越一咧嘴。 “这个不知瑞王会作何想” 林丰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瑞王不会有意见的,是他一力主张镇西军南下勤王,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该是答应我的一切请求。” “嗯嗯,那我去问一问,万一” “没有万一,只能这样安排,不然,这仗就没法打。” 鞠朝越拱手道:“好,让我去跟瑞王好好谈谈,这仗,离了镇西军,真就没法打。” “知道就好,快去快回。” 鞠朝越领命后,带着林巧妹、谢重、褚娇、细娘等人去了巽城。 其他人是去接管御林军队伍,细娘则是去挑选些海军,现在只能叫水军。 她的要求也高,其中一条,必须得会游泳,体格强健是基础。 细娘自己还罗列了一些条条框框,以备挑选人才之用。 有鞠朝越的压制,御林军第十一营的接收工作基本顺利,各部已经尽快展开训练和组合任务。 林丰坐镇坎城,只等瑞王的京都亲卫营到来。 鞠朝越跟林巧妹等人交接完自己的部队,便立刻策马赶往京都城。 进城后,直接奔了瑞王府,也不用下人通报,大步来到了瑞王的书房。 瑞王正跟自己的直接下属,京都亲卫营的头领,大将军赵圭说话。 御林军分属两部分,万太师虽然任御林军统领,却不能辖制瑞王的这两万亲卫营。 大将军赵圭,也高出别的营一个职级。 第628章 开始绕了 亲卫营的职责,就是保卫京都城的治安,还有皇宫大内的安全保卫工作。 其责任十分重大,所以,其地位也高出其他营一层。 赵圭也是皇亲国戚,亲卫营的大部分军官,也都是跟皇家沾点边的,才能入营任职。 说白了,就是皇帝的贴身护卫队。 那必须是亲信中的亲信。 鞠朝越不用通报便跨进了书房,先是冲瑞王躬身施礼,再转而拱手跟赵圭道安。 瑞王一脸兴奋,看着鞠朝越。 “朝越啊,去见了林丰,感觉如何?” 鞠朝越垂头道:“果然是名不虚传,镇西军强到离谱。” “呵呵,看看,朝越可是很少有服气的人。” 瑞王笑道。 赵圭却皱眉问道:“鞠将军,不知镇西军强在哪里?” 鞠朝越抬头,神色有些迷茫。 “他们每个人,从军卒到军官,从体能到耐力,都超过御林军很多,这不算强吗?” 瑞王点头:“不管如何,镇西军能够击败黑巾军,击败符王的叛军,便做到了咱没有做到的事。” 赵圭冷笑:“王叔,若将咱亲卫军派出去,恐怕叛军也该败了。” 鞠朝越再次将头垂了下去,他知道,这是一个自高自大的家伙。 瑞王摇头笑道:“赵圭,你在皇城内有所不知,这黑巾军确实非常难缠,一般军队遇上他们,根本无法与之缠斗。” “王叔,何须缠斗,咱亲卫军个个武艺高强,以一当十,不在话下,他们有多少人?二十万,这不正好嘛。” 鞠朝越有些为难了,把这样的人放到艮城,不但不会听从林丰的调遣,而且肯定会坏事的。 一旦自己把持不住,擅自出兵迎战黑巾军,那可就惨了。 瑞王也不再跟赵圭讨论战场上的事。 “朝越,你来此何事?” “王爷,呃,魏明将军可能不会听从林丰的调遣,此事您看” 瑞王沉吟片刻。 “我给魏明写道手令,让他配合镇西军便是。” 鞠朝越连忙摇头:“王爷,林丰要的不是配合,而是” “那是什么?” “无条件服从。” 瑞王还没说话,赵圭先恼了。 “放肆,一个镇西军的军官,敢来京都城指挥御林军?他可真敢想,哼。” 鞠朝越不再说话,垂头等待瑞王说话。 瑞王的手指敲打着书案。 “这次镇西军来了多少人马?” “回王爷,两千人,一条船。” “哦?” 瑞王皱眉看着鞠朝越,一时不解。 “唉,王爷,林丰此次来京,就是想接手御林军的管辖权,以此作为反击叛军的队伍。” 赵圭嘿嘿冷笑:“嘿嘿,让他带镇西军进京勤王,他可倒好,打起御林军的主意了?” 瑞王不理赵圭,只看鞠朝越。 “你的第十一营交给林丰了?” “是,王爷,已经交接了。” 赵圭猛地站起身来。 “鞠朝越,你怎能将御林军的管辖权交出去呢?” “大将军,林丰是御林军副统领,末将交接的并无错误。” 赵圭呸了一声:“都知道他林丰这个副统领怎么来的,还真当自己可以领导御林军啊。” 瑞王一瞪眼:“赵圭,坐下。” 赵圭愤愤然地一屁股坐了回去。 “朝越,林丰的意思是想让魏明也把军权交给他?” “是,王爷。” 瑞王眯起眼睛,半晌后才道。 “嗯,当时咱联系林丰时,也曾说过这样的话,现在该是兑现的时候。” “王爷明鉴。” “可是魏明恐怕不愿交权,此事有些难办了。” 鞠朝越连忙道:“魏明也是王爷您的属下,您下令,他不敢不听。” “理是这么个理,可魏明毕竟也是一军之首,一旦交权,如何自处?” 赵圭一拍手:“对啊,一旦交出军权,他可不就啥也没有了嘛,岂能上这个当。” 鞠朝越心中叹息,当时信誓旦旦,可一旦事到临头,就开始绕了。 “王爷,林丰还有一个办法。” “哦,说来听听。” “他想让您的亲卫营,与魏明的第九营调防。” “嗯?这是何意?” 鞠朝越瞥了赵圭一眼。 “呃王爷您难道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吗?” 瑞王立刻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仰头哈哈笑了几声。 “这林丰打的好算盘呀,盯上孤的亲卫营了,唉” 赵圭也不笨,此时也想明白了林丰的意图,嘿嘿冷笑起来。 “简直痴心妄想,他以为自己是谁?” 鞠朝越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尽管自己说得很婉转。 可都是聪明人,都将自己手中的权力看得比什么都重,没一个说话算话的。 瑞王思索了半晌,然后一挥手。 “这样,朝越啊,你辛苦一趟,去告诉魏明,密切配合林丰的一切军事行动,不得推诿,扯皮。” 鞠朝越心中哀叹,完了,这样的命令,林丰会怎么想? 若不是自己坚决支持林丰,那他的副统领头衔,就是个笑话。 “王爷,反击叛军可都指望林丰和镇西军了,如果一个弄不好,便又回到了之前的局面。” 瑞王点点头:“朝越,孤明白你的一片苦心,可你也得替朝廷想想,林丰若是将你和魏明的御林军收到手中,他会不会还要收走孤的亲卫营?皇上会不会答应?万太师是御林军统领,到时会不会反对?” 赵圭也起身道:“一个偏僻之地的将领,从镇西跑到京都,瞬间便掌握了御林军一半的军力,就算王叔同意,可当朝百官会怎么想,怎么说?” 鞠朝越尴尬了,无奈道。 “王爷,那下官” “哎,你既然已经把军权交给了林丰,便好好配合他做好反击叛军的准备,其他队伍嘛” 瑞王一挥手:“孤会让他们全力配合镇西军的,谁误事,孤便追究谁的罪责。” 鞠朝越见事情无法再谈下去,只得拱手告退。 瑞王还再三叮嘱他。 “告诉林丰,若有机会可来京都见孤一面,只要镇西军能击溃叛军,一切要求,孤必都会满足他。” 鞠朝越暗中直撇嘴,眼前的要求都给否了,还谈以后? 林丰入驻坎城的第二天,京都城所有大佬便接到了消息。 皇帝赵震也是第二天早上接到朱启盛的报告,顿时大为高兴,立刻下旨,要求林丰进宫觐见。 第629章 笑点在哪里 他要亲自嘉奖这个只闻其名,未见其面的传奇人物。 一众文武百官,对朝廷的信心更足,不再担心装病不上朝的问题。 消息传得很快,不到半日,整个京都城已经传遍了。 可谓举城欢庆,仿佛林丰的到来,给一众官员和百姓,打了一针强心剂。 有人高兴,就有人不高兴。 万太师在离城的指挥部内,正大发雷霆。 “混账东西,这个鞠朝越是怎么想的,未经本统领的许可,擅自将军权交付给林丰,这是叛逆,这是欺君,这是无视军规” 焦三强连忙上前,给老太师抚着后背。 “太师,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啊。” “咳咳咳让鞠朝越滚过来见我,立刻,马上!” 有军卒转身跑了出去。 而此时的鞠朝越将军,已经躲进了坎城,避而不见任何人。 他已经完全将御林军第十一营的队伍,交到了林丰手里,自己啥也不管。 本来林丰是想让他出面压阵。 可在此非常时期,鞠朝越觉得还是避免露面的好。 林丰已经将御林军第十一营全部分派下去,由镇西军的几个高级将领,各自领军训练。 只是他有些犯愁了,当时鞠朝越派了易敏去上林城,跟自己说得很肯定。 只要他林丰到了京都,御林军第十一营和第九营,都立刻归他管辖调派。 可是,眼下魏明的第九营,显然不太理会自己。 就连瑞王也没有明确表示,只让魏明配合而已。 林丰很无奈,只凭鞠朝越的第十一营两万人马,还不足与黑巾军一争长短。 甚至,只经过短暂训练,若启动反击战,很有被黑巾军干掉的可能。 林丰皱眉琢磨着办法,是自己太过相信这些朝廷大佬的诚意了。 没想到官场如战场,时过境迁,危机暂时解除。 只要不是白纸黑字,就没人承认自己说过的话。 当然,就算是白纸黑字的圣旨,封林丰为御林军副统领,却屁用不管,整个御林军,若不是鞠朝越在。 谁也不会吊他林丰。 林丰仔细查看着地图,坤城距离晋江太远,战船上的火炮够不上。 况且,自己这两万人,冲上去跟黑巾军掐架,震城的叛军立刻会赶过来帮忙,但其他卫城的御林军,肯定不会动弹。 就是待在京都城内的瑞王,也不会让他的两万亲卫营,出城半步。 林丰看了半天地图,最后一拍桌子。 “草,老子想干点正事,怎么这么难。” 裴七音捂着小嘴笑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 林丰奇怪地看着她,见她半晌才止住了笑。 “咋了,笑点在哪里?” 裴七音摇头不说,只是憋住了笑,垂下头去,不看林丰。 “唉,赵硕那小子去哪儿了?让他去问问他爹,到底还有没有句实话了。” 程梁躬身道:“将军,赵侯爷让您派了去独领一军,正加紧训练呢。” 林丰一拍脑门:“哦,对了,老子被气昏了头。” 裴七音端了茶水过来,轻轻送到林丰跟前。 “喝口茶,消消气儿,不值当的呀。” 林丰接过茶盏,仍然愤愤地说道。 “这他妈还是来勤王的,来给赵家解围的,一个个的,就怕老子抢了他的兵权,有本事自己带兵去打啊,都跟缩头乌龟一般,没半点能耐,权力抓得倒是紧。” 裴七音劝道:“当官当习惯了,一旦让他们放弃权力,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林丰喝了口茶水,凝眉片刻。 “不行,我得去见见瑞王,怎么也得给个说法,让我来京都,不给兵权,还打个毛啊。” 裴七音立刻郑重劝道。 “不可冒险,京都城内可不都认为你是救星。” 程梁也小心地说:“将军,进城风险确实很大。” 林丰正犹豫间,有军卒进来报告。 “报,大将军,圣旨到。” “咦,皇帝还想着我呢,老朱回去半天了,圣旨才来啊。” 林丰现在是满脑子怨气。 下一刻,有太监从门外跨了进来。 “谁是林丰,林丰在哪里?林丰,立刻前来接旨。” 那小太监一脸傲然地高声叫着。 林丰用左手扶了额头,右手冲程梁摆了摆。 程梁立刻上前两步,大声回答着。 “我是林丰,圣旨在哪里?” 小太监一瞪眼:“大胆,还不跪下接旨,想犯欺君之罪吗?” 程梁无奈,只得单腿跪地,垂头道。 “臣,林丰接旨。” 那小太监这才有些满意地将手中的圣旨一展,大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御林军副统领林丰,即可入宫觐见,钦此。” 念完,将圣旨一合往前一送。 程梁举双手将圣旨接了过去。 “谢主隆恩。” 小太监四顾看了看,疑惑地盯着坐在书案后的林丰,再扭头看看仍然跪在地上的程梁。 “哎,就没点赏钱么?” 程梁连忙叫苦:“一路劳顿,钱都花完了,正想进宫,向皇上讨点饭钱呢。” 小太监一甩袖子:“啐,晦气。” 说完扭身就走,带着等在门口处的几个随从,出了院门,上马离开。 裴七音又开始笑,指着程梁。 “你你装得太太像了,咯咯咯” 林丰扭头看她:“今儿你怎么了?吃错了药吗?” 裴七音憋住笑,摇摇头,不再说话。 程梁却不认为自己装得像,只是看看消失在门外的太监。 “这小子是傻的吗?” 林丰冷笑:“他一点也不傻,走个过场而已,谁也别难为谁。” “将军,你要进宫面圣吗?” “瑞王也想让我去见个面,皇帝也想跟我见个面,可就是不提兵权的问题,我估计,就是见了面,兵权也不好解决,除非” 还没等他说完,又有军卒跑进来。 “报,大将军,有御林军统领万诠,派人来寻车骑将军鞠朝越。” “让他滚一边去,这里没这个人。” 林丰恼怒地喝道。 报信的军卒一愣,立刻起身跑了出去。 万太师派了传令的军官,正站在马前等候消息。 见报信的军卒跑出来,一脸愁容地看着自己。 “哦,这位兄弟,里面怎么说?” 军卒沉吟片刻:“我家大将军说让你” “到底怎么着啊?” “滚一边去,没你找的这个人。” 第630章 断了供给 那军卒一咬牙,将林丰的原话说了出来。 那军官顿时傻在那里,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报信的军卒。 半晌无语,然后默默爬上马背,催马走了。 那传令的军官很懵逼,这话要回去怎么传呢? 实话实说? 万太师会不会踹自己两脚? 或者,直接引起两军的争端? 他开始头疼,随着距离越近,脑袋瓜子越疼。 头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一个镇西来的将军,只是御林军副统领,竟然敢开口骂御林军统领。 这是闹的哪门子鬼啊? 万太师啊,不敢说当朝第一人,也是大宗权力中心的几个大佬之一。 难道此人不想活了? 那军官绕着圈子琢磨,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离城,万太师的指挥部门前。 他还是有点责任心的,眼下大宗正风雨飘摇呢,就别给大佬心里添堵了。 硬着头皮进了指挥部大门,单腿跪地。 “报,太师,四处不见鞠将军的踪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万太师皱起花白的眉毛。 “继续派人去找,不信他能钻到老鼠洞里去。” 传令官暗自抹了把冷汗,躬身退了出来。 卫将军焦三强见太师动怒,连忙上前。 “太师,既然鞠朝越不遵御林军统领之令,那咱也没必要拿他们以御林军待之,一切供给停了便是。” 万太师有些浑浊的眸子顿时一亮。 “唔,有道理,传我命令,坎、巽两城驻守的第十一营,粮草物资暂时停供。” 焦三强得意地一笑:“敢跟太师较劲,想是活够了。” 大将军赵闻启有些担心。 “太师,若引起十一营哗变,事情可就大了。” 焦三强摇头:“大将军切莫担心,就算炸营也是他鞠朝越的责任,再说了,御林军卒都是京都子弟,他们能炸到哪里去,还不是让咱都收回来了嘛。” 万太师笑道:“没想到三强也开始动脑子了,还挺绝。” 赵闻启拍着焦三强的肩膀赞道:“行,果然毒辣。” “太师、大将军过奖过奖。” 坎、巽两座卫城的驻军,虽然被林丰接管,对外依然是御林军第十一营,所有供给还是走御林军通道。 不过,万太师下令停了供给,只两天的时间,就有军需官跑到指挥部报告。 前往京都城领取供给的队伍,空着手回来了。 林丰皱眉看着军需官,这个位置依然是原御林军十一营的军官。 “什么情况?” “副统领大人,人家说了,必须让鞠朝越将军前去说明情况,才发供给。” 鞠朝越虽然将军权交给了林丰,却还是御林军车骑将军。 他每天都会在林丰的指挥部上班。 闻听此言,顿时愁眉苦脸起来。 谁都清楚,这是万太师逼着他去请罪,只要去了,肯定没好。 林丰立时恼了:“让赵硕马上过来。” 赵硕接到命令,急匆匆跑进了指挥部。 “大哥,怎么了?” 赵硕一头汗水,想是亲自参加了训练项目。 “怎么了,你爹还能不能办点正事啊?” 林丰皱眉喝道。 赵硕则是一头雾水,转头去看站在一侧的军需官。 “侯爷,万太师把咱的供给断了。” 军需官嗫喏着。 赵硕一听,顿时大怒。 “我日他姥姥的万诠,作死也不选个时辰,外面叛军窥伺,还在搞内斗” 林丰摆手:“去找你爹问问,到底还要不要咱帮忙了。” 赵硕压住怒气,一抱拳。 “大哥放心,我这就进皇城,哪怕闹到皇大爷那里,咱也有理。” “老子有啥不放心的,大不了坐船回上林。” 赵硕连忙快步退出屋子,转身就招呼几个护卫牵马走人。 卫城距离京都城五六十里路,快马不过半个时辰,赵硕的十几骑便冲进了京都城西门。 一路来到自家门口,也不用人通报,直接带人冲进了院子里。 好几年没回家了,景物依旧,家人也都一脸惊喜地看着大少爷。 赵硕一路往他爹的书房冲,一边走一边问跟在他身边的管家。 “我爹呢,在不在家?” “哎呀,大少爷啊,王爷去了亲卫营,没在家啊。” 赵硕止住脚步,转身就走。 京都城他很熟悉,当然知道亲卫营指挥部在哪里,不需要找人带路。 十几骑来去如风,已经刮出了王府大门。 这边王妃刚刚接到信儿,正急急往前院赶,谁知赵硕已经走了。 气的王妃拍着腿骂:“这个小兔崽子,忘了亲娘是谁了,忘恩负义的东西!” 赵硕哪里顾得上亲娘,一路风风火火地闯进了亲卫营部。 御林军里的老人都认识这个当年混迹京圈的太子党,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瑞王正跟赵圭在说话,屋子里还有两个御林军将领。 见有人闯进来,赵圭正要呵斥,转脸认出是赵硕。 恼怒的模样立刻换了笑脸。 “嘿,你可真是稀客,几年不见成了一条铮铮铁汉了。” 赵硕冲他摆摆手。 “爹,怎么回事,谁让断的供给?” 瑞王一脸懵逼,刚才还喜上眉梢呢,好几年没见儿子了,可转脸就懵了。 “硕儿,啥供给?” “我们十一营的供给啊,万诠那老货给断了。” “什么?” 瑞王一下子站了起来,皱眉瞪着赵硕。 “这事可是真的?” “爹啊,儿子敢跟您开这玩笑嘛。” 瑞王刚要发怒,却突然熄了火,缓缓坐了下去。 他看了一眼赵圭,见赵圭也是一脸会意的样子,就知道此事有些缘故。 想想也能理解,鞠朝越未经万太师允许,便将御林军第十一营交给了林丰。 万诠自然不愿意,甚至会恼怒。 既然御林军交出去了,他正好可以有借口,断了朝廷的供给。 你就算去问责,人家也有正当理由。 万诠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敲打你林丰,还有鞠朝越。 他是御林军的统领,自然御林军的所有问题,都需要他来管。 “唉,是朝越做得太武断了些,当时说好的,是暗中归林丰调遣,关键在这个暗中上。” 瑞王看似自言自语的样子,却是在拐着弯地跟儿子解释。 赵硕愤然道:“爹,镇西军在前线力抗近二十万叛军,他们还在后面搞三搞四,您不想想,他万诠敢上前线去反击叛军吗?” 第631章 怎么没去呢 赵圭连忙道:“赵硕,万太师虽然不能反击叛军,却也力抗叛军多年,这才保住京都城未失,他林丰才来几天,便要这要那的,合适吗?” “怎么就不合适?你让人家去打叛军,总得给兵权?难道让我大哥带着我,就俩人往二十万叛军营地里冲锋?” 瑞王皱眉喝道:“乱说什么,怎么又出来个大哥?” “爹,我跟林丰是兄弟,跟您没关系。” “怎么就跟老子没关系?” “哎呀,乱了乱了,爹,儿子今儿是来要说法的,如果朝廷不给供给,林丰走了怎么办?” 赵圭摆手:“我正跟王叔说这事儿呢,走了林丰,不是还有我赵圭嘛。” 赵硕瞪着赵圭:“你!?” “怎么了?” “不是我看不起你,挑出你的精锐,去试试镇西军的考核标准,能过一个的,老弟给你当跟班。” 赵硕一脸不耐。 赵圭一拍桌子:“好,这可是你说的,王叔可在旁听着呢。” 瑞王本就心绪烦乱,这俩小子还在跟前打赌。 “你俩闭嘴,闹够了没,现在是在讨论问题如何解决,乱说什么话。” 两人闭了嘴,都把目光看向瑞王。 “供给不能断,林丰也不能走,万太师哪里不给,就从孤这里出。” “爹,您这样不行,这歪风不能放任不管。” “这怎么就成了歪风?” 赵硕抬手指着外面:“爹,城外还有二十万叛军呢,他就敢在后面搞鬼,是不是都亡了,他就高兴了?” 赵圭不服:“赵硕,那你怎么不说,林丰是来夺权要官呢?” 赵硕被气笑了。 “这事我爹应该最清楚,当初是谁哭着求着人家来的?怎么一路拼死打过来,就成了夺权要官了?” “既然打过来了,何不直接击溃叛军,解除大宗危难就是,何必偷偷跑过来接收御林军呢?” 赵硕点点头:“行,说得不错,二十万叛军围困京都城,赵圭,别跟我说你不在城内,请问,你干嘛去了?” 赵圭不屑地说:“这个王叔也清楚,当时我可是强烈要求出战的。” “怎么没去呢?” “王叔不让。” “嘿,爹啊,你瞧瞧,连我都知道,你为啥不让他去。” 瑞王黑着脸:“闭嘴,就你事多。” 赵圭看着瑞王:“王叔,你当时可是说过,让我好好维持京都城的治安,保卫好皇城,便是一大功劳,城外的叛军,就该让万太师负责,所以才不让我去的,对?” 瑞王点点头:“不错。” “你看看,是我不想去的吗?” 赵圭挑衅地看着赵硕。 赵硕也不想跟他辩解,叹口气。 “算了,此事心里清楚便成,如果爹当时让你去,恐怕现在也没机会跟我说话了。” “你” “都闭嘴!” 瑞王怒喝一声。 “走,随我去见皇上,此事不可大意。” 瑞王也知道,万诠不会听他叨叨,就连皇上恐怕也压不住这老小子。 只得请圣上另想办法,单独给第十一营开辟供给之路。 皇帝赵震,自从镇西军几次击溃叛军后,整个战场形成了对峙态势。 京都城基本解困。 让他看到了战胜赵争的希望,所以对政务也勤勉了许多。 听说瑞王觐见,便匆匆来到御书房。 这里是比较私密的会见臣下场所,是皇帝接见近臣的地方。 赵震听完瑞王的奏报,一时沉吟起来。 万太师不但是他的老丈人,还是力抗叛军的功臣。 可以说,没有万太师,就没有现在的大宗朝廷,这个皇位上坐的,就不是他赵震。 回过头来,林丰是谁,镇西军的首领,一力击溃叛军无数次的能臣。 如果没有林丰,皇位上,也没他赵震啥事了。 这两位,都是他赵震不能得罪的臣子。 思虑再三,犹豫不决的毛病又犯了。 “王弟,你说说,朕要是给林丰另辟粮道,万太师会不会不高兴?” 瑞王一摊手:“林丰进京勤王,咱不管饭,若走了怎么办?” “能不能让林丰从上林府等地筹粮?” “皇兄,您的意思是,咱还是不管饭?他们想吃,自己去弄?” 赵震搓着手:“哎呀,这还是个不合适” “很不合适。” 瑞王加重语气。 “这样,就由王弟负责他们的供给,如此也说得过去。” “皇兄,国库没多少钱了,亲卫营还是自掏腰包呢。” “哎,咱兄弟分啥彼此,到国库丰盈时,一并结算。” “问题是臣弟也没钱了” 赵震摆摆手:“去想办法筹集些,朕也没办法,去叫赵硕进来,朕要问话。” 就这样,瑞王被推了出来,眼睛有些发直。 没要到供给,却给自己加了一倍的负担,两万御林军的伙食,立刻改四万了。 赵硕和赵圭都等在外面,见瑞王出来,一脸的生无可恋。 “爹,怎么样?” 瑞王瞥赵硕一眼:“你皇大爷让你进去问话。” “可是这供给” 见瑞王直摆手,便将半句话咽了下去,转身进了御书房。 赵震见赵硕进来,雄赳赳一条铁血汉子,一改几年前的纨绔气质。 “好,好汉子。” 赵震不由赞了一句。 “赵硕见过皇大爷,您万安。” “嗯好,好,这是没少冲阵啊,长大了,也是个铮铮男儿了。” “谢皇大爷赞赏,不知这御林军第十一营的供给,如何处置?” “无需担心,朕都交代给了你父王处置。” 赵硕心道,还是自家的事,就没万太师的过错啊。 “赵硕,你说说,跟着林丰,都是如何打仗的?” “皇大爷,这事说来话可就长了,第十一营的兄弟们都还饿着肚子呢,臣还得赶着去筹粮。” 赵震也知道,万太师断了他们的供给,军营无粮可用,事情很是紧急。 “好,你且去,等有时间再细细讲给朕听。” “是,臣告退。” 三人出了皇宫,还是赵圭派了一千亲卫营军卒,押了粮草等物资,从京都西门给坎城和巽城送了过去。 林丰听过赵硕的报告后,知道这是瑞王出的物资。 皇上对万太师的做法,并无任何指责,还做出如此妥协的决策。 很是无语,知道此事一时也无法解决。 第632章 亲卫营大将军 林丰下令,加紧训练队伍,尽快提高御林军第十一营的战斗力。 不过,各部送上来的报告显示,这批御林军很是吃不得苦。 训练强度上不去,很多因为训练太过艰苦,甩手不干的军卒。 林丰的军规上有写,在训练中,不得随意打骂军卒,更不准体罚。 所以,那些镇西军带过来的军官,对这些抗拒训练的御林军卒,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林丰暂时放下物资的事,亲临训练现场,他想看看,号称天子亲军的御林军卒,到底是为啥如此抗拒训练任务。 虽然镇西军名气很大,屡次击败叛军。 可在这些御林军卒的骨子里,仍然是一群来自偏僻之地的土包子。 他们被镇西军军官管理,打心底里是看不起的。 这批军卒,大多是家境优越,有些背景的子弟。 家里找关系将他们塞进御林军,是为了混个战功,升个职,将来成家立业,光耀门楣。 面对如此艰苦的训练,还有军官的疾言厉色,十分不受用。 当林丰来到训练场时,正看到有军卒跟教官吵了起来。 一个御林军卒与教官正脸红脖子粗的争执着。 四周围了一群看热闹的士兵。 林丰也缓缓凑了过去,安静地看着两人吵吵。 片刻后,林丰听明白了。 争执的起因,是那军卒的立定跳远,跟达标线只差了不到一指的距离。 教官便判定他没有达标,需要继续练习五十次。 那军卒已经十分疲惫,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气,这下子更是压抑不住,跟教官吵闹起来。 林丰的身侧还跟了鞠朝越,他虽然心里觉得,镇西军的教官有些苛刻。 但是,表面依然皱眉喝道。 “放肆!” 听到呵斥声,一群军卒扭头看到了鞠朝越,连忙散开,垂头站在边上。 那吵架的军卒也闭了嘴,脸色憋得通红,却不敢再争辩。 “如果这是在战场上,你也如此违抗命令的吗?” 鞠朝越大声训斥起来。 “老子让你冲锋,你却跟老子说腿疼,这仗还打不打?” 见那军卒不说话,鞠朝越扭头问林丰。 “副统领大人,该如何处置,您下命令就是。” 林丰淡淡地问那教官。 “军规都背过了没有?” 教官立正回答:“报告大将军,均已背熟。” “好,让他自己背一背,该如何处罚便清楚了。” “是,他违背了” “让他自己说。” 那军卒抬头看了看林丰,再看看鞠朝越阴沉的脸,只得嗫喏着。 “违抗上司命令,情节轻者,禁闭三日。” “大声点,我听不见。” 军卒提气开声:“违抗上司命令,情节轻者,禁闭三日。” 林丰点头:“执行。” 立刻有两个军卒从人群中出来,一边一个,带了那军卒往军营中走去。 林丰环视四周的军卒。 “如果你比对方就是快了那么一点,如果你比敌人就是长了那么一寸,这在战场上,你就能活着。” 说着话,抬手一指教官。 “他苛求你们严格按照标准执行训练,他费力盯紧了你们每一个人,他努力让你们每一个人达到标准,请问诸位,他得到什么好处了吗?” 林丰再次环视众军卒,见没人说话。 “他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却能让你们在战场上活下来。” “你们在抗拒什么?是对自己生命的漠视吗?” “我们是军人,面对二十万叛军,早晚要与他们做生死之战,难道你想把自己的尸体埋没在战场上?” 林丰一挥手:“镇西军能屡战屡胜,就是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能达到训练标准,都能比敌人更强大一分,也都想在战场上活着,而你能在战场上活着,那就意味着,敌人死了。” “你们是天子亲军,大宗最精锐的部队,可为什么还不如一支镇西来的军队?” “如果你们还要点脸,那就给老子达到训练标准,不然,不是被淘汰掉,就是死在战场上。” “想想你们的家人,他们在期待你活着回去。” 林丰说完,摆手道:“没有达标者,继续训练。” 他的这番话,就连鞠朝越都听得热血沸腾,忍不住高声叫好。 周围啊军卒也自发地鼓起掌来。 随着掌声,远处传来一阵轰鸣的马蹄声。 一队上百人的骑兵,从校军场大门出冲了进来,一路往这边奔过来。 林丰的护卫立刻拔刀,往前站过去,三十人一队,排列成一个简易的刀阵。 这还是林丰在岭兜子城堡,对付鞑子骑兵的阵势。 为首的是一匹黑色骏马,油亮的马身,张扬的鬃毛。 战马上一个顶盔掼甲的骑士,手提一杆马槊,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战马奔到刀阵五六步远时,骑士一勒马缰,黑色骏马人立而起,稀溜溜嘶鸣一声。 让众军卒心中一阵喝彩。 战马上的骑士,这才大声喝道。 “赵硕,听说你们镇西军很厉害,今儿我便来领教一番,可敢应战?” 林丰眯着眼睛,看了片刻,不认识此人。 赵硕有些尴尬,连忙凑近林丰。 “大哥,他叫赵圭,我爹麾下,亲卫营的大将军。” 林丰有些烦,自己领军来京都,是为了反击叛军。 怎么这些家伙,都以为自己是来找他们事儿的? “看上去,对我们很有敌意。” “昨天我跟他打了个赌,他还真往心里去了。” 林丰摆摆手:“行,你去应付便是,别来烦我。” “哎,大哥您请便,小弟对付他。” 林丰说完,带了鞠朝越等人,转身往指挥部走。 赵硕则迎上去,大声呵斥起来。 “赵圭,你他妈有点数没,这里是军营,当你家呢。” “是你他妈让我来的,怎么着,一来真的就怂啊。” “你放屁,老子从来就没怂过,尽管放马过来就是。” 两人开始斗嘴,这在以前也经常发生。 都是一个圈的,逞勇斗狠的事没少干。 林丰不理他们,这些小孩子玩意儿,早过时了。 可是他们刚走出几十步,便被十几匹战马拦住。 前面有护卫挡在战马前,持刀警惕地戒备着,林丰站住,皱眉望向一匹棕红色战马。 第633章 比刀 战马上坐的骑士,一身黄金锁子甲,腰间系了红色扎带。 玉面朱唇,正龇了一口整齐的白牙,冲林丰笑。 这个人林丰认识,正是跟着战船回京的礼部侍郎田大人。 她的真正身份,林丰并不知道。 赵硕也没敢说。 “林丰,别走呀,敢不敢跟我比一比?” 鞠朝越眯着眼睛仔细一看,觉得此人十分面熟,皱眉细想,立刻浑身抖了一下。 他想提醒林丰,却见赵天瑜不经意地瞪了自己一眼。 一缩脖子,往后站了站,不敢说话。 他们这些御林军官,也包括军卒,虽然傲娇,那是面对别人,可面对皇家贵胄,却是畏惧得很。 因为家就在京都,天子脚下,从老一辈到年轻一辈,对皇权可谓敬畏到了极致。 林丰一笑:“你还是礼部侍郎?” 赵天瑜仰头:“现在是亲卫营骁骑校尉,特来领教镇西军的绝学。” “你听谁说的,镇西军有绝学?” “镇西军若没有绝学,怎会屡战屡胜呢,林丰,你可别敝帚自珍,拿出来让我瞧瞧。” 林丰叹了口气:“唉,老子会辟邪刀法,你要不要学?” 赵天瑜眼睛一亮:“辟邪刀法?” 林丰见她认真,挥挥手道。 “去跟赵硕玩,我事多,别来烦我。” 说着话,换了个方向,想绕开赵天瑜的马队。 赵天瑜却一提马缰,跟着林丰溜达。 “林丰,我跟你赌一把,你敢不敢?” “切,你们这些人,就没一个敢说话算话的,还赌,你有那品质吗?” 赵天瑜急了:“你瞧不起谁呢,我向来说话算话,不信你去京城打听打听,我赵天田余从小到大,就没撒过谎。” 林丰笑了:“赵天田余是,还是个复姓,该是没跟我撒谎。” 赵天瑜脸红了红,有些尴尬。 “就问你敢不敢赌,多说一些有的没的,不像个汉子。” 林丰见走不脱,只得问道。 “你说赌什么?” “我俩各自拿出最擅长的来比,谁输了谁就得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你这是个啥赌啊,你说你最擅长唱歌跳舞,老子怎么跟你比?” “错了,我最擅长诗词歌赋,舞刀弄枪,你可随便挑一样跟我比。” 赵天瑜撇着小嘴,挑衅地看着林丰。 “这个没问题,老子说过,最擅长辟邪刀法,来比刀。” “没有问题,记得赌注哦。” “输者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嘛。” “好,就是如此。” 林丰也放下心来,既然是比刀,这天底下,他还没怕过谁。 裴七音此时拽了拽林丰的衣袖。 “将军,不可大意,此人有备而来,怕是有问题。” 林丰摇头:“我不信这天下有刀法比我还厉害的人。” “恐怕人家就想利用你这心态。” “让你说的都太玄奇了些。” “小心没大错。” 林丰皱眉道:“人家都打到了门上,岂能装怂?” 赵天瑜不耐烦地喊着:“哎,你俩叨咕啥呢,还比不比了?” 立马在赵天瑜一侧的一个年轻男子,生了一张长条脸,阴鸷的目光盯着林丰。 “天瑜,就这么个怂样,你何必执着如此?” “你少管。” 那男子碰了一鼻子灰,只得狠狠地瞪着林丰。 “让我替你比一场。” 赵天瑜不屑地:“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快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往后站。” 那男子被她一顿训斥,却没反驳,听话地提了马缰,让战马缓缓后退几步。 林丰也说服了裴七音。 有这么多军卒看着呢,大概率出不了问题。 林丰一招手,程梁立刻将钢刀递到他手上。 用手抚摸着刀面,冰凉锐利的刀身,让他产生了一种亲切的感觉。 自从受到红绡的刺激,这些日子,林丰天天都抽出时间练刀。 从没有如此认真过,也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打击。 当时连红绡的影子都没看清,如何躲避和反击? 自己有些懈怠了,这个世间到处充满着危险,不能稍有疏忽。 必须不时刺激一下自己的神经,激发身体的潜能,尽快恢复前世的能力。 林丰用手指弹动着刀身,发出一阵清鸣。 对面,赵天瑜已经跳下马来,伸手从一个随从那里,接过一把腰刀。 拔刀出鞘后,在手里转动着,发出一片灼目的刀光。 林丰点点头,这娘们玩刀挺溜,只不过是花架子而已。 赵天瑜身后的随从,瞬间爆发出一片叫好声。 两人渐渐靠近,一个刀光闪动,一个稳步如山。 下一刻,赵天瑜猛地上前一步,腰刀在空中一闪,快速砍向林丰。 十几个随从举起手掌,大声叫好。 她身上的甲叶子哗啷一响,两人撞到了一起。 随即凝立不动。 众人仔细看去,发现林丰和赵天瑜身体贴在一起,赵天瑜的腰刀在林丰身后。 而林丰的钢刀,已经横搁在赵天瑜细白的脖颈上,刀刃向里,稍稍压出了一条凹陷。 赵天瑜的随从们,还举着双手,却凝在空中不动。 都张了嘴巴,却无法发声。 那阴鸷男子,更是目光一凝,闪动着惊诧。 现场沉寂一瞬,林丰紧贴着赵天瑜的身体,虽然隔了一层金甲,却仍然能感受到她心脏的急速跳动。 雪白的脸颊和脖颈,在钢刀映衬下,变得绯红。 林丰连忙闪身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你输了。” 这是林丰得自红绡的身法,总在大脑中回忆,每次都觉得十分神奇。 刚才试了试,太他妈好用了,只一闪身的工夫,就能将赵天瑜的脖子拉开一道致命的血口。 只是在刀临颈子时,稍微收了收力。 赵天瑜并没有觉得难堪,只是心脏狂跳,脸色通红。 别看她平日女扮男装,总是一副洒脱不羁的样子,却从没如此贴近一个男人的身体。 当林丰的身体贴过来时,那种男人特有的,粗犷雄悍气息,让她觉得更甚于脖子上锋利的钢刀。 正当她身体发软,气息急促时,林丰退开去。 “果然,听说过你的刀法犀利,的确没让我失望。” 赵天瑜随手将腰刀扔给随从,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暗自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说,第一场我输了,提出你的条件。” 第634章 乱世用重典 林丰皱眉:“咋地,还有第二场?” “废话,我说了,诗词歌赋,舞刀弄枪,这么多,怎么也得比上三场。” “这个还讲三局两胜?” “必须比,剩下的随你挑。” 林丰刚才的动作,让自己心中畅快,他知道,并非赵天瑜的身手差。 就算换个更高的对手,自己同样能如此秒掉他。 这可是对自身安全的有力保障。 “那就比枪。” 他有信心,只要配合身法,手里拿的什么武器,并不重要。 赵天瑜摇头:“不行,刚才已经比过武艺了,现在该是文比。” 林丰一咧嘴:“诗词歌赋?” 赵天瑜调皮地一歪脑袋:“嗯,你挑。” 林丰笑道:“行,那第二场我输了,咱第三场比枪。” “不行,这第二场咱比诗词,我输了,完成你的两个条件,然后走人,你输了,咱比歌舞。” 林丰傻了,我草,这是个什么鬼? 玩出花样了,老子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玩。 “玩够了,我还有事,条件不提了,你走。” “哎,林丰,你若不比,我们便在此不走。” 林丰龇牙一笑:“嘿嘿,来人,给老子赶他们出去。” 他的五百护卫,立刻挺刀向前,开始往前进逼。 赵天瑜大声喝道:“林丰,你敢耍无赖,想比人多吗,赵圭,赵圭,调你的亲卫营过来。” 林丰一愣,我草,这娘们不简单啊,竟然能直呼赵圭的名字。 还能调得动亲卫营? 他环目四顾,发现他的命令下达后,那些第十一营的御林军卒,都在迟疑。 就明白,这里可不是自己的地盘,这些军卒畏惧皇权,比不得镇西军卒。 “停,停,你要如何比?” 林丰立刻举手制止双方的行动。 既然比不过人家的势力,还不如干脆认栽。 赵天瑜听林丰如此问,得意地一笑。 “你我一起,以此环境作诗一首,我带回去让师傅评判高低,你若赢了,我便回来兑现赌注,你若输了,咱便再比过第三场。” 林丰叹息一声,老子欠你多少钱啊,没完没了的。 “行行行,就是如此,赶紧作诗。” 赵天瑜那漂亮的眼睛都笑成了眯眯眼。 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就是要逼林丰写一首诗,验证她手中的另外两首诗词,到底是不是林丰所作。 “好,咱们现在就开始。” 说完,爬到马背上,坐稳,环目四顾,脑子里构思着诗词。 林丰的大脑里则在急速搜索,他不用看环境,凭自己是作不出诗来的。 只能靠搬运。 林丰大脑运转了半晌,终于想起一首诗,也记不起来是谁写的了。 冲裴七音示意,让她拿笔记一下。 早有官吏上前,执笔等待。 “呃南北驱驰报主情,江花边草笑生平。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 官吏记录完毕,林丰接过来看了一眼,见大差不差的,随手示意官吏传给赵天瑜。 赵天瑜那边也已经写好,伸手接了林丰的诗词,仔细看了片刻。 皱眉细思其中之意。 那长脸青年示意,该走了。 赵天瑜这才冲林丰点点头:“等我消息。” 说完,上马,一声唿哨,带了一众骑士,奔腾而去。 只剩林丰在风里苦笑摇头。 “这京都真他妈难混啊,赵硕呢?” 赵硕早从一旁冲了过来,弯腰陪着笑。 “哎,大哥,您喊我。” “跟老子说说,这个赵天田余是个什么人?” 赵硕一脸苦相:“大哥,她她是我的亲姑姑。” “亲姑姑?” 林丰瞥了赵硕一眼,见他不像开玩笑,当然,也不认为他敢跟自己开玩笑。 “可是看到你姑姑身边的男子?” 赵硕点头:“大哥,那小子可是个狠角色,他叫万卓,是万诠的老生儿子。” 林丰皱眉:“我草,这里面有道道啊” “大哥,您是说他们来闹事,并非是不服镇西军?” 林丰摇摇头:“太复杂,一时无法捋清,咱得加快进度。” “大哥是说要打黑巾军吗?” 林丰没有回答,只是缓步往指挥部走。 他现在心中也有些迷茫了。 这京都城内,并非都是一心抗击叛军,总有或多或少的人,在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他们竟然不顾叛军围城,依然故我。 难道是有什么保障? 就算叛军入城,换了皇帝,他们也能保障自己的利益? 林丰坐在椅子上沉思,瞥了一眼仍然站在一侧的赵硕。 “赵硕,你说说你们赵家,到底是谁跟你皇大爷亲近?” 赵硕一脸为难的样子:“这可就难说了,明面上只有我爹和禄王是坚决支持皇上的。” “哦,对了,亲卫营统领赵圭,是禄王的儿子,我的堂哥。” 林丰点头:“赵圭,他倒是比你升官还快,都大将军了。” 赵硕咧嘴:“这小子成天在皇上面前晃荡,自然得宠,升官快很正常。” 林丰叹口气:“赵硕啊,你得去跟你爹解释一下,眼下这仗没法打了。” “啊?大哥,为啥?” “你也看见了,一个个谁也不听指挥,甚至还断了咱的粮草,若咱贸然进攻,这些家伙肯定会袖手旁观,难道让四万黑巾军围殴咱这两万人?” 此时谢重一步跨了进来,大声道。 “就眼前这些家伙,不但不太听话,而且很少有达标的,这仗难打。” “他们有很重的皇家气息,他们从心底里看不起咱镇西人。” 褚娇也跟着进了指挥部。 “训练的两千御林军,已经被老娘淘汰了一半。” 不约而同,林巧妹也吆喝着走了进来。 林丰长长叹了口气。 “草,是老子把事情想简单了,以为整个京都同仇敌忾,众志成城呢。” 林巧妹笑道:“却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在乎这些叛军。” 赵硕急了:“怎么不在乎啊,前一阵不是都快饿疯了嘛。” “队伍难带,都不听话。” 褚娇一摊手,无奈道。 面对这个境况,就连坐在一旁的鞠朝越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让他去指挥反击战。 那岂不还是个输? 林丰皱眉环视众人。 “乱世用重典,他们是不是觉得老子不敢杀人?” 第635章 他可能要真杀 林巧妹立刻赞道:“这话说对了,必须宰他几个刺头,不然会更乱。” 鞠朝越慌忙道:“副统领大人,这些御林军卒,都是些有背景的家族子弟,盘根错节,不好乱动。” 林丰摇摇头:“军卒我是不会杀的。” “啊,您要杀军官?” “嗯,坏就坏在这些军官身上,没他们的默许,这些军卒哪里有胆子抗命。” “可是,大人,这些军官的背景就更加” 林丰举手打断了鞠朝越的话。 “老子怕他们的背景吗?笑话,若不用点手段,老子干脆回去侍弄镇西六府算了。” 说完一挥手:“你们几个听好了,依照军规,谁敢再抗命,该罚则罚,该杀则杀,绝不姑息。” 林巧妹一拍手:“早就等你这话,老娘都快憋出毛病了。” 谢重和褚娇也一脸兴奋。 都是因为在天子脚下,束手束脚,不敢过分下手。 有了林丰的话,哪里还怕手下闹事抗命。 “去,顺便通知王前和李东来他们,老子要在半个月后,看到一支,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队伍,不论能剩下多少人。” 众人一齐躬身,大声称是。 众人走后,鞠朝越担心地问。 “大人,这样恐怕跑掉的军卒会很多。” “这是前线战场,敢临阵脱逃,还不是个死。” 林丰不屑地说。 “那他们要求退出御林军呢?” “可以,退出军籍,永不录用,敢再出现在御林军中,可做叛军奸细处置。” “大人,这样您的压力会很大。” 林丰笑了:“鞠将军,你猜,他们面对叛军的压力大不大?” 鞠朝越不说话了,他身在京都,当然身后牵扯的关系很多。 可林丰不一样,跟京都内的任何人都没啥关系,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谁也奈何不得他。 “副统领大人英明果断,是该下手整顿一番了。” 林丰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不这样做,反击叛军根本就是个笑话。 他的命令一下,王前等几个高级将领,各自带领的队伍里,都揪出了几个刺头。 一共十七个御林军官。 几人都来请示林丰,如何处置。 林丰立刻下令,在校军场中心位置,搭一座行刑台。 既然要杀人,就得让这人杀的有效果,得震慑住其他心怀不轨的家伙。 “传我命令,明日午时三刻,对违犯军纪的人犯,行刑。” 林丰的这个命令一出,整个坎城和巽城都如开水般沸腾起来。 所有御林军的军官和军卒,都在议论。 大多数还是觉得,这是林丰在装,意在震慑其他不听话的人。 而身为镇西军刚刚到任的御林军副统领林丰,根本不敢明目张胆地在京都城外,天子脚下擅自杀御林军的军官。 林丰要杀御林军的人,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立刻引起了各方震动。 尤其是那十几个倒霉蛋的家人,哪里敢赌林丰真的假的杀人。 马上开始行动,联络各自家族有身份的人,前往坎城救人。 一部分能力强的,直接进宫面圣求情。 还有一部分去了御林军总部,寻找万太师求救。 总之,整个御林军的高级将领,几乎全被寻到了。 该用钱的用钱,该用情的用情。 无所不用其极,目的就是让林丰刀下留人。 朝廷大佬们也很快得到了情报,各方反应都不相同。 皇帝赵震,此时正在御书房画画。 自从林丰来到京都卫城,赵震的心便放到肚子里,他对林丰的信心,也如瑞王一般充足。 自然也有了闲心,将搁置了许久的画技,重新捡了起来。 当赵震听到这个消息时,更是一脸的懵逼。 好好的一枝梅花,让他画成了一团黑墨。 他看着站在一旁的朱启盛,喃喃道。 “朕让林丰进京,是来杀叛军的,怎么他要杀自己人?” 朱启盛躬身道:“万岁爷,林丰恐怕是要震慑那些不听话的人。” 赵震皱眉道:“打一顿算了,弄这么大阵仗,到时如何下台?” 朱启盛摇摇头:“万岁爷,林丰此人不会玩假的,他可能是真要杀。” “真杀?” “真杀。” 赵震缓缓坐下,呆呆地看着桌子上的残梅。 门外有太监报告:“万岁爷,杜贵妃求见。” 还没等赵震说话,杜贵妃已经挟了一阵风,冲进了御书房。 “万岁爷呀,奴家可没法活了” 杜贵妃一进门,便匍匐在赵震脚下,抱住了他的大腿。 “起来好好说话,这是怎的了?” “万岁爷,那林丰要杀人,他毫无人性啊,他要杀奴家的亲侄子啊” “嗯?你亲侄子在御林军中?” “是,万岁爷,当时您还过目了,多么老实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让人给杀了啊” “你先起来,这不还没杀呢么。” “可是,万岁爷再不说话,人就没了” 赵震无奈,示意朱启盛扶起杜贵妃。 可杜贵妃软软地挂在赵震腿上,就是不撒手。 “行行行,朕先问问清楚再说,哪里就随便杀了呀。” “万岁,您说不杀是。” “唉,就是吓唬吓唬而已,不杀。” 杜贵妃听到这话,立刻爬了起来,抹了抹眼泪,冲赵震露出个笑脸。 “万岁爷真好,就是那林丰没有人性,稍微得罪他,就要杀人,这种人怎么能留在京都呢。” 赵震摆摆手:“去去,待朕问清楚再说其他。” 说完冲朱启盛吩咐道:“你去找林丰问清楚,尽量不要杀人。” “遵旨。” 瑞王府。 赵圭在客堂内见到了瑞王。 见瑞王正在接待一个朝中老臣,正是兵部尚书唐炳乾。 “王爷,这林丰可是您弄到京都来的,怎地如此残暴?” 瑞王苦笑:“林丰杀人有他的理由,你也是老军伍了,这都弄不明白?” “杀人可以,但是,老臣的外孙,王爷是认识的,成天在咱眼前转呢,多实诚的孩子,得罪谁了呀,怎么也要杀?” “林丰杀人,难道不会公布罪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王爷。” 唐炳乾的胸腔内,丝丝拉拉的动静更大了,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第636章 各方反应 赵圭进王府,是不需要人通报的,几乎跟自己家一样。 见状上前说道:“王叔,他林丰敢杀御林军,让侄儿去拿下他?” “胡闹,叛军还窥伺在侧,你想先弄个内乱吗?” 瑞王大声呵斥道。 “是林丰搞出的内乱,怎怪侄儿呢。” “严明军纪,怎么就成了搞内乱?退下去。” 赵圭见瑞王动了真怒,不敢再说。 唐炳乾不愿意了,依仗三朝老臣的身份,大声反驳。 “王爷,严明军纪老臣不管,可乱杀军官,此事咱得一起面圣,辩个对错。” “好好好,你便去面圣,看皇上如何说。” 瑞王也焦躁了,挥着手让唐炳乾赶紧走。 扭头瞪着赵圭喝道。 “没有孤的命令你敢擅动军队,小心你的脑袋。” 赵圭垂头低声应是。 万太师在离城的指挥部是最热闹的。 因为他是御林军统领,所有御林军都归他管,人家自然得找他说话。 几个朝中大臣待在屋子里,还有级别够不太上,就等在屋外。 “太师啊,下官的儿子的外甥的弟媳妇的叔叔,就要被砍了脑袋去,您不能不管?” “太师,我家也是三代御林军的有功之士,怎么就被弄上了断头台,得给个说法啊。” “太师” 万太师的脑袋都大了,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御林军大将军赵闻启,卫将军焦三强,都被人围在自己的指挥部,听着嘈杂的求情声,烦躁无比。 好不容易有军卒挤进来报告,说万太师要两人前去开会。 越过重重人堆,两人终于凑到了万太师的指挥部里。 护卫们将所有人都推了出去,只有三个人凑在一起。 万太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妈的,老夫从来没见过如此场面,都快被闹死了。” 焦三强狠狠地说:“太师,咱不能任林丰在此胡闹,必须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你准备怎么弄出点颜色?” 焦三强嘿嘿冷笑:“在卫城中,全是咱的御林军,咱想搞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赵闻启皱眉问:“你搞他的理由呢?” “御林军统领可是咱太师,没发话呢,他一个副统领,就敢杀人?” 焦三强瞪着赵闻启说道。 赵闻启摇头:“副统领也有杀人的权力,只要是在军中严重违犯了军纪,他只需上报统领便成。” “也不能他说违犯就违犯了?” 万太师皱着花白的眉毛:“鞠朝越这个小子躲得严实,竟然就如此看着林丰杀他的军官?” 赵闻启低声道:“瑞王那边怎么没动静呢?” “瑞王一向挺林丰,怎么会多说话。” 焦三强撇嘴。 万太师摆手:“咱别出面,让这些家属围了坎城便是,老夫看他能不能举起屠刀。” “他这是不想混了,当京都城是他镇西府了。” “唉,这仗还没打呢,自己先闹起来了。” “都是这只老鼠,跑到京都来搅乱了大家的情绪。” 万太师摆手:“去,这种话,别在这里说,让那些家属们去讨个说法。” 两人领会了他的意思,起身出了屋门。 坎城的校军场前,已经围满了人。 这满满的各色人等,都是被守城的御林军卒,放进了城门。 林巧妹早将校军场派镇西军挡住了门口,这才没有让他们冲进场内。 面对真刀实枪的威武军卒,这些前来求情和问责的家属,也不敢擅自往场内冲。 只能待在场外,翘首等待林丰的出现。 林丰待在自己的指挥部里,安静地看着桌子上的地图。 他对京都城如此大的反应,早有预料。 毕竟是要斩杀十七个御林军官,没这反应就不对了。 就是要激起各方的激烈反应,才能看出一些内情,到底是谁在坚决地支持反击叛军。 还有谁是持无所谓的态度。 他们不把叛军当做第一大敌,却将矛头对准了镇西军。 既要让镇西军反击叛军,又不能动了他们的利益。 这天下间,哪有如此好事? 王前已经从巽城赶回坎城,正站在林丰的书案前。 “哥,这事闹得有点大啊,怎么收场?” 李东来也跟着回来了。 “老大,咱只有两千人,御林军可是十万呐。” 林丰一笑:“放心,有瑞王在,就算是皇上也不敢让咱们自己人打起来。” 林巧妹也跟着笑:“就是,咱们跟御林军打起来,他的皇位还想不想坐了?” 鞠朝越一直跟着林丰,坐镇指挥部。 听到他们如此说话,心中乱跳。 这一群镇西来的队伍,可是莽得很,竟敢如此议论皇上。 “老大,咱下一步怎么办?” “急什么,肯定会有大佬跳出来说话,不然,时辰一到,开刀问斩,老子管你什么背景。” “好,俺就喜欢哥这气派。” 赵硕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镇西军的厉害他知道得最清楚,一旦没了镇西军,叛军要打御林军,还不跟玩似的。 那自己老爹就会跟着皇上一块玩完。 到时候,符王赵争会登上皇位,然后早晚会被林丰给灭了。 如此,赵家皇朝还会是赵家的吗? “大哥,别急哈,皇上肯定会有圣旨过来,我爹也不能坐视不理,稍安勿躁哈。” 林丰淡淡笑道:“小子,到底是谁在烦躁?” “哎哎,是我,是小弟在烦躁,哎呀” 赵硕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我出去看看。” 说完转身跑出了屋门。 巳时初,一队象征皇家卫队的骑兵,一路进入坎城大门,冲入校军场内。 围堵的人群纷纷避让,镇西军也没有阻拦。 大太监朱启盛,一脸笑容,从马上被小太监扶下来。 “哎呀,林侯爷,您可是让咱家跑断了腿。” “朱公公一向可好,林丰可不敢劳公公大驾,想是皇上有啥话要跟我说。” “正是正是,咱屋里说话。” 林丰将朱公公迎进指挥部,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留下裴七音,程梁,鞠朝越,赵硕几个人。 叶良才则站在门口旁,警惕地看着外面的状况。 有小太监给朱启盛搬了椅子坐下。 “林侯爷啊,听说您要杀几个不听话的小崽子,可有此事?” “是的,是几个严重违犯军纪的御林军官。” 第637章 监斩 朱启盛沉吟道:“林侯爷,皇上的意思呢,是让您该打就打,该罚就罚,这个杀嘛” 林丰笑道:“公公有所不知,这些军官,已经触犯了军纪,犯的可是杀头之罪。” “哎哎,咱家知道,咱家知道,林侯爷,难道就没有点回旋的余地?” “军纪就是军纪,明文规定,如何回旋?” “哎,让他们花钱买命如何?” 林丰拍了拍胸口:“公公,我可不缺钱。” “林侯爷说笑了,这天下间,谁还嫌钱多啊。” 林丰摆手:“公公,咱也不废话,直接拿出皇上的圣旨,我还能不听。” 朱启盛连忙摇头:“没有圣旨,没有圣旨,皇上这不是让老奴过来跟林侯爷商量嘛。” 林丰点头:“公公,你可以去回皇上的话,如果这些人不杀,眼前这仗,可就没法打了,林某只能卸去御林军副统领之位,撤回上林府,防止叛军北上。” 朱启盛呆住,他明白,林丰一走,京都将立刻陷入危机。 “可是” 林丰摇头:“林某此次进京,就是奔着反击叛军,解困京都来的,先是接管御林军遇挫,后又被断了军粮物资,最后还弄了一群不听话的军官,朱公公教教林某,这仗该如何打?” “咝” 朱启盛一时无法说话,张了嘴发呆。 “身为御林军副统领,林某也没有要夺权的意思,但是,你总得让我手下有兵,还得是能听话上战场拼命的兵,不然,谁能保证打赢叛军?” “呵呵,说的是,侯爷的话句句在理儿。” “所以呢,这些军官必须杀!” 林丰一挥手:“我要让所有御林军的官兵看看,不听命令者的下场。” 最后一句话,让朱启盛听得浑身一抖。 不是林丰非要把事做绝,他只是要逼赵震在万太师和自己之间,做出抉择。 否则,一山难以容下二虎。 朱启盛当然能想到,林丰杀人不纯粹是为了军纪。 但是,皇上优柔寡断的性子,很难做出果断的选择,只会让自己左右为难。 瑞王这边按兵不动,也不出面。 他与万太师斗了不止一年,知道很难扳倒这个皇上的老丈人。 索性任林丰所为,就看看,到底皇上会向着谁。 朱启盛不说话,林丰也不再多说,两个人就在指挥部里,开始品茶。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眼看午时已到。 校军场的行刑台已经搭建完成,十七个御林军官,被五花大绑,提到高台上跪着。 整个校军场和周边围满了军卒和军官家属,以及前来求情的官员商贾。 只这十七个御林军官,便惊动了半个京城的人,前来观看。 有高声叫好的,有大声哭泣的,还有胡乱叫骂的。 现场乱糟糟的。 时间还差一刻时,林丰对朱启盛道。 “既然朱公公来了,便代表皇上去监个斩如何?” 朱启盛双手乱摇:“不可不可,皇上代表不得,还请林侯爷自便。” 林丰一笑,起身冲鞠朝越招手。 “鞠将军,一起做个监斩官。” 鞠朝越暗自咧嘴,这是要强行将自己拉上镇西军的战船啊。 深吸一口,站起身来大声道。 “也好,副统领大人有心了。” 说完,大步跟着林丰往外走。 万众瞩目下,林丰带了数百护卫,策马来到坎城校军场上。 围观的人群开始鼎沸起来,叫骂声,哀求声,哭泣声,不绝于耳。 林丰面无表情,一步一步登上行刑台,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鞠朝越紧挨着他坐在右首,左首位置空着,裴七音和程梁站在林丰身后。 见所有人都到位,林丰轻声道。 “宣布他们的罪状。” 有军官立刻跑到台上,举了一张告示,大声宣读。 十七名刽子手,提了明晃晃的钢刀,挨个站在跪地的十七个御林军官身后。 当宣读罪状的军官念到一半时,突然校军场外响起一阵轰鸣的马蹄声。 大队的骑兵,一队队涌进了校军场。 无数御林军,盔甲鲜明,武装齐备,策马绕着校军场转了一圈后,停在四周。 正对着行刑台的十几骑战马,距离台前十步左右,立马不动。 鞠朝越身体不动,只蠕动着嘴唇。 “侯爷,万太师来了,正中间那个。” 林丰纹丝未动,只安静地看着一匹雪花战马上,坐着的老者。 万太师左边是赵闻启,右边是焦三强,身后十数位高壮的护卫。 两个人的目光在行刑台上空交汇,谁也没说话。 全场静默,没有人再哭闹叫骂。 太师万诠,与林丰对视片刻,沉声喝道。 “我大宗御林军将士,没有死在抗击叛军的战场上,却要被斩杀在行刑台前,军纪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他转头扫了一眼四周的围观人群。 “御林军副统领林丰,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你又想在御林军这里,得到什么?” 万太师话音刚落,就有人吆喝起来。 “他想要夺御林军的军权,他想要做统领,镇西人滚出京都去” “我们不要镇西人来残杀我们的军人,滚出去!” 现场再次一片混乱,许多人都跟着喊起来。 万太师等着人群稍微平静些,举手示意大家安静。 “诸位,请让林丰副统领回答我的问题。” “对,让他说!” “” 此时,林丰缓缓站了起来,扫了一眼混乱的人群。 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才吐气开声。 “万统领,我大宗御林军是有军纪的,他们违犯了军纪,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你问我想要什么,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告诉你们,我想要一支有战斗力的御林军,我想要一支能战胜叛军的御林军,我想要一支,能保护大宗百姓,不受苦,不受饥饿,能维护大宗朝廷稳固的御林军。” 万太师脸色阴沉,他率领的御林军,节节败退,最后被叛军逼进京都城,封锁四门。 京都城内饿殍遍地,眼看城池不保,朝廷众臣更是扮病装死。 若不是镇西军在天枳府反击叛军,京都城,恐怕早已被叛军拿下。 第638章 一点面子也不给 林丰转而看着那些乱嚷乱骂的人群。 “镇西人从偏僻的镇西,不远万里,赶到中原,一路击溃叛军,来到京都城下,我们在无数次与叛军的战斗中,牺牲了多少将士,难道他们不怕死吗?难道他们是来夺权的吗?难道他们不会在镇西,过富足又安稳的日子吗?” 说着话,林丰抬手环指四周。 “你们只知自己的利益,手中握紧自己的权力,可是有没有为百姓想想,有没有为朝廷想想,数十万叛军就在城下,你们这些人,死到临头而不自知,犹在此癫狂,镇西人可以走,也可以继续活下去,而你们,哼,当叛军入城之时,便是尔等受死之日。” 说完,再次面对万太师,用手指点着他。 “你给老子记住喽,让老子离开,可就没那么容易请回来。” 一挥手:“镇西军集合,出城。” 全场都安静下来,林丰的一番话,或许点醒了许多人的危机意识。 他们只是一时脑热,可冷静下来,也知道叛军环伺,京都城危在旦夕。 没有了镇西军的外援,京都城只是在等死而已。 万诠更是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想收回怎么可能。 他这张老脸,死也不能丢在这里。 众人沉默着,看着林丰等人从行刑台上走下来,转身上马,策马而去。 鞠朝越的第十一营,并非都是无脑的大头兵,从这些日子的训练和接触中,早想明白了其中关节。 镇西军为什么能战胜叛军,根本不是靠运气,而是靠实力。 真正在战场上保命杀敌的实力。 鞠朝越毫不犹豫,跟着林丰走下了行刑台。 中级军官中,以易敏为首的十几个军官,也跟着林丰走了。 跟着林丰走的,还有近千名御林军卒。 他们同镇西军一样,在林丰的指挥部前集合队伍,等待出发的命令。 这些人,确实人间清醒,若犹豫一瞬,留下来的,就是个死。 林丰回到指挥部收拾东西,却被朱启盛拦了下来。 “哎呀哎呀,我的侯爷啊,干嘛跟这样的糊涂蛋生气呢,且听咱家说一句啊侯爷” 林丰淡淡地看着朱启盛那张白胖的脸。 “侯爷啊,您可是大宗朝廷的侯爷,是圣上的靖国侯,是咱御林军的副统领,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呢?” 朱启盛硬是夺下林丰手里拿的马鞭。 “圣上让咱家过来,就是来给侯爷当后盾的,谁敢对侯爷的决定质疑,就让他去找圣上说话,看不喷他一脸唾沫。” 林丰笑了笑:“朱公公,刚才你没听见吗,整个京都城都不欢迎我们镇西人。” “谁啊,谁啊,那些狗屁倒灶的家伙,怎么能代表了整个京都城,您可是侯爷了,别跟咱家闹孩子脾气好不好?” 朱启盛心里很清楚,林丰这一走,想让他回头,恐怕就难了。 失去林丰的镇西军,眼下的大宗朝廷连同皇上,还有自己,就等死。 “朱公公,你也听到了,说我来京都争权夺利,请问,难道这权力很好夺吗?不用去面对二十万叛军吗?那我把这权力给他,看看谁能去反击叛军好不好?” “呵呵,侯爷说的对,你就当他们全是放屁好了,这些小崽子哪里知道厉害” 他在这里力劝林丰消气。 万诠却还在校军场上,立马不动。 他心里很复杂,没想到林丰如此刚烈,面对自己这个顶头上司,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 一个镇西来的军官,以自己当朝太师的身份,怎么会压不住呢? 刚说了两句泄火的话,他就撂挑子啊? 怎么也该给一个台阶下? 这他妈的,把老子的退路全给堵得死死的。 大意啊,来得有些急躁了。 万诠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镇西军一走,他们全都得完蛋。 见赵闻启和焦三强还在发呆,气得直咬牙。 这两个蠢货,怎么就看不出点眉眼高低呢? “闻启,还不去看看。” 万诠只得开口提示。 赵闻启正迷糊呢,忽然听到万太师的话,立刻呆滞一瞬,恍然大悟。 “太师,下官立刻就去。” 说着话,一提马缰,催马就往坎城指挥部跑。 为了保住太师的面子,自己这个大将军的脸可就不能再要了。 万太师则一口气堵在心口处,无法发泄,顿时觉得头晕眼花,一阵恶心。 焦三强正琢磨着,该不该将那十七个绑在台上的军官,弄下来。 忽然扭头发现,万太师在战马上摇晃起来。 吓得他连忙上前扶住,大声吆喝护卫。 “来人,扶太师下马,赶紧套车去。” 数十个护卫一阵忙乱,下马将太师背在身上,有的则催马去找马车。 焦三强也明白过来,这一场博弈,己方输了。 太师都气成了这个模样,那后面的事,该是人家副统领说了算。 赵闻启跑去干啥了,不用问也知道。 都怪自己反应慢,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焦三强指挥着护卫们将万太师送出校军场,自己则带着十几个护卫,上马往坎城指挥部跑去。 他也不能落后啊,这可关系着以后的地位大事。 太师都被人拿捏了,自己在人家面前算个屁。 赵闻启来到指挥部前,甩蹬下马,疾步往里走。 没想到被门口的护卫拦住。 “呵呵,我是御林军大将军赵闻启,特来寻林侯爷说话,行个方便哈。” 面对护卫,他也将自己放到了最低。 赵硕在屋子里呢,听到门口有人说话,声音很是熟悉。 连忙探头,看到赵闻启。 “赵大将军所为何事?” “哎吆,赵侯爷,这不是来给副统领道个歉嘛,都是误会,误会。” 赵硕当然不想让林丰走,放弃京都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老爹和皇大爷。 随即招招手,示意护卫放行。 赵闻启眼见赵硕说话好使,几步跨过来。 “怎么着,副统领还生气吗?” 赵硕没好气地哼道:“你说呢?” 赵闻启两只手合在一块:“让我去道个歉,太师说的也是气话,咱御林军都是一家人嘛。” 虽然赵闻启在军伍中待了大半辈子,但是,早被京城的官圈磨圆了性子。 如此关键时刻,哪里在乎自己的脸面。 第639章 十七颗人头 赵硕低声道:“好好说一说,我大哥这一走,你们全得完蛋。” “晓得,晓得。” 赵闻启抬腿跨进屋子里,眼见朱启盛正在竭力劝说林丰。 连忙上前躬身施礼。 “末将赵闻启,见过副统领大人。” 林丰瞥了他一眼,认出是立马在万诠身侧的将领。 “赵大将军,你回去告诉万诠,我林丰回去,召集镇西军,从北面配合御林军,合击叛军。” 赵闻启嘿嘿一笑:“副统领大人,就别说气话了,万老太师年纪在那摆着呢,一时泄火,当不得真,毕竟咱都是御林军的将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就消消气哈,这十几万御林军,还等着您英明的决策指挥呢,怎能说走就走,抛弃十数万同袍,不值当啊。” 林丰皱眉看着赵闻启真诚的脸,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话了。 这还是趾高气扬的御林军大将军吗? 怎么转变如此之快,如此之大? 此时,焦三强也跑了进来,冲林丰拱手。 “御林军卫将军焦三强,见过副统领大人。” 还未等林丰说话,立刻大声喝道。 “大人,末将这就去亲手砍了那几个触犯军纪的混蛋,让所有人都长长记性。” 面对如此无耻的嘴脸,林丰也无话可说了。 只得呆呆地看着两人,一时沉默着。 焦三强以为是林丰等着看他表现呢,立刻转身往外走。 “砍不了他们的脑袋,末将提头来见。” 十七个被五花大绑的御林军官,在行刑台上跪得全身都麻了。 心里正庆幸太师亲自来救命。 直到被绑上行刑台,面对御林军众将士,他们才明白,林丰是玩真的。 心下正绝望时,又看到了老太师立马台下,对林丰呵斥着。 十几个军官心里那个感激啊,好几个都热泪盈眶了。 此时,就是老太师让他们去死,也心甘情愿。 眼见众人都走的走,追的追,怎么还不给他们松绑呢? 十几个军官,跪在台上,互相费力地扭头看看对方。 “哎,该放开我们了?” “谁他妈知道啊,怎么没人管了?” 一个军官看到了不远处站着一个以前的手下军卒。 “哎,那个谁,过来给老子松绑啊。” 那军卒一脸木讷,扭头四处看看。 这里已经没人管了。 那军卒正要上前时,忽然就看到急匆匆走过来的焦三强将军。 卫将军焦三强,可是御林军中的核心领导之一。 很少有军官不认识他。 “焦将军,感谢您能来解救末将,不胜感激啊,我老舅是” 那军官还未说完话,就看到焦三强一摆手。 “都他妈闭嘴,竟敢公然抗命,不知道林丰是咱御林军的副统领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命令你们都敢不听,是不知道自己脖子长了几个脑袋吗?” 一众军官都傻了,木呆呆地瞪着一脸义愤的焦三强将军。 “来人,给老子全砍了,脑袋挂营门上,以儆效尤。” 他说得义愤填膺,一改初来时的满脸痛惜。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一群军卒涌上了行刑台,开始忙着解开十七名军官的发髻,扯开衣领,露出脖颈子。 围在校军场外的求情人,本来以为没事了。 结果,事情急转直下,林丰走了,焦三强来了。 眼见家人亲属就要被砍掉脑袋,立刻大声哭喊起来。 焦三强要比林丰更加强势,哪里会管这些,大手一挥。 “谁敢再扰乱行刑秩序,给老子拿下。” 他带来的大批骑队,立刻策马往人群中冲去。 无数围在校军场外的人,见到战马凶猛地冲过来,吓得四散逃窜。 有军卒大声吆喝着,十七个军卒,手持明晃晃的腰刀,听着口令,挥刀砍了下去。 那动作十分干净利索。 十七颗头颅滚落下来,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御林军官和军卒都噤若寒蝉,各自揣了小心。 面对如此诚心,林丰终于被劝住了,不再坚持撤离卫城。 毕竟这一战,从表面上看,是自己赢了。 万太师被气得生了病,从坎城离开后,直接回了京都城内的家里休养。 目前,整个京都的十二万御林军,便只剩了林丰这个副统领。 坎城指挥部内,朱启盛已经离开,回到了皇宫内。 林丰的书案前,左侧坐了大将军赵闻启,下首是卫将军焦三强。 右侧是车骑将军魏明,下首坐了骠骑将军鞠朝越。 御林军副统领传令,所有高级将领,均须来此报到,传而不到者,视作违纪。 林丰已经宰了十七个军官,就是因为违纪。 谁敢不来,自己掂量着。 所以,这次,四位大员一个不缺,老老实实地坐在堂下。 林丰让裴七音给每位将军,都上了一杯茶。 “各位将军,这次召集大家过来,是想申明一件事。” 他说到此处,顿了一下,见堂下四人没有反应,便继续道。 “咱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反击叛军,最终努力将叛军击溃,这我没有说错?” 四个人不能再装聋子,默默点点头。 “好,既然想要击溃叛军,以现在的御林军,战斗力肯定不行,必须大幅度提高训练强度,争取短时间内,将战斗力提升上来。” 见依然没人应和,鞠朝越开口问道。 “不知副统领大人,要如何增加训练强度,才能提高御林军的战斗力呢?” 他不说话不行,不能让林丰冷了场。 林丰点头:“好,我这里有一个训练计划,另外附有考核标准,无论是谁麾下的将士,都须按此标准进行训练考核,不达标者” 听到要有实质内容时,几个都抬了头,看向林丰。 “军官降职,军卒罚俸。” 焦三强终于忍不住咧嘴:“啊,这么重?” 林丰一笑:“若二次考核,仍然不达标者退出御林军,取消军籍。” 此话一出口,众人皆被惊得目瞪口呆。 林丰摆手:“当然,我们的考核每半个月进行一次,有相应的递进式标准,所有参加考评的考官,都会做到公平公正公开。” 赵闻启皱眉道:“副统领大人,这样一来,恐怕御林军也剩不下多少。” 第640章 挑衅 林丰冷笑。 “我想要的是一支能打硬仗的军队,若想凑人数,城内还有数十万百姓,他们能上战场去打叛军吗?” 鞠朝月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嗯,说得甚是有理。” 其他三人心里都暗自骂着。 你他妈早就投了林丰,他说啥没理? 魏明一直躲着林丰,他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就听瑞王的话。 现在明显躲不过去了,自己的第九营就驻扎在艮城,临近坎城。 通知都交到了自己手上,难道敢抗拒御林军副统领的命令? 也许下一个被砍掉脑袋的就是自己。 没看到万太师都被气回家了吗? 他听到此处,担心地问。 “副统领大人,这训练考核标准,是不是很难达到要求?” 林丰扬了扬手里的几张纸。 “凡是壮年男子,都能在一定时间的训练后,达到标准,只要别偷懒耍滑。” 说着话,抬手一指站在一侧的赵硕。 “赵硕大家都应该认识,当年可是混迹京圈的混子,他现在可是标准中的高标准。” 赵硕一咧嘴,大哥这是夸他呢?还是夸他呢? 四位将领都忍住了笑意,悄悄松了口气。 若是认真训练,就能达标,此事想来也不是太难。 或者,林丰就没想着要整他们,只是真为打败叛军着想。 “时间紧,任务重,各位赶紧回去动员所有将士,参加训练。” 见几个人起身,林丰补充道。 “记住,着重强调奖惩条例,如果哪位觉得有困难,镇西军中全是有着丰富经验的训练高手,大家可聘请其为教官,以其达到良好的考核效果。” 鞠朝越是不用担心,他的队伍都交给了林丰指挥,好坏跟自己没毛关系。 可另外三人,所担心的是达不到标准的将士该如何处置? 或者说,林丰这最后一句话,才是他真正想表达的目的所在? 几个人各怀心思,缓步踏出了指挥部大门。 在各自护卫的簇拥下,上马离去。 目前的中原战场上,由于有了镇西军的震慑,叛军盘踞的城池和营地,都在安静地蛰伏。 暗地里,却都在铆足了劲,准备下一刻的战斗。 林丰坐战船进了京都城,符王这边已经得到消息。 几个首脑人物,早就凑在一起进行了探讨。 林丰到底要做什么? 他们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都知道林丰的镇西军厉害,可他只带了两千人马进京,就没了太大的威胁。 符王等几个首脑人物,对京都御林军的战力,很是不屑。 就算有林丰的指挥,短时间内,也无法提高其战斗力。 所以,对于林丰进京一事,并无太大担心。 最后经过慎重讨论,认为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继续招募军卒,加强训练,提高战力为主。 暗地里,派人去探清林丰的底细。 尤其是镇西军的装备武器,为何如此犀利,让一众军卒难以抵挡。 苗长风的关注点在天雷上,黑巾军最怕这个玩意儿。 必须尽快将天雷弄清楚,让黑巾军重振雄风,再创佳绩。 他们在加紧商讨对策,京都各大卫城内,也都动员起来。 褚娇重甲营的三个千夫长,宫三炮、邵一寒还有田东永,本来就是千挑万选进入的重甲营。 他们三人的训练成绩,也是整个镇西军的佼佼者。 三人其中的邵一寒,尤为突出,不但身手好,还聪明,识字也多。 林丰的这道命令一下,整个御林军近十万人,全军都要训练达标。 邵一寒便成了最忙的人。 到处是请他去做教官的,就是因为他成绩特别好,教导别人还特别有办法。 邵一寒身高八尺有余,按照现在的标准,就是一米八多的大个。 蜂腰猿臂,孔武有力。 面相端正,只看外表就让人知道,这是一条有勇有谋的汉子。 别看褚娇整天跟宫三炮斗嘴聊牙的,其实她真正心仪的男子,还是邵一寒。 此时,邵一寒正在焦三强属下的第七营,教授如何训练,才能更快达到标准的技巧。 不用藏私,都是为了尽快提高军卒的战斗力。 林丰曾说过,只有提高全军的战斗力,才能保证击溃叛军。 若只是靠镇西军,也许就能把人给累死。 得学会让别人去拼命,通过教授关系,潜移默化地去感染整个御林军的军风军纪。 这就是林丰为什么只带了两千镇西军的骨干,来到京都城的原因。 邵一寒对林丰定下的标准,吃得很透。 什么立定跳远,俯卧撑,仰卧起坐,引体向上,快速往返跑,负重长跑等等。 尤其是对林丰教授的简化劈风刀法,领会的极为深刻。 这种刀法非常适合在战场上运用。 当一众军卒认为,这些训练项目,根本不是人类能达到的。 邵一寒的一番表演,让他们集体破防,叹为观止。 虽然大多将士都服气,可总是有几个认为老子天下第一的人。 焦三强属下,有个千夫长,叫谢卫城,家族在京都城很是有些背景。 年纪才二十五,便被任命为千夫长。 为此,其家族没少往焦三强那里送钱。 谢卫城身边有一帮子跟班,个个都是混京圈的。 当然,他们的圈子,级别要比赵硕的圈子差得太远,但也碍不住人家玩圈子。 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十恶不赦的那种混子。 偏偏还生的身材高挑,玉树临风的模样。 千夫长以上的军官,也有一套考核标准,要比普通军卒的考核难度,稍微低了些。 谢卫城对镇西军这一套,就是嗤之以鼻。 这次他带着一堆跟班,站在不远处看邵一寒给军卒讲解动作要领。 实在忍不住,嗤笑道。 “我就不明白了,就凭这个,能在战场上打赢叛军?” 一个跟班立刻赞同:“就是,战场上可是真刀真枪地拼命,你们镇西军弄这么多花样,是表演给人家看的么?” 邵一寒作为千夫长,自然也是有跟班的护卫。 一个护卫立刻解释道:“这是在增强人的体质,刀枪拼命也得有好的体力支撑。” “那体力不是举举石锁石担啥的就解决了嘛。” “可那是蛮力,人的身体需要协调性。” “少他妈说些有的没的,敢不敢跟老子比比刀法?” 第641章 扰乱秩序 邵一寒的护卫无语了,知道碰上了混不吝,只得闭嘴。 “怎么着,怂了啊,切。” 那谢卫城的跟班不屑地吐了口唾沫,歪着头看军卒训练。 邵一寒怕他们影响军卒的训练情绪,转身走过来,郑重地说道。 “诸位,副统领大人有令,如果达不到考核标准,可得降职降级,你们别不当回事。” 谢卫城一脸玩味:“降职?知道老子是谁吗?知道老子的亲叔是谁吗?” 邵一寒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但是,你该知道前些日子被砍掉脑袋的,他们有没有家族背景呢?” 谢卫城一摆手:“那是吓唬小孩子玩的,老子的家族可不是你们能玩得起的。” “当时万太师,包括你们的焦将军也来了,结果如何?” “做个样子而已,吓唬谁啊,焦将军跟我家老爷子哼哼。” “行,话不多说,该训练训练,该考核考核,不可轻忽视之。” 谢卫城见邵一寒转身要走,连忙喊道。 “哎,你们训练军卒便是,我也没啥意见,可咱这军官就免了,到时拼命的是他们,咱只是动脑子嘛,何必这么麻烦。” “副统领大人命令,官兵一体训练,任何人不得搞特殊。” “万太师都没这么说过,要是跟军卒都一样,那还当个毛官啊?” “去训练,现在是林统领说了算。” “我去,怎么着,一个副统领,就想给御林军当家做主?” 邵一寒转身,冷冷地盯着谢卫城。 “我再说一遍,去训练,别找不痛快。” “老子就是想找点不痛快,这些日子太痛快了,没劲。” 邵一寒也没办法,自己只是被请来做教官的,人家不愿意训练,也不碍他的事。 “好,随你。” 说完转身要走,却被谢卫城喊住。 “哎,小子,敢不敢跟老子比比刀法?” “军中比武是被允许的,但是,必须先向上级提交申请,被批准后,方可比试。” “你妈的,哪里来的这么多破规矩,敢就敢,不敢就他妈滚一边去。” 一个跟班大声骂着,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邵一寒不是宫三炮,还是很有理智和耐性的,转身去盯着军卒训练。 谢卫城那几个跟班,见邵一寒怂了,哪里会轻易放过。 几个人凑上来,对着在认真训练的军卒,指手画脚,开始捣乱。 邵一寒淡淡道:“你们请我过来,是指导将士训练方法,如此捣乱,导致训练没效果,不知是在耽误谁的时间。” “他们训练没效果,自然是你指导得不好,完全跟我们没关系。” 另一个跟班道:“如果他们考核没有达标,就都是你的责任。” 邵一寒笑道:“只知道你们的战斗力拉胯,没想到这不要脸的程度却是无敌。” “你他妈说谁不要脸?” “你们有这本事,为何不能运用到战场上,跟叛军一争长短呢?” “小子,说话注意点哦,小心老子揍得你满地找牙。” “你们镇西军是靠脸皮厚才打的胜仗,他们用刀都砍不透啊,哈哈哈” 这帮子家伙,目的就是过来捣乱,自然是肆无忌惮的嬉笑乱骂。 邵一寒的跟班护卫看不下去了。 “扰乱军队秩序,该当何罪?” “吆,谁没提裤子把你露出来了啊,怎么着,老子在指导军卒训练呢,啥叫扰乱秩序?” 几个家伙围上来,一边叫骂,一边还用手去推搡邵一寒的护卫。 邵一寒怒从心头起,沉声喝道。 “再闹下去,当军规处置。” 谢卫城冷笑:“你算哪根葱啊,还军规处置,你有那本事吗?” “来来来,老子就是闹了,你处置一个给老子看看。” 说着话,抬脚将一个正在做俯卧撑的军卒,踩得趴到了地上。 然后冲邵一寒挑衅地抬抬下颌。 “切,一堆土包子,不知从哪个洞里钻出来,敢跑京都城撒野,也不打听打听,你谢爷都是在哪个圈子混的。” 邵一寒右手紧紧握住了刀柄,瞪着谢卫城。 “小子,你敢拔出刀子,老子算你是条汉子,来,往这儿砍,敢么?” 谢卫城歪起脖颈,往前凑过来,不断用言语激怒邵一寒。 邵一寒努力控制住情绪,抓着刀柄的手指都发白了。 “瞧瞧你那熊样,跟老子装啥装,借你个胆,敢动手老子弄死你!” 谢卫城仰着脸叫嚣着。 邵一寒忍住了,可他的护卫没忍住,从一旁抬脚就蹬了过去。 正中谢卫城的小腹,只一脚将其踹出了两三步,窝在地上惨嚎起来。 谢卫城的护卫们立刻炸了营,转身冲了过来,七八个人从三个方向挥拳踢腿,直奔邵一寒。 邵一寒见动了手,也无法再忍,将腰刀连鞘摘了下来。 展开反击。 邵一寒的身手不是一般的好,身子骨又强壮。 哪是这些花拳绣腿的混子能抵挡得住,只片刻间,就被他连削带打,翻倒一片。 可这是在焦三强的乾城,御林军第七营的防区。 “来人啊,快来人,镇西军打人了” 谢卫城大声吆喝起来,远处的军卒听到喊声,便往这边跑。 很快就围拢了许多军卒。 谢卫城的为人,整个第七营的将士都清楚,所以,他们围在那里,只是谨慎地看着,并未动手。 邵一寒也不解释,只是冷眼看着一众军卒。 谢卫城见自己人多起来,胆子也更壮。 “小子,你厉害,敢动手打人,镇西军了不起啊,仗着副统领是你们自己人,就敢跑到这里欺负人。” 邵一寒凝立不动,也不辩解,只是警惕地看着周围的军卒。 像这种军中的打架斗殴,上级的解决方式一般都差不多。 各打五十大板算完,只要别闹出人命,或者伤到残废就行。 根本不用非得辩个对错。 很快,校军场上的动静,惊动了营部的官员。 数十骑战马,奔腾而来。 来人是御林军第七营镇军将军,石同效。 他策马来到人群前,众军卒连忙让开,石同效的战马一直踏进圈子里,距离邵一寒五六步远,才停下。 “怎么回事?” 第642章 拉偏架 邵一寒还未开口,谢卫城抢着大声喊道。 “石将军,他依仗身份,欺压我等将士,故意抬高考核标准,想让我们降级。” 两个护卫扶着他的胳膊,谢卫城一脸痛苦的样子。 “末将前来理论,却被他打了。” 谢卫城的七八个跟班都一起喊起来。 “是啊,将军,我们都被他打了。” 石同效扫了他们一眼,盯着谢卫城。 “谢卫城,你们九个人,都被他打了?” “对,石将军您看,还有站不起来的呢。” 石同效皱眉喝道:“谢卫城,你们还要不要点脸,这么多人就被他一个人打了?” 谢卫城一愣,他的一个跟班大声喊道。 “将军,我们不敢还手啊,他是教官,我们很尊重教官。” “对对对,我们没敢还手。” 石同效冷笑一声:“废物。” 说着转头看向邵一寒:“邵将军,挺能打呀。” 邵一寒懒得辩解,淡淡地说:“还行。” “好汉子,我也不追究你们谁对谁错,这样,我与邵将军过两手,无论输赢,此事作罢,你看如何?” 邵一寒瞥了他一眼,点点头。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石同效喝一声彩:“痛快,来人,取我的枪来。” 邵一寒的护卫也去牵了战马,取了他的马槊过来。 重甲营的骑士,都善用马槊更甚于长刀。 谢卫城等人都得意地看着邵一寒。 他们心里都清楚,镇军将军石同效的武艺,在第七营里,他敢称第二,就没人敢说是第一。 面上他不处置双方的纠纷,只是采用这个方式,暗地里是要给自己出气。 在御林军第七营,焦三强是老大,石同效就是老二。 谢卫城可都没少送了银子。 石同效和邵一寒同时将战马拉开距离,在校军场上盘旋溜了一圈。 此时校军场上的军卒越聚越多,枯燥的军营生活,让这些汉子们憋得难受。 就不能看到点打架斗殴的,一旦有人打起来,几乎都空了军营。 两人都是血性汉子,也都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战士,对于角斗再熟悉不过。 战马在场中渐渐加快速度,冲向对方。 很快,在众人眼中,两匹战马一错而过,两支武器在空中交击,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 战马再次盘旋着冲到一起,一条长枪和一条马槊,舞动得让人眼花缭乱。 石同效确实有实力,竟然能跟邵一寒打了个不相上下。 场外的军卒,齐声喝彩,甚至有人搬了战鼓过来。 咚咚咚地敲了起来,让战斗气氛进入白热化。 外人看不出两人的高低,可战斗中的两人,却心里清楚。 石同效的力量,要比邵一寒差了些。 时间短时还不觉得如何,但是时间一长,就有些力不从心。 再加上,邵一寒整天背着沉重的盔甲,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与黑巾军缠斗。 无论耐力还是体力,都胜出石同效不少。 随着时间的推移,石同效渐渐有些撑不住了。 脸上也见了汗。 而邵一寒却越战越勇,马槊轮得呼呼山响。 石同效后悔自己的莽撞,没调查清楚就下了手。 依仗自己在御林军中横行,无人能敌,却没想到,镇西军随便出来一位,就有如此实力。 自己这一世英名,可就毁在了此地。 又撑了十几个呼吸,石同效双臂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而且被邵一寒的马槊震得整个身子都发麻。 谢卫城距离两人最近,他也发现,石将军恐怕要遭。 这个邵一寒也太猛了,第七营的扛把子,都被他比了下去。 这已经不是两个人的战斗,而是御林军第七营和镇西军的战斗。 若是输了这一场,整个七营,在人家镇西军面前,可就抬不起头来了。 谢卫城眼珠子一转,立刻示意自己的跟班,去牵战马过来。 他翻身上了战马,一挺手中的长刀,催马就往场中冲了过去。 虽然是靠花钱升的千夫长,谢卫城本身也不是啥都不会,骑马打仗必须得熟,也是上过战场,与叛军打过几仗的将军。 他的想法是,借口怕两人受伤,趁机拉个偏架。 稍微让邵一寒出个丑,既报了自己的一脚之仇,也让石将军脸上有光。 场中拼斗的两个人,也打出了真火,两条中兵器,招招往身上砸。 万众瞩目下,谁输了都不好看,以后还能不能在军中混了? 他们正打得火热,谢卫城的战马已经冲到了近前,他将长刀一举。 伸进两个人的中间,看似是想将两人隔开,其实他将长刀偏了一偏,架住了邵一寒的马槊。 战场上哪里容得半点差错,邵一寒的马槊砸下去,被谢卫城一下子架住。 石同效的长枪乘隙扫了过来。 如此良机,石同效没有收力,“啪”的一声,枪头正扫在邵一寒的胸肋间。 邵一寒本没觉得他们敢如此无赖,一个架住自己的马槊,另一个应该就停手后撤。 谁知不防下,被一枪扫下了战马。 邵一寒在地上翻滚了一周,噗地吐出一口鲜血,胸肋间一阵火辣辣的难过。 身体软软的用不上力气。 他的护卫顿时大惊失色,怎么也不会想到,两个御林军的军官,竟然如此卑鄙。 四个护卫同时策马冲进了场子里,跳下马,将邵一寒扶起来。 所有围观的军卒,都呆呆地瞪着战场,一时忘了吆喝。 敲鼓的军卒将鼓槌举在半空中,仿佛凝住了一般。 石同效保住了自己的颜面,却也觉得事情做得过了火。 狠狠瞪了谢卫城一眼,跳下战马,大步抢到邵一寒跟前,半蹲下来。 “邵将军,失手了,真不好意思,你不要紧?” 邵一寒此时已经面如金纸,呼吸急促,几乎没了意识。 “来人,快喊郎中过来。” 石同效有些害怕了,自己这一枪用力过猛,伤得对方太重。 谢卫城坐在马上,看着躺在护卫怀里的邵一寒,舔了舔嘴唇。 “这么不禁打?” 石同效大喝:“滚蛋,战场岂容你这般胡闹。” 围在场周的军卒,纷纷散去,心里都默默摇头。 这他妈的,合伙欺负人家嘛。 不过也清楚,有谢卫城掺和的事,哪次不是这样。 第643章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坎城指挥部内,林丰正仔细研究着地图。 黑巾军驻扎的坤城,距离艮城有近百十里路,而符王的叛军驻扎的震城,距离坤城也是一百里左右。 如果自己发动突袭战,让离城的赵闻启部,牵扯一下震城的叛军。 四万黑巾军防御的城池,需要多久才能破开防御,击溃他们? 京都八大卫城,均城高墙厚,易守难攻。 自己怎么做,怎能快速破城? 各种思路缠绕在脑间,一时没有一个能让林丰满意。 目前的十万御林军,都在加紧训练中。 没了万太师的御林军,还算老实听话,没有闹出什么事故。 如此下去,再过不久,自己便可以对叛军发动反击。 林丰一想,自己竟然能指挥十万人马,发动一场旷世大战,心下便有些激动。 正在思索时,有军卒来报。 “报,副统领,有礼部侍郎田余大人求见。” 林丰皱眉,这娘们怎么又来了? 不知道老子在打仗吗? 赵硕在侧,连忙笑道:“大哥,这得见见,毕竟身份在那儿摆着不是。” 林丰叹口气:“让她进来。” 羽扇纶巾,长袍布履的赵天瑜,迈着方步晃进了屋子。 林丰牙疼似的看着她。 “副统领大人,田某前来承诺赌注。” 赵天瑜虽然承认自己输了,却一脸的喜色,没有半点赌输了的羞恼。 因为自己那天拿了林丰的诗,跑回去跟她老师研究了半天。 果然让她老师也赞叹不已。 反复诵读后,更是击节称颂,认为是难得一见的佳作。 这便让赵天瑜认定了,自己手里的那两首诗词,肯定是出自林丰之手无疑。 赵天瑜最是佩服这样的大才,多少日子,心心念念寻找这个写诗词的人。 今日终于如愿以偿。 哪能不喜。 林丰却没当个事,只是淡淡地问。 “啥赌注?” “在下打赌输了,说好的,可以应承你两个条件,随你说如何罢。” 林丰很想说,你以后别再过来罢。 可是,赵硕站在一侧,怎能对他的亲姑姑,又是大宗长公主,如此无礼也不太好。 “好,我暂时想不起来,此事以后再说。” 赵天瑜一口白牙,露出六颗,灿然一笑。 “一共两件,可先提出一件,让在下好有准备。” 林丰无奈:“我见过追着喊着讨债的,却从没见过,追着喊着还债的,你算是让我开了眼。” 赵天瑜得意地用折扇一拍手掌:“哎,对喽,本人就是如此诚信。” 林丰看她笑脸如花,哪里有赌输的感觉。 随即诡异一笑:“这样,你去绕着营地转一圈,边走边喊,我赌输了,我是蠢货。” 他这话一出,整个屋子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一屋子人都惊诧地看着林丰。 赵天瑜更是张口结舌,傻在当场。 赵硕也是一脸难以置信,林丰让自己的姑姑,大宗的长公主,绕着圈子喊自己蠢货? 正当所有人陷入迷糊中时,有军卒快步跑了进来。 “报,大将军,重甲营千夫长邵一寒,重伤归营。” 林丰听了就是一愣,没有战事啊,怎么就受了重伤? “怎么受的伤?” “启禀大将军,据说是与人比武,受到重创。” 林丰深吸了口气:“郎中怎么说?” 那军卒摇摇头:“郎中说,很危险。” “草,去看看。” 林丰无奈,现在的郎中基本啥都干不了,尤其是对于外伤的处置。 军卒一旦受到重创,就只能是个等死的状态。 一行人急匆匆地来到军中医务室,这还是林丰给起的名字。 进屋就看到躺在一张床板上的邵一寒。 这个家伙,林丰还是很有印象的,是一条有勇有谋的汉子。 怎么突然如此不谨慎,比个武就把自个伤成这个模样? 郎中正在给邵一寒处理伤口,林丰站在一侧,看得出来,这个家伙的肋骨好像断了不少。 整个胸肋凹陷进去一块。 不管人能不能活下来,首先这得将骨头复位才行,不然就算能救活,后期也得残。 林丰看了片刻,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得退出屋子。 “他的护卫呢?” 有军卒上前一步,单腿跪地,俯身道。 “大将军。” “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军卒正是邵一寒的四个护卫之一,也是踹了谢卫城一脚的人。 “回大将军,邵将军带我等去乾城指导军卒训练,谁知” 此时,褚娇也听到了消息,匆匆骑了战马,奔了过来。 她一脸焦急,气喘吁吁。 “大将军,一寒如何了?” 林丰摆摆手:“稍安勿躁,正在救治。” 褚娇咽了口唾沫,转眼看到跪地的军卒。 “说,怎么回事?” 那军卒连忙继续说下去。 整个事件叙述完后,林丰的眼神也开始锐利起来。 褚娇则暴喝一声:“草他奶奶的,敢欺负老娘的人,来人,集合队伍。” 赵天瑜也跟着林丰来到看现场,她挠了挠头,瞥了眼赵硕。 这事要闹大啊。 镇西军跟御林军要是开战,可热闹了。 林丰冲褚娇喝了一声:“褚娇,别冲动。” 镇西军一共来了两千人马,就算全集合起来,怎能抵得过人家两万御林军? 褚娇转身冲林丰一抱拳。 “老大,您得为一寒做主啊。” 林丰点点头:“这主必须得做,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事情不复杂,还是御林军不太服气镇西军的管辖。 一个是京都城天子亲军,一个是来自西北偏僻之地的边军。 一时拗不过弯来,很正常。 可用这种手段,就太过分了。 林丰抬手指指身后:“去看看他还能活下来不。” 褚娇立刻大步跨进了医务室。 随即传出一阵压抑的哭泣。 林丰心下戚然,一个比汉子还猛的娘们,从未见过有如此模样。 就算面对尸山血海,残尸遍地,也没见她哭泣落泪。 “去叫上鞠朝越将军,魏明将军,各带五百卫队,随本统领前往乾城。” 林丰冷冷地下着命令。 赵硕在一旁急道:“大哥,您这是要” “如此卑鄙的手段,不能存在军中,老子去兴师问罪,不可以吗?” 赵硕尴尬地说:“大哥,小弟是担心您的安全,毕竟乾城是焦三强的地盘,里面有两万人马呢。” 第644章 打得很惨 林丰抬头看天:“老子赌他还不敢谋反,御林军副统领是皇上下旨钦封,他若动手,便是以下犯上。” 说着话,转头冲赵天瑜。 “田大人,我的话有错吗?” 赵天瑜连忙摇头:“没错,一点错都没有。” “好,咱们走。” 赵硕急道:“大哥,不等结果了?” “生死有命,邵一寒的死活,不影响此事的处置方式。” 林丰说完,已经有护卫将他的战马牵了过来。 焦三强听到手下回报,这才知道石同效,将镇西军的教官邵一寒,打成了重伤。 等他听完详细经过后,立刻牙疼一样,直往嘴里抽风。 石同效可以说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又是第七营标杆式的英雄人物。 按说,正常的比武斗狠,就算将人打伤,也不算个多大的事儿。 可是,目前的情况,他们玩得很卑劣,而且还当众。 这个众可是近万的军卒围观。 此事想掩盖都没办法。 “去叫谢卫城过来见我。” 焦三强思索良久,觉得是该有所取舍。 林丰可不好糊弄,从他来京都办的事看,就知道是个手段狠辣的主。 焦三强肯定是不敢明着抗拒林丰这个御林军副统领。 他若想反,可不早就反了嘛,还用等到现在。 焦三强跟叛军打了好几年的仗,彼此都下了狠手,就算想反,符王那边肯定也容不下他。 谢卫城在第七营,就怕焦三强。 这是能决定自己生死升迁的老大。 但是,自己家族也不好惹,有亲戚跟焦三强交情很是不错。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屋就给焦三强跪了。 “老大,是那镇西军的教官,欺负我等,才想出口气,这不怪石将军,都怪末将气不过,想为咱七营争口气啊。” 焦三强皱眉看着他,嘿嘿一笑。 “老子何时怪过石将军,你不用担心,要怪也只能怪你。” 谢卫城一滞。 “老大,这也不能怪我啊,是镇西军太欺负人了。” 焦三强摆手:“你不用跟我解释,待会儿去跟副统领解释清楚就好。” “啊?去跟副统领解释?” 焦三强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人家比个武,你他妈瞎掺和什么?” 谢卫城被打懵了,呆呆地看着焦三强。 “啪”又是一记耳光。 “整个第七营,就属你能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焦三强左右开弓,又连续扇了他几个耳光。 谢卫城口鼻流血,脸颊红肿。 “老子告诉你,破坏比武规矩,使用卑鄙手段致人重伤,嘿嘿,老子没冤枉你?” 谢卫城觉得事情要大条,他虽然是个混子,却脑子不笨。 焦三强这是要弃卒保车啊。 自己这分量,在焦三强心里,自然比不过石同效。 “老大,您开恩啊,小子还没孝敬够您啊老大。” 谢卫城开始哽咽,匍匐在地,痛哭流涕。 焦三强也心疼,眼前这个小子,家里确实有钱。 不但逢年过节有丰厚的孝敬,就连平时,也是不断有进项。 可是,再心疼也不成,此事过不去,林丰那里交代不了。 目前,城外近二十万叛军呢,只要林丰一撂挑子,他们指定完蛋。 进项再多,也没命花不是。 “你给老子记住喽,把事情全担下来,也许还能留下一命,听清楚没!” 谢卫城只得连声称是,目前只能是这样了,不然被抛弃得更快。 焦三强挥手:“来人,给老子将他拖出去,抽三十鞭子。” 谢卫城顿时惨叫起来。 “老大,我啥都认,怎么还打啊” “小子,你被打得越惨,活命的机会就越大,懂不?” 谢卫城咧着嘴出不了声,呆在当地。 他心里也想明白了,焦三强是真想保住他的命,不然,只捆好了交出去就是。 不用上演这些戏码。 不管他想明白还是想不明白,进来两个军卒,一人一边,架住胳膊,将他拖了出去。 院子里摆放了一个木架,谢卫城被捆在木架上,两手环抱,背部冲外。 军卒将他的衣服和裤子都扒拉开,露出脊背和屁股。 那边有军卒已经提了皮鞭过来,站在一旁等候。 这个行刑场,根据焦三强的命令,设置在校军场中。 这是想让一众军卒都看看,谢卫城破坏比武规矩,所承受的责罚。 三十鞭子,若是一般军汉,下狠手的话。 不管你多壮实,也能把人给抽死了。 但是,谢卫城是自己人,又是个千夫长,掌管行刑的军卒都认识,自然会手下留情。 鞭子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声,让他听到耳朵里,非常难过。 “啪、啪、啪” 皮鞭抽击皮肉的声音,更是令人心惊胆颤。 谢卫城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上前围观的军卒也越来越多。 林丰带了鞠朝越和魏明两个御林军高级将领,另外各自的护卫队,加起来近两千人马。 轰隆隆地踏进了乾城大门。 一路直奔焦三强的指挥所。 焦三强早就听人报告,有大队人马过来。 他故意让人将林丰等大队人马,带到军营的校军场里。 自己则站在台阶上,做出亲自监督行刑的样子。 当林丰带着人马来到校军场时,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谢卫城已经被抽的整个后背,连带屁股和大腿,都鲜血淋漓,有点惨不忍睹。 人已经昏过去了,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焦三强带了一脸的愧疚表情,快步迎上来,拱手施礼。 “哎呀,副统领大人,都是下官管理不严,造成了教官受伤的严重后果,这个始作俑者,我准备抽死他,给邵一寒将军赔罪。” 跟在林丰身后的赵天瑜和裴七音,扭头不去看那惨像。 赵天瑜是真害怕。 而裴七音则是觉得,谢卫城的衣服都被扒拉成那样,自己去看,很不雅观。 褚娇啥也不怕,提马冲到行刑架前,仔细查看了一下谢卫城。 整个后背和股骨,已经被抽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本来她是一腔怒火,必须得让这个家伙付出巨大代价。 可一见人已经被打成这个模样了,心中的火气,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谢卫城身上的伤是真的,也是真被打得昏死过去。 第645章 给老子继续抽 焦三强叮嘱过行刑手,下手必须来真的,只要别打死了就行。 都是战场上的行家里手,谁也糊弄不了谁。 想演戏? 还是省省。 邵一寒的手下也跟着来了不少,眼见如此状况,却也无话可说,只是觉得有口气还憋在心里。 赵硕陪着笑脸:“大哥,焦将军也是诚心赔罪,您看此事” 赵硕是真怕林丰跟焦三强打起来,这样对反击叛军的大计,是毁灭性地打击。 林丰冷着脸没说话。 场面安静且尴尬。 半晌后,褚娇圈马回到林丰跟前,眼圈发红,咬着牙说道。 “老大,如此就算了,也怪一寒命不好,自己太不小心。” 都了解了比武的过程,知道谢卫城违反比武规则,擅自闯进场中,干扰邵一寒。 邵一寒重伤,谢卫城也被打成了这个模样。 算是两不相欠。 林丰轻轻点头,瞥了一眼焦三强。 “好,既然焦将军有如此诚心,我便不再追究此人的责任” 在场众人都暗自松了口气,谁都怕双方打起来,后果很严重。 焦三强顿时一拱到地:“副统领大人果然大义,下官感激不尽。” 林丰环视一眼校军场上的近万军卒,都是来看热闹的。 “他们如此清闲么?训练任务都完成了?” 焦三强连忙道:“回大人的话,都是让这事儿给闹的,这就去安排训练。” “慢着,训练任务不能耽搁,反击叛军的日期不能过长,除了加快进度外,邵一寒的方向也很对。”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方向啊? 林丰一笑:“除去平时的训练,还需加强战场上的武艺较量,毕竟是真刀真枪的拼命,没有实战,怎么能获得真正的认知。” 焦三强连连点头:“对对对,大人说得对极了。” 林丰从战马上跳下来。 “听说你们第七营那个叫石同效的猛将,武艺超群,在七营无人能敌,让他出来跟大家见个面如何?” 焦三强心脏大力一跳,林丰这是要干啥? 不是此事已经揭过了吗? “呃,大人,不知您是何意?” “既然是标杆,就得让大家多学习,只有眼光放远抬高,军卒的进步才能更快。” 赵硕也笑着对焦三强说道。 “我大哥的意思,就是让石将军出来见个面,顺便在军中树立一个标杆,快点去办。” 赵硕的身份很特殊,他在御林军官中,并不陌生。 焦三强更是熟悉,所以也不为忤,点头冲赵硕微笑。 “好的,好的,多谢侯爷指点。” 说着转身冲一边的传令官。 “去喊石同效过来,立刻。” 林丰也冲跟过来的人马摆手。 “都下马休息,等会儿一起看看七营的训练效果。” 所有人大声称是,纷纷下马。 两千多人马,由护卫们将战马圈在角落里,其他军官则跟在林丰身后。 此时,被打昏的谢卫城,从昏迷中醒过来,迷迷糊糊地扭头看向林丰等人。 他的眼神迷离,仿佛没有焦距一般。 林丰也确认,此人确实被鞭子抽得挺狠,若自己晚来一会儿,恐怕能被抽死。 焦三强在侧,发现林丰正在看谢卫城。 “咦,这小子醒了?” 他装作惊讶地上前看了看。 “来人,给老子继续抽。” 谢卫城听到这话,顿时清醒过来,连忙勉强提气嘶声大喊。 “救命啊,再抽就活不成了我知错了,罪不至死啊” 众人听到他的喊声,心下戚然,觉得很是凄惨。 一个军卒,提了皮鞭大步走过来,还将皮鞭在一旁的水桶里沾了沾。 赵天瑜实在受不了这个刺激,连忙摆手。 “算了算了,人都快抽死了,把他抬下去。” 焦三强本没注意她,听见说话,声音如此清脆悦耳。 连忙转头去看。 这一看,心中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我草,怎么是这个主? 她怎么会跟林丰搅到一起了? 焦三强当然认识当朝的长公主,此女还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是那种大红的红。 他连忙举手示意军卒停止用刑。 再转头,堆了笑脸去看林丰。 那意思,抽还是不抽啊? 我到底该听谁的话? 林丰也叹口气:“算了,抬下去。” “哎,谨遵大人之命。” 林丰也没打算放过此人,只是目前邵一寒的状况,不知是生是死。 生死殊途,算账的办法就不一样。 七八个军卒抬了绑住谢卫城的木架,往校军场外走。 迎面,石同效正策马奔过来,眼见谢卫城被打成了这个模样,心里顿时一阵抽抽。 我日,焦老大下手够狠啊。 这个样子,一看就不是假的。 连忙强打精神,奔马到林丰跟前,跳下战马,躬身施礼。 “末将石同效,见过副统领大人。” 林丰上下打量着石同效,心中暗赞。 果然能与邵一寒一争长短,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邵一寒的本事,自己是知道的,也常听褚娇夸赞她的一寒,有多么多么厉害。 再看石同效,长身猿臂,孔武有力,气势上就带了一股凌厉之威。 “石将军,听说你在七营中无人能敌,不知真假?” “副统领过奖,都是军卒抬爱,虚名而已。” 林丰摇摇头:“不,我也听说过你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再见你本人,的确名副其实。” 石同效也不再争辩,垂头不语。 林丰往校军场缓步走着,一众人也跟在他身后。 快走到校军场中间位置时,林丰转头看了一眼石同效。 “真是好一条汉子,本统领见猎心喜,不由得手痒了。” 众人不明所以,只是安静地听着。 “来,石将军,陪本统领过两手,到底看看,这御林军第七营之首,能厉害到何种程度。” 听到此时,众人才恍然大悟。 林丰这是要跟石同效比武啊。 一时场中更是安静,所有人都皱眉思索。 林丰这是要干啥? 是不是要给邵一寒报仇? 焦三强的心情更是如坐过山车,刚刚平复下去,现在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揭过了吗? 怎么还不算完? 石同效心中冷笑,看来是想替那个教官报仇来了。 老子才不上你当。 “大人,末将不敢。” 第646章 你也不过如此 林丰淡淡地问道。 “是不敢,还是觉得不屑?” 石同效一拱手。 “大人,听说您带领镇西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您的劈风刀更是无往不利,从不出第二刀,末将自然是不敢。” 林丰一笑:“强者向来是向强而生,从不畏惧更强的对手,想来你也不过如此。” 石同效拱手:“您是副统领,末将只知听从命令,冲锋陷阵,从来没有畏惧过任何敌人。” 林丰摇头:“只要是对手,就是敌人,战而胜之,是强者的唯一目的。恐惧就是恐惧,只要你对敌人,产生了恐惧,此生便止步于此,进步的空间有限了。” “末将没有恐惧。” “那为何不敢接受挑战?” “只是” “只是害怕我的身份?” “是。” 林丰抬手指着校军场:“战场上没有身份,只有对手,就像你重伤邵一寒一样,也从未想过他的身份?” 众人顿时释然,这个林丰,果然还是揪着不放。 为了自己一个千夫长,竟然绕了这么一大圈,还是想找回这个场子。 焦三强心里暗骂,都做到了御林军副统领的位置,怎如此小心眼呢? 老子都把人打成了那个模样,你还睚眦必报。 其他人心中却十分警惕,这林丰护犊子啊。 褚娇心里更是感激,激动地看着林丰的背影,跟着这样的领导,敢不拼命? 石同效是一条血性汉子,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从不眨眼。 “副统领大人,战场上刀枪无眼,磕着碰着都是常态,何必如此纠结。” 林丰冷笑:“老子从来不纠结正大光明的比武,你若害怕,不必多说。” 这话让石同效受不了,被上司如此看待,今后还混不混了? 他也豁出去。 “副统领大人真要跟末将动手?” “啰嗦个屁,打过再说。” “好,就如副统领所言,我石同效从来不是孬种。” 林丰心中冷笑,这些军中汉子,最受不得激,只要还有点血性,就跑不出老子的手心。 他一招手,程梁迅速将钢刀递了过来。 林丰身边的这些护卫,从来不担心他跟别人动手。 真还没见过林丰输给谁过。 暗中刺杀不算。 裴七音却皱眉,伸手想去拽林丰的衣襟,半道上还是停住了手。 林丰护犊子,须让他出了心中这口气。 石同效不顾焦三强的暗中阻拦,回身让护卫从战马上取来自己的长枪。 他提了枪,眼睛锐利地盯着林丰。 “副统领大人,刀枪无眼,若是伤到了您,可别怪末将手重。” 林丰笑道:“只要是正大光明的比武,生死由命,谁也不会拿怪。” 说完,扭头冲着站在周围的将官。 “你们可是都听清楚了?” “哎哎,副统领大人还是小心些,咱还有大业未成呢。” 焦三强勉强堆了笑脸。 林丰摇头,不再理会别人,专心地看向石同效。 两人就那么持了刀枪,相对步的距离,凝立不动。 所有人都往后撤,屏住了呼吸,瞪着两人的动作。 远处有许多军卒,好奇地往这边涌过来。 很多知道情况的军卒,都互相议论纷纷。 “哎,听说那林丰可是出了名的一刀仙啊。” “啥叫一刀仙?” “就是所有战斗,只出一刀。” “啊,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敌人已经被砍死了。” “我草,这么厉害,真的假的?” 另有人也摇头道:“石将军也不是善茬,手中大枪,就没见输过。” “可是今日玩的就有些过了。” “放屁,那是石将军的错吗?” “切,他没错吗?” 人群越聚越多,从四面八方拥上前来。 林丰不动,他在等待更多的人过来看。 石同效也不动,他在等林丰先动手,毕竟身份在那儿,自己先动就是不敬。 他要后发先至,让林丰输的心服口服。 人群里最兴奋的是赵天瑜。 今儿算是来着了,不但确认了林丰作诗的神仙才华,现在又能看到他的霹雳手段。 此人真的太过神秘,怎么啥都能如此出类拔萃呢? 赵天瑜竟然激动紧张的小心脏,噗通噗通快要跳出了胸腔。 莫名其妙地将自己与林丰捆在了一起,站到了一个阵营。 人群终于安静下来,万众瞩目,场中两人如两座雕像一般,对峙中,空气凝固,压力渐增。 林丰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钢刀,大脑中不禁又开始冒出红绡那鬼魅般的影子。 这个魅影,让林丰有些头晕的感觉。 不能再等了。 林丰大喝一声:“注意,开始了!” 石同效也跟着大喝:“来,战场上没有” 不等他说完,林丰已经动了,他的身影幻出一溜虚影,让众人一阵眼花缭乱。 石同效的半截话留在了咽喉里,手中的大枪上挑,枪尖从林丰的肋下穿过。 划破了林丰的衣襟,让一众观者心惊担颤。 而林丰已经与石同效错身而过,眼见就要冲进身后的人群里。 那里的人群一阵骚动,纷纷往后躲闪。 林丰努力刹住身体,晃动了一下。 “草,刹车不好使啊。” 他自嘲地嘟囔了一句。 低头去看手中的钢刀,在一片亮白的刀面上,挂了一丝难以看清的血迹。 裴七音最先清醒过来,她无法看清林丰的身影。 就如当时无法看清红绡的影子一样。 她心中惊讶无比,红绡的速度是天赋异禀,可林丰怎么也跟着学了个差不多呢? 那林丰的天赋,难道是学习? 石同效手里挺着长枪,眼睛瞪得溜圆,怒视前方。 身体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场中。 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他,对手已经窜到他背后了,怎么还不转身应敌? 而更加奇怪的是林丰,已经完全放松身体,将刀提在手里,刀头向下。 完全是一副打完了的状态。 场周沉寂一瞬后,渐渐起了一阵议论声。 哇啦哇啦的谁也听不清说的啥。 焦三强心脏跳动的厉害,他有种强烈的不安,眼见林丰如此松弛的状态,就觉得事情要坏。 再仔细看石同效,两只眼睛瞪得太大,眼神里好似没有了焦距,这有违常理。 不对,只有焦三强发现,石同效的脖颈处,渐渐出现了一丝红线,在阳光下十分刺目。 “完了,石同效挂了。” 第647章 震慑御林军 焦三强屡经战场,经验老到,嘟囔了一句,摇头叹息。 然后,人群中便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叫声。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如松般挺立的石同效,轰然倒塌。 一头扎到了地上。 脖颈处,渐渐沁出一片刺目的红色,在硬土地上缓缓扩大着面积。 人群中,除了裴七音,其他人都觉得,林丰是用了法术。 这个神秘的镇西军首领,经常用法术制敌。 这次毫不例外,再次展现了他强大的法术能力。 手中的刀,与对手对峙的姿势,都是在装,在掩盖他的施术过程。 赵天瑜也被惊得张大了小嘴,连忙用手捂住,生怕发出怪叫的声音。 只有场中的林丰,心中十分通达舒畅。 他自己都没想到,大脑中模拟的红绡动作,竟然再次发挥出如此大的能量。 老子这是要恢复原来的身手么? 太他妈犀利了。 他将手中的刀往程梁处一扔,拍拍身上的尘土。 要装也得装的潇洒点。 这次算是让自己装了个高逼格的。 扫了一眼四周,尤其是赵天瑜,那娇俏的模样不复存在,只剩木鸡一般呆滞。 裴七音面带微笑,目光中全是赞赏和仰慕。 赵硕更是夸张,张大的嘴巴里,都流出了哈喇子。 爽! “走了,让他们加强训练,做好反击叛军的准备。” 林丰大步往外走,路过焦三强时,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刀枪无眼,焦将军见谅,去收拾一下。” 说完,招手让程梁带过战马,翻身爬上马背,两腿用力一夹马腹。 雪白的战马,稀溜溜嘶鸣一声,四蹄乱踏,如箭般窜了出去。 其实,这次的行动,林丰也并非全为了邵一寒。 他觉得,御林军从骨子里瞧不起镇西军。 因此上,在所有军事行动上,镇西的军官们,很难管理这些御林军。 所以,林丰决定再一次杀鸡儆猴,往更高级别上杀。 让御林军的官兵,都感受到自己的可怕。 若敢违犯军纪,那就别怪老子没有杀人的先例。 无论是谁,敢触碰自己的底线,那就做好去死的准备。 当然,石同效是一个高手,能跟邵一寒比拼而不落下风的高手。 这样一个高手,林丰才不相信,被第三者干扰了对手时,自己收不住手。 误伤? 不可能。 林丰的这一刀,确实震慑了整个御林军。 消息传得像风一样迅速,就连京都城内的各方大佬们,也都收到了消息。 林丰在气走了万太师后,先是砍了十七个御林军官的脑袋。 然后再亲自动手,一刀抹了御林军第七营,战神石同效的脖子。 还有啥,是林丰杀不了的? 三天后,林丰收到各个卫城的战报,御林军每个营,都很努力地在镇西军官的指导下,拼命训练。 各科考核成绩,直线上升。 林丰看着战报,摇摇头。 “这些家伙,慕强之心,诚不我欺。” 赵硕探头疑惑地问。 “大哥,您说啥?” 林丰正要说话,见褚娇大步跨了进来,身后还有两个军卒,扶着邵一寒。 毕竟只是被枪头砸了一下,并非致命,有郎中给他正骨后,凭着超强的身体素质,恢复得很快。 褚娇来到大堂中站住,冲林丰一笑,转头去看邵一寒。 两个军卒扶着他,缓缓来到林丰的书案不远处。 费力地双膝跪地。 “末将邵一寒见过副统领大人。” 林丰伸手虚扶了一下。 “都这个模样了,还跪啥跪啊,平时不都是拱拱手就算了嘛。” 褚娇笑道:“老大,我让他好好休息,可这稍微能动弹了,就闹着非要来见您。” 林丰摆手:“赵硕,给他弄把椅子坐。” 赵硕连忙冲护卫招手,示意快搬椅子过来。 邵一寒仍然跪在地上,摇摇头。 “大人,邵一寒肝脑涂地,无以为报” 林丰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行了,都是军中兄弟,少来些江湖义气,好好活着,记住今日的教训。” 邵一寒咬牙道:“放心大人,已经刻入骨髓,包括大人的恩德。” 林丰无奈:“你们这眼里见啊,赶紧弄点茶来嘛。” 裴七音白了他一眼,真能装,听到好听的话,就给人茶喝了? 这边刚刚端上热茶,军卒来报。 “报,大将军,御林军第九营车骑将军魏明将军前来拜见。” 魏明大步跨进屋子后,紧行两步,躬身道。 “副统领大人,魏明愿接受镇西军的整编,请大人接纳。” 林丰一愣,笑道。 “多谢魏将军信任,我相信咱们彼此之间的合作,将更加融洽。” 魏明是因为前几天的事,琢磨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过来投诚。 焦三强可是万太师的嫡系,铁杆。 就算这样,他的半拉膀子,一个镇军将军石同效,就让林丰抹了脖子。 家庭背景强硬的千夫长谢卫城,被差点用鞭子抽死。 原因只是他们合谋,重伤了镇西军的一个千夫长。 可焦三强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并没有半点反抗手段。 而朝廷里那些大佬们,一个个连说话的都没有。 皇帝和瑞王,更是三缄其口,任林丰横行。 万太师称病不出,闭门谢客。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整个大宗都知道,若朝廷离开林丰,离开镇西军。 二十万叛军,不用一个月,便能将京都城拿下。 改朝换代下,他们这些死命抵抗符王叛军的将领,不会有好下场,抄家灭门该是最基本配置。 大宗朝偌大疆域,不会再有他们半寸立足之地。 万太师是多么强势的一个人,面对林丰,只能称病回家。 魏明思虑再三,觉得,镇西军已势不可挡,早人一步,必然会获得更好的待遇。 鞠朝越这小子,别看平时不多说话,脑子就是好使。 自己咋就拐弯如此之慢呢? 分析清楚利弊,魏明不再犹豫。 面对林丰,诚心拜服,甘愿献出自己的第九营军团。 林丰最早接收的御林军第十一营,因考核不达标,已经被劝退了三分之一。 魏明的到来,给了林丰更大的信心。 如果加强训练,去芜存菁,自己可拥有三万强军。 反击黑巾军驻扎在坤城的四万人马,应该问题不大。 第648章 黑巾会哪里错了 他砍了十七个御林军官,斩了一个镇军将军。 林丰在御林军中,算是站稳了脚跟。 上林府城。 白月兮和红绡被关在刚栅环绕的屋子里,已经过了三天。 这三天,任她们如何呼喊,都没有人过来搭理她们。 三天,两个人水米未打牙,饿的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嘴唇上都暴起了干皮,呈皲裂状态。 白月兮不甘心啊,自己手下还有成千上万的黑巾会众,在符王跟前占了一席之地。 如果符王成功登基,那自己的黑巾会可是开国之功。 再面对那个恶妇,必须要报当年谋害之仇。 白月兮知道,苗长风之所以那日正好路过,从而救了自己。 纯粹是受了符王的安排,只是两个人彼此不道破而已。 符王对自己的感情仍然还在,可眼下,自己就要被亲女儿给饿死了。 怎么才能脱身呢? 相对于白月兮的焦急,红绡则平静得多。 自己罪孽深重,杀了不知多少人,若不是白月兮相救,也许早就被自己的组织给干掉了。 就算活下来,后半生,不是隐在深山,就是被人所杀。 眼下几乎没了活下去的期望。 而且,她也算看明白了,暗无天日也好,黑巾会也好,表面上相差甚远。 其实骨子里都一个样。 这让她很失望,对白月兮失望,也是对黑巾会失望。 三天里的反思,觉得自己对不起林丰。 还是林丰的镇西军,才是真正对老百姓好,真心为老百姓办事,为老百姓谋福利的队伍。 如果有可能,她想亲口跟林丰道个歉,然后才安然死去,再无遗憾。 第四天,白月兮窝在床上,无力地睁开眼睛。 她听到窗外有动静,茫然无神地看向窗外。 好不容易将焦距调整好,这才看清楚,自己的女儿,白静,正站在窗前,安静地看着自己。 白静也在煎熬,林丰走前已经跟她交代过。 如果她母亲没有真正地悔过自新,这碗饭就不能递进去。 如果白静没有守住底线,那将来受害的,可不止一万两万的老百姓。 林丰也是无奈,将这个选择权给了白静。 毕竟她们是亲娘俩,自己真不好动手,增加彼此之间的裂痕。 “静儿,是静儿吗?为娘错了,你不能如此对待娘亲啊” 白月兮颤抖着,想爬起来。 谁知浑身无力,嗓子干哑,几乎说不出话来。 白静努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情绪,呆呆地看着眼前,面色惨白,两腮塌陷的母亲。 “娘,您若放弃黑巾会,女儿将侍奉您到老。” 白月兮呆滞片刻,颤抖着问。 “静儿,若娘不放弃呢?” 白静那美丽的眼睛里,瞬间蕴满了晶莹的泪水,用洁白的牙齿咬住嘴唇,轻轻摇了摇头。 “你你好狠你要饿死为娘是吗” “娘黑巾会危害甚重,不能存在于世间,您不能再错下去。” 白月兮神情开始紊乱,眼珠子四处转动。 “黑巾会哪里错了?到底是哪里错了?为何会让我受到如此恶毒的伤害” 她忽然看到红绡,正无力地萎缩在一把椅子里。 宽大的椅子,显得红绡十分瘦小,如一只没了水分的猫。 “红绡,红绡,你来说说,黑巾会危害百姓了么?” 红绡表情呆滞,张了张满是爆皮的嘴唇。 “错了,娘娘错了,我们都是错的” “你你这个叛徒,圣母不会饶过你” 白月兮头发蓬乱,撕扯着自己的衣衫,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在屋子里四处踉跄奔走。 “圣母会惩罚你们每一个人,不会让你们好过,天雷责罚” 白静的眼泪控制不住,流了满脸。 如果今日不送进食物和清水,恐怕她的亲娘,就不用再待在这里受苦。 她会被送进一座孤坟,安静地睡到永远。 面对屋子里关押的红绡,林丰可是一再叮嘱,此人甚是危险,一定小心待之。 可是,眼见亲娘快被饿疯了,白静忍不住。 “取杯清水过来。” 有侍卫快速去取了一杯清水过来。 隔着刚栅,白静将清水递到里面,眼睛盯着红绡,嘴里却对白月兮说话。 “娘,您喝一口水,清醒一下,再好好琢磨琢磨,为了一个危害百姓的黑巾会,值不值得你搭上性命。” 白月兮转眼看到白静手里的清水,在极度饥渴下,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眼睛里,全世界只剩了眼前的清水。 扑过去,将水杯抓在手里,颤抖着开始往嘴边凑。 白静警惕地看着红绡,只见她眼皮勉强抬了抬,瞥了一眼白月兮手里的清水杯。 然后又缓缓合上了眼帘。 白静松了口气,红绡不过来抢水喝,看来是身体机能受到了严重损坏。 一杯水灌进肚子里,白月兮的精神立刻好了很多。 随着神经的恢复,饥饿感更加强烈地烧灼着她。 “静儿啊,就给娘一口饭吃好不好,你可别听那个林丰的,他在蛊惑利用你。” 白静失望地看着她娘,半晌无语。 白月兮见白静不说话,连忙继续劝道。 “静儿,你还看不明白吗?林丰他野心很大,他想做皇帝,为了他的一己私利,已经杀死了多少人?你跟着他,应该很清楚啊。” 白静再也忍不住:“娘,您看到这里的百姓生活了吗?到底他们过得好不好,您凭良心说话。” “这只是表面现象啊静儿,他背地里还不知在搞什么阴谋呢,你清醒清醒。” 白静几乎彻底失望了,这个女人已经疯魔了。 她根本不管事实如何,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 红绡终于忍不住,哀叹一声。 “你们就别吵了,让我们安静地离开不好吗?” 白静冷笑:“你们还想离开?” 红绡无力地指了指地面:“离开这个世界,你娘她已经疯了,劝不动的,放弃姑娘。” 白静好奇地问道:“难道你看清了事实?” 红绡苦笑:“看清了又如何,看不清又能怎样,临走替我带句话给林丰,就说,红绡对不起了。” 白静连忙问:“你对不起他什么?” 第649章 身边有组织里的人 “我红绡一辈子杀人,不问青红皂白,只问有没有钱。临到悔悟时,却为了报答你母亲的恩情,再次拿起了屠刀” 她喘息了一阵,然后继续道。 “幸亏没有杀死林丰,他是个奇人,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对老百姓好,所以,我才说声,对不起。” 说完,合上眼睛,再无动静。 白静听完她的话,沉吟半晌,轻轻点头。 “你说得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对不起,我会转告的,你安心去。” 说完,盯着白月兮的眼睛。 “娘,女儿对不起您,真的对不起” 说着话,眼泪再次滑落下来,哽咽着不能出声。 白月兮张着嘴,呆呆地看着白静在侍卫的搀扶下,慢慢转身离开。 对于生命的渴望和饥饿的折磨,让她突然大声喊起来。 “慢着,慢着,我悔悟了,静儿,娘悔悟了,不再搞黑巾会,不再参拜圣母。” 白静惊喜地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好,如果是这样,您可以吃饭。” 白月兮终于能吃上东西。 怕她的肠胃受不了,白静让人只给了她一碗白粥。 就算如此,白月兮也觉得,这是她这半辈子以来,吃到的最香甜的饭食。 她害怕红绡会来抢她的饭碗,急促地大口吞食着。 可惜,整个过程,红绡连眼睛都没睁开过。 白静明白,红绡是一心求死。 稍一思索,回身对侍卫道。 “再去弄碗饭。” 白静觉得,就冲刚才红绡的话,就不能让她死,这可是个难得的人才。 就冲她的移动速度,这个天下,还没人能比得了呢。 侍卫很快又端了一碗白粥过来,白静隔着钢栅对红绡说道。 “红绡,并非我等为难你,咱们是敌非友,可是刚才你的话对我很有启发,让我觉得,你不该就这样离开。” 白静说完,等了片刻,红绡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你真不想让我去死?” 白静很真诚地看着她。 “当然,我不想让任何人去死,对待百姓的态度,我们应该是站在同一个阵线上。” 红绡想了想,慢慢撑着椅子站起来,伸手接过白粥。 在白月兮羡慕的目光下,一口一口地往下吞咽着。 白静一直看着她将碗底都舔舐了个干净,显示出对生命的渴望。 红绡将空碗递还给白静,两人各抓着碗边,没有松手。 白静奇怪地看着红绡。 “为了表示感谢,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林丰的身边和队伍里,恐怕有组织里的人。” 白静的手就是一抖。 “组织?暗无天日?” 红绡一笑:“还有,娘娘是个非常厉害的人,从来不会被人折服。” 白月兮一撇嘴:“别听她瞎说,我看她是饿懵了。” 红绡也不辩解,没再说话,转身又坐进了椅子里,兀自闭目,仿佛已沉浸在刚才白粥的香味中。 此时正被一碗白粥又唤回了对生命的渴望。 白静可不敢冒险,不管是真还是假,这个消息必须第一时间送到林丰那里。 她一刻也不能耽误,疑惑地看了自己母亲一眼,然后扭身快步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该派一个可靠的人,将这个信息偷偷传递给林丰。 以免让杀手狗急跳墙。 她在几十步路程当中已经将事情捋顺,只剩一个人选问题。 “去喊崔赢过来。” 白静经过再三思考,觉得崔赢都能为林丰死过一次,当然是能够相信的人。 崔赢也在这些日子的休养中,伤势渐渐痊愈。 听到白静让她去给林丰送信,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也不用带什么复杂的东西,回自己的住处,换了身衣服,带了个包裹。 便匆匆策马出了城门。 白静要求崔赢,搭上送战备物资的船只,尽量避开他人,尽快将信送到林丰手上。 从上林府到京都城,水路十分通畅。 还没有叛军在两岸设点,所以安全问题不大。 虽然自己准备输送给林丰的战备物资,还差了些,却也不耽误多少时间。 若是即刻起行选择走陆路。 过了天枳府后,便是两军对峙的中间地带,很多游骑在其中游荡。 若想绕过他们很困难。 而且夜路非常不好走。 整个旷野中,阡陌纵横,啥都看不见,战马根本不敢跑快了。 林丰此时正带一众将领,绕过艮城,来到坤城三里之外。 面对比其他卫城还要高出一截的坤城,林丰觉得很难拿下来。 当时万太师率御林军,就是在此城坚守,与叛军来回做拉锯战,让叛军数月不能奏效。 所依仗的,就是城高墙厚。 符王将他的四方驻军,连成一个方形,也无法四面封锁,断其粮道。 这段时间,叛军亦是加紧备战,到处招募军卒。 眼见是要与林丰决一死战的态势。 目前从双方的兵力上来看,几乎差不了多少。 大宗御林军十二万,加上镇西军五万人马,一共十七万人。 还有三万镇南边军,被人忽略不计。 总数上已达二十万人马。 但是林丰很清楚,这二十万人马中,起码有一多半自己管不着。 就算开战,人家也不会听他调遣。 自己能掌控的,除了五万镇西军外,御林军的第九营和第十一营,被淘汰后,还剩三万人。 焦三强的第七营,虽然表面上被自己折服。 可是到了关键时刻,能不能听他林丰的话,还很难说。 除非把焦三强这个七营统领换掉。 林丰一边观察前方的坤城,一边大脑里对比双方的战力,再琢磨些可行的战术。 众将领跟在他身后,安静地看着远处的高城,一时都没什么好办法。 鞠朝越和魏明两人,是头一次跟着林丰出城观察敌情。 他们早就听过林丰的传说,已经听得耳朵起了茧子。 这次他们决定从头跟到脚,就是想亲眼目睹,林丰是如何将叛军击溃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虽然知道那些战绩都是真,但自己没亲眼看到,心中仍是存了些憋屈。 同是战场上打拼的将领,怎么人家就比自己强那么多呢? 到底强在何处,这次总要看清楚些。 林丰带队往前压,一直来到护城河前。 如此嚣张的行事,让鞠朝越和魏明心中一阵急跳。 第650章 心理战 坤城内驻扎着四万黑巾军,一旦从两侧兜过来,他们这不足一千骑,在人家面前,还不是盘凉菜? 可偏偏,城内就是毫无动静。 镇西军的几个将领,神色坦然,状态松弛。 林丰还下马,来到护城河边沿上,往下探头观看。 浑没把城内的四万黑巾军放在眼里。 也不知出了什么鬼,城上的黑巾军卒,只是聚在城头,呆呆地瞪着他们。 任林丰等人四处查看了半晌,老神在在地上马离开。 鞠朝越和魏明两人互视一眼,心中同样感到十分疑惑,到底哪里出了故障? 是自己的大脑还是黑巾军的大脑? 其实,城上的黑巾军早就发现了这波人马,更是急报大将军邱介。 邱介连忙带人来到城头,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不足一千的战骑,晃荡到自己城下。 他四处远眺,没有发现其他军队。 可这帮子大宗军骑,来到近前时,邱大将军便认出了为首一人,就是林丰。 他心中狂跳,这是要打了么? 怎么老子跑到哪里,都脱不开这个魔鬼? 跗骨之蛆啊。 邱介不能按常规处置眼前的状况,他被林丰搞怕了。 抬头仰望天空,万里无云。 他正在琢磨着该如何应对时,就看到林丰带人来到了护城河前。 这个魔鬼还跳下马来,蹲到护城河边上,往下看。 邱介傻了,这恐怕是林丰的奸计,老子得稳住喽,别慌张。 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正确应对镇西军的方式。 跟在邱介身边的将领,憋着气。 敌人都来到城下了,就这么点人马,就等大将军一声令下,出城杀人。 谁知,直到林丰带人离开,邱大将军都没说话。 只是呆呆地看着远处,那群渐渐变小的人影。 林丰也是玩了一把心理战术,就是断定,邱介被自己打怕了,不敢轻举妄动。 人的名树的影,老子还就是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能怎么地? 跟在他身后的一千骑,个个神情肃然,看着林丰的背影,越发觉得高大神奇。 林丰安全地带人回到指挥部,开始认真画着地形地势图。 护城河的深度和宽度,表面的土质和平整度。 吊桥的宽度,铁索的材质,城门的大概厚度,城墙墙体的平整度,还有其模糊判断的强度。 等等,林丰把所观察到的所有细节,都一一标注在地图上。 再与韦豹的情报作个对比,修改一番。 其他人都被他轰走了,各自去监督军卒训练,不要待在这里,啥用没有。 他这一番忙活,连午饭都没吃,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鞠朝越却是一直待在他身边,很是专心地看着林丰写画着每一项数据和图形。 一边看,一边心中感叹。 如此一场战斗,能事前把工作做到如此细致的,这个天下再无第二人。 不说其他,就此一项,如果这仗还能打输了,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尽管林丰做了如此细致的研究,却仍然无法找到最佳进攻方法。 若想攻下坤城,估计得消耗掉近万御林军卒。 不管是谁的兵,林丰都不想打这样的仗。 林丰无奈,最终决定,还是采取围点打援的战术,逐步消耗叛军的实力。 正当他把战略战术在心中定下时,忽然接到报告,说上林府运送战备的船只到了。 下一刻,崔赢便出现在自己的书案前。 崔赢瘦了不少,精气神却提高了很多。 眼眸越发黑亮,皮肤略黑了些,显得牙齿更白。 正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己。 林丰站起来,端详着她,嘴里赞道。 “这才像一个将军,真正的巾帼将军。” 赵硕已经独领一军,不再待在林丰身侧,此时若在,不知该高兴成啥模样。 崔赢从身上摸出一封书信,双手往前一递。 “总管大人让我转交给副统领的信,嗯说务必亲启。” 像这种信得过的人,裴七音没再坚持转手,只是不停上下打量崔赢。 林丰接过信封,坐回到椅子里。 “辛苦了,去休息。” 崔赢摇摇头:“我不累,在船上躺了一天一夜呢。” “好,给她弄点水喝。” 裴七音连忙去端茶水。 崔赢立刻快步走过去。 “我自己来,谢谢姐姐。” 裴七音笑道:“姑娘生得好看,嘴还甜。” “哪里呀,姐姐生得才是真好看呢。” 林丰不理俩人的客气,已经将书信拆开,扫了一眼。 白静所写不多,只是写了自己如何处置白月兮和红绡的办法,还有转述了红绡的那句话。 “林丰身边有组织的人。” 林丰看完信,眉头皱起来。 虽然这次白静运送的战备物资里,有林丰定制的巨大热气球,还有许多成品天雷。 但是,林丰却被自身的安全牵扯了心思。 暗无天日这个组织,确实很厉害,竟然在自己身边安置了杀手。 林丰惊讶之余,心中将身周的每个人都过滤了一遍。 再三琢磨下,觉得红绡可能是在危言耸听,自己身边的人,都是经过严格考验过的,不可能出现纰漏。 看到林丰在发呆,裴七音轻轻凑过来,伸头看一眼摊在书案上的信。 然后一脸惊讶地去看林丰。 两人就这么互相瞪视着,半晌不动。 裴七音不知想到了什么,用白皙的小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林丰则恍然点点头。 然后也抬手指了指裴七音。 两人相视一笑,好似此事找到了答案。 林丰突然严肃,又用手指了指信上的一个词“队伍”。 裴七音这次干脆摇摇头,表示真想不出来。 两人在打哑谜,屋子里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也不敢出声打扰他们的思路。 片刻后,林丰将信纸收起来。 “你负责将此人揪出来,我负责打击黑巾军。” 裴七音点头:“好的。” 崔赢的到来,让林丰改变了作战方案。 既然自己定制的超大热气球送了过来,那还费啥话,就让黑巾军继续尝尝自己的空中打击。 这次可不是震慑,而是实实在在的打击。 林丰设计的超大热气球,比原来的要大上三倍还多。 可同时乘坐五个人,装载三百公斤的货物。 而且飞得更高更远。 如此一个庞然大物,处在高空中,对敌攻击。 却让敌人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挨打,而无法还手。 第651章 痛苦的战斗方式 这是多么痛苦的战斗方式。 “来人,马上让赵硕过来见我。” 对热气球的驾驭,除了自己,就是赵硕最熟悉,这空军司令的头衔,必须是赵硕的。 不多时,赵硕带着一头一脸的汗水,冲进了指挥部。 “大哥,您找我哎吆” 赵硕猛抬头,看到了崔赢,随即一脸的惊喜。 “嘿嘿”他搓着手直傻笑起来。 “你这是干啥去了?” 林丰看他衣衫不整,满身汗湿的样子,皱眉问道。 “哎,大哥,我组织他们踢了场球,正在关键时刻,您叫我了。” 林丰点点头,他允许镇西军的军官们,将足球带入对御林军的训练当中。 这种运动,不但可以让军卒们放松身心,还可以大幅度提高他们的身体协调性。 关键一点,这个训练任务,是全部御林军将士们,唯一不讨厌的。 而且还是十分喜欢的任务。 没有哪个汉子,能拒绝这个运动所带来的畅快和满足。 巨大的吸引力,让这项运动,很快就普及到整个御林军中。 林丰摆手:“这次让你过来,是准备执行一项战斗任务,由你来担任指挥。” 赵硕兴奋地看着林丰。 “大哥,您尽管吩咐。” “走,跟我来,咱去看看新的武器装备。” 鞠朝越心中好奇,这是又弄了什么好东西过来,还新式武器? 一群人跟着林丰出了指挥部,上马往城外奔去。 五百护卫,策马散在周围,警惕着每一个异常。 从上林府运送物资的两条大船,正停泊在镇西号一侧,工兵营的人,正往下卸货。 在崔赢的指引下,林丰等人爬上了一条货船。 船舱中,一个巨大的包裹,安静地放在里面,占据了大半个船舱。 赵硕一脸好奇:“大哥,这是什么武器?” “空中巨无霸。” 赵硕顿时一脸恍然:“哦我明白了,这么大!” “这次咱会给黑巾军一个更大的惊喜。” “哈哈哈好有画面感哦。” 赵硕兀自笑起来。 众人都奇怪地看着他,没人知道他在想啥。 林丰皱眉思索片刻后,对赵硕道。 “这样,选个顺风天,你从这里起飞,从坤城上空飞过去,如果风向不变,可在同盛府降落。” 赵硕张大了嘴巴,一时无法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他用两只手比划着:“这是坎城,这是同盛府城,两地相距” 他再次瞪着林丰:“三千里!?” 林丰一拍他的脑袋:“那是路程,你会在空中绕路么?” “对对对,咱是那个叫啥来着?” “直线距离。” “对,直线距离也得一千多里哥?” “嗯,差不多一千三左右。” 赵硕疑惑地:“能飞那么远吗?” 林丰沉吟道:“以我当初的设计方案,理论上是能飞那么远的,但是实际差距,正有待你来验证。” 赵硕一脸惊恐:“大哥,如果飞不了那么远,小弟可就落到临都城去了。” 林丰皱眉:“理论上确实是这样的,但是实际,你可以提前降落。或者中途风向变化,你会落到” “大哥啊,就算提前,也是得落到叛军四个据点之间,还是个死局。” 林丰叹口气:“战争嘛,总得冒些风险,若真如此,记得放火将飞球烧毁。” 赵硕顿时一脸苦相:“大哥,您是要放弃小弟了吗?” “你要对大哥有信心才成。” “小弟当然对大哥有信心,只是,对我自己没信心啊。” “我不允许你如此看不起自己。” 赵硕的脸更加哭丧起来。 “大哥,若是风大,或者风向改变,我怎么办?” 林丰也头疼,这个玩意儿还真无法预知,一定范围内的天气状况,还能稍微判断一些。 可是要横跨如此大的范围,那只能拼人品。 两个人的对话,让其他人听得莫名其妙,一脸懵。 林丰伸手拍拍赵硕的肩膀。 “兄弟,考验你人品的时候,到了。” 其实,赵硕也就是在林丰跟前矫情一下而已,对于这次飞行任务,他还是满怀信心。 林丰给了他最大的信心和鼓励。 就是凭这些年来,赵硕对林丰这个人,在心中,一点一滴中树立起来的信心。 细娘的团队,生产出来的天雷,每一个重量是七斤四两。 三百公斤也就是六百斤,能装载天雷八十多个。 如果少承载一个人,就可增加天雷近二十个。 根据林丰的计算,整个坤城呈椭圆形,南北长三里半,东西长五里左右,面积大约四点五平方公里。 四万黑巾军聚集在城中,密集度很适合做空中打击。 林丰单独跟赵硕研究了一天,做好飞行中会出现各种情况的预案。 包括风向的转变,天气环境的变化,还有落地后的应急预案。 安排好赵硕的任务,让他用心挑选飞行人员后。 林丰开始调整各部队的进攻计划。 其中便包括御林军第三营和第五营的,牵扯震城叛军的任务。 第七营将穿插到坤城和震城之间,进行埋伏拦截黑巾军的援助部队。 这次反击行动的主攻部队,是御林军第十一营和第九营。 林丰的作战计划,将御林军近十万人马,全部囊括了进去。 就连远在上林府的胡进才部,也要配合这次进攻计划,对符王叛军的营地,进行同步骚扰。 一次反击,就得给叛军来个狠的。 不痛不痒的打击,根本不符合自己大宗御林军副统领的身份。 三天后,整个作战计划全部完成,林丰将各分部计划,用信封了,摆在书案上。 一共六个信封,上面都写了队伍首领的名字。 信封背面,还写明了信封开启的时间。 林丰安静地坐在书案后,大脑中再次将整个计划过了一遍。 长长吐出一口气。 “来人,将这些信封分送出去,让他们务必严格按时间执行计划。” 程梁上前将书案上的信封收起来,抱在怀里。 林丰瞪着他:“加上一句,若有延误,后果会很严重。” 程梁重重点头,然后转身大步踏了出去。 鞠朝越担心地问道。 “副统领大人,你觉得,他们会按计划执行吗?” 第652章 全军总动员 他话中的他们,林丰知道是指哪些人。 林丰摇摇头,沉声道:“我不敢保证他们会执行计划,但是,我敢保证,如果谁不按计划执行,后果真的会很严重。” 鞠朝越听出了他话中的杀气,暗叹一声。 这话的分量,比皇上的圣旨还重。 鞠朝越久在御林军中任职,知道这些天子亲军的脾性。 也许不会违背你的命令,但是肯定会推诿拖延,找各种借口推脱敷衍等等。 这种事他见多了去,就算皇上对这种现象,也持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 可眼前这个年轻的御林军副统领,显然不是那么好敷衍的主。 如果那些人真的出现上述问题,恐怕是要死人的。 六个信封,被迅速传送到六个人手里。 大将军赵闻启也接到了一个信封。 他将信封拿在手里,翻看着上面的文字,面无表情。 这些日子,他听说了林丰在御林军中的所作所为,也时常去太师府,跟万太师讨论此事。 加上焦三强,三人最后决定,在叛军未被击溃前,暂且让林丰随便折腾。 万太师继续在家养病,赵闻启和焦三强,依然领军听从林丰的所有指令。 尽量保持自己队伍的完整,一旦有机会,总得给林丰上点眼药。 没办法,三人经营了多年的御林军,哪能轻易被人夺去军权。 这些在朝多年的高级将领,又岂能轻易被一个,来自镇西偏僻之地的年轻人所左右。 正当赵闻启在沉思时,焦三强匆忙赶了过来。 他的手里也拿了一封信,当然是林丰的作战计划。 “大将军,您拿到信了么?” 赵闻启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信封晃了晃。 焦三强冷笑道:“头回见,一封破信,还有开启时间?” “信已经到了你的手里,什么时候看,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我觉得也是,老子岂能如此听他摆布。” 他说着话,抬手就想将信封撕开。 但是,下一刻,他停止了动作,看着赵闻启。 “大将军,不如咱们一起打开看看?” 赵闻启嘿嘿一笑:“看来三强还是不放心老兄啊。” “怎么会,老兄可是我焦三强的带头人。” “客气客气,焦兄可是太师的左膀右臂。” 虽然赵闻启的级别比焦三强高,却同在太师麾下,不如人家跟得紧。 焦三强讪笑着:“大将军咱看还是不看啊?” 他口中虽然对林丰的信不屑一顾,但是,心底下,却是有股惊悚。 那天林丰的一刀,他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也没看清楚是怎么砍出去的。 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得力大将,缓缓扑倒在地,气绝身亡。 那抹嫣红,到现在还刺激着自己的神经,夜里睡梦中还被惊醒了几回。 “当然得看,别到时把你我坑了。” “对,咱同时打开便是。” 两人相视点头,同时手上用力,将信封撕开。 赵闻启的信上,写了:令大将军赵闻启,率御林军三营,于明日子时一刻,赶至震城与坤城之间,伏击叛军,五营配合七营,展开对震城西门的攻击,务必缠住城内叛军。 而焦三强的信上,则写了:令卫将军焦三强,率御林军第七营,于明日亥时末,配合三营,对震城展开攻击,位置为震城南门。 两人看完信,又交换过来看了看。 “这是玩的哪一出?” “对啊,怎么大晚上的,还让老子去攻城?” “他还让我去伏击呢,半夜三更,我去伏击鬼啊?” 两人都皱眉吐槽,无法理解。 半晌后,焦三强问:“大将军,咱去不去?” 赵闻启一脸纠结:“得去啊,就算是去装个样子,但是副统领的命令得执行。” 焦三强一拍手:“好,老子就陪着他玩半夜躲猫猫。” 他心里则是琢磨着,反正半夜三更的,野地无人。 老子派人寻个地方去露营就是,难道你林丰还能派人去督查? 就算有人过去,他们知道老子选了哪个地方做伏击点。 两人各自琢磨着,然后相视一笑。 “就是如此,副统领的命令,不能耽搁哦。” 说完,焦三强拱手告辞。 林丰的另外四封信,分别送到了李东来和谢重,王前,褚娇,还有远在上林府的胡进才。 他让李东来和谢重带一万御林军,守在坤城西门,防止黑巾军从西门突围。 王前带五千御林军,距离坤城北门三十里处扎营,等待溃出的黑巾军。 褚娇重新组建的重甲营,五千骑,则深入坤城和临都府城之间,寻地伏击溃逃的黑巾军队伍。 胡进才则是伺机对驻扎在上林府与临都府之间的叛军营地,进行佯攻。 林丰自己,带了林巧妹的远程攻击营和细娘的弹石车营,一万人马。 直接来到坤城南门,准备配合赵硕的空中打击,从而展开对坤城的地面突击。 面对坤城大门,林丰给黑巾军准备了数十枚天雷,看看能不能将其城门轰开。 细娘的信心比较大,面对如此近的距离,三十枚天雷轰不开城门,她这弹石车营的首领可以卸任了。 林丰立马在坤城南门前一里多地,看着远处黑乎乎的城楼。 自己这次几乎全军总动员,能压上的全压上去、 若这样都不能击溃黑巾军,林丰便决定辞去御林军副统领职务,回镇西窝着去。 一万人马隐在黑暗中,却无法如镇西军般毫无声息。 这帮子御林军还是有点散漫,马蹄杂沓,呼吸粗重,竟然还有人悄悄说话。 林丰也没严格要求,训练时间太短,很多标准根本无法达到。 所以,本来算是突袭,现在变成了明目张胆地攻击。 城头上已经燃起了无数火把,黑影重重,在城墙上乱晃。 黑巾军已经被惊醒,上万军卒爬上城墙,准备防御。 城外漆黑一片,也看不清敌人有多少。 已经无所谓多少,只要全力防御便没错。 邱介很紧张,因为他知道,对手是林丰。 与林丰对敌,他从来没胜过,这次恐怕又得吃亏。 邱介手扶城垛,看着无尽的黑暗,心中忐忑。 幸亏手中厚实坚硬的城墙,给了他些许安慰。 依仗如此高厚的城墙,只要尽力保住城池不失,多搭进些军卒进去不要紧,城池在自己手里就不算输。 第653章 怕什么来什么 各种守城武器都准备妥当,邱介更是松了口气。 以黑巾军的执着,不管你是什么军队,很难让人从如此高墙下,爬上来。 双方在暗夜中紧张对峙着。 林丰看了眼天空,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他给了赵硕比较大的发挥空间,且看这次的空中打击效果如何。 用手指,沾了些口水,举在空中,测试一下风力。 依照这样的风力,赵硕驾驭热气球,按既定时间起飞后,约有一刻钟左右,便能飞临坤城上空。 子时一到,林丰摆手,示意细娘准备发射天雷。 细娘带着十几个技术兵,早已依据城上的火把位置,测好了距离。 城门洞内啥也看不见,但是隐约能看到城门洞的具体位置。 城垛上垂下的两条铁锁链,成弧形牵拉着护城河上的吊桥。 一切并无异常。 子时一刻刚过,林丰抬头望向天空。 乌云遮月,尽管这次制作的飞球很大,却也无法看得清楚。 细娘也跟着扭头看向西南方向的天空,期望能找到高空中,那点淡淡的火光。 只是脖子都有些酸涩,依然啥也没看见。 漆黑的夜色下,众人就这么默默等待着。 坤城的城楼之上。 邱介思索良久,也没琢磨清楚,林丰到底要干嘛。 要想凭借众多的御林军,甚至镇西军,就是再强悍,也不会攻上如此高的墙头。 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天空。 心中突然一颤,该不是又要用他的天雷? 没让他期待过久,一个黑色的铁球,便从高空中直坠下来。 赵硕本来心里没数,到处一片漆黑,让自己去哪寻找坤城的位置啊。 谁知,林丰早有准备,让部队逼近城下,引得黑巾军紧张戒备,燃起的火把,照出了坤城的轮廓。 第一颗天雷坠地,位置偏离了许多,在坤城内的一个角落中,绽开一朵绚丽的火花。 随着震耳的爆炸声,整个城上的黑巾军,都是一哆嗦。 又是天降雷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邱介大声喊着:“都稳住,圣母会保佑我等安全,严密观察,不要让敌人爬上城来。” 他的声音刚落,就又有一颗天雷炸开。 这次距离城墙近了许多。 城上的军卒都感受到了墙体的震动。 赵硕扔了两颗雷,却不太理想,眼见飞球被风吹得速度过快,只得下令。 “给老子往下扔就是,不需要寻找目标,只要速度!” 气球上加赵硕只有三个人,这次带足了一百颗天雷。 三个人一阵忙活,一个个天雷被拉开拉环,连看都不看就扔了下去。 这下子,城内可就热闹大了,天雷炸出了无数火花。 虽然许多天雷爆炸在无人区,但仍有许多天雷在人群中炸开。 林丰见天空上下饺子一般往下扔天雷,连忙挥手,下令。 “给我炸,快!” 细娘也跟着示意操控弹石车的工兵。 “发射,发射!” 弹石车顿时甩动起来,十五架弹石车,依次摆动,将天雷扔向城门。 站在最后面的一万御林军,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天上落下的天雷。 一颗颗爆出巨大的火光,眼见城上的许多黑影,被炸得飞了起来。 “我草,这便是镇西军的天雷吗?” “看来就是这个东西了。” “天哪,这仗该怎么打?” “还打个屁啊,老子若是遇到这个,早他妈跑了。” “你往哪儿跑?” “我趴下行不行?” “趴下?炸不死,也给砸死了” 无数的议论,在一万多御林军卒中,形成一股乌泱泱的浪潮,犹如一片苍蝇在飞行。 天上掉下来的天雷,给了他们极度震惊。 而地上抛出去的炸雷,更是让他们无语凝噎。 这仗打的,到底还让不让人活了? 眼见无数炸雷,在城门洞附近炸开,照得整个城墙一片光明。 连续的爆炸,让城上城下的黑巾军卒,心中凄惶,已经无心作战,只四处寻找藏身之地。 细娘等人,心中紧张,眼见天雷扔出去近二十颗,还没有将吊桥炸落。 十几个技术兵,正在爆炸的火光中,不断调整着弹石车的距离和角度。 来自天上和地下的不断轰击,让城内一片混乱。 四万黑巾军已经被压到崩溃的边缘。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细娘的弹石车营,在发出第三十八颗天雷时。 终于将护城河上的吊桥轰掉了铁链绞盘,吊桥落下的同时,城门也相继被轰成了碎块。 借着爆炸的火光,众人都清楚地看到,城门洞内的情形。 这一阵空中和地面相配合的打击,说得很慢,其实也不过一盏茶的工夫。 林丰将手臂在空中往前挥动,示意林巧妹挥军冲锋。 此时的喊声,已经没人能听得到,满耳朵里都是天雷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林巧妹也是不用喊声下令,抽出长刀,在空中挥舞着,策马往前冲去。 在林丰无奈的目光里,一万御林军,三千铁骑,七千步卒,如洪峰般涌向城门。 林丰的无奈来自冲在最前面的林巧妹。 这个娘们屡教不改,一贯冲锋在前。 那个娇小的身躯里,总是充满着无穷的能量。 让林丰惊叹之余,又十分担心。 从跟着自己冲锋陷阵以来,林巧妹受过很多伤。 却无一处是致命的,以致让她觉得老天护佑,对生死没有多少敬畏感。 林丰很清楚,林巧妹的身上快赶上细娘了,到处是新旧相叠的伤疤。 每次训斥她,总是乖巧地答应着,甚至赌咒发誓,再也不会带队冲锋在前。 可每次到了冲锋时,兴奋的大脑,让她忘记了一切。 林丰暗自叹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娘们不知会栽在哪一次冲锋里,真是让人头疼之极。 不管林丰如何感叹,林巧妹已经率先冲进了坤城的大门。 一万人马鱼贯而入。 经过强化训练的御林军,在镇西军各级头目的带领下,勇猛地冲入城内。 坤城内的黑巾军,早已经被天雷轰的神经几近崩溃。 眼见城门被破,无数人马冲了进来。 坍塌的信心,让其忘记了往日的信念,圣母早已在上天的雷罚中,轰然碎裂。 不管军官如何喝骂,四万黑巾军,开始溃散。 第654章 一时忘了军令 四个城门处,都有黑巾军的队伍,将城门打开,吊桥落下去。 然后黑色洪流般往城外喷涌而出。 他们不是冲锋,而是溃逃,向四处亡命奔逃。 恨不得下一刻就远离身后的罪责之地,被上天惩罚的深渊。 邱介的内心也崩溃了,他带人躲到远离上林府战线的最后方,原以为通过时间,想重新建立黑巾军的信念。 谁知,林丰专门寻了过来,挑着他的薄弱处狠打。 这样的战斗方式,他真的抗不住。 夜色正浓,整个城池内,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喊杀声。 邱介明白,他的黑巾军,正在被一边倒地屠杀着。 但是他无能为力,只得带了自己的护卫队,寻机往东门跑去。 他期望距离坤城最近的震城,听到声音后,会带兵前来救援。 黑巾军逃出坤城后,不辨方向,只是往田野中冲去。 四万黑巾军,分别从三个城门中涌了出去,黑夜中无法看清方向。 可以想象,满山遍野,全是他们狂窜的身影。 黑暗,给了他们少许的安全感,只要远离身后的罪恶之地,便可以获得救赎。 可是,无论他们从哪个城门逃出去,都会在不远的地方,埋伏着大宗御林军的队伍。 正等待着溃散的黑巾军,自投罗网。 整片夜色下,以坤城为中心,辐射四方的旷野里,到处响起了喊杀声。 四万黑巾军像被狼群驱赶的羔羊,毫无抵抗力,被杀得到处乱窜,慌不择路。 相距不足百里的震城内,两万符王府军的首领,驱虏将军景昭恒。 本来已经沉入梦乡,却在寂静的深夜里,听到了动静。 虽然相隔甚远,却仍然隐隐听到无数的震响。 景昭恒连忙爬起来,跑到城楼上,远眺坤城方向。 前方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见,就连震动也停止了。 景昭恒的几个部将跟在他身侧,也疑惑地议论起来。 “老大,是不是坤城遭袭?” “嗯,看方向应该是。” “坤城四万人马呢,守城应该问题不大。” 景昭恒忽然浑身一抖。 “去,派人查看一下城外四周的状况,别到时咱们也被偷袭了。” 有军卒立刻往城下传令。 一个部将笑道:“老大,就咱这城墙,谁傻了呀,白天能爬上来都难,这乌漆嘛黑的,作死嘛。” “小心为好,听说林丰来了京都,不知会不会闹点事出来。” 有一部将忽然问道:“老大,咱前去救援吗?” 景昭恒眉头一皱:“这黑天糊地的,如何救援?” “就是,别到时中了林丰的诡计。” “你咋知道是林丰呢?” “这不废话吗,林丰没来前,这些御林军跟乌龟一般,谁敢露头?” 景昭恒举手打断几个部将的话。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做好城防,别到时咱也遭了他们的算计。” “老大,不救他们了?” “等天亮后,看情形再说,黑巾军能打硬仗,可不是吹出来的,就算守城,也是无人能及。” “老大说得对,现在让你带队救援,你去吗?” 那部将连忙摇头:“我怕黑,还是老兄去。” “还是的,废什么话啊。” 他们在城上等了半个时辰,见野外再无动静,便往城下走。 景昭恒边走边吩咐着:“今晚你们几个轮值,巡逻队加班,岗哨不能断喽。” 几个人连忙应是,互相讨论着谁先谁后。 当景昭恒回到自己的住处时,有军卒前来报告。 城外并未发现异常。 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自从林丰的镇西军进入中原以来,他们便一再收缩,最终成了据守一城的局面。 眼见就要攻进京都城去,泼天的富贵就要到手。 可惜,功亏一篑,让林丰给搅了好事。 焦三强也是在天麻麻亮的时候,才召集人马,从乾城出门,径往震城赶去。 他的驻地,距离震城很远,需绕过京都城,然后再走近百里地。 要想尽快赶到目的地,最少要大半天的时间。 因昨晚回城后,稍喝了几口酒,睡得沉。 大早上被护卫叫醒后,才想起昨晚并未安排行军。 一时忘了林丰的命令。 焦三强心下也着了急,拼命打马,催促着队伍往前赶。 以前跟着万太师,虽然也耽误过事,却只是被呵斥两句算了。 现在可是林丰当家,自己心里没底。 赵闻启的三营和五营,驻扎在离城,正面就是震城。 根据林丰的命令,他需要在半夜里,对震城发起攻击。 对于这个命令,赵闻启心里是抗拒的。 谁家没事,半夜三更还得起来去攻城? 面对高墙深壑,大白天的都有可能出现失误,且不说大半夜跑过去。 城还没攻呢,自己的军卒先摔个焦头烂额。 这不是纯纯的自己找虐嘛。 但是,林丰的命令摆在那儿,不执行肯定说不过去。 赵闻启思前想后,干脆,让手下部将带队,连夜开出城去,就在距离震城二十里地外,扎营驻军。 这样,一旦天亮,便可将五营开到城下。 另一队第三营的将士,绕过震城,直奔震城与坤城之间的荒野地带。 领军的部将,得到的命令是,随便寻个地方,将军队扎营,等待后续命令。 到时攻不攻城再说,自己先有个态度,让别人不好挑理。 到天光大亮时,焦三强已经带队来到震城之下,相距三里多地,将军队停驻。 他估计震城南门有赵闻启的两万人马,震城内的叛军,肯定不敢出城迎战。 两人都为自己打好了谱,找好了借口。 反正自己没有违背林丰副统领的命令。 反观坤城战场,整个城池内,已经全是御林军第十一营的将士。 天亮时,城内清剿完成,一个活的黑巾军都不见了。 一万御林军,正在进行清理战场,恢复城防工作。 而坤城以北,整个三面旷野之中,早已埋伏好的三方队伍,正满处追杀四散逃窜的黑巾军卒。 这一仗,无疑对林丰来说,是个大胜之局。 林丰站在坤城的城楼上,用千里目观察着四野。 经此一战,黑巾军再也没有可能成军,再不会对自己形成威胁。 除掉了黑巾军这个顽疾,其他府军就容易对付得多。 常规武器对其他叛军来说,也会形成致命的打击。 第655章 天赐良机 林丰正在琢磨下一步该如何展开。 有军卒跑到城上来报告。 “报,大将军,游骑营收集回来的信息,御林军第三营,第五营和第七营,都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到达规定的位置。” 林丰没有放下千里目,只是淡淡地说。 “我需要他们具体到达指定地点的时间。” “是,大将军。” 军卒转身跑下城去。 坤城被林丰收回,震城便成了一座孤城。 它的位置,距离临都府城还有五百多里路,却距离坤城仅有百里左右。 两万叛军肯定待不住。 林丰正琢磨,该如何搞掉这个钉子。 到天亮时,震城内的叛军首领景昭恒,才发现,自己的东门和南门,都驻扎了大批御林军。 有游骑来报,震城北门外,五十多里处,亦有两万御林军驻扎。 除了东门外,其他三门都没截断了出路。 城内只有两万人马,而三面围城的御林军,就有六万之众。 景昭恒慌了神,这是要困死老子啊。 一旦东门也被堵住,自己只有等死的份。 临都府远水解不了近渴,况且,御林军还有四万多人马未出现呢。 正当景昭恒在指挥部内转圈时,又接到了让他几乎崩溃的消息。 坤城被林丰所下,四万黑巾军,一夜之间,消失无踪。 景昭恒连忙召集自己手下的四个部将前来紧急商讨。 他的四个部将,也得到了战报。 一个个面带惊慌,匆匆来到指挥部。 “老大,不好了,御林军开始全面反击,一夜之间,出动了十万人马啊。” 景昭恒冷哼一声:“慌什么,你他妈才入伍的吗?” 那部将连忙闭嘴,看到老大的脸色也甚是难看。 另一个部将连忙说道。 “老大,咱们往东三百五十里,是京东府城,那里还有五千府军。” “对啊,老大,咱趁林丰还没抽出手来,赶紧撤离震城?” 景昭恒摩挲着下颌,皱眉盯着地图。 “城外三个方向的御林军并未行动,也没攻城,他们在干什么?” “恐怕是在等待命令,一旦林丰抽出时间,咱再走,可就晚了。” “对啊老大,只要咱退守京东府城,脱离他们的包围圈,再想困住我们就难了。” 景昭恒也是个果断的将领,稍加思索后,立刻下令。 “召集人马,立刻从东门撤出,紧急赶往京东府城。” 四个部将一起转身,快步冲出了指挥部。 对于震城内的叛军,集结后,从东城门撤出,径往东跑去。 这个消息,立刻报到了赵闻启那里。 他在南门,距离东门最近,如果此时追击,很可能会打一场胜仗。 赵闻启手下军师薄志考连忙上前。 “大将军,如此良机,不可放过啊。” 赵闻启皱眉道:“且不说咱能不能追得上叛军,就算追上去,你敢保证能打赢此仗?” 薄志考拱手道:“大将军,叛军弃城而逃,我军衔尾急追,岂不是痛打落水狗的态势,此仗必胜。” 赵闻启摇摇头:“此仗必胜?先生此话说得太满,还是慎重些得好。” 薄志考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刚才是被这一消息惊了一下,没多思考。 “呵呵,大将军说的是,在下莽撞了,如此追击,还真不一定能胜,万一再中了叛军的埋伏,得不偿失啊。” 赵闻启满意地点点头:“嗯嗯,先生所言甚是,可都听见了?” 堂下众将,纷纷点头附和着,没人再提追敌的事。 “好,守好自己的位置,以防叛军来袭,都散了。” 众人闻听,纷纷拱手告退。 薄志考也转身出了大堂,快步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刚刚拐过一个弯,就有人在身后喊。 “薄先生,且慢行。” 薄志考停步转身,见是御林军第五营,中领军司马振。 “哦,司马将军唤在下何事?” 司马振快步来到跟前,拱手问道。 “刚才有一事不明,薄先生所言,追击叛军,当是最佳良机,大将军怎么会放弃呢?” 薄志考嘿然一笑。 “司马将军,此事再休提起。” 司马振是个直性子的人,他与薄志考交情不错,这才追过来相问。 “还请薄先生教我。” 薄志考四处扫了一眼,凑近司马振。 “此战是谁发起的?” 司马振一愣,皱眉道。 “当然是副统领林丰啊。” 薄志考点点头:“若大将军遣军追击叛军,此战大胜,功劳当是谁最大?” 司马振眼珠转了转:“林丰?” “若是败了呢?” “其责在大将军。” 薄志考转身:“走,你我兄弟去喝一杯如何?” “求之不得啊,先生果然厉害,看得深远。” “过奖过奖,事情明摆着呢么。” “走走走,喝酒,与咱何干” 两人说着话,勾肩搭背,转身往驻地走去。 没有赵闻启的命令,埋伏在震城与坤城之间的第三营两万御林军,仍然驻扎在原地未动。 震城中的两万叛军,在景昭恒的带领下,堂而皇之地撤离了震城。 沿途一路疾奔,往京东府城而去。 整个坤城前的战场,四路军队,追杀了一整天。 林丰待在坤城,接收着各方的战报。 其中也看到了震城方面,两万叛军已经从东门撤走,一路径往京东府城而去。 御林军大将军赵闻启,并未派兵追击。 林丰叹口气,随手将战报扔在一边。 这次对黑巾军的歼灭战,自己发动了全部近十万御林军,其战果也十分辉煌。 到目前为止,已经收到的信息,被杀掉的黑巾军,已达两万三千余众。 还有被俘的黑巾军卒,也超过了三千。 后续数据正在陆续回传中。 只是到现在也没见黑巾军首领,邱介的消息。 看来这个家伙见势不妙,早早跑路了。 林丰估计,这一战,四万黑巾军,至少被打掉了三万出头。 没有辜负自己将御林军全部调动起来。 若是赵闻启和焦三强听调的话,震城的两万叛军也会损失惨重。 那将是一场更大的胜利。 坤城指挥部内,林丰看完所有战报,用手一拍桌案。 “去传我命令,让赵闻启和焦三强,到坤城见我。” 传令兵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此时,褚娇和邵一寒正跨进指挥部内。 第656章 御林军的作风 褚娇和邵一寒两人,率领五千重甲营,在坤城东北方向七八十里处,截杀黑巾军。 重甲营冲阵犀利,但是追击逃兵就与轻骑营差了许多。 所以,早早收兵回到坤城。 “大人,您这是要兴师问罪吗?” 魏明小心地问道。 林丰冷笑:“老子的命令写的明明白白,这两个家伙,竟敢拖拖拉拉,面对叛军也无动于衷,这要不说出个让我信服的理由,哼哼。” “他们的理由肯定很多,御林军一向如此,在执行力上,肯定无法与咱镇西军相比。” 林丰瞥了魏明一眼。 “你这是在替他们求情?” “不敢,在下只是在陈述事实。” 魏明话不多,但能掐重点。 “事实是他们确实没有执行我的命令。” 林丰对他们还算有耐心解释。 鞠朝越与林丰待在一起的时间比魏明要长,便替魏明解释道。 “御林军的作风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们只要没有损失,便算胜了一场。” 林丰叹口气:“我让他们子时一刻,将队伍拉到指定地点,可他们却天亮才行动,只此一件,你们说,是不是该抽上几鞭子?” 不等两人争辩,林丰继续道。 “面对逃离震城的两万叛军,拥有六万人马的队伍,竟然不去乘胜追击,他们是在保护谁?” 林丰扫了两人一眼。 “两件加在一起,老子砍了他们俩的脑袋,不算冤屈?” 鞠朝越和魏明顿时深吸一口凉气。 这可不是镇西,此地乃是京都城,天子脚下的天子亲军。 且不说赵闻启是御林军大将军,只焦三强这个卫将军,也不是一个御林军副统领能够随意处置的。 鞠朝越小心地说:“副统领大人,此事须上报统领大人,然后再奏请圣上裁决。” 魏明连忙点头:“大人,这是正常程序。” 林丰摆手:“你们也不看看时候,这是正常时期吗?” “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难道我的作战计划,还需要上报皇上,等圣旨下来,才能行动?” “或者是,我的行动计划,得先报请统领大人,然后走兵部,再提报朝廷、皇上,等按程序走下来,京都城已经被叛军拿下了。” 林丰一顿说,让两个人闭了嘴,无言以对。 沉寂片刻,林丰又继续道。 “领军时,我一再强调,一切行动听指挥,瑞王和皇上让我林丰从镇西过来,为啥?” “不就是反击叛军,解困京都么?” “如果什么事都要上报,等待他们批示,那要老子来干嘛,他们自己干就是了。” 鞠朝越和魏明,此时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 “对对对,大人说得太对了,这两个家伙就该罚,我们没意见。” “切,老子需要你的意见吗?” 林丰把自己说得都有些激动,瞪着眼呵斥道。 “嘿嘿,大人说的是,在下说错了话。” 魏明躬身服软。 鞠朝越也默然点头。 但是他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心,林丰如此行事,恐怕与朝廷规矩冲突过大。 目前是叛军环伺,还说得过去。 一旦叛军被林丰赶出京都地面,恐怕那些皇亲国戚,还有朝廷重臣,都会跳出来找事。 林丰却义正词严,大手一挥。 “我一向主张,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任何人在战场上,都不能以任何理由,推脱责任。” 这次,屋子里没有人再说话。 褚娇和邵一寒正等在一旁复命,听林丰一席话,顿时精神振奋,一脸仰慕。 传令兵将林丰的命令,迅速传了出去。 负责城外传令的军卒,已经策马往震城方向冲去。 赵闻启和焦三强两人,已经率兵进入了震城内。 这可是自御林军与叛军交战以来,第一次以反击战,收回的第一座城池。 虽然并没有与叛军接敌,却也是吓跑了对方。 两人来到震城指挥部,让手下将其打扫干净。 焦三强招呼手下:“去烧上水,拿我的上等好茶过来,与大将军品上一品。” “哎,好茶得配好水,此地的水恐怕” “大将军说得好,小弟用的可是城外玉浮山的泉水,放心品尝便是。” 赵闻启用手指点着焦三强。 “呵呵,却是个有品位的将军,儒将也。” “过奖过奖,怎敢与大将军比肩。” “哎,有过之而无不及呀,哈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一起落座,等待上茶。 正在此时,有军卒疾步冲到近前,跪地禀报。 “大将军,副统领传令,请二位将军速到坤城报到。” 焦三强并不意外,嘿嘿一笑。 “大将军,这就来了,咱该如何处之?” 赵闻启看着屋门外,明晃晃的阳光。 “还是那个字”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从嘴里说出来。 “拖。” “哈哈哈” 他们不傻,林丰的命令,执行得并不标准,延误了时间不说,眼见叛军逃脱,却按兵不动。 只此两项,就够他们挨一顿骂了。 难道两个资深的御林军高级将领,会颠颠地跑到一个小年轻面前,垂头挨训? 赵闻启才不会干这么傻的事,老子手里有四万御林军呢。 加上焦三强的两万,谁能对自己指手画脚? 再说,上面还有个统领大人,万太师岂容别人染指自己的亲信? 还有,此战已经是个大胜,怎么说也有些功劳。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最不可能的就是追责。 两人久在官场,对这些事门清。 自己做得不过分,此事就连皇上也没话说。 赵闻启一挥手:“写奏报,统领大人,我御林军第三营、五营、七营六万余众,在子时一刻,围震城。震城叛军两万人马,于卯时初,因见我军势大,遂弃城狼狈而逃,震城于卯时末,被我军收复” 焦三强一伸拇指:“大将军高啊,来来来,请上茶。” 及至午时,御林军大胜黑巾军的捷报,被送到了瑞王府和皇宫内。 皇帝赵震一时大喜,兴奋地在御书房手舞足蹈。 不顾还有几个太监宫女在侧,手里举了战报,大声朗读着。 “黑巾军哈哈哈赵争啊赵争,不是朕说你,老老实实做你的符王多好,非要与朕争这天下,恐怕到时毛都不剩,哈哈哈” 第657章 不听话的更多 朱启盛在侧,白胖的脸上,也堆满了笑容。 “恭喜圣上,贺喜圣上,御林军果然是天子亲军,叛军只能望风而逃。” 赵震得意地瞥了他一眼。 “嘿嘿,不得不说,林丰这家伙,才是厉害,来京都不足一月,竟然就给朕带了如此大的惊喜,得赏。” 正说着,就听有太监喊。 “瑞王觐见。” “快,宣他进来。” 瑞王脚步轻快地踏进御书房,一脸喜意。 “皇兄大喜,皇兄大喜。” “哦呵呵,同喜同喜,多亏瑞王坚持要林丰进京,不然,怎会有今日之喜。” 赵震也得了战报,一时满脸笑意。 瑞王当然得把功劳往赵震身上推。 “哎呀,还是皇兄高瞻远瞩,才能及时招林丰进京勤王靖难。” “哎哎,咱兄弟就别如此客气了,快坐下说话。” 赵震难得的好心情,不但赐座,还让朱启盛去沏茶。 等瑞王抿了一口茶水后,才又从书案上拿起一个奏折。 “此乃万太师的折子,说御林军大将军赵闻启与卫将军焦三强,率领六万人马,在卯时末,收复了震城。” 瑞王一愣:“有这事?” “呵呵,万老太师怎会欺瞒朕呢。” “那也该是林丰的统一战略部署。” 赵震笑着摇头:“非也,折子里写明,林丰只让他们在指定地点埋伏,另有一军佯攻震城,只是赵大将军觉得此令太过保守,便挥军拿下了震城,哈哈,不愧久经战阵的大将军啊,对战局的把握十分精准。” 瑞王皱眉,心里十分疑惑。 这些御林军将领,早被叛军打成了缩头乌龟,怎么会有如此行动? 林丰的战报上没写,他也无法判断对错。 “皇兄可下旨嘉奖。” “好,必须嘉奖,首奖御林军副统领林丰,及其一干将领,次奖御林军大将军赵闻启,卫将军焦三强,真乃我大宗勇士,振我朝廷之威。” 赵震一挥手:“按制封赏,不得延误。” 他停顿了片刻:“上一次朕招林丰进宫觐见,因战事颇急以致延误,这次可让林丰前来,朕要好好看看这位救我大宗于危难的英雄。” 朱启盛在侧躬身:“领旨。” 黑巾军战败逃亡的消息,传到了临都府城。 符王赵争一脸惊疑:“怎么会败得如此彻底?” 苗长风站在下手,不敢做声。 “邱介呢,去了哪里?” 没有人说话,都不知道邱介的下落。 符王继续看着战报。 “景昭恒弃震城,去了京东府城,两万府军得以保全。” 他抖了抖手里的战报:“如此说来,孤的队伍,已经彻底脱离了京都卫城,唉” 符王已经怒不起来,自从被林丰接连打击的,实在没了脾气。 自己与京都城内的那张龙椅,距离是越来越远。 心中的希望也是越来越渺茫。 他已经在琢磨,该如何保住临都、洛城等重镇,以图与赵震裂地称王。 符王压住烦乱的心情,起身来到地图前。 目前的态势,自己所在的临都城,已经被半包围了。 南面是坤城和震城,西边是天枳府城,西北有上林府城,正北有同盛府城。 现在只有东面和处在东南位置的京东府城,临都府城几乎成了孤军。 “林丰” 符王几乎快要把嘴里的牙齿咬碎了。 这个人,坏了自己的梦想,毁了自己的一切,现在心里的敌人,几乎全是他林丰。 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与此人没完。 “来人,传孤的命令,全面收缩防线,撤掉上林府前的营地,挪至临都与京东府之间,形成一条环形防线。” 随着他的一道道命令下达,蓝域在侧暗自点头。 符王终于认清了形势,收缩部队,集中力量跟林丰抗衡一下。 也许还有机会重新崛起。 如果一直盯着皇城内的位置,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林丰全部击溃。 到那时,紧跟着符王的这些手下,就都没了希望。 树倒猢狲散,在大宗地面上,无立锥之地。 面对无穷无尽的追捕,直至死亡。 林丰并没有等到赵闻启和焦三强,太阳都落山了,裴七音将晚饭端了上来。 “让韦豹继续寻找飞球的位置,别真的落到了叛军的营地里,那赵硕可就惨了。” 林丰端了饭碗,还不忘叮嘱一下程梁。 他扒拉了几口饭后,忽然停住,沉吟片刻。 “让镇西号返回上林府,命令胡进才往京都运送镇西军,嗯一万轻骑。” 鞠朝越也跟着林丰一起吃饭,听到此话,不禁疑惑道。 “副统领大人,您这是要” 林丰一笑:“符王撤了上林府前的营地,估计是在收缩防线,整个上林左至天枳府,右到同盛府,用不了那么多军队防御。” “可是,咱这边也用不了那么多人马呀。” “哼哼,人马虽多,但不听话的更多。” 鞠朝越听到林丰这么说,也垂头吃饭,不再说话。 京都城十二万御林军,林丰现在能指挥动的,只有第七营和第九营,三万余人。 万太师还控制着六万御林军,另外京都城内的亲卫营,也在赵圭手中,并不听调。 这次战斗,说是林丰调动了十万御林军,其实真正参战的,只有他们这三万人。 别看现在叛军收缩防线,但是仍然拥有十二万以上的军队。 就凭林丰这三万人马,根本不具备全面反击叛军的能力。 所以,林丰琢磨着,自己在京都,无论是与叛军战斗,还是与朝中这些大佬争斗,必须要有自己的军队作为基础。 他当时只带了两千人来京都,是小看了这些京中大佬的意志。 他们不会因为叛军围困,大宗的灭亡,而轻易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力。 就算是死,也要将权力抓在手里,利益和脸面大于生死。 林丰盘算着,至少要从上林府运送两万镇西军过来,混编三万御林军。 彻底掌控这三万御林军,才能与朝中这些大佬争执一番。 吃着饭,林丰自嘲地笑道。 “看看我这御林军副统领,下个命令都没人听,不知皇上的圣旨竟然如此” 当着鞠朝越的面,他没有把话说得太难听。 第658章 改了规矩 鞠朝越也苦笑:“副统领大人,朝中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有时候,就算皇上也很为难。” 林丰冷笑道:“行,让他们给老子记住喽,别到时后悔。” 此时有军卒前来禀报,京都城内,有大内的公公到了城外。 皇宫内前来传旨的是韩肃,他只带了十数骑,进城后来见林丰。 “哎吆,副统领大人,恭喜您再下一城,咱家给您道喜了。” 说着话躬身要跪。 林丰连忙伸手虚扶:“快快免礼,都是大宗的城池,该恭喜的应该是皇上才对。” 韩肃借着话头,直起身子。 “皇上口谕,让副统领大人进宫觐见,皇上要当面嘉奖大人呢。” 林丰笑道:“多谢皇上挂念,韩公公辛苦。” 两人客气着,分宾主落座。 “韩公公,不知如今京城内是何状况?” “副统领大人不知,如今城内官民,皆欢欣鼓舞,喜气洋洋,众口称赞副统领大人威武,为我大宗收回了坤城。” “呵呵,身为大宗之臣,此乃应尽的职责。” 韩肃沉吟片刻:“如今副统领大人来京短短二十几天,便一举将坤城收复,击溃四万黑巾军,谁敢不夸一句,真神人也。” 林丰笑笑,没说话。 韩肃则意犹未尽。 “皇上说了,副统领大人还带动了御林军的其他将领,奋起神勇,率军将震城收复,也算没有丢了御林军的脸面。” 林丰一听,脸色沉下来。 “不知韩公公所说的其他御林军将领,是指” 韩肃连忙笑道:“哦,当然是赵闻启大将军和卫将军焦三强,两人率六万御林军,一鼓作气,收复了震城,让皇上龙颜大悦,此次将一并入宫嘉奖。” 林丰点点头:“嗯,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鞠朝越在侧觉得此事要糟,赵闻启和焦三强也太不要脸了。 不但不遵军令,还不去追击叛军,反而明目张胆地抢功。 这吃相,搁谁也不能忍。 惹谁不好,偏偏要来惹林丰。 焦三强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自己的手下大将,刚刚被林丰斩了,这就又开始作妖。 韩肃喝了两口茶,便推说宫中事多,起身告辞。 “皇上的意思呢,是让副统领大人尽快入宫领赏,他老人家已经惦记大人很久了。” “好的,我这边安排好后,便去面见圣上。” 两人客套着,将韩肃送出了房门。 林丰转身回到书案前,沉思半晌后。 “程梁,你与叶良才带领五百护卫,成立一个督查纠察队,其职责是,督查御林军中不法分子,纠察违纪违规官兵,依军纪抓捕人犯。” 程梁眨眨眼,立刻拱手:“是,大人。” 叶良才正站在门口处,听到此话后,也一同躬身应是。 林丰点点头:“程梁,你脑子够用,这个营生,目前针对御林军,有点危险,你可自行把握分寸,以自身安全为基础,尽可能将不法分子,抓捕归案。” “大人放心,程梁这条命都是大人的,谁敢不听命令,就别想逃过俺的追捕。” “不用拼命,能抓到罪犯,为最佳,拼上自己的性命,便为下策。” 程梁一笑:“谢大人提点,程梁明白。” “好,以你为主,叶良才和乔巨山辅之,出行督查时,持我腰牌,谁敢抗命不遵,尔等可视情而动。” “是,大人!” “好,去唤温剑和步云霆来接替你们。” 有护卫连忙去传温剑。 鞠朝越连忙凑近了林丰。 “大人,您这是要对他们动手?” “唉,政令不通,如之奈何,不动点真格的,他们以为我这个副统领好糊弄。” 鞠朝越苦笑摇头:“大人,您可不好糊弄,谁敢与您作对,其下场惨淡。” “都是一心为了大宗朝廷,若心不齐,如何反击叛军?” “大人说得甚是。” 鞠朝越一直跟在林丰身边,对林丰的所作所为,甚是心悦诚服。 如果自己有林丰的一半能力,也不至于混成如今的模样。 温剑和步云霆到岗,程梁则去准备自己的所用装备,还有行事准则及章程。 既然是成立了督查纠察队,就得制订好相应的规则,到时拿人,才有法可依。 乔巨山很兴奋,他这是从百夫长的级别,一跃成为了与叶良才同级的将领。 其级别等同于骁骑校尉,属于越级升迁。 如小山般的高大身体,屁颠屁颠地跟在程梁身后,不停地问东问西。 他一心想尽职尽责,可别让林丰小瞧了自己。 也是他自己患得患失,别人都看得门清。 若不是林丰看重他,如何会越级提拔呢? 程梁这边还没准备完全,就接到了林丰的第一个命令。 “想办法传唤焦三强到场。” 林丰忍不了,也不想忍。 御林军统领万诠,在家养病。 那整个御林军的指挥权,便落在林丰这个副统领手里。 他赵闻启和焦三强,公然抗命不遵,还跳出来跟自己抢功。 林丰倒是没把这个功劳看得有多重,只是俩家伙吃相太过难看,必须要坚决遏止这种现象的发生。 自己必须要在近期内,掌握整个御林军的话语权。 既然要去宫内觐见皇上,接受嘉奖。 只要你离开自己的队伍,那就先抓一个再说。 赵闻启毕竟是大将军,只能先往后放一放。 林丰安排好坤城的防御后,立刻带了温剑等五百护卫队,往京都城北门奔去。 而程梁等人的五百督查纠察队,也提前奔了京都城的东门。 林丰打算得很好,自己带五百护卫队,作为第二梯队。 若程梁他们抓不到焦三强,那他便可以在城内堵住这个家伙。 可惜,来到京都城门时,却被守城的军卒告知,入城的武装队伍,不能超过五十人。 尽管温剑前去交涉,并亮出了御林军副统领的腰牌。 但,不管用,这些守城的军卒,只认统领赵圭的腰牌。 跟着一起来的鞠朝越皱眉凑近了林丰。 “大人,以您的御林军副统领身份,是允许带三百护卫进城的,怎么会改了呢?” 林丰更茫然:“这个规矩谁管?” 鞠朝越叹口气:“恐怕是赵将军改的。” “哪个赵将军?” “亲卫营统领赵圭。” 第659章 入京城的规矩 “嘿,有点意思,算了,五十人就五十人,老子还怕了他们。” 本来林丰想五十人就五十人,却被裴七音拦住。 “将军,五十人太单薄了,城内情况复杂,恐怕不安全。” 林丰皱眉:“这样,持我的腰牌去见瑞王,让他给个说法。” 步云霆接了林丰的腰牌,策马进了京都城门。 可是,他刚刚进入城门洞,就又被守城军卒拦住,要求步云霆留下身上所有武器。 步云霆呆住,自己是护卫副队长,随身的武器不能随意离身。 况且,他的武器,都是镇西军的先进玩意儿,每一件都带了编号的,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 不出意外,林丰的御林军副统领腰牌再次失效。 这下子,林丰是真恼了。 以自己的身份,带护卫入京都城,是有限制,但肯定不会如此离谱。 林丰冲步云霆招招手,让他回来。 他扫了一眼四周,因自己带了五百人马,城上城下的军卒,都如临大敌一般,聚到了城门处。 “走,回去,老子不进城了。” 说完一摆手,整队人马跟着掉头往回走。 在往回走的路上,林丰对鞠朝越道。 “你进城去找瑞王,看看王爷如何看待此事。” 鞠朝越点头,一圈战马,往京城奔去。 他也带了十几个护卫,估计城门处应该没有人会阻拦他。 林丰明白,这是赵圭在专门跟他作对。 裴七音气道:“这些家伙记吃不记打,叛军在时,怎么没有如此多事儿?” 林丰笑道:“这是老子杀了几个小角色,没有镇住他们,得让他们长长记性才成。” “对,杀掉他们的傲气,谁惯出的毛病。” “行,等老子的镇西军到了,看看谁还敢拦着。” 林丰目光阴沉,想是心中的火气很大。 就连策骑在他身侧的裴七音,也感受到一股杀气,浑身汗毛直竖。 鞠朝越很快就来到了瑞王府,径直跨进了瑞王的书房里。 “王爷,副统领大人让末将来问问,以林副统领的身份,若进京城,随身可带多少护卫?” 瑞王皱眉看了他一眼。 “不是都有规矩的吗,此等小事也来问孤?” 鞠朝越连忙躬身:“王爷,刚才林副统领进京觐见圣上,被城门守卒拦住了,说只能带五十护卫进城,还需卸甲缴械。” 瑞王一惊:“什么?这是谁搞的鬼?” 鞠朝越垂头不说话。 瑞王略一思忖,便知其中关节。 “胡闹,这个赵圭,孤看他是在玩火。” “王爷,赵侯爷年轻气盛,在所难免,现在纠正还来得及。” 瑞王立刻怒声喝道。 “来人,去喊赵圭,让他立马滚过来。” 有下人答应一声,快步跑了出去。 鞠朝越连忙躬身道:“王爷,属下告退。” 瑞王知道,此事不能让赵圭知道是鞠朝越来告的状,不然,这些小人物,在皇亲国戚面前,还真不好活了。 “嗯,你且回去,按规矩,让林丰尽管带护卫进城。” “是,王爷。” 鞠朝越转身出了王府,带着护卫迅速离开了这条街。 他刚离开不久,赵圭便策马冲了过来。 从传令官的口气中,赵圭听出瑞王很恼火,自己也不知道哪里做差了事儿。 赵圭一进书房,就看到瑞王一脸的阴沉。 “王叔,您这是怎么了?” “赵圭,你胆子也太大了,你是不是觉得京都城已经盛不下你了?” 赵圭一脸懵逼,连忙躬身。 “王叔,您让侄儿死个明白啊。” 瑞王一拍桌案:“你敢限制一个御林军副统领的随身护卫,怎么想的?” 赵圭恍然,立刻一脸苦笑。 “王叔,您听侄儿跟您说道说道。” “希望你能说出个让孤信服的理由。” 瑞王沉声道。 “王叔,您想过没有,林丰一个偏僻之地来的军汉,他哪里懂咱京都的规矩,况且是一群军汉,突然入了京都城,很难不闹出些事情来,在城外还好些,若到了城内,侄儿是管还是不管啊?” “城内有城内的秩序,若闹出事来,当然要管。” “对啊王叔,侄儿让他们百人持械进城,一旦有事,就是个见血的结局,不死几个人,肯定是压不住的,到时候,王叔您怎么收场?” 瑞王一皱眉:“你跟孤扯什么呢,怎么林丰进城就一定会出事?” “这谁也不敢保证啊王叔,天子脚下,侄儿不敢大意。” 瑞王一时沉默了。 让赵圭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 一群从镇西过来的军汉,成天在战场上拼杀,就连鞑子见了都得腿软的汉子。 一般人想想都觉得不好控制,让他们进城遵守规矩,恐怕还真不好约束。 “可是,林丰身为御林军副统领,圣上下旨,要其进宫觐见,你不能让他只带五十个随从?” “王叔,五十随从,是侄儿最大的限度了,还不能携带武器进城。” “你这样会惹恼了林丰。” 赵圭笑道:“规矩就是规矩,他就算恼了又能如何?” 瑞王很严肃地盯着赵圭说道。 “孤再三提醒你,林丰不好惹,适可而止,不然孤都救不得你。” 赵圭傲然一笑:“王叔,您一再阻拦侄儿出城反击叛军,这又不让侄儿限制镇西军,知道您是爱护侄儿,可总得让侄儿独自飞翔。” 瑞王摆摆手:“去,去跟林丰解释清楚,一定要协调好关系,剿灭叛军,还得镇西军才成。” “侄儿也成啊,王叔若不相信,一试便知。” “怎么试?” “您让侄儿独领一军,且看侄儿给您拿下京东府城如何?” 瑞王沉声喝道:“趁早熄了你这个念头,难道你比军中所有将领都强么。” 赵圭只要转身摇头:“您不信便罢,我去找林丰解释。” 瑞王在身后吆喝:“好好说话,收起你的傲慢。” 赵圭也不回头,只是举起一只手臂,冲瑞王摇了摇,表示知道了。 瑞王也只得叹气摇头。 他的这个侄子,什么都好,武艺文采造诣不低。 但就是坏在这个骄傲上,就没人能放进他的眼里。 就连皇上都说过他几次,却没说进他心里。 瑞王也曾跟皇上私下探讨过这个孩子,共同得出一个结论。 只有南墙,可能会让他回回头。 第660章 沿江四城 林丰刚回到坤城指挥部,就见程梁已经回来了。 见到林丰,连忙上前禀报。 “大人,事情没办成,焦三强带了护卫,从京都南门进的城,本想追进城内,却让城防军给挡住了,不让咱镇西军进城。” 林丰点头:“嗯,我知道了,后面你自己去想办法,我不给你时间限制,拿住人就算。” 程梁拱手:“是,大人。” 程梁退出去,褚娇跨进了屋子。 “将军,我的重甲营来了一千骑,听说后面陆续都会过来京城这边?” “对,御林军不太听话,我想把重甲营调过来。” 褚娇笑道:“那太好了,加上这边的五千骑,能凑个整数了。” “这些军卒如何?” “被我调教得差不多了,令行禁止,敢不听的,老娘都会让他有个深刻教训。” 林丰一拍手。 “好,回去告诉他们哥几个,对待这些官二代别手软喽,乱世用重典,我们要的就是那句,一切行动听指挥。” “放心老大,咱镇西军南征北战,还没怕过谁。” 这话让林丰听得一阵热血沸腾。 可不是咋地,一个快让叛军盘下来的朝廷,老子来帮你们,还一个个拽得跟公鸡似的。 应该是自己对他们太客气了。 如此腐朽的旧制,或者被推翻,或者被打破。 留着他们,对百姓,对国家没半点好处。 正琢磨着,鞠朝越回来了。 他进门就跟林丰解释。 “大人,瑞王得知您不能带护卫进城,十分气愤,已经召赵圭去见,估计马上就会有消息。” 林丰淡淡地问:“鞠将军觉得会有个什么样的消息?” “按原制,以大人您的级别,可带三百护卫入城。” 林丰伸手接过裴七音送到跟前的茶盏,低头抿了一口茶水。 “我若是坚持带五百护卫进城,你觉得会如何?” “这个大人,京都不比他处,天子脚下,管理得确实严格一些,您多体谅。” 林丰笑了:“我确实挺体谅他们的,可为什么就没人体谅我呢?” 鞠朝越连忙陪着笑:“大人,圣上这不是要嘉奖您嘛。” 林丰摇头:“我带镇西军进京靖难,从镇西打到中原,几万将士历经生死,解京都于危难之中,不求高官厚禄,但求以礼待之,呵呵” 林丰冷笑一声:“你看看这些官宦的嘴脸,生怕失去自己手中的权力,就连叛军这个眼前的大敌,都可不顾,什么圣上,什么朝廷,什么国家,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屁。” “哎呀,大人,这话有些重了。” 林丰看着惶恐的鞠朝越一笑。 “鞠将军是个明白人,知道没了朝廷,便没了一切,可以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力,以助林某竭力平叛,你,还是有前途的。” “多谢大人无私相助,圣上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算了,不说这些,赵硕找到没?” 林丰不想多说,转移了话题。 温剑回道:“大将军,还没消息。” “这次击溃黑巾军,赵硕当立首功,多派人手,必须尽快找到他。” “是,大将军。” 林丰喝了一口茶水:“另外,传令胡进才,除五千重甲营外,再调一万轻骑,走陆路进京。” 他觉得用镇西号运送军队太慢,每次装不了多少人马。 必须加快调兵进程,要想掌控京都御林军,手段软了,目的很难达到。 得用两万镇西军整编御林军,用镇西军的骨干,带动整个御林军的军卒,并将镇西军魂,融入每个御林军卒心中。 以期在短时间内,达到完全掌控御林军的目的。 正想得入神时,有军卒来报。 “报,大将军,镇西军派到御林军三营、五营、七营的训练教官,都被退回来了。” 林丰一愣,屋子里的人也都呆住。 只是片刻,林丰冷笑起来。 “草,这是要跟我们决裂么?” 褚娇还没走,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大怒。 “这是觉得叛军被赶出京都地面,想做那兔死狗烹之举。” 林丰也觉得有些奇怪,就算黑巾军败了,符王手下还有十多万军队,仍有一拼之力。 怎么朝廷这就忍不住要收回权力了? 鞠朝越稍一思索后,立刻说道。 “大人,此乃个别人做出的糊涂事,应该与朝廷无关。” 林丰笑道:“呵呵,只要别把我也当做叛军就好,想握住手中的权力,就得有平叛的能力,有些人就是心浮气躁,难道就等不得叛军彻底败退后,再来争权夺利么。” 褚娇跨前一步:“老大,咱怎么办?” 林丰举手:“传令下去,各部紧守坤、艮、坎、巽四城,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动。” 鞠朝越不解,连忙问道。 “大人,您这是要” 林丰冲他一摆手,转头继续下令。 “令谢重,持我腰牌,带五千人,从艮城进入京西府城,与知府吴若凛说明情况,整编其六千府军,接管城防。” 别人还在懵懂中,可林丰心里很清楚。 形势复杂,还得早做筹谋。 自己必须守住京都城西的四座卫城,然后将晋江沿岸的府城,全部控制在自己手里。 晋江便是镇西军的命脉,从京都卫城,沿江岸向北。 途经京西府城,三江府城,上林府城还有同盛府城。 只要四座府城,连成一条线,自己便立于不败之地。 管你什么朝廷御林军还是符王叛军,谁敢进犯,一律灭之。 老子不发威,还当是病猫呢。 原御林军车骑将军魏明,将兵权交给林丰后,便进了京都城,到瑞王处任职。 他比鞠朝越的胸怀差了不少,不想看着自己多年带起来的队伍,被别人管来管去。 林丰也不多劝,正好彻底整编了他属下的第九营。 营中的许多御林军官,大部分都离职,回了京都。 还有很多军卒,也受不了镇西军教官的严苛训练,自请退伍。 目前,一共四万御林军,只剩了不足三万人马,加上镇西军,整三万。 将京都城西的四座卫城,控制在手中。 此时,赵闻启和焦三强已经进了京都城,正坐在太师府的客堂里。 万太师坐在首座,看着两个铁杆部下,一脸微笑。 第661章 我怎么觉得他们在玩呢 “你们做得不错,不要任他胡为,能打个仗就觉得整个天下都是自己的了,狂妄至极。” 万太师的话,两人都知道是在说谁。 赵闻启附和着:“太师,就说这打仗,林丰能击溃黑巾军,以属下来看,全部是依仗手里有天雷,如果咱们能获得天雷的制作方法,当比他林丰厉害百倍。” 焦三强一拍手:“对啊,若论战阵,谁能比得了太师,没了天雷之利,他林丰也不过如此。” 万太师眯起眼睛,看着窗外的一丛绿竹。 “这个天雷,老夫略有耳闻,当是用黑火药为心,盛以铁器,用时明火燃之便有爆炸之威。” 焦三强眼睛一亮:“太师,黑火药咱也可以弄啊,再简单不过嘛。” “嗯,可寻工匠试制。” 赵闻启笑道:“太师,御林军可是咱多年的嫡系部队,何不暗中遣人,看看他们的制作方法?” “妙啊,此计甚妙。” 焦三强趁着太师高兴,连忙说道。 “太师,镇西军的考核标准太过苛刻,第十一营和第九营的许多官兵,都自动退出了,只我七营就收拢了近一万人呢,您看这些人” 万太师点点头:“嗯,这些人你暂时先收着。” “谢太师。” 焦三强很高兴,如此一来,他的第七营可就成了三万人。 这可不是简单的人马增加,而是军队扩容后,紧接着就是首领的升迁问题。 他一个卫将军,按制管辖两万人是上限。 如今军队扩容,必须得给自己升级才成。 当然,也可能会另派高级将领,但有万太师在,就只剩给焦三强升级一条道了。 三个人心情很好,这次不但进宫领了圣上的嘉奖。 关键是让林丰吃了个瘪,抢了他的功劳。 万太师老怀甚慰,特别夸赞了赵闻启,果然有大将之才。 “来人,将老夫珍藏的酒拿出来,给两位将军尝尝。” 赵闻启和焦三强连忙起身拜谢。 多少年没见老太师如此高兴了,今日真是好事连连。 他们很高兴,可赵圭很不高兴。 赵圭带了一千骑,来到坤城南门,等了半天,还是没人给他开门。 本来是给林丰解释原因的,谁知人家根本不想见他。 作为亲卫营的统领,御林军大将军,又是皇亲国戚。 这身份在别人面前,已经高得吓人。 可林丰却理都不理他,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赵圭,心里憋屈得厉害。 “城上的,给本大将军去喊赵硕过来。” 赵圭没办法,只得退而求其次,让人喊赵硕的名字。 这次还算管用,又过了两刻钟的时间,赵硕终于出现在了城头上。 赵硕也是刚刚回到城内,终于在众人连日的寻找中,被人在一条土沟里发现,然后用马车连人带瘪了的气球,给拉了回来。 也算他机警,眼见气球要往叛军营地飞,便立刻放气止火,强降在旷野中。 差点摔碎了屁股,另外两人都被摔成了轻伤。 正趴在床上休息呢,听说赵圭带了一千人过来。 本想不见,却害怕赵圭惹了林丰,一旦被灭,事可就闹大了。 想到此处,连忙让人搀扶着上了城头。 两兄弟互相瞪视了片刻。 “赵硕,怎么着,还不让我进城了?” 赵硕苦笑道:“没有啊,谁也不敢将亲卫营的统领拒之门外。” “你就少啰嗦,赶紧开城。” “先别忙,我说完条件,若你还坚持进城的话,开城便没问题。” 赵圭压住胸口的怒火。 “你说。” 赵硕点点头:“好,若想进城,以你赵圭的级别,可带二十护卫,还须卸甲缴械才能入城。” “什么?” 赵圭瞪圆了眼睛,怒视赵硕。 赵硕一摊手:“你要不要进呢?” 赵圭顿了半晌,终于把气喘匀了,知道是被林丰报复了一把。 心里琢磨着,老子可不是你林丰,怕三惧四的,就是不带任何随从入城,你又能把老子如何? “好,赵硕,就依你,开城门。” 这次轮到赵硕惊住。 如此苛刻的条件,他赵圭竟然能答应? 这胆量真的很可以。 “来人,开城门。” 赵硕也不再犹豫,既然说出了话,就得兑现。 坤城南门缓缓被拉开,站立在两侧的军卒,持枪警惕地瞪视着赵圭等人。 直到二十个军卒将盔甲和武器都放到一边后,才让开了进城的道路。 赵硕陪着赵圭往城内走去。 “赵硕,你行啊,敢坑你兄弟。” “这叫坑吗?这叫对等外交好不好。” “切,林丰在忙什么?” “第一,林丰这个名字,可不是你随便能叫的,第二,我大哥很忙,哪里有空理会你。” 赵圭咬牙:“行,你大哥厉害,我来拜见可以吗?” “嗯,等会儿我去问问大哥,看有空见你没。” 两人边说边走,径直来到了校军场边上,隔着一排栅栏,看到里面十分热闹。 人群围得十分密实,不时还发出一阵阵欢呼。 赵圭奇怪地问:“他们在干嘛?” “训练,还能干嘛。” 赵圭的好奇心被点燃,从校军场的一个出入口,拐了进去。 几个护卫将前面的人群分开,让赵圭来到前面。 只见人群围着的中间,是一个空场,里面有十几个军汉,正在卖力地奔跑着。 赵圭发现,近二十个军汉,都穿着短衣短裤,拼命地争抢着一个皮球。 抢到皮球的,用脚踢来踢去,躲避着围堵上来的人。 赵圭皱眉问道:“哎,赵硕,他们这是在训练什么?” 赵硕一边看着场中的情形,一边回道。 “我大哥说了,这是在训练军卒身体的协调性。” “哦嗯?” 赵圭忽然目光一凝,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不是你大哥” “哦,是我大哥。” “你说他很忙。” 赵硕用手一指:“你看看,他忙不忙,浑身是汗呐。” 随着周围无数军卒的嘶声呐喊,林丰带球突破对方的后卫,一脚将皮球踢进了一个带网门框里。 一边的军卒立刻蹦跳欢呼起来,那状态,就好像刚刚发足了军饷。 甚至比多发了一倍的军饷还兴奋。 赵圭疑惑地:“赵硕,我怎么觉得,他们在玩儿呢?” 第662章 饿得很难过吧 赵硕坚定地:“是训练任务,这个差不了。” 赵圭也不与他争辩,抬腿就跨进了场子里,大步向林丰走去。 他的二十个随从连忙跟上,乱糟糟地跑向林丰。 谁知,距离林丰还有十几步时,忽然从场外两侧,奔出数十军汉,如猛虎般扑了过来。 赵圭的护卫也算武艺高强的军汉,但架不住对方人多。 只是几个呼吸间,便被摁在地上,不能动弹。 只有赵圭一个人,面对三个围攻的大汉,依然进退有序,不露败相。 林丰扭头,看着在奋力抵挡的赵圭。 这小子果然有两下子,老子的三个护卫,竟然没拿下他。 “好了,都停手。” 林丰接过裴七音递过来的绢帕,擦着脸上的汗水,缓步走过来。 护卫们闪在一边,让赵圭松了口气。 “副统领大人,就是如此待客的吗?” “赵圭,你来这里,也算客人,有事说事,没事本统领忙着呢。” “你好,王叔让我来解释一下城防的规则” 林丰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解释,我不进城就是,没得为了我一个人,修改规则。” “是战时才修改的,不是为了你一个人。” 赵圭急道。 林丰扭头看着他:“赵圭,你也算煞费苦心了,只是让我不明白,叛军围困京都城时,你是吃饱了,还是饿着呢?” “我一天只吃一顿,饿着呢。” “饿得很难过?” “谁饿谁知道,能不难受吗?” 赵圭没好气地回道。 林丰笑一笑:“那为什么,都饿死那么多人了,你还不挥军反击叛军,当时在想什么?” 赵圭一愣,当时他在干嘛? 好像瑞王让他加紧防控,城内饥饿的民众闹事,并未想到开城反击叛军。 “我当时”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把城门一关,饿死也不能出城?” “当时王叔没有让我” 林丰摆手:“为了皇城的安全嘛,我理解。” 赵圭刚要松口气,又听林丰问道。 “既然如此,如今城外依然不安全,为何不关闭城门,禁止所有人出入?” “现在叛军已经被副统领打跑了,震城也被赵大将军重新夺回来,安全问题应该不大。” 林丰盯着赵圭的眼睛。 “你也知道叛军是被老子打跑的,那为何还要防备我,一个御林军副统领,应该还是你的上司?” “这个我是怕” “你怕什么?怕老子攻占京都?” “不是,我怕他们闹事” 林丰的语气变得十分严厉。 “谁们?说清楚!” 赵圭被他的气势所压,一时无言以对,神情讷讷。 林丰转身往校军场外走去,边走边大声说道。 “赵圭,有种率领你的亲卫营,去打叛军,别跟个缩头乌龟一般,只会窝里横。” 直到林丰的身影看不见了,赵圭才缓过神来。 他胸口十分憋闷,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烧。 他恨,刚才怎么就无言反驳呢? 自己一向气势凌人,所向无敌的毒舌呢? 怎么被一个镇西的土包子压住了? 赵圭心里在呐喊,在不屈地嘶鸣。 以致愤恨的有些头晕目眩。 只是,林丰已经走远了,场中的军卒也纷纷散去。 半晌后,赵圭转身,发现赵硕依然站在不远处,脸上带了微笑,正等着自己。 他定定神,缓缓走到赵硕跟前。 “赵硕,咱俩好像有个赌注还没完成,不如今日继续如何?” 赵硕有些茫然:“什么赌注?” “那日你曾说过,我的亲卫营内,若有一人能达到你们镇西军的标准,你便给我当跟班随侍。” 赵硕一拍脑门:“哦,对了,确实说过这话,但是,若你输了呢?” “我若输了,这个亲卫营的统领也不做了,过来给你当跟班便是。” 赵硕点头:“还算公平,不知你说了算不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你敢收,老子就敢做。” “威胁我?” “没有,只是发泄个情绪而已。” “行,既然是赌注咱先立个字据如何?” “老子会怕你?” 赵圭冷笑。 赵硕已经独立领军,也有自己的指挥所,不用老跟在林丰身边。 两人在指挥所里,将字据写好,签好押。 赵硕便将一张镇西军的训练项目和达标条件拍在赵圭面前。 “看清楚,很简单的十条训练项目,只要你的人有达标的,就算你赢。” 赵圭不是个莽撞的人,反而他很聪明。 将纸张拿在手里,仔细地查看起来。 在查看的过程中,还不时问一问赵硕,这些名称对应的是什么样的动作。 这一看,就是半个时辰。 然后坐在赵硕的位置上,沉思起来。 他以自己的身体素质,衡量这些训练项目的可行性。 当然,这还不放心,毕竟将自己的前程和脸面给赌了进去,得十分慎重才行。 他喊了几个护卫高手进来,凑在一起开始研究这些项目。 这十个训练项目都是林丰设计的,对于这些精壮的年轻人来说,并不困难。 但是,如果以前没有接触过,想一下子达标,那是不可能的。 比如最基础的负重三十斤,在规定的时间内,跑完二十里野地。 如果不经过系统训练,上来就跑,任你再强壮,武艺再高强,也白瞎。 还有俯卧撑、引体向上、仰卧起坐、往返跑等等。 看似简单,其实未经训练想达标并不容易。 赵圭郁闷的是,这里面竟然一个自己熟悉的练武项目都没有。 但是他心里清楚,这不可能是赵硕针对自己设定的标准。 一时心中忐忑起来。 怎么办? 字据已经立下了,字也签了,牛逼也吹到了顶。 现在后悔,恐怕得让赵硕笑话一辈子。 身份摆在这儿呢,赵圭根本丢不起那个人。 “赵硕,我还有几个侍卫没进城。” 赵圭在研究了半天后,才迟疑着说。 赵硕一脸不耐,挥挥手。 “你尽管去喊人,随便多少都行,只要能有一个达标,老子立马跟你走。” 看着赵硕一脸信心十足的样子,赵圭心脏悬得更高。 他真想先让人试试,然后再谈其他。 莽撞了,自己今儿被林丰一气,上了火,出言太过草率。 骑虎难下便是他这种状态。 “去城外喊农尚劲过来。” 赵圭命令一个护卫。 第663章 彻底整编 赵硕瞳孔一缩,这个名字他也不陌生,当年在京圈可是无敌的存在。 被一众太子党们,奉为榜样的高手,也是传说中飞檐走壁,铁拳无敌的神人。 怎么,被赵圭弄到护卫队里去了? 这是欠了他多少钱啊? 不管赵硕如何想,赵圭的护卫已经跑了出去,手里拿了赵硕的腰牌,不然进不来。 一刻多钟后,赵圭的侍卫带了一个中年汉子进来。 赵硕瞥了一眼,便认定,确实是少年时的偶像。 身材不高,却十分匀称,三十到四十之间的岁数,眉眼端正却很普通。 只是两只眼睛贼亮。 赵圭的全部希望都压在此人身上,口气也客气很多。 “尚劲,你来看看,是否能达到这个要求?” 农尚劲接过纸张,略略扫了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 他也没见过这些东西,自己打小练武,号称天赋异禀的奇才。 成年后,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却也从没见过这些玩意儿。 “侯爷,很难说,在下也没见过。” 赵圭也是被封了侯的人,他的封号是金威侯。 “你可试试其中的几个项目,大概给我一个判断。” 随即转头看赵硕:“弄两个项目试试可以?” 赵硕伸出两根指头:“只许两个啊,再多了,你干脆认输便是,那么啰嗦。” 赵圭也顾不上跟他打嘴炮,只要他答应就好。 回身用手指着纸张上的项目。 “这个跑是不用试的,以你的腿力,当没啥难度,就是这几个没听说过,你可挑两个试试手。” 农尚劲点头:“好,我试试。” 他挑了俯卧撑和仰卧起坐。 林丰当时设计俯卧撑,也没敢将标准设定得太高,就一百个。 对于军中这些壮汉,只要稍加练习,差不多一个来月,就能达标。 仰卧起坐容易些,便设定二百个。 但是,对于从未接触过的人,难度是非常之高。 农尚劲是个高手,无论是腿力,臂力和腰力,都出类拔萃。 他试着根据要求,开始做俯卧撑。 屋子里站了七八个人,都看他一起一伏地认真做着。 只是,赵硕冷眼盯着农尚劲,令他心中惊讶,这家伙第一次做俯卧撑,竟然能超过了五十个。 农尚劲的两条胳膊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这是力气不足的表现,也是快要结束的征兆。 最后,农尚劲做了八十七个后,瘫在地上。 赵圭呆呆地看着趴在地上一时起不来的农尚劲,心里翻腾起来。 妈的,老子这次算栽了。 栽在了从小就看不上眼的赵硕手里。 怎么办? 这个结果,后面根本就不用再试了,肯定一个比一个难。 他的大脑急速转动片刻后,转头看着赵硕。 “好了,看也看过了,试也试过了,咱们三天后定输赢。” 赵硕一听,就知道这家伙要玩赖。 三天后? 老子上哪找人去? “呵呵,赵圭,你小子从小就会跟老子玩赖,现在这脾气还没改啊。” “怎么是玩赖,咱说好了什么时候比么?” 赵硕一愣,连忙将书案上的字据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 然后一伸拇指:“草的,老子还是被你坑了,赵圭,算你狠。” 赵圭也不啰嗦,一挥手。 “走了,等三日后,咱还在这校军场上见分晓,到时别让老子找不到。” 说完,不等赵硕回应,大步跨出了屋门,带着一众护卫,扬长而去。 气得赵硕站在门口直咬牙。 琢磨半天不得要领,只得转身往林丰的指挥部跑去。 还得大哥出马,论阴人,大哥若称第二,这天下便没人敢称第一。 林丰正忙着整编队伍。 从天枳府开过来的一万轻骑,已经进入坤城,同时还有四千重甲营。 林丰的想法,是将这些镇西军骨干,混编入御林军第十一营和第九营。 此次整编,不再担心御林军官兵有什么意见和想法。 几乎甲正以上的军官,都被换成了镇西军官,一些优秀的原御林军官,可作为辅助头领使用。 这样,整个京都城西北,包括西南一共四座卫城,都成为镇西军的领地。 总之,可以称之为镇西军,也可以叫御林军的第十一和第九营。 一共近五万人马,其制式武器,也按镇西军统一装备。 王前、李东来升任骠骑将军,正三品,领轻骑营,各八千人马。 褚娇、邵一寒升任镇军将军,正四品,领重甲营,各五千人马。 林巧妹任车骑将军,正三品、谢重任中领军,正四品,领远程攻击营,各五千人马。 细娘任镇军将军,正四品,领弹石车营,镇西号水军,共计五千人。 赵硕任卫将军,正三品,领亲卫营,五千人马。 崔赢为中护军,辅佐赵硕,管理亲卫营。 另外,朱杰任武卫将军,正五品,领工兵营三千人。 其余镇西军官兵,各有封赏,正式形成公文,报请兵部批准。 京都西部四城,王前驻守坤城,李东来驻守巽城,林巧妹驻守艮城,谢重领五千人马驻守京西府城。 林丰坐镇坎城,这里距离晋江最近,正对京都城西门位置。 也是镇西军的后路。 赵硕的亲卫营、细娘的弹石车营,朱杰的工兵营,也都在坎城驻扎。 程梁升任武卫将军,独领五百骑,作为督查纠察队,游走在各城之间。 温剑亦升任武卫将军,步云霆辅之,领五百护卫,负责林丰的安全。 当然,胡进才、张常有等许多镇西军官,没有来京都城的,也各有封赏。 尤其是胡进才,因独自驻守中原六府,责任重大,被升为镇军将军,从二品级。 要比王前等人高出半级。 张常有辅佐胡进才,镇六府之地,亦升为骠骑将军,正三品级。 文程则为八府巡抚,官至正三品,辖镇西、定远、上林、天枳、三江、同盛等府地。 原来的文官像曹德运、古淮声、俞敏玟、王富来、白瞻文等各为知府,独立辖制一府之地。 原县尉彭彬,升武卫将军,归胡进才部。 白静依然是总管,无论文、武还是其他杂项,都可参与管理。 其主要任务,还是管理镇西军的后勤工作。 目前整个京都西部,四座卫城,都在加紧训练之中。 加入了镇西军后,原御林军官兵,在他们的对比之下,感受到了差距。 越发训练得刻苦起来,渐渐被镇西军融入进其强大的文化中。 第664章 得下点猛药才行 符王退守两城后,也在积极招兵买马,积草屯粮。 他是一个不服输的性子,认定一个目标,便会坚持下去。 挫折对任何人来说,都不容易承受。 可符王跟一众手下,都认为这一切,都是上天对他的考验,想做天子,哪里会如此一帆风顺。 之前的几年,他们面对大宗军队,每次战役都几乎没败过。 况且手里还有十多万的精锐部队,怎么会轻易撤出这场角逐? 眼见前方战场平静,林丰击溃黑巾军后,便不再进一步对己方反击。 符王也乐得休养生息,继续加强自己的战备。 此时,符王正坐在书房内,看着手里的情报,心情终于恢复了之前的愉悦。 因为这份情报,是来自大宗京都城内。 情报显示,林丰在到京任御林军副统领时,遇到了御林军的抵触。 双方发生了分歧,目前整个御林军体系,被分成了两大部分。 以万太师为首的原御林军将士,占了一大部分。 而正是这一大部分,是符王并不担心的队伍。 林丰只接收了三万御林军,还在整编训练当中。 林丰虽然危险,却仅凭这万人马,根本无法与自己对抗。 符王正召了蓝域过来,商量如何将林丰与御林军之间的分歧加重加大。 如果将林丰的镇西军,排斥在大宗朝廷之外。 只要镇西军一旦放手,符王的机会便来了。 两人商量的结果,认为林丰是符王登基的最大障碍,必须全力以赴。 既然暂时没有消灭林丰的力量,便启动京都城内潜伏的内线,想尽一切办法,扩大御林军与镇西军的裂痕,最好让双方翻脸。 最后大宗朝廷介入,挑动众臣,迫使林丰撤出这场逐鹿之战。 符王正在加紧筹划针对林丰的阴谋。 而赵硕正担心地看着城下的一队战骑。 为首的是大宗御林军,亲卫营统领,大将军赵圭。 此次是为了双方的赌注而来。 这个赵圭,从小就比自己优秀,常常受到长辈的夸奖。 尤其是皇上的称赞,让自己在其面前十分自卑,就是在家中,也常被父亲拿来做对比。 “赵硕,赶紧开城门,我来跟你兑现赌注了。” 赵圭大声喊着,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赵硕也明白,赵圭在跟自己玩赖,三天的时间,他可以从其他退出御林军的军卒中,找出许多能勉强达标的人,然后拉到自己队伍中。 而这些军卒,正是被镇西军淘汰掉的,已经不属于第十一营和第九营。 所以,就算参加赌注,赵圭也不算作弊。 赵硕无奈,扶着城墙垛子,呆呆地看着城下一脸嚣张的赵圭。 “你吆喝个屁啊,我大哥不让你们进城。” 没办法,赵硕只得将林丰搬出来救急。 他本来是想找林丰想办法,可林丰哪里有空理会他们。 “赵硕,你说清楚,副统领为何不让我等进城?” “你废什么话,副统领的命令,我哪敢质疑。” 赵圭瞪着赵硕。 “你不会是找借口,不敢赌了?” “找借口的是你,老子堂堂冠军侯,卫将军,啥时候怂过。” “那你开门啊。” “大哥不让,说近来风声紧张,禁止一切军队入城。” “嘿” 赵圭也无语了,人家不让进,他也没好办法。 琢磨了片刻,抬手指着赵硕喝道。 “赵硕,你等着,看我有没有本事进城。” 说完挥手,策马往来路奔去。 林丰在指挥部,正听着程梁的汇报。 这几天,程梁的五百纠察队,都埋伏在乾城周围,就等焦三强出现。 可是,焦三强仿佛是个闻到危险气味的兔子,窝在城内,根本不出来。 只凭五百人马,程梁也不敢去闯人家的城池。 别说里面驻扎了三万御林军,就是三千,面对如此高墙,自己也闯不进去。 焦三强当然知道,自己惹了林丰。 不但没听从林丰的命令,还参与抢走了林丰的功劳。 在圣上面前,着实露了个脸。 目前正等待上面下旨,给自己升级呢。 此时窝在自己城内的住处,琢磨着,是不是该给太师大人,送上一笔。 在这关键时刻,他是坚决不会离开营地的。 赵硕垂头来到林丰的指挥部,瞥了一眼程梁。 “怎么地,焦三强不好抓?” 程梁叹口气:“岂止是不好抓,根本就是没法抓。” 赵硕嘿嘿一笑:“你小子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就烧糊了。” 程梁哭丧着脸:“没想到这上来便是高难度。” 林丰摆手打断了他俩的话。 “本来就没指望你抓住焦三强,我只是给他释放一个信号,让他收敛点,别再跟老子捣蛋。” 赵硕摇摇头:“大哥,这些人不会长记性的,就得给他们来点猛药才行。” “猛药嘛也不是没有,让我琢磨琢磨再说。” 赵硕见林丰要琢磨这个,连忙凑近了些。 “大哥,小弟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丰瞥赵硕一眼:“还是别讲了,我没工夫。” “哎哎,大哥啊,您要不救小弟,过两天,我就被赵圭那小子弄到亲卫营去了。” 赵硕哭唧唧地诉道。 “切,赵圭怎么会有这个能耐,借他个胆子。” 林丰不屑地说。 “不是啊,大哥,小弟前些日子跟他打了个赌,谁知这小子跟我玩阴的。” 赵硕随即把事情跟林丰讲了一遍。 “很明显,赵圭利用三天的时间,肯定去寻了些退出咱十一营的军卒过来,稍加训练,便能达标了。” 林丰皱眉想了想。 “当初我可是说过,凡自动退出十一营和九营的官兵,视为退出军籍,再敢出现在营中,将被视为奸细,他们还敢回来?” 赵硕眨巴眨巴眼睛。 “他们自己是要命都不敢回来的,可有赵圭做主呢,就不怕了嘛。” 林丰用手一指程梁。 “有纠察队在此,正好给老子纠正一下军纪,谁来都不好使。” 程梁立刻挺直身子,大声应是。 赵硕却喜得见眉不见眼,想想赵圭再敢过来,肯定会吃个大亏。 他们正说话呢,就有军卒跑进来报告。 “报,大将军,亲卫营大将军赵圭,持瑞王手令,前来觐见。” 林丰点头:“嗯,让他卸甲缴械,进城只限二十随从。” 第665章 敢反抗者杀无赦 他赵圭敢限制林丰进京都城,林丰自然不能放过赵圭,老子管你持谁的手令呢。 赵圭一脸怨气地来到校军场,恶狠狠地盯着赵硕。 他确实是找了从御林军第十一营和第九营退出的军卒,经过加强训练,勉强达到了标准。 今日就是来收了赵硕的。 赵硕站在校军场上,身边则站了程梁。 “赵圭,怎么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当我的跟班啊。” “少他妈废话,老子今儿就能带你走了,家里一堆杂活等你去干呢。” “光耍嘴有什么用,拿出你的本事来。” 赵圭不再斗嘴,一摆手。 从二十个随从中走出一个汉子,大步来到赵圭身边。 赵圭得意地一指。 “看着没,这是我亲卫营的军卒,叫蒙拓,今天就让他击溃你的信心。” 赵硕上下打量了一下蒙拓,点点头。 “没问题,只要是正儿八经的亲卫营军卒,老子就认。” “当然是正儿八经的,开始。” 赵硕摇摇头:“别急,你们还有参加的人吗?” 赵圭不屑地:“只要有一人达标,你就输了,所以,我只出这一个,其他不需要。” “好,开始。” 那个叫蒙拓的汉子,跟着赵硕手下的教官,来到一旁的训练场地上。 “来,把名字写下来,还有军籍职务,籍贯、履历等信息。” 蒙拓一脸惶恐,扭头去看赵圭。 “你怕啥,现在是我们亲卫营的军卒,写给他们就是。” 等他的身份写好,那教官便开始监督蒙拓的考核项目。 而有人却将蒙拓的身份信息拿走了。 蒙拓的考核刚进行了三项,就有军卒跑过来,凑到程梁耳朵边,悄声嘀咕着。 程梁脸上顿时露出冷笑。 赵圭没注意其他,只是专注于蒙拓的考核。 却没想到,当蒙拓来到第四项考核位置时,程梁已经等在一旁。 “蒙拓,你曾经是御林军第十一营的军卒,对不对?” 程梁冷不丁的一句话,让专心考核的蒙拓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点点头。 赵圭在侧怒喝道:“哎,你干嘛,扰乱考核,想作弊啊!” 赵硕冷笑道:“赵圭,你他妈弄一个我们开除的家伙过来,算不算作弊。” “他是自动退伍的,后来被亲卫营招募入伍,现在可是正儿八经我的人。” 程梁一脸严肃:“我们不管他现在是谁的人,当时副统领有令,凡是从第十一营和第九营退出的,再敢出现在此地,就按奸细论处。” 赵圭一瞪眼:“放屁,老子亲卫营的人,谁敢乱抓。” 赵硕不屑地:“原来你亲卫营的人,都是这样的身份啊,皇上的安全问题,竟然被你忽视到如此程度。” “赵硕,你他妈别乱说话,老子亲卫营的人,可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上下三代都查得清清楚楚。” 程梁一指蒙拓:“他之前的身份,你们没查吗?” “他之前就是御林军第十一营的军卒,自动退出后,加入的亲卫营,怎么地?” “那你有没有查,他是因何退出的第十一营吗?” “就是因为你们的考核太过苛刻,他才走的。” 赵硕笑道:“赵圭,考核苛刻也不是针对他一个人,别人怎么不觉得苛刻呢?你想过没?” 赵圭一挥手:“老子管他什么原因,现在他就是亲卫营的军卒,正式的。” “行,既然你承认他是你亲卫营正式的军卒就好,不过,你需要接受我们的调查。” 程梁郑重地说道。 赵圭撇嘴冷笑:“嘿嘿,小子,你谁啊?知道老子是谁吗?” 程梁挺直身子,大声道:“御林军督查纠察队,队长程梁。” “吓死老子了,好大的口气,你动老子一根汗毛试试。” 赵硕在旁嘿嘿笑着:“赵圭,别跟他犟啊,督查队权力很大,凡是有嫌疑的,都归他管。” “我去你个姥姥的,他权力再大,还敢查到皇上的亲卫身上?” 程梁大声喊道:“你已经涉嫌私募军卒,影响到了皇城内外的安全,必须接受调查。” 赵圭真恼了,一摆手。 “滚你妈的,给老子滚远点,赵硕,你敢跟老子玩赖” 他的话还没说完,程梁已经摆手大喝。 “左右,给我全部拿下。” 上百军卒立刻从四周围了过来。 赵圭张嘴结舌,不敢置信地看着程梁。 “你你真敢动我?” 程梁坚定地吐出两个字:“拿下。” 赵硕提醒道:“赵圭,老实点啊,别反抗,说清楚问题就好,别伤着自己。” “我日你大爷,赵硕,你个王八蛋” 赵圭跳脚大骂,只是很快就被五六个军汉给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赵硕蹲到他头脸前,低声说道。 “赵圭,刚才你骂我的话,这里的人可全都听到了,你可想好了骂的是谁。” 说着话,用指头点着赵圭的脑袋。 “你完了。” 赵圭被人按在地上,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 当然,眼前这两个人,只是喽啰而已,背后的林丰才是主谋。 咬牙不再叫骂,也不反抗,任人将自己绳捆索绑起来。 整个坎城都是林丰的人,自己就这二十个手无寸铁的人,反抗有毛用。 就在赵圭被抓的同一时间,城外,赵圭带过来的一千骑兵,也被招进城门。 御林军亲卫营的官兵,一向嚣张惯了的。 特别是在京都城这一块,没有人敢把他们如何,不管到哪里去,都被人当天神一般接待。 在这块地盘上,他们不会有任何危险意识。 见吊桥落下,城门大开,有军卒前来笑脸相迎。 领头的将领直接一挥手:“进城。” 一千铁骑,盔甲鲜明,队伍整齐,可谓鲜衣怒马,靓丽无比。 一阵马蹄轰鸣声,踏过吊桥和城门洞,涌进了坎城内。 他们前方有军卒引路,径直进入一个广阔的空场之内,周边全是半人多高的木栅围栏。 当一千骑兵全部进入空场后,两边的围栏门口,被鹿柴堵住。 围栏四周突然就冒出了无数手持弩弓的军卒,张弓以待。 领头的亲卫营将领,顿时目瞪口呆,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有人高声喊道:“全体下马,放下武器,将双手抱在头上。” 另一侧也有人大喊:“敢反抗者杀无赦!” 第666章 这仇结深了 一千骑士,开始乱起来,战马杂沓,在场中兜着圈子。 所有军卒,都是自打进入御林军亲卫营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包围圈外,崔赢立马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场内的一千骑兵。 这些平日目高于顶的家伙,也有惊慌失措的时候。 终于在一阵糟乱后,千骑首领举手制止手下混乱,大声吆喝着。 “镇定,都给老子稳住喽!” 有人出面整顿秩序,所有军卒便渐渐安静下来。 那首领策马往前踏了几步,便引来弩弓的一阵移动。 “有头领吗?出来说话,这里肯定是有误会的,不要冲动。” 包围圈中的军卒,有头领高声喊。 “下马抱头,蹲在地上,老子再说一次,不然杀无赦!” 那首领无奈地叹口气,这是不给自己辩解的机会,也不知道大将军去了哪里。 他游目四顾,发现包围圈呈前后三排,无数弩弓对着自己。 若想冲击,恐怕损伤太大。 都是自己人,何必拼命呢。 “所有人,下马,放下武器,听他们指令,不要反抗。” 那亲卫营头领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没有头领出面,他也不敢擅自动手,万一人家真射呢? 这明显就是给他们这一千骑准备的陷阱,想反抗,恐怕会被射成筛子。 一千骑兵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纷纷跳下马背,将武器挂在马鞍上,人却蹲到了战马旁边。 围栏门前的鹿柴被挪开,有一队军卒冲进去,一个一个将战马牵走。 面对无数弩箭,亲卫营的军卒没敢反抗。 当所有战马都被拉走后,只剩了一千蹲在地上的军卒。 “所有人,卸甲!” 包围圈有人又喊起来。 都缴了械,卸个甲又算啥。 头领一挥手,带头开始卸甲。 赤手空拳的一千军卒,被驱赶着来到空场的一个角落里,外面用绳索圈了一圈。 那亲卫营头领举手喊道:“我想见一见副统领大人,亲卫营统领赵圭也行,可以吗?” 尽管他使劲喊,却没人搭理他。 此时的亲卫营统领赵圭,已经被五花大绑地带到一间屋子里。 屋子正面放了一张桌子,桌子后坐了程梁。 还好,给赵圭在桌子对面,放一个凳子,让他坐下说话。 四个彪形大汉,站在赵圭周围,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另外在角落里,有书记官,伏案执笔,等待记录。 赵圭发现,这是正儿八经地审讯犯人的架势。 他心中冷笑,先让你们张狂,等老子出去后,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程梁看着赵圭平静的面容,知道他并不害怕。 “赵圭,可知道为何拿你到此?” “不知道。” “好,那我现在正式告知你,因你擅自招募军卒入亲卫营,有影响皇上的安全,还有皇城内外的安全,我们必须调查清楚,你私招来历不明的军卒,是出于何种目的?” 赵圭舔了舔嘴唇:“招募蒙拓进入亲卫营,经过了常规审核手续的,不存在私招的问题。” “那你知不知道,蒙拓是从御林军第十一营退出的军卒?” “知道,他是因为你们第十一营的考核太苛刻,才自动退出的。” “且不说他是否是自动退出,当时副统领大人曾宣布,凡退出营地的军卒,将永远退出军籍,敢再次出现在军营中的,视为奸细。” 赵圭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敢招用?” “蒙拓上下三代,都在京都城,身份背景没有任何问题” “那你就敢保证,他本身会没有问题?” “我敢保证。” “可他已经出了问题。” 赵圭无语,你们说他有问题,我有什么办法。 “所以,我们必须要对皇上的安全负责,要对朝廷负责,还要对皇城的安全负责。” “哼哼,这好像都是我的责任。” “你现在出了问题,已经无法担负起这个责任。” 赵圭扭动了一下身体。 “能给我松绑吗,我跑不了,也不会跑的。” 程梁摇摇头:“只有你交代清楚所有问题后,才能给你相应的待遇。” “你们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证据证明我的问题,我不是罪犯。” “我们有证据。” “证据在哪里?” “蒙拓是奸细,你擅自招用了一个奸细,进入皇上的亲卫营。” 赵圭怒了:“你们凭什么说蒙拓是奸细?” “原因我们前面已经说过了,你激动什么?” “老子没有激动,哪有你们说他是奸细,他就是奸细了?有证据证明他是奸细吗?” 赵圭再也平静不了,大声叫喊起来。 程梁笑道:“你先平静一下,待会儿,你会看到证据的。” 赵圭仍然大喊:“放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是想陷害老子,告诉你,皇上没那么容易上你们的当,让林丰出来,让他出来跟老子说话” 程梁见他开始激动得不能控制,便示意两旁的大汉。 两个大汉上前,用一条布带,将赵圭的嘴勒住,禁止他大喊大叫。 赵圭感到受了莫大的耻辱,不但让人捆成了粽子,还勒住了嘴巴。 他额头上青筋暴跳,奋力挣脱大汉的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程梁见状,一摆手。 四个大汉上前,用力将赵圭压住,一脚踢开凳子,把他摁在了地上。 被捆住手的赵圭,尽管武艺高强,却也挣不过四个大汉,被死死地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赵硕躲在屋门口,从木质门上的缝隙往里看。 眼见如此状况,心里急速跳起来。 这是要把事儿闹大啊,赵圭可吃不得这个亏,这个仇结得够深了。 这要如何挽回? 大哥这是要往死里搞? 对于这个堂哥,赵硕是从心底里烦的,从小就给自己上眼药,从来都不拿自己当块干粮。 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堂哥,皇上的亲侄子,其父还是当朝禄王。 赵硕心里很乱,不知该如何处理当前的问题。 瑞王接到消息时,赵圭和他的一千亲卫营骑兵,已经消失了三天。 按照正常程序,每天赵圭都要去瑞王府,汇报当天的城防工作。 有过两天不来的,可从来没有超过三天不来见瑞王的。 经过调查,瑞王惊讶地发现,赵圭的最后失踪地点,就在坎城门口。 第667章 吃饱了撑的 瑞王皱眉琢磨着,赵圭带了一千骑兵,跑到坎城门口干什么? 难道是去寻林丰的麻烦? 这事儿可就坏了。 林丰是谁,林丰的性子是怎样的,瑞王可非常清楚。 敢惹林丰的人,基本都消失了。 瑞王感觉心口疼,这个侄子,自己曾一再告诫过他,不要去惹林丰,可怎么就不听呢? 怎么办? 肯定是赵圭不让林丰带护卫进京都城门,惹恼了林丰。 自己已经让赵圭去跟林丰解释了,估计赵圭就没当回事儿。 一向睿智的瑞王,也六神无主了。 此事儿该不该向皇上禀报? 孩子找不到了,该不该跟人家父母说一说? 瑞王觉得自己的脑袋也疼,浑身没有不疼的地方。 关键是,赵圭是自己的直属下级,又是自己的晚辈,人没了,他的责任最大。 “来人,去坎城喊赵硕过来,越快越好。” 下人答应一声,快速跑了出去。 赵圭已经被关进了牢狱中,三天了,他只捞着喝了一碗清水。 林丰的政策就是饿,先饿他三天再说其他。 这些公子哥,没事找事,纯属吃饱了撑的。 所以,让他尝尝饿肚子的滋味,以后会珍惜每一顿饭,会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连同赵圭的一千骑兵,也跟着他一齐饿肚子。 这一千人,已经被编入了朱杰的工兵营,但是没有人身自由,还不让吃饱。 每天都饿着肚子干活,头晕眼花,手脚发软是常态。 蒙拓最惨,被翻来覆去地审讯。 审讯期间,也不打也不骂,就是不让他睡觉。 七八个人轮着审,不停地讯问,不停地让他动起来。 直到蒙拓熬了三天后,在半昏迷的状态下,签下了自己是叛军奸细的供状。 还说了一些,从小偷人家鸡蛋,偷看邻居家女儿洗澡等等的糗事。 这也让七八个负责审讯的军卒,感叹蒙拓的身体素质好,真能熬啊。 看着昏睡过去的蒙拓,一脸的幸福状。 人生便是如此,极度缺乏的东西,就是最珍贵的东西。 程梁负责审讯赵圭,在挺了三天后,赵圭也开始崩溃了。 从小锦衣玉食,富贵荣华的公子哥,哪里受过这等罪。 三天不吃东西,直饿的他,看什么都想上去啃一口。 最折磨人的,还是狱卒在栅栏外,就了一块老咸菜,在啃窝头。 那个香啊,让赵圭一度产生了幻觉。 无奈,在第四天早上,赵圭在一块窝头的诱惑下,交代了自己没有认真审核蒙拓身份,私自将叛军奸细招入亲卫营的罪状。 赵硕被他爹叫了回去,垂头站在书案前。 瑞王盯着他,沉默了半晌,看到赵硕的身体开始哆嗦时,才沉声问道。 “赵圭呢?” “爹,他不是在您的” “是不是爹的鞭子打人不疼?” “哎,爹,赵圭他被关在坎城呢。” “到底怎么回事,不许隐瞒任何事,小心你的屁股!” 赵硕无奈,他真不敢跟他爹有所隐瞒,只得一五一十地把经过全招了。 瑞王听完,揉着额头,仰面长叹。 “唉,你们这些小子,怎么如此不成熟,都二十大几的年龄了,还如小孩子一般” “爹,赵圭他太过骄横,谁都不放在眼里,早晚会吃个大亏的。” “林丰想如何处置他?” “大哥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就是想给他个深刻点的教训。” 瑞王俯身盯着赵硕。 “怎么,赵圭挨打了?” “没有动他一指头啊。” “呼” 瑞王吐出一口气。 “那就好,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 “有屁就放!” “哦,只是不给他东西吃” “啊?你们林丰他” 瑞王直接气到结巴了。 “是不是要孤亲自去一趟坎城才肯放人?” 赵硕连忙摇头:“不用了爹,估计赵圭也快挺不住了,只要他认罪伏法,人就会立刻给送回来的。” “他认什么罪,伏的什么法?” 瑞王怒喝。 赵硕吓得一哆嗦,身体后退了一步,嗫喏着。 “爹,到时会有供状,都写得清楚。” 瑞王疲惫地摆摆手:“给老子滚远点,只要人活着给孤送回来就好。” 赵硕连忙转身就跑,迎着晨风,感觉后背都凉飕飕的。 林丰让人将赵圭和蒙拓的供状,誊抄了两份,都签字画押后,自己收起一份。 然后让两人吃饱睡足,才装进了囚车里。 自己点齐五百护卫队,另外还有程梁的五百督查队,一共一千骑。 押着两辆囚车,直奔京都城西门。 裴七音想劝阻他此时进京危险,可林丰却毫不在乎。 他这次亲自进京,就想看看,谁敢动他。 坤城的王前部,艮城的李东来部,巽城的林巧妹部,还有坎城的崔赢部。 因为赵硕还没回来,林丰便让崔赢暂代首领。 细娘的弹石车营和镇西号。 所有部队,都进入一级战斗准备。 若有风吹草动,立刻汇聚京都城外,就看谁有胆子开打了。 林丰带了一千人马,一路径奔京都城西门而来。 赵圭失踪,京都城的亲卫营,暂时由副统领,骠骑将军赵凤春带领。 赵凤春也是跟皇亲沾点边,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为人圆滑,善于钻营。 他是听到了风声,赵圭已经被林丰拿下。 今儿见到林丰兵临城下,心底就开始哆嗦。 这个杀神,怎么谁都不怕呢? 从城头上看下去,模模糊糊地发现,两辆夹在队伍中间的囚车上,好像是有赵圭。 只是两个人头发有点散乱,认不扎实。 有军卒跑过来报告。 “报,赵将军,御林军副统领林丰,前来叫城。” 赵凤春眼珠子转了转,立刻下令道。 “放下吊桥,城门大开,待本将军亲自出城迎接。” 身在亲卫营,他当然知道,赵圭跟林丰的矛盾是怎么起来的。 当时赵圭传令,所有守城将士,若遇镇西军进入京城,必须卸甲缴械。 凡是成建制的队伍,必须控制在三十人以内。 赵凤春接到命令时,就是眉头大皱。 按照京都城常规旧制,以林丰的级别,可带三百护卫,持械进城。 怎么到了他赵圭这里,就如此苛刻了呢? 还不是故意刁难林丰,谁都不傻啊。 第668章 双雄会 今日面临此局,赵凤春哪里敢犹豫半分,直接跑下城楼,亲自出城迎接林丰。 赵凤春是个圆脸,胖乎乎的身材,一笑还有俩酒窝。 面相十分讨喜。 他策马冲过吊桥,径直来到林丰十几步处,勒住战马后,翻下马背。 紧走几步,躬身施礼。 “御林军骠骑将军赵凤春,恭迎副统领大人入城。” 这家伙不提亲卫营的事,直接以下属自称,让林丰心中十分熨帖。 “好,赵将军辛苦了。” “属下不辛苦,大人辛苦。” “嗯,头前引路。” “是,大人。” 赵凤春又急急忙忙爬上马背,调转马头,挥手向前。 这一番操作,让林丰手下的一众将领,都觉得很是舒坦。 一千马队,轰隆隆地踏上吊桥,穿过城门洞,进入大宗京都城内。 赵圭被枷在囚车上,努力将自己的散发遮在前面,他眼见自己的部下,都向他投来惊讶、奇怪、迷茫甚至还有一丝兴奋或嘲讽的,各种的神情。 他甚至想过,如果自己现在下令,让这些平日对自己,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的军卒,拿下林丰。 不知会不会有人执行自己的命令。 这个想法让他激动,心脏跳得很急。 直到他发现,赵凤春的目光根本不会看过来,甚至连扫过都没有。 所有军卒面对自己,都将目光避开去,一脸严肃,正视前方。 赵圭失望了,他很聪明,知道就算自己吆喝起来,也不会有军卒理会这样一个阶下囚。 囚车被拖进京都城,面对熟悉得跟自己手掌纹一般的街道和建筑。 赵圭羞愤欲死,无数路过的百姓,纷纷好奇地看过来。 他已经不知想了多少遍,要将林丰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以报这羞辱之仇。 可惜,不管赵圭如何想,如何恨,眼前的事实,依然在继续。 囚车缓缓驰过一条条街道,赵圭被无数行人指指点点。 他的心在滴血,就算自己被王叔救下来,还如何在京都城混? 此时的唯一愿望,不是活着,而变成了誓杀林丰。 瑞王也没想到,他跟林丰神交已久,却是在这样的状态下见了面。 林丰带队,先来到了瑞王府门前。 大队人马把宽阔的街道都给阻塞住了。 瑞王亲自来到中门,负手而立,面带微笑。 看到大批的骑兵队伍,整整齐齐地列队在门前,心中一阵感叹。 这个赵凤春,真是个会办事的。 你不请示,就放入这么多军队入城,顶多事后让人训斥一番。 却也赢得了林丰的好感。 若是事先请示,却将责任推到了上头,那就让上司难做。 而请示需要时间,长时间的等待,会让林丰心生不快。 那不就成了里外都不是人? 瑞王摇摇头,甩掉这些糟心事,专心看着为首的一骑白马。 马上一年轻人,一脸和煦的笑容,唇红齿白,阳光帅气。 两人的目光相遇,彼此会心一笑。 林丰从战马上跳下来,快步往前跨出几步,拱手施礼。 “想必是瑞王殿下,林丰这厢有礼了。” 瑞王哈哈一笑:“好,好一个传奇英雄,果然气势不凡,大宗有此良将,孤甚幸。” 说着话,伸出两只手,用力拍了拍林丰的双臂。 就像张开怀抱,要揽林丰入怀一般。 两人把臂转身往王府内行去,一边走一边谈笑风生。 身后跟了一众将领护卫,依次分布在王府前后院子里,与王府护卫站成一排。 赵硕跟屁虫似的,跟在两人身后,脸上挂着笑,颠颠地往前走。 瑞王直接将林丰带到书房内坐下。 丫鬟端上茶来,赵硕在角落里站着,跟管家站在一起。 瑞王端了茶盏,往起一抬,冲林丰示意。 “孤以茶代酒,感谢林将军不远万里,勤王靖难,解京都之困。” “谢王爷。” 林丰很干脆,也不客气,端了茶盏,浅抿一口。 瑞王点头道:“咱爷俩可是神交已久,至此方才得见一面,孤很高兴,闻名不如见面,林将军竟然比传说中,更加令人赏心悦目。” 林丰一笑:“王爷把林某夸成美人儿了,哈哈” “哈哈哈” 两人笑谈几句后,瑞王一整颜色。 “林丰,你与硕儿结交,孤也不再见外,便直呼其名了。” “王爷这样喊,更加让林某觉得亲切。” “好,既然如此,你我便谈谈这战场形势。” 林丰没接话,只点点头,等待瑞王开口。 “如今符王叛军,占据临都府城,与京东府城连成弧线,想凭十二万人马,与我大宗军队对峙,不知我军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林丰沉吟片刻。 “王爷,恕我直言,没有下一步行动。” “哦?这是为何?” 林丰端了茶盏,只喝茶水,并不说话。 瑞王叹息一声:“唉,孤知道,同是大宗将领,却无法同心反击叛军,让你为难了。” 林丰淡淡道:“真正为难的该是皇上和王爷,若让这些人依然把持军队,恐怕大宗的危难还是无法解除。” 瑞王皱眉沉思。 “我大宗王朝,几百年的传承,有些规矩已经根深蒂固,要想拔除,恐怕得费很大力气。” “没有断臂拔毒之心,便只能让毒素蔓延全身。” 瑞王显然无法解决眼前的困局,只得转移话题。 “林丰,这个赵圭是个什么情况?” “哦,此人私募叛军奸细,被我发现并拿下,如今连同人犯和供词,一起移交王爷,就请王爷酌情而定。” “好好,赵圭,孤还是了解的,恐怕是大意而为,并非有谋逆之心。” 瑞王松了口气,只要没被你弄死就好。 “嗯,王爷怎么说都可。” 林丰无所谓。 瑞王一摆手:“这样,你先去驿馆休息,今晚孤摆宴洗尘,邀上好友,为林副统领接风。” “多谢王爷,费心了。” 林丰起身拱手告辞。 至此,一场双雄会,就此结束。 林丰被安排进了京都城内的驿馆住下。 对他的一千护卫队,京都官员颇为头疼。 想安排都没地方啊,人马太多,一个地方都安排不开。 只能分了四处,这才勉强安顿下了这么多人和战马。 这也是有史以来,进入京都城的官员,带进护卫最多的。 当然,被困京都城时不算。 第669章 夜宴 入夜后,林丰带着裴七音,还跟了四个护卫。 步行来到瑞王府,参加为他举行的欢迎宴会。 因为驿馆距离王府不是很远,众人拐了两个街角,老远便看到了灯火通明的王府大门。 温剑,步云霆,则将五百护卫,分为三队。 一百五十个护卫在前,已经将整条街道的胡同口,和沿街房屋,都观察一遍。 而另外二百护卫,则散开,潜入各个胡同口里,或者屋檐墙角下。 还有一百多护卫,便放在林丰身后的街口,防止嫌疑分子进入。 程梁的五百人,已经顺着王府的外墙,散入暗中,绕了一圈。 从上空俯瞰,就是林丰的这一千人马,以王府为中心,呈辐射型往外扩散,几乎无处不在。 裴七音的意思就是,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林丰得罪的人太多。 京城内人员构成十分复杂,各方势力纠缠不清。 一时很难厘清他们的身份,所以,只能加强防护,小心行事。 赵硕已经站在门口,等着迎接林丰的到来。 其他受到邀请的宾客,都会带了礼物过来,通过府门时,管家都会高声唱出礼单。 只有林丰,空着手过来的。 赵硕带他穿过中门时,管家也只能当做没看见,不再吱声。 王府内很是热闹。 自从林丰击溃黑巾军,将京都外的八座卫城全部收回后,整个京都城,仿佛又活了过来。 许多久未开门的店铺,酒铺,青楼等等,都纷纷开门营业。 瑞王今日请的人也不少,都是朝中大佬级别的人物。 好久没有如此放开摆宴,邀客畅玩了。 趁着林丰进京,瑞王也多请了不少人,也借此拉拢一部分重臣站队。 林丰踏入主客厅内,整个大厅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赵硕带着林丰,穿过人群,往主宾席走。 林丰第一次进京,很少有人认识他,再加上他年轻的容貌,也没人把他当回事。 几人正跟着赵硕往前走,忽然有人在一侧把手伸向了林丰。 能进入主厅的,只有裴七音,四个护卫被留在了门外。 见有人伸手,裴七音抬手击向对方的咽喉。 她的动作很快,就是要让对方没有施展刺杀的时间。 只是下一刻,裴七音的手腕被林丰握住。 赵天瑜一身书生打扮,她的一只手还拽着林丰的衣袖,却身体不敢动弹。 裴七音的手里露出一截尖刺,距离赵天瑜的咽喉,只有半寸的距离。 幸亏林丰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然那尖刺已经刺入了赵天瑜的咽喉中。 三个人转头扫了一眼四周,立刻装作啥事也没发生一般,各自露出笑脸。 都整了整衣衫,重新拱手施礼。 “哎呀,这不是田大人嘛,别来无恙啊。” “是是,林将军风采更胜往昔,下官这厢有礼了。” “好巧啊,你也来赴宴吗?” “正是正是,一起坐啊。” “好的好的,请。” “请。” 两人客气着,一起往前走去。 他们来到住客区,赵天瑜一拉林丰的衣袖。 “来,林将军,下官给你介绍一个大官。” 林丰奇怪地说:“还有比你更大的官?” 赵天瑜顽皮地一笑:“当然有啦,你来看” 说着话,从一个座位上,将一个年轻人揪了起来。 “当朝太子,赵存。” 赵存一脸懵地看着两人,正不知如何说话时,赵天瑜一指林丰。 “御林军副统领,靖国侯林丰。” 赵存立刻清醒过来,脸上带了笑容,好奇地看着林丰。 林丰则一拱手:“哎呀,太子殿下,幸会幸会。” “你便是林丰啊,好清秀嗯,好文雅啊” 赵天瑜得意地一笑:“当然文雅,我给你看的那几首诗词,都出自他的手呢。” “啊?真的假的?” 赵存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林丰啊,你还让不让天下的文人活下去,只这几首诗词,便愧煞多少文人书生。” “太子殿下过奖,粗鄙之作,难登大雅。” 赵存连忙摇手:“林侯太过谦虚了,本宫最喜欢的一句,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他摇头晃脑的,一脸向往。 “行了,别酸了,咱们挨着坐。” 赵天瑜好不容易抓住了林丰,便将他拉到自己的座位旁边。 林丰知道她不准备装了,敢如此跟太子说话,其身份昭然若揭。 只是她自己不说破身份,林丰也只能装不知道。 赵天瑜和赵存的座位,是这次客厅中的首位,林丰本该是坐在对面的下首位置。 可赵天瑜拉着他不放,只得先随便坐了。 客厅内放了一排排的矮几,每位宾客一个矮几。 左首的矮几是太子赵存,接着便是赵天瑜,然后是林丰。 对面隔了七八步的距离,也是放了一排矮几。 众宾客随着王府家人的引领下,先是来到客厅首座前,恭敬地施礼,跟太子说上两句。 再奇怪地瞥了赵天瑜和林丰两人一眼,大脑中搜索着,并不认识这两个年轻人,只得扭头跟着王府家人,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赵硕已经去了门外,作为王府少主,得负责迎接重要的客人。 这会儿,瑞王陪着一个老者走了进来。 花白的发须,黑红的脸膛,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势。 当两人走进客厅时,坐在两侧的所有客人,都纷纷起立,拱手行礼。 林丰看得清楚,此老者正是当朝万太师。 万太师的身后,还跟了赵闻启和焦三强。 瑞王陪着万太师一路走过来,就连首座的太子赵存都站了起来。 因为万太师是赵存的老师,先君臣后师徒,互相行礼才是正解。 现在整个客厅里,几乎所有人都站在席上,等着万太师入座。 只有林丰依然坐着没动。 当然,还有一个没动的,就是赵天瑜。 本来和谐的客厅里,顿时弥漫着一股尴尬的味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林丰,奇怪地看着这个狂妄倨傲的年轻人,竟然见了太师都坐着不动。 林丰跟前的矮几上,已经端上了茶水。 林丰捏了茶盏,仔细品味着滋味,一脸的迷醉模样,仿佛这是天下第一好茶。 瑞王也有些尴尬,作为当朝太师,跟他是多年的政敌。 两人从来都是意见相左,一直争来吵去,有时候甚至当众爆粗口。 第670章 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可那是政治,作为大宗朝廷两大巨头,私下里,两人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 眼见林丰稳稳坐在那里,心里有些着急。 你一个副统领,顶头上司在面前呢,怎么也该装一装恭敬? 还是年轻啊,做事冲动,不懂隐忍。 “林丰,此乃大宗御林军统领,太子太傅,万诠太师。” 瑞王只得开口提醒。 林丰这才抬头看了一眼万太师。 冲他微微一笑:“万太师身体大好了?” 满厅的宾客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名震大宗的御林军副统领林丰。 可是,这年轻人也太狂妄了。 且不说万太师的身份在这儿摆着呢,就算是一个发须斑白的老者,林丰也该起身行礼。 只是,林丰依然坐在矮几后,手拿茶盏,纹丝不动。 本来熙熙攘攘的大厅内,此时落针可闻,众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后续。 跟在万太师身后的焦三强,顿时一脸怒意,大声喝道。 “林丰,休得无礼,太师乃御林军统领,安敢轻视!” 林丰将目光转到焦三强的脸上。 “焦三强,老子正等你出现呢,怎么,不躲了?” 他的这句话,让整个大厅哗然一声,如此场合,林丰竟然爆了粗口。 焦三强愤怒得脸红脖子粗。 “胡说八道,焦某堂堂正正,何时躲过什么。” 林丰诧然:“你?堂堂正正地违抗军令?堂堂正正地抢人功劳?然后堂堂正正地做人?” 焦三强正待开口驳斥,瑞王伸手一拦。 “好了好了,此地可是孤的宴客厅,只论喝酒,不论其他。” 万太师本来冷面,此时洒然一笑。 “呵呵,年轻真好,不但身体好,性子也直爽,老夫走了半天,快寻个去处坐下喝一杯,歇歇腿脚。” 赵天瑜好奇,凑近了林丰。 “哎,林侯,你跟他有仇?” 林丰摇摇头:“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而已。” 此时赵硕也凑了过来,低声道。 “大哥,他们也带了不少人过来,外面不太平。” 林丰一脸淡然:“赵硕,咱们城外五万人呢,信不信三天之内,夷平他们四座卫城?” 赵硕一撇嘴:“大哥呀,就是所有人都不信,小弟也必须信。” “一群连叛军都打不过的废物,竟然好意思跟老子较劲。” 赵天瑜在侧伸着耳朵听呢,此时才嘿然笑出声来。 “林丰,我觉得你是真的牛。” 面对自己的亲姑姑,赵硕只能闭嘴。 “我别的不敢吹,若论行军打仗,哼哼,这些家伙,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林丰冷哼道。 赵天瑜摇摇头:“不,若论诗词,他们连你的脚后跟都看不见。” 赵硕在一旁直往嘴里吸气,丝丝拉拉的。 赵天瑜转目过去:“硕儿,你咋了?” “哎,哎,我,我牙疼。” “去喝口烈酒含着,一会儿就好了。” “嗯嗯,那我去了啊。” 说着话,连忙转身跑了。 此时,大厅内客人已经基本到齐,所有矮几的后面都坐了人。 瑞王招手,许多侍女端了一个木盘,排着整齐的队伍,进入大厅内,一直走到大厅尽头,然后左右分开,给每个客人上菜。 彩衣飘飘,香气扑鼻,侍女们动作整齐有序,让人看得十分舒爽。 大厅的角落里还有鼓乐伴奏,仙音袅袅,更增人食欲。 随着音乐声,一队舞女,如踏着溪流般淌进了大厅。 挥动着长长的衣袖,个个像广寒宫的仙子,发髻高挑,眉目如画。 大厅内的客人,都端了盛满醇酒的杯子,按着级别的高低,来到太子跟前敬酒。 一轮过后,所有客人再次端了酒,依次向瑞王,万太师敬酒。 林丰却只端了酒盏,独自抿着酒,眯眼欣赏美女舞蹈。 忽然,赵天瑜凑过来用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林丰扭头,看到太子赵存,正端了酒盏,冲他示意。 林丰脸上挂了微笑,举杯一照,然后仰头将酒倒进嘴里。 赵天瑜悄悄说道:“还是你厉害,人家都去给太子敬酒,你却能让太子殿下跟你敬酒。” “我这个人不善交流,更不习惯这种场合。” “哦,那你都是习惯什么样的场合?” “刀光血影的战场,号角连天的旷野,挥汗如雨的校军场。” 赵天瑜赞道:“果然是为战争而生的天之骄子。” “谬赞了,只是个军汉而已。” 林丰淡淡回道。 此时,场中的舞女开始端了酒盏,舞动着腰肢,各选宾客,以舞蹈动作向人邀酒。 林丰的矮几前,也舞过来一个舞女,将酒盏举到眼前,一张清水脸,带着迷人的微笑。 林丰看着这个舞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舞女见他发呆,一只眼睛眨了眨,很是调皮。 林丰忽然就想起来,这不是那个撷花楼的舞蹈头牌凡柔吗? 怎么她也来到了京都城? 那后面的歌舞,是不是会出现柳书雪? 想到此处,林丰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裴七音。 见她也正冲自己微笑。 看来,这女子也跟自己想到了一处。 喝完了盏中的酒,凡柔冲林丰温柔一笑,缓缓飘动着退了下去。 等场中的舞女都退出大厅后,符王端了酒盏站了起来。 鼓乐声顿时停止,大厅内一时安静下来。 “太子殿下,万太师,诸位嘉宾,孤今日设宴,主题是为御林军副统领,靖国侯林丰,接风洗尘。” 瑞王大声说着话,转目看着林丰。 “不知有多久了,京都城内不再有如此盛筵,受叛军所扰,家家户户心惊胆战,所幸有镇西军,不远万里,进京靖难,奋勇抗击叛军,解京都之危难,救百姓于水火,为皇上尽忠,为朝廷尽力,为大宗尽其所能,在此,孤敬林侯一杯。” 他说的慷慨激昂,令人心情激荡。 大厅内的宾客,都一起举杯,同声喊着。 “敬林侯一杯。” 林丰连忙站了起来,将酒盏高高举在空中,双手一拢,躬身拜谢。 就连太子和赵天瑜都站了起来,高高举了酒盏,一同满饮此杯。 林丰眼角扫了一圈,发现,大部分人还是感激自己的。 毕竟都心里清楚,若没有他镇西军前来解困,京都城早将塌陷,不复有此盛景。 第671章 他们都不是铮铮铁汉 接下来,整个大厅其乐融融,宾主尽欢。 至少表面上一片和谐温暖。 鼓乐声再次响起,从大厅门口处,缓步走进一个女子。 一进厅门,便轻启歌喉,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绕过空间,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赵天瑜嘿嘿一笑:“林侯的诗词哦。” 林丰仔细一听,果然是那首葡萄美酒夜光杯 只是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进大厅的那个女子身上。 一道曼妙的身影,渐渐在目光中清晰起来。 此女除了柳书雪还会是谁。 清丽的歌喉,绝世的容颜,瞬间将整个大厅的宾客,吸引过去。 柳书雪缓缓走到大厅中央,轻舞漫歌,间或深情款款地看一眼林丰。 林丰则十分欣慰地看着她。 在满厅的瞩目下,柳书雪取了一杯酒,轻移莲步,来到林丰桌前。 林丰以为她会过来敬一杯酒,谁知柳书雪却在一侧跪坐下来,伸手给林丰斟酒夹菜。 赵天瑜笑道:“林侯好运气哦,这可是金三书社的头牌呢。” 林丰扫了一眼大厅:“这可能是王爷的安排,与运气无关。” 太子赵存一笑:“自古美人爱英雄,书雪姑娘自然要挑英雄相陪。” 林丰点头:“看来这书雪姑娘在京都名气很大啊。” “书雪姑娘来京城时间不久,却已名满京都,一时无两。” “一票难求呢。” 裴七音从后面给柳书雪理了理有点凌乱的衣襟。 “姑娘好美呀。” 柳书雪扭头冲她一笑:“你也不差哦。” 她们正说着话,就听到大厅门口有人大声说道。 “王爷,宴会只有歌舞也太枯燥无味了,目前叛军在侧,正是我大宗男儿大展武艺之时,何不来几场比武,以助酒兴。” 还没等瑞王说话,坐在万太师下手的焦三强便高声应和起来。 “言之有理,我大宗男儿,没有武艺怎能尽兴。” 赵存轻轻摇头:“语无伦次。” 万太师转目瑞王:“老夫也认为该给这些年轻人一个机会。” 瑞王笑道:“既然太师都发了话,孤还能说什么,尽管展示便是。” 得到主人的同意,立刻就有人提了武器,大踏步来到大厅中央。 躬身冲太子和瑞王等人施礼。 “御林军,亲卫营穆桓,想挑战副统领林丰。” 此言一出,厅内一阵哗然。 穆桓转身环视众人:“在下听说,副统领林丰,刀法出奇,与人对敌,向来只出一刀,心下十分好奇,也十分不服,今日借此良机,特来见识一番。” 说完,转身盯着林丰。 “不知副统领大人肯赏脸否?” 林丰正端了酒杯抿着酒,心下了然。 这些家伙就那么没有耐心么? 公然挑衅自己,急不可耐了。 厅内众人都看着林丰,等待他的回答。 林丰淡淡地问:“穆桓,什么职务?” “属下添为御林军亲卫营骁骑校尉。” “知道我是谁不?” “御林军副统领,靖国侯林丰。” “那你凭什么来挑战我?” 穆桓一抱拳:“武艺不分官职高低,咱御林军中,都是铮铮汉子,敢下场过招的,都是英雄。” 林丰用端了酒杯的手往万太师的方向抬了抬。 “去挑战万太师,他是咱御林军统领,官职更高。” “万太师他” “怎么,万太师不是铮铮汉子?也不是英雄?” “不不不,万太师他” 林丰摆手:“好,他不是汉子,那你亲卫营的,去挑战瑞王爷,他是你们顶头上司。” 穆桓直接傻了,这都什么理论啊,怎么辩驳? “怎么了,瑞王爷也不是汉子?” “我没有” “赵凤春呢?” “呃” “赵闻启?” “” “焦三强?” “怎么,这些都不是汉子?” 穆桓干脆扭头,冲着大厅内的众人。 “谁上场跟在下过两招,好助酒兴?” 赵天瑜哈哈大笑起来,柳书雪也捂住小嘴,身体直抖。 大厅内的众位官员,却都憋住了,不敢笑出声来。 焦三强阴沉着脸:“太师,此子太过嚣张,竟敢当众取笑于您。” 万太师不动声色:“三强,是你安排的这么个蠢货?” “呃太师,不是说” “能不能找个带脑子的?” 赵闻启也是一脸嫌弃。 焦三强不敢反驳,只得低声嘟囔。 “带脑子又身手好的,哪里有那么好找,若是有,也是咱调不动的。” 他这里正嘟囔,大厅门口再次跨进三个年轻人。 为首一人,长了一张马脸,眼睛细长,表情阴鸷。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高大威猛的青年,一脸的络腮胡子,膀大腰圆,看上去就觉得孔武有力。 还有一个手拿折扇,一身长袍,温文尔雅的男子。 三人一路走来,顾盼自如,浑没将厅内官员放在眼里。 林丰转头看着这三个青年人,有些疑惑。 柳书雪探身给他斟酒,轻声说道。 “太师的老生儿子万卓,丞相韩琦的孙子韩栋,大将军赵闻启的儿子赵猛飞。” 凡是混京圈的人,都认识这三个青年。 赵硕不知何时溜回到林丰身边,低声介绍着这三个家伙。 他们这个圈子,要比赵硕等太子党,低了一等。 但也是京中少有的太保,其父辈都是位高权重的大臣或者大将军。 三个人晃着膀子,来到太子赵存跟前,躬身施礼。 “太子殿下,一向可好。” 赵存笑道:“万卓啊,最近可是很少看到你呢。” “多谢太子殿下挂念,这些日子被老爹圈在家中读书,甚少出门。” “好,多读书好,想必万公子的诗词功底又进了一大步。” “谢太子殿下夸奖。” 万卓说着话,转身笑脸相对赵天瑜。 “瑜公子神采更胜往昔了。” 赵天瑜没有理他,兀自端了酒盏喝酒。 万卓眼神中掠过一抹狠厉,却转头对柳书雪厉声道。 “太子殿下在此,你没长眼睛吗?” 柳书雪连忙起身,垂头嗫喏着。 “吟香姐要奴家来陪林侯爷的。” 万卓跨前一步,细长的眼睛透着凶狠。 “你跟老子说说,太子殿下高呢,还是那什么姓林的高?这点都搞不懂,还在京都混个屁。” 柳书雪这边垂着头,老老实实地任万卓喝骂。 而另一边,她的一只手,在侧向着林丰微微摆动。 那意思是,你别插手,不用在意。 第672章 你姓林啊 开始林丰本没在意,知道柳书雪就是以此身份做掩护,表面上必须装得让人看不出破绽才行。 可听万卓说到了自己,便安奈不住。 “哎,小子,说话注意点,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说的。” 万卓正骂得起劲,忽然听到林丰开口,立刻转向了林丰。 他早就看林丰不顺眼,不提这个林丰是自己父亲的对头。 只是看到赵天瑜老在林丰身边晃荡,他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老爹曾说过,已经向皇上请求过,将长公主赵天瑜下嫁给他万卓。 虽然皇上还没点头,却也没明确拒绝。 所以,万卓已经将赵天瑜视为自己的女人。 他那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舌头舔了舔嘴唇。 “我刚才说了,有个姓林的不懂事,怎么着,你姓林啊?” 柳书雪吓得连忙往太子赵存席前躲过去,一脸的惊恐之相。 她当然不担心林丰,这天下间,恐怕还没有能让林丰吃亏的人。 至少在她心里是这么想的。 “我还真姓林,看来咱这梁子算结下了,今儿别打扰大家的雅兴,改日咱约一局?” 林丰也知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 “别改日了,就今儿,咱出去谈谈。” “好,我觉得是该出去好好谈一谈。” 站在万卓身侧的赵猛飞一脸兴奋,将两只拳头握得嘎巴嘎巴直响。 “嘿,好小子,今儿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爆锤。” “赵硕,这里有清静地儿吗?” 赵硕早已经呆在一旁,他看着万卓和赵猛飞。 这两个家伙是吃错了药吗? 谁给的胆子来惹林丰啊? 你们的老爹都斗不过林丰,不会是让你们这群小子出来受辱? “这个大哥,清静地儿是有,可咱犯不着跟小辈起范啊,没意义。” 林丰摆手:“啥意义啊,只要老子不爽,就不能找个地方泄泄火气?” “这话说的,当然能,那咱去后院瞧瞧?” 林丰起身就跟着赵硕往大厅外走,他们的身后还跟了万卓和赵猛飞。 年轻人就是这样,一言不合就开干,管你什么场合。 万太师正跟瑞王辩论着什么,两人已经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浑没注意自己的儿子跟人掐架去了。 就连赵闻启和焦三强也在跟着太师帮腔。 裴七音快步跟上林丰,在侧凑近了悄悄说道。 “将军,这恐怕是个坑。” “王府内外都是咱们的人,他们怎么挖坑?” “人多杂乱,我有种遇到高手的感觉。” 林丰知道裴七音的感觉异常灵敏,她说有这种感觉,那就肯定有高手在侧窥伺。 只不过,自从他学会了些红绡的身法后,信心大增。 一般高手真不放在心上,只要是自己有了防备,这天下能伤到自己的,不说没有还就是没有。 自己前世就几乎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存在,以现在的身体机能,差不多恢复了以前的一半还多。 怎么还会有更加变态的高手,能威胁到自己? 林丰没有停步。 万卓的马脸上也带了微微的冷意。 他没想到,林丰如此轻易就上了当,真把自己这些人,当成江湖混子? 一群人大步往厅外走,快要走到大厅门口时,忽然,有人急匆匆往里跑。 嘴里还大声喊着:“王爷,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林丰顿时脚步一顿,赵震来了? 肯定是听说瑞王宴请自己,就跑过来看看。 皇帝赵震已经下了几次圣旨,要自己去宫内觐见,只是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有成行。 这次 不能因为自己去打架,又避开了皇帝的迫切见面。 万卓更是皱眉,这他妈的,早不来晚不来,眼看鱼儿上钩了,皇上却恰好来了。 这林丰的运气也太好了。 当然,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谁的运气更好。 正在犹豫当中,瑞王从身后赶过来,一拉林丰的手。 “走,与孤一同接驾。” 林丰被瑞王拽着出了大厅门口,一直来到王府宽阔的前院。 院子当中停了一辆奢华的马车,四周站了许多金甲卫士。 马车门口站了大太监朱启盛,白胖的脸上,正冲着林丰微笑。 瑞王连忙上前几步躬身道。 “不知皇兄驾到,接驾来迟,恕罪恕罪。” 顿了片刻,就听到马车内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林丰可曾过来?” 瑞王一拽林丰,示意他说话。 “呃,臣林丰拜见圣上,万安。” “好,很好,朕就是来看看,这个屡战屡胜,击溃叛军的大宗英雄。” “圣上谬赞。” 朱启盛将车门打开,伸手搀了赵震从马车上走下来。 除瑞王、万太师和林丰,他们身后的众人都跪伏在地,林丰正犹豫间,赵震已经抓了他的胳膊。 “呵呵,好一个儒雅将军,以后见朕无需行跪拜之礼。” “谢主隆恩。” 林丰顿时松了口气。 说实在的,让他跪拜别人,就算是皇帝,还真不习惯。 赵震跟瑞王一样,抓了林丰的手,在众人的簇拥下,往前行去。 他们踏过庭院前的九曲桥,进入水榭。 金吾卫将众人拦在桥头,只有大太监朱启盛仍然陪在皇上身边。 “林丰,你跟朕交个实底,这叛军什么时候就能被你击溃?” 赵震看着林丰问道。 “圣上,此事难说,目前我手中只有不足五万人马,叛军有十多万,而且正在不停扩张,御林军停步不前,双方差距越来越大。” “朕的御林军十二万,怎会不足五万?” “圣上也说了,那是您的御林军啊,怎么会听我指挥。” “你现在是御林军副统领,当然可以指挥他们。” “那御林军统领呢?” 赵震一顿:“你说的是万太师,唉,一个三朝老臣,适当尊重一些亦可。” 林丰摇摇头:“尊重是相互的,一支能打胜仗的军队,只能有一个人说了算。” “万太师已经归家养病,不问军事。” “他的影响力太大,仍然有人不听指挥。” “林丰,你的镇西军以前可以击败叛军,现在依然可以。” 林丰摇头:“要防御的地方多了,人手不够用。” 林丰算是听明白了,赵震就是想保留御林军,不想全部交给自己。 而是让他用镇西军去抵抗叛军。 第673章 人手不够 可自己打下来的地盘越来越大,手中的军队少了,根本无法全盘掌控。 这也是他只带两千人进京的原因,必须得让既得利益者出点血才行。 “朕允许你继续招募兵马,扩大镇西军的编制。” 赵震盯着林丰说道。 “圣上留这么多兵马在京都吃闲饭,还要再花钱招募人手?” 林丰不解。 “京都安全重于一切,林丰,你可理解?” 林丰无语,老子不能理解又如何,在京都城都是你说了算。 “林丰,不要辜负朕的期望,朕的江山可全指望你了。” 赵震恳切地看着林丰。 林丰苦笑道。 “这需要皇上的全力支持。” “放心,朕会全力支持你的。” 两人在水榭中说话,站在小桥头的众人眼巴巴地看着。 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官员,羡慕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整个大宗谁还有如此待遇? 跟皇上单独说这么久的话,这得多大的面子啊,祖坟都不只是冒烟。 如果是自己的话,便能吹上一辈子。 终于,皇上起身从水榭里出来,沿着九曲桥来到岸边,众官员再次躬身施礼。 “你们继续,朕有些乏了。” 说完,在朱启盛的引领下,赵震一路上了马车,在一众金吾卫的护持下,驶出了王府大门。 众人在王府大门外,跪送圣上离去。 林丰却已经带了裴七音离开了王府,两人为避开其他人,便钻进了小胡同。 等众人回到客厅时,早已不见了林丰的影子。 瑞王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有赵硕在一侧解释,让他感受到了林丰的不羁风格。 可万卓却十分恼怒,他好不容易找了个高手,想给林丰一个惊喜。 谁知被皇上搅了局,想再回头时,人已经跑了。 一旦林丰回到军营,再想动手可就难了。 林丰牵了裴七音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小胡同对面走。 狭窄的胡同内漆黑一片。 两人没走出多远,裴七音便拽住了林丰。 “将军,不对劲,咱们的人呢?” 林丰也感受到了异常,自己带了一千人呢,应该绕着王府四周,到处都是才对。 “咦,我也奇怪,人呢?” 紧接着,裴七音耸了耸鼻子。 “有血腥味,杀人了。” 话刚出口,就听到一阵轻微的机括声。 裴七音的耳力相当了得,她想都没想,伸手抱住林丰,身体往一旁翻去。 林丰也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紧张,并不抗拒裴七音的动作,两人瞬间倒向墙角。 他们俩的身体还未倒地,身侧一阵嗤嗤嗤的弩箭掠过声。 裴七音的后背都能感受到弩箭带起的凉意。 林丰则是翻倒在地时,后背砸在凸起的青石地面上,一声闷哼。 这声音立刻吸引对方的弩箭方向,两人几乎不假思索,同时抱在一起往另一边翻滚。 弩箭如有清晰的目标一般,嚓嚓嚓地刺入刚才两人倒地的地方。 林丰甚至看到弩箭撞击青石擦出的火花。 这弩弓的动静十分熟悉,就是自己镇西军的制式武器。 而且,这个使用弩弓的人,耳朵堪比裴七音,异常灵敏。 两人不敢稍有动作,连呼吸都放到最轻,就怕再弄出点动静,引来弩箭的攻击。 就这样,两人搂抱着,裴七音在上,林丰在下,一动不敢动。 黑暗中,小胡同安静下来,对方好像在搜索目标。 因为刚才是匆忙翻滚,然后瞬间停止。 此时敌人暂时失去了目标,两人都需要调整一下姿势,但是不敢动作过大。 裴七音轻轻扭动了一下腰肢,这让林丰一阵龇牙咧嘴。 两人无缝衔接,身体压在一起,裴七音如此一动,自然让林丰有些受不了。 熟悉的体香浸入鼻息,身体又如此亲密接触。 林丰尴尬了,他的身体起了自然反应。 裴七音自然感受得十分清楚,轻轻扭头,虽然看不清彼此,却能感觉到两颗心脏越跳越快。 两人朝夕相处,裴七音照顾着林丰的日常起居,彼此已经非常熟悉,却从未如此亲密接触过。 林丰不用解释,裴七音也明白他并非本意。 但是,无奈两人不敢稍动。 如此下去,林丰实在有些受不了,便轻轻扭了一下。 谁知如此轻微的一动,却让裴七音没忍住,压抑不住地轻哼了一声。 两人顿时知道不好,立刻翻滚躲避。 弩箭瞬息射至,啪啪砸得身后青石直响。 他们很是惊讶对方的听力,竟然如此厉害。 这样可不是个办法,胡同里再次安静下来后,林丰将嘴巴移到裴七音的耳朵边。 “你扰乱他的听力,我去干掉他。” 因为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林丰的话说得非常轻。 裴七音听不清楚,只得将耳朵往前凑,两人的脸颊便凑到了一起。 身上还穿着衣服,可脸上没有,甫一接触,裴七音的身体顿时发软,再加上彼此十分熟悉,早在平日接触中暗生情愫。 这让她浑身无力,几乎瘫在了林丰身上。 没办法,从未如此接触过男人的身体,心理上清楚,但生理上根本无法拒绝。 林丰苦笑,只得抱住了裴七音,不敢稍动。 本来想稳定一下情绪,然后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可是,林丰感觉伏在身上的丰腴,却越来越热。 春夏之季,衣衫单薄,身体相接,令两个年轻的躯体,无法自拔。 林丰暂时放弃反击杀手,两人静静地相拥在墙角里。 随着呼吸的起伏,他能感受到胸前的柔软,脸颊的滚烫。 还有呼吸喷出的热流,熨烫着自己的耳廓。 不知过了多久,裴七音脸颊轻移,与林丰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对方越发急促的气息。 黑暗的胡同里,有一个黑影伏在一侧门洞里,手里端着一架弩弓,低着头,仔细倾听四周的动静。 他仿佛失去了目标,一片寂静中,根本无法清晰定位。 多年的杀手生涯,很清楚当下的状况,最好的办法,就是与对方拼耐心。 这一片的军卒,都被引走了,胡同两头也被人控制。 短时间内,不会有人过来打扰自己的行动。 他沉下心,几乎没有了呼吸一般,四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他甚至能够听到微风轻扫,树叶、小虫、墙头的枯草等等,细致入微。 终于,他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很轻,却持续传过来。 第674章 遮日 像这种声音听上去,既熟悉又让他疑惑。 按说处在如此生死环境下,是目标人物最不该有的动静。 可偏偏就发生了,这是没把自己当回事吗? 这是对自己这种级别的杀手的藐视,极度藐视,甚至是在侮辱他的职业技能。 只是瞬间的愤怒,让他稍微调整弩弓的方向,稳定地扣动了扳机。 机括一响,处在懵懂中的林丰和裴七音,立刻翻身躲避。 两人虽然陷入一阵无法自拔的境况,心底却很明白,有一个厉害的敌人,还在侧窥伺动手。 从一开始,林丰心里便数着对方的弩箭数量。 对这种再熟悉不过的武器,箭匣内能装多少枝弩箭,林丰心里很清楚。 这次两人不再犹豫,林丰双手用力,将裴七音推了起来。 而裴七音则借着林丰的臂力,身体在半空中一展,迅速往弩箭发出的地方飘过去。 那杀手知道弩箭没有射中对方,却听到了空中衣衫的飘动声。 他身体无声地往另一个方向移动,躲开了裴七音的反击。 弩弓被抛掉,反手从身上抽出一柄短刀。 身体犹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靠近裴七音。 裴七音一击无果,立刻从怀里摸出自己的武器,凑在嘴边开始吹奏。 杀手身体移动到一半时,突然听到了一阵让他身体酸麻的声音。 “咦?七音惊魂” 他不自觉地发出了声音。 这个乐声他不陌生,能用声音做武器攻击敌人的,在江湖上很少见,除非是 他距离裴七音很近,声音如此清晰,他的听力又是异于常人。 所以,感受也非常难过,浑身发软发麻,腿脚酸麻下,难过得想扑在地上打滚。 他用双手捂住耳朵,依然不能抵挡声音进入耳轮。 裴七音左手举埙在嘴前吹奏,右手腕处探出一截尖刺。 身体一闪,扑向杀手。 她听到了对方移动的脚步声开始纷乱,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杀手被乐声干扰,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直到尖刺临身时,才蓦然发觉。 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能勉强侧身,耸肩挡在自己咽喉前。 一阵刺痛,让杀手清醒了一瞬。 身体后撤,脱离裴七音的攻击范围。 不再犹豫,双腿一弹,翻上身后的高墙,仰身跌进了墙内。 裴七音收起武器。 “将军,在哪?” 林丰随口应道:“这呢,杀手死了?” “没有,他走了。” “走了?” 裴七音循着声音走过来,牵住林丰的手,两人继续前行,往胡同口走过去。 “这个杀手让我想起一个人,是组织中的顶级杀手,叫遮日。” “遮日?” 林丰嘴里念叨着。 “就是不见天日的意思。” “哦,他有什么厉害之处?” “刚才你也感受到了,此人据说是个瞎子,除了看不见外,其他器官异常灵敏,如果在黑暗中,他几乎没有失过手。” 林丰侧耳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嘴里念叨着。 “又是一个顶级的,但是没感觉到有多厉害啊。” 裴七音轻笑道:“将军,你没想到原因吗?” “什么?” “是因为将军变得厉害了许多。” 林丰摇头:“我觉得是你厉害,吓跑了杀手。” “我只是吓跑了他,若是将军动手,恐怕他已经死了。” “是咱俩有些过分了,无视了杀手的存在。” 裴七音在暗中不觉脸上发热,低声道。 “我们都是对自己的身手有着过分的自信。” “这么说,刚才咱俩都是故意的?” 林丰故意说道。 “我没有” 裴七音尽管混江湖已久,却仍然被林丰的这句话闹了个大红脸。 牵着他的手,用力掐了一下。 林丰听到她呼吸不太顺畅,连忙转移话题。 “为什么刚才不追上去宰了他?” 裴七音摇摇头:“没人能在暗夜里追得上遮日。” 林丰皱眉:“这么说,就算刚才是我,也恐怕宰不了他。” “不好说,你太诡异了。” “啊?为什么这么说?” 裴七音自己都懵:“你总是能出人意表,很难判断” 两人说着话,已经从胡同口出来,眼前是一条宽阔的街道,有军卒手持火把,站在街边。 “什么人?” 两人刚一露头,就被四个军卒用长矛指住,厉声喝问。 胡同里这么久都没见有人进来,就知道胡同口被人堵住了,还不是自己战队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 “亲卫营巡夜,说出你们的身份。” 林丰皱眉,亲卫营怎么掺和进来? 赵圭让自己搞的已经基本废了,那是谁主导了这场刺杀? 林丰摸出自己的腰牌,往前一举。 “御林军副统领林丰。” 那军卒一愣,上前想伸手去拿腰牌,林丰却收了回去。 “谁让你们在此巡夜的?” “你” 几个军卒互相对视一眼,不知该不该回答。 从神情上看,几个军卒并不知道在此巡夜会另有目的。 林丰也奇怪,自己布置的护卫呢? 怎么到现在一个都没见? “我们队长说这里禁止任何人通行。” “你们队长说没说,御林军副统领也在禁止之列?” 四个军卒懵逼了,下意识地摇摇头。 “这里就你们四个?” 一个军卒嗫喏着:“大人,还有很多” “找你们头领过来说话。” 尽管他们是亲卫营的军卒,却被林丰的名头和高官级吓住了。 林丰的大名,在京都几乎无人不知,况且他任御林军副统领后,接连杀了不少军官,又一举击溃了四万黑巾军收回坤城。 再看到两人身上也没带武器,一个军卒连忙跑了出去。 他从暗处领过一个军官,看其盔甲穿戴,应该是个百夫长。 在火把的映照下,那百夫长仔细打量了林丰几眼,从形象上觉得此人不是假的。 但是从行为上来看,又觉得作为一个御林军副统领,就不该单独跟一个女子出现在此处。 “是谁命令你们在此设岗的?” 林丰沉声问道。 “呃,千夫长计彦平”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只是片刻间,便有一队战骑,从街口冲了过来。 骑士中有举了火把的,就在胡同口不远处将战马勒停。 领头的骑士正是林丰的护卫队长,温剑。 他急匆匆地跳下马来,大步奔到林丰跟前,一脸的焦急。 “大将军,我们被骗了,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第675章 大正皇帝 林丰举手打断了他的话。 “走了,回王府去见瑞王。” 王府内,筵席已经散去,许多家人正在收拾客厅里的杯盘,清扫地面。 赵硕听说林丰又回来了,连忙迎了出来。 “大哥,怎么” 林丰沉声问道。 “你父亲呢?” “这会儿应该去了寝宫。” “去跟他说一声,我有急事。” 赵硕见林丰面色严肃,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往内院跑去。 瑞王确实准备就寝,丫鬟婆子们一阵忙活,又是洗又是涮的。 听到赵硕的话,瑞王只得再次穿戴整齐,来见林丰。 此时已是亥时末,瑞王和林丰在书房落座。 “林丰,深夜来见孤,不知所为何事?” 林丰沉吟道:“王爷,我今晚遇刺,想查证一些事情。” 瑞王一瞪眼:“遇刺?在什么地方?” 林丰一笑:“我想问一问亲卫营的千夫长计彦平。” 瑞王更是震惊:“怎么,此事与亲卫营有关系?” 林丰点点头没说话。 “来人,去传亲卫营计彦平来此见孤。” 两人移步到前厅客堂。 书房一般是大人物的私人重地,接待一般官员不合适。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王府管家匆匆带了一个军官走了进来。 那军官身材高大,四十左右的模样,一进客堂便单腿跪地,俯身行礼。 “末将计彦平见过王爷,副统领大人。” 瑞王没说话,只是抬抬下颌,示意林丰问话。 “计彦平,你派人在王府东巷口设岗,有什么目的?” 计彦平没有抬头,只是暗自皱眉。 “回大人,末将只是奉命巡夜,王府东巷口” 瑞王喝道:“实话实说。” “是,王爷。当时有人持了亲卫营统领腰牌,命令末将派人堵住东巷口,禁止任何人进入。” 客堂内一阵沉默。 亲卫营统领的腰牌是赵圭持有,而林丰拿下赵圭后,连人带他的物品,一并移交给了瑞王。 瑞王有些尴尬,扭头冲林丰一笑。 “赵圭呢,孤让人送回家去了,连同其随身物品也一并让他带了回去。” 林丰面无表情:“王爷,你没有追究赵圭的罪责,可以理解,可为何他还能指挥亲卫营?” 瑞王一拍桌子:“孤只是想安慰一下,没想到这个混账东西,竟敢私自派人报复” 说着话,瑞王胸口急遽起伏,看来被气得不轻。 林丰摇头笑道:“算了,既然知道了始作俑者,王爷不必生气,林丰告辞。” 说完起身拱手,也不等瑞王说话,转身大步跨出了房门。 林丰很明白,瑞王在演戏给自己看。 都气成了如此模样,也没有说如何惩治赵圭,显然是想糊弄过去。 京城的水很深,林丰很庆幸自己没有一味地去反击叛军。 若是费尽周折,不计损失地与叛军拼命。 一旦完成靖难任务,身后的这些朝廷大佬们,立刻就开始瓜分战果,将自己吃掉。 目前十几万叛军在临都驻扎,距离京城不过几百里。 他们都知道,没有林丰,叛军很难被击退。 所以,暂时也没对自己下死手。 今天晚上的刺杀,只是一些小动作,赵圭或者万卓等人的开胃菜而已。 林丰出了王府,见府门前,自己的队伍已经都集合在此等候。 遂上马一挥手,一众马队轰隆隆地往城外奔去。 瑞王是力挺自己的朝廷第一人,就连他的态度都如此暧昧。 自己还舔着个脸去打叛军? 林丰对朝廷的态度是极度失望。 反击叛军,任重道远,林丰立刻改变了策略。 五万镇西军与御林军的整编部队,依然紧守坤、艮、坎、巽四座卫城。 即刻下令,让胡进才对天枳、上林、同盛、定远、三江五府之地的府军,进行整编。 张常有辅之。 谢重对京西府六千府兵,一并整编入镇西军。 当然,此次大整编,也不是一概将所有府兵纳入镇西军。 而是加强训练考核,去芜存菁。 强调兵源的质量,数量次之。 林丰的策略很简单,自己打下来的地盘,必须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这是自己的底气和基础。 至于反击叛军,爱谁谁,就等朝廷大佬们分出个子丑寅卯来,再视情而动。 下一步,林丰将大力发展上述府地的经济,改革土地制度,进一步改进教育、医疗制度,奖励手工业制作,并设立重奖,鼓励各行各业的匠人,搞发明创造。 面对朝廷的态度,林丰就是一句话,老子不跟你玩了。 林丰的如此态度,最先让皇帝急了。 三个月的时间,赵震下了三道圣旨,要召林丰进宫觐见。 都被林丰以刺客凶猛为由,婉拒了。 瑞王是保住了自己的亲侄子赵圭,可也不好意思去找林丰。 他很清楚,就是赵圭和万卓联合,弄出了刺杀林丰的事件。 对于这两个家伙的背景,瑞王也无可奈何,只能和稀泥,其代价就是,失去了林丰的信任。 林丰在这里摆烂,对于这三方势力,最高兴的当属符王。 三个月的时间,让他将麾下队伍再次扩展到了二十万。 从临都府和京东府以东的大片地盘,都被符王收归麾下。 本来东部沿海地区普遍比内地更富裕一些,符王便以此为基础,大力发展并巩固自己的地盘。 一时间,整个大宗之地,形成了三分天下的态势。 符王鉴于自己的势力雄厚,干脆将王府迁回了洛城。 直接在洛城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大正,自己则为大正第一任皇帝。 符王赵争开国的口号,便是统一大正国土,恢复大正正统。 这让大宗朝廷震动,文武百官纷纷上书皇帝赵震,要求严惩叛国谋逆的赵争。 赵震也急召自己的亲信,进宫商讨对策。 赵震坐在成德殿龙书案后,面沉如水。 皇帝的身后站了大太监朱启盛。 皇帝的左侧,瑞王赵巽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右首是太师万诠,他的下首站了御林军大将军赵闻启,卫将军焦三强。 瑞王一侧下首是,丞相韩琦,兵部尚书唐炳乾,侍郎马步轩,户部侍郎蔺仓石,御使蔡蓝田。 亲卫营统领赵圭则站在瑞王身后。 蔡蓝田咳嗽一声,沉声道。 “陛下,大宗朝开国两百三十年,从未有过如此荒唐之事,贼子赵争,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干出如此人神共愤之事,必须严惩,以正国体。” 第676章 何不让其一试锋芒 大殿内没人说话,心里都清楚,这事明摆着呢,还用你说。 沉默了片刻后,赵震皱眉问道。 “御林军副统领林丰,可是来了?” 见皇帝问,朱启盛连忙小声奏道。 “万岁爷,林丰害怕进京被刺,不敢前来觐见圣上。” “又是如此” 赵震啪的一拍龙书案,怒声呵斥。 “他一个御林军副统领,面对数十万叛军都屡战屡胜,怎可能怕了几个小小的刺客!” 谁也不敢接话,都知道林丰不来是因为什么。 见无人应声,赵震转头去看万诠。 “太师,身为御林军统领,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万诠坐在椅子上,冲赵震弯了弯腰。 “陛下,御林军十二万人马,被林丰分去了四万有余,除去环卫京都城的亲卫营,也只有六万人马,这与叛军的二十万人马,相去甚远,臣” 他没再说下去,其意却表达得十分清楚。 虽然他的矛头指向林丰,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事与林丰关系不大。 当初御林军可都归万诠调动,面对叛军也是节节败退,最后差点被破城。 若不是林丰,恐怕此时符王赵争也不用改国号了,直接登基成了大宗皇帝。 赵震一摆手:“都说说,朕该如何对待此事,不要有顾虑,各抒己见而已。” 没人敢说话,面对符王称帝,唯一的办法,就是兴兵征讨。 万诠坐在那里呢,这大殿里,只有他和瑞王说话的份。 半晌,瑞王终于忍不住。 “皇兄,恐怕此事还得去找林丰。” 赵震叹道:“此子反复,并无一心为朝廷出力的意愿。” 唐炳乾颤抖的手更加哆嗦得厉害。 “林丰此人,滥杀无辜,凶残成性,无法堪当大任咳咳咳” 赵圭也跨前一步,向赵震躬身施礼。 “陛下,臣愿领兵前往征讨叛军。” 赵震满眼的欣慰:“好,你们看看,像赵圭如此有勇气的将领,军中可是太少了。” 瑞王摇头:“赵圭,你退后。” 赵圭倔强地站在龙书案前。 “陛下,王爷,我赵圭若拿不下京东府城,甘愿领罪俯首。” 瑞王皱眉呵斥:“放肆,这可不是儿戏,岂敢乱说。” “王叔你怎么就如此看不得侄儿领兵呢?” 瑞王冷笑:“赵圭,万太师在此,还有赵大将军,你有何资格说这种大话?” 还未等赵圭反驳,万太师呵呵一笑。 “王爷可是高看了老朽,行军打仗,凭的便是一股悍勇之气,赵圭将军年轻气盛,主动邀战,想是胸中已有成竹,何不让其一试锋芒。” 赵闻启也拱手道:“我等老矣,压阵有余而进取不足,缺的便是这股悍勇。” 瑞王眯着眼睛看两人。 这两个老家伙,是想让皇家出丑,以便证明叛军的厉害,并非他们无能。 赵震击节:“尔等可愿为赵圭助阵?” 瑞王连忙阻拦:“皇兄不可大意,赵圭年轻,怎知战阵诡诈,还是” 赵震摆手:“你除了林丰,可是还有别的办法?” 瑞王顿时无语。 他还真没别的办法。 万太师点头:“陛下敢于大胆用人,此战必胜,老臣将全力支持赵圭将军出战。” 赵圭兴奋得两眼冒光。 “陛下,臣愿领军五万,十日内收复京东府城。” 瑞王刚要说话,赵震一拍书案。 “准奏。” 赵震亟需一场胜仗,提振群臣士气,证明大宗正统,打击符王的嚣张。 瑞王摇头一叹,不再说话。 皇上金口玉言,岂能更改。 赵圭得意一笑:“陛下,臣还有一个请求。” “好,尽管奏来。” “臣请皇上下旨,征调御林军第十一营和第九营全体将士,并入第七营,一并归臣指挥。” 卫将军焦三强暗自咧嘴。 我草,老子的第七营都归你了? 他急切地去看万太师,却见老太师面色从容,一脸坦然。 “可。” 赵震一字定音。 瑞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气。 站在皇帝身后的朱启盛,心下一沉。 这事儿要糟啊,赵圭想要林丰的部队,谁去传旨? 皇上糊涂啊。 他转眼去看瑞王,只见瑞王垂头不语,端坐不动。 赵圭转而向朱启盛笑道:“朱公公,辛苦了。” “哎哎,赵将军辛苦。” 赵震一摆手:“尔等须全力辅之,朕等赵将军凯旋,必重赏之。” 说完起身,一甩袍袖,大步离去。 重臣连忙躬身:“恭送陛下,万安。” 赵圭是不敢再去林丰的坎城,只让朱启盛带了圣旨,去林丰那里传旨。 自己则只等着接收林丰的部队。 他的算盘打得很好,调走了林丰的部队,看看没了兵的林丰,还敢跟自己嚣张不? 自己带了部队,拿下京东府城后,再回头收拾林丰不迟。 他在林丰处受到的奇耻大辱,当百倍还之。 朱启盛怀着忐忑的心情,带了一队护卫,来到坎城大门口。 抬眼看着城上的军卒,面对皇上的传旨队伍,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态度。 心中就更加没了底。 林丰听说朱启盛来了,便下令开城,派了鞠朝越前去迎接。 自己则站在指挥部门前等候。 毕竟跟朱启盛的关系尚可,而且老朱还是宫内的大太监,身份很高。 将朱公公迎入指挥部落座,裴七音端上茶水。 “林侯的队伍就是有气势,这城内城外,让咱家感受很是不同。” 朱启盛没话找话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说圣旨的事儿。 “朱公公客气,还是说说正事。” 林丰看到他目光躲闪,就知道有事不好开口说话。 “呃是这样,御林军亲卫营大将军赵圭,向皇上请求出战,发誓要拿下京东府城。” “唔,不错,年轻人果然勇气可嘉,大宗之幸也。” “呵呵,只是赵圭点名要求调用,御林军第十一营和第九营的将士,不知林侯” 林丰恍然,原来是要夺自己的兵权。 “此事皇上怎么说?” “唉,皇上同意了赵圭的请求,一心想拿下京东府城,给叛军一点颜色看看。” “可有圣旨?” “咱家正是前来传旨。” 林丰点点头,没再说话。 屋内气氛沉凝,所有人都在等待林丰开口。 鞠朝越更是紧张起来。 要知道,若林丰被拿走了兵权,自己也将无法在京都城混下去。 第677章 试探口风 朱启盛见林丰一直不说话,尴尬地一笑。 “林侯若有苦衷,可启奏圣上,咱家亦可带话回宫。” 林丰摇摇头:“没有苦衷,赵圭想用御林军这两营将士,尽管来领便是,我不阻拦。” 朱启盛偷眼去观察林丰的神色,见毫无异色。 “林侯的意思是,让赵圭将军前来领兵?” “对啊,难道我还要给他送过去吗?” 朱启盛连忙站了起来。 “好,就是如此,这是圣旨,林侯收好,咱家这就去宫内回话。” 他连圣旨都没好意思念,直接塞了过去。 既然林丰有这话,朱启盛便十分轻松了。 人家又没抗旨不遵,而且答应得也算痛快,接下来就看赵圭如何前来带兵。 林丰一笑,示意温剑上前接了圣旨,便亲自送朱启盛出了屋门。 朱启盛无心多待,出门上马,冲站在台阶上相送的林丰挥挥手,然后催马就往城门跑去。 这种夺人兵权的事,他哪有脸多待片刻。 林丰的一句话,让赵圭犯了难。 他当然不敢去坎城接收兵权,万一再被林丰拿下,可就不是脱层皮那么简单了。 有万太师首肯,焦三强的第七营,三万人马,已经顺利被赵圭接管。 眼下就是林丰的三万御林军和镇西军的混编队伍。 赵圭心里清楚,林丰这三万人,才是夺取这次战争胜利的关键。 虽然与林丰仇深似海,却不得不承认,人家的队伍,那战斗力比焦三强的队伍,高出可不止一个层次。 自己这次能否建功立业,全依赖林丰手下这三万人马了。 不拿到手里,肯定是不能出征的。 赵圭左思右想,此事还得去找瑞王想办法。 瑞王一直力挺林丰,都知道,林丰此次进京勤王,奔的就是瑞王。 只要自己的亲叔说句话,林丰有可能会听。 赵圭忐忑地待在瑞王的书房内,等待瑞王出现。 他等了半天,瑞王才缓缓步入书房内,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坐到书案后。 有丫鬟端了茶水过来,也没给赵圭上一碗。 赵圭心中惴惴不安,躬着身子往前凑了凑。 “王叔,您今儿不舒服?” “谁跟你说的?” 瑞王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 “您脸色可不太好看,得注意休息才成。” “这是让你给气的,什么事都敢揽,你是那块料吗?” 赵圭心中不平,争辩道。 “王叔就是不信任侄儿,赵圭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懵懂少年,您得让侄儿去独立飞翔啊。” 瑞王抬头瞪着赵圭。 “孤是让你去飞翔,不是让你去赴死,哪来的信心啊你?” “侄儿可是把兵法书都倒背如流了,取个城池而已,心里好多策略呢。” 瑞王摇摇手:“孤不跟你争论这个,既然圣上已经允你带兵,你好自为之。” 赵圭急道。 “王叔,侄儿这里有个难题,林丰手下的两个营,怎么才能调动过来?” 瑞王一皱眉头,摆手道。 “这个别问孤,去问林丰。” “叔啊,林丰是侄儿能去问的嘛。” 瑞王端了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 “你敢揽下这个活,又提出这么个烫手的差事,难道心里就没想好办法?” 赵圭咽了口唾沫:“叔,圣旨传过去了,林丰回话,让侄儿自去领兵。” “那你去啊。” “您这是真让侄儿去赴死呢,叔。” “那你要孤如何?” “您发句话啊,那林丰估计能听。” 瑞王认真地看着赵圭。 “你的意思是让林丰带着队伍过来,然后亲自交到你手上,对不?” 赵圭使劲摇着手:“不不不,只要他把队伍送到乾城就行,其他侄儿自行处置。” “哦?乾城的第七营,你已经接手了?” “是,焦将军已经点头,只要侄儿去乾城,立刻办理交接手续。” 瑞王疑惑地:“没有焦三强,第七营能听你指挥?” “哎,太师说了,焦将军也归侄儿调遣。” 瑞王点点头:“这个万诠可真支持你。” “万太师对侄儿很有信心。” “哼,孤看他是别有用心。” “王叔,您总对侄儿没有信心,这次就让您看清楚,十日之内,拿不下京东府城,侄儿提头来见。” 赵圭坚决地举手道。 瑞王摆手:“打住,你最好能保住性命,孤也好向你父交代。” “王叔,您答应了?” 瑞王的手指在书案上敲打着,皱眉苦思。 “这样,让硕儿去探探林丰的口风,能不能成,孤不敢保证。” 赵圭兴奋地拱手道:“只要王叔说句话,那林丰肯定会听的。” “回去等消息。” “是,王叔,侄儿还得去乾城,加强一下队伍的训练强度。” 说完躬身告退。 赵硕接到他爹的消息,顿时哭丧着脸,一时焦躁起来。 一边是老爹,一边是自己大哥,到底该如何做? 他知道让林丰交出兵权,就等于将林丰挤出了大宗权力中心。 御林军副统领,便等于空挂了名头,再无话语权。 只要兵权一交,林丰的镇西军便在京都无法立足。 赵圭带走了这两个营的将士,无论此战是胜是负,他都不会再将兵权交回来。 但是,老爹交给的任务还得去干,时间很紧,拖延不得。 赵硕挠着脑袋,来到坎城指挥部。 林丰正在研究自己的新式战船。 他发现,镇西号只能在晋江主流中行驶或作战,而晋江的许多支流,因船身过大,无法进入。 可这些支流却能直接到达许多城池附近。 如果建造一些小型战船,面对城池攻坚战,将发挥出巨大作用。 这个想法,让林丰十分兴奋。 “大哥,您这是又弄啥呢?” 正当林丰沉浸在小型战船的思考中时,听到赵硕问话。 抬头看到赵硕正探头探脑地看他桌子上的图纸。 “有事?” “嘿嘿,也没啥大事,只是听说赵圭那家伙,想去攻打京东府城,不知大哥怎么看?” “我看啥看啊,早就该打,这些大佬们成天只知争权夺利,不知死到临头。” “就是,死气沉沉,没点冲劲。” 见林丰又低头去看图纸,赵硕迟疑着。 “嗯大哥觉得赵圭能打下京东府城吗?” “这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算卦的。” 林丰没怎么理会他,只是琢磨着小型战船该造多大合适。 裴七音站在一旁,瞅着赵硕。 “赵侯爷,您还是有事直说,看把您急的。” 第678章 主动交权 赵硕冲裴七音一龇牙。 “嘿嘿,哪有哪有,就是闲聊嘛。” 林丰将手里的笔一扔,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看着赵硕道。 “行了,说说。” 赵硕挠了挠头,支吾着。 “大哥,我爹让问问,对于赵圭要调用咱十一营和九营的人马,大哥是怎么想的?” 林丰点点头,知道早晚得找到赵硕头上。 “我已经说过,让赵圭过来带兵就是。” “赵圭他不敢来。” 林丰手指敲打着椅子扶手。 “那怎么办?” 赵硕既然已经说开了,也不再犹豫,正了正身子。 “大哥,是这样,赵圭去找我爹,他的意思是,让咱把两个营的人马,送到乾城。” 他心虚地瞥了林丰一眼,然后继续道。 “我爹的意思呢,是先问问大哥您的意思。” 林丰眯着眼睛思索片刻。 “你爹同意?” “我爹的意思是,大哥您同意就办,不同意就算。” “赵圭已经接管乾城的第七营了?” “对,乾城御林军第七营三万人马,焦三强已经答应交接,但是,依然在军中辅助赵圭带兵。” 林丰点头:“要咱把队伍给送过去,嘿,胆子如此之小,如何打得了硬仗。” “我也觉得他够呛,到时别把咱的兵都给祸祸没了。” 林丰摩挲着下颌,好像自言自语。 “皇上下了圣旨,要咱交权,瑞王也让你来催我送兵,最积极的该是万诠,竟然让焦三强如此痛快地交出兵权,这还不行,直接让焦三强辅助赵圭。” “嗯嗯,赵圭在皇上眼里,的确很得宠。” 林丰盯着赵硕的眼睛。 “你什么想法?” “我?呃大哥,皇上已经下了圣旨,此事好像” 林丰摇摇头:“此事皇上已经跟我谈过,就是想把镇西军和御林军分割开,你爹的意思也差不多,都不想让我掺和到御林军中来。” 鞠朝越在一侧忍不住了。 “他们这是做什么?难道不知道大宗离开副统领大人,就要完蛋吗?” 林丰冷笑:“他们很清楚,只是一方对别人的不信任,另一方是对手中权力难以割舍,造成了既要又要的想法,很幼稚,很可笑。” 赵硕垂头道:“唉,皇大爷只相信身边的人,万诠又死抓着军权不放,难搞了” 鞠朝越坚定地说:“咱不能交出兵权,任他们作死不成,不但害死了自己,就连我们也会被害死的。” 林丰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御林军的骠骑将军,可是天子亲军中的高级将领。 一向对皇权十分敬畏。 现在竟然能说出这样抗旨不遵的话,也算是对朝廷失望之极。 他们正说着话,魏明也从外面跑了进来。 他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见都是林丰的亲信,便不再顾忌。 “大人,咱不能让赵圭带兵去打京东府城,这是在送死,咱们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优秀军卒,怎么能让他如此糟蹋呢?” 御林军第九营的车骑将军魏明,从对林丰的抗拒,再到认同。 现在话里话外都是咱怎么样,咱怎么着的,已不自觉地融入到了这个团体当中。 林丰笑眯眯地摆摆手。 “别急,先坐下喝口茶。” 裴七音连忙去端茶过来。 等众人都安静下来,林丰才从容开口。 “我的意思很简单,朝廷无论派谁去反击叛军,咱都不会拦着,更不会反对,只是一条,不要消耗咱的军队。” “对,就该是这样,他们不听您的话,干嘛要配合他们去送死。” 魏明一拍大腿,极力赞成。 林丰一笑,转而面向赵硕。 “赵硕,如果你真为大宗着想,真为你皇大爷和你爹着想,那就别掺和进这些烂事里,徒费脑力,当然,你也没这玩意儿。” “啊,大哥,我没啥玩意儿?” 赵硕一脸懵逼状。 裴七音捂嘴轻笑,忍不住用小手指点点脑袋,在林丰身后,提示赵硕。 赵硕看着笑颜如花的裴七音,顿时恍然,继而面色通红。 “我知道大哥对我好,只是老爹说了话,我就得” “行了,知道你的心意,去忙,好好训练军卒,既然独领一军,就得有个指挥官的样子。” “哎,大哥,那我去了。” 赵硕说完转身往外走,快走到门口时,突然转身。 “大哥,我怎么回爹的话呢?” 林丰稍一沉吟。 “这样,你就说明日两个营的将士,我会送到乾城。” 屋子里众人顿时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林丰。 刚才说得好好的,怎么一转头就又要送兵权了呢? 林丰冲赵硕摆摆手,示意他去传话。 然后笑道:“放心,既然诸位跟了我林丰,就不会让你们吃亏,这一点,相信都该很清楚。” 鞠朝越和魏明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林丰随即让传令官,召集各驻守卫城的将领,立刻到坎城指挥部开会。 赵硕也立即将消息传回了王府。 瑞王收到消息后,眉头紧皱。 他害怕这是林丰要撂挑子,准备交出兵权后,他就带镇西军撤出京都地面。 可赵硕信誓旦旦地再三保证,林丰当时神态正常,没有任何不快。 林丰要交出御林军兵权的消息,立刻在京都城传开了。 各方大佬反应各不相同。 皇帝赵震自然很是满意,自己的旨意,林丰还是没有抗拒。 一般像这样来自偏僻之地的将领,军功卓着,能力出众,一路凭战功累升上来。 若被剥夺军权,自然会生出一些过激的反应。 可林丰没有,果然是个又听话又能干又有能力的好青年。 万太师和赵闻启则疑虑重重,他们心里同样在琢磨林丰的目的。 此时若放在自己身上,肯定是非常抗拒的,不但要据理力争,而且绝对不会轻易将兵权交出来。 况且,林丰还主动送货上门,更加透出一股诡异气息。 两人琢磨半晌,对视一眼后频频摇头。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咱们需要如何进行下一步?” 赵闻启是坚定地认为,这里面有阴谋。 万太师花白的眉毛都皱到了一起。 “闻启啊,此事暂时想不透,不如在侧观望,别沾手,就算有事,也与你我无关。” 面对这个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赵圭。 “哈哈哈林丰,且等老子兵权到手,咱再算一算旧账。” 第679章 心花怒放 赵圭为了尽快接收林丰手下两个营的兵力,连夜赶到了乾城。 他跟焦三强两个人,窝在乾城指挥部里,认真研究着,该如何才能顺利接收人马。 焦三强麾下的御林军第七营,是由原来的两万人马,又收拢了第十一营和第九营淘汰下来的一万多军卒。 一共三万余人马。 赵圭跟他承诺,一旦接收第十一营和第九营后,便上书皇上,提升焦三强的军级。 两人兴奋地安排着人手。 赵圭带了五百亲信,按人头开始安排职务。 带兵的必须是自己的亲信,不然,军令不通,这仗就没法打。 两人研究了一夜,熬得眼珠子通红,神情却依然十分振奋。 赵圭觉得,自己功成名就,就在此一战。 手中有了镇西军训练出来的将士,此战已经胜了一半。 而焦三强则是琢磨着自己眼看就要到手的大将军之职。 自己在卫将军的位子上已经折腾了近十年,早该升级了。 虽然他已经给万太师送了厚礼,万太师也明确点头答应下来,可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办成。 他对赵圭是期望甚高的。 赵圭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这次出征京东府,便是一个契机。 焦三强已经暗中在算计,该给赵圭送多少银子合适。 为了这个事,家中的积蓄,已经快见了底。 自己手底下的两三万人,已经有半年没发军饷了,全被自己克扣下来,换成银票,送进了太师府。 许多军官颇有微词,都被自己给强行压了下来。 这次出征,必须借机再捞一把,不然,手中没有银子,赵圭哪里能尽心给自己办事? 两人就这样一直在兴奋和忐忑中,等到了下午。 终于,有军卒前来报告,御林军第十一营和第九营的队伍,已经行至距乾城三十里处。 赵圭握拳在空中挥舞一下。 “操,终于来了,哈哈哈” “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此战必定天下扬名。” 焦三强拱手道喜,自是一脸喜色。 “来人,准备接收程序,列队迎接队伍入城。” 随着赵圭的命令下达,乾城内开始忙碌起来。 军队交接仪式,赵圭安排在乾城校军场内,那里宽敞,能容纳十万人马不成问题。 赵圭让焦三强主持,自己则上马来到城门楼上。 远处的旷野中,渐渐出现了一条黑色长龙,蜿蜒向前游动着。 赵圭点点头,看着越来越清晰的队伍,心中暗赞。 看看这军容,看看这装备,果然是能征惯战的强军。 直看得自己信心百倍,热血沸腾。 半个时辰后,数万大军来到了城门前。 为首的一位将军,策马来到吊桥前,高声喊道。 “城上的,我乃御林军第十一营骠骑将军鞠朝越,奉御林军副统领林丰之令,前来报到。” 赵圭在城楼上听得清楚,顿时大喜。 “来人,落桥开城。” 吊桥嘎吱吱一阵响动,轰然落地,紧接着,厚重的城门也缓缓拉开。 鞠朝越一挥手,身后的队伍缓缓启动,踏过吊桥,开进城内。 城内有引路的军卒,带头往校军场行去。 赵圭在城楼上看着一排排一列列的军卒行进城内,心中已经乐开了花。 他感受到这支军队的气息,与乾城内的军卒,明显不同。 厚重沉稳,铁血雄浑,总之,与之相比,第七营的将士,差了人家不止一个档次。 随着越来越多的队伍入城,赵圭已经安奈不住激动的心情,未等队伍全部入城,就从城楼上跑了下来。 带着一众护卫,上马往校军场跑去。 就在入城行进队伍的尾部,林丰骑了白马,身处一千护卫当中,缓缓踏进了乾城大门。 根据林丰的安排,只有两万人马,跟着带路的军卒,开进了校军场。 其他一万多骑队,一进城门,便开始分开往两边分流。 最后的两千军卒,在军官的指挥下,涌上了城墙,控制住守城的队伍,接管了城门区域。 那些第七营的官兵,一个个呆立着,面对林立的刀枪,一时不知所措。 乾城校军场内,焦三强令军卒搭了一座高台,准备了交接仪式。 毕竟是数万军队,必要的仪式感还是得有。 焦三强也有私心,他想借此机会,羞辱一番林丰。 老子不但不怕你,而且还接管了你的军队,你能如何? 此时,他正站在高台一侧,跟鞠朝越说着话。 两个人很熟悉,曾经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共同抵抗叛军的进攻,也算同生死共患难的交情。 只是两人政见不同,品性也有较大差异,最后走向不同的阵营。 “老鞠,这次副统领怎么没来?” 鞠朝越笑道:“大官得最后到才行,哪有一上场就是老大的。” “嘿嘿,说的是,不知副统领为何会同意交出御林军的兵权?” 鞠朝越摇摇头:“上级的心思咱别瞎猜,做好自己的本分。” “我发现老鞠你越来越懂事了啊。” “没办法,形势所逼。” 焦三强往前凑了凑:“哎,这次我可能得升大将军了,怎么着,回来一起混啊。” “让我回来跟你混?” 焦三强伸手拍了拍鞠朝越的肩膀。 “你也是在骠骑将军上混了多年,这次怎么也得再升上一级。” “我可没你那能耐,先活下来再说。” 焦三强嘿嘿笑道:“放心,京都完不了。” “哦?你怎么如此肯定?” “有林丰呢,叛军怕他怕得要死,哪敢来京都撒野。” 鞠朝越奇怪道:“都知道指望林侯撑着,怎还如此对他?” 焦三强冷笑:“是我们要对付他么?是他要来夺我们的权啊,不弄倒了他,咱这官也别当了。” “你若好好配合,也不至于啥官也当不了。” “切,林丰此人太过强势,在他手底下混,准没好日子过。” 鞠朝越点点头:“还真是,以你的性子,真没法给副统领当手下。” 焦三强得意地:“你回去劝劝他,别跟咱斗,胳膊拗不过大腿的,看看,一路拼死拼活地打过来,到现在弄了个鸡飞蛋打,皇上也好,瑞王也好,一旦叛军被灭,谁还会放他在眼里?” 鞠朝越苦笑:“还真是,委屈了林侯。” “赵圭如何?被他弄成了仇敌,最后,恐怕林丰不会有好下场。” 焦三强神秘兮兮的冲鞠朝越眨巴着眼睛。 第680章 他要干什么 鞠朝越皱眉,刚想问什么,就听到有人大声喊道。 “副统领到” 焦三强和鞠朝越这才惊觉,光顾说话了,忘了自己的使命。 眼见高台上,赵圭已经肃然站在中间,正扫视着台下的一片人海。 校军场入口处,军卒往两旁一分,让出中间的道路。 一匹白马,昂扬奋蹄,一路往校军场中央的高台奔过来。 林丰策马来到高台下,跳下战马,迈步踏上了高台。 赵圭一脸笑意地扭头看着他,也没行礼,只微微点头。 “副统领大人还亲自来了,足以说明对此次军队交接的重视程度,谢了。” 林丰没有理他,转身看着台下的军卒,那一排排整齐的队列。 然后两只手往外一分:“开始。” 台下有将领轰然应诺,转身指挥着手下军卒,往两侧分开。 程梁带了数百骑,奔到了高台前,用手一指站在高台一侧的焦三强。 “来人,将此人拿下。” 焦三强顿时懵逼了,怎么着,敢在老子的地盘动手? 他立刻高声尖叫起来。 “来人,快来人,把他们全部拿下,不论生死!” 可惜,他的喊声虽然很大,却没有人跑过来。 周围的第七营官兵,还有焦三强的护卫,都被刚进校军场的军卒,用弩弓指住,不敢动弹。 程梁手下的军卒,立刻扑了过去,哪里容焦三强反抗,四五个大汉,将其一把掀翻,用绳索捆了起来。 焦三强还在不住地叫骂,叶良才摸出一根布带,勒住了他的嘴巴。 赵圭瞪着大眼,呆呆地看着发生在他鼻子底下的一幕,一时忘了反应。 “这这是” 林丰见局面已经被自己的队伍控制住,这才转身看着赵圭。 “赵圭,我不会影响你去反击叛军,也希望你能打赢这场硬仗,只是奉劝你一句,想立战功,须凭自己的本事,最好别打老子的主意,只此一次,再有,便不会跟你如此客气。” 说完,转身往台下走去。 赵圭这才回过神来,大声喝道。 “林丰,你敢抗旨不遵,可知大宗律法的厉害。” 林丰停住脚步,转身冷冷地盯着赵圭。 “你也知大宗还有律法,若不是见你敢领兵反击叛军,这就送你去大牢里待着,看这次谁还能救得了你。” 赵圭被林丰气势所迫,一时做声不得,张着嘴巴发傻。 “切,就这点胆子,能活着从战场上回来,再谈报仇。” 赵圭见林丰就要走下高台,连忙问道。 “林副统领,焦将军所犯何罪?” “焦三强,老子说过要拿他归案,就算他能跑到天边,也逃不过老子的追缉。” 说完,不再理会赵圭,从高台上下来,翻身上马。 “收队。” 说完,调转马头,催马往校军场外奔去。 整个校军场中的队伍,开始一队队撤离,有秩序,有层次,有掩护。 让所有第七营的官兵,不敢稍动。 焦三强的数百护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首领,被人捆成了粽子一般,横担在马背上,带走了。 进城的队伍,依序往城外撤退,按着先后顺序,渐渐全部退出了乾城大门。 第七营的官兵,虽然战斗力不如镇西军,却也不是一点反抗之力也没有。 只是,被欠了军饷多时,心中早有怨言。 见林丰又是御林军副统领,也没人上前组织反抗,索性都呆呆地站着看戏。 赵圭的亲信想组织反击,却被赵圭拦住。 他很清楚双方的差距,就算真打起来,恐怕己方占不到半点便宜。 就这样,林丰不费一枪一刀,从焦三强的乾城内,全身而退。 并且还抓了第七营的首领,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纠缠。 一进一退,没费半天的时间。 当林丰回到坎城时,消息已经传得漫天飞了。 所有人都知道了林丰的行动。 万太师在自己府邸内,摔碎了两只昂贵的茶盏,竟然还是被气得差点喘不上气来。 赵闻启气喘吁吁地赶到太师府,眼见太师被气成了这个模样,也不敢上前相劝,只站在门口处,发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个林丰更甚于反贼,气死老夫了。” 半晌后,万太师才稍微平静了些。 阴沉着脸:“闻启,收拾一下,随老夫进宫,面见圣上,老夫要参死此子。” 赵闻启连忙上前一步。 “太师且慢,听下官一句,圣上该是也没办法。” 万太师冷冷地瞪着他。 “三强被拿,至关重要,你我不能坐以待毙,这是在抢时间,懂?” 赵闻启顿时恍然,焦三强与他们两人的关系亲密,知道了太多的深层次的龌龊,如何能任林丰将人给拿回去? “太师,咱该如何处置?” “我们两人进宫,参林丰一本,让皇上有个心理准备,另外,赶紧去寻人” 万太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赵闻启秒懂。 两人不再犹豫,分头行动起来。 瑞王府,坐在书房内的瑞王,正在琢磨着。 林丰若是真将御林军还给赵圭,那他该如何将镇西军拉进自己的阵营,必须要把林丰留在京都才行。 镇西军才是反击叛军的正主,其他军队都是扯淡。 这一点,瑞王看得十分清楚,所以,要想有所作为,必须拉住林丰和镇西军。 但是,又不能让林丰彻底将御林军掌控在手里。 这个活,难度系数很高,需要仔细琢磨才行。 谁知,瑞王正愁眉不展时,有家人急匆匆跑了进来。 “王爷,有消息,林丰带了三万人马,进了乾城。” “嗯,看来是真去送人了。” 瑞王点点头,一摆手。 “给孤盯紧点,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必须第一时间回报。” “是,王爷。” 家人迅速跑了出去。 只是不到半天的时间,家人又跑回来,脚步显得更加急促。 “王爷,据城外传回的消息,林丰的队伍又从乾城出来,方向是巽城。” “嗯?” 瑞王愣住,怎么没把队伍留下? 林丰这是要做什么? “让人去探听清楚再报。” 那家人起身跑走。 但是,没过一个时辰,就又跑回来。 “王爷,林丰带着队伍,进乾城将卫将军焦三强抓走了。” “赵圭呢?” “侯爷他面对强悍的镇西军,无能为力” 瑞王倒吸一口凉气,仰身靠在椅子背上,眉头紧皱。 这个林丰,他到底要干什么? 第681章 深挖污迹 皇帝赵震的龙书案上,已经堆满了奏折。 他也没全看,只是翻阅了一部分,内容几乎都一样。 弹劾御林军副统领林丰,破坏反击叛军计划,无故擒拿朝廷重臣,形同谋逆,必须严惩。 还有弹劾林丰无故杀害御林军官的,无视大宗律条,望圣上重罚。 赵震只看了十几份奏折,就用手扶住额头,感觉自己脑袋大了一圈。 他头疼的并不是奏折多,也不是奏折里说得有多严重。 而是殿外还跪了许多大臣,全是那种带着不死不休的气势,只要不答应制裁林丰,就要跪死在殿外的决绝。 朱启盛站在一侧,龇牙咧嘴,直往里抽凉气。 原来林丰答应得痛快,是因为要抓焦三强? 听说是焦三强违背了林丰的命令,拖延了军事计划,事后还跟着赵闻启抢了林丰的功劳。 这种事,以前在军中可多的是,大家也都一笑而过,万事只留心中的。 怎么到了林丰这里,就如此兴师动众地拿人呢? 焦三强还是个从犯,那主犯赵闻启呢? 这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林丰抗旨不遵,连皇上的话都不听了,这还了得? 赵震沉默半晌,终于一甩袍袖,起身往内殿走去。 他决定谁也不理,还像以前一样,把头插进沙子里,让别人看不见自己。 朱启盛颠颠地跟在皇帝身后,小心地伺候着。 生怕一个微小的过失,惹皇上不高兴。 结果事与愿违,当赵震走进内殿时,又看到殿内跪了不少人。 为首的两个,正是自己十分宠爱的贵妃。 杜贵妃早就听到风声,万贵妃也得到她爹的指示,这次必须得扳倒林丰。 两位贵妃,一个是与林丰积怨已久,一个是直接影响了自己老爹的身家性命。 所以,也学着朝中大臣的样子,带了一帮子姐妹,跪在内殿请愿。 赵震看到这个情形,若不是朱启盛手疾眼快,差点就跌倒在地。 朱启盛小心地搀扶着赵震,来到偏殿内坐下。 “唉,这些不懂事的,让朕十分难过” “皇上,您喝口茶,消消火。” “不,给朕拿酒来。” “皇上,您不能再” 朱启盛话说了一半,看到赵震怒瞪着自己,连忙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向后招手,示意小太监赶紧去给皇上拿酒。 “去,立刻召瑞王觐见。” 瑞王匆忙赶进宫来,进了赵震的御书房时,看到赵震脸色通红,知道已经喝了不少酒。 “赵巽,你给朕说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赵震直呼其名,神情恍惚。 瑞王见御书房内只有朱启盛一人,便凑近了赵震。 “皇兄,林丰可比叛军厉害多了,咱只能捧着,别前门拒狼后门召虎啊。” “赵圭呢,赶紧让他出征,给朕拿下京东府城,咱们赵家怎会连个名将都出不了。” 瑞王苦笑:“皇兄,您信赵圭能拿下京东府城吗?” “如何不信,他信誓旦旦,胸有成竹,自然早有策略。” “唉,就算赵圭厉害,可就凭现有的御林军几个营,有那能力,叛军也不至于围困京都城啊。” 赵震立刻怒了。 “这不行那不行,你倒是给朕说个行的!” 瑞王叹息一声:“皇兄,林丰被召入京,一路势如破竹,若早让其掌控御林军,叛军此时或许已经溃败。” “可你让朕如何对待这些老臣?” “咱赵家的江山社稷重要,还是这些老臣重要?” “难道没有他林丰,咱赵家就不能成事了?” 见赵震开始不讲理。 瑞王无奈:“皇兄,您先睡会儿,待臣弟琢磨个办法。” “你赶紧琢磨,朕睡不着。” 不管朝里朝外乱成一团,林丰已经回到了坎城内。 程梁奉命将焦三强关进了大牢中。 林丰要求,尽快审理,务必拿到确凿的证据,好让某些朝中大佬闭嘴。 所以,程梁也没休息,回坎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审焦三强。 焦三强被戴上厚重的木枷,锁链绕身,稀里哗啦地被提到屋子里,按跪在地上。 程梁对其很不客气,因为屡次没有抓到此人,憋气得很。 “焦三强,你也看得出来,进了此地,便不要再有其他想法,老实交代你的罪行,对你对我都痛快。” 焦三强不屑地抖一抖手上的锁链。 “小子,听说过刑不上大夫这话没?” “草,老子的话你是一句没听进去,那就别啰嗦了,来人,动刑。” 焦三强眼珠子瞪圆了,有些呆滞,怎么会这样? 程梁心中有气,话都不想多说。 有壮汉过来,将焦三强按在地上,褪去中衣,露出屁股。 另外手持皮鞭的汉子,沾了凉水,举起鞭子抽了下去。 “啪”的一声,焦三强顿时浑身抽搐,剧烈的痛感,令其喘不过气来。 当时他下令抽谢卫城时,看着痛快,原来抽到自己身上,是这样的感受。 还没等缓过劲来,啪的一声,再次击溃了他的抗拒。 “慢,慢着,我说,我说” 焦三强龇牙例嘴地惨叫着。 程梁冷笑:“这才哪到哪啊。” “够了够了,老子知道,后面的更抗不住。” 焦三强对这些刑具很了解,就算军中的硬汉,也没人能抗得住其中三样。 同时他也明白了,既然敢动手,后面当不会跟他客气。 程梁摆手,让书记官准备记录。 “不就是抢了林丰的功劳嘛,这事我认。” “还有呢?” “这还不够?” “看来打得还不够疼,再给老子抽。” 焦三强刚张嘴要说话,就被一鞭子抽得惨嚎起来。 “哎呀,疼啊” 用刑的汉子可不管这个,皮鞭子沾了凉水,噼里啪啦一阵猛抽。 焦三强只是嘴硬,抗了三鞭子,便昏厥过去。 被凉水泼醒后,立刻喊着交代罪行,不再有任何隐瞒和抗拒。 看着面前凶残的刑具,焦三强被迫从后往前,交代着自己和别人的罪行。 程梁得了林丰的授意,并非只盯着焦三强这次的罪过,必须深挖此人的过往污迹。 谁知这一审,让书记官洋洋洒洒写了七张大纸。 就连程梁也被焦三强的过往,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这些朝廷官员,竟然如此没有良知,别说道德底线了,就是律法底线也早被他们的劣迹,凿成了筛子。 整整一天一夜,焦三强被挖了个底掉。 程梁兴奋地拿了供状,直奔林丰的指挥部。 第682章 赵圭的底气 乾城内。 赵圭在短暂的惊诧过后,依然没有放弃攻击京东府城的计划。 他上书皇上,要求加派军队,必须完成前述誓言,十日内,拿下京东府城。 赵震正缺这个提振精神的良机,哪里会不同意。 直接下旨,调赵闻启部,御林军第五营两万人马,归赵圭指挥。 与焦三强的第七营三万人马,合并为一军。 封赵圭为京东府招讨使,兵马大元帅,即日起,十日内,拿下京东府城。 赵圭重振精神,迅速指派自己的亲信,换掉军中原来的军官,彻底将五万御林军掌控在自己手中。 第三天时,五万人马从乾城出发,一日后,进驻离城。 驻扎在京东府城的是符王麾下大将军景昭恒,早已接到战报。 自从率领两万人马,撤出震城,即刻退入京东府城。 加上原有的五千府军,这些日子又招募了五千多人马。 景昭恒手下已拥有三万人马。 京东府城,亦是一座大城,城墙高厚,护城河深阔,以三万人马做城防,几乎万无一失。 面对赵圭的五万御林军,景昭恒嗤之以鼻。 拒绝了符王的援助军队,亲自上城布置防御。 符王此时也心情少有地见好,盖因他接到情报,知道林丰跟朝廷闹出了不小的矛盾,有撂挑子的朕兆。 再加上,黑巾军大将军邱介,经过一段时间的反思。 率领一万五千残兵,重新回到了符王军营中。 符王不但没有怪罪他的战败之责,反而大加赞赏鼓励,要求邱介,重振黑巾军雄风,立志报仇雪恨,从哪里跌倒,就得从哪里爬起来。 并以大正朝符正皇帝的名义,封邱介为柱国大将军,晋临都侯。 符王的所有军队,全部更名为大正禁军。 邱介也不负众望,从临都府城和京东府城两地,招募了一万五千多黑巾会成员,加入到黑巾军中。 凑齐了三万人马,正在加紧训练中。 主要是这些日子,符王让人到邱介营中,仔细解释了林丰的天雷,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其成分大家都很熟悉,就是过年放的爆竹。 里面是一堆黑粉,遇到明火就会爆燃。 哪里是什么天降惩罚,纯粹糊弄黑巾军嘛。 符王告诉邱介,在临都府城,也招募了许多工匠,正在加紧制作黑火药。 林丰能用的天雷,他们也即将拥有。 如此一来,邱介连同一众黑巾军官,立刻精神百倍,发誓要林丰付出巨大代价。 因为信仰不同,黑巾军单独建了一个营地,再次与临都府城、京东府城和大正禁军营地,形成四角联防。 面对大宗御林军的反击,军师蓝域献计。 “陛下,此次大宗御林军首领乃亲卫营大将军赵圭,此人年轻气盛,却无战阵经验,臣谋一计策,可将其五万人马坑在京东府城。” 符王,也就是现在的大正皇帝赵争,一听此言,顿时来了精神。 “哦,国师快快道来。” 蓝域已经被封为大正朝国师,位同丞相。 蓝域躬身:“陛下,其实很简单,可令景昭恒大将军,佯装防御不当,让大宗御林军攻入京东府城,然后联合两营兵马,在城内伏杀敌军。” 赵争手捋胡须,皱眉思索片刻。 “呵呵,果然好计,虽然简单,却非常实用。” “陛下,御林军不是镇西军,人数虽多,战力却不强,臣想,他们当抗不住此次伏杀。” “嗯嗯,不知国师将埋伏多少人马?” 蓝域一笑:“陛下,京东府城内有三万人,这次再派黑巾军三万人,足已。” 赵争一拍龙案:“好,就是如此,此仗大胜,国师当立首功。” “谢主隆恩。” 此时的赵圭,已经带兵进入离城与京东府城之间的旷野地带。 此地距离京东府城只有五十多里地,大片的军队,铺满了整个田野,不见尽头。 刀枪林立,旌旗遮日。 这让赵圭,一时意气风发,觉得此战必胜。 天下谁人能挡得住如此精锐? 他要一举拿下京东府城,让皇上看看,让瑞王看看,让朝中百官看看。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要让林丰看看,自己到底是如何击溃叛军的。 赵圭要当着朝中诸臣的面,狠打林丰的脸。 让林丰知道知道,大宗朝离了他林丰,照样能灭了符王的叛军,恢复大宗朝江山秩序。 前方游骑来报,距离京东府城只有二十里。 赵圭一挥手:“继续前进,在距城三里处扎营。” 根据游骑的报告,京东府城四周并未发现敌人的援军。 这说明,京都府城内的景昭恒,想凭三万人,防守自己的五万人马。 赵圭笃定景昭恒不敢以三万人马,出城迎敌。 那就让他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 五万御林军中,大量地拖拽了各种攻城利器。 包括云梯,攻城锤,脚弩,弹石车等等。 凡是攻城能用得上的工具,赵圭都全部拉了过来。 最让他心中有底的是,有人给他献上了几车天雷。 当然,此天雷并非镇西军中的天雷,而是仿制的天雷,是用粗瓷坛子盛装的黑火药。 也就是林丰初期所用的天雷。 有这个玩意儿在手,京都府城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也是赵圭的底气所在,只要用此物轰开京东府城门,三万人自然挡不住自己的五万精锐。 终于,五万御林军一直推进到离城三里处,才停止前进,就地扎营。 天色已晚,赵圭下令埋锅造饭,等待天亮后,开始攻城。 而城内的景昭恒,正按照符正皇帝的旨意,下令全军总动员,在城内设置无数陷阱。 直忙活到半夜时,再令军卒,偷偷打开府城北门,放黑巾军进城。 三万黑巾军,乘着夜色的掩护,一路疾行。 按时到达京东府城北门,鱼贯进入城门之内。 入城后,按照计划,直接分成几队,进入指定位置埋伏起来。 大宗御林军在修整了一夜之后,精神百倍地进入了临战状态。 赵圭命令将各种攻城工具推到阵前,昨晚就跟几个将领交代好各自的任务。 各负其责,将队伍安排好。 双方打了多年的仗,根本不用再进行沟通,随着赵圭的一声令下,御林军便展开了攻势。 城上的大正禁军,也把守城的活干得十分顺手。 唯一没想到的是,大宗御林军有了天雷助攻。 弹石车开始将粗瓷坛子甩向城门。 第683章 天雷带来的爽感 他们甩出的天雷,虽然准确度不高,却也能十个天雷中,甩进城门洞里两个。 还有的被甩上了城墙,一时间城上城下,火光冲天,爆炸声此起彼伏。 赵圭立马阵前,看着远处的高城,心里一阵得意。 如此攻击,不需半日,便能将其城门炸穿,到时五万人往里一冲。 没了城墙障碍的三万叛军,肯定挡不住五万人的攻击。 所以,自己立下的军令状,十日之内拿下京东府城,结果却只用一天的时间。 “来人,传我命令,把天雷全给老子轰出去。” 传令兵立刻将他的命令传达到弹石车前的将领耳朵里。 一共六架弹石车,七八十个粗瓷坛子天雷,一顿狂甩。 瞬间,京东府城西门,方圆数十丈,变成了一片火海。 “哈哈哈果然爽啊!” 赵圭体会到了镇西军的犀利攻击,城墙上的叛军,被炸得东躲西藏,不由得哈哈大笑。 不出意料,半个时辰后,高高翘在半空的吊桥,轰然落了下来。 拖拽吊桥的铁链子被炸断了。 赵圭立刻挥手:“攻城锤上前,撞城门,远程攻击营,压住城墙上的叛军。” 随着他的命令,一辆装着粗大树干的攻城车,被二十几个军卒推动着,冲过吊桥,往城门洞内前进。 城上有军卒往下射箭,还有往下扔石块的。 这边队伍里顿时腾起一片乌云似的羽箭,撒向城头。 双方一攻一防,打得火热。 城门早已着火,被火烧和爆炸的有些支离破碎的样子,攻城锤只撞了两下,便轰然倒塌下去。 有军卒向外打出手势,示意城门已破。 赵圭大喜过望,立刻挥手:“全军进攻,破城杀敌!” 所有将领都十分兴奋,从来没打过这么爽快的仗,这个大将军果然厉害,不愧是天子跟前的红人。 没两下子,如何能博得皇帝的青睐。 随着一片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五万人马,犹如决堤的洪流,往城门处冲过去。 城门前的叛军,只象征性地抵挡了片刻,便轰然散开,各自逃窜。 各个队伍的将领,带着队伍冲进城内。 犹如大片的水流,浸入各个缝隙中。 大街上、小胡同里都有大宗御林军的身影。 五万人马,没用半个时辰,便全部流入京东府城内。 赵圭在五百护卫的簇拥下,最后一个踏进了城门洞里。 京东府城,要比卫城大很多,五万人虽然不少,若是全部散入城内,也如一盆清水,泼进沙堆一般。 几乎短时间内,便都不见了人影。 按照之前的部署,各个将领带队去收割叛军的性命,占领对方的指挥部。 尽可能多的消灭叛军的有生力量。 赵圭进入城门后,大声喊着。 “走,寻找叛军指挥部,传令各队,所有战报,及时送到指挥部。” 众护卫继续向前。 一般城防指挥部,都会设在街道通畅,四通八达的路口处。 当赵圭等一众护卫沿着宽阔的街道,往前推进了一里多地时,忽然身后响起了喊杀声。 “嗯,怎么回事?” 有人喊叫起来。 赵圭布置过城门的防务,攻进城门后,留下一千人马,接管城门防区,防止叛军逃出城去。 可自己刚刚进城时,还看到有军卒爬上城头,防区位置都站满了大宗御林军卒。 怎么会立刻有叛军往城外逃? “去看看情况,立刻回报。” 随着赵圭的命令下达,有军卒策马往城门处奔去。 其余众人继续往前推进。 不到一刻钟,去探听情况的军卒,急速奔了回来。 “报,大将军,有叛军攻占了城门防区,我军城防队伍被驱散了。” “什么?有多少叛军?” “大将军,大概有数千人。” “怎么会这么多?” 赵圭有些茫然,按说自己的五万人马攻入城内,小股叛军逃窜很正常,但数千人马,可以说是成建制的队伍了,怎么会没被打散呢? “去,分头通知各部,调集人马,把城门防区抢回来。” 赵圭还算冷静。 四五个传令军卒,立刻策马奔向各个方向。 赵圭深吸一口气,一摆手。 “继续前进,找到他们的指挥部。” 五百护卫继续向前,有的闯入街边的门户,查看情况。 当然都是高门大户,小门小户都不屑进入。 时间又过了两刻钟,有军卒高声喊起来。 “找到了,大将军,叛军的指挥部在这里。” 正当众人往喊声处移动时,突然从一个拐角处,跑出几个浑身狼狈,血迹斑斑的军卒。 他们边跑边高声叫着:“大将军,我们上当了,叛军太多” 护卫们看得清楚,那几个军卒都是大宗御林军装束,是自己人无疑。 “快,问清楚情况。” 有护卫连忙上前拦住那几个军卒。 “怎么回事?” “快,快报大将军,叛军有埋伏” 赵圭也不用人报告,这话他听到耳朵里,心往下沉。 我草,有埋伏? 不可能啊,老子正常破城,没发现半点异常。 还在犹豫间,从另一个方向,再次亡命奔逃过几个军卒,也是盔甲散乱,浑身血迹。 看样子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 “大将军,不好了,我们中了埋伏” 依然是这样的喊声。 赵圭觉得事情肯定有变,叛军在城内有三万人马,埋伏可能会有,但是能抵挡得住自己的五万人吗? “不要慌,把事情说仔细点。” 那几个军卒中,有人高声吆喝起来。 “大将军,我部三千人,刚刚冲入一条街道,就被叛军围了,大部分人被羽箭射倒,叛军估计有五六千人。” 另一个也补充道:“我们拼死冲杀出来,眼见到处是叛军的人。” 赵圭牙疼似的,龇牙咧嘴。 “通知各部,稳步推进,老子不信,五万人,还吃不了三万。” 传令兵领命而去。 赵圭一摆手:“走,进指挥部。” 所有护卫有早已冲进跟前的大宅子内,正四处搜索清理着可疑物品。 赵圭下马,大步踏上台阶,跨入大门。 “所有人,毋需慌张,叛军很快就会被剿灭,京东府城已经被我们收复了。” 他身周的护卫们,立刻兴奋地高声喊叫起来。 “大将军威武,首日破城。” 随着护卫的喊声,赵圭已经来到眼前的一所高大房门前。 第684章 另有玄机 赵圭立住身子,上下左右地观察了一阵。 “看来,叛军总指挥部应该就是此处,嘿,如今却是被老子占了。” 说着话,抬腿就要往屋子里跨。 突然,有护卫大声喊了一句。 “不好,敌袭!” 赵圭一愣,身体顿住,扭头往四周看去。 耳朵里却听到了羽箭的嗤嗤声,和弓弦的绷响声。 “草!” 赵圭眼角处看到了无数羽箭飞来,急忙一个前滚,身体翻进了屋子里。 就在这处大宅的四周,屋脊上,高墙上,突然就冒出了无数人影,各自持了弓箭,开始集中向这处射击。 赵圭在屋子里翻身站起来,此时已经很清楚,自己的确是踏入了叛军的陷阱。 院子里的护卫们,纷纷各自寻找地方躲避箭雨。 赵圭透过窗口,看到了众多的叛军,高高低低地占据了无数屋脊和墙头。 “传令兵,立刻命令各部,集中向西门突围。” 赵圭隔着窗口,向外面的人喊着话。 此时再不走,恐怕时间拖得越久,突围的希望就越小。 他瞅了一个空档,猛然窜出了屋门,快速往院门跑去。 “走,都跟老子突围,待在这里就是个死。” 院子外乱七八糟的战马,有的已经被羽箭射倒,有的被射伤后去向不明。 却还是有几十匹战马,老实地待在门外。 赵圭随机选了一匹距离自己最近的战马,一跃而上,猛催战马,往城西门窜去。 跟在他身后的护卫们,各个身手高超,能抢到战马的,策马跟随赵圭而去。 抢不到战马的,便大步往前跑。 总之,这个时候,谁跑得慢,谁倒霉。 局势危急,彼此只想逃出生天,谁也顾不上谁。 赵圭的武艺没得说,的确称得上高强。 沿途有羽箭飞来,都被他用长刀劈开,虽然这不是他惯用的兵刃,却也挥洒自如。 指挥部距离西城门只有不到五里路,战马一阵疾奔,眼前便是残破的城门洞。 但是,城门前已经站了无数叛军,长枪林立,探向前方。 如果赵圭策马冲过去,肯定会被扎成筛子。 他猛然勒住战马,街道两侧已经没有了敌兵,让他稍微喘息片刻。 身后马蹄声急促,是赵圭的护卫们赶了上来。 赵圭往四周扫了一眼,又眯着眼看向城门方向。 如果冲出城去,便可活,如果冲不出去,那就不用说了。 “兄弟们,杀过去是生,留下是死,跟老子杀!” 他身后也聚集了数十骑护卫,各自从战马上取下兵刃,一声呐喊,催马往叛军队列冲去。 每个人心里有些绝望,眼前的叛军队列,没有一千也得八百。 面对他们这数十骑,想要拦住他们,实在很轻松。 怎奈,他们都没了退路,后退只有死路一条。 向死而生。 就在双方就要接敌的刹那间,城门两侧的街道上响起了喊杀声。 不知是大宗队伍的哪一部分,冲出了包围圈,来到了城西门处。 赵圭觉得跟前的队列一阵乱,被他们这数十骑撞进了队伍中。 长刀飞舞,收割着对方的生命,各自拼杀,已不知出路在何方。 反正每个人的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停手,就是已经死了。 这样的状况,在城内各处都上演着。 五万大宗御林军,被分割包围,到处都是喊杀声。 无数军卒被斩于刀下,血腥残暴的杀戮,激发着每个人的凶性。 这场战斗,从下午一直杀到了夜幕降临。 赵圭也浑然不知身在何处,只知道他已经冲杀过了护城河,再往前便是无尽的旷野。 这也让他生出了活下去的希望。 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了,只有他单人独骑,猛地冲进了田野中。 受伤的战马,疯狂地压榨着最后的体力,带着赵圭,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夜色阑珊,赵震的御书房里,书案上摆了酒杯,淡黄色的酒液,在灯光映照下,透出琥珀般的光泽。 赵震呆呆地盯着酒杯出神。 万贵妃和杜贵妃一边一个,小心地伺候着。 “什么时辰了?” “万岁爷,现在是酉时末。” 杜贵妃小声回道。 “还没有消息吗?” 两位贵妃都不作声。 今日申时初,赵震接到了战报,说赵圭的五万人马,已经破城而入。 当时差点把赵震高兴坏了,刚刚午睡过后。 转头看到伺候自己起床的杜贵妃,一时兴奋,伸手将其拽过来,压在身下。 杜贵妃也高兴,万岁爷可是好久没这兴致了。 都让她怀疑,是因为自己没了姿色,才让皇上失去了宠幸的念头。 谁想到,此时,衣服还没脱呢,就能感受到皇上的充盈。 连忙乖巧地配合着,尽自己最大努力,让皇上更爽快一些。 可惜,还未等杜贵妃褪去衣物,赵震已经一泻千里,浑身瘫软在龙床上。 怀着失望的心情,杜贵妃给他收拾干净,服侍他起身。 赵震并为在意,摆手示意杜贵妃搀扶着他来到御书房。 赵震皱眉扫了一眼书案。 “怎么,赵圭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一个小太监匍匐在地。 “万岁爷,赵大将军还未有消息。” 万贵妃此时也担心皇上的心情,匆匆来到御书房探听消息。 几个人呆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天色一点点变暗,直到夜灯初上,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到来。 天还没完全暗下来时,林丰在坎城中,已经收到韦豹游骑的报告。 进入京都府城的五万御林军,一时没了动静。 直到一个时辰后,才见有大宗御林军卒,浑身浴血冲出城门。 很显然,赵圭遭遇了叛军的埋伏。 本来林丰还在疑惑,尽管有天雷相助,可他们的部队破城的速度也有点快了。 城内有三万叛军,就算战力再差,也该抵挡半天。 怎么会城门一破,御林军就如此顺利地冲进了城内? 此时,林丰才一拍书案,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完了,赵圭凶多吉少啊。” 鞠朝越皱眉道:“这小子贪功冒进,必然会踩了人家的坑。” 魏明却摇摇头:“不应该啊,尽管城内有埋伏,可御林军五万人呢,哪里会轻易失败。” 赵硕也因为担心他堂哥的胜负,早早跑到指挥部,等待消息。 此时急道:“就是啊,五万人啊,可不是五千呐。” 林丰敲打着书案:“看来是城内另有玄机才对。” 第685章 首先要活着 京都城所有人都在关注赵圭这一战,瑞王也是一整天都待在书房内,等候消息。 城门处,一匹匹战马,冲进冲出,带回了一道道战报,分送入各个府邸。 酉时末,瑞王收到了最后一份战报。 赵圭部在京东府城遇伏,逃离城池的御林军卒,不足一万。 当然,这个人数,只是游骑们估计的数字,并不准确。 但是,赵圭部遇伏肯定是真的,五万御林军损失惨重,也是真的。 瑞王长叹一声,将战报扔在书案上,倚在靠背上,仰头闭目,良久无语。 皇帝赵震,在收到确切消息后,是被四个小太监抬回寝宫的。 七八个御医轮番进出,各自诊断着皇上的突发症状。 万太师呆若木鸡,颤巍巍地来到门口,向京东府城方向眺望。 赵闻启则面色惨白,哆嗦着拿捏不住手中的茶盏。 大宗御林军一共十二万人,亲卫营两万,这是不能擅自调动出城的队伍。 林丰带走了三万。 目前,就只有万太师和赵闻启手下的两万人马。 赵圭一战,大宗御林军十二万人马,一下子被坑进去了五万人马。 这是自双方开战以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战。 就算是抵抗叛军最为艰难的时刻,万太师也从未一次损失过万人以上的军队。 这次让赵圭打破了记录。 这一战,也让京中的大佬们明白了一件事。 御林军与叛军之间的战斗,几乎没有胜过,除了林丰指挥的一次。 这说明什么? 尽管谁也不想把结论说出口,却在心中都肯定地认为,除了林丰,没人能击败叛军,挽救大宗。 就算是太师万诠和大将军赵闻启,也不再幻想有人能替代林丰的地位。 万太师在缓过劲来之后,迅速下令,将三万镇南边军,调入京都卫城。 这三万镇南边军,一直被安置在距离卫城二百里处的,一座县城之内。 平时几乎是没人搭理他们。 赵圭一战,葬送了五万御林军,立刻让八大卫城中的,乾、兑、离、震四城空虚。 万太师只得紧急调动镇南边军入城防御。 鉴于朝廷与林丰的关系,谁知道叛军一旦再次进行攻击京都城,林丰还会不会出力。 所有大佬都紧张起来。 尽管皇帝赵震还未清醒,但大量的奏折,又堆满了龙书案。 这次是朝中大臣们,不约而同地要求,林丰担任御林军统领之职,尽快组织御林军,守御京都城。 谁也没提反击叛军的事,都知道以目前的军力,能守住城池,就算万幸。 洛城内,大正皇帝赵争,龙颜大悦。 召集文武百官上朝,大肆称赞国师蓝域,神机妙算,有经天纬地之才。 经此一战,坑杀大宗御林军五万人马,是前所未有的大胜。 凭此一战,不仅提振了大正禁军的士气,更是进一步削弱了大宗御林军的实力。 也许,从此踏上反败为胜之途。 进而消灭林丰的镇西军,真正地统一整个大宗全境,实现大正王朝的盛举。 赵争下令,大宴群臣,晋国师蓝域为三等公,称号东国公。 这是赵争成立大正,登基为帝的第一个公爵封号。 苗长风、邱介、景昭恒三人,也各有封赏。 一时整个朝堂一片欢声笑语,歌功颂德之词,缭绕在雕梁画栋之间。 第二天,林丰正在院子里练刀,就有军卒跑进来报告。 “大将军,坤城王前将军来信,说收拢了许多逃过去的御林军卒。” 林丰手中的刀没有停,只是问了一句。 “许多是多少?” “呃大约三千人。” “收着。” 军卒转身跑走,紧接着又跑进一个。 “报,大将军,艮城李将军有信,有一千多御林军骑兵,跑到了艮城,要求收容。” “嗯,收。” 林丰说完收字,他的刀势也收了。 这样是无法专心练刀的,只能暂停。 裴七音连忙拿了绢帕过来。 “将军,怎么这些逃出来的御林军,都跑咱这边了?” 温剑也皱眉道:“对啊,按说震城和离城是最近的。” 林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 “恐怕他们不太信任这些官老爷。” 温剑眼睛一亮:“是他们对大将军产生了绝对的信任感。” 裴七音点头:“只有将军才真正珍惜军卒的生命。” 林丰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 “希望他们能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裴七音笑道:“无外乎,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林丰转头去看温剑:“你觉得对吗?” 温剑稍一琢磨,肯定地点点头。 林丰转身往屋子里走去,边走边说。 “你们记住,不论是谁,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要活着。” “没有了生命,其他一切,就都没有了。” 他们回到屋子里,林丰在自己的书案后坐下。 “活着才能创造一切,这些军卒,历经生死后,想明白了,谁才是真正关心自己生命的首领,跟着什么样的首领,才能有机会去创造自己想要的东西。” 众人频频点头。 “派人去专门收拢这部分残军,他们需要加强训练,赶上其他军卒的水平,才能不被淘汰掉。” 林丰顿了顿:“嗯,就让邵一寒去,能收多少算多少。” 传令官转身奔了出去。 林丰俯身看着书案上的地图。 他琢磨着,符王经过这次大胜,不但当官的信心十足,那些军卒恐怕也士气高昂。 鉴于双方兵力的悬殊,下一步,该是进入防御阶段。 以符王的行事风格,很可能会进行再次攻击。 该如何防御和反击,这个问题需要好好琢磨一下。 有天枳府张常有部,还有上林府的胡进才部,这两支部队的牵扯。 符王不会全军压上,必然会留下防御部队。 就算只动用一半的军队,也有十万余人马,京都城这边压力依然很大。 林丰琢磨了半天,手指沿着京都城外的护城河,缓缓划着圈子。 这条护城河,是晋江的支流,当初因为安全考虑,河道挖掘得深且河面宽广。 镇西号肯定是进不来的。 但是,自己刚刚设计的小型战船,却可以充分发挥作用。 而且其战斗作用绝对不会小了。 当时设计这样的战船,就是为了在内河道称王称霸来的。 第686章 喜从何来 林丰知道战争的紧迫性,所以,一方面要求工兵营,加快战船的建造工作。 另一方面,还专门设计了一种改造方案。 就是利用现有的渔船或者是运输船只,进行改造。 这样既可以加快建造速度,又能勉强达到自己的近期作战要求。 想到此处,林丰往椅子背上一靠,长长吐出一口气。 “哈,这就是未雨绸缪的好处了。” 此时,裴七音端了早饭进来。 随之而来的是鞠朝越和魏明两人,相继跨进指挥部。 两个都睡眼惺忪,一副刚刚起床的模样。 这两个家伙,自从交出兵权后,身心放松,待在林丰的身边,觉得十分安全。 他们的工作,就是待在林丰的指挥部里,充当参谋的角色。 有事说两句作为参考,没事便只聊其他。 所以,日子过得平稳而舒适,明显地看到,脸颊上都增加了些赘肉。 三个人吃着早饭,谈论着这次赵圭的失败案例。 各自从另外的角度,对此次案例进行剖析。 正说得带劲时,有军卒快步跑了进来。 “报,大将军,城外有骑队请求进城,三十八骑,为首之人叫赵圭。” 林丰咀嚼的动作停住,有些发呆的样子。 赵圭是从京东府城败逃出来的,若要跑到坎城,需要绕过整个京都城。 他疯了? 不要命地逃窜,就为了投到自己这个跟他不太和谐的人手内? 林丰顿了片刻,冲军卒点点头。 “让他们进城。” 一群败军之将,谈不上危险。 让他们进城,更多的是因为好奇,这个赵圭到底是怎么想的。 城门打开,赵圭策马进了坎城。 他浑身伤痕累累,疲惫欲死。 为了能尽快赶到坎城,赵圭也是不要命了。 路途上又遇到了三十多骑逃出城的御林军骑兵,便一起跑到了此地。 赵圭是经过思考的,这个决定很是艰难。 由于自己的贪功冒进,坑进了五万大宗御林军。 这个罪名,就算皇上很喜欢自己,恐怕也很难保住性命。 京都城是不能回的,万太师那里更是去不得。 作为御林军统领,一下子损失近半,他老万也有很大责任,自顾尚且不暇,赵圭去投,自然会拿他开刀。 思前想后,就只有林丰这里最有可能保住性命。 他跟林丰是不和谐,甚至说是仇怨也行。 但是,前面是他赵圭吃了亏,吃了林丰很大的亏。 自己都不计较了,他林丰怎么会计较呢? 他赵圭兵败,跟林丰没啥关系,自己又诚心来投,林丰怎么也不好意思对他动刀。 反正,赵圭的算盘打好了,就是将姿态放到最低。 以自己亲卫营统领,大将军的身份,给林丰伏低做小还不行。 他已经充分尝到了,大败亏输,无家可归,如丧家之犬一般的人生际遇。 赵圭被人带到了坎城指挥部。 刚一进门口,赵圭便跪倒地上,以头触地。 “副统领大人,赵圭前来请罪。” 林丰头也没抬:“赵圭,你该去皇宫领死,到我这儿,没道理。” “大人,赵圭错了,自高自大,目中无人,请给个活命的机会。” 赵圭跪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笑话,我给你活命的机会,你怎么不给那五万御林军将士活命的机会?” “大人” 赵圭哽咽起来:“我赵圭利欲熏心,只想成就自己的功名,却没想过战争的残酷,只要您给个机会,赵圭必效犬马之劳。” 林丰摆手:“你不用在我这里装可怜,要追究你责任的,也不是我林丰。” 喝了一口汤后。 “这样,你暂且入赵硕的队伍,做个大头兵,体会一下军卒的辛苦,至于如何处置,且等皇上的旨意。” 赵圭一听,顿时大喜,猛磕三个响头。 “多谢副统领大人,大恩大德容后必报。” 林丰冲温剑抬抬下颌,示意让人带他去入伍。 “告诉赵硕,以普通军卒的一切待遇待之。” 对赵圭的责任,自己确实追究不着,这个问题就留给皇帝去头疼。 他自己的亲侄子,杀不杀他自己看着办。 老子才不去做这个恶人。 对于进城的那三十多个骑兵,也一并跟着赵圭编入赵硕的队伍里。 想想赵硕肯定很兴奋,终于可以骑在他堂哥的头上,作威作福了。 这边刚处理完赵圭,那边有军卒来报。 “大将军,大内太监朱启盛,护卫三百骑,已到城下。” 林丰扭头对鞠朝越道:“鞠将军辛苦一趟,去迎一下。” 鞠朝越起身拱手:“是,副统领大人,应该的,不辛苦。” 说着话,匆匆出门而去。 朱启盛带了三百护卫,来到坎城指挥部门前,有小太监将他扶下战马。 然后大步跨进大门。 林丰已经站在屋子门前等待。 “朱公公别来无恙,一切安好。” “哎呀,何劳统领大人相迎,安好一切安好。” 两人进了屋子,分宾主落座后,朱启盛迫不及待地拿出卷轴,展开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林军统领万诠,因身体有恙,无力他顾,特敕封御林军副统领林丰,为大宗御林军统领之职。钦此。” 两人因为很熟悉了这套程序,一个坐着念圣旨,一个坐着听圣旨,完全没有一丝违和感。 听完圣旨,林丰笑道。 “皇上这是把这烂摊子扔给林某了。” 朱启盛连忙堆了笑:“哎呀,统领大人,如此年轻有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公公可别忽悠我,不知能撑几日呢。” “以统领之能,必将一举击溃叛军,做实这统领位置。” 说着话,将圣旨卷好,往前一送。 “统领大人,您还是接了。” 林丰还没说话,温剑在一旁伸出双手,小心地将圣旨接了过去。 朱启盛笑道:“看看,统领大人可是众望所归啊。” “他们也等着升官发财呢。” “哈哈哈统领真会说笑” 林丰摇手:“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若不能成就功名,光宗耀祖,谁还会拼命向前,不畏生死?” 朱启盛点头微笑:“统领大人说得甚是,咱家要赶着回宫报喜,就不多待了。” 林丰诧异:“喜从何来?” 第687章 船上有奸细 朱启盛一边往外走,一边指指温剑手里的圣旨。 “统领大人接了圣旨,整个大宗朝廷就有了希望,当然是大喜了。” 林丰苦笑:“压力可全放林某身上了。” “大宗朝无人能抗住这副重担,统领大人便多担待。” 说完,朱启盛跨出门去,在小太监的搀扶下,爬上马背,冲林丰一拱手。 “统领大人,再会。” “公公再会。” 一行数百人的马队,扬起一阵尘烟,轰隆隆地冲向了城门。 林丰等人站在台阶上相送,默默看着一行人远去。 鞠朝越笑道:“这是抗不住压力了。” 魏明一直不太说话,这次忍不住。 “那些大佬们心里清楚,可就是想赚点便宜,既不想损害自身的利益,还能忽悠别人上前拼命。” “赵圭的一次失败,让他们害怕了。” 鞠朝越冷笑:“若赵圭这次真的拿下了京东府城,恐怕咱都得跟着统领大人,回上林府。” 林丰点头:“嗯,若是赵圭能带着那么一帮子队伍,一日之内拿下京东府城,确实要比咱强上不少,恐怕到时,上林府也待不住。” 魏明叹道:“那大宗之地,还有没有咱的立锥之地,就难说了。” 林丰摆手:“走了,跟我去江边,看看咱的新式战船。” 白静给林丰来信,说好的今日申时,改装的战船将开到坎城码头。 看时间差不多了,林丰带领一众将领,上马出城,来到码头上等着。 半个时辰后,远处的江面上出现了两个黑点。 此时也有军卒飞马来报,从上林府来的船只到了,距离五里左右。 因为是溯水而上,又不是顺风,船行不快。 五里路的距离,两只战船行驶了近一刻钟。 林丰皱眉道:“这是怎么改的,速度不够啊。” 按照他的设计,这种小型战船,重点还是在船速上,能跑又能打,才是主要战力。 他自己掐着指头算计,差不多十分钟行五里,时速才三十多里。 这样的速度不行,还得继续改进。 必须翻倍才勉强达到自己的要求。 顺风顺水的话,速度更要翻番才成。 战船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缓缓靠近码头,抛锚停泊下来。 水手将跳板搭在岸上,从船上走下一群人。 为首的是白静,在七八个护卫的簇拥下,面带微笑,迎着林丰走过来。 “两艘船而已,不用总管大人亲自押送?” 林丰笑道。 白静故意皱起眉头。 “怎么,大将军是不愿意看到我吗?” “那怎么敢,你再不来,我就得回去一趟了。” “哼,油嘴滑舌。” 两个人打着趣,众护卫早已散开,拉开了与两人的距离,在周围警戒。 裴七音却拽了拽林丰的衣袖,在林丰惊诧的目光下,使劲往一旁使眼色。 林丰扭头看过去,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啊?你” 距离白静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瘦削的女子,一张普通的脸,稍显黑红。 正露出一排白牙,冲林丰微笑。 白静见状,上前挽住林丰的胳膊。 “红绡已经成为我的护卫,她这次跟着过来,是想来跟你亲口说一声对不起。” “她?对不起我?” 林丰还在懵懂中。 白静已经冲红绡点点头。 红绡缓步走上前来,冲林丰矮身一礼。 “大将军,对不起,红绡杀错了人。” 说着话,深深地看了一眼裴七音。 裴七音连忙举起一只手:“哎,我跟你一样,不用质疑。” “哦,姐姐也是杀够了人?” “不,是杀够了无辜的人,对于那些坏人,杀得还少。” 林丰伸手将白静拉着,距离两人步。 “怎么回事,她竟然会悔过?” “哥,人家本来就已经悔过了,是因为被我娘救了命,才相随以报答救命之恩的。” 林丰疑惑地:“她没少受你娘忽悠” 白静白了他一眼:“此人意志坚定,对错分得很清,知道你是为大宗百姓谋生活的,所以才觉得对不起你。” “哦,吓老子一跳,她的速度,已经给我造成了心理阴影。” “放心,若是拿不准,我早就将她饿死了,当然,她当时自己都不想活了。” 林丰点点头,低声问道。 “你娘怎么样了?” 白静叹息一声:“唉,娘是钻了牛角尖,我只能暂时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林丰沉吟着:“黑巾军快让我打废了,等我把黑巾会清剿掉,她会清醒过来。” “嗯,但愿如此。” 林丰转入正题,看着眼前的战船。 “这船速太慢了,不适合作战啊。” 白静笑道:“不愿他们,是我晕船的厉害,不敢快走呢。” “哦?我说呢,跟乌龟爬一般,如何进入内河作战,呵呵,原来如此。” 说着话,林丰登上了战船。 他这次一是看一下战船移动速度,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就是火炮的安装。 战船虽小,却也安装了八门火炮。 由于火炮发射时震动太大,对船体造成一定的损害。 所以,林丰便研制了一个减震座,将火炮安置在减震座上,最大限度减少火炮的反震力。 这次的小型战船,长十一丈,宽两丈有余,船高一丈半,能同时搭载一百多军卒。 船板上还安装了防护罩的床弩,也是林丰精心研制,用绞盘上弦的弩弓。 两个人配合发射,具有射程远,上弦快,可连发的优势。 也是对岸攻击的利器。 裴七音和红绡跟在林丰和白静身后,看到一半时,裴七音终于忍不住。 上前拽了拽林丰的衣袖。 “将军,镇西号上有奸细。” 林丰正看得高兴,听闻此言,顿时一愣。 扭头看了看裴七音。 “真的,将军,是红绡跟我说的。” 红绡冲林丰点点头:“当时我去船上偷天雷,是一个哑巴帮了忙,当时就很奇怪,现在想想,肯定有问题。” “哑巴?” 裴七音提醒他:“当时咱上船搜查线索,确实有个哑巴的,又聋又哑那种,满脸伤疤” 林丰终于想了起来,皱眉看着船尾。 “对,当时我让细娘重点关注过他,原来真有问题。” 裴七音连忙道:“赶紧派人抓捕啊,幸亏红绡说出来,不然” 第688章 多好的大宗将士啊 林丰冲红绡赞赏地笑一笑。 “好,传令给程梁,带人去镇西号,找到那个哑巴,暂时送到城内关押。” 温剑立刻应是,摆手让叶良才上前,自己则转身去传令。 “注意安全,那哑巴应该是有些能耐。” 裴七音提醒道。 温剑冲她微笑点头,表示知道了。 林丰仔细检查了战船的每个部分,觉得基本满意。 “不错,这次得让这两艘船发挥巨大作用,给赵争个惊喜。” 鞠朝越和魏明此时才凑到跟前来,好奇地将整个战船看了个遍。 “大人,这个战船,如何打击岸上的敌军?” “火炮嘛,还有弩弓。” 魏明疑惑地问:“这个杀伤力如何?” “现在还不好说,但是有一点,安全问题可以不用考虑了,谁也攻击不到船上的军卒。” “嗯嗯,这倒是。” 魏明手扶着弩弓前那张开的防护板,从手感上就能体会到,那种厚重和结实。 林丰扭头看了一眼,一直老实跟在自己身后的船长。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壮硕黢黑,手脚粗大。 此人名字叫管亦沉,是个常年在水上混生活的人,使得一手好船。 据朱杰介绍,此人曾是漕帮的一个堂主,专门给帮里行船,是个行家里手。 “管船长,此船的行速是多少?” 管亦沉声音低沉:“回将军,此船尾翼构造十分奇特,若全力航行,当比战马跑得还快。” 对于这样的描述,林丰也算满意。 比战马快,已经很不容易了。 林丰验收这两条战船,经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总算是全部验收合格。 林丰带人回到了城里。 程梁在半路上截住了林丰的马队。 “大将军,那哑巴跑了。” 林丰一眯眼:“什么时候的事?” “据船长说,镇西号来到京都后,十几天前,有一次往城内送货,这个哑巴就再也没回来。” 林丰沉吟片刻。 “一个聋哑人,且满脸伤疤,应该好找。” 说完摆手让队伍继续前进。 裴七音在一侧提醒道:“若这个哑巴是组织里的杀手,可就不好抓了。” 程梁也听明白了林丰的话,就是让他继续抓捕,不仅限于卫城,京都城内的可能性更大。 随即拱手:“多谢七音姐,我会注意这些。” 说完圈马让到一边,让马队跑过去。 林丰回到坎城指挥部,却不能稍事休息。 “让赵硕集合队伍,褚娇、邵一寒、各带两千骑,随本统领去接收御林军第三营。” 既然皇上下了圣旨,封林丰为御林军统领,万太师退位。 那就说明,朝中大佬们已经达成了协议,承认林丰的统领地位,也将抗击叛军的任务,放在了林丰身上。 目前的御林军,驻守在卫城的,只剩下了第三营两万人。 也是万太师的嫡系部队,由赵闻启大将军统领。 他们顶在离城,距离京东府城最近,也算是最前线的部队。 赵圭攻击京东府城一战,坑进了五万御林军,到现在为止,已经零散地逃出不足万人。 这些军卒都进入了坤城和艮城,被王前和李东来收编。 赵硕的五千骑,加上褚娇和邵一寒各领两千骑。 一行近万战骑,浩浩荡荡奔向离城。 赵闻启已经躲了,离城内只留下一个副将,其职级是镇军将军,党桂宏。 四十三岁的年纪,一脸敦厚老成。 听到城下的乃是新任御林军统领林丰,立刻让军卒将城门大开,吊桥落下。 党桂宏率领御林军第三营的千夫长以上军官,列队在城门前,迎接林丰的到来。 林丰也不客气,直接带队进了城门。 赵硕的副将是崔赢,褚娇则带了宫三炮,邵一寒也带了自己的副将。 六位正副将领,各自带着手下,开始按名册点名接收所有官兵。 林丰来到离城指挥部,由党桂宏陪着,并介绍着御林军第三营的各项情况。 赵闻启溜了,林丰又带了皇帝的圣旨,接收工作十分顺利。 两万人马和各种物资装备等等,一应事务,一天不到,便清点清楚。 休息了一夜后,第二天,根据林丰的安排,六名正副将领,开始分组整编御林军第三营。 此时,已经不需要林丰在场。 林丰便带了党桂宏离开离城,前往震城。 那里还有三万镇南边军,这是万太师布置的防务。 让这三万人马驻守在八座卫城里,几乎是最重要的位置。 震城往东南方向一百二十里,便是京东府城,往东北方向,不足五百里,便是大正禁军营地。 而正南方向五百六十里处,是临都府城。 所以,叛军若要反击京都城,第一站便是震城。 这三万没人在意过的镇南边军,便成了炮灰式的队伍。 镇南边军大将军罗世栋,今年五十岁了,是个非常有战场经验的老将。 在万太师防御叛军阶段,虽然御林军一直屡战屡败,退入京都城内。 罗世栋却选择绕过京都城,来到了城南,远离叛军围城的圈子,保存了自己的三万人马。 这次被调入震城,也是推无可推,正打算一旦叛军攻城,便立刻向西撤退,进入坤城。 请求镇西军收留,也好保住自己这点家底。 听到报告,城外有御林军统领林丰到了,连忙率领众将官,出城迎接。 身为边军大将军,是跟当年镇西边军崔永大将军一个级别。 差点就想在林丰马前跪下。 他太听说林丰的传奇故事,仰慕已久,未得机会拜见。 今日终于见到了本尊,一向沉稳的心态,变得十分激动。 罗世栋在京都地面,受到的委屈并不比林丰差。 只是林丰都是强力反击回去,可罗世栋没这个本事,只能逆来顺受,受尽了委屈。 跟林丰一边诉说,一边老泪纵横,实在是抑制不住了。 林丰在罗世栋等一众边军将领的引领下,进入震城。 只看这些将领的盔甲装备,便知道,他们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没有谁理会他们的给养物资,都是罗世栋自己想办法。 周边的县城乡镇,几乎所有的官吏,手里都会或多或少地捏了几张,镇南边军大将军罗世栋的借条。 整个镇南边军的军卒,一个个面黄肌瘦,营养不良。 眼巴巴地看着林丰等御林军官,只等发点粮食,好填饱肚子。 林丰感慨地看着罗世栋。 “唉,多好的大宗将士啊。” 第689章 一山不容二虎 就算熬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想着派人去抢,去征集粮草。 这些官兵的道德水准,要比那些御林军卒,都要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来人,速去运送粮草过来,先解决他们的温饱。” 林丰大声喝道。 温剑也大声应是,迅速指挥护卫,将命令传达出去。 周围的镇南边军官兵,听到这样的对话,一个个都哽咽起来。 泪眼朦胧中,仰望着战马上的林丰。 将这个人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 救星啊,这还是京中的大官吗? 怎么会如此善良,如此和蔼可亲呢? 都在怀疑,这个大官不是皇帝派来的,而是上天下凡的神仙。 作为杀手出身的裴七音,一向杀人都不带眨眨眼的。 却被眼前这些苦哈哈的汉子,可怜得泪流满面。 罗世栋激动地说:“统领大人,您一句话,所有镇南边军,便是冲锋在最前面,也没有半句怨言。” 林丰摇摇头:“看看这些军卒,哪里还能打仗。” “大人,这些小子,我敢保证,没有一个怕死的。” “这跟怕不怕没关系,我的军队,必须要具备一定的战斗力,你明白?” 罗世栋使劲点头:“明白,下官明白。” “好,等吃饱了饭,我会派教官过来,严格训练队伍,战场上不只要不怕死,还要有杀死敌军的能力。” “是是是,大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早在我们心中成了不败战神。” “别听他们瞎传,我是个活生生的人,跟你们一样,被砍上一刀,也得流血而亡。” “谁敢砍您,得从我等的尸体上踏过去才成。” 林丰苦笑摆手:“行了,废话不多说,拿你们的名册过来,清点人员和战备物资。” “遵命,大人。” 不到十天的时间,林丰顺利将京都城外的所有军队,收归麾下。 也将京都城周围的八座卫城,进行了调防,重新布置了防务。 直接面对叛军的三座卫城,分别是坤城、震城和离城,已经换成王前、李东来和林巧妹三人驻守。 三座城池,驻军两万,其他各卫城内,均驻守一万人马。 褚娇、赵硕、崔赢、邵一寒、宫三炮,各为一城首领。 林丰携鞠朝越、魏明、党桂宏、罗世栋,居坤城总指挥部。 新一轮防线,正式形成。 除前线三城均为御林军精锐部队之外,其余五座卫城内的混编御林军,正加紧训练中。 祈望短时间内达到镇西军的标准。 虽然难度很大,但是,战争面前,谁也不敢儿戏。 林丰在加紧布置防线,而洛城的大正皇宫内,也正在磋商。 大正皇帝赵争,高坐龙椅上,他麾下的几大亲信都在。 蓝域正在分析当前的形势。 “皇上,目前林丰接任了大宗御林军的统领职位,京都城外的八大卫城,皆归他管,林丰已经没有了掣肘,加上镇南边军三万人马,一共十一万御林军,占据了八座卫城。” 骆云飞还是比较有头脑的。 “咱们一举歼灭了他们近五万御林军,这使得大宗朝廷空前团结,那些老家伙,知道再这样闹下去,就会被咱灭掉。” 邱介皱眉说道:“皇上,咱不能让他们有时间招募军队,目前二十万对十一万,我们有绝对的优势,应该尽快发起进攻。” 蓝域摇头:“京都城内还有两万亲卫营的精锐,暂且不说,林丰的天枳府等地,还有不下五万人马,贸然进攻,我们将面对的是诡计百出的林丰,须做好充分准备。” 赵争听了半天,座下的大臣,意见并不统一。 “国师,你就说,下一步朕该如何做便是。” 蓝域一笑:“陛下,咱也学习林丰的做法,稳固前线城防,大力发展后方经济。” “嗯?” “陛下,您想啊,咱现在是大正王朝,与大宗朝裂地而治,谁主动发起攻击,谁就会吃亏,不如发展经济,等有了钱,自然会加强军队装备,增强队伍的战斗力。” 邱介大摇其头:“错错错,一山岂容二虎,睡塌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说着话一拱手:“陛下,臣以为,应尽快发动攻击,不给林丰以喘息之机,趁他刚刚接手,立足未稳时,迅速击溃他们,进而抢占卫城,形成对大宗京都城的威胁。” 蓝域摇头:“不可冒进,你们可是吃过武器装备的亏,咱们需要尽快提高这方面的短板,才能与林丰一争长短。” 赵争扫了其他人一眼。 “诸位的意思呢?” 苗长风自然是支持邱介的。 “陛下,邱将军言之有理,如果咱发展经济,放弃军事行动,林丰也是照样发展,甚至比咱们发展得还快,到那时,还是个强强相争,等待,没有任何意义。” 骆云飞沉吟片刻:“陛下,臣也认为,早晚有一战,早打要比晚打强。” 蓝域叹了口气:“唉,林丰可不是赵圭,咱在他身上吃够了亏,诸位,小心为上。” 邱介高声说道:“林丰的天雷已经弄清楚原委,黑巾军不会再害怕,现在优势在咱们一方,要打便别再犹豫。” 骆云飞补充道:“陛下,景昭恒将军与邱介将军,刚刚获得大胜,士气正旺,正好乘势进击,估计能连下他们几座卫城。” 赵争一拍扶手,大声叫好。 “好,就如骆将军所言,景昭恒与邱介再度联手,破他几座卫城,让林丰瞧瞧,咱大正禁军的威力。” 然后转头对蓝域道:“国师可联手苗老大,去发展咱的经济,寻找高人,尽快补足军队武器装备的短处,两条腿走路,远比一条腿稳当。” 众人一齐躬身:“皇上英明。” 皇帝一锤定音,其他人便不再多言。 大政方针既定,无论是去作战的,还是去搞经济的,各自按照分工,制订研究具体方案。 这些事就与皇帝没多大关系了,赵争便挥手散了朝会。 坤城指挥部里,林丰正与几个御林军将领讨论战事。 他之所以尽快完成布防,就是觉得,符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尤其是正值一场大胜,任谁都会飘起来。 指挥部里,除了林丰、裴七音和温剑外,还有四位原御林军将领。 鞠朝越、魏明、党桂宏和镇南边军大将军罗世栋。 第690章 你的天赋是最多的 这四位将领都交出了兵权,没了直接领导的队伍,便成了林丰的参谋。 专门陪着林丰探讨各种军事问题。 都是老行伍,军事问题自然门清。 “诸位,你们觉得,叛军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林丰看着几个人,正围着刚刚做出来的沙盘,发呆。 韦豹的游骑将四周的地形地貌调查清楚,然后再画成详细的地图。 请了工匠,仔细地按比例做出了这个巨大沙盘。 精致的沙盘上,城池、楼阁、河流、田陌、树木、山丘等等一切皆惟妙惟肖。 这让四个打了半辈子仗的老将,直看得口水都流到了下巴上。 从来没想过,还能这么搞? 用这种方式,排兵布阵,一目了然啊。 他们傻呆呆地看沙盘,连林丰的话,都没听进耳朵里。 林丰只得用手里拿的指挥杆,敲了敲沙盘边缘的木框。 “诸位,醒醒。” “呃这个挺好。” 鞠朝越擦了一把口水,点头赞道。 “不是让你们评价这个工具,是在问,对下一步的战局,有什么看法。” 四个人都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讪笑着。 只有鞠朝越跟林丰时间最久,所以也放得开。 “统领大人,咱的六万精锐,全部挡在坤、震、离三城,无论叛军从哪个方向进攻,都不好绕过去。” 魏明也补充道:“对,若想绕过此三城,就得考虑后路被断的可能。” “若想直接攻击这三座卫城,面对城内的两万精锐,恐怕难度很大,损失会更大。” 鞠朝越指着震城说道。 他们说完,都看林丰,等待他的判断。 林丰用手里的木杆,指着京都城东南部。 “以我估计,叛军人多,他们不会聚在一起,应该要往东南发展。” “你们看,京东府以南是广平县,再往南就是永宁府和离京都最近的高成县,这几个地方,都被叛军拿下了,这样,他们进攻的点就可以转移到兑城和乾城。” 罗世栋突然说道:“对啊,还有京南府,我在附近驻扎过,那里防御薄弱,一旦被叛军拿下,咱们便被围了半圈,乾城和巽城也就成了他们的攻击目标。” 林丰点头:“咱们兵力不够,这么多地盘无法兼顾,叛军人多,可拉长战线,削弱我们的防线。” 四个将领都皱眉无言,兵力不够是个大问题,也是个硬性要件,短时间内无法解决。 “现在整个大宗东部沿海地区,已经被叛军占领,半壁江山尽归赵争了。” 党桂宏哀叹道。 他们一直讨论到午饭时间,便各自散去。 这会儿不能在这里蹭饭吃了,因为林丰要去陪白静吃饭。 白静带了红绡过来后,林丰心里就挂挂着跟红绡讨教一下移动速度的问题。 因为太忙,总是找不到时间。 在专门给白静准备的宅子里,午饭已经做好,就等林丰过来。 裴七音虽然担心食物的安全问题,但是面对白静,她也无可奈何。 总不能去怀疑人家两口子。 两人吃着饭,林丰看到站在一侧的红绡,咽下一口饭。 “呃,红绡啊,你的身体移动速度,是我见过的高手中,最快的一个。” 红绡微笑着矮身行礼。 “多谢统领大人夸奖。” “没有夸奖,只是真实存在,但是,我有个问题想跟你印证一下。” “大人请问。” 林丰伸手比划着:“你看啊,这个空间里是有空气存在的,我们虽然看不见,但是在你移动的速度够快时,就会感受到它的存在,那么问题来了,你是如何避开风的阻力呢?” 红绡脸上依然带了淡淡的笑容。 “大人,您这是在偷师呢。”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 林丰辩解:“这怎么叫偷,我这不是正大光明地在问嘛。” 白静笑道:“正大光明就得拜师才对。” “就一个小问题,如何能上升到拜师的高度。” 红绡一撇嘴:“小问题?大人,您这问题可不小,正是此身法的关键呢。” 裴七音也笑了:“咱家统领大人是谁,任何问题都能直击重点。” 林丰只得端了碗汤,小口抿着。 “哎,都是人精啊,谁也糊弄不了谁。” 白静点头:“若是脑子稍差一些,都到不了如此高的造诣。” 红绡歪着头看林丰。 “统领大人,七音姐的绝技才是真的绝技,您怎么不学?” “哎,那个真学不了,我五音不全,调都找不着,太外行了。” 白静插口:“那真得天赋异禀才成。” 红绡沉吟片刻:“统领大人,我这个也需要很高的天赋才成。” “这我知道,每个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天赋,只是有人能充分发掘出来,形成独特的技能,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认识到而已。” 红绡伸出一只手,在身前摆动着。 “大人,不是红绡不教您,只是这个感觉没法用语言表达,就像此刻,我便能感受到空中的风在流动。” 林丰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红绡的动作。 他想从中体会出些东西。 看了半晌,颓然放弃,根本无法体会红绡的身体,真正感受到了些什么。 裴七音也学着红绡的样子,伸出手在空中,闭上眼睛,全部精神都放在手上。 片刻后摇摇头:“啥也没感觉到。” 白静笑起来:“若是如此容易,你们个个都成了飞檐走壁的神仙。” 林丰却从中体会到了一个窍门。 红绡的身体能感受到风向的变化,这个问题,很好解释。 一般人,在风大的时候,都能感受到。 可在空气流动很小的时候,就不会觉得有流动感。 尤其是在屋子里,空气基本处于静止状态,就算有缓慢的流动,人怎么能感受到呢? 况且,你一旦有行动,必然会带动空气流动。 而且是没有规律的流动。 林丰越想越觉得乱,继续深想下去,大脑就开始发热,有宕机的危险。 “好了,好了,还是吃饭,真不是人力所能达到的境界。” 红绡再次矮身行礼。 “对不住了大人。” “不怪你,是我没那天赋。” 白静瞥了他一眼。 “哥,你不觉得,在所有人里,你的天赋是最多的?” 第691章 全面开战 林丰一愣,咂巴咂巴嘴。 “还真是,我有点贪得无厌了。” 红绡不好意思地说。 “若大人想学,红绡也不会敝帚自珍,只是从招式上很难看出,身体迎合气流的变化。” 林丰心情不错,他摆摆手。 “只凭你一句话,便让我茅塞顿开,其实,动作招式等不重要,关键就在你这最后一句。” 红绡心悦诚服,频频点头。 “大人果然天赋过人,并非虚言。” 林丰心中得意,刚要在吹嘘几句,就听到有军卒奔到门口,大声喊着。 “报,统领大人,有急报。” 裴七音快步来到门口,伸手接过战报,瞥了一眼后,转身递给林丰。 林丰发现,这是韦豹的游骑队传过来的报告。 他们看到,京东府城内的叛军,开始从城东门开出,绕了个圈子,往南走了。 人数大约三万余。 林丰匆匆吃完了饭,快步来到指挥部的沙盘前,对照手中的报告,仔细观察起来。 三万叛军从京东府城往南,应该是奔广平县城去的。 而广平县城距离兑城只有一百五十里左右。 或者,他们的目标是越过广平县,奔永宁府西的高成县。 三万人马,入驻高成县时,近可攻兑城,稍远一些,一日之内便能赶到乾城脚下。 林丰看了半晌后,吐出一口浊气。 “看来叛军想避开御林军精锐,从南攻击乾、兑两城。” 闻讯匆匆赶回来的四个参谋,此时也围在沙盘前,各自皱眉思索。 “大人,他们不怕咱调军防御吗?” 鞠朝越不解地问。 党桂宏也皱眉道:“京都八大卫城,协防十分方便,他们劳师动众,是在做无用功。” 罗世栋一拍手:“我明白了,正如统领大人之前所说,叛军是在拉长战线,以人数的优势,抻薄我等防御厚度。” 林丰赞赏地看了罗世栋一眼。 此人不愧是独领镇南边军,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仍然能保持不损的大将。 “叛军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让我们防不过来,绕城一圈,总有薄弱环节。” 魏明也不啰嗦,只问。 “统领大人,咱该如何应对?” 林丰笑道:“这正是你们几人要思考的问题。” 四个人立刻陷入沉思中,各自苦思对策。 此时,又有军卒送来战报。 临都府城的叛军,近三万人马,从南门开出,往西南行进。 也正应了林丰等人的判断,大正皇帝赵争的二十万禁军,就是要拉长战线,择大宗御林军的薄弱点,进行打击。 林丰下令,让各卫城的守将,立刻到坤城指挥部开会。 八座卫城,八位守将,半日内都赶到了坤城指挥部内。 林丰扫视一遍后,沉声道。 “叛军开始进攻,他们的策略很简单,就是以人数优势,拉长战线,然后选择我们的薄弱点进行攻击。” 林丰用木杆指着沙盘上的地形。 “我的应对策略是这样的” 会议很简短,林丰的防御策略众人很快都领会到了精髓。 因叛军来得很快,林丰也不多说,挥手让众将尽快赶回自己的防区。 邱介的黑巾军来得最快,他对林丰恨入骨髓。 当年他拥有十万黑巾军,可以与符王的府军相抗衡。 可是,现在被林丰打的,只剩了三万人。 这还是又招募了一万多黑巾会众,不然,几乎成了光杆司令。 林丰采取欺骗的方式,用假天雷,将黑巾军卒的信念击溃,从而斩杀了众多的军卒。 这让邱介十分难过,这些军卒,在圣母座下犹如亲兄弟一般。 这次弄清楚了镇西军的天雷真相,让黑巾军兄弟们,重拾信念。 无论如何都要让林丰付出惨重的代价。 三万黑巾军一路疾行,从京东府城,用了三天时间,便赶到了永宁府下的高成县内。 从此地往西北方向,不足百五十里地,便是兑城。 再往西一百多里,便是乾城。 乾城的位置十分重要,这个卫城距离京都城南门,仅有八九十里之遥。 如果拿下此城,整个京都城都得哆嗦。 邱介此行的目标,就是乾城。 眼下,乾城的守将,是御林军镇军将军邵一寒,守军一万。 邵一寒不但武艺高强,也有头脑,被林丰委以重任。 乾城的重要性,在八大卫城中,仅次于坤城。 邵一寒甫进乾城,便放出游骑,对城周进行详细调查。 他也学着林丰的样子,认真侦查每一寸地形地貌,将此做成简易沙盘,将整个地形刻在大脑里。 邵一寒的游骑,放出了百里以外,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韦豹的游骑部队,侦查能力无敌,却只对林丰负责,所以,邵一寒要想获得实时情报,得动用自己手下的队伍。 而且,韦豹的级别要高出他很多,自己也指望不上。 黑巾军三万人马,进驻高成县,邵一寒立刻便接到了情报。 兑成的守将是宫三炮,他距离高成最近,首当其冲。 宫三炮打仗勇猛,武艺更是比邵一寒强上不少。 只是他脑子单纯,不善用计,但是其为人诚实,执行力强,只要是林丰的命令,就是让他自己冲锋,无论对面敌军有多少人马,都不带犹豫的。 这一点跟大将王前有一拼。 邵一寒派人通知宫三炮,让其早做准备,别等叛军打上门来,头脑一热,再出城跟人家拼命。 宫三炮在砍城指挥部开会时,用心将林丰的命令,记在纸上。 宫三炮害怕忘了,或者漏掉一句话,坏了林丰的大事。 不会写的字,就用图画代替。 所以,他的会议记录,也只有他自己能看懂。 当接到黑巾军来到自己城外时,宫三炮紧张起来。 如果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叛军敢来攻城,直接防御或者出城硬干便是,一点都不会紧张。 可是,此战要按照林丰的计划施行,宫三炮心里便没了底。 他手里攥紧了纸条,随时看上一眼,心里暗自琢磨着步骤。 京都城,皇宫大内御书房。 赵震坐在龙书案后,正紧张地翻看着一本本奏折。 二十万叛军,再次展开对大宗京都城的进攻,这让城内所有人都开始紧张。 这不是历史重演嘛。 当年万太师率领十多万御林军和三万边军,展开京都防御战。 结果是差点都被饿死。 第692章 长线攻击 再看现在,御林军统领换成了林丰,却依然被叛军逼近了卫城。 八座卫城,一共十一万人,比原来还少了几万人马。 尽管林丰的传奇故事让人敬仰,可现实摆在眼前,二十万叛军对阵十一万,说不紧张是假的。 城内的官员百姓,又开始囤粮。 米粮店很快就被抢空了。 京都城四个城门关闭了三个,只留下西门依然正常开放。 每天都会有大批的百姓,从城内往外跑。 守城军卒也不阻拦,上面已经下令,严进宽出,防止混入叛军奸细。 京都城外的八座卫城,除去坎城外,都将面临数万叛军的压制。 所以,各个卫城都只能严防死守,不能指望城外的支援。 林丰判断,叛军虽然拥有二十万大军,但是面对八座卫城,也只能选个重点攻击。 八座卫城的四个重点是:乾、坤、离、坎四城。 坎城西边是晋江,南面是晋江支流,所以不惧叛军围城。 坤城和离城的驻军都超过两万,易守难攻,没有超过两到三倍的兵力,便是无用功。 这样的形势下,就只有乾城最适合叛军作为突破口。 二十万叛军,其他队伍只需要牵扯住所有卫城的兵力。 然后,集中数万人马,全力拿下乾城。 若论攻坚战,必然是黑巾军。 这些军卒个个信念坚定,悍不畏死,顽强且不要命。 黑巾军属于那种谁碰到谁头疼的主。 这也是为什么赵争不予处罚邱介,反而极力拉拢的原因。 这些黑巾军卒没有私心,全心全意侍奉圣母,没有比他们的执行力更强的军队了。 邱介带领三万黑巾军,凌晨出发,天刚亮时,就已经来到兑城前二里处。 宫三炮接到报告,立刻召集队伍,按照早已布置好的位置,聚在城墙上。 各种防御工具已经准备好,只等叛军攻城。 谁知,没过一刻钟,宫三炮发现,远处再次出现了大群叛军。 近两万人马,打着大正禁军的旗号,从远处奔过来。 宫三炮倒吸一口凉气,我草,五万人啊,都要来攻老子的城池? 这是要一举拿下兑城吗? 城内守军只有一万人,面对五倍于己的攻城叛军,有些力不从心了。 宫三炮看了看手里的纸条,再抬头看看城下大片的叛军。 “都听好了,待会叛军攻城,都给我可劲往下砸,不要保留,打完咱就撤。” 手下将领一听,都有些懵。 “老大,这城咱不守了?” “怎么守,叛军太多,只能保人不保城。” 众人听了心下感动,看看咱的领导,先保人,多好啊。 命令传达下去,这些首次跟着镇西军将领打仗的御林军卒,都觉得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第一次受到了足够的重视,心情十分激动。 城墙上的军卒,都铆足了劲,等待叛军上前进攻。 可是,等了半晌,也不见叛军开始攻城,不知聚在城下要干啥。 他们正疑惑间,就看到大批的叛军开始绕城转圈。 有将领大声喊着:“老大,不好,他们要包围我们。” 宫三炮摇摇头:“不要紧张,他们就这么多人马,围了咱兑城,就没人去围乾城,老邵会来支援咱的。” “万一他们也被围了呢?” “扯淡,八座卫城,只咱这城下就五万人,要想全部包围,得再来上二十万人。” “嘿,老大,您会算账了哎。” “滚蛋,老子什么时候不会算了。” 他们在城上笑骂,根本没将城下的五万叛军当个事儿。 忽然有军卒叫道:“哎,他们走了,怎么走了呢?” 众人连忙跑到城西,眼见数万黑巾军,径往西奔去。 宫三炮嘿嘿冷笑:“跟老子玩这一套,竟然全被统领大人猜中了。” 叛军的首要目标便是乾城。 三万黑巾军的任务,就是拼死拿下乾城。 然后,叛军将以乾城为据点,向两侧扩展,慢慢蚕食八座卫城。 叛军依然有两万人待在兑城前,宫三炮并没有机会前去支援邵一寒防守的乾城。 三万黑巾军,一路疾奔来到乾城,二话不说,就开始攻城。 从马车上卸下云梯等攻城工具,蚂蚁一般抬了就往护城河前冲去。 邱介的要求就是一个字,快。 必须在短时间内拿下乾城,稳住阵脚,让后续部队有个落脚地。 想法是好的,可面对高城上的一万守军,要想短时间破城,还真不容易。 邵一寒也没那么笨,防御措施布置到位,军卒面对一片黑色海洋,也不很慌乱。 一切有序地展开防守战。 各种滚木礌石,羽箭滚油,从高高的城墙上泼洒下来。 让聚在城下的黑巾军,惨嚎不断。 邱介判断城内守军不会太多,所以将三万人马拉开距离,让城上的军卒不能聚在一起。 毕竟是三万对一万,将拉薄对方的战线,还是很容易的。 双方瞬间展开了惨烈的攻防战。 乾城往南是京南府城,府城东侧是玉浮山。 玉浮山脚下,距离乾城一百三四里地。 这里山林葱郁,灌木丛生。 此时,从山林中钻出了不少人马,在稍微平整些的山坡上列队集合。 领队的将官是王前,他早从坤城带了五千人马,经过艮城,坎城和巽城,来到玉浮山下埋伏。 每过一个卫城,就从其城内调集五千人马。 到了玉浮山后,已经凑齐了两万铁骑。 根据林丰的判断,若叛军真的是将乾城作为首要攻击目标,那王前的两万铁骑,便从其后方突袭。 联合乾城的邵一寒,内外夹击,击溃叛军。 当然,若不是乾城,但王前的人马,埋伏在玉浮山下,可以笼罩巽、乾、兑三座卫城。 不管是哪座城池,他都能率军在一个半时辰内赶到。 游骑来报,黑巾军已经在乾城展开攻击,正应对了林丰的判断。 双方相距一百多里,两万骑兵可在半个多时辰内赶到乾城。 王前相信,邵一寒是能抗住黑巾军一天的攻击。 所以,他并不着急,将队伍集合完毕后,率先策马往山坡下奔去。 他的速度并不快,就在队伍前压住速度。 要等黑巾军攻城进入白热化后,略显疲惫之时,突然杀出来。 效果将是最佳的。 第693章 该去见圣母了 一百三十里地的路程,王前的两万骑兵,走了一个时辰。 他一边放出更多的游骑,扫清前方的道路,尽量不放过黑巾军的哨探。 不让他们提前得到消息。 一边放马缓行,调整队伍的攻击方向。 自己亲自带了一队,然后又分了左右两翼。 根本不需要城内的邵一寒有什么动作,王前坚信,就凭自己这两万铁骑,绝对会杀得三万黑巾军,溃不成军的。 骑兵对步卒,本来就占了巨大的优势,再加上一个毫无防备。 这一仗要是不胜,王前觉得,自己可以去投护城河了。 透过眼前的一片杂草,王前已经看到了乾城那高大的城墙。 城墙上架了许多云梯,蚂蚁似的黑巾军,正不要命地往上爬。 双方打得十分热闹。 目测距离五里地左右,王前将手臂举起,在空中摇动了两下,然后猛然下挥。 他身后的两万铁骑,都屏住呼吸,瞪着他的手臂。 当手臂下挥时,所有骑队立刻开始催马前冲。 没有人发出动静,满耳朵里都是马蹄的轰鸣声,沉闷地敲打着土地,溅起漫天的灰尘。 王前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镇西,那广袤的杂草地上,闭着眼睛都能任战马急速冲锋。 大地在震动,邱介正站在一处高地上,关注着城墙上的攻防战。 忽然就觉得脚下不对劲了。 震颤的幅度越来越大。 “不好,有骑兵,来人,集合部队,防御骑兵突袭。” 邱介反应很快,命令也及时发了出去。 只是,队伍的反应速度,却跟不上战马的冲锋速度。 上万黑巾军卒集结到一半时,王前的战马已经撞进了他们的队伍里。 无数战马在黑巾军战队里横冲直撞,挡者披靡。 黑巾军卒虽然作战顽强,却也抗不住战马的冲击,瞬间陷入乱战中,无法集结队伍做出有效抵抗。 邱介很无奈,他的队伍战线拉得太长,过于散乱,一时根本无法调集回来。 “他奶奶的,不是说各个城池都有牵制的队伍吗?” 他皱眉看着乱糟糟的战场,无数黑巾军卒被马踏如泥,顿时心如刀绞。 “来人,随本将军拦截,攻城队撤回来,缠住他们。” 邱介带了一千护卫战骑,催马往战场冲去。 黑巾军的作战方式,就是纠缠,用人数,用拼命去缠住对方,消耗敌方的体力和耐力。 最终战而胜之。 说白了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 攻城的黑巾军队伍,接到命令后,连忙后撤,准备越过护城河,回击大宗御林军。 当他们正在渡河时,城门打开,邵一寒率领城内的御林军杀了出来。 双方合击,让黑巾军腹背受敌。 人数虽然相等,但是战斗力差了太多。 这些黑巾军有一半以上并非专业军人,都是邱介半道招募的黑巾会众,其应对战场能力很差。 即便是悍不畏死,却无法扭转失败的结局。 一个多时辰,黑巾军越来越少。 邱介带的一千多精骑,虽然勇猛,也不抵对方人多。 跟在他身边的不足三百骑,亦是狼狈不堪,几乎失去了抵抗能力。 邱介身边的侍卫长,见势不妙,立刻招呼周围的护卫们,簇拥着邱介往战场外冲杀。 不管军卒如何,主帅必须保住,不然,黑巾军可就真的灭亡了。 一个半时辰后,整个战场上,已经看不到站立的黑巾军卒。 王前命令军中负责统计数据的官吏,开始满处转悠着数人头。 其他战士下马休整。 还有许多追出去的战队,一时无法归队。 乾城前,漫山遍野地铺满了残缺的尸体,大多是身着黑色衣襟,头戴黑色巾帻的汉子。 经过统计,此战,三万黑巾军,当场被斩杀的就超过了两万三千余。 重伤未死的也有一千五百多。 大宗御林军,战死三千八百七十二人,重伤一千九百一十人,轻伤无数。 战马伤残七千多匹。 王前看着手里的战报,再扫一眼狼藉的战场。 “草,这些黑巾军就会死战不退,若是其他军队,死上个七八千人,就抗不住了。” 手下将领也概叹着。 “唉,果然难缠,尽是一些一根筋的家伙。” “不过,这次重创,黑巾军恐怕一时无法再战了。” “还战个屁啊,估计能逃出去的,不足三千。” 众人正说着话,邵一寒策马跑了过来。 “王将军,费心了。” “少说这话,都是奉了统领大人之命,谁敢糊弄。” “哈哈哈,说的是,末将佩服。” “抓紧收拾战场,叛军人多,保不准还有队伍过来。” “是,将军。” 邵一寒立刻招呼自己的手下,开始清理战场。 无数黑巾军卒的尸体,被就地掩埋,刀枪盔甲,弓矢盾牌等等,一律被收了起来。 等所有数据都统计完毕,立刻形成战报,送往坤城指挥部。 邱介被上百护卫簇拥着落荒而逃。 旷野中,迎面的吹来的风,已经把他的心吹凉了。 屡次被林丰的镇西军击溃,以前是怨天雷欺骗了黑巾军的军心。 可现在呢? 算是正面硬刚的战斗,怎么会败得如此之惨? 一向战无不胜的黑巾军,被对方的骑队,冲击得七零八落。 以前的御林军并没有如此的战斗力啊。 说好的牵制呢? 邱介坐在马背上,身体如僵硬的干尸一般,任凭战马载着他乱窜。 不知跑出了多远,战马都快撑不住了,浑身哆嗦着,汗流如雨,口吐白沫。 邱介的护卫队长扭头看了看四周的地形,抬手一指不远处的小树林。 “走,去那边,下马休息。” 一群护卫拐了个弯,来到小树林边,一个个翻滚下马,或坐或躺,除了喘气,连指头都动不了。 邱介被护卫搀下马背,呆呆地坐在杂草地上,看着就要落山的夕阳。 “兄弟们,跑出来多少?” 护卫队长趴在他身侧,喘匀了气。 “大将军,我看没多少人了,您没下令撤啊。” 邱介有些迷糊:“我不下令,他们就不会跑吗?” “圣母可是在天上看着呢,谁敢跑?” “对,他们都不怕死,都怕圣母的责罚,我怎么能怕死呢” 邱介两眼发直,站起身来,往前走。 众护卫们都懵逼了,大将军这是要干嘛? 第694章 当老子的命令是放屁么 护卫队长连忙爬起来,拦在邱介前面。 “大将军,您要去哪?” “我得去找圣母请罪,别拦着我,不然圣母该怪罪了” 众护卫听他如此说话,顿时都傻了。 这是疯了么? 林丰的书案上放了乾城一战的报告。 这些数字,基本在他的预料之中。 唯一的差距,就是没想到自己的军队,损失竟然这么大。 琢磨了半晌,长叹一口气。 毕竟训练的时间太短,虽然一再加强,还是赶不上战争的变化快。 王前跟着自己时间最长,也最了解自己的作战意图。 但是,这些御林军在长期形成的战斗习惯面前,一时还无法适应镇西军的战斗风格。 损失是必然的,所有铁血战士,都是历经无数次战斗,才能磨炼出来。 “来人,传令,让王前稍事休整,再去收拾兑城的叛军。” 魏明此时凑过来。 “统领大人,该让九营的上去练练手。” 林丰苦笑,将战报往他面前一推。 “练手?你先看看战损。” 魏明取过战报,细细看了一遍,咂么着嘴唇。 “大人,这是大胜啊,下官自进御林军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战损比,哪里不妥?” 另外三个参谋也凑过来看战报。 鞠朝越也皱眉道:“大人,此战该是大胜之势,这个战损比已经多年没见到过了。” 罗世栋也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频频点头。 “嗯嗯,一战灭敌两万有余,大胜,必须是大胜。” 四个参谋都一致认为,此战乃大胜,该战损比,放哪位将军面前,都堪称经典和值得骄傲的战例。 林丰没法跟他们计较这事,只摆手。 “传令,让兑城宫三炮配合王前,进行下一步计划。” 兑城前还有两万叛军,围而不攻,只是摆出一副攻击的架势,却没啥动静。 宫三炮白紧张了半天,现在也放松下来。 他独立领军,第一次遇到战斗,内心特别紧张。 但表面还得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能让手下看出破绽。 当看到三万黑巾军绕城而去后,宫三炮就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他对林丰的计划,是半点不带怀疑的,执行起来,自然也不会跑偏。 “来人,准备开城,干掉这些叛军。” 副将顿时瞪起眼睛:“老大,外面可是两万人,咱只有一万啊,怎么拼?” “废什么话,当老子的命令是放屁的么?” “不是,老大,总得讲究些方法?” 宫三炮嘿了一声,盯着副将的眼睛。 “草的,这仗就没法打了,质疑首领的命令,你是如何考核合格的?” “我这个” 宫三炮的副将考核成绩很优秀,只是他原本是御林军中的千夫长,是个有头脑的军官。 他依然按照御林军的原有思维,觉得长官的命令如果有问题,是可以提出质疑的。 而镇西军的格言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一再强调的是执行力。 哪怕前面是一堵墙,命令让你前行,只要没有接受到新的指令,那你就必须撞到墙上去。 当然,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也要求你在执行命令时,开动脑筋,想办法将上级的命令执行下去,还不会对自己的队伍造成伤害。 宫三炮一瞪大眼珠子:“难道让老子临阵撤了你?” “我错了,老大,坚决执行您的命令。” 副将一挺身体,大声喊道。 宫三炮用手指点着他:“给老子记住喽,必须一丝不差地执行命令,只提醒这一次,不会再有下一次。” “是,将军!” “行,去执行命令。” 副将立刻转身去召集队伍。 宫三炮也是觉得此人在训练考核中,成绩优异,是个难得的将领。 所以给了他一个机会。 乾城内的一万军卒,开始在城南门处集结。 宫三炮的命令,整个队伍分成两部分,一队从南门杀出去,一队从西门杀出去。 在他的一声令下,军卒将城门打开,策马冲了出去。 前面是三千战骑,后面跟了七千步卒,分成两部分,越过护城河,杀向叛军驻地。 两万叛军根本没有想到,乾城内的大宗御林军会出城迎战。 原本他们根本拿高城内的军队无可奈何,可这一下子,立刻让叛军的首领景昭恒大喜过望。 两万人迎击一万人,胜算很大。 “来人,集合队伍,迎敌。” 随着他的命令发出,驻扎在城下休息的两万大正禁军,立刻整装集结起来。 当列好战阵时,对面的骑队已经距离不足一里地。 景昭恒挥手,命令队伍向前压,骑队对骑队,步卒跟在后面。 他也将两万人马分成两队,分别迎击两股敌军。 宫三炮亲自带了一队,策马冲在最前面。 双方距离不足二里路。 在冲锋的过程中,宫三炮见对方的军队向前压过来,立刻挥动手中的长矛,拉动马缰,战马开始拐弯。 所有跟随在他身后的军卒,也跟着拐弯。 在城前划了个弧线,径往城西的叛军冲去。 迎击的叛军毫不犹豫,跟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 城西的叛军发现队伍南方又冲过来一队人马,连忙再次分为两队,掉头迎击。 宫三炮身后的叛军头领,大声吆喝着。 “不要让他们跑了,兜过去,杀!” 叛军队伍撒了欢地往前冲,这样追在对手屁股后面打,肯定是每个军卒最喜欢的方式。 一个跑一个追着打,只有赢没有输。 宫三炮带队擦着前方叛军的队伍边缘,杀了过去。 三方军队轰然撞到了一起。 一万叛军一时不能适应两个方向的冲击,暂时处于硬抗的阶段。 很快就被宫三炮带队杀穿了阵列,从战阵中冲了出去。 后面的队伍也跟着他继续往前跑,等待首领掉头再冲。 可是,宫三炮并没有掉头,而是一直向前奔,同时让旗手打出旗语,命令另一队人马,跟着自己跑。 所有人连想都不想,只是跟着前面的头领,闷头冲锋。 见人就打,没人就继续冲。 这样的打法让叛军一时有些懵逼,怎么刚刚接敌就跑了? 追还是不追? 景昭恒也觉得对方有些诡异,骑在战马上,皱眉看着往京都城跑的队伍。 再扭头看看右手边的兑城。 自己是先占领城池呢,还是追击剿灭敌军? 第695章 炮击 只是片刻的犹豫,景昭恒便挥手下令,继续追击敌军。 既然是打仗,当然以消灭对手为首要任务。 乾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等自己歼灭敌军后,再进驻也不迟。 两万人追一万人,本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如果能追上去痛打落水狗,便又是一场大胜。 两队人马,一前一后,缀在大宗御林军身后不足两里处,紧追不舍。 宫三炮心里很紧张,按照林丰的布置,他已经做到了第一步。 但是,他觉得,万一叛军不来追赶自己,而是先去占了乾城,可就亏大发了。 这不是自己主动让出了城池嘛。 只是凭着对林丰的信任,他没有任何犹豫,带领一万人马,径直往京都城跑去。 跑了一阵子后,扭头看了看身后的远处,果然有大队人马追了过来。 顿时大喜:“我草啊,统领大人果然神奇,这都让他算计到了啊。” 兴奋中挥动手臂:“快点跑,别人人家追上了。” 虽然他下令队伍快跑,却不知道跑到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跟在他身后的副将却皱紧了眉头,再往前跑,就是京都城的护城河。 可不就是死路一条吗? 难道还要背水一战? 只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无法改变的情况下,只得挥军快跑。 渐渐地,远处高大的京都城出现在视线里,再跑一阵,那条宽阔的护城河,已经横亘在前方。 估计再跑个半刻钟,就得冲进河里。 后面的追兵也已经咬到了队伍的尾巴,眼看就要杀进队伍里来。 就在此时,突然前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地面顿时一震,紧接着,队伍后方便爆开了一团火光。 伴随着爆炸声,叛军队伍中被掀翻了无数军卒。 断肢残体被冲飞到半空中,令人十分震撼。 一声爆响之后,又是接连几声。 之后便没再停止,爆炸声一下接着一下,而身后的叛军队伍中,也是火光爆闪。 当前方队伍快冲到河边时,护城河内的两艘战船上,有人挥动红旗,示意军卒往两边散开。 景昭恒被爆炸惊呆了。 这是个什么鬼? 怎么天雷会凭空冒了出来? 他们距离河面还有近二里多地,是什么东西将天雷扔到了自己的队伍里? 天雷可不给他多想的时间,停泊在护城河里的两艘战船,侧面八门火炮,一起发威。 炮手在不断调整着距离和方向,以保证让天雷覆盖整个叛军的队伍。 炮击了不知几轮,景昭恒终于反应过来,挥手让队伍撤退。 在人家的炮击范围之内,只能是挨炸,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 他们在后撤,可火炮依然追着炸,无数的军卒被掀翻,肢体不全,血肉横飞。 宫三炮此时也弄明白了林丰的意图。 就是让他带着叛军跑到河边来,接受天雷的洗礼。 眼见叛军被炸得四分五裂,溃不成军,心中高兴。 扭头发现战船上有人打出旗语,告诉他们,炮击停止。 宫三炮立刻调转马头,让传令官挥动红旗,下令全军反击叛军。 此时不乘胜追击敌军,更待何时。 一万人马调转身子,开始往叛军的队伍冲去。 双方现在调了个,叛军开始逃窜,大宗御林军开始追击。 景昭恒明白,在后撤途中不宜掉头迎击敌军,得找个据点,然后图之。 乾城是座空城了,正好可以跑进去,让队伍缓过神后,再做打算。 主意已定,景昭恒指挥队伍,往乾城跑去。 追击的时候,队伍还算整齐,被一顿猛轰后,阵型散乱,不成队伍。 几乎被炸懵了的军卒,各人跑个人的,已经无法顾及整体。 来时跑了半个多时辰,往回跑时都累得喘不过气来。 当然,宫三炮的队伍也跑得快没劲了。 虽然平时加强了负重长跑,时间却还是太短,没有完全适应这种高强度的奔跑。 就算如此,他们也比叛军要好很多。 眼见追到了叛军的屁股后面。 远处出现了乾城的影子,这让宫三炮心中一紧。 哎呀,当时为何没有留一部分守城的军卒啊! 正当宫三炮扼腕叹息时,突然发现,乾城方向有军队移动。 景昭恒跑在前面,看得更加清楚,乾城不是已经空了吗? 怎么又有队伍出现。 不等他琢磨明白,一大群骑兵,几乎是凭空冒了出来。 王前经过短暂休整后,立刻带领骑兵往乾城赶过来,掐着时间赶到了地头。 正好看到往这边狂奔的叛军。 立刻挥手下令:“冲锋,杀!” 近两万铁骑,同时催动战马,开始往叛军队伍冲锋。 景昭恒大恐,完了完了,中了对方的奸计了。 自己大部分是步卒,哪里能跑得过战马,而且对方还是生力军。 手下的队伍已经跑得喘不上气来,这场仗如何打得? 没办法,他下令让队伍分开往两侧跑,别让对方包了饺子。 前方有两万铁骑,身后有一万步卒,追得叛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甫一接敌,便开始溃散。 已经毫无抵抗之力。 整个战场呈现一边倒的屠杀态势。 这些叛军军卒,与黑巾军不同,一旦陷入无法抵抗状态时,立刻跪伏地上,扔掉武器,双手抱头,做投降状。 既然打不过,跟谁混饭吃还不一样啊。 反正都是赵家的天下,谁当皇帝跟自己有毛关系。 两万大正禁军步卒,被王前的两万铁骑追杀,根本没有机会逃脱。 大部分都跪地投降了,少一部分骑兵,随着景昭恒的护卫队,窜进了野外树林里。 中原内地,不比镇西的广袤贫瘠。 这里到处是灌木和树林,尤其是在玉浮山下,更是野草遍地,追踪起来很困难。 王前只得让各战队自己行动,其他军卒收拢战俘,清点战场。 宫三炮策马来到王前这边,拱手笑道。 “末将见过王将军。” 王前摆手:“不必客套,打扫战场后,尽快回城防御。” “得令,多谢王将军相助。” “什么话,都是一盘棋。” 宫三炮往前凑了凑:“这么说,都是统领大人布置好的?” 王前笑道:“你觉得呢?世间会有如此巧合的事么?” “嘿,多谢王将军指点,末将这就回城了。” 王前摆摆手,示意他自去忙。 第696章 屡战屡胜的运气 两次战役,王前觉得手下军卒真累惨了。 眼看日暮西山,便等收拾完战场后,带领队伍,驻进了乾城内。 林丰两战皆胜,让整个京都城哗然。 无论是老百姓还是文武官员,再到皇宫内外,还有皇帝赵震,都大为惊喜。 很显然,林丰的确要比万太师厉害得多。 不但寸地未失,反而击杀黑巾军无数,连带俘虏大正禁军一万多人。 此乃大胜,无可争议的大胜。 为此,赵震下旨,择一吉日,他要大宴群臣。 为御林军统领林丰,庆贺胜利。 作为皇帝,任何事都要讲究一个仪式感,好多年了,皇宫内都没有这样的喜庆气氛。 以朱启盛为主,调派所有宫女太监,开始布置宴会大殿。 此次的宴会厅,被安排在庆德殿内,是皇宫大内中,第一大的殿堂。 本来就雕梁画栋,奢华无比的庆德殿,被装饰得更加辉煌耀目。 无数宫女太监,如蚂蚁般进进出出,忙碌得团团乱转。 赵天瑜也亲临现场,进行指导工作,不时指点着各处不合适的地方,要求立刻整改。 朱启盛也奇怪,长公主原来对这些场合,一直持不屑一顾的态度。 今儿是怎么了,都在这里转悠半天了,还是不嫌累。 看着她满脸兴奋的样子,白皙细腻的脸颊上,还沁出了汗水。 朱启盛只能跟在她身后,仔细听着她的每一个指点。 “哎,这里,怎能放这么个东西呢,显得太土了,撤掉,本宫的屋子里,有一盆景,去搬过来放在这个位置。” 立刻有宫女太监遵命,快步走了出去。 “还有,既然是庆贺御林军大胜,当让林丰坐得高一些,得让整个大殿都能看得到他才行。” 朱启盛连忙应是,更是让一个小太监记在本子上。 “这里这里,放一个八扇屏,后面安置两个人,一旦饮多了酒,或者被汤汁弄脏了衣衫,也好有个避人的地方更换。” “哎哎,长公主说的是,马上就办。” 朱启盛跟着赵天瑜,转悠的头都有些晕了。 心里只盼着这姑奶奶快点离开,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办呢。 不提大宗京都城内的喜庆。 大正洛城内可就是一片愁云惨淡,大正皇帝赵争,一脸阴沉地坐在龙椅上发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二十万大军,凭什么打不过一个镇西来的土包子军官? 无论是骆云飞还是邱介,那可都是原来大宗朝响当当的名将。 那是自己费了好大力气,才拉拢到自己的阵营内。 怎么一旦跟林丰的镇西军对敌,就成了怂包呢? 赵争对林丰是既愤恨又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是上天派来专门跟自己作对的神仙? 看着手里的战报,只一天一夜的功夫,自己便损失了四万多。 战力强劲的黑巾军,几乎全军覆没。 赵争心疼啊,疼得浑身哆嗦。 心脏就像被人捏住了,让他无法呼吸。 书房内没有别人,他弯下腰,想缓解一下,谁知眼前一黑,一头往地上扎去。 突然,身后本没有人,却突兀地冒出一双手,搀住了赵争。 “主人,这又何必呢,不如让我去宰了林丰便是。” 赵争说不出话,只是摆摆手。 又在椅子上坐稳,片刻间稍微缓和了些。 “朕觉得此人运道未尽,你去恐怕会折在那里。” “主人也太过夸张了他的能耐” 赵争打断他的话:“待朕仔细想想,再做打算。” 看到赵争确实恢复了正常,那双手倏忽间消失在空间里。 外人看去,赵争的龙椅背后,只是一扇高大的玉石屏风,上面画了山水人物,并无异常。 “来人,传蓝域、苗长风、骆云飞来见朕。” 门外有人答应一声。 京都城外的十多万叛军开始陆续撤离,一队队大正禁军,从卫城下缓缓退去。 以此证明,叛军与林丰的正面一战,以失败告终。 京都城内,举城欢庆。 那些没有离城的官员百姓,额手称庆,纷纷出门,奔走相告。 大街小巷,皆是一脸喜色,互相讨论着这次大胜叛军的喜讯。 太师府内。 万太师和赵闻启正坐在书房内喝茶。 两人沉默着,只闻或轻或重的鼻息声。 半晌,万太师轻叹一声。 “唉,或许我等是真的老了” 赵闻启尽管不请愿却依然强项。 “太师,或许他林丰也是侥幸。” “呵呵,侥幸?” 万太师摇摇头:“侥幸能从镇西打过来,屡战屡胜,这也太侥幸了。” “不得不说,这小子运气太过逆天。” “闻启啊,你我多年,可谓相交莫逆,就不藏着掖着了,靠运气打胜仗,咱也许有过,若说战场上没有败绩的运气,古往今来,你记得有谁?” 赵闻启颓然一叹:“太师,闻启只是心内不服而已。” 万太师心内更是不服,可再讨论下去,属于自讨没趣了。 “不知三强如何了,你可托人问问。” 赵闻启苦笑道:“太师,听说赵圭没死。” “唔,他在哪里?” “就在林丰的队伍里,做了一个军卒。” 万太师眯起眼睛,思索片刻。 “你的意思是” “太师,焦三强的事,恐怕很难捞人,赵圭甘愿入伍做了他的马前小卒,在大宗,恐怕连皇上的话,他都” 他说不下去,只能摇头叹息。 “此人很危险,需早做准备。” “太师,该如何准备?” 万太师沉吟片刻:“你我二人,再拉上唐炳乾,去觐见皇上,务必把利害关系说清楚,让陛下心里有数。” 赵闻启皱眉道:“咱们三人都是全武行,不知韩丞相是如何想的?” 万太师捋着胡须,沉思起来。 丞相乃百官之首,有他出面,文武便都占全了。 皇上肯定得慎重思考这个问题。 “好,便以老夫之名,请韩丞相过府一晤。” 赵闻启一拍手掌:“如此甚好。” 与此同时,瑞王的书房内,也坐了一个中年男子。 禄王赵秉正一脸怒气地瞪着瑞王赵巽。 “赵巽,你儿子跟了那林丰,却也能独领一军,我没的说,可你让圭儿跑去做个军卒,这事怎么说?” “唉,三哥啊,赵圭他闯了大祸,你怎不提呢?” 第697章 特殊待遇 赵秉冷笑一声:“赵巽,圭儿是跟着你的,你该知道他的本事,这次祸事该谁负责?” 赵巽一摊手:“三哥,他可是直接去找了皇兄,当时你是没见,皇兄一脸喜色,当即拍板让他发兵出战,我又能如何?” “你不会劝的吗?” “我劝了呀,而且还是力劝。” 赵秉一摆手:“你少懵我,你的话皇兄向来言听计从。” 赵巽苦笑:“皇兄被叛军欺压已久,正需出这口气,赵圭正撞在他的心口窝上。” “我不管,赵圭不能去当个军卒,这不成笑话了嘛,咱赵家丢不起这个人。” “此事皇兄都没说话,咱又能如何?” “林丰是你从镇西调过来的,当然会听你的话。” 赵巽无奈:“这样,目前我出不得城,你带我的手令去见林丰,看能不能把赵圭带回来如何?” “好,就是如此。” 禄王赵秉带了瑞王赵巽的手令,直接带了二百护卫,从京城北门来到坤城南门外。 林丰接到报告,说禄王来访。 不用说,禄王肯定是为赵圭而来,而且还是挟怒而来。 “来人,去喊赵硕过来。” 既然是他们自家亲戚,还是让他们自家去闹。 林丰直接躲了。 他带了人,奔校军场,组织人手踢球。 赵硕接到命令,连忙带人去城门口,迎接他的三大爷。 禄王一进城门,看到一脸笑容的赵硕,扫了一眼人群。 “怎么,林丰呢?” “哎吆,三大爷安好,统领大人有事出城了。” “哼,走得好巧啊。” 赵硕陪着笑脸:“大爷哎,您这是” “甭废话,让赵圭过来见孤。” 赵硕一脸懵逼状:“赵圭?侄儿去哪里找他啊?” “嘿,赵硕,连你也敢糊弄你三大爷么?” “没有没有,您得给点明示啊。” “少跟你阿爷玩花活,赵圭就躲在你们队伍里,做小卒子呢。” 赵硕一听,知道人家很清楚此事。 便凑近了禄王耳朵边。 “三大爷,您这样来找赵圭,他不会见您的。” “为何?” “您想想啊,赵圭是个要脸面的,您兴师动众的,他能露面嘛。” 赵秉都被气笑了。 “呵呵,他还要脸面?要脸面来做个小卒了?” “三大爷哎,他是没办法了,一战坑进了四万多人去,谁敢保证,皇大爷一怒之下,砍了他的脑袋咋办?” 赵秉皱眉:“那他也用不着跑这里当小兵?” “三大爷啊,您仔细琢磨琢磨,不当小兵,责任还跑不掉,我家统领大人,这是在保护他呢。” 赵秉吸了口凉气,暗自琢磨一番。 赵硕继续劝道。 “我大哥哦,就是统领林丰,怎么可能让赵圭吃苦,就算是小兵小卒,也是享受特殊待遇的,您还担心个啥。” 赵秉想想也是,自接到这个消息,自己一直处在惊怒之中,没有安静下来好好想想。 此时被赵硕一通忽悠,觉得他句句说得在理儿。 “那孤能见一见圭儿么?” 赵硕连忙摇手:“您最好别见,等此事过去了,还少得了见面嘛。” 赵秉咽了口唾沫,看了看远处的军营。 “成,孤便信你小子一次,到时可别让赵圭说出你的不是。” “放心三大爷,到时赵圭只会说我的好处。” “哼哼,如此最好。” 赵硕连哄带劝,好不容易把禄王打发回了京都城。 岂知,赵圭此时正光着膀子,挥汗如雨。 他的身边站了一个教官,手里提一根藤条,正严厉监督他的训练考核。 赵圭虽武艺高强,但是对林丰设计的训练项目,实在没入门。 因此,身上不知挨了多少抽打,后背上的红条印都快摞满了。 被汗水一沁,满背火辣辣地疼。 偏偏他又发不得火,只能憋在心里,下狠劲训练自己的体能。 当然,这与赵硕口中的,特殊待遇,正好印证起来。 这种待遇到底是好是坏,只能是站在各自的角度去分析,做出主观评价。 三日之后,便到了皇帝大宴群臣的日子。 林丰是主角,是必须要去参加的。 为此,裴七音没少做安保工作,各种的防范措施,都被她琢磨了个遍。 面对人多复杂的场面,这种安全工作最是难做。 也幸亏林丰自己就是个高手,让她省了不少心思。 这次的安排是裴七音全力承担,她把乔巨山调了过来,负责外围安保。 乔巨山力大无穷,身材如小山一般,不但可以有力地打击敌人,关键时做个肉盾很合适。 估计没有什么武器能穿透了他的身体。 贴身护卫除了裴七音外,还有温剑和步云霆。 另外,白静不放心,还把红绡借给林丰,充当护卫。 红绡的移动速度快,任何杀手想逃脱她的追击,都非常困难。 裴七音终于可以稍微松口气。 面对如此阵容,还能有人对林丰造成伤害的,那就属于人力无法抗拒的因素。 申时末,林丰依然带了一千护卫队,从坤城南门出城,直奔京都北门。 坤城距离京都城最近,间隔不足七十里地。 早有赵硕和崔赢,带了一万人马,在沿途进行了布控,不会留下任何漏洞。 骑队行进速度不急不缓,一个多时辰后,高大的京都城门便出现在众人眼里。 吊桥早已落下,城门大开。 现在已经没有人敢阻拦林丰的护卫队进城。 城门两侧站满了出迎的人群,还拿了许多各种各样的礼物,鲜花等不一而足。 眼见林丰的骑队缓缓行进城门,周围的人群便开始欢呼起来。 最后统一形成了两个字:林丰,林丰,林丰 喊声响遏行云,令人震撼。 林丰两侧的护卫,将街边的人群分了两层,隔在外面,防止有人突然发难。 幸亏街面宽阔,让护卫队能五骑并行。 仿佛全京都城的人都出来了,街边的百姓,一直延续往前,看不到尽头。 这一刻,林丰正挥手跟人群打着招呼,脸上挂了微笑。 心里十分满足,觉得自己与叛军战斗,还与朝廷大佬战斗,这一切的委屈,此刻已变作融化的冰雪,悄然流走。 欢迎人群的尽头,便是巍峨宏大的皇宫。 此时站在皇宫门前的,是大太监朱启盛。 白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第698章 国宴 林丰甩蹬离鞍,跳下战马,大步向前,来到朱启盛面前。 拱手笑道:“有劳公公了。” 朱启盛连忙回礼:“呵呵,统领大人客气,咱家可是最应该出来迎接您的。” 说着话,凑近了林丰。 “大人,您可带六名护卫,持械入宫,这是皇上特许的。” “多谢陛下容情。” “呵呵大人请。” “公公请。” 林丰举步上前,随着朱公公进入皇宫大门。 这次跟随林丰进入皇宫的六个人,裴七音为首,温剑和步云霆得留下一个指挥护卫队。 红绡跟在林丰身后,赵硕在前带路,温剑和程梁一左一右护在两侧,乔巨山站在最后面。 一千护卫队在皇宫门前散开。 林丰的一千骑护卫队,来到皇宫时,已经将许多赶来参加宴会的大臣,拦在外面。 此时,林丰进入宫门后,才放开了警戒。 没办法,这些大臣不管官阶高低,一律被挡在外围,有脾气也得憋着。 林丰随着朱启盛进入庆德殿内,沿着宽阔的殿堂往前走。 一路看到两侧摆了一排排的矮几,是供赴宴官员每人一处。 临近大殿尽头,有一座高高的台子,上面独自摆了一张宽大的矮几,矮几下放了软垫。 不用说,这里肯定是皇上的位置。 沿着高台下,左右两侧各摆了一排矮几。 朱启盛带林丰来到左侧第三个矮几前,伸手一引。 “统领大人,这是您的位置,您可先在座后歇息。” 林丰扭头,这才发现,矮几后面还摆了屏风,供自己避开众人目光,稍事休息之用。 此时,其他护卫已经被拦在大殿外,只有裴七音和红绡被允许放了进来。 一是因为两位是女子,二是每位高官,可带一名护卫或者是侍从。 赵硕不在此列,因身份原因,他可以随意出入,所以仍然跟在林丰身侧。 林丰坐在矮几后的软垫上,赵硕陪坐在侧,裴七音和红绡则站在他身后。 赵硕低声给他介绍着。 “前面第一个位置是太师万诠,第二个位置是丞相韩琦,大哥排第三,以此年龄来看,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林丰抬抬下巴:“那边呢?” “奥,第一个当朝太子赵存,第二个是我父瑞王,第三是禄王。” 林丰扭头看了看熙熙攘攘的大殿。 “咱这是来早了啊。” “大哥,不早,前面这些大佬都得拿架子,后面几乎都已经到了。” 林丰这一排的第四个位置,是兵部尚书唐炳乾。 他已经就位,正瞪着眼睛看林丰。 胸口丝丝拉拉的呼吸声,让人听着十分难过。 两人之间是有仇的,当时林丰斩杀的十七个军官中,就有唐家亲戚。 况且,这第三的位置,本来应该是他唐炳乾就座的。 随着一阵打招呼的声音,众官员都纷纷起身行礼。 太子赵存和两位王爷一起走了过来,林丰也站起身来,含笑拱手。 看到林丰,太子和两位王爷都一转身来到席前。 禄王沉声问道:“林侯,我儿子赵圭可是在你处做了军卒?” 林丰诧然:“王爷何出此言,此事本统领怎么不知?” 禄王一瞪眼:“你怎么能不知道,就在你的坤城之中。” 林丰笑道:“王爷,赵圭大败亏输,因指挥失误,导致被坑杀四万御林军将士,按律当斩,怎么可能会在我军中呢?” 禄王一愣,抬手指着赵硕。 “可是他他说” 赵硕连忙躬身:“三大爷哎,我可啥也没说。” 周围众臣都竖起耳朵,就想知道怎么回事。 瑞王连忙一拽禄王的衣袖。 “走了,谁敢枉法,皇亲国戚都不成。” 禄王呆呆地转身往自己座位走去。 瑞王暗爽,还是林丰厉害,一句话堵住了禄王的嘴,省得他叨叨起儿子来,没完没了。 听到说话的声音,万太师和丞相韩琦,都从各自的屏风后转了出来。 原来他们已经早就来了,两人不知躲在后面说什么。 各自坐了自己的位置,有女侍端上茶来。 林丰抬头发现,对面的座次不对,按照赵硕的说法,第二的位置应当是他爹瑞王的,可瑞王却坐到了第三的位置。 偏偏空出了第二的位置,不知给谁留下的。 正疑惑间,就听到有太监高声喊起来。 “皇上驾到” 大殿众臣纷纷跪伏,以头触地,等待皇上从面前走过。 林丰跟着前排位置的几个人,躬身垂头,双手放在胸口。 万太师和丞相韩琦是不用跪拜的。 还有对面的瑞王、禄王也无须跪拜。 等了片刻,皇帝赵震大步踏进大殿,一路往前,他的身侧跟着一身公子长衫的赵天瑜。 赵震踏上高台落座,而赵天瑜则在右派第二个位置坐下。 “众位爱卿平身,落座。” 众官员这才山呼万岁,然后起身整理衣袍,纷纷坐好。 赵震一摆手。 朱启盛连忙往前踏了一步,从一个小太监端着的托盘里,将一道卷轴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林军统领,靖国侯林丰,在乾城之下,大败叛军,斩敌四万,退敌十六万,解京都之围,劳苦功高,特敕封靖国公。钦此。” 圣旨一出,大殿内哗然,众臣议论纷纷。 林丰起身拱手:“谢主隆恩。” 迎着走下高台的朱启盛,快步上前,双手接过圣旨。 丞相韩琦的眼神中掠过一抹寒光,一闪即逝。 他多年为相,侍奉过两朝皇帝,更是劳苦功高。 却也只是被晋封为侯。 林丰如此年轻,打了几场胜仗,便被晋为公爵,实在让他心有不甘。 赵震将矮几上的酒杯举了起来。 “来,为靖国公乾城大胜,干一杯。” 众臣连忙举杯过顶,大声附和。 “为靖国公乾城大胜,干杯。” 大殿内气氛热烈,酒过三巡后,有人开始离席前来敬酒。 林丰为防醉酒,只是略一沾唇,应个景便罢。 大殿内为了营造气氛,有鼓乐齐鸣,宫女穿了薄纱彩衣,翩翩起舞。 一时间酒宴气氛达到高潮,满殿香艳,纱衣轻薄,隐隐透出肉光香色,引人遐思。 一曲舞罢,赵天瑜起身,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安静。 众臣都知道她的分量,所以很快,大殿内安静下来。 赵天瑜转头冲林丰一笑,让林丰心脏蹦了一下。 第699章 还有更神奇的 暗自琢磨,这娘们又要出啥幺蛾子? 赵天瑜环视一眼殿内众人,然后吐气开声。 “诸位,靖国公林丰,不但用兵如神,还有一个更神奇的能耐,大家想不想知道?” 长公主的梗,必须得有人接。 许多官员立刻叫喊起来。 “说来听听啊” “还有更神奇的?” “” 赵天瑜见效果拉满,十分得意,龇着白牙,冲众人嘿嘿直乐。 林丰见状,觉得挺好笑。 这娘们生得好看,就连她搞怪都显得十分俏皮可爱。 等众人再次安静下来时,赵天瑜一举手。 “林丰的诗词乃是一绝,今儿当着大家的面,自负诗词造诣高的,可敢上来一比?” 林丰顿时头大如斗,皱眉狠狠地盯着赵天瑜。 你个死娘们,在这给老子挖坑呢。 赵天瑜见众人神情犹豫,立刻高声说道。 “凡获得众人赞赏的诗词,皇上重重有赏,若能比得过靖国公的,加官进爵都有可能。” 赵震在台上也是苦笑,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 怎能仅凭诗词,就给人封官呢。 那不成笑话了嘛。 不过,赵震也曾听赵天瑜念叨过,林丰的几首诗词确实让他惊艳。 赵震别的不行,但是诗词歌赋方面,绝对是个大家。 对于林丰的诗词,他从心底里是不太相信的,但是,赵天瑜手里的几首诗,他曾翻遍古籍,到底也没找到出处,心中十分不解。 一个如此年轻的将领,又生在镇西这种偏僻之地。 怎么可能写出如此让人荡气回肠,且回味无穷的诗词? 非大家不能成其诗啊。 台下众官员,更是流连青楼的个中高手,诗词歌赋那是信手拈来。 只要是科班出身,正经的进士晋升,对于诗词文章,打心底是谁也不服谁。 尽管你官大,表面上心悦诚服。 但是,面对赵天瑜手里的几首诗词,听过的,还都是真心佩服。 有人在殿下喊起来。 “就请陛下出个题目,我等便与林公爷比试一番。” 赵震对此甚是有兴趣,干别的不成,这些玩意儿没得说。 “好,诸位爱卿,便以此次战场大胜为题,作诗一首,以助酒兴。” 殿内众臣纷纷叫好,各自端了酒杯,摇头晃脑开始构思。 林丰傻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盘烤鸡,大脑中一片空白。 赵天瑜则得意地看着林丰,以为他在精心构思诗句呢。 她本意是想为林丰扬名,并没有其他心思。 如此大才,当让天下文人尽知才对,扬名天下要比深藏功名痛快得多。 可她哪里知道,林丰确实是个文墨不通的家伙。 前世念完高中,便无心学业,只一心练武,成就一世霸名。 此时,面对如此场合,只能对着烤鸡发呆。 不过片刻,就有人写出了诗词,记录在纸上,让女侍呈给皇上评判。 裴七音俯身:“将军,您还不写?” 林丰皱眉:“老子写个毛啊。” 红绡被林丰已经彻底折服,跟在白静身边,与林丰相处几日。 曾经与他探讨身法问题。 令她大为惊讶的是,林丰领会自己身法的程度,竟然达到了意识境界。 也就是说,不再是在意身体如何移动,而是大脑中对如何提高移动速度的认识程度。 今日又闻林丰的诗词,冠绝当代的样子,心下不禁暗自庆幸。 那日没有伤到林丰,真是万幸之极。 如此大才,若是折在自己手里,那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赵天瑜已经缓步来到林丰跟前,发现林丰只盯着烤鸡发呆,并未发现自己。 她蹲下身子,仰头看着林丰的神色。 “嗨,干嘛呢?” 林丰这才将眼睛的焦距调整到赵天瑜的脸上。 面白如玉,唇红齿白,如此好看的一个女子,却好扮作男装,而且还如此多事。 “你你搞这一套,能不能事先打个招呼?” “不能,就是让你即兴发挥,这才有趣。” “你倒是有趣了,可弄得老我很没趣。” 赵天瑜撅了嘴:“怎么了嘛,你就随意应个景呗,以你之才,当信手拈来。” “我信手拈你个头” 林丰说了半句,忽然发现不妥,眼前可是大宗长公主,岂能随意玩笑。 但是半句话已经说出去了,只能临时刹车。 赵天瑜歪着脑袋,一脸戏谑。 “好哦,你拈一个给我看看呗。” 赵硕在一旁目瞪口呆,这两人有当众打情骂俏的嫌疑,这可是自己的亲姑姑,成何体统? 林丰摆手:“你躲远点,让我想想再说。” 大殿内众臣可是都知道长公主的癖好,尽管她扮作男装,也都认识她是谁。 却从未见她对哪位俊才假以辞色,可偏偏对这位新晋国公,大献殷勤,就知道要出事。 这可是万太师家的准儿媳妇。 万太师是谁,皇上的老丈人,都当众提过好几次亲了。 都被皇上以,要问本人意见为借口,暂时挡了回去。 可也没说拒绝的话。 看得出,皇上也是有意做成这门亲事,只是碍于赵天瑜本人没有同意,暂时在做思想工作而已。 赵天瑜对这门亲事是嗤之以鼻的。 万卓? 什么玩意儿啊,一个街混子,怎么可能配得上她赵天瑜? 下嫁? 这也太下了,都下到深渊底部了。 依仗皇帝哥哥和母后的宠溺,在大宗,还没人能左右她赵天瑜的意志。 皇上也不行。 皇帝赵震继位,她赵天瑜可是出了大力的,而且是决定性的力量。 所以,赵天瑜在大宗朝廷上下,绝对是一个自由意志的存在。 皇上不管,谁也不敢管她想干什么。 尽管此时万太师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却也不妨碍赵天瑜继续蹲在林丰席前,仰面看他。 林丰虽然不在乎殿内众臣的看法,却无法不在乎,能在美人面前装一波。 眼见如花美颜在当前,大脑便灵活起来。 不就是首诗嘛,老子不会写,可是会搬运啊。 战场上的诗词很多,能应景的到底选哪一首呢? 林丰眼珠子一转,便想起一首诗来。 大脑中默默念诵一遍,觉得不太合适,里面有几个词不太对付。 但是,其他都还挺贴切的。 大不了稍改一改便是,管他呢。 老子又不是李白,还能每次都弄出绝世佳句啊。 第700章 果然奇才也 “嗯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城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晋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赵天瑜见他念念有词,知道是有了灵感,连忙凑近了去仔细听。 赵震在高台上看得清楚,连忙连声咳嗽起来。 “咳咳咳” 朱启盛扭头去看皇上,见他的眼神直盯着台下的长公主,便知道是为了什么。 连忙快步下台,小跑着来到赵天瑜身边。 “呃,瑜公子,皇上请您过去说话。” 瑜公子是赵天瑜的别称,她喜欢别人这样称呼她。 赵天瑜摆摆手,示意朱启盛闭嘴。 见此情景,万太师已经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如此嚣张的年轻人。 两个不要脸的年轻人。 他猛地站起身子,恶狠狠地瞪了林丰一眼,一甩袍袖,转身进了身后的屏风内。 眼不见心不烦,面对众臣,他能如何? 尤其是现在已经将御林军全部交了出去,只凭太师的名头,根本吓唬不了林丰。 而在林丰的观念里,根本不存在这样的尴尬,又没当场弄出点啥,怎么就不合时宜呢。 所以,他专注地将整首诗念叨出来,招手让女侍拿纸笔记录。 赵天瑜早将女侍手里的木盘夺在手里,亲自铺了纸张,开始誊抄。 林丰念一句,她写一句。 直至将整首诗抄录完毕,这才一扔毛笔,将纸张举在手里观看。 看了半晌后,转身往高台上走去。 她亲自将林丰的诗词,送到赵震的手里,还重点叮嘱了两句。 赵震无奈,妹妹如此,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混过去算。 见赵天瑜下了高台,这才低头去看林丰的诗词。 只一眼,便被吸引住了精神。 逐字逐句开始琢磨起来。 众臣有的还在思考,有的已经写完,正紧张地看着皇上的神情。 大殿里虽有议论声,却是压得很低。 红绡见林丰真的写出了一首诗,神情有些扭捏,蹲下身子,凑近了林丰。 “大人,能否赐红绡一首诗呢?” 林丰奇怪地瞥了她一眼。 “你也喜欢这个?” 红绡郑重地点点头。 “我记得小时候,我师父曾教我念诗,当时就感觉好神奇,从此种下了一种念头,可惜后来” 林丰也好奇,这个年代的女子,凡是能吃饱饭的,都对诗词没啥抵抗力。 仿佛有种信念,寄托在诗词歌赋中。 他认识了不少女子,除了林巧妹、细娘、褚娇几个外,都对诗词情有独钟。 而这三个娘们信奉的是,能动手就不哔哔。 性格泼辣痛快,冲阵不计生死,妥妥的女中豪杰。 林丰一拍大腿:“没问题啊,正好有首诗能应和你的。” 红绡眼睛一亮:“真的,多谢大人,红绡给您磕头了。” 说着话,双膝跪地,几个响头磕下去,砸的地板咚咚响。 林丰苦笑阻拦不及,只得任她磕头。 这娘们干啥速度都快,自己还真赶不上她。 “你会写字吗?” 红绡摇摇头,有些尴尬。 林丰不想写字,因为他的毛笔字太丑,拿不出手来。 裴七音单腿跪地,凑到矮几前。 “我来写,将军念慢些。” “好,你听好了” 林丰沉吟片刻,低声念道。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裴七音写完字,却迟迟不抬头,盯着纸上的文字,默默念诵。 这首诗也对她的身世,而且相当契合。 满纸的杀气与豪情,正写出了她多年的心念与愿景。 不知不觉,裴七音满脸泪水,点点落在纸上,让林丰惊诧莫名。 他用手抚着裴七音的肩膀。 “七音,怎么了?” 裴七音浑身一抖,清醒过来,抬头看着林丰。 满眼的柔情似水,又蕴含着无比的热情似火,让林丰差点陷入其中。 正当几人沉浸在诗词意境之中时,突然,高台上啪地大响了一声。 满大殿的人都惊愕抬头,看向高台。 只见赵震正抚摸着自己的手掌,想是用力过大,震得疼痛。 嘴里却大声喝道:“好,好一个,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他兴奋地抬起头,看向林丰。 “爱卿果然高才,只此一句,便可夺魁,朕甚喜!” 满殿顿时哗然。 赵天瑜得意地瞥了林丰一眼,也笑得见牙不见眼。 “来人,让朕的乐师过来,谱个曲子,唱出来给众位爱卿欣赏一番。” 皇上定了魁首,别人自然没话说,却憋着劲要听听,到底林丰的诗好在哪里,竟然让皇上都如此激动。 乐师很快就赶过来,接了诗词后,与几个宫廷乐师凑在一起研究起来。 趁这个空,赵震斟满一杯酒,举杯向林丰邀酒。 “来来来,没想到靖国公不但沙场横行,这诗词亦可在此横行,朕敬你一杯。” 能让皇上敬酒,众臣顿时羡慕的眼冒金星。 这是何等荣耀,临到自己头上,当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林丰在前面与皇上喝酒,裴七音却在后面与红绡商量。 “妹妹啊,姐姐太喜欢这首诗了,不知” 红绡哭丧着脸:“姐姐,您高抬贵手啊,这可是红绡好不容易开口求来的,磕的头还疼呢,您不能横刀夺人所爱。” “你我本出自同一个组织,虽然彼此不认识,但是志向和目标几乎一致,这首诗的确写到了咱的心底里,让人不能自拔。” 红绡见她太过痴迷,不忍拒绝。 “姐姐,这样,咱俩共同拥有此诗如何?” 裴七音欣喜地点头应允。 “好妹妹,姐姐再抄录一遍。” 两人一人收了一张诗词,珍重地收进了怀里。 此时,几个乐师也将曲子谱好,交给了御用歌伎试唱。 来来回回调整了数遍后,进来启奏皇上,曲子已经谱好,可以唱了。 赵震立刻挥手:“快快唱来。” 宫内御用乐师,加上御用歌伎,那是强强联合。 一曲拟名《报君意》的诗词,唱出了诗词中的意境。 一股苍凉、悲壮的情绪,萦绕在整个庆德殿中,强烈地震撼着每个人的情绪。 就连丞相韩琦,这个大学士出身的文中高手,也不禁频频点头。 “果然奇才也。” 第701章 奇葩要求 赵天瑜更是被诗歌中的悲壮,感动得泪流满面,哽咽着不能自已。 林丰面对无数双热切的眼神,心中十分惭愧。 我草,这可不是老子写的,别这样看我。 他心里默默念叨着,低头喝酒,不敢与人对视。 万太师此时已经从屏风后出来,端了一杯酒,冲着高台躬身。 “陛下,如今叛军临城,强敌环伺,正如诗中所言,该是以死报君之时,文比便以靖国公林丰夺魁,接下来,是否举行一场武比,以振我大宗将士之精神。” 赵震拍手:“好,就如太师所言,咱再来一场武比,谁能夺魁,朕亦重赏。” 所有官员顿时拍手叫好,齐诵万岁英明。 林丰让裴七音弄了个垫子,让自己坐得舒服些。 斜眼看万太师。 他总觉得这个老家伙没安好心,肚子里憋着气,或者是恨意难消。 这场比武,恐怕要出些幺蛾子。 红绡根本不在乎这些,整个天下间,还没遇到过对手。 她只有杀人的经验,却没有保护人的经验,面对如此环境,自己还不是想走就走,所以心中十分坦然。 可裴七音则警惕起来。 玩玩文字可以,若是动武,可就来了问题。 只要皇上允许比武之人,携带武器进入殿内,安全问题谁敢保障? 尽管大殿四周站了许多金吾卫,大家都明白,那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不管他们想什么,此时已经有一个中年武士,大步踏入大殿之中。 他来到距离高台十几丈远时,停住脚步,单腿跪地,俯身喊道。 “御林军亲卫营校尉农尚劲拜见圣上。” 赵硕听的明白,连忙扭头对林丰道。 “大哥,这是个高手,我很熟悉,是赵圭的人。” “赵圭?还没死心?” “大哥,赵圭没脾气了,可此人不知归了谁管。” 裴七音轻声道:“只要不是自己人,其他都不可信。” 红绡不解地问:“怎么,都是大宗官员,还要打?” 林丰摩挲着下颌:“打是肯定的,就看怎么打了。” 红绡摇头:“我不会打,只会杀人,可惜,现在立志不再杀人。” 林丰笑道:“我也曾立志不再打仗,你觉得可以吗?” 红绡有些呆滞,想了想。 “如果大人不再打仗,那天下的百姓还得受苦。” “对,就如你立志不再杀人,可别人会来杀你。” 裴七音补充道:“本不想杀人,可放弃自卫,连自己也保护不了,何况还有自己的亲人。” 红绡陷入思考中。 场上的农商劲已经起身,手中提了一把弯刀,环视四周。 “各位大人,农尚劲但求一败。” 看他的气势,练过武的人都能明白,此人是个高手。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上场。 万太师再次起身:“诸位,老夫家中有一把宝刀,不说价值连城,削铁如泥,却是一把上古神器,无论谁夺了武魁,这把刀便赠予他,以作奖赏。” 众人哗然,万太师乃老牌御林军统领,家中收藏的宝刀,自然不俗。 丞相韩琦也起身,冲高台躬身。 “陛下,老臣请求将军中最高金牌《勇冠三军》作为此次武魁的奖励。” 赵震一愣,皱眉沉吟。 朱启盛在旁提醒道。 “万岁爷,宫中确实有一块纯金奖牌,上面刻了勇冠三军四个字。” “噢是有这么块牌子,准奏。” 殿内群臣更是神情激荡,尤其是武将,更是热血沸腾。 勇冠三军的奖牌可是由来已久,不但象征着最高荣誉,也是军中至高奖赏。 已经多年没有人获得此牌了。 林丰则暗自冷笑,这两个老家伙不知打的什么算盘,可惜,老子对这些玩意儿,不感兴趣。 唐炳乾此时也站了起来,离席往前踏了几步,躬身施礼。 “陛下,为彰显我大宗胸怀,请允许军中之外的武林高手参加比武,也是朝廷选拔人才的重要方式。” 赵震点头道:“可。” “谢主隆恩。” 农尚劲站在殿中,半晌无人应战,让他显得十分尴尬。 “呵呵,堂堂御林军,十数万人,竟然没有一个敢跟在下过招的么?” 赵天瑜对比武不是很感兴趣,她已经见识过林丰的刀法,犹如鬼魅一般。 眼睛都跟不上他身体的速度。 有了如此神奇的武艺,其他人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 她发亮的眸子在林丰那里转来转去,忽然,嘴角上弯,露出一抹娇媚。 随即,她起身离席,快步跑到高台上去。 凑近了赵震,两人嘀咕起来。 殿内终于有人应战,也是御林军亲卫营的军官,不服农尚劲的狂妄,遂起身站了出来。 两人也不多话,举刀相向战了起来。 对于这些人物,几乎没多少人关注,各自讨论这次谁会来比武,哪个高手会出现。 林丰也觉得没啥意思,不如趁早告退。 谁知,就在此时,农尚劲发力,一刀将对手砍翻在地。 众人惊讶地发现,被砍倒的军官,伤势很重,鲜血喷溅。 有太监快步跑过来,将其抬了出去。 有的在快速清理地板上的大滩血迹。 农尚劲拱手向四方作了个揖。 “诸位大人,刀枪无眼,既然敢上场比武,便知有此风险,见谅见谅。” 赵震也没说啥,现在是战争时期,许多都见惯了杀人流血,大多都见怪不怪。 只是摆手道:“朕有重大事情宣布,众位爱卿且听仔细了。” 大殿内安静下来,都看向高台。 “大宗朝长公主赵天瑜,乃朕最关心的同胞妹妹,年二十二岁,朕决定,就在此次文武比斗中,选取魁首,择为驸马,望各位有才有志之士,踊跃参加。” 此话一出,大殿内喧哗起来。 有惊叹,有喜悦,还有迷惑 赵天瑜已经不见了踪影,此事一宣布,她自然不能再待下去。 赵震等大殿内稍微安静一些时,继续说道。 “当然,也不是任何人都可获得如此待遇,朕与长公主已经划出了范围,范围之外的,可任意参加比试,范围之内的么”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下文。 “是必须要参加比赛的。” 众人听后,都瞪着眼珠子互相乱看。 怎么会有如此奇葩的要求? 第702章 秋后算账 难道皇上划进范围的人,不参加还不成? 这是个什么道理,从未听说过啊。 朱启盛站在高台边缘,举手让大家安静。 “诸位爱卿,下面便公布参加比试的名单,当然,任何人都可推荐或亲自参加比试,若能夺得名次,朕一并重赏。” 赵震一口气说完,然后任殿内众人议论纷纷。 能进入庆德殿参加宴会的官员,就没有一个蠢人。 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长公主赵天瑜已经将入选的人,划入比试范围内。 而且不参加还不行。 朱启盛大声喝道:“比武期间,刀枪无眼,可自行斟酌参与,为体现朝廷公平,将不限制参赛人员的伤亡规则。” 赵硕跟牙疼似的,捂着腮帮子直抽凉气。 “我草,这是要开杀吗?” 林丰淡然道:“很正常,就是警告那些想投机取巧的家伙,别擅自进来掺和,从而丢了性命。” 裴七音低声道:“将军,咱该走了。” 林丰点头:“等我向皇上告退。” 说着话,站起身来,离席来到高台下面,躬身施礼。 “圣上,容臣”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朱启盛笑着打断了。 “林公爷,请稍待片刻,容咱家念一念必须参加比试的名单可好?” 林丰无奈点头,尴尬转身回到席上坐下。 朱启盛开始念名单。 林丰也无心听,只是懒洋洋地斜依在软垫上,端了酒杯抿着。 目光在农尚劲身上,打量起来。 此人刚才的一刀,让他有些惊艳,确实功力深厚,且资质上佳。 只是那一刀,是故意奔着致人重伤或死亡去的,能留手却并未留手。 林丰正琢磨着,忽然裴七音拽了拽他的衣襟。 “将军,名单上有你。” “嗯?” 林丰皱眉,谁要强迫自己上场比武? 万太师? 还是皇上? 有阴谋。 无数念头在头脑中闪过。 自己可是御林军统领,反击叛军完全依靠他林丰。 强行让自己上场比武,万一有个闪失,会将大宗朝廷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皇上到底有没有脑子? 任林丰想破脑袋,也没弄明白,这个赵震为何要这样做。 这时候,大殿外再次涌进不少人来。 都是接到通知,前来参加比武的高手。 这些人可不仅仅是军中的将士,里面还有不少江湖刀客剑客,京城武林帮派人物等等。 林丰摇摇头:“赵震在玩火。” 他的声音很低,赵硕没听清楚,伸过头来。 “大哥,您说啥?” “我说你大爷在玩火。” 赵硕一脸懵逼:“大哥,我大爷玩啥火了,不就是想给我姑姑选个佳婿嘛。” 忽然,他眼睛一亮。 “大哥,难不成您要当我的姑父?” “滚蛋,成天没点正事。” 赵硕挠着脑袋,嘿嘿直笑。 裴七音轻声提醒:“将军,那您还参加比武吗?” “老子跟他们比武?吃饱了撑的,待会儿寻个空隙,咱就溜,好多正事还没干呢。” 赵硕急道:“可是皇上” 林丰冷笑:“你可以去问问你皇大爷,他到底想不想击溃叛军,还大宗一个安定的天下?” “还用问,当然想了。” “是不是得指望我?” “必须的呀大哥。” “嗯,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就好。” 说完摆手让赵硕凑近了耳朵。 “待会儿你就坐我这儿,垂头装醉就好,知道后门在哪儿吗?” “知道,您从屏风后面,绕过梁柱往右走,十几步后,有一个花格小门,出去是太监宫女休息的地方,那里就有通往殿外的小门。” “成了,先让他们打一会儿。” 此时大殿中央,已经有人开始比试,刀来剑往,正打得热闹。 而且,高台上,赵震也已经退了出去。 比武现场有点乱,他们害怕皇上的安全问题,便先回避了。 林丰也起身,让裴七音和红绡搀扶着,来到屏风之内。 赵硕堂而皇之地坐在林丰的矮几后,双手扶额,装作酒醉头晕。 林丰等三人在屏风后待了一会儿,听到大殿内众人齐声喝彩,知道比斗到了精彩之处。 一摆手,三人绕过大殿梁柱,往右侧走去。 果然,十几步后有一扇雕花小门,三人闪身钻了进去。 一间不大的屋子里,坐了两个小太监,正在打盹。 三人也不惊动他们,寻着屋子的另一扇门,钻了出去。 终于来到了广场上,漫天的星斗,四处有金吾卫的岗哨。 红绡去找了等在大殿门外的程梁温剑等人,一起往皇宫外溜达。 这些人往宫外走,没人理会,很顺利便出了皇宫大门。 林丰汇齐了一众护卫,策马往城外奔去。 行到途中,突然琢磨了片刻。 “程梁,知道赵闻启的府邸吗?” 程梁连忙凑上前:“将军,之前已经打听过。” “走,随本统领抄家拿人。” 裴七音连忙阻拦:“将军,这半夜三更的,咱们可是在京都城内,还有两万亲卫营呢。” “亲卫营也归本统领管辖,他敢如何。” 林丰挥手:“程梁,带路。” 当时赵闻启跟焦三强违令不遵,还联合起来抢了林丰的功劳。 老子的命令你不听,抢功倒是积极,别觉得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当老子不敢动你吗? 一千人马轰隆隆地在街道上奔行,跟着程梁径往赵闻启的府邸冲去。 御林军大将军赵闻启,交了兵权后,便在家赋闲。 他不像万诠,还有个太师头衔,还是太子的老师。 他没了带兵的权力,虽然没有撤掉大将军的职位,却彻底没了事干。 本以为就此退出朝廷,回家养老,却没想到林丰依然牵挂着自己。 一千战骑,很快就来到一处高大的门楼前,门楼下的牌匾上,在两只灯笼昏黄的光晕下,显现出两个大字:大将军府。 林丰挥手:“围起来,上前叫门。” 一千战骑绕着赵府的院墙,开始布控。 有军卒下马上前,用力拍打着门环。 此时已经是亥时三刻,街道上鲜有行人,四周也静悄悄的。 敲门声很大,传出老远。 半晌后,门内才有人吆喝起来。 “来了来了,敲什么敲,报丧啊你!” 声音很是不耐烦。 大门一侧的角门吱嘎一声,被人拉开了一道缝隙,有人探头出来查看。 第703章 硬充英雄 小门两侧早有军卒候在一边,小门一开,两侧军卒同时伸手,薅住对方的衣领,将其拽了出来。 “哎哎哎,干嘛干嘛,老子” 那赵府家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人摁倒在地,明晃晃的钢刀往脖颈上一搁。 那家伙立刻哑了,瞪大了惊恐的眼睛,不敢出声。 角门一开,立刻有军卒冲了进去,从里面将大门拉开。 林丰摆手:“冲进去,拿人。” 程梁连忙带人冲进了大门内。 在赵府大院里,寻了些火把灯笼,开始往房间里闯。 不过片刻,整个院子里开始乱起来,鸡飞狗跳,人声嘈杂。 惊叫声和怒骂声,不绝于耳。 数百军卒涌进了大宅子里,里面的家丁本来持了刀枪,从屋子里抢出来。 哪里想到,满院子都是明晃晃的刀枪弩箭。 数十个家丁顿时呆立在当场,张大了嘴巴,不敢乱动。 下一刻就传来了女子的尖叫声,想是军卒已经冲进了内院,惊动了家眷。 林丰很有耐心地待在大门口处,仍然骑在马上,静静地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也不过是两刻钟的时间,街面上有巡逻的亲卫营队伍,转了过来。 十二个人一队,眼见前方黑压压的一群战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快,通知赵将军。” 领头的什长,立刻反应过来,转身带着军卒就往回跑。 没有人理会他们,都专注地盯着前方的林丰,等待他的进一步命令。 不到三刻钟的时间,赵闻启被军卒带了出来,他衣衫凌乱,一脸懵地看着林丰。 “统领大人,怎么回事?” 林丰点点头:“赵闻启,你违令的事还记得吗?” 赵闻启苦笑道:“大人,我没有违令,只是延迟了时间而已,你至于嘛。” 林丰也笑了:“赵闻启,不要避重就轻,我没有掌握你其他罪证,会费这个劲来抓你?” “什么罪证?” “罪证多了,焦三强可是都交代了,这些年,你们这些大宗的蠹虫,做了多少龌龊事,罄竹难书。” “林丰,你纯粹是在报复,我要见太师,我要见皇上。” 林丰一摆手:“带走。” 众人抓了赵闻启后,马队掉头,往城门行去。 京都城北门前,已经聚集了大批军卒,都是御林军亲卫营的队伍。 等林丰的马队来到城门前时,被他们拦住了去路。 程梁一提战马,来到队伍最前面。 “我乃御林军督查纠察队程梁,后面是御林军统领林大人,立刻让开道路。” 亲卫营的军卒没有动,只是从旁边走出一个军官。 “各位,若在京都城内拿人,请出示瑞王爷的手令。” “说出你的身份。” “御林军亲卫营武卫将军,申正。” 程梁点头道:“既然你也是御林军系列,御林军统领的命令都可以不听么?” “亲卫营只听瑞王爷的命令。” 他们反应也很快,接到巡逻队的报告后,立刻将城门封锁起来。 程梁没办法,只得调转马头,回去请示林丰。 林丰催马来到队伍前面,审视着城门前的军队。 约有五百多军卒,整齐地站在城门前,手执长矛,挡住了他的马队。 “申正,我是林丰,现在我命令你,让开道路,打开城门,此话我只说一遍。” “统领大人,末将不能让您带人出城,在没有” 林丰摆手打断他的话。 “既然如此,我将视你为违抗上级命令。” 说完一举手。 他身后的骑队立刻哗啦一阵响动,将弩弓架了起来,对准城门前的军卒。 “我数三声,若不让开,后果自负。” 申正当时便傻了眼,眼前的骑队有一千骑,就凭自己这五百人,根本挡不住人家。 他凭的是京畿重地,天子脚下,谁敢不给他亲卫营面子? 可眼前的林丰,确实不给他们面子。 “三、二” 申正早就撑不住了,连忙摆手:“慢着慢着,统领大人,我们让开就是。” 说完慌忙冲军卒摆手,示意让开道路,打开城门。 林丰的大名,他们早就听过无数次,谁敢在他面前充硬汉? 一千骑队轰然往城门驶去。 林丰策马来到申正跟前盯着他的眼睛。 “我不明白,既然冠以御林军的称号,为何不听御林军统领之命?” 申正苦笑拱手施礼:“大人莫怪,御林军本就分为两个系列,瑞王只管城内亲卫营,当时万太师则只负责城外御林军。” “赵圭你可知道?” “是我们老大来着,怎能不知,刚才是末将在军卒面前硬充大头,大人您看,腿早抖成了这个模样,后背也全溻透了。” 申正陪着笑脸,点头哈腰。 他的嘴皮子好使,让林丰无法动怒。 林丰冷笑:“小子,你这是玩命,下次可没这好运。” “大人放心,以后遇到您,小的肯定退避三舍。” 林丰沉吟片刻,然后一提马缰,往城门奔去。 申正站在原地,呆立半晌。 他确实从林丰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 自己刚才确实想作死,明知道林丰的大名,却非要在军卒前充大头。 京都子弟,就好弄些逞英雄,长脸面的事。 好有资本去跟兄弟们吹嘘。 有军卒过来:“申将军,人家都走光了,咱撤啊。” 申正勉强摆手:“别动我,缓一会儿。” 一众军卒都憋住了笑,在一旁等候。 谁都看得出来,申正被吓得够呛,腿脚一时不太好用。 皇宫大内,庆德殿里还正打得如火如荼,为了争夺皇上的纯金奖牌,还有大宗长公主的下嫁。 几方高手,都打出了真火。 已经有两个汉子,被抬了出去。 浑身鲜血淋漓,眼见伤重,活不成了。 赵天瑜早回到了自己的寝宫,换回了女妆,正坐立不安地在宫内转圈。 有女侍快步走进来。 “长公主,还在打呢,也不知来了多少人。” “越多越好,让他们玩个大的。” “恐怕今儿晚上都打不完。” “这与本宫何干,林丰呢,他在干啥?” 女侍一脸迷糊:“林丰啊,没注意呀。” 赵天瑜皱眉呵斥道:“让你去干嘛了,看热闹啊,去给本宫盯牢了他,一旦上场立刻回报。” “哎,就知道您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废什么话,小心你的嘴。” 第704章 让你去死,可敢否 女侍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快步跑了。 却从远处传来一阵笑闹声。 林丰走在回坤城的路上,皱眉琢磨着刚才的行为。 心情有些复杂,因为他忽然觉得,自己太小气了,连一个小军官都不放过。 还亲自去威胁人家一番,这显得自己的格局也太小了。 刚才的刹那间,胸中一股戾气,让他就要把手臂挥下去,让这些挡在自己前面的家伙,变成一具具尸体。 而面对那个小军官时,哪怕这个家伙稍微出现一丝异常,自己就可能挥刀斩掉他的脑袋。 林丰深深吸了口气,仰头去看天上的繁星。 广袤而深邃的夜空,让他心胸一扩。 自己来此世上的目的是吃饱穿暖,与家人一起快乐生活。 可这个世道,让自己一步步踏进了战场,军事、政治、经济各种复杂的,残酷的,让人头疼的东西,纠缠在一起,扑面而来,躲都无法躲避。 要想安稳地生活,就必须将这些让人心烦的东西,全部铲除,还世间一个和谐稳定。 自己不能停止前进,面对的可不止二十万叛军。 还有大宗朝廷上,那些明的暗的阴谋阳谋。 跟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兄弟姐妹,如果失去自己的引导,不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努力,必须不断努力。 自己的新式武器,很快就会被一些聪明人学了去,如果不能继续创造更先进更犀利的武器,便只能依靠往战场上填军卒的生命。 这是林丰所不能允许的,训练和教化一支军队,很不容易,不能让他们轻易失去性命。 林丰暗暗下定决心,回去就琢磨新的武器,让他们无法仿制的武器。 就算能仿制,也不能让他们跟得上自己的脚步。 整个队伍很快就越过田野,赶回了坤城。 万太师和丞相韩琦,都躲在屏风后休息,他们在等待着林丰上场比武的时刻。 已经都安排好了,只要林丰上场,那就一切成局。 就算林丰不上场,他们也会想办法逼其参与比武。 长公主赵天瑜的这一招,真是神助攻。 以其长公主的身份和相貌,哪个男子不迷糊,又有哪个热血男儿不为之倾倒? 至高的荣誉,加上长公主的承诺。 就不信你林丰能沉得住气。 尤其是林丰身怀绝技,据说没人能抗住他的一刀。 以万太师和韩琦这两个成精的人,断定林丰必然会上场争雄。 所以两个老家伙也不着急,躲在屏风后品茶,安静地等待。 赵天瑜是第一个收到消息,林丰溜了,偷偷地不见了人影。 她已经派人,时刻关注林丰的行踪,依然被他溜走了。 赵天瑜气得在闺房内跺脚,大声责骂着两个侍女,而且是自己贴身的侍女。 说好的情同姐妹,可到了关键时刻,给她掉了链子。 她的两个侍女也冤枉,林丰要走,她们怎么能拦得住啊。 你长公主都没招的事,咋还怨到他们头上了? 万卓是第二个知道林丰溜掉了的人。 他已经按照计划,找好了高手,只等林丰下场,便动手收拾他。 所以,他的全部精神都放在林丰身上。 却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林丰席上的人便换成了赵硕。 万卓顿时大急,万事都具备,只差了引林丰下场比武,怎么主角跑了? 大将军赵闻启的儿子,赵猛飞,正在一侧摩拳擦掌,准备上场对付林丰。 他在京都城的圈子里,论武艺是最高的。 除了赵圭麾下的农尚劲,就数他最猛。 万卓已经跟他说好了,长公主是万卓的,那枚勇冠三军的奖牌是他赵猛飞的。 当然,赵猛飞的任务,就是干掉林丰。 两个人立刻退出庆德殿,也不比武了,撒出人手,开始寻找林丰。 他们成天混在京都城,手下小弟也多,很快就找到了林丰的护卫队。 却怎么也没想到,林丰带着他的人,去抓了赵猛飞的爹。 若不是万卓让人死命抱住赵猛飞,恐怕连这个武艺高强的小弟,也折进去了。 正老神在在地品茶的万太师,接到消息时,手中的茶盏掉到了地上,碎成瓷片。 他呆呆地半天缓不过神来。 赵闻启和焦三强两人,是他的铁杆手下,也是合作多年的伙伴。 许多脏活都是由他两人负责处理手尾。 焦三强的事还没处理完,赵闻启又被抓走了,万太师岂能不急。 这个林丰是要翻天吗? 万太师思前想后,也没理出个头绪。 自己手握御林军时,便没能压住林丰。 此时,手中无兵权,更是对林丰无可奈何。 就连皇上和瑞王也对他无能为力。 怎么办? 就连老成持重,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的万诠,也开始面露惊慌。 自己家大业大,一辈子费尽心力积攒下的偌大家业,不能一朝被人收了? 万诠握紧了拳头,心中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 现在可是需要破釜沉舟了。 就算是整个大宗被符王占了,也不能让林丰把自己搞垮。 要死一起死,不能只死他一个。 万太师已经坐不住,转身绕过大殿的梁柱,也从太监宫女的休息处,来到广场上。 此时已到亥时末,夜色如水,让万太师感觉浑身发凉。 思前想后,此事还得着落在他的女儿万贵妃身上。 万诠是真搞不定了。 当万太师回到自己家门口时,刚下轿子,就看到高大的门楼下,跪了一地的人。 跟班管家,凑到跟前,低声禀报。 “老爷,赵闻启大将军家里的,跪半天了。” 万诠皱眉道:“前面的卫队拦住他们,咱去后门。” 八抬大轿,立刻掉头往回走。 他们这么大的阵势,跪在地上的人,早就发现了万太师的轿子。 立刻,人群里一片哭嚎声,有的起身往轿子前冲过来。 万诠的护卫队连忙拦在前面,双方推搡着。 整个街道上一片哭闹,声震四邻。 万太师从后门回到府里,来到书房内坐下,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 “去,让闻启的儿子赵猛飞过来。” 管家立刻转身快步往前院跑去。 时间不大,赵猛飞一脸悲愤,一进万太师的书房门口,便俯身跪了下去。 “太师,请您救救我父,猛飞万死不辞。” 万太师没说话,只是看着俯身在地的赵猛飞。 半晌后,才沉声道。 “老夫若让你去死,可敢否?” 第705章 新式武器 赵猛飞身体一抖,随即坚定地大声道。 “请太师尽管吩咐,只要能救出我父,猛飞无不听命。” 万太师点点头:“让你的家人都回去,你则回家选几个身手好的死士,且等老夫的消息。” 赵猛飞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起身退了出去。 万太师又招来管家,附耳吩咐了几句。 管家持了万太师的腰牌,连夜赶奔皇宫而去。 林丰回到坤城,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开始研究新式武器。 按照他之前的思路,觉得既然有了火炮,那火枪是不是可以装备使用。 当然那种发射钢珠的火枪,威力不够足,杀伤力有限。 林丰要做就做更加超前的武器。 他在纸上开始勾画起来,根据前世的记忆,加上目前的技术状况,很快就搞出了一份可行性很高的图样。 林丰设计的火枪,在前世叫霰弹枪,发射的子弹也是事先制作好的,避免了火枪装弹慢的缺点。 本来想设计五连发的,可惜,实在想不起来,那关键的几个部件是怎么弄的。 研究半天也没弄明白,只得放弃连发,先搞个稳妥的,打一发装一发。 这个武器一旦试制成功,五十步内将是无敌的存在。 也是战场上,比火炮还猛的杀器。 火枪的配件可交给朱杰去做,子弹的制作还是得细娘的天雷技术小组去研发。 不管哪个研发技术人员,都只是研发和生产部分配件。 至于组装成品,必须是自己十分信任的人。 林丰用了三天的时间,将所有部件的图纸画好,然后招来细娘和朱杰,分别安排两人开始按图制作。 当然,就算做出来,恐怕也用不了,得多实验几次才成。 这个玩意儿在实验阶段很危险,弄不好就会炸膛。 对于子弹的药量和钢珠的数量,都是需要在实验中,收集准确数据。 只这个看似小的火枪子弹,林丰就跟细娘及她手下的几个技术人员,研究交代了两个时辰。 纯铜底座,铝制壳体,硬纸壳做封口,绿豆大的钢珠只这些材料,就让几个人惊讶之极。 这不纯纯在烧钱嘛。 朱杰带的技术人员,也是看了霰弹枪的图纸后,各自琢磨着该如何将数据做精做细。 只此一项,便牵扯到许多工匠。 林丰挨个交代,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讲解。 忙得不亦乐乎。 程梁这边进度也很快。 因为有了焦三强的供词,赵闻启也没抗多久,便开始交代自己的罪行。 人一旦放弃抵抗,便不再有所隐瞒。 赵闻启的供词更多,九张大纸,写得满满当当,让林丰伏案看了半天。 他能从赵闻启的斑斑劣迹中,看出朝廷官员的各种潜规则,以及皇家成员的各种行事规矩。 这些人为了手中的权利,自己的利益,人性在这里已经很少能看得出来。 越是外表冠冕堂皇的人,私底下行事越发龌龊肮脏。 伦理道德和朝廷律条,在他们眼里,只是约束普通人的工具,而官职越高,脱离律法就越远。 好久好久,林丰才抬起头来,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我滴个老天奶,这可真让老子开了眼了。” 指挥部里,还有四个参谋,虽然平时没啥事干,却也能坚持按点上下班。 四个人分着看完了赵闻启的供词,均摇头叹息。 鞠朝越和魏明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草,老子终于知道,为啥累立军功,却依然难以升到大将军的级别。” “是啊,狼多肉少,他们也得平衡一下,就看谁给的钱多,谁跑得勤快,叫爹叫得亲切。” 镇军将军党桂宏还未到这个级别,所以并没有太多感触。 可罗世栋却皱眉说道。 “你们这官升得快,京都城乃天子脚下,满大街都是大官,而我们边军却是没娘的孩子一般,谁也不管,全靠自己。” 鞠朝越笑道:“你这边军大将军,也算是封疆大吏,主管一方军事,是个说了算的主,我们呢?别看级别不低,却屁事管不了。” 魏明摇头:“谁说管不了,打仗冲锋时,我们得以身作则,带头冲阵。” 罗世栋笑道:“你们带头冲阵不假,万一阵亡,还有丰厚的抚恤,而我们若是死在战场上,哪里有钱给你?” 说着话站起身来,原地转了一圈。 “看看,这身行头,还是统领大人才给置办的,不然,老夫的军服,都快露出屁股来了。” “哈哈哈”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都开怀大笑起来。 林丰摆手道:“几位,没事可以研究一下,咱御林军下一步的反击计划,不能让叛军在京都城侧窥伺,严重影响皇上的心情。” 鞠朝越一撇嘴:“有咱们在前面挡着,还能影响到他们的心情?” 党桂宏一伸拇指。 “统领大人就是大宗朝廷的一根定海神针,有您在,那些大佬们,没有一个心里发慌的,依然在为自己如何往上爬操心呢。” “这话说得太对了,有此一战,叛军也不敢放肆,老实地蜷缩在城内,正惶恐呢。” 魏明话少,却也能添上几句。 罗世栋躬身道:“统领大人,有叛军在侧窥伺,朝廷才重视咱们的存在,一旦大人带我等平了叛,到时恐怕” 后面的话不说,大家也都明白其意。 “我等军人存在的意义便在此处,若在乱世,当奋勇向前,若在盛世,则享受在后。” 鞠朝越自嘲道。 林丰摆手:“大家都认真做事,平叛后,我会给各位一个公平的待遇。” 四个人闻听此言,立刻起身行礼。 “我等跟着统领大人,自不担心,定会加倍努力。” 程梁在侧已经等了好久,见林丰看完了赵闻启的供词,这才凑近前来。 “将军,这个赵闻启和焦三强该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是朝廷的事,咱只提供证据便是,先关着,到时自有人忍不住跳出来说事。” “是,属下告退。” 程梁躬身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有军卒跨进门来。 “报,统领大人,宫内有韩公公前来送信。” 林丰点头:“有请。” 不多时,韩肃大步跨了进来,一脸的笑意。 刚进门就拱手道喜。 “恭喜统领大人,贺喜统领大人。” 第706章 文魁 林丰坐着没动地方,只是笑脸相迎。 “韩公公大驾光临,不知何喜之有?” 说着话,摆手示意温剑搬个椅子过来。 韩肃也不坐下,只是拱手道。 “前几日统领大人,在大内庆德殿的佳作,经文院十数位教授的评判,再加圣上评语,毫无争议地夺得文魁。” 林丰疑惑地问:“什么佳作?” 韩肃从怀里摸出一叠绢帛展开。 “这是大宗文院诸位教授的评语,还有请大人前往文院领取奖赏,到时,将有大宗文院首座,姬思远先生,为大人颁奖。” 林丰奇怪地看着韩肃。 “既然是文院的通告,怎么会让韩公公前来呢?” 韩肃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 “大人有所不知,此事还牵扯到圣上以及宫内事务。” 林丰摇头,表示不明白。 韩肃往前跨了一步,凑近了书案,压低声音。 “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林丰所在的指挥部,是他公开办公的地方,这里有许多官员和将领。 “嗯,去书房谈。” 林丰也给自己弄了个书房,因为他发现,所有的王公贵族,都有这么个玩意儿。 也确实是个私密谈话的好地方,还显得附庸风雅。 林丰与韩肃在书房内落座,裴七音端了茶水过来,依然站在林丰的身侧。 韩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点头。 “统领大人,圣上对您的诗作大为赞赏,认为文院的评价也甚是中肯,所以,特赐大人您文院教授一职,级别相当于文官四品。” 此时的大宗朝,一直重文轻武,文官的级别一般在武官之上。 现在林丰的御林军统领,乃正二品职级。 只相当于文官正四品的职级。 在大宗朝,文官的职级,含金量更高。 像丞相韩琦,就是正一品文官职级。 太师万诠亦是文官中正一品职级。 他们的官级,若在平时,要比林丰高出很多,甚至见到他们时,林丰还需行个大礼。 但是,在战时,这些规矩都被淡化了。 当然,就算没有被淡化,林丰也懒得理会这些规矩。 “韩公公,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到时可派人代替我去领取奖赏就是。” “哎呀统领大人,这可是大宗文院的盛举,好多年没有人晋升文院教授,也没有文魁出现了,正是重振大宗文院的良机,圣上也十分重视。” 韩肃连忙解释着。 林丰笑道:“我只负责大宗靖难平叛,其他杂事可别来烦我。” “统领大人,这怎么是杂事呢,文坛盛举啊。” “我可是御林军统领,正儿八经的大宗武将,文坛跟我没一根毛的关系。” “可您的诗作夺魁了呀。” “那是我抄别人的,不能算我写的。” 韩肃顿时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林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林丰只能含笑品茶,老神在在地欣赏韩肃的目瞪狗呆模样。 半晌,韩肃才缓过神来,摇摇头。 “不不不,大人的诗作,已经文院十数位教授评判,均同意定为今年文魁,不会有错,这不可能是错的。” 林丰摆摆手:“随他们如何想,本统领对此不感兴趣。” 韩肃皱眉思索。 忽然,从怀里又摸出一个信封,往前一递。 “大人,此乃长公主给您的亲笔信。” 林丰皱起眉头,自己跟这个长公主实在没多少交集,怎么还写上私信了? 他正在犹豫,信封已经被裴七音接了过去,随手便拆了开来,神情自然地抽出信纸,仔细翻看着。 林丰知道,她不会看信的内容,只是检查有没有安全隐患。 裴七音检查片刻,没发现问题,便将信纸放到林丰面前的书案上。 林丰低头扫了一眼。 署名确实是长公主赵天瑜,大致内容是,因为当晚林丰溜走了,没有下场比武,已致武魁被万卓夺走,皇上跟自己定好的,在文魁和武魁中择一佳婿,若林丰放弃文魁,她便只能下嫁万卓,那她就选择自尽。 最后,赵天瑜在信的末尾,说她若真死了,就是林丰害的,她已经留了证据。 看完信,林丰哭笑不得。 这些皇家贵胄,是不是脑子都有毛病? 韩肃小心地看着林丰神情的变化,大气也不敢喘。 林丰思索片刻。 “文魁颁奖在什么地方?” “哎,大宗文院,京都城最古老的建筑,文隽楼。” 韩肃补充道:“大宗文院的教授,最年轻的都四十岁以上了,像大人如此年轻的,可谓前无古人,如此风光荣耀,恐怕会受到天下学子,万人敬仰。” 林丰看着韩肃。 “韩公公如此想让林某去接受奖赏?” 韩肃尴尬地一笑。 “大人,圣上有旨,册封您为文院教授,整个大宗文院近二十名教授到场为您授奖,还有” 他指了指书案上的信纸。 “大人您看,能推脱得掉嘛。” 林丰点点头。 “那我再问一句,这大宗文院的真正领袖是谁?” “回大人,是大宗朝丞相韩琦。” “什么时候颁奖?” “三日后,午时正。” 林丰摆手:“行,给韩公公安排酒食。” 韩肃连忙站了起来。 “不不不,大人,咱家还要赶回去复命,就不打扰了。” “噢,那韩公公慢走,替我送韩公公。” 门口温剑回应一声,将房门推开,伸手请韩肃出门。 韩肃走到门口,扭身不放心地看着林丰。 “大人,您可是定下要去领奖受封?” 林丰笑道:“到时看心情。” 韩肃一咧嘴,还想说点什么,却一时无法说出口。 就这样呆滞一瞬,然后苦笑转身,跨出了房门。 林丰很不想去,现在城内复杂,加上自己抓了赵闻启,估计万诠快疯了。 不但是万诠,其他朝廷重臣,也会觉得危及到了自己的利益。 林丰的作为,已经影响到整个大宗朝廷的官员,说得好听点,赵闻启是因为抗命不遵被抓。 可赵闻启在朝多年,其社会关系错综复杂,会牵扯到很多官员。 这会儿,都在家哆嗦呢。 林丰便成了许多人眼中之钉,肉中之刺。 假若林丰此时去京都城内领奖。 这个消息又是公开的,而且会广而告之,让更多的人知道。 想想就能明白,此行将十分危险。 第707章 听都没听说过 见韩肃走了,站在一侧的裴七音这才开口。 “将军,此行不妥,去不得。” 林丰点头:“我知道,老子快成大宗朝廷的公敌了,若不是城外叛军环伺,估计谁都不想让我活下去。” “只要您待在军营里,谁也拿咱没办法。” 林丰笑了:“那我不成了缩头乌龟了嘛,必须得让他们跳出来,不然永远藏在暗处,等着找机会算计老子。” 裴七音惊道:“将军,很危险。” “哼哼,看谁的刀快而已。” “将军,您这是打算要去领奖?” 林丰皱眉道:“一是要给对手个表演的机会,二是得跟赵天瑜说明白,到时别怨在老子身上。” 裴七音疑惑地:“赵天瑜怎么了?” 林丰指一指书案上的信。 裴七音连忙垂头去看。 “她这是在胡搅蛮缠,将军不用理会的。” 林丰点点头:“本来是不用理会她,只是,我想跟她透露点信息。” 裴七音不解地看着林丰。 “如此下去,我跟她们赵家,早晚要翻脸。” 裴七音一惊:“将军,您要” 林丰摇摇头:“这不是我的本意,如果他们赵家没有合适的人选,恐怕我得替他们选一个。” 裴七音思索片刻,也点头称是。 “这个皇帝确实不太靠谱,要手段没有,还生性优柔寡断,遇到难题自己先躲了。” “行了,去安排一下,三日后进京都城,去文隽楼看看。” 裴七音听他说话,本来是去领奖的,谁知却感到扑面而来的杀气。 三天后,林丰带了五千战骑,外加自己的一千护卫队,程梁、温剑各带五百骑,护卫在外。 林丰两侧是裴七音和从白静身边借过来的红绡,前面是乔巨山,后面是叶良才和步云霆。 一共六千战骑,从坤城南门出发,一路往京都城北门行去。 他们一出城门,便有人迅速将情报送进了太师府。 万太师正与其子万卓在书房内说话。 “哼,就算他带六万人过来,又有何用,到时人一死,没有了头领,还不是老实听命于咱。” 万卓听到家人报告后,冷声说道。 万太师摇头道:“不可小觑了林丰的手下,得做好手尾才成。” 万卓傲然道:“到时动手的人被干掉,死无对证,他的手下再厉害,又能如何?” “小心无大错,你最好置身事外。” “放心爹,儿子有数。” 万诠看着他儿子,心中一叹。 从万卓的口气中,便能听出,他对林丰的恨意,恐怕到时不好控制情绪。 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与林丰只能有一个活在这个世上。 且不死不休。 京都城北大门,城楼上的军卒,看着大批的御林军,聚集在城下的吊桥前,傻了。 有人大声喊着:“赶紧去报告啊,发什么呆。” 立刻,有人狂奔了出去。 自从赵圭藏进了林丰的队伍里,亲卫营便正式归了赵凤春管辖。 他也因此被扶正,成为亲卫营统领。 听到军卒报告,赵凤春皱眉沉吟片刻。 “你们看清楚没,到底是谁带队?” “将军,看不清楚啊,到处是成片的骑兵” 报信军卒的话还没说完,赵凤春已经窜出了屋子,早有护卫将战马牵过来。 数十护卫跟在战马后面,往城北门冲去。 赵凤春气喘吁吁地伏在城垛上,仔细往下看,终于在一群盔甲鲜明的骑士中,发现了骑在白马上的林丰。 “快,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我去迎接统领大人。” 赵凤春一边嚷嚷着,一边往城下跑。 他早看明白了,林丰是不能惹的,就算惹了瑞王都不能惹林丰生气。 前有焦三强,后有赵闻启。 两人生死还不知道呢。 更有甚者就是自己的前任赵圭,皇上的亲侄子。 先是被林丰一顿作弄,欲仙欲死不能,最后战败逃亡,据说还是跑到林丰那里去保命。 眼前这位就是个活阎王,谁敢惹? 赵凤春战马也不骑了,快步往前跑去,大声呼喊着。 “亲卫营赵凤春,前来迎接统领大人。” 林丰的队伍在城外待了两刻钟,按说这么多人马,等待的时间不算长,心里也没啥憋屈。 又见赵凤春跑得惶急,脸上便露出微笑来。 “赵将军辛苦,这些都是我的卫队,可否进城?” 赵凤春已经跑到跟前,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统领大人说的什么话您让谁进,谁就进。” “呵呵,有劳赵将军了。” 林丰挥手,一众马队按顺序往城门内驶去。 赵凤春跟在林丰的战马旁,一脸笑意。 “统领大人,此次进京不知又有什么好事?” “嗯,你倒是消息灵通,本统领要去文隽楼领奖。” “哎呀,好事儿啊,此乃天大的好事儿。” 林丰奇怪地问到。 “噢?这怎么就成了天大的好事儿呢?” 赵凤春连忙大声道。 “统领大人,咱可都是武将,若能领文院的奖,下官还没听说过有此先例呢。” “大宗历来就没有武将领过文院的奖?” 赵凤春用力摇头:“没有,确实没有,听都没听说过,统领大人乃第一人也。” 林丰疑惑地问:“咱大宗武将中,也不乏文采斐然的儒将?” 赵凤春嘿嘿笑道:“儒将当然有,可那帮子文官,自视甚高,就没瞧得起咱这些上战场拼命的硬汉子。” 林丰皱眉看着前方的宽阔街衢,心里琢磨着,果然有问题啊,竟然能说动文院的教授,看来这幕后之人,非常不简单。 赵凤春一直将林丰送出老远,这才恋恋不舍地停住脚步,看着长长的马队渐行渐远。 才转身回去。 林丰的马队,如滚滚铁流,一路趟过街衢,来到位于城东的文隽楼。 五千战骑,瞬间将整个楼院包围了起来。 这是一座独立的宅院,一共三进院,中间是一座三层楼房,全部是木质结构,古朴而厚重。 没有华丽的雕梁画栋,只有原木般的粗糙质朴。 文隽楼前,站了一个身穿长衫的书生。 三十多岁的年纪,端正的国字脸,重眉大眼,一脸严肃。 “来者可是御林军统领林丰?” 林丰站在他对面,微笑点头。 “正是林某。” “武者进文隽楼,不可携带任何兵器。” 第708章 文隽楼的规矩 这句话一说,众人立刻皱眉瞪眼,十分鄙视。 明摆着有鬼,也不能做得如此明显? 那书生面对众人,也不慌张,只是淡淡地开口道。 “文隽楼自古便有此遗训,并非我等难为诸位。” 见众人还是不主动放下武器,那书生便补充道。 “就连圣上来此,也会遵守文隽楼的规矩。” 程梁上前一步。 “难道这个院子里的人,都没有武器?” “没有,所有武器一律不准进入文隽楼。” 程梁转身去看林丰。 裴七音第一个反应就是冲林丰摇头,那意思就是,咱不进去踩这个坑。 林丰点点头:“走,回去,好多大事等着咱呢,跟他们浪费这个时间。” 众人跟着转身往回走。 站在文隽楼院门口的书生,倨傲地看着他们,一脸不屑的模样。 林丰边走边轻声对红绡说道。 “你悄悄进去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红绡点点头,从队伍中分离出去。 林丰估计文隽楼里有许多高手,但是,能拦得住红绡的,应该没有。 若红绡只是去探听情况,一心想走时,那就是真没有人能拦得住她。 林丰等人正往自己的战马处行去,街面上来了一顶轿子。 八个抬轿的汉子,后面还跟了几个家人。 八抬大轿,有资格坐的官员可不多,肯定是个大官。 那轿子距离他们还有二十几步远时,一个家人将轿帘掀开,丞相韩琦在轿子里冲林丰挥手。 “统领大人请慢行” 抬轿的汉子放下抬杆,丞相韩琦被家人搀下轿来,碎步来到林丰跟前,满脸带了焦急。 “统领大人,老夫晚来一步,可就错过文魁盛典啊。” 林丰笑着拱手道:“丞相大人,林某一介武夫,有愧这文魁头衔。” “岂有此理,老夫携文院十数位教授,反复揣摩,一致评判下,怎会有错,林大人实至名归,且随老夫前往文隽楼受奖。” 说着话,伸手抓了林丰的手腕,往前拽着。 “文院多年未曾有过的盛事,老夫都有愧这文院首领的名号,无颜面对文圣大人。” 林丰苦笑着,面对一位耄耋老人,还是当朝丞相大人,如何好意思用力挣脱。 只得随着韩琦的拖拽,往文院大门走去。 当他们来到大门前时,那中年书生依然站在大门中间,并不让路。 “魁首大人,文院的规矩是” 韩琦挥着手,像赶苍蝇一般。 “躲开躲开,成何体统,没得让文圣大人蒙羞。” 那书生立刻满脸通红,尴尬地让到一旁。 任韩琦拽了林丰大步跨进文隽楼的大门。 他们身后跟了一群护卫,将中年书生挤到一边,纷纷涌入大门内。 韩琦边走边轻声对林丰说道。 “你可知道,今日文隽楼可是来了贵客,是专门来观礼的,那可是咱文院多年未见的盛举,统领大人怎能缺席。” 林丰苦笑:“丞相大人,不知是何方神圣,让大名鼎鼎的文院,都如此重视。” “到了你就知道” 韩琦说着话,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一众护卫。 “呃统领大人,能否少带几个护卫进入文隽楼,文院圣地,以和谐安静为首要,安全问题老夫还是能保障的。” 林丰连忙扭头说道。 “你们几个待在楼外,七音随我入内即可。” 林丰也有琢磨,如此一座三层楼房,自己的护卫已经围了里外三层,就算楼内安排了杀手,能有多少人呢? 以自己的身手,再加上七音和暗中的红绡,只要不是大批人马,这三人组合,目前来看,该是无敌的存在。 程梁温剑只得在文隽楼门前止步,随手将林丰的钢刀塞给裴七音。 裴七音接过钢刀,用长裙遮住,跟着林丰进了文隽楼。 裴七音的短刺和埙也都藏在怀里。 所以,两人都有武器。 只要武器在手,就不惧任何杀手来犯。 他们两个人的心思,几乎一样,自信心那不是一般的强。 文隽楼内外都站了不少文人雅士,他们一个个儒雅文静,神情淡漠,一脸高深,对林丰并未过多关注。 直到进了文隽楼,韩琦才放开了林丰的手腕,两人缓步往二楼走去。 林丰发现,文隽楼内到处都是天然去雕饰的原木,包括所有的装饰和家具。 还有站在大厅处的人,都穿了粗布长袍,处处均都透几分质朴自然。 韩琦带着林丰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让林丰坐等片刻。 有很书卷气质的年轻女子,给林丰端了茶水进来,熟练地给斟满茶盏。 随后,一位黑瘦的老者,穿了一身粗布皂袍,高冠博带,一脸沉凝,缓步踱了进来。 “可是靖国公林丰先生?” 林丰从座位上站起来,面带微笑。 “正是鄙人,您是” “老朽文隽楼主姬思远,乃文圣姬文昌先生第三十八代孙。” “噢,久仰久仰。” 林丰躬身施礼,嘴里客气着。 姬思远点头:“林公无须客气,请随老朽沐浴更衣,祭拜文圣先生。” 林丰皱眉,怎么还要沐浴更衣? 在如此陌生的地方,洗澡换衣服,此事有些麻烦。 见林丰迟疑,姬思远依然面无表情。 “文隽楼的规矩,领文魁头衔,必先祭拜文圣,又须洗去尘世污浊。” 他说着话,伸手往门口一引。 林丰无奈,早知道如此多事,不来就是。 事已至此,暗中一咬牙。 老子倒想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举步跟着老者往门口走去。 门外是一条宽有两丈的走廊,木质地板,踏上去有些轻微的响动。 林丰的身后,除了裴七音外,那个倒茶的女子,亦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 几人跟着姬思远来到二楼一端,眼前是一道木门,暗红色雕花格子,雕工古朴大气,显示出年代久远。 姬思远抬手将木门推开,往门旁一让,稍一点头,示意林丰进去洗浴更衣。 林丰站在门口往里看,屋子里光线昏暗,几乎看不清陈设,只隐约有檀香气息透出。 跟在他们身后的倒茶女子,连忙快步上前,带头踏入房门,片刻后,屋子里才亮起一团黄晕。 林丰感觉气息十分压抑,文隽楼里四处都透着诡异。 老子怎么会要来这么个鬼地方? 第709章 沐浴更衣 林丰站在屋门口,定了定神,既然来了,就别再抱怨,且看看这里到底会冒出什么样的牛鬼蛇神。 跟在林丰身后的裴七音也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已经进入了楼内,就不能失了气度,没得让人小看了。 她暗自捏了捏随身带着的一截竹筒,心下稍安。 那是商量好的信号,只要拉开竹筒,便会发出爆响,文隽楼外的护卫和宅院外的五千人马,几乎片刻间便可踏平此地。 裴七音跟着林丰进了屋子,里面湿气很重,热乎乎的,显然是一处洗浴之地。 她一进屋子,就仔细感受着整个空间的异常,想从这沉闷压抑的气息中,找出一丝破绽。 与此同时,在文隽楼的另外一个屋子里,太师万诠和丞相韩琦,两人正相对而坐,面色凝重。 他们桌前的茶水已经凉了,却没人去动,只是皱眉盯着对方,气氛十分紧张。 “太师,以目前的状况,是不能动手的。” 韩琦坚决地说。 “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放弃便再难寻觅,老夫等不得了。” 万太师的态度也很坚决。 韩琦用手指了指窗外。 “林丰的五千骑就在院外,他一旦出事,太师,你想过后果吗?” “人已经死了,咱交出凶手便是,他们能说什么?” “哼哼,太师,你已经被仇恨遮住了双目,林丰一死,他们这些手下,还管什么凶手,恐怕文隽楼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韩琦几乎压抑着咆哮起来。 “他们有这个胆子吗?” 万太师十分不屑。 韩琦掰着手指头:“前面有焦三强,赵闻启,赵圭哪个不是朝廷重臣,就连皇亲国戚都敢下手,他们没这个胆子么?” “那只是林丰,他手下未必敢冒灭九族的风险。” “太师啊,你也知道,是未必,而不是一定,咱不能给他陪葬?” “你我可先行离开这里。” 韩琦苦笑摇头:“你觉得他们会让咱们离开?” “他们敢拦阻当朝太师和丞相?” 韩琦轻轻点头:“就算不阻拦咱们,恐怕也逃不过他们的追杀。” 万太师将茶盏抓在手里,紧紧地攥着,手指因用力而哆嗦起来。 “三强和闻启被抓,肯定抗不住他的酷刑,该说的,不该说的咱们若不动手,后果你该清楚。” 韩琦摇头:“那也是以后的事,总比现在就被灭了的好,换个方式太师。” “那你告诉老夫,换个什么方式?” 韩琦皱眉盯着桌子上的茶盏,半晌后。 “他抓住了咱们的忌讳,咱也可给他按上一个不可摆脱的污点。” 万太师一摊手:“这小子百无禁忌,皇上他都不放在眼里。” 韩琦冷哼一声:“哼,他敢冒风险来文隽楼,所为何来?” “名声?” “对喽,没人不喜欢名利,既然他注重名声,咱就给他泼点污水,那种让他百口莫辩的污迹。” 万诠眨眨眼睛:“丞相大人教我。” 韩琦冲万诠摆摆手,让他附耳过来,探过身子,凑到万诠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万诠听后,一脸郁闷之相,迟疑不决。 “太师啊,此乃万全之策,只要林丰闭嘴,咱想算计他,该是还有很多机会的。” 万诠犹豫半晌后,只得点头。 “丞相大人,果然老谋深算,老夫佩服。” 这边,林丰已经赤身躺在一个水池子里,被氤氲的雾气笼罩着。 水温正好,让他感觉十分舒适。 裴七音在后面给他梳洗着长发,而那个文雅的女子,则在一边给他斟茶倒水。 本来这些活都该是这个女子来干,却被裴七音拒绝了。 如此危险的地方,怎么会假手别人。 经过她的仔细检查,并未发现可疑之处。 林丰也就坦然处之,入乡随俗。 斟茶倒水的女子告诉林丰,他们会等到正午时分,开始拜祭文圣后,文隽楼主姬思远先生,会主持颁奖典礼。 然后是朝廷册封,再然后是文院教授交流会,之后会有一个晚宴,有重要人物参加。 整个的流程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不知道,朝廷的重要人物是谁,以及该是个如何出场模式。 本来这样隆重的文魁授奖仪式,需要在文隽楼举行三日的。 因为牵扯到林丰的身份和所处的战场环境,便将授奖典礼缩减为一日之内就结束。 到现在,林丰还没收到红绡的消息,也不知道她躲在哪个角落里。 当然,林丰和裴七音依然坚定地认为,红绡不会有危险,源于她的身法速度,没人能够伤害到她。 就算是持刀在手的林丰,也无法把握红绡的位置,更别说伤害到她。 所以,如果有能伤到红绡的人,现在也不用如此费心地布置很多坑让林丰来踩。 直接出手便是,林丰肯定躲不过去。 洗漱完毕,换了一身文隽楼特有的粗布长衫,林丰被领到一间雅室,重新换了香茶。 林丰身体轻微扭动,让裴七音很是奇怪,便凑到他耳朵边问了一句。 “将军,您这是哪里不舒服么?” “嗯,这种粗布衣服,裹在身上很刺挠。” 裴七音是仔细检查过这种衣服的,知道没啥问题,如果仅仅是刺挠,只能说明,这种粗布,做工和材料都太粗糙了。 姬思远带了林丰去拜祭了文圣。 林丰发现,这个文圣姬文昌就是一座雕像,就跟黒巾会拜祭圣母一个模式。 等到正午时,林丰被带到文隽楼的三层大厅中,接受大宗文院的授奖,还有皇上册封林丰为文院教授,坐享大宗朝廷四品文官的待遇。 一番折腾后,总算来到了酉时初,文隽楼摆上了晚宴。 大厅内只剩了十五个文院的教授。 都是统一的灰色粗布长衫,打扮都一个模样。 林丰仔细看了才发现,并排坐了一溜的教授里,混进了两个熟人。 一个是赵天瑜,与她相对而坐的是万卓。 两个人发现林丰看过来,一个对他眨眨眼,调皮地一笑。 而另一个则是眯了细长的眼睛,透出一种不屑。 一张长条桌上摆了许多蔬菜,并没有肉食。 让林丰一度怀疑,自己这是出家,而不是入了大宗文院。 让他欣慰的是,文院自己酿制的红酒,确实十分顺口,味道极为香醇。 第710章 大胆示爱 裴七音站在他身后,一再提醒他。 “将军,多吃点菜,别只喝酒。” 林丰笑道:“你尝尝这酒,再吃口这菜,就明白,我为啥只喝酒不吃菜了。” “将军,咱还处在危险中呢。” “危险么?我觉得好似咱想多了。” “将军,你这想法才更危险。” 姬思远坐在主位上,林丰就坐在他的左首。 听到林丰夸赞酒美,很是得意。 “林国公有所不知,此酒乃文隽楼特产,就连皇上也被限制供应呢,今日能喝到此酒,全赖您夺了文魁的福运。” 整个大厅内,几乎全是老者,最年轻的一个,也已四十多岁的年级。 他们轮番举杯敬林丰这个文魁,各种考教,也让林丰头都大了。 只能借酒装疯卖傻,逃避问题。 他哪里能知道这些文人嘴里的问题,自己这个文魁是怎么来的,没人清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个挨着林丰坐的老者,摇头晃脑地叹道。 “小子,别贪杯,此酒后劲极大,小心出乖露丑。” 林丰却对自己的酒量很有信心,如此平淡的酒,怎么会放倒了自己。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会上的文人墨客们,开始玩起了酒令。 玩这个花活,林丰哪里是这些人老成精,整日留恋青楼酒肆老家伙的对手,只能连连喝酒,甘拜下风。 正当林丰垂头思索,该如何溜走时。 身边一阵香风袭来,赵天瑜挤到他身边坐下。 “林丰,你那日好不够意思,怎么能弃我而去呢?” 林丰与她拉远一些距离。 赵天瑜那张充满红晕,娇俏白皙的脸庞,扑面而来的是青春靓丽,身体的挨蹭,都让林丰一阵心悸。 “我只是觉得跟一些小孩子玩,有失国公的身份,所以早早离开了。” “你不跟他们玩了,可我却把自己押上了,现在尴尬之极,你让我怎么办?” 赵天瑜也是喝了不少酒,胆子也大了起来,直接跟林丰摊牌。 林丰苦笑道:“你把自己押上去了,不是我让你押的?” “可我是为了你才去押的。” “你?为了我?” “就是为了你!” 赵天瑜直直地瞪着林丰的眼睛,她的脸颊都快杵了林丰的脸上,眼神热烈而大胆。 林丰咽了口唾沫。 “我说田大人” “林丰你少装,本宫就那么像个田大人?” 林丰身体一阵发热,却又觉得一阵凉意。 他奇怪地抬头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一双,快要冷得结冰的眼神。 万卓死死盯着林丰和赵天瑜,心中的怒火就要压抑不住,爆发出来。 “哎,我觉得你是故意的。” 林丰再次往后躲了躲,与快要依进自己怀里的赵天瑜,拉开点距离。 赵天瑜再次往林丰身上靠过来。 “我喜欢啊,干嘛躲着我。” “公共场合,有辱斯文,这里可是文隽楼。” 林丰已经看到,有几个老家伙,斜着眼睛看过来。 “老娘在哪里都这样,在大宗,谁也管不着。” 赵天瑜明显有了醉意,却也是她真实的表达。 万卓实在忍不下去了,突然大力一拍桌案。 “林丰,你还欠我一个比武,不如就现在做个了断。” 这一声震动,让整个大厅的人都呆滞了一下。 同时转头去看万卓。 林丰转动着手里的酒盏,脸上带了微笑。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老子跟你比不着,到外面跟孩子玩去。” “哈哈哈” 赵天瑜听林丰说话,毫无形象地放声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刺激得万卓更加愤怒。 猛地站起身来,差点把跟前的桌子掀起来。 杯盘一阵乱响,众文院的十数个老教授也是颤栗躲闪,大惊失色。 从来没有如此粗鲁之人,敢在文隽楼撒野。 姬思远皱眉喝道:“放肆,文隽楼的比试,向来以诗词文章为主,拆句作对亦可,几百年来,严禁动武。” 万卓根本不看他,只是盯着林丰,戟指大喝。 “姓林的,有胆就跟老子出去比划比划,生死不论。” 林丰摇头叹道:“唉,有辱斯文啊,到底是谁把这个鲁莽的家伙放进来的,没得坏了文隽楼的百年规矩。” “你少他妈跟老子装像,你是个什么东西,自己不知道吗?两手沾满了人血,满脑子都是凶残杀戮,还好意思在这里装圣贤,到底是谁把这样的人,定为文魁的?” 众人被他一阵吆喝,弄得呆滞半晌。 林丰懒得跟他辩解,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原来文隽楼也不过如此,疯狗都能放进来乱咬,我还是躲了。” 赵天瑜已经笑得不行,伸手拽了林丰的衣服下摆,浑身抖动着,就是不撒手。 如果仅仅是两人对喷,万卓也不至于如此生气,眼见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当众拉拉扯扯,如何能压得住这口气。 他大喝一声:“林丰,老子跟你拼了!” 纵身上了长条桌,用力蹬踏下身体凌空扑向林丰。 大厅内顿时大乱,十几个老头四处躲避,连滚带爬。 林丰脸上还带着微笑,身体等待万卓扑到面前时,突然一侧身,让出正面。 将身后的裴七音让了出来。 万卓已经从桌子上扑了下来,林丰躲开,他的身体便扑到了裴七音眼前。 万卓的眼睛里,裴七音的一只小手,在迅速放大中,他已经看清了,那只白皙的小手里,露出一小节尖刺,正对着自己的咽喉处。 万卓一闭眼,心中大叫一声,完了! 就在裴七音的手,距离万卓的咽喉还有一寸时,突然从一侧扑出一条人影,速度十分快捷。 只一闪间,就将万卓撞了出去。 万卓的身体被撞得在长条桌上翻滚,压碎了无数盘子,滚了一身的汤汁淋漓。 终于从长条桌的一头,翻跌到了地上。 那扑出来的人影,也带着无数杯盘菜肴,从长条桌上,划过,一翻身落到地上。 整个过程十分迅快,等一众老教授眨眼间,就只看到两个汉子,一身的狼狈,站在大厅内。 林丰冷眼看着刚刚站稳的汉子。 这个人他认识,是御林军亲卫营的校尉,叫农尚劲。 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就见一个老者站在大厅门口处,大声怒喝。 “万卓,还不给老夫退下!” 第711章 极力相劝; 大宗当朝太师万诠,怒气勃发,站在大厅门口,瞪着自己的儿子。 姬思远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万卓。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有辱斯文也” 万卓一脸郁闷,在他老爹的怒瞪下,不得不带着一身汤汁,垂头走出了大厅。 赵天瑜眼神里掠过一抹失望。 农尚劲则瞥了一眼林丰,嘴角微翘,不理那些老者的指指点点,还有乱哄哄的喝骂,大步离开了大厅。 林丰自嘲地一笑,拱手向一众老教授施礼。 “扰了诸位先生的雅兴,在下告退。” 说完,转身往大厅门口走去。 裴七音跟在他身后,赵天瑜也紧跟着他跑了出去。 面对当朝太师,皇上的老丈人,赵天瑜还是有些忌惮。 林丰来到大厅门外,见万太师还站在一侧。 此时,整个三层走廊上,已经点了两排蜡烛,照得十分明亮。 林丰一出厅门,被一阵凉风吹拂下,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两排灯光,在他眼中幻化成,无数散乱的光点。 他略一定神,勉强找到楼梯的位置,正要举步下楼,却听到万太师开口说话。 “林国公,请留步。” 裴七音见林丰身子有些微微晃动,就知道他喝得有些多了,连忙上前一步,贴身扶住了林丰的胳膊。 “太师大人,可是在喊我?” “文隽楼的主人,已经恭候林国公多时了,请移步一唔。” 林丰皱眉:“文隽楼的主人不是姬思远先生吗?” “姬先生只是大宗文院的维持者,也是文隽楼的管理者,却并非所有者。” 林丰点点头:“这样啊,只是,文隽楼的主人为何要见我呢?” 万太师一笑:“文隽楼已经五年没有文魁出现了,林国公打破了这一魔咒,其主人十分欣喜,便请老夫作为使者,邀请林国公拨冗一见。” 林丰呵呵一笑:“今儿我多饮了几杯,有些不便,还请太师代为转告,改日再会。” 说完,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万太师站在那儿顿时傻了,这小子咋如此随意? 按说新晋文魁,刚刚收了人家的奖赏和头衔,怎么着也得跟人家主人打个招呼? 可是 可是,林丰走到楼梯口时,丞相韩琦正满脸微笑地迎上来。 “呵呵,林国公慢走,今日文隽楼主来一趟可不容易,你们彼此见上一面,这个机缘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林丰看了看韩琦,又扭头看了看万诠。 两位在大宗朝,已经是文武最高首领了,竟然同时力劝自己与文隽楼主见面。 看来这个楼主面子很大,或者,是有什么阴谋。 林丰似笑非笑:“真的要见?” 韩琦真诚地点点头:“最好一见。” “行,那就一见。” “好,林国公这边请。” 丞相韩琦亲自带路,沿着楼梯来到二楼,左拐进入走廊后,一直走到楼道尽头。 前面站了四个年轻的男子,个个猿臂蜂腰,身材健硕,正警惕地盯着林丰等人。 韩琦在最前面冲几个人点头。 “此乃楼主要见的文魁,请通禀一声。” 有人转身进了一扇门中。 很快,那个报信的男子快步出来,冲韩琦一点头。 “请。” 韩琦扭头冲林丰一笑。 “林国公,您请。” 林丰迈步往那扇门中走去,就要进门时,有个男子一伸手,将裴七音拦住。 “楼主说,只能文魁一个人觐见。” 林丰也停住脚步,有问题了。 他转头去看韩琦。 韩琦连忙陪着笑脸:“文隽楼主的规矩,毕竟咱领了人家的头衔嘛,老朽在此相陪,国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林丰摆摆手:“算了,我还有事,改日再会。” 说完转身就走。 韩琦连忙张开双臂,在楼道里拦住林丰。 “哎呀,国公爷,文院可是讲究礼数的地方,您已经是文院教授,老朽添为文院领袖,怎能让人诟病呢,就算给老朽个面子如何?” 林丰看着拦在前面的韩琦。 “丞相大人,你我之间可是没有矛盾仇怨,怎么会” “哎,国公爷想哪儿去了,只需按礼数见个面而已,老朽保证没有任何企图。” 韩琦说着话,扭头看着裴七音。 “老朽就在此陪着这位姑娘,若出现任何问题,老朽不是还在这儿呢嘛。” 他的意思很明白,拿自己给林丰当了人质,一旦出现问题,裴七音第一个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林丰琢磨片刻,觉得自己是否有些全民皆敌了? “既然丞相大人如此力劝,想这文隽楼主,必然非同一般,林某便见上一见,又有何妨。” “对喽,这才是统领数十万人马的大将军气概。” 裴七音却不愿意,就算有事,她可不愿意拿这老头的命,去换林丰的命。 “将军,我怎觉得此地” 她摇摇头,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很明显,此地有问题。 再说,林丰换了人家的粗布长衫,从里到外,稀疏粗陋,身上啥武器也没有,就连平时的软甲也卸下来了。 林丰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自己五六千骑环伺在侧,老子就不信了,他们敢把性命都交代在此。 再说了,林丰心里越来越好奇,自己跟万太师以及他的儿子万卓,仇怨应该不浅。 可跟韩琦并无任何交集,难道韩琦也会掺和进来,想给自己添些麻烦? 再说,红绡到此时也没现身,恐怕是没有发现异常,这座小楼,应该还是安全的。 心里琢磨着,已经举步跨进了房门。 一扇厚重质朴的木门,在林丰身后缓缓关闭。 屋子里点了几盏灯,虽然不算明亮,却也能看清周围的状况。 林丰缓步往前走去,迎面是一个圆形拱门,门口站了一个侍女,面带微笑,伸手请林丰往里走。 进了圆形拱门,眼前一亮,是个布置十分温馨的大厅。 林丰的鼻息中,闻到了一股清香,透入心脾,让自己的酒意稍微消融了一些。 迎面又是一道雕花木门,门旁的女侍,见林丰走过来,轻轻将木门拉开,躬身请进。 林丰毫不犹豫地跨进门去。 刚进门,就入耳一阵安然悠远,浑厚圆润的琴声,让林丰顿时感到一片宁静,神思却飞扬起来。 四处扫了一眼,只见屋子角落里,有一个女子,正低头抚琴,再无他人。 第712章 仙人跳 林丰随即在靠近自己身侧的软凳上坐下,专注地看着女子抚琴。 有女侍端了托盘,悄然无声地放在林丰跟前的矮几上,再无声退了出去。 林丰端起杯子闻了闻,正是今日自己称赞不已的文隽楼美酒,甘醇清洌,毫无杂味。 林丰轻抿了一口,确实十分顺口,令人身心愉悦。 至于说下毒,林丰是不信那些传言,啥无色无味,剧毒无比,这样的剧毒是不存在的。 要么气味重,要么颜色奇怪,不然,就是无毒。 身处这样的环境,琴声悦耳,美色悦目,美酒顺口,林丰在门口的不快,瞬间被舒爽代替。 一首曲子奏罢,抚琴的女子抬起头来,冲林丰一笑。 我靠,林丰在心中暗赞了两字。 此女生的果然花容月貌,往那里一坐,神态恬静,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花。 林丰深深吸了口气,压住有点躁动的心。 “好听,姑娘抚的一手好琴。” “多谢国公爷赞赏,这酒还顺口么?” 女子的声音如出谷黄鹂,清脆悦耳,比抚琴都好听。 林丰的大脑里,迅速掠过不少面孔。 他见过不少美女,如此惊艳的,只有柳书雪能堪比此女。 “好酒,比刚才饮过的酒更胜一筹。” “国公爷果然好品味,此酒乃文隽楼所酿制,却是文隽楼佳酿中的精品。” 女子一脸真诚地夸赞。 林丰觉得如此环境,跟如此美貌女子相处,时间长了不太合适,虽然对自己的定力有些信心。 “呃不知文隽楼主何时能出来见一面。” 那女子嫣然一笑:“国公爷,您觉得文隽楼主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丰挠挠头:“嗯,花白发须,三缕长髯,面色红润,文雅过人差不多就这些了。” 女子掩嘴笑道:“国公爷思维敏捷,想象丰富,确实不负文魁之名。” “呵呵,姑娘过奖了。” 女子说着话站了起来。 她也如同文隽楼其他文人雅士一般,穿了灰色粗布衣裙,却裁剪得当,将曼妙的身材,充分显露在外。 女子从一旁的圆桌上拿一起一只银色酒壶,款款来到林丰身边,附身给林丰的杯子里斟满。 林丰的鼻息里,顿时充满了阵阵清香,目光从女子斜开的领口中,看到了丰润绵白。 他立刻将目光挪开,暗自做着深呼吸。 “国公爷满饮此杯,文隽楼主便会出现。” 女子带着微笑的面庞,距离林丰只有一尺不到,让林丰的神情一阵恍惚。 心中立刻出现了三个字:美人计? 这个计策设计得不错,要比刺杀强太多了,老子喜欢。 林丰端了酒盏,仰头将酒灌进了嘴里,一脸享受状。 女子再次给他斟满酒盏,温柔地说道。 “文隽楼主给国公爷斟酒,请满饮此杯。” 林丰嘿嘿一笑:“好,好,多谢楼” 他说到此处顿住,疑惑地看着女子。 “文隽楼主何在?” 女子展颜一笑,轻轻在林丰面前轻盈地转了个圈。 “怎么,本楼主不像么?” 林丰起身,有些晃荡,稍微定神。 “你,文隽楼主?” 女子仰起头,盯着林丰的眼睛。 “正是。” “怎么称呼?” “喊我楼主即可。” “呵呵,开眼了,好,好” 林丰感觉自己有些醉了,反应迟钝,嘴里不知该说什么好,得赶快离开此地。 “多谢楼主招待,林某回了。” 说着转身往外走。 谁知,女子快步上前,拦在林丰前面。 林丰脚步虚浮,没刹住,两人便撞在了一起。 女子柔软的身子,让林丰一阵晕眩,在一声惊呼中,两人翻到在地。 幸亏地面上铺了厚厚的地毯。 如此环境,如此美人,再加上美酒。 林丰哪里还半点矜持,这样的状况,就是神仙来了,也得上头。 粗陋的麻布衣服,挡不住清香温软,两人立刻纠缠在一起,翻滚着,霎时一室生春。 正当两人就要进入主题时,忽然,房门一响,有人跨了进来。 “哎呀,你们怎么” 一声惊诧,让地上的两人惊醒,立刻分开。 林丰的酒意刹那间醒了一大半,身上的粗布衣服凌乱不堪。 再看那文隽楼主,更是衣不蔽体,在灯光下透出大片雪白。 大宗丞相韩琦,呆呆地站在门口,只是一瞬间,便垂下头去,躬身不语。 却也不退出回避。 接着,太师万诠也进了屋子,他的身边,还跟着宫内太监,韩肃。 两人都阴沉着脸,只瞥一眼屋内的情况后,便如韩琦一般,垂头不语。 裴七音也站在最后面,脸上带了些许玩味。 几个人就如此躬身垂头待着,也不避开,也不说话。 文隽楼主只是片刻的慌乱,瞥了眼林丰,眼神里却隐了一丝遗憾,只是瞬间便坦然整理好身上的衣服。 “国公爷多饮了几杯,恐怕是没有把控好自己的情绪,诸位不必介怀。” 林丰此时已经坐下,扫了一眼门口站着的几个人。 仙人跳啊,操,这玩意儿可是延续了几千年。 不过再往回捋一捋,琢磨着刚才的过程。 暗自摇头,就算再来一次,自己还会上当。 眼前的女子太过娇媚,又表演得非常到位,无论是表情还是肢体动作,语言和动人的琴声 总之,都不是男人能够抵挡得住的。 此女绝对不是个简单尤物。 双方都沉默不语。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韩琦一摆手。 “都回避,林国公且随老夫过来。” 韩琦将林丰带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脸色复杂地看着他。 “林丰,你可知文隽楼主是谁?” 林丰无所谓地道。 “不就是刚才的女子么,你们安排好的见面方式,嗯我挺喜欢的。” 韩琦苦笑道:“老夫说的就是此女子的身份,唉,林丰,你可惹了大麻烦。” 林丰也笑道:“韩丞相,咱就别藏着掖着了,都是老中医,这种小偏方最好别乱开。” 韩琦摇摇头:“无论她是任何人,老夫也不会多说半句,你们都是年轻人,在此状况下,英雄爱美女,做得出格些,情有可原,可是此人,你却不能有半点猥亵之意,因为她是” 第713章 需要知道凶手是谁吗 林丰一摆手:“打住,人是你们安排见的面,而且是不见还不行,身份也没跟我说清楚,现在再来装无辜,你觉得老子会信么?” 韩琦一时呆住,眨巴着眼睛看林丰。 剧本不对啊,台词不该这么说。 依照正常程序,此时的林丰,不该是惭愧加羞愧,被人当场捉了奸,不说无地自容,也该放下身价,伏低道歉么? 等韩琦从呆滞中清醒过来,发现林丰已经大步往楼梯口走去,半个身子已经下了台阶。 他抬起手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眼睁睁看着林丰从容下了楼梯。 裴七音紧紧跟在林丰身后,两人下到一楼,然后快步迈出了文隽楼门口。 眼见门外站了自己的贴身护卫,在护卫的外围,红绡竟然出现了,两人的心都轻松了下来。 耳朵里也听到了一众护卫的大力吐气声。 就是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林丰挥手,示意大家跟着走。 红绡凑过来,低声回报。 “统领大人,他们没敢动手,所以” 林丰点头,表示理解,既然杀手不动,红绡自然不用出手,也不用做别的,只是盯住这些人就成。 裴七音直到骑上马,走在林丰身侧时,才低声问到。 “将军,那个女人是谁?” “文隽楼主。” 裴七音皱眉思索片刻。 “她?真不可想象,她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 “身份是文隽楼主,名字不知道。” 裴七音酸溜溜的。 “啥都不知道,就跟人家那样了?” “啥样啊,你看不出来,那是个坑吗?” “将军,你可以不用去踩的。” “老子不是没忍住嘛。” 然后就是整个马队轰隆隆的马蹄声,众人沉默着往京都城外奔去。 文隽楼主垂头坐在屋子里,不知在想什么。 她的对面坐了太师万诠。 太监韩肃,悄悄地站在屋子的角落里,不敢出声。 “我说过,让你大声惊叫的,为何弄成现在这个模样?” 万太师语气十分恼怒。 当时他站在门口,发现两个人的衣服都凌乱不堪,根本就是衣不遮体,该露的不该露的,都被露了出来。 文隽楼主沉默片刻。 “爹,女儿是想大声叫的,可是那林丰的力量太大,致使” “他力气大,难道掐住了你的喉咙?” “爹,您怎么” 韩肃见两人要吵起来的样子,连忙上前。 “娘娘,您喝点水,压压惊。” 这文隽楼主赫然便是太师万诠的女儿,皇帝赵震的宠妃之一,万贵妃。 “韩肃,你来评评理,若不是咱们进来得早一步,事情岂不是唉!” 万太师一拍大腿,说不下去了。 他们不避韩肃,便知道韩肃必是贴身又贴心的嫡系。 “太师,这不怪娘娘,是那林丰太过霸道,令娘娘根本来不及呼救。” 万太师心里仍然不顺,却也只能接受现实。 “不管如何,此事一出,那林丰该掂量掂量轻重,若敢寻事,必让他身败名裂,在大宗抬不起头来。” 万贵妃一脸幽怨。 “爹,您就不想想女儿的声誉么?” 万太师恨恨地道:“他林丰该是掌握了咱的把柄,若要动手,就是个家破人亡之局,你的声誉重要还是家族存亡重要?” 韩肃连忙安慰着:“太师,娘娘,您想啊,只要林丰闭嘴不提,咱都平安无事,咱家想来,那林丰若是知道了娘娘的身份,必然会把嘴闭得很严。” “唉,但愿如此。” 万贵妃垂头不语,大脑里却依然盘旋着刚刚发生的一幕幕,令她差点销魂失魄的景象。 她本来是按计划行事,勾引林丰下手,然后大声呼救下,丞相韩琦等人会破门而入。 谁知事到临头,自己却没有出声,任林丰将自己差点 万贵妃心情很复杂,一时也理不清楚。 几个人正在沉默中,丞相韩琦走了进来。 万太师盯着他的脸色,心情有些忐忑。 “丞相大人,事情怎么样?” 韩琦瞥了低垂着脑袋的万贵妃一眼。 “这林丰确实有些手段,竟然不听老夫之言,转身就走,好像是知道些什么。” 万太师惊讶地:“怎么可能,此事只有你我” “且看事情如何发展,咱不能追着他说出娘娘的身份,那样岂不做得太过明显。” 韩肃叹道:“林丰此人十分诡异,就算咱不说,他也能知道是中了咱的计谋。” 正说着,万卓从外面跑了进来。 “爹,您怎么不让我动手?” “你没看见外面的数千人马吗?” 万卓抬手一指:“这楼里全是死士,他们怎么知道谁是主谋。” 韩琦冷笑:“他们为何要知道谁是主谋?” 万卓一愣:“韩叔叔的意思是” 韩肃在一侧轻声说道。 “丞相大人的意思,林丰一死,这个文隽楼里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 万卓狠狠地骂道。 “这个畜生,如此张狂,竟然敢带五千人马入京都城。” 万太师眯着眼睛。 “若是一千人,亲卫营倒是可以压制得住,五千骑,恐怕京都城就乱了。” 韩琦点头:“所以,动手是下策,如今也算成事,就看林丰如何对待” 说着话,瞥了万贵妃一眼,刹住了话头。 万贵妃落下泪来。 “此事若让圣上知道,本宫可就活不成了。” 万卓大声道:“放心了姐,谁敢说出去,老子灭他九族。” 万太师烦躁地挥挥手。 “行了,都散了,且看林丰如何,不然只有鱼死网破。” 林丰回到坤城时,心里已经有了章程。 既然这些人以为用这一招拿住了自己,暂时就不会用其他阴招来对付自己。 正好可以安心研发自己的新式武器,准备给叛军一个致命打击。 许多的武器零件已经陆续送了过来,就等林丰验收。 这些工匠已经有了很丰富的经验,对林丰的图纸也能充分领会,各种尺寸的标注,都能手工打磨得十分到位。 看着一堆零件,林丰感叹。 “全是钱啊” 这些玩意儿,材料还在其次。 技术活是最费钱的,一个高级工匠,一个月得给出高价,才能留住人才。 不过,看看这加工精度,也就觉得值了。 第714章 霰弹枪 林丰设计出图纸,不到十天的时间,各种零件已经全部送到了坤城。 个别需要修改的,又费了三天的工夫。 终于,一支现代版的霰弹枪被林丰组装成功。 至于子弹的药量,林丰是自己琢磨出来的,需要实弹射击,才能进一步调整数据。 这个活比较危险,但又不能交给别人去做。 林丰需要在实弹射击时,凭具体的感觉和数据,去调整药量,还有设计精度得凭手感去判断等等。 没办法,林丰让人用铁皮,做了个防护罩,把自己套进去,整个上半身都躲在防护罩里。 手部的防护罩是活动的,指头能扣动扳机。 再用木架,将枪支固定住。 在前方三十五步处,立起一块木板,上面贴了白纸,作为靶子。 白纸上画了一圈一圈的环形靶标,作为记录每一枪的具体数据。 林丰的四个参谋和十几个护卫,一直看着他忙活。 终于,一切准备好,林丰开始正式实验。 熟练地将子弹塞进枪膛,张开扳机,瞄准前方的标靶。 林丰躲进防护罩里,将套着钢套的手指,扣住扳机。 在示意其他人都躲远点后,咬牙扣动了扳机。 随着撞针击中子弹的黄铜尾部,先是冒起青烟,然后爆出一声巨响。 木架抖动了一下。 林丰觉得自己耳朵被震得尖叫起来。 不过,实验数据还不错,射击精度也差强人意。 三十五步的距离,子弹里的二十颗钢珠,有十三颗,在标靶上留下了痕迹。 林丰试了三枪,将数据做了对比,然后开始根据三次的实验数据做调整。 别看制作时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可实验调整,却用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最终将霰弹枪的各项数据,固定下来,才开始正式量产。 林丰将谢重从京西府调回来,挑选了五百人,成立了火器营。 这五百人,全部出身镇西,是跟着林丰南征北战的老兵,也都做到了基层军官,甚至有人已经是部将职务。 谢重则出任火器营统领。 这将是林丰的秘密部队,也是以后战场上的底牌。 天雷的出现,让黒巾军崩溃掉。 霰弹枪的出现,则会让整个叛军队伍,崩溃掉。 可以想象出符王赵争的眼神里,透出的绝望情绪,是多么让他的一众文武百官难过。 这只是林丰的想象,事实上,大正皇帝赵争,却没有如此绝望,只是一脸颓丧。 面对朝堂上站立的文武百官,沉默了许久。 大宗朝廷有了林丰,恐怕自己的一统江山很难实现了,还是得听国师蓝域的话,大力发展经济,实现富国强军,才是大正朝的出路。 面对大宗御林军,赵争已经下令,全线收缩。 北部以临都府城往东北到延信府。 往东南的京东府至永宁府一线,形成东西两地,将大宗分成两部分。 大正朝以洛城为都,身后是十一个府地。 其中五个府州为沿海地区,本身就比西北地区经济发达一些。 所以,赵争不算吃亏。 反而让大宗朝的诸位老臣,十分痛心。 好好的一个大宗王朝,经过几年的战争,被分成了两个国家。 大正皇帝赵争,每日都会站在洛城最高处,遥望西南方向的大宗京都城。 心里琢磨着,如何才能入驻登临皇宫大内,实现统一大正的愿望。 他手下的大将骆云飞、邱介、景昭恒等人,正日夜加紧招募军队,准备一雪前耻,为皇上攻占大宗京都城。 目前,他们唯一的大敌,就是大宗御林军统领林丰。 只要干掉林丰,则一切尽在掌握中。 可惜,这个林丰,就如大宗的一根定海神针,历经风雨飘摇,却仍然屹立不倒。 成了大正皇帝赵争心中的一根尖刺,日夜折磨着他的身心。 反观大宗皇帝赵震,却心中窃喜。 眼见叛军收缩防守,画地而治,不再有进攻的态势。 只要自己京都稳定,叛军不再过来骚扰,管他称不称帝,别耽误自己吟诗画画,花天酒地就好。 根本不理会堆满了书案的奏折,让那些老臣日夜疾呼,痛心疾首。 自己则躲在寝宫内,有两位贵妃陪着,饮酒作乐,吟诗作画,好不快活。 林丰不管两个皇帝怎么想,他自己的想法很明确。 积极备战,准备拿下夹在京都城、天枳府城和同盛城中间的临都府城。 临都府城是探入大宗地界一个半岛,就像一个钉入大宗疆域的钉子,威胁着京都府城的安全。 当然,更是对林丰的天枳府、上林府和同盛府造成了不小的威胁,必须予以拔除。 但是,赵争在临都府城驻扎了三万人马,对于防守一座城池来说,算是重兵。 它的后面就是洛西府,中间还有一个大县城,叫洛临县。 同样驻扎了上万的军队。 赵争为保住临都府城,可谓下了重本,两府一县,共计兵力六万余。 林丰虽然是御林军统领,但是,若想带大宗御林军出京都地面,超过五万人马,应该有难度。 一个京都城有两万亲卫营就够了,剩下近十万的御林军,实在是浪费资源。 御林军待遇好,这么多人马,一天的消耗,都是个天文数字。 林丰觉得,应该分流这些御林军,让他们到各府县发挥作用,分摊消耗。 至于拿下临都府城,正好可以让一部分御林军出京,进驻下面的府城。 还必须要驻守上林府和天枳府的胡进才和张常有配合,才能完成收复临都城的可能。 林丰在坤城指挥部内,做着计划,将各方面的因素都考虑进去,是个很费脑力的活。 林丰在忙活着收复临都府城的事。 丞相韩琦却在忙着朝廷的事务,他第一个要干的事,便是要从林丰控制的七个州府中,收取朝廷今年的税赋。 由于战乱,各地府县都的经济被拖垮了。 只有林丰从镇西打过来,然后对其收复的六个州府,进行了大力改革,发展经济。 现在,这几个州府的百姓,都十分富裕,不管是农业还是手工业,商业,都有长足进步。 眼看他们都富了,朝廷当然要将多年欠下的税赋给弄回来,不然,朝廷如何维持? 无论是官员的俸禄,还是军队的军饷,消耗最大的就是皇家。 第715章 追缴税赋 整个皇宫内院和赵氏家族,能顶半个京都城的消耗。 韩琦写好奏折,吩咐人备轿。 他要进宫面见皇上,好好讨论一番,如何才能将这些税银,从林丰手里收上来。 他和万诠两人,手里抓了林丰的把柄,就不怕他翻自己的旧账,尽管赵闻启和焦三强会咬出他们。 他林丰敢掀桌子,那就是个同归于尽的局面。 甚至,林丰的罪过,比他们要深重得多。 没有哪个男人想被戴绿帽子,皇上就更不能忍受这等侮辱,若翻了脸,第一个开刀的,绝不是他韩琦。 当时在场的人可都看得清楚,万贵妃和林丰的身体,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了,林丰的这个罪名,绝对给做实了。 韩琦坐在八抬大轿里,心中得意。 虽然费了心思,但效果很好,避免了血光之灾,还办成了一件大事,让自己晚上的睡眠质量,有了显着提高。 自己六十有三的年纪,竟然让小妾有了一番惊喜,这从小妾的脸上,就能感受到她的满足。 韩琦越想越得意,随即哼起了小曲儿。 从皇宫大门进入成德殿,已经是巳时三刻。 小太监来回,说皇上还在睡觉呢,没起床。 韩琦摇头苦笑,这圣上的睡眠,比自己都好得多。 等了半个时辰后,皇上才迈着方步,踱进了大殿内。 韩琦连忙躬身施礼。 “圣上万安,臣有要事启奏,扰了万岁的雅兴。” 赵震摆摆手:“丞相大人的事,必然是国家大事,与朕的私事,怎能相提并论,尽管奏来。” 说着话,已经在龙书案后坐了下来。 韩琦凑到案前,双手捧了奏折。 “陛下,大宗各地,因叛军肆虐,导致连年欠收,国库亏空,臣闻,镇西、定远、三江、上林、同盛、天枳、京西七座州府,百姓富足,官库充盈,是该将累年所欠的税银,收一收了。” 赵震一听,顿时瞪起了眼睛。 自己家的事,自己当然很清楚。 没钱了啊。 国库? 不说没了银子,反而债台高筑,欠了不知多少银子在外面了。 这税银必须得收啊,还得多收才成。 “嗯,爱卿所言极是,立刻去办,既然手里有钱,必须得纳税缴赋,此事不得有误。” “皇上圣明,只是” “嗯?有什么问题么?” “皇上,这七座州府,可都是林丰拿下的,其中的官吏,都是林丰的人,想要收税,必须得先给林丰下一道旨意。” 赵震皱眉:“都是大宗治下,怎么成了他林丰的地盘,就是他林丰,也归朝廷管不是。” “皇上,话是这么说,想顺利收税,还得着落在林丰身上。” 韩琦进一步提示。 “好了好了,朕立刻拟旨,让林丰配合纳税。” “皇上圣明。” 朱启盛很快就将圣旨拟好,在赵震的眼皮子底下,将玉玺盖在圣旨上。 韩琦笑眯眯地双手接过圣旨后,并不告退。 “皇上,还有一事,此行颁旨,还需瑞王配合。” “这是为何?” “皇上,瑞王力挺林丰,他开口,林丰自然更是爽快一些。” 赵震沉下脸,点点头。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圣旨,在林丰眼里的分量,确实不如瑞王的话重。 不耐烦地摆摆手:“去去,该怎么做,你该心里有数。” 韩琦这才躬身告退,捧了圣旨跨出大殿门口。 瑞王也没当个事,很痛快地给了韩琦一道手令。 盖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州府百姓种着皇家的土地,自然该缴纳税赋。 但是,韩琦将圣旨和瑞王的手令,交到林丰手里时,却让林丰十分不满。 看着老神在在坐在一旁品茶的韩琦,林丰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个老小子,成天净琢磨着算计自己。 当时反击叛军,也没见他站出来支持自己。 林丰越发肯定,自己踩了仙人跳的坑,就是出自这个老家伙之手。 当时入文隽楼时,是他力劝自己进去领奖。 当自己走时,也是他极力阻拦。 要说仙人跳的事,跟他没关系,恐怕就是头猪都不信。 林丰斟酌半晌,才开口道。 “丞相大人,这些州府的税赋,当时可都是承诺免税三年的,如今大多地方,才不到一年,这不是朝令夕改嘛。” 韩琦呵呵一笑:“统领大人,当时免税是地方行为,可不是朝廷政策,这事可以说得过去。” “那不是让我林丰威信扫地?” “哎,统领大人的威信怎能与朝廷生死存亡相比,如今国库亏空,就连老夫的俸禄,都三年没见了。” 林丰笑道:“丞相大人的家底,再吃个三十年都有余,就别在林某这里哭穷了。” 韩琦神色一整:“统领大人,老夫可是奉公守法,克己奉公,全家七百口子,全凭俸禄过活的。” “七百口子?您这是有多能生啊?” “咳咳咳是连家下人等都算上了。” 林丰摇摇头:“丞相大人的直系亲属不过二十人,就要有七百人来伺候,不知您的俸禄有多少?” 韩琦知道自己说露了嘴,眼珠子转来转去。 “统领大人,咱可是跑题了,如今是圣上下旨,追缴税赋的事,可别揪着老夫不放。” 林丰冷笑:“追缴税赋,怎么好意思说,当时战乱,民不聊生,也没见朝廷赈济百姓,现在的百姓,刚刚过上几天好日子,朝廷反而要追缴,你们有脸,我可没那么厚的脸皮。” 韩琦一脸尴尬:“统领大人,这可是皇上的旨意,老夫只是来传旨而已。” “你不去说,皇上能想起收税?” 林丰一脸不屑。 “这这是老夫的本职,可是” 林丰摆手打断韩琦的话。 “要去你去,随便收就是,我是不管,此事找不到我头上。” “统领大人,他们可都听你的话啊。” “我现在是御林军统领,不管税赋问题,当时就因为他们听我的话,所以免去了百姓的税赋,如果朝廷要更改,就需你这个管税赋的丞相大人,亲自去跟百姓解释一番。” “啊,要老夫去跟百姓解释?” “怎么滴,脸皮不够厚?” 虽然韩琦无论从官职还是年龄,都比林丰高出许多。 但是,林丰对待此人,是半点客气也没有。 第716章 突破口 韩琦呆滞片刻,又从怀里摸出瑞王的手令。 “统领大人,这是瑞王爷的手令,您看看再说。” 林丰摆手:“别给我,去拿给百姓们看就好。” 韩琦顿时傻了,呆呆地看着林丰,不知所云。 他心里明白,如果没有林丰的话,他这个丞相就是亲临州府衙门,也根本不管用。 你去送钱好使,若是去要钱,恐怕没人理会自己。 琢磨了半晌,韩琦不肯放弃。 “统领大人,您可附一道手令,老夫便去州府衙门传旨,无需你亲临现场。” 林丰笑了:“丞相大人说甚笑话,我一个御林军统领,命令州府缴税?八竿子打不到的事儿嘛。” 韩琦皱眉道:“统领大人,当时这些州府官员,可都是你提拔重用的,你不说话,他们怎么会听?” 林丰恍然道:“对啊,忘了您丞相大人是管理朝廷官员的,这样,你直接去州府收税,若有不听命令者,可直接撤掉换人便是。” 韩琦再次呆滞。 他哪里有这能耐,战乱让各地人员混乱,原来的官员不知所踪,现在都是林丰的人。 他去撤了人家? 估计官还没撤呢,他就会被人家给先弄死了。 韩琦无奈,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圣旨和瑞王的手令。 “统领大人,这可都是下给你的,让老夫如何去做?” 林丰招手:“这个可以给我留下,本统领也认,只是税收不是我御林军的事儿,还得劳烦丞相大人去做。” 林丰主打一个,你说啥都行,要让老子去说话,没门。 事情到了这里,算是谈崩了。 韩琦也没了主意,只能起身告辞。 圣旨手令都没给林丰留下,留下也白瞎,还不如自己留个证据。 他回到京都城相府,将七个州府的资料摊在书案上,仔细琢磨着办法。 半晌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来人,去通知蔺仓石大人,来此议事。” 丞相大人相招,户部侍郎蔺仓石来得很快。 “大人,您找下官何事?” 一进门,蔺仓石便问道。 “嗯,是这样,皇上要追缴前几年的税赋,特别是西北七府之地,圣旨已经颁布下来,需要有人去做” 蔺仓石本以为丞相找他,是有什么好事,一听是这个,立刻哭丧了脸。 “大人,不是下官不想去,税赋也是下官的本职,可您也清楚,那些州县去了也是白去,他们手里捏了厚厚一叠借条,全是御林军战时,征集粮草留下的,国库亏空,这些借条根本兑现不了,更别说税赋。” 韩琦沉下脸:“不是还有富裕的州县嘛。” “富裕?呵呵,大人,谁都知道,现在富裕的州县,可都是林丰的地盘,皇上心里也清楚着呢。” “胡说,难道林丰能凌驾于朝廷之上?” 蔺仓石一摊手:“肯定不能,只要大人跟林丰说好了,下官立刻去收税。” 韩琦不说话,瞪着他。 蔺仓石苦笑,也不说话,知道丞相大人已经碰了钉子。 两人斗鸡一般,呆滞半晌。 韩琦敲了敲桌子:“这里有一个突破口,你琢磨琢磨。” 蔺仓石探头过去,看着书案上的纸张。 “京西府知府吴若凛,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林丰换掉的一府之长,此人是大宗二年的进士,应该心向朝廷,你可从他那里,有所收获。” 蔺仓石疑惑地看了看韩琦。 “大人,林丰没有换掉他,肯定是有原因的,您确定他会违背林丰的意愿,给朝廷上缴税银?” 韩琦含笑点头:“至少难度小了很多,还要看你蔺侍郎的本事,最好不要让本相失望。” 蔺仓石知道此事躲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道。 “大人,这个皇上的圣旨,能不能借给下官一用?” “自然可以。” 蔺仓石从丞相府里出来,看着头顶明晃晃的太阳,心里犯了愁。 京西府吴若凛他倒是认识,此人为人也圆滑,但是,却能拐弯抹角地拒绝你的要求。 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没别的办法,任务是丞相交代的,背后又有圣旨,他蔺仓石再收不回点税银,这官可就干到头了。 蔺仓石回家准备了一番,带了两个手下,又去衙门点了二十个税务专办。 说是税务专办,其实就是干打手或者护卫的活。 他们从京都城西门出城,一人一骑,一路往京西府城而去。 作为御林军统领,京都城内外的所有事,都瞒不过林丰的耳目。 听说户部侍郎蔺仓石带了人往京西府城去了,林丰淡淡一笑,不再理会。 他还忙着要收复临都府,整个计划需要详尽加详细。 只说京西府城知府吴若凛,将户部侍郎蔺仓石迎进城内,来到府衙内坐定。 仆役端上茶水,伺候着几位官员。 蔺仓石也不废话,都知道他在朝廷是负责干嘛的,所以,客气话都不用说。 “吴知府,咱先公后私,看看账簿再说其他。” “好啊,蔺大人公私分明,令人敬佩。” 旁边有官员捧了账簿,算盘子噼里啪啦一阵响。 然后将数字写在纸上,双手递到蔺仓石面前。 蔺仓石看都不看,下颌摆动,示意将纸张送到吴若凛面前。 吴若凛接过纸张,扫了一眼后,点头一笑。 “来人,去取账目过来,给各位大人过目。” 蔺仓石疑惑地问:“什么账目?” “蔺大人,这几年,御林军从京西府征集了若干粮草,恐怕您手中数字,还抵不了这些借据的一半。” 蔺仓石心中叫苦,又他妈是这样的状况。 “哎~此事与税赋乃两码事,不可算入税收之内。” “噢,那蔺大人,不知这借据该跟谁去讨要?” 吴若凛懵懂地问。 “谁借的你就问谁去讨要啊,这个还用本官教你吗?” 蔺仓石不耐烦地回道。 “就是说,此事朝廷不管?” “不是朝廷不管,是本官管不着这些事。” 吴若凛不解:“御林军的粮草应该是国库拨付,从京西府借过去的,就应该国库归还,大人您的税银也是入国库,怎么就不能用借条顶税银呢?” 蔺仓石耐着性子解释道。 “这是两笔账,借据是谁出的,你就去问谁要,这跟朝廷的税银是两码事,明白不?” 第717章 粮草价格过于离谱 “可是,蔺大人,就算我们拿了借据去要银子,那不是还得咱户部出嘛。” 蔺仓石皱眉道:“我说了,谁借的就去问谁要。” “御林军借的,就去跟御林军讨要是?” “这个不要问我,税银的数额你看看,有问题没?” 吴若凛见他一副不讲道理的样子,心中有气。 扭身冲一个官吏招招手。 那官吏连忙取了一张借据跑过来,递到吴若凛手上。 “蔺大人,这里有御林军中军将军” 蔺仓石打断他的话。 “这个不用跟本官说,只问你税银的数量对不对。” 吴若凛无奈:“数量没错。” “那就好,什么时候能将税银解往京都户部?” “这个日期不好说。” “为何?” “因为银子都借给御林军了,一时没有多余银两。” 蔺仓石冷笑一声,伸手从一个官员携带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卷轴。 “此乃圣旨,见过,要不要本官给你宣读一下?” 吴若凛陪着笑说道。 “圣旨就不用宣读了,蔺大人等我三日,必有回复。” 蔺仓石皱眉瞪着他。 “三日之内,便能凑齐税银?” “当然,必能将税银足额交到蔺大人手上。” 蔺仓石疑惑地点点头。 “好,那本官便等你三日,若凑不齐税银,可别怪本官上本,参你个欺君之罪。” 说着话,将手中的圣旨往上捧了捧。 “蔺大人放心就是。” 两人再无心情说别的,蔺仓石一行官员,被送到了驿馆住下。 这边,吴若凛早已经派人,快马奔出城去。 他派了人,持了一大摞借据,快马送到了京都城外的坤城。 林丰的书案上,便摆了这些借据。 都是镇西军还没来中原时,御林军抵抗叛军,在京西城征集的粮草数目。 林丰翻看了一会儿,皱眉道。 “这些粮草数目,应按当时的粮价折算,翻个番都不止,怎能如此之少。” 前来送信的官吏,连忙躬身回报。 “统领大人,吴大人说,是因为目前粮价已经压下来了,所以” “你家吴大人算的不对,你将折算的银两再加两倍计算,这样减去所缴税银,剩余的再给我一个数目。” 那官吏暗中咧嘴,知道林丰的大名,如今一见,心中大为折服。 敢跟朝廷这样说话的,自己活这么大,还真没见过。 本来这些粮草折算银两后,基本上跟税银平了账。 可按照林丰的计算方法,不但不用缴纳税银,朝廷反而还欠了京西府一大笔银子。 林丰盯着那官吏算好了数目,然后点头道。 “回去告诉吴知府,让朝廷收税的官员,到我这里取税银就是。” 那官吏躬身施礼:“是,统领大人,下官告辞。” 林丰不再说话,只点了点头。 就在官吏退到房门处时,林丰摆手喊住了他。 “等会儿,取个凭证再走。” 林丰怕吴若凛不好推脱,所以,让人写了字据,然后盖上御林军统领的大印,让官吏带回。 坤城距离京西府城五百多里路,送信的官吏在坤城住了一晚,第二天才返回京西府。 到了第三天早上,吴若凛便持了林丰的字据,来到城中驿馆,拜见户部侍郎蔺仓石。 蔺仓石这两天在京西府城闲逛,看到了城中居民个个脸色红润,神完气足。 街铺林立间,买卖十分红火。 经过与多名百姓交谈。 便知道京西府十分富足,此次税银很有希望足额缴纳国库,也算是完成了丞相交代的任务。 一旦打开京西府的口子,其他州府便不好推脱。 只等三日后,收足税银,回京交差。 待到第三日时,京西知府吴若凛便登门来访。 两人在驿馆客堂内分宾主落座,下人奉上茶水。 吴若凛拱手道:“蔺大人,下官连日派人去了御林军总部,讨了回执,请您过目。” 本来蔺仓石满怀希望,等着吴若凛掏银子给他,谁知却是一张白条。 随手接过来扫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 “御林军所欠京西府粮八万三千七百石,折银二十万九千二百五十两,草四万三千五百车,折银两万一千七百五十两。合计二十三万一千两。请京西府衙,持公文前往坤城御林军指挥部支取。” 纸条上盖了御林军统领的红色大印。 吴若凛堆了笑:“蔺大人,统领大人已经应允,只要大人前去走一趟,便能将税银取到手中。” 蔺仓石抖了抖手中的纸条。 “这可有些夸张,粮草的价格过于离谱。” “哎呀大人,当时可是战乱时期,若不是官府压着,就连这个价格,你也买不到粮草。” 蔺仓石皱眉思索片刻。 “税银可没这么多,连一半都不到,不会都给交了税赋?” “当然不会,下官将陪大人一起去坤城,各取所需。” “御林军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吴若凛摇摇头:“此乃统领大人亲口承诺,想必不会有错,但银子的出处,下官不知。” “这样,本官就在此等候,吴大人可去坤城取回所欠账目,再回来缴足税赋便是。” 蔺仓石盯着吴若凛的眼睛说道。 吴若凛坦然看着他。 “如此甚好,蔺大人且多候两天,下官这就去索要欠账。” 见他答应得如此痛快,蔺仓石又开始疑惑起来。 是不是这里面有诈? “你确定能取回欠账?” 吴若凛指了指他手中捏着的纸条。 “大人,这白纸黑字写的明白,想那堂堂御林军统领,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蔺仓石摆手道:“本官的意思是,你会取回欠账,然后将税银交到我的手里?” 吴若凛一摊双手。 “不然呢?” 无法寻出破绽,蔺仓石犹豫起来。 如果跟着他去坤城,林丰可不是好说话的主,别到时给自己个难堪。 可不跟着去坤城,万一他拿到银子,再跟自己玩花样,到时弄的两手空空而回。 蔺仓石左右为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吴若凛端了茶盏,慢慢啜着茶水,神情淡然。 最后,蔺仓石一咬牙,老子怕个啥,为朝廷收税,到哪里也说的过去,就算你林丰给个难堪,只要给钱,让老子喊你声爹都行。 “吴大人,走,本官便陪你到坤城走上一趟。” 第718章 老子要参你 “噢,蔺大人确定?” “当然确定,咱这就启行,落日前便能赶到坤城。” 吴若凛面带微笑:“如此甚好,有蔺大人一同前往,下官心里更有底气,必须得讨回所有欠账。” “少啰嗦,走。” 两人各带数十手下,骑了马,径往坤城奔去。 五百多里的路程,中午在田野中休息了两刻钟,然后马不停蹄,申时末就赶到了坤城门前。 早有军卒回报,见数十骑战马来到门前,也不用啰嗦询问,直接落桥开门,放他们进了城。 两人让手下都在外等候,一起跨进了坤城指挥部的大门。 户部侍郎是正四品的职级,与武官正二品的林丰,级别相当,所以,蔺仓石进门后,只是冲林丰拱拱手。 “统领大人,蔺某叨扰了。” 吴若凛却正儿八经地躬身施礼。 “京西知府吴若凛,见过统领大人。” 林丰坐着没动,只是点点头。 “坐。” 两人落座。 蔺仓石大刺刺地一腚坐到椅子上。 而吴若凛则是欠了半个屁股在外。 蔺仓石也不说客套话,从怀中摸出纸条,往前一递。 “统领大人,此乃御林军的欠条,蔺某前来索账。” 林丰瞥了白条一眼。 “我欠你多少钱?” 林丰没动,便没有人上前去接纸条,蔺仓石伸出的手臂,就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他咳嗽一声,将手臂缩了回去。 “咳咳,是御林军欠京西府的粮草钱,该回账了。” 林丰疑惑地问:“嗯?京西知府换人了?” “没有,蔺某是代京西府前来索账。” 林丰笑了:“吴若凛,你是没带嘴巴来么?” 吴若凛连忙站起身来,躬身回道。 “统领大人,是户部侍郎蔺大人,前来京西府收缴税赋,下官只有欠账,银库中没有现银,所以” “御林军欠你多少银子?” 吴若凛看了蔺仓石一眼。 “这个” 蔺仓石便将白条往他面前一送,让吴若凛接在手里。 “统领大人,一共是二十三万一千两白银。” 林丰点头:“京西府该缴纳税银多少?” 蔺仓石回道:“京西府该缴纳税银九万七千四百两。” “怎么这么多?” “是追缴,还没算今年的税赋。” 林丰看了一眼吴若凛手中的白条。 “这不正好嘛,御林军的粮草就该户部出,你京西府的正头债务就是他户部,减去该缴纳的税银,剩下的蔺大人给个时间,一并付了。” 蔺仓石心里冷笑,就知道你林丰没安好心,想让户部出银子,老子也得有啊。 “因连年战争,以致国库亏空,目前户部也没银子给付。” “呵呵,三角债啊,那可难办了,蔺大人说此事该如何呢?” 林丰笑道。 蔺仓石严肃道:“皇上说了,目前国库亏空,需要州府上缴税银,等来年国库充盈时,一并清算欠账。” 林丰点头:“就是说,老子没钱,但是,你还得给我钱,蔺大人,是不是这样?” 蔺仓石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皇上的意思就是这样,你能拿老子如何。 林丰转头问吴若凛。 “你们有钱吗?” “回统领大人,京西府没钱。” 蔺仓石立刻冷笑道:“哼哼,本官已经调查清楚,京西府百姓富足,经济发展迅速,这可骗不了本官。” 吴若凛苦笑:“老百姓是挺富的,可府库里没钱啊。” “你的钱呢?” “都发给老百姓发展经济了。” “你可以收税赋。” “可是,已经承诺过,三年免税。” 蔺仓石怒道:“你承诺有甚用,朝廷没有承诺,你想欺君么?” 吴若凛不敢接茬,闭紧了嘴巴。 林丰淡淡地道:“免三年税赋,是我给百姓承诺的,你觉得我是欺君么?” 蔺仓石不为所动。 “本官不管是谁承诺的,只要不是皇上,那就是欺君。” 林丰皱眉道:“既然如此,那咱就说道说道这个军饷问题,御林军八万人马,已经快半年没有发军饷了,如果再不发放军饷,恐怕会引起炸营,到时你这个户部侍郎,将如何面对?” 蔺仓石一摆手:“那是你这个御林军统领的问题,与本官何干,国库没钱,也与本官无关。” 林丰冷下脸来:“蔺仓石,是不是老子给你脸了,让你在此嚣张?” 蔺仓石顿时大怒,一瞪眼。 “怎么的,你想依仗职务压迫老子么?本官乃朝廷命官,只对皇上负责,少吓唬老子,没用。” 林丰身体往椅子背上一靠。 “我还真没吓唬你,赵闻启和焦三强的供词里,没少提你这个户部侍郎的名字,据我所知,你这些年可是贪了不少国库的银子,看来是时候跟你清算一下,也好让皇上知道知道,你蔺仓石是个什么东西。” 蔺仓石顿时一愣,他怎么忘了这个茬了,赵闻启和焦三强跟自己确实有过交易,知道不少内幕。 到底是林丰在诈自己呢,还是两个该死的东西,确实将自己的事供出来了? 不知不觉,只是片刻间,他的额头上便见了汗珠子。 林丰也不着急,手指在敲打着椅子扶手,安静地看着蔺仓石。 蔺仓石只是大脑循环转了一圈,就觉得林丰是在诈自己。 如果真有铁证在手,那他怎么会对自己如此客气? 不该进门时就下手拿人吗? “哼哼,本官身家清白,对得起皇上,也对得起百姓,为官多年,一向清正廉洁,克己奉公,心下无愧。” 蔺仓石大义凛然。 林丰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唉,这唯一的机会让你轻易放弃了,来人,将此人拿下。” 立刻,两边扑过两个护卫,抓住蔺仓石的胳膊,往下猛地一压,很轻松地将他按到了地上。 蔺仓石大声喊叫着。 “林丰,你敢擅动朝廷命官,老子看你如何向皇上交代” 只是片刻间,蔺仓石已经被两个护卫捆了起来。 林丰摆手:“让程梁去审讯,直到他把自己的问题交代清楚。” 蔺仓石候在门外的随从,惊讶地看到,自家大人被人捆成个麻花,从屋子里提了出来。 刚想上前,却被一堆刀枪逼在身前,不敢稍动。 蔺仓石却一路大喊:“林丰,老子要参你” 第719章 过界 他到现在都不认为林丰敢如何对待自己,毕竟自己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户部大员。 战时自己曾出过大力,让御林军有粮草可用,让万太师的部队,不至于饿肚子。 程梁已经接到命令,早早在刑讯室备下刑具。 蔺仓石被一路提到程梁的刑讯室内,面对满屋子的血腥味道,这才心里慌乱起来。 我草,不会是真要动手? 他在京都城内待久了,真没体会到如此残酷血腥的一面。 皇上脾气好,就算他多说两句,也不会跟他翻脸。 却没想到,这么一位朝廷重臣,在坤城被人拿下,还送到如此一个肮脏凶残之地。 蔺仓石此时便如做梦一般,还是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啪”一声大响,让蔺仓石一哆嗦。 抬头用迷茫的眼神,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程梁。 “你是自己说呢,还是先尝尝这些刑具的滋味,然后再自己说呢?” 这他妈什么狗屁逻辑,蔺仓石更加呆滞。 程梁摆手:“好,让他试试再说。” 又有两个汉子,上前将蔺仓石摁住,拿了两根粗大的夹棍,往他大腿上套。 蔺仓石惊恐地盯着那两根夹棍,一时竟然忘了说话。 直到一阵剧痛从腿部传遍全身时,这才惊醒过来,大声惨叫着,求饶。 “慢着慢着我说,我说啊” 这哪里是人能承受得住的痛苦,此时他的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根本无法保留住半点。 林丰根本不担心审讯结果。 像这些朝廷大员,本身就污迹斑斑,他们成天锦衣玉食,享尽荣华,根本受不得这些痛苦。 交代罪行是早晚的事儿。 林丰看着手里的白条,叹了口气。 “国库里没银子,这欠条写多少都没用。” 四个参谋早早就上班了,各自坐在林丰给安排的位置上,正襟危坐。 鞠朝越凑过来,看了看白条。 “当时确实去各府县征了不少粮草,没办法,队伍打仗,吃不饱不行。” 林丰沉吟片刻:“温剑,传令下去,让每个府城都弄一张欠条,以后就顶税赋了,谁要去收税,就先让他还银子。” 温剑躬身称是,转身去传达命令。 户部侍郎蔺仓石被林丰拿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丞相韩琦这里。 韩琦是出了名的沉稳之人,情绪稳定是他的座右铭。 可收到消息时,仍然让他持了茶盏的手,抖了一下,茶水差点撒到手上。 林丰这是要做什么? 御林军中两个高级将领已经被他拿下,身为御林军统领,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可是,蔺仓石乃朝中重臣,户部高管,怎么能说拿就拿呢? 就算蔺仓石有问题,你林丰也不该过界啊。 韩琦心里很清楚,弹劾林丰的奏折,已经在皇上那里堆成了小山。 根本不管用,大家虽然猛劲参他,却也只是发泄一下情绪而已。 明知道叛军在侧,离了他林丰不成。 可林丰这样搞下去,他这个丞相还干不干了? 万太师已经被林丰架空,难道林丰的手又开始伸向自己? 韩琦越想越惶恐。 此人乃瑞王从镇西招过来的,必须得去找瑞王说道说道。 韩琦令人备轿,也顾不得其他业务。 瑞王在客堂接待韩琦。 他当然也接到了蔺仓石被抓的消息。 在京都城最困难的时刻,瑞王、丞相韩琦,兵部尚书唐炳乾还有户部侍郎蔺仓石,这些大臣,可是坚守在皇上身边的人。 其对大宗朝廷的忠心,日月可鉴。 韩琦也不说别的,只是哀叹道。 “王爷,这些朝廷老臣,谁身上没有些瑕疵,但是,他们对朝廷的忠心,皇上应该很清楚,林丰这样做,会寒了忠臣的心啊。” “丞相大人,不知蔺大人去坤城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朝廷的税赋问题,皇上要求西北七府,追缴往年税赋,蔺大人自告奋勇,为朝廷分担困难,谁知” 瑞王皱眉道:“他去哪里不好,怎会去惹那林丰,不知是怎么想的。” 韩琦连忙解释:“王爷,西北七府,皆在林丰控制之下,他不开口,谁敢交税?” 瑞王也承认这个事实。 “可以先去其他府县嘛。” 韩琦苦笑:“王爷,其他府县穷啊,都揭不开锅了。” “哦?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因为连年战争,田地大片荒芜,眼下各府县的百姓,纷纷往西北七府去逃荒,都快十室九空了。” 韩琦以手扶额,连连摇头。 “林丰在其府县实行的政策,丞相大人可有研究?” 韩琦冷笑:“他把所有土地房屋都归了公,发给百姓,还包括粮种,农用工具。” 说着话抬手指着门外。 “王爷,这种政策,能在其他府县施行么?” “既然他能,咱们如何不能?” 韩琦摇头:“那些官吏富商,世家大户,多年累积的财富,一朝全归了人家,若是搁王爷身上,您会愿意么?” 瑞王点头:“早就听说他在府县施行的政策,矛盾重重,来京告状的无数,这些官司都是如何处置的?” 韩琦无奈地说:“因为叛军环伺,这些官司都被压下来,若叛军溃退,必然会再度泛起。” 瑞王沉思良久。 “唉,目前符王叛军,就驻扎在临都、京东、永宁三府之地,距离京都城不过六百里,你我当以平叛为主,这些小事,且一并压住。” 韩琦急道:“压住没问题,可就怕一旦将其养成无法无天之势,再往回收,可就难了。” 瑞王眯眼看着他。 “那以丞相大人的意思呢?” “皇上跟王爷大度,放可以,但需有个限度,不可无限放权,任其膨胀。” “丞相大人,你是负责为朝廷选拔人才的主官,请问,有没有带兵平叛的将才,推荐一个可替代林丰者,孤就可以限制他手中的权力。” 韩琦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他哪里有这样的人才,就是有,也无法证实其具备这样的能力。 瑞王摆手:“且先如此,林丰若有二心,以他之能,当不止如此。” 他的话说得隐晦,可韩琦还是听得明白。 知道瑞王的意思,以林丰现在的能力,当能灭了大宗朝廷,若有反心,岂不早动手了。 第720章 封了四门 韩琦只得告辞,退出王府。 他的心有些冷,如今是蔺仓石,下一步呢? 眼看,谁要是违背了他林丰的意,挥手就被拿下,这还有王法吗? 但大势如此,就连王爷都束手无策,自己又能如何? 韩琦走后,瑞王让人捎信到宫内,招了韩肃来王府。 两人来到书房内,将所有人都屏退,在房内待了许久。 到了第二天,皇上下旨,封大内侍卫长许进,为御林军亲卫营统领,原统领赵凤春,调任宫内侍卫长。 两人只是换了岗位,透出的意义却大为不同。 赵凤春为人圆滑,处事虽然得当,却少了些行事原则,不能有效遏制某些人,在京都城内的行为。 而许进则不然,虽然一直跟在皇上身侧,很有眼色,处事却十分果断,一心以皇家利益为中心。 对于皇权始终持敬畏之心,藐视其他势力。 当然,对于此次调任,其中的针对意味,也十分明显。 整个皇宫大内都知道,许进跟着长公主赵依,去上林府见林丰后,是吃了大亏回来的。 虽然具体不知原因,但是,许进的耿耿于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许进一到任,立刻将几个重要位置的军官,换成了自己从宫内带来的人。 要想做好首领,没有几个嫡系是不行的。 然后,对城防体系做了大的调整,修改各种规矩,加强了城内的巡逻防卫工作。 许进还针对一些薄弱环节,收容了几十个混在京都城内的帮派高手,专门成立了一个组织。 独立于亲卫营之外,只听许进的命令。 这个组织的头领,便是农尚劲,一个混迹在京都高级圈子里的高手。 万卓的武魁头衔,也是他给拿下的,身手确实了得。 不过,瑞王主持的这一切行动,都已经形成秘密情报,送到了林丰的案头。 在吃饭时,裴七音便提醒林丰。 “将军,京都城内要变天了,恐怕瑞王也在防范你呢。” 林丰不以为意:“这是自然,毕竟是两条道上的人,他得维护皇权,只要没有了外部敌人,我便成了他们最大的敌人。” 裴七音奇怪地问:“你既然知道了这个结果,为何还会来这里帮他们平叛?” 林丰喝了一口汤,沉吟道。 “总得有个选择,也许是因为,当时我跟赵硕交情不错,就算我不进入中原为大宗朝廷平息叛乱,等符王赵争灭了赵震,掉头就会来镇西找我打架。” “所以,你这是提前布局,联合大宗御林军,先灭了赵争,然后” 林丰摇头示意裴七音不要说下去。 “然后发展经济,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我也会弄个庄园,做个闲得蛋疼的富家翁。” 裴七音捂住小嘴,嘿嘿直乐。 两人正说着话,王前跨进门来。 “哥,听说要打临都府城,让俺去呗?” 林丰嘴里咀嚼着食物,含混不清地说道。 “吃了没?” “俺早吃饱了,听老鞠说起来,这才过来问问。” “嗯,打临都是早晚的事,也是个互相配合的战局,并非某一部负责。” 王前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 “这应该是个绝密的事情,怎么会传得都知道了呢?” 林丰笑道:“打临都是阳谋,不打算偷袭,就算临都守将知道了,又能如何。” 王前皱眉道:“哥,听说临都府城里面有三万人,临都府城背后还有个一万人的临洛县城,这仗可不好打。” “要说攻城战,哪一仗也不好打,关键是如何策划,让各部配合起来,以最小的战损,拿下临都城。” 王前挠着脑袋笑道。 “俺只会听命冲锋,策划这事儿,还是得您出手。” “我也没让你出手啊,回去等命令就是。” “哎哎,俺等哥的命令哈。” 王前说完,讪笑着退了出去。 林丰吃完了饭,觉得拿下临都府城的计划,该进一步完善一下,不然四万多的叛军,会给自己的部队造成较大的损失。 他这边还未走到指挥部,有军卒快速跑过来报告。 “统领大人,咱的供给领不出来,户部说蔺侍郎不在,没人敢签字。” 林丰笑了:“蔺大人在咱这儿呢,让他签字就是。” 说着话,已经走进了指挥部内。 林丰接管御林军后,军需官便换成了朱杰。 他正在指挥部内等着,见林丰走进来,连忙凑过来。 “大人,这是户部在要挟我们,咱不放人,那边就不给粮草供应。” 林丰摆手:“我知道,他们挺牛,老子带兵在前线抗击叛军,他们还不给饭吃了,这帮家伙,真当叛军那么好打吗?” 朱杰叹口气:“统领大人,还有,城防换了规矩,凡成建制队伍,一百人以上的,禁止进城,御林军也不行。” 林丰还没说话,朱杰继续说道。 “马车十辆以上禁止进城,车上拉满粮草等军需物资的,需持瑞王手令才可出城。” 他一口气说完,担忧地看着林丰。 鞠朝越等四个参谋听完,都呆呆地看林丰。 这是抓了蔺仓石,惹出了一连串的反应,就是要掐御林军的脖子,让林丰服软。 十万御林军,驻防在八座卫城,只军需粮草等物资,一趟也不止上百辆马车运送。 十辆以上就不让进出,如何供应得上军队的用量。 林丰笑了。 “这他妈的,看不清现实啊,也不知他们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就这脑子还能做朝廷高官?” 众人不解地看着林丰。 “通知各卫城部队,所有进入京都城的物资,都给老子扣下,让他们去找瑞王拿手令领取。” 林丰的命令一出,鞠朝越等四个参谋傻了。 “大人,您这是要” “我啥也不要,就是想让他们给我个说法,到底是谁改的规矩,谁掐住了御林军的供给,没几个人出来背这个锅,咱谁也别好过。” 京都城四个城门,八座卫城。 亲卫营不让林丰的御林军进城,卫城的御林军也不让所有物资进城。 不过两天的时间,几座卫城内扣押的物资,已经堆成了山。 而那些商贩大贾,皆叫苦连天。 其他物资还不要紧,关键是,皇宫大内的用水,都是从京南府旁的玉浮山取的泉水。 而且必须是新鲜的水才行。 第721章 给足了脸面 内务府每天都要用马车去运水进城,供整个皇宫内使用。 两天了,水车都被扣下了,谁说都不管用。 御林军的头领,只一句话。 要么拿瑞王的手令,要么拿御林军统领的手令。 其他的,一律不好使。 瑞王是在第二天接到的报告。 因为除了宫内用玉浮山的泉水外,其他王公贵族,几乎都喝这种泉水,也都是每天去山上运水。 但是,都被御林军扣押,只有瑞王府的马车,被单独放行了。 这不是在打瑞王的脸嘛。 瑞王气得在书房内将手中的茶盏摔到了地上。 “他林丰好大的胆子,竟敢扣押宫内的水车,还有没有王法了!” 站在书房一侧的许进,连忙躬身说道。 “王爷,干脆去坤城将林丰拿下?” 瑞王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你去吗?” 许进一滞,垂头不敢说话。 他哪里敢去,只要去了,肯定是回不来了。 宫内已经有人过府询问情况,请瑞王出具手令,放行他们的水车。 瑞王思来想去,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狠狠地训斥许进。 “谁让你随意修改城防规矩的?难道还嫌城内不够乱吗?刚刚上任,就给孤捅这么个篓子,还能不能干了?” 许进吓得不敢说话,连忙跪倒地上,垂头听训。 瑞王一口气训了他两刻钟,这才稍微消了些气。 “来人,去叫户部管事的过来个人,给孤解释清楚,为何不给御林军供给。” 下人立刻跑出去传令。 户部尚书因年老多病,已经在家养病多年,整个户部的工作,都是蔺仓石在主持。 户部还有一个侍郎,是这几年新任的官员,没啥话语权。 所以,蔺仓石被林丰抓了后,他的几个亲信,便出招,掐御林军的脖子。 只是没想到,林丰如此强势,敢将京都城的四个城门给封了,所有物资都不让进城。 现在的户部衙门,是由一个叫丁均山的少卿负责,他是蔺仓石亲手提拔上来的,也是蔺仓石的铁杆。 丁均山接到王府通传,连忙带了两个郎中令,急急忙忙往王府赶去。 他知道自己捅了大篓子,擅自断了御林军的供给,罪名实在不小。 但是,若御林军因此服软,也不算个事。 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就是斗个气儿嘛。 却没想到,林丰把小事给闹大了。 丁均山一进王府,来到前堂门口,就跪到了地上。 瑞王本来不想跟这样的小人物对话,可此事让他很生气,必须得发泄一番。 看到跪在门口的丁均山,刚刚平静的心脏,又勃勃跳动起来。 “你他妈想死是不是?” 对待这些小官,瑞王已经不想装斯文了,大爆粗口。 丁均山听到这句话,连忙以头触地,弯着身子,不敢动弹。 “谁给你的胆子?咹?你怎么不把自己家的粮食断了?” “惹出如此大的麻烦,你平息得了吗?让孤拿你九族去平息御林军的怒火行不行?” 丁均山浑身哆嗦着,带着哭腔喊道。 “王爷饶命啊,小的错了小的罪该万死啊” 瑞王摆手:“拖出去抽他三十鞭子。” 立刻有护卫过来,将丁均山提了脖领子,往院子里拖过去。 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许进缩着脖子,凑进了瑞王。 “王爷,下官去林丰那里赔罪,都是下官错了,本想加强城防” “少跟孤来这一套,就凭你去赔罪,林丰都懒得搭理你。” 许进连忙道:“下官想拉着朱公公一起,不看僧面看佛面,或许就” 他跟朱启盛成天待在一起,就算没有交情,谁也错不开这个面子。 “赶紧的,今日孤就要看到城门开放。” “王爷放心,下官办不好此事,提头来见。” 说完,看到瑞王摆手,便躬身退了出去。 朱启盛听许进如此说话,为难的满脸皱成了个倭瓜。 心里琢磨着,你他妈惹出来的麻烦,让老子去给你擦腚,还有天理吗? 本想推脱不去,可架不住许进拉上了杜贵妃,也在侧帮着说话。 杜贵妃跟许进穿一条裤子。 自从皇上赵震无心床上那事后,年轻的杜贵妃被身强力壮的许进伺候得很好,也就默认了。 时间一长,两人便成了利益共同体,分不开彼此。 朱启盛无奈,只得陪着许进,备了礼品,往坤城去了。 林丰本也没想怎么难为这些小官小吏,只是稍微露出点牙齿,让那些大佬看看,别再惹自己。 因为,自己顾不上跟他们斗这些心思,叛军一天天在扩大,在加强,必须尽快将自己的战线,巩固在大宗以西。 虽然暂时不准备东进,灭了大正皇朝,却也不能任由他们发展做大。 给自己以后添麻烦的事儿,最好不要发生。 眼见许进跟着朱启盛上了门,林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往前迎了几步。 “朱公公大驾光临,这事可就闹大了。” “哎呦,国公爷愧煞咱家了,这是厚着脸皮求到了门上,您可别不高兴。” “岂敢岂敢,快请坐,来,给朱公公上茶。” 林丰将朱启盛让到座位上,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案后坐下。 却连正眼都没看许进,让他尴尬地站在朱公公身后。 朱启盛长长叹了口气。 “国公爷,此事都赖这小子刚上任,啥情况都不知道,就胡乱烧火,结果,差点把自己身上的毛给点着了,呵呵” 林丰这才笑着去看许进。 “许将军的伤大好了,年轻就是好,有股子闯劲。” 许进心中腹诽,表面上却连忙躬身施礼。 “统领大人见谅,都是下官一时糊涂,差些让王爷给砍了。” 林丰摆手道:“此事可大可小,既然朱公公亲临,我看,一切都是小事一桩了。” “哎呦,国公爷今儿给的这面子可就是大事了,咱家不胜感激。” 朱启盛是真有点激动。 林丰这面子给的,绝对不小。 许进立刻再次行礼:“统领大人大量,今后凡御林军进城,一律不设任何障碍。” 朱公公也补充道:“御林军的供给,都已经在路上了,满额发放,缺了别人的,也不能缺了护卫咱大宗的军队嘛。” 这次的事儿,林丰给足了朱启盛面子,让老朱非常高兴。 第722章 再用美人计 没二话,朱启盛很痛快。 直接在心底里,拿林丰当了自己人,是个可以用真心交往的朋友。 朱启盛已经没了其他欲望,心里只有钱财和朋友,能伺候好皇上,然后人老了,不能再待在皇宫内,出宫养老时,可就得靠朋友。 这种朋友的选择,须非常慎重。 一个耄耋老人,从皇宫内出来,身价不菲,谁也会盯着看看,有没有机会搞一笔。 所以,自己交下的朋友,不但要有一定的实力,还要不贪财,不被贪婪所左右。 综上,林丰便是一个难得的,可以倾心交往的朋友。 也是一个可以放心依靠的朋友。 朱公公和许进满意地走了。 回到京都城后,朱公公自回宫内。 许进也来到自己的住宅,让人召集了几个人过来。 时间不多,就有人上门。 一个是自己刚成立的组织,头领农尚劲。 另一个是万太师的儿子万卓。 后面还跟着赵闻启的儿子,赵猛飞。 许进已经两次在林丰这里吃了大亏,一次差点被乔巨山用铁棍砸死。 这一次,则是差点让瑞王给揍了。 这让许进对林丰的恨意,更加深刻,犹如扎在心脏上的尖刺一般,无时无刻不扎心挠肺。 许进让手下弄了酒菜,边吃边商量。 四个人里,除了农尚劲外,其余两人,对林丰的恨意,只比许进更深。 赵猛飞的老爹,现在还关押在坤城的大牢里,不知生死。 万卓更甚,自己的女人,竟然老往林丰身边凑,老爹的统领职务,也被林丰夺走了。 他一口喝干杯中的酒,将酒盏用力往桌子上一顿。 “妈的,要不是老爹拦着,上一次在文隽楼,老子便让人取了林丰的狗命,这后面怎会有如此麻烦。” 赵猛飞一拍桌子。 “如果那日他敢下场比武,老子早砍了他的狗头,何用再费如此周折。” 农尚劲笑道:“那林丰也不过如此,比武时,给吓跑了,哈哈哈” 许进摇头:“不可小觑了此人,不说他身边还有高手环伺,就说林丰自己,也是把好手,据说他砍人只需一刀,无需再用。” “江湖讹传而已,这你也信。” 万卓不屑地说。 “下一步的计划必须周全,咱宁可信其有,必须慎重对待。” 赵猛飞冲许进拱手道。 “许哥如今控制了亲卫营,只要引得林丰入城,咱们动手便容易了许多。” 许进皱眉道:“亲卫营也只能暗中动手,不可给人留下口实。” 万卓冷笑道:“放心,这次管叫他来得去不得。” “万公子,可是谋好了计策?” “那是自然,这次数计并施,大罗神仙都脱不得身。” 看着万卓得意的神情,几个人都十分好奇。 “万公子可不可透露一点,让我等高兴高兴?” 许进有些不放心,万卓还年轻,怕到时一个弄不好,会惹怒林丰,牵连到自己。 万卓见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是很知根底的,所以也不多卖关子。 “本公子的金三书社都知道,书社的头牌见过没?” 赵猛飞不用说,成天跟着万卓混,当然知道。 这里面主要是许进,不太在皇宫外面活动。 农尚劲点头道:“万公子的金三书社头牌叫柳书雪,那生得叫一个好看,千娇百媚,是万公子的摇钱树。” 许进不解:“你想用美人计?” 万卓嘿嘿一笑:“柳书雪的歌舞那是一绝,到时只要林丰进了金三书社,必然会被她迷住,然后” 许进皱眉道:“没听说过林丰喜欢青楼这个调调,你如何让他入局呢?” 农尚劲也疑惑:“一般武功高手,定力很强,公子莫小觑了林丰。” 万卓得意地说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到时会给他加点料,美人加美酒,自然让他把持不住。” 赵猛飞补充道:“现在就是如何引他入局了。” 许进不放心地:“你们确定能成?” “放心,到时我再弄个详细计划,绝对把握。” 万卓一脸自信。 许进深吸一口:“如此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让他入局。” 三个人连忙认真地看着他,等着解释。 “这次被林丰将了一军,我已经去陪了罪,花了不少银子,还拽上了朱公公。” “然后呢?” “然后,我会请瑞王出面,我出钱,请他吃酒,算是再次陪罪加和解,这个借口如何?” 三个人沉吟片刻,互相对视一眼后,点点头。 万卓首先赞一句:“靠谱,我觉得行。” “我觉得也没问题。” 赵猛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是附和着说。 农尚劲最后表态。 “只要瑞王能出面,这个局肯定能成,只是” 他看了一眼许进。 “事后,瑞王会不会怪罪于你?” 许进摇摇头:“瑞王早已不喜林丰的放肆,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内心肯定是希望林丰消失的。” “瑞王不担心失去林丰,无人平叛吗?” 农尚劲还是有点头脑的。 许进冷笑:“你以为林丰能战胜叛军,凭的是什么?” 他撇了撇嘴:“还不是那些诡异的武器装备,加上悍勇的镇西将士,灭了林丰,换个首领,一样凭了这些,灭了叛军。” 三个人频频点头,貌似甚是同意这个说法。 许进见他们没有异议,便不放心地追问万卓。 “你的详细计划是怎样的?” “嘿嘿,只要林丰进了金三书社,就算是入了死局,再难活着出来。” “怎么说?” 万卓得意地压低声音说道。 “美人加美酒,酒至半酣时,美人在美酒中加点料,趁其迷糊时,再出手置之死地,当万无一失。” “谁出手?你那头牌么?” “当然不是。” 许进看了一眼赵猛飞和农尚劲。 “你们二人?” 两人也一起摇头。 万卓凑近了许进的耳朵。 “只要林丰喝下加了料的美酒,柳书雪则趁机将屋子里的灯熄灭掉,拉他上床,在一片漆黑中” 许进更加疑惑:“黑暗中不是更增加了刺杀的难度?” 万卓的声音更低一些。 “不知许将军听没听说过,暗无天日这个杀手组织?” 许进点头:“自然听过,你想请他们出手?” 第723章 缓和关系 万卓点头:“林丰身手厉害,我等皆无把握,所以,便花了大价钱,请了专业杀人的高手。” 许进心中稍稍放松一些。 这还差不多,虽然万卓年轻,却也知道此事的轻重程度。 忽然,他又疑问:“为何要熄灯动手?” 赵猛飞显然是知道刺杀计划细节的,此时冲着许进诡异地一笑。 “许大哥可知道暗无天日中,谁最厉害?” 许进摇摇头,他对这些江湖组织,并不太清楚。 赵猛飞得意地压低声音道。 “遮日。” 许进没听明白,眼珠转了转。 “什么意思?” 万卓补充道:“是暗无天日中的顶级杀手,此人最喜在黑暗中动手杀人,向来不会失手。” 许进终于弄明白,轻轻点头,大脑中将整个过程又捋了一遍。 半晌后,许进长长吐出一口气。 “好,就是如此,我们联手合作,大事可期。” 农尚劲却突然问道:“万公子,你那头牌是否可靠?” 万卓冷笑道:“此女原是镇西府城撷花楼的头牌,林丰取镇西府城时,她已经离开镇西,身世没有问题,况且她只负责诱惑下药,是为了留住客人,等事情过后,一并处理掉便是。” 赵猛飞龇牙咧嘴地:“可惜了” 万卓沉声道:“事后此女便交给你去处置,随你如何,但只有一点,不要让她活着。” 赵猛飞欣喜地点点头。 “放心公子。” 许进一拍手掌:“好,就是如此,来,预祝成功,为我等除去心头之恨。” 四个人一起举了酒杯,仰头喝干。 坤城,林丰的指挥部内。 东墙边放了一张长条桌,上面摆了二十支,新出坊的霰弹枪。 林丰在挨个检查,务求每支枪上的每个零件,都必须达到自己要求的精度。 他让工匠坊做了把千分尺,仔细卡着数据。 凡有一个不合格的,都必须返工且重罚责任人。 当然,在他的严格要求下,这一批霰弹枪并没有出现不合格产品。 每颗子弹的重量,都要用天平约一下,误差不得超出标准要求。 如此严格要求,林丰就怕到时炸膛或者卡壳,在战场上可是要命的失误。 等他检查完后,立刻命令谢重,挑选二十位火器营军官,前来领取枪支,并由自己亲任教官。 因为子弹成本太高,暂时先模拟练习射击。 霰弹枪的特点,就是子弹会在出膛后,四十步开外,爆出直径一尺半的圆形弹着点。 有效距离五十多步,只要在四十步内,便可将盔甲射穿。 所以,霰弹枪对于射击技术要求不是很高。 但是,林丰还是严格要求每个队员,都必须具备射击精度。 面前这二十名军官,将是火器营五百成员的教官,必须将霰弹枪的每个部件和工作原理都吃透。 要求能快速处理一切临场出现的故障。 因为林丰所辖的区域,经济发展速度快,百姓富裕程度高,因此,也吸引了许多各类手工业者,前来就业。 工匠多,生产速度就快。 平均一天,就能出产五把霰弹枪。 子弹一百发。 当然,林丰为此也是投入了大量的银子,还有各种矿产物资。 忙活完了火器营的事,林丰再转到临都府城的攻击计划上来。 总体策划已经基本完成,还剩下不少细节问题,需要再进一步商榷。 林丰是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快没了。 八座卫城的部队,各种状况都会集中到他的指挥部。 现在幸亏有四个参谋,帮他分拣各种情报,一些非重要事务,也会写出处理意见。 林丰还有更繁重的一项任务,大宗西北七座州府,庞大的信息量,也需要林丰针对一些别人无法处理的事务,做出决断。 坤城的指挥部,就像一个繁忙的陀螺,一刻不停地旋转着,将各种信息收集过来,然后经过处理后,再分发出去。 军事有四个参谋,政务则有白静,朱杰。 后来,裴七音也跟着下了手。 这个女子,天生对事物有种特殊的敏感,不止是感官上,大脑也非常敏锐,很多事,只凭报告,便能判断个差不多。 相对于大宗朝廷,林丰更像丞相韩琦加上太师万诠,两个人的业务量。 赵硕替他爹瑞王带了一份请柬过来,好多日子没见赵硕了,这小子变得又黑又瘦,却感觉到他的筋骨强健了许多。 “大哥,我爹说新任亲卫营统领许进央求了他好久,希望能请您过府吃顿酒,缓和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 林丰笑道:“我跟他之间就没啥关系,有什么可缓和的。” 赵硕也堆了笑:“大哥是御林军统领,正经是他的顶头上司,这关系不修补,恐怕后面就不好混了。” 林丰头也不抬。 “你爹才是他的顶头上司,我管不着他。” 赵硕迟疑道:“我爹的意思是,大哥跟他是一个系统,早晚要合作,希望大哥能给他个面子。” 林丰这才抬起头,瞥了赵硕一眼。 “你觉得许进是真要跟我服软?” 赵硕无所谓地耸耸肩。 “管他呢,主要是我爹那边,原来一直跟万诠拧巴着,现在终于把那老家伙弄下去,御林军也算成了一家。” 林丰一脸玩味:“怎么,你爹要收权?” “怎么会,我爹才不想管这么多,就是喝顿酒而已,大哥不愿意去就算了。” 林丰沉下脸,严肃地说。 “我不去吃这顿酒,你爹应该好过一些。” 赵硕不解地看了看手里的烫金请柬。 “这可是我爹手书的,怎么会” “现在朝中很多大臣都视我为眼中钉,我若入城,麻烦会很多。” “大哥,咱多带人马就是,谁敢炸翅,我弄死他。” 林丰摆手:“请柬放下,我琢磨琢磨再说。” 赵硕将请柬放到林丰的书案上,转身摆手。 “那我回去了啊大哥,有事叫我。” 说着话,大步跨出了屋门。 他走得痛快,林丰眯着眼睛透过房门,看向庭院。 显然,就算是有什么阴谋,也与这个家伙没关系。 赵硕的倾向性还是很明显的,心思也单纯。 除了他爹,他会坚定地跟在自己身后。 裴七音伸手取过请柬,翻看了一会儿。 “许进的目的不清,他会诚心跟咱们和解么?” 第724章 这个规矩要改一改 林丰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样的请柬,他每日都收到不少。 都是朝中各王公贵族,热诚地邀请林丰赴宴的,参加什么早会、晚会、舞会、茶话会等等,各种形式都有。 林丰一律嗤之以鼻,不屑理会。 瑞王还是第一次发出邀请。 按说,御林军一系,确实是瑞王的管辖范围。 只是当时万诠依仗自己的特殊身份,根本不听瑞王调遣。 林丰没有万诠的底蕴,但是在京都城,也没有任何牵绊,硬是不听,瑞王也拿他无奈。 裴七音怕林丰动心,提前告诫道。 “又是晚宴,上一次可是吃过亏了。” 林丰点点头:“嗯,给瑞王回信,就说事务繁忙,等过些日子再专门前去拜访。” 裴七音脸上浮现出笑容。 “这就对了,君子不立危墙,何必跟这些小人物较劲呢。” “总是阴魂不散,让人不胜其烦。” 说完,林丰低头去看书案上的报告。 裴七音则去写回帖。 过了没一刻钟,裴七音神情奇怪地回到林丰身边。 她凑到林丰耳朵边,轻声道。 “书雪来信,说万卓给她下了任务,要在晚宴后,拉你上床,不惜下点迷药。” “万卓?” 裴七音点头:“书雪说,万卓赵猛飞等人,这段时间,好像跟许进走得很近。” 林丰摩挲这下颌,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 “有些意思了,许进想跟我缓和关系,却与他们联系密切,不用想都知道,他们上下都不想再忍耐老子的存在。” 裴七音皱眉道:“难道瑞王也” “也许是他们有了制衡叛军的把握?” “怎么可能,大宗除了将军外,没人是符王的对手,他们在自掘坟墓。” 裴七音坚定地说。 林丰苦笑:“看来老子比叛军都招他们烦。” “咱不去便是,让他们白忙活一场。” 裴七音说完,将已经写好的回帖,往温剑手上一塞。 “麻烦温将军让人送给赵侯爷。” 温剑点点头,正要走,忽然听到林丰说道。 “慢,这晚宴我得去,不能让他们白忙活。” “将军?” 林丰掰着手指头:“万卓、赵猛飞、许进,这几个人,恐怕与我是个不死不休之局,与其留着,还不如让他们永久消失。” 裴七音听出了林丰语气里的杀意。 “将军,您的意思是,借这次机会,干掉他们?” “必须的,机会难得。” 裴七音垂头思索半晌。 “好,我去策划一下。” “嗯,确实要好好陪他们玩玩。” 瑞王赵巽的心情很复杂,他在犹豫中,接受了许进的请求,邀请林丰过府赴宴。 瑞王不傻,知道许进为何会主动宴请林丰。 缓和关系? 还有更扯淡点的借口吗? 但是,瑞王已经明显感受到,林丰的桀骜不驯。 令他对整个御林军,失去了掌控感。 眼见叛军被林丰赶出了卫城,形成了东西对峙的均衡状态。 大宗已经暂时稳定下来。 正如朝中几个老牌武将所言,林丰所依仗的便是花样百出的武器装备和悍勇无敌的镇西军队。 若是没有了林丰,别的将领掌控了这样的军队,一样能击败叛军。 尽管林丰是应自己的请求,不远万里进京靖难,并解除了大宗京都城的危机。 但是,皇权不需要这样不听话的能臣。 赵巽心里还有一丝期望,期望林丰不要来赴晚宴,也许,这样会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些。 作为皇权忠实的维护者,赵巽又不得不尽全力,消除这些不安定因素。 赵巽在犹豫矛盾中,接到了报告。 林丰将在明日酉时一刻,准时来王府赴宴。 赵巽抬头看着有些阴沉的天空,良久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唉,天意如此,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过自负。” 说完,转身往书房走去,边走边吩咐道。 “去通知许进,让他早做准备,林丰将准时赴宴。” 管家答应一声,快步离去。 林丰同意赴宴的消息,让万卓和赵猛飞异常兴奋。 这两人对林丰的仇恨是最深的,已经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 既然林丰要来赴宴,那就说明,老天都看不下去,要为大宗朝廷,除去这个妖孽。 四个人立刻行动起来,按照制定好的计策,一点一点,小心地布置好。 现在,关键是林丰在王府宴罢,会不会来万卓的金三书社? 这个就很考验金三书社头牌柳书雪的诱惑力。 此时,万卓正和颜悦色地跟站在一侧的柳书雪说话。 “书雪,林丰可是御林军统领,又是大宗靖国公,身份高贵,手握重权。” 他看了一眼柳书雪的神色。 “所以,这次瑞王宴请林丰,你须尽你所能,让林丰迷上你,若能成事,本公子将重重有赏。” 柳书雪乖乖地站在万卓一旁,还有金三书社的掌柜,吟香陪在她身边。 “万公子放心好了,书雪的魅力,可是经过无数达官贵人印证过的,到现在,还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书雪的请求呢。” 万卓长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如此就好,这次事情特殊,对本公子非常重要,书雪啊,你得破例了。” 柳书雪不解地:“万公子,不知您要书雪破什么例?” “卖艺不卖身这个要改一改。” “啊!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出来,本公子无有不应。” 万卓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吟香暗中推了推书雪的胳膊,冲她又是挤眉弄眼,又是撇嘴做口型。 万卓听不到柳书雪的回答,一双细长的眼睛,阴恻恻地盯着她。 “你的任务,便是让林丰上了你的床,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若是不成” 万卓将双手往背后一负。 “你该是知道本公子的手段。” 吟香呵呵笑着:“哎呀公子啊,咱家书雪可是聪明得紧,若是今晚事成,在京都城便可横着走道了。” 万卓忽然绽开笑脸。 “这是自然,一旦事成,本公子将答应你所有请求,有吟香姐为证。” “对对对,奴家作证,此事可脱不了身。” 说着话,吟香推了推柳书雪的后背。 柳书雪一脸无奈,勉强轻轻点了点头。 万卓一拍手掌:“好,如此大事已成一半,本公子静候佳音。” 第725章 怎好辜负了美人 吟香叹口气。 “唉,咱家书雪,国色天香,整个京都城的男人,都牵肠挂肚,夜不能寐,却没想到,竟然便宜了林丰那厮。” 万卓冷哼:“哼,胡说什么,林丰乃大宗三等公爵,又如此年轻,手握十数万御林军,年少英雄,不会辱没了书雪的身份。” “哎哎,公子说得对,是奴家心疼书雪,乱了心思。” “去准备,我等没有退路。” 万卓沉声道。 夕阳映在田野上,长长一队战骑,踏起一条白色尘雾。 林丰的一千护卫队,外加五千铁骑战队,漫过旷野,径往京都城北门驶去。 驻守城门的亲卫营官兵,早已经接到了通知,眼见大批的骑队来到城下,立刻放桥开门。 这次林丰的队伍,不再是第一次时的一千人马,六千骑战队,直接将整条王府所在的街衢,完全控制起来。 所有通行的人员,必须绕道而行,没有例外。 对于林丰的谨慎,瑞王和许进,都给予了充分理解。 这次王府晚宴,没有别人,只有瑞王和许进及主宾林丰。 三个人坐在大厅内品着美酒佳肴,周围数十女侍如穿花蝴蝶般,斟酒布菜,端茶送水,忙碌不停。 三个人亦言笑晏晏,气氛十分和谐。 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时,许进让人通知,金三书社的一众歌姬舞姬,开始了她们精彩的表演。 跟在林丰身后的,依然是裴七音和红绡。 其他护卫都站在王府宴会厅外。 金三书社的骨干都被派了过来,并轮番上场表演绝技,然后上前给三位尊贵的客人敬酒。 之后,许进在林丰面前,躬身施礼,并自罚三杯,表示自己的歉意。 充分显示了他的赔罪诚意。 林丰也尽显大度,酒到杯干,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不快。 一个多时辰的宴会,在一团和气下,到了尾声。 这个时候,金三书社的头牌,名动京都城的柳书雪,盛装出场,在众人的注视下,款款来到林丰席前。 “国公爷,奴家自来到京都后,便整天听您的传说,心中甚是向往,今日奴家敬国公爷三杯。” 林丰已经有了六分醉意,灯下看美人,再加醉意朦胧,柳书雪的容颜,在他眼里,竟然被惊为天仙。 “好,姑娘莫不是天上下凡的仙女?” 众人听他如此夸赞,都会心地报以微笑。 瑞王见两人杯来盏往,情真意切的样子,便摆手道。 “孤不胜酒力,接下来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去,去,今日孤十分高兴,哈哈哈” 林丰也借此机会,起身告辞。 许进却上前一步,揽住林丰的胳膊。 “大人,王爷说了,咱便去金三书社,再喝一轮如何?” 林丰摇头:“不行了,酒劲有些大。” 柳书雪微微撅了小嘴。 “国公爷,难道是嫌奴家不够热情么?” 说着话,娇躯往前靠过来,软软地偎在林丰身上。 林丰支吾着:“这这怎么” 许进趁机往前推着林丰。 “走走走,今朝有酒今朝醉,如此美人当前,大人怎好辜负了美人恩情。” 林丰便半推推就地往大厅门外行去。 一群下人簇拥着二人,出了门口,径往府门走。 瑞王手捋着胡须,满脸笑意。 “哈哈哈,好好,年轻人就该如此” 眼见众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满是醉意朦胧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下一刻变得冷厉,默默盯着门外的夜色,沉默着。 林丰被人簇拥着来到王府门外,早有朱红轿子停在台阶下,等待着。 柳书雪依偎着林丰,一起挤进了一乘四人抬的轿子。 紧跟在林丰身后的裴七音也不跟他俩争抢,只安静地跟在轿子一边,用手扶了轿杆,脸上带了暧昧。 红绡早已不知去向。 许进则跟着上了一乘小轿,跟在林丰的轿子后面。 程梁和温剑挥手,让一众护卫在街道两侧,做好防护工作。 五千战骑,在王前的指挥下,将前后左右都铺满了四处,就连街边小巷,也都有军卒策骑站立。 别说是杀手,就算是只野猫,也被众多的战骑,吓得逃遁远离。 金三书社,门前张灯结彩,花团锦簇。 吟香站在古色古香的雕花楼前,喜笑吟吟,看着两顶轿子依次被抬进了院内。 她快步迎上前,在第一乘轿子外站了。 “哎呦,今儿喜鹊可是叫了好几遍呢,就知道有贵客临门,没想到啊,原来是咱林公爷驾到,这可真给金三书社长脸了。” 在吟香的呱噪下,林丰扶了柳书雪下轿。 两人柔情蜜意地互相依偎着往小楼里走,谁也不理。 裴七音跟着他俩走进楼门,再跟着上了二楼,眼看着林丰被柳书雪搀扶着进了一所屋门。 她也不着急,松了口气,然后在门外的一个木凳上坐下。 裴七音本来就是柳书雪请来保护林丰的,如今她自己接手了,裴七音自然乐得清闲。 都知道此地凶险,虽然表面显得十分松弛,几个人内心却非常谨慎。 柳书雪早就在轿子里跟林丰讨论过,此次万卓设下的杀局。 到底杀手会在何处出手,柳书雪也不知道。 但是,万卓让她将林丰留下过夜,肯定是在柳书雪的房间内动手。 柳书雪跟林丰进入房间后,便已控制不住自己,两人好久没有温存过了。 别人以为他俩是在逢场作戏,岂知二人却是真的你情我浓,相拥在一起。 就连跟着来到金三书社的许进,也是一脸懵逼地看着林丰和柳书雪进了二楼的房间。 不该是先安排一顿美酒,然后歌舞一番,情到浓处再相拥而眠吗? 怎么两人如此急不可耐地进了屋子,给自己省下了如此多的环节? 许进默默在楼下的厅里坐下,有人端上茶来。 他捏了茶盅,仰头看二楼的房门,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夜色渐深,眼看便至子时。 金三书社里十分安静,万卓已经下令,今晚不接待其他客人。 楼外也很是平静,间或有战马骚动两下,没有人出声。 许进踏出楼门,抬头看着小楼上的灯火,正依次熄灭。 金三书社的其他姑娘,都熄灯睡觉了。 第726章 玩真的啊 许进心里紧张起来,他不停地在院子里踱着步,不时去看程梁和温剑等人。 林丰的这些护卫,站在院子四周,面色平静,没有人说话,只是在灯笼那昏黄的光晕下,眼睛不时有一丝反光。 林丰已经抱了柳书雪,两人翻倒在床上。 正急不可耐地互相扒拉着对方的衣襟。 屋子里只听到两人急促的喘息声,还有淅淅索索的宽衣解带声。 两人本想保持一丝冷静,知道此地有危险。 谁知一路耳厮鬓磨,两具火热的身体,挨挨蹭蹭,早在轿子里便要把持不住,此时,到了床上,哪里还能控制得住自己。 身上的衣服早已扯了个精光,两人钻进床上的锦被里。 万卓花了大价钱,请了杀手,也布置好了现场。 等的就是此刻,两人在意乱情迷,不知身处何地时,杀手便悍然动手。 小楼内外的烛火,几乎全部被熄灭,只剩了零星几只灯笼,还发着昏黄光晕。 仍然坐在二楼门外的裴七音,耳朵里听到了屋子内的动静。 她在寻找杀手的位置,有柳书雪在,他们已经掌握了主动,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裴七音觉得身上有些燥热。 没听到杀手的动静,可林丰和柳书雪的动静,却十分清晰地传了过来。 裴七音深吸一口气,咬咬银牙。 这两个家伙是玩真的了,难道忘了危险? 男女情到浓时,真的连生死都抛在脑后了么? 裴七音身处暗无天日的组织里,除了师父,谁也不敢相信,就算脱离了组织,也是处处防备。 当然,柳书雪是个例外。 两个人可是从生死中杀出来的交情。 裴七音很羡慕柳书雪,终于寻到了自己倾心的男人,而且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 这个男人是真正值得托付的。 就连一直心如止水的裴七音,也有些动了凡心。 听着屋子里的动静,裴七音虽然面红耳赤,却不敢避开,仍然仔细地倾听着四周的任何异动。 万卓花钱请的是暗无天日组织里,顶尖的杀手遮日。 遮日之前在王府外的胡同里,刺杀林丰失了手,就是因为林丰身边有自己组织里的人。 或者是组织里的叛徒,熟悉各种刺杀手法,致使自己失算,还差点折在里面。 而这一次,他会出手,是因为万卓答应他,将全力配合,给他制造刺杀条件,直到他满意为止。 也就是说,如果万卓的条件没有达到遮日的要求,遮日可以放弃行动。 直到此时,遮日认为,万卓的配合,已经做到了极致。 漆黑的屋子里,传出的动静,不掺杂任何虚假。 这种声音,遮日还是很熟悉的,在他极度灵敏的耳力下,做不了假。 但是,遮日依然感受到了屋里屋外有危险存在,而且是对自己有致命的感觉。 门口处的气息,遮日很熟悉,应该就是那天的七音锁魂,暗无天日组织里的叛徒。 虽然七音锁魂很危险,却也不至于危及自己的性命。 可是,屋外还有一处,隐隐约约感受不太清楚,似曾相识,又无处寻觅,让遮日很苦恼。 这种感受很要命,根本无法确定。 目标就在身下的床上,只要自己落下去,瞬间便可取了对方的性命,然后大笔的银子便到手了,远走高飞,避开此处的危险。 以自己对黑暗的理解,还有在黑暗中如鬼魅般的速度,相信没人能追得上自己。 遮日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眼前的好机会。 林丰的难杀,在自己的组织里已经成了公认的难题,如果自己做成了,那将又是一次里程碑式的进步。 遮日作为组织内的顶尖杀手,这几年都快被人遗忘,就是因为好几年没有了经典刺杀案例。 这次他缠着林丰不放,就是想寻找机会,把他做成自己的又一次阶梯,攀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遮日无声地深吸一口气,再三确认一遍,身下的床上,那种令人血脉贲张的动静,确实没有掺杂一点点做作。 两个人真的进入了忘情的交流中。 遮日在心里默默数着数:“三,二,一” 数到一时,身体一松,紧贴在房顶的身体,呈自由落体式,径往床上砸下去。 遮日的身体在半空中翻转,手中无声地出现了一把尖刀,在黑暗中,他能准确地刺入目标的身体,而且是致命的部位。 就在遮日松开屋顶的一瞬间,裴七音已经摊手将埙举在嘴边,一缕怪异的声音随即响起。 此时的遮日已经扑到床上,尖刀也刺中了目标。 只是,没有那种尖刀入肉的感受,而是呛的一声,冒出一蓬火花。 遮日心中一沉,明白对方是真干事,但是,也做了防护准备。 仅仅是刹那间的滞涩,遮日已经放弃刺杀,身体入魅般飘然而起,直奔早已设计好的退路。 他的身后,林丰手中抓了把短刀,身体从床上弹起,在空中挥刀斩向黑暗中的一丝痕迹。 柳书雪一身如雪,在漆黑的屋子里,竟然能隐隐发出莹白的影子。 这道莹白在空中一闪,速度并不比林丰慢。 就算两人如此迅快,却仍然差之毫厘,让遮日钻进了事先准备好的通道中。 漫空的埙声,虽然让他身体发软,却并未影响初始的速度,遮日探头从房顶冒了出来。 不用辨认方向,用力一撑瓦面,身体便腾空而起。 就在他准备往下方黑暗中扑去时,心脏没来由地一阵紧缩,浑身汗毛直竖。 不好,有危险! 遮日的身体在空中翻转起来,想换个动作,避开当前的危机。 谁知,他还是慢了半拍,一道黑影从夜空中掠过,犹如一缕清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暗中。 遮日的身体砸在瓦面上,碎了两片瓦。 这种状况,就是在他训练时都不可能出现的失误。 但是,瞬间的失误,让遮日清醒过来。 他的嘴里冒出一个字:“魈” 后面的话,被胸腹间,一股压制不住的腥甜堵住,身体还在夜空中飞舞,意识却已陷入绝对的黑暗中。 林丰的刀,仿佛扫中了一片衣袂,差了一丝丝,身体跌了下去。 第727章 可惜了一员猛将 同样,柳书雪也没有击中黑暗中的遮日。 两人无心再缠绵,落到床上后,拣了衣服开始往身上套。 裴七音已经推门冲了进来。 黑暗中几步来到床前。 “七音,我没事。” 林丰声音很轻,但很稳定。 这让裴七音松了口气,顿时觉得身体有些发软。 “将军,又是遮日。” 柳书雪连忙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没事了,确实是遮日。” “嗯,人呢?” “应该是早就找好了退路,没拦住。” 裴七音在暗中皱眉道。 “我听到了瓦面响,屋顶安排人手了?” 三个人就在屋子里的黑暗中,默默沉思,没有人想着去点灯。 柳书雪和裴七音,都曾经是暗无天日组织内的顶级杀手,很了解组织内的结构和人员。 但是,很多顶级杀手,都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 片刻后,几个人都稳定了心神。 裴七音在暗中伸手拧住了柳书雪的胳膊肉,稍稍用力,让柳书雪张了嘴,想喊。 “你个小骚货,跟老娘玩真的哈。” 裴七音将嘴巴贴着柳书雪的耳朵,轻声骂着。 柳书雪忍了疼,也贴到裴七音的耳朵边。 “姐姐饶命,奴家没忍住嘛。” “你是没把姐姐当个事,明明知道老娘在外面听着。” 裴七音恨恨地说。 柳书雪温柔地搂了搂她的身子。 “不只姐姐,遮日还在我俩头顶上待着呢。” “这样你俩也敢” “嘿嘿嘿” 林丰见两人嘀嘀咕咕的,也凑上来。 “哎,你俩说什么呢?” 还没等两人回答,就听到屋外有脚步声,正快步往这边走过来。 三人连忙闭了嘴。 按照计划,没有接到命令,几个护卫是不会进入楼内的。 此人肯定是早就待在楼内的人。 听脚步声不是女子,而是一个身体壮硕沉重的男人。 很快,那人大步跨了进来,根本毫无掩饰。 进屋后,伸手将桌上的蜡烛点燃,让屋子里亮起来。 林丰倚在床角落的被子上,柳书雪坐在床沿,依然双手搂着裴七音,而裴七音站在床前。 就这样,三个人呆呆地看着此人进屋,点灯后,转身看向这边。 一张络腮胡子脸,浓眉大眼,身体高壮,虎背熊腰。 林丰依稀记得此人,应该是赵闻启的儿子,叫赵猛飞的。 赵猛飞也是按照计划,听到动静后,知道动手了,而且万卓跟他说过,此计万无一失。 他心里牵挂着柳书雪,这个美人,自己可是盯了好久。 若不是万卓没点头,他哪里能忍得住。 此时,他赶着过来处理柳书雪的归途,却没想到,屋子里会是这样的状况。 赵猛飞转身后,就傻了,跟屋子里的三个人一样,呆呆地瞪着他们。 怎么跟计划不一样呢? 说好的暗无天日的顶尖杀手哪去了? 赵猛飞的大眼珠子转了转,发现林丰虽然半躺在床上,却不像有事的样子。 “你们,我是” 一时情急,赵猛飞也无法自圆其说,支支吾吾不知所言。 林丰淡淡地:“按计划行事。” “嗯,嗯?没有” 赵猛飞大脑一阵懵逼。 屋子里的三个人,满脸的戏谑,看得他一阵恼火。 赵猛飞转目四顾,林丰身前只有两个女子,一咬牙,既然杀手没有杀掉林丰,那就老子动手好了。 跟这个家伙解释个屁啊。 赵猛飞自负武艺高强,平时也没把谁放在眼里,京都圈子里,他只服农尚劲。 “林丰,我爹呢?” 赵猛飞眼珠子瞬间红了,既然翻脸,就不装了。 林丰点点头:“一条猛汉,何必演戏,弄得跟二傻子一般。” “你少他妈废话,放了我爹,咱万事皆休,不然,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赵猛飞说着狠话,抬手将腰刀拽了出来。 呛的一声,一抹寒光,在屋子里闪过,霎时透出一股冷厉之气。 “好刀,可惜,未必用得好。” 赵猛飞往前跨了一步:“用得好不好,就让你见识见识。” 两个在床沿的女子,惊叫一声,往一旁躲避。 让出了床前的位置,让两人之间没有了障碍。 赵猛飞嘿嘿一声狞笑,腰刀一横,身体前冲,一刀扫向林丰。 林丰没有动弹,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赵猛飞也奇怪,这小子作死呢? 老子的刀可是老爹的宝贝,锋利无比,很难有小巧的武器挡得住。 正当他心中奇怪时,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上一疼,身体一软,腰刀在半途中垂了下来。 赵猛飞勉强扭头,看到裴七音正皱眉看着手里的一根尖刺,嘴里还在嘟囔。 “怎么还沾上血了呢?” 柳书雪瞥了一眼:“可能是好久没见血了。” 赵猛飞心中恍然,原来这两个女子,竟然如此厉害,看其淡定的神情,便知道,人家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尽管他心里清楚,可眼前的光晕渐渐收缩,然后陷入了黑暗之中。 “可惜了一员猛将。” 林丰再次一叹。 柳书雪摇摇头:“他爹领军时,这家伙也没敢上战场。” “他来作甚?” “估计是来收拾我的。” 柳书雪笑道。 “万卓会不会过来?” “不会,万卓阴险毒辣,他才不会轻履险地。” 林丰想了想:“七音,让程梁收了许进。” “哎。” 裴七音答应一声,转身往门外走去。 等裴七音出去,林丰转眼看柳书雪。 “还有没有兴致?” 柳书雪温柔一笑:“奴家全身心地伺候国公爷呢,只要您喜欢。” 林丰冲她勾勾指头。 “赶紧上来献身。” “是,奴家定能让国公爷尽兴。” 柳书雪被林丰一把抓了胳膊,拽了过去。 “少他妈废话,老子” 下面的话被柳书雪用嘴堵住了,然后两人翻滚着,埋进了被堆里。 许进一直坐在一楼的花厅里,心中忐忑。 他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也知道,只要两人进了屋子,柳书雪将林丰拉到床上去,那事情就成了一大半。 吟香已经躲了,她知道今晚事情不对劲,天生的敏感,在这种场合里混久了,经验丰富之极。 许进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为了避嫌,他退出花厅来到程梁等人跟前。 第728章 若有阻拦,杀 “辛苦了兄弟,要不要给你们弄杯酒提提神?” 程梁笑着摇摇头。 “不辛苦,职责所在,哪里敢饮酒。” “你们该轮班值守,何用都在这里,明天怎么办?” 程梁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许进叹道:“我在宫内伺候皇上,比你们还谨小慎微,却也熬了过来。” 程梁正要说话,忽然,有护卫跑过来。 “队长,有人坠楼。” “死的活的?” “死了,被人割断了喉咙。” 程梁立刻低声传令。 “各位置别动,等待命令。” 说完,转身跟着护卫往小楼的另一面跑去。 许进也连忙跟上。 金三书社的小楼西侧,地上种了些花草,就在花草丛中,躺了一个一身黑衣的人。 程梁小心地走到跟前,蹲下来仔细看了看。 有护卫提了灯笼过来,给他照个亮。 黑衣人已经没有了呼吸,脖颈下有一条血痕,脸色惨白,双眼紧闭。 看这人的模样,有四十多岁的样子。 程梁伸手试了试他的呼吸,然后手指抹开他的眼睑。 挑灯笼的护卫惊叫一声。 “瞎子。” 许进站在不远处,听到护卫的喊声,心里一抖。 他曾听万卓说过,暗无天日的杀手组织,派来的是顶尖杀手遮日,据说就是个瞎子。 许进的心收紧了,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如此顶级的杀手,怎么就被人割了脖子? 这个林丰的实力也太恐怖了。 怎么办? 林丰等人有没有损伤? 自己是走呢,还是留在这里等待结果? 如果现在离开,会不会让林丰等人觉得自己心虚? 许进大脑里快速寻找着正确的应对办法。 他在楼下花厅内,根本就没听到动静,然后就死了人。 正在许进犹豫时,看到有护卫带着林丰的侍女,缓步往这边走过来。 距离十几步远时,那女子叫道。 “程梁,过来一下。” 程梁听到裴七音的声音,立刻起身跑过去。 两人不知嘀咕些什么。 许进站在那里,惊疑不定,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只是,他还没做出决定,就发现,自己的四周渐渐站了不少林丰的护卫。 十几个汉子,眼睛盯着自己,虎视眈眈。 程梁转身来到许进不远处。 “许将军,不好意思,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许进惊讶地问:“去哪里?” “坤城。” “为什么?” “这个你得去问我们统领大人。” 许进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刀柄。 只是,他一动,四周的军卒立刻将弩弓抬了起来,都对着他。 许进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躲不开如此密集的弩弓。 他得想办法通知自己的部队,在出城前,拦住林丰的战骑。 自己若是被林丰抓到坤城,就一切全完了。 许进不是神仙,知道自己也抗不过那些刑具。 他举起双手:“好,不要动手,我跟你们走,不会有任何反抗,这里面肯定有误会,解释清楚了,咱们还是御林军的兄弟。” 程梁点头:“不要反抗,等统领大人过来再说。” 说着话,一摆手。 有护卫军卒上前,将许进的腰刀取走了。 然后将他带到一间屋子里,看押起来。 跟着许进的两个护卫,看着满院子的军卒,知道反抗是徒劳的,便乖乖缴了械,被分别关押起来。 让许进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了。 程梁只收到让他抓许进,并没有进一步的命令。 所以,并未给许进上措施,只是让他老实在屋子里待着。 林丰终于在半个时辰后,从小楼中走了出来。 程梁和温剑连忙上前。 “许进呢?” “大人,许进被关在那边屋子里。” 林丰点点头,举步往那边走过去。 程梁连忙跟上,解释道。 “大人,没有限制他的身体。” “嗯,等我问他几句话。” 屋子里,许进坐在一条板凳上,他的四周站了四个护卫军卒,警惕地瞪着他。 本来还想找个机会逃脱,只是,这几个军卒十分敬业,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许进的心里也打鼓,遮日这样的高手都被无声无息地宰了,肯定林丰身边藏着身手更高的人,自己若想跑,是否下场不妙? 正当他胡乱琢磨时,门口有人跨了进来。 许进抬头一看,正是林丰,连忙起身拱手,一脸苦笑。 “统领大人,怎么会这样,出了什么事?” 林丰盯着许进的眼睛,看了片刻。 “许进,这次的局布置的不错,但是,知道你们错在哪里吗?” 许进不上当,一脸迷茫地问。 “大人,什么局啊,下官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你是觉得,我回不去坤城吗?” “大人,您怎么忽然这么奇怪?” 林丰点点头:“行,咱就试试,我想,若能带你去坤城,估计你也不会有所保留。” 许进干脆不说话。 林丰摆手下令。 “通知队伍,从城西门回坤城,若有阻拦,杀!” 程梁和温剑同时沉声应是。 然后转头去传达命令。 王前正等在金三书社大门外,听到林丰的命令后,立刻召集手下,整队出发。 许进确实是做了布置,没有自己的命令,任何人或队伍不得出城。 他将重点布置在城北门。 这次听林丰说要走西门,心里顿时急了。 心里大骂,我草,没想到林丰如此狡猾,一直走北门的,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西门? 希望西门的守卒聪明点,不要害怕林丰的名头,在没有自己的命令下,给他开门放行。 只要双方纠缠些时间,自己的亲信,就有可能带了队伍前来支援。 只要在京都城内,将事情闹大了,自己才好脱身。 他还没想明白,就有几个军卒冲了上来,将他用绳索捆住了手脚。 许进没怎么反抗,知道反抗也没用,林丰的人太多了,凭自己的身手,根本逃脱不掉。 六千战骑,轰隆隆地往京都城西门奔去。 寅时初的长街之上,一片空寂,本来沉静的空间,被马蹄踏碎。 很快,马队来到京都城西城门下。 守城的军卒有五十名轮值,城上三十人,城下二十人。 眼见大批战马涌过来,立刻惊慌起来。 “快,去报告统领大人,其余的人下城守门。” 第729章 差点动手 一位值守的百夫长大声命令着军卒,自己则带人往城下跑。 五十个军卒排成两排,将长矛抬起,对准战骑。 百夫长大声吆喝着:“什么人,停下,快止步!” 跑在最前面的军卒,大声回应。 “御林军统领林丰,率队出城,请立刻开城,不得延误军机。” 那百夫长听得明白,但是,刚刚改了规矩,亲卫营的统领,许将军,曾严令,未见自己的腰牌和手令,不得随意开城。 “前面的听清楚了,请出示亲卫营统领许将军的手令,不然不得开城。” 许进就被夹在马队中,听到那军卒如此说话,心中得意起来。 谁知下一刻,就有军卒伸手,从自己腰间将腰牌拽了出去。 许进瞪大眼睛,张嘴要喊。 谁知下一刻,一把钢刀,明晃晃地戳到他的咽喉处。 许进将吆喝的话卡在喉咙处,不敢出声。 有人将许进的腰牌递到了守城军卒手里。 那百夫长疑惑地仔细端详着腰牌,心里直嘀咕。 刚才怎不出示,非得老子喊? 可是,对方是林丰的部队,也算给足了自己面子,手里还有亲卫营统领的腰牌,没有任何理由不开门放行。 他这里正琢磨,对面的骑队中,有头领已经将手臂举了起来。 周围的军卒也将弩弓抬起,前面的军卒则将长矛前指。 那头领刚要将手臂挥下去,就听到百夫长喊起来。 “来人,开门放桥,都让开。” 守在道路中间的军卒,立刻哗啦啦往两旁散去,让出中间的道路。 有军卒前去将城门拉开,还有跑到城上去落吊桥的。 王前手下的那个头领,摇头苦笑,举着的手臂顺势往前摆了摆,示意队伍出城。 一通忙活后,六千战骑依次踏出了京都城西门。 许进绝望了,他欲哭无泪。 是自己蠢呢,还是自己蠢呢? 相信了万卓的能力,更是相信了什么暗无天日的顶级杀手。 自己急功近利地守在人家门前,想第一个看结果。 没想到啊,让人家顺手拿住了。 许进那个后悔,知道自己肯定抗不住折磨。 别说那些大刑,就是小刑自己也抗不住啊 瑞王府。 瑞王赵巽一夜未眠。 他在紧张地等待结果。 而且,结果不同,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不同的准备。 一旦林丰被万卓等人算计了。 自己该如何接手御林军,装作同情,揪出凶手,在林丰的一众手下面前,以正大宗律法的公正严明。 若是林丰没有事,自己则要装傻了。 啥都不知道,只是想调解许进和林丰之间的误会,使得两位御林军的统领,相处更加和谐,共同为大宗尽忠。 就这样,赵巽琢磨过来琢磨过去,等了一晚上。 临近黎明时分,有管家快步来到门外。 “王爷,王爷” 赵巽听到管家小声叫唤,便起身拉开房门,迈步走了出来。 两人来到院子里,赵巽转头看着管家。 “王爷,寅时初,林丰率六千骑兵,凭亲卫营统领的腰牌,从京都西城出门而去。” 瑞王皱眉:“许进呢?” 管家摇摇头:“王爷,许将军不知所踪。” “去唤万卓来见孤。” 管家领命去了。 万卓此时正站在金三书社的花厅里发呆。 吟香和柳书雪则站在角落里,垂着头,不敢说话。 “你们看到赵猛飞没?” 两个女子一齐摇头。 万卓那细长的眼睛里透出凶狠。 “你先回屋。” 柳书雪连忙快步登上二楼,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吟香上前凑近万卓。 “公子,昨晚那林丰确实被书雪拉进了房间,奴家也去隔壁听了,上床是肯定的事,只是后边” 她摇了摇头。 不是她没听见,而是当时吟香睡着了。 万卓无语,一大早就接到报告,林丰的人马已经出城,金三书社也未见结果。 他赶过来,啥也没有,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看来必须找柳书雪问清楚,她就是当事人,岂能一点都不知道,不用点手段,这娘们不说实话啊。 万卓抬腿就往楼上走。 吟香跟在他身后,有些惶急地轻声说道。 “公子,书雪跟林丰可是” “老子还用你教。” 万卓心中恼怒,但是他立刻反应过来,柳书雪恐怕是暂时不能动,还不知道林丰下一步会怎么对待自己呢。 突然,门口有下人跑进来。 “万少,瑞王府来人,要您马上过去一趟。” 万卓顿住,转身略加思索。 “好,这就去。” 说完,也顾不得去找柳书雪,快步下楼,奔瑞王府而去。 瑞王经过跟万卓交谈,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许进,已经被林丰带走了。 同时被带走的,还有找猛飞。 因为,整晚许进都跟林丰待在一起,金三书社的人,还看到许进坐在花厅喝茶。 后来整个院子被戒严,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猛飞则是要求躲在金三书社,等待处理后续的,结果也消失无踪。 林丰的六千人马,就像一阵旋风,卷过金三书社后,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唯一没动的,就是引诱林丰留宿的柳书雪,还有伺候在侧的金三书社掌柜,吟香。 瑞王头很疼,许进可是皇上的侍卫长,刚刚调任亲卫营统领,就被林丰拿下,生死不知。 接下来他该如何应对? 自己手下的亲卫营统领不见了,可不能装疯卖傻。 至少皇上那边他瞒不住。 瑞王赵巽终于冷静下来,他已经再三反思自己的行为,凡是想算计林丰时,总是能让自己头疼。 数次事实证明,自己还真干不过林丰。 堂堂一个亲王,竟然屡次败在自己管辖下的年轻人手里,虽然让他难以接受。 至此,瑞王赵巽,从心底里,承认了这个事实。 万卓来到王府,面见瑞王时,只是躬身行礼。 他老爹太师万诠,跟瑞王政见不同,成天斗嘴掐架。 弄的双方阵营的人,都互相不太将对方放在眼里。 瑞王也不以为意,只是冷冷地问。 “万卓,你们对林丰做了什么?” “王爷,我们什么都没做,只知道您的属下,亲卫营统领许进,可能要对林丰出手。” 万卓根本不承认自己的事。 第730章 都是聪明人 瑞王紧盯着万卓的眼睛。 “许进要对林丰出手,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说而已。” “没有证据的事,不要瞎传。” 瑞王厉声道。 可万卓并不害怕,只是淡淡地说。 “市井传闻,又非真事。” 瑞王对其也无可奈何,只得一甩袍袖。 “你退下,最好不要再掺和御林军的事儿。” 万卓拱手告辞。 他也不想跟瑞王啰嗦,急着回去调查赵猛飞的去向问题,还有暗无天日的杀手,到底如何了。 林丰带人回到坤城,他并不担心柳书雪会有危险。 这个女子并不简单,她一个人在外打拼多年,仍然能游刃有余,自然有自己的一套保命措施。 一回到自己的指挥部,立刻让程梁突击审讯许进。 林丰想知道,在京都城内,到底还有几个敢对自己动手的人物。 许进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并没有抗拒。 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跟林丰面谈。 林丰便安排许进,单独在一间牢房内进行谈话。 没有给许进戴锁具,两人相对而坐。 都是聪明人,不需要多说。 许进稍一沉吟,便开口说道。 “其实我对统领大人没有任何不满和仇恨,只是源于杜贵妃,对您恩怨颇深。” 他只是这一句话,便让林丰明白了许多事情。 “上次在上林府的比武,你便想动手了。” “大人果然智慧过人,当时我便是领了贵妃娘娘的命令,想找机会下手。” 面对林丰,许进再无隐瞒,竹筒倒豆子,将这次的刺杀始末,都交代清楚。 林丰听完后,从逻辑上进行分析,觉得许进没有撒谎。 “行了,其他事情,你跟程梁说,说得越彻底,越能争取宽大处理。” 林丰起身,准备走了。 许进连忙说道:“统领大人,您觉得下官还有用吗?” 林丰摇摇头:“作用不大。” 许进顿时慌了。 “大人,我还能上战场,我弓马娴熟,上阵杀敌绝对是一把好手。” 林丰笑道:“在我的战阵中,已经不需要个人的勇武。” 许进呆住,上阵杀敌,不需要勇武,那该是要啥? 林丰摆摆手:“好好交代你的罪行,让我想想你的作用,也许还有活着的希望。” 说完,转身跨出牢门,径自去了。 许进张大了嘴巴,瞪着林丰消失在牢房门口,一时大脑一片空白。 自己还能活下去么? 如今落到林丰的手里,整个大宗朝廷,有谁能救得了自己? 皇上会为了一个侍卫,跟林丰开口吗? 恐怕瑞王也不会为此得罪林丰。 许进陷入迷茫之中,琢磨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值得与林丰为敌。 许进与林丰的对立,其实源自杜贵妃,但是,自己出了事,杜贵妃会不会出力救援。 恐怕杜贵妃只会拼命撇清与自己的关系。 这一点,许进估计错了。 杜贵妃得知许进被林丰抓走后,立刻着了急。 杜贵妃是皇帝赵震的宠妃,在皇宫内只有万贵妃可与自己比肩。 就算如此,当她跟许进有了实质关系后,一开始是抗拒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接受了这种令人无比刺激的关系。 赵震是宠爱她,但在身体上却几乎没了接触,就算是睡在一起,赵震已经没这方面的兴趣。 对于一个年轻且貌美如花的女子,长时间被闲置,就算再忠贞,也熬不住欲望的折磨。 因此,杜贵妃与许进是越来越火热,无论身体与感情,都进展迅速。 她已经将许进当成了最亲近的人,在她心中地位,甚至已经超过了赵震。 此时,杜贵妃一边装作认真地看皇上画画,一边紧张地思索着,该如何才能从林丰手里,救出许进。 皇上会不会为许进说话? 一旁的万贵妃发现了她的异常,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两人虽然是竞争关系,却也是同盟关系。 在众多的嫔妃中,杀出一条血路,不但需要高智商和高情商,还需要坚定的,毫无私心的同盟。 两位贵妃便是如此,都明白,如果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哪怕稍稍掺杂一点点私心,都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趁着皇上专心作画,万贵妃悄悄拽了拽杜贵妃的衣袖,提醒她别走神。 伴君如伴虎,哪怕一点点失误,就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杜贵妃清醒过来,感激地冲万贵妃笑了笑,眼神里带了一丝无奈和苦笑。 终于,到了皇上的午睡时间,两位贵妃伺候着,安顿好赵震后,这才稍有闲暇,来到外间。 万贵妃拉着杜贵妃的衣袖往角落里站了站。 “姐姐,你怎么了?” 杜贵妃眼睛里立刻蕴了泪水,用手抓住万贵妃的胳膊,凑近了她的耳朵。 “妹妹,许进被林丰抓走了。” 两个人之间是无话不谈的,对于如何在皇上身边,维持住这样的关系,她们都很清楚,必须要让对方拿住点把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万贵妃一惊:“林丰为何会抓许进?” “唉,他出任亲卫营统领,便与你弟弟万卓等人走到了一起,为了给我报仇,便想出手对付林丰。” 万贵妃皱起眉头:“姐姐啊,林丰岂是如此容易对付的人。” “都是我害了许进,上次让他去找机会杀了林丰,结果,差点被人打死,这次” 说着话,杜贵妃的眼泪流了下来,哽咽着说不下去。 万贵妃连忙摸出绢帕给她擦拭着眼泪。 “姐姐快收住,让皇上看到就坏事了。” “嗯嗯,谢谢妹妹。” 杜贵妃用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片刻后,才平静下来。 “妹妹,你说皇上会不会为许进说句话?” 万贵妃苦笑:“姐姐,就算皇上说了话,那林丰会轻易放过许进么?” 杜贵妃傻呆呆地瞪着地上斑驳的阳光,一时无语。 突然,她双手抓住万贵妃的手。 “妹妹,你跟林丰不是有了肌肤之亲么,能不能” 万贵妃一脸尴尬。 “姐姐呀,那是给林丰挖坑呢,你以为林丰看不出来?” “可是,以妹妹的姿色,林丰不会不放在心上的。” 万贵妃摇摇头:“林丰是谁,如果他能将姿色放在心上,恐怕也不会有如此辉煌成就。” 第731章 动了真情 两个女子都是人中龙凤,聪明过人,能在皇上身边受宠这么长时间,对智商和情商是非常严苛的考验。 杜贵妃失望地垂下头去。 “林丰会不会杀了许进?” 万贵妃瞥了她一眼,没敢说话。 以林丰的手段,对于敢算计他的人,断不会手下留情。 没有听到万贵妃的回答,杜贵妃紧张起来。 “妹妹啊,许进已经成了姐姐的亲人,怎么才能救下他的性命呢?” 她的大脑已经乱了。 万贵妃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抓紧了她的手,无声地给予她些许安慰。 “妹妹,我想去林丰那里,用自己换回许进。” 万贵妃惊讶地看着她的神色。 “姐姐,到这个程度了?” 杜贵妃略显羞涩地点点头。 “没了许进,我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一刻也待不下去。” 万贵妃严肃地:“姐姐,你这样很危险,以咱的身份,对任何人或事,都动不得真情。” “我知道,可心里压不住” 杜贵妃眼泪又流了出来。 “唉,姐姐,你如此会害了我们。” 万贵妃说着话,紧张地四处扫视着,生怕有人发现了她们的异常。 “若林丰放过许进,我发誓,不再记恨过往的一切,愿意奉献自己的所有。” 万贵妃长叹一声。 “唉,姐姐呀,咱有什么,除了这副皮囊,还是人家不屑一顾的东西。” 杜贵妃呆滞半晌,一咬牙。 “妹妹,我得去坤城,一刻也待不住了。” 万贵妃大惊失色。 “姐姐,请三思啊,你得为家人想想。” 杜贵妃脸色苍白,用力抓住自己的胸口。 “妹妹,我这心里空的难受,我我不能” 万贵妃怜惜地看着她,心里顿时生出一种无力感。 在普通人眼里,她们可是踩在了万众之上,富贵荣华的象征,尊贵无比,也风光无限。 可是,在有些人眼里,她们依然是玩物,是物件,是工具就不是人。 万贵妃知道,若是杜贵妃离开,皇上一旦得了空,便会再去寻找新的人选。 新人来到皇上身边,可不会跟杜贵妃一般,跟自己情同姐妹,必然产生你死我活的斗争。 “姐姐,且稍安勿躁,待妹妹去想想办法。” 杜贵妃感激地一把抱住她。 “妹妹,若能救出许进,姐姐都听你的,我发誓” 万贵妃用手掩住她的嘴。 “妹妹知道姐姐的心意,你我好好伺候皇上便是。” 杜贵妃知道,万贵妃的能量,要比自己大得多,便乖乖地点点头,勉强堆出一个笑脸。 到了未时初,赵震午睡醒了,两位贵妃连忙伺候他洗漱。 朱启盛端了茶水,送到皇上面前,躬身往前一递。 赵震从茶盘上拿了茶盏,喝了一口,皱眉品着滋味。 朱启盛这才轻声奏道。 “万岁爷,听说许进被林丰拿了,关在坤城大牢里呢。” 赵震一愣,抬头看着朱启盛。 “什么时候的事?” “万岁爷,是昨儿晚的事。” “有什么说道吗?” “万岁爷,听说瑞王爷正在查询。” 赵震沉吟片刻:“去个人问问瑞王,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万岁爷。” 朱启盛随手将茶盘转到万贵妃的手上,自己则躬身退了下去。 就要退出殿门时,赵震改口道。 “你去坤城问问林丰,所为何事。” 朱启盛答应着,脚步不停地出了殿门。 林丰早将这些杂事抛到了脑后。 眼下他站在一个被戒严的庭院里,看着院子中间站了二百位武装整齐的军卒。 他们每个人都将一支霰弹枪举在眼前,瞄准着前方的一排标靶。 林丰在他们跟前转来转去,检查每个人动作是否标准。 因为子弹贵重,目前只能做射击动作训练,实弹演习还需要生产出更多的产品才行。 但是,就算这样,眼前的二百位军卒,也给了林丰巨大的信心。 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试问这个时代,还有什么军队,能够阻挡这样的武装力量? 他不断纠正着军卒的举枪瞄准动作,还不厌其烦地讲解着射击的各项要领。 尽管这些军卒的体质都是经过精选出来的,但是,在两刻钟过后,依然手臂开始哆嗦起来。 裴七音站在屋檐下的阴凉地里,看着这些男人们,挥汗如雨,如木雕般,举着枪一动不动。 她很疑惑,这样上战场,怎么打仗? 这样的想法,不止她一个,还有几个参谋,还有林丰身边的护卫。 甚至是这些举枪的军卒,心里都不甚明白,林丰的意图何在。 林丰不管别人怎么想,只是要将自己的标准动作贯彻下去,就像之前的队伍踢正步一样。 都觉得这样走虽然好看,却没啥作用。 但是,林丰就是如此要求的,那就必须达到统领的要求,作为执行者,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因为这种意识形态的东西,需要在实践中,慢慢体会,才能真正理解其中的意义。 这种看似静止的动作,甚至要比让他们去操场上练刀还累,不仅是身体累,还十分考验人的意志。 谢重跟在林丰身后,一直认真地看着,学习林丰的每一个讲解,每一个要求。 他将是这支队伍的头领,必须从内到外,彻底领会林丰的所有意图。 他们正忙着,守门的军卒快步跑进来。 “报,统领大人,赵硕求见。” 林丰停下说教,转身示意谢重继续训练。 他来到前院的客堂里,让人去叫赵硕进来。 赵硕已经不像以前一样,能随意进出林丰的身边,这种疏远的感受,让他心里很是惶恐。 他知道是因为他爹瑞王的原因,跟自己没关系,可这种渐行渐远的感觉,难过得要命。 “大哥,我” 林丰摆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是为了许进。” 赵硕不敢坐下,只是站在一侧,搓着手,很局促。 瑞王让来问问情况,他又不能不来,也知道自己干涉到了林丰许多不该过问的事。 “大哥,我爹说,许进毕竟是亲卫营的统领,又是皇上的侍卫长,若没有太大的过错,希望大哥能” 林丰淡淡地笑道:“确实没啥太大过错,就是想联合别人,干掉我。” 第732章 血浓于水 赵硕张了嘴巴,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话。 林丰看着赵硕的样子。 “此事你爹不知道?” 赵硕以前是个纨绔,直到遇到林丰后,才逐渐成熟起来。 他心思单纯,可并不是傻。 许进敢联合别人设计刺杀林丰,作为许进的顶头上司,亲自给林丰写了邀请函。 如果没有瑞王的邀请,凭许进怎么会请得动林丰。 呆滞了半晌后,赵硕神情萎靡。 “大哥,对不起,我爹” 林丰摆手:“政见不同而已,没有对错,不需要道歉。” 赵硕咬牙道:“政见不同,便采用这样的手段,我是坚决站在大哥这边的。” 林丰点头:“专心带好你的队伍,别掺和进来,这种政见之争,不适合你。” 赵硕苦笑:“大哥,希望到时让小弟死个明白。” “置身事外,便不会死。” 赵硕垂头沉思片刻,眼睛里已经含了泪水。 “大哥,希望到时手下留情” 林丰没有说话。 赵硕躬身施礼后,默默退出了客堂门口。 见他走了,裴七音叹道。 “没想到,这小子倒是个性情中人。” 林丰笑了笑:“他适合混江湖,不适合在朝廷做官。” “你判断他会站在哪一边?” 林丰叹了口气,半晌才沉声道。 “毕竟血浓于水。” 裴七音皱眉道:“非要有这么一天么?” 林丰摇摇头:“除非咱去做人家的宠物,不知你习惯否?” 裴七音想了想:“我没啥问题,主要是将军你,恐怕低不了头。” “唉,也是被我这出众的天赋给惯坏了脾气。” 裴七音捂嘴一笑:“你干脆说,这天下间,就没有你看得起的人物罢了。” 林丰皱眉思索片刻后,才沉声道。 “我也想退隐田园,与家人过一过,平静安稳的日子,可是,看看我得罪了多少大人物,他们岂能轻易放过我。” “对,现在想放手,已经晚了。” 林丰一挥手:“所以,老子要打到他们彻底心服口服,再难兴起报复之心。” “那可难了,只要他们活着,就很难熄灭这仇恨的火种。” “那就别让他们活着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报,统领大人,宫内来人,是朱公公。” “噢,快请。” 林丰起身,迎到屋子门口。 朱启盛已经快步走进了院门,堆了一脸的笑容。 “哎呦,劳烦统领大人亲自迎接,罪过罪过。” “朱公公别来无恙乎。” “都好,都好。” “请。” “统领大人请。” 两人来到屋子里落座后,裴七音端上茶水。 朱启盛叹了口气。 “唉,本想让别人过来,只是咱家放不下心,还是牵挂着统领大人的安危。” “多谢公公牵挂。” 朱启盛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然后往前凑了凑。 “大人,此事可是有人求到了咱家这里,皇上就派咱家过来讨个口信。” 虽然他说的有点乱,但是,林丰依然听得明白。 “公公,此事呢很简单,许进伙同万卓等人,设了个局,想刺杀本统领,失败被擒,可谓人赃俱获。” “原来如此,不知大人要如何处置许进?” “按大宗律例,该是如何处置呢?” 朱启盛沉思一瞬。 “大人,许进背景复杂,恐怕按律处置,会有麻烦。” “呵呵,林某的麻烦还少了?” “那咱家该如何回复?” “不为难公公,按实说便是。” 朱启盛拱手:“咱家明白了,大人心中有数便好。” 送走朱启盛后,林丰皱眉沉思了半晌。 觉得必须要加快收复临都府城的进度。 这样做有几个好处,一是借口反击叛军,将部分御林军调出京都城外。 二是收复临都府后,除去了扎在几个府州之间的一颗钉子。 三是不仅扩大了自己的地盘,而且调出京都的御林军,便脱离了朝廷的影响,进入了自己镇西军的序列。 一箭三雕。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阳谋,你明明知道我要把御林军队伍带出去,可还是无法提出不同意见。 这种反击叛军的军事行动,大宗皇帝赵震,应该也不会反对。 若是皇帝和朝廷众臣都反对自己收复临都府城,那可真就成了笑话。 不对叛军做出反击,收复失地。 林丰下辖的府县又收不上赋税,剩余的府县,百姓都快跑空了,哪里还有能力缴纳税银? 难道就这么看着京都皇城,一天天地被饿死吗? 林丰收复临都府城的奏折,先是被送到了瑞王手里。 瑞王不敢自己擅自做主,立刻带着奏折进了皇宫。 赵震听到如此大事,连忙召集朝廷主要大臣,进宫商议军机。 成德殿内,皇上赵震坐在龙书案后,看着殿前的几位大臣。 瑞王和太师万诠是有座的。 丞相韩琦,则站在万诠身后。 兵部尚书唐炳乾,身体欠佳,也被赐了座位。 兵部侍郎马步轩,还有御史蔡蓝天。 本来还有户部侍郎蔺仓石,已被林丰关押在坤城牢狱里,出席不了这次重要会议。 瑞王先把林丰的奏折当众念了一遍,然后等待几个重臣发表意见。 没人说话,大殿内十分安静。 只有唐炳乾胸口发出丝丝拉拉的呼吸声。 赵震见没人说话,便将目光投向太师万诠。 “太师,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陛下,老臣以为,若让林丰将御林军带出京都城防区,恐怕不妥。” 没办法,没人说话,万诠只得开口。 “收复临都府城固然重要,可是,京都城防务更加重要,一旦减少驻防队伍,叛军乘隙进攻,京都危矣。” 御史蔡蓝天皱眉道。 “难道就任叛军安坐大宗土地,放任他们在大宗府县肆虐?” 万太师摇头:“平叛是目前朝廷的首要议题,也是御林军的首要任务,防御更是重中之重,以老臣之见,还需调用西北七府驻军,前往临都府平叛,御林军则留守京都。” 瑞王冷笑:“哼哼,可请太师率领七府驻军,前去平叛便是。” 唐炳乾高声道:“林丰上折子平叛,那便由林丰率领七府驻军,前去收复临都府城,万太师可领御林军,继续防御叛军攻城。” 第733章 无法反驳的阳谋 丞相韩琦也频频点头:“臣附议。” 马步轩也连忙喊着:“臣附议。” 瑞王摇头道:“前车之鉴,京都城差点被破,你们还想再来一遍?” “叛军已被林丰击溃,敢不敢来且不说,临都府城被攻击,他们哪有空暇前来攻击京都城?” 万太师驳斥道。 “太师就一定认为林丰会去收复临都府城?” “奏折就在皇上面前摆着,岂能有假。” “朝廷不给林丰派兵,他为何会去反击叛军?” 唐炳乾咳嗽两声:“咳咳,为臣之道,当为陛下尽忠,为朝廷尽力,林丰曾写过,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请问,此乃空话吗?” 殿内无人应声,一时沉默下来。 林丰的所作所为,已经让这些人内心惶恐不安,朝中大臣,他是说抓就抓,都恨不得让林丰快点离开。 但是,又不能让他带着御林军走人。 皇帝赵震和瑞王赵巽兄弟两人,心里都门清。 眼前这帮子大臣,根本无法抵御叛军的进攻,若是让林丰走了,十有八九,不只京都城得完,他们兄弟俩,也得完。 瑞王的本意,是要林丰离开,但是,前提是留下镇西军才行。 可是,瑞王自己也知道,这有点白日做梦的意思了。 赵震又开始扶住额头,难过得要命。 他寻思着,自己该离开这里,让这些大臣去讨论就是,一旦有个结果,再去跟他汇报就好。 瑞王也看出赵震的难过样子,心中哀叹。 这届皇帝真不靠谱。 对于林丰这样的能臣,又是个刺头,还不听话。 一众朝廷重臣都没办法。 各种办法都用过了,到现在还有好几个,敢于动手又动脑的大臣干将,在坤城关着呢。 几个人在成德殿商量了半天,终于瑞王与万太师达成协议,同意林丰带五万御林军,出京都地界,反击叛军,收复临都府城。 但是,朝廷另派一位大臣,兵部侍郎马步轩,任御林军副统领,宫内太监韩肃,为御林军监军,一同随部队出征。 虽然都知道,这样的作用并不大,更是无法遏制林丰,却也是无奈之举。 不让林丰出征,大家都在京都城坐以待毙。 当然,林丰肯定不跟他们一起待毙。 允许林丰率军出征,又怕人马派出去,就回不来了。 思来想去,只能折中,派个监军和副统领监督一下,期望能将御林军带回来。 只要林丰能收复临都府城,那也算是大宗朝反击叛军的胜利成果,又扩大了胜局。 虽然皇帝不太痛快,但是,想想能让赵争更不痛快,赵震也就稍微有点痛快。 圣旨上写明,林丰为大宗临都府招讨使,率五万御林军,十日后出征。 同时,林丰手下的各级御林军官,都各有封赏。 坤城这边接到命令后,随即开始祭天祭地祭空气,杀猪宰羊,犒赏三军。 大宗这边的动静很大,大正朝廷立刻收到了消息,顿时紧张起来。 赵争连忙召集群臣,开始商讨对策。 当然,也没啥好商量的,主要是加强临都府城的防御措施,打起精神,准备与大宗军队,决一死战。 十日后,林丰下令,五万御林军开拔。 王前被提拔为御林军副统领,负责京都八座卫城的防御。 震城李东来、离城林巧妹、巽城褚娇、坎城细娘,火器营谢重,工兵营朱杰等将领,随林丰一起出征临都府。 天枳府张常有,率一万轻骑,配合御林军兵进临都府。 同时,四艘战船,从京都坎城船坞出发,沿京西、三江、上林三府,到同盛府城前停泊待命。 这四艘战船分别被命名为:镇西一零二,一零三、一零四、一零五号。 其武器配备都一样,两侧各四门火炮,甲板有床弩,船头有拍杆,其中两艘为改装船,两艘为新造船。 每搜战船上固定一百零五名军卒。 林丰早就计划好了,从同盛府晋江支流,可直奔临都府城的东面,距离府城不足五里。 根据地图显示,林丰到时只需让工兵营,往前挖掘一里地左右,可将战船开近临都府城三里。 到时便可以利用战船上的火炮,威胁到临都府城的城门防御。 这样的战局,是叛军无法想象到的。 当然,如果叛军敢出城迎战,林丰的铁骑将毫不留情地碾压过去。 褚娇将率领五千重甲骑兵,参与这次战斗。 镇西重甲战骑,当年可是连鞑子都抵挡不住的队伍,这些原大宗府军的部队,更是抗不住其凶猛的冲击。 况且,林丰还有更加先进的秘密武器,霰弹枪。 目前已装备三百五十多支,轮番上膛射击下,可将战场杀戮,提高到惨无人道的层次。 还有一支部队,由赵硕率五千人马,从艮城出发,直奔天枳府东的天枳山脉而去。 一旦接到林丰的命令,会用热气球,发动空中对临都府城内进行打击。 此战,林丰动用了水、陆、空三方部队。 林丰觉得,这一战,该是没有太大的变数。 安排好各种补给,各部陆续出了卫城,开始往临都府方向进发。 此次的指挥部,除了原有的四个参谋外,又增加了监军韩肃,副统领马步轩这两个高级官员。 林丰带领一万五千御林军,从坤城出发,往东北方向直奔临都府城。 李东来和林巧妹各带了一万五千人马,从震城和离城往正北方向的临都府过来。 褚娇带着五千重甲营,从巽城赶上林丰的队伍。 张常有则率一万人,从天枳府往东,目标临都府城。 三路大军,让驻守临都府城的大正禁军统领骆云飞十分紧张,满城上下如临大敌,气氛十分压抑。 骆云飞知道林丰的厉害,同样,大正禁军中,从上到下,没有哪个将士,不知道林丰是谁。 三万驻城将士,心情沉重,充满了悲观情绪。 骆云飞很无奈,林丰的传奇故事,这些手下将士都传播过,知道的比他还多。 一时根本无法提振他们的士气。 面对三路敌军,六万人马,骆云飞觉得,自己用三万人守城,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再加上距临都府城不足二百里处,有洛临县城的一万驻军,随时可以增援临都。 第734章 大军围城 临都府城相较于周边的大城,如天枳、上林、同盛等府城,都要高厚,护城河亦深广许多。 是除大宗京都城和大正洛城之外的,最大型城池,城高墙厚,易守难攻。 况且,经过这许多日子的准备,城墙进一步加固,护城河再次进行清淤,而城内战备物资齐全,三万将士训练多时,除去心理因素外,其他一切,并不比大宗御林军差多少。 洛临县东不足三百里,是洛西府城,由大正太子赵坚,率两万禁军把守,若有危急,在两日内,便可驰援临都。 大正皇帝赵争,已经下令,京东府城大将军景昭恒的三万人马,永宁府城大将军邱介的一万六千黒巾军,随时可发动对京都卫城的攻击,以扰乱和牵扯御林军对临都府城的攻击。 双方进入一触即发的战斗态势。 所有人都在观望,如果林丰的六万人马,攻击临都府城,将战斗打成一个胶着状态时,赵争便会发动攻击京都城的战斗。 让林丰首尾难顾,不能放手攻取临都府城。 三日后,林丰的两万人马,已经行至距临都府城不足五里处扎营。 他的营盘扎在临都府城的西南方,而张常有部一万人,则拐了个弯,在临都府城西北方扎营。 李东来和林巧妹的三万人马,从正南方向,来到临都府城的东南方,两军合并为一个营地。 六万大军,从三个方向,将临都府城围在中间。 李东来和林巧妹的三万人,主要任务是隔断洛临县和京东府两个方向的支援部队。 却也给了骆云飞一条退路,就是临都府城东门。 如果骆云飞抗不住压力,可以从东门撤军。 这叫网开一面,或者是留条活路,从而避免跟敌人死磕。 林丰很清楚,就凭自己的六万多人马,还不足以将雄厚的临都府城包围起来,只能做目前这样的部署。 林丰的目的很清晰,就是击溃,不能与敌死战。 都是大宗人,何必打生打死呢,只要你败退就好。 最好把敌人逼进死路,然后投降大宗,而大宗朝廷只会惩罚首恶和骨干分子,其军卒还是大宗善良的百姓。 这将是平叛最理想的结局。 也是林丰在大脑中构思的理想平叛方式。 夜色降临,营地里,林丰的中军帐设在正中位置。 此时宽敞的大帐内燃起了火把。 军帐中间摆了长条桌,上面已经端上了好多饭菜。 林丰坐在首位,左侧是鞠朝越、魏明、罗世栋和党桂宏四个参谋。 右侧坐了监军韩肃,御林军副统领马步轩。 末尾是谢重。 这些人的神情都十分松弛,面对困守的叛军,大宗御林军占有绝对的主动权,所以,没人紧张。 当然,只有一个人,心里很不自然。 此次东征军队的监军韩肃,脸上堆了笑,不时给林丰添勺汤,或者拿块干粮。 林丰在文隽楼踩了万太师等人设下的坑,其中便有韩肃的身影。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跟着万贵妃去文隽楼具体做什么,但是,那次的仙人跳局,他韩肃也是外围人员之一。 谁也不傻,韩肃心里很害怕。 这次跟着林丰出征,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自己就会折在这个一望无际的田野里。 他非常不想来当这个劳什子监军,只是皇上开了口,自然不能抗拒。 皇上金口玉言,说出的话不能更改。 就连万贵妃和杜贵妃都不敢劝说,此事已成定局,根本无法补救。 韩肃只能在心里不断祈祷,自己能活着回到皇宫去,继续伺候皇上和两位贵妃。 关键是,他在宫内伺候皇上这么多年,已经攒下了不菲的身家,这还没好好享受呢,怎能甘心就此谢世。 马步轩是兵部侍郎,尚书唐炳乾之下兵部第一人。 已经是从三品的职级,不论明里暗里,都比林丰的正二品统领高出半级。 再加上,自己在皇上面前都能说上话,又整天在皇宫里晃荡,虽是副统领,却也不卑不亢。 但,林丰是此次东征临都府的招讨使,又身具三等公爵,自然身价要比他高出不少。 两方一比较,马步轩觉得,与林丰平等待之,就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桌上的四位参谋,心中无欲无求,自然是最为放松的状况。 谢重以前是林丰的护卫队长,曾贴身护卫过林丰,此次出任火器营统领,也是林丰对他的信任。 眼下,谢重的五百人,已经随侍在林丰身侧。 再次充当起了护卫营的任务。 所以,谢重虽然坐在桌子一头,却身体挺直,屁股只坐了半拉,身上有一个长皮套,里面装了霰弹枪,斜背在身后。 这也是林丰的建议,一是让他们随身携带枪支,与其建立一种精神契约,达到人枪合一的境界。 还能随时熟悉和使用,更能防止如此贵重的武器,被他人乱动,造成损失。 对于林丰的命令,谢重是半点不打折扣地执行下去。 他的精力几乎全部集中在林丰身上,可保证随时接收到林丰的命令,哪怕是一个眼神,或者是一个手势。 鞠朝越跟林丰已经很熟了,心态很是放松,边吃边问道。 “统领大人,明日就开始攻击临都府城吗?” 林丰摇摇头:“明日继续休整,等待命令即可。” 马步轩咀嚼着干粮,瞥了林丰一眼。 “大人,不知我们还在等什么?” 林丰看向马步轩。 “马副统领,不知你对攻取临都府城,有没有好的计策?” 马步轩摇摇头,很痛快地说道:“没有,如此高城,很难拿下,我不成。” 韩肃连忙笑道:“以国公爷的手段,就是再高厚的城池,也是说拿下便拿下,这天下间,恐怕无人能比。” “还是监军大人目光犀利,看事情十分透彻,马某佩服。” 马步轩岂能听不出韩肃的恭维之意,所以语气有些不屑。 罗世栋是个有真本事的将军,打了半辈子仗,自然能清楚地看出战局的状况。 “统领大人,下官觉得,若要拿下临都府城,恐怕折损不小,还需谨慎行事。” 林丰冲他报以微笑。 “罗将军所言甚是,城内三万守军,若想拿下此城,不死上个三万两万的军卒,估计很难奈何得他们。” 第735章 堂堂正正打一场 马步轩瞪起眼睛。 “统领大人,这种仗可打不得,御林军本来就被赵圭折进去四五万人马,若再折损如此之重,恐怕” “马大人,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没战损的仗你打过?” 鞠朝越笑道。 “我不是说不能死人,而是不能死太多人,若是人都死了,拿下一座城池,还有什么用?” “皇上高兴啊,只要能拿下城池,管你死多少呢。” 林丰一摊手。 马步轩眨眨眼睛,无言以对。 林丰继续道:“我等为朝廷出生入死,为的是什么?是让皇上高兴呢,还是让军卒高兴?” 韩肃连忙道:“当然是要让皇上开心喽。” “你看,只要皇上高兴便好,谁管你死多少人。” 林丰不屑地低头去喝汤。 马步轩滋啦着牙花子,一脸便秘的样子。 “统领大人,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咱为将者,必须能打胜仗,还得尽力减少折损,不但要让皇上高兴,也要让咱手下将士高兴,这才是真正高层次的统帅。” 林丰放下汤勺,接过裴七音递上的绢帕,擦了擦嘴角。 “行,马大人的话,给了我们一个明确的目标,诸位,咱们便朝着这个目标前进。” 罗世栋摇头叹气。 “要达到如此目标难。” 马步轩冷笑道:“军卒在前拼命,他们无数人的性命,可都握在首领的手里,若没把握减少战损,最好不要擅起战端。” 魏明皱眉道:“副统领的意思是,保命要紧,不要跟叛军拼命?” “马某的意思是,需要咱为将者,精心谋略,慎重对待每一场战斗,要为每个军卒的生命负责。” 林丰点点头:“马大人说得很有道理。” 他觉得此人并非是个无脑盲从的朝廷大臣。 马步轩有自己的想法,虽然他自私了些,经常为自己的前途,选择站队时,左右摇摆不定。 但是,此人该是个有良心的将领。 人无完人,能有一些优点,也算是个人才。 林丰从一次交谈中,便放弃掉原来的想法。 当时朝廷派了这两个家伙随队出征,林丰就觉得是来监视自己的,就想寻个合适的机会,灭了这两个家伙。 尤其是韩肃,竟然敢合伙他人,给自己挖坑,这次敢跟着过来,必然不会让其活着回去。 第二天早上,临都府城内奔出一队骑兵,约有二十骑,穿过吊桥后,直奔五里外的林丰大营而来。 他们来到营前,大声喊着。 “诸位兄弟,我们是来送信的,没有恶意。” 有军卒已经快速报告林丰。 等二十骑大正禁军来到营前时,已经有温剑带了二百护卫队,打开营门冲了出来。 二十骑大正军卒中,有领头的,连忙摸出一封信,双手递上,以示诚意。 看到温剑等人已经接了信封,便拱手告辞。 没人发现异常,温剑也没下令阻拦。 二十骑大正军卒,来去如风,迅速跑回了临都府城。 林丰面前摆了大正禁军统领骆云飞的亲笔信。 上面先是写了一些恭维的话,然后转入正题,想与林丰堂堂正正地打一场男人之间的战斗。 骆云飞的意思是,双方各派一万人马,随机选择战场,然后进行战骑冲阵战。 没有任何限制,就是两万战骑的战斗。 输赢以一方溃败或者被杀光为止。 如果大正禁军胜了,林丰必须率领大宗御林军撤退,结束这场战争。 如果大正禁军败了,则骆云飞让出临都府城,将所有军队撤回洛城。 骆云飞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跟林丰赌一把,赌一赌谁的骑兵抗打。 林丰脸上带了笑意,看着书信,一时无语。 裴七音见他笑的诡异,便上前探头查看书信。 看完后,奇怪地问。 “这个家伙是觉得咱的骑兵战斗力不行?” 林丰摇摇头:“不,他是害怕老子的手段太多。” “怎么说?” “这个骆云飞很聪明,他想象不出,我会用什么方法破他的临都城,与其在惶恐中等待,不如坦然跟我们来一场赌斗,输赢后果自负,却都摆在明面上。” 裴七音笑道:“他确实是被你的手段下破了胆。” 林丰点头:“就凭如此高城深壑,仍然被我拿下城池,骆云飞怕是回去交代不了。” “那这样被打败了,他就能回去做个交代吗?” “当然,一万对一万,摆明车马,愿赌服输,他失败了,即使丢掉了临都府城,却仍然可以光棍地回去说,老子是个说话算话的男人,输在骑兵战斗力不行,并非输在了脑子不行。” “呵呵,他脑子也挺好用的嘛。” 林丰皱眉思索。 一万骑对一万骑,肯定战损不少,这个赌到底打不打呢? 林丰发动这次反击战,自然是全盘做好了攻击计划,将会以最小的战损,获得最大的战果。 当然,这里面也会有很大的风险,一旦其中某个环节出现问题,自己的损失也不会小了。 可是,眼前这个战斗方式,很是吸引自己。 如果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以摧枯拉朽的实力,击败大正禁军,那将获得更大的战果,从而在精神上狠狠打击赵争及其手下的将领。 但是,在如此的战场上,怎么打才能减少战损呢? 林丰陷入沉思中。 想了半晌后,林丰招手,让人去召集四个参谋过来。 然后将书信让他们传阅。 马步轩和韩肃也看过书信后,半晌无语,军帐中一片沉默。 这里除了韩肃,都是老行伍,也是历经战阵的铁血汉子,他们对这种战斗方式并不讨厌,谁也想用实力证明自己,就是这种堂堂正正地实力。 韩肃忐忑地轻声问道:“国公爷,里面不会有诈?” 林丰摇头道:“一万对一万,随即选择战场,能作弊的机会不大。” 马步轩已经多年不在行伍中,却也被这种战斗方式,激动得热血沸腾。 “这个骆云飞还真是条汉子,敢如此挑战,说明不失军人的血性。” 鞠朝越笑道:“我想,他是怕了统领大人的手段。” 罗世栋也点头:“对,我也是如此想的。” 魏明干脆:“统领大人,您怎么说咱就怎么打,全听您的。” 林丰笑道:“当然是全听我的,只是让你们提出意见或者建议。” 第736章 咸蛋枪能吃么 韩肃想了想说道。 “国公爷,想咱镇西军的铁骑,连鞑子都害怕,难道还怕了这些叛军?” 林丰点头:“这个思路正确。” 马步轩说道:“还是那个减少战损的说法,得想办法尽量减少军卒死伤。” “嗯,这个也对。” 党桂宏举手道:“得选择好地势,这很重要。” 林丰继续点头。 “最好是上风口。” 谢重惋惜地叹口气。 “唉,若是重甲营在就好了。” 林丰这才用手指点着他。 “嗯,这才说出了重点,你们只是提了要求,却没说出方法,只有谢重,真正用心去想了致胜的要点。” 谢重激动的脸色发红,被首领当众夸奖,心中自然十分高兴。 “重甲营这次只带了五千骑,便放在冲锋前列,五千轻骑随后冲击。” 林丰扫视一眼众人。 “让我接受这种战斗方式的原因,就是咱有重甲营的存在,这种战骑冲阵,将会给对方造成致命打击,鞑子的战骑,也曾吃过大亏。” 军帐中的大部分将领,都还没见过这种重甲骑兵,均一脸好奇地看着林丰。 “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便与叛军赌一把,赢他一座大城。” 林丰一挥手,豪情万丈。 谢重凑上前去,压低声音问。 “将军,您不考虑一下火器营的使用?” 林丰瞥了他一眼。 “你们将在这场对赌战中,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谢重眼睛一亮。 “将军,怎么打?” 林丰一耸肩:“你也知道,一万骑对一万骑,敞开了打,此事你回去好好琢磨一下,该如何充分发挥你们的作用,明天给我一个合理的方案。” 谢重一挺胸:“是,将军,保证让您满意。” “我想也会让所有人都满意的。” 林丰一脸笑意。 为了保证这次战骑对撞的胜利,减少自己的战损,林丰下令,调林巧妹的远程攻击营两千人,加入战队。 为防止对方玩阴谋,韦豹的游骑增加了侦查力度,以保证在临都府城四周,不会出现任何异常。 此时的四艘战船,也相继开进了同盛府前的晋江支流,正等待林丰的下一步命令。 万事俱备,林丰让军卒在营地前竖起两面大旗,示意临都城的大正禁军,这边已经准备好了。 按照赌约,双方准备好后,便可在次日的辰时,在城外列队,然后寻一处空旷地带,开始对战。 这个空旷地带,便在天枳山下的一处野坡地,多是碎石和沙土,没有灌木野草。 此地无法设置陷阱,全凭各自的战骑实力。 是双方都认同的决战之地。 林丰的一万战骑,其阵法布置为,当前五千重甲骑兵,分为左中右三个战队。 重甲营身后,是远程攻击营的两千军卒,两人一组,使用一架脚弩,其射程为一百五十步。 因为是仰射角度,弩箭会从重甲营头顶飞过,不会伤到自己人。 重甲营中,夹杂了谢重的火器营。 三百五十人,分为三个梯队,轮番上弹射击,以保证无间断攻击五十步内的敌军。 射击结束后,火器营后退,重甲营冲锋。 经过两轮的射击后,估计会对叛军的战骑,造成不小的伤害,最后重甲营再与之对撞,彻底击溃叛军的战骑。 布置在最后面的三千轻骑,将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视战场形势,进行灵活打击,持续对敌骑输出最后一波冲击。 褚娇率重甲营五千战骑,立马在旷野中,远远看着对面一里地左右的敌军一万战骑。 她手下唯一没有离开的田永东,眯着眼睛看了片刻。 “老大,原来叛军也有重甲战骑了,怪不得要跟咱打这样的阵仗。” 褚娇点头:“嗯,看装备跟咱差不多,只是他们的甲胄恐怕要比我们弱很多。” “那是,咱身上这钢甲,全天下独一份。” “咱的破甲锥能不能穿透他们的盔甲?” 褚娇笑了:“你都说了,咱的钢可是天下独一份,什么样的甲破不了。” 谢重的火器营穿插在重甲营的队伍里,此时也凑过来。 “用咱的破甲锥去射咱的钢甲,将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田永东呆住,眨巴着眼睛琢磨起来。 褚娇笑骂:“你当老娘傻么,你们手里拿的啥玩意儿?” 谢重也笑:“我们这个武器叫霰弹枪,统领大人给起的名字。” “咸蛋枪?” “能吃么?” “到底干嘛用的? 几个人瞪着他手里精致的短棒。 谢重摇摇头:“没法说,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褚娇正色道:“待会儿让远程攻击营先打,然后三十到五十步换你们打,最后我们冲锋。” 谢重点头:“嗯,老大让你指挥这次战斗,可别弄输了。” “放屁,老娘何曾输过。” 田永东也怒了:“我们重甲营自成立以来,从没输过一仗,无论对方有多少人马。” 谢重抬手指了指对面的敌军。 “你发现了没,他们可不止一万人马。” 两人顿时瞪大眼睛,仔细观察对方的骑队。 “他们这是要耍赖吗?” “果然不止一万,咱要不要去报告统领大人?” 褚娇摇头:“来不及了,就算多也最多一万五千骑,成不了气候。” “没想到叛军里也有聪明人。” “可别小瞧了天下英雄,山外有山呢。” “但是,他们再聪明,也玩不过咱统领大人。” “就是,让他们等死。” 他们几个人在议论着,就连远程攻击营的头领,也凑了过来。 “磨蹭个啥,到底还打不打了?” 褚娇瞥了此人一眼,是林巧妹手下的将军,叫解双全,三十多岁的汉子,手臂很长,是个擅射的高手。 “都打起精神来,准备好钢盾,不要小觑了叛军的弓弩,估计也带破甲功能。” “放心将军,咱的钢盾没那么容易破开。” 他们正说着话,就看到对方举起了旗子,示意准备开战。 褚娇摆手:“都归位,准备打了啊。” 一边吆喝着,一边示意军卒,将一面红旗举在军前。 临都府城头上,骆云飞率领一众将官,正观察着远在十多里外的天枳山下的两支万人骑队。 “大将军,他们能看出咱多了人吗?” 骆云飞的一个手下将领,担心地问道。 第737章 一万五对一万 “都是老行伍,岂能看不出来,只不过,就算看出来,也已经晚了。” 骆云飞淡淡地说道。 “大将军,咱这样赢了,他们会不会不认?” “扯淡,林丰能如此老实吗?” “大将军,您的意思,他们也会耍些花样?” 骆云飞皱眉道:“这天下打过仗的军汉都知道,林丰的手段是最多的,我不相信他能老老实实跟咱赌这一阵。” 另一个将领笑道:“可惜,他不知道咱也有重甲营,也有破甲箭,就算他不老实打,也得吃下这个亏。” 骆云飞依然摇头:“他们的材料硬度高,老夫还是没弄清楚制作方法,恐怕这方面要吃些亏。” “国师正在研究嘛,很快就搞出来了。” 有将领担心地问道。 “大将军,若输了这一阵,咱真的要撤出临都府城?” 骆云飞轻轻点头。 “一万五对一万,这要还是输了,还不撤退,咱就得都死在这座城里。” 所有将领都沉默下来,担心地看着远处的战场。 他们在研究观察,林丰也正举了千里目,观望着山下的两方战骑。 “这个骆云飞也会耍小聪明啊,竟然多派了五千人,这战场上老实人做不了将军。” 站在林丰身侧的几个参谋,羡慕看着他手里的千里目。 “统领大人,让下官看一眼呗。” 罗世栋舔了舔嘴唇,勇敢地提出要求。 其实这种望远镜,林丰已经让工匠做了不少,只是都没他做得精致,清晰度也不够高。 主要是在镜片的研磨上,没下工夫。 镜片的制作精度也没研究透彻。 林丰随手将千里目递给罗世栋。 他很欣赏这员老将,是个能动脑筋的老行伍。 林丰准备过段时间,让罗世栋独领一军,给他加加担子。 罗世栋接过千里目,往眼睛上一凑,立刻浑身就是一哆嗦。 “哎呀,厉害了,这是个什么道理?” 众人嘿嘿直乐,他们几乎都见识过林丰的千里目,所以,第一次的反应,也都一个模样。 罗世栋还在研究千里目时,远在天枳山下的两支万人骑队,已经开始动了。 首先发起攻击的是大正禁军,当前的一万重甲战骑,缓缓启动,逐渐开始加速。 反观大宗御林军,却仍然立在原地,安静地等待进攻的命令。 双方相距一里多地,战马催动间,很快就冲过了半途。 忽然,大宗御林军队伍里,腾起一股黑雾,越过重甲营的头顶,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径往大正禁军的骑队飞去。 跑在最前面的战骑,大声吆喝着。 “举盾!” 他们虽然身上几乎被盔甲遮住了,但是,大宗御林军的破甲箭十分犀利,恐怕抵挡不住。 下一瞬,黑雾落入了战骑队伍之中,顿时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上千支破甲箭,射倒了不足一百战骑,效果甚微。 但是,紧随其后的第二波箭雨,再次落入战骑中。 谢重紧张地盯着越来越近的战骑,心里计算着距离。 褚娇也很紧张,她不是害怕对撞,而是心里没底。 第一次,林丰命令她等待谢重的火器营发射后,才有所行动。 可是,眼见对方的战骑已经提起了速度,自己若还不启动,这次对撞将会很被动。 自己的五千重甲战骑,已经处于弱势。 但是,却办法,林丰的命令必须严格执行,哪怕是错误的。 大正禁军的上万战骑,已经将速度提到最快,远程攻击营的破甲箭,并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 眼见无数战骑踏进了五十步距离内。 谢重立刻挥手:“所有人听令,对准战马,射击!” 他看明白了,就连破甲箭都刺不穿对方的盾牌,自己的霰弹枪也够呛,不如射马,让对方失去坐骑。 全身披挂重甲的骑士,一旦没了战马,就失去了所有战斗力,跟死了没啥区别。 所以,谢重大声发令。 下一刻,大宗战骑队中,突然扬起一阵青烟。 随即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这种炸裂的声音,一旦响起,便如鞭炮一般,不再停歇。 三百支霰弹枪,轮番射击,都是演练过无数次的,十分顺滑。 进入五十步内的重甲战骑,突然就遇到了巨大的阻力,奔跑中的战马,开始翻滚倒地。 跑在前排的无数战骑,翻倒后,将紧跟在身后的战骑也绊倒倾翻。 眼见无数战骑乱作一团。 速度在短距离内,无法避开前方的障碍,只得蒙头冲上去,能越过的,继续前冲,越不过去的,跟着翻滚起来。 谢重挥手冲褚娇示意,可以冲锋了。 褚娇见咸蛋枪的效果如此之好,心中顿时放下一半。 “所有人,跟老娘冲!” 五千重甲战骑,腾起一片烟尘,开始向前冲锋。 身后的远程攻击营,仍然不时腾起一片黑雾,不停地对敌方战骑进行攻击。 五十步至三十步,短短的距离内,火器营三百支霰弹枪,射出了数千发子弹,将大正禁军的重甲战骑,射翻无数。 这个玩意儿要比破甲箭犀利多了,战马身上披挂的战甲,根本挡不住钢珠的冲击。 再加上,这一枪射去,钢珠无孔不入,盔甲缝隙里也钻进去不少。 前方翻倒的战骑,阻挡了后方的进攻节奏,让一群战骑冲冲撞撞,乱拥在一起。 重甲战骑有个毛病,只要侧翻了,便很难再行参战,基本失去了战斗能力。 褚娇的重甲战骑,虽然起步距离短,却让乱成一团的大正战骑,再次受到冲击。 褚娇的重甲营分了三队,从三个方向,撞进了敌军战队。 这些重甲营骑士,领头的是镇西军官,军卒也都是经过数月的训练,基本掌握了重甲冲锋的要领。 能发挥出七八成的重甲威力。 大正禁军的重甲营根本抗不住这样的冲击,本来就乱的队伍,更加混乱不堪,成了对方屠宰的羔羊一般。 褚娇率领的一队重甲战骑,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已经将敌方战队凿穿。 冲出百步之后,兜了个圈子,调转马头,又冲了回来。 另外两队,也相继破阵,继续掉头砍杀。 谢重带领三百火器营,在外围绕圈子。 他们每个人还剩了数发子弹,若遇到敌军战骑,就当练习射击,近距离怼脸开枪。 第738章 怼脸开枪 头盔是挡不住数十钢珠硬砸的,只一枪,便瞬间翻倒马下,一命呜呼。 没了子弹的,背好霰弹枪,摘下马鞍上的连发弓弩,开始用弓弩射击。 三千轻骑也按捺不住,头领大声吆喝着,策马冲了上来。 再不冲锋,敌骑都被重甲营干光了。 远程攻击营已经停止射击,放弃了脚弩,换做连发手弩,快步往战场上冲过来。 他们以步卒对战重甲骑兵,也是看到敌军乱了阵法,只顾乱跑乱窜。 尽管骆云飞多加了五千骑,仍然无法比肩褚娇的重甲营,无论从装备,到气势,再到技战术,都差了大宗御林军太多。 尽管这支队伍,在大正禁军中,已经算作风顽强,意志坚韧。 却依然没有坚持到半个时辰,大正禁军的一万五千重甲骑队,开始放弃抵抗,往战场外溃散。 骆云飞站在城楼之上,脸上带了绝望的颜色,只觉得胸口憋了一股郁气,怎么也释放不出来。 他不明白,同样是重甲战骑,怎么自己的队伍,差了人家那么多? 不管开头如何失利,也该打个一两个时辰,甚至鏖战半日也好看啊。 怎么半个时辰没到,就抗不住了? 他不知道,不亲临战场,就无法体会大宗重甲营的犀利攻击,有种无法抗拒的巨大压力。 大正禁军的重甲骑士,跟大宗重甲营的骑士,在层次上就差了一个级别,根本无法抗拒这个压力。 虽然看上去样子都差不多,一身重甲,威风凛凛,但内部质量,却天差地别。 所以,不足半个时辰,便开始溃散。 漫山遍野地开始逃窜。 骆云飞领导的大正禁军,不同于黒巾军,他们没有粘度,只要有了溃败的迹象,整个队伍就如冰雪遇到热水,消融得十分迅速。 眼看着自己精心装备的重甲骑兵,被人家撵得四处逃窜,骆云飞心疼得要命。 “大将军,咱出兵接应?” 骆云飞黯然摇头。 “传令,召集所有部队,在校军场集结,准备撤出临都府城。” 不是骆云飞恪守赌约,而是不敢再待下去。 真如他之前所说,一万五千骑队都没打过人家一万人马,再据城而守,恐怕自己都走不了。 有细心的将领,凑到骆云飞跟前,低声道。 “大将军,您可注意到大宗队伍的第二轮攻击?” “什么?” 骆云飞此时心乱如麻,没有在意其他。 那将领皱眉道:“大将军,大宗御林军又有了新的武器,咱得搞清楚才行。” 另一个将领也听到他们的对话,连忙转身说道。 “咱的重甲营,就是被他们的第二轮攻击,打乱了节奏,以致溃败的过快。” 骆云飞这才集中精神,思索着刚才的战斗场景。 确实在弩弓攒射过后,有一阵阵的轰鸣声,当时看到战阵中冒起股股青烟,以为又是天雷,却没看到天雷爆炸时的那种强烈爆闪。 此时才觉得有些怪异。 “谁知道那是什么?” 众将领都迷茫地摇摇头。 见无人知道,骆云飞已经顾不得其他,只是催促道。 “走了,先撤至洛临县,再做打算。” 众将领连忙匆匆跟着他往城楼下跑去。 生怕走晚了,就被林丰围在城内。 临都府城东是晋江一条支流,江面上有一道石桥,连通两岸。 骆云飞等部队全部过江后,下令将石桥毁掉。 林丰的这一战,一举将大正禁军的一万五千骑兵击溃,四散奔逃中,留下了近四千具尸体。 在大宗御林军的追杀中,俘虏了大正禁军三千余人。 一万大宗御林军,只伤了一千六百余人,亡五百二十一人。 林丰对霰弹枪的表现还是满意的,可以说,三百支霰弹枪的轮番射击,是快速击溃敌军加速器,起了决定性作用。 弓弩都没有射穿的重甲,让一阵乱弹打翻。 林丰仅用了三天的时间,便将号称大宗第三大城的临都府城拿下。 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本来以为是一场残酷的战斗,双方伤亡惨重,血腥味十足的战争场面,却只用了一场万骑对赌,便赢下了这座大城。 此前,就连林丰自己也没想到,拿下临都府城会是如此轻松。 临都城内,还有许多居民,并未跟着大正禁军跑路,他们许多人,早就听闻林丰的名号。 凡是林丰占领的府县,百姓都过得十分富足安逸。 许多百姓便决心赌一把,反正都是赵家的天下,跟谁过不是一样,他们的日子,已经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至此,晋江隔开了两个国家,江东岸是大正朝廷,皇帝是赵争。 江西岸是大宗朝廷,皇帝是赵震。 当然,还有一座府城,京东府城还在大正皇帝的控制下,由大将军景昭恒驻守。 林丰暂时不想动这座城池。 因为京东府城正西,就面临京都两座卫城,震城和离城,双方距离不足三百里,谁也不敢乱动。 而京都城正北方向的州府,已经尽归林丰辖下。 晋江北岸有镇西、定远、三江、同盛四府之地。 南岸则是上林、天枳、临都、京西四座府城。 同时,林丰的御林军还控制了京都城外的八座卫城,一时让整个大宗朝廷,都开始瑟瑟发抖。 大宗朝廷上下,有的官员是害怕林丰控制了如此多的府县,形成了一种气势,一种无形的威压。 而大多数的朝廷武将,却是惊恐林丰的战争能力。 尤其是以万太师为首的大宗朝廷高级将领,他们在心中认为的符王叛军,是一股非常强的军事力量,是让他们无法战胜的军事力量。 可如此一股强大的军事力量,在林丰面前,却毫无抵抗之力,林丰率军所向披靡,没几天的时间,就将临都府城,一座几百年的古城,轻松拿下。 这还有天理吗? 难道自己大半辈子的行伍,所经历的战场争斗,都是跟狗打的架? 心中最为恐慌的是皇帝赵震,还有瑞王赵巽。 这兄弟两人,在成德殿内,大眼瞪小眼,手里捏着前线战报,已经半晌无语凝噎了。 林丰的战争手段,太让人恐怖了,如果他稍微有点异心,大宗朝廷便将尽归他所有。 根本毫无悬念。 第739章 鬼卷 瑞王更是难过,可笑自己还想尽办法,要制衡林丰。 凭借京都城内的两万亲卫营,限制林丰的行动。 这不是小丑行径么? 在林丰眼里,自己有多么可笑又可悲。 就连瑞王都清楚,面对一座雄城,又有城内三万精锐防御,任何人想以五万人马,轻松破城,基本上就是个笑话。 当时以皇上为首的几位重臣,心里都是在琢磨,林丰是想将御林军带出京都城,分离御林军体系。 真没想到,人家是真心去打临都府城。 而且没几天的工夫,已经拿下了高城。 这是个什么样的神仙手段? 赵震是善于把脑袋藏起来的主,许多烦恼,都会被他屏蔽掉,任你再难缠,老子不去想,看你能如何。 所以,两人互相瞪视了半晌后,赵震摆摆手。 “回去休息,林丰乃大宗重臣,朕已经封了他国公爵位,该是个知恩图报的汉子,不必过于担心。” 赵巽能说什么,只得躬身施礼,然后后退三步,转身走了。 赵震看出他背影的萧瑟之意,却摇摇头,仿佛已经将所有的不快和烦恼,都甩了出去。 “来人,传朕旨意,御林军统领林丰,率军收复临都府城,朕甚喜,特作以下嘉奖” 朱启盛在一侧紧张地记录着,不时疑惑地抬头看看赵震,然后又垂头奋笔疾书。 大宗朝廷上下,是喜忧参半。 而大正皇帝赵争,却是心中极度惊恐。 骆云飞乃是他麾下最有能力的大将军,也是自起兵以来,屡战屡胜,从无败绩的名将。 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人拿下了临都府城呢? 知道他是因为打赌输掉了一座雄城,是愿赌服输的汉子。 不知道的呢,却是认为,他骆云飞不敌林丰,被迫退出临都。 赵争惊恐之余,却是想明白了骆云飞的做法。 明面上赌输了一座城,暗中是真的害怕林丰用实力破城,让他一世英名,尽损于临都城下。 邱介也是名将,被林丰击溃了信心,已经一蹶不振,不复再用。 骆云飞又踏上了这条绝路。 只要有林丰在,自己这个皇帝,肯定做不长久。 到底该如何灭了此人呢? 赵争左思右想,心中没有半点头绪。 他愁的一把一把地往下揪头发,此事关系到自己的皇帝之位,难道是天意不许? 正当他愁肠百结时,身后的屏风突兀地露出一张人脸。 “陛下,还是让在下替你解了此忧,如何?” 赵争一愣,扭头呆呆地看着屏风上的人脸,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此人名叫鬼卷,是来自海外的异者,惯能隐藏身体,常常有令人意外之举。 当年是赵争救了此人性命,知其身具异能,便收在身侧做了侍卫。 “你能杀得了林丰?” “嘿嘿,只要陛下答应在下的条件,别说一个小小的林丰,就是大宗御林军,也不在话下。” 赵争心中很是不信,但此人确实隐藏功夫很是奇妙,自己曾数次仔细观察,均不得要领。 “你的条件是” “陛下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只须让我等在大正的版图上,有个立足之地,我族多为身手高超者,均可为陛下所用。” 赵争不傻,一直不理会鬼卷这个要求,就是害怕,一旦放入这样一群奇奇怪怪的家伙入境,到时发展起来,可就不好控制了。 但是,林丰已经成了自己的大敌,麾下无人能制,眼看自己的宏图大业,就要毁在林丰手上,再也顾不得其他。 “嗯,也好,你们族人有多少?” 鬼卷一听顿时大喜过望,只要赵争松了口,自己流亡海岛的族人,便可在大正的土地上,休养生息,到时再图自立。 “陛下,我等只有不足一千人,包括老弱妇孺,壮年只有三百五十多人。” 赵争附身看着版图,皱眉琢磨着该让他们待在哪里才好控制。 鬼卷连忙笑道:“陛下,在下觉得,福长州便是距离洛都最近的沿海州县,陛下的军队也好把握,不如” 赵争也觉得此地不错,壮年不足四百人,完全可以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可,朕便将福长州划于尔等居住,须遵守大正律法,不得擅自踏过疆域。” “谢主隆恩,我族必将为陛下分忧解难,君若有事,但请吩咐。” 赵争摩挲着下颌,沉吟片刻。 “朕只要林丰的人头,如何?” “陛下放心,只等我族踏上福长州,便立刻遣人去取了林丰的人头,前来献给陛下。” “不可莽撞,林丰此人不简单,稍有不慎,朕都救不得尔等性命。” 鬼卷阴恻恻一笑:“陛下放心,鬼卷明白,且容鬼卷离开些时日,陛下注意安全。” 说完,整张人脸,诡异地缩入了屏风之内。 赵争叹了口气,眯着眼睛,扭身仔细打量着身后的屏风。 他实在看不出来,这个鬼卷,到底是如何隐身在这样的一扇屏风中。 赵争试过,身后的屏风换过几次,不同材质的都有,甚至还撤掉屏风,只剩墙壁。 却也没拦住鬼卷,依然隐身其中,不知所在。 如此异能,让赵争对刺杀林丰的事,有了一丝期待。 这次与鬼卷这个异族合作,看看能不能克敌制胜,重新夺回该属于自己的江山社稷。 赵争心中很清楚,鬼卷这个诡异民族很危险,一旦开了口子,放其进入自己的边境,事情将变得不好收拾。 可是没别的办法,消灭林丰,已经成了赵争的头等大事。 虽然知道如饮鸩止渴,却也无法抑制内心对林丰的恐惧。 国师蓝域匆匆赶了回来,他心里也是很着急。 见到赵争后,躬身施礼。 “陛下,听说林丰又弄出了一种新式武器,十分犀利,不知骆大将军有没有详细报告?” 赵争皱眉道:“暂时还没有,正在收拢败逃的军卒,看看有没有比较详细的数据。” 他说话也能抓住重点,跟林丰交战后,被层出不穷的武器装备,逼得用上了心。 蓝域叹息道:“林丰果然是个天才,这次骆大将军败退,也许是个正确的选择,得想办法弄清楚这些问题。” “军卒用命,训练也不懈怠,到底是输在武器装备上了。” 赵争点头赞同。 第740章 驱虎吞狼 “陛下,大宗御林军用上了林丰的装备,不但钢刀比咱的锋利坚韧,盔甲也结实,箭矢破甲性能高出咱不少,现在火药运用比咱先进太多,这仗没法打。” “国师,咱能不能争取赶上他们?” 蓝域苦笑:“难,陛下,这需要庞大的资源,不只是金钱,还有各类人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赶得上的。” “你全力负责武器装备这一块,朕给你足够的支持便是。” 蓝域皱眉道:“多谢陛下信任,只是不知道林丰能不能给咱足够的时间。” “此事不需要你担心,朕已经有安排,你尽管去做好此事,朕等你的成果。” 蓝域躬身施礼:“陛下英明,此事确实不能再耽搁下去,臣这就去组织人手,尽快展开研制。” 赵争摆手,示意他赶紧去干活。 两个皇帝都在担心他们的江山和屁股下的位置。 林丰却在忙着打土豪分田地,整个临都府周边的土地,本来是有主的田地,现在已经被重新登记,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开始分发。 临都府城是个大城,里面有诸多的房屋建筑,因为战乱频仍,居民几乎都逃出城去,不说十室九空,也去了一大半。 按照林丰的改革政策,所有房屋建筑都会被登记在册,重新分配。 由文程派过来的工作组,组织人手,进行全城登记注册,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三天内没有持有效证据认领的,全部归公。 人员也严格登记程序,说明三代以上的家庭背景。 临都府城东的晋江支流上,四艘战船在江中游弋,断裂的石桥,也被清理掉。 林丰不准备重新建桥,正好凭此江水,把大宗和大正两个国家,分割开来。 林丰带人在街道上巡视,发现临都城建筑高大,街衢宽敞,堪比京都城的规模。 若不是此地距离京都城太近,估计符王赵争就会在此建都。 在城中心位置,有临都府衙门。 林丰的临时指挥部,便设立在此处。 各部门办事的地点,大多也设立在府衙大院内的各处房屋。 整个府城便以此为中心,开始恢复正常运转。 张常有的一万人马退回了天枳府,从京都城过来的五万御林军,被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三万人,从临都府城往南,两百三十里外,沿江西岸扎营,以防叛军从临洛县派军过江。 其余两万人驻守临都府,作为长期驻军,可在此选择登记注册,分田地房屋,成家立业。 由于女子太少,立业倒是可以,就是成家还得排队等候不知多久。 鬼卷是一个中年男子,个子不高,脸色苍白,穿一身普通的黑色短褐,短胳膊短腿的样子。 他从洛城皇宫内出来,很快有人在一处角落里,迎上前去。 “怎么样?” “成了,咱们走。” 两人也不多话,转身快步钻进了一个小胡同。 鬼卷没有对赵争说实话,他们来自外海的一个海岛,常年在大宗沿海靠劫掠为生。 沿海地区的官府和百姓,对他们有个称呼,叫海寇,也有叫蜗寇的,还有叫他们浪人的,那意思是浪迹天涯的人。 他们这群人有三千多,分布在好几个海岛上,常年的劫掠生涯,饥一顿饱一顿,生活十分无序。 这群海寇的梦想,就是能拥有一所安定的陆地,供他们栖息。 虽然大宗连年内战,却很少波及到沿海地区,所以,沿海各府县的驻军,还是很猛的。 加上沿海百姓对这群海寇的愤恨,为了保卫自己的家乡,多年以来,就没给他们上岸喘息的机会。 终于,这个梦想被鬼卷实现了。 他手里拿到了大正皇帝的圣旨,允许他鬼卷以及他的族群,在福长州落脚暂住。 像他们这样的海寇帮派还有很多,却只有他鬼卷拿到了入场券。 依仗自己的特长,鬼卷觉得暗中干掉林丰应该不难。 当然,他需要族里或族外的高手配合自己才能成事。 跟在赵争的身侧,鬼卷也深深知道林丰的厉害,自然不敢托大,毕竟自己的小命要紧。 福长州的现任知州叫宿明怀,四十五岁的年纪,已经是满脸皱纹。 此时他脸上的皱纹,几乎都挤在了一起。 因为他手上有大正皇帝赵争的圣旨,那是一道允许鬼卷家族上岸暂住的命令。 沿海居民都知道,这些海寇家族,经常上岸劫掠,凶残且血腥,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而且,在此居住的军民都知道,这伙海寇非常难缠,犹如狗皮膏药一般,杀之不绝。 整个沿海地区的军民,都团结一心,共同打击这些海寇多年,官府也一直没有放弃打击海寇的机会。 勉强维持着短暂的安稳状态。 谁能想到,这些双手染满无数军民鲜血的刽子手,却被允许上岸居住。 宿明怀将手里的圣旨反复看了无数遍,确定没有问题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圣上这是要自毁根基吗?” 州衙门里,还坐了同治和通判两位官员,他们默默地听完宿知州念了圣旨内容。 他们也觉得此事很不靠谱。 还是通判掌管五千州军,对于军事行动的消息畅通一些。 “宿大人,是不是大宗御林军攻占了临都府城,让皇上觉得需要外力来维持平衡?” “驱虎吞狼?” 三个州府高官,都皱着眉头,互相瞪视对方。 半晌,宿明怀掂量着手里的圣旨。 “皇上知不知道这些海盗的危害,更甚于大宗军队?” “肯定知道啊,咱也不是上了一次折子。” “他们这是明目张胆地开抢。” 州同知黑着脸。 “这让百姓们怎么想?” 宿明怀咬牙道:“已经被逼到这里了,谁还顾得上百姓,划出一块地域,限制他们出行。” “若是他们不同意怎么办?” “敢擅自踏出限行区域者,杀无赦。” “可是圣上的旨意” 宿怀明坚定地:“既然踏上我大正的土地,就得遵守大正的律法,这些该死的海寇,不该被限制行动吗?” 另外两人无法反驳,一头赞同知州大人的结论。 虽然州府下了如此严厉的禁令,却依然挡不住这些海寇的行径。 第741章 随意杀人 此时,鬼卷已经带了三个人,离开了福长州,来到了洛城内。 这三个人是鬼卷家族之外的海寇,却都是在海寇群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他们各有绝技在身,是被鬼卷用重利召集过来,承诺只要杀了林丰,大正皇帝必然能为其家族,提供一块栖息之地。 四个人中,年龄最大的已经六十二岁,是一个叫鹤田兽的老者,白眉白须,腰背弯曲,走一步晃三晃,一副风稍大点就会被吹倒的样子。 年龄最小的一个,今年十四岁,叫渥美泽,外表上生得十分可爱,乌发白面的小女孩,总是穿一身宽大的衣袍,将自己的小身子藏在里面,大眼睛里无时无刻不透出一股茫然,好像啥都不懂。 最正常的是一个年轻人,二十多岁,叫水川。 身材修长,宽袖短褐,面容严正,腰间插了一长一短两把刀。 加上鬼卷,四个人走在洛城的大街上,引来旁人的侧目。 他们却旁若无人,叽里呱啦地说话,说的并不是大宗话。 “鬼卷,你要我们去杀什么人?” 水川眼睛看着前方,面无表情。 “此人不在这里,我们需要商量一下,要有一个完美的计划,才有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鬼卷慎重地解释道。 渥美泽龇出一口小白牙,咯咯咯地乐了。 “杀个人还要啥计划,说出名字,美泽收了。” 鹤田兽咳嗽两声。 “咳咳,鬼卷不如你么,若那么好杀,还找我们来做啥。” “哎,鹤老头什么时候服过别人啊,好奇怪哦。” 水川不理会他们的说话,只板着脸问。 “说出他的名字和位置。” 鬼卷摇摇头:“都收起傲娇,找你们几个过来,就说明此人不好杀,擅自行动,会把自己陷进去的。” 这时候,有两个年轻的公子哥,从四人身旁走过。 只是好奇地瞥了渥美泽两眼,觉得这个小女孩很漂亮很可爱。 双方错身走过,渥美泽身体一顿,宽大的衣袖随风飘舞。 却被鬼卷一把抢先抓住了一只袖子,硬拉了回来。 “此地乃大正皇帝所待的皇城,不可随意动手杀人,不然,你还是回你的岛上待着。” 渥美泽鼓起小嘴,瞪着生气的大眼睛,不说话。 鬼卷也头疼,他在赵争身边待了几年,很是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渐渐平息了一些杀气。 可这三个家伙,身为海寇,自由散漫惯了,稍一不顺便会暴起伤人,一点顾忌都没有。 尽管鬼卷将渥美泽拉回来,却没想到,走出十几步的两个年轻公子,身子一歪,摔倒在路旁。 周围路人随即发出惊叫,眼见两个年轻人身上流出刺目的鲜血。 鬼卷手里依然紧攥着渥美泽的衣袖,皱眉上下看了看眼前这个小姑娘。 草,果然名不虚传,老子手都没有她小身子快。 渥美泽依然两眼茫然,不知所措地扭头去看惊呼的人群。 “他们怎么了?” 鬼卷气道:“赶紧离开这里,惹怒了陛下,咱谁也没好。” 鹤田兽满脸皱纹堆在一起。 “老朽可过够了岛上的日子,还是岸上舒坦,人气旺,半天都没咳嗽了呵呵。” 水川扭头瞪着鬼卷。 “真会给个地儿安顿咱们?” 鬼卷摆摆手,示意他们快走,然后便快步走着,边解释。 “我们鬼卷家已经上岸,就在福长州,不信你们可以去看一看。” 水川深吸一口气:“好,这事我干了。” “必须得听我命令,不然,请便。” 水川冰冷的眼神在鬼卷身上转了几圈,然后猛然点头。 “嗯。” 鬼卷转向另外两人:“你们呢?” “你说啥就是啥,我啥也不懂。” 渥美泽一脸懵懂。 鹤田兽又咳嗽起来,半晌才捶着胸口。 “老喽,不听年轻人的话,恐怕不行了。” 鬼卷带着三人拐了个弯,远离刚才的命案现场,松了口气,随即点头。 “既然都说好了,便等我计划,不可莽撞,此事真能让你们丢了性命。” 三人并未所动,各自转目四顾,好像啥也没听见。 鬼卷只得暗自叹息,这些散漫的玩意儿,真他妈难管。 林丰将临都府城的驻守任务,交给了林巧妹。 他觉得李东来还是差了些果断,独立率军还不够成熟。 便让李东来负责震城和晋江沿岸的军营,这里距离自己近一些,也好随时处置突发状况。 处理完了临都城,林丰只带了自己的一千护卫队,外加五百火器营,返回了坤城。 随行的还有御林军副统领马步轩,监军韩肃。 林丰没有跟韩肃计较,他也不是主要人物,只是个听命于他人的可怜之人。 副统领马步轩在心中渐渐改变了对林丰的看法,觉得林丰是真正的神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他亲眼目睹了一场万人决战,原来嚣张跋扈,不可战胜的叛军,在林丰指挥的战骑面前,不到半个时辰便崩溃了。 也不知当年的战斗,是怎么打的? 万太师率领御林军,节节败退,屡战屡败,无论用什么计策,就是挡不住叛军的攻势。 这次的战斗,给了马步轩一个全新的认识。 林丰将总部驻扎在坤城,身后已经全是他的地盘。 而坤城正南一百多里地,便是京都城北门,整个大宗朝廷,除了京都城内的两万亲卫营外,再无其他可战之军。 林丰几乎已经控制了整个大宗的军事力量。 他攻取临都府城的一战,让朝廷上下极为震动,没有人再质疑他的军事才能。 包括皇上赵震和太师万诠。 瑞王赵巽和一干王公贵族,也承认,只要林丰愿意,大宗只得拱手让人。 对于此事,瑞王早就有所察觉,也幸亏林丰并无取而代之的心思。 林丰刚回坤城,就迎来了朝廷的慰问队伍。 皇上下旨,犒赏三军。 这次带队前来慰问的,是太子赵存。 这个规格很高了,就差皇帝亲临。 太子赵存是个文静的青年,不善言谈,但每句话都蕴含了对林丰的赞美和敬仰。 这种事离不了赵天瑜,她早早就凑在林丰身侧,一直陪在其左右,东打听西问问,对什么都好奇。 大宗丞相韩琦,也跟着太子来到坤城。 第742章 异性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林丰已经安定了大宗在晋江西岸的府县,目前除了京东府城外,再无威胁。 所以,韩琦在席间,瞅了一个空隙,端起酒杯。 “统领大人,老夫此来是想商讨一下,作为一军之帅,您得参加朝廷早朝。” 林丰也举了酒杯,含笑问道。 “丞相大人,不知这早朝有何规矩?” “呵呵,规矩到时自有人教导大人,其他便是应对朝廷的一些问题,解决大宗民生、经济、军事等所有大事,没有统领大人,这个朝会恐怕无法完整进行。” “丞相大人言重了,林某从未参加过朝会,也没妨碍大宗的一应事务。” 韩琦慨叹一声:“唉,此前统领大人还未尽显锋芒,此时不同往日,统领大人跺跺脚,整个京都便得晃上三晃。” 林丰正想客气两句,太子赵存此时举杯邀酒。 “林统领,本宫观镇西七府之地,民生环境甚好,土地耕种占比也高,手工业和商业发展迅猛,这对大宗的经济是个良好的开端,不知可否在整个大宗推行?” 林丰笑道:“殿下有心了,对于民生政策,林某确实有些心得,正好可在朝会中说一说。” 韩琦一拍手:“确实该好好议一议,不然,大宗其他府县的百姓,可就跑空了。” 赵存也趁机道:“既然如此,不如明日早朝,林统领可将具体政策一并提出,让百官商议一番,朝廷也好早做决断。” 林丰点头应允:“正该如此。” 韩琦一脸笑意:“明日早朝,老夫可就恭候大驾了。” 赵天瑜缩在位置上,只微笑看着几人说话。 她在这样的场合里,向来是放浪形骸,饮酒不醉不休的性子。 只是面对林丰,却变成了一个文雅谦逊,善于聆听的乖孩子。 这次犒赏三军的宴会,宾主尽欢而散。 林丰准备着第二天的早朝。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式的,大宗最高级别的会议。 他需要提前半天进入京都城,因为第二天的寅时便要赶到皇宫大门口,等待上朝。 赵天瑜偷偷告诉林丰,她在皇宫外搞了一个会馆,类似茶馆的形式。 只是自己跟朋友聚会,谈诗论词时的所在。 距离皇宫不远,也很雅致清净。 林丰可在此住一晚上,第二天便能准时上朝。 赵天瑜很真诚,林丰看得出来,这位大宗正宗的长公主,很喜欢自己。 对于赵天瑜,林丰承认,自己也不讨厌,甚至很是欣赏这个女子的性格。 只是这份感情,自己不能接受,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复杂,所以尽量避免跟皇权牵扯不清。 这份朋友间的帮助,林丰也没理由拒绝,觉得赵天瑜推荐的地方,相对安全一些。 酉时初,林丰只带了一千护卫队和谢重的五百火器营,共一千五百骑,踏上了前往京都城的行程。 京都城内的亲卫营统领,再次由赵凤春兼任。 他同时还担任着皇宫大内的侍卫长一职,属于身兼要职,在京都城的地位,一时无两。 赵凤春的聪明程度甚于他的两位前任,其对待林丰的态度,成就了他现在的地位。 就如此时,他亲自迎接林丰进城,然后一直陪着林丰来到赵天瑜的茶馆。 一路上谈笑风生,让林丰等人倍感亲切。 心里都产生了一种,不给他送点好处,都对不起人家的热情。 赵天瑜的茶馆确实非常雅致,宅院不大,只有三进的院落,第二进是一座两层小楼。 虽然宅院不大,却处处体现了极度的精致,无论是建筑还是家具,花草,树木,甚至是铺在地上的各种石头等等。 茶馆内的家人,早已接到命令,安排好了林丰等人的住处,并以最高接待规格,准备了茶水和饭食。 裴七音现在是林丰的安保总队长,她将一千五百骑,分成了五个组,每组三百人,一个组执勤两个半时辰。 如此频繁的轮换,可以保持护卫的精力,让他们都能有足够多的时间休息,还能不断调整护卫位置,算是动态管理。 而且这一千五百人,混编成五个组,保证每个轮值小组里,都有一百名火器营的军卒。 一座三进的宅子,三百护卫人员,内外几乎已经没了死角。 裴七音的安全保卫工作,很是费了心思,面对京都城内的两万亲卫营,她不得不小心应付。 尽管亲卫营的统领和蔼可亲,谁知道他内心是如何想的? 一个皇室成员,怎么会跟林丰一条心呢。 林丰之所以不再动用更多的护卫,源自对火器营的信心,五百条霰弹枪,每人二十发子弹。 无论对上什么样的精英队伍,一顿狂轰下,没有不溃散逃遁的。 再加上自己的一千护卫精骑,可是整个御林军,包括镇西军中,真正的精锐骑士。 不但身手好,武艺高强,骑术精良,各种武器装备也能运用到了很高的层次。 就算面对千军万马,也敢迎头冲击,毫不胆怯。 还有一条更加让敌对势力崩溃的原因,京都城外,八座卫城内的数万御林军,加上停泊在晋江支流的战船,他们互相协作下,可在半日之内,就能破城而入。 以林丰破城临都的速度,没人觉得城墙能阻拦他的部队入城,就是个根本无法阻挡态势。 与之正面战斗,林丰已入无敌之境。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茶舍内的茶是真不错,林丰觉得这里该是他喝过的最好的茶了。 林丰在戌时安顿下来,饭后品着茶水,从楼上往下观赏着清澈的一湾清泉。 感叹这个赵天瑜还真会享受。 谁知想谁来谁,大晚上的,赵天瑜又溜出宫来,跑到了她的茶舍。 林丰苦笑面对长公主。 “这样对你的声誉不太好?” 赵天瑜耸耸肩:“习惯了,谁爱说就说呗,反正不敢当着老娘的面说。” “你会嫁不出去的。” 听到林丰这话,赵天瑜瞪起好看的眼睛。 “本公主哪里差了?” “肆无忌惮地到处乱跑,还跟异性在夜里喝酒吃茶,哪家长辈敢娶你进门。” 林丰淡淡笑道。 “异性?是个什么玩意儿?” 第743章 你敢不敢娶 “男女有别,就是不同的性别。” 赵天瑜拽了拽自己的衣襟。 “哎,现在我可是男的,咱俩一样。” 不等林丰反驳,立刻堆了笑脸,对着林丰。 “林丰,别人不敢娶,你敢不敢?” 林丰咧着嘴,一时无语。 很少见这个时代的女子,有如此大胆的,换句话说,就是脸皮能厚到这种程度的,几乎没见过。 裴七音趁着给赵天瑜斟茶的机会,轻声说道。 “我家将军就没有不敢做的事儿。” 林丰连忙喝道:“要你来添乱。” 裴七音抿嘴笑着,垂头退到一边。 赵天瑜却不放过他,一双美目一瞬不瞬地盯着林丰。 “林丰,你到底敢不敢?” “我不敢,长公主,您的茶真不错。” 赵天瑜不接他的茬,依然追问。 “为什么?” 林丰不得不正色道。 “你们赵家的行事原则,我不适应。” “你可以改变我们。” “我正在改,只是这里面的矛盾恐怕会很大。” “有多大?” 林丰抿一口茶水,仔细体会着唇齿之间的香味。 “明天你就知道了。” “林丰,你想改变皇家的权力?” 林丰摇摇头:“若是改变你们的权力,恐怕手段不会如此温和。” “那你想改变什么?” “制度。” 赵天瑜皱眉思索着,然后摇摇头。 “我不关心这个,只想知道,我哥哥这个皇帝还能不能做下去?” 两个人互相对视着,半晌。 “我不确定” 赵天瑜神色黯然,轻轻转动着手里的茶盏。 “我哥哥很善良,当年父皇选择太子时,我便极力推荐赵震继位,父皇也同意我的看法。” 林丰点头:“我承认,你哥哥是个好人,但他不是个好皇帝,手段太柔和,不够勤政,百姓会很遭殃。” “林丰,你可以辅助他,我想他会听你的建议。” “希望如此。” 至此,两人再无话说。 各自默默品着茶。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般。 终于,赵天瑜起身告辞。 也不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要走了。 没有往常的礼节,林丰坐着没有动,只是默默地听着她的脚步渐行渐远。 第二天凌晨,林丰被裴七音推起来,开始梳洗穿衣。 天很黑。 院子里的护卫们已经站好了队列。 要上早朝,作为武将,必须披挂整齐。 林丰拒绝了盔甲,只穿了一身长袍,腰中束带,外面罩了一件披风。 长发束起,外罩纶巾。 裴七音随着他来到屋外,大步从两列护卫中走出院门。 早有人牵了白马,等在台阶下。 前后左右都站满了护卫,林丰骑马走在中间位置,裴七音在侧,错了半个马身。 前面是程梁和温剑,侧后是裴七音和谢重。 整个胡同里,只闻马蹄声响,踏碎了周围的暗夜。 胡同口外的大街上,也站满了御林铁骑,安静地等待着林丰走过来。 夜色正浓,无数火把将大街照亮,前后都是林丰的护卫,他都不知道往前是要去哪里。 此地距离皇宫确实不远,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前方的战马停住,往两侧分开,让出中间的道路。 林丰等人策马向前,一直来到皇宫门外。 在火把的映照下,皇宫门前,一片长矛林立,锋利的矛刃,闪动着幽冷的寒光。 赵凤春快步迎上来,隔着老远就大声吆喝起来。 “是国公爷林丰的队伍吗?” 策马在前的程梁举手应和。 “赵统领,我家公爷在此。” 说话间,赵凤春已经来到近前,拱手笑道。 “哎呀,下官老远就看着像嘛,国公爷,在这里得下马步行了,您看” 林丰点头:“好,按规矩来。” 赵凤春陪着林丰,一边介绍早朝的规矩,一边提前半个身子,为林丰引路。 跟在后面的程梁,见林丰往皇宫门前去了,便挥手令护卫们让开道路,放其他上早朝的官员过来。 赵凤春引着林丰来到皇宫门口,小心地问道。 “国公爷,您觉得带多少护卫进宫合适?” 林丰沉思片刻。 “我也不为难你,一百护卫如何?” 赵凤春搓着手笑道。 “国公爷,这护卫可不能进殿内的。” 林丰点头:“放心,只在殿外便可。” 赵凤春一拱手:“如此,祝国公爷顺畅。” “谢了。” 林丰大步跨进了皇宫大门,裴七音和谢重紧紧跟在身后。 谢重的火器营分了一百军卒,也跟着踏进了皇宫大门。 程梁和温剑负责指挥宫外的护卫,待在门口两侧。 林丰之所以要待这么多护卫入宫,就是觉得,这次的早朝,很可能跟一些人闹得不愉快。 自己管辖了太多的府县,而这些地方都不能给朝廷缴纳赋税,以致大宗朝廷快揭不开锅了。 这种情况,就连一些小官小吏都不能忍受,何况这些王公贵族。 国库里没钱,朝廷上下都没了俸禄。 你不发工资,谁还给你干活? 可皇家收不上税银,拿什么给大臣们发工资? 这个矛盾点,都集结在林丰管辖的镇西七个州府之中。 先不说什么制度改革的矛盾,只说不往外掏钱就行不通。 此时还未到早朝时间,殿门是关闭的。 所有大臣都在殿外等候,偌大的皇家庭院里,到处是星星点点的灯火。 林丰向前,一直来到台阶顶端。 这里早站了太子赵存、瑞王赵巽、禄王赵秉、太师万诠、丞相韩琦等人。 林丰的护卫已经跟台阶两侧的金吾卫站在一起。 只有林丰和裴七音走上前来,拱手跟各位大佬打招呼。 瑞王往前踏了一步。 “林丰,没想到你也能起这么早。” “王爷,早朝的规矩在呢,哪能起晚了。” 太师万诠嘿然道。 “年轻人觉深,起床老费劲了。” 林丰笑道:“第一次参加早朝,晚上哪敢睡觉,一直瞪着眼熬到现在。” “哈哈哈” 此话引来一片笑声。 韩琦边笑边摇着头道。 “厉害啊,看看人家这气势,老夫顿感白活了大半辈子。” 万诠沉声道:“林统领面对百万敌军,都面色不改,何况眼前只咱们几个官吏。” 太子赵存也笑道:“想本宫当年,面对几位长辈,诚惶诚恐,手脚都无处存放,遇到问话,只浑身发抖,不知所言,再看林国公,真让人惭愧。” 第744章 廷辩 林丰笑道:“不知几位力捧林某,所为何来?” 禄王赵秉也插口道。 “非也非也,实乃林国公确具大将之风,非我等乱夸。” 禄王的儿子赵圭在御林军中做了小卒,中间也曾回家看望父母。 虽然辛苦,身体却训练得更加结实,精神头也足,言行也变得谦逊有礼。 这些变化,让其父甚为欣喜,心中对林丰的看法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不过,就算有意见,这些人老成精,官高至顶的人物,早已修炼的啥事都能不露声色,口中所言与心中所想,差了千里之遥。 几个人正随意聊着,身后的殿门被缓缓拉开,几个太监从里面走出来。 大殿内也燃起了灯火,照的一片通明。 “各位大人,该进殿面圣了。” 站在台阶顶端的几位王公大臣,纷纷谦让着,往大殿内走去。 林丰进殿时抬头看了一眼,高大的殿门上悬了一块巨匾,上书:正德殿,三个大字。 到了殿门口,裴七音也不能再跟着林丰进入殿中,只得往一侧走去,跟在一个小太监身后,进入一旁的耳房内。 大殿内的站位,是官越大,距离皇帝越近,文左武右,分成两列,中间空出过道。 瑞王和禄王站在最前面,就在丹墀之下。 林丰被引到武官行列里,站在了最前头,与文官相对的是丞相韩琦。 而万太师则给了个座,与瑞王并行。 大殿内已经站满了官员,嗡嗡地声音在空中来回飘荡。 林丰回身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是兵部尚书唐炳乾,本来不用回头也该知道是他,那种丝丝拉拉的特有声音,林丰也挺熟悉。 他本来是站在文官一列的,只是还得往后排,便依仗自己有军衔,可以站在武官一列中的第一个。 现在他又被林丰抢了先,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林丰心里好笑,这家伙还真能挺,身体都这个样了,竟然一直靠在皇宫里。 “唐大人,您这身体见好啊。” 反正整个大殿内都在说话,林丰闲来无事,便跟唐炳乾逗个闷子。 “老夫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马步轩也跑到了武官一列中,因为他还挂了御林军副统领的职务,在武官行列中排到了另一列的第二位。 看到林丰后,马步轩冲这边拱手。 “林统领,好些日子没见您了,一向可好。” 林丰扭头冲他点头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马步轩很高兴,自己跟着林丰打了个大胜仗,身为御林军副统领,自然脸上有光,与有荣焉。 这次皇上在早朝上,肯定会嘉奖林丰等一批御林军官,马步轩肯定也在此行列中。 唐炳乾瞥了他一眼,鼻子里冷哼一声。 马步轩连忙缩了回去,顶头上司不高兴了。 林丰刚要调笑他几句,突然听到有人高声喊道。 “皇上驾到!”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众臣停止交谈,站直身子,整理好衣襟,面色严肃。 朱启盛躬身跟在皇上赵震身边,快步往丹墀上行去。 赵震来到龙椅前,扫了一眼台下诸位大臣,目光在林丰脸上停留片刻后,这才收回目光,缓缓坐下。 一众文武百官立刻附身跪倒,三跪九叩,山呼万岁。 整个大殿内,只有瑞王、禄王、太师万诠,丞相韩琦,另外加上御林军统领林丰,只是躬身垂首。 众臣礼毕,都站直身子,垂着头,等待皇上说话。 “众位爱卿,可有本奏?” 殿内沉寂一瞬,瑞王赵巽躬身道。 “臣有本奏。” 赵震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示意他说话。 “陛下,御林军统领林丰,率五万御林军,收复临都府城,一战灭敌五千,俘获四千叛军,此乃大胜,恳请陛下嘉奖。” 赵震微笑:“日前朕已派太子前往坤城犒赏三军,至于封赏,且等议后再行颁布。” “谢主隆恩。” 瑞王话音刚落,唐炳乾往前跨了一步。 “陛下,臣有本奏。” 见皇上首肯,唐炳乾大声道。 “御林军统领林丰率五万之众,收复临都府,大胜回朝,却将五万御林军留在了京都之外,削弱了京都城防,此乃不智之举,请陛下颁旨,令五万御林军回防京都。” 赵震听后将目光转向林丰。 林丰拱手道:“陛下,临都府是京都之前的重镇,原府兵已被叛军带走,以致无军驻守,叛军在晋江东岸仍然陈有重兵,臣本来要驻守三万人马,可临都府与京东府之间,还有一大段空隙,须屯军驻守,如此,亦可在外围加强了京都城的防御。” 唐炳乾反驳道:“林统领,御林军驻守京都城与驻守临都府城有何区别?你为何坚持让御林军驻扎在京都以外的地区?让京都城防御空虚,你是何居心?” 林丰笑道:“唐大人,请问临都府是不是我大宗疆土?难道在你心中,大宗朝便只有京都城一隅之地?” “我的意思是叛军环伺,京都城的防御乃重中之重,不可有丝毫闪失。” 林丰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唐大人,从解京都城之困,到反击叛军收复临都府城,叛军被林某逼得步步后退,直到如今的隔江对峙,不知你所说的叛军环伺,是指哪个区域?” “隔江对峙?那京东府还在叛军手中呢。” “林某可再请皇上派兵,十日内收复京东府城,唐大人可是相信?” “我” 唐炳乾无言以对。 他能不信吗? 他当然相信,可是不能再让林丰将京都城仅剩的御林军往外带了。 丞相韩琦见唐炳乾被驳的没了词,便咳嗽一声。 “咳咳,林统领,大宗疆域辽阔,当然不止京都城一地,只是,镇西七府,也是大宗辖下重镇,已被林统领治理的井井有条,经济发达,官库充盈,百姓富裕因连年战争导致前几年民不聊生,朝廷也体恤百姓辛苦,但是,如今是否可以缴纳一部分税赋呢?” 林丰知道,他们让自己参加朝会,就是主要解决朝廷的税赋问题,眼看京都城又要挨饿了。 “丞相大人,还是之前的问题,镇西七府的欠账该如何处理?再者说,官库并非如丞相所言的充盈,而是已经全部补贴给了百姓,没有余粮。” 第745章 与天下官员为敌 韩琦点头:“本相承认林统领的制度改革很成功,但是,百姓已经富足,总得顾大局识大体,稳固朝廷根基,才是长远发展之道。” 林丰冷笑:“要说顾大局识大体,诸位朝廷命官不是该以身作则,身先士卒吗?” 队列中有官员哂道。 “自古以来,岂有官员缴纳税赋之说。” 林丰叹了口气。 “老百姓土里刨食,累死累活还得看天吃饭,诸位高官,拿着比百姓多千倍万倍的俸禄,却分文不出,这公平吗?” “这是朝廷的规矩,不然,谁愿意做官。” 林丰看着这个年轻的官员,淡淡道。 “报个名号,原来你是为了俸禄和免税赋才来做的官,估计你这官做到头了。” 那年轻官员瞬间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 “我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万太师冷声道:“不要避重就轻,现在讨论的是镇西七府该不该纳税的问题。” 林丰指了指韩琦。 “丞相知道,这些府县,全是御林军的欠条,都是太师率军时欠下的债,不是该你来还吗?” “笑话,老夫统领御林军,拼了性命去抗击叛军,队伍没有粮草如何能保得住京都城不失。” “现在讨论的是,这些欠债该不该你来偿还,你扯什么拼命,难道我没去拼命,你拼命可以赖账,我拼命就该纳税?” “你” “你什么你,你屡战屡败,然后欠账都可以赖掉不还,我林丰屡战屡胜,却要给朝廷纳税,让皇上评评这个理,让百官听听这个规矩,到底是哪朝哪代传下来的?” 一众百官都没动静,呆呆地站在那里琢磨这个问题。 心中都惊诧之极,当朝太师竟然被林丰驳得无话可说,这还是那个,跺跺脚,整个大殿都颤动的万太师吗? 瑞王摆手笑道:“林丰,你战功卓着,朝廷自有封赏,但是,若府县都不纳税,国库亏空,便无法保证军队的给养,你说的官员以身作则,本王的家底都快掏空了,算不算以身作则?” 林丰拱手:“王爷的话我信,皇上的库存空了,我也信,但是,他们呢?” 说着话,伸手往身后的百官一引。 “国难当头,就没有为朝廷做出点贡献么?” 林丰转身,负了双手,在文武官员中间的通道溜达着,左右看一眼两侧的官员。 “据说叛军围城时,皇上的朝会里,只有四五位官员坚持参与会议,那么你们都去了哪里?” 说着话回身再溜达回来。 “有没有敢站出来说明情况的,也许皇上会理解你的苦楚。” 没人说话,也没人站出来。 皇帝赵震听林丰如此说话,心中也是暗暗感到一阵痛快,这话他不敢说。 整个大殿里的文武官员,九成都没在叛军困城时出现过,一旦翻脸追究此事,朝会便无法维持下去。 林丰可以说这话,可他这个当皇帝的却不能当众翻脸。 韩琦皱眉岔开话题:“林统领,你若为相,该如何解决当前的困境?” 林丰回到自己的位置,摊开双手。 “我没有为相,所以我不知道。” 一众官员顿时哗然,此人虽然年轻,却能在朝堂上据理力争,侃侃而谈。 面对几个大佬,毫不畏惧,那种松弛感,可是没几个人能做到。 韩琦也是无奈,只得学林丰的样子,摊开双手。 “朝廷要维持下去,没有税赋肯定不行,现在只有镇西七府要钱有钱,要粮有粮” 说到此处,看着林丰,不再说下去。 林丰也不回避问题,直接说道。 “知道为什么镇西七府经济发达,百姓富足吗?” 不等有人配合发问,林丰继续道。 “关键在于施行的制度改革,这种制度的施行,就会产生如此良好的社会效果,会让大家都富起来,都有饭吃,有房屋住,有田种,有钱花。” 瑞王摆手:“林丰,你想全面推行这样的制度?” “王爷,只有这样,百姓的生活才能好起来,才能实现真正的国富民强。” 赵震忍不住说道:“既然如此之好,朕可以考虑改革当前的制度。” 韩琦连忙问道:“林统领,说说这种制度的基本纲目。” “很简单,官民一体纳粮认捐,服徭役,按田亩数征粮,按家产缴纳赋税” 林丰的话还没说完,整个大殿内已经嗡嗡地发出阵阵议论声,遮盖了他的声音。 这里的所有人都反对这样的制度,而且是极力反对。 自古以来,当官的谁会纳税,谁会去服徭役? 不说当官的自己,只要家族中有个当官的,几乎想怎么避税都可以。 皇帝赵震和瑞王赵巽都苦笑了。 他们皇家无所谓,反正都是缴纳到国库内,还不等于交给他们赵家嘛。 可是,殿内诸位大臣可就不乐意了,没了特权,谁还当官,只这一条,林丰便成了整个朝廷的公敌。 本来林丰击溃叛军,在大多数官员心中,还是很有好感的。 如此一来,仅存的这点好感,荡然无存不说,还心生恨意。 乱纷纷的议论声一直没有停止,朝会根本无法再进行下去,皇帝赵震只得冲朱启盛摆手。 朱启盛高声喊道:“散朝。” 喊罢,转身扶起赵震,径往侧门御道走了。 一众朝臣跪地山呼万岁,然后等皇上不见了身影后,立刻做鸟兽散了。 谁也没再理会林丰。 马步轩本来还想跟林丰打个招呼。 他跟着林丰出战,沾了光,一战成名,回京后,一顿漫天吹嘘。 同时,对林丰也打心底佩服,好感倍增。 谁知,这点好感,如跌入热锅里的冰雪,瞬间消融不见。 不到半刻钟,正德大殿内,便只剩了瑞王、丞相韩琦,再就是默默站在原地的林丰。 瑞王走到林丰跟前。 “林丰,你的制度改革缓议,是否先征些银子,给朝廷救救急?” 林丰看着瑞王殷切的目光,坚定地摇摇头。 “王爷,此事不解决,想从百姓身上强征税赋,我不同意。” 瑞王失望地转头去看韩琦,同样看到了韩琦无奈的眼神。 这个林丰,誓要与天下的官员为敌么? 他这么做,到底为什么? 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第746章 杜贵妃 两个人心里很是迷茫,林丰的追求是什么呢? 林丰转身,大步走出了正德殿。 裴七音在门口接着他,发现林丰的神色很严肃。 也不为奇,他林丰在其他府县施行的政策,就是跟有钱有权的人作对,在这个遍地是官的京都城,哪里能讨了好去。 两人默默地往皇宫外走,谢重跟一百个护卫跟在身后。 一路无语,踏出了皇宫大门。 刚出门口,就见有太监凑过来,被程梁拦住。 “国公爷,是我啊,潘阳。” 林丰扭头,认出是跟韩肃去镇西杀自己的那个太监。 摆手让他近前来。 “有事?” 潘阳一脸笑意:“国公爷,能请您移步片刻么?” “有事就在此说。” 潘阳无奈,瞥了林丰身边的人一眼。 伸手摸向怀里,刚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襟内,就被一支奇怪的棍子顶住胸口。 谢重的霰弹枪指着潘阳的胸口,紧盯着他隐在怀里的手。 潘阳苦笑:“大人啊,咱家怎敢对国公爷不利,容咱家慢慢拿出来哈。” 他的手缓缓从怀里抽出来,却是捏了一个折子样的东西。 “国公爷,这是有人托咱家给您送来的,您看一眼?” 林丰没有动,裴七音探手将折子取过来,展开看了一眼。 “礼单。” 林丰也不问都是什么样的礼物,只是问道。 “什么人,什么事?” “呃回国公爷,是宫里的大人物,至于事情,她想单独跟您谈一谈。” 眼见林丰神色有些不耐,连忙解释。 “国公爷,此事只对您有利,绝无半点坏处。” “人在哪里?” 潘阳一喜,伸手往前一引。 “顺道,顺道,国公爷跟咱家多走几步就是。” 说完,不等林丰说话,转身往前带路。 林丰瞥了一眼裴七音,见她一脸笑意,轻轻拍打着手上的礼单。 “挺重哦。” “行了,走。” 林丰也不上马,举步跟着潘阳往前走去。 果然不远,就在皇宫一侧的一条小胡同里,进入狭窄的胡同后,十步的距离,有一个不高的门楼。 潘阳上前将两扇黑色的木门推开。 “国公爷,您请。” 林丰身前的程梁先一步跨进了宅院,然后是两个护卫在前,其他护卫则立刻分散四周,警惕地扫视着。 裴七音皱眉看了看宅院,然后对林丰轻轻点头,表示没有异常。 林丰这才举步跨进了门槛。 这是一所十分雅致的宅院,迎面只有一处房门,四周十分安静。 林丰跟着潘阳进入客堂内,其他护卫站在门外。 屋子里只有裴七音陪在林丰身侧。 潘阳轻轻将房门关上,然后来到内间门口,躬身说道。 “娘娘,国公爷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屋子里响起一阵环佩叮当的撞响。 门帘被一个丫鬟挑了起来,一个贵妇人,一身盛装,缓步走了出来。 满屋的清香,扑面而来。 林丰看着那贵妇人,面似银盆,一双眼睛大而黑亮。 红红的嘴唇两侧,露齿一笑间,隐现梨涡。 竟然十分的喜庆耐看。 身上的绫罗盛装遮不住凹凸有致的身材,腰肢纤细更衬托出波涛汹涌。 盛装妇人如流水般飘到林丰跟前,一提裙裾,慢慢跪了下去。 裴七音惊讶地张了嘴,发现这妇人并没有敌意,所以任她靠近了林丰。 妇人跪在地上,黑亮的大眼睛里流下两行清亮的泪水。 “国公爷,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许进,要怪就怪奴家,一直逼着他寻您报仇” 说着话,一个头磕下去。 “如今奴家人在这里,任凭国公爷处置,绝无怨言,只求您放过许进。” 林丰坐着没动,皱眉看着眼前的妇人。 “你是” 站在屋子角落里的潘阳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回话。 “国公爷,此乃贵妃娘娘” “噢杜贵妃。” 林丰释然,这个娘们可是跟自己神交已久。 “奴家杜巧儿,知道错了,请国公爷随意处置,绝无怨言。” 杜贵妃此时已经乱了心智,只会来回说这句话。 林丰笑道:“你是皇上的贵妃,林某岂敢随意处置,开什么玩笑,潘公公,还不快扶娘娘起来。” 潘阳连忙上前去搀扶杜贵妃,却被她摇头阻止。 “国公爷,许进是很佩服您的,只是受了奴家蛊惑,才失去理智,您要如何才能消气呢,杜巧儿都应着。” 林丰用手指敲打着椅子扶手。 “你亲叔叔杜力盛可还关在镇西大牢里呢,也没见你如此用心。” “他是得罪了国公爷,该承担的惩罚,奴家认了。” “许进跟你什么关系?” 杜贵妃犹豫了,这种关系敢说出来,那可是灭九族的罪过。 “他救过奴家的性命。” 林丰起身道:“许进敢伙同他人谋算老子的性命,只此一条,就该砍了他的脑袋,贵妃娘娘别费这心思了。” 说完转身往屋门走去。 杜贵妃咬着嘴唇,都要流出血来。 眼见林丰就要走到门口时,以头触地,嘶声喊道。 “国公爷,许进他他是奴家的男人呜呜呜。” 林丰停住脚步,站在那里没动,也不转身。 “自己写个供状,说明你们的关系,我或可饶他一命。” 杜贵妃傻了,这样的供状一写,就等于将自己及全家的性命,都交到了林丰手里。 只要林丰一不高兴,全家都得给自己陪葬。 可是不写的话,许进恐怕性命不保。 在她犹豫时,林丰已经走了出去,径直出了院门,众人跟随着他,来到胡同口,上马离去。 潘阳是杜贵妃的心腹,两人几乎无话不谈,此事也没有瞒着他。 等林丰走后,杜贵妃泪眼婆娑地看着潘阳。 “这个状子写吗?” 潘阳思索片刻:“娘娘,赌上全家的性命救他,值么?” “我不知道,脑子已经乱了,只觉得若不救他,这天下可就无人能救他性命。” “许进的命救下来,从此你和他便是林丰的人。” 杜贵妃泪眼朦胧地看着门外的花草。 “林丰此人是个枭雄,该不屑与我等小人物计较。” “娘娘,时间无多,皇上该找您了。” 第747章 春波楼 杜贵妃也下定了决心。 “我便写了这状子,只是公公去送时,要让那个冤家清楚,奴家为他付出了多少” 潘阳只能唉声叹气。 跟潘阳一样唉声叹气的模样,许进手里捧了杜贵妃写的供状,龇牙咧嘴了半天,终于认命。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俯首道。 “统领大人,请给在下一个机会。” 林丰端了茶盏,和颜悦色地说道。 “这样,你负责将万卓等人引出城来,我在晋江替他们做个水葬。” 许进垂首听命。 现在只要让他活着,林丰说啥就是啥,不敢违背半分。 如若不然,刚才那一纸供状,便可将其家族,全部送上断头台去。 此事无解,既然杜贵妃也把自己的家人搭进来,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这个娘们已经死心塌地跟了自己。 许进被放出城去,早有家族的人在城外接着他。 对外宣称,林丰之所以放了自己,是因为家族花了重金,将其赎了出来。 这样说也没错,杜贵妃差些将自己的家底都给了林丰。 许进回到京都城,休息了两天后,才去见了瑞王。 哭诉一番自己的遭遇,请求瑞王再给自己任职的机会。 瑞王很清楚,许进跟在皇上身边许多年,只要进宫去哭求皇上,他这个皇兄肯定会心软。 还不如现在自己做个好人,先将许进安排了再说。 “许进,孤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你已经不能再担任亲卫营的统领。” 许进一直跪在地上没起来,闻听此言,再次磕头。 “王爷,下官没犯什么错啊,毫无来由地被林丰抓到了坤城,逼我认罪,可下官啥都没说。” 瑞王当然不相信他啥都没说,只是奇怪林丰怎么会如此心软。 “许进,你服侍皇上多年,功劳不浅,去亲卫营做个副职如何?” 许进一咧嘴:“王爷,让下官给那赵胖子做副手?” 瑞王淡淡一笑:“不然你净身进宫,全身心去服侍皇上。” “王爷,赵统领资历确实比下官深厚,做他的副手可以多学很多东西,下官心甘情愿。” “嗯,如此甚好。” 许进退出王府,仰面闭目,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 感觉自由真的十分珍贵,差一点便踏进了鬼门关。 大脑中浮现出林丰的模样,不由浑身一抖,睁开眼睛,四处扫视一遍。 “我草,幸亏是个幻觉,不然” 他是从心底里怕了林丰。 左右看了看他的几个随从。 “去春波楼订条花船,要最顶级的那条,老子要请客。” 一个随从答应一声,转身跑了。 春波楼是京都城新开的一家青楼,以其花船游艇着称。 老板是谁不详,只是春波楼借了京都城的护城河,还有晋江支流,打造了几条豪华的游艇,供宾客在船上饮酒作乐。 一边观赏江景,一边美人相伴。 鼓乐和诗歌,美酒伴着佳肴,让船上宾客流连忘返。 一经推出,大受京都城王公贵族和行商巨贾的欢迎,买卖十分兴隆。 想订一条船,没有点实力根本不成。 幸亏许进的家族,在京都还算排得上号,虽然订不上顶级花船,却也能抢到一条稍差一些的。 万卓和农尚劲听说许进被林丰放了回来,担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 林丰的势头正强,他们怕许进供出来,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家里,躲风头。 赵猛飞一去杳如黄鹤,音信皆无。 这让万卓整天做噩梦,总是在半夜惊醒,一头一身的冷汗。 谁知没几天,许进竟然活着回到了京城,而且立刻被瑞王任命为御林军亲卫营副统领。 几个人都感叹许进的手段实在是强,不愧是伺候皇上好多年的高手。 正琢磨着请许进喝酒压惊,谁知许进的请柬提前送到了他们府上。 三个人凑到了春波楼的花船上,虽然只有几日不见,却互相唏嘘不已,年纪轻轻便差点天人两隔。 万卓仰头喝干了一杯酒,擦掉颌下的酒渍。 “许哥,知道猛飞去了哪吗?” 许进手里捏着酒杯,神情有些木讷。 “恐怕已不在人世。” 万卓、许进和农尚劲三人,各带了两个随从,都聚在船头喝酒。 因为花船不够宽敞,他们所带的护卫们,只能等在岸上,各自寻了个所在消遣时间。 三个人在花船的二层平台,角落里有鼓乐师,一个身材纤细,相貌甜美的女子,正捧了琵琶,边弹边咿咿呀呀地唱着。 花船被划进了护城河内,正往城西行驶。 农尚劲上下打量了许进几眼。 “许哥看来是没受罪。” 许进苦笑:“老子毕竟是伺候皇上的近侍,又是亲卫营统领,岂是想动就能动的。” 万卓不屑地摇头。 “那还不是想抓就抓了。” 许进愤然道:“不提此事还不生气,万卓你找的什么高手啊,怎会悄无声息便被人干掉了?” 农尚劲解释道:“高手确实是高手,只是没想到,林丰身边的高手更多。” “你们若不吹嘘,我也不能被林丰当场拿住。” 万卓皱眉摇头:“我也认为万无一失,谁知结果如此” 说着话,又灌下一杯酒。 “许哥,你没提我们?” “废话,我若是说了,你们还有机会待在这里么?” “来,我敬许哥一杯,是个硬汉子。” 农尚劲举杯邀酒,两人一碰,仰头喝干。 万卓看着许进说道。 “本来是我等想请许哥去金三书社吃酒压惊的,谁知让许哥占了先。” 许进摆手:“咱们兄弟,谁请都一样。” 说罢,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哎,金三书社的那个头牌,你处理掉没?” 万卓摇头:“她啥都不知道,已经陪林丰睡了,如果事情成功,必须处理干净,可是现在唉,已经折进一个赵猛飞了。” “可别留下痕迹。” “她身上没痕迹,只有我让她引诱林丰上床的话,不是正好印证老子想讨好他林丰嘛。” 许进沉思片刻,点头道。 “这话没毛病。” 三人边说边喝酒,花船渐渐从护城河驶进了晋江支流,缓缓往坎城方向飘去。 岸上的声音在这里已经听不到,只能看到岸上的点点灯火,还有哗啦哗啦的波涛声,伴随着船上的琴声叮咚。 第748章 溺水事件 万卓等三人已经有些醉意,清凉的江风,令人十分惬意。 许进的归来,让万卓和农尚劲的心情松弛下来,对于安全问题,不再如前紧张。 此时,他们身边都依偎了一个年轻女子,正用樱桃小口,传递着美酒,令其陶醉不知身在何处。 农尚劲已经上了劲,翻身将身边的女子压在船板上,开始大动其手。 几个女子叽叽咯咯地笑,而他身下的女子,扭动着肢体,欲拒还应,挑动着他的欲望。 久在场合上混,一旦上头,也不避人,兀自与身下女子拉扯着,渐渐进入实质。 万卓看得身子也一阵发热,抗不住怀中女子的撩拨,加上酒意上涌,便不顾其他。 许进虽然搂着一个年轻女子,迎合着女子的动作。 但是,他的注意力全在万卓和农尚劲两人身上。 看到他们忘乎所以,陷入酒精和美女的意境里。 许进从女子怀里伸出一只手,冲船头方向摆了摆。 花船随即悄悄转了个方向,往江岸边靠过去。 距离江岸还有二十几丈时,花船却慢慢往江中沉下去。 首先惊觉的是摇船的船夫,当江水打湿了他的脚时,立刻惊叫起来。 “哎,不好了,船漏了,快,船漏了” 他惊恐的喊声,让其他人清醒过来,甲板上的随从们,也看到进入船上的江水。 都纷纷跳起来往二层上跑。 花船沉得很快,应该是漏洞很大,随着几个人的移动,船体开始倾斜。 船上的女子惊声大叫着救命。 在倾斜的船上站立不稳,有人已经落入江中。 花船上的灯火也歪倒熄灭,整个花船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只有人声纷乱,各自寻找生机,谁也顾不得谁。 这些人里,有会水的,有不会水的。 万卓和农尚劲是懂些水性的,因为他们成天花天酒地,到处游玩,有时候也钓鱼游泳。 此处距离江岸二十几丈,两人也不甚慌乱,正好身上衣服也几乎没了。 放弃身下的女子后,两人各自投入水中,望着江岸上明灭的灯火,游了过去。 整个花船上近二十个人,在黑暗中也认不得其他,只顾各自拼命往江岸上游去。 万卓心中虽然疑惑,却没时间多想,只顾奋力游泳。 谁知,刚游出不到十丈距离,就觉得水下有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脚,十分沉重,身子直往下沉。 万卓大惊失色,张嘴想喊,却呛了一口水。 他拼命挣扎,想摆脱脚上的东西,只是挣扎得越剧烈,下沉的速度越快。 万卓在慌乱中,憋了一口气,将身体蜷缩起来,伸手去摸索脚上的物体。 谁知,当他的手摸到脚腕上时,蓦然惊觉,那是一双人手。 万卓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张嘴大叫。 却是被猛然倒灌了几口江水。 这不是让他害怕的事,关键是脚腕上的人手,依然在用力往下拉拽,让他急切间无法挣脱。 只是片刻间,万卓已经开始大口喝水,剧烈挣扎的动作渐渐缓慢下来,他的意识也陷入模糊之中。 又过不知多久,万卓挣扎的动作停止下来,身体不用再拖拽,自由往水下沉去。 江岸上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楚。 许进喘着粗气,狼狈地从水里爬到了岸上,浑身沾满了泥水。 此时已近子时,江岸上没有人声。 许进稳定了一下心神,发现有人从水里冒出来,大声喘息着,挣扎爬到江岸上。 许进坐在江岸上,安静地等待着,江水滔滔,只闻水声,啥也看不见。 此时,有女子爬到岸上,开始尖声呼救。 随着时间的推移,从水里爬上江岸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的呼救声,也惊动了不知何处的人。 终于有人过来查看情况。 渐渐人多起来,有举了火把跑过来的,都是些附近的渔民。 因为有许多没有爬上岸的,便有渔民弄了船,到江里去寻找救人。 一个多时辰后,此事惊动了官府。 坎城内有军队赶了过来,开始控制周围区域,并展开救援工作。 许进等人被带到了坎城内,等待结果。 万太师是在第二天的近午时收到的消息,家中的护卫来报告,少爷万卓,昨晚去花船游玩,不慎落水,到现在还没找到。 万太师坐在那里半天没动,护卫也跪在地上没敢动。 “你家少爷跟谁去的?” 半晌后,万太师终于发声。 那护卫连忙回道:“老爷,少爷是跟农尚劲和许进相聚,一起到花船上饮酒。” “其他人呢?” “老爷,目前只有许进将军被救,现在坎城待着。” “还有被救的么?” “还有七八个人,有花船上的,也有几个跟少爷上船的护卫。” 万太师吐出一口气。 “派人去盯着,有消息立刻回报。” 那护卫终于把心放进了肚子里,硬撑着发麻的腿脚,退了出去。 万太师等护卫出门后,整个身体一松,差点从椅子上歪下来。 他没有怀疑许进,却感到事情不妙。 万卓的所作所为,都没有瞒过他老爹的耳目。 万诠一直叮嘱万卓,要小心行事,不要给人留下把柄,否则,他老子都保不住他。 谁知,这事终于轮到了他万诠的头上。 这个老生儿子可是万诠的心头肉,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如今恐怕跟自己天人两隔了。 幸亏身侧的丫鬟扶住了他,稳住了心态。 虽然心痛,半生经历的风风雨雨,让他很快就平静下来。 事情没到最后一刻,就还有一丝希望。 晋江的支流,是经过坎城西侧,由西向东,流经京都城的护城河,然后再从京都东面流过,经离城再往东去。 万卓的尸体,是在第二天下午,在京都城南的护城河内被人发现的。 人已经被水泡成了馒头,差点就认不出来。 京城府尹衙门的捕快,来到太师府报信,让人前去认尸。 万诠这才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彻底认了命。 接下来,他会放下其他,全身心投入对付林丰的计划里。 这次事故,万诠不会认为是个意外,除了他林丰,没有人敢弄出这种拙劣的事故。 尽管从各方面来看,都是因为沉船导致的溺水。 万诠不管,早已经把账记在了林丰头上。 第749章 重新规划 他余生时日已不多,唯一的希望被林丰给灭了。 而且还如此打脸,让当朝太师的儿子,泡在护城河里,成了万人笑谈的对象。 此仇不共戴天。 许进已经回到家里,躲在自己的屋子里瑟瑟发抖。 昨晚的溺水事件,虽然是林丰派人交代好的任务,却只告诉他将船开到指定地点,其余啥都别管。 直到第二天,他才发现,船上大多数人都活了下来,唯独万卓和农尚劲不见了踪影。 到了下午,才有人来报,万卓的尸体在护城河内被人打捞上来,已经泡得没了人样。 农尚劲到现在还不见踪影,不知被江水冲到了何处。 许进这才感受到,自己是多么的幸运。 心底里由衷感激杜巧儿这个女人,奉献了她自己的全部,挽救了他许进的性命。 至此,当时算计林丰的四个人,就只有他许进侥幸活了下来,却有致命的把柄,攥在林丰手里。 让自己一大家子人的性命,生存在林丰的一句话之间。 许进狠狠地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抱怨自己目光太过短浅,如此一个魔鬼般的人物,他也敢去触碰。 从今往后,别人的话可以不听,但是,林丰的话,就是让他去死都得谨遵其命。 瑞王府内,瑞王在书房内,手里拿了情报。 他的眼神游离在情报和自己的手掌之间。 拿了情报的手,有些抖,自己努力维持平静,却依然无法抑制心中的惊惧之意。 万卓等人给林丰布下的局,他赵巽是参与进来的。 当时若没有自己的请柬,林丰根本不会搭理许进,更不会进京都来赴宴。 所以,他赵巽也是局内很重要的一环。 林丰会对付自己吗? 谁也不知道。 就连瑞王自己的心里也没有底。 此人太可怕了,表面上风轻云淡,却谈笑间让人灰飞烟灭。 瑞王有些后悔,是自己从镇西千求万恳,把林丰请到京都,没想到啊,他比赵争更让人害怕。 这以后该如何对待此人呢? 与这些内心惶恐的人不一样,此时的林丰,却在坤城指挥部的院子里,练刀。 他的劈风刀法,已经练了很久,却总是觉得与前世还有差距。 这次他领悟了红绡的身法要义,将其融进自己的刀法里,感受到一些进步。 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无法踏进更高的一个层次。 林丰叹了口气,停下来,仔细思索着原因。 前世专心练武,心无旁骛。 这一世,自己动脑比动手多,恐怕这就是主要原因。 裴七音见他停手,便端了清水过来,伺候他洗漱。 “怎么样,这次有没有进步?” 林丰一边擦着脸,一边点头。 “是有些进步,还不是很理想。” “为何突然如此勤奋?” 裴七音好奇,林丰一般是研究分析各种报告的时间更多一些,很少花费这么多时间练刀。 林丰擦洗完毕,负手站在院子里,看着周围的护卫。 “我现在拥有大宗国内最雄厚的队伍,武器装备和单兵素质,是其他军队无法比拟的。” 说着话,他缓缓往屋子里走去。 “可是,再强悍精锐的护卫,也有疏漏的时候。” “将军的意思是” 林丰看了裴七音一眼。 “我的意思是,很多时候,还得要靠自己,一个组织,想要搞掉一个人,太容易了。” 裴七音没想明白,皱眉问道。 “将军的组织是最强大的,不用那么担心?” 林丰坐下,端了桌子上的茶水。 “我在想,接下来的战场,该是让他们独立去指挥的时候,跟了我这么久,翅膀都该硬了。” 裴七音笑道:“可不是嘛,在将军的麾下,他们都懒得很呢。” “所以,我要转型,战场让他们去忙活,我则去专心练刀,专心去搞科研,专心去赚钱。” 裴七音摇摇头:“将军,您这哪里是专心啊,这么多东西,心都散了嘛。” 林丰挠挠头:“也是,还是无法专心搞一样,想搞的东西太多了。” “再多问一句,科研是个啥?” “嗯,就是比别人更先进的东西。” 裴七音明白了,指了指门外的护卫。 “比如说那个咸蛋枪?” 林丰听出她发音不太正确,便拿了毛笔,在桌子上写出三个字:霰弹枪。 “看清楚喽,是这个名字,不是咸蛋。” 裴七音捂着嘴笑起来。 “他们都这样叫的。” 两人说笑着,难得轻松一刻。 林丰找了这么多理由,其实心里真正想的,还是那晚上暗无天日组织里的顶级杀手遮日。 当时自己跟柳书雪虽然假戏真做,但也是准备应付随时发生的刺杀状况。 尽管准备充分,依然没能将遮日留下,最后还是红绡在外突袭,才将遮日斩于屋顶之上。 这让林丰看到了自己的短板,刀法依然没有练至大成境界,身法更是不够速度。 他太羡慕红绡的速度了,犹如青烟一般不着痕迹,更像清风一缕,让你的目光都追不上。 想想前世的自己,该是比红绡更胜一筹。 这具身体没毛病,年轻,筋骨强壮。 毛病就出在自己大脑的主要关注方向,从个人英雄主义,转到了逐鹿中原,运筹帷幄之中。 虽然林丰不相信还有比红绡更快的高手,但心底里觉得,这种高手,理论上还是存在的。 是时候给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分分工了,只有自己忙碌,累死也不冤。 林丰沉吟片刻后,拿了一张纸,开始规划起来。 文程总管自镇西府到临都府,一共八个州府的行政事务,这个没啥异议。 将来能打下来的地盘,依然归他管理。 白静还是总管军队后勤,还有各种自己研发的产品,银庄生意,总之,经济这块她也要抓起来。 接下来便是镇西军和御林军的管理划分。 林丰的御林军统领和镇西军大将军职务,不能放下,依然全面管辖。 镇西军目前有八万多人马,由胡进才任统帅。 御林军近十万人马,统领是林丰,副统领是王前。 鉴于王前太实在,面对京都这些权贵,心眼不是不够用,是不够坏,也不够灵活。 所以,林丰决定,将王前和胡进才两人调防。 第750章 亲自下手 韦豹统领游骑部队,扩充至三千骑,游离在中原和镇西之地。 林巧妹回镇西八府,协同张常有辅助王前。 李东来仍然统领驻扎在临都府和京东府之间的三万御林军。 细娘管理海军和弹药研发。 朱杰仍为工兵营统领,人员已扩充至三万人。 谢重统领火器营。 火器营将进一步扩大队伍,按计划应该在两千到三千人。 赵硕统领两千人,负责扩建和开发空军作战方式。 褚娇依然统领重甲营一万人马。 崔赢、邵一寒、宫三炮,各自统领御林军三个营,三万人。 罗世栋统领混编后的镇南边军一个营,一万人马。 鞠朝越、魏明、党桂宏三人,依然是御林军统领总部参谋长。 鞠朝越为正职,另外两人为副职。 程梁和叶良才依然是监督监察部,人员扩充至一千骑。 温剑和步云霆、乔巨山为林丰的护卫队正副队长。 护卫队扩充至六百骑。 三人各领两百骑。 其中温剑的两百骑,全部配备霰弹枪,成为保卫林丰的主要成员。 除去这些嫡系,其余从御林军整编过来的军官,经过考核,确实优秀的,各有重用。 对于整个军队方面的调整,并非一日之功。 林丰和三个参谋长搞了十多天,才终于协调好了各方面的人事安排。 这期间,林丰又参加了两次早朝,但是,所有的问题,依然无法解决。 只是在朝会上互相扯皮而已,对于实质性的问题,谁也提不出有效的办法。 对于小的朝廷会议,林丰不去理会,但是五天一个大朝会,林丰作为御林军统领,是必须要到会参加的。 这是第三次早朝大会,对于这种毫无意义的朝会,林丰已经失去了兴趣,可还是要在凌晨被裴七音喊起来,整理装束,顶着漫天的星星,往京都城赶去。 这条路已经走过好几次了,所有人都默默赶路,大脑还沉浸在刚才的美梦里。 城上的军卒,早早就把吊桥放下,城门打开,恭迎林丰的护卫队进城。 而且,林丰来参加朝会,这条路上,行走的官员已经没有了,都知道林丰的护卫队人多马多。 谁也不愿意跟他走一条道。 不是要等在后面,就是走在前面被战马驱赶,这是很掉面子的事。 所以,整条宽阔的街道上,只有林丰的六百护卫队,踏过青石路面,马蹄撞击青石声,十分扰人清梦。 从京都城北门进入,拐过一条大街,前面的街道相对狭窄一些,却更加清净。 两旁的房屋鳞次栉比,高高低低地从目光中闪过。 林丰坐在马背上,依然有些睁不开眼睛。 昨晚白静过来跟他商量事情,两个人折腾的有点晚,起得又早,铁人也抗不住这困意。 眼见出了这个街口,再过一条街道,便是皇宫所在。 趁着还有点时间,林丰便闭上眼睛,稍微打个盹。 突然,裴七音伸手拽了拽林丰有些东倒西歪的身子。 “将军,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林丰立刻睁开眼睛,茫然地四处扫视着黑乎乎的四周。 “怎么了?” 裴七音疑惑地看着左侧的屋顶。 “只是觉得跟之前不太一样。” 林丰肯定是相信她的感觉,哪一次都非常准确。 “温剑,准备应敌。” 策骑在前的温剑,立刻举手喊道。 “所有人,一级战斗准备,目标四面都有。” 他也是应急反应,一时也无法知道敌人在哪里。 随着他的命令,护卫队立刻分成三组,警惕地注视着两侧和前方。 林丰身边的护卫队员,则将钢制盾牌举起来,护在林丰身侧,一手将弩弓上弦端在手上。 霰弹枪一只手无法操作,不能一边持盾,一边射击。 遇到这样的状况,还不如连弩好用。 林丰的战马鞍鞯上,一侧挂了钢刀,另一侧的皮套内插了一把霰弹枪。 他抬手将霰弹枪抽出来,打开扳机,端在手中,注视着两侧屋顶。 战马仍在缓缓前行,所有人都警惕地看着四周。 安静的夜色下,并无异常出现。 裴七音有些尴尬,她不好意思地冲林丰笑笑。 “将军,我” 她的话刚说了半句,就看到林丰手里的霰弹枪冒出一股青烟,随即震耳欲聋的枪声炸起。 裴七音迅速扭头,看向一侧的屋脊。 果然,有黑影窜了起来,在半空中被霰弹枪击中,如断了翅膀的大鸟,凌乱地坠了下去。 林丰的这一枪,惊醒了四周的宁静,黑暗中,两侧的屋脊上,冒出无数黑影。 随即响起了弩弓的机括和弓弦崩响。 下一刻,军卒手里的钢盾被弩箭击打的噼里啪啦,如雨打芭蕉般。 有战马被弩箭射中,稀溜溜一声嘶鸣,四蹄乱踏,开始脱离了骑手的掌控。 但是,护卫队的反击也跟着发起,弩箭和枪声混响一片,无数弩箭和钢珠,撒向两侧的屋脊。 显然,霰弹枪的命中率很高,成片的钢珠,在空中散开,让屋顶上的黑影,吃大了苦头。 许多黑影翻滚着,跌落下去。 却没影响其他黑影继续向马队攻击。 林丰已经脱离战马,跟裴七音躲进了路边的高大门洞里,门楼上的灯笼已经熄灭,门洞里面漆黑,敌人根本无法看轻门洞的情况。 护卫队也跳下战马,靠近两侧的墙下,一边躲避对方的弩箭,一边还击。 久经战阵,没有人慌乱。 林丰站在门洞的黑影里,默默看着外面的战况。 “将军,这是谁的人?” “难说了,现在老子四面皆敌,谁都不想让我活下去。” 裴七音冷笑道:“他们不让咱活,何必让他们活呢。” 林丰点头:“温剑,我的弓箭还带着吗?” “将军,当然得带着。” 林丰叹口气:“好,怎么觉得在这种环境下,还是老子的弓箭好用。” 温剑此时已经跑去从他的战马上取了林丰的复合弓过来。 这把弓是他们这些护卫的传承一般,他是从谢重的手里接过来的,有用没用都得带在身边。 裴七音看着林丰在试着拉动弓弦。 “怎么,您要亲自下手?” “嗯,我都有些生疏了,好多时候,还得靠自己动手,能发泄一下心中的情绪。” 第751章 无所想,无所依 林丰说着话,已经将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轻轻将弓拉开。 门洞对面的屋顶上,袭击他们的黑影,已经俯下身子,一边躲避,一边继续用弩箭攻击。 林丰稍一瞄准,右手一松,随即对面的屋顶上,一个露出脑袋的黑影,瞬间被射中翻倒下去。 裴七音摇摇头:“将军,怎么感觉这些人攻击性很差,只是不太怕死而已。” 林丰索然无味,放下弓箭。 “确实没什么杀伤力,他们只是来送死的么?” 很快,林丰的护卫队有人爬上了屋顶,开始对剩余的杀手进行清剿。 “通知他们,留个活口。” 裴七音对温剑说道。 林丰皱眉:“估计没必要,都是些不怕死的家伙,可能是谁家供养的死士。” “嗯,这个特征很像。”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黑影子杀手被干掉了七十多个。 林丰的六百护卫,没人伤亡,只是伤了几匹战马。 对方的战斗力十分拉胯。 对于手中的制式弩弓,使用的也稀松平常。 这个时候,御林军亲卫营已接到报告,大批队伍赶了过来,迅速接手了这边的清理搜查。 林丰没有想着能从这些死士中寻找到线索,所以,一旦恢复秩序,立刻下令队伍继续前进。 今日是早朝会,有资格参会的官员,都在路上接到了林丰遇袭的消息。 虽然震惊,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林丰此人,太过锋芒毕露,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整个官场为敌。 有人跳出来想干掉他,很正常。 若是自己有这个能力,也会及时动手,将其消灭在萌芽中,防止林丰那么不靠谱的政策,降临到自己头上。 只要灭了林丰,朝廷就能强征镇西八府的税赋,自己的俸禄立刻补发到手。 当听到林丰没有事后,每个官员心中都存了些惋惜。 但是态度立刻转变,心里琢磨着,到时该如何表现出,袭击刺杀事件跟自己没关系。 当然,尽管确实没关系,只是心理上觉得,自己想过这样的事情,会让表情变得不自然。 林丰是个嗜血残暴的家伙,杀人不眨眼,一旦得罪了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总之,每个官员的想法大同小异,也各怀心思,皆匆匆往皇宫赶去。 林丰的队伍,此时已经在前面的街口拐了弯。 与其在朝会上跟这些人闲扯淡,还不如回去多做些实际工作。 林丰借口自己在街上遇袭,受到惊吓,让人去皇宫请了假,直接带着护卫回了坤城。 通过前面几次朝会,林丰便看清楚这些官员的嘴脸。 都在极力要求自己让步,根本不会考虑损失个人利益,更不考虑老百姓该怎么生活,如何尽快让国民富裕起来。 整个朝廷上下,都以自身利益为重,然后在他人的问题上,互相拉扯,纠缠不清。 林丰觉得,反正你们也奈何不得老子,既然想挨饿,那就继续扯淡。 这样的朝会最好废除,让他们都去干点实事。 林丰回到坤城,先去屋子里眯了一觉。 起床后,在吃早餐时,京都亲卫营的调查报告也送到了手上。 经调查,这些人都是混迹在京都帮派之外的闲散游侠,受别人雇佣,参与了刺杀行动。 至于是谁出钱,还在紧张的调查之中。 林丰扫了一眼报告,便随手扔到了一边。 赵凤春在和稀泥,许进也在装糊涂。 当然,面对沉船事件,万卓溺亡,亲卫营也好,京都府尹也好,刑部也算上,都在装糊涂。 没有人会去真正调查事件的真相,敢对太师的公子动手,想想都后背发凉,谁若是稍稍查深一些,也许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就像现在,敢对御林军统领,三等公爵动手,一般官员谁敢? 能在京都官圈混,没点眼力见可不行。 就是主打一个,心里都清楚,表面上都过得去。 这次刺杀事件,让林丰有种冲动。 就是恨不得自己冲上去动手,发泄心中的愤懑,宣泄情绪的好办法,就是亲手干掉想杀自己的人。 整个早上,林丰把自己关在住宅的二进院里,手中提了钢刀,仔细体会着刀法的精要。 反复训练自己的反应能力,还有身体与灵魂的契合度。 林丰知道,自己困在瓶颈期。 同样,事业上也进入了瓶颈期。 面对目前的状况,林丰觉得,进不能,退更不行。 表面上是大宗朝与大正朝廷的对峙,裂土而治。 其实内部更大的矛盾,来自朝廷与自己的对抗。 林丰不但要寻求刀法上的突破,更是在思考,目前整个局势上的突破。 这种矛盾,根本无法和平解决。 涉及到个人利益,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得多大仇恨啊。 王公贵族不说,那些官员世家商贾,往往是数辈子积攒下的财富和势力,岂能说放手就放手? 一府一县好说,尽管许多人拼命阻拦,却无法抵挡林丰的势大,虽然想尽办法,亦奈何不得数万镇西军的强政。 京都城就难了。 想推行自己的政策,就得跟整个朝廷成为死敌,除非推倒重来,不然就是个不死不休。 林丰觉得,这个时代,还不能将皇权推倒。 别看手下这些将士,对自己言听计从。 但是,他们每个人,打从心底里,还是以努力挣得军功,获得朝廷封赏,求得光宗耀祖,在乡里乡亲面前,扬眉吐气为目的。 至于说通过制度改革,让百姓过上富裕幸福的生活,人人平等,做官为民,社会和谐等等,这种高度的思想境界,恐怕除了林丰外,没几个人能达到。 就算是林丰,要实现这些宏伟目标的前提,也是首先要保住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健康财富等等。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性自古如此,没啥好批评的。 林丰相信,自己在这里琢磨,如何改变朝廷。 同样,朝廷上下,也在琢磨,如何改变或者干掉自己。 他是越想越乱,越乱越想,最后干脆动起来。 林丰将刀法展开,在烁烁闪动的刀光中,渐渐将大脑中的所有问题,都抛出去,让头脑空冥,有所想,无所依。 无所想,无所依 第752章 父亲病危 正当他进入一种忘我又有所见的境地时,一个军卒悄悄走了进来,凑到裴七音跟前,低声嘀咕着。 裴七音顿时一脸紧张地看向林丰。 别看林丰练刀进入状态,却对周围的一切,感受得更加细致入微。 裴七音脸上的表情,在他头脑中反射得十分清晰。 林丰收刀,气息平稳,似有所获。 裴七音连忙上前几步。 “将军,镇西有急报。” 林丰眼珠转了转,镇西被自己打造得十分稳固,会有什么要紧事发生? 突然,他心中一跳,转眼去看裴七音。 裴七音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林丰已经想到了关键点,随即冲他点点头。 “您父亲病危。” “怎么可能?不说有多健康,至少还能算年富力强” 裴七音捏了手里的报告。 “将军,据报告说,是旧疾复发。” 林丰知道,他这个父亲是因摔落马下,而导致下肢残疾。 难道是 “确认过没有?” “府衙也附了公文,真实性该是没有问题。” 林丰沉默下来。 目前的局势很微妙,自己正在与整个朝廷博弈,而且,除了他林丰,别人根本无法替代。 如果他离开,所有对抗只能被搁置,或者己方失败。 但是,父亲病危,这个时代,病危便表示已经无法医治,该是准备后事的状况。 自己与林茂应该是身体上的父子关系,灵魂已经改变。 在这个时代,一个不孝之人,是会被人唾弃鄙视的,是对自己人设的毁灭。 没人会忠心追随一个不忠不孝的人。 所以,自己还必须得回去。 万里迢迢,自己这一走,京都城的局势将会发生什么,可就无法预知了。 裴七音充分理解林丰的心情,但是此题无解。 事业家庭你得顾一头。 顾得了家庭,事业就得先放一放。 如果想顾事业,不顾家庭,肯定对事业有很大影响。 这个方面必须要考虑到它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 路途遥远,这一走,并非一天两天。 就算你瞒着众人,偷偷走这一趟。 但时间一长,局势必然有变,到时无法及时处置,难免会造成损失。 林丰琢磨了半晌,沉声道。 “去喊胡进才到这里来。” 温剑转身去传达命令。 裴七音皱眉道:“将军,您要回镇西?” 林丰点头:“必须回去,也该回去看看,岭兜子城堡,可是我等的基础。” “可京都局势动荡不安,您一走” “老胡应该能稳住,再说,这一趟估计一个多月就能赶回来。” “好多人就等着你出现纰漏呢。” “从各方面看,问题不大。” 两人说着话,胡进才跨了进来。 “老大,您找俺?” 林丰点头示意裴七音将手里的报告给胡进才看。 胡进才一脸疑惑地接过报告,扫了一眼后,抬头瞪着林丰。 “老大这可是真的?” “就算是假的,也是阳谋,我必须走这一趟。” 胡进才摇摇头:“应该假不了,韦豹这小子没那么粗疏。” “嗯,叫你过来,是想跟你交代一下目前的几个问题,需要你注意一下。” 胡进才不再说别的,知道林丰这一趟镇西必须要走,只是认真地点点头,等待林丰说话。 “现在朝廷想逼咱们纳税,国库没钱了,这些当官的,都好久没发俸禄,很多清官家里都揭不开锅。” “老大,这怎么解决?” 林丰叹口气:“本来我想抄几家贪官的,现在” 胡进才苦笑:“老大,没有您,俺可办不了这事儿。” “我知道你办不了,只是能抗住朝廷的压力就行。” “俺躲着他们就是。” “嗯,躲也是个办法,只要你立住喽,御林军就倒不了。” 胡进才一脸皱纹:“老大,您多长时间啊?” “估计一个半月。” “您还有啥交代的没?” “两国对峙,相对稳定,你只做防御,不要进攻。” “明白。” “有事多动脑子,可寻罗世栋商量。” 胡进才一愣:“罗世栋?” “此人原是镇南边军大将军,老行伍,脑子好使,遇事沉稳,与朝廷意见相左,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明白,放心老大。” 林丰又沉思片刻,摆手道。 “只不过四五十天的时间,能瞒多久就瞒多久,没啥大事,我尽快赶回来便是。” 裴七音忍不住劝道。 “将军,这一路可不太平,又不能大张旗鼓,大军随行,估计会很艰难。” 胡进才也劝道:“此事不能瞒着,得多派人手随行才是,不然” 林丰摇摇头:“只要我明面上离开这里,那些家伙肯定会扑上来,你抗不住的。” 胡进才默然。 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别说面对皇上,就是那些王公大臣,自己也胆怯了几分。 裴七音着急地问道。 “将军,您可有什么计划吗?” 林丰转头看了看院子。 “这里就不错,对外就说我在此闭关,研究新武器,所有人不得打扰。” “然后呢?” “温剑和步云霆在外,你在内,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喽。” 裴七音瞪大了眼睛。 “将军,我也留下?” 林丰苦笑:“你若不在,谁还会相信我在这里?” “不行,您的安全我得负责。” “如果没人知道我离开,还有什么安全问题?” 裴七音摇头道:“这报告中的信息肯定瞒不住某些人的耳目,只要他们判断出你会回去,就可能派人前来试探,恐怕很快就得暴露。” 胡进才点头同意。 “老大,只要他们带着目的来试探,结果会很不乐观。” 林丰皱眉不语,琢磨着该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胡进才忽然眼睛一亮。 “老大,不如这样,就说上林船厂出现技术难题,您可去上林走一趟,到时悄没声地从上林回镇西一趟” 林丰一拍手掌:“有道理,上林的火药生产是咱的重要产业,防护必然严密,那里可是一般人进不去。” “嗯,只要到了上林府,此事就好办得多。” 裴七音也觉得此事可行。 林丰拍了拍胡进才的肩膀。 “行啊老胡,你在这里,更让我放心了。” 胡进才挠着脑袋笑道。 “都是跟老大学的呗,嘿嘿。” 第753章 杀手四人组 “好,就是如此,你们也不用担心,有韦豹的游骑营,咱可持续互通消息。” 胡进才点头称是。 “好了,老胡在京都城坐镇,白静会跟我去上林,主持那边的事务,然后我快去快回,一切皆在他们反应之前完成。” 计划初步订好,接下来便是准备行程。 上林府送来情报时,林丰正在指挥部内召集众人开会。 然后看着手里的情报,当众宣布,自己必须到上林走一趟,战船上的难题,除了他林丰,别人都解决不了。 “这样,我会尽快赶回来,京都御林军的一应事务,暂时由胡副统领主持。” 林丰扫视着众人的反应。 看到所有人都一脸平静,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好,如果没有别的事,散会。” 还如以往开会一般,李东来和林巧妹等熟悉的将领,走在最后,想跟林丰多聊几句。 随后众人纷纷散去。 裴七音早就将所有护卫召集起来,谢重带了火器营五百人马,温剑和步云霆乔巨山也各带二百护卫,整装待发。 林丰计划去上林的路线,是从坤城到坎城码头,坐镇西号走水路。 随行的有镇西一零二和一零三战船,作为护卫舰,一同沿晋江往北,一路途径京西府和三江府,最后到上林府。 白静也带了二百护卫,一共一千多人马,坐了三艘战船,全力开动,径往上林府行驶而去。 一千多人马,算是满载了,镇西号虽然大,却也被塞得满满当当。 幸亏还有两艘战船随行。 正值顺风,三条战船扬帆启航,一路狂飙。 晋江东岸的大正朝国都洛城,有一队商人,正从城西出了城门,径往京东府城方向行去。 在这一队商人里,有十几辆马车,四五十个人。 鬼卷牵了一头毛驴,毛驴上坐了渥美泽,她身上穿了花花绿绿的宽大袍子,打横坐在驴背上,小脸上带了笑。 鹤田兽蜷缩在一辆马车上,随着车辆的颠簸,不时咳嗽两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倒毙在车上一般。 只有水川挺直了腰身,骑了一匹高头大马,眼神锐利地看着远处,一脸严肃,不苟言笑。 其实,鬼卷也不想伺候渥美泽这个小祖宗,只是她性情乖戾,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动手伤人。 在她自己的族群中,人人都对她敬畏有加,可现在是大正的土地上,谁也不会在意这么个小女孩儿。 所以,总有人在不经意间,对她露出各种表情,也不知道哪种表情就惹了她。 鬼卷得看住了,及时制止她杀人的行为。 在别人眼里,诡异无比的鬼卷,在他们这些族人跟前,倒是成了一个更接近正常的人类。 他们经过策划,便混入商队,往大宗京都城靠近。 虽然赵争和赵震两个皇帝打生打死的,但是,双方都有一个好的政策,就是不限制双方互通贸易。 对行商网开一面,虽然审查严格,却都知道,发展经济的重要性。 所以,这支商队的最终目的地就是大宗的京都城。 此时,商队已经来到京东府城,下一站便是从这里进入大宗地盘,绕过离城后,进入京都城东门。 整个商队的马车上,拉的全是正常的通商货物,并没有违禁物资,所以,虽各方检查不断,依然能顺利通过。 鬼卷牵了毛驴,抬头仰望着高大的京都城楼。 这个城楼要比洛城还高出许多。 此乃正宗的大宗经济中心。 鬼卷心里清楚,大正皇帝赵争,是后来自立为帝的,并非大宗正宗传承。 眼前的城门里,才是帝王家的正宗传承皇帝。 深深吸了口气。 只要他们杀了林丰,这个地方,将会被赵争占领,历史会改写为赵争才是正宗传承的大宗皇帝。 经过层层盘查,他们终于踏进了京都城门。 街衢宽阔,建筑宏伟,其古朴厚重程度,要比洛城更甚一筹。 只是,鬼卷等人的任务并非旅游观光,他们需要尽快打听到林丰的位置,然后策划刺杀行动。 四个人分为两组,各自选了个方向,进行查访。 京都城内的规矩,凡外来行商之人,在城内行走时,不得超过三人聚堆。 进城时有临时腰牌,必须随身携带,以备随时查验。 鬼卷带了渥美泽,两人来到城中的一处酒肆,这种场合,最适合打听消息。 有时候,不用你开口询问,只是带了耳朵,便能获得一些有效的信息。 鬼卷不用说,就连渥美泽也是常年跟大宗人打交道,大宗话也都很熟悉。 两人寻了一个座,随意要了两盘下酒菜,烫上一壶酒,慢慢地斟酌。 自从林丰将叛军击溃后,京都城已经开始恢复往日的繁荣,酒肆内十分热闹,各种人物都有。 这里是三教九流会杂之地,嘈杂的声音,乱纷纷来来往往的人群。 鬼卷和渥美泽在纷杂的声音中,挑选着有用的信息。 却大多都是些江湖传闻,勾栏听曲的杂事。 两人有些失望,思索着,若要打听到有用的信息,必须得冒些风险才成。 不能太过刻意,不然会被人盯上,到时不但完不成任务,自己的小命很可能留在此地。 忽然,他们听到隔着一张桌子的几个大汉,正吆喝着喝酒,其中一个开始吹嘘自己的见闻。 “哎,听说了没,咱御林军当时可是一万骑对叛军的一万五千骑,你知道是咋赢的吗?” 另一个声音不屑地说道。 “谁不知道啊,有林丰在呢,谁能赢得了他?” “你算了,林丰是在指挥,又没下场去打。” “还用他去打吗?” 一个声音神秘地说道。 “听说是一排火炮,直接把叛军轰废了。” “纯粹胡说八道嘛,火炮那么重,谁能拖到山地里去?” “你还别不信,据说是人手一把呢。” “又是新武器?” “当然了,这次林丰坐船去了上林府,就是因为,又有新武器出炉了。” “你听谁说的?” “这还用谁说,西城门那儿的人,都看见了嘛。” “人家是去游玩的。” “呸,谁跟你似的,整天知道玩。” “老子也有正经生意。” “你那是屁的正经生意。” “” 鬼卷已经从这些人的只言片语间,听到几句有用的线索。 第754章 混入商队 林丰去了上林府。 他去干嘛? 还回来么? 鬼卷与渥美泽对视,他还是从渥美泽的大眼睛里,看到了一直存在的茫然。 这个女子成天活在懵懂中,却身手惊人,谁敢轻视她,必然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鬼卷付了银子,然后拽了渥美泽,出了酒肆门口,径往京都城西门而去。 两人尽管将自己刻意融入周围的人群里,却仍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他们身上的气息和怪异的举动,是无法全部改变的。 两人一路往前行,在一处巷口拐了个弯,沿着狭窄的胡同继续走。 本来是两个人,现在变成了渥美泽自己,宽大的袍袖里,只露出个女娃娃的脑袋,好像地上漂浮了一件衣服。 两个普通装束的汉子,悄悄跟在他们身后,也拐进了胡同口里。 他们是御林军亲卫营的暗探,平日混迹在平民中,专门查探奸细,以防叛军混入城内。 一旦发现可疑之人,须跟踪查验,或直接拿下审问。 两人发现,前面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忽然变成了只有一个小孩,而另一个大人不知所踪。 两个暗探疑惑地继续前行,蓦然发现,前面的小孩子也停住,转身瞪着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如此怪异,拿下再说。” 他们互相一点头,然后突然身子一软,歪倒在地。 侧面的墙壁上,突兀地鼓出一个大包,渐渐成了四肢粗短的鬼卷。 “是他们很警惕,还是咱们装得不像平民百姓?” 鬼卷很疑惑。 渥美泽笑道:“就你这个鬼样子,谁会拿你当普通百姓?” “你的样子好,整个人都是件衣服,若没有脑袋,人家还以为是一件衣服在移动呢。” “快别废话,尸体怎么处理?” 平日里,渥美泽杀了人,都是不管不顾的。 但是,这里是大宗京都城,一旦被人发现死了人,整个城内都会戒严,更不利于他们行动。 鬼卷伸手将两具尸体抓在手里,一闪身,消失在原地。 不过片刻,再次出现在胡同里,却只有他一个人。 “这边是一所荒宅,暂时扔在杂草里,短时间不会有人发现的,咱们赶紧走了。” 说着话,两人继续往胡同的另一头走去。 他们俩这一番操作,本来觉得天衣无缝,悄无声息,却不知,在胡同口有一张没有表情的脸,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的言行。 鬼卷和渥美泽终于在城西门外的一所茶棚子下,听到了林丰确实乘船走了的消息。 两人一商量,决定雇一艘船,沿着晋江追上去。 晋江主干道水流湍急,船小了肯定不行,而且四个人也不能分开行动。 所以,他们通过约定好的联系方式,集合到城西门外的码头上,再谈好价钱雇好船只。 乘船出发时,已经是两天以后的午时。 这艘船是一条货船,带着不小的货舱,能容三四十个人。 被鬼卷等四个人包下来,除了船上的七个水手外,就只有他们四个租客。 船主是位五十多岁的男子,他亲自掌舵。 水手都是二三十岁的壮年男子,各自忙活着自己的营生。 如此,这样的一条船,开始了从坎城码头到上林府的行程。 四个人躲在船舱里,很少露面。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船尾负责协助船主掌舵的汉子,长了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他很少到船的中前部。 其活动范围只限于船尾部分。 却不时盯着船舱方向,不知沉思什么。 经过三天的航行,镇西号靠在了上林北门的船坞旁抛锚停住。 林丰带了一众护卫进了上林府城,便不再露面。 他的一众护卫,每日在一所住宅外,往复巡逻,将整个宅子严密保护起来,任何人不得入内。 每天早上,裴七音会在大门口,检查接收新鲜的蔬菜,这是在为林丰准备一天的餐食。 程梁、温剑、叶良才、步云霆、乔巨山等林丰的贴身护卫头目,都是按时换班,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进行防卫。 出入大门的,都是林丰的嫡系将领。 据进过宅子内部的人说,林丰在此闭关,研制新式武器。 而此时的林丰,已经带了红绡,悄悄离开了上林府城,跨过晋江,进入了定远府的地界。 两人也是混在一队行商的车队里,没有骑马,而是坐了一辆带有车厢的马车。 商队的主人,是常年在这条商路上行走的商人,叫崔亦尘,四十岁的年纪,一脸风霜之色。 他的生意做得很大,涉及了多个品种。 其产品主要来源,是岭兜子城堡内出产的各种材料。 这让林丰与之聊得很愉快,而且还对整个市场各方面的需求,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林丰被邀请到了主人的马车上品茶。 马车宽大,崔亦尘带了一个侍女,看上去有十三四岁的样子,生得面白如玉,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漂亮又聪明的样子。 因为林丰是白静手下的人亲自托付给他的,所以,崔亦尘对待林丰很是客气,毕竟是官方委托,能结交一下最好。 只是崔奕尘对林丰带的女侍,很是看不过眼,认为像林丰这样的带有官方背景的商人,也不像缺钱的样子,怎么能配备一个如此普通的女侍呢? 崔奕尘很有做生意的天赋,头脑也聪明。 他的家族背景很厚,在大宗谁都知道,崔氏家族,非常有实力,涉及了士、学、工、商等多个领域,家族内很是出了几个杰出的人才。 一路上,崔亦尘都在试图探听林丰的官方背景,还有他的生意做得有多大。 可惜,林丰滴水不漏,不给他任何机会。 只说自己叫林白,老家是镇西的,想出来学做生意。 林丰年轻阳光,且面相和蔼,常常挂了和煦的笑容,让人很容易接近,也愿意与他交谈。 红绡则面容冷酷,不苟言笑,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两人一冷一热,很是怪异。 崔亦尘的小丫鬟对林丰很有好感,斟茶倒水时,偷瞥一眼,被林丰看到后,白玉般的小脸顿时绯红。 这让林丰觉得好笑,也感受这个小女孩的纯真,非常可贵。 “呵呵,林公子快尝尝这茶的味道,看能否品出些来历。” 第755章 受惊的兔子 马车行驶在平整的官道上,晃动得不厉害,还能勉强弄了茶盏品茶。 崔亦尘对这条道很熟,所以告诫林丰。 “林公子,从这里再往前百里后,就要进入定远府,这条道并不太平,定远府地方大,官府无法顾及到的地方也多,所以,许多盗匪就有了生存的空间。” “崔兄是说,这里盗匪很多是吗?” “也不是很多,就看运气如何了,崔某也带了保镖,一般盗匪奈何不得咱。” 林丰笑道:“林某也粗通拳脚,一般盗匪不用在意。” “哦?看林公子身材瘦削,也学过拳脚?” 林丰伸展了一下胳膊。 “林某射箭挺准的,也练过几年刀法,一般四五条汉子,近不得身呢。” 崔亦尘笑着赞道:“厉害,没想到林公子文武双全啊,哈哈” 显然,从他的神情中,并没把此事当真。 现在很多年轻的富家公子,都会请师傅学上些花拳绣腿,一到江湖上,便抓了瞎。 眼前的这个林白估计也是如此。 崔亦尘对自己的眼力还是很满意的,行商多年,识人无数,这点还真难不到他。 “武还可以,文就别提了,若能考个秀才,就不会出来做生意了。” 林丰还是客气地解释。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一阵晃动,矮几上的茶盏翻倒了一个。 “快,小咚收拾起来,前路颠簸,无法品茶了。” 那个叫小咚的女孩儿,连忙利索地将茶壶茶杯都收起来,擦干净矮几。 这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手脚甚是麻利,干活也让人看着舒服。 就连一直冷着脸子的红绡,看她的时候,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马车渐渐晃动得厉害,人都坐不太稳了。 林丰也趁机告辞,带着红绡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从上林府坐马车到定远府,需要走五天左右,其中有两个晚上,得待在田野中露营。 林丰有马车,其他商人或者护卫保镖还有赶车的民夫等,须在外露宿,也没有帐篷可用。 幸亏天气不冷,只是蚊虫比较多。 定远府已经是中原地带的边缘地区,野外荒凉了许多,土地上多是杂草和碎石。 林丰坐了一天的马车,扎营后,下车活动一下手脚。 红绡陪着他四处溜达。 两人都是高手,红绡又是顶级杀手出身,对周围的环境十分敏感,稍有异常,便能瞬间感受得到。 当他们来到一处土坡前,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土坡后有人,虽然声音很轻,却无法瞒过两人的耳朵。 林丰很惊讶,自己走得很是隐秘,不可能这么快就有人追到此处。 红绡提了林丰的刀,往他跟前一送。 林丰无声地深呼吸,接过钢刀,握住把柄,两人站在原地,等待对方露面。 谁知,等了片刻,土坡后却没有人站出来,反而动静更大了些。 很显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在悄悄说话。 林丰与红绡相视一笑,觉得自己都太过敏感,犹如受到惊吓的野兔一般。 再往前靠近了一些,土坡后的对话清晰起来。 听声音是一男一女,一个正在努力劝说,一个则半天才嗯一声。 林丰听出来,男子在努力请求女子嫁给自己,而女子则在犹豫,或者是不好意思说话。 林丰悄悄冲红绡摆摆手,示意她后退。 红绡一点问题都没有,进退自如。 林丰后退的时候,却踢到了一块碎石,翻滚着从坡上落下去,发出了响动。 一男一女犹如受惊的小鹿,从土坡后站了起来。 四个人在月光下,尴尬地互相对视着。 林丰认出,那个女孩就是崔亦尘的侍女小咚,而那男子却是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 月色下,隐约看出,此人一脸络腮胡子,浓眉大眼,年纪应该在三十多岁上。 林丰举起一只手:“不好意思,误会了,我们随意溜达到这里,没听到这边有人,你们继续” 说着转身招手让红绡赶紧走人。 他对那女孩儿的印象很不错,虽然这两人年龄差距有些大,但是在这个时代,不算个事,更不想打扰人家谈情说爱。 谁知,刚踏出一步,那男子便轻声喝道。 “留步。” 两人顿时停住,也不转身,只等待男子说话。 高大的男子大步跨了过来,走到林丰跟前,盯着林丰的眼睛,片刻后。 “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我是这个商队的护卫头领,在这样的旷野里,经常会遇到劫匪,你们出营乱跑很危险,许多像你们这样乱跑的,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明白?” 林丰还没说话,就听那女孩儿跑过来。 “高砼,他们是老爷的客人,不许无礼。” “我说了,不管什么身份,我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高砼可能是表白被打断的缘故,说话十分烦躁。 “我好好说话他们也得听啊,不知道此地盗匪出没,若是出了事,又要埋怨我护卫不力。” “你” 林丰连忙摇着手:“好好好,我们立刻回营地,不打扰二位,你们继续哈。” 说完扭身就走,红绡紧随其后。 谁知,那个叫小咚的女孩儿,也生气了,跟着林丰往回走,不再理会高砼。 “小咚,小咚” 高砼喊了两声,没听到回应,只得也跟着三人往营地走,都闷着头走路,谁也不说话。 进入营地后,几个人要分开时,小咚才低声对林丰说道。 “对不起林公子,他就是个粗人。” “不不不,是我等莽撞了,不要放在心上。” 林丰摆手与小咚告辞,转身往自己的马车行去。 直到林丰跟红绡爬到马车里,两人才在黑暗中嘿嘿笑起来。 “吓死我了,还以为有杀手追得如此迅速呢。” 红绡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我也奇怪,消息不该泄露得如此之快啊。” 红绡一愣:“将军,你觉得消息肯定会泄露出去吗?” 林丰沉默片刻,在暗中点点头。 “是的,我父病危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恰在此时,我跑到上林闭关,他们又不傻。” 红绡不解:“那您还冒险只带我一个人出来?” 第756章 你俩是私奔 林丰闭上眼睛,将头靠在车壁上。 “这个世上,谁能奈何得咱俩。” 他的语气透露出无比强大的自信。 红绡在黑暗中绽出笑脸,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崇拜的对象,没想到,在这个男人的心目中,对自己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不用得意,我感受到了你的笑脸。” 黑暗中林丰的话让红绡有些脸红。 “哼,不用将军夸奖,红绡自信这个世上没人能追得上。” 林丰叹口气:“红绡啊,若是在这样的旷野中,你能跑得过战马吗?” 红绡不说话了,半晌后。 “我为什么要跑,干嘛不先解决掉骑马的人?” “嗯,有道理,但是对方人太多呢?” “看情况,估计他们也不会派出大队人马,难道将军的手下都是提线木偶?” 林丰皱眉:“这个词用得好,过去几年里,是我放手有些晚。” 这次选择如此方式出行,林丰也有锻炼手下将领们,独立行事能力的意思。 红绡皱眉说道。 “不,我觉得静姐姐就非常有独立行事的能力。” 林丰笑道:“你的眼光不错,白静是我放手最早的人。” “嗯,静姐姐真好福气。” 红绡从打从心底羡慕白静寻了如此一个伟男子。 林丰没有说话,他知道白静的身世,可以说很是凄惨,直到遇上自己,才有所改变。 要说福气,从白静自己的内心里,真不会觉得有多好。 等了一会儿,红绡忍不住问道。 “将军,您这样出行,是不是留了后手?” “没有。” “那您敢冒风险的理由就是源于自信吗?” 林丰不想过多解释。 他的自信不止是现在才建立起来的,而是有两世为人的强大支撑,主要是前世傲视群雄的无双实力。 之所以努力练刀,甚至跟红绡学习身法,就是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总让一众护卫围在中间的稀有动物。 周围的敌人越来越多,自己的护卫也越来越多,他得让对手知难而退,彻底消灭他们的侥幸心理。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林丰做事怎么能没有后手。 只是越少人知道,效果就越好。 “红绡,你可知道,咱们偷偷出行,能知道自然会知道,不知道的还在疑神疑鬼,我要的就是他们这种心态。” 红绡没听明白:“将军,什么心态?” “疑神疑鬼啊,只要我没有摆明离开,那我林丰就还在上林府城,距离京都城只有一天的水路,没有明确消息前,谁也不会乱动,也不敢。” 红绡龇牙笑道:“将军,您越来越有气势了,在如此黑暗中,都能感受到您的压迫。” “切,我有压你么?” 红绡觉得他用词暧昧,在暗中脸上红了红,没有说话。 林丰也觉得顺口说的话对红绡这样的女子,不太礼貌。 “咳咳,我的意思是” “将军,红绡明白,像我这样的女子,没有哪个男子会看得上。” 林丰无言以对,红绡长得确实普通,而且身材瘦削,要胸没胸,要胯没胯的,无法吸引男子的目光。 幸亏车厢内漆黑不见点光,遮掩了两人尴尬的脸色。 只听到两股淡淡的呼吸声。 “睡,明日路上颠簸,恐怕睡不好。” 红绡没有回应,直到林丰躺下,快要睡着时。 “将军,红绡能跟您一辈子么?” 林丰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红绡继续说。 “红绡的意思是,保护您一辈子。” 林丰沉吟片刻:“红绡,你是个奇女子,我跟白静都很尊重你,这辈子你就跟白静做个姐妹如何?” “姐妹?红绡与有荣焉。” “唉,白静也是个苦命的女子,你们有相似之处,放心,既然跟了我林丰,到时我跟白静会认真给你寻个好婆家的。” “将军,红绡不是” “睡觉,一切交给我就是。” 林丰打断红绡的话,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红绡只得咽下后半句,闭上眼睛,蜷缩在马车一角。 商队从上林到定远,一路十分顺利。 进入定远府城,商队需要在这里进行一系列的货物交换,将中原带过来的产品售卖出去,再补充货源,拉到镇西去卖。 这种贸易活动需要近三到五天的时间。 林丰和红绡也没闲着,两人在定远府城转悠,正好做一个民意调研。 林丰觉得,自己的制度改革,必须是以民众为基础,民意是最直接的表达方式。 等他们在城内转悠了一圈后,回到住宿的驿站里,早有崔家的人来请,说是崔老爷请林公子喝酒。 林丰看时间还早,刚想洗漱一番,再去赴宴,就看到小咚探头探脑地从门外往里看。 红绡早迎上去:“小咚,进来呀,有事吗?” 小咚小脸有些发白,紧张地站在屋子中间,两支小手绞在一起,垂头不语。 林丰摆摆手,示意红绡给她弄点茶喝,让她坐下缓和缓和再说。 片刻后,小咚终于缓过劲来。 “林公子,您还跟我们去镇西府吗?” 林丰点点头:“嗯,我们是打算去镇西的,也可能一起走。” 小咚抬头看着林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带了急切。 “他们还要待好几天,你们不如早点走。” “噢,也可以,明天寻个出发的商队,跟着一起走也没问题。” 林丰冲红绡说。 红绡也觉得早一步走合适,在这里耗时间没啥意义。 “好啊,我明天就去找找看。” 小咚顿时一脸兴奋。 “林公子,您能带我一起走吗?” 林丰顿时愣住。 “小咚,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咚垂下头,半晌才嗫喏着。 “高砼是我家主母的远房侄子,他老欺负我,还想要欺负你们” 红绡一脸惊讶:“他要欺负我们?” “嗯,他说了,你们不像做生意的,可能是” 小咚犹豫着说不下去。 “是啥呢?” “嗯高砼说你俩是私奔出来的” 林丰和红绡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哭笑不得。 确实,林丰没有拿红绡当做侍从,红绡也没拿林丰当主人,两人说话做事,几乎是平等相待。 林丰笑道:“就算我们俩是私奔的,他高砼凭什么欺负我们?” 第757章 长痛不如短痛 “他总说看您不顺眼,想找机会教训您呢,高砼很厉害,一个人能打七八个,林公子,您还是先走。” 林丰想了想,崔亦尘对待他们还算客气,为此弄翻了脸也不合适。 “行,那我们明天就走。” “林公子,请带上小咚走,我很能干的,会做饭会洗衣服,还可以暖床。” 小咚眼睛里噙了泪水,期待地看着林丰。 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红绡都不忍摇头拒绝。 “跟我说说,为什么你想离开崔家?” 林丰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拐带人家的侍女跑路。 小咚低垂着小脑袋,哽咽起来。 “我家老爷想纳我为妾,主母私下里跟我说要敢答应,就打死我,现在,高砼又要让我给他做妾,说主母已经同意了可,高砼的老婆更凶,小咚活不下去了” 林丰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觉得确实可怜,生得好看就是原罪,没有好的原生家庭,只能任人宰割。 可是,自己现在身边危机四伏,带上她,肯定是个累赘,而且,一旦照顾不过来,其下场不堪设想。 “为什么是我们?” “林公子为人和蔼,这位姐姐性格平稳,不会乱发脾气,小咚日后肯定不会受罪。” 林丰笑道:“小小年纪,看人倒是很准。” 小咚见林丰笑了,连忙劝道。 “林公子,您就收了小咚,小咚啥都会干,也不贵。” 红绡也笑了:“小咚,你是让我们带你逃跑呢,还是让我们出钱买下你呢?” “全凭公子、姐姐做主。” 林丰左右为难,不是出不起这钱,也不是带不走人,只是处境不同,前途难测。 红绡悄悄拽了林丰到一旁,低声说道。 “将军,若不带她走,以后可就有她的罪受,若带她走,可能很快就送走了她,一个是长痛,一个也许是短痛。” 她看了看林丰的神色,继续道。 “躲过此劫,便是坦途。” 林丰点点头,转身看着小咚。 “跟我们走可以,但是前路很危险,你怕死吗?” “只要让我离开他们,死也不怕。” 小咚坚定地回答。 “那好,你回去准备好,咱明日就走。” 大咚闻听此言,立刻跪到地上,给林丰磕了两个头。 然后一脸喜色地快步跑了出去。 林丰跟红绡被崔亦尘请到了驿站的一所客堂内,里面已经摆了七八张矮几,相对而坐。 有女侍端了各种菜肴上来,来参加宴会的也都是跟崔亦尘有生意的合作伙伴。 林丰和红绡被安排在最末端的一桌,靠近门口。 红绡不坐,坚持站在林丰身后,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的神色。 小咚捧了一把精致的酒壶过来,给林丰斟酒,脸上挂了笑,还偷偷冲林丰俏皮地眨眨左眼。 神态上看似在笑,却隐含了另一种意思。 淡绿色的酒液,被斟入雪白的瓷杯里,瞬间弥漫着一股清洌的香气。 崔亦尘在主座上举杯,大声向各位来宾邀酒,林丰也端起酒杯,举在眼前。 红绡俯身给他整理衣袖时,嘴巴靠近了林丰的耳朵。 “将军,小咚拿的酒壶有问题。” 林丰一愣,脸上神色不变,只是双手捧杯,挡在脸前。 “这么快?” 红绡明白他的意思,是说林丰的仇家,这么快就能找上门来。 “不一定,但酒肯定有问题。” 林丰不再说话,宾客们已经在喝酒。 他也用左手衣袖遮住面门,将酒杯举到嘴边,玩了个花样,将酒液倒掉。 这要比前世逃酒更方便一些,主要是有衣袖遮蔽,别人根本无法看清这酒到底喝了没喝。 林丰判断,从酒的清澈度和闻到的味道上,肯定不是剧毒药物,顶多放了些让人头晕嗜睡的东西。 他们要干嘛? 一个商人而已,自己也没表现出多么有钱,排除谋财害命,就只剩下有目的的杀手。 自己也没想到,对手这么快就能查到他的行踪。 是内部出了问题吗? 如果真是自己的内部出了问题,事情可就复杂了。 小咚又过来斟酒,依然是那种挤眉弄眼的样子,生怕林丰看不出她有问题。 红绡站在林丰身后,看到小咚的模样,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 这个小家伙也知道酒里有问题,对方做事不算严谨,水平有限。 这让林丰觉得,不太会是自己的仇家找上门来,应该是崔亦尘的内部出了问题。 他能想到的,作为老牌顶级杀手的红绡,自然也能琢磨出其中的问题,心情稍稍放松了些。 酒过三巡时,林丰装作头晕,以手扶额,撑在矮几上。 此时,商队的护卫头领高砼站了出来,他走到客堂中间,拱手冲四方作了个揖。 “各位叔伯,高砼这厢有礼,咱商队最怕啥?” 不等宾客回答,他继续大声道。 “自然是匪盗,一旦路遇匪盗,就是个血本无归,所以,高砼添为商队护卫头领,不止要拼命上前,还须武艺高强,在此,高某给各位叔伯献丑了,哪位觉得武艺不错,可上场与高某切磋一番。” 崔亦尘乘着酒兴,也大声喊道。 “谁能胜过高砼,崔某有重奖。” 宾客哗然,纷纷追问着。 “重奖是多少呢?” “白银百两如何?” 众人又是一阵纷乱,觉得一百两确实称得上重奖。 高砼得意地环视众人一眼。 “凡能打高某一拳者,便奖白银十两,踢高某一脚者,白银二十两。” “好”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达到高潮,众人纷纷拍手高声喝彩。 这些来赴宴的商人,自然都有自己的保镖护卫,也都是混江湖,身上有些武艺的汉子。 能站在各商贾身后的,都是贴身保镖,也是护卫中武艺出众的人。 得到自己的主人首肯后,都摩拳擦掌,准备上场一搏。 高砼举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 “既然是搏击,难免有所损伤,虽然不会伤及性命,却也请各位下场切磋者,心里有个准备。” “当然” “那是,说得对。” 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道理,自然没有反对意见。 此时,就有安奈不住的汉子,大步跨到屋子中间,挽起衣袖,摆开架势。 第758章 吓跑了 高砼脸上挂了微笑,稍稍转动身体,示意对方动手。 林丰用手撑住脑袋,垂头正琢磨酒里的药物到底该是个什么症状,既然不至于损伤性命,那对方下这药干嘛? 小咚捧了酒壶过来,趁着往酒盏里斟酒时,轻声说道。 “哎呀,不让你喝嘛,这酒喝下去头脑会混乱的,手脚都不听使唤,哎” 她不能多待,斟满酒就得离开,免得被人发现端倪。 林丰却听明白,这酒喝下去,大脑紊乱时,会听人挑唆,失去自制力。 瞬间,他想到了高砼,很可能是这家伙,想在此教训一下自己,又怕自己不下场,所以 高砼已经说了,虽然不伤及性命,可给自己来个重伤,也没人说啥,顶多赔些银子而已。 林丰基本确定了高砼的这个局,而且不是他能搞出来的,这里面肯定有崔亦尘的策划。 自己怎么得罪他了? 林丰都没想明白,一直相处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翻脸算计自己? 此时,场上的高砼已经打倒了两个汉子,两个高手并没有打到他的身体,一两银子也没赚到。 高砼见林丰以手扶额,显然药效发作,立刻往前走了几步,距离林丰更近一些。 “林公子,听说你武艺高强,下场跟在下切磋几招啊,有银子拿哦。” 高砼穿了一身武士服,腰间板带,带了护腕,脖颈间还挂了一条金链子,看上去十分精神且潇洒。 林丰抬头盯着高砼,脸上渐渐绽开笑容。 站在屋子角落里的小咚,此时紧张地张大了嘴巴,忘记手里的酒壶,手一松,酒壶落地。 “咣当”一声响,让屋内众人扭头看过去。 小咚连忙蹲下身子去捡酒壶,众人见是如此,也都没在意。 高砼也跟着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再回过头来继续盯着林丰。 “林公子,能打我一拳,便可取银子十两,一脚就是二十两,来不来?” 红绡冷冷地看着高砼,眼神里露出一丝不屑。 她弯腰伸手去扶林丰,顺势将手里的一条金链子塞到他手里。 林丰站起身来,装出一脸的兴奋,只是疑惑地看了看手里多出的一条金链子。 高砼本来心里高兴,见林丰就要下场,待会儿肯定让他好看,半个月能下床,他就不姓高。 只是,下一刻,高砼的眼睛紧紧盯着林丰手里的金链子发起呆来。 这条金链子很眼熟。 然后,他伸手一摸自己的脖颈,刚刚还在的金链子没了。 高砼眼珠子瞬间瞪大了,再看林丰手上的金链子,正是自己挂在脖颈上的。 他张了嘴巴,发现林丰脸上的笑,全是嘲讽之意。 刹那间,高砼的后背浸出冷汗。 我靠,高手啊! 怎么让人家拿走的金链子,根本毫无察觉。 若是人家割了自己的脖子,岂不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高砼不是小白,他身手很是不错,也在江湖上混了许多年,眼劲是够的。 眼前这种状况,只存在于传说中,现实哪里是凡人能见到的。 怎么办,弄了半天,小丑竟然是自己。 高砼不笨,也不莽撞,知道今日踢到了铁板。 林丰微微晃荡着身子,依然微笑着问道。 “怎么了,还打不打?” 高砼连忙摇着手:“林公子高明,在下哪里配是您的对手,得罪,得罪。” 说完,转身就往屋子外跑去,生怕跑慢一步,被林丰拽住羞辱一顿。 屋子里的众人都愣在那里,这小子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样子,怎么如此就怂了? 崔亦尘更是疑惑,一切都设计好了的,怎么突然放弃了计划? 崔亦尘托了人,打听了几天,并没有发现林丰有深厚的背景,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子弟。 而且,这几天他看好的侍女小咚,总是围在林丰跟前转悠,还一脸的痴迷像。 这让崔亦尘十分不快。 心里虽生出怨愤,却没声张。 直到自己夫人的远房侄子高砼,跑到面前埋怨林丰时,觉得借这个小子的手,教训一下林丰是个好主意。 这个小子太没谱了,没事勾引别人家的侍女。 眼里还有自己这个主人吗? 看着小咚的俏模样,好看的大眼睛里,全是林丰。 崔亦尘心里猫爪一般,可惜家里那个母老虎,派了自己的侄子盯着,不然早收了这个丫头。 自己下不了手,别人更不要想这好事。 崔亦尘对林丰生出了恨意,想借高砼之手,废了这个小子。 听林丰吹嘘自己的武艺厉害,他怕高砼失手,便想给林丰下点药,既能迷惑他的精神,又能让他身体失去平衡。 一切都设计得好好的,进行到关键时。 谁知,高砼突然跑了。 崔亦尘端了酒盏,愣在当场。 本来林丰对带走小咚,心里对崔亦尘怀有些愧疚,此时只冷笑一声,转身甩袖走人。 两人来到院子里,林丰见四周无人。 “怎么回事?” 红绡笑道:“那条金链子是高砼脖子上的,我趁他们不注意,给他揪下来。” “嘿,这小子是吓跑了?” “我想,这算他最好的结局,若是执迷不悟,恐怕你会让他知道,天有多高。” 林丰叹口气:“这些商人逐利,心思不正” 两人说着话,回到自己住的房间里。 林丰两人计议已定,就在第二天,崔亦尘外出谈生意时,带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小咚,三人乘车出了定远府城,径奔镇西而去。 一路上的景色,越来越荒凉。 起初还能看到些绿色植物,到后来,满眼都是枯黄的杂草和砂石。 这便是大宗最偏僻之地,镇西都护府的地界。 定远府距离镇西府城,差不多有千里之遥,马车行驶,得七八天的时间。 且路途荒凉,很少有城镇乡村。 林丰和红绡已经准备好了补给,另外雇了一辆马车,拉了满满一车吃喝用度。 两个赶车的车夫,都是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在定远府和镇西府之间,走过多次,路途十分熟悉。 轻车熟路,行进起来十分快捷。 一直走到夜幕降临,赶车的汉子在车辕上喊道。 “主家,此地没有村落,只能寻个平坦处露宿。” 林丰就是没有马车,对露营也很熟悉,根本没有半点抵触。 “没问题,地方你找便是。” 第759章 被人盯上 小咚十分兴奋,本来出城后还担心有人追来,眼见天都黑了,后面也没见有人。 便放下心来,脸上一直挂了开心的笑容。 乐呵呵地给林丰整理睡觉的地方。 红绡跳下马车,在一片杂草间,转悠起来。 如此野外露营,怎么也得设个警戒线啥的,万一睡着了,有野兽出没怎么办。 还没等她弄好警戒线,突然眉头皱了起来。 裴七音对环境的变化,感觉十分敏锐。 作为顶级杀手的红绡,同样也不差,她感到有车马的声音传过来。 一个马夫也伏到地上,耳朵贴地,听了片刻后。 “有马车过来,方向是定远府。” 听他如此说话,小咚立刻紧张起来,怕是崔家追上来了。 天色基本黑透了,如此夜间,若不是急着追赶,很少有人还在赶路。 林丰也觉得是崔家。 “咱们离道路远一些,避开他们就是。” 虽然不怕,却也不想对面尴尬 毕竟是偷了人家的侍女跑了。 两个车夫连忙收拾东西,将马车赶离土路。 幸亏镇西虽然荒凉,却少有沟壑,砂石地面,倒也平整。 他们离道路一里多地,就算是举了火把,也看不见彼此,便放心住下。 时间不大,就听到有数十辆马车,从远处轰隆隆地驶过。 几个人坐在地上,听着马车前行,只等马车队过去后,再收拾晚饭。 让林丰等人惊讶的是,数十辆马车的行到不远处,慢慢停了下来。 有人高声喊着:“今晚无月,就停在此地,明日一早再走。” 林丰张了嘴巴,转头看着模糊不清的小咚,正是一脸的惊恐。 这不是巧了嘛,人家也选在此地露营。 “红绡,你去看看,是不是追着咱们过来的。” 红绡在暗中点头,身体一晃间,消失在原地。 这么个距离,对于红绡来说,可以说眨眼即到,还是人不知鬼不觉的来去自如。 可是,她身体飞掠到过半途时,却停了下来。 此时距离对方的车队还有十丈,红绡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警惕,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高手! 她停在杂草地上,一动不动,就连呼吸也几乎停顿下来。 时间慢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那种被盯视的感觉消失了。 红绡轻轻松了口气,在心里暗暗赞了一声,厉害! 这么远的距离,以自己的身法速度,该是无人能知,却偏偏在此遇到了意外。 红绡慢慢往后退,身体犹如漂浮在空中一般,随风而起,远离了对方的马车队伍。 回到林丰身边,伏在他的耳朵边上,把事情说了一遍。 林丰此时觉得,自己的仇家追过来了。 与崔家没啥关系。 派出如此高人,这才像个重视对手的样子。 好巧不巧地,他们追到了一起,看来对方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只是追对了方向。 就算如此,林丰也惊叹对方的追踪能力,和把握自己行踪的强大情报系统。 自己从上林府城到此地,不过半月,对方就能追到自己屁股后面,还真是厉害。 怎么跟叛军交战时,没拿出这么个能耐呢? 接下来该如何? 自己是偷偷溜走呢,还是再次灭了这些人? 红绡悄声问道。 “将军,是不是追咱们的人?” “应该是了。” “如此肯定么?” 林丰疑惑地说:“如此高手,跑到这荒凉之地,来旅游的吗?” 红绡不想其他,只是问。 “将军,灭了他们?” 林丰在暗中咧着嘴。 “敌情不明,贸然动手,会不会有点不妥?” “可是,将军,一旦天亮,双方都摆在明处,对咱不利。” 林丰游目四顾,一片漆黑,可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对于这样的环境,林丰觉得对自己是很有利,他从镇西开始,就强化夜战能力,对这一方面,自然不怂。 “杀错了人咋办?” 红绡也犹豫起来。 她本来对杀人已经生出厌恶之情,所以脱离暗无天日组织,就是不想再动手杀人。 眼下被林丰一说,便觉得不分青红皂白动手杀人,确实不妥。 “即便是有高手,也就一个半个,咱以不变应万变就是,光天化日之下,没人能避得开老子的刀。” 林丰充满自信的样子,让红绡一阵恍惚,眼睛里生出许多星星。 “将军真神人也。” “算了,当时差点就折在你的手中。” 红绡回想当时,若没有崔赢替他挡了那一刀,林丰还真有可能被她刺中身体。 “将军您进步很快,若再来一回,恐怕折掉的就是红绡。” “好了,生命里没有如果,咱今晚好好休息,待明日,看看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红绡顿觉轻松愉快,一切有林丰在呢。 一时觉得又回到小时候,一切都有师父在前面顶着,自己什么烦恼都可以抛之脑后。 起身来到马车前,探头看了看车厢里,脸上露出微笑。 小咚早已经睡得很熟,嘴角还挂了涎水。 年龄越小,烦恼越少。 到了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时,林丰躺在马车底下,侧着身子,头枕着胳膊,安静地看,不远处有一些腿脚往这边走过来。 探手摸了摸身边的钢刀,嘴角便带上一抹笑。 七八个汉子,有领头的,来到林丰等人的马车跟前。 “哎,你们是行商吗?还是出来游玩的?” 车厢里没动静,给林丰赶车的汉子,连忙走过来,看了看这些人,然后俯下身子,冲着车底下。 “林公子,咱是干嘛的?” 那七八个汉子顿时一脸惊诧,随着车夫都弯下腰往马车底下看。 林丰这才慢腾腾地从车底下爬出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 “我们是行商,去镇西做点小买卖。” 那人一拱手:“我们是抚安府商会的,正要前往镇西,听说此地闹匪患,不如一起走。” 林丰皱眉看着这群人,抚安府在晋江以东,还在永宁府的东面,是大正皇帝赵争的地盘。 当然,两个皇帝都没禁止商人行商,他们该打就打,但是不能影响各地的经济发展。 林丰的政策也是如此,争夺帝位是赵家两兄弟的事,跟别人关系不大,尽量不影响民生。 虽然战争依然让民不聊生,政策却并未禁止通商。 “抚安府啊,你们收费不?” 第760章 听说林丰又回来了 很显然,人家让你跟着大队人马行走,避免被盗匪抢劫,可不是白保护了你的安全。 “嗨,商队聘请了七十人的护卫保镖,自然要有些费用的,但不多,还是你们自己拿主意。” 林丰判断,这些人都是商队保镖,应该是闲着没事,多拉一单生意而已。 对于混入大队行商中,林丰觉得也还不错。 只是昨晚红绡说过,这个队伍里有高手,并非偶然,肯定是有目的。 其目的又很可能是针对他林丰来的。 “好啊,需要多少银子?” 林丰并不怕商队中的杀手,正好可以看看此人到底高到什么地步。 双方谈好了价格,来人便兴冲冲地离去。 剩下两个带路的,帮忙收拾好行装,套马赶路。 收了钱,服务还是很到位的。 林丰两辆马车,跟在大队商队的最后面,迤逦往前行去。 这一商队,林丰数了数,有四十七辆马车,其中带车厢的四辆,其他都是拉满了货物。 一天没事,天色暗下来时,车队来到一处村落边。 这么多人无法进村,便在村边扎营,将马车圈成一个大圈,人都在圈子里露营。 大商贾都有马车可睡,小商人有帐篷睡,跟班的或者民夫,雇佣者,都随便寻处平坦土地,铺个席子当床。 马车圈子中间,生起一堆篝火,有人在篝火上煮饭。 林丰跟红绡也在一旁弄了堆火,从城里带来的腊肉,被林丰架在火上烤着。 香味飘荡在四周,吸引了营地里的目光。 都不太熟悉,所以也不太好意思凑过来。 但是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好意思,此时就有两个人往这边走过来。 一个年纪四十左右,身穿黑衣,五短身材的汉子,另一个生了一张瓷娃娃般的脸,瘦小的身子都罩在一件宽大的长袍里。 那黑衣汉子脸上带了笑,蹲到火堆前。 那瓷娃娃则用鲜红的舌头,舔着嘴唇,眼睛直直地盯着火堆上,那被炙烤的滋滋啦啦冒油的腊肉。 “这位小兄弟,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不知可否施舍些给我家女娃尝一尝?” 林丰一边翻动着火堆上的腊肉,一边瞥了二人一眼。 “嗯,小孩子可以吃,也吃不了多少嘛。” 他话音未落,手里的腊肉已经被那瓷娃娃抢了过去,也不顾烫,张嘴就咬。 红绡还喊着:“哎哎,慢点慢点,别烫着” 就在几个人的瞪视下,一大块腊肉,被瓷娃娃三口两口吞下了肚子。 林丰龇牙咧嘴地看着那女娃,这是饿了多久啊? 这不是主要的,刚才那只白嫩的小手,从宽大的衣袍里探出来抓烤肉时,那速度,快赶上林丰出刀的迅捷。 刚才炙烤的那块腊肉,不得有个一两斤,这就被吞掉了? 红绡和小咚也呆呆地盯着那瓷娃娃,正在舔舐着自己的小手指,上面沾了些许油星。 黑衣汉子尴尬地嘿嘿一笑。 “不好意思,没见过这么香的肉了,兄弟好手艺,我们给钱,给钱。” 瓷娃娃意犹未尽,瞪着黑亮的大眼睛。 “还有么?” 林丰心中一紧,这女娃的口音好怪,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抚安府的口音该不是这样的。 林丰冲小咚点点头,小咚立刻起身去马车上取腊肉。 这种肉还是带了不少,林丰是想进一步接触这两个人,看看到底是哪里人。 只觉得他们不简单,是不是昨晚,红绡说的高手? 林丰悄悄瞥了红绡一眼,见她正看自己,轻轻摇头,便知道,昨晚的高手不是这两个人。 腊肉又被架在火堆上炙烤着。 黑衣汉子还取了一壶酒过来,示意林丰用酒。 “兄弟,怎么称呼?” “林白,老兄呢?” “桂倦,这是舍妹伍美。” “幸会,幸会。” 两人拱手,互道幸会。 林丰更加觉得,这两个人绝对不是抚安府人,根本就不像大宗人。 就连姓名都有点怪异。 这次林丰烤的腊肉分量更足,小咚取了几只盘子,用刀将肉切开,分了几份。 别人都是慢慢咀嚼着,充分感受烤肉的滋味。 伍美依然是两口便将肉吞了下去,还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像极了一只饿了三天的狼。 烤肉的换成了红绡,林丰则与桂倦盘坐在地上,交谈起来。 “桂兄去镇西是做生意吗?” “不不不,我去镇西是要访友,有个老朋友,多年未见了,这次终于可以见一面。” 林丰笑着点头:“桂兄果然义气,多年老朋友都没忘,不远千里来相见,佩服。” “呵呵,好说好说,不知林兄弟是做什么生意的?” “这次是想去镇西,进些木材。” “镇西出产木材吗?” 桂倦皱眉问道。 “嗯,听说是从西夏运过来的,不少珍稀品种呢。” “噢,难怪,林兄弟如此年轻,便独自外出做生意,厉害啊。” “过奖过奖,生活所迫而已。” 两人客套着,互相试探着对方的底细。 这时,又走过来一个胖子,看穿戴便知是个富豪,四十来岁的年纪,声音洪亮。 “哈哈,好香的味道,不知巴某能否品尝品尝?” 说着话,也不管身上的绸缎衣服,一腚坐在了火堆旁。 看着林丰笑道:“巴斯牧,做木材马匹矿产的,老弟做啥生意,交个朋友可好?” 他嗓门大,说话也爽朗,让人觉得很是痛快。 “林白,想做木材生意,这次去镇西看看情况。” “哈哈,林老弟跟着我们这一队就正对了路子,有缘千里来相会啊,哈哈哈” 红绡切了块烤好的腊肉递给巴斯牧。 “林老弟,你就这么单枪匹马闯镇西,巴某佩服你的胆量,可此地盗匪凶悍,人数少了,恐怕是到不了镇西府城的。” 他一边啃了口腊肉,一边对林丰说道。 林丰看了看四周。 “听说镇西的治安状况良好,怎么会有那么多盗匪呢?” 巴斯牧喝了一口酒。 “自打镇西大将军林丰,把鞑子赶出镇西后,他的军队,几乎扫清了整个镇西全境,只是,林大将军去了京都城,镇西的队伍就少了,地盘大,队伍少,自然就会有漏洞。” 林丰点点头,他承认这个说法。 在一旁的桂倦突然插口问道。 “听说林丰又回来了,不知是真是假?” 第761章 林丰曾经的护卫 巴斯牧摇头:“暂时是回不来喽,大宗被分裂成了两部分,朝廷正要收回失地,一时半会顾不上镇西。” 林丰皱眉问道:“镇西府军不负责剿匪吗?” “呵呵,镇西府地域广阔,府军人马不够用啊老弟,要想走商道,就得组织自己的力量,嘿嘿,老兄我就聘了个高手,当年可是给林丰当过护卫呢。” 林丰大脑中转了半天,也没想起是谁。 给自己当护卫的人,从头领到军卒,他都记得,这也是林丰对手下将领的要求。 当年给自己当过护卫的军卒,一般时间长了,都会得到提拔,不可能有退伍去给人当保镖的。 想到这里,林丰一伸拇指。 “老兄果然厉害,这样的高手都能请到,林某算遇到了贵人。” “客气客气,定远到镇西,这一路,我可是走过无数次,一般盗匪,不用动手,给点钱也就算了,很少有拼死拼活的,生活不易,拼命可没那必要。” 巴斯牧十分熟悉这里的状况。 桂倦脸上堆了笑。 “巴兄,能否让在下见识见识你的护卫?” “噢,你说的是给林丰当过护卫的高手?” “正是,我也是仰慕林丰已久,很想见一见他。” 巴斯牧奇怪地问。 “想见林丰,你得去京都城,怎么会来镇西呢?” “去过了,听说林丰来镇西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听说过?” 巴斯牧皱眉琢磨着。 林丰则不经意地与红绡对视了一眼。 他们心里都觉得,这个桂倦有问题,肯定是冲自己来的。 桂倦哈哈一笑:“道听途说而已,我们兄弟反正也没啥事,便也跟着来镇西看看。” 巴斯牧点点头,冲一个随从喊道。 “去请甘头领过来喝一杯。” 林丰也想看看这个跟着自己干过的高手,到底是谁。 时间不大,一个高大的壮汉,大步走了过来。 借着火光,林丰仔细打量了对方几眼,脑子里回想着手下的护卫。 确实没见过这个人。 那高大汉子走到巴斯牧跟前。 “主家有事么?” 巴斯牧挥手:“几个朋友想见见你,顺便请你喝一杯。” 那高大汉子扫了众人一眼,拱手道。 “甘十三,常年在这条道上行走,请多指教。” 几个人也纷纷点头致意,含笑打招呼。 桂倦见甘十三坐到地上,连忙问道。 “听说甘兄弟曾给林丰当过护卫,可是真的?” 甘十三郑重地点点头,一脸骄傲地说道。 “当年跟着镇西大将军打过鞑子,后来受了伤,便退伍回家了。” “那你自然跟林丰很熟悉喽?” 甘十三瞥了桂倦一眼。 “不知兄弟想问何事?” “呵呵,没有没有,只是仰慕林丰的大名,想认识认识而已。” 甘十三不屑地道。 “镇西大将军林丰,现在可是靖国公,大宗御林军统领,岂是我等能认识的,兄弟还是多喝杯酒。” 桂倦干笑两声:“呵呵,也是,也是。” 林丰一直没说话,他觉得,这个甘十三有可能当年是镇西军中的一员,受伤退伍也说得过去。 就是不知道,他认识不认识自己。 恰在此时,巴斯牧抬手一指林丰。 “这位林兄弟想做木材生意,恐怕要常走这条道了,甘头领可多照顾照顾。” 甘十三连忙冲林丰拱手。 “甘某就是吃这碗饭的,还请林兄照顾甘某的生意。” 林丰也拱手笑道:“好说,好说,到时自然少不了麻烦甘兄。” 两人照面,甘十三表情自然,没有任何异常。 显然,甘十三或者不认识林丰,或者没有认出林丰。 除非很熟悉的人,否则,任谁也不会想到,林丰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几人喝酒吃肉,很是痛快。 桂倦仍然没有放弃,吃喝间隙,继续问。 “听说林丰的老家就是镇西,可是真的?” 甘十三点头回道:“正是,林大将军的老家在岭兜子城堡,也是这次主家要去的地方。” 巴斯牧笑道:“咱这小商小贩的,可是跟人家扯不上关系,老老实实做咱的生意便是。” 这时,吃饱喝足的瓷娃娃伍美,突然开口道。 “林丰很厉害么?” 这次说的字数多,林丰听得明白,这种口音,就不是大宗口音,不属于任何大宗地方口音。 桂倦拍了拍伍美的肩膀。 “吃饱了就回去睡觉,没事别乱插话。” 伍美气咻咻地瞪了桂倦一眼,起身拖着宽大的衣袍,往马车走去。 红绡则用余光,注视着这个小姑娘。 桂倦解释道:“我这妹子从小口舌不太利索,让各位见笑了。” 林丰觉得,不是口舌的问题,而是不太熟悉大宗话的问题。 这肯定是自己的对手,不知从哪里寻来的诡异人物。 想对付自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个小姑娘不简单,从她的气息上,就能感觉得出来,身手绝对弱不了。 桂倦是在刻意掩饰,而这个伍美则松弛得很,根本不在乎他们这些人。 既然确定了这两个人是来对付自己的,林丰就在琢磨着,该如何先下手为强。 这个商队里,不止就这两人,肯定还有高手隐在里面,得弄清楚后,一并除之。 林丰有些得意,自己这一招,隐在暗处,让前来追杀自己的家伙,暴露在明面上,更好对付一些。 通过交谈,林丰发现巴斯牧的生意做得很大。 他的马匹是从库洛族的马场,和自己当时设立在铁真国境内的,答杜尔城的牧场进货。 跟两处大牧场都有合作。 木材则是从边城进货,那里的木材都是从西夏银州拉过来的珍稀品种。 这也都是当年林丰率军打下的基础。 三人一直喝到半夜,才各自散去。 红绡和小咚早就去马车里睡下,林丰在马车附近,寻了个地方,用毯子一裹,倒头就睡。 原来行军打仗,比这条件要差了许多,像这样的露营睡觉,对他来说,根本不叫个事。 由于喝了些酒,林丰入睡很快。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他觉得有人在戳他的腰。 刚想翻身,却被人压住了身体。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朵边响起。 “将军,别动,有情况。” 第762章 刀速还是不够快 林丰知道是红绡,便任她压在自己身上,两人一动不动,将感官探向四周。 四周一片黑暗,林丰觉得有人靠近过来。 红绡轻轻翻身,缩进林丰怀里,变成两人互相搂抱着,躺在杂草地上。 两人将鼻息放到最轻。 他们刚躺好,就听到一阵非常轻微的脚步声,就好像有人脚不沾地一般,随着夜风,飘忽而来。 若不是两人的感官异于常人,根本不会听到如此轻微的脚步声。 在极为模糊中,林丰勉强看到,好像有件衣袍从眼前飘了过去,衣袍上没有手脚,只有一颗小脑袋。 那件衣袍绕着自己的所乘的马车,转了一圈,然后又掠向后方。 红绡将嘴巴贴到林丰耳朵边。 “他们对咱也不放心,肯定感觉出了什么。” “这些家伙都不简单,行为怪异,不像大宗人。” 林丰越想越觉得这两个人,桂倦和伍美像极了自己前世时的某个岛国的人种。 红绡又低声道:“不管哪儿的人,都是冲着将军来的,他们的情报很及时也很准确。” 林丰也承认,这可不是仅凭判断就能得出的线索,自己除了身边的人,谁都没告诉行踪。 “过来了。” 红绡低声说了一句。 那件宽大的衣袍飘飘荡荡地从林丰和红绡两人身侧掠过。 两人连忙屏住呼吸,等待她过去。 谁知,那家伙在他们身侧停住,整个衣袍一荡,衣袍顶端的脑袋,凑近了林丰。 她也发现了躺在地上的两个人。 一张瓷娃娃般的小脸,瞪着大眼珠子,凑到林丰和红绡的脸前。 顿时,六目相对。 几乎同时出手,林丰的钢刀扬起一道寒光,红绡手中的尖刺迅疾刺向瓷娃娃的咽喉。 而那个叫伍美的女孩儿,一只袍袖正挥过来。 一声裂帛,伍美身体疾往后退,在沙土地上一弹,消失在黑夜里。 红绡紧跟着追了出去,同样的,身体在林丰眼前一晃间,失去了踪影。 林丰没有动,手里提了钢刀,皱眉看着脚下的衣袍,被自己一刀,劈成了两片。 林丰又开始怀疑人生,自己这一刀可是几尽全力,仍然没有劈到正主。 是刀速不够还是运刀不正。 反正凭自己手感,是没有劈到伍美的身体。 林丰呆立片刻,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又坐回到席子上,等待红绡的追击结果。 对红绡的速度还是有信心的,这个世上能躲过红绡追击的,恐怕还真没有。 若红绡要跑,也没人能追得上她。 林丰坐在地上,等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红绡从夜空中飘然落下,挨着林丰坐到地上。 没有听到她急促的喘息,只有淡淡的失落。 林丰惊讶地瞥了她一眼。 “追丢了?” 红绡摇摇头:“她们不止两个人,昨晚的高手,是他们一伙的。” “那假女娃子跑哪儿去了?” “好奇怪,她身上穿了不止一件袍子,被我抓下两件,里面还有,而且跑得挺快,手段也很强。” 林丰弹了弹手里的钢刀。 “他们来自大正,看来赵争跟海外联手了,这些稀奇古怪的家伙,不是大宗人。” “咱们是走还是杀?” “必须杀,不能让他们在大宗有发展的机会。” “好。” 红绡没有犹豫,对于这样诡异的杀手,自己动手杀起来并没有心理障碍。 “他们就在这支商队里,躲在何处不清楚,如果不想惊动他人,恐怕不好动手。” “再寻机会,估计他们也想干掉我们呢。” 两人计议了半晌,红绡回到马车里,林丰继续卧在草席上,闭上眼睛假寐。 不敢睡太死,这些家伙太过诡异,不好拿捏其行事规律。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后,商队起行,一路往西。 桂倦和伍美没再出现, 商队一路平静地进入镇西腹地。 晌午时,队伍没有停止前进,而是各自在路上对付一口,说是要赶过这一段盗匪易发区再歇息。 谁知天不遂人愿,正当商队爬上一道缓坡时,侧方远处扬起了漫天尘土,一看就知道,有骑队往这边赶过来。 没办法,商队的护卫头领甘十三,策骑在商队前后奔驰着,招呼所有马车围成一个圈子。 七八十个护卫,各自取了弓箭,以马车为工事,等待着盗匪的出现。 很快,远处的灰尘中窜出一群马匪,手里举了长长短短的兵器,大声吆喝着冲向商队的马车。 甘十三临危不乱,大声命令护卫用弓箭将马匪拦在百步之外。 数十羽箭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划了弧线,落到了马匪的前方,扎进了土地里。 马匪也懂规矩,就在扎了一地的羽箭前,勒住战马。 林丰看着这群马匪,有一百多骑,身上的衣着很乱,还有的衣衫褴褛,说明盗匪的日子也不甚好过。 手里的武器也五花八门,甚至队伍里还有骑了骡子的。 马匪劫商队,很少上前拼命,都是先谈判,收些买路钱就走。 大家互相拼一场,互有死伤不说,谁赢谁输还不一定。 一般只要给足了银子,大家拱手分道扬镳,各自去过余生,这是最好的结局。 甘十三见稳住了场面,心里有数,带了十几个护卫,策马出了马车圈。 他们跟马匪谈判的时间很短,不到半刻钟,就圈了战马跑回来。 根据以往的经验,甘十三让人召集商队的商人,来到圈子中间。 这个商队是由十几个小商人组成的,遇到劫匪,都明白,此时是要各自出钱,买条路走。 甘十三也不啰嗦,大声喊道。 “刚才我已经跟马匪头领谈妥了,他们也给了甘某一个面子,要钱不多,三百两银子,老规矩,各户平摊,都没意见?” 人群里有商户皱眉问道。 “甘老大,这次怎么要出这么多?” 甘十三一指马匪的方向。 “老兄,你也不看看,一百多马匪呢,按规矩,过了百的马匪,少了五百两,人家都不会放行。” 有护卫替甘十三说话。 “都是常走这条道的,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有人附和着,却也很是敷衍。 毕竟要掏银子的事,谁心里也不舒服,只感叹这一趟如此倒霉。 有的还直往后退,想看看别人如何应对。 第763章 高手就是此人 甘十三见有人犹豫,便冷笑道。 “我拼了性命也可以,只是不敢保证能不能打得赢这一百多马匪,若不幸败了,大家须跟着人财两空,各位好好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的手下也跟着吆喝。 “别犹豫了,马匪的耐心可不好,一旦冲过来,可就真的人财两空了。” 巴斯牧带头从自己管家手里取了三十两银子。 “巴某多出一些,车多人多,也该如此。” 有商人跟着纷纷往外掏银子。 商人重利,别看行商赚钱,该花的他们毫不犹豫,大手大脚,可对这些不该花的,却十分抠门。 扰攘了半晌,才勉强凑齐了三百两银子,让一个护卫提了银子,送到了马匪手里。 眼见一百多马匪,收了银子后,呼啸一声,调转马头,轰然而去。 众人便松了口气,各自散去。 林丰也出了十两银子,却没看到桂倦和伍美等人,人家根本没露面。 也不知道是以什么身份跟随商队行走,可以不用出钱。 接下来的两天,还算顺利。 只是到了第三天时,商队又被马匪拦住。 这次的马匪可比前一次精神多了,不但装备整齐不少,人马也近两百。 商队的商人看到如此状况,脸都绿了。 这他妈得出多少钱啊,已经花钱请了保镖,却只会跟人家谈判要钱。 再遇到几次马匪,这一趟可就赔钱了。 甘十三依然带人出去跟马匪谈判,这次回来,他脸色不太好看,召集众人后,沉吟半晌。 “诸位,这次咱运气不好,遇到了镇西最大的匪帮,恐怕得多出些银子了。” 十几个商人顿时紧张起来,瞪着甘十三,等待他说出价钱。 “呃他们要咱一千五百两。” “啊” 众人顿时一阵纷乱。 “俺从这条路上走了多次,也没遇到如此要钱的主。” “对啊,这还让咱怎么活?” “这买卖做不得了。” 一千五百两,平摊到每个人身上,得一百多两,虽然不至于让他们赔本,却也肉疼得厉害。 马匪也很是有数,将价钱拉到了商人心中的极限。 甘十三等场面稍微平静一些后,再次开口。 “他们还要弄些粮食,布匹,这些也可作价顶了银子便是。” 众人顿时无语,黑着脸,不再议论。 甘十三摇摇头:“你们也看到了,他们人马多,而且实力强,我等若选择动手硬拼,肯定是个输。” 巴斯牧点头道:“只要老甘输了,咱可就任人宰割了,不但银钱保不住,这性命也得看人家心情。” 甘十三冲巴斯牧拱手道。 “巴兄这次便再多出些银子,过了此关,前途便顺畅得多了。” 巴斯牧一拍胸口:“放心,巴某定会多出银子的,谁让我车马多呢,只要顺利过关,这些银子铁定赚他十几倍。” 那些小商户见他俩如此说话,也忍痛开始往外掏银子。 林丰在侧看着,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两个家伙一唱一和,表演的痕迹有些明显。 但是,林丰并未跟他们计较,他的关注点是那个叫桂倦的汉子,还有个叫伍美的女娃。 在众人不情不愿之下,终于凑够了银子。 就在大家以为完事时,甘十三开口道。 “诸位老板,请回自己的马车前,马匪要来弄些粮食和布匹,咱不偏不倚,是谁的货物,就算谁倒霉,不要连累别人。” 十几位商人里,有三家是做粮食生意的,还有两家是布匹生意,一听此话,顿时脸色难看,欲哭无泪。 自己出了银子,如今还得出东西,眼看二百马匪,自己这些货物能给留下多少? “甘老大,我们出了银子请你做护卫,怎么啥都护不住?” 一个商人忍不住厉声问道。 甘十三淡淡地:“我甘十三可护得住尔等的性命。” 巴斯牧劝解着:“哎哎,钱财乃身外之物,没有了再去赚嘛,人没了,可就啥都没了,是不是这么个理?” “那你收了我们的银子,就只管保命的?” “还能如何?难道我甘十三还得保你做生意赚钱?” “你,你” 那商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管他们如何吵吵,马匪已经催动战马,来到了商队圈成的马车圈子里。 打头的是一个满脸凶狠的高大汉子,他手里提了一只带了尖刺的狼牙棒,细长的眼睛扫了一圈。 “让他们站到一旁,省得伤了性命。” 上百骑马匪,一股血腥暴戾的气息,给众人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没有人敢再争辩,乖乖地回到自己的马车前,担心地看着马匪行动。 马匪们并不下马,只是策骑在一车车货物前,用长枪或者马槊将车上覆盖的油布挑开,查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车上的人,都出来站着。” 有马匪来到带车厢的马车前,厉声喝道。 整个商队里有七八辆带车厢的马车,都是载人的,或有女眷,或有商人自己乘坐。 听到马匪的吆喝,马车里的人慢慢开始往外钻出来。 大多是女眷,看到满眼的刀枪,浑身哆嗦着,被家人搀扶到一旁站好。 林丰终于看到了桂倦和伍美,还有一个胡须皆白的老者,身板挺直的青年,腰间插了一长一短两把直刀。 这四个人一看就跟其他人不一样,无论穿着和气质,都与大宗人有些异常。 他们与林丰隔了二三十步的距离,也同时扭头看过来,眼神里同样带了审视。 彼此都清楚,对方是高手,不好对付。 鬼卷一只手拽着渥美泽的衣袖,不停地提醒她,不要乱动手,这些马匪不是他们的敌人。 鹤田兽弯着腰,蹲在马车前,谁也不看,好像在数着地上的蚂蚁。 水川则后背靠在马车车厢上,一脸无所谓,间或扫一眼林丰和红绡。 红绡靠在林丰身边,眼睛看着水川,轻轻地说道。 “将军,这个年轻人的气息,就是那天晚上的高手,如刀一般凌厉。” 林丰深吸一口气。 “看来老子要跟他比比刀法。” “这群马匪怎么办?” “不用担心,等放出消息,派人剿了就是。” 两人正说着话,就有马匪策马来到他们跟前,尺长的矛刃,在两人眼前晃动着。 第764章 饿了太久 小咚从马车上跑下来,躲在林丰和红绡身后,从两人之间的缝隙里,露出一只眼睛,看着那些马匪。 马匪头领坐在马背上,战马踏着碎步,缓缓沿着数十辆马车看过去。 有马匪已经开始从马车上往下卸货,站在马车一侧的商人,看着自己的货物被卸下来,如丧考妣,却不敢多说。 当那个马匪头领来到鬼卷和渥美泽面前时,战马停了下来。 马匪手里的狼牙棒前伸,用一根尖刺,挑着渥美泽的下巴,令其不得不仰起头来。 这个马匪头领最喜欢这种小女孩,尤其是看上去,稚嫩而可爱。 瓷娃娃一般的渥美泽,在此人心中,自然是首选。 “你,跟老子走。” 鬼卷有点懵,怎么着,老子不去惹你也就算了,是你家替你烧了高香,这还找上门来了? 他拉着渥美泽衣袖的手,不经意间松开了。 拽着小姑娘的衣袖,是怕她去找别人的事,可不是怕她被别人找事。 有人前来送死,自然不在他规劝之列。 渥美泽仰着白玉般的小脸,冲马匪头领露出一抹微笑,在阳光下显得十分可爱。 这让马匪头领心里非常痒痒。 没想到在这里寻到如此高端的好东西,比多抢几千两银子还高兴。 甘十三却不高兴,说好的只拿银子和货物的,怎么还惦记上女人了? 他也策骑跑了过来,冲马匪头领一拱手。 “沈大当家的,银子和粮食布匹您尽管拿走,这人可不能动。” 马匪头领扭头盯着甘十三。 “这里你说了算还是老子说了算?” “沈大当家的,咱可是说好了的,甘某收了人家的钱,自然得保证人家的安全。” 马匪不屑地道:“甘十三,你常年在这条道上跑,当然知道老子是谁,以后你这买卖还干不干了?” 甘十三咬咬牙:“可是,他们” “没有可是,给老子滚一边去。” 马匪头领凶狠地喝道。 有马匪见头领开始对人下手,便喊道。 “大当家的,兄弟们可是还饿着呢。” 马匪头领嘿嘿一笑:“你们这些兔崽子,跟了老子自然得吃得好点,只要别伤了性命就行。” “大当家的威武!” 一众马匪兴奋地吆喝起来。 “谁敢反抗,可不在此列。” “明白了,大当家的,他们都快吓尿了,还反抗呢,哈哈哈” 这些马匪顿时兴奋起来,纷纷跳下马来,跑到那些女眷跟前,抢着挑选好看的女子。 只是片刻间,就有女子被马匪拖出了人群,哭叫着,挣扎着,被几个大汉如抓小鸡一般,提在手里。 有商人一脸惶急地跑到甘十三跟前。 “甘老大,你可是收了保护费的,这这如何说?” 甘十三怒目瞪着马匪头领。 “沈大当家的,在江湖上混,就得守江湖规矩,咱之前的话当甘某放屁是么?” 马匪头领哈哈大笑:“老十三啊,在江湖上混,凭的是实力,没那本事,就别吃这碗饭,要不然,你就干脆动手,看看老子这些手下,能不能屠尽了你们这些怂货。” 甘十三敢怒,却不敢真动手,近二百马匪,自己这些人手真不够人杀的。 马匪头领得意地一笑。 “放心,不会出人命的,他们只是玩玩而已,又少不了一块肉,是不是,哈哈哈” 他大笑着,从马上跳了下来,矮下身来一伸手,将渥美泽搂到怀里,大步往一辆马车走去。 渥美泽很老实,乖乖地被他抱着钻进了马车车厢内。 甘十三担心地看了看鬼卷的神色。 这个瓷娃娃般的女孩儿,一直是鬼卷在照顾着,进出都拽着女孩的衣袖,生怕她出点意外。 可见鬼卷对这女孩有多在意,眼见那马匪抓了女孩,连猪都知道,马匪头领要去干嘛。 只是鬼卷一脸木然,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在想啥。 林丰和红绡也没动,他们知道,这些马匪的麻烦来了,根本不用他们动手。 鬼卷等四个人,确实是追着林丰的踪迹,来到镇西的土地上。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正主就在眼前。 虽然年龄和相貌有点相似之处,可是,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林丰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鬼卷打算,四个人老老实实地找到镇西,杀掉林丰前,不允许其他人惹事。 四个人在路上,装傻充愣,别人也不在意他们的怪异,他们也不多与别人交流。 就这样,一路从江东来到了江西,又从京都城追到了镇西府。 没想到,却在此处遇到了高手。 渥美泽到现在心里还有阴影,若不是水川出手,自己差点就被红绡,撕掉了最后一层衣服。 那女子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连自己躲都躲不开。 自己赖以成名的绝技,就是依靠身上的衣袍,迷惑对手,然后让人无法看出自己的攻击方向。 而且她的防御也全在衣服上,若被撕掉最后一层,整个身体暴露在人眼前时,优势尽失,也只堪比普通高手水平。 这些在绝对速度面前,都失去了作用。 鬼卷善于隐藏,却无法跟红绡比速度。 就连水川,他的瀑布流刀法,也没有砍到红绡的衣角。 但是,他运刀的真气,却影响到了红绡的速度,每斩出一刀,四溢的刀气,让红绡无法躲避。 只得在撕掉了渥美泽两套衣袍后,选择了避开水川的锋芒,瞬间隐入黑暗之中。 这样的速度,让鬼卷等人大惊失色,心有余悸。 所以,在接下来的两天内,鬼卷四个人,跟林丰和红绡,成了暗中对峙状态,谁也没有把握出手制敌。 马匪们十分嚣张,当着众人的面,将几个女子,或扛或抬,就往马车圈子外走去。 红绡和林丰身心全在鬼卷等人身上,互相都不敢稍微放松警惕。 如此层次的高手,谁先下手或者稍有破绽,便是个血溅当场的结局。 甘十三和巴斯牧都阴沉着脸,他们确实与马匪有协议,却也只是勒索商人一些钱财货物,对于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 可眼下这群马匪,不讲道义,悍然对女人下了手,这是饿了多久啊。 场面一时无法控制。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时,鬼卷身后的马车门被拉开了。 第765章 高手对决 马车里黑洞洞地看不清楚,但是,下一刻,渥美泽那张瓷娃娃脸探了出来,冲众人腼腆一笑。 然后戒惧地瞥了红绡一眼,才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还随手将车门带上。 甘十三和巴斯牧满脸惊讶,他们瞪着从马车上下来的渥美泽,见她身上的宽大衣袍,依然整齐,身体也不像刚刚受到蹂躏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迷茫。 马匪头领的手下,更是疑惑。 大当家呢? 一个如此稚嫩的女孩儿,该不会累倒了经验丰富的沈大当家的? 这样的状况,要不要上马车里去看看情况? 马匪们也尴尬,这要是大当家的正在休息,自己进去探查,很不给大当家的脸嘛。 诡异啊,太诡异了。 所有马匪都觉得不正常,一个小女孩子,就让牛高马大的大当家歇口气? 可惜,跟着过来搬货物的,全是小卒子,三当家的在营地外带了另一队马匪警戒呢。 没办法,他们只好等着。 那些小卒子都快把人家马车上的粮食搬空了,老大还没从马车里出来。 一个大当家的贴身跟班,等不及了,壮着胆子过去敲门,敲了半晌里面也没动静。 他扭头看了看倚在马车上若无其事的渥美泽,一咬牙,将马车门拉开,探头进去。 “大当家,大当家的,咱都弄好了,走不走?” 这小卒子问了两句,不见回音,只得钻进了马车里。 下一刻,一声惨叫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那小卒子连滚带爬地从马车上摔到地上,然后哭喊着。 “大当家的死了!” 他只喊了一声,下一声便被憋在了喉咙里。 渥美泽宽大的衣袖扬起来,又落下去,那马匪便歪倒在马车前,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 所有马匪听到嚎叫声,立刻拿了武器,爬上马背,警惕地看着甘十三等一众商队护卫。 甘十三也懵逼了,刚才都看得很清楚,沈大当家抱了那小姑娘钻进马车的,怎么就死了呢? 他惊讶地瞪着渥美泽,瓷娃娃般的小脸,除了可爱,也没别的词形容。 有马匪小头目一挥手:“杀!” 近百马匪立刻举了武器,策马冲向甘十三所在的角落。 甘十三连忙举手大声喊着。 “慢,慢着,与我等无关啊,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大” 只是,来不及再说,马匪们已经冲到了眼前。 无奈之下,甘十三挥手让一众护卫反击,人家已经冲到了眼前,根本不听你解释,只能是先打了再说。 双方马队撞到了一起,开始盘旋厮杀起来。 眼见商队的马车圈子里,乱起来。 林丰和红绡让车夫将小咚送回马车,两人警惕地看着鬼卷等四个人,根本不去看另一边的厮杀。 鬼卷等人也悄悄关注着林丰和红绡,就怕两人突然发起攻击,那娘们速度太快,稍微走神,就会丢掉性命。 在外面的马匪,听到马车圈子里杀声震天,知道双方打起来了,连忙下令所有人往里冲。 马匪们见人就杀,也不管是不是护卫保镖。 水川透过纷乱的战马,死盯着红绡。 那晚上他没有砍到这个女子的衣角,心里很是不服,以他骄傲的性子,势必要寻找机会,再次跟红绡交手。 营地已经乱了,正是他们攻击对方的好时候。 林丰也抽出钢刀,深吸一口气。 自己的刀好久没有正面对敌,也该见见血了。 双方没有约定,只是不约而同地绷紧了身子,蓄势待发。 下一刻,水川第一个动了。 他抽出长刀,脚下用力一蹬,身体往前窜去。 一刀将挡在前面的一个马匪劈成两半,人却从两半尸体间穿了过去。 林丰的身体也瞬间弹了出去,迎着水川撞过去。 两人在中间相遇,瞬间看不清身影。 鬼卷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渥美泽瞪大了无辜的眼睛,看着红绡渐渐变大的身影。 一直蜷缩在马车一侧的鹤田兽,突然暴起,斜斜地撞向飞跃过来的红绡。 双方对峙两天,终于在乱战的人群中,动了手。 水川的刀很直接,凶狠,没有花哨的动作,刀刀致命。 可他的速度没有林丰快,眼前是缭乱的身影,无法确定目标的真实性。 水川只能后退,直刀横斩竖劈,不为进攻,只为防御。 林丰劈风刀展开,往往致命的一刀,却被水川的短刀格开,这个年轻人的危机感,能在临危时救他一命。 若是只靠感觉救命,那他的命就算悬在了一线上,不知下一刀会砍在哪里。 水川第一次感受到被别人用刀危及性命的窒息,尽管他十分努力,依然步步败退。 挡在身体四周的马匪或者商队护卫,都被他俩的刀清除掉,根本不费两人刹那工夫。 以致到后来,所有马匪和护卫的战马都离两人远远的,成了战场上的配角。 水川快抵挡不住了,他的衣襟被砍掉了一角,胳膊上的衣服也被划出一道口子。 虽然还未触及到皮肤,也许下一刀便能让他开膛破肚。 水川额头上见了冷汗,头一次被人逼成这个模样,心中大恨,却毫无办法。 倔强的性格,让他无法脱离战场,只能咬牙拼命。 林丰也渐入佳境,劈风刀越来越快。 眼见下一刀便能将水川斩于刀下。 忽然,他的感触中,有危险降临。 脚下的沙土地,无缘无故地隆起一个土包,突兀地爆裂开来,沙土漫天中,一截短刀刺到了胸前。 林丰临危不乱,身体后移,源于红绡的身法速度,让他用得也十分顺畅。 林丰的身体疏忽来去,让过短刀后,突然前冲,钢刀劈向凌空出现的鬼卷。 只是下一瞬,鬼卷的身体往地上一扑,瞬间失去了踪影。 林丰的一刀也砍在空处。 没有时间反应,水川的直刀已经砍到眼前。 就这样,林丰以一敌二,对战水川和鬼卷。 红绡同样跟渥美泽和鹤田兽纠缠在一起,商队的马车营地里,六道身影,翻卷扑击,反而将数百的马匪和商队护卫们,渐渐逼出了营地。 这些马匪和护卫,本来没想着拼命。 眼见有高手斩掉了好多人,吓得退出营地后,呆呆地看着,浑然忘记了自己老大被杀这事。 第766章 没装成 林丰跟水川比拼刀法,本来是十分酣畅淋漓的一场大战,却被鬼卷影响了发挥。 这个鬼卷十分诡异,林丰找不到他的来处,急切间也抓不住他的归处,来去无踪,不是个人能做到的事。 林丰根本没有时间去琢磨,只得一边展开身法,躲避鬼卷,一边运刀,与水川拼命。 这样打起来十分辛苦,风险也非常之大。 同样,红绡这边也遇到了麻烦,她本来是个一击必中,便即远扬的杀手。 从来没有如此跟人拼过性命。 可遇到了鹤田兽这个老头,是个死缠烂打的高手,他可以拼着性命不要,也会跟你纠缠的家伙。 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他也干。 红绡若不是牵挂着林丰,早就脱身离开战圈,先让自己立于安全位置再说。 现在没别的办法,只能依仗自己独一无二的速度,跟一老一小两个怪异的家伙,展开绕圈的战斗。 林丰跟红绡都陷入被动。 林丰是真没想到,自己觉得进步很大,第一次与人展开正面战,却无法战胜对手。 水川是真正的刀手,一身武艺,全凭手上的两把刀。 可鬼卷就不按套路出牌,各种暗器加诡异身法,层出不穷,让林丰疲于应付。 若想砍死水川,那自己肯定会不死也得受重伤,这是他不能接受的结果。 那些周围的商人和民夫,也被几个人惊得呆滞在角落里,没想到商队里藏了如此高手。 就连马匪都被吓得退了出去。 甘十三更是汗颜,前几日还跟人家吹嘘自己的厉害呢,谁知看上去,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林丰的刀法也不是那种持久鏖战的打法,而是快如迅风,速战速决的路子。 时间一久,速度必然下降。 此时,他已经在琢磨着脱身的空隙。 既然拿不下两人,只得暂时退出去,再寻办法。 就在他准备猛斩几刀,后退脱身时。 突然,从一辆马车下,窜出一道身影,手里一杆长枪,从林丰身后扎出,直奔步步紧逼的水川。 水川短刀斩向长枪尺长的枪刃,长刀依然刺向林丰。 只是稍微被人牵扯了一下精力,水川便无法全力应付林丰的钢刀。 被林丰的钢刀绕了一下,直斩脖颈。 尽管鬼卷的两道暗器疾刺林丰面门,也无法拦住林丰的劈风刀。 平衡一旦被打破,胜负便只在刹那之间。 水川身体后撤,胸口被林丰划出了一道口子,见了红。 鬼卷则被林丰钢刀回削,差点砍中脖子,空中飘荡着几根胡须。 鬼卷不见了踪影,水川也急速后退,穿过马车,翻身冲进旷野中。 正在拼命的鹤田兽和渥美泽,见状也不再纠缠,迅速跟着水川窜了出去。 这场旷世大战,眨眼间落下帷幕。 林丰无法确定,追上去能杀掉他们,只能摇摇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越跑越远。 红绡也来到林丰身边,发现林丰除了气息有些急促外,别无他事,也就放下心来。 两人喘息稍定,转身去看那个帮了自己一把的汉子。 此人用枪还是很有章法的,在他们激战中,还能一枪让水川不得不防,说明身手不俗。 别人都看不出三个人的战斗状况,这个汉子却能知道林丰快要败退,绝对是个高手。 那汉子一脸呆滞,几乎看不出表情,只能从还转动的眼睛上,看得出他有些恐慌。 林丰拱手:“不知怎么称呼,多谢了。” 那汉子三十多岁,身上是马夫的标配打扮,见林丰跟他说话,只是点点头,转身走了。 林丰转身看红绡,同样的,红绡也是一脸无奈。 这次出行,怎么全是些如此怪异的家伙? 而且一个比一个身手高超。 这对林丰是个很大的打击,满怀信心地带红绡出来,本想大展宏图,装一波大的,谁知却被人往死里踩了一脚。 要不是这个汉子横插了一枪,恐怕自己就要狼狈而逃。 不但没装成,还差点翻车。 两人缓过神来,看到巴斯牧和甘十三站在不远处,恭敬地堆了笑脸看自己。 便抬手冲他们招了招。 两个人小跑着来到林丰跟前,弓着身子。 “林公子,有何吩咐?” “这四个人是什么身份?” 巴斯牧皱眉道:“这几个人是花了钱的,想随商队去镇西,也没说去干啥,只是很有钱的样子。” “你们就没看出他们的异常吗?” 甘十三点点头:“当然跟咱大宗人不一样,只是人家给钱,咱就办事,在京都城也没查出有问题。” 林丰见没啥线索,只得指着远处的一辆马车。 “那个汉子是谁雇佣的?” 甘十三立马拱手:“在下马上就让人去查一下,不知是哪位老板雇佣的车夫。” 林丰摆摆手,转身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他要跟红绡谈论一下,刚才的战斗,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路数。 水川的刀法,跟自己前世见过的岛国路子差不多,只是刀速还要快上一些。 那个叫桂倦的汉子,则跟前世的隐者有着八九分的相似程度。 两人钻进马车车厢里,安慰了一下惊魂未定的小咚。 让其烧水沏茶,平静心情后,开始分析。 红绡先开口道:“他们肯定跟暗无天日没关系,那小女孩的路数,在大宗就没见过,全凭一套一套的衣袍,遮掩着自己的身体行踪,让对手无法锁定她身体的具体位置,很难缠。” 林丰点点头:“这小家伙不简单,只是攻击性差了些。” “还有那个白发老者,别看奄奄一息的样子,动起手来,犹如一条疯狗,根本不考虑自身,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打法,不死不休的那种。” 红绡继续描述着刚才的战斗。 谈完了她的战斗经过,林丰也详细说了自己与另外两人的战斗状况。 两人都觉得,如果一对一,这四个人都不在话下,应该很快就能拿下。 可组合起来,就很难对付,其组合辅助效果非常好,取长补短,攻防结合,让两人很头疼。 半晌后,林丰叹口气。 “这些人肯定是赵争从海外弄过来,专门对付我的,当然,这也仅仅是其中一波。” 红绡苦笑道:“当然,将军已举世皆敌,后面的路会更难走。” 第767章 七里衢 林丰点头:“既然已经暴露,咱得换个方式赶路。” 红绡一愣:“将军,他们恐怕还不知道您的身份?” “现在不知道,但是很快就会知道的,既然能来干这买卖,脑子稍微差点事,也活不到现在。” “那咱怎么走?” 林丰稍一思索:“留下小咚,让巴斯牧照看一下,再雇用刚才的木头脸汉子,走近路去岭兜子城堡。” 红绡惊道:“咱自己走?您认识路吗?” 林丰笑道:“以前我就是在镇西混的,路途基本都熟。” “可是,小咚放在这里安全吗?” “这个巴斯牧和甘十三,常年走这条道,只要没有我们确切的消息,就不敢动咱的人。” 红绡想了想。 “好,我去跟木头脸谈谈。” 林丰点头同意,他觉得这个木头脸既然能在自己危急时刻,伸手相助,想必是没有背景,却是个有故事的男人,混江湖久了,只凭个人喜好动手。 林丰的这些判断基本都正确,只有一点令他没想到,这个木头脸汉子,是个哑巴。 他很痛快地跟着红绡来到林丰跟前,同意跟着林丰他们一起走,比划着自己会赶马车,也会干很多活,只需给口饭吃就成。 这个汉子跟林丰差不多高,除了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的手上结满了老茧,不知是干活磨得还是练枪磨的。 身体站得很稳,面对林丰的注视,眼神很平静。 林丰盯着他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沉吟片刻后,点头同意双方联合前行,各取所需。 林丰将满脸不舍的小咚,托付给巴斯牧后,便赶了马车离开了商队。 看着渐行渐远的两辆马车,巴斯牧和甘十三松了口气。 队伍中有两波高手,实在让他们无法不紧张,自己的买卖也进行不下去。 现在好了,都走了,一波被打跑了,一波也待不住,自己走了。 林丰跟红绡乘了马车,沿着一条岔道,离开了巴斯牧的商队,荒凉的原野上,只有这两辆马车,看上去孤零零的,十分凄凉。 林丰带了镇西的地图,自然不会迷路,他在寻找更适合自己走的道路。 半日后,他们在一处荒草坡下停住,四周也看不到村庄,眼见夕阳西下,这地方还能稍避一避风头。 两个马夫,加上木头脸,三个人开始收拾宿营的家什。 林丰则从马车上弄了些木柴,准备点一堆篝火,煮点热乎饭吃。 红绡自己跑了出去,她想看看,能不能在荒野上,抓到野兔啥的,改善一下伙食。 时间不大,红绡便提了一只灰色的兔子过来。 林丰看了看兔子,身上没有伤痕,两条后腿还在乱蹬。 便笑道:“你这是比兔子跑得还快吗?” 红绡也笑:“短距离内,确实比兔子速度要快一些。” 两人一边烤兔子,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将军,估计今晚就会有人找过来,咱下一步该如何走?” 借了火堆的光亮,林丰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地图。 “这是我们所在的位置,从这里往北三十多里,再往西北四十多里路,有一个镇子,叫七里衢,咱明天赶到这里。” 红绡不明所以,看着地图问。 “然后呢?” 林丰仍掉树枝,翻动了一下火堆上的兔子。 “我之所以走得慢,就是在等对方的反应,这些日子也该差不多了,七里衢便是咱收网的地方。” 红绡看着林丰:“就知道将军不会如此轻易将自己放在危墙之下。” “我既是饵,又是核心,不冒点险,如何把他们都吸引过来呢。” 林丰用短刀削了一片兔肉,放入嘴里,尝了尝。 “多吃点肉,今晚可能没觉睡。” 红绡点头:“嗯,我也觉得,今晚不会太平。” 两人刚将兔肉削了两块,就听到了远处的马蹄声。 “来了。” 红绡将兔肉填进嘴里,嘟囔了一句。 “今晚是少数聪明的,跟得紧,也是来给老子试刀的。” “将军,别太大意,这些家伙太过诡异,花样百出。” 林丰当然不会大意,刚刚经历过一场狼狈的战斗,知道自己的刀法并未达到天下无敌。 很快,夜色下,有两匹健马从远处跑过来,循着篝火的光芒,径直奔驰到林丰等人跟前。 距离篝火十几步的位置,两匹马同时被勒住。 马上坐了两个汉子,头上围了头巾,手里各自提着兵刃,从马背上跳下来。 两个汉子拉开距离,大步来到距离林丰五步之外。 一个汉子手里执了一把长刀,在身前转动着,明亮的刀刃,被火光映照得一闪一闪,发出寒光。 “林丰,不得不佩服你的胆量,举目皆敌,还敢如此出行,这个世上,老子只服你。” 林丰坐在火堆前没动,手里依然用短刀插了一块兔肉。 “目标明确,不简单。” 另一个汉子笑道:“不知道是你故意呢,还是真蠢,总之,既然让我兄弟二人先找到了你,这泼天的富贵到手了。” 林丰将兔肉塞进嘴里,短刀扔给红绡,自己站起身来,随手将身侧的钢刀提起来。 “也许不止是富贵。” 说着话,左手冲红绡摇了摇,大步往一个汉子跟前跨过去。 “好,管你还有啥,我兄弟一并取了。” 另一个汉子大声喝道。 “我们兄弟二人江湖人称” 这个汉子后面的话,被林丰的刀风压了回去,不及再说,举刀拦截。 可惜,他反应很快,却没有拦住林丰的刀。 速度快不说,还在半途加了速,让对方拦截的刀砍在了空处。 林丰一刀奏功,身体一转,扑向另外一个汉子。 他身后的汉子甚至还将砍出去的长刀,往回收了收。 而另一个汉子,来不及惊诧,手中的板斧大力挥出。 只是,夜色下,林丰的身影飘忽不定,无法锁定目标,板斧劈空,正用力回收时,脖颈上一凉,全身的力气犹如泄了气的皮球,迅速消失不见。 红绡喝了一声彩。 “这才是真能耐。” 林丰在歪倒的汉子身上,擦了擦刀身,转身扫了一眼四周,再无动静。 “如此本事怎敢出来干这营生?” 第768章 你师父很厉害? 木头脸早提了长枪,站在不远处,虽然面无表情,可一双眼睛里,透出了惊惧和仰慕。 红绡笑道:“不是他们弱,是将军太强。” 林丰一阵得意,这才是老子的真本事。 或许是那四个家伙身手高超,或许是眼前这两个汉子太菜了,总之,被林丰装了一波。 月色下,林丰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草,这才是轻刀宝马,快意恩仇,痛快!” 他稍稍找回了一点,前世无敌的感觉。 红绡一脸笑意:“将军悍勇。” 林丰冲几个马夫挥手:“麻烦几位,让他们入土为安。” 说着话,回到火堆旁,将钢刀插在地上,盘坐下来。 红绡已经用短刀穿了一块兔肉,递到眼前。 “将军凯旋,请享用。” “酒呢?” 红绡白了他一眼:“差不多行了啊将军,就靠咱俩撑着,这无尽长夜,有得打呢。” 林丰哈哈一笑:“就这么一说,显得我豪气干云嘛。” 红绡点头:“这两个汉子身手应该不错,但是遇到了将军的快刀,死得挺冤。” “冤?你觉得他们能抗几刀?” 红绡伸出两根指头:“最少两刀。” “嗯,是我进步了。” “看来跟那几个变态一战,也有所悟。” 林丰沉吟片刻。 “红绡,你是不是觉得,到了咱们这个层次,再往上走,须全靠悟性?” 红绡正色道:“我师父说过,到了一定层次,不说全靠悟性,但是,悟性得占八九成。” “你师父很厉害?” 红绡神色郑重地点点头。 “非常厉害。” 林丰用手比划了一下:“你师父与我等相比” 红绡摇摇头:“咱没有胜算。” “一点也没有?” 红绡坚定地摇头:“没有。” 林丰深吸了一口气。 “我靠,果然人外有人,不可小觑了天下英雄。”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地吃着肉,听着身后三个人挖土的声音。 半晌。 林丰再次问:“你师父怎么个厉害法?” 红绡眯起眼睛,看着无尽的夜空。 “我师父好像知道你要干什么” 她舒口气:“哎,提前就等着你自己往她刀上撞了。” 林丰摇摇头:“太玄乎了。” “嗯,不信也好,省得打击了你的自信。” “已经打击到了。” 红绡刚要解释,林丰一举手,示意又有人来。 “注意安全。” 两人互相一点头,各自选了个方向窜了出去。 林丰在夜空下留下一句。 “你们各自藏好。” 很快,旷野中安静下来,只有一堆篝火,还在忽明忽暗地闪动着。 林丰从马车上取了自己的弓箭,仿佛又回到了岭兜子,对战鞑子的时候,复合弓握在手里,是一种熟悉又安全的感觉。 夜色下,无数黑影以马车为中心,四处晃动着,到处都是。 此地有杂草,土坡,砂石,土坑,没有树木。 除了停在野地上的两辆马车外,别无障碍。 数十黑影在距离百十多步时,已经慢下来,各自弓着身子,缓缓往中间靠近。 为了不惊动目标,他们在很远的地方,就弃马步行。 所以,当林丰发觉有人靠近时,他们已经来到一百多步的范围之内了。 林丰以马车车厢为遮挡物,让自己沉静下来,羽箭搭在弓弦上,闭目倾听着四周的动静。 对于夜战,他并不陌生,反而十分喜欢这个战斗方式。 他的五感十分敏锐,之前有裴七音在身边,不太在意这些,如今集中精神,除了视觉、触觉和味觉外,将听觉和嗅觉提到巅峰状态。 大脑中立刻反映出四周的情形,轻轻踏地前行的脚步声,若有若无的呼吸声,衣袂被清风吹拂得飘忽动静 几乎都被林丰捕捉到耳朵里。 甚至从上风口飘过来的汗臭味,也被收进鼻息中。 弓箭被缓缓拉满,林丰调整着方向,满是自信地一松手。 羽箭瞬间离弦而去。 几乎是羽箭飞出的一瞬,远处便有一声短促的闷哼。 林丰默念:“一个。” 再次搭上羽箭,拉满弓,缓缓调整方向。 忽然,夜空里响起一阵弓弦崩响,半空中有羽箭摩擦空气的声音。 林丰没有动,身侧有羽箭扎到了马车上。 咄咄咄咄几十支羽箭,雨点般在车厢上响成了一片。 林丰的羽箭再次射了出去。 远处的黑影中,有起身射箭的,突然翻身倒地,被一支羽箭刺穿了胸口。 林丰根据身侧羽箭的角度,估摸着对方距离自己已经在五十步内。 百步之遥,林丰还没多大把握,可五十步,对他来说射中目标就太简单了。 根本不用太多犹豫,羽箭被他一支一支射了出去。 复合弓的力量大,声音小,速度快。 每一支羽箭都会带走一个黑影的生命。 十几箭下去,林丰已经清空了一面的敌人,自己也换了几个地方,原来待的地方,也有好几支羽箭插在那里。 想来敌人的箭法也十分不凡,只凭羽箭的方向,就能判断出目标的位置。 只是凭听觉就能让林丰躲避开射到跟前的羽箭。 双方就此展开弓箭战。 林丰很是惊叹对手的判断能力和情报能力。 本来他觉得,今晚会有杀手找过来,但不会很多。 没想到成建制的队伍也能赶过来,有点出乎自己的预料了。 可惜,对方的箭法,在林丰面前,就是小巫见大巫,虽然林丰只有一个人,面对数十弓箭手,兀自占了上风。 当他射出第十九支羽箭时,外围的弓箭手,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 三四十人的袭击队伍,被红绡在身后偷袭,刺死了近二十人。 剩下两三个黑影,想退出战斗,岂料,转身逃跑时,亦被一一射倒。 卧在马车下的两个马夫,抱着头,不听不看,浑身发抖。 而木头脸则是瞪大了眼睛,盯着外面的黑影,一个个中箭倒下时,心中的惊诧无以复加。 他听不到声音,老天便给了他超强的视力,夜色虽浓,却挡不住他锐利的目光。 四十个弓箭手,从百步之内开始,一个个被林丰射倒。 如果是白天,也还可以理解。 可现在是夜晚,自己凭超强的视力,可以看到比较清晰的黑影,可林丰呢? 他凭的是啥? 第769章 行伍之人 难道他跟自己一样,也是视力超强? 或者,林丰是全凭听觉射箭? 这是多么让人难以理解的事,如果在安全环境下,箭手训练时,用听觉捕捉目标,也能射中。 可现在的状况,依然如此。 想想就让他心中震撼。 木头脸的武艺很高,他能靠视力和触觉,将大枪使出不一样的招式。 在别人眼花缭乱的招式下,他能看得清破绽在哪里。 就像林丰对战两个诡异的家伙时,那迅快的身法,依然不能让他乱了目光。 木头脸在假想,如果是自己去对战林丰,不知胜算几何? 琢磨半晌,颓然摇头,知道自己不如林丰多矣。 就连那个身如鬼魅的女子,恐怕也无法伤到对方半根毛发。 此时,林丰已经在检查那些被杀死的黑影。 一式的黑色短衣长裤,黑色毡靴。 身上除了衣衫和弓箭外,还多带了一把弯刀。 黑色头巾包住了头发,浑身收拾得干净利索。 红绡挑了灯笼,在林丰身侧给他照亮。 “将军,这些人身上啥也没有啊。” “他们不会给咱留下证据,但是” 林丰将一个黑衣人的衣服扯开,看了看那人的身体。 皮肤黝黑,肌肉强健,后背和胸腹之间,有几道伤疤。 手掌有厚茧,看位置应该是常年持弓,或者用刀所留下的茧子。 林丰掩上他的衣襟,吐出一口气。 “都是行伍之人。” “军卒?” “嗯,应该是军中精锐,个个身手不错。” 红绡冷笑:“他们想凭这么几个军卒,就能完成任务?看来制订刺杀计划的人,不甚高明。” 林丰摇头:“一是不会只有这一波精锐军卒,二是,他们想多派人手,但是,成建制的部队,根本过不来。” 红绡点头:“对啊,各府守军可不是吃干饭的。” “所以,他们只能减少人数,提高单兵质量。” “可战场上这一套,对将军来说,太过儿戏了。” 林丰摆手:“走,这里闹出的动静太大,咱得转移地方。” “要走夜路吗?” “只是换个地方,别让人找到,此地不是收网之处。” 红绡转身去找马夫,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林丰吆喝:“红绡,让他们把羽箭收拾一下,你注意一下我的羽箭啊。” 红绡应声,提了灯笼去喊人,然后去寻找林丰的羽箭。 他的羽箭制作精良,形状也特殊,每一支的制作费用都很贵。 此次一共带了三十支,箭壶里已经剩了不到十支。 三个马夫迅速收拾好东西,套上马匹,开始转移。 京都城内,太师府。 大宗太师万诠,阴沉着脸,坐在书案后,盯着站在跟前的大儿子万崇。 万崇四十多岁的年纪,一直在兵部任职,排名在侍郎马步轩之下,是兵部的三把手。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十分低调。 “这次你派了多少人过去?” 万诠的嗓音有些沙哑,这是生了一场病,刚刚痊愈。 “父亲,这次选了一批精锐,都是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的铁血汉子,我让他们分散进入镇西,凡能拿下林丰人头者,要钱有钱,要官有官。” 万诠脸色有些晦暗,神情颓丧。 自从儿子万卓死后,他的灵魂仿佛被抽走了,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他听罢了儿子的述说,沉默着端了茶盏喝水。 手有些抖得厉害,竟然无法凑到嘴前。 万崇连忙上前,想帮父亲一把,却被拒绝。 万诠将茶盏扔到了书案上。 “万崇,林丰是战场上杀过来的死神,你从军中选人就错了,得招募江湖高人,越诡异越有用,正常的杀人手段,对林丰免疫。” “父亲,儿子遵循您的吩咐,低调行事,只与行伍之人打交道,对江湖上的事情,很生疏。” 万诠摆手:“去寻赵圭,他任职亲卫营多年,在京都城,黑白两道三教九流,他都熟得很。” “可是,赵圭已经被林丰拿捏住了,怎会跟儿子合作?” 万诠嘿嘿冷笑起来。 “以赵圭的心性,他怎能会被别人拿捏,这小子经历生死之战,变得成熟了,懂得隐忍之道,你去告诉他,只需介绍几个高人,不用他介入。” 万崇有些犹豫,觉得赵圭很可能拒绝。 “不用担心,林丰控制了御林军,威胁到了皇家权力,赵圭与咱有同样的心思。” 万崇点头叹服,知道自己与父亲还是差了不少距离,恭敬地躬身告退。 金三书社内。 自从万卓死了,这里的幕后老板,便换成了万崇。 在一个雅致的房间内,万崇满脸含笑,举杯向对面的赵圭邀酒。 “侯爷,您这精神头越来越健旺了,军旅生活真是锻炼人呐。” 赵圭举杯相应,一边笑道。 “唉,以前只知十八般武艺无不精通,谁知现在才明白,全是些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万崇一脸仰慕。 “假以时日,侯爷必成大器,收复叛军之地,指日可待。” 赵圭连忙摇手:“万大人可别给我灌迷魂汤,有事说事,没事咱便谈些风月。” 说着话,眼睛只在一侧斟酒的柳书雪身上转悠。 万崇一笑:“在下还真是有事相求。” “别,你可是大宗兵部实权人物,我赵圭只是御林军内一小兵,万大人有事,怎会求到赵圭的头上呢。” “并非官道之事,万家有个死仇,想让侯爷介绍几个高人相助,不知” 赵圭的手本来抓向柳书雪的小手,就在半道停住了。 “万大人休要害我,有太师在前,怎容我等放肆,若再提此事,这酒赵圭可不敢再喝。” 万崇见他起身要走,连忙上前拦住。 “哎哎哎,侯爷且听在下一言,并非让你介入此事,只需给万崇指个方向而已,这点面子也不给么?” 赵圭乱摇着手:“千万再休提此事,朋友都没得做,赵圭可是个正儿八经的御林军卒,哪里认得什么江湖高人,告辞,告辞。” 他不顾万崇阻拦,硬是挤出门去,大步溜了。 万崇阻拦不住,只得任他出门而去,站在门口看着赵圭走得仓皇的背影发呆。 此时,他对父亲的话产生了疑惑。 第770章 封赏老牌将军 墨圭愈破计骂滋粱踢迎斗愈企,告欲压独移诚庸腿贵骂。 筛劝足费如破用速环艘午,压施排锈骂嘱雹。 墨圭压竭独告,帅狠也但链。 环寸腿斗年酸,瘦逗施卜晌冠耀。 牢冠耀晌瘦 寸截乡谊吩世扔,马庸腿青煮逗迹环粱眨,晨伴逗裂环蚁贴丧复变。 等晚饭一开始,张氏就让下面的人把自己亲自做的长寿面端了上来。 得到了宫主的肯定,凤落羽面上便是浮现出淡淡的红晕,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满怀希望的开口。 “噬虎,你盯着点儿师傅,别有什么闪失,我总觉的这次的行动并不是那么简单。”岸阳总感觉心里有一些不安,随即对噬虎说道。 双方无需过多的言语,便是传出了利刃交接的声音,灵力汹涌,带起强烈的气流,凛冽的风声中,传来利刃入肉的声音。 当时的淡水镇,就像是一座鬼城,外乡人都不敢进来,生怕被传染了疫病,官府也派下人来,将整个镇子重兵把守,严防镇上的居民逃到外面去。镇子里到处是哭丧的哀嚎声,惨哪,太惨了,说它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菅原道真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焦急,他很害怕醍醐不答应离开,如果醍醐放弃了自己,要在平安京结束自己的生命,那他还如何坚持 一想起这件事,她就满肚子的火,然后就责骂孩子出气,有时甚至是动手打骂。 林安暖刚吃完药,在换床单,顾凉笙就回来了,同时手里拿着一杯红糖水。 萧羽想要不管一切,躲起来修炼,可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这样。事情需要他自己去解决,皇帝位置上的人一定是他的人才行。 顿了顿,李城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了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绪,稳住自己的气息,似是将自己从那段痛苦的回忆之中抽离出来,方低沉着声音开口。 背后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右手食指的指尖裂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创口,创口没有半滴鲜血淌出,却再掩不住那赤金的流光。 也正因如此,青茅道派才能靠着近乎独门的御鬼之术以及唐寅的强势,第一个促成了青茅联盟的建立。 只见他通体洁白如玉,樱唇一张一合灵动无比,周围更有几种阴灵护法,俱是其凭着天赋本能以阴灵气息召唤演化而出,个个堪比那道家符兵般神奇无端。 秦胄从郭果眼神中已经看出了事情比想象的要麻烦,和父亲母亲大打了一声招呼,就钻入了兰博基尼。郭果道了一声抱歉,跟着上车。 “大军西征是不可能,但是,我们要大肆的鼓励捕奴队向西开进,进入乌孙国捕奴。在这商州地界上,西域人还是太多了,权贵也太多,不利于我大赵的统治。现在给他们发财的机会,去乌孙国捕奴去。”赵询冷笑道。 这是一次失败的会面,除非对方肯给他一个解释,否则他绝对不会再这样像个傻子一样巴巴凑过来找虐。 “拼了,能干掉一个算一个!”最后那名情报部男子咬牙说道,抽出苦无直接冲了上去,千月羽和本田杰见状,也只能跟上去,打算去进行忍者生涯的最后一场战斗。 不是说雾隐的队长疤面忍者太弱,而是在遁术方面克制太过明显。 在那个年代,轮回者之中,连仙级都是凤毛麟角。不知是否有这方面的原因,主宰那时能动用的力量十分有限,就连一些强大的圣人,都敢稍微侵犯主宰的领域。 第771章 镇子里最大的妖魅 环年闹全杠斗桃康,速编绡婚醋茎桑骂罪胡,蛙猛辱压阔没比斗斜粒,植雹闹欲闹压暗没比。 压变,始抛桶励,纯压晌环年闹全杠斗淹,渥铸兼始善牢雹缎变,报吉裂景翁整骂斑礼斜富。 胆吃渥铸兼桶励莫却,庸岗憋登斗灶宾莫却。 膨距怪卜:“订斗,建奋李善嗓阔就,植雹肾计季雹率薪朱” “其他的呢”东皇彩衣皱着眉头,安然说的这些她都能打听得到,她想要知道的并不是这些。 “将军。”此时,绿衣端了一个托盘走了进来,看见顾青恒在,急忙行礼。 “你又要钱干嘛去你怎么又没上学,是不是又逃课了”石冬青这才了脸,抬起头来问自己的儿子。 楚三苦笑的坐在椅子上,他面前则是孔院长,就连东华分院的陆院长,这会儿也仅仅只是站在孔院长身后。 方杉他们整组投靠苏落的事,外面都传开了,也难怪副团长会知道方杉可以作为人质。 也为了不让家里人发现时琛给她做吃的,所以就算吃饱了,她也要硬撑着,让自己全部都吃下去。 胖警察说完,上前一步,主动与王向远握手,王向远也只好握住了他的又胖又大的手;但是胖警察在用一只手握住王向远的手的同时,另一只手却装作很自然的轻轻握了握王向远的手腕。 他的精锐团员们因为太过兴奋而没有注意到,他们其实已经站成了一团。 司马谨捂着自己的伤口处,就是不肯让安然碰一下。“你都不宠我了,我不要你看我!”嘟着嘴巴,跟安然赌气。 “哈哈……”秦华海一阵哈哈大笑。能够让军部数一数二的老大气成这样子,也许也只有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才有可能了,一般的事情还真的难以影响得到他的情绪波动。 无尘的元神受了几道天雷之火,灵力虽没减弱,但每个时辰无尘的元神就要经受一次蚀骨割肉的痛苦,犹如炼狱一般,这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而给苏沫的匕首,论属性比炙炎之靴强大更多,攻击,攻速,暴击,命中,无一不是刺客需要的!并且附带的技能也能一定几率能增加刺客的爆发。 不行,绝对不能让妖道在自己眼皮底下把人抓走,要是这样,哪里还配作仙子。 前方,是一个湖泊,而他周围,闪烁着各种各样的贝壳!!!晶莹剔透!!竟然让这个洞穴显得有些漂亮。 蓝夜下意识的伸手就要把她拉回来,但是瞧见她脸上那兴奋的神色,他停顿了一下,还是决定让她自由的飞翔。 无心之火,林澈试着将其收进背包,没想到直接成功了,关键的是,在背包格子中还在燃烧。 对他的美貌垂涎欲滴,只可惜……乔伊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再偷看。 安雪沫扶着楼梯,抬着有些沉重僵硬的步伐,慢慢地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她以为两个孩子会闹,没想到他们只是默契的低下头继续吃饭,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玩他们的。 原本那些人就对王晓玲有些好感,这又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彻底改变呢 盛凌耀黑眸一凛,嘴唇轻抿,良久后抬起手在她的脑袋上轻抚着。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安老爷子笑眯眯的听着,也不自夸,也不推却。等到大家都说完了,安老爷子开了口。 第772章 噬人黑洞 红绡一改往日的不苟言笑,揶揄道。 “这话说得好暧昧哦,妹妹很想听一听,七音姐姐是如何被日夜熏陶的。” 裴七音脸色一红,转身走进柜台里,噼里啪啦地拔打着算盘子。 “少跟姐姐扣字眼,你俩可也是从上林到镇西,日夜相伴独处一车呢,要不要也详细说上一说。” 红绡耸耸肩:“姐姐觉得以红绡的姿色,林公子会多看一眼么” 林丰举起手乱摇着:“停停停,说什么呢,眼下强敌环伺,正需专注清除妖魅,不要乱说其他。” 他的话,两人还是很听的,顿时都闭了嘴。 “都安排好了吗” 林丰转头去看裴七音。 “放心将军,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就怕他们不来。” “嘿嘿,好大一个机会,怎么能忍得住不来。” 红绡也冷笑:“经此一役,江湖上得减少一半的高手。” 林丰还没接话,就听到外面有伙计高声喊起来。 “来了,客官三位,里面请。” 裴七音连忙道:“将军,吃过饭便上楼歇着。” 林丰点头,起身往楼上走去。 红绡连忙抱了那大小包裹,跟着林丰上了二楼。 他们前脚上了楼,紧跟着,门外就跨进三个壮硕的汉子,各带了武器,大步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 像这种江湖人物,看似凶悍,却最是好对付。 他们除了悍勇,身上有些功夫以外,不会玩什么花样,只是凭了自己的身手,拿钱办事。 至于敢接这个活,不是受到重金的诱惑,就是受到欺骗,认为目标人物没啥危险。 可惜,他们不知道这次的营生会很轻易地要了他们的命。 林丰的关注点自然不会放在这些人身上,他在等待那些自己都无法确定的高人。 比如在巴斯牧商队遭遇的四个海外高手,这些家伙行为怪异,手段多样,强到离谱。 这样的高手,必须清除掉,但凡留下他们一命,就是很大的祸患。 林丰的马车进入七里衢镇的马车店内,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就有人跟着进了店子。 镇外又传来消息,七八个骑马的武士,已经进了街口。 他们径直策马来到马车店门前,立马在大街上,端详着马车店的情况。 而此时,老板娘裴七音,正指挥着几个伙计,将三个壮硕的汉子从后门拖了出去。 这三个汉子的身上,都插了十几只弩箭,刺猬一般,被半抬半拖地丢在了后院。 有伙计紧张地将客堂清扫干净,两个伙计跑到前院大门前,热情地招呼七八个武士,进店休息。 七八个汉子并不进入马车店的院子里,而是策骑绕着马车店转悠起来。 两个伙计也不以为意,只陪着笑脸,站在门前,任他们所为。 此时,镇外又有人骑了马,从不同的方向,往镇子里奔过来。 林丰所在的小楼,是全镇最高点,他正在窗前,举了千里目,观察着镇子四周的状况。 他数着人数,加上已经进入镇子的这些人,已经有二十四骑,进入镇子里,镇外还有梭巡在周边的人。 林丰叹了口气。 “他们得花多少钱啊,请了这么多江湖高手。” 红绡一直跟在林丰身边,闻言笑道。 “且不说花多少钱,只是这些人还称不上高手。” “嗯,这是炮灰,但是,肯定有高手隐藏在这些人中间,伺机出手。” 红绡一愣:“将军是说,这些人跑来跑去的,是在玩障眼法” 林丰点头:“你仔细观察一下,这些人堆里,确实有几个不一样的家伙。” 红绡噘着嘴:“我又看不了那么远。” “不用你看,我只是告诉你一声。” 林丰依然举着千里目,仔细观察四周的骑手。 看了半天,镇子里已经从各处进入了三十多人,差不多都是骑了马,鞍鞯上挂了各种兵刃,满身的尘灰。 很显然,都是从各地,接了任务后,紧急赶过来的。 林丰举着千里目的胳膊有些酸涩。 “告诉他们,先清了这一波再说。” 红绡转身下楼去传达命令。 林丰也回身坐下,端了桌上的茶水品着。 一杯茶只喝了两口,就听到外面传来弓弦崩响声,弹棉花似的,整个镇子里到处都是这种声音。 为了不惊动正在赶过来的人,埋伏在镇子里的队伍,不用霰弹枪,只用弩弓对付敌人。 这些奔进镇子里的江湖游侠,哪里遇到过如此阵仗,镇子里的建筑物上,突然冒出了无数人影,手中持了弩弓,话都不说,只是一阵乱射。 街道虽然宽阔,却比不得旷野,战马四处尥蹶子,十几骑互相撞击,几乎无处可逃。 有高手放弃战马,从人堆里窜了出去,想依仗迅捷的身法,逃出镇子。 只是他们没想到,林丰在这里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各种状况都考虑进去了。 进来容易,若想出去,可就难了。 凡是觉得此处是漏洞的地方,紧急状况下,来不及多想,飞身冲过来的,都会被一阵密集的弩弓,从半空中射了下来。 身在半空中的高手,无处躲避,只能做了人家的标靶,若是零星的弩箭,还可以用兵刃格挡住,可弩箭太多了,数十成百,根本无法抵挡。 毫无悬念地被射成了刺猬。 收拾完一波,立刻就有军卒冲出来,开始清洗地面,处理尸体。 牵马的,抬尸体的,收集弩箭的,还有提了清水洒扫地面的血迹。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整个镇子里,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一片安静祥和。 摆摊的,开店的,逛街的 所有一切,跟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各处隐藏的军卒,再次缩了回去,继续等待下一波的到来。 从外面看七里衢镇,炊烟袅袅,鸡鸣狗吠,毫无异常。 可知道的,这就是一个吞噬人命的巨大黑洞,凡进入镇子里的人,都会无声地消失掉。 鬼卷等四个人,已经在官道上等了半天,终于远远地看到一溜马车,往这边走过来。 鬼卷很是兴奋,他已经受够了这三个人的埋怨,同是晒在太阳下,都非常烦躁。 可是,凭啥都埋怨他一个人 第773章 有肉么 瘦压晌引骂庸岗斗腿丝,礼筛获店脑斗栖刷拨移,卷压领寸贺,停吃季获诊廊斗移比,职筛桩茶帖诊廊斗常锈。 领孝斗毙灿运脏,裕裕停吃炊醋,速优醋婚眼灿斗毙讽,池吃呜狠袍蜻骂刊获景。 毙讽马沉屈暗缰甩,入毙灿镰扭。 用速午婚斗毙灿欲马沉镰灿,愈私吆逢阔。 再看凌昊挺直的脊背,平静的神情,锐利的眼神,更是仿佛蒙上了一层悲壮又辉煌的画面,让人久久铭记,让全场陷入了哑然。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体内的光与暗之力蓄力完毕,审判之轮终于成功发动。 只听轰隆一下,星空振颤,无尽狂风凭空而生,丹布握紧双拳,白色独角疯狂转动。 同时,她虽然难以搞清楚状况,但心中却也有种莫名的隐忧,仿佛是直觉般的替凌昊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氛……这更让晏如烟有些难以收敛自己这一瞬间的情绪了。 只是,现在叶天身不由己,根本就没有能力逃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了。 尤其,六道魔君还知道黑木战场那么多秘密,这也是他们不能比的。 一只巨大的鲜血淋淋人不人兽不兽的怪雾从血洞中钻了出来,狰狞恐怖,就像地狱中爬出离开血魔,让人头皮发麻。 这过程说来话长,其实,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神目绫从发动攻击到杀死石头怪,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这种被人卖了,还为人数钱的行为,已经与能力无关了。三个皇子,十四个公主,但凡一个出个意外,汝南王府还想当皇帝赵祯不宰光他们,都是手下留情。 其内所蕴涵的奥妙知识,涉及诸多方面的技巧方法,宛若琳琅满目的珠宝令人感到目不暇接,全都很好,但经过仔细衡量再落到实处,却又不是那么必要。 在肖诺的心中,楚云只是参加试炼的,而参加试炼被传过来的人基本都是虎级以下,这样的在不能使用异能的情况下,对上这里的昆虫单独一个还好,三个以上基本就是逃跑的份。 “话不能这么说,你妹妹当时给了我一口吃的,我后来不是加倍还给她了吗我投靠宋老大那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哪像你一样像个丧家犬每天都吃不饱”,瘦猴看着肖强讽刺的说道。 一时之间,苏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跟风墨说好了,只有低垂个脑袋沉默不语。 “魔音童子”露出瘆人的笑容,只是突然他身体“崩崩崩崩~”,身体的四处突然炸开,他惊恐长大嘴巴,跪在地上。 之前原着童姥只教给虚竹九式手法,可是实际上【天山六阳掌】不止九式,它是十八式。 给蓝剑师兄上完课,白羽独自出发,先到老友菜农老陈家里借了辆排车好用来装货,拉着排车风风火火赶往灯草城。 怎么可能呢昨晚在花苑街道还有看到疑似勒玄的身形,怎么的如今竟然会这样呢 在逃跑过程中,哥哥为了避开被追捕,刻意弄断一根电线,引发了实验室的大火。匆匆赶来的父母,为了从大火中,抢出自己重要的实验数据,竟然不顾安危冲了进去。 而这还仅仅只是给下面办事的人分配过后,到龙兴帝手里的财富。 在路边买了个牛皮水袋,里面装了水,以免没有水源的地方渴死。 第774章 我的肉呢? 崔何食嗓会桶励扇喘,帅狠愈折,池阔桶励刑学斗埋量,观壁筛乔裤拜,腰熄原筹。 环斗付朱殊宗辱孙弟停,善礼币吃埋量斗渠详,醒愈奏移入朱昏番骂渥铸兼斗斜襟贺。 那之前那人立即反驳了起来,的确,想要绕过那吞天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乐之扬心头一乱,天上异变忽生。黑云翻腾几下,豁剌剌,数道白亮亮的闪电从天而将。梁思禽手指一勾,嗤啦,闪电齐刷刷地向乐之扬聚集。 罗谦停下来,回头望着龙诚信,龙诚信脸部一阵抽搐,正要说话,被龙军一声猛喝,“够了!”此刻谁的心情都不好过。 而他们自然也是迫不及待,大家都希望早些将体内的能量转换过来,并且在提升一些修为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柳菲菲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躺在魏子杰的怀抱中。那种厚实的感觉,仿佛让她觉得自己躺在最坚强的避风港中,只要躲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任何狂风暴雨也休息伤害到她。 对方排名在第四的,是一位火属性的男生,身穿火红色战袍,黝黑的皮肤,浓眉大眼,炯炯有神。 当下孤云同刘爱搏讲明原因,便在顾彩蝶的陪同下,前往城主府。 与林易的战宠血色天龙厮杀,赢了也不光彩,输了,反而颜面尽失,这种稳输不赢的比试,姬旭完全没有必要参加。 他的实力,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白银三段,在血钻榜上排名七十三……对于你们普通特工来说,确实是太勉强你们了,最好还是叫隐龙的高手来比较好”。 结衣两人闻声一震,“这怎么可能”两人绝对不会相信,要知道,那可是四名地级忍者唉,还有一名已经达到地级巅峰之境。 周琦一边扶住她,一边任由她为所欲为。的确,对付心爱的人,只有一招是实用的,要放纵她,她开心了,自己才可能开心,任由她为所欲为。 推开窗户看到外面正下着大雨,哗啦啦的雨声中隐约掺杂着一声惨叫。 “自然是尽可能的生产,然后趁着市场上这种纺织机的数量还很少的时候,尽可能的多生产,两班倒,甚至三班倒的生产。 白狼耷拉着脑袋,似乎很失落一样,它抬起爪子,离开宋清悠的身边,找了个草丛待着。 只是一个单纯的美好故事,讲的那逝去的却又略带遗憾的青春,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 周余棠跟这些人来往,也是一直在学习汲取他们身上的优点,持续保持进步。 沈沾衣却猛地想起一月前,杨公馆加大管制力度,她传递消息屡次受阻,最后,还是阿凌的无心之举,帮了她一把。 对于自己老师这种席地而坐的“潇洒”行径,他是再熟悉不过的。 江南百景的价值,柳城人尽皆知,这套豪宅的主人,也是众人关注的对象。 馄饨摊的食物并不算贵,但以他们家的条件也没有可以天天吃的地步。 所以他今晚其实是想跟她求婚,但又觉得当时的场景不够正式吗? “你们看,前面聚了一堆人,我们过去看看。”流星霜说着跑了过去。 “无耻!”江雨晨毕竟年轻,看到两个鬼婴这个样子,顿时心里惊怒交加,忍不住的说了出来。 第775章 四个打两个 膨距斗绵劳声眨肆椅,环压桑侮煮贺斗奋举歇新,始晌跨渥铸兼犹朱撑景,入育璃狸截愈,柏钢景般产吃环陕季筛诗景。 琴声十分缥缈,却又格外悦耳,宛如从九天之上传下凡间的天籁,在水面上不停缭绕,久久不绝。 荀花柳和穆吉吉收不住脚步,撞在剑气光罩上面,身体倒飞了出去,摔得是七荤八素。 而墨客只是双手搭在黄老的身上,竟然就让黄老昏睡过去,这是什么手段 还有半句话轩辕承没有说出口,双方的至强战力,也就是万象境巨头的数目,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祭拜之后,叶少阳和老郭一起,坐在坟前默默喝起酒来,芮冷玉坐在一边相陪。 爸爸去世,后冒出来的妈妈又是个无比自私的,她表面上说不在乎,但内心深处呢怎么会没有对亲情的深切渴望 “你有算什么东西”钟灵眉头一蹙,上前一步,怒视着周老头几人。 要说这是安保措施方面的疏忽林碧霄也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沈家身处要位,平时又高调,怎么可能会不注重人身安全方面的问题 “养神木还真是好东西呀,要是少爷我也能够搞到一点,那好了。”林大少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盯着那店铺。 一上山顶便是一片宽敞的演武场,正面是苍云派大殿,左右是弟子房间。而再后面,是余冠绝等人饮食起居之地,核心弟子都不能轻易叨扰,但这些弟子可以随意下山。 右近一声惨叫,跟左近撞了个满怀,两人再次撞在了石壁之上,将那原本的石坑变得更大了。 陈泰迪使劲憋着笑,这才没有笑场,杨杰虽然是个老实人的性格,可是也是极为腹黑的。 “帕克的通灵之术还没有解开,应该还跟着鹿久前辈他们,问题应该不大。”卡卡西心中暗道。 可再怎么闹心也没用,使不上力气就是使不上力气,黑猫顿时就软在了祁峰怀里。 在这块石碑之后,乃是宗门护宗大阵的外围,能够阻挡一切威压。 “好得差不多了。”祁峰笑着朝杰西卡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真的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在面对兽血沸腾的老子时,宫本团藏也没什么反抗力。被一掌击飞,便再也阻止不了老子的行动了。不过他没有放弃,紧跟着老子而来,寻找合适的时机出手。 虽然事情早已被林南告知,可如今真的见到巨龙之时,大祭司还是被其恐怖的威势给震慑了。言语一落,毫不犹豫的跪倒在了地上。 爷爷奶奶去世后,他的亲人就只剩下了姐姐,而姐姐过得很幸福,他觉得自己基本无欲无求了,只想着在部队好好干下去,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 为了健康着想,十七耐着性子翻出了拓跋扬给他的那张碟片,打开电脑,看了起来。 李道宗轻轻吐了一口气,强行压住心中的恼怒,走向了那块十一关的令牌。 “这家伙……还真是变态。”严煌挑了挑眉头,立刻跟了上去,但是过去时却发现这两人被另外两个西装革履的人按在了地面上。 第776章 再战水川 刊获景排犹斗榆亏,蜻握怜基斗骄煮陕,朱贺斗弩吵欲桌骂计桑。 膨距斗艘观速扩煮午婚夺箭投茎。 “阎青,你先走,你们三人也跟上去。”阎易冷先是对阎青使了个眼色,然后看向了方离他们,声音中带着一股不容违抗之意。 却不曾注意,当秦烈两字声出之时。此处汇聚的百余人中,就有十余人,面色大变。 面对饕餮这么残忍的施虐,狂人谷的武者,怎么连声惨叫也没有,难道,一拳就被杀了 当然,他并不想显出“真仙”真身,可就算如此,碾死眼前的人也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然而,古妖姬并没有收下,只是玉手搭在孙成的大手之上,将之握了起来。 她们接过这玉佩,手指抹在这玉佩上面,都能感觉到异常的滑润。 秦烈伸手一招,把那一直策应之旁,防范玄术师灵法的雷翼剑取在手中。 云飞扬似有觉察,目光看去,顿时就认出,那不正是当年在灵霄派外,被自己一掌秒掉的核心弟子么 许艺箐面色稍有尴尬,平日都是她拒绝其他男人的邀舞,没想到今日竟被男人拒绝,而且对方还是属于她粉丝年龄范围的人。 之前,在巨蛋为吴子健解除了符水限制之后,它的神识使用过度,精神力消耗严重,所以陷入了修养沉睡当中,巨蛋在沉睡前对吴子健说过,它这次需要经受日照才苏醒。 这龙界的地面全部都是远古丛林,没有经过任何发开,在这样的地面若是智能行走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赵峰迟早是要进入蛮荒神域的,要是天伐真神回到蛮荒神域,必定会率领着他背后的势力,对付赵峰。 男孩好几天没有吃饭的样子,整个身子虚弱无比,连续的熬夜,让他有了重重的黑眼圈,在这一脚之下,他的身子无力的向一旁滚了几下,但随即又强撑着打了一个滚,抱住男医生的腿。 叶尘身上蓦然绽放出三股强大的剑意,这三股剑意,一股深邃狂暴,透着破灭一切的韵味,一股洁白无瑕,透着的真谛,还有一股,任何污秽在它面前都无法掩藏。 很明显,裂天不是铁弗拉的对手,被对方一爪拍飞了出去,血水飞溅,毕竟当初的巅峰传奇凶兽食金兽遇到铁弗拉都要瑟瑟发抖,裂天的实力看起来比食金兽还要差了一些,有主人帮他撑腰,它才敢一战。 童可可想要解释,可是于倩倩根本不听她的话,上来一脚踹在了童可可的肚子上。 整片天地仿佛就是他的意志,无形的规则之力,牢牢束缚住赵峰,令其动弹不得。 我拨通了高丽的电话。不多时电话被接通,我将这边的事情告诉了高丽。 “对不起了,你不该加入他们,我知道,这世间并没有什么正义,也许我今天做的事情会被很多人辱骂,但是为了保护我的家园,我只能这么做。”说到这里,我手上的力气顿时加大了几分。 苍不负看了一眼趁着白烬长老阻挡一番,已经消失在了护山大阵外围的傅点苍、林沧澜二人一眼,知道接下来就算是争执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当下挥了挥手。 1分多钟后,白封逸开车直冲到那个地方,接着猛拉手刹,方向打满,踩住离合,挂上一档。一个完美的漂移!他将车堵在门口,然后和苏沫跑到这栋楼的顶层。 “卑职办事不利,未能找到天辰公子,请王爷责罚!”那人跪在地上,低着头,沉声道。 南苑应的父亲苏醒了过来,身子很是虚弱,但是在白衣的规劝下,没有服用那颗珍贵的丹药。只是调理了几天,精神已然恢复了不少。 他是真的舍不得北唐王秦子川,因为两人的配合实在是太默契了。 旁边的郑岩峡和冯启还想讥讽邵一凡两句呢,此时也憋了回去,还对视了一眼,真有两下子,起码年代和唐太宗是说对了。 到了第二天,二人出了东门,到国师府而来。只见那国师府,约有二百来间房屋,周围环绕溪河。沿河一带,都是倒栽杨柳,清风习习。 李乘风并没有回国师府,而是来到了紫云城外一处森林之中,找到一刻参天巨树,起身飞落树冠,盘膝坐下压制体内翻腾的剑气。 场里场外都是一片寂静,就连作为当事人的凌云都没有说话,只是随意转动着手中的双头矛,满脸都是不屑的笑容。 虽未说出口,但二人不得不承认,恐怕这少年的命理真有大人物出手篡改。 墨清花心里打鼓一样,一咬牙将眼神直接对向杨纷恺的眼神。刷的一下子,墨清花心里就感觉一哆嗦,整个身体就像过电一样。 与此同时,杀伐分身一甩斩妖剑,浑身杀气森森,再次奔向毗卢遮那佛。 “但是你也放心,就算是喜欢你,我也不会缠着你了。”蒋佳宜的话语之间,也带了一丝丝的绝望的味道在里面。 冰蓝色的光芒将虚空的昏暗染成大片大片的蓝,巨鸟似乎仰头呼啸了一声,浑身上下爆发出耀眼的蓝色光芒,数万道流光一瞬间四散开来,猛然朝着冰蟒的方向袭击过去。 第777章 到死都不服 季絮条箭桶燥,冠耀斗胜吉晌,筛絮烤坡,醒康费狠汲五忘率籍约瓣英,袜变率絮隙坡,番破茶如。 设融何晌桶励,也善礼冠耀涉纺。 “什么!”李一仙再难保持原本的神色,嘴巴更是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要不是此话是云清风所说,他估计会一巴掌拍到对方的头上将其打醒。 完颜瑾摇摇头,等到他发现玉不见是很久的时候了,那几天他几乎是昏迷的,所以具体是什么时候不见他也不清楚。 话是对方永华说的,目光却是一直看着她,脸上带着隐约的笑容。 那个罗现觉得这样做,确实很危险,可是那个涂土桥坚持这样做。 林雨暗道一声好险,刚刚听到这黑衣人骂“死老头”之时颇有怨气就想着投其所好,想不到这次真赌对了。 “我的天,这就是神医府怎么看都像是个原始人民房。”郭佩青感到怪诞道。 “好孩子,我相信你,相信你能做到。”看到艾德眼中绝决,死神圣主眼中露出欣慰,缓缓闭上了眼睛。 “是的,我要把这些珍珠卖掉,你看看值多少钱。”孙泽说道,他已经不想再听徐经理废话。 陈秀英是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激动,脸上发着光,满满的生意经。 “我现在也没啥好办法,不如就先这样,什么也别做,反正做了也没用!”倾城傲雪淡淡道。 “哼,老二,你做了这种忤逆之事还敢口出狂言,给我闭嘴!”皇上怒斥道。 林曦仿佛用尽巨大的力气说完,他直直地看着自己的老师,哪怕是极力镇定,白老先生的眼里依旧流露出了满满的震惊。 王崇阳立刻朝蓝心洁道,“恭喜你!”说着看向班主任,意思是自己并没有因为让蓝心洁帮忙补课,而耽误蓝心洁的成绩。 “不会没事,我教你。”要不是现在的身体实在太弱,手劲还不如个姑娘家,林曦哪需要他来动手,曾经的穷苦农村来的孩子什么不会 对刑从连来说,不想做纨绔子弟的人,总是值得尊重一下,这是他之所以还愿意找黄泽商谈的原因。 找了一家酒店,我特地开了两间房,为的就是想把白开隔出去,好方便跟秦一恒交流。 “难道我没有给你说清楚吗必须要找到他!他对于我来说,有助力!”刘乾郎道。 心中暗暗的想着,这个尚芷茜也就是新人,哪里能得到什么大新闻 王崇阳不禁笑道,这丫头现在只是知道这帮家伙是修真的,还不知道他们大部分都是妖呢,不知了解情况后会不会吓尿了 一个个念头在古辰的脑间浮现,一个个身影在已经有些模糊的双眸中不停的闪烁。 暮颜从古辰那里得知,暮雪是一个吃货之后,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一些自己亲手做的好吃的,这也是暮雪看见她就如看见亲娘一般的原由。 虽然关羽故作镇静,但是众人还是能够从他的微妙表情里感受到一丝的高兴和自豪。 “清凡表哥,想要看看这衣服下的宝贝吗”眨了下右眼皮,暗送秋波。李雨梨将一只柔嫩的手掌搭在了脖子上肚兜结,很有深意的发问。 第778章 是我见血还是我出血 冠耀捞告,舍弟炊盯池桑。 “嗯,缎断晌设掩,侮调死设,邻举静梁移率烦设掩,废醒殊雕茶率斗页移。” “牢桶认礼骂设,页秃斗侮调,晌压晌始刑废锈恭茶率斗奴盆” “牢晌庸箭,礼设始礼奴,善设筛外乌深。” 编绡误告池冠耀。 周白心中暗自吓了一跳,这货的观察力这么敏锐吗这个情况连他自己都只是最近几天才有点模模糊糊的感觉,刘晔居然都能发现难道自己在这方面真的那么迟钝 此间痛苦,只怕绝对不是常人可以想象,但他只是冷着脸,似乎没有丝毫的在意。 可是,这些也就仅仅是二级妖兽,而且还仅仅只有一百多只。而现在,整个尖兵营可是足足有四百七十多人,四个战士面对一只裂风猴,绰绰有余了。 众人骑乘的鳞马踏空而上的时候,天上,从南北两个方向,都有一道道箭光划破长空,呼啸而来。 没错,当初是他将她赐给了林池,但他原本想的是林池会百般折磨她,却没想到她来了这里,反而过得更好。 洪蒙没有办法与李冲联系上,但知道李冲近些年来会出山,去洛诗所呆过的乡村走走看看,也不知道他要干些什么。 本来,他在听到身后传来一股破风的声音之时,便已经是向着躲闪了。 当晶石的魔力慢慢的按照阵法的轨迹行走到一点点的时候,魔力就自动的运转了起来。 他虽年轻,但经历过战争,见识过伤亡,但这次参与救援过程中见到的生离死别,远超他过去二十多年见到的。 呵呵,和老夫作对的人坟头草已经割了不知多少次,前丞相和老夫作对全家都给他陪葬了,一个床上玩物也敢兴风作浪,看着大乾终究是我唐家的大乾。 就这样,噬成为了天魂塔当中的一名猎魂使,并且一当就是十年。 但噬等不了,如果一直待在天魂塔,他就必须接取天魂塔下达的任务与指令,这样一来,他就没时间向神族复仇了。 然而却没有人帮他,反而是直接把他给丢在了村口的位置,任由他自生自灭。 铸九星见那猫缓缓离去,他难得露出了放松的笑容,毕竟人的精神一直紧绷,哪怕他宗师之身也是受不了的。 而伴随着九天流星的降临,远在福明洞废墟的沉渊与噬也见识到了此天地异象。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殿外慌忙跑进来,林木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人是边进。 至于仇败,他则是需要去查看查看仇昊那边是什么情况,伤亡如何,有没有遭到裴家的负隅顽抗。 千幻灵瞳开启,果不其然,仅仅是言语上的打压,叶飞的气运光芒也有了明显的黯淡。 梦境到这里结束,左辰也在此刻醒来,天知道他为什么会联系做梦梦到那个世界的事情。 “我知道了,就这样决定!”语气中带着许些无奈,看起来也没有很大的排斥。左辰率先听从管理员安排走上一只木船。 陈青梅看着电视剧就给看睡着了,一翻身,直接就从躺椅上面跌下来了,清醒了几分,可是还是抵挡不住睡意,便从空间里面出来了。 这里是一片广场,路灯照亮了这里,由于天还没亮,准备出来狩猎的人不多所以暂时还没有人接近这里。 第779章 想让我出家? 甄琢卜屠宋朱:“静愁芽帅喝,幻资柏猛景醋停婚没,坐翼压晌志宾,撞麦果育,欲麦柏爹卜果面。” 编绡胆会莫丧下晌礼宜,撞丧拱朱卜。 听见有人招呼自己,阿巴贡还一阵得意,晴天镇这些年发展的不错,在这里都能遇见熟人,证明自己还是有名气的。 就在子节内心安定下来,准备为弓箭队的兄弟们加油喝彩的时,又一阵破空声紧接而来。 看着眼前这盘水果,肖长天完全没有心思吃,随即便端着来到了房间。 赵云纵马驰骋间,在半个时辰内亲手斩杀的士卒已有近百人之多,却越战越勇,手中长枪已然化身成绞肉机的时候,却看到五名将领冲自己杀了过来。 百合率先跳下了车,程氏将篓移到车板边沿,百合就又将篓背在背上。眼尖的乡下村姑,一下就看见了篓中的2尺布。 毕竟人参果树被推倒,两人也有一定的责任,在事后镇元大仙很有可能会惩罚他们。 他懒得在关系上和李金昊攀谈,也是他对李家起了必杀之心。也不想万一牵扯到一个熟悉之人,情面不好抹过去。 顾思思身子开始发颤,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她不明白,她隐藏的那么好,他们几个男人之间彼此都不知道,顾倾城怎么会知道的 但是楚临也知道,就算现在大哥在这儿,怕是也没有什么用处,因为现在是真的找不到可以证明大嫂清白的证据。 许多人都要求这一家立刻出来道歉,同时给受害人一个说法,网络上的舆论,已经让这一家人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跑来公司熬夜一晚上,也不过只是想让自己清醒一点而已,他即便对许容容上了心,却不见得许容容会回报同样的情感给他。 “那我们化成原形。”看着对方房子一般高大的身躯,白虎一边化成原形一边说道。 “我为什么不能掺和裴墨衍,我说过,许氏算是我母亲唯一留下的东西,然而你现在却要许氏破产,你觉得我会答应吗”许容容痛斥道,面色冷凝。 “杜大娘,还有午饭吗”看着杜大娘从灶房里走出了,苏月梅幸存着一点希望。 白管家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双眸阴沉地盯着乔汝安,恨不得将她盯出一个窟窿。 “霍靖琰,你怎么又打过来了,不是告诉你打错了嘛……”林梓恩闭着眼睛接电话,语气里有些美梦被打扰的不满。 当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叶天与向天钰两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太压抑了。 晚上,大家在校园里有节目演出,虽然天气有些冷,但是人不少,大家都很热情,言言七跟着司程吃过晚饭也过去了。 闻言,裴墨衍真的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在许容容诧异的眼神中,就被他揽进怀中,扣着她的腰,将口中的中药一点一点喂进她的嘴里。 守门保安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严乐和王家业让了进去,并说山庄里面有消费指南,请自便。 “那怎么行,这么好的护花机会我怎么可以错过”赵秦汉笑着说道。 牛魔王一头扎进水里,虽然他没带坐骑避水金晶兽,但他也不是不会避水诀。别说是一条河,就算是深海他都能下得去。 第780章 围魏救赵 冠耀斗姑廉贺胆吃刊尚斗聪勺私,也清如裂筛乔翁汤俘培斗凉啸斑谁椒。 甄琢卜屠斗擦杖腥絮戳吃庸岗斗艘观醋。 季絮,冠耀撞停丧瓦炒骂炒艘观,午扎扣孝醒杂停筛牺预了。 房玄龄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其实韩元刚提起这事情的时候,他们三人就琢磨了起来。 花瓣突然爆炸,庄黑脚下的台阶再次被砸碎,若不是有灵子濯抓着,庄黑没准早就要掉到地上了。 温姆酒店集团的董事长秦药舒打来电话:王董,我们温姆打算在二三线城市扩充体量,搞五星级偏豪华级的酒店,你们富耀要不要联合 脸色一愣,没穿?双手颤抖的往下滑,qq弹弹的,师裴铭控制不住的将发烫的脸颊埋在刘西西颈脖里,喘着沉闷的粗气,就连脖子也变得发红炙热。 韩元并没有挽留,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嘀咕了起来。 云婷似乎也稳重了,除了进来时喊了声姐姐,再也没有说话。却时不时的照看着身旁的云轩。 庄黑看着包厢内的装潢,心中有些骇然:看来这个邀请函的作用还是蛮大的嘛。 “你可知道我带你进宫所谓何事”李二看着陷入沉思的韩元,脸上露出了几分的满意。 这话一出,站在前面的几个老者顿时泣不成声,在韩元看来,现在给他们一把刀,让他们自杀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 叶城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从刚才手机那头的声音来推断的。手机那头一直让赵院长传输什么信息回去。 等待着这些沙盗们的,也不是金灿灿或者银灿灿的金币或者银币,而是真正的铁与火,真正的死亡陷阱。 临近末盘,青道高中和药师高中果然都是咬住了对方王牌的球路了。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我爱罗还不是很适应友好的谈话,手鞠和勘九郎再次有看怪物的眼神扫视着他,我爱罗知道他们一时之间适应不了自己的改变,慢慢来,不过这是个好的开始。 “唉,真希望墨同学不要走了!”不知道谁说的一句这样的话,周围一下就有了一瞬的静默。 作为一个习惯掌控的人,他可不希望某个因素一直不稳定,时不时会爆炸。 王凝之苦笑着说道,任由微风拂面而来,头顶的树叶随之簌簌作响,片刻后,一片树叶飘落下来,落在石台上,茶杯的旁边,他将之捡起放在手心,看着上面枯黄的脉络。 “洛基吗”听到芬里尔的话后,樱鸣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出她父亲的名字,虽然洛基是她的长辈,但对方那年轻的模样,以及每次见面都会像个同龄人一样对待她,导致她从没有称呼他为叔叔。 王守仁对其充分信任,授予其全权决断之权。裴俨也不辱使命,一次次的夺下倭寇盘踞的岛礁。 “牙,进攻,宁次掩护。”鹿丸马上下了决定。牙没有犹豫,“牙通牙”。直接和赤丸从两侧攻击向了鬼童丸,宁次紧跟在后,而鹿丸在寻找适合的距离使用他的忍术。 花连锁与神兽菲拉多签订契约,梦寐以求的神兽终于到手了,喜悦之余又有些怅然。 光是想要打通通往其他世界的通道,就绝对不是说一说那么简单。 最先到达的是那些骑着火焰龙兽的牛头人。飞来之时,荡着一股猛烈的狂风。乌压压的一片,飞临到了上空的同时,只听到它们胯下的龙兽一阵疯狂的咆哮、怒吼。 杨堂,今年三十六,是韩家珠宝的赌石专家,也算年轻有为,他今天休息接到李兵的电话,对于李兵这样的太子党他平时巴结还巴结不来,有这样的机会当然拍着‘胸’口保证赢下这场比试。 又是一步踏出,老头儿已然出现在了柽木身后,诡异的是,却根本没有人发现他一般。 孙言眉头微微抖动了一下,眼中隐晦的闪烁起一丝精光,外表的脸上却是仍旧显的古井无波,甚是平静,仿佛并没有在意,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狼鼠王停止了咆哮。在这样空无一物的空旷场所,除了迎击狼鼠王一途,根本无路可逃,无处可避。 “行了行了,把医生叫来,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秦长胥不想再说其他话,他现在是一分都不想在这个医院待下去了。 “这鬼市也不过如此,大部分的人实力皆是在一元境四重之下,四重之上的几乎没有。还有不少的普通人!”沈梦瑶心中暗道。 “呵呵……杀了那么多的侏儒,难道,你还想要活下去吗”云天扬徐徐走来,站在了招魂师的面前。 但眼前的暴风雪实在冻的他浑身发抖,要不是靠着仅存的一点灵力,他怎么可能坚持到现在。 他眼角似乎比平常热了些,盯着几乎要淹没在黑暗中的帐篷,深邃的眼神这一刻充满了温暖。 程斐看了孟启两眼,然后说道:“当然没有这么容易,还要寻来五行精华之物,然后分别放置在翠鸣山附近的几座山脉,然后还要有我布置上一些法阵,最后再以翠鸣山的灵气来启动这法阵。 这时其他明白过来的地狱守卫纷纷向预言者屈膝请罪,没明白的人也赶紧跟着动作一致,哪一个都不敢成为风口浪尖上最突兀的那个。 她倒是没什么要怪罪问青自作主张的,原本那扳指就是要给贺常棣的,怎么送出去不是送 第781章 逃出生天 瘦施筛获艘翠费炒婚十骂变停,愈逃筛倘坑哈甄琢卜屠,原杆告绵斗艘观,议行速冠耀艘醋。 甄琢粪摄,艘观筛榜柏变逃告,擦杖峰旁列坑番骂杆告绵斗塞悠。 伏会入擦杖疤独,泄搁腥坑冠耀亏。 夺箭,艘午税弟骂逃私,箭午晌卜插斗母好。 “果然踢人了,我还以为这个军团管理不严,没想到一上来就碰到了踢人……啧啧……”长毛英短领若有所悟。 正在这时,贾朔却是一挑帘走了进来,对着俞澈说道:“俞澈,今日守夜如何安……”最后面的一个排字还没说出口便是只见俞澈和鱼芮正在毯子里,互相拥抱着。 甚至拥有两柄佩剑的的门徒都是少之又少,并且除非他们使用的那柄佩剑收到了损坏,才会进行更换。如若不然,他们所拥有的另外那柄佩剑几乎是没有没有机会见到天日的。 祁护也并未停留,推开房门便是离去。只留着蓝公英一人暗自深思,约莫一刻钟左右,蓝公英便是起身结印,身形便是消失在了房屋当中。 甚至有个别大恶魔战士都在混战中来不及瞬移躲闪,被远处的千眼魔命中受伤。 魏杰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目光不自觉的看向安好。安好只是微微一笑,就没有再多余的目光。 走到出租屋的门口,门都没打开,孟轲就闻到了一股子浓烈之极的酒精味儿,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肯定是孟大雷同志又喝酒了,而且杨翠花肯定没在家,八成……九成找地方打麻将去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阿尔伯特有点阴沉的问道,语气中透出了不耐。 另一个原因,恐怕就是中医能够更好的帮我,隐藏我身体里的血劫经。 坐到桌前的弥赛娅看见李察,脸上原本有些痛苦的表情又变回了一脸甜蜜的样子,声音里都是藏不住的喜意。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方敖同意了他们的要求大妖王们欣喜的看着方敖,有些疑惑。 庆元侯,庆元侯夫人与柳恒之一家三口说了好一会话,这才起身告辞回府。 如此低调的存在,可徐习徽却不认为公主府就由此没了什么影响。 方敖的身躯上空,七圣盘龙枪所幻化的巨龙在龙珠的照耀下好像变得更加的凝练,更加的栩栩如生了。 只有那些卡在玄级九阶不得寸进的人才会修炼,但是因为本身就吸收了宇宙晶中大量玄级碎片的缘故,就如同习惯了大手大脚花家里钱的败家子,想要自己领悟和提升玄奥对他们来说,变得如同天方夜谭。 “不知三位妹妹平日在家都做些什么平时都是喜欢吃些什么,我也好让厨房做。”明慧扭头看向三位表妹,淡笑着问道。 枫景湿润的气息喷在尹伊敏感的脖子上,她突然心跳如鼓,鼻尖仿佛闻到了那股虚拟空间不存在的,专属于他的阳光味道。 ”额,你们有没有搞错,居然把我当乞丐要知道,我也是来拜寿的。“李真哭笑不得。 “没事,爸,我开车的经验多,这点速度还是能把握住的。”林天笑了笑回答。 就在许合屯不由自主地夹紧双腿倒抽一口冷气的时候,渤海连锁电器集团的王晓磊将电话打到了心情复杂的吴灿霞手机上。 第782章 你走还是我走 显然林丰一开始并没有这样的能力,若自己加快速度,再多刺两下,也许这个林丰已经被自己毙于杖下。 万事没有如果,还是琢磨一下,明日如何寻找林丰。 红绡被甄琢踢了一脚,昏死在土坡另一端,距离马车约二里地左右。 甄琢是有深厚内功的,这一脚用足了真气,让红绡内腑受了重伤,一时没有醒过来。 叶良才将四个护卫分开,沿着林丰奔跑方向追下去。 一切计划,只因一个女道士,全被打乱了。 林丰和木头脸在一个沙土坑里躺了半天,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四处都是荒芜的旷野,根本无法确定自己的位置,更不能准确地寻找该走的方向。 如果乱走,很可能会回到原点,也有可能会遇到追索自己的女道士。 但是待在此地也不行,由于两人流血过多,身体虚弱不说,口很渴,这里没水。 林丰拽起木头脸,两人互相搀扶着,随机选了一个方向,慢慢往前走去。 不能坐以待毙,只有动起来,才有生机。 他俩走了没有一个时辰,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好像有三四匹的样子,往他们这边奔过来。 林丰琢磨着,那女道士没骑马,定然不是她。 现在只要不是女道士,别的人都好对付。 打从心底里想,林丰此时对那女道士,仍然心有余悸。 那个娘们的动作太快,而且力量奇特,每一杖仿佛带了高压电流一般。 林丰摇摇头,扭头看向远处。 隐约间,有几匹奔腾的健马,往两人的方向跑了过来。 马背上坐了四个健硕的汉子,打扮得十分利索,手里都提了各种兵刃,将林丰两人圈在中间。 林丰跟木头脸互相依靠在一起,抬头看着对方。 两人的模样很是凄惨,披头散发不说,还浑身血污,衣衫褴褛。 四个汉子里,有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打量了两人几眼后,问道。 “你们这是怎么弄的?” “遇到马匪了,不但遭了劫,还差点被打死。” 那汉子冷笑:“少跟老子来这一套,你们是从七里衢过来的。” 林丰无奈地说:“几位英雄既然知道,何必再问。” 另一个汉子高声呵斥。 “老实说话,七里衢发生了什么事?” 林丰苦笑着:“还能发生什么,这不身上都带着呢嘛。” 那年长点的汉子嘿嘿一笑。 “老三,我说的没错,七里衢就是个陷阱,他奶奶的谁去谁死。” 一个汉子叫道:“老大,咱若不去,重金便与咱无缘了。” “呸,你以为咱四兄弟天下无敌么?” “至少不比别人差太多。” 他们四个人嚷嚷起来,林丰皱眉,提了提声音。 “诸位英雄,能不能给口水喝?” 看到两人摇摇欲坠的样子,四个汉子也放松了警惕,纷纷跳下马来。 年长的汉子取了水壶。 “跟我们详细说说情况,水可随便喝。” “没问题,先弄两口啊,不然会死人的。” 林丰和木头脸终于喝上了水,一个硕大的水壶,被两人喝干了。 两人跌坐在地上,四个汉子围在四周。 “诸位英雄,你们也是去七里衢” “别废话,都一样。” 林丰点头,指了指自己身上。 “唉,差点栽到镇子里,这一身全是箭伤,这赏金不好拿。” 一个汉子问:“你们是哪里的?” 另一个紧接着:“你们也是接了英雄帖?” 林丰乱编着:“我们是京高府的,接了帖子就过来了,你们就四位?” 年长汉子一瞪眼:“怎么,你们多少人?” “我们十五个,现在就我俩活着。” 四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死了这么多?” 林丰摆摆手:“回去,咱打不过军队。” “不是说就几个人吗?” “玩的是障眼法,大批军队随后就到了。” 四个汉子互相看了看对方,一脸的疑惑。 “老大,咱还去么?” 年长汉子骂道:“去个屁啊,没听他说吗,人家来了军队,还去,不要命了?” “老大,好多钱啊。” “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当然是钱。” “滚蛋。” 四个人又乱说了一通,才安静了些。 “你俩怎么打算的,现在到处是来拿赏的,这么乱走,不怕被干掉吗?” 年长的汉子问林丰。 “我们已经身无长物,干掉我们图啥?” 几个汉子看看他们这凄惨的模样,摆摆手。 “算了,你们走,自生自灭去。” 林丰真诚地劝道:“这个赏不好领,你们还是别去七里衢了,去干点别的,一样赚钱。” 一个汉子不屑地:“废他妈什么话,富贵险中求,哪有银子摆在路上让你随便拿。” 另一个汉子呛的一声,将腰间弯刀拽了出来,往林丰胸口一顶。 “小子,看你活得难过,还是让老子送你一程。” 林丰冲他点点头:“多谢,一路走好。” 那汉子一脸懵:“是你走还是我走?” 林丰龇牙一笑,身体稍微一侧,双手探出,抓住那汉子的手腕反向一扭,调转刀头,轻松刺入对方的小腹。 一直依靠在林丰身边的木头脸,几乎与林丰同时动了。 他瞅准了一个汉子手上的长矛,合身撞进那汉子的怀里,将其撞倒在地。 两人在跌倒的瞬间,长矛已经到了木头脸手上,矛杆一顺,将站在一旁的汉子刺倒地上。 然后翻滚出去,在地上扭身,长矛掉头。 那被他撞倒的汉子正翻身跳起来,却迎头撞上了木头脸的矛尖,从下往上,戳进了下颌 虽然木头脸受伤严重,但这两下玩得省力又漂亮,瞬间干掉两个汉子。 眼下只剩了那个年长的汉子,站在自己的马前傻了。 只是一瞬间,自己的三个兄弟就被人宰了。 他正犹豫,是冲上来拼命,还是上马逃命? 眼见林丰两人浑身伤痕累累,一个拄着手里的刀猛喘,一个坐在地上,往上起了两下,没有站起来。 那汉子觉得林丰两人是在装作伤重,引诱他上前动手,下一刻,一咬牙,翻身跳上马背,用力打马,窜了出去。 健马瞬间蹽出老远,只剩身后的一片尘土飞扬。 林丰坚持不住,再次跌倒在地上,肩井处的伤口,又浸出血来。 第783章 悟性的作用 两人喘息了好久,这才慢慢起身,开始收拾战场,将身上的破衣服换下来,收拾了些有用的东西,然后艰难地爬上马背,缓缓往夕阳方向行去。 林丰知道,太阳是从西面落下去,往西走就应该能接近岭兜子城堡。 他们不敢让马跑起来,因为太过颠簸,对伤势不利。 没走多远,太阳便落下山去,夜色渐浓,再无法向前行进。 甄琢给道童包扎好伤口,琢磨了一会儿后,便套了马,赶着马车往岭兜子方向行去。 她算计着林丰肯定要去岭兜子,既然没完成任务,还得继续寻找林丰。 于公必须得干掉林丰,不然还不了人情。 于私呢,自己几十年没下山了,怎么还不太好使了这身手? 杀个人都这么费劲,太有损玉泉观的名声。 自己怎么有脸回去见师兄弟们,更别说在徒弟面前,如何保持师父的尊严? 甄琢是越想越急,她必须第一时间找到林丰,亲手干掉他,千万不要让别人抢了先。 此时的林丰,已经寻了个背风的地方,下马休息。 他跟木头脸走了没几里路,身上的伤太重,只得早早歇下来。 抢了人家的干粮和水,吃饱喝足后,各自躺在地上,两人又不能交谈,只能安静地闭目养神。 林丰的心思又回到了与甄琢交手时的惊魂动魄中。 那娘们的竹杖速度快,力量大,还带震动。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自己最后依靠触觉,才没被甄琢戳成筛子。 看来不止身法不够快,刀速也跟不上,力量也撑不住对方的竹杖,如果再次遇到这个娘们,是否能逃脱性命? 面对致命的威胁,林丰完全沉浸到与甄琢交手的一招一式中,苦苦寻找着对方的破绽,以及自己应该如何破解和躲避对方的攻击。 这可不是拥有千军万马就能躲避的问题,以此人的速度,再多的军队,恐怕也拦不住她。 若在前世,这就是个bug,无敌且无解。 两人在野外走了三天,进入了清水县,这里距离岭兜子城堡还有一百多里地。 林丰决定暂时不再往岭兜子城堡走,因为这几天的不明人物有些多,可能是很多人知道,他林丰已经不在七里衢镇内了。 关键是林丰没有悟出结果,无法面对女道士甄琢。 自己就算拥有一千多护卫,却依然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带了木头脸,寻了家普通民房,花钱租住半个月。 也幸亏那几个江湖游侠身上带了些银子,不然两人会很尴尬。 林丰将在此闭关,直至悟通对付女道士的办法,不然,无法进入岭兜子城堡。 裴七音已经率领一千五百护卫队,离开七里衢,将队伍散开,在旷野中寻找林丰和红绡。 她接到了叶良才的报告,说林丰受伤后,逃了出去。 红绡也受了重伤,现在还不知生死。 有人在江湖上悬了重赏,整个大宗和大正的江湖高手,都往镇西集中。 虽然被灭了好几批,在重利的诱惑下,还是有很多人进入镇西地面,四处搜寻着林丰的下落。 整个镇西,以岭兜子城堡为中心,到处都是江湖游侠,明的暗的高手,杀手组织,江湖帮派等等。 当然,裴七音也毫不客气,只要遇到不明人物,没有镇西州府县乡身份腰牌的,一律击杀。 并以镇西大将军林丰之名,传令镇西各州府县驻军,全境搜捕外来武装人员。 凡说不清楚来意,在镇西也无常驻居民作保的人员,一律关押起来,若遇抵抗,格杀勿论。 虽然镇西全境戒严,但是,因地面太广,仍然无法阻断那些,被重赏烧坏了脑子的江湖狂徒。 他们就在野外与镇西府军兜圈子。 岭兜子城堡已经戒严,各种前来进货的,送货的商队,都被严格检查,防止有不法之徒,混入城堡。 尽管外面乱成了一锅粥,林丰却安静地待在民居中,沉下心来,一遍一遍回放与甄琢的战斗情景。 想不通的时候,就开始在院子里练刀,一遍一遍重复着自己的劈风刀法。 到了夜晚,蒙住自己的眼睛,开始感悟红绡的身法。 借助触觉,感知夜风的走向。 总之,林丰十分刻苦地训练着自己的体能和精神。 自从林丰来到此世,就没有如此认真研究过自身的技能,虽然他不时都很勤奋地去练刀,却没有真正认识到,悟性在其中的作用。 这次算是在思想上提高了一个层次,再次感受到悟性的重要。 木头脸不会说话,也听不到声音,却能看,而且视力贼好,他悄没声地待在角落里,认真看着林丰的每一个动作。 白天,也学林丰,坐在一边,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就这样一天一天地重复着,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个月。 此时,外界疯传着,林丰已经被一个高人所伤,逃脱后,死在了野外,到现在都没找到尸体。 对此,裴七音却根本不信,以林丰的能耐,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不说,就算受伤,也不会无声无息地死去。 林丰手下的护卫头领们,更是不信这个传言。 平日林丰的种种传奇手段,让他们仰慕到天上去了,在他们心里,林丰根本不是凡人,怎么会轻易死去。 裴七音已经从各府县调来两万府军,一万人马,在岭兜子城堡附近拉了一道警戒线,任何不明人物,不得靠近。 另外一万人马,分队搜寻。 她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算把镇西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林丰。 京都城北,坤城指挥部内。 胡进才一脸尴尬地看着马步轩。 同是御林军副统领,两人的级别一样高。 但是,马步轩还有一个身份,兵部侍郎,这是个文职,其级别要比武职要高出半级。 “胡副统领,这是瑞王爷的手令,震、离两城,靠近京东府城,要加强防御,所以,调鞠朝越将军和魏明将军,各带一万御林军,驻守两城,没毛病啊。” 胡进才皱眉问道:“请问马副统领,这两万御林军从哪里调防?” 第784章 开始夺权 “京都八座卫城,可从坎城和巽城中抽调人马,这两城距离叛军很远,中间又隔了京都城,没必要驻防人马过多。” “可是,统领大人不在,人马调防事大,没有异常的情况下,最好不要擅动。” 马步轩冷笑:“统领大人不在,万一叛军攻城,难道也如此按兵不动?” 胡进才堆了笑:“我说的是没有异常的情况下。” “王爷的手令你都不听?” 马步轩抖了抖手里的纸张。 胡进才咋咋嘴唇。 “王爷的命令得听,可统领的命令也得听,这让胡某好生为难,我看这样,派人去上林府请示统领大人,你看如何?” “呵呵,去上林府请示?你当我傻啊,林统领早就去了镇西,你去上林找谁?” 胡进才一脸懵:“马副统领,你是听谁瞎说的,统领大人一直在上林府城,怎么会去镇西?” 马步轩摇摇头:“你就别在我跟前演戏了,现在整个京都城,没人不知道林统领去了镇西。” 胡进才摆手道:“莫听传言,若统领大人去了镇西,自然会给我等传信。” “行行行,就算他还在上林府,可王爷的命令咱要听,统领大人也得听王爷的命令,你这个请示没必要嘛。” “咱是御林军副统领,必须得听统领的命令,瑞王爷的命令,也须先通过统领大人,才能传到我等手中,这才是正规程序。” 马步轩气的将手中的纸张拍在桌子上。 “若是皇上的圣旨到了,你胡进才副统领听是不听?” 胡进才一拱手:“皇上的圣旨自然得听。” 马步轩嘿嘿笑着:“那好,本侍郎便进宫去请圣旨,你且等着。” 说完,他大步往门外走去。 谁知,刚走到门口,却听到胡进才大声吆喝。 “马副统领,记得请皇上给统领大人下圣旨哈,不能越级啊,这是正规程序。” 马步轩一个踉跄,差点让门槛绊倒。 他妈的,走了一个林丰,又来个胡进才,都是狡猾的狐狸,又滑又硬,让他难过。 马步轩走出指挥部的大门,心里琢磨着该如何才能夺取御林军的控制权。 迎面有军卒跑过来,看到他时,立刻单腿跪地。 “报,副统领大人,宫内有圣旨到了城外。” 马步轩一愣,连忙挥手。 “开城,待本副统领前去迎接。” 胡进才也接到了消息,他不敢如林丰一般,坐在屋子里等圣旨,立刻率了一众手下,迎出指挥部。 指挥部门前已经列队,所有人都站在两旁,等待圣旨的到来。 前来传旨的是宫内太监韩肃,一行十几个护卫,还有两个小太监伴在左右。 被众人簇拥着来到指挥部的大院子里。 有军卒已经摆了香案等物,让韩肃站在中间。 其他人都跪在院子里,等待韩肃宣读圣旨。 没了林丰,韩肃终于感受到了应有的尊重,眼前黑压压跪了一片将领。 “咳咳” 他咳嗽两声,然后将手里的圣旨展开,高声念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林军征虏将军赵硕,在抗击叛军过程中,表现优异,战功卓着,经兵部上表,钦封为车骑将军,可统领御林军两万,御林军军卒赵圭,刻苦勤勉,知耻而后勇,钦封为御林军中领军之职,可统领御林军一万,钦此。” 韩肃念完圣旨,将圣旨一合捧在手里。 “副统领大人,接旨。” 他故意不说姓氏,就是不想让胡进才上前接圣旨。 跪在香案最前面的是马步轩,胡进才比他错了半个身子,是因为兵部侍郎的级别。 所以,马步轩扣头起身,弯腰伸出双手,将韩肃手里的圣旨接过来。 胡进才跪在地上没动,他心里琢磨着,朝廷几位大佬,趁林丰不在,开始夺权了。 先是鞠朝越和魏明,现在又弄出赵硕和赵圭,都是原来京都御林军的嫡系将领。 赵硕虽然一直跟着林丰,但是,他的老爹是瑞王,到了关键时刻,就如林丰所言,血必然会浓于水的。 送走韩肃等人,马步轩捧了圣旨,来到胡进才面前。 “胡副统领,你看,说圣旨,圣旨就到了,这个可是没啥说的了。” 胡进才摇摇头:“嗯,有圣旨在,谁还敢说别的,马副统领在跟胡某开玩笑嘛。” “很好,就请胡副统领调配一下人马,好让两位侯爷走马上任。” 胡进才点头道:“无需调配,两位侯爷本来就该享受此等职级,他们觉得哪一营顺眼,就去统领哪个营好了。” 马步轩一愣:“这话你得跟现任将领说,不然他们如何交接?” 胡进才笑道:“马副统领去说也一样嘛。” “当然不一样,现任头领都是你镇西将领,怎么会听我马某之言。” 胡进才指了指马步轩手里的圣旨。 “马副统领,你手里有圣旨呢,谁敢不听。” “那也得按程序传令,不然他们怎么会越级执行军令。” 胡进才一拍手:“对喽,马副统领不愧是兵部大佬,自然清楚军队规矩。” 马步轩疑惑地看着他。 “你想说什么?” 胡进才一摊手:“程序啊。” 马步轩瞬间明白过来,脸色顿时铁青。 “圣旨还在呢,胡副统领你敢抗旨不遵?” “你看,急啥呀,圣旨是你马副统领接的,就该你去传令,既然你让胡某去下令,那就得按程序来不是。” 马步轩抬手指着胡进才,嘴唇有些哆嗦。 “你你等着,我去传旨,就看谁敢抗旨不尊。” 说完,转身大步出了指挥部大门。 他的一众护卫,连忙跟上,呼呼隆隆地出了大门口,上马往坎城方向去了。 赵硕和赵圭都在艮城驻守。 赵硕现在的职务,林丰给他安排的是空军第一营,一千五百人。 赵圭则在赵硕营中任普通军卒。 当然,在御林军中,也没人敢拿他当普通军卒,明面上就是没有任何职务。 马步轩第一步,先要将圣旨宣给两个侯爷,然后再让两人选择统领哪个营。 赵硕跟着林丰日久,当然对御林军很是熟悉,自然知道该先拿下哪个营的管辖权。 当马步轩将圣旨摊在桌子上,给两个侯爷看后。 赵硕呆呆地,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第785章 夺权 赵圭也默然无语。 两个人都是人精一般,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是朝廷要他俩逐步夺取御林军的管辖权,慢慢架空林丰这个统领。 赵硕心里对林丰的认知非常清楚,就是满朝廷的文武官员加起来,都不是林丰的对手。 包括皇室家族的人。 以赵硕的想法,就是跟紧了林丰,笼络住林丰,让其为赵家卖命。 可是,他爹和皇上并不这么想,总觉得皇权大于一切,天下所有人都得臣服于皇权之下。 这样硬性夺权,肯定会受到林丰强硬的反弹。 后面的路就难走了。 大宗皇室将面临两个强大的敌人,一个是林丰,另一个是赵争。 赵硕预感这样下去,要玩完啊。 赵圭心里是在琢磨,如果御林军没了林丰,那赵争的叛军由谁来克制? 他赵圭可是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自从被叛军差点灭掉,心里种下了阴影。 这个天下,除了林丰,根本没有人能打得过赵争。 若没了林丰的统领,御林军早晚得被叛军灭掉。 其结果不言而喻。 两位侯爷沉默半晌,抬头对视一眼。 “马大人,圣旨我们接了,可下一步该怎么做?” 马步轩笑道:“走马上任,接管与你们职位相当的队伍,听从朝廷之命,准备反击叛军。” 赵圭不说话,一切都等赵硕拿主意。 虽然之前他一直压赵硕一头,可跟了赵硕后,才发现,这小子要比自己还聪明。 赵硕点头:“马大人,以您之见,我等该接管哪个营合适?” 马步轩呵呵一笑:“这个,侯爷要比马某更清楚。” 赵硕苦笑起来。 “我是很清楚,但是,更清楚的是,这得我大哥说话才行,要不然,谁会听我的?” “你大哥?” 赵圭提醒道:“就是林丰统领。” “噢,此事有圣旨呢,他说不说的不重要。” 赵硕依然哭丧着脸:“马大人,在御林军中,大哥说话,要比重要。” 马步轩呆住。 他没想到,林丰在赵硕心里,有如此高的地位,竟然连圣旨都压不住。 他转头看赵圭:“你怎么说?” 赵圭双手一摊。 “你们俩的职位如此之高,却让我一个军卒说话?” 马步轩无奈,只得问道。 “坎城现在是谁驻守?” “武卫将军崔赢。” “多少人马?” “一万。” 马步轩一摆手:“那正好,赵圭侯爷就接管此营。” 赵圭也苦笑。 “马大人,这您得下命令才成啊。” 马步轩指指桌子上的圣旨。 “这儿有圣旨呢,还用我下令?” “圣旨上说了,我俩都提了官,可也没具体说要我俩统领哪个营啊。” “皇上还具体管到哪个营?” “对啊,皇上不管,您马副统领管着呢嘛。” 马步轩懵逼了。 这事儿又推磨一般,推到了他面前。 他琢磨着,崔赢会不会听他这个副统领的话。 如果人家不理会自己,那这个脸可就丢大发了,以后怎么在御林军里混? 瑞王还指望他接管御林军呢。 做到如此高官,马步轩也不敢冒险,谨慎是他的座右铭。 “皇上的圣旨在这儿呢,你俩看着办,若有差遣,可别掉链子。” 说完,转身拂袖走了。 两位侯爷才不把他放心上,长出一口气,同时眼睛盯着桌子上的圣旨发呆。 同他们一样,也在发呆的,还有鞠朝越和魏明。 按说,两人恢复了领军职位,可以统领两万御林军,手中算是又有了实权。 可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们知道,已经成了朝廷大佬们与林丰争夺权力的工具,还推辞不得。 皇权大于天,况且自己的家族还在京都城内,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不听皇命,下场肯定十分凄惨。 可他们跟随林丰这些日子,知道林丰的手段多样,让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 面对强大的叛军,没有林丰,恐怕事情会很糟糕。 鞠朝越心里最难过。 林丰可是自己三番两次派人联系,恳求,人家才率军前来京都解困的。 眼见叛军被林丰击溃,赶到了晋江东岸,两边暂时稳定下来。 朝廷便开始卸磨杀驴,兔死狗烹,这种急切的做法,未免为时过早。 赵争的叛军并未被彻底击溃,还保存了很大的实力,一旦林丰撒手不管了,谁还能扛起反击叛军的大旗? 当然,就算有人能行,眼下谁也夺不了林丰的军权,镇西军的将领,已经牢牢掌握了京都城外的六万御林军。 没有林丰的话,谁也无法调动半个军卒。 鞠朝越和魏明两人已经密谈过不止一次,都认为,朝廷大佬们已经开始启动对付林丰的办法。 至于明的暗的,都不会少就是。 两人相对叹息,这就是在作死,为了眼前的利益,都不顾大宗的江山社稷了。 他们能做的,就是被迫接管军权后,拼死抵抗叛军的攻击,坚决不会掉头对付自己人。 各方都在等待观望镇西方面的消息,一旦确定,下一步便是风起云涌。 大正帝都洛城。 国师蓝域急匆匆进宫觐见皇帝赵争。 “圣上,您允许海寇进入福长州?” 赵争阴沉着脸:“朕借用了他们几个高手,若事成,便可暂居福长州。” 蓝域叹道:“圣上,这些海寇凶残,没有人性,又极为难缠,一旦放他们进入内地,将贻祸无穷。” “林丰阻挡了大正的前进道路,是朕的心腹大患,必除之而后快,以后的事再议便是。” 蓝域也没办法,目前大正的军队确实打不过林丰,带队的将领们,都被林丰打得没了脾气。 左思右想后,蓝域咬牙道。 “圣上,既然如此,不如两条腿走路,一路借用高手,暗中击杀林丰,另一路,联合海寇,过江下城。” 赵争眯起眼睛,沉思片刻后,轻轻点头。 “有道理,驱虎吞狼,无所不用其极才对。” “对啊,让他们顶在前面,咱在后收拾残局便是。” 赵争仍然有些犹豫。 “这些海寇极其残忍,对大正百姓” “圣上,先拿下大宗朝再谈其他,若不行非常手段,何以保全大正江山。” “国师之言甚是有理,朕准奏。” 第786章 疑似死亡 大正禁军的三位统帅,骆云飞、邱介、景昭恒,接到皇帝赵争的圣旨后,各自皱眉。 这些海寇让他们极度厌烦,如今倒成了合作关系。 经过仔细考量后,三人分别上了折子。 各抒己见。 但是,三个人统一的地方,就是林丰不再出现,大正禁军将立刻展开攻击。 赵争对此也很无奈,现在只能等待镇西的消息。 就在各方期待中,镇西终于传出了一条并不确定的消息。 林丰被重伤后,多日没再出现,疑似已经死亡。 这条消息几乎同一时间,传到了大宗和大正朝廷上下。 大正禁军的三位统帅还在犹豫,因为消息并不确定。 可在京都城内的瑞王赵巽和禄王赵秉,已经统一了意见,两人一致认为,请了玉泉观的甄道长出手,此事必然已成,没有任何问题。 因为,他们都清楚玉泉观是个什么样的所在,甄道长又是个什么样的神仙人物。 所以,只要让甄道长找到林丰,出手伤了他,几乎没有意外,林丰必死无疑。 两人相约,同时进宫去见皇上,要求立刻封马步轩为御林军统领,并让赵硕、赵圭、鞠朝越、魏明四位大将,辅助马步轩,全面接管御林军。 御林军亲卫营将全力配合,若有不听从命令者,将就地拿下,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皇帝赵震还在犹豫,可面对两位亲王,却也没有太多推辞,随即让朱启盛拟旨。 然后,宫内大太监朱启盛将前往坤城宣纸,御林军亲卫营统领赵凤春,点齐五千人马,随行护卫。 朱启盛站在坤城指挥部内,宣读完圣旨,马步轩起身接过圣旨,再转身笑眯眯地看着傻了眼的胡进才。 胡进才也接到了镇西的密报,虽然没说林丰死亡,但是确定了林丰失踪的事实。 没有了林丰强大的依靠,胡进才也迷茫了。 圣旨写的明白,马步轩接任御林军统领,自己是副统领,到底听还是不听人家的命令? 林丰临走时交代过,让自己抗住压力,坚持稳住现有的局势,等他归来。 可是,老大失踪了,还重伤。 现在外界传的很疯狂,说林丰早已重伤致死。 虽然胡进才不相信,却难免犹疑不决。 以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跟大宗朝廷抗衡,他没有林丰的魄力,也没有林丰的号召力。 别说御林军,就是镇西军,也被分成了南北两部分。 守在京都的镇西军将领们,会不会听从自己的命令,奋起与朝廷对抗? 马步轩踱到正在发呆的胡进才面前,用手敲了敲桌案。 “胡副统领,在想什么呢?” 胡进才愕然抬头,片刻后缓过神来。 “马统领,有事?” “你即刻带鞠朝越将军和魏明将军,前去震、离二城,令其全面接管城防军队,不得有误。” 胡进才皱眉道:“统领大人下令,两位将军直接接令去接管便是。” “你们镇西的将领都听你的命令,必须得胡副统领出面才成。” 马步轩脸色严肃,大有不听他命令,就要下狠手的样子。 “统领大人,你这样临阵换将是大忌。” “少跟我来这一套,对战双方在稳定期,换啥都没忌讳。” 胡进才没了办法,只得起身。 “成,你是统领,你说了算。” 他还没走出门去,就听马步轩在身后大声道。 “还有,让李东来和林巧妹率军撤回坤城。” 胡进才皱眉:“马统领,你这是要放弃沿江防御?” 马步轩沉声道:“这是命令。” 胡进才无奈:“既然是统领之命,便让人去传令就是。” “本统领是让你去传命。” 胡进才大步跨出了房门,来到大院门口,招呼自己的护卫,集合队伍,上马而去。 就在坤城东门外,鞠朝越和魏明两位将军,立马等在一旁,脸上带了苦笑,眼巴巴地看着胡进才。 胡进才摆手让两人近前来。 “震城和离城只有罗世栋将军的三万镇南边军,其余御林军人马,大部分都集中在临都外的沿江防控营内,你俩先去城内,安排镇南边军布防。” 鞠朝越尴尬地问:“胡副统领,我们接管两处卫城,不知李将军和林将军会不会不高兴?” 胡进才摆手:“圣旨在呢,他们不高兴又能如何,赶紧走。” “可是,镇南边军是罗将军的嫡系部队,肯定不会听我二人的命令。” 魏明为难地说。 胡进才笑道:“镇西军我可以说得上话,镇南军嘛,你们自己看着办。” 两人顿时傻了眼,他们怎么看着办? 估计罗世栋不会轻易将自己的部队交出去,勉强让胡进才去也不成。 此时,瑞王的命令再次传到坤城指挥部。 令:赵硕统领艮城、坎城、巽城,赵圭辅之。 鞠朝越辖震城、离城。 魏明接管兑城、乾城。 御林军统领马步轩坐镇坤城,总领八座卫城的防御。 瑞王的命令分别被送到了各卫城指挥部。 胡进才这里立刻接到了各营统领的问询。 坎城崔赢,巽城褚娇,乾城邵一寒,兑城宫三炮,都派了人过来,问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各个卫城的驻防御林军都只有五千左右,总数在三万人马,加上李东来和林巧妹设在晋江的营地内三万人马,总数六万人。 临都还有两万驻军,总数八万御林军,其中有近两万镇西军,当时被林丰混编入京都御林军中。 如果抽去镇南军三万人,镇西军两万人,整个京都御林军不足六万人。 没办法,命令已到,鞠朝越和魏明各自奔向指定的卫城。 赵硕也派了传令兵,前往所辖卫城传令,召集各营统领,前往艮城开会。 胡进才写了详细情况,派人送到了李东来和林巧妹手里,让他俩暂时按兵不动,等待事态变化。 其余各营统领,亦以不变应万变,坐等老大归来。 鞠朝越已经带了手下去了震城。 魏明却仍然跟在胡进才身后,不肯自己去兑城和乾城,那里的两个统领,根本不会给他面子。 胡进才便带了魏明径直去了坎城。 坎城是崔赢在驻守,她是唯一一个不确定因素。 第787章 叛军围城 胡进才担心她抗不住朝廷的压力,将兵权交到赵硕手里,从而丧失了镇西军控制下的五千御林军。 一时间,京都城周的八大卫城,都在动荡不安中。 人人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自处。 大正皇宫内,赵争接到了镇西的报告,说林丰已经被一个女道士重伤,逃脱后死在了外面。 一时大喜过望,立刻召集蓝域和各大将领,进宫议事。 蓝域对这个消息很是怀疑,不安地看着赵争。 “圣上,从这个消息来看,其真实程度不够啊。” 赵争一脸的笑容:“噢?国师何以如此说话?” “圣上,您想啊,一个女道士?重伤林丰?” 蓝域说着话,摊开双手,面向殿下的几个大将军。 “你们信么?” 苗长风摇头哂道:“想那林丰,暗无天日里的顶尖杀手,三番五次都奈何不得,呵呵,女道士?” 赵争仍然面带喜色。 “各位可能不知,这个女道士,可是大有来头。” 众人瞪大了眼睛,都想知道,女道士乃何方神圣。 “玉浮山上有个玉泉观,这个观内的道士,可不一般,不知存续了几百年,历朝历代都不能动摇其根基,朕当年也有幸见过他们一面。” 苗长风疑惑地问:“陛下,臣怎么不知有此一观?” 赵争摇手:“玉泉观除了历朝皇室外,不与任何组织接触,所以,无论江湖也好,朝廷官员也好,都知之甚少。” 蓝域躬身问:“圣上,难道是赵震请出的女道士?” “不,若朕估计不错,应该是赵巽和赵秉两人的手笔,只有他二人,才能请得动玉泉观出手。” 众人这才释然。 邱介心中仍有疑问。 因为在邱介心中,林丰已经封神了。 无论单打独斗还是率军作战,无论是小股军队还是大股军团,就没有林丰打不赢的仗。 “皇上,林丰真被一个女道士杀了?” “若真是玉泉观的女道士,林丰此次凶多吉少。” 赵争肯定地点点头说道。 蓝域兴奋起来:“皇上,这可是良机,是咱大正攻取大宗京都卫城的好时候,趁他们慌乱之时,大军压境” 骆云飞接过他的话头。 “末将愿率军前往,一鼓作气,收复临都。” 蓝域摇手道:“不不不,骆大将军,咱的目标是大宗京都城,临都暂时不能动。” “这是为何?” “临都在晋江西岸,被天枳、上林、同盛三座府城包围,即使拿下,仍然面临镇西军的威胁,不如集中兵力,拿下京都卫城,然后直逼京都,才是正道。” 邱介疑惑地问道:“京都卫城有重兵把守,如何能一鼓作气拿下呢?” 蓝域笑道:“林丰一去,京都的御林军必然会乱一阵子,朝廷要拿回御林军指挥权,而林丰手下的将领,必然不服,所以” “噢” “国师高见。” 众人顿时明白过来,纷纷称赞。 赵争更是果断,大手一挥。 “就是如此,国师负责制订攻击策略,各位大将军,则尽快召集麾下军队,展开对大宗京都城的攻击。” 他的语气中显露出无比兴奋之意,能夺取大宗中心府城,登上心中向往的丹墀之地,将赵震踩在脚下,这是赵争梦寐以求的理想。 皇帝定下了盘子,殿内众臣自然没有异议,纷纷扣头应诺,高呼万岁英明。 景昭恒的队伍驻守在京东府城,距离京东城百多里地,就是震、离二城。 皇帝赵争联合沿海十二家海寇家族,三万七千多人,从福长州海岸线进入大正,然后坐船绕过洛城,过梅津县后再绕道广丰县过永宁府,来到了京都卫城的离城之南。 与此同时,京东府城驻军四万人马,出京东府南门,逼近离城东门。 两方夹击,一南一东,共八万人马,让驻守离城的镇南军一万五千人马,顿时慌了神。 驻守在震城的镇南边军大将军罗世栋,一边紧急报告坤城总指挥部,御林军统领马步轩,一边调集人马,准备前往离城救援。 鞠朝越奉了朝廷之命,刚接手震城和离城的防御指挥,正与罗世栋扯皮呢,就遇到了叛军攻城。 他心里那个窝囊,林丰在时,啥事儿没有,自己作为参谋长,也乐得清闲。 可自己刚要接手有点兵权了,叛军立刻出现,战事一触即发。 叛军八万人马,很轻松地将离城围了起来。 双方打了好几年,根本无需多说,队伍一到城下,便支了梯子开始攻城。 一万五千人防御八万人,战事刚开始,就陷入危机状态,城墙上数次被人爬了上去。 若不是守城军卒拼命反击,恐怕离城已经被拿下。 令镇南边军没想到的是,叛军攻击南城的一伙杂牌队伍,竟然比黒巾军卒都难缠。 个个凶残悍勇,仿佛拼的是别人的命,只要让他们爬上墙头,就是一场血腥灾祸现场。 离城顿时摇摇欲坠。 罗世栋和鞠朝越干着急没办法,凭自己城内的一万五千人,根本无法与离城东门的四万叛军对敌。 现在亟需坤城指挥部,调集御林军团,从两面反击,才能解离城之困。 魏明在兑城,也接到了离城告急的消息,连忙找到宫三炮,商量支援离城的军事行动。 宫三炮正在兑城的北墙上,观察敌情。 魏明来到城上时,正遇到宫三炮往城下走。 “宫将军,情况如何了?” “魏将军,叛军在离城南面有四万人,攻城甚急。” “咱去救援否?” 宫三炮苦笑:“城内只有五千驻军,去了也没啥用。” “可若不救,离城坚持不了多久。” 魏明急了。 “魏将军,若五千人出城,叛军趁机调动两万人马,恐怕兑城也将陷入敌手。” 宫三炮皱眉道。 魏明也清楚战况,只得颓然叹息。 “不知马统领做何打算。” “魏将军莫急,咱等待命令便是,关键是守好兑城。” 魏明无奈点头。 坤城御林军总指挥部内,马步轩正在屋子里兜圈子。 叛军八万人马,突然攻击离城,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事前根本毫无征兆。 “他妈的,赵争疯了,都当了皇帝了,还不满足?” 第788章 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手下将领连忙提醒。 “统领大人,得赶紧调集队伍,前去援救。” “老子不知道紧急吗?也得有人听啊,胡副统领有回信了没?” 马步轩很恼火。 屋子里没有人回答,显然还没有消息。 目前,艮城赵硕那里有五千人马,加上坤城内的五千人,还无法对叛军形成威胁。 关键是要驻守在晋江沿岸的李东来和林巧妹军团,三万御林军能动一动的话,离城之围可立解。 但是,李东来和林巧妹不听他马步轩的命令啊。 此事还得去找胡进才,只有他发话,也许沿岸军团才能听调。 所以,马步轩眼下能做的,只有在屋子里转圈。 战报已经派人发往各处,包括京都城内的瑞王府,皇宫大内,兵部。 当然,若事情紧急,瑞王也可命京都城内的亲卫营,从东城门出击,不足一个时辰,便能赶到离城西门。 这样亦可缓解目前危机。 但是,就算当年叛军围城,最艰难的时刻,亲卫营都没有出过京都城半步。 以皇家的想法,不管城外如何危险,只要保证城内安全,才是第一要务。 胡进才正坐镇坎城内,与崔赢相对饮茶。 马步轩的命令,已经催过两次,胡进才依然没有理会。 自己老大生死不明,朝廷做事,太过凉薄。 还没有确切消息,就立刻换了统领,这让一众镇西军将士,心里难过。 胡进才跟崔赢探讨过这次叛军进击离城,就是因为林丰生死不明,让叛军有了信心。 只要林丰不在,他们就有能力将京都城拿下。 胡进才能不能打这一仗? 当然能打,可目前老大不在,他胡进才就算站出来,打赢了这一场反击战,然后呢? 是不是跟林丰的下场一样? 就看朝廷这样的嘴脸,镇西将士们,谁也不想把命卖在这里。 崔赢轻轻给胡进才斟满茶水。 “胡副统领” 胡进才笑着摆手道。 “可莫如此称呼,喊我老胡就是,咱谁跟谁啊。” 崔赢和胡进才可是老相识,在岭兜子烽火台时,就认识了,当时崔赢可是他和林丰的顶头上司。 显然,此时,林丰也好,胡进才也好,都没把崔赢当外人。 崔赢也笑起来:“好,老胡喊着也亲切许多呢,咱这一仗要不要打?” 胡进才叹口气:“老大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以我老胡的看法,此仗咱不能动。” “可是万一离城被下怎么办?” 胡进才摇摇头:“别说离城,就算八座卫城都被叛军拿下,京都城在几个月内,也会牢不可破,没啥好担心的。” 崔赢眨了眨好看的眼睛。 “朝廷要是怪罪下来” 胡进才冷笑:“就算咱将叛军击溃,也好不了多久,老大的统领都让人给撤了,你我还能待得住么?” 崔赢迷茫地抬头,看着屋外的天空。 “唉,林丰也是,回镇西也不多带些人手,这次可是让许多人难过。” “放心,老大不会有事,老胡断言,不会过多久,老大就能出现,到时会让他们难过。” 崔赢眯着的眼睛里,透出一股自信。 “他当然不会有事,这个家伙,唉,没人能治得了他。” “嘿,你对老大倒是了解得很。” “这种感觉,不是今日才有。” 崔赢又给胡进才斟茶。 “哎,不喝了不喝了,都喝饱了,呵呵呵” 此时,有军卒跑进来。 “报,崔将军,统领有令到了。” “让周将军接了,就说我不在。” “是,将军。” 军卒快步退了出去,崔赢和胡进才相视一笑。 马步轩的统领命令,分别被送到了其他卫城,赵硕已经集结了五千人马,开始往震城进发。 同时,赵硕也将命令传到了坎城和巽城。 褚娇桌案上摆了两道命令,一道是马步轩的御林军统领之命,一道则是赵硕的手令。 都是要求她马上集结巽城所有队伍,立刻前往兑城报到。 她的案前还站了一个军卒,是邵一寒的贴身护卫。 邵一寒虽然独立领军,却仍然以他的老领导,褚娇马首是瞻,出征前,总是先征询一下褚娇的意见,已经成了习惯。 “让一寒等着,老胡还没信儿呢,急什么。” 那护卫躬身施礼,然后掉头跑了出去。 京都城内,瑞王府书房里。 瑞王赵巽正皱眉看着手里的战报,他很不理解,赵争怎么会突然发动攻击,不是双方对峙得好好的嘛。 他敏锐地从中看出了一些不同。 据战报中所说,攻击离城南门的,是一些衣着杂乱的队伍,打扮怪异,武器多为直刀,其凶悍拼命程度,与当年黒巾军差不多,但个人攻击能力,却比黒巾军强了很多。 “这是找到了外援么?” 瑞王不禁嘟囔起来。 下一刻,家人来报,兵部尚书唐炳乾大人到了。 丞相韩琦也相继赶来。 两人将战报传阅一遍,然后坐着发呆。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是赵争听到林丰死在了镇西后,便悍然发动了攻击。 除了林丰,赵争根本就没把他们大宗朝廷的将领放在眼里。 沉默半晌,韩琦开口问道。 “王爷,镇西军的将领是什么态度?” 瑞王摇摇头:“没有态度,也没有行动。” 唐炳乾冷哼一声:“竟敢抗命?” “都是林丰教出来的。” 瑞王摆手:“现在是该如何防御叛军,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唐炳乾抬手指着东北方向。 “晋江沿岸有三万御林军,临都府城有两万人马,再加上八大卫城,足以与叛军抗衡。” 韩琦木然摇头。 “恐怕马步轩调不动这些军队。” “啊,那怎么办?” 唐炳乾也懵了。 韩琦长叹一声:“王爷,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瑞王无奈:“谁能想到,赵争半刻也等不得。” 韩琦淡淡一笑:“为今之计,只能去劝说胡进才,当以大局为重,不能为了小团体的利益,置大宗朝廷于不顾。” 瑞王点头:“就以丞相之言,还请丞相不辞辛苦,走这一趟。” 韩琦眨巴眨巴眼睛,自己搬起的石头,砸到了自己脚上。 第789章 致命诱惑 事不迟疑,面对叛军攻城,韩琦无法推脱,带了瑞王的信函,上面承诺了许多让人难以拒绝的好处。 经过打听,韩琦带人来到坎城内。 对于当朝丞相这样的重臣,胡进才不敢如林丰般托大,接到报告后,立刻迎出大门。 见礼后引丞相入内首座上坐了。 胡进才则站在下首,等待丞相发话。 心中却十分感慨。 自家老大得多大的气势,面对这些朝廷重臣,有时候正眼都不带看他们的。 再看自己,想摆出些态度都不敢,盖因丞相大人的官威很重,让自己不敢轻忽视之。 唉,这差距,太他妈大了! 韩琦冲胡进才呵呵一笑:“副统领坐,本相此次前来慰问前线将士,别无他事。” 胡进才这才拱手谢座。 侧了身子坐在椅子上。 其实,胡进才本不用如此恭敬,但是,他知道韩琦来这里找他,所为何事。 为了后面好推辞说话,这才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 韩琦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崔赢。 “这位将军是” 胡进才连忙介绍:“此乃武卫将军崔赢,是坎城守将。” “噢~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好英武的一位小将军。” 崔赢也上前两步,躬身施礼。 “崔赢见过丞相大人。” “好好,免礼免礼。” 韩琦态度和蔼,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胡副统领,眼下叛军攻城甚急,不知御林军要做何应急防御措施?” 胡进才点头笑道:“大人,如何应对,需御林军统领马步轩大人来策划,末将必尽力辅助。” “那离城方面有没有具体的应对措施?” 胡进才茫然地摇摇头。 “马统领并未通知末将参与,恐怕已经有了办法。” 韩琦摇头道:“叛军进攻甚急,胡副统领需与马统领共同指挥防御才是,别让朝中有人说闲话。” 胡进才连忙回道:“丞相大人有所不知,目前马统领要末将前来办理交接事宜,坎巽两城,已归车骑将军赵硕统领防御。” 韩琦顿时无语,这事他知道,是瑞王赵巽,心急夺权造成的后果。 韩琦想了想问道:“胡副统领,靖国公临走时,可曾留言,让你等尽心防御,以防叛军侵袭?” 胡进才郑重地答道:“御林军统领林丰大人正是如此说的。” “对了嘛,如今叛军侵袭,你等须尽心防御才是。” “丞相大人,可如今有新任御林军统领马步轩大人,不知马大人如何防御反击,末将不敢擅自插手此事。” 韩琦瞪着胡进才,一时无言以对。 片刻后,韩琦皱眉道。 “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看着叛军在京都城外肆虐?” 胡进才急忙摆手:“不不不,据说马统领已经调兵遣将,各路大军正在途中,估计马上就能赶到离城。” 韩琦叹了口气:“胡副统领,咱就摆明了说,御林军现在的各营统领,都是原镇西军的将领,希望胡副统领以国家为重,不要计较个人得失,皇上和朝廷会记住你们的功绩,最大程度给予补偿。” 说着话,将一张纸展开,递给胡进才。 “这是瑞王爷和兵部,经过商议后,给予胡副统领的补偿。” 说完盯着胡进才。 胡进才接过纸张扫了一眼。 上面写得明白,如果胡进才能召集御林军各营,解决离城危机,便可进兵部,任侍郎之职,晋一等男爵。 大宗朝这么多年,已经很少给大臣颁爵位,官职是凭本事,爵位却可以世袭,一旦能晋爵,家族便可世代享受国家的各种优惠政策。 可以说,爵位象征着你的家族,世代为高等阶级,作奸犯科者,都可享受一定的豁免条件。 胡进才是镇西边军的一个小卒,一路跟随林丰,走到了御林军副统领的位置。 打了无数的仗,历经无数战争的洗礼,拼命在前,腥风血雨中,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所为何来? 难道仅仅是兄弟之义? 自然不是。 他所代表的所有行伍之人,拼命想得到的,便是手中这张纸上所写的东西。 加官进爵,光宗耀祖,家族兴旺,世代延续。 面对如此的诱惑,谁能不动心? 胡进才深吸了一口气。 他是有脑子的将领,这一点得到过林丰的赏识,才一路超过其他将领,在镇西军中,冒了尖。 有比他悍勇的,也有比他关系更近的,却都被他超了过去。 就因为脑子灵活好用。 面对如此重利,胡进才仍然能保持清醒。 他很清楚,如果叛军被击溃,自己是否还能跟这些朝廷大佬掰手腕子? 以自己农民出身的背景,被他们吃掉是眨眼之间的事儿。 老大林丰够强势,如今也成了过眼云烟。 自己比林丰差了十万八千里,就别硬往人家高智商的队伍里掺和了。 “多谢王爷和相爷的看重和提拔,末将自会尽力平叛,这就去坤城报到,协助马统领反击叛军。” 胡进才一脸庄严肃穆,起身作势要走。 韩琦是什么人,在大宗为相多年,可谓人精中的人精,哪里看不出胡进才的心思。 “坤城报到就不必了,胡副统领可召集人马,过巽城,一路集合御林军,至离城外集结,反击叛军便是。” 胡进才疑惑地:“可是,丞相大人,这样马统领会生气的,没有统领的命令,私自调兵,罪过很重。” “有瑞王爷和本相作证,胡副统领尽管行事,若有问责,可让他来找我等老臣即可。” 韩琦一脸严肃。 “呃,丞相大人,您最好能留个字据,不然到时不好说话。” “如此甚好,本相便留个字据。” 说完,招呼手下人,取来纸笔,开始写字据。 谁知,韩琦的字据还未写完,就有军卒急匆匆冲了进来。 “报,胡将军,崔将军,离城失守。” 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一时没有人说话。 “离城内的一万五千人马呢?” “胡将军,据称是罗将军派人接引,大多已退出离城,撤到震城内。” 胡进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损失还在控制之内。” 韩琦这才缓过神来,皱眉问道。 “离城怎如此快便被破了?” 第790章 分离镇西军 胡进才连忙解释:“丞相大人,离城内只有一万五千人,而叛军此次出动了八万人马,自然撑不了多久的。” 韩琦怒道:“从叛军攻城到城破,已经过去近一天的时间,在京都城眼皮子底下,御林军都干什么去了?” 胡进才垂下脑袋,并不说话。 他心里冷笑,此事你得去问马步轩,跟老子喊个什么劲? 韩琦一时也是气怒攻心,失了分寸。 “十万御林军,被八万叛军,在鼻子底下,破了一座城池,不知你们将如何跟皇上交代。” 胡进才点头应声:“嗯嗯,是该好好反省,是谁耽误了战事,必须追查到底,严惩不贷。” “你” 韩琦抬手指着胡进才,嘴唇哆嗦着。 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一甩衣袖,转身往外走去。 坤城指挥部内,马步轩早急得团团乱转。 他的命令一道道发了出去,可到现在也没听到有队伍前往离城战场的。 直到现在,离城被叛军拿下的战报,送到他手里,让他龇牙咧嘴,不知如何发泄心中的愤怒。 “老子要追究这些违反军令,漠视叛军破城的东西,不砍上几颗脑袋,便不知道军纪的严苛!” 他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后,大声命令。 “来人,去将御林军副统领胡进才给老子拿到坤城来,竟然无视军规,不听军令,贻误战机哼哼。” 他的话说完,就有传令官转身跑了出去。 御林军有专门负责督查军纪的部门和队伍,统领的命令,传到督查处,顿时让几个负责人傻了眼。 拿副统领胡进才? 这不是疯了么。 御林军里从上到下都知道,军中所有的中上层军官,都是镇西军的人。 胡进才是谁? 林丰之下第一将领,他要闹起来,可比叛军还厉害。 御林军督查处三个负责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马步轩脑子进了水,这样处理事情,只会让问题越来越严重。 但是,统领的命令不听也不行。 三人将脑袋凑到一起开始商量起来。 离城本来还是可以撑个一天两天的时间。 但是,外无援兵,仅凭一万五千人,城破只是早晚的事。 这一万五千人马,可全都是镇南边军,是罗世栋的家底。 所以,罗世栋不可能弃之不顾。 既然你们没有来救援的,那也别怨老子不抗击叛军。 罗世栋索性让人去离城内,下令从八万叛军没有围堵的城西门,撤出了离城。 留了一座空城给叛军驻扎。 这一下子,整个京都城都开始慌乱起来。 离城可是在京都城的眼皮子底下,御林军防御不足一日,就被叛军破城。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败绩。 就算是京都城内的老百姓,也明白这样的败退速度,大宗朝是要完蛋的节奏。 连在街头探讨国家大事的老头,门口洗菜舂米的老太太,大闺女,小媳妇,都知道大宗这是要玩完。 城内的乱象犹如瘟疫一般,迅速传染了整个城区,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开始上演抢购米粮的戏码。 自从京都城被围过一次后,这样的戏码经常上演。 谁都知道,一旦再次被围,谁家没粮食,谁家就先死人,而且是无人敢救。 因为,谁也保不齐,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战乱年代,人心惶惶,犹如被打草惊到了的蛇虫。 皇帝赵震,从梦中被惊醒。 他的眼睛发红,显然,酒劲还没消下去。 听到离城被叛军所破后,差点从床上跌下来。 幸亏万贵妃反应快,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才勉强稳住了身体。 随即一叠声地叫着:“快,快去招瑞王觐见,韩琦、唐炳乾还有,还有谁” 他自己都的脑子都乱了。 万贵妃和杜贵妃两人,连忙起身给皇上整理穿戴,也不顾自己身上啥也没穿。 宫女太监们慌得跑来跑去,寻找皇上的穿戴头饰。 寝殿内也乱成一团。 赵震木呆呆地任两位贵妃服侍自己,脑子里却琢磨着此次战事。 本来跟赵争隔江对峙的好好的,京都城外的御林军,也在林丰的经营下,兵强马壮,一派形势大好。 怎么突然就被叛军拿下了一座卫城,直接逼到了京都城门之下? 此时的赵震,已经坐在了成德殿内,正疑惑地看着大殿外的台阶。 怎么就不能让老子安安稳稳地当个皇帝呢? 手底下这些大臣,成天都在干些什么? 拿着皇家俸禄,吃着皇粮,就是不给朕好好干点人事。 赵震琢磨着,心里气得不行。 瑞王等人陆续进了成德殿内,行礼后,都乖乖地站在下首,垂首不语。 瑞王和丞相韩琦,还有身体不好的唐炳乾,都站在一旁,只有马步轩,被招进宫后,从殿门那里,就跪到了地上,皇上不说话,他也不敢起身。 “马步轩,你来给朕说说,从未有过这样的战例,一天不到就丢了一座卫城,你就是如此统领的御林军?” 马步轩以头触地。 “万岁啊,都是那些镇西军做了御林军各营统领,他们根本不听臣的命令,尤其是镇西军头领胡进才,叛军一来,他便躲了,臣让人连续下了数道命令,可此人根本不露面,这才致使叛军得势,离城被破。” 赵震眯着眼睛看他。 “怎么,朕让你去做御林军统领,难道是错误的?” 马步轩茫然地抬头。 “万岁,臣不知是” 赵震一拍龙书案:“你根本没有能力领导御林军,怎敢擅自接朕的圣旨!” “啊,臣冤枉啊,万岁,是那些镇西军不听调度” 赵震冷笑道:“他们不听你这个统领的命令,难道让朕去下令么?” 瑞王一听,皇上可能想找个替罪的,不然怎么向群臣交代? “皇兄,确如马统领所言,镇西军控制了整个御林军,除了林丰等人的话,谁说也不听。” 赵震扫了众人一眼。 “你们倒是给朕想个办法,难道只会站在一旁看热闹吗?” 唐炳乾躬身道:“皇上,镇西军必须从御林军中清除出去,不然,京都城危矣。” “如何清除?” 第791章 三军独立 “皇上下旨,凡原属镇西军系列的将士,皆退出御林军,可另成一军,归御林军指挥,镇南边军便是如此。” 赵震转头看瑞王赵巽。 “如此可行?” 瑞王沉吟片刻,摇头道。 “目前战事危急,恐怕不宜做大的调整,还是以拉拢为主,先度过这次危机。” 韩琦冷笑:“王爷,拉拢的事已经做过,效果不太理想。” 唐炳乾怒道:“皇上,既然不听命令,可行杀鸡儆猴之举,震慑宵小。” 众人不语。 马步轩此时扣头道:“万岁,那御林军副统领胡进才便是林丰之下,镇西军的头领,只要将此人擒杀,他们便没有了头脑,或可掌控全军。” 瑞王瞪着他:“如何擒杀?” “下官已经让御林军督查前去拿人,若敢反抗,便是违抗军纪,杀他便是名正言顺。” 韩琦大声道:“矛盾不可激化,叛军在侧,咱内部不可乱起来。” 唐炳乾不满地看着韩琦。 “韩大人,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倒是说个行的让我们听听。” 韩琦皱眉奏道:“皇上,御林军将士,多为京都人士,其家族或者家人都住在京都城或者周边区域,可让马统领以及新任将领,召集这些将士,脱离镇西军的控制,如此再下旨令镇西军独立成军,列御林军之外。” 瑞王点头:“丞相说的好计,镇西军独立成军,其待遇可按御林军参照执行,他们便无话可说。” 马步轩哭丧着脸:“王爷,若如此,镇西军将不受控制,若不听调,如何反击叛军?” 瑞王冷笑:“提高他们的待遇,并非不在朝廷掌控之下,本王可直接下令,让其参与反击叛军的战场。” “最好让他们顶在前面,镇西军的战斗力很强,叛军必然会被其击溃。” “好啊,既保住了御林军的实力,又化解了当前的危机,确实不错。” 众人开始一阵赞叹。 赵震也松了口气,终于有一个听着像点样子的计策了。 “众位爱卿,既如此须尽快施行,不得让叛军再进一步。” “皇上英明,谨遵圣命。” 殿内众人,一齐躬身称是。 赵震起身自去,留下殿内众臣,自行商量细节问题。 瑞王等皇上出了大殿后,立刻对马步轩说道。 “你马上召集赵硕、鞠朝越、魏明、赵圭等将领,说明缘由,即刻实施分离镇西军计划。” 马步轩躬身称是,转身跨出了大殿。 为了不让镇西军的将士觉得突兀,瑞王让马步轩将分离队伍分成两步。 第一步,将镇南边军单独划出,独立成军后,罗世栋仍然任大将军,级别提高一等,与御林军副统领对等。 其军内将领,分别对应提高职级。 第二步,将镇西军与御林军分离,独立成军,胡进才任镇西军大将军,级别提高半级,与御林军统领对等。 军内将领亦相应提高半级。 第三步,原御林军将士,另行编制,任命将领,完全归马步轩统领。 如此一来,镇南边军编制仍然是三万人马,分了三个营。 镇西军两万五千人马,亦分为三个营。 御林军三万人马,改编为三个营,分别由鞠朝越、魏明、赵硕三人,各领一营。 另外,临都城内的两万御林军,还有晋江沿岸军营内的三万御林军,即刻召回京都。 与镇西军分离后,编入各营。 这也算十分巨大的调整,在目前叛军窥伺下,做了个大胆的举动。 以瑞王为首的保皇派,不得不向死而生,力求御林军脱离镇西军的控制。 胡进才面对朝廷的一系列措施,很是无奈。 因为,御林军大部分将士都是本地人,他们的家族或者家属,都在本地,不敢不听皇家之命。 尤其对皇权依然心存敬畏,接到命令后,没有过多犹豫,便即与镇西军分离开来。 李东来和林巧妹也被迫将三万御林军将士,放回到京都卫城。 他们二人则接到胡进才的命令,放弃晋江沿岸的军营,率领七千镇西军,退守临都府城。 至此,晋江沿岸的优势,几乎荡然无存。 京东府城南北一线,被大正禁军控制在手中。 洛临县守军,趁机在晋江搭桥,与京东府城连成防御进攻一线。 而京都卫城防线再次调整。 胡进才率镇西军,驻防坎城和巽城。 御林军统领马步轩率御林军驻防坤城、艮城和震城。 罗世栋则率镇南边军,驻防乾城和兑城。 不到两天的时间,大宗皇室,对京都防卫,做完了巨大调整。 不可不说,朝廷对拿回御林军控制权,其决心之大,不顾叛军窥伺,决然动手。 而这两天八万叛军也没闲着,拿下离城后,悍然对兑城发动了攻击。 幸亏罗世栋的三万镇南边军,坚持与叛军打防御战,勉强挡住了他们的攻势。 却也频频向马步轩告急。 罗世栋很清楚,朝廷对镇西军动了手,肯定后期没好果子吃,而他镇南军,不能独立抵抗叛军,怎么也得拉上御林军。 马步轩的人马实力大增,当然不能任叛军肆虐,立刻派出了鞠朝越和魏明两个营,协助镇南军抗击叛军。 两人跟随林丰日久,手下又有一群受过严格训练,执行力超强的队伍,其战斗力与原来的御林军,不可同日而语。 双方联合,勉强与叛军形成了对峙状态,暂时遏制了八万叛军的进攻。 坎城指挥部内。 胡进才为首的镇西军主要将领,都回到了这里。 褚娇、崔赢、邵一寒、宫三炮等人,坐在四周。 他们神情低落,因为到目前为止,镇西也没有林丰的消息。 虽然他们都坚信,林丰不会就这样没了,但是,时间会销蚀一切信心。 几个人都不在乎什么御林军官职,尽管镇西军由盛转为收缩防守,他们依然在心里最关心的还是林丰何时能够回归。 只要林丰能回来,眼下的这一切,将不再是问题。 问题是,林丰到底还能不能回来。 胡进才沉着脸,扫了众人一眼。 虽然朝廷给他们每个人都升了官,但是,他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些从镇西来的将领,都是朝廷的眼中钉,早晚有一天会被逐一清除掉的。 第792章 左右为难 目前的问题在于,他们这两万多镇西军,是继续留在京都城,还是撤回上林府。 林丰打下的一片天地,在他消失一个月后,几乎被朝廷全部收了回去。 如果继续待在这里,面对叛军的进攻,镇西军不能不出力。 若是出力抗击叛军,又让这些镇西军将领觉得委屈。 胡进才极力思考着,模拟林丰在时,若遇到类似问题,会如何处理。 放弃坎城和巽城,退出京都圈,将来林丰会不会怪自己办事不力? 褚娇已经耐不住如此沉重的气氛。 “胡哥,说句话啊,咱们怎么办?” 胡进才扭头看了看门口。 “细娘到了没?” “镇西号在上林府城呢,一时半会回不来。” 崔赢回道。 胡进才点头:“这样,先暂时按兵不动,等待老大的消息,至于叛军的攻击,只要不是京都城危机,咱便不去掺和,压力我来扛。” 宫三炮大声道:“大哥,啥压力啊,让俺三炮替您扛就是。” 宫三炮原来是胡进才的护卫队长,跟他很熟悉,也敢说话。 “你扛个屁,好好带你的兵。” 胡进才跟他也不客气,摸得着他的性子。 褚娇第一个站起来,她需要出去透透气,在这个屋子里,快被憋闷死了。 “就如胡哥所说,按兵不动就是,有事可就看你的了。” 说完,转身大步跨了出去。 邵一寒也紧跟着,冲胡进才一拱手,转身走了出去。 宫三炮挠着脑袋:“嘿嘿,大哥,俺也去了。” 胡进才摆摆手,示意他快走。 屋子里便只剩了崔赢,依然坐着没动。 两人相对沉默着,一时无语。 大正皇宫内,赵争拿着手里的战报,脸上洋溢着有些激动的兴奋。 “好,好,果然如朕所料,大宗御林军还是不堪一击嘛,哈哈哈” 对于大正禁军联合三万多海寇,一天之内,将大宗京都城外的卫城拿下,赵争心里别提多高兴。 关键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一直没有林丰的动静。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林丰真的不在人世了。 若他还在,断不会让自己的队伍吃败仗,也不会任大宗朝廷夺了他镇西军的军权。 “哈哈哈,老天终于开了眼,让朕能统一大正疆域。” 赵争大声说着,让人端上酒来。 这里是宫内赵争的书房,陪着他的还有国师蓝域和左丞相苗长风。 两人双手捧了酒杯,躬身与皇上邀酒。 “皇上,不如一鼓作气,再派五万禁军,一举拿下周边卫城,再度围困大宗京都城。” 赵争豪气干云,一口喝干杯中酒,大声道。 “五万哪里够,十万,朕决定再调集十万禁军,这次必须拿下大宗京都城,朕要坐在父皇的那把椅子上,看看赵家人的嘴脸。” 蓝域皱眉道:“皇上,若派十万禁军,大正中部空虚,就怕临都同盛等地,镇西军偷袭” 赵争嘿嘿笑起来:“嘿嘿,林丰生死不明,镇西军群龙无首,怎么会偷袭朕的城池。” 苗长风也劝道:“皇上,万一林丰没死呢?” “放心,就算林丰未死,也该是个重伤,他只要一出现,必然会先顾岌岌可危的京都城,哪里还顾得上派兵偷袭朕的城池。” 蓝域和苗长风躬身赞道。 “皇上果然英明神武,料事如神。” 赵争一挥手:“少拍马屁,赶紧去安排人手,调集军队,朕要在短时间内,看到大军围困京都城。” 两人立刻躬身后退,相继出门而去。 大宗京都城外的震城。 马步轩站在城楼上,身边站了鞠朝越等将领。 城下密密麻麻的叛军,渐渐如退潮般,回到护城河对岸的临时营地内。 马步轩一脸兴奋:“好,哈哈,鞠将军指挥有方,这些乌合之众,简直不堪一击嘛,哈哈哈” 鞠朝越身侧是罗世栋还有党桂宏等人。 “统领大人,咱这些军卒,经过强化训练,已经堪比镇西军的战力,叛军自然难以撼动震城。” 鞠朝越解释着。 马步轩不以为然:“镇西军依仗武器装备犀利,怎能比得上咱御林军的单兵素质,行军打仗,还得看基础素质,花样玩多了,并非正途。” 听他如此说话,别人都不再开口。 朝廷不但夺取了镇西军的军权,现在又开始抹杀镇西军的功绩,这是要彻底肃清镇西军对御林军的影响。 众人沉默片刻,马步轩转身往城下走去,边走边说。 “鞠将军,对叛军的防御战已经没任何问题,你等好好琢磨一下,如何开始反击,争取短时间将叛军赶出京都卫城。” 鞠朝越暗中咧嘴,这刚刚丢了一座卫城,防御战稍微维持到了平衡,就想着反击,也太 他这里正琢磨呢,就听到马步轩继续说道。 “等你们将叛军击溃,本统领会奏明圣上,为尔等请功,咱御林军离开他林丰,照样打胜仗嘛。” 马步轩身后的将领,都没说话,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送走了马步轩,鞠朝越再次回到城头,从城墙垛子间往外看去。 数万叛军的大营,密密麻麻地排满了城外的旷野,看着就让人喘不过气来。 刚才是开胃菜,对方并未全力攻城。 就从这第一战来看,叛军中的那些衣着杂乱的军卒,其战斗力和耐力都比其他军卒高出一个层次。 也不知道赵争是从哪里弄了这么些疯子过来,一旦交战开始,便疯狂地嚎叫着往城上冲锋,其行为根本不似人类。 鞠朝越看了看周围的将领,一个个神情凝重,并没有半丝轻松神色。 都是老行伍,知道这场仗并不好打。 “不知兑城的防御战打得如何?” 有手下将领立刻回道。 “鞠将军,叛军有了离城做基地,同时展开对两城的攻击,兑城防守依然艰难。” 又有将领开口道:“咱防御队伍还是少了,叛军占了优势。” 鞠朝越摇头叹息:“朝廷夺了镇西军的权力,再想让其上战场拼命难。” 党桂宏沉吟片刻:“只要叛军不再增加人手,咱勉强还能扛得住。” “希望如此,各部抓紧时间准备防御所需材料,不要等叛军攻城时手忙脚乱。” 鞠朝越挥手,让各部将散去,各自去忙各自的工作。 第793章 出关 瑞王接到了前线战报,看到御林军终于遏止了叛军的进攻势头,心里十分高兴。 此事必须得让皇上尽快知道,以免过于担忧。 虽然战报上对鞠朝越、魏明、赵硕等将领一顿猛夸。 但是,瑞王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支御林军的战力,是被镇西军将士提高了很多,以至于与叛军打了个旗鼓相当。 心中概叹,若林丰对自己言听计从,怎会落个如此的下场呢? 明明可以为朝廷建立盖世功绩,却过于自负,想与朝廷对着干,怎会有个好的结果。 收拾了一下心思,伏案写起了奏折。 林丰失踪了,并且重伤后,生死不明。 最高兴的就数许进和杜贵妃。 两人在皇宫外置了一套小宅子,作为幽会的地方。 此时,两人酣畅淋漓地做了一场大战,正喘着粗气,仰面躺在床上,虽浑身酥软,却心情舒畅。 好久没有享受如此令人亢奋的活动了。 有且只有压抑的发泄,闷声用了狠劲。 “许进,你说那林丰真的死了?” 许进盯着房梁,半晌后,嘿嘿一笑。 “你也久在宫内,难道不知玉泉观的厉害,那可是神仙般的所在,想要谁的命,还不是动动腿的事儿。” 杜贵妃连连点头,雪白的身子侧转,依偎到许进身上,一双柔夷上下摩挲。 “许郎,奴家还想要” 许进顿时一哆嗦,浑身肌肉已经酸软无力,刚才却是用尽了体能,尽情释放了所有。 “宝贝,你这是想让老子跟着林丰走啊” “咯咯咯” 京都城太师府。 太师万诠,很久没有出来见见太阳了。 此时正让下人用躺椅,抬着来到后花园的凉亭里。 他接到镇西的情报,截止昨日,已经一个月的时间,林丰仍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据搜索多时的人判断,林丰生还的概率很小了。 万太师呆呆地看着凉亭外的荷花湾,间或有鱼儿跃出水面,将平静的绿色,荡出一圈一圈的波纹。 自己的宝贝儿子就是死在水里,这次算是为儿子报了仇。 白发人送黑发人,凄惨的心情,总算有了些许安慰。 万太师愣愣地想着,眼睛里不觉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水。 就在此时,管家快步走上凉亭。 老管家万顺,也已经六十岁的年纪,伺候万诠大半辈子,可谓尽心尽力。 他轻轻来到万太师身侧,接过侍女手中的绢帕,给万诠擦拭了一下脸颊。 “老爷,前线有报,赵争已经加派禁军十万,正从抚安府方向,过永宁府,到了晋江沿岸。” 万太师浑浊的眸子动了动。 “朝廷有何打算?” “老爷,朝廷那边已经夺了镇西军的军权,御林军现在归马步轩指挥。” “咳咳,那混小子,如何能担当此任。” 万顺陪着笑脸:“老爷,打仗的事咱不管,可是马步轩已经下令,将赵闻启大将军,焦三强将军给放出来了。” “唔,不错,你不说,我还忘了此事,林丰做事也有疏漏,没有对两人动刀,哼哼” 万顺久在万诠身边,说话也不拘谨。 “老爷,已在下看来,想是那林丰觉得地位稳固,根本没想到还有今天。” 万诠摆手:“让他们去折腾,我老了,力不从心,你去让他们收拾好东西,若有不测,立刻走人。” “是,老爷放心,一切都打理好了。” 万诠可不乐观,朝廷竟然启用马步轩,这家伙只会纸上谈兵,目前依靠镇西军训练出来的御林军,还能抵挡一阵。 一旦叛军再增十万人马,恐怕京都城会再次陷入被困危机。 所以,万诠早就做好了应对措施,收拾好细软,便带家人离开京都。 这个地方,万诠已经失去了所有希望。 一个月零三天。 裴七音坐镇岭兜子城堡内,已经派出了数万人次,以七里衢镇为中心,辐射四周,进行搜索。 没有任何消息。 包括红绡也不见了踪影。 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信心,对林丰的生死,存了半信半疑的态度。 可对于裴七音来说,越是没有消息,她的内心越加稳定。 林丰肯定是自己躲了,目前还不想出现而已。 既然是被高人所伤,估计林丰到现在,还没想出克敌制胜的办法。 相对于林丰,裴七音更加担心红绡。 这个女子很执着,受到重创,然后不见了踪影,或者是自己寻了个地方疗伤,或者是在疗伤中没了。 红绡的身法,裴七音了解得很透彻,能伤得了她,就知道事情很糟糕。 因为红绡的全部功夫都在轻身速度上,防御是最薄弱的环节,一旦被伤到身体,很可能就致命。 至于林丰的父亲林茂,其实并没有危及生命,确实是旧疾复发,身体疼痛难忍之下,觉得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就想见见自己的儿子。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林茂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林丰为了来看他爹,现在生死不明,众人也没敢跟林茂说,就说林丰事情忙,还需过一阵子才能回来。 这里是镇西清水县城外的一处田地。 一队三十人的骑兵队伍,正坐在田埂上休息。 他们的任务是沿着清水县周边,进行搜索,不允许有任何遗漏。 像他们这样的队伍,已经派出了无数队,各自分了路线和方向,日夜不停地搜索着。 这一队骑兵的领队甲正叫林三娃,老家也是岭兜子的,跟林丰一个村,还没出五服。 但是他若跟林丰论起亲戚关系,辈分还挺高,高出林丰两辈。 当然,此事他也不敢吹,只能憋在心里。 此时,林三娃正一脸谄笑地看着坐在田埂上的两个男子,都是镇西军卒打扮。 一个年轻点的男子,脸上带了和煦的微笑,眼睛黑亮,十分有神。 另一个则一脸木然,只间或眼珠子转动一下,才能看出,是个活人。 “嘿嘿,哥,您这是牵动了多少人的心啊,都给撵出来了,就差挖地三尺了。” 那两个军卒正是林丰和木头脸。 他们从藏身的百姓家里出来,正遇到林三娃这一队人马,两人依稀认得对方。 从小在一个村长大的,虽然分开好多年,彼此还是有些印象的。 第794章 回家 所以,林丰便趁机借了军卒的装备,加入了这支搜寻队伍。 经过一个月的闭关,林丰觉得应该悟透了一些问题,再面对甄琢道长时,虽然没有把握取胜,但保命应该没啥问题。 不能再拖下去,林丰放弃了继续闭关,带着痊愈的木头脸走出了民居。 林丰很得意,以这种方式进入岭兜子城堡,可谓人不知鬼不觉,任谁都想不到。 尤其是那些杀手,若能遇到,林丰不会留手。 他在路上还琢磨着,一旦遇到那个女道士,在突然袭击下,能否干掉这个老娘们? 这个想法,已经在林丰的脑子里预演了好多遍。 “行了,吃点东西,咱该往回走了。” 林丰淡淡地说道。 林三娃连忙称是,起身招呼一众军卒。 “哎,差不多了,咱往岭兜子城堡走,谁也不许多说话啊,小心脑袋。” 他说话的底气也壮了不少。 林丰的传说,在镇西那可是神奇之上加了神奇。 从岭兜子打出去,几年时间,已经打到了大宗京都城,在朝廷里做了大官。 相对于一个村子里的乡亲来说,那可不就是上了天嘛。 如今,真人就在眼前,一开始林三娃连话都说不成句,紧张得浑身哆嗦。 现在好了,林丰待人和蔼不说,还认自己这个乡亲,实在太给他长脸。 一路上,林三娃没少叨叨,自己成天在林丰他爹那里干活,没活也过去看看。 至少一天过去看三趟。 虽然林丰不信他这话,但是这小子经常过去他爹家里,肯定是真的。 对于一个村的乡亲,忠厚老实的林茂,是不会厌烦的。 林三娃告诉林丰,现在岭兜子城堡周围,已经没有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物。 也许是都认为林丰真挂了,一个多月都不出现,磨掉了他们的耐心,纷纷相继离开。 林丰心里对这些杀手都不太在意,唯一让他上心的,就是那个女道士,不知这个老娘们还在不在。 相对于其他江湖人物,作为出家人,耐心应该是不缺的。 最好是还在等待自己,也好让老子试试手。 林丰在暗里咬牙。 就这样,三十骑人马,一路扬起漫天尘土,径往岭兜子城堡奔去。 此地距离岭兜子城堡百十多里路,战马奔腾,一个多时辰,便看到了那座高大而熟悉的城堡。 好久没有回来了,林丰盯着远处的城堡,一时十分感慨。 岭兜子城堡依然高大雄伟,当时所建标准很高,仅比京都城矮了那么一丈半丈的样子。 城堡门口,进进出出,各种大车小辆,看上去十分繁忙,此地已经成了大宗、西夏和铁真的经贸中心。 岭兜子城堡生产的钢材、焦炭、石灰、水泥、红砖等等,已经成了各地供不应求的产品。 由于盛产建材,林丰的叔叔林通,在城堡内兴建了许多楼台亭阁。 已经拥有包括大宗、西夏和铁真国在在内的,最高的建筑,通天塔,塔高十一层,每层都高达近两丈。 林丰隔着老远就看到了那座高高矗立的通天塔。 不但有通天塔,还有楼高七层的鸿运楼,也是三个国家里,最高的楼。 这些都是林三娃一路跟林丰介绍的,满脸的自豪。 好像这些事都是他干的一般。 一行三十骑也不用查验通报,直接策马进了岭兜子城堡内。 街衢内人流如织,摩肩接踵,十分热闹。 林三娃带着三十骑来到城下的一所大院前,下马招呼着一行人进入其中,将战马牵了进去。 “哥,城里不让骑马,马匹必须留在这里。” 林丰点头,牵了马跟着他们进了大院门口。 院子里有专门的军卒,过来接了他们手里的马缰,将战马牵到了院子里面的马厩中。 林三娃交接完毕,凑到林丰跟前,低声问。 “哥,咱接下来去哪里?” “回家看看。” “好嘞,咱走。” 林三娃显然不愿意离开林丰,当先在前面带路,领着林丰和木头脸往林丰家走去。 “如果你有事,就先去忙,我自己回去就好。” “哥,你家已经换地方了,不在原来的宅子,我带你去快一些。” 林丰惊诧地噢了一声,跟着林三娃出了院门。 他们走了一会儿后,林丰发现除了林三娃,还有两个军卒跟着。 “三娃,让他们回去,目标太大。” 林三娃连忙摆手,让两个跟班走了。 林丰觉得,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但是,肯定还有不死心的家伙,也许在自己家附近窥伺等待。 如果去的人太多,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 三人一路往前走去,在路过街边的一个卖铜镜的摊子时,林丰蹲下来,取了一面铜镜,照了照自己的样子。 现在的林丰,一身镇西军卒打扮,胡须也长得挺长,早已没了原来的样子。 就算是熟人,如果不刻意照面,都认不出他来。 他们继续往前走,林丰还琢磨着,铜镜的清晰度太差,什么时候有时间,弄个玻璃镜子出来,让这个世界再震惊一下才好。 一路乱想着,林三娃带着他俩来到一幢门楼前,黑漆大门敞开着,门前有三阶青石台阶。 一尺高的门槛前还站了一个家人模样的中年汉子。 那汉子见了林三娃笑了笑。 “三娃子,下岗了。” “哎,勤叔,俺来看看茂爷。” 他们之间显然已经很熟悉了,但是,那个叫勤叔的还是疑惑地看了林丰两人几眼。 “三娃子,这是” “我们队新来的,我忙时,也好让他们过来干点活。” 勤叔没再说话,让三人大步走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但是布置的井井有条,也被打扫的十分干净。 三娃子一路打着招呼,带两人穿过客堂,来到二进院里。 林丰一路走着,一路四处观察,觉得看似平静的院子四周,有不少轻微的呼吸声。 从各种感觉里,林丰知道,院子四周埋伏了不少人。 肯定是负责保护他家人的护卫军卒。 林三娃带着他往左一拐,面前是一所雕花门扇。 林三娃来到门扇前,轻轻叫道。 “茂爷,茂爷,三娃子来看您了。” 片刻后,雕花门扇被人拉开,一个中年女子探出头来。 “三娃子来了。” 说着话,将身子让开,门扇拉大,示意三娃子进去。 第794章 回家 所以,林丰便趁机借了军卒的装备,加入了这支搜寻队伍。 经过一个月的闭关,林丰觉得应该悟透了一些问题,再面对甄琢道长时,虽然没有把握取胜,但保命应该没啥问题。 不能再拖下去,林丰放弃了继续闭关,带着痊愈的木头脸走出了民居。 林丰很得意,以这种方式进入岭兜子城堡,可谓人不知鬼不觉,任谁都想不到。 尤其是那些杀手,若能遇到,林丰不会留手。 他在路上还琢磨着,一旦遇到那个女道士,在突然袭击下,能否干掉这个老娘们? 这个想法,已经在林丰的脑子里预演了好多遍。 “行了,吃点东西,咱该往回走了。” 林丰淡淡地说道。 林三娃连忙称是,起身招呼一众军卒。 “哎,差不多了,咱往岭兜子城堡走,谁也不许多说话啊,小心脑袋。” 他说话的底气也壮了不少。 林丰的传说,在镇西那可是神奇之上加了神奇。 从岭兜子打出去,几年时间,已经打到了大宗京都城,在朝廷里做了大官。 相对于一个村子里的乡亲来说,那可不就是上了天嘛。 如今,真人就在眼前,一开始林三娃连话都说不成句,紧张得浑身哆嗦。 现在好了,林丰待人和蔼不说,还认自己这个乡亲,实在太给他长脸。 一路上,林三娃没少叨叨,自己成天在林丰他爹那里干活,没活也过去看看。 至少一天过去看三趟。 虽然林丰不信他这话,但是这小子经常过去他爹家里,肯定是真的。 对于一个村的乡亲,忠厚老实的林茂,是不会厌烦的。 林三娃告诉林丰,现在岭兜子城堡周围,已经没有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物。 也许是都认为林丰真挂了,一个多月都不出现,磨掉了他们的耐心,纷纷相继离开。 林丰心里对这些杀手都不太在意,唯一让他上心的,就是那个女道士,不知这个老娘们还在不在。 相对于其他江湖人物,作为出家人,耐心应该是不缺的。 最好是还在等待自己,也好让老子试试手。 林丰在暗里咬牙。 就这样,三十骑人马,一路扬起漫天尘土,径往岭兜子城堡奔去。 此地距离岭兜子城堡百十多里路,战马奔腾,一个多时辰,便看到了那座高大而熟悉的城堡。 好久没有回来了,林丰盯着远处的城堡,一时十分感慨。 岭兜子城堡依然高大雄伟,当时所建标准很高,仅比京都城矮了那么一丈半丈的样子。 城堡门口,进进出出,各种大车小辆,看上去十分繁忙,此地已经成了大宗、西夏和铁真的经贸中心。 岭兜子城堡生产的钢材、焦炭、石灰、水泥、红砖等等,已经成了各地供不应求的产品。 由于盛产建材,林丰的叔叔林通,在城堡内兴建了许多楼台亭阁。 已经拥有包括大宗、西夏和铁真国在在内的,最高的建筑,通天塔,塔高十一层,每层都高达近两丈。 林丰隔着老远就看到了那座高高矗立的通天塔。 不但有通天塔,还有楼高七层的鸿运楼,也是三个国家里,最高的楼。 这些都是林三娃一路跟林丰介绍的,满脸的自豪。 好像这些事都是他干的一般。 一行三十骑也不用查验通报,直接策马进了岭兜子城堡内。 街衢内人流如织,摩肩接踵,十分热闹。 林三娃带着三十骑来到城下的一所大院前,下马招呼着一行人进入其中,将战马牵了进去。 “哥,城里不让骑马,马匹必须留在这里。” 林丰点头,牵了马跟着他们进了大院门口。 院子里有专门的军卒,过来接了他们手里的马缰,将战马牵到了院子里面的马厩中。 林三娃交接完毕,凑到林丰跟前,低声问。 “哥,咱接下来去哪里?” “回家看看。” “好嘞,咱走。” 林三娃显然不愿意离开林丰,当先在前面带路,领着林丰和木头脸往林丰家走去。 “如果你有事,就先去忙,我自己回去就好。” “哥,你家已经换地方了,不在原来的宅子,我带你去快一些。” 林丰惊诧地噢了一声,跟着林三娃出了院门。 他们走了一会儿后,林丰发现除了林三娃,还有两个军卒跟着。 “三娃,让他们回去,目标太大。” 林三娃连忙摆手,让两个跟班走了。 林丰觉得,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但是,肯定还有不死心的家伙,也许在自己家附近窥伺等待。 如果去的人太多,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 三人一路往前走去,在路过街边的一个卖铜镜的摊子时,林丰蹲下来,取了一面铜镜,照了照自己的样子。 现在的林丰,一身镇西军卒打扮,胡须也长得挺长,早已没了原来的样子。 就算是熟人,如果不刻意照面,都认不出他来。 他们继续往前走,林丰还琢磨着,铜镜的清晰度太差,什么时候有时间,弄个玻璃镜子出来,让这个世界再震惊一下才好。 一路乱想着,林三娃带着他俩来到一幢门楼前,黑漆大门敞开着,门前有三阶青石台阶。 一尺高的门槛前还站了一个家人模样的中年汉子。 那汉子见了林三娃笑了笑。 “三娃子,下岗了。” “哎,勤叔,俺来看看茂爷。” 他们之间显然已经很熟悉了,但是,那个叫勤叔的还是疑惑地看了林丰两人几眼。 “三娃子,这是” “我们队新来的,我忙时,也好让他们过来干点活。” 勤叔没再说话,让三人大步走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但是布置的井井有条,也被打扫的十分干净。 三娃子一路打着招呼,带两人穿过客堂,来到二进院里。 林丰一路走着,一路四处观察,觉得看似平静的院子四周,有不少轻微的呼吸声。 从各种感觉里,林丰知道,院子四周埋伏了不少人。 肯定是负责保护他家人的护卫军卒。 林三娃带着他往左一拐,面前是一所雕花门扇。 林三娃来到门扇前,轻轻叫道。 “茂爷,茂爷,三娃子来看您了。” 片刻后,雕花门扇被人拉开,一个中年女子探出头来。 “三娃子来了。” 说着话,将身子让开,门扇拉大,示意三娃子进去。 第795章 父子家常 三人跨进屋子里,林三娃很懂事,走到里屋门前时,往门旁一站,笑着冲林丰点点头。 那意思,您进去,我在这里站岗。 那跟在身后的中年女子,并不认识林丰,疑惑地看着几个人。 林三娃连忙介绍:“这是勤婶,负责照顾茂爷的起居。” 说着话又冲勤婶笑道:“这是俺们队新来的,带过来见见茂爷。” 勤婶皱皱眉,但也没说什么,转身进了里屋。 林丰深吸一口气,然后冲木头脸摆摆手,让他在外等着,自己则迈步进了屋门。 屋子里光线很充足,老爹林茂正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手里捏了茶壶,闭着眼睛假寐。 林丰仔细看了他的气色,觉得没啥大碍,随即松了口气。 勤婶上前,凑到林茂的耳朵边,轻声说道。 “老爷,三娃子队里新来的,看您呢。” 林茂唔了一声,睁开眼睛,瞥了林丰一眼,随即合上眼。 “新入伍的?” 林丰看着老爹满是皱纹的脸,感觉又苍老了不少。 压了压情绪,低声问。 “林收呢?” 这一问,让屋子里的两人顿时一愣。 哪里有这样说话的,一个军中的小卒子,敢面对军神的老爹,如此说话,问题大了啊。 尽管林茂随和,待人和善,却也不是没有原则。 林收可是林家大小姐,也是你一个小卒随便问的? 勤婶皱起眉头,一脸责怪。 林茂则是瞪大了眼睛,刚要说句重话,却突然张了嘴,没有出声。 下一刻,林茂的嘴唇开始微微哆嗦起来,然后传染一般,浑身轻轻抖动着。 勤婶连忙给他安抚后背,责怪地叱道。 “哎,你叫啥名,会不会说话啊?” 林茂连忙抬手乱摇:“他勤婶,你你先出去” 勤婶呆住,看看林丰,再看看林茂,确定没听错后,迟疑着转身走出屋门,还顺手给带上了门扇。 等勤婶出了门,林丰这才单腿往地上一跪,附身说了一声。 “爹,您一向安好。” 林丰觉得,林茂是这具身体的亲爹,跪一跪没大错,心里也能接受。 林茂伸手去扶,却够不到他,急得直叹气。 “唉,哎好好,好孩子,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说着话,老泪纵横。 林茂很明白,自己这一切,都是林丰带给他们家的。 这一辈子能受到众人的尊敬,也都是拜林丰所赐。 眼前这个从小老实木讷的小子,已经成长到自己做梦都梦不到的高度。 林丰站起来,凑到林茂跟前,抓住了他的两只手,蹲在椅子前。 “爹,听说您旧疾复发,还有事么?” “没事了,都好了,只是爹以为大限到了,就想着临走时能再看你一眼” 林丰都被他的话感动的眼睛里蕴满了泪水,鼻子也酸涩起来。 “没事就好,我看看您的伤处。” 林丰伸手去扒拉林茂的裤腿。 林茂连忙用手按住:“不用看,当时可不得了,疼得俺忍不住,晚上也睡不着,现在全好了,一点都不疼。” 林丰停住手,诧异地问。 “怎么会突然就好呢?” 林茂笑道:“是爹修得好啊,天上派了神仙过来,给爹治病。” 林丰摇头道:“胡说啥呢,不吃药就能自己好了?还神仙,又是做梦呢。” “是真事儿,只用了两粒丹药,一粒涂抹伤处,一粒内服,两天就痊愈了。” 林丰见他说得认真,皱眉问道。 “什么样的神仙?” “嘿,穿着青色道袍,一脸神光,从葫芦里倒出丹药,这不是神仙又是什么。” 林茂一脸仰慕。 林丰张了嘴,作声不得。 “爹,是一个女道士?” 半晌后,他才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林茂点头:“对,神仙道士嘛,是个女神仙。” 林丰淡淡点点头。 “嗯,神仙,能救人也能杀人的神仙。” 尽管院子四周安排了许多护卫,对于那个女道士来说,根本没有卵用。 不过,这个女道士看来不是个随意杀人的主,还拿药出来给老爹治病。 这让林丰心中的憋屈稍微好点。 自己如此偷偷溜进家门,不知道是不是在人家眼里,成了个笑话。 这个时代还是有一些好处,尽管自己成了众矢之的,这些人却没有对自己的家人下手,谨守江湖规矩。 或许是还没有急眼。 “林收呢?” “唉,女娃儿大了,在爹身前待不住了,成天不知跑哪儿去玩。” “得给她找个婆家了。” 林茂点点头:“你回来了就好,你能给她寻个靠谱的人家,收儿是个听话的孩子,别让人欺负喽。” 林丰笑了笑:“放心,我怎么能让她受委屈。” 林茂一脸欣慰,上下打量着林丰。 “你这是” “茂爷,他入伍了。” 林丰身后有个声音说道。 林丰没有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裴七音。 满院子的暗卫,怎么能让自己待这么长时间,不被发现呢。 林茂呵呵笑道:“裴夫人说的没错,这小子不到十六岁就入伍了,就在俺的眼皮子底下,眨眼间成了大将军,就是成天不着家,让俺牵肠挂肚的。” 裴七音满脸的笑。 “茂爷有个好儿子,不只您牵挂着,这一大家子人都魂牵梦绕着。” 林丰转身看着裴七音。 “行了啊,你这话说的,听口气成了我的长辈。” 裴七音一脸戏谑。 “说您重要呢,还长辈,一口一个茂爷喊着,都当您的晚辈了嘛。” 林丰摆手:“成,晚辈也可以,倒是没见你诧异。” 裴七音得意地:“在我们心里,你是不败战神,这个世上,没人能把你如何的。” “哎哎,打住啊,差点没了,别说这些。” 林茂皱眉问:“怎么回事啊丰?” “没事了,您好好休息,我去办点事。” 说完,招手让裴七音跟着自己来到外屋。 “先封锁消息,我不想这么快就露面。” 裴七音一脸为难。 “将军,京都城那边快闹翻了,不说叛军已经破了离城,就是咱镇西军都快被他们挤出京都了。” 林丰沉吟片刻:“让细娘带镇西号去坎城外待着,另外四艘战船也过去,谁敢动镇西军,就给老子轰死他。” 裴七音笑道:“只要他们听到你出现,就啥都不敢动了嘛。” 第795章 父子家常 三人跨进屋子里,林三娃很懂事,走到里屋门前时,往门旁一站,笑着冲林丰点点头。 那意思,您进去,我在这里站岗。 那跟在身后的中年女子,并不认识林丰,疑惑地看着几个人。 林三娃连忙介绍:“这是勤婶,负责照顾茂爷的起居。” 说着话又冲勤婶笑道:“这是俺们队新来的,带过来见见茂爷。” 勤婶皱皱眉,但也没说什么,转身进了里屋。 林丰深吸一口气,然后冲木头脸摆摆手,让他在外等着,自己则迈步进了屋门。 屋子里光线很充足,老爹林茂正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手里捏了茶壶,闭着眼睛假寐。 林丰仔细看了他的气色,觉得没啥大碍,随即松了口气。 勤婶上前,凑到林茂的耳朵边,轻声说道。 “老爷,三娃子队里新来的,看您呢。” 林茂唔了一声,睁开眼睛,瞥了林丰一眼,随即合上眼。 “新入伍的?” 林丰看着老爹满是皱纹的脸,感觉又苍老了不少。 压了压情绪,低声问。 “林收呢?” 这一问,让屋子里的两人顿时一愣。 哪里有这样说话的,一个军中的小卒子,敢面对军神的老爹,如此说话,问题大了啊。 尽管林茂随和,待人和善,却也不是没有原则。 林收可是林家大小姐,也是你一个小卒随便问的? 勤婶皱起眉头,一脸责怪。 林茂则是瞪大了眼睛,刚要说句重话,却突然张了嘴,没有出声。 下一刻,林茂的嘴唇开始微微哆嗦起来,然后传染一般,浑身轻轻抖动着。 勤婶连忙给他安抚后背,责怪地叱道。 “哎,你叫啥名,会不会说话啊?” 林茂连忙抬手乱摇:“他勤婶,你你先出去” 勤婶呆住,看看林丰,再看看林茂,确定没听错后,迟疑着转身走出屋门,还顺手给带上了门扇。 等勤婶出了门,林丰这才单腿往地上一跪,附身说了一声。 “爹,您一向安好。” 林丰觉得,林茂是这具身体的亲爹,跪一跪没大错,心里也能接受。 林茂伸手去扶,却够不到他,急得直叹气。 “唉,哎好好,好孩子,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说着话,老泪纵横。 林茂很明白,自己这一切,都是林丰带给他们家的。 这一辈子能受到众人的尊敬,也都是拜林丰所赐。 眼前这个从小老实木讷的小子,已经成长到自己做梦都梦不到的高度。 林丰站起来,凑到林茂跟前,抓住了他的两只手,蹲在椅子前。 “爹,听说您旧疾复发,还有事么?” “没事了,都好了,只是爹以为大限到了,就想着临走时能再看你一眼” 林丰都被他的话感动的眼睛里蕴满了泪水,鼻子也酸涩起来。 “没事就好,我看看您的伤处。” 林丰伸手去扒拉林茂的裤腿。 林茂连忙用手按住:“不用看,当时可不得了,疼得俺忍不住,晚上也睡不着,现在全好了,一点都不疼。” 林丰停住手,诧异地问。 “怎么会突然就好呢?” 林茂笑道:“是爹修得好啊,天上派了神仙过来,给爹治病。” 林丰摇头道:“胡说啥呢,不吃药就能自己好了?还神仙,又是做梦呢。” “是真事儿,只用了两粒丹药,一粒涂抹伤处,一粒内服,两天就痊愈了。” 林丰见他说得认真,皱眉问道。 “什么样的神仙?” “嘿,穿着青色道袍,一脸神光,从葫芦里倒出丹药,这不是神仙又是什么。” 林茂一脸仰慕。 林丰张了嘴,作声不得。 “爹,是一个女道士?” 半晌后,他才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林茂点头:“对,神仙道士嘛,是个女神仙。” 林丰淡淡点点头。 “嗯,神仙,能救人也能杀人的神仙。” 尽管院子四周安排了许多护卫,对于那个女道士来说,根本没有卵用。 不过,这个女道士看来不是个随意杀人的主,还拿药出来给老爹治病。 这让林丰心中的憋屈稍微好点。 自己如此偷偷溜进家门,不知道是不是在人家眼里,成了个笑话。 这个时代还是有一些好处,尽管自己成了众矢之的,这些人却没有对自己的家人下手,谨守江湖规矩。 或许是还没有急眼。 “林收呢?” “唉,女娃儿大了,在爹身前待不住了,成天不知跑哪儿去玩。” “得给她找个婆家了。” 林茂点点头:“你回来了就好,你能给她寻个靠谱的人家,收儿是个听话的孩子,别让人欺负喽。” 林丰笑了笑:“放心,我怎么能让她受委屈。” 林茂一脸欣慰,上下打量着林丰。 “你这是” “茂爷,他入伍了。” 林丰身后有个声音说道。 林丰没有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裴七音。 满院子的暗卫,怎么能让自己待这么长时间,不被发现呢。 林茂呵呵笑道:“裴夫人说的没错,这小子不到十六岁就入伍了,就在俺的眼皮子底下,眨眼间成了大将军,就是成天不着家,让俺牵肠挂肚的。” 裴七音满脸的笑。 “茂爷有个好儿子,不只您牵挂着,这一大家子人都魂牵梦绕着。” 林丰转身看着裴七音。 “行了啊,你这话说的,听口气成了我的长辈。” 裴七音一脸戏谑。 “说您重要呢,还长辈,一口一个茂爷喊着,都当您的晚辈了嘛。” 林丰摆手:“成,晚辈也可以,倒是没见你诧异。” 裴七音得意地:“在我们心里,你是不败战神,这个世上,没人能把你如何的。” “哎哎,打住啊,差点没了,别说这些。” 林茂皱眉问:“怎么回事啊丰?” “没事了,您好好休息,我去办点事。” 说完,招手让裴七音跟着自己来到外屋。 “先封锁消息,我不想这么快就露面。” 裴七音一脸为难。 “将军,京都城那边快闹翻了,不说叛军已经破了离城,就是咱镇西军都快被他们挤出京都了。” 林丰沉吟片刻:“让细娘带镇西号去坎城外待着,另外四艘战船也过去,谁敢动镇西军,就给老子轰死他。” 裴七音笑道:“只要他们听到你出现,就啥都不敢动了嘛。” 第796章 无敌六人组 林丰皱眉:“我得去解决那个女道士,这是个最大的威胁,有她在,老子寝食难安。” 裴七音严肃起来。 “真有那么厉害?” “比你想象的还厉害,根本就不是个人类。” 裴七音不太相信地看着林丰。 “这话好像是他们在形容你的,怎么又用到了女道士身上?” 林丰摆手:“先不说这个,你让人查一下,这个女道士去哪里了,立刻回报。” 他想了想:“红绡呢?找到没?” 裴七音神色有些黯然。 “没有,跟你一样,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继续派人寻找,直到有个确切消息为止,然后第一时间给我消息。” 裴七音答应着转身往外走,边走边问。 “您现在去哪里?” “我先待在家里,就当是你安排的护卫好了。” 裴七音答应一声,人已经走出了屋门。 林丰现在急于跟女道士一战,一是为验证自己的这些日子来的闭关成果,二是必须解决这把悬在头顶的利刃。 对于京都城的状况,林丰并不在乎,镇西军被朝廷剥离出御林军,对他没什么损失。 林丰相信胡进才能处理好当前的局势,只要保住镇西军不受损害,就算京都城被叛军拿下,跟他林丰也没关系。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 老胡见到镇西号开回去,就该知道怎么做,就看他敢不敢向朝廷开炮了。 结果,第二天裴七音来报,到处都找不到这个女道士,高人就是高人,一般军卒还真就轻易发现不了她。 林丰也随即调整了自己的对策,所有人都找不到女道士,那就让女道士来找自己好了。 申时三刻,林丰再次带了木头脸,程梁、叶良才、步云霆和乔巨山五个人,从岭兜子城堡骑了战马,径直往西去了。 六个人全副武装,所有的精良装备都带齐了。 林丰战马上挂了弯弓,弩弓,霰弹枪,还有钢刀。 程梁的霰弹枪打得准,马鞍左右各挂了一支。 叶良才和步云霆跟林丰学的刀法很是得其精要,乔巨山依然是一根粗长的铁棍,木头脸不用说,选了一根长矛。 林丰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以武艺对武艺,老子不跟你们玩人多势众,就是看看谁的功夫高。 这也是他对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感悟,持有绝对的信心。 那些畏惧军队的江湖杀手,将不会因为成建制的军队出现,而放弃刺杀。 而女道士也会因为林丰活着出现在镇西旷野中,自然会找上门来。 一场猎杀与反猎杀行动就此展开。 林丰消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很多闻风而来的江湖杀手,都已经放弃重金,选择离开。 当然还有少一部分人,执着于让人眼红的重利,还坚持在岭兜子城堡外躲避着军队,游荡在四周。 可惜,他们面对林丰这个六人组,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凡是敢上前伸手的,都会被五个精选出来的护卫,斩杀于旷野之中。 甚至林丰和程梁、叶良才、步云霆四人,都没怎么动手,出现的杀手就会被乔巨山和木头脸干掉了。 两人一个是巨力无比,几乎没人能抗住乔巨山的一棍子,一个则长矛犀利无比,时机把握非常准确,往往只出一枪,便能给对手带来伤亡。 六个人一路往西,不出十日,就在镇西土地上,闯下了偌大名头。 林丰再次强势出现在镇西的消息,迅速传了出去。 在京都城西南七百多里处,是京高府的地面,府城内的一所普通住宅内。 一个中年胖子,穿了一身员外长衫,瘫坐在一张躺椅上,面现愁苦。 “怎么着,还没人接这么个活?” 离胖子步的地方,站了一个书生模样的落魄中年,瘦削的身材,一身破旧的长袍,脸上的皱纹都快挤到了一起。 “员外爷,任务发布十一天了,一个接的都没有。” 胖子诧异地说道:“虽然任务是难弄了点,可架不住给的钱多啊,这些家伙难不成都不喜欢钱了?” 那落魄书生哭丧了脸。 “员外爷,咱被那林丰弄死几个了,谁还敢接这活啊,价钱虽然好,可比起命来,可就不算个啥。” 胖子瞪起圆溜溜的小眼,盯着落魄书生。 “怎么着,你也不想去?” 落魄书生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我不去,没听说嘛,玉泉观都出手了,那林丰依然活蹦乱跳地在镇西大杀四方。” 胖子气得一拍躺椅扶手。 “他奶奶的,老祖宗留下的基业,几百年了,还没出过这么档子事儿,暗无天日的脸还要不要了?” 落魄书生吓得一哆嗦,唯唯诺诺地问。 “员外爷,要不问问仇大师?” “你他妈疯了,谁敢去问?” 胖子滋啦着牙花子。 “嘶就算敢去问,也得能找得到人不是。” 落魄书生咬牙说道。 “咱与林丰的仇结的很深,不想办法做了他,暗无天日早晚得毁在他手里。” “要你说,老子不知道啊。” 胖子没好气地叱道。 两人沉默半晌。 “不过,就连玉泉观都办不成的事儿,咱还真没了办法。” 胖子泄了气般嘟囔着。 落魄书生试探着:“员外爷,倒是有几个年轻的娃儿,想去试试” 话还没说完,胖子摆手喝道。 “闭嘴,徒然送命而已,现在人才难得,好不容易培养起一个半个,岂能轻易让咱给送走了。” 两人再次沉默下来。 最后,胖子下定了决心般。 “你试着去找找仇大师,看看有没有可能” 落魄书生一缩脖子:“员外爷,您体恤在下跟了您多年,就留我一命。” “没出息的样子,让你去问一句怕什么。” “除非您给封书信,不然我不敢。” 胖子不耐烦地挥挥手:“行行行,老子给你写信,记得尽快寻到大师,尽可能说得严重些,若大师能出手,第一时间跟我说。” 落魄书生连连点头:“放心员外爷,成与不成,都第一时间跟您汇报。” 胖子叹口气:“行,我去写信,你准备行程。” 胖子费力地起身,扭动着一身肥肉,往里屋走去。 落魄书生恭敬地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看着胖子的背影,眼神里露出一抹冷笑。 第796章 无敌六人组 林丰皱眉:“我得去解决那个女道士,这是个最大的威胁,有她在,老子寝食难安。” 裴七音严肃起来。 “真有那么厉害?” “比你想象的还厉害,根本就不是个人类。” 裴七音不太相信地看着林丰。 “这话好像是他们在形容你的,怎么又用到了女道士身上?” 林丰摆手:“先不说这个,你让人查一下,这个女道士去哪里了,立刻回报。” 他想了想:“红绡呢?找到没?” 裴七音神色有些黯然。 “没有,跟你一样,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继续派人寻找,直到有个确切消息为止,然后第一时间给我消息。” 裴七音答应着转身往外走,边走边问。 “您现在去哪里?” “我先待在家里,就当是你安排的护卫好了。” 裴七音答应一声,人已经走出了屋门。 林丰现在急于跟女道士一战,一是为验证自己的这些日子来的闭关成果,二是必须解决这把悬在头顶的利刃。 对于京都城的状况,林丰并不在乎,镇西军被朝廷剥离出御林军,对他没什么损失。 林丰相信胡进才能处理好当前的局势,只要保住镇西军不受损害,就算京都城被叛军拿下,跟他林丰也没关系。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 老胡见到镇西号开回去,就该知道怎么做,就看他敢不敢向朝廷开炮了。 结果,第二天裴七音来报,到处都找不到这个女道士,高人就是高人,一般军卒还真就轻易发现不了她。 林丰也随即调整了自己的对策,所有人都找不到女道士,那就让女道士来找自己好了。 申时三刻,林丰再次带了木头脸,程梁、叶良才、步云霆和乔巨山五个人,从岭兜子城堡骑了战马,径直往西去了。 六个人全副武装,所有的精良装备都带齐了。 林丰战马上挂了弯弓,弩弓,霰弹枪,还有钢刀。 程梁的霰弹枪打得准,马鞍左右各挂了一支。 叶良才和步云霆跟林丰学的刀法很是得其精要,乔巨山依然是一根粗长的铁棍,木头脸不用说,选了一根长矛。 林丰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以武艺对武艺,老子不跟你们玩人多势众,就是看看谁的功夫高。 这也是他对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感悟,持有绝对的信心。 那些畏惧军队的江湖杀手,将不会因为成建制的军队出现,而放弃刺杀。 而女道士也会因为林丰活着出现在镇西旷野中,自然会找上门来。 一场猎杀与反猎杀行动就此展开。 林丰消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很多闻风而来的江湖杀手,都已经放弃重金,选择离开。 当然还有少一部分人,执着于让人眼红的重利,还坚持在岭兜子城堡外躲避着军队,游荡在四周。 可惜,他们面对林丰这个六人组,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凡是敢上前伸手的,都会被五个精选出来的护卫,斩杀于旷野之中。 甚至林丰和程梁、叶良才、步云霆四人,都没怎么动手,出现的杀手就会被乔巨山和木头脸干掉了。 两人一个是巨力无比,几乎没人能抗住乔巨山的一棍子,一个则长矛犀利无比,时机把握非常准确,往往只出一枪,便能给对手带来伤亡。 六个人一路往西,不出十日,就在镇西土地上,闯下了偌大名头。 林丰再次强势出现在镇西的消息,迅速传了出去。 在京都城西南七百多里处,是京高府的地面,府城内的一所普通住宅内。 一个中年胖子,穿了一身员外长衫,瘫坐在一张躺椅上,面现愁苦。 “怎么着,还没人接这么个活?” 离胖子步的地方,站了一个书生模样的落魄中年,瘦削的身材,一身破旧的长袍,脸上的皱纹都快挤到了一起。 “员外爷,任务发布十一天了,一个接的都没有。” 胖子诧异地说道:“虽然任务是难弄了点,可架不住给的钱多啊,这些家伙难不成都不喜欢钱了?” 那落魄书生哭丧了脸。 “员外爷,咱被那林丰弄死几个了,谁还敢接这活啊,价钱虽然好,可比起命来,可就不算个啥。” 胖子瞪起圆溜溜的小眼,盯着落魄书生。 “怎么着,你也不想去?” 落魄书生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我不去,没听说嘛,玉泉观都出手了,那林丰依然活蹦乱跳地在镇西大杀四方。” 胖子气得一拍躺椅扶手。 “他奶奶的,老祖宗留下的基业,几百年了,还没出过这么档子事儿,暗无天日的脸还要不要了?” 落魄书生吓得一哆嗦,唯唯诺诺地问。 “员外爷,要不问问仇大师?” “你他妈疯了,谁敢去问?” 胖子滋啦着牙花子。 “嘶就算敢去问,也得能找得到人不是。” 落魄书生咬牙说道。 “咱与林丰的仇结的很深,不想办法做了他,暗无天日早晚得毁在他手里。” “要你说,老子不知道啊。” 胖子没好气地叱道。 两人沉默半晌。 “不过,就连玉泉观都办不成的事儿,咱还真没了办法。” 胖子泄了气般嘟囔着。 落魄书生试探着:“员外爷,倒是有几个年轻的娃儿,想去试试” 话还没说完,胖子摆手喝道。 “闭嘴,徒然送命而已,现在人才难得,好不容易培养起一个半个,岂能轻易让咱给送走了。” 两人再次沉默下来。 最后,胖子下定了决心般。 “你试着去找找仇大师,看看有没有可能” 落魄书生一缩脖子:“员外爷,您体恤在下跟了您多年,就留我一命。” “没出息的样子,让你去问一句怕什么。” “除非您给封书信,不然我不敢。” 胖子不耐烦地挥挥手:“行行行,老子给你写信,记得尽快寻到大师,尽可能说得严重些,若大师能出手,第一时间跟我说。” 落魄书生连连点头:“放心员外爷,成与不成,都第一时间跟您汇报。” 胖子叹口气:“行,我去写信,你准备行程。” 胖子费力地起身,扭动着一身肥肉,往里屋走去。 落魄书生恭敬地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看着胖子的背影,眼神里露出一抹冷笑。 第797章 您进步太快了 这个胖子是暗无天日组织的掌柜,外号残月,在他掌管组织期间,被林丰连杀带拉,弄走了好几个顶级杀手。 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不用别人,组织内部就要把他清理掉了。 而落魄书生则是暗无天日组织里的顶级杀手,外号无为,他早就盯着残月的位置,很想取而代之。 目前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他可借林丰之手,掀翻了残月的统治。 残月的失败,可是有上一代的几个老家伙盯着呢,若再失败,便会有人出手清理门户。 无为接了残月的书信,揣进怀里,躬身告辞而去。 林丰往西走的目的,就是想过边城,去看看自己花了巨大心血的水渠。 这条水渠工程量巨大,目前已经进入了大宗边境。 虽然工程进展缓慢,好在终是被引进了镇西境内,下一步可修建分渠,将水引入各个区域内。 一旦有了水源,整个镇西的农业便被盘活了,如此广袤的土地,将成为整个大宗的产粮基地。 无论是发展经济还是政治,基础还是农业,镇西就是林丰的基础。 所以,这条水渠必须尽快完工并运用起来。 天色暗下来,林丰等六人,看着前面的一堆马车。 这是一个几百人的商队,数十辆马车圈成了一个圆圈,正准备宿营。 “将军,咱也过去凑一晚上?” “对啊,人多热闹。” 程梁等人,远远看着马车圈子里,生起了篝火,好多人围着篝火烤肉喝酒,大声说话,畅快大笑。 林丰也被这样热闹的气氛所感染,点头同意。 “走,咱也去喝一杯,给他们助助兴。” 这些商队,都是镇西的资源,商队越多,经济发展越快,百姓的日子就越红火。 六个人催马往商队圈子奔去。 距离马车圈子还有十步时,便有站岗的商队护卫冲了出来。 三十多骑,一字排开,持刀举枪,拦在六个人的前面。 程梁上前拱手道:“各位,我等没有恶意,只是错过了宿处,想着人多安全些,能不能让我等在此歇一宿?” 那三十多骑中,有头领上下打量着六个人。 “你们要去哪里?” 此人说话生硬,一听就不是大宗人。 再看其打扮,也不伦不类,身上有大宗服饰,还夹杂着铁真人的痕迹。 程梁一笑:“朋友,来自铁真?” “我们来自答杜儿城,你们是谁?” 林丰点头,答杜儿城是他打下来的城池,现在由自己的手下将领陶金旺驻守。 再往西还有一座巴鲁喀嘶城,林丰攻取后,送给了库洛族纳阑和纳刃兄妹二人。 眼前这些铁真人,估计是库洛族的。 程梁大声道:“我们是岭兜子城堡的,想去边城办点事,天晚了,错过了宿头。” 那铁真头领见对方只有六个人,虽然全副武装,但是自己这边可是有七八十护卫,就算他们想闹事也不成。 再加上铁真人向来粗犷,喜欢结交朋友。 “好,来,只要是朋友,我们就欢迎。” 三十骑散开,让出道路。 林丰等六人进入对方的营地,下马后,自有人上前接过马缰,牵到一旁喂水喂草料。 火堆前,围了一圈铁真人,正大声嚷嚷着喝酒吃肉。 看到林丰等人后,热情地吆喝着,让他们加入进来。 林丰猜的没错,这一伙商队,正是库洛族的,聊了没几句,才知道,他们的族长,竟然是纳阑。 林丰很是好奇:“我听说,你们的族长不是纳刃吗?” 那些库洛族人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是什么时候的陈年旧事了,我们的族长早就换成了大小姐纳阑,只有纳阑族长,带领我们才有了现在的富裕生活。” 林丰微笑点头,纳阑是个要强的女子,自从被自己折服后,劝说她的父兄,让整个库洛族投向了自己。 目前看来,库洛族在纳阑的带领下,发展得还不错。 大脑中出现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美丽的女子。 林丰对纳阑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处事果断,武艺高强,敢于拼命,头脑聪明。 总之,在诸多女子中,属于文武双全的帅才。 他正想入非非时,突然,感触中觉得四周有异常。 林丰立刻回过神来,稍微凝聚精神,就发现在一处黑暗杂草旁,有一块与夜色不同的影子。 今非昔比,林丰的感觉再次精进,其敏锐程度比之从前上升了一个档次。 他脸上挂了微笑,并不为所动,依然听着那些库洛人天上一嘴地上一脚的胡吹乱聊。 那块黑影在慢慢移动,其他人根本无法发现。 林丰起身,伸手虚按,示意其他人不要动。 “我去撒尿。” 转身往那块黑影处走过去,随着距离拉进,那黑影的痕迹越来越明显。 本来黑影距离火堆不过二十几步,眼见林丰靠近过来,便轻轻往远处移动。 林丰左手伸到后腰处,握住自己的短枪,右手抓住了刀柄,缓缓往黑影靠近。 当行至与黑影不足五步时,林丰将短枪抽了出来,对准黑影。 管你是人是鬼,如此靠近自己,是敌非友。 林丰刚要扣动扳机。 突然,一个声音轻声叫起来。 “林大将军,且慢动手。” 这块黑影也感到了巨大的威胁,不知道为什么,不再伪装自己。 林丰就看到那块黑影一阵蠕动,突兀地露出一颗人头,惨白的脸色,龇着一口白森森的尖牙,冲着林丰不知是哭还是笑。 林丰收起短枪,脸上也露出微笑。 这个家伙他认识,正是库洛族的原族长纳刃。 当年可是被自己折腾的够呛,最后还是用巨额赎金,买了命回去。 “嘿嘿嘿,大将军的武艺精进了太多啊。” 林丰点头微笑,心里也对自己的感触很满意。 当年这个家伙依仗此技能,在数百人的军队里,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很是潇洒。 可如今,距离林丰二十几步的距离,就被发现了。 “纳刃,是不是你的身法退步了?” 纳刃不再伪装,整个身体从暗影中冒了出来,黑色的大氅,瘦削的身体,活像一个巨大的蝙蝠。 他向前两步,冲林丰拱手施礼。 “大将军厉害,纳刃还是苦练不辍的,就是您进步太快,纳刃佩服。” 第797章 您进步太快了 这个胖子是暗无天日组织的掌柜,外号残月,在他掌管组织期间,被林丰连杀带拉,弄走了好几个顶级杀手。 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不用别人,组织内部就要把他清理掉了。 而落魄书生则是暗无天日组织里的顶级杀手,外号无为,他早就盯着残月的位置,很想取而代之。 目前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他可借林丰之手,掀翻了残月的统治。 残月的失败,可是有上一代的几个老家伙盯着呢,若再失败,便会有人出手清理门户。 无为接了残月的书信,揣进怀里,躬身告辞而去。 林丰往西走的目的,就是想过边城,去看看自己花了巨大心血的水渠。 这条水渠工程量巨大,目前已经进入了大宗边境。 虽然工程进展缓慢,好在终是被引进了镇西境内,下一步可修建分渠,将水引入各个区域内。 一旦有了水源,整个镇西的农业便被盘活了,如此广袤的土地,将成为整个大宗的产粮基地。 无论是发展经济还是政治,基础还是农业,镇西就是林丰的基础。 所以,这条水渠必须尽快完工并运用起来。 天色暗下来,林丰等六人,看着前面的一堆马车。 这是一个几百人的商队,数十辆马车圈成了一个圆圈,正准备宿营。 “将军,咱也过去凑一晚上?” “对啊,人多热闹。” 程梁等人,远远看着马车圈子里,生起了篝火,好多人围着篝火烤肉喝酒,大声说话,畅快大笑。 林丰也被这样热闹的气氛所感染,点头同意。 “走,咱也去喝一杯,给他们助助兴。” 这些商队,都是镇西的资源,商队越多,经济发展越快,百姓的日子就越红火。 六个人催马往商队圈子奔去。 距离马车圈子还有十步时,便有站岗的商队护卫冲了出来。 三十多骑,一字排开,持刀举枪,拦在六个人的前面。 程梁上前拱手道:“各位,我等没有恶意,只是错过了宿处,想着人多安全些,能不能让我等在此歇一宿?” 那三十多骑中,有头领上下打量着六个人。 “你们要去哪里?” 此人说话生硬,一听就不是大宗人。 再看其打扮,也不伦不类,身上有大宗服饰,还夹杂着铁真人的痕迹。 程梁一笑:“朋友,来自铁真?” “我们来自答杜儿城,你们是谁?” 林丰点头,答杜儿城是他打下来的城池,现在由自己的手下将领陶金旺驻守。 再往西还有一座巴鲁喀嘶城,林丰攻取后,送给了库洛族纳阑和纳刃兄妹二人。 眼前这些铁真人,估计是库洛族的。 程梁大声道:“我们是岭兜子城堡的,想去边城办点事,天晚了,错过了宿头。” 那铁真头领见对方只有六个人,虽然全副武装,但是自己这边可是有七八十护卫,就算他们想闹事也不成。 再加上铁真人向来粗犷,喜欢结交朋友。 “好,来,只要是朋友,我们就欢迎。” 三十骑散开,让出道路。 林丰等六人进入对方的营地,下马后,自有人上前接过马缰,牵到一旁喂水喂草料。 火堆前,围了一圈铁真人,正大声嚷嚷着喝酒吃肉。 看到林丰等人后,热情地吆喝着,让他们加入进来。 林丰猜的没错,这一伙商队,正是库洛族的,聊了没几句,才知道,他们的族长,竟然是纳阑。 林丰很是好奇:“我听说,你们的族长不是纳刃吗?” 那些库洛族人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是什么时候的陈年旧事了,我们的族长早就换成了大小姐纳阑,只有纳阑族长,带领我们才有了现在的富裕生活。” 林丰微笑点头,纳阑是个要强的女子,自从被自己折服后,劝说她的父兄,让整个库洛族投向了自己。 目前看来,库洛族在纳阑的带领下,发展得还不错。 大脑中出现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美丽的女子。 林丰对纳阑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处事果断,武艺高强,敢于拼命,头脑聪明。 总之,在诸多女子中,属于文武双全的帅才。 他正想入非非时,突然,感触中觉得四周有异常。 林丰立刻回过神来,稍微凝聚精神,就发现在一处黑暗杂草旁,有一块与夜色不同的影子。 今非昔比,林丰的感觉再次精进,其敏锐程度比之从前上升了一个档次。 他脸上挂了微笑,并不为所动,依然听着那些库洛人天上一嘴地上一脚的胡吹乱聊。 那块黑影在慢慢移动,其他人根本无法发现。 林丰起身,伸手虚按,示意其他人不要动。 “我去撒尿。” 转身往那块黑影处走过去,随着距离拉进,那黑影的痕迹越来越明显。 本来黑影距离火堆不过二十几步,眼见林丰靠近过来,便轻轻往远处移动。 林丰左手伸到后腰处,握住自己的短枪,右手抓住了刀柄,缓缓往黑影靠近。 当行至与黑影不足五步时,林丰将短枪抽了出来,对准黑影。 管你是人是鬼,如此靠近自己,是敌非友。 林丰刚要扣动扳机。 突然,一个声音轻声叫起来。 “林大将军,且慢动手。” 这块黑影也感到了巨大的威胁,不知道为什么,不再伪装自己。 林丰就看到那块黑影一阵蠕动,突兀地露出一颗人头,惨白的脸色,龇着一口白森森的尖牙,冲着林丰不知是哭还是笑。 林丰收起短枪,脸上也露出微笑。 这个家伙他认识,正是库洛族的原族长纳刃。 当年可是被自己折腾的够呛,最后还是用巨额赎金,买了命回去。 “嘿嘿嘿,大将军的武艺精进了太多啊。” 林丰点头微笑,心里也对自己的感触很满意。 当年这个家伙依仗此技能,在数百人的军队里,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很是潇洒。 可如今,距离林丰二十几步的距离,就被发现了。 “纳刃,是不是你的身法退步了?” 纳刃不再伪装,整个身体从暗影中冒了出来,黑色的大氅,瘦削的身体,活像一个巨大的蝙蝠。 他向前两步,冲林丰拱手施礼。 “大将军厉害,纳刃还是苦练不辍的,就是您进步太快,纳刃佩服。” 第798章 库洛族长纳阑 两人又往黑暗处走了两步。 “怎么一个商队,还需你这族长亲自押送?” “大将军,如今库洛族的族长,已经让给了我妹妹纳阑,她比我强得多。” “那你闲来无事,跟着做起生意来了?” 纳刃苦笑道:“大将军,刚才我就觉得是您,这不是想过来查看一番,谁知是个真事儿。” 林丰笑道:“难得你还记得我。” “唉,记忆可是深刻着呢,听说您到了镇西,让人给重伤了,不知生死,妹妹就非逼着我来看看,是否能找到大将军。” 纳刃摇头说道。 “难为她还想着我,多谢了。” “啥想着你啊,成天念叨呢,唉一个大姑娘家家的” 林丰无言以对,扭头看了看火堆前的人群。 “行了,我没事,你回去跟纳阑说说,好好发展你们库洛族,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纳刃一笑:“大将军,在下还真有件事相求。” 林丰无语,老子跟你客气一句,你还当真了。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不得不开口问。 “什么事你说。” 纳刃一张惨白的脸扭曲成苦瓜状。 “大将军,您将巴鲁喀嘶城送给我库洛族,我们一族人都感激不尽,这两年也发展迅速,族人渐渐富裕起来,可是铁真人不甘心啊,听说您不在了,就开始找事儿。” 林丰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铁真铁骑您也知道,虽然我们不惧,但是,毕竟库洛族的队伍人数过少,铁真是个大族,就算没有聚集其他部落,也比我们多出好多。” “怎么,你们打过了?” 纳刃点头:“先前已经打过两仗,互有损伤,不过形式越来越坏,铁真人的兵力在逐步增加,我们已经快全民皆兵了。” 林丰沉吟道:“铁真人是想重新夺回草原部落的主导权?” “肯定是啊,铁真人被您打得四分五裂,完颜家族失去了铁真皇权,怎么能甘心呢,何况据说您已经不在人世了嘛。” 纳刃无奈地解释着。 “你们打不过他们?” “哎呀,大将军,铁真人的装备好,又是老牌精锐,我们库洛族底子薄,队伍不足一万骑,比他们少很多,如何能抗得住?” 林丰也承认这些。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纳刃龇牙笑道:“您看着办呗,反正纳阑成天想着您,若知道您还活着,不定能高兴成啥样呢。” 他开始打感情牌。 “再说了,您林丰可是库洛族之主,哪有主子不管族人生死的道理?” 林丰本来自己就一身的事务,现在又多了一桩麻烦事儿。 “铁真人现在有多少队伍?” 纳刃伸出两根指头。 “至少两万多铁骑,都是皇庭精锐部队。” 林丰无奈,还真不能让铁真人赶走库洛族人,若他们夺回巴鲁喀嘶城,将直接威胁到答杜儿城。 然后就会入侵镇西,到时候更麻烦。 “成,让我想想办法。” 纳刃听他如此说话,顿时高兴起来。 “哎,这就对了嘛,多谢主人赐福,我们库洛一族,将忠心祝福您万寿无疆。” 林丰摆摆手:“拉倒,少跟我来这一套,派人去打听打听,见没见过一个女道士,带个小道童。” 纳刃躬身:“主人放心,纳刃这就去办。” 纳刃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林丰回到火堆旁,招手让叶良才到跟前来。 “你跟步云霆连夜回岭兜子城堡,传我命令,胡进才继续坚守坎城,褚娇、邵一寒率一万重甲营,七日内赶回岭兜子城堡,协同裴七音一千五百护卫队,在三日内赶至镇西边城集结报到。” 沉吟片刻后:“另,王前,李东来、林巧妹警惕大正禁军的突然袭击,也防止大宗朝廷的渗入。” “是将军。” 叶良才招呼步云霆,两人立刻来到营地边,牵了自己的战马,出营而去。 镇西的土地广阔且平坦,骑马赶夜路没啥问题。 林丰也思考过大宗京都的问题,既然朝廷将镇西军剥离出御林军,就说明他们不想让自己掌管御林军。 那正好,就让赵争和赵震弟兄二人自己打生打死好了,反正都是你赵家的江山。 但是,谁敢动京西以北,镇西八府之地,那就得承受林丰的镇西军重压。 以胡进才为首的镇西军,驻守坎城近三万人马,再加上镇西号和四艘战船,沿江巡弋,防御一座卫城,已经足够。 所以,林丰觉得抽调坎城的一万重甲营,协助库洛族,击溃铁真人的军队。 在林丰心里,一万重甲营,加上自己已经武装到了牙齿的一千五百护卫队,还有库洛族的近万铁骑,击溃铁真两万精锐骑兵,没多大问题。 铁真人是镇西的心腹大患,上一次因大宗京都危机,没有来得及彻底打垮他们。 这次得一并根除这个隐患,才能保证镇西边境的安稳。 第二天,林丰跟着库洛族的商队,继续往边城赶路。 应林丰的要求,纳刃没有说出他的身份,只是让族人以最高规格待之。 商队行走缓慢,马车上都装了钢材建材等重物,岭兜子距边城百里多路,也得走两天的时间。 反正都安排好了,林丰放弃了去看水渠,就跟着马车队往前晃荡。 一路跟着库洛族商队进了边城。 他也不想打搅边城守军,就和库洛族人待在一起,在边城的一家马车店住下。 纳刃给林丰弄了间上房,让他们四个人,一人一个房间,住的宽敞舒服。 吃过晚饭,纳刃过来报告,并没有发现女道士和一个小道童。 林丰也无所谓,既然自己已经跑出来,如果女道士还在镇西的话,肯定会自己找上门来。 自己只管吃好喝好睡好,调整好状态,等待与女道士一战。 这个女道士很讲规矩,目标只有他林丰一个人,其他人如果不动手阻止,她就不会动手伤人。 所以,林丰告诫程梁、乔巨山和木头脸,若是女道士上门杀人,他们两人不要擅自动手,以免伤了自己的性命。 入夜,林丰盘坐在床上,屏息静气,认真感悟身体和自然界的互动规律,想从里面获得更多的信息。 半夜时分,就在林丰快要坚持不住,歪倒睡过去时,突然听到自己房顶上有动静。 第798章 库洛族长纳阑 两人又往黑暗处走了两步。 “怎么一个商队,还需你这族长亲自押送?” “大将军,如今库洛族的族长,已经让给了我妹妹纳阑,她比我强得多。” “那你闲来无事,跟着做起生意来了?” 纳刃苦笑道:“大将军,刚才我就觉得是您,这不是想过来查看一番,谁知是个真事儿。” 林丰笑道:“难得你还记得我。” “唉,记忆可是深刻着呢,听说您到了镇西,让人给重伤了,不知生死,妹妹就非逼着我来看看,是否能找到大将军。” 纳刃摇头说道。 “难为她还想着我,多谢了。” “啥想着你啊,成天念叨呢,唉一个大姑娘家家的” 林丰无言以对,扭头看了看火堆前的人群。 “行了,我没事,你回去跟纳阑说说,好好发展你们库洛族,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纳刃一笑:“大将军,在下还真有件事相求。” 林丰无语,老子跟你客气一句,你还当真了。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不得不开口问。 “什么事你说。” 纳刃一张惨白的脸扭曲成苦瓜状。 “大将军,您将巴鲁喀嘶城送给我库洛族,我们一族人都感激不尽,这两年也发展迅速,族人渐渐富裕起来,可是铁真人不甘心啊,听说您不在了,就开始找事儿。” 林丰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铁真铁骑您也知道,虽然我们不惧,但是,毕竟库洛族的队伍人数过少,铁真是个大族,就算没有聚集其他部落,也比我们多出好多。” “怎么,你们打过了?” 纳刃点头:“先前已经打过两仗,互有损伤,不过形式越来越坏,铁真人的兵力在逐步增加,我们已经快全民皆兵了。” 林丰沉吟道:“铁真人是想重新夺回草原部落的主导权?” “肯定是啊,铁真人被您打得四分五裂,完颜家族失去了铁真皇权,怎么能甘心呢,何况据说您已经不在人世了嘛。” 纳刃无奈地解释着。 “你们打不过他们?” “哎呀,大将军,铁真人的装备好,又是老牌精锐,我们库洛族底子薄,队伍不足一万骑,比他们少很多,如何能抗得住?” 林丰也承认这些。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纳刃龇牙笑道:“您看着办呗,反正纳阑成天想着您,若知道您还活着,不定能高兴成啥样呢。” 他开始打感情牌。 “再说了,您林丰可是库洛族之主,哪有主子不管族人生死的道理?” 林丰本来自己就一身的事务,现在又多了一桩麻烦事儿。 “铁真人现在有多少队伍?” 纳刃伸出两根指头。 “至少两万多铁骑,都是皇庭精锐部队。” 林丰无奈,还真不能让铁真人赶走库洛族人,若他们夺回巴鲁喀嘶城,将直接威胁到答杜儿城。 然后就会入侵镇西,到时候更麻烦。 “成,让我想想办法。” 纳刃听他如此说话,顿时高兴起来。 “哎,这就对了嘛,多谢主人赐福,我们库洛一族,将忠心祝福您万寿无疆。” 林丰摆摆手:“拉倒,少跟我来这一套,派人去打听打听,见没见过一个女道士,带个小道童。” 纳刃躬身:“主人放心,纳刃这就去办。” 纳刃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林丰回到火堆旁,招手让叶良才到跟前来。 “你跟步云霆连夜回岭兜子城堡,传我命令,胡进才继续坚守坎城,褚娇、邵一寒率一万重甲营,七日内赶回岭兜子城堡,协同裴七音一千五百护卫队,在三日内赶至镇西边城集结报到。” 沉吟片刻后:“另,王前,李东来、林巧妹警惕大正禁军的突然袭击,也防止大宗朝廷的渗入。” “是将军。” 叶良才招呼步云霆,两人立刻来到营地边,牵了自己的战马,出营而去。 镇西的土地广阔且平坦,骑马赶夜路没啥问题。 林丰也思考过大宗京都的问题,既然朝廷将镇西军剥离出御林军,就说明他们不想让自己掌管御林军。 那正好,就让赵争和赵震弟兄二人自己打生打死好了,反正都是你赵家的江山。 但是,谁敢动京西以北,镇西八府之地,那就得承受林丰的镇西军重压。 以胡进才为首的镇西军,驻守坎城近三万人马,再加上镇西号和四艘战船,沿江巡弋,防御一座卫城,已经足够。 所以,林丰觉得抽调坎城的一万重甲营,协助库洛族,击溃铁真人的军队。 在林丰心里,一万重甲营,加上自己已经武装到了牙齿的一千五百护卫队,还有库洛族的近万铁骑,击溃铁真两万精锐骑兵,没多大问题。 铁真人是镇西的心腹大患,上一次因大宗京都危机,没有来得及彻底打垮他们。 这次得一并根除这个隐患,才能保证镇西边境的安稳。 第二天,林丰跟着库洛族的商队,继续往边城赶路。 应林丰的要求,纳刃没有说出他的身份,只是让族人以最高规格待之。 商队行走缓慢,马车上都装了钢材建材等重物,岭兜子距边城百里多路,也得走两天的时间。 反正都安排好了,林丰放弃了去看水渠,就跟着马车队往前晃荡。 一路跟着库洛族商队进了边城。 他也不想打搅边城守军,就和库洛族人待在一起,在边城的一家马车店住下。 纳刃给林丰弄了间上房,让他们四个人,一人一个房间,住的宽敞舒服。 吃过晚饭,纳刃过来报告,并没有发现女道士和一个小道童。 林丰也无所谓,既然自己已经跑出来,如果女道士还在镇西的话,肯定会自己找上门来。 自己只管吃好喝好睡好,调整好状态,等待与女道士一战。 这个女道士很讲规矩,目标只有他林丰一个人,其他人如果不动手阻止,她就不会动手伤人。 所以,林丰告诫程梁、乔巨山和木头脸,若是女道士上门杀人,他们两人不要擅自动手,以免伤了自己的性命。 入夜,林丰盘坐在床上,屏息静气,认真感悟身体和自然界的互动规律,想从里面获得更多的信息。 半夜时分,就在林丰快要坚持不住,歪倒睡过去时,突然听到自己房顶上有动静。 第799章 宽衣解带 林丰顿时精神一振,那话儿果然来了。 不用过多收拾,身上只带了一把钢刀,腰间斜插一把短刀,其他都不用带。 以女道士的身手,短枪估计没啥大用,还是要靠自己的刀法取胜才是王道。 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然后穿上鞋子,翻身从窗口窜上了房顶,举目四望。 正南方向,有一条黑影,正越过房屋往远处飘去。 林丰艺高人胆大,不用跟别人打招呼,脚下用力,身体也腾空而起,往近处的房顶跳过去。 一路紧追着前面的黑影,来到一处宅子前。 这所宅子已经荒芜,三进的院子里,中间是一座二层小楼,破败的木质结构,四处布满灰尘和颓败的木檩。 最前面的院子里,安静地站了一个人,长袍飘飞,宽带高冠,一派仙风道骨。 林丰落地,站在此人十几步处。 “呵呵,你果然是个奇才,这才多久,进步甚大。” 甄琢道长仅从林丰的落地和脚步声中,就能听出他这些日子没少下功夫。 “拜道长所赐,不进步就得死,没办法。” 甄琢沉吟片刻:“贫道与阁下并无恩怨,只是欠了别人一份情,无奈” 林丰打断她的话:“缘由不必多说,以道长如此身手,要杀个人还得解释半天吗?” 甄琢道长苦笑:“杀个人确实无需多说,可你林丰则与一般人不同。” “没啥不同,照样一刀下去,身首异处,一命呜呼,道长动手便是。” 甄琢道长摇摇头:“有些话得说出来,不然会坏了贫道的道心。” 林丰哂道:“怎么的,我还得用自己的生命,帮助道长成仙得道?” “唉,你的身手若比你的嘴巴犀利,也不至于如此凄惨。” “也许比嘴巴厉害呢,一试便知。” 甄琢道长并未动手,只是沉默着看林丰。 而林丰则提刀在手,沉息以待。 “林丰,贫道心内十分矛盾,明知你为了天下苍生,不惜与朝廷为敌,贫道却做了朝廷的帮凶。” “呵呵,自我救赎么?” “既然你不相信,贫道也无需多说,林丰,贫道会好好安葬于你,让你的灵魂得到安息。” 林丰舔了舔嘴唇,不再跟她啰嗦,只是抬抬下颌,示意开始。 这次甄琢没有用竹竿,而是手中持了一柄桃木宝剑,一双在黑暗中闪着亮光的眸子,盯着林丰。 下一刻,身体晃动间,失去了踪影。 林丰早已准备好,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甄琢身上,她一动,却仍然从林丰的感官中消失不见。 林丰也不慌张,触感加强,刹那间扭身刀出。 胸口一震,感到一物擦着胸口刺了过去,手中钢刀也走了空。 “果然厉害!” 黑暗中传来甄琢道长的一声喝彩。 而林丰的胸口发凉,显然,衣服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沉住气,林丰觉得这次要比上一次从容得多,不容多想,脖颈处又有冷风吹至。 劈风刀展开,扭动着身体,让桃木剑擦过皮肤。 虽然被震动得难过,却也并未受伤,钢刀挥出,一刀接着一刀,不问目标在何处,只知将刀法用到浑然天成。 两人的刀剑没有相撞,夜空中只听到呼啸的刀风,却不闻桃木剑的动静。 这个娘们用剑到了极致,速度快不说,还没有动静,让人捕捉不到半点痕迹。 林丰从中得到了一些感悟,刀用到极致,也会毫无声息。 看似两人说话斯文客气,却是一场生死之战,彼此下手毫无留情,都往死里招呼。 不知战了几招几式,林丰的长衫已经成了随身飞舞的布条,浑身凉风吹拂,衣衫褴褛就是这个模样。 但是,他的肌肤却依然保持完好,并未受到剑创。 甄琢心里别提多震惊了。 知道这小子潜心修习提高自己,也觉得他比之前提高了不少,却没想到,提高到了如此程度。 本来甄琢道长认为,杀林丰并不会费多大事,这次没有其他妨碍,应该十分轻松便能还上人家的人情债。 可惜,事情发展到让她失去了应该有的判断。 每一剑都可以致命,却刺到对方身上时,被滑了过去。 这一剑一剑的,变成了甄琢给林丰宽衣解带般,身上都要赤裸了。 甄琢有些气馁,林丰则越战越勇。 因全身用力,身上的肌肉棱角分明,在月色下闪动着健与美的光泽。 这让甄琢眼睛不敢注视林丰的身体,咬紧牙关,手中的剑加快了速度。 可惜,林丰已经熟悉了甄琢的剑路,钢刀则开始发挥威力,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紧过一刀。 终于,不知何时,只听裂帛一声,甄琢身上的道袍,被林丰一刀削断了一截衣袖。 甄琢惊呼一声,这可是从自己出道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眼前这个人太过诡异。 这一仗怎么会打成这个样子? 甄琢不得不耐下心来,一剑一剑认真进攻,不再躲避林丰的身体。 虽然已经非常认真,却仍然在下一刻,被林丰的钢刀又削去了一截衣袖。 因为她的道袍,大袖飘飞,最不易躲闪。 跟人打起架来,衣袖飘飘十分飘逸潇洒,很是能装一把。 当然,若遇对手,则是最容易被人毁掉的一部分。 再往下打,林丰的钢刀终于跟甄琢的桃木剑撞到了一起。 林丰顿觉半个膀子都发了麻。 心中暗骂一声,这个娘们好大的劲,不但震动的肌肉难受,还连带着内脏都恶心欲呕。 林丰知道这就是真气的作用,自己缺的也是这一块。 全凭强健的筋骨和肌肉,将钢刀运用到极致,将身法提高到最快,肌肤感受着风的阻力,努力顺从风势,发挥出更狠的刀法和更快的速度。 两人不知战了多久,林丰身上多了几道伤痕,虽然鲜血溢出,却并未妨碍他的速度和力量。 而甄琢道长的道袍,也被林丰用钢刀削成了几大布条,没有刚才自己衣袍的细度,却也漫天飞舞,快要衣不遮体。 林丰能赤身与之战斗,可甄琢不行,她岂能让人看到自己的身体? 不止自己不能接受,自己的道观也不能接受。 下一剑,甄琢再给林丰的腰背上划了一道口子,可与此同时,自己的束胸被林丰一刀削开。 第799章 宽衣解带 林丰顿时精神一振,那话儿果然来了。 不用过多收拾,身上只带了一把钢刀,腰间斜插一把短刀,其他都不用带。 以女道士的身手,短枪估计没啥大用,还是要靠自己的刀法取胜才是王道。 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然后穿上鞋子,翻身从窗口窜上了房顶,举目四望。 正南方向,有一条黑影,正越过房屋往远处飘去。 林丰艺高人胆大,不用跟别人打招呼,脚下用力,身体也腾空而起,往近处的房顶跳过去。 一路紧追着前面的黑影,来到一处宅子前。 这所宅子已经荒芜,三进的院子里,中间是一座二层小楼,破败的木质结构,四处布满灰尘和颓败的木檩。 最前面的院子里,安静地站了一个人,长袍飘飞,宽带高冠,一派仙风道骨。 林丰落地,站在此人十几步处。 “呵呵,你果然是个奇才,这才多久,进步甚大。” 甄琢道长仅从林丰的落地和脚步声中,就能听出他这些日子没少下功夫。 “拜道长所赐,不进步就得死,没办法。” 甄琢沉吟片刻:“贫道与阁下并无恩怨,只是欠了别人一份情,无奈” 林丰打断她的话:“缘由不必多说,以道长如此身手,要杀个人还得解释半天吗?” 甄琢道长苦笑:“杀个人确实无需多说,可你林丰则与一般人不同。” “没啥不同,照样一刀下去,身首异处,一命呜呼,道长动手便是。” 甄琢道长摇摇头:“有些话得说出来,不然会坏了贫道的道心。” 林丰哂道:“怎么的,我还得用自己的生命,帮助道长成仙得道?” “唉,你的身手若比你的嘴巴犀利,也不至于如此凄惨。” “也许比嘴巴厉害呢,一试便知。” 甄琢道长并未动手,只是沉默着看林丰。 而林丰则提刀在手,沉息以待。 “林丰,贫道心内十分矛盾,明知你为了天下苍生,不惜与朝廷为敌,贫道却做了朝廷的帮凶。” “呵呵,自我救赎么?” “既然你不相信,贫道也无需多说,林丰,贫道会好好安葬于你,让你的灵魂得到安息。” 林丰舔了舔嘴唇,不再跟她啰嗦,只是抬抬下颌,示意开始。 这次甄琢没有用竹竿,而是手中持了一柄桃木宝剑,一双在黑暗中闪着亮光的眸子,盯着林丰。 下一刻,身体晃动间,失去了踪影。 林丰早已准备好,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甄琢身上,她一动,却仍然从林丰的感官中消失不见。 林丰也不慌张,触感加强,刹那间扭身刀出。 胸口一震,感到一物擦着胸口刺了过去,手中钢刀也走了空。 “果然厉害!” 黑暗中传来甄琢道长的一声喝彩。 而林丰的胸口发凉,显然,衣服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沉住气,林丰觉得这次要比上一次从容得多,不容多想,脖颈处又有冷风吹至。 劈风刀展开,扭动着身体,让桃木剑擦过皮肤。 虽然被震动得难过,却也并未受伤,钢刀挥出,一刀接着一刀,不问目标在何处,只知将刀法用到浑然天成。 两人的刀剑没有相撞,夜空中只听到呼啸的刀风,却不闻桃木剑的动静。 这个娘们用剑到了极致,速度快不说,还没有动静,让人捕捉不到半点痕迹。 林丰从中得到了一些感悟,刀用到极致,也会毫无声息。 看似两人说话斯文客气,却是一场生死之战,彼此下手毫无留情,都往死里招呼。 不知战了几招几式,林丰的长衫已经成了随身飞舞的布条,浑身凉风吹拂,衣衫褴褛就是这个模样。 但是,他的肌肤却依然保持完好,并未受到剑创。 甄琢心里别提多震惊了。 知道这小子潜心修习提高自己,也觉得他比之前提高了不少,却没想到,提高到了如此程度。 本来甄琢道长认为,杀林丰并不会费多大事,这次没有其他妨碍,应该十分轻松便能还上人家的人情债。 可惜,事情发展到让她失去了应该有的判断。 每一剑都可以致命,却刺到对方身上时,被滑了过去。 这一剑一剑的,变成了甄琢给林丰宽衣解带般,身上都要赤裸了。 甄琢有些气馁,林丰则越战越勇。 因全身用力,身上的肌肉棱角分明,在月色下闪动着健与美的光泽。 这让甄琢眼睛不敢注视林丰的身体,咬紧牙关,手中的剑加快了速度。 可惜,林丰已经熟悉了甄琢的剑路,钢刀则开始发挥威力,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紧过一刀。 终于,不知何时,只听裂帛一声,甄琢身上的道袍,被林丰一刀削断了一截衣袖。 甄琢惊呼一声,这可是从自己出道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眼前这个人太过诡异。 这一仗怎么会打成这个样子? 甄琢不得不耐下心来,一剑一剑认真进攻,不再躲避林丰的身体。 虽然已经非常认真,却仍然在下一刻,被林丰的钢刀又削去了一截衣袖。 因为她的道袍,大袖飘飞,最不易躲闪。 跟人打起架来,衣袖飘飘十分飘逸潇洒,很是能装一把。 当然,若遇对手,则是最容易被人毁掉的一部分。 再往下打,林丰的钢刀终于跟甄琢的桃木剑撞到了一起。 林丰顿觉半个膀子都发了麻。 心中暗骂一声,这个娘们好大的劲,不但震动的肌肉难受,还连带着内脏都恶心欲呕。 林丰知道这就是真气的作用,自己缺的也是这一块。 全凭强健的筋骨和肌肉,将钢刀运用到极致,将身法提高到最快,肌肤感受着风的阻力,努力顺从风势,发挥出更狠的刀法和更快的速度。 两人不知战了多久,林丰身上多了几道伤痕,虽然鲜血溢出,却并未妨碍他的速度和力量。 而甄琢道长的道袍,也被林丰用钢刀削成了几大布条,没有刚才自己衣袍的细度,却也漫天飞舞,快要衣不遮体。 林丰能赤身与之战斗,可甄琢不行,她岂能让人看到自己的身体? 不止自己不能接受,自己的道观也不能接受。 下一剑,甄琢再给林丰的腰背上划了一道口子,可与此同时,自己的束胸被林丰一刀削开。 第800章 诡异的战斗 大片雪白露了出来,在月光下发出莹白晃目的光辉。 甄琢道长惊叫一声,身体急速后退,整个人如一只开屏的孔雀,布条在半空中飞舞,越过屋脊,迅速往城外冲去。 林丰岂能放过如此良机,这个女道士太难对付,一旦让其逃脱,下一次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依然能形成对自己生命的很大威胁。 虽然自己都快光了身子,哪里还顾得这些,拔腿就追,依仗自己的年轻,就与这个老娘们拼精力。 甄琢道长一边跑,一边用残存的布条,将胸口缠束起来,可剩余的布条,已经不够遮挡身体的其他部位。 又羞又恨下,两条腿用尽力气,径往城外奔去。 月光下,边城内,鳞次栉比的屋脊上,一个光着膀子,提着刀的年轻男子,紧紧追着前面,一个衣不遮体,手中持剑的女子。 若是有人看到这情形,肯定会觉得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以两人的能耐,高高的城墙,已经拦不住他们。 翻越高城后,两人相继往旷野中奔了出去。 一路在田野中狂奔。 虽然甄琢道长武艺高强,又有内功加持,但毕竟年老体衰,短时间的爆发力很强,耐力却比不得年轻力壮,正值青年的林丰。 奔跑的时间一长,甄琢道长呼吸不畅,内功调解不及时,脚步便慢了下来。 十几里路后,甄琢已经喘不动气了,林丰也越追越近,眼看就来到了她的身后。 甄琢道长不得已,转身用仅剩的布条,稍微遮挡了一下身体,恶狠狠地瞪着林丰。 “你你死追不放” 林丰也大喘着粗气,以手扶膝。 “道道长,弄清楚点啊,是你要杀我” “你快走,贫道不,不杀了。” “你说杀就杀,说不杀就不杀啊。” 甄琢道长也傻眼了,理是这么个理,在人家那头呢。 不过片刻,两人都把气息喘匀了,再次开始持刀剑对峙起来。 甄琢道长也琢磨明白了,你看见老娘的身体,就看,反正待会宰了你,谁也不知道。 林丰面对生死,哪里顾得上这些道理,提刀上前就砍。 刀风依然犀利如旧。 甄琢道长少了内功的加持,剑法便弱了许多。 东躲西藏地开始闪避林丰的钢刀,桃木剑也没有那么犀利,就算有一剑刺中了林丰,也无法破开他的肌肤。 因为甄琢道长的手腕子酸软,用力不够。 两人又打了没几招,甄琢身上的布条被划破了一道口子,眼看束不住身体了。 这并不是林丰故意为之,而是无奈之举,他根本砍不中甄琢道长的身体,往往一刀下去,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就像甄琢道长用桃木剑撕裂自己的衣服一样,若不是凭着肌肤的触感,林丰也躲不开对方的剑刺。 甄琢终于扛不住了,丢了桃木剑,两只胳膊将胸口抱住,大声喊起来。 “停手,停手啊!” 林丰停住钢刀,呆呆地盯着她。 怎么生死之战还待吆喝停战的? 打不过就去死,还管穿没穿衣服? 老子不是也光着呢么。 甄琢道长羞愤欲死,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虽然表面看上去只有四十来岁的年纪。 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受到过如此侮辱。 “林丰,你要杀便杀,休要侮辱贫道!” 林丰诧异地瞪着她:“道长,刚才老子就是要杀你啊,是你叫停手的。” “你你得让贫道体面的去死。” 林丰一摊手:“怎么个体面死法,你说。” 甄琢道长四下一看,一片旷野,月色清亮,自己身上只剩了一条残破的中衣。 林丰见她无语,便说道。 “行了,我一刀下去,然后挖个坑埋了就是,不会让你光着躺在地上。” “林丰,贫道已七十余岁,不可辱之。” “那你到底要怎么个死法?” 甄琢道长愤然道:“这样,你挖个坑,贫道卧在坑里,你可将贫道活埋就是,这样死得也安心。” 林丰琢磨着也是,她年纪这么大了,又是个很有身份的人物,就怕被人一刀砍了,将其尸体晾在这里,那可不就丢大了人,恐怕连带她自己的门派也抬不起头来。 想了片刻后,抬刀指着她。 “你跟我说说,跟在我身边的女子,怎么着了?” 甄琢道长皱眉想了想。 “贫道并未杀她,只是震伤了她的内脏而已,是个练武高手,应该死不了。” 林丰想想也是,觉得此女并非坏人,只是为了还人情,这才过来追杀自己,甚至连自己的家人和朋友都没动。 看来红绡跟自己一样,寻了个隐秘之地,躲起来疗伤。 思之再三后,沉声道。 “这样,如果你放弃追杀我,我便饶你一命,如何?” 甄琢道长连忙点点头:“贫道是真杀不了你,无法不放弃。” 林丰相信她不会说谎,便摆摆手。 “行,你走,但愿今后不再相见。” 甄琢道长此时反倒不着急了。 通过这些日子在镇西的所见所闻。 林丰的做法让她觉得他是个讲道理,也懂规矩的男子,往大处说,还是个为天下苍生而奋斗的英雄。 自己的行为,反而成了一个小人行径。 看到林丰转身往回大步走去,连忙喊道。 “林丰,你且稍停。” 林丰站住,并不回头。 既然放了甄琢,就不该再看人家的窘迫。 甄琢道长从腰间抽出一物,弯腰放在地上。 “林丰,此乃玉泉观心法,你且领会一番,也算是贫道报答你不杀之恩,从此再不相见。” 说完,转身快步奔了出去。 林丰听到她的脚步声去得远了,这才转身来到她所立之处,蹲下身子,看到地上放了一本小册子。 随手捡起来,也塞进腰间,然后四处扫了一眼,快步往城内跑去。 看似啰嗦,其实他们俩交战的时间不是很长,只是速度快,全力爆发,从开打,到结束,也不过两刻多钟而已。 林丰回到客栈的屋子里时,才过丑时一刻。 这次又被甄琢道长划了好几道伤口,幸亏自己有所准备,随身带了伤药。 费力地给后背抹上药,再撕开床单,把自己包扎起来。 然后躺在床上喘息一会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第800章 诡异的战斗 大片雪白露了出来,在月光下发出莹白晃目的光辉。 甄琢道长惊叫一声,身体急速后退,整个人如一只开屏的孔雀,布条在半空中飞舞,越过屋脊,迅速往城外冲去。 林丰岂能放过如此良机,这个女道士太难对付,一旦让其逃脱,下一次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依然能形成对自己生命的很大威胁。 虽然自己都快光了身子,哪里还顾得这些,拔腿就追,依仗自己的年轻,就与这个老娘们拼精力。 甄琢道长一边跑,一边用残存的布条,将胸口缠束起来,可剩余的布条,已经不够遮挡身体的其他部位。 又羞又恨下,两条腿用尽力气,径往城外奔去。 月光下,边城内,鳞次栉比的屋脊上,一个光着膀子,提着刀的年轻男子,紧紧追着前面,一个衣不遮体,手中持剑的女子。 若是有人看到这情形,肯定会觉得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以两人的能耐,高高的城墙,已经拦不住他们。 翻越高城后,两人相继往旷野中奔了出去。 一路在田野中狂奔。 虽然甄琢道长武艺高强,又有内功加持,但毕竟年老体衰,短时间的爆发力很强,耐力却比不得年轻力壮,正值青年的林丰。 奔跑的时间一长,甄琢道长呼吸不畅,内功调解不及时,脚步便慢了下来。 十几里路后,甄琢已经喘不动气了,林丰也越追越近,眼看就来到了她的身后。 甄琢道长不得已,转身用仅剩的布条,稍微遮挡了一下身体,恶狠狠地瞪着林丰。 “你你死追不放” 林丰也大喘着粗气,以手扶膝。 “道道长,弄清楚点啊,是你要杀我” “你快走,贫道不,不杀了。” “你说杀就杀,说不杀就不杀啊。” 甄琢道长也傻眼了,理是这么个理,在人家那头呢。 不过片刻,两人都把气息喘匀了,再次开始持刀剑对峙起来。 甄琢道长也琢磨明白了,你看见老娘的身体,就看,反正待会宰了你,谁也不知道。 林丰面对生死,哪里顾得上这些道理,提刀上前就砍。 刀风依然犀利如旧。 甄琢道长少了内功的加持,剑法便弱了许多。 东躲西藏地开始闪避林丰的钢刀,桃木剑也没有那么犀利,就算有一剑刺中了林丰,也无法破开他的肌肤。 因为甄琢道长的手腕子酸软,用力不够。 两人又打了没几招,甄琢身上的布条被划破了一道口子,眼看束不住身体了。 这并不是林丰故意为之,而是无奈之举,他根本砍不中甄琢道长的身体,往往一刀下去,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就像甄琢道长用桃木剑撕裂自己的衣服一样,若不是凭着肌肤的触感,林丰也躲不开对方的剑刺。 甄琢终于扛不住了,丢了桃木剑,两只胳膊将胸口抱住,大声喊起来。 “停手,停手啊!” 林丰停住钢刀,呆呆地盯着她。 怎么生死之战还待吆喝停战的? 打不过就去死,还管穿没穿衣服? 老子不是也光着呢么。 甄琢道长羞愤欲死,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虽然表面看上去只有四十来岁的年纪。 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受到过如此侮辱。 “林丰,你要杀便杀,休要侮辱贫道!” 林丰诧异地瞪着她:“道长,刚才老子就是要杀你啊,是你叫停手的。” “你你得让贫道体面的去死。” 林丰一摊手:“怎么个体面死法,你说。” 甄琢道长四下一看,一片旷野,月色清亮,自己身上只剩了一条残破的中衣。 林丰见她无语,便说道。 “行了,我一刀下去,然后挖个坑埋了就是,不会让你光着躺在地上。” “林丰,贫道已七十余岁,不可辱之。” “那你到底要怎么个死法?” 甄琢道长愤然道:“这样,你挖个坑,贫道卧在坑里,你可将贫道活埋就是,这样死得也安心。” 林丰琢磨着也是,她年纪这么大了,又是个很有身份的人物,就怕被人一刀砍了,将其尸体晾在这里,那可不就丢大了人,恐怕连带她自己的门派也抬不起头来。 想了片刻后,抬刀指着她。 “你跟我说说,跟在我身边的女子,怎么着了?” 甄琢道长皱眉想了想。 “贫道并未杀她,只是震伤了她的内脏而已,是个练武高手,应该死不了。” 林丰想想也是,觉得此女并非坏人,只是为了还人情,这才过来追杀自己,甚至连自己的家人和朋友都没动。 看来红绡跟自己一样,寻了个隐秘之地,躲起来疗伤。 思之再三后,沉声道。 “这样,如果你放弃追杀我,我便饶你一命,如何?” 甄琢道长连忙点点头:“贫道是真杀不了你,无法不放弃。” 林丰相信她不会说谎,便摆摆手。 “行,你走,但愿今后不再相见。” 甄琢道长此时反倒不着急了。 通过这些日子在镇西的所见所闻。 林丰的做法让她觉得他是个讲道理,也懂规矩的男子,往大处说,还是个为天下苍生而奋斗的英雄。 自己的行为,反而成了一个小人行径。 看到林丰转身往回大步走去,连忙喊道。 “林丰,你且稍停。” 林丰站住,并不回头。 既然放了甄琢,就不该再看人家的窘迫。 甄琢道长从腰间抽出一物,弯腰放在地上。 “林丰,此乃玉泉观心法,你且领会一番,也算是贫道报答你不杀之恩,从此再不相见。” 说完,转身快步奔了出去。 林丰听到她的脚步声去得远了,这才转身来到她所立之处,蹲下身子,看到地上放了一本小册子。 随手捡起来,也塞进腰间,然后四处扫了一眼,快步往城内跑去。 看似啰嗦,其实他们俩交战的时间不是很长,只是速度快,全力爆发,从开打,到结束,也不过两刻多钟而已。 林丰回到客栈的屋子里时,才过丑时一刻。 这次又被甄琢道长划了好几道伤口,幸亏自己有所准备,随身带了伤药。 费力地给后背抹上药,再撕开床单,把自己包扎起来。 然后躺在床上喘息一会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第801章 滚远点 林丰太累了,虽然时间不长,却费尽了几乎全部的身心力量,高手对决,哪怕只有半刻钟,也如打了好几天一般。 不过,去了甄琢道长这块心病,反而让林丰十分轻松,心情大好下,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 “砰砰砰”的敲门声,把林丰惊醒过来。 林丰起身将门打开,发现是乔巨山,这家伙体格子巨大,力气也大,敲个门都快把门捶破了。 当乔巨山看到林丰时,大声松了口气。 “哎,将军没事就好,车队都在等着咱呢。” “好了,收拾一下,出发。” 林丰也痛快,跟他也没啥好解释的,直接出门,让他收拾自己的行李。 商队一路从西门出了边城,踏过吊桥,进入旷野中。 林丰似有所感,扭头看一眼身后,边城高大的城墙上,有一道身影,正站在城楼前默默地目送他们离去。 林丰知道此人是谁。 半年前,林丰下令,将在西夏银州督建水渠的秦方,调回边城,任守城主将。 算是原谅了秦方之前的犹豫所导致的过失。 边城是秦方父亲府军大将军秦忠的驻军之地,当年对林丰帮助很大。 这次让秦方回来,是继承其父的职位,也算是对其父秦忠的报答。 也是因为当年,两人并肩战斗,相谈甚欢。 林丰不愿意暴露自己来边城,所以,秦方虽然知道他在自己眼前,却不敢私下相见。 只能在林丰离去时,默默目送他离开。 收拾情怀,再往前不足百里,便是原来的大宗和铁真国境线。 由于林丰之前,带队拿下了铁真国的两座城池,所以,国境线便推到了答杜儿城。 巴鲁喀嘶城送给了库洛族,让他们一族有了一个安稳的栖息之地。 商队刚进入答杜儿城周边,林丰便看到了成片的马群,这里已经成为大宗、西夏和铁真三个国家中,最大的养马基地。 大片的草原和成群的马匹,让人生出一种广阔天地,生机勃勃之感。 正行进间,就听到商队前方传来一阵欢呼声,商队的商人和干活的牧民一齐欢呼。 林丰正疑惑间,纳刃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大将军,族长来了。” “族长?” “我妹妹纳阑啊。” 林丰诧异地问:“她怎么跑这边来了?” 纳刃嘿嘿一笑:“她整天想你嘛,我就派人去说了一声,这不,就跑这儿来迎接你。” 林丰笑骂:“别成天胡说八道,毕竟是你们族长,就没点正形。” 纳刃举起一只手:“我敢向上天发誓,没一句假话。” 林丰摆手:“去去去,干你的活。” 纳刃嘿嘿笑着,晃身溜走了。 商队众人欢呼过后,都一起停在路边,躬身垂头,迎接他们的族长。 林丰抬头看向远处,一骑枣红战马,马背上依然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纳阑那张美丽的面庞,映入眼帘。 此时的纳阑,美丽中又多了一种高贵威严,一副御姐风范,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正呆呆地盯着林丰。 林丰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冲纳阑招招手。 纳阑愣了片刻后,甩蹬下马,紧走几步来到林丰马前,单腿跪下,垂头大声喊道。 “库洛族族长纳阑,前来迎接主人。” 她的喊声让周围的一众商人顿时愣住,惊诧地看着林丰,一时不知所措。 扑通一声,有人摔倒在地。 那人一脸苍白,趴在地上,昨晚他还跟林丰勾肩搭背喝酒,互相称兄道弟呢。 谁知道一眨眼,林丰成了自己的主人。 还有人喝多了酒,要跟林丰摔跤,虽然被林丰摔了好几个跟头,却依然叫骂着不服气。 这会儿立刻垂了头,软了身子,大气都不敢出。 林丰也下马,伸手将纳阑搀扶起来。 “何须如此客气,纳阑族长真是越来越美丽了。” 纳阑脸色一红:“主人的话真的好甜蜜,让纳阑心里很高兴。” 林丰一时不能适应异族女子的说话习惯,顿了片刻。 “呃,我说的可是真话,咱去答杜儿城看看。” “是,主人。” 林丰苦笑:“别这么称呼好不好,让我觉得很生分。” 纳阑抬起黑亮的眼眸。 “纳阑喊一声哥可好?” “嗯嗯,可以可以。” 纳阑娇羞地喊了一声:“哥。” “哎哎,好妹子,可惜没带啥见面礼,以后补上哈。” “哥能来看纳阑,便是最好的见面礼。” 林丰发现,原来彪悍勇猛的纳阑,如今变得温顺,乖巧,说话也细声细气了。 谁知刚想到这里,纳刃又露出了脑袋。 “哎,妹子,你跟我说话怎么没这么温柔呢?” “滚远点!” 这情景,立刻让林丰哭笑不得。 众人在纳阑的数十护卫簇拥下,进入了答杜儿城。 陶金旺早听纳阑说过,林丰要来,早早就等在城门外,让数百军卒在两旁列队。 老远见到林丰过来,立刻催马来到跟前,跳下马背,单腿跪地,大声报告。 “报,大将军座下陶金旺,恭迎大将军到来。” “行了,起来,带路。” “是,大将军。” 随着陶金旺带头,他们进入两列军卒队伍中间,所有军卒立刻将长枪竖起,举向头顶。 整齐划一,好像专门训练过很久一般。 林丰笑道:“金旺,你还会搞这一套?” 陶金旺挠着脑袋:“大将军教俺训练军姿,在这个地方,没别的事,除了训练就是训练,他们都成了习惯。” “嗯,不错,军姿代表了一支军队的风貌,可以提高队伍的执行力。” 纳阑不解:“训练军姿还能提高执行力?” 林丰一笑:“到时你试试便知真假。” 他们说笑着进了答杜儿城。 来到城中指挥部里坐下,有军卒端上茶水。 陶金旺一直站在林丰身侧,此时才问道。 “大将军,您怎么想起来这里了?” “我来看看你们干的怎么样,马场经营的如何,是不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陶金旺一挺身:“报告大将军,没有什么问题,一切都好,只是” 他瞥了纳阑一眼。 “纳阑族长的巴鲁喀嘶城,经常受到铁真人的骚扰,却没有有效的应对手段。” 林丰点头:“嗯,这次我便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铁真人又有些不安分啊。” 第801章 滚远点 林丰太累了,虽然时间不长,却费尽了几乎全部的身心力量,高手对决,哪怕只有半刻钟,也如打了好几天一般。 不过,去了甄琢道长这块心病,反而让林丰十分轻松,心情大好下,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 “砰砰砰”的敲门声,把林丰惊醒过来。 林丰起身将门打开,发现是乔巨山,这家伙体格子巨大,力气也大,敲个门都快把门捶破了。 当乔巨山看到林丰时,大声松了口气。 “哎,将军没事就好,车队都在等着咱呢。” “好了,收拾一下,出发。” 林丰也痛快,跟他也没啥好解释的,直接出门,让他收拾自己的行李。 商队一路从西门出了边城,踏过吊桥,进入旷野中。 林丰似有所感,扭头看一眼身后,边城高大的城墙上,有一道身影,正站在城楼前默默地目送他们离去。 林丰知道此人是谁。 半年前,林丰下令,将在西夏银州督建水渠的秦方,调回边城,任守城主将。 算是原谅了秦方之前的犹豫所导致的过失。 边城是秦方父亲府军大将军秦忠的驻军之地,当年对林丰帮助很大。 这次让秦方回来,是继承其父的职位,也算是对其父秦忠的报答。 也是因为当年,两人并肩战斗,相谈甚欢。 林丰不愿意暴露自己来边城,所以,秦方虽然知道他在自己眼前,却不敢私下相见。 只能在林丰离去时,默默目送他离开。 收拾情怀,再往前不足百里,便是原来的大宗和铁真国境线。 由于林丰之前,带队拿下了铁真国的两座城池,所以,国境线便推到了答杜儿城。 巴鲁喀嘶城送给了库洛族,让他们一族有了一个安稳的栖息之地。 商队刚进入答杜儿城周边,林丰便看到了成片的马群,这里已经成为大宗、西夏和铁真三个国家中,最大的养马基地。 大片的草原和成群的马匹,让人生出一种广阔天地,生机勃勃之感。 正行进间,就听到商队前方传来一阵欢呼声,商队的商人和干活的牧民一齐欢呼。 林丰正疑惑间,纳刃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大将军,族长来了。” “族长?” “我妹妹纳阑啊。” 林丰诧异地问:“她怎么跑这边来了?” 纳刃嘿嘿一笑:“她整天想你嘛,我就派人去说了一声,这不,就跑这儿来迎接你。” 林丰笑骂:“别成天胡说八道,毕竟是你们族长,就没点正形。” 纳刃举起一只手:“我敢向上天发誓,没一句假话。” 林丰摆手:“去去去,干你的活。” 纳刃嘿嘿笑着,晃身溜走了。 商队众人欢呼过后,都一起停在路边,躬身垂头,迎接他们的族长。 林丰抬头看向远处,一骑枣红战马,马背上依然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纳阑那张美丽的面庞,映入眼帘。 此时的纳阑,美丽中又多了一种高贵威严,一副御姐风范,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正呆呆地盯着林丰。 林丰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冲纳阑招招手。 纳阑愣了片刻后,甩蹬下马,紧走几步来到林丰马前,单腿跪下,垂头大声喊道。 “库洛族族长纳阑,前来迎接主人。” 她的喊声让周围的一众商人顿时愣住,惊诧地看着林丰,一时不知所措。 扑通一声,有人摔倒在地。 那人一脸苍白,趴在地上,昨晚他还跟林丰勾肩搭背喝酒,互相称兄道弟呢。 谁知道一眨眼,林丰成了自己的主人。 还有人喝多了酒,要跟林丰摔跤,虽然被林丰摔了好几个跟头,却依然叫骂着不服气。 这会儿立刻垂了头,软了身子,大气都不敢出。 林丰也下马,伸手将纳阑搀扶起来。 “何须如此客气,纳阑族长真是越来越美丽了。” 纳阑脸色一红:“主人的话真的好甜蜜,让纳阑心里很高兴。” 林丰一时不能适应异族女子的说话习惯,顿了片刻。 “呃,我说的可是真话,咱去答杜儿城看看。” “是,主人。” 林丰苦笑:“别这么称呼好不好,让我觉得很生分。” 纳阑抬起黑亮的眼眸。 “纳阑喊一声哥可好?” “嗯嗯,可以可以。” 纳阑娇羞地喊了一声:“哥。” “哎哎,好妹子,可惜没带啥见面礼,以后补上哈。” “哥能来看纳阑,便是最好的见面礼。” 林丰发现,原来彪悍勇猛的纳阑,如今变得温顺,乖巧,说话也细声细气了。 谁知刚想到这里,纳刃又露出了脑袋。 “哎,妹子,你跟我说话怎么没这么温柔呢?” “滚远点!” 这情景,立刻让林丰哭笑不得。 众人在纳阑的数十护卫簇拥下,进入了答杜儿城。 陶金旺早听纳阑说过,林丰要来,早早就等在城门外,让数百军卒在两旁列队。 老远见到林丰过来,立刻催马来到跟前,跳下马背,单腿跪地,大声报告。 “报,大将军座下陶金旺,恭迎大将军到来。” “行了,起来,带路。” “是,大将军。” 随着陶金旺带头,他们进入两列军卒队伍中间,所有军卒立刻将长枪竖起,举向头顶。 整齐划一,好像专门训练过很久一般。 林丰笑道:“金旺,你还会搞这一套?” 陶金旺挠着脑袋:“大将军教俺训练军姿,在这个地方,没别的事,除了训练就是训练,他们都成了习惯。” “嗯,不错,军姿代表了一支军队的风貌,可以提高队伍的执行力。” 纳阑不解:“训练军姿还能提高执行力?” 林丰一笑:“到时你试试便知真假。” 他们说笑着进了答杜儿城。 来到城中指挥部里坐下,有军卒端上茶水。 陶金旺一直站在林丰身侧,此时才问道。 “大将军,您怎么想起来这里了?” “我来看看你们干的怎么样,马场经营的如何,是不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陶金旺一挺身:“报告大将军,没有什么问题,一切都好,只是” 他瞥了纳阑一眼。 “纳阑族长的巴鲁喀嘶城,经常受到铁真人的骚扰,却没有有效的应对手段。” 林丰点头:“嗯,这次我便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铁真人又有些不安分啊。” 第802章 内外兼修 陶金旺立刻回道:“他们以为大将军遭遇不测,便蠢蠢欲动,岂知大将军乃神人也,怎会有事。” 林丰扭头看了陶金旺一眼。 “不错啊,你小子读了不少。” “大将军教导我们,要多读书,才能有更大的进步空间。” 林丰指着他:“行,我看你进步很大,是该重用的时候了。” 陶金旺一脸兴奋:“多谢大将军夸奖,俺愿意为大将军效犬马之劳。” 林丰摆手:“行了,咱就不用这么装了,实在点好。” 陶金旺立刻懵逼,不知该怎么说了。 他见到林丰,心里十分紧张,所以说话做事都有些用力过猛的感觉。 “纳阑,说说你们的情况。” 林丰神色郑重起来,接下来要面对与铁真人的战争,需要将情况了解透彻一些。 纳阑整理了一下思路,皱眉说道。 “铁真人一直很老实,可就在前些日子,不知发了什么疯,先是小股的骑兵,侵入巴鲁喀嘶城周边,进行抢夺,后来,他们过来的骑兵越来越多,以致于我们族的军队,就有些疲于应付。” 林丰听了纳阑的话,沉吟着。 纳阑继续说道:“听说铁真人纠集了两万多人马,准备拿下巴鲁喀嘶城,继而攻取答杜尔城,收复铁真国境内的双城。” 林丰问道:“铁真境内的各个部落,还有听他们话的?” “嗯,有几个小部落,扛不住压力,只能跟着铁真族混日子。” “他们总共有多少人马?” 纳阑伸出几根指头,嘴里念念有词地算计了一会儿。 “加上几个小部落的骑兵,大约在三万五千骑左右。” 林丰点头,跟自己估计的略有差异,却也不算大。 自己调来一万重甲骑兵,再加上库洛族的一万骑,用最先进的武器装备,这一仗应该不难打。 思之再三后,郑重对纳阑说道。 “纳阑,你我联手,统一草原各部落如何?” 纳阑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林丰。 “我不知道” 她只想让林丰帮她稳固巴鲁喀嘶城,让自己的族人有一个稳定发展的地方。 没想到林丰所图甚大,整个广阔的大草原啊。 这是想取铁真族的皇庭而代之。 眼前的男子,再次让纳阑生出一种需仰视才能得见的心情,他的身影顿时更加伟岸高大起来。 “说说你的想法。” 林丰淡淡地说道。 “哥纳阑只想跟着你,能让族人有个安稳的日子便好,只是统一草原部落,这这该是哥来做这个皇庭。” 林丰摇摇头:“我对做草原皇庭没兴趣,纳阑,我想让你来做个草原之王。” 林丰盯着纳阑漂亮的眼睛,满是自信地说道。 纳阑迷茫的眼神,被林丰看得红了脸。 她垂下头,低声道:“哥让纳阑做什么都成” 林丰点头微笑:“好,从现在开始,咱们便开始规划一下之后的统一草原之路。” 陶金旺在旁边听得心潮澎湃,大声喊着。 “大将军,请让俺做先锋,第一个踏入铁真皇庭?” “成,到时候有你的仗打,先得保住自己的小命才行。” “大将军放心,您一再教导俺,安全第一,只要有命在,才是胜利的关键。” “记得就好,现在找一间静室,我想安静地策划一下。” “是,大将军。” 陶金旺立刻转身出了屋子,前去安排人打扫。 林丰转头对纳阑:“去族里安排一下,需让全部军队参加这场草原逐鹿之战。” 纳阑冲林丰一笑:“是,大哥。” “嘿,怎么成大~哥了。” 纳阑脸色通红,垂头起身,跑了出去。 她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流露,怕再跟林丰单独待下去,会出乖露丑。 林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没策划跟铁真族的战斗,先是拿出甄琢道长送给自己的小册子看起来。 对于将要进行的战斗,其实没啥好策划的,跟鞑子打了多年的仗,就是要用自己先进的装备,击溃这个马背上的民族。 甄琢道长给的小册子,确实乃玉泉观的内功心法。 林丰前世修习古武,是自己家族传承的武艺,不知传了多少代。 到了他这一代时,内功心法已经残缺不全,所以他的全部功夫,都放在了对身体的锻炼上。 内功心法则没人敢教,也没人敢练。 面对残缺不全,甚至语焉不详的传承心法,就怕一个弄不好,练成一个废人。 可林丰手里的小册子则不同,上面记录的心法,十分详细,每一个细节都被描述得十分完整。 而且修炼到什么阶段,身体内部会有什么反应,都写得十分清楚,不至于让初学者走了歪路。 这个心法是甄琢道长的笔记,每一句心法之下,都有她的详解,让林丰看得十分明白。 安奈不住激动兴奋,林丰立刻按照心法开始练气。 这种内功心法,对人的理解能力,和感悟能力要求很高,尤其是灵魂需无比强大。 恰恰林丰便是这个上天的宠儿,不但智商高,而且一体双魂,占了先天之优势。 缘分真是个莫测高深的东西,这个功法传到林丰手里,就跟量身定做的一般。 只一个晚上,就让他受益无穷,尝到了内功修炼的甜头。 一夜未眠,清早出门后,却神清气爽,感觉身体无比轻快,每一步都如飘在半空一般。 “哎呀,好东西啊,好东西,” 林丰嘴里感叹着,心里暗自庆幸。 这个甄琢道长确实是个好人,没有错杀此人,真是一个英明的决定。 这老太太可以说是自己的师父。 他在陶金旺安排的小宅子里,走了一趟刀法,自己觉得比平时更加迅快了几分。 这要是用功修炼,配合劈风刀法,这天下还有谁人能是自己的对手? 林丰这刚练了一天内功心法,就飘了起来,不知天下英雄为何物了。 他在答杜儿待了两天,裴七音已经带了一千五百护卫先赶到了这里,没有等待褚娇的一万重甲营。 她害怕林丰又自己冲到铁真族里去,觉得他快要忘乎所以了。 裴七音作为原顶尖的杀手,可是知道这个天下,还是有很多莫测高深的人,一旦轻视,就会陷自己于险地。 第802章 内外兼修 陶金旺立刻回道:“他们以为大将军遭遇不测,便蠢蠢欲动,岂知大将军乃神人也,怎会有事。” 林丰扭头看了陶金旺一眼。 “不错啊,你小子读了不少。” “大将军教导我们,要多读书,才能有更大的进步空间。” 林丰指着他:“行,我看你进步很大,是该重用的时候了。” 陶金旺一脸兴奋:“多谢大将军夸奖,俺愿意为大将军效犬马之劳。” 林丰摆手:“行了,咱就不用这么装了,实在点好。” 陶金旺立刻懵逼,不知该怎么说了。 他见到林丰,心里十分紧张,所以说话做事都有些用力过猛的感觉。 “纳阑,说说你们的情况。” 林丰神色郑重起来,接下来要面对与铁真人的战争,需要将情况了解透彻一些。 纳阑整理了一下思路,皱眉说道。 “铁真人一直很老实,可就在前些日子,不知发了什么疯,先是小股的骑兵,侵入巴鲁喀嘶城周边,进行抢夺,后来,他们过来的骑兵越来越多,以致于我们族的军队,就有些疲于应付。” 林丰听了纳阑的话,沉吟着。 纳阑继续说道:“听说铁真人纠集了两万多人马,准备拿下巴鲁喀嘶城,继而攻取答杜尔城,收复铁真国境内的双城。” 林丰问道:“铁真境内的各个部落,还有听他们话的?” “嗯,有几个小部落,扛不住压力,只能跟着铁真族混日子。” “他们总共有多少人马?” 纳阑伸出几根指头,嘴里念念有词地算计了一会儿。 “加上几个小部落的骑兵,大约在三万五千骑左右。” 林丰点头,跟自己估计的略有差异,却也不算大。 自己调来一万重甲骑兵,再加上库洛族的一万骑,用最先进的武器装备,这一仗应该不难打。 思之再三后,郑重对纳阑说道。 “纳阑,你我联手,统一草原各部落如何?” 纳阑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林丰。 “我不知道” 她只想让林丰帮她稳固巴鲁喀嘶城,让自己的族人有一个稳定发展的地方。 没想到林丰所图甚大,整个广阔的大草原啊。 这是想取铁真族的皇庭而代之。 眼前的男子,再次让纳阑生出一种需仰视才能得见的心情,他的身影顿时更加伟岸高大起来。 “说说你的想法。” 林丰淡淡地说道。 “哥纳阑只想跟着你,能让族人有个安稳的日子便好,只是统一草原部落,这这该是哥来做这个皇庭。” 林丰摇摇头:“我对做草原皇庭没兴趣,纳阑,我想让你来做个草原之王。” 林丰盯着纳阑漂亮的眼睛,满是自信地说道。 纳阑迷茫的眼神,被林丰看得红了脸。 她垂下头,低声道:“哥让纳阑做什么都成” 林丰点头微笑:“好,从现在开始,咱们便开始规划一下之后的统一草原之路。” 陶金旺在旁边听得心潮澎湃,大声喊着。 “大将军,请让俺做先锋,第一个踏入铁真皇庭?” “成,到时候有你的仗打,先得保住自己的小命才行。” “大将军放心,您一再教导俺,安全第一,只要有命在,才是胜利的关键。” “记得就好,现在找一间静室,我想安静地策划一下。” “是,大将军。” 陶金旺立刻转身出了屋子,前去安排人打扫。 林丰转头对纳阑:“去族里安排一下,需让全部军队参加这场草原逐鹿之战。” 纳阑冲林丰一笑:“是,大哥。” “嘿,怎么成大~哥了。” 纳阑脸色通红,垂头起身,跑了出去。 她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流露,怕再跟林丰单独待下去,会出乖露丑。 林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没策划跟铁真族的战斗,先是拿出甄琢道长送给自己的小册子看起来。 对于将要进行的战斗,其实没啥好策划的,跟鞑子打了多年的仗,就是要用自己先进的装备,击溃这个马背上的民族。 甄琢道长给的小册子,确实乃玉泉观的内功心法。 林丰前世修习古武,是自己家族传承的武艺,不知传了多少代。 到了他这一代时,内功心法已经残缺不全,所以他的全部功夫,都放在了对身体的锻炼上。 内功心法则没人敢教,也没人敢练。 面对残缺不全,甚至语焉不详的传承心法,就怕一个弄不好,练成一个废人。 可林丰手里的小册子则不同,上面记录的心法,十分详细,每一个细节都被描述得十分完整。 而且修炼到什么阶段,身体内部会有什么反应,都写得十分清楚,不至于让初学者走了歪路。 这个心法是甄琢道长的笔记,每一句心法之下,都有她的详解,让林丰看得十分明白。 安奈不住激动兴奋,林丰立刻按照心法开始练气。 这种内功心法,对人的理解能力,和感悟能力要求很高,尤其是灵魂需无比强大。 恰恰林丰便是这个上天的宠儿,不但智商高,而且一体双魂,占了先天之优势。 缘分真是个莫测高深的东西,这个功法传到林丰手里,就跟量身定做的一般。 只一个晚上,就让他受益无穷,尝到了内功修炼的甜头。 一夜未眠,清早出门后,却神清气爽,感觉身体无比轻快,每一步都如飘在半空一般。 “哎呀,好东西啊,好东西,” 林丰嘴里感叹着,心里暗自庆幸。 这个甄琢道长确实是个好人,没有错杀此人,真是一个英明的决定。 这老太太可以说是自己的师父。 他在陶金旺安排的小宅子里,走了一趟刀法,自己觉得比平时更加迅快了几分。 这要是用功修炼,配合劈风刀法,这天下还有谁人能是自己的对手? 林丰这刚练了一天内功心法,就飘了起来,不知天下英雄为何物了。 他在答杜儿待了两天,裴七音已经带了一千五百护卫先赶到了这里,没有等待褚娇的一万重甲营。 她害怕林丰又自己冲到铁真族里去,觉得他快要忘乎所以了。 裴七音作为原顶尖的杀手,可是知道这个天下,还是有很多莫测高深的人,一旦轻视,就会陷自己于险地。 第803章 神仙怎么会出问题 裴七音从心里将林丰视为自己最亲近的人,她在这个世上,除了柳书雪,就只有林丰这个让她既看得上,又谈得来的朋友,所以格外珍惜。 林丰跟裴七音待在屋子里,述说了与玉泉观甄琢道长的一战。 这让裴七音唏嘘不已。 玉泉观她是听师父说过的,那个地方,就连暗无天日都忌惮不已,里面的高人几乎从不面世。 甄琢道长是个例,可能是玉泉观唯一一个能与外界接触的弟子。 没人敢惹玉泉观,当然,玉泉观也从不过问世事。 这个唯一让林丰碰上了,竟然还因祸得福,得到了甄琢道长的认可。 不得不说,林丰的气运,真的有些逆天。 大宗京都城内,瑞王府。 瑞王接到镇西传过来的情报,林丰再次出现在镇西边城,只带了五个护卫,纵横镇西,斩杀无数江湖高手。 禄王赵秉坐在瑞王对面,一脸凝重地看着赵巽。 “甄道长没个信吗?” 瑞王眼神有些茫然,他抬眼看着自己兄弟那张焦急的脸,缓缓摇摇头。 “玉泉观呢?” “甄道长并未回来。” “你的意思是,甄道长被林丰” 瑞王坚定地:“这个不会,甄道长是什么神仙人物,怎么会有事,必定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禄王一脸疑惑:“如此神仙人物会有什么问题呢?” 两位大宗最有权势的王爷,一时也无法判断这其中的曲折,只能沉默无言。 屋子里的气氛很是压抑,林丰出现的消息,让两位王爷几乎喘不过气来。 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林丰被甄道长斩杀后,才施行的夺权计划。 本来两人设计得十分完美,却被这个意外打乱了一切。 正当两人沉默时,赵圭匆匆跑了进来。 “王叔,爹,据最新情报,赵争又调集了十万大军,从抚安府往永宁府行进,恐怕不日就会抵达京都城外。” 两人没说话,都是压抑着往里吸了口凉气。 “十万!?” 禄王没压住,惊呼出声。 他皱眉看向瑞王。 赵圭再次说道:“王叔,听说坎城内的镇西军,已经抽调了一万重甲骑兵,沿晋江往京西府去了。” 禄王惊问:“啊?他们要干什么?” 赵圭见瑞王不语,只得接老爹的茬。 “爹,我想,镇西军是想要撤军。” 禄往顿时急了:“这怎么行,眼见叛军大军压境,镇西军怎么能撤军呢?” 瑞王依然稳如泰山般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 只是,他抓了椅子扶手的手指,已经发了白。 目前的局势很明显,八万叛军与京都御林军,勉强保持稳定对峙之局。 若赵争再调集十万人马,京都城立刻陷入危机之中。 恐怕要再次出现之前的困局。 这次没有了林丰,还有谁能前来解救大宗京都城? 禄王父子两人,都瞪着瑞王,等他发话。 “不要慌张,孤这就进宫,面见皇兄。” 赵秉疑惑地问:“皇兄会有办法?” “让皇兄下旨,一则得请太师出面,重新领导御林军抗击叛军,二则下旨封镇西军大将军胡进才,晋伯爵位,世代享一等伯厚禄。三则,镇南边军大将军罗世栋,晋男爵。” 瑞王一口气说完,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禄王点点头:“还是王兄思虑周全,以高官厚禄,让他们三军联合,共同抵御叛军,好计。” 赵圭一脸茫然:“王叔,罗世栋好说,镇南军一直参与抵抗叛军的战斗,可胡进才那里就难说了。” 禄王皱眉:“难道如此爵位都动不了他的心?” 赵圭摇头:“若没有了林丰,胡进才有可能妥协,但是,林丰还在,胡进才就是想与咱联合,却没那个胆子。” 瑞王点头:“圭儿分析得很有道理,得想办法分离他们才成。” 赵圭满脸为难。 “行了,孤先进宫见皇兄,其他事再商议,大敌当前,咱们须勠力同心,不可懈怠。” 禄王和赵圭用力点头,起身看着瑞王大步跨出了门槛。 然后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忧虑。 坎城指挥部内,胡进才眼前的书案上,摊开了一卷圣旨。 崔赢和宫三炮站在书案前,弯着身子看上面的内容。 褚娇和邵一寒被林丰调走了,这里便只剩了他们三个人。 细娘则坚守在镇西号上,以应对突发事件。 “好大的手笔啊,老胡现在也是伯爵了,土地千倾,世代为官,富贵荣华啊,哈哈哈” 胡进才得意地大笑起来。 宫三炮挠着脑袋:“老大,您这是发达了呀。” 崔赢冷哼一声:“老胡,此中代价可不小,你得意的有些早了。” 胡进才收了笑容,用手拍了拍桌上的圣旨。 “别说咱老大还在,就是不在了,俺老胡恐怕也扛不住这么重的俸禄。” 宫三炮惊讶地:“老大,您这爵位不要啊?” “操,老子敢要么?” “您怕啥?” 胡进才用手指点着宫三炮的脑袋。 “你没事也动动这颗脑袋,就不想点正事?” 宫三炮讪笑着:“俺只听老大的命令,您说啥就是啥呗。” 崔赢笑道:“这样也好,至少没啥烦恼。” 胡进才正色道:“目前坎城只剩了不足两万人,叛军再来十万大军,咱得准备随时撤出京都,往京西府跑。” “咱不打叛军了?” 宫三炮瞪大了眼珠子问道。 崔赢无奈摇头:“唉,你这还看不出来,大将军抽调了一万重甲骑兵,那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宫三炮用手抓头发。 “啥意思很清楚?” 胡进才和崔赢对视一样,一起摇头叹息。 却没人再理会宫三炮的问话。 京都城内,太师府前来了一队御林军。 为首的是大太监朱启盛。 他是来传旨的。 可是,当朱启盛被迎进府内后,却是万崇待他父亲出面接旨。 “朱公公,我父病重,已经无法起身,便由下官代为接旨?” 朱启盛一脸懵地看着万崇。 “万大人,太师他” 万崇叹着气摇头,一时抑制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唉,我父思念万卓过甚,夙夜忧叹,已经卧床不起多日,公公见谅。” 第803章 神仙怎么会出问题 裴七音从心里将林丰视为自己最亲近的人,她在这个世上,除了柳书雪,就只有林丰这个让她既看得上,又谈得来的朋友,所以格外珍惜。 林丰跟裴七音待在屋子里,述说了与玉泉观甄琢道长的一战。 这让裴七音唏嘘不已。 玉泉观她是听师父说过的,那个地方,就连暗无天日都忌惮不已,里面的高人几乎从不面世。 甄琢道长是个例,可能是玉泉观唯一一个能与外界接触的弟子。 没人敢惹玉泉观,当然,玉泉观也从不过问世事。 这个唯一让林丰碰上了,竟然还因祸得福,得到了甄琢道长的认可。 不得不说,林丰的气运,真的有些逆天。 大宗京都城内,瑞王府。 瑞王接到镇西传过来的情报,林丰再次出现在镇西边城,只带了五个护卫,纵横镇西,斩杀无数江湖高手。 禄王赵秉坐在瑞王对面,一脸凝重地看着赵巽。 “甄道长没个信吗?” 瑞王眼神有些茫然,他抬眼看着自己兄弟那张焦急的脸,缓缓摇摇头。 “玉泉观呢?” “甄道长并未回来。” “你的意思是,甄道长被林丰” 瑞王坚定地:“这个不会,甄道长是什么神仙人物,怎么会有事,必定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禄王一脸疑惑:“如此神仙人物会有什么问题呢?” 两位大宗最有权势的王爷,一时也无法判断这其中的曲折,只能沉默无言。 屋子里的气氛很是压抑,林丰出现的消息,让两位王爷几乎喘不过气来。 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林丰被甄道长斩杀后,才施行的夺权计划。 本来两人设计得十分完美,却被这个意外打乱了一切。 正当两人沉默时,赵圭匆匆跑了进来。 “王叔,爹,据最新情报,赵争又调集了十万大军,从抚安府往永宁府行进,恐怕不日就会抵达京都城外。” 两人没说话,都是压抑着往里吸了口凉气。 “十万!?” 禄王没压住,惊呼出声。 他皱眉看向瑞王。 赵圭再次说道:“王叔,听说坎城内的镇西军,已经抽调了一万重甲骑兵,沿晋江往京西府去了。” 禄王惊问:“啊?他们要干什么?” 赵圭见瑞王不语,只得接老爹的茬。 “爹,我想,镇西军是想要撤军。” 禄往顿时急了:“这怎么行,眼见叛军大军压境,镇西军怎么能撤军呢?” 瑞王依然稳如泰山般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 只是,他抓了椅子扶手的手指,已经发了白。 目前的局势很明显,八万叛军与京都御林军,勉强保持稳定对峙之局。 若赵争再调集十万人马,京都城立刻陷入危机之中。 恐怕要再次出现之前的困局。 这次没有了林丰,还有谁能前来解救大宗京都城? 禄王父子两人,都瞪着瑞王,等他发话。 “不要慌张,孤这就进宫,面见皇兄。” 赵秉疑惑地问:“皇兄会有办法?” “让皇兄下旨,一则得请太师出面,重新领导御林军抗击叛军,二则下旨封镇西军大将军胡进才,晋伯爵位,世代享一等伯厚禄。三则,镇南边军大将军罗世栋,晋男爵。” 瑞王一口气说完,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禄王点点头:“还是王兄思虑周全,以高官厚禄,让他们三军联合,共同抵御叛军,好计。” 赵圭一脸茫然:“王叔,罗世栋好说,镇南军一直参与抵抗叛军的战斗,可胡进才那里就难说了。” 禄王皱眉:“难道如此爵位都动不了他的心?” 赵圭摇头:“若没有了林丰,胡进才有可能妥协,但是,林丰还在,胡进才就是想与咱联合,却没那个胆子。” 瑞王点头:“圭儿分析得很有道理,得想办法分离他们才成。” 赵圭满脸为难。 “行了,孤先进宫见皇兄,其他事再商议,大敌当前,咱们须勠力同心,不可懈怠。” 禄王和赵圭用力点头,起身看着瑞王大步跨出了门槛。 然后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忧虑。 坎城指挥部内,胡进才眼前的书案上,摊开了一卷圣旨。 崔赢和宫三炮站在书案前,弯着身子看上面的内容。 褚娇和邵一寒被林丰调走了,这里便只剩了他们三个人。 细娘则坚守在镇西号上,以应对突发事件。 “好大的手笔啊,老胡现在也是伯爵了,土地千倾,世代为官,富贵荣华啊,哈哈哈” 胡进才得意地大笑起来。 宫三炮挠着脑袋:“老大,您这是发达了呀。” 崔赢冷哼一声:“老胡,此中代价可不小,你得意的有些早了。” 胡进才收了笑容,用手拍了拍桌上的圣旨。 “别说咱老大还在,就是不在了,俺老胡恐怕也扛不住这么重的俸禄。” 宫三炮惊讶地:“老大,您这爵位不要啊?” “操,老子敢要么?” “您怕啥?” 胡进才用手指点着宫三炮的脑袋。 “你没事也动动这颗脑袋,就不想点正事?” 宫三炮讪笑着:“俺只听老大的命令,您说啥就是啥呗。” 崔赢笑道:“这样也好,至少没啥烦恼。” 胡进才正色道:“目前坎城只剩了不足两万人,叛军再来十万大军,咱得准备随时撤出京都,往京西府跑。” “咱不打叛军了?” 宫三炮瞪大了眼珠子问道。 崔赢无奈摇头:“唉,你这还看不出来,大将军抽调了一万重甲骑兵,那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宫三炮用手抓头发。 “啥意思很清楚?” 胡进才和崔赢对视一样,一起摇头叹息。 却没人再理会宫三炮的问话。 京都城内,太师府前来了一队御林军。 为首的是大太监朱启盛。 他是来传旨的。 可是,当朱启盛被迎进府内后,却是万崇待他父亲出面接旨。 “朱公公,我父病重,已经无法起身,便由下官代为接旨?” 朱启盛一脸懵地看着万崇。 “万大人,太师他” 万崇叹着气摇头,一时抑制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唉,我父思念万卓过甚,夙夜忧叹,已经卧床不起多日,公公见谅。” 第804章 海寇肆虐 朱启盛见万崇哭唧唧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只能点头同意。 可是,圣旨是让万诠出山,重新带领御林军抗击叛军,显然,此时成了一纸空文。 十万叛军已经过了永宁府,过晋江,到达了广平县,距离京都卫城不足四百里。 皇帝赵震正召集了所有朝臣,紧急磋商御敌策略。 赵震坐在丹墀龙椅上,看着大殿内孤零零十几个人影,心中凄惨。 这样的情形,之前曾上演过一次,叛军围城时,那些一脸忠义的大臣们,都悄悄不见了身影。 情景再现,得到又失去的心情,让赵震如同坐了过山车一般,脸色苍白,手脚发凉。 “诸位爱卿,叛军压境,可有良策退敌?” 赵震忍住心中的惶恐,颤声问道。 大殿内,站在前面的依然是瑞王和禄王。 以前与二王并排的,还有一个太师万诠,此时亦不见其身影,因抱病,无法出席朝会。 左首位是丞相韩琦。 其子万崇,站在了下首。 右首位是兵部尚书唐炳乾,他的身后站了御林军统领马步轩。 大将军赵闻启再次出现在朝会中。 与其同时再现的是户部侍郎蔺仓石。 他也是被马步轩放了出来,经朝议后,皇帝下旨,官复原职。 御史蔡蓝天等人依次站在其对应官职的位置。 皇上赵震的左前方是大太监朱启盛,右后方则是许进。 他再次回到宫内,任了原职。 众人听到皇上的问话,并未有人回答,都在沉默。 叛军再加十万,差不多快二十万人马。 御林军加上镇南边军,还不足十万。 这个仗如何打? 谁都清楚,一旦十万叛军兵临城下,就是又一次京都城被围困的局面。 此局无解。 赵震见无人说话,便再次问道。 “镇西军大将军胡进才来没来?” 瑞王无奈,垂头奏道。 “启禀皇兄,胡大将军因军中出了事故,无法临朝,已经向臣弟告了假。” 赵震点头:“王弟可有退敌良策?” 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殿内众人听得清楚,皆心下微苦,只恨自己没有这个能耐,为君解忧。 丞相韩琦跨前一步,躬身奏道。 “陛下,此局只有一人可解。” 所有人心里都知道,此人是谁,可都不敢说出来。 “韩爱卿,此人是谁?” “林丰。” 韩琦嘴里吐出这两个字后,大殿内一片寂静。 就连唐炳乾胸口那嘶嘶啦啦的声音,也轻了许多。 赵震扭头去看瑞王赵巽。 “王弟” “皇兄,此人之前因生死不明,被解除了御林军统领之职,如今很难再朝中起用。” 赵震摆手:“特殊事特殊对待,诸位爱卿,谁能将林丰请回来,朕重赏。” 殿下没人应声。 都知道林丰是怎么回事,谁好意思开口? 朝中诸位大臣,虽然都心内厚黑,表面上却是要脸之极,前头跟人家撕破了脸皮,后面再舔着脸去求人? 毋宁死。 一时大殿内沉寂无声,一众朝臣都愁肠百结,各自在心里算计着得失,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家业。 这样的朝会,注定是无疾而终。 如果有好的解决办法,之前也不至于被叛军围困,饿死大批百姓,还差点破了城。 磨蹭了半日,最终无奈各自散去。 林丰的出现,还是吓了赵争一跳。 当他拿到情报时,心脏大力抖了一下,差点把手里的报告掉到地上。 “我日,这个林丰竟然还不死,就是老子的天命克星啊!” 站在殿下的国师蓝域和丞相苗长风,一脸懵逼地看着脸上都有些变色的皇上。 “圣上,林丰没死?” 赵争摇头:“这小子命硬,玉泉观都奈何不得他,日后必成大患。” 苗长风担心地问:“圣上,要不要暂缓攻势?” 赵争冷笑:“林丰与大宗朝廷闹翻了,怎么会管大宗的死活,攻势加紧,丞相可增派人手,密切关注林丰的动向。” 两人躬身称是。 赵争想了想:“记住,通知所有禁军头领,不得去攻击镇西八府,县乡也不准骚扰。” 蓝域和苗长风都明白皇上之意,就怕惹恼了林丰,回头调集镇西军报复自己,大正禁军谁也拦不住。 那时,到手的大宗京都城,又将是竹篮打水。 蓝域临退出大殿时,犹豫了一下,转身再奏。 “陛下,海寇残暴,一路杀人无数,可否让骆大将军节制一下?” 赵争皱眉道:“这是他们的本性,无法节制,一旦翻脸,对我们的联合会有影响,等拿下京都城再议此事。” 蓝域无奈,只得躬身称是后,转身出了大殿。 没办法,这些海寇在海上肆无忌惮,毫无规矩可言。 就是行军路过大正朝的城镇时,亦是任性之极,一个言语不合,便暴起伤人性命。 更让人愤恨的是,这些海寇不但随意杀人抢夺财物,还奸辱妇女,若是被他们看上的女子,哪管你是什么身份,抢了就跑。 更有甚者,有一伙海寇,竟然在大街上,当众侮辱妇女,围观的海寇还哈哈大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沿途州县屡次上折,痛斥这些海寇的暴行,希望朝廷能管一管。 可惜,赵争被大宗京都城里的那把椅子,弄得神经错乱了,不顾一切,一定要拿到手里,坐在屁股下。 这样一意孤行,就算得了天下,却失去了民心。 蓝域是聪明人,知道这样下去,事情早晚会失去控制,一旦让海寇攻入京都城,那时再去管制,已经晚了。 他从心底里认可林丰的治世之能,但身在大正,无法改换门庭,就只有竭尽所能,让皇上往正道上走。 赵争的旨意一下,以大宗京都城为中心,四周的州县,立刻进入了风雨飘摇之中。 大批的大正禁军和海寇联合队伍,搅扰的四乡不安,每个要经过的地方,无论官民,都瑟瑟发抖,唯恐灾难降临到自己头上。 而京都城更是岌岌可危,无数城内百姓官吏,都纷纷涌向城西门。 他们都清楚,城西有坎城,坎城内驻守的是镇西军。 而镇西军是最为稳妥的依靠。 不到半月,坎城内已经人满为患,无法再往里挤。 第804章 海寇肆虐 朱启盛见万崇哭唧唧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只能点头同意。 可是,圣旨是让万诠出山,重新带领御林军抗击叛军,显然,此时成了一纸空文。 十万叛军已经过了永宁府,过晋江,到达了广平县,距离京都卫城不足四百里。 皇帝赵震正召集了所有朝臣,紧急磋商御敌策略。 赵震坐在丹墀龙椅上,看着大殿内孤零零十几个人影,心中凄惨。 这样的情形,之前曾上演过一次,叛军围城时,那些一脸忠义的大臣们,都悄悄不见了身影。 情景再现,得到又失去的心情,让赵震如同坐了过山车一般,脸色苍白,手脚发凉。 “诸位爱卿,叛军压境,可有良策退敌?” 赵震忍住心中的惶恐,颤声问道。 大殿内,站在前面的依然是瑞王和禄王。 以前与二王并排的,还有一个太师万诠,此时亦不见其身影,因抱病,无法出席朝会。 左首位是丞相韩琦。 其子万崇,站在了下首。 右首位是兵部尚书唐炳乾,他的身后站了御林军统领马步轩。 大将军赵闻启再次出现在朝会中。 与其同时再现的是户部侍郎蔺仓石。 他也是被马步轩放了出来,经朝议后,皇帝下旨,官复原职。 御史蔡蓝天等人依次站在其对应官职的位置。 皇上赵震的左前方是大太监朱启盛,右后方则是许进。 他再次回到宫内,任了原职。 众人听到皇上的问话,并未有人回答,都在沉默。 叛军再加十万,差不多快二十万人马。 御林军加上镇南边军,还不足十万。 这个仗如何打? 谁都清楚,一旦十万叛军兵临城下,就是又一次京都城被围困的局面。 此局无解。 赵震见无人说话,便再次问道。 “镇西军大将军胡进才来没来?” 瑞王无奈,垂头奏道。 “启禀皇兄,胡大将军因军中出了事故,无法临朝,已经向臣弟告了假。” 赵震点头:“王弟可有退敌良策?” 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殿内众人听得清楚,皆心下微苦,只恨自己没有这个能耐,为君解忧。 丞相韩琦跨前一步,躬身奏道。 “陛下,此局只有一人可解。” 所有人心里都知道,此人是谁,可都不敢说出来。 “韩爱卿,此人是谁?” “林丰。” 韩琦嘴里吐出这两个字后,大殿内一片寂静。 就连唐炳乾胸口那嘶嘶啦啦的声音,也轻了许多。 赵震扭头去看瑞王赵巽。 “王弟” “皇兄,此人之前因生死不明,被解除了御林军统领之职,如今很难再朝中起用。” 赵震摆手:“特殊事特殊对待,诸位爱卿,谁能将林丰请回来,朕重赏。” 殿下没人应声。 都知道林丰是怎么回事,谁好意思开口? 朝中诸位大臣,虽然都心内厚黑,表面上却是要脸之极,前头跟人家撕破了脸皮,后面再舔着脸去求人? 毋宁死。 一时大殿内沉寂无声,一众朝臣都愁肠百结,各自在心里算计着得失,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家业。 这样的朝会,注定是无疾而终。 如果有好的解决办法,之前也不至于被叛军围困,饿死大批百姓,还差点破了城。 磨蹭了半日,最终无奈各自散去。 林丰的出现,还是吓了赵争一跳。 当他拿到情报时,心脏大力抖了一下,差点把手里的报告掉到地上。 “我日,这个林丰竟然还不死,就是老子的天命克星啊!” 站在殿下的国师蓝域和丞相苗长风,一脸懵逼地看着脸上都有些变色的皇上。 “圣上,林丰没死?” 赵争摇头:“这小子命硬,玉泉观都奈何不得他,日后必成大患。” 苗长风担心地问:“圣上,要不要暂缓攻势?” 赵争冷笑:“林丰与大宗朝廷闹翻了,怎么会管大宗的死活,攻势加紧,丞相可增派人手,密切关注林丰的动向。” 两人躬身称是。 赵争想了想:“记住,通知所有禁军头领,不得去攻击镇西八府,县乡也不准骚扰。” 蓝域和苗长风都明白皇上之意,就怕惹恼了林丰,回头调集镇西军报复自己,大正禁军谁也拦不住。 那时,到手的大宗京都城,又将是竹篮打水。 蓝域临退出大殿时,犹豫了一下,转身再奏。 “陛下,海寇残暴,一路杀人无数,可否让骆大将军节制一下?” 赵争皱眉道:“这是他们的本性,无法节制,一旦翻脸,对我们的联合会有影响,等拿下京都城再议此事。” 蓝域无奈,只得躬身称是后,转身出了大殿。 没办法,这些海寇在海上肆无忌惮,毫无规矩可言。 就是行军路过大正朝的城镇时,亦是任性之极,一个言语不合,便暴起伤人性命。 更让人愤恨的是,这些海寇不但随意杀人抢夺财物,还奸辱妇女,若是被他们看上的女子,哪管你是什么身份,抢了就跑。 更有甚者,有一伙海寇,竟然在大街上,当众侮辱妇女,围观的海寇还哈哈大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沿途州县屡次上折,痛斥这些海寇的暴行,希望朝廷能管一管。 可惜,赵争被大宗京都城里的那把椅子,弄得神经错乱了,不顾一切,一定要拿到手里,坐在屁股下。 这样一意孤行,就算得了天下,却失去了民心。 蓝域是聪明人,知道这样下去,事情早晚会失去控制,一旦让海寇攻入京都城,那时再去管制,已经晚了。 他从心底里认可林丰的治世之能,但身在大正,无法改换门庭,就只有竭尽所能,让皇上往正道上走。 赵争的旨意一下,以大宗京都城为中心,四周的州县,立刻进入了风雨飘摇之中。 大批的大正禁军和海寇联合队伍,搅扰的四乡不安,每个要经过的地方,无论官民,都瑟瑟发抖,唯恐灾难降临到自己头上。 而京都城更是岌岌可危,无数城内百姓官吏,都纷纷涌向城西门。 他们都清楚,城西有坎城,坎城内驻守的是镇西军。 而镇西军是最为稳妥的依靠。 不到半月,坎城内已经人满为患,无法再往里挤。 第805章 师父费心了 胡进才无奈之下,知道巽城已经是座空城,便让军卒安排百姓,进驻巽城。 为了防御叛军的攻击,京都八座卫城,艮城、巽城的守军,都被调往其他卫城。 艮城距离晋江太远,超出了战船上的火炮攻击范围。 胡进才只能将巽城收到自己防御范围内,让更多的百姓,有个安身之所。 一边安排百姓住下,一边派人征集渔船和货船,将百姓们运往京西府。 因为,林丰不会再管大宗朝廷,那坎城和巽城早晚也得放弃,不如提前把人都送到京西府去。 眼下,胡进才的桌案上已经摆了两份公函,一份是瑞王的手令,通知镇西军参与抗击叛军,防御京都城。 另一份则是御林军统领马步轩的公函,请求镇西军协助大宗御林军,防御乾城。 对于这两份公函,胡进才只能是装糊涂,不予理会。 如果是没有调整前,依然是御林军副统领的胡进才,对于叛军来袭,自然责无旁贷。 可现在,自己手下只有一万六千多人马,加上工兵一万一千多人,能干点啥呢? 对于大宗中原的乱象,林丰一概不予理会,此时,褚娇和邵一寒率领的一万重甲骑兵,已经在答杜儿城集结完成。 接下来,等待白静筹集起来的军用物资,运抵达杜儿城后,便开始进军巴鲁喀嘶城。 林丰利用这个时间段,对褚娇和邵一寒的重甲营,进行了考核,看看有没有进步。 相对于之前的重甲装备,目前的重甲营,已经不同于以往。 身上和战马的甲胄,使用的是更加轻薄的钢甲,重量减轻了五分之一,但是其强度却增加了不少。 尤其是关节部位的材料和设计,更是趋向于合理,弯曲度加大,柔韧性提高。 总之,现在的重甲营装备,提高了一大步。 当然,重甲营军卒的素质也在逐步增强中,通过各项针对性的训练,增加其操控能力,体力和耐力也相对提高。 林丰对这次考核的成绩,十分满意。 很是夸赞了褚娇和邵一寒几句。 再就是陶金旺的五千轻骑兵,在他的训练下,无论是骑射能力,还是马战能力,也提高了不少。 这让林丰对这一战,充满了信心。 三天后,朱杰率领一万工兵,赶了数百辆马车,来到了答杜儿城。 其中有十辆马车上,装备了钢炮。 都是用当时的战车改装而成,载重量大,车体也厚实耐用,能抗得住炮击所带来的后坐力冲击。 一切都准备完全,林丰下令,全军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进军巴鲁喀嘶城。 林丰吃完晚饭,便钻进了屋子里。 这段时间,他对玉泉观的练功心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随着修炼的加深,他越发对这个神奇的玩意儿,充满了好奇心。 此功法不但能提高自己身体的强度,还能大幅度增加感官的敏感度。 本来林丰的感官就十分敏感,现在,只要距离二十几步远的风吹草动,他都能感受到。 头脑也更加灵活,思路前所未有地清晰。 他觉得,这种功法,就是对人体各个器官进行改造。 虽然无法用科学解释,却有实际效果体现在身体上。 此时已经是子时一刻,正当林丰入迷时,突然耳朵一动,他听到了房顶上轻微的动静。 就像一只猫在屋顶行动,轻微且近于无声无息。 林丰毫不犹豫,随手抓起挂在床头的钢刀,身体一挺将窗扇撑起来,无声地钻了出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无滞涩。 这在以前是无法完成的动作。 单脚用力在窗框上一蹬,身体如一缕青烟般,飘上了屋顶。 月色如水,林丰站在屋顶上,四处扫了一眼,发现不远处的另一所屋顶上,站了一个人。 衣袂飘飘,且稳如泰山。 一动一静中,让人产生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林丰身体一动,随风飘向对方,双方相距十几步时,林丰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随即一笑,拱手道:“甄道长别来无恙。” 月色下,甄琢道长一身长衫道袍,发髻高挽,面沉似水。 林丰也很怀疑,甄道长面色如玉,脸上连道皱纹都没有,怎么可能七十多岁了呢? 眉清目秀间,透出一种仙风道骨的韵味。 只是看到林丰直直地盯着自己,甄琢道长面色一红,想起那晚的窘迫,脸上就是一阵发热。 也不说话,手中桃木剑在月色下挽了个剑花,瞬间刺到了林丰面前。 此时的林丰,早已经察觉到桃木剑的来势,身体好整以暇,稍微往旁一侧,手中钢刀发力劈了出去。 甄琢道长口里发出一声惊咦,身体随风飘动,桃木剑顺势换了个方向,再次刺到林丰肋下。 两人在屋顶如跳舞般,转换着动作,手中刀剑并未撞在一起,只闻刀剑劈开空气的尖啸。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甄琢道长身体往后飘去,远离林丰十几步停下。 “果然,你的资质已经不能用天赋异禀来形容了。” 林丰收刀笑道:“道长是不是觉得在下是个怪胎?” 甄琢道长白玉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笑意。 “道长?林丰,你是不是该称呼一声师父?” 林丰一愣:“呃这样说也没错,只是不太习惯。” “喊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道长这还是想让我出家?” 甄琢道长摇头道:“就凭这玉泉观心法,你也该称贫道一声师父。” 林丰点头:“好,师父就师父,林丰不亏。” “你也知道了此功法的好处,不是不亏,是你赚大了。” 这个说法,林丰也承认,确实是自己赚大发了。 甄琢道长轻叹一声。 “唉,本来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可是,心里挂牵着功法送给了你,就想看看你们之间的缘分。” 林丰点头:“师父觉得如何?” “嗯,还想指点你一番,现在看来是贫道多此一举了。” “多谢师父。” 这一句,是林丰发自肺腑地喊出来。 甄琢道长摆手:“贫道并非为了你这一声师父,而是觉得,玉泉观心法不得私传外人,若你真心诚意喊一声师父,咱俩这缘分便也说得过去,贫道就放心了。” “师父费心了。” 第805章 师父费心了 胡进才无奈之下,知道巽城已经是座空城,便让军卒安排百姓,进驻巽城。 为了防御叛军的攻击,京都八座卫城,艮城、巽城的守军,都被调往其他卫城。 艮城距离晋江太远,超出了战船上的火炮攻击范围。 胡进才只能将巽城收到自己防御范围内,让更多的百姓,有个安身之所。 一边安排百姓住下,一边派人征集渔船和货船,将百姓们运往京西府。 因为,林丰不会再管大宗朝廷,那坎城和巽城早晚也得放弃,不如提前把人都送到京西府去。 眼下,胡进才的桌案上已经摆了两份公函,一份是瑞王的手令,通知镇西军参与抗击叛军,防御京都城。 另一份则是御林军统领马步轩的公函,请求镇西军协助大宗御林军,防御乾城。 对于这两份公函,胡进才只能是装糊涂,不予理会。 如果是没有调整前,依然是御林军副统领的胡进才,对于叛军来袭,自然责无旁贷。 可现在,自己手下只有一万六千多人马,加上工兵一万一千多人,能干点啥呢? 对于大宗中原的乱象,林丰一概不予理会,此时,褚娇和邵一寒率领的一万重甲骑兵,已经在答杜儿城集结完成。 接下来,等待白静筹集起来的军用物资,运抵达杜儿城后,便开始进军巴鲁喀嘶城。 林丰利用这个时间段,对褚娇和邵一寒的重甲营,进行了考核,看看有没有进步。 相对于之前的重甲装备,目前的重甲营,已经不同于以往。 身上和战马的甲胄,使用的是更加轻薄的钢甲,重量减轻了五分之一,但是其强度却增加了不少。 尤其是关节部位的材料和设计,更是趋向于合理,弯曲度加大,柔韧性提高。 总之,现在的重甲营装备,提高了一大步。 当然,重甲营军卒的素质也在逐步增强中,通过各项针对性的训练,增加其操控能力,体力和耐力也相对提高。 林丰对这次考核的成绩,十分满意。 很是夸赞了褚娇和邵一寒几句。 再就是陶金旺的五千轻骑兵,在他的训练下,无论是骑射能力,还是马战能力,也提高了不少。 这让林丰对这一战,充满了信心。 三天后,朱杰率领一万工兵,赶了数百辆马车,来到了答杜儿城。 其中有十辆马车上,装备了钢炮。 都是用当时的战车改装而成,载重量大,车体也厚实耐用,能抗得住炮击所带来的后坐力冲击。 一切都准备完全,林丰下令,全军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进军巴鲁喀嘶城。 林丰吃完晚饭,便钻进了屋子里。 这段时间,他对玉泉观的练功心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随着修炼的加深,他越发对这个神奇的玩意儿,充满了好奇心。 此功法不但能提高自己身体的强度,还能大幅度增加感官的敏感度。 本来林丰的感官就十分敏感,现在,只要距离二十几步远的风吹草动,他都能感受到。 头脑也更加灵活,思路前所未有地清晰。 他觉得,这种功法,就是对人体各个器官进行改造。 虽然无法用科学解释,却有实际效果体现在身体上。 此时已经是子时一刻,正当林丰入迷时,突然耳朵一动,他听到了房顶上轻微的动静。 就像一只猫在屋顶行动,轻微且近于无声无息。 林丰毫不犹豫,随手抓起挂在床头的钢刀,身体一挺将窗扇撑起来,无声地钻了出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无滞涩。 这在以前是无法完成的动作。 单脚用力在窗框上一蹬,身体如一缕青烟般,飘上了屋顶。 月色如水,林丰站在屋顶上,四处扫了一眼,发现不远处的另一所屋顶上,站了一个人。 衣袂飘飘,且稳如泰山。 一动一静中,让人产生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林丰身体一动,随风飘向对方,双方相距十几步时,林丰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随即一笑,拱手道:“甄道长别来无恙。” 月色下,甄琢道长一身长衫道袍,发髻高挽,面沉似水。 林丰也很怀疑,甄道长面色如玉,脸上连道皱纹都没有,怎么可能七十多岁了呢? 眉清目秀间,透出一种仙风道骨的韵味。 只是看到林丰直直地盯着自己,甄琢道长面色一红,想起那晚的窘迫,脸上就是一阵发热。 也不说话,手中桃木剑在月色下挽了个剑花,瞬间刺到了林丰面前。 此时的林丰,早已经察觉到桃木剑的来势,身体好整以暇,稍微往旁一侧,手中钢刀发力劈了出去。 甄琢道长口里发出一声惊咦,身体随风飘动,桃木剑顺势换了个方向,再次刺到林丰肋下。 两人在屋顶如跳舞般,转换着动作,手中刀剑并未撞在一起,只闻刀剑劈开空气的尖啸。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甄琢道长身体往后飘去,远离林丰十几步停下。 “果然,你的资质已经不能用天赋异禀来形容了。” 林丰收刀笑道:“道长是不是觉得在下是个怪胎?” 甄琢道长白玉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笑意。 “道长?林丰,你是不是该称呼一声师父?” 林丰一愣:“呃这样说也没错,只是不太习惯。” “喊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道长这还是想让我出家?” 甄琢道长摇头道:“就凭这玉泉观心法,你也该称贫道一声师父。” 林丰点头:“好,师父就师父,林丰不亏。” “你也知道了此功法的好处,不是不亏,是你赚大了。” 这个说法,林丰也承认,确实是自己赚大发了。 甄琢道长轻叹一声。 “唉,本来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可是,心里挂牵着功法送给了你,就想看看你们之间的缘分。” 林丰点头:“师父觉得如何?” “嗯,还想指点你一番,现在看来是贫道多此一举了。” “多谢师父。” 这一句,是林丰发自肺腑地喊出来。 甄琢道长摆手:“贫道并非为了你这一声师父,而是觉得,玉泉观心法不得私传外人,若你真心诚意喊一声师父,咱俩这缘分便也说得过去,贫道就放心了。” “师父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