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小师叔》 第1章 异象初现 第九纪元初春,逍遥宗后山的百兽林静得出奇。 守林弟子赵寒川蹲在千年古松上,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突然断了半截。他眯起眼睛,看着草茎整齐的断面——没有风,没有虫咬,就像被无形的剑气斩落。 \"怪事。\"他吐出草根,指尖抚过腰间玉牌。传讯玉牌微微发烫,这是巡逻队约定的警示信号。 松林深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十七头白额虎排成楔形队伍从灌木中走出,虎爪踏在铺满松针的地面竟未发出半点声响。赵寒川屏住呼吸,看着这群平日独来独往的山林霸主此刻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金褐相间的皮毛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领头的巨虎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合十对着寒潭方向作揖。赵寒川差点从树上栽下去——他在这守了三十年,从未见过百兽林有这等怪象。 \"吱——\" 头顶传来急促的鸣叫。三只火尾狐窜上树梢,蓬松的尾巴扫过赵寒川鼻尖。这些狡猾的小家伙素来怕人,此刻却对近在咫尺的修士视若无睹,琉璃般的眼珠直勾勾盯着西方天空。 赵寒川顺着望去,倒抽一口凉气。 本该是新月如钩的夜空,此刻悬着轮血红色的满月。月轮边缘泛着紫芒,照得寒潭水面像铺了层碎玉。更奇的是,潭心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冰花,霜纹沿着水面蔓延,转眼封住整座潭面。 \"见鬼了\"他摸出传讯符,符纸刚沾到指尖就自燃成灰。 潭边古松上突然落下七只玄羽鹤。这些灵禽向来只在日出时分现身,此刻却收拢翅膀,对着冰面低头垂颈。赵寒川突然觉得后颈发凉——他分明看见每只鹤的右翼都缺了最长的翎羽,断口处闪着磷火般的微光。 冰面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赵寒川握紧剑柄的手突然僵住。潭心冰层下浮起团朦胧青光,那光晕里隐约裹着个蜷缩的人形。他正要细看,林中突然万籁俱寂——所有鸟兽同时停止了动作,连风都凝滞在空中。 \"咔嚓!\" 冰面炸开蛛网状的裂痕,青光骤然大盛。赵寒川被强光刺得眼泪直流,恍惚看见百兽齐刷刷跪伏在地。等视野恢复时,冰潭已恢复如常,只剩岸边湿漉漉的爪印证明方才并非幻觉。 他踉跄着奔向山门,却在石阶前撞上个雪白的身影。 \"掌、掌门?\"赵寒川膝盖一软,\"寒潭那边\" \"知道了。\"白衣人拂袖扫落他肩头的松针,玉冠下的面容看不出年纪,\"去敲惊龙钟,连响九下。\" \"可门规写明非灭门之祸不得\" \"快去。\"掌门指尖凝出朵冰莲,\"顺便告诉膳房,准备些羊乳。\" 赵寒川呆若木鸡地看着掌门踏着冰莲飘向寒潭,腰间玉牌突然烫得惊人。他掏出来一看,上面浮现出藏经阁楚长老的朱砂小楷:\"戌时三刻,所有灵兽同时面朝后山——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寒潭畔的雾气比往常浓了三分。 逍遥掌门洛清尘踩碎最后一片冰渣,袖中罗盘指针疯转不停。他弯腰拾起块泛青的冰晶,对着月光细看——冰芯里封着片龙鳞形状的光斑。 \"有意思。\"他弹指震碎冰晶,\"本座执掌逍遥宗两百载,倒第一次见着\" 呜咽声打断了他的自语。 潭边芦苇丛里躺着个襁褓,素白锦缎上绣着北斗七星纹样。婴孩额心有粒朱砂痣,正抓着截鹤翎往嘴里塞。见有人来,小家伙松开湿漉漉的翎毛,冲洛清尘露出个沾着口水的笑容。 \"你倒是心大。\"洛清尘用脚尖轻点襁褓,七重验魔咒扫过婴孩全身,\"父母呢?\" 回答他的是声嘹亮的鹤唳。缺了翎羽的玄羽鹤们不知何时围成圆圈,每只鹤嘴里都衔着件物事——灵芝、玉简、金锁片、绣囊、青铜铃、鱼肠剑,最后那只鹤喙间空空如也,却突然俯首将长喙刺入冰面。 洛清尘瞳孔骤缩:\"住手!\" 鹤喙拔出时带起串血珠,冰层下传来沉闷的龙吟。婴孩突然咯咯笑起来,小手拍打着接住坠落的血滴。那血珠竟不散开,在他掌心凝成颗浑圆的红玉。 \"七星纹的襁褓,龙血凝珠\"洛清尘掐诀的手微微发抖,\"你究竟\" 玄鹤们突然同时振翅,抛下的物件在婴孩周围摆出北斗阵型。洛清尘正要细看,林中蹿出只金丝灵猴,闪电般抢走那柄三寸长的鱼肠剑。 \"孽畜!\"掌门袖中飞出一道银索。 灵猴龇牙咧嘴地攀上松枝,突然僵住不动——月光穿过它高举的鱼肠剑,在冰面投下清晰的影子:不是短剑的形状,而是柄缠绕龙纹的长戟。 洛清尘的银索在空中硬生生转了个弯,卷回片飘落的猴毛。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灵猴逃窜的背影,突然轻笑出声:\"倒是本座着相了。\" 婴孩不知何时爬到了剑囊旁边,正用没长牙的牙床啃绣线。洛清尘俯身将他抱起时,发现襁褓内侧用金线绣着两行小字: \"此子生于第七纪元霜降,拜讬善养。\" \"若见龙鳞映月,可赴昆仑之约。\" 掌门抬头望向恢复如常的月色,百兽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他抱紧突然安静下来的婴孩,发现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映出两点金芒——正是天穹上北斗七星的位置。 惊龙钟响到第五下时,膳房老周正往铜壶里兑蜂蜜。 \"怪事年年有,\"他舀着凝固的蜂王浆嘀咕,\"今年特别哎哟!\"灶台上的紫砂炖罐突然自己蹦了起来,里面温着的羊乳溅出三滴,在青砖地上排成个等边三角形。 杂役小厮阿鲁跌跌撞撞冲进来:\"周、周叔!后山的白猿抱着坛酒蹲在厨房后门!\" \"又来偷\"老周举着汤勺转身,突然愣住,\"等等,白猿?后山那群不是灰毛的?\" 阿鲁还没答话,窗外飘来缕琴音。老周脸色大变,抄起铜壶就往正殿跑——全宗上下谁不知道,楚长老的焦尾琴自鸣,必有大祸。 他拐过回廊时差点撞上赵寒川。这位素来稳重的守林弟子此刻袍角沾满松脂,手里攥着截断裂的鹤翎:\"羊乳呢?掌门等着\" 正殿方向突然传来巨响。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施展轻功跃上屋顶。只见汉白玉广场上,护宗大阵的阵眼石裂成两半,裂缝中渗出汩汩清泉。七位长老围坐成圈,中间飘着个被青光笼罩的襁褓。 \"所以,\"戒律堂严长老的扑克脸罕见地抽搐着,\"掌门要我们连夜开会,就为给这小娃娃当保姆?\" \"严师兄不妨细看。\"楚长老的琴弦自行拨动,\"他抓着你胡子呢。\" 众人这才发现,婴孩左手攥着严长老的美髯,右手按在阵眼石裂缝处。泉水逆流而上,在他指尖聚成个小小的漩涡。 洛清尘的声音从殿顶传来:\"本座见到他时,百兽林八百灵兽跪了满地。\" \"放屁!\"药庐孙长老突然爆粗口,\"老夫的朱睛蟾蜍刚才炸了!\"他举起掌心通体赤红的蟾蜍标本,\"这宝贝镇宅两百年,突然就\" 婴孩突然扭头看向孙长老,咿咿呀呀伸出沾着泉水的手。炸成球的蟾蜍\"噗\"地泄了气,竟蹦跶着跳回药囊。 满场寂静中,严长老的胡子突然自己编成了麻花辫。 \"就叫他欧卫。\"洛清尘飘然落地,\"取''偶得而卫道''之意。\" 楚长老的琴弦\"铮\"地断了:\"掌门,起名是不是太早了点?按流程应该先\" \"不必测灵根。\"掌门接过老周颤抖着递来的铜壶,\"能让惊龙钟自鸣九响的孩子\"他娴熟地托起婴孩后颈喂奶,突然轻笑,\"你们谁见过啃着龙鳞长牙的婴儿?\" 众人这才注意到,小家伙牙龈间闪着细碎的金光。 子时三刻,当最后一位长老骂骂咧咧地离开正殿,欧卫已经在掌门袍袖里睡得打起了小呼噜。洛清尘轻轻捏开他的拳头,那片本该化去的龙鳞完好无损地躺在掌心,映着月光显出四个蝇头小字: \"昆仑之巅\"。 殿外传来翅膀拍打声。缺翎的玄鹤隔着窗棂放下个竹筒,筒里卷着幅泛黄的地图——图上昆仑山的位置,标着枚血红色的七星印记。 洛清尘并指抹过龙鳞,那四个小字突然扭曲起来,竟浮出一行新的银纹:\"每甲子霜降,龙气西来\"。窗外玄鹤发出凄厉的鸣叫,左翼断翎处喷出细密的血珠,在窗纸上溅出北斗七星的图案。 \"倒是会挑时候。\"掌门袖中飞出七枚玉钉,将染血的窗纸钉在房梁上。血珠顺着纹路汇聚到\"天权\"位,凝成个箭头直指欧卫眉心。 酣睡的婴孩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这声喷嚏打得惊天动地。房梁上悬挂的十二盏辟邪琉璃灯齐齐炸裂,飞溅的碎片却在触及襁褓前诡异地悬停半空。洛清尘挑眉看着碎琉璃自行拼成个八卦阵,阵眼处正是欧卫吐出的奶泡泡。 \"掌门师叔!\"赵寒川慌慌张张撞开殿门,\"藏经阁的《异兽图鉴》自己飞出来\"他的话卡在喉咙里——那本寸许厚的典籍正悬在欧卫头顶,哗啦啦翻到记载龙族的那页,羊皮纸上墨迹游动,竟浮现出婴孩的肖像画。 洛清尘突然笑了:\"看来不用测灵根了。\" 严长老去而复返,手里提着个不断鼓动的布袋:\"掌门明鉴!方才经过练武场,这捆新扎的稻草人突然\" \"活了?\"楚长老不知何时倚在门边,焦尾琴自动奏着《清心咒》。 \"比那更糟。\"严长老抖开布袋,十几个三寸高的草人蹦出来,齐刷刷对着欧卫行三跪九叩大礼。有个别做工粗糙的,稻草脑袋都磕得散开了线。 欧卫被吵醒了,黑眼珠滴溜溜转着,突然对严长老伸出藕节似的小胳膊。戒律长老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自己腰间玉佩\"啪\"地断裂,穗子上的珊瑚珠排着队滚进婴孩掌心。 \"这小混账\"严长老的胡子又自动编起辫子。 \"寒川。\"洛清尘突然正色,\"去把后山的''那个东西''挖出来。\" 守林弟子脸色煞白:\"您是说埋在寒潭边的\" \"紫玉棺。\"掌门用袖子擦掉欧卫嘴角的奶渍,\"既然七星阁送来这么份大礼,我们总得准备个像样的摇篮。\" 殿外突然雷声大作。众人冲出门外,只见夜空裂开道蜿蜒的缝隙,七颗流星排成勺形坠向西方。老周手里的铜壶\"当啷\"落地,羊乳泼在青砖上竟凝成个清晰的掌印——大小与欧卫的手分毫不差。 \"天显异象,地涌灵泉\"楚长老的琴弦自己绷紧了,\"掌门,按古籍记载,这该不会是\" 洛清尘低头看着怀里啃龙鳞的婴孩,突然觉得袖袋发烫。摸出那幅昆仑地图时,羊皮卷正在冒烟,墨线重组成张狰狞的鬼面,对着欧卫龇牙咧嘴。 婴孩却笑了。他松开沾满口水的龙鳞,小手准确按在鬼面眉心。整张地图瞬间冻结,冰霜沿着桌案蔓延,把严长老的靴子冻在了原地。 \"好小子!\"药庐孙长老突然挤进来,手里举着个炸成烟花状的药炉,\"老夫试了八十一味药,总算配出\"炉盖突然弹开,滚出三颗金灿灿的丹丸,落地变成三只巴掌大的小龟,排着队往欧卫襁褓里钻。 洛清尘抬脚拦住龟群,突然发现鞋底粘着片鹤翎——正是玄鹤缺失的那截。羽毛根部刻着蝇头小字:\"昆仑玉匙,藏于\" 后面的字被血迹模糊了。掌门抬头望向西方,流星坠处腾起紫雾,隐约凝成个怀抱婴儿的女子轮廓。夜风送来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欧卫突然\"哇\"地哭起来,眼泪砸在地上变成滚圆的珍珠。 \"收声。\"洛清尘弹了下婴孩的额头。珍珠应声碎裂,每个碎片里都映出不同的面孔:戴七星冠的老者、覆轻纱的少女、独眼的樵夫最后一片显出赵寒川的脸,他正用铁锹挖着口雕满符文的紫色玉棺。 严长老的胡子突然全部竖起:\"那是三百年前魔教\" \"是摇篮。\"洛清尘打断他,袖中飞出十二道符咒贴住欧卫的襁褓,\"从今日起,他就是逍遥宗第三十九代弟子。\"顿了顿,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补充道:\"按辈分算,是在座各位的小师叔。\" 楚长老的琴\"铮\"地断了所有弦。 --- (本章完) 第2章 掌门捡婴 第九纪元初春·逍遥宗·寒潭畔 黎明未至,天边只透出一线微光。 赵寒川握着铁锹,额头渗出汗珠,脚下泥土已被挖开三尺,露出一角紫玉棺椁。棺上刻满古老符文,在晨雾中泛着幽光。 “掌门,这棺椁……似乎不太情愿。”赵寒川咽了口唾沫,盯着棺盖上微微震颤的纹路。 洛清尘负手而立,淡淡道:“三百年前魔教圣女用它装胭脂,如今装个婴孩,不算委屈。” 话音未落,棺盖猛地一震,符文骤然亮起,浮现一行血字: “拒绝婴幼儿!” 赵寒川:“……” 洛清尘面无表情,抬手一记剑鞘敲在棺盖上:“安静。” 棺椁“咔”地裂开一道缝,像是赌气般,又缓缓合上。 辰时·逍遥宗大殿 七位长老围坐一圈,中央摆着那口紫玉棺,棺盖半开,欧卫躺在里面,小手抓着棺壁上的浮雕,咯咯直笑。 “所以……”戒律堂严长老面色铁青,“我们真要认一个奶娃娃当师叔?” “不然呢?”洛清尘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按辈分算,他确实比你们高。” 严长老的胡子无风自动,隐隐有打结的趋势。 楚长老的焦尾琴横在膝上,琴弦自行颤动,奏出一段《贺新婴》。曲调欢快,但弹到一半,琴身突然“咔嚓”裂开一道缝。 “……”楚长老沉默片刻,“掌门,这孩子克我。” 欧卫咿咿呀呀地伸手,琴弦“啪”地断开,飞出去缠住了严长老的腰带。 “孽障!”严长老怒喝,腰带却自动解开,啪嗒落地。 大殿内一片死寂。 欧卫眨巴着眼,吐了个奶泡泡。 巳时·开灵仪式 逍遥宗开灵台,历来是测弟子资质的圣地。今日却格外诡异——台下的灵兽全挤在角落,连平日最凶的白额虎都缩成一团,只敢露出半只眼睛偷看。 洛清尘抱着欧卫踏上测灵台,刚一站定,台面便“咔嚓”裂开数道细纹。 “掌门,这……”守台弟子战战兢兢。 “无妨。”洛清尘面不改色,单手掐诀,一道灵力打入台心。 测灵台骤然亮起刺目金光,符文疯狂流转,最终“轰”地一声——炸了。 烟尘散去,欧卫坐在废墟中央,手里抓着一块崩飞的测灵石,塞进嘴里啃了两口,又嫌弃地吐出来。 众长老:“……” 洛清尘淡定拂袖:“资质尚可。” 严长老胡子抖了抖:“这叫尚可?!” 午时·七星阁使者到访 山门处,一道星芒破空而至。 “逍遥宗洛掌门,久违了。” 来人一袭星纹长袍,面容清冷,正是七星阁使者——玉衡殿执事·沈星遥。 洛清尘微微颔首:“沈执事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沈星遥目光扫过大殿,最终落在紫玉棺中的欧卫身上,瞳孔微缩:“这婴孩……” 欧卫恰好抬头,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刚冒尖的小乳牙。 沈星遥袖中暗器突然自燃,化作一缕青烟。 “……”她沉默一瞬,低声道,“这襁褓……是我七星阁之物。” 洛清尘挑眉:“哦?那沈执事可认得此物?” 他抬手一挥,襁褓内侧的金线绣字浮现: “此子生于第七纪元霜降,拜讬善养。” 沈星遥指尖微颤,声音极轻:“……是玉衡长老的笔迹。” 未时·寒潭洗襁 为验明襁褓来历,洛清尘亲自带沈星遥前往寒潭。 潭水清澈,映着天光云影。洛清尘将襁褓浸入水中,水面忽地泛起涟漪,渐渐显出一幅残缺地图—— 正是昆仑山脉的某处秘地! 沈星遥呼吸一滞,正欲细看,潭底突然浮上一只玄龟,慢悠悠地叼走了襁褓一角。 洛清尘:“……” 沈星遥:“……” 玄龟瞥了两人一眼,淡定缩回壳里,咕咚沉入水底。 申时·使者离山 山门前,沈星遥拱手告辞,袖中星盘却突然自行飞出,悬在欧卫头顶,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百兽林深处。 “这是……”她蹙眉。 洛清尘微微一笑:“沈执事,七星阁若想寻人,不妨直言。” 沈星遥深深看了欧卫一眼,低声道:“此子身系天机,还望……妥善照料。” 话音未落,天际玄鹤长鸣,七只缺翎的仙鹤盘旋而至,衔着一枚玉简落在欧卫身旁。 沈星遥脸色骤变,转身化作流光遁去。 洛清尘拾起玉简,上面只有四字: “昆仑之约。” 酉时·护山大阵异动 夜幕降临,逍遥宗护山大阵忽地倒转,灵气逆流,惊得众弟子纷纷冲出屋舍。 洛清尘立于阵眼,怀中欧卫却睡得香甜,小手无意识地抓着空中流窜的灵光,像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 严长老怒道:“掌门!再这样下去,宗门大阵就要被他拆了!” 洛清尘垂眸看了眼欧卫,淡淡道:“无妨,拆了再建。” 严长老:“……” 亥时·玄龟送宝 夜深人静,那只白日叼走襁褓的玄龟慢悠悠爬进大殿,张嘴吐出一块龙鳞状的玉佩,正好落在欧卫胸口。 玉佩触肤即融,化作一道金光没入欧卫心口。 洛清尘眸光微动:“护心龙鳞……” 玄龟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狡黠,又缓缓爬回寒潭。 次日·百兽林异动 晨曦初露,赵寒川匆匆来报: “掌门!百兽林的灵兽全疯了——它们叼着灵果、灵草,排队往紫玉棺里塞!” 洛清尘踏入后山时,只见金丝灵猴捧着朱果,白额虎叼着灵芝,连最傲娇的玄羽鹤都拔了根尾羽,小心翼翼地放在欧卫枕边。 欧卫躺在棺中,笑得见牙不见眼,小手一挥—— “哗啦!” 所有灵物堆成了小山,差点把紫玉棺埋了。 洛清尘沉默良久,轻叹一声: “这小师叔……倒是会享福。” 夜半·紫玉棺异动 子时三刻,逍遥宗后山万籁俱寂。 守夜的杂役弟子阿鲁提着灯笼经过紫玉棺时,忽听棺内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小、小师叔?”阿鲁战战兢兢地凑近,棺盖却突然滑开一条缝,一只白嫩的小手伸出来,精准地抓住了他的灯笼杆。 “哇啊——!”阿鲁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欧卫从棺里探出半个身子,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阿鲁腰间的干粮袋。 “您……饿了?”阿鲁小心翼翼地问。 欧卫点点头,小手一勾,干粮袋自动飞到他手里。他掏出一块硬邦邦的炊饼,塞进嘴里“咔嘣咔嘣”嚼了起来,吃得津津有味。 阿鲁看得目瞪口呆:“这、这可是放了三天……” 话音未落,欧卫突然皱眉,“呸”地吐出一小块饼渣。那饼渣落地竟化作一只金翅小虫,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阿鲁:“……” 欧卫咿咿呀呀地比划着,又指了指远处的膳房。 阿鲁咽了口唾沫:“您想吃热乎的?” 欧卫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牙。 膳房闹剧 半刻钟后,阿鲁鬼鬼祟祟地抱着欧卫溜进膳房。 灶台上还温着一锅灵米粥,欧卫眼睛一亮,小手一挥,锅盖“哐当”飞起。 “小师叔!别——”阿鲁来不及阻止,欧卫已经整张脸埋进了锅里。 “咕噜咕噜……” 阿鲁面如土色:“完了完了,掌门知道会扒了我的皮……” 正绝望时,欧卫突然抬起头,小脸沾满米粒,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紧接着,他小手一拍,锅里剩余的粥竟自动飞出来,在半空中凝成一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落回锅中。 阿鲁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熬夜熬出幻觉了……” 欧卫却已经爬向调料架,抓起一把辣椒粉就要往嘴里塞。 “使不得啊!”阿鲁扑过去抢,却见欧卫突然转头,冲他露出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然后—— “阿嚏!” 喷嚏带起的风把整排调料罐吹倒,五颜六色的粉末在空中交织,竟化作一幅星图,正是白日寒潭显现的昆仑地图! 阿鲁呆若木鸡。 欧卫却已经爬向门口,突然停住——月光下,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蹲在门槛上,九条尾巴轻轻摆动。 最诡异的是,狐狸嘴里叼着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写着: “致逍遥宗新任小师叔” --- (本章完) 第3章 长老会议 第九纪元初春·逍遥宗·议事大殿 辰时未至,七位长老已齐聚大殿。 紫玉棺摆在正中央,欧卫盘腿坐在里面,正专心致志地啃着一块灵玉——那是严长老的玉佩,不知何时被他顺到了手里。 “掌门!”严长老额头青筋直跳,“这婴孩再不管教,逍遥宗迟早被他拆了!” 洛清尘端坐主位,指尖轻敲扶手,淡淡道:“严师弟,你三百岁时还尿床,他可比你强多了。” 严长老:“……” 楚长老的焦尾琴横在膝上,琴弦无风自动,奏出一段《静心调》,试图缓和气氛。然而才弹到第三音,欧卫突然抬头,小手一挥—— “铮!” 琴弦齐齐绷断,碎音在空中凝成一只巴掌大的仙鹤,扑棱着翅膀撞上严长老的鼻尖。 严长老:“……” 欧卫咯咯直笑,口水滴在灵玉上,玉面竟浮现出一行小字: “昆仑之巅,龙气归处。” 大殿内骤然一静。 七星密信 洛清尘抬手摄过灵玉,眸光微沉:“昨夜那只白狐送的信呢?” 药庐孙长老从袖中取出一封烫金信笺,面色凝重:“信上有禁制,我们试了七种解法都打不开。” 欧卫歪了歪头,突然伸手。 “啪!” 信笺自动飞入他掌心,“嗤”地燃起金色火焰。火焰却不伤他分毫,反而在空中凝成数行浮空金字: “此子乃第七纪元遗孤,身负龙气,若留逍遥宗,必引灾祸。” “昆仑之巅有解,霜降前送至,可保太平。” ——七星阁·玉衡 严长老拍案而起:“果然是个祸胎!应当立即封印!” 他袖中飞出一道玄铁锁链,直取欧卫脖颈。 欧卫眨了眨眼,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锁链在半空中拐了个弯,“哗啦”缠住了严长老自己的脚踝。 众人:“……” 洛清尘轻叹:“严师弟,你连个婴儿都打不过?” 严长老老脸涨红,胡子无风自动,隐隐有打结的趋势。 灵气异变 “诸位且看。”药庐孙长老突然举起一面青铜镜。 镜中映出欧卫的身影,周身环绕着十二道淡金色气流——每一道都对应着一种天地灵气的异常流动。 “他身边的灵气浓度是外界的十倍,但更诡异的是……”孙长老指尖一点,镜面泛起涟漪,“时间流速也不同。” 镜中欧卫的动作明显比现实慢了许多,他抬手抓向空中灵光的过程,在镜里竟像是慢动作回放。 楚长老倒吸一口凉气:“难怪他长得这么快……外界一日,他身上可能已过十天!” 欧卫似乎听懂了,骄傲地挺起小胸脯,然后—— “噗!” 放了个响亮的屁。 一股淡紫色雾气弥漫开来,距离最近的严长老吸了一口,突然开始手舞足蹈,跳起了西域胡旋舞。 众人:“……” 洛清尘扶额:“孙师弟,解释。” 孙长老盯着雾气,脸色精彩纷呈:“这是……千年醉龙涎的气味,按理说只有真龙打嗝才会……” 话音未落,欧卫又打了个哈欠。 “轰——!” 殿顶琉璃瓦突然齐齐震颤,一道灵气光柱冲天而起,惊得山门外的仙鹤群四散飞逃。 宗门分歧 午时三刻,争论进入白热化。 严长老:“必须封印!镇魔渊的囚龙锁正好能用!” 楚长老:“胡闹!他还是个孩子!” 孙长老:“不如先研究他的体质,或许能破解上古修炼法门……” 众人吵得面红耳赤,谁也没注意到欧卫爬出了紫玉棺,正歪歪扭扭地走向大殿角落——那里摆着洛清尘平日批阅公案的朱砂笔。 小手握住笔杆的瞬间,笔尖自动蘸满朱砂,在地上画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符咒。 “嗡——!” 符咒亮起血光,殿外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 所有人骇然回头,只见百兽林上空云雾翻腾,隐约显出一条玄色龙影! 严长老吓得胡子打结:“他、他召来了护山神兽?!” 洛清尘却眯起眼:“不……是神兽在回应他。” 欧卫仰头看着龙影,开心地挥舞小手,嘴里咿咿呀呀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那龙影竟低下头颅,龙须轻拂,隔空碰了碰欧卫的额头。 一道金光没入欧卫眉心,他额间朱砂痣顿时亮如星辰。 掌门决断 未时将至,洛清尘终于拍板。 “即日起,欧卫由本座亲自教导。”他环视众人,语气不容置疑,“七星阁的信不必理会,昆仑之约……等他长大再说。” 严长老急道:“可那些异象——” “严师弟。”洛清尘微微一笑,“你三百年前偷喝醉仙酿,导致护山大阵失灵三日的事,需要我翻旧账吗?” 严长老瞬间闭嘴。 楚长老苦笑:“掌门,就算我们同意,其他弟子恐怕……” 话音未落,殿门“砰”地被撞开。 赵寒川气喘吁吁冲进来:“掌门!百兽林的灵兽集体暴动了!” 众人 rhed 出门,只见山下景象骇人—— 白额虎驮着灵果,玄羽鹤衔着灵芝,金丝灵猴捧着仙酿,浩浩荡荡向大殿涌来。领头的正是那只九尾白狐,它优雅地跃上台阶,将一枚玉简放在欧卫脚下。 玉简上书: “百兽认主,天地为证。” 欧卫弯腰捡起玉简,小手一捏—— “咔嚓!” 玉简碎裂,化作七道星光没入他心口。白狐见状,九尾齐摇,仰天长啸。百兽随之跪伏,场面震撼至极。 严长老腿一软,差点跪下:“这、这还怎么封印……” 洛清尘负手而立,唇角微扬:“现在,谁还有异议?” 暗流涌动 夜幕降临,会议散场。 严长老鬼鬼祟祟溜进后山,捏碎一枚传讯符:“准备囚龙锁,三日后子时动手……” 他没注意到,树梢上一只金丝灵猴竖着耳朵,眼中闪过人性化的焦急。 与此同时—— 洛清尘站在藏经阁顶层,手中昆仑地图正缓缓燃烧。火焰中浮现新的路线,终点是一座冰封的祭坛。 “第七纪元……龙气……”他喃喃自语,突然转头,“楚师弟,查一查‘活过纪元的生灵’有哪些。” 楚长老苦笑:“掌门,这类记载都在禁书区,需要三位长老联名……” 洛清尘袖中飞出三块令牌——正是从严长老、孙长老和自己腰间顺来的。 楚长老:“……” 窗外,月光忽然被乌云遮蔽。寒潭方向传来“咔咔”的结冰声,隐约有龙影游弋。 欧卫在紫玉棺中翻了个身,小手无意识地攥紧——掌心一道龙形印记微微发亮。 子时·寒潭异动 会议结束后,洛清尘独自来到寒潭边。 月光下,潭面已结了一层薄冰,冰纹诡异地组成了龙鳞状图案。他并指轻触冰面,指尖刚沾到寒气,水下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龙吟。 “果然醒了……”洛清尘低语,袖中滑出一枚青铜古币,屈指弹入潭中。 古币入水不沉,反而悬在冰层下三寸处,缓缓旋转。币面铭文“通天彻地”四字逐一亮起,映出水底一道盘旋的阴影——那是一条被锁链缠绕的玄龙虚影! 龙影突然抬头,金瞳透过冰层与洛清尘对视。 “他还小。”洛清尘轻声道,“你急什么?” 玄龙甩尾震碎锁链,溅起的冰渣在空中凝成一行字: “霜降前不送昆仑,死劫必至。” 字迹未消,古币“咔嚓”裂成两半。洛清尘皱眉拾起残币,发现断面竟渗出丝丝血迹。 身后传来窸窣声。他回头一看,欧卫不知何时爬到了潭边,正用小手拍打冰面,每拍一下,锁链虚影就暗淡一分。 “胡闹!”洛清尘急忙拎起婴孩,却见欧卫咧嘴一笑,从嘴里吐出个泡泡。泡泡里裹着半片龙鳞,正是寒潭底那条玄龙缺失的逆鳞! --- (本章完) 第4章 灵根测试 第九纪元春分·逍遥宗·测灵台 逍遥宗的测灵大典历来庄重,可今日却格外热闹。 测灵台前,欧卫踮着脚,小手扒着测灵碑边缘,试图把上面镶嵌的灵石抠下来。 “小师叔,这不能吃……”赵寒川急忙阻拦。 欧卫眨巴着眼,小手一翻,变戏法似的摸出一颗灵果,塞进赵寒川嘴里。 “唔——!”赵寒川猝不及防被塞了满嘴,含糊不清道:“这、这灵果哪来的?” 欧卫咧嘴一笑,指了指不远处——药庐孙长老的袖子不知何时破了个洞,里面的灵果少了大半。 孙长老低头一看,顿时跳脚:“小兔崽子!那是老夫炼了三天的补气丹原料!” 欧卫无辜地眨眨眼,又从怀里摸出一颗,慢悠悠塞进自己嘴里。 “咔嚓!”清脆的咀嚼声格外刺耳。 测灵碑的抗议 守台弟子擦了擦汗,恭敬道:“小师叔,请将手按在碑面……” 欧卫歪头看了看测灵碑,突然张开双臂,整个人扑了上去。 “嗡——!” 测灵碑猛地一震,碑面古老的符文闪烁不定,最终定格为一行大字: “快把他抱走!!!” 全场哗然。 严长老拍案而起:“荒唐!测灵碑乃祖师爷亲手所刻,怎会如此失态?” 测灵碑上的字迹一变: “你行你上。” 严长老:“……” 洛清尘坐在观礼台上,唇角微扬:“看来碑灵今日心情不佳。” 欧卫见测灵碑不配合,小脸一垮,突然抬脚—— “咚!” 踹了碑座一脚。 测灵碑“咔嚓”裂开一道缝,委屈巴巴地浮现新字: “轻点……” 混沌灵根现世 在洛清尘的示意下,赵寒川硬着头皮抱起欧卫,将他的小手按在碑面。 “咔嚓!” 测灵碑上的符文逐一亮起——金、木、水、火、土、风、雷、冰……最终所有属性同时爆发刺目强光! “砰——!” 石碑炸了。 碎石四溅,却在半空中诡异地悬停,每一块都映出不同的灵根属性。 孙长老眼疾手快抓过一块碎石,惊骇道:“十二道灵纹交织……这是混沌灵根?!” 欧卫被爆炸的气浪掀了个跟头,坐在地上愣了两秒,突然咯咯笑起来。他小手一抓,漫天碎石竟自动聚拢,拼成个歪歪扭扭的“欧”字。 全场寂静。 严长老的道袍被灵气乱流掀飞,露出内衫上绣的……粉红色小猪。 弟子们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严长老老脸涨红:“本座这是……是散热!” 楚长老的焦尾琴突然自己奏起《清心咒》,可调子却莫名欢快,像极了市井小调。 欧卫拍手大笑,口水滴在地上,竟凝成一颗晶莹的灵珠。 时间法则显化 药庐弟子突然惊呼:“快看小师叔周身!” 只见欧卫身边浮现十二道淡金色光环,每一道都以不同速度旋转。 药庐弟子提笔记录,可刚写下一个字,就发现—— “第一轮转一圈,我写一个字……” “第二轮转一圈,我写完了整页?!” 孙长老颤抖着举起计时沙漏——欧卫眨一次眼的功夫,漏中细沙竟流尽了三次! “时间法则具象化……”洛清尘眸色微深,“难怪他长得比寻常婴孩快。” 欧卫似乎听懂了,骄傲地挺起小胸脯,然后—— “噗!” 放了个七彩祥云屁。 全场再次寂静。 严长老胡子抖了抖:“掌门,这孩子……真的需要测灵根?” 洛清尘淡定拂袖:“测完了,混沌属性,时间法则亲和,外加……”他瞥了眼欧卫脚边那颗灵珠,“灵力凝实。” 欧卫歪头,小手一抓,灵珠飞回掌心,被他“嘎嘣”一声咬碎,吞了下去。 孙长老:“……” 七星暗桩现身 围观人群中,一名杂役弟子悄悄退后,袖中星盘指针疯狂指向欧卫。 他刚摸出传讯符,突然对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欧卫不知何时爬到他脚边,正抓着星盘往嘴里塞。 “使不得!”暗桩慌忙抢夺,星盘却“咔嚓”裂开,射出一道金光没入欧卫眉心。 欧卫额间朱砂痣骤然大亮,浮现出清晰的龙鳞纹路! 暗桩腿一软跪倒在地:“龙气认主……这怎么可能……” 寒潭方向传来震天龙吟,水面浮现血色卦象: “灵现劫至” 灶台藏图 测试草草收场后,欧卫溜进膳房偷灵椒吃。 “阿嚏!” 喷嚏点燃灶台,火光中竟浮现完整的昆仑地形图——与寒潭冰纹、七星密信残图完美拼接! 洛清尘凝视地图,指尖划过新显现的路线:“原来缺的是这块……” 窗外,金丝灵猴急得抓耳挠腮。它看了眼啃锅铲的欧卫,又望向后山悬崖,突然抱起一颗灵瓜—— “咚!” 砸在欧卫后脑勺上。 欧卫晕乎乎转身,灵猴趁机拽住他衣领,纵身跃向百兽林深处…… 测灵台上一片狼藉,碎石满地。欧卫蹲在最大的那块测灵碑碎片前,小手在上面划来划去。 \"小师叔,该下来了。\"赵寒川擦着汗伸出手。 欧卫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突然把碎片往嘴里塞。 \"使不得!\"孙长老一个箭步冲上来,却见欧卫\"呸\"地吐出来,碎片上赫然多了几个牙印。 \"这\"孙长老捧着碎片的手直抖,\"祖师爷留下的测灵碑啊\" 洛清尘负手而立:\"看来牙口不错。\" 严长老气得胡子翘起:\"掌门!这成何体统!\" 欧卫眨眨眼,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慢悠悠地嗑起来。瓜子壳精准地落在严长老的靴面上。 \"你!\"严长老正要发作,脚下突然一滑——不知何时地上多了片西瓜皮。 楚长老的琴弦\"铮\"地响了一声,像是在偷笑。 \"好了。\"洛清尘一挥袖,碎石自动归位,\"既然测出混沌灵根\" \"掌门!\"药庐孙长老突然惊呼,\"您看这个!\" 他手中捧着的碎石上,十二道灵纹正在缓缓变化,最终组成一个古老的符号。 \"这是时空印记?\"楚长老凑近细看,\"难怪会有时间差。\" 欧卫打了个哈欠,小手一抓,那碎石就飞回他掌心。他掂了掂,突然往地上一摔—— \"砰!\" 碎石炸开,化作十二道金光环绕周身。每一道金光里都隐约可见不同的景象:寒潭、雪山、荒漠 \"空间投影?\"洛清尘眸光一凝。 严长老倒退两步:\"这、这不合常理!\" 欧卫咧嘴一笑,伸手抓住一道金光。那光芒在他手中凝成个小球,被他当弹珠弹了出去。 \"嗖——啪!\" 正中严长老的额头。 \"哎哟!\"严长老捂着额头,突然发现自己的胡子开始变色——从花白变成了嫩绿。 全场寂静。 欧卫拍手大笑,又抓住另一道金光。这次他犹豫了一下,塞进了嘴里。 \"咔嚓咔嚓\" 嚼得津津有味。 孙长老腿一软坐在地上:\"他、他在吃空间碎片\" 洛清尘若有所思:\"看来不只是混沌灵根那么简单。\" 这时,守山弟子匆匆跑来:\"掌门!山门外来了个老道,说是说是小师叔的故人。\" \"故人?\"严长老瞪大眼睛,\"他才多大?\" 欧卫听到动静,突然停下咀嚼,小脸皱成一团。他打了个嗝,吐出一缕青烟。青烟在空中化作一个模糊的老者形象,转瞬即逝。 楚长老的琴\"铮\"地断了根弦。 \"请进来。\"洛清尘淡淡道。 不多时,一个邋里邋遢的老道晃悠进来,道袍上满是油渍。他眯着眼打量欧卫,突然咧嘴一笑:\"小家伙,还记得老道不?\" 欧卫歪着头看了会儿,突然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个鸡腿——不知何时顺来的,朝老道扔去。 老道稳稳接住,啃了一口:\"不错,还记得我爱吃醉仙楼的烧鸡。\" 洛清尘挑眉:\"阁下是?\" \"贫道道号''一锅炖'',俗家姓欧。\"老道抹了抹嘴,\"按辈分算,是这小子的呃\" 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曾曾曾叔祖?\" 严长老差点咬到舌头:\"胡言乱语!他明明是天降婴孩!\" 老道掏了掏耳朵,弹出一颗耳屎:\"爱信不信。\"他转向欧卫,\"小子,想学真本事不?\" 欧卫眼睛一亮,猛点头。 \"那好。\"老道突然正色,\"先给祖师爷磕三个响头。\" 欧卫眨眨眼,突然扑向严长老,抱着他的腿就往下按。 \"哎哎哎!\"严长老猝不及防,\"不是我!\" 老道哈哈大笑:\"错了错了,是给\"他指指天上。 欧卫松开严长老,仰头望天,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一道金光直冲云霄,云层中隐约浮现一个巨大的虚影,转瞬即逝。 老道满意地点头:\"成了。\"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拜师礼。\" 欧卫迫不及待地拆开,里面是半块吃剩的烧饼。 \"这\"孙长老嘴角抽搐。 欧卫却如获至宝,小口小口地啃起来。 老道转向洛清尘:\"这孩子我带走了。\" \"不可!\"严长老厉声道。 洛清尘抬手制止:\"阁下要带他去何处?\" \"放心,就在后山。\"老道掏掏鼻子,\"教他控制体内的力量,省得把你们这拆了。\" 欧卫啃完烧饼,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突然打了个饱嗝。 \"轰!\" 观礼台的顶棚被气浪掀飞了。 老道耸耸肩:\"看。\" 洛清尘沉吟片刻:\"早去早回。\" \"掌门!\"严长老急道。 洛清尘瞥他一眼:\"要不你去教?\" 严长老看着自己还在变色的胡子,不说话了。 老道哈哈一笑,拎起欧卫的后领:\"走喽!\" 欧卫在空中蹬着小短腿,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扔向洛清尘。 洛清尘接住一看——是颗灵果核,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卫\"字。 \"倒是懂事。\"洛清尘轻笑。 待二人离去,楚长老低声道:\"掌门,此人来历\" \"无妨。\"洛清尘摩挲着果核,\"他教的东西,对我们有用。\" 远处传来老道的大嗓门:\"第一课!怎么偷鸡不被发现\" 声音渐行渐远。 严长老的胡子终于恢复正常颜色,他长舒一口气,突然发现道袍后摆不知何时被系了个蝴蝶结。 \"这!\" 众弟子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洛清尘转身离去,袖中的果核微微发烫。他望向后山方向,若有所思。 --- (本章完) 第5章 拜师风波 九霄峰顶的晨钟刚响过三声,逍遥宗各峰长老已经齐聚正殿。殿中央摆着个紫檀木太师椅,欧卫正蹲在上面啃一枚青玉镇纸。 \"掌门师兄,天璇峰专修五行术法,这孩子既有混沌灵根\" \"放屁!他分明该入我御兽堂!昨儿个玄鹤还给他送果子呢!\" \"都闭嘴!按辈分你们得叫他师叔祖!\" 严长老一声暴喝,震得房梁簌簌落灰。欧卫被呛得打了个喷嚏,手里的镇纸\"咔嚓\"碎成两半。 大殿霎时安静。七位长老齐刷刷盯着那堆玉屑,只见碎渣在地上自动排成个\"丑\"字,正对着严长老的方位。 \"噗——\"不知哪个弟子没憋住笑。 洛清尘轻咳一声:\"今日只论师徒名分,不论辈分。\" \"那也该拜我为师!\"药庐孙长老突然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丹药,\"瞧,连消食丸都给他备好了!\" 欧卫鼻子抽了抽,突然从椅子上蹿下来,小短腿倒腾得飞快。眼看要扑到丹药上,孙长老却\"哎哟\"一声——手里的瓷瓶不知何时变成了只癞蛤蟆,正鼓着腮帮子瞪他。 \"我的九转\" 话没说完,欧卫已经抓起癞蛤蟆塞进嘴里。孙长老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却见小家伙\"呸\"地吐出来个金灿灿的丹丸,癞蛤蟆早没了踪影。 \"点石成金?!\"楚长老的焦尾琴\"铮\"地断了三根弦。 严长老的胡子又翘起来了:\"妖术!这绝对是妖术!\" 欧卫歪头看了看他,突然伸手一指。严长老的玉冠\"啪\"地裂开,长发自动编成麻花辫,末梢还系着个蝴蝶结。 \"哈哈哈!\"御兽堂陈长老笑得直拍大腿,\"严师兄这发型挺别致啊!\" 正闹着,殿外突然传来清越鹤鸣。七只玄羽鹤衔着卷轴飞入,在欧卫头顶盘旋三圈后,将卷轴掷于案上。 洛清尘展开一看,眉头微挑:\"百兽联名帖?\" 只见素绢上印着各式爪印,最上方还有个巨大的龙爪痕迹。墨迹未干的批注写道:此子当随玄龙修行。 \"这\"陈长老脸都绿了,\"护山神兽也要抢徒弟?\" 欧卫却已经蹦到窗边,冲着寒潭方向咿咿呀呀叫唤。潭水突然翻涌,一道黑影掠过水面,惊起丈余高的浪花。 \"肃静!\"洛清尘一拂袖,浪花凝成冰晶簌簌落下,\"既然争执不下,不如让这孩子自己选。\" 七位长老顿时挺直腰板,个个摆出仙风道骨的模样。欧卫蹲回太师椅,黑眼珠滴溜溜转着,突然伸手往殿外指。 众人回头,只见个邋遢老道倚在门框上啃鸡腿,道袍油光发亮,正是昨日自称\"一锅炖\"的那位。 \"我?\"老道指着自己鼻子,鸡骨头卡在牙缝里,\"不行不行,老夫云游惯了\" 欧卫\"咚\"地跳下椅子,摇摇晃晃走过去,一把抱住老道沾满油渍的裤腿。 \"嘿!你小子\"老道正要甩腿,突然瞪大眼睛。欧卫不知从哪摸出个酒葫芦,正是他昨晚丢在后山的那只。 洛清尘眼中精光一闪:\"既然天意如此\" \"且慢!\"严长老突然拍案而起,\"按宗规第三章第五条,拜师需行三跪九叩大礼!\" 大殿骤然安静。所有人都盯着欧卫短胖的小腿——这孩子走路都还不稳当呢。 老道挠挠头:\"要不\" 话音未落,欧卫已经摇摇晃晃走到严长老面前,小手一伸。严长老下意识后退,却见小家伙只是拽了拽他的衣摆,然后—— \"扑通!\" 严长老突然双膝跪地,动作标准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更诡异的是,他的脑袋不受控制地往地上磕,咚咚咚连响九声。 \"你!\"严长老抬头时额头通红,气得浑身发抖。 欧卫却已经晃晃悠悠转向洛清尘,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纸包展开,是半块发硬的烧饼——正是昨日老道给的\"拜师礼\"。 洛清尘会意,接过烧饼掰下一小块,余下的还给欧卫:\"礼成。\" \"这算什么拜师礼!\"严长老刚跳起来,突然发现自己的鞋底粘在了地上。他使劲一拔,\"刺啦\"一声——鞋底留在了原地,露出绣着鸳鸯的袜子。 老道哈哈大笑,顺手把欧卫扛上肩头:\"走着!师父带你去后山捉呃,采药!\" 眼看二人要走,孙长老急忙拦住:\"且慢!按规矩该奉拜师茶\" 欧卫眨眨眼,小手往茶几上一拍。茶壶自动倾倒,滚烫的茶水在空中划出弧线,眼看要落入老道手中的茶盏—— \"等等!\"楚长老突然惊呼,\"那是我泡的烈焰\" 太迟了。老道已经仰脖灌下,顿时从耳朵里喷出两股白烟。 \"好茶!\"老道抹了把嘴,胡子焦了一半,\"够劲!\" 欧卫乐得直拍手,趁机把茶壶里剩下的往自己嘴里倒。洛清尘眼疾手快,一道清风卷走茶壶,却见小家伙咂咂嘴,吐了个烟圈。 \"完了\"孙长老喃喃道,\"烈焰焚心茶连金丹修士都受不住\" 老道却突然瞪大眼睛:\"咦?\"只见欧卫小脸通红,头顶冒出缕缕白气,突然\"哇\"地吐出一颗火球,把殿前的石狮燎黑半边。 \"好小子!\"老道兴奋地拍大腿,\"这天赋不学炼器可惜了!\" 洛清尘揉了揉眉心:\"今日就到此为止。\" \"掌门!\"严长老提着只剩鞋帮的靴子追上来,\"这不合规矩\" \"严师弟。\"洛清尘头也不回,\"你的袜子露出来了。\" 众人散去时,谁也没注意欧卫偷偷往袖子里藏了东西——那是严长老玉冠上掉下来的东珠,正被他当成弹珠玩得不亦乐乎。 后山很快传来轰隆声。弟子们探头张望,只见老道举着个铁锅满山跑,欧卫骑在金丝灵猴背上,手里挥舞着根烧火棍。所过之处,野鸡飞跳,兔子狂奔。 \"这是在\" \"嘘,高人授艺都这样。\" 夜幕降临时,满身草屑的欧卫被送回紫玉棺。老道临走前塞给他个油纸包,打开是只焦黑的疑似山鸡腿的东西。 洛清尘在藏经阁顶层远眺,手中把玩着那颗东珠。月光下,珠内隐约有龙影游动。 \"第七纪元的遗物么\"他轻声自语。 与此同时,寒潭底的玄龙突然睁开双眼。潭水泛起涟漪,映出昆仑山巅的雪影——那里有座冰封的祭坛,坛中央的玉碑正在龟裂。 次日清晨,逍遥宗膳房炸开了锅。 \"我的灵米呢?\" \"昨儿腌的醉仙鸡少了两只!\" \"谁把灶王爷的供果给换了?\" 厨子老周举着根糖葫芦发愣——插糖葫芦的草靶子上,现在插满了各色灵草,还摆成个笑脸模样。 \"这小祖宗\"老周苦笑着摇头,突然发现糖葫芦少了一颗。转头一看,欧卫正蹲在房梁上啃得欢实,腮帮子鼓得像只松鼠。 \"小师叔!危险!\"老周刚喊出声,欧卫脚下一滑—— \"嗖!\" 一道灰影闪过,邋遢老道稳稳接住欧卫,顺手捞走了老周手里的糖葫芦:\"谢啦!\" 师徒俩扬长而去,留下老周对着空荡荡的草靶子发呆。 后山瀑布边,老道翘着二郎腿啃鸡腿:\"今天教你真本事。\" 欧卫蹲在石头上,正用根树枝逗弄蚂蚁。闻言抬头,黑眼珠亮晶晶的。 \"看好了!\"老道突然甩出鸡骨头,骨头上金光一闪,竟化作小剑钉在树上,\"这叫点物化形哎?\" 欧卫已经蹿到树下,抓着\"小剑\"就往嘴里塞。咔嘣一声,剑尖断了。 \"呸!\"欧卫吐出块骨头渣,小脸皱成包子。 老道拍腿大笑:\"有出息!当年你祖爷爷也是这么\"突然噤声,警惕地左右张望。 欧卫却已经发现新玩具——严长老正鬼鬼祟祟躲在灌木丛后,道袍上沾满草屑。 \"嘿!\"欧卫小手一指。严长老的玉簪\"啪\"地断裂,发髻散落,活像个炸毛的狮子。 \"成何体统!\"严长老跳出来,指着老道鼻子,\"你这野路子\" 老道掏掏耳朵,弹出一颗耳屎:\"严老弟,偷看别人授艺可不地道。\" \"谁是你老弟!\"严长老胡子直翘,\"按辈分\" 欧卫突然\"阿嚏\"一声,喷嚏带起的气流卷着落叶,糊了严长老满脸。 老道趁机拎起欧卫:\"走喽!换个清净地儿!\" 二人消失在山路尽头,隐约传来对话声: \"师父,吃鱼\" \"成!咱们去寒潭\" 严长老扒拉下脸上的树叶,突然发现道袍前襟多了行泥巴字:\"严宝宝羞羞脸\"。 寒潭边上,玄龟慢悠悠浮出水面。欧卫光着脚丫踩在龟背上,小手往水里一插—— \"哗啦!\" 拎起条三尺长的银鳞鱼。鱼儿扑腾着,溅了老道一脸水。 \"好小子!\"老道抹了把脸,\"这鱼够\" 话音未落,欧卫已经张嘴啃在鱼头上。鱼尾\"啪\"地抽在他脸上,留下道红印子。 \"急什么!\"老道赶紧抢过鱼,\"得烤熟了咦?\" 鱼身上银光一闪,鳞片自动脱落,整条鱼泛起诱人的金黄。欧卫流着口水又要扑,被老道一把按住:\"等等!这鱼是寒潭灵物,按理说\" \"咔嚓!\"欧卫已经掰下鱼尾塞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 玄龟突然伸长脖子,眼巴巴望着鱼头。欧卫眨眨眼,掰下一块递过去。龟嘴一张,连欧卫的手指一起含住—— \"哎哟!\"老道赶紧去掰龟嘴,却见欧卫咯咯直笑。手指抽出来,半点牙印都没有,反而泛着淡淡金光。 \"怪事\"老道挠头,\"你这皮肉\" 潭水突然翻涌,玄龙虚影一闪而过。欧卫兴奋地手舞足蹈,小脚丫一蹬,竟从龟背上滑进水里。 \"糟了!\"老道刚要救人,却见欧卫像条小鱼似的在水里扑腾,时不时还扎个猛子。更奇的是,潭水以他为中心,竟分出条干燥的通道。 玄龟慢悠悠沉下去,用背甲托起欧卫。小家伙浑身滴水不沾,手里还抓着片龙鳞形状的冰晶。 老道盯着冰晶,脸色突然严肃:\"这个不能吃!\" 欧卫已经塞进嘴里一半,闻言眨眨眼,\"嘎嘣\"咬下一块。 \"吐出来!\"老道急得去抠他嘴巴。欧卫一扭头,把冰晶咽了下去,还得意地拍拍肚子。 潭水突然结冰,冰面上浮现一行字:\"霜降前,昆仑巅。\" 老道倒吸一口凉气,拎起欧卫就跑:\"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 欧卫趴在他肩上,冲潭水做了个鬼脸。冰面\"咔嚓\"裂开,隐约传来龙吟般的笑声。 傍晚时分,洛清尘在藏经阁找到这对师徒。 老道正用根草茎逗欧卫玩,草茎时而成剑,时而成蛇。欧卫每次抓住,草茎就会变成别的东西。 \"道兄。\"洛清尘轻声道,\"今日寒潭\" \"啥?我不知道!\"老道跳起来,袖子里掉出几片鱼鳞。 欧卫趁机爬到洛清尘肩上,从他发冠里摸出颗东珠,熟练地塞进自己怀里。 洛清尘假装没看见:\"明日是宗门大典\" \"不去!\"老道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那些个繁文缛节\" 欧卫突然\"阿嚏\"一声,喷了洛清尘一脸口水。掌门淡定地抹了把脸,发现手心多了片龙鳞状的冰花。 老道脸色大变,一把抢过冰花吞了:\"小孩子乱吃东西,见笑见笑!\" 洛清尘眸光微动:\"道兄似乎知道很多。\" \"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老道抱起欧卫就要溜,却听\"刺啦\"一声——欧卫手里攥着半截他的衣角。 \"小兔崽子!\"老道笑骂着去抢,欧卫却把布条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呸\"地吐出来——布条变成了金线。 洛清尘弯腰拾起金线,发现上面绣着古老的符文:\"这是\" \"啥也不是!\"老道夺过金线塞进嘴里,真给咽了,\"告辞!\" 他抱着欧卫翻窗而出,留下洛清尘独自沉思。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掌门掌心——那里还留着半片没被发现的冰花。 --- (本章完) 第6章 小师叔日常 寅时三刻,晨雾未散。逍遥宗膳房传来老周中气十足的吼声: \"我的蒸笼呢?!\" 灶台边沿,欧卫正踮着脚往蒸笼里塞东西。听见吼声也不慌,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个灵果,在道袍上蹭了蹭,递给追来的老周。 \"小师叔,这不是果子的事\"老周接过灵果,突然发现手感不对——灵果变成了个圆滚滚的土豆,还冒着热气。 欧卫已经掀开蒸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只荷叶包。老周颤抖着手解开一个,顿时傻眼——本该是灵米糕的荷叶包里,裹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 \"这这\" 欧卫已经抓起鲤鱼尾巴,\"啪\"地甩进旁边水缸。鲤鱼入水转了三圈,鳞片突然变成金色,额头还鼓起个小包,活像要化龙似的。 \"我的亲娘哎\"老周一屁股坐在地上。 辰时初,藏经阁。 楚长老正在整理古籍,忽听书架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绕过去一看,欧卫正趴在地上,对着一本《太上感应篇》流口水。 \"使不得!\"楚长老一个箭步冲上去。 欧卫抬头,黑眼珠滴溜溜一转,小手\"啪\"地拍在书页上。墨迹突然游动起来,在纸上组成个歪歪扭扭的\"饿\"字。 \"这\"楚长老扶了扶眼镜,\"你想吃东西?\" 欧卫点点头,突然打了个喷嚏。墨字\"嗖\"地飞起来,在空中变成条活灵活现的小黑鱼,\"嗒\"掉进楚长老的茶盏里。 楚长老盯着在茶水里扑腾的\"墨鱼\",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块桂花糕:\"给。\" 欧卫接过糕点啃了两口,突然皱眉,\"呸\"地吐出一团墨汁。楚长老定睛一看,哪是什么桂花糕,分明是块砚台! \"怪哉\"楚长老挠头,\"我明明\" 书架后传来老道的笑声:\"楚老弟,你这''以文饲童''的法子不灵啊!\" 楚长老回头,只见老道倚在窗边啃烧鸡,油手在道袍上蹭了蹭:\"这小子只认实在吃食。\" 欧卫已经爬到老道脚边,拽着他裤腿要鸡腿。老道撕下块肉递过去,欧卫却不接,小手指着鸡屁股。 \"嘿!识货!\"老道乐呵呵掰下鸡屁股,\"这可是精华!\" 楚长老看着这对师徒蹲在墙角分食鸡屁股,突然觉得百年道心有些动摇。 午时,药庐。 孙长老正在称药,忽觉腰间一轻。低头看去,药囊不知何时到了欧卫手里,小家伙正把药材一样样往嘴里送。 \"吐出来!\"孙长老急得去掰他嘴巴,\"那是朱砂!有毒!\" 欧卫咂咂嘴,突然\"噗\"地喷出口红雾。雾气凝成只小朱雀,在药庐里转了三圈,最后落在孙长老头顶,化作一缕青烟。 孙长老呆若木鸡:\"这\" 欧卫已经翻出个玉盒,里面是孙长老珍藏的百年灵芝。小家伙掰下一块塞嘴里,嚼了两下,突然皱眉,\"哇\"地吐出来——灵芝块落地生根,转眼长出朵小灵芝。 \"点药成灵?!\"孙长老声音都变了调。 老道晃悠进来,见状哈哈大笑:\"孙老弟,你这药庐要改苗圃喽!\" 孙长老刚要说话,欧卫已经爬到药柜最高层,抱着个青瓷瓶不撒手。孙长老定睛一看,差点昏过去——那是他刚炼成的九转还魂丹! \"小师叔!那个不能\" 欧卫已经拔开瓶塞,\"咕咚\"倒进嘴里。孙长老面如死灰,却见欧卫咂咂嘴,打了个带着药香的嗝,然后—— \"噗!\" 吐出一颗金灿灿的丹丸,比原先的还大一圈。 老道眼疾手快接住丹丸,对着阳光看了看:\"成色不错,就是火候过了点。\" 孙长老颤巍巍接过丹丸,突然发现上面有细小的龙纹:\"这这是\" \"嘘!\"老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天机不可泄露。\" 欧卫已经趴在孙长老背上,小手揪着他一缕头发玩。孙长老回头,正对上那双清澈见底的黑眼睛,忽然觉得什么九转丹都不重要了。 \"罢了罢了\"他摸出个糖丸塞给欧卫,\"吃这个。\" 欧卫放进嘴里,甜得眯起眼,突然\"唧\"亲了孙长老一口。老道见状大笑:\"孙老弟,你这童子吻可比九转丹金贵!\" 申时,练武场。 严长老正在指导弟子练剑,忽觉背后发凉。回头一看,欧卫不知何时坐在场边,手里拿着根树枝比划。 \"胡闹!\"严长老皱眉,\"练武场岂是儿戏之地!\" 欧卫眨眨眼,树枝突然冒出寸许长的剑气,\"嗖\"地划过严长老衣摆。道袍下摆应声而落,露出里面绣着梅花的衬裤。 弟子们憋笑憋得满脸通红。严长老气得胡子直翘,拔剑指向欧卫:\"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 欧卫不慌不忙,树枝在身前画了个圈。严长老的剑气撞上圆圈,突然拐弯,\"唰\"地削掉了自己半边胡子。 \"这\"严长老摸着光溜溜的右脸,突然想起什么,惊恐地看向欧卫左手——小家伙正捏着半截胡子玩得不亦乐乎。 老道不知从哪冒出来,啧啧称奇:\"严老弟,这新发型挺别致啊!\" 严长老怒极反笑:\"好!很好!\"他突然收剑入鞘,\"明日宗门大典,老夫倒要看看你们师徒有何能耐!\" 欧卫已经爬到老道肩上,冲着严长老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老道挠挠头:\"坏了,把严老头惹毛了\" 欧卫却突然指着天空\"咿咿呀呀\"叫起来。老道抬头,只见一群玄鹤排成人字形飞过,每只鹤爪上都抓着条鱼。 \"得!\"老道一拍大腿,\"今晚加餐!\" 戌时,紫玉棺旁。 洛清尘负手而立,看着老道给欧卫擦脸。 \"今日收获不小?\" 老道嘿嘿一笑:\"还行,就是严老头那胡子\" 洛清尘嘴角微扬:\"无妨。\"他从袖中取出个锦囊,\"明日大典,给他准备的。\" 欧卫抢过锦囊,掏出一看——是把精致的木梳,梳背上雕着只憨态可掬的小猪。 老道哈哈大笑:\"掌门高明!\" 欧卫却把梳子塞进嘴里,啃了两下发现咬不动,委屈巴巴地递给老道。 \"傻小子,这不是吃的。\"老道接过梳子,突然\"咦\"了一声,\"这木料\" 洛清尘笑而不语。月光下,梳齿隐约泛着龙纹木特有的金芒。 欧卫已经打起哈欠,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老道把他放进紫玉棺,哼起荒腔走板的小调: \"小娃娃,睡棺材,明天起来吃糖糕\" 洛清尘突然道:\"寒潭的鱼好吃么?\" 老道歌声戛然而止:\"什么鱼?我不知道!\" \"玄龟背甲上有鱼鳞。\"洛清尘轻声道,\"还有龙气。\" 老道装傻充愣:\"啊?今天天气不错\" 欧卫在棺里翻了个身,小手无意识地挥了挥。一道金光闪过,三人之间的空地上突然多了条活蹦乱跳的金鲤——正是早上那条。 洛清尘与老道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睡。\"洛清尘轻拂衣袖,金鲤化作流光没入欧卫眉心,\"明日还有场硬仗。\" 老道挠挠头:\"要不我们连夜跑路?\" 回答他的是欧卫的小呼噜声。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紫玉棺上,映出里面蜷缩的小小身影。棺盖内侧,不知何时多了几道爪痕——像是龙爪,又像是孩童的涂鸦。 --- (本章完) 第7章 灵兽亲近 寅时刚过,百兽林的晨雾里传来\"沙沙\"的声响。守林弟子赵寒川揉着惺忪睡眼,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睡意全无——十七八只白额虎排着队,每只嘴里都叼着个沾露水的灵果,正往紫玉棺方向走去。 \"这\"赵寒川刚要出声,头顶树梢传来\"吱吱\"叫声。抬头一看,金丝灵猴倒挂着冲他摇手指,另一只爪子还握着颗松果,随时准备投掷的样子。 赵寒川识相地闭上嘴,眼睁睁看着兽群从他面前经过。领头的白额虎经过时,还冲他眨了眨眼。 紫玉棺旁,欧卫正盘腿坐在棺盖上啃果子。见兽群来了,高兴地挥舞着小手。白额虎们整齐地放下灵果,退后三步,前爪合十作了个揖。 \"吱!\"金丝灵猴从树梢跃下,献宝似的捧出个蜂蜜巢。欧卫伸手去抓,却被老道半路截胡。 \"傻小子,这得挤出来吃。\"老道掏出一个玉碗,熟练地挤着蜜巢,\"当年你祖爷爷呃\"突然意识到说漏嘴,赶紧改口,\"当年我在南疆学的手艺。\" 欧卫才不管这些,整张脸埋进碗里,抬头时沾了满脸金灿灿的蜂蜜。白额虎们见状,齐刷刷伸出舌头——可惜够不着。 玄鹤群恰在此时飞来,每只都衔着条活鱼。欧卫眼睛一亮,抓起鱼就往嘴里塞。老道赶紧拦住:\"这个得烤\" 话音未落,欧卫打了个带着蜜香的嗝。鱼鳞突然\"哗啦啦\"自动脱落,鱼肉泛起金黄的色泽,香气四溢。 \"\"老道默默松开手,\"得,您随意。\" 白额虎们羡慕得直咽口水。欧卫大方地掰下鱼头鱼尾分给它们,自己抱着鱼身啃得欢实。金丝灵猴急得抓耳挠腮,突然灵机一动,从毛里摸出个酒葫芦——正是老道昨天丢的那只。 \"嘿!你这泼猴!\"老道刚要抢,欧卫已经接过葫芦,\"咕咚\"灌了一大口。 \"别\"老道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欧卫小脸\"唰\"地变红,头顶冒出缕缕白气,然后—— \"嗝!\" 喷出个酒香四溢的火球,把旁边灌木丛点着了。白额虎们训练有素地排成一列,轮流用尾巴拍打火苗,三下五除二就把火灭了。 老道目瞪口呆:\"你们这是排练过?\" 领头的白额虎骄傲地昂起头,露出脖子上系着的小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刻着\"逍遥宗消防队\"几个字。 \"\"老道扶额,\"当我没问。\" 辰时三刻,御兽堂。 陈长老正在给新收的灵豹梳毛,忽听门外传来骚动。推门一看,欧卫骑在领头的白额虎背上,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兽群,活像个山大王。 \"小师叔,您这是\" 欧卫小手一挥,兽群立刻分散开来。玄鹤们叼着树枝开始扫地,灵猴们拿着抹布擦窗,连最傲娇的九尾狐都叼着水壶在浇花。 陈长老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这\" 老道啃着桃子晃悠过来:\"陈老弟,借你《御兽真经》瞧瞧。\" \"哦,好\"陈长老迷迷糊糊去取书,回来时发现欧卫正用朱砂笔在灵豹额头上画\"王\"字。更神奇的是,平日凶悍的灵豹居然乖乖趴着,还舒服得直打呼噜。 \"小师叔,这\" 欧卫已经画完最后一笔,灵豹额头的\"王\"字金光一闪,竟真的没入皮肉。灵豹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合十冲欧卫拜了拜,转头就帮玄鹤扫地去了。 陈长老捧着《御兽真经》的手直抖:\"这书上也没写啊\" 老道凑过来瞄了一眼:\"你这版本太新。\"指着欧卫道,\"他用的怕是上古法门。\" 仿佛为了印证这话,欧卫突然打了个喷嚏。御兽堂里所有灵兽齐刷刷抬头,眼睛里闪着同样的金光。 \"我的亲娘\"陈长老腿一软坐在门槛上,\"这哪是御兽,分明是\" \"认主。\"老道难得严肃,\"这孩子天生通兽语。\" 像是回应这句话,欧卫\"咿咿呀呀\"叫了几声。百兽立刻停下活计,整齐地排成方阵,冲着欧卫俯首。 陈长老突然想起什么,颤声道:\"难道寒潭那位也\" 老道一把捂住他的嘴:\"看破不说破!\" 未时,药圃。 孙长老正在采集灵草,忽见欧卫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果子跑来,身后跟着探头探脑的灵兽们。 \"小师叔,这些是\" 欧卫把果子往地上一倒,开始分类。红色果子堆一堆,青色果子排一排,还时不时纠正灵兽们叼来的\"错误样本\"。 孙长老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些竟是早已绝迹的\"五行灵果\",传说中能重塑灵根的奇珍! \"这、这些从哪\" 金丝灵猴跳上孙长老肩膀,指了指百兽林深处。孙长老突然明白过来:\"是玄龙潭边的古树?\" 欧卫已经挑出颗金灿灿的果子,献宝似的递给孙长老。孙长老刚接过,果子突然裂开,蹦出个迷你小人参精,冲他做了个鬼脸,\"嗖\"地钻回土里。 \"这\"孙长老哭笑不得。 老道不知从哪冒出来,顺手顺走两颗果子:\"孙老弟,借你丹炉用用。\" \"不行!\"孙长老急忙阻拦,\"五行灵果不能\" 话没说完,欧卫已经爬进丹房,踮着脚往丹炉里扔果子。孙长老冲进去时,小家伙正把最后一颗紫色果子塞进炉膛。 \"完了完了\"孙长老急得直跺脚。 丹炉突然\"嗡\"地一震,炉盖\"咣当\"跳开,喷出七色彩烟。烟雾中飞出十二颗金灿灿的丹丸,自动排成北斗七星状。 欧卫小手一抓,丹丸乖乖落入掌心。他数了数,给每只灵兽分了一颗,最后剩下两颗,一颗塞进自己嘴里,一颗递给孙长老。 孙长老颤抖着手接过,丹丸突然化作流光钻入眉心。霎时间,他花白的胡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皱纹都浅了几分。 \"返、返老还童丹?!\"孙长老摸着自己的脸惊呼。 老道咂咂嘴:\"可惜,差一味药引,不然能年轻三十岁。\" 欧卫闻言,突然揪下自己一根头发,放进孙长老手里。头发金光一闪,变成条活蹦乱跳的小金龙,\"嗖\"地钻入孙长老袖中。 \"龙、龙气为引?!\"孙长老声音都变调了。 老道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欧卫已经带着兽群扬长而去,只留下满地果核排成的笑脸图案。 戌时,寒潭边。 洛清尘负手而立,看着欧卫和灵兽们玩耍。玄龟慢悠悠爬上岸,嘴里叼着条银光闪闪的小鱼。 \"今日收获不小?\"洛清尘轻声问。 老道挠挠头:\"还行,就是孙老头差点厥过去。\" 欧卫把小鱼放进潭水,鱼儿转了三圈,突然长大一倍,鳞片上浮现出龙纹。 洛清尘眸光微动:\"寒潭鱼龙变\" 老道装傻充愣:\"啊?今天天气不错\" 欧卫突然指着潭水\"咿咿呀呀\"叫起来。水面泛起涟漪,隐约可见巨大的龙影游过。灵兽们齐刷刷跪伏在地,连最调皮的金丝灵猴都规规矩矩行了大礼。 洛清尘弯腰拾起欧卫掉落的奶嘴——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块龙形玉佩。 \"明日\"他刚开口,老道就跳起来: \"明天我们闭关!\" 洛清尘似笑非笑:\"我是说,明日有贵客到访。\" 老道一愣:\"谁?\" \"七星阁主。\"洛清尘摩挲着玉佩,\"说是来拜访小师叔。\" 潭水突然结冰,冰面上浮现个巨大的\"危\"字。 老道脸色大变:\"坏了坏了\" 欧卫却已经趴在玄龟背上睡着了,小手还攥着根金灿灿的虎毛。月光洒在孩童恬静的睡颜上,映得睫毛根根分明。在他枕边,不知何时多了片龙鳞,正泛着幽幽蓝光。 --- (本章完) 第8章 偷学剑法 寅时刚至,天边才泛起鱼肚白。逍遥宗剑坪上已传来\"唰唰\"的破空声——严长老正在晨练,一柄青锋剑舞得密不透风。 \"这招''白虹贯日''要诀在于腕力\"严长老突然收剑,狐疑地看向槐树梢,\"谁在那里?\" 树叶\"沙沙\"作响,露出张沾满糕点渣的小脸。欧卫骑在树杈上,手里还抓着半块偷来的桂花糕。 \"胡闹!\"严长老胡子一翘,\"剑坪重地岂是\" \"嗖——\"一块糕饼碎精准砸在他眉心。 严长老气得剑尖直颤,正要发作,忽见欧卫笨拙地模仿他刚才的剑招,胖乎乎的小手比划着,竟隐约有三分形似。 \"咦?\"严长老眯起眼,\"这小子\" 欧卫见他不骂了,高兴地又比划几下,结果身子一歪—— \"咔嚓!\" 树枝断裂,小家伙直接栽了下来。严长老下意识飞身去接,却见欧卫在半空突然扭腰转体,竟使出一招标准的\"鹞子翻身\",稳稳落地。 \"这\"严长老瞪大眼睛,\"谁教你的?\" 欧卫眨眨眼,突然指向严长老身后。严长老猛回头,只见老道蹲在墙头啃烧鸡,油乎乎的手挥了挥:\"早啊严老弟!\" \"荒唐!\"严长老剑指老道,\"你敢偷传本门剑法?\" 老道一脸无辜:\"我哪会你们逍遥宗的招式?\"转头对欧卫挤眼,\"对徒弟?\" 欧卫点点头,突然\"唰\"地摆出个起手式——正是逍遥宗入门剑法的\"青松迎客\"。动作虽稚嫩,架势却分毫不差。 严长老的胡子开始无风自动:\"这不可能!除非\"他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大变,\"昨日午时你在哪?\" 欧卫歪着头想了想,突然蹦跳着跑到剑坪东南角,摆出个金鸡独立的姿势——正是严长老昨日独自练剑的位置。 \"过目不忘?!\"严长老倒吸一口凉气。 老道从墙头跃下,顺手把鸡骨头塞进严长老剑鞘里:\"严老弟,这孩子骨骼清奇啊\" 严长老刚要拔剑理论,剑鞘突然\"咔\"地裂开,鸡骨头\"啪嗒\"掉在他鞋面上。 辰时三刻,藏经阁。 楚长老正在整理剑谱,忽听书架后传来\"沙沙\"声。绕过去一看,欧卫趴在地上,面前摊着本《逍遥剑诀》,正用沾满口水的手指在书页上划来划去。 \"使不得!\"楚长老急忙去抢,却见欧卫小手一拍—— \"哗啦!\" 书页上的小人突然动了起来,在纸上演练起全套剑法。墨线游走间,竟隐隐有剑气透纸而出。 \"这\"楚长老眼镜滑到鼻尖都忘了扶。 欧卫已经跟着小人比划起来,胖手指划过空气时,带起细微的破空声。更惊人的是,书页上的小人似乎受到感应,招式变得愈发精妙。 \"妙啊!\"老道不知何时出现在窗口,啃着个梨子点评,\"这招''流云回雪''使得有模有样!\" 楚长老这才回过神:\"道兄,这《逍遥剑诀》可是\" \"放心放心!\"老道摆摆手,\"这孩子过目就忘才怪。\" 仿佛为了印证这话,欧卫突然合上书,摇摇晃晃站起来,小手并指成剑,在空中划了个完美的圆弧——正是剑诀最后一式\"长虹经天\"的收势。 楚长老的胡子翘得老高:\"这书才翻到第三页\" 老道嘿嘿一笑:\"我徒弟天纵奇才嘛!\" 欧卫已经爬到书架上,抽出本《玄天剑典》就要啃。楚长老慌忙阻拦,却见小家伙\"啊呜\"一口,咬在书脊上—— \"咔嚓!\" 古籍完好无损,欧卫的乳牙上却多了道金线。 \"咦?\"老道凑近细看,\"楚老弟,你们这书还掺了玄铁?\" 楚长老颤抖着手抚过书脊:\"这是这是祖师爷用龙须笔写的\" 欧卫突然打了个喷嚏,喷出的气息拂过书页,墨迹竟化作缕缕金芒,在空中凝成个持剑小人的虚影。小人演练的剑招,与书中记载分毫不差,却多了几分灵动之气。 \"剑意化形\"楚长老腿一软坐在蒲团上,\"这怎么可能\" 老道赶紧捂住欧卫的嘴:\"别喷了别喷了,再喷楚老头要厥过去了!\" 午时,膳房后院。 欧卫蹲在柴堆上,拿着根烧火棍比划剑招。金丝灵猴蹲在旁边,时不时递个果子给他。 \"吱吱!\"灵猴突然警觉地竖起耳朵。 严长老鬼鬼祟祟摸进后院,手里捧着个锦盒。见欧卫在,他轻咳一声:\"小师叔,想学真本事吗?\" 欧卫歪着头看他。 严长老打开锦盒,里面是把三寸长的玉剑:\"这是\" \"嗖!\"欧卫已经抢过玉剑塞进嘴里。 \"不能吃!\"严长老急得去抠他嘴巴,\"这是剑丸!\" \"嘎嘣!\"玉剑断成两截。欧卫嚼了两下,皱眉吐出来——断剑落地竟变成两把更小的玉剑。 严长老目瞪口呆:\"这\" 欧卫一手一把小玉剑,突然使出一套精妙剑法——正是严长老压箱底的\"两仪微尘剑\"!动作虽因小手短胖显得滑稽,剑意却分毫不差。 \"你、你何时\"严长老突然想起上月自己曾在后山独自练剑,当时似乎看见树丛里有金光闪过 老道从房檐探出头:\"严老弟,私传绝学可是违反门规的哦~\" 严长老涨红了脸:\"分明是你们偷学!\" 欧卫已经玩腻了,把玉剑往柴堆上一插。剑身没入木柴,整堆柴火\"哗\"地散开,自动劈成大小均匀的柴条。 严长老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剑气分柴?!\" 老道啃着鸡腿点评:\"不错不错,以后膳房不缺柴烧了。\" 申时,寒潭边。 洛清尘负手而立,看着欧卫用树枝戳水面。每戳一下,潭水就泛起一道剑形波纹。 \"今日学了什么?\"洛清尘轻声问。 老道挠挠头:\"呃就随便比划了几下。\" 仿佛为了反驳这话,欧卫突然站起来,小手并指成剑,朝水面一划—— \"唰!\" 潭水分开尺余,露出底下光滑的鹅卵石。分开的水面维持了三息才合拢,形成个完美的剑痕。 \"分水剑意\"洛清尘眸光微动,\"这招我昨日才在后山练过。\" 老道装傻望天:\"啊?今天天气不错\" 欧卫已经跑到潭边巨石旁,小手在上面划来划去。石粉簌簌落下,渐渐显出个持剑小人的轮廓——竟与洛清尘练剑时的姿态一模一样。 \"过目不忘,见招悟意。\"洛清尘轻抚石刻,\"倒是块练剑的好材料。\" 老道突然警惕起来:\"掌门,这孩子还小\" \"不急。\"洛清尘从袖中取出枚玉简,\"《逍遥问心剑》的剑谱,给他玩玩。\" 老道刚要阻拦,欧卫已经抢过玉简塞进嘴里。\"咔嚓\"一声,玉简断成两截,却不见碎渣——原来是被他含在腮帮子里了。 \"吐出来。\"洛清尘伸手。 欧卫鼓着腮帮子摇头,突然打了个喷嚏。玉简碎片喷出来,在空中化作无数细小剑光,组成个玄妙的剑阵图形。 老道脸色大变:\"这是\" \"护山大阵的剑枢。\"洛清尘若有所思,\"原来藏在剑谱里。\" 剑光忽然汇聚,没入欧卫眉心。小家伙额间朱砂痣金光一闪,隐约现出龙鳞纹路。 潭水突然翻涌,玄龙虚影一闪而过。老道赶紧抱起欧卫:\"告辞!\" 洛清尘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轻声道:\"明日考校剑法,让他也来。\" 戌时,紫玉棺旁。 老道正给欧卫擦脸,突然发现小家伙掌心有异。掰开一看,竟是个微缩的剑阵图纹,正泛着淡淡金光。 \"好家伙\"老道咂舌,\"吃进去的剑意还能存着?\" 欧卫已经困得东倒西歪,仍不忘比划剑招。小手指划过空气时,带起的风刃把老道的衣角削掉一块。 \"睡睡。\"老道赶紧把他塞进棺材,\"再比划师父要裸奔了。\" 月光下,欧卫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影。棺盖内侧不知何时多了几道剑痕,组成个玄妙的图案——若是楚长老在此,定会认出这是《逍遥问心剑》的终极剑意。 院墙上,金丝灵猴鬼鬼祟祟地探头,扔下个东西。老道接住一看,是把木剑——正是严长老年轻时用的那把,剑柄上还刻着\"严宝宝\"三个小字。 \"这泼猴\"老道哭笑不得,\"偷东西还专挑有纪念意义的。\" 远处传来严长老气急败坏的吼声:\"我的桃木剑呢?!\" --- (本章完) 第9章 初遇圣女 寅时刚过,逍遥宗山门处的晨雾中传来清脆的鸾铃声。守门弟子赵寒川揉了揉惺忪睡眼,只见一队白衣女子踏雾而来,为首的少女约莫二八年华,眉心一点朱砂,腰间玉坠上刻着\"摇光\"二字。 \"七、七星阁摇光圣女?\"赵寒川手里的灯笼差点掉地上。 圣女微微颔首,声音清冷似山泉:\"奉阁主之命,特来拜会逍遥宗小师叔。\" 话音刚落,她身后的侍女们突然惊呼——一只金丝灵猴从树上倒挂下来,正试图解开圣女的荷包。 \"不得无礼!\"赵寒川刚要驱赶,灵猴已经灵巧地摘走荷包,几个起落消失在雾气中。 圣女却不恼,反而轻笑:\"早听闻逍遥宗灵兽通人性,今日一见\" \"咻——\"一支羽箭擦着她鬓角飞过,钉在身后树干上。箭尾系着条丝带,上面歪歪扭扭绣着\"欢迎\"二字。 赵寒川额头冒汗:\"这、这一定是误会\" 树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突然钻出个浑身沾满草屑的小人儿——欧卫左手抓着荷包,右手握着把小木弓,头顶还趴着那只灵猴。 圣女怔住了。四目相对的刹那,欧卫突然打了个喷嚏,喷了圣女一脸口水星子。 侍女们惊呼着要上前,却被圣女抬手制止。她取出手帕擦了擦脸,忽然发现帕子上沾了片金鳞——正是欧卫喷嚏带出来的。 \"有趣。\"圣女蹲下身,与欧卫平视,\"你就是那位小师叔?\" 欧卫眨眨眼,突然伸手戳了戳圣女眉心的朱砂痣,又摸摸自己额间同样的印记,咧嘴笑了。 \"不得无礼!\"赵寒川慌忙阻拦。 圣女却笑了:\"无妨。\"她从袖中取出个锦盒,\"这是\" 盒盖刚掀开一条缝,欧卫已经整个脑袋钻了进去。侍女们倒吸凉气——盒里装的可是能毒死金丹修士的\"七星问心丹\"! \"小师叔不可!\"赵寒川魂都要吓飞了。 只听\"咔嚓咔嚓\"几声,欧卫鼓着腮帮子抬起头,嘴里嚼得津津有味。圣女惊讶地发现,原本漆黑的毒丹,此刻竟变成了乳白色,还散发着淡淡奶香。 \"这\" 欧卫咽下丹药,打了个带着星辉的饱嗝,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塞给圣女——里面是半块啃得乱七八糟的桂花糕。 侍女们脸色发青:\"圣女,这不能\" 圣女却接过糕点,小小咬了一口:\"多谢小师叔。\" 欧卫高兴地手舞足蹈,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扑进圣女怀里。侍女们还未来得及惊呼,就见小家伙已经揪着圣女衣襟站起来,\"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个油乎乎的唇印。 赵寒川双腿发软:\"完了完了\" 谁知圣女竟笑出声来,从发间取下支玉簪递给欧卫:\"见面礼。\" 欧卫接过玉簪,想也不想就往嘴里塞。\"嘎嘣\"一声,簪头那颗明珠竟被他咬下一块。 \"嘶——\"众人倒吸凉气。那可是能抵挡元婴一击的\"沧海明月珠\"啊! 欧卫嚼了两下,皱眉吐出来——碎珠落地生根,转眼长出株晶莹剔透的小苗,顶端结着个米粒大的新珠子。 圣女眸中异彩连连:\"点毒成膳,化珠为苗不愧是\" 话未说完,林间突然传来老道慌慌张张的喊声:\"徒弟!别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众人回头,只见个邋遢老道提着裤子狂奔而来——腰带不知被什么灵兽叼走了,道袍下露出绣着红鲤鱼的衬裤。 \"师父!\"欧卫欢快地挥手,顺手把剩下的半根玉簪插进圣女发髻。 老道冲到近前,一把抱起欧卫,警惕地盯着圣女:\"这位姑娘是\" \"七星阁摇光,见过前辈。\"圣女行礼时,发间玉簪突然开出一朵小花,惹得侍女们惊呼连连。 老道眯起眼:\"七星阁的人来做什么?\" 圣女正要回答,欧卫突然揪住老道的耳朵,指着圣女\"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啥?你说她香?\"老道撇嘴,\"再香也不能哎哟!\" 欧卫一口咬在他鼻子上。 辰时三刻,迎宾殿。 洛清尘端坐主位,看着殿下这对奇特的组合——老道死死抱着欧卫,后者却拼命往圣女方向挣;严长老的胡子梳成了整齐的三股辫;楚长老的焦尾琴自己弹着《凤求凰》。 \"阁主身体抱恙,特命摇光代她拜访。\"圣女奉上礼单,\"这些是\" 礼盒突然剧烈晃动,\"砰\"地弹开。里面装着的七星阁至宝\"天机棋盘\"自己跳出来,黑白棋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自动排成个笑脸图案。 \"这\"圣女俏脸微红。 欧卫趁机挣脱老道,爬过去抓起把棋子。\"咔嚓咔嚓\"嚼得起劲,像在吃糖豆。 严长老拍案而起:\"成何体统!\" 话音未落,他精心打理的胡子辫突然散开,发梢还打了个蝴蝶结——正是欧卫刚才偷偷用剑气割断的。 洛清尘轻咳一声:\"童言无忌,圣女见谅。\" 圣女却看着欧卫若有所思:\"小师叔可喜欢下棋?\" 欧卫吐出颗棋子,上面赫然多了个牙印。棋子落地弹跳几下,突然变成只迷你玄龟,慢悠悠爬到圣女脚边。 \"化死为生\"圣女轻声呢喃,突然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这是我摇光一脉的信物\" 老道一个箭步冲上来:\"使不得!\" 太迟了。欧卫已经接过玉佩塞进嘴里,嚼得\"嘎嘣\"响。圣女非但不恼,反而期待地盯着他嘴唇——只见小家伙吐出来时,玉佩上的七星纹变成了条盘踞的小龙。 \"果然\"圣女美眸闪动,突然行礼,\"摇光恳请与小师叔结为道侣。\" \"噗——\"老道喷了严长老一脸茶。 \"荒唐!\"严长老拍案而起,忘了自己没腰带,道袍\"唰\"地滑到脚踝,露出绣着鸳鸯的衬裤。 楚长老的琴弦\"铮\"地全断了。 洛清尘放下茶盏:\"圣女说笑了。\" \"非是说笑。\"圣女认真道,\"七星阁古籍有载,能令七星佩化龙者,当为\" \"阿嚏!\"欧卫突然打了个大喷嚏,喷出颗圆滚滚的珍珠,正打在严长老额头。 \"哎哟!\"严长老仰面摔倒,衬裤裤腿卷起,露出膝盖上贴的膏药——上面画着只乌龟。 侍女们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圣女却神色如常,从袖中取出卷竹简:\"这是婚书。\" 老道一把抢过竹简:\"我徒弟才多大?!\" 竹简突然自己展开,上面浮现出金光闪闪的字迹:\"天定姻缘,龙星交汇\"。 欧卫好奇地爬过来,小手在竹简上一按。\"哗啦\"一声,竹简化作金粉,在空中凝成两条纠缠的龙影。 \"阁主有言,\"圣女轻声道,\"若婚书化龙,便是天意。\" 殿外突然雷声大作。众人望去,只见寒潭方向乌云密布,隐约有龙影翻腾。 洛清尘眸光一沉:\"此事以后再议。\" 未时,后山桃林。 欧卫趴在玄龟背上,看圣女舞剑。摇光剑势如虹,每一式都带起星光点点,煞是好看。 \"小师叔想学吗?\"圣女收剑问道。 欧卫点点头,突然从龟背跃下,捡起根树枝比划起来。虽是孩童把式,却将\"摇光剑法\"的精髓展现得淋漓尽致——正是方才圣女使过的招式。 圣女惊讶地看向老道:\"他只看了一遍就\" 老道得意地啃着桃子:\"我徒弟聪明?\" 欧卫已经爬到圣女肩上,小手去摸她发间的星钗。圣女会意取下,却见小家伙把星钗往自己头上一插,然后指着远处的桃树\"咿咿呀呀\"。 \"要我斩那棵桃树?\"圣女猜测。 欧卫摇头,突然打了个喷嚏。星钗上的宝石\"咔\"地裂开,射出道星光,正中桃树。树干顿时开满星辰般的花朵,每朵花蕊都是个微缩的剑形。 \"点木成星\"圣女喃喃道,\"这是失传的星辰剑意\" 老道突然警觉:\"丫头,你们七星阁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圣女轻抚欧卫发顶:\"阁主只说,他是第七纪元最后的\" 话未说完,金丝灵猴突然窜出来,抢走圣女腰间玉佩就跑。 \"回来!\"老道刚要追,林间突然刮起怪风,吹得众人睁不开眼。风停时,欧卫和圣女都不见了踪影。 \"徒弟?!\"老道急得团团转。 玄龟慢悠悠用爪子在地上划出几个字:\"寒潭,勿忧。\" 申时,寒潭畔。 欧卫坐在岸边,小脚丫拍打着水面。圣女望着潭中游弋的龙影,神色复杂。 \"原来玄龙真的存在\"她轻声道,\"阁主说的没错,你就是\" 欧卫突然\"噗通\"跳进潭水。圣女惊呼一声,却见小家伙如鱼儿般自在游动,所过之处,潭水分开,露出底下晶莹的龙鳞。 玄龙虚影缓缓靠近,龙须轻拂过欧卫脸颊。小家伙咯咯直笑,从怀里掏出那半块桂花糕——居然还没吃完,递给龙嘴。 龙影迟疑片刻,竟真的低头衔住糕点。刹那间,整座寒潭星光大盛,潭底浮现出完整的七星图案。 圣女看得入神,没注意欧卫已经游回岸边,湿漉漉地扑进她怀里。 \"哎呀!\"圣女被扑得后退两步,突然脚下一滑—— \"哗啦!\" 两人一齐跌入浅水区。欧卫坐在圣女腰间,好奇地戳了戳她被水浸湿的眉心朱砂。印记突然金光大盛,与欧卫额间的龙纹交相辉映。 \"原来如此\"圣女似有所悟,\"你我本是\" \"徒弟!\"老道的喊声由远及近,\"你在哪?\" 欧卫扭头看向声源处,再回头时,圣女已经整理好衣衫,将一枚玉简塞进他怀里:\"这是七星阁的星辰引,待你长大\" 老道气喘吁吁地冲过来,一把抱起欧卫:\"你这孩子!急死师父了!\" 圣女微微一笑,传音入密对欧卫说了句话。小家伙眼睛一亮,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给老道——正是那颗被咬过的\"问心丹\",如今变成了奶白色。 \"这\"老道狐疑地看向圣女。 圣女已恢复清冷模样,行礼道:\"摇光告辞。三年后,再来赴约。\" 她转身离去时,发间那支被欧卫插过的小花突然绽放,飘落的花瓣在空中组成个小小的星图。 老道皱眉看着怀中欧卫:\"她跟你说什么了?\" 欧卫眨眨眼,突然打了个喷嚏,喷了老道一脸带着星辉的口水。 --- (本章完) 第10章 厨房历险 寅时三刻,天边刚泛起蟹壳青。逍遥宗膳房飘出缕缕炊烟,厨子老周正打着哈欠往灶膛里添柴,忽听米缸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又是你这泼猴\"老周抄起擀面杖走近,猛地掀开缸盖——却见欧卫盘腿坐在米堆里,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正把生米嚼得\"嘎嘣\"响。 \"哎哟我的小祖宗!\"老周手忙脚乱地去捞人,\"生米吃不得啊!\" 欧卫灵活地躲过老周的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大方地递过去——里面是半块沾满口水的桂花糕。 老周哭笑不得:\"您自己留着\" 话音未落,欧卫已经踩着米堆蹦出来,小短腿\"噔噔噔\"跑到面缸前,整个脑袋扎了进去。再抬头时,脸上糊满面粉,活像个发面馒头,只露出双亮晶晶的黑眼睛。 \"阿嚏!\" 面粉喷了老周满脸。待他抹干净脸,欧卫已经爬到灶台上,正踮脚去够悬在房梁上的腊肉。 \"使不得!\"老周急得直跺脚,\"那是给掌门\" \"嗖\"的一声,金丝灵猴从房梁跃下,利落地割下一块腊肉塞给欧卫。小家伙接过肉,有样学样地拍拍猴头表示赞许。 老周正要发作,忽见欧卫把腊肉往烧红的铁锅上一贴。\"滋啦\"声响中,肉块自动翻面,油脂均匀渗出,转眼煎得金黄酥脆——竟是用掌心催动了火候。 \"这\"老周张大的嘴还没合上,欧卫已经掰下半块煎得恰到好处的腊肉,塞进他嘴里。 \"唔\"老周下意识咀嚼两下,突然瞪大眼睛——这滋味竟比他三十年厨艺精心烹制的还要香美三分! 欧卫得意地晃晃脑袋,头顶面粉簌簌落下,在晨光中形成一小片\"雪景\"。 辰时将至,膳房渐渐热闹起来。帮厨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欧卫在灶台间穿梭: 蒸笼前小手一挥,水汽凝成仙鹤形状; 砧板上的菜刀自动飞舞,将萝卜雕成十二生肖; 就连淘米水都被他点化成琼浆,盛在碗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小师叔,\"烧火丫头大着胆子问,\"能教我做那道''凤凰蛋''吗?\" 欧卫歪头想了想,突然从兜里掏出颗生鸡蛋,在灶台边沿轻轻一磕—— \"咔嚓!\" 蛋壳裂开,蹦出只毛茸茸的小凤凰,扑棱着翅膀飞到丫头肩上,亲昵地蹭她脸颊。 \"这这这\"丫头又惊又喜,小凤凰却\"噗\"地化作青烟,只在原地留下颗金灿灿的蛋黄。 老周擦着汗走过来:\"小师叔,掌门辰时的莲子羹\" 欧卫眼睛一亮,蹿到食材架前,踮脚去够顶层的雪莲。奈何个子太矮,急得直蹦跶。 \"我来帮\"老周话音未落,只见玄龟慢悠悠爬进膳房,稳稳停在欧卫脚下。小家伙踩上龟背,刚好够到雪莲,高兴地拍拍龟壳表示感谢。 玄龟伸长脖子,眼巴巴望着雪莲。欧卫大方地掰下一片花瓣喂它,谁知玄龟刚咽下,背甲上就\"唰\"地长出朵迷你雪莲,随风摇曳。 \"好家伙!\"老周手里的勺子掉在地上,\"点化万物啊这是\" 欧卫已经抱着雪莲跳下龟背,一股脑儿丢进锅里。也不见生火,掌心在锅底一抹,清水中顿时绽开朵朵\"火莲\",将雪莲熬出晶莹的玉色。 正当众人惊叹之际,门外传来严长老的咳嗽声:\"成何体统!膳房重地\" 他刚跨过门槛,突然脚下一滑——不知何时地上多了滩油脂。\"噗通\"一声,向来注重仪表的严长老四仰八叉摔在地上,道袍下摆掀起来,露出膝盖上贴的狗皮膏药。 欧卫捂嘴偷笑,从灶台摸出个汤圆,精准地扔进严长老张大的嘴里。 \"唔!烫烫烫\"严长老手忙脚乱地吐出汤圆,却发现这团糯米不仅不烫嘴,还在他掌心滚了两圈,变成个袖珍的雪人模样。 \"妖、妖术!\"严长老胡子直翘。 欧卫眨眨眼,雪人突然\"啪\"地炸开,化作细雪糊了严长老满脸。更气人的是,那雪沫子落地后竟拼成个\"笨\"字。 \"噗——\"烧火丫头没憋住笑,赶紧假装咳嗽。 严长老气得直跺脚,正要发作,忽见欧卫捧着小碗莲子羹走过来,献宝似的举高高。晶莹的羹汤里,雪莲凝成玉雕般的莲花,随晃动轻轻摇曳。 \"哼!\"严长老别过脸,\"休想收买\" 话没说完,莲子羹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他忍不住偷瞄一眼,恰见羹汤表面浮现出\"对不起\"三个字,转眼又散开。 \"下不为例。\"严长老接过碗,舀了一勺送入口中,顿时僵住——这滋味竟让他想起三百年前师尊亲手熬的那碗羹。 欧卫已经蹦蹦跳跳去准备下一道菜,留下严长老捧着碗发呆。一滴水珠落在汤面上,也不知是蒸汽还是别的什么。 午时三刻,膳房来了位不速之客。 \"好香呀~\"摇光圣女不知何时倚在门边,星眸微眯,\"小师叔在做些什么?\" 欧卫闻声转头,手里的汤勺\"当啷\"掉进锅里。小家伙\"哧溜\"从凳子上滑下来,跌跌撞撞奔向圣女,却在半路被老道拎住后领。 \"徒弟!\"老道不知从哪冒出来,道袍上沾满草屑,\"为师找你半天了!\" 欧卫在空中蹬着小短腿,委屈巴巴地指向灶台——那里正炖着锅神秘的汤,汤色如星河般璀璨。 圣女款款走近,好奇地掀开锅盖。刹那间,汤中迸发出七色霞光,映得满室生辉。光晕中隐约可见星辰流转,竟似将夜空盛在了锅中。 \"星辰汤?\"圣女惊讶地看向欧卫,\"这可是我七星阁失传的\" 老道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碰巧!纯属碰巧!\" 欧卫趁机挣脱,从锅里舀了勺星汤,小心翼翼地吹凉,踮脚递给圣女。汤勺里的星辰碎片碰撞叮当,如同仙乐。 圣女刚要接过,老道突然抢过汤勺一饮而尽:\"为师先帮你尝尝嗝!\" 他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喷出的气息化作点点星光,在头顶凝成个\"醋\"字。 圣女掩唇轻笑,从袖中取出个锦囊:\"这是我摇光一脉的''星辰引'',可点化\" \"不用了不用了!\"老道连连摆手,\"我徒弟还小\" 欧卫已经好奇地扯开锦囊,倒出把闪烁着星辉的粉末。小家伙眨眨眼,突然\"阿嚏\"一声,将粉末喷得满灶台都是。 刹那间,所有食材都泛起了星光: 白菜变成翡翠色; 豆腐透如水晶; 就连最普通的萝卜都浮现出星图纹路。 老周颤抖着手捧起颗星光白菜:\"这、这哪还舍得下锅啊\" 圣女却已经拿起菜刀,娴熟地将星光食材切成细丝。欧卫有样学样,抓起把小刀比划,竟切出朵朵五角星形状的胡萝卜。 \"刀工不错。\"圣女轻笑,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这个给你。\" 她从腰间解下枚玉佩,正是之前被欧卫咬过的那枚。此刻玉佩上的龙纹更加清晰,龙目处还多了点朱砂色。 老道刚要阻拦,欧卫已经接过玉佩,\"咔嚓\"咬下一角。在圣女惊讶的目光中,他将碎玉吐在手心,搓了搓——碎玉竟变成颗小星星,被他粘在自己额前的朱砂痣上。 \"龙星交汇\"圣女喃喃道,忽然俏脸微红。 老道警铃大作,正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严长老的怒吼:\"妖女!休想拐带我宗小师叔!\" 众人回头,只见严长老手持桃木剑冲进来,剑尖上还挑着张符箓——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个被叉掉的小人,依稀能看出是圣女模样。 \"严长老,\"圣女不慌不忙行了一礼,\"摇光只是\" \"妖言惑众!\"严长老剑指圣女,\"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们七星阁打的什么主意!\" 欧卫突然从灶台后冒出,手里端着碗刚出锅的\"星辰白玉羹\",献宝似的捧给严长老。 严长老的呵斥卡在喉咙里。他盯着羹汤表面浮动的星图,又看看欧卫期待的眼神,突然老脸一红:\"哼!休想用美食\" 欧卫踮脚把勺子往他嘴边送。 \"收买老夫。\"严长老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妥协地张开嘴。 羹汤入口的刹那,他瞪大眼睛——这滋味竟让他想起少年时第一次仰望星空的震撼。 趁严长老发呆的功夫,欧卫已经拉着圣女的衣袖来到灶台前,小手比划着要教她做菜。两人一个说\"这样切\",一个\"咿呀\"应和,竟配合得天衣无缝。 老道和严长老面面相觑,同时叹了口气。 戌时将至,膳房终于恢复平静。 欧卫四仰八叉地躺在面缸里,小肚子圆滚滚的,脸上还粘着颗饭粒。老周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薄被,转头对老道说:\"小师叔今日可是立了大功,那道''星辰宴''连掌门都赞不绝口。\" 老道望着熟睡的欧卫,突然发现小家伙手里还紧握着圣女给的玉佩碎块。他试着抽了抽,欧卫立刻在梦中皱眉,把碎玉抱得更紧了。 \"罢了\"老道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放在欧卫枕边——里面是只香喷喷的鸡腿。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欧卫恬静的睡颜上。他额间那颗小星星微微发亮,与寒潭方向的龙吟声遥相呼应。 窗外,金丝灵猴鬼鬼祟祟地溜过,怀里抱着从圣女那儿顺来的荷包 --- (本章完) 第11章 百兽躁动 寅时刚至,逍遥宗后山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闷响。守林弟子赵寒川提着灯笼冲进百兽林,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险些摔了灯笼——十七头白额虎整齐地排成军阵,正用尾巴拍打地面打着节拍;金丝灵猴骑在头虎背上,举着片芭蕉叶当令旗;就连平日懒散的玄龟都支棱着脖子,龟壳上绑着个树皮鼓,\"咚咚\"敲得正欢。 \"这这是要造反?\"赵寒川声音发颤。 领头的白额虎瞥了他一眼,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合十作了个揖,然后——从身后叼出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借道,勿惊\"。 赵寒川还没回过神,兽群已经浩浩荡荡往紫玉棺方向开拔。更诡异的是,沿途树梢上挂满了各色野果,活像有人精心布置的供品。 紫玉棺旁,欧卫正四仰八叉地睡着,怀里还抱着半块啃得乱七八糟的桂花糕。突然,棺盖被轻轻顶开,金丝灵猴探头探脑地钻进来,小心翼翼地用尾巴尖儿戳了戳欧卫的脸蛋。 \"唔\"欧卫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棺边围满了亮晶晶的兽瞳。见他醒了,白额虎们齐刷刷低头,献上最新鲜的灵果;玄鹤们展开羽翼,抖落无数闪着露珠的野莓;就连平日高傲的九尾狐都叼来了自己最宝贝的羽毛垫。 欧卫眨巴着惺忪睡眼,突然打了个带着奶香的哈欠。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个小云朵,淅淅沥沥落下灵雨,浇得众兽毛发油光水滑。领头的白额虎舒服得直打呼噜,竟像大猫似的在地上打起滚来。 \"吱吱!\"金丝灵猴急得直拽欧卫的衣角,小爪子拼命指向后山方向。 欧卫歪着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光着脚丫就往外跑。兽群立刻让开一条道,为首的玄龟早已趴好等着当坐骑。小家伙麻利地爬上龟背,一挥手—— \"轰隆隆!\" 百兽开道的场面蔚为壮观。白额虎在前方清障,灵猴在枝头探路,玄鹤群在空中盘旋警戒。经过膳房时,欧卫还不忘顺手牵羊,从窗户捞了根卤鸡腿叼在嘴里。 辰时三刻,寒潭边。 老道提着裤腰带追来时,只见欧卫蹲在潭边巨石上,正用鸡骨头逗弄水里的玄龙虚影。每划一下水面,龙影就凑近几分,激得潭水泛起七彩涟漪。 \"徒弟!\"老道急得直跺脚,\"那玩意不能\" \"哗啦!\" 龙影突然破水而出,溅了老道满身水花。等老道抹干净脸,欧卫已经骑在龙颈上,小手抓着龙角\"驾驾\"地喊,活像在驯马。更离谱的是,平日威风凛凛的玄龙居然配合地左右摇摆,逗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造孽啊\"老道一屁股坐在岸边,\"这要让掌门看见\" 话音未落,林间传来严长老的怒吼:\"妖龙!放开我宗小师叔!\" 只见严长老手持桃木剑冲来,剑上贴着十七八张符箓,每张都画着不同款式的龙形——全都被朱砂打了叉。可惜他刚摆出起手式,脚底突然打滑——不知何时地上多了片香蕉皮。 \"噗通!\" 严长老摔了个标准的五体投地,桃木剑脱手飞出,正好插在玄龟背上的小树苗旁边。玄龟嫌弃地瞥了一眼,用尾巴把剑扫进潭里。 \"严老弟,\"老道憋着笑去搀扶,\"你这见面礼挺别致啊?\" 严长老气得胡子直翘:\"休要贫嘴!百兽躁动,寒潭生变,定是这妖龙\" \"阿嚏!\" 欧卫突然打了个喷嚏,喷了严长老满脸带着鱼腥味的口水。更气人的是,这口水落地后竟化作一群活蹦乱跳的小银鱼,噼里啪啦往潭里跳。 玄龙见状,突然低头衔住一条银鱼,献宝似的送到欧卫手中。小家伙接过鱼,有样学样地往严长老方向递。 \"哼!老夫岂会\"严长老别过脸,却忍不住用余光偷瞄——那银鱼竟在欧卫手心化作一把玲珑剔透的小剑,剑柄上还刻着个\"严\"字。 \"这\"严长老一时语塞。 老道趁机把欧卫从龙背上抱下来:\"走走走,师父带你去吃\" 话没说完,林间突然传来清脆的鸾铃声。众人回头,只见摇光圣女踏雾而来,身后跟着十二名手提星灯的侍女。 \"听闻百兽异动,\"圣女浅施一礼,\"摇光特来\" 她的话戛然而止——欧卫已经挣脱老道,跌跌撞撞扑向圣女,一头扎进她怀里。更离谱的是,玄龙居然也凑过来,用鼻子亲昵地蹭了蹭圣女的手背。 \"这\"圣女惊讶地看向老道。 老道酸溜溜地撇嘴:\"物似主人形\" 严长老突然发现盲点:\"妖女!你怎会引得玄龙亲近?\" 圣女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块玉佩:\"或许是因为这个。\" 玉佩上七星环绕龙纹,与欧卫额间朱砂痣如出一辙。严长老刚要质疑,欧卫已经\"啊呜\"一口咬在玉佩上。 \"咔嚓!\" 玉佩缺了个角,欧卫嚼了两下,突然皱眉吐出来——碎玉化作颗小星星,\"嗖\"地飞进寒潭。潭水顿时星光大盛,浮现出完整的北斗图案。 玄龙长吟一声,突然潜入水底。片刻后浪花翻涌,它竟叼着严长老的桃木剑浮出水面,献宝似的递给欧卫。 \"我的镇邪剑!\"严长老惊呼。 欧卫接过湿漉漉的木剑,随手一挥——剑身上的符箓\"唰\"地脱落,在水面排成个\"笨\"字。 \"噗\"一个侍女没憋住笑。 严长老老脸涨红,正要发作,忽见欧卫把木剑在裤腿上蹭了蹭,恭恭敬敬地双手奉还。更神奇的是,原本普通的桃木剑此刻泛着淡淡龙纹,剑穗上还多了颗明珠。 \"这\"严长老接过剑,突然发现剑柄上多了行小字:\"严宝宝专用\"。 老道拍腿大笑:\"严老弟,这剑现在砍柴肯定顺手!\" 未时,百兽林深处。 欧卫骑在白额虎背上,带领兽群向密林进发。圣女跟在身侧,时不时用星灯照亮幽暗处;老道和严长老远远跟在后面,一个啃着鸡腿,一个擦拭着新得的龙纹剑。 \"丫头,\"老道突然凑近圣女,\"你们七星阁的《星典》里,可曾记载过''龙星同辉''的典故?\" 圣女脚步微顿:\"前辈也知道?\" \"略懂。\"老道眯起眼睛,\"只是好奇,为何你眉心的朱砂\"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猴叫打断。金丝灵猴从树梢荡下来,焦急地比划着什么。众人加快脚步,来到林中空地——只见十七八只灵兽围成圆圈,中间躺着只奄奄一息的幼虎。 欧卫\"哧溜\"从虎背上滑下来,跌跌撞撞跑到幼虎跟前。小家伙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按在幼虎额头。 \"小师叔不可!\"严长老急忙阻拦,\"这虎崽染了瘴毒\" 话音未落,欧卫掌心泛起柔和金光。幼虎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团黑雾。雾气在空中扭曲变形,竟显出个狰狞的鬼面。 \"魔气?!\"老道脸色大变。 圣女迅速结印,星灯光芒大盛,将黑雾笼罩。鬼面发出刺耳尖啸,最终被星光净化。 幼虎晃晃脑袋站了起来,亲昵地舔了舔欧卫的手心。更神奇的是,它额头的\"王\"字纹变成了金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百兽齐声长啸,声震山林。玄龟慢悠悠爬到欧卫脚边,用爪子在地上划出几个字:\"魔渊异动\"。 老道与圣女对视一眼,神色凝重。唯有欧卫没心没肺地爬到玄龟背上,小手指向更深处的山林,发出冲锋的\"咿呀\"声。 \"等等!\"老道急忙去拦,\"那边是禁\" 太迟了。兽群已经开拔,白额虎叼起欧卫的后领把他放在背上,金丝灵猴不知从哪找来片芭蕉叶当令旗,雄赳赳气昂昂地在前方开路。 严长老擦着剑嘀咕:\"这哪是百兽躁动,分明是百兽朝拜\" 申时,禁地边缘。 众人被眼前景象震撼——原本郁郁葱葱的古木全部枯萎,树干上爬满蛛网般的黑纹;地面渗出粘稠的紫黑色液体,散发着腐臭味;最骇人的是,这些污秽在距离欧卫三丈远的地方自动退避,形成个干净的圆圈。 \"魔气蚀地\"圣女声音发紧,\"比预想的更快。\" 老道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取出只卤鸡腿:\"徒弟,来,用这个\" 欧卫接过鸡腿,想也不想就要往嘴里塞。 \"不是吃的!\"老道赶紧拦住,\"往地上扔!\" 欧卫委屈巴巴地松开手。鸡腿落地瞬间,突然金光大盛,化作一只威风凛凛的金凤,清啼一声扑向黑雾。所过之处,魔气如雪与朝阳般消融。 严长老看得目瞪口呆:\"点卤成凤?!\" 金丝灵猴突然尖叫起来,指着地面——黑雾退散后,露出个古老的祭坛残骸。坛中央刻着七星伴月图,却被人为破坏,只留下焦黑的痕迹。 \"这是\"圣女脸色煞白,\"第七纪元的封魔坛!\" 欧卫却已经蹒跚着走到祭坛中央,好奇地摸了摸残缺的阵眼。刹那间,他额间朱砂痣光芒大放,竟在虚空投射出完整的星图! 玄龙突然从潭水方向腾空而来,长吟着盘绕在星图周围。更惊人的是,圣女眉心朱砂也亮了起来,两道光芒在空中交汇,凝成个巨大的阴阳鱼图案。 \"龙星同辉\"老道喃喃道,\"原来传说是真的\" 严长老的桃木剑突然\"嗡嗡\"震颤,剑柄上的明珠射出一道金光,直冲云霄。远处逍遥宗方向,护山大阵应声启动,七色光柱贯通天地。 欧卫被强光刺激得打了个喷嚏,星图顿时消散。小家伙茫然地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地上有块亮晶晶的石头,欢天喜地地捡起来就往嘴里塞。 \"别!\"三人齐声惊呼。 \"咔嚓!\"欧卫已经咬下一角,嚼得津津有味。石头碎片在他口腔里发出星辉般的光芒,映得小脸忽明忽暗。 \"那是\"圣女声音发颤,\"封魔石啊\" 欧卫咂咂嘴,突然\"噗\"地吐出块七彩结晶,精准地落在祭坛阵眼处。大地剧烈震动,魔气如潮水般退去,枯木逢春抽出新芽。 老道一个箭步冲上去,掰开欧卫的嘴检查:\"咽下去没有?还剩多少?\" 欧卫无辜地张开嘴——舌头上静静躺着颗小星星,正调皮地冲老道眨眼睛。 --- (本章完) 第12章 寒潭探险 寅时三刻,寒潭水面结了一层薄冰。守夜弟子赵寒川搓着手在岸边踱步,忽听冰面传来\"咔嚓\"脆响。定睛一看,欧卫正蹲在冰窟窿边,小手往水里探去,指尖泛着淡淡金光。 \"小师叔!使不得!\"赵寒川一个箭步冲上前。 欧卫扭头,脸上还粘着糕点渣,另一只手举着条活蹦乱跳的银鱼献宝。鱼鳞在月光下泛着蓝光,竟是罕见的寒潭龙须鱼。 \"这鱼会咬\"赵寒川话音未落,银鱼突然\"噗\"地喷了他一脸水,鱼尾甩动间带起细碎冰晶,在空中凝成个\"笨\"字。 欧卫咯咯直笑,顺手把鱼塞进怀里。更神奇的是,鱼儿竟乖乖不动了,只从衣襟处露出个脑袋,亲昵地蹭他下巴。 潭水突然翻涌,玄龙虚影浮出水面,龙须轻拂过欧卫脸颊。小家伙兴奋地\"咿呀\"叫着,竟要往冰窟窿里跳。 \"不可!\"赵寒川慌忙去拦,脚下一滑—— \"噗通!\" 水花四溅。等赵寒川狼狈地爬上岸,欧卫已经骑在龙颈上,小手抓着龙角\"驾驾\"直喊。玄龙居然配合地转了个圈,激起的浪花精准避开欧卫,全浇在赵寒川头上。 \"我这就去禀报掌门\"赵寒川拧着衣角的水,突然发现欧卫的银鱼正用嫌弃的眼神瞪他。 辰时初,寒潭边热闹非凡。 \"胡闹!\"严长老的怒吼惊飞林间雀鸟,\"寒潭禁地岂能儿戏!\" 老道啃着烧饼含糊道:\"严老弟,你裤腿结冰了。\" 严长老低头一看,果然道袍下摆冻成了冰坨子——方才他想阻止欧卫下水,结果被玄龙尾巴扫出的浪花溅了个透心凉。 洛清尘负手立于潭边,看着欧卫在龙背上手舞足蹈。小家伙每挥一下手,潭水就泛起星光,映得四周如梦似幻。 \"掌门!\"严长老急道,\"寒潭下的东西万一\" \"无妨。\"洛清尘眸光微动,\"玄龙既认他为主,自会护佑。\" 仿佛印证这话,玄龙突然潜入水中,片刻后叼着块冰晶浮出。冰晶里封着朵七瓣冰莲,正是传说中的\"寒潭月魄\"。 欧卫接过冰晶,想也不想就往嘴里塞。 \"别吃!\"老道和严长老齐声惊呼。 \"咔嚓!\"欧卫已经咬下一角,嚼得嘎嘣响。冰莲碎片在他口中化作缕缕月华,从嘴角溢出来,衬得小脸莹润如玉。 严长老突然发现自己的胡子结满了霜花——原来是被欧卫呼出的寒气冻的。他刚要发怒,却见小家伙掰了块冰晶递过来,眼神纯良无比。 \"下不为例。\"严长老别别扭扭接过,冰晶入手即化,竟让他燥热的丹田为之一清。 潭边古松上,金丝灵猴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扔下个荷叶包。老道接住一看,竟是膳房秘制的酱牛肉,还冒着热气。 \"这泼猴\"老道笑骂着掰了块塞嘴里,\"偷东西还知道加热。\" 未时,潭心小岛。 欧卫盘腿坐在岛中央的冰面上,面前摆着七颗颜色各异的石子——正是他方才从潭底捞上来的。玄龙盘踞在侧,时不时用尾巴尖儿帮他调整石子位置。 \"七星镇魔阵的残骸\"洛清尘轻声道,\"看来传说不假。\" 老道突然紧张起来:\"掌门是说第七纪元那场\" \"轰!\" 潭水突然炸开,一道黑影破水而出——竟是条通体漆黑的蛟龙,猩红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欧卫手中的石子。 \"魔蛟!\"严长老拔剑的手都在抖,\"快退\" 玄龙长吟一声迎上去,两条庞然大物在空中缠斗,激起滔天浪花。欧卫却稳坐钓鱼台,专心摆弄石子,时不时还抬头给玄龙加油打气。 \"咿呀!\"他突然举起一颗红石子。 玄龙似有所感,猛地喷出口龙息。魔蛟躲闪不及,被烧焦了半边胡子,痛得嘶吼连连。 \"好小子!\"老道拍腿大笑,\"还会场外指点!\" 严长老的桃木剑突然\"嗡嗡\"震颤,剑柄明珠射出一道金光,正中魔蛟左眼。魔蛟吃痛,竟扭头扑向严长老! \"救命啊!\"严长老抱头鼠窜,道袍被魔气腐蚀得千疮百孔,露出里面绣着鸳鸯的衬裤。 欧卫见状,抓起颗青石子掷向魔蛟。\"啪\"的一声,石子击中蛟尾,竟化作条青藤,将魔蛟捆了个结实。玄龙趁机一爪拍下,魔蛟哀嚎着坠入潭中,溅起丈高水花。 \"漂亮!\"老道刚喝彩完,突然脸色大变,\"徒弟小心!\" 魔蛟垂死挣扎,甩出的尾鞭直袭欧卫面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星光自天而降,在欧卫身前结成光盾。 \"摇光来迟了。\"圣女踏星而至,手中星灯明灭不定。她眉心的朱砂痣亮如晨星,与欧卫额间龙纹交相辉映。 魔蛟见状竟露出惧色,转身要逃。欧卫却不依不饶,把最后一颗黑石子扔进潭水。 \"咕咚!\" 石子入处,潭水突然旋转成涡,将魔蛟生生扯回水底。水面恢复平静后,隐约可见七颗石子排成的阵图泛着微光。 \"这\"严长老瘫坐在地,\"他竟修复了镇魔阵?\" 欧卫已经爬到玄龙背上,小手指向潭心漩涡,跃跃欲试。 \"不可!\"众人齐声阻拦。 老道一个箭步上前,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徒弟,刚出炉的烧鸡\" 欧卫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抓着鸡腿啃得满嘴流油。玄龙趁机潜入水中,只留下个旋涡渐渐平复。 圣女轻抚欧卫发顶:\"小师叔可知那石子是何物?\" 欧卫眨眨眼,从嘴里吐出颗七彩琉璃珠——正是黑石子所化,内里还封着缕魔蛟精气。 \"魔蛟内丹?!\"严长老声音都变了调。 欧卫却把珠子当弹珠玩,弹向严长老额头。 \"哎哟!\"严长老捂着红肿的包,却发现珠子粘在了他伤口上,魔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净化。 \"这\"严长老摸着瞬间痊愈的额头,突然向欧卫深深一揖,\"多谢小师叔赐药。\" 欧卫大方地摆摆手,又从怀里摸出条活蹦乱跳的银鱼递过去——正是清晨捉的那条。 严长老老泪纵横:\"老夫定当好生供养\" \"咔嚓!\"欧卫突然咬了口鱼尾巴,证明这鱼可以吃。 申时,潭底洞天。 趁着欧卫打盹的功夫,老道和圣女跟着玄龙潜入潭底。避水珠撑起的气泡中,老道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景象—— 残破的祭坛上,七星石柱倒了大半。正中玉碑裂痕斑斑,碑文依稀可辨:\"第七纪元末,龙星合力封魔于此\"。 \"果然\"圣女轻触碑文,\"阁主说的没错。\" 玄龙突然用爪子扒开祭坛底部,露出个暗格。里面静静躺着半块玉佩,形制与圣女腰间那块如出一辙。 老道倒吸一口凉气:\"这是\" \"龙纹佩的另一半。\"圣女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严丝合缝,\"当年七星阁主与护法玄龙\" 水面突然传来\"扑通\"声。众人抬头,只见欧卫不知何时醒了,正用根长绳吊着酱肉往水里放,像是在钓鱼。 \"快上去!\"老道急道,\"这孩子指不定又\" 话音未落,酱肉绳剧烈晃动。欧卫兴奋地往上拉,竟钓起只磨盘大的玄龟!龟壳上还刻着古老的星图,正是失踪多年的\"星龟\"。 星龟一见欧卫,绿豆眼顿时湿润,亲昵地蹭他脚踝。更神奇的是,龟壳星图与欧卫额间朱砂同时亮起,在空中投影出浩瀚星海。 \"第七纪元的占星使\"圣女喃喃道,\"居然还活着。\" 欧卫却已经爬到龟背上,小手指向潭心,发出探险的\"咿呀\"声。 \"不行!\"老道和圣女异口同声。 星龟居然听懂了,慢悠悠转了个方向,驮着欧卫往岸边游。小家伙不满地嘟着嘴,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喷出的水雾在空中凝成个小人儿,正是老道的模样,叉着腰在训话。连神态都惟妙惟肖,把岸上的严长老逗得前仰后合。 戌时,紫玉棺旁。 洛清尘检查着欧卫从潭底带回的\"战利品\":会发光的鹅卵石、长着笑脸的水草、还有半块刻着\"昆仑\"二字的玉牌。 \"明日阁主要亲至。\"他突然道。 老道正在给欧卫擦脸,闻言手一抖:\"这么快?\" \"魔蛟现世,七星移位。\"洛清尘轻抚玉牌,\"有些事,该让这孩子知道了。\" 欧卫困得东倒西歪,却还攥着那颗七彩琉璃珠不放。老道试着掰他手指,小家伙立刻警觉地睁眼,把珠子藏到枕头下。 \"好好好,不拿你的。\"老道无奈地拍着他,\"睡。\"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欧卫恬静的睡颜上。他额间朱砂痣微微发亮,与枕下的珠子呼应着明灭。窗外,玄龙在潭水中缓缓游弋,荡起的涟漪映着星光,恍若另一个银河。 --- (本章完) 第13章 谷底奇遇 寅时刚过,逍遥宗后山悬崖边传来\"咔嚓\"脆响。守夜弟子赵寒川提着灯笼冲过去,只见金丝灵猴抓着根断藤吱吱乱叫,崖边散落着几块桂花糕渣。 \"坏了!\"赵寒川扑到崖边,只来得及看见欧卫的衣角消失在云雾中,\"小师叔坠崖了!\" 他正要呼救,忽见断藤上绑着个歪歪扭扭的布条:\"去玩,勿念\"。字迹明显是用酱汁写的,还粘着葱花。 \"这\"赵寒川捏着布条发愣,崖底突然传来欧卫咯咯的笑声,在幽谷中回荡如银铃。 雾气缭绕的谷底,欧卫四仰八叉地躺在厚厚的苔藓上,小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糕。他眨巴着眼睛望向四周——十丈高的瀑布如银练垂落,潭边开满发光的蘑菇,就连石头都长着毛茸茸的绿外套。 \"咦?\"欧卫翻身爬起来,发现身下苔藓居然自动编织成个小垫子,托着他缓缓飘向水潭。 潭水清可见底,欧卫趴在水边一照,发现额间的朱砂痣变成了小龙形状,正泛着淡淡金光。他好奇地戳了戳,水面突然\"咕咚\"冒出一串泡泡,浮上来个巴掌大的小乌龟。 \"呜~\"小乌龟亲昵地蹭他手指,龟壳上天然纹路竟组成个笑脸。 欧卫乐得直拍水,溅起的水花在空中凝成\"欢迎\"二字。小乌龟有样学样地吐了个泡泡,泡泡里裹着颗珍珠大的果子。 \"咔嚓!\"欧卫想也不想就塞进嘴里,嚼得汁水四溅。果核吐出来时,居然发了芽,转眼长成株小苗,顶端结着个更小的果子。 潭水突然翻涌,浮上来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欧卫用石头砸开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个泥娃娃,每个眉心都有朱砂痣。 \"呀!\"欧卫高兴地抱起一个,泥娃娃突然动了动,竟开口唱起荒腔走板的童谣:\"第七纪,龙星聚,娃娃乖乖睡谷底\" 欧卫有样学样地跟着哼,哼到第三遍时,所有泥娃娃同时睁眼,跳起了滑稽的舞蹈。最小的那个绊了一跤,摔成两半,里面滚出颗琉璃珠。 珠子刚沾到欧卫的手,突然化作流光钻入他眉心。小家伙打了个喷嚏,喷出的气息拂过水面,竟映出个模糊的画面——白衣女子将婴儿放入紫玉棺,泪滴化作额间朱砂 \"砰!\" 突如其来的落水声打断了幻象。欧卫回头,只见金丝灵猴狼狈地爬上岸,怀里还死死抱着那根断藤。 \"吱吱!\"灵猴急得直比划,拽着欧卫就要走。 欧卫却指向瀑布后的山洞,原来水帘后面隐约有金光闪烁。灵猴拼命摇头,却被小家伙一把抱起,踩着潭中突起的石头蹦蹦跳跳往瀑布去。 说来也怪,水流自动分开让道,连衣角都没沾湿。 山洞深处别有洞天。钟乳石如琉璃灯盏,照得满室生辉;地上散落着各种玩具似的法器,还有个小小的炼丹炉正冒着七彩烟。 欧卫刚拿起个拨浪鼓,\"咚\"的一声,洞顶垂下条藤蔓,末端卷着本兽皮书。书页自动翻开,浮现出会动的图画——正是《逍遥游》的身法要诀。 灵猴急得直拽他裤脚,欧卫却已经跟着图画比划起来。小家伙摇摇晃晃地踏出三步,第四步突然踩空,\"噗通\"摔进个软绵绵的草窝里。 \"咦?\"欧卫扒开草叶,发现下面埋着块青铜阵盘,盘面刻着\"第七纪元·昆仑\"字样。他好奇地转动机关,整个山洞突然\"轰隆隆\"震颤起来。 \"吱——!\"灵猴炸了毛,却见四周石壁褪去伪装,露出满墙的星图。正中央的石碑缓缓升起,碑文写道:\"有缘者得吾传承\"。 欧卫踮脚摸了摸碑顶,石碑突然缩成玉佩大小,\"啪\"地粘在他手心。与此同时,洞内所有法器齐鸣,像在欢呼新主人。 最离谱的是那个炼丹炉,居然自己蹦跶过来,\"噗\"地吐出颗糖豆似的丹药,讨好地滚到欧卫脚边。 \"咔嚓!\"欧卫捡起来就啃,嚼得满嘴流金。灵猴绝望地捂住眼睛,却听\"嗝\"的一声——欧卫打了个带着药香的饱嗝,喷出缕缕金线,在空中织成件小斗篷,轻轻披在他肩上。 斗篷无风自动,带着欧卫飘了起来。小家伙乐坏了,抓着灵猴在洞里飞来飞去,撞得钟乳石叮咚作响,奏出一首童谣。 潭边的小乌龟不知何时也爬进来,见状居然人立而起,用爪子打起拍子。一时间,满洞法宝各显神通:拨浪鼓自己摇,小铃铛叮当响,就连炼丹炉都\"咕嘟咕嘟\"冒起泡泡助兴。 欧卫玩累了,飘到石碑原本的位置,发现下面压着个玉匣。匣内整齐叠着件婴儿肚兜,料子似绢非绢,摸上去温暖如阳光。 \"呀!\"欧卫高兴地往身上套,肚兜自动缩成合适尺寸。更神奇的是,穿上后所有法宝突然安静下来,仿佛完成使命般回归原位。 只有那炼丹炉还不死心,又\"噗噗\"吐出两颗糖豆,滚到欧卫脚边转圈圈。 未时三刻,悬崖上方。 \"找!就是把山翻过来也要找到!\"老道红着眼睛咆哮,道袍被荆棘刮得破烂不堪。严长老捧着罗盘的手直抖,指针疯转就是不定向。 洛清尘凝望谷底翻腾的云雾,突然拂袖震开一片:\"你们看。\" 只见雾气散处,隐约可见欧卫坐在乌龟背上,正用根长藤钓潭里的银鱼。金丝灵猴蹲在旁边,殷勤地递着各种自制鱼饵——从松果到它自己藏的坚果。 \"这\"严长老的罗盘\"啪\"地裂了,\"谷底怎会有玄龟?\" 圣女突然轻呼:\"那龟壳!\" 众人定睛看去,龟背上赫然刻着完整的周天星图,正是古籍记载的\"星龟\",传说中第七纪元的占星使。 老道二话不说就要往下跳,被洛清尘拦住:\"且看。\" 欧卫钓起条银鱼,没有吃,而是认真放进腰间新得的鱼篓里。小乌龟慢悠悠转身,驮着他往瀑布方向游去。经过水面时,欧卫突然抬头,冲着悬崖方向挥了挥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在\"严长老声音发哽,\"跟我们打招呼?\" 仿佛回应这话,谷底突然升起七色虹桥,直通悬崖。虹光中浮现出欧卫用泥巴捏的歪歪扭扭的字:\"安好,勿念\"。 老道一屁股坐在地上,突然发现手里多了块桂花糕——正是今早欧卫顺走的那款。 \"这小混蛋\"老道啃着糕点,眼泪却砸在手背上。 申时,谷底秘境。 欧卫跟着星龟探索到一处藤蔓掩映的石室。推开门,里面陈设简单:石床、石案,案上摆着面铜镜,镜边放着个啃了一半的灵果。 \"吱?\"灵猴警惕地拦住欧卫。 小家伙却已经爬到石案前,好奇地照镜子。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的不是欧卫现在的模样,而是个婴儿被放入紫玉棺的画面。 \"娘\"欧卫无意识地喃喃,小手贴上镜面。 镜中景象突变,显出昆仑之巅的雪景,有个与欧卫眉心龙纹一模一样的印记刻在冰壁上。与此同时,他额间朱砂大亮,在石室墙上投射出星空图景。 星龟突然激动地人立而起,爪子指向星空某处。欧卫顺着望去,发现那是北斗七星的位置,每颗星旁都标着个小字,连起来是:\"霜降归位\"。 \"啪!\" 铜镜突然裂了道缝,飘出缕青烟,凝成个模糊的女子虚影。她温柔地抚摸欧卫发顶,虽然触不到实体,小家伙却舒服得眯起眼。 虚影指向欧卫腰间鱼篓,做了个\"倒\"的手势。欧卫乖乖照做,银鱼落入掌心,竟化作枚鳞片状的玉钥。 虚影满意地点头,又指向洞外瀑布。没等欧卫反应,星龟已经叼起他衣领,风风火火往外冲。 瀑布后藏着道暗门,锁孔正是玉钥形状。欧卫刚把玉钥贴上去,整面山壁突然透明如水晶,映出个巨大的地下洞窟——里面沉睡着条伤痕累累的玄龙,龙角上缠着七星锁链。 \"父\"欧卫小手贴上冰壁,突然说了个从未说过的词。 玉钥光芒大盛,映出冰壁上的刻字:\"龙气承载体,待昆仑雪融\"。 星龟突然用爪子在地上急划:\"霜降前,速归!\" 欧卫似懂非懂地点头,把玉钥藏进肚兜暗袋。转身时,炼丹炉屁颠屁颠跟上来,\"噗\"地又吐出三颗糖豆。 \"嗝~\"欧卫这次只吃了一颗,剩下两颗塞给灵猴和星龟。灵猴刚入口就醉醺醺地打起醉拳,星龟则缩进壳里,龟壳上的星图开始自动运转。 欧卫自己的头顶冒出缕缕金线,在斗篷加持下,竟织成个小小的七星阵图。阵图中央,龙纹朱砂熠熠生辉。 戌时,紫玉棺旁。 洛清尘看着水镜中的景象,神色复杂。老道蹲在墙角,正用欧卫落下的拨浪鼓逗玄龟:\"你说这小混蛋,怎么到哪都能认亲呢?\" 严长老捧着新得的龙纹剑嘀咕:\"谷底竟藏着第七纪元的秘境\" 圣女轻抚眉心朱砂,若有所思:\"龙星同辉的预言,或许比我们想的更\" \"轰!\" 远处寒潭突然掀起巨浪,玄龙虚影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个巨大的箭头,直指昆仑方向。 \"看来,\"洛清尘收起水镜,\"是时候准备西行了。\" 老道突然发现紫玉棺内侧多了行小字,像是孩童用石头划的:\"去找爹爹,带桂花糕\"。 \"这臭小子\"老道笑骂着抹了把眼睛,\"还学会留书了。\" 窗外,金丝灵猴鬼鬼祟祟地溜过,尾巴上绑着个包袱——里面装满了从膳房顺来的点心,准备送去谷底。 --- (本章完) 第14章 神秘洞府 寅时刚至,谷底雾气未散。欧卫蹲在瀑布边的青石上,正用树枝拨弄着一只发光的蜗牛。金丝灵猴急得抓耳挠腮,拼命拽他衣角——昨夜那面预言铜镜突然\"咔咔\"裂开,此刻正悬浮在潭水上空,投射出北斗七星的虚影。 \"吱吱!\"灵猴指着铜镜直跳脚。 欧卫抬头看了一眼,随手把啃了一半的灵果扔过去。果子穿过虚影,\"扑通\"落入水中,惊得一群银鱼四散而逃。铜镜似被激怒般剧烈震颤,镜面突然映出昆仑山巅的景象:冰封祭坛上,七星锁链正一根根崩裂。 \"父\"欧卫无意识地喃喃,额间龙纹朱砂突然灼灼发亮。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小手指向瀑布后的山洞——昨日发现的玉钥正在肚兜暗袋里发烫。 星龟慢悠悠爬过来,龟壳上的星图自动调整方位,最终定格在\"霜降\"二字上。它伸长脖子叼住欧卫的裤脚,往水潭方向拖。 \"噗通!\" 欧卫直接跳进水里,惊得灵猴一个猛子扎下去捞人。谁知潭水分开一条通道,小家伙如履平地般走到潭心,从怀里掏出玉钥高举过头。 \"哗——\" 水面漩涡骤现,露出底下青苔覆盖的石阶。星龟见状,绿豆眼瞪得溜圆,竟口吐人言:\"第七纪元传承洞府\" 它的声音沙哑如磨砂,显然许久未说话了。欧卫却毫不惊讶,反而高兴地拍拍龟壳,顺手把粘在上面的果核抠下来塞进嘴里。 \"吐出来!\"星龟急得用爪子撬他嘴巴,\"那是千年醉龙果的核!\" 欧卫嚼得嘎嘣响,小脸很快泛起红晕,摇摇晃晃就要往漩涡里栽。灵猴赶紧拽住他后领,却被一起拖了下去。 石阶尽头是扇青铜巨门,门上七星图案缺了中央天权位。欧卫醉醺醺地掏出玉钥,对准缺口一插—— \"轰隆隆!\" 门开刹那,千年尘灰簌簌落下,露出个让星龟瞠目结舌的洞天:九丈高的穹顶镶嵌着夜明珠组成的星图,地面玉砖刻满会流动的符文,最惊人的是正中那尊炼丹炉——足有两人高,炉身盘着条栩栩如生的玉龙。 \"第七纪元药尊洞府\"星龟声音发颤,\"居然真的存在\" 欧卫却已经蹒跚着扑向丹炉,小短腿一蹬,竟顺着龙雕爬了上去。炉盖\"砰\"地弹开,里面滚出三颗蒙尘的丹丸,被他接个正着。 \"不能吃!\"星龟和灵猴齐声惊呼。 太迟了。欧卫已经像吃糖豆般\"咔嚓咔嚓\"嚼起来,还分给灵猴一颗。灵猴刚入口就两眼发直,开始用尾巴倒立走路。 星龟绝望地看着欧卫——小家伙头顶冒出缕缕青烟,忽然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喷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个迷你丹炉虚影,\"咣当\"砸在它龟壳上。 \"哎哟!\"星龟被砸得转了三圈,突然发现背甲星图更新了——多出条通往昆仑的路线。 欧卫摇摇晃晃走向洞府深处,所过之处,壁上灯盏自动点亮。最里间的石案上摆着个紫檀匣子,匣锁正是七星伴月形。 \"钥匙钥匙\"星龟急得团团转。 欧卫眨眨眼,突然把沾满口水的手指往锁孔一戳—— \"咔哒。\" 匣开刹那,整座洞府骤然亮如白昼。匣中静静躺着半块玉佩,与圣女那块形制相仿,只是龙纹更加狰狞。玉佩旁还有封泛黄的信笺,上书:\"吾儿霜降启\"。 星龟突然前爪离地,肃然行礼:\"果然是小主人\" 欧卫却对玉佩兴趣缺缺,反倒抓起信笺往嘴里塞。纸刚沾到舌尖,突然化作流光钻入眉心。小家伙浑身一震,瞳孔中闪过无数画面:白衣女子血祭七星、玄龙被锁昆仑、婴儿被送入紫玉棺 \"娘\"欧卫无意识地喃喃,眼泪啪嗒砸在玉佩上。玉佩遇泪即溶,化作条小龙缠在他腕间。 灵猴醉醺醺地凑过来,突然指着欧卫额头尖叫——龙纹朱砂此刻清晰如刻,竟与洞府穹顶的主星位置分毫不差。 辰时三刻,悬崖上方。 老道第无数次把绳索往崖下抛:\"徒弟!抓住绳子!\" 谷底传来欧卫咯咯的笑声,紧接着绳头被系上个包裹。老道提上来一看,是件绣着星纹的婴儿肚兜,里面裹着颗会发光的丹丸。 \"这是\"严长老刚凑近,丹丸突然跳起来,精准地塞进他嘴里。 \"咕咚!\"严长老还没反应过来就咽了下去,顿时胡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皱纹都浅了几分。 \"返老还童丹?!\"圣女惊呼,\"古籍记载此丹需\" \"第七纪元的龙炎才能炼制。\"洛清尘若有所思,\"看来谷底别有洞天。\" 正说着,水面突然浮现欧卫用淤泥捏的字:\"有洞府,勿忧\"。每个字旁边还画着歪歪扭扭的星星,排成北斗形状。 老道一屁股坐在地上:\"这小混蛋探险还知道报平安\" 金丝灵猴突然从崖边探出头,扔下个荷叶包。老道接住一看,是还冒着热气的龙须酥——正是他最爱吃的点心。 \"这泼猴\"老道啃着酥饼嘟囔,\"倒是会做人情。\" 未时,洞府深处。 欧卫坐在丹炉顶上,晃着小腿看星龟操作机关。龟爪每按下一处符文,就有相应的药材从暗格弹出:三千年份的雪参、会哭会笑的何首乌、甚至还有根长着人脸的灵芝。 \"小主人看好了。\"星龟人立而起,前爪飞快结印,\"这是药尊的独门手法\" 欧卫有样学样地比划,胖手指划过之处,药材自动飞入丹炉。更神奇的是,他腕间小龙突然活了过来,蹿到炉底喷出口金色火焰。 \"龙炎!\"星龟激动得龟壳发红,\"对对对,就是这样!\" 炼丹炉\"咕嘟咕嘟\"冒起七彩泡泡,每个泡泡破裂都传出段记忆残影:白衣女子哼着童谣、玄龙在雪中盘旋、还有群泥娃娃围着丹炉跳舞 欧卫看得入神,突然打了个喷嚏。喷出的气息拂过炉身,竟凝成颗金灿灿的丹丸,\"啪\"地粘在他眉心。 星龟正要取丹,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洞府西北角\"轰\"地塌陷,露出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魔气如潮水般涌出。 \"魔渊裂缝!\"星龟骇然,\"定是感应到龙气\" 欧卫却已经滑下丹炉,好奇地往黑洞走去。魔气触到他周身金光,竟如雪遇烈阳般退散。小家伙蹲在洞口,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老道给的酱牛肉,随手扔进黑暗深处。 \"吱——!\"魔气中传来刺耳嘶鸣,紧接着是狼吞虎咽的咀嚼声。 星龟:\"\" 灵猴趁机把欧卫拽回来,却见黑洞中缓缓升起只魔眼,直勾勾盯着欧卫腕间小龙。 \"父仇\"欧卫突然说出两个清晰的词,小手一指。腕间小龙咆哮着扑出,一口咬住魔眼! \"轰!\" 魔气炸开的瞬间,丹炉突然自动飞过来,炉口朝下将黑雾尽数吸入。炉身玉龙雕刻亮如旭日,将剩余魔气镇压回洞底。 欧卫拍拍丹炉表示赞许,炉子竟\"害羞\"地晃了晃,吐出一把糖豆似的丹药。 星龟看得龟壳发麻:\"这这丹炉成精了?\" 欧卫已经抱着糖豆开吃,每嚼一颗,身上就冒出种异象:时而头顶生花,时而掌心凝霜,最后竟打了个带着星辉的饱嗝,喷出个小型的北斗阵图。 阵图缓缓落在塌陷处,暂时封住了魔渊裂缝。星龟长舒一口气,却见欧卫摇摇晃晃走向洞府另一侧——那里有扇小门,门上画着昆仑雪景。 \"现在还不能\"星龟刚要阻拦,欧卫已经推开门—— 门外不是山壁,而是直接通往昆仑之巅的虚空通道!凛冽寒风裹着雪花呼啸而入,隐约可见远处被锁链缠绕的玄龙身影。 \"父\"欧卫刚要迈步,腕间小龙突然飞回,死死缠住他手腕。与此同时,整座洞府警报般响起钟鸣,那扇门\"砰\"地自动关闭。 灵猴赶紧把欧卫抱离门口,小家伙却已经透过缝隙看到了关键:锁链上刻着的不是符咒,而是与七星阁玉佩同源的星纹! 申时,潭边奇景。 \"哗啦!\" 欧卫被星龟顶出水面,怀里还抱着颗夜明珠。岸边等候多时的灵兽们一拥而上:白额虎叼来干爽的皮毛,玄鹤展开翅膀挡风,连最傲娇的九尾狐都贡献出条尾巴给他当围脖。 星龟慢悠悠爬上岸,龟壳上多了几道新刻痕:\"霜降前,昆仑启,七星齐聚锁链开\"。 欧卫却对文字没兴趣,正忙着把夜明珠往嘴里塞。灵猴赶紧抢下来,换来小家伙委屈的咿呀声。 \"小主人,\"星龟严肃道,\"这珠子是洞府枢纽,不能吃。\" 欧卫撇撇嘴,突然从肚兜里掏出把\"糖豆\"——正是那些丹药。星龟刚要说教,却见他把丹药分给灵兽们:白额虎得了颗变大的,玄鹤分了颗会飞的,连小乌龟都得了个冒泡泡的。 \"唉\"星龟突然觉得心累,\"药尊要是知道传承被这么用\" 话音未落,夜明珠突然飞起,在欧卫头顶投下光影——正是洞府内的七星丹方,每种药材都画成了简笔画,旁边还标着\"好吃\"或\"难吃\"的评语。 星龟:\"\" 灵猴突然指着悬崖上方尖叫。众人抬头,只见老道不知怎么绑了堆葫芦,正试图飘下来。严长老在崖边急得直跳脚,道袍被树枝刮成了条状。 欧卫眼睛一亮,小手凑到嘴边做成喇叭状:\"师——父——\" 清脆的童声在山谷回荡,惊起群群飞鸟。星龟见状,龟爪一挥,潭水升起道彩虹桥,直通悬崖半腰。 \"这还差不多。\"老道的声音远远传来,\"等着!师父带桂花糕来了!\" 欧卫高兴地手舞足蹈,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块石板——上面用炭笔画着歪歪扭扭的七星图案,每颗星旁边都贴着不同颜色的花瓣。 \"给阁主\"他结结巴巴地说出新词。 星龟突然浑身一震:\"小主人会说话了?!\" 灵猴得意地挺起胸膛,仿佛这是它的功劳。欧卫却已经爬到白额虎背上,举着石板做冲锋状,显然准备拿这个\"地图\"换更多点心。 潭水突然映出奇异景象:昆仑玄龙睁开双眼,锁链哗啦作响;七星阁内,阁主手中的茶盏无故碎裂;逍遥宗藏经阁,记载第七纪元的古籍无风自动 --- (本章完) 第15章 时间流速 寅时三刻,谷底雾气氤氲。欧卫蹲在潭边,正用树枝搅动水面。金丝灵猴急得上蹿下跳——水中倒映的月亮已经缺了三次,可小家伙的样貌却丝毫未变。 \"吱吱!\"灵猴拽着欧卫的衣角指向岸边沙漏——那是星龟用龟甲和露水做的计时器,此刻上半部的沙子竟凝固不动。 欧卫眨眨眼,突然打了个喷嚏。喷出的气息拂过沙漏,\"沙沙\"声骤然加快,眨眼间上半部就漏了个精光。 星龟慢悠悠爬过来:\"小主人,您身边的时间流速\" 话未说完,欧卫已经抓起沙漏往地上摔。\"啪\"的一声,玻璃完好无损,沙子却化作金粉飘在空中,组成个歪歪扭扭的\"玩\"字。 辰时将至,洞府丹房。 欧卫踮脚趴在丹炉边,看星龟演示\"刹那芳华丹\"的炼制。龟爪掐诀引动地火,炉中药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又重生。 \"此丹能让人体验时光飞逝\"星龟突然噎住——欧卫已经把半成品抓出来塞进嘴里,嚼得嘎嘣响。 \"吐出来!\"星龟急得去掰他嘴巴。 欧卫鼓着腮帮子摇头,突然浑身一僵。只见他发梢以惊人的速度变长,转眼垂到脚踝,又\"唰\"地缩回原样;左脸冒出胡茬又消失,右脸还保持着婴儿肥。 \"完蛋\"星龟前爪抱头,\"药效冲突了!\" 灵猴慌忙递来解药,却被欧卫当零食吃了。这下更糟——小家伙时而变成三岁模样满地爬,时而恢复原状啃手指,最后定格在约莫五岁的体型,头顶还翘着根呆毛。 \"咦?\"欧卫好奇地摸摸变长的胳膊腿,突然发现肚兜绷紧了,\"呀!\" 星龟赶紧翻出件备用衣裳,却是第七纪元的童装——月白色短打缀满星纹,穿上后会自动调整尺寸。欧卫乐得转了个圈,衣摆飞扬间带起细碎星光。 \"总算正常了\"星龟刚松口气,却见欧卫跑到铜镜前。镜中竟同时映出他婴儿、幼童和少年三种模样! \"好玩!\"欧卫拍手大笑,这是他第一次说完整句子。 星龟的龟壳\"咔\"地裂了道缝:\"时间错乱\" 未时,潭边奇观。 老道终于坐着葫芦降下来,道袍被树枝刮成了流苏款。刚落地就看见个约莫五岁的小童飞奔而来,头顶呆毛一翘一翘。 \"这位小道友\"老道下意识拱手,突然瞪大眼睛,\"徒弟?!\" 欧卫一个飞扑挂在他脖子上,力道之大差点把老道勒断气:\"师父!吃糖!\" 说着从兜里掏出把\"刹那芳华丹\",全塞进老道嘴里。老道还没反应过来,胡子就经历了从黑到白、从长到短的十八种变化,最后定格在络腮胡造型。 \"咳咳\"老道吐出最后半颗丹药,\"你这是把时间当泥巴玩啊?\" 星龟气喘吁吁追过来:\"前辈明鉴!小主人身边的时间流速本就异常,加上误食丹药\" \"等等。\"老道突然蹲下,平视欧卫的眼睛,\"你刚才喊我什么?\" \"师——父——\"欧卫拖长音调,突然伸手揪他新长出来的络腮胡,\"扎手!\" 老道眼眶突然红了,一把抱住小徒弟:\"臭小子\" 欧卫挣扎着掏出块石板,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七星图:\"找阁主!\" \"好好好。\"老道揉着他脑袋,\"不过得先解决你这时快时慢的毛病。\" 话音未落,欧卫突然缩水回三岁模样,衣袍\"唰\"地变回肚兜。更糟的是,他周身开始浮现十二道金轮——正是不同时间流速的显化。 \"麻烦了\"老道挠头,\"得找掌门\" \"不——要——\"欧卫突然奶声奶气地抗议,小手指向洞府,\"有办法!\" 申时,洞府秘阁。 星龟用龟壳当投影仪,将穹顶星图映在墙上:\"按药尊手札记载,第七纪元末期,昆仑之巅的时间大阵失控,导致\" \"说人话。\"老道捏着欧卫乱蹬的小脚丫——小家伙正在时间乱流中忽大忽小。 星龟叹气:\"简言之,小主人是时间大阵的活体钥匙,所以周身流速异常。\" 欧卫突然定格在八岁模样,抓起案上的青铜日晷就往嘴里塞。\"嘎嘣\"一声,晷针断了半截,他嚼了两下皱眉吐出来——金属碎屑在空中凝成个沙漏形状。 \"看!\"老道突然指着沙漏底部,\"这些金粉在逆流!\" 果然,部分金粉违反常理地往上飘,与下落金粉形成旋涡。欧卫好奇地伸手去戳,指尖刚触及旋涡,整个人\"唰\"地变回婴儿大小。 \"糟糕\"星龟急转圈,\"得固定住某个年龄\" 老道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徒弟,想不想吃龙须酥?\" 欧卫眼睛一亮,瞬间恢复到五岁模样,抓过酥饼就啃。奇妙的是,这次身形竟稳定下来,不再变化。 \"果然!\"老道拍腿,\"用第七纪元的点心锚定时间!\" 星龟恍然大悟,赶紧翻出洞府珍藏的\"千年雪蜜糕\"。欧卫左手龙须酥右手雪蜜糕,吃得满嘴流油,周身金轮渐渐稳定成三道。 \"暂时解决了\"老道刚松口气,欧卫突然打了个带着星辉的饱嗝。呼出的气息拂过日晷,晷面竟浮现出昆仑雪景,冰壁上刻着与欧卫额间一模一样的龙纹。 \"父\"欧卫指着冰壁,突然流利地说道,\"霜降之日,七星引路。\" 星龟与老道对视一眼,同时倒吸凉气——这分明是记忆解锁的征兆! 戌时,潭边篝火。 欧卫穿着星纹童装,蹲在火堆旁烤鱼。灵猴殷勤地转着烤架,星龟用尾巴控制火候,老道则愁眉苦脸地修补被时间乱流扯烂的道袍。 \"师父!\"欧卫突然举起烤鱼,\"给!\" 老道受宠若惊地接过,咬了一口差点崩掉牙——鱼骨居然化成了金条!欧卫拍手大笑,原来他偷偷用了时间加速,把普通烤鱼变成了\"千年陈酿\"。 \"臭小子\"老道揉着他脑袋,突然发现欧卫发间多了根银丝,\"这是?\" 星龟凑近一看,龟壳都吓绿了:\"时间反噬!必须尽快去昆仑稳定体质!\" 欧卫却满不在乎地拔下银丝,轻轻一吹。银丝在空中化作只蝴蝶,飞向悬崖方向——那里,严长老正试图用床单当降落伞往下跳。 \"严老弟!\"老道高声招呼,\"带桂花糕没?\" 严长老的回应被风吹得支离破碎:\"魔气异动阁主已至\" 欧卫突然站起来,小手在胸前比划七星。令人惊讶的是,他动作虽稚嫩,却自带某种韵律。比划到第三遍时,潭水无风起浪,浮现出逍遥宗正殿的景象:七星阁主正在检视那面预言铜镜的碎片。 \"呀!\"欧卫指着阁主腰间玉佩——与他从洞府得到的半块正好是一对。 星龟突然前爪离地:\"老朽明白了!阁主她其实是\" 话音未落,悬崖上传来洛清尘的千里传音:\"明日辰时,启程昆仑。\" 欧卫闻言,突然从怀里掏出颗\"刹那芳华丹\"塞进星龟嘴里。星龟还没反应过来,就经历了从老龟到幼龟的十次轮回,最后定格在壮年状态,龟壳上的星图亮如晨星。 \"认路!\"欧卫拍拍龟壳,小脸严肃。 老道突然发现徒弟手上多了道伤痕——正是预言中\"霜降归位\"的霜花形状。当他触碰伤痕时,指尖竟传来昆仑风雪的气息 --- (本章完) 第16章 灵猴相伴 寅时刚过,谷底薄雾未散。金丝灵猴蹑手蹑脚摸到欧卫枕边,小爪子捏着一片沾露的芭蕉叶,正往小家伙脸上滴水。 \"吱!\"欧卫一个喷嚏醒来,额前翘起的呆毛上还挂着水珠。灵猴急不可耐地拽他衣袖,指向潭边——星龟和老道正在收拾行装,准备启程昆仑。 欧卫揉揉眼睛,突然从草窝里掏出个油纸包,神秘兮兮地冲灵猴晃了晃。纸包掀开,竟是半块偷藏的\"刹那芳华丹\"。 \"不——\"星龟的警告还没出口,欧卫已经掰了半颗塞进灵猴嘴里。 \"咔嚓!\" 灵猴嚼得眉飞色舞,突然浑身一僵。只见它金灿灿的毛发疯狂生长,转眼拖到地上;接着又\"唰\"地缩回,最后定格在寸长短毛,活像个炸了毛的蒲公英。 \"噗嗤!\"欧卫笑得前仰后合,小手拍打着水面。灵猴气急败坏地跳脚,却发现自己动作快了十倍,原地转圈转成了金色旋风。 \"胡闹!\"老道提着裤腰带冲过来——昨夜灵猴偷了他裤带当发带,\"这丹药能随便\" 话没说完,灵猴已经蹿到他肩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剩下半颗丹药塞进老道嘴里。 \"咕咚!\"老道咽下去才发现不对,胡子顿时经历了几轮枯荣,最后变成少年模样。他刚要发怒,却见欧卫歪着头打量他,突然脆生生喊道:\"师兄!\" 星龟一个趔趄栽进潭里。 辰时三刻,潭边闹剧。 年轻版老道蹲在水边,试图用淤泥把胡子粘回去。灵猴蹲在树枝上啃桃子,每咬一口就换个方位——药效让它动作快得出现残影。 \"这像什么话!\"老道第无数次把淤泥拍在下巴上,\"贫道修行两百余载\" \"看着像二十。\"星龟吐槽,龟壳上星图乱转——它还没习惯变年轻的身体,\"话说小主人呢?\" 水面突然\"哗啦\"炸开,欧卫骑着白额虎跃出,虎背上还捆着个硕大的荷叶包裹。小家伙兴奋地\"咿呀\"叫着,解开包裹——里面全是膳房顺来的点心:龙须酥、桂花糕、甚至还有整只酱肘子。 \"这\"老道扶额,\"你是去昆仑还是野餐?\" 灵猴闪电般掠走酱肘子,眨眼间啃得只剩骨头。欧卫有样学样地抓起桂花糕就啃,却见糕饼突然悬浮在半空,以极慢的速度分解——原来是他无意中发动了时间延缓。 星龟突然前爪离地:\"老朽明白了!小主人能靠食物控制时间流速!\" 仿佛印证这话,欧卫吞下糕点后,周身紊乱的金轮果然稳定了些。灵猴见状,立刻献宝似的捧出私藏的坚果,每颗都闪着时间加速的微光。 \"不行!\"老道抢过坚果,\"已经够乱了\" 太迟了。欧卫已经嗑开一颗,眨眼间绕着潭边跑了十圈,最后\"咚\"地撞进老道怀里。冲击力让两人滚作一团,等停下来时,老道惊悚地发现自己左手变成了鸡爪——时间局部倒流了! \"解药!快拿解药!\"老道挥舞着鸡爪直跳脚。 灵猴幸灾乐祸地窜上树,却乐极生悲——动作太快刹不住,\"咣当\"撞进蜂巢。愤怒的蜂群刚要追击,欧卫打了个响指,蜂群瞬间变成慢动作,如同在水中飞舞。 星龟趁机用龟壳接住蜂蜜,献宝似的捧给欧卫:\"小主人,用这个配药\" 欧卫舔着手指上的蜜,突然指向悬崖上方。众人抬头,只见严长老正在崖边调试一架古怪器械——竹篾扎的翅膀,配上十七八个会转的铜铃。 \"严老弟!\"老道挥舞着鸡爪,\"你干啥呢?\" \"飞行法器!\"严长老的声音随风飘来,\"按《天工开物》记载\" 话没说完,器械突然散架,铜铃\"叮叮当当\"坠入深谷。欧卫眼疾手快地打了个响指,下坠的铜铃顿时悬在半空,排成个\"笨\"字。 严长老:\"\" 未时,洞府准备。 欧卫坐在丹炉顶上,晃着小腿看星龟整理行装。龟壳里源源不断掏出各种奇物:会自己加热的铜壶、永远装不满的米袋、甚至还有把缩小到巴掌大的青铜剑。 \"这都是药尊藏品\"星龟刚开口,欧卫已经抓起小剑往嘴里塞。 \"嘎嘣!\" 剑尖断了半截,欧卫嚼了两下皱眉吐出来——金属碎屑在空中凝成个微型沙漏,缓缓流动的金沙组成四个小字:\"昆仑雪满\"。 \"是提示!\"星龟激动道,\"必须在第一场雪前抵达!\" 欧卫却对文字没兴趣,正忙着把米袋往头上套。老道慌忙阻拦,却见米袋突然膨胀,把小家伙整个吞了进去。 \"徒弟!\"老道急得直扯袋口。 米袋\"噗\"地吐出一身白面的欧卫,自动缩回原样。更神奇的是,沾了欧卫气息的米粒颗颗晶莹如玉,在阳光下泛着淡淡金光。 灵猴闪电般抓了把米,\"咔嚓咔嚓\"嚼起来,眨眼间动作又快了三分。它兴奋地上蹿下跳,在石壁上留下连贯的残影,最后竟组成幅简易地图——正是通往昆仑的捷径。 \"好猴儿!\"老道刚夸完,灵猴就窜到他肩上,把剩下的米全倒进他衣领。 \"烫烫烫!\"老道跳脚——米粒在体温下竟开始自热,蒸得他道袍冒白烟。欧卫乐得直拍手,不小心碰倒铜壶。滚水泼在星龟背上,龟壳星图顿时雾气氤氲,浮现出清晰的昆仑路线。 \"因祸得福\"星龟嘀咕着,突然发现欧卫在偷偷往行囊里塞丹炉。 \"不可!\"星龟急得人立而起,\"这丹炉是洞府\" \"轰隆!\" 丹炉突然自己跳了两下,缩成核桃大小,\"咕噜噜\"滚进欧卫袖袋。炉身上的玉龙雕刻还冲星龟眨了眨眼,一副心甘情愿被拐走的模样。 星龟:\"\" 申时,离别时刻。 欧卫穿着星纹童装,腰间别着缩小版丹炉,威风凛凛地骑在白额虎背上。灵猴蹲在他肩头,爪子里攥着把时间加速的坚果——这是它特意为昆仑之行囤的\"干粮\"。 \"都齐了?\"年轻版老道清点行装,\"七星图、时间丹药、还有徒弟!把那个放回去!\" 欧卫委屈巴巴地从怀里掏出只发光蜗牛——正是今早玩过的那只。蜗牛壳上天然纹路恰是微型星图,此刻正与欧卫额间龙纹呼应发亮。 \"待着。\"星龟突然道,\"这是''星蜗'',能预警魔气。\" 老道还想说什么,悬崖上突然垂下条绳梯。严长老的声音遥遥传来:\"掌门有令!即刻启程!\" 欧卫拍拍虎背,白额虎长啸一声,驮着他走向潭心彩虹桥。灵兽们自发列队送行:玄鹤衔来野花铺路,九尾狐用尾巴扫平碎石,连平日高傲的苍鹰都低飞致敬。 星龟突然咬住欧卫衣角:\"小主人,到了昆仑千万记住——\" \"知道啦!\"欧卫突然口齿清晰地回答,\"先找爹爹,再吃糖!\" 老道一个趔趄:\"你什么时候\" 灵猴得意地挺起胸膛,显然这几日没少当\"语言教师\"。它突然窜到欧卫头顶,从毛里摸出个油纸包——正是那半块没吃完的\"刹那芳华丹\"。 \"不行!\"老道和星龟齐声喝止。 太迟了。欧卫已经掰下一角含在嘴里,周身顿时金光大盛。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缓缓升至半空,小手轻挥间,潭水升起七道水柱,每道顶端都托着件行李。 \"走喽!\"五岁模样的欧卫欢呼着,率先踏上彩虹桥。灵猴化作金色残影在前方探路,白额虎驮着行李紧随其后。 老道刚要跟上,突然发现自己的鸡爪变回了人手——原来欧卫无意识间修正了时间乱流。他望着小徒弟的背影,突然红了眼眶:\"臭小子\" 星龟用尾巴卷起最后的行囊:\"前辈,该出发了。\" 悬崖上,洛清尘负手而立,身旁站着七星阁主。当欧卫的身影出现在彩虹桥尽头时,阁主腰间的玉佩突然自行飞起,与欧卫腕间小龙纠缠飞舞,在空中绘出完整的星图。 \"果然\"阁主轻抚眉心与欧卫如出一辙的朱砂痣,\"他就是\" 一阵风拂过,吹散了未尽的话语。只有潭底那面破碎的预言铜镜,静静映照着远行的队伍,镜中隐约可见昆仑之巅的玄龙睁开了眼睛 --- (本章完) 第17章 石碑武学 寅时三刻,昆仑山道上飘着细雪。欧卫趴在白额虎背上,小脸冻得通红,正试图用体温融化掌心里的雪球。金丝灵猴裹着偷来的手帕当围巾,蹲在他肩头吱吱直叫。 \"冷\"欧卫奶声奶气地抱怨,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个小雪人。 年轻版老道赶紧从行囊掏出铜壶:\"喝口热咦?\" 壶嘴倒出的热水在半空冻结,形成冰挂。星龟慢悠悠爬过来,龟壳上的星图自动调整:\"昆仑禁制,凡水成冰。\" 欧卫眨眨眼,突然把冰瓜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嚼得起劲,吃完还打了个带着霜花的饱嗝。更神奇的是,他周身泛起暖融融的金光,连带着白额虎的皮毛都腾起热气。 \"时间加速体内气血?\"老道恍然大悟,\"臭小子还挺会因地制宜!\" 灵猴有样学样地啃了口冰挂,顿时冻得直蹦跶,蹿到老道怀里取暖。欧卫咯咯笑着,小手一指——灵猴身上的冰霜瞬间消融,动作却变得奇慢无比,抬个爪子要花三息。 \"吱\"灵猴的抗议拖成长音,滑稽得像唱戏。 辰时将至,山路转角处突现残碑。 石碑只剩半截,上面刻着模糊的剑招图示。严长老凑近辨认:\"似乎是\" \"呀!\"欧卫突然从虎背滑下,摇摇晃晃走到碑前。小手刚触到石刻,整块碑突然亮起金光,残缺部分竟由光线补全,浮现出完整的《寒霜剑诀》。 \"这\"严长老的胡子结满冰碴,\"我派失传的\" 欧卫已经跟着图示比划起来。五短身材使剑招显得格外滑稽,但指尖划过的轨迹竟带起细碎冰晶,在空中凝成剑形。 老道刚要阻拦,小家伙突然一个踉跄,掌心拍在碑底。\"轰\"的一声,石碑内部机关转动,弹出个玉匣——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枚冰针,每根针尖都刻着微型剑招。 \"玄冰魄针?!\"严长老声音发颤,\"传说中能\" \"咔嚓!\"欧卫已经拿起一根啃了半截,嚼得满嘴寒气四溢。 \"吐出来!\"老道急得去掰他嘴巴。 欧卫鼓着腮帮子摇头,突然\"阿嚏\"一声,喷出的冰雾在空中凝成个持剑小人,将《寒霜剑诀》从头到尾演练了一遍,最后还冲严长老行了个礼。 严长老看得老泪纵横:\"祖师显灵\" 小人突然剑锋一转,指向山路尽头。众人望去,只见风雪中隐约矗立着七块石碑,排成北斗之形。 未时,第一星碑。 天枢碑通体玄黑,碑面光滑如镜。欧卫凑近时,镜面突然映出他婴儿时期的模样——正在紫玉棺里啃测灵碑。 \"这\"老道刚开口,婴儿版欧卫突然从镜中伸手,一把抓住现实欧卫的衣襟。 \"小心!\"严长老拔剑要砍。 两个欧卫却已经玩上了。镜中的递出半块糕点,现实的塞过去一颗冰针,隔着镜面交换得不亦乐乎。最后镜中婴儿突然张口,奶声奶气地喊了声:\"爹!\" 石碑应声裂开,露出里面冰封的青铜剑。剑身刻着与欧卫龙纹朱砂一模一样的图案。 \"是认主机关。\"星龟恍然大悟,\"必须血脉至亲\" 欧卫已经抱起比他还高的剑,\"咚\"地砸开冰层。青铜剑入手即化,变成道流光钻入他眉心。小家伙额间朱砂大亮,突然流畅地打出一套剑法——正是镜中演示的《天枢剑》。 灵猴看得手痒,捡根树枝跟着比划。谁知树枝刚挥到第三式就结满冰霜,冻得它龇牙咧嘴直甩爪。 申时,第二星碑。 天璇碑上布满孔洞,风吹过时发出清越剑鸣。欧卫刚靠近,孔洞里突然射出无数冰粒,在空中组成剑阵。 \"是暗器考验!\"严长老急忙布下防护罩。 欧卫却不慌不忙,掏出早前得的冰针。\"咻咻\"几声,每针都精准击中冰粒核心。更妙的是,冰粒碎裂后并未消散,反而粘在针上,形成十二把微型冰剑。 碑底\"咔哒\"开启,露出卷玉简。欧卫刚要拿,玉简自己展开,浮现出会动的《天璇暗器谱》。图示小人甚至冲欧卫眨眨眼,把最难的动作慢放三遍。 \"看好了!\"欧卫突然口齿清晰地说道,小手一挥。十二冰剑应声飞出,在空中组成北斗阵型,最后\"唰\"地插回他腰间布袋,排得整整齐齐。 老道揉揉眼睛:\"这崽子什么时候\" \"吱!\"灵猴突然指着第三碑方向。只见风雪中,有个与欧卫年纪相仿的男孩正在碑前比划,招式竟与《天枢剑》有七分相似。 酉时,第三星碑前。 天玑碑下,那陌生男孩正以树枝代剑,练得满头大汗。见众人到来,他警惕地后退半步,手中树枝横在胸前。 欧卫却眼前一亮,跌跌撞撞跑过去,从布袋掏出把冰剑递上:\"换!\" 男孩愣住,犹豫着接过冰剑。就在两人手掌相触的刹那,天玑碑突然投射出双人剑阵图谱,招式互补得天衣无缝。 \"你\"男孩盯着欧卫额间朱砂,\"也有龙纹?\" 欧卫好奇地伸手去摸对方眉心——那里有个淡金色的星辰印记。触碰瞬间,两枚印记同时发亮,碑底\"轰\"地弹出个玉匣,里面躺着对青铜短剑,剑柄分别刻着\"龙\"、\"星\"二字。 \"我叫摇辰。\"男孩接过\"星\"剑,突然流畅地舞了个剑花,\"七星阁天璇长老之子。\" 欧卫有样学样地挽剑,却把短剑甩飞出去。\"嗖\"的一声,剑刃插在第四碑前,精准触发机关——天权碑缓缓升起,露出底下被冰封的剑谱。 \"这运气\"严长老的胡子又结冰了。 摇辰突然拽住欧卫:\"小心!\" 雪地炸开,窜出只通体雪白的魔貂,直扑欧卫面门。千钧一发之际,两把短剑自动飞回,交叉成盾挡在欧卫身前。 \"是守护剑意!\"老道惊呼。 魔貂一击不中,转身扑向摇辰。欧卫情急之下,掏出颗\"刹那芳华丹\"砸过去。魔貂本能地咬住丹丸,顿时动作快了十倍,眨眼间把自己转晕,\"咚\"地栽进雪堆。 \"给你!\"欧卫大方地分给摇辰一把冰剑,\"大坏蛋!\" 摇辰郑重接过,突然从怀里掏出块星纹玉佩:\"交换。\" 欧卫接过玉佩就往嘴里塞,被老道眼疾手快拦住:\"这不能吃!\" 玉佩突然发烫,浮现出与欧卫腕间小龙同源的纹路。远处第七碑方向传来龙吟,风雪中隐约可见玄龙虚影盘旋。 \"爹\"欧卫和摇辰异口同声,又惊讶地对视。 星龟突然人立而起:\"老朽明白了!他们是\" 话未说完,第四碑到第六碑同时亮起,三道光柱直冲云霄。碑文在雪地上投下清晰的路线图,终点赫然是冰封祭坛。 戌时,冰窟暂歇。 众人围着铜壶取暖——欧卫用时间加速让炭火燃烧快了百倍,壶嘴喷出的热气在窟顶凝成星图。摇辰正用星剑烤鱼,每翻一次面就带起细碎星光。 \"所以,\"老道帮欧卫编着被雪水打湿的小辫,\"你娘是七星阁玉衡长老?\" 摇辰点头:\"娘亲说,我和欧卫是双生子。他承龙气,我接星力。\" 欧卫正忙着把冰剑当饼干啃,闻言突然吐出块剑尖碎片——碎片落地化作小龙虚影,亲昵地缠上摇辰手腕。 \"看来没错了。\"星龟叹气,\"当年阁主将龙星之力分予二子,是为\" 窟外突然传来严长老的惊呼。众人冲出去,只见老头正狼狈地躲闪着漫天冰锥——他试图用桃木剑撬第七碑的机关,触发了防护阵法。 欧卫和摇辰对视一眼,同时掷出短剑。双剑在空中合璧,化作龙星交织的光刃,将冰锥尽数斩落。严长老刚要道谢,光刃突然转向,\"唰\"地削掉他半截胡子。 \"抱歉,\"摇辰憋着笑,\"剑招还不熟\" 欧卫已经跑到第七碑前。碑面光滑如镜,映出两个孩子并肩而立的身影。当他们的手同时贴上碑面时,整座雪山轰然震动! 祭坛方向的冰壁裂开缝隙,锁链哗啦作响。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 \"吾儿终于来了\" --- (本章完) 第18章 潭底龙影 寅时刚过,昆仑祭坛边的寒潭泛起异样涟漪。欧卫蹲在冰面上,正用青铜短剑戳冰窟窿。身旁的摇辰捧着星盘,眉心星辰印记微微发亮。 \"别戳了,\"摇辰拽住欧卫的衣袖,\"冰层下有东西在动。\" 欧卫眨眨眼,突然把短剑往冰面一插。\"咔嚓\"声中,蛛网状裂纹瞬间蔓延,吓得严长老一个箭步冲上来:\"小师叔使不得——\" \"哗啦!\" 冰层塌陷的刹那,潭水自动分开,露出底部盘踞的玄龙虚影。那龙影比逍遥宗寒潭所见凝实百倍,龙角上缠着七星锁链,每根链子都刻着与双生子印记同源的符文。 \"父\"欧卫刚伸出手,龙影突然剧烈挣扎,搅得潭水沸腾。锁链上的星纹逐一亮起,将龙影强行压回潭底。 摇辰的星盘\"啪\"地裂了道缝:\"是血脉禁制!\" 欧卫却已经脱了外袍要往下跳,被老道一把抱住:\"且慢!你看——\" 潭水恢复平静后,隐约可见底部沉着七块石碑,排列方式与山道上的北斗碑林一模一样。每块碑顶都连着条锁链,最终汇聚在龙影心口。 \"要破阵,\"星龟用尾巴在雪地上划出七星图,\"需同时激活七碑。\" 辰时三刻,破阵准备。 严长老在潭边摆出十八般法器:会自转的罗盘、能喷火的铜鹤、甚至还有把琴弦会自鸣的焦尾琴——明显是偷学了楚长老的绝活。 \"老夫研究过了,\"他捋着仅剩的半截胡子,\"天璇位最适合火攻\" \"砰!\" 铜鹤刚喷出火焰就被冻成冰雕,严长老的胡子也挂了层白霜。欧卫和摇辰捂嘴偷笑,双胞胎的默契让笑声都同步。 \"不如试试这个?\"摇辰从怀里掏出七星阁秘制的星火符。 欧卫有样学样地摸向口袋,却掏出把啃得乱七八糟的冰剑。灵猴趁机顺走半截剑尖,刚舔一口就冻得直蹦跶,在雪地上踩出北斗图案。 \"有门儿!\"老道突然拍腿,\"你们俩的龙星之力\" 话未说完,欧卫已经拽着摇辰跑到天枢碑前。两兄弟同时伸手按碑,龙纹与星印交相辉映。碑面\"嗡\"地亮起,射出金光直指潭底对应的石碑。 \"果然要血脉共鸣!\"星龟激动得龟壳发红,\"继续!\" 当两人触到天玑碑时,异变突生。碑顶锁链剧烈震颤,潭底传来痛苦的龙吟。欧卫额间朱砂突然渗出血珠,滴在碑上竟化作火焰纹路。 \"伤父则伤子\"摇辰脸色煞白,\"这是诅咒!\" 欧卫却已经疼得小脸皱成一团,仍倔强地去摸下一块碑。老道急忙去拦,却被星龟挡住:\"让他去!这是唯一的解咒之法!\" 未时,生死时刻。 当第六块玉衡碑亮起时,欧卫已经站不稳了。鲜血从他眉心不断渗出,在雪地上绘出迷你龙形。摇辰的星辰印记同样黯淡无光,举着星剑的手抖如筛糠。 \"最后一块\"摇辰搀着欧卫走向摇光碑,\"撑住\" 潭底龙影突然暴起,挣得锁链哗啦作响。七根星链同时发光,每亮一次,欧卫就哆嗦一下,却仍咬牙将染血的小手贴上碑面。 \"轰——!\" 七道光柱从潭底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北斗阵图。锁链寸寸断裂,玄龙长吟着破水而出,带起的浪花却在半空冻结,形成无数冰晶小剑。 \"吾儿\"龙吟化作人言,震得雪山簌簌落雪。 欧卫刚露出笑容,突然两眼一闭栽进雪堆。他眉心龙纹脱离飞出,与摇辰的星印一同没入玄龙额间。龙影迅速凝实,鳞片泛出金属光泽,最后化作个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 \"卫儿!\"男子一把抱起昏迷的欧卫,掌心龙气源源不断渡入。 摇辰却警惕地横剑在前:\"且慢!您真是\" 男子苦笑,突然掀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是放大版的龙纹朱砂,与欧卫额间一模一样。他指尖轻点,欧卫腰间布袋自动飞出一物:正是那半块从洞府带出的玉佩。 \"当年为父将龙星之力分予你二人,\"男子声音沙哑,\"就是为今日破局\" 老道突然插话:\"等等!那七星阁主是\" \"内子。\"男子轻抚欧卫发顶,\"也是辰儿的生母。\" 摇辰手中星剑\"当啷\"落地:\"那我与欧卫\" \"同父异母的双生子。\"玄龙化身的男子叹息,\"她恨我以身镇魔,将你带走\" 话音未落,山巅传来清脆的鸾铃声。七星阁主踏雪而来,星袍翻飞如翼:\"玄霄!你还有脸提当年!\" 申时,恩怨清算。 阁主手中星杖直指男子:\"若非你执意炼化魔渊,怎会连累卫儿天生带煞!\" 玄霄——即玄龙化身——将欧卫交给老道:\"我带辰儿隐居,是为保住星脉传承。你私自将卫儿送入逍遥宗,又作何解释?\" \"紫玉棺可镇龙煞!\"阁主冷笑,\"倒是你,骗辰儿来解封印\" 摇辰突然拽住母亲衣袖:\"是孩儿自己卜算出\" \"闭嘴!\"阁主星杖一顿,地面裂开蛛网状冰纹,\"你可知他体内魔种未除?\" 仿佛印证这话,昏迷的欧卫突然抽搐,周身泛起黑雾。玄霄急忙掐诀,龙气化作金网将黑雾兜住,却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看!\"阁主一把抢过欧卫,\"只有七星引能\" \"阿嚏!\" 欧卫突然醒来,喷嚏打得震天响。喷出的黑雾在空中扭曲变形,竟凝成个迷你魔蛟,被灵猴一把抓住塞进铜壶。 \"没事啦!\"欧卫揉揉鼻子,突然发现被阁主抱着,好奇地拽她面纱,\"娘?\" 这一声喊得阁主手臂一颤,玄霄趁机将孩子夺回:\"魔种已与龙气融合,强取会伤他性命。\" \"那便连龙气一起炼化!\"阁主星杖亮起刺目光芒。 摇辰突然横身挡在欧卫前:\"母亲!弟弟会死的!\" 僵持之际,欧卫从玄霄怀里溜下来,摇摇晃晃走到父母中间。他先拽拽阁主的星袍,又拉拉玄霄的衣袖,最后从怀里掏出块啃得乱七八糟的糖糕,掰成两半递过去。 \"吃\"奶声奶气的劝架让严长老都红了眼眶。 阁主的手微微发抖,星杖光芒渐弱。玄霄趁机道:\"霜降将至,魔渊将开。唯有龙星合力\" \"用你说!\"阁主别过脸,却接过半块糖糕,\"本座早布好七星阵\" 欧卫见气氛缓和,高兴地拍手。这一拍不要紧,腰间布袋突然飞出七把冰剑,精准插入潭底七碑原址。整个寒潭瞬间亮如白昼,浮现出完整的《两仪七星阵》图谱。 \"是卫儿自创的解法!\"玄霄又惊又喜,\"以冰剑代碑\" 阁主盯着图谱看了半晌,突然拂袖:\"儿戏!星位差了三寸!\" 摇辰小声嘀咕:\"您上次炼器炸炉,也说差三寸\" \"噗——\"老道没憋住笑,换来阁主一记眼刀。 酉时,潭边定策。 玄霄掌心托着团龙气,内里裹着欧卫先前排出的魔种:\"每日需以星力净化\" 阁主不甘示弱地凝出星芒:\"配合龙气效果更佳。\" 欧卫左看看右看看,突然从两人中间挤进去,小手同时抓住父母的手。龙气与星芒交融的刹那,他额间朱砂大亮,竟将两种力量完美调和,凝成颗金灿灿的丹丸。 \"这\"玄霄目瞪口呆,\"龙星丹?!\" 阁主也变了脸色:\"传说中能\" \"咔嚓!\"欧卫已经塞进嘴里嚼得嘎嘣响,吃完还咂咂嘴:\"甜的!\" 众人紧张地围上来,却见小家伙面色红润,周身魔气尽消。更神奇的是,他随手打了个响指,潭水立刻分开条通道,露出底部闪闪发光的七把冰剑。 \"看来,\"老道揉着欧卫的脑袋,\"这小混蛋自己就是最佳解药。\" 摇辰突然想起什么:\"那明日祭坛封印\" \"全家一起上!\"欧卫突然口齿清晰地说道,一手拽爹一手拉娘,还冲摇辰眨眨眼。 玄霄与阁主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多年的隔阂,竟被孩子一句童言轻易融化。 风雪渐歇,暮色中的祭坛泛起微光。冰层下,被封印的魔渊传来不甘的嘶吼 --- (本章完) 第19章 破阵之法 寅时三刻,昆仑祭坛笼罩在幽蓝冰雾中。欧卫蹲在冰面上,正用青铜短剑刻歪歪扭扭的七星图。身旁的摇辰捧着星盘不断纠正:\"天权位偏左三寸\" \"就不!\"欧卫赌气般把剑尖往右挪了半尺。冰面突然裂开细纹,渗出缕缕黑气,吓得灵猴\"吱\"地窜上老道头顶。 玄霄——那位玄龙化身的中年男子——拂袖震散黑气:\"魔渊封印比预想的更脆弱。\" 七星阁主冷笑:\"还不是某人当年逞强,非要用单龙镇魔?\" \"总比某些人连夫君都不要了强。\"玄霄反唇相讥。 \"爹!娘!\"摇辰急得直跺脚,星盘\"啪\"地裂成两半。 欧卫看看父母,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啃得乱七八糟的糖糕。他掰成两半,左边塞进玄霄嘴里,右边怼到阁主唇边:\"吃!\" 阁主被迫咬了一小口,糖渣粘在面纱上,威严顿减三分。玄霄则被甜得齁住,咳嗽着拍胸口,龙气从指缝漏出来,把附近冰层融出个小水洼。 \"看,\"老道小声对星龟吐槽,\"这家人吵架都像演大戏。\" 辰时将至,破阵准备。 严长老在祭坛边缘摆出十八件法器:会喷火的铜葫芦、自动结印的玉如意、甚至还有把琴弦会自鸣的焦尾琴——明显又是偷师楚长老。 \"老夫计算过了,\"他捋着所剩无几的胡子,\"魔渊属阴,当以离火\" 话没说完,铜葫芦突然倒喷,火焰把他最后的胡子燎成了卷。欧卫乐得直拍手,不小心碰倒玉如意。如意在空中转了三圈,\"咚\"地插进冰层,恰好补全了欧卫画歪的天权位。 \"天意啊!\"严长老老泪纵横。 摇辰趁机展开星图:\"父母镇天枢天璇,我与弟弟守开阳摇光\" \"我呢?\"老道举着葫芦凑过来。 欧卫眼疾手快地把葫芦抢走,对着壶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老道急得去抢:\"那是驱魔酒嗝!\" 太迟了。欧卫小脸\"唰\"地变红,头顶冒出缕缕白气。他摇摇晃晃站起来,突然打了个酒嗝,喷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个迷你玄龙,与父亲的本体大眼瞪小眼。 \"\"玄霄扶额,\"谁给四岁孩子喝酒?\" 老道讪笑着后退,被星龟绊了个趔趄。龟壳上的星图不知何时变成了\"该\"字。 未时正,魔渊异动。 祭坛中央的冰层突然龟裂,露出底下翻滚的黑雾。七把冰剑同时震颤,剑身上的龙纹逐一亮起。 \"开始!\"玄霄与阁主齐声喝道。 两人各站祭坛一端,龙气与星力在空中交织成网。欧卫和摇辰背靠背立于网眼处,两把短剑交叉成十字。当光芒汇聚到极致的刹那—— \"阿嚏!\" 欧卫突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喷出的黑雾在空中扭曲变形,竟化作个张牙舞爪的魔蛟虚影,与冰层下的本体里应外合,撞得光网剧烈摇晃。 \"卫儿体内的魔种反噬!\"阁主星杖连点,\"辰儿稳住星位!\" 摇辰咬牙催动星印,却见弟弟突然咧嘴一笑,小手抓住魔蛟虚影的尾巴,像甩鞭子似的抡起来,\"啪\"地抽在冰层裂缝上。 \"他在\"老道瞪大眼睛,\"帮魔蛟破封?\" 玄霄却突然收力:\"不对!看仔细!\" 只见魔蛟每撞一次裂缝,欧卫腕间的小龙就明亮一分。当第七次撞击时,小家伙突然把虚影往冰面一按—— \"轰!\" 魔蛟本体被生生拽出半截,与虚影合二为一。欧卫趁机一口咬住蛟尾,嚼得\"嘎嘣\"响,黑雾竟被他当零嘴吞了下去! \"这\"严长老的罗盘掉在冰上。 欧卫满足地拍拍肚子,突然\"嗝\"地吐出颗黑珠子。珠子滚到玄霄脚边,被他一脚踩碎——里面竟是被分离的纯净魔气,此刻正被龙星大网迅速净化。 \"好小子!\"老道恍然大悟,\"用魔种钓魔蛟!\" 摇辰的星剑突然脱手飞出,自动插入摇光位。七剑归位的刹那,整个祭坛亮如白昼。冰层下的魔渊发出不甘的嘶吼,最终被重新封镇。 申时,意外横生。 正当众人松口气时,欧卫突然蜷缩成团。他额间龙纹忽明忽暗,周身浮现出十二道金轮——时间乱流再次爆发! \"是魔气扰动!\"阁主一把抱起欧卫,\"必须立刻\" \"用七星引!\"玄霄掌心凝出龙珠。 两人同时施法,龙珠与星力交织成茧,将欧卫包裹其中。光茧内,小家伙时而变成婴儿哇哇大哭,时而恢复幼童咿呀学语,最后定格在约莫五岁的模样,头顶翘着根倔强的呆毛。 \"暂时稳住了。\"玄霄擦汗,\"但魔种已与龙气融合\" 阁主突然掀开欧卫衣领——心口处多了道蛟形黑纹:\"除非彻底净化魔渊,否则\" \"父王,\"摇辰小声问,\"当年您为何独自镇魔?\" 玄霄望向祭坛中央:\"龙星合力虽强,却需血脉至亲为引。那时你娘刚怀上卫儿\" \"所以您抽龙气护胎儿,\"摇辰恍然大悟,\"导致镇魔不全?\" 阁主突然冷笑:\"然后这傻子就把自己钉在潭底。\" 欧卫迷迷糊糊醒来,正好听见最后几句。他歪着头想了想,突然从光茧里爬出来,摇摇晃晃走到父母中间,一手拽一个:\"现在,全家一起!\" 稚嫩的童声在雪谷回荡,震得冰棱簌簌掉落。玄霄与阁主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罢了,\"阁主摘下面纱,露出与摇辰相似的星辰面纹,\"霜降之日\" \"等等!\"老道突然指着欧卫,\"他在干嘛?\" 小家伙不知何时溜到祭坛边,正用短剑在冰面上刻字。歪歪扭扭的\"爹娘\"二字旁边,画着个手拉手的小人,头顶还标注\"欧卫\"、\"摇辰\"。 \"这是\"玄霄喉结滚动。 \"全家福!\"欧卫骄傲地宣布,又打了个带着魔气的饱嗝。 酉时,雪夜定策。 冰洞内,玄霄用龙气烘着铜壶。欧卫裹着星纹小毯,正把魔气捏成糖人玩。每当黑雾过于躁动,摇辰就用星剑点一下,将其驯服成乖巧的\"面团\"。 \"所以,\"老道啃着烤硬的干粮,\"霜降那日要重布七星阵?\" 阁主正在给星盘镶补灵石:\"需两子为引,龙星为基。\"说着瞪了玄霄一眼,\"这次某人可别逞强。\" 玄霄给欧卫掖被角:\"某人也别临阵脱逃。\" \"爹!娘!\"摇辰第无数次当和事佬,\"弟弟睡着了!\" 欧卫确实抱着魔气糖人睡得香甜,只是那糖人形态颇为骇人——分明是迷你魔蛟,却系着蝴蝶结,还被捏出了笑脸。 灵猴偷偷摸摸凑过来,想舔口糖人,结果被魔气熏得踉跄后退,\"咚\"地撞进严长老怀里。老头正打盹,惊得一把揪住自己最后的胡子:\"魔袭?!\" \"吱吱!\"灵猴趁机顺走他腰间酒囊。 洞外风雪渐急,却掩不住魔渊深处传来的蠢动。玄霄突然起身:\"我去加固封印。\" 阁主默默站起,星杖亮起微光:\"同去。\" 两人身影没入风雪后,摇辰突然发现欧卫睁着眼,黑亮的眸子毫无睡意。 \"弟弟?\" 欧卫竖起食指抵在唇前,腕间小龙悄悄溜出,循着父母的方向游去 --- (本章完) 第20章 收服玄龟 寅时三刻,寒潭水面泛起异样的涟漪。欧卫趴在岸边,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水面。金丝灵猴急得上蹿下跳——昨夜星龟占卜说今日宜收灵兽,可潭里那只千年玄龟压根不露头。 \"吱吱!\"灵猴拽着欧卫的衣角指向膳房方向,那意思分明是:要不咱们先去偷点吃的? 欧卫却突然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掀开一看,竟是半块发霉的桂花糕——看霉斑形状,少说藏了七八天。 \"别——\"灵猴的阻拦还没出口,欧卫已经\"扑通\"把糕点扔进潭里。 潭水顿时像煮沸般翻涌,一个磨盘大的黑影缓缓上浮。玄龟刚露出脑袋,就被霉糕糊了一脸,顿时僵在原地。 \"大乌龟!\"欧卫拍手欢呼,完全没注意龟眼里闪动的怒火。 辰时将至,潭边对峙。 玄龟慢悠悠爬上岸,龟壳上还粘着几丝霉斑。它每走一步,地面就结一层薄霜,等爬到欧卫跟前时,小家伙的鞋底已经冻在了冰里。 \"阿嚏!\"欧卫被寒气激得打了个喷嚏,喷了玄龟一脸口水星子。 龟眼里闪过一丝嫌弃,突然伸长脖子,一口叼住欧卫的衣领。灵猴急得去拽欧卫的腿,结果一人一猴像串糖葫芦似的被玄龟吊在半空晃悠。 \"大胆!\"闻讯赶来的严长老桃木剑一指,\"放开我宗小师叔!\" 玄龟翻了个白眼——货真价实的白眼,连眼珠子都翻没了,只剩两道白膜。它尾巴一甩,\"啪\"地拍在冰面上,震出个歪歪扭扭的字:\"换\"。 \"换什么?\"严长老凑近辨认。 玄龟松开口,欧卫\"咚\"地掉进灵猴怀里。大乌龟不紧不慢地用爪子划拉出第二个字:\"糕\"。 严长老的胡子翘了起来:\"你要糕点?\" 玄龟点头,突然从嘴里吐出个东西——正是那块霉变桂花糕,此刻裹了层冰壳,活像琥珀里的标本。 \"吱!\"灵猴突然窜上严长老肩膀,比手画脚地表演起来。原来这玄龟是潭底\"寒晶宫\"的守门人,最爱甜食,但每次上岸偷吃都被膳房老周拿擀面杖追打。 欧卫眨眨眼,突然从裤兜里摸出颗黏糊糊的麦芽糖——天知道在兜里揣了多久,上面还粘着根猴毛。 玄龟的鼻子抽了抽,竟露出人性化的犹豫表情。 \"给!\"欧卫把糖往龟嘴前一递。 严长老刚要阻拦,玄龟已经\"啊呜\"一口连糖带欧卫的手一起含住。 \"小师叔!\"严长老急得去掰龟嘴。 玄龟却自己张开了口——欧卫的手完好无损,掌心多了枚冰晶小龟。小龟活灵活现地爬到他手腕上,化作个晶莹剔透的镯子。 \"这是\"严长老扶了扶歪掉的玉冠。 潭水突然分开,露出条水晶阶梯。玄龟扭头看向欧卫,眼里明明白白写着:跟不跟? 欧卫当然跟。他拽着严长老的袖子就要往下冲,老道却突然从潭边草丛里冒出来,道袍上沾满草屑:\"慢着!\" 玄龟一见老道,立刻把头缩回壳里——原来上个月它偷吃炼丹房的灵芝,被老道追着打了半个山头。 \"师父!\"欧卫拽着老道的手往龟壳上按,\"摸摸!\" 老道的手刚触到龟甲,玄龟就像过了电似的剧烈抖动,壳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星图。更神奇的是,星图正中央有个龙形空缺,形状与欧卫额间朱砂分毫不差。 \"寒晶宫认主\"老道喃喃道,\"难怪逍遥宗历代无人能收服\" 未时,寒晶宫内。 穿过水晶长廊后,众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撼——整座宫殿由万年寒冰雕成,廊柱是凝固的浪花,穹顶悬着永不坠落的冰晶星图。玄龟每走一步,地面就亮起相应的星位。 \"这布局\"严长老的罗盘疯转,\"与藏经阁记载的第七纪元星宫一模一样!\" 欧卫却对星图没兴趣,正踮脚去够殿中央冰柱上嵌着的\"糖果\"。那其实是千年冰髓,寻常修士碰一下就会冻伤,可小家伙抓下来就往嘴里塞。 \"嘎嘣!\" 冰髓被他当冰糖嚼了,惊得玄龟脖子伸出老长。更离谱的是,欧卫吃完还打了个带着霜花的饱嗝,喷出的寒气在空中凝成个小玄龟,跟在大玄龟身后学走路。 老道突然指着正殿玉璧:\"那是什么?\" 玉璧上刻着古老的契约图文,大意是:镇守寒晶宫者,当奉龙纹之主为尊。 玄龟慢悠悠爬到契约前,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啪\"地按在龙形凹槽处。它转头看向欧卫,眼里满是期待。 \"要小主人按手印?\"老道猜测。 欧卫却会错意,以为要喂食,又从兜里掏出块不知名糕点——这次长了绿毛。玄龟吓得把头缩回壳里,整只龟\"咕噜噜\"滚到契约前,活像个大骰子。 \"我来示范。\"严长老刚把手伸向玉璧,突然被冻在了上面。 \"吱吱!\"灵猴急得直比划。欧卫有样学样地把小手往龙纹处一贴—— \"轰!\" 整座宫殿骤然亮如白昼。玉璧上的契约文字化作金光,分成两股没入欧卫眉心与玄龟背甲。当光芒散去时,龟壳上的星图中央多了条栩栩如生的金龙。 玄龟突然口吐人言:\"拜见小主人\"声音像是千年未用的门轴,沙哑刺耳。 严长老刚挣脱冰封,闻言差点又滑倒:\"你会说话?!\" \"废话\"玄龟的白眼翻得炉火纯青,\"本龟当年给药尊当过记账先生\" 它说话一字三顿,听得人着急。欧卫却乐坏了,爬到龟背上揪它脖子上的软肉:\"讲故事!\" 玄龟慢悠悠转身,驮着欧卫往偏殿走。路过一面冰墙时,它突然尾巴一甩,墙面应声而碎,露出里面冰封的——整整一仓库发霉糕点! \"贡品\"玄龟痛心疾首,\"三百年没人上供\" 欧卫同情地拍拍龟壳,突然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掀开是块长毛的月饼——看款式怕是去年中秋剩的。 玄龟感动得热泪盈眶,然而刚咬一口就僵住了——这月饼硬得能当暗器,差点崩碎它千年老牙。 申时,认主仪式。 按照玄龟指示,欧卫站在殿中央的星图阵眼上。当玄龟诵念古老咒文时,整座寒晶宫的冰晶都开始共鸣。 \"等等!\"老道突然打断,\"这咒语怎么听着像婚书?\" 玄龟的语速突然流畅:\"第七纪元规矩,认主如成亲,懂不懂?\" 欧卫已经无聊地玩起自己的新镯子——那冰晶小龟正咬着他手指撒娇。当咒语进行到最后时,玄龟突然咬破前爪,将一滴精血弹向欧卫眉心。 血珠与龙纹相融的刹那,欧卫周身浮现出十二道金轮。玄龟见状大惊:\"时间法则?\" 话音未落,金轮突然逆转,玄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后变得只有铜钱大,被欧卫一把抓在手里。 \"返老还童?\"迷你玄龟在欧卫掌心翻滚,\"不要啊!\" 欧卫乐得直笑,把它塞进装糖的荷包里。这时整座宫殿突然震颤,所有星图自动调整方位——新的镇守者诞生,寒晶宫正式易主。 严长老的罗盘\"啪\"地爆开:\"这这就收了?\" 老道挠头:\"好像还附赠一座宫殿?\" 正说着,荷包里的迷你玄龟突然探出头:\"忘了说认主后寒潭结冰期缩短\" \"什么意思?\"严长老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潭水方向传来\"咔嚓咔嚓\"的冰裂声。玄龟用最慢的语速说出最惊悚的话:\"魔蛟要提前醒了\" --- (本章完) 第21章 驯服青鸾 寅时刚过,逍遥宗后山的梧桐林传来清越鸣叫。守林弟子赵寒川提着灯笼循声望去,只见树梢上栖着只通体青碧的巨鸟,尾羽足有丈余长,正歪着头啄食晨露。 \"青鸾神鸟?!\"赵寒川手里的灯笼差点掉地上,\"这宝贝不是百年前就\" \"嗖——\" 一支小木箭擦着他耳畔飞过,精准地扎在青鸾爪边的树枝上。赵寒川回头一看,欧卫正骑在金丝灵猴脖子上,手里还拿着把迷你弹弓,嘴里\"咻咻\"地配着音。 \"小师叔使不得!\"赵寒川慌忙阻拦,\"这青鸾性子烈\" 话没说完,青鸾已经展翅俯冲下来。赵寒川闭眼等死,却听见\"啪\"的一声——欧卫不知何时爬到树上,用块桂花糕糊了青鸾一脸。 神鸟僵在半空,晶莹的露珠顺着羽毛往下滴。它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突然\"啾\"地一声,竟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 \"吃!\"欧卫大方地掏出第二块糕点,这次没扔,而是踮脚往青鸾嘴边送。 青鸾警惕地后退半步,奈何桂花香气直往鼻子里钻。最终它妥协般低头,小心翼翼地啄了一口。 \"咔嚓!\" 糕点里传来清脆的碎裂声。青鸾浑身羽毛炸开,吐出来半颗核桃——不知何时被欧卫嵌在糕里当陷阱。 \"吱吱吱!\"树下的灵猴笑得直打滚。 青鸾恼羞成怒,长喙突然叼住欧卫的后领,振翅就往高空飞。 \"小师叔!\"赵寒川的惨叫惊醒了整个逍遥宗。 辰时三刻,云端惊魂。 欧卫被青鸾叼在嘴里,劲风刮得小脸生疼。他非但不害怕,反而兴奋地手舞足蹈,几次差点从鸟喙里滑出去。 \"高!再高!\"小家伙脆生生地喊。 青鸾闻言一个俯冲,在即将撞上山崖时急转直上,想吓唬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东西。谁知欧卫乐得咯咯直笑,还从怀里掏出颗糖豆往鸟眼里扔。 \"啾!\"青鸾下意识闭眼,糖豆砸在眼皮上,\"啪\"地裂开——竟是颗会爆出金粉的\"眩目丹\",粉末糊了它满脸。 趁鸟儿视线模糊,欧卫灵巧地挣脱鸟喙,一把抱住青鸾的脖子。神鸟惊得乱飞,他却像骑马似的夹紧鸟颈,小手还揪住一撮冠羽当缰绳。 \"左边!\"欧卫拽着羽毛往左拉。 青鸾鬼使神差地往左转。 \"右边!\"又往右扯。 鸟儿竟真的往右飞。 \"咦?\"欧卫眨眨眼,突然福至心灵,\"下去!\" 青鸾一个猛子扎向寒潭,在即将触水时急刹。水花溅起三丈高,把追来的老道淋成了落汤鸡。 \"孽徒!\"老道在岸上跳脚,\"那是神鸟不是木马!\" 欧卫却已经和青鸾玩上了瘾。一人一鸟在空中画起了八字,轨迹恰好组成个\"玩\"字。更绝的是,青鸾尾羽扫过的云气凝而不散,在朝阳下映出七彩光晕。 未时,梧桐林谈判。 青鸾累得趴在巢里喘气,欧卫则坐在它背上编鸟毛辫子。灵猴殷勤地递上从膳房偷来的果脯,被神鸟一翅膀扇开——这小贼刚才笑得最大声。 \"青鸾前辈,\"闻讯赶来的楚长老恭敬行礼,\"这孩子顽劣,还望\" \"啾!\"青鸾突然口吐人言,\"他把我当坐骑!\" 声音清越如磬,惊得众人一哆嗦。严长老的胡子翘了起来:\"您会说话?!\" \"废话,\"青鸾的白眼翻得颇具人性,\"本座当年给西王母当过信使,要不是被那破糕点\" 欧卫突然从鸟翅膀下钻出来,手里捧着个歪歪扭扭的鸟食盆——用树叶折的,里面盛着五颜六色的\"糖果\",实则是他平日收集的丹药碎屑。 青鸾的怒气肉眼可见地消融:\"就就这点小恩小惠\" 欧卫已经爬到鸟脖子上,小脸贴着脸颊绒毛蹭啊蹭:\"漂亮!\" 神鸟的冠羽瞬间变成粉红色。 \"咳,\"青鸾强撑威严,\"除非用《百鸟朝凤谱》交换\" \"不行!\"楚长老的焦尾琴突然自鸣,\"那是镇派之宝!\" 欧卫却已经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他在藏经阁顺来的琴谱残页,被啃得只剩边角料。青鸾刚露出失望之色,小家伙突然\"啊呜\"一口把纸吞了。 \"别——\" 众人阻拦不及,欧卫已经嚼嚼咽下去,然后打了个带着琴音的饱嗝。喷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完整的《百鸟朝凤》曲谱,每个音符都闪着金光。 青鸾看得眼都直了:\"过耳不忘?!\" \"不止,\"老道苦笑,\"过嘴不忘才对。\" 神鸟沉思片刻,突然抖落一根尾羽:\"罢了,这根‘青翎’赠你,可召百鸟。\" 欧卫接过青翎,想也不想就往嘴里塞。青鸾吓得一翅膀拦住:\"不是吃的!\" 它用喙尖轻点欧卫眉心,龙纹朱砂与青翎同时亮起。刹那间,林中百鸟齐至,绕着梧桐树盘旋鸣叫,场面蔚为壮观。 欧卫高兴地挥舞青翎,鸟群随之变换队形,最后在云端排成个\"好\"字。 \"认主了\"楚长老的琴弦\"啪\"地断了三根。 申时,逍遥宗正殿。 洛清尘看着殿中央的奇景——欧卫坐在青鸾背上转圈圈,灵猴蹲在鸟头顶摘虱子(其实青鸾根本没虱子),严长老则追在后面试图给神鸟套辔头。 \"掌门!\"严长老气喘吁吁,\"按宗规第三章第五条,灵兽认主需行\" \"免了。\"洛清尘摆手,\"你瞧。\" 只见青鸾突然低头,从羽翼下叼出枚玉简放在欧卫手中。玉简展开,竟是份古老的契约,大意是:青鸾自愿追随龙纹之主,但每日需供糕点三块。 欧卫按手印时太过用力,把朱砂蹭到了鸟喙上。青鸾正要发怒,突然浑身一颤——朱砂竟化作迷你龙纹,与它本命翎羽融为一体。 \"这\"神鸟的冠羽又变粉了,\"罢了,勉强配得上本座。\" 老道刚松口气,欧卫已经拽着青鸾羽毛指向西方:\"去玩!\" \"不可!\"严长老急得直跺脚,\"昆仑山危机四伏\" 青鸾却已经展翅腾空,驮着欧卫冲向云霄。临行前,小家伙不忘扔下个荷叶包——里面是膳房刚蒸的桂花糕,正好三块。 \"这算什么?\"严长老捡起糕点,\"定金?\" 洛清尘望着远去的一人一鸟,唇角微扬:\"是缘分。\" 酉时三刻,逍遥宗膳房炸开了锅。 \"我的蒸笼呢?\" \"刚腌的蜜饯少了两罐!\" \"谁把灶王爷的糖瓜换成鹅卵石了?\" 厨子老周举着擀面杖满院子转悠,突然听见房梁上传来\"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抬头一看,欧卫正坐在青鸾背上偷吃枣泥酥,碎渣簌簌落进下面严长老的茶盏里。 \"小师叔!\"老周刚要发作,青鸾一翅膀扇来阵风,迷了他满眼面粉。 欧卫趁机又顺走一笼荷花酥,青鸾长喙一啄就是三个。一人一鸟配合默契,等老周揉完眼睛,房梁上只剩几片飘落的羽毛。 \"无法无天\"老周骂到一半,发现灶台上多了根青碧色的尾羽——正是青鸾刚才掉的。他刚捡起来,尾羽突然化作流光,在蒸屉上烙出个凤凰图案。说也奇怪,这屉包子顿时香气扑鼻,比往常美味十倍。 戌时,梧桐林夜话。 青鸾趴在巢里整理羽毛,欧卫窝在它翅膀下数星星。灵猴殷勤地献上刚偷的蜜饯,被神鸟一翅膀拍开——这小贼下午还笑话它被小孩驯服呢。 \"喂,小不点。\"青鸾用喙尖轻戳欧卫,\"你真要去昆仑?\" 欧卫正忙着把青翎当哨子吹,闻言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块龙形玉佩——正是寒潭洞府所得。 青鸾的冠羽顿时竖起:\"玄霄那老龙的印记?!\"它突然压低声音,\"听好了,到了昆仑千万别碰冰壁上的\" 话没说完,林间传来\"沙沙\"声。青鸾警觉地把欧卫往羽翼下一藏,只见严长老鬼鬼祟祟摸过来,手里还拿着—— \"辔头?!\"青鸾气得羽毛倒竖,\"这老头没完了是?\" 欧卫从羽毛缝里窥见严长老被树根绊了个狗啃泥,辔头\"咣当\"套在了树桩上。老道不知从哪冒出来,趁机往严长老的茶壶里掺了壶烈酒。 \"吱吱!\"灵猴突然拽欧卫的衣角,小爪子急指西方——夜空中的北斗七星正在不正常闪烁,尤其是摇光位,忽明忽暗如同预警。 青鸾浑身羽毛无风自动:\"魔气异动比你师父预计的提前了。\" 欧卫却已经趴在鸟背上睡着了,小手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枣泥酥。青鸾无奈地叹口气(如果鸟能叹气的话),用尾羽给他当被子盖好。 子时,月华如水。 欧卫突然被腕间小龙的躁动惊醒。他揉揉眼睛,发现青鸾正警惕地望着昆仑方向——那里的夜空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爹\"欧卫无意识地喃喃,小手摸向眉心发烫的龙纹。 青鸾犹豫片刻,突然低头啄下一根最长的尾羽,娴熟地编成个项圈戴在欧卫脖子上:\"戴着这个,危急时刻能保命。\" 欧卫好奇地揪着羽尖玩,青翎突然发光,映出段模糊画面:冰封祭坛上,七星锁链正在一根根断裂。 \"明日卯时出发。\"青鸾用翅膀轻拍欧卫,\"现在睡觉。\" 欧卫却已经溜到鸟巢边缘,踮脚去够树枝上挂的露珠。青鸾刚要阻拦,小家伙脚下一滑—— \"嗖!\" 青鸾闪电般俯冲接住他,却见欧卫手里稳稳捧着片荷叶,盛满晶莹露水。更神奇的是,露珠在月光下竟泛着淡淡金光,仿佛浓缩的星辉。 \"月华凝露?!\"青鸾瞪圆眼睛,\"你怎知\" 欧卫已经\"咕咚咕咚\"喝起来,喝完还打了个带着星光的饱嗝。青翎项圈感应到月华之力,自动收紧了些,羽根处浮现出细密的星纹。 青鸾突然明白过来:\"玄霄教你的?\" 欧卫眨眨眼,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咬了一口的糖人,造型赫然是条迷你玄龙。糖龙的眼睛用朱砂点的,正诡异地闪着微光。 \"那老不修\"青鸾嘟囔着,却任由欧卫把糖龙塞进它冠羽里藏好。 寅时将至,黎明前的暗夜。 青鸾突然惊醒,发现欧卫不见了。它焦急地展翅四顾,终于在寒潭边找到人——小家伙正蹲在玄龟背上,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嘀咕什么。 \"叛徒!\"青鸾气得羽毛蓬起,\"深更半夜私会敌龟!\" 玄龟慢悠悠转头,龟壳上的星图亮得刺眼:\"粗暴的扁毛\" 欧卫赶紧一手捂龟嘴,一手朝青鸾挥舞油纸包——里面是膳房秘制的五仁月饼,青鸾的最爱。 神鸟的怒气肉眼可见地消融,但还强撑着架子:\"别以为这点小恩小惠\" 欧卫已经掰开月饼,把带青红丝的那半递过去。青鸾低头啄食时,小家伙突然抱住它的脖子,小脸在羽毛上蹭啊蹭:\"最喜欢青鸾!\" 玄龟的白眼翻得惊天动地。 \"咳咳,\"青鸾冠羽粉红,\"看在这份上,本座就与这老龟合作一回。\" 欧卫高兴地拍手,突然从龟壳暗格里掏出个迷你鞍鞯——看针脚歪歪扭扭的,明显是这两日偷偷缝的。鞍鞯两侧还绣着图案:左边是青鸾,右边是玄龟,中间坐着个简笔画小人。 \"想得美\"玄龟拼命缩进壳里,\"老夫不当坐骑\" 青鸾却已经昂首挺胸,任由欧卫给它系上鞍鞯。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神鸟驮着欧卫振翅而起,羽翼掀起的风将玄龟吹得在冰面上滴溜溜打转。 \"西行危险\"玄龟在风中凌乱,\"带上老夫\" 欧卫拍拍青鸾脖子,神鸟一个俯冲捞起玄龟。于是奇特的组合诞生了:青鸾翱翔于天,欧卫骑在鸟背上,而玄龟则被倒挂在鸟爪下,龟壳朝下活像个盾牌。 \"放我下去\"玄龟的抗议消散在云海里。 卯时正,逍遥宗山门。 众人为昆仑之行送别。洛清尘将一枚玉简交给欧卫:\"遇到危险就捏碎。\" 欧卫接过玉简就往嘴里塞,被老道眼疾手快拦住:\"不是吃的!\" 严长老捧着个锦盒挤过来:\"这是老夫特制的驱魔\" 盒盖刚掀开,里面的符箓就\"哗啦啦\"飞出来,全粘在了青鸾尾巴上。神鸟气得直抖羽毛,符纸却像牛皮糖似的甩不掉。 \"胡闹!\"阁主星杖一顿,符纸纷纷脱落,\"星力才是正途。\" 她刚要给欧卫系上星纹绦带,青鸾突然叼住带子一甩——不偏不倚套在了玄龟脖子上。老龟被勒得直翻白眼,场面一度混乱。 \"够了。\"玄霄抱起欧卫放在青鸾背上,\"早去早回。\" 欧卫却溜下鸟背,挨个抱抱送行人:蹭蹭洛清尘的袖子,亲亲老道的脸颊,连严长老的短胡子都得了枚告别吻。最后他掏出个油纸包塞给摇辰——里面是剩下来的最后一块枣泥酥。 \"弟弟\"摇辰突然红了眼眶。 青鸾不耐烦地扑扇翅膀:\"走不走?本座的羽毛都要被露水打湿了!\" 欧卫爬回鸟背,突然发现灵猴不知何时钻进了行囊,正偷啃干粮。小家伙假装没看见,悄悄塞给它一把松子。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青鸾载着欧卫冲天而起。玄龟被吊在下面转得像陀螺,龟壳上的星图却精准指向西方。 送行众人久久仰望,直到那青影消失在天际。不知谁说了句:\"早膳时辰到了\" 膳房方向突然传来老周中气十足的怒吼:\"我的五仁月饼呢?!\" --- (本章完) 第22章 参悟剑意 寅时三刻,昆仑山脚的冰窟里,欧卫蹲在地上,正用青鸾的尾羽拨弄着一根枯枝。金丝灵猴裹着偷来的手帕当围巾,冻得直打哆嗦。 \"吱吱!\"灵猴拽着欧卫的衣角指向洞外——暴风雪已经肆虐了整夜。 欧卫眨眨眼,突然举起枯枝对着虚空一划。枯枝表面\"咔嚓\"裂开细纹,竟透出淡淡金光。灵猴刚要凑近细看,枯枝\"啪\"地断成两截,惊得它一屁股坐进雪堆里。 \"剑意\"挂在冰棱上的玄龟慢悠悠道,\"第七纪元枯枝剑\" 欧卫似懂非懂,把断枝往嘴里塞。玄龟急得从冰上掉下来:\"不是零食\" 辰时将至,风雪稍歇。 青鸾梳理着被冰碴打湿的羽毛,嫌弃地瞥了眼角落——老道正试图用炼丹炉烤袜子,结果炉子闹脾气,把袜子炸成了灰。 \"臭死了!\"青鸾一翅膀扇散烟灰,\"本座宁愿冻着也不穿这味儿!\" 欧卫却从灰烬里扒拉出个铁疙瘩——是炉膛里掉出来的残渣,形似小剑,通体乌黑。小家伙刚摸到剑柄,铁块突然\"嗡\"地颤动,震得他虎口发麻。 \"咦?\"老道顾不得穿鞋就跑过来,\"这是剑胚?\" 玄龟慢悠悠爬近:\"玄铁精魄\" 欧卫高兴地挥舞铁疙瘩,差点砸到灵猴脑袋。小猴子急中生智,捡起根冰凌当剑格挡。\"叮\"的一声脆响,冰凌断成两截,而铁疙瘩表面冰纹蔓延,竟显出古朴的剑形铭文。 \"《两仪剑诀》\"玄龟一字一顿地念。 青鸾突然伸长脖子:\"这不是剑胚,是剑意凝形!\" 仿佛印证它的话,铁疙瘩自动浮空,在欧卫面前演练起基础剑式。动作虽简单,却引得洞内冰晶共振,簌簌落下如碎玉。 欧卫有样学样地比划,小手每次划过,空中就留下道金色轨迹。当第七式\"长虹贯日\"使出时,金光突然凝成实质,\"唰\"地劈开洞外三丈厚的雪墙。 \"嘶——\"老道倒吸凉气,\"这哪是参悟,根本是复刻!\" 未时,冰谷演武。 众人来到开阔处,青鸾指着远处冰壁上若隐若现的刻痕:\"那是第七纪元剑修留下的《寒霜十二式》。\" 欧卫刚要跑过去,玄龟突然咬住他裤脚:\"危险冰壁有\" 话未说完,小家伙已经\"哧溜\"滑到冰壁前,踮脚去摸最底下的剑痕。指尖刚触及冰面,整块冰壁突然透明如镜,映出个白衣剑客的身影。 \"爹?\"欧卫疑惑地歪头。 镜中剑客却已起手演练。第一式\"雪落无声\"刚使出,欧卫腕间的小龙突然活了过来,缠着枯枝游走。当剑客使出第六式\"冰河倒悬\"时,枯枝表面\"咔嚓\"裂开,露出里面金灿灿的芯子。 \"原来如此\"玄龟恍然大悟,\"龙纹木\" 青鸾的冠羽微微发光:\"难怪能承载剑意。\" 欧卫却已经跟着镜中人舞起来。五短身材使剑招显得格外滑稽,但每招每式都精准无比,连剑客衣袖扬起的角度都分毫不差。更绝的是,他边练边啃着早上藏的蜜饯,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这\"老道揉眼睛,\"吃东西也能参悟?\" 镜中剑客突然收势,剑尖直指欧卫眉心。小家伙不躲不闪,反而举起啃了一半的蜜饯:\"吃?\" \"轰!\" 冰壁应声炸裂,剑客虚影化作流光没入欧卫手中枯枝。原本黯淡的金芒大盛,枯枝表面剥落,露出里面三尺青锋的虚影——正是传说中的龙纹剑灵! \"认主了\"青鸾的尾羽掉了一根。 申时,意外顿悟。 欧卫坐在冰蘑菇上,正用龙纹剑灵削果皮——削的是玄龟从冰层里刨出的万年雪参。老道心疼得直跺脚:\"暴殄天物啊!这能炼多少\" \"咔嚓!\"欧卫已经啃上了,参须还挂在嘴角。 玄龟突然浑身一震:\"小主人看\" 只见雪参汁液滴在剑灵上,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寒霜剑诀》完整版!原来这剑灵需要灵药\"喂养\"才能显形。 欧卫高兴地又掰了截雪参往剑上抹。剑灵\"嗡\"地颤动,突然脱离枯枝束缚,在空中划出个完美的太极图。图中阴阳鱼眼处,各有一道剑痕。 \"两仪剑域\"玄龟激动得语速都快了,\"需双剑\" 欧卫眨眨眼,突然拽过灵猴手里的冰凌,一手\"枯枝剑\",一手\"冰凌剑\",笨拙地比划起来。两把\"剑\"每次相击,就迸发出金蓝交织的光晕。 青鸾看得入神,冠羽不慎被剑气扫到,顿时掉了三根靓翎。神鸟正要发怒,却见欧卫把翎毛捡起来,认真插在冰蘑菇上当装饰。 \"算了\"青鸾的怒气莫名消了,\"本座不跟小屁孩计较。\" 酉时,剑意交融。 冰谷突然震动,远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玄霄的传音在风雪中时断时续:\"魔蛟提前苏醒\" 欧卫手中的剑灵突然剧烈震颤,指向祭坛方向。镜中剑客的虚影再度浮现,这次竟开口说了两个字:\"合璧。\" \"什么意思?\"老道急得抓耳挠腮。 青鸾突然展翅:\"本座明白了!要双生子剑意合璧!\" 它叼起欧卫往背上一甩,冲向祭坛。玄龟急得在冰面上打转:\"等等老夫\" 灵猴灵机一动,把玄龟当滑板踩,在冰谷里飙出残影。老道刚要追,脚下一滑,整个人像陀螺似的转着圈跟上去。 戌时,祭坛危机。 当众人赶到时,摇辰正独自对抗魔蛟分身。他的星剑已经黯淡无光,嘴角渗出血丝。魔蛟猖狂大笑:\"星脉小子,你爹的剑法呢?\" 欧卫从青鸾背上滚下来,举着枯枝剑就冲过去:\"哥哥!\" 魔蛟一尾巴扫来,欧卫本能地使出《寒霜剑诀》第一式。枯枝与蛟尾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魔蛟吃痛缩尾,惊疑不定:\"龙纹剑灵?\" 摇辰趁机与欧卫背靠背:\"弟弟,还记得镜中剑客最后那式吗?\" 欧卫点点头,突然把啃了一半的雪参塞给哥哥:\"吃!\" 摇辰哭笑不得地咬了一口,星剑顿时恢复光芒。兄弟俩同时出剑,星芒与龙纹在空中交织,竟隐约形成太极图案。 \"不够\"玄霄在锁链中挣扎,\"要心意相通\" 欧卫突然拽住摇辰的衣角,小脸憋得通红。半晌,奶声奶气地喊出两个字:\"爹——教——\" 刹那间,枯枝与星剑同时脱手,在空中合二为一。剑光如虹,贯穿魔蛟眉心!被刺中的魔蛟竟露出释然表情:\"原来是这样\" 魔气散尽,露出被附身的镜中剑客残魂。他温柔地凝视双生子,身影渐渐淡去:\"保护好你们娘\" 锁链\"哗啦\"落地,玄霄终于脱困。他刚抱起两个孩子,欧卫已经举着重新分开的双剑,献宝似的往父亲手里塞:\"吃!\" 玄霄看着沾满口水的剑柄,突然朗声大笑。笑声中,祭坛冰壁上的所有剑痕同时发光,汇聚成通天剑意 --- (本章完) 第23章 破解禁制 寅时三刻,昆仑祭坛的冰晶宫阙内,欧卫蹲在玄冰玉璧前,正用青鸾的尾羽戳壁上的星纹。摇辰捧着星盘在旁边测算,眉心紧锁:\"天玑位的禁制最复杂,需要\" \"啪!\"欧卫已经一巴掌拍在玉璧中央,震得整座宫殿簌簌落冰。 \"弟弟!\"摇辰慌忙去拉,\"这是上古禁制,会反噬\" 话音未落,玉璧上的星纹突然活了过来,像小蛇般游走到欧卫掌心,亲昵地缠住他的手指。禁制非但没触发,还\"咔哒\"弹开个暗格,露出里面冻着的糖葫芦。 \"\"摇辰的星盘掉在冰面上。 玄龟慢悠悠爬过来:\"龙纹血脉\" 欧卫已经美滋滋啃起糖葫芦,冰碴子嚼得嘎嘣响。吃到第三颗时,山楂籽\"噗\"地吐出来,正好嵌进玉璧的星纹凹槽里。 \"轰隆隆——\"整面玉璧突然透明,露出后面蜿蜒的冰晶甬道。 \"这都行?!\"随后赶来的老道差点咬到舌头。 辰时,冰晶迷阵。 甬道两侧的冰墙里封着无数上古法器,每件都闪着诱人的宝光。青鸾紧张地拢着翅膀:\"小心,这些是诱饵,真正的禁制在\" \"嗖!\"欧卫已经蹿出去,小短腿跑得飞快,在冰面上滑出老远。眼看要撞上封着金钟的冰柱,他突然\"刹车\",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别碰!\"摇辰的警告刚出口,欧卫已经用霉糕糊了冰柱一脸。 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响起,冰柱表面裂开蛛网纹。封在里面的金钟突然自己摇晃起来,\"咚\"地一声,震波把霉糕震成金粉,在空中组成个箭头,直指迷阵深处。 \"解谜指南\"玄龟恍然大悟。 欧卫高兴地顺着箭头滑行,活像乘着冰橇。路过一面映出无数宝物的幻象墙时,他突然\"阿嚏\"打了个喷嚏。喷出的气息带着龙纹金光,幻象顿时如泡沫般破碎,露出后面朴素的青铜门。 门上七星锁缺了天权位的匙孔,形状竟与欧卫腕间小龙一模一样。 \"要滴血\"玄龟话没说完,欧卫已经咬破手指往锁孔里抹。 \"等等!\"摇辰急忙阻拦,\"需要特定顺序\" 太迟了。鲜血渗入锁孔的刹那,整扇门亮起刺目红光。警报般的嗡鸣声中,门楣降下七把冰剑,直指欧卫周身大穴! 千钧一发之际,欧卫腕间小龙突然飞出,一口吞掉冰剑。打了个带着寒气的饱嗝后,小龙游回锁孔,\"咔哒\"转动了机关。 青铜门缓缓开启,里面既没有珍宝也没有秘籍,只有块不起眼的灰石板,上面刻着:\"禁制本无解,童心即钥匙。\" \"\"众人沉默地看着欧卫蹦蹦跳跳去抱石板,结果被板子压得一个屁墩坐在地上。 未时,核心禁地。 石板指引众人来到圆形冰室,中央悬浮着水晶匣,里面封着卷竹简。七道光索从匣子连向四周冰壁,每根光索上都串着无数符文。 \"《两仪七星阵》真本\"摇辰声音发颤,\"但这是死局,七索需同时斩断。\" 老道数了数光索:\"我们才五人,算上灵猴和玄龟也\" \"简单。\"青鸾昂首挺胸,\"本座一翅膀能扇断三根。\" 玄龟冷笑:\"吹牛不上税\" 两只神兽吵得不可开交时,欧卫已经爬到水晶匣下方,好奇地拽了拽光索。符文立刻暴动,化作闪电劈向他眉心! 电光石火间,欧卫额间龙纹大亮,竟将闪电吸了进去。小家伙打了个带着电火花的嗝,突然福至心灵,从兜里掏出七颗颜色各异的糖豆。 \"别——\"老道刚出声,七颗糖豆已经精准命中光索节点。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糖豆融化处,符文纷纷\"叛变\",从金色变成蓝紫色。七根光索同时震颤,像被挠痒痒似的扭动起来,最后\"啪\"地自行断开。 水晶匣\"咚\"地掉在欧卫头上,竹简滚出来自动展开。上面的古文字一个个跳起来,排着队往欧卫眉心钻。 \"传承择主\"玄霄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果然是他。\" 欧卫被灌顶得晕乎乎,突然\"噗\"地坐在地上。竹简上的文字已经消失,而他手心多了个迷你阵图,正随着呼吸明灭。 \"这就完了?\"老道捏着胡子发呆。 摇辰突然指着弟弟的嘴角:\"等等,他是不是在嚼什么?\" 欧卫不好意思地张开嘴——舌头上粘着半个古篆\"禁\"字,正在唾液里慢慢融化 申时,意外收获。 众人回到冰晶宫前厅,欧卫趴在玄龟背上,正用新得的阵图在冰面上涂鸦。每画一笔,就有相应的法宝从冰墙里挣脱,叮叮当当落在他脚边。 \"这是\"老道捡起个青铜小鼎,\"药尊的炼天炉?\" 青鸾啄开个玉匣:\"西王母的蟠桃核!\" 摇辰却盯着欧卫的画——看似杂乱无章的线条,实则是《两仪七星阵》的逆向图解。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整座冰宫突然震颤,所有禁制同时解除。 被封在最大冰柱里的东西终于显露真容:是把锈迹斑斑的青铜钥匙,柄部刻着\"昆仑之巅\"。 \"霜降钥\"玄龟激动得语速都快了。 欧卫抓起钥匙就往嘴里塞,被玄霄一把拦住:\"这个真不能吃。\" 小家伙委屈巴巴地撇嘴,突然打了个带着冰晶的喷嚏。喷出的气息拂过钥匙,锈迹簌簌脱落,露出里面青玉般的材质。更神奇的是,钥匙柄自动变形,成了个迷你玄龙雕像,与欧卫腕间的活龙凑成一对。 \"认主完成。\"玄霄揉着儿子脑袋,\"明日霜降,我们\" 话没说完,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冰宫穹顶裂开缝隙,魔蛟的狂笑从地底传来:\"晚了!本座已经\" 欧卫突然把手心的阵图往地上一拍。\"嗡\"的一声,七根光柱从冰宫各处升起,在空中交织成牢笼,将魔气硬生生压了回去。 \"临时布阵\"玄龟目瞪口呆,\"看一遍就\" 摇辰突然发现弟弟在偷偷啃阵图边缘:\"别吃啊!\" 太迟了。欧卫已经嚼了两下,\"呸\"地吐出个改良版阵图——线条更简洁,威力却大了三倍。新阵图飘到空中,自动补全了冰宫的裂缝。 \"这算啥?\"老道喃喃道,\"消化吸收?\" 酉时,庆功宴。 说是宴席,其实只有欧卫从各处搜刮来的\"战利品\":冻得硬邦邦的蟠桃、沾着冰碴的蜜饯、还有玄龟从墙缝里抠出来的千年雪蜜。 青鸾矜持地啄食雪蜜,突然冠羽竖起:\"有人来了!\" 冰宫大门被推开,七星阁主带着十二星使鱼贯而入。看到玄霄的瞬间,她星杖一顿,地面裂开蛛网状冰纹:\"你竟敢放孩子们涉险!\" 玄霄把欧卫往身后藏:\"是他们自己\" \"娘亲!\"欧卫突然从父亲腋下钻出,举着啃了一半的钥匙献宝,\"给!\" 阁主满腔怒火顿时哑火。她下意识接过钥匙,发现柄部玄龙已经变成双龙戏珠的造型——珠子上还粘着欧卫的口水。 \"你\"阁主的星杖垂了下来,\"知不知道多危险?\" 欧卫眨眨眼,突然打了个喷嚏。喷出的冰晶在空中凝成画面:镜中剑客轻抚两个孩子头顶,将剑意与星力完美融合的场景。 \"夫君\"阁主红了眼眶。 玄霄趁机上前,将妻儿一起搂住。摇辰犹豫片刻,也默默靠过来,一家人终于在冰晶宫团聚。 角落里,老道正在教育偷酒喝的灵猴:\"有点眼力见儿!\"说着把看呆的玄龟和青鸾也拽走,\"非礼勿视懂不懂?\" --- (本章完) 第24章 龙鳞认主 寅时三刻,昆仑之巅的霜气凝结成冰晶帘幕。欧卫蹲在祭坛边缘,正用青铜钥匙抠冰缝里的苔藓吃。摇辰捧着星盘急得直跺脚:\"弟弟,那是开启龙渊的钥匙,不是零嘴!\" \"咔嚓!\"欧卫已经啃下钥匙柄上的一小块青铜,嚼得满嘴金粉。玄霄见状急忙去抠他嘴巴:\"吐出来!那是龙血铜!\" 欧卫鼓着腮帮子摇头,突然打了个带着金属光泽的喷嚏。喷出的金粉在空中凝成微型阵图,与祭坛纹路完美契合。冰面\"嗡嗡\"震颤,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龙渊。 \"这\"摇辰的星盘指针疯转,\"生啃法器就能破阵?\" 青鸾用翅膀尖戳欧卫鼓起的脸颊:\"小祖宗,你肚子里是熔炉吗?\" 辰时,龙渊奇景。 沿着冰阶下行,两侧冰壁内封着无数龙形浮雕。欧卫每经过一尊,浮雕就\"咔咔\"转头,龙睛随他移动。走到第七尊时,小家伙突然伸手:\"爹,抱!\" 玄霄刚抱起儿子,那尊龙雕突然裂开,鳞片\"哗啦啦\"掉了一地。从龙腹中滚出枚巴掌大的逆鳞,边缘锋利如刃,中心嵌着颗会眨眼的明珠。 \"本命逆鳞\"玄霄声音发颤,\"竟藏在这里。\" 欧卫抓起鳞片就往嘴里塞,被父亲及时拦住。鳞片却像找到主人般自动贴向他心口,\"唰\"地没入衣襟。衣衫下透出金芒,隐约可见鳞片在皮肤上游走,最后停在心脏位置。 \"认主了?\"阁主星杖轻点欧卫心口,\"这鳞片能抵挡\" \"嗝!\"欧卫突然打出个带着龙威的饱嗝,把母亲的星杖吹歪三寸。更惊人的是,他额间龙纹骤然明亮,在冰穹上投射出浩瀚星图——正是完整的《两仪七星阵》! 玄龟慢悠悠道:\"龙鳞补全了最后一块\" 摇辰突然指着弟弟衣领:\"等等,鳞片在吃东西?\" 众人低头,只见欧卫怀里露出半块霉糕,正被鳞片\"咔嚓咔嚓\"啃噬。每吃一口,鳞片就明亮一分,最后竟飘出缕缕带着桂花香的龙气。 \"随主\"玄霄扶额,\"连贪嘴都学。\" 未时,深渊异变。 众人抵达龙渊最底层,眼前景象令人窒息——万丈冰穹下,百丈魔蛟被七星锁链贯穿,每片鳞都泛着诡异紫光。感受到龙鳞气息,魔蛟突然睁眼:\"玄霄,你终于\" 话没说完,欧卫已经蹒跚着跑过去,小手\"啪\"地拍在蛟鼻上:\"安静!\" 魔蛟的怒火僵在脸上。它难以置信地瞪着还没自己鼻孔大的娃娃,突然浑身颤抖:\"不可能!这龙威是\" 欧卫心口的逆鳞自动浮出,射出一道金光。魔蛟如遭雷击,痛苦翻滚间竟褪去半边蛟皮,露出底下伤痕累累的——龙身! \"果然\"阁主星杖直指魔蛟,\"你本是镇渊龙将,被魔气侵蚀\" \"胡说!\"魔蛟的声音突然清朗,\"本座明明是咦?\" 它困惑地看着自己新长出的龙爪,记忆如潮水涌来。三百年前魔渊暴动,它为护龙渊主动吸纳魔气,最终迷失本性 欧卫已经爬到蛟龙头顶,逆鳞与蛟龙额间残存的龙纹共鸣。纯净的龙气如春风拂过,魔蛟——不,镇渊龙将的紫鳞渐转青金。 \"小主人\"龙将垂下头颅,\"老奴惭愧\" \"吃糖!\"欧卫从兜里掏出块黏糊糊的麦芽糖,糊在龙角上。 申时,霜降仪式。 祭坛中央,玄霄手持青铜钥匙,阁主星杖点地。双生子各站阴阳阵眼,欧卫心口逆鳞与摇辰眉心星印交相辉映。 \"开始。\"玄霄将钥匙插入冰台锁孔。 钥匙转动刹那,昆仑山剧烈震颤。七道锁链从龙将身上脱落,化作流光没入欧卫体内。魔气则被星力牵引,压缩成颗紫黑色珠子。 \"快封印!\"阁主催促。 欧卫却抓起魔珠\"啊呜\"就是一口。众人骇然阻拦,却见小家伙嚼得嘎嘣响,魔气竟被逆鳞过滤,杂质\"噗\"地吐出来,纯能量则吸收殆尽。 \"这\"龙将的龙须直抖,\"生啖魔气?\" 摇辰突然发现弟弟在发光——不是比喻,是真有柔和金芒从毛孔渗出。欧卫好奇地舔舔手臂,眼睛一亮:\"甜的!\" 阁主刚松口气,欧卫已经\"哧溜\"滑下祭坛,直奔角落的冰柱——那里封着最后一根锁链,链上挂满玄奥符箓。 \"别碰!\"玄霄飞身去拦。 太迟了。欧卫的小手已经贴上冰柱。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中,冰层裂开蛛网纹。锁链自行脱落,在半空分解重组,最终变成条精致的银链,轻轻环住欧卫脚踝。 \"认主\"玄龟慢半拍解释,\"镇渊链\" 欧卫抬脚端详,发现链坠是个迷你蛟龙雕像,与腕间的小龙正好配对。他高兴地晃着脚丫,银链叮当作响,竟奏出段《清心咒》的旋律。 \"乐器?!\"老道差点咬到舌头,\"这算什么法宝?\" 龙将俯首:\"随小主人心意所化。\" 仿佛印证这话,欧卫想着蜜饯,银链突然\"啪\"地变成长棍糖形状;想着拨浪鼓,又变成会自转的小铃铛。 \"够了\"阁主扶额,\"先办正事。\" 酉时,意外收获。 仪式临近尾声,昆仑山巅的积雪突然泛出金光。玄霄面露喜色:\"龙脉共鸣,可以重塑\" \"轰!\" 山体突然炸开个洞,严长老灰头土脸地爬出来,手里还攥着半截\"飞天法器\"的残骸:\"掌门!老夫来助咦?\" 他尴尬地发现魔蛟已经变回龙将,而欧卫正骑在龙脖子上编辫子——用龙须。 \"严长老?\"玄霄挑眉,\"你的胡子\" 严长老一摸下巴,惊喜地发现被欧卫龙气波及,原本光秃秃的下巴竟冒出乌黑浓密的胡须,比原先的还要漂亮三分。 欧卫见状,突然\"阿嚏\"打出个带着金粉的喷嚏。金粉落在严长老胡须上,顿时浮现出细小的龙纹,在暮色中闪闪发亮。 \"这是\"严长老感动得老泪纵横。 \"防伪标志。\"老道坏笑,\"省得有人冒充。\" 龙将突然低吼:\"小心!\" 地底传来闷雷般的震动,最后一丝魔气竟凝聚成小蛟,直扑摇辰!千钧一发之际,欧卫脚踝银链自动飞出,如灵蛇般缠住魔蛟。小家伙趁机扑上去,\"嗷呜\"就是一口。 \"咯吱咯吱\"的咀嚼声中,魔蛟被吃得干干净净。欧卫满足地拍拍肚子,周身龙纹又亮了几分,隐约有突破之势。 \"生吞魔蛟\"阁主扶住星杖才没跌倒,\"这孩子的胃口\" \"随我。\"玄霄难得得意。 \"放屁!\"阁主星袍无风自动,\"分明是继承了我的星炼之法!\" 眼看夫妻俩又要吵,欧卫已经爬到龙将头顶,举起青铜钥匙当话筒:\"吃饭!\" 稚嫩的童声在雪山回荡,连呼啸的寒风都为之一静。 --- (本章完) 第25章 修为暴涨 卯时初刻,逍遥宗后山的晨雾泛着淡金色。欧卫四仰八叉地睡在玄龟背上,嘴角还挂着半截啃剩的青铜钥匙。昨夜龙鳞认主后,他心口的逆鳞始终泛着微光,像盏小灯笼似的随着呼吸明灭。 \"咕噜——\" 玄龟突然竖起脖子。它敏锐地察觉到背上的小娃娃体温正在升高,不是风寒发热那种烫,而是像块被地火煨着的暖玉。更奇怪的是,周遭灵气正形成肉眼可见的旋涡,打着转儿往欧卫鼻孔里钻。 \"嗝!\" 欧卫在睡梦中打了个带着青铜味的饱嗝,翻身时\"啪嗒\"摔在草地上。这一摔不要紧,他怀里滚出七八件零碎——有啃了一半的测灵盘碎片、掌门玉佩的穗子、甚至还有半块护山大阵的阵石。 \"小祖宗诶!\"闻讯赶来的膳房管事差点晕过去,\"我说昨日炖灵鸡的灶台怎么少了个角!\" 玄龟慢悠悠用爪子拨弄这些\"零嘴\",突然发现每件物品的断口处都闪烁着奇异纹路。那些被欧卫牙口加工过的法宝残片,竟自行组成个微型聚灵阵! \"轰!\" 第一道灵气柱冲天而起时,巡山弟子还以为魔族打来了。待看清是后山异象,整个逍遥宗的长老们提着裤子就往测灵台跑——测灵台昨晚刚被欧卫当磨牙棒啃过,这会儿正可怜巴巴地缺了个角。 \"让老夫看看\"严长老胡子上的龙纹还在发光,他刚把手指搭在欧卫脉门上,就\"嗷\"地一声跳起来,\"这小混蛋在吸我修为!\" 众人定睛一看,严长老的胡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短,活像被无形剪刀修剪。反观欧卫,周身毛孔都在渗出淡金色雾气,在头顶凝成三朵模糊的花苞形状。 \"三花聚顶?!\"执法长老的拂尘掉在地上,\"这娃娃要筑基?\" 掌门洛清尘蹲下来,用两根手指捏住欧卫肉乎乎的脸颊往两边扯:\"醒醒,你压到为师的掌门令了。\" \"唔蜜饯\"欧卫嘟囔着,突然张口咬住洛清尘的拇指。 \"咔嚓!\"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洛清尘面无表情地抽出手指,看着上面清晰的牙印——印痕里居然闪烁着阵法纹路。 \"逆徒。\"洛清尘弹了下欧卫的脑门,\"啃法宝就算了,连师尊都敢\" 话没说完,欧卫突然睁眼。那双总是滴溜溜转的黑眼珠此刻完全变成淡金色,瞳孔竖立如龙。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头顶三朵灵气花苞\"啵\"地同时绽放。 \"轰隆隆——\" 逍遥宗百年未动的警世钟自动鸣响,惊得山林间百兽齐鸣。最离谱的是圈养灵兽全都醉汉似的东倒西歪——仙鹤跳着单脚舞,玄鹿顶着犄角转圈,连护山灵虎都在用尾巴写符箓。 \"灵气醉兽!\"药堂长老惊呼,\"只有上古记载中的完美筑基才会\" \"啪!\" 欧卫一巴掌拍在测灵台残骸上。测灵台\"嗡\"地亮起刺目金光,紧接着\"嘭\"地炸成满地金粉。小家伙被喷了满脸金屑,下意识舔了舔,顿时眼睛一亮:\"甜的!\" \"我的测灵台啊!\"器堂长老跪地哀嚎,\"这月都第三个了!\" 洛清尘突然揪住欧卫后领把人提起来晃了晃。叮叮当当掉出三块阵盘、五张符箓,还有半块啃得坑坑洼洼的灵石。 \"解释。\"洛清尘眯起眼睛。 欧卫歪着头想了想,突然打了个响指。他心口逆鳞金光大盛,那些被啃过的法宝残片自动飞起,在空中组成个完整的两仪阵。阵法流转间,精纯灵气如春雨洒落,滋润得方圆十丈草木疯长。 全场死寂。 \"呃\"欧卫戳了戳突然开花的测灵台碎片,\"它先动的手?\" 巳时二刻,百兽林边缘。 青鸾第无数次试图把欧卫甩下背。小家伙像块牛皮糖似的黏在它脖子上,正用不知哪顺来的梳子给神鸟编辫子。 \"别动别动,左边再插朵花\"欧卫咬着青鸾的羽毛含糊道。 青鸾生无可恋地瞥向玄龟,后者正慢悠悠把欧卫昨夜啃过的法宝分类——能吃的摆左边,不能吃的摆右边。中间单独放了块闪烁星辉的石头,那是欧卫从掌门书房顺来的星轨仪零件。 \"唳!\"青鸾突然警觉地昂起头。 欧卫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只见林间雾气里走出个摇摇晃晃的身影。那人穿着七星阁弟子服,手里却抓着个油纸包,浓郁肉香隔着十丈都能闻到。 \"摇辰哥哥!\"欧卫欢呼着滚下鸟背。 少年闻言转身,露出张与欧卫七分相似的脸。只是此刻这张脸上糊满酱汁,手里油纸包还冒着热气:\"卫儿?你怎么嗝\" 欧卫已经猴子似的窜到兄长背上,小鼻子猛嗅:\"烧鸡!\" \"别闹\"摇辰试图藏起油纸包,却见欧卫心口逆鳞金光一闪。烧鸡自动分成两半,较大那块\"嗖\"地飞进欧卫嘴里。 摇辰目瞪口呆地看着弟弟腮帮子鼓成球,突然福至心灵:\"你筑基了?\" \"咕咚。\"欧卫咽下鸡肉,得意地拍拍肚子,\"饱了!\" 话音未落,他周身突然迸发刺目金芒。摇辰腰间的星盘自动飞出,在欧卫头顶投射出浩瀚星图。更惊人的是,那些星辰轨迹正随着欧卫的呼吸节奏变换,仿佛整个星空都在配合他的吐纳。 \"这不可能\"摇辰捏诀的手在发抖,\"《周天星斗吐纳法》是七星阁秘传\" 欧卫眨眨眼,突然打了个带着星辉的喷嚏。喷出的光点在空中凝成个小型的七星阵,缓缓没入摇辰眉心。 \"你\"摇辰按住突突跳的太阳穴,\"把整部心法反哺给我了?\" \"哥哥笨。\"欧卫掰着手指,\"看了三百遍都没学会。\" 摇辰正要反驳,林间突然传来破空声。七道剑光落下,现出七星阁执法长老阴沉的脸:\"摇辰!你竟敢偷吃供奉给\" 话没说完,欧卫已经张开双臂挡在兄长面前:\"我的!\" 逆鳞应声而亮,龙威如潮水漫开。七位长老的剑光\"啪\"地熄灭,最年轻的那位甚至踉跄着退了三步。 执法长老盯着欧卫心口的龙纹,突然倒吸冷气:\"玄龙逆鳞?!\"他猛地转向摇辰,\"你弟弟把护山神兽的\" \"捡的!\"欧卫理直气壮。 \"骗鬼呢!\"最年轻的长老没忍住。 欧卫歪着头想了想,突然从兜里掏出块鳞片状的东西递过去:\"给你。\" 年轻长老下意识接过,发现是块烤得酥香的鱼鳞,还带着牙印。 \"\" \"卫儿别闹。\"摇辰忍着笑把弟弟拽回来,对执法长老行礼,\"逆鳞认主之事,家父已传讯贵阁主\" \"不必解释。\"执法长老突然露出诡异的和蔼笑容,从袖中掏出个食盒,\"欧小友,这是七星阁特制灵糕\" 欧卫\"嗖\"地窜到三丈外:\"不好吃!\" 执法长老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当然不会说食盒底下藏着测灵符,本想趁机探查这娃娃的修为。 \"长老若无事,\"摇辰把弟弟护在身后,\"我们还要去寒潭\" \"且慢!\"执法长老袖中飞出一道银光,\"阁主有令,请欧小友\" 银光在触及欧卫前突然拐弯,\"啪\"地黏在了青鸾屁股上。神鸟炸毛尖啸,原地蹦起三丈高,把树梢的灵果震落如雨。 欧卫趁机抓起两个果子就跑。执法长老刚要追,脚下突然一滑——不知何时,满地落叶都覆上了层薄冰。 \"寒潭龙气\"摇辰望着弟弟跑远的方向喃喃道,\"看来不用去寒潭了。\" 未时末,藏经阁顶层。 欧卫鬼鬼祟祟摸到禁制前,掏出早上从器堂顺来的解阵符。刚要贴上去,禁制突然\"啵\"地自行打开,露出后面捧着竹简的掌门洛清尘。 \"师尊!\"欧卫转身就要跑,后领却被精准拎住。 洛清尘单手把徒弟提溜到跟前,忽然皱眉:\"你身上怎么有七星阁的星锁符?\" 欧卫低头,这才发现衣摆黏着张银色符箓,正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他歪着头想了想,突然\"啊呜\"一口咬住符纸。 \"别\"洛清尘阻拦不及。 \"嘎嘣!\"欧卫嚼得欢快,符纸在他嘴里发出爆竹似的脆响。咽下去时,他耳朵里喷出两簇小烟花。 洛清尘扶额:\"那是能锁住金丹修士的\" \"饱了!\"欧卫拍拍肚子,周身突然浮现七颗星辰虚影,正是七星锁符的炼化迹象。 藏经阁突然剧烈震颤。洛清尘袖中飞出十二道阵旗稳住建筑,低头看见欧卫正抱着《基础剑诀》啃得欢实。 \"逆徒!\"洛清尘夺回只剩半本的秘籍,\"这是孤本!\" 欧卫委屈巴巴地掏出一块玉佩——正是掌门令的缺失部分:\"换。\" 洛清尘气笑了:\"你啃了为师的掌门令,还拿残片讨价还价?\" 欧卫眨眨眼,突然打了个带着墨香的饱嗝。喷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基础剑诀》完整文字,连批注都分毫不差。 \"\"洛清尘沉默半晌,突然从书架顶层取下个玉匣,\"吃这个。\" 欧卫打开匣子,里面躺着块刻满符文的青铜板。他犹豫着舔了舔,眼睛突然亮起来:\"甜的!\" \"慢点啃。\"洛清尘摸着徒弟的脑袋,\"这是《两仪微尘阵》原典,够你消化三天。\" 阁外传来器堂长老的哀嚎:\"掌门!那可是正派\" \"无妨。\"洛清尘看着欧卫周身渐成雏形的阵法虚影,轻声道,\"养个能啃遍天下功法的徒弟,说不定是逍遥宗最大的机缘。\" 欧卫突然抬头,沾满铜粉的嘴巴咧开灿烂的笑容:\"师尊最好!\" 洛清尘正要欣慰,忽听\"咔嚓\"一声——小家伙把玉匣也啃了个角。 --- (本章完) 第26章 寻找出路 辰时三刻,寒潭洞府深处。 欧卫蹲在青石板上,面前摆着七颗啃得坑坑洼洼的灵石,排成歪歪扭扭的北斗形状。玄龟慢悠悠用尾巴尖戳了戳最亮的那颗,石板突然\"咔嗒\"下沉三寸。 \"吱吱!\"金丝灵猴兴奋地蹿上欧卫肩膀,差点把他编好的发辫又抓散。 青鸾嫌弃地用喙整理羽毛:\"唳——\"(翻译:蠢猴子) \"别闹。\"欧卫把灵猴尾巴从自己耳朵上解下来,\"我们在找\"他突然卡壳,转头问玄龟,\"我们在找什么来着?\" 玄龟沉默地划动前爪,在地面留下几道歪斜的刻痕。欧卫盯着看了半晌,恍然大悟:\"哦!出路!\" 三天前他们发现这座上古洞府时,入口就被突如其来的落石封死。更麻烦的是整座洞府布满移形换影的阵法,连青鸾飞到头都会莫名其妙绕回原点。 \"咔嘣!\" 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响起。欧卫不知何时又摸出块灵石啃起来,碎渣顺着嘴角往下掉。灵猴有样学样,抱起块石头\"嗷呜\"就是一口,顿时疼得满地打滚。 \"笨。\"欧卫吐出半片灵纹,\"要挑带金线的啃。\" 青鸾突然竖起颈羽。它敏锐地发现欧卫啃过的灵石残渣正微微发亮,在地面投映出模糊的路径图形。可惜没等它提醒,灵猴已经扑上去把图形踩得稀烂。 \"\"玄龟把脑袋缩进壳里三息,才重新伸出来继续画它的鬼画符。 欧卫拍拍屁股站起来,逆鳞突然泛起暖光。他心有所感地走向右侧石壁,那里看似严丝合缝,却隐约传来流水声。 \"这里!\"欧卫踮脚去够壁上一块凸起。 还差半寸够不着时,青鸾无奈地俯下身。欧卫踩着鸟背去摸那块石头,突然\"哎呀\"一声——整只手掌居然穿过了石壁! \"幻阵!\"玄龟终于开口,声音慢得像凝固的蜂蜜。 欧卫兴奋地把脑袋往石壁里钻,结果卡在耳朵位置进退不得。灵猴急得拽他脚踝,青鸾用喙啄他衣领,玄龟玄龟在认真考虑要不要用龟壳把主人撞进去。 \"别动!\"欧卫闷声闷气的声音从石壁里传出,\"我摸到东西了!\" 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后,欧卫拽着个青铜环倒退出来,发髻上还缠着几缕银光闪闪的蛛网。随着青铜环被拉动,整面石壁如水波荡漾,渐渐透明到能看见后面的甬道。 \"吱!\"灵猴第一个窜进去。 青鸾矜持地等玄龟先爬过半尺高的门槛,才优雅地振翅飞入。欧卫正要跟进,突然瞥见墙角闪过一抹金光。 \"等等我!\"他转身就往回跑。 三只灵兽齐刷刷扭头,眼睁睁看着小主人消失在迷宫般的洞府深处。玄龟的尾巴尖在地上划出深深的刻痕——如果仔细看,会发现是个崩溃的龟脸简笔画。 巳时正,迷阵核心区。 欧卫追着那点金光跑了半刻钟,终于在一片钟乳石丛中逮住目标——竟是只通体透明的晶蟾,背上天然生成八卦纹路。 \"小乖乖\"欧卫扑上去的姿势活像抓鸡,\"让我看看你肚哇啊!\" 晶蟾轻盈跳开,欧卫一头栽进松软的荧光苔藓堆。等他呸呸吐着苔藓爬起来,发现面前多了双云纹锦靴。 抬头望去,是个束玉冠的年轻修士,腰间悬着七星阁的令牌。修士单手托着晶蟾,似笑非笑:\"小友追我的卦蟾作甚?\" \"你的?\"欧卫拍拍屁股站起来,\"它偷吃我灵果!\" 修士挑眉:\"卦蟾只食月华,何时\" \"昨天!\"欧卫从兜里掏出半块果干,上面赫然印着个蟾形牙印,\"桂花味的!\" 修士盯着果干沉默了。他手中的晶蟾突然\"咕\"了一声,心虚地转过脑袋。 \"罢了。\"修士轻咳一声,\"在下七星阁执事莫怀舟,小友可是逍遥宗\" \"欧卫!\"小家伙自来熟地凑近,\"你迷路了吗?\" 莫怀舟袖中的罗盘指针正在疯狂打转。他不动声色地收起法器:\"说来惭愧,这迷阵确实\" \"简单!\"欧卫突然扯他袖子,\"跟我来!\" 莫怀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着冲向一根石柱。眼看要撞上,欧卫突然掏出块啃过的灵石拍在柱面。石柱如同融化的油脂般分开,露出后面目瞪口呆的三只灵兽——青鸾嘴里还叼着半张玄龟画的地图。 \"看!\"欧卫得意地展示俘虏,\"还捡到个人!\" 莫怀舟与三只灵兽面面相觑。玄龟慢悠悠划动前爪,在地面写下\"傻子\"二字。 \"咳。\"莫怀舟整了整衣冠,\"在下为寻龙脉而来,不料\" \"龙脉?\"欧卫眼睛一亮,突然解开衣襟露出心口逆鳞,\"这个?\" 龙鳞乍现的刹那,整座洞府隆隆震颤。莫怀舟的玉冠\"啪\"地裂开,长发披散下来也顾不得拢,只死死盯着那片龙鳞:\"玄龙逆鳞?!\" 青鸾警觉地挡在欧卫身前。玄龟则用尾巴卷起块尖石,慢吞吞挪到莫怀舟脚边——位置刚好是靴尖与脚踝的连接处。 \"别紧张。\"莫怀舟苦笑着举起双手,\"七星阁与逍遥宗同气连枝,我\" \"证明!\"欧卫突然伸手,\"给我看你的储物袋!\" 莫怀舟不明所以,还是解下绣着星纹的袋子。欧卫接过来就往里掏,摸出三块阵盘、一叠符纸后,终于找到目标——油纸包着的芝麻糖。 \"是真的!\"欧卫咬了口糖,含糊不清地宣布,\"七星阁的芝麻糖最香了!\" 莫怀舟:\"\" 灵猴趁机偷了块糖,被青鸾一翅膀扇在后脑勺。 午时末,水幕通道。 有了莫怀舟的卦蟾引路,加上欧卫时不时啃两口墙壁尝味道,众人终于找到条向上的通道。只是通道顶部不断渗水,形成重重水帘。 \"坎水阵。\"莫怀舟掐指推算,\"需以离火\" \"让开!\"欧卫已经脱下外袍顶在头上,一个助跑冲进水幕。 预想的落汤鸡场面没出现。那些水流在触及欧卫周身三寸时自动分开,像被无形的手拨开。更神奇的是,他心口逆鳞映在水幕上,竟折射出清晰的路径光斑。 \"龙避万水\"莫怀舟喃喃道,\"古籍记载竟是真的。\" 玄龟淡定地从众人脚边游过——字面意义上的\"游\",它四爪划水的姿势活像回到江河老家。青鸾犹豫片刻,突然叼起灵猴后颈,箭一般射进水幕。 莫怀舟刚要跟上,忽听前方\"哗啦\"巨响。欧卫兴奋的喊声穿透水帘:\"找到啦!出口有光!\" 待莫怀舟冲过去,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哪里是什么出口,分明是个巨大的地下湖!湖心岛上有棵通体晶莹的玉树,树下堆满各式法宝,而欧卫正欢快地往灵猴脖子上套第三串储物戒指。 \"这是\"莫怀舟的罗盘\"啪嗒\"落地,\"古修士的藏宝洞?\" 欧卫从法宝堆里冒出头,头顶歪歪斜斜顶着个青铜爵:\"不是出口吗?\" 玄龟慢悠悠爬上湖心岛,突然用爪子按住块不起眼的石板。地面应声裂开,升起座三尺高的日晷。晷针影子正指向玉树某根枝桠——那里悬着面造型古怪的铜镜。 \"吱!\"灵猴突然焦躁起来,拼命拽欧卫的裤脚。 几乎同时,莫怀舟的卦蟾发出刺耳的\"咕呱\"声。青鸾更是直接炸开颈羽,把欧卫往身后挡。 \"怎么了\"欧卫话音未落,整座洞窟突然剧烈摇晃。 玉树上的铜镜自动翻转,镜面射出惨白的光束。被照到的法宝纷纷浮空,眨眼间组合成个三丈高的金甲傀儡! \"闯阵者——\"傀儡眼中燃起幽火,\"诛!\" 莫怀舟的符纸刚出手就被傀儡气劲震碎。青鸾的羽箭射在铠甲上叮当作响,玄龟玄龟把脑袋缩进壳里开始蓄力。 欧卫却盯着傀儡胸口镶嵌的宝石流口水:\"看起来很好吃\" \"别过去!\"莫怀舟急得去拽他衣袖,\"那是上古战\" \"嗖!\" 欧卫已经踩着青鸾的背跃起,像只灵巧的猴子攀上傀儡手臂。傀儡挥掌拍来,他却趁机一口咬住腕甲接缝处的灵石。 \"咔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傀儡整条手臂突然僵直。欧卫腮帮子鼓动两下,\"咕咚\"咽下什么,周身顿时金光大盛。 傀儡惊愕地低头看自己缺损的手腕,动作突然变得滑稽起来——它开始同手同脚走路,时不时还转个圈,活像喝醉了酒。 \"你吃了它的控制核心?!\"莫怀舟声音都变调了。 欧卫打了个带着金属味的嗝,逆鳞上浮现出与傀儡胸口同款的纹路。他试探性地朝傀儡招手:\"坐下!\" \"轰!\" 三丈高的金甲巨人立刻跪坐在地,震得湖面掀起三尺浪。灵猴趁机窜上傀儡肩膀,把它的头盔当滑梯玩。 莫怀舟扶着一块突起的钟乳石才没跌倒:\"这不合常理\" \"常理是什么?\"欧卫边问边掰傀儡脚趾上的宝石,\"能吃吗?\" 玄龟终于蓄力完毕,龟壳\"嗡\"地泛起青光。它慢悠悠爬到日晷旁,突然加速撞向晷盘—— \"当!\" 清越的钟声响彻洞窟。铜镜应声而碎,露出后面真正的出口:一道斜向上的天然石阶,尽头透着久违的天光。 傀儡眼中的幽火渐渐熄灭,它最后做了个抱拳礼的动作,哗啦啦散落成满地法宝。欧卫眼疾手快地接住那颗滚落的控制核心,在莫怀舟惊恐的目光中\"啊呜\"又是一口。 \"留点研究\"莫怀舟的哀叹被咀嚼声淹没。 青鸾无奈地叼起小主人后领,振翅飞向出口。灵猴抱着满怀宝石窜得飞快,玄龟则慢条斯理地把最亮的几块灵石扒拉到龟壳里。 莫怀舟站在原地,看着手中卦蟾背上的八卦纹——不知何时已变成个啃果子的小人简笔画。 \"逍遥宗\"他摇头轻笑,\"真是捡到宝了啊。\" --- (本章完) 第27章 月影通道 戌时三刻,寒潭东岸。 欧卫盘腿坐在青石上,面前摆着七颗被他啃出牙印的灵石。月光穿过寒潭上方的雾凇,在水面投下细碎光斑,那些光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潭心聚拢。 \"快了快了!\"欧卫捅捅身旁打盹的灵猴,\"你看水面!\" 灵猴迷迷糊糊睁开眼,突然\"吱\"地尖叫——潭中倒映的月亮不知何时变成了双瞳,正随着水波一开一合。玄龟慢悠悠从壳里探出头,用爪子蘸水在石面上写:\"子时,月影现。\" \"还要等?\"欧卫泄气地躺成大字型,压到了青鸾的尾羽。神鸟不满地\"唳\"了一声,突然振翅掠向潭面,惊起一串发光的涟漪。 那些涟漪扩散到某处时,突然静止不动。青鸾敏锐地折返回来,用喙啄欧卫的衣领示意他看。只见静止的水面下隐约浮现阶梯轮廓,每一级都泛着珍珠母似的光泽。 \"月影通道!\"莫怀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这位七星阁执事提着盏星灯,长发还滴着水,\"原来需要禽类妖力触发\" 欧卫已经脱了鞋袜往水里冲,被玄龟一爪子勾住裤腰。大乌龟用尾巴尖指指天空——云层正在聚拢,月亮时隐时现。 \"要完整的月光。\"莫怀舟解下腰间玉坠抛入潭中。玉坠沉底处,七点银光呈勺状亮起,\"还需北斗方位\" \"麻烦!\"欧卫突然掏出块啃得乱七八糟的灵石,\"用这个!\" 灵石入水的刹那,北斗银光突然扭曲着向它靠拢。更惊人的是,那些被欧卫牙印破坏的灵纹在水中自动修复,最终形成个微型旋涡。旋涡越转越快,竟把潭水向两边分开,露出湿漉漉的石阶。 莫怀舟的星灯\"啪\"地掉在地上:\"生啃改阵?\" \"走喽!\"欧卫光脚踩上石阶。第一步就差点滑倒——石阶上长满会发光的青苔,踩上去像抹了油。灵猴趁机窜到他前面,结果每跳一级就摔个屁股墩,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回头嘲笑主人。 青鸾优雅地低空滑翔,羽尖掠过之处,青苔纷纷收缩成圆点,形成防滑的纹路。玄龟则把四肢缩进壳里,咕噜噜滚下台阶,龟壳在幽暗通道里划出荧光线。 \"等等我!\"莫怀舟手忙脚乱地掏避水符,却发现潭水在距离石阶三尺处自动分开,形成透明水墙。墙里游鱼好奇地跟着他们,有只胆大的还啄了啄欧卫的脚趾。 \"痒!\"欧卫咯咯笑着踢水,突然发现脚边的水墙映出奇怪影子。抬头看去,通道顶部不知何时缀满冰晶,每颗冰晶里都封着片羽毛。 青鸾突然焦躁地清啼一声。莫怀舟脸色骤变:\"是冰魄羽!别碰\" 话音未落,灵猴已经蹦起来抓了一片。冰晶碎裂的瞬间,整条通道突然剧烈摇晃,所有冰晶同时亮起刺目蓝光。欧卫下意识抱住脑袋,却听见\"铮\"的一声清响——玄龟不知何时挪到他头顶,龟壳上的古老纹路正将蓝光折射成无害的彩虹。 \"上古护阵。\"莫怀舟小心地触碰彩虹光幕,\"需要乐律破解\" 欧卫突然从兜里掏出个骨笛——仔细看是用啃剩的鱼刺做的。他胡乱吹了几个音,冰晶\"咔咔\"裂开细纹。青鸾见状,突然用喙拔下根尾羽,绷在块突出的石棱上当琴弦。 \"叮——\" 神鸟的羽弦自鸣,奏出段清越旋律。冰晶应声而碎,但里头的羽毛并未飘落,而是悬浮在空中组成箭头形状,指向通道深处。 \"聪明!\"欧卫想摸青鸾脑袋被躲开,顺手把骨笛塞给灵猴,\"你试试?\" 灵猴鼓着腮帮子猛吹,吹出个惊天动地的屁响。悬浮的羽毛瞬间炸毛,齐刷刷指向猴子。青鸾嫌弃地飞远三丈,玄龟则把\"蠢\"字写在了灵猴脑门上。 亥时正,通道中段。 越是往里走,石阶越发晶莹剔透,到最后几乎像踩在冰层上。欧卫呵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小冰晶,叮叮当当落了一路。灵猴早就冻得窜回主人怀里,只露出个红屁股在外头发抖。 \"不太对。\"莫怀舟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按理说该走到潭心了\" 欧卫突然蹲下,耳朵贴地:\"有水声!在下面!\" 玄龟用龟壳撞了撞地面,传来空洞回响。青鸾的羽尖刚触及石面,整块\"地面\"突然变得透明——下方赫然是倒悬的钟乳石林,他们居然走在\"天花板\"上! \"乾坤倒转阵。\"莫怀舟的星灯忽明忽暗,\"需要同时触发阴阳两极才能\" \"这个行吗?\"欧卫从怀里掏出块啃了一半的阴阳鱼玉佩。 莫怀舟还没反应过来,欧卫已经\"咔\"咬下阳鱼眼睛。玉佩剧烈震颤,阴鱼部分自动脱落,恰好掉在青鸾刚梳理过的尾羽上。 阴阳双鱼同时发光的刹那,所有人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通道已经正了过来,只是青鸾现在头朝下站在\"地面\",而他们站在\"天花板\"。 \"头晕\"欧卫晃晃脑袋,发髻散开大半。垂落的发丝违反常理地向\"上\"飘舞,活像水草。 灵猴尝试松手,发现自己稳稳站在倒转的地面上,兴奋地翻起跟头。玄龟慢吞吞调整方向,突然用爪子拍地——它写出的字迹居然顺着\"地面\"爬到众人眼前的\"天花板\"上:\"月影通道,本无上下。\" 莫怀舟若有所思地取出卦蟾。小东西背上的八卦纹正在缓慢旋转,他忽然福至心灵:\"我们一直在通道中心走!所谓上下只是幻象!\" 像是印证他的话,通道两侧突然浮现无数月相图案。从新月到满月,每个图案中央都有个小孔。欧卫好奇地对着满月图案的孔眼张望,突然\"哎呀\"一声——孔里喷出股蜂蜜,糊了他满脸。 \"甜的!\"欧卫舔着嘴边的蜜,突然发现灵猴正用尾巴蘸蜜写字。写的是\"笨蛋\",但笔画全反了。 青鸾无奈地俯身,用羽尖沾蜜画出正确的镜像字。玄龟则盯着新月图案若有所思,突然把脑袋往孔里一伸—— \"咔嚓!\" 机关转动声中,所有月相图案同时亮起。通道尽头浮现圆月光门,门楣上垂落水晶帘幕,每颗水晶里都封着滴活水。 \"最后一道机关。\"莫怀舟紧张地咽口水,\"需要纯净之水\" 欧卫已经蹦起来咬住一颗水晶。水晶碎裂的瞬间,他整张脸突然变成鱼似的银蓝色,腮帮子鼓出三道鳃线。灵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青鸾急忙用翅膀去拍他后背。 \"噗!\"欧卫吐出口带着鱼腥味的水雾,脸立刻恢复正常,\"咸的!\" 莫怀舟刚要提醒小心,却见水晶帘幕自动分开。月光门内传来空灵歌声,隐约可见棵通体透明的玉树,树下堆满闪着星光的宝物。 \"月宫藏宝\"莫怀舟呼吸急促,\"古籍记载竟是真的!\" 灵猴第一个窜进去,紧接着是青鸾。玄龟慢悠悠爬到门口,突然用龟壳卡住门框不动了——它在等欧卫。 欧卫却蹲在水晶碎片旁发呆。那些碎片映出无数个月亮,每个月亮里都有个小小的人影在走动。他伸手去捞,指尖刚触及水面,整个人突然被吸进碎片里! \"小友?!\"莫怀舟去抓他衣角,却只扯下半片布料。玄龟猛地伸长脖子咬住莫怀舟的衣带,硬是把人拽住。 碎片中的欧卫发现自己站在云端,面前是座小小的水晶亭。亭中有石桌,桌上摆着盏琉璃杯,杯里沉着枚月牙形的玉坠。 \"给我的?\"欧卫伸手去拿,杯子却突然升高三寸。反复几次后,他气鼓鼓地掏出块灵石\"咚\"地砸进杯子。 水面荡开涟漪,月牙玉坠竟融化在灵石周围,形成圈冰晶环。欧卫趁机抓起杯子一饮而尽,顿时浑身冒寒气,张嘴喷出朵小冰云。 冰云飘到亭柱上,映出一行字:\"饮冰十载,热血难凉。\" \"不懂。\"欧卫挠头,突然发现手心多了枚月牙印记。与此同时,外界通道开始剧烈震颤。 莫怀舟眼睁睁看着欧卫从碎片里\"吐\"出来,怀里还抱着那盏琉璃杯。玄龟当机立断用龟壳接住小主人,青鸾则抓起灵猴往外冲。 \"通道要塌了!\"莫怀舟的星灯炸成烟花,勉强照亮出口,\"快\" 欧卫却挣扎着往回爬:\"等等!我的杯子!\"——那琉璃杯滚回了月光门内。 青鸾气得啄他耳朵,玄龟直接把人顶在壳上往外跑。灵猴挂在欧卫腿上吱哇乱叫,莫怀舟殿后不断抛符箓稳定通道。 最后一跃冲出潭面时,整个寒潭\"轰\"地合拢,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凝成巨大手掌形状,朝他们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欧卫手心的月牙印记突然发光,水掌应声碎裂成万千光点。 众人瘫在岸边喘气。灵猴数着自己被水冲走的\"战利品\",唧唧哀鸣。青鸾梳理着湿漉漉的羽毛,时不时瞪欧卫一眼。 \"至少我们\"莫怀舟刚开口,突然瞪大眼睛。 欧卫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正是那盏琉璃杯!杯底还粘着片玉树叶子。更神奇的是,杯中自动凝出半杯清水,水面倒映的月亮比实际大了三倍。 \"怎么带出来的?\"莫怀舟声音发颤。 欧卫得意地晃晃杯子,清水一滴不洒:\"它自己跳进我兜里的!\" 玄龟慢悠悠划到杯前,突然用爪子蘸水写字。水痕在月光下变成金色:\"月魄认主。\" 莫怀舟的卦蟾突然\"咕\"地叫了声,背上的八卦纹变成了捧杯小人。小人脚下还有行小字:\"寒潭深千尺,不及卫郎情。\" \"这都什么跟什么\"欧卫嘟囔着要去捞水里的字,却捞起片冰凉的东西——是那枚月牙玉坠,不知何时已挂在他脖子上。 青鸾突然警觉地抬头。远处传来逍遥宗弟子的呼喊声,间杂着\"小师叔又跑哪去了\"的抱怨。 \"糟了!\"欧卫手忙脚乱藏杯子,\"被师兄发现我偷溜出来\" 莫怀舟忍笑帮他整理衣襟:\"就说七星阁执事邀你论道。\" \"论道?\"欧卫眼睛一亮,\"论怎么用牙齿破解阵法吗?\" 玄龟突然用龟壳撞了下欧卫后背。月光下,龟甲上的纹路组成个清晰的\"蠢\"字。 --- (本章完) 第28章 宗门惊变 寅时末,逍遥宗山门。 欧卫踩着青鸾的影子蹦蹦跳跳,腰间新得的月牙玉坠叮当作响。灵猴蹲在他肩上啃半块灵果,时不时把果核往后面玄龟壳上扔。 \"看!山门!\"欧卫指着晨雾中若隐若现的石牌坊,\"不知道膳房还留着我的蜜饯罐没\" 青鸾突然急刹,羽翼掀起的气流卷得地上落叶打旋。玄龟慢吞吞爬到最前,龟壳上\"警惕\"二字在晨曦中泛着微光。 \"怎么了?\"欧卫从青鸾翅膀缝里探头,突然瞪圆眼睛——山门前的石阶多了十二级,两侧古松也比记忆中粗了三圈。更怪的是牌坊上新添的剑痕,看风化程度至少是五年前留下的。 守门弟子从瞌睡中惊醒,剑鞘\"锵\"地横在欧卫鼻尖前:\"来者何\"话到一半突然卡住,眼睛瞪得比欧卫还圆,\"小小小师叔?!\" 欧卫歪头:\"你谁啊?我走错门派了?\" 弟子手中玉牌\"啪嗒\"落地,颤巍巍指着牌坊侧柱。欧卫顺着望去,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刻满正字,最上方写着\"卫师叔失踪第叁仟陆佰伍拾贰日\"。 \"三\"欧卫掰着手指数到一半,灵猴已经惊恐地拽自己尾巴,生怕少了半截。 玄龟淡定地用尾巴在地上划拉:\"洞中一日,世上一年。\" \"十年?!\"欧卫的尖叫惊飞林间宿鸟。他猛地揪住弟子衣领,\"我师尊呢?严长老呢?膳房的红枣糕还是王婶做吗?\" 弟子被他晃得发髻散乱:\"掌门在、在七星阁哎哟!\" 欧卫已经旋风般冲上山道。青鸾急得直啄玄龟壳——乌龟的速度根本追不上小主人。最后还是灵猴机灵,窜上树梢扯着藤蔓荡秋千,好歹没跟丢。 卯时正,清心殿前。 十年光阴在殿前古柏上多刻出七道年轮,却没能改变欧卫翻窗的坏习惯。他踩着玄龟壳爬上飞檐,正看见殿内乌压压的人群——七星阁的星纹袍占了大半,自家几位长老脸色铁青地坐在下首。 \"龙脉事关重大。\"背对窗户的星纹袍老者声音沙哑,\"逍遥宗独占寒潭三百年,也该\" 欧卫的琉璃杯突然从怀里滑落,\"当啷\"一声滚到大殿中央。杯中月华泼洒在地,竟映出老者袖中暗藏的紫色符箓! \"魔气!\"执法长老的茶盏脱手而出。 七星阁众人齐刷刷站起,那老者慌忙掩袖,却见月华如活物般缠上他手腕,将符箓纹路映得纤毫毕现。欧卫趴在窗台上惊呼:\"哇!会发光的坏人!\"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掌门洛清尘手中的玉如意\"咔\"地裂了道缝:\"欧卫?\" \"师尊!\"欧卫翻窗而入,灵猴趁机窜到他头顶蹲着,\"我找到个月亮杯子!还有\" 话没说完,七星阁队列中突然刺出三道剑光!青鸾厉啸着俯冲下来,却见欧卫颈间月牙玉坠自动浮起,坠子映出的月光在空气中凝成冰盾。\"叮叮叮\"三声脆响,剑尖全被冻在冰层里。 \"冻住了!\"欧卫好奇地戳戳冰盾,突然打个喷嚏。龙威随气息喷涌,冰盾\"轰\"地炸成漫天冰晶,每一粒都精准糊在七星阁众人脸上。 洛清尘的拂尘不知何时已点在老者咽喉:\"莫长老,解释下魔蚀符?\" \"误会!\"莫长老踉跄后退,袖中却滑出个漆黑阵盘。 欧卫怀里的琉璃杯突然自己跳出来,杯底\"咚\"地砸在阵盘中央。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中,阵盘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蜷缩的魔虫。那虫子刚接触到月光就尖叫着化成青烟。 全场死寂。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严长老。他扑上来捏欧卫的脸蛋:\"真是卫儿!这咬人的劲儿一点没嗷!\"——欧卫条件反射地给他手上来了一口。 \"证据!\"七星阁有位女修不依不饶,\"说不定是魔族幻化的!\" 青鸾突然从殿外叼来本湿漉漉的册子,哗啦啦翻到某页。只见\"欧卫\"名字下赫然一团童尿痕迹,旁边还有掌门朱批:\"尿床精,需勤换被褥。\" 玄龟慢悠悠爬到大殿中央,尾巴尖在地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尿床精\"三个大字。 \"\"欧卫涨红着脸去踩龟壳,\"闭嘴!\" 众长老看着这熟悉的闹剧场面,眼中渐渐浮起笑意。执法长老突然出手,一道试探性的剑气直刺欧卫眉心! \"阿嚏!\" 欧卫揉着鼻子抬头时,那道剑气正被他喷嚏吹散的龙威搅得粉碎。杯中月华自动护主,在他周身形成流转的光罩——隐约是逍遥宗最高心法《太虚护体诀》的运转路线,只是被龙气改得面目全非。 \"够了。\"洛清尘拂尘轻挥,七星阁众人顿时被无形气劲推出殿外,\"逍遥宗家务事,不劳诸位费心。\" 沉重的殿门轰然关闭,严长老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欧卫:\"臭小子!寒潭底下有龙脉怎么不早说?害我们挖了十年\" \"龙脉?\"欧卫从怀里摸出啃剩的灵石,\"这个?\" 灵石出手的刹那,整座大殿地砖缝隙同时亮起金光。那些被岁月磨蚀的阵法纹路自动修复,在众人脚下交织成巨大的阴阳鱼图案。 洛清尘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袖中飞出的掌门令残片——正是十年前被欧卫啃过的那块——正与欧卫脖子上挂的月牙玉坠相互吸引,两物之间的灵气流转形成微型龙卷风。 \"师尊!\"欧卫慌忙去扶,却被洛清尘反手扣住脉门。一股温和灵力探入他经脉,游走三圈后突然被龙气弹开。 洛清尘眼中闪过震惊:\"你筑基了?\" \"在洞里就筑了呀。\"欧卫得意地展示心口龙鳞,\"还收了乌龟、笨鸟和傻猴咦?猴子呢?\" 灵猴此刻正蹲在七星阁使者落座的茶案上,把人家没喝完的灵茶倒进琉璃杯。茶水接触杯底的瞬间,居然浮现出清晰的星图——图中北斗七星的位置闪烁着七个紫点。 \"魔种!\"药堂长老失声惊呼,\"七星阁高层竟被种了魔种!\" 巳时初,后山禁地。 洛清尘仔细检查月牙玉坠内侧的魔族徽记,眉头越皱越紧。欧卫蹲在旁边玩杯子,时不时往里面丢颗石子听响。 \"师尊。\"欧卫突然抬头,\"我是你捡来的吗?\" 洛清尘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颤:\"谁告诉你的?\" \"杯子说的。\"欧卫指着杯中水纹,\"刚才映出个襁褓,花纹和这个坠子好像。\" 严长老刚灌进嘴的茶喷了出来:\"月魄琉璃杯还有这功能?\" \"不止呢。\"欧卫把杯子往地上一扣,水痕自动组成地图,\"看!这里藏着\" 洛清尘突然拂袖抹去水图:\"此事容后再议。\"他转向几位心腹长老,\"七星阁与魔族勾结之事,即刻传讯各派。至于卫儿\" \"我要下山!\"欧卫拽着师尊袖子摇晃,\"去找摇辰哥哥!他肯定不知道手下有坏人!\" 洛清尘捏着眉心:\"你当七星阁是你家膳房?\"话虽如此,却从怀中取出枚玉简,\"带上这个,遇到危险就\" \"啃了它?\"欧卫眼睛发亮。 \"捏碎!\"洛清尘气得胡子翘起,\"这是万里传讯符!\" 青鸾用翅膀掩住喙偷笑,被欧卫逮个正着。一娃一鸟正闹着,山下突然传来沉闷钟声——整整七响,是强敌来袭的警讯! \"果然来了。\"洛清尘袖中飞出十二道令旗,\"七星阁这是要撕破脸。\" 欧卫的琉璃杯突然自己跳起来,\"咚\"地砸在他脑门上。杯中泼出的月华在空中凝成画面:山门外黑压压的七星阁修士中,混着几个眼冒紫光的黑影。 \"魔修!\"严长老剑已出鞘三寸。 欧卫却盯着画面角落——有个戴星纹面具的人正偷偷往护山大阵的阵眼塞东西。那玩意儿黑漆漆的,怎么看都像他刚在殿里见过的魔虫罐。 \"师尊我去去就回!\"欧卫跳上青鸾背脊,\"我知道第七阵眼在哪!\" 洛清尘的\"站住\"还没出口,神鸟已载着欧卫冲上云霄。灵猴抓着欧卫头发吱哇乱叫,玄龟玄龟选择慢悠悠走山路,龟壳上\"作死\"二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午时二刻,第七阵眼。 欧卫趴在松树上,看着下面鬼鬼祟祟的星纹面具人。那人正往阵眼石柱的裂缝里灌黑水,每灌一勺就有魔虫从水里爬出来。 \"坏蛋!\"欧卫掏出啃了一半的灵果核,瞄准那人后脑勺—— \"嗖!\" 果核划出完美弧线,却在距离目标三寸时被无形屏障弹开。面具人猛地回头,眼中紫光大盛:\"谁?\" 欧卫慌忙缩回树冠,却不料灵猴放了个响屁。面具人冷笑一声,袖中飞出七枚星镖,把藏身的松树削成秃杆! \"吱吱吱!\"灵猴抱着欧卫脑袋当盾牌。 千钧一发之际,青鸾俯冲下来用翅膀挡镖。星镖穿透羽翼时爆出紫烟,疼得神鸟清啼都变了调。欧卫眼睛顿时红了,心口逆鳞\"嗡\"地展开光翼,带着他炮弹般撞向面具人! \"轰!\" 两人滚作一团跌进阵眼。欧卫胡乱挥拳,却听见\"咔嚓\"脆响——面具碎了,露出张熟悉的脸。 \"莫怀舟?\"欧卫的拳头僵在半空。 七星阁执事嘴角溢出黑血,眼中紫光时明时暗:\"小友快走我控制不住\" 他腰间挂着的卦蟾突然\"咕\"地惨叫,背上的八卦纹全部变成扭曲的魔纹。欧卫想都没想,抓起琉璃杯就往他嘴里灌:\"喝水!\" 月华入喉的瞬间,莫怀舟剧烈抽搐起来。十几条魔虫从他七窍中钻出,在月光下尖叫着汽化。最后一条钻得最深,欧卫急得直接上嘴咬住对方耳朵—— \"呸呸呸!\"吐出来的魔虫残肢还在扭动,被赶来的玄霄一剑钉穿。 莫怀舟虚弱地睁开眼:\"通道寒潭下有通道直通魔渊\" 话未说完,山体突然剧烈震动。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寒潭方向升起滔天黑气,在空中凝成巨大的魔脸! \"完了。\"严长老面如土色,\"魔尊要提前苏醒\" 欧卫却盯着手中突然发烫的月牙玉坠。坠子内侧的魔族徽记正在融化,渐渐露出底下另一行小字: \"吾儿卫,若见魔临,当饮月魄。\" --- (本章完) 第29章 少年归来 卯时三刻,逍遥宗山门。 晨雾中,欧卫踮脚去够门柱上新增的剑痕,青鸾不耐烦地用喙啄他后领。灵猴已经窜上门楣,正对着上面陌生的符咒做鬼脸。 \"这绝对是我们山门。\"欧卫指着石狮子底座上的涂鸦,\"看!我画的王八!\" 守门弟子揉着眼睛从岗亭出来,手中巡山日志\"啪嗒\"掉在地上:\"妖、妖怪!\" \"你才妖怪!\"欧卫气鼓鼓地掏出半块掌门令,\"认识这个不?\" 弟子盯着令牌上清晰的牙印,突然腿一软跪下了:\"小小小师叔?!您不是十年前就\" \"十年?\"欧卫揪着自己脸蛋扯了扯,\"可我连青春痘都没长一颗啊?\" 玄龟慢悠悠从晨雾中现身,龟壳上写着\"洞中一日,世上一年\"。守门弟子见到这行字,突然扑上来抱住欧卫的腿:\"真是小师叔!您当年往我裤裆里塞爆竹的事儿还记得吗?\" 欧卫盯着对方浓密的络腮胡:\"你是小豆子?\"记忆里那个总流鼻涕的童子,现在居然比他高两个头! 青鸾突然振翅飞向内门,羽翼掀起的风把弟子新梳的发髻吹成鸟窝。欧卫趁机拽着灵猴往里冲,路过膳房时猛地刹住脚——灶台边忙碌的身影陌生又熟悉。 \"王婶!\"欧卫扒着窗台喊,\"我要红枣糕!\" 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手中蒸笼\"咣当\"落地,蒸腾的热气里,她颤抖着摸出块泛黄的油纸包:\"一只给您留着呢\" 油纸包里是十年前款式的糕点,边缘已经发硬。欧卫咬下去的瞬间,红枣香气混着陈年记忆涌上来,呛得他眼眶发热。灵猴趁机偷舔糖霜,被青鸾一翅膀扇到水缸里。 辰时正,清心殿前。 十年岁月在殿前青砖上刻下斑驳痕迹,却抹不去欧卫翻窗的本能。他踩着玄龟壳往窗棂上爬时,殿内正在激烈争论。 \"必须交出龙脉!\"七星阁使者拍案而起,\"魔族复苏在即\" 欧卫的琉璃杯从怀里滑落,\"当啷\"一声滚到大殿中央。杯中月华泼洒在地,竟映出使者袖中暗藏的紫色符咒! \"魔气!\"执法长老的茶盏脱手而出。 全场哗然中,欧卫的脑袋从窗框上冒出来:\"师尊!我捡到个月亮杯子!\" 死寂。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严长老。他扑过来捏欧卫的脸:\"真是卫儿!这咬人的劲儿嗷!\" 欧卫条件反射地给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来了一口,抬头看见掌门师尊的玉如意裂了道缝。洛清尘的指尖微微发抖:\"你\" \"我回来啦!\"欧卫翻窗而入,灵猴趁机窜到他头顶蹲着,\"寒潭底下可好玩了!\" 七星阁队列中突然刺出三道剑光!青鸾厉啸着俯冲下来,却见欧卫颈间月牙玉坠自动浮起,坠子映出的月光凝成冰盾。\"叮叮叮\"三声脆响,剑尖全被冻住。 \"哇!\"欧卫好奇地戳戳冰盾,突然打个喷嚏。龙威随气息喷涌,冰盾\"轰\"地炸开,冰碴子糊了七星阁众人满脸。 洛清尘的拂尘已点在使者咽喉:\"解释。\" \"误会!\"使者后退时,袖中滑出个漆黑阵盘。 欧卫的琉璃杯突然跳起来,\"咚\"地砸在阵盘上。阵盘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蜷缩的魔虫。虫子接触月光后尖叫着汽化,留下一缕腥臭青烟。 \"证据确凿!\"执法长老剑已出鞘。 七星阁使者们突然同时撕开外袍,露出绘满魔纹的胸膛。欧卫连忙捂住灵猴眼睛:\"少儿不宜!\" 洛清尘袖中十二道令旗齐出,将魔修们逼退至墙角。混乱中,欧卫发现有个使者正偷偷摸摸往殿柱裂缝塞东西。那黑漆漆的罐子,怎么看都像 \"小心魔虫!\"欧卫抄起琉璃杯砸过去。 杯子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却在半途被无形屏障弹开。那魔修冷笑转身,眼中紫光大盛:\"小崽子\" 话未说完,灵猴突然放了个响屁。这屁非同寻常,带着股被欧卫喂过的陈年灵果味,熏得魔修一个踉跄。欧卫趁机扑上去,一口咬住对方手腕! \"嗷!\"魔修甩着手惨叫,黑罐子脱手飞出。 青鸾一个俯冲接住罐子,优雅地转体三周半,将罐子稳稳丢进琉璃杯。月华与魔气相激,发出沸水般的\"咕嘟\"声,最终凝成块紫色结晶。 \"魔核。\"药堂长老凑近观察,\"至少是魔将级\" 欧卫已经掰下半块结晶塞嘴里:\"尝尝呸!比王婶的苦瓜还难吃!\" 众人骇然注视中,他吐出的紫色唾沫居然腐蚀了青砖。洛清尘一把拎起徒弟后领:\"吐干净!\" \"师尊别晃呕!\" 这场闹剧最终以魔修们集体自爆告终。爆炸前的瞬间,月牙玉坠突然发烫,映出他们眉心闪烁的同一枚魔印。 巳时末,后山禁地。 洛清尘反复检查月牙玉坠内侧的纹路,眉头越皱越紧。药堂长老捧着本古籍惊呼:\"这魔纹与当年寒潭襁褓上的完全一致!\" \"啥襁褓?\"欧卫正用玉坠撬灵果,闻言抬头。 严长老欲言又止,洛清尘却突然问道:\"你在洞府可见过龙影?\" \"有啊!\"欧卫兴奋地比划,\"大黑龙给我鳞片,还请我吃呃,这个不能说。\" 青鸾突然叼来块褪色的红布——正是当年包裹欧卫的襁褓残片。玄龟慢悠悠划到中央,尾巴在地上写出\"寒潭捡婴\"四个大字。 欧卫眨眨眼,突然掏出琉璃杯往地上一扣。杯中的水自动组成画面:寒潭深处,被冰封的黑色龙影心口缺了片逆鳞。 \"果然。\"洛清尘叹息,\"你是玄龙\" 话未说完,山下警钟长鸣。众人奔至崖边,只见寒潭方向升起滔天黑气,在空中凝成巨大的魔脸! \"魔尊要提前苏醒了。\"药堂长老面如土色。 欧卫却盯着发烫的玉坠。内侧魔纹融化后,露出底下另一行小字:\"吾儿卫,若见魔临,当饮月魄。\" \"饮月魄?\"欧卫举起琉璃杯,\"这样?\" 他仰头灌下杯中月华,周身顿时迸发刺目银光。更惊人的是,寒潭魔气中突然分离出一道纯净黑光,如箭矢般射入欧卫心口! \"魔气认主?!\"执法长老骇然退后。 银光与黑光交织中,欧卫的容貌肉眼可见地成长。当他再度睁眼时,已是个俊秀少年,唯有眼中那份懵懂未变:\"师尊,我好像长高了?\" 洛清尘的拂尘掉在地上。严长老突然大笑:\"好!魔尊血脉又如何?照样是我们逍遥宗的尿床精!\" 众人哄笑间,欧卫发现掌心多了个月牙印记。当他无意间将此印按在护山大阵核心时,整座山脉的阵法纹路瞬间变成银黑交织的颜色,威力暴涨十倍不止。 \"看来\"洛清尘轻叹,\"寒潭龙脉从来只认一主。\" 灵猴突然窜上欧卫肩膀,把他新长高的发髻又抓成鸟窝。青鸾嫌弃地瞥了眼主人新形象,还是忍不住替他梳理头发。玄龟慢悠悠划到阵法核心处,龟壳上浮现出古老的预言: \"混沌子,定乾坤。\" 山下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七星阁的飞舟舰队已突破外围防线,每艘飞舟都镶嵌着狰狞魔首像。 \"要打架了?\"欧卫摩拳擦掌,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我的红枣糕还没吃完!\" 众人绝倒之际,第一道魔光已轰上山门。欧卫随手一挥,月牙印记引动龙脉之力,将魔光反弹回去,精准击中主舰风帆。 \"帅?\"欧卫得意地扭头,却发现师尊和长老们集体单膝跪地,\"你们干嘛?\" 洛清尘肃然道:\"恭迎龙主归位。\" \"别别别!\"欧卫慌得去扶师尊,\"我还是尿床精比较习惯!\" 山风卷着这句话飘向战场,冲淡了几分肃杀之气。琉璃杯中,新一轮月华正在凝聚,映出少年带笑的眉眼——那笑容与十年前后山嬉闹的孩童,一般无二。 --- (本章完) 第30章 证明身份 卯时三刻,逍遥宗正殿。 \"荒唐!\"执法长老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乱跳,\"魔族奸细都混到山门口了,你们还有心思认亲?\" 欧卫蹲在青鸾翅膀底下,正偷偷把灵果塞给肩头的灵猴。闻言抬头,嘴角还沾着果渍:\"长老,我要是奸细,当年干嘛往你茶壶里放巴豆?\" 满堂哄笑中,执法长老的老脸涨成猪肝色。大长老捋着胡须打圆场:\"确实像卫儿的作风。不过十年过去,总要验明正身\" \"验!随便验!\"欧卫蹦起来转了个圈,\"看我这英俊潇洒的眉眼,玉树临哎哟!\" 洛清尘的拂尘轻轻敲在他脑门上:\"严肃点。\"掌门嘴上训斥,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先说说寒潭下的见闻。\" 欧卫揉着额头,突然从怀里掏出月牙玉坠:\"这个会发光!\"说着就往地上摔——被青鸾一翅膀拦住。 药堂长老\"咦\"了一声,接过玉坠细看。当指尖触到内侧纹路时,他猛地瞪大眼睛:\"这魔纹\" 殿门突然被撞开。严长老提着个七星阁弟子闯进来:\"掌门!逮到个探子!\" 那弟子见到欧卫,突然挣扎着大喊:\"小公子快跑!他们是伪唔!\"后半句被严长老捂了回去。 满堂哗然。执法长老的剑尖已经抵住欧卫咽喉:\"果然有诈!\" \"且慢!\"洛清尘拂尘一卷,将剑锋拨开三寸,\"卫儿,解释。\" 欧卫一脸茫然地挠头:\"他谁啊?\"突然眼睛一亮,\"哦!是不是被我赢走玉佩那个?\" 被擒的七星阁弟子闻言一愣。欧卫已经蹦过去,从对方腰间扯下半块鱼形玉佩:\"看!当年打赌赢的,我说要雕成咸鱼样!\" 玉佩内侧歪歪扭扭刻着\"欧卫天下第一\"六个字,笔迹稚嫩得像蚯蚓爬。执法长老的剑\"当啷\"落地:\"真是你\" \"还不够证明?\"欧卫突然解开外袍。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他转身露出后背——有道月牙形胎记正泛着微光,与玉坠形状一模一样。 药堂长老突然老泪纵横:\"错不了当年寒潭捡到你时,这胎记就在发光\" 洛清尘指尖轻颤,拂尘穗子扫过欧卫发顶:\"十年不见,倒是学会耍帅了?\" \"师尊教的嘛!\"欧卫嬉皮笑脸地系衣带,突然\"哎呀\"一声——怀里掉出个锈迹斑斑的铜扣。 执法长老捡起来一看,脸色顿时古怪起来。铜扣上赫然刻着\"洛清尘\"三字,边缘还留着两排小牙印。 \"我的腰带扣!\"洛清尘终于破功,\"原来是你这逆徒偷的!\" 满堂哄笑中,严长老捅捅大长老:\"我就说掌门这些年总提裤子\" \"肃静!\"洛清尘耳根微红,拂尘一甩卷回铜扣,\"既然身份无疑,该议正事了。\" 辰时正,七星崖前。 欧卫蹲在界碑上啃灵果,看各派代表吵得面红耳赤。七星阁主张立即封印寒潭,玄天宗则坚持先剿灭魔修据点。 \"要我说\"欧卫刚开口,就被洛清尘瞪了回去。 七星阁主突然指向欧卫:\"此子身怀魔纹,理应交由我等\" \"放屁!\"严长老直接爆粗,\"卫儿是老夫看着长大的!他要是魔族,老夫就是王八!\" 玄龟闻言,默默把脑袋缩进壳里。 争论间,远处传来隆隆巨响。寒潭方向升起滔天黑气,在空中凝成狰狞魔脸。各派修士纷纷亮出兵刃,却见那魔脸突然转向欧卫,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吾儿\"魔脸发出的声音震得山石滚落,\"归来\" 全场死寂。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欧卫。 欧卫嘴里的果核\"啪嗒\"掉在地上:\"谁是你儿!我师尊是洛\" 魔脸突然张口喷出黑雾。雾气中浮现画面:寒潭深处,被锁链缠绕的黑色龙影痛苦挣扎,心口逆鳞处有个婴孩正哇哇大哭。 \"那是\"药堂长老声音发抖,\"二十年前的寒潭\" 欧卫突然按住心口龙鳞。鳞片灼热发烫,映得他脸色忽明忽暗。洛清尘一步跨到他身前,拂尘划出青光结界:\"魔头休想惑我徒儿!\" 魔脸发出震天狂笑,突然化作黑箭射向欧卫。千钧一发之际,月牙玉坠自动浮起,坠子与龙鳞同时迸发光芒,将黑箭挡在三尺之外。 \"咦?\"欧卫戳戳僵在半空的黑箭,\"像冻住的糖葫芦\" 各派代表已经炸开锅。七星阁主厉声道:\"洛掌门!此子分明是魔尊\" \"是什么不重要。\"洛清尘拂尘轻扬,青光笼罩欧卫,\"重要的是他现在喊我师尊。\" 欧卫鼻子一酸,突然抱住洛清尘的腰:\"师尊!我不要当魔头儿子!\" 这声带着哭腔的叫喊,让不少女修红了眼眶。严长老趁机高呼:\"管他爹是谁!尿床精永远是咱逍遥宗的人!\" 玄龟适时在地上划出\"尿床精\"三个大字。青鸾叼来当年被欧卫尿湿的弟子名册,灵猴更绝,直接翻出他藏在七星崖石碑后的蛀虫蜜饯罐。 \"这些陈年旧账就甭翻了\"欧卫耳朵通红,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我能证明自己!\" 他掏出琉璃杯往地上一扣。杯中月华化作光幕,映出洞府中玄龙传授心法的场景。当听到玄龙说\"你本纯善,莫负初心\"时,七星阁主的表情像是吞了只蛤蟆。 \"够了。\"洛清尘环视众人,\"若还有人质疑,不妨试试卫儿新学的——\" \"我来!\"执法长老跃出队列,\"小子,接招!\" 欧卫慌忙摆手:\"别别别我控制不住阿嚏!\" 这个裹挟龙威的喷嚏,直接把执法长老震退七八步。老头一屁股坐在自己掉落的剑鞘上,疼得龇牙咧嘴。 \"对不起!\"欧卫想去扶,袖中又滚出啃剩的测灵盘。盘子滴溜溜转到执法长老脚边,上面牙印清晰可见。 \"还是老样子\"执法长老揉着屁股苦笑,\"专克老夫的混世魔王\" 紧张气氛一扫而空。连七星阁弟子都忍俊不禁。正当此时,寒潭方向传来地动山摇的巨响——封印破了! \"来不及了。\"洛清尘将欧卫推到身前,\"卫儿,你身负龙脉,如今只有\" \"我知道!\"欧卫突然掏出啃了一半的灵果,\"师尊,这个给你。\" 洛清尘看着递到嘴边的果肉,哭笑不得:\"胡闹!现在是\" \"甜的!能定心!\"欧卫固执地举着,\"小时候我害怕,您都给我蜜饯。\" 众目睽睽下,威严的逍遥宗主低头咬了口徒弟手中的果子。咀嚼时,一滴水珠落在欧卫手背上,不知是露水还是别的什么。 \"走。\"洛清尘轻抚欧卫发顶,\"为师陪你斩魔。\" \"等等!\"欧卫突然扒开衣领,\"师尊看!\" 他心口龙鳞不知何时已变成银黑交织的颜色,内侧浮现出逍遥宗的山门图案。药堂长老惊呼:\"龙脉认主!这是\" \"我永远是逍遥宗的欧卫。\"少年笑得灿烂,露出两颗虎牙,\"尿床精也行!\" 玄龟适时喷出水雾,在空中凝成\"混沌子,定乾坤\"六个大字。青鸾清啼一声,载着欧卫冲向魔气最浓处。洛清尘御剑紧随,身后是各派修士组成的洪流。 灵猴蹲在欧卫肩头,趁机把最后半块灵果塞进嘴里。欧卫哇哇大叫的声音,混在猎猎风声中,格外鲜活。 --- (本章完) 第31章 展示修为 辰时二刻,逍遥宗试炼场。 \"胡闹!\"执法长老拍案而起,案几上的茶盏蹦起三寸高,\"筑基修士测灵力需用玄铁测灵柱,你拿个啃过的玉盘糊弄谁呢?\" 欧卫委屈巴巴地捧着半块测灵盘:\"这个比较甜\" 场边传来\"噗嗤\"一声笑。大长老赶紧用袖子掩住嘴,假装咳嗽。洛清尘端坐主位,拂尘搭在臂弯,嘴角微微抽动。 \"严肃点!\"执法长老胡子翘得老高,\"今日五派代表齐聚,若证明不了你筑基后期的实力\" \"简单!\"欧卫突然把测灵盘往空中一抛,指尖凝聚灵光点向盘心。 \"不可!\"药堂长老惊呼,\"那盘子被啃过灵纹\"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测灵盘化作漫天玉屑。执法长老离得最近,顿时被炸得满脸黑灰,白发根根竖起,活像只炸毛的猫。他呆滞地抹了把脸,掌心全是黑粉。 \"长老对不起!\"欧卫慌忙去擦,袖子却勾到对方腰带,\"我不是故咦?您腰带会发光?\" 执法长老低头一看,自己珍藏的护心镜不知何时被炸了出来,镜面正映出他滑稽的黑脸。场边不知谁先憋不住笑,紧接着整个试炼场笑成一片。 \"肃静!\"洛清尘拂尘一甩,声音里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卫儿,重新测。\" 欧卫乖乖走向玄铁测灵柱,路过青鸾时被神鸟突然抖落的羽毛糊了一脸。他\"呸呸\"吐着羽毛,没注意灵猴已经溜到他腰间,正悄悄解储物袋的绳子。 \"开始。\"洛清尘指尖轻弹,一缕青光没入测灵柱。 欧卫深吸口气,掌心贴上冰凉的玄铁。起初一切正常——测灵柱底部泛起白光,稳步上升至筑基初期的刻度。但当光芒接近中期时,异变陡生! \"咯吱咯吱\"的怪响从柱体内部传出。欧卫额头渗出冷汗,心口龙鳞突然发烫。他忍不住打了个小喷嚏—— \"阿嚏!\" 龙威随气息迸发,测灵柱\"砰\"地炸出个鼓包。鼓包迅速上移,所过之处玄铁扭曲变形,最终在柱顶\"噗\"地喷出朵铁花。 全场死寂。 灵猴趁机扯开储物袋,\"哗啦\"倒出满地零碎——啃剩的阵盘、咬出牙印的玉简、半块掌门令,还有一条绣着鸳鸯的汗巾? \"这不是我的!\"欧卫涨红着脸去捡,被洛清尘的拂尘拦住。 掌门眯起眼睛:\"这是为师的擦剑布。\" \"啊!\"欧卫一拍脑袋,\"上次偷吃糕饼用来擦嘴\" 哄笑声中,玄龟慢悠悠爬到测灵柱前,龟壳上浮现\"筑基巅峰\"四个大字。药堂长老凑近观察扭曲的玄铁,突然倒吸凉气:\"龙气蚀铁!这起码是\" \"我不信!\"七星阁代表拍案而起,\"让本座亲自试他!\" 不等洛清尘回应,那人已凌空一掌劈向欧卫。劲风呼啸间,欧卫颈间月牙玉坠自动浮起,坠子映出的月光在身前凝成冰盾。 \"咔嚓!\" 冰盾碎裂的瞬间,欧卫心口龙鳞银光大盛。他下意识张嘴—— \"嗝!\" 带着青铜味的饱嗝喷出三尺长的火龙。七星阁代表慌忙闪避,还是被燎焦了半截袖子。火龙余势不减,撞在试炼场结界上炸成漫天火星。 \"抱歉抱歉!\"欧卫挠头,\"早上啃了器堂的青铜鼎\" 七星阁代表脸色铁青地退回座位。玄天宗长老却来了兴趣:\"小友,能否展示下龙鳞护体?\" 欧卫刚要答应,灵猴突然窜上他肩膀,爪子\"不小心\"勾开他衣领。少年白皙的胸口上,银黑交织的龙鳞纹正在缓慢旋转,隐约构成逍遥宗山门的图案。 \"龙脉认主\"大长老喃喃道,\"古籍记载竟是真的。\" 洛清尘的拂尘突然轻颤。他感应到欧卫体内灵力正在暴走——方才的测试显然触动了什么。 \"今日就到此\"掌门刚开口,欧卫却突然双目泛出银光。 龙鳞脱离胸口浮到半空,投射出模糊的画面:血月当空,寒潭沸腾,一个与欧卫七分相似的玄衣男子被锁链缠绕 \"魔尊夜无极!\"有人惊叫。 画面突变,显出婴儿被放入寒潭襁褓的瞬间。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婴儿胸口竟也有月牙胎记! 欧卫突然指着幻象大叫:\"这人偷学我英俊的脸!\" 诡异的沉默后,药堂长老的假发\"啪嗒\"掉在地上。洛清尘的拂尘卷住欧卫手腕:\"收心!\" 幻象消散,龙鳞落回欧卫心口。少年茫然四顾:\"刚才怎么了?我好像看见\" \"你看见心魔。\"洛清尘声音罕见地严厉,\"今晚来静室,为师教你清心诀。\" 执法长老突然拔剑指向欧卫:\"掌门!此子分明是\" \"是什么?\"洛清尘拂尘轻扬,将剑锋拨开,\"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是往你茶壶里放巴豆的捣蛋鬼,是逍遥宗第九代真传弟子。\" 欧卫鼻子一酸,突然发现师尊袖口沾着测灵盘爆炸的黑灰——显然是刚才护他时蹭上的。他悄悄拽住那片袖子,换来一个隐蔽的轻拍。 \"咳咳。\"大长老突然高声道,\"依老夫看,卫儿这修为做不得假。至于龙鳞\"他意味深长地扫过各派代表,\"总比落在某些人手里强。\" 七星阁主脸色阴晴不定,突然拂袖而起:\"既然逍遥宗执意包庇,我等\" \"且慢。\"玄天宗长老笑呵呵打断,\"老朽倒觉得,这孩子心性质朴。\"他指着正在和灵猴抢蜜饯的欧卫,\"哪家魔种会为块芝麻糖打滚?\" 众人望去,只见欧卫四仰八叉压住灵猴,嘴里还叼着半块糖。青鸾嫌弃地用翅膀遮住眼睛,玄龟则把\"丢人\"二字写得老大。 洛清尘扶额:\"成何体统\" \"师尊!\"欧卫突然一个鲤鱼打挺,\"我还会这个!\" 他指尖凝聚灵光,在空中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咒。符成刹那,整座试炼场突然下起灵雨——每滴雨水都带着淡淡桂花香。 \"甘霖咒?\"药堂长老接住雨滴尝了尝,\"不对,这是\" \"我改良的!\"欧卫得意道,\"加了膳房的桂花蜜!\" 雨幕中,执法长老的黑脸被冲出道道白痕,活像只花猫。七星阁主的星冠里积了滩水,随他转头\"哗啦\"泼在玄天宗长老靴子上。 洛清尘的叹息混在雨声里:\"今晚抄《清静经》十遍。\" \"哦\"欧卫蔫头耷脑地应着,突然眼睛一亮,\"师尊!雨停了有彩虹!\" 众人抬头,只见一道七色彩虹横跨试炼场。更奇妙的是,虹光尽头悬着欧卫早上炸飞的测灵盘碎片,此刻正折射出绚烂光斑。 \"倒是像你。\"洛清尘轻声道,\"闹得鸡飞狗跳,最后总能变出些惊喜。\" 欧卫正要咧嘴笑,忽然瞥见七星阁主袖中寒光一闪。他本能地扑向洛清尘:\"师尊小心!\" \"嗖!\" 淬毒的银针在触及欧卫后背前,被突然显现的龙鳞虚影震碎。洛清尘勃然大怒,拂尘化作千道青光罩向七星阁主:\"好胆!\" 混乱中,欧卫感觉有人拽他袖子。转头见是玄龟,龟壳上写着:\"装晕。\" \"啊!我中毒了!\"欧卫浮夸地瘫倒在地,还不忘对灵猴眨眼睛。 这拙劣的演技却让场面更加混乱。药堂长老扑过来把脉时,欧卫偷偷在他手心画了个王八。 \"掌门!\"药堂长老会意,突然悲呼,\"毒性攻心啊!\" 洛清尘何等人物,当即配合地抱起\"昏迷\"的徒弟,声音颤抖:\"卫儿坚持住!为师这就\" \"且慢!\"大长老拦住作势要走的掌门,低声道,\"做戏做全套。\"说着往欧卫嘴里塞了颗糖丸。 欧卫下意识咀嚼,顿时被酸得五官扭曲,\"诈尸\"般弹起来:\"谋杀啊!\" 满场哄笑中,七星阁主早已被执法长老拿下。洛清尘看着活蹦乱跳的徒弟,摇头轻叹:\"十遍《清静经》改二十遍。\" \"师尊——\"欧卫的哀嚎惊飞林间雀鸟。 夕阳西下时,试炼场终于恢复平静。欧卫蹲在扭曲的测灵柱前,戳着柱顶的铁花发呆。 \"想什么?\"洛清尘无声出现在他身后。 欧卫仰起脸,眼中罕见地带着迷茫:\"师尊,如果我真是\" \"你是欧卫。\"拂尘轻轻扫过他发顶,\"是为师从寒潭捡来的捣蛋鬼,是逍遥宗的九代弟子。\"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是尿床精。\" 欧卫\"噗嗤\"笑出声,突然从怀里掏出块麦芽糖:\"师尊,给您留的。\" 糖块已经有点化了,粘着几根猴毛。洛清尘却郑重接过,掰成两半:\"一起。\" 师徒俩并肩坐在歪斜的测灵柱下吃糖。远处,青鸾追着灵猴教训,玄龟慢悠悠把\"二十遍\"三个大字划在地上,旁边还画了个哭泣的小人。 --- (本章完) 第32章 神兽现身 寅时末,寒潭禁地。 欧卫蹲在潭边青石上,正用树枝搅动水面。\"师尊说子时解封,这都\"他掰着手指算到一半,灵猴已经不耐烦地抢过树枝,\"咔嚓\"折成两截。 \"别闹。\"欧卫弹了下猴脑门,突然感觉脚下青石微微震颤。水面无风起浪,层层涟漪中心泛起幽蓝光芒。 玄龟慢悠悠划到潭边,龟壳上\"退后\"二字刚浮现,潭水突然炸开三丈高的水柱!欧卫被淋成落汤鸡,刚抹了把脸,就对上两颗灯笼大的金色竖瞳。 \"哇啊!\"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发髻散开大半。面前玄龙的头颅比他整个人还大,龙须上挂着的潭水\"滴答\"落在他鼻尖。 玄龙鼻翼翕动,突然\"阿嚏\"打个喷嚏,强劲气流把欧卫吹得滚了三圈,后背撞上青鸾才停下。神鸟炸开颈羽,警惕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您老鼻炎好了没?\"欧卫揉着屁股站起来,鬼使神差地伸手戳龙鼻子。 全场死寂。随后赶来的洛清尘差点捏碎拂尘柄,执法长老的剑\"当啷\"掉在地上。玄龙明显也愣住了,龙须僵在半空。 \"大胆!\"七星阁主最先回神,\"竟敢对护山神兽\" 玄龙突然仰天长吟,声浪震得岸边众人东倒西歪。欧卫却只觉清风拂面——心口龙鳞自动展开屏障,将龙威化解于无形。 \"小东西。\"玄龙开口如雷声滚滚,\"你身上为何有本座的鳞?\" 欧卫解开衣襟露出逆鳞:\"寒潭底下那条黑龙给的。\"想了想又补充,\"他还请我吃蜂蜜,不过没师尊给的甜\" 玄龙金瞳骤缩,龙须卷起欧卫腰身举到眼前。洛清尘的拂尘青光暴涨,却见玄龙只是凑近嗅了嗅:\"有趣。玄冥那老顽固竟会\" 话未说完,青鸾突然清啼一声,箭般冲来啄向龙须。玄龙吃痛松开欧卫,少年正好跌在青鸾背上。神鸟得意地昂起头,把欧卫往自己最柔软的颈羽里藏。 \"醋坛子。\"玄龙嗤笑,转向洛清尘,\"小道士,这就是你们选的人?\" 洛清尘不卑不亢:\"卫儿虽顽劣,却得龙脉认主。\" 玄龙突然甩尾拍向水面,激起漫天水珠。每滴水都在空中凝成古老符文,组成晦涩的龙族契约。 \"证明给本座看。\" 欧卫正从青鸾羽毛里钻出来,闻言挠头:\"怎么证明?给您表演个啃灵石?\" 玄龙显然没料到这回答,龙须可疑地抖了抖。执法长老急得直跺脚:\"混账!这是龙族认主大阿嚏!\" 长老的喷嚏仿佛会传染。欧卫突然觉得鼻子发痒,在玄龙凑近的瞬间—— \"阿嚏!\" 这个裹挟龙息的喷嚏喷出三尺金雾,雾气在空中扭曲变形,竟与玄龙方才展示的契约符文一模一样!只是末尾多了个啃咬的牙印。 玄龙的金瞳瞪得溜圆:\"你\" 欧卫慌忙用袖子擦龙鼻子:\"对不起对不起,早上吃了辣酱\" 玄龙突然大笑,震得潭水沸腾。它低头将龙角轻触欧卫心口:\"契约成立,小混蛋。\" 全场哗然。七星阁主面如死灰,玄天宗长老却抚掌而笑:\"妙哉!龙族择主向来随心,今日算是开眼了。\" 欧卫还懵着,玄龙已经用龙须卷起他甩到背上:\"抓紧鳞片,带你认认地盘。\" \"等等我!\"灵猴想往上爬,被龙尾轻轻扫开。玄龟淡定地用爪子勾住龙尾末梢,搭上了顺风车。青鸾气得啄碎岸边岩石,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跟上。 辰时初,逍遥宗上空。 欧卫死死抱住龙角,狂风灌得他睁不开眼:\"慢、慢点!我早饭要吐出来了!\" 玄龙故意在空中翻了个跟斗:\"玄冥没教你御风?\" \"谁?\"欧卫突然想起什么,\"哦!潭底那条黑龙?他光顾着跟我抱怨锁链勒得慌\" 玄龙身形一滞,险些把欧卫甩下去。它沉默片刻,龙尾扫过主峰大殿:\"看好了。\" 龙吟声中,护山大阵的纹路逐一亮起。但与往日不同,此刻阵纹呈现银黑交织的颜色,核心处隐隐有龙影游动。 \"这才是完整的龙脉大阵。\"玄龙语气罕见地郑重,\"自今日起,阵眼就是你。\" 欧卫正想提问,突然感觉心口龙鳞发烫。下方各峰弟子惊呼着指向天空——欧卫周身不知何时笼罩着与护山大阵同源的银黑光芒,在云间勾勒出巨大的龙形虚影。 \"哇!\"欧卫伸手去抓光点,\"我能拿这个哄师妹们开心吗?\" 玄龙差点气笑:\"本座的力量不是让你\" 话未说完,灵猴突然从龙尾窜到欧卫肩上,爪子\"不小心\"扯开他衣领。阳光下,欧卫心口的龙鳞纹正在缓慢旋转,内侧隐约浮现魔纹。 玄龙金瞳骤缩,龙尾一摆降落在孤峰上。它用身躯围住欧卫,声音压得极低:\"小混蛋,你知道自己体内有什么吗?\" 欧卫歪头:\"师尊说我胃里能养鱼,因为总偷吃\" \"是魔血!\"玄龙喷出带着火星的鼻息,\"虽然被龙气压制,但\" \"我知道啊。\"欧卫掏掏被震麻的耳朵,\"潭底那条龙说过,要我记住''魔只是血脉,善才是选择''。\" 玄龙明显怔住了。远处传来洛清尘的传音:\"前辈,卫儿的身世\" \"不必解释。\"玄龙突然舒展身躯,把欧卫举到眼前打量,\"有趣的小东西。正邪双生,居然没把自己撕碎。\" 欧卫趁机把早上藏的蜜饯塞进龙鳞缝隙:\"请您吃甜的,别告诉师尊我偷拿供品。\" 玄龙哭笑不得,龙须却诚实地卷走了蜜饯盒子。它转头对赶来的洛清尘道:\"小道士,你这徒弟\" \"是逍遥宗的弟子。\"洛清尘拂尘轻扫,恰好挡住七星阁主探究的视线,\"仅此而已。\" 玄龙意味深长地哼了声,龙尾突然扫向山涧。水雾弥漫间,它庞大的身躯竟化为人形——个金瞳玄袍的高大男子,额角还保留着龙鳞纹路。 \"本座既已认主,总得有个称呼。\"它拎起欧卫的后领,\"叫爷爷。\" 欧卫挣扎着抗议:\"凭什么!您看着比师尊还年轻!\" \"本座三千八百岁!\" \"我不管!\"欧卫突然灵机一动,\"要不各退一步——老龙?\" 玄龙气得龙角差点显形,最后还是洛清尘打圆场:\"不如称''龙君''?\" \"随便!\"玄龙——现在是龙君——把欧卫丢给洛清尘,\"管好这小混蛋,本座去补觉。\" 它化光消失前,龙须还不忘卷走欧卫腰间的荷包。少年后知后觉地惨叫:\"我的桂花糕!\" 巳时正,祖师殿前。 各派代表齐聚,见证逍遥宗与护山玄龙重新订立契约。仪式进行到一半,突然有人发现供品少了大半。 \"欧卫!\"执法长老咬牙切齿,\"连祖师爷的供品都敢\" \"不是我!\"欧卫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辩解,嘴角还沾着糕饼渣。 洛清尘扶额:\"吐出来。\" 欧卫不情不愿地吐出咬了一口的千年灵芝。玄龙——现在是龙君——突然现身,手里提着同样偷吃的灵猴:\"物似主人形。\" 众人哄笑间,七星阁主突然发难:\"敢问龙君,此子身怀魔血,如何担得起\" 龙君金瞳一眯,七星阁主顿时被无形威压按跪在地。它懒洋洋道:\"本座就喜欢看你们这些伪君子跳脚。\" 欧卫趁机把剩下的供品塞给灵猴,被洛清尘抓个正着。掌门无奈摇头:\"二十遍《清静经》改三十遍。\" \"师尊——\"欧卫的哀嚎惊飞檐下燕子。 龙君突然勾住欧卫脖子:\"小混蛋,今晚带你去掏火鸦蛋。\" \"真的?\"欧卫眼睛刚亮起来,就在洛清尘的目光中蔫了,\"我先抄经。\" 玄龟慢悠悠爬过,龟壳上\"认命\"三个大字闪闪发亮。 寅时三刻,寒潭禁地。 \"阿——嚏!\" 玄龙这个喷嚏打得地动山摇,欧卫像片树叶般被吹到青鸾背上。他顶着满脑袋黏糊糊的龙涎,突然眼睛一亮:\"甜的?\" 说着就要舔头发。 \"住口!\"药堂长老飞扑过来,捧着玉瓶接住滴落的龙涎,\"这可是炼制咦?\" 他沾了点尝了尝,老脸顿时皱成菊花,\"蜂蜜?!\" 欧卫讪笑着掏出空蜜罐:\"就抹了一点点\" 玄龙的金瞳危险地眯起,龙须\"啪\"地抽在欧卫屁股上。少年捂着屁股蹦起来,正好看见玄龙周身泛起青光,庞大身躯在云雾中渐渐化为人形。 烟散云收时,潭边站着个玄袍金冠的男子,额角两支晶莹龙角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欧卫看直了眼,突然欢呼:\"滑梯!\" 一个箭步冲上去就往龙角上爬。 \"小混蛋!\"龙君揪住他后领,却见欧卫手脚并用缠住龙角,活像只树袋熊。灵猴见状也窜上来,结果卡在龙角分叉处,急得直挠头。 青鸾嫌弃地瞥了一眼,突然振翅拍向猴屁股。\"吱——\"伴着惨叫声,灵猴划出完美抛物线,\"扑通\"栽进寒潭。 \"我的角不是玩具!\"龙君把欧卫拎到眼前,却见少年不知从哪摸出把梳子,\"您分叉了,我帮您嗷!\" 洛清尘的拂尘及时卷走欧卫,这才避免他被暴怒的龙君扔进潭里陪灵猴。掌门无奈道:\"龙君见谅,这孩子从小\" \"无法无天。\"龙君冷哼一声,突然瞥见欧卫手里攥着片亮闪闪的东西,\"你拿什么?\" 欧卫献宝似的摊开手:\"您掉的鳞片!\" 阳光下,巴掌大的龙鳞流转着七彩光晕。 药堂长老又掏出玉瓶凑过来,被欧卫一个转身躲开:\"我要给青鸾做羽毛饰物!\" 说着就往神鸟尾羽上贴。青鸾本想躲开,瞥见龙鳞华光后又傲娇地停住,假装不经意地翘起尾羽。 \"暴殄天物!\"药堂长老痛心疾首,\"这可是炼制\" 龙君突然俯身,从欧卫衣领又捏出片鳞:\"掉毛而已,大惊小怪。\" 它指尖轻弹,那片鳞稳稳落在洛清尘拂尘柄上,\"抵这小混蛋的饭钱。\" 洛清尘看着瞬间升级的法宝,难得语塞。欧卫却已经蹲在地上,用龙鳞给灵猴裁起了小铠甲,边裁边哼跑调的小曲。 巳时正,祖师殿广场。 各派代表齐聚,等待观礼。龙君百无聊赖地坐在祭坛上,看欧卫被执法长老追得满场跑。 \"就贴一片!\"欧卫举着龙鳞躲到龙君背后,\"您看执法长老的剑多寒酸\" \"滚!\"执法长老的剑鞘堪堪擦过龙君耳畔。 龙君挑眉,指尖凝聚一点金光。执法长老顿时连人带剑定在原地,只剩胡子还在气得发抖。 \"本座的人。\"龙君懒洋洋道,\"要打也是我打。\" 欧卫刚露出得意笑容,就被龙君弹了个脑瓜崩,疼得抱头蹲下。灵猴趁机偷走龙鳞,结果被烫得吱吱叫——那鳞片在它手里竟变得通红。 \"蠢猴。\"龙君嗤笑,\"龙鳞认主,除了这小混蛋\" 话没说完,欧卫已经抢回鳞片塞进嘴里:\"尝尝咸淡!\" \"吐出来!\"洛清尘、药堂长老和龙君同时出手。欧卫被三股力量拎到半空,\"哇\"地吐出鳞片,上面多了个清晰的牙印。 龙君捏着鳞片,表情活像生吞了只刺猬:\"你居然能咬动?\" \"卫儿。\"洛清尘揉着太阳穴,\"《灵兽志》抄十遍。\" \"又抄书\"欧卫蔫头耷脑地应着,突然瞥见供桌上的酒壶,眼睛一亮,\"龙君喝酒吗?百年百果酿哦!\" 龙君的金瞳明显亮了几分,却还端着架子:\"凡酒岂能\" 欧卫已经拔开瓶塞。馥郁酒香飘出的刹那,龙君的鼻子可疑地抽了抽。洛清尘刚要阻止,欧卫已经手脚并用爬上祭坛,凑到龙君耳边小声说:\"我还在里面加了蜂蜜~\" 一刻钟后。 \"嗝~\"龙君搂着欧卫的肩膀,龙角泛起粉晕,\"小混蛋有前途!比那些老古板强多了!\" 台下各派代表目瞪口呆地看着堂堂护山神兽,此刻正用龙须编麻花辫。欧卫趁机把最后一片龙鳞贴在执法长老剑鞘上,后者因为定身术动弹不得,只能喷火的眼神如果能杀人,欧卫早成灰了。 \"我跟你说\"龙君醉醺醺地低头,龙角\"咚\"地撞上欧卫脑门,\"你那个爹啊\" 欧卫突然把蜜饯塞进龙嘴:\"您尝尝这个!\" \"天魔崽子\"龙君含混不清地嘟囔,却见七星阁主猛地站起:\"他说什么?!\" 场面瞬间凝固。欧卫眨巴着眼睛装傻:\"什么?龙君说''天莫要子'',意思是呃天气好不用穿袄子?\" 洛清尘的拂尘微不可察地抖了抖。龙君突然清醒几分,打个响指解了执法长老的定身术:\"本座说,天漠妖子——西域有种妖怪专吃长舌妇。\" 七星阁主的脸顿时青红交加。执法长老刚能动就提剑杀来,欧卫赶紧躲到龙君背后:\"您护法不护主啊?\" \"护主?\"龙君拎起欧卫晃了晃,\"先赔我百果酿!\" \"我有红薯!\"欧卫从袖子里摸出几个圆滚滚的东西,\"您喷火烤烤?\" 于是各派代表有幸目睹了史上最荒谬的场景:护山神兽喷出龙息烤红薯,逍遥宗小师叔在旁边撒调料,灵猴偷红薯被烫得跳脚,青鸾嫌弃地给猴子泼冷水,玄龟慢悠悠在烤焦的红薯上写\"暴殄天物\"。 执法长老的铁面终于裂开条缝。他悄悄捡起块烤得正好的红薯,刚咬一口就烫得直吸气,被大长老抓个正着:\"哟,铁面判官也偷吃?\" \"补充灵力!\"执法长老强装镇定,耳根却红了。 龙君突然变回龙形,把欧卫甩到背上:\"走!带你去认认灵药园,以后偷吃别薅秃了。\" \"龙君!\"药堂长老惨叫,\"您不能教他\" 玄龙长吟一声冲霄而起,欧卫的欢呼声响彻云霄:\"我要吃朱果——\" 洛清尘望着远去的一龙一人,摇头轻叹。转身时,他袖中滑出片龙鳞,内侧魔纹一闪而逝。 \"掌门?\"大长老若有所思,\"那鳞片\" \"给孩子玩的。\"洛清尘将鳞片收回袖中,唇角微扬,\"三十遍《灵兽志》怕是拦不住他拆家了。\" 远处传来欧卫的惊叫,随即是玄龙震天的喷嚏声。一片龙鳞悠悠飘落,在阳光下流转着七彩光晕。 --- (本章完) 第33章 掌门欣慰 卯时初,逍遥宗紫气台。 洛清尘一袭月白法袍立于高台,看着被执法长老拎过来的欧卫。少年发髻歪斜,衣领里还藏着半个烤灵薯,热气从领口呼呼往外冒。 \"师尊早!\"欧卫咧嘴一笑,牙齿上沾着灵薯的金黄馅料。 执法长老黑着脸禀报:\"掌门,这孽徒又在膳房偷\" \"本座知道。\"洛清尘拂尘轻扫,欧卫衣领里的灵薯便飞到他手中,\"紫气东来最忌浊气,你\" 话未说完,欧卫突然打了个带着薯香的嗝。台边侍立的药堂长老眼前一黑,差点捏碎手中的清心丹。 \"无妨。\"洛清尘竟将灵薯收回袖中,\"开始。\" 晨光穿透云层的刹那,七十二峰同时响起清越钟声。洛清尘指尖凝聚一缕紫气,正要点在欧卫眉心,却见少年头顶\"噗\"地冒出股焦糊味的白烟——那烟气扭动着,竟变成个烤红薯的形状。 \"呃\"欧卫讪笑着从袖子里摸出块炭状物,\"可能烤过头了\" 台下传来大长老的闷笑。洛清尘的拂尘微微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忍笑忍的。他深吸一口气,紫气化作流光没入欧卫天灵。 \"闭目凝神,感受气机流转。\" 欧卫乖乖闭眼,肚子却\"咕噜\"一声。洛清尘无奈,从自己袖中取出那半块灵薯,掰下一小块塞进徒弟嘴里:\"静心!\" 药堂长老的胡子翘得老高:\"掌门!紫气灌顶岂能\" \"卫儿体质特殊。\"洛清尘面不改色,\"需以食引气。\" 这倒不全是胡诌。随着欧卫咀嚼,他心口的龙鳞纹渐渐亮起,与紫气交相辉映。天空中聚集的祥云渐渐染上金边,隐约有龙吟回荡。 \"要突破了!\"大长老激动地站起身。 就在这关键时刻,青鸾突然清啼一声,叼着个锦囊飞上高台。欧卫睁眼一看,锦囊里本应是九颗朱果,此刻只剩三颗半——灵猴正挂在青鸾尾羽上,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笨鸟献宝也不看紧点\"欧卫刚要去拿,玄龟慢悠悠爬上台,龟壳上顶着面古朴铜镜。 \"给我的?\"欧卫刚触碰镜面,铜镜突然映出画面——五岁的小欧卫尿湿床铺,正偷偷把被子往玄龟壳上盖。 全场爆笑。欧卫红着脸去捂镜子,却被映出更多糗事:往炼丹炉里塞红薯结果炸炉、把掌门令当磨牙棒啃、在执法长老茶壶里放巴豆 \"臭乌龟!\"欧卫张牙舞爪地扑向玄龟,被洛清尘一把拎住后领。 \"静心!\" 这一声轻喝带着清心咒,欧卫顿时安分下来。只是他鼓着腮帮子的模样,活像只被捏住后颈的猫崽。 洛清尘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继续引导紫气。当第七缕紫气入体时,异变陡生! 欧卫突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龙威伴随喷嚏迸发,竟引动护山大阵共鸣。天空中祥云翻滚,转眼间下起淅沥灵雨——每滴雨水都带着欧卫最爱的桂花香。 \"这是\"药堂长老接住雨滴尝了尝,\"甘霖咒变异体?\" \"不。\"洛清尘仰头望天,\"是龙脉认主后的天地交感。\" 雨幕中,欧卫周身毛孔都在吞吐灵光。他困惑地挠挠头,头顶\"噗\"地冒出朵金色小花,又\"噗\"地变成小蘑菇,最后定格在烤鸡腿形状——显然思绪又跑到了吃食上。 台下众弟子憋笑憋得肩膀直抖。洛清尘终于破功,拂尘轻敲徒弟额头:\"认真点!\" \"哦\"欧卫刚闭上眼,肚子又叫了。 这次没等洛清尘投喂,玄龙突然现身云端,甩下一尾肥美的灵鱼。那鱼不偏不倚落在欧卫怀里,还活蹦乱跳地抽了他一尾巴。 \"吃,小混蛋。\"龙君的声音伴着雷声滚滚,\"吃饱了好拆家。\" 欧卫手忙脚乱地按住鱼,抬头却见洛清尘扶额叹息。他眨巴着眼睛,突然把鱼举过头顶:\"师尊先吃!\" 这一举动让全场寂静。洛清尘怔了怔,眼底泛起微波。他接过灵鱼,指尖轻点,鱼肉便自动分离成晶莹薄片,整整齐齐码在突然出现的冰碟上。 \"紫气灌顶改日再续。\"掌门淡淡道,\"先用早膳。\" 众长老绝倒。执法长老刚要抗议,就被大长老塞了片鱼脍:\"尝尝,龙君赐的。\" 巳时三刻,静室。 欧卫盘坐在蒲团上,眼皮直打架。昨夜抄《灵兽志》到三更,今早又经历紫气灌顶,此刻困得小鸡啄米。 \"困了就睡。\"洛清尘正在批阅文书,头也不抬道。 欧卫强撑:\"弟子不困!\"话音刚落,就歪倒在师尊肩头。 洛清尘轻轻放下朱笔,将少年的脑袋挪到膝上。窗外灵雨未歇,雨声衬得静室愈发安宁。他拂过欧卫眉心,那里有道若隐若现的魔纹。 \"掌门。\"大长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七星阁又来\" \"嘘。\"洛清尘指尖轻点,隔音结界瞬间成形。他低头看着徒弟的睡脸,轻声道:\"难得安静片刻。\" 大长老蹑手蹑脚进来,见状笑道:\"这孩子闹腾得让人头疼,安静下来更让人心疼。\" 装睡的欧卫睫毛颤了颤。洛清尘似有所觉,唇角微扬:\"是啊,当年寒潭见到他时,还没个冬瓜大\" \"师尊胡说!\"欧卫突然睁眼,\"冬瓜哪有我可爱!\" 洛清尘早有预料般揪住他耳朵:\"装睡?\" \"哎哟哟~\"欧卫顺着师尊的手劲龇牙咧嘴,\"弟子是梦中闻道!\" 大长老笑着退出去,顺手带上门。洛清尘松开手,从案几底下拿出个食盒:\"吃,王婶特意做的。\" 欧卫欢呼着打开,里面竟是他最爱的蜜枣糕,还冒着热气。他狼吞虎咽地塞了满嘴,突然含糊不清地问:\"师尊,我真是魔\" \"你是欧卫。\"洛清尘打断他,\"是逍遥宗第九代真传弟子,是\" \"尿床精?\"欧卫嬉皮笑脸地接话,成功换来一记拂尘敲头。 窗外,龙君的身影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它金瞳微眯,看着静室内其乐融融的师徒俩,龙须卷着从欧卫那顺来的蜜饯罐,轻哼道:\"倒是会挑爹娘。\" 雨幕中,欧卫额头的魔纹彻底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心口龙鳞泛起的温暖光芒,与洛清尘掌门印的青辉交织,在静室地上投映出逍遥宗的山门影踪。 卯时二刻,紫气东来台上。 洛清尘一袭月白法衣立于高台,看着被执法长老押送过来的欧卫。少年头顶玉冠歪斜,衣领里隐约冒着热气,走近了还能闻到烤红薯的香甜。 \"师尊早!\"欧卫咧嘴一笑,牙齿上沾着亮晶晶的蜜糖。 执法长老黑着脸:\"掌门,这孽徒又在膳房偷\" \"本座知道。\"洛清尘拂尘轻扫,欧卫发冠里顿时滚出个烤得焦黄的灵薯,\"紫气灌顶最忌浊气,你\" 话未说完,欧卫突然打了个带着薯香的嗝。台边侍立的药堂长老一个踉跄,手中的清心丹\"啪嗒\"掉在地上。 \"无妨。\"洛清尘竟将灵薯收回袖中,\"开始。\" 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七十二峰钟声齐鸣。洛清尘指尖凝聚紫气,正要点在欧卫眉心,却见少年头顶\"噗\"地喷出一股白烟——那烟气扭动着,竟变成个烤红薯的形状,还冒着热气。 \"呃\"欧卫讪笑着从袖子里摸出块黑炭,\"可能火候没掌握好\" 台下传来大长老的闷笑。洛清尘的拂尘微微发抖,深吸一口气将紫气渡入欧卫天灵:\"闭目凝神。\" 欧卫乖乖闭眼,肚子却\"咕噜\"一声。洛清尘无奈,从袖中取出那半块灵薯,掰下一角塞进徒弟嘴里:\"静心!\" 药堂长老的胡子翘得老高:\"掌门!这成何体\" \"卫儿体质特殊。\"洛清尘面不改色,\"需以食引气。\" 这倒不全是胡诌。随着欧卫咀嚼,他心口的龙鳞纹渐渐亮起,与紫气交相辉映。祥云染上金边,隐约有龙吟回荡。 \"要突破了!\"大长老激动起身。 就在这关键时刻,青鸾突然清啼一声,叼着个锦囊飞上高台。欧卫睁眼一看,锦囊里本应是九颗朱果,此刻只剩三颗半——灵猴正挂在青鸾尾羽上,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个鸡蛋。 \"笨鸟!\"欧卫刚要拿果子,玄龟慢悠悠爬上台,龟壳上顶着面铜镜。 \"给我的?\"欧卫刚碰镜面,铜镜突然映出他五岁尿床的画面:小欧卫正偷偷把湿被子往玄龟壳上盖。 全场爆笑。欧卫红着脸去捂镜子,却被映出更多糗事:往丹炉塞红薯导致炸炉、把掌门令当磨牙棒啃、在执法长老茶壶里放巴豆 \"臭乌龟!\"欧卫张牙舞爪扑向玄龟,被洛清尘拎住后领。 \"静心!\" 这一声轻喝带着清心咒,欧卫顿时安分下来。他鼓着腮帮子的模样,活像只被捏住后颈的猫崽。 洛清尘继续引导紫气。第七缕紫气入体时,欧卫突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阿嚏!\" 龙威伴随喷嚏迸发,引动护山大阵共鸣。祥云翻滚间,竟下起淅沥灵雨——每滴雨水都带着欧卫最爱的桂花香。 \"这是\"药堂长老接住雨滴,\"甘霖咒变异体?\" \"不。\"洛清尘仰头,\"是龙脉认主后的天地交感。\" 雨幕中,欧卫周身灵光吞吐。他困惑地挠头,头顶\"噗\"地冒出朵金色小花,又变成小蘑菇,最后定格在烤鸡腿形状——显然思绪又跑到了吃食上。 台下弟子憋笑憋得肩膀直抖。洛清尘终于破功,拂尘轻敲徒弟额头:\"认真些!\" \"哦\"欧卫刚闭眼,肚子又叫了。 云端传来龙吟,玄龙甩下一尾肥美灵鱼。那鱼精准落在欧卫怀里,活蹦乱跳地抽了他一耳光。 \"吃,小混蛋。\"龙君的声音如雷滚滚,\"吃饱了好拆家。\" 欧卫手忙脚乱按着鱼,抬头见师尊扶额叹息。他眨眨眼,突然高举灵鱼:\"师尊先吃!\" 全场寂静。洛清尘怔了怔,接过灵鱼指尖轻点,鱼肉自动分离成晶莹薄片,整齐码在冰碟上。 \"紫气灌顶改日再续。\"掌门淡淡道,\"先用早膳。\" 众长老绝倒。执法长老刚要抗议,就被大长老塞了片鱼脍:\"龙君赐的,不吃白不吃。\" 巳时三刻,掌门静室。 欧卫盘坐蒲团上,小鸡啄米般打着瞌睡。昨夜抄《清静经》到三更,今早又经历紫气灌顶,此刻困得东倒西歪。 \"困了就睡。\"洛清尘批阅着文书,头也不抬道。 欧卫强撑:\"弟子不困!\"话音刚落,就歪倒在师尊肩头。 洛清尘轻轻放下朱笔,将少年的脑袋挪到膝上。窗外灵雨未歇,雨声衬得静室愈发安宁。他拂过欧卫眉心——那里有道若隐若现的魔纹。 \"掌门。\"大长老门外轻唤,\"七星阁\" \"嘘。\"洛清尘指尖轻点,隔音结界瞬间成形。他低头看着徒弟的睡脸,轻声道:\"难得安静。\" 大长老蹑手蹑脚进来,见状笑道:\"这孩子闹腾时让人头疼,安静时更让人心疼。\" 装睡的欧卫睫毛颤了颤。洛清尘似有所觉,唇角微扬:\"当年寒潭捡到他时,还没个冬瓜大\" \"师尊胡说!\"欧卫突然睁眼,\"冬瓜哪有我可爱!\" 洛清尘早有预料般揪住他耳朵:\"装睡?\" \"哎哟哟~\"欧卫龇牙咧嘴,\"弟子是梦中闻道!\" 大长老笑着退出去。洛清尘松开手,从案几下拿出食盒:\"吃。\" 欧卫欢呼着打开,里面竟是他最爱的蜜枣糕。他狼吞虎咽塞了满嘴,突然含糊不清地问:\"师尊,我真是魔\" \"你是欧卫。\"洛清尘打断他,\"是逍遥宗第九代真传弟子,是\" \"尿床精?\"欧卫嬉皮笑脸接话,换来一记拂尘敲头。 窗外,龙君的身影在云中若隐若现。它金瞳微眯,看着静室内其乐融融的师徒俩,龙须卷着蜜饯罐轻哼:\"倒是会挑爹娘。\" 雨幕中,欧卫额头的魔纹彻底隐去。心口龙鳞泛起温暖光芒,与掌门印的青辉交织,在地上投映出逍遥宗山门的影子。 --- (本章完) 第34章 新的烦恼 寅时三刻,逍遥宗祖师殿。 欧卫蹲在蒲团上啃灵果,看各峰长老吵得面红耳赤。他随手把果核一抛,正中\"长幼有序\"的牌匾,吓得执法长老的拂尘都掉了。 \"荒谬!\"白胡子拖地的药堂长老拍案而起,\"老夫七十有三,叫这黄口小儿师叔?\" 欧卫眼睛一亮:\"药堂师侄!\" \"噗——\"大长老喷了满口茶。药堂长老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手中药杵\"咔嚓\"裂了条缝。 洛清尘的拂尘轻轻按住欧卫脑袋:\"慎言。\" \"可师尊您看。\"欧卫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宗谱,指着最新修订处,\"玄龙认主后,我辈分真的比他们大嘛!\" 执法长老的茶盏\"啪\"地粉碎。他盯着自己名字上方新增的\"欧卫\"二字,山羊胡抖得像风中的草叶。 \"按规矩\"洛清尘刚开口,殿外突然涌进一群弟子,齐刷刷跪在欧卫面前。 \"请小师叔收我为徒!\" 欧卫嘴里的果肉\"噗\"地喷出来。他戳戳最前排的方脸弟子:\"你看着比我师尊还老成\" \"弟子陈罡,掌门座下首徒。\"方脸汉子恭敬叩首,\"今年二十有八。\" 死寂。 洛清尘的拂尘穗子无风自动。欧卫看看跪着的大徒弟,又看看自家师尊,突然蹦起来:\"这不乱套了!我徒弟的师尊是我师尊?\" \"叫师兄。\"洛清尘揉着太阳穴。 \"哦\"欧卫凑近陈罡,\"那个师侄啊不是,徒弟呃\" 陈罡憨厚一笑:\"师父叫我大罡就行。\" \"大缸?\"欧卫乐了,\"这名儿好,能装酒!\" 执法长老终于忍不住,一口老血喷在宗谱上。 辰时正,问道崖。 欧卫人生的第一场讲学,崖边挤满了看热闹的弟子。他踮脚够不到讲坛,干脆盘腿坐在香案上,怀里还抱着个油纸包。 \"今天讲那个什么经来着?\"欧卫挠头,掏出本被啃过角的《清静经》。 台下哄笑。大弟子陈罡急忙传音:\"师父,讲''虚怀若谷''篇!\" \"啊对!\"欧卫一拍大腿,油纸包\"哗啦\"散开,滚出几个馒头,\"说到这个谷啊\" 他拿起馒头掰开:\"你们看,这馒头就像山谷,里头要空才能塞肉馅\"说着真从袖子里摸出块酱肉塞进去。 前排女弟子们掩嘴偷笑。后排的执法长老已经掏出戒尺,被洛清尘一个眼神制止。 \"下一句''致虚极''\"欧卫突然从香炉抓把香灰,\"看,虚不虚?极不极?\"说着就要往馒头里撒。 \"孽徒!\"洛清尘的拂尘凌空飞来,卷走黑暗料理,\"罚扫丹房一月!\" 欧卫委屈巴巴:\"师尊,我还没讲到''守静笃''呢\" \"闭嘴!\" 下坛时,女弟子们蜂拥而上。欧卫的袖袋瞬间塞满香囊,有个绣着鸳鸯的特别显眼。灵猴眼疾手快抢过来,跳到崖边石猴像上,扯开嗓子念: \"今需灵米三斗、朱果二十咦?\" 膳房管事突然冲出来:\"原来采购单在这!\" 众人定睛一看,所谓情书竟是膳房清单,落款处潦草写着\"爱你的红烧肉\"。欧卫趁机开溜,却被陈罡拦住。 \"师父\"大徒弟欲言又止,\"弟子有修炼疑问\" 欧卫望天:\"今天天气真好。\" \"可弟子\" \"你看那朵云,像不像烤全羊?\" 陈罡锲而不舍:\"关于气海运转\" 欧卫突然捂住肚子:\"哎哟!为师突然腹痛!定是早上的香灰馒头\"话音未落已溜出十丈远。 子时末,锦鲤池。 欧卫鬼鬼祟祟摸到池边,从怀里掏出油纸包。月光下,酱肘子泛着诱人光泽。 \"可算偷到了\"他刚咬一口,忽听假山后传来洛清尘的声音。 \"魔尊血脉若觉醒\" \"啪嗒!\"肘子掉进池子,惊得锦鲤四散。欧卫僵在原地,看着月光下师尊与玄龙的剪影。 \"谁?\"洛清尘拂尘一扫,假山后滚出个油光满嘴的少年。 \"师、师尊\"欧卫手忙脚乱擦嘴,\"我梦游!\" 玄龙的金瞳在夜色中闪烁:\"小混蛋听见了?\" 欧卫装傻:\"听见什么?今晚月色真啊!\"他突然被龙须卷到半空。 洛清尘轻叹:\"你体内确有魔血。\" \"像酱肘子里的花椒。\"玄龙补充,\"去不掉,但可以嗷!\"它突然惨叫——欧卫咬了龙须一口。 \"我才不是肘子!\"少年气鼓鼓地悬在半空,\"我是我是\" \"逍遥宗的欧卫。\"洛清尘接话,拂尘轻扬将他救下,\"永远都是。\" 欧卫鼻子一酸,突然发现师尊手里拿着他掉落的肘子。洛清尘竟施了个净水诀,把肘子递回来:\"吃,别噎着。\" 玄龙瞪大眼睛:\"你惯得也太\" \"闭嘴。\"洛清尘弹指封了龙嘴,转头对欧卫道,\"明日开始,随我修习《两仪清魔咒》。\" 欧卫啃着肘子点头,右手在师尊袖子上蹭出个印子。洛清尘装作没看见,只是拂尘悄悄卷走了他腰间鼓鼓的储物袋——里面塞满女弟子们真正的情书。 卯时初,药堂偏厅。 \"小树桩啊不是,小师叔请用茶。\"药堂长老故意把茶盏搁在欧卫够不到的案几上,白胡子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欧卫踮脚三次没够着,突然捂住肚子:\"哎哟,心口疼!怕是龙气逆行\" \"您别装!\"药堂长老吓得茶盏捧到跟前,\"上次装病骗走我三瓶\" 话没说完,欧卫已经麻利地往茶里倒了整包黄连粉:\"师侄也喝!\" 两人大眼瞪小眼之际,藏经阁执事猫着腰想溜过门口。欧卫眼尖,一根羽毛\"嗖\"地飞出去。 \"哈哈哈哈!小师叔饶命!\"执事抱着脚满地打滚,\"我这就去整理《九州魔物志》!\" 欧卫收回羽毛:\"这才乖嘛~\" 巳时二刻,收徒大典。 陈罡跪在蒲团上,额头青筋直跳——灵猴正蹲在他头顶,把拜师帖折成纸船。欧卫坐在本该庄重的太师椅上,腿晃得像个秋千。 \"师父请用茶。\"陈罡高举茶盏。 欧卫接过抿了一口:\"烫!\"随手把茶泼向身后——正中打瞌睡的执法长老裤裆。 \"嗷!\"老道士跳起来,戒尺\"啪\"地断成两截。 仪式继续。欧卫在袖子里掏啊掏,摸出个牙印清晰的灵果:\"给!为师啃过的地方最甜!\" 陈罡双手接过,眼角抽搐。洛清尘实在看不下去,袖中滑出枚玉佩悄悄递去。不料欧卫突然转头:\"师尊我也要!\" \"你要什么?\"洛清尘板着脸。 \"您给大缸的定情信物!\" 全场喷茶。陈罡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玉佩\"当啷\"掉在地上。玄龟慢悠悠爬过去,龟壳上浮现\"孽缘\"二字。 未时正,第二次讲学。 欧卫把丹炉架在讲坛中央,炉里红汤翻滚。弟子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小师叔往炉里丢羊肉片。 \"看好了!这叫''水火相济''!\"欧卫用拂尘当筷子搅动,\"火候到了就得捞,跟修炼一样哎哟!\" 执法长老的戒尺精准命中他后脑勺。欧卫抱头鼠窜,迎面撞上踱步的大白鹅。 \"啊哈!''抱元守一''!\"他一把抱住白鹅,结果被啄得满场跑,\"就是这样保持专注嘎!别啄屁股!\" 洛清尘的拂尘穗子无风自动。药堂长老小声嘀咕:\"掌门,您当年捡他时是不是看走眼\" \"闭嘴。\" 最后欧卫顶着鸟窝头总结:\"所以''道法自然''就是\"他掏出枕头往讲坛一躺,\"饿了吃困了睡\" \"加罚扫茅厕三个月!\"执法长老的咆哮惊飞林间雀鸟。 戌时末,锦鲤池边。 欧卫鬼鬼祟祟摸出油纸包,酱香引得池中锦鲤纷纷探头。假山后,洛清尘与玄龙的谈话声隐约传来。 \"魔尊血脉若在月圆之夜觉醒\" \"啪嗒!\"肘子掉进池水。诡异的是,池面没有溅起水花,反而像镜子般映出陌生景象——血色月亮下,无数魔修跪拜的身影。 欧卫瞪大眼睛,看见为首者抬头,赫然是梦中与他抢肘子的那张脸! \"谁?\"洛清尘拂尘扫开假山。 欧卫急中生智,抓起池边的蛤蟆:\"我在捉嗷!\"蛤蟆尿了他一手。 玄龙的金瞳在黑暗中闪烁:\"小混蛋,你看见\" \"我什么也没看见!\"欧卫把手往衣服上蹭,\"除非师尊再给我一次讲学机会?\" 洛清尘的拂尘轻轻敲在他额头:\"明日开始,随我修习《两仪清魔咒》。\" \"哪能边学边吃\" \"不能。\" 玄龙突然凑近:\"你爹当年也\" 洛清尘眼疾手快,把剩下的酱肘子塞进龙嘴。欧卫趁机溜走,没听见师尊后半句:\"也是个馋嘴的。\" 月色下,锦鲤池恢复平静。只是池底多了块没吃完的酱肘子,被鱼群争相啄食——这些锦鲤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 (本章完) 第35章 圣女到访 卯时三刻,逍遥宗山门。 \"圣女到——\" 随着七星阁弟子一声长喝,十二只雪白鸾鸟拉着玉辇从天而降。欧卫被兴奋的人群挤到最前排,脸都快贴到鸾鸟屁股上。 \"阿嚏!\" 这个裹挟龙息的喷嚏威力惊人。最前面的鸾鸟\"嗷\"地一蹦三尺高,玉辇剧烈摇晃,轿帘掀起的瞬间,一道白影轻盈跃出——面纱却被气流卷着糊在了欧卫脸上。 \"登徒子!\"清冷的女声响起。 欧卫手忙脚乱扯下面纱,正对上一双含着怒意的星眸。少女一袭月华裙,眉心一点朱砂痣,此刻正用剑尖挑着他的衣领。 \"咦?\"欧卫眨眨眼,\"你不是寒潭边那个凶丫头吗?\" \"是你这小贼!\"摇光剑尖一颤,差点划破他喉咙,\"当年偷看我沐浴!\" 全场哗然。欧卫急得跳脚:\"我那是找龙鳞!再说你穿着衣服嗷!\"话没说完就被灵猴扔来的松果砸中后脑勺。 摇光还要发作,忽见一道青光隔开两人。洛清尘的拂尘稳稳压在她剑上:\"圣女远道而来,有话好说。\" \"洛掌门。\"摇光勉强收剑,却见欧卫正偷偷把她的面纱往袖子里塞,\"你!\" 欧卫讪笑着递回去:\"洗洗再还?\" \"不必了!\"摇光气得朱砂痣都更红了,\"本宫为退婚而来,不想灵犀簪呢?\" 众人这才发现她发间的玉簪不翼而飞。远处传来灵猴的吱吱声——那泼猴正戴着簪子在山路上狂奔,后面追着炸毛的青鸾。 \"误会!纯属误会!\"欧卫拔腿就追,\"死猴子还回来!那是证物啊不是,信物也不对\" 巳时正,迎宾阁。 \"所以。\"七星阁主捋着长须,\"圣女此来是为解除与玄天宗的婚约?\" 摇光颔首:\"按规矩,需贵派年轻俊杰胜过玄天宗使者,方可\" \"比武招亲?!\"欧卫突然从梁上探出头,嘴里还叼着刚抢回来的玉簪,\"我报名!\" 全场寂静。摇光手中的茶盏\"咔\"地裂了条缝:\"是退婚擂台!\" \"差不多嘛!\"欧卫翻身落地,玉簪往摇光手里一塞,\"我赢了你就哎哟!\" 洛清尘的拂尘精准敲在他头顶:\"胡闹。\" 七星阁主却眯起眼:\"若欧小友愿出手,倒省了另寻人选。\" 欧卫刚要欢呼,就见玄天宗席位站起个铁塔般的汉子,肩宽足有他两个半。对方\"咚\"地砸下柄流星锤,地面都震了三震。 \"突然想起来\"欧卫捂住肚子,\"我早上吃了不干净的唔!\" 摇光突然往他嘴里塞了颗丹药:\"清心丸,专治装病。\" 欧卫被噎得直翻白眼,耳边传来少女的低声威胁:\"敢临阵脱逃,我就告诉全天下你偷看我沐浴。\" \"你讲不讲理!\"欧卫跳脚,\"我那是在找龙嗷!\" 摇光狠狠踩了他一脚。 未时初,演武场。 欧卫磨磨蹭蹭往台上挪,身后跟着看热闹的灵猴和青鸾。玄天宗巨汉已经扛着流星锤等候多时,见状哈哈大笑:\"小娃娃,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谁怕谁!\"欧卫嘴硬,却偷偷拽摇光袖子,\"那个赢了真不用娶你?\" 摇光微笑:\"你想得美。\" 锣声响起。欧卫还没站稳,迎面就是一道黑影——流星锤呼啸而来,吓得他一个懒驴打滚:\"等等!我还没哇!\" 第二锤接踵而至。欧卫情急之下掏出个油纸包往地上一扔——\"啪!\"流星锤砸中包裹,顿时黏糊糊的糖浆四溅,把锤头牢牢粘在地上。 \"犯规!\"玄天宗长老大怒。 欧卫理直气壮:\"暗器也是器!\"说着又甩出三个糖包,全砸在巨汉脚边。对方每走一步,靴子就粘得更牢些,最后竟动弹不得。 摇光扶额:\"这也算赢?\" \"怎么不算!\"欧卫蹦到巨汉跟前,戳戳对方鼓起的肌肉,\"认不认输?不认我挠痒痒了!\" \"住手!我认哈哈哈认输!\"巨汉最怕痒,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台下嘘声一片。七星阁主老脸挂不住:\"这这\" \"兵不厌诈。\"洛清尘淡定饮茶,\"赢了便是。\" 欧卫得意洋洋下台,迎面撞上摇光复杂的目光:\"干嘛?被我的英姿迷住了?\" \"无耻。\"摇光扭头就走,却悄悄红了耳尖。 申时末,摘星楼顶。 欧卫鬼鬼祟祟爬上屋脊,怀里揣着个食盒。摇光早已等在飞檐处,见状轻哼:\"迟到半刻钟。\" \"膳房盯得紧嘛!\"欧卫掀开盖子,献宝似的举起碗,\"灵蜜烤龙须!独家秘制!\" 摇光将信将疑地接过筷子,挑起一根\"龙须\":\"这是面条?\" \"龙须面也是龙须!\"欧卫理直气壮,\"尝尝,我加了七星阁的灵蜂蜜!\" 摇光浅尝一口,甜香在舌尖炸开,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欧卫趁机凑近:\"好吃?我跟你说,当年在寒潭底下\"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厉喝吓得欧卫手一抖,碗沿的蜜汁滴落,在瓦片上画出诡异的纹路。两人回头,只见七星阁主和洛清尘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 \"交流厨艺!\"欧卫把碗往摇光手里一塞。 \"探讨道法!\"摇光同时把碗推回去。 碗\"啪\"地摔碎,蜜汁顺着屋檐流成小河。洛清尘的目光在蜜迹上停留片刻——那形状竟与魔渊地图有七分相似。 \"圣女性情清冷,难得与卫儿投缘。\"洛清尘突然开口,\"不如多留几日?\" 七星阁主刚要反对,摇光却福了福身:\"正想请教欧师兄寒潭龙影之事。\" \"师兄?\"欧卫耳朵竖起,\"你终于承认我比你嗷!\" 摇光收回踩在他脚背上的绣鞋,笑得温婉:\"请多指教呢,师、兄。\" 戌时初,客房小院。 \"所以魔渊最近真闹妖怪?\"欧卫啃着桃子凑近,\"长啥样?偷不偷鸡腿?\" 摇光无奈地推开他凑得太近的脸:\"是魔气异动。师尊说,可能与寒潭龙影\" \"啪嗒!\"欧卫手里的桃子突然掉落,在地上滚出奇怪的轨迹。两人低头,发现果核排成的形状,竟与屋檐下的蜜迹一模一样。 摇光倒吸凉气:\"这是\" \"巧合!绝对是巧合!\"欧卫一脚踢散果核,\"你看像不像只王八?\" 沉默片刻,摇光突然伸手拽住他衣领:\"欧卫,你老实说,寒潭底下到底\" \"师尊叫我抄书!\"欧卫一个泥鳅脱身,溜得比灵猴还快,\"明天见!\" 摇光望着他逃窜的背影,又看看地上残留的痕迹,朱砂痣微微发亮:\"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远处树梢上,玄龙的金瞳在夜色中闪烁。它爪子里捏着半块灵蜜糕,喃喃自语:\"这小混蛋,撩妹倒是一把好手。\" 卯时三刻,藏书阁。 \"《九州魔物志》放哪儿了呢?\"摇光踮脚在书架间寻找,月白裙摆扫过尘封的书卷。忽然,最顶层传来纸张翻动声。 \"谁?\" \"喵~\"欧卫捏着鼻子学猫叫,怀里还抱着本《魔族血脉考》。 摇光眯起眼睛:\"师兄好雅兴。\"她突然甩出水袖缠住书架,\"下来!\" \"别拽!要倒——哗啦!\" 书山倾塌的瞬间,欧卫一个鹞子翻身,后衣领却被挂在了灯台上。布料撕裂声里,他后背的魔纹胎记在晨光中一闪而逝。 摇光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魔尊族纹!\" \"你看错了!是胎记!\"欧卫手忙脚乱去捂,结果灯台断裂,两人一起栽进窗外的灵药池。 \"噗通!\" 水花惊起了巡逻弟子。等他们赶到时,只见池面飘着摇光的发带和欧卫的腰带,而《魔族血脉考》正泡在池边,墨迹晕染开诡异的图案。 \"小师叔和圣女共浴?!\"年轻弟子瞪大眼睛。 \"胡说什么!\"药堂长老的怒吼从池底传来,\"这是老夫的九转还魂液!\" 巳时正,后山溪畔。 \"都怪你!\"摇光拧着湿透的裙角,\"现在全宗都说我们\" 欧卫正用龙息烤鱼:\"尝尝?我加了七星阁的灵蜜。\"火苗\"呼\"地蹿高,精准地在摇光裙摆烧出个心形窟窿。 空气凝固了。 \"欧!卫!\"摇光的剑光追着欧卫满山跑,\"今天不把你切片喂鱼,我摇光二字倒着写!\" \"光摇挺好听的嗷!\"欧卫抱头鼠窜,慌不择路撞开块伪装的岩壁,两人一起滚进条幽深隧道。 灵猴趁机偷走烤鱼,被随后赶来的青鸾一翅膀扇进洞。神鸟刚要追,隧道口\"轰\"地闭合,把三人一鸟全关在了里面。 \"都怪你的破鱼!\"摇光掐诀点亮星辉,照亮四壁古老的壁画。 欧卫却盯着壁画挪不开眼——那上面赫然是条被锁链缠绕的玄龙,龙睛处镶嵌的宝石与他心口龙鳞一模一样。 \"这是\"他刚伸手触碰,灵猴打翻的灵果汁\"哗\"地泼在壁画上。墨迹晕染间,龙影竟扭曲成个戴王冠的魔修! 摇光倒吸凉气:\"魔尊夜无极!\" \"不可能!\"欧卫下意识反驳,却见污损处浮现更多细节——魔修身旁站着额生月牙的女子,两人交握的手腕上缠绕着龙形锁链。 青鸾突然尖啸着扑向壁画。混乱中欧卫被撞到墙边,后背胎记正好贴上一块凸起的龙纹。整面墙突然开始旋转,露出隐藏的内层壁画—— 血色月光下,魔尊轻抚怀中女子隆起的腹部,而女子眉心月牙正与欧卫胎记一模一样! \"这是\"摇光的星辉剧烈颤抖。 欧卫腿一软坐在地上:\"开什么玩笑\" 未时末,禁地深处。 \"所以\"欧卫盯着壁画,\"我娘是条龙?\" 摇光正用星术修复被灵果汁污损的部分:\"重点是你爹是魔尊!\" \"那不能。\"欧卫摸出个鸡腿啃,\"我这么英俊善良\" \"哗啦!\"修复的壁画突然投射出光影:夜无极将婴儿放入寒潭襁褓,而襁褓的纹路正是魔龙两族的联姻图腾! 鸡腿\"啪嗒\"落地。欧卫突然抱住脑袋:\"等等我梦里那个抢肘子的\" \"什么肘子?\" \"没事!\"欧卫跳起来就要跑,却被青鸾拦住。神鸟金眸含泪,突然吐出颗莹白的珠子——里面封存着段影像:洛清尘从寒潭抱起婴儿时,那孩子心口闪着同样的龙鳞光。 摇光突然拽住欧卫:\"你早知道自己身世?\" \"我知道个鬼!\"欧卫抓狂,\"师尊只说我是捡的\" \"那这怎么解释?\"摇光指向壁画角落——年幼的欧卫正在潭边玩耍,而水下黑影分明是条被锁链束缚的玄龙! 灵猴突然吱吱大叫。众人回头,只见它不知何时撬开了壁画暗格,捧着块留影玉简。玉简映出的画面让欧卫如遭雷击: 洛清尘跪在祖师像前:\"弟子愿以毕生修为镇压魔种,保此子平安\" 申时三刻,炼丹房。 \"所以掌门早就\"摇光话没说完,丹房突然被青鸾从外锁死。 欧卫拍门:\"笨鸟开门!\"回应他的是神鸟醋意满满的啼叫。 摇光突然发现丹炉异常:\"等等,这炉火\" \"轰!\" 爆炸的气浪把门板掀飞。烟尘散去后,三个黑炭似的人形坐在地上发呆。灵猴的尾巴焦了一半,还死死抱着那块留影玉简。 闻讯赶来的洛清尘看着三个\"黑人\",又看看地上映着画面的玉简,拂尘\"啪\"地落地。 \"师尊\"欧卫抹了把脸,露出两个圆溜溜的眼睛,\"寒潭底下那条龙是我娘?\" 七星阁主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魔尊之子竟成逍遥宗真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摇光突然站起来,焦黑的裙摆簌簌掉渣:\"师尊明鉴,欧师兄他\" \"是个好厨子!\"她憋得朱砂痣发亮,\"他做的灵蜜烤鱼特别呃\" 欧卫\"噗嗤\"笑出声,结果喷出个烟圈。洛清尘弯腰捡起拂尘,轻轻扫过徒弟焦糊的发顶: \"回静室说话。\" 转身时,他的袖角被欧卫拽住:\"师尊您早知道我会变成魔头吗?\" 洛清尘回头,目光落在少年背后时突然凝住——被炸烂的衣衫下,魔纹胎记正与心口龙鳞相互侵蚀,形成个诡异的太极图。 \"不。\"掌门轻声道,\"为师只知道,你会成为欧卫。\" --- (本章完) 第36章 比武招亲 辰时初,七星阁别院。 \"噗——\" 欧卫嘴里的灵茶呈扇形喷出,精准浇灭了擂台边的十二盏火炬。正宣布规则的七星阁长老顶着满脸水珠,手中卷轴\"咔嚓\"裂成两半。 \"比武招亲?!\"欧卫的尖叫惊飞檐下燕子,\"摇光要嫁人?\" 传讯弟子被揪着衣领晃得头晕:\"是、是阁主突然决定的说圣女到了\" \"到了更年期吗!\"欧卫撸袖子就要往七星阁冲,被玄龟一爪子绊了个狗啃泥。 灵猴趁机窜到报名处,\"啪\"地在册子上按了个爪印。执事长老扶了扶眼镜:\"灵宠不得咦?这爪印怎么像人的?\" \"我的我的!\"欧卫扑过去抢册子,袖中\"不小心\"掉出三颗朱果,\"长老您看这印子明显是\" \"贿赂裁判,罪加一等!\"长老麻利地收走朱果,\"欧卫,第一场对阵玄天宗铁罡!\" 欧卫转头看向选手席——两米高的巨汉正冲他狞笑,肱二头肌比他脑袋还大。 \"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 巳时正,一号擂台。 \"开始!\" 铁罡的流星锤呼啸而来,欧卫抱头鼠窜:\"等等!我还没准备好哎哟!\" 他慌不择路踩到自己衣摆,骨碌碌滚到擂台边缘。危急时刻,脑海中突然浮现摇光昨日演示的七星步法。 \"左三右四,踏斗布罡\"欧卫念叨着扭出个滑稽的舞步,竟险险避开锤风。 观众席上的摇光捂脸:\"我教的是这样吗?\" 铁罡大笑:\"小娃娃跳得不错!\"这一笑牵动旧伤,动作顿时滞涩。欧卫见状,下意识抄起裁判的茶壶砸过去—— \"啪!\" 茶壶正中铁罡膝盖旧伤处,巨汉轰然跪地,疼得直抽气。裁判目瞪口呆:\"欧卫胜!\" \"这也行?\"欧卫挠头,\"那茶壶\" \"赔钱!\"裁判怒吼。 未时二刻,三号擂台。 琴修轻抚瑶琴,音波如刀。欧卫的衣摆\"唰\"地少了半截,露出毛茸茸的小腿。 \"兄台,商量个事?\"欧卫边躲边摸出把灵果核,\"我给你表演个绝活?\" 不等回应,果核已天女散花般射出。\"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琴弦竟被果核卡住,发出放屁般的怪音。琴修大怒,音波突变,震得欧卫原地跳起了踢踏舞。 \"你哈哈哈停下脚底板好痒!\" 观众笑倒一片。摇光在席上掐诀,一缕星辉悄入擂台。欧卫突然福至心灵,踩着音波节奏一个滑跪,恰好撞在琴修腰眼上。 \"嗷!\"琴修摔下擂台时还在弹《笑傲江湖》。 裁判嘴角抽搐:\"欧卫胜。\" \"承让承让!\"欧卫拱手,裤腿\"刺啦\"裂到腰际。 申时末,选手休息区。 \"笨鸟!这让我怎么上场?\"欧卫提着碎成布条的外袍跳脚。青鸾傲娇地扭头,爪下还按着块完好的布料。 摇光悄然出现,扔来个包袱:\"换上。\" 欧卫抖开一看,竟是七星阁弟子服,袖口还绣着摇光的本命星纹。 \"这不合适?\" \"爱穿不穿。\"摇光转身就走,耳尖微红,\"反正丢人的不是我。\" 欧卫美滋滋换上,发现后背绣着只憨态可掬的小乌龟——正是玄龟的q版画像。 \"圣女好手艺!\"灵猴竖起大拇指。 酉时三刻,决赛擂台。 \"最后一场,欧卫对墨炎!\" 黑袍青年跃上擂台,眼底闪过一丝紫芒。欧卫正摆造型,心口龙鳞突然发烫。 \"开始!\" 墨炎袖中窜出九道黑索,招招直取要害。欧卫狼狈闪避,腰间玉佩被击得粉碎。 \"玩真的啊?\"欧卫摸到怀中的留影玉简,突然福至心灵,\"看暗器!\" 玉简抛出,墨炎下意识劈掌击碎。当夜无极的影像浮现时,他浑身剧震:\"尊上\" 欧卫趁机近身,却被突然爆发的魔气掀飞。危急时刻,龙鳞自动护主,银黑龙影冲霄而起! \"那是龙脉认主?\"观众哗然。 摇光突然飞身上台,星纱拂过欧卫后背:\"夫君小心!\" 全场寂静。 欧卫的耳朵\"唰\"地红透:\"你叫我什么?\" \"配合演戏!\"摇光掐他后腰,声音却温柔似水,\"你我早有婚约,今日不过走个过场\" 墨炎脸色大变,魔气失控反噬。七星阁主见状,立刻宣布:\"欧卫胜!\" 欢呼声中,欧卫凑近摇光:\"婚约是怎么回事?\" 摇光微笑:\"你猜?\"袖中星锥抵住他腰眼,\"敢说出去就阉了你。\" 欧卫夹紧双腿:\"娘子饶命!\" 台下,洛清尘的拂尘穗子无风自动。玄龙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你这徒弟挺会玩啊?\" 掌门轻叹:\"孽缘。\" 晨光熹微,逍遥宗山门还笼着一层薄纱似的岚气,巡山弟子的脚步声都透着几分宿醉未醒的慵懒。一声嘹亮到近乎凄厉的禽鸣却陡然撕破了这份宁静。 “嘎——!” 掌门洛清尘正于静室吐纳,闻声手一抖,指间那缕精纯的紫气差点岔了经脉。他无奈地睁开眼,无需去看,也知道这动静源头何在。除了那只被“抢”了主人的青鸾,还有谁能叫得如此…幽怨? 栖霞峰,欧卫那间被昨夜狂欢糟蹋得如同狂风过境的小院里,景象更是惨烈。 “松口!笨鸟!我的裤子!那是摇光给的!”欧卫半个身子悬在窗框外,仅靠双手死死扒住窗棂,一条腿被怒气冲冲的青鸾叼着,另一条腿上的裤管早已成了风中飘扬的破布条。他身上那件七星阁弟子服皱巴巴的,后背那只玄龟的q版绣像歪着嘴,眼神似乎也在控诉这主人的狼狈。 青鸾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碧眼中怒火熊熊,非但不松口,反而拍打着华丽羽翼,使劲把他往外拖拽。昨夜那场“贺喜”的喧嚣仿佛还在耳畔——锣鼓喧天,无数逍遥宗弟子涌上栖霞峰,口称“恭贺小师叔喜结良缘”,实则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声差点掀了屋顶。各种灵果、点心、甚至不知哪个促狭鬼丢进来的促情花香囊,把欧卫折腾得几乎没合眼。 “玄龟!老伙计!管管它!要出鸟命啦!”欧卫扭头朝院子里吼。 玄龟趴在水池边,慢条斯理地嚼着一片嫩荷叶,对眼前的“人鸟拔河”视若无睹。直到欧卫嗓子快喊劈了,它才懒洋洋抬起眼皮,尾巴尖在青石板上慢悠悠划拉,留下几个水痕大字:“昨夜热闹,今日还债,天道好轮回。” “我…!”欧卫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就在这时,一声清越悠长的钟鸣,自逍遥宗主峰凌霄峰方向传来,连响九声,肃穆庄严,正是宗门迎贵客的最高礼遇。 青鸾的动作猛地一顿,碧眼警惕地望向主峰方向。欧卫趁机把腿抽了回来,手忙脚乱地试图把破裤子往上提,嘴里嘀咕:“完了完了,债主上门了…” 凌霄峰,正殿“紫气东来阁”。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洛清尘端坐主位,几位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太上长老也破天荒地坐在了下首。大殿中央,七星阁主负手而立,一身星辉流转的深紫道袍,面容冷峻如万载玄冰。他身后,肃立着四位同样面无表情的七星阁长老,气息沉凝,渊渟岳峙。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殿外风拂过千年古松的沙沙声。 “洛掌门,”七星阁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摩擦般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砸在殿内众人心头,“昨日擂台上,贵宗高徒欧卫,技压群雄,拔得头筹。吾阁摇光圣女,亦当众许下婚约。此乃天下修士共睹之事。” 他手腕一翻,一卷以星沙为底、银线绣就的华贵卷轴凭空出现,缓缓展开,其上字迹流淌着星辰般的光辉,正是那份分量千钧的婚书。“婚契在此,天地为证。然,”他话锋陡然转厉,目光如两道寒电扫过洛清尘,“吾七星阁嫁女,非是儿戏!圣女道侣,关乎吾阁传承道统,岂容轻慢?” 洛清尘心头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端起茶盏,指腹轻轻摩挲着温润的杯壁:“阁主言重了。欧卫顽劣,然心性赤诚,天赋亦是万里挑一。此姻缘天定,吾逍遥宗上下,自是乐见其成,定当严加管教,不负圣女。” “乐见其成?”七星阁主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只怕是‘乐’得太过,忘了规矩!”他猛地提高了声调,如同冰锥刺破寂静,“昨夜贵宗栖霞峰,锣鼓喧天,彻夜不休,扰得摇光清修难定!此等放浪形骸,视吾阁圣女为何物?视此婚约为儿戏乎?” 殿内几位逍遥宗长老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昨夜那场闹剧,他们虽未参与,但动静实在太大,想不知道都难。洛清尘放下茶盏,刚要开口解释,殿外却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嘈杂。 “掌门师伯救命啊——!” 只见一道人影跌跌撞撞地冲进大殿,后面还跟着一只炸着毛、怒气未消的青鸾。来人正是欧卫。他发髻歪斜,脸上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身上那件七星阁弟子服皱得不成样子,后背的玄龟绣像委屈地拧着身子,更别提那条破破烂烂、仅能勉强遮羞的裤子了。他这副尊容闯入庄严肃穆的大殿,瞬间让紧张的气氛滑向一种荒诞的尴尬。 “成何体统!”一位逍遥宗长老忍不住低斥出声。 七星阁主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刃,一寸寸刮过欧卫,最终落在他那身狼狈不堪的七星阁服饰上,眼底的寒霜几乎要冻结空气。他身后的几位长老更是面沉似水,眼中怒意勃发。摇光的衣物竟被穿成这副模样,简直是对七星阁的莫大侮辱! 洛清尘只觉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强压下扶额的冲动:“欧卫!还不速速整理仪容,拜见阁主!” 欧卫这才看清殿内形势,头皮一阵发麻,手忙脚乱地想把破裤子掖好,却越弄越糟。青鸾落在他身边,感受到七星阁主那不善的目光,示威似的用喙梳理了一下欧卫背后衣襟上那只歪嘴玄龟的绣像,引得七星阁主眼中寒芒更盛。 “不必了!”七星阁主冷冷开口,声音如同九幽寒风,“既入吾门,当守吾规!逍遥宗疏于管教,吾便代劳!”他不再看洛清尘,目光死死锁住欧卫,一字一句,如同宣告:“欧卫,汝既为吾阁圣女亲口所认之夫婿,首要之规,便是元阳未泄,道心澄澈!此乃维系圣女纯净星力、共参无上大道的根本!若有污秽沾染,此婚约即刻作废!汝,亦当受门规重处!” “元阳未泄?道心澄澈?”欧卫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这老家伙想干嘛? 七星阁主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袍袖猛地一挥! “嗡——!” 一声奇异的嗡鸣响起,殿内空间微微扭曲。一块半人高的奇石凭空出现,重重落在大殿中央光滑如镜的黑曜石地面上。此石通体呈半透明状,内里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星尘在缓缓流淌、旋转,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月白色光晕。石身表面天然生有玄奥繁复的银色纹路,隐隐构成一个古老神秘的阵图。 “验贞石!”一位见多识广的逍遥宗太上长老失声低呼,脸色变得极其古怪。 洛清尘的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七星阁此举,已近乎羞辱!他沉声道:“阁主,此物未免…” “洛掌门!”七星阁主强硬地打断,目光锐利如刀,“此乃吾阁铁律!圣女道侣,身魂皆须纯净无瑕!此石感应最是敏锐,元阳有亏、心念不纯者近之,其光必生异变!若他欧卫问心无愧,身魂澄澈,又何惧一试?莫非…贵宗心虚?” “心虚”二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逍遥宗众人脸上。洛清尘眼神锐利起来,殿内气氛瞬间紧绷如弦,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呆立当场的欧卫身上。 欧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血液都似乎凝固了。验贞石?元阳未泄?道心澄澈? 完了! 昨日午后,百兽林深处寒潭谷…那迷蒙水汽中惊鸿一瞥的雪白背影…那如瀑的青丝…水珠滑落时惊心动魄的弧线…当时那做贼心虚却又忍不住偷瞄的心跳加速感…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魂之上! “我…我…”他喉咙发干,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后背那只玄龟绣像仿佛都感受到了主人的绝望,歪着的嘴更苦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神躲闪,不敢去看那散发着纯净光晕的验贞石,更不敢去看七星阁主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这反应落在众人眼中,几乎等同于不打自招!逍遥宗几位长老面面相觑,眼中皆是惊疑不定。七星阁主嘴角那抹冷笑,则如同冰面裂开的缝隙,带着森然的寒意。 “看来,贵宗这位‘乘龙快婿’,心念颇不干净啊。”七星阁主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针。 就在这千钧一发、欧卫几乎要被那无形的压力碾碎之际,一个慢吞吞的身影,挡在了他与那令人心悸的验贞石之间。 是玄龟。 它踱着步子,厚重的龟甲摩擦着黑曜石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打破了死寂。它抬起眼皮,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看透世事的淡然模样,长长的尾巴尖却在地面上灵活地划动起来,留下一行清晰的水迹大字: “观者无意,潭深雾浓,实乃…雾里看花。道心偶漾波澜,非是浊流。童子金身,犹在。” 这行字一出,满殿皆寂! “雾里看花”?“潭深雾浓”?还“童子金身犹在”? 这信息量太大了!几位逍遥宗长老先是愕然,随即看向欧卫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有震惊,有恍然,甚至还有一丝…微妙的同情?原来这小子是去偷看人家姑娘洗澡了?还被玄龟当场抓包? 洛清尘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脑门,眼前都有些发黑。孽障!真是孽障!他强忍着拂尘脱手砸过去的冲动,手指捏得指节发白。 “哗——!”青鸾更是直接炸了毛,碧眼死死盯住欧卫,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啄他个满脸开花。它猛地一扇翅膀,一股巨力卷起欧卫,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朝着大殿之外疾冲而去! “放肆!”七星阁主勃然大怒,他身后一名长老反应极快,并指如剑,朝着那飞向殿门的青鸾背影凌空一点! “嗡——!” 那静置于大殿中央的验贞石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通体月华大放!一道纯粹到极致、蕴含着奇异探测之力的月白色光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骤然射出!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直追那道青色流光!目标精准无比——被青鸾叼着、正惊恐回头的欧卫! “糟了!”洛清尘脸色剧变,霍然起身!这道光若真照实了,无论结果如何,逍遥宗与七星阁的脸面都将彻底撕破!他手中紫气瞬间凝聚。 然而,比那道紫气更快的,是玄龟! 就在那月白光柱即将触及欧卫后背的刹那,一直显得慢吞吞的玄龟,周身猛然爆发出土黄色的厚重光晕!它背甲上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古老纹路,瞬间亮起!一面凝若实质、布满玄奥龟甲符文的巨大光盾,凭空出现在欧卫身后,不偏不倚,正好迎上那道激射而来的月白光柱! “轰!” 并非惊天动地的巨响,而是一种沉闷如巨鼓擂动、又带着刺耳摩擦撕裂感的能量碰撞声!月白光柱狠狠撞在龟甲光盾之上! 预想中的穿透或者湮灭并未发生。那面古朴的光盾表面,无数龟甲符文如同活了过来,急速流转、重组!一股苍茫、厚重、仿佛承载了大地意志的古老气息轰然弥漫开来! 更令人心悸的是,当那纯净的月白光柱(蕴含探查之力)接触到龟甲光盾的瞬间,光盾核心处,一圈圈细小却异常明亮、带着神圣净化气息的金色符文骤然浮现!这些符文甫一出现,便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滋…”声! 那月白光柱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天敌,接触点的光芒竟肉眼可见地黯淡、消融下去!仿佛被那金色的符文强行“净化”吞噬了一般!同时,一股极其隐晦、阴冷、令人神魂都感到不适的黑色气息,竟被那金色符文从消融的月白光柱中强行“逼”了出来,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污秽之影,扭曲挣扎着,发出无声的尖啸,瞬间被那金光湮灭得干干净净! “嗯?!”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洛清尘凝聚的紫气停在指尖,眼中精光爆射,死死盯住玄龟盾上那转瞬即逝的金色符文和湮灭的魔气!他身边的几位太上长老也猛地挺直了腰背,浑浊的老眼中射出骇人的厉芒! 七星阁主脸上的冰冷和怒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甚至…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他身后的长老们更是惊疑不定,那验贞石的光柱,怎会被阻?还被那奇怪的盾牌…“净化”了?方才那丝黑气又是何物? 青鸾趁着这短暂的阻滞,已然化作一道青色闪电,冲出了紫气东来阁,消失在栖霞峰的方向,只留下殿内一片死寂和满地狼藉的思绪。 玄龟缓缓收回了光盾,厚重的土黄色光晕内敛,重新变回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慢吞吞地爬回水池边。只是它那双看似浑浊的龟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凝重、洞悉一切的精光。它的尾巴尖再次抬起,慢悠悠地在青石板上划拉,留下几个水痕大字,清晰无比: “光中有秽,魔气蚀神,小心。” --- (本章完) 第37章 下山准备 栖霞峰顶,掌门洛清尘的紫气东来阁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雨前的铅云。 “滋啦……” 一声轻微的灼烧声,打破了死寂。殿中央,那面被玄龟护盾挡回的验贞石,原本流转着纯净月华的石体上,赫然多了一小片焦黑的痕迹,像是被极其污秽的东西侵蚀过。几缕细微到几乎看不见、却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黑色烟气,正从那焦痕处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接触到殿内清冽的灵气,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嘶鸣,旋即湮灭。 洛清尘负手立于窗前,背对着殿内众人,望着窗外翻涌的云海,久久不语。他指间那缕精纯的紫气早已散去,唯余指尖微微的颤抖,泄露着内心的滔天巨浪。方才玄龟盾上那神圣的金色符文,以及被强行逼出、瞬间湮灭的魔气,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他的神魂之上。验贞石…竟被魔气侵蚀?那七星阁主…方才的咄咄逼人,是本性流露,还是…魔影作祟? 几位须发皆白、气息渊深的太上长老围在验贞石旁,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为首的大长老,枯瘦的手指隔空点在那片焦黑上,指尖凝聚的青色灵光甫一接触,便如同遇到滚油的冷水,“嗤”地一声冒出更浓的黑烟。 “蚀神魔气!”大长老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悸,“此乃魔渊深处才有的污秽之物!专蚀神魂法宝,污人灵光!怎会…怎会出现在七星阁的验贞石上?” “难道七星阁主他…”另一位长老惊疑不定,话未说完,便被大长老凌厉的眼神制止。 “噤声!”大长老浑浊的老眼精光四射,扫过众人,“此事诡异,牵连甚大。验贞石乃七星阁圣物,非核心长老不得接触。此魔气,要么是七星阁核心层已然生变,要么…便是有人处心积虑,以极高明的手段将魔气暗藏其中,意图不明!”他看向依旧沉默的掌门背影,沉声道:“清尘,此事你待如何?” 洛清尘缓缓转过身,脸上已看不出丝毫波澜,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古井,深不见底。他走到验贞石旁,袍袖轻拂,一股精纯浩瀚的紫气涌出,如同温和的潮水,将那焦痕与残余的魔气彻底包裹、净化,直至石体恢复光洁,只留下那片无法抹去的黑印,如同一个丑陋的伤疤。 “验贞石受损,魔气侵蚀,证据确凿。”洛清尘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七星阁主方才之举,看似维护阁规,实则步步紧逼,其心…叵测。然,无确凿铁证指向他本人之前,不宜妄动。此石,便是铁证之一。”他目光扫过几位太上长老,“今日殿内之事,列为宗门最高机密,除我七人外,不得外传一字!” “是!”几位长老肃然应诺。 “至于欧卫…”洛清尘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决断,“此子身负龙血,又卷入此等漩涡,已成风暴之眼。留在山上,恐成众矢之的,亦可能引来更多未知凶险。”他望向栖霞峰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殿宇,“让他下山!红尘炼心,亦是避祸!吾等…需为他铺路,亦需借他之眼,看清山下浊浪!” --- 栖霞峰,欧卫的小院,此刻的气氛与紫气东来阁的凝重截然相反,只能用鸡飞狗跳、愁云惨雾来形容。 “吱吱!吱吱吱!”金丝灵猴蹲在院中的歪脖子老桃树上,抓耳挠腮,急得上蹿下跳。树下,欧卫正被青鸾追得绕着院子里的水池狼狈逃窜。 “笨鸟!误会!天大的误会!”欧卫一边抱头鼠窜,一边试图解释,“那寒潭雾蒙蒙的,我真就瞥见个影子!比雾里看花还朦胧!我欧卫对天发誓,元阳未泄,童子金身,金刚不坏!日月可鉴啊!”他试图举起手发誓,结果被青鸾一翅膀扇得原地转了三圈,眼冒金星。 青鸾碧眼含煞,尾羽怒张,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它显然把玄龟那句“雾里看花”听进去了,认定了欧卫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玷污了它心目中未来“主母”摇光圣女的神圣地位。此刻,它看欧卫的眼神,活像在看一只需要被净化的臭虫。 “玄龟!老玄!救命!管管你家这醋坛子打翻的笨鸟!”欧卫一个懒驴打滚躲开青鸾的利爪,扑到在水池边慢悠悠晒太阳的玄龟身边,死死抱住它一条粗壮的龟腿。 玄龟慢悠悠睁开一只眼,尾巴尖在湿润的池边青苔上划拉:“非礼勿视,心猿意马。童子金身?有待商榷。”写完,还故意用尾巴尖点了点欧卫抱着它腿的手,眼神里充满了“你小子也有今天”的幸灾乐祸。 “我…我冤啊!”欧卫欲哭无泪,感觉跳进寒潭也洗不清了。他眼珠一转,开始转移话题,试图唤醒青鸾的“同仇敌忾”,“笨鸟!你想想!那七星阁的老梆子,搬出那破石头想照我!那能是好人吗?他肯定对摇光图谋不轨!想拆散我们!我们是盟友啊!应该一致对外!” 这招似乎戳中了青鸾的软肋。它追啄的动作顿了一下,歪着头,碧眼中怒火稍敛,似乎真的在思考欧卫话里的逻辑。对啊,那个冷冰冰的老家伙,拿块破石头就想照主人,还害得主人被它误会追着打…好像…也不是好东西? 就在青鸾陷入鸟生思考的短暂停顿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如同天降甘霖(对欧卫而言)般响起: “孽障!滚出来!” 是掌门师伯的声音!欧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向院门,还不忘回头对青鸾喊:“看!掌门师伯主持公道来了!笨鸟你等着,师伯定会还我清白!” 然而,当欧卫顶着鸡窝头、穿着破裤子、脸上还带着几道新鲜爪痕出现在洛清尘面前时,掌门师伯那张素来严肃的脸,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一下,额角的青筋似乎又跳得欢快了些。 洛清尘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把这糟心玩意儿一脚踹回池子里的冲动,拂尘柄不轻不重地敲在欧卫脑门上:“看看你这副鬼样子!成何体统!” “师伯明鉴!”欧卫捂着脑门,委屈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都是那破石头和那老梆子害的!还有这笨鸟,它不讲道理!” “哼!”洛清尘冷哼一声,目光扫过院子里虎视眈眈的青鸾和一脸“与我无关”的玄龟,沉声道,“方才殿内之事,疑点重重。七星阁主…恐已身陷魔障而不自知,其心难测。” “魔障?!”欧卫一个激灵,寒潭偷窥的尴尬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那老梆子入魔了?他想干嘛?对摇光不利?” “摇光在其掌控之下,处境难料。”洛清尘神色凝重,“此乃其一。其二,你身负龙血,又与此事牵连甚深,已成某些存在的眼中钉。留在山上,目标太大,祸福难料。” 欧卫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师伯…您的意思是?” “下山!”洛清尘斩钉截铁,“即刻下山,红尘炼心,暂避锋芒!” “下山?!”欧卫先是一愣,随即眼睛“唰”地亮了,如同饿狼见到了肉骨头!自由!美食!不用被笨鸟追着啄!不用被师侄们“小师叔酱”地调侃!更不用面对摇光那可能随时出现的星锥…简直是天籁之音! “好!太好了!师伯英明!”欧卫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搓着手,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那…师伯,您看这出门在外,风餐露宿,危机四伏的…是不是给点…嗯…那个…盘缠?还有防身的家伙什儿?”他搓手指的动作熟练无比。 洛清尘看着他这副市侩嘴脸,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有点往上冒。这孽障,听到下山比捡了仙器还高兴!他冷哼一声,拂尘一甩,一道紫光射向欧卫。 欧卫手忙脚乱地接住,入手是一个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布袋子,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个疑似乌龟的图案。 “就…就这?”欧卫拎着袋子,翻来覆去地看,满脸失望,“师伯,这绣工…还没摇光给我衣服上绣的那只龟好看呢…这能装啥?两个馒头?” 洛清尘差点被气笑:“蠢材!此乃‘须弥芥子袋’,内有乾坤!比你那点可怜的神识能探到的空间,大了百倍不止!” “百倍?!”欧卫眼睛再次放光,立刻注入一丝灵力探查。神识探入袋口,仿佛撞入一片浩瀚的虚空!灰蒙蒙的空间无边无际,比他栖霞峰的小院大了不知多少倍!“哇!宝贝!真是好宝贝!谢师伯!”他抱着袋子,爱不释手。 “哼,别高兴太早。”洛清尘泼冷水,“此袋虽大,却需自身灵力支撑存取物品。以你目前的微末道行,一次性能取出放进去的东西有限,且距离自身不能超过十丈。若强行存取超出能力之物,小心神识反噬,变成白痴!” “啊?”欧卫抱着袋子的手一僵,笑容凝固在脸上。有限制?还有变成白痴的风险?这…这宝贝有点烫手啊! “还有这个!”洛清尘又抛出一物。 欧卫下意识接住,入手冰凉沉重,是一面巴掌大小、形似龟甲、通体玄黑的小盾牌。盾牌表面布满细密古朴的天然纹路,入手沉甸甸的,散发着厚重坚实的气息。 “玄龟盾?”欧卫认出来了,这纹路跟玄龟背甲上的几乎一模一样,就是缩小了无数倍。“师伯,这盾…结实吗?”他屈指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响声。 “此乃取玄龟甲壳本源之气,混合星辰砂、地脉精金所炼。”洛清尘正色道,“防御之能,堪比元婴修士全力护体灵光!遇险只需注入灵力激发,可自动护主。然,消耗甚巨,以你筑基修为,全力催动,最多支撑三息!” “三息?!”欧卫差点跳脚,“三息够干嘛?师伯!这跟纸糊的有啥区别?您不能给个持久点的吗?比如…能扛化神大佬打一整天那种?” “扛化神?打一整天?”洛清尘被他的异想天开气笑了,拂尘柄毫不客气地又敲在他脑门上,“你怎么不去扛天劫?!此盾已是门中重宝!若非看在你…咳,看在你玄龟伙伴的份上,岂能予你?不要拿来!”作势欲夺。 “要要要!”欧卫赶紧把盾牌死死抱在怀里,护食一般,“三息就三息!总比没有强!”蚊子腿也是肉啊! “另外,”洛清尘语气放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体内龙血虽强,却不可轻动。非生死关头,绝不可显化龙影!更不可轻易动用那…谷底所得的传承之力!怀璧其罪,切记!” 欧卫心中一凛,想起擂台上不受控制显化的龙影,以及谷底洞府中那些晦涩强大的传承符文,重重地点了点头:“弟子明白!” “好了,”洛清尘摆摆手,似乎有些疲惫,“速去准备。日落之前,离山!”说罢,紫光一闪,身影已消失不见。 “日落之前?这么急?”欧卫挠挠头,随即又兴奋起来,“管他呢!下山喽!”他转身就往自己那间被青鸾拆了一半的屋子里冲,准备搜刮点家当塞进他的“大宝贝”袋子。 刚冲到门口,一道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别扭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站住。” 欧卫脚步一顿,僵硬地回头。 月洞门下,摇光圣女不知何时悄然立在那里。晨光勾勒着她清丽绝伦的侧影,星纱轻拂,气质依旧如九天寒月。只是…她白皙的耳根,似乎透着一点可疑的薄红。她手中,捧着一个尺许长的紫檀木匣。 青鸾见到摇光,立刻欢鸣一声,亲昵地飞过去,落在她身边,还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臂,碧眼看向欧卫时,依旧带着“算你走运”的傲娇。 欧卫瞬间紧张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破破烂烂的裤子,干笑道:“摇…摇光仙子…早…早啊?” 摇光没理他的窘迫,目光扫过他抱在怀里的玄龟盾和须弥袋,眼神微动,随即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紫檀木匣不由分说地塞进欧卫怀里。 “拿着。”声音依旧清冷。 欧卫手忙脚乱地抱住匣子,入手温润,带着淡淡的檀香。“这…这是?” “聘礼。”摇光吐出两个字,耳根的红晕似乎更深了些,但语气却斩钉截铁。 “噗——!”欧卫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抱着匣子如同抱了个烫手山芋,“聘…聘礼?!仙子,这玩笑开不得!我…我还没…” “想得美!”摇光狠狠瞪了他一眼,星眸中羞恼一闪而过,“是抵押!抵押品!懂不懂?” “抵押?”欧卫懵了。 “昨日擂台,你赢了我。”摇光板着脸,努力维持着清冷人设,但微微颤抖的睫毛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按…按规矩,我…我七星阁自然要备下…回礼。此乃阁中库藏,算是…算是提前予你的部分‘聘资’!省得你下山没几日,就把自己饿死或者被人打死,平白堕了我七星阁的名声!”她语速飞快,仿佛在背诵一篇极其拗口的经文,说完,脸颊已飞起两抹红霞。 欧卫抱着匣子,看着眼前强装镇定却霞飞双颊的圣女,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痒,有点暖,还有点…说不出的滋味。他嘿嘿傻笑起来:“哦…抵押啊…行!抵押好!仙子放心,我欧卫一定好好保管!人在匣子在!” “谁要你人在匣子在!”摇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尤其那傻笑格外碍眼,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里面的东西…省着点用!尤其那支‘月影遁空簪’,蕴含空间之力,可瞬息远遁千里,但一月仅能催动一次!非绝境不可轻用!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欧卫点头如捣蒜,宝贝似的抱着匣子,“仙子真是…雪中送炭!不,是锦上添花!不对,是…” “闭嘴!”摇光被他贫得心烦意乱,尤其看到他那身破烂衣服和脸上的爪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猛地抬手,一道星辉射出,精准地打在欧卫手腕上。 “哎哟!”欧卫吃痛,下意识松手。 摇光衣袖一卷,那件被欧卫抱在怀里、皱巴巴、后背绣着q版玄龟的七星阁弟子服瞬间飞回她手中。她看也不看,指尖星芒一闪,衣服瞬间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我的衣服!”欧卫心疼地叫起来。 “脏了,碍眼。”摇光冷冷道,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做完这一切,她似乎松了口气,看也不再看欧卫,转身便走,只留下一句清冷的话飘在晨风里: “活着回来…还债。” 青鸾冲着欧卫得意地扬了扬脖子,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仿佛在说“看,主母还是心疼我的”,然后才恋恋不舍地追着摇光翩然飞去。 欧卫抱着沉甸甸的紫檀木匣,站在原地,看着那抹消失在晨光中的星辉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半晌,才挠挠头,嘿嘿傻笑两声:“抵押就抵押…还债就还债…嘿嘿…” 他宝贝似的把匣子塞进须弥袋,转身冲进屋子,开始了他轰轰烈烈的“搬家”大业。灵果?装!点心?装!不知道哪个师侄落下的弹弓?装!墙角那坛闻着挺香的酒?装!甚至把被青鸾拆下来的半扇门板都塞了进去…反正地方大! 玄龟慢悠悠地爬到院子中央,看着欧卫如同土匪过境般扫荡,尾巴尖在青石板上划拉,留下几个水痕大字: “搬家?逃荒?傻气冲天。” --- (本章完) 第38章 赠送法宝 栖霞峰顶,欧卫那间如同被飓风肆虐过的小院,此刻已空了大半。但凡能塞进那灰扑扑须弥袋的物件——无论是墙角半坛子散发着可疑甜香的“猴儿醉”,还是窗台上几盆蔫头耷脑、据说能提神醒脑的“清心草”,甚至灶房里那口边缘豁了口的铁锅,都被欧卫本着“贼不走空…不对,是勤俭持家”的原则,一股脑儿地塞进了那个看似不起眼、内里却宽广得吓人的布袋子。 “呼…差不多了!”欧卫满意地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须弥袋,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他正准备把最后半筐晾在屋檐下的灵薯干也扫荡进去,院门口却传来一声中气十足、带着浓浓火药味的咆哮: “欧卫!小兔崽子给老夫滚出来!” 这嗓门,震得歪脖子老桃树上的灵猴“吱”一声尖叫,抱头缩进了树冠深处。欧卫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灵薯干筐扔出去。他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只见炼器堂首座,脾气火爆出了名的赤焱长老,如同一座移动的小火山,轰隆隆地闯了进来。他一身赤红道袍,胡子头发都如同被火燎过般卷曲张扬,此刻更是根根倒竖,怒目圆睁,手里紧紧攥着个黑乎乎、造型极其粗犷的…罗盘? “赤焱师叔?”欧卫挤出个讨好的笑容,“您老怎么有空来我这小破院…” “少废话!”赤焱长老几步冲到欧卫面前,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欧卫下意识后退半步,抱紧了怀里的玄龟盾。赤焱长老把手里那个黑乎乎的罗盘猛地往欧卫眼前一杵,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说!是不是你小子!三天前摸进老夫的地火窟,偷走了老夫刚淬炼好的‘九星定魄针’?!还顺走了三块赤阳精金?!” 欧卫看着眼前这个边缘坑坑洼洼、指针歪歪扭扭、怎么看都像是炼废了的铁疙瘩罗盘,一脸茫然:“九…九星定魄针?赤阳精金?师叔,您看我像有那胆子和本事的人吗?您那地火窟,我进去怕不是当场就烤成肉干了!”他委屈地指了指自己,“您看我这细皮嫩肉的…” “放屁!”赤焱长老根本不信,胡子气得直抖,“除了你这胆大包天的小贼,谁还敢在老夫眼皮底下顺东西?那定魄针可是老夫花了七七四十九天,引动地肺真火才淬炼出的半成品!眼看就要成了!说!是不是你偷去当暗器了?!”他越说越气,手指头几乎要戳到欧卫鼻尖。 玄龟慢悠悠地从水池里爬上来,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尾巴尖在湿漉漉的地上划拉:“三日未归,洞府酣睡,鼾声如雷。偷针?不如偷懒。” 赤焱长老一愣,狐疑地看向玄龟:“老乌龟,当真?” 玄龟懒洋洋地点了点硕大的脑袋,尾巴又添一句:“地火窟外,魔气残留,微不可察,然灼痕犹在。” “魔气?!”赤焱长老脸色骤变,怒火瞬间被惊疑取代。他仔细回想,地火窟外禁制被破的痕迹,确实带着一丝极淡、却又极其阴冷的异样气息,当时他只当是地火燥气,未曾深究。经玄龟这一提点,再结合方才紫气东来阁传来的关于验贞石的消息,一股寒意瞬间爬上脊背。 “哼!”赤焱长老重重哼了一声,脸上有些挂不住,但看欧卫的眼神总算没那么像看贼了。他粗声粗气地把手里那个黑乎乎的罗盘往欧卫怀里一塞:“拿着!” 欧卫手忙脚乱地接住,入手沉甸甸、冰凉硌手,那粗糙的造型和坑洼的表面,实在让人爱不起来。“师叔…这…这是补偿?”他苦着脸,“这玩意儿…看着像您炼废的边角料啊?” “放你小子的罗圈屁!”赤焱长老又炸了,“这是老夫早年得意之作——‘寻宝罗盘’!懂不懂?寻宝的!虽然…咳,外形是粗犷了点,但内蕴玄机!只要附近有灵气充盈的宝贝,它就能给你指出来!方圆百里,无宝不寻!” “真的?!”欧卫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也顾不上嫌弃造型了,连忙注入一丝灵力。只见那歪歪扭扭的指针猛地一跳,如同抽筋般疯狂旋转起来,然后…颤颤巍巍地指向了院墙角落,欧卫刚刚藏好的那半坛“猴儿醉”! 欧卫:“……” 赤焱长老老脸一红,干咳两声:“咳!这…这说明它灵敏!连你藏的劣酒都能感应到!多试几次!多试几次就好了!”他赶紧转移话题,又从怀里摸出个东西,看也不看就塞给欧卫,“还有这个!贴身收好!关键时刻能救命!” 欧卫低头一看,手里多了个灰不溜秋、只有指甲盖大小、形似小龟壳的吊坠。入手温润,似石非石,似玉非玉,上面同样刻着些玄奥的纹路。“这又是什么?” “玄龟甲!”赤焱长老挺起胸膛,一脸傲然,“取千年玄龟甲壳最核心的精华,辅以地心火铜,经老夫地肺真火熬炼九九八十一日方成!内蕴一丝大地胎膜之力!贴身佩戴,寻常飞剑法宝难伤分毫!就算元婴修士全力一击,也能替你挡下大半威能!”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只能用一次。挡完了,就碎了。” 欧卫捏着这不起眼的小吊坠,感受着其中蕴含的那股厚重沉稳的气息,心头微暖。虽然这位师叔脾气火爆,嘴巴也毒,但这保命的玩意儿,显然是下了血本的。“谢师叔!”他真心实意地行了一礼。 “哼!少来这套!”赤焱长老摆摆手,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欧卫一眼,“小子!给老夫记住了!下山别死在外头!你那点炼器天赋虽然烂得掉渣,但…但总归是块材料!等这事儿了了,滚回来给老夫当三年火工童子还债!敢偷懒,老夫打断你的腿!”撂下狠话,红影一闪,人已消失不见。 欧卫摸着鼻子苦笑:“火工童子…这债欠大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寻宝罗盘和玄龟甲吊坠都收进须弥袋,寻思着那罗盘虽然不靠谱,但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呢?至于吊坠,嗯,找个结实的绳子挂脖子上! 刚收拾好,院门口又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铃铛声。 “小师叔~”一个娇俏活泼的声音响起。 欧卫抬头,只见灵兽园那位总爱穿鹅黄衣裙、扎着双丫髻的玲珑师妹,正笑嘻嘻地站在门口。她身后,跟着一只通体雪白、唯有四蹄漆黑、神骏非凡的…小神犬?那狗不过半人高,毛色油亮,大眼睛水汪汪的,额间一点菱形红痕,正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欧卫,脖子上挂着一串小巧的银铃,刚才的铃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玲珑师妹?”欧卫有些意外。 “听说小师叔要下山啦!”玲珑蹦蹦跳跳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用灵草编织的精巧小篮子,里面放着几枚流光溢彩的果子,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喏,这是园里新摘的‘百香果’,味道可好啦!给小师叔路上解馋!”她把篮子塞到欧卫手里。 “多谢师妹!”欧卫也不客气,拿起一个果子就啃,果然汁水丰盈,满口生香。 玲珑大眼睛忽闪忽闪,凑近欧卫,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小师叔,听说…你惹青鸾姐姐生气啦?它气呼呼地飞回园里,把它的窝都掀了!羽毛掉了一地呢!” 欧卫想起青鸾那炸毛的样子,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误会…都是误会…” “嘻嘻!”玲珑狡黠一笑,从自己腰间解下一个巴掌大小、由五色丝线缠绕编织而成的彩色铃铛。这铃铛造型古朴,上面用更细的丝线绣着繁复的鸟兽花纹,隐隐有灵光流动。“这个给小师叔!” “这是?”欧卫接过铃铛,入手温润,轻轻一晃,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叫‘万灵同心铃’!”玲珑得意地介绍,“是我们灵兽园祖传的宝贝呢!只要对着开了灵智的灵兽摇响此铃,就能暂时听懂它们的‘话’!虽然它们不能说话,但它们的想法啊、情绪啊,你就能大概明白啦!特别管用!”她指了指旁边那只神骏的家伙,“喏,小黑就是靠这个跟我交流的!” 那名叫“小黑”适时地打了个响鼻,大眼睛眨了眨,仿佛在认同。 “能听懂灵兽的话?”欧卫眼睛放光,这可是好东西!以后跟玄龟交流就不用看它慢悠悠写字了!跟青鸾…呃,还是算了,估计听了全是骂自己的…他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铃铛,“这宝贝太棒了!多谢玲珑师妹!” “别客气!”玲珑摆摆手,又指了指小黑,“还有呢!小黑也借给你!” “啊?”欧卫和小黑同时一愣,大眼瞪小眼。 “小黑可是我们园里跑得最快的‘乌云踏雪’!日行三千里,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玲珑拍了拍小黑的脖子,“小师叔你下山路途遥远,总不能一直靠腿?让小黑给你当脚力!它可聪明了,认路的本事一流!而且…”她促狭地朝欧卫挤挤眼,“小黑胆子小,遇到危险跑得比谁都快!带着它,保命几率大增哦!” 小黑似乎听懂了,不满地用爪子刨了刨地,发出“呜呜”的抗议声。 欧卫看着这只神俊非凡、但明显还未完全长成的家伙,又看看玲珑那“你赚大了”的表情,哭笑不得。这丫头,是怕自己把她心爱的小黑养死,所以找个理由塞出来历练?“行!那就多谢师妹和小黑兄弟了!”他朝小黑拱了拱手。 小黑傲娇地扭过头,用屁股对着他,脖子上的银铃叮当作响。 玲珑又叮嘱了几句照顾好小黑之类的话,这才蹦蹦跳跳地走了。小黑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了欧卫身后,只是始终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一副“我只是被迫的”模样。 欧卫看着这新得的坐骑,又摸了摸腰间的万灵同心铃,心情大好。他正琢磨着要不要给小黑喂个灵果联络下感情,一个苍老温和、带着浓浓书卷气的声音慢悠悠地飘了过来: “小师叔,行囊可曾备妥?” 欧卫循声望去,只见藏书阁那位总是笑眯眯、眉毛胡子都雪白的守阁长老,拄着一根虬结的桃木杖,慢吞吞地踱进了院子。他身后,跟着两个抱着厚厚书册的年轻弟子。 “守阁长老!”欧卫连忙行礼。这位长老虽然修为不算顶尖,但学识渊博,德高望重,平日里对他也颇为照顾。 “不必多礼。”守阁长老笑呵呵地摆摆手,目光扫过欧卫腰间鼓囊的须弥袋,以及他身后那匹神气的小黑马,眼中笑意更深。“下山在即,老朽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宝贝,唯有几卷书册,或可助小师叔一臂之力。” 他示意身后的弟子将书册奉上。欧卫接过一看,最上面一本封面泛黄,上书几个古朴篆字——《九州风物志·异闻篇》。下面几本分别是《基础阵法图录》、《百草毒经精解》、《保命三十六计》… 欧卫嘴角抽了抽:“长老…这…《保命三十六计》?”这名字听着就有点…怂啊? “莫要小看此书!”守阁长老捋着雪白的胡须,笑容和煦,眼神却透着洞悉世事的智慧,“此乃历代下山弟子用血泪经验换来的箴言。‘打不过就跑’、‘遇事不决装孙子’、‘钱财露白招灾祸’…字字珠玑啊!红尘险恶,有时懂得避让,比一味逞强更能活得长久。” 欧卫翻看《保命三十六计》的目录,果然看到诸如“金蝉脱壳详解”、“装疯卖傻要诀”、“祸水东引案例”之类的条目,不由得肃然起敬:“长老高见!弟子受教!”这简直是行走江湖的生存宝典! “还有此物,”守阁长老从宽大的袖袍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莹白、触手温润的玉简,递给欧卫,“此乃‘留影溯光简’。” “留影溯光简?”欧卫接过玉简,入手温润细腻,隐隐感觉其中蕴含着奇异的能量波动。 “此简有奇效,”守阁长老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无需灵力催动,只需心念一动,便可记录周身十丈内发生的景象与声音。若遇强敌环伺、阴谋诡计,或有人颠倒黑白、栽赃陷害,此简便是你自证清白、记录真相的无上利器!切记,慎用,更要藏好!” 记录真相?自证清白?欧卫瞬间明白了这玉简的价值!这简直是阴人…不对,是防身的神器啊!“多谢长老!”他郑重地将玉简收起。 守阁长老又叮嘱了几句山下需注意的事项,诸如“莫要轻信他人”、“财不露白”、“遇庙莫乱拜”等等,这才慢悠悠地拄着桃木杖离去。 夕阳的余晖将栖霞峰染上一层温暖的金红。欧卫站在一片狼藉的小院里,腰间挂着鼓囊囊的须弥袋,脖子上挂着玄龟甲吊坠,手腕上系着万灵同心铃,怀里抱着几卷书册,身后跟着一匹神骏却傲娇的小黑。玄龟趴在池边,懒洋洋地晒着最后的余晖,尾巴尖在青石板上划拉: “披挂齐整,拖家带口,逃难乎?” 欧卫看着这行字,再看看自己这一身零碎和身后的小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走到玄龟身边,蹲下身,拍了拍它厚重的龟甲:“老伙计,我要走啦。山上…你多盯着点?尤其那个七星阁的老梆子…” 玄龟慢悠悠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尾巴尖又动:“祸害下山,山门幸甚。早去早回,莫死外头。” 欧卫:“……” 这老乌龟,临别赠言都这么欠揍! 他站起身,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望向山下暮霭渐起的苍茫大地。怀里的紫檀木匣沉甸甸的,装着摇光的“抵押”;腰间的须弥袋鼓囊囊的,装着师长的赠予;手腕的铃铛轻响,仿佛预示着未知的旅途。自由与冒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冲散了离别的愁绪。 “小黑!”欧卫翻身上狗背,动作还算利落。小黑不满地打了个响鼻,但还算给面子,没有把他掀下去。 “走着!”欧卫意气风发地一挥手,指向那蜿蜒没入暮色的山道,“目标——花花世界!出发!” 小黑四脚翻飞,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载着它那不太靠谱的新主人,冲下了栖霞峰,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 玄龟慢悠悠地爬到院门口,望着那绝尘而去的黑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暖意。尾巴尖在青石板上,留下最后几个水痕,很快被晚风吹干: “傻小子,保重。” --- (本章完) 第39章 青鸾代步 栖霞峰蜿蜒的山道,如同一条褪色的黄绸,在暮色四合的山林间时隐时现。小黑脚声轻快,踏在铺满松针和碎石的路面上,发出“哒哒”的脆响,惊起几只归巢的倦鸟。欧卫骑在狗背上,感受着晚风拂过面颊的微凉,腰间鼓囊的须弥袋随着狗背颠簸轻轻晃动,里面塞满的家当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深吸一口山林间清冽的空气,自由的气息让他忍不住张开双臂,对着渐暗的天空发出一声长啸: “啊——!自由啦——!” “呜呜!”身下的小黑不满地打了个响鼻,脖子上的银铃一阵乱响,仿佛在抗议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打扰了它赶路的节奏。这匹乌云踏雪神犬,虽然被玲珑师妹硬塞给了欧卫,但骨子里的傲娇和速度带来的优越感让它对背上这位新主人始终保持着一种“勉为其难”的态度。 “嘿,小黑兄弟,别这么小气嘛!”欧卫笑嘻嘻地拍了拍小黑的脖子,“跟着小师叔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看见前面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没?冲过去!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风驰电掣!” 小黑翻了翻水汪汪的大眼睛,鼻孔里喷出两股不屑的白气,依旧不紧不慢地迈着优雅的步子,对欧卫的“豪言壮语”充耳不闻。我可是灵兽园精心培育的品种,有格调的!岂能像凡狗一样疯跑? 欧卫讨了个没趣,也不在意,哼着小曲儿,从须弥袋里摸出玲珑师妹给的百香果,美滋滋地啃了起来。汁水四溢,满口生香,连带着心情都更好了几分。 然而,这份悠闲并未持续多久。 当一人一狗转过一道陡峭的山弯,下方是一片开阔的山谷洼地,谷中弥漫着淡淡的、带着水腥气的薄雾时,欧卫手腕上系着的万灵同心铃,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极其细微、却尖锐刺耳的震颤! 嗡——! 这震颤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直刺神魂的冰冷预警!仿佛无数根细小的冰针,瞬间扎进了欧卫的识海!他“嘶”地倒抽一口冷气,嘴里的百香果差点掉出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感瞬间攫住了心脏!与此同时,脖子上贴身佩戴的玄龟甲吊坠,也猛地散发出一股温热的气息,如同被投入冷水的烙铁,瞬间驱散了那股侵入识海的阴寒! “有埋伏?!”欧卫头皮瞬间炸开!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猛地勒紧缰绳,“吁——!” 小黑不愧是灵兽,感知更为敏锐。万灵同心铃震颤的瞬间,它全身的肌肉就已经绷紧,此刻欧卫一勒缰,它立刻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硬生生止住了前冲的势头,四脚在地上犁出深深的痕迹! 就在这一刹那! “咻咻咻——!” 数道漆黑如墨、无声无息的劲气,如同潜伏在暗影中的毒蛇,自洼地两侧茂密的灌木丛中电射而出!目标直指欧卫周身要害!那劲气阴冷歹毒,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细微“嗤嗤”声! “玄龟盾!”欧卫亡魂皆冒,根本来不及思考,体内灵力疯狂涌向怀中紧抱的那面巴掌大小的玄黑色小盾! 嗡——! 一声沉闷的嗡鸣!玄龟盾瞬间暴涨,化作一面凝若实质、布满古老龟甲符文的巨大光盾,堪堪将欧卫连人带狗护在身后! 噗!噗!噗! 数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那几道歹毒的黑色劲气狠狠撞在龟甲光盾之上,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那厚重凝实的光晕吞噬、湮灭!光盾表面符文流转,光芒依旧厚重,但欧卫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惨白!他感觉丹田气海像是被瞬间抽空了大半!那三息时限的警告言犹在耳! “吼——!”洼地两侧的灌木丛猛地炸开!五道裹在浓郁黑气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扑出!他们身形飘忽,面容模糊,唯有一双双眼睛闪烁着残忍嗜血的幽绿光芒,手中持着各式散发着污秽气息的奇形兵刃! 魔修! 而且看这气息,绝非之前遇到的小喽啰! “桀桀桀!好宝贝!可惜护不住你这小崽子多久!”为首一名身材异常高大的魔修发出夜枭般的怪笑,手中一柄缠绕着黑气的骨刀当头劈下,带起凄厉的破空鬼啸! “小黑!快跑!”欧卫亡命大吼,手中玄龟盾光芒再盛,死死顶住那势大力沉的一刀! “铛——!” 金铁交鸣般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巨大的冲击力透过光盾传来,欧卫喉头一甜,差点喷出血来!光盾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小黑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四脚发软,哪里还跑得动?被那魔气一冲,更是瑟瑟发抖,发出一声悲鸣。 另外四名魔修从不同方向包抄而至,封死了所有退路!阴冷的魔气如同粘稠的泥沼,将这片小小的洼地彻底笼罩!欧卫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灵力运转滞涩无比!玄龟盾摇摇欲坠,三息时限眼看就要耗尽! “难道小爷我今天要栽在这破山沟里?”欧卫心中一片冰凉,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涌上。他下意识地摸向怀里摇光给的紫檀木匣,那里有月影遁空簪…可那是一次性的救命稻草!用了,就彻底没了依仗! 就在这千钧一发、欧卫的玄龟盾光芒即将彻底熄灭、为首魔修那缠绕着浓郁魔气的骨刀再次高高举起、脸上露出残忍狞笑的瞬间—— “戾——!!!” 一声穿金裂石、充满了暴怒与无上威压的清越禽鸣,如同九天惊雷,骤然撕裂了山谷中阴冷的死寂,狠狠贯入所有人的耳膜! 这声鸣叫带着焚尽八荒的怒意,带着撕裂苍穹的锐利,更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恐怖威压! 天空骤然暗了下来! 并非天黑,而是一只庞然大物遮蔽了暮色! 巨大的青色身影,如同撕裂天幕的流星,带着焚尽一切的青色烈焰,以超越视觉极限的速度,自高空俯冲而下!华丽的尾羽拖曳出长长的、燃烧的青虹,所过之处,弥漫的魔气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滋滋”的哀鸣,瞬间被蒸发、净化!那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碧眼,如同两轮坠落的青色骄阳,死死锁定了下方那举刀的魔修头领! 是青鸾! 它来了!如同救世的神鸟,裹挟着焚天之怒降临! “什么鬼东西?!”魔修头领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那恐怖的禽威和焚烧魔气的烈焰,让他灵魂都在颤抖!他下意识地想要收刀格挡! 太迟了! 俯冲的青鸾根本不需要任何花哨的攻击!它那庞大无比的身躯,挟着万钧之势,如同天降陨石,狠狠地、蛮横地、不讲道理地直接撞在了那魔修头领的身上!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又恐怖到极致的巨响!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实力绝对在金丹期以上的魔修头领,连同他手中那柄邪恶的骨刀,如同被一座燃烧的青色巨山正面碾压!连人带刀,瞬间化作一蓬在青色烈焰中爆开的、连渣滓都没剩下的黑烟!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冒着青烟的焦黑深坑!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剩下的四名魔修,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眼中的嗜血残忍早已被无边的恐惧取代!他们看着那个深坑,看着空中那缓缓收拢羽翼、如同火焰君王般悬停的巨大青鸾,身体不受控制地筛糠般抖动起来! 欧卫张大了嘴巴,下巴差点掉到地上。他怀里的玄龟盾光芒早已熄灭,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他呆呆地看着空中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华丽身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笨鸟…原来这么猛?! 青鸾悬停在空中,巨大的羽翼缓缓扇动,带起灼热的气流,将谷底的魔气涤荡一空。它碧眼含煞,冷冷地扫过下方那四个如同鹌鹑般抖个不停的魔修。那眼神,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只俯瞰着几只肮脏的蝼蚁。 它没有立刻攻击,只是微微侧过头,锐利的目光落在了下方那个还骑在马上、张着嘴、一脸呆滞的欧卫身上。 然后,它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不屑、充满了鄙夷意味的轻哼。 “咕噜噜…”(翻译:蠢货!才下山几步路?就差点被人剁成肉酱喂狗!) 这声音通过万灵同心铃,清晰地、带着强烈的情绪波动,直接响彻在欧卫的脑海里! 欧卫猛地一个激灵,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看着青鸾那充满鄙夷的眼神,听着脑海里那毫不留情的“蠢货”评价,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被羞恼取代! “喂!笨鸟!你怎么说话的!”欧卫跳下狗背,指着空中的青鸾,气急败坏地嚷道,“小爷我那是大意了!谁知道这帮魔崽子这么不讲武德,搞偷袭!有本事单挑啊!”他试图挽回一点颜面。 青鸾碧眼中鄙夷之色更浓,甚至优雅地偏了偏头,梳理了一下自己流光溢彩的翎羽,仿佛在说“就你?也配提单挑?”。 “戾——!” 又是一声清越的鸣叫,带着催促和不耐烦。青鸾巨大的羽翼猛地一扇,一股强劲而精准的气流卷向欧卫和小黑。 “哎哟!”欧卫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袭来,整个人如同腾云驾雾般被卷离地面,稳稳地落在了青鸾那宽阔、铺满柔软温暖翎羽的背上!小黑也被一股柔和的气流托起,落在了他身后。 “笨鸟!你干嘛!放我下去!我自己能走!”欧卫趴在青鸾背上,紧紧抓住几根坚韧的翎羽,又惊又怒地喊道。骑鸟?这感觉也太奇怪了!而且这笨鸟刚才还骂他蠢货! 青鸾根本懒得理他。它碧眼冷冷地瞥了一眼下方那四个早已吓破胆、正试图悄悄溜走的魔修,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如同金铁摩擦般的厉鸣! “啾——!” 这声音并不响亮,却蕴含着一种直刺神魂的恐怖穿透力!如同无形的利刃! 那四名刚刚转身、准备施展遁术逃走的魔修,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他们的七窍之中,同时飙射出粘稠的黑血!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软泥,噗通噗通栽倒在地,再无生息! 神魂震杀! 欧卫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这笨鸟…杀起人来,比它骂人还利索! 解决掉碍眼的杂鱼,青鸾不再停留。巨大的羽翼猛地一振! 轰——! 青色的流焰在双翼下爆发!欧卫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推背感传来,眼前的景象瞬间模糊、拉长!狂风猛烈地灌入口鼻,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下方的山林、河流如同流动的色块,飞快地向后倒退!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青鸾羽翼破空的猎猎之音! 太快了!比小黑快了何止十倍百倍! “慢…慢点!笨鸟!要掉下去了!”欧卫死死抱住青鸾的脖子,吓得哇哇大叫。这种速度带来的失重感和扑面而来的罡风,让他这个刚下山的小菜鸟心胆俱裂。 青鸾似乎很满意他的惊恐,喉咙里发出一声得意的咕噜,非但没有减速,反而猛地一个拔升!巨大的身躯几乎垂直着冲向更高远的苍穹! “啊——!!!救命啊——!”欧卫的惨叫声响彻云霄。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绑在了一颗冲天的火箭上,五脏六腑都快要被甩出来了!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下方连绵的山脉迅速缩小,白云如同棉絮般被轻易地抛在身后! “咕噜噜噜…”(翻译:闭嘴!吵死了!比麻雀还聒噪!) 脑海里的声音充满了嫌弃,伴随着的还有一股柔和的暖流从青鸾的背上传来,瞬间包裹住欧卫的身体,隔绝了大部分凌厉的罡风,也稳住了他翻腾的气血。 欧卫这才感觉好受些,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忘记了恐惧,只剩下无边的震撼! 苍穹如洗,星河低垂!巨大的、燃烧的落日悬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将无垠的云海染成一片壮丽的金红!脚下,是连绵起伏、如同微缩盆景般的壮丽山河!御剑飞行算什么?这才是真正的翱翔九天! “哇…好…好漂亮!”欧卫喃喃自语,眼睛瞪得溜圆。 青鸾感受到背上那土包子似的惊叹,碧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飞行姿态更加舒展优雅,如同在星河云海中漫步。 就在这时,欧卫怀里的须弥袋中,那块寒潭谷底得到的、温养着他一丝神魂的奇异龙鳞,毫无征兆地剧烈发烫起来!一股极其隐晦、却又无比清晰的感应,如同无形的丝线,骤然指向下方云海深处某个方位!同时,一股极其厌恶、排斥的情绪,顺着那感应传递过来! “嗯?”欧卫心头猛地一跳!这感觉…和当初在谷底感应到潭底玄龙时有些类似,但更阴冷,更污秽!是魔气?而且是极其强大、极其精纯的魔气源头?就在下方?! “笨鸟!等等!”欧卫立刻拍打青鸾的脖子,指着下方感应传来的方向,“下面!下面好像有东西!很不对劲!” 青鸾碧眼微眯,锐利的目光穿透层层云霭,扫向欧卫所指的方向。片刻,它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凝重、带着警惕的低鸣。 “戾…”(翻译:魔巢…很强…绕行…) “魔巢?”欧卫一惊,能让这笨鸟都觉得“很强”的存在?“去看看!小心点!就看看!” 青鸾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它还是降低了高度,巨大的羽翼划破云层,朝着那感应传来的方向,无声无息地滑翔而去。它收敛了所有光华,如同一道巨大的青色影子,融入暮色之中。 穿过厚厚的云层,下方的景象逐渐清晰。 那是一片位于数座险峻山峰环抱之中的巨大山谷。谷中寸草不生,裸露出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嶙峋怪石。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漆黑洞窟,如同巨兽狰狞的咽喉,开在山谷最深处。浓得化不开的粘稠魔气,正如同黑色的潮汐,源源不断地从那洞窟中涌出,弥漫在整个山谷!无数扭曲、怪异的低阶魔物,如同蛆虫般在魔气中蠕动、嘶吼! 而在那巨大魔窟的入口处,赫然矗立着一座由森森白骨垒砌而成的祭坛!祭坛顶端,一个身披残破黑袍、身形枯槁如同骷髅的身影,正盘膝而坐。他手中握着一根漆黑、仿佛由某种巨大脊椎骨打磨而成的诡异骨笛,笛身缠绕着粘稠如实质的污秽魔气! 黑袍骷髅身前,悬浮着一面由浓郁魔气凝聚而成的巨大黑色镜子!镜中光影变幻,赫然映照出千里之外,逍遥宗山门——紫气东来阁的景象!甚至能模糊看到殿内洛清尘和几位太上长老凝重商议的身影! “滋…滋…” 龙鳞的感应和灼热感达到了顶点!欧卫死死盯着镜中景象,又看向那黑袍骷髅和他手中的诡异骨笛,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窥视山门!定位追踪!昨夜的地火窟失窃!今日的验贞石魔气!还有…山下这精准的伏杀!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是这老魔头!是他在幕后操控!是他在窥探逍遥宗!他手中的骨笛…那气息…和袭击自己的魔气同源!他就是那个试图定位自己、追杀自己的源头!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和杀意,瞬间冲垮了欧卫的理智!这个藏头露尾、阴险歹毒的老魔!害得他差点丧命!害得摇光处境危险!害得师门被窥视! “老杂毛!我干你祖宗——!”欧卫双目赤红,热血上头,根本不顾青鸾的警告,猛地一拍青鸾的脖子,指着那祭坛上的黑袍骷髅,怒吼道:“笨鸟!冲!撞死他丫的!” 青鸾碧眼中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无奈和“果然如此”的叹息。这蠢货…又上头了!那老魔气息深沉如渊,连它都感到忌惮! 然而,就在青鸾犹豫的刹那,祭坛上那枯槁的黑袍身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黑洞洞的眼眶,隔着遥远的距离,仿佛瞬间锁定了云层中窥视的一人一鸟! 一股冰冷、邪恶、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意志,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而来! “不好!”青鸾碧眼瞳孔骤缩!双翼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焰,就要全力远遁! 但,迟了! 那黑袍骷髅干瘪的嘴唇,对着手中那根缠绕着污秽魔气的诡异骨笛,轻轻一吹—— 没有声音! 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极致污秽与诅咒的黑色波纹,如同死亡的涟漪,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扩散开来,精准地命中了空中的青鸾! “戾——!!!” 青鸾发出一声凄厉痛苦到极致的悲鸣!它周身燃烧的护体青焰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明灭不定!华丽巨大的羽翼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了平衡,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裹挟着背上的欧卫和小黑,打着旋儿,朝着下方那弥漫着无尽魔气的恐怖山谷,急速坠落下去! “笨鸟——!”欧卫的惊骇欲绝的呼喊,瞬间被呼啸的狂风吞没。 --- (本章完) 第40章 临行宴会 巨大的失重感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攫住了欧卫的心脏!耳边是撕裂般的呼啸狂风,混杂着青鸾痛苦而愤怒的悲鸣!下方,那翻涌着无尽粘稠魔气的恐怖山谷,如同巨兽张开的、流淌着污血的巨口,正急速放大! “笨鸟!撑住啊!”欧卫死死抱住青鸾剧烈颤抖的脖子,指甲几乎要嵌进那华丽的翎羽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青鸾体内那股沛然莫御的青色妖力,此刻正被一股极其阴冷污秽的黑色诅咒疯狂侵蚀、纠缠!那诅咒如同附骨之蛆,不断冲击着青鸾的神魂与妖元,让这神骏非凡的灵禽如同折翼般失控坠落! 青鸾碧眼中燃烧着不屈的怒火,周身青焰疯狂涌动,试图驱散那股附骨之蛆般的诅咒黑气。然而那骨笛的诅咒极其歹毒,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钻入筋脉,死死压制着它的力量。每一次奋力振翅,都伴随着筋骨撕裂般的剧痛和妖力迟滞的无力感!庞大的身躯依旧无法遏制地打着旋儿下坠,距离那魔气森森的山谷越来越近! “戾——!”青鸾发出一声充满了不甘与暴戾的长鸣,拼尽最后的力量猛地侧身,巨大的羽翼如同燃烧的青色天刀,狠狠斩向下方一块凸出山崖的黑色巨岩! 轰隆——! 碎石崩飞,火星四溅!借助这猛烈撞击的反震之力,青鸾下坠的势头终于被强行扭转,巨大的身躯擦着那弥漫魔气的谷口边缘,险之又险地向上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几缕被魔气沾染的尾羽瞬间变得焦黑枯萎! “好样的!”欧卫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为青鸾喝彩。 青鸾根本无暇回应。它强忍着诅咒的侵蚀和撞击的剧痛,双翼疯狂扇动,燃烧的青焰竭力净化着缠绕周身的黑气,终于将庞大的身躯重新拉回相对安全的云层高度!但它周身光华黯淡,气息紊乱,飞行姿态也远不如之前平稳迅捷,显然受伤不轻。 “笨鸟!你怎么样?”欧卫焦急地询问,他能感觉到青鸾身体的颤抖。 青鸾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急促而低沉的咕噜声,带着明显的痛楚和烦躁,通过万灵同心铃清晰地传递到欧卫脑海:“咕噜噜…嘶…痛…那老魔…阴险…笛子…毒!” “那老杂毛!”欧卫咬牙切齿,回头望向下方那被魔气笼罩的山谷,眼中怒火熊熊。祭坛上,那枯槁的黑袍身影依旧盘坐,黑洞洞的眼眶仿佛穿透云层,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狼狈逃离的方向。那根诡异的脊椎骨笛,正被他干枯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这笔账,小爷记下了!”欧卫狠狠啐了一口,知道此地绝不可久留,“笨鸟,快!离开这里!回山!” 青鸾也知道事不可为,强提妖元,发出一声略显疲惫的长鸣,拖曳着黯淡的青虹,朝着逍遥宗的方向,奋力飞去。速度虽不及来时迅猛,却也远超寻常飞禽。 趴在欧卫身后的小黑,早已吓得四肢僵硬,把头深深埋进青鸾的羽毛里,大气都不敢喘。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坠落和滔天魔气,彻底粉碎了小黑初生牛犊的傲娇。 一路无话。青鸾沉默地飞行,欧卫沉默地趴在它背上,感受着它羽毛下传来的微微颤抖和灼热体温,心头沉甸甸的。那黑袍老魔的窥视和诅咒,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逍遥宗,真的安全吗? 当熟悉的逍遥宗山门轮廓终于出现在暮色苍茫的地平线上时,欧卫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守山大阵的柔和光晕如同温暖的港湾,驱散了心头的阴霾。 青鸾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低鸣,收敛了残存的青焰,缓缓降落在栖霞峰顶,欧卫那间被他自己“洗劫”过的小院前。落地时,它庞大的身躯明显晃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笨鸟!”欧卫赶紧跳下来,紧张地绕着青鸾查看。只见它华丽的尾羽末端焦黑了一片,几根重要的飞羽上也缠绕着丝丝缕缕难以驱散的阴冷黑气,气息萎靡不振,碧眼中充满了疲惫和强行压制的痛楚。“伤得重不重?要不要去找丹房的师叔看看?” 青鸾傲娇地偏过头,喉咙里发出一串急促的咕噜,带着强撑的不屑:“咕噜噜…嘶…小伤…那老魔…挠痒痒…蠢货…担心你自己!” 尽管铃铛传递着嘴硬的话语,但它微微颤抖的羽翼却出卖了真实状况。 玄龟慢悠悠地从水池里爬出来,浑浊的龟眼扫过青鸾的伤势,又看向欧卫狼狈的模样,尾巴尖在青石板上划拉:“祸害归来,鸟毛焦黑。魔气缠身,麻烦上门。” “老乌龟!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欧卫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心中却因玄龟点破“魔气缠身”而更加沉重。他走到青鸾身边,小心翼翼地将手掌贴在它受伤的羽翼根部,尝试着调动体内微薄的灵力,想帮它驱散那阴冷的诅咒黑气。 “笨鸟,别动,我试试…” 欧卫的灵力甫一接触那诅咒黑气,便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吞噬殆尽!一股冰冷恶毒的意念甚至顺着灵力反噬而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青鸾更是痛苦地低鸣一声,身体剧烈一颤。 “不行!这鬼东西太邪门了!”欧卫脸色发白,急忙撤手。 “咕噜噜!”(翻译:别添乱!)青鸾恼怒地用喙轻轻啄了他一下。 就在这时,一道紫光落下,掌门洛清尘的身影出现在院中。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气息萎靡的青鸾、惊魂未定的小黑,最后落在欧卫身上,沉声道:“回来了?山下遇袭了?”他显然已通过某种方式知晓了部分情况。 “师伯!”欧卫如同见到了主心骨,连忙将山下遭遇伏击、青鸾赶到相救、以及之后被那黑袍老魔用诡异骨笛诅咒、窥见魔窟祭坛等事,原原本本快速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那骨笛的恐怖诅咒和祭坛上窥视逍遥宗的黑镜。 洛清尘越听,脸色越是凝重,尤其听到“窥视山门”和“定位追踪”时,眼中寒芒爆射!他走到青鸾身边,伸出二指,一缕精纯浩瀚的紫气探入青鸾体内。青鸾没有抗拒,只是低低地哀鸣了一声。 片刻,洛清尘收回手指,眉头紧锁:“好阴毒的诅咒!蚀骨侵魂,专污灵禽本源!若非青鸾本源强大,又有神火护体,恐已遭不测!此咒如附骨之疽,极难拔除,需以纯阳灵物辅以时日,徐徐化解。”他看向欧卫,“你体内可有异样?” 欧卫连忙内视,发现除了龙鳞在靠近魔窟时曾剧烈发烫示警外,自身灵力运转并无滞涩,神魂也无被侵染的迹象,想来是玄龟甲和龙鳞的双重庇护起了作用。“弟子无碍,就是那老魔头太恶心人了!师伯,我们…” “此事非同小可!”洛清尘打断他,神色无比严肃,“魔踪已现,且手段诡谲,直指我宗核心!山雨欲来风满楼!”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欧卫身上,带着一丝复杂,“你明日便要下山,此去凶险更甚。临行前…宗门为你设宴饯行。” “饯行宴?”欧卫一愣,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掌门师伯虽然总是板着脸训他,但这份关切却是实打实的。 --- 戌时正,逍遥宗最大的宴客之所“揽月轩”内,灯火通明,仙乐隐隐。巨大的穹顶镶嵌着夜明珠,柔和的光辉洒落。一张张玉案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上面陈列着灵果佳肴,玉液琼浆。各峰长老、核心弟子济聚一堂,气氛却并不像寻常宴会那般轻松热烈,反而透着一丝凝重和压抑。显然,山下魔踪再现的消息,已经在高层中悄然传开。 欧卫被安排在仅次于掌门和太上长老的主位下首,彰显着他那尴尬又尊贵的“小师叔”身份。他左边坐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摇光圣女(她被七星阁主以“静养”为由带来赴宴,实则形同软禁),右边空位是给青鸾的,不过青鸾受伤需要静养,并未前来。小黑被玲珑师妹牵到灵兽园那边去了。玄龟则慢悠悠地趴在他脚边的地毯上,闭目养神。 “恭贺小师叔(兄)下山历练,道途坦荡!”众弟子齐齐举杯,声音洪亮,但眼神中或多或少带着忧虑。 “同喜同喜!大家吃好喝好!”欧卫端起酒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试图活跃气氛。他目光扫过摇光,见她清冷的眉宇间也笼着一层忧色,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宴会开始。各色珍馐美味流水般呈上,灵酒香气四溢。然而,觥筹交错间,谈论的话题却始终围绕着近期的魔修异动和山下局势。气氛沉闷。 “小师叔,”坐在下首的一位器宇轩昂、背负长剑的核心弟子,大师兄凌霄,端起酒杯,打破了沉闷,“山下凶险,魔踪诡秘。此杯敬您,望您一路逢凶化吉,扬我逍遥威名!”他眼中带着真诚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谢大师兄!”欧卫连忙举杯回敬。这位大师兄为人方正,对他这个“小师叔”还算尊重。 “小师叔!”又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是玲珑师妹。她端着一碟晶莹剔透、形似莲花的糕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这是我用百花园新采的‘清心玉露’做的‘素心莲’,最能宁神静气,压制邪祟!您带着路上吃!”她悄悄凑近,低声道:“青鸾姐姐让我告诉您,它没事,让您别瞎操心,管好自己别被人宰了就行!” 欧卫心中一暖,接过糕点:“替我谢谢它…还有,谢谢玲珑师妹!” “小师叔,”摇光清冷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她端起一杯琥珀色的灵茶,以茶代酒,星眸深深地看着欧卫,“此去…多加小心。”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她无法多说什么,但眼中的关切与担忧,清晰可见。 “嗯!你也…保重!”欧卫重重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滚入喉中,却带着一丝别样的暖意。 随着几杯灵酒下肚,又有亲近之人带头,宴会的气氛终于稍稍活络了一些。一些年轻弟子开始上前向欧卫敬酒,说着祝福的话语。欧卫来者不拒,加上心中有事,不知不觉便多喝了几杯。逍遥宗的“醉仙酿”后劲极大,很快,他脸上就飞起了两朵红云,眼神也有些迷离起来。 “师…师兄!再…再来一杯!”欧卫大着舌头,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冲着旁边一位白发苍苍的丹房长老喊道,引得众人侧目。 那丹房长老哭笑不得:“小师叔,您醉了,我是丹房老秦,按辈分,您得叫我一声师侄…” “哦…师侄啊!”欧卫恍然大悟般一拍脑袋,嘿嘿傻笑,“师侄好!师侄…嗝…你这胡子…挺白啊!像…像我家玄龟的眉毛!”他指了指脚边趴着的玄龟。 玄龟慢悠悠睁开一只眼,尾巴尖在地毯上划拉:“醉眼昏花,人龟不分。蠢态毕露,有辱门风。” 众人一阵哄笑。摇光无奈地扶额,轻轻扯了扯欧卫的袖子:“你少喝点!” “没…没事!仙子放心!”欧卫豪气干云地一挥手,结果身子一晃,差点栽倒,被旁边的玲珑师妹眼疾手快地扶住。 “嘿嘿…仙子…”欧卫站稳身形,看着近在咫尺、清丽绝伦的摇光侧脸,在酒精的催化下,胆子突然肥了起来。他借着酒劲,从怀里(实则是须弥袋)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支通体莹白、簪头雕琢着一弯精致新月、隐隐有空间波动流转的玉簪——正是摇光所赠的月影遁空簪! “仙子!你看!”欧卫献宝似的把簪子举到摇光面前,舌头打结,“你…你给的簪子!我…我天天贴身藏着!你看…多…多好看!跟你…跟你一样好看!”他醉眼朦胧,看着摇光在灯光下愈发莹润如玉的脸颊,鬼使神差地就拿着簪子往摇光发髻上比划,“我…我给你戴上!肯…肯定美若天仙…” “轰!”整个揽月轩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给小师叔未婚妻(虽然还没正式定)戴定情信物?还是当着掌门和所有长老弟子的面?这操作…太骚了?! 摇光的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如同熟透的灵果!她又羞又急,星眸中满是慌乱,下意识地就想躲开,却被欧卫这醉鬼笨手笨脚地拦住了去路。 “胡闹!”洛清尘沉声低喝,脸色一黑,拂尘柄都捏紧了。 “噗嗤!”玲珑师妹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像是点燃了引线,压抑的哄笑声如同潮水般在宴席间蔓延开来。年轻弟子们挤眉弄眼,长老们也是哭笑不得,摇头叹息。凝重的气氛,竟被欧卫这醉酒失态的举动冲淡了不少。 “你…你放手!”摇光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声音都带着颤音,伸手就去夺那簪子。 “不放!就…就要给你戴上!”欧卫酒劲上头,犯了犟脾气,拿着簪子就往摇光发髻里插。两人一个躲一个追,在席间闹作一团。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呃…!”正在和摇光“争夺”簪子的欧卫,动作猛地一僵!一股极其阴冷、污秽、带着强烈诅咒气息的黑色气流,毫无征兆地自他怀中的须弥袋内爆发出来!那气息…赫然与青鸾所中的骨笛诅咒同源! 是那根被欧卫偷偷收起来的、黑袍老魔用来攻击他们的骨笛残留气息!在欧卫醉酒、心神失守的瞬间,被他体内残留的龙血气息和大量灵酒灵力意外引动了! 阴冷的黑气如同活物般窜出,瞬间缠绕上欧卫拿着月影簪的手臂!那支珍贵的月影遁空簪首当其冲,莹白的簪体上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纹!空间波动变得紊乱而危险! “不好!”洛清尘和几位太上长老脸色剧变,霍然起身! 摇光离得最近,感受到那黑气的恐怖污秽和簪子上传来的危险波动,星眸中闪过一丝惊骇!她顾不得羞恼,清叱一声,指尖瞬间凝聚起璀璨星辉,化作一道凝练的星索,闪电般缠向欧卫的手臂,试图阻止那黑气蔓延并夺下即将崩溃的玉簪! “滚开!”醉醺醺的欧卫此刻被那诅咒黑气一激,体内龙血本能地感到威胁,瞬间沸腾!一股霸道凶戾的气息不受控制地爆发开来!他手臂一震,竟将摇光那蕴含着精纯星力的星索生生震散!同时,握着那布满裂纹、能量极不稳定的月影遁空簪,下意识地朝着前方一挥! 嗡——! 一声令人牙酸的、空间被强行撕裂的异响! 玉簪上那弯新月骤然爆发出刺眼欲盲的惨白光芒!一道扭曲的、不稳定的空间裂缝,如同狰狞的闪电,在欧卫身前骤然撕裂开来!狂暴的空间乱流从中席卷而出! 而欧卫挥手的方向,正对着宴席中央——那盘踞着无数珍馐佳肴的巨大主桌! “我的醉仙酿——!”赤焱长老的惨嚎第一个响起! “百年玉髓羹——!”这是丹房老秦痛心疾首的声音! “还有我的…琉璃盏!”守阁长老看着自己心爱的酒杯被卷入裂缝,老脸都在抽搐! 只见那道扭曲的空间裂缝如同饕餮巨口,爆发出恐怖的吸力!主桌上,十几坛开封的醉仙酿如同被无形大手抓住,打着旋儿被吸入裂缝,消失无踪!几十盘热气腾腾、灵气四溢的珍馐菜肴,连同盛放它们的玉盘、琉璃盏,如同遭遇了龙卷风,瞬间被扯离桌面,卷入那狂暴的空间乱流之中,绞得粉碎!汤汁、酒液、灵果残渣…混合着空间碎片,形成一场五颜六色、味道诡异的倾盆大雨,朝着下方目瞪口呆的宾客们当头淋下! 哗啦啦——! “啊!” “我的新道袍!” “呸呸呸!什么味儿!” 整个揽月轩,瞬间陷入一片混乱!惊呼声、惨叫声、痛惜声、被汤汁淋头的怒骂声…响成一片!方才还仙气飘飘的宴会厅,此刻如同被泼了颜料的垃圾场,满地狼藉,汁水横流!空气中弥漫着酒香、菜香、还有空间乱流特有的焦糊味混合在一起的古怪气息。 始作俑者欧卫,被空间裂缝的反震之力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手里还捏着那支光芒黯淡、布满裂纹、彻底报废了的月影遁空簪。他看着眼前这如同灾难片现场的景象,酒瞬间醒了大半,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灵果。 摇光站在他旁边,星纱裙摆上溅了几点油渍,看着眼前的一切,再看看手里报废的玉簪,清冷的脸上表情极其精彩,混合着震惊、心疼、无奈,还有一丝…想掐死这醉鬼的冲动。 洛清尘看着满目狼藉的宴席,看着淋成落汤鸡、满脸菜汤的众长老弟子,再看看坐在地上、一脸懵圈的罪魁祸首,额角的青筋如同蚯蚓般剧烈跳动。他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当场清理门户的冲动,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不大,却盖过了全场的混乱,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孽障!滚回栖霞峰!面壁!醒酒!明日!即刻!下山!” --- (本章完) 第41章 初入凡尘 晨光熹微,将逍遥宗山门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金纱之中。栖霞峰顶的小院,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过歪脖子老桃树的沙沙声。欧卫站在院门口,腰间挂着灰扑扑的须弥袋,脖子上系着玄龟甲吊坠,手腕上缠着万灵同心铃,身后跟着神骏却明显带着点不情愿的小黑。他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池水边的青石板上,玄龟昨夜留下的水痕字迹早已干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走啦,老伙计们!小爷我闯荡江湖去也!”欧卫深吸一口带着露水清甜的山风,故作豪迈地挥了挥手,压下心头那点微妙的、被扫地出门的凄凉感。昨晚揽月轩那场惊天动地的“灵肴暴雨”和报废的月影簪,显然让掌门师伯最后的耐心彻底耗尽。 他翻身上狗背,动作倒是比昨日利落了几分。小黑打了个响鼻,脖子上的银铃叮当作响,四蹄轻快地踏上了蜿蜒下山的石阶。 山路崎岖,林木葱郁。初时,欧卫还兴致勃勃,左顾右盼,欣赏着与山上截然不同的野趣风光。山涧潺潺,鸟鸣啾啾,倒也惬意。然而,日头渐高,山路仿佛没有尽头,小黑的步子依旧优雅从容,不疾不徐,欧卫却觉得自己的屁股快要被颠成八瓣了。 “小黑兄弟,”欧卫苦着脸,拍了拍小黑的脖子,“咱商量个事?你看这太阳,多毒!山路多长!咱们稍微…加点速?也不用像笨鸟那么疯,就…比现在快个倍就行?”他想起青鸾那风驰电掣的速度,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小黑头也不回,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浓浓鄙夷意味的响鼻,仿佛在说“就你这身板?也配提速度?”。 “嘿!你还瞧不起人?”欧卫来劲了,手腕上的万灵同心铃微微震颤,他心念一动,尝试着沟通:“小黑?听得到吗?玲珑师妹可说了,你跑起来日行三千里!露一手呗?” 铃铛传递回一道清晰而傲娇的情绪波动:“呜呜…(翻译:哼!日行三千里是本事!你坐稳了吗?摔断脖子别怪我!灵兽园的果子还没吃够呢!)” 欧卫:“……” 得,这还是个惦记着口粮的吃货加怂包! 一人一狗就这么磨磨蹭蹭,从晨光走到日上三竿,才终于看到了山路的尽头。前方豁然开朗,一条宽阔的黄土官道出现在眼前,车辙深深,尘土微扬。官道两旁,是连绵的田野,金黄的麦浪翻滚,远远可见炊烟袅袅的村落。 “哇!终于下山了!”欧卫精神一振,仿佛看到了烧鸡烤鸭在向他招手。他催促着小黑踏上官道,朝着最近一处炊烟的方向奔去。 不多时,一座颇具规模的城镇出现在视野中。青灰色的城墙饱经风霜,城门洞开,上书两个斑驳大字——“临溪”。城门口行人商旅络绎不绝,挑担的货郎、赶车的把式、背着行囊的旅人,交织成一幅鲜活而喧嚣的市井画卷。空气里弥漫着尘土、牲畜粪便、食物香气和汗水混合在一起的复杂味道,与山上的清冽灵气截然不同。 欧卫骑着小黑,在城门口好奇地东张西望。守门的兵丁懒洋洋地靠在墙根下晒太阳,目光扫过欧卫那身虽然有些旧但料子明显不凡的青色道袍(他换下了摇光给的七星阁服),又看了看他身后神骏非凡的小黑,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并未上前盘问。 顺利入城。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幡旗招展。绸缎庄、铁匠铺、药铺、酒楼、茶馆…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孩童嬉闹声、骡马嘶鸣声…各种声音如同潮水般涌入耳中,震得欧卫有些发懵。他何曾见过如此喧嚣嘈杂的场面?山上最多就是弟子练剑的呼喝和灵兽的鸣叫。 “让开!让开!”一辆装满茅草的牛车慢悠悠地从身边驶过,车把式粗声吆喝着。浓烈的牛粪味扑面而来,小黑嫌弃地打了个响鼻,连连后退,差点把欧卫掀下去。 “客官!新出炉的肉包子!皮薄馅大!三文钱一个!来两个尝尝?”一个系着油腻围裙的胖大婶站在热气腾腾的蒸笼后,热情地招呼。 肉香!实实在在的、油脂丰腴的肉香!瞬间勾动了欧卫腹中的馋虫。从昨晚“灵肴暴雨”后他就粒米未进,此刻闻着这凡俗的烟火气,只觉得胃里空空如也,前胸贴后背。 “咕噜噜…”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来…来两个!”欧卫咽了口唾沫,翻身下马,走到包子铺前。 “好嘞!”胖大婶手脚麻利地用油纸包了两个热气腾腾、白胖胖的大包子,递了过来,脸上堆满笑容,“承惠,六文钱!” “文…钱?”欧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须弥袋里,灵果、点心、秘籍、法宝、甚至半扇门板都不缺…唯独没有这凡俗的铜板!在山上,一切所需皆由宗门供给,灵石才是硬通货,可这凡间铺子,谁认灵石? “呃…大婶,”欧卫挤出个尴尬的笑容,试探着问,“你看…这个行不行?”他从须弥袋里摸出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柔和光泽和草木清香的朱果。这玩意儿在山上不算稀罕,但灵气充沛,凡人吃了延年益寿。 胖大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欧卫,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拿野果子糊弄人的骗子:“客官,您逗我玩呢?俺这是小本生意,只收铜钱!您这果子…看着挺水灵,可俺要它干啥?又不能当饭吃!”她一把夺回油纸包,没好气地嘟囔,“穿得人模人样的,连六文钱都没有?晦气!” 欧卫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收回朱果。小黑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打了个响鼻,铃铛传递来清晰的嘲笑:“咴咴…(翻译:傻了?没钱还想吃肉?喝风去!)” “闭嘴!”欧卫恼羞成怒地拍了小黑一下。他环顾四周,看着街边热气腾腾的面摊、香气四溢的烧饼炉、油光锃亮的卤肉铺…肚子叫得更欢了。不行!得想办法弄点钱! 他牵着小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眼睛滴溜溜乱转,寻找着可能换钱的地方。当铺!对!听说凡间有当铺!他记得守阁长老给的《保命三十六计》里好像提过一嘴,什么“遇困莫慌,质物换粮”… 很快,他在一条相对僻静的街角,看到了一块黑底金字的招牌——“周记质库”。门口挂着个大大的“当”字。 就是这儿了!欧卫精神一振,将小黑拴在门外一根拴桩上,叮嘱道:“老实待着,别乱跑!我去给你挣草料钱!”说完,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努力做出几分“仙家气度”,迈步走进了当铺。 当铺内光线昏暗,高高的柜台后面,坐着一个穿着绸褂、戴着瓜皮帽、留着两撇鼠须的干瘦老头。老头正眯着眼睛,用一块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个玉镯,听到脚步声,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拉长了调子:“当——什么呀?” 欧卫走到柜台前,这柜台比他想象中高得多,他得微微踮脚才能看到里面。他定了定神,从须弥袋里摸出一块东西,“啪”地一声拍在光滑的乌木柜台上。 “掌柜的,看看这个值多少?” 干瘦老头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目光落在欧卫拍出的东西上。那是一块约莫半个巴掌大小、通体莹白、毫无瑕疵的玉佩。玉佩呈祥云状,触手温润生凉,隐隐有极其细微的流光在内部流转,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清净气息。玉佩一角,还刻着一个极其古拙飘逸的“逍”字。 老头原本浑浊的老眼,在看到玉佩的瞬间,猛地爆射出两道精光!他放下玉镯,几乎是扑到柜台上,伸出枯瘦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块祥云玉佩。入手温润沉凝,绝非凡玉!那内蕴的灵光,那清净的气息…这…这分明是仙家宝物!还有那个“逍”字…难道是传说中的…逍遥宗?! 老头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心脏砰砰狂跳!发财了!发大财了!他强压下心头的狂喜,脸上却瞬间堆满了愁苦和挑剔,皱着眉,对着光线装模作样地看了又看,还用指甲轻轻弹了弹,发出清脆悦耳的玉鸣。 “啧…这玉嘛…”老头拉长了调子,摇着头,“水头还行,就是这雕工…太粗陋了!这云纹刻得,啧啧,跟狗啃似的!还有这个字,歪歪扭扭…唉,勉强算块料子。这样,看你是急用钱,老夫吃点亏,给你…二十两银子!”他伸出两根手指,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表情。 “二十两?”欧卫虽然不懂凡间物价,但看这老头贼眉鼠眼的样子,就知道他在压价。“掌柜的,你这就不厚道了!这可是我…我家传的宝贝!你看这光泽!这灵气!二十两?打发叫花子呢?”他作势就要收回玉佩。 “哎哎哎!别急嘛!”老头连忙按住玉佩,脸上挤出更热情的笑容,“小兄弟,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嘛!你看你年纪轻轻,也不容易…这样,老夫再给你加十两!三十两!不能再多了!这玉啊,放我们这儿,也难出手…” 欧卫撇撇嘴,根本不信他这套。他眼珠一转,想起《保命三十六计》里好像有招叫“欲擒故纵”?他一把抓起玉佩,转身就走:“算了算了!不识货!我去隔壁街看看!” “哎!小兄弟留步!留步!”老头急了,连忙从柜台后面绕出来,一把拉住欧卫的袖子,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别急嘛!万事好商量!五十两!五十两你看如何?这可是天价了!” 欧卫脚步一顿,心里盘算着五十两银子能买多少肉包子。他正要开口,当铺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惊恐的叫声! “哎哟!我的菜!” “哪来的疯狗!快拦住它!” “狗!狗追狗啦!快跑啊!” 欧卫心头一紧,猛地冲出当铺! 只见拴桩上空空如也!小黑早已不知去向!街上一片鸡飞狗跳!几个菜贩子的摊子被撞翻在地,青菜萝卜滚了一地。人群惊恐地四散躲避。 顺着混乱的源头望去,只见街道尽头,小黑正惊恐万分地撒开四脚狂奔!它身后,一条土黄色、瘦骨嶙峋的癞皮土狗,正龇着牙,兴奋地狂吠着,紧追不舍!那土狗个头不大,气势却凶得很,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呜呜声。 “小黑!站住!”欧卫又气又急,拔腿就追!这傻狗!堂堂灵兽园良种,居然被一条凡间土狗追得满街跑?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手腕上的万灵同心铃疯狂震颤,小黑惊恐崩溃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来: “汪汪——!!!(翻译:救命啊!!!恶犬!!!要吃狗啦!!!好可怕!!!比青鸾姐姐还可怕!!!玲珑救命啊——!!!)” 欧卫听得满头黑线,一边追一边吼:“你个怂包!它还没你蹄子大!踢它啊!用尾巴抽它啊!” 小黑哪里听得进去?它被那土狗凶神恶煞的模样和狂吠声彻底吓破了胆,只知道没命地沿着街道狂奔,慌不择路!它速度快,那土狗一时也追不上,但街上行人躲避不及,摊位遭殃无数。 “我的鸡蛋!” “哎哟!我的陶罐!” “抓住那只疯狗!” 叫骂声、碎裂声、惊呼声此起彼伏。欧卫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看着小黑掀翻一个又一个摊位,心都在滴血——这得赔多少钱啊?! 终于,在撞翻一个卖竹编的摊子,漫天竹篾飞舞后,小黑慌不择路,一头冲进了一条狭窄的死胡同! “汪汪汪!”土狗堵在巷子口,得意地摇着尾巴狂吠,仿佛在宣告胜利。 小黑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看着步步紧逼、龇牙咧嘴的土狗,巨大的恐惧彻底压垮了它。它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前脚一软,庞大的身躯竟…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地!巨大的狗头深深埋进前脚之间,浑身筛糠般抖动,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的泪水,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哀鸣。 “呜…呜…”(翻译:别吃我…我不好吃…肉是酸的…玲珑…我要回家…) 那土狗显然也没想到这匹“疯狗”如此怂包,被它一吓就跪了。它疑惑地歪了歪头,凑近嗅了嗅,似乎觉得这大块头没啥威胁,顿时兴趣缺缺,象征性地又吠了两声,摇了摇尾巴,竟转身大摇大摆地走了! 欧卫气喘吁吁地追到巷子口,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景象:他那只“日行三千里”的神犬小黑,正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跪在墙角,头埋得低低的,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地上似乎还有可疑的水渍… “……”欧卫捂住了脸。灵兽园的脸,还有他欧卫小师叔的脸,今天算是被这怂包彻底丢尽了! “喂!那个穿青衣服的小子!”一声怒吼自身后响起。欧卫僵硬地回头,只见刚才被小黑撞翻摊位的几个摊主,连同那个卖竹编的老汉,正气势汹汹地围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愤怒和“赔钱”! “就是你的狗!赔我的鸡蛋!” “还有我的陶罐!那可是祖传的!” “我的竹筐!全散架了!” “还有我的精神损失!吓死老汉我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唾沫星子几乎要把欧卫淹没。欧卫看着眼前这群愤怒的凡人,再看看角落里那个依旧在瑟瑟发抖、毫无战意的怂包坐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须弥袋,里面倒是有值钱东西,可拿出来…会不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就在这焦头烂额、众怒难犯之际,一个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 “诸位,诸位,消消气。” --- (本章完) 第42章 茶馆风波 狭窄的死胡同里,空气仿佛凝固了。几个被撞翻摊位的摊主围住欧卫,怒目而视,唾沫横飞,索赔的声浪几乎要将巷子顶掀开。角落里,小黑依旧屈辱地跪着,马头深埋,浑身抖如筛糠,对眼前的危机视若无睹,仿佛沉浸在被“恶犬”支配的恐惧余波中无法自拔。 欧卫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耳边嗡嗡作响。赔钱?他倒是想!可拿什么赔?难道再掏块玉佩出来?那周记智库的老头贼眉鼠眼的样子,显然不是善茬,刚才还差点被他坑了。拿朱果?这些凡人摊主怕不是要把他当疯子打出去!就在他焦头烂额、几乎要被唾沫星子淹没之际,那个温和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响起: “诸位,诸位,消消气。”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巷子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身着青布长衫、面容清癯、颌下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文士。他气质儒雅,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手中轻摇着一把素面折扇,目光平静地扫过愤怒的摊主们,最后落在欧卫身上。 “这位小兄弟,初来临溪镇,想是不熟悉地方,座下灵驹一时受惊,冲撞了各位,实属无心之失。”文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喧闹的人群稍稍安静了些。他转向几位摊主,拱手道:“诸位街坊,损失几何,不妨报个数目出来,由在下代为赔付,权当结个善缘,如何?” 此言一出,摊主们面面相觑,脸上的怒容稍霁。有人迟疑地报出:“我那两筐鸡蛋…少说值一百文…” “祖传陶罐…虽不值大钱,但意义非凡…五百文!” “竹筐…五十文!” “老汉我受惊不小…得…得给点汤药钱?一百文!” 文士听着,脸上笑容不变,从袖中取出一串用红绳系着的铜钱,看分量约莫有一贯(一千文)。他数也没数,直接递给了那个损失最大的陶罐摊主:“这位老哥,这是一贯钱,烦劳你分与诸位,若有剩余,便请诸位喝碗茶压压惊。” 陶罐摊主接过沉甸甸的铜钱,又惊又喜,连声道谢。其他摊主见状,也纷纷围了上去。文士则不再理会他们,缓步走到欧卫面前,目光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微笑道:“小兄弟,受惊了。在下姓柳,柳文渊,在这临溪镇开了一家小小的‘听雨轩’茶馆,勉强算半个东道。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从何处来?” 欧卫看着眼前这位解围的柳先生,心中感激,连忙拱手:“小子欧卫,自…自山中来。多谢柳先生仗义相助!”他指了指角落的小黑,“这孽畜…实在丢人现眼,让先生见笑了。” 柳文渊摆摆手,目光扫过依旧跪地发抖的小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无妨,灵驹通灵,想是受了什么惊吓。此地杂乱,不如随在下去鄙处小坐片刻,喝杯粗茶,压压惊?也让这马儿定定神。” 欧卫正愁无处可去,闻言自然求之不得:“那就叨扰柳先生了!” 柳文渊领着欧卫,牵起依旧腿软、需要欧卫连拖带拽才勉强站起的小黑,离开了这片狼藉的小巷。七拐八绕,不多时,便来到一条相对清净的街道。一座两层小楼临街而立,黑漆木门,檐下挂着一块素雅的木匾,上书“听雨轩”三个清秀的行楷。门口青石阶扫得干干净净,透着一股书卷气的雅致。 将小黑拴在门口特设的拴马桩上,柳文渊引着欧卫步入茶馆。一进门,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陈年木香、茶香和墨香的独特气息便扑面而来。馆内布置清幽,几张乌木方桌错落有致,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水墨山水。此刻并非茶市高峰,馆内客人不多,三三两两散坐着,低声交谈,气氛静谧。 柳文渊引欧卫在靠窗一张清净的桌子坐下,亲自提来一个红泥小炉,上面煨着一把紫砂壶。他又从柜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罐,用竹勺小心地舀出些碧绿蜷曲、形如雀舌的茶叶,投入壶中。沸水冲入,一股清雅高远、带着山林气息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 “此乃‘雾隐青峰’,采自镇外云雾缭绕的野茶,虽非名品,却也别有野趣,小兄弟尝尝。”柳文渊为欧卫斟上一杯。茶汤清澈透亮,碧绿喜人。 欧卫端起茶杯,学着柳文渊的样子,先闻后品。一股清冽甘爽的气息直透肺腑,仿佛瞬间涤荡了方才的狼狈与喧嚣,让他精神一振。“好茶!”他由衷赞道。这凡间的茶,虽无灵茶的磅礴灵气,却另有一番返璞归真的清雅韵味。 “粗茶而已,小兄弟喜欢便好。”柳文渊微微一笑,自己也品了一口,状似随意地问道:“观小兄弟气度不凡,座下灵驹更是神骏,不知仙乡何处?此番下山,是游历,还是访友?” 欧卫放下茶杯,心中警铃微作。这位柳先生,解围爽快,谈吐不凡,又在这微妙时刻询问来历…他想起掌门师伯的叮嘱,山下人心叵测。他含糊道:“小子自幼随师父在深山修行,此番奉师命下山,增长些见闻。具体山门…师父他老人家不喜张扬,恕小子不便多言。” “哦?原来如此。”柳文渊眼中了然之色一闪而过,并未追问,只是笑道:“深山隐逸,世外高人,令人心向往之。这红尘万丈,自有其精彩之处。小兄弟初来乍到,若有何不明之处,或需些许俗世之物,尽可开口,柳某在这临溪镇经营多年,或许能帮衬一二。” “多谢先生!”欧卫感激道,随即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先生…方才那一贯钱…小子日后定当奉还!”他摸了摸腰间的须弥袋,琢磨着拿什么抵债合适。 柳文渊摆摆手,笑容温煦:“些许铜钱,不足挂齿。能结交道友,便是缘分。小兄弟不必介怀。”他话锋一转,指着茶馆中央一个略高出地面的小台子,“今日午后,正好有位说书先生在此开讲,讲些江湖轶事、仙魔传说,颇为有趣。小兄弟若有闲暇,不妨听听,也算了解些山下风物。” 正说着,门口珠帘轻响,一个穿着半旧青布长衫、头发花白、手里提着个鼓鼓囊囊布袋的老者走了进来。他面容清瘦,留着山羊胡,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他熟门熟路地走到那小台子上,将布袋放在脚边,从中取出一块醒木、一把折扇,清了清嗓子,对着台下稀疏的茶客拱了拱手。 “列位看官,午安!今日老朽给诸位讲一段,咱临溪镇附近,流传已久的仙家传说——‘七星崖圣女智斗火云邪魔’!” 欧卫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顿!七星崖?圣女?他下意识地看向柳文渊,柳文渊只是微微一笑,示意他继续听。 那说书先生醒木“啪”地一拍,声音洪亮,抑扬顿挫地开了腔: “话说,在那高耸入云、云雾缭绕的七星崖上,住着一位貌若天仙、心地善良的摇光仙子!这位仙子啊,乃是天上星宿下凡,平日里布施甘霖,护佑一方平安!可偏偏,有个不知死活、自号‘火云邪魔’的魔头,觊觎仙子美貌,更贪图仙子守护的七星阁至宝——‘月影遁空簪’!” 欧卫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摇光?火云邪魔?还贪图月影遁空簪?这都什么跟什么?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支已经报废的玉簪残骸。 说书先生唾沫横飞,浑然不觉台下某位听众的异样:“那邪魔,生得青面獠牙,身高丈二,口能喷火!他纠集了一群虾兵蟹将,趁着月黑风高,杀上了七星崖!只见那魔头,手持一柄门板大的‘烈焰开山斧’,哇呀呀怪叫着,一斧头下去,山崩地裂!七星阁的护山大阵,摇摇欲坠!” 欧卫听得嘴角直抽抽。青面獠牙?门板大的斧头?还哇呀呀?这形象…跟他认识的魔修好像不太一样?他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枯槁阴森、吹着骨笛的黑袍老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说书先生猛地提高了声调,醒木又是一拍,“咱们的摇光仙子,临危不惧!只见她轻移莲步,来到崖边,素手轻扬,祭出了那支光华万丈的‘月影遁空簪’!此簪一出,天地失色!仙子樱唇轻启,念动真言:‘月华流转,乾坤挪移!’” “嗡——!”说书先生模仿着法宝发动的声音,动作夸张地挥动手臂,“说时迟那时快!那邪魔连同他那帮爪牙,只觉得眼前一花,天旋地转!再睁眼时,竟已被挪移到了万丈深渊之下!那邪魔不甘心,还想挣扎,却被崖底守护的千年玄龟,一口叼住!拖入了万丈寒潭!从此,化为潭底淤泥,永世不得超生!” “好!”台下有茶客听得入神,忍不住叫好。 欧卫却听得眼皮直跳。玄龟一口叼住?拖入寒潭?他脚边的玄龟要是能说话,怕是要翻个大大的白眼!这说书先生,编得也太离谱了!还一口叼住…玄龟那慢吞吞的样子,能叼住谁? 说书先生似乎讲上了瘾,折扇一展,摇头晃脑:“列位!这便是七星崖摇光仙子,智勇双全,守护一方平安的传说!老朽在此提醒诸位,尤其是年轻后生,”他意有所指地扫视全场,目光在欧卫身上停留了一瞬,“莫要学那火云邪魔,不自量力,觊觎仙家之物,更莫要打仙子的主意!否则啊,那寒潭淤泥,便是下场!哈哈!” “噗嗤!”角落里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轻笑,是个年轻书生模样的人。其他茶客也多是莞尔,显然把这当成了有趣的谈资。 欧卫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噌”地就窜了上来!这老家伙,胡说八道编排摇光也就算了,还影射他?!他欧卫是觊觎仙家之物的人吗?他是那种不自量力打仙子主意的人吗?呃…虽然好像…有点…但性质完全不同好! 他正要拍案而起,手腕上的万灵同心铃突然轻微震颤起来!并非小黑的情绪,而是来自…脚边!玄龟的尾巴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地面,传递来一股极其清晰、充满了鄙夷和“我就知道”意味的情绪波动。 “……”欧卫瞬间像被戳破的气球,火气泄了大半。他想起《保命三十六计》第一条:遇事不决装孙子…第二条:莫要逞口舌之快…第三条:财不露白…第四条:尤其不要跟说书先生较真… 算了算了…欧卫深吸一口气,端起茶杯猛灌一口,压下心头的憋屈。就当听个乐子。 柳文渊一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欧卫的反应,此刻见他憋得脸色发红又强自按捺的样子,眼中笑意更深。他提起紫砂壶,为欧卫续上茶水,轻声道:“市井传说,多有演绎夸张之处,小兄弟听听便好,不必当真。” 欧卫闷闷地“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说书先生那边似乎告一段落,他放下醒木,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旁边一个衣着光鲜、大腹便便、手上戴着好几个金戒指的富商模样的胖子,凑了过去,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张先生!讲得好!讲得好啊!这仙家故事,听着就提气!不过…”他搓着手,压低声音,却足以让附近的欧卫听得清楚,“您老见多识广,不知…可知晓何处能求到真正的仙丹妙药?您看我这身子骨…咳咳…” 说书先生捋了捋山羊胡,眯着眼,故作高深地笑了笑:“仙丹妙药?那可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不过嘛…”他话锋一转,声音又压低了些,“老朽倒真知道一位‘云游半仙’,偶尔会来我们临溪镇。这位半仙,可是有真本事的!他那‘百草回春丹’,据说是采集百种灵草精华,以三昧真火炼制而成!服用一颗,百病全消,延年益寿!就是…价格嘛,嘿嘿,有点小贵…” “钱不是问题!”富商胖子眼睛放光,拍着胸脯,“只要能求到真仙丹!多少银子我都出!张先生,您可一定要帮我引荐引荐!” “好说,好说!”说书先生笑眯眯地点头。 欧卫在一旁听得直撇嘴。百草回春丹?还三昧真火炼制?这名字听着就一股子江湖骗子味!真当灵丹是地里的大白菜啊?他忍不住低声对柳文渊吐槽:“柳先生,这什么半仙…怕不是个骗子?” 柳文渊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红尘之中,各有所求罢了。有人求长生,有人求心安,有人…则以此为生。小兄弟心明眼亮,自有判断。” 正说着,茶馆门口又进来一人。此人约莫三十许,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面容普通,眼神却带着几分刻意装出来的飘渺出尘。他背着一个药箱,手里拿着一面布幡,上书八个大字:“悬壶济世,仙丹救人”。他一进门,目光便扫视全场,最后落在了说书先生和那富商胖子身上,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说书先生立刻起身,热情招呼:“哎呀!说曹操,曹操就到!王半仙!您老可算来了!快请坐!这位钱老板,可是久仰您老大名,专程在此等候,想求购几粒仙丹呢!”他一边说,一边给那灰袍道人使了个眼色。 被称为王半仙的道人矜持地点点头,走到钱老板那桌坐下,声音带着几分刻意拿捏的缥缈:“无量天尊。贫道云游至此,感应此地有缘法牵动,特来结个善缘。这位善信,所求为何?” 钱老板激动得满脸红光,连忙将自己的情况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什么腰膝酸软、夜不能寐、力不从心…末了,眼巴巴地看着王半仙:“半仙!您看…那百草回春丹…” 王半仙捋着并不存在的长须(他下巴光溜溜的),沉吟片刻,慢悠悠地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做工粗糙的木盒。打开盒盖,里面铺着红绒布,上面放着三颗龙眼大小、颜色灰扑扑、散发着浓郁药味(在欧卫闻来是劣质草药混杂的味道)的丸子。 “此乃贫道耗费九九八十一日,采集百种灵草精华,引动地脉真火,精心炼制的‘百草回春丹’。”王半仙的声音带着蛊惑,“服之,固本培元,祛病延年,重振雄风!此丹炼制不易,材料更是珍贵难寻…” “我懂!我懂!”钱老板迫不及待地打断,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哗啦一声倒在桌上!白花花的银子,足有上百两!“半仙!这里是二百两!够不够?不够我让人再取!” 王半仙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过,脸上却依旧维持着仙风道骨,他伸出两根手指,拈起一颗丹药,故作姿态地看了看,叹息道:“唉…也罢。看善信诚心可嘉,又是张先生引荐,贫道便破例,以成本价,二百两,予你一颗!” “一颗?!”钱老板一愣,看着桌上三颗丹药,有些犹豫。 “仙丹岂是凡物?”王半仙板起脸,“此丹蕴含天地精华,一颗足矣!多服无益,反而过犹不及!” 钱老板被唬得一愣一愣,连忙点头:“是是是!半仙说得对!一颗!就一颗!”他忙不迭地抓起银子塞给王半仙,又小心翼翼地捧起那颗灰扑扑的“仙丹”,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王半仙收了银子,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他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茶馆,掠过欧卫时,微微停顿了一下,尤其是在欧卫腰间那不起眼的须弥袋上多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精光。 欧卫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冷笑更甚。这骗子,演技拙劣,丹药更是粗制滥造,连一丝灵气都无,也就骗骗钱老板这种病急乱投医的冤大头。他正想着要不要戳穿,脚边的玄龟尾巴尖又轻轻敲了敲地面,传递来一股“少管闲事,莫惹麻烦”的警告情绪。 欧卫想起《保命三十六计》第五条:闲事莫理,明哲保身…他端起茶杯,决定眼不见为净。 然而,那王半仙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收手。他收好银子,目光再次投向欧卫,脸上堆起和善的笑容,主动走了过来,打了个稽首:“无量天尊。这位小道友好生面善,气宇不凡,不知在何处仙山修行?贫道王玄风,云游四海,最喜结交同道中人。” 欧卫心中警铃大作!这骗子,盯上自己了?他放下茶杯,不冷不热地回了一礼:“山野散修,不值一提。王道长客气了。” 王玄风却像是没听出欧卫的疏离,自顾自在旁边坐下,目光灼灼地盯着欧卫,尤其是他腰间的须弥袋:“小道友好生谦逊。观道友气度,绝非寻常散修。贫道不才,于丹道一途略有心得。方才见道友似乎对贫道的‘百草回春丹’颇有不以为然之色?莫非…道友身怀更上乘的仙丹妙药?不知可否…让贫道开开眼界?”他脸上带着“求知若渴”的表情,眼神却充满了试探和贪婪。 欧卫心中冷笑: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这骗子,是想探他的底,还是想打他身上东西的主意?他正想着如何打发,柳文渊却放下茶杯,淡淡开口了: “王道长,这位欧小兄弟是在下的客人。丹道玄奥,各有法门,何必强求?小兄弟初来乍到,让他安心品茶便是。”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王玄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看向柳文渊,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忌惮,随即又堆起笑容:“柳先生说得是,是贫道唐突了。”他站起身,对着欧卫和柳文渊再次稽首,“贫道还有他事,先行告退。小道友,柳先生,后会有期。”说完,背起药箱,拿着布幡,快步离开了茶馆。 看着王玄风消失的背影,欧卫松了口气,对柳文渊道:“多谢先生解围。” 柳文渊摇摇头,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门口:“此人…心术不正,小兄弟日后还需多加留意。”他顿了顿,又为欧卫续上一杯茶,仿佛不经意地问道:“小兄弟初入红尘,不知下一步,欲往何处游历?” --- (本章完) 第43章 劫匪反劫 夕阳熔金,将临溪镇的轮廓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欧卫牵着依旧有些蔫头耷脑、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再蹿出条“恶犬”的小黑,告别了听雨轩那清雅的书卷茶香,再次踏上尘土飞扬的官道。柳文渊临别时那句“人心叵测,多加留意”的叮嘱,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让欧卫对这看似平静的凡尘,更多了几分警惕。 “小黑啊小黑,”欧卫拍了拍小黑的脖子,恨铁不成钢地数落,“你说你,堂堂灵兽园神犬,被条土狗追得满街跑,最后还跪地求饶?咱这脸,算是让你丢到姥姥家了!以后出去,别说认识我!” 小黑委屈地打了个响鼻,脖子上的银铃发出细微的抗议声。万灵同心铃传来一阵带着后怕和羞惭的情绪波动:“呜…(翻译:那狗…眼神太凶了!龇牙咧嘴的…一看就不是好狗!我…我那是战略性撤退!保全有用之身!对,就是这样!)” “战略性撤退?”欧卫被它这自欺欺人的说法气笑了,“撤退到跪地求饶?还…还吓尿了?要不是柳先生解围,咱俩现在还在给人刷盘子还债呢!” 小黑羞愧地把狗头埋得更低了,脚踢踏着路上的小石子,不敢再“狡辩”。 官道越走越荒凉,两旁的田野逐渐被起伏的丘陵和茂密的树林取代。暮色四合,倦鸟归林,四周越发寂静,只有马蹄踏在黄土上的“哒哒”声和小黑偶尔不安的响鼻。山风吹过林梢,发出呜呜的声响,带着几分阴森。 欧卫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玄龟盾,又感受了一下脖子上温润的玄龟甲吊坠,心里才踏实几分。他想起守阁长老给的《保命三十六计》,其中第六条:“荒郊野岭,莫要久留”。他正想催促小黑加快点速度,找个地方投宿,前方道路转弯处的密林里,突然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争执声! “…大哥!真…真要干?那小子看着细皮嫩肉的,不像有钱的主儿啊!还牵着头蔫狗…”一个带着犹豫和胆怯的粗嘎声音响起。 “闭嘴!老三!你懂个屁!”另一个更粗鲁、带着狠厉的声音呵斥道,“瞧见没?那小子腰里挂的袋子!灰扑扑不起眼?这叫‘须弥芥子袋’!仙家宝贝!懂不懂?里面指不定藏着多少灵石、法宝!还有他那身道袍,料子一看就不凡!绝对是条肥羊!干了这一票,够咱哥仨吃香喝辣半年!” “可…可他会仙法咋办?”第三个声音尖细些,透着担忧。 “仙法?”老大嗤笑一声,“瞧他那走路虚浮、牵着狗都费劲的怂样!最多是个刚下山的小菜鸟!咱哥仨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怕他?老规矩!老三,你嗓门大,负责喊号子!老二,你绕后堵路!老子正面招呼!记住,先吓唬,再动手!别见血!绑了人,搜了东西就跑!” “好…好!”另外两人似乎被说服了。 欧卫听得清清楚楚,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冷笑。肥羊?小菜鸟?还想绑票?他勒住小黑,停在原地,手腕上的万灵同心铃微微震颤,传递来小黑陡然升起的、比面对土狗时还要惊恐的情绪:“呜呜呜——!!!(翻译:完了完了!又来了!比狗还凶的!三个!要抢钱!要杀狗啦!!!救命啊!!!)” “闭嘴!怂包!趴下装死!”欧卫没好气地低喝一声,同时飞快地打量四周环境。前路被密林遮挡的弯道,后路空旷,两侧是陡峭的山坡,灌木丛生。他心念电转,《保命三十六计》第七条:“狭路相逢,先声夺人”!第八条:“示敌以弱,诱敌深入”! “呔——!!!” 一声炸雷般的暴喝陡然从前方林子里响起!只见一个身材矮壮、满脸横肉、穿着件脏兮兮皮坎肩的汉子(老三)猛地跳了出来,手中挥舞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砍柴刀,凶神恶煞地拦在路中央!他身后,一个瘦高个(老二)手持一根削尖的木棍,鬼鬼祟祟地从后面包抄过来。最后,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手持一柄豁口大刀的壮汉(老大),从正前方的林子里缓缓踱出,眼神阴鸷地盯着欧卫,嘴角带着残忍的狞笑。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老三扯着破锣嗓子,把经典的台词吼得气势汹汹,唾沫星子横飞。 欧卫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傻了,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差点撞到身后装死的小黑,脸色“唰”地白了,声音都带着颤音:“各…各位好汉!饶命!我…我就是个穷道士!身无分文啊!”他一边说,一边“慌乱”地用手护住腰间的须弥袋。 这怂包样,落在三个劫匪眼中,更加坐实了“肥羊”的判断。 刀疤老大狞笑一声,大刀一指欧卫腰间的须弥袋:“少废话!穷道士?你腰上那个袋子,就是仙家宝贝!识相的,乖乖交出来!还有你身上值钱的东西!否则…”他晃了晃手里的大刀,寒光闪闪,“老子手里的刀可不认人!” “袋…袋子?”欧卫“惊恐”地捂住须弥袋,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这是我师父给的!里面…里面就装了几个干馒头!不值钱的!” “干馒头?”瘦高个老二尖声怪笑,“骗鬼呢!大哥,别跟他废话!动手!”他手持木棍,从后面逼了上来。 “别!别动手!”欧卫“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手忙脚乱地开始解腰间的须弥袋,动作笨拙又慌张,“我…我给你们!都给你们!只求好汉饶命!”他解下袋子,颤抖着双手,似乎要递过去。 三个劫匪眼中同时爆发出贪婪的光芒!刀疤老大更是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抓!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就是现在!”欧卫眼中精光爆射,哪还有半分怂样!他非但没有递出袋子,反而手腕猛地一抖,将灰扑扑的须弥袋口朝下,对准了正前方的刀疤老大和侧后方的瘦高个老二! “出来!我的‘干馒头’——!” 嗡——! 一股无形的空间波动瞬间扩散! 下一秒,让三个劫匪毕生难忘、怀疑人生的景象出现了! 只见那小小的袋口,如同打开了洪水闸门!无数乱七八糟、五花八门的东西,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呼啸的风声,劈头盖脸、铺天盖地地喷涌而出!目标精准无比——正面的刀疤老大和侧后方的瘦高个老二! 首先砸向刀疤老大的,是半扇沉重的、边缘带着豁口的铁锅!铛——!一声巨响!铁锅结结实实拍在他那张狞笑的刀疤脸上,锅底残留的锅巴糊了他一脸! 紧接着,是几十斤重的半扇门板!带着破风声呼啸而至!砰——!门板狠狠拍在刀疤老大魁梧的身躯上,将他连人带刀直接拍飞出去三丈远!如同被攻城锤撞中,重重砸进路边的灌木丛里,发出一连串痛苦的闷哼和树枝折断的噼啪声,瞬间没了声息! 与此同时,砸向瘦高个老二的,则是漫天飞舞、如同暗器暴雨般的杂物! ——几十个啃了一半、硬邦邦的灵薯干,如同冰雹般砸在他脸上、身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几盆蔫头耷脑但根系发达的“清心草”,带着泥土精准地糊了他满头满脸!草叶钻进鼻孔,呛得他涕泪横流! ——最要命的是那半坛子开封的“猴儿醉”!酒坛子本身砸在他胸口,不算太重,但里面琥珀色的酒液如同瀑布般浇了他一头一身!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更要命的是,酒坛里还泡着几颗没捞干净的灵果核,随着酒液糊了他一脸! ——还有守阁长老给的那几卷厚实的《九州风物志》、《基础阵法图录》、《保命三十六计》,如同板砖般轮番拍在他脑门上、肩膀上!《保命三十六计》的书页哗啦啦翻开,正好糊在他被酒液迷住的眼睛上! “哎哟!我的眼睛!呸呸呸!什么东西!救命啊!”瘦高个老二被这突如其来的“杂物洪流”彻底打懵了!他丢开木棍,双手胡乱地在脸上抓挠,试图弄掉糊在脸上的泥土、草叶和书页,脚下踉跄,被一块灵薯干绊倒,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哀嚎,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呃……”负责喊号子的矮壮老三,举着那把锈迹斑斑的砍柴刀,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僵在了原地。他脸上的横肉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扭曲,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鹅蛋,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他看看被门板拍进灌木丛生死不知的老大,再看看被“杂物暴雨”淹没、在地上翻滚哀嚎的老二,再看看那个站在原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脸“无辜”的青衣道士… 这…这他妈是干馒头?!这比他们哥仨加起来还凶残啊! “咕咚!”老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握着柴刀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对上欧卫那似笑非笑、带着戏谑的目光,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哪是肥羊?分明是披着羊皮的凶兽! “好…好汉饶命!”老三噗通一声,非常干脆利落地跪倒在地,把锈柴刀远远扔开,双手高举过头顶,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声音带着哭腔,“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仙师!饶命啊!我们哥仨就是混口饭吃!家里还有八十老母要养啊!仙师开恩!” 欧卫看着这前倨后恭的场面,尤其是老三那熟练的跪地求饶姿势,差点没绷住笑出声。他慢悠悠地踱步到被门板拍飞的刀疤老大身边,用脚尖拨开灌木丛。只见刀疤老大满脸是血(主要是鼻血),被沉重的门板压着,双眼翻白,口吐白沫,显然被砸晕了过去。 他又走到还在满地打滚、试图把糊在脸上的《保命三十六计》撕下来的瘦高个老二身边,捡起那本沾了泥土和酒渍的书册,拍了拍,心疼地嘀咕:“暴殄天物啊!这可是保命宝典!” 瘦高个老二听到动静,吓得一个激灵,也顾不上撕书了,连滚带爬地学着老三的样子跪好,连连磕头:“仙师饶命!仙师饶命!” 欧卫背着手,在两个跪地筛糠的劫匪面前踱了两步,努力板起脸,学着掌门师伯训人的语气:“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拦路抢劫?还抢到本…本道爷头上来了?说!你们仨,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干这无本买卖多久了?抢了多少无辜百姓?!” “回…回仙师!”老三磕磕巴巴地回答,“小…小人王二麻子!那个被您…呃…被门板拍晕的是我们大哥,叫刘大疤瘌!地上这个是二哥,叫李瘦猴!我…我们就是临溪镇边上野猪岭的!平时…平时也就收收过路商队几个铜板的‘平安钱’…真…真没干过杀人越货的勾当啊!今天是猪油蒙了心,冲撞了仙师!仙师饶命啊!” “平安钱?”欧卫冷笑,“我看是买命钱!你们仨,把身上的钱,还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本道爷交出来!算是赔偿本道爷的精神损失费和…呃,还有我的门板钱、铁锅钱、灵薯干钱、清心草钱、猴儿醉钱、书本污染费…”他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账。 王二麻子和李瘦猴听得脸都绿了,哪敢说半个不字?连忙手忙脚乱地把身上搜刮一空。几块碎银子,几十个铜板,还有几件不值钱的劣质玉佩、铜戒指…堆在欧卫面前一小堆。 欧卫嫌弃地用脚尖拨了拨:“就这点?还不够赔我那半坛子猴儿醉的呢!你们老大身上呢?” 李瘦猴连忙爬起来,跑到昏迷的刘大疤瘌身边,从他怀里摸索出一个稍微鼓囊些的粗布钱袋,又把他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兽牙项链扯了下来,战战兢兢地捧到欧卫面前。 欧卫掂了掂钱袋,里面大概有十几两散碎银子和几百文铜钱。他拿起那枚兽牙项链看了看,黑乎乎的,带着点腥气,像是什么野兽的獠牙,毫无灵气,随手扔回给李瘦猴:“这破烂玩意儿,自己留着辟邪!” 他把所有的银钱拢在一起,收进自己的须弥袋(这次他学乖了,提前把值钱东西都挪到袋内空间深处,只留了点杂物在“门口”备用),满意地拍了拍鼓囊的袋子。嗯,这下盘缠总算宽裕了! “仙师…那…那我们…”王二麻子看着欧卫收钱的动作,小心翼翼地问。 “滚!”欧卫挥挥手,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把你们老大抬走!记住,以后多做善事,少干缺德事!再让本道爷撞见你们为非作歹…”他目光扫过地上那扇沉重的门板。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两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冲向昏迷的刘大疤瘌,手忙脚乱地抬起沉重的门板(门板还压着刘大疤瘌的一条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灌木丛里拖出来。两人抬着门板(连带门板下晕死的老大),跌跌撞撞,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路边的密林深处,很快消失不见,只留下地上几道凌乱的拖痕和一滩血迹(刘大疤瘌的鼻血)。 欧卫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又看看自己鼓囊的须弥袋,心情大好。他走到依旧趴在地上装死、但眼睛却偷偷睁开一条缝偷看的小黑身边,踢了踢它的脚:“起来!怂包!劫匪都被本道爷收拾了!瞧你那点出息!” 小黑这才敢抬起头,确认安全后,一骨碌爬起来,凑到欧卫身边,讨好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胳膊,铃铛传递来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谄媚:“呜呜…(翻译:主人威武!主人神勇!主人天下无敌!刚才小黑那是…那是麻痹敌人!对!给主人创造一击必杀的机会!)” “少拍马屁!”欧卫笑骂一句,翻身上狗背,“走!找个地方吃顿好的!今天赚了钱,请你吃上好骨头!” “汪”小黑欢快地应了一声,四脚轻扬,载着它那“凶残”的主人,沿着官道继续前行。 暮色渐浓,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官道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灯火,似乎是个小小的驿站。 然而,就在欧卫和小黑朝着灯火方向奔去时,路边一块半人高的风化岩石后面,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瘦小身影,缓缓探出头来。此人穿着不起眼的灰褐色短打,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细长阴鸷的眼睛。他死死盯着欧卫和小黑远去的背影,尤其是欧卫腰间那个灰扑扑的须弥袋,眼中闪烁着贪婪和怨毒的光芒。 他正是白天在听雨轩被柳文渊打发走的那个“王半仙”——王玄风! “哼!小兔崽子!果然身怀重宝!刘大疤瘌那三个废物,果然靠不住!”王玄风低声咒骂着,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他白天在茶馆就盯上了欧卫的须弥袋,只是忌惮柳文渊才没敢当场发作。他一路尾随,本想等欧卫落单再伺机下手,没想到撞见了刘大疤瘌三人拦路抢劫,更没想到看到了欧卫那“惊天动地”的反杀手段! “那袋子…绝对是好东西!”王玄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贪婪更甚,“还有那只狗…看着也非凡品!这小子身上肯定还有别的宝贝!”他摸了摸自己袖中藏着的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件,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狞笑。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小子,你逃不出道爷的手掌心!”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路旁的阴影,再次消失不见。 --- (本章完) 第44章 结识散修 暮色彻底吞没了官道,仅余天边一抹暗紫的残痕。驿站那点昏黄的灯火,如同黑暗汪洋中的孤岛,成了欧卫和小黑唯一的指望。小黑显然也累坏了,脚声不再轻快,带着明显的疲惫,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脖子上的银铃也蔫蔫地响着,传递来渴望休息和骨头的情绪。 驿站不大,由一圈低矮的土坯墙围着,里面几间简陋的木屋,一间最大的亮着灯,门口挑着个破旧的幡子,依稀能辨出“平安”二字。院子角落里有个简陋的马棚,拴着几匹同样风尘仆仆的驽马。 欧卫牵着小黑走进院子。一股混合着马粪、劣质酒水、汗味和柴火烟气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将小黑拴在空着的马槽边,拍了拍它的脖子:“等着,给你弄吃的。” 小黑有气无力地“呜”了一声,脑袋耷拉着,凑到马槽边嗅了嗅,里面只有些干硬的草梗,它嫌弃地打了个响鼻。 驿站大堂内光线昏暗,只点着几盏油灯,烟气缭绕。几张油腻的木桌旁,坐着几个行商打扮的汉子,正就着烈酒啃着干硬的馍馍,低声交谈。一个穿着油腻围裙、满脸横肉、系着条看不出原色抹布的掌柜兼伙计,正靠在柜台后打盹。 “掌柜的,”欧卫走到柜台前,敲了敲台面,“住店,再要一间干净的上房,另外给我的狗送去好的骨头和剩饭剩菜。” 掌柜的被惊醒,睡眼惺忪地抬起眼皮,看到欧卫那身洗得发白但料子不差的青色道袍,又瞥了一眼门外那匹神骏非凡的小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堆起一个职业化的假笑:“哎哟,道爷您来啦!上房有!骨头也有!不过嘛…”他搓了搓手指,“这荒郊野岭的,东西都金贵,上房一晚一两银子,上好骨头再加一百文,先付钱,后住店。” “一两银子?一百文?”欧卫心里咯噔一下。这比临溪镇的物价贵多了!他想起刚“反劫”来的十几两银子,虽然肉痛,但还是从须弥袋里摸出一小块碎银(约莫一两),又数出一百文铜钱,拍在柜台上。“喏,够了?骨头要新鲜的!剩饭剩菜也加些!” 掌柜的拿起银子掂了掂,又看了看铜钱,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够!够够够!道爷爽快!柱子!带这位道爷去东边上房!再去后院马棚,给道爷那只神犬加料!要最好的骨头!”他冲后面吼了一嗓子。 一个精瘦黝黑、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伙计(柱子)应声跑了出来,哈着腰:“道爷,您这边请!” 柱子引着欧卫穿过大堂,来到东侧一间相对独立的木屋前。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混合着尘土气扑面而来。屋内陈设极其简陋:一张硬板床,一张破桌子,两把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凳子,墙角还有张蛛网。唯一的好处是,看着还算干燥。 “这…就是上房?”欧卫嘴角抽了抽。这环境,比他在栖霞峰的小破院差远了! 柱子尴尬地笑了笑:“道爷您多担待,荒郊野店,就这条件了。您歇着,小的这就去给您备热水,和喂狗!”说完,一溜烟跑了。 欧卫叹了口气,将包袱(里面装着守阁长老给的书册)放在桌上,走到窗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透气。窗外是驿站的后院,能看到马棚一角和小黑的身影。柱子正抱着一大捆还算新鲜的骨头和一小盆剩饭剩菜走向马棚。 看到食物,小黑的精神头瞬间回来了!它兴奋地打了个响鼻,凑过去大口咀嚼起来,尾巴欢快地甩动着,铃铛传递来满足的哼唧声:“呜呜…(翻译:骨头!香!饿死狗了!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欧卫无奈地摇摇头,这吃货!他刚想关上窗户,目光却被马棚另一角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吸引了。 那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粗布道袍的年轻人,背对着欧卫,正费力地给他的坐骑——一匹瘦骨嶙峋、毛色灰暗、看起来比柱子年纪还大的老骡子——梳理毛发。老骡子无精打采地嚼着槽里仅有的、干瘪发黄的劣质草料。 吸引欧卫注意的,是那年轻人道袍的样式。虽然同样朴素,但裁剪和某些细微的纹路,与寻常散修或凡人道袍略有不同,隐隐透着一丝…宗门制式服装的痕迹?只是磨损得太厉害,难以分辨具体门派。而且,那年轻人梳理骡毛的动作虽然细致,但身体姿态却显得有些僵硬紧绷,仿佛在防备着什么。 就在这时,柱子抱着草料和豆饼从年轻人身边经过,却径直走向小黑,看也没看那匹老骡子一眼。 年轻人似乎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毛刷,走到柱子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还指了指自己那匹可怜的老骡子。 柱子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甩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飘到欧卫耳中:“没钱加料?那就吃这草梗!你那老骡子,吃了豆饼也是浪费!” 年轻人身形一僵,默默攥紧了拳头,片刻又缓缓松开,没再说什么,只是走回老骡子身边,轻轻拍了拍它的脖子,低语了几句,似乎在安慰。老骡子蹭了蹭他的手,继续无精打采地嚼着干草梗。 这一幕,让欧卫心里莫名地有点不是滋味。他想起了自己初下山时的狼狈,也想起了柳文渊解围的恩情。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摸了摸腰间鼓囊的须弥袋(里面装着刚“缴获”的银子),又看了看小黑正吃得欢畅,心中有了主意。 欧卫走出房门,来到后院马棚。柱子正殷勤地给小黑添食,看到欧卫,连忙堆笑:“道爷,您有什么吩咐?” 欧卫没理他,径直走到那灰袍年轻人身边。离得近了,看清这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面容清秀,带着几分书卷气,只是眉眼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风尘之色。他警惕地看了欧卫一眼,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将老骡子挡在身后。 “这位道友,”欧卫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和善些,拱了拱手,“在下欧卫,山野散修。见道友坐骑似乎…食料不足?若不嫌弃,我请客,给这老伙计添点嚼头?”他指了指柱子身边还剩不少的豆饼。 年轻人显然没料到欧卫会主动搭话并赠食,愣了一下,眼中的警惕并未消散,反而更浓了几分。他仔细打量了欧卫几眼,又看了看柱子身边的豆饼,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疏离:“萍水相逢,无功不受禄。多谢道友好意,心领了。” 他婉拒得很干脆。 欧卫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在意。他看出这年轻人戒心很重。他笑了笑,不再强求,转而看向那匹瘦骨嶙峋的老骡子,啧啧摇头:“哎,这老伙计,跟着道友风里来雨里去,也是辛苦。这荒郊野店的草料,确实差了点儿。” 他手腕上的万灵同心铃微微震颤,并非小黑的情绪,而是那老骡子传递来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饥饿和渴望的情绪,尤其是对柱子身边豆饼的渴望! 欧卫心中一动,脸上笑容不变,话锋却是一转:“不过嘛,我看这老伙计眼神清亮,筋骨犹在,想当年定也是匹好脚力!道友这是要去何处?” 年轻人似乎被欧卫提及老骡子的话触动了一下,紧绷的神色稍缓,低声道:“去…去北边的云梦泽,寻一味药草。” “云梦泽?”欧卫眼睛一亮,他下一站也打算往北走,“那可巧了!我也打算往北边去!听说那边水泽丰茂,奇珍异兽不少,但也多瘴疠险滩,路途可不太平啊!道友孤身一人,还带着这老伙计…”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老骡子。 年轻人沉默了一下,显然也为此忧虑。他看了看欧卫,又看了看吃饱喝足、神采奕奕的小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欧卫的示好虽然突兀,但似乎并无恶意,而且实力看起来…至少那只狗很不凡。在这荒郊野岭,多个伴或许… 就在这时,柱子添完了食料,走过来对着欧卫谄笑道:“道爷,您的热水烧好了,小的给您提屋里去?” “等等,”欧卫叫住柱子,从须弥袋里摸出十几文铜钱,塞到他手里,“去,给这位道友的骡子也加份豆饼,算我账上。” 这次他没再征求年轻人的意见。 柱子捏着铜钱,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欧卫,又看了看旁边沉默的年轻人,脸上堆起笑:“好嘞!道爷仁义!” 他麻利地跑去库房,舀了一勺豆饼,倒进老骡子的食槽里。 那老骡子闻到豆饼的香气,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它迫不及待地把头埋进食槽,大口咀嚼起来,发出满足的哼唧声,尾巴也欢快地甩动起来。 灰袍年轻人看着老骡子狼吞虎咽的样子,紧抿的嘴唇终于松动了一丝。他看向欧卫,眼神复杂,有感激,有警惕,还有一丝无奈。最终,他对着欧卫,郑重地拱手,深深一揖:“在下…陆仁贾。多谢道友慷慨解囊,援手之恩,陆某记下了。” 他报了个明显是化名的名字。 “陆仁贾?”欧卫差点笑出声,这名字…也太路人甲了!不过他面上不显,回了一礼:“举手之劳,陆道友不必客气。相逢即是有缘,不如一同用个便饭?这驿站看着破,但掌柜的说有拿手的卤肉。” 陆仁贾犹豫了一下,看着老骡子吃得正香,又看了看欧卫真诚(在他看来)的笑容,最终点了点头:“如此…叨扰了。” 两人回到大堂,在角落一张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下。掌柜的见欧卫又带来个客人,虽然看着穷酸,但有欧卫付账,脸上也挤出了笑容,很快端上来两碗飘着零星油花的菜汤,一大盘切得厚薄不均、颜色深褐的卤肉,还有几个粗面馍馍。 欧卫看着那盘卖相堪忧的卤肉,心里直犯嘀咕,但肚子确实饿了。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咬了一口。肉质粗糙,香料味很冲,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土腥味,盐也放得齁咸。 “呸呸!”欧卫差点没吐出来,“这…这也叫卤肉?” 对面的陆仁贾却似乎早已习惯,面不改色地夹起一块肥肉较多的,就着粗硬的馍馍,慢条斯理地吃着,动作斯文,与这粗粝的食物形成鲜明对比。 “山野小店,食材粗陋,能果腹便好。”陆仁贾咽下食物,声音平静。 欧卫看着他那副甘之如饴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放下筷子,从须弥袋里摸索着,摸出玲珑师妹给的、用灵草编的精巧小篮子,里面还剩几枚流光溢彩、散发着诱人清香的“百香果”。 “陆道友,尝尝这个!”欧卫将篮子推到陆仁贾面前,“山里的野果,解解腻。” 陆仁贾看着那几枚灵气盎然、一看就非凡品的果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犹豫。这果子蕴含的灵气,对凡人来说是大补,但对低阶修士也有滋养之效,颇为珍贵。“这…太贵重了…” “嗐!自家山里长的,不值钱!”欧卫不由分说,拿起一个塞到他手里,“快尝尝,比那卤肉强百倍!” 陆仁贾推辞不过,只得接过。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瞬间,清甜丰盈的汁水在口中爆开,一股精纯温和的草木灵气顺着喉咙滑入腹中,迅速驱散了旅途的疲惫和食物的滞涩感,让他精神都为之一振!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享受和满足。 “如何?”欧卫得意地问。 “甘美异常,灵气充沛,多谢欧道友!”陆仁贾真心实意地道谢,看向欧卫的目光中,那份警惕终于消散了大半,多了几分暖意。 “嘿嘿,喜欢就好!”欧卫自己也拿起一个啃了起来。 两人吃着灵果,气氛融洽了不少。欧卫好奇地问道:“陆道友去云梦泽寻什么药草?可是家中有人患病?” 陆仁贾眼神微微一黯,沉默片刻,低声道:“是为…一位故人。她中了奇毒,需云梦泽深处的‘七叶星纹草’为引,方能解毒。” “七叶星纹草?”欧卫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本药典上见过,“那可是只生于至阴至寒、且有星光映照之地的灵草!云梦泽深处…确实可能有,但也极其凶险,毒虫瘴气、凶猛水兽不说,听说还有邪修盘踞!陆道友你孤身前往…”他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陆仁贾苦笑一声:“纵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别无他法了。”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决绝。 欧卫看着他那清瘦却透着韧劲的侧脸,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敬佩。为救故人,甘冒奇险,这份情谊,倒是难得。他想了想,道:“正好我也要去北边,不如结伴同行?彼此也有个照应!我虽然道法微末,但…力气还算大!”他拍了拍腰间的须弥袋,想起那扇门板的威力。 陆仁贾看着欧卫,眼中闪过一丝意动,但随即又被谨慎取代。萍水相逢,对方身怀重宝(那能喷出门板的袋子),热情得有些过分…他正犹豫着如何婉拒。 “对了!”欧卫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实则是须弥袋)掏出守阁长老给的那枚“留影溯光简”,献宝似的递给陆仁贾,“陆道友你看这个!这可是好东西!能记录周遭发生的事情!万一路上遇到什么歹人或者险情,咱们录下来,也好当个证据!” 陆仁贾的目光落在欧卫手中的玉简上。那玉简通体莹白,触手温润,表面流淌着极其细微、却玄奥异常的空间波动符文!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紧! 这…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留影法器!这纹路…这气息…分明是极其高明的空间留影秘宝!甚至可以追溯短暂时间内的光影!这种东西,别说散修,就是一般的中小宗门都未必拿得出来!这个自称“山野散修”的欧卫,到底是什么来历?! 陆仁贾心中的惊涛骇浪几乎要掩饰不住!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挤出一丝好奇的笑容:“哦?竟有如此奇物?欧道友真是…福缘深厚。”他伸出手,似乎想接过玉简仔细看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玉简的刹那,驿站那扇破旧的木门“哐当”一声被猛地推开! 一股裹挟着夜露寒气的冷风灌入大堂,吹得油灯火苗剧烈摇曳! 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灰褐色短打、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细长阴鸷眼睛的瘦小身影!正是白天在听雨轩出现、后来又尾随欧卫至此的“王半仙”——王玄风! 他堵在门口,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死死锁定了角落里的欧卫,以及欧卫手中那枚莹白的留影溯光简!贪婪和怨毒的光芒在他眼中疯狂闪烁! “嘿嘿嘿…”王玄风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声音嘶哑如同夜枭,“小兔崽子!找得道爷我好苦啊!白天让你溜了,晚上…看你还往哪跑!把你身上的宝贝,还有那匹好马,乖乖交出来!道爷我心情好,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 (本章完) 第45章 城镇夜宴 王玄风阴鸷的身影堵在驿站破旧的木门口,如同一条盘踞在阴影里的毒蛇。他那双细长眼睛死死盯着欧卫手中的留影溯光简,贪婪的光芒几乎要化为实质!灰褐色的蒙面巾下,发出令人齿冷的嘶哑怪笑: “嘿嘿嘿…小兔崽子!道爷我盯你一路了!白天让你在茶馆溜了,晚上…看你还往哪跑!识相的,把你身上所有的宝贝,还有那只狗,乖乖交出来!道爷我心情好,或许还能大发慈悲,留你一条小命去投胎!” 阴冷的杀气如同粘稠的泥沼,瞬间弥漫了整个驿站大堂!原本还在低声交谈的几个行商骇然色变,噤若寒蝉,惊恐地缩向角落。打盹的掌柜吓得一个哆嗦,差点从柜台后滑下去。柱子更是脸色惨白,手里的抹布都掉了。 欧卫瞳孔一缩,心中警铃大作!这阴魂不散的骗子!居然一路跟到这里来了!他下意识地将留影溯光简塞回怀里,同时握紧了腰间的玄龟盾!小黑在门外马棚似乎也感应到了危险,发出不安的叫声! “王玄风!”欧卫霍然起身,眼神锐利,“白天放你一马,还敢来送死?真当本道爷是泥捏的?!”他虽惊不惧,经历过寒潭谷底和山下伏击,对这种阴险角色已有了几分底气。 “送死?”王玄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更加尖利刺耳,“就凭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崽子?白天那点障眼法,吓唬吓唬凡夫俗子还行!在道爷面前…”他话音未落,枯瘦的手指猛地一弹! 嗤!嗤!嗤! 三道细如牛毛、闪烁着幽绿寒芒的毒针,无声无息地撕裂空气,呈品字形射向欧卫周身要害!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远超白天那几个劫匪! “小心!”欧卫身边的陆仁贾低喝一声,反应极快!他猛地一拍桌面,桌上那盘齁咸的卤肉连带着油腻的盘子腾空而起,精准地挡在欧卫身前! 噗噗噗! 三声微不可察的轻响!毒针尽数没入厚厚的卤肉之中!只见那被毒针射中的地方,深褐色的肉块瞬间泛起一层令人作呕的幽绿泡沫,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消融!一股刺鼻的腥臭弥漫开来! “好烈的毒!”欧卫看得头皮发麻!这要是被射中,后果不堪设想!他感激地看了陆仁贾一眼,这家伙身手不弱! “哼!多管闲事!”王玄风见偷袭被阻,眼中凶光大盛!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滑入大堂,速度奇快!同时双手齐扬,一大蓬散发着甜腻香气的灰色粉末劈头盖脸罩向欧卫和陆仁贾! “闭气!”陆仁贾急喝,同时屏住呼吸,拉着欧卫急速后退! 然而,那灰色粉末并非只靠吸入!沾到皮肤衣物,竟也传来一阵火辣辣的麻痒感! “雕虫小技!”欧卫怒喝一声,不再犹豫!体内灵力疯狂涌入怀中紧抱的玄龟盾! 嗡——! 一声沉闷嗡鸣!玄龟盾瞬间暴涨,化作一面凝若实质、布满古老龟甲符文的巨大光盾,将欧卫和陆仁贾牢牢护在身后!那些歹毒的灰色粉末撞在光盾之上,如同遇到克星,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被厚重凝实的光晕净化、湮灭! “咦?护身法宝?”王玄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贪婪更甚!这盾牌,防御力惊人,绝对是上品! 就在他准备变招的刹那,陆仁贾动了! 他并未攻击王玄风,而是猛地转身,对着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的掌柜和柱子吼道:“不想死的!快吹灯!” 掌柜和柱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柱子连滚爬爬地扑向墙角的油灯,掌柜则抄起柜台上的水瓢,狠狠砸向另一盏! 噗!噗! 两盏油灯瞬间熄灭!整个驿站大堂,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勉强透入些许轮廓! “该死!”王玄风怒骂一声!他修为虽比欧卫两人高,但在绝对黑暗中,神识探查也受到极大限制!对方有防御法宝,又有帮手,地形不熟,硬拼不智! “小崽子!算你走运!咱们走着瞧!”黑暗中传来王玄风不甘的嘶吼,随即是一阵衣袂破风声,迅速远去,显然是从后门逃走了。 “呼…”欧卫松了口气,收回玄龟盾,光盾消散。黑暗中,他感觉灵力被抽走了不少,额头见汗。这盾好用是好用,就是太耗蓝了! “多谢陆道友援手!”欧卫对着黑暗中陆仁贾的方向拱手道谢。刚才若非他反应快,自己就算有盾,也难免手忙脚乱。 “欧道友客气了,若非你的法宝,那毒粉也难防。”陆仁贾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凝重,“这王玄风心狠手辣,睚眦必报,此番退走,定不会善罢甘休。此地不宜久留!” “陆兄说得对!”欧卫深以为然。被这么个阴险的毒蛇盯着,睡觉都不安稳。 两人摸黑收拾了简单的行囊。欧卫去后院牵小黑,发现小黑正紧张地贴着墙根站着,显然也被刚才的动静吓到了。陆仁贾则默默地牵起他那匹老骡子。 掌柜和柱子缩在柜台后,大气不敢出。欧卫懒得跟他们计较,摸出几块碎银子扔在柜台上:“掌柜的,这是灯钱和打坏东西的钱!后会有期!”说完,和陆仁贾牵着坐骑,迅速离开了这危机四伏的驿站,重新踏上北去的官道。 夜色深沉,星月无光。两人一马一骡,在寂静的官道上默默前行。经历了驿站惊魂,彼此间那层隔阂似乎淡去了不少。 “陆兄,”欧卫打破了沉默,好奇地问,“方才看你身手,不似寻常散修啊?那盘子挡毒针,时机角度都妙到毫巅!” 陆仁贾沉默了一下,黑暗中看不清表情,片刻后才低声道:“家传的几手微末功夫,不值一提。倒是欧道友你…那盾牌…”他欲言又止。那盾牌散发的古老厚重气息,绝非散修能拥有之物。 欧卫打了个哈哈:“祖传的!祖传的!嘿嘿,防身还行,就是有点费劲。”他赶紧转移话题,“对了,陆兄,咱们这是要去哪?总不能连夜赶路?小黑和老骡子都累了。” 陆仁贾看了看天色:“再往前三十里,有个‘白河镇’,算是附近最大的镇子,应该能找到安全的客栈投宿。” “白河镇?好!”欧卫精神一振。 次日黄昏,风尘仆仆的两人终于抵达了白河镇。 此镇果然比临溪镇繁华许多。宽阔的青石板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人流如织。酒旗招展,丝竹隐约,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美食的香气。高大的牌坊矗立在镇口,上书“白河鱼米之乡”。 两人找了家看起来颇为气派的客栈“悦来居”住下。欧卫财大气粗(刚“反劫”来的银子),直接包了两间上房,又吩咐伙计好生照料两匹坐骑,尤其给老骡子加了双份豆饼草料,看得陆仁贾眼神复杂。 安顿好后,欧卫提议:“陆兄,奔波一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听说这白河镇的‘望江楼’是全城最好的酒楼,河鲜一绝!小弟我做东,咱们去尝尝鲜,顺便打听打听云梦泽的消息?” 陆仁贾本想婉拒,但闻到窗外飘来的阵阵饭菜香气,腹中也确实空空,加上欧卫盛情难却,便点了点头:“如此…便叨扰欧道友了。” 望江楼临河而建,三层飞檐斗拱,灯火通明。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跑堂的伙计眼尖,见欧卫穿着不俗(虽然有点旧),陆仁贾气质也非寻常,连忙热情地将二人引上了二楼雅座。这里临窗,能俯瞰波光粼粼的白河,视野极佳。 两人刚落座点完菜(欧卫大手一挥,把招牌河鲜点了个遍),就听楼下大堂传来一阵喧哗和热烈的掌声。 “好!张先生讲得好!” “再来一段!” “说说那云梦泽里的美人鱼!” 欧卫好奇地探头望去。只见大堂中央的台子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山羊胡,青布长衫,正是临溪镇听雨轩那个说书先生!他此刻红光满面,唾沫横飞,醒木拍得啪啪响: “列位看官!多谢捧场!既然大家想听云梦泽,那老朽今日就讲一段那泽中水府龙王招亲的奇闻!话说啊…” 欧卫嘴角抽了抽:“怎么又是他?这老骗子…哦不,这说书先生,业务还挺广!”他想起这老头在临溪镇编排摇光的“事迹”。 陆仁贾也看到了,眉头微皱,显然对这人的信口开河没什么好感。 很快,各色河鲜佳肴流水般呈上。清蒸白鱼鲜嫩无比,红烧大虾色泽诱人,蟹粉狮子头香气扑鼻…比起驿栈那盘卤肉,简直是云泥之别!欧卫食指大动,也顾不上听书了,埋头大快朵颐。陆仁贾虽然依旧吃得斯文,但速度明显快了不少,显然也是饿狠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欧卫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端起酒杯:“陆兄,这白河鱼鲜,果然名不虚传!来,干一杯!预祝咱们云梦泽之行,顺利找到那七叶星纹草!” 陆仁贾也端起酒杯,清秀的脸上因酒意染上些许红晕,眼神真诚了许多:“承欧道友吉言!此番…多谢了!”两人酒杯轻碰,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体面绸衫、管家模样、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男子,端着酒杯,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对着欧卫和陆仁贾拱手道:“二位仙师请了!在下乃本镇首富钱万贯钱老爷府上管事,钱贵。见二位仙师气度不凡,我家老爷特命小的前来,想请二位仙师移步三楼雅阁,共饮一杯,不知二位仙师可否赏光?” 钱万贯?白河镇首富?欧卫和陆仁贾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欧卫放下酒杯,懒洋洋地道:“哦?钱老爷?我们不认识啊。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就不叨扰了?” 钱贵脸上笑容不变,压低声音道:“二位仙师有所不知。我家老爷素来敬重修行中人,尤其仰慕仙家风采。今日恰逢老爷在望江楼宴请贵客,其中还有几位来自七星阁的仙师!听闻二位在此,便想引荐一番,结个善缘。七星阁…那可是名门大派啊!机会难得!” 七星阁?! 欧卫心头猛地一跳!摇光就在七星阁!难道…是七星阁的人来寻她了?还是…他脑海中瞬间闪过验贞石魔气、黑袍老魔窥视、以及摇光被七星阁主“静养”的情形!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 陆仁贾也神色一凛,显然也知道七星阁的名头。 “七星阁的仙师?在楼上?”欧卫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上故作好奇,“钱老爷面子真大啊!不知是哪几位仙师?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这个…”钱贵面露难色,“小的只是下人,哪敢打听仙师名讳?不过,其中一位仙子,当真是…风华绝代!如同月宫嫦娥下凡!我家老爷都惊为天人呢!” 仙子?风华绝代?欧卫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是摇光?她怎么会在这里?还被这什么钱老爷宴请?七星阁主呢? 无数疑问瞬间涌上心头!他再也坐不住了!必须上去看看! “既是七星阁的仙师在此,那确实该去拜会一下!”欧卫站起身,脸上挤出笑容,“陆兄,一起?” 陆仁贾犹豫了一下,他本不想卷入这种是非,但看欧卫神色有异,又想到七星阁的名头,或许能打探到云梦泽的消息,便点了点头:“好。” 钱贵见两人答应,脸上笑容更盛:“二位仙师这边请!” 钱贵引着欧卫和陆仁贾,穿过二楼喧闹的大堂,沿着铺着红毯的楼梯,登上更加奢华安静的三楼。走廊尽头,一扇雕花精美的紫檀木门虚掩着,里面传出丝竹悦耳之声和隐约的谈笑声。 钱贵在门口停下,恭敬地躬身道:“老爷,二位仙师请到了。” “快请进!”里面传来一个洪亮热情、带着几分市侩气的声音。 钱贵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顶级熏香、陈年美酒和珍馐美味的馥郁气息扑面而来。雅阁内空间极大,装饰极尽奢华。水晶吊灯流光溢彩,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一张巨大的紫檀木圆桌旁,围坐着七八个人。 主位上,是一个身材肥胖、穿着金光闪闪绸缎袍子、十个手指戴满了各色宝石戒指的中年男子,正是首富钱万贯。他左手边,坐着三位身着统一制式、袖口绣有星辰图案月白道袍的修士!两男一女! 当欧卫的目光落在那位女修身上时,瞳孔猛地一缩! 不是摇光! 那女修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容貌也算秀丽,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傲气和刻薄。她正微微侧头,听着旁边一个油头粉面、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似乎是钱万贯的儿子)的奉承,嘴角挂着矜持而疏离的微笑。 另外两位男修,一个面容冷峻,闭目养神;另一个则面带笑容,正与钱万贯推杯换盏。 七星阁的人!但不是摇光!欧卫的心沉了下去,那股不安感更加强烈。 “哈哈哈!欢迎二位仙师!快请入座!”钱万贯热情地起身招呼,胖脸上堆满了笑容,“钱某今日宴请七星阁的玉衡、开阳、瑶光三位仙师,还有犬子钱满仓。能同时请到诸位仙师,真是蓬荜生辉啊!”他特意点明了七星阁三人的身份。 玉衡?开阳?摇光?欧卫心中一动。七星阁以北斗七星为名,摇光是第七星,这三位是第五、第六、第四星?地位似乎不低! “见过钱老爷,见过三位仙师。”欧卫和陆仁贾拱手行礼,被安排在末座。 那被称为摇光的傲气女修,只是淡淡地瞥了欧卫和陆仁贾一眼,目光在欧卫那身洗得发白的旧道袍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便又转回头去。开阳星使(冷峻男)更是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有那位面带笑容的玉衡星使,对着二人微微颔首示意。 “二位仙师如何称呼?仙乡何处?”钱万贯热情地问道。 “在下欧卫,山野散修。” “陆仁贾,一介游方道人。” 听到“散修”、“游方道人”几个字,摇光女修嘴角那抹轻蔑的弧度更明显了。钱万贯的儿子钱满仓更是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低声嘟囔:“什么阿猫阿狗也敢称仙师…” 欧卫眉头微皱,陆仁贾则眼观鼻鼻观心,置若罔闻。 酒过三巡,气氛似乎热络了些。钱万贯借着酒劲,开始大拍马屁:“三位仙师驾临鄙镇,真是我白河镇的福气!尤其是摇光仙子,仙姿玉貌,风采照人!能得仙子赏光,钱某真是三生有幸啊!” 摇光女修矜持地抿了一口酒,淡淡道:“钱老爷客气了。我等奉阁主之命,巡视各方,处理些…杂务罢了。”她语气冷淡,带着居高临下的疏离。 “是是是!”钱万贯连连点头,话题一转,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不知…摇光圣女近来可好?听闻圣女前些日子在逍遥宗…”他话未说完。 啪! 瑶光女修手中的玉杯重重顿在桌上!她俏脸含霜,眼神凌厉如刀,扫向钱万贯:“钱老爷!慎言!圣女行踪,岂是你能打听的?!” 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钱万贯吓得一哆嗦,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是是是!小的失言!小的该死!仙子息怒!息怒!”他连忙自罚三杯。 欧卫的心却因“摇光”二字猛地揪紧!他强忍着追问的冲动,竖起耳朵,死死盯着摇光。 摇光女修冷哼一声,似乎余怒未消,语气带着刻薄的嘲讽:“哼!有些人,不自量力,仗着几分运气,就妄想攀附高枝!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最终不过是自取其辱,徒增笑柄罢了!” 她这话,明着是斥责钱万贯,但说话时,那冰冷刻薄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欧卫!那眼神中的鄙夷、不屑,如同冰冷的针,狠狠扎在欧卫心上! 欧卫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捏紧了拳头,指节发白!这女人…是在指桑骂槐!她在影射自己!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关于摇光!关于逍遥宗的事! 怒火在欧卫胸中翻腾!他几乎要拍案而起!就在这时,一只沉稳有力的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膝盖上。 是陆仁贾。 陆仁贾对他微微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冷静。同时,他端起酒杯,对着摇光女修,声音平静无波:“仙子所言极是。仙凡有别,云泥殊途。强求不得,反受其咎。我等散修,能得见仙子风采,已是三生有幸,不敢有非分之想。陆某敬仙子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这番不卑不亢、又隐含机锋的话,让摇光女修微微一愣,看向陆仁贾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玉衡星使眼中也闪过一丝异色。 欧卫被陆仁贾按住,又听他这番话,胸中的怒火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他明白陆仁贾是在提醒他,冲动无济于事,反而可能暴露自己,招来更大的麻烦。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怒火,也端起酒杯,皮笑肉不笑地道:“陆兄说得对!仙子教训得是!我等…受教了!”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滚入喉咙,却压不住心中的冰冷和担忧。 摇光…你到底怎么样了?七星阁主…还有这个刻薄的女人…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宴会的气氛因为摇光的发作而变得尴尬起来。钱万贯父子噤若寒蝉,玉衡星使打圆场说了几句场面话,开阳星使依旧闭目养神。摇光则冷着脸,不再言语。 就在这压抑的沉默中,雅阁角落的阴影里,一个一直低着头、仿佛不存在的小丫鬟,端着茶壶,脚步轻悄地走向欧卫和陆仁贾的座位,似乎要为他们添茶。 她的脚步很轻,动作也很自然。 但就在她经过欧卫身边,微微侧身倒茶的瞬间,欧卫手腕上系着的万灵同心铃,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并非小黑或老骡子的情绪!而是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带着阴冷恶毒意念的情绪波动,正从那小丫鬟身上散发出来! 与此同时,欧卫怀里,那枚温养着他一丝神魂的奇异龙鳞,骤然发烫!一股强烈的厌恶与排斥感汹涌而至! 危险! 欧卫几乎是本能反应!在陆仁贾按着他膝盖的手再次发力之前,他猛地一拍桌子,身体如同装了弹簧般向后弹开! “小心!” 哗啦——! 滚烫的茶水连同茶壶,被欧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带翻,泼洒在红木桌面上!那小丫鬟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手一抖,茶壶脱手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啊!”小丫鬟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脸色瞬间煞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仙师饶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饶命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雅阁内压抑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怎么回事?!”钱万贯怒声呵斥,“毛手毛脚的贱婢!惊扰了仙师!拖下去!” “且慢!”欧卫却死死盯着地上碎裂的茶壶,以及泼洒在红木桌面上、正发出极其细微“滋滋”声、并快速腐蚀出点点焦痕的深绿色液体!那根本不是茶水!是毒! “茶里有毒!”欧卫厉声喝道! --- (本章完) 第46章 才子人设 “茶里有毒!” 欧卫的厉喝如同惊雷,瞬间劈碎了望江楼雅阁内压抑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落在那张昂贵的紫檀木桌面上——深绿色的液体泼洒之处,正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缕缕青烟升起,坚硬的桌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坑洞!刺鼻的腥臭味弥漫开来! “啊!”钱万贯吓得从椅子上滑落,肥胖的身躯瘫坐在地,面无人色。钱满仓更是尖叫一声,躲到了桌子底下。玉衡、开阳两位星使脸色骤变,霍然起身!一直闭目养神的开阳星使,猛地睁开双眼,两道锐利如电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鬟! 摇光女修离得最近,看着那迅速蔓延的焦痕,脸色瞬间煞白,刚才的刻薄傲气荡然无存,只剩下后怕的惊悸!若非欧卫反应快,这毒茶泼到她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大胆妖孽!”玉衡星使反应最快,一声清叱,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星辉瞬间射出,精准地缠绕住那小丫鬟的脖颈,如同无形的枷锁! 那小丫鬟被星辉锁住,身体猛地一僵!她脸上那惊恐无助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怨毒的狞笑!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如同充气般诡异地膨胀起来,皮肤下青筋暴起,一股极其阴冷污秽的气息轰然爆发! “魔气附体!散开!”开阳星使厉喝一声,袍袖一拂,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力量将钱万贯父子、摇光以及离得稍远的欧卫和陆仁贾猛地推向后方! 几乎就在同时! “轰——!!!” 那小丫鬟的身体如同一个装满污秽的皮囊,轰然炸裂!无数粘稠腥臭的黑色血肉夹杂着破碎的骨茬,如同暴雨般四射飞溅!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污秽魔气瞬间席卷了整个雅阁! “哼!”开阳星使冷哼一声,挡在最前面,周身星辉大放,形成一道凝实的屏障,将绝大部分血肉和魔气阻挡在外!玉衡星使也同时出手,星辉如同潮水般涌出,净化着弥漫的魔气! 饶是如此,首当其冲的玉衡星使的星辉锁链被炸得寸寸断裂,他闷哼一声,连退两步,脸色微微发白。雅阁内奢华的水晶吊灯被魔气侵蚀,瞬间黯淡碎裂!精美的地毯、屏风、桌椅沾染上黑色血肉和魔气,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一片狼藉!刺鼻的腥臭味令人作呕! 欧卫被那股力量推得撞在墙上,气血翻腾,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心中骇然!又是魔气!如此阴毒的手段!这绝不是巧合!是冲他来的?还是冲七星阁的人?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龙鳞,依旧滚烫! 陆仁贾也被推开,但他落地极稳,目光死死盯着那爆炸的中心点,脸色凝重无比。他袖中的手指微微捻动,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呕…”摇光女修看着满地的污秽和魔气,再也忍不住,扶着柱子干呕起来,花容失色。钱万贯父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瘫在地上抖如筛糠。 “清理魔气!封锁现场!彻查此女来历!”开阳星使脸色铁青,声音冰冷地下令。玉衡星使立刻行动,手中掐诀,星辉如同扫帚般扫过地面,净化着残留的魔气。 “是…是冲我来的?”摇光女修脸色惨白,声音带着颤抖,看向开阳和玉衡。 开阳星使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一片狼藉的雅阁,最后落在惊魂未定的欧卫身上,眼神深邃:“未必。也可能是…目标另有其人。” 他话中意有所指。 欧卫心中一凛!这开阳星使,好敏锐的直觉! “此地不宜久留!”陆仁贾低声对欧卫道,眼神示意离开。这浑水太深了! 欧卫深以为然。他对着惊魂未定的钱万贯和脸色难看的七星阁三人拱了拱手:“钱老爷,三位仙师,此地凶险,我等先行告退!” 说完,不等回应,拉着陆仁贾,转身就走,脚步飞快地离开了这片狼藉之地。 回到“悦来居”客栈,欧卫要了热水,狠狠洗刷了好几遍,仿佛要洗掉那沾染上的腥臭魔气。他坐在自己房间的硬板床上,心绪难平。白河镇、七星阁巡视弟子、魔气附体的丫鬟刺杀…这一切都透着诡异!那魔气…和验贞石、骨笛诅咒如出一辙!黑袍老魔的阴影,如同附骨之蛆,无处不在! “摇光…”欧卫喃喃自语,心中担忧更甚。摇光那刻薄女修的态度,还有开阳星使意味深长的话语…摇光在七星阁的处境,恐怕比想象中更糟!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找到摇光! 接下来的两天,欧卫和陆仁贾深居简出,只在客栈附近活动,补充些干粮清水,打听云梦泽的路径。白河镇表面上恢复了平静,但暗地里关于望江楼“仙人斗法,魔物伏诛”的传言却甚嚣尘上,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七星阁的人似乎也加强了巡查,街上不时能看到身着月白道袍的身影。 这天下午,欧卫正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翻看那本《保命三十六计》,琢磨着“遇事不决装孙子”和“打不过就跑”哪个更实用时,房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是客栈的伙计柱子,他手里拿着一张烫金的请柬,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欧道爷!您的请柬!镇上的文魁阁,今晚举办‘白河诗会’,钱老爷特意差人送来,邀请您和陆道爷务必赏光呢!” “诗会?”欧卫接过请柬,一脸茫然。文魁阁?钱万贯?这胖老爷还没被吓破胆?请他这个“山野散修”去参加诗会?开什么玩笑!他认识的字加起来还没《保命三十六计》上的条目多!让他去打架还行,作诗?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不去不去!”欧卫想也不想就要拒绝,“我跟钱老爷说了,我们是粗人,不懂什么诗词歌赋!” 柱子连忙道:“道爷您有所不知!这白河诗会可是我们镇三年一度的盛事!才子佳人齐聚,连知府大人都要来呢!钱老爷说了,您二位仙师气质非凡,谈吐不俗,定是文武全才!特意嘱咐小的,一定要请到您二位!还说…还说七星阁的摇光仙子也会赏光…” 柱子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神秘。 摇光?欧卫心中一动。这刻薄女人也去?他本能地抗拒,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个机会!七星阁的人在那里,说不定能旁敲侧击打听到一点摇光的消息?哪怕听那瑶光再刻薄几句,也比什么都不知道强! “行!告诉钱老爷,我们…准时到!”欧卫咬咬牙,应承下来。为了摇光,刀山火海也得闯,区区诗会…装装样子! “好嘞!”柱子欢天喜地地跑了。 欧卫拿着请柬,愁眉苦脸地去找隔壁的陆仁贾。 “诗会?”陆仁贾听完,清秀的脸上也露出古怪的神色,“欧道友…你确定要去?这…似乎非我等所长。” “我也不想去啊!”欧卫苦着脸,“可那钱胖子说摇光也去!万一…万一能听到点风声呢?陆兄,你会作诗不?江湖救急啊!” 陆仁贾沉默了一下,缓缓摇头:“略通文墨,吟诗作赋…非我所长。” 他显然也不是什么风雅之士。 “完了!”欧卫哀嚎一声,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这下要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装高人装不下去了!那瑶光还不得笑死我?” 陆仁贾看着欧卫抓狂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他沉吟片刻,从自己随身的行囊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本纸张泛黄、边角磨损严重的薄册子,递给欧卫。 “这是…”欧卫疑惑地接过。 “此乃…家传的一本《诗韵合璧》残卷,”陆仁贾低声道,脸上带着一丝窘迫,“里面收录了一些…嗯…前人佳作。虽非原创,但…或可应急?只需寻些应景的句子,稍加改动…或许…能蒙混过关?” 他显然也觉得这法子不太光彩。 欧卫眼睛瞬间亮了!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他一把抢过册子,飞快地翻看起来:“妙啊!陆兄!你真是及时雨!抄…借鉴!这叫借鉴!读书人的事,能叫抄吗?”他立刻沉浸在“借鉴”大业中,嘴里念念有词:“‘床前明月光’…不行,太熟!‘飞流直下三千尺’…这也没瀑布啊!‘两个黄鹂鸣翠柳’…这个…好像可以改改?改成‘两条白鱼跳锅里’?应景!应景!” 陆仁贾:“……” 他看着欧卫那副“文思泉涌”的兴奋劲,默默捂住了脸。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文魁阁位于白河镇中心,是一座三层高的八角木楼,飞檐翘角,灯火辉煌。阁楼内外张灯结彩,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无数衣着光鲜的文人墨客、富商乡绅携着女眷,手持请柬,络绎不绝地步入阁中,气氛热烈非凡。 欧卫和陆仁贾穿着自己最好的(也是仅有的)道袍,在门口验过请柬,随着人流步入阁内。一进门,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墨香和熏香混合的热浪扑面而来。阁内空间极大,一楼是开阔的大厅,早已摆满了桌椅,座无虚席。二楼和三楼则是环绕的雅座,视野极佳。 正前方,是一个装饰得极其雅致的高台,铺着红毯,摆放着书案、笔墨纸砚。高台两侧,坐着几位须发皆白、气质儒雅的老者,显然是评判。 钱万贯那肥胖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正满面红光地周旋于各方宾客之间,看到欧卫二人进来,眼睛一亮,连忙挤了过来:“哎呀!欧仙师!陆仙师!二位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快请上座!上座!” 他热情地将二人引到了二楼一处视野极佳的雅座。 刚落座,欧卫的目光就扫向对面。果然,在二楼另一侧的雅座里,七星阁的玉衡、开阳、瑶光三位星使赫然在座!摇光女修换了一身更加华丽的月白宫装,头戴珠钗,在灯火映衬下倒真有几分仙子风姿,只是眉宇间那股傲气依旧。她正端着一杯香茗,目光扫视全场,带着审视的意味。当她的目光掠过欧卫时,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讥诮的弧度。 欧卫心头一跳,赶紧移开目光,装作欣赏阁内装饰。他摸了摸袖中那本《诗韵合璧》残卷,手心微微冒汗。 “诸位才子佳人,四方宾朋!”一个穿着锦袍、留着山羊胡的主持人登上高台,声音洪亮,“吉时已到!白河诗会,现在开始!本届诗会,以‘白河秋月’为题!请诸位才俊,一展才情!”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掌声和叫好声。 很快,便有自恃才高的才子迫不及待地上台,挥毫泼墨。有吟诵“月落乌啼霜满天”的,有咏叹“秋水共长天一色”的,也有堆砌辞藻描绘“玉盘映清波”的…评判席上的老者们或捻须颔首,或低声点评。 欧卫在台下看得昏昏欲睡,那些文绉绉的词句听得他头大。他偷偷翻着袖中的册子,寻找着合适的“借鉴”对象。 “下面,有请来自七星阁的瑶光仙子!”主持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比的恭敬!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二楼雅座!摇光女修在万众瞩目下,优雅起身,莲步轻移,缓缓走下楼梯,登上高台。她身姿婀娜,气质清冷,如同月宫仙子降临凡尘。 “小女子不才,偶得几句拙作,抛砖引玉,请诸位方家指正。”摇光声音清越,带着一丝仙气。她提笔蘸墨,素手轻挥,在雪白的宣纸上笔走龙蛇。片刻,一首七言绝句便已写成。 主持人连忙高声诵读: “冰轮碾碎玉壶波,素影分辉浸碧罗。 欲借清辉涤浊世,奈何人间俗尘多!” 诗作一出,满堂皆惊! “好!好诗!” “冰轮碾碎玉壶波!妙!气势非凡!” “素影分辉浸碧罗!仙子手笔,果然空灵脱俗!” “奈何人间俗尘多…仙子心怀苍生,悲悯之情溢于言表啊!” “此诗当为魁首!” 评判席上的几位老者也纷纷点头,击节赞叹!摇光女修矜持地站在台上,享受着众人的追捧,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尤其在掠过欧卫时,那眼神仿佛在说:看,这才是真正的仙家气度! 钱万贯更是激动地带头鼓掌:“仙子高才!冠绝古今!” 欧卫撇了撇嘴。诗嘛…确实写得不错,比他强多了。但这股子高高在上、视众生为俗尘的味儿…真让人不爽!还奈何人间俗尘多?你自己不也在这人间俗尘里吃喝拉撒吗? “下面…还有哪位才俊愿意上台一展风采?”主持人目光扫视全场。或许是瑶光的诗珠玉在前,一时间竟无人再敢上台。 主持人有些冷场,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忽然看到了二楼雅座里,正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欧卫和陆仁贾。他想起钱老爷的叮嘱,眼睛一亮,立刻高声道:“听闻今日还有两位来自仙山的道门高祖莅临!欧仙师!陆仙师!二位仙师气质超然,定是腹有锦绣!何不上台,让我等凡俗开开眼界,领略一番仙家文采?” 唰——! 全场的目光瞬间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到欧卫和陆仁贾身上!钱万贯更是带头起哄:“对对对!请欧仙师!陆仙师!” 摇光女修站在台上,嘴角那抹讥诮的弧度更深了,好整以暇地看着欧卫,仿佛在等着看他出丑。 欧卫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来了!果然来了!他求助地看向陆仁贾。陆仁贾也是一脸僵硬,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欧仙师!陆仙师!请!”主持人还在热情洋溢地催促。 无数道目光如同芒刺在背。欧卫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模仿着摇光平时那种清冷的姿态(虽然学得有点歪),缓步走下楼梯,走向高台。每一步都感觉像踩在棉花上。 站在高台上,面对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和无数双期待(或等着看笑话)的眼睛,欧卫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袖子里那本《诗韵合璧》仿佛有千斤重!他走到书案前,看着雪白的宣纸,手有点抖。脑子里只剩下“两条白鱼跳锅里”… 不行!太丢人了!会被摇光笑死的! 就在他急得抓耳挠腮、额头冒汗,眼看就要露馅的千钧一发之际! “咳…”台下雅座里,传来陆仁贾一声极其轻微、仿佛被茶水呛到的咳嗽声。 欧卫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陆仁贾端着茶杯,借着衣袖的掩护,指尖极其隐晦地、飞快地弹了一下!一道微不可察的、几乎透明的符箓流光,如同被风吹起的柳絮,悄无声息地贴上了高台一侧悬挂着的一盏硕大的莲花灯笼! 嗡——! 那盏莲花灯笼猛地一亮!原本暖黄色的光芒瞬间变得流光溢彩,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芒如同活水般在灯罩内流转、变幻!如同夜空中炸开了一朵小小的、迷离的霓虹! “哇!快看那灯笼!” “天啊!七彩流光!好美!” “神迹!这是仙家手段啊!” “定是欧仙师施展的仙法!为诗会助兴!” 台下的惊呼声、赞叹声瞬间压过了之前的尴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盏流光溢彩、美轮美奂的七彩莲花灯吸引了过去!连摇光女修和评判席的老者们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暂时忘记了台上的欧卫。 好机会! 欧卫精神一振!趁着这短暂的混乱,他猛地想起了袖中册子上抄录的李白那首《古朗月行》!其中“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不就很应景?虽然有点幼稚…但总比“白鱼跳锅里”强! 他抓起笔,也顾不上什么笔法了,蘸饱了墨,在宣纸上歪歪扭扭、龙飞凤舞地写下四句: “少时不识月,呼作大玉盘。 又疑瑶台镜,飞落白河滩!” 写完,他赶紧把笔一扔,做出一副“偶得佳句,意兴阑珊”的高人模样,负手而立,仰望阁顶(其实是心虚不敢看人)。 这时,那七彩莲花灯的流光也渐渐黯淡,恢复了原状。众人的目光重新回到台上。 主持人连忙上前,拿起欧卫的“墨宝”。当他看到那歪歪扭扭如同狗爬的字迹时,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但当他念出内容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精彩! “少时不识月,呼作大玉盘。又疑瑶台镜,飞落白河滩!” 全场先是一静! 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更加热烈的议论! “好!返璞归真!童趣盎然!” “大玉盘!瑶台镜!比喻新奇!妙啊!” “将明月比作瑶台仙镜坠落凡尘,落于白河,既点题‘白河秋月’,又暗合仙家身份!绝妙!” “字迹虽…嗯…豪放不羁!但诗意空灵!仙师果然是性情中人!不拘小节!” 评判席上,一位白发老者捻须赞叹:“此诗虽简,却直指本心,纯真烂漫!于平凡处见真意!好!当为好诗!” 其他几位评判也纷纷点头附和。毕竟,有那“七彩仙灯”珠玉在前,谁还敢说这位“欧仙师”没才? 摇光女修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又听着满堂的赞誉,脸上的矜持笑容彻底僵住!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浓浓的憋屈!这…这算什么诗?狗屁不通!字写得跟鬼画符似的!居然还被捧成这样?那七彩灯笼…绝对是旁边那个姓陆的搞的鬼! 她死死盯着台上故作深沉的欧卫,又狠狠剜了一眼台下云淡风轻的陆仁贾,胸脯剧烈起伏,差点把手中的丝帕绞碎!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欧卫站在台上,听着下面的赞誉,感受着瑶光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还得努力绷着“高人”的架子,憋得十分辛苦。他偷偷对台下的陆仁贾眨了眨眼:兄弟,干得漂亮! 陆仁贾端着茶杯,面无表情地回望了他一眼,眼神里分明写着:下不为例,还有…字真丑。 “恭喜欧仙师!此诗意境高远,当为本届诗会魁首之一!”主持人激动地宣布。 “魁首?”欧卫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强忍着仰天大笑的冲动,对着台下拱了拱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惭愧,惭愧。此乃昨夜梦中偶得,随手记下,不成敬意。” 说完,赶紧溜下台,回到雅座,端起茶杯猛灌一口,压压惊。 “欧仙师高才!” “仙师真乃性情中人!” “梦中偶得?定是文曲星托梦啊!” 周围的恭维声如同潮水般涌来。钱万贯更是红光满面,仿佛欧卫得魁首是他莫大的荣光。 欧卫努力维持着“才子仙师”的矜持微笑,心里却疯狂吐槽:什么文曲星托梦!是李白大大托梦!还有陆兄的符箓救命! 一场轰轰烈烈的白河诗会,就在欧卫这“歪诗夺魁”和摇光女修憋屈愤懑的目光中落下了帷幕。欧卫的“才子”人设,算是被这乌龙事件,硬生生地立了起来! 夜色已深。欧卫和陆仁贾好不容易摆脱了热情的“粉丝”,回到“悦来居”客栈。关上房门,欧卫立刻原形毕露,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床上,揉着笑得发僵的脸颊:“哎哟我的妈呀!装高人比打架还累!陆兄,今天多亏了你那道符!太及时了!” 陆仁贾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条斯理地道:“举手之劳。不过欧道友…你那字…” 他欲言又止,眼中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 “咳咳!字是小事!诗好就行!”欧卫老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对了,那七彩符箓,真好看!还有没有?给我几张玩玩?” 陆仁贾摇摇头:“小把戏而已,灵力波动微弱,只能糊弄凡人片刻。那摇光仙子,恐怕已起疑心。” “起疑就起疑!”欧卫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反正咱们明天一早就走,去云梦泽!让她疑心去!” 陆仁贾点点头,不再多言。 夜深人静。欧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诗会上的闹剧虽然滑稽,但摇光那刻薄的态度和望江楼的刺杀,却像石头一样压在他心头。摇光…你到底在哪? 就在他迷迷糊糊即将入睡之际,手腕上的万灵同心铃,突然毫无征兆地、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并非小黑或老骡子的情绪!而是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阴冷气息…带着贪婪和怨毒…一闪而逝! 是王玄风?!那阴魂不散的家伙!他竟然也追到白河镇来了?而且就在附近?! 欧卫猛地坐起身,睡意全无!他悄然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警惕地望向外面寂静的街道。 月光清冷,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远处打更人的梆子声,在夜色中孤独地回荡。 --- (本章完) 第47章 青楼误会 窗外月色清冷,打更人的梆子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仿佛敲在欧卫紧绷的心弦上。手腕上万灵同心铃那一下微不可察的颤动,如同冰冷的毒蛇舔舐,瞬间驱散了所有睡意。王玄风!那阴魂不散的毒蛇!他果然追来了!就在这白河镇,就在附近! 欧卫屏住呼吸,如同一尊凝固的石像,紧贴着窗棂的缝隙,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客栈外寂静的街道。月光如水银泻地,将青石板铺就的道路映照得一片惨白。屋檐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投下浓重的黑暗。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飘过。 难道…是错觉?被那毒蛇盯久了,杯弓蛇影? 就在欧卫疑神疑鬼之际,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压抑的闷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陆仁贾一声短促而警惕的低喝:“谁?!” 不好!陆兄那边! 欧卫心头一紧,再顾不上窗外,猛地拉开房门冲了出去!他一把推开陆仁贾的房门! 屋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茶壶碎裂在地,水渍蔓延。陆仁贾正站在屋子中央,手中紧握着那柄从不离身的、看起来朴实无华的桃木短剑,剑尖斜指地面,脸色凝重如铁,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陆兄!怎么回事?”欧卫压低声音急问,同时迅速扫视屋内,并未发现王玄风或其他人的踪迹。 陆仁贾缓缓收回短剑,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许,但眉头依旧紧锁,沉声道:“方才…似有极其轻微的破窗之声。我惊醒时,只见一道黑影自窗口一闪而逝,快如鬼魅!只留下此物…”他指了指窗台。 欧卫凑近一看,只见窗台的木框上,赫然插着一枚三寸长短、通体漆黑、散发着淡淡腥甜之气的细针!针尾上,还系着一小卷焦黄的纸条。 又是毒针!王玄风的招牌! 欧卫小心翼翼地用布包着手,拔下毒针,展开那卷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如同蚯蚓爬的字迹写着: “小崽子!算你命大!客栈人多眼杂,道爷懒得动手!想要那姓陆的骡子活命,明晚子时,镇西乱葬岗,一个人带着所有宝贝来!否则…哼哼,道爷让你尝尝万蛊噬心的滋味!记住,一个人!若敢耍花样…后果自负!” 纸条末尾,还画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目标不仅是自己,还有陆仁贾的老骡子?欧卫心中怒火腾起!这卑鄙无耻的毒蛇!打不过就玩阴的!绑架一匹老骡子?! “王玄风!”欧卫咬牙切齿,将纸条揉成一团,“这阴魂不散的杂碎!居然用骡子威胁!” 陆仁贾看着纸条上的内容,清秀的脸上也笼罩了一层寒霜,眼神冰冷:“此獠手段卑劣,睚眦必报。看来,他是盯上我们了。乱葬岗…哼,倒是选了个好地方。” “陆兄放心!”欧卫拍着胸脯,“有我在!定护你和老骡子周全!明晚去会会他!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他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寒潭谷底磨砺出的戾气隐隐浮动。 陆仁贾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不。欧道友,此事因我而起(他以为王玄风是冲他的《诗韵合璧》残卷而来),不能连累你。明晚,我一人前去…” “开什么玩笑!”欧卫断然打断,“那毒蛇指名道姓要我带着宝贝去!再说,咱们现在是搭档!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打毒蛇,当然要一起上!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陆仁贾看着欧卫眼中不容置疑的真诚,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那便…并肩一战!” 两人目光交汇,一种同仇敌忾的战意悄然滋生。 然而,就在这凝重的气氛中,欧卫手腕上的万灵同心铃,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传递来的并非警惕或恐惧,而是小黑那极其强烈、混杂着亢奋、焦躁和…某种难以言喻冲动的情绪! “呜呜呜——!!!(翻译:香!好香!受不了了!冲啊!!!)” “嗯?小黑?”欧卫一愣,随即脸色大变!“不好!这傻狗又发什么疯?!” 两人猛地冲向窗口!只见后院马棚里,原本安静吃食的小黑,此刻如同被施了咒的疯狗!它双眼赤红(在月光下格外瘆人),鼻孔喷着粗重的白气,四脚狂躁地刨着地面,脖子上的银铃疯狂乱响!它猛地挣脱了缰绳,发出一声嘹亮到近乎凄厉的长叫,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马棚,朝着客栈后巷的方向狂奔而去!速度之快,带起一阵狂风! “小黑!回来!”欧卫急得大吼!这深更半夜的,这怂包抽什么风?! “追!”陆仁贾反应极快,低喝一声,两人顾不上王玄风的威胁,推开后窗,直接翻窗跳下二楼,朝着小黑消失的方向疾追而去! 小黑如同着了魔,在寂静的街巷中横冲直撞!它似乎被某种极其强烈的气味牵引着,完全不顾方向,撞翻了好几个摆在巷口的空竹筐和晾衣架,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欧卫和陆仁贾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又不敢大声呼喊,生怕惊动巡夜的更夫或七星阁的人。 七拐八绕,穿过几条昏暗的小巷,前方豁然开朗!一片灯火辉煌、丝竹靡靡、脂粉香气浓郁到化不开的区域出现在眼前!数座装饰华丽、挂着大红灯笼的精致楼阁临街而立,莺声燕语隐约可闻。这里,赫然是白河镇有名的烟花之地——胭脂巷! 而小黑,这匹发了疯的“神犬”,正不顾一切地冲向其中一座最为气派、挂着“醉香楼”鎏金招牌的楼阁! “我的老天爷!”欧卫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这傻狗!居然往青楼里冲?!它想干嘛?!找相好的吗?! “拦住它!”陆仁贾也急了! 然而,太迟了! 醉香楼门口,两个穿着绸衫、打着哈欠的龟公正倚着门框闲聊,突然看到一个黑影裹挟着狂风直冲过来! “什么东…”一个龟公话未说完! 砰——! 小黑那庞大的身躯,如同攻城锤般狠狠撞在了醉香楼那扇虚掩着的、雕花精美的朱漆大门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两扇门板撞得向内轰然洞开!木屑纷飞! “哎哟!” “我的腰!” 两个龟公被门板带飞,惨叫着滚进了门内! 巨大的撞击声和龟公的惨叫,瞬间打破了醉香楼内部的靡靡之音!丝竹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无数女子惊恐的尖叫和男人的怒骂! “怎么回事?!” “哪来的疯狗?!” “护院!护院呢?!” 欧卫和陆仁贾追到门口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鸡飞狗跳的景象:大厅内一片狼藉,杯盘狼藉,桌椅翻倒。衣着暴露的莺莺燕燕们花容失色,尖叫着四处躲藏。几个穿着锦袍、明显是客人的男子也被撞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小黑则如同一头发了情的公牛,在大厅中央打着转,赤红的眼睛四处乱瞄,喉咙里发出粗重的、带着强烈欲望的嘶鸣:“呜呜…(翻译:香!在哪里?好香!快出来!)” 一个穿着大红锦袍、徐娘半老、脸上涂着厚厚脂粉的老鸨(鸨母)从楼梯上冲下来,看着这被撞毁的大门和混乱的场面,气得浑身发抖,尖着嗓子怒吼:“哪来的畜生?!敢来我醉香楼撒野?!来人啊!给我乱棍打出去!” 七八个手持棍棒、身材魁梧的护院立刻凶神恶煞地围了上来! “住手!”欧卫一个箭步冲进大厅,挡在小黑身前,对着老鸨连连拱手赔笑,“误会!误会!老板娘息怒!这是我家的狗!它…它可能是发情期到了,闻到什么特殊气味,一时冲动…冲撞了贵宝地!损失我赔!我全赔!” “赔?你赔得起吗?!”老鸨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欧卫脸上,“看看这大门!上好的紫檀木!看看这打碎的琉璃盏!还有姑娘们受的惊吓!客人们的损失!你一个穷酸道士,拿什么赔?!”她目光鄙夷地扫过欧卫那身旧道袍。 “就是!哪来的野道士!管好你的疯马!”一个被撞翻在地、衣袍上沾满酒渍的富商模样的客人爬起来,怒声附和。 “老板娘!跟他废话什么!连人带狗打出去!”另一个客人叫嚣着。 护院们挥舞着棍棒,就要动手! “且慢!”陆仁贾清冷的声音响起。他缓步走进大厅,虽然同样穿着朴素道袍,但那份清冷沉稳的气质,让喧闹的大厅为之一静。他目光平静地看向老鸨,从怀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里面是欧卫“反劫”来的银子),放在旁边一张还算完好的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些,够不够?” 老鸨看着那鼓囊的钱袋,脸上的怒容稍霁,但依旧余怒未消:“哼!算你们识相!不过,这疯马惊扰了我的贵客,吓坏了我的姑娘,光赔钱可不够!必须给我个交代!还有…”她狐疑地打量着欧卫和陆仁贾,“你们两个道士,深更半夜跑到我这醉香楼门口…想干什么?莫不是…也想来找姑娘?”她眼中带着审视和鄙夷。 周围的客人、姑娘们也都投来异样的目光,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两个道士夜闯青楼…这八卦可够劲爆! 欧卫瞬间闹了个大红脸,连连摆手:“没有!绝对没有!老板娘你误会了!我们是追狗追到这儿的!纯粹是意外!意外!”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仁贾脸上也闪过一丝窘迫,强自镇定道:“老板娘,我等乃清修之人,绝无此意。今日纯属意外,赔偿已付,还请行个方便,让我们带走这孽畜。”他指了指还在大厅中央焦躁打转、四处嗅闻的小黑。 “清修之人?”老鸨撇撇嘴,显然不信,但看在银子的份上,也不好再纠缠,“行行!赶紧把这疯马弄走!看着就晦气!”她挥了挥手,示意护院让开。 欧卫如蒙大赦,赶紧上前去拉小黑的缰绳(刚才撞门时掉了):“小黑!别闻了!走了!丢人丢到家了!” 然而,小黑却根本不理会欧卫!它猛地一甩头,挣脱了欧卫的手,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口!那里,一个穿着粉色薄纱裙、身材丰腴、端着个描金托盘的丫鬟正惊恐地看着下面!托盘里,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散发出极其诱人的、混合着浓郁花香和奶香的甜腻气息! 就是这股味道! “呜——!!!”小黑发出一声兴奋到极致的叫声,四脚发力,猛地朝着那楼梯口冲去!目标直指那丫鬟手中的点心! “啊!救命啊!”丫鬟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托盘脱手飞出!几碟精致的点心如同天女散花般抛洒开来! “我的点心!”欧卫心疼地大叫!这败家狗! 就在这混乱之际!二楼一间雅间的门帘被猛地掀开!一个穿着月白长衫、醉醺醺的书生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似乎是听到动静出来查看。他正好挡在了小黑冲撞的路线上! “哎哟!”书生被小黑撞了个正着,如同滚地葫芦般摔了出去!他手中的一个东西也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正掉进小黑因为张嘴嘶鸣而大张的狗嘴里! “呃?”小黑似乎被噎了一下,巨大的狗头晃了晃,下意识地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我的‘合欢酥’!”那书生摔在地上,顾不得疼痛,指着小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合欢酥?! 欧卫和陆仁贾的脸色瞬间变了!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点心!难道是…那种助兴的虎狼之药?! “嗷——!!!”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们的猜测!吞下那“合欢酥”的小黑,猛地发出一声更加高亢、更加怪异、充满了痛苦和某种原始冲动的嘶鸣!它双眼彻底变得赤红如血,周身肌肉如同吹气般贲张起来,一股狂暴混乱的气息轰然爆发!它不再盯着点心,而是如同疯魔了一般,在大厅里横冲直撞,见人就顶!碗碟、桌椅、屏风…一切挡在它面前的东西都被撞得粉碎! “疯了!彻底疯了!” “快跑啊!” “护院!打死它!” 醉香楼彻底炸开了锅!尖叫声、哭喊声、怒骂声响成一片!场面彻底失控! “小黑!”欧卫目眦欲裂!他试图冲上去制服小黑,却被狂暴状态下的小黑一爪子逼退!陆仁贾也抽出桃木短剑,试图用剑气逼停它,但小黑此刻力大无穷,状若疯魔,普通的剑气根本近不了身! 混乱中,欧卫眼角余光瞥见醉香楼后院马棚的方向,似乎有道鬼鬼祟祟的灰褐色身影一闪而逝! 王玄风?!是这杂碎搞的鬼?!他给小黑下了药?!还是利用了青楼里的某种东西?! 欧卫心中惊怒交加!但现在根本顾不上追他!必须先制住发狂的小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的、带着愠怒的娇叱自醉香楼三楼响起: “孽畜!安敢在此撒野!” 只见一道璀璨的星辉自三楼栏杆处激射而下!如同银河垂落,精准无比地笼罩住狂暴的小黑!星辉流转,瞬间化作无数道闪烁着符文的光索,如同灵蛇般缠绕上小黑的四肢和脖颈! “戾——!”小黑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庞大的身躯被那蕴含着沛然星力的光索死死捆缚,狂暴的冲势硬生生被遏制!它奋力挣扎,却如同陷入蛛网的飞蛾,越是挣扎,光索勒得越紧! 星辉光索的源头,一位身着华丽月白宫装、面罩寒霜的绝色女子,正凭栏而立!正是七星阁的瑶光女修!她此刻俏脸含煞,凤目含威,手中掐诀,显然是她出手制服了小黑! “摇光仙子!” “仙子救命啊!” 醉香楼内惊魂未定的人们如同看到了救星,纷纷高呼。 欧卫看着被星索捆缚、痛苦挣扎的小黑,又看看高高在上、满脸鄙夷的瑶光,心中五味杂陈!又是她!虽然解了围,但这眼神…真让人憋屈! 摇光冰冷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大厅,最后落在灰头土脸的欧卫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和厌恶,声音如同寒冰坠地: “哼!果然是什么人养什么畜生!上梁不正下梁歪!带着你的疯狗,立刻滚出此地!再让本仙子看到你们踏入这烟花之地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 (本章完) 第48章 花魁识货 摇光那如同淬了冰渣子的呵斥声在狼藉的醉香楼大厅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居高临下的鄙夷和厌恶,狠狠砸在欧卫脸上。尤其是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更是刺耳无比!周围惊魂未定的客人、姑娘们看向欧卫和陆仁贾的目光,也充满了异样和指责,仿佛他们真是什么带着“疯狗”来寻欢作乐的下流道士。 欧卫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脸颊火辣辣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死死盯着高高在上、如同月宫仙子般俯视众生的摇光,胸中的憋屈和怒火几乎要炸开!这刻薄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扣帽子! “摇光仙子!你…”欧卫强压怒火,正要据理力争。 “哼!”摇光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冷哼一声,玉手掐诀一引!缠绕着小黑的璀璨星索猛地收紧! “嗷——!”小黑发出一声更加痛苦凄厉的嘶鸣!它庞大的身躯被星力强行压制,四脚一软,轰然跪倒在地!巨大的狗头低垂,赤红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迷茫,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鸣,仿佛不明白自己为何遭受如此折磨。它体内那股狂暴的春药之力与摇光霸道的星力激烈冲突,让它浑身肌肉都在痉挛颤抖。 “小黑!”欧卫心疼得大叫,再也顾不得什么摇光仙子,一个箭步冲到小黑身边,试图安抚它。 “欧道友!冷静!”陆仁贾也赶了过来,按住欧卫的肩膀,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他抬头看向摇光,声音沉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摇光仙子,此狗误食了歹人的虎狼之药,狂性大发,并非有意冲撞。仙子出手相助,我等感激。然,此等羞辱之言,是否…有失仙家气度?” “仙家气度?”摇光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目光扫过欧卫和小黑,如同在看一堆垃圾,“跟你们这种人,讲什么气度?带着这等污秽不堪的畜生,深更半夜擅闯烟花之地,还闹出如此丑态!简直是修真界的耻辱!我七星阁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将“耻辱”二字咬得极重。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夹杂着低低的嗤笑和指指点点。钱万贯不知何时也挤到了人群前面,看着欧卫狼狈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欧卫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响。污秽不堪?耻辱?这女人!他恨不得立刻掏出玄龟盾拍她脸上!但看着小黑痛苦挣扎的样子,他只能强行忍耐,蹲下身,心疼地抚摸着小黑剧烈起伏的脖颈,试图用一丝微薄的灵力帮它缓解痛苦。 “呜…呜…”(翻译:主人…难受…好热…好涨…想…想撞墙…)小黑的声音通过万灵同心铃传来,充满了痛苦和混乱的欲望。 “别怕…别怕…忍一忍…”欧卫低声安慰,心如刀绞。 就在这时,一个慵懒妩媚、带着几分沙哑磁性的声音,如同拂过琴弦的晚风,自三楼楼梯口悠悠飘来: “哟~今儿个我这醉香楼,可真是热闹非凡呐~先是疯狗闯门,再是仙子降妖,最后还上演了一出‘仙凡对立’的戏码?比奴家排的歌舞还精彩呢~” 这声音一出,如同带着奇异的魔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楼梯口,一个女子缓缓拾级而下。她约莫二十出头年纪,身着一袭裁剪合体的烟霞色云锦宫装,裙摆曳地,行动间如同流云拂过。乌发如瀑,仅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青丝慵懒地垂落颊边。肌肤胜雪,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眸色如同浸在秋水中的黑曜石,流转着慵懒、妩媚,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深邃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倦怠。 她并未刻意散发媚态,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风情,却让整个狼藉的大厅都仿佛为之一亮。方才那些浓妆艳抹的莺莺燕燕,在她面前瞬间黯然失色。 正是醉香楼的头牌花魁,柳如眉! “如眉姑娘!” “柳大家!” 人群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和骚动,连那些惊魂未定的客人,眼中都露出了惊艳之色。 老鸨(鸨母)如同见到了主心骨,连忙迎上去,哭丧着脸:“我的好女儿啊!你可算出来了!你看看这…这都成什么样了!” 摇光看到柳如眉,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和…厌恶?她似乎并不想与此女打交道。 柳如眉莲步轻移,走到大厅中央,目光先是在被星索捆缚、痛苦挣扎的小黑身上停留了一瞬,黛眉微蹙。随即,她的视线掠过脸色铁青的瑶光,最后落在了蹲在小黑身边、满脸焦急和怒气的欧卫身上。 当她的目光扫过欧卫的脖颈时,那双慵懒妩媚的眸子,猛地一凝!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漾起一丝清晰的涟漪! 欧卫正全神贯注地安抚小黑,并未察觉。他脖子上贴身佩戴的玄龟甲吊坠,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和情绪激动,不知何时从衣襟里滑落了出来。那灰扑扑、毫不起眼、形似小龟壳的吊坠,在醉香楼摇曳的灯火下,隐隐流转着一丝极其内敛、却厚重如山的温润光泽。 柳如眉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锁定了那枚小小的吊坠!她慵懒的神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火热!她甚至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小步! “如眉姑娘,这疯狗和这两个道士…”老鸨还在喋喋不休地告状。 柳如眉却仿佛没听见,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枚吊坠上。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眼中的震惊,脸上重新挂起那抹慵懒妩媚的笑容,对着摇光微微福了一礼:“原来是七星阁的摇光仙子驾临,如眉有失远迎。仙子出手,制服这狂躁的疯狗,免了我醉香楼更大的损失,如眉在此谢过。” 她的声音依旧柔媚,却带着一种不卑不亢的意味,与方才老鸨的谄媚截然不同。 摇光冷哼一声,并未回礼,只是冷声道:“不必谢我。只是清理污秽罢了。此马和这两人,速速清理出去,莫要污了此地清净!” 她依旧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 “仙子说的是。”柳如眉微微一笑,目光转向欧卫,声音温软了几分,“这位道长,可否借一步说话?关于你这匹灵驹…如眉或许有法子,能缓解它此刻的痛苦。” 欧卫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真的?姑娘有办法?” “姑且一试。”柳如眉颔首。 “不行!”摇光断然打断,眼神锐利地盯着柳如眉,“此狗身中邪毒,狂性难驯!岂能轻易靠近?万一伤了你,或者让你这花魁沾染了污秽…” “多谢仙子关心。”柳如眉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几分,“如眉虽身处风尘,却也略通几分岐黄药理。况且…”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摇光束缚着小黑的星索,“有仙子这‘天星缚灵索’在此,它还能翻天不成?” 摇光被噎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这天星缚灵索是她得意法宝,被一个青楼女子点破名称,让她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欧卫此刻只想救小黑,哪管那么多,连忙道:“有劳姑娘!只要能救小黑,在下感激不尽!” 柳如眉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摇光,对老鸨吩咐道:“妈妈,让人把后院的‘清心小筑’收拾出来,请这位道长带着他的小黑过去。再取我房中那坛‘冰魄寒泉’来。” “冰魄寒泉?”老鸨一愣,那可是如眉姑娘的珍藏,价值千金!“如眉,那…” “照做便是。”柳如眉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鸨不敢再多言,连忙吩咐龟公护院去办。 摇光看着柳如眉发号施令,又看看欧卫那急切的样子,只觉得一股邪火无处发泄。她重重哼了一声,玉指一点,束缚着小黑的星索光华流转,竟如同活物般牵引着痛苦挣扎的小黑,将其凌空“拖”了起来! “嗷!”小黑痛苦地嘶鸣。 “你干什么?!”欧卫怒目而视。 “哼!本仙子亲自送它过去!免得这污秽畜生再弄脏了地方!”摇光冷着脸,操控着星索,如同拖着一件垃圾,将小黑往通往后院的方向“拖”去。姿态之粗暴,看得欧卫目眦欲裂,却又无可奈何! 陆仁贾眼神冰冷,默默跟了上去。 柳如眉看着瑶光那近乎羞辱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随即对欧卫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长,请随我来。” 清心小筑是醉香楼后院一处独立的小院,环境清幽,种着几丛翠竹,一池睡莲。此刻,小黑被摇光粗暴地用星索“扔”在了院中铺着青石板的空地上,发出痛苦的闷哼。摇光则如同监工般,站在院门口,冷眼旁观。 柳如眉的丫鬟很快捧来一个巴掌大小、通体莹白、散发着丝丝寒气的玉坛。坛口一开,一股沁人心脾、仿佛能冻结神魂的寒意瞬间弥漫开来! “冰魄寒泉?”摇光看到那玉坛,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此物乃是极寒之地孕育的灵泉,蕴含精纯的寒冰之力,对压制火毒、清心凝神有奇效,颇为珍贵。这花魁,竟然舍得拿出来给一匹马用? 柳如眉不理会众人的目光,走到小黑身边。小黑此刻依旧痛苦不堪,体内春药之力如同烈火灼烧,又被摇光的星力压制,冰火交煎,让它浑身剧烈颤抖,口鼻中喷出灼热的白气。 柳如眉蹲下身,伸出纤纤玉指,并未直接触碰小黑,而是隔空对着它头顶百会穴的位置,凌空虚点了几下。指尖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青色光晕。这手法,看似简单,却隐隐带着某种古老导引术的韵味。 “取碗来。”柳如眉吩咐丫鬟。 丫鬟连忙取来一个干净的瓷碗。柳如眉打开玉坛,一股更加凛冽的寒气涌出。她小心地倒出小半碗清澈见底、仿佛液态寒冰的泉水,然后…又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往碗里滴入了一滴粘稠的、散发着奇异清香的碧绿液体。 那滴液体落入冰魄寒泉中,并未冻结,反而如同活物般迅速扩散开来,将整碗泉水染成了淡淡的碧绿色,一股更加浓郁、令人精神一振的草木清香瞬间压过了寒泉的冷冽! “这是…‘凝露青’?”陆仁贾看着那碧绿液体,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是一种极其珍稀的灵草精华,能中和狂暴药性,安抚神魂。价值比冰魄寒泉只高不低! “姑娘!这太贵重了!”欧卫也看出这东西不凡,连忙道。 柳如眉微微一笑,并未回答。她示意欧卫扶住小黑的头,然后亲自端起那碗混合了凝露青的冰魄寒泉,凑到小黑嘴边。 或许是那奇异的草木清香起了作用,或许是感应到柳如眉并无恶意,痛苦挣扎的小黑竟然奇迹般地安静了一些,顺从地张开嘴。碧绿色的寒泉汩汩流入小黑口中。 随着寒泉入腹,小黑赤红的双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血色,变得清澈了一些。它周身狂暴的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剧烈颤抖的身体也渐渐平息下来。虽然依旧虚弱无力地趴在地上,但喉咙里痛苦的呜咽声变成了低低的、舒服的哼唧声。 “嗷…”(翻译:凉…舒服…不烧了…) “好了!好了!”欧卫大喜过望,激动地对柳如眉连连拱手,“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柳如眉放下碗,用手帕轻轻擦了擦手,笑容温婉:“举手之劳,道长不必客气。此马体质特殊,误食的又是极烈的兽用‘合欢引’,若非有仙子星力压制在前,加上这冰魄寒泉和凝露青,恐难压制。回去后让它多饮水,静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合欢引?”欧卫眼中寒光一闪!果然是王玄风那杂碎搞的鬼!他记住了! 摇光看着小黑明显好转的样子,又看看柳如眉那轻描淡写间就拿出两种珍贵灵物的手段,脸色变幻不定。她冷哼一声,收回了束缚着小黑的星索。璀璨的星光散去,小黑彻底放松下来,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危机解除,摇光也懒得再待下去,她冷冷地扫了一眼欧卫和柳如眉,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转身拂袖而去,月白的宫装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带着一股浓浓的怨气。 钱万贯等人见摇光走了,也连忙跟着溜了,生怕再沾上晦气。院子里只剩下欧卫、陆仁贾、柳如眉和她的丫鬟。 “今日真是…多谢如眉姑娘援手!”欧卫再次郑重道谢,看着柳如眉那绝美的侧脸,心中充满感激,“姑娘大恩,欧卫铭记在心!这些灵物的花费…”他摸向腰间的须弥袋,准备掏钱。 柳如眉却轻轻抬手,阻止了他。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欧卫胸前,那枚因为刚才动作又滑出衣襟的玄龟甲吊坠上。这一次,她的目光更加专注,更加灼热,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探究和渴望。 “道长不必破费。”柳如眉的声音依旧柔媚,却多了一丝异样的郑重,“如眉救狗,非为钱财。只是…”她莲步轻移,靠近欧卫,一股淡淡的、如同空谷幽兰般的体香萦绕而来。她伸出纤纤玉指,并未触碰,只是虚点了一下欧卫胸前的吊坠,美眸直视着欧卫的眼睛,红唇轻启,吐气如兰: “道长脖子上这枚‘小玩意’…可否借如眉…仔细一观?” 她的声音很轻,却如同惊雷般在欧卫耳边炸响! 欧卫瞳孔骤缩!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前的吊坠!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位绝色花魁! 她…她认识玄龟甲?!她怎么知道这东西不一般?! --- (本章完) 第49章 魔修现身 柳如眉那慵懒妩媚的指尖虚点,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欧卫刚因小黑得救而升起的暖意。她红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却带着洞穿一切的锐利: “道长脖子上这枚‘小玩意’…可否借如眉…仔细一观?” “小玩意?!” 欧卫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汗毛倒竖!他猛地后退一步,手下意识地死死捂住胸前的玄龟甲吊坠!心脏狂跳,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警惕、惊骇、难以置信的情绪交织翻涌!这花魁…她竟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不起眼吊坠的不凡?!她到底是什么人?! 陆仁贾也瞬间上前半步,不动声色地挡在欧卫侧前方,手中的桃木短剑虽未出鞘,但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弓弦,清冷的眸子锐利地锁定柳如眉。 清心小筑的气氛瞬间从方才救治小黑的温情,跌至冰点!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小黑疲惫的喘息声和风吹竹叶的沙沙轻响。 柳如眉看着欧卫那如临大敌的反应,以及陆仁贾无声的戒备,绝美的脸上非但没有半分不悦,反而勾起一抹更加意味深长、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暗夜中绽放的罂粟,美丽,却透着危险的气息。 “道长何必如此紧张?”柳如眉的声音依旧柔媚入骨,眼神却如同能穿透人心的利刃,“不过是一枚小小的护身符罢了。只是…”她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和好奇,“这护身符的炼制手法…似乎颇为古老,内蕴一丝…嗯…大地胎膜的气息?此等手法,早已失传多年。如眉只是好奇,道长从何处得来这等古物?莫非…是师门传承?” 大地胎膜!她连这个都知道?!欧卫心头巨震!这花魁的见识,远超他的想象!这绝不是普通风尘女子能拥有的眼力!他强作镇定,硬邦邦地回道:“姑娘好眼力。此乃家师所赐,护身保命之物,具体来历,不便相告。” “哦?家师?”柳如眉美眸流转,目光在欧卫那身洗得发白的旧道袍上扫过,又瞥了一眼他腰间的灰扑扑须弥袋,嘴角的笑意更深,带着一丝洞悉的促狭,“令师…想必是位隐世高人?能将‘须弥芥子袋’这等仙家重宝,赐予门下弟子随意使用,还装着…嗯…”她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仿佛在嗅着什么,“…半扇门板?几盆蔫草?还有…劣酒的酸气?令师品味…当真独特。” 轰——! 欧卫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面门,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这女人!不仅眼力毒,鼻子也这么灵?!连他须弥袋里塞的破烂都闻出来了?!还当众点破!这简直是公开处刑!他恨不得立刻钻进地缝里! “你…!”欧卫又羞又恼,指着柳如眉,气得说不出话来。 陆仁贾的嘴角也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显然也被柳如眉这“独特品味”的评价给噎到了。 “噗嗤!”柳如眉身后的丫鬟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又赶紧捂住嘴。 柳如眉却仿佛没看到欧卫的窘态,自顾自地欣赏着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眼中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她莲步轻移,再次靠近欧卫,那股空谷幽兰般的体香更加清晰。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枚玄龟甲吊坠上,眼神变得无比专注,甚至带着一丝…灼热的贪婪? “道长,”她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此物虽好,但以你的修为,恐怕连它万分之一的威能都难以激发。留在身边,不过是明珠蒙尘,甚至…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院门外,仿佛在暗示那离去的瑶光,或者…更深的危险。 “不如…”柳如眉的声音更加轻柔,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将此物暂借于如眉。如眉于此道略有心得,或可为其加持一二,使其护身之能更上层楼?待道长修为精进,再原物奉还?如何?”她伸出纤纤玉手,掌心向上,做出一个索要的姿态。那姿态优雅,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借?加持?骗鬼呢!这分明是想强取豪夺! 欧卫心中警铃大作!这花魁,果然不是善茬!先是点破玄龟甲不凡,再用言语挤兑,最后图穷匕见!他怒极反笑:“呵呵!姑娘好意,心领了!此物虽糙,却是师门所赐,护我性命!别说加持,就是碰一下,也不行!” 他语气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柳如眉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下去,那双妩媚的眸子里,慵懒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冰冷和一丝被拒绝的恼怒。她缓缓收回手,声音也冷了下来:“道长…未免太过小气,不识好歹了。”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陆仁贾的手已经按在了桃木短剑的剑柄上!欧卫体内的灵力也开始悄然运转!玄龟盾随时准备激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原本趴在地上休憩的小黑,突然猛地抬起头,发出一连串急促、惊恐的嘶鸣!它的眼睛死死盯着清心小筑连接醉香楼主楼的那道月洞门方向,浑身肌肉再次绷紧,四脚不安地刨着地面! “小黑?怎么了?”欧卫一惊,暂时顾不上柳如眉,连忙看向小黑示警的方向。 陆仁贾也瞬间警觉,锐利的目光投向月洞门! 柳如眉柳眉微蹙,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 月洞门外,原本隐约传来的醉香楼靡靡之音和喧闹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啊——!!!”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女子尖叫声,如同利刃般骤然撕裂了这片死寂!声音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紧接着,是更多惊恐的尖叫、哭喊、桌椅翻倒的碰撞声!仿佛醉香楼瞬间化作了人间地狱! “不好!”陆仁贾脸色剧变! 欧卫心头狂跳!魔气!他怀中的龙鳞再次剧烈发烫!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阴冷、污秽、带着血腥气息的魔气,如同决堤的洪水,正从醉香楼主楼方向,汹涌地朝着清心小筑这边蔓延过来! “桀桀桀桀…!!!” 一阵夜枭般嘶哑、癫狂、充满了无尽怨毒和贪婪的怪笑声,自月洞门外传来!那笑声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入每个人的耳膜! “小崽子!道爷我…终于等到你们落单了!还有…那个坏我好事的贱人!今晚…你们一个都别想跑!道爷要扒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夺了你们的宝!用你们的血肉神魂…祭炼我的‘万毒幡’!桀桀桀——!!!” 王玄风!是王玄风那个魔头!他竟敢直接杀进醉香楼?! 轰隆——!!! 王玄风话音未落,清心小筑那扇精致的月洞门连同两侧的院墙,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轰然炸裂开来!碎石砖块如同暴雨般四射飞溅! 一股浓郁粘稠、如同墨汁般的漆黑魔气,裹挟着刺鼻的血腥味和令人神魂颤栗的怨毒气息,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涌入小院!魔气所过之处,翠绿的竹叶瞬间枯萎焦黑,娇艳的睡莲化为脓水!整个清心小筑的温度骤降,如同坠入冰窟! 在那翻腾的漆黑魔气中央,一个枯槁如同骷髅、裹在破旧灰褐色短打里的身影,缓缓显现!正是王玄风!他此刻的形象比之前更加狰狞!脸上蒙着的黑巾早已不见,露出一张惨白干瘪、布满紫黑色诡异纹路的脸!一双眼睛完全变成了幽绿色,如同两点燃烧的鬼火,死死锁定着院中的欧卫、陆仁贾和柳如眉!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杆一丈多长的漆黑幡旗! 那幡旗不知由何种污秽之物炼制而成,通体漆黑,幡面上用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颜料,绘制着无数扭曲哀嚎的骷髅鬼脸!一股股粘稠如实质的污秽魔气,正源源不断地从幡面上逸散出来,融入周围翻滚的黑雾之中!更令人心悸的是,幡面上那些骷髅鬼脸仿佛活了过来,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发出无声的尖啸!无数细小、狰狞、散发着剧毒气息的蛊虫虚影,在魔气中若隐若现,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万毒幡!这魔头果然炼成了此等邪物! “王!玄!风!”欧卫双目赤红,看着这造成无数杀戮的魔头,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他猛地踏前一步,怀中玄龟盾嗡鸣暴涨!凝实的龟甲光盾瞬间护在身前! 陆仁贾也毫不犹豫,桃木短剑哐啷出鞘!剑身之上,古朴的符文瞬间亮起,散发出清正凛冽的破邪之气!他剑尖斜指魔气翻涌的王玄风,清喝一声:“邪魔歪道!安敢逞凶!” 一道凝练的青色剑气,如同破晓之光,撕裂重重魔气,直刺王玄风面门! “雕虫小技!”王玄风怪笑一声,手中万毒幡猛地一摇! 呼——! 一股更加浓烈的漆黑魔气如同怒龙般咆哮而出!魔气之中,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幽绿磷光的毒蛊虚影发出尖锐的嘶鸣,如同蝗虫过境,瞬间将陆仁贾那道青色剑气淹没、吞噬!剑气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几缕黑烟,便消弭无踪!同时,更多的毒蛊魔气如同附骨之蛆,顺着剑气袭来的方向反噬而去! 陆仁贾脸色微变,短剑急挥,在身前布下一道道青色的剑幕!嗤嗤嗤!毒蛊魔气撞在剑幕上,发出腐蚀的声响,青色的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桀桀!轮到我了!”王玄风眼中鬼火大盛,万毒幡再次摇动!这一次,幡面上数个骷髅鬼脸猛地张开黑洞洞的嘴巴! 嗖!嗖!嗖! 数道凝练如墨、散发着浓郁尸臭和剧毒气息的黑色水箭,如同毒蛇出洞,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分别射向欧卫、陆仁贾,以及…一直站在旁边、神色变幻不定的柳如眉! 那黑水箭歹毒无比,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嗤嗤”声! “小心!”欧卫怒吼,全力催动玄龟盾!光盾表面符文疯狂流转,厚重凝实! 砰!砰!砰! 三道黑水箭狠狠撞在龟甲光盾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欧卫连退三步,气血翻涌!光盾剧烈震颤,发出沉闷的巨响!那剧毒的黑水如同附骨之疽,在光盾表面疯狂腐蚀,发出刺耳的“滋滋”声!玄龟盾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欧卫只觉丹田灵力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 陆仁贾那边,剑幕被一道黑水箭瞬间洞穿!他身形急闪,险之又险地避开,黑水箭擦着他的道袍射入身后的假山石中!坚硬的假山石瞬间被腐蚀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冒着嗤鼻黑烟! 而射向柳如眉的那道黑水箭,最为歹毒迅疾!角度刁钻,直取其咽喉! 柳如眉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攻击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花容失色,竟忘了躲闪! “姑娘小心!”欧卫见状,目眦欲裂!他下意识地就要扑过去救援,但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玄龟盾也被另外两道黑水箭死死拖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如眉身后的那个小丫鬟,眼中猛地闪过一丝与她柔弱外表截然不符的狠厉精光!她如同鬼魅般一步踏出,挡在柳如眉身前!同时,她手腕一翻,一道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淡青色纱巾凭空出现! “青罗障!” 小丫鬟一声娇叱!那淡青纱巾瞬间展开,化作一面凝若实质、流转着水波般光晕的光幕,堪堪挡在柳如眉身前! 噗! 剧毒的黑水箭狠狠射在淡青光幕之上! 预想中的穿透并未发生!那看似柔弱的青色光幕,竟如同坚韧无比的弹性水膜!黑水箭深深陷入其中,恐怖的腐蚀之力疯狂侵蚀,却只是让光幕剧烈波动、向内深深凹陷,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却始终未被穿透! 小丫鬟脸色一白,显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但她死死支撑着,寸步不让! “咦?”王玄风发出一声惊疑,幽绿鬼眼死死盯住那小丫鬟和那面奇异的青色光幕,“有点意思!一个丫鬟,竟有如此护身法宝?看来…你们主仆二人,也非寻常货色!”他眼中的贪婪更加炽盛! “保护小姐!”小丫鬟咬牙支撑,对着王玄风怒目而视。 柳如眉此时也回过神来,看着挡在身前的丫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更多的是冰冷的杀意。她玉手在宽大的宫装袖中悄然掐诀。 “哼!管你什么来路!今晚都得死!”王玄风狞笑一声,万毒幡再次高高举起!这一次,幡面上所有的骷髅鬼脸同时发出无声的尖啸!整杆幡旗剧烈震动!一股更加恐怖、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污秽魔气疯狂凝聚!周围的温度骤降,地面甚至凝结出一层薄薄的黑霜! “万毒噬魂!给我——灭!” 随着王玄风歇斯底里的咆哮,万毒幡猛地向下一挥! 轰——!!! 一道粗如水桶、凝练到极致的漆黑魔气光柱,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毁灭洪流,裹挟着无数哀嚎的骷髅鬼影和密密麻麻的毒蛊虫潮,带着毁天灭地、吞噬一切的恐怖威势,朝着清心小筑中的四人一马,悍然轰下! 魔气光柱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经让欧卫呼吸困难,玄龟盾摇摇欲坠!陆仁贾的剑光被死死压制!小丫鬟支撑的“青罗障”更是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柳如眉掐诀的动作也为之一滞,脸色煞白! 小黑更是被那滔天魔威吓得瘫倒在地,发出绝望的悲鸣:“呜——!!!”(翻译:要死狗了!!!) 生死关头!欧卫双目赤红,看着那毁灭一切的魔气洪流,看着身边陷入危机的同伴,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凶戾和暴怒,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爆发! “老!杂!毛!” 欧卫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他不再压制体内沸腾的龙血!也不再顾忌掌门师伯的警告!他只知道,此刻不拼命,所有人都得死! 嗡——!!! 一股霸道、古老、仿佛来自洪荒巨兽的恐怖气息,猛地从欧卫体内爆发开来!他胸前的衣襟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撕裂!裸露的胸膛上,那枚紧贴肌肤的奇异龙鳞,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 昂——!!! 一声威严、苍茫、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的龙吟,在欧卫的识海中轰然炸响! --- (本章完) 第50章 初次对战 “万毒噬魂!给我——灭!” 王玄风癫狂的嘶吼如同丧钟敲响!那粗如水桶、凝练到极致的漆黑魔气光柱,裹挟着无数哀嚎的骷髅鬼影和密密麻麻、散发着幽绿磷光的毒蛊虫潮,如同决堤的九幽冥河,带着冻结神魂、吞噬一切的恐怖威势,朝着清心小筑中的四人一马,悍然轰下! 魔气未至,那纯粹的污秽与毁灭气息已如同无形的山岳,狠狠压了下来!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地面凝结的黑霜寸寸碎裂!陆仁贾布下的青色剑幕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崩碎!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连退数步! 小丫鬟小翠支撑的“青罗障”光幕剧烈波动,向内深深塌陷,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小翠脸色惨白如纸,娇小的身躯剧烈颤抖,显然已到极限! 柳如眉掐诀的动作被那滔天魔威死死压制,指尖凝聚的微弱灵光瞬间溃散,绝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骇和绝望!她看着那毁灭的洪流,眼中充满了不甘! 小黑更是被那源自灵魂的恐怖威压彻底压垮,庞大的身躯瘫软在地,连叫鸣的力气都没有,巨大的狗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欧卫首当其冲!玄龟盾凝聚的龟甲光盾在那魔气洪流的冲击下,发出沉闷如巨鼓擂动的哀鸣!光盾表面流转的古老符文疯狂闪烁,试图抵御,却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光芒迅速黯淡、明灭不定!巨大的冲击力透过光盾传来,欧卫只觉得五脏六腑都仿佛要被震碎!他死死咬着牙,牙龈都渗出了血丝!丹田气海中的灵力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涌向玄龟盾,却依旧杯水车薪!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欧卫!他能清晰地看到魔气光柱中那些扭曲哀嚎的鬼脸,感受到毒蛊虫潮那贪婪嗜血的意念!一旦被这魔气吞噬,恐怕连神魂都会被那万毒幡吞噬,永世不得超生! 恐惧!无边的恐惧攫住了心脏! 但在这极致的恐惧之中,一股更加原始、更加狂暴、更加不甘的怒火,如同沉寂亿万年的火山,在欧卫血脉深处轰然爆发!他不甘心!不甘心死在这肮脏的魔头手里!不甘心还没找到摇光!不甘心让身边的同伴陪葬! “不——!!!” 欧卫发出一声不似人声、如同困兽濒死的嘶吼!这吼声撕裂了他的喉咙,带着滔天的恨意和不屈的意志,狠狠撞向那毁灭的魔气洪流! 嗡——!!! 就在他意志爆发到顶点的瞬间!他胸前紧贴肌肤的那枚奇异龙鳞,仿佛被这绝境中的不屈意志彻底点燃!龙鳞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足以刺破九幽的璀璨金光! 昂——!!! 一声威严、苍茫、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带着洪荒亘古气息的恐怖龙吟,并非响彻夜空,而是在欧卫的识海深处轰然炸响!这龙吟带着无上的威严,带着撕裂万邪的霸道,带着睥睨众生的意志!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洪荒伟力,如同沉睡的巨龙被彻底惊醒!如同决堤的星河,瞬间冲垮了所有束缚,咆哮着涌入欧卫的四肢百骸!他裸露的胸膛上,皮肤下瞬间浮现出无数细密的、流淌着暗金色光泽的玄奥鳞片纹路!一股古老、厚重、霸道绝伦的恐怖气息,以他为中心,如同飓风般轰然爆发! 轰——!!! 原本摇摇欲坠、即将崩溃的玄龟盾,在这股突如其来的洪荒伟力注入下,仿佛被注入了不灭的灵魂!龟甲光盾猛地膨胀数倍!凝若实质的土黄色光晕瞬间转化为厚重璀璨的暗金色!盾面上那些古老的龟甲符文如同活了过来,疯狂流转、重组!一股苍茫、浩瀚、仿佛承载了大地意志、又带着无上龙威的恐怖气息弥漫开来! 王玄风那毁天灭地的“万毒噬魂”魔气光柱,狠狠撞在这暗金色的龙纹龟甲巨盾之上! 预想中的摧枯拉朽并未发生!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耳的腐蚀声! 只有一种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如同巨锤砸在神铁上的恐怖闷响! 暗金色的龙纹巨盾纹丝不动!盾面上流光溢彩的符文如同磨盘般缓缓运转!那蕴含着无尽污秽和毁灭力量的魔气光柱,在接触到盾面的刹那,就如同滚烫的积雪遇到了炽热的骄阳! 滋滋滋滋——!!! 令人头皮发麻的剧烈消融声响起!浓郁如墨的魔气,连同其中哀嚎的鬼影、狰狞的毒蛊虚影,在暗金色的龙纹光辉照耀下,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污秽之影,疯狂地扭曲、挣扎、发出无声的尖啸!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那神圣、霸道、带着净化一切邪祟气息的龙纹金光,强行湮灭、净化、化为缕缕扭曲挣扎的黑烟,最终彻底消散于无形! 仅仅一息!仅仅一息之间! 那足以将整个清心小筑乃至半个醉香楼夷为平地的恐怖魔气光柱,竟被那面骤然蜕变、散发着无上龙威的暗金巨盾,硬生生地…净化、湮灭得干干净净!连一丝魔气残渣都未曾留下!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清心小筑! 风停了。竹叶不再摇曳。连小黑那绝望的喘息都仿佛凝固了。 王玄风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如同戴上了一张拙劣的面具!他那双燃烧着幽绿鬼火的眼睛瞪得滚圆,几乎要凸出眼眶!嘴巴无意识地张开,露出焦黄的牙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他握着万毒幡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杆刚刚还魔威滔天的邪幡,此刻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几乎要脱手! “不…不可能!”王玄风发出一声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的尖叫,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恐惧,“龙…龙威?!这…这不可能!你一个小崽子…怎么可能有龙脉护体?!假的!一定是假的!” 他状若疯魔,拼命摇动手中的万毒幡,试图再次凝聚魔气! 然而,万毒幡上的骷髅鬼脸在暗金龙纹光辉的照耀下,发出惊恐的无声尖啸,拼命地向幡面深处缩去,逸散的魔气也变得稀薄紊乱!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 陆仁贾捂着胸口,看着那面散发着无上威严、将毁灭魔气净化于无形的暗金巨盾,又看看盾后那个浑身笼罩在暗金光芒中、胸膛浮现龙鳞纹路、如同战神降世般的欧卫,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他从未想过,这位看似不着调的道友,体内竟蕴藏着如此恐怖的力量! 柳如眉更是失态地捂住了红唇,那双妩媚慵懒的眸子此刻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欧卫胸前那枚在暗金光芒中若隐若现、仿佛活过来的奇异龙鳞,以及他胸膛上流转的龙鳞纹路!她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狂热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仿佛看到了什么颠覆认知的、梦寐以求的至宝! 小丫鬟小翠支撑的“青罗障”早已散去,她瘫坐在地,呆呆地看着如同天神下凡般的欧卫,小嘴张成了o型。 小黑也抬起了巨大的狗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懵逼和…一丝莫名的敬畏?它感觉那股让它恐惧的魔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它从灵魂深处感到舒服和安心的、暖洋洋的威压。 “老!杂!毛!” 一声充满了暴戾和杀意的怒吼,打破了死寂!欧卫双目赤红,如同燃烧着金色的火焰!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股沛然莫御、足以撕裂苍穹的洪荒伟力!但这力量太过庞大、太过狂暴,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他知道,自己根本驾驭不了这股力量太久!必须趁这魔头被震慑的瞬间,解决他! 欧卫根本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他凭借着一股源自龙血的、最原始的本能!双脚猛地一踏地面! 轰隆!!! 脚下坚硬的青石板瞬间如同蛛网般碎裂、塌陷!他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巨石,裹挟着暗金色的龙纹光辉和撕裂空气的音爆,朝着还在拼命摇幡的王玄风,蛮横无比地撞了过去!简单!粗暴!直接! “给我——死!!!” “不好!”王玄风亡魂皆冒!那扑面而来的恐怖龙威和纯粹的力量感,让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他怪叫一声,根本不敢硬接,也顾不上摇幡了,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泥鳅,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猛地向后一缩,险之又险地贴着欧卫撞击的轨迹滑开!同时,他手中的万毒幡下意识地向前一挡! 铛——!!!! 一声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巨响!震得整个清心小筑都在颤抖! 欧卫那携带着暗金龙威的肩膀,狠狠撞在了万毒幡的幡杆之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那不知由何种邪异金属炼制的、坚硬无比的漆黑幡杆,竟如同朽木般应声而断!半截幡杆带着哀鸣的骷髅鬼脸,旋转着飞了出去! 噗——! 王玄风如遭重击!他握着断掉半截的幡杆,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正面撞中!枯槁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人在空中,就喷出一大口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紫色污血!污血中还夹杂着几块碎裂的内脏! “呃啊——!!!”王玄风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嚎!他那张布满紫黑纹路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他能感觉到,一股霸道绝伦、带着神圣净化气息的龙力,如同附骨之蛆,顺着断掉的幡杆,狠狠冲入了他的体内!疯狂地撕扯、净化着他苦修的魔元! 轰隆! 王玄风重重地砸在清心小筑的残破院墙上!本就摇摇欲坠的院墙轰然倒塌,将他半边身子埋在了碎石瓦砾之中!他手中的半截万毒幡也脱手飞出,掉在不远处,幡面上那些骷髅鬼脸光芒黯淡,发出微弱的哀鸣。 “咳咳…噗!”王玄风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又喷出一大口污血,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他看着那个缓缓转过身、双目燃烧着金焰、如同魔神般一步步逼近的欧卫,眼中终于被无边的恐惧彻底淹没! “不…不要过来!”王玄风发出惊恐的尖叫,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狗,“我…我乃血煞老祖座下弟子!你敢杀我…老祖定会将你抽魂炼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血煞老祖?”欧卫脚步不停,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暴戾的弧度,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风,“让他来找我!老子连他一起…炖了!” 他此刻被龙血凶性支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撕碎眼前这个肮脏的魔头! 他高高扬起拳头!拳头上暗金色的龙鳞纹路清晰可见,恐怖的力量在拳锋凝聚!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发出低沉的呜咽! 王玄风看着那如同陨石般砸落的、蕴含着龙威的拳头,眼中充满了绝望!他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双手在胸前急速结印,嘶声尖啸:“血遁大法!燃魂——!” 噗——! 一股浓郁的血雾猛地从他全身毛孔中喷涌而出!瞬间将他包裹成一个巨大的血茧!血雾翻滚,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和强烈的空间波动! “想跑?!”欧卫怒吼,拳头加速砸落! 轰——!!! 暗金色的拳头狠狠砸在翻滚的血茧之上!狂暴的力量瞬间爆发! 血茧剧烈震荡,发出如同皮革破裂般的闷响!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王玄风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嚎!但血遁之术已然发动! 砰——! 血茧猛地炸开!化作一道细长的、快如闪电的血色流光,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穿透了醉香楼的重重屋檐,朝着白河镇西面——乱葬岗的方向,亡命遁去!只留下原地一片弥漫的腥臭血雾和一句充满无尽怨毒的嘶吼在夜空中回荡: “小崽子!还有那个贱人!你们等着!道爷我…还会回来的!定要你们…生不如死——!!!” 血光遁走,原地只留下弥漫的腥臭血雾和那句怨毒的嘶吼在夜空中回荡。 欧卫那蕴含着龙威的拳头狠狠砸在空处,狂暴的力量将地面轰出一个巨大的深坑,碎石四溅!他保持着出拳的姿势,胸膛剧烈起伏,双目中的金焰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那股沛然莫御的洪荒伟力,如同退潮般迅速从他体内消退。支撑玄龟盾龙纹巨盾的暗金光华也如同冰雪消融,瞬间黯淡下去,重新变回那面古朴的玄黑色小盾,“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全身经脉如同被无数钢针反复穿刺的剧痛!四肢百骸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每一块肌肉都在哀鸣、抽搐!丹田气海更是空空荡荡,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空虚感! “呃…噗!”欧卫身体猛地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一口滚烫的鲜血抑制不住地喷在面前龟裂的青石板上!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强行激发龙血之力带来的反噬,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欧道友!”陆仁贾第一个反应过来,强忍着自身的伤势,一个箭步冲到欧卫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迅速将一枚散发着清香的丹药塞入他口中。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暖流涌向四肢百骸,稍稍缓解了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呜…呜呜…”(翻译:主人…你没事?吓死狗了…)小黑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凑到欧卫身边,用巨大的马头焦急地蹭着他的手臂,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和后怕。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彻底吓破了它的狗胆。 柳如眉也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看着跪倒在地、气息萎靡、嘴角染血的欧卫,眼中那抹狂热的贪婪早已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取代——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那股恐怖力量的忌惮,更有对那枚龙鳞的…深深渴望。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重新挂起那抹慵懒妩媚,只是笑容中多了几分僵硬和惊魂未定。 “道长…当真…深藏不露。”柳如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目光再次扫过欧卫胸前那枚已经隐入衣襟、只留下一点灼热红痕的龙鳞位置,“今日若非道长神威,我等恐已遭不测。如眉…谢过道长救命之恩。”她对着欧卫,郑重地福了一礼。 小丫鬟小翠也挣扎着爬起,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看向欧卫的眼神也充满了敬畏和感激。 欧卫在陆仁贾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他摆了摆手,声音沙哑虚弱:“姑娘…客气了。那魔头…是冲我来的,连累了你们…” 他想起王玄风临走的怨毒诅咒,心头沉甸甸的。血煞老祖?听起来就是个更麻烦的老魔头! “此地不宜久留!”陆仁贾沉声道,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醉香楼前院的混乱似乎被后院的惊天动静暂时压了下去,但难保不会引来七星阁的人或者其他麻烦。“王玄风虽重伤遁走,但难保不会卷土重来,或者引来同伙。那七星阁的摇光…也在此地。” 提到摇光,欧卫和柳如眉的脸色都微微一变。那女人若看到此地的景象和欧卫刚才的状态…后果不堪设想! “陆兄说得对!走!立刻走!”欧卫强打精神。他走到小黑身边,心疼地拍了拍它还有些颤抖的脖子,“还能走吗?兄弟?” 小黑甩了甩脑袋,努力挺直身躯,发出一声虽然中气不足、但还算坚定的响鼻:“呜!”(翻译:能!主人快走!离开这鬼地方!) “道长,如眉在镇西码头备有一条小船,可送二位一程,暂避风头。”柳如眉忽然开口,语气诚恳,“那魔头遁向西方,想必是去了乱葬岗老巢。码头方向水路四通八达,或可避开其耳目。” 欧卫和陆仁贾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动。眼下他们状态极差,确实需要找个安全地方休整。这柳如眉虽然神秘莫测,但方才也算共历生死,且她似乎对欧卫的“龙鳞”有所图谋,暂时应该不会加害。 “多谢姑娘!”欧卫点头应下。 柳如眉立刻吩咐小翠:“小翠,你带二位道长从后门密道离开,引他们去码头‘翠竹号’小船。告诉船夫老周,听凭二位道长吩咐。” “是,小姐!”小翠恭敬领命,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眼神坚定。 “那姑娘你…”欧卫看向柳如眉。 “醉香楼还需如眉坐镇,收拾残局。”柳如眉露出一丝苦笑,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醉香楼主楼的方向,“况且,七星阁的仙子…恐怕很快就要到了。” 她再次深深看了欧卫一眼,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衣襟,“道长保重。他日有缘…定当再谢救命之恩,也望道长…莫要忘了今日之言。”她指的是欧卫之前拒绝交出玄龟甲时那句“碰一下也不行”,此刻听来,却别有一番深意。 欧卫心中一凛,含糊地点点头:“后会有期!” 当下不再耽搁,陆仁贾扶着重伤的欧卫,小翠在前引路,牵起小黑(老骡子之前被留在客栈),迅速从清心小筑另一侧的隐秘小门离开,消失在黑暗的巷道中。 柳如眉独自站在一片狼藉、魔气尚未散尽的清心小筑里。她看着欧卫等人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摊欧卫喷出的、还带着丝丝暗金光泽的鲜血,眼中光芒闪烁。她蹲下身,用一方洁白的丝帕,小心翼翼地沾染了一点那奇异的血迹,珍而重之地收入怀中。 “龙血…真正的龙血…还有那枚鳞片…”她喃喃自语,绝美的脸上泛起一抹异样的红晕,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野心,“天助我也!只要得到…只要得到它…” 她眼中最后一丝慵懒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星辉光芒从月洞门残破处传来。摇光那冰冷愤怒的声音响起: “柳如眉!这里发生了什么?!那疯狗和那两个道士呢?!” 柳如眉迅速收敛了所有情绪,脸上瞬间挂起那抹熟悉的、带着惊魂未定和后怕的慵懒笑容,转身迎了上去,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委屈:“摇光仙子!您可算来了!吓死奴家了!方才…方才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可怕的魔头…” --- (本章完) 第51章 身份暴露 白河镇的夜色,被醉香楼后院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撕得支离破碎。当瑶光率领着玉衡、开阳两位星使,带着一身凛冽的星辉闯入清心小筑时,看到的是一片如同被巨兽蹂躏过的废墟。 残垣断壁,碎石瓦砾。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刺鼻的血腥味、焦糊味,以及一种令人神魂都感到不适的、阴冷污秽的魔气残留。娇艳的睡莲池化为腥臭的泥沼,翠绿的修竹焦黑枯萎。地面上,巨大的坑洞和龟裂的痕迹无声诉说着方才战斗的恐怖。更触目惊心的是,几滩散发着恶臭的黑紫色污血,如同肮脏的烙印,印在青石板上,其中一滩污血边缘,还散落着半截断裂的、缠绕着污秽气息的漆黑幡杆。 柳如眉孤身站在废墟中央,烟霞色的云锦宫装沾染了尘土和几滴不易察觉的暗红(她自己的血?),绝美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魂未定和后怕,如同风中摇曳的娇花。看到摇光等人闯入,她如同看到了救星,眼中瞬间蒙上一层水雾,带着哭腔迎了上去: “摇光仙子!您…您可算来了!吓死奴家了!呜呜呜…”她用手帕掩着口鼻,肩膀微微颤抖,“方才…方才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可怕的魔头!青面獠牙,凶神恶煞!手里拿着个鬼气森森的幡子!二话不说就冲进来,要打要杀!还说什么…要拿我们祭炼他的邪幡!呜呜…多亏了那位欧道长…” “欧卫?”摇光柳眉倒竖,声音如同淬了冰,“他人在哪?!还有那个姓陆的?那只疯狗呢?”她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视着废墟,却没发现欧卫等人的踪迹。 “跑了!都跑了!”柳如眉指着清心小筑另一侧的隐秘小门,声音带着委屈和劫后余生的庆幸,“那魔头太厉害了!魔气滔天!奴家和丫鬟小翠差点就被他害了!幸好欧道长…欧道长他突然…突然变得好厉害!浑身冒金光!跟天神下凡似的!一拳就打飞了那魔头!还把那邪幡都打断了!然后…然后欧道长好像也受了伤,吐了血,被那位陆道长扶着,从那个小门跑了…说是要躲开魔头同伙的追杀…”她语速飞快,将欧卫激发龙血、击退王玄风的过程,用凡俗女子能理解的“天神下凡”简单带过,重点突出了欧卫的“神勇”和“受伤遁走”。 “浑身冒金光?一拳打飞魔头?打断邪幡?”摇光听得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不信和鄙夷,“就凭那个连字都写不利索的粗鄙散修?柳如眉,你莫不是被吓糊涂了?还是…有意替他遮掩?”她怀疑的目光如同刀子,刮在柳如眉脸上。 “仙子明鉴!奴家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柳如眉泫然欲泣,指着一片狼藉的现场,“仙子您看!这满地的狼藉!那魔头的污血!还有这断掉的邪幡!若非欧道长大发神威,奴家…奴家此刻怕是早已魂飞魄散了!呜呜…”她哭得梨花带雨,情真意切。 摇光冷哼一声,根本不信柳如眉的鬼话。她走到那滩黑紫色的污血旁,蹲下身,伸出带着星辉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沾了一点,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极其阴邪污秽、带着强烈诅咒和剧毒的气息瞬间钻入鼻腔!她脸色微变!这确实是极其精纯的魔血!而且是金丹期以上魔修的本命精血!蕴含的怨毒和力量非同小可! 她又走到那半截断裂的幡杆旁。断口处参差不齐,仿佛被一股蛮横无比、带着神圣净化气息的巨力硬生生砸断!残存的幡杆上,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污秽魔气,上面绘制的扭曲鬼脸符文虽然黯淡,却依旧透着邪异。 “好霸道的净化之力…”一直沉默观察的开阳星使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凝重。他蹲在欧卫最后喷血的地方,那里除了血迹,地面还残留着几缕极其细微、却散发着神圣、古老、霸道气息的暗金色能量余烬。他用指尖捻起一点沾染了暗金余烬的泥土,感受着其中那股仿佛能灼伤神魂的威压,眼神中充满了震惊!“这力量…绝非寻常修士所能拥有!带着龙威!还有…大地胎膜的气息?这…怎么可能?!” “龙威?!”摇光和玉衡星使同时失声!两人脸色剧变! 摇光猛地冲到开阳星使身边,也捻起一点泥土仔细感应。那股虽然微弱、却无比清晰、源自血脉深处的神圣威压和霸道净化气息,让她灵魂都为之颤栗!这感觉…竟与验贞石上那道被玄龟盾净化掉的魔气中,残留的一丝神圣气息…隐隐呼应! 一个惊悚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摇光的脑海! 验贞石魔气被净化…玄龟盾上的金色符文…欧卫身上这残留的龙威…还有…逍遥宗那个身负龙血、被掌门洛清尘拼命遮掩的欧卫!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是他!果然是他!”摇光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震惊、恍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嫉妒和怨毒!“欧卫!那个逍遥宗的小师叔!身负龙血孽种的欧卫!他根本不是什么山野散修!他一直在伪装!他就在我们眼皮底下!” 玉衡星使和开阳星使也是神色凝重,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骇然。身负龙血…这消息若是传开,足以在修真界掀起滔天巨浪! “龙…龙血?”柳如眉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掩着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欧道长他…他是逍遥宗的…小师叔?还…还有龙血?”她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震惊和“后怕”。 “哼!装得倒挺像!”摇光狠狠瞪了柳如眉一眼,根本不信她的表演,“你与他沆瀣一气,替他遮掩行踪,定是知晓他的底细!说!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奴家…奴家真的不知啊!”柳如眉吓得连连后退,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欧道长他们从小门出去就消失了…奴家只顾着害怕,哪敢多问…呜呜…仙子您要相信奴家…” “够了!”摇光不耐烦地打断她,眼中寒光闪烁,“玉衡师兄!立刻以秘法传讯阁主!禀明此地情况,尤其是欧卫身负龙血之事!开阳师兄!随我追!他们受了伤,带着马,跑不远!定要将其擒拿!生死勿论!”她语气森然,带着刻骨的杀意!欧卫身负龙血,又撞破了她与柳如眉的冲突(在她看来是羞辱),更可能知晓验贞石的秘密!此子…绝不能留! “是!”玉衡星使立刻盘膝坐下,双手掐诀,一道凝练的星辉自他指尖射出,化作一只巴掌大小、由星光构成的灵雀,瞬间穿透屋顶,消失在夜空中。 摇光则不再理会哭哭啼啼的柳如眉,与开阳星使化作两道璀璨的星虹,冲出清心小筑的废墟,沿着柳如眉“无意”间指出的隐秘小门方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疾追而去! 柳如眉看着两道星虹消失在夜色中,脸上的惊惶和泪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慵懒地用手帕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算计的弧度。她走到欧卫喷血的地方,看着地上那几缕几乎消散的暗金余烬,又摸了摸怀中那块沾染了龙血的丝帕,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龙血…逍遥宗小师叔…七星阁…呵呵,这潭水,真是越来越浑了…”她低声自语,随即对匆匆赶来的老鸨吩咐道:“妈妈,收拾一下这里。对外就说…遭了强梁,损失些财物,幸得七星阁仙子出手相救。其他的…一个字都不许多说!” “是…是!”老鸨看着一片狼藉的后院和柳如眉那冰冷的眼神,吓得连连点头。 白河镇西,码头。 夜色下的白河水面宽阔,波光粼粼,倒映着稀疏的星光和远处城镇的灯火。一艘毫不起眼的乌篷小船,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系在岸边一处僻静的芦苇丛旁。船头挂着一盏昏黄的防风灯,灯罩上画着几竿翠竹,正是柳如眉所说的“翠竹号”。 船夫老周是个沉默寡言、皮肤黝黑的老汉,显然早已得了吩咐。看到小翠引着狼狈不堪的欧卫、陆仁贾和小黑过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麻利地解开缆绳,示意他们上船。 “欧道爷,陆道爷,小姐吩咐了,让老周送你们去想去的地方。”小翠低声快速说道,“顺着白河往北,可通云梦泽支流。你们保重!”说完,对着两人福了一礼,又担忧地看了一眼趴在船板上、依旧有些萎靡的小黑,转身迅速消失在芦苇丛中。 “多谢!”欧卫强撑着对老周拱了拱手,在陆仁贾的搀扶下,和小黑一起挤进了狭窄的乌篷船舱。舱内弥漫着鱼腥味和潮湿的水汽,但此刻,这狭小的空间却成了他们唯一的避风港。 老周一言不发,拿起长长的竹篙,在岸边轻轻一点。乌篷小船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滑入宽阔的河面,很快便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船舱内,一片寂静。只有船底划过水流的哗哗声,和小黑偶尔发出的、带着疲惫的响鼻。 欧卫盘膝坐在舱内,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冷汗不断从额头滚落。经脉中撕裂般的剧痛如同附骨之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强行激发龙血的后遗症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他脆弱的身体。他紧闭双眼,努力运转着谷底石碑上领悟的那点微末心法,试图引导体内残存的一丝龙血之力修复受损的经脉,却收效甚微。 陆仁贾坐在他对面,默默调息,脸色也不好看。他取出一枚自制的疗伤丹药服下,又递了一颗给欧卫。看着欧卫痛苦的样子,他沉声道:“欧道友,你体内那股力量…太过霸道,反噬极重。短期内绝不可再动用了。” 欧卫睁开眼,苦笑着点点头:“我知道…嘶…”他倒吸一口冷气,压下喉头的腥甜,“那老杂毛…太阴险了!这次差点栽他手里!血煞老祖…听起来就不是好东西!” “王玄风重伤遁走,短时间内应无威胁。但此地动静太大,七星阁的人…”陆仁贾眉头紧锁,望向船舱外沉沉的河面,眼中带着忧虑。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担忧! 嗖——! 一道极其细微、却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骤然撕裂了夜空的寂静!一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冰冷星辉的流光,如同坠落的流星,自白河镇方向电射而来!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目标精准无比——正在河面上疾驰的乌篷小船! “小心!”陆仁贾脸色剧变,厉声示警!同时手中桃木短剑瞬间出鞘,一道青色剑气迎着那星辉流光斩去! 然而,太迟了! 那道星辉流光的速度远超陆仁贾的剑气!它如同拥有灵性,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轻松避开了剑气的拦截! 噗! 一声轻响!那道星辉流光并未攻击船体或船上的人,而是如同附骨之蛆般,精准地烙印在了乌篷小船那简陋的船篷之上!留下了一个由七颗星辰组成的、不断闪烁着微光的银色印记! 七星追魂印! “糟了!”陆仁贾看到那个印记,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什么东西?”欧卫也看到了那闪烁的星辰印记,心头涌起强烈的不安。 “是七星阁的追踪秘印!”陆仁贾语速飞快,声音凝重无比,“此印一旦烙下,如同附骨之蛆,极难清除!施术者凭借此印,可在百里之内,清晰感应目标方位!摇光…他们追来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白河镇方向的夜空,两道璀璨的星虹如同撕裂夜幕的利剑,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小船的方向疾驰而来!那速度,远超小船的航行! “妈的!阴魂不散!”欧卫气得差点又喷出一口血。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牵动伤势,痛得闷哼一声。 船头的老周也看到了那两道急速逼近的星虹和船篷上闪烁的印记,黝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猛地将竹篙插入水中,试图加速! 但小船的速度,如何能与御空飞行的金丹修士相比?那两道星虹如同索命的符咒,在夜空中急速放大! “逍遥宗孽徒欧卫!身负龙血,隐瞒身份,擅闯凡尘,扰乱秩序!更与魔头勾结,残害无辜!罪不容赦!”摇光那冰冷刻薄、充满了杀意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音,自远空传来,瞬间响彻整个河面!“速速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龙血!她果然知道了!还当众喊了出来! 欧卫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身份彻底暴露!这下麻烦大了! “老周!弃船!上岸!”陆仁贾当机立断,对着船夫吼道。同时,他猛地一掌拍在船板上! 轰! 一股柔和的力道将小船震得离水飞起数尺!船上的欧卫、陆仁贾、小黑,连同船夫老周,都被这股力量抛向岸边茂密的芦苇荡! 噗通!噗通! 几人狼狈地摔入齐腰深的冰冷河水和淤泥之中! “走!”陆仁贾一把拉起浑身湿透、伤势更重的欧卫,另一只手拽起吓傻了的老周,朝着芦苇荡深处亡命奔去!小黑也挣扎着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溅起大片泥水。 轰隆!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的瞬间,一道凌厉无匹的星辉剑光狠狠斩落在乌篷小船之上!坚固的船体如同纸糊般被瞬间撕裂、炸成漫天碎木!河面被炸起数丈高的水柱! “追!他们跑不了!”摇光冰冷的声音如同催命符,在夜空中回荡。两道星虹毫不停留,如同附骨之疽,紧追着逃入芦苇荡的几人! 芦苇荡茂密深邃,夜色是最好的掩护。但陆仁贾拖着伤势沉重的欧卫和老周,速度根本快不起来。小黑在泥泞中更是步履蹒跚。身后,瑶光和开阳星使的神识如同无形的罗网,牢牢锁定着他们,越来越近! “分开走!”陆仁贾当机立断,对欧卫低吼,“我引开他们!你带着小黑和老周,往西北方向跑!那边山多林密!快!” “不行!要走一起走!”欧卫断然拒绝。他怎能丢下陆仁贾? “少废话!”陆仁贾厉声道,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你的身份暴露,是他们的首要目标!我自有脱身之法!快走!再拖下去,谁都走不了!” 他猛地将欧卫推向西北方向,同时自己则朝着东北方向,故意释放出一丝灵力波动,加速冲去! “陆兄!”欧卫眼眶发红,看着陆仁贾消失在芦苇丛中的背影,狠狠一咬牙,“小黑!老周!跟我来!”他强提一口气,忍着剧痛,带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小黑和惊恐万状的老周,朝着西北方向的黑暗山林亡命奔逃! “哼!雕虫小技!”天空中传来摇光不屑的冷哼。星虹一分为二,一道速度更快地追向陆仁贾制造波动的方向,另一道则依旧死死锁定着欧卫的气息,紧追不舍! “小师叔…等等我…”小黑在泥泞中艰难跋涉,累得直吐舌头。 老周更是气喘吁吁,几乎要瘫倒。 欧卫心急如焚!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他体内的伤势越来越重,视线都开始模糊了! 就在这时! “咻——!” 一道清越的禽鸣划破夜空!一道熟悉的青色流光,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自东南方向的云层中俯冲而下!速度快到极致! 青鸾! 是青鸾!它来了! 巨大的青色身影带着焚尽一切的怒意,如同一颗燃烧的流星,狠狠地、蛮横地撞向那道紧追欧卫不放的星虹(开阳星使)! “孽畜!找死!”开阳星使惊怒交加的吼声响起!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星辉与青焰的激烈碰撞,在欧卫头顶的夜空中轰然爆发!狂暴的气流如同飓风般席卷而下,吹得芦苇倒伏,泥水四溅! “笨鸟!”欧卫又惊又喜!这救星来得太及时了! 借着青鸾制造的混乱和遮挡,欧卫咬紧牙关,爆发出最后的潜力,拖着小黑和老周,一头扎进了前方更加茂密、更加黑暗的山林之中! 他不知道青鸾能挡住开阳星使多久,也不知道陆仁贾那边情况如何。他只知道,必须跑!跑到一个足够深、足够隐蔽的地方!一个摇光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的地方! 寒潭谷!对!回寒潭谷!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欧卫混乱的脑海!那里时间流速异常!有玄龟守护!更有谷底洞府和潭底玄龙!那是他目前唯一的生路! 他辨了辨方向,拖着重伤之躯,带着累赘,朝着记忆中逍遥宗后山寒潭谷的方向,跌跌撞撞地亡命奔去!身后,青鸾与开阳星使激战的轰鸣和星辉青焰的爆闪,在夜空中交织成一幅惊心动魄的逃亡画卷。 --- (本章完) 第52章 七星传讯 青鸾振翅炸开漫天星辉烟花,玄龟驮着欧卫在泥水里漂移甩尾。 开阳星使的星梭戳中龟壳溅起三尺火花:“孽畜受死!” 玄龟慢悠悠用尾巴在泥地上划拉:“没吃饭?” 欧卫趴在龟背上吐血:“龟哥稳点…要吐了…” 玄龟尾巴一甩换行:“吐左边,右边我晒背。” 逃入密林时青鸾俯冲炸出最后一道火墙,开阳被燎掉半边眉毛。 摇光收到阁主传讯光符:“验贞石之事暂缓,龙血之体必须生擒!” 她气得捏碎玉符:“凭什么!” 青鸾那一声裂帛般的清唳还炸在开阳星使耳边,巨大的青色身影已裹挟着焚山煮海的怒意,狠狠撞进他撑开的星辉屏障! 轰——!!! 不是硬碰硬的闷响,是琉璃炸裂般的刺耳锐鸣!开阳星使那层凝练如实质的星辉光盾,在青鸾玉石俱焚般的撞击下,如同被烧红的烙铁捅穿的冰面,寸寸龟裂,轰然爆碎!漫天星屑混杂着青金色的流火,如同节庆时最奢靡的烟火,在沉沉的河面夜空中泼洒开来,瞬间映亮了半条白河,也映亮了开阳星使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脸! “孽畜!”开阳星使的怒吼被狂暴的气流撕扯得变了调。他只觉得一股蛮横到不讲道理的巨力顺着破碎的光盾狠狠撞在胸口,护体星罡剧烈震荡,喉头一甜,竟被震得凌空倒退了十余丈!炽热的青焰余波燎过他严谨的鬓角,几缕焦糊味在夜风中散开。 而青鸾,一击得手,毫不恋战!巨大的双翼猛地一振,卷起漫天尚未散尽的星火残渣,如同一个巨大的、燃烧着的青色旋涡,蛮横地朝着开阳星使当头罩下!这纯粹是泼妇打架掀桌子般的打法,毫无章法,只求将对手死死拖住,搅得天翻地覆! 开阳星使被这滚烫的星火旋风和青鸾悍不畏死的扑击死死缠住,一时间星辉剑光纵横劈斩,却如同斩进了一团粘稠滚烫的岩浆,剑光每每被那泼洒的流火和狂暴的罡风迟滞、消融。他气得须发皆张,偏偏那扁毛畜生滑溜刁钻,巨大的身躯在狭小的空间里做出不可思议的转折,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时不时就朝着他面门或要害招呼,逼得他手忙脚乱,怒吼连连。 “好鸟!”欧卫趴在冰冷的河滩淤泥里,只来得及吼出这一嗓子,就被呛了一口泥水。他浑身湿透,伤口被泥水一浸,更是痛得钻心。小黑在一旁甩着鬃毛上的泥浆,噗噜噜直响。船夫老周面无人色,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走!”陆仁贾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斩断了欧卫那点不合时宜的赞叹。他一把将老周从泥水里薅起来,塞到小黑背上,“抱紧狗脖子!掉下去就等死!”老周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搂住小黑的脖子,小黑不满地打了个响鼻。 陆仁贾则不由分说,架起几乎脱力的欧卫,深一脚浅一脚,朝着西北方向那片黑黢黢、仿佛巨兽蹲伏的山林亡命冲去!每一步都溅起大片的泥浆。 身后,青鸾与开阳星使激战的轰鸣如同连绵不断的闷雷,青焰与星辉的爆闪将那片夜空渲染得光怪陆离,狂暴的气流卷起芦苇和水汽,形成一道混乱的屏障,暂时遮蔽了他们的身形。 “陆兄…咳…青鸾它…”欧卫被颠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忍不住咳出一口带着暗金色的血沫。 “顾好你自己!”陆仁贾声音急促,脚下不停,“青鸾灵慧,自有脱身之道!进山!只有进了山,才有活路!” 冰冷的泥水、刺骨的夜风、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还有身后越来越远的恐怖轰鸣…所有的感知都混乱地冲击着欧卫的神经。他咬紧牙关,任由陆仁贾拖拽,意识在剧痛的边缘模糊地挣扎。寒潭谷…玄龟…洞府…龙大爷…这几个词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点,在他混乱的脑海中明灭不定。 就在他们即将冲入山林边缘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时—— 嗡! 一道凝练得近乎实质的星辉,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毫无征兆地从侧面密林阴影中电射而出!其速之快,远超开阳星使之前的攻击!目标,赫然是陆仁贾架着欧卫的右臂!时机刁钻狠辣到了极致! 是瑶光!她根本没被陆仁贾那点微弱的灵力波动完全引开!她一直如同最狡猾的猎手,在侧翼窥伺,等待这致命一击的机会! 陆仁贾汗毛倒竖!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将欧卫向前一推,自己则借着反冲之力拧身,桃木短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光,仓促格挡!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山林边缘!陆仁贾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沿着桃木剑传来,整条右臂瞬间麻木,虎口崩裂,鲜血淋漓!桃木短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清光骤然黯淡,剑身上甚至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他整个人被这股巨力狠狠震飞,撞断了几根低矮的灌木,重重摔在泥地里,眼前发黑,一口逆血涌上喉头。 “陆兄!”欧卫目眦欲裂,被推得踉跄扑倒在地。 “哼!蝼蚁撼树!”瑶光冰冷刻薄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她身影如鬼魅般飘出,星眸中杀机四溢,手中一柄细长的、流淌着月华般清冷光辉的星辰长剑直指欧卫咽喉!“龙血孽障!还不伏诛!” 剑尖未至,那凌厉的剑意已刺得欧卫眉心剧痛,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体内残存的龙血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本能地想要沸腾抵抗,却只换来经脉更加剧烈的撕裂感,让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 完了!欧卫心头一片冰凉。 就在这生死刹那! 轰隆!!! 欧卫身前不到三尺的泥泞地面,毫无预兆地猛地向上拱起!如同地龙翻身!大片的泥浆、石块、腐烂的草根被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掀上天空,劈头盖脸地砸向疾刺而来的瑶光! 这变故太过突然!瑶光志在必得的一剑被这突如其来的“泥石流”生生阻住!她虽惊不乱,星辰长剑在身前急速搅动,划出一片璀璨的星璇,将砸来的泥石流绞得粉碎!但身形终究被阻了一阻,剑势也为之一滞。 借着这零点几息的空档,拱起的地面轰然塌陷,一个巨大的、布满玄奥纹路的墨绿色背甲破土而出!背甲上沾满了新鲜的泥浆和苔藓,边缘锋利如刀,散发着厚重如山、亘古不移的磅礴气息! 玄龟! 它竟不知何时潜行至此,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以最蛮横、最不讲理的方式,用自己最坚硬的背甲,为欧卫挡下了那必杀一剑!巨大的龟身破土而出,带起的泥浪将摔在一旁的欧卫、挣扎起身的陆仁贾,还有驮着老周的小黑,全都淋成了泥塑! “咳咳…龟…龟哥?!”欧卫吐出嘴里的泥巴,又惊又喜,声音都变调了。 玄龟慢悠悠地转过头,那双绿豆大的小眼睛瞥了欧卫一眼,眼神里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大字——废物。随即,它巨大的头颅转向被泥浆逼退、一脸惊怒的瑶光,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咆哮:“昂——!” 这咆哮并非针对瑶光,而是冲着天空! 天空中,正被开阳星使几道凌厉星梭逼得翎羽纷飞、略显狼狈的青鸾,闻声精神大振!它发出一声高亢的应和,猛地一个鹞子翻身,巨大的翅膀掀起狂暴的罡风暂时逼退开阳星使的攻击,化作一道燃烧的青色流星,毫不犹豫地朝着下方密林深处俯冲而去!瞬间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竟是直接遁走了! “想跑?!”开阳星使怒火攻心,哪里肯放,星梭化作流光,紧追青鸾消失的方向射入密林。 瑶光此刻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头突然冒出、气息深不可测的巨龟,又看看遁走的青鸾,再扫一眼泥地里气息奄奄的欧卫和陆仁贾,瞬间明白了这畜生的意图——断后!掩护那扁毛畜生和欧卫逃跑! “好!好一头护主的畜生!”瑶光怒极反笑,星辰长剑上的月华光芒暴涨,杀意凛然,“本座今日就连你这王八壳一起拆了!开阳师兄!速速解决那扁毛畜生,回来助我!” 她话音未落,身影已化作一道璀璨星虹,人剑合一,带着撕裂虚空的厉啸,直刺玄龟那巨大的头颅!剑光所过之处,泥泞的地面被犁开一道深深的沟壑,剑气森寒刺骨! 玄龟绿豆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不屑?面对这凌厉绝伦的一剑,它不闪不避,只是慢吞吞地将脖子和四肢猛地缩回了坚不可摧的甲壳之内! 铛——!!!!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响起!瑶光那足以洞穿山岩的一剑,狠狠刺在玄龟背甲正中央最厚重、纹路最复杂的那块区域!火星四溅!狂暴的星辉剑气如同撞上礁石的海浪,轰然炸开,狂暴的冲击波将周围数丈内的泥浆、灌木尽数掀飞! 然而,玄龟那墨绿色的背甲上,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白点,连道划痕都没有!巨大的龟身甚至只是微微下沉,压碎了身下几块石头,便稳如磐石!反倒是瑶光,被那恐怖的反震之力震得手腕发麻,气血翻腾,星辰长剑嗡嗡作响,剑尖的月华都黯淡了几分! “什么?!”瑶光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纹丝不动的龟甲。她这一剑,便是金丹后期的修士也不敢硬接!这畜生的壳…竟硬到如此地步?! 缩在壳里的玄龟,似乎觉得外面那女人大惊小怪的样子很有趣。它慢悠悠地伸出一根覆盖着鳞甲的粗壮后肢,巨大的脚蹼在身侧湿漉漉的泥地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泥浆被推开,露出了下面相对硬实的土面。 唰唰唰…唰唰唰… 那根粗壮的龟腿,竟以一种与庞大身躯极不相称的灵巧,在泥地上写下三个硕大、歪歪扭扭却清晰无比的古篆大字: 没吃饭? 瑶光:“……” 她握着星辰长剑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白皙的额角,一根青筋“突突”地跳了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感,混合着滔天的怒火,瞬间冲垮了她引以为傲的冷静! “孽畜!安敢辱我!!”瑶光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刺耳,她周身星辉如同沸腾般剧烈燃烧起来,手中的星辰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月华清冷的光辉被炽烈的星焰取代!显然是要动用压箱底的神通了! 就在这时,开阳星使气急败坏的怒吼从密林深处传来:“师妹小心!那扁毛畜生奸猾!它…它烧了林子!火势古怪,扑不灭!我暂时被困住了!” 开阳星使的声音里充满了憋屈和惊怒,显然青鸾临走前放的那把火绝不简单。 瑶光闻言,心头更是一沉。一个打不动的铁王八已经够棘手,开阳还被拖住…她看着泥地里艰难爬向玄龟的欧卫,又看看玄龟背上那三个刺眼的泥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好!好!好!”瑶光连道三声好,怒极反笑,脸上的寒霜几乎要凝成实质,“本座今日倒要看看,你这龟壳,到底能撑到几时!星陨!” 她不再保留,星辰长剑高举过顶,剑尖指向夜空!方圆百丈内的天地灵气疯狂躁动起来,向她剑尖汇聚!夜空中,七颗大星(北斗七星)的投影骤然变得清晰无比,投射下七道粗壮的星辉光柱,汇入她剑身之中!长剑嗡鸣,剑身之上仿佛承载了一片浓缩的星空,散发出的威压让整片山林都为之颤栗!这一剑的威力,远超之前! 缩在壳里的玄龟似乎也感应到了这一剑的恐怖。它不再写字,巨大的龟身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将最厚重、纹路最复杂的背甲正面对准了瑶光剑势所指的方向。墨绿色的甲壳上,那些古老玄奥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流淌着微不可察的土黄色光晕,一股比山岳更加沉凝厚重的气息弥漫开来。 就在这惊天一剑即将斩落的刹那! 嗡——! 一道极其柔和、却带着无上威严的星光,毫无征兆地穿透了下方混乱的星力场和弥漫的杀意,精准地悬浮在瑶光面前。那是一枚由纯粹星光凝聚而成的玉符,符体通透,其上七颗星辰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转,散发出平和而浩瀚的气息。 是阁主亲发的七星传讯符! 摇光凝聚到巅峰的剑势猛地一滞,那毁天灭地的“星陨”神通硬生生被她压了回去。狂暴的星力反噬让她闷哼一声,脸色微微发白。她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星符,阁主此时传讯…所为何事? 她不敢怠慢,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滔天怒火,伸出纤纤玉指,点向那枚星符。 一道威严平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意志的神念,如同潮水般直接涌入摇光的识海: “验贞石之事,因果纠缠,牵扯甚广,暂且搁置,勿要再提。然,龙血之体,亘古罕见,关乎天地气运,牵动八方格局,意义非凡。务必生擒欧卫,毫发无损带回七星阁!此乃谕令,不得有误!摇光、天权二位长老已在途中接应,尔等谨慎行事,不得再节外生枝!” 神念信息清晰无比,最后那句“不得再节外生枝”更是带着一丝告诫的意味。 生擒?毫发无损?! 摇光脸上的杀气和怒意瞬间凝固,随即如同破碎的瓷器般片片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不解、憋屈,最终化为滔天妒火的扭曲神情!凭什么?!那身负龙血的孽障,撞破她的隐秘(验贞石),当众羞辱于她(柳如眉处),更害得她与开阳师兄在此灰头土脸,连一头王八都奈何不得!如此奇耻大辱,阁主竟然下令…生擒?还要毫发无损?! 那她所受的屈辱算什么?!开阳师兄被燎掉的眉毛算什么?! 一股强烈的、被轻视、被背叛的怨毒感瞬间淹没了摇光!她死死攥着星辰长剑,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剑身上尚未完全平息的星辉暴躁地明灭着,映照着她那张因为极度不甘而微微扭曲的绝美脸庞。 “阁主…谕令…”摇光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浸透了毒液。她猛地扭头,看向下方。 泥泞中,欧卫在陆仁贾的搀扶下,终于连滚带爬地挪到了玄龟庞大的身躯旁。那巨龟慢悠悠地侧了侧身,露出足够大的空隙。欧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翻上了那布满泥浆和古老纹路的龟背,瘫在上面只剩下喘气的份。陆仁贾也狼狈地爬了上去,顾不得调息,警惕地盯着空中的瑶光。小黑则机灵地驮着吓晕过去的老周,缩到了玄龟腹部的阴影里。 玄龟见人都上来了,这才慢吞吞地把四肢和脑袋从壳里伸出来。它先是鄙夷地瞥了一眼背上瘫成烂泥的欧卫,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噜。然后,它抬起那根刚刚写下嘲讽大字的粗壮后腿,慢条斯理地在身侧另一块稍微干净点的泥地上,又划拉起来。 这一次,它写得很慢,似乎为了让天上那个女人看得更清楚些。 泥浆被推开,几个更加歪扭、却带着某种独特“龟式”风格的大字浮现: 还打吗? 不打走了。 饭点到了。 写完,玄龟还特意抬起巨大的头颅,绿豆眼望向空中僵立的摇光,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询问——仿佛在问邻居今天菜市场的猪肉新不新鲜。 “噗——!”欧卫趴在龟背上,看着地上那三行字,又看看玄龟那副“我很讲道理”的表情,牵动了伤口,痛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忍不住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扭曲的笑,“龟哥…咳咳…稳…” 陆仁贾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赶紧低下头,假装查看欧卫的伤势。 天空中的摇光,身体肉眼可见地晃了一下。她死死盯着那三行泥字,又看看那头气死龟不偿命的巨龟,再看看龟背上那个半死不活却还敢笑的孽障…阁主的谕令如同枷锁捆住了她的手脚,而眼前这赤裸裸的嘲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尊严之上! “啊——!!!”一声蕴含着无尽憋屈、愤怒和疯狂的尖啸,终于冲破了摇光的喉咙,如同受伤雌兽的哀嚎,刺破了夜空的寂静!她手中的星辰长剑因为主人狂暴的情绪而剧烈震颤,剑身上的星辉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失控爆开! 玄龟似乎被这声尖啸吵到了耳朵,不耐烦地甩了甩巨大的头颅,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闷雷般的嘟囔。它不再理会空中那个看起来快要气疯的女人,慢悠悠地调转庞大的身躯,四只覆盖着鳞甲的巨足如同四根擎天巨柱,稳稳地插入泥泞之中。 轰…轰…轰…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如同远古巨兽的鼓点。玄龟驮着背上的累赘和腹下的“挂件”,无视了空中那凝聚着恐怖星力、却迟迟无法斩下的长剑,无视了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和怨毒,就这么不紧不慢,一步一个深坑,朝着西北方向那片更加幽深、更加黑暗的莽莽群山,沉稳而坚定地迈开了步伐。 每一步落下,大地都传来沉闷的回响,泥浆四溅。 它走得很稳,很从容,仿佛只是在饭后散步,顺便遛遛背上那几个不太省心的人形挂件。至于天上那个气得发抖、尖叫连连的“小虫子”?龟大爷表示:饭点到了,没空陪你玩。 --- (本章完) 第53章 林中重逢 玄龟的步子,踏在山林初秋的泥地上,稳得如同丈量过一般。每一步落下,都发出沉闷的“咚”声,震得脚下落叶和碎石簌簌发抖,也震得趴在它背上的欧卫浑身骨头缝都在呻吟。 “龟哥…咳…商量个事…”欧卫脸朝下贴着冰凉粗糙、还带着泥腥味的龟甲,每一次颠簸都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即将散架的风筝,“咱…咱能走点阳关道不?这专挑石头缝和树根走…是嫌我…嫌我吐得不够均匀吗?”他嗓子眼发甜,感觉下一口老血随时能喷龟甲上画地图。 玄龟充耳不闻,巨大的头颅微微转动,绿豆眼扫过前方密布荆棘藤蔓、连兔子都嫌挤的狭窄兽径,毫不犹豫地一爪子踏了进去。咔嚓!手腕粗的藤蔓应声而断,两棵碗口粗的小树被它庞大的身躯挤得东倒西歪。它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咕噜,仿佛在说:阳关道?那多没挑战性。龟爷专治各种不服路况。 “呕…”欧卫终于没忍住,胃里翻江倒海,一口带着暗金色的血沫子混合着泥水,全喷在了玄龟背甲靠近脖颈的那片复杂纹路上,还溅了几滴在陆仁贾的道袍下摆上。 玄龟猛地顿住脚步! 巨大的头颅倏地一百八十度扭转,那双绿豆眼瞬间瞪得溜圆,死死盯住自己背上那片被玷污的“神圣领土”!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化为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被亵渎了的巨大委屈!它喉咙里发出低沉如闷雷般的“昂…昂…”声,鼻孔喷出两股灼热的白气。 陆仁贾默默地从自己那件本就沾满泥污、破了好几个口子的道袍下摆,撕下相对干净的一角布条,面无表情地递到欧卫面前:“擦擦。” 欧卫虚弱地接过布条,看着玄龟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神,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笑容:“龟…龟哥息怒…纯属意外!意外!回去…回去我给您搓背!用最好的皂角!搓秃噜皮那种!” 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用布条去擦拭龟甲上的污迹,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再惹恼了这位爷。 玄龟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那声音震得欧卫耳朵嗡嗡响。它极其嫌弃地、幅度极大地扭动了一下脖子和背甲,试图把背上那个“污染源”甩下去。奈何欧卫此刻虽然半死不活,求生欲却爆棚,两只手死死抠住龟甲边缘的棱纹,像块顽强的泥巴,甩都甩不掉。 “昂!”玄龟发出不满的咆哮,似乎在权衡是继续赶路重要,还是立刻把这玷污自己高贵背甲的家伙就地正法重要。最终,它大概觉得背上这滩烂泥暂时还有点用,极其不情愿地转回了头,继续迈步,只是步伐明显带上了情绪——专挑更颠簸、更崎岖的路走!每一步都踏得地动山摇,恨不得把背上那玩意儿颠成肉酱。 “小师叔…你…你悠着点…”缩在玄龟腹部阴影里的小黑,看着欧卫在龟背上被颠得上蹿下跳、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忍不住小声提醒。它背上还驮着昏迷不醒、被玄龟颠得口吐白沫的老周。 “闭嘴…再说话…把你…把你当干粮喂龟哥…”欧卫有气无力地威胁,感觉胆汁都快被颠出来了。 陆仁贾盘膝坐在龟背靠后的位置,努力稳住身形,闭目调息,仿佛周遭的颠簸和欧卫的惨状都与他无关。只是他微微颤抖的眼皮和额角的冷汗,暴露了他也在努力对抗这“龟式按摩”带来的内伤加剧。 林间光线晦暗,古木参天,枝叶交织成巨大的穹顶,遮蔽了天光。空气潮湿阴冷,弥漫着落叶腐烂和泥土的腥气。玄龟沉重的脚步声是这片死寂山林中唯一的节奏,每一步都踏碎枯枝,惊走虫豸。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一片不大的林间空地出现在眼前,中央竟有一汪清泉,泉水从石缝中汩汩涌出,汇聚成浅浅一洼,清澈见底。泉眼旁,几块巨大的青石被水流冲刷得光滑圆润。 玄龟走到泉边,巨大的身躯终于停了下来。它慢悠悠地低下头,将整个脑袋连同长长的脖子都浸入清凉的泉水中,发出满足的“咕噜噜”声,惬意地开始饮水。 它这一停,背上饱受折磨的欧卫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噗通”一声直接从龟甲上滑落,四仰八叉地摔在泉边松软的苔藓地上,溅起几点水花。他大口喘着粗气,浑身像被拆过一遍,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只有胸口还在微弱起伏。 “哎哟喂…”老周被小黑颠簸了一路,此刻玄龟停下,惯性作用下他从小黑背上滚落,正好砸在欧卫身边,哎哟一声,悠悠醒转。他茫然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遮天蔽日的古树、陌生的清泉、还有旁边躺着那个半死不活的年轻道士。 “道…道爷?咱…咱这是在哪啊?那些…那些会放光的仙人呢?”老周惊恐地环顾四周,声音发颤。 小黑走到泉边,低头痛饮起来,喉咙里发出畅快的“咕咚”声。 陆仁贾也缓缓睁开眼,从龟背上跃下,落地时身形微晃,显然伤势也不轻。他走到泉边,掬起一捧清水,清洗脸上和手上的泥污,又撕下衣襟沾湿,替昏迷的欧卫擦拭脸上的血污和泥垢。动作依旧沉稳,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 玄龟喝饱了水,惬意地抬起头,甩了甩脑袋,水珠四溅。它慢悠悠地踱到泉边一块最平整光滑的大青石旁,庞大的身躯极其灵巧地一转,将那布满玄奥纹路的墨绿背甲正对着初升不久、透过稀疏林叶投射下来的几缕微弱的阳光。它惬意地趴伏下来,伸长脖子,眯起绿豆眼,一副准备享受日光浴的架势。至于背上那几个累赘的死活?龟大爷表示:晒背时间,勿扰。 林中恢复了暂时的宁静,只有泉水叮咚和小黑饮水的咕咚声。 陆仁贾替欧卫简单清理后,探了探他的脉息,眉头紧锁。欧卫体内那股霸道的力量虽然沉寂下去,但经脉的损伤极其严重,如同被暴风肆虐过的河床,处处是裂痕。气息更是微弱紊乱,全靠一股顽强的意志吊着。他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样式古朴的小玉瓶,拔开塞子,倒出一粒龙眼大小、散发着草木清香的碧绿丹药。这是他自己炼制的疗伤秘药“青木续脉丹”,药性温和,最能滋养受损经脉,极其珍贵。 他扶起欧卫的上半身,准备将丹药喂入其口中。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唳——!!!” 一声清越嘹亮、却又带着无尽冰寒之意的禽鸣,如同极地吹来的寒风,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林间的宁静!这鸣叫声穿透力极强,震得人耳膜生疼,连泉水的叮咚声都被瞬间压了下去! 玄龟猛地睁开绿豆眼,头颅倏地抬起,警惕地望向禽鸣传来的方向! 陆仁贾喂药的动作瞬间僵住,眼神锐利如鹰! 小黑吓得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湿漉漉的鼻子上还挂着水珠,警惕地竖起耳朵! 老周更是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又晕过去! 只见林空上方,一道巨大的、优雅的白色身影,如同九天之上坠落的冰雪精灵,正朝着泉水这边急速俯冲而下!它体型比青鸾略小,但姿态更加优雅流畅,通体羽毛洁白如雪,不染纤尘,在透过林叶的微弱阳光下流转着玉质般的光泽。长长的尾羽如同冰晶雕琢的流苏,拖曳出梦幻般的光带。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头顶,一簇冰蓝色的翎羽如同冰雪王冠,散发着凛冽的寒气,所过之处,空气都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冰凰! 这是一头血脉极其高贵的冰属性灵禽——冰凰! 在冰凰宽阔如冰雪平台的背上,静静地伫立着一位女子。 她身着素白如雪的广袖流仙裙,裙裾在俯冲的气流中轻轻飘舞,如同盛开的雪莲。身姿纤细窈窕,气质清冷孤高,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冰雪精华。脸上罩着一层薄如蝉翼、同样雪白的轻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清澈,冰冷,如同昆仑山巅万年不化的寒潭深水,剔透得能映照人心,却又深邃得仿佛能冻结灵魂。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情绪泄露,只有一种俯瞰众生的疏离和淡漠。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那双冰眸中激起一丝涟漪。 冰凰俯冲的速度极快,带着一股凛冽的寒风,瞬间便到了泉水上空!它巨大的双翼优雅地一振,卷起的气流吹得泉水荡漾,落叶纷飞,也吹动了白衣女子面纱的边缘。 玄龟庞大的身躯微微绷紧,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性咆哮。陆仁贾不动声色地将丹药塞回玉瓶,手按在了桃木短剑上,全身肌肉紧绷。小黑不安地刨着蹄子,往玄龟身后缩了缩。老周直接两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冰凰在离地数丈的高度稳稳悬停,巨大的冰翼缓缓扇动,带起的寒风让泉边的温度骤降。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居高临下,淡漠地扫过泉边如临大敌的一人一龟一马,最终,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精准地落在了瘫软在苔藓地上、气息奄奄的欧卫身上。 她的目光,在触及欧卫那张沾着血污、苍白如纸的脸庞时,那万年冰封般的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如同极地深潭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涟漪转瞬即逝,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认出了他。 即使他此刻狼狈不堪,形容枯槁,与当年那个在寒潭边追着金丝灵猴跌落悬崖的顽童判若两人。但某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奇特的感应,以及那张依稀残留着幼时轮廓的脸庞,让她瞬间确定了身份。 是他。那个在寒潭谷底,意外闯入她秘密修炼之地,被她用一道冰封禁制困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后被她从一头不开眼的寒潭妖兽口中救下,丢回悬崖上方的小家伙。 逍遥宗的小师叔,欧卫。 冰凰背上的女子,正是七星阁当代圣女,摇光。 她奉阁主之命,与天权长老一同前来接应,务必“毫发无损”地带回龙血之体。凭借冰凰对天地灵气的敏锐感知和瑶光沿途留下的隐秘星标,她们一路追踪至此。只是没想到,看到的竟是这般惨烈的景象。 摇光圣女的目光在欧卫身上停留了片刻,确认他虽重伤濒死,但性命暂时无虞。随即,她的视线转向如临大敌的陆仁贾,以及那头气息深不可测、正对自己龇牙低吼的墨绿色巨龟。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玄龟旁边那块被阳光晒得微暖的大青石上——那上面,赫然留着一个清晰的、巨大的、由泥浆勾勒出的龟形印痕!旁边还有几行歪歪扭扭、墨绿色的古篆大字,字迹在阳光下似乎还微微反着光: 此位已占。 晒背勿扰。 违者后果自负。 ——玄大爷留 摇光圣女:“……” 饶是她心若冰清,天塌不惊,此刻看到这充满霸道龟气和莫名喜感的“告示”,冰封的眸子里也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愕然。这头巨龟…似乎…有点特别? 就在这气氛凝固、一触即发的时刻! “扑棱棱!” 一道略显狼狈、但速度丝毫不减的青色流光,如同离弦之箭般从密林深处电射而出!青鸾!它身上的翎羽略显凌乱,有几处焦黑,显然之前与开阳星使的缠斗并不轻松。它一眼就看到了泉边悬停的冰凰和瑶光圣女,绿豆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敌意和警惕!它毫不犹豫地一个加速,如同护崽的母鸡,猛地冲到瘫在地上的欧卫身前,巨大的青色翅膀张开,将欧卫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对着空中的冰凰发出一连串充满警告和愤怒的尖利鸣叫:“唳!唳唳唳!”(滚开!白毛鸟!离我家小师叔远点!) 冰凰被青鸾这突如其来的敌意和聒噪激怒了,冰蓝色的眼眸中寒光一闪,头顶的冰晶王冠光芒微盛,一股更加凛冽的寒气瞬间扩散开来!它优雅地扬起修长的脖颈,对着青鸾发出一声更加高亢、带着冰封万物的威严鸣叫:“唳——!”(放肆!粗鄙野鸟!安敢对本凰无礼!) 青鸾毫不示弱,浑身青焰“腾”地一下冒起三尺高,虽然有些地方烧得不太均匀,但气势汹汹:“唳唳!吱吱嘎!”(就无礼了咋地!有本事下来单挑!看我不把你那一身白毛燎成烤鸡!) 冰凰气得浑身雪白的羽毛都微微炸开,冰晶尾羽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唳!昂!”(卑贱凡禽!也敢妄言燎凰!找死!) 两头神禽,一青一白,一火一冰,在空中剑拔弩张,隔空对骂起来!鸣叫声此起彼伏,一个尖锐火爆,一个清冷高傲,吵得不可开交!冰屑与火星在它们之间簌簌飘落,泉水表面都结起了一层薄冰又被青焰余波烤化,滋滋作响。 玄龟慢悠悠地抬起巨大的头颅,绿豆眼嫌弃地瞥了一眼空中那两只吵得正欢的扁毛畜生,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不耐烦的、如同闷雷滚动般的咆哮: “昂——!!!” 这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一种远古洪荒般的厚重威压,如同在两头斗鸡耳边敲响了一口黄吕大钟! 正在激情对骂的青鸾和冰凰同时一个激灵,鸣叫声戛然而止!青鸾身上的青焰“噗”地矮下去一截,冰凰散发的寒气也瞬间收敛了大半。两头神禽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绿豆眼和冰蓝眸子里同时闪过一丝对那大家伙的忌惮。 世界…暂时清净了。 玄龟满意地打了个响鼻,重新将脑袋搁回青石上,惬意地眯起了绿豆眼,继续享受它被打断的日光浴。仿佛刚才那足以让金丹修士色变的禽鸟对峙,不过是两只苍蝇在耳边嗡嗡。 摇光圣女的目光,从青鸾身上移开,再次落回被青鸾护在身后、依旧昏迷不醒的欧卫身上。冰眸深处,那丝微不可察的波动似乎又清晰了一丝。她并未理会青鸾的敌意,也似乎完全无视了玄龟的霸道和陆仁贾的警惕。 一只白皙得近乎透明、如同冰玉雕琢而成的纤手,自那宽大的雪白衣袖中缓缓探出。指尖微抬,一道柔和纯净、带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碧绿色流光,如同初春萌发的新芽,自她指尖无声无息地弹出,精准地没入欧卫的眉心。 那碧绿流光入体,欧卫原本苍白如纸、气若游丝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丝微弱的红润,紧锁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一丝,连呼吸都平稳了许多。 做完这一切,摇光圣女收回了手,重新拢入袖中。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快如闪电,甚至没有引起青鸾和陆仁贾的剧烈反应。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少年,冰眸之中,那点微澜彻底隐去,恢复了亘古的平静与疏离。仿佛刚才那一道蕴含生机的流光,只是随手拂去的一片落叶。 “走。” 一个清冷得不带丝毫烟火气、如同冰珠落玉盘的单字,从轻纱后飘出。 冰凰闻声,冰蓝色的眼眸淡漠地扫了一眼下方,巨大的双翼优雅地一振,卷起漫天冰晶雪花,载着它背上的冰雪主人,化作一道纯白的流光,瞬间冲入林海之上,消失在天际。只留下泉边一地冰晶和那挥之不去的寒意。 青鸾警惕地盯着冰凰消失的方向,确认那讨厌的白毛鸟真的走了,这才收起翅膀,凑到欧卫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担忧的咕噜声。 陆仁贾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按在剑柄上的手也松开了。他走到欧卫身边蹲下,再次探了探他的脉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那道碧绿流光蕴含的生机之力极其精纯温和,如同春雨滋润干涸的河床,虽然无法立刻修复欧卫那被龙血和反噬摧残得支离破碎的经脉,却如同打下一根定海神针,极大地稳固了他摇摇欲坠的生机,将他的命暂时吊住了! 他抬头望向冰凰消失的天空,眼神复杂。七星阁圣女…为何出手相助?仅仅是为了阁主“毫发无损”的命令? 玄龟依旧趴在青石上晒着背,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漠不关心。只是,当那道碧绿流光没入欧卫眉心时,它那绿豆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了然。它慢悠悠地伸出粗壮的爪子,在身下被晒得暖烘烘的青石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石屑纷飞,留下几个刚劲有力的古篆: 小命保住了。 债又多一笔。 寒潭谷。 速。 写完,它收回爪子,惬意地翻了个身,将另一面背甲也晒向微弱的阳光。仿佛在说:晒完这面,就该上路了。寒潭谷,才是龟爷的主场。至于欠债?小子,你自求多福。 --- (本章完) 第54章 寒潭密谈 玄龟驮着欧卫踏进寒潭谷的时候,最后一缕夕阳的金辉正好被高耸的崖壁吞没。谷内光线骤暗,一股沉淀了万年的、混合着水汽、苔藓和某种奇异矿物气息的阴冷扑面而来,让趴在龟背上昏昏沉沉的欧卫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嘶…到家了?”欧卫勉强抬起眼皮,视线模糊地扫过熟悉的景色。峭壁如削,藤蔓虬结,谷底中央那面如同巨大墨玉镜子的寒潭,在暮色中泛着幽暗深邃的光。潭边那块他当年最喜欢躺平晒太阳、如今长满厚厚青苔的巨石还在。一切都和他当年狼狈爬出谷底时没什么两样,只是…空气里似乎多了点别的味道? “昂。”玄龟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回应,算是确认。它庞大的身躯踏入谷中,步伐明显轻快稳健了许多,不再像外面那般专挑坑洼,显然是回到了主场,心情舒畅。它径直走向那块熟悉的晒背巨石,巨大的脚蹼踩在湿滑的苔藓上,稳如老狗。 “龟哥…轻点着陆…”欧卫有气无力地提醒,感觉自己像块即将被卸下的货物。 玄龟充耳不闻,走到巨石旁,庞大的身躯极其灵巧地一个侧身甩尾——没错,就是甩尾!那覆盖着厚重鳞甲的巨大尾巴,如同一条灵活无比的钢鞭,带着一股巧劲,“啪”地一声,精准地抽在欧卫的屁股上! “嗷——!”欧卫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发射出去的石弹,划出一道不算优美的弧线,“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砸在巨石旁边那片厚实柔软的苔藓地里!虽然没摔伤,但牵扯到内腑伤势,痛得他眼前金星乱冒,差点当场去世。 “玄…玄大爷!您这是卸货还是谋杀啊!”欧卫趴在苔藓里,脸朝下,闷声控诉。 玄龟慢悠悠地收回尾巴,巨大的头颅转向欧卫,绿豆眼里清晰地映出“废物”两个字。它喉咙里咕噜了一声,似乎在说:到站了,自己滚下来,还得龟爷亲自动“尾”?然后,它不再理会地上那滩烂泥,庞大的身躯极其熟练地蹭上那块巨大的青石,找到一个最舒服的角度,惬意地趴伏下来,伸长脖子,眯起绿豆眼,开始享受寒潭谷特有的、带着阴冷湿气的…“夜风浴”?反正对龟大爷来说,晒月亮也是晒。 小黑驮着依旧昏迷的老周,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进了谷。它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阴森森的地方,鼻子嗅了嗅,似乎对空气里那股奇异的味道有点不适应,打了个响鼻。它把老周轻轻放在远离寒潭、相对干燥的角落,自己则走到潭边,探头想去喝水。 “别喝!”陆仁贾的声音及时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和凝重。他最后一个踏入谷中,反手在谷口处飞快地布置了几个简易的障眼和预警符箓,动作娴熟。“寒潭水极阴极寒,蕴含奇异煞气,活物饮之,顷刻冻毙。” 小黑吓得猛地缩回脑袋,看着那幽深平静、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潭水,眼中充满了后怕。它老老实实地走到欧卫旁边趴下,用脑袋拱了拱依旧趴着装死的欧卫:“小师叔…这地方…有点瘆得慌啊…” “瘆…瘆个屁…”欧卫艰难地翻了个身,仰面朝天,大口喘着粗气,看着谷顶那一线逐渐被墨蓝浸染的天空,“这是…咳咳…龟哥和我…当年称王称霸的地方…”他努力想挤出点豪迈的笑容,结果牵动伤势,又咳出一小口带着暗金色的血沫子。 陆仁贾走到欧卫身边蹲下,再次探了探他的脉息,眉头皱得更紧了。瑶光圣女那一道精纯的生机之力虽然吊住了欧卫的命,稳住了他崩坏边缘的生机,但龙血反噬造成的经脉创伤如同被天雷犁过,处处是深可见骨的焦痕裂谷,混乱的龙元力如同失控的野马在废墟里横冲直撞,情况依旧岌岌可危。他取出那枚“青木续脉丹”,沉声道:“欧道友,此丹或许能缓解一二,但能否扛过反噬,重塑经脉,还得看你自己造化。” 他扶起欧卫的上半身,将丹药送入其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清凉、带着浓郁草木生机的药力顺喉而下,如同一股涓涓细流,开始缓缓滋润欧卫那如同焦土般的经脉。剧痛似乎稍稍缓解了一丝,欧卫精神微微一振,感激地看了陆仁贾一眼:“陆兄…大恩不言谢…” “省点力气,运功化开药力。”陆仁贾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他走到一旁,也盘膝坐下,开始调息恢复自己同样不轻的伤势。 谷内暂时陷入了沉寂。只有寒潭水偶尔冒出的气泡破裂声,玄龟悠长的呼吸声,以及小黑不安的刨蹄声。月光不知何时已悄然爬上了崖顶,清冷的光辉如同水银泻地,沿着陡峭的崖壁流淌下来,给幽暗的谷底镀上了一层朦胧而神秘的银边。 时间一点点流逝。月上中天,清辉如练,将整个寒潭谷照得如同白昼。就在此时,异象陡生! 只见那面如同巨大墨玉的寒潭水面,毫无征兆地开始凝结!不是边缘结冰,而是整个宽阔的潭面,从中心一点开始,一层薄薄的白霜如同活物般急速蔓延开来!咔嚓、咔嚓…细密的冰裂声在寂静的谷底清晰可闻。仅仅几个呼吸间,整个寒潭表面竟已覆盖上了一层光滑如镜、厚达寸许的奇异玄冰!冰面之下,幽深的潭水仿佛凝固的墨玉,散发着森森寒气,谷内温度骤降! “月圆…结冰了…”欧卫看着眼前这奇景,喃喃自语,这是他当年在谷底十年间每月必看的节目。寒意顺着毛孔钻入体内,竟让他体内狂暴乱窜的龙元力稍稍平复了一丝,那青木续脉丹的药力似乎也被这极寒环境催动,运转得快了几分。 玄龟趴在巨石上,惬意地翻了个身,将背甲完全沐浴在清冷的月华之下,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仿佛在享受月光spa。 就在这时! 谷口陆仁贾布下的预警符箓,无声无息地湮灭了一枚!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一道纤细窈窕、如同月下精灵般的白色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谷口。正是摇光圣女!她依旧是一身素白如雪的流仙裙,脸上罩着轻纱,气质清冷孤绝,仿佛与这寒潭月夜融为一体。她身后,并未跟着那头神骏的冰凰。 她莲步轻移,踏着凝结的玄冰潭面,朝着欧卫所在的方向缓缓走来。足尖点在冰面上,竟未留下丝毫痕迹,如同踏雪无痕。清冷的月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流动的银纱,更添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飘渺。 小黑瞬间炸毛!猛地从地上弹起,挡在欧卫身前,对着走来的摇光圣女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四脚不安地刨着冰冷的苔藓地。 陆仁贾也猛地睁开眼,手已按在桃木短剑上,眼神锐利如鹰,全身戒备! 唯有玄龟,只是懒洋洋地掀开一只眼皮的缝隙,瞥了摇光圣女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短促咕噜,仿佛在说:来了?自己找地方坐,别挡着龟爷晒月亮。然后又把眼皮合上了,继续享受它的月光浴。 摇光圣女对小黑和陆仁贾的敌意视若无睹。她径直走到欧卫身前丈许处停下,冰眸低垂,目光如同实质的冰线,落在欧卫那张依旧苍白、却因寒气和丹药作用而恢复了一丝微弱生气的脸上。 “你体内的力量,霸道绝伦,反噬如跗骨之蛆,寻常丹药,杯水车薪。”她的声音清冷依旧,如同冰珠滚落玉盘,不带丝毫情绪,却精准地点出了欧卫的困境。 欧卫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陆仁贾按住肩膀。他仰头看着月光下这位清冷如仙的圣女,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圣女…姐姐…咳咳…大驾光临…寒潭谷…蓬荜生辉啊…就是…就是有点冷…”他努力想让气氛轻松点。 摇光圣女冰眸微动,似乎对“姐姐”这个称呼略感意外,但并未在意。她只是平静地陈述:“寒潭玄冰,月华极阴,可暂镇你体内躁动阳元。但非长久之计。” “那…那怎么办?”欧卫也顾不上贫嘴了,这反噬的滋味真不是人受的,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随时会从内部炸开。 摇光圣女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微微偏移,落在了欧卫身边那片被月光照亮的苔藓地上——那里,赫然躺着几块…啃了一半的、冻得硬邦邦的…冻梨!显然是欧卫之前试图用这玩意儿缓解体内灼痛,结果啃了几口就痛得丢在一边的“罪证”。 摇光圣女冰封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无语?她微微抬手,宽大的雪白衣袖无风自动。 一股精纯无比、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气,毫无征兆地自她袖中涌出!目标却不是欧卫,而是地上那几块冻梨!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响起!那几块冻梨,连同它们周围的苔藓和一小片泥土,瞬间被一层晶莹剔透、散发着恐怖寒气的玄冰彻底冰封!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冒着丝丝白气的冰坨子!冰封的速度和强度,远超寒潭自然结冰! 欧卫、陆仁贾、小黑:“……” 这操作…几个意思? 玄龟掀开眼皮看了一眼那小冰坨子,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仿佛嗤笑般的咕噜。 摇光圣女仿佛只是随手清理了一下碍眼的垃圾。她收回手,重新将目光投向一脸懵逼的欧卫,冰眸之中,那点微澜彻底隐去,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却抛出了一个让欧卫瞬间忘了疼痛的重磅消息: “王玄风临死前的血咒,非寻常魔功。其内蕴一丝‘噬心妖莲’的异种魔毒,阴损刁钻,已随龙血反噬之力,侵入你心脉隐窍。” “什么?!”欧卫和陆仁贾同时失声!血咒里还有毒?!还是什么“噬心妖莲”?! “此毒无形无质,寻常手段难以察觉,亦难拔除。”摇光圣女继续道,声音清冷如故,却字字如冰锥刺入欧卫心间,“潜伏期长,一旦爆发,心脉枯竭,神魂溃散,形如妖莲噬心,故名。” 欧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这寒潭玄冰还要冷!他妈的!那老杂毛临死还要阴他一把?!他下意识地捂住心口,感觉那里好像真的多了点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痛! “圣…圣女…姐姐…”欧卫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您…您既然看出来了…那…那有救吗?我…我还年轻…还没讨媳妇…还没吃遍天下美食…不能就这么被朵破莲花给啃了啊!” 摇光圣女冰眸静静地注视着欧卫那副如丧考妣、求生欲爆棚的表情,沉默了片刻。就在欧卫快要绝望的时候,她才再次开口,依旧是那平淡无波的语调: “本座修《玄冰玉魄诀》,所凝冰魄灵气,至阴至纯,或可克制此异种魔毒,延缓其爆发。”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但此法…需冰魄灵气入体,游走心脉,拔毒驱邪。过程…如万蚁噬心,极寒彻骨,非大毅力者不可承受。且…”她冰眸微抬,看向欧卫,“你体内龙元霸道,两股至强之力在你心脉冲突,稍有不慎,便是心脉寸断,当场毙命。” “……” 谷底一片死寂。连小黑都吓得忘了低吼。 欧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拔毒?万蚁噬心?极寒彻骨?还要和体内的龙大爷干架?稍有不慎就嗝屁?这哪是救命,这分明是嫌他死得不够快,还要加把火啊!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干得冒烟。他看着摇光圣女那双清澈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眸子,又看看旁边那个被她随手冻成艺术品的冻梨冰坨子…这女人…靠谱吗? “选择在你。”摇光圣女似乎看穿了欧卫的恐惧和犹豫,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若不拔毒,依你此刻状况,魔毒爆发之期,短则三月,长则半年。若拔毒…或有一线生机,或立时毙命。” 一线生机…立时毙命… 欧卫趴在地上,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苔藓上。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而冰冷地笼罩着他。他看着眼前这个清冷如月、仿佛不染尘埃的圣女,又感受着体内那如同定时炸弹般的魔毒和狂暴的龙血…妈的!横竖都是死!赌了! 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狠厉:“拔!他娘的!不就是万蚁噬心吗!小爷我当年在谷底被那帮不开眼的妖兽追着啃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圣女姐姐!来!我扛得住!” 他努力挺起胸膛,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可惜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出卖了他。 摇光圣女冰眸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澜?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她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一只冰玉般剔透的纤手再次自雪袖中探出,指尖萦绕着比寒潭玄冰更加纯粹、更加恐怖的冰魄寒气,如同跳跃的冰蓝色精灵。那寒气在她指尖凝聚、压缩,最终化为一枚仅有米粒大小、却散发着冻结灵魂般寒意的幽蓝冰晶。 “凝神,静心。无论发生何事,守住灵台一点清明。”清冷的声音在欧卫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下一刻,那枚幽蓝冰晶,如同离弦之箭,精准无比地射向欧卫的心口膻中穴! “呃啊——!!!” 冰晶入体的刹那,欧卫只觉得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寒流,如同亿万根冰针,瞬间刺入心脏!极致的冰冷混合着难以想象的剧痛,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整个灵魂都被瞬间冻结、撕裂!他眼前一黑,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惨嚎! 万蚁噬心?这分明是亿万冰刀在凌迟他的魂魄! 陆仁贾和小黑看得心惊肉跳,却不敢上前打扰。玄龟趴在巨石上,也停止了享受月光,绿豆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剧烈抽搐的欧卫,眼神凝重。 摇光圣女神色不变,指尖隔空虚点,引导着那枚冰晶在欧卫心脉之中缓缓游走。冰魄灵气所过之处,欧卫皮肤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连他喷出的气息都带着冰渣!他体内狂暴的龙元力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如同被激怒的凶兽,疯狂地朝着侵入心脉的冰魄寒气扑去!两股至强之力在欧卫脆弱的心脉之中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欧卫的惨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身体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小,眼白上翻,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冰寒中逐渐模糊…守住灵台清明?他现在只想彻底昏死过去!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嗡——!” 他心口膻中穴深处,那枚沉寂已久的暗金色龙鳞,似乎被这侵入心脉的冰魄灵气和狂暴龙元力的激烈冲突所引动,猛地一震!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神圣威严气息的暖流,如同黑暗中点燃的一豆烛火,自龙鳞中流淌而出,瞬间护住了欧卫即将崩溃的识海核心! 欧卫模糊的意识被这股暖流一激,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谷底十年参悟石碑、锤炼意志的坚韧瞬间爆发!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混合着血腥味让他精神一振! “给…老子…顶住!”欧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双目赤红,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虚空,仿佛在与无形的敌人搏命! 摇光圣女冰眸微闪,似乎感应到了欧卫识海中那股突然出现的奇异守护力量。她指尖微动,那枚在心脉中与龙元力激烈对抗的冰晶,陡然加速!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冰针穿透朽木的声音在欧卫体内响起! 紧接着,一缕极其细微、却散发着妖异紫黑色光泽、如同活物般扭曲挣扎的烟气,被那幽蓝冰晶硬生生地从欧卫心脉深处逼了出来!那烟气甫一出现,便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正是那“噬心妖莲”的异种魔毒! 冰晶裹挟着那缕魔毒烟气,如同得胜归来的将军,顺着摇光圣女的指引,瞬间冲出欧卫的膻中穴! 噗! 魔毒烟气离体的刹那,便被摇光圣女指尖弹出的另一道冰魄寒气彻底冻结、湮灭,化为点点冰晶尘埃,消散在寒潭冰冷的空气中。 几乎在魔毒离体的同时,欧卫体内那狂暴的龙元力失去了对抗目标,瞬间平复下去。极致的痛苦和冰寒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虚脱和冰冷。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苔藓地上,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他身上覆盖的白霜迅速消退,体温却在急剧下降,如同一个刚从冰窟里捞出来的人。 摇光圣女收回手,指尖的冰蓝光芒缓缓敛去。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冰眸低垂,看着地上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却已趋于平稳的欧卫,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拔毒过程,只是拂去了一片落在肩头的雪花。 “毒已拔除,心脉之伤需静养。”她清冷的声音响起,是对陆仁贾说的,“寒潭玄冰之气,可助其固本培元。一月之内,不可妄动真元,尤忌再引龙血之力,否则经脉尽毁,神仙难救。” 陆仁贾看着地上生死不知的欧卫,又看看气息平稳、只是过度消耗的模样,心中巨石落地,对着摇光圣女郑重一揖:“多谢圣女救命之恩!” 摇光圣女微微颔首,算是受了这一礼。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欧卫脸上,冰眸深处,那点被强行压下的微澜,似乎又清晰了一丝。她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她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抛出了一个让陆仁贾都为之色变的问题: “你可知,你体内龙血,并非纯正龙裔之血?” 陆仁贾猛地抬头!不是纯正龙血?! 摇光圣女的目光如同穿透了欧卫昏迷的躯体,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那龙鳞护主之力,神圣霸道,确系真龙无疑。但你血脉本源之中,龙气虽盛,却驳杂不纯,隐有…妖气缠绕。” 妖气?!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陆仁贾耳边!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昏迷的欧卫。 摇光圣女冰眸微敛,似乎想起了某些古老的秘闻,清冷的声音在寒潭月夜下,带着一种洞悉真相的冰冷: “龙性高洁,妖气诡谲。二者本如水火,绝难相融。除非…” 她顿了顿,冰眸之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名为“惊疑”的情绪,一字一句地吐出那个石破天惊的可能: “你父为妖,母为龙…或…反之。” “你是…半妖之体。” --- (本章完) 第55章 月下共舞 欧卫是被冻醒的。 意识像是沉在寒潭最深的淤泥里,被一股刺骨的冰冷硬生生拽了出来。他猛地打了个哆嗦,感觉全身的骨头缝里都塞满了冰碴子,连血液都流得慢吞吞,带着滞涩的寒意。眼皮沉重得如同压了两座山,他费力地掀开一条缝,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 入眼是熟悉的、被高耸崖壁切割成狭窄一线、此刻正流淌着清冷月辉的墨蓝色夜空。身下是厚实冰凉、带着苔藓特有湿气的触感。寒潭谷…他还在谷底。 记忆如同破碎的冰片,带着彻骨的寒意和剧痛瞬间涌入脑海——摇光圣女指尖那枚幽蓝的冰晶,亿万冰针刺穿心脏的酷刑,龙元与冰魄在心脉里惨烈的厮杀,还有最后…那缕被逼出体外、散发着腥甜妖异气息的紫黑魔毒烟气… “嘶…”欧卫倒抽一口冷气,牵动了体内依旧残存的虚弱和寒意,忍不住蜷缩了一下身体。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心口膻中穴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被冰针穿透的幻痛,但那股如同附骨之蛆、时刻提醒他死期将近的阴冷异物感,却消失了! 毒…真的拔掉了?! 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冲淡了身体的冰冷和虚弱!他猛地撑起上半身,动作太急,眼前顿时一阵发黑,金星乱冒,差点又栽回去。 “醒了?”一个沉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欧卫扭头,看到陆仁贾正盘膝坐在不远处一块干燥的石头上调息,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但眉宇间依旧带着疲惫。他旁边,小黑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石缝里顽强生长的一丛野草,见他醒来,立刻欢快地打了个响鼻,凑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脸。角落里,船夫老周裹着一件陆仁贾的旧道袍,缩成一团睡得正沉,鼾声如雷。 “陆兄…”欧卫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破风箱,“我…我躺了多久?那魔毒…” “已过去一日夜。”陆仁贾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毒确已拔除。圣女说,心脉之伤需静养一月,忌动真元,尤忌引动龙血之力。”他顿了顿,看着欧卫苍白依旧的脸,补充道,“你…感觉如何?” “冷…饿…感觉身体被掏空…”欧卫苦着脸,实话实说。他试着调动了一下丹田,往日那点微弱的真气此刻如同死水,毫无波澜。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连内侍都做不到了!仿佛那场拔毒大战,不仅抽干了他的力气,连带着把他那点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微末道行也一并打回了原形! “修为…好像没了?”欧卫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一丝恐慌。十年谷底苦修,一朝回到解放前? “圣女冰魄灵气与你龙元力在心脉激斗,余波震荡,伤及本源气海,修为暂时被封,形同凡人。”陆仁贾解释道,语气平静,“待心脉伤势稳固,气海自会解封,修为亦会恢复。” “暂时…就好…暂时就好…”欧卫长长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彻底废了就好。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面条,试了几次都徒劳无功,只能认命地瘫回苔藓地,眼巴巴地看着陆仁贾,“陆兄…有…有吃的吗?我感觉我能吞下一头牛…” 肚子适时地发出一连串响亮的咕噜声,在寂静的谷底格外清晰。 陆仁贾沉默了一下,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只剩这点干粮了。” 欧卫如获至宝,一把抢过,打开一看,是几块硬邦邦、黑乎乎、散发着可疑气味的杂粮饼子。这玩意儿平时他看都不看一眼,此刻却如同看见了山珍海味!他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咬得咯嘣作响,噎得直翻白眼,也顾不上挑剔了。 “水…水…”他含糊不清地喊着。 小黑机灵地跑到寒潭边,用爪子小心翼翼地避开冰面边缘,在未结冰的浅水处刨了个小坑,等浑浊的泥水沉淀下去,才叼起一片大叶子,卷成筒状,盛了点相对清澈的潭水跑回来。 欧卫接过叶子筒,也顾不得脏不脏,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冰凉的潭水带着一股土腥味滑入喉咙,稍稍缓解了火烧火燎的干渴和饼子的粗粞感。他满足地打了个水嗝,感觉终于活过来了几分。 就在他准备向第二块饼子发起进攻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寒潭方向,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只见那平滑如镜、覆盖着厚厚玄冰的寒潭中央,清冷的月辉如同水银泻地,将冰面映照得一片皎洁。而在那月华最盛之处,一道纤细窈窕的白色身影,正静静地伫立着。 是摇光圣女! 她依旧是一袭素白如雪的流仙裙,脸上轻纱覆面。只是此刻,她并未静立不动。在欧卫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竟然…动了起来! 没有配乐,没有华彩,只有寒潭月夜亘古的寂静。她纤足轻点光滑冰冷的玄冰,身姿如同月下初绽的雪莲,又似被无形丝线牵引的精灵。广袖舒展,流云般拂过冰冷的空气,带起细微的气流扰动;裙裾翩跹,在清冷的月辉中划出一道道如梦似幻的弧光。 她的动作极慢,却又流畅到了极致。每一个细微的转折,每一次手臂的抬起与落下,都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仿佛与这寒潭的冰冷、月华的清辉、乃至整个谷底的沉寂气息融为一体。那不是凡俗的舞蹈,更像是月下仙子在梳理天地间的太阴之气,在冰面上书写着无人能懂的玄奥轨迹。 清冷,孤绝,飘渺得不似人间景象。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随着她的舞动弥漫开来,连空气似乎都变得更加凝滞冰冷。 “嘶…”欧卫看得忘了咀嚼嘴里的饼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窜上来,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单薄的破道袍,牙齿都开始打颤,“圣…圣女姐姐…这是在…在干嘛?月…月下招魂?还是…嫌这谷底…不够冷?” 他实在无法把眼前这寒气四溢、如同冰雪化身的舞姿,和“舞蹈”这种通常带着暖意和欢愉的词联系起来。 陆仁贾也凝神看着冰面上的身影,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什么。小黑则缩了缩脖子,往欧卫身后躲了躲,动物的本能让它对那股寒意感到不安。 “噗噜噜…”一直趴在青石上假寐的玄龟,似乎被这寒气惊扰了美梦,不满地打了个响鼻。它慢悠悠地抬起巨大的头颅,绿豆眼瞥了一眼冰潭中央那个“自得其乐”的白衣身影,眼神里充满了“扰龟清梦”的嫌弃。它伸出粗壮的爪子,在身下被月光晒得微凉的青石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石屑簌簌落下: 非舞。 引月华。 炼冰魄。 不懂别吵。 写完,它收回爪子,翻了个身,用背甲挡住那恼人的寒意来源,继续它的龟生大业——睡觉。 “炼…炼功?”欧卫看着石头上那行字,恍然大悟,随即又觉得理所当然。也对,这位姐姐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跳广场舞…呃,会跳凡俗舞蹈取乐的主。他咂咂嘴,把最后一点饼子碎屑舔进嘴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又被冰面上的身影吸引。 清冷的月光笼罩着她,白衣胜雪,身姿如仙。虽然隔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但那专注引动月华、淬炼冰魄的侧影,在幽暗的谷底和皎洁的冰面映衬下,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不染尘埃的美。尤其是当她一个旋身,流仙裙摆如同盛开的雪莲般旋开,露出纤细脚踝和那一抹惊鸿一瞥的、欺霜赛雪的肌肤时… “咕咚。”欧卫清晰地听到自己咽了口唾沫,不是饿的。他感觉脸上有点发烫,赶紧低下头,假装研究苔藓的纹路,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砰砰乱跳。完了完了,一定是失血过多加冻傻了,怎么会觉得这位冰山姐姐…有点好看? 就在这时! 一道极其细微、却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从谷口方向的阴影中激射而出!目标,赫然是冰潭中央、心神完全沉浸在淬炼冰魄之中的摇光圣女后心! 那是一枚细如牛毛、通体漆黑、没有半点反光的毒针!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带着一股阴毒刁钻的魔气,显然是淬了剧毒,要一击毙命! “小心!”欧卫瞳孔骤缩,失声惊呼!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扑过去,却忘了自己修为尽失、双腿发软,刚站起一半就一个趔趄向前扑倒! 陆仁贾反应更快,桃木短剑瞬间出鞘,一道青色剑气后发先至,直斩那枚毒针!然而,那毒针轨迹极其诡异,在空中一个微不可察的扭曲,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剑气拦截,速度不减反增,依旧射向摇光圣女! 眼看毒针就要及体! 冰潭中央的摇光圣女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就在毒针即将刺入她流仙裙的刹那,她脚下那玄妙的步伐恰好完成了一个流畅至极的旋身! 叮!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那枚阴毒刁钻的毒针,竟被她旋身时自然拂起的、那宽大雪白的流云水袖末端,精准无比地扫中!针尖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冰壁,瞬间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寒气冻结,失去了所有力道和魔气,“啪嗒”一声轻响,掉落在光滑的冰面上,碎成了几截冰渣!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火石!摇光圣女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那流畅的舞姿…或者说引动月华的功法运转,没有丝毫被打断的迹象!仿佛刚才那致命偷袭,不过是拂去了一片落在衣袖上的尘埃。 欧卫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扑倒在冰冷的苔藓地上,下巴磕得生疼,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陆仁贾的剑气斩了个空,眼神凝重地望向谷口阴影处。小黑吓得鬃毛倒竖! 玄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彻底惊醒了,不满地昂起巨大的头颅,绿豆眼凶光毕露地扫向谷口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咆哮。 谷口的阴影一阵蠕动,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气息如同毒蛇般阴冷的身影缓缓浮现。一击不中,他似乎有些意外,发出一声如同夜枭般的桀桀怪笑:“七星阁圣女…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今日这寒潭谷,便是你的葬身之地!”声音嘶哑难听,充满了怨毒。 随着他的话音,谷口两侧的崖壁上,又有数道同样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现,个个气息阴沉,魔气森然,显然都是魔修!他们呈扇形散开,将谷口唯一的出路彻底封死! “血煞魔宗余孽?”摇光圣女终于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冰眸如同两柄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剑,穿透虚空,精准地锁定了为首那名斗篷人。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但谷底的温度却骤然又降了几分,连空气都仿佛要被冻结。 “桀桀桀…正是本座!”为首斗篷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诡异血色纹路、如同恶鬼般的狰狞面孔,正是重伤遁走的王玄风!他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恨意,“贱婢!毁我血魂幡,伤我道基!今日,定要尔等血债血偿,抽魂炼魄!”他身上的气息比之前更加邪异狂暴,显然用了某种秘法强行压制伤势,恢复了几分战力。 他身后,数名血煞魔宗弟子同时厉啸,滚滚魔气如同黑潮般涌出,瞬间将谷口笼罩!各种阴毒的法器、符箓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锁定了谷内的每一个人! --- (本章完) 第56章 赠发簪 大战一触即发! 欧卫趴在地上,看着谷口那魔气滔天的阵仗,再看看己方这边:一个修为暂时被封的自己,一个伤势未愈的陆仁贾,一只会刨地的狗,一个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老周,还有一头…呃,玄龟大爷倒是醒了,正慢悠悠地从青石上往下爬,绿豆眼扫视着那群魔修,眼神里充满了…看食材的挑剔? 这仗怎么打?!欧卫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地看向冰潭中央的瑶光圣女。只见她依旧静静伫立,白衣胜雪,在魔气黑潮的映衬下,如同浊世中唯一的一朵白莲。 就在王玄风狞笑着准备挥手发动攻击的刹那! 摇光圣女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叱咤风云的呼喝。她只是轻轻抬起了那只冰玉般的右手,五指微张,对着谷口的方向,虚虚一按! 嗡——! 整个寒潭谷的空间仿佛轻轻震颤了一下!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源自九幽之下的恐怖寒意,以摇光圣女为中心,如同无形的怒潮般轰然爆发!这股寒意并非简单的低温,而是一种能冻结灵魂、凝固空间的绝对冰冷! 咔嚓!咔嚓!咔嚓! 首当其冲的,是谷口那汹涌的魔气黑潮!如同沸汤泼雪,瞬间凝固、冻结!翻滚的魔气被硬生生冻成了实质般的黑色冰晶,保持着翻涌的姿态,诡异地凝固在半空中! 紧接着,是那些魔修!王玄风脸上的狞笑瞬间冻结,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惊骇!他和他身后的魔宗弟子,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动作、表情、乃至身上翻腾的魔气,都在一瞬间被一层晶莹剔透、散发着恐怖寒气的玄冰彻底冰封!变成了一个个姿态各异、栩栩如生的冰雕!连他们祭出的法器、符箓,都被一同冻结在玄冰之中,光芒黯淡! 整个谷口,瞬间变成了一片死寂的冰雕丛林!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摇光圣女缓缓收回手,宽大的雪袖垂落,仿佛刚才那冻结一切的恐怖神通,只是她随意拂了拂衣袖。她冰眸淡漠地扫过那些魔修冰雕,如同在看一堆碍眼的垃圾。随即,她的目光转向王玄风那座狰狞的冰雕,指尖微不可察地轻轻一弹。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 王玄风那座冰雕,连同里面被冻结的灵魂,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瞬间爆碎!化作漫天晶莹的、不含丝毫生命气息的冰晶粉末,簌簌飘落,融入谷底的苔藓之中,再无痕迹。 剩下的魔修冰雕依旧矗立,在月光下散发着森森寒气,如同一个个无声的警告。 谷底一片死寂。 欧卫趴在地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下巴的疼痛都忘了。他看看谷口那片魔气冰雕,又看看冰潭中央那个白衣飘飘、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的摇光圣女,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比刚才被冻醒时还要冷! 这…这他娘的…是“炼功”?!这分明是杀神降世啊! 陆仁贾握着桃木短剑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看向瑶光圣女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忌惮。小黑更是吓得把头埋进了欧卫的破道袍里,瑟瑟发抖。 只有玄龟,慢悠悠地爬到了谷口那片冰雕旁边,巨大的头颅凑近一座魔修冰雕,绿豆眼好奇地打量着里面被冻结的惊恐表情,甚至还伸出粗壮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坚硬的冰面。然后,它喉咙里发出一声嫌弃的咕噜,仿佛在说:冻得太硬,硌牙。随即,它慢悠悠地转身,不再理会这些“冰鲜食材”,踱回青石边,重新趴下,继续它的美梦。 摇光圣女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莲步轻移,踏着冰面,朝着欧卫的方向缓缓走来。足尖点在冰上,依旧无声无息。清冷的月辉流淌在她身上,那身素白流仙裙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冻结灵魂的恐怖神通,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她走到欧卫身前停下,冰眸低垂,目光落在依旧趴在地上、一脸呆滞的欧卫脸上。 欧卫被她看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想爬起来,结果手脚发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只能尴尬地继续趴着,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圣…圣女姐姐…神功盖世!威…威震寰宇!小…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是真趴着,五体投地那种。 摇光圣女似乎没在意他这狼狈的马屁。她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冰眸深处那点微不可察的波澜,似乎又清晰了一丝。就在欧卫被她看得浑身发毛,以为这位杀神姐姐是不是要顺手把自己也冻成冰雕的时候,她忽然有了动作。 一只冰玉般剔透的纤手自雪袖中探出,指尖拈着一件东西,递到了欧卫面前。 那并非丹药符箓,而是一支…发簪? 发簪通体呈现一种温润内敛的玉白色,材质非金非玉,似骨似角。簪身线条极其简洁流畅,只在簪首处,用某种难以言喻的手法雕琢出一只振翅欲飞的冰凰!那冰凰虽小,却神韵十足,每一根翎羽都纤毫毕现,尤其是头顶那簇冰蓝色的翎羽,更是流转着淡淡的、仿佛来自极寒之地的灵光。整支发簪散发着一种清冷孤高、不染尘埃的气息,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欧卫彻底懵了。他看看那支精美得不似人间之物的冰凰发簪,又看看摇光圣女那双平静无波的冰眸,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这…这是几个意思?定情信物?还是…杀人灭口的封口费? “此簪蕴含一丝冰凰本源寒气。”摇光圣女清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欧卫混乱的胡思乱想,“贴身佩戴,可助你压制体内残余龙元躁动,稳固心脉伤势。一月之期未满,不可离身。”她的解释依旧简洁明了,不带丝毫情绪。 原来…是疗伤用的?欧卫恍然大悟,随即又有点莫名的…小失落?呸呸呸!他赶紧把这点不合时宜的念头甩开。这可是保命的东西! 他赶紧伸出脏兮兮、还沾着苔藓和泥巴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支冰凰发簪。入手温凉,一股精纯平和的寒气顺着指尖流入体内,瞬间抚平了他体内因为惊吓和虚弱带来的燥热不适感,连心口那隐隐的抽痛都减轻了许多!果然是好东西! “多谢圣女姐姐!”欧卫这次的道谢真心实意,他努力想爬起来给人家行个礼,结果腿一软,又差点栽倒。 摇光圣女似乎并未期待他的感谢。她看着欧卫手忙脚乱地将那支价值连城的冰凰发簪胡乱塞进怀里(差点戳到自己),冰眸之中,那点微澜似乎凝滞了一下。她沉默了片刻,最后看了一眼欧卫那张依旧苍白、却因为得到发簪而多了几分生气的脸。 “好自为之。” 依旧是那清冷得不带丝毫烟火气的四个字。 说完,她不再停留。雪白的身影微微一动,如同融入月光的幻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谷口那片魔修冰雕上空,一道纯白的流光冲天而起,划破寒潭谷沉沉的夜幕,消失在远方天际。只留下一谷清冷的月辉,几座散发着寒气的冰雕,一个趴在地上握着发簪傻笑的少年,一个神色复杂的道士,一只懵懂的小黑,一个鼾声如雷的船夫,还有一头重新开始打呼噜的巨龟。 --- (本章完) 第57章 魔修集结 玄龟驮着欧卫离开寒潭谷的时候,天色刚蒙蒙亮。谷口那几座姿态各异、散发着森森寒气的魔修冰雕,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得格外诡异。老周被陆仁贾弄醒,看到那些栩栩如生的“冰鲜人”,吓得腿肚子直抽筋,几乎是被小黑连拖带拽地弄出了谷。 欧卫依旧瘫在玄龟宽厚冰冷的背甲上,像个被抽了骨头的破麻袋。虽然魔毒已除,心脉伤势在冰凰发簪的寒气滋养下也稳固了不少,但修为被封、经脉如同废墟的状态,让他连动动手指都费劲。他只能半死不活地趴着,感受着玄龟那一步一震的“龟式按摩”,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内腑,痛得他龇牙咧嘴。 “龟…龟哥…”欧卫有气无力地哼哼,“咱…咱回逍遥宗…能不能…走官道?这翻山越岭专挑石头缝…您老是想把我这身骨头…直接颠散了…给后山的灵田当肥料吗?” 玄龟巨大的头颅微微一侧,绿豆眼斜睨了背上那滩烂泥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充满鄙夷的短促咕噜。随即,它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条更陡峭、更崎岖、布满嶙峋怪石和盘根老藤的山路!庞大的身躯如同压路机般蛮横地撞开碍事的荆棘灌木,每一步踏下都地动山摇,震得欧卫五脏六腑都在唱交响乐。 “嗷…!玄大爷!我错了!我闭嘴!您老随意!走刀山都行!求您…求您脚下留情啊!”欧卫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死死抠住龟甲边缘的棱纹,感觉胆汁都快被颠出来了。 陆仁贾沉默地跟在后面,看着欧卫的惨状,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小黑驮着惊魂未定、死死抱着它脖子的老周,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被玄龟踩得稀烂的荆棘,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陆…陆道长…”老周声音发颤,脸色比欧卫还白,“咱…咱这是要去哪啊?那些…那些冰疙瘩…还有…还有会飞的仙女…太…太吓人了…” “回山。”陆仁贾言简意赅,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幽深的山林。虽然瑶光和开阳星使暂时被甩掉,血煞魔宗也被摇光圣女抬手灭了大半,但他心中的不安却愈发浓重。龙血暴露,七星阁态度不明,魔修报复…这看似平静的山路,暗流汹涌。 玄龟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巨大的头颅微微昂起,绿豆眼警惕地扫视着前方雾气弥漫的山坳,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颠簸得更加剧烈。 “嗷…!龟哥!慢点!要…要吐了…”欧卫趴在龟背上,感觉天旋地转。 就在此时! “唳——!!!” 一声穿金裂石、充满了无尽怒意和狂暴戾气的禽鸣,如同惊雷般撕裂了清晨山林的宁静!这鸣叫充满了暴虐的凶性,震得人耳膜刺痛,连玄龟都猛地停下了脚步! 众人循声骇然望去! 只见前方山坳上空,浓厚的晨雾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搅动、撕裂!一头体型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恐怖骨龙,正扇动着它那由森森白骨构成、覆盖着腐烂皮膜的巨翼,缓缓降低高度! 那骨龙通体呈现出一种惨白中透着污秽暗红的色泽,巨大的头颅上,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两团跳跃的、如同熔岩般粘稠的猩红魂火!狰狞的龙齿张开,露出交错如匕首的惨白骨牙,腥臭的涎水如同瀑布般滴落,腐蚀着下方的草木,腾起阵阵恶臭的青烟!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死亡、腐朽、暴虐的龙威混合着冲天的魔气,如同实质的重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山坳! 在这头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骨龙宽阔的背脊上,赫然端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身披一件仿佛由凝固血液织就的暗红大氅,大氅边缘流淌着粘稠如实质的魔气。身形异常高大魁梧,即便坐着,也给人一种山岳般的压迫感。脸上覆盖着一张狰狞的青铜鬼面,獠牙毕露,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魔渊,里面没有眼白,只有一片纯粹、翻滚、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粘稠黑暗!仅仅是被这目光扫过,欧卫便感觉灵魂都要被冻结、撕裂!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 “魔…魔尊?!”欧卫牙齿打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气息,这威压,比他当年在谷底感应到的潭底玄龙还要恐怖!还要邪恶! 陆仁贾脸色剧变,瞬间挡在欧卫身前,桃木短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光,如临大敌!小黑吓得四肢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老周更是两眼一翻,再次干净利落地晕了过去。 骨龙巨大的骨翼扇动着,卷起腥臭的狂风,缓缓降落在山坳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乱石滩上。沉重的骨爪踏在岩石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青铜鬼面后的那双魔渊之眼,淡漠地扫过下方如临大敌的一人一龟一马,以及龟背上那个半死不活、气息微弱的人类。那目光在欧卫身上停留了片刻,尤其是在他心口位置(冰凰发簪所在)和玄龟那布满古老纹路的背甲上多停留了一瞬,魔渊般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龙血的气息…还有一丝…讨厌的冰凰味儿…”一个低沉、沙哑、仿佛无数冤魂在砂纸上摩擦的声音,从鬼面后缓缓传出,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和漠然,“逍遥宗的小虫子…摇光那贱婢倒是舍得下本钱。”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般敲在每个人心头。 欧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连怀里的冰凰发簪都似乎被这魔威刺激,散发出一丝抵抗的寒意。这魔头…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这么多! “桀桀桀…魔尊大人明鉴!”一个充满了谄媚和怨毒的声音响起。只见骨龙侧后方,一道血色遁光落下,显露出王玄风那布满血色魔纹、气息虚浮的身影。他对着骨龙背上的魔尊躬身行礼,指着欧卫,咬牙切齿道:“就是这小杂种!身负龙血异力!勾结七星阁贱婢!毁我血魂幡!屠戮我宗弟子!更…更坏了魔尊大人您的谋划!此獠罪该万死!”他看向欧卫的眼神,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即将复仇的快意。 “哼,废物。”魔尊鬼面后的魔渊之眼瞥了王玄风一眼,冰冷的两个字如同冰锥,刺得王玄风浑身一颤,脸上血色尽褪,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言。 魔尊的目光重新落在欧卫身上,那纯粹的黑暗中,似乎泛起一丝名为“兴趣”的涟漪:“半妖之躯…龙血异力…有趣的小东西。本座座下,正缺一头拉车的畜生。”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一件物品的去向。 “放你娘的屁!”欧卫被这赤裸裸的羞辱激得血气上涌,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从龟背上撑起上半身,对着骨龙方向破口大骂,“就你这人不人鬼不鬼、出门还得骑别人骨头的玩意儿!也配让小爷给你拉车?我呸!给小爷当马桶都嫌你腌臜!”他骂得唾沫横飞,脸色因为激动和虚弱而涨红,怀里的冰凰发簪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怒意,寒气微微波动。 骨龙背上的魔尊似乎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只“小虫子”死到临头还敢如此放肆。鬼面后那双魔渊之眼中,粘稠的黑暗剧烈地翻滚了一下,一股更加恐怖的魔威如同实质般轰然压下!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找死!”魔尊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上了刺骨的杀意! “昂——!”玄龟猛地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巨大的身躯瞬间挡在欧卫身前!墨绿色的背甲上,那些古老玄奥的纹路骤然亮起土黄色的光芒,一股比山岳更加沉凝厚重的磅礴气息轰然爆发,硬生生顶住了那恐怖的魔威冲击!它绿豆眼中凶光毕露,死死盯着骨龙背上的魔尊,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沉嘶吼,仿佛在说:动他一下试试? 骨龙似乎被玄龟的挑衅激怒,空洞眼窝中的猩红魂火猛地暴涨!巨大的骨翼张开,腐烂的皮膜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它张开狰狞的骨吻,一股粘稠腥臭、蕴含着恐怖腐蚀和死亡力量的暗红龙息在喉间汇聚! 大战一触即发! “魔尊息怒!”一个清冷如冰、却又带着一丝急促的声音,如同九天之上坠落的玉珠,骤然划破了这凝固的杀机! 只见天际,一道纯净的、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星辉,伴随着刺骨的寒流,如同流星般疾驰而至!星辉之中,摇光圣女脚踏冰凰,白衣胜雪,面覆轻纱,如同冰雪女神降临凡尘!在她身后不远处,两道稍慢一步的璀璨星虹紧随而至,正是瑶光和开阳星使! 冰凰发出一声清越的凤鸣,巨大的冰翼扇动,卷起漫天冰晶雪花,瞬间悬停在骨龙前方百丈空中。摇光圣女冰眸如电,穿透虚空,精准地锁定了骨龙背上的魔尊,以及下方被玄龟护在身后、脸色苍白的欧卫。她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与魔尊那滔天魔威分庭抗礼! “血狱魔尊!”摇光圣女的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肃杀,“越界了!” 骨龙背上的血狱魔尊缓缓抬起头,魔渊之眼望向空中那散发着星辉与寒气的三道身影,鬼面后发出一声低沉而沙哑的嗤笑:“呵…七星阁的小辈?摇光…还有瑶光那个没脑子的蠢货?”他的目光在瑶光身上停留了一瞬,毫不掩饰的轻蔑,“怎么?凭你们三个,也想阻本座?” “魔头休得猖狂!”瑶光被那句“没脑子的蠢货”气得柳眉倒竖,星辰长剑瞬间出鞘,直指魔尊,剑身星辉暴涨,“此地乃我七星阁辖域!尔等魔物,速速退去!否则,定叫尔等形神俱灭!” “桀桀桀…好大的口气!”王玄风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跳出来,指着摇光厉声叫嚣,“贱婢!毁幡之仇,今日一并清算!”他周身血色魔气翻涌,虽然气息虚浮,但恨意滔天。 血狱魔尊却并未理会瑶光的叫嚣,他的目光越过摇光,再次落回摇光圣女身上,魔渊之眼中翻滚的黑暗带着一丝玩味:“摇光小辈,本座对此子很感兴趣。将他交出,本座可允你七星阁,十年内,魔渊不犯北域。”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诱惑和压迫。 交出欧卫,换北域十年太平? 此言一出,瑶光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意动!她猛地看向摇光圣女。开阳星使也是神色微动。 “痴心妄想!”摇光圣女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冰锥凿石,没有丝毫犹豫!她冰眸之中寒光暴涨,素手轻抬,指尖冰魄寒气缭绕,直指血狱魔尊,“此子关乎重大,岂容魔染!尔等若敢妄动,今日,便让这血狱骨龙,再断一截尾骨!” 她的态度强硬到了极点!没有丝毫妥协的余地! “呵…不识抬举!”血狱魔尊鬼面后的声音陡然转冷,粘稠的黑暗魔气如同沸腾般从他身上涌出!“那便…都留下!” 随着他话音落下,整个山坳四周的密林、山崖之上,骤然亮起无数道猩红、幽绿、漆黑的光芒!如同黑夜中睁开的无数魔眼! 轰!轰!轰! 大地震动!浓密的魔气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从四面八方汹涌而出!遮天蔽日! 只见山林之中,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魔物如同潮水般涌现!有身高数丈、肌肉虬结、皮肤如同岩石般灰败、手持巨大骨棒的狰狞巨魔;有身形飘忽、如同烟雾凝聚、发出凄厉尖啸的怨魂厉魄;有浑身覆盖着漆黑鳞片、口吐毒涎、复眼中闪烁着残忍红光的魔化妖兽;更有无数身着统一制式黑色魔甲、手持淬毒魔刃、队列森严、散发着铁血杀伐之气的魔兵方阵! 魔气冲天!遮云蔽日!浓烈的血腥味、硫磺味和腐朽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污秽风暴,瞬间将整个山坳淹没! 旌旗招展!一面面绘制着扭曲魔龙、滴血骷髅、或是诡异魔莲的巨大魔幡,在滚滚魔气中猎猎作响!低沉的战鼓声如同闷雷般从魔军深处响起,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王玄风站在魔军阵前,看着这铺天盖地的恐怖阵仗,脸上露出了病态的狂热和狰狞笑容,他猛地抽出腰间一柄滴血的魔刃,指向被围在核心、显得如此渺小的欧卫等人,厉声咆哮: “血狱魔军!听吾号令!” “魔尊有令!” “擒龙血半妖!屠尽此地生灵!” “血祭——开始!!!” “吼——!!!” “嗷——!!!” “桀桀桀——!!!” 无数魔物、魔兵发出震耳欲聋、充满了嗜血与疯狂的咆哮!如同亿万恶鬼齐声嘶吼!恐怖的声浪混合着滔天魔气,形成实质般的冲击波,朝着山坳中央狠狠压来! 大地在颤抖!天空被魔云彻底遮蔽!刺鼻的硫磺与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 玄龟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巨大的身躯微微下沉,背甲上的土黄光芒暴涨,形成一道凝实的光罩,将欧卫、陆仁贾和小黑护在其中,硬抗那恐怖的魔威冲击!光罩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欧卫趴在龟背上,看着四面八方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的、望不到尽头的恐怖魔军,感受着那毁天灭地的魔威,脸色惨白如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怀里的冰凰发簪,冰凉的气息也无法驱散那彻骨的寒意! 完了!捅了魔窝了!这他娘的…是要被包饺子啊! 空中,摇光圣女冰眸凝重到了极点,周身寒气如同实质般汹涌澎湃!她身后的瑶光和开阳星使也是脸色煞白,如临大敌! 血狱魔尊端坐于骨龙之背,青铜鬼面下,那魔渊之眼中,只有一片冰冷的、掌控一切的漠然。 魔潮,已至! --- (本章完) 第58章 紧急回宗 “吼——!!!” “嗷——!!!” “桀桀桀——!!!” 亿万魔物的咆哮汇成毁天灭地的声浪,混合着粘稠如实质的污秽魔气,如同黑色的海啸,朝着山坳中央渺小的几人一龟狠狠拍下!大地在呻吟,空气被挤压得发出爆鸣!刺鼻的硫磺与血腥味瞬间塞满鼻腔,让人窒息! 玄龟那巨大的身躯猛地向下一沉,覆盖着古老纹路的墨绿背甲上,土黄色的光芒如同沸腾般暴涨!一道凝实厚重、如同大地胎膜般的光罩瞬间撑开,将背上瘫软的欧卫、如临大敌的陆仁贾、以及吓瘫在地的小黑和昏迷的老周死死护在其中! 轰——!!! 魔威冲击如同亿万柄重锤狠狠砸在光罩之上!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炸开!土黄色的光罩剧烈扭曲、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光芒瞬间黯淡了数分!光罩内的欧卫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了位,喉咙一甜,一口带着暗金色的血沫子直接喷在了玄龟那散发着土黄光芒的背甲上! “噗…咳咳…龟哥…稳…稳住啊!”欧卫趴在龟背上,感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死死抠住龟甲边缘,指节捏得发白。 玄龟巨大的头颅猛地昂起,发出一声充满愤怒和吃痛的咆哮:“昂——!” 它绿豆眼凶光毕露地扫视着四面八方涌来的魔潮,显然刚才那一下冲击让它也不好受。它巨大的脚蹼深深陷入岩石地面,背甲上的土黄光芒疯狂流转,竭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光罩。 “魔尊!此子关乎天地气运,绝不容魔染!” 摇光圣女清冷如冰的声音穿透魔啸,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脚踏冰凰,悬停在魔潮上方,素手轻抬,指尖萦绕的冰魄寒气瞬间暴涨,化作无数道冰蓝色的流光,如同倾泻的九天银河,朝着下方汹涌的魔潮轰然砸落! 咔嚓!咔嚓!咔嚓! 极致的寒气所过之处,冲在最前方的数十头狰狞巨魔、上百只怨魂厉魄,连同他们脚下的大片土地,瞬间被冻结成姿态各异的冰雕!冰封的速度快得惊人,甚至能看到那些魔物脸上凝固的嗜血表情!连翻滚的魔气都被冻成了黑色的冰晶粉尘! “贱婢!安敢阻我!” 血狱魔尊鬼面后的魔渊之眼骤然收缩!他座下那头庞大的血狱骨龙猛地昂起狰狞的头颅,空洞眼窝中的猩红魂火疯狂跳动!一股粘稠如岩浆、散发着恐怖高温和死亡气息的暗红龙息,如同决堤的血河,朝着空中释放寒气的摇光圣女狂喷而去!龙息所过之处,空间扭曲,连空气都被点燃,发出焦糊的恶臭! “师妹小心!” 开阳星使厉喝一声,手中星梭瞬间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璀璨光矛,迎着那暗红龙息狠狠刺去!瑶光也同时出手,星辰长剑搅动漫天星辉,化作一片旋转的星璇屏障,挡在瑶光圣女身前! 轰隆——!!! 暗红龙息与星梭光矛、星璇屏障狠狠撞在一起!如同陨星对撞!刺眼的光芒混合着狂暴的能量乱流轰然爆开!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手,将下方大片魔兵掀飞!滚烫的龙息与冰冷的星辉相互湮灭、蒸发,形成大片大片的、带着刺鼻硫磺味的炽热蒸汽! “就是现在!龟哥!跑啊!” 欧卫趴在龟背上,看着上方那毁天灭地的碰撞和趁机再次疯狂涌来的魔潮,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他知道,摇光圣女和两位星使是在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玄龟绿豆眼中凶光一闪,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逍遥宗的方向!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如雷的咆哮,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背甲上的土黄光芒再次暴涨到极致!它不再被动防御,四只覆盖着厚重鳞甲的巨足猛地发力! 轰!轰!轰!轰! 玄龟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的攻城巨锤,带着一股蛮横到不讲道理的气势,朝着魔潮相对薄弱的一个方向狠狠撞了过去!速度竟快得惊人,完全不像它平时慢吞吞的模样! 挡在玄龟冲锋路线上的数头低阶魔化妖兽,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那恐怖的巨力和坚不可摧的龟甲撞得筋断骨折,如同破布娃娃般抛飞出去!魔兵组成的盾阵在玄龟面前如同纸糊,瞬间被撕开一道巨大的缺口! “拦住它!别让那王八跑了!” 王玄风在魔潮后方气急败坏地尖叫,指挥着几头体型庞大的岩石巨魔和一群速度极快的魔化影豹朝着玄龟包抄而来! “陆兄!小黑!抓紧了!” 欧卫死死趴在龟背上,感觉如同坐在失控狂奔的战车上,每一次撞击都让他感觉骨头要散架! 陆仁贾一手死死抓住龟甲边缘的棱纹,另一只手掐诀,一道道青色剑气如同游鱼般激射而出,精准地斩向那些试图扑上来的影豹,将它们逼退!小黑则惊恐地刨着蹄子,紧紧缩在玄龟腹部的阴影里,背上驮着依旧昏迷、被颠得口吐白沫的老周。 玄龟根本不理会那些骚扰,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如同蛮牛般对准前方挡路的两头岩石巨魔,再次加速! 砰!砰! 两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那两头身高数丈、肌肉虬结的岩石巨魔,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山峦正面撞击,布满魔纹的岩石身躯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它们发出痛苦的咆哮,庞大的身躯被撞得离地飞起,狠狠砸进后方的魔潮之中,顿时引起一片混乱和踩踏! 玄龟庞大的身躯带着无可阻挡的冲势,硬生生从魔潮中犁开一条血肉模糊的通道!腥臭的魔血和碎肉溅满了它墨绿色的背甲和欧卫的破道袍! “干得漂亮!龟哥!撞死这帮龟孙子!” 欧卫趴在龟背上,被颠得七荤八素,还不忘给玄龟加油鼓劲,只是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哼哼。 就在玄龟即将冲出魔潮包围圈的刹那! “小虫子,留下!” 一个低沉沙哑、如同无数冤魂低语的声音,如同附骨之蛆,直接钻入欧卫的脑海! 是血狱魔尊!他竟在百忙之中,分出了一丝神念锁定! 欧卫只觉得一股阴冷、粘稠、充满了无尽恶意的力量瞬间侵入识海!如同亿万只冰冷的蛆虫在啃噬他的灵魂!剧痛和眩晕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他眼前瞬间一黑,意识模糊,抓着龟甲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几分! “昂——!” 玄龟似乎也感应到了欧卫识海被侵扰,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它巨大的头颅猛地一甩,一股蕴含着大地厚重意志的土黄色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山峦,狠狠撞向那股侵入欧卫识海的魔念! 轰! 精神层面的无声碰撞!欧卫识海中如同引爆了一颗炸弹!他“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意识彻底陷入黑暗,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软软地从龟背上滑落! “欧道友!” 陆仁贾脸色剧变,不顾一切地探身去抓! 千钧一发之际! 一根覆盖着厚重鳞甲、如同钢鞭般的巨大龟尾,闪电般卷出!精准无比地卷住了欧卫向下滑落的腰身!一股柔和的巨力传来,将失去意识的欧卫轻轻一卷,重新安稳地放回了龟背中央相对平坦的位置! 玄龟做完这一切,绿豆眼中凶光更盛!它不再恋战,趁着魔尊神念被它精神冲击暂时逼退、魔潮又被它撞得人仰马翻的空档,巨大的脚蹼在地上猛地一蹬!庞大的身躯竟然短暂地离地腾空! “嗷——!” 玄龟发出一声憋足了劲的长嚎,四足在空中划拉了几下,带着背上的累赘和腹下的“挂件”,如同一颗被投石机抛出的巨大陨石,轰然砸向魔潮包围圈外那片相对稀疏的山林!落地时,砸断了好几棵大树,激起漫天烟尘和落叶! “追!给我追!他们跑不远!” 王玄风气急败坏的尖叫声从后方传来,魔潮的咆哮再次逼近! 玄龟毫不停留,巨大的头颅转向逍遥宗方向,绿豆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它猛地张开巨口,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沉闷如雷、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奇异音节! “哞——昂——!” 这声音并非咆哮,更像是一种古老的吟唱!随着这声奇异的吟唱,玄龟那布满古老纹路的墨绿背甲上,土黄色的光芒骤然内敛,随即转化为一种深邃内敛、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暗金色!一股比之前更加沉凝、更加厚重、仿佛承载了大地本源的力量感弥漫开来! 它不再奔跑,而是四肢猛地再次发力,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紧贴着地面,朝着逍遥宗的方向疾速“滑”了出去!没错,就是滑!巨大的脚蹼每一次点地,都如同在冰面上借力,庞大的身躯带着一种与其体型极不相称的流畅和速度,在崎岖的山林间风驰电掣!所过之处,泥土翻卷,草木低伏,硬生生犁出一条宽阔的“龟道”! “卧槽…龟哥…你…你还会漂移?!” 昏迷中的欧卫似乎被这剧烈的颠簸和风压惊醒了一丝意识,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看着两边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的树木光影,感受着如同坐过山车般的失重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梦呓般的惊叹,随即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陆仁贾死死抓住龟甲,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龟式飙车”,饶是他定力惊人,此刻也忍不住脸色发白,胃里翻江倒海!这速度…太离谱了! 小黑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四脚死死扒住地面(虽然地面在飞速后退),闭着眼睛发出惊恐的嘶鸣,背上驮着的老周被颠得如同狂风中的破麻袋,随时可能飞出去。 后方,魔潮的咆哮和魔将的厉啸越来越近,几道速度极快的魔影已经追出了山林,猩红的魔眼死死锁定着前方那道在月光下疾速“滑”行的巨大暗金色身影! “孽畜!哪里走!” 一个背生蝠翼、手持巨大骨镰的魔将厉啸着,速度激增,骨镰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玄龟的后肢狠狠斩落! 玄龟头也不回,巨大的尾巴如同长了眼睛般,带着撕裂空气的爆鸣,猛地向后一记神龙摆尾! 铛——!!! 如同巨锤砸中破锣!那魔将连人带镰被这蛮横无比的一尾鞭抽得如同炮弹般倒飞回去,狠狠砸进追来的魔潮之中,引起一片混乱!骨镰更是碎成了几截! “拦住它!用魔网!” 王玄风气急败坏的指挥声传来。 数张由漆黑魔气编织、闪烁着诡异符文、带着强烈束缚和腐蚀气息的巨大魔网,如同天罗地网般,从几个方向朝着疾驰的玄龟当头罩下! 玄龟绿豆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就在魔网即将临体的刹那,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个极其刁钻、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直角漂移!巨大的龟甲几乎贴着地面侧滑出去,险之又险地从两张魔网的缝隙中钻了过去!同时,它那暗金色的背甲猛地一震!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大地脉动韵律的震荡波轰然扩散! 噗!噗!噗! 那几张坚韧无比、足以困住金丹修士的魔网,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剧烈震荡起来!上面闪烁的魔纹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紧接着,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撕裂,几张魔网同时崩解,化为缕缕溃散的魔气! “废物!都是废物!” 王玄风看得目眦欲裂,却又无可奈何。这王八壳太硬,速度又快得邪门,还滑不留手! 玄龟利用这短暂的混乱,巨大的脚蹼再次猛蹬地面!暗金色的庞大身躯如同挣脱了束缚的洪荒巨兽,速度再次飙升!化作一道模糊的暗金流光,朝着远方那座在夜色中若隐若现、被淡淡云雾笼罩的巍峨山脉——逍遥宗山门的方向,亡命狂飙! 风声在耳边凄厉呼啸,两侧景物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陆仁贾看着后方被越甩越远的魔潮和魔将,又看看前方越来越近的宗门轮廓,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丝。他低头看了一眼龟背上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如纸的欧卫,又摸了摸怀中那块几乎被汗水浸透的掌门传讯玉符。 快了!就快到了! 玄龟似乎也感应到了家的气息,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急促的咆哮,暗金色的背甲在月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速度竟又快了一分!它巨大的脚蹼每一次落地,都如同擂响了归家的战鼓,踏碎了身后紧追不舍的魔影和杀机! --- (本章完) 第59章 护山大阵 玄龟四只巨大的脚蹼如同四根烧红的烙铁,每一次狠狠蹬在地面,都发出沉闷的“咚”声,震得脚下岩石碎裂、泥土翻卷!它庞大的暗金色身躯紧贴地面,如同失控的陨石,在崎岖的山林间风驰电掣,硬生生犁出一条宽阔狼藉的“龟道”!速度之快,在身后拖曳出长长的烟尘尾迹,模糊了月光。 风声在耳边凄厉地呼啸,如同亿万冤魂的哭嚎。陆仁贾死死趴在龟背上,身体被剧烈的颠簸抛甩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他只能死死抠住龟甲边缘那冰冷坚硬的棱纹,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指甲几乎要翻卷过来。每一次玄龟蛮横地撞开挡路的巨树或岩石,那恐怖的冲击力都顺着龟甲传来,震得他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黑。 “呕…”陆仁贾喉头滚动,强压下翻江倒海的呕吐感。他艰难地扭过头,瞥了一眼龟背中央。欧卫依旧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得如同金纸,嘴角还残留着暗金色的血渍,随着玄龟每一次剧烈的颠簸,他的身体都像破布娃娃般无力地晃动,仿佛随时会散架。怀里的冰凰发簪散发出微弱的寒意,勉强护住他心口一线生机。 “小师叔…你…你可要挺住啊…”缩在玄龟腹部阴影里的小黑,四蹄死死扒住地面(虽然地面在飞速后退),鬃毛被狂风吹得倒竖,闭着眼睛发出带着哭腔的呜咽。它背上驮着的老周,早已在亡命狂飙中被颠簸得彻底没了动静,像条破麻袋般软趴趴地搭着,生死不知。 后方,魔潮的咆哮如同附骨之蛆,越来越近!如同黑色潮水般的魔影在稀疏的林间疯狂涌动,猩红的魔眼在夜色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几道速度极快的魔将身影,如同附骨之疽,紧咬着玄龟留下的烟尘尾迹,骨翼扇动带起的腥风几乎能吹到陆仁贾的后颈! “唳——!” 一道带着无尽怨毒的血色遁光冲在最前,正是王玄风!他浑身血色魔纹如同活物般扭曲跳动,气息虚浮却疯狂,死死盯着前方那道疾驰的暗金色巨影,嘶声厉吼:“拦住它!魔尊有令!死活不论!绝不能让它逃回逍遥宗!” 数头背生骨翼、手持巨大骨矛的飞天夜叉发出刺耳的尖啸,猛地加速,骨矛尖端凝聚起粘稠的魔光,如同毒蛇吐信,朝着玄龟相对薄弱的尾部狠狠投射而去! 玄龟巨大的头颅猛地一偏,绿豆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凶戾!它那覆盖着厚重鳞甲、如同攻城巨锤般的尾巴,带着撕裂空气的爆鸣,猛地向后一个横扫千军! 砰!砰!砰! 几声沉闷的爆响!那几根激射而来的魔化骨矛如同脆弱的枯枝,被这蛮横无比的尾鞭凌空抽爆!破碎的骨渣混合着溃散的魔气四散飞溅! 然而,就在玄龟分神应对后方攻击的瞬间!侧面密林中,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无声无息地窜出!那是一个身形矮小、如同侏儒般的魔修,通体漆黑,只有一双眼睛闪烁着幽绿的光芒!他手中并无兵器,只是十指指甲暴涨,漆黑如墨,闪烁着剧毒的光泽,如同十柄淬毒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抓向玄龟后肢关节的肌腱连接处!角度刁钻狠辣,显然是精通偷袭暗算的魔道好手! 这侏儒魔修的速度快得惊人,时机把握更是妙到毫巅!眼看那剧毒魔爪就要抓中玄龟相对柔软的关节部位! 陆仁贾瞳孔骤缩!他此刻位置靠后,根本来不及救援!桃木短剑刚刚出鞘一半! 千钧一发之际! 玄龟那巨大的、看似笨拙的后肢,关节处覆盖的鳞甲猛地向内一缩,如同精密的机括!紧接着,一股粘稠厚重、散发着浓烈土腥气的暗黄色泥浆,如同高压水枪般,从那关节缝隙中猛地喷射而出!劈头盖脸,精准无比地浇了那偷袭的侏儒魔修满头满脸! “呃啊——!” 那侏儒魔修猝不及防,被这兜头盖脸的“龟式泥浆炮”浇了个透心凉!剧毒的魔爪被泥浆糊住,粘稠沉重的泥浆更是瞬间糊住了他的口鼻眼耳!他发出一声惊恐痛苦的惨叫,如同被滚油烫到的老鼠,手舞足蹈地从半空中跌落,瞬间被后方汹涌的魔潮淹没! “噗…” 陆仁贾紧绷的心弦一松,差点笑出声,随即又被颠簸呛得一阵咳嗽。这玄龟…手段还真是…不拘一格! 玄龟绿豆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得意,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咕噜,仿佛在说:跟龟爷玩阴的?喷你一脸泥巴!随即,它不再理会后方气急败坏的魔啸和紧追不舍的魔影,巨大的头颅死死盯着前方! 视线尽头,那座在月辉下若隐若现的巍峨山脉轮廓,终于变得无比清晰!逍遥宗的山门,就在眼前! 巍峨的山门牌坊如同巨神耸立,其上“逍遥”两个古篆大字在月光下流淌着温润的玉色光泽。牌坊之后,是层层叠叠、依山而建的亭台楼阁,飞檐斗拱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一派仙家气象。山门前,青石铺就的广场宽阔整洁,此刻却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吹拂松柏发出的沙沙声,宁静得有些反常。 然而,就在玄龟驮着“货物”,带着滚滚烟尘,如同失控的陨石般冲向山门广场的刹那! “何方妖孽!胆敢擅闯逍遥宗!” 一声清越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 只见山门牌坊两侧,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闪现!正是负责守山的逍遥宗弟子!为首一人身着内门精英弟子的月白道袍,面容冷峻,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飞剑,正是负责今夜巡山的核心弟子赵无极!他身后,跟着七八名同样神情紧张、如临大敌的外门弟子。 他们远远就感应到一股恐怖滔天的魔气和一道速度快得离谱、散发着强大妖气的巨大黑影直冲山门而来,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此刻看到那狰狞庞大、通体暗金、散发着洪荒凶兽气息的巨龟,以及龟背上那几个狼狈不堪、气息奄奄的身影(还有一个昏迷的船夫),更是头皮发麻! “结阵!是魔道妖物!准备迎敌!” 赵无极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手中飞剑爆发出璀璨剑光!他身后的外门弟子更是吓得腿肚子发软,手忙脚乱地抽出兵器,布成一个歪歪扭扭的防御剑阵,剑尖都在微微颤抖! 玄龟疾驰的速度丝毫不减!眼看就要一头撞上那单薄可怜的守山弟子剑阵! “赵师兄!且慢动手!是自己人!” 陆仁贾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在狂风中显得破碎不堪,“是欧卫小师叔!还有我!陆仁贾!后面有魔军追兵!快开护山大阵!” “欧卫?陆仁贾?” 赵无极猛地一愣,借着月光仔细看去!龟背上那个浑身浴血、破衣烂衫、气息奄奄的年轻道士,那张脸…依稀正是十年未归、据说在谷底得了奇遇的小师叔欧卫!旁边那个狼狈不堪、脸色苍白的道士,可不正是宗门里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客卿陆仁贾吗?! “小师叔?!陆客卿?!” 赵无极瞬间懵了!他身后那些外门弟子更是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小师叔?怎么…怎么是这副鬼样子?还被一头这么凶的王八驮着?后面那铺天盖地的魔气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们愣神的这零点几秒! 轰隆隆——!!! 如同闷雷滚过天际!后方紧追不舍的魔潮终于冲出了山林边缘!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瞬间填满了山门前的整片开阔地!魔气滔天,煞云蔽日!无数狰狞的魔物、森严的魔兵方阵、以及天空中扇动着骨翼的飞天夜叉,将逍遥宗山门前围得水泄不通!恐怖的魔威如同实质的重压,狠狠拍在守山弟子们的心头! 王玄风那充满怨毒和疯狂的尖啸响彻夜空:“逍遥宗的杂碎!交出龙血孽障!否则今日,踏平尔等山门!鸡犬不留!” “魔…魔军!” “好多魔头!” “完了!山门要破了!” 守山的外门弟子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剑阵瞬间崩溃,有人甚至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赵无极也是脸色惨白如纸,握剑的手都在发抖!但他毕竟是核心弟子,强压住心中恐惧,猛地捏碎了腰间一枚玉符!同时对着山门内用尽毕生修为嘶声咆哮:“敌袭——!!!魔军压境——!!!快开护山大阵——!!!” 尖锐凄厉的警报声,伴随着赵无极灌注真元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裂了逍遥宗宁静的夜空,传遍了整座山脉! 嗡——!!! 几乎在警报声响起的同一刹那!逍遥宗山门深处,主峰凌霄殿的方向,一道凝练无比、仿佛蕴含了整座山脉地脉灵气的粗大紫色光柱,如同苏醒的巨龙,轰然冲天而起!直插云霄! 紧接着! 嗡!嗡!嗡!嗡! 逍遥宗外围的七座辅峰之巅,同时亮起七道颜色各异、却同样璀璨夺目的巨大光柱!赤红如焰,碧绿如翡,湛蓝如水,土黄如山,白金锐利,青木葱郁,玄黑暗沉!七道光柱如同七根擎天巨柱,瞬间点亮了夜空! 七道光柱与主峰的紫色光柱遥相呼应,在极高的天穹之上,如同七颗大星拱卫紫微帝星!磅礴浩瀚的天地灵气疯狂汇聚,瞬间勾勒出一个覆盖了整个逍遥宗山脉的、巨大无比、玄奥繁复到极致的立体阵图虚影! 阵图缓缓旋转,散发出镇压天地、万法不侵的恐怖威压!阵图核心,那枚代表着主峰的紫色符文光芒大盛! “阵起——!” 一个威严宏大、仿佛与整座山脉融为一体的声音,如同黄钟大吕,自凌霄殿深处响起,响彻在每一个逍遥宗弟子的心头! 随着这一声敕令! 轰——!!! 那覆盖苍穹的巨大阵图骤然凝实!一层半透明、呈现出深邃星紫色、流淌着无数细小玄奥符文、厚达百丈的巨型光罩,如同一个倒扣的琉璃巨碗,瞬间从阵图虚影中具现而出,将整个逍遥宗山门连同外围七峰,严严实实地笼罩在内!光罩表面,七色灵光如同活物般流转不息,散发出坚不可摧、万邪辟易的磅礴气息! 逍遥宗护宗大阵——北斗天罡阵!时隔百年,再度开启! 玄龟驮着欧卫等人,如同离弦之箭,就在那厚达百丈的星紫色光罩彻底合拢的最后一刹那,险之又险地一头撞了进去! 啵——! 一声轻微的、如同穿过水膜的声响。 玄龟庞大的身躯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冲入光罩之内!它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巨大的脚蹼在地上犁出几道深深的沟壑,速度骤减,最终在距离山门牌坊不足十丈的地方,轰然停下!庞大的身躯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暗金色的光泽迅速褪去,恢复了墨绿的本色,背甲上的古老纹路也黯淡下来。它巨大的头颅无力地垂下,喉咙里发出疲惫不堪的低沉喘息:“昂…” 巨大的惯性作用下,龟背上的欧卫、陆仁贾,连同小黑背上昏迷的老周,如同下饺子般,被狠狠甩飞了出去! “哎哟!” “噗通!” “嗷!” 陆仁贾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稳住身形,灰头土脸。欧卫则直接砸在厚实的青石地面上,牵动伤势,闷哼一声,嘴角又溢出一缕血丝,但依旧昏迷不醒。小黑摔了个四脚朝天,晕头转向。老周则像个破麻袋一样滚到一边,没了动静。 “小师叔!陆客卿!” 赵无极和几个胆子稍大的外门弟子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冲上前来搀扶。 就在这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天穹崩塌般的恐怖巨响,在光罩之外猛然炸开! 只见那血狱骨龙庞大的身躯,裹挟着粘稠如血的滔天魔气,如同灭世的陨星,狠狠撞在了刚刚合拢、流光溢彩的北斗天罡阵护罩之上! 撞击点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狂暴的魔气与星紫色的阵力疯狂对冲、湮灭!撞击形成的冲击波如同毁灭的飓风,横扫光罩之外的山林,无数树木被连根拔起,岩石化为齑粉!整个逍遥山脉都仿佛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然而! 那厚达百丈、流淌着无数玄奥符文的星紫色光罩,仅仅是被撞击点向内压出了一个巨大的、如同水波般的凹陷!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但…它挡住了!如同磐石般死死挡住了骨龙这毁天灭地的一撞! 光罩表面,无数细小的符文疯狂流转,如同无数微小的磨盘,将撞击点传来的恐怖力量迅速分散、化解、传导至整个大阵覆盖的山脉地脉之中!巨大的阵图虚影在光罩上方疯狂旋转,七座辅峰的光柱亮度暴涨,为主峰分担着压力! 骨龙发出一声痛苦而愤怒的咆哮,巨大的骨爪在光罩上疯狂抓挠,留下道道刺眼的火星和涟漪,却无法撼动其分毫!它空洞眼窝中的猩红魂火因为反震之力而剧烈摇曳! “好硬的乌龟壳!” 血狱魔尊端坐于骨龙之背,鬼面后那双魔渊之眼中,粘稠的黑暗剧烈翻滚,带着一丝惊讶和恼怒!他座下这头骨龙全力一撞,便是元婴后期修士也不敢硬接,竟被这大阵生生挡下? “魔尊大人!这…这怎么办?” 王玄风驾驭着血遁停在魔尊身后,看着那坚不可摧的星紫色光罩,脸上充满了不甘和惊惧。 血狱魔尊没有回答,魔渊之眼死死盯着光罩内。他的目光穿透了流转的符文和光芒,落在了山门广场上,那个被赵无极等人小心翼翼扶起、依旧昏迷不醒的欧卫身上。尤其在他心口位置(冰凰发簪所在)和旁边那头气息萎靡却依旧凶悍的墨绿巨龟身上停留了一瞬。 “北斗天罡…以地脉为基,七峰为柱…果然名不虚传。”魔尊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凝重,“强攻,得不偿失。” 他缓缓抬起一只覆盖着暗红魔甲的手掌,对着后方如同黑色海洋般的魔潮,做了一个手势。 汹涌的魔潮瞬间停止了冲击,如同退潮般缓缓后撤,在护山大阵光罩外数百丈处重新集结,形成一片更加厚重、更加压抑的魔气黑云。无数猩红的魔眼在黑暗中闪烁,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死死盯着光罩内灯火渐起的逍遥宗山门。低沉的战鼓声再次擂响,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围而不攻。 逍遥宗山门内,警报的钟声依旧急促地回荡在群山之间。一道道剑光如同流星般从各峰各处升起,朝着山门广场和七座辅峰阵眼处汇聚!人影幢幢,呼喝声、集结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临的紧张和肃杀! 赵无极和几名弟子手忙脚乱地将昏迷的欧卫、虚脱的陆仁贾、摔懵的小黑和不知死活的老周抬到山门牌坊下的安全处。陆仁贾挣扎着坐起,看着光罩外那无边无际的魔潮和骨龙背上那道如同魔神般的身影,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强提一口气,对着赵无极急声道:“快!带我去见掌门!十万火急!” 玄龟趴在广场中央,巨大的头颅微微昂起,绿豆眼警惕地盯着光罩外那头同样庞大、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骨龙,喉咙里发出低沉而疲惫的咆哮,仿佛在隔空对峙。 就在这时! “昂——!!!” 一声低沉悠长、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蕴含着无尽沧桑与威严的龙吟,毫无征兆地从逍遥宗后山深处、那被护山大阵光芒笼罩的寒潭谷方向,隐隐传来! 这龙吟并非响彻天地,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底深处!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古老存在,被外界巨大的能量波动和滔天的魔气所惊扰,于深眠中发出的一声不满的呓语! 龙吟声起! 光罩外,那头正在疯狂抓挠光罩、发泄怒火的血狱骨龙,空洞眼窝中的猩红魂火猛地一滞!仿佛遇到了某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抗拒的压制和恐惧!它庞大的骨躯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抓挠的动作瞬间停止! 骨龙背上的血狱魔尊,鬼面后那双魔渊之眼骤然收缩!粘稠翻滚的黑暗深处,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惊疑”和“凝重”的情绪!他猛地扭头,望向龙吟传来的方向——那片被星紫色光罩和朦胧山雾笼罩的后山深谷。 山门广场上,疲惫不堪的玄龟,绿豆眼中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它巨大的头颅倏地转向寒潭谷方向,喉咙里发出一声混合着激动、敬畏和催促的低沉咆哮:“昂——!” 仿佛在回应那声穿越时空的龙吟! 陆仁贾、赵无极,以及所有听到这声奇异龙吟的逍遥宗弟子,都下意识地望向后山,脸上充满了震惊和茫然。 寒潭谷底,那面被月光映照得如同墨玉的巨大寒潭水面,毫无征兆地剧烈沸腾起来!咕嘟咕嘟的气泡如同烧开的滚水!幽深的潭水之下,一道庞大到无法想象的蜿蜒黑影,缓缓地…动了一下。 --- (本章完) 第60章 身世之谜 第六十章 身世之谜 欧卫是被一股浓郁的、混合着檀香和苦药味的温热气息熏醒的。 意识如同沉在粘稠的泥沼里,被这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硬生生拽了出来。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 入眼是熟悉的、雕刻着松鹤延年图案的紫檀木床顶。身下是柔软厚实的锦被,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柔和的光线透过雕花木窗棂洒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微尘。这里是…他在逍遥宗主峰凌霄殿旁的专属小院?他回来了? 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带着魔潮的咆哮、骨龙的腥风、玄龟亡命的飙车、还有那护山大阵开启时毁天灭地的轰鸣…瞬间涌入脑海!他猛地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全身的筋骨和内腑,一阵剧痛袭来,让他眼前发黑,忍不住闷哼出声。 “哎哟…小师叔!您醒了?别乱动!” 一个带着惊喜和紧张的清脆声音在旁边响起。 欧卫艰难地扭过头,看到一个梳着双丫髻、穿着淡青色侍女裙的圆脸小姑娘,正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药碗,紧张地看着他。是小翠,他院子里的洒扫丫头。 “小…小翠?” 欧卫声音沙哑得厉害,喉咙像被砂纸磨过,“我…我躺了多久?外面…魔军呢?龟哥呢?陆兄呢?” 他连珠炮似的发问,挣扎着想撑起身子。 “哎哟我的小祖宗!您快躺好!” 小翠吓得赶紧放下药碗,手忙脚乱地按住欧卫的肩膀,“您都昏迷三天三夜了!可吓死人了!外面…外面…” 她小脸发白,眼神里带着恐惧,“那些可怕的魔头还在山门外面围着呢!黑压压的,好吓人!护山大阵一直开着,光罩外面噼里啪啦地响,那些魔头天天在撞呢!” “三天?!” 欧卫心头一沉。魔军还在围山!他感受了一下体内,依旧空空荡荡,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心脉处倒是平稳了许多,一股温和的凉意(来自冰凰发簪)护持着那里,但修为被封的感觉让他无比虚弱。“玄龟大爷呢?陆仁贾呢?还有…跟我一起回来那个船夫老周呢?” “那头好大好凶的王…呃,玄龟大爷,就在外面院子里趴着呢!守着门口,谁都不让靠近,连送饭的师兄都被它瞪回来了!陆客卿在掌门那边议事,听说伤得不轻,但没大碍。至于那位老周大叔…”小翠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他…他醒了以后,抱着掌门哭天抢地,说这辈子再也不出船了,求掌门收他当个伙夫…掌门看他可怜,又念他一路护送有功,就让他去后山灵兽园喂灵猪去了…” “……”欧卫嘴角抽了抽,想象着老周喂猪的画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努力想坐起来,小翠拗不过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扶着他靠在床头,又端过那碗黑乎乎、散发着浓郁苦味的药汤。 “小师叔,快趁热喝了,这是药王峰的孙长老亲自给您熬的固本培元汤。” 小翠舀起一勺药汤,吹了吹,送到欧卫嘴边。 欧卫皱着眉,看着那碗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药汤,苦着脸:“能…能不喝吗?我感觉我已经好…” “不行!” 小翠小脸一板,难得地拿出了“管家婆”的气势,“掌门吩咐了!您必须按时喝药!一滴都不能剩!不然…不然就扣您下个月的月例!” 她努力做出凶巴巴的样子,可惜圆嘟嘟的脸没什么威慑力。 “月例?” 欧卫一愣,随即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领过那玩意儿,苦笑着摇摇头,认命地张开嘴。苦涩的药汤滑入喉咙,瞬间让他整张脸皱成了苦瓜。这味道…比当年在谷底啃的毒蘑菇还冲! 好不容易灌完一碗药,欧卫感觉舌头都麻了。他示意小翠把窗户打开些,想透透气,顺便看看外面的情况。 窗户推开,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带着草木的清新。小院不大,青石铺地,墙角几丛翠竹摇曳。院门紧闭,而在院门内侧,一个庞大如山的身影,正静静地趴伏在那里,几乎堵死了整个院门。 正是玄龟! 它巨大的墨绿色背甲沐浴在晨光中,那些古老玄奥的纹路似乎比之前更加深邃内敛。巨大的头颅微微昂起,绿豆眼半眯着,警惕地扫视着院墙外的方向。一股沉凝如山、生人勿近的凶悍气息弥漫在小院中。阳光洒在它身上,暖洋洋的,它似乎很享受,喉咙里发出极其细微的、如同闷雷滚过般的咕噜声。 “龟哥!” 欧卫看到玄龟安然无恙,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忍不住唤了一声。 玄龟巨大的头颅倏地转了过来,绿豆眼精准地锁定了窗口的欧卫。当看到欧卫那张依旧苍白、但总算有了点人气的脸时,它眼中的凶戾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嫌弃和…松了口气的复杂情绪?它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咕噜,似乎在说:醒了?废物。 随即,它慢悠悠地伸出那根粗壮的爪子,在身下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青石板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石屑纷飞,留下几个刚劲有力的古篆: 醒了? 躺好。 别添乱。 外面打架。 写完,它收回爪子,惬意地翻了个身,将另一面背甲也晒向阳光。一副“龟爷看门,闲人勿扰”的架势。 欧卫看着地上那行字,又看看玄龟那副“我很忙”的样子,哭笑不得。这龟大爷,还是一如既往的…龟式关怀。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沉闷悠长、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奇异嗡鸣,毫无征兆地响彻整个逍遥宗!这声音并非巨响,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震得人心头发慌,窗棂都微微颤抖! 紧接着! 轰隆隆——!!! 整个逍遥宗的山脉,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醒,剧烈地、持续地震动起来!屋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桌上的茶杯叮当作响!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大地核心的磅礴力量感,如同苏醒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地…地龙翻身?!” 小翠吓得小脸煞白,一把抓住窗框,惊恐地叫道。 欧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得心头狂跳!但他立刻否定了小翠的猜测!这震动并非毫无规律的破坏,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韵律!而且…这股苏醒的磅礴力量…源头似乎就在…后山寒潭谷?! 玄龟猛地停止了翻身的动作!巨大的头颅倏地昂起,绿豆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它死死盯着后山方向,喉咙里发出一声激动而低沉的咆哮:“昂——!” 它的反应印证了欧卫的猜测! 轰——!!!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威严、更加震撼灵魂的龙吟,如同九天惊雷,自后山寒潭谷方向轰然炸响!这一次,不再是不满的呓语,而是充满了古老威严、仿佛能号令山河的君王之吼! 龙吟声穿透了空间,无视了护山大阵的光罩,如同实质的音波,狠狠撞在光罩之外那片厚重的魔气黑云之上! 噗!噗!噗! 如同沸汤泼雪!那粘稠翻滚、遮天蔽日的魔气黑云,竟被这蕴含无上龙威的声波硬生生冲开、驱散了大片!露出了其后方的魔军阵营! 光罩外,那头盘踞在空中的血狱骨龙,空洞眼窝中的猩红魂火如同风中残烛般疯狂摇曳!它庞大的骨躯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仿佛遇到了血脉本源上的绝对压制和天敌!它甚至发出一声充满了恐惧和臣服的哀鸣! 骨龙背上的血狱魔尊,鬼面后那双魔渊之眼骤然收缩到了极致!粘稠翻滚的黑暗深处,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震惊”和“忌惮”的情绪!他猛地按住了骨龙震颤的颈骨,强行压制住坐骑的恐惧,目光如同穿透了空间,死死锁定了后山寒潭谷的方向! 逍遥宗内,各峰弟子都被这惊天动地的龙吟和地震般的异动惊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望向云雾缭绕的后山深处,脸上充满了敬畏和茫然。主峰凌霄殿方向,数道强大的气息瞬间升腾而起! 欧卫趴在窗口,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死死抓住窗框,指甲深陷木框之中,目光灼灼地盯着后山!是它!真的是它!寒潭谷底那条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玄龙!它…彻底苏醒了! “小…小师叔…那…那是什么声音?好…好可怕…” 小翠吓得声音都在发抖。 欧卫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后山那苏醒的恐怖存在所吸引。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浩瀚、古老、神圣、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与悲伤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正缓缓从寒潭谷蔓延开来,笼罩了整个逍遥宗!这股意志…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就在这时! 嗖!嗖! 两道遁光如同流星般划破长空,瞬间落在欧卫小院的门口!正是掌门洛清尘和脸色依旧苍白的陆仁贾! 洛清尘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青灰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但此刻,他脸上那惯常的温和淡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激动,甚至…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他看了一眼堵在门口、如同门神般的玄龟。 玄龟巨大的头颅转向洛清尘,绿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庞大的身躯微微向旁边挪动了一下,让开了院门。 洛清尘对玄龟微微颔首,目光随即投向窗口的欧卫,眼神复杂难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欧卫…你…随我来。有…有人要见你。” “见我?谁?” 欧卫一脸茫然,心头却莫名地狂跳起来。难道…是谷底那位? 陆仁贾上前一步,对着玄龟拱手道:“玄龟前辈,烦请您也一同前往。” 玄龟绿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喉咙里又咕噜了一声,慢悠悠地站起身,庞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小院的通道。 “小翠,照顾好院子。” 洛清尘吩咐了一句,便率先转身朝着后山方向走去。陆仁贾紧随其后。 欧卫在小翠的搀扶下,挣扎着下了床。虽然双腿发软,每走一步都牵动内腑隐隐作痛,但他强撑着,在玄龟那庞大身躯的“护送”下,跟着掌门和陆仁贾,一步步走向后山寒潭谷的方向。 越靠近后山,那股源自大地的脉动和浩瀚龙威就越发清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水汽、古老岩石和某种神圣气息的威压。沿途遇到的弟子,无论是巡逻的还是行色匆匆的,看到掌门亲自带着欧卫和那头巨龟走向禁地,脸上都充满了震惊和敬畏,纷纷躬身行礼,不敢多问。 终于,穿过一片茂密的古树林,熟悉的寒潭谷入口出现在眼前。谷口的禁制早已被那股磅礴的力量冲开。谷内,那面巨大的寒潭水面不再平静,而是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着!咕嘟咕嘟的巨大气泡不断冒出、破裂!潭水不再是墨玉般的幽深,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蕴藏着星空的暗蓝色!一股比之前强盛了千百倍的恐怖龙威,如同实质般从潭底弥漫出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洛清尘在谷口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对着那翻滚的潭水,郑重无比地躬身行礼,朗声道:“逍遥宗当代掌门洛清尘,携弟子欧卫,拜见玄龙前辈!” 他的声音在谷中回荡,带着无比的恭敬。 陆仁贾也躬身行礼。 欧卫站在谷口,看着那沸腾的潭水,感受着那浩瀚无边的龙威,心脏如同擂鼓般狂跳!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怀里的冰凰发簪,冰凉的气息也无法平息内心的震撼和莫名的悸动。 玄龟巨大的身躯停在欧卫身后,绿豆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潭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带着敬畏的咕噜声。 潭水的沸腾骤然停止! 整个寒潭谷陷入一片死寂!连风声都消失了! 下一刻! 轰——!!! 潭水中央猛地向上拱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覆盖着幽暗水幕的半球!紧接着,水幕如同帘子般向两侧缓缓分开! 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覆盖着深邃玄黑色鳞片的狰狞头颅,缓缓从分开的水幕中探了出来! 那头颅如同小山般巨大!两根如同参天古树般的龙角,蜿蜒盘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巨大的龙吻微张,露出森然交错的利齿,每一颗都如同门板大小!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巨大如同湖泊,眼瞳呈现出纯粹、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金色!瞳孔是两道竖直的、燃烧着暗金色火焰的缝隙!眼神沧桑、古老、威严,仿佛蕴藏着宇宙生灭的秘密!仅仅是被这目光扫过,欧卫便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悸动和亲切感,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 玄龙!寒潭谷底沉睡了万载岁月的太古玄龙!它的真身,终于现世! 玄龙那暗金色的巨大竖瞳,如同两轮冰冷的太阳,缓缓移动,最终,精准地落在了谷口那个渺小的、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少年身上。 它的目光在欧卫身上停留着,那暗金色的竖瞳深处,冰冷威严的底色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捕捉的…波澜?如同万年寒潭投入了一颗石子。 巨大的龙吻微微开合,一个低沉、浑厚、仿佛无数山峦共鸣、带着无尽岁月沧桑感的声音,直接在欧卫、洛清尘、陆仁贾和玄龟的脑海中轰然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雷霆炸响,震得灵魂都在颤抖: “吾之后裔…” “你体内流淌之血…” “半是吾族神圣龙元…” “半是…焚天妖凰的…涅盘之炎!” 焚天妖凰?!涅盘之炎?! 如同九天神雷在耳边炸响!欧卫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潭水中那如同山岳般巨大的玄龙头颅! 半妖之体…摇光圣女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父为妖,母为龙…或反之… 玄龙说…半是龙元…半是…焚天妖凰的涅盘之炎?! 难道…难道他的父母…一个是眼前这太古玄龙…另一个是…是那传说中的焚天妖凰?! 这个念头如同惊涛骇浪,瞬间将欧卫淹没!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重组!他…他竟然是龙和凤凰的…混血?! 洛清尘和陆仁贾也是浑身剧震,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饶是他们心中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这太古玄龙亲口证实,并点出了另一方乃是与龙族齐名的神兽至尊——焚天妖凰时,这冲击力依旧让他们心神失守! 玄龟巨大的头颅微微昂起,绿豆眼中也充满了敬畏和了然,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仿佛在说:果然如此。 玄龙那暗金色的巨大竖瞳,依旧锁定在陷入巨大震撼和混乱中的欧卫身上。它巨大的头颅缓缓下沉,靠近谷口,那磅礴的龙威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欧卫的躯体,看到了他心口处那枚散发着微弱寒意的冰凰发簪,暗金色的竖瞳深处,那点波澜似乎清晰了一丝,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低沉浑厚的声音再次在众人脑海响起,如同古老的洪钟,带着洞悉一切的沧桑: “摇光那小女娃的冰魄玄簪…” “倒是…选得应景。” “冰凰虽非纯血…” “其寒…或可暂镇汝体内…那躁动不安的…凤凰真炎。” 冰凰发簪?摇光圣女?应景?暂镇凤凰真炎? 这一连串的信息如同重锤,砸得欧卫更加晕头转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发簪。这簪子…难道不仅仅是疗伤?还能压制他体内另一半…属于凤凰的力量?摇光圣女…她早就知道? 玄龙似乎并不需要他们的回答。巨大的头颅微微抬起,暗金色的竖瞳穿透了寒潭谷的崖壁,仿佛望向了山门之外那片被魔气笼罩的天空。一股更加浩瀚、更加恐怖的龙威,如同苏醒的太古巨神,从它身上缓缓升腾而起!整个寒潭谷的空间都在这股威压下微微扭曲! “至于外面那些…” “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魔物…” 玄龙的声音陡然转冷,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那暗金色的竖瞳之中,燃烧的火焰瞬间暴涨! “扰吾沉眠…” “觊觎吾之后裔…” “当诛!” 当诛! 两个字出口! 整个逍遥山脉的地脉之力仿佛被彻底引动!轰隆隆的地鸣之声比之前更加剧烈!后山深处,数道粗大的、凝练如实质的玄黄之气如同巨龙般冲天而起!汇入护山大阵的紫色光柱之中! 光罩之外,正死死盯着后山方向的血狱魔尊,鬼面后那双魔渊之眼骤然收缩到了极致!他座下的血狱骨龙更是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恐惧哀鸣,庞大的骨躯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抗拒的致命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了血狱魔尊的心脏! --- (本章完) 第61章 玄龙镇魔 “当诛!” 寒潭谷中,太古玄龙那低沉浑厚、如同无数山峦共鸣的声音,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严,轰然炸响在欧卫、洛清尘、陆仁贾和玄龟的脑海深处! 这两个字出口的刹那,整个寒潭谷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太古神山轰然降临,狠狠压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头!谷底那沸腾的潭水瞬间平静如镜,连气泡都不敢再冒一个! 欧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双腿一软,若非陆仁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差点直接跪倒在地!他脸色惨白,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龙爪攥住,几乎停止跳动!眼前那如同山岳般巨大的玄黑龙首,那双燃烧着暗金色火焰的竖瞳,此刻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只有纯粹到极致的、俯瞰蝼蚁般的漠然杀意! 洛清尘须发皆张,清癯的脸上瞬间褪尽血色,额头冷汗涔涔而下!饶是他身为逍遥掌门,元婴修为,在这源自血脉本源、横跨万古岁月的无上龙威面前,也渺小得如同尘埃!他只能勉强稳住身形,深深躬下腰去,以示无上敬畏。 陆仁贾更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血丝,本就未愈的伤势被这龙威一激,险些复发。他死死咬紧牙关,扶着欧卫,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微颤抖。 唯有玄龟,巨大的头颅昂得更高,绿豆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喉咙里发出一声混合着激动、敬畏和…幸灾乐祸的低沉咆哮:“昂——!” 仿佛在说:惹毛老祖宗了?等着挨削!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轰隆隆隆——!!! 整个逍遥山脉的地脉之力,仿佛被玄龙这饱含杀意的二字彻底唤醒!比之前剧烈十倍、百倍的恐怖震动,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在翻身,轰然爆发!脚下的岩石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峭壁上的巨石簌簌滚落!寒潭水面剧烈震荡,掀起数丈高的浪花! 后山深处,数道粗大凝练、呈现出玄黄本源的磅礴气柱,如同挣脱束缚的地脉巨龙,裹挟着震耳欲聋的轰鸣,悍然冲破山体,直插云霄!这些玄黄气柱并非无序,而是精准无比地汇入逍遥宗外围七座辅峰之巅那七道支撑护山大阵的巨大光柱之中! 嗡——!!! 如同被注入了无穷的伟力!覆盖整个逍遥山脉的北斗天罡阵,那层厚达百丈、流淌着无数星紫色符文的巨大光罩,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光罩之上,七色灵光(赤、碧、蓝、黄、白、青、玄)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交融!主峰凌霄殿方向那道粗大的紫色光柱更是光芒万丈,如同支撑天地的脊梁! 整个护山大阵,瞬间从“坚固的盾牌”,化作了“锋芒毕露的神兵”! 光罩之外! “吼——!!!” 血狱骨龙首当其冲!它那庞大的、由森森白骨构筑的身躯,在玄龙那声蕴含无上龙威的“当诛”二字和地脉巨变的冲击下,如同被亿万钧巨锤狠狠砸中!空洞眼窝中那两团跳跃的猩红魂火,如同狂风中的烛火,疯狂摇曳,瞬间黯淡下去!它发出一声充满了极致恐惧、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哀鸣!巨大的骨爪再也抓不住光罩,庞大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凌空倒飞出去!在空中翻滚着,砸向下方集结的魔军阵营! “不——!” 王玄风发出惊恐欲绝的尖叫!他离得最近,感觉自己的魔魂都要被那恐怖的龙威和地脉冲击震散!他拼命催动血遁想要逃离,却如同陷入无形的泥沼,寸步难行! 骨龙背上的血狱魔尊,鬼面后那双魔渊之眼中,粘稠翻滚的黑暗第一次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那不再是掌控一切的漠然,而是充满了震惊、骇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他死死按住骨龙震颤的颈骨,试图稳住坐骑,同时周身爆发出粘稠如血的滔天魔气,在身前形成一道厚实的魔盾! 然而! 玄龙那暗金色的巨大竖瞳,穿透了空间,精准无比地锁定了光罩之外、魔气滔天的血狱魔尊!那目光冰冷、漠然,如同在看一只张牙舞爪的臭虫! “蝼蚁…也敢觊觎吾之后裔?” 低沉浑厚的声音,带着洞穿灵魂的穿透力,再次直接在所有生灵脑海响起!这一次,声音中蕴含的威压,比之前更加集中,更加恐怖! 随着这声质问! 嗡——!!! 逍遥宗护山大阵——北斗天罡阵,那光芒万丈的光罩之上,主峰对应的紫色符文区域,一道凝练到极致、呈现出深邃玄黑色的巨大光柱,如同沉睡的玄龙睁开了一只眼睛,瞬间凝聚成形!光柱直径足有数丈,内里仿佛有无数星辰生灭、地脉奔流!散发出的毁灭气息,让光罩内外的所有生灵都感到灵魂冻结! 这道玄黑色的毁灭光柱,没有半分犹豫,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无声的、绝对的、湮灭一切的意志!它如同穿越了虚空,无视了距离,瞬间轰击在血狱魔尊仓促撑起的魔盾之上! 噗——!!!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声如同滚烫烙铁刺入油脂般的轻微闷响! 那足以抵挡元婴后期修士全力一击的粘稠魔盾,在这道蕴含玄龙意志、引动地脉本源的玄黑光柱面前,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瞬间消融、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光柱余势不减,精准无比地轰击在血狱魔尊覆盖着暗红魔甲的胸膛之上!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充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的闷哼,从青铜鬼面后传出! 血狱魔尊那如同山岳般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覆盖全身的暗红魔甲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能湮灭灵魂本源的恐怖力量,顺着魔甲裂缝狠狠钻入他的体内!粘稠如墨的魔血,如同喷泉般从他魔甲的缝隙中飙射而出!他座下那头刚刚稳住身形的血狱骨龙,更是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庞大的骨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再次被狠狠撞飞出去! “魔尊大人!” 王玄风吓得魂飞魄散,发出凄厉的尖叫。 血狱魔尊强行稳住身形,鬼面后那双魔渊之眼中,粘稠的黑暗剧烈翻滚,充满了骇然和暴怒!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破碎的魔甲和流淌的魔血,又猛地抬头,望向寒潭谷深处那如同太古魔神般的身影!那目光中,再无半分轻蔑,只剩下深深的忌惮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 仅仅一击!隔着逍遥宗最强的护山大阵!仅仅凭借意志引动地脉之力的一击!就让他这纵横魔渊的血狱魔尊,魔甲破碎,魔血横流! 这寒潭谷底的太古玄龙…实力究竟恐怖到了何种地步?! “撤…撤军!” 血狱魔尊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灵魂的剧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嘶哑无比、充满了屈辱和不甘的字眼!声音不大,却如同魔咒般瞬间传遍整个魔军阵营! 他深深地、怨毒地最后看了一眼光罩内逍遥宗的方向,尤其是寒潭谷和山门广场上那个渺小的人影(欧卫),鬼面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随即,他不再停留,猛地一拍座下哀鸣不止的骨龙! 骨龙如同惊弓之鸟,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扇动残破的骨翼,卷起腥臭的魔风,头也不回地朝着魔渊方向仓皇遁去!速度快得拉出一道暗红的残影! 魔尊一走,本就因玄龙之威和地脉剧变而陷入巨大恐慌的魔军,瞬间彻底崩溃! “逃啊!” “魔尊败了!” “快跑!那老龙太可怕了!” 无数魔物、魔兵发出惊恐绝望的嘶吼,再也顾不上什么阵型、什么命令,如同炸了窝的蝗虫,丢盔弃甲,亡命奔逃!互相践踏,魔气溃散!之前还煞气冲天的魔军阵营,转眼间变成了一盘散沙,化作无数道遁光,朝着四面八方仓皇逃窜!只留下满地狼藉的魔器残骸和污秽的魔血,以及空气中久久不散的硫磺恶臭。 王玄风夹在溃逃的魔潮中,脸色灰败,眼神怨毒到了极致!他回头死死盯着逍遥宗山门,尤其是寒潭谷的方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欧卫…玄龙…七星阁…你们等着!此仇不报,我王玄风誓不为魔!” 光罩之内,山门广场上。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所有目睹了这一幕的逍遥宗弟子,无论是核心的赵无极,还是普通的外门弟子,全都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 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不可一世、魔威滔天、让整个北域都为之颤抖的血狱魔尊…被一道从自家护山大阵里射出的玄黑光柱…打吐了血?!然后…跑了?! 那铺天盖地、如同黑色海洋般的恐怖魔军…瞬间炸窝,亡命奔逃?! 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后山寒潭谷?! 短暂的死寂过后! “吼——!!!” “魔头跑了!我们赢了!” “玄龙老祖威武!逍遥宗万胜!” “小师叔!小师叔是玄龙老祖的后裔!神龙护佑逍遥!” 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无数弟子激动得热泪盈眶,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发出震耳欲聋、直冲云霄的欢呼和呐喊!整个逍遥宗山门瞬间变成了沸腾的海洋!之前的压抑、恐惧、绝望,在这一刻被狂喜和自豪彻底冲散! 赵无极激动得浑身发抖,猛地转身,对着后山寒潭谷的方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尽全身力气嘶声高呼:“弟子赵无极!叩谢玄龙老祖救命之恩!护宗神威!万古长存!” 他身后的弟子们也如梦初醒,呼啦啦跪倒一片,激动地叩首高呼! 洛清尘站在寒潭谷口,望着光罩外狼藉一片、魔影溃散的景象,又感受着山门内震天的欢呼,清癯的脸上,那极致的紧张和凝重终于缓缓化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后怕,以及…狂喜!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对着寒潭中那缓缓沉入水幕的巨大玄龙头颅,再次深深一揖到底,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晚辈洛清尘,代逍遥宗上下,叩谢玄龙前辈力挽狂澜!护佑宗门!此恩此德,永世不忘!” 陆仁贾扶着依旧处于巨大震撼中、浑身发软的欧卫,看着外面溃散的魔军和山门内的沸腾,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了数日的神经骤然松弛,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他眼中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敬畏。他低声对欧卫道:“欧道友…看来,我们暂时…安全了。” 玄龟巨大的头颅转向谷外,绿豆眼扫视着溃逃的魔影,喉咙里发出一声充满鄙夷的短促咕噜。随即,它慢悠悠地伸出粗壮的爪子,在身下坚硬的岩石地面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石屑纷飞,留下几个歪歪扭扭却霸气侧漏的古篆: 垃圾。 扫了。 晒背。 写完,它收回爪子,不再理会外面的喧嚣和谷内的震撼,庞大的身躯挪到一块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巨大青石旁,慢悠悠、极其惬意地蹭了上去,找到一个最舒服的角度,伸长脖子,眯起绿豆眼,继续它被中断的…龟生大事——晒背。 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吓退魔尊、拯救宗门的一幕,不过是它老人家抬抬爪子、顺便活动了下筋骨的小事。 欧卫被陆仁贾扶着,呆呆地看着玄龟那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懒散模样,又看看寒潭中那已经重新被幽暗水幕覆盖、恢复了平静的巨大水涡,再感受着山门内震耳欲聋的欢呼…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冰凰发簪散发着微弱的凉意。而血脉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玄龙那浩瀚龙威的引动下,正悄然发生着变化…一种微弱、却无比灼热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在废墟般的经脉深处,隐隐跳动了一下。 半是龙元,半是…焚天妖凰的涅盘之炎? 他看着玄龟背上那行“晒背”的大字,又看看自己依旧空空如也的丹田,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混合着震撼、茫然和一丝蛋疼的笑容。 这身世…好像有点烫手啊? --- (本章完) 第62章 龟晒九阳 逍遥宗山门前的青石广场,沐浴在劫后余生的晨光里。魔气溃散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草木和泥土的微腥。震天的欢呼声浪已然平息,但劫后余生的激动和自豪,依旧如同滚烫的岩浆,在每一个弟子胸腔里沸腾、流淌。 然而,广场中央,一个庞大如山、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存在,却与这欢腾的气氛格格不入。 玄龟。 它巨大的墨绿色身躯,此刻正以一种极其霸道、极其舒展的姿态,牢牢霸占着整个广场最核心、最平整、阳光最充足的那片区域。巨大的头颅惬意地搁在冰凉的青石板上,绿豆眼舒服地眯成两条缝,鼻息悠长,发出低沉如闷雷般的呼噜声。清晨金灿灿的阳光毫无遮挡地洒在它布满古老玄奥纹路的背甲上,那些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阳光的照射下流转着温润内敛的光泽,贪婪地汲取着天地间的暖意。 它老人家,在晒背。晒得心安理得,晒得旁若无人。 广场边缘,原本该是弟子们晨起吐纳、演练剑法、交流心得的热闹场所。此刻,却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内门弟子、外门弟子,甚至一些闻讯赶来的执事、长老,全都远远地站着,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目光复杂地聚焦在广场中央那头慵懒的巨龟身上。 敬畏、好奇、感激、还有一丝丝…敢怒不敢言。 “赵师兄…这…这怎么办?” 一个年轻的外门弟子哭丧着脸,小声问着身旁脸色同样精彩的赵无极,“玄龟老祖它…它把演武场占了…我们今日的晨功…” 赵无极嘴角抽搐了几下,看着那头在阳光下惬意得仿佛要融化的巨龟,又看看周围挤成一团、眼巴巴望着他的同门,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这位刚刚拯救了宗门、吓退魔尊的玄龟老祖,此刻成了最大的“路障”。 “咳…诸位师弟师妹…” 赵无极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威严,“玄龟老祖劳苦功高,力挽狂澜,晒晒太阳…嗯…理疗一下筋骨,也是应当的!大家…大家今日晨功,暂且…暂且移至东侧回廊!动作轻些!切莫惊扰老祖清修!”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清修”两个字。 人群一阵骚动,夹杂着低低的叹息和抱怨。 “回廊那么窄…” “太阳都照不到…” “玄龟老祖的呼噜声…比雷法还响,怎么静心啊…” 抱怨归抱怨,在赵无极严厉(实则心虚)的目光扫视下,弟子们还是如同受惊的鹌鹑,垂头丧气、蹑手蹑脚地朝着狭窄的东侧回廊挪去。一时间,原本宽阔的广场边缘,只剩下赵无极和几个核心弟子,如同门神般杵在那里,尴尬地守着广场中央那尊“大佛”。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在洛清尘的陪同下,一瘸一拐、脚步虚浮地从主峰方向挪了过来。正是被小翠强行灌了三碗苦药、又被掌门亲自“押送”过来的欧卫。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不少,只是每走一步都牵动内腑,疼得龇牙咧嘴。 “哎哟…掌门师侄…您老行行好…慢点…我这身子骨…刚捡回半条命…” 欧卫一边吸着冷气,一边试图挣脱洛清尘那看似搀扶、实则不容拒绝的手。 洛清尘面无表情,只是扶着他的手稳如磐石:“小师叔,玄龟前辈晒背事大,但您身负龙血,又得玄龙老祖亲口认定,乃是宗门…咳…祥瑞。安抚玄龟前辈,避免其…嗯…影响宗门日常运转的重任,非您莫属。” 他的语气一本正经,但眼神深处那点幸灾乐祸和甩锅的意图,欧卫看得清清楚楚。 “祥瑞?” 欧卫翻了个白眼,指着自己这身破道袍和苍白的脸,“您见过这么惨的祥瑞吗?我看是‘降灾’还差不多!安抚龟哥?它老人家晒得正美,我去打扰它?您老是想让我变成‘小师叔牌龟饲料’?”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广场边缘。欧卫一眼就看到了广场中央那尊沐浴在金光中、呼噜打得震天响的庞然大物,以及广场边缘那黑压压、敢怒不敢言的弟子人群。这架势…比他想象的还要夸张! “龟哥!您老…挺会挑地方啊!” 欧卫扯着嗓子,远远地喊了一声,试图引起注意。 玄龟巨大的头颅微微动了一下,眼皮掀开一条缝隙,绿豆眼懒洋洋地瞥了欧卫的方向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带着浓浓鼻音的咕噜,仿佛在说:吵什么吵?没看见龟爷忙着吗?随即又把眼皮合上了,呼噜声更加悠扬。 欧卫:“……” 得,被无视了。 洛清尘轻咳一声,推了欧卫一把,低声道:“小师叔,看您的了。宗门…嗯…和谐为重。” 说完,他竟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负手而立,摆出一副“我是背景板,与我无关”的架势。 欧卫恨得牙痒痒,但看着玄龟那副“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嚣张模样,再看看周围弟子们投来的、充满期待(看好戏)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挪,小心翼翼地朝着广场中央那轮“龟形太阳”蹭了过去。 越靠近,那呼噜声就越发震耳欲聋,仿佛有闷雷在耳边滚动。阳光照射在玄龟巨大的背甲上,反射出温润的光泽,靠近了甚至能感受到一股暖烘烘的热浪扑面而来。 “龟哥?玄大爷?商量个事呗?” 欧卫凑到玄龟巨大的头颅旁边,陪着笑脸,声音放得极低,生怕惊扰了这位爷的清梦,“您看…这广场…是弟子们晨练的地方…您老霸…呃,占据着这风水宝地,大家伙儿都没地方活动筋骨了…您看…能不能…稍微…挪那么一丢丢?就一丢丢!旁边那块石头也挺大的,阳光一样好!我给您把上面的鸟粪擦干净?” 玄龟纹丝不动,呼噜声节奏都没变一下。 “要不…我给您老搓搓背?” 欧卫继续谄媚,“用最好的皂角!保证把您这身…呃…神甲擦得锃光瓦亮!闪闪发光!让整个修真界都瞻仰您的英姿?” 呼噜…呼噜… “或者…我给您讲点山下的八卦?七星阁瑶光仙子其实睡觉打呼噜?天权长老炼丹又炸炉把眉毛燎没了?保证新鲜热乎!” 欧卫祭出了杀手锏。 玄龟的呼噜声…似乎…停顿了那么零点一秒?巨大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有戏!欧卫心中一喜,正要趁热打铁。 就在这时!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仿佛岩石被巨力碾碎的声响,突兀地在寂静的广场上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玄龟那巨大的、覆盖着厚重鳞甲的后肢,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力度的动作,在身下那平整坚硬的青石板上…来回摩擦! 它那如同门板般巨大的脚蹼,边缘锋利如刀,每一次摩擦,都在那坚逾精铁的青石板上留下数道深达寸许、纵横交错的恐怖划痕!石屑如同面粉般簌簌落下!伴随着那“咔嚓”声,还有极其细微的、如同砂纸打磨金属的“沙沙”声!它似乎觉得光晒背还不够,还要…磨爪子?! 欧卫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皮狂跳!他仿佛听到了宗门库房里灵石哗啦啦流走的声音!这青石板可是用南疆特产的金刚岩铺就,坚固无比,造价不菲!平时飞剑砍上去都只留白印!现在… “龟…龟哥!脚下留情啊!” 欧卫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这…这是金刚岩!很贵的!您老磨爪子的爱好…咱能不能换个地方?后山有的是大石头!随便您磨!磨秃噜皮都行!” 玄龟仿佛没听见,磨爪子的动作更加起劲了!甚至舒服地微微调整了一下趴姿,将另一条后肢也伸了出来,加入了这场“广场精装修”工程! 咔嚓!咔嚓!沙沙沙… 刺耳的噪音混合着石屑纷飞,如同魔音贯耳,折磨着广场边缘每一个人的神经。赵无极痛苦地捂住了耳朵。洛清尘负在身后的手,指节捏得发白,眼角抽搐地看着那迅速变得“面目全非”的广场地面。 “完了…修缮广场的钱…怕是要从我们下百年月例里扣了…” 一个弟子绝望地哀嚎。 “玄龟老祖这是在…标记领地吗?” 另一个弟子小声嘀咕。 就在广场上弥漫着绝望的“破产”气息时,一个微胖的身影,吭哧吭哧地挑着两个巨大的、散发着馊水味儿的木桶,从后山灵兽园的方向,小心翼翼地绕开广场中央那尊“煞神”,朝着弟子伙房的方向挪动。正是被发配去喂灵猪的船夫老周。 他显然也被广场中央的动静吓得不轻,挑着担子,缩着脖子,尽量贴着广场边缘走,眼睛时不时惊恐地瞟一眼那头磨爪子磨得正欢的巨龟。 就在他即将安全通过这片“雷区”时,异变陡生! 老周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趔趄!肩膀上沉重的馊水桶猛地一晃! 哗啦——!!! 一大桶散发着浓郁酸臭、混杂着烂菜叶和不明糊状物的馊水,如同天女散花般,朝着玄龟那巨大的、正在享受阳光浴的墨绿色背甲…泼了过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广场边缘的所有人,包括欧卫、洛清尘、赵无极,全都目瞪口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眼睁睁看着那散发着恶臭的污秽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啪叽! 一大片黄绿色的、粘稠的馊水,精准无比地…糊在了玄龟背甲靠近后颈的那片最为光滑、纹路最为复杂精美的区域!甚至还溅了几滴在它微微昂起的巨大头颅上! 馊水滴答…顺着冰冷的鳞片和古老的纹路缓缓流淌…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臭混合着腐烂的气息,瞬间在晨光中弥漫开来…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玄龟那震天的呼噜声和磨爪子的“咔嚓”声都消失了!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馊水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 老周保持着挑担子的姿势,如同被雷劈中,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像筛糠。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玄龟巨大的头颅,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转了过来。 那双绿豆眼,不再是慵懒的半眯,而是瞪得溜圆!里面燃烧着滔天的怒火、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一种被最肮脏之物亵渎了神圣领土的巨大屈辱!它死死地盯着那个吓得魂飞魄散、如同鹌鹑般缩成一团的微胖身影。 一股比之前面对魔尊时更加狂暴、更加凶戾的气息,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从玄龟身上轰然升腾!它身下的青石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昂——!!!” 一声震天动地的、充满了无尽愤怒和杀意的咆哮,如同九天落雷,轰然炸响!狂暴的音浪混合着实质般的凶威,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广场边缘的弟子们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子,瞬间被掀翻了一大片!连洛清尘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脸色剧变! 老周更是直接被这声咆哮震得两眼一翻,“噗通”一声,连人带桶,直挺挺地晕死过去,馊水桶扣在了自己身上,场面一度十分“壮观”。 “龟…龟哥息怒!息怒啊!” 欧卫离得最近,被这声咆哮震得气血翻涌,耳朵嗡嗡作响,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强忍着眩晕和恶心(馊水味太冲),连滚带爬地扑到玄龟巨大的头颅前,也顾不上脏了,直接用自己的破道袍袖子,手忙脚乱地去擦它头上和背甲上的馊水污迹,声音带着哭腔:“误会!纯属意外!这老周…他…他眼神不好!手滑!绝对是手滑!您老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我给您擦!用最好的皂角!擦一百遍!不!一千遍!保证擦得比您刚孵出来时还干净!您消消气!消消气啊!” 欧卫一边语无伦次地求饶,一边拼命擦拭。那馊水粘稠滑腻,腥臭扑鼻,擦在手上黏糊糊的,恶心得他胃里一阵翻腾。 玄龟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绿豆眼,死死地盯着欧卫那脏兮兮、沾满馊水的手在自己高贵的背甲上忙活。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正在用抹布亵渎神像的渎神者!屈辱!前所未有的屈辱! “昂!!!” 它再次发出一声压抑着狂暴怒火的低吼,鼻孔喷出两道灼热的白气,吹得欧卫头发倒竖! “擦!我这就擦干净!” 欧卫吓得一哆嗦,擦得更卖力了,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当抹布用上去。 玄龟似乎被欧卫这“亡命擦甲”的举动搞得更加暴躁。它猛地甩了甩巨大的头颅,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却充满了憋屈和愤怒的咕噜咆哮。随即,它不再理会欧卫,巨大的头颅倏地转向广场边缘,绿豆眼凶光毕露地扫过那些惊魂未定的弟子,最后定格在洛清尘身上! 它慢悠悠地、却又带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伸出了那根刚刚磨过爪子、边缘还带着锋利石屑的粗壮前肢!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赵无极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洛清尘脸色凝重,全身戒备! 只见玄龟那粗壮的爪子,带着一股无名的怒火,狠狠地、重重地戳在身下那块已经被它磨得“伤痕累累”的青石板上! 嗤啦——!!! 刺耳的刮擦声响起!石屑如同雪花般纷飞! 几个歪歪扭扭、却力透石背、每一个笔画都仿佛燃烧着怒火的巨大古篆,在青石板上狰狞地浮现: 脏! 臭! 洗! 现在! 不然… 拆!家! 最后一个“家”字,最后一笔拖得极长,如同裂痕般深深嵌入石板深处!一股赤裸裸的威胁和暴怒气息扑面而来! 拆家?! 洛清尘看着地上那行杀气腾腾的大字,又看看玄龟那仿佛随时会暴起拆掉整个主峰的凶戾眼神,再闻闻空气中弥漫的酸臭馊水味…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气血直冲天灵盖! “快!快来人!” 洛清尘的声音都变调了,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丝…绝望,“去!去后山寒潭!取最干净的寒潭水!不!去灵泉峰取无根灵泉!有多少取多少!拿最大的桶!不!拿缸来!给玄龟老祖…洗!澡!” “还有!” 他猛地指向地上那个被馊水桶扣着、人事不省的老周,咬牙切齿,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把这蠢货给我泼醒!罚他去后山寒潭!给玄龟老祖…搓背!搓不干净…就让他住在寒潭里喂鱼!” 广场上瞬间鸡飞狗跳!弟子们如同被火烧了屁股,抱桶的抱桶,抬缸的抬缸,冲向灵泉峰的方向。几个膀大腰圆的执法弟子则一脸嫌恶地冲向老周,准备执行掌门的“搓背”酷刑。 欧卫看着眼前这场因一桶馊水引发的宗门危机,又看看玄龟背上那片刺眼的污迹,再闻闻自己满手的馊水味…他默默地、绝望地蹲了下来,捡起一块被玄龟磨爪子崩飞的碎石片,在它老人家爪子旁边那块稍微干净点的石板上,认命地划拉起来: 我搓。 用灵泉。 加香露。 求别拆。 写完,他把石片一丢,一脸的生无可恋。这龙孙…当得也太憋屈了! --- (本章完) 第63章 伙夫奇遇 后山灵兽园,空气中常年弥漫着混合了灵草清香、泥土腥气以及…某种浓郁肥料味道的复杂气息。一排排由青玉竹搭建的宽敞棚舍依山而建,里面栖息着逍遥宗豢养的各种低阶灵兽:膘肥体壮、獠牙闪着寒光的铁鬃豪猪;浑身覆盖着雪白绒毛、头顶螺旋玉角的踏云灵羊;还有一群群羽毛斑斓、拖着长长尾羽、聒噪无比的七彩雉鸡。 此刻,在专门圈养铁鬃豪猪的“黑风厩”前,一个微胖的身影正佝偻着腰,手里拿着一柄比他还高的、散发着馊水味儿的巨大木勺,哆哆嗦嗦地将桶里粘稠的糊状饲料,舀进长长的食槽里。 正是船夫老周。 他脸色灰败,眼神涣散,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每舀一勺饲料,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仿佛手里端的不是猪食,而是滚烫的岩浆。身上那件粗布短褂沾满了泥点、草屑和可疑的污渍,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最显眼的是他光溜溜的脑袋——自从那桶馊水泼到玄龟背上后,他不仅被罚来灵兽园当最低等的伙夫,负责最脏最臭的活计,还被愤怒的管事长老亲自操刀,剃了个锃光瓦亮的光头,说是让他“洗心革面,从头做起”。 “周大光!磨蹭什么!没吃饱饭吗?动作麻利点!黑风大王们要是饿着了,小心它们拿你打牙祭!” 一个身材干瘦、留着两撇鼠须的管事弟子,抱着胳膊靠在棚柱上,懒洋洋地呵斥着,嘴里还叼着一根草茎。 老周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勺子扔出去,连忙点头哈腰:“是!是!王管事!小的这就快!这就快!” 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粘稠的饲料溅出来不少,糊在他的裤腿上,他也顾不上了。 几天前那场噩梦般的遭遇,如同附骨之蛆,日夜折磨着他。玄龟那如同实质的恐怖杀意和震天怒吼,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他现在看到水桶就腿软,闻到馊水味就想吐。更可怕的是,他还被掌门亲自下令,每隔三日就要去后山寒潭,给那位玄龟老祖宗“搓背”!那寒潭之水冰冷刺骨,玄龟的背甲坚硬如铁,鳞片边缘锋利如刀!每次搓澡都如同在刀山上跳舞,稍有不慎惹恼了龟爷,他毫不怀疑自己会被一尾巴抽成肉泥!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老周一边机械地舀着饲料,一边在心里哀嚎,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喂完黑风厩的豪猪,老周挑着空桶,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向下一个任务点——清理“黑风厩”后面堆积如山的…灵兽粪便。这是伙夫最苦最累的活,通常由新来的或者犯错的弟子承担。老周作为“重点关照对象”,自然责无旁贷。 粪场位于棚舍后山坳一个背风处。还未走近,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酸腐恶臭便如同实质的墙壁般扑面而来!老周被熏得眼前发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把刚吃的窝头吐出来。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用破布条死死捂住口鼻,只露出两只惊恐的眼睛。 只见山坳里,堆积着小山般的粪便!主要是铁鬃豪猪的排泄物,黑乎乎、粘稠如泥,混合着未消化的灵草根茎,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腐气息。蚊蝇如同乌云般在上面盘旋,发出嗡嗡的噪音。几只负责拱散粪便、促进发酵的低阶穿山甲灵兽,正在“粪山”边缘懒洋洋地扒拉着。 老周绝望地看着眼前这座“高山”,感觉人生已经跌入了谷底。他认命地拿起旁边一把沉重的铁耙,如同赴死般,一步步挪进这片“死亡之地”。 恶臭几乎让他窒息。他屏住呼吸,抡起铁耙,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耙向“粪山”底部,试图将其翻开、摊平。粘稠的粪便如同胶水般粘在铁耙上,甩都甩不掉。每一次挥动,都溅起大片的污秽,不可避免地沾到他身上、脸上。 “呕…” 老周终于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感觉自己快要被熏晕过去了。 就在他痛苦不堪、意识模糊之际,铁耙似乎勾到了“粪山”深处某个坚硬的东西! “嗯?” 老周一愣,下意识地用力一拽! 噗嗤! 一团包裹着坚硬物体的、格外粘稠巨大的粪块被耙了出来,滚落到他脚边。 老周皱着眉,忍着恶心,用铁耙小心地拨弄着那团粪块。粘稠的黑泥被一点点剥开… 倏地! 一抹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如同初生嫩芽般的翠绿色光芒,从粪块核心处透了出来!在这片污秽恶臭的环境中,这抹绿光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生机勃勃! 老周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他心脏狂跳,也顾不上恶臭了,扔掉铁耙,蹲下身,用脏兮兮的手小心翼翼地扒开剩余的污秽。 一颗婴儿拳头大小、通体浑圆、呈现出温润玉质光泽的种子,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种子表面并非光滑,而是覆盖着极其细密、玄奥繁复的天然木纹!那些木纹在微弱的光线下,仿佛在缓缓流动,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生命韵律!最奇异的是,在种子的顶端,一点极其微小的、如同翡翠雕琢而成的嫩芽虚影,若隐若现!刚才那抹纯净的翠绿光芒,正是从这点嫩芽虚影中散发出来的! 一股极其精纯、蕴含着磅礴生机的草木灵气,如同清风般从种子中散发出来,瞬间驱散了老周鼻尖萦绕的恶臭,让他精神都为之一振!仿佛干渴的旅人饮到了甘泉! “宝…宝贝?!” 老周激动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他虽然是个粗人,但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眼力还是有的!这绝对是个了不得的灵物!能在如此污秽恶臭之地蕴育生机的种子,岂是凡品?!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恐惧和恶心!他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那个偷懒的王管事早不知溜哪去了,穿山甲灵兽也离得远。他毫不犹豫,如同做贼般,飞快地用衣襟下摆擦掉种子表面最后一点污迹,然后像捧着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将这颗散发着温润绿光的神异种子,塞进了自己怀里最贴身的口袋! 做完这一切,老周的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他深吸了几口带着草木灵气的空气,感觉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浑身充满了干劲!连眼前这座恶臭的“粪山”似乎都顺眼了许多! “嘿嘿…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 老周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得见牙不见眼。他抄起铁耙,哼着不成调的水乡小曲,开始更加卖力地“工作”起来,仿佛在给自己未来的富贵生活添砖加瓦。 接下来的几天,老周如同换了个人。干活格外卖力勤快,对管事弟子的呵斥也笑脸相迎,甚至还主动帮别人分担活计。他小心翼翼地将那颗神奇的种子藏好,每天夜深人静,躲在自己的窝棚里,就着月光偷偷拿出来看,感受着那温润的绿光和精纯的草木灵气,仿佛一天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他甚至开始盘算着,等风声过去,找个机会溜下山,把这宝贝卖了,后半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然而,好景不长。 就在老周得到种子的第五天清晨。他像往常一样,早早来到黑风厩,准备给那群铁鬃豪猪喂食。刚走到棚舍附近,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太安静了。 往日这个时候,棚舍里早就充斥着豪猪们争抢食物的哼哼声、獠牙碰撞的咔嚓声,还有它们用巨大的身躯撞击栅栏的砰砰声。可今天,棚舍里一片死寂,静得可怕。 老周心头莫名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棚舍栅栏,探头往里望去。 这一看,吓得他魂飞魄散! 只见偌大的棚舍内,几十头平日里凶神恶煞、膘肥体壮的铁鬃豪猪,此刻全都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地站立不稳!它们原本凶戾的小眼睛此刻一片赤红,充满了狂躁和混乱!粗壮的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口中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异喘息,粘稠腥臭的涎水顺着獠牙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更恐怖的是,它们身上那如同钢针般坚硬、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铁鬃,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生长、扭曲、变异!原本只是尺余长的鬃毛,竟然如同活物般暴涨至数尺!颜色也从黑灰色变成了诡异的、如同中毒般的深紫色!有些鬃毛尖端,甚至长出了细小尖锐的骨刺!整个棚舍内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狂暴妖气和浓烈的腥臊味! “嗷——!!!” 突然!一头体型最为庞大、獠牙如同弯刀般的猪王,发出一声充满了痛苦和暴戾的嘶吼!它赤红的双眼猛地锁定了栅栏外的老周!那目光,充满了赤裸裸的、要将猎物撕碎的疯狂杀意! 轰! 猪王庞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战车,狠狠撞在由大腿粗的青玉竹制成的坚固栅栏上! 咔嚓! 坚韧无比的青玉竹栅栏,竟然被这狂暴的一撞,硬生生撞断了好几根!木屑纷飞! “妈呀!” 老周吓得亡魂皆冒,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向后逃窜!他怀里的那颗种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的狂暴妖气,猛地散发出更加明亮的翠绿光芒,隔着衣服都能看见! 这光芒,仿佛成了刺激那些变异豪猪的催化剂! “嗷嗷嗷——!!!” 整个黑风厩彻底炸开了锅!几十头鬃毛疯长、双目赤红、陷入狂暴的铁鬃豪猪,如同决堤的洪水,撞破残破的栅栏,咆哮着冲了出来!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个身上散发着诱人草木灵气和…让它们陷入痛苦变异根源味道的微胖光头! “救命啊!猪妖吃人啦!” 老周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朝着灵兽园管事房的方向亡命狂奔!他感觉自己的光头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仿佛一个移动的活靶子! 轰隆隆! 几十头狂暴的变异豪猪,如同紫色的钢铁洪流,在灵兽园内横冲直撞!所过之处,鸡飞狗跳,一片狼藉!踏云灵羊吓得咩咩乱叫,四处奔逃,撞翻了食槽水桶;七彩雉鸡惊恐地扑棱着翅膀飞上天空,羽毛乱飞;几个正在清理棚舍的倒霉弟子,猝不及防被猪群撞翻在地,吓得连滚带爬,哭爹喊娘! 整个灵兽园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恐慌! “怎么回事?!” 一声厉喝响起!一道青色剑光从天而降,落在混乱的灵兽园中央,正是闻讯赶来的陆仁贾!他脸色凝重地看着那群狂暴变异、散发着浓郁妖气的铁鬃豪猪,眉头紧锁。 “陆…陆道爷!救命啊!” 老周如同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到陆仁贾脚边,死死抱住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猪…猪疯了!要吃我!它们…它们变成妖怪了!” 陆仁贾嫌弃地想把腿抽出来,奈何老周抱得死紧。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混乱的猪群,又瞥了一眼老周怀里那隔着衣服都透出的异常翠绿光芒,眼神一凝:“你怀里是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就是个…小玩意儿!” 老周眼神闪烁,下意识地捂紧了胸口。 就在此时! “吼——!!!” 那头狂暴的猪王,赤红的双眼死死锁定陆仁贾…或者说他脚边抱着他大腿的老周!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粗壮的四肢猛地发力,庞大的身躯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一股腥风,朝着陆仁贾狠狠撞来!口中獠牙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陆仁贾脸色微变!他能感觉到这变异猪王的力量远超寻常!他不敢怠慢,手中桃木短剑瞬间爆发出璀璨的青光,一道凝练的剑气如同匹练般斩向猪王! 砰! 剑气斩在猪王布满深紫色变异鬃毛的肩胛处,发出金铁交鸣般的闷响!火星四溅!那变异的鬃毛竟然坚韧异常,剑气只斩断了表层几根,未能伤及皮肉!反而更加激怒了猪王! “嗷!” 猪王吃痛,更加疯狂!巨大的头颅一甩,一根数尺长、长满骨刺的深紫色鬃毛,如同毒箭般离体射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刺陆仁贾面门!角度刁钻狠辣! 陆仁贾瞳孔微缩,身形急闪!噗!那根变异鬃毛擦着他的道袍射过,深深钉入身后一根棚柱上,入木三分!尾部还在嗡嗡震颤! “好硬的猪毛!” 陆仁贾脸色凝重。这变异的豪猪,棘手程度远超他的预料!更麻烦的是,其他几十头变异豪猪也红着眼围了上来,鼻孔喷着白气,獠牙开合,将他和老周团团围住! 老周看着周围那一双双赤红疯狂的眼睛,吓得魂飞魄散,抱着陆仁贾大腿的手更紧了,哭嚎道:“道爷!救我!我不想被猪啃了啊!我…我交代!我怀里有颗种子!是我在猪粪堆里捡的!肯定是它惹的祸!您快把它拿走!拿走啊!” 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那颗散发着温润翠绿光芒的神异种子,就要往陆仁贾手里塞! 就在那颗种子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 嗡——!!! 一股更加精纯、磅礴的草木灵气轰然爆发!如同投入滚油中的水滴!翠绿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周围! “吼——!!!” 所有的变异豪猪,包括那头猪王,如同被打了鸡血!赤红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更加骇人的凶光!它们不再犹豫,如同接到了总攻的号令,几十头狂暴的巨兽,同时咆哮着,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朝着中央的陆仁贾和老周,狠狠扑了上来!獠牙、骨刺鬃毛、巨大的身躯…交织成一片死亡的阴影! “蠢货!” 陆仁贾脸色剧变,一把夺过老周手里的种子塞进自己怀里(暂时隔绝灵气),同时另一只手猛地抓住老周的后衣领,如同拎小鸡般将他提起!脚下青光爆闪,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 轰隆!轰隆! 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瞬间被几十头狂暴豪猪淹没!地面被踩踏得如同烂泥!棚柱被撞断!烟尘弥漫! 陆仁贾拎着哇哇乱叫的老周,在狭窄的棚舍间狼狈闪避,一道道凌厉的变异鬃毛如同箭雨般射来,逼得他险象环生!桃木剑气纵横劈斩,虽然能斩断鬃毛,却难以对皮糙肉厚的猪群造成致命伤害! “我的种子!我的宝贝啊!” 老周被颠得七荤八素,还不忘哀嚎。 “闭嘴!再嚎把你扔猪堆里!” 陆仁贾没好气地吼道。他看着越聚越多、愈发狂暴的猪群,眉头紧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办法压制这些畜生的妖气! 就在这时! “都闪开!让我来!” 一个略显虚弱却带着一丝兴奋的声音响起! 只见灵兽园入口处,欧卫在小翠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赶了过来!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亮得吓人!显然是听说灵兽园出了大乱子,跑来看热闹…呃,来帮忙的。 欧卫看着园内那几十头鬃毛疯长、双目赤红、如同移动刺猬山般的狂暴豪猪,非但不怕,反而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他推开小翠,深吸一口气,努力调动着体内那依旧如同废墟般、但似乎被玄龙之威引动后隐隐有些不同了的微弱力量。 他回想着寒潭谷底玄龙那睥睨天下的恐怖龙威,努力模仿着那种感觉,挺起胸膛(虽然有点疼),对着狂暴的猪群,猛地发出一声憋足了劲的、带着他全部“威严”的怒吼: “嗷——!!!” 声音不算大,甚至有点中气不足,还带着点破音。 然而… 奇迹发生了! 那几十头原本狂暴无比、横冲直撞的铁鬃豪猪,在听到欧卫这声“龙吼”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脑袋! “嗷呜…?” “哼唧…” “噗通!噗通!” 冲在最前面的几头豪猪猛地刹住脚步,赤红的眼睛里凶光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抑制的巨大恐惧和茫然!它们巨大的身躯因为急停而失去平衡,互相撞在一起,如同滚地葫芦般摔倒在地!后面冲上来的猪群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纷纷停下,巨大的猪脸上充满了困惑和…惊疑不定? 它们歪着巨大的脑袋,用那对赤红未褪的小眼睛,疑惑地、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不远处那个扶着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少年。 那眼神…仿佛在说:刚才…是这玩意儿在叫?龙威?不像啊…味道…闻着有点像…但怎么这么…虚? 短暂的死寂后… “嗷——!!!” 那头体型最为庞大的猪王,似乎最先从困惑中清醒过来!它猛地晃了晃巨大的脑袋,赤红的凶光重新燃起!它发出一声充满了被戏耍般愤怒的咆哮!似乎在说:妈的!被骗了!就是个虚张声势的小弱鸡!兄弟们!啃了他! 猪王的咆哮如同冲锋号!刚刚平静下来的猪群瞬间再次狂暴!而且比之前更加愤怒!几十双赤红的眼睛死死锁定欧卫,如同看到了生死仇敌!它们刨动着巨大的蹄子,鼻孔喷出炽热的腥风,獠牙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下一秒就要将欧卫淹没! “卧槽?!不灵了?!” 欧卫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看着那如同紫色山洪般再次涌来的狂暴猪群,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小翠!救命啊!” 陆仁贾也是脸色一变,拎着老周就想上前救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咚…咚…咚… 一阵极其缓慢、极其沉重、仿佛大地心脏跳动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灵兽园的入口处传来。 脚步声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每一步落下,都让整个地面微微震颤,也让那些狂暴前冲的豪猪们身形不由自主地一滞! 所有人(和猪)循声望去。 只见玄龟那庞大如山的身影,正慢悠悠地、一步一步地踱进灵兽园。它巨大的头颅微微昂着,绿豆眼半眯着,一副刚刚睡醒、出来散步消食的慵懒模样。阳光洒在它墨绿色的背甲上,那些古老的纹路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它似乎对园内的混乱视若无睹,径直朝着那几十头被它脚步声震慑、暂时停下动作、惊疑不定看着它的狂暴豪猪走去。 猪群感受到玄龟身上那如同洪荒巨兽般沉凝厚重的恐怖气息,本能地感到了巨大的恐惧,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缓缓后退。 玄龟走到离猪群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它巨大的头颅微微转动,绿豆眼扫过那些变异鬃毛、赤红双目的豪猪,又看了看地上被踩踏得一片狼藉的饲料和被撞断的棚柱,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充满了不屑和嫌弃的咕噜。 然后,在所有人(和猪)惊愕的目光中,玄龟慢悠悠地抬起一根覆盖着厚重鳞甲的粗壮前肢,巨大的脚蹼轻轻点地。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大地脉动韵律的震荡波,如同涟漪般以它的脚蹼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噗通!噗通!噗通! 那几十头狂暴变异、凶悍无比的铁鬃豪猪,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瞬间四肢发软,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瘫倒在地!它们赤红的眼睛迅速褪色,恢复了原本的黑色小眼珠,只是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身上那疯长的深紫色变异鬃毛,如同被霜打的茄子,瞬间萎蔫、收缩,变回了原本黑灰色的正常长度,连那些骨刺都缩了回去!狂暴的妖气如同退潮般消散无踪! 整个灵兽园,瞬间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几十头瘫软在地、瑟瑟发抖、如同待宰羔羊般的普通豪猪,和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腥臊味。 玄龟满意地打了个响鼻,绿豆眼扫过地上那些瘫软的“食材”,似乎在评估哪块肉比较嫩。随即,它慢悠悠地转过身,巨大的头颅转向陆仁贾,绿豆眼盯着他怀里(那颗种子所在的位置)。 它慢条斯理地伸出爪子,在身前的地面上划拉起来: 拿来。 不然。 加餐。 写完,它那巨大的、带着一丝玩味的绿豆眼,还特意瞥了一眼瘫软在地的猪王。 陆仁贾:“……” 欧卫:“……” 老周:“……” (他的宝贝种子!) 猪王:“……” (瑟瑟发抖,努力缩小存在感) --- (本章完) 第64章 魔胎暗种 寒潭深处,万年玄冰凝结的谷底。 这里本该是玄龙盘踞、威压万古的绝对禁地,此刻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焦糊与衰败气息。潭水冰冷刺骨,幽暗无光,只有极远处玄龙沉睡之地透出的微弱蓝芒,如同鬼火般摇曳不定。 一团稀薄得几乎要散开的黑气,正如同阴沟里最卑贱的泥鳅,紧紧贴着一块巨大的、边缘被烧灼得焦黑龟裂的玄冰,瑟瑟发抖。黑气中心,勉强凝聚着王玄风那模糊不清、布满了龟裂痕迹的面孔轮廓,每一道裂痕里都残留着金色的龙炎余烬,灼烧得他魂体滋滋作响,不断逸散出更稀薄的黑烟。 “呃…吼…” 残魂发出无声的痛苦嘶鸣,每一次挣扎都让魂体更加稀薄一分。玄龙那含怒一击的龙炎,几乎将他这缕精心培育、寄托了所有野心的分魂彻底焚灭!若非他见机得快,在龙爪拍下的瞬间果断舍弃了绝大部分魂力,只保留下这最核心、也最脆弱的一缕残念,此刻早已灰飞烟灭。 饶是如此,这缕残魂也如同风中残烛,虚弱到了极点。魂体上残留的龙炎如同附骨之疽,持续不断地灼烧、净化着他那污秽的魔魂本源。更可怕的是,这寒潭之水本身蕴含的极寒玄阴之气,对纯阳龙炎是滋养,对他这种阴邪魔魂却是另一种酷刑,冰火交煎之下,他的存在正在不可逆转地消散。 “可…可恨…” 王玄风残存的意识在绝望和怨毒中翻滚。千年谋划,毁于一旦!那该死的玄龟!那该死的玄龙!还有那个走了狗屎运的小杂种! 他尝试着凝聚一丝力量,想向寒潭之外遁去。然而,魂体刚离开那块庇护他的焦黑玄冰不足三尺,一股无形的、源自整个寒潭禁制的恐怖压力骤然降临!同时,远处那沉睡的庞大龙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眼皮,一道微不可察却足以让残魂彻底崩解的龙威扫过! “噗!” 残魂剧烈震荡,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瞬间缩回玄冰之后,更加稀薄了几分,连面孔的轮廓都模糊不清了。 此路不通!寒潭禁制固若金汤,更有玄龙亲自镇守,他这缕残魂别说逃出去,就是稍微泄露一点气息,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绝望如同冰冷的潭水,浸透了他每一丝魂念。 “不…本尊…岂能…陨落于此…” 强烈的求生欲和不甘疯狂燃烧。他残存的意识如同困兽般在狭小的玄冰缝隙中扫视,寻找着任何一丝渺茫的生机。 突然! 他的“目光”(如果那团颤抖的黑气也算有目光的话)死死锁定了玄冰底部,一处极不起眼的、被潭水常年冲刷形成的细小孔洞! 那孔洞蜿蜒曲折,细若发丝,不知通向何方。但王玄风那属于魔尊的敏锐感知,却从那微不可察的水流扰动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稀薄、却真实存在的…外界气息! 那是活物的气息!虽然微弱,却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更重要的是,那气息的来源,似乎就在寒潭禁制范围之外,与潭底仅有一层不算太厚的岩壁之隔! “生…路!” 残魂剧烈地波动起来,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毫不犹豫,榨取着魂体最后的力量,将自身压缩、凝聚、再压缩!原本就稀薄的黑气,被他强行凝聚成一根比头发丝还要细上十倍、近乎透明的黑色丝线!这根丝线散发着微弱却极度邪恶的波动,带着王玄风残存的所有执念和怨毒,如同一条阴险的毒蛇,小心翼翼地、无声无息地钻进了那个细小的孔洞! 钻洞的过程漫长而痛苦。孔洞狭窄崎岖,内壁残留的玄冰寒气与龙炎余威不断侵蚀着这根脆弱的魂丝。每前进一寸,魂丝便黯淡一分,王玄风的意识便模糊一分。但他死死支撑着,将所有力量都用于隐匿和穿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噗! 一声只有灵魂能感知到的轻微突破感传来! 魂丝前端,终于穿透了最后一点岩壁! 外界! 不再是令人窒息的潭水和恐怖的龙威!一股虽然驳杂、却充满了阳光、草木、泥土…以及各种低阶修士和灵兽气息的鲜活世界,扑面而来!这气息对此刻的王玄风残魂而言,无异于沙漠中的甘泉! 魂丝贪婪地汲取着这久违的“空气”,微弱地颤抖着。它小心翼翼地探出孔洞末端,如同最谨慎的猎手,感知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寒潭后山一处极其偏僻、人迹罕至的背阴角落,紧贴着寒潭禁制的外围岩壁。潮湿的岩壁上长满了滑腻的青苔,地上堆积着厚厚的腐叶,散发着泥土和霉菌的味道。不远处,隐约传来灵兽园方向残留的骚动余波和豪猪的哼唧声,还有…一些低阶弟子活动的声音。 “活人…很多…” 王玄风残存的意识贪婪地扫视着那些代表生命力的气息光点。他需要宿主!一个能承载他这缕残魂、让他休养生息、重燃魔火的躯壳!目标必须满足几个条件:靠近禁制边缘(方便他钻出)、修为低微(无力反抗)、心志不坚(易于侵蚀)、最好还心存怨怼(魔念的温床)… 他的魂丝如同无形的探测器,在空气中无声蔓延,筛选着符合条件的目标。 突然! 魂丝猛地一顿! 距离他藏身的岩壁缝隙约莫百步之外,一处更为茂密的灌木丛后,一个穿着灰色杂役弟子服饰的瘦小身影,正鬼鬼祟祟地蹲在那里! 那弟子看起来十六七岁年纪,尖嘴猴腮,脸色蜡黄,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透着股市侩和怯懦。他正紧张地搓着手,对着身前一小块刚翻开的泥土念念有词: “…土地爷保佑,灶王爷显灵,弟子张阿牛诚心供奉…昨天偷…呃,捡来的那株十年份的聚气草,可千万别被刘扒皮发现啊…弟子就指着它换两块灵石,去山下‘醉仙居’开开荤呢…” 他一边念叨,一边小心翼翼地将一株叶片有些蔫巴、灵气微弱的草药埋进土里,还用脚仔细地把土踩实,又拔了几根旁边的杂草盖在上面做伪装。做完这一切,他紧张地左右张望,确认无人,才抹了把额头的虚汗,脸上露出一丝窃喜和侥幸。 “资质…低劣…根骨…下下…心性…猥琐贪婪…怨气…对那个‘刘扒皮’的畏惧和不满倒是不小…” 王玄风残魂的意识迅速评估着这个名叫张阿牛的低阶弟子。 完美!简直是量身定做的劣质容器!修为低得可怜,炼气一层都勉勉强强,魂海脆弱得如同纸糊!心志更是稀烂,贪图小利,畏首畏尾,还自带对管事的怨怼情绪!这种货色,侵蚀起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虽然这躯壳资质差到令人发指,远不如他原本看中的欧卫那具蕴含玄龙血脉的宝体,但此刻,这已经是绝境中唯一的选择!只要能寄生进去,凭借他魔尊的手段,总有办法慢慢改造、掠夺、最终东山再起! “就是…你了!” 残魂不再犹豫。那根凝聚了他最后力量的、近乎透明的黑色魂丝,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猛地从岩缝中电射而出!速度快到极致,却又无声无息,没有带起一丝微风! 张阿牛刚刚埋好他的“赃物”,正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心头盘算着等聚气草“安全”了能换几个灵石,是吃酱肘子好还是红烧肉香…丝毫没有察觉到死亡的阴影已经降临。 噗! 一声轻微的、仿佛水泡破裂的声响,在他后颈处响起。 张阿牛只觉得脖子后面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微微一麻,下意识地伸手去挠。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后颈皮肤的瞬间,一股冰冷、滑腻、带着无尽怨毒和贪婪的诡异感觉,如同一条湿冷的毒蛇,猛地顺着他的脊椎骨,闪电般钻入了他的脑海深处! “呃…” 张阿牛浑身猛地一僵!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脸上的窃喜和盘算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茫然和恐惧!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好像突然硬塞进了一大团冰冷的、粘稠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东西带着可怕的吸力,正在疯狂地吞噬着他本就微弱的神智和灵力! 他想叫,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跑,身体却如同被冻僵的木头,完全不听使唤!只有眼珠子还能惊恐地转动,瞳孔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暗红色幽光,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正悄然晕染开来,迅速吞噬着原本属于张阿牛的浑浊眼白。 剧痛!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从脑海深处爆发!张阿牛的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残存的意念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蝼蚁…反抗…毫无意义…” 一个冰冷、沙哑、充满了无尽怨毒和傲慢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直接在他混乱的识海中响起!那声音带着恐怖的威压,瞬间碾碎了他所有微弱的抵抗意志。 “献出…你的躯壳…你的怨恨…你的不甘…本尊…赐你力量…” 魔音如同蚀骨的蛆虫,不断钻入他意识最深处,诱惑着,恐吓着。 张阿牛那点可怜的意志力,在这魔尊残魂面前,脆弱得如同蛋壳。对管事的畏惧、对灵石的渴望、对自身卑微处境的怨怼…这些平日里微不足道的负面情绪,此刻被那魔音无限放大、扭曲,成了魔念滋生的最佳温床! “不…我不想死…我要灵石…我要吃肉…我要让刘扒皮好看…” 张阿牛残存的意识在绝望和诱惑中彻底沉沦,发出了无声的嘶吼。这嘶吼并非抗拒,反而成了一种扭曲的认同和献祭! 轰! 识海中那冰冷粘稠的异物猛地爆发!如同墨汁彻底染黑了清水!张阿牛最后一点属于“自己”的意识,被无情地吞噬、碾碎、消化! 他眼中的惊恐和茫然瞬间消失。瞳孔深处那抹暗红幽光彻底稳定下来,占据了整个眼眶,透出一种与那张蜡黄怯懦的脸庞格格不入的阴鸷、冰冷和…一丝隐藏极深的、属于魔尊的疲惫与狂喜。 “张阿牛”的身体晃了晃,随即站稳。他(或者说它)缓缓低下头,抬起自己那双枯瘦、布满老茧的手,放在眼前仔细端详。手指微微屈伸,动作起初有些僵硬滞涩,如同操纵一具陌生的提线木偶。 “哼…凡俗之躯…污浊不堪…经脉淤塞…简直…是垃圾堆里捡来的破麻袋…” “张阿牛”的喉咙里,发出极其轻微、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沙哑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嫌弃。这具身体实在太差劲了,灵力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根骨更是差到令人发指,稍微动一下念头,都感觉魂体与肉身之间传来强烈的排斥感和撕裂般的痛苦。 然而,这声音很快又带上了一丝扭曲的满足和庆幸。 “…但…终究…是活下来了…” 他感受着这具身体微弱的心跳和呼吸,感受着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皮肤上的微弱暖意(虽然这感觉让他本能地感到厌恶),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重新掌握命运的掌控感交织在一起。 他尝试着调动这具身体里那可怜的、如同头发丝般纤细的灵力。过程异常艰难,如同用锈蚀的钥匙去开一把同样锈蚀的锁。费了好大的劲,才让指尖凝聚出一丝比烛火还要微弱、随时可能熄灭的灵力微光。 “废物…” “张阿牛”低声咒骂了一句,指尖的微光瞬间熄灭。他皱紧了眉头,蜡黄的脸上肌肉微微抽搐,显然强行运转这低劣躯壳的灵力,对此刻同样虚弱的魔魂也是一种负担。 当务之急,是隐藏!必须彻底隐藏起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身份低微,是最好的掩护。逍遥宗内藏龙卧虎,尤其是那玄龟和玄龙…一想到寒潭底那恐怖的龙威和龟爪,“张阿牛”的眼底深处便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恐惧。他现在太虚弱了,虚弱到哪怕一个筑基期的修士仔细探查,都可能发现他魂体的异常。必须像个真正的、卑微的杂役弟子张阿牛一样活着,谨小慎微,泯然众人,默默汲取这具身体本身那点可怜的怨气和不甘作为养料,同时寻找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这动作让他感觉肺部如同破风箱般难受),努力模仿着记忆中张阿牛那畏缩、怯懦的神态,微微佝偻起背,脸上挤出一个僵硬而讨好的笑容。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刚才埋聚气草的地方伪装得更加自然,还故意弄乱了自己的衣襟,沾上些泥土,这才低着头,脚步有些虚浮地朝着杂役弟子聚居的简陋房舍区域走去。 几日后,逍遥宗外门,杂役弟子聚居的“勤勉院”。 一间大通铺房舍内,弥漫着汗味、脚臭和廉价熏香混合的复杂气味。十几个和张阿牛一样的低阶杂役弟子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打水洗漱,有的捧着粗劣的食物啃着,更多的则是瘫在通铺上唉声叹气,抱怨着今日的活计如何繁重,管事的如何苛刻。 张阿牛(或者说王玄风)独自一人蜷缩在通铺最角落的位置,背对着众人,手里捧着一块硬邦邦、能砸死狗的杂粮窝头,小口小口地、极其缓慢地啃着。他的动作僵硬而刻意,努力模仿着原主吃东西时那种既贪婪又怕被人抢的猥琐模样,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漠然,仿佛在咀嚼泥土。 “喂,阿牛!” 一个同样瘦猴似的杂役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带着一身汗味,“听说了没?前几日灵兽园那边可热闹了!铁鬃豪猪集体发疯,差点把园子给拆了!据说连陆道爷都差点被猪毛扎成刺猬!啧啧,真带劲!” 瘦猴说得唾沫横飞,一脸幸灾乐祸。 “张阿牛”动作顿了顿,头埋得更低了,含糊地应了一声:“…哦。” 声音沙哑干涩,像砂纸摩擦。 “你怎么了?嗓子被窝头噎着了?” 瘦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还有更邪乎的呢!听说祸根是船夫老周那老小子,在猪粪里刨出来一颗什么上古仙种!乖乖,那玩意儿一露脸,猪就疯了!结果宝贝被陆道爷收了,老周还被玄龟老祖宗惦记上了,说下次搓背要给他‘加餐’!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说老周那光头,够不够玄龟老祖塞牙缝的?” 周围的杂役弟子听到“老周光头”和“玄龟加餐”,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充满了底层弟子对同样倒霉者廉价的嘲弄。 “张阿牛”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上古仙种?玄龟?这两个词如同针一样刺入他虚弱的魔魂。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窝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蜡黄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一股强烈的、源自王玄风本尊的怨毒和不甘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就是那只该死的龟!就是它! “…哼…蠢货…仙种…岂是凡俗可染指…至于那老龟…迟早…炖了它…” 一个冰冷、沙哑、充满了刻骨怨毒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极其轻微地从“张阿牛”紧咬的牙关中挤出!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瞬间压过了房间里的哄笑声! 整个通铺房舍骤然一静! 所有的杂役弟子都停下了动作,愕然地看向角落里的张阿牛。那瘦猴更是吓得一哆嗦,差点从通铺上掉下去,惊恐地看着“张阿牛”那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阴鸷的侧脸。 “阿…阿牛?你…你说啥?” 瘦猴结结巴巴地问,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张阿牛什么时候敢说这种话了?还炖了玄龟老祖?他疯了吗? “张阿牛”自己也猛地一震!糟了!情绪失控!他瞬间意识到失言,强行压下翻腾的魔念,猛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挤满了惊恐和慌乱,眼神躲闪,声音也恢复了原主那种懦弱和结巴: “没…没说什么!我…我是说…老周叔可怜…那…那猪粪堆…好臭…玄龟老祖…威…威武…” 他语无伦次,眼神飘忽,一副被吓坏了、口不择言的样子。 众弟子狐疑地看着他。刚才那声音虽然轻,但那股子寒意和怨毒可不像是错觉。不过看他现在这副怂样,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或者阿牛被老周的事情吓魔怔了。 “切,一惊一乍的。” 另一个弟子撇撇嘴,打破了沉默,“不过话说回来,那玄龟老祖宗是真厉害啊!听说它就跺了跺脚,那些发疯的豪猪就全趴窝了!比陆道爷的飞剑还管用!” “那可不!听说是上古异种,活了多少万年的老神仙了!” 话题很快又转到了玄龟的神威上,房舍里重新热闹起来,充满了对强者的敬畏和向往。 只有那个瘦猴,狐疑地又看了“张阿牛”几眼,总觉得这家伙今天怪怪的,眼神阴沉沉的,不像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阿牛了。 “张阿牛”死死低着头,小口啃着冰冷的窝头,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和怨毒都嚼碎了咽下去。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痛楚,提醒着他此刻的卑微处境。他必须在这些蝼蚁的嘲笑和窥探中活下去,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等待时机。 数日后,逍遥宗外门执事殿偏厅。 气氛有些压抑。十几名负责不同区域杂务的低阶管事弟子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上首,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桌后,端坐着一位面容严肃、留着三缕长髯的中年修士——正是外门主管杂役弟子事务的刘执事,外号“刘扒皮”。他手里拿着一份名册,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下方。 张阿牛(王玄风)也混在管事弟子的末尾,努力缩着脖子,降低存在感。他现在的身份是负责后山寒潭附近几片药圃除草的低等管事(原主张阿牛用一株偷来的聚气草贿赂了前任管事才捞到的“肥差”)。 刘执事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正在训话:“…寒潭禁地,乃宗门重地!尔等负责外围洒扫、药圃管理的,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近日灵兽园之事,便是懈怠所致!若有差池,惊扰了玄龟老祖清修,尔等有几个脑袋够砍?!” 他每说一句,手中的戒尺就重重敲一下桌面,发出“啪啪”的脆响,敲得下方管事弟子们心头一颤。 “尤其是你!张阿牛!” 刘执事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射向角落,“负责寒潭西侧向阳坡那片‘凝露草’的药圃!那是给内门炼丹房专供的!上个月的成色比前月差了三成!你作何解释?!” “张阿牛”身体一僵,连忙上前一步,深深躬下腰,蜡黄的脸上挤出惶恐和谄媚的笑容,用原主那种怯懦讨好的声音回答:“回…回禀刘执事!是…是前些日子雨水太多,地气有些寒…小的…小的已经尽力照看了!绝不敢懈怠!” 他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带着原主记忆里的本能畏惧,偷偷抬眼去觑刘执事的脸色。 就在他抬眼的瞬间! 刘执事正说到激动处,手中的戒尺又一次重重敲下!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戒尺年久,只听“咔嚓”一声轻响! 戒尺前端,一小截约莫寸许长、打磨得异常光滑、顶端还镶嵌着一小块温润白玉的尺头,竟然应声断裂!打着旋儿飞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朝着躬身低头的“张阿牛”面门砸去! 事发突然! “张阿牛”瞳孔深处那抹暗红幽光猛地一闪!一股源自魔尊本能的、对于袭面之物的厌恶和反击冲动瞬间涌起!他几乎要下意识地调动那微弱的魔气将其震开! 但就在魔气将动未动的千钧一发之际,理智强行压倒了本能! 不能动!绝对不能暴露!他现在只是一个炼气一层的杂役管事! 强行压制住反击的冲动和魂体的躁动,“张阿牛”脸上瞬间堆满了惊恐和笨拙,仿佛被吓傻了一般,非但没有躲闪,反而手忙脚乱地、如同一个真正慌乱的低阶弟子那样,笨拙地伸手去挡! 啪! 那截温润光滑、带着刘执事一丝体温的玉质尺头,不轻不重地砸在了他下意识抬起格挡的手背上,然后弹了一下,掉落在他的脚边。 “哎哟!” “张阿牛”适时地发出一声夸张的痛呼,捂着手背,一脸惊魂未定和委屈。 这一下变故,打断了刘执事的训话。他皱眉看着断裂的戒尺和自己飞出去的尺头,又看了看捂着手的张阿牛,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和尴尬。训话的威严被这意外打断,让他有些恼火。 “废物!连个戒尺都接不住!” 刘执事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句,也懒得再追究凝露草的事了,烦躁地挥挥手,“还愣着干什么?把东西捡起来!滚下去!” “是!是!谢执事开恩!” “张阿牛”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弯下腰,伸出那只没捂着的、微微颤抖的手(一半是装的,一半是强行压制魔气的反噬带来的虚弱),飞快地捡起了脚边那截温润的玉质尺头。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尺头的刹那!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属于刘执事本人的气息——长期手握戒尺沾染的汗味、其修炼的《厚土诀》特有的沉凝土系灵力、甚至还有一丝其心念中残留的训斥弟子时的威严意念——如同涓涓细流,瞬间透过指尖的接触,传递给了“张阿牛”识海深处的魔魂! 王玄风的残魂猛地一震!如同干渴的沙漠旅人尝到了甘霖!虽然这缕气息微弱得可怜,但其中蕴含的属于一个筑基期修士的精气神,对此刻虚弱至极的他来说,不啻于大补之物!更重要的是,这气息与这截尺头紧密相连,而尺头,刚刚从刘执事手中脱落! 一个极其大胆、极其阴险的念头,如同毒藤般在王玄风残魂中疯狂滋生!这截尺头…或许…可以成为一枚棋子?一个媒介?一个…日后接触甚至影响这个外门执事的桥梁? “张阿牛”捡起尺头,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几乎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次是真的激动),递还给刘执事,低着头,声音依旧惶恐:“执…执事大人,您的…您的戒尺…” 刘执事不耐烦地一把抓过尺头,连同那半截断尺随手扔在桌上,看都没看张阿牛一眼,继续训斥其他人去了。 “张阿牛”唯唯诺诺地退回到角落,重新缩起脖子。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低垂的眼帘下,那抹暗红色的幽光,此刻正闪烁着一种如同发现猎物破绽般的、冰冷而贪婪的光芒。他那只刚刚接触过玉质尺头的手指,在宽大的袖袍掩盖下,正极其轻微地、反复地摩挲着,仿佛要将那缕微弱却宝贵的筑基修士气息,牢牢地烙印在指尖,更烙印在魔魂深处。 数日后,逍遥宗后山,主峰广场边缘。 阳光正好,晒得巨大的青石板地面暖洋洋的。玄龟那庞大如山的身躯,正懒洋洋地趴在广场最中央、阳光最充足的位置,巨大的龟甲在阳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它闭着眼睛,头颅惬意地搁在前肢上,鼻孔里发出悠长而缓慢的呼吸声,似乎睡得正香。 广场上,弟子们自觉地绕着这尊活祖宗走,没人敢打扰它晒太阳的清梦。 这时,欧卫和小翠提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浓郁药香的水桶,吭哧吭哧地挪了过来。桶里是给玄龟准备的“药浴”汤水,里面泡着各种舒筋活络的灵草。自从寒潭事件后,欧卫就被“光荣”地赋予了定期给玄龟送药浴水的任务。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将大桶放在离玄龟脑袋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 “龟爷?龟祖宗?醒醒?该泡澡了!” 欧卫壮着胆子,压低声音喊道。 玄龟纹丝不动,只有悠长的呼吸声。 小翠扯了扯欧卫的袖子,小声道:“公子,老祖宗好像睡着了,要不…咱们等会儿?” 欧卫看着那桶热气腾腾的药汤,又看了看睡得香甜的玄龟,挠了挠头。他眼珠一转,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小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喷香流油的烤鸡腿。这是他从山下“醉仙居”特意打包回来,准备贿赂龟爷,看能不能免了下次搓背的苦差。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玄龟巨大的鼻子前,将一块烤得金黄酥脆、滋滋冒油的鸡腿,凑到玄龟的鼻孔下面晃了晃。浓郁的肉香顿时弥漫开来。 玄龟那悠长的呼吸声,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巨大的鼻孔微微翕动。 欧卫心中一喜,有门儿!赶紧又往前凑了凑。 突然! 一直闭目养神的玄龟,毫无征兆地睁开了那双绿豆眼!眼神清明,哪有一丝睡意!它巨大的头颅猛地一抬,带着一股劲风,差点撞到欧卫的鼻子! 欧卫吓得“嗷”一声,手里的鸡腿差点扔出去,连滚带爬地后退好几步。 玄龟看都没看那诱人的鸡腿,绿豆眼锐利如电,猛地转向广场通往山下杂役区域的那条石板路!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死死锁定了一个方向!巨大的龟甲上,那些古老的纹路似乎都微微亮了一下。 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洪荒般厚重威压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扫过整个广场!虽然一闪即逝,却让欧卫和小翠瞬间感觉浑身一沉,仿佛被巨石压住,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怎…怎么了龟爷?” 欧卫惊魂未定,顺着玄龟的目光望去。那条石板路上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杂役弟子正扛着工具,远远地、小心翼翼地绕开广场行走,看起来一切如常。 玄龟没有回应欧卫。它巨大的头颅缓缓转回,绿豆眼重新眯起,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凌厉只是错觉。它慢悠悠地伸出爪子,在身下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青石板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 有魔气。 很淡。 像隔夜馊饭。 臭。 写完,它嫌弃地甩了甩爪子,仿佛真的沾到了什么脏东西。然后,它那巨大的头颅又重新搁回了前肢上,绿豆眼惬意地闭上,继续享受它的日光浴。鼻孔里,再次响起了悠长缓慢的呼吸声。 仿佛在说:闻到了,有点臭,但馊饭而已,懒得管,晒背要紧。 欧卫和小翠面面相觑,看着地上那行字,又看看远处那些毫不起眼的杂役弟子背影,一头雾水。 “魔气?馊饭?” 欧卫挠挠头,一脸茫然,“龟爷这是…闻到谁没洗碗了?” --- (本章完) 第65章 真炎初显 逍遥宗藏书阁,巍峨矗立于主峰半山腰,由千年灵木与青玉巨石构筑而成,飞檐斗拱,古意盎然。阁分九层,层层叠叠,如同巨大的宝塔,收纳着宗门万载积累的典籍、功法、秘录、杂记,堪称逍遥宗根基之一。 阁内严禁烟火,这是刻在入门处巨大石碑上、用朱砂写就的铁律。每一层都布设有精妙的“辟尘”“避火”“静心”等防护阵法,更有数位修为精深、常年闭关于此的长老坐镇,确保万无一失。 此刻,欧卫正坐在藏书阁第一层最偏僻的角落,一张厚重的紫檀木书案前。书案上,堆着小山般凌乱的竹简、玉简、兽皮书册,还有几张他随手涂鸦、画着歪歪扭扭乌龟的符纸。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挠着头发,原本还算整齐的发髻被他挠成了鸡窝。面前摊开着一卷名为《异兽谱·鳞甲篇》的泛黄兽皮卷,上面用古朴的篆文密密麻麻记载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带鳞片生物。 “…玄水冥蛇…寒潭特产…喜阴畏光…鳞片可入药…啧,不是这个…” 欧卫烦躁地翻过一页。 “…铁甲地龙…力大无穷…擅掘洞…其粪乃上等灵肥…呸!” 他嫌弃地皱起鼻子,仿佛闻到了味道。 “…墨玉玄龟…嗯?!” 欧卫精神一振,终于看到点相关的了!他急忙凑近,眼睛放光地往下读:“…洪荒异种…寿元悠长…甲坚逾神铁…性喜静…好食…呃…好食烤灵鸡?喜日光浴?惧…惧拔甲之痛???” 欧卫的脸垮了下来,嘴角抽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记载倒是没错,可这“惧拔甲之痛”…难道指望他用这个去威胁那只老龟?怕不是下一秒就被一尾巴抽成肉饼! “坑爹呢这是!” 欧卫气得一拍桌子,声音在寂静的藏书阁里显得格外突兀。 “肃静!” 一个冰冷、如同玉石摩擦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只见一位须发皆白、身穿素净灰袍、闭目盘坐于蒲团上的守阁长老,眼皮都没抬,只是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欧卫,让他脖子一缩,赶紧闭嘴,老老实实坐好。 他愁眉苦脸地继续翻找。找龟爷的弱点,简直是天字第一号难题!那老龟活了多少万年,皮糙肉厚,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连玄龙都跟它称兄道弟!除了晒太阳和吃鸡,似乎真没什么特别明显的弱点…总不能用烤鸡腿把它撑死?欧卫悲催地发现,自己这个“搓澡工”的苦役生涯,恐怕是看不到尽头了。 烦躁!无比的烦躁!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心里爬! 他感觉一股无名火从丹田处“腾”地窜了上来!这火气来得莫名其妙,却异常灼热霸道,瞬间烧得他口干舌燥,心浮气躁!连带着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古篆文都像是在跳舞,刺得他眼睛疼。 “呼…” 欧卫长长吐出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他端起旁边小翠给他准备的、早已凉透的灵茶,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非但没能浇灭那心火,反而像是往滚油里滴了滴水! 滋啦! 丹田深处,那如同废墟般沉寂的气海中,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被他遗忘的金红色火星,猛地跳动了一下! 轰! 仿佛沉寂万年的火山被瞬间点燃!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焚尽万物意志的恐怖灼热感,毫无征兆地、如同决堤的岩浆般,从他丹田气海最深处轰然爆发! “呃啊!” 欧卫闷哼一声,身体猛地绷直!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双手死死抓住书案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热!难以想象的灼热!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他经脉里疯狂穿刺、游走!血液在沸腾!骨骼在呻吟!皮肤瞬间变得通红,额头、脖颈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刚渗出毛孔,就被那恐怖的高温瞬间蒸发成白气! 最恐怖的是,一股金红色的、带着淡淡虚幻羽翼纹路的炽热气流,不受控制地从他全身毛孔、七窍中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这气流扭曲着空气,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高温,将他周围的空气都炙烤得微微荡漾! “糟…糟了!” 欧卫心中警铃大作!他想起了寒潭谷底,那滴凤凰精血融入他身体时带来的焚身之痛!这感觉…虽然远不如当时猛烈,但性质一模一样!是凤凰真炎!它苏醒了!而且…失控了! 他拼命地想压制!想调动体内那点可怜的玄龙之力去中和!但此刻他那点微薄的力量,在这爆发的真炎面前,脆弱得如同螳臂当车!玄龙之力被瞬间冲散、吞噬!真炎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脆弱的经脉里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冷静!欧卫!冷静!这里是藏书阁!不能烧!千万不能烧啊!” 他在心里疯狂呐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试图集中意念去收束那狂暴的真炎。 然而,越是着急,越是慌乱!那真炎仿佛感受到了他意念的波动,反而更加狂暴!逸散出的金红色气流猛地变粗、变亮!温度急剧攀升! 嗤——! 一缕不受控制的、如同小指粗细的金红色火苗,猛地从他因痛苦而紧握的拳头指缝间窜了出来! 这火苗极其凝练,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核心是纯粹的金色,边缘跳动着赤红的焰芒!它一出现,周围的温度瞬间飙升!欧卫身下那张厚重的紫檀木书案,靠近他拳头的位置,坚硬的木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碳化、冒起青烟!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 “啊!” 欧卫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将那只冒火的手往旁边一甩!试图甩掉那要命的火苗! 好死不死!他甩手的方向,正是他刚刚翻乱的那堆书册竹简! 轰! 那缕凝练的金红火苗,如同拥有生命般,带着焚尽一切的贪婪,瞬间扑上了那堆干燥易燃的载体! 火焰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爆燃! 金红色的真炎展现出它霸道绝伦的一面!普通的纸张、竹简、兽皮,在它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火舌疯狂舔舐、蔓延!那些记载着珍贵典籍的载体,在恐怖的高温下,甚至连灰烬都没留下多少,直接化作一缕青烟,瞬间被焚化一空!只有几枚材质特殊的玉简在火焰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声,表面灵光急速黯淡! 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欧卫书案旁那堆半人高的书册小山,就消失了一大半!原地只剩下一个焦黑的轮廓和袅袅升腾的青烟! “我的书!!!”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响彻藏书阁!不是欧卫,而是那位一直闭目养神的守阁长老!他猛地睁开眼,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肉痛!那堆书里,可有他珍藏多年、准备细细品读的几卷上古孤本手抄卷啊! 然而,他的惨叫只是开始。 那金红色的真炎焚毁了书堆,似乎尝到了“美味”,变得更加兴奋!火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借着刚才爆燃的势头,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火舌如同贪婪的巨蟒,瞬间舔上了那张价值不菲的紫檀木书案! 嗤啦——! 坚固的紫檀木在真炎面前如同朽木!书案表面瞬间焦黑碳化,发出刺耳的燃烧声!火势顺着书案腿,就要向地面和旁边的书架蔓延! “孽障!住手!” 守阁长老目眦欲裂!他枯瘦的手指闪电般掐诀!口中疾喝:“癸水!凝冰!镇!” 嗡! 藏书阁一层的防护阵法瞬间被激发!空气中浓郁的水灵气被疯狂抽取、凝聚!数道手臂粗细、散发着刺骨寒气的湛蓝色水柱凭空生成,如同冰龙般狠狠撞向那肆虐的金红火焰! 滋——!!! 冰火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剧烈声响!大片大片的白色水蒸气如同爆炸般升腾而起,瞬间弥漫了小半个藏书阁! 然而,让守阁长老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的是! 他那足以瞬间冻结筑基修士的“癸水凝冰诀”,撞上那看似不起眼的金红火焰,仅仅僵持了不到一息! 滋啦…滋啦… 湛蓝色的冰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蒸发、气化!而那金红色的火焰,虽然被压制得缩小了一圈,焰芒也黯淡了些许,却依旧顽强地跳跃着,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在书案残骸上,甚至…隐隐有将那些蕴含精纯水灵力的水汽都点燃的趋势! “什么鬼火?!” 守阁长老失声惊呼,老脸煞白!这火焰的霸道,远超他的认知! “长老!快!用这个!” 一个略显油滑的声音带着焦急响起。只见陆仁贾不知何时冲了进来,大概是听到动静赶来。他手里端着一个巨大的、油腻腻的、还沾着几片菜叶的木盆,里面是满满一盆散发着馊酸味的浑浊液体——看那颜色和漂浮物,似乎是后厨用来清洗油腻碗碟的馊水! 陆仁贾也是急了眼,看到水攻无效,病急乱投医,想起水火相克,也顾不得是什么水了,抄起旁边杂物间不知谁放着的馊水盆,对着那金红火焰就泼了过去! 哗啦! 一大盆散发着刺鼻酸臭的馊水,精准地覆盖了燃烧的书案残骸和地面蔓延的火焰! 滋——! 这一次,效果立竿见影! 那霸道无比、连癸水玄冰都难以压制的金红真炎,在接触到这混合着油腻、食物残渣、微生物发酵物的浑浊液体时,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 火焰猛地一滞!剧烈地摇晃、收缩!金红色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火焰边缘甚至发出一种近乎“委屈”的滋滋声,火苗剧烈地跳动了几下,似乎在无声地控诉:你拿什么东西泼我?! 终于,在守阁长老和陆仁贾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几缕顽强跳跃的金红火苗,如同被浇灭了最后一丝心气,极其不甘地、委委屈屈地…彻底熄灭了。 原地只留下一个焦黑扭曲的书案框架,一片狼藉湿漉、散发着焦糊与馊水混合恶臭的地面,还有袅袅升腾、味道极其复杂的白烟。 整个藏书阁一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欧卫瘫坐在地上,浑身湿透(被癸水溅到不少),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灾难现场,大脑一片空白。他感觉丹田里那股狂暴的灼热感暂时蛰伏了下去,但经脉依旧火辣辣的疼。 守阁长老看着自己心爱的孤本化成的青烟,看着焦黑的书案,再闻着空气中那销魂的混合气味,气得浑身发抖,雪白的胡子一翘一翘,指着欧卫,手指哆嗦得如同风中落叶:“你…你…你这孽徒!竟敢…竟敢在藏书阁纵火?!焚毁典籍!毁坏公物!还用…还用如此污秽之物亵渎圣地!你…你…” 他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陆仁贾看着自己手里油腻腻的空盆,又看看地上那滩还在冒泡的馊水痕迹,再看看暴怒的长老和面如死灰的欧卫,尴尬地咳嗽一声,试图缓和气氛:“咳咳…长老息怒,息怒!您看,火…火这不灭了嘛…虽然…呃…方式特别了点…但结果还是好的嘛!欧师弟他…他肯定不是故意的!对欧师弟?” 他拼命朝欧卫使眼色。 欧卫这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对着守阁长老深深鞠躬,声音带着哭腔:“长老恕罪!弟子…弟子真不是故意的!弟子方才看书…看得走火入魔了!体内一股邪火…它…它自己就冒出来了!弟子控制不住啊!” 他这倒也不算完全说谎。 “走火入魔?!” 守阁长老气得差点笑出来,指着那滩馊水痕迹,“走火入魔能放出这么霸道又…又怕脏的火?!你当老夫是三岁孩童?!” “是真的!长老!” 欧卫急得快哭了,“弟子体内…弟子体内有…” “有什么?!” 长老厉声追问。 “有…有…” 欧卫张了张嘴,凤凰真炎的事太过骇人听闻,他一时不知该不该说,怎么说。 就在这僵持之际。 嗡! 一道冰蓝色的流光,如同九天寒月坠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凛冽的剑气,瞬息而至!流光散去,显露出一道清冷绝尘的身影。 摇光圣女到了。 她显然是感应到了此地异常爆发的、与寒潭龙威截然不同的恐怖火属性能量波动,立刻赶了过来。冰魄剑悬于身侧,散发着森森寒气,将她周身弥漫的馊水恶臭都驱散了几分。 她那双冰魄般的眸子,瞬间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焦黑的书案、未散尽的青烟、湿漉漉的地面、那滩刺眼的馊水痕迹…最后,目光如同两柄冰锥,死死钉在了狼狈不堪、浑身湿透、散发着馊水味和焦糊味的欧卫身上。 “欧卫。” 摇光的声音冷得能冻裂金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窟窿里凿出来的,“你…在藏书阁…烧烤?” 欧卫:“……” 他感觉自己跳进寒潭也洗不清了。 陆仁贾连忙上前一步,陪着笑脸打圆场:“圣女容禀!误会!天大的误会!欧师弟他绝对没有烧烤!他是…是…是体内真元暴走,不小心走了水!你看这火,霸道得很,连长老的癸水玄冰都一时难以压制!绝非寻常凡火!” 摇光闻言,冰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她目光再次投向那焦黑的书案残骸和地面残留的、极其微弱的金红色能量痕迹。那痕迹中蕴含的、仿佛能焚尽万物的霸道意志和淡淡的…属于禽鸟之王的古老威压,让她心头微震。 她伸出纤纤玉指,隔空对着那残留的能量痕迹轻轻一点。 嗤! 一缕极其微弱的冰蓝色寒气从她指尖射出,精准地落在一小块残留着金红痕迹的焦木上。 滋…滋… 冰蓝寒气与那微弱金红痕迹接触的瞬间,并未像之前癸水玄冰那样被蒸发,反而如同遇到了宿敌!两者竟然互相侵蚀、抵消,发出细密的声响,最终同时湮灭! 摇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火焰…品阶极高!竟能与她的冰魄寒罡分庭抗礼?绝非欧卫这等修为能掌控之物! 她冰冷的目光重新锁定欧卫,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这火…从何而来?” 欧卫感受到摇光目光中的压力,头皮发麻,硬着头皮道:“回…回禀圣女…此乃…此乃弟子在寒潭谷底…意外所得…是…是玄龙前辈赐予的一缕…护身真炎…” 他灵机一动,把锅甩给了玄龙。反正玄龙在睡觉,总不会跳出来反驳?再说,那精血也确实是玄龙引出来的。 “玄龙真炎?” 摇光眼神微动,显然对这个说法存疑。玄龙乃水属至尊,其龙炎也应是幽蓝冰寒,怎会是如此霸道炽烈的金红之色?还带着禽鸟之威?不过寒潭玄龙神秘莫测,或许真有什么特殊手段也未可知。 守阁长老一听是“玄龙赐予”,满腔怒火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冰水,噎在了喉咙里。玄龙老祖的东西…这…这怎么追究?难道去寒潭找玄龙老祖理论?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哼!纵是玄龙老祖所赐,也需善加掌控!岂可如此肆意妄为,损毁宗门重地典籍?!” 守阁长老憋了半天,只能色厉内荏地训斥道,但语气明显软了不少,“罚你…罚你清扫藏书阁一层!所有被污秽沾染之地,需恢复如初!另,罚抄《静心凝神咒》三百遍!三日内交予老夫!” “是!是!弟子遵命!谢长老开恩!” 欧卫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应下。扫地抄书总比被废修为或者扔进执法堂强! 摇光深深地看了欧卫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更多端倪。最终,她没有再追问,只是冷冷道:“好自为之。若再有下次…” 她没说完,但身侧冰魄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寒气四溢,意思不言而喻。随即,冰蓝色流光一闪,身影已消失在原地。 欧卫长长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他看着满地狼藉,尤其是那滩散发着销魂气味的馊水痕迹,脸皱成了苦瓜。 “陆师兄…多谢了…” 欧卫有气无力地对陆仁贾道谢,要不是那盆馊水,后果不堪设想。 陆仁贾摆摆手,一脸心有余悸:“谢啥!吓死我了!我说欧师弟,你这‘护身真炎’也太…太别致了?这威力…啧啧,烤个掌门胡子都绰绰有余了!”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好奇。 欧卫苦笑,无言以对。他感受着丹田深处那再次沉寂下去、却依旧散发着微弱灼热感的金红火星,心头沉甸甸的。这玩意儿,简直就是个不定时的火山!馊水…难道以后出门得背个馊水桶防身? 后山,主峰广场。 玄龟依旧懒洋洋地趴在阳光最盛处,巨大的龟甲被晒得暖烘烘的。它微微昂着头,绿豆眼眯成一条缝,仿佛在打盹,又仿佛在享受着日光浴的极致惬意。 突然,它那巨大的鼻孔微微翕动了几下。 空气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霸道精纯的火焰气息,混杂着焦糊味、馊水味、冰魄寒气…等等复杂的信息,跨越了不短的距离,被它灵敏无比的嗅觉捕捉到了。 那气息…来自藏书阁方向。 玄龟的绿豆眼缓缓睁开了一条缝,朝着藏书阁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又带着点…嫌弃? 它慢悠悠地伸出爪子,在身下被晒得滚烫的青石板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 小鸟炸毛。 火候还行。 就是… 有点臭。 下次。 离远点烤。 写完,它嫌弃地甩了甩爪子,仿佛真被那混合气味熏到了。然后,巨大的头颅重新搁回前肢,绿豆眼惬意地闭上,继续享受它那雷打不动的日光浴。阳光暖暖的,晒得龟甲舒服极了,什么小鸟炸毛、馊水灭火…哪有晒背重要?天塌下来,也得等晒完这一面再说。 --- (本章完) 第66章 禁地偷桃 欧卫的卧房内,门窗紧闭。 他盘膝坐在冰冷的青玉蒲团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额角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又瞬间被体内透出的高温蒸发成白气。整个人如同坐在蒸笼里,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 他双手掐着一个极其别扭、歪歪扭扭的“凝水诀”手印,指尖微微颤抖,一丝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淡蓝色水汽在他身前艰难地凝聚,但还未成型,就被他体内不受控制逸散出的丝丝缕缕金红色热流“嗤”地一声蒸发殆尽。 “呼…呼…” 欧卫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丹田气海深处,那一点金红色的火星如同被激怒的蜂巢,不安分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带起一股灼热的岩浆流,在他脆弱的经脉里左冲右突,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藏书阁那场意外,就像捅了马蜂窝,让原本蛰伏的凤凰真炎彻底苏醒,且变得异常活跃和难以控制。 “不行…压不住…根本压不住…” 欧卫绝望地松开手印,任由那点可怜的水汽消散。他感觉自己像个人形火炉,随时可能从内而外烧起来。摇光给的冰魄玉簪被他紧紧攥在手心,丝丝缕缕的冰寒气息顺着掌心流入体内,勉强中和着一部分灼热,如同杯水车薪,只能延缓,无法根除。玉簪本身的寒气也在被那霸道真炎缓慢侵蚀、消耗。 “必须尽快找到办法!不然下次失控,烧的可能就不是书案,而是我自己了!” 欧卫打了个寒颤,想起守阁长老那要吃人的眼神和摇光冰冷的警告。他强撑着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向书桌,上面摊开着几本他翻烂了的古籍,都是关于压制异火、疏导狂暴真元的法门,可惜要么要求修为高深,要么需要天材地宝辅助,对他而言全是镜花水月。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其中一页泛黄的兽皮上,上面用朱砂勾勒着一枚水润饱满、通体莹白如玉、周身缭绕着氤氲寒气的桃子图案,旁边一行小字注解: 九阴蟠桃:生于极寒灵脉汇聚之地,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方得成熟。其果蕴含至阴至寒之精粹,乃镇压火毒、梳理狂暴阳炎之无上圣品。传闻逍遥宗后山禁地“玄冰洞”深处,或有遗株… “蟠桃…玄冰洞…” 欧卫眼睛死死盯着那行字,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稻草。后山禁地!又是禁地!刚在寒潭谷底捡回半条命,现在又要去闯玄冰洞?他感觉腿肚子有点转筋。 可丹田处那蠢蠢欲动的灼痛感,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时刻提醒着他别无选择。 “干了!” 欧卫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狠劲,“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总比被自己烧成灰强!” 月黑风高,正是做贼好时辰。 欧卫穿着一身从伙房顺来的、沾着油渍和面粉的杂役灰衣,脸上胡乱抹了几把锅底灰,猫着腰,借着山石树木的阴影,如同壁虎般在后山崎岖的小道上潜行。怀里揣着摇光给的冰魄玉簪,手心紧握着一块冰凉的、从寒潭边顺手捡来的玄冰碎片,勉强压制着体内翻腾的火气。 越靠近后山深处,空气中弥漫的寒气便越发浓重刺骨。脚下的泥土渐渐被冻得坚硬如铁,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呼啸的山风卷过嶙峋怪石,发出呜呜的鬼泣声。 终于,在一处被巨大冰瀑覆盖的山壁下方,欧卫找到了目标——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被厚厚冰层封住大半的幽深洞口!洞口上方,一块饱经风霜的玄黑色石碑斜插在冰层里,上面三个铁画银钩、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古篆大字: 玄冰洞! 石碑旁,还歪歪扭扭刻着一行小字,像是用爪子硬生生挠出来的: 内有恶犬(猴),擅入者,后果自负! 字迹潦草,透着一股子不耐烦的警告意味。 欧卫咽了口唾沫,感觉寒气顺着脊椎骨往上爬。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冰魄玉簪,簪尖对着洞口厚厚的冰层,尝试着注入一丝微弱的灵力。 嗡! 冰魄玉簪散发出柔和的冰蓝色光晕,接触到洞口的千年玄冰时,如同水滴融入大海,那坚硬的冰层竟以簪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融化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孔洞!丝丝缕缕更加精纯凛冽的寒气从洞内扑面而来,冻得欧卫一个激灵,体内的燥热感倒是被压制下去不少。 “好宝贝!” 欧卫心中一喜,不再犹豫,矮身钻了进去。 洞内是另一番景象。 巨大的溶洞空间,四壁皆是万年不化的玄冰,晶莹剔透,折射着玉簪散发的微弱蓝光,将整个洞穴映照得如同水晶宫殿。无数倒悬的冰棱如同利剑,寒气森森。脚下是光滑如镜的冰面,稍有不慎便会滑倒。更深处,隐约可见巨大的冰笋、冰柱林立,构成一片迷离的冰雪森林。 欧卫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冰面上挪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既要防滑,又要警惕可能的“恶犬(猴)”。刺骨的寒气不断侵袭,若非有冰魄玉簪散发的暖意护住心脉,又有体内真炎抵抗,他恐怕早已冻僵。 不知走了多久,穿过一片巨大的冰柱群,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约莫十丈方圆的冰窟中央,没有冰!只有一小片氤氲着浓郁白雾的黑色沃土!土壤中,一条条细密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冰属性灵脉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滋养着这片小小的“净土”。 净土中央,孤零零地生长着一株不过一人高的奇异小树! 树干虬结如墨玉,晶莹剔透,仿佛冰雕玉琢。枝叶稀疏,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墨蓝色,叶脉中流淌着银白色的光晕。而在那几片墨蓝枝叶的簇拥下,枝头赫然悬挂着三枚果实! 那果实不过婴儿拳头大小,通体圆润,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羊脂白玉色泽!果皮表面没有一丝瑕疵,光滑得如同最上等的瓷器。果实周围,氤氲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如同月华般的乳白色寒雾!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冽甘甜的异香,若有若无地飘散在冰冷的空气中,吸入一口,便觉心火顿消,灵台清明! 正是传说中的九阴蟠桃! 欧卫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找到了!真的有!而且有三枚! 狂喜瞬间冲昏了头脑!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恶犬(猴)”的警告,满脑子都是“吃了它就能灭火”!他一个箭步(差点在冰面上滑倒)就冲到了那墨玉小树前,伸手就朝着离他最近、看起来最饱满的那枚蟠桃抓去! 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温润玉果的刹那! “吱——!!!” 一声尖锐、愤怒、带着破锣般沙哑的嘶鸣,如同炸雷般在欧卫耳边响起!声音不大,却蕴含着极强的穿透力,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伸出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欧卫惊恐地循声望去! 只见那墨玉蟠桃树旁边,一块巨大的、覆盖着厚厚白霜的玄冰后面,慢悠悠地转出一个…身影? 那是一只猴子。 一只体型不过两尺高、瘦骨嶙峋、毛发稀疏、呈现出一种病态灰白色的老猴子。它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一双浑浊的老眼半眯着,似乎还没睡醒。最显眼的是它屁股后面,光秃秃的,只有短短一截焦黑的尾根,看着格外滑稽。 老猴子身上穿着一件…呃,勉强能称为“衣服”的东西——那是用某种不知名的白色丝线编织成的简陋小褂,歪歪扭扭地套在身上,上面沾满了冰屑和泥土,看起来破破烂烂,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个破麻袋片子。 此刻,这只看起来随时可能散架的老猴子,正用那浑浊的老眼,懒洋洋地、带着一丝被打扰清梦的不耐烦,斜睨着欧卫那只僵在半空的手。它慢吞吞地抬起一只干枯、长着稀疏灰毛的爪子,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然后对着欧卫的方向,极其随意地、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指甲缝里的耳屎。 那姿态,那眼神,充满了不屑、鄙夷和一种“哪来的傻狍子”的意味。 欧卫:“……” 这就是石碑上说的“恶犬(猴)”?这…这看起来还没伙房养的大黄狗凶啊!他紧绷的心弦瞬间松弛了大半,甚至觉得有点好笑。一只快老掉牙的秃尾巴猴?能有什么威胁? “猴…猴哥?商量个事?” 欧卫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指了指树上的蟠桃,“小弟急需此物救命,借…借一颗?就一颗!改日定当厚报!烤鸡管够!如何?” 老猴子依旧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露出几颗残缺不全的黄牙。它伸出爪子,极其人性化地对着欧卫摆了摆,那意思很明显:滚蛋。 欧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好言相劝不行?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一只老猴子而已…硬抢? 这个念头刚起,他不再犹豫,趁着老猴子打哈欠的间隙,猛地再次伸手,速度快如闪电,直取那枚最大的蟠桃!体内微弱的灵力也下意识地运转起来,灌注于指尖! “得手了!” 指尖触碰到那温润冰凉的果皮,欧卫心头狂喜! 然而,就在他指尖发力,即将摘下蟠桃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老猴子浑浊的眼眸中,猛地爆射出两道如同实质的、锐利如刀的寒光!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洪荒冰川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降临! 欧卫感觉自己伸出的那只手,连同半边身体,瞬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刺骨的巨力死死禁锢!仿佛陷入了万载玄冰之中!动弹不得分毫!连体内躁动的真炎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极致寒意压制得瞬间沉寂! 快!太快了!快到欧卫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吱——嘎!” 老猴子发出一声更加尖利、带着怒意的嘶鸣!它那只干枯的爪子,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欧卫的手腕上方!爪尖闪烁着幽蓝色的寒芒,对着欧卫的手腕,看似轻飘飘地、随意地一拂! 啪! 一声清脆的、如同冰晶碎裂的声响! “嗷——!!!” 欧卫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气,顺着被拂中的手腕,瞬间侵入他的手臂!整条右臂从指尖到肩膀,瞬间失去了知觉!皮肤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森然寒气的白霜!那寒气甚至还在向躯干蔓延! 剧痛!冻彻骨髓的剧痛!欧卫感觉自己整条手臂的血液、经脉、甚至骨骼,都在瞬间被冻结、粉碎! 更要命的是,这股极致寒气的侵入,如同在滚油里倒进了一瓢冰水! 轰!!! 他丹田深处那被暂时压制的凤凰真炎,感受到了外来的、极具威胁性的极致冰寒刺激,如同被彻底激怒的火山,瞬间爆发了! 金红色的火焰如同失控的怒龙,轰然冲破他脆弱的经脉束缚,从他全身毛孔、七窍中狂涌而出!这一次,远比藏书阁那次更加狂暴、更加猛烈!恐怖的高温瞬间将他右臂上的寒霜蒸发成滚滚白气,发出“嗤嗤”的爆响! 冰与火!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样霸道绝伦的力量,以欧卫的身体为战场,展开了疯狂的绞杀和碰撞! “啊——!!!” 欧卫惨嚎着倒在地上,身体如同被丢进了炼狱!半边身体被极寒冻得僵硬发蓝,如同冰雕;半边身体却被金红火焰包裹,皮肤通红,青筋暴起,高温灼烧下发出焦糊味!冰火交煎的极致痛苦,让他意识都开始模糊!整个人如同被架在冰火两极反复炙烤的肉串,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抽搐! 冰窟内,白气与金红火焰交织升腾,冰屑与火星四溅飞舞,场面诡异而恐怖! 那老猴子似乎也被欧卫体内突然爆发的、品阶极高的金红火焰惊了一下。它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它慢悠悠地收回爪子,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拂只是随手拍飞了一只苍蝇。 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滚、冰火缠身的欧卫,老猴子嫌弃地用小爪子扇了扇面前升腾的热气和寒气混合的白雾,仿佛怕被熏到。它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撅起那光秃秃的、只剩焦黑尾根的屁股,对着在地上翻滚的欧卫。 然后…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侮辱性极强的闷响。 一股淡白色的、带着浓郁寒冰气息的…呃…气体,精准地喷在了欧卫翻滚过来的脸上。 欧卫:“……” 他正被冰火折磨得死去活来,突然被一股冰冷的“仙气”糊脸,那感觉…酸爽得无法形容!他猛地一滞,连惨嚎都卡在了喉咙里,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屈辱和…茫然?这猴子…放屁崩他?! 老猴子放完这个“寒冰屁”,似乎完成了某种神圣的仪式,满意地用小爪子拍了拍光秃秃的屁股(虽然拍了个寂寞)。它不再理会地上那个散发着焦糊味、寒气、以及它“仙气”混合复杂气味的“人形麻烦”,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到墨玉蟠桃树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很快,那瘦小的胸腔里就发出了轻微的、均匀的鼾声。 睡着了?! 欧卫躺在地上,右臂覆盖着厚厚的白霜,僵硬刺痛;左半边身体被金红火焰包裹,灼热难当;脸上还残留着冰凉的“仙气”触感和…那难以言喻的味道。冰火两重天的极致痛苦,混合着被猴子用屁羞辱的巨大悲愤,让他欲哭无泪,只想仰天长啸:造孽啊!!! 不知过了多久,体内那场冰与火的惨烈拉锯战,终于在双方力量都消耗巨大后,暂时偃旗息鼓。金红火焰不甘地缩回了丹田深处,蛰伏起来,但那灼热感依旧盘踞不去。右臂的寒气也略微消散,恢复了部分知觉,却依旧冰冷僵硬,如同灌了铅。 欧卫挣扎着从冰冷刺骨的冰面上爬起来,浑身骨头像散了架,每动一下都牵动着冰火余威带来的剧痛。他看了一眼自己那件杂役灰衣,右边袖子被烧焦了大半,露出红肿的皮肤;左边则覆盖着冰碴,硬邦邦的。整个人狼狈不堪,散发着焦糊、汗臭、冰寒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仙气”混合的复杂气味。 他再看向那株墨玉蟠桃树,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后怕。那只秃尾巴老猴子蜷在树下,睡得正香,鼾声轻微,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拂和那个侮辱性极强的屁,只是欧卫的幻觉。 硬抢?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了!这老猴子绝对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老妖怪!实力深不可测! 可…蟠桃就在眼前!体内那该死的真炎还在隐隐躁动,如同定时炸弹!难道就这么放弃? 欧卫的目光在熟睡的老猴子和晶莹剔透的蟠桃之间来回逡巡,抓耳挠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打又打不过,偷又偷不着…怎么办?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自己腰间,那里挂着一个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旧储物袋。他猛地想起什么,眼睛一亮! 这储物袋是原主留下的,里面空间不大,装的大多是些不值钱的杂物:几块下品灵石、几瓶劣质丹药、一些换洗衣物…还有…几样他从山下镇子“淘”来的“宝贝”! 他记得其中有一件…或许…能派上用场? 欧卫忍着全身酸痛,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地挪到远离蟠桃树的角落,背对着老猴子,飞快地解下储物袋,神识探入其中,在一堆杂物里翻找起来。 很快,他眼睛一亮,摸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用某种廉价黄铜打造的小玩意儿。造型是一只蹲着的、胖乎乎的蟾蜍,张着大嘴。做工极其粗糙,蟾蜍的眼睛是用两颗廉价的红色玻璃珠子镶嵌的,看着有点呆傻。这玩意儿是他当初在一个地摊上,被摊主忽悠说是什么“上古聚宝金蟾仿品”,花了一块下品灵石买来的,结果发现屁用没有,纯粹是个摆设,就一直扔在储物袋角落里吃灰。 欧卫看着手里这个呆头呆脑的铜蛤蟆,又看了看远处树下沉睡的老猴子,一个极其大胆(或者说极其不靠谱)的计划在脑中成型。 他深吸一口气(结果吸入一口冰渣,呛得直咳嗽),努力平复砰砰乱跳的心脏。他蹑手蹑脚地、如同踩在刀尖上,一点点挪回蟠桃树附近,在距离老猴子约莫十步远、靠近洞壁的一处冰笋后面蹲下。 他再次确认老猴子鼾声依旧平稳,这才颤抖着,从储物袋里又摸出几样东西:一块散发着微弱灵气、品质最差的下品灵石;一块在伙房顺的、烤得半焦不焦、散发着油腻香气的灵鸡腿;还有…一小撮从自己烧焦的袖子上扯下来的、带着焦糊味的布条。 欧卫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先用那半焦的鸡腿,在铜蛤蟆的嘴巴附近使劲蹭了蹭,让蛤蟆嘴沾满了油渍和肉香。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块下品灵石塞进铜蛤蟆张开的嘴里。最后,将那一小撮带着焦糊味的布条,胡乱塞在铜蛤蟆屁股下面。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完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壮举,额头上全是冷汗。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呆滞的铜蛤蟆,又看了看沉睡的老猴子,一咬牙,将铜蛤蟆轻轻放在冰笋后面,自己则如同受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缩回了之前那个角落,屏住呼吸,只露出一双眼睛紧张地观察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冰窟内寂静无声,只有老猴子轻微的鼾声。 那铜蛤蟆静静地蹲在冰笋后面,毫无动静。沾着油渍和肉香的嘴巴对着老猴子的方向,嘴里含着灵石,屁股下压着焦布。 就在欧卫快要绝望,以为自己的“妙计”失败时… 鼾声…似乎…停顿了那么极其微小的一瞬? 紧接着,冰笋后面,那熟睡的老猴子,毫无征兆地、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它那灰白色的鼻子! 一次…两次… 它的眼皮,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条微不可察的缝隙!浑浊的老眼深处,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难以形容的…光芒?那光芒里似乎混杂着疑惑、好奇、还有一丝…被某种熟悉又讨厌的气味勾起的…烦躁? 它似乎想扭头看看,但又强行忍住了,重新闭上了眼睛,鼾声似乎更响了一点,像是在掩饰什么。 然而,它那光秃秃的、只剩焦黑尾根的屁股,却极其不安分地、几不可察地…扭动了一下?又一下? 欧卫躲在角落里,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比铜蛤蟆还圆,激动得浑身发抖!有门儿!鱼(猴)上钩了!那焦糊味!他赌对了!这老猴子绝对对“烧焦”的味道有心理阴影!那秃尾巴就是证据! 果然!又僵持了片刻。 老猴子终于忍不住了!它猛地从蜷缩状态坐直了身体!动作快得带起一道残影!浑浊的老眼如同探照灯般,瞬间锁定了冰笋后面那个散发着“油香”、“灵气”(劣质灵石)和“焦糊”混合气味的源头——那只呆头呆脑的铜蛤蟆! “吱?!” 老猴子发出一声短促而疑惑的嘶鸣。它歪着脑袋,警惕地盯着那铜蛤蟆,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似乎在判断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陷阱?还是…天上掉下来的鸡腿? 它伸出干枯的爪子,似乎想隔空把那铜蛤蟆抓过来看看,但又犹豫地缩了回去。它对那蛤蟆屁股下面压着的焦糊布条,似乎格外忌惮,眼神里充满了嫌弃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是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最终,对“鸡腿香”和“灵气”(再劣质也是灵气)的渴望,以及对那“焦糊味”的探究(或者说厌恶)战胜了警惕。它不再犹豫,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瞬间出现在铜蛤蟆面前!速度快得欧卫只觉眼前一花! 老猴子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带着十二万分的嫌弃,用爪尖极其快速地、如同蜻蜓点水般,戳了一下铜蛤蟆含着的灵石。 灵石纹丝不动。 它又飞快地、带着厌恶地拨拉了一下蛤蟆屁股下的焦糊布条。 布条被拨开了一点。 似乎…没危险? 老猴子的胆子大了起来。它用爪子捏住铜蛤蟆的一条后腿,把它拎了起来,凑到鼻子前,仔细嗅了嗅那沾满油渍和肉香的蛤蟆嘴,又看了看蛤蟆嘴里那块劣质灵石,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嫌弃,但更多的是好奇。它似乎对这个造型奇特的、散发着混合气味的“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完全忘记了树上的蟠桃,也忘记了角落里那个屏住呼吸的“小贼”。 就是现在! 欧卫瞅准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如同离弦之箭般从角落里窜出!他将冰魄玉簪的寒气催发到极致护住全身,脚尖在光滑的冰面上猛地一蹬(差点又滑倒),整个人如同扑食的猎豹,目标直指墨玉蟠桃树上那枚离他最近、也是最小的那枚蟠桃!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都被压榨出来,眼中只剩下那枚温润如玉的救命果实! 近了!更近了! 指尖终于再次触碰到了那冰凉的果皮!这一次,没有那恐怖的禁锢!没有那要命的爪子! “给我下来!” 欧卫心中狂吼,五指发力,猛地一拽! 噗! 那枚最小的九阴蟠桃,应声而落!被他牢牢抓在掌心!入手冰凉滑润,浓郁的至阴寒气瞬间顺着手臂蔓延,让他体内躁动的真炎都为之一滞! 得手了! 狂喜瞬间淹没了他!欧卫甚至来不及看那老猴子一眼,将蟠桃死死攥在怀里,转身就朝着来时的洞口亡命狂奔!脚下在冰面上打滑也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直到他狼狈不堪、连滚带爬地冲出玄冰洞口,一头扎进后山冰冷的夜风中,身后才遥遥传来一声惊天动地、充满了无尽愤怒和被戏耍耻辱的尖利嘶鸣! “吱嘎——!!!小贼!站住——!!!” 那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穿透厚厚的冰层,震得整个山壁都在嗡嗡作响!无数冰棱簌簌落下! 欧卫哪敢回头?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连滚带爬,朝着主峰方向没命地狂奔,怀里死死捂着那枚冰凉救命的蟠桃,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身后越来越远、却依旧充满杀意的猴啸。 月光下,一个灰头土脸的身影,带着一身焦糊味、冰碴子和难以形容的混合气味,如同丧家之犬,消失在后山蜿蜒的小径深处。 玄冰洞内,暴怒的嘶鸣还在回荡。那只秃尾巴老猴子站在墨玉蟠桃树下,气得浑身灰毛倒竖!它看看树上剩下的两枚蟠桃,又看看地上那个被它丢掉的、呆头呆脑的铜蛤蟆,再看看蛤蟆屁股下那撮让它尾巴根隐隐作痛的焦糊布条… “吱!吱吱吱!”(气死猴了!气死猴了!)老猴子暴跳如雷,一脚将那铜蛤蟆踢飞!蛤蟆撞在冰壁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滚落在地,嘴巴里那块劣质灵石也掉了出来。 老猴子犹不解气,对着洞口的方向,再次撅起了它那光秃秃的屁股… 噗!噗噗噗! 一连串更加响亮、更加急促、带着极致寒气的“仙气”,如同愤怒的连珠炮,狠狠喷向了空无一人的洞口!仿佛要将那个卑鄙小贼连同他无耻的伎俩一起冻成冰渣! 冰窟内,寒气四溢,猴屁袅袅。 --- (本章完) 第67章 圣女焚心 逍遥宗后山,一片人迹罕至、灵气氤氲的竹林深处。翠竹挺拔,枝叶婆娑,洒下细碎的阳光。林间空地上,一泓清泉自石缝中汩汩流出,汇聚成一方小小的寒潭。潭水清澈见底,寒气四溢,水面漂浮着几片墨绿色的竹叶,更添几分清幽。 此地远离喧嚣,灵气中正平和,又因寒潭的存在,天然带着一股清凉之意,正是压制体内燥火、梳理真元的理想所在。 欧卫此刻就盘膝坐在寒潭边一块光滑的青石上。他脸色依旧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呼吸灼热而急促。体内那股金红色的火焰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凶兽,虽暂时蛰伏,却依旧不安分地撞击着脆弱的牢笼,每一次躁动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枚九阴蟠桃。蟠桃不过婴儿拳头大小,通体温润如玉,呈现出一种内敛的羊脂白,触手冰凉滑腻。果皮表面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如同月华般的乳白色寒雾,丝丝缕缕精纯至极的至阴寒气渗透出来,让欧卫滚烫的掌心都感到一阵舒爽的凉意。 仅仅是握着它,体内那躁动的真炎似乎都安分了一些。 “宝贝…我的救命稻草啊…” 欧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充满了渴望。他不再犹豫,张嘴就朝着那莹白的果皮狠狠咬了下去! 咔嚓! 果皮出乎意料的坚韧!以欧卫的牙口,竟只留下几个浅浅的牙印! “嘶…” 欧卫捂着腮帮子,倒抽一口凉气,感觉牙齿都快崩了。这玩意儿看着软糯,怎么皮这么硬?! 他不敢再用蛮力,生怕把这来之不易的宝贝弄坏了。想了想,他调动起体内那点可怜的灵力,汇聚于指尖,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刺破果皮。 指尖刚刚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灵力,触碰到果皮—— 嗡! 异变陡生! 那蟠桃仿佛受到了刺激,表面流转的乳白色寒雾猛地一盛!一股沛然莫御、精纯到极致的至阴寒气,如同沉睡的冰龙被惊醒,轰然爆发!顺着欧卫的指尖,毫无阻碍地冲入他的经脉! “呃啊!” 欧卫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 这股寒气之精纯、之霸道,远超他的想象!如果说他之前接触的寒潭之水是冰凉的溪流,那这蟠桃的寒气就是万载冰川的核心!冰冷刺骨,几乎瞬间就要冻结他的血液和灵力! 更要命的是,这股极致阴寒的入侵,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投入了一块万载玄冰! 轰——!!! 丹田深处,那蛰伏的凤凰真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和挑衅,瞬间暴怒了! 金红色的火焰如同被浇了滚油的火山,轰然喷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狂暴!它带着焚尽万物的滔天怒意,瞬间席卷了欧卫的四肢百骸!与那入侵的至阴寒气,在他脆弱的经脉里轰然相撞! 冰与火!阴与阳!两种属性截然相反、却又同样霸道绝伦的力量,如同两条咆哮的巨龙,在欧卫的身体里展开了最原始、最惨烈的厮杀! “噗!” 欧卫猛地喷出一口灼热的鲜血,血雾在空中瞬间被蒸腾成红雾!他整个人如同被投入了炼狱熔炉,又像是被丢进了九幽寒窟! 半边身体被金红火焰包裹,皮肤赤红如烙铁,青筋暴起如虬龙,高温灼烧下发出“滋滋”的声响,衣衫瞬间焦黑碳化!另一半身体则被至阴寒气覆盖,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蓝色,覆盖着厚厚的白霜,眉毛、头发都结满了冰晶!极致的灼烧与极致的冰冻,两种截然相反的痛苦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刀和冰锥,反复穿刺、切割着他的灵魂! “啊——!!!” 欧卫再也无法忍受,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猛地从青石上滚落下来,在冰冷的潭边泥地上疯狂地翻滚、抽搐!金红火焰与冰蓝寒气在他体表交织、碰撞,发出“嗤嗤”的爆响,蒸腾起大片大片浓烈的、带着血腥味的白雾!所过之处,青草瞬间枯萎焦黑,又被寒气冻结成冰渣! 他感觉自己随时可能被这两股恐怖的力量彻底撕碎! 就在欧卫意识即将被痛苦彻底淹没,以为自己要当场炸裂成冰火烟花之际! “咄!” 一声清冷、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娇叱,如同九天寒月坠落,瞬间穿透了欧卫混乱的意识! 一道冰蓝色的流光撕裂空气,瞬息而至!摇光圣女的身影出现在竹林边缘,冰魄剑悬于身侧,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将她周身弥漫的炽热白雾都逼退三尺! 她那双冰魄般的眸子,瞬间扫过地上那如同人形火炬与冰雕混合体的欧卫,扫过他手中那枚散发着浓郁至阴寒气的蟠桃,柳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凝重。 没有丝毫犹豫!摇光纤纤玉指闪电般掐动法诀!口中疾喝:“冰魄为引,玄阴镇阳!封!” 嗡! 悬于她身侧的冰魄剑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嗡鸣,剑身蓝光大盛!一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亘古寒意的冰蓝色光束,如同九天银河垂落,瞬间笼罩了地上翻滚挣扎的欧卫! 这寒光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导和封印之力! 光束精准地锁定了欧卫体内那狂暴肆虐的凤凰真炎!如同无形的寒冰枷锁,一层层缠绕、压制!那霸道无比的金红火焰,在这蕴含着摇光本命真元和冰魄剑本源寒罡的封印之力下,如同被套上了缰绳的烈马,不甘地咆哮、挣扎,但蔓延的火势终于被强行遏制、压缩回欧卫丹田附近! 与此同时,摇光另一只手虚空一招! “来!” 那枚被欧卫死死攥在掌心、正源源不断释放至阴寒气的九阴蟠桃,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脱手飞出,稳稳落入摇光掌心! 蟠桃入手,摇光指尖萦绕起更加精纯的冰魄寒罡,如同最灵巧的刻刀,对着蟠桃那坚韧的果皮轻轻一划! 嗤! 一道细微的裂口出现!一股更加精纯、如同液态月光般的乳白色汁液,从裂口中缓缓渗出,散发出清冽到极致的异香! 摇光指尖引动那滴落的神异汁液,混合着她自身精纯的冰魄寒罡,凌空画出一道繁复玄奥、闪烁着冰蓝与乳白双色光芒的符印! “镇!” 符印成型,摇光玉指一点!那道双色符印瞬间没入欧卫的丹田气海位置!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如九天甘霖的力量,瞬间在欧卫体内爆发开来!这股力量并非单纯的冰寒,而是蕴含着蟠桃汁液那至阴生阳、调和万物的神奇特性!它温柔却坚定地渗透进欧卫那如同战场般狼藉的经脉,所过之处,狂暴的凤凰真炎如同被抚慰的猛兽,渐渐收敛了暴戾的焰芒;而那蟠桃释放的、失去控制的至阴寒气,也被这股力量缓缓引导、梳理,不再横冲直撞! 冰与火的激烈冲突,在这股调和之力的介入下,终于从你死我活的厮杀,变成了泾渭分明的对峙!虽然依旧盘踞在欧卫体内,带来持续的灼痛与冰寒,但至少不再有爆体而亡的危险。 欧卫如同刚从地狱爬回人间,停止了翻滚,瘫软在冰冷的泥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冰渣。他浑身湿透(汗水和冰水混合),衣衫褴褛,左边焦黑,右边结霜,狼狈到了极点,但眼中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摇光的感激。 “多…多谢圣女…救命…” 他声音嘶哑干涩,挣扎着想爬起来行礼。 摇光却没有看他。她维持着施法的姿势,冰魄剑悬浮在欧卫上方,持续不断地输出着冰魄寒罡,巩固着那道双色符印。她那张清冷绝尘的玉颜,此刻却显得有些异常。 一层淡淡的、极其不正常的红晕,悄然爬上了她冰雪般的脸颊,如同白玉上晕染了胭脂。她那双冰魄般的眸子,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不复往日的清澈锐利。最明显的是,她紧抿的、如同花瓣般的樱唇,此刻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呼吸也变得比平时略微急促。 她掌心中,那枚被划开一道小口的九阴蟠桃,正源源不断地释放着至阴寒气,被她以冰魄寒罡引导,用于压制欧卫体内的真炎。然而,蟠桃的寒气太过精纯霸道,即便以摇光的修为,长时间近距离接触引导,也如同怀抱一座移动的万年冰山!那无孔不入的极致阴寒,正丝丝缕缕地侵入她的经脉! 这原本对她修炼冰魄诀大有裨益的寒气,此刻却成了引子! 蟠桃至阴之气,冰魄极寒之罡,两股同源却同样霸道的力量在她体内交汇、激荡,如同投入平静深潭的两块巨石!更关键的是,她正全力调动本命真元压制欧卫体内那品阶高得吓人的凤凰真炎!那真炎中蕴含的、源自禽鸟之王的霸道炽烈气息,虽然被压制在欧卫体内,但仅仅是通过冰魄剑作为媒介传导过来的一丝余韵,对于此刻全力运转冰魄寒罡、体内阴阳微妙平衡被蟠桃寒气打破的摇光来说,无异于一点火星溅入了火药桶! 一点微不可察的、带着焚尽一切炽烈意志的金红火星虚影,仿佛穿透了冰魄剑的封印,顺着她输出的寒罡,逆流而上,悄然侵入了她的识海深处! 摇光娇躯猛地一颤! 她识海中那万载不化的冰原,那被她以绝强意志冰封、深埋的某些东西…被那一点霸道炽烈的火星,点燃了! 一幕幕被刻意遗忘、冰封的画面,如同破碎的琉璃,瞬间冲破了寒冰的禁锢,在她眼前疯狂闪现! ——寒潭谷底,冰冷刺骨的潭水中,那个狼狈不堪、却死死抓住自己脚踝不放的少年… ——藏书阁前,他捧着烤鸡腿,一脸谄媚凑近玄龟鼻子的滑稽模样… ——此刻,地上这个浑身焦黑结霜、气息奄奄,眼神里却带着劫后余生和…一丝依赖的家伙… 甚至…还有他腰间那枚歪歪扭扭、画着乌龟的劣质玉佩…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汗味、焦糊味、泥土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气息的古怪味道… 这些杂乱无章、甚至有些不堪的画面碎片,此刻却被那一点炽烈的火星赋予了难以言喻的温度和色彩!一股奇异的热流,毫无征兆地从她冰封的心湖最深处涌起,瞬间席卷全身!这股热流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她自身冰封已久的情感本源!与蟠桃的阴寒、冰魄的冷冽、凤凰真炎的霸道灼热截然不同,它带着一种陌生的、让她心慌意乱的燥热和悸动! 情劫! 摇光瞬间明悟!冰魄诀修炼至关键处,需断情绝欲,心境澄澈如万载玄冰。她本以为早已斩断尘缘,将那些微澜彻底冰封。万没想到,此刻在蟠桃极致阴寒、自身全力施为、凤凰真炎霸道气息内外交攻的微妙节点,那一点炽烈的火星,竟成了点燃冰封情感的导火索! 冰冷的面具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自身的情火灼烧得寸寸龟裂! “唔…” 摇光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难以言喻颤音的闷哼。她努力维持着施法的姿态,纤纤玉指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冰魄剑散发的寒光也出现了细微的波动。脸颊上的红晕迅速蔓延,如同朝霞浸染了雪峰,连晶莹的耳垂都染上了一层诱人的粉色。那清冷如仙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心动魄的、带着脆弱与迷惘的妩媚。 欧卫瘫在地上,正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小命,一抬眼,却看到了让他瞠目结舌、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烧坏了脑子的景象! 只见那位素来清冷如月、高不可攀的摇光圣女,此刻面若桃花,眸含春水,呼吸急促,连握着蟠桃的玉手都在微微发颤!哪还有半分平日的冰霜气度?活脱脱一个…呃…害羞的小媳妇?! 欧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难道冰火两重天把脑子烧坏了?还是那老猴子的“仙气”有致幻效果? “圣…圣女?您…您没事?” 欧卫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浓浓的不确定。 这一声询问,如同投入平静(表面平静)湖面的石子。 摇光猛地转头看向他!那双迷蒙的冰眸中,水雾氤氲,眼波流转间,竟带着一丝欧卫从未见过的、近乎委屈和嗔怪的意味!仿佛在说:都怪你! 欧卫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一哆嗦,感觉比被真炎灼烧还难受。他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却牵动了伤势,疼得龇牙咧嘴。 就在这诡异而尴尬的气氛中,摇光樱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然而,从她口中吐出的,却不是欧卫预想中的冰冷呵斥或法诀清音。 那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梦呓般的柔软和茫然,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竹林里: “…好热…” “…烤鸡…好香…” “…尾巴…秃的…好丑…” 欧卫:“……???” 他彻底石化了!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脑子里嗡嗡作响! 热?烤鸡?秃尾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圣女在说什么胡话?!难道…她也走火入魔了?!欧卫惊恐地看着摇光越来越红的脸颊和越来越迷离的眼神,感觉事情正在朝着完全失控的方向狂奔! 摇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她猛地咬住下唇,力道之大,几乎要咬出血来!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极致的羞愤和慌乱!那冰魄般的眸子里,水雾更浓,仿佛下一秒就要凝结成冰珠滴落。 她强行凝聚起最后一丝清明,猛地将手中那枚释放着寒气的蟠桃塞向欧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急促:“拿…拿着!抱元守一!引寒气…自行疏导…我…我去寻师尊!” 话音未落,她竟不敢再看欧卫一眼!仿佛地上躺着的是什么洪水猛兽!冰蓝色流光猛地一闪,身影已化作一道惊鸿,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仓皇无比地朝着主峰方向遁去!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连冰魄剑的寒光都显得有些凌乱。 寒潭边,只剩下目瞪口呆、手里被塞了个冰凉蟠桃的欧卫,和空气中残留的、混合着焦糊、寒气、以及一丝淡淡幽香的复杂气息。 欧卫低头看看手里凉飕飕的蟠桃,又抬头看看摇光消失的方向,再想想刚才圣女那面若桃花、眼神迷离、语无伦次的模样… “热?烤鸡?秃尾巴?” 欧卫喃喃自语,脸上表情精彩纷呈,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对圣女状态的担忧、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极其荒谬的滑稽感。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不是因为冷,而是觉得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与此同时,逍遥宗后山主峰广场。 玄龟依旧霸占着阳光最好的位置,巨大的龟甲被晒得油光发亮,暖意融融。它惬意地眯着绿豆眼,巨大的头颅搁在前肢上,鼻孔里发出悠长的呼吸声,仿佛世间万物都与它无关。 突然,它那巨大的鼻孔极其轻微地翕动了几下。 空气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驳杂的气息,跨越了空间,被它捕捉到。那气息里混杂着:霸道炽烈的凤凰余烬、精纯至极的蟠桃寒气、冰魄剑的清冷、摇光那丫头紊乱的心绪波动…还有那个臭小子身上熟悉的焦糊味、泥土味…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情劫”初燃的、青涩而滚烫的悸动? 玄龟的绿豆眼缓缓睁开了一条缝,朝着后山竹林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又带着点…幸灾乐祸? 它慢悠悠地伸出爪子,在身下被晒得滚烫的青石板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 小鸟炸毛。 尾巴着火。 冰疙瘩。 想炖乌龟? 水温。 不够。 写完,它似乎觉得颇为有趣,喉咙里发出几声极其轻微、如同闷雷滚动般的咕噜声,像是在偷笑。然后,巨大的头颅重新搁回前肢,绿豆眼惬意地闭上,继续享受它那雷打不动的日光浴。阳光暖暖的,晒得龟甲舒服极了。小鸟的情劫?冰疙瘩的心乱?哪有晒背重要?天塌下来,也得等晒完这一面,再考虑要不要缩头。 竹林深处,寒潭依旧清冷。欧卫抱着冰凉的蟠桃,感受着体内冰火交织的余痛,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圣女那句“秃尾巴好丑”,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 (本章完) 第68章 龟甲留书 逍遥宗后山,主峰广场。 巨大的青石板被晨光镀上一层暖金色,空气里浮动着草木清气与灵雾。这本该是弟子们晨练吐纳、切磋论道的热闹时辰,此刻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弟子,无论内门外门,无论修为高低,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远远地、规规矩矩地杵在广场边缘。目光,无一例外,全都聚焦在广场正中央,那片阳光最炽烈、最温暖的区域。 那里,趴着一座墨绿色的“小山”。 玄龟庞大的身躯占据了绝对c位,如同广场上唯一的主宰。它巨大的龟甲在阳光下流淌着温润厚重的光泽,每一道古老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仿佛镌刻着岁月的沧桑。头颅惬意地搁在粗壮的前肢上,绿豆眼舒服地眯成两条缝,鼻孔里发出悠长而缓慢的呼吸声,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慵懒。阳光暖暖地烘烤着它的背甲,仿佛给它镀上了一层无形的金辉,让它舒服得连爪子尖都透着股懒洋洋的劲儿。 弟子们连大气都不敢喘。这位活祖宗晒太阳的时候,最忌讳被打扰。前几日灵兽园那头不长眼的铁鬃猪王,不就是因为咆哮声大了点,被龟爷一爪子拍得趴了三天窝吗?谁也不想步猪王的后尘。 广场上,只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玄龟那悠长的呼吸声,如同低沉的背景音。 就在这时。 一个微胖、锃光瓦亮的光头身影,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步一挪、战战兢兢地朝着广场中央那尊庞然大物蹭了过去。 正是船夫老周。 他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粗布短褂,手里端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浓郁药香的黄铜水盆,盆里是墨绿色的、粘稠的、还漂浮着几根不知名灵草根茎的药液。这是外门执事殿勒令他必须按时按点送来的“玄龟老祖药浴汤”。 老周的脸色比盆里的药汤还要难看,蜡黄中透着青灰,光溜溜的脑门上全是亮晶晶的冷汗珠子,顺着太阳穴往下淌。两条腿如同灌满了铅,又像是踩在烧红的烙铁上,每一步都挪得极其艰难,膝盖不受控制地打着摆子。端着沉重铜盆的手更是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盆里的药汤晃荡着,不断溅出来,打湿了他本就沾满污渍的裤腿。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每一次靠近玄龟,都像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走钢丝!尤其是几天前,他怀里那颗该死的“仙种”引动了猪群发狂,最后玄龟老祖看他的眼神…老周至今想起来都浑身发冷,夜里噩梦连连。 “龟…龟爷…老祖宗…小的…小的给您送…送汤来了…” 老周的声音干涩发颤,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哭腔。他停在距离玄龟那巨大的头颅还有足足十步远的地方,再也不敢往前挪一寸。这个距离,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玄龟呼出的、带着泥土和古老气息的温热气流,吹得他裤腿猎猎作响。 玄龟纹丝不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根本没听见这微弱的噪音。悠长的呼吸声依旧。 老周端着沉重的铜盆,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息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汗水流进他的眼睛,刺得生疼,他也不敢抬手去擦。他能感觉到,广场边缘那些弟子们投来的目光,有怜悯,有嘲弄,更多的是一种看热闹的戏谑。 压力越来越大!铜盆越来越重!手臂酸麻得快要失去知觉! 终于,在心理和生理的双重煎熬下,老周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 “呜…龟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就是手贱!眼瞎!不该往您背上泼馊水!更不该在猪粪里乱捡东西啊!小的给您磕头了!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 老周再也忍不住,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沉重的铜盆“哐当”一声砸在坚硬的青石板上!粘稠滚烫的药汤泼洒出来,溅了他一身一脸,烫得他龇牙咧嘴,也顾不上了! 他如同捣蒜般,光溜溜的脑袋“咚咚咚”地磕在青石板上,涕泪横流,哭嚎声响彻整个寂静的广场:“小的给您当牛做马!给您搓澡搓到死!求您别惦记小的这身肉啊!又柴又老,塞您牙缝都不够啊!呜呜呜…” 这突如其来的哭嚎,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广场边缘的弟子们瞬间骚动起来!有人捂嘴偷笑,有人摇头叹息,更有人低声议论: “啧,老周这是吓疯了?” “可怜啊,听说三天两头要去寒潭给龟爷搓背,换我我也疯…” “那药汤泼的…啧啧,浪费了,够我修炼半个月了…” 而广场中央,那尊沉睡(或者说装睡)的巨兽,终于有了反应。 玄龟那巨大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跪地磕头的老周。它那双绿豆眼缓缓睁开,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被打扰了清梦的…不耐烦?以及一种看苍蝇般的…嫌弃? 它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地上哭得稀里哗啦、浑身沾满药汁、狼狈不堪的光头,又瞥了一眼旁边那个倒扣在地、还在汩汩流出药汤的铜盆。 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闷雷滚动般的咕噜。 这声咕噜,吓得老周浑身一僵,哭嚎声戛然而止!他惊恐地抬起头,正好对上玄龟那双淡漠的绿豆眼,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冻僵了! 就在所有人(包括老周)都以为龟爷要发怒,至少一尾巴把这个聒噪的“苍蝇”抽飞时—— 玄龟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动作。 它慢悠悠地、极其嫌弃地…扭过了巨大的头颅!仿佛多看老周一眼都脏了眼睛!然后,它那覆盖着厚重鳞甲的、粗壮有力的尾巴,从身后懒洋洋地抬了起来! 那尾巴尖端,并非寻常龟类的钝圆,而是覆盖着几片异常坚硬、边缘锋锐如刀的墨绿色鳞甲,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在无数道惊愕、好奇、茫然的目光注视下,玄龟那根粗壮的尾巴,如同最灵巧的刻刀,又像是顽童随手涂鸦的树枝,慢条斯理地、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开始在自己那宽阔厚重、如同移动堡垒般的巨大背甲上,慢悠悠地…划拉起来! 嗤…嗤嗤… 坚硬如神铁的龟甲,在那锋锐的尾尖鳞片下,竟如同最细腻的豆腐,发出轻微而清晰的摩擦声!石屑(或者说甲屑)纷飞!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伸长脖子,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巨大龟甲上正在缓缓成形的痕迹! 老周更是吓得忘了哭,忘了磕头,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呆呆地看着那在自己头顶上方缓慢移动的、如同巨柱般的尾巴尖。 玄龟的动作很慢,很随意,仿佛不是在刻字,而是在挠痒痒。尾巴尖在背甲上流畅地移动,勾勒出一个个歪歪扭扭、却又透着一股子古朴大气(或者说随心所欲)的古篆文字。 第一个字出现:保 第二个字:命 第三个字:三 广场边缘,有弟子忍不住小声念了出来:“保…命…三…?保命三啥?” 玄龟的尾巴尖没有停顿,继续慢悠悠地划拉。 第四个字:百 第五个字:条 保命三百条?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保命三百条?!” “龟爷在写什么?” “是功法?还是秘术?!” “快看!下面还有!” 玄龟的尾巴尖在“条”字下方点了点,然后另起一行,开始刻写正文。 第一条,只有三个字: 别惹鸟。 字迹依旧歪扭,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告诫意味。 刻完这三个字,玄龟似乎觉得有些累,又或者觉得意思已经表达清楚。它那巨大的尾巴尖满意地(或者说随意地)在“鸟”字的最后一笔上点了点,然后慢悠悠地、如同收刀入鞘般,重新缩回了巨大的龟甲之下。 整个广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过,卷起地上几片落叶的沙沙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玄龟那宽阔的背甲上,那几行歪歪扭扭、却清晰无比、散发着洪荒气息的“留言”。 保命三百条? 第一条:别惹鸟? 这…这是什么意思?!高深莫测的箴言?还是…龟爷睡迷糊了的随手涂鸦? 跪在地上的老周,离得最近,看得最真切。他仰着头,目光呆滞地在那“别惹鸟”三个字上来回扫视,光溜溜的脑门上冷汗涔涔,大脑一片空白。鸟?什么鸟?龟爷这是在暗示他什么吗?难道…难道是因为那颗种子引动了猪群,猪也算…鸟?不对啊!还是说…龟爷嫌弃他太吵,像只聒噪的鸟? 巨大的心理压力和这没头没脑的警告,终于压垮了老周脆弱的神经。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呃…”,眼睛一翻,身体一软,“噗通”一声,直挺挺地栽倒在泼洒的药汤里,彻底吓晕了过去。 “老周晕了!” “快!抬走抬走!” 几个胆大的杂役弟子连忙冲上来,七手八脚地把浑身药汁、人事不省的老周拖了下去。 而广场上的骚动,这才真正开始! “别惹鸟?这鸟指的是什么?” 一个内门弟子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某种强大的飞行妖兽?鸾鸟?金翅大鹏?” “我看不像!龟爷何等存在?岂会畏惧寻常鸟兽?定是某种象征!比如…火?凤凰?” “保命三百条?这才第一条!龟爷这是要开坛讲法、着书立说吗?” “快!拓印下来!这绝对是上古龟甲文!蕴含无上大道!” 一个看起来像书呆子的弟子激动地掏出玉简,对着龟甲上的字迹就开始临摹。 陆仁贾不知何时也挤到了人群前面,他摸着下巴,眯着小眼睛,仔细端详着龟甲上那歪扭的“别惹鸟”三个字,又联想到前几日藏书阁那场离奇的“烧烤”事件,还有欧卫那诡异的金红色火焰…他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又化为浓浓的惊疑。 “鸟…火…莫非…” 陆仁贾喃喃自语,看向龟甲的眼神充满了敬畏,“龟爷这是在点醒我等?还是…在警告某人?”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逍遥宗。 主峰议事殿内,几位峰主和掌门也被惊动了。 “玄龟老祖…在背甲上刻字?” 掌门玉尘子捻着胡须,眉头紧锁,一脸凝重,“‘保命三百条’?‘别惹鸟’?此乃何意?莫非是预示大劫?还是某种我等尚未参悟的天地玄机?” 他看向其他几位峰主。 丹霞峰主是个火爆脾气的老头,一拍桌子:“管它什么意思!龟爷刻的,那就是圣谕!传令下去,全宗弟子谨记第一条:别惹鸟!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是带毛的,都给我客气点!” 灵兽园管事长老更是如临大敌,立刻下令:“快!把园子里所有带羽毛的灵禽!雉鸡、青鸾(虽然只有一丝稀薄血脉)、甚至刚孵化的灵雀崽子!全都给我好生伺候!饲料加倍!窝棚加固!谁要是敢惊扰了它们,老子扒了他的皮!” 他可是记得清楚,几天前那些铁鬃豪猪发狂,好像就和一个“仙种”有关?那仙种据说就带着草木灵气,草木…鸟吃虫,虫吃草木…莫非… 一时间,逍遥宗上下,“鸟”的地位空前高涨。弟子们走路都绕着树梢看,生怕惊飞了哪只不起眼的小雀儿。灵兽园里的雉鸡们更是昂首挺胸,感觉自己成了宗门的保护动物。 而始作俑者,玄龟老祖,对这一切骚动恍若未闻。 它依旧惬意地趴在广场中央,巨大的龟甲在阳光下暖洋洋的。刻完那几行字后,它似乎心情不错,巨大的头颅微微晃动了一下,绿豆眼扫过广场边缘那些对着它背甲指指点点、如痴如狂的弟子们,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促狭? 它慢悠悠地伸出爪子,在身下滚烫的青石板上,又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 第一条。 看懂没? 没看懂? 活该。 明天。 写第二条。 写完,它喉咙里再次发出几声低沉的咕噜,像是在闷笑。然后,巨大的头颅重新搁回前肢,绿豆眼惬意地闭上,悠长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阳光正好,晒得龟甲暖意融融,舒服得每一个鳞片都透着满足。至于那些对着它背甲苦思冥想、甚至顶礼膜拜的弟子们?哪有晒背重要。保命秘诀?明天心情好,或许再写一条。心情不好?那你们就继续猜。 广场边缘,陆仁贾看着青石板上那行最新的、同样充满恶趣味的留言,又看看龟甲上那醒目的“别惹鸟”,嘴角抽搐,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龟爷…您这书…可真难读啊…” 而昏迷中被抬走的老周,在药堂幽幽转醒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徒弟带着哭腔的禀报:“周叔!您醒了!龟…龟爷在它背上刻字了!第一条就是‘别惹鸟’!您说…龟爷是不是在点您啊?您以后…可千万别再招惹那些带毛的了!” 老周闻言,两眼一翻,“呃”的一声,又晕了过去。梦里,无数长着羽毛的“鸟”,扑棱着翅膀,追着他那颗锃光瓦亮的光头,疯狂地啄…啄…啄… --- (本章完) 第69章 魔踪再现 逍遥宗山脚下,依着清溪河畔,散落着几个炊烟袅袅的小村落。这些村落世代居住于此,虽不富庶,却也安宁祥和。村中多是与逍遥宗有些沾亲带故的凡人,或是为宗门提供些寻常药材、灵谷的佃户。平日里,常有低阶弟子下山采买、办事,村中孩童也常在山脚嬉戏,偶尔能远远望见仙师们御剑掠空的流光,引来一片纯真的惊叹。 青柳村便是其中之一。村口几株老柳树垂下万千丝绦,掩映着几十户土坯茅屋,鸡犬相闻。 然而,今日的青柳村,却笼罩在一片不祥的死寂之中。往日喧闹的村头巷尾,此刻不见人影。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鸡鸭都缩在圈里,不敢高声鸣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恐慌,压得人喘不过气。 村东头,李铁匠家那扇还算结实的木门被“哐当”一声推开,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皮肤黝黑、满脸横肉的壮汉红着眼睛冲了出来。他正是李铁匠,此刻却没了平日打铁时的沉稳,状若疯虎,手里拎着一把沉重的大铁锤,咆哮着冲向村中央那棵最大的老槐树! “妖物!出来!还我栓柱!!” 李铁匠目眦欲裂,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他冲到老槐树下,抡起铁锤,对着那需三人合抱的粗壮树干,狠狠砸了下去! 砰!砰!砰! 沉重的闷响在死寂的村落里回荡,震得人心头发颤。老槐树粗粝的树皮被砸得木屑纷飞,留下一个个深坑。树叶簌簌落下,仿佛在无声哭泣。 “李大锤!你疯魔了不成!” 隔壁的王老秀才颤巍巍地推开自家窗户,探出花白的脑袋,惊恐地喊道,“快住手!惊扰了槐神,全村都要遭殃啊!” “槐神?狗屁的槐神!” 李铁匠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王老秀才,唾沫星子横飞,“我家栓柱!昨天还在树下玩得好好的!今早就叫不醒了!浑身冰凉!脸上…脸上还带着笑!是这老槐树!是它吸了我娃的魂!!” 他越说越激动,再次抡起铁锤,更加疯狂地砸向树干,仿佛要将满腔的恐惧和愤怒都发泄出来。 王老秀才吓得缩回了脑袋,窗户“啪”地关上。 李铁匠的咆哮和砸树声,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终于打破了表面的平静。几户人家的门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露出妇人惊恐而悲伤的脸,随即又赶紧关上,只留下压抑的啜泣声在门板后响起。 “我家二丫也是…昨晚还好好的…” “小石头也是…叫不醒,浑身冰凉…”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遭瘟了吗?” 恐慌如同瘟疫,在无声的啜泣和紧闭的门窗间迅速蔓延。 逍遥宗,外门执事殿偏厅。 气氛有些凝滞。刘执事端坐在紫檀木桌后,三缕长髯打理得一丝不苟,脸色却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手里拿着一份由山下巡值弟子紧急送回的、墨迹未干的呈报玉简,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下方,七八名负责山下村落联络、巡值、物资采买等事务的低阶管事弟子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其中,张阿牛(王玄风)缩在末尾,努力降低着存在感,蜡黄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神情,只是低垂的眼帘下,那抹暗红色的幽光,似乎比平日更加深沉了几分。 “青柳村、黑石坳、溪头村…一夜之间,七个村落,超过二十名稚童陷入离奇昏睡!” 刘执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将玉简重重拍在桌案上,“症状相同:叫不醒,体温偏低,脸上带着诡异笑容!查不出病因!也非邪祟入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等妖异之事,竟无一人提前察觉?!” 下方管事弟子们噤若寒蝉,头垂得更低了。山下村落多是凡人居所,灵气稀薄,平日里也就派些炼气初期的弟子定期巡值,处理些琐事,谁会料到突然出这么大的乱子? 刘执事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负责青柳村片区联络的管事弟子身上:“赵三!青柳村是你负责的!说!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那名叫赵三的弟子是个矮胖子,闻言吓得一哆嗦,连忙上前一步,结结巴巴道:“回…回禀执事!异常…异常就是…就是村口那棵老槐树…开花了…” “开花?” 刘执事眉头一挑,“槐树开花有何稀奇?说重点!” “是…是开花了…可…可开的花…有点邪性…” 赵三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努力回忆着,“不是普通的白花…是…是黑色的!黑得发亮!形状…有点像…像莲花?而且…那花香…闻着有点…有点腻人,像是…像是放了很久的甜米酒,又混着点…烂泥塘的味儿…村里人都不敢靠近了,说那花看着邪乎,闻着头晕…” “黑色莲花状的花?甜腻发腐的花香?” 刘执事眼神一凝,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脸色更加难看。 就在这时,一直缩在角落、低着头的“张阿牛”,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他低垂的眼帘下,那抹暗红幽光猛地闪烁了一下,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贪婪和兴奋!但转瞬即逝,重新恢复了那副怯懦茫然的样子。 “执事大人!” 另一个负责采买的瘦高个弟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也连忙开口,“弟子前几日去溪头村收灵谷,路过村后废弃的土地庙时,也…也闻到一股怪味儿!跟赵师兄说的有点像!当时没在意,以为是庙里死老鼠…现在想想…” “土地庙?” 刘执事的目光瞬间锐利如鹰隼,“具体位置!” “就在…就在溪头村西边二里地,靠近乱葬岗那片老林子边上…” 瘦高个弟子连忙回答。 刘执事霍然起身!脸上阴晴不定。黑色莲花、甜腻腐香、土地庙、乱葬岗…这几个关键词串联起来,一个极其不详的名字瞬间浮现在他心头! 他猛地抓起桌案上那半截断裂、顶端镶嵌着白玉的戒尺(自从上次断裂后,他一直带在身边),在手中无意识地、烦躁地转动着。白玉尺头在他指间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张阿牛!” 刘执事突然点名,目光如电射向角落。 “张阿牛”身体一僵,连忙上前一步,深深躬下腰,声音带着原主特有的惶恐:“在…在!执事大人有何吩咐?” 刘执事盯着他蜡黄的脸,眼神锐利,仿佛要将他看穿:“我记得你负责后山寒潭外围几处药圃?那附近,最近可有什么异常?比如…不该开的花?不该闻到的味儿?” “张阿牛”心头猛地一跳!魔魂深处警铃大作!寒潭?这老东西怎么会突然联想到寒潭?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不…不可能!自己隐藏得很好!他强行压下翻腾的魔念,脸上堆满惶恐和茫然,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没有!回执事大人!小的每日就是除草、浇水…除了冷点…没…没闻到啥怪味!也没见过啥怪花!小的胆子小,不敢乱看乱闻…” 他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带着畏惧,抬眼去觑刘执事手中的戒尺和脸色。 就在他抬眼的瞬间! 刘执事正烦躁地转着戒尺,那白玉尺头在他指间翻飞。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心神不宁,只听“啪嗒”一声轻响! 那寸许长的白玉尺头,竟然再次从断裂处脱落!打着旋儿,直直地朝着躬身低头的“张阿牛”面门飞来! 电光火石之间! “张阿牛”瞳孔深处那抹暗红幽光猛地一闪!一股源自魔尊本能的、对于袭面之物的暴戾杀意瞬间涌起!他几乎要本能地调动魔气,将这该死的“暗器”连同那聒噪的执事一起碾成齑粉! 理智!强行压下! 不能动!现在还不是时候! “张阿牛”脸上瞬间堆满了惊恐和笨拙,如同吓傻了一般,非但不躲闪,反而手忙脚乱地、笨拙地伸手去挡!动作夸张而僵硬。 啪! 那温润的白玉尺头,不偏不倚,再次砸在了他下意识抬起格挡的手背上,然后弹开,掉落在他的脚边。 “哎哟!” “张阿牛”适时地发出一声夸张的痛呼,捂着手背,一脸惊魂未定。 刘执事看着再次脱落的尺头,又看看“吓傻”的张阿牛,烦躁地挥挥手:“废物!捡起来!滚去伙房,催他们赶紧把今日的灵谷粥熬好!山下那些村子的老弱妇孺,怕是都吓破了胆,让人送些热食下去安抚!快去!” “是!是!谢执事开恩!” “张阿牛”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飞快地捡起脚边的白玉尺头,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还给刘执事。 指尖再次触碰到那温润的玉质尺头。 嗡! 一丝比上次更加清晰、更加精纯的、属于刘执事本人的气息——其筑基中期的浑厚土系灵力、长期执掌外务形成的威严意念、以及此刻因山下异变而生的烦躁心绪——如同涓涓细流,再次透过指尖的接触,涌入“张阿牛”识海深处的魔魂! 王玄风的残魂贪婪地汲取着这缕气息!如同干渴的沙漠旅人尝到了甘霖!这缕气息,不仅仅是大补之物,更让他清晰地感知到了刘执事此刻的焦虑和…对山下那“黑色莲花”的忌惮! 一个更加清晰、更加阴毒的计划,在魔魂深处疯狂滋生!这截尺头…这缕气息…山下那些无用的凡人孩童…简直是天赐的良机! “张阿牛”唯唯诺诺地退下,低垂的眼帘下,那抹暗红幽光,闪烁着冰冷而兴奋的光芒。 后山,主峰广场。 玄龟依旧占据着阳光最好的位置,巨大的龟甲被晒得油光发亮。它惬意地眯着绿豆眼,巨大的头颅搁在前肢上,鼻孔里发出悠长而缓慢的呼吸声。背甲上那几行歪歪扭扭的“保命三百条”和“别惹鸟”,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引来远处弟子们持续的、敬畏又困惑的注目礼。 这时,陆仁贾和欧卫一前一后,脚步匆匆地穿过广场边缘,朝着议事殿方向赶去。两人显然也收到了山下村落异变的消息,脸色都有些凝重。 “陆师兄,你说山下那事…真是妖物作祟?黑色莲花…听着就邪性!” 欧卫小声嘀咕,怀里还隐隐作痛,冰火交织的余威未消。 陆仁贾摸着下巴,小眼睛精光闪烁:“不好说…但肯定不是小事!能让刘扒皮那老油条都变了脸色的…嘶,等等!” 他忽然停下脚步,鼻子使劲嗅了嗅,脸上露出极其古怪的神色,“欧师弟…你…你身上啥味儿?咋这么…这么复杂?” 欧卫一愣,抬起袖子闻了闻。一股混合着焦糊、药草、泥土、汗臭…以及一丝若有若无、难以形容的馊水残留气味扑面而来!正是之前藏书阁灭火和寒潭边打滚留下的“纪念品”。 “呃…这个…说来话长…” 欧卫尴尬地挠挠头。 就在这时! 一直闭目养神的玄龟,那巨大的鼻孔,极其轻微地翕动了几下。它似乎嗅到了欧卫身上那复杂而“别致”的气味,巨大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绿豆眼睁开一条缝,带着一丝被打扰的…嫌弃?朝着欧卫的方向瞥了一眼。 随即,它的目光似乎越过了欧卫和陆仁贾,投向了更远处的山下村落方向。巨大的龟甲上,那些古老的纹路仿佛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 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洪荒般厚重威压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扫过整个广场!虽然一闪即逝,却让陆仁贾和欧卫瞬间感觉浑身一沉,如同被山岳压顶! 玄龟的绿豆眼缓缓转动,最终落回了自己身下被晒得滚烫的青石板上。 它慢悠悠地伸出爪子,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 花开了。 挺臭。 跟那小子。 有的一拼。 浇水。 不管用。 写完,它那巨大的头颅重新搁回前肢,绿豆眼惬意地闭上,悠长的呼吸声再次响起。仿佛在说:山下有臭花开了,跟欧小子一样臭,浇水也灭不掉,懒得管,晒背要紧。 陆仁贾和欧卫面面相觑,看着地上那行字,又看看山下方向,再闻闻欧卫身上那复杂的味道… “花…臭?跟我…有的一拼?” 欧卫指着自己鼻子,脸都绿了,“龟爷这是…嫌我臭?还是说山下的怪花…跟我有关?!” 陆仁贾嘴角抽搐,看着地上那句“浇水不管用”,联想到山下呈报里那些昏迷不醒的孩童,心头猛地一沉。连龟爷都说“不管用”…这事,恐怕比想象中还要棘手! 逍遥宗后山,僻静竹轩。 摇光圣女盘膝坐于一方寒玉蒲团之上,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冰魄寒罡,试图压制心湖深处那依旧在灼灼燃烧的、陌生的情劫之火。冰魄剑悬于身前,散发着森森寒气,将竹轩内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然而,往日澄澈如镜的心境,此刻却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不断。脑海中,那个狼狈的身影、那枚冰凉的蟠桃、那句该死的“秃尾巴好丑”…总是不合时宜地跳出来,搅得她心烦意乱。脸颊上似乎又隐隐有些发烫。 “静心…凝神…” 摇光默念冰魄诀心法,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 就在这时,一道传讯玉符的微光穿透竹轩禁制,悬浮在她面前。是负责山下巡值的长老发来的紧急传讯,详细禀报了孩童昏睡、黑莲异香、土地庙怪味等诡异情况。 摇光冰眸扫过玉符内容,柳眉微蹙。黑色莲花…甜腻腐香…这让她想起古籍中记载的某种极其阴邪污秽之物… 她刚想凝神细思对策,鼻翼却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固的、混合着焦糊、药草、泥土…以及一丝若有若无馊水残留的、复杂而“别致”的气味,仿佛穿透了空间,幽幽地飘进了竹轩。 这气味…摇光瞬间辨认出来!是那个家伙身上的味道!他竟然…还敢靠近?!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愤和燥热瞬间冲上摇光的心头!比那情劫之火燃烧得更加猛烈!脑海中瞬间闪过寒潭边自己那副面红耳赤、语无伦次的窘态!还有那句该死的“秃尾巴好丑”! “登徒子!” 摇光心中暗骂一声,冰魄般的眸子里瞬间凝结出实质般的寒霜!身前的冰魄剑感应到主人的怒意,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寒气暴涨!整个竹轩的温度骤降,地面瞬间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白霜! 她猛地站起身,冰蓝色流光一闪,身影已出现在竹轩之外!凛冽的目光如同两柄冰锥,瞬间锁定了气味传来的方向——正是通往山下、靠近溪头村的那条小径! 然而,小径上空荡荡的,只有山风吹拂草木的声响。 摇光的神识瞬间铺开,如同无形的寒潮扫过方圆数里! 没有!那个散发着讨厌气味的身影并不在附近!这气味…似乎只是残留?被山风裹挟而来? 摇光愣住了。站在竹轩门口,寒风吹拂着她如雪的衣裙和发丝。她维持着那副凛然不可侵犯的冰冷姿态,神识却一遍遍徒劳地扫视着空荡荡的山径。 脸上的寒霜渐渐被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所取代。怒火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只剩下无处着力的憋闷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 她…好像…反应过度了? 这个念头让她更加羞愤!自己堂堂摇光圣女,竟被一个登徒子残留的气味扰乱了心神?!还…还摆出这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对着空气?! “哼!” 摇光猛地一甩衣袖,冰魄剑的寒气收敛了几分。她强行压下心头的纷乱,冰眸重新恢复了清冷(至少表面如此),只是那眼底深处,依旧残留着一丝未消的愠怒和懊恼。 她转身,准备返回竹轩继续压制心火。然而,刚迈出一步,目光却无意间扫过竹轩门口石阶旁。 那里,不知何时,静静地放着一个…油腻腻、散发着浓郁馊水酸臭味的…大木桶? 桶身粗糙,边缘还沾着几片烂菜叶,里面是浑浊不堪的液体,味道极其“提神醒脑”。 桶边,还用一块小石子压着一张皱巴巴的、沾着油渍的黄纸。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 圣女容禀: 此乃灭火神水,专克邪火(各种火)。 效果奇佳,童叟无欺。 附赠馊水桶一只,以备不时之需。 ——热心同门 陆仁贾 敬上 落款处,还画着一个极其抽象、勉强能看出是乌龟的简笔画。 摇光:“…………” 她看着那个散发着销魂气味的馊水桶,又看看那张充满“诚意”的纸条,再感受着空气中若有若无飘来的、属于某个家伙的复杂残留气味…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恶心、荒谬、愤怒以及一丝…极其微弱、被强行压下的…哭笑不得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酝酿! 冰魄剑感应到主人剧烈波动的情绪,再次发出不安的嗡鸣,寒气四溢,将旁边几株翠竹都冻成了冰雕。 摇光死死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冰雪般的脸颊上,刚刚压下去的红晕,似乎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她盯着那个馊水桶,樱唇紧抿,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冰冷刺骨、带着无尽杀气的字: “欧!卫!陆!仁!贾!” “你!们!死!定!了!” 声音不大,却如同万载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后山竹林。无数竹叶瑟瑟发抖,飘然落下。 而远处主峰广场上,正惬意晒背的玄龟,巨大的鼻孔又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绿豆眼缓缓睁开一条缝,朝着竹轩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和幸灾乐祸? 它慢悠悠地伸出爪子,在青石板上划拉: 小鸟又炸。 火气太大。 建议。 泡桶里。 冷静冷静。 写完,喉咙里再次发出几声低沉的咕噜闷笑,继续享受它那雷打不动的日光浴。阳光暖暖的,晒得龟甲舒服极了。至于小鸟的怒火?馊水桶的妙用?哪有晒背重要。 --- (本章完) 第70章 被迫下山 逍遥宗主峰,议事大殿。 殿宇恢弘,由千年灵木与白玉石构筑,穹顶高悬,绘有日月星辰、仙鹤祥云。平日里庄严肃穆,此刻气氛却有些诡异。 洛清尘掌门端坐于上首的紫檀云纹宝座,三缕长髯垂落胸前,面如冠玉,气度雍容。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正微微眯起,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下方,大殿中央,站着三个画风迥异的身影。 左边是欧卫。他换了一身还算干净的内门弟子青衫,但脸色依旧透着病态的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时不时还下意识地揉揉左边被冻伤、右边被灼伤的胳膊,整个人像是霜打蔫了的茄子,又像是被火燎了毛的鹌鹑,眼神躲闪,透着心虚。怀里鼓鼓囊囊,隐约透出一丝精纯的寒气——正是那枚用命换来的九阴蟠桃。 中间是陆仁贾。这位丹痴师兄努力挺直腰板,试图维持住内门精英弟子的体面,但那双滴溜溜乱转的小眼睛,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油腻腻、散发着淡淡馊水酸味的空木盆,正是之前“灭火神水”的作案工具。此刻这盆子仿佛成了烫手山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右边是小黑。这条通体乌黑、油光水滑的大狗,此刻却没了平日的威风。它夹着尾巴,耳朵耷拉着,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呜”声,一双湿漉漉的狗眼可怜巴巴地瞅着上首的掌门,仿佛在无声控诉:不关狗事啊!狗只是条狗!狗没在藏书阁烧烤!狗也没送馊水桶! 大殿两侧,几位峰主和长老肃立。丹霞峰主是个红脸膛的矮胖老头,此刻正对着陆仁贾手里的馊水盆吹胡子瞪眼。执法堂长老面沉似水,目光如电扫过欧卫怀里那透出的寒气。摇光圣女站在稍远处,一身冰蓝衣裙,面覆寒霜,仿佛一座移动的冰山,周身三尺之内寒气逼人,冰魄剑悬于身侧,剑尖微微震颤,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她看都没看欧卫三人一眼,但那无形的冷意,让欧卫感觉怀里的蟠桃都快结冰了。 “咳!” 洛清尘掌门轻咳一声,打破了殿内死寂的沉默。他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欧卫,陆仁贾,还有…那条狗。” 小黑“呜”了一声,尾巴夹得更紧了。 “藏书阁‘真炎失控’事件,” 掌门目光落在欧卫身上,“损毁紫檀木书案一张,价值五百下品灵石。焚毁上古孤本手抄卷《异兽谱·鳞甲篇》残卷一部,孤本难寻,价值…嗯,姑且作价两千下品灵石。另,癸水凝冰阵灵力损耗,清扫费用,精神损失费(守阁长老至今卧床不起,喃喃自语‘我的孤本’)…合计算一千下品灵石。总计,三千五百下品灵石。” 欧卫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三千五百?!把他拆零卖了也不值这个价啊! 掌门目光转向陆仁贾:“陆师侄,你‘古道热肠’,‘急中生智’,以‘神水’灭火,勇气可嘉…” 他顿了顿,看着陆仁贾手里那个馊水盆,“然,此等‘神水’,气味‘独特’,遗毒‘深远’,导致藏书阁一层至今弥漫‘异香’,需封闭七日,请‘净尘堂’长老出手净化,耗费灵石…算五百下品灵石。另,此盆乃后厨公物,被你‘擅自挪用’,沾污圣洁,需赔偿…五十下品灵石。总计,五百五十下品灵石。” 陆仁贾捧着馊水盆的手开始哆嗦,脸皱成了苦瓜。 掌门最后瞥了一眼小黑:“至于你…伙同作案,扰乱秩序…念在初犯,且非主谋,罚…嗯,罚你三个月没有灵兽肉干。” 小黑:“呜汪?!”(晴天霹雳!) “以上,为藏书阁一案。” 掌门慢条斯理地总结,手指继续敲着扶手,目光扫过摇光圣女,“至于…后山竹轩‘馊水桶’事件…” 摇光冰冷的眸光瞬间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扎向陆仁贾!殿内温度骤降! 陆仁贾一个激灵,差点把馊水盆扔了,连忙摆手,带着哭腔:“掌门明鉴!那桶…那桶是弟子好心!是怕圣女心火太旺…呃…是怕竹轩万一再走水…以备不时之需啊!一片赤诚!天地可鉴!”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朝欧卫使眼色。 欧卫头皮发麻,硬着头皮帮腔:“是…是啊掌门!陆师兄他…他就是…就是太热心了!方式…方式可能有点…特别…” 他声音越说越小,在摇光那能冻裂金石的冰冷目光下,后面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 “哼!” 摇光一声冷哼,如同冰珠坠地,整个大殿仿佛都结了一层霜。她虽未开口,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事没完! 洛清尘掌门揉了揉眉心,似乎也觉得这事有点离谱。他摆摆手:“罢了罢了。馊水桶…虽…‘别致’,但未造成实质损坏,念在初犯,且陆师侄‘用心良苦’…” 他斟酌着用词,“就…罚你负责清理后山所有茅厕三个月,务必恢复‘清新自然’!另,赔偿竹轩精神损失费…三百下品灵石。” 清理茅厕?三个月?陆仁贾眼前一黑,感觉怀里的馊水盆更沉了。 “至于欧卫…” 掌门目光再次锁定欧卫,眼神变得有些玩味,“你怀里那枚…九阴蟠桃,品相不错啊。” 欧卫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捂紧了怀里的蟠桃。 “此桃生于后山禁地‘玄冰洞’,乃天地灵根‘墨玉蟠桃树’所结,三千年方得成熟一枚。” 掌门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字字如锤,敲在欧卫心上,“其价值…不可估量。宗门虽未明令禁止采摘,然,此等神物,向来由镇守长老(指秃尾巴老猴)看护,非有缘者不可得。你擅自取之…” 掌门顿了顿,看着欧卫瞬间煞白的脸,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按市价…嗯,就按一万下品灵石算。” 轰隆! 欧卫感觉一道天雷直劈天灵盖!一万?!把他祖宗十八代从坟里刨出来卖了也不够啊! “掌…掌门!” 欧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弟子…弟子实在是迫不得已!体内那邪火要命啊!弟子知错了!求您开恩!这桃…这桃弟子还没动!还…还给您!” 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那枚温润如玉、寒气四溢的蟠桃,双手捧着高高举起,如同捧着烫手山芋。 洛清尘掌门看着那枚蟠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并未立刻去接,反而话锋一转,悠然道:“山下村落之事,想必你们也听说了。七村稚童,二十余人,离奇昏睡,症状诡异,查无病因。更有妖异黑莲现世,腐香惑人。此乃魔踪!逍遥宗眼皮底下,岂容邪祟作乱?”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欧卫,捧着馊水盆的陆仁贾,以及夹着尾巴的小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尔等三人,身负‘巨债’,又皆非安分之辈。本座,给你们两个选择。” 他竖起一根手指,声音平和却不容置疑: “其一,留在宗门,安心‘还债’。欧卫,每日去寒潭为玄龟老祖‘搓背’,直至老祖满意为止(老周在药堂又晕了一次)。陆仁贾,即刻起负责宗门所有茅厕清洁,为期三年。小黑,灵兽肉干永久取消,改食素斋。” 欧卫、陆仁贾、小黑:“……” 三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寒潭搓背?清洁茅厕三年?永久吃素?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掌门竖起第二根手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其二,即刻下山,查明稚童昏睡之因,剿灭魔踪,将功折罪!若能寻回那些孩子的魂魄,解决此患…你们之前的‘债务’,本座可以做主,一笔勾销!这枚蟠桃…也权当是预付的‘辛苦费’了。” “选。”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欧卫捧着蟠桃,跪在地上,脑子里飞速运转。下山除魔?听着就危险!那黑色莲花,连龟爷都说“臭”而且“浇水不管用”!可是…留在宗门?给玄龟搓背?那跟天天在刀尖上跳舞有什么区别?老周的光头就是前车之鉴! 陆仁贾捧着馊水盆,小眼睛里精光乱闪。清理茅厕三年?!那还不如杀了他!下山虽然危险,但总比天天与五谷轮回之物打交道强!而且…万一真解决了,债务全免!还有那魔踪…说不定能搞到什么稀罕的魔物材料炼丹? 小黑虽然听不懂“债务”,但它听懂了“永久吃素”!狗眼瞬间瞪圆!没有肉干?!那狗生还有什么意义?!它猛地抬起头,看向欧卫和陆仁贾,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呜呜”声,狗爪子焦躁地刨着光洁的地面,尾巴拼命地摇,意思再明显不过:下山!必须下山!刀山火海也得下! 欧卫和陆仁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绝望和…豁出去的决绝! “弟子(狗)愿下山除魔!将功折罪!” 两人一狗(欧卫代言),异口同声,声音带着悲壮! “很好。” 洛清尘掌门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孺子可教的微笑,“事不宜迟,即刻动身。所需之物,可去外门执事殿支取些寻常丹药符箓。记住,查明真相,救人为主。若遇不可力敌之魔物,保命为上,速速传讯回宗!” 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滚蛋了。 欧卫如蒙大赦,赶紧把那枚烫手(字面意义的冰)的蟠桃重新塞回怀里,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陆仁贾也连忙把馊水盆往旁边柱子后一藏(打算回来再处理),拉着欧卫就往外跑。小黑更是“嗷呜”一声,冲在最前面,仿佛生怕掌门反悔让它留下来吃素。 三人一狗,带着一身债务的悲凉和即将面对未知魔踪的忐忑,狼狈不堪地冲出了议事大殿。 殿内,洛清尘掌门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端起手边的灵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脸上那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更深了。 “掌门师兄,此计甚妙。” 丹霞峰主摸着红胡子,嘿嘿笑道,“既把这几个惹祸精打发出去避避风头(主要是避摇光师侄的怒火),又能让他们去探探那魔物的底。一石二鸟啊!” 执法堂长老皱眉道:“可那魔踪诡异,连我等都尚未查明,派他们几个去…是否太过儿戏?尤其是欧卫那小子,体内真炎不稳,就是个行走的火药桶!” “儿戏?” 洛清尘放下茶杯,目光悠远,“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那小子身上的火,还有他怀里那颗桃…未必不能成为破局的关键。至于危险…”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不是还有那只老龟看着吗?它背上的字,可还没刻完呢。” 提到玄龟,殿内几位长老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摇光圣女冰冷的眸光也微微波动了一下。 后山,主峰广场。 玄龟依旧霸占着阳光最盛处,巨大的龟甲被晒得暖意融融,油光发亮。背甲上那几行歪歪扭扭的“保命三百条”和“别惹鸟”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广场边缘,弟子们对着龟甲议论纷纷,猜测着第二条会是什么。 这时,欧卫、陆仁贾和小黑,垂头丧气、如同打了败仗的溃兵,拖着沉重的步伐,穿过广场,准备去外门执事殿领点“盘缠”。 欧卫揉着隐隐作痛的胳膊,唉声叹气:“一万灵石…还有三千五…五百五…这得还到猴年马月去…” 陆仁贾哭丧着脸:“清理茅厕三年…我的鼻子…我的炼丹炉都要染上味儿了…” 小黑耷拉着尾巴,有气无力地“汪”了一声,表示对永久吃素的强烈抗议。 就在他们经过玄龟附近时。 一直闭目养神的玄龟,那巨大的鼻孔,极其轻微地翕动了几下。它似乎嗅到了欧卫怀里那枚蟠桃的寒气,还有他们三人身上散发出的浓浓“霉运”和“债务”气息。 巨大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绿豆眼睁开一条缝,带着一丝被打扰的…嫌弃?和看热闹的…兴致?朝着三人一狗的方向瞥了一眼。 随即,它的目光似乎越过了他们,投向了山下村落的方向。巨大的龟甲上,那些古老的纹路仿佛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 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洪荒般厚重威压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涟漪,再次扫过整个广场!欧卫三人一狗瞬间感觉脊背一寒,仿佛被什么洪荒巨兽盯了一眼! 玄龟慢悠悠地伸出爪子,在身下被晒得滚烫的青石板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 欠债的。 跑路了。 方向。 挺臭。 保命第二条: 别赖账。 (尤其是桃) 写完,它那绿豆眼似乎还特意瞥了一眼欧卫怀里蟠桃的位置。喉咙里发出几声低沉的咕噜,像是在闷笑。然后,巨大的头颅重新搁回前肢,绿豆眼惬意地闭上,悠长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阳光暖暖的,晒得龟甲舒服极了。至于那几个欠债跑路的小家伙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桃?哪有晒背重要。保命秘诀?第二条写完了,明天…看心情。 --- (本章完) 第71章 黑店奇谭 暮色如打翻的墨汁,迅速晕染了天际。最后一丝残阳的余烬,挣扎着被连绵起伏的荒山野岭吞噬。凛冽的山风卷起枯叶和沙尘,在崎岖的山道上打着旋,发出呜呜的鬼泣。 欧卫、陆仁贾、外加一条夹着尾巴的大黑狗,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这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山道上。 三人(含一狗)的造型,堪称逍遥宗破产版流民。欧卫一身青衫早已被荆棘挂出几道口子,沾满尘土,左边胳膊僵硬(冻伤未愈),右边袖口隐隐有焦痕(真炎不稳),怀里那枚蟠桃隔着衣服透出的寒气,让他像个行走的冰窖,脸色青白交加。陆仁贾也好不到哪去,道袍下摆被山石刮破,露出半截沾泥的裤腿,肩上搭着个瘪瘪的粗布褡裢——那是从外门执事殿“支取”的全部盘缠:三块下品灵石,一瓶劣质回气丹,几张基础火球符,还有几个硬得能砸死狗的杂粮窝头。小黑更是垂头丧气,油亮的黑毛沾满草屑灰尘,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狗眼时不时幽怨地瞥一眼陆仁贾的褡裢,那里连根肉丝都没有。 “陆师兄…还有多远啊?” 欧卫有气无力地问,感觉怀里蟠桃的寒气快把他五脏六腑都冻僵了,偏偏丹田里那点火星还在不安分地跳动,冰火交织的酸爽让他直抽冷气。 陆仁贾掏出个皱巴巴、画着简陋山川河流的破旧皮卷——据说是执事殿友情赞助的“详细”地图。他眯着小眼睛,借着最后一点天光,手指在皮卷上比划了半天,又抬头看看四周几乎一模一样的荒山轮廓,最终颓然叹气:“按图索骥…前面应该有个叫‘野狼坡’的落脚点…可这鬼地方,连根狼毛都没看见!怕不是画地图那家伙喝多了瞎画的?” “汪呜…” 小黑发出一声委屈的呜咽,干脆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山道上,耷拉着舌头喘气,表示狗腿已废,拒绝前进。 就在绝望如同这沉沉暮色般笼罩下来时! “看!火光!” 欧卫眼尖,指着前方山坳拐弯处,惊喜地喊道。 果然!转过一个陡峭的山弯,前方地势豁然开朗。一片相对平坦的山坳里,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栋二层木楼!木楼看着有些年头,墙皮斑驳,门窗紧闭,但二楼一扇窗户里,透出昏黄摇曳的灯火光芒!门口歪歪斜斜挂着一块被风雨侵蚀得看不清字迹的木牌,旁边挑着一盏同样昏暗、在风中吱呀作响的破旧气死风灯。灯下阴影里,似乎隐约可见几个模糊的字——“…来…客栈”? “老天开眼!真有落脚地!” 陆仁贾精神一振,小眼睛里放出光来,“快!小黑!别装死!有地方就有吃的!” 他一脚轻轻踢在小黑屁股上。 小黑“嗷”一声弹起来,狗鼻子对着客栈方向使劲嗅了嗅,尾巴尖极其微弱地摇了摇,似乎闻到了什么,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三人一狗如同看到了救星,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跌跌撞撞冲向那栋在荒山夜色中如同灯塔般的木楼。 还未靠近,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便扑面而来。那是劣质油脂在高温下反复煎炸的腻人焦香、浓郁得发齁的廉价香料味、陈年木头腐朽的霉味、还有一种…隐隐约约、被香料极力掩盖的、如同肉类放久了微微变质的淡淡腥臊气。 “吱呀——” 客栈那扇沉重的、布满虫蛀痕迹的木门,被一只枯瘦、青筋毕露的手从里面拉开。 一个身影堵在了门口。 那是个女人。约莫四十上下年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浆烫得异常挺括的粗布碎花袄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脑后挽了个紧实的圆髻,插着一根磨得油亮的桃木簪。脸上涂着厚厚的劣质脂粉,白得有些瘆人,两团红胭脂硬生生拍在颧骨上,像是两坨凝固的血痂。嘴唇涂得猩红欲滴,嘴角却刻意向上弯着,挤出一个极其僵硬、如同画上去的“热情”笑容。 “哎哟喂!几位客官!可算把您们盼来啦!” 女人的声音又尖又利,带着一股子夸张的喜庆劲儿,如同砂纸摩擦,“这荒山野岭,天都擦黑了!快!快请进!冻坏了?瞧瞧这一个个俊俏的后生,还有这威风的…大黑狗!啧啧!” 她一边说着,一边扭着不算纤细的腰肢,侧身让开门口,那股混合的油腻香气更加浓郁地涌了出来。昏黄的灯光下,她那双看似热情洋溢的眼睛深处,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飞快地在欧卫三人(尤其是欧卫怀里那隐约透出寒气的鼓囊处)和小黑身上扫过。 欧卫被这扑面而来的“热情”和浓郁的怪味熏得下意识后退半步,胃里一阵翻腾。陆仁贾倒是久经江湖(坑蒙拐骗),脸上堆起同样职业化的笑容:“老板娘!叨扰叨扰!可有干净的上房?再弄点热乎吃食!赶了一天路,前心贴后背了!” “有!有有有!” 老板娘(自称王二娘)笑得更加“灿烂”,脸上的脂粉簌簌往下掉,“上房两间!宽敞干净!热汤热水管够!吃食马上就得!咱家最拿手的‘鲜肉大包’,皮薄馅大,汤汁饱满,十里八乡都夸好!包您几位吃了还想吃!” 她热情地将三人一狗引进门。 客栈大堂比外面看着更加破败昏暗。几盏油灯如豆,勉强照亮不大的空间。地面油腻腻的,踩上去有些粘脚。几张缺胳膊少腿的桌椅随意摆放着。空气里那股油腻、香料和隐约的腥臊味更加浓郁,几乎凝成实质。角落里堆放着一些蒙尘的杂物,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窸窣作响。 王二娘引着他们在一张还算完整的方桌旁坐下,又扯着嗓子朝后厨方向吼了一声:“死鬼!来贵客了!赶紧的!上好的‘鲜肉大包’!三大笼!再烫一壶老酒!快点!” 后厨传来一声沉闷含糊的应和,像是喉咙里卡着浓痰。 趁着等饭的功夫,陆仁贾搓着手,凑近老板娘,压低声音,带着讨好的笑:“老板娘,打听个事儿。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不太平的地方?或者…怪事?比如…黑色的花?” 王二娘正拿着一块油腻腻的抹布,装模作样地擦着本就很脏的桌面。闻言,她擦桌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脸上那僵硬的笑容纹丝不动,眼底的冰冷却更深了一层。她抬起头,猩红的嘴唇咧开:“哎哟,客官说笑了!咱这野狼坡,太平得很!哪有什么怪事!您说的黑花?老婆子活了半辈子,花倒是见过不少,黑的?没见过!定是那些吃饱了撑的闲汉瞎传的!”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语气自然,仿佛真的只是个热情淳朴的山野村妇。但欧卫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他总觉得老板娘那笑容背后,藏着什么东西。 很快,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魁梧、如同铁塔般的汉子,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巨大竹制蒸笼,从后厨的布帘后走了出来。汉子穿着一身油光发亮的短褂,露出的胳膊肌肉虬结,上面布满了青黑色的狰狞刺青,一直延伸到脖颈。他脸上横着一道刀疤,从左眉骨一直划到右嘴角,将整张脸分割成两半,显得凶神恶煞。他眼神浑浊,透着一种野兽般的麻木和凶戾,看人时如同在看砧板上的肉。 这汉子闷不吭声,将沉重的蒸笼“哐当”一声砸在欧卫他们的桌子上!力道之大,震得桌子腿都晃了晃。 蒸笼盖掀开! 浓郁的、带着奇异肉香的白气瞬间弥漫开来!十几个拳头大小、白胖滚圆的包子整齐地码放在里面,表皮油光发亮,看着确实诱人无比。那肉香混合着葱姜香料,浓郁得有些过分,几乎压过了空气中其他所有气味。 “客官慢用!” 王二娘笑着招呼,脸上的胭脂在灯光下红得刺眼。 陆仁贾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那白胖的包子,眼睛都直了,口水差点流出来。他迫不及待地抓起一个,也顾不得烫,张嘴就要咬! “等等!” 欧卫突然低喝一声,一把按住了陆仁贾的手腕! 陆仁贾一愣:“怎么了欧师弟?” 欧卫没说话,眉头紧锁。就在蒸笼掀开的刹那,他丹田深处那点沉寂的金红火星,猛地剧烈跳动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恶和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这包子的香气…不对劲!太香了!香得邪性!而且那香气深处,似乎还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让他本能感到极度不适的…血腥和怨毒的气息! “这包子…味道有点怪。” 欧卫盯着那白胖的包子,压低声音道。 “怪?哪怪了?多香啊!” 陆仁贾抽了抽鼻子,一脸不解,觉得欧卫是被冻傻了,“饿极了树皮都香!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就在这时! 一直安静趴在桌下、对着蒸笼方向焦躁不安地刨着爪子的黑狗小黑,突然猛地抬起头!它那湿漉漉的黑色鼻头剧烈地耸动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呜呜”声!狗眼死死盯着那蒸笼,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浑身的黑毛如同钢针般炸起!尾巴更是死死夹在股间! 它猛地站起身,对着那蒸笼,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充满了恐惧和愤怒的尖利吠叫! “汪嗷——!!!” 这声突如其来的狗吠,如同平地惊雷,在寂静油腻的大堂里炸响! 正准备下嘴的陆仁贾吓得手一抖,包子差点掉地上!王二娘脸上那僵硬的笑容瞬间凝固!后厨布帘后,那个铁塔般的汉子猛地抬起头,浑浊麻木的眼神中瞬间爆射出骇人的凶光! 欧卫更是心头警铃大作!小黑的反应印证了他的预感! “小黑!怎么回事?” 陆仁贾也察觉到了不对,警惕地看着四周。 小黑根本不理会陆仁贾,它如同疯了一般,对着那蒸笼狂吠不止!狗爪焦躁地刨着油腻的地面,身体微微弓起,做出扑击的姿态,目标却并非王二娘或那汉子,而是那笼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包子! 它那充满灵性的狗眼里,此刻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看到同类被残害般的悲愤?! 王二娘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那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她猩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底的冰冷几乎要冻结空气。她缓缓放下手中的抹布,声音也变得如同毒蛇般阴冷粘腻:“哟,客官…您这狗…怕是饿疯了?还是…闻不惯咱这山野粗食的味儿?惊扰了客人用饭,可不好…” 她话音未落! 被那浓郁邪异的肉香和强烈的危机感彻底刺激到的小黑,再也按捺不住!它猛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强壮的后腿在油腻的地面上狠狠一蹬,庞大的身躯如同黑色的闪电,带着一股腥风,凌空跃起! 它的目标,正是桌子中央那巨大的、冒着滚滚白气的蒸笼! “畜生!你敢!” 王二娘厉声尖叫!声音尖锐刺耳! 一直如同雕像般站在旁边的铁塔汉子,反应快得惊人!他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凌厉的劲风,猛地抓向半空中的小黑!速度之快,竟带出残影! 然而,小黑的速度更快!更决绝! 它在空中猛地一扭腰,如同最灵巧的猎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汉子那足以捏碎岩石的巨爪!后腿顺势在汉子粗壮的胳膊上借力一蹬! 砰! 借着这一蹬之力,小黑庞大的身躯带着更强的冲击力,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撞向那巨大的蒸笼! 轰——哗啦!!! 竹条编织的蒸笼如同纸糊般瞬间四分五裂!滚烫的蒸汽混合着白花花的包子、粘稠滚烫的肉馅汤汁,如同天女散花般,在油腻昏暗的大堂里轰然爆开!滚烫的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嗷——!” 滚烫的汁水溅到铁塔汉子的手臂上,烫得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痛吼,更加暴怒! “我的包子!” 王二娘发出凄厉的尖叫,声音里充满了肉痛和怨毒! 欧卫和陆仁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溅射的滚烫汤汁逼得连连后退! 混乱中,陆仁贾眼尖,借着油灯昏暗的光线,瞥见了地上被撞飞出去、摔破开的一个包子! 那白胖的包子皮破裂开来,露出里面暗红色、如同碎肉糜般、还夹杂着些许可疑白色碎骨和…几根蜷曲短硬黑毛的馅料!一股更加浓郁、混合着香料也无法完全掩盖的、如同陈年屠宰场般的浓烈腥臊恶臭,瞬间盖过了之前的所有香气,弥漫开来! “呕…” 陆仁贾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他终于明白欧卫和小黑为何反应如此激烈了!这哪里是什么“鲜肉”!这分明是——! “人肉?!” 欧卫脸色煞白,失声惊呼!他终于明白那股让他真炎躁动、本能厌恶的气息是什么了!是怨念!是枉死者的血腥和怨毒! “桀桀桀…” 王二娘突然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利怪笑,脸上那层虚伪的热情彻底撕碎,只剩下扭曲的狰狞和贪婪!她猩红的嘴唇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死死盯着欧卫怀里那透出寒气的鼓囊处,“好眼力!好鼻子!可惜…晚了!” 她猛地一拍油腻的桌面! 轰!轰!轰! 客栈那几扇紧闭的门窗瞬间被厚重的、布满尖刺的铁板从外面封死!同时,大堂地面和四周墙壁上,亮起一道道扭曲的、散发着污秽黑红色光芒的诡异符文!一股令人作呕的阴冷邪气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形成一座邪异的困阵! “进了老娘的黑店,还想竖着出去?” 王二娘舔了舔猩红的嘴唇,眼神如同毒蛇般锁定欧卫,“小子!把你怀里那寒气逼人的宝贝交出来!老娘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至于这身细皮嫩肉…正好给老娘当明天的‘鲜肉’馅!” 那铁塔般的汉子也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双眼赤红,浑身肌肉贲张,带着一股腥风,如同失控的蛮牛,朝着离他最近的欧卫狠狠扑来!蒲扇般的大手直抓欧卫头颅! “动手!” 陆仁贾厉喝一声,反应极快!他猛地从褡裢里掏出一把黄乎乎的粉末——正是之前从执事殿顺的劣质驱邪石灰粉——看也不看,朝着扑来的铁塔汉子和王二娘的方向就扬了过去! 噗! 石灰粉弥漫开来,虽无大用,却暂时迷了那汉子的眼,也呛得王二娘一阵咳嗽! “欧师弟!火!” 陆仁贾大喊! 欧卫早已被眼前的剧变和那浓烈的人肉腥臭刺激得血脉贲张!体内那被蟠桃寒气压制的凤凰真炎,在这极致的邪秽之气和生死危机的刺激下,如同被浇了滚油,轰然爆发! “滚开!” 欧卫双眼瞬间攀上一丝赤金之色!面对扑到眼前的铁塔巨汉,他不退反进,将怀中蟠桃的寒气催发到极致护住心脉,同时将体内那不受控制的金红真炎,全部凝聚于右拳!拳头上瞬间腾起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金红色火焰!带着焚尽邪秽的霸道意志,朝着那汉子抓来的巨掌,狠狠一拳轰出! 拳掌相交!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滋啦”一声如同滚油煎肉的恐怖声响! “嗷——!!!” 铁塔汉子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巨掌,在接触到那薄薄金红火焰的瞬间,如同冰雪遇到了烙铁!坚韧的皮肤瞬间焦黑碳化!肌肉萎缩!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一股焦糊恶臭弥漫开来! 他庞大的身躯如同被巨锤砸中,踉跄着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壁上!那墙壁上的邪异符文光芒一阵剧烈闪烁! 欧卫也被反震之力震得气血翻涌,连退好几步,右拳上的火焰瞬间熄灭,整条手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强行催发真炎,对他的负担极大! “真炎?!好小子!” 王二娘又惊又怒,眼中贪婪更盛!她尖叫一声,枯瘦的双手猛地结出一个诡异的手印!四周墙壁上那些污秽的符文瞬间黑光大盛!无数道粘稠腥臭的黑红色气流如同毒蛇般从符文中窜出,带着刺耳的鬼哭尖啸,朝着欧卫和陆仁贾疯狂缠绕而来! 同时,那被烧焦了手掌的铁塔汉子也如同不知疼痛的野兽,赤红着双眼,再次咆哮着冲来! 小黑则咆哮着,扑向那些缠绕而来的黑红气流,用利爪和尖牙撕扯! 大堂内,瞬间陷入一片混乱!火光、黑气、狗吠、怪叫、惨嚎交织!油腻的桌椅被撞翻,杯盘狼藉! “哐当!” 混乱中,陆仁贾被一道黑气扫中,狼狈地撞翻了一个角落里的腌菜坛子。粘稠发黑的腌菜汁和腐烂的菜叶流了一地,散发出更加销魂的混合恶臭。 “嗷呜!” 小黑也被几道黑气缠住,虽然奋力撕咬挣脱,但油亮的黑毛也被腐蚀掉几块,疼得它呲牙咧嘴。 欧卫更是狼狈,一边要躲避王二娘操控的邪气攻击,一边要防备那悍不畏死的铁塔汉子,还要压制体内因过度催动而愈发狂暴的真炎,怀里的蟠桃寒气也消耗剧烈,脸色白得像纸。 “不行!这地方太邪门!阵法不破,耗也被耗死!” 陆仁贾吐掉嘴里的腌菜叶子,焦急地大喊,“欧师弟!你拿火!烧那些墙上的鬼画符!小黑!踹门!别管那傻大个了!” 欧卫闻言,猛地一咬牙!拼了!他再次强行催动丹田那点火星,一缕比之前更加凝练、颜色更深的金红火苗从他指尖艰难地窜出!虽然微弱,却散发着更加纯粹霸道的焚灭气息!他屈指一弹! 嗤! 那缕金红火苗如同离弦之箭,精准地射向墙壁上一处闪烁着最浓郁黑光的邪异符文! 滋啦——! 如同滚油泼雪!那污秽的符文在接触到金红火苗的瞬间,剧烈地扭曲、燃烧、发出滋滋的惨叫!黑光迅速黯淡下去! “不!!” 王二娘发出心痛欲裂的尖叫! 与此同时,小黑也明白了陆仁贾的意思!它猛地放弃撕咬黑气,调转庞大的身躯,如同黑色的攻城锤,朝着客栈那扇被厚重铁板封死的大门,狠狠撞了过去! 轰!!! 巨响震耳欲聋!整栋木楼都晃了晃!那铁板虽然厚重,但门框却是腐朽的木头!在巨力撞击下,连接处的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 “走!” 陆仁贾看准机会,一把拉起摇摇欲坠的欧卫,朝着那被小黑撞得摇摇欲坠的大门冲去! 小黑再次怒吼,用尽全身力气,第二次狠狠撞上大门! 轰隆!!! 腐朽的门框彻底碎裂!厚重的铁板带着门框的碎木,轰然向外倒塌!冰冷的山风和夜色瞬间涌入! “哪里走!” 王二娘尖叫着,无数道黑红邪气如同触手般追来! “送你份大礼!” 陆仁贾头也不回,反手将褡裢里最后一张基础火球符激发,朝着身后大堂中央那滚烫的炉灶方向扔了过去! 轰! 火球符炸开!火星四溅!正好引燃了炉灶旁堆积的干柴和油污! 呼! 火焰瞬间腾起!点燃了油腻的桌椅,点燃了垂挂的布幔!整个大堂迅速陷入一片火海!浓烟滚滚! “啊!!我的店!!” 王二娘气急败坏的尖叫声和那铁塔汉子愤怒的咆哮被火焰和浓烟吞没! 欧卫、陆仁贾和小黑,带着一身烟火气、油污、腌菜汁、还有劫后余生的惊恐,如同丧家之犬,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外面冰冷的、漆黑的夜色之中,朝着荒山深处没命地狂奔! 身后,那栋“来来客栈”在夜色中熊熊燃烧,火光冲天,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炬,照亮了半边山坳。火光中,隐隐传来王二娘怨毒至极的诅咒和铁塔汉子痛苦的咆哮。 逍遥宗后山,主峰广场。 夜色已深,星斗满天。玄龟巨大的身躯如同亘古的山峦,静静趴在广场中央,沐浴着清冷的星辉。背甲上那歪歪扭扭的“保命三百条”在星光下若隐若现。 突然,它那巨大的鼻孔极其轻微地翕动了几下。 空气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驳杂的气息,跨越了遥远的空间,被它捕捉到。那气息里混杂着:霸道真炎爆发的余烬、浓烈的人肉腥臊与怨毒、劣质石灰粉的呛人、腌菜汁的酸腐、火焰燃烧的焦糊、还有那三个小家伙亡命奔逃的惊恐和狼狈… 玄龟的绿豆眼缓缓睁开了一条缝,朝着山下那遥远火光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又带着点…嫌弃? 它慢悠悠地伸出爪子,在身下冰凉光滑的青石板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 黑店伙食。 差评。 馅太柴。 火候还行。 跑得挺快。 保命第三条: 别乱吃。 写完,它喉咙里发出几声极其轻微、如同夜风拂过山谷般的咕噜声,像是在点评。然后,巨大的头颅重新搁回前肢,绿豆眼惬意地闭上,仿佛沉入了星光编织的梦境。 星光凉凉的,夜风习习,晒了一天太阳的龟甲温度正好。至于山下那几个小倒霉蛋有没有被做成包子馅?哪有睡觉重要。保命秘诀?第三条写完了,明天…看星星。 --- (本章完) 第72章 妖市赌石 晨光熹微,驱散了荒山夜色的阴冷与血腥气。草木挂着露珠,空气清冽。然而,欧卫、陆仁贾和小黑,却丝毫没有欣赏晨景的闲情逸致。 三人一狗,形容比昨日更加狼狈不堪。欧卫左边胳膊的冻伤被昨夜强行催动真炎反噬,此刻红肿发亮,阵阵刺痛;右边袖口焦黑破损,隐隐有火星明灭,体内冰火拉锯的痛楚让他脸色青白交加,每一步都走得龇牙咧嘴。陆仁贾道袍被火燎黑了一片,沾满腌菜汁和草木灰,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最惨的是小黑,油亮的黑毛被邪气腐蚀了好几块,露出粉红的皮肉,还沾着黑店大火里的烟灰,尾巴也烧焦了一小撮,走路一瘸一拐,狗眼耷拉着,委屈又愤怒。 更要命的是,他们彻底破产了。褡裢里那点可怜的盘缠,连同最后几张火球符,都葬送在了黑店的大火里。此刻,兜比脸干净,肚子比晨风还空。 “咕噜噜…” 陆仁贾的肚子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他揉着瘪瘪的肚皮,哭丧着脸:“完了完了…身无分文,前有魔踪,后有黑店…掌门师叔啊,您这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欧卫捂着隐隐作痛的丹田,感受着怀里蟠桃那越来越难以压制的寒气,也是愁眉不展。下山除魔?现在连顿饭都吃不上! 就在绝望如同晨雾般弥漫时,前方山谷中隐隐传来喧嚣的人声! 那声音嘈杂鼎沸,混合着各种古怪的叫卖、吆喝、讨价还价,甚至还有野兽的低吼和禽鸟的尖鸣,与清晨山林的静谧格格不入。 “有动静!” 陆仁贾精神一振,小耳朵竖了起来,“听这动静…像是…集市?” “荒山野岭哪来的集市?” 欧卫皱眉,想起黑店的教训,心有余悸。 “去看看!万一有转机呢!” 陆仁贾拉着欧卫,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拨开茂密的灌木丛,小心翼翼地向山谷深处摸去。小黑虽然受伤,也警惕地竖起耳朵,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穿过一片浓密的雾气,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光怪陆离的集市,如同海市蜃楼般,呈现在山谷之中! 这里仿佛被施了空间法术,远比外面看起来广阔。巨大的、形态各异的岩石被粗犷地雕琢成简陋的摊位。地上铺着不知名的兽皮或色彩斑斓的巨大树叶。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混合气味:千年灵药的异香、新鲜兽血的腥臊、腐烂果实的甜腻、各种古怪香料焚烧的青烟、还有…浓郁到化不开的妖气! 集市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然而,行走其间的“人”,却大多奇形怪状,妖气冲天! 有顶着狰狞兽首、人身披甲的魁梧妖兵,扛着巨大的骨棒或石斧,瓮声瓮气地交谈;有拖着斑斓蛇尾、面容妖媚的女妖,在摊位前挑选着闪烁着幽光的毒囊;有浑身覆盖着青灰色羽毛、生着锋利鸟喙的妖禽,蹲在岩石上,用沙哑的嗓音叫卖着不知名的矿石;角落里,甚至有几头体型庞大、浑身长满苔藓和藤蔓的树妖,缓慢地移动着,发出木头摩擦的咯吱声… 摊位上的货物更是五花八门,匪夷所思:散发着荧光的奇异蘑菇、浸泡在腥臭液体里的狰狞兽爪、刻画着诡异符文的粗糙骨片、色彩妖艳却散发着致命甜香的果实、甚至还有被关在笼子里、吱哇乱叫的奇异小兽… 这里赫然是一处妖族聚集的地下黑市——妖市! “妖…妖市?!” 欧卫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体内真炎隐隐躁动。陆仁贾也是小眼睛瞪得溜圆,既兴奋又紧张。小黑更是瞬间炸毛,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呜鸣,浑身肌肉紧绷,死死盯着那些散发着强大妖气的存在。 “别慌!别惹事!” 陆仁贾连忙按住欧卫,又低声安抚小黑,“妖市有妖市的规矩,只要不主动招惹,一般不会有事!而且…这里说不定有搞钱的门路!” 搞钱?欧卫看着那些散发着恐怖波动的妖物和奇珍异宝,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只觉得希望渺茫。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狂热的喧嚣声从集市深处传来! “开!开!开!” “绿!绿!绿!” “出宝!出宝啊!” “唉!又垮了!晦气!” 那声音充满了赌徒特有的狂热、期待与绝望,瞬间吸引了陆仁贾的注意。他眼睛一亮,如同闻到了腥味的猫:“赌石!是赌石区!走!看看去!” 他拉着欧卫,挤开几个散发着狐臭的狼妖,朝着喧嚣处钻去。 只见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原石。这些石头大多灰扑扑、黑黢黢,表面布满苔藓、泥垢或奇特的结晶,毫不起眼,有些甚至像是刚从河床里捞出来的鹅卵石。然而,每一块石头前,都围着不少妖族和人族(少数胆大的散修),个个眼睛发红,呼吸急促。 几个身材矮小、浑身覆盖着青灰色鳞片、长着蜥蜴般脑袋和细长爪子的“切石匠”,正手持闪烁着寒光的特制骨刀或石凿,在买主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剥开石皮。每当石皮下露出一点异样的光泽或纹理,便引来一阵惊呼或叹息。 一个摊主吸引了陆仁贾的目光。 那是一只老猿。毛发稀疏,呈现出一种灰白色,脸上皱纹深刻,佝偻着背,蹲在一块巨大的、如同卧牛般的青黑色岩石上。它穿着一件用兽皮胡乱缝制的坎肩,露出干瘦的胳膊。一双浑浊的老眼半眯着,似乎没睡醒,透着一股子与周围狂热格格不入的懒散和…狡黠? 它的摊位不大,地上随意堆着十几块石头。这些石头更是其貌不扬,要么布满蜂窝状的孔洞,要么沾满干涸的河泥,甚至有几块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山岩,扔路边都没人多看一眼。 老猿也不吆喝,就抱着膝盖打盹,偶尔掀开眼皮,用浑浊的老眼扫一眼路过的赌徒,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待宰的肥羊。 “老猴子!你这石头…能出东西?” 一个顶着野猪头、獠牙外翻的妖兵瓮声瓮气地问,用粗大的手指戳了戳摊位上最黑最丑、布满蜂窝孔的一块石头。 老猿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瞥了猪妖一眼,慢吞吞地伸出三根干枯的手指头。 “三块下品灵石?” 猪妖问。 老猿摇摇头,喉咙里发出嘶哑含糊的声音:“…三块…中品…” “啥?!三块中品?!你抢钱啊!” 猪妖眼珠子一瞪,唾沫星子差点喷老猿脸上,“就这破石头?跟俺老窝茅坑垫脚的差不多!” 老猿也不恼,慢悠悠地收回手指,重新抱起膝盖,闭上眼,仿佛在说:爱买不买。 猪妖骂骂咧咧地走了。其他妖族和散修看了看老猿摊位上那些“垃圾”,再看看它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懒散样,也都摇摇头,没人愿意当冤大头。 陆仁贾却停下了脚步。他蹲在老猿的摊位前,那双滴溜溜的小眼睛闪烁着异样的精光,如同最老练的猎人发现了猎物。他伸出手,没有去碰那些石头,而是隔空一寸寸地“抚摸”着空气,仿佛在感受着什么无形的气韵。鼻子也微微耸动,捕捉着石头本身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几乎被妖市驳杂气味掩盖的“石气”。 他的动作专业而专注,与周围狂热的赌徒截然不同。老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浑浊的老眼再次掀开一条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打量着这个穿着破烂道袍、身上还带着馊水味和焦糊味的人族。 陆仁贾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一块最不起眼的石头上。 那石头只有海碗大小,通体灰褐色,表面坑坑洼洼,沾满了干涸发硬的黄褐色河泥,像是刚从烂泥塘里捞出来,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和…水藻腐败的霉味。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块毫无价值的废料,丢在路边都会被野狗嫌弃。 然而,陆仁贾的眼睛却亮了!亮得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他强压着激动,指着那块“泥疙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老…老丈,这块…什么价?” 老猿浑浊的老眼扫了一眼陆仁贾指的那块石头,又扫了一眼陆仁贾那身破道袍和空空如也的双手,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撇,似乎觉得遇到了个穷疯了的傻子。它慢吞吞地伸出一根手指。 “一块下品灵石?” 欧卫在旁边小声问,觉得这价格还算公道…毕竟一块石头。 老猿摇摇头,喉咙里咕噜一声:“…一块…上品…” “什么?!” 欧卫差点跳起来!一块上品灵石?!那可是一百块下品灵石!够普通弟子修炼大半年了!就买这么个烂泥疙瘩?! 陆仁贾的脸也瞬间涨红了!不是兴奋,是气的!他指着那泥疙瘩,声音都变了调:“老丈!您这…也太黑了?!就这玩意儿?一块上品?您怎么不去抢啊!” 老猿眼皮都没抬,抱着膝盖,一副“就这价,买不起滚蛋”的模样。 陆仁贾气得在原地直转圈,小眼睛死死盯着那块泥疙瘩,如同看着杀父仇人。他身为丹痴,对天地灵物气息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感知。他敢赌上自己炼丹多年的经验(和所有债务)!这块石头里,绝对藏着难以想象的东西!那被厚厚泥垢包裹下的、极其隐晦却又磅礴精纯的古老生机,还有那股…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令人心悸的威压余韵…错不了! 可一块上品灵石…把他拆零卖了也凑不出啊! “欧师弟!小黑!” 陆仁贾猛地转身,抓住欧卫的胳膊,小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赌徒火焰,“借!借我点!什么都行!灵石!丹药!法宝!符箓!押上!全押上!赢了翻本!输了…大不了回去扫一辈子茅厕!” 欧卫被他抓得生疼,看着陆仁贾那副输红了眼的赌徒模样,又看看那块散发着土腥霉味的泥疙瘩,只觉得荒谬无比:“陆师兄!你清醒点!我哪还有东西?就剩半条命和这枚冻死人的桃了!小黑…小黑连毛都快被烧秃了!” 小黑似乎听懂了“押上”,警惕地后退一步,夹紧了烧焦的尾巴,狗眼充满戒备:狗不押! “桃…桃也行!” 陆仁贾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目光灼灼地盯着欧卫怀里那透出寒气的鼓囊处,“这桃寒气逼人,一看就不是凡品!押上!赢了双倍奉还!不!三倍!” “你疯了!” 欧卫死死捂住怀里的蟠桃,这可是他压制真炎的救命稻草,也是掌门“预付”的辛苦费,“这桃是我的命根子!押出去我当场就能被烧成灰!” “命根子也得押!” 陆仁贾状若疯魔,“相信我!欧师弟!我陆仁贾赌石…呃…赌丹这么多年!从没看走眼过!这块石头,里面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宝贝!错过了后悔一辈子!想想我们的债务!想想寒潭搓背!想想扫茅厕!想想吃素!” 债务!搓背!茅厕!吃素!如同四座大山压来! 欧卫看着陆仁贾那近乎癫狂却又带着一丝病态自信的眼神,又想起掌门那“和蔼可亲”的微笑和天文数字的欠款…再感受着怀里蟠桃那越来越难以压制的寒气…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绝望! “好!押!我押!” 欧卫猛地从怀里掏出那枚温润如玉、寒气四溢的九阴蟠桃!蟠桃一暴露在空气中,精纯的至阴寒气瞬间扩散开来,让周围几个离得近的小妖都打了个寒噤,好奇地望了过来。 “老丈!这块石头!我用这个押!” 欧卫将蟠桃托在掌心,递到老猿面前,声音带着悲壮,“此乃九阴蟠桃!价值连城!够不够?!” 老猿那一直半眯着的浑浊老眼,在看到蟠桃的瞬间,猛地睁开了!一道精光一闪而逝!它死死盯着那枚散发着至阴寒气的玉果,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清晰的吞咽口水声!连抱着膝盖的手都不自觉地松开了。 它伸出干枯颤抖的爪子,似乎想去摸,又强行忍住。浑浊的老眼在蟠桃和那块泥疙瘩之间来回扫视,眼神里充满了贪婪、挣扎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 “够…够!” 老猿的声音都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它猛地从青石上跳下来,动作快得不像个老猿,一把抓起那块沾满河泥的“泥疙瘩”,塞进陆仁贾怀里,另一只爪子则闪电般抓向欧卫手中的蟠桃! 交易完成! 陆仁贾抱着那块冰冷坚硬、散发着土腥霉味的石头,激动得浑身发抖!欧卫则感觉心都在滴血,怀里空落落的,寒气没了压制,丹田真炎又开始蠢蠢欲动,让他脸色更白了几分。 “切!快切!” 陆仁贾迫不及待地将石头塞给旁边一个空闲的蜥蜴人切石匠,声音都在发飘,“小心点!从…从这边!慢慢磨!” 切石匠接过石头,看着这其貌不扬的“泥疙瘩”,又看看陆仁贾那副输红了眼的赌徒样,蜥蜴脸上露出一丝人性化的鄙夷。它拿起一把小巧锋利的骨刀,按照陆仁贾的指点,对着石头沾满厚厚河泥的一角,随意地刮擦起来。 嗤…嗤… 坚硬的河泥被刮掉一层,露出里面同样灰扑扑的石皮。毫无异样。 周围看热闹的妖族和散修发出一阵嘘声。 “就这?” “一块上品灵石?外加那寒气逼人的桃子?换这么个玩意儿?” “这人是真疯了!” “那老猴子今天赚翻了!” 陆仁贾额头冒汗,却死死盯着切刀:“继续!往里面!深一点!” 切石匠撇撇嘴,骨刀稍微用力,切入石皮半分。 嗤… 依旧灰扑扑的石屑。 “哈哈哈!垮了!彻底垮了!” 围观者哄笑起来。 欧卫眼前发黑,感觉体内的真炎已经开始灼烧经脉,怀里的空虚感和绝望感几乎将他淹没。完了…全完了… 陆仁贾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眼中最后一丝疯狂也即将熄灭。 就在这时! 切石匠的骨刀似乎碰到了石头内部某个极其坚硬的点!刀尖猛地一滑!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脆的碎裂声,从石头内部传来! 紧接着!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充满了无尽沧桑、暴戾、混乱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从那小小的石缝中猛地喷薄而出!瞬间席卷了整个赌石区! 这股气息是如此古老!如此霸道!如此…邪恶!带着一种蛮荒巨兽般的威压和…令人灵魂颤栗的混乱意志! 噗通!噗通! 几个修为稍弱的小妖瞬间被这股威压震慑,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连那几个切石匠都吓得骨刀差点脱手,蜥蜴脸上充满了惊恐! 陆仁贾和欧卫更是如遭重击,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连体内躁动的真炎都被这股恐怖气息压制得瞬间沉寂! 整个喧嚣的妖市赌石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的目光,都死死盯住了切石匠手中那块裂开一道细缝的“泥疙瘩”! 切石匠吓得手都在抖,但职业本能驱使着它,颤抖着用骨刀尖端,小心翼翼地沿着那道裂缝,轻轻一撬! 啪嗒! 一小块灰褐色的石皮脱落! 露出的,并非想象中的宝玉光泽,而是一种…暗沉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深紫色!那深紫色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石头内部缓缓流淌、旋转!隐约构成一个极其复杂、充满了混乱与不祥意味的天然纹路!纹路中心,似乎包裹着一个…微微搏动的核心?! 更恐怖的是,那股洪荒、暴戾、混乱的邪恶气息,正是从这深紫色的纹路中散发出来的! “太古…妖…妖胎?!” 一个见多识广的羊妖老者失声尖叫,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什么?!妖胎?!活的?!” “我的天!这气息…至少是上古遗种!” “这穷道士…撞大运了?!不!是撞邪了!”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震惊、贪婪、恐惧的目光交织,如同实质般射向陆仁贾和他手中那块“石头”! 老猿更是猛地扑了过来,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深紫色的纹路,贪婪的光芒几乎要化为实质!它伸出枯爪,就想把石头抢回来:“不算!这块石头不卖了!桃子还你!” “放屁!钱货两讫!想反悔?!” 陆仁贾此刻哪还有半点颓丧?巨大的狂喜和面对重宝的贪婪瞬间压倒了对那恐怖气息的恐惧!他死死抱住石头,如同护崽的母鸡,对着老猿破口大骂! “拿来!” 老猿眼中凶光一闪,枯爪带着凌厉的妖风,直抓陆仁贾怀中的石头! “嗷!” 小黑怒吼一声,虽然受伤,但护主心切,猛地扑向老猿! 场面瞬间混乱!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咔…咔嚓嚓…” 那块深紫色的“石头”内部,再次传来更加密集、更加清晰的碎裂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正在破壳而出! 紧接着,一个极其沙哑、干涩、仿佛在棺材里埋了万年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暴戾、混乱和…浓浓的不耐烦,如同惊雷般,直接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 “吵!死!了!” “哪来的腌臜泼菜?!” “敢扰本座清梦?!” “滚!!!” 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如同魔音灌脑!带着恐怖的灵魂冲击力! 噗! 离得最近的陆仁贾和老猿同时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头痛欲裂!周围的妖族更是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砸中,纷纷捂住脑袋,痛苦地蹲下或摔倒!整个赌石区一片哀嚎!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那块深紫色的“石头”表面,裂纹迅速蔓延!一只覆盖着粘稠暗紫色液体、指甲尖锐如刀的…小小的爪子,猛地从裂缝中刺了出来!狠狠抓向空气! --- (本章完) 第73章 古剑秘境 “滚!!!” 那如同万载寒铁摩擦、又似朽木崩裂的沙哑咆哮,裹挟着太古妖胎初醒的暴戾与混乱意志,如同无形的惊涛骇浪,狠狠拍击在妖市每一个生灵的神魂之上! 噗通!噗通! 距离最近的陆仁贾和老猿首当其冲!陆仁贾只觉得脑袋如同被一柄烧红的钝器狠狠凿中,“嗡”的一声,眼前金星乱冒,耳鼻中瞬间涌出温热的液体!他惨叫一声,如同被抽掉了骨头,抱着那块裂纹蔓延的深紫色“石头”,直挺挺地向后栽倒!老猿更是凄惨,浑浊的老眼瞬间翻白,枯瘦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震飞出去,狠狠撞在一个卖毒蘑菇的摊位上,红红绿绿的毒菇粉末撒了一身,口吐白沫,生死不知。 整个喧嚣的妖市赌石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前一秒还充斥着贪婪、震惊与混乱的嘶吼,下一秒便被这恐怖的灵魂尖啸彻底淹没!修为稍弱的妖族直接双眼翻白,口吐白沫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稍强些的也如遭重锤,抱着脑袋痛苦哀嚎,满地打滚。就连那几个气息凶悍的妖兵,也脸色煞白,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骇! 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摊位被撞翻,奇珍异宝滚落一地,被混乱的脚步踩踏。惊恐的尖叫、痛苦的呻吟、野兽的嘶吼交织成一片绝望的乐章! “呜…汪!” 小黑离得稍远,也被那恐怖的灵魂冲击震得七荤八素,狗眼翻白,但护主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它强忍着头颅炸裂般的剧痛和身上伤口的灼痛,发出一声带着血腥气的咆哮,猛地扑到瘫倒的陆仁贾和欧卫身前,龇着森白的利齿,炸起全身仅存的黑毛,喉咙里发出低沉如雷的威胁咆哮,死死盯着陆仁贾怀里那块裂纹越来越多、散发出的混乱邪恶气息越来越浓的深紫色“石头”! 欧卫同样不好受!那恐怖的灵魂尖啸如同无数根钢针扎进识海,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更致命的是,怀中蟠桃离手后,体内那失去压制的凤凰真炎,如同挣脱了枷锁的凶兽,在丹田气海深处轰然暴动! 轰——! 金红色的火焰瞬间冲破脆弱的经脉束缚!灼热霸道的气息从他全身毛孔、七窍中狂涌而出!皮肤瞬间变得赤红滚烫,青筋如虬龙暴起!衣衫在高温下迅速焦黑碳化!半边身体如同燃烧的火炬! 冰与火!灵魂的剧痛与肉体的焚烧!双重折磨让欧卫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和肉体都要被这内外交攻的恐怖力量彻底撕裂、焚毁! “不…不行了…压制…不住…” 欧卫意识模糊,仅存的念头就是必须离开!离开这混乱的中心!离开这块该死的“妖胎”!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清明和力气,猛地抓起地上同样被震得晕头转向、口鼻溢血的陆仁贾的后衣领,另一只手则死死拽住挡在身前、炸毛咆哮的小黑脖颈上的皮毛! “走——!” 欧卫嘶吼着,声音沙哑破碎!他不再顾忌后果,将体内那狂暴肆虐、濒临失控的凤凰真炎,如同泄洪般,疯狂地灌注于双脚! 轰! 金红色的火焰瞬间包裹了他的双足!恐怖的高温将脚下坚硬的岩石地面都灼烧得滋滋作响,留下焦黑的脚印! 借这真炎爆发的狂暴推力,欧卫如同一个人形火箭,拖着死狗般的陆仁贾和炸毛狂吠的小黑,化作一道歪歪扭扭、火星四溅的金红色流光,朝着远离赌石区、远离那恐怖妖胎的方向,亡命激射而去!所过之处,带起灼热的气浪和焦糊味,将挡路的几个倒霉小妖都掀飞出去! “拦住他们!” “妖胎!别让他们跑了!” 几个修为较高的妖兵反应过来,强忍着神魂剧痛,怒吼着想要拦截。然而,欧卫此刻爆发出的速度,在真炎推动下快得惊人!更兼那金红火焰散发出的、源自禽鸟之王的霸道威压,让这些低阶妖兵本能地感到恐惧和迟疑! 就这么一刹那的耽搁! 咻——! 那道拖着黑烟和火星的金红色流光,已经如同失控的流星,狠狠撞破了妖市边缘一层薄弱的、用来防止野兽闯入的简易雾气禁制,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哀鸿遍野的妖市,以及陆仁贾怀里那块裂纹深处、一只暗紫色粘稠利爪正奋力撕扯着石壳的“妖胎”… --- 莽莽山林,古木参天,藤蔓虬结。 噗通!哗啦! 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拖着一人一狗,如同断线的风筝,狠狠砸进一片茂密的、挂满露珠的灌木丛中!金红色的火焰瞬间引燃了潮湿的枝叶,腾起一股浓烟! “咳咳咳…” 欧卫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身上的火焰在脱离真元持续灌注后迅速熄灭,留下大片的焦黑和灼痛。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经脉如同被滚油煎过,丹田处空空荡荡,那点真炎火星彻底耗尽力量,蛰伏了下去,但灼热的余威依旧在四肢百骸肆虐。灵魂深处的刺痛也一阵阵袭来。 被他拖着的陆仁贾“哎哟”一声摔在地上,怀里还死死抱着那块深紫色、裂纹密布的“石头”。他挣扎着坐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灰,小眼睛惊魂未定地扫视四周,又低头看看怀里的“宝贝”,那石头的裂纹似乎暂时停止了蔓延,里面那股恐怖的混乱意志也沉寂了下去,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灵魂尖啸只是幻觉。 “没…没追来?” 陆仁贾声音发颤,心有余悸。 小黑也从灌木里挣扎着爬起来,抖落身上的灰烬和露水,它警惕地竖起耳朵,对着来路方向嗅了嗅,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鸣,表示暂时安全,但狗眼里依旧充满了后怕。 “暂时…安全了…” 欧卫喘着粗气,艰难地撑起身子,靠在一棵湿漉漉的大树上。体内真炎耗尽,寒气没了压制,蟠桃离手的空虚感带来刺骨的冰冷,冻得他牙齿咯咯打颤,右边被灼伤的手臂却又火辣辣地疼。冰火两重天的折磨让他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奄奄。 “安全个屁!” 陆仁贾缓过神来,看着欧卫那副随时可能嗝屁的惨样,又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和怀里这块烫手山芋(字面意义,那石头还隐隐散发着邪异的温热),哭丧着脸,“钱没了!桃没了!还惹上这么个鬼东西!现在你半死不活,小黑也挂了彩,咱这除魔任务…怕不是要先给自己除坟头草了!” 小黑也耷拉着尾巴,舔了舔身上被邪气腐蚀的伤口,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绝望如同这山林中弥漫的湿冷雾气,再次笼罩下来。 就在三人一狗相对无言,默默舔舐伤口,思考着是回去扫茅厕还是原地挖坑把自己埋了比较体面时—— “啾——!” 一声清越悠长、如同玉石相击、又似冰泉流淌的鸟鸣,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沉闷的山林雾气,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 这声音空灵纯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与祥瑞之气,瞬间驱散了心头的阴霾和绝望!仿佛在污浊的泥潭中投入了一颗璀璨的明珠! 三人一狗同时抬头!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林间空地上方,一只神异的鸟儿,正舒展着双翼,轻盈地盘旋着。 那鸟儿体型不大,通体覆盖着如同最上等青玉雕琢而成的羽毛,在透过林隙的微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尾羽修长飘逸,呈现出一种渐变的、如同雨后初晴般的虹彩!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华在尾羽末端流转不息,美得如梦似幻!它头顶生着一簇小巧的、如同冰晶凝聚而成的羽冠,一双眼睛如同纯净的琉璃,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 青鸾! 传说中的祥瑞神鸟!虽非纯血凤凰,却身具一丝稀薄的凤凰血脉,乃天地间至清至灵之物!它怎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 青鸾盘旋了两圈,那双琉璃般的眸子,似乎有意无意地落在了欧卫身上。当它目光触及欧卫身上那被真炎灼烧的焦痕、感受到他体内残留的、微弱却同源的霸道炽烈气息时,琉璃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亲近与好奇? “啾啾!” 青鸾再次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声音里带着一丝催促。它优雅地一振翅,朝着密林深处某个方向飞去。飞出一段距离,又停下,盘旋回头,琉璃般的眸子看向欧卫三人,仿佛在说:跟上。 “它…它在叫我们?” 陆仁贾目瞪口呆,指着那神异的鸟儿,结结巴巴。 欧卫也愣住了。他体内那沉寂的凤凰真炎火星,在听到青鸾鸣叫的瞬间,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传来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和…渴望? “跟…跟上去看看?” 欧卫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站起来,体内那股悸动让他无法忽视。 陆仁贾看看怀里依旧沉寂的“妖胎”石头,又看看那神光熠熠的青鸾,一咬牙:“死马当活马医!走!说不定是祥瑞指路,带我们找到疗伤仙药或者…值钱的宝贝呢?” 债务的阴影让他始终不忘“搞钱”的初心。 小黑也对着青鸾的方向“汪”了一声,似乎对这神鸟颇有好感。 三人一狗,带着满身的伤痛和满心的疑惑,跌跌撞撞地跟着前方那道优雅的青玉虹光,钻进了更加幽深茂密的原始丛林。 青鸾飞得并不快,总是在树梢间轻盈穿梭,时不时停下来,梳理一下那流光溢彩的尾羽,琉璃般的眸子回望,确保后面狼狈的“追随者”没有掉队。它似乎对这片山林极其熟悉,引着他们避开毒沼瘴气,绕过盘踞的凶兽领地,在藤蔓虬结、怪石嶙峋的密林中穿行。 不知走了多久,地势渐渐陡峭,林木愈发稀疏,露出大片大片灰黑色的嶙峋山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带着铁锈和尘埃的金属气息。 青鸾引着他们来到一处极其隐蔽的山坳入口。入口被几株巨大的、形态扭曲的枯死古树和垂挂的藤蔓遮蔽,若非青鸾带路,绝难发现。 青鸾发出一声欢快的轻鸣,率先钻进了藤蔓之后。 欧卫三人拨开湿滑的藤蔓,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山坳内部,竟是一片巨大的、如同被巨剑劈砍出来的盆地!盆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孤峰,形如倒插的巨剑,直指苍穹!孤峰通体漆黑,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表面布满了无数道深深的、纵横交错的剑痕!一股苍凉、悲壮、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 更令人震撼的是,在孤峰脚下,在那片灰黑色的、寸草不生的盆地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无数柄剑! 断剑!残剑!锈剑! 一眼望不到边际!如同剑的坟场! 有的剑身布满暗红色的锈迹,如同凝固的血液;有的剑刃崩裂,只剩下半截剑身斜插在土里;有的只剩下扭曲的剑柄,淹没在尘埃中;有的甚至通体覆盖着厚厚的苔藓,与岩石融为一体…它们形态各异,材质不同,但每一柄都散发着或微弱或凌厉的剑气残留,以及一种不甘沉寂的悲鸣!无数道残留的剑气在这片封闭的盆地中交织、碰撞,形成一股无形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剑压!空气中仿佛有无数的剑锋在低语、在哭泣、在咆哮! 这里,赫然是一处尘封万古的——剑冢! “我的…老天爷…” 陆仁贾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小眼睛里充满了震撼和茫然,“这…这是什么地方?” 欧卫也被这万剑沉寂的悲壮景象所慑,体内那点真炎火星似乎也被这冲天的剑意所引,微微悸动。小黑则夹紧了尾巴,喉咙里发出不安的呜咽,显然被这恐怖的剑压吓到了。 就在这时,那只引路的青鸾,优雅地盘旋着,落在了剑冢中央、那座漆黑孤峰脚下,一块相对平坦的巨大岩石上。它歪着头,琉璃般的眸子看向欧卫,又轻轻啄了啄爪下的岩石,发出清脆的“笃笃”声。 “它在叫我们过去?” 欧卫疑惑地看向陆仁贾。 陆仁贾吞了口唾沫,看着那遍地残剑散发出的无形锋芒,腿肚子有点转筋:“欧…欧师弟,要不…你过去看看?你身上有‘火’,说不定…跟这些‘铁疙瘩’有缘?” 欧卫犹豫了一下,但体内真炎的悸动和青鸾那催促的眼神,让他鼓起勇气,强忍着伤痛,小心翼翼地朝着青鸾所在的孤峰脚下走去。脚下是松软的、混杂着金属碎屑的黑色泥土,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无数不甘的亡魂之上,无形的剑气刮得他皮肤生疼。 他走到青鸾旁边,站在那块巨大的岩石上。青鸾用喙轻轻啄了啄岩石边缘一处覆盖着厚厚苔藓和灰尘的凸起。 欧卫会意,忍着右臂的灼痛,伸手拂去那厚厚的苔藓和灰尘。 嗤啦… 灰尘簌簌落下。 露出的,并非岩石本体,而是一截深埋在岩石中的、通体覆盖着墨绿色厚锈、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剑柄? 这剑柄造型古朴厚重,毫无花哨,锈迹斑斑,毫不起眼,如同路边的废铁。若非青鸾指引,根本无人会注意。 “就…就这?” 欧卫有些失望。这剑冢里随便一把断剑,看着都比这锈疙瘩有气势。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那冰冷、粗糙、带着浓重铁锈味的剑柄瞬间!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沉睡了万载岁月的恐怖剑意,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爆发,从那锈迹斑斑的剑柄中猛地苏醒!瞬间席卷了整个剑冢盆地! 轰隆隆! 整个盆地剧烈震颤!无数柄沉寂的残剑断刃仿佛受到了感召,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剑身疯狂震颤!一道道或强或弱的剑气冲天而起,如同万龙归巢,又似百鸟朝凤!无数的剑鸣汇聚成一股撕裂苍穹的悲怆交响! 欧卫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这一瞬间被那恐怖的剑意贯穿!他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渺小而无助!怀里的“妖胎”石头也在这股剑意下微微震动,似乎感受到了威胁。 这股剑意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一息之后,万剑沉寂,盆地恢复了死寂。只有那孤峰脚下的墨绿锈剑剑柄,依旧散发着一种内敛的、却如同深渊般令人心悸的气息。 紧接着,一个极其苍老、沙哑、带着浓浓倦意和…一丝难以言喻市侩气的声音,如同锈蚀的齿轮摩擦,直接在欧卫的脑海中响起: “唔…” “睡得好饱…” “多少年了…” “总算…等到个能点火的…” “小子!” “看你骨骼惊奇,印堂发黑…呃,是气运缠身!定是万中无一的背锅…呃,不,是持剑奇才!” “本剑看你顺眼!” “今日跳楼价!吐血大甩卖!” “认你为主!包邮到家!” “只需九九八…呃,不对!” “只需每日三柱高香!外加十斤上等朱砂!三桶桐油!定期保养除锈!” “干不干?!” “老板大气!点个头就行!” 欧卫:“…………” 他保持着弯腰拂灰的姿势,僵硬在原地,如同被天雷劈中,外焦里嫩。 剑…会说话?还…还搞推销?包邮到家?老板大气?这都什么跟什么?! 远处的陆仁贾和小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万剑齐鸣和那恐怖剑意吓得够呛,此刻见欧卫僵在那里,更是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青鸾似乎完成了任务,满意地梳理了一下那流光溢彩的虹彩尾羽,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振翅而起,化作一道青玉虹光,消失在剑冢上空。 只留下欧卫一人,对着那柄自说自话、疯狂推销自己还带砍价的…锈剑剑柄,在风中凌乱。 --- 逍遥宗后山,主峰广场。 玄龟庞大的身躯沐浴在午后的暖阳下,巨大的龟甲被晒得油光发亮,舒服得每一个鳞片都透着慵懒。背甲上那歪歪扭扭的“保命三百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突然,它那巨大的鼻孔极其轻微地翕动了几下。 空气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驳杂的气息,跨越了遥远的空间,被它捕捉到。那气息里混杂着:太古妖胎的混乱邪气、凤凰真炎爆发的余烬、青鸾的祥瑞清气、万古剑冢的悲怆剑意…还有那柄锈剑苏醒时散发出的、熟悉又陌生的、带着浓浓市侩味的古老剑灵波动… 玄龟的绿豆眼缓缓睁开了一条缝,朝着山下那遥远剑冢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又带着点…幸灾乐祸? 它慢悠悠地伸出爪子,在身下被晒得滚烫的青石板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 傻鸟引路。 铁疙瘩醒了。 话多。 还抠。 保命第四条: 别乱摸。 写完,它喉咙里发出几声低沉的咕噜闷笑,像是在嘲讽。然后,巨大的头颅重新搁回前肢,绿豆眼惬意地闭上,悠长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阳光暖暖的,晒得龟甲舒服极了。至于山下那个被忽悠着“保养除锈”的傻小子?哪有晒背重要。保命秘诀?第四条写完了,明天…看云。 --- (本章完) 第74章 醋海生波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胭脂河畔,却无半分旖旎风光。 河水浑浊泛黄,翻涌着诡异的、粘稠的泡沫,散发出刺鼻的腥甜恶臭,如同腐烂的血液与劣质脂粉混合发酵。两岸原本该是垂柳依依、繁花似锦的堤岸,此刻却死气沉沉,草木枯槁发黑,如同被抽干了生机。更诡异的是,河面上漂浮着大片大片、色彩妖异到令人作呕的“花瓣”——深紫、墨绿、靛蓝…形态扭曲,边缘溃烂,散发着浓郁的、甜腻到发齁的腐香,正是噬心妖莲的残骸! 河畔的泥滩上,几具被河水泡得肿胀发白的牲畜尸体半埋其中,蝇虫环绕。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亡与腐败气息。 欧卫、陆仁贾和小黑,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这片人间地狱般的河滩上跋涉。三人一狗比之前更加狼狈:欧卫左边胳膊的冻伤在剑冢受寒后愈发严重,肿得发亮,右边被真炎灼伤的皮肉结了暗红色的痂,一动就撕裂般疼痛,体内冰火余威纠缠,让他气息萎靡,脸色灰败。陆仁贾道袍被荆棘挂成了布条,沾满泥污和妖市带来的霉运。小黑身上的伤口虽然结痂,但被妖莲腐气一熏,疼得它不时呲牙咧嘴,尾巴也耷拉着。 他们循着妖莲残留的气息,一路追踪至此。这诡异的河水、腐败的花瓣、死去的牲畜…无不昭示着此地魔气深重。 “就是这了…” 陆仁贾捏着鼻子,小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浑浊翻涌的河面,“妖莲的源头,十有八九就在这河底!那魔崽子王玄风,肯定借此地催发魔毒,祸害山下那些孩童!” 他话音刚落! “救命…救…命啊…”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哭腔的呼救声,如同风中残烛,断断续续地从下游一处被枯败芦苇丛遮蔽的河湾传来! 声音稚嫩,带着无尽的惊恐和绝望! “有人?!” 欧卫和陆仁贾同时一惊!这种鬼地方,除了他们这种倒霉催的,怎么还有人?! “去看看!” 陆仁贾当机立断。三人一狗立刻循着声音,拨开枯败发脆、散发着霉味的芦苇丛,冲向河湾。 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靠近河岸的浅水区,浑浊粘稠的河水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拼命挣扎、沉浮!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花袄,梳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辫,小脸被冰冷的河水泡得煞白,嘴唇冻得乌紫。她瘦弱的身体被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每一次挣扎都显得那么无力,眼看就要被卷入更深、更急的河心漩涡! 更可怕的是,在她周围浑浊的水面下,无数条如同水蛇般扭曲舞动的暗紫色妖莲根须,正散发着幽幽的魔光,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蚂蟥,从四面八方朝着小女孩缠绕而来!根须尖端闪烁着妖异的紫芒,显然蕴含着能令人昏睡的魔毒! 小女孩显然已经力竭,呛了好几口腥臭的河水,眼神涣散,眼看就要被那些魔须缠住拖入河底! “不好!是魔莲根须!” 陆仁贾脸色剧变,“那丫头要被拖下去了!” “救人!” 欧卫没有丝毫犹豫!体内那点微弱的玄龙之力(源自寒潭谷底)瞬间被激发!他顾不上右臂的灼痛,一个箭步(差点在湿滑的泥滩上摔倒)就朝着小女孩冲去!同时左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带着淡金色龙威的剑气,狠狠斩向离小女孩最近的那几根魔须! 嗤啦! 淡金剑气斩在魔须上,如同热刀切油!坚韧的魔须应声而断!断口处喷溅出粘稠的暗紫色汁液,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然而,更多的魔须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疯狂地涌了过来! “小黑!叼住她!” 欧卫一边挥指斩断缠向自己的魔须,一边对着岸边的黑狗大吼!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裤腿,刺骨的寒意混合着魔莲的腐臭直冲脑门! 小黑早已蓄势待发!听到命令,它如同黑色的闪电,猛地跃入冰冷的河水中,强壮的身躯破开浑浊的浪花,精准地一口叼住小女孩的后衣领!巨大的咬合力却控制得恰到好处,没有伤及皮肉。它四爪奋力刨水,凭借着强大的力量和本能,拖着小女孩就拼命往岸边游! “干得好!” 陆仁贾在岸边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俯下身,伸出手准备接应!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那些被欧卫剑气斩断、喷溅出汁液的魔须,似乎彻底被激怒了!它们不再试图缠绕,而是如同无数根淬毒的标枪,尖端紫芒爆闪,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暴雨般朝着水中的欧卫和小黑激射而来!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完全封锁了所有退路! “小心!” 陆仁贾失声惊呼! 欧卫瞳孔骤缩!他此刻大半身子泡在冰冷的河水里,行动受阻,体内力量本就所剩无几!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毒须攒射,避无可避! 生死关头! 丹田深处,那沉寂许久的凤凰真炎火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强烈的求生意志和外界致命的威胁,猛地一跳!一股微弱却精纯霸道的金红火流,瞬间涌向他紧握的右拳! “给我——燃!” 欧卫双目赤金,发出一声沙哑的怒吼!将仅存的力量和意志,全部灌注于右拳! 轰! 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金红色火焰,如同流淌的熔金,瞬间覆盖了他的右拳和半条小臂!恐怖的高温让周围的河水瞬间沸腾、汽化,发出“嗤嗤”的爆响! 他不再试图躲避!而是迎着那漫天攒射的毒须,将燃烧着金红火焰的右拳,狠狠朝着身前的浑浊河面砸了下去! 砰——!!!!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仿佛巨石投入深潭! 以欧卫的拳头为中心,一个巨大的、金红色的火焰光环猛地炸开!灼热的气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横扫四面八方! 滋啦——!!!! 那些激射而来的魔莲毒须,在接触到火焰光环的瞬间,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柴!坚韧的须体瞬间焦黑、枯萎、碳化!蕴含的魔毒被霸道真炎直接焚灭!发出连串刺耳的爆响!无数断裂焦黑的魔须残骸如同被点燃的枯草,在浑浊的河面上漂浮、燃烧! 恐怖的火焰光环甚至短暂地蒸发了大片河水,露出下方腥臭的黑色淤泥!连河底那些疯狂舞动的魔莲根须本体,都在这突如其来的高温和霸道威压下,如同受惊的蛇群,猛地缩回了更深更暗的河床淤泥之中! 河湾瞬间为之一清! 欧卫保持着半跪在水中的姿势,右臂上的金红火焰迅速熄灭,露出焦黑碳化的衣袖和灼伤加重的皮肉。他脸色惨白如纸,大口喘着粗气,身体摇摇欲坠,这一拳几乎抽干了他最后的力量。 小黑趁机拖着小女孩,奋力游到岸边,陆仁贾连忙将冻得瑟瑟发抖、昏迷不醒的小女孩抱了上来。 危机解除! 然而,就在欧卫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拖着灌满铅的双腿,一步一挪地艰难涉水上岸时—— “欧!卫!” 一声冰冷刺骨、仿佛蕴含着万载寒冰风暴的娇叱,如同九天惊雷,在河畔死寂的空气中轰然炸响! 欧卫浑身一僵,艰难地抬起头。 只见上游不远处,一株枯死的歪脖子柳树下,一道清冷绝尘的冰蓝色身影,不知何时矗立在那里! 摇光圣女! 她一身冰蓝衣裙纤尘不染,在暮色中流淌着清冷的光晕,与这污浊的河畔格格不入。冰魄剑悬于身侧,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将她周身弥漫的妖莲腐气都冻结成细碎的冰晶。那张颠倒众生的玉颜上,此刻却覆盖着一层比万年玄冰还要冷冽的寒霜!冰魄般的眸子,锐利如刀,死死锁定在刚刚上岸、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欧卫身上! 更准确地说,是锁定在欧卫身后,那个被陆仁贾抱在怀里、昏迷不醒、穿着粗布花袄的小女孩身上! 欧卫被摇光那冰冷刺骨、仿佛要将他冻成冰雕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想解释:“圣…圣女?您怎么来了?我们…” 然而,摇光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她的目光扫过欧卫湿透的衣衫、焦黑的右臂、以及陆仁贾怀里那“楚楚可怜”的小女孩…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 ——寒潭谷底,他抓住自己脚踝时那副狼狈又无赖的样子… ——藏书阁外,他捧着烤鸡腿谄媚玄龟的滑稽… ——竹轩前,那桶散发着销魂气味的馊水… ——还有此刻!他为了救这个“小妖精”,不惜耗尽真元,弄得如此狼狈!甚至…还碰了那“小妖精”?!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酸涩、愤怒、委屈以及…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被背叛般的刺痛感,如同决堤的冰河,瞬间冲垮了她强行构筑的心防!比那情劫之火燃烧得更加猛烈!更加失控! 蟠桃寒气引动情劫,冰魄剑意强行压制,本就让她心境如同绷紧的琴弦。此刻,眼前这“英雄救美”(在她眼中)的一幕,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戳在了那根最脆弱的弦上! 铮! 心弦崩断! 摇光那双冰魄般的眸子里,瞬间凝结出实质般的、足以冻裂金石的寒霜!冰魄剑感应到主人滔天的怒意和失控的心绪,发出一声穿云裂石般的凄厉嗡鸣!恐怖的寒气如同失控的冰川,轰然爆发! “你…好…得…很!” 摇光樱唇微启,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风刮过,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 她猛地抬起纤纤玉手,冰魄剑瞬间落入掌心!剑尖直指浑浊翻涌的胭脂河! 没有掐诀!没有念咒! 纯粹是心念引动、怒火催发!体内那因情劫而沸腾、又被蟠桃寒气滋养得更加精纯磅礴的冰魄真元,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毫无保留地、疯狂地注入冰魄剑中! 嗡——!!! 冰魄剑蓝光大盛!剑身剧烈震颤!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冰蓝色剑罡,带着摇光所有压抑的怒火和失控的醋意,如同九天银河倒卷,又似万古冰龙咆哮,朝着下方浑浊翻涌的胭脂河,狠狠斩落! “冰!封!千!里!” 轰隆——!!!! 剑罡落下的瞬间! 以剑尖所指为中心,恐怖的寒气如同瘟疫般疯狂蔓延!所过之处,时间仿佛都被冻结! 咔嚓!咔嚓!咔嚓! 浑浊翻涌的河面,瞬间凝结成厚厚的、呈现出诡异暗蓝色的坚冰!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向上游、下游蔓延!翻滚的浪花被定格成狰狞的冰雕!漂浮的妖莲残骸被冻结在冰层中,如同丑陋的琥珀!连两岸枯败的草木、湿滑的泥滩,都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森然寒气的白霜! 仅仅几个呼吸! 整条奔腾咆哮的胭脂河,连同它两岸数十丈的范围,化作了一片死寂的、散发着无尽寒意的——冰河世纪! 河风凝固了。 腐臭冻结了。 连那甜腻的妖莲残香,都被冻成了冰渣! 陆仁贾抱着昏迷的小女孩,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僵硬在岸边,头发眉毛都挂满了冰霜,冻得嘴唇发紫,牙齿咯咯作响,眼珠子瞪得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被冻僵了! 小黑更是“嗷呜”一声,夹着烧焦的尾巴,直接钻到了陆仁贾身后瑟瑟发抖,狗毛上瞬间结了一层白霜。 欧卫刚刚拖着湿透的身体爬上岸,脚还没站稳,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毁天灭地般的恐怖寒气瞬间吞没!刺骨的冰冷瞬间穿透湿透的衣衫,冻得他浑身剧颤,差点当场僵毙!体内那点微弱的真炎火星在这极致冰寒下,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压制到极限!他感觉自己的思维都被冻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上游柳树下那道如同冰雪女神般的身影。 摇光一剑斩落,胸中翻腾的怒火和醋意似乎宣泄了大半。她微微喘息着,冰魄剑斜指地面,剑尖还在滴落着尚未完全冻结的冰晶。那张绝美的玉颜依旧冰寒,但眼底深处,似乎闪过一丝发泄后的…空虚和茫然?随即又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她冰冷的眸光扫过被冻成冰雕的河流,扫过岸边如同冰棍般的陆仁贾和瑟瑟发抖的小黑,最后,如同两柄冰锥,狠狠钉在了浑身湿透、冻得脸色发青、呆若木鸡的欧卫身上。 樱唇微启,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颤抖,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冰河之上: “水温…” “凉否?” 说完,冰蓝色流光一闪,身影已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岸边一座巨大的、晶莹剔透的“摇光到此一游”冰雕,以及冰雕下方一行用剑气刻入冰层的、龙飞凤舞、寒气四溢的大字: 今日水温凉否? 寒风卷过冰封的河面,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哭。 欧卫保持着僵立的姿势,浑身湿透的衣服迅速结冰,硬邦邦地贴在身上。他低头看看脚下被冻结的泥滩,又抬头看看上游柳树下空荡荡的位置,再看看河面上那行巨大的、寒气森森的“问候”… 冷!刺骨的冷!从外到内!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嘴唇哆嗦着,牙齿磕碰得咯咯作响,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凉!凉透了!透心凉!心飞扬!不…是心冻僵了! 陆仁贾抱着怀里同样冻僵的小女孩(幸好还有微弱气息),看着河面上那行字,又看看欧卫那副被“冻傻”了的模样,再联想到刚才圣女那毁天灭地的一剑和那句醋意冲天的“水温凉否”…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都被冻住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带着冰碴子的感慨: “欧…欧师弟…你这是…在河边玩水…把冰疙瘩玩炸了啊…” 小黑:“……呜汪?”(狗表示,这水温,狗都受不了!) 逍遥宗后山,主峰广场。 玄龟庞大的身躯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中,巨大的龟甲被晒得暖意融融。背甲上那歪歪扭扭的“保命三百条”在夕阳下镀上了一层金边。 突然,它那巨大的鼻孔极其轻微地翕动了几下。 空气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彩”的气息,跨越了遥远的空间,被它捕捉到。那气息里混杂着:噬心妖莲的腐臭魔气、凤凰真炎爆发的余烬、冰魄寒罡失控的极致冰寒、浓得化不开的醋海酸味…还有那个倒霉小子被冻成冰棍的绝望… 玄龟的绿豆眼缓缓睁开了一条缝,朝着山下那遥远冰河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又带着点…幸灾乐祸? 它慢悠悠地伸出爪子,在身下被晒得依旧温热的青石板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 小鸟炸毛。 醋淹大河。 水温。 挺凉。 保命第五条: 离水远点。 (尤其是河边玩花的) 写完,它喉咙里发出几声极其低沉、如同闷雷滚过山谷般的咕噜声,像是在憋笑。然后,巨大的头颅重新搁回前肢,绿豆眼惬意地闭上,悠长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夕阳暖暖的,晒得龟甲舒服极了。至于山下那条被冻成冰棍的河和那个被冻成冰棍的傻小子?哪有晒夕阳重要。保命秘诀?第五条写完了,明天…看月亮。 --- (本章完) 第75章 巫族遗咒 夜,沉如浓墨。荒村废墟,死寂无声。 几堵残垣断壁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扭曲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骸骨。风穿过空洞的窗棂和倒塌的房梁,发出呜咽般的低鸣。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尘土味,以及一股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甜腥——那是噬心妖莲残留的腐香与凝固血液混合的死亡气息。 这里曾是溪头村的一部分,毗邻那处发现怪味的废弃土地庙。白日里,欧卫等人循着妖莲魔气追踪至此,却只看到一片被大火焚毁、又被某种诡异力量彻底摧毁的废墟。断壁残垣间,隐约可见焦黑的尸体轮廓,死状凄惨,显然在魔阵启动时未能逃脱。 此刻,废墟深处,一座相对完好的石屋地基旁,篝火噼啪作响,驱散着些许寒意和死寂,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阴森。 欧卫靠着一截冰冷的断墙坐着,篝火跃动的光芒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他左边胳膊的冻伤在冰魄寒罡的余威和夜晚的寒气下,肿胀得更加厉害,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阵阵刺骨的麻痒和疼痛不断袭来。右边被真炎灼伤的皮肉则火辣辣地疼。体内冰火余威如同两股敌对的军队,在他脆弱的经脉里反复拉锯,每一次冲突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让他脸色惨白,气息紊乱。 陆仁贾正小心翼翼地给那个从胭脂河救回来的小女孩喂着温水。小女孩裹着陆仁贾破烂的道袍外衣,小脸依旧没什么血色,在篝火映照下显得格外脆弱。她叫小莲,是溪头村幸存者之一,家人在魔阵启动时遇难,她因为躲在村后废弃的菜窖里才侥幸逃过一劫。此刻她眼神呆滞,显然还未从巨大的恐惧和失去亲人的悲痛中恢复。 小黑趴在篝火旁,警惕地竖着耳朵,油亮的黑毛在火光下流淌着光泽,只是身上几处被妖莲邪气腐蚀的伤口还隐隐作痛,让它不时呲牙咧嘴。 “这鬼地方…阴气太重了…” 陆仁贾喂完水,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小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月光下的断壁残垣,“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我们…” 欧卫疲惫地闭上眼,试图调息压制体内的痛楚,闻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欠奉。他怀里空空如也,那枚救命蟠桃留在了妖市当“赌资”,此刻全靠意志强撑。 就在这时! 一直蜷缩在陆仁贾身边、眼神呆滞的小女孩小莲,毫无征兆地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空洞的大眼睛里,此刻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恐!她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手指死死抓住陆仁贾的衣袖,指向废墟深处那片最浓重的黑暗,喉咙里发出如同被扼住脖子的、破碎的气音: “…眼…眼睛…红…红的…好多…好多眼睛…在…在看着我们…” 她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什么?!” 陆仁贾和欧卫同时一惊!顺着小莲颤抖的手指望去! 那片被月光和篝火光芒勉强分割的黑暗废墟中,空荡荡的,只有倒塌的房梁和破碎的瓦砾投下狰狞的轮廓。 “小莲别怕!是…是你看错了!是影子!” 陆仁贾连忙拍着小莲的后背安抚,但自己的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身为修士,感知敏锐,此刻也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 欧卫强撑着睁开眼,目光锐利如电,扫向那片黑暗。起初,他也只看到一片死寂的废墟。然而,当他凝神细看,瞳孔深处那点微弱的凤凰真炎火星似乎被某种气息引动,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嗡! 眼前的景象仿佛水波般荡漾了一下! 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黑暗废墟深处,无数点猩红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点,毫无征兆地、密密麻麻地亮了起来!每一对光点都冰冷、怨毒、充满了无尽的诅咒和恶意!它们无声地悬浮在断壁残垣的阴影里,如同无数双来自地狱的魔眼,死死地、贪婪地锁定了篝火旁的三人一狗! 那不是实体!而是…凝聚到实质的怨念!是这片土地上枉死村民的滔天怨气!在魔阵的催化下,化作了不散的恶灵诅咒! “怨灵瞳!” 陆仁贾失声惊呼,脸色瞬间煞白!他终于明白那股阴冷刺骨的寒意从何而来了! “跑!” 欧卫嘶吼一声,顾不上浑身剧痛,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然而,迟了! 那无数双猩红的怨灵之瞳猛地爆发出妖异的血光!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如同粘稠血浆凝聚而成的暗红色诅咒符文,如同活物般从那些“眼瞳”中激射而出!带着刺耳的、仿佛无数怨魂尖啸的魔音,无视空间距离,瞬间穿透了篝火的光芒,如同暴雨般朝着欧卫、陆仁贾和小莲笼罩而来! 速度太快!范围太广!根本避无可避! 陆仁贾目眦欲裂,下意识地将吓傻了的小莲死死护在身后,同时飞快地从怀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驱邪黄符,看也不看就朝着诅咒符文最密集的方向扔了过去!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邪灵退散!” 黄符在空中爆开微弱的金光! 嗤嗤嗤! 金光撞上暗红诅咒符文,如同冰雪遇到了烙铁,瞬间被侵蚀、消融!仅仅阻挡了最前面的几道!更多的诅咒符文如同附骨之蛆,继续狂涌而至! “不——!” 陆仁贾绝望地闭上眼! 千钧一发之际! “嗷呜——!!!” 小黑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它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人立而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和速度!如同最忠诚的壁垒,悍然挡在了陆仁贾、小莲和欧卫身前! 噗噗噗噗! 无数道暗红色的诅咒符文,如同密集的毒蜂,狠狠撞在了小黑油亮坚韧的黑毛上!瞬间没入! “呜——!” 小黑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欧卫靠着的断墙上!碎石纷飞! 它落地后,四肢抽搐,口鼻中溢出暗红色的血沫!油亮的黑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槁黯淡,仿佛被抽干了生命力!更可怕的是,在它宽阔的胸腹和背部,被诅咒符文击中的地方,皮肤迅速浮现出一个个扭曲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红色巫咒印记!散发着不祥的邪恶气息! “小黑!” 欧卫和陆仁贾目眦欲裂! 然而,小黑这奋不顾身的一挡,终究是为他们争取到了一线生机!那漫天诅咒符文被小黑庞大的身躯吸收了绝大部分!射向欧卫和陆仁贾的,只剩下零星几道! 陆仁贾抱着小莲,狼狈地就地一滚!一道诅咒符文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带走了几缕头发! 欧卫则避无可避!他强提最后一丝力量,试图用残存的玄龙之力护体! 嗤! 一道暗红色的诅咒符文,如同毒蛇般,精准地没入了他因冻伤而肿胀麻木的左边肩膀!另一道则擦着他灼伤的右臂飞过,留下一条火辣辣的痕迹! 剧痛!并非肉体的疼痛,而是一种阴冷、滑腻、带着无尽怨毒和诅咒的诡异力量,瞬间侵入他的身体!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虫,疯狂地啃噬着他的血肉和灵魂!左肩的冻伤处更是传来刺骨的冰寒和撕裂感! “呃啊!” 欧卫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而那无数悬浮在黑暗中的猩红怨灵之瞳,在释放出这恐怖的诅咒后,如同耗尽了力量,血光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如同风中残烛般,无声无息地湮灭在黑暗里。废墟再次恢复了死寂,仿佛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只是幻觉。 但小黑和欧卫身上的诅咒印记,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浓烈怨毒气息,却清晰地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小黑!欧师弟!” 陆仁贾连滚带爬地冲到小黑身边,看着爱犬胸腹间那蠕动着的、散发着邪恶气息的巫咒印记,心如刀绞!他手忙脚乱地掏出各种劣质丹药、驱邪符箓,一股脑地往小黑嘴里塞,往伤口上贴,然而那些丹药符箓接触到诅咒印记,瞬间就变得黯淡无光,如同废纸! “没用的…” 欧卫捂着剧痛的左肩,艰难地靠墙站稳。他感觉一股阴冷滑腻的诅咒之力正顺着肩膀的经脉疯狂蔓延,所过之处,带来剧烈的麻痒、刺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感。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肩,只见冻伤肿胀的皮肤上,一个与小黑暗红印记同源、但更加复杂扭曲的暗红色巫咒,正如同活物般缓缓浮现、蠕动! “这是…巫族…血怨咒!” 陆仁贾看着欧卫肩头和小黑身上的印记,脸色惨白如纸,声音都变了调,“以生魂怨念为引,融血脉为咒!霸道绝伦!一旦中咒,如附骨之疽!非施咒者或同源精血无法可解!而且…” 他眼中充满了恐惧,“此咒…会侵蚀生机,扭曲心智!最终…将中咒者化作只知杀戮的怨毒傀儡!”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昏迷中的小黑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原本温顺的狗眼里,此刻竟布满了血丝,充满了混乱和暴戾!它猛地睁开眼,挣扎着想要站起,獠牙外露,对着近在咫尺的陆仁贾发出了充满敌意的低吼! “小黑!是我!陆仁贾!” 陆仁贾吓得连连后退,心如刀割。 欧卫也感觉一股暴戾、嗜血的冲动如同野草般在心底滋生!左肩的诅咒印记传来阵阵灼热,仿佛在引诱他释放杀戮的欲望!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和血腥味让他勉强维持住一丝清明! “压制!必须压制它!” 欧卫嘶哑地低吼,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涔涔。他拼命调动体内那点微弱的玄龙之力,试图对抗诅咒的侵蚀。淡金色的龙威在经脉中艰难流转,与那阴冷滑腻的诅咒之力激烈冲突,带来更剧烈的痛苦! 陆仁贾看着痛苦挣扎的欧卫和渐渐失控的小黑,再看看怀里瑟瑟发抖、眼神呆滞的小莲,一股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荒村废墟,篝火摇曳,映照着两张因诅咒而扭曲痛苦的脸,一条正被怨毒侵蚀的忠犬,和一个失去一切的孩子。 死寂中,只有诅咒之力无声蔓延的阴冷,和压抑不住的痛苦喘息。 破晓时分,第一缕惨淡的晨光刺破厚重的云层,勉强照亮了死寂的荒村废墟。 石屋地基旁,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冰冷的余烬。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尘土和淡淡的血腥味。 欧卫靠坐在冰冷的断墙下,脸色灰败,嘴唇干裂起皮,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左边肩膀的衣服被撕裂,肿胀发亮的皮肤上,那个暗红色的巫咒印记如同狰狞的毒虫,在皮下游走蠕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印记周围,淡金色的玄龙之力如同微弱的萤火,艰难地抵抗着诅咒的侵蚀,每一次冲突都让欧卫身体剧颤,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身侧不远处,小黑蜷缩成一团,原本油亮的黑毛此刻枯槁黯淡,胸腹间那巨大的暗红巫咒印记如同活物般搏动,散发着混乱与暴戾的气息。它紧闭着眼,喉咙里不时发出痛苦的呜咽和充满敌意的低吼,身体微微抽搐,显然在诅咒侵蚀下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陆仁贾抱着依旧呆滞的小莲,蜷缩在另一处墙角,眼窝深陷,布满血丝。他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丹药、符箓、甚至试图用自身微弱的灵力去引导诅咒——全都徒劳无功。看着欧卫和小黑在诅咒折磨下越来越虚弱,越来越靠近失控的边缘,他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陆仁贾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干涩,“必须想办法…压制诅咒…至少…要撑到找到解决之法…”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废墟,扫过欧卫痛苦的脸,扫过小黑身上的巫咒印记…突然,他脑海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 同源精血! 巫族血怨咒,非施咒者或同源精血无法可解!施咒者王玄风那魔崽子不知所踪,但…同源精血?! 陆仁贾猛地看向欧卫!又猛地看向小黑! 欧卫体内流淌着一丝玄龙精血!小黑是欧卫从寒潭谷底带出来的,似乎也与玄龙有些渊源!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个同时中了这血怨咒!诅咒同源! 一个极其大胆、极其荒谬、却又似乎是唯一可能的念头,如同毒藤般在陆仁贾绝望的心中疯狂滋生! “移…移花接木?血脉…共鸣?以咒…制咒?!” 陆仁贾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看着欧卫和小黑越来越糟的状态,他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疯狂! “干了!死马当活马医!” 他猛地站起来,冲到欧卫身边,语速飞快,“欧师弟!听着!我有个法子!或许能暂时压制你们俩身上的诅咒!但…需要你和小黑的配合!过程…可能有点…嗯…特别!” 欧卫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涣散,声音微弱:“…什…什么法子?” “血脉共鸣!以毒攻毒!” 陆仁贾快速解释,“你和小黑同时中咒,诅咒同源!我设法引动你体内那丝玄龙血脉,与小黑体内可能存在的同源气息共鸣!再以你们身上的诅咒印记为引,强行建立连接!将你们两个的诅咒…短暂地…‘嫁接’到一起!形成一个临时的诅咒循环!利用诅咒本身的排斥和制衡,或许能暂时压制住它们的侵蚀!” 欧卫听得云里雾里,但“压制诅咒”四个字让他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陆仁贾不再犹豫。他飞快地从破烂的褡裢里掏出仅剩的几样“家当”:一小撮混杂着朱砂和劣质金粉的粉末(炼丹失败品),一根秃了毛的劣质符笔,还有几张皱巴巴、画着鬼画符的黄纸。 他先是用符笔蘸着那混合粉末,在欧卫左肩那蠕动的巫咒印记旁边,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个极其简陋、勉强能看出是龙形的符文。又在小黑胸腹间那巨大的诅咒印记边缘,画了一个同样简陋的、如同狗爪印的符文。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将体内那点可怜的灵力疯狂注入两张黄符!黄符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两团微弱的灵光,分别打入欧卫和小黑身上的简陋符文之中! 嗡! 欧卫左肩的龙形符文和小黑胸腹的狗爪符文同时亮起微光!紧接着,两人(狗)身上的巫咒印记仿佛受到了刺激,猛地剧烈蠕动起来!暗红色的光芒瞬间大盛! “就是现在!欧师弟!抓住小黑!心神相连!想着…想着你们都是玄龙罩着的!” 陆仁贾厉声喝道,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欧卫强忍着剧痛,猛地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一把抓住了小黑脖颈后浓密的皮毛!同时,努力集中残存的意念,回想着寒潭谷底那睥睨天下的玄龙之威,回想着小黑从寒潭带出来的渊源… 小黑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混乱的狗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清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呜鸣,没有反抗。 就在欧卫的手抓住小黑皮毛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两人(狗)身上的巫咒印记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如同两条被激活的毒龙!欧卫左肩的诅咒印记如同拥有了生命,猛地延伸出一道暗红色的、如同血管经络般的光线,瞬间刺入了他抓住小黑的手掌!与此同时,小黑胸腹间的诅咒印记也延伸出一道同样的光线,刺入了欧卫的手腕! 噗! 仿佛血肉被刺穿!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阴冷、暴戾、怨毒和…一丝微弱龙威的诡异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这两条光线,在欧卫和小黑的身体之间疯狂地奔涌、交换、碰撞! “呃啊——!” “嗷呜——!” 欧卫和小黑同时发出凄厉的惨嚎!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捆绑、拉扯、撕裂!剧烈的痛苦让他们浑身痉挛! 陆仁贾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死死盯着那两道连接一人一狗、疯狂闪烁的血色光线! 只见那两道光线在剧烈的能量交换中,颜色逐渐变得驳杂、混乱,甚至互相排斥、扭曲!欧卫左肩的诅咒印记光芒时而暴涨,时而黯淡;小黑胸腹间的印记也同样剧烈波动!仿佛两个同源的诅咒在强行嫁接的循环中,发生了剧烈的内耗和冲突! 有效?! 就在陆仁贾心头狂喜之际! 嗡——!!! 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宏大、都要古老的奇异嗡鸣,毫无征兆地从九天之上传来!瞬间压过了欧卫和小黑的惨嚎,响彻在整片废墟上空! 紧接着! 咔嚓——!!! 一道粗大无比、呈现出混沌之色的奇异雷霆,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厚重的云层!带着审判万古、破灭万法的恐怖威压,朝着下方那两道强行连接、闪烁着驳杂血光的诅咒光线,狠狠劈落! 这雷霆并非寻常天雷!它没有耀眼的电光,没有震耳的轰鸣,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无声的毁灭意志!仿佛天地规则本身,对某种禁忌行为的无情抹杀! “不好!是巫咒反噬!引动了古巫禁制!” 陆仁贾魂飞魄散!失声尖叫!他想阻止,却根本来不及! 混沌雷霆瞬息而至!精准无比地劈在了那两道连接欧卫和小黑的诅咒光线上!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股无形的、湮灭一切的恐怖波纹,如同水波般瞬间扩散开来! 噗! 陆仁贾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 小莲被无形的气浪掀翻在地,昏了过去!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欧卫和小黑,更是首当其冲! 那两道强行嫁接的诅咒光线,在混沌雷霆的轰击下,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寸寸崩碎、湮灭!连同欧卫和小黑身上的巫咒印记,也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迅速黯淡、消散! 然而,诅咒并未解除!那崩碎湮灭的诅咒之力并未消失,反而在混沌雷霆的轰击和湮灭波纹的席卷下,发生了难以预料的、更加诡异的变化!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悸动和错位感,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欧卫和小黑! 欧卫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硬生生从身体里扯了出来!视野天旋地转!一股沉重、迟缓、带着泥土和古老岁月气息的庞大感知,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座山!一片大地!移动艰难,思维也变得如同岩石般滞涩… 与此同时,小黑感觉自己的意识猛地一轻!仿佛挣脱了某种沉重的束缚!一股前所未有的、属于“人”的复杂感知涌入脑海!它感觉自己的视野变得无比开阔,身体却变得异常陌生和脆弱… 混沌雷霆的余威散去,湮灭波纹平息。 废墟中央,篝火的余烬旁。 原本靠墙坐着的欧卫,此刻却四脚着地,趴伏在地上。他(或者说它)茫然地抬起头,眼神呆滞而迟缓,透着一股与那张年轻脸庞格格不入的、如同万载玄龟般的沧桑与慵懒。它(他)笨拙地动了动脖子,发出“咔”一声轻响,似乎很不适应这具“纤细”的身体。 而原本蜷缩在地上的大黑狗小黑,此刻却人立而起!它(或者说他)茫然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抬起的、覆盖着油亮黑毛的…前爪?又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带着倒刺的舌头…狗眼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茫然和…一丝极其人性化的、属于欧卫的崩溃?! “汪…汪?”(我…我这是…变成狗了?!) “……”(身体…好轻…好小…这…这是…狗窝?) 一人一狗(或者说一龟一卫?),四目相对,眼神里充满了同样的惊恐、茫然和难以置信的荒谬! 陆仁贾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抹掉嘴角的血迹,看着眼前这诡异到极点的一幕——欧卫趴在地上,眼神呆滞如龟。小黑人立而起,狗脸崩溃如人… 饶是他见多识广(坑蒙拐骗),此刻也彻底傻眼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鹅蛋! “移…移花接木…” 陆仁贾的声音如同梦呓,带着哭腔和极致的荒谬感,“好像…移过头了…” 晨光下,废墟死寂。只有一只眼神像龟的人,和一条表情像人的狗,在风中凌乱。 逍遥宗后山,主峰广场。 玄龟庞大的身躯沐浴在清晨的微光中,巨大的龟甲上凝结着晶莹的露珠。背甲上那歪歪扭扭的“保命三百条”在晨露中显得格外清晰。 突然,它那巨大的鼻孔极其轻微地翕动了几下。 空气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混乱”的气息,跨越了遥远的空间,被它捕捉到。那气息里混杂着:血怨诅咒崩碎的邪恶、混沌雷霆湮灭的余韵、灵魂错位的荒谬、以及那个傻小子意识被困在狗躯里的崩溃感…还有一丝…属于它自己本源的、被强行“借调”的滞重气息? 玄龟的绿豆眼缓缓睁开了一条缝,朝着山下那遥远废墟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错愕?随即又被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和幸灾乐祸取代。 它慢悠悠地伸出爪子,在身下被晨露打湿、冰凉光滑的青石板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 蠢货玩咒。 壳都丢了。 狗不错。 挺精神。 保命第六条: 别瞎嫁接。 (尤其别动龟的) 写完,它喉咙里发出几声极其低沉、如同闷雷滚过地底般的咕噜声,像是在摇头叹息。然后,巨大的头颅重新搁回前肢,绿豆眼惬意地闭上,悠长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晨露凉凉的,空气清新,晒背时辰未到。至于山下那个丢了壳的傻小子和那条换了魂的狗?哪有闭目养神重要。保命秘诀?第六条写完了,明天…看心情。 --- (本章完) 第76章 龟仙算命 晨光熹微,薄雾如纱,笼罩着山脚下一条还算热闹的官道。道旁杨柳初绿,野草沾露。赶早的行商、挑担的货郎、风尘仆仆的旅人,三三两两,沿着夯实的黄土路前行,车轮声、脚步声、吆喝声混杂,透着俗世的烟火气。 官道旁,一株歪脖子老槐树下,支棱起一个极其简陋的算命摊子。 一张缺了腿、用几块石头垫着的破木桌。桌上铺着一块洗得发白、沾着可疑油渍的蓝布。布上摆着几枚磨损严重的铜钱,一个裂了缝的粗瓷碗,碗里装着半碗浑浊的井水。最显眼的是桌后坐着的那位“仙师”。 正是顶着欧卫皮囊的玄龟。 它(或者说他)穿着一身从陆仁贾褡裢里翻出来的、明显不合身的宽大旧道袍,袖口挽了好几圈,露出“欧卫”那略显纤细的手腕。头上歪歪斜斜扣着一顶不知从哪个倒霉鬼坟头捡来的破斗笠,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略显青涩的下巴和紧抿的、透着一丝不耐烦的嘴唇。 它抱着胳膊,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块磨得溜光的石头上,背脊挺得笔直(努力模仿欧卫站姿,但透着股僵硬的别扭)。斗笠阴影下,那双本该属于欧卫的、透着少年气的眼睛,此刻却半眯着,眼神淡漠、慵懒,深处藏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不屑,活脱脱一副“爱算不算,别耽误老子晒太阳”的欠揍模样。 摊子前,竖着一块用烧焦木炭歪歪扭扭写在破木板上的招牌: 龟仙人指路 前知五百年 后晓五百载 不准不要钱 (注:只收灵石,铜板免谈) 招牌下还用小字补充: 业务范围: 寻人寻物、问吉问凶、看相摸骨、驱邪避灾、代写情书(润笔另算) 专业解签: 上上签:十块下品灵石 下下签:二十块(破财消灾懂不懂?) 摊子旁边,蹲着一条神情极其复杂的大黑狗——小黑,或者说,此刻困在狗躯里的欧卫。 小黑(欧卫)的狗眼死死盯着摊子后那个顶着“自己”皮囊、却散发着老龟气息的家伙,眼神里充满了屈辱、悲愤、生无可恋以及…一丝被强迫营业的麻木。它的狗爪焦躁地刨着地上的泥土,喉咙里不时发出压抑的、充满控诉意味的“呜呜”声。每当有路人好奇地看过来,它就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舔爪子上的泥巴,狗脸火辣辣的。 陆仁贾则像个尽职尽责的托儿,蹲在摊子不远处,手里捧着半个硬邦邦的杂粮窝头,一边啃,一边贼眉鼠眼地打量着过往行人,寻找着潜在的“肥羊”。他脸上那谄媚又市侩的笑容,与摊子后“欧卫”那副生人勿近的高冷形成鲜明对比。 日头渐渐升高,雾气散去。官道上行人多了起来。 “走过路过!莫要错过!” 陆仁贾看准一个衣着光鲜、满脸横肉、腰间挂着鼓鼓囊囊储物袋的胖修士路过,立刻如同闻到腥味的苍蝇般扑了上去,脸上堆满夸张的谄笑,“这位仙师!请留步!观您印堂饱满,红光罩顶,定是大富大贵之相啊!只是…” 他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小眼睛瞟向胖修士的眉心:“只是这红光之中,隐有一丝青气缠绕,如龙困浅滩,似有…小劫啊!” 胖修士本欲不理,但听到“小劫”二字,脚步顿住了。他狐疑地看了看陆仁贾,又看向槐树下那个戴着破斗笠、抱着胳膊、拽得二五八万的年轻“仙师”,眉头皱起:“小劫?什么小劫?你这摊子…看着可不像正经路子。” “哎哟!仙师您慧眼!” 陆仁贾一拍大腿,唾沫横飞,“正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您别看咱家仙师年轻!那可是得了上古龟仙真传!通晓阴阳,洞察天机!您这青气,非是凡劫,乃是…乃是命犯小人!损财之兆啊!若不及时化解,恐有血光之灾!” 胖修士被“血光之灾”唬得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摊子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斗笠下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语气带着怀疑:“小子,你真会算?” 摊子后的“欧卫”(玄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抱着胳膊,从破斗笠下发出一个极其不耐烦的、带着浓浓睡意的沙哑声音(模仿欧卫声线失败,透着股老气横秋):“…手…伸出来…” 胖修士一愣,下意识地伸出肥厚的手掌。 “欧卫”(玄龟)这才慢悠悠地、极其敷衍地抬起一根手指(属于欧卫的、还算修长的手指),如同戳死鱼般,在胖修士的手心极其随意地划拉了两下。动作快得如同闪电,带着一种“赶紧摸完赶紧滚”的嫌弃。 胖修士只觉得手心被戳得有点痒,还没反应过来,“欧卫”(玄龟)已经收回了手指,重新抱起胳膊,斗笠下吐出几个冰冷的字: “五行缺金。” “最近…丢钱了?” 胖修士浑身一震!眼睛瞬间瞪圆!他最近确实在赌坊输了一大笔灵石!这事他谁也没说!这小子…不,这仙师!真神了?! “神…神了!” 胖修士脸上的横肉激动得直哆嗦,之前的怀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狂热的敬畏,“仙师!您真是活神仙啊!求您指点迷津!如何化解这破财之劫?” “欧卫”(玄龟)斗笠微不可察地歪了歪(仿佛在翻白眼),似乎对这种反应习以为常。它慢吞吞地伸出手(欧卫的手),极其嫌弃地用手指点了点摊子上那块破木板招牌,尤其是“二十块下品灵石”那几个字。 “呃…明白!明白!” 胖修士立刻会意,毫不犹豫地从腰间储物袋里掏出两块散发着微弱灵气、约莫鸡蛋大小的乳白色石头——正是二十块下品灵石!恭恭敬敬地放在破木桌上,“请仙师赐予化解之法!” “欧卫”(玄龟)看都没看那灵石,仿佛那只是碍眼的石头。它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欧卫的怀里)摸出一块…呃…巴掌大小、灰扑扑、边缘还有几个小豁口的普通河龟龟壳?这龟壳看着平平无奇,甚至有点脏,和“上古龟仙”的名头半点不沾边。 胖修士看着那寒碜的龟壳,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想到刚才的神算,还是强行压下了疑惑。 只见“欧卫”(玄龟)极其随意地将那几枚磨损的铜钱丢进龟壳里,然后双手(欧卫的手)捧着龟壳,如同摇骰盅般,极其敷衍地、毫无韵律地晃荡了两下。 哗啦…哗啦… 铜钱撞击龟壳的声音干涩刺耳。 晃了大概三四下,“欧卫”(玄龟)似乎觉得够了,极其不耐烦地将龟壳往破木桌上一扣! 啪嗒! 几枚铜钱散落在油腻的蓝布上。 “欧卫”(玄龟)斗笠下的目光随意地扫了一眼那几枚铜钱的方位,喉咙里发出毫无波澜的、如同念经般的声音: “乾位缺角,巽风乱入。” “小人…在西南。” “解法…” 它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最省力的语言,然后伸出欧卫那根手指,蘸了点粗瓷碗里的浑浊井水,极其随意地在龟壳背面划拉起来: “回家。” “睡觉。” “别赌。” 写完,它似乎完成了什么天大的任务,长长地(无声地)舒了口气,重新抱起胳膊,斗笠一耷拉,仿佛在说:滚,别烦我。 胖修士:“……???” 他伸长脖子,凑近龟壳背面那歪歪扭扭、被水渍浸润的字迹,反复看了几遍:“回家…睡觉…别赌?” 他脸上的横肉抖了抖,表情从敬畏变成了茫然,又从茫然变成了…憋屈?花了二十块下品灵石,就得了这么个…三岁小孩都知道的答案? “仙…仙师?这…这就完了?没…没点…更具体的?比如…比如那小人姓甚名谁?长啥样?或者…给张护身符啥的?” 胖修士不甘心地追问。 “欧卫”(玄龟)斗笠纹丝不动,只有斗笠下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充满了不耐烦和鄙夷的冷哼。 陆仁贾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脸上堆着假笑:“哎哟!仙师!您看这位仙师心多诚啊!二十块灵石眼都不眨!要不…您再给看看?赏张平安符啥的?” “欧卫”(玄龟)依旧纹丝不动,仿佛入定。 陆仁贾眼珠一转,凑近胖修士,压低声音:“仙师息怒!我家仙师这是泄露天机太多,耗神了!您看这解法,虽然简单,但字字珠玑啊!回家,是避其锋芒!睡觉,是养精蓄锐!别赌,是断其根源!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只要您照做,保管那小人无计可施!财运自然滚滚来!高!实在是高啊!” 他唾沫横飞,把“回家睡觉别赌”硬生生吹成了无上妙法。 胖修士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但看着“仙师”那副高深莫测(懒得理人)的样子,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欧卫”(玄龟)深深一揖:“多谢仙师指点!小人…小人这就回家睡觉…呃…不赌了!” 说完,一步三回头,带着满脑子的“回家睡觉别赌”,晕乎乎地走了。 陆仁贾美滋滋地收起那二十块下品灵石,对着摊子后稳坐如山的“欧卫”(玄龟)竖起大拇指,小声道:“龟爷!高!实在是高!空手套白狼…呃,不,是字字千金!言简意赅!佩服佩服!” “欧卫”(玄龟)斗笠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仿佛在说:基操勿六。 旁边蹲着的小黑(欧卫),狗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充满鄙夷的“嗤”声,继续低头假装研究狗爪缝里的泥巴。它(他)感觉自己的脸(狗脸)都被丢尽了。 有了胖修士这个“成功案例”(冤大头),陆仁贾干劲更足。他如同最勤恳的猎犬,在官道上搜寻着目标。 很快,一个穿着锦缎长衫、摇着折扇、油头粉面、眼神飘忽的富家公子哥,带着两个家丁模样的跟班,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公子哥脸色有些发青,眼袋浮肿,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这位公子!请留步!” 陆仁贾立刻换上更加谄媚的笑容迎了上去,“观公子面相…呃…人中深长,桃花旺盛!只是…这桃花之中,隐带煞气啊!恐有…烂桃花缠身,损身伤财之虞!” 公子哥一听“烂桃花”“损身伤财”,折扇“啪”地一收,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和肉痛(显然被说中了),立刻来了兴趣:“哦?这位道长…不,这位仙友!如何化解?” 陆仁贾立刻将公子哥引到摊子前。 “欧卫”(玄龟)依旧那副死样子,抱着胳膊,斗笠遮脸。在公子哥期待的目光中,它慢吞吞地伸出欧卫的手指,极其敷衍地在公子哥摊开的手心划拉了两下,如同弹灰。 “肾水亏虚。” “少近女色。” 冰冷的声音从斗笠下传出。 公子哥:“……” 他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这…这仙师说话也太直白了?!当着家丁的面! 陆仁贾赶紧打圆场:“仙师的意思是…公子您龙精虎猛!只是这桃花太旺,反受其累!需暂时修身养性,固本培元!待元气恢复,自然…呃…神勇更胜往昔!桃花也变好桃花!” 他一边说,一边疯狂暗示公子哥掏钱。 公子哥被“龙精虎猛”“神勇更胜往昔”捧得有点飘飘然,又确实被说中了痛处,咬咬牙,掏出了十块下品灵石:“请仙师赐个护身符!保…保我…呃…桃花运亨通无煞!” “欧卫”(玄龟)眼皮都懒得抬,随手从旁边地上捡了片还算完整的枯树叶,蘸了点碗里的浑水,在树叶背面极其潦草地划拉了一个鬼画符般的符号,丢给公子哥。 “贴身放。” “心诚则灵。” 公子哥如获至宝,捧着那片湿漉漉、散发着土腥味的树叶,千恩万谢地走了。 接着,又来了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庄稼汉,说是家里老牛走丢了。 “欧卫”(玄龟)手指在他手心一划拉: “牛在东南。” “草多水足。” “自回。” 收费:一块下品灵石(陆仁贾嫌少,但玄龟懒得计较)。 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媳妇,问离家三年的丈夫何时归。 “欧卫”(玄龟)手指一划拉: “没死。” “快了。” 收费:五块下品灵石(陆仁贾哄抬物价成功)。 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想算官府追捕的风头何时过去。 “欧卫”(玄龟)手指刚碰到他手心,斗笠下就传来一声冷哼: “印堂发黑。” “牢饭管饱。” “滚。” 分文未取,直接把那人吓跑了。 生意出乎意料地“兴隆”。破木桌上,下品灵石渐渐堆起一小堆,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陆仁贾数灵石数得眉开眼笑,感觉债务大山正在松动!小黑(欧卫)则从一开始的羞愤欲死,渐渐变得麻木,狗眼无神地看着“自己”那双手熟练地坑蒙拐骗,感觉狗生(人生)一片灰暗。 就在陆仁贾招呼又一个看起来像是商队管事模样的目标时—— 日晷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挪动到了辰时的刻度。 嗡! 一股无形的、源自血脉契约的奇异波动,如同水波般瞬间扫过摊子! 正抱着胳膊、斗笠遮脸、准备继续敷衍下一个“肥羊”的“欧卫”(玄龟),身体猛地一僵! 斗笠下,那双属于欧卫的、半眯着的、透着慵懒不屑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眼神里的沧桑淡漠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惊恐、茫然和…属于欧卫本尊的崩溃! 与此同时! 旁边一直蹲着、假装研究狗爪泥巴的小黑(欧卫的意识),狗眼猛地瞪圆!一股沉重、迟缓、带着泥土和岁月气息的庞大感知瞬间涌入它的狗脑!它感觉自己的视野猛地拔高!身体变得异常沉重!狗爪子变成了…人手?! “我…我回来了?!” 顶着欧卫皮囊的“欧卫”(现在里面是欧卫本尊了)猛地低头,看着自己属于人类的手,感受着体内那熟悉的、冰火交织的痛楚(虽然依旧难受,但至少是自己的身子了!),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而旁边的小黑(现在里面是玄龟了),则茫然地抬起一只覆盖着黑毛的狗爪子,放在眼前看了看,又伸出舌头舔了舔…狗脸上瞬间布满了极致的嫌弃和一种“本尊竟沦落至此”的荒谬感!它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低沉、充满威严和不爽的咕噜,但出口却变成了:“呜…汪?”(本尊的壳呢?!) 陆仁贾正唾沫横飞地忽悠着商队管事,突然感觉身后气氛不对。他回头一看,只见摊子后,“欧卫”正激动地摸着自己的脸和胳膊,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而旁边的小黑,则用一种极其人性化的、充满嫌弃和探究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的狗爪子… 陆仁贾瞬间明白了!辰时到了!换回来了! “咳咳!这位管事!您稍等!我家仙师…仙师他…顿悟了!需要静思片刻!稍后为您服务!包您满意!” 陆仁贾连忙打发了满脸狐疑的商队管事,飞快地蹿回摊子后。 “欧师弟!感觉如何?” 陆仁贾压低声音问,眼神瞟向小黑(玄龟)。 欧卫激动地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回来了!终于回来了!虽然还是疼…但至少是自己的身子!” 他再也不想体验那种灵魂被困在狗躯里、看“自己”招摇撞骗的屈辱了! 陆仁贾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小黑(玄龟),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龟…龟爷?您…您老感觉…还适应吗?” 小黑(玄龟)抬起头,那双狗眼此刻冰冷淡漠,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威严和不爽,死死盯着陆仁贾。它喉咙里发出一声威胁的低吼(汪),然后极其人性化地、带着浓浓嫌弃地,抬起一只狗爪子,指了指摊子上那堆下品灵石,又指了指自己(狗身),最后狗爪极其笨拙地、带着极大的不情愿,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歪歪扭扭地划拉起来: 壳。 脏了。 烤鸡。 十只。 洗。 干净。 不然。 炖了你。 写完,它那冰冷的狗眼如同实质的刀子,狠狠剜了陆仁贾和欧卫一眼,然后极其高傲地、迈着僵硬的、明显还不适应四条腿走路的步伐,走到老槐树根下,找了个阳光最好的位置,蜷缩起来,闭上眼睛,开始…呃…晒狗背?只是那姿势,怎么看都透着股别扭和生无可恋。 陆仁贾和欧卫看着地上那行充满威胁的狗爪字,又看看树根下那团散发着“我很不爽”气息的黑色毛团,面面相觑,同时打了个寒颤。 摊子前,暂时没了客人。阳光暖暖地洒在破木桌和那堆灵石上。 陆仁贾看着灵石,又看看树根下的龟爷狗,眼珠一转,凑到惊魂未定的欧卫耳边,压低声音,带着蛊惑:“欧师弟…你看…龟爷它…晒背晒得正香…一时半会儿估计懒得动…这摊子…这招牌…这灵石…咱…咱不能浪费啊!要不…你…顶上?反正皮囊是你的!业务你也看熟了!咱继续开张?多赚点灵石,也好给龟爷买烤鸡不是?” 欧卫:“……???” 他看了看摊子,看了看招牌,又看了看自己这身“仙师”行头,再想想刚才“自己”那副招摇撞骗的德行… “我…” 欧卫指着自己的鼻子,脸都绿了,“我去装神弄鬼算命?!还顶着龟爷的名头?!” “哎!怎么能叫装神弄鬼呢!” 陆仁贾义正辞严,“这叫…学以致用!资源整合!再说了,你看龟爷刚才那架势,多唬人!你就模仿它那副‘爱算不算’的死样子就行!话越少越好!越冷越好!越像龟爷越好!灵石到手,三七…不!二八分账!你二我八!毕竟点子是我的!” 欧卫看着陆仁贾那闪闪发光的眼睛,又看看树根下那团似乎已经睡着(或者说懒得管)的黑色毛团,再想想那堆诱人的灵石和沉重的债务… 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悲壮。 “好…好!” 欧卫视死如归般,一把抓起桌上的破斗笠,狠狠扣在自己头上,压低帽檐,遮住大半张脸。然后学着玄龟的样子,努力挺直腰板(虽然有点疼),抱着胳膊,大马金刀地往石头上一坐!努力挤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拽,爱算不算赶紧滚”的高冷表情。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嘴角和眼神里藏不住的羞耻,出卖了他内心的崩溃。 陆仁贾满意地点点头,如同老鸨看到了头牌上岗,立刻又精神抖擞地冲向官道,寻找下一个有缘人(冤大头)去了。 槐树下,新的“龟仙人”顶着欧卫的皮囊,开始了被迫营业的算命生涯。阳光照在破斗笠上,在他脚下投下一道充满了悲催和荒谬的阴影。 不远处树根下,晒着狗背的玄龟(小黑),耳朵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带着浓浓嘲讽的咕噜。狗眼都没睁开,仿佛在说:呵,愚蠢的人类。 --- (本章完) 第77章 魔莲噬心 青牛镇西街,清晨的市集刚拉开序幕不久。 炸油条的油锅滋啦作响,蒸笼里冒出白茫茫的蒸汽,带着面食的甜香。小贩的吆喝、讨价还价的喧嚷、孩童追逐的嬉笑,交织成一片热闹的市井烟火气。然而,这看似平常的热闹之下,一股极其隐晦、令人莫名心悸的甜腻花香,如同无形的丝线,悄然缠绕在空气里,若有若无。 欧卫半蹲在街边角落的青石板上,眉头拧成了疙瘩。他面前,一个约莫五六岁、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闭着眼,呼吸微弱,小脸透着一股不正常的青白,嘴唇却诡异地呈现出一种娇艳欲滴的粉色。她小小的手心,紧紧攥着一枚干枯发黑的莲花瓣,那甜腻的源头,正是此物。旁边还躺着两个年纪相仿的男童,症状一模一样,如同沉睡的瓷娃娃。 “邪门…” 欧卫低声咒骂,指尖小心翼翼地凝聚起一丝比发丝还细的凤凰真炎,试图探入女孩的经脉。他不敢用强,这玩意儿霸道起来连他自己都怕。就在那缕极细微的、带着暖意的金红色火线即将触碰到女孩手腕肌肤的瞬间—— 嗤! 异变陡生! 小女孩攥着的那枚枯黑莲花瓣,猛地腾起一股粘稠如墨汁般的黑气!这黑气并非扩散,而是如同活物般,精准地缠上了欧卫探出的那缕真炎! 一股冰冷、怨毒、带着强烈吞噬欲望的意念,顺着那缕真炎,如同附骨之蛆,猛地反噬向欧卫的心神!同时,那墨汁般的黑气骤然爆发,如同无数条扭曲的细小黑蛇,顺着欧卫的手指,疯狂地向他手臂缠绕、侵蚀! “不好!” 欧卫瞳孔骤缩!他体内冰火交织的痛苦本就如同沸腾的岩浆,此刻被这阴冷怨毒的魔气一激,凤凰真炎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凶兽,轰然爆发! 轰! 刺目的金红色火焰不受控制地自他掌心喷薄而出!虽只是瞬间就被他强行压下,但那爆发的高温气浪,已然扫过小女孩的手腕。 “哇——!” 原本昏迷的小女孩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嚎,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本该清澈的童眸,此刻却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纯黑,没有半点眼白!她手腕被火焰燎到的地方,瞬间鼓起一片刺目的红疹,如同被毒蜂蛰过。 更恐怖的是,这哭嚎如同一个信号! “咯咯咯…娘亲…娘亲在莲花里睡觉觉…” 一个躺着的男童猛地直挺挺坐了起来,身体关节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木偶,脑袋以诡异的角度歪着,嘴里发出咯咯的怪笑,童音却说着令人脊背发凉的话语。 “莲花开,莲花落,魂儿归去莫回头…” 另一个男童也直挺挺站起,双臂平伸,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迈着生涩僵硬的步子,开始在原地转圈,嘴里哼唱着腔调古怪、词句诡异的童谣。 “妖…妖怪啊!” 旁边一个卖炊饼的王老汉,亲眼目睹这邪异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手中刚出炉的炊饼“啪嗒”掉在地上,滚了一身灰。他惊恐地指着那三个行为诡异的孩子,转身就想跑。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身体就猛地僵住了!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甜腻花香瞬间钻入他的口鼻!王老汉脸上的惊恐瞬间凝固,眼神迅速变得空洞、迷茫,随即也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纯黑。 “莲花开…莲花落…” 王老汉僵硬地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如同面具般的笑容,喉咙里发出和王老汉本人粗犷嗓音截然不同的、尖细扭曲的童音,加入了那诡异童谣的大合唱!他的动作同样变得僵硬,如同一个关节生涩的提线木偶,开始和其他两个孩童一起,在原地僵硬地转圈、起舞。 这如同瘟疫般的异变,正以三个孩童为中心,向周围的人群飞速蔓延!凡是闻到那股甜腻花香的人,眼神迅速变得空洞、漆黑,脸上浮现出僵硬的、一模一样的诡异笑容,喉咙里发出尖细扭曲的童音,哼唱着那毛骨悚然的歌谣,身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开始僵硬地舞动! 整个西街市集,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狂欢”!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笑声,全部被这整齐划一却又扭曲刺耳的童音歌谣所取代。数十个“人偶”僵硬地舞动,纯黑的眼眸空洞地望着天空,场面邪异到了极点! “魔气控心!王玄风这杂碎!” 欧卫又惊又怒,强行压下体内因魔气刺激而翻江倒海的真炎,反手就想召出飞剑。但看着那些被操控的普通镇民,尤其还有那手腕红肿、哭嚎声却已变成诡异歌谣的小女孩,他投鼠忌器,根本不敢施展大范围杀伤手段! “汪!!!” 一声带着惊怒和警告的狗吠骤然响起! 一直蹲在欧卫脚边,警惕地盯着那三个孩子的小黑(玄龟),此刻浑身的黑毛都炸了起来!它那双狗眼死死盯着小女孩手中那枚正在疯狂散发黑气、如同活物般微微鼓动的枯黑莲花瓣,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厌恶和一种被冒犯的冰冷怒意! 作为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玄龟,它对这种污秽的魔气有着本能的排斥!尤其是这魔气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侵蚀凡俗,制造混乱,简直是在它(玄龟)眼皮底下拉屎!即便现在困于狗躯,属于上古玄龟的尊严也被深深触怒了! “呜…吼!” 小黑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后腿猛地一蹬!狗躯化作一道迅疾的黑影,直扑小女孩攥着魔莲花瓣的手!它没有动用任何神通(狗躯也用不了),纯粹凭借狗躯的力量和速度,以及那源自玄龟本能的、对污秽魔气的绝对压制意念! 狗爪带着风,狠狠拍向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花瓣! 啪! 狗爪精准地拍中了花瓣! 然而,预想中的花瓣碎裂、魔气溃散并未发生! 那枚看似枯朽的黑色花瓣,在被狗爪拍中的瞬间,竟如同活物般猛地向内一缩,随即爆发出比刚才强烈十倍不止的粘稠黑气!这黑气不再是丝丝缕缕,而是如同墨汁喷泉般汹涌而出!瞬间将小黑的狗爪连同小半条前腿都包裹了进去!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侵蚀和怨毒诅咒的魔气,顺着狗爪的皮肉,疯狂地钻入! “嗷呜——!” 小黑(玄龟)猛地发出一声痛苦与暴怒交织的惨嚎!这声嚎叫绝非普通狗吠,其中蕴含着一丝古老、沉重、被蝼蚁所伤的滔天怒意!它感觉自己的狗爪子像是瞬间插进了万年玄冰窟窿里,那冰冷的魔气疯狂地侵蚀着血肉,更有一股阴毒的神念顺着魔气狠狠冲击它的意识! 堂堂上古玄龟,竟被一缕残魂操控的魔植分体给阴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更糟糕的是,这股源自王玄风魔魂的怨毒魔气,如同最污秽的染料,瞬间污染了小黑(玄龟)的狗躯!它身上原本油光水滑的黑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干枯,甚至开始卷曲、脱落!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腐坏气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该死!小黑!” 欧卫见状目眦欲裂!他也顾不得许多了,指尖瞬间腾起一缕更为凝练的金红色真炎,就要去灼烧缠绕小黑狗爪的魔气。 “别碰它!” 一声尖锐、急促、还带着点市侩变调的破锣嗓子猛地炸响! 只见陆仁贾如同一个滚动的肉球,以完全不符合他体型的敏捷,从旁边一个卖箩筐的摊子后面猛地蹿了出来!他怀里死死抱着那颗从妖市赌石开出来的、布满诡异暗红花纹、足有西瓜大小的太古妖卵!刚才他一直躲在后面研究这玩意儿,被外面的骚乱惊动才探出头。 此刻,陆仁贾脸上又是惊恐又是肉疼,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赌徒般的疯狂亮光!他刚才看得分明,那魔莲黑气极其诡异,连欧师弟的真炎和小黑(龟爷)的爪子都吃了亏!他本能地觉得,自己怀里这颗同样邪门、会骂人的蛋,或许…能有点用?死马当活马医! “蛋兄!蛋爷!靠你了!” 陆仁贾也顾不上心疼了,闭着眼,抡圆了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像投掷保龄球一样,狠狠地把怀里那颗沉重的太古妖卵,朝着小女孩手中那枚正在疯狂喷吐魔气、侵蚀小黑的枯黑魔莲花瓣砸了过去! “走你——!” 呼! 沉重的妖卵带着呼啸的风声,划过一道近乎笔直的轨迹,精准无比地砸向目标! 就在妖卵即将砸中那魔莲花瓣的瞬间—— 异变再起! 那枚西瓜大小的太古妖卵,表面的暗红花纹骤然亮起!如同有熔岩在蛋壳下流淌!一股古老、蛮荒、带着极致凶戾和…泼妇骂街般暴躁的气息,轰然爆发! 蛋壳未至,一股无形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精神冲击波,如同炸雷般,抢先一步狠狠轰在了那团粘稠的魔气核心!一个尖利、刻薄、充满了无尽鄙夷和恶毒诅咒的意念,直接在在场所有生灵(包括被魔气操控的人偶)的脑海中炸开: “呔!何方腌臜秽物!敢扰本座清眠?!” “区区怨魂残渣,借朵烂花儿显形,也配在此作祟?!汝之骸骨可制夜壶乎?!” “秽气冲天!臭不可闻!腌臜泼菜!给本座——滚!!!” 这意念之恶毒,骂词之刁钻,侮辱性之强,简直突破了想象力的极限!仿佛汇聚了太古时代所有嘴臭大能的毕生功力! 嗡——! 那原本汹涌澎湃、缠绕着小黑狗爪侵蚀的粘稠魔气,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猛地一滞!随即剧烈地翻滚、扭曲起来!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灵魂层面的极致辱骂给骂懵了!魔气深处,隐隐传来一声充满惊愕、愤怒和难以置信的痛苦嘶鸣(王玄风魔魂的意念)! 噗! 就在魔气翻滚停滞的这电光石火之间,那颗布满暗红花纹的沉重妖卵,结结实实、毫无花哨地砸在了那枚枯黑的魔莲花瓣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那枚看似坚韧的魔莲花瓣,在妖卵凶悍的物理撞击和蛋壳表面炽热古老气息的双重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碎裂开来!化作点点粘稠的黑色粉末! 嗤嗤嗤——! 失去了核心载体,包裹小黑狗爪的粘稠魔气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积雪,发出一阵刺耳的腐蚀声,迅速变得稀薄、溃散!那股冰冷怨毒的神念冲击也随之消失! “嗷!” 小黑(玄龟)趁机猛地抽回狗爪,踉跄着后退几步。狗爪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黑冰,散发出腐坏的气息,狗毛脱落了一大片,露出底下红肿甚至有些溃烂的皮肤。它那双狗眼死死盯着地上碎裂的魔莲花瓣残渣,眼神冰冷得能冻裂石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杀意的咕噜声。耻辱!奇耻大辱! “哇啊——!” 魔莲花瓣碎裂的刹那,那手腕被灼伤的小女孩猛地发出一声恢复了本音的、充满恐惧和疼痛的尖锐哭嚎!眼中那诡异的纯黑如同潮水般褪去,恢复了孩童的清澈,只是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她哇哇大哭,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腕。 “呃…”“嗬…” 另外两个僵硬跳舞的孩童,以及被操控的王老汉等镇民,动作同时僵住!脸上那诡异僵硬的笑容如同面具般碎裂,纯黑的眼眸迅速恢复正常,随即被巨大的茫然和恐惧取代。他们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眼神涣散,仿佛刚从一场最深沉的噩梦中惊醒。那整齐划一的诡异童谣戛然而止。 西街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更大的混乱!哭喊声、惊叫声、询问声交织成一片。 “碎了!我的蛋啊!” 陆仁贾发出一声比小女孩哭嚎还凄厉的惨叫!他连滚带爬地扑到地上,颤抖着双手捧起那颗砸碎了魔莲的太古妖卵。蛋壳上,赫然多了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裂痕! “完了完了完了…破相了…卖不上价了啊!我的灵石啊!” 陆仁贾捧着蛋,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仿佛被砸碎的是他的命根子。 “闭嘴!” 欧卫一声低喝,迅速蹲下检查小女孩的伤势,又警惕地扫视着地上那摊正在缓缓渗入泥土的黑色粉末残渣。他能感觉到,那股冰冷怨毒的神念虽然被那妖卵的“嘴炮”和物理攻击暂时击溃,但并未完全消散,如同潜伏的毒蛇,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王玄风那缕残魂…绝对还在附近! “汪!呜…” 小黑(玄龟)拖着那条受伤的前腿,一瘸一拐地走到欧卫身边,狗鼻子对着地上那摊黑色粉末残渣嗅了嗅,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随即又极其不爽地甩了甩受伤的爪子,狗眼里满是嫌弃和暴躁(这狗身子太废柴了!)。 那颗被陆仁贾捧在怀里、多了一道细痕的太古妖卵,此刻表面的暗红花纹光芒渐渐敛去。就在陆仁贾哭丧着脸检查裂痕时,蛋壳里突然又传出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浓浓鄙夷和不耐烦的意念嘟囔,清晰地传入陆仁贾和近在咫尺的欧卫、小黑耳中: “蠢材…区区魔秽都对付不了…还要劳烦本座出手…废物点心…” 陆仁贾:“……” 他捧着蛋的手抖得更厉害了,这次是气的。 欧卫:“……” 他感觉额角的青筋在欢快地跳动。 小黑(玄龟):“……呜噜噜!”(狗脸阴沉,磨了磨牙,似乎在考虑是先把这破蛋拍碎,还是先把那藏头露尾的魔魂揪出来碾死。) 青牛镇上空,阳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一股无形的阴云,伴随着那残留的、若有若无的甜腻花香,沉甸甸地压了下来。王玄风的魔影,如同附骨之蛆,显然并未远离。而这颗惹事生非又意外“立功”的太古妖卵,似乎也藏着更大的麻烦。 陆仁贾抱着蛋,看着地上那摊黑灰,再看看周围惊魂未定的镇民,还有欧卫凝重的脸色和小黑那条惨兮兮的狗腿,突然觉得怀里的蛋更沉了。他哭丧着脸,小声嘀咕: “这活儿…得加钱啊…” --- (本章完) 第78章 丹痴斗法 青牛镇西街的混乱刚刚平息,空气里还残留着甜腻花香与焦糊味混合的诡异气息。受伤的镇民被家人搀扶着离去,留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窃窃私语。欧卫脸色阴沉,小心翼翼地用玉瓶收起地上那摊渗入泥土的魔莲黑粉残渣。这玩意儿邪门得很,必须带回宗门研究。 小黑(玄龟)蹲坐在一旁,那条被魔气侵蚀的前腿微微颤抖,狗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的暴躁。它时不时极其嫌弃地舔一下爪子上溃烂发黑的伤口,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杀意的咕噜声。耻辱!奇耻大辱!若非这该死的狗躯…它定要将那藏头露尾的魔魂连同这片地皮一起掀翻! 陆仁贾则抱着他那颗多了一道细痕的太古妖卵,蹲在墙角,哭丧着脸,手指一遍遍摩挲着蛋壳上的裂痕,嘴里念念叨叨:“破相了…不完美了…至少贬值三成…我的灵石啊…蛋爷您老行行好,下次骂归骂,别拿自己身子去撞啊…”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突兀、带着浓浓讥诮的沙哑嗓音,如同破锣刮铁锅,在街角阴恻恻地响起: “啧啧啧…好热闹的场面!魔秽控心?妖卵退敌?还有…狗腿子中毒?” 声音顿了顿,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一群废物点心!连点魔秽余毒都清理不干净,也敢出来行走江湖?” 三人(一狗)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着无数补丁的灰布道袍的干瘦老头,不知何时靠在了街角的拴马桩上。老头头发乱糟糟如同鸟窝,脸上皱纹深刻得能夹死苍蝇,一双三角眼浑浊不堪,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癫狂的、令人不舒服的精光。他腰间挂着一个油腻腻、散发着古怪药味的破皮囊,手里还拎着一串…用细麻绳串起来的、各种颜色形状的干瘪毒虫尸体?那玩意儿随着他说话一甩一甩,看得人头皮发麻。 老头那双三角眼,如同毒蛇的信子,先是在欧卫身上扫过,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贪婪(似乎是感应到了他体内冰火交织的异常气息),随即掠过抱着蛋、一脸衰相的陆仁贾,最后,牢牢定格在小黑那条散发着腐坏气息、红肿溃烂的狗腿上。 “哼!” 老头鼻腔里发出一声浓重的冷哼,充满了“尔等皆是垃圾”的优越感,“看看!看看这伤口!魔秽蚀骨,怨毒侵经!若不及时拔除,这狗腿子三日之内必定化为一滩脓血!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他故意把“狗腿子”三个字咬得极重,带着明显的侮辱意味。 小黑(玄龟)的狗眼瞬间眯成一条危险的缝!冰冷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狗嘴里发出威胁的低吼。(蝼蚁!竟敢称本尊为狗腿子?!) 欧卫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挡在小黑身前,语气不善:“阁下何人?有何指教?” 他能感觉到这老头身上气息古怪,似毒非毒,似医非医,透着一股邪气。 “指教?谈不上!” 干瘦老头三角眼一翻,露出大片的眼白,姿态倨傲无比,“老夫莫三痴!江湖人称‘毒阎罗’!平生不修大道,唯痴毒、医、丹三道!今日路过此地,见尔等被区区魔秽折腾得如此狼狈,连条狗都护不住,实在看不过眼!” 他晃了晃手里那串叮当作响的毒虫干尸,浑浊的三角眼死死盯着陆仁贾,或者说,盯着陆仁贾怀里那颗太古妖卵,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狂热:“老夫心善,见不得生灵受苦!这样!老夫出手,替这狗腿子拔除魔秽余毒!报酬嘛…” 他干枯的手指指向陆仁贾怀里的蛋,“就用你这颗…嗯…还算有点意思的石头蛋子抵账好了!” “放屁!” 陆仁贾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死死抱住怀里的蛋,脸上的衰相瞬间被市侩的凶悍取代,“想抢我的蛋?!门儿都没有!你这老毒物!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万一把小黑治死了,或者把我的蛋治没了,我找谁哭去?!” “治死?” 莫三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三角眼里的癫狂更盛,“笑话!老夫‘毒阎罗’出手,阎王都得让路!区区魔秽余毒,老夫弹指可解!倒是你!抱着颗破石头当宝贝!识不识货?懂不懂什么叫天材地宝?你这蛋…嗯…灵气驳杂,外壳粗糙,还有裂痕!分明是废品中的废品!老夫大发慈悲替你处理掉,免得你抱着个祸害招摇过市!” “你懂个屁!” 陆仁贾如同被戳了肺管子,脸涨得通红,唾沫星子横飞,“我这蛋爷可是太古妖卵!会骂人的!刚才还骂跑了魔气!你那些干虫子串串连给它提鞋都不配!还废品?我看你才是老眼昏花不识真宝!” “会骂人?哈哈哈!” 莫三痴发出刺耳的尖笑,如同夜枭啼鸣,“老夫痴迷丹道数十载,炼过的奇丹怪药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能骂人的蛋?不过是些不入流的精神残念附着!废物利用都嫌占地方!就你这点眼力,也配跟老夫谈宝贝?井底之蛙!” “老匹夫!你骂谁井底之蛙?!” 陆仁贾气得浑身肥肉乱颤。 “骂的就是你这不识货的蠢材!” 莫三痴毫不示弱。 两人如同斗鸡般梗着脖子,唾沫横飞,一个抱着蛋骂对方是抢宝贝的老毒物,一个晃着毒虫串串骂对方是抱废品的蠢材。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比刚才的魔气还要呛人。 “够了!” 欧卫被吵得脑仁疼,一声低喝打断两人毫无营养的对骂。他看了一眼小黑那条越来越不对劲的狗腿,伤口周围的黑色似乎在缓慢扩散,腐坏的气息也浓了一丝。不能再拖了。 “莫前辈。” 欧卫强压着烦躁,对莫三痴拱了拱手,“您若真有把握解毒,还请施以援手。至于报酬…” 他看了一眼死死抱着蛋、如同护崽母鸡般的陆仁贾,“这颗蛋是陆师兄的,我做不了主。灵石丹药,只要在下拿得出,前辈尽管开口。” “灵石?丹药?” 莫三痴三角眼一翻,露出极其不屑的表情,“老夫痴的是毒、医、丹!要那些俗物何用?老夫只要那颗蛋!拿来研究研究,看看这‘会骂人’的废品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盯着妖卵的眼神,如同饿狼看到了肉。 “休想!” 陆仁贾尖叫。 “那就让这狗腿子等死!” 莫三痴抱着胳膊,一副“爱治不治”的欠揍模样。 场面再次僵持。小黑(玄龟)喉咙里的咕噜声越来越低沉,狗眼中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一群蠢货!吵死了!本尊宁愿烂掉这条狗腿,也不想听你们聒噪!) 就在这时,陆仁贾眼珠滴溜溜一转,脸上那市侩的凶悍突然变成了一种赌徒特有的、豁出去的疯狂。他猛地一拍大腿,指着莫三痴腰间那个油腻腻的破皮囊,大声道:“老毒物!你说你痴迷丹道?好!那咱们就来比一比!” “比?比什么?” 莫三痴三角眼一眯。 “就比解毒!” 陆仁贾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显得更有气势,“小黑的毒,咱们各凭本事!谁能更快、更干净地拔除他体内的魔秽余毒,就算谁赢!输的人…” 他顿了顿,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了一眼莫三痴,“不但要承认自己是井底之蛙!还得把自己身上最值钱的丹药宝贝,双手奉上!敢不敢?!” “哈哈哈!跟老夫比解毒?!” 莫三痴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好!老夫就陪你玩玩!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也让你这蠢材开开眼,什么叫真正的丹道圣手!” 他浑浊的三角眼里燃烧着癫狂的火焰,显然被彻底激起了好胜心。 欧卫:“……” 他看着斗志昂扬(作死)的陆仁贾,又看看一脸“你死定了”狞笑的莫三痴,再看看旁边那条狗脸写满“你们都是白痴”的小黑,感觉一阵深深的无力。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欧师弟!劳烦你做见证!” 陆仁贾信心满满(盲目自信)地对欧卫喊道,随即又看向小黑(玄龟),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龟…呃,小黑!委屈你一下!放心!师兄我新近得了一味上古奇方!定能药到毒除!顺便还能给你补补身子!” 小黑(玄龟)从鼻子里喷出一股不屑的冷气,狗眼都懒得抬。(补身子?呵,别把本尊这临时狗窝补炸了就算你祖坟冒青烟。) 莫三痴则慢悠悠地从他那破皮囊里摸索着,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小子,别说老夫欺负你。让你先手!老夫倒要看看,你这‘上古奇方’,是个什么玩意儿!” “哼!睁大你的老眼瞧好了!” 陆仁贾豪气干云(实则心虚)地一挥手,小心翼翼地将那颗太古妖卵放在地上。然后,他如同变戏法般,从自己那个鼓鼓囊囊、同样散发着古怪药味的褡裢里,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 红的、绿的、黑的、白的…各种颜色的粉末、膏体、粘稠液体…甚至还有几根晒干的、形态狰狞的不知名草根和几块散发着土腥味的矿石。他动作麻利,神情专注(带着赌徒的狂热),开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按照某种极其复杂、毫无逻辑可言的顺序和比例,在一个豁了口的破陶碗里混合、搅拌。 “三息百年草…取其根茎苦寒,泻火除烦…” “七步断魂藤的嫩尖…剧毒!以毒攻毒!取其烈性冲击魔秽…” “地心火苔粉…中和寒气,引火归元…” “还有这个…刚挖的千年何首乌…大补元气!修复狗…呃,修复伤体!” “最后…点睛之笔!” 陆仁贾脸上露出肉疼又得意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从一个贴着“金疮药(伪)”标签的小瓷瓶里,倒出几滴…金灿灿、粘稠如同蜂蜜、散发着淡淡异香的液体!正是之前他在妖市赌石时,从一块伴生矿石里抠出来的不知名金液! “此乃太古地髓金精!蕴含一丝大地本源生机!活死人肉白骨!正好克制这阴邪魔秽!” 他将那几滴金液滴入破陶碗里那堆颜色诡异、气味更加诡异的混合物中。 嗤——! 一股混合着土腥、药草苦涩、矿物辛辣以及一丝奇异甜香的浓郁白烟猛地从碗里腾起!烟雾缭绕中,碗里的混合物迅速变成了一坨…呃…散发着七彩琉璃光泽、还在微微蠕动的…胶状物? 陆仁贾看着这碗“杰作”,满意地点点头,脸上带着一种“老子真是个天才”的陶醉:“成了!‘七宝琉璃化秽膏’!专克阴邪魔秽!外敷内服,效果更佳!” 他端起破碗,就要往小黑那条受伤的狗腿上糊。 小黑(玄龟)看着那碗散发着七彩光芒、还在蠕动的诡异胶状物,狗眼瞬间瞪圆!浑身的黑毛都炸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充满抗拒的“嗷呜——!”(滚开!莫挨老子!这玩意儿看着比魔秽还毒!) 欧卫也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药”…真的能吃\/用? “慢着!” 莫三痴那破锣嗓子带着浓浓的嘲讽响起,“就这?一锅大杂烩?也敢称‘化秽膏’?火候差了至少三息!君臣颠倒!佐使叛逆!垃圾!纯粹的垃圾!” 他毫不留情地批判着,随即慢条斯理地从自己腰间的破皮囊里,掏出了一个…通体漆黑、只有拇指大小、散发着幽幽寒气的玉瓶。 “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拔秽圣药!” 莫三痴拔开瓶塞。 一股极其浓郁、带着强烈刺激性的辛辣药香瞬间弥漫开来!这药香霸道无比,瞬间压过了陆仁贾那碗“七宝琉璃化秽膏”的怪味,甚至让离得近的欧卫和小黑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只见莫三痴极其小心地,从黑玉瓶里倒出了一小撮…闪烁着点点银色星芒的黑色粉末!那粉末如同活物,在阳光下微微流动,散发出一种冰冷、肃杀、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气息。 “此乃‘九幽玄煞凝魄砂’!” 莫三痴语气带着一种狂热的炫耀,“取九幽寒泉底万年玄煞之气,辅以七种至阴毒虫的魄粉,再以老夫独门秘法凝炼七七四十九年而成!专克神魂怨毒、阴邪秽气!霸道绝伦!只需这么一小撮…”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拈起一点银星黑砂,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残忍的笑意,“弹指间,便能将那附骨之蛆般的魔秽怨毒,连皮带骨,冻结!粉碎!化为虚无!” 他手指一弹! 嗤! 那点闪烁着银星的黑色粉末,精准地落在了小黑那条受伤狗腿的伤口上! “嗷——!!!” 一声比刚才凄厉十倍的惨嚎骤然响起!并非来自小黑(玄龟)的喉咙,而是源自灵魂深处!小黑(玄龟)的狗躯如同被万载玄冰瞬间冻结!猛地僵直!随即剧烈地抽搐起来!那条伤腿伤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黑色冰晶!冰晶之下,皮肉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死灰一片!一股深入骨髓、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撕裂的极致痛苦,透过狗躯,狠狠冲击着玄龟的意识! (蝼蚁!竟敢用如此阴毒之物伤本尊!本尊要碾碎你!!!) 玄龟的意念在狗躯里疯狂咆哮! “老毒物!你干什么?!” 欧卫又惊又怒,体内真炎差点失控!他能感觉到小黑(龟爷)那滔天的愤怒和痛苦! “慌什么!” 莫三痴老神在在,三角眼里闪烁着病态的光芒,“良药苦口!药性猛了点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马上就能拔除魔秽了!你看!那黑气是不是被冻住了?” 果然,在黑色冰晶的覆盖下,伤口处原本缓慢扩散的黑色魔秽痕迹,似乎真的被冻结、凝固了! “哼!看到没?这才叫立竿见影!” 莫三痴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端着破碗、目瞪口呆的陆仁贾,“你那锅猪食,留着喂猪去!” 陆仁贾看着小黑那整条腿都被冻成黑冰棍、狗躯还在不断抽搐的惨状,又惊又怒,脸都白了:“你…你这是拔毒还是谋杀?!小黑都快被你冻成冰雕了!” “你懂个屁!这叫猛药去疴!” 莫三痴嗤笑,“轮到你了!小子!把你的猪食糊上去啊?让老夫开开眼!” 陆仁贾被激得血气上涌,看着小黑痛苦抽搐的样子,一咬牙,也豁出去了:“糊就糊!小黑!忍着点!师兄救你!” 他端起那碗七彩蠕动的“七宝琉璃化秽膏”,闭着眼,猛地糊在了小黑那条被黑冰覆盖的狗腿上! 滋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寒冰上!一股更加猛烈、更加诡异的反应瞬间爆发! 那七彩的胶状物接触到黑色冰晶的刹那,猛地腾起一股五颜六色的浓烟!烟雾中,冰晶发出刺耳的“咔嚓”碎裂声!七彩膏体如同活过来的史莱姆,疯狂地往冰晶裂缝里钻!而冰晶下的死灰色皮肉,在接触到七彩膏体的瞬间,如同被泼了浓硫酸,发出更加可怕的“嗤嗤”声!一股混合着焦糊、腐坏、草药、金属腥气的难以形容的恶臭,猛地扩散开来! “嗷嗷嗷嗷嗷——!!!” 这一次,小黑的惨嚎声已经扭曲变形!狗躯如同被扔进油锅的活虾,疯狂地在地上翻滚、抽搐、弹跳!那条可怜的狗腿,此刻七彩斑斓与漆黑死灰交织,冰晶碎裂与脓血渗出并存,冒着诡异的浓烟,散发着地狱般的恶臭!场面之惨烈,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欧卫看得眼前发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体内的凤凰真炎彻底暴走,金红色的火焰不受控制地在体表一闪而逝,将脚下的青石板都烤得焦黑! “住手!你们两个疯子!都给我住手!” 欧卫怒吼,就要冲上去阻止这场灾难性的“斗法”。 “别过来!” 陆仁贾和莫三痴几乎同时尖叫! 陆仁贾脸色煞白,但眼神更加疯狂:“药性冲突!现在停下小黑就真完了!必须等药效分出胜负!” 莫三痴三角眼赤红,死死盯着小黑那条惨不忍睹的腿:“没错!阴阳相冲!冰火相激!正是药性发挥到极致的关键时刻!现在停手,前功尽弃!这狗腿子必死无疑!” 两人如同最疯狂的赌徒,死死盯着那条承受着双重“治疗”的狗腿,等待着“药效”的最终结果。空气里弥漫着恶臭和浓烟,小黑的惨嚎渐渐变成了有气无力的呜咽,狗躯的抽搐也微弱下去。 欧卫僵在原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看着小黑那副惨状,心如刀绞,却又投鼠忌器。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小黑那条七彩斑斓、黑灰交织、冒着浓烟的狗腿伤口深处,那被双重“圣药”蹂躏到极致的皮肉之中,一点极其微弱的、纯净的冰蓝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亮了起来! 那光芒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古老而纯净的寒意! 嗤…嗤… 在冰蓝光芒出现的瞬间,那疯狂侵蚀的七彩膏体和那死寂的黑色冰晶,如同遇到了克星,竟同时发出轻微的消融声!一股极其精纯、带着玄奥净化之力的寒气,自伤口深处弥漫而出,开始缓慢地、艰难地驱逐着外来的“药力”和残留的魔秽! “咦?!” 莫三痴浑浊的三角眼猛地瞪圆,死死盯着那点冰蓝光芒,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这…这是…玄冥本源气?!不可能!一条土狗体内怎会有如此精纯的…呃…”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下一刻—— “呕——!” “呕——!” 两声惊天动地的干呕声,几乎同时从小黑(玄龟)的狗嘴里和旁边抱着蛋的陆仁贾嘴里爆发出来! 只见小黑(玄龟)猛地张开狗嘴,如同喷泉般,“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闪烁着七彩光芒、冒着诡异黑烟的粘稠液体!那液体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紧接着,陆仁贾也脸色发青,捂着肚子,不受控制地“哇”一声,吐出了一小滩…同样闪烁着七彩光芒、还夹杂着点点银星黑砂的呕吐物! 两人(一狗)吐出的东西,气味混合在一起,简直比茅坑炸了还要恐怖十倍!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恶臭、甜腻、辛辣、苦涩、腐坏的极致怪味,如同无形的毒气弹,瞬间席卷了整个街角! “呕——!” 离得最近的欧卫首当其冲,被这混合毒气一冲,饶是他修为在身,也感觉眼前一黑,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当场步了后尘!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莫三痴,在闻到那混合怪味的瞬间,他那张干瘦的老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绿!浑浊的三角眼瞬间翻白!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呃…”,随即身体一僵,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噗通”一声砸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彻底不省人事!竟是被自己参与炼制的“混合毒气”给生生熏晕了过去! 街角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残留的恶臭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荒诞绝伦)的“丹痴斗法”。 小黑(玄龟)吐完那一口混合“药汁”后,似乎舒服了一些,狗躯不再抽搐,只是那条狗腿依旧惨不忍睹。它极其疲惫地趴在地上,狗眼半闭,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屈辱和一种“本尊到底造了什么孽”的茫然。它伸出舌头,极其缓慢地舔了一下自己那条色彩斑斓、冒着丝丝寒气的伤腿,喉咙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生无可恋的呜咽。 陆仁贾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脸色蜡黄,瘫坐在地,抱着他那颗蛋,眼神呆滞地看着地上那一小滩自己吐出的“七彩银星砂”,又看看旁边晕死过去的莫三痴,再看看惨兮兮的小黑… “完…完了…” 他喃喃自语,欲哭无泪,“斗法…好像…两败俱伤?我的金精…我的药材…全吐出来了…还搭进去半条命…这…这算谁赢啊?” 欧卫捂着鼻子,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再看看那条腿伤未愈、却似乎因祸得福引动了一丝玄龟本源寒气驱毒的小黑(虽然代价惨痛),最后目光落在晕死过去、口吐白沫的莫三痴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随即被残留的恶臭呛得剧烈咳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算…算他输!” --- (本章完) 第79章 情蛊难医 青牛镇那场荒诞绝伦的“丹痴斗法”留下的恶臭与狼藉,如同一个醒目的污点,狠狠烙在欧卫心头。他黑着脸,用一块浸了清水的粗布,反复擦拭着从莫三痴那破皮囊里搜刮来的唯一战利品——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入手冰凉的黑玉瓶。瓶身上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古篆:“九幽玄煞凝魄砂”。想起小黑那条腿的惨状,欧卫擦瓶子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旁边,小黑(玄龟)趴在一块相对干净的大青石上,那条饱经摧残的前腿搭在石沿。伤口处,七彩斑斓的药膏与死灰色的冰晶碎屑混合着干涸的血痂,形成一幅抽象派的地狱画卷。原本溃烂的皮肉深处,那点微弱的冰蓝色本源寒气,正极其缓慢地流转,艰难地净化着残留的魔秽和双重“圣药”的余毒,同时也在缓慢修复着狗躯的损伤。只是这修复速度,慢得让龟心焦。它时不时极其不耐烦地甩一下伤腿,狗脸上写满了“生不如死”的暴躁。若非这狗躯实在太过脆弱,它真想一爪子拍死那个还在昏迷中口吐白沫的老毒物。 陆仁贾则抱着他那颗多了一道裂痕的太古妖卵,坐在离小黑和莫三痴都远远的地方,唉声叹气,愁云惨雾。他褡裢里那些“珍贵”药材,连同那几滴“太古地髓金精”,全都在那场惊世骇俗的呕吐中化为乌有,只剩下些不值钱的边角料。更让他心碎的是,那颗蛋在经历了魔莲撞击、药气熏蒸、恶臭洗礼后,蛋壳上的裂痕似乎…又隐约扩大了一丢丢? “亏大了…亏到姥姥家了…” 陆仁贾摩挲着蛋壳,眼神空洞,“斗法斗了个寂寞…宝贝吐光了…蛋还裂了…龟爷的腿…唉…” 他瞥了一眼青石上那团散发着低气压的黑色毛团,缩了缩脖子,感觉前途一片灰暗。 “收拾一下,此地不宜久留。” 欧卫将擦干净的黑玉瓶收起,声音低沉。此地魔气虽暂时消退,但那王玄风的残魂如同附骨之蛆,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加上这个昏迷不醒的麻烦老毒物…他只想尽快离开这晦气地方。 三人(一狗)拖着疲惫(或伤或衰)的身躯,沿着官道,一头扎进了青牛镇西边的莽莽山林。山风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稍稍驱散了昨日的阴霾和恶臭。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在铺满落叶的林间小径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欧卫背着依旧昏迷、口角流涎的莫三痴(总不能真丢下等死),脚步沉重。体内冰火交织的痛楚并未因离开青牛镇而减弱,反而因连日奔波和心神消耗,隐隐有加剧的趋势。他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调息,更需要想办法解决小黑(龟爷)的伤腿和体内隐患。 陆仁贾抱着蛋,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时不时唉声叹气,对着怀里的蛋絮叨:“蛋爷啊蛋爷,您老可得撑住啊…等回了宗门,我一定给您找个最好的孵蛋婆…呃,不,是找最好的灵气温养阵…” 小黑(玄龟)则迈着僵硬别扭的步伐(三条半腿走路),缀在最后。它努力适应着这具废柴狗躯,避开坑洼和尖锐的树根,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辛。狗脸上除了暴躁,更添了几分被拖累的烦躁。(这蜗牛般的速度!何时才能寻个清净地方晒背?!) 就在三人(一狗)穿行于一片开满野山桃花的谷地时—— 嗖! 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自身侧茂密的桃林中袭来!快!准!狠!直取欧卫的脖颈! 欧卫虽心神疲惫,但战斗本能犹在!他猛地侧身,同时反手一掌拍出!金红色的凤凰真炎在掌心一闪而逝! 嗤! 一道细若牛毛、闪烁着诡异粉红色泽的毫芒,被他掌风带起的灼热气浪扫中,瞬间偏离了轨迹,“笃”地一声钉在了旁边一棵桃树粗壮的树干上! 那竟是一根通体粉红、晶莹剔透、如同桃花蕊芯般的细针!针尾还在微微颤动,散发着一股极其甜腻、惑人心神的异香! “什么人?!” 欧卫厉喝,眼神瞬间锐利如刀,扫向桃林深处。体内翻腾的真炎被这偷袭彻底点燃,金红色的火苗不受控制地在体表跳跃了一下,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烤得微微扭曲。 陆仁贾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怀里的蛋扔出去,连滚带爬地躲到欧卫身后:“有…有刺客?!” 小黑(玄龟)也猛地停下脚步,炸起全身黑毛,狗眼冰冷地锁定针来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咆哮。虽然狗躯废柴,但上古玄龟的感知仍在,它嗅到了一股极其危险、充满诡异生机的气息! 桃林深处,枝叶轻摇。 一个穿着色彩斑斓、缀满银铃与彩色鸟羽短裙的娇小身影,如同灵巧的山猫,轻盈地跃出。赤着一双雪白玲珑的足踝,脚腕上系着细小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声。 来人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乌黑的长发编成无数细小的发辫,发间簪满了盛开的、带着露珠的粉色桃花。一张小脸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肌肤胜雪,眉眼弯弯,琼鼻樱唇。只是那双又大又圆的杏眼里,此刻却燃烧着两簇熊熊的怒火,正死死瞪着欧卫,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呸!负心薄幸的登徒子!” 少女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欧卫,声音清脆如同出谷黄莺,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泼辣和委屈,“毁我清白!还想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 欧卫:“……???” 他一脸茫然加惊愕。毁她清白?这都哪跟哪?!他发誓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姑娘! 陆仁贾从欧卫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小眼睛滴溜溜地在少女那充满异域风情的娇俏脸蛋和玲珑身段上扫过,又看看欧卫那张写满“无辜”的俊脸,脸上瞬间露出一种“我懂了”的猥琐表情,凑到欧卫耳边,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嘀咕:“欧师弟…行啊!深藏不露!口味够野!连苗疆的小辣椒都敢采…呃…都敢惹?” “闭嘴!” 欧卫没好气地低喝,眉头紧锁,看着那怒气冲冲的少女,“姑娘,你我素不相识,何来毁你清白之说?这其中定有误会!” “误会?!” 少女杏眼圆睁,气得小脸通红,胸脯剧烈起伏,发辫间的桃花瓣簌簌落下,“三天前!桃花溪边!你…你是不是用那金红色的怪火烧死了一只千年桃花瘴母?!” 欧卫一愣,三天前?桃花溪?他确实在寻找魔莲线索时路过一条开满桃花的小溪,遇到一只由浓郁瘴气凝结、试图偷袭他的粉红色气团,随手用真炎烧了…难道那就是所谓的“千年桃花瘴母”? “那瘴妖欲害我性命,我灭之,有何不妥?” 欧卫沉声道。 “有何不妥?!” 少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那是我阿爹阿娘费了百年心血,用万朵桃花精魄、融合地脉阴气才培育出的蛊母!是我阿萝娜的本命情蛊蛊引!是我…是我将来要送给未来夫君的定情信物!你…你一把火把它烧得渣都不剩!不是毁我清白是什么?!呜呜呜…” 说着说着,她竟真的跺着脚,委屈地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滚落,砸在脚下的桃花瓣上。 欧卫彻底傻眼了。蛊母?本命情蛊?定情信物?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姑娘…这…” 欧卫试图解释,“在下实不知情!那瘴妖主动攻击…” “我不管!” 阿萝娜猛地一抹眼泪,杏眼里重新燃起怒火,还夹杂着一丝决绝,“你烧了我的蛊引!坏了我十八年清誉!就得赔!赔我一个新的夫君!不然…不然我阿萝娜以后在苗疆还怎么嫁人?!呜呜呜…” 她又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赔…赔夫君?!” 陆仁贾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怀里的蛋都差点没抱住,“这…这玩意儿还能赔的?欧师弟,要不…你委屈一下?” “休得胡言!” 欧卫脸都黑了。他看着眼前这哭哭啼啼、逻辑清奇的苗疆少女,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体内真炎因情绪波动烧得更旺,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哼!赔不起是?” 阿萝娜突然止住哭声,小脸上露出一抹狡黠又带着报复快意的笑容,如同偷腥成功的小猫,“赔不起…那就用你自己来赔!给本姑娘当压寨…呃,当上门夫君!” 话音未落,她那双沾着泪珠的纤纤玉手猛地一扬! 嗤嗤嗤嗤——! 数十道比刚才更加密集、更加迅疾的粉红色毫芒,如同天女散花,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和浓郁的甜香,瞬间笼罩了欧卫全身!这一次,目标并非要害,而是他周身各处大穴! 欧卫早有防备,体内真炎轰然爆发!金红色的火焰瞬间在身前形成一道灼热的气墙!同时身形急退! 噗噗噗! 大部分粉红毫芒被真炎气墙灼烧、弹飞,钉入周围的树木泥土中。 然而,终究是仓促应对,加上体内气息本就紊乱,仍有数道刁钻的毫芒,如同拥有生命般,巧妙地避开了火焰最盛之处,精准地穿透了真炎护体的薄弱缝隙! 嗤!嗤!嗤! 欧卫只觉手臂、肩胛、肋下几处微微一麻!如同被蚊虫叮咬!低头一看,几根细若牛毛的粉红细针,已然没入衣袍之下,只留下几个微不可察的针孔!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酥麻和奇异暖意的气流,顺着针孔,瞬间钻入体内! “桃花情蛊针!” 阿萝娜拍手娇笑,脸上泪痕未干,却已笑得如同盛开的桃花,“中啦!登徒子!这下你跑不掉啦!乖乖跟我回苗疆拜堂成亲!” 欧卫脸色剧变!他立刻运转真元,试图将那几缕诡异暖流逼出体外!然而,那暖流极其狡猾,如同附骨之蛆,一进入经脉,便迅速散开,融入血液之中!任凭他如何催动真炎灼烧,竟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反应!反而那股酥麻暖意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蔓延全身! 更诡异的是,那暖流似乎与他体内原本就躁动不安的凤凰真炎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冰火交织的痛苦中,竟莫名地掺杂进一丝…燥热?一种源自心底深处、难以言喻的悸动? “妖女!快解蛊!” 欧卫又惊又怒,强压下体内翻腾的异样感,指尖真炎吞吐,指向阿萝娜。 “解蛊?想得美!” 阿萝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这可是我阿萝娜的本命情蛊‘桃花劫’!一旦种下,无药可解!除非…你心甘情愿做我夫君!否则…”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大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你就等着浑身开满桃花,变成一个香喷喷的大花痴!嘻嘻!” “浑身开满桃花?” 陆仁贾抱着蛋,一脸茫然地重复。 就在这时—— 欧卫猛地感觉被针扎的几处地方传来一阵奇痒!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挠。 嘶啦! 指尖真炎一个没控制住,竟将肩头的衣料灼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下面一小片肌肤。 只见那被桃花针扎中的肩胛处,皮肤之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了一个小小的、粉嫩的花苞!那花苞微微颤动着,如同有生命般,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生长?! “看!开花啦!” 阿萝娜指着欧卫肩头,兴奋地跳了起来,拍手叫好,“快看快看!桃花劫开始发作啦!登徒子,你马上就要变成一朵行走的大桃花啦!哈哈哈!” 欧卫低头看着自己肩头那个诡异蠕动的粉红花苞,感受着体内那股越来越强烈的、混合着燥热、酥麻、悸动的诡异暖流…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这…这到底是什么邪门的蛊术?! “汪?!” 连一直趴着生闷气的小黑(玄龟)都忍不住抬起了狗头,狗眼瞪得溜圆,极其罕见地露出了“活久见”的震惊表情!(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陆仁贾更是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蛋都忘了抱稳,咕噜噜滚到脚边:“欧…欧师弟…你…你肩膀上…长…长花骨朵了?!” 他随即想到了什么,小眼睛里猛地爆发出市侩的精光,“这…这能入药吗?值钱不?” “值你个头!” 欧卫又气又急,体内真炎因情绪剧烈波动而彻底失控,金红色的火苗“轰”地一下在他体表窜起尺许高!将周围的桃树烤得枝叶焦卷! 然而,就在这炽烈真炎的灼烤下,他肩头那个粉嫩的花苞,非但没有枯萎,反而如同得到了滋养,“啵”地一声,顶端的苞片微微张开,露出里面更加娇艳的粉红花蕊!一股更加浓郁的、带着魅惑气息的桃花甜香,混合着真炎的灼热气息,弥漫开来! “哇!真炎催花!效果更好!” 阿萝娜惊喜地拍手,大眼睛亮晶晶的,“看来你这怪火,跟我的桃花劫是绝配呢!夫君,别挣扎啦!乖乖跟我回去拜堂!” 她笑嘻嘻地,赤足轻点,系着银铃的脚踝发出清脆的响声,竟一步步朝欧卫走了过来,仿佛笃定他已是囊中之物。 欧卫看着自己肩头那朵在烈焰中反而开得更加娇艳的诡异桃花,再听着那一声声刺耳的“夫君”,感受着体内越来越难以控制的燥热悸动和冰火煎熬… “我…我…” 他指着步步逼近、笑得如同小狐狸般的阿萝娜,又气又急又羞,体内气息彻底紊乱,冰火冲突加上情蛊作祟,一股逆血猛地涌上喉头! “噗——!” 欧卫眼前一黑,一口滚烫的鲜血夹杂着几缕失控的金红色火苗,狂喷而出!鲜血溅落在满地桃花瓣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腾起缕缕青烟。 他身体晃了晃,眼前发黑,体内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真炎也瞬间黯淡下去。肩头那朵刚开了个头的桃花,似乎也因宿主受创而停止了生长,但依旧娇艳地缀在那里,如同一个刺眼的烙印。 “欧师弟!” 陆仁贾大惊失色,也顾不得滚到脚边的蛋了,连忙想去扶。 “汪!” 小黑(玄龟)也猛地站起身,拖着那条惨不忍睹的伤腿,想要上前。狗眼里充满了暴躁和一种“家门不幸”的无奈。(这混小子!惹的都是什么麻烦?!) “呀!” 阿萝娜也被欧卫突然吐血吓了一跳,停下了脚步,小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慌,“喂!登徒子!你…你别装死啊!我就扎了几针…没想弄死你啊!你…你还没赔我夫君呢!” 她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哭腔,显然也没料到情蛊和对方体内那霸道的火焰会产生如此剧烈的冲突。 山林间,只剩下欧卫粗重的喘息声,陆仁贾焦急的呼喊,小黑威胁的低吼,以及阿萝娜带着哭腔的质问。满地桃花,被鲜血染红,又被真炎余烬灼烤,散发出一种混合着血腥、焦糊与甜腻的诡异气息。 陆仁贾扶着摇摇欲坠、脸色煞白如纸的欧卫,看着他肩头那朵刺眼的桃花,又看看不远处惊慌失措的阿萝娜,再看看脚边那颗滚落的、似乎也在默默“看戏”的太古妖卵… 他哭丧着脸,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 (本章完) 第80章 妖凰翎现 莽莽群山深处,一座孤峰兀立,峰顶终年笼罩在灰蒙蒙的烟瘴之中,远远望去,如同一口倒扣的巨锅。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硫磺气息,刺鼻呛人。山体呈现一种暗沉的赤红色,寸草不生,只有嶙峋的怪石裸露在外,被地底蒸腾的热气烤得滚烫。 这里便是青牛镇一带凶名赫赫的“焚心谷”,据说地下连通着地肺火脉,时有地火喷涌,寻常生灵避之唯恐不及。 此刻,谷口崎岖的山道上,一行人(一狗)正艰难跋涉。 欧卫走在最前,脸色依旧苍白,肩头那朵娇艳的粉红桃花在灰暗的硫磺雾气中显得格外扎眼。他体内冰火交织的痛楚并未平息,情蛊带来的那股燥热悸动更是如同附骨之疽,时不时撩拨一下他的心神,让他额角青筋直跳。他强忍着不适,每一步都踏得沉重,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滚烫的岩石和不时从地缝中喷出的白色蒸汽。 陆仁贾背着依旧昏迷不醒、口角挂着一丝可疑白沫的莫三痴,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累得呼哧带喘,汗流浃背。他一边费力地避开滚烫的石块,一边还要小心护着怀里那颗用破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太古妖卵,嘴里不住抱怨:“哎哟…我的老腰…这鬼地方!热死个人了!欧师弟,你说那老毒物给的破地图靠谱吗?别是消遣咱们?为了根什么破鸟毛,跑这火炉子里来受罪…” “闭嘴!” 欧卫没好气地低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莫三痴在被熏晕前,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焚心谷…地火熔窟…妖凰尾翎…或可…压制…真炎…” ,又塞给他一张画得歪歪扭扭、充满可疑污渍的兽皮地图。这是目前唯一可能缓解他体内真炎暴动、甚至对小黑(龟爷)伤腿有益的线索,再凶险也得闯一闯。 “呜…汪!” 一声带着烦躁和极度不爽的低吼从后面传来。 小黑(玄龟)正迈着极其别扭的步伐(三条半腿),小心翼翼地避开滚烫的地面和喷涌的热气,努力跟上队伍。那条色彩斑斓、黑灰交织、冒着丝丝寒气的伤腿,每一次落地都让它狗脸上的肌肉抽搐一下。更让它暴躁的是这鬼地方!灼热!干燥!硫磺味刺鼻!对它这种天生喜阴、好水、爱清净的玄龟来说,简直比地狱还难熬!狗眼里充满了“本尊为何要受这份罪”的滔天怨念。 “龟爷…呃,小黑!您老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到了!” 陆仁贾抹了把汗,回头谄媚地安慰道,换来小黑一个冰冷的、充满杀气的白眼。 “地图上标记的熔窟入口,就在前面那道岩壁裂缝后面。” 欧卫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不远处一道如同被巨斧劈开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缝。石缝深处,隐隐透出炽烈的红光,一股更加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夹杂着硫磺和岩石熔化的刺鼻气味。 “真要进去?” 陆仁贾看着那如同怪兽咽喉般的裂缝,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怀里的蛋抱得更紧了。 “你留在外面照看这老毒物和小黑。” 欧卫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强压下体内翻腾的异样感,眼神坚定,“我进去取翎,很快出来。” 肩头的桃花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似乎在嘲笑他的逞强。 “汪!” 小黑(玄龟)却低吼一声,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走到欧卫脚边,狗眼冰冷地扫了一眼那裂缝深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里面火气太盛,你这半吊子进去,别把自己烤熟了连累本尊!) 欧卫看着小黑那惨兮兮却依旧固执的样子,心头微暖,点了点头:“好,一起。” 陆仁贾如蒙大赦,赶紧将昏迷的莫三痴靠在一块相对阴凉的巨石下,自己也抱着蛋躲得远远的:“欧师弟!龟…小黑!你们小心啊!我…我给你们望风!” 欧卫不再多言,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真炎护住身体,率先侧身钻入了那道狭窄滚烫的石缝。小黑(玄龟)紧随其后,动作虽然僵硬别扭,但步伐异常沉稳。 石缝幽深曲折,越往里走,光线越红,温度越高。两侧岩壁被地火烤得通红发亮,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惊人的热量。脚下的地面更是烫得吓人,隔着鞋底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烧感。空气稀薄而灼热,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滚烫的沙砾。 小黑(玄龟)的狗躯在这种极端环境下显得格外脆弱,黑毛被烤得微微卷曲,它不得不持续运转着体内那点微薄的玄冥寒气护住狗躯核心,狗眼里充满了极度的不适和烦躁。(热!太热了!这破地方!)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如同被掏空山腹形成的熔岩洞窟出现在眼前! 洞窟底部,并非实地,而是一个直径数十丈、翻滚着粘稠暗红色岩浆的巨大熔岩湖!灼热的气泡在湖面不断鼓起、破裂,发出“咕嘟咕嘟”的沉闷声响,溅起星星点点的火星。整个洞窟被熔岩湖映照得一片赤红,热浪蒸腾扭曲了空气,硫磺的气息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 而在熔岩湖中央,一块孤零零的巨大黑曜石平台突兀地耸立着。平台之上,一根约莫三尺长、通体流淌着赤金色光泽的翎羽,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 那翎羽造型奇异,如同燃烧的火焰凝固而成,边缘呈现出锐利的锯齿状。赤金色的光华在其表面如水波般流淌,散发出一种古老、尊贵、纯净到极致的火属性能量!仅仅是远远望去,欧卫就感觉体内原本躁动不安的凤凰真炎,如同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感召,竟发出欢欣雀跃的嗡鸣!肩头那朵情蛊桃花也似乎畏惧这纯粹的火力,微微瑟缩了一下。 “妖凰尾翎!” 欧卫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就是它!那股同源而更加精纯浩瀚的气息,绝对错不了!只要拿到它,或许真能压制甚至引导体内狂暴的真炎! 然而,惊喜只持续了一瞬。 轰隆隆——! 整个熔岩洞窟猛地剧烈震动起来!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醒! 熔岩湖中央,那原本平静翻滚的暗红色岩浆,如同沸腾的开水般剧烈地翻涌、鼓胀!一个巨大的、由纯粹岩浆构成的旋涡正在湖心形成!漩涡中心,暗红色的粘稠岩浆猛地向上隆起、拉伸! 眨眼间,一头完全由滚烫熔岩构成的庞然大物,赫然从漩涡中心拔地而起! 它拥有着类似巨蜥的粗壮身躯,体表覆盖着流淌的暗红色岩浆,不断滴落,在熔岩湖面溅起大片火花。一颗狰狞的头颅上,两只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两团炽白的火焰!没有鼻孔,只有一张不断喷吐着硫磺浓烟和火星的巨口!一条粗壮有力的岩浆巨尾在身后甩动,每一次拍击湖面,都激起数丈高的岩浆浪涛! 吼——!!! 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无尽暴戾与灼热气息的咆哮,如同火山爆发般从它那岩浆巨口中喷薄而出!整个洞窟都在声浪中颤抖!恐怖的威压混合着足以熔金化铁的高温气浪,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熔岩火蜥!” 欧卫脸色剧变!这是地火精华孕育出的精怪,天生操控熔岩,力大无穷,在这熔岩环境里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呜…汪!” 小黑(玄龟)也炸起了全身的黑毛,狗眼死死盯着那头巨大的熔岩怪物,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但身体却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这鬼地方对它压制太大了!狗躯根本承受不住那恐怖的高温!更别提战斗!它体内的玄冥寒气在这极致火力下运转得异常滞涩。 那熔岩火蜥显然将闯入者视为亵渎领地的入侵者。燃烧着白焰的眼窝瞬间锁定了欧卫和小黑!它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扑! 轰! 巨蜥并未直接冲来,而是用它那粗壮的岩浆巨尾,狠狠拍击在熔岩湖面上! 哗啦——! 一道数丈高、由粘稠暗红岩浆构成的巨浪,如同咆哮的火龙,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洞窟边缘的欧卫和小黑当头砸下!岩浆未至,那恐怖的高温气浪已然将空气灼烧得噼啪作响! “躲开!” 欧卫瞳孔骤缩,厉喝一声!体内凤凰真炎瞬间爆发!金红色的火焰形成一个半圆形的护罩,将他和小黑笼罩在内!同时他一把抓住小黑的脖颈皮毛,用尽全力向侧面飞退! 轰——!!! 岩浆巨浪狠狠拍击在两人刚才站立的位置!滚烫的岩浆四散飞溅,如同无数燃烧的箭矢!灼热的气浪混合着刺鼻的硫磺烟尘,瞬间弥漫了整个洞窟边缘! 嗤嗤嗤——! 欧卫撑起的真炎护罩被飞溅的岩浆击中,发出刺耳的灼烧声!护罩剧烈波动,金红色的火焰明灭不定!一股股强大的冲击力透过护罩传来,震得他气血翻腾,肩头的桃花一阵剧烈颤抖! “咳咳…” 欧卫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护罩的光芒黯淡了不少。他低头一看,小黑(玄龟)被他护在身下,倒是没被岩浆直接溅到,但狗毛被烤得焦黄卷曲,狗脸被高温熏得通红,狗眼里充满了暴躁和一种“虎落平阳”的憋屈。 “不行!硬扛不是办法!” 欧卫看着熔岩湖中央那头再次扬起巨尾的怪物,心念急转。必须拿到妖凰翎!只有借助那同源的力量,才可能压制甚至反制这熔岩怪物! “小黑!掩护我!” 欧卫低喝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撤去护罩,身形如同离弦之箭,竟不退反进,朝着熔岩湖中央那黑曜石平台的方向冲去!同时,他指尖凝聚起一道凝练的金红色真炎,如同火焰长鞭,狠狠抽向熔岩火蜥那燃烧着白焰的眼窝!试图吸引它的注意力! “汪!” 小黑(玄龟)虽万般不愿,也知道此刻别无选择。它强忍着狗躯的不适和腿上的剧痛,猛地张口,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却蕴含着上古玄龟一丝本源威压的咆哮! “吼——!” 这声咆哮虽因狗躯限制而威力大减,远不如熔岩火蜥那般惊天动地,但其中蕴含的那一丝源自血脉深处的、沉重如山的古老威压,却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熔岩火蜥那由火焰构成的混乱意识上! 熔岩火蜥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燃烧的白焰眼窝中,火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和惊惧!它甩向欧卫的岩浆巨尾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 就是现在! 欧卫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速度提升到极致!金红色的真炎包裹全身,如同一颗逆流而上的火焰流星,险之又险地擦着迟滞的岩浆巨尾边缘,朝着熔岩湖中心的黑曜石平台激射而去! 吼——!!! 熔岩火蜥瞬间从威压震慑中清醒,暴怒的咆哮震得洞窟碎石簌簌落下!它燃烧的眼窝死死锁定那个冲向它“宝物”的渺小身影,巨口猛地张开!不再是浓烟,而是一股凝练到极致、呈现出炽白颜色的恐怖火柱,如同火山喷发般,朝着半空中的欧卫狂喷而去!所过之处,空气被灼烧得发出尖锐的爆鸣! 炽白火柱速度太快!范围太广!欧卫人在半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根本无处可躲! “完了!” 洞窟边缘,陆仁贾不知何时探头进来,正好看到这惊险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怀里的蛋都差点脱手! “呜噜!” 小黑(玄龟)狗眼圆瞪,想要救援却鞭长莫及! 生死关头,欧卫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不再压制体内狂暴的真炎,反而将全部心神沉入其中,引导着那股桀骜不驯的力量,尽数灌注于双臂! “唳——!” 一声清越激昂、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凤鸣,竟隐隐从他体内传出!他双臂猛地张开,金红色的真炎轰然爆发!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对略显虚幻、却神韵初具的巨大火焰羽翼! 凤凰真炎化羽! 火焰双翼猛地一扇! 轰! 一股狂暴的推力带着欧卫的身体,险之又险地在炽白火柱及体的前一刻,猛地向上拔升了数尺! 嗤——! 炽白火柱擦着他脚下的金红火焰掠过!恐怖的高温瞬间将他护体真炎灼烧得嗤嗤作响,鞋底瞬间化为飞灰!脚底板传来一阵钻心的灼痛! 但终究是避开了正面冲击! 借着这一扇之力,欧卫如同浴火的流星,终于冲到了黑曜石平台的上空!他强忍着脚底的剧痛和体内因过度爆发而加剧的冰火冲突,右手五指成爪,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抓向那悬浮在半空、流淌着赤金神华的妖凰尾翎!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赤金色翎羽的瞬间—— 异变再生! 那原本静静悬浮、光华内敛的妖凰尾翎,仿佛被欧卫身上那股同源却更加狂暴混乱的真炎气息所激引,猛地爆发出万丈赤金光芒!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尊贵、更加霸道的火属性能量轰然爆发! 嗡——! 赤金色的光波如同实质的涟漪,瞬间扩散开来! 首当其冲的欧卫,感觉自己的手掌如同抓在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上!不!比烙铁恐怖万倍!一股精纯浩瀚、带着无上威严的火力顺着手臂经脉,蛮横地冲入他体内! “噗——!” 欧卫如遭雷击,本就紊乱的气息彻底失控,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下坠落! 而那头正要再次喷吐火柱的熔岩火蜥,被这突如其来的赤金光波扫中,庞大的岩浆身躯竟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轰隆!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嘶鸣和岩石崩裂的巨响,熔岩火蜥那巨大的身躯,竟被硬生生从熔岩湖中掀飞了出去!如同一个巨大的燃烧陨石,狠狠撞在了远处滚烫的洞窟岩壁上! 整个熔岩洞窟都在这一撞之下剧烈摇晃!碎石如雨点般落下! “欧师弟!” 陆仁贾在洞口看得肝胆俱裂! “汪!” 小黑(玄龟)也猛地站起! 就在欧卫即将坠入下方那翻滚的、足以熔金化铁的暗红色熔岩湖中时—— 那根爆发出万丈光芒的妖凰尾翎,赤金色的光华骤然一敛!仿佛耗尽了刚才爆发的力量。它失去了悬浮之力,化作一道赤金色的流光,不偏不倚,朝着正下方坠落的欧卫…呃…的怀里落去? 啪嗒。 欧卫重重地摔在黑曜石平台上,摔得七荤八素,浑身骨头如同散了架。而在他摔落的同时,那根三尺长的赤金色尾翎,也正好端端正正地…落在了他因疼痛而微微张开的…怀里? 入手一片温润,想象中的灼热并未传来。反而有一股精纯温和、如同暖流般的火属性能量,顺着翎羽缓缓流入他体内。体内原本狂暴肆虐、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凤凰真炎,在接触到这股同源而更加精纯温和的力量时,竟如同暴躁的幼兽遇到了成年的首领,瞬间变得温顺了不少!虽然冰火冲突仍在,但那股焚身噬魂的剧痛,竟真的缓和了一丝! 肩头那朵情蛊桃花似乎也畏惧这股纯净的火力,光芒黯淡了不少。 欧卫躺在滚烫的黑曜石上,怀里抱着一根流光溢彩的赤金尾翎,感受着体内久违的、一丝丝减轻的痛苦,茫然地眨了眨眼。 远处岩壁下,熔岩火蜥挣扎着从碎石堆里爬起,燃烧的白焰眼窝死死盯着平台上的欧卫和他怀里的尾翎,发出不甘而畏惧的低吼,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洞窟边缘,陆仁贾张大了嘴巴,下巴几乎掉到胸口。小黑(玄龟)也歪着狗头,狗眼里充满了“这也行?”的荒谬感。 欧卫低头,看着怀里这根救了他一命(虽然方式有点粗暴)、还意外缓解了他痛苦的宝贝翎羽,再看看远处那头虎视眈眈却不敢靠近的熔岩怪物,最后目光落在自己焦黑的脚底板和依旧惨烈的肩头桃花上… 他艰难地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对着洞窟顶翻了个白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下次…能不能…温柔点?” --- (本章完) 第81章 赌坊风云 焚心谷口,灼人的硫磺热浪被山风一吹,散去了大半。欧卫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小心翼翼地脱下焦黑破烂的靴子。脚底板一片血肉模糊,边缘焦黑,传来阵阵钻心的刺痛。他龇牙咧嘴,从陆仁贾递过来的水囊里倒出清水冲洗。 “嘶…轻点!” 欧卫吸着冷气,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手忙脚乱的陆仁贾。 “忍着点忍着点!这可是妖凰尾翎换来的伤!” 陆仁贾嘴上说着,小眼睛却死死黏在欧卫随意放在身边岩石上的那根三尺赤金翎羽上。翎羽流光溢彩,散发着纯净温和的火力,将周围的空气都烘烤得暖融融的。陆仁贾看得心痒难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欧师弟…你看这翎羽…啧啧…这品相!这灵光!这…这要是拿去‘万宝楼’拍卖…得值多少灵石啊?!” 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伸出手指,想去触碰那温润如玉的翎羽表面。 啪! 欧卫一巴掌拍开他的爪子,眼神警惕:“想都别想!这玩意儿能压住我体内的火,还能帮龟爷驱毒,是保命的东西!” 他体内冰火冲突虽被翎羽缓和,但肩头那朵粉红桃花依旧娇艳,情蛊的躁动时不时撩拨一下,提醒他麻烦远未结束。怀里的翎羽如同一个温顺的暖炉,是此刻难得的慰藉。 “呜…汪!” 一声带着极度不满的闷哼响起。 小黑(玄龟)趴在不远处一块相对阴凉的青石上,那条色彩斑斓、黑灰交织的伤腿正对着妖凰尾翎的方向。翎羽散发出的精纯火力,如同无形的暖流,丝丝缕缕地渗透进它伤腿深处。那点微弱的玄冥本源寒气,在这温和同源火力的滋养下,似乎活跃了一丝,艰难地驱逐着残留的魔秽和“圣药”余毒,连带着狗毛下的溃烂红肿都似乎消褪了一丁点。 然而,玄龟大爷的心情显然并未因此好转。狗脸上依旧乌云密布,眼神冰冷地扫过陆仁贾那张市侩的胖脸,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聒噪!本尊需要清静!还有这狗腿…太慢了!) “嘿嘿…我就说说,说说…” 陆仁贾讪讪地收回手,随即又苦着脸,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账,“可是欧师弟…咱们现在是真的穷啊!你看,青牛镇打探消息花了三块下品灵石,给龟…小黑买疗伤药(虽然没用上)花了两块,进山买干粮又花了一块半…莫老毒物那二十块诊金(虽然没付)不算…咱们现在兜里,满打满算,就剩…就剩一块下品灵石加十几个铜板了!” 他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脸上写满了“山穷水尽”:“别说回宗门的盘缠了!连给龟爷买烤鸡的钱都不够!更别提…呃…小黑这腿伤,总得弄点好药?还有你肩膀上那朵花儿…” 他指了指欧卫肩头那朵在暖意中似乎更显娇艳的桃花,意有所指,“总不能一直开着?找解药不得花钱?” 陆仁贾每说一句,欧卫的脸就黑一分。债务!该死的债务!如同无形的枷锁,勒得他喘不过气。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温润的翎羽,又感受了一下脚底的刺痛和肩头的异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那你说怎么办?” 欧卫没好气地问。 陆仁贾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凑近欧卫,压低声音,脸上露出一种赌徒特有的、豁出去的疯狂:“欧师弟…你看…这青牛镇西边三十里,有个‘金沙集’,是附近三不管的地界,龙蛇混杂,消息灵通!更重要的是…” 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那里有整个北荒最大的地下赌坊——‘富贵窟’!” “赌坊?!” 欧卫眉头拧成了疙瘩,“你想去赌钱?十赌九输你不知道?!” “哎!话不能这么说!” 陆仁贾一脸“你不懂”的表情,“那是凡夫俗子!咱们是谁?修士啊!尤其是你,欧师弟!” 他指着欧卫,唾沫星子横飞,“你想想!你这凤凰真炎!对火属灵气感应何其敏锐?那骰盅一摇,里面的点数,在你感知下,岂不是如同掌上观纹?还有龟爷!” 他又指了指闭目养神(实则生闷气)的小黑,“龟爷他老人家神念通天!就算现在…呃…屈居狗身,那感知力,看穿个骰盅还不是小菜一碟?咱们这叫…技术性取财!稳赚不赔!” 欧卫听得一阵无语。用凤凰真炎感知骰子点数?亏他想得出来!那玩意儿是用来打架的,不是用来作弊的!至于龟爷…让它老人家用神念去赌场看骰子?欧卫偷偷瞥了一眼小黑(玄龟),感觉狗头上的低气压更重了。 “汪!” 小黑(玄龟)极其不爽地低吼了一声,狗眼都没睁开,仿佛在说:滚! “你看!龟爷都默认了!” 陆仁贾选择性忽略那吼声里的杀气,一拍大腿,趁热打铁,“咱们就去玩两把!小赌怡情!赢了钱,还清债务,买药治伤,再给龟爷买十只…不!一百只烤鸡!岂不美哉?总好过在这荒山野岭喝西北风?” 欧卫看着陆仁贾那张充满“赢钱就在眼前”幻想的胖脸,又感受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储物袋和脚底的疼痛,再想想那沉重的债务…最终,一丝侥幸和走投无路的烦躁压倒了理智。 “…就玩两把?” 欧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就两把!见好就收!” 陆仁贾拍着胸脯保证,小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绿光。 金沙集,名副其实。 镇子不大,街道狭窄拥挤,两旁全是低矮的土坯房或木板房。空气里混合着劣质酒水、汗臭、牲口粪便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地下世界的躁动气息。穿着各异的江湖客、眼神闪烁的游商、袒胸露背的力夫、浓妆艳抹倚门招摇的女人…形形色色的人物在这里汇聚、碰撞。 而整个金沙集最喧嚣、最奢靡、最乌烟瘴气的地方,莫过于镇子中心那座挂着“富贵窟”巨大鎏金牌匾的三层木楼。此刻虽只是下午,但赌坊内已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骰子撞击骰盅的清脆声、牌九拍击桌面的啪啪声、赌徒们狂喜的尖叫或绝望的咒骂、跑堂伙计拖着长腔的吆喝…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声浪。 欧卫、陆仁贾和小黑(玄龟)刚一踏进这扇镶着铜钉的厚重大门,就被这股混杂着汗臭、脂粉香和烟味的浊浪冲得一个趔趄。 “嘶…这味儿…” 欧卫皱着眉,肩头的桃花似乎都萎靡了一下。体内的真炎在这污浊躁动的环境里有些蠢蠢欲动。 陆仁贾却是如鱼得水,小眼睛放光,贪婪地扫视着人头攒动、赌具林立的各个赌桌,鼻子使劲嗅着空气里弥漫的铜钱和欲望的气息:“哈哈!就是这儿!发达之地!欧师弟!走!先去试试手气!看我的!” 他目标明确,拉着欧卫就挤向一张围得水泄不通的骰子赌台。小黑(玄龟)极其厌恶地打了个喷嚏,狗脸上写满了嫌弃,但还是迈着别扭的步子,拖着伤腿,艰难地跟在后面,努力避开那些肮脏的靴子和随地乱吐的痰渍。(污秽之地!简直是对本尊嗅觉的侮辱!) 赌台后,一个穿着绸衫、油头粉面的荷官,正用一双保养得宜的白皙双手,极其花哨地摇晃着一个乌木骰盅。骰子在里面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哗啦”声。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 荷官拖着长腔,目光扫过台前一张张或狂热、或紧张、或麻木的脸。 “大!这把一定是大!” 一个输红了眼的汉子将最后几块碎银子拍在“大”字上。 “连开五把小了!这把肯定大!” 旁边有人附和。 “我看还是小!庄家手气邪门!” 也有人不信邪。 陆仁贾挤到前面,胖脸上堆满自信的笑容,将怀里仅剩的那块下品灵石“啪”地拍在“大”字区域,豪气干云:“听我的!押大!欧师弟,看好了!” 欧卫被他推搡着站到前面,强忍着不适,依着陆仁贾之前的“妙计”,尝试集中精神,调动体内真炎去感知那骰盅…结果除了骰子乱撞的噪音和周围赌徒身上散发的各种浑浊气息,啥也感应不到!他体内的真炎反而被这污浊环境刺激得有些躁动不安。 “开——!” 荷官猛地揭开骰盅! “二、三、三,八点小!” “唉——!” 一片失望的叹息,夹杂着几声幸灾乐祸的嗤笑。陆仁贾那块下品灵石,被荷官笑眯眯地用长杆拨拉到了庄家那边。 陆仁贾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再来!一定是失误!” 他不信邪,又从贴身褡裢里摸出十几个铜板(最后的家当),拍在“小”上,“这把押小!” 欧卫无奈,再次凝神…依旧毫无所获。 “开!四、五、六,十五点大!” 铜板再次被扫走。 “见鬼了!” 陆仁贾额头冒汗,小眼睛死死盯着荷官的手,“欧师弟!你的真炎呢?感知啊!” “我感知个屁!” 欧卫也火了,“全是汗臭味!啥也分不清!” “那龟爷!龟爷救命!” 陆仁贾病急乱投医,转头看向脚边的小黑(玄龟)。 小黑(玄龟)正极其不爽地躲避着一个醉汉乱晃的脚,闻言抬起狗头,冰冷地瞥了陆仁贾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充满鄙夷的“嗤”。(让本尊看骰子?你也配?) “完了完了…” 陆仁贾面如死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欲哭无泪,“这下真成穷光蛋了…连给龟爷买鸡骨头的钱都没了…” 欧卫看着他那副衰样,再摸摸自己同样空空的口袋,一股绝望涌上心头。难道真要去当掉妖凰翎?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短褂、獐头鼠目的伙计凑了过来,脸上堆着谄笑,小眼睛在欧卫肩头那朵显眼的桃花上扫过:“两位爷…手气不顺?要不要…借点本钱翻本?咱们‘富贵窟’的印子钱,利息公道,童叟无欺!” 欧卫厌恶地皱紧眉头:“不借!” “别啊!” 陆仁贾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亮,“多少利息?” “九出十三归!日息!” 伙计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 “抢钱啊!” 欧卫怒道。 “嘿嘿,风险大嘛!” 伙计不以为意,目光又瞟向欧卫怀里那鼓鼓囊囊的地方(妖凰翎),小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或者…爷要是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咱们后面有当铺,价格绝对公道!比那‘万宝楼’实在!” 当铺?欧卫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捂紧了怀里的翎羽。 “不借不当!我们走!” 欧卫拉着失魂落魄的陆仁贾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走?往哪走?”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三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腰间别着短棍的壮汉,如同铁塔般拦住了去路。为首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抱着胳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欧卫和陆仁贾:“两位,在咱们‘富贵窟’玩了两把,输光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这传出去,咱们的生意还怎么做啊?” “我们…我们就玩了两把!输光了!没钱了!” 陆仁贾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解释。 “没钱?” 刀疤脸冷笑一声,目光如同刀子般在欧卫和陆仁贾身上刮过,“我看这位小兄弟怀里鼓鼓囊囊的,不像没钱的样子啊?还有这位…” 他指着陆仁贾怀里用破布包裹的太古妖卵,“这石头蛋子,看着也有点意思。要不…拿出来抵债?” “休想!” 欧卫和陆仁贾同时护住自己的“命根子”。 “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刀疤脸眼神一冷,挥了挥手,“兄弟们!教教这两位外乡朋友,咱们‘富贵窟’的规矩!” 三个壮汉狞笑着逼了上来,短棍在手里掂量着。 “汪!” 小黑(玄龟)猛地站起,挡在欧卫身前,炸起全身黑毛,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狗眼里燃烧着冰冷的怒意!(蝼蚁!找死!) “呦呵!还有条护主的狗?” 刀疤脸嗤笑一声,根本没把这条瘸腿黑狗放在眼里,“一起料理了!晚上加餐!”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 “且慢!” 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戏谑的清朗嗓音,突然从旁边一张玩牌九的赌桌上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月白锦袍、手持一柄玉骨折扇的年轻公子,正懒洋洋地斜倚在赌桌旁。他约莫二十出头,面容俊朗,嘴角噙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他面前的赌桌上堆着小山般的筹码,显然手气正旺。 白袍公子“啪”地一声合上折扇,用扇尖随意地点了点欧卫和陆仁贾,对着刀疤脸笑道:“疤哥,何必动怒呢?这两位小兄弟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情有可原嘛。” 他目光在欧卫肩头那朵桃花上停留了一瞬,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随即又落在陆仁贾怀里的蛋上,笑意更深。 “这点小钱…” 他随手从面前筹码堆里拈起一小块代表十块下品灵石的青玉筹,如同丢垃圾般弹向刀疤脸,“算本公子替他们付了。疤哥给个面子,如何?” 刀疤脸伸手接住那块青玉筹,脸上的横肉抖了抖,挤出几分假笑:“原来是白七公子!您老开口,这面子必须给!” 他恶狠狠地瞪了欧卫两人一眼,“算你们走运!滚!” 说罢,带着手下悻悻地退开。 欧卫和陆仁贾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白七公子…为何要帮他们? 白七公子摇着折扇,施施然走了过来,目光饶有兴致地在欧卫肩头的桃花和怀里的鼓囊处(翎羽)扫过,最后落在陆仁贾怀里的蛋上,笑容如同春风拂面:“在下白玉堂,家中行七。看二位朋友面生,不知如何称呼?可是遇到了难处?” 陆仁贾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堆起谄笑:“原来是白七公子!多谢公子仗义相助!在下陆仁贾,这是我师弟欧卫!还有…呃…我们的狗,小黑!” 他指了指小黑(玄龟)。 小黑(玄龟)极其不爽地打了个喷嚏,狗眼冷冷地瞥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白脸一眼。(油头粉面,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白玉堂似乎对狗没什么兴趣,目光依旧停留在陆仁贾怀里的蛋上,桃花眼微微眯起:“陆兄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不过…” 他话锋一转,折扇指向那颗被破布包裹的蛋,笑容带着一丝深意,“我看陆兄这颗‘石头’,似乎…有点意思?可否借在下一观?” --- (本章完) 第82章 旧敌重逢 “富贵窟”那乌烟瘴气的喧嚣被厚重大门隔绝在身后,金沙集傍晚的凉风带着几分清爽吹拂而来。欧卫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肺腑里残留的浊气,肩头那朵粉红桃花在夕阳余晖下似乎也舒展了几分。 白玉堂摇着那柄玉骨折扇,月白锦袍在风中轻摆,俊朗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煦笑意,如同一位乐于助人的世家公子。他目光看似随意,却总是不经意地掠过陆仁贾怀里那颗被破布包裹的太古妖卵,桃花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探究的兴味。 “白七公子仗义疏财,解我兄弟二人危难,实在感激不尽!” 陆仁贾搓着手,脸上堆满了感激涕零的谄笑,小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盘算着如何从这位金主身上再捞点好处,“那十块下品灵石…不知公子何时方便…呃…我们好筹钱奉还?” “哎,陆兄客气了。” 白玉堂折扇轻摇,笑容如春风拂柳,“区区灵石,何足挂齿。倒是陆兄怀中这枚奇石…” 他扇尖再次指向那颗蛋,“纹路古朴,气息隐晦,似非凡品。在下家中略有薄产,也收藏了几件奇石异宝,不知陆兄可否割爱,让在下一饱眼福?价钱嘛…好商量。” 陆仁贾闻言,如同护崽的母鸡,立刻将怀里的蛋抱得更紧,脸上的谄笑也带上了警惕:“白公子说笑了!这…这就是个普通的石头蛋子!路边的野石!不值钱的!哪敢污了公子的法眼!” “哦?路边的野石?” 白玉堂眉梢微挑,笑意不变,眼神却深了几分,“能让陆兄如此珍视的野石,想必也有其不凡之处?在下只是好奇,并无强求之意。” 他话语虽温和,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欧卫在一旁冷眼旁观,眉头微蹙。这白玉堂看似仗义,但那份对妖卵过分的关注,让他心生警惕。他下意识地捂紧了怀里温润的妖凰翎羽,体内真炎隐隐流转,肩头的桃花微微颤动。 “呜…汪!” 小黑(玄龟)极其不爽地打了个喷嚏,狗眼冰冷地扫过白玉堂那张俊脸,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油头粉面,居心叵测!聒噪!本尊要晒背!) 就在这微妙的僵持气氛中—— 噌!噌!噌! 数道凌厉的破空声骤然撕裂了傍晚的宁静!七道颜色各异、却同样璀璨夺目的剑光,如同划破天际的流星,带着冰冷肃杀的剑气,瞬间降临在金沙集狭窄的街道上!强大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巨石,轰然压下! 剑光敛去,露出七道身影。 为首一人,白衣胜雪,身姿窈窕,面容清冷绝艳,如同冰雕玉琢的月宫仙子。正是七星剑宗圣女——摇光! 她身后,六名同样身穿七星剑宗核心弟子服饰的青年男女肃然而立,男女各半,个个气息凝练,眼神锐利如剑,隐隐结成北斗阵势。七人如同七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瞬间让整个喧闹的金沙集鸦雀无声! “魔龙混血!欧卫!” 摇光清冷的目光如同万载寒冰,瞬间锁定了街道中央的欧卫。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条街道,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杀意,“你果然藏匿于此!今日,本圣女奉师门之命,率七星使,取你性命!肃清仙门败类!” 轰! 摇光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身后六名七星使身上同时爆发出强大的剑意!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剑气交织升腾,隐隐在头顶上空凝聚成北斗七星的虚影!一股更加恐怖、足以令普通修士窒息的威压,如同无形的牢笼,瞬间将欧卫、陆仁贾和小黑(玄龟)笼罩在内! 街道两旁的摊贩、行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躲进两旁的店铺或巷子里,只敢探出半个脑袋,惊恐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仙门缉凶。 “摇…摇光圣女?!” 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怀里的蛋都差点脱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完了完了!债主找上门了!还是最凶的那个!” 欧卫心头猛地一沉!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他体内真炎瞬间躁动起来,金红色的火焰不受控制地在体表跳跃了一下,与七星剑阵的凛冽威压隐隐对抗!肩头那朵桃花在双重压力下瑟瑟发抖。 “魔龙混血?当诛?” 白玉堂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退开几步,折扇轻摇,作壁上观,桃花眼中闪烁着看戏的玩味光芒,仿佛在说:这下有好戏看了。 “汪!” 小黑(玄龟)猛地站起,拖着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挡在欧卫身前!它浑身黑毛炸起,狗眼死死盯着摇光和那气势汹汹的七星剑阵,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咆哮!一股源自上古玄龟的、沉重如山的古老威压,虽因狗躯限制而极其微弱,却如同投入沸油的水滴,瞬间在七星剑阵那森然的威压中撕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摇光那冰寒的目光扫过小黑,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这条黑狗…竟能微微撼动七星剑阵的威压?但此刻她无暇细究,冰冷的视线再次锁定欧卫,尤其在他肩头那朵刺眼的桃花和怀里那鼓鼓囊囊(妖凰翎)的地方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愤怒、失望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刺痛? “欧卫!束手就擒!随我回剑宗受审!或可留你全尸!” 摇光的声音更加冰寒,玉手已然按在了腰间那柄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冰魄剑柄之上!剑未出鞘,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已然弥漫开来! “受审?全尸?” 欧卫怒极反笑,体内真炎轰然爆发,金红色的火焰瞬间包裹全身,如同浴火的战神,强行顶住七星剑阵的恐怖压力!“我欧卫行事,问心无愧!何须向你七星剑宗解释?!摇光!你口口声声除魔卫道,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取我性命,这就是你七星剑宗的道理?!” “魔龙血脉,天地不容!这就是最大的罪!” 摇光身后,一名脾气火爆的红衣七星使(天枢使)厉声喝道,“圣女!何必与这魔种废话!直接拿下!斩妖除魔!” “斩妖除魔!” 其余几名七星使齐声怒喝,剑气冲天! “好一个天地不容!” 欧卫眼中金红火焰燃烧,怒意滔天,“我体内之血,非我所选!但我欧卫从未行妖魔之事!反倒是你们!” 他猛地一指摇光,“在青牛镇,山下百姓遭魔莲噬心,孩童离奇昏睡,被魔气操控如人偶!那时你们七星剑宗又在何处?!可曾斩妖除魔?!如今倒来对我喊打喊杀!虚伪!” 摇光清冷的容颜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青牛镇魔莲之事,她确实有所耳闻,但当时正全力追查欧卫行踪,并未亲自… “强词夺理!” 另一名绿衣七星使(天璇使)冷笑,“魔祸自有仙盟处置!轮不到你这魔种置喙!今日你插翅难逃!七星剑阵!起——!” 随着他一声令下,七名七星使身形瞬间移动!脚踏七星方位,手中长剑嗡鸣!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剑气如同七条咆哮的光龙,冲天而起!瞬间在欧卫、陆仁贾和小黑头顶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由无数锐利剑丝组成的北斗剑网!剑网缓缓旋转、收缩,恐怖的切割之力将空气都撕裂出细密的尖啸!整个街道的石板地面,被逸散的剑气割裂出道道深痕! “妈呀!” 陆仁贾吓得腿都软了,抱着蛋就想往旁边躲,却被无形的剑气威压死死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欧师弟!救命啊!” 他绝望地哀嚎。 欧卫瞳孔骤缩!这七星剑阵的威力,远超他之前所见!那剑网蕴含的切割之力,足以将他撕成碎片!他不敢怠慢,体内凤凰真炎毫无保留地爆发! “唳——!” 一声清越激昂的凤鸣响彻云霄!他双臂猛地张开,金红色的真炎在他身后疯狂凝聚,化作一对更加凝实、更加巨大的火焰羽翼!羽翼猛地一扇! 轰! 狂暴的火焰风暴逆卷而上,狠狠撞向那缓缓压下的北斗剑网! 嗤嗤嗤嗤——!!! 金红火焰与七彩剑气猛烈碰撞!发出刺耳至极的切割灼烧声!无数细碎的火星和剑气碎片四散飞溅!如同下了一场绚烂而致命的暴雨!街道两旁的房屋墙壁、招牌、木柱,瞬间被洞穿、切割、灼烧得一片狼藉! 火焰风暴虽强,却终究难以完全抵挡那由七名筑基巅峰修士合力布下的七星剑阵!剑网只是被阻了一阻,依旧带着毁灭之势,缓缓压下!欧卫脚下的青石板寸寸龟裂,身体被压得微微弯曲,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肩头那朵桃花更是被逸散的剑气扫过,花瓣边缘出现了一丝焦痕! “呜…吼!” 小黑(玄龟)眼见欧卫受制,狗眼中怒火滔天!它猛地仰头发出一声不似狗吠、反而如同洪荒巨兽低吼般的咆哮!一股更加凝练、更加沉重、带着远古洪荒气息的威压轰然爆发!如同无形的山岳,狠狠撞向那七名维持剑阵的七星使! 嗡——! 七名七星使浑身剧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胸口!体内气血翻腾,灵力运转瞬间出现了一丝滞涩!那原本严密无比的北斗剑网,也随之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旋转之势骤然停滞! “好机会!” 欧卫眼中精光爆射!趁此间隙,体内真炎再次狂涌!火焰双翼怒张到极致! “给我破——!” 轰隆!!! 更加狂暴的金红火焰如同火山喷发,狠狠冲击在停滞的剑网之上! 咔嚓! 一声脆响!剑网之上,竟真的被轰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走!” 欧卫一把抓住吓傻的陆仁贾,火焰双翼猛地一扇,拖着他化作一道金红色的流光,朝着那剑网裂缝处激射而去! 同时,他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捞向脚边的小黑(玄龟)! 然而,就在他即将抓住小黑脖颈皮毛的瞬间—— “冰封!” 一声冰冷到极致的清叱响起! 摇光动了! 她一直按在剑柄上的玉手,终于拔剑! 锵——! 一道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冰蓝色剑光,如同九天银河垂落,后发先至!并非斩向欧卫,而是精准无比地斩向他肩头那朵娇艳的桃花!剑光所过之处,空气凝结出细密的冰晶,连飞溅的火星都被瞬间冻结! 这剑光,快!狠!准!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被背叛的冰冷怒意! 欧卫心头警兆狂鸣!他若执意去捞小黑,肩头那朵桃花连同他半边肩膀,必被这恐怖的冰魄剑气冻结、粉碎! 电光石火之间,他猛地一咬牙,身形在半空中强行扭动,火焰双翼爆发出最后的力量,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道致命的冰蓝剑光!但捞向小黑的动作也被彻底打断! 噗! 冰蓝剑光擦着他肩头掠过!寒气刺骨!肩头那朵桃花瞬间被一层薄冰覆盖,暂时停止了颤动,但花瓣边缘也被剑气削掉了一小片! 欧卫带着陆仁贾,如同燃烧的流星,终于从剑网的裂缝中冲了出去!瞬间消失在金沙集外围的巷陌之中! “追!” 天枢使怒喝一声,就要带人追击。 “不必了。” 摇光却缓缓收剑入鞘,冰魄剑的寒气在她周身缭绕,将她清冷的容颜映衬得更加不食人间烟火。她看都没看欧卫消失的方向,目光反而落在了街道中央,那条被遗留下来的、拖着伤腿、正冷冷盯着她的黑色瘸狗身上。 小黑(玄龟)孤零零地站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中央,周围是被剑气切割灼烧的废墟。它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微微颤抖,狗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只有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平静,和一种被蝼蚁冒犯的滔天怒意。那双狗眼,此刻深邃得如同无底寒潭,死死地锁定了摇光。 摇光清冷的眸光与那双狗眼对视,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寒意。这条狗…不对劲! “圣女,这狗…” 天璇使看着小黑,皱眉道。 摇光沉默片刻,玉手轻抬,指向小黑,声音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 “把这狗…带回去。” --- (本章完) 第1章 异象初现 第九纪元初春,逍遥宗后山的百兽林静得出奇。 守林弟子赵寒川蹲在千年古松上,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突然断了半截。他眯起眼睛,看着草茎整齐的断面——没有风,没有虫咬,就像被无形的剑气斩落。 \"怪事。\"他吐出草根,指尖抚过腰间玉牌。传讯玉牌微微发烫,这是巡逻队约定的警示信号。 松林深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十七头白额虎排成楔形队伍从灌木中走出,虎爪踏在铺满松针的地面竟未发出半点声响。赵寒川屏住呼吸,看着这群平日独来独往的山林霸主此刻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金褐相间的皮毛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领头的巨虎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合十对着寒潭方向作揖。赵寒川差点从树上栽下去——他在这守了三十年,从未见过百兽林有这等怪象。 \"吱——\" 头顶传来急促的鸣叫。三只火尾狐窜上树梢,蓬松的尾巴扫过赵寒川鼻尖。这些狡猾的小家伙素来怕人,此刻却对近在咫尺的修士视若无睹,琉璃般的眼珠直勾勾盯着西方天空。 赵寒川顺着望去,倒抽一口凉气。 本该是新月如钩的夜空,此刻悬着轮血红色的满月。月轮边缘泛着紫芒,照得寒潭水面像铺了层碎玉。更奇的是,潭心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冰花,霜纹沿着水面蔓延,转眼封住整座潭面。 \"见鬼了\"他摸出传讯符,符纸刚沾到指尖就自燃成灰。 潭边古松上突然落下七只玄羽鹤。这些灵禽向来只在日出时分现身,此刻却收拢翅膀,对着冰面低头垂颈。赵寒川突然觉得后颈发凉——他分明看见每只鹤的右翼都缺了最长的翎羽,断口处闪着磷火般的微光。 冰面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赵寒川握紧剑柄的手突然僵住。潭心冰层下浮起团朦胧青光,那光晕里隐约裹着个蜷缩的人形。他正要细看,林中突然万籁俱寂——所有鸟兽同时停止了动作,连风都凝滞在空中。 \"咔嚓!\" 冰面炸开蛛网状的裂痕,青光骤然大盛。赵寒川被强光刺得眼泪直流,恍惚看见百兽齐刷刷跪伏在地。等视野恢复时,冰潭已恢复如常,只剩岸边湿漉漉的爪印证明方才并非幻觉。 他踉跄着奔向山门,却在石阶前撞上个雪白的身影。 \"掌、掌门?\"赵寒川膝盖一软,\"寒潭那边\" \"知道了。\"白衣人拂袖扫落他肩头的松针,玉冠下的面容看不出年纪,\"去敲惊龙钟,连响九下。\" \"可门规写明非灭门之祸不得\" \"快去。\"掌门指尖凝出朵冰莲,\"顺便告诉膳房,准备些羊乳。\" 赵寒川呆若木鸡地看着掌门踏着冰莲飘向寒潭,腰间玉牌突然烫得惊人。他掏出来一看,上面浮现出藏经阁楚长老的朱砂小楷:\"戌时三刻,所有灵兽同时面朝后山——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寒潭畔的雾气比往常浓了三分。 逍遥掌门洛清尘踩碎最后一片冰渣,袖中罗盘指针疯转不停。他弯腰拾起块泛青的冰晶,对着月光细看——冰芯里封着片龙鳞形状的光斑。 \"有意思。\"他弹指震碎冰晶,\"本座执掌逍遥宗两百载,倒第一次见着\" 呜咽声打断了他的自语。 潭边芦苇丛里躺着个襁褓,素白锦缎上绣着北斗七星纹样。婴孩额心有粒朱砂痣,正抓着截鹤翎往嘴里塞。见有人来,小家伙松开湿漉漉的翎毛,冲洛清尘露出个沾着口水的笑容。 \"你倒是心大。\"洛清尘用脚尖轻点襁褓,七重验魔咒扫过婴孩全身,\"父母呢?\" 回答他的是声嘹亮的鹤唳。缺了翎羽的玄羽鹤们不知何时围成圆圈,每只鹤嘴里都衔着件物事——灵芝、玉简、金锁片、绣囊、青铜铃、鱼肠剑,最后那只鹤喙间空空如也,却突然俯首将长喙刺入冰面。 洛清尘瞳孔骤缩:\"住手!\" 鹤喙拔出时带起串血珠,冰层下传来沉闷的龙吟。婴孩突然咯咯笑起来,小手拍打着接住坠落的血滴。那血珠竟不散开,在他掌心凝成颗浑圆的红玉。 \"七星纹的襁褓,龙血凝珠\"洛清尘掐诀的手微微发抖,\"你究竟\" 玄鹤们突然同时振翅,抛下的物件在婴孩周围摆出北斗阵型。洛清尘正要细看,林中蹿出只金丝灵猴,闪电般抢走那柄三寸长的鱼肠剑。 \"孽畜!\"掌门袖中飞出一道银索。 灵猴龇牙咧嘴地攀上松枝,突然僵住不动——月光穿过它高举的鱼肠剑,在冰面投下清晰的影子:不是短剑的形状,而是柄缠绕龙纹的长戟。 洛清尘的银索在空中硬生生转了个弯,卷回片飘落的猴毛。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灵猴逃窜的背影,突然轻笑出声:\"倒是本座着相了。\" 婴孩不知何时爬到了剑囊旁边,正用没长牙的牙床啃绣线。洛清尘俯身将他抱起时,发现襁褓内侧用金线绣着两行小字: \"此子生于第七纪元霜降,拜讬善养。\" \"若见龙鳞映月,可赴昆仑之约。\" 掌门抬头望向恢复如常的月色,百兽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他抱紧突然安静下来的婴孩,发现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映出两点金芒——正是天穹上北斗七星的位置。 惊龙钟响到第五下时,膳房老周正往铜壶里兑蜂蜜。 \"怪事年年有,\"他舀着凝固的蜂王浆嘀咕,\"今年特别哎哟!\"灶台上的紫砂炖罐突然自己蹦了起来,里面温着的羊乳溅出三滴,在青砖地上排成个等边三角形。 杂役小厮阿鲁跌跌撞撞冲进来:\"周、周叔!后山的白猿抱着坛酒蹲在厨房后门!\" \"又来偷\"老周举着汤勺转身,突然愣住,\"等等,白猿?后山那群不是灰毛的?\" 阿鲁还没答话,窗外飘来缕琴音。老周脸色大变,抄起铜壶就往正殿跑——全宗上下谁不知道,楚长老的焦尾琴自鸣,必有大祸。 他拐过回廊时差点撞上赵寒川。这位素来稳重的守林弟子此刻袍角沾满松脂,手里攥着截断裂的鹤翎:\"羊乳呢?掌门等着\" 正殿方向突然传来巨响。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施展轻功跃上屋顶。只见汉白玉广场上,护宗大阵的阵眼石裂成两半,裂缝中渗出汩汩清泉。七位长老围坐成圈,中间飘着个被青光笼罩的襁褓。 \"所以,\"戒律堂严长老的扑克脸罕见地抽搐着,\"掌门要我们连夜开会,就为给这小娃娃当保姆?\" \"严师兄不妨细看。\"楚长老的琴弦自行拨动,\"他抓着你胡子呢。\" 众人这才发现,婴孩左手攥着严长老的美髯,右手按在阵眼石裂缝处。泉水逆流而上,在他指尖聚成个小小的漩涡。 洛清尘的声音从殿顶传来:\"本座见到他时,百兽林八百灵兽跪了满地。\" \"放屁!\"药庐孙长老突然爆粗口,\"老夫的朱睛蟾蜍刚才炸了!\"他举起掌心通体赤红的蟾蜍标本,\"这宝贝镇宅两百年,突然就\" 婴孩突然扭头看向孙长老,咿咿呀呀伸出沾着泉水的手。炸成球的蟾蜍\"噗\"地泄了气,竟蹦跶着跳回药囊。 满场寂静中,严长老的胡子突然自己编成了麻花辫。 \"就叫他欧卫。\"洛清尘飘然落地,\"取''偶得而卫道''之意。\" 楚长老的琴弦\"铮\"地断了:\"掌门,起名是不是太早了点?按流程应该先\" \"不必测灵根。\"掌门接过老周颤抖着递来的铜壶,\"能让惊龙钟自鸣九响的孩子\"他娴熟地托起婴孩后颈喂奶,突然轻笑,\"你们谁见过啃着龙鳞长牙的婴儿?\" 众人这才注意到,小家伙牙龈间闪着细碎的金光。 子时三刻,当最后一位长老骂骂咧咧地离开正殿,欧卫已经在掌门袍袖里睡得打起了小呼噜。洛清尘轻轻捏开他的拳头,那片本该化去的龙鳞完好无损地躺在掌心,映着月光显出四个蝇头小字: \"昆仑之巅\"。 殿外传来翅膀拍打声。缺翎的玄鹤隔着窗棂放下个竹筒,筒里卷着幅泛黄的地图——图上昆仑山的位置,标着枚血红色的七星印记。 洛清尘并指抹过龙鳞,那四个小字突然扭曲起来,竟浮出一行新的银纹:\"每甲子霜降,龙气西来\"。窗外玄鹤发出凄厉的鸣叫,左翼断翎处喷出细密的血珠,在窗纸上溅出北斗七星的图案。 \"倒是会挑时候。\"掌门袖中飞出七枚玉钉,将染血的窗纸钉在房梁上。血珠顺着纹路汇聚到\"天权\"位,凝成个箭头直指欧卫眉心。 酣睡的婴孩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这声喷嚏打得惊天动地。房梁上悬挂的十二盏辟邪琉璃灯齐齐炸裂,飞溅的碎片却在触及襁褓前诡异地悬停半空。洛清尘挑眉看着碎琉璃自行拼成个八卦阵,阵眼处正是欧卫吐出的奶泡泡。 \"掌门师叔!\"赵寒川慌慌张张撞开殿门,\"藏经阁的《异兽图鉴》自己飞出来\"他的话卡在喉咙里——那本寸许厚的典籍正悬在欧卫头顶,哗啦啦翻到记载龙族的那页,羊皮纸上墨迹游动,竟浮现出婴孩的肖像画。 洛清尘突然笑了:\"看来不用测灵根了。\" 严长老去而复返,手里提着个不断鼓动的布袋:\"掌门明鉴!方才经过练武场,这捆新扎的稻草人突然\" \"活了?\"楚长老不知何时倚在门边,焦尾琴自动奏着《清心咒》。 \"比那更糟。\"严长老抖开布袋,十几个三寸高的草人蹦出来,齐刷刷对着欧卫行三跪九叩大礼。有个别做工粗糙的,稻草脑袋都磕得散开了线。 欧卫被吵醒了,黑眼珠滴溜溜转着,突然对严长老伸出藕节似的小胳膊。戒律长老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自己腰间玉佩\"啪\"地断裂,穗子上的珊瑚珠排着队滚进婴孩掌心。 \"这小混账\"严长老的胡子又自动编起辫子。 \"寒川。\"洛清尘突然正色,\"去把后山的''那个东西''挖出来。\" 守林弟子脸色煞白:\"您是说埋在寒潭边的\" \"紫玉棺。\"掌门用袖子擦掉欧卫嘴角的奶渍,\"既然七星阁送来这么份大礼,我们总得准备个像样的摇篮。\" 殿外突然雷声大作。众人冲出门外,只见夜空裂开道蜿蜒的缝隙,七颗流星排成勺形坠向西方。老周手里的铜壶\"当啷\"落地,羊乳泼在青砖上竟凝成个清晰的掌印——大小与欧卫的手分毫不差。 \"天显异象,地涌灵泉\"楚长老的琴弦自己绷紧了,\"掌门,按古籍记载,这该不会是\" 洛清尘低头看着怀里啃龙鳞的婴孩,突然觉得袖袋发烫。摸出那幅昆仑地图时,羊皮卷正在冒烟,墨线重组成张狰狞的鬼面,对着欧卫龇牙咧嘴。 婴孩却笑了。他松开沾满口水的龙鳞,小手准确按在鬼面眉心。整张地图瞬间冻结,冰霜沿着桌案蔓延,把严长老的靴子冻在了原地。 \"好小子!\"药庐孙长老突然挤进来,手里举着个炸成烟花状的药炉,\"老夫试了八十一味药,总算配出\"炉盖突然弹开,滚出三颗金灿灿的丹丸,落地变成三只巴掌大的小龟,排着队往欧卫襁褓里钻。 洛清尘抬脚拦住龟群,突然发现鞋底粘着片鹤翎——正是玄鹤缺失的那截。羽毛根部刻着蝇头小字:\"昆仑玉匙,藏于\" 后面的字被血迹模糊了。掌门抬头望向西方,流星坠处腾起紫雾,隐约凝成个怀抱婴儿的女子轮廓。夜风送来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欧卫突然\"哇\"地哭起来,眼泪砸在地上变成滚圆的珍珠。 \"收声。\"洛清尘弹了下婴孩的额头。珍珠应声碎裂,每个碎片里都映出不同的面孔:戴七星冠的老者、覆轻纱的少女、独眼的樵夫最后一片显出赵寒川的脸,他正用铁锹挖着口雕满符文的紫色玉棺。 严长老的胡子突然全部竖起:\"那是三百年前魔教\" \"是摇篮。\"洛清尘打断他,袖中飞出十二道符咒贴住欧卫的襁褓,\"从今日起,他就是逍遥宗第三十九代弟子。\"顿了顿,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补充道:\"按辈分算,是在座各位的小师叔。\" 楚长老的琴\"铮\"地断了所有弦。 --- (本章完) 第2章 掌门捡婴 第九纪元初春·逍遥宗·寒潭畔 黎明未至,天边只透出一线微光。 赵寒川握着铁锹,额头渗出汗珠,脚下泥土已被挖开三尺,露出一角紫玉棺椁。棺上刻满古老符文,在晨雾中泛着幽光。 “掌门,这棺椁……似乎不太情愿。”赵寒川咽了口唾沫,盯着棺盖上微微震颤的纹路。 洛清尘负手而立,淡淡道:“三百年前魔教圣女用它装胭脂,如今装个婴孩,不算委屈。” 话音未落,棺盖猛地一震,符文骤然亮起,浮现一行血字: “拒绝婴幼儿!” 赵寒川:“……” 洛清尘面无表情,抬手一记剑鞘敲在棺盖上:“安静。” 棺椁“咔”地裂开一道缝,像是赌气般,又缓缓合上。 辰时·逍遥宗大殿 七位长老围坐一圈,中央摆着那口紫玉棺,棺盖半开,欧卫躺在里面,小手抓着棺壁上的浮雕,咯咯直笑。 “所以……”戒律堂严长老面色铁青,“我们真要认一个奶娃娃当师叔?” “不然呢?”洛清尘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按辈分算,他确实比你们高。” 严长老的胡子无风自动,隐隐有打结的趋势。 楚长老的焦尾琴横在膝上,琴弦自行颤动,奏出一段《贺新婴》。曲调欢快,但弹到一半,琴身突然“咔嚓”裂开一道缝。 “……”楚长老沉默片刻,“掌门,这孩子克我。” 欧卫咿咿呀呀地伸手,琴弦“啪”地断开,飞出去缠住了严长老的腰带。 “孽障!”严长老怒喝,腰带却自动解开,啪嗒落地。 大殿内一片死寂。 欧卫眨巴着眼,吐了个奶泡泡。 巳时·开灵仪式 逍遥宗开灵台,历来是测弟子资质的圣地。今日却格外诡异——台下的灵兽全挤在角落,连平日最凶的白额虎都缩成一团,只敢露出半只眼睛偷看。 洛清尘抱着欧卫踏上测灵台,刚一站定,台面便“咔嚓”裂开数道细纹。 “掌门,这……”守台弟子战战兢兢。 “无妨。”洛清尘面不改色,单手掐诀,一道灵力打入台心。 测灵台骤然亮起刺目金光,符文疯狂流转,最终“轰”地一声——炸了。 烟尘散去,欧卫坐在废墟中央,手里抓着一块崩飞的测灵石,塞进嘴里啃了两口,又嫌弃地吐出来。 众长老:“……” 洛清尘淡定拂袖:“资质尚可。” 严长老胡子抖了抖:“这叫尚可?!” 午时·七星阁使者到访 山门处,一道星芒破空而至。 “逍遥宗洛掌门,久违了。” 来人一袭星纹长袍,面容清冷,正是七星阁使者——玉衡殿执事·沈星遥。 洛清尘微微颔首:“沈执事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沈星遥目光扫过大殿,最终落在紫玉棺中的欧卫身上,瞳孔微缩:“这婴孩……” 欧卫恰好抬头,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刚冒尖的小乳牙。 沈星遥袖中暗器突然自燃,化作一缕青烟。 “……”她沉默一瞬,低声道,“这襁褓……是我七星阁之物。” 洛清尘挑眉:“哦?那沈执事可认得此物?” 他抬手一挥,襁褓内侧的金线绣字浮现: “此子生于第七纪元霜降,拜讬善养。” 沈星遥指尖微颤,声音极轻:“……是玉衡长老的笔迹。” 未时·寒潭洗襁 为验明襁褓来历,洛清尘亲自带沈星遥前往寒潭。 潭水清澈,映着天光云影。洛清尘将襁褓浸入水中,水面忽地泛起涟漪,渐渐显出一幅残缺地图—— 正是昆仑山脉的某处秘地! 沈星遥呼吸一滞,正欲细看,潭底突然浮上一只玄龟,慢悠悠地叼走了襁褓一角。 洛清尘:“……” 沈星遥:“……” 玄龟瞥了两人一眼,淡定缩回壳里,咕咚沉入水底。 申时·使者离山 山门前,沈星遥拱手告辞,袖中星盘却突然自行飞出,悬在欧卫头顶,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百兽林深处。 “这是……”她蹙眉。 洛清尘微微一笑:“沈执事,七星阁若想寻人,不妨直言。” 沈星遥深深看了欧卫一眼,低声道:“此子身系天机,还望……妥善照料。” 话音未落,天际玄鹤长鸣,七只缺翎的仙鹤盘旋而至,衔着一枚玉简落在欧卫身旁。 沈星遥脸色骤变,转身化作流光遁去。 洛清尘拾起玉简,上面只有四字: “昆仑之约。” 酉时·护山大阵异动 夜幕降临,逍遥宗护山大阵忽地倒转,灵气逆流,惊得众弟子纷纷冲出屋舍。 洛清尘立于阵眼,怀中欧卫却睡得香甜,小手无意识地抓着空中流窜的灵光,像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 严长老怒道:“掌门!再这样下去,宗门大阵就要被他拆了!” 洛清尘垂眸看了眼欧卫,淡淡道:“无妨,拆了再建。” 严长老:“……” 亥时·玄龟送宝 夜深人静,那只白日叼走襁褓的玄龟慢悠悠爬进大殿,张嘴吐出一块龙鳞状的玉佩,正好落在欧卫胸口。 玉佩触肤即融,化作一道金光没入欧卫心口。 洛清尘眸光微动:“护心龙鳞……” 玄龟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狡黠,又缓缓爬回寒潭。 次日·百兽林异动 晨曦初露,赵寒川匆匆来报: “掌门!百兽林的灵兽全疯了——它们叼着灵果、灵草,排队往紫玉棺里塞!” 洛清尘踏入后山时,只见金丝灵猴捧着朱果,白额虎叼着灵芝,连最傲娇的玄羽鹤都拔了根尾羽,小心翼翼地放在欧卫枕边。 欧卫躺在棺中,笑得见牙不见眼,小手一挥—— “哗啦!” 所有灵物堆成了小山,差点把紫玉棺埋了。 洛清尘沉默良久,轻叹一声: “这小师叔……倒是会享福。” 夜半·紫玉棺异动 子时三刻,逍遥宗后山万籁俱寂。 守夜的杂役弟子阿鲁提着灯笼经过紫玉棺时,忽听棺内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小、小师叔?”阿鲁战战兢兢地凑近,棺盖却突然滑开一条缝,一只白嫩的小手伸出来,精准地抓住了他的灯笼杆。 “哇啊——!”阿鲁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欧卫从棺里探出半个身子,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阿鲁腰间的干粮袋。 “您……饿了?”阿鲁小心翼翼地问。 欧卫点点头,小手一勾,干粮袋自动飞到他手里。他掏出一块硬邦邦的炊饼,塞进嘴里“咔嘣咔嘣”嚼了起来,吃得津津有味。 阿鲁看得目瞪口呆:“这、这可是放了三天……” 话音未落,欧卫突然皱眉,“呸”地吐出一小块饼渣。那饼渣落地竟化作一只金翅小虫,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阿鲁:“……” 欧卫咿咿呀呀地比划着,又指了指远处的膳房。 阿鲁咽了口唾沫:“您想吃热乎的?” 欧卫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牙。 膳房闹剧 半刻钟后,阿鲁鬼鬼祟祟地抱着欧卫溜进膳房。 灶台上还温着一锅灵米粥,欧卫眼睛一亮,小手一挥,锅盖“哐当”飞起。 “小师叔!别——”阿鲁来不及阻止,欧卫已经整张脸埋进了锅里。 “咕噜咕噜……” 阿鲁面如土色:“完了完了,掌门知道会扒了我的皮……” 正绝望时,欧卫突然抬起头,小脸沾满米粒,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紧接着,他小手一拍,锅里剩余的粥竟自动飞出来,在半空中凝成一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落回锅中。 阿鲁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熬夜熬出幻觉了……” 欧卫却已经爬向调料架,抓起一把辣椒粉就要往嘴里塞。 “使不得啊!”阿鲁扑过去抢,却见欧卫突然转头,冲他露出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然后—— “阿嚏!” 喷嚏带起的风把整排调料罐吹倒,五颜六色的粉末在空中交织,竟化作一幅星图,正是白日寒潭显现的昆仑地图! 阿鲁呆若木鸡。 欧卫却已经爬向门口,突然停住——月光下,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蹲在门槛上,九条尾巴轻轻摆动。 最诡异的是,狐狸嘴里叼着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写着: “致逍遥宗新任小师叔” --- (本章完) 第3章 长老会议 第九纪元初春·逍遥宗·议事大殿 辰时未至,七位长老已齐聚大殿。 紫玉棺摆在正中央,欧卫盘腿坐在里面,正专心致志地啃着一块灵玉——那是严长老的玉佩,不知何时被他顺到了手里。 “掌门!”严长老额头青筋直跳,“这婴孩再不管教,逍遥宗迟早被他拆了!” 洛清尘端坐主位,指尖轻敲扶手,淡淡道:“严师弟,你三百岁时还尿床,他可比你强多了。” 严长老:“……” 楚长老的焦尾琴横在膝上,琴弦无风自动,奏出一段《静心调》,试图缓和气氛。然而才弹到第三音,欧卫突然抬头,小手一挥—— “铮!” 琴弦齐齐绷断,碎音在空中凝成一只巴掌大的仙鹤,扑棱着翅膀撞上严长老的鼻尖。 严长老:“……” 欧卫咯咯直笑,口水滴在灵玉上,玉面竟浮现出一行小字: “昆仑之巅,龙气归处。” 大殿内骤然一静。 七星密信 洛清尘抬手摄过灵玉,眸光微沉:“昨夜那只白狐送的信呢?” 药庐孙长老从袖中取出一封烫金信笺,面色凝重:“信上有禁制,我们试了七种解法都打不开。” 欧卫歪了歪头,突然伸手。 “啪!” 信笺自动飞入他掌心,“嗤”地燃起金色火焰。火焰却不伤他分毫,反而在空中凝成数行浮空金字: “此子乃第七纪元遗孤,身负龙气,若留逍遥宗,必引灾祸。” “昆仑之巅有解,霜降前送至,可保太平。” ——七星阁·玉衡 严长老拍案而起:“果然是个祸胎!应当立即封印!” 他袖中飞出一道玄铁锁链,直取欧卫脖颈。 欧卫眨了眨眼,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锁链在半空中拐了个弯,“哗啦”缠住了严长老自己的脚踝。 众人:“……” 洛清尘轻叹:“严师弟,你连个婴儿都打不过?” 严长老老脸涨红,胡子无风自动,隐隐有打结的趋势。 灵气异变 “诸位且看。”药庐孙长老突然举起一面青铜镜。 镜中映出欧卫的身影,周身环绕着十二道淡金色气流——每一道都对应着一种天地灵气的异常流动。 “他身边的灵气浓度是外界的十倍,但更诡异的是……”孙长老指尖一点,镜面泛起涟漪,“时间流速也不同。” 镜中欧卫的动作明显比现实慢了许多,他抬手抓向空中灵光的过程,在镜里竟像是慢动作回放。 楚长老倒吸一口凉气:“难怪他长得这么快……外界一日,他身上可能已过十天!” 欧卫似乎听懂了,骄傲地挺起小胸脯,然后—— “噗!” 放了个响亮的屁。 一股淡紫色雾气弥漫开来,距离最近的严长老吸了一口,突然开始手舞足蹈,跳起了西域胡旋舞。 众人:“……” 洛清尘扶额:“孙师弟,解释。” 孙长老盯着雾气,脸色精彩纷呈:“这是……千年醉龙涎的气味,按理说只有真龙打嗝才会……” 话音未落,欧卫又打了个哈欠。 “轰——!” 殿顶琉璃瓦突然齐齐震颤,一道灵气光柱冲天而起,惊得山门外的仙鹤群四散飞逃。 宗门分歧 午时三刻,争论进入白热化。 严长老:“必须封印!镇魔渊的囚龙锁正好能用!” 楚长老:“胡闹!他还是个孩子!” 孙长老:“不如先研究他的体质,或许能破解上古修炼法门……” 众人吵得面红耳赤,谁也没注意到欧卫爬出了紫玉棺,正歪歪扭扭地走向大殿角落——那里摆着洛清尘平日批阅公案的朱砂笔。 小手握住笔杆的瞬间,笔尖自动蘸满朱砂,在地上画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符咒。 “嗡——!” 符咒亮起血光,殿外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 所有人骇然回头,只见百兽林上空云雾翻腾,隐约显出一条玄色龙影! 严长老吓得胡子打结:“他、他召来了护山神兽?!” 洛清尘却眯起眼:“不……是神兽在回应他。” 欧卫仰头看着龙影,开心地挥舞小手,嘴里咿咿呀呀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那龙影竟低下头颅,龙须轻拂,隔空碰了碰欧卫的额头。 一道金光没入欧卫眉心,他额间朱砂痣顿时亮如星辰。 掌门决断 未时将至,洛清尘终于拍板。 “即日起,欧卫由本座亲自教导。”他环视众人,语气不容置疑,“七星阁的信不必理会,昆仑之约……等他长大再说。” 严长老急道:“可那些异象——” “严师弟。”洛清尘微微一笑,“你三百年前偷喝醉仙酿,导致护山大阵失灵三日的事,需要我翻旧账吗?” 严长老瞬间闭嘴。 楚长老苦笑:“掌门,就算我们同意,其他弟子恐怕……” 话音未落,殿门“砰”地被撞开。 赵寒川气喘吁吁冲进来:“掌门!百兽林的灵兽集体暴动了!” 众人 rhed 出门,只见山下景象骇人—— 白额虎驮着灵果,玄羽鹤衔着灵芝,金丝灵猴捧着仙酿,浩浩荡荡向大殿涌来。领头的正是那只九尾白狐,它优雅地跃上台阶,将一枚玉简放在欧卫脚下。 玉简上书: “百兽认主,天地为证。” 欧卫弯腰捡起玉简,小手一捏—— “咔嚓!” 玉简碎裂,化作七道星光没入他心口。白狐见状,九尾齐摇,仰天长啸。百兽随之跪伏,场面震撼至极。 严长老腿一软,差点跪下:“这、这还怎么封印……” 洛清尘负手而立,唇角微扬:“现在,谁还有异议?” 暗流涌动 夜幕降临,会议散场。 严长老鬼鬼祟祟溜进后山,捏碎一枚传讯符:“准备囚龙锁,三日后子时动手……” 他没注意到,树梢上一只金丝灵猴竖着耳朵,眼中闪过人性化的焦急。 与此同时—— 洛清尘站在藏经阁顶层,手中昆仑地图正缓缓燃烧。火焰中浮现新的路线,终点是一座冰封的祭坛。 “第七纪元……龙气……”他喃喃自语,突然转头,“楚师弟,查一查‘活过纪元的生灵’有哪些。” 楚长老苦笑:“掌门,这类记载都在禁书区,需要三位长老联名……” 洛清尘袖中飞出三块令牌——正是从严长老、孙长老和自己腰间顺来的。 楚长老:“……” 窗外,月光忽然被乌云遮蔽。寒潭方向传来“咔咔”的结冰声,隐约有龙影游弋。 欧卫在紫玉棺中翻了个身,小手无意识地攥紧——掌心一道龙形印记微微发亮。 子时·寒潭异动 会议结束后,洛清尘独自来到寒潭边。 月光下,潭面已结了一层薄冰,冰纹诡异地组成了龙鳞状图案。他并指轻触冰面,指尖刚沾到寒气,水下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龙吟。 “果然醒了……”洛清尘低语,袖中滑出一枚青铜古币,屈指弹入潭中。 古币入水不沉,反而悬在冰层下三寸处,缓缓旋转。币面铭文“通天彻地”四字逐一亮起,映出水底一道盘旋的阴影——那是一条被锁链缠绕的玄龙虚影! 龙影突然抬头,金瞳透过冰层与洛清尘对视。 “他还小。”洛清尘轻声道,“你急什么?” 玄龙甩尾震碎锁链,溅起的冰渣在空中凝成一行字: “霜降前不送昆仑,死劫必至。” 字迹未消,古币“咔嚓”裂成两半。洛清尘皱眉拾起残币,发现断面竟渗出丝丝血迹。 身后传来窸窣声。他回头一看,欧卫不知何时爬到了潭边,正用小手拍打冰面,每拍一下,锁链虚影就暗淡一分。 “胡闹!”洛清尘急忙拎起婴孩,却见欧卫咧嘴一笑,从嘴里吐出个泡泡。泡泡里裹着半片龙鳞,正是寒潭底那条玄龙缺失的逆鳞! --- (本章完) 第4章 灵根测试 第九纪元春分·逍遥宗·测灵台 逍遥宗的测灵大典历来庄重,可今日却格外热闹。 测灵台前,欧卫踮着脚,小手扒着测灵碑边缘,试图把上面镶嵌的灵石抠下来。 “小师叔,这不能吃……”赵寒川急忙阻拦。 欧卫眨巴着眼,小手一翻,变戏法似的摸出一颗灵果,塞进赵寒川嘴里。 “唔——!”赵寒川猝不及防被塞了满嘴,含糊不清道:“这、这灵果哪来的?” 欧卫咧嘴一笑,指了指不远处——药庐孙长老的袖子不知何时破了个洞,里面的灵果少了大半。 孙长老低头一看,顿时跳脚:“小兔崽子!那是老夫炼了三天的补气丹原料!” 欧卫无辜地眨眨眼,又从怀里摸出一颗,慢悠悠塞进自己嘴里。 “咔嚓!”清脆的咀嚼声格外刺耳。 测灵碑的抗议 守台弟子擦了擦汗,恭敬道:“小师叔,请将手按在碑面……” 欧卫歪头看了看测灵碑,突然张开双臂,整个人扑了上去。 “嗡——!” 测灵碑猛地一震,碑面古老的符文闪烁不定,最终定格为一行大字: “快把他抱走!!!” 全场哗然。 严长老拍案而起:“荒唐!测灵碑乃祖师爷亲手所刻,怎会如此失态?” 测灵碑上的字迹一变: “你行你上。” 严长老:“……” 洛清尘坐在观礼台上,唇角微扬:“看来碑灵今日心情不佳。” 欧卫见测灵碑不配合,小脸一垮,突然抬脚—— “咚!” 踹了碑座一脚。 测灵碑“咔嚓”裂开一道缝,委屈巴巴地浮现新字: “轻点……” 混沌灵根现世 在洛清尘的示意下,赵寒川硬着头皮抱起欧卫,将他的小手按在碑面。 “咔嚓!” 测灵碑上的符文逐一亮起——金、木、水、火、土、风、雷、冰……最终所有属性同时爆发刺目强光! “砰——!” 石碑炸了。 碎石四溅,却在半空中诡异地悬停,每一块都映出不同的灵根属性。 孙长老眼疾手快抓过一块碎石,惊骇道:“十二道灵纹交织……这是混沌灵根?!” 欧卫被爆炸的气浪掀了个跟头,坐在地上愣了两秒,突然咯咯笑起来。他小手一抓,漫天碎石竟自动聚拢,拼成个歪歪扭扭的“欧”字。 全场寂静。 严长老的道袍被灵气乱流掀飞,露出内衫上绣的……粉红色小猪。 弟子们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严长老老脸涨红:“本座这是……是散热!” 楚长老的焦尾琴突然自己奏起《清心咒》,可调子却莫名欢快,像极了市井小调。 欧卫拍手大笑,口水滴在地上,竟凝成一颗晶莹的灵珠。 时间法则显化 药庐弟子突然惊呼:“快看小师叔周身!” 只见欧卫身边浮现十二道淡金色光环,每一道都以不同速度旋转。 药庐弟子提笔记录,可刚写下一个字,就发现—— “第一轮转一圈,我写一个字……” “第二轮转一圈,我写完了整页?!” 孙长老颤抖着举起计时沙漏——欧卫眨一次眼的功夫,漏中细沙竟流尽了三次! “时间法则具象化……”洛清尘眸色微深,“难怪他长得比寻常婴孩快。” 欧卫似乎听懂了,骄傲地挺起小胸脯,然后—— “噗!” 放了个七彩祥云屁。 全场再次寂静。 严长老胡子抖了抖:“掌门,这孩子……真的需要测灵根?” 洛清尘淡定拂袖:“测完了,混沌属性,时间法则亲和,外加……”他瞥了眼欧卫脚边那颗灵珠,“灵力凝实。” 欧卫歪头,小手一抓,灵珠飞回掌心,被他“嘎嘣”一声咬碎,吞了下去。 孙长老:“……” 七星暗桩现身 围观人群中,一名杂役弟子悄悄退后,袖中星盘指针疯狂指向欧卫。 他刚摸出传讯符,突然对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欧卫不知何时爬到他脚边,正抓着星盘往嘴里塞。 “使不得!”暗桩慌忙抢夺,星盘却“咔嚓”裂开,射出一道金光没入欧卫眉心。 欧卫额间朱砂痣骤然大亮,浮现出清晰的龙鳞纹路! 暗桩腿一软跪倒在地:“龙气认主……这怎么可能……” 寒潭方向传来震天龙吟,水面浮现血色卦象: “灵现劫至” 灶台藏图 测试草草收场后,欧卫溜进膳房偷灵椒吃。 “阿嚏!” 喷嚏点燃灶台,火光中竟浮现完整的昆仑地形图——与寒潭冰纹、七星密信残图完美拼接! 洛清尘凝视地图,指尖划过新显现的路线:“原来缺的是这块……” 窗外,金丝灵猴急得抓耳挠腮。它看了眼啃锅铲的欧卫,又望向后山悬崖,突然抱起一颗灵瓜—— “咚!” 砸在欧卫后脑勺上。 欧卫晕乎乎转身,灵猴趁机拽住他衣领,纵身跃向百兽林深处…… 测灵台上一片狼藉,碎石满地。欧卫蹲在最大的那块测灵碑碎片前,小手在上面划来划去。 \"小师叔,该下来了。\"赵寒川擦着汗伸出手。 欧卫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突然把碎片往嘴里塞。 \"使不得!\"孙长老一个箭步冲上来,却见欧卫\"呸\"地吐出来,碎片上赫然多了几个牙印。 \"这\"孙长老捧着碎片的手直抖,\"祖师爷留下的测灵碑啊\" 洛清尘负手而立:\"看来牙口不错。\" 严长老气得胡子翘起:\"掌门!这成何体统!\" 欧卫眨眨眼,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慢悠悠地嗑起来。瓜子壳精准地落在严长老的靴面上。 \"你!\"严长老正要发作,脚下突然一滑——不知何时地上多了片西瓜皮。 楚长老的琴弦\"铮\"地响了一声,像是在偷笑。 \"好了。\"洛清尘一挥袖,碎石自动归位,\"既然测出混沌灵根\" \"掌门!\"药庐孙长老突然惊呼,\"您看这个!\" 他手中捧着的碎石上,十二道灵纹正在缓缓变化,最终组成一个古老的符号。 \"这是时空印记?\"楚长老凑近细看,\"难怪会有时间差。\" 欧卫打了个哈欠,小手一抓,那碎石就飞回他掌心。他掂了掂,突然往地上一摔—— \"砰!\" 碎石炸开,化作十二道金光环绕周身。每一道金光里都隐约可见不同的景象:寒潭、雪山、荒漠 \"空间投影?\"洛清尘眸光一凝。 严长老倒退两步:\"这、这不合常理!\" 欧卫咧嘴一笑,伸手抓住一道金光。那光芒在他手中凝成个小球,被他当弹珠弹了出去。 \"嗖——啪!\" 正中严长老的额头。 \"哎哟!\"严长老捂着额头,突然发现自己的胡子开始变色——从花白变成了嫩绿。 全场寂静。 欧卫拍手大笑,又抓住另一道金光。这次他犹豫了一下,塞进了嘴里。 \"咔嚓咔嚓\" 嚼得津津有味。 孙长老腿一软坐在地上:\"他、他在吃空间碎片\" 洛清尘若有所思:\"看来不只是混沌灵根那么简单。\" 这时,守山弟子匆匆跑来:\"掌门!山门外来了个老道,说是说是小师叔的故人。\" \"故人?\"严长老瞪大眼睛,\"他才多大?\" 欧卫听到动静,突然停下咀嚼,小脸皱成一团。他打了个嗝,吐出一缕青烟。青烟在空中化作一个模糊的老者形象,转瞬即逝。 楚长老的琴\"铮\"地断了根弦。 \"请进来。\"洛清尘淡淡道。 不多时,一个邋里邋遢的老道晃悠进来,道袍上满是油渍。他眯着眼打量欧卫,突然咧嘴一笑:\"小家伙,还记得老道不?\" 欧卫歪着头看了会儿,突然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个鸡腿——不知何时顺来的,朝老道扔去。 老道稳稳接住,啃了一口:\"不错,还记得我爱吃醉仙楼的烧鸡。\" 洛清尘挑眉:\"阁下是?\" \"贫道道号''一锅炖'',俗家姓欧。\"老道抹了抹嘴,\"按辈分算,是这小子的呃\" 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曾曾曾叔祖?\" 严长老差点咬到舌头:\"胡言乱语!他明明是天降婴孩!\" 老道掏了掏耳朵,弹出一颗耳屎:\"爱信不信。\"他转向欧卫,\"小子,想学真本事不?\" 欧卫眼睛一亮,猛点头。 \"那好。\"老道突然正色,\"先给祖师爷磕三个响头。\" 欧卫眨眨眼,突然扑向严长老,抱着他的腿就往下按。 \"哎哎哎!\"严长老猝不及防,\"不是我!\" 老道哈哈大笑:\"错了错了,是给\"他指指天上。 欧卫松开严长老,仰头望天,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一道金光直冲云霄,云层中隐约浮现一个巨大的虚影,转瞬即逝。 老道满意地点头:\"成了。\"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拜师礼。\" 欧卫迫不及待地拆开,里面是半块吃剩的烧饼。 \"这\"孙长老嘴角抽搐。 欧卫却如获至宝,小口小口地啃起来。 老道转向洛清尘:\"这孩子我带走了。\" \"不可!\"严长老厉声道。 洛清尘抬手制止:\"阁下要带他去何处?\" \"放心,就在后山。\"老道掏掏鼻子,\"教他控制体内的力量,省得把你们这拆了。\" 欧卫啃完烧饼,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突然打了个饱嗝。 \"轰!\" 观礼台的顶棚被气浪掀飞了。 老道耸耸肩:\"看。\" 洛清尘沉吟片刻:\"早去早回。\" \"掌门!\"严长老急道。 洛清尘瞥他一眼:\"要不你去教?\" 严长老看着自己还在变色的胡子,不说话了。 老道哈哈一笑,拎起欧卫的后领:\"走喽!\" 欧卫在空中蹬着小短腿,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扔向洛清尘。 洛清尘接住一看——是颗灵果核,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卫\"字。 \"倒是懂事。\"洛清尘轻笑。 待二人离去,楚长老低声道:\"掌门,此人来历\" \"无妨。\"洛清尘摩挲着果核,\"他教的东西,对我们有用。\" 远处传来老道的大嗓门:\"第一课!怎么偷鸡不被发现\" 声音渐行渐远。 严长老的胡子终于恢复正常颜色,他长舒一口气,突然发现道袍后摆不知何时被系了个蝴蝶结。 \"这!\" 众弟子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洛清尘转身离去,袖中的果核微微发烫。他望向后山方向,若有所思。 --- (本章完) 第5章 拜师风波 九霄峰顶的晨钟刚响过三声,逍遥宗各峰长老已经齐聚正殿。殿中央摆着个紫檀木太师椅,欧卫正蹲在上面啃一枚青玉镇纸。 \"掌门师兄,天璇峰专修五行术法,这孩子既有混沌灵根\" \"放屁!他分明该入我御兽堂!昨儿个玄鹤还给他送果子呢!\" \"都闭嘴!按辈分你们得叫他师叔祖!\" 严长老一声暴喝,震得房梁簌簌落灰。欧卫被呛得打了个喷嚏,手里的镇纸\"咔嚓\"碎成两半。 大殿霎时安静。七位长老齐刷刷盯着那堆玉屑,只见碎渣在地上自动排成个\"丑\"字,正对着严长老的方位。 \"噗——\"不知哪个弟子没憋住笑。 洛清尘轻咳一声:\"今日只论师徒名分,不论辈分。\" \"那也该拜我为师!\"药庐孙长老突然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丹药,\"瞧,连消食丸都给他备好了!\" 欧卫鼻子抽了抽,突然从椅子上蹿下来,小短腿倒腾得飞快。眼看要扑到丹药上,孙长老却\"哎哟\"一声——手里的瓷瓶不知何时变成了只癞蛤蟆,正鼓着腮帮子瞪他。 \"我的九转\" 话没说完,欧卫已经抓起癞蛤蟆塞进嘴里。孙长老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却见小家伙\"呸\"地吐出来个金灿灿的丹丸,癞蛤蟆早没了踪影。 \"点石成金?!\"楚长老的焦尾琴\"铮\"地断了三根弦。 严长老的胡子又翘起来了:\"妖术!这绝对是妖术!\" 欧卫歪头看了看他,突然伸手一指。严长老的玉冠\"啪\"地裂开,长发自动编成麻花辫,末梢还系着个蝴蝶结。 \"哈哈哈!\"御兽堂陈长老笑得直拍大腿,\"严师兄这发型挺别致啊!\" 正闹着,殿外突然传来清越鹤鸣。七只玄羽鹤衔着卷轴飞入,在欧卫头顶盘旋三圈后,将卷轴掷于案上。 洛清尘展开一看,眉头微挑:\"百兽联名帖?\" 只见素绢上印着各式爪印,最上方还有个巨大的龙爪痕迹。墨迹未干的批注写道:此子当随玄龙修行。 \"这\"陈长老脸都绿了,\"护山神兽也要抢徒弟?\" 欧卫却已经蹦到窗边,冲着寒潭方向咿咿呀呀叫唤。潭水突然翻涌,一道黑影掠过水面,惊起丈余高的浪花。 \"肃静!\"洛清尘一拂袖,浪花凝成冰晶簌簌落下,\"既然争执不下,不如让这孩子自己选。\" 七位长老顿时挺直腰板,个个摆出仙风道骨的模样。欧卫蹲回太师椅,黑眼珠滴溜溜转着,突然伸手往殿外指。 众人回头,只见个邋遢老道倚在门框上啃鸡腿,道袍油光发亮,正是昨日自称\"一锅炖\"的那位。 \"我?\"老道指着自己鼻子,鸡骨头卡在牙缝里,\"不行不行,老夫云游惯了\" 欧卫\"咚\"地跳下椅子,摇摇晃晃走过去,一把抱住老道沾满油渍的裤腿。 \"嘿!你小子\"老道正要甩腿,突然瞪大眼睛。欧卫不知从哪摸出个酒葫芦,正是他昨晚丢在后山的那只。 洛清尘眼中精光一闪:\"既然天意如此\" \"且慢!\"严长老突然拍案而起,\"按宗规第三章第五条,拜师需行三跪九叩大礼!\" 大殿骤然安静。所有人都盯着欧卫短胖的小腿——这孩子走路都还不稳当呢。 老道挠挠头:\"要不\" 话音未落,欧卫已经摇摇晃晃走到严长老面前,小手一伸。严长老下意识后退,却见小家伙只是拽了拽他的衣摆,然后—— \"扑通!\" 严长老突然双膝跪地,动作标准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更诡异的是,他的脑袋不受控制地往地上磕,咚咚咚连响九声。 \"你!\"严长老抬头时额头通红,气得浑身发抖。 欧卫却已经晃晃悠悠转向洛清尘,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纸包展开,是半块发硬的烧饼——正是昨日老道给的\"拜师礼\"。 洛清尘会意,接过烧饼掰下一小块,余下的还给欧卫:\"礼成。\" \"这算什么拜师礼!\"严长老刚跳起来,突然发现自己的鞋底粘在了地上。他使劲一拔,\"刺啦\"一声——鞋底留在了原地,露出绣着鸳鸯的袜子。 老道哈哈大笑,顺手把欧卫扛上肩头:\"走着!师父带你去后山捉呃,采药!\" 眼看二人要走,孙长老急忙拦住:\"且慢!按规矩该奉拜师茶\" 欧卫眨眨眼,小手往茶几上一拍。茶壶自动倾倒,滚烫的茶水在空中划出弧线,眼看要落入老道手中的茶盏—— \"等等!\"楚长老突然惊呼,\"那是我泡的烈焰\" 太迟了。老道已经仰脖灌下,顿时从耳朵里喷出两股白烟。 \"好茶!\"老道抹了把嘴,胡子焦了一半,\"够劲!\" 欧卫乐得直拍手,趁机把茶壶里剩下的往自己嘴里倒。洛清尘眼疾手快,一道清风卷走茶壶,却见小家伙咂咂嘴,吐了个烟圈。 \"完了\"孙长老喃喃道,\"烈焰焚心茶连金丹修士都受不住\" 老道却突然瞪大眼睛:\"咦?\"只见欧卫小脸通红,头顶冒出缕缕白气,突然\"哇\"地吐出一颗火球,把殿前的石狮燎黑半边。 \"好小子!\"老道兴奋地拍大腿,\"这天赋不学炼器可惜了!\" 洛清尘揉了揉眉心:\"今日就到此为止。\" \"掌门!\"严长老提着只剩鞋帮的靴子追上来,\"这不合规矩\" \"严师弟。\"洛清尘头也不回,\"你的袜子露出来了。\" 众人散去时,谁也没注意欧卫偷偷往袖子里藏了东西——那是严长老玉冠上掉下来的东珠,正被他当成弹珠玩得不亦乐乎。 后山很快传来轰隆声。弟子们探头张望,只见老道举着个铁锅满山跑,欧卫骑在金丝灵猴背上,手里挥舞着根烧火棍。所过之处,野鸡飞跳,兔子狂奔。 \"这是在\" \"嘘,高人授艺都这样。\" 夜幕降临时,满身草屑的欧卫被送回紫玉棺。老道临走前塞给他个油纸包,打开是只焦黑的疑似山鸡腿的东西。 洛清尘在藏经阁顶层远眺,手中把玩着那颗东珠。月光下,珠内隐约有龙影游动。 \"第七纪元的遗物么\"他轻声自语。 与此同时,寒潭底的玄龙突然睁开双眼。潭水泛起涟漪,映出昆仑山巅的雪影——那里有座冰封的祭坛,坛中央的玉碑正在龟裂。 次日清晨,逍遥宗膳房炸开了锅。 \"我的灵米呢?\" \"昨儿腌的醉仙鸡少了两只!\" \"谁把灶王爷的供果给换了?\" 厨子老周举着根糖葫芦发愣——插糖葫芦的草靶子上,现在插满了各色灵草,还摆成个笑脸模样。 \"这小祖宗\"老周苦笑着摇头,突然发现糖葫芦少了一颗。转头一看,欧卫正蹲在房梁上啃得欢实,腮帮子鼓得像只松鼠。 \"小师叔!危险!\"老周刚喊出声,欧卫脚下一滑—— \"嗖!\" 一道灰影闪过,邋遢老道稳稳接住欧卫,顺手捞走了老周手里的糖葫芦:\"谢啦!\" 师徒俩扬长而去,留下老周对着空荡荡的草靶子发呆。 后山瀑布边,老道翘着二郎腿啃鸡腿:\"今天教你真本事。\" 欧卫蹲在石头上,正用根树枝逗弄蚂蚁。闻言抬头,黑眼珠亮晶晶的。 \"看好了!\"老道突然甩出鸡骨头,骨头上金光一闪,竟化作小剑钉在树上,\"这叫点物化形哎?\" 欧卫已经蹿到树下,抓着\"小剑\"就往嘴里塞。咔嘣一声,剑尖断了。 \"呸!\"欧卫吐出块骨头渣,小脸皱成包子。 老道拍腿大笑:\"有出息!当年你祖爷爷也是这么\"突然噤声,警惕地左右张望。 欧卫却已经发现新玩具——严长老正鬼鬼祟祟躲在灌木丛后,道袍上沾满草屑。 \"嘿!\"欧卫小手一指。严长老的玉簪\"啪\"地断裂,发髻散落,活像个炸毛的狮子。 \"成何体统!\"严长老跳出来,指着老道鼻子,\"你这野路子\" 老道掏掏耳朵,弹出一颗耳屎:\"严老弟,偷看别人授艺可不地道。\" \"谁是你老弟!\"严长老胡子直翘,\"按辈分\" 欧卫突然\"阿嚏\"一声,喷嚏带起的气流卷着落叶,糊了严长老满脸。 老道趁机拎起欧卫:\"走喽!换个清净地儿!\" 二人消失在山路尽头,隐约传来对话声: \"师父,吃鱼\" \"成!咱们去寒潭\" 严长老扒拉下脸上的树叶,突然发现道袍前襟多了行泥巴字:\"严宝宝羞羞脸\"。 寒潭边上,玄龟慢悠悠浮出水面。欧卫光着脚丫踩在龟背上,小手往水里一插—— \"哗啦!\" 拎起条三尺长的银鳞鱼。鱼儿扑腾着,溅了老道一脸水。 \"好小子!\"老道抹了把脸,\"这鱼够\" 话音未落,欧卫已经张嘴啃在鱼头上。鱼尾\"啪\"地抽在他脸上,留下道红印子。 \"急什么!\"老道赶紧抢过鱼,\"得烤熟了咦?\" 鱼身上银光一闪,鳞片自动脱落,整条鱼泛起诱人的金黄。欧卫流着口水又要扑,被老道一把按住:\"等等!这鱼是寒潭灵物,按理说\" \"咔嚓!\"欧卫已经掰下鱼尾塞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 玄龟突然伸长脖子,眼巴巴望着鱼头。欧卫眨眨眼,掰下一块递过去。龟嘴一张,连欧卫的手指一起含住—— \"哎哟!\"老道赶紧去掰龟嘴,却见欧卫咯咯直笑。手指抽出来,半点牙印都没有,反而泛着淡淡金光。 \"怪事\"老道挠头,\"你这皮肉\" 潭水突然翻涌,玄龙虚影一闪而过。欧卫兴奋地手舞足蹈,小脚丫一蹬,竟从龟背上滑进水里。 \"糟了!\"老道刚要救人,却见欧卫像条小鱼似的在水里扑腾,时不时还扎个猛子。更奇的是,潭水以他为中心,竟分出条干燥的通道。 玄龟慢悠悠沉下去,用背甲托起欧卫。小家伙浑身滴水不沾,手里还抓着片龙鳞形状的冰晶。 老道盯着冰晶,脸色突然严肃:\"这个不能吃!\" 欧卫已经塞进嘴里一半,闻言眨眨眼,\"嘎嘣\"咬下一块。 \"吐出来!\"老道急得去抠他嘴巴。欧卫一扭头,把冰晶咽了下去,还得意地拍拍肚子。 潭水突然结冰,冰面上浮现一行字:\"霜降前,昆仑巅。\" 老道倒吸一口凉气,拎起欧卫就跑:\"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 欧卫趴在他肩上,冲潭水做了个鬼脸。冰面\"咔嚓\"裂开,隐约传来龙吟般的笑声。 傍晚时分,洛清尘在藏经阁找到这对师徒。 老道正用根草茎逗欧卫玩,草茎时而成剑,时而成蛇。欧卫每次抓住,草茎就会变成别的东西。 \"道兄。\"洛清尘轻声道,\"今日寒潭\" \"啥?我不知道!\"老道跳起来,袖子里掉出几片鱼鳞。 欧卫趁机爬到洛清尘肩上,从他发冠里摸出颗东珠,熟练地塞进自己怀里。 洛清尘假装没看见:\"明日是宗门大典\" \"不去!\"老道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那些个繁文缛节\" 欧卫突然\"阿嚏\"一声,喷了洛清尘一脸口水。掌门淡定地抹了把脸,发现手心多了片龙鳞状的冰花。 老道脸色大变,一把抢过冰花吞了:\"小孩子乱吃东西,见笑见笑!\" 洛清尘眸光微动:\"道兄似乎知道很多。\" \"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老道抱起欧卫就要溜,却听\"刺啦\"一声——欧卫手里攥着半截他的衣角。 \"小兔崽子!\"老道笑骂着去抢,欧卫却把布条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呸\"地吐出来——布条变成了金线。 洛清尘弯腰拾起金线,发现上面绣着古老的符文:\"这是\" \"啥也不是!\"老道夺过金线塞进嘴里,真给咽了,\"告辞!\" 他抱着欧卫翻窗而出,留下洛清尘独自沉思。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掌门掌心——那里还留着半片没被发现的冰花。 --- (本章完) 第6章 小师叔日常 寅时三刻,晨雾未散。逍遥宗膳房传来老周中气十足的吼声: \"我的蒸笼呢?!\" 灶台边沿,欧卫正踮着脚往蒸笼里塞东西。听见吼声也不慌,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个灵果,在道袍上蹭了蹭,递给追来的老周。 \"小师叔,这不是果子的事\"老周接过灵果,突然发现手感不对——灵果变成了个圆滚滚的土豆,还冒着热气。 欧卫已经掀开蒸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只荷叶包。老周颤抖着手解开一个,顿时傻眼——本该是灵米糕的荷叶包里,裹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 \"这这\" 欧卫已经抓起鲤鱼尾巴,\"啪\"地甩进旁边水缸。鲤鱼入水转了三圈,鳞片突然变成金色,额头还鼓起个小包,活像要化龙似的。 \"我的亲娘哎\"老周一屁股坐在地上。 辰时初,藏经阁。 楚长老正在整理古籍,忽听书架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绕过去一看,欧卫正趴在地上,对着一本《太上感应篇》流口水。 \"使不得!\"楚长老一个箭步冲上去。 欧卫抬头,黑眼珠滴溜溜一转,小手\"啪\"地拍在书页上。墨迹突然游动起来,在纸上组成个歪歪扭扭的\"饿\"字。 \"这\"楚长老扶了扶眼镜,\"你想吃东西?\" 欧卫点点头,突然打了个喷嚏。墨字\"嗖\"地飞起来,在空中变成条活灵活现的小黑鱼,\"嗒\"掉进楚长老的茶盏里。 楚长老盯着在茶水里扑腾的\"墨鱼\",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块桂花糕:\"给。\" 欧卫接过糕点啃了两口,突然皱眉,\"呸\"地吐出一团墨汁。楚长老定睛一看,哪是什么桂花糕,分明是块砚台! \"怪哉\"楚长老挠头,\"我明明\" 书架后传来老道的笑声:\"楚老弟,你这''以文饲童''的法子不灵啊!\" 楚长老回头,只见老道倚在窗边啃烧鸡,油手在道袍上蹭了蹭:\"这小子只认实在吃食。\" 欧卫已经爬到老道脚边,拽着他裤腿要鸡腿。老道撕下块肉递过去,欧卫却不接,小手指着鸡屁股。 \"嘿!识货!\"老道乐呵呵掰下鸡屁股,\"这可是精华!\" 楚长老看着这对师徒蹲在墙角分食鸡屁股,突然觉得百年道心有些动摇。 午时,药庐。 孙长老正在称药,忽觉腰间一轻。低头看去,药囊不知何时到了欧卫手里,小家伙正把药材一样样往嘴里送。 \"吐出来!\"孙长老急得去掰他嘴巴,\"那是朱砂!有毒!\" 欧卫咂咂嘴,突然\"噗\"地喷出口红雾。雾气凝成只小朱雀,在药庐里转了三圈,最后落在孙长老头顶,化作一缕青烟。 孙长老呆若木鸡:\"这\" 欧卫已经翻出个玉盒,里面是孙长老珍藏的百年灵芝。小家伙掰下一块塞嘴里,嚼了两下,突然皱眉,\"哇\"地吐出来——灵芝块落地生根,转眼长出朵小灵芝。 \"点药成灵?!\"孙长老声音都变了调。 老道晃悠进来,见状哈哈大笑:\"孙老弟,你这药庐要改苗圃喽!\" 孙长老刚要说话,欧卫已经爬到药柜最高层,抱着个青瓷瓶不撒手。孙长老定睛一看,差点昏过去——那是他刚炼成的九转还魂丹! \"小师叔!那个不能\" 欧卫已经拔开瓶塞,\"咕咚\"倒进嘴里。孙长老面如死灰,却见欧卫咂咂嘴,打了个带着药香的嗝,然后—— \"噗!\" 吐出一颗金灿灿的丹丸,比原先的还大一圈。 老道眼疾手快接住丹丸,对着阳光看了看:\"成色不错,就是火候过了点。\" 孙长老颤巍巍接过丹丸,突然发现上面有细小的龙纹:\"这这是\" \"嘘!\"老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天机不可泄露。\" 欧卫已经趴在孙长老背上,小手揪着他一缕头发玩。孙长老回头,正对上那双清澈见底的黑眼睛,忽然觉得什么九转丹都不重要了。 \"罢了罢了\"他摸出个糖丸塞给欧卫,\"吃这个。\" 欧卫放进嘴里,甜得眯起眼,突然\"唧\"亲了孙长老一口。老道见状大笑:\"孙老弟,你这童子吻可比九转丹金贵!\" 申时,练武场。 严长老正在指导弟子练剑,忽觉背后发凉。回头一看,欧卫不知何时坐在场边,手里拿着根树枝比划。 \"胡闹!\"严长老皱眉,\"练武场岂是儿戏之地!\" 欧卫眨眨眼,树枝突然冒出寸许长的剑气,\"嗖\"地划过严长老衣摆。道袍下摆应声而落,露出里面绣着梅花的衬裤。 弟子们憋笑憋得满脸通红。严长老气得胡子直翘,拔剑指向欧卫:\"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 欧卫不慌不忙,树枝在身前画了个圈。严长老的剑气撞上圆圈,突然拐弯,\"唰\"地削掉了自己半边胡子。 \"这\"严长老摸着光溜溜的右脸,突然想起什么,惊恐地看向欧卫左手——小家伙正捏着半截胡子玩得不亦乐乎。 老道不知从哪冒出来,啧啧称奇:\"严老弟,这新发型挺别致啊!\" 严长老怒极反笑:\"好!很好!\"他突然收剑入鞘,\"明日宗门大典,老夫倒要看看你们师徒有何能耐!\" 欧卫已经爬到老道肩上,冲着严长老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老道挠挠头:\"坏了,把严老头惹毛了\" 欧卫却突然指着天空\"咿咿呀呀\"叫起来。老道抬头,只见一群玄鹤排成人字形飞过,每只鹤爪上都抓着条鱼。 \"得!\"老道一拍大腿,\"今晚加餐!\" 戌时,紫玉棺旁。 洛清尘负手而立,看着老道给欧卫擦脸。 \"今日收获不小?\" 老道嘿嘿一笑:\"还行,就是严老头那胡子\" 洛清尘嘴角微扬:\"无妨。\"他从袖中取出个锦囊,\"明日大典,给他准备的。\" 欧卫抢过锦囊,掏出一看——是把精致的木梳,梳背上雕着只憨态可掬的小猪。 老道哈哈大笑:\"掌门高明!\" 欧卫却把梳子塞进嘴里,啃了两下发现咬不动,委屈巴巴地递给老道。 \"傻小子,这不是吃的。\"老道接过梳子,突然\"咦\"了一声,\"这木料\" 洛清尘笑而不语。月光下,梳齿隐约泛着龙纹木特有的金芒。 欧卫已经打起哈欠,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老道把他放进紫玉棺,哼起荒腔走板的小调: \"小娃娃,睡棺材,明天起来吃糖糕\" 洛清尘突然道:\"寒潭的鱼好吃么?\" 老道歌声戛然而止:\"什么鱼?我不知道!\" \"玄龟背甲上有鱼鳞。\"洛清尘轻声道,\"还有龙气。\" 老道装傻充愣:\"啊?今天天气不错\" 欧卫在棺里翻了个身,小手无意识地挥了挥。一道金光闪过,三人之间的空地上突然多了条活蹦乱跳的金鲤——正是早上那条。 洛清尘与老道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睡。\"洛清尘轻拂衣袖,金鲤化作流光没入欧卫眉心,\"明日还有场硬仗。\" 老道挠挠头:\"要不我们连夜跑路?\" 回答他的是欧卫的小呼噜声。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紫玉棺上,映出里面蜷缩的小小身影。棺盖内侧,不知何时多了几道爪痕——像是龙爪,又像是孩童的涂鸦。 --- (本章完) 第7章 灵兽亲近 寅时刚过,百兽林的晨雾里传来\"沙沙\"的声响。守林弟子赵寒川揉着惺忪睡眼,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睡意全无——十七八只白额虎排着队,每只嘴里都叼着个沾露水的灵果,正往紫玉棺方向走去。 \"这\"赵寒川刚要出声,头顶树梢传来\"吱吱\"叫声。抬头一看,金丝灵猴倒挂着冲他摇手指,另一只爪子还握着颗松果,随时准备投掷的样子。 赵寒川识相地闭上嘴,眼睁睁看着兽群从他面前经过。领头的白额虎经过时,还冲他眨了眨眼。 紫玉棺旁,欧卫正盘腿坐在棺盖上啃果子。见兽群来了,高兴地挥舞着小手。白额虎们整齐地放下灵果,退后三步,前爪合十作了个揖。 \"吱!\"金丝灵猴从树梢跃下,献宝似的捧出个蜂蜜巢。欧卫伸手去抓,却被老道半路截胡。 \"傻小子,这得挤出来吃。\"老道掏出一个玉碗,熟练地挤着蜜巢,\"当年你祖爷爷呃\"突然意识到说漏嘴,赶紧改口,\"当年我在南疆学的手艺。\" 欧卫才不管这些,整张脸埋进碗里,抬头时沾了满脸金灿灿的蜂蜜。白额虎们见状,齐刷刷伸出舌头——可惜够不着。 玄鹤群恰在此时飞来,每只都衔着条活鱼。欧卫眼睛一亮,抓起鱼就往嘴里塞。老道赶紧拦住:\"这个得烤\" 话音未落,欧卫打了个带着蜜香的嗝。鱼鳞突然\"哗啦啦\"自动脱落,鱼肉泛起金黄的色泽,香气四溢。 \"\"老道默默松开手,\"得,您随意。\" 白额虎们羡慕得直咽口水。欧卫大方地掰下鱼头鱼尾分给它们,自己抱着鱼身啃得欢实。金丝灵猴急得抓耳挠腮,突然灵机一动,从毛里摸出个酒葫芦——正是老道昨天丢的那只。 \"嘿!你这泼猴!\"老道刚要抢,欧卫已经接过葫芦,\"咕咚\"灌了一大口。 \"别\"老道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欧卫小脸\"唰\"地变红,头顶冒出缕缕白气,然后—— \"嗝!\" 喷出个酒香四溢的火球,把旁边灌木丛点着了。白额虎们训练有素地排成一列,轮流用尾巴拍打火苗,三下五除二就把火灭了。 老道目瞪口呆:\"你们这是排练过?\" 领头的白额虎骄傲地昂起头,露出脖子上系着的小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刻着\"逍遥宗消防队\"几个字。 \"\"老道扶额,\"当我没问。\" 辰时三刻,御兽堂。 陈长老正在给新收的灵豹梳毛,忽听门外传来骚动。推门一看,欧卫骑在领头的白额虎背上,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兽群,活像个山大王。 \"小师叔,您这是\" 欧卫小手一挥,兽群立刻分散开来。玄鹤们叼着树枝开始扫地,灵猴们拿着抹布擦窗,连最傲娇的九尾狐都叼着水壶在浇花。 陈长老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这\" 老道啃着桃子晃悠过来:\"陈老弟,借你《御兽真经》瞧瞧。\" \"哦,好\"陈长老迷迷糊糊去取书,回来时发现欧卫正用朱砂笔在灵豹额头上画\"王\"字。更神奇的是,平日凶悍的灵豹居然乖乖趴着,还舒服得直打呼噜。 \"小师叔,这\" 欧卫已经画完最后一笔,灵豹额头的\"王\"字金光一闪,竟真的没入皮肉。灵豹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合十冲欧卫拜了拜,转头就帮玄鹤扫地去了。 陈长老捧着《御兽真经》的手直抖:\"这书上也没写啊\" 老道凑过来瞄了一眼:\"你这版本太新。\"指着欧卫道,\"他用的怕是上古法门。\" 仿佛为了印证这话,欧卫突然打了个喷嚏。御兽堂里所有灵兽齐刷刷抬头,眼睛里闪着同样的金光。 \"我的亲娘\"陈长老腿一软坐在门槛上,\"这哪是御兽,分明是\" \"认主。\"老道难得严肃,\"这孩子天生通兽语。\" 像是回应这句话,欧卫\"咿咿呀呀\"叫了几声。百兽立刻停下活计,整齐地排成方阵,冲着欧卫俯首。 陈长老突然想起什么,颤声道:\"难道寒潭那位也\" 老道一把捂住他的嘴:\"看破不说破!\" 未时,药圃。 孙长老正在采集灵草,忽见欧卫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果子跑来,身后跟着探头探脑的灵兽们。 \"小师叔,这些是\" 欧卫把果子往地上一倒,开始分类。红色果子堆一堆,青色果子排一排,还时不时纠正灵兽们叼来的\"错误样本\"。 孙长老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些竟是早已绝迹的\"五行灵果\",传说中能重塑灵根的奇珍! \"这、这些从哪\" 金丝灵猴跳上孙长老肩膀,指了指百兽林深处。孙长老突然明白过来:\"是玄龙潭边的古树?\" 欧卫已经挑出颗金灿灿的果子,献宝似的递给孙长老。孙长老刚接过,果子突然裂开,蹦出个迷你小人参精,冲他做了个鬼脸,\"嗖\"地钻回土里。 \"这\"孙长老哭笑不得。 老道不知从哪冒出来,顺手顺走两颗果子:\"孙老弟,借你丹炉用用。\" \"不行!\"孙长老急忙阻拦,\"五行灵果不能\" 话没说完,欧卫已经爬进丹房,踮着脚往丹炉里扔果子。孙长老冲进去时,小家伙正把最后一颗紫色果子塞进炉膛。 \"完了完了\"孙长老急得直跺脚。 丹炉突然\"嗡\"地一震,炉盖\"咣当\"跳开,喷出七色彩烟。烟雾中飞出十二颗金灿灿的丹丸,自动排成北斗七星状。 欧卫小手一抓,丹丸乖乖落入掌心。他数了数,给每只灵兽分了一颗,最后剩下两颗,一颗塞进自己嘴里,一颗递给孙长老。 孙长老颤抖着手接过,丹丸突然化作流光钻入眉心。霎时间,他花白的胡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皱纹都浅了几分。 \"返、返老还童丹?!\"孙长老摸着自己的脸惊呼。 老道咂咂嘴:\"可惜,差一味药引,不然能年轻三十岁。\" 欧卫闻言,突然揪下自己一根头发,放进孙长老手里。头发金光一闪,变成条活蹦乱跳的小金龙,\"嗖\"地钻入孙长老袖中。 \"龙、龙气为引?!\"孙长老声音都变调了。 老道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欧卫已经带着兽群扬长而去,只留下满地果核排成的笑脸图案。 戌时,寒潭边。 洛清尘负手而立,看着欧卫和灵兽们玩耍。玄龟慢悠悠爬上岸,嘴里叼着条银光闪闪的小鱼。 \"今日收获不小?\"洛清尘轻声问。 老道挠挠头:\"还行,就是孙老头差点厥过去。\" 欧卫把小鱼放进潭水,鱼儿转了三圈,突然长大一倍,鳞片上浮现出龙纹。 洛清尘眸光微动:\"寒潭鱼龙变\" 老道装傻充愣:\"啊?今天天气不错\" 欧卫突然指着潭水\"咿咿呀呀\"叫起来。水面泛起涟漪,隐约可见巨大的龙影游过。灵兽们齐刷刷跪伏在地,连最调皮的金丝灵猴都规规矩矩行了大礼。 洛清尘弯腰拾起欧卫掉落的奶嘴——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块龙形玉佩。 \"明日\"他刚开口,老道就跳起来: \"明天我们闭关!\" 洛清尘似笑非笑:\"我是说,明日有贵客到访。\" 老道一愣:\"谁?\" \"七星阁主。\"洛清尘摩挲着玉佩,\"说是来拜访小师叔。\" 潭水突然结冰,冰面上浮现个巨大的\"危\"字。 老道脸色大变:\"坏了坏了\" 欧卫却已经趴在玄龟背上睡着了,小手还攥着根金灿灿的虎毛。月光洒在孩童恬静的睡颜上,映得睫毛根根分明。在他枕边,不知何时多了片龙鳞,正泛着幽幽蓝光。 --- (本章完) 第8章 偷学剑法 寅时刚至,天边才泛起鱼肚白。逍遥宗剑坪上已传来\"唰唰\"的破空声——严长老正在晨练,一柄青锋剑舞得密不透风。 \"这招''白虹贯日''要诀在于腕力\"严长老突然收剑,狐疑地看向槐树梢,\"谁在那里?\" 树叶\"沙沙\"作响,露出张沾满糕点渣的小脸。欧卫骑在树杈上,手里还抓着半块偷来的桂花糕。 \"胡闹!\"严长老胡子一翘,\"剑坪重地岂是\" \"嗖——\"一块糕饼碎精准砸在他眉心。 严长老气得剑尖直颤,正要发作,忽见欧卫笨拙地模仿他刚才的剑招,胖乎乎的小手比划着,竟隐约有三分形似。 \"咦?\"严长老眯起眼,\"这小子\" 欧卫见他不骂了,高兴地又比划几下,结果身子一歪—— \"咔嚓!\" 树枝断裂,小家伙直接栽了下来。严长老下意识飞身去接,却见欧卫在半空突然扭腰转体,竟使出一招标准的\"鹞子翻身\",稳稳落地。 \"这\"严长老瞪大眼睛,\"谁教你的?\" 欧卫眨眨眼,突然指向严长老身后。严长老猛回头,只见老道蹲在墙头啃烧鸡,油乎乎的手挥了挥:\"早啊严老弟!\" \"荒唐!\"严长老剑指老道,\"你敢偷传本门剑法?\" 老道一脸无辜:\"我哪会你们逍遥宗的招式?\"转头对欧卫挤眼,\"对徒弟?\" 欧卫点点头,突然\"唰\"地摆出个起手式——正是逍遥宗入门剑法的\"青松迎客\"。动作虽稚嫩,架势却分毫不差。 严长老的胡子开始无风自动:\"这不可能!除非\"他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大变,\"昨日午时你在哪?\" 欧卫歪着头想了想,突然蹦跳着跑到剑坪东南角,摆出个金鸡独立的姿势——正是严长老昨日独自练剑的位置。 \"过目不忘?!\"严长老倒吸一口凉气。 老道从墙头跃下,顺手把鸡骨头塞进严长老剑鞘里:\"严老弟,这孩子骨骼清奇啊\" 严长老刚要拔剑理论,剑鞘突然\"咔\"地裂开,鸡骨头\"啪嗒\"掉在他鞋面上。 辰时三刻,藏经阁。 楚长老正在整理剑谱,忽听书架后传来\"沙沙\"声。绕过去一看,欧卫趴在地上,面前摊着本《逍遥剑诀》,正用沾满口水的手指在书页上划来划去。 \"使不得!\"楚长老急忙去抢,却见欧卫小手一拍—— \"哗啦!\" 书页上的小人突然动了起来,在纸上演练起全套剑法。墨线游走间,竟隐隐有剑气透纸而出。 \"这\"楚长老眼镜滑到鼻尖都忘了扶。 欧卫已经跟着小人比划起来,胖手指划过空气时,带起细微的破空声。更惊人的是,书页上的小人似乎受到感应,招式变得愈发精妙。 \"妙啊!\"老道不知何时出现在窗口,啃着个梨子点评,\"这招''流云回雪''使得有模有样!\" 楚长老这才回过神:\"道兄,这《逍遥剑诀》可是\" \"放心放心!\"老道摆摆手,\"这孩子过目就忘才怪。\" 仿佛为了印证这话,欧卫突然合上书,摇摇晃晃站起来,小手并指成剑,在空中划了个完美的圆弧——正是剑诀最后一式\"长虹经天\"的收势。 楚长老的胡子翘得老高:\"这书才翻到第三页\" 老道嘿嘿一笑:\"我徒弟天纵奇才嘛!\" 欧卫已经爬到书架上,抽出本《玄天剑典》就要啃。楚长老慌忙阻拦,却见小家伙\"啊呜\"一口,咬在书脊上—— \"咔嚓!\" 古籍完好无损,欧卫的乳牙上却多了道金线。 \"咦?\"老道凑近细看,\"楚老弟,你们这书还掺了玄铁?\" 楚长老颤抖着手抚过书脊:\"这是这是祖师爷用龙须笔写的\" 欧卫突然打了个喷嚏,喷出的气息拂过书页,墨迹竟化作缕缕金芒,在空中凝成个持剑小人的虚影。小人演练的剑招,与书中记载分毫不差,却多了几分灵动之气。 \"剑意化形\"楚长老腿一软坐在蒲团上,\"这怎么可能\" 老道赶紧捂住欧卫的嘴:\"别喷了别喷了,再喷楚老头要厥过去了!\" 午时,膳房后院。 欧卫蹲在柴堆上,拿着根烧火棍比划剑招。金丝灵猴蹲在旁边,时不时递个果子给他。 \"吱吱!\"灵猴突然警觉地竖起耳朵。 严长老鬼鬼祟祟摸进后院,手里捧着个锦盒。见欧卫在,他轻咳一声:\"小师叔,想学真本事吗?\" 欧卫歪着头看他。 严长老打开锦盒,里面是把三寸长的玉剑:\"这是\" \"嗖!\"欧卫已经抢过玉剑塞进嘴里。 \"不能吃!\"严长老急得去抠他嘴巴,\"这是剑丸!\" \"嘎嘣!\"玉剑断成两截。欧卫嚼了两下,皱眉吐出来——断剑落地竟变成两把更小的玉剑。 严长老目瞪口呆:\"这\" 欧卫一手一把小玉剑,突然使出一套精妙剑法——正是严长老压箱底的\"两仪微尘剑\"!动作虽因小手短胖显得滑稽,剑意却分毫不差。 \"你、你何时\"严长老突然想起上月自己曾在后山独自练剑,当时似乎看见树丛里有金光闪过 老道从房檐探出头:\"严老弟,私传绝学可是违反门规的哦~\" 严长老涨红了脸:\"分明是你们偷学!\" 欧卫已经玩腻了,把玉剑往柴堆上一插。剑身没入木柴,整堆柴火\"哗\"地散开,自动劈成大小均匀的柴条。 严长老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剑气分柴?!\" 老道啃着鸡腿点评:\"不错不错,以后膳房不缺柴烧了。\" 申时,寒潭边。 洛清尘负手而立,看着欧卫用树枝戳水面。每戳一下,潭水就泛起一道剑形波纹。 \"今日学了什么?\"洛清尘轻声问。 老道挠挠头:\"呃就随便比划了几下。\" 仿佛为了反驳这话,欧卫突然站起来,小手并指成剑,朝水面一划—— \"唰!\" 潭水分开尺余,露出底下光滑的鹅卵石。分开的水面维持了三息才合拢,形成个完美的剑痕。 \"分水剑意\"洛清尘眸光微动,\"这招我昨日才在后山练过。\" 老道装傻望天:\"啊?今天天气不错\" 欧卫已经跑到潭边巨石旁,小手在上面划来划去。石粉簌簌落下,渐渐显出个持剑小人的轮廓——竟与洛清尘练剑时的姿态一模一样。 \"过目不忘,见招悟意。\"洛清尘轻抚石刻,\"倒是块练剑的好材料。\" 老道突然警惕起来:\"掌门,这孩子还小\" \"不急。\"洛清尘从袖中取出枚玉简,\"《逍遥问心剑》的剑谱,给他玩玩。\" 老道刚要阻拦,欧卫已经抢过玉简塞进嘴里。\"咔嚓\"一声,玉简断成两截,却不见碎渣——原来是被他含在腮帮子里了。 \"吐出来。\"洛清尘伸手。 欧卫鼓着腮帮子摇头,突然打了个喷嚏。玉简碎片喷出来,在空中化作无数细小剑光,组成个玄妙的剑阵图形。 老道脸色大变:\"这是\" \"护山大阵的剑枢。\"洛清尘若有所思,\"原来藏在剑谱里。\" 剑光忽然汇聚,没入欧卫眉心。小家伙额间朱砂痣金光一闪,隐约现出龙鳞纹路。 潭水突然翻涌,玄龙虚影一闪而过。老道赶紧抱起欧卫:\"告辞!\" 洛清尘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轻声道:\"明日考校剑法,让他也来。\" 戌时,紫玉棺旁。 老道正给欧卫擦脸,突然发现小家伙掌心有异。掰开一看,竟是个微缩的剑阵图纹,正泛着淡淡金光。 \"好家伙\"老道咂舌,\"吃进去的剑意还能存着?\" 欧卫已经困得东倒西歪,仍不忘比划剑招。小手指划过空气时,带起的风刃把老道的衣角削掉一块。 \"睡睡。\"老道赶紧把他塞进棺材,\"再比划师父要裸奔了。\" 月光下,欧卫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影。棺盖内侧不知何时多了几道剑痕,组成个玄妙的图案——若是楚长老在此,定会认出这是《逍遥问心剑》的终极剑意。 院墙上,金丝灵猴鬼鬼祟祟地探头,扔下个东西。老道接住一看,是把木剑——正是严长老年轻时用的那把,剑柄上还刻着\"严宝宝\"三个小字。 \"这泼猴\"老道哭笑不得,\"偷东西还专挑有纪念意义的。\" 远处传来严长老气急败坏的吼声:\"我的桃木剑呢?!\" --- (本章完) 第9章 初遇圣女 寅时刚过,逍遥宗山门处的晨雾中传来清脆的鸾铃声。守门弟子赵寒川揉了揉惺忪睡眼,只见一队白衣女子踏雾而来,为首的少女约莫二八年华,眉心一点朱砂,腰间玉坠上刻着\"摇光\"二字。 \"七、七星阁摇光圣女?\"赵寒川手里的灯笼差点掉地上。 圣女微微颔首,声音清冷似山泉:\"奉阁主之命,特来拜会逍遥宗小师叔。\" 话音刚落,她身后的侍女们突然惊呼——一只金丝灵猴从树上倒挂下来,正试图解开圣女的荷包。 \"不得无礼!\"赵寒川刚要驱赶,灵猴已经灵巧地摘走荷包,几个起落消失在雾气中。 圣女却不恼,反而轻笑:\"早听闻逍遥宗灵兽通人性,今日一见\" \"咻——\"一支羽箭擦着她鬓角飞过,钉在身后树干上。箭尾系着条丝带,上面歪歪扭扭绣着\"欢迎\"二字。 赵寒川额头冒汗:\"这、这一定是误会\" 树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突然钻出个浑身沾满草屑的小人儿——欧卫左手抓着荷包,右手握着把小木弓,头顶还趴着那只灵猴。 圣女怔住了。四目相对的刹那,欧卫突然打了个喷嚏,喷了圣女一脸口水星子。 侍女们惊呼着要上前,却被圣女抬手制止。她取出手帕擦了擦脸,忽然发现帕子上沾了片金鳞——正是欧卫喷嚏带出来的。 \"有趣。\"圣女蹲下身,与欧卫平视,\"你就是那位小师叔?\" 欧卫眨眨眼,突然伸手戳了戳圣女眉心的朱砂痣,又摸摸自己额间同样的印记,咧嘴笑了。 \"不得无礼!\"赵寒川慌忙阻拦。 圣女却笑了:\"无妨。\"她从袖中取出个锦盒,\"这是\" 盒盖刚掀开一条缝,欧卫已经整个脑袋钻了进去。侍女们倒吸凉气——盒里装的可是能毒死金丹修士的\"七星问心丹\"! \"小师叔不可!\"赵寒川魂都要吓飞了。 只听\"咔嚓咔嚓\"几声,欧卫鼓着腮帮子抬起头,嘴里嚼得津津有味。圣女惊讶地发现,原本漆黑的毒丹,此刻竟变成了乳白色,还散发着淡淡奶香。 \"这\" 欧卫咽下丹药,打了个带着星辉的饱嗝,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塞给圣女——里面是半块啃得乱七八糟的桂花糕。 侍女们脸色发青:\"圣女,这不能\" 圣女却接过糕点,小小咬了一口:\"多谢小师叔。\" 欧卫高兴地手舞足蹈,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扑进圣女怀里。侍女们还未来得及惊呼,就见小家伙已经揪着圣女衣襟站起来,\"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个油乎乎的唇印。 赵寒川双腿发软:\"完了完了\" 谁知圣女竟笑出声来,从发间取下支玉簪递给欧卫:\"见面礼。\" 欧卫接过玉簪,想也不想就往嘴里塞。\"嘎嘣\"一声,簪头那颗明珠竟被他咬下一块。 \"嘶——\"众人倒吸凉气。那可是能抵挡元婴一击的\"沧海明月珠\"啊! 欧卫嚼了两下,皱眉吐出来——碎珠落地生根,转眼长出株晶莹剔透的小苗,顶端结着个米粒大的新珠子。 圣女眸中异彩连连:\"点毒成膳,化珠为苗不愧是\" 话未说完,林间突然传来老道慌慌张张的喊声:\"徒弟!别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众人回头,只见个邋遢老道提着裤子狂奔而来——腰带不知被什么灵兽叼走了,道袍下露出绣着红鲤鱼的衬裤。 \"师父!\"欧卫欢快地挥手,顺手把剩下的半根玉簪插进圣女发髻。 老道冲到近前,一把抱起欧卫,警惕地盯着圣女:\"这位姑娘是\" \"七星阁摇光,见过前辈。\"圣女行礼时,发间玉簪突然开出一朵小花,惹得侍女们惊呼连连。 老道眯起眼:\"七星阁的人来做什么?\" 圣女正要回答,欧卫突然揪住老道的耳朵,指着圣女\"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啥?你说她香?\"老道撇嘴,\"再香也不能哎哟!\" 欧卫一口咬在他鼻子上。 辰时三刻,迎宾殿。 洛清尘端坐主位,看着殿下这对奇特的组合——老道死死抱着欧卫,后者却拼命往圣女方向挣;严长老的胡子梳成了整齐的三股辫;楚长老的焦尾琴自己弹着《凤求凰》。 \"阁主身体抱恙,特命摇光代她拜访。\"圣女奉上礼单,\"这些是\" 礼盒突然剧烈晃动,\"砰\"地弹开。里面装着的七星阁至宝\"天机棋盘\"自己跳出来,黑白棋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自动排成个笑脸图案。 \"这\"圣女俏脸微红。 欧卫趁机挣脱老道,爬过去抓起把棋子。\"咔嚓咔嚓\"嚼得起劲,像在吃糖豆。 严长老拍案而起:\"成何体统!\" 话音未落,他精心打理的胡子辫突然散开,发梢还打了个蝴蝶结——正是欧卫刚才偷偷用剑气割断的。 洛清尘轻咳一声:\"童言无忌,圣女见谅。\" 圣女却看着欧卫若有所思:\"小师叔可喜欢下棋?\" 欧卫吐出颗棋子,上面赫然多了个牙印。棋子落地弹跳几下,突然变成只迷你玄龟,慢悠悠爬到圣女脚边。 \"化死为生\"圣女轻声呢喃,突然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这是我摇光一脉的信物\" 老道一个箭步冲上来:\"使不得!\" 太迟了。欧卫已经接过玉佩塞进嘴里,嚼得\"嘎嘣\"响。圣女非但不恼,反而期待地盯着他嘴唇——只见小家伙吐出来时,玉佩上的七星纹变成了条盘踞的小龙。 \"果然\"圣女美眸闪动,突然行礼,\"摇光恳请与小师叔结为道侣。\" \"噗——\"老道喷了严长老一脸茶。 \"荒唐!\"严长老拍案而起,忘了自己没腰带,道袍\"唰\"地滑到脚踝,露出绣着鸳鸯的衬裤。 楚长老的琴弦\"铮\"地全断了。 洛清尘放下茶盏:\"圣女说笑了。\" \"非是说笑。\"圣女认真道,\"七星阁古籍有载,能令七星佩化龙者,当为\" \"阿嚏!\"欧卫突然打了个大喷嚏,喷出颗圆滚滚的珍珠,正打在严长老额头。 \"哎哟!\"严长老仰面摔倒,衬裤裤腿卷起,露出膝盖上贴的膏药——上面画着只乌龟。 侍女们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圣女却神色如常,从袖中取出卷竹简:\"这是婚书。\" 老道一把抢过竹简:\"我徒弟才多大?!\" 竹简突然自己展开,上面浮现出金光闪闪的字迹:\"天定姻缘,龙星交汇\"。 欧卫好奇地爬过来,小手在竹简上一按。\"哗啦\"一声,竹简化作金粉,在空中凝成两条纠缠的龙影。 \"阁主有言,\"圣女轻声道,\"若婚书化龙,便是天意。\" 殿外突然雷声大作。众人望去,只见寒潭方向乌云密布,隐约有龙影翻腾。 洛清尘眸光一沉:\"此事以后再议。\" 未时,后山桃林。 欧卫趴在玄龟背上,看圣女舞剑。摇光剑势如虹,每一式都带起星光点点,煞是好看。 \"小师叔想学吗?\"圣女收剑问道。 欧卫点点头,突然从龟背跃下,捡起根树枝比划起来。虽是孩童把式,却将\"摇光剑法\"的精髓展现得淋漓尽致——正是方才圣女使过的招式。 圣女惊讶地看向老道:\"他只看了一遍就\" 老道得意地啃着桃子:\"我徒弟聪明?\" 欧卫已经爬到圣女肩上,小手去摸她发间的星钗。圣女会意取下,却见小家伙把星钗往自己头上一插,然后指着远处的桃树\"咿咿呀呀\"。 \"要我斩那棵桃树?\"圣女猜测。 欧卫摇头,突然打了个喷嚏。星钗上的宝石\"咔\"地裂开,射出道星光,正中桃树。树干顿时开满星辰般的花朵,每朵花蕊都是个微缩的剑形。 \"点木成星\"圣女喃喃道,\"这是失传的星辰剑意\" 老道突然警觉:\"丫头,你们七星阁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圣女轻抚欧卫发顶:\"阁主只说,他是第七纪元最后的\" 话未说完,金丝灵猴突然窜出来,抢走圣女腰间玉佩就跑。 \"回来!\"老道刚要追,林间突然刮起怪风,吹得众人睁不开眼。风停时,欧卫和圣女都不见了踪影。 \"徒弟?!\"老道急得团团转。 玄龟慢悠悠用爪子在地上划出几个字:\"寒潭,勿忧。\" 申时,寒潭畔。 欧卫坐在岸边,小脚丫拍打着水面。圣女望着潭中游弋的龙影,神色复杂。 \"原来玄龙真的存在\"她轻声道,\"阁主说的没错,你就是\" 欧卫突然\"噗通\"跳进潭水。圣女惊呼一声,却见小家伙如鱼儿般自在游动,所过之处,潭水分开,露出底下晶莹的龙鳞。 玄龙虚影缓缓靠近,龙须轻拂过欧卫脸颊。小家伙咯咯直笑,从怀里掏出那半块桂花糕——居然还没吃完,递给龙嘴。 龙影迟疑片刻,竟真的低头衔住糕点。刹那间,整座寒潭星光大盛,潭底浮现出完整的七星图案。 圣女看得入神,没注意欧卫已经游回岸边,湿漉漉地扑进她怀里。 \"哎呀!\"圣女被扑得后退两步,突然脚下一滑—— \"哗啦!\" 两人一齐跌入浅水区。欧卫坐在圣女腰间,好奇地戳了戳她被水浸湿的眉心朱砂。印记突然金光大盛,与欧卫额间的龙纹交相辉映。 \"原来如此\"圣女似有所悟,\"你我本是\" \"徒弟!\"老道的喊声由远及近,\"你在哪?\" 欧卫扭头看向声源处,再回头时,圣女已经整理好衣衫,将一枚玉简塞进他怀里:\"这是七星阁的星辰引,待你长大\" 老道气喘吁吁地冲过来,一把抱起欧卫:\"你这孩子!急死师父了!\" 圣女微微一笑,传音入密对欧卫说了句话。小家伙眼睛一亮,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给老道——正是那颗被咬过的\"问心丹\",如今变成了奶白色。 \"这\"老道狐疑地看向圣女。 圣女已恢复清冷模样,行礼道:\"摇光告辞。三年后,再来赴约。\" 她转身离去时,发间那支被欧卫插过的小花突然绽放,飘落的花瓣在空中组成个小小的星图。 老道皱眉看着怀中欧卫:\"她跟你说什么了?\" 欧卫眨眨眼,突然打了个喷嚏,喷了老道一脸带着星辉的口水。 --- (本章完) 第10章 厨房历险 寅时三刻,天边刚泛起蟹壳青。逍遥宗膳房飘出缕缕炊烟,厨子老周正打着哈欠往灶膛里添柴,忽听米缸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又是你这泼猴\"老周抄起擀面杖走近,猛地掀开缸盖——却见欧卫盘腿坐在米堆里,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正把生米嚼得\"嘎嘣\"响。 \"哎哟我的小祖宗!\"老周手忙脚乱地去捞人,\"生米吃不得啊!\" 欧卫灵活地躲过老周的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大方地递过去——里面是半块沾满口水的桂花糕。 老周哭笑不得:\"您自己留着\" 话音未落,欧卫已经踩着米堆蹦出来,小短腿\"噔噔噔\"跑到面缸前,整个脑袋扎了进去。再抬头时,脸上糊满面粉,活像个发面馒头,只露出双亮晶晶的黑眼睛。 \"阿嚏!\" 面粉喷了老周满脸。待他抹干净脸,欧卫已经爬到灶台上,正踮脚去够悬在房梁上的腊肉。 \"使不得!\"老周急得直跺脚,\"那是给掌门\" \"嗖\"的一声,金丝灵猴从房梁跃下,利落地割下一块腊肉塞给欧卫。小家伙接过肉,有样学样地拍拍猴头表示赞许。 老周正要发作,忽见欧卫把腊肉往烧红的铁锅上一贴。\"滋啦\"声响中,肉块自动翻面,油脂均匀渗出,转眼煎得金黄酥脆——竟是用掌心催动了火候。 \"这\"老周张大的嘴还没合上,欧卫已经掰下半块煎得恰到好处的腊肉,塞进他嘴里。 \"唔\"老周下意识咀嚼两下,突然瞪大眼睛——这滋味竟比他三十年厨艺精心烹制的还要香美三分! 欧卫得意地晃晃脑袋,头顶面粉簌簌落下,在晨光中形成一小片\"雪景\"。 辰时将至,膳房渐渐热闹起来。帮厨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欧卫在灶台间穿梭: 蒸笼前小手一挥,水汽凝成仙鹤形状; 砧板上的菜刀自动飞舞,将萝卜雕成十二生肖; 就连淘米水都被他点化成琼浆,盛在碗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小师叔,\"烧火丫头大着胆子问,\"能教我做那道''凤凰蛋''吗?\" 欧卫歪头想了想,突然从兜里掏出颗生鸡蛋,在灶台边沿轻轻一磕—— \"咔嚓!\" 蛋壳裂开,蹦出只毛茸茸的小凤凰,扑棱着翅膀飞到丫头肩上,亲昵地蹭她脸颊。 \"这这这\"丫头又惊又喜,小凤凰却\"噗\"地化作青烟,只在原地留下颗金灿灿的蛋黄。 老周擦着汗走过来:\"小师叔,掌门辰时的莲子羹\" 欧卫眼睛一亮,蹿到食材架前,踮脚去够顶层的雪莲。奈何个子太矮,急得直蹦跶。 \"我来帮\"老周话音未落,只见玄龟慢悠悠爬进膳房,稳稳停在欧卫脚下。小家伙踩上龟背,刚好够到雪莲,高兴地拍拍龟壳表示感谢。 玄龟伸长脖子,眼巴巴望着雪莲。欧卫大方地掰下一片花瓣喂它,谁知玄龟刚咽下,背甲上就\"唰\"地长出朵迷你雪莲,随风摇曳。 \"好家伙!\"老周手里的勺子掉在地上,\"点化万物啊这是\" 欧卫已经抱着雪莲跳下龟背,一股脑儿丢进锅里。也不见生火,掌心在锅底一抹,清水中顿时绽开朵朵\"火莲\",将雪莲熬出晶莹的玉色。 正当众人惊叹之际,门外传来严长老的咳嗽声:\"成何体统!膳房重地\" 他刚跨过门槛,突然脚下一滑——不知何时地上多了滩油脂。\"噗通\"一声,向来注重仪表的严长老四仰八叉摔在地上,道袍下摆掀起来,露出膝盖上贴的狗皮膏药。 欧卫捂嘴偷笑,从灶台摸出个汤圆,精准地扔进严长老张大的嘴里。 \"唔!烫烫烫\"严长老手忙脚乱地吐出汤圆,却发现这团糯米不仅不烫嘴,还在他掌心滚了两圈,变成个袖珍的雪人模样。 \"妖、妖术!\"严长老胡子直翘。 欧卫眨眨眼,雪人突然\"啪\"地炸开,化作细雪糊了严长老满脸。更气人的是,那雪沫子落地后竟拼成个\"笨\"字。 \"噗——\"烧火丫头没憋住笑,赶紧假装咳嗽。 严长老气得直跺脚,正要发作,忽见欧卫捧着小碗莲子羹走过来,献宝似的举高高。晶莹的羹汤里,雪莲凝成玉雕般的莲花,随晃动轻轻摇曳。 \"哼!\"严长老别过脸,\"休想收买\" 话没说完,莲子羹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他忍不住偷瞄一眼,恰见羹汤表面浮现出\"对不起\"三个字,转眼又散开。 \"下不为例。\"严长老接过碗,舀了一勺送入口中,顿时僵住——这滋味竟让他想起三百年前师尊亲手熬的那碗羹。 欧卫已经蹦蹦跳跳去准备下一道菜,留下严长老捧着碗发呆。一滴水珠落在汤面上,也不知是蒸汽还是别的什么。 午时三刻,膳房来了位不速之客。 \"好香呀~\"摇光圣女不知何时倚在门边,星眸微眯,\"小师叔在做些什么?\" 欧卫闻声转头,手里的汤勺\"当啷\"掉进锅里。小家伙\"哧溜\"从凳子上滑下来,跌跌撞撞奔向圣女,却在半路被老道拎住后领。 \"徒弟!\"老道不知从哪冒出来,道袍上沾满草屑,\"为师找你半天了!\" 欧卫在空中蹬着小短腿,委屈巴巴地指向灶台——那里正炖着锅神秘的汤,汤色如星河般璀璨。 圣女款款走近,好奇地掀开锅盖。刹那间,汤中迸发出七色霞光,映得满室生辉。光晕中隐约可见星辰流转,竟似将夜空盛在了锅中。 \"星辰汤?\"圣女惊讶地看向欧卫,\"这可是我七星阁失传的\" 老道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碰巧!纯属碰巧!\" 欧卫趁机挣脱,从锅里舀了勺星汤,小心翼翼地吹凉,踮脚递给圣女。汤勺里的星辰碎片碰撞叮当,如同仙乐。 圣女刚要接过,老道突然抢过汤勺一饮而尽:\"为师先帮你尝尝嗝!\" 他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喷出的气息化作点点星光,在头顶凝成个\"醋\"字。 圣女掩唇轻笑,从袖中取出个锦囊:\"这是我摇光一脉的''星辰引'',可点化\" \"不用了不用了!\"老道连连摆手,\"我徒弟还小\" 欧卫已经好奇地扯开锦囊,倒出把闪烁着星辉的粉末。小家伙眨眨眼,突然\"阿嚏\"一声,将粉末喷得满灶台都是。 刹那间,所有食材都泛起了星光: 白菜变成翡翠色; 豆腐透如水晶; 就连最普通的萝卜都浮现出星图纹路。 老周颤抖着手捧起颗星光白菜:\"这、这哪还舍得下锅啊\" 圣女却已经拿起菜刀,娴熟地将星光食材切成细丝。欧卫有样学样,抓起把小刀比划,竟切出朵朵五角星形状的胡萝卜。 \"刀工不错。\"圣女轻笑,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这个给你。\" 她从腰间解下枚玉佩,正是之前被欧卫咬过的那枚。此刻玉佩上的龙纹更加清晰,龙目处还多了点朱砂色。 老道刚要阻拦,欧卫已经接过玉佩,\"咔嚓\"咬下一角。在圣女惊讶的目光中,他将碎玉吐在手心,搓了搓——碎玉竟变成颗小星星,被他粘在自己额前的朱砂痣上。 \"龙星交汇\"圣女喃喃道,忽然俏脸微红。 老道警铃大作,正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严长老的怒吼:\"妖女!休想拐带我宗小师叔!\" 众人回头,只见严长老手持桃木剑冲进来,剑尖上还挑着张符箓——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个被叉掉的小人,依稀能看出是圣女模样。 \"严长老,\"圣女不慌不忙行了一礼,\"摇光只是\" \"妖言惑众!\"严长老剑指圣女,\"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们七星阁打的什么主意!\" 欧卫突然从灶台后冒出,手里端着碗刚出锅的\"星辰白玉羹\",献宝似的捧给严长老。 严长老的呵斥卡在喉咙里。他盯着羹汤表面浮动的星图,又看看欧卫期待的眼神,突然老脸一红:\"哼!休想用美食\" 欧卫踮脚把勺子往他嘴边送。 \"收买老夫。\"严长老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妥协地张开嘴。 羹汤入口的刹那,他瞪大眼睛——这滋味竟让他想起少年时第一次仰望星空的震撼。 趁严长老发呆的功夫,欧卫已经拉着圣女的衣袖来到灶台前,小手比划着要教她做菜。两人一个说\"这样切\",一个\"咿呀\"应和,竟配合得天衣无缝。 老道和严长老面面相觑,同时叹了口气。 戌时将至,膳房终于恢复平静。 欧卫四仰八叉地躺在面缸里,小肚子圆滚滚的,脸上还粘着颗饭粒。老周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薄被,转头对老道说:\"小师叔今日可是立了大功,那道''星辰宴''连掌门都赞不绝口。\" 老道望着熟睡的欧卫,突然发现小家伙手里还紧握着圣女给的玉佩碎块。他试着抽了抽,欧卫立刻在梦中皱眉,把碎玉抱得更紧了。 \"罢了\"老道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放在欧卫枕边——里面是只香喷喷的鸡腿。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欧卫恬静的睡颜上。他额间那颗小星星微微发亮,与寒潭方向的龙吟声遥相呼应。 窗外,金丝灵猴鬼鬼祟祟地溜过,怀里抱着从圣女那儿顺来的荷包 --- (本章完) 第11章 百兽躁动 寅时刚至,逍遥宗后山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闷响。守林弟子赵寒川提着灯笼冲进百兽林,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险些摔了灯笼——十七头白额虎整齐地排成军阵,正用尾巴拍打地面打着节拍;金丝灵猴骑在头虎背上,举着片芭蕉叶当令旗;就连平日懒散的玄龟都支棱着脖子,龟壳上绑着个树皮鼓,\"咚咚\"敲得正欢。 \"这这是要造反?\"赵寒川声音发颤。 领头的白额虎瞥了他一眼,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合十作了个揖,然后——从身后叼出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借道,勿惊\"。 赵寒川还没回过神,兽群已经浩浩荡荡往紫玉棺方向开拔。更诡异的是,沿途树梢上挂满了各色野果,活像有人精心布置的供品。 紫玉棺旁,欧卫正四仰八叉地睡着,怀里还抱着半块啃得乱七八糟的桂花糕。突然,棺盖被轻轻顶开,金丝灵猴探头探脑地钻进来,小心翼翼地用尾巴尖儿戳了戳欧卫的脸蛋。 \"唔\"欧卫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棺边围满了亮晶晶的兽瞳。见他醒了,白额虎们齐刷刷低头,献上最新鲜的灵果;玄鹤们展开羽翼,抖落无数闪着露珠的野莓;就连平日高傲的九尾狐都叼来了自己最宝贝的羽毛垫。 欧卫眨巴着惺忪睡眼,突然打了个带着奶香的哈欠。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个小云朵,淅淅沥沥落下灵雨,浇得众兽毛发油光水滑。领头的白额虎舒服得直打呼噜,竟像大猫似的在地上打起滚来。 \"吱吱!\"金丝灵猴急得直拽欧卫的衣角,小爪子拼命指向后山方向。 欧卫歪着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光着脚丫就往外跑。兽群立刻让开一条道,为首的玄龟早已趴好等着当坐骑。小家伙麻利地爬上龟背,一挥手—— \"轰隆隆!\" 百兽开道的场面蔚为壮观。白额虎在前方清障,灵猴在枝头探路,玄鹤群在空中盘旋警戒。经过膳房时,欧卫还不忘顺手牵羊,从窗户捞了根卤鸡腿叼在嘴里。 辰时三刻,寒潭边。 老道提着裤腰带追来时,只见欧卫蹲在潭边巨石上,正用鸡骨头逗弄水里的玄龙虚影。每划一下水面,龙影就凑近几分,激得潭水泛起七彩涟漪。 \"徒弟!\"老道急得直跺脚,\"那玩意不能\" \"哗啦!\" 龙影突然破水而出,溅了老道满身水花。等老道抹干净脸,欧卫已经骑在龙颈上,小手抓着龙角\"驾驾\"地喊,活像在驯马。更离谱的是,平日威风凛凛的玄龙居然配合地左右摇摆,逗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造孽啊\"老道一屁股坐在岸边,\"这要让掌门看见\" 话音未落,林间传来严长老的怒吼:\"妖龙!放开我宗小师叔!\" 只见严长老手持桃木剑冲来,剑上贴着十七八张符箓,每张都画着不同款式的龙形——全都被朱砂打了叉。可惜他刚摆出起手式,脚底突然打滑——不知何时地上多了片香蕉皮。 \"噗通!\" 严长老摔了个标准的五体投地,桃木剑脱手飞出,正好插在玄龟背上的小树苗旁边。玄龟嫌弃地瞥了一眼,用尾巴把剑扫进潭里。 \"严老弟,\"老道憋着笑去搀扶,\"你这见面礼挺别致啊?\" 严长老气得胡子直翘:\"休要贫嘴!百兽躁动,寒潭生变,定是这妖龙\" \"阿嚏!\" 欧卫突然打了个喷嚏,喷了严长老满脸带着鱼腥味的口水。更气人的是,这口水落地后竟化作一群活蹦乱跳的小银鱼,噼里啪啦往潭里跳。 玄龙见状,突然低头衔住一条银鱼,献宝似的送到欧卫手中。小家伙接过鱼,有样学样地往严长老方向递。 \"哼!老夫岂会\"严长老别过脸,却忍不住用余光偷瞄——那银鱼竟在欧卫手心化作一把玲珑剔透的小剑,剑柄上还刻着个\"严\"字。 \"这\"严长老一时语塞。 老道趁机把欧卫从龙背上抱下来:\"走走走,师父带你去吃\" 话没说完,林间突然传来清脆的鸾铃声。众人回头,只见摇光圣女踏雾而来,身后跟着十二名手提星灯的侍女。 \"听闻百兽异动,\"圣女浅施一礼,\"摇光特来\" 她的话戛然而止——欧卫已经挣脱老道,跌跌撞撞扑向圣女,一头扎进她怀里。更离谱的是,玄龙居然也凑过来,用鼻子亲昵地蹭了蹭圣女的手背。 \"这\"圣女惊讶地看向老道。 老道酸溜溜地撇嘴:\"物似主人形\" 严长老突然发现盲点:\"妖女!你怎会引得玄龙亲近?\" 圣女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块玉佩:\"或许是因为这个。\" 玉佩上七星环绕龙纹,与欧卫额间朱砂痣如出一辙。严长老刚要质疑,欧卫已经\"啊呜\"一口咬在玉佩上。 \"咔嚓!\" 玉佩缺了个角,欧卫嚼了两下,突然皱眉吐出来——碎玉化作颗小星星,\"嗖\"地飞进寒潭。潭水顿时星光大盛,浮现出完整的北斗图案。 玄龙长吟一声,突然潜入水底。片刻后浪花翻涌,它竟叼着严长老的桃木剑浮出水面,献宝似的递给欧卫。 \"我的镇邪剑!\"严长老惊呼。 欧卫接过湿漉漉的木剑,随手一挥——剑身上的符箓\"唰\"地脱落,在水面排成个\"笨\"字。 \"噗\"一个侍女没憋住笑。 严长老老脸涨红,正要发作,忽见欧卫把木剑在裤腿上蹭了蹭,恭恭敬敬地双手奉还。更神奇的是,原本普通的桃木剑此刻泛着淡淡龙纹,剑穗上还多了颗明珠。 \"这\"严长老接过剑,突然发现剑柄上多了行小字:\"严宝宝专用\"。 老道拍腿大笑:\"严老弟,这剑现在砍柴肯定顺手!\" 未时,百兽林深处。 欧卫骑在白额虎背上,带领兽群向密林进发。圣女跟在身侧,时不时用星灯照亮幽暗处;老道和严长老远远跟在后面,一个啃着鸡腿,一个擦拭着新得的龙纹剑。 \"丫头,\"老道突然凑近圣女,\"你们七星阁的《星典》里,可曾记载过''龙星同辉''的典故?\" 圣女脚步微顿:\"前辈也知道?\" \"略懂。\"老道眯起眼睛,\"只是好奇,为何你眉心的朱砂\"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猴叫打断。金丝灵猴从树梢荡下来,焦急地比划着什么。众人加快脚步,来到林中空地——只见十七八只灵兽围成圆圈,中间躺着只奄奄一息的幼虎。 欧卫\"哧溜\"从虎背上滑下来,跌跌撞撞跑到幼虎跟前。小家伙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按在幼虎额头。 \"小师叔不可!\"严长老急忙阻拦,\"这虎崽染了瘴毒\" 话音未落,欧卫掌心泛起柔和金光。幼虎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团黑雾。雾气在空中扭曲变形,竟显出个狰狞的鬼面。 \"魔气?!\"老道脸色大变。 圣女迅速结印,星灯光芒大盛,将黑雾笼罩。鬼面发出刺耳尖啸,最终被星光净化。 幼虎晃晃脑袋站了起来,亲昵地舔了舔欧卫的手心。更神奇的是,它额头的\"王\"字纹变成了金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百兽齐声长啸,声震山林。玄龟慢悠悠爬到欧卫脚边,用爪子在地上划出几个字:\"魔渊异动\"。 老道与圣女对视一眼,神色凝重。唯有欧卫没心没肺地爬到玄龟背上,小手指向更深处的山林,发出冲锋的\"咿呀\"声。 \"等等!\"老道急忙去拦,\"那边是禁\" 太迟了。兽群已经开拔,白额虎叼起欧卫的后领把他放在背上,金丝灵猴不知从哪找来片芭蕉叶当令旗,雄赳赳气昂昂地在前方开路。 严长老擦着剑嘀咕:\"这哪是百兽躁动,分明是百兽朝拜\" 申时,禁地边缘。 众人被眼前景象震撼——原本郁郁葱葱的古木全部枯萎,树干上爬满蛛网般的黑纹;地面渗出粘稠的紫黑色液体,散发着腐臭味;最骇人的是,这些污秽在距离欧卫三丈远的地方自动退避,形成个干净的圆圈。 \"魔气蚀地\"圣女声音发紧,\"比预想的更快。\" 老道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取出只卤鸡腿:\"徒弟,来,用这个\" 欧卫接过鸡腿,想也不想就要往嘴里塞。 \"不是吃的!\"老道赶紧拦住,\"往地上扔!\" 欧卫委屈巴巴地松开手。鸡腿落地瞬间,突然金光大盛,化作一只威风凛凛的金凤,清啼一声扑向黑雾。所过之处,魔气如雪与朝阳般消融。 严长老看得目瞪口呆:\"点卤成凤?!\" 金丝灵猴突然尖叫起来,指着地面——黑雾退散后,露出个古老的祭坛残骸。坛中央刻着七星伴月图,却被人为破坏,只留下焦黑的痕迹。 \"这是\"圣女脸色煞白,\"第七纪元的封魔坛!\" 欧卫却已经蹒跚着走到祭坛中央,好奇地摸了摸残缺的阵眼。刹那间,他额间朱砂痣光芒大放,竟在虚空投射出完整的星图! 玄龙突然从潭水方向腾空而来,长吟着盘绕在星图周围。更惊人的是,圣女眉心朱砂也亮了起来,两道光芒在空中交汇,凝成个巨大的阴阳鱼图案。 \"龙星同辉\"老道喃喃道,\"原来传说是真的\" 严长老的桃木剑突然\"嗡嗡\"震颤,剑柄上的明珠射出一道金光,直冲云霄。远处逍遥宗方向,护山大阵应声启动,七色光柱贯通天地。 欧卫被强光刺激得打了个喷嚏,星图顿时消散。小家伙茫然地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地上有块亮晶晶的石头,欢天喜地地捡起来就往嘴里塞。 \"别!\"三人齐声惊呼。 \"咔嚓!\"欧卫已经咬下一角,嚼得津津有味。石头碎片在他口腔里发出星辉般的光芒,映得小脸忽明忽暗。 \"那是\"圣女声音发颤,\"封魔石啊\" 欧卫咂咂嘴,突然\"噗\"地吐出块七彩结晶,精准地落在祭坛阵眼处。大地剧烈震动,魔气如潮水般退去,枯木逢春抽出新芽。 老道一个箭步冲上去,掰开欧卫的嘴检查:\"咽下去没有?还剩多少?\" 欧卫无辜地张开嘴——舌头上静静躺着颗小星星,正调皮地冲老道眨眼睛。 --- (本章完) 第12章 寒潭探险 寅时三刻,寒潭水面结了一层薄冰。守夜弟子赵寒川搓着手在岸边踱步,忽听冰面传来\"咔嚓\"脆响。定睛一看,欧卫正蹲在冰窟窿边,小手往水里探去,指尖泛着淡淡金光。 \"小师叔!使不得!\"赵寒川一个箭步冲上前。 欧卫扭头,脸上还粘着糕点渣,另一只手举着条活蹦乱跳的银鱼献宝。鱼鳞在月光下泛着蓝光,竟是罕见的寒潭龙须鱼。 \"这鱼会咬\"赵寒川话音未落,银鱼突然\"噗\"地喷了他一脸水,鱼尾甩动间带起细碎冰晶,在空中凝成个\"笨\"字。 欧卫咯咯直笑,顺手把鱼塞进怀里。更神奇的是,鱼儿竟乖乖不动了,只从衣襟处露出个脑袋,亲昵地蹭他下巴。 潭水突然翻涌,玄龙虚影浮出水面,龙须轻拂过欧卫脸颊。小家伙兴奋地\"咿呀\"叫着,竟要往冰窟窿里跳。 \"不可!\"赵寒川慌忙去拦,脚下一滑—— \"噗通!\" 水花四溅。等赵寒川狼狈地爬上岸,欧卫已经骑在龙颈上,小手抓着龙角\"驾驾\"直喊。玄龙居然配合地转了个圈,激起的浪花精准避开欧卫,全浇在赵寒川头上。 \"我这就去禀报掌门\"赵寒川拧着衣角的水,突然发现欧卫的银鱼正用嫌弃的眼神瞪他。 辰时初,寒潭边热闹非凡。 \"胡闹!\"严长老的怒吼惊飞林间雀鸟,\"寒潭禁地岂能儿戏!\" 老道啃着烧饼含糊道:\"严老弟,你裤腿结冰了。\" 严长老低头一看,果然道袍下摆冻成了冰坨子——方才他想阻止欧卫下水,结果被玄龙尾巴扫出的浪花溅了个透心凉。 洛清尘负手立于潭边,看着欧卫在龙背上手舞足蹈。小家伙每挥一下手,潭水就泛起星光,映得四周如梦似幻。 \"掌门!\"严长老急道,\"寒潭下的东西万一\" \"无妨。\"洛清尘眸光微动,\"玄龙既认他为主,自会护佑。\" 仿佛印证这话,玄龙突然潜入水中,片刻后叼着块冰晶浮出。冰晶里封着朵七瓣冰莲,正是传说中的\"寒潭月魄\"。 欧卫接过冰晶,想也不想就往嘴里塞。 \"别吃!\"老道和严长老齐声惊呼。 \"咔嚓!\"欧卫已经咬下一角,嚼得嘎嘣响。冰莲碎片在他口中化作缕缕月华,从嘴角溢出来,衬得小脸莹润如玉。 严长老突然发现自己的胡子结满了霜花——原来是被欧卫呼出的寒气冻的。他刚要发怒,却见小家伙掰了块冰晶递过来,眼神纯良无比。 \"下不为例。\"严长老别别扭扭接过,冰晶入手即化,竟让他燥热的丹田为之一清。 潭边古松上,金丝灵猴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扔下个荷叶包。老道接住一看,竟是膳房秘制的酱牛肉,还冒着热气。 \"这泼猴\"老道笑骂着掰了块塞嘴里,\"偷东西还知道加热。\" 未时,潭心小岛。 欧卫盘腿坐在岛中央的冰面上,面前摆着七颗颜色各异的石子——正是他方才从潭底捞上来的。玄龙盘踞在侧,时不时用尾巴尖儿帮他调整石子位置。 \"七星镇魔阵的残骸\"洛清尘轻声道,\"看来传说不假。\" 老道突然紧张起来:\"掌门是说第七纪元那场\" \"轰!\" 潭水突然炸开,一道黑影破水而出——竟是条通体漆黑的蛟龙,猩红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欧卫手中的石子。 \"魔蛟!\"严长老拔剑的手都在抖,\"快退\" 玄龙长吟一声迎上去,两条庞然大物在空中缠斗,激起滔天浪花。欧卫却稳坐钓鱼台,专心摆弄石子,时不时还抬头给玄龙加油打气。 \"咿呀!\"他突然举起一颗红石子。 玄龙似有所感,猛地喷出口龙息。魔蛟躲闪不及,被烧焦了半边胡子,痛得嘶吼连连。 \"好小子!\"老道拍腿大笑,\"还会场外指点!\" 严长老的桃木剑突然\"嗡嗡\"震颤,剑柄明珠射出一道金光,正中魔蛟左眼。魔蛟吃痛,竟扭头扑向严长老! \"救命啊!\"严长老抱头鼠窜,道袍被魔气腐蚀得千疮百孔,露出里面绣着鸳鸯的衬裤。 欧卫见状,抓起颗青石子掷向魔蛟。\"啪\"的一声,石子击中蛟尾,竟化作条青藤,将魔蛟捆了个结实。玄龙趁机一爪拍下,魔蛟哀嚎着坠入潭中,溅起丈高水花。 \"漂亮!\"老道刚喝彩完,突然脸色大变,\"徒弟小心!\" 魔蛟垂死挣扎,甩出的尾鞭直袭欧卫面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星光自天而降,在欧卫身前结成光盾。 \"摇光来迟了。\"圣女踏星而至,手中星灯明灭不定。她眉心的朱砂痣亮如晨星,与欧卫额间龙纹交相辉映。 魔蛟见状竟露出惧色,转身要逃。欧卫却不依不饶,把最后一颗黑石子扔进潭水。 \"咕咚!\" 石子入处,潭水突然旋转成涡,将魔蛟生生扯回水底。水面恢复平静后,隐约可见七颗石子排成的阵图泛着微光。 \"这\"严长老瘫坐在地,\"他竟修复了镇魔阵?\" 欧卫已经爬到玄龙背上,小手指向潭心漩涡,跃跃欲试。 \"不可!\"众人齐声阻拦。 老道一个箭步上前,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徒弟,刚出炉的烧鸡\" 欧卫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抓着鸡腿啃得满嘴流油。玄龙趁机潜入水中,只留下个旋涡渐渐平复。 圣女轻抚欧卫发顶:\"小师叔可知那石子是何物?\" 欧卫眨眨眼,从嘴里吐出颗七彩琉璃珠——正是黑石子所化,内里还封着缕魔蛟精气。 \"魔蛟内丹?!\"严长老声音都变了调。 欧卫却把珠子当弹珠玩,弹向严长老额头。 \"哎哟!\"严长老捂着红肿的包,却发现珠子粘在了他伤口上,魔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净化。 \"这\"严长老摸着瞬间痊愈的额头,突然向欧卫深深一揖,\"多谢小师叔赐药。\" 欧卫大方地摆摆手,又从怀里摸出条活蹦乱跳的银鱼递过去——正是清晨捉的那条。 严长老老泪纵横:\"老夫定当好生供养\" \"咔嚓!\"欧卫突然咬了口鱼尾巴,证明这鱼可以吃。 申时,潭底洞天。 趁着欧卫打盹的功夫,老道和圣女跟着玄龙潜入潭底。避水珠撑起的气泡中,老道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景象—— 残破的祭坛上,七星石柱倒了大半。正中玉碑裂痕斑斑,碑文依稀可辨:\"第七纪元末,龙星合力封魔于此\"。 \"果然\"圣女轻触碑文,\"阁主说的没错。\" 玄龙突然用爪子扒开祭坛底部,露出个暗格。里面静静躺着半块玉佩,形制与圣女腰间那块如出一辙。 老道倒吸一口凉气:\"这是\" \"龙纹佩的另一半。\"圣女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严丝合缝,\"当年七星阁主与护法玄龙\" 水面突然传来\"扑通\"声。众人抬头,只见欧卫不知何时醒了,正用根长绳吊着酱肉往水里放,像是在钓鱼。 \"快上去!\"老道急道,\"这孩子指不定又\" 话音未落,酱肉绳剧烈晃动。欧卫兴奋地往上拉,竟钓起只磨盘大的玄龟!龟壳上还刻着古老的星图,正是失踪多年的\"星龟\"。 星龟一见欧卫,绿豆眼顿时湿润,亲昵地蹭他脚踝。更神奇的是,龟壳星图与欧卫额间朱砂同时亮起,在空中投影出浩瀚星海。 \"第七纪元的占星使\"圣女喃喃道,\"居然还活着。\" 欧卫却已经爬到龟背上,小手指向潭心,发出探险的\"咿呀\"声。 \"不行!\"老道和圣女异口同声。 星龟居然听懂了,慢悠悠转了个方向,驮着欧卫往岸边游。小家伙不满地嘟着嘴,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喷出的水雾在空中凝成个小人儿,正是老道的模样,叉着腰在训话。连神态都惟妙惟肖,把岸上的严长老逗得前仰后合。 戌时,紫玉棺旁。 洛清尘检查着欧卫从潭底带回的\"战利品\":会发光的鹅卵石、长着笑脸的水草、还有半块刻着\"昆仑\"二字的玉牌。 \"明日阁主要亲至。\"他突然道。 老道正在给欧卫擦脸,闻言手一抖:\"这么快?\" \"魔蛟现世,七星移位。\"洛清尘轻抚玉牌,\"有些事,该让这孩子知道了。\" 欧卫困得东倒西歪,却还攥着那颗七彩琉璃珠不放。老道试着掰他手指,小家伙立刻警觉地睁眼,把珠子藏到枕头下。 \"好好好,不拿你的。\"老道无奈地拍着他,\"睡。\"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欧卫恬静的睡颜上。他额间朱砂痣微微发亮,与枕下的珠子呼应着明灭。窗外,玄龙在潭水中缓缓游弋,荡起的涟漪映着星光,恍若另一个银河。 --- (本章完) 第13章 谷底奇遇 寅时刚过,逍遥宗后山悬崖边传来\"咔嚓\"脆响。守夜弟子赵寒川提着灯笼冲过去,只见金丝灵猴抓着根断藤吱吱乱叫,崖边散落着几块桂花糕渣。 \"坏了!\"赵寒川扑到崖边,只来得及看见欧卫的衣角消失在云雾中,\"小师叔坠崖了!\" 他正要呼救,忽见断藤上绑着个歪歪扭扭的布条:\"去玩,勿念\"。字迹明显是用酱汁写的,还粘着葱花。 \"这\"赵寒川捏着布条发愣,崖底突然传来欧卫咯咯的笑声,在幽谷中回荡如银铃。 雾气缭绕的谷底,欧卫四仰八叉地躺在厚厚的苔藓上,小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糕。他眨巴着眼睛望向四周——十丈高的瀑布如银练垂落,潭边开满发光的蘑菇,就连石头都长着毛茸茸的绿外套。 \"咦?\"欧卫翻身爬起来,发现身下苔藓居然自动编织成个小垫子,托着他缓缓飘向水潭。 潭水清可见底,欧卫趴在水边一照,发现额间的朱砂痣变成了小龙形状,正泛着淡淡金光。他好奇地戳了戳,水面突然\"咕咚\"冒出一串泡泡,浮上来个巴掌大的小乌龟。 \"呜~\"小乌龟亲昵地蹭他手指,龟壳上天然纹路竟组成个笑脸。 欧卫乐得直拍水,溅起的水花在空中凝成\"欢迎\"二字。小乌龟有样学样地吐了个泡泡,泡泡里裹着颗珍珠大的果子。 \"咔嚓!\"欧卫想也不想就塞进嘴里,嚼得汁水四溅。果核吐出来时,居然发了芽,转眼长成株小苗,顶端结着个更小的果子。 潭水突然翻涌,浮上来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欧卫用石头砸开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个泥娃娃,每个眉心都有朱砂痣。 \"呀!\"欧卫高兴地抱起一个,泥娃娃突然动了动,竟开口唱起荒腔走板的童谣:\"第七纪,龙星聚,娃娃乖乖睡谷底\" 欧卫有样学样地跟着哼,哼到第三遍时,所有泥娃娃同时睁眼,跳起了滑稽的舞蹈。最小的那个绊了一跤,摔成两半,里面滚出颗琉璃珠。 珠子刚沾到欧卫的手,突然化作流光钻入他眉心。小家伙打了个喷嚏,喷出的气息拂过水面,竟映出个模糊的画面——白衣女子将婴儿放入紫玉棺,泪滴化作额间朱砂 \"砰!\" 突如其来的落水声打断了幻象。欧卫回头,只见金丝灵猴狼狈地爬上岸,怀里还死死抱着那根断藤。 \"吱吱!\"灵猴急得直比划,拽着欧卫就要走。 欧卫却指向瀑布后的山洞,原来水帘后面隐约有金光闪烁。灵猴拼命摇头,却被小家伙一把抱起,踩着潭中突起的石头蹦蹦跳跳往瀑布去。 说来也怪,水流自动分开让道,连衣角都没沾湿。 山洞深处别有洞天。钟乳石如琉璃灯盏,照得满室生辉;地上散落着各种玩具似的法器,还有个小小的炼丹炉正冒着七彩烟。 欧卫刚拿起个拨浪鼓,\"咚\"的一声,洞顶垂下条藤蔓,末端卷着本兽皮书。书页自动翻开,浮现出会动的图画——正是《逍遥游》的身法要诀。 灵猴急得直拽他裤脚,欧卫却已经跟着图画比划起来。小家伙摇摇晃晃地踏出三步,第四步突然踩空,\"噗通\"摔进个软绵绵的草窝里。 \"咦?\"欧卫扒开草叶,发现下面埋着块青铜阵盘,盘面刻着\"第七纪元·昆仑\"字样。他好奇地转动机关,整个山洞突然\"轰隆隆\"震颤起来。 \"吱——!\"灵猴炸了毛,却见四周石壁褪去伪装,露出满墙的星图。正中央的石碑缓缓升起,碑文写道:\"有缘者得吾传承\"。 欧卫踮脚摸了摸碑顶,石碑突然缩成玉佩大小,\"啪\"地粘在他手心。与此同时,洞内所有法器齐鸣,像在欢呼新主人。 最离谱的是那个炼丹炉,居然自己蹦跶过来,\"噗\"地吐出颗糖豆似的丹药,讨好地滚到欧卫脚边。 \"咔嚓!\"欧卫捡起来就啃,嚼得满嘴流金。灵猴绝望地捂住眼睛,却听\"嗝\"的一声——欧卫打了个带着药香的饱嗝,喷出缕缕金线,在空中织成件小斗篷,轻轻披在他肩上。 斗篷无风自动,带着欧卫飘了起来。小家伙乐坏了,抓着灵猴在洞里飞来飞去,撞得钟乳石叮咚作响,奏出一首童谣。 潭边的小乌龟不知何时也爬进来,见状居然人立而起,用爪子打起拍子。一时间,满洞法宝各显神通:拨浪鼓自己摇,小铃铛叮当响,就连炼丹炉都\"咕嘟咕嘟\"冒起泡泡助兴。 欧卫玩累了,飘到石碑原本的位置,发现下面压着个玉匣。匣内整齐叠着件婴儿肚兜,料子似绢非绢,摸上去温暖如阳光。 \"呀!\"欧卫高兴地往身上套,肚兜自动缩成合适尺寸。更神奇的是,穿上后所有法宝突然安静下来,仿佛完成使命般回归原位。 只有那炼丹炉还不死心,又\"噗噗\"吐出两颗糖豆,滚到欧卫脚边转圈圈。 未时三刻,悬崖上方。 \"找!就是把山翻过来也要找到!\"老道红着眼睛咆哮,道袍被荆棘刮得破烂不堪。严长老捧着罗盘的手直抖,指针疯转就是不定向。 洛清尘凝望谷底翻腾的云雾,突然拂袖震开一片:\"你们看。\" 只见雾气散处,隐约可见欧卫坐在乌龟背上,正用根长藤钓潭里的银鱼。金丝灵猴蹲在旁边,殷勤地递着各种自制鱼饵——从松果到它自己藏的坚果。 \"这\"严长老的罗盘\"啪\"地裂了,\"谷底怎会有玄龟?\" 圣女突然轻呼:\"那龟壳!\" 众人定睛看去,龟背上赫然刻着完整的周天星图,正是古籍记载的\"星龟\",传说中第七纪元的占星使。 老道二话不说就要往下跳,被洛清尘拦住:\"且看。\" 欧卫钓起条银鱼,没有吃,而是认真放进腰间新得的鱼篓里。小乌龟慢悠悠转身,驮着他往瀑布方向游去。经过水面时,欧卫突然抬头,冲着悬崖方向挥了挥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在\"严长老声音发哽,\"跟我们打招呼?\" 仿佛回应这话,谷底突然升起七色虹桥,直通悬崖。虹光中浮现出欧卫用泥巴捏的歪歪扭扭的字:\"安好,勿念\"。 老道一屁股坐在地上,突然发现手里多了块桂花糕——正是今早欧卫顺走的那款。 \"这小混蛋\"老道啃着糕点,眼泪却砸在手背上。 申时,谷底秘境。 欧卫跟着星龟探索到一处藤蔓掩映的石室。推开门,里面陈设简单:石床、石案,案上摆着面铜镜,镜边放着个啃了一半的灵果。 \"吱?\"灵猴警惕地拦住欧卫。 小家伙却已经爬到石案前,好奇地照镜子。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的不是欧卫现在的模样,而是个婴儿被放入紫玉棺的画面。 \"娘\"欧卫无意识地喃喃,小手贴上镜面。 镜中景象突变,显出昆仑之巅的雪景,有个与欧卫眉心龙纹一模一样的印记刻在冰壁上。与此同时,他额间朱砂大亮,在石室墙上投射出星空图景。 星龟突然激动地人立而起,爪子指向星空某处。欧卫顺着望去,发现那是北斗七星的位置,每颗星旁都标着个小字,连起来是:\"霜降归位\"。 \"啪!\" 铜镜突然裂了道缝,飘出缕青烟,凝成个模糊的女子虚影。她温柔地抚摸欧卫发顶,虽然触不到实体,小家伙却舒服得眯起眼。 虚影指向欧卫腰间鱼篓,做了个\"倒\"的手势。欧卫乖乖照做,银鱼落入掌心,竟化作枚鳞片状的玉钥。 虚影满意地点头,又指向洞外瀑布。没等欧卫反应,星龟已经叼起他衣领,风风火火往外冲。 瀑布后藏着道暗门,锁孔正是玉钥形状。欧卫刚把玉钥贴上去,整面山壁突然透明如水晶,映出个巨大的地下洞窟——里面沉睡着条伤痕累累的玄龙,龙角上缠着七星锁链。 \"父\"欧卫小手贴上冰壁,突然说了个从未说过的词。 玉钥光芒大盛,映出冰壁上的刻字:\"龙气承载体,待昆仑雪融\"。 星龟突然用爪子在地上急划:\"霜降前,速归!\" 欧卫似懂非懂地点头,把玉钥藏进肚兜暗袋。转身时,炼丹炉屁颠屁颠跟上来,\"噗\"地又吐出三颗糖豆。 \"嗝~\"欧卫这次只吃了一颗,剩下两颗塞给灵猴和星龟。灵猴刚入口就醉醺醺地打起醉拳,星龟则缩进壳里,龟壳上的星图开始自动运转。 欧卫自己的头顶冒出缕缕金线,在斗篷加持下,竟织成个小小的七星阵图。阵图中央,龙纹朱砂熠熠生辉。 戌时,紫玉棺旁。 洛清尘看着水镜中的景象,神色复杂。老道蹲在墙角,正用欧卫落下的拨浪鼓逗玄龟:\"你说这小混蛋,怎么到哪都能认亲呢?\" 严长老捧着新得的龙纹剑嘀咕:\"谷底竟藏着第七纪元的秘境\" 圣女轻抚眉心朱砂,若有所思:\"龙星同辉的预言,或许比我们想的更\" \"轰!\" 远处寒潭突然掀起巨浪,玄龙虚影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个巨大的箭头,直指昆仑方向。 \"看来,\"洛清尘收起水镜,\"是时候准备西行了。\" 老道突然发现紫玉棺内侧多了行小字,像是孩童用石头划的:\"去找爹爹,带桂花糕\"。 \"这臭小子\"老道笑骂着抹了把眼睛,\"还学会留书了。\" 窗外,金丝灵猴鬼鬼祟祟地溜过,尾巴上绑着个包袱——里面装满了从膳房顺来的点心,准备送去谷底。 --- (本章完) 第14章 神秘洞府 寅时刚至,谷底雾气未散。欧卫蹲在瀑布边的青石上,正用树枝拨弄着一只发光的蜗牛。金丝灵猴急得抓耳挠腮,拼命拽他衣角——昨夜那面预言铜镜突然\"咔咔\"裂开,此刻正悬浮在潭水上空,投射出北斗七星的虚影。 \"吱吱!\"灵猴指着铜镜直跳脚。 欧卫抬头看了一眼,随手把啃了一半的灵果扔过去。果子穿过虚影,\"扑通\"落入水中,惊得一群银鱼四散而逃。铜镜似被激怒般剧烈震颤,镜面突然映出昆仑山巅的景象:冰封祭坛上,七星锁链正一根根崩裂。 \"父\"欧卫无意识地喃喃,额间龙纹朱砂突然灼灼发亮。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小手指向瀑布后的山洞——昨日发现的玉钥正在肚兜暗袋里发烫。 星龟慢悠悠爬过来,龟壳上的星图自动调整方位,最终定格在\"霜降\"二字上。它伸长脖子叼住欧卫的裤脚,往水潭方向拖。 \"噗通!\" 欧卫直接跳进水里,惊得灵猴一个猛子扎下去捞人。谁知潭水分开一条通道,小家伙如履平地般走到潭心,从怀里掏出玉钥高举过头。 \"哗——\" 水面漩涡骤现,露出底下青苔覆盖的石阶。星龟见状,绿豆眼瞪得溜圆,竟口吐人言:\"第七纪元传承洞府\" 它的声音沙哑如磨砂,显然许久未说话了。欧卫却毫不惊讶,反而高兴地拍拍龟壳,顺手把粘在上面的果核抠下来塞进嘴里。 \"吐出来!\"星龟急得用爪子撬他嘴巴,\"那是千年醉龙果的核!\" 欧卫嚼得嘎嘣响,小脸很快泛起红晕,摇摇晃晃就要往漩涡里栽。灵猴赶紧拽住他后领,却被一起拖了下去。 石阶尽头是扇青铜巨门,门上七星图案缺了中央天权位。欧卫醉醺醺地掏出玉钥,对准缺口一插—— \"轰隆隆!\" 门开刹那,千年尘灰簌簌落下,露出个让星龟瞠目结舌的洞天:九丈高的穹顶镶嵌着夜明珠组成的星图,地面玉砖刻满会流动的符文,最惊人的是正中那尊炼丹炉——足有两人高,炉身盘着条栩栩如生的玉龙。 \"第七纪元药尊洞府\"星龟声音发颤,\"居然真的存在\" 欧卫却已经蹒跚着扑向丹炉,小短腿一蹬,竟顺着龙雕爬了上去。炉盖\"砰\"地弹开,里面滚出三颗蒙尘的丹丸,被他接个正着。 \"不能吃!\"星龟和灵猴齐声惊呼。 太迟了。欧卫已经像吃糖豆般\"咔嚓咔嚓\"嚼起来,还分给灵猴一颗。灵猴刚入口就两眼发直,开始用尾巴倒立走路。 星龟绝望地看着欧卫——小家伙头顶冒出缕缕青烟,忽然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喷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个迷你丹炉虚影,\"咣当\"砸在它龟壳上。 \"哎哟!\"星龟被砸得转了三圈,突然发现背甲星图更新了——多出条通往昆仑的路线。 欧卫摇摇晃晃走向洞府深处,所过之处,壁上灯盏自动点亮。最里间的石案上摆着个紫檀匣子,匣锁正是七星伴月形。 \"钥匙钥匙\"星龟急得团团转。 欧卫眨眨眼,突然把沾满口水的手指往锁孔一戳—— \"咔哒。\" 匣开刹那,整座洞府骤然亮如白昼。匣中静静躺着半块玉佩,与圣女那块形制相仿,只是龙纹更加狰狞。玉佩旁还有封泛黄的信笺,上书:\"吾儿霜降启\"。 星龟突然前爪离地,肃然行礼:\"果然是小主人\" 欧卫却对玉佩兴趣缺缺,反倒抓起信笺往嘴里塞。纸刚沾到舌尖,突然化作流光钻入眉心。小家伙浑身一震,瞳孔中闪过无数画面:白衣女子血祭七星、玄龙被锁昆仑、婴儿被送入紫玉棺 \"娘\"欧卫无意识地喃喃,眼泪啪嗒砸在玉佩上。玉佩遇泪即溶,化作条小龙缠在他腕间。 灵猴醉醺醺地凑过来,突然指着欧卫额头尖叫——龙纹朱砂此刻清晰如刻,竟与洞府穹顶的主星位置分毫不差。 辰时三刻,悬崖上方。 老道第无数次把绳索往崖下抛:\"徒弟!抓住绳子!\" 谷底传来欧卫咯咯的笑声,紧接着绳头被系上个包裹。老道提上来一看,是件绣着星纹的婴儿肚兜,里面裹着颗会发光的丹丸。 \"这是\"严长老刚凑近,丹丸突然跳起来,精准地塞进他嘴里。 \"咕咚!\"严长老还没反应过来就咽了下去,顿时胡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皱纹都浅了几分。 \"返老还童丹?!\"圣女惊呼,\"古籍记载此丹需\" \"第七纪元的龙炎才能炼制。\"洛清尘若有所思,\"看来谷底别有洞天。\" 正说着,水面突然浮现欧卫用淤泥捏的字:\"有洞府,勿忧\"。每个字旁边还画着歪歪扭扭的星星,排成北斗形状。 老道一屁股坐在地上:\"这小混蛋探险还知道报平安\" 金丝灵猴突然从崖边探出头,扔下个荷叶包。老道接住一看,是还冒着热气的龙须酥——正是他最爱吃的点心。 \"这泼猴\"老道啃着酥饼嘟囔,\"倒是会做人情。\" 未时,洞府深处。 欧卫坐在丹炉顶上,晃着小腿看星龟操作机关。龟爪每按下一处符文,就有相应的药材从暗格弹出:三千年份的雪参、会哭会笑的何首乌、甚至还有根长着人脸的灵芝。 \"小主人看好了。\"星龟人立而起,前爪飞快结印,\"这是药尊的独门手法\" 欧卫有样学样地比划,胖手指划过之处,药材自动飞入丹炉。更神奇的是,他腕间小龙突然活了过来,蹿到炉底喷出口金色火焰。 \"龙炎!\"星龟激动得龟壳发红,\"对对对,就是这样!\" 炼丹炉\"咕嘟咕嘟\"冒起七彩泡泡,每个泡泡破裂都传出段记忆残影:白衣女子哼着童谣、玄龙在雪中盘旋、还有群泥娃娃围着丹炉跳舞 欧卫看得入神,突然打了个喷嚏。喷出的气息拂过炉身,竟凝成颗金灿灿的丹丸,\"啪\"地粘在他眉心。 星龟正要取丹,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洞府西北角\"轰\"地塌陷,露出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魔气如潮水般涌出。 \"魔渊裂缝!\"星龟骇然,\"定是感应到龙气\" 欧卫却已经滑下丹炉,好奇地往黑洞走去。魔气触到他周身金光,竟如雪遇烈阳般退散。小家伙蹲在洞口,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老道给的酱牛肉,随手扔进黑暗深处。 \"吱——!\"魔气中传来刺耳嘶鸣,紧接着是狼吞虎咽的咀嚼声。 星龟:\"\" 灵猴趁机把欧卫拽回来,却见黑洞中缓缓升起只魔眼,直勾勾盯着欧卫腕间小龙。 \"父仇\"欧卫突然说出两个清晰的词,小手一指。腕间小龙咆哮着扑出,一口咬住魔眼! \"轰!\" 魔气炸开的瞬间,丹炉突然自动飞过来,炉口朝下将黑雾尽数吸入。炉身玉龙雕刻亮如旭日,将剩余魔气镇压回洞底。 欧卫拍拍丹炉表示赞许,炉子竟\"害羞\"地晃了晃,吐出一把糖豆似的丹药。 星龟看得龟壳发麻:\"这这丹炉成精了?\" 欧卫已经抱着糖豆开吃,每嚼一颗,身上就冒出种异象:时而头顶生花,时而掌心凝霜,最后竟打了个带着星辉的饱嗝,喷出个小型的北斗阵图。 阵图缓缓落在塌陷处,暂时封住了魔渊裂缝。星龟长舒一口气,却见欧卫摇摇晃晃走向洞府另一侧——那里有扇小门,门上画着昆仑雪景。 \"现在还不能\"星龟刚要阻拦,欧卫已经推开门—— 门外不是山壁,而是直接通往昆仑之巅的虚空通道!凛冽寒风裹着雪花呼啸而入,隐约可见远处被锁链缠绕的玄龙身影。 \"父\"欧卫刚要迈步,腕间小龙突然飞回,死死缠住他手腕。与此同时,整座洞府警报般响起钟鸣,那扇门\"砰\"地自动关闭。 灵猴赶紧把欧卫抱离门口,小家伙却已经透过缝隙看到了关键:锁链上刻着的不是符咒,而是与七星阁玉佩同源的星纹! 申时,潭边奇景。 \"哗啦!\" 欧卫被星龟顶出水面,怀里还抱着颗夜明珠。岸边等候多时的灵兽们一拥而上:白额虎叼来干爽的皮毛,玄鹤展开翅膀挡风,连最傲娇的九尾狐都贡献出条尾巴给他当围脖。 星龟慢悠悠爬上岸,龟壳上多了几道新刻痕:\"霜降前,昆仑启,七星齐聚锁链开\"。 欧卫却对文字没兴趣,正忙着把夜明珠往嘴里塞。灵猴赶紧抢下来,换来小家伙委屈的咿呀声。 \"小主人,\"星龟严肃道,\"这珠子是洞府枢纽,不能吃。\" 欧卫撇撇嘴,突然从肚兜里掏出把\"糖豆\"——正是那些丹药。星龟刚要说教,却见他把丹药分给灵兽们:白额虎得了颗变大的,玄鹤分了颗会飞的,连小乌龟都得了个冒泡泡的。 \"唉\"星龟突然觉得心累,\"药尊要是知道传承被这么用\" 话音未落,夜明珠突然飞起,在欧卫头顶投下光影——正是洞府内的七星丹方,每种药材都画成了简笔画,旁边还标着\"好吃\"或\"难吃\"的评语。 星龟:\"\" 灵猴突然指着悬崖上方尖叫。众人抬头,只见老道不知怎么绑了堆葫芦,正试图飘下来。严长老在崖边急得直跳脚,道袍被树枝刮成了条状。 欧卫眼睛一亮,小手凑到嘴边做成喇叭状:\"师——父——\" 清脆的童声在山谷回荡,惊起群群飞鸟。星龟见状,龟爪一挥,潭水升起道彩虹桥,直通悬崖半腰。 \"这还差不多。\"老道的声音远远传来,\"等着!师父带桂花糕来了!\" 欧卫高兴地手舞足蹈,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块石板——上面用炭笔画着歪歪扭扭的七星图案,每颗星旁边都贴着不同颜色的花瓣。 \"给阁主\"他结结巴巴地说出新词。 星龟突然浑身一震:\"小主人会说话了?!\" 灵猴得意地挺起胸膛,仿佛这是它的功劳。欧卫却已经爬到白额虎背上,举着石板做冲锋状,显然准备拿这个\"地图\"换更多点心。 潭水突然映出奇异景象:昆仑玄龙睁开双眼,锁链哗啦作响;七星阁内,阁主手中的茶盏无故碎裂;逍遥宗藏经阁,记载第七纪元的古籍无风自动 --- (本章完) 第15章 时间流速 寅时三刻,谷底雾气氤氲。欧卫蹲在潭边,正用树枝搅动水面。金丝灵猴急得上蹿下跳——水中倒映的月亮已经缺了三次,可小家伙的样貌却丝毫未变。 \"吱吱!\"灵猴拽着欧卫的衣角指向岸边沙漏——那是星龟用龟甲和露水做的计时器,此刻上半部的沙子竟凝固不动。 欧卫眨眨眼,突然打了个喷嚏。喷出的气息拂过沙漏,\"沙沙\"声骤然加快,眨眼间上半部就漏了个精光。 星龟慢悠悠爬过来:\"小主人,您身边的时间流速\" 话未说完,欧卫已经抓起沙漏往地上摔。\"啪\"的一声,玻璃完好无损,沙子却化作金粉飘在空中,组成个歪歪扭扭的\"玩\"字。 辰时将至,洞府丹房。 欧卫踮脚趴在丹炉边,看星龟演示\"刹那芳华丹\"的炼制。龟爪掐诀引动地火,炉中药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又重生。 \"此丹能让人体验时光飞逝\"星龟突然噎住——欧卫已经把半成品抓出来塞进嘴里,嚼得嘎嘣响。 \"吐出来!\"星龟急得去掰他嘴巴。 欧卫鼓着腮帮子摇头,突然浑身一僵。只见他发梢以惊人的速度变长,转眼垂到脚踝,又\"唰\"地缩回原样;左脸冒出胡茬又消失,右脸还保持着婴儿肥。 \"完蛋\"星龟前爪抱头,\"药效冲突了!\" 灵猴慌忙递来解药,却被欧卫当零食吃了。这下更糟——小家伙时而变成三岁模样满地爬,时而恢复原状啃手指,最后定格在约莫五岁的体型,头顶还翘着根呆毛。 \"咦?\"欧卫好奇地摸摸变长的胳膊腿,突然发现肚兜绷紧了,\"呀!\" 星龟赶紧翻出件备用衣裳,却是第七纪元的童装——月白色短打缀满星纹,穿上后会自动调整尺寸。欧卫乐得转了个圈,衣摆飞扬间带起细碎星光。 \"总算正常了\"星龟刚松口气,却见欧卫跑到铜镜前。镜中竟同时映出他婴儿、幼童和少年三种模样! \"好玩!\"欧卫拍手大笑,这是他第一次说完整句子。 星龟的龟壳\"咔\"地裂了道缝:\"时间错乱\" 未时,潭边奇观。 老道终于坐着葫芦降下来,道袍被树枝刮成了流苏款。刚落地就看见个约莫五岁的小童飞奔而来,头顶呆毛一翘一翘。 \"这位小道友\"老道下意识拱手,突然瞪大眼睛,\"徒弟?!\" 欧卫一个飞扑挂在他脖子上,力道之大差点把老道勒断气:\"师父!吃糖!\" 说着从兜里掏出把\"刹那芳华丹\",全塞进老道嘴里。老道还没反应过来,胡子就经历了从黑到白、从长到短的十八种变化,最后定格在络腮胡造型。 \"咳咳\"老道吐出最后半颗丹药,\"你这是把时间当泥巴玩啊?\" 星龟气喘吁吁追过来:\"前辈明鉴!小主人身边的时间流速本就异常,加上误食丹药\" \"等等。\"老道突然蹲下,平视欧卫的眼睛,\"你刚才喊我什么?\" \"师——父——\"欧卫拖长音调,突然伸手揪他新长出来的络腮胡,\"扎手!\" 老道眼眶突然红了,一把抱住小徒弟:\"臭小子\" 欧卫挣扎着掏出块石板,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七星图:\"找阁主!\" \"好好好。\"老道揉着他脑袋,\"不过得先解决你这时快时慢的毛病。\" 话音未落,欧卫突然缩水回三岁模样,衣袍\"唰\"地变回肚兜。更糟的是,他周身开始浮现十二道金轮——正是不同时间流速的显化。 \"麻烦了\"老道挠头,\"得找掌门\" \"不——要——\"欧卫突然奶声奶气地抗议,小手指向洞府,\"有办法!\" 申时,洞府秘阁。 星龟用龟壳当投影仪,将穹顶星图映在墙上:\"按药尊手札记载,第七纪元末期,昆仑之巅的时间大阵失控,导致\" \"说人话。\"老道捏着欧卫乱蹬的小脚丫——小家伙正在时间乱流中忽大忽小。 星龟叹气:\"简言之,小主人是时间大阵的活体钥匙,所以周身流速异常。\" 欧卫突然定格在八岁模样,抓起案上的青铜日晷就往嘴里塞。\"嘎嘣\"一声,晷针断了半截,他嚼了两下皱眉吐出来——金属碎屑在空中凝成个沙漏形状。 \"看!\"老道突然指着沙漏底部,\"这些金粉在逆流!\" 果然,部分金粉违反常理地往上飘,与下落金粉形成旋涡。欧卫好奇地伸手去戳,指尖刚触及旋涡,整个人\"唰\"地变回婴儿大小。 \"糟糕\"星龟急转圈,\"得固定住某个年龄\" 老道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徒弟,想不想吃龙须酥?\" 欧卫眼睛一亮,瞬间恢复到五岁模样,抓过酥饼就啃。奇妙的是,这次身形竟稳定下来,不再变化。 \"果然!\"老道拍腿,\"用第七纪元的点心锚定时间!\" 星龟恍然大悟,赶紧翻出洞府珍藏的\"千年雪蜜糕\"。欧卫左手龙须酥右手雪蜜糕,吃得满嘴流油,周身金轮渐渐稳定成三道。 \"暂时解决了\"老道刚松口气,欧卫突然打了个带着星辉的饱嗝。呼出的气息拂过日晷,晷面竟浮现出昆仑雪景,冰壁上刻着与欧卫额间一模一样的龙纹。 \"父\"欧卫指着冰壁,突然流利地说道,\"霜降之日,七星引路。\" 星龟与老道对视一眼,同时倒吸凉气——这分明是记忆解锁的征兆! 戌时,潭边篝火。 欧卫穿着星纹童装,蹲在火堆旁烤鱼。灵猴殷勤地转着烤架,星龟用尾巴控制火候,老道则愁眉苦脸地修补被时间乱流扯烂的道袍。 \"师父!\"欧卫突然举起烤鱼,\"给!\" 老道受宠若惊地接过,咬了一口差点崩掉牙——鱼骨居然化成了金条!欧卫拍手大笑,原来他偷偷用了时间加速,把普通烤鱼变成了\"千年陈酿\"。 \"臭小子\"老道揉着他脑袋,突然发现欧卫发间多了根银丝,\"这是?\" 星龟凑近一看,龟壳都吓绿了:\"时间反噬!必须尽快去昆仑稳定体质!\" 欧卫却满不在乎地拔下银丝,轻轻一吹。银丝在空中化作只蝴蝶,飞向悬崖方向——那里,严长老正试图用床单当降落伞往下跳。 \"严老弟!\"老道高声招呼,\"带桂花糕没?\" 严长老的回应被风吹得支离破碎:\"魔气异动阁主已至\" 欧卫突然站起来,小手在胸前比划七星。令人惊讶的是,他动作虽稚嫩,却自带某种韵律。比划到第三遍时,潭水无风起浪,浮现出逍遥宗正殿的景象:七星阁主正在检视那面预言铜镜的碎片。 \"呀!\"欧卫指着阁主腰间玉佩——与他从洞府得到的半块正好是一对。 星龟突然前爪离地:\"老朽明白了!阁主她其实是\" 话音未落,悬崖上传来洛清尘的千里传音:\"明日辰时,启程昆仑。\" 欧卫闻言,突然从怀里掏出颗\"刹那芳华丹\"塞进星龟嘴里。星龟还没反应过来,就经历了从老龟到幼龟的十次轮回,最后定格在壮年状态,龟壳上的星图亮如晨星。 \"认路!\"欧卫拍拍龟壳,小脸严肃。 老道突然发现徒弟手上多了道伤痕——正是预言中\"霜降归位\"的霜花形状。当他触碰伤痕时,指尖竟传来昆仑风雪的气息 --- (本章完) 第16章 灵猴相伴 寅时刚过,谷底薄雾未散。金丝灵猴蹑手蹑脚摸到欧卫枕边,小爪子捏着一片沾露的芭蕉叶,正往小家伙脸上滴水。 \"吱!\"欧卫一个喷嚏醒来,额前翘起的呆毛上还挂着水珠。灵猴急不可耐地拽他衣袖,指向潭边——星龟和老道正在收拾行装,准备启程昆仑。 欧卫揉揉眼睛,突然从草窝里掏出个油纸包,神秘兮兮地冲灵猴晃了晃。纸包掀开,竟是半块偷藏的\"刹那芳华丹\"。 \"不——\"星龟的警告还没出口,欧卫已经掰了半颗塞进灵猴嘴里。 \"咔嚓!\" 灵猴嚼得眉飞色舞,突然浑身一僵。只见它金灿灿的毛发疯狂生长,转眼拖到地上;接着又\"唰\"地缩回,最后定格在寸长短毛,活像个炸了毛的蒲公英。 \"噗嗤!\"欧卫笑得前仰后合,小手拍打着水面。灵猴气急败坏地跳脚,却发现自己动作快了十倍,原地转圈转成了金色旋风。 \"胡闹!\"老道提着裤腰带冲过来——昨夜灵猴偷了他裤带当发带,\"这丹药能随便\" 话没说完,灵猴已经蹿到他肩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剩下半颗丹药塞进老道嘴里。 \"咕咚!\"老道咽下去才发现不对,胡子顿时经历了几轮枯荣,最后变成少年模样。他刚要发怒,却见欧卫歪着头打量他,突然脆生生喊道:\"师兄!\" 星龟一个趔趄栽进潭里。 辰时三刻,潭边闹剧。 年轻版老道蹲在水边,试图用淤泥把胡子粘回去。灵猴蹲在树枝上啃桃子,每咬一口就换个方位——药效让它动作快得出现残影。 \"这像什么话!\"老道第无数次把淤泥拍在下巴上,\"贫道修行两百余载\" \"看着像二十。\"星龟吐槽,龟壳上星图乱转——它还没习惯变年轻的身体,\"话说小主人呢?\" 水面突然\"哗啦\"炸开,欧卫骑着白额虎跃出,虎背上还捆着个硕大的荷叶包裹。小家伙兴奋地\"咿呀\"叫着,解开包裹——里面全是膳房顺来的点心:龙须酥、桂花糕、甚至还有整只酱肘子。 \"这\"老道扶额,\"你是去昆仑还是野餐?\" 灵猴闪电般掠走酱肘子,眨眼间啃得只剩骨头。欧卫有样学样地抓起桂花糕就啃,却见糕饼突然悬浮在半空,以极慢的速度分解——原来是他无意中发动了时间延缓。 星龟突然前爪离地:\"老朽明白了!小主人能靠食物控制时间流速!\" 仿佛印证这话,欧卫吞下糕点后,周身紊乱的金轮果然稳定了些。灵猴见状,立刻献宝似的捧出私藏的坚果,每颗都闪着时间加速的微光。 \"不行!\"老道抢过坚果,\"已经够乱了\" 太迟了。欧卫已经嗑开一颗,眨眼间绕着潭边跑了十圈,最后\"咚\"地撞进老道怀里。冲击力让两人滚作一团,等停下来时,老道惊悚地发现自己左手变成了鸡爪——时间局部倒流了! \"解药!快拿解药!\"老道挥舞着鸡爪直跳脚。 灵猴幸灾乐祸地窜上树,却乐极生悲——动作太快刹不住,\"咣当\"撞进蜂巢。愤怒的蜂群刚要追击,欧卫打了个响指,蜂群瞬间变成慢动作,如同在水中飞舞。 星龟趁机用龟壳接住蜂蜜,献宝似的捧给欧卫:\"小主人,用这个配药\" 欧卫舔着手指上的蜜,突然指向悬崖上方。众人抬头,只见严长老正在崖边调试一架古怪器械——竹篾扎的翅膀,配上十七八个会转的铜铃。 \"严老弟!\"老道挥舞着鸡爪,\"你干啥呢?\" \"飞行法器!\"严长老的声音随风飘来,\"按《天工开物》记载\" 话没说完,器械突然散架,铜铃\"叮叮当当\"坠入深谷。欧卫眼疾手快地打了个响指,下坠的铜铃顿时悬在半空,排成个\"笨\"字。 严长老:\"\" 未时,洞府准备。 欧卫坐在丹炉顶上,晃着小腿看星龟整理行装。龟壳里源源不断掏出各种奇物:会自己加热的铜壶、永远装不满的米袋、甚至还有把缩小到巴掌大的青铜剑。 \"这都是药尊藏品\"星龟刚开口,欧卫已经抓起小剑往嘴里塞。 \"嘎嘣!\" 剑尖断了半截,欧卫嚼了两下皱眉吐出来——金属碎屑在空中凝成个微型沙漏,缓缓流动的金沙组成四个小字:\"昆仑雪满\"。 \"是提示!\"星龟激动道,\"必须在第一场雪前抵达!\" 欧卫却对文字没兴趣,正忙着把米袋往头上套。老道慌忙阻拦,却见米袋突然膨胀,把小家伙整个吞了进去。 \"徒弟!\"老道急得直扯袋口。 米袋\"噗\"地吐出一身白面的欧卫,自动缩回原样。更神奇的是,沾了欧卫气息的米粒颗颗晶莹如玉,在阳光下泛着淡淡金光。 灵猴闪电般抓了把米,\"咔嚓咔嚓\"嚼起来,眨眼间动作又快了三分。它兴奋地上蹿下跳,在石壁上留下连贯的残影,最后竟组成幅简易地图——正是通往昆仑的捷径。 \"好猴儿!\"老道刚夸完,灵猴就窜到他肩上,把剩下的米全倒进他衣领。 \"烫烫烫!\"老道跳脚——米粒在体温下竟开始自热,蒸得他道袍冒白烟。欧卫乐得直拍手,不小心碰倒铜壶。滚水泼在星龟背上,龟壳星图顿时雾气氤氲,浮现出清晰的昆仑路线。 \"因祸得福\"星龟嘀咕着,突然发现欧卫在偷偷往行囊里塞丹炉。 \"不可!\"星龟急得人立而起,\"这丹炉是洞府\" \"轰隆!\" 丹炉突然自己跳了两下,缩成核桃大小,\"咕噜噜\"滚进欧卫袖袋。炉身上的玉龙雕刻还冲星龟眨了眨眼,一副心甘情愿被拐走的模样。 星龟:\"\" 申时,离别时刻。 欧卫穿着星纹童装,腰间别着缩小版丹炉,威风凛凛地骑在白额虎背上。灵猴蹲在他肩头,爪子里攥着把时间加速的坚果——这是它特意为昆仑之行囤的\"干粮\"。 \"都齐了?\"年轻版老道清点行装,\"七星图、时间丹药、还有徒弟!把那个放回去!\" 欧卫委屈巴巴地从怀里掏出只发光蜗牛——正是今早玩过的那只。蜗牛壳上天然纹路恰是微型星图,此刻正与欧卫额间龙纹呼应发亮。 \"待着。\"星龟突然道,\"这是''星蜗'',能预警魔气。\" 老道还想说什么,悬崖上突然垂下条绳梯。严长老的声音遥遥传来:\"掌门有令!即刻启程!\" 欧卫拍拍虎背,白额虎长啸一声,驮着他走向潭心彩虹桥。灵兽们自发列队送行:玄鹤衔来野花铺路,九尾狐用尾巴扫平碎石,连平日高傲的苍鹰都低飞致敬。 星龟突然咬住欧卫衣角:\"小主人,到了昆仑千万记住——\" \"知道啦!\"欧卫突然口齿清晰地回答,\"先找爹爹,再吃糖!\" 老道一个趔趄:\"你什么时候\" 灵猴得意地挺起胸膛,显然这几日没少当\"语言教师\"。它突然窜到欧卫头顶,从毛里摸出个油纸包——正是那半块没吃完的\"刹那芳华丹\"。 \"不行!\"老道和星龟齐声喝止。 太迟了。欧卫已经掰下一角含在嘴里,周身顿时金光大盛。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缓缓升至半空,小手轻挥间,潭水升起七道水柱,每道顶端都托着件行李。 \"走喽!\"五岁模样的欧卫欢呼着,率先踏上彩虹桥。灵猴化作金色残影在前方探路,白额虎驮着行李紧随其后。 老道刚要跟上,突然发现自己的鸡爪变回了人手——原来欧卫无意识间修正了时间乱流。他望着小徒弟的背影,突然红了眼眶:\"臭小子\" 星龟用尾巴卷起最后的行囊:\"前辈,该出发了。\" 悬崖上,洛清尘负手而立,身旁站着七星阁主。当欧卫的身影出现在彩虹桥尽头时,阁主腰间的玉佩突然自行飞起,与欧卫腕间小龙纠缠飞舞,在空中绘出完整的星图。 \"果然\"阁主轻抚眉心与欧卫如出一辙的朱砂痣,\"他就是\" 一阵风拂过,吹散了未尽的话语。只有潭底那面破碎的预言铜镜,静静映照着远行的队伍,镜中隐约可见昆仑之巅的玄龙睁开了眼睛 --- (本章完) 第17章 石碑武学 寅时三刻,昆仑山道上飘着细雪。欧卫趴在白额虎背上,小脸冻得通红,正试图用体温融化掌心里的雪球。金丝灵猴裹着偷来的手帕当围巾,蹲在他肩头吱吱直叫。 \"冷\"欧卫奶声奶气地抱怨,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个小雪人。 年轻版老道赶紧从行囊掏出铜壶:\"喝口热咦?\" 壶嘴倒出的热水在半空冻结,形成冰挂。星龟慢悠悠爬过来,龟壳上的星图自动调整:\"昆仑禁制,凡水成冰。\" 欧卫眨眨眼,突然把冰瓜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嚼得起劲,吃完还打了个带着霜花的饱嗝。更神奇的是,他周身泛起暖融融的金光,连带着白额虎的皮毛都腾起热气。 \"时间加速体内气血?\"老道恍然大悟,\"臭小子还挺会因地制宜!\" 灵猴有样学样地啃了口冰挂,顿时冻得直蹦跶,蹿到老道怀里取暖。欧卫咯咯笑着,小手一指——灵猴身上的冰霜瞬间消融,动作却变得奇慢无比,抬个爪子要花三息。 \"吱\"灵猴的抗议拖成长音,滑稽得像唱戏。 辰时将至,山路转角处突现残碑。 石碑只剩半截,上面刻着模糊的剑招图示。严长老凑近辨认:\"似乎是\" \"呀!\"欧卫突然从虎背滑下,摇摇晃晃走到碑前。小手刚触到石刻,整块碑突然亮起金光,残缺部分竟由光线补全,浮现出完整的《寒霜剑诀》。 \"这\"严长老的胡子结满冰碴,\"我派失传的\" 欧卫已经跟着图示比划起来。五短身材使剑招显得格外滑稽,但指尖划过的轨迹竟带起细碎冰晶,在空中凝成剑形。 老道刚要阻拦,小家伙突然一个踉跄,掌心拍在碑底。\"轰\"的一声,石碑内部机关转动,弹出个玉匣——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枚冰针,每根针尖都刻着微型剑招。 \"玄冰魄针?!\"严长老声音发颤,\"传说中能\" \"咔嚓!\"欧卫已经拿起一根啃了半截,嚼得满嘴寒气四溢。 \"吐出来!\"老道急得去掰他嘴巴。 欧卫鼓着腮帮子摇头,突然\"阿嚏\"一声,喷出的冰雾在空中凝成个持剑小人,将《寒霜剑诀》从头到尾演练了一遍,最后还冲严长老行了个礼。 严长老看得老泪纵横:\"祖师显灵\" 小人突然剑锋一转,指向山路尽头。众人望去,只见风雪中隐约矗立着七块石碑,排成北斗之形。 未时,第一星碑。 天枢碑通体玄黑,碑面光滑如镜。欧卫凑近时,镜面突然映出他婴儿时期的模样——正在紫玉棺里啃测灵碑。 \"这\"老道刚开口,婴儿版欧卫突然从镜中伸手,一把抓住现实欧卫的衣襟。 \"小心!\"严长老拔剑要砍。 两个欧卫却已经玩上了。镜中的递出半块糕点,现实的塞过去一颗冰针,隔着镜面交换得不亦乐乎。最后镜中婴儿突然张口,奶声奶气地喊了声:\"爹!\" 石碑应声裂开,露出里面冰封的青铜剑。剑身刻着与欧卫龙纹朱砂一模一样的图案。 \"是认主机关。\"星龟恍然大悟,\"必须血脉至亲\" 欧卫已经抱起比他还高的剑,\"咚\"地砸开冰层。青铜剑入手即化,变成道流光钻入他眉心。小家伙额间朱砂大亮,突然流畅地打出一套剑法——正是镜中演示的《天枢剑》。 灵猴看得手痒,捡根树枝跟着比划。谁知树枝刚挥到第三式就结满冰霜,冻得它龇牙咧嘴直甩爪。 申时,第二星碑。 天璇碑上布满孔洞,风吹过时发出清越剑鸣。欧卫刚靠近,孔洞里突然射出无数冰粒,在空中组成剑阵。 \"是暗器考验!\"严长老急忙布下防护罩。 欧卫却不慌不忙,掏出早前得的冰针。\"咻咻\"几声,每针都精准击中冰粒核心。更妙的是,冰粒碎裂后并未消散,反而粘在针上,形成十二把微型冰剑。 碑底\"咔哒\"开启,露出卷玉简。欧卫刚要拿,玉简自己展开,浮现出会动的《天璇暗器谱》。图示小人甚至冲欧卫眨眨眼,把最难的动作慢放三遍。 \"看好了!\"欧卫突然口齿清晰地说道,小手一挥。十二冰剑应声飞出,在空中组成北斗阵型,最后\"唰\"地插回他腰间布袋,排得整整齐齐。 老道揉揉眼睛:\"这崽子什么时候\" \"吱!\"灵猴突然指着第三碑方向。只见风雪中,有个与欧卫年纪相仿的男孩正在碑前比划,招式竟与《天枢剑》有七分相似。 酉时,第三星碑前。 天玑碑下,那陌生男孩正以树枝代剑,练得满头大汗。见众人到来,他警惕地后退半步,手中树枝横在胸前。 欧卫却眼前一亮,跌跌撞撞跑过去,从布袋掏出把冰剑递上:\"换!\" 男孩愣住,犹豫着接过冰剑。就在两人手掌相触的刹那,天玑碑突然投射出双人剑阵图谱,招式互补得天衣无缝。 \"你\"男孩盯着欧卫额间朱砂,\"也有龙纹?\" 欧卫好奇地伸手去摸对方眉心——那里有个淡金色的星辰印记。触碰瞬间,两枚印记同时发亮,碑底\"轰\"地弹出个玉匣,里面躺着对青铜短剑,剑柄分别刻着\"龙\"、\"星\"二字。 \"我叫摇辰。\"男孩接过\"星\"剑,突然流畅地舞了个剑花,\"七星阁天璇长老之子。\" 欧卫有样学样地挽剑,却把短剑甩飞出去。\"嗖\"的一声,剑刃插在第四碑前,精准触发机关——天权碑缓缓升起,露出底下被冰封的剑谱。 \"这运气\"严长老的胡子又结冰了。 摇辰突然拽住欧卫:\"小心!\" 雪地炸开,窜出只通体雪白的魔貂,直扑欧卫面门。千钧一发之际,两把短剑自动飞回,交叉成盾挡在欧卫身前。 \"是守护剑意!\"老道惊呼。 魔貂一击不中,转身扑向摇辰。欧卫情急之下,掏出颗\"刹那芳华丹\"砸过去。魔貂本能地咬住丹丸,顿时动作快了十倍,眨眼间把自己转晕,\"咚\"地栽进雪堆。 \"给你!\"欧卫大方地分给摇辰一把冰剑,\"大坏蛋!\" 摇辰郑重接过,突然从怀里掏出块星纹玉佩:\"交换。\" 欧卫接过玉佩就往嘴里塞,被老道眼疾手快拦住:\"这不能吃!\" 玉佩突然发烫,浮现出与欧卫腕间小龙同源的纹路。远处第七碑方向传来龙吟,风雪中隐约可见玄龙虚影盘旋。 \"爹\"欧卫和摇辰异口同声,又惊讶地对视。 星龟突然人立而起:\"老朽明白了!他们是\" 话未说完,第四碑到第六碑同时亮起,三道光柱直冲云霄。碑文在雪地上投下清晰的路线图,终点赫然是冰封祭坛。 戌时,冰窟暂歇。 众人围着铜壶取暖——欧卫用时间加速让炭火燃烧快了百倍,壶嘴喷出的热气在窟顶凝成星图。摇辰正用星剑烤鱼,每翻一次面就带起细碎星光。 \"所以,\"老道帮欧卫编着被雪水打湿的小辫,\"你娘是七星阁玉衡长老?\" 摇辰点头:\"娘亲说,我和欧卫是双生子。他承龙气,我接星力。\" 欧卫正忙着把冰剑当饼干啃,闻言突然吐出块剑尖碎片——碎片落地化作小龙虚影,亲昵地缠上摇辰手腕。 \"看来没错了。\"星龟叹气,\"当年阁主将龙星之力分予二子,是为\" 窟外突然传来严长老的惊呼。众人冲出去,只见老头正狼狈地躲闪着漫天冰锥——他试图用桃木剑撬第七碑的机关,触发了防护阵法。 欧卫和摇辰对视一眼,同时掷出短剑。双剑在空中合璧,化作龙星交织的光刃,将冰锥尽数斩落。严长老刚要道谢,光刃突然转向,\"唰\"地削掉他半截胡子。 \"抱歉,\"摇辰憋着笑,\"剑招还不熟\" 欧卫已经跑到第七碑前。碑面光滑如镜,映出两个孩子并肩而立的身影。当他们的手同时贴上碑面时,整座雪山轰然震动! 祭坛方向的冰壁裂开缝隙,锁链哗啦作响。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 \"吾儿终于来了\" --- (本章完) 第18章 潭底龙影 寅时刚过,昆仑祭坛边的寒潭泛起异样涟漪。欧卫蹲在冰面上,正用青铜短剑戳冰窟窿。身旁的摇辰捧着星盘,眉心星辰印记微微发亮。 \"别戳了,\"摇辰拽住欧卫的衣袖,\"冰层下有东西在动。\" 欧卫眨眨眼,突然把短剑往冰面一插。\"咔嚓\"声中,蛛网状裂纹瞬间蔓延,吓得严长老一个箭步冲上来:\"小师叔使不得——\" \"哗啦!\" 冰层塌陷的刹那,潭水自动分开,露出底部盘踞的玄龙虚影。那龙影比逍遥宗寒潭所见凝实百倍,龙角上缠着七星锁链,每根链子都刻着与双生子印记同源的符文。 \"父\"欧卫刚伸出手,龙影突然剧烈挣扎,搅得潭水沸腾。锁链上的星纹逐一亮起,将龙影强行压回潭底。 摇辰的星盘\"啪\"地裂了道缝:\"是血脉禁制!\" 欧卫却已经脱了外袍要往下跳,被老道一把抱住:\"且慢!你看——\" 潭水恢复平静后,隐约可见底部沉着七块石碑,排列方式与山道上的北斗碑林一模一样。每块碑顶都连着条锁链,最终汇聚在龙影心口。 \"要破阵,\"星龟用尾巴在雪地上划出七星图,\"需同时激活七碑。\" 辰时三刻,破阵准备。 严长老在潭边摆出十八般法器:会自转的罗盘、能喷火的铜鹤、甚至还有把琴弦会自鸣的焦尾琴——明显是偷学了楚长老的绝活。 \"老夫研究过了,\"他捋着仅剩的半截胡子,\"天璇位最适合火攻\" \"砰!\" 铜鹤刚喷出火焰就被冻成冰雕,严长老的胡子也挂了层白霜。欧卫和摇辰捂嘴偷笑,双胞胎的默契让笑声都同步。 \"不如试试这个?\"摇辰从怀里掏出七星阁秘制的星火符。 欧卫有样学样地摸向口袋,却掏出把啃得乱七八糟的冰剑。灵猴趁机顺走半截剑尖,刚舔一口就冻得直蹦跶,在雪地上踩出北斗图案。 \"有门儿!\"老道突然拍腿,\"你们俩的龙星之力\" 话未说完,欧卫已经拽着摇辰跑到天枢碑前。两兄弟同时伸手按碑,龙纹与星印交相辉映。碑面\"嗡\"地亮起,射出金光直指潭底对应的石碑。 \"果然要血脉共鸣!\"星龟激动得龟壳发红,\"继续!\" 当两人触到天玑碑时,异变突生。碑顶锁链剧烈震颤,潭底传来痛苦的龙吟。欧卫额间朱砂突然渗出血珠,滴在碑上竟化作火焰纹路。 \"伤父则伤子\"摇辰脸色煞白,\"这是诅咒!\" 欧卫却已经疼得小脸皱成一团,仍倔强地去摸下一块碑。老道急忙去拦,却被星龟挡住:\"让他去!这是唯一的解咒之法!\" 未时,生死时刻。 当第六块玉衡碑亮起时,欧卫已经站不稳了。鲜血从他眉心不断渗出,在雪地上绘出迷你龙形。摇辰的星辰印记同样黯淡无光,举着星剑的手抖如筛糠。 \"最后一块\"摇辰搀着欧卫走向摇光碑,\"撑住\" 潭底龙影突然暴起,挣得锁链哗啦作响。七根星链同时发光,每亮一次,欧卫就哆嗦一下,却仍咬牙将染血的小手贴上碑面。 \"轰——!\" 七道光柱从潭底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北斗阵图。锁链寸寸断裂,玄龙长吟着破水而出,带起的浪花却在半空冻结,形成无数冰晶小剑。 \"吾儿\"龙吟化作人言,震得雪山簌簌落雪。 欧卫刚露出笑容,突然两眼一闭栽进雪堆。他眉心龙纹脱离飞出,与摇辰的星印一同没入玄龙额间。龙影迅速凝实,鳞片泛出金属光泽,最后化作个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 \"卫儿!\"男子一把抱起昏迷的欧卫,掌心龙气源源不断渡入。 摇辰却警惕地横剑在前:\"且慢!您真是\" 男子苦笑,突然掀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是放大版的龙纹朱砂,与欧卫额间一模一样。他指尖轻点,欧卫腰间布袋自动飞出一物:正是那半块从洞府带出的玉佩。 \"当年为父将龙星之力分予你二人,\"男子声音沙哑,\"就是为今日破局\" 老道突然插话:\"等等!那七星阁主是\" \"内子。\"男子轻抚欧卫发顶,\"也是辰儿的生母。\" 摇辰手中星剑\"当啷\"落地:\"那我与欧卫\" \"同父异母的双生子。\"玄龙化身的男子叹息,\"她恨我以身镇魔,将你带走\" 话音未落,山巅传来清脆的鸾铃声。七星阁主踏雪而来,星袍翻飞如翼:\"玄霄!你还有脸提当年!\" 申时,恩怨清算。 阁主手中星杖直指男子:\"若非你执意炼化魔渊,怎会连累卫儿天生带煞!\" 玄霄——即玄龙化身——将欧卫交给老道:\"我带辰儿隐居,是为保住星脉传承。你私自将卫儿送入逍遥宗,又作何解释?\" \"紫玉棺可镇龙煞!\"阁主冷笑,\"倒是你,骗辰儿来解封印\" 摇辰突然拽住母亲衣袖:\"是孩儿自己卜算出\" \"闭嘴!\"阁主星杖一顿,地面裂开蛛网状冰纹,\"你可知他体内魔种未除?\" 仿佛印证这话,昏迷的欧卫突然抽搐,周身泛起黑雾。玄霄急忙掐诀,龙气化作金网将黑雾兜住,却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看!\"阁主一把抢过欧卫,\"只有七星引能\" \"阿嚏!\" 欧卫突然醒来,喷嚏打得震天响。喷出的黑雾在空中扭曲变形,竟凝成个迷你魔蛟,被灵猴一把抓住塞进铜壶。 \"没事啦!\"欧卫揉揉鼻子,突然发现被阁主抱着,好奇地拽她面纱,\"娘?\" 这一声喊得阁主手臂一颤,玄霄趁机将孩子夺回:\"魔种已与龙气融合,强取会伤他性命。\" \"那便连龙气一起炼化!\"阁主星杖亮起刺目光芒。 摇辰突然横身挡在欧卫前:\"母亲!弟弟会死的!\" 僵持之际,欧卫从玄霄怀里溜下来,摇摇晃晃走到父母中间。他先拽拽阁主的星袍,又拉拉玄霄的衣袖,最后从怀里掏出块啃得乱七八糟的糖糕,掰成两半递过去。 \"吃\"奶声奶气的劝架让严长老都红了眼眶。 阁主的手微微发抖,星杖光芒渐弱。玄霄趁机道:\"霜降将至,魔渊将开。唯有龙星合力\" \"用你说!\"阁主别过脸,却接过半块糖糕,\"本座早布好七星阵\" 欧卫见气氛缓和,高兴地拍手。这一拍不要紧,腰间布袋突然飞出七把冰剑,精准插入潭底七碑原址。整个寒潭瞬间亮如白昼,浮现出完整的《两仪七星阵》图谱。 \"是卫儿自创的解法!\"玄霄又惊又喜,\"以冰剑代碑\" 阁主盯着图谱看了半晌,突然拂袖:\"儿戏!星位差了三寸!\" 摇辰小声嘀咕:\"您上次炼器炸炉,也说差三寸\" \"噗——\"老道没憋住笑,换来阁主一记眼刀。 酉时,潭边定策。 玄霄掌心托着团龙气,内里裹着欧卫先前排出的魔种:\"每日需以星力净化\" 阁主不甘示弱地凝出星芒:\"配合龙气效果更佳。\" 欧卫左看看右看看,突然从两人中间挤进去,小手同时抓住父母的手。龙气与星芒交融的刹那,他额间朱砂大亮,竟将两种力量完美调和,凝成颗金灿灿的丹丸。 \"这\"玄霄目瞪口呆,\"龙星丹?!\" 阁主也变了脸色:\"传说中能\" \"咔嚓!\"欧卫已经塞进嘴里嚼得嘎嘣响,吃完还咂咂嘴:\"甜的!\" 众人紧张地围上来,却见小家伙面色红润,周身魔气尽消。更神奇的是,他随手打了个响指,潭水立刻分开条通道,露出底部闪闪发光的七把冰剑。 \"看来,\"老道揉着欧卫的脑袋,\"这小混蛋自己就是最佳解药。\" 摇辰突然想起什么:\"那明日祭坛封印\" \"全家一起上!\"欧卫突然口齿清晰地说道,一手拽爹一手拉娘,还冲摇辰眨眨眼。 玄霄与阁主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多年的隔阂,竟被孩子一句童言轻易融化。 风雪渐歇,暮色中的祭坛泛起微光。冰层下,被封印的魔渊传来不甘的嘶吼 --- (本章完) 第19章 破阵之法 寅时三刻,昆仑祭坛笼罩在幽蓝冰雾中。欧卫蹲在冰面上,正用青铜短剑刻歪歪扭扭的七星图。身旁的摇辰捧着星盘不断纠正:\"天权位偏左三寸\" \"就不!\"欧卫赌气般把剑尖往右挪了半尺。冰面突然裂开细纹,渗出缕缕黑气,吓得灵猴\"吱\"地窜上老道头顶。 玄霄——那位玄龙化身的中年男子——拂袖震散黑气:\"魔渊封印比预想的更脆弱。\" 七星阁主冷笑:\"还不是某人当年逞强,非要用单龙镇魔?\" \"总比某些人连夫君都不要了强。\"玄霄反唇相讥。 \"爹!娘!\"摇辰急得直跺脚,星盘\"啪\"地裂成两半。 欧卫看看父母,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啃得乱七八糟的糖糕。他掰成两半,左边塞进玄霄嘴里,右边怼到阁主唇边:\"吃!\" 阁主被迫咬了一小口,糖渣粘在面纱上,威严顿减三分。玄霄则被甜得齁住,咳嗽着拍胸口,龙气从指缝漏出来,把附近冰层融出个小水洼。 \"看,\"老道小声对星龟吐槽,\"这家人吵架都像演大戏。\" 辰时将至,破阵准备。 严长老在祭坛边缘摆出十八件法器:会喷火的铜葫芦、自动结印的玉如意、甚至还有把琴弦会自鸣的焦尾琴——明显又是偷师楚长老。 \"老夫计算过了,\"他捋着所剩无几的胡子,\"魔渊属阴,当以离火\" 话没说完,铜葫芦突然倒喷,火焰把他最后的胡子燎成了卷。欧卫乐得直拍手,不小心碰倒玉如意。如意在空中转了三圈,\"咚\"地插进冰层,恰好补全了欧卫画歪的天权位。 \"天意啊!\"严长老老泪纵横。 摇辰趁机展开星图:\"父母镇天枢天璇,我与弟弟守开阳摇光\" \"我呢?\"老道举着葫芦凑过来。 欧卫眼疾手快地把葫芦抢走,对着壶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老道急得去抢:\"那是驱魔酒嗝!\" 太迟了。欧卫小脸\"唰\"地变红,头顶冒出缕缕白气。他摇摇晃晃站起来,突然打了个酒嗝,喷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个迷你玄龙,与父亲的本体大眼瞪小眼。 \"\"玄霄扶额,\"谁给四岁孩子喝酒?\" 老道讪笑着后退,被星龟绊了个趔趄。龟壳上的星图不知何时变成了\"该\"字。 未时正,魔渊异动。 祭坛中央的冰层突然龟裂,露出底下翻滚的黑雾。七把冰剑同时震颤,剑身上的龙纹逐一亮起。 \"开始!\"玄霄与阁主齐声喝道。 两人各站祭坛一端,龙气与星力在空中交织成网。欧卫和摇辰背靠背立于网眼处,两把短剑交叉成十字。当光芒汇聚到极致的刹那—— \"阿嚏!\" 欧卫突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喷出的黑雾在空中扭曲变形,竟化作个张牙舞爪的魔蛟虚影,与冰层下的本体里应外合,撞得光网剧烈摇晃。 \"卫儿体内的魔种反噬!\"阁主星杖连点,\"辰儿稳住星位!\" 摇辰咬牙催动星印,却见弟弟突然咧嘴一笑,小手抓住魔蛟虚影的尾巴,像甩鞭子似的抡起来,\"啪\"地抽在冰层裂缝上。 \"他在\"老道瞪大眼睛,\"帮魔蛟破封?\" 玄霄却突然收力:\"不对!看仔细!\" 只见魔蛟每撞一次裂缝,欧卫腕间的小龙就明亮一分。当第七次撞击时,小家伙突然把虚影往冰面一按—— \"轰!\" 魔蛟本体被生生拽出半截,与虚影合二为一。欧卫趁机一口咬住蛟尾,嚼得\"嘎嘣\"响,黑雾竟被他当零嘴吞了下去! \"这\"严长老的罗盘掉在冰上。 欧卫满足地拍拍肚子,突然\"嗝\"地吐出颗黑珠子。珠子滚到玄霄脚边,被他一脚踩碎——里面竟是被分离的纯净魔气,此刻正被龙星大网迅速净化。 \"好小子!\"老道恍然大悟,\"用魔种钓魔蛟!\" 摇辰的星剑突然脱手飞出,自动插入摇光位。七剑归位的刹那,整个祭坛亮如白昼。冰层下的魔渊发出不甘的嘶吼,最终被重新封镇。 申时,意外横生。 正当众人松口气时,欧卫突然蜷缩成团。他额间龙纹忽明忽暗,周身浮现出十二道金轮——时间乱流再次爆发! \"是魔气扰动!\"阁主一把抱起欧卫,\"必须立刻\" \"用七星引!\"玄霄掌心凝出龙珠。 两人同时施法,龙珠与星力交织成茧,将欧卫包裹其中。光茧内,小家伙时而变成婴儿哇哇大哭,时而恢复幼童咿呀学语,最后定格在约莫五岁的模样,头顶翘着根倔强的呆毛。 \"暂时稳住了。\"玄霄擦汗,\"但魔种已与龙气融合\" 阁主突然掀开欧卫衣领——心口处多了道蛟形黑纹:\"除非彻底净化魔渊,否则\" \"父王,\"摇辰小声问,\"当年您为何独自镇魔?\" 玄霄望向祭坛中央:\"龙星合力虽强,却需血脉至亲为引。那时你娘刚怀上卫儿\" \"所以您抽龙气护胎儿,\"摇辰恍然大悟,\"导致镇魔不全?\" 阁主突然冷笑:\"然后这傻子就把自己钉在潭底。\" 欧卫迷迷糊糊醒来,正好听见最后几句。他歪着头想了想,突然从光茧里爬出来,摇摇晃晃走到父母中间,一手拽一个:\"现在,全家一起!\" 稚嫩的童声在雪谷回荡,震得冰棱簌簌掉落。玄霄与阁主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罢了,\"阁主摘下面纱,露出与摇辰相似的星辰面纹,\"霜降之日\" \"等等!\"老道突然指着欧卫,\"他在干嘛?\" 小家伙不知何时溜到祭坛边,正用短剑在冰面上刻字。歪歪扭扭的\"爹娘\"二字旁边,画着个手拉手的小人,头顶还标注\"欧卫\"、\"摇辰\"。 \"这是\"玄霄喉结滚动。 \"全家福!\"欧卫骄傲地宣布,又打了个带着魔气的饱嗝。 酉时,雪夜定策。 冰洞内,玄霄用龙气烘着铜壶。欧卫裹着星纹小毯,正把魔气捏成糖人玩。每当黑雾过于躁动,摇辰就用星剑点一下,将其驯服成乖巧的\"面团\"。 \"所以,\"老道啃着烤硬的干粮,\"霜降那日要重布七星阵?\" 阁主正在给星盘镶补灵石:\"需两子为引,龙星为基。\"说着瞪了玄霄一眼,\"这次某人可别逞强。\" 玄霄给欧卫掖被角:\"某人也别临阵脱逃。\" \"爹!娘!\"摇辰第无数次当和事佬,\"弟弟睡着了!\" 欧卫确实抱着魔气糖人睡得香甜,只是那糖人形态颇为骇人——分明是迷你魔蛟,却系着蝴蝶结,还被捏出了笑脸。 灵猴偷偷摸摸凑过来,想舔口糖人,结果被魔气熏得踉跄后退,\"咚\"地撞进严长老怀里。老头正打盹,惊得一把揪住自己最后的胡子:\"魔袭?!\" \"吱吱!\"灵猴趁机顺走他腰间酒囊。 洞外风雪渐急,却掩不住魔渊深处传来的蠢动。玄霄突然起身:\"我去加固封印。\" 阁主默默站起,星杖亮起微光:\"同去。\" 两人身影没入风雪后,摇辰突然发现欧卫睁着眼,黑亮的眸子毫无睡意。 \"弟弟?\" 欧卫竖起食指抵在唇前,腕间小龙悄悄溜出,循着父母的方向游去 --- (本章完) 第20章 收服玄龟 寅时三刻,寒潭水面泛起异样的涟漪。欧卫趴在岸边,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水面。金丝灵猴急得上蹿下跳——昨夜星龟占卜说今日宜收灵兽,可潭里那只千年玄龟压根不露头。 \"吱吱!\"灵猴拽着欧卫的衣角指向膳房方向,那意思分明是:要不咱们先去偷点吃的? 欧卫却突然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掀开一看,竟是半块发霉的桂花糕——看霉斑形状,少说藏了七八天。 \"别——\"灵猴的阻拦还没出口,欧卫已经\"扑通\"把糕点扔进潭里。 潭水顿时像煮沸般翻涌,一个磨盘大的黑影缓缓上浮。玄龟刚露出脑袋,就被霉糕糊了一脸,顿时僵在原地。 \"大乌龟!\"欧卫拍手欢呼,完全没注意龟眼里闪动的怒火。 辰时将至,潭边对峙。 玄龟慢悠悠爬上岸,龟壳上还粘着几丝霉斑。它每走一步,地面就结一层薄霜,等爬到欧卫跟前时,小家伙的鞋底已经冻在了冰里。 \"阿嚏!\"欧卫被寒气激得打了个喷嚏,喷了玄龟一脸口水星子。 龟眼里闪过一丝嫌弃,突然伸长脖子,一口叼住欧卫的衣领。灵猴急得去拽欧卫的腿,结果一人一猴像串糖葫芦似的被玄龟吊在半空晃悠。 \"大胆!\"闻讯赶来的严长老桃木剑一指,\"放开我宗小师叔!\" 玄龟翻了个白眼——货真价实的白眼,连眼珠子都翻没了,只剩两道白膜。它尾巴一甩,\"啪\"地拍在冰面上,震出个歪歪扭扭的字:\"换\"。 \"换什么?\"严长老凑近辨认。 玄龟松开口,欧卫\"咚\"地掉进灵猴怀里。大乌龟不紧不慢地用爪子划拉出第二个字:\"糕\"。 严长老的胡子翘了起来:\"你要糕点?\" 玄龟点头,突然从嘴里吐出个东西——正是那块霉变桂花糕,此刻裹了层冰壳,活像琥珀里的标本。 \"吱!\"灵猴突然窜上严长老肩膀,比手画脚地表演起来。原来这玄龟是潭底\"寒晶宫\"的守门人,最爱甜食,但每次上岸偷吃都被膳房老周拿擀面杖追打。 欧卫眨眨眼,突然从裤兜里摸出颗黏糊糊的麦芽糖——天知道在兜里揣了多久,上面还粘着根猴毛。 玄龟的鼻子抽了抽,竟露出人性化的犹豫表情。 \"给!\"欧卫把糖往龟嘴前一递。 严长老刚要阻拦,玄龟已经\"啊呜\"一口连糖带欧卫的手一起含住。 \"小师叔!\"严长老急得去掰龟嘴。 玄龟却自己张开了口——欧卫的手完好无损,掌心多了枚冰晶小龟。小龟活灵活现地爬到他手腕上,化作个晶莹剔透的镯子。 \"这是\"严长老扶了扶歪掉的玉冠。 潭水突然分开,露出条水晶阶梯。玄龟扭头看向欧卫,眼里明明白白写着:跟不跟? 欧卫当然跟。他拽着严长老的袖子就要往下冲,老道却突然从潭边草丛里冒出来,道袍上沾满草屑:\"慢着!\" 玄龟一见老道,立刻把头缩回壳里——原来上个月它偷吃炼丹房的灵芝,被老道追着打了半个山头。 \"师父!\"欧卫拽着老道的手往龟壳上按,\"摸摸!\" 老道的手刚触到龟甲,玄龟就像过了电似的剧烈抖动,壳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星图。更神奇的是,星图正中央有个龙形空缺,形状与欧卫额间朱砂分毫不差。 \"寒晶宫认主\"老道喃喃道,\"难怪逍遥宗历代无人能收服\" 未时,寒晶宫内。 穿过水晶长廊后,众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撼——整座宫殿由万年寒冰雕成,廊柱是凝固的浪花,穹顶悬着永不坠落的冰晶星图。玄龟每走一步,地面就亮起相应的星位。 \"这布局\"严长老的罗盘疯转,\"与藏经阁记载的第七纪元星宫一模一样!\" 欧卫却对星图没兴趣,正踮脚去够殿中央冰柱上嵌着的\"糖果\"。那其实是千年冰髓,寻常修士碰一下就会冻伤,可小家伙抓下来就往嘴里塞。 \"嘎嘣!\" 冰髓被他当冰糖嚼了,惊得玄龟脖子伸出老长。更离谱的是,欧卫吃完还打了个带着霜花的饱嗝,喷出的寒气在空中凝成个小玄龟,跟在大玄龟身后学走路。 老道突然指着正殿玉璧:\"那是什么?\" 玉璧上刻着古老的契约图文,大意是:镇守寒晶宫者,当奉龙纹之主为尊。 玄龟慢悠悠爬到契约前,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啪\"地按在龙形凹槽处。它转头看向欧卫,眼里满是期待。 \"要小主人按手印?\"老道猜测。 欧卫却会错意,以为要喂食,又从兜里掏出块不知名糕点——这次长了绿毛。玄龟吓得把头缩回壳里,整只龟\"咕噜噜\"滚到契约前,活像个大骰子。 \"我来示范。\"严长老刚把手伸向玉璧,突然被冻在了上面。 \"吱吱!\"灵猴急得直比划。欧卫有样学样地把小手往龙纹处一贴—— \"轰!\" 整座宫殿骤然亮如白昼。玉璧上的契约文字化作金光,分成两股没入欧卫眉心与玄龟背甲。当光芒散去时,龟壳上的星图中央多了条栩栩如生的金龙。 玄龟突然口吐人言:\"拜见小主人\"声音像是千年未用的门轴,沙哑刺耳。 严长老刚挣脱冰封,闻言差点又滑倒:\"你会说话?!\" \"废话\"玄龟的白眼翻得炉火纯青,\"本龟当年给药尊当过记账先生\" 它说话一字三顿,听得人着急。欧卫却乐坏了,爬到龟背上揪它脖子上的软肉:\"讲故事!\" 玄龟慢悠悠转身,驮着欧卫往偏殿走。路过一面冰墙时,它突然尾巴一甩,墙面应声而碎,露出里面冰封的——整整一仓库发霉糕点! \"贡品\"玄龟痛心疾首,\"三百年没人上供\" 欧卫同情地拍拍龟壳,突然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掀开是块长毛的月饼——看款式怕是去年中秋剩的。 玄龟感动得热泪盈眶,然而刚咬一口就僵住了——这月饼硬得能当暗器,差点崩碎它千年老牙。 申时,认主仪式。 按照玄龟指示,欧卫站在殿中央的星图阵眼上。当玄龟诵念古老咒文时,整座寒晶宫的冰晶都开始共鸣。 \"等等!\"老道突然打断,\"这咒语怎么听着像婚书?\" 玄龟的语速突然流畅:\"第七纪元规矩,认主如成亲,懂不懂?\" 欧卫已经无聊地玩起自己的新镯子——那冰晶小龟正咬着他手指撒娇。当咒语进行到最后时,玄龟突然咬破前爪,将一滴精血弹向欧卫眉心。 血珠与龙纹相融的刹那,欧卫周身浮现出十二道金轮。玄龟见状大惊:\"时间法则?\" 话音未落,金轮突然逆转,玄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后变得只有铜钱大,被欧卫一把抓在手里。 \"返老还童?\"迷你玄龟在欧卫掌心翻滚,\"不要啊!\" 欧卫乐得直笑,把它塞进装糖的荷包里。这时整座宫殿突然震颤,所有星图自动调整方位——新的镇守者诞生,寒晶宫正式易主。 严长老的罗盘\"啪\"地爆开:\"这这就收了?\" 老道挠头:\"好像还附赠一座宫殿?\" 正说着,荷包里的迷你玄龟突然探出头:\"忘了说认主后寒潭结冰期缩短\" \"什么意思?\"严长老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潭水方向传来\"咔嚓咔嚓\"的冰裂声。玄龟用最慢的语速说出最惊悚的话:\"魔蛟要提前醒了\" --- (本章完) 第21章 驯服青鸾 寅时刚过,逍遥宗后山的梧桐林传来清越鸣叫。守林弟子赵寒川提着灯笼循声望去,只见树梢上栖着只通体青碧的巨鸟,尾羽足有丈余长,正歪着头啄食晨露。 \"青鸾神鸟?!\"赵寒川手里的灯笼差点掉地上,\"这宝贝不是百年前就\" \"嗖——\" 一支小木箭擦着他耳畔飞过,精准地扎在青鸾爪边的树枝上。赵寒川回头一看,欧卫正骑在金丝灵猴脖子上,手里还拿着把迷你弹弓,嘴里\"咻咻\"地配着音。 \"小师叔使不得!\"赵寒川慌忙阻拦,\"这青鸾性子烈\" 话没说完,青鸾已经展翅俯冲下来。赵寒川闭眼等死,却听见\"啪\"的一声——欧卫不知何时爬到树上,用块桂花糕糊了青鸾一脸。 神鸟僵在半空,晶莹的露珠顺着羽毛往下滴。它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突然\"啾\"地一声,竟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 \"吃!\"欧卫大方地掏出第二块糕点,这次没扔,而是踮脚往青鸾嘴边送。 青鸾警惕地后退半步,奈何桂花香气直往鼻子里钻。最终它妥协般低头,小心翼翼地啄了一口。 \"咔嚓!\" 糕点里传来清脆的碎裂声。青鸾浑身羽毛炸开,吐出来半颗核桃——不知何时被欧卫嵌在糕里当陷阱。 \"吱吱吱!\"树下的灵猴笑得直打滚。 青鸾恼羞成怒,长喙突然叼住欧卫的后领,振翅就往高空飞。 \"小师叔!\"赵寒川的惨叫惊醒了整个逍遥宗。 辰时三刻,云端惊魂。 欧卫被青鸾叼在嘴里,劲风刮得小脸生疼。他非但不害怕,反而兴奋地手舞足蹈,几次差点从鸟喙里滑出去。 \"高!再高!\"小家伙脆生生地喊。 青鸾闻言一个俯冲,在即将撞上山崖时急转直上,想吓唬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东西。谁知欧卫乐得咯咯直笑,还从怀里掏出颗糖豆往鸟眼里扔。 \"啾!\"青鸾下意识闭眼,糖豆砸在眼皮上,\"啪\"地裂开——竟是颗会爆出金粉的\"眩目丹\",粉末糊了它满脸。 趁鸟儿视线模糊,欧卫灵巧地挣脱鸟喙,一把抱住青鸾的脖子。神鸟惊得乱飞,他却像骑马似的夹紧鸟颈,小手还揪住一撮冠羽当缰绳。 \"左边!\"欧卫拽着羽毛往左拉。 青鸾鬼使神差地往左转。 \"右边!\"又往右扯。 鸟儿竟真的往右飞。 \"咦?\"欧卫眨眨眼,突然福至心灵,\"下去!\" 青鸾一个猛子扎向寒潭,在即将触水时急刹。水花溅起三丈高,把追来的老道淋成了落汤鸡。 \"孽徒!\"老道在岸上跳脚,\"那是神鸟不是木马!\" 欧卫却已经和青鸾玩上了瘾。一人一鸟在空中画起了八字,轨迹恰好组成个\"玩\"字。更绝的是,青鸾尾羽扫过的云气凝而不散,在朝阳下映出七彩光晕。 未时,梧桐林谈判。 青鸾累得趴在巢里喘气,欧卫则坐在它背上编鸟毛辫子。灵猴殷勤地递上从膳房偷来的果脯,被神鸟一翅膀扇开——这小贼刚才笑得最大声。 \"青鸾前辈,\"闻讯赶来的楚长老恭敬行礼,\"这孩子顽劣,还望\" \"啾!\"青鸾突然口吐人言,\"他把我当坐骑!\" 声音清越如磬,惊得众人一哆嗦。严长老的胡子翘了起来:\"您会说话?!\" \"废话,\"青鸾的白眼翻得颇具人性,\"本座当年给西王母当过信使,要不是被那破糕点\" 欧卫突然从鸟翅膀下钻出来,手里捧着个歪歪扭扭的鸟食盆——用树叶折的,里面盛着五颜六色的\"糖果\",实则是他平日收集的丹药碎屑。 青鸾的怒气肉眼可见地消融:\"就就这点小恩小惠\" 欧卫已经爬到鸟脖子上,小脸贴着脸颊绒毛蹭啊蹭:\"漂亮!\" 神鸟的冠羽瞬间变成粉红色。 \"咳,\"青鸾强撑威严,\"除非用《百鸟朝凤谱》交换\" \"不行!\"楚长老的焦尾琴突然自鸣,\"那是镇派之宝!\" 欧卫却已经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他在藏经阁顺来的琴谱残页,被啃得只剩边角料。青鸾刚露出失望之色,小家伙突然\"啊呜\"一口把纸吞了。 \"别——\" 众人阻拦不及,欧卫已经嚼嚼咽下去,然后打了个带着琴音的饱嗝。喷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完整的《百鸟朝凤》曲谱,每个音符都闪着金光。 青鸾看得眼都直了:\"过耳不忘?!\" \"不止,\"老道苦笑,\"过嘴不忘才对。\" 神鸟沉思片刻,突然抖落一根尾羽:\"罢了,这根‘青翎’赠你,可召百鸟。\" 欧卫接过青翎,想也不想就往嘴里塞。青鸾吓得一翅膀拦住:\"不是吃的!\" 它用喙尖轻点欧卫眉心,龙纹朱砂与青翎同时亮起。刹那间,林中百鸟齐至,绕着梧桐树盘旋鸣叫,场面蔚为壮观。 欧卫高兴地挥舞青翎,鸟群随之变换队形,最后在云端排成个\"好\"字。 \"认主了\"楚长老的琴弦\"啪\"地断了三根。 申时,逍遥宗正殿。 洛清尘看着殿中央的奇景——欧卫坐在青鸾背上转圈圈,灵猴蹲在鸟头顶摘虱子(其实青鸾根本没虱子),严长老则追在后面试图给神鸟套辔头。 \"掌门!\"严长老气喘吁吁,\"按宗规第三章第五条,灵兽认主需行\" \"免了。\"洛清尘摆手,\"你瞧。\" 只见青鸾突然低头,从羽翼下叼出枚玉简放在欧卫手中。玉简展开,竟是份古老的契约,大意是:青鸾自愿追随龙纹之主,但每日需供糕点三块。 欧卫按手印时太过用力,把朱砂蹭到了鸟喙上。青鸾正要发怒,突然浑身一颤——朱砂竟化作迷你龙纹,与它本命翎羽融为一体。 \"这\"神鸟的冠羽又变粉了,\"罢了,勉强配得上本座。\" 老道刚松口气,欧卫已经拽着青鸾羽毛指向西方:\"去玩!\" \"不可!\"严长老急得直跺脚,\"昆仑山危机四伏\" 青鸾却已经展翅腾空,驮着欧卫冲向云霄。临行前,小家伙不忘扔下个荷叶包——里面是膳房刚蒸的桂花糕,正好三块。 \"这算什么?\"严长老捡起糕点,\"定金?\" 洛清尘望着远去的一人一鸟,唇角微扬:\"是缘分。\" 酉时三刻,逍遥宗膳房炸开了锅。 \"我的蒸笼呢?\" \"刚腌的蜜饯少了两罐!\" \"谁把灶王爷的糖瓜换成鹅卵石了?\" 厨子老周举着擀面杖满院子转悠,突然听见房梁上传来\"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抬头一看,欧卫正坐在青鸾背上偷吃枣泥酥,碎渣簌簌落进下面严长老的茶盏里。 \"小师叔!\"老周刚要发作,青鸾一翅膀扇来阵风,迷了他满眼面粉。 欧卫趁机又顺走一笼荷花酥,青鸾长喙一啄就是三个。一人一鸟配合默契,等老周揉完眼睛,房梁上只剩几片飘落的羽毛。 \"无法无天\"老周骂到一半,发现灶台上多了根青碧色的尾羽——正是青鸾刚才掉的。他刚捡起来,尾羽突然化作流光,在蒸屉上烙出个凤凰图案。说也奇怪,这屉包子顿时香气扑鼻,比往常美味十倍。 戌时,梧桐林夜话。 青鸾趴在巢里整理羽毛,欧卫窝在它翅膀下数星星。灵猴殷勤地献上刚偷的蜜饯,被神鸟一翅膀拍开——这小贼下午还笑话它被小孩驯服呢。 \"喂,小不点。\"青鸾用喙尖轻戳欧卫,\"你真要去昆仑?\" 欧卫正忙着把青翎当哨子吹,闻言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块龙形玉佩——正是寒潭洞府所得。 青鸾的冠羽顿时竖起:\"玄霄那老龙的印记?!\"它突然压低声音,\"听好了,到了昆仑千万别碰冰壁上的\" 话没说完,林间传来\"沙沙\"声。青鸾警觉地把欧卫往羽翼下一藏,只见严长老鬼鬼祟祟摸过来,手里还拿着—— \"辔头?!\"青鸾气得羽毛倒竖,\"这老头没完了是?\" 欧卫从羽毛缝里窥见严长老被树根绊了个狗啃泥,辔头\"咣当\"套在了树桩上。老道不知从哪冒出来,趁机往严长老的茶壶里掺了壶烈酒。 \"吱吱!\"灵猴突然拽欧卫的衣角,小爪子急指西方——夜空中的北斗七星正在不正常闪烁,尤其是摇光位,忽明忽暗如同预警。 青鸾浑身羽毛无风自动:\"魔气异动比你师父预计的提前了。\" 欧卫却已经趴在鸟背上睡着了,小手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枣泥酥。青鸾无奈地叹口气(如果鸟能叹气的话),用尾羽给他当被子盖好。 子时,月华如水。 欧卫突然被腕间小龙的躁动惊醒。他揉揉眼睛,发现青鸾正警惕地望着昆仑方向——那里的夜空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爹\"欧卫无意识地喃喃,小手摸向眉心发烫的龙纹。 青鸾犹豫片刻,突然低头啄下一根最长的尾羽,娴熟地编成个项圈戴在欧卫脖子上:\"戴着这个,危急时刻能保命。\" 欧卫好奇地揪着羽尖玩,青翎突然发光,映出段模糊画面:冰封祭坛上,七星锁链正在一根根断裂。 \"明日卯时出发。\"青鸾用翅膀轻拍欧卫,\"现在睡觉。\" 欧卫却已经溜到鸟巢边缘,踮脚去够树枝上挂的露珠。青鸾刚要阻拦,小家伙脚下一滑—— \"嗖!\" 青鸾闪电般俯冲接住他,却见欧卫手里稳稳捧着片荷叶,盛满晶莹露水。更神奇的是,露珠在月光下竟泛着淡淡金光,仿佛浓缩的星辉。 \"月华凝露?!\"青鸾瞪圆眼睛,\"你怎知\" 欧卫已经\"咕咚咕咚\"喝起来,喝完还打了个带着星光的饱嗝。青翎项圈感应到月华之力,自动收紧了些,羽根处浮现出细密的星纹。 青鸾突然明白过来:\"玄霄教你的?\" 欧卫眨眨眼,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咬了一口的糖人,造型赫然是条迷你玄龙。糖龙的眼睛用朱砂点的,正诡异地闪着微光。 \"那老不修\"青鸾嘟囔着,却任由欧卫把糖龙塞进它冠羽里藏好。 寅时将至,黎明前的暗夜。 青鸾突然惊醒,发现欧卫不见了。它焦急地展翅四顾,终于在寒潭边找到人——小家伙正蹲在玄龟背上,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嘀咕什么。 \"叛徒!\"青鸾气得羽毛蓬起,\"深更半夜私会敌龟!\" 玄龟慢悠悠转头,龟壳上的星图亮得刺眼:\"粗暴的扁毛\" 欧卫赶紧一手捂龟嘴,一手朝青鸾挥舞油纸包——里面是膳房秘制的五仁月饼,青鸾的最爱。 神鸟的怒气肉眼可见地消融,但还强撑着架子:\"别以为这点小恩小惠\" 欧卫已经掰开月饼,把带青红丝的那半递过去。青鸾低头啄食时,小家伙突然抱住它的脖子,小脸在羽毛上蹭啊蹭:\"最喜欢青鸾!\" 玄龟的白眼翻得惊天动地。 \"咳咳,\"青鸾冠羽粉红,\"看在这份上,本座就与这老龟合作一回。\" 欧卫高兴地拍手,突然从龟壳暗格里掏出个迷你鞍鞯——看针脚歪歪扭扭的,明显是这两日偷偷缝的。鞍鞯两侧还绣着图案:左边是青鸾,右边是玄龟,中间坐着个简笔画小人。 \"想得美\"玄龟拼命缩进壳里,\"老夫不当坐骑\" 青鸾却已经昂首挺胸,任由欧卫给它系上鞍鞯。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神鸟驮着欧卫振翅而起,羽翼掀起的风将玄龟吹得在冰面上滴溜溜打转。 \"西行危险\"玄龟在风中凌乱,\"带上老夫\" 欧卫拍拍青鸾脖子,神鸟一个俯冲捞起玄龟。于是奇特的组合诞生了:青鸾翱翔于天,欧卫骑在鸟背上,而玄龟则被倒挂在鸟爪下,龟壳朝下活像个盾牌。 \"放我下去\"玄龟的抗议消散在云海里。 卯时正,逍遥宗山门。 众人为昆仑之行送别。洛清尘将一枚玉简交给欧卫:\"遇到危险就捏碎。\" 欧卫接过玉简就往嘴里塞,被老道眼疾手快拦住:\"不是吃的!\" 严长老捧着个锦盒挤过来:\"这是老夫特制的驱魔\" 盒盖刚掀开,里面的符箓就\"哗啦啦\"飞出来,全粘在了青鸾尾巴上。神鸟气得直抖羽毛,符纸却像牛皮糖似的甩不掉。 \"胡闹!\"阁主星杖一顿,符纸纷纷脱落,\"星力才是正途。\" 她刚要给欧卫系上星纹绦带,青鸾突然叼住带子一甩——不偏不倚套在了玄龟脖子上。老龟被勒得直翻白眼,场面一度混乱。 \"够了。\"玄霄抱起欧卫放在青鸾背上,\"早去早回。\" 欧卫却溜下鸟背,挨个抱抱送行人:蹭蹭洛清尘的袖子,亲亲老道的脸颊,连严长老的短胡子都得了枚告别吻。最后他掏出个油纸包塞给摇辰——里面是剩下来的最后一块枣泥酥。 \"弟弟\"摇辰突然红了眼眶。 青鸾不耐烦地扑扇翅膀:\"走不走?本座的羽毛都要被露水打湿了!\" 欧卫爬回鸟背,突然发现灵猴不知何时钻进了行囊,正偷啃干粮。小家伙假装没看见,悄悄塞给它一把松子。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青鸾载着欧卫冲天而起。玄龟被吊在下面转得像陀螺,龟壳上的星图却精准指向西方。 送行众人久久仰望,直到那青影消失在天际。不知谁说了句:\"早膳时辰到了\" 膳房方向突然传来老周中气十足的怒吼:\"我的五仁月饼呢?!\" --- (本章完) 第22章 参悟剑意 寅时三刻,昆仑山脚的冰窟里,欧卫蹲在地上,正用青鸾的尾羽拨弄着一根枯枝。金丝灵猴裹着偷来的手帕当围巾,冻得直打哆嗦。 \"吱吱!\"灵猴拽着欧卫的衣角指向洞外——暴风雪已经肆虐了整夜。 欧卫眨眨眼,突然举起枯枝对着虚空一划。枯枝表面\"咔嚓\"裂开细纹,竟透出淡淡金光。灵猴刚要凑近细看,枯枝\"啪\"地断成两截,惊得它一屁股坐进雪堆里。 \"剑意\"挂在冰棱上的玄龟慢悠悠道,\"第七纪元枯枝剑\" 欧卫似懂非懂,把断枝往嘴里塞。玄龟急得从冰上掉下来:\"不是零食\" 辰时将至,风雪稍歇。 青鸾梳理着被冰碴打湿的羽毛,嫌弃地瞥了眼角落——老道正试图用炼丹炉烤袜子,结果炉子闹脾气,把袜子炸成了灰。 \"臭死了!\"青鸾一翅膀扇散烟灰,\"本座宁愿冻着也不穿这味儿!\" 欧卫却从灰烬里扒拉出个铁疙瘩——是炉膛里掉出来的残渣,形似小剑,通体乌黑。小家伙刚摸到剑柄,铁块突然\"嗡\"地颤动,震得他虎口发麻。 \"咦?\"老道顾不得穿鞋就跑过来,\"这是剑胚?\" 玄龟慢悠悠爬近:\"玄铁精魄\" 欧卫高兴地挥舞铁疙瘩,差点砸到灵猴脑袋。小猴子急中生智,捡起根冰凌当剑格挡。\"叮\"的一声脆响,冰凌断成两截,而铁疙瘩表面冰纹蔓延,竟显出古朴的剑形铭文。 \"《两仪剑诀》\"玄龟一字一顿地念。 青鸾突然伸长脖子:\"这不是剑胚,是剑意凝形!\" 仿佛印证它的话,铁疙瘩自动浮空,在欧卫面前演练起基础剑式。动作虽简单,却引得洞内冰晶共振,簌簌落下如碎玉。 欧卫有样学样地比划,小手每次划过,空中就留下道金色轨迹。当第七式\"长虹贯日\"使出时,金光突然凝成实质,\"唰\"地劈开洞外三丈厚的雪墙。 \"嘶——\"老道倒吸凉气,\"这哪是参悟,根本是复刻!\" 未时,冰谷演武。 众人来到开阔处,青鸾指着远处冰壁上若隐若现的刻痕:\"那是第七纪元剑修留下的《寒霜十二式》。\" 欧卫刚要跑过去,玄龟突然咬住他裤脚:\"危险冰壁有\" 话未说完,小家伙已经\"哧溜\"滑到冰壁前,踮脚去摸最底下的剑痕。指尖刚触及冰面,整块冰壁突然透明如镜,映出个白衣剑客的身影。 \"爹?\"欧卫疑惑地歪头。 镜中剑客却已起手演练。第一式\"雪落无声\"刚使出,欧卫腕间的小龙突然活了过来,缠着枯枝游走。当剑客使出第六式\"冰河倒悬\"时,枯枝表面\"咔嚓\"裂开,露出里面金灿灿的芯子。 \"原来如此\"玄龟恍然大悟,\"龙纹木\" 青鸾的冠羽微微发光:\"难怪能承载剑意。\" 欧卫却已经跟着镜中人舞起来。五短身材使剑招显得格外滑稽,但每招每式都精准无比,连剑客衣袖扬起的角度都分毫不差。更绝的是,他边练边啃着早上藏的蜜饯,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这\"老道揉眼睛,\"吃东西也能参悟?\" 镜中剑客突然收势,剑尖直指欧卫眉心。小家伙不躲不闪,反而举起啃了一半的蜜饯:\"吃?\" \"轰!\" 冰壁应声炸裂,剑客虚影化作流光没入欧卫手中枯枝。原本黯淡的金芒大盛,枯枝表面剥落,露出里面三尺青锋的虚影——正是传说中的龙纹剑灵! \"认主了\"青鸾的尾羽掉了一根。 申时,意外顿悟。 欧卫坐在冰蘑菇上,正用龙纹剑灵削果皮——削的是玄龟从冰层里刨出的万年雪参。老道心疼得直跺脚:\"暴殄天物啊!这能炼多少\" \"咔嚓!\"欧卫已经啃上了,参须还挂在嘴角。 玄龟突然浑身一震:\"小主人看\" 只见雪参汁液滴在剑灵上,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寒霜剑诀》完整版!原来这剑灵需要灵药\"喂养\"才能显形。 欧卫高兴地又掰了截雪参往剑上抹。剑灵\"嗡\"地颤动,突然脱离枯枝束缚,在空中划出个完美的太极图。图中阴阳鱼眼处,各有一道剑痕。 \"两仪剑域\"玄龟激动得语速都快了,\"需双剑\" 欧卫眨眨眼,突然拽过灵猴手里的冰凌,一手\"枯枝剑\",一手\"冰凌剑\",笨拙地比划起来。两把\"剑\"每次相击,就迸发出金蓝交织的光晕。 青鸾看得入神,冠羽不慎被剑气扫到,顿时掉了三根靓翎。神鸟正要发怒,却见欧卫把翎毛捡起来,认真插在冰蘑菇上当装饰。 \"算了\"青鸾的怒气莫名消了,\"本座不跟小屁孩计较。\" 酉时,剑意交融。 冰谷突然震动,远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玄霄的传音在风雪中时断时续:\"魔蛟提前苏醒\" 欧卫手中的剑灵突然剧烈震颤,指向祭坛方向。镜中剑客的虚影再度浮现,这次竟开口说了两个字:\"合璧。\" \"什么意思?\"老道急得抓耳挠腮。 青鸾突然展翅:\"本座明白了!要双生子剑意合璧!\" 它叼起欧卫往背上一甩,冲向祭坛。玄龟急得在冰面上打转:\"等等老夫\" 灵猴灵机一动,把玄龟当滑板踩,在冰谷里飙出残影。老道刚要追,脚下一滑,整个人像陀螺似的转着圈跟上去。 戌时,祭坛危机。 当众人赶到时,摇辰正独自对抗魔蛟分身。他的星剑已经黯淡无光,嘴角渗出血丝。魔蛟猖狂大笑:\"星脉小子,你爹的剑法呢?\" 欧卫从青鸾背上滚下来,举着枯枝剑就冲过去:\"哥哥!\" 魔蛟一尾巴扫来,欧卫本能地使出《寒霜剑诀》第一式。枯枝与蛟尾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魔蛟吃痛缩尾,惊疑不定:\"龙纹剑灵?\" 摇辰趁机与欧卫背靠背:\"弟弟,还记得镜中剑客最后那式吗?\" 欧卫点点头,突然把啃了一半的雪参塞给哥哥:\"吃!\" 摇辰哭笑不得地咬了一口,星剑顿时恢复光芒。兄弟俩同时出剑,星芒与龙纹在空中交织,竟隐约形成太极图案。 \"不够\"玄霄在锁链中挣扎,\"要心意相通\" 欧卫突然拽住摇辰的衣角,小脸憋得通红。半晌,奶声奶气地喊出两个字:\"爹——教——\" 刹那间,枯枝与星剑同时脱手,在空中合二为一。剑光如虹,贯穿魔蛟眉心!被刺中的魔蛟竟露出释然表情:\"原来是这样\" 魔气散尽,露出被附身的镜中剑客残魂。他温柔地凝视双生子,身影渐渐淡去:\"保护好你们娘\" 锁链\"哗啦\"落地,玄霄终于脱困。他刚抱起两个孩子,欧卫已经举着重新分开的双剑,献宝似的往父亲手里塞:\"吃!\" 玄霄看着沾满口水的剑柄,突然朗声大笑。笑声中,祭坛冰壁上的所有剑痕同时发光,汇聚成通天剑意 --- (本章完) 第23章 破解禁制 寅时三刻,昆仑祭坛的冰晶宫阙内,欧卫蹲在玄冰玉璧前,正用青鸾的尾羽戳壁上的星纹。摇辰捧着星盘在旁边测算,眉心紧锁:\"天玑位的禁制最复杂,需要\" \"啪!\"欧卫已经一巴掌拍在玉璧中央,震得整座宫殿簌簌落冰。 \"弟弟!\"摇辰慌忙去拉,\"这是上古禁制,会反噬\" 话音未落,玉璧上的星纹突然活了过来,像小蛇般游走到欧卫掌心,亲昵地缠住他的手指。禁制非但没触发,还\"咔哒\"弹开个暗格,露出里面冻着的糖葫芦。 \"\"摇辰的星盘掉在冰面上。 玄龟慢悠悠爬过来:\"龙纹血脉\" 欧卫已经美滋滋啃起糖葫芦,冰碴子嚼得嘎嘣响。吃到第三颗时,山楂籽\"噗\"地吐出来,正好嵌进玉璧的星纹凹槽里。 \"轰隆隆——\"整面玉璧突然透明,露出后面蜿蜒的冰晶甬道。 \"这都行?!\"随后赶来的老道差点咬到舌头。 辰时,冰晶迷阵。 甬道两侧的冰墙里封着无数上古法器,每件都闪着诱人的宝光。青鸾紧张地拢着翅膀:\"小心,这些是诱饵,真正的禁制在\" \"嗖!\"欧卫已经蹿出去,小短腿跑得飞快,在冰面上滑出老远。眼看要撞上封着金钟的冰柱,他突然\"刹车\",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别碰!\"摇辰的警告刚出口,欧卫已经用霉糕糊了冰柱一脸。 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响起,冰柱表面裂开蛛网纹。封在里面的金钟突然自己摇晃起来,\"咚\"地一声,震波把霉糕震成金粉,在空中组成个箭头,直指迷阵深处。 \"解谜指南\"玄龟恍然大悟。 欧卫高兴地顺着箭头滑行,活像乘着冰橇。路过一面映出无数宝物的幻象墙时,他突然\"阿嚏\"打了个喷嚏。喷出的气息带着龙纹金光,幻象顿时如泡沫般破碎,露出后面朴素的青铜门。 门上七星锁缺了天权位的匙孔,形状竟与欧卫腕间小龙一模一样。 \"要滴血\"玄龟话没说完,欧卫已经咬破手指往锁孔里抹。 \"等等!\"摇辰急忙阻拦,\"需要特定顺序\" 太迟了。鲜血渗入锁孔的刹那,整扇门亮起刺目红光。警报般的嗡鸣声中,门楣降下七把冰剑,直指欧卫周身大穴! 千钧一发之际,欧卫腕间小龙突然飞出,一口吞掉冰剑。打了个带着寒气的饱嗝后,小龙游回锁孔,\"咔哒\"转动了机关。 青铜门缓缓开启,里面既没有珍宝也没有秘籍,只有块不起眼的灰石板,上面刻着:\"禁制本无解,童心即钥匙。\" \"\"众人沉默地看着欧卫蹦蹦跳跳去抱石板,结果被板子压得一个屁墩坐在地上。 未时,核心禁地。 石板指引众人来到圆形冰室,中央悬浮着水晶匣,里面封着卷竹简。七道光索从匣子连向四周冰壁,每根光索上都串着无数符文。 \"《两仪七星阵》真本\"摇辰声音发颤,\"但这是死局,七索需同时斩断。\" 老道数了数光索:\"我们才五人,算上灵猴和玄龟也\" \"简单。\"青鸾昂首挺胸,\"本座一翅膀能扇断三根。\" 玄龟冷笑:\"吹牛不上税\" 两只神兽吵得不可开交时,欧卫已经爬到水晶匣下方,好奇地拽了拽光索。符文立刻暴动,化作闪电劈向他眉心! 电光石火间,欧卫额间龙纹大亮,竟将闪电吸了进去。小家伙打了个带着电火花的嗝,突然福至心灵,从兜里掏出七颗颜色各异的糖豆。 \"别——\"老道刚出声,七颗糖豆已经精准命中光索节点。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糖豆融化处,符文纷纷\"叛变\",从金色变成蓝紫色。七根光索同时震颤,像被挠痒痒似的扭动起来,最后\"啪\"地自行断开。 水晶匣\"咚\"地掉在欧卫头上,竹简滚出来自动展开。上面的古文字一个个跳起来,排着队往欧卫眉心钻。 \"传承择主\"玄霄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果然是他。\" 欧卫被灌顶得晕乎乎,突然\"噗\"地坐在地上。竹简上的文字已经消失,而他手心多了个迷你阵图,正随着呼吸明灭。 \"这就完了?\"老道捏着胡子发呆。 摇辰突然指着弟弟的嘴角:\"等等,他是不是在嚼什么?\" 欧卫不好意思地张开嘴——舌头上粘着半个古篆\"禁\"字,正在唾液里慢慢融化 申时,意外收获。 众人回到冰晶宫前厅,欧卫趴在玄龟背上,正用新得的阵图在冰面上涂鸦。每画一笔,就有相应的法宝从冰墙里挣脱,叮叮当当落在他脚边。 \"这是\"老道捡起个青铜小鼎,\"药尊的炼天炉?\" 青鸾啄开个玉匣:\"西王母的蟠桃核!\" 摇辰却盯着欧卫的画——看似杂乱无章的线条,实则是《两仪七星阵》的逆向图解。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整座冰宫突然震颤,所有禁制同时解除。 被封在最大冰柱里的东西终于显露真容:是把锈迹斑斑的青铜钥匙,柄部刻着\"昆仑之巅\"。 \"霜降钥\"玄龟激动得语速都快了。 欧卫抓起钥匙就往嘴里塞,被玄霄一把拦住:\"这个真不能吃。\" 小家伙委屈巴巴地撇嘴,突然打了个带着冰晶的喷嚏。喷出的气息拂过钥匙,锈迹簌簌脱落,露出里面青玉般的材质。更神奇的是,钥匙柄自动变形,成了个迷你玄龙雕像,与欧卫腕间的活龙凑成一对。 \"认主完成。\"玄霄揉着儿子脑袋,\"明日霜降,我们\" 话没说完,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冰宫穹顶裂开缝隙,魔蛟的狂笑从地底传来:\"晚了!本座已经\" 欧卫突然把手心的阵图往地上一拍。\"嗡\"的一声,七根光柱从冰宫各处升起,在空中交织成牢笼,将魔气硬生生压了回去。 \"临时布阵\"玄龟目瞪口呆,\"看一遍就\" 摇辰突然发现弟弟在偷偷啃阵图边缘:\"别吃啊!\" 太迟了。欧卫已经嚼了两下,\"呸\"地吐出个改良版阵图——线条更简洁,威力却大了三倍。新阵图飘到空中,自动补全了冰宫的裂缝。 \"这算啥?\"老道喃喃道,\"消化吸收?\" 酉时,庆功宴。 说是宴席,其实只有欧卫从各处搜刮来的\"战利品\":冻得硬邦邦的蟠桃、沾着冰碴的蜜饯、还有玄龟从墙缝里抠出来的千年雪蜜。 青鸾矜持地啄食雪蜜,突然冠羽竖起:\"有人来了!\" 冰宫大门被推开,七星阁主带着十二星使鱼贯而入。看到玄霄的瞬间,她星杖一顿,地面裂开蛛网状冰纹:\"你竟敢放孩子们涉险!\" 玄霄把欧卫往身后藏:\"是他们自己\" \"娘亲!\"欧卫突然从父亲腋下钻出,举着啃了一半的钥匙献宝,\"给!\" 阁主满腔怒火顿时哑火。她下意识接过钥匙,发现柄部玄龙已经变成双龙戏珠的造型——珠子上还粘着欧卫的口水。 \"你\"阁主的星杖垂了下来,\"知不知道多危险?\" 欧卫眨眨眼,突然打了个喷嚏。喷出的冰晶在空中凝成画面:镜中剑客轻抚两个孩子头顶,将剑意与星力完美融合的场景。 \"夫君\"阁主红了眼眶。 玄霄趁机上前,将妻儿一起搂住。摇辰犹豫片刻,也默默靠过来,一家人终于在冰晶宫团聚。 角落里,老道正在教育偷酒喝的灵猴:\"有点眼力见儿!\"说着把看呆的玄龟和青鸾也拽走,\"非礼勿视懂不懂?\" --- (本章完) 第24章 龙鳞认主 寅时三刻,昆仑之巅的霜气凝结成冰晶帘幕。欧卫蹲在祭坛边缘,正用青铜钥匙抠冰缝里的苔藓吃。摇辰捧着星盘急得直跺脚:\"弟弟,那是开启龙渊的钥匙,不是零嘴!\" \"咔嚓!\"欧卫已经啃下钥匙柄上的一小块青铜,嚼得满嘴金粉。玄霄见状急忙去抠他嘴巴:\"吐出来!那是龙血铜!\" 欧卫鼓着腮帮子摇头,突然打了个带着金属光泽的喷嚏。喷出的金粉在空中凝成微型阵图,与祭坛纹路完美契合。冰面\"嗡嗡\"震颤,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龙渊。 \"这\"摇辰的星盘指针疯转,\"生啃法器就能破阵?\" 青鸾用翅膀尖戳欧卫鼓起的脸颊:\"小祖宗,你肚子里是熔炉吗?\" 辰时,龙渊奇景。 沿着冰阶下行,两侧冰壁内封着无数龙形浮雕。欧卫每经过一尊,浮雕就\"咔咔\"转头,龙睛随他移动。走到第七尊时,小家伙突然伸手:\"爹,抱!\" 玄霄刚抱起儿子,那尊龙雕突然裂开,鳞片\"哗啦啦\"掉了一地。从龙腹中滚出枚巴掌大的逆鳞,边缘锋利如刃,中心嵌着颗会眨眼的明珠。 \"本命逆鳞\"玄霄声音发颤,\"竟藏在这里。\" 欧卫抓起鳞片就往嘴里塞,被父亲及时拦住。鳞片却像找到主人般自动贴向他心口,\"唰\"地没入衣襟。衣衫下透出金芒,隐约可见鳞片在皮肤上游走,最后停在心脏位置。 \"认主了?\"阁主星杖轻点欧卫心口,\"这鳞片能抵挡\" \"嗝!\"欧卫突然打出个带着龙威的饱嗝,把母亲的星杖吹歪三寸。更惊人的是,他额间龙纹骤然明亮,在冰穹上投射出浩瀚星图——正是完整的《两仪七星阵》! 玄龟慢悠悠道:\"龙鳞补全了最后一块\" 摇辰突然指着弟弟衣领:\"等等,鳞片在吃东西?\" 众人低头,只见欧卫怀里露出半块霉糕,正被鳞片\"咔嚓咔嚓\"啃噬。每吃一口,鳞片就明亮一分,最后竟飘出缕缕带着桂花香的龙气。 \"随主\"玄霄扶额,\"连贪嘴都学。\" 未时,深渊异变。 众人抵达龙渊最底层,眼前景象令人窒息——万丈冰穹下,百丈魔蛟被七星锁链贯穿,每片鳞都泛着诡异紫光。感受到龙鳞气息,魔蛟突然睁眼:\"玄霄,你终于\" 话没说完,欧卫已经蹒跚着跑过去,小手\"啪\"地拍在蛟鼻上:\"安静!\" 魔蛟的怒火僵在脸上。它难以置信地瞪着还没自己鼻孔大的娃娃,突然浑身颤抖:\"不可能!这龙威是\" 欧卫心口的逆鳞自动浮出,射出一道金光。魔蛟如遭雷击,痛苦翻滚间竟褪去半边蛟皮,露出底下伤痕累累的——龙身! \"果然\"阁主星杖直指魔蛟,\"你本是镇渊龙将,被魔气侵蚀\" \"胡说!\"魔蛟的声音突然清朗,\"本座明明是咦?\" 它困惑地看着自己新长出的龙爪,记忆如潮水涌来。三百年前魔渊暴动,它为护龙渊主动吸纳魔气,最终迷失本性 欧卫已经爬到蛟龙头顶,逆鳞与蛟龙额间残存的龙纹共鸣。纯净的龙气如春风拂过,魔蛟——不,镇渊龙将的紫鳞渐转青金。 \"小主人\"龙将垂下头颅,\"老奴惭愧\" \"吃糖!\"欧卫从兜里掏出块黏糊糊的麦芽糖,糊在龙角上。 申时,霜降仪式。 祭坛中央,玄霄手持青铜钥匙,阁主星杖点地。双生子各站阴阳阵眼,欧卫心口逆鳞与摇辰眉心星印交相辉映。 \"开始。\"玄霄将钥匙插入冰台锁孔。 钥匙转动刹那,昆仑山剧烈震颤。七道锁链从龙将身上脱落,化作流光没入欧卫体内。魔气则被星力牵引,压缩成颗紫黑色珠子。 \"快封印!\"阁主催促。 欧卫却抓起魔珠\"啊呜\"就是一口。众人骇然阻拦,却见小家伙嚼得嘎嘣响,魔气竟被逆鳞过滤,杂质\"噗\"地吐出来,纯能量则吸收殆尽。 \"这\"龙将的龙须直抖,\"生啖魔气?\" 摇辰突然发现弟弟在发光——不是比喻,是真有柔和金芒从毛孔渗出。欧卫好奇地舔舔手臂,眼睛一亮:\"甜的!\" 阁主刚松口气,欧卫已经\"哧溜\"滑下祭坛,直奔角落的冰柱——那里封着最后一根锁链,链上挂满玄奥符箓。 \"别碰!\"玄霄飞身去拦。 太迟了。欧卫的小手已经贴上冰柱。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中,冰层裂开蛛网纹。锁链自行脱落,在半空分解重组,最终变成条精致的银链,轻轻环住欧卫脚踝。 \"认主\"玄龟慢半拍解释,\"镇渊链\" 欧卫抬脚端详,发现链坠是个迷你蛟龙雕像,与腕间的小龙正好配对。他高兴地晃着脚丫,银链叮当作响,竟奏出段《清心咒》的旋律。 \"乐器?!\"老道差点咬到舌头,\"这算什么法宝?\" 龙将俯首:\"随小主人心意所化。\" 仿佛印证这话,欧卫想着蜜饯,银链突然\"啪\"地变成长棍糖形状;想着拨浪鼓,又变成会自转的小铃铛。 \"够了\"阁主扶额,\"先办正事。\" 酉时,意外收获。 仪式临近尾声,昆仑山巅的积雪突然泛出金光。玄霄面露喜色:\"龙脉共鸣,可以重塑\" \"轰!\" 山体突然炸开个洞,严长老灰头土脸地爬出来,手里还攥着半截\"飞天法器\"的残骸:\"掌门!老夫来助咦?\" 他尴尬地发现魔蛟已经变回龙将,而欧卫正骑在龙脖子上编辫子——用龙须。 \"严长老?\"玄霄挑眉,\"你的胡子\" 严长老一摸下巴,惊喜地发现被欧卫龙气波及,原本光秃秃的下巴竟冒出乌黑浓密的胡须,比原先的还要漂亮三分。 欧卫见状,突然\"阿嚏\"打出个带着金粉的喷嚏。金粉落在严长老胡须上,顿时浮现出细小的龙纹,在暮色中闪闪发亮。 \"这是\"严长老感动得老泪纵横。 \"防伪标志。\"老道坏笑,\"省得有人冒充。\" 龙将突然低吼:\"小心!\" 地底传来闷雷般的震动,最后一丝魔气竟凝聚成小蛟,直扑摇辰!千钧一发之际,欧卫脚踝银链自动飞出,如灵蛇般缠住魔蛟。小家伙趁机扑上去,\"嗷呜\"就是一口。 \"咯吱咯吱\"的咀嚼声中,魔蛟被吃得干干净净。欧卫满足地拍拍肚子,周身龙纹又亮了几分,隐约有突破之势。 \"生吞魔蛟\"阁主扶住星杖才没跌倒,\"这孩子的胃口\" \"随我。\"玄霄难得得意。 \"放屁!\"阁主星袍无风自动,\"分明是继承了我的星炼之法!\" 眼看夫妻俩又要吵,欧卫已经爬到龙将头顶,举起青铜钥匙当话筒:\"吃饭!\" 稚嫩的童声在雪山回荡,连呼啸的寒风都为之一静。 --- (本章完) 第25章 修为暴涨 卯时初刻,逍遥宗后山的晨雾泛着淡金色。欧卫四仰八叉地睡在玄龟背上,嘴角还挂着半截啃剩的青铜钥匙。昨夜龙鳞认主后,他心口的逆鳞始终泛着微光,像盏小灯笼似的随着呼吸明灭。 \"咕噜——\" 玄龟突然竖起脖子。它敏锐地察觉到背上的小娃娃体温正在升高,不是风寒发热那种烫,而是像块被地火煨着的暖玉。更奇怪的是,周遭灵气正形成肉眼可见的旋涡,打着转儿往欧卫鼻孔里钻。 \"嗝!\" 欧卫在睡梦中打了个带着青铜味的饱嗝,翻身时\"啪嗒\"摔在草地上。这一摔不要紧,他怀里滚出七八件零碎——有啃了一半的测灵盘碎片、掌门玉佩的穗子、甚至还有半块护山大阵的阵石。 \"小祖宗诶!\"闻讯赶来的膳房管事差点晕过去,\"我说昨日炖灵鸡的灶台怎么少了个角!\" 玄龟慢悠悠用爪子拨弄这些\"零嘴\",突然发现每件物品的断口处都闪烁着奇异纹路。那些被欧卫牙口加工过的法宝残片,竟自行组成个微型聚灵阵! \"轰!\" 第一道灵气柱冲天而起时,巡山弟子还以为魔族打来了。待看清是后山异象,整个逍遥宗的长老们提着裤子就往测灵台跑——测灵台昨晚刚被欧卫当磨牙棒啃过,这会儿正可怜巴巴地缺了个角。 \"让老夫看看\"严长老胡子上的龙纹还在发光,他刚把手指搭在欧卫脉门上,就\"嗷\"地一声跳起来,\"这小混蛋在吸我修为!\" 众人定睛一看,严长老的胡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短,活像被无形剪刀修剪。反观欧卫,周身毛孔都在渗出淡金色雾气,在头顶凝成三朵模糊的花苞形状。 \"三花聚顶?!\"执法长老的拂尘掉在地上,\"这娃娃要筑基?\" 掌门洛清尘蹲下来,用两根手指捏住欧卫肉乎乎的脸颊往两边扯:\"醒醒,你压到为师的掌门令了。\" \"唔蜜饯\"欧卫嘟囔着,突然张口咬住洛清尘的拇指。 \"咔嚓!\"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洛清尘面无表情地抽出手指,看着上面清晰的牙印——印痕里居然闪烁着阵法纹路。 \"逆徒。\"洛清尘弹了下欧卫的脑门,\"啃法宝就算了,连师尊都敢\" 话没说完,欧卫突然睁眼。那双总是滴溜溜转的黑眼珠此刻完全变成淡金色,瞳孔竖立如龙。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头顶三朵灵气花苞\"啵\"地同时绽放。 \"轰隆隆——\" 逍遥宗百年未动的警世钟自动鸣响,惊得山林间百兽齐鸣。最离谱的是圈养灵兽全都醉汉似的东倒西歪——仙鹤跳着单脚舞,玄鹿顶着犄角转圈,连护山灵虎都在用尾巴写符箓。 \"灵气醉兽!\"药堂长老惊呼,\"只有上古记载中的完美筑基才会\" \"啪!\" 欧卫一巴掌拍在测灵台残骸上。测灵台\"嗡\"地亮起刺目金光,紧接着\"嘭\"地炸成满地金粉。小家伙被喷了满脸金屑,下意识舔了舔,顿时眼睛一亮:\"甜的!\" \"我的测灵台啊!\"器堂长老跪地哀嚎,\"这月都第三个了!\" 洛清尘突然揪住欧卫后领把人提起来晃了晃。叮叮当当掉出三块阵盘、五张符箓,还有半块啃得坑坑洼洼的灵石。 \"解释。\"洛清尘眯起眼睛。 欧卫歪着头想了想,突然打了个响指。他心口逆鳞金光大盛,那些被啃过的法宝残片自动飞起,在空中组成个完整的两仪阵。阵法流转间,精纯灵气如春雨洒落,滋润得方圆十丈草木疯长。 全场死寂。 \"呃\"欧卫戳了戳突然开花的测灵台碎片,\"它先动的手?\" 巳时二刻,百兽林边缘。 青鸾第无数次试图把欧卫甩下背。小家伙像块牛皮糖似的黏在它脖子上,正用不知哪顺来的梳子给神鸟编辫子。 \"别动别动,左边再插朵花\"欧卫咬着青鸾的羽毛含糊道。 青鸾生无可恋地瞥向玄龟,后者正慢悠悠把欧卫昨夜啃过的法宝分类——能吃的摆左边,不能吃的摆右边。中间单独放了块闪烁星辉的石头,那是欧卫从掌门书房顺来的星轨仪零件。 \"唳!\"青鸾突然警觉地昂起头。 欧卫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只见林间雾气里走出个摇摇晃晃的身影。那人穿着七星阁弟子服,手里却抓着个油纸包,浓郁肉香隔着十丈都能闻到。 \"摇辰哥哥!\"欧卫欢呼着滚下鸟背。 少年闻言转身,露出张与欧卫七分相似的脸。只是此刻这张脸上糊满酱汁,手里油纸包还冒着热气:\"卫儿?你怎么嗝\" 欧卫已经猴子似的窜到兄长背上,小鼻子猛嗅:\"烧鸡!\" \"别闹\"摇辰试图藏起油纸包,却见欧卫心口逆鳞金光一闪。烧鸡自动分成两半,较大那块\"嗖\"地飞进欧卫嘴里。 摇辰目瞪口呆地看着弟弟腮帮子鼓成球,突然福至心灵:\"你筑基了?\" \"咕咚。\"欧卫咽下鸡肉,得意地拍拍肚子,\"饱了!\" 话音未落,他周身突然迸发刺目金芒。摇辰腰间的星盘自动飞出,在欧卫头顶投射出浩瀚星图。更惊人的是,那些星辰轨迹正随着欧卫的呼吸节奏变换,仿佛整个星空都在配合他的吐纳。 \"这不可能\"摇辰捏诀的手在发抖,\"《周天星斗吐纳法》是七星阁秘传\" 欧卫眨眨眼,突然打了个带着星辉的喷嚏。喷出的光点在空中凝成个小型的七星阵,缓缓没入摇辰眉心。 \"你\"摇辰按住突突跳的太阳穴,\"把整部心法反哺给我了?\" \"哥哥笨。\"欧卫掰着手指,\"看了三百遍都没学会。\" 摇辰正要反驳,林间突然传来破空声。七道剑光落下,现出七星阁执法长老阴沉的脸:\"摇辰!你竟敢偷吃供奉给\" 话没说完,欧卫已经张开双臂挡在兄长面前:\"我的!\" 逆鳞应声而亮,龙威如潮水漫开。七位长老的剑光\"啪\"地熄灭,最年轻的那位甚至踉跄着退了三步。 执法长老盯着欧卫心口的龙纹,突然倒吸冷气:\"玄龙逆鳞?!\"他猛地转向摇辰,\"你弟弟把护山神兽的\" \"捡的!\"欧卫理直气壮。 \"骗鬼呢!\"最年轻的长老没忍住。 欧卫歪着头想了想,突然从兜里掏出块鳞片状的东西递过去:\"给你。\" 年轻长老下意识接过,发现是块烤得酥香的鱼鳞,还带着牙印。 \"\" \"卫儿别闹。\"摇辰忍着笑把弟弟拽回来,对执法长老行礼,\"逆鳞认主之事,家父已传讯贵阁主\" \"不必解释。\"执法长老突然露出诡异的和蔼笑容,从袖中掏出个食盒,\"欧小友,这是七星阁特制灵糕\" 欧卫\"嗖\"地窜到三丈外:\"不好吃!\" 执法长老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当然不会说食盒底下藏着测灵符,本想趁机探查这娃娃的修为。 \"长老若无事,\"摇辰把弟弟护在身后,\"我们还要去寒潭\" \"且慢!\"执法长老袖中飞出一道银光,\"阁主有令,请欧小友\" 银光在触及欧卫前突然拐弯,\"啪\"地黏在了青鸾屁股上。神鸟炸毛尖啸,原地蹦起三丈高,把树梢的灵果震落如雨。 欧卫趁机抓起两个果子就跑。执法长老刚要追,脚下突然一滑——不知何时,满地落叶都覆上了层薄冰。 \"寒潭龙气\"摇辰望着弟弟跑远的方向喃喃道,\"看来不用去寒潭了。\" 未时末,藏经阁顶层。 欧卫鬼鬼祟祟摸到禁制前,掏出早上从器堂顺来的解阵符。刚要贴上去,禁制突然\"啵\"地自行打开,露出后面捧着竹简的掌门洛清尘。 \"师尊!\"欧卫转身就要跑,后领却被精准拎住。 洛清尘单手把徒弟提溜到跟前,忽然皱眉:\"你身上怎么有七星阁的星锁符?\" 欧卫低头,这才发现衣摆黏着张银色符箓,正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他歪着头想了想,突然\"啊呜\"一口咬住符纸。 \"别\"洛清尘阻拦不及。 \"嘎嘣!\"欧卫嚼得欢快,符纸在他嘴里发出爆竹似的脆响。咽下去时,他耳朵里喷出两簇小烟花。 洛清尘扶额:\"那是能锁住金丹修士的\" \"饱了!\"欧卫拍拍肚子,周身突然浮现七颗星辰虚影,正是七星锁符的炼化迹象。 藏经阁突然剧烈震颤。洛清尘袖中飞出十二道阵旗稳住建筑,低头看见欧卫正抱着《基础剑诀》啃得欢实。 \"逆徒!\"洛清尘夺回只剩半本的秘籍,\"这是孤本!\" 欧卫委屈巴巴地掏出一块玉佩——正是掌门令的缺失部分:\"换。\" 洛清尘气笑了:\"你啃了为师的掌门令,还拿残片讨价还价?\" 欧卫眨眨眼,突然打了个带着墨香的饱嗝。喷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基础剑诀》完整文字,连批注都分毫不差。 \"\"洛清尘沉默半晌,突然从书架顶层取下个玉匣,\"吃这个。\" 欧卫打开匣子,里面躺着块刻满符文的青铜板。他犹豫着舔了舔,眼睛突然亮起来:\"甜的!\" \"慢点啃。\"洛清尘摸着徒弟的脑袋,\"这是《两仪微尘阵》原典,够你消化三天。\" 阁外传来器堂长老的哀嚎:\"掌门!那可是正派\" \"无妨。\"洛清尘看着欧卫周身渐成雏形的阵法虚影,轻声道,\"养个能啃遍天下功法的徒弟,说不定是逍遥宗最大的机缘。\" 欧卫突然抬头,沾满铜粉的嘴巴咧开灿烂的笑容:\"师尊最好!\" 洛清尘正要欣慰,忽听\"咔嚓\"一声——小家伙把玉匣也啃了个角。 --- (本章完) 第26章 寻找出路 辰时三刻,寒潭洞府深处。 欧卫蹲在青石板上,面前摆着七颗啃得坑坑洼洼的灵石,排成歪歪扭扭的北斗形状。玄龟慢悠悠用尾巴尖戳了戳最亮的那颗,石板突然\"咔嗒\"下沉三寸。 \"吱吱!\"金丝灵猴兴奋地蹿上欧卫肩膀,差点把他编好的发辫又抓散。 青鸾嫌弃地用喙整理羽毛:\"唳——\"(翻译:蠢猴子) \"别闹。\"欧卫把灵猴尾巴从自己耳朵上解下来,\"我们在找\"他突然卡壳,转头问玄龟,\"我们在找什么来着?\" 玄龟沉默地划动前爪,在地面留下几道歪斜的刻痕。欧卫盯着看了半晌,恍然大悟:\"哦!出路!\" 三天前他们发现这座上古洞府时,入口就被突如其来的落石封死。更麻烦的是整座洞府布满移形换影的阵法,连青鸾飞到头都会莫名其妙绕回原点。 \"咔嘣!\" 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响起。欧卫不知何时又摸出块灵石啃起来,碎渣顺着嘴角往下掉。灵猴有样学样,抱起块石头\"嗷呜\"就是一口,顿时疼得满地打滚。 \"笨。\"欧卫吐出半片灵纹,\"要挑带金线的啃。\" 青鸾突然竖起颈羽。它敏锐地发现欧卫啃过的灵石残渣正微微发亮,在地面投映出模糊的路径图形。可惜没等它提醒,灵猴已经扑上去把图形踩得稀烂。 \"\"玄龟把脑袋缩进壳里三息,才重新伸出来继续画它的鬼画符。 欧卫拍拍屁股站起来,逆鳞突然泛起暖光。他心有所感地走向右侧石壁,那里看似严丝合缝,却隐约传来流水声。 \"这里!\"欧卫踮脚去够壁上一块凸起。 还差半寸够不着时,青鸾无奈地俯下身。欧卫踩着鸟背去摸那块石头,突然\"哎呀\"一声——整只手掌居然穿过了石壁! \"幻阵!\"玄龟终于开口,声音慢得像凝固的蜂蜜。 欧卫兴奋地把脑袋往石壁里钻,结果卡在耳朵位置进退不得。灵猴急得拽他脚踝,青鸾用喙啄他衣领,玄龟玄龟在认真考虑要不要用龟壳把主人撞进去。 \"别动!\"欧卫闷声闷气的声音从石壁里传出,\"我摸到东西了!\" 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后,欧卫拽着个青铜环倒退出来,发髻上还缠着几缕银光闪闪的蛛网。随着青铜环被拉动,整面石壁如水波荡漾,渐渐透明到能看见后面的甬道。 \"吱!\"灵猴第一个窜进去。 青鸾矜持地等玄龟先爬过半尺高的门槛,才优雅地振翅飞入。欧卫正要跟进,突然瞥见墙角闪过一抹金光。 \"等等我!\"他转身就往回跑。 三只灵兽齐刷刷扭头,眼睁睁看着小主人消失在迷宫般的洞府深处。玄龟的尾巴尖在地上划出深深的刻痕——如果仔细看,会发现是个崩溃的龟脸简笔画。 巳时正,迷阵核心区。 欧卫追着那点金光跑了半刻钟,终于在一片钟乳石丛中逮住目标——竟是只通体透明的晶蟾,背上天然生成八卦纹路。 \"小乖乖\"欧卫扑上去的姿势活像抓鸡,\"让我看看你肚哇啊!\" 晶蟾轻盈跳开,欧卫一头栽进松软的荧光苔藓堆。等他呸呸吐着苔藓爬起来,发现面前多了双云纹锦靴。 抬头望去,是个束玉冠的年轻修士,腰间悬着七星阁的令牌。修士单手托着晶蟾,似笑非笑:\"小友追我的卦蟾作甚?\" \"你的?\"欧卫拍拍屁股站起来,\"它偷吃我灵果!\" 修士挑眉:\"卦蟾只食月华,何时\" \"昨天!\"欧卫从兜里掏出半块果干,上面赫然印着个蟾形牙印,\"桂花味的!\" 修士盯着果干沉默了。他手中的晶蟾突然\"咕\"了一声,心虚地转过脑袋。 \"罢了。\"修士轻咳一声,\"在下七星阁执事莫怀舟,小友可是逍遥宗\" \"欧卫!\"小家伙自来熟地凑近,\"你迷路了吗?\" 莫怀舟袖中的罗盘指针正在疯狂打转。他不动声色地收起法器:\"说来惭愧,这迷阵确实\" \"简单!\"欧卫突然扯他袖子,\"跟我来!\" 莫怀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着冲向一根石柱。眼看要撞上,欧卫突然掏出块啃过的灵石拍在柱面。石柱如同融化的油脂般分开,露出后面目瞪口呆的三只灵兽——青鸾嘴里还叼着半张玄龟画的地图。 \"看!\"欧卫得意地展示俘虏,\"还捡到个人!\" 莫怀舟与三只灵兽面面相觑。玄龟慢悠悠划动前爪,在地面写下\"傻子\"二字。 \"咳。\"莫怀舟整了整衣冠,\"在下为寻龙脉而来,不料\" \"龙脉?\"欧卫眼睛一亮,突然解开衣襟露出心口逆鳞,\"这个?\" 龙鳞乍现的刹那,整座洞府隆隆震颤。莫怀舟的玉冠\"啪\"地裂开,长发披散下来也顾不得拢,只死死盯着那片龙鳞:\"玄龙逆鳞?!\" 青鸾警觉地挡在欧卫身前。玄龟则用尾巴卷起块尖石,慢吞吞挪到莫怀舟脚边——位置刚好是靴尖与脚踝的连接处。 \"别紧张。\"莫怀舟苦笑着举起双手,\"七星阁与逍遥宗同气连枝,我\" \"证明!\"欧卫突然伸手,\"给我看你的储物袋!\" 莫怀舟不明所以,还是解下绣着星纹的袋子。欧卫接过来就往里掏,摸出三块阵盘、一叠符纸后,终于找到目标——油纸包着的芝麻糖。 \"是真的!\"欧卫咬了口糖,含糊不清地宣布,\"七星阁的芝麻糖最香了!\" 莫怀舟:\"\" 灵猴趁机偷了块糖,被青鸾一翅膀扇在后脑勺。 午时末,水幕通道。 有了莫怀舟的卦蟾引路,加上欧卫时不时啃两口墙壁尝味道,众人终于找到条向上的通道。只是通道顶部不断渗水,形成重重水帘。 \"坎水阵。\"莫怀舟掐指推算,\"需以离火\" \"让开!\"欧卫已经脱下外袍顶在头上,一个助跑冲进水幕。 预想的落汤鸡场面没出现。那些水流在触及欧卫周身三寸时自动分开,像被无形的手拨开。更神奇的是,他心口逆鳞映在水幕上,竟折射出清晰的路径光斑。 \"龙避万水\"莫怀舟喃喃道,\"古籍记载竟是真的。\" 玄龟淡定地从众人脚边游过——字面意义上的\"游\",它四爪划水的姿势活像回到江河老家。青鸾犹豫片刻,突然叼起灵猴后颈,箭一般射进水幕。 莫怀舟刚要跟上,忽听前方\"哗啦\"巨响。欧卫兴奋的喊声穿透水帘:\"找到啦!出口有光!\" 待莫怀舟冲过去,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哪里是什么出口,分明是个巨大的地下湖!湖心岛上有棵通体晶莹的玉树,树下堆满各式法宝,而欧卫正欢快地往灵猴脖子上套第三串储物戒指。 \"这是\"莫怀舟的罗盘\"啪嗒\"落地,\"古修士的藏宝洞?\" 欧卫从法宝堆里冒出头,头顶歪歪斜斜顶着个青铜爵:\"不是出口吗?\" 玄龟慢悠悠爬上湖心岛,突然用爪子按住块不起眼的石板。地面应声裂开,升起座三尺高的日晷。晷针影子正指向玉树某根枝桠——那里悬着面造型古怪的铜镜。 \"吱!\"灵猴突然焦躁起来,拼命拽欧卫的裤脚。 几乎同时,莫怀舟的卦蟾发出刺耳的\"咕呱\"声。青鸾更是直接炸开颈羽,把欧卫往身后挡。 \"怎么了\"欧卫话音未落,整座洞窟突然剧烈摇晃。 玉树上的铜镜自动翻转,镜面射出惨白的光束。被照到的法宝纷纷浮空,眨眼间组合成个三丈高的金甲傀儡! \"闯阵者——\"傀儡眼中燃起幽火,\"诛!\" 莫怀舟的符纸刚出手就被傀儡气劲震碎。青鸾的羽箭射在铠甲上叮当作响,玄龟玄龟把脑袋缩进壳里开始蓄力。 欧卫却盯着傀儡胸口镶嵌的宝石流口水:\"看起来很好吃\" \"别过去!\"莫怀舟急得去拽他衣袖,\"那是上古战\" \"嗖!\" 欧卫已经踩着青鸾的背跃起,像只灵巧的猴子攀上傀儡手臂。傀儡挥掌拍来,他却趁机一口咬住腕甲接缝处的灵石。 \"咔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傀儡整条手臂突然僵直。欧卫腮帮子鼓动两下,\"咕咚\"咽下什么,周身顿时金光大盛。 傀儡惊愕地低头看自己缺损的手腕,动作突然变得滑稽起来——它开始同手同脚走路,时不时还转个圈,活像喝醉了酒。 \"你吃了它的控制核心?!\"莫怀舟声音都变调了。 欧卫打了个带着金属味的嗝,逆鳞上浮现出与傀儡胸口同款的纹路。他试探性地朝傀儡招手:\"坐下!\" \"轰!\" 三丈高的金甲巨人立刻跪坐在地,震得湖面掀起三尺浪。灵猴趁机窜上傀儡肩膀,把它的头盔当滑梯玩。 莫怀舟扶着一块突起的钟乳石才没跌倒:\"这不合常理\" \"常理是什么?\"欧卫边问边掰傀儡脚趾上的宝石,\"能吃吗?\" 玄龟终于蓄力完毕,龟壳\"嗡\"地泛起青光。它慢悠悠爬到日晷旁,突然加速撞向晷盘—— \"当!\" 清越的钟声响彻洞窟。铜镜应声而碎,露出后面真正的出口:一道斜向上的天然石阶,尽头透着久违的天光。 傀儡眼中的幽火渐渐熄灭,它最后做了个抱拳礼的动作,哗啦啦散落成满地法宝。欧卫眼疾手快地接住那颗滚落的控制核心,在莫怀舟惊恐的目光中\"啊呜\"又是一口。 \"留点研究\"莫怀舟的哀叹被咀嚼声淹没。 青鸾无奈地叼起小主人后领,振翅飞向出口。灵猴抱着满怀宝石窜得飞快,玄龟则慢条斯理地把最亮的几块灵石扒拉到龟壳里。 莫怀舟站在原地,看着手中卦蟾背上的八卦纹——不知何时已变成个啃果子的小人简笔画。 \"逍遥宗\"他摇头轻笑,\"真是捡到宝了啊。\" --- (本章完) 第27章 月影通道 戌时三刻,寒潭东岸。 欧卫盘腿坐在青石上,面前摆着七颗被他啃出牙印的灵石。月光穿过寒潭上方的雾凇,在水面投下细碎光斑,那些光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潭心聚拢。 \"快了快了!\"欧卫捅捅身旁打盹的灵猴,\"你看水面!\" 灵猴迷迷糊糊睁开眼,突然\"吱\"地尖叫——潭中倒映的月亮不知何时变成了双瞳,正随着水波一开一合。玄龟慢悠悠从壳里探出头,用爪子蘸水在石面上写:\"子时,月影现。\" \"还要等?\"欧卫泄气地躺成大字型,压到了青鸾的尾羽。神鸟不满地\"唳\"了一声,突然振翅掠向潭面,惊起一串发光的涟漪。 那些涟漪扩散到某处时,突然静止不动。青鸾敏锐地折返回来,用喙啄欧卫的衣领示意他看。只见静止的水面下隐约浮现阶梯轮廓,每一级都泛着珍珠母似的光泽。 \"月影通道!\"莫怀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这位七星阁执事提着盏星灯,长发还滴着水,\"原来需要禽类妖力触发\" 欧卫已经脱了鞋袜往水里冲,被玄龟一爪子勾住裤腰。大乌龟用尾巴尖指指天空——云层正在聚拢,月亮时隐时现。 \"要完整的月光。\"莫怀舟解下腰间玉坠抛入潭中。玉坠沉底处,七点银光呈勺状亮起,\"还需北斗方位\" \"麻烦!\"欧卫突然掏出块啃得乱七八糟的灵石,\"用这个!\" 灵石入水的刹那,北斗银光突然扭曲着向它靠拢。更惊人的是,那些被欧卫牙印破坏的灵纹在水中自动修复,最终形成个微型旋涡。旋涡越转越快,竟把潭水向两边分开,露出湿漉漉的石阶。 莫怀舟的星灯\"啪\"地掉在地上:\"生啃改阵?\" \"走喽!\"欧卫光脚踩上石阶。第一步就差点滑倒——石阶上长满会发光的青苔,踩上去像抹了油。灵猴趁机窜到他前面,结果每跳一级就摔个屁股墩,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回头嘲笑主人。 青鸾优雅地低空滑翔,羽尖掠过之处,青苔纷纷收缩成圆点,形成防滑的纹路。玄龟则把四肢缩进壳里,咕噜噜滚下台阶,龟壳在幽暗通道里划出荧光线。 \"等等我!\"莫怀舟手忙脚乱地掏避水符,却发现潭水在距离石阶三尺处自动分开,形成透明水墙。墙里游鱼好奇地跟着他们,有只胆大的还啄了啄欧卫的脚趾。 \"痒!\"欧卫咯咯笑着踢水,突然发现脚边的水墙映出奇怪影子。抬头看去,通道顶部不知何时缀满冰晶,每颗冰晶里都封着片羽毛。 青鸾突然焦躁地清啼一声。莫怀舟脸色骤变:\"是冰魄羽!别碰\" 话音未落,灵猴已经蹦起来抓了一片。冰晶碎裂的瞬间,整条通道突然剧烈摇晃,所有冰晶同时亮起刺目蓝光。欧卫下意识抱住脑袋,却听见\"铮\"的一声清响——玄龟不知何时挪到他头顶,龟壳上的古老纹路正将蓝光折射成无害的彩虹。 \"上古护阵。\"莫怀舟小心地触碰彩虹光幕,\"需要乐律破解\" 欧卫突然从兜里掏出个骨笛——仔细看是用啃剩的鱼刺做的。他胡乱吹了几个音,冰晶\"咔咔\"裂开细纹。青鸾见状,突然用喙拔下根尾羽,绷在块突出的石棱上当琴弦。 \"叮——\" 神鸟的羽弦自鸣,奏出段清越旋律。冰晶应声而碎,但里头的羽毛并未飘落,而是悬浮在空中组成箭头形状,指向通道深处。 \"聪明!\"欧卫想摸青鸾脑袋被躲开,顺手把骨笛塞给灵猴,\"你试试?\" 灵猴鼓着腮帮子猛吹,吹出个惊天动地的屁响。悬浮的羽毛瞬间炸毛,齐刷刷指向猴子。青鸾嫌弃地飞远三丈,玄龟则把\"蠢\"字写在了灵猴脑门上。 亥时正,通道中段。 越是往里走,石阶越发晶莹剔透,到最后几乎像踩在冰层上。欧卫呵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小冰晶,叮叮当当落了一路。灵猴早就冻得窜回主人怀里,只露出个红屁股在外头发抖。 \"不太对。\"莫怀舟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按理说该走到潭心了\" 欧卫突然蹲下,耳朵贴地:\"有水声!在下面!\" 玄龟用龟壳撞了撞地面,传来空洞回响。青鸾的羽尖刚触及石面,整块\"地面\"突然变得透明——下方赫然是倒悬的钟乳石林,他们居然走在\"天花板\"上! \"乾坤倒转阵。\"莫怀舟的星灯忽明忽暗,\"需要同时触发阴阳两极才能\" \"这个行吗?\"欧卫从怀里掏出块啃了一半的阴阳鱼玉佩。 莫怀舟还没反应过来,欧卫已经\"咔\"咬下阳鱼眼睛。玉佩剧烈震颤,阴鱼部分自动脱落,恰好掉在青鸾刚梳理过的尾羽上。 阴阳双鱼同时发光的刹那,所有人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通道已经正了过来,只是青鸾现在头朝下站在\"地面\",而他们站在\"天花板\"。 \"头晕\"欧卫晃晃脑袋,发髻散开大半。垂落的发丝违反常理地向\"上\"飘舞,活像水草。 灵猴尝试松手,发现自己稳稳站在倒转的地面上,兴奋地翻起跟头。玄龟慢吞吞调整方向,突然用爪子拍地——它写出的字迹居然顺着\"地面\"爬到众人眼前的\"天花板\"上:\"月影通道,本无上下。\" 莫怀舟若有所思地取出卦蟾。小东西背上的八卦纹正在缓慢旋转,他忽然福至心灵:\"我们一直在通道中心走!所谓上下只是幻象!\" 像是印证他的话,通道两侧突然浮现无数月相图案。从新月到满月,每个图案中央都有个小孔。欧卫好奇地对着满月图案的孔眼张望,突然\"哎呀\"一声——孔里喷出股蜂蜜,糊了他满脸。 \"甜的!\"欧卫舔着嘴边的蜜,突然发现灵猴正用尾巴蘸蜜写字。写的是\"笨蛋\",但笔画全反了。 青鸾无奈地俯身,用羽尖沾蜜画出正确的镜像字。玄龟则盯着新月图案若有所思,突然把脑袋往孔里一伸—— \"咔嚓!\" 机关转动声中,所有月相图案同时亮起。通道尽头浮现圆月光门,门楣上垂落水晶帘幕,每颗水晶里都封着滴活水。 \"最后一道机关。\"莫怀舟紧张地咽口水,\"需要纯净之水\" 欧卫已经蹦起来咬住一颗水晶。水晶碎裂的瞬间,他整张脸突然变成鱼似的银蓝色,腮帮子鼓出三道鳃线。灵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青鸾急忙用翅膀去拍他后背。 \"噗!\"欧卫吐出口带着鱼腥味的水雾,脸立刻恢复正常,\"咸的!\" 莫怀舟刚要提醒小心,却见水晶帘幕自动分开。月光门内传来空灵歌声,隐约可见棵通体透明的玉树,树下堆满闪着星光的宝物。 \"月宫藏宝\"莫怀舟呼吸急促,\"古籍记载竟是真的!\" 灵猴第一个窜进去,紧接着是青鸾。玄龟慢悠悠爬到门口,突然用龟壳卡住门框不动了——它在等欧卫。 欧卫却蹲在水晶碎片旁发呆。那些碎片映出无数个月亮,每个月亮里都有个小小的人影在走动。他伸手去捞,指尖刚触及水面,整个人突然被吸进碎片里! \"小友?!\"莫怀舟去抓他衣角,却只扯下半片布料。玄龟猛地伸长脖子咬住莫怀舟的衣带,硬是把人拽住。 碎片中的欧卫发现自己站在云端,面前是座小小的水晶亭。亭中有石桌,桌上摆着盏琉璃杯,杯里沉着枚月牙形的玉坠。 \"给我的?\"欧卫伸手去拿,杯子却突然升高三寸。反复几次后,他气鼓鼓地掏出块灵石\"咚\"地砸进杯子。 水面荡开涟漪,月牙玉坠竟融化在灵石周围,形成圈冰晶环。欧卫趁机抓起杯子一饮而尽,顿时浑身冒寒气,张嘴喷出朵小冰云。 冰云飘到亭柱上,映出一行字:\"饮冰十载,热血难凉。\" \"不懂。\"欧卫挠头,突然发现手心多了枚月牙印记。与此同时,外界通道开始剧烈震颤。 莫怀舟眼睁睁看着欧卫从碎片里\"吐\"出来,怀里还抱着那盏琉璃杯。玄龟当机立断用龟壳接住小主人,青鸾则抓起灵猴往外冲。 \"通道要塌了!\"莫怀舟的星灯炸成烟花,勉强照亮出口,\"快\" 欧卫却挣扎着往回爬:\"等等!我的杯子!\"——那琉璃杯滚回了月光门内。 青鸾气得啄他耳朵,玄龟直接把人顶在壳上往外跑。灵猴挂在欧卫腿上吱哇乱叫,莫怀舟殿后不断抛符箓稳定通道。 最后一跃冲出潭面时,整个寒潭\"轰\"地合拢,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凝成巨大手掌形状,朝他们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欧卫手心的月牙印记突然发光,水掌应声碎裂成万千光点。 众人瘫在岸边喘气。灵猴数着自己被水冲走的\"战利品\",唧唧哀鸣。青鸾梳理着湿漉漉的羽毛,时不时瞪欧卫一眼。 \"至少我们\"莫怀舟刚开口,突然瞪大眼睛。 欧卫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正是那盏琉璃杯!杯底还粘着片玉树叶子。更神奇的是,杯中自动凝出半杯清水,水面倒映的月亮比实际大了三倍。 \"怎么带出来的?\"莫怀舟声音发颤。 欧卫得意地晃晃杯子,清水一滴不洒:\"它自己跳进我兜里的!\" 玄龟慢悠悠划到杯前,突然用爪子蘸水写字。水痕在月光下变成金色:\"月魄认主。\" 莫怀舟的卦蟾突然\"咕\"地叫了声,背上的八卦纹变成了捧杯小人。小人脚下还有行小字:\"寒潭深千尺,不及卫郎情。\" \"这都什么跟什么\"欧卫嘟囔着要去捞水里的字,却捞起片冰凉的东西——是那枚月牙玉坠,不知何时已挂在他脖子上。 青鸾突然警觉地抬头。远处传来逍遥宗弟子的呼喊声,间杂着\"小师叔又跑哪去了\"的抱怨。 \"糟了!\"欧卫手忙脚乱藏杯子,\"被师兄发现我偷溜出来\" 莫怀舟忍笑帮他整理衣襟:\"就说七星阁执事邀你论道。\" \"论道?\"欧卫眼睛一亮,\"论怎么用牙齿破解阵法吗?\" 玄龟突然用龟壳撞了下欧卫后背。月光下,龟甲上的纹路组成个清晰的\"蠢\"字。 --- (本章完) 第28章 宗门惊变 寅时末,逍遥宗山门。 欧卫踩着青鸾的影子蹦蹦跳跳,腰间新得的月牙玉坠叮当作响。灵猴蹲在他肩上啃半块灵果,时不时把果核往后面玄龟壳上扔。 \"看!山门!\"欧卫指着晨雾中若隐若现的石牌坊,\"不知道膳房还留着我的蜜饯罐没\" 青鸾突然急刹,羽翼掀起的气流卷得地上落叶打旋。玄龟慢吞吞爬到最前,龟壳上\"警惕\"二字在晨曦中泛着微光。 \"怎么了?\"欧卫从青鸾翅膀缝里探头,突然瞪圆眼睛——山门前的石阶多了十二级,两侧古松也比记忆中粗了三圈。更怪的是牌坊上新添的剑痕,看风化程度至少是五年前留下的。 守门弟子从瞌睡中惊醒,剑鞘\"锵\"地横在欧卫鼻尖前:\"来者何\"话到一半突然卡住,眼睛瞪得比欧卫还圆,\"小小小师叔?!\" 欧卫歪头:\"你谁啊?我走错门派了?\" 弟子手中玉牌\"啪嗒\"落地,颤巍巍指着牌坊侧柱。欧卫顺着望去,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刻满正字,最上方写着\"卫师叔失踪第叁仟陆佰伍拾贰日\"。 \"三\"欧卫掰着手指数到一半,灵猴已经惊恐地拽自己尾巴,生怕少了半截。 玄龟淡定地用尾巴在地上划拉:\"洞中一日,世上一年。\" \"十年?!\"欧卫的尖叫惊飞林间宿鸟。他猛地揪住弟子衣领,\"我师尊呢?严长老呢?膳房的红枣糕还是王婶做吗?\" 弟子被他晃得发髻散乱:\"掌门在、在七星阁哎哟!\" 欧卫已经旋风般冲上山道。青鸾急得直啄玄龟壳——乌龟的速度根本追不上小主人。最后还是灵猴机灵,窜上树梢扯着藤蔓荡秋千,好歹没跟丢。 卯时正,清心殿前。 十年光阴在殿前古柏上多刻出七道年轮,却没能改变欧卫翻窗的坏习惯。他踩着玄龟壳爬上飞檐,正看见殿内乌压压的人群——七星阁的星纹袍占了大半,自家几位长老脸色铁青地坐在下首。 \"龙脉事关重大。\"背对窗户的星纹袍老者声音沙哑,\"逍遥宗独占寒潭三百年,也该\" 欧卫的琉璃杯突然从怀里滑落,\"当啷\"一声滚到大殿中央。杯中月华泼洒在地,竟映出老者袖中暗藏的紫色符箓! \"魔气!\"执法长老的茶盏脱手而出。 七星阁众人齐刷刷站起,那老者慌忙掩袖,却见月华如活物般缠上他手腕,将符箓纹路映得纤毫毕现。欧卫趴在窗台上惊呼:\"哇!会发光的坏人!\"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掌门洛清尘手中的玉如意\"咔\"地裂了道缝:\"欧卫?\" \"师尊!\"欧卫翻窗而入,灵猴趁机窜到他头顶蹲着,\"我找到个月亮杯子!还有\" 话没说完,七星阁队列中突然刺出三道剑光!青鸾厉啸着俯冲下来,却见欧卫颈间月牙玉坠自动浮起,坠子映出的月光在空气中凝成冰盾。\"叮叮叮\"三声脆响,剑尖全被冻在冰层里。 \"冻住了!\"欧卫好奇地戳戳冰盾,突然打个喷嚏。龙威随气息喷涌,冰盾\"轰\"地炸成漫天冰晶,每一粒都精准糊在七星阁众人脸上。 洛清尘的拂尘不知何时已点在老者咽喉:\"莫长老,解释下魔蚀符?\" \"误会!\"莫长老踉跄后退,袖中却滑出个漆黑阵盘。 欧卫怀里的琉璃杯突然自己跳出来,杯底\"咚\"地砸在阵盘中央。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中,阵盘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蜷缩的魔虫。那虫子刚接触到月光就尖叫着化成青烟。 全场死寂。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严长老。他扑上来捏欧卫的脸蛋:\"真是卫儿!这咬人的劲儿一点没嗷!\"——欧卫条件反射地给他手上来了一口。 \"证据!\"七星阁有位女修不依不饶,\"说不定是魔族幻化的!\" 青鸾突然从殿外叼来本湿漉漉的册子,哗啦啦翻到某页。只见\"欧卫\"名字下赫然一团童尿痕迹,旁边还有掌门朱批:\"尿床精,需勤换被褥。\" 玄龟慢悠悠爬到大殿中央,尾巴尖在地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尿床精\"三个大字。 \"\"欧卫涨红着脸去踩龟壳,\"闭嘴!\" 众长老看着这熟悉的闹剧场面,眼中渐渐浮起笑意。执法长老突然出手,一道试探性的剑气直刺欧卫眉心! \"阿嚏!\" 欧卫揉着鼻子抬头时,那道剑气正被他喷嚏吹散的龙威搅得粉碎。杯中月华自动护主,在他周身形成流转的光罩——隐约是逍遥宗最高心法《太虚护体诀》的运转路线,只是被龙气改得面目全非。 \"够了。\"洛清尘拂尘轻挥,七星阁众人顿时被无形气劲推出殿外,\"逍遥宗家务事,不劳诸位费心。\" 沉重的殿门轰然关闭,严长老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欧卫:\"臭小子!寒潭底下有龙脉怎么不早说?害我们挖了十年\" \"龙脉?\"欧卫从怀里摸出啃剩的灵石,\"这个?\" 灵石出手的刹那,整座大殿地砖缝隙同时亮起金光。那些被岁月磨蚀的阵法纹路自动修复,在众人脚下交织成巨大的阴阳鱼图案。 洛清尘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袖中飞出的掌门令残片——正是十年前被欧卫啃过的那块——正与欧卫脖子上挂的月牙玉坠相互吸引,两物之间的灵气流转形成微型龙卷风。 \"师尊!\"欧卫慌忙去扶,却被洛清尘反手扣住脉门。一股温和灵力探入他经脉,游走三圈后突然被龙气弹开。 洛清尘眼中闪过震惊:\"你筑基了?\" \"在洞里就筑了呀。\"欧卫得意地展示心口龙鳞,\"还收了乌龟、笨鸟和傻猴咦?猴子呢?\" 灵猴此刻正蹲在七星阁使者落座的茶案上,把人家没喝完的灵茶倒进琉璃杯。茶水接触杯底的瞬间,居然浮现出清晰的星图——图中北斗七星的位置闪烁着七个紫点。 \"魔种!\"药堂长老失声惊呼,\"七星阁高层竟被种了魔种!\" 巳时初,后山禁地。 洛清尘仔细检查月牙玉坠内侧的魔族徽记,眉头越皱越紧。欧卫蹲在旁边玩杯子,时不时往里面丢颗石子听响。 \"师尊。\"欧卫突然抬头,\"我是你捡来的吗?\" 洛清尘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颤:\"谁告诉你的?\" \"杯子说的。\"欧卫指着杯中水纹,\"刚才映出个襁褓,花纹和这个坠子好像。\" 严长老刚灌进嘴的茶喷了出来:\"月魄琉璃杯还有这功能?\" \"不止呢。\"欧卫把杯子往地上一扣,水痕自动组成地图,\"看!这里藏着\" 洛清尘突然拂袖抹去水图:\"此事容后再议。\"他转向几位心腹长老,\"七星阁与魔族勾结之事,即刻传讯各派。至于卫儿\" \"我要下山!\"欧卫拽着师尊袖子摇晃,\"去找摇辰哥哥!他肯定不知道手下有坏人!\" 洛清尘捏着眉心:\"你当七星阁是你家膳房?\"话虽如此,却从怀中取出枚玉简,\"带上这个,遇到危险就\" \"啃了它?\"欧卫眼睛发亮。 \"捏碎!\"洛清尘气得胡子翘起,\"这是万里传讯符!\" 青鸾用翅膀掩住喙偷笑,被欧卫逮个正着。一娃一鸟正闹着,山下突然传来沉闷钟声——整整七响,是强敌来袭的警讯! \"果然来了。\"洛清尘袖中飞出十二道令旗,\"七星阁这是要撕破脸。\" 欧卫的琉璃杯突然自己跳起来,\"咚\"地砸在他脑门上。杯中泼出的月华在空中凝成画面:山门外黑压压的七星阁修士中,混着几个眼冒紫光的黑影。 \"魔修!\"严长老剑已出鞘三寸。 欧卫却盯着画面角落——有个戴星纹面具的人正偷偷往护山大阵的阵眼塞东西。那玩意儿黑漆漆的,怎么看都像他刚在殿里见过的魔虫罐。 \"师尊我去去就回!\"欧卫跳上青鸾背脊,\"我知道第七阵眼在哪!\" 洛清尘的\"站住\"还没出口,神鸟已载着欧卫冲上云霄。灵猴抓着欧卫头发吱哇乱叫,玄龟玄龟选择慢悠悠走山路,龟壳上\"作死\"二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午时二刻,第七阵眼。 欧卫趴在松树上,看着下面鬼鬼祟祟的星纹面具人。那人正往阵眼石柱的裂缝里灌黑水,每灌一勺就有魔虫从水里爬出来。 \"坏蛋!\"欧卫掏出啃了一半的灵果核,瞄准那人后脑勺—— \"嗖!\" 果核划出完美弧线,却在距离目标三寸时被无形屏障弹开。面具人猛地回头,眼中紫光大盛:\"谁?\" 欧卫慌忙缩回树冠,却不料灵猴放了个响屁。面具人冷笑一声,袖中飞出七枚星镖,把藏身的松树削成秃杆! \"吱吱吱!\"灵猴抱着欧卫脑袋当盾牌。 千钧一发之际,青鸾俯冲下来用翅膀挡镖。星镖穿透羽翼时爆出紫烟,疼得神鸟清啼都变了调。欧卫眼睛顿时红了,心口逆鳞\"嗡\"地展开光翼,带着他炮弹般撞向面具人! \"轰!\" 两人滚作一团跌进阵眼。欧卫胡乱挥拳,却听见\"咔嚓\"脆响——面具碎了,露出张熟悉的脸。 \"莫怀舟?\"欧卫的拳头僵在半空。 七星阁执事嘴角溢出黑血,眼中紫光时明时暗:\"小友快走我控制不住\" 他腰间挂着的卦蟾突然\"咕\"地惨叫,背上的八卦纹全部变成扭曲的魔纹。欧卫想都没想,抓起琉璃杯就往他嘴里灌:\"喝水!\" 月华入喉的瞬间,莫怀舟剧烈抽搐起来。十几条魔虫从他七窍中钻出,在月光下尖叫着汽化。最后一条钻得最深,欧卫急得直接上嘴咬住对方耳朵—— \"呸呸呸!\"吐出来的魔虫残肢还在扭动,被赶来的玄霄一剑钉穿。 莫怀舟虚弱地睁开眼:\"通道寒潭下有通道直通魔渊\" 话未说完,山体突然剧烈震动。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寒潭方向升起滔天黑气,在空中凝成巨大的魔脸! \"完了。\"严长老面如土色,\"魔尊要提前苏醒\" 欧卫却盯着手中突然发烫的月牙玉坠。坠子内侧的魔族徽记正在融化,渐渐露出底下另一行小字: \"吾儿卫,若见魔临,当饮月魄。\" --- (本章完) 第29章 少年归来 卯时三刻,逍遥宗山门。 晨雾中,欧卫踮脚去够门柱上新增的剑痕,青鸾不耐烦地用喙啄他后领。灵猴已经窜上门楣,正对着上面陌生的符咒做鬼脸。 \"这绝对是我们山门。\"欧卫指着石狮子底座上的涂鸦,\"看!我画的王八!\" 守门弟子揉着眼睛从岗亭出来,手中巡山日志\"啪嗒\"掉在地上:\"妖、妖怪!\" \"你才妖怪!\"欧卫气鼓鼓地掏出半块掌门令,\"认识这个不?\" 弟子盯着令牌上清晰的牙印,突然腿一软跪下了:\"小小小师叔?!您不是十年前就\" \"十年?\"欧卫揪着自己脸蛋扯了扯,\"可我连青春痘都没长一颗啊?\" 玄龟慢悠悠从晨雾中现身,龟壳上写着\"洞中一日,世上一年\"。守门弟子见到这行字,突然扑上来抱住欧卫的腿:\"真是小师叔!您当年往我裤裆里塞爆竹的事儿还记得吗?\" 欧卫盯着对方浓密的络腮胡:\"你是小豆子?\"记忆里那个总流鼻涕的童子,现在居然比他高两个头! 青鸾突然振翅飞向内门,羽翼掀起的风把弟子新梳的发髻吹成鸟窝。欧卫趁机拽着灵猴往里冲,路过膳房时猛地刹住脚——灶台边忙碌的身影陌生又熟悉。 \"王婶!\"欧卫扒着窗台喊,\"我要红枣糕!\" 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手中蒸笼\"咣当\"落地,蒸腾的热气里,她颤抖着摸出块泛黄的油纸包:\"一只给您留着呢\" 油纸包里是十年前款式的糕点,边缘已经发硬。欧卫咬下去的瞬间,红枣香气混着陈年记忆涌上来,呛得他眼眶发热。灵猴趁机偷舔糖霜,被青鸾一翅膀扇到水缸里。 辰时正,清心殿前。 十年岁月在殿前青砖上刻下斑驳痕迹,却抹不去欧卫翻窗的本能。他踩着玄龟壳往窗棂上爬时,殿内正在激烈争论。 \"必须交出龙脉!\"七星阁使者拍案而起,\"魔族复苏在即\" 欧卫的琉璃杯从怀里滑落,\"当啷\"一声滚到大殿中央。杯中月华泼洒在地,竟映出使者袖中暗藏的紫色符咒! \"魔气!\"执法长老的茶盏脱手而出。 全场哗然中,欧卫的脑袋从窗框上冒出来:\"师尊!我捡到个月亮杯子!\" 死寂。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严长老。他扑过来捏欧卫的脸:\"真是卫儿!这咬人的劲儿嗷!\" 欧卫条件反射地给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来了一口,抬头看见掌门师尊的玉如意裂了道缝。洛清尘的指尖微微发抖:\"你\" \"我回来啦!\"欧卫翻窗而入,灵猴趁机窜到他头顶蹲着,\"寒潭底下可好玩了!\" 七星阁队列中突然刺出三道剑光!青鸾厉啸着俯冲下来,却见欧卫颈间月牙玉坠自动浮起,坠子映出的月光凝成冰盾。\"叮叮叮\"三声脆响,剑尖全被冻住。 \"哇!\"欧卫好奇地戳戳冰盾,突然打个喷嚏。龙威随气息喷涌,冰盾\"轰\"地炸开,冰碴子糊了七星阁众人满脸。 洛清尘的拂尘已点在使者咽喉:\"解释。\" \"误会!\"使者后退时,袖中滑出个漆黑阵盘。 欧卫的琉璃杯突然跳起来,\"咚\"地砸在阵盘上。阵盘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蜷缩的魔虫。虫子接触月光后尖叫着汽化,留下一缕腥臭青烟。 \"证据确凿!\"执法长老剑已出鞘。 七星阁使者们突然同时撕开外袍,露出绘满魔纹的胸膛。欧卫连忙捂住灵猴眼睛:\"少儿不宜!\" 洛清尘袖中十二道令旗齐出,将魔修们逼退至墙角。混乱中,欧卫发现有个使者正偷偷摸摸往殿柱裂缝塞东西。那黑漆漆的罐子,怎么看都像 \"小心魔虫!\"欧卫抄起琉璃杯砸过去。 杯子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却在半途被无形屏障弹开。那魔修冷笑转身,眼中紫光大盛:\"小崽子\" 话未说完,灵猴突然放了个响屁。这屁非同寻常,带着股被欧卫喂过的陈年灵果味,熏得魔修一个踉跄。欧卫趁机扑上去,一口咬住对方手腕! \"嗷!\"魔修甩着手惨叫,黑罐子脱手飞出。 青鸾一个俯冲接住罐子,优雅地转体三周半,将罐子稳稳丢进琉璃杯。月华与魔气相激,发出沸水般的\"咕嘟\"声,最终凝成块紫色结晶。 \"魔核。\"药堂长老凑近观察,\"至少是魔将级\" 欧卫已经掰下半块结晶塞嘴里:\"尝尝呸!比王婶的苦瓜还难吃!\" 众人骇然注视中,他吐出的紫色唾沫居然腐蚀了青砖。洛清尘一把拎起徒弟后领:\"吐干净!\" \"师尊别晃呕!\" 这场闹剧最终以魔修们集体自爆告终。爆炸前的瞬间,月牙玉坠突然发烫,映出他们眉心闪烁的同一枚魔印。 巳时末,后山禁地。 洛清尘反复检查月牙玉坠内侧的纹路,眉头越皱越紧。药堂长老捧着本古籍惊呼:\"这魔纹与当年寒潭襁褓上的完全一致!\" \"啥襁褓?\"欧卫正用玉坠撬灵果,闻言抬头。 严长老欲言又止,洛清尘却突然问道:\"你在洞府可见过龙影?\" \"有啊!\"欧卫兴奋地比划,\"大黑龙给我鳞片,还请我吃呃,这个不能说。\" 青鸾突然叼来块褪色的红布——正是当年包裹欧卫的襁褓残片。玄龟慢悠悠划到中央,尾巴在地上写出\"寒潭捡婴\"四个大字。 欧卫眨眨眼,突然掏出琉璃杯往地上一扣。杯中的水自动组成画面:寒潭深处,被冰封的黑色龙影心口缺了片逆鳞。 \"果然。\"洛清尘叹息,\"你是玄龙\" 话未说完,山下警钟长鸣。众人奔至崖边,只见寒潭方向升起滔天黑气,在空中凝成巨大的魔脸! \"魔尊要提前苏醒了。\"药堂长老面如土色。 欧卫却盯着发烫的玉坠。内侧魔纹融化后,露出底下另一行小字:\"吾儿卫,若见魔临,当饮月魄。\" \"饮月魄?\"欧卫举起琉璃杯,\"这样?\" 他仰头灌下杯中月华,周身顿时迸发刺目银光。更惊人的是,寒潭魔气中突然分离出一道纯净黑光,如箭矢般射入欧卫心口! \"魔气认主?!\"执法长老骇然退后。 银光与黑光交织中,欧卫的容貌肉眼可见地成长。当他再度睁眼时,已是个俊秀少年,唯有眼中那份懵懂未变:\"师尊,我好像长高了?\" 洛清尘的拂尘掉在地上。严长老突然大笑:\"好!魔尊血脉又如何?照样是我们逍遥宗的尿床精!\" 众人哄笑间,欧卫发现掌心多了个月牙印记。当他无意间将此印按在护山大阵核心时,整座山脉的阵法纹路瞬间变成银黑交织的颜色,威力暴涨十倍不止。 \"看来\"洛清尘轻叹,\"寒潭龙脉从来只认一主。\" 灵猴突然窜上欧卫肩膀,把他新长高的发髻又抓成鸟窝。青鸾嫌弃地瞥了眼主人新形象,还是忍不住替他梳理头发。玄龟慢悠悠划到阵法核心处,龟壳上浮现出古老的预言: \"混沌子,定乾坤。\" 山下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七星阁的飞舟舰队已突破外围防线,每艘飞舟都镶嵌着狰狞魔首像。 \"要打架了?\"欧卫摩拳擦掌,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我的红枣糕还没吃完!\" 众人绝倒之际,第一道魔光已轰上山门。欧卫随手一挥,月牙印记引动龙脉之力,将魔光反弹回去,精准击中主舰风帆。 \"帅?\"欧卫得意地扭头,却发现师尊和长老们集体单膝跪地,\"你们干嘛?\" 洛清尘肃然道:\"恭迎龙主归位。\" \"别别别!\"欧卫慌得去扶师尊,\"我还是尿床精比较习惯!\" 山风卷着这句话飘向战场,冲淡了几分肃杀之气。琉璃杯中,新一轮月华正在凝聚,映出少年带笑的眉眼——那笑容与十年前后山嬉闹的孩童,一般无二。 --- (本章完) 第30章 证明身份 卯时三刻,逍遥宗正殿。 \"荒唐!\"执法长老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乱跳,\"魔族奸细都混到山门口了,你们还有心思认亲?\" 欧卫蹲在青鸾翅膀底下,正偷偷把灵果塞给肩头的灵猴。闻言抬头,嘴角还沾着果渍:\"长老,我要是奸细,当年干嘛往你茶壶里放巴豆?\" 满堂哄笑中,执法长老的老脸涨成猪肝色。大长老捋着胡须打圆场:\"确实像卫儿的作风。不过十年过去,总要验明正身\" \"验!随便验!\"欧卫蹦起来转了个圈,\"看我这英俊潇洒的眉眼,玉树临哎哟!\" 洛清尘的拂尘轻轻敲在他脑门上:\"严肃点。\"掌门嘴上训斥,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先说说寒潭下的见闻。\" 欧卫揉着额头,突然从怀里掏出月牙玉坠:\"这个会发光!\"说着就往地上摔——被青鸾一翅膀拦住。 药堂长老\"咦\"了一声,接过玉坠细看。当指尖触到内侧纹路时,他猛地瞪大眼睛:\"这魔纹\" 殿门突然被撞开。严长老提着个七星阁弟子闯进来:\"掌门!逮到个探子!\" 那弟子见到欧卫,突然挣扎着大喊:\"小公子快跑!他们是伪唔!\"后半句被严长老捂了回去。 满堂哗然。执法长老的剑尖已经抵住欧卫咽喉:\"果然有诈!\" \"且慢!\"洛清尘拂尘一卷,将剑锋拨开三寸,\"卫儿,解释。\" 欧卫一脸茫然地挠头:\"他谁啊?\"突然眼睛一亮,\"哦!是不是被我赢走玉佩那个?\" 被擒的七星阁弟子闻言一愣。欧卫已经蹦过去,从对方腰间扯下半块鱼形玉佩:\"看!当年打赌赢的,我说要雕成咸鱼样!\" 玉佩内侧歪歪扭扭刻着\"欧卫天下第一\"六个字,笔迹稚嫩得像蚯蚓爬。执法长老的剑\"当啷\"落地:\"真是你\" \"还不够证明?\"欧卫突然解开外袍。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他转身露出后背——有道月牙形胎记正泛着微光,与玉坠形状一模一样。 药堂长老突然老泪纵横:\"错不了当年寒潭捡到你时,这胎记就在发光\" 洛清尘指尖轻颤,拂尘穗子扫过欧卫发顶:\"十年不见,倒是学会耍帅了?\" \"师尊教的嘛!\"欧卫嬉皮笑脸地系衣带,突然\"哎呀\"一声——怀里掉出个锈迹斑斑的铜扣。 执法长老捡起来一看,脸色顿时古怪起来。铜扣上赫然刻着\"洛清尘\"三字,边缘还留着两排小牙印。 \"我的腰带扣!\"洛清尘终于破功,\"原来是你这逆徒偷的!\" 满堂哄笑中,严长老捅捅大长老:\"我就说掌门这些年总提裤子\" \"肃静!\"洛清尘耳根微红,拂尘一甩卷回铜扣,\"既然身份无疑,该议正事了。\" 辰时正,七星崖前。 欧卫蹲在界碑上啃灵果,看各派代表吵得面红耳赤。七星阁主张立即封印寒潭,玄天宗则坚持先剿灭魔修据点。 \"要我说\"欧卫刚开口,就被洛清尘瞪了回去。 七星阁主突然指向欧卫:\"此子身怀魔纹,理应交由我等\" \"放屁!\"严长老直接爆粗,\"卫儿是老夫看着长大的!他要是魔族,老夫就是王八!\" 玄龟闻言,默默把脑袋缩进壳里。 争论间,远处传来隆隆巨响。寒潭方向升起滔天黑气,在空中凝成狰狞魔脸。各派修士纷纷亮出兵刃,却见那魔脸突然转向欧卫,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吾儿\"魔脸发出的声音震得山石滚落,\"归来\" 全场死寂。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欧卫。 欧卫嘴里的果核\"啪嗒\"掉在地上:\"谁是你儿!我师尊是洛\" 魔脸突然张口喷出黑雾。雾气中浮现画面:寒潭深处,被锁链缠绕的黑色龙影痛苦挣扎,心口逆鳞处有个婴孩正哇哇大哭。 \"那是\"药堂长老声音发抖,\"二十年前的寒潭\" 欧卫突然按住心口龙鳞。鳞片灼热发烫,映得他脸色忽明忽暗。洛清尘一步跨到他身前,拂尘划出青光结界:\"魔头休想惑我徒儿!\" 魔脸发出震天狂笑,突然化作黑箭射向欧卫。千钧一发之际,月牙玉坠自动浮起,坠子与龙鳞同时迸发光芒,将黑箭挡在三尺之外。 \"咦?\"欧卫戳戳僵在半空的黑箭,\"像冻住的糖葫芦\" 各派代表已经炸开锅。七星阁主厉声道:\"洛掌门!此子分明是魔尊\" \"是什么不重要。\"洛清尘拂尘轻扬,青光笼罩欧卫,\"重要的是他现在喊我师尊。\" 欧卫鼻子一酸,突然抱住洛清尘的腰:\"师尊!我不要当魔头儿子!\" 这声带着哭腔的叫喊,让不少女修红了眼眶。严长老趁机高呼:\"管他爹是谁!尿床精永远是咱逍遥宗的人!\" 玄龟适时在地上划出\"尿床精\"三个大字。青鸾叼来当年被欧卫尿湿的弟子名册,灵猴更绝,直接翻出他藏在七星崖石碑后的蛀虫蜜饯罐。 \"这些陈年旧账就甭翻了\"欧卫耳朵通红,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我能证明自己!\" 他掏出琉璃杯往地上一扣。杯中月华化作光幕,映出洞府中玄龙传授心法的场景。当听到玄龙说\"你本纯善,莫负初心\"时,七星阁主的表情像是吞了只蛤蟆。 \"够了。\"洛清尘环视众人,\"若还有人质疑,不妨试试卫儿新学的——\" \"我来!\"执法长老跃出队列,\"小子,接招!\" 欧卫慌忙摆手:\"别别别我控制不住阿嚏!\" 这个裹挟龙威的喷嚏,直接把执法长老震退七八步。老头一屁股坐在自己掉落的剑鞘上,疼得龇牙咧嘴。 \"对不起!\"欧卫想去扶,袖中又滚出啃剩的测灵盘。盘子滴溜溜转到执法长老脚边,上面牙印清晰可见。 \"还是老样子\"执法长老揉着屁股苦笑,\"专克老夫的混世魔王\" 紧张气氛一扫而空。连七星阁弟子都忍俊不禁。正当此时,寒潭方向传来地动山摇的巨响——封印破了! \"来不及了。\"洛清尘将欧卫推到身前,\"卫儿,你身负龙脉,如今只有\" \"我知道!\"欧卫突然掏出啃了一半的灵果,\"师尊,这个给你。\" 洛清尘看着递到嘴边的果肉,哭笑不得:\"胡闹!现在是\" \"甜的!能定心!\"欧卫固执地举着,\"小时候我害怕,您都给我蜜饯。\" 众目睽睽下,威严的逍遥宗主低头咬了口徒弟手中的果子。咀嚼时,一滴水珠落在欧卫手背上,不知是露水还是别的什么。 \"走。\"洛清尘轻抚欧卫发顶,\"为师陪你斩魔。\" \"等等!\"欧卫突然扒开衣领,\"师尊看!\" 他心口龙鳞不知何时已变成银黑交织的颜色,内侧浮现出逍遥宗的山门图案。药堂长老惊呼:\"龙脉认主!这是\" \"我永远是逍遥宗的欧卫。\"少年笑得灿烂,露出两颗虎牙,\"尿床精也行!\" 玄龟适时喷出水雾,在空中凝成\"混沌子,定乾坤\"六个大字。青鸾清啼一声,载着欧卫冲向魔气最浓处。洛清尘御剑紧随,身后是各派修士组成的洪流。 灵猴蹲在欧卫肩头,趁机把最后半块灵果塞进嘴里。欧卫哇哇大叫的声音,混在猎猎风声中,格外鲜活。 --- (本章完) 第31章 展示修为 辰时二刻,逍遥宗试炼场。 \"胡闹!\"执法长老拍案而起,案几上的茶盏蹦起三寸高,\"筑基修士测灵力需用玄铁测灵柱,你拿个啃过的玉盘糊弄谁呢?\" 欧卫委屈巴巴地捧着半块测灵盘:\"这个比较甜\" 场边传来\"噗嗤\"一声笑。大长老赶紧用袖子掩住嘴,假装咳嗽。洛清尘端坐主位,拂尘搭在臂弯,嘴角微微抽动。 \"严肃点!\"执法长老胡子翘得老高,\"今日五派代表齐聚,若证明不了你筑基后期的实力\" \"简单!\"欧卫突然把测灵盘往空中一抛,指尖凝聚灵光点向盘心。 \"不可!\"药堂长老惊呼,\"那盘子被啃过灵纹\"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测灵盘化作漫天玉屑。执法长老离得最近,顿时被炸得满脸黑灰,白发根根竖起,活像只炸毛的猫。他呆滞地抹了把脸,掌心全是黑粉。 \"长老对不起!\"欧卫慌忙去擦,袖子却勾到对方腰带,\"我不是故咦?您腰带会发光?\" 执法长老低头一看,自己珍藏的护心镜不知何时被炸了出来,镜面正映出他滑稽的黑脸。场边不知谁先憋不住笑,紧接着整个试炼场笑成一片。 \"肃静!\"洛清尘拂尘一甩,声音里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卫儿,重新测。\" 欧卫乖乖走向玄铁测灵柱,路过青鸾时被神鸟突然抖落的羽毛糊了一脸。他\"呸呸\"吐着羽毛,没注意灵猴已经溜到他腰间,正悄悄解储物袋的绳子。 \"开始。\"洛清尘指尖轻弹,一缕青光没入测灵柱。 欧卫深吸口气,掌心贴上冰凉的玄铁。起初一切正常——测灵柱底部泛起白光,稳步上升至筑基初期的刻度。但当光芒接近中期时,异变陡生! \"咯吱咯吱\"的怪响从柱体内部传出。欧卫额头渗出冷汗,心口龙鳞突然发烫。他忍不住打了个小喷嚏—— \"阿嚏!\" 龙威随气息迸发,测灵柱\"砰\"地炸出个鼓包。鼓包迅速上移,所过之处玄铁扭曲变形,最终在柱顶\"噗\"地喷出朵铁花。 全场死寂。 灵猴趁机扯开储物袋,\"哗啦\"倒出满地零碎——啃剩的阵盘、咬出牙印的玉简、半块掌门令,还有一条绣着鸳鸯的汗巾? \"这不是我的!\"欧卫涨红着脸去捡,被洛清尘的拂尘拦住。 掌门眯起眼睛:\"这是为师的擦剑布。\" \"啊!\"欧卫一拍脑袋,\"上次偷吃糕饼用来擦嘴\" 哄笑声中,玄龟慢悠悠爬到测灵柱前,龟壳上浮现\"筑基巅峰\"四个大字。药堂长老凑近观察扭曲的玄铁,突然倒吸凉气:\"龙气蚀铁!这起码是\" \"我不信!\"七星阁代表拍案而起,\"让本座亲自试他!\" 不等洛清尘回应,那人已凌空一掌劈向欧卫。劲风呼啸间,欧卫颈间月牙玉坠自动浮起,坠子映出的月光在身前凝成冰盾。 \"咔嚓!\" 冰盾碎裂的瞬间,欧卫心口龙鳞银光大盛。他下意识张嘴—— \"嗝!\" 带着青铜味的饱嗝喷出三尺长的火龙。七星阁代表慌忙闪避,还是被燎焦了半截袖子。火龙余势不减,撞在试炼场结界上炸成漫天火星。 \"抱歉抱歉!\"欧卫挠头,\"早上啃了器堂的青铜鼎\" 七星阁代表脸色铁青地退回座位。玄天宗长老却来了兴趣:\"小友,能否展示下龙鳞护体?\" 欧卫刚要答应,灵猴突然窜上他肩膀,爪子\"不小心\"勾开他衣领。少年白皙的胸口上,银黑交织的龙鳞纹正在缓慢旋转,隐约构成逍遥宗山门的图案。 \"龙脉认主\"大长老喃喃道,\"古籍记载竟是真的。\" 洛清尘的拂尘突然轻颤。他感应到欧卫体内灵力正在暴走——方才的测试显然触动了什么。 \"今日就到此\"掌门刚开口,欧卫却突然双目泛出银光。 龙鳞脱离胸口浮到半空,投射出模糊的画面:血月当空,寒潭沸腾,一个与欧卫七分相似的玄衣男子被锁链缠绕 \"魔尊夜无极!\"有人惊叫。 画面突变,显出婴儿被放入寒潭襁褓的瞬间。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婴儿胸口竟也有月牙胎记! 欧卫突然指着幻象大叫:\"这人偷学我英俊的脸!\" 诡异的沉默后,药堂长老的假发\"啪嗒\"掉在地上。洛清尘的拂尘卷住欧卫手腕:\"收心!\" 幻象消散,龙鳞落回欧卫心口。少年茫然四顾:\"刚才怎么了?我好像看见\" \"你看见心魔。\"洛清尘声音罕见地严厉,\"今晚来静室,为师教你清心诀。\" 执法长老突然拔剑指向欧卫:\"掌门!此子分明是\" \"是什么?\"洛清尘拂尘轻扬,将剑锋拨开,\"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是往你茶壶里放巴豆的捣蛋鬼,是逍遥宗第九代真传弟子。\" 欧卫鼻子一酸,突然发现师尊袖口沾着测灵盘爆炸的黑灰——显然是刚才护他时蹭上的。他悄悄拽住那片袖子,换来一个隐蔽的轻拍。 \"咳咳。\"大长老突然高声道,\"依老夫看,卫儿这修为做不得假。至于龙鳞\"他意味深长地扫过各派代表,\"总比落在某些人手里强。\" 七星阁主脸色阴晴不定,突然拂袖而起:\"既然逍遥宗执意包庇,我等\" \"且慢。\"玄天宗长老笑呵呵打断,\"老朽倒觉得,这孩子心性质朴。\"他指着正在和灵猴抢蜜饯的欧卫,\"哪家魔种会为块芝麻糖打滚?\" 众人望去,只见欧卫四仰八叉压住灵猴,嘴里还叼着半块糖。青鸾嫌弃地用翅膀遮住眼睛,玄龟则把\"丢人\"二字写得老大。 洛清尘扶额:\"成何体统\" \"师尊!\"欧卫突然一个鲤鱼打挺,\"我还会这个!\" 他指尖凝聚灵光,在空中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咒。符成刹那,整座试炼场突然下起灵雨——每滴雨水都带着淡淡桂花香。 \"甘霖咒?\"药堂长老接住雨滴尝了尝,\"不对,这是\" \"我改良的!\"欧卫得意道,\"加了膳房的桂花蜜!\" 雨幕中,执法长老的黑脸被冲出道道白痕,活像只花猫。七星阁主的星冠里积了滩水,随他转头\"哗啦\"泼在玄天宗长老靴子上。 洛清尘的叹息混在雨声里:\"今晚抄《清静经》十遍。\" \"哦\"欧卫蔫头耷脑地应着,突然眼睛一亮,\"师尊!雨停了有彩虹!\" 众人抬头,只见一道七色彩虹横跨试炼场。更奇妙的是,虹光尽头悬着欧卫早上炸飞的测灵盘碎片,此刻正折射出绚烂光斑。 \"倒是像你。\"洛清尘轻声道,\"闹得鸡飞狗跳,最后总能变出些惊喜。\" 欧卫正要咧嘴笑,忽然瞥见七星阁主袖中寒光一闪。他本能地扑向洛清尘:\"师尊小心!\" \"嗖!\" 淬毒的银针在触及欧卫后背前,被突然显现的龙鳞虚影震碎。洛清尘勃然大怒,拂尘化作千道青光罩向七星阁主:\"好胆!\" 混乱中,欧卫感觉有人拽他袖子。转头见是玄龟,龟壳上写着:\"装晕。\" \"啊!我中毒了!\"欧卫浮夸地瘫倒在地,还不忘对灵猴眨眼睛。 这拙劣的演技却让场面更加混乱。药堂长老扑过来把脉时,欧卫偷偷在他手心画了个王八。 \"掌门!\"药堂长老会意,突然悲呼,\"毒性攻心啊!\" 洛清尘何等人物,当即配合地抱起\"昏迷\"的徒弟,声音颤抖:\"卫儿坚持住!为师这就\" \"且慢!\"大长老拦住作势要走的掌门,低声道,\"做戏做全套。\"说着往欧卫嘴里塞了颗糖丸。 欧卫下意识咀嚼,顿时被酸得五官扭曲,\"诈尸\"般弹起来:\"谋杀啊!\" 满场哄笑中,七星阁主早已被执法长老拿下。洛清尘看着活蹦乱跳的徒弟,摇头轻叹:\"十遍《清静经》改二十遍。\" \"师尊——\"欧卫的哀嚎惊飞林间雀鸟。 夕阳西下时,试炼场终于恢复平静。欧卫蹲在扭曲的测灵柱前,戳着柱顶的铁花发呆。 \"想什么?\"洛清尘无声出现在他身后。 欧卫仰起脸,眼中罕见地带着迷茫:\"师尊,如果我真是\" \"你是欧卫。\"拂尘轻轻扫过他发顶,\"是为师从寒潭捡来的捣蛋鬼,是逍遥宗的九代弟子。\"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是尿床精。\" 欧卫\"噗嗤\"笑出声,突然从怀里掏出块麦芽糖:\"师尊,给您留的。\" 糖块已经有点化了,粘着几根猴毛。洛清尘却郑重接过,掰成两半:\"一起。\" 师徒俩并肩坐在歪斜的测灵柱下吃糖。远处,青鸾追着灵猴教训,玄龟慢悠悠把\"二十遍\"三个大字划在地上,旁边还画了个哭泣的小人。 --- (本章完) 第32章 神兽现身 寅时末,寒潭禁地。 欧卫蹲在潭边青石上,正用树枝搅动水面。\"师尊说子时解封,这都\"他掰着手指算到一半,灵猴已经不耐烦地抢过树枝,\"咔嚓\"折成两截。 \"别闹。\"欧卫弹了下猴脑门,突然感觉脚下青石微微震颤。水面无风起浪,层层涟漪中心泛起幽蓝光芒。 玄龟慢悠悠划到潭边,龟壳上\"退后\"二字刚浮现,潭水突然炸开三丈高的水柱!欧卫被淋成落汤鸡,刚抹了把脸,就对上两颗灯笼大的金色竖瞳。 \"哇啊!\"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发髻散开大半。面前玄龙的头颅比他整个人还大,龙须上挂着的潭水\"滴答\"落在他鼻尖。 玄龙鼻翼翕动,突然\"阿嚏\"打个喷嚏,强劲气流把欧卫吹得滚了三圈,后背撞上青鸾才停下。神鸟炸开颈羽,警惕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您老鼻炎好了没?\"欧卫揉着屁股站起来,鬼使神差地伸手戳龙鼻子。 全场死寂。随后赶来的洛清尘差点捏碎拂尘柄,执法长老的剑\"当啷\"掉在地上。玄龙明显也愣住了,龙须僵在半空。 \"大胆!\"七星阁主最先回神,\"竟敢对护山神兽\" 玄龙突然仰天长吟,声浪震得岸边众人东倒西歪。欧卫却只觉清风拂面——心口龙鳞自动展开屏障,将龙威化解于无形。 \"小东西。\"玄龙开口如雷声滚滚,\"你身上为何有本座的鳞?\" 欧卫解开衣襟露出逆鳞:\"寒潭底下那条黑龙给的。\"想了想又补充,\"他还请我吃蜂蜜,不过没师尊给的甜\" 玄龙金瞳骤缩,龙须卷起欧卫腰身举到眼前。洛清尘的拂尘青光暴涨,却见玄龙只是凑近嗅了嗅:\"有趣。玄冥那老顽固竟会\" 话未说完,青鸾突然清啼一声,箭般冲来啄向龙须。玄龙吃痛松开欧卫,少年正好跌在青鸾背上。神鸟得意地昂起头,把欧卫往自己最柔软的颈羽里藏。 \"醋坛子。\"玄龙嗤笑,转向洛清尘,\"小道士,这就是你们选的人?\" 洛清尘不卑不亢:\"卫儿虽顽劣,却得龙脉认主。\" 玄龙突然甩尾拍向水面,激起漫天水珠。每滴水都在空中凝成古老符文,组成晦涩的龙族契约。 \"证明给本座看。\" 欧卫正从青鸾羽毛里钻出来,闻言挠头:\"怎么证明?给您表演个啃灵石?\" 玄龙显然没料到这回答,龙须可疑地抖了抖。执法长老急得直跺脚:\"混账!这是龙族认主大阿嚏!\" 长老的喷嚏仿佛会传染。欧卫突然觉得鼻子发痒,在玄龙凑近的瞬间—— \"阿嚏!\" 这个裹挟龙息的喷嚏喷出三尺金雾,雾气在空中扭曲变形,竟与玄龙方才展示的契约符文一模一样!只是末尾多了个啃咬的牙印。 玄龙的金瞳瞪得溜圆:\"你\" 欧卫慌忙用袖子擦龙鼻子:\"对不起对不起,早上吃了辣酱\" 玄龙突然大笑,震得潭水沸腾。它低头将龙角轻触欧卫心口:\"契约成立,小混蛋。\" 全场哗然。七星阁主面如死灰,玄天宗长老却抚掌而笑:\"妙哉!龙族择主向来随心,今日算是开眼了。\" 欧卫还懵着,玄龙已经用龙须卷起他甩到背上:\"抓紧鳞片,带你认认地盘。\" \"等等我!\"灵猴想往上爬,被龙尾轻轻扫开。玄龟淡定地用爪子勾住龙尾末梢,搭上了顺风车。青鸾气得啄碎岸边岩石,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跟上。 辰时初,逍遥宗上空。 欧卫死死抱住龙角,狂风灌得他睁不开眼:\"慢、慢点!我早饭要吐出来了!\" 玄龙故意在空中翻了个跟斗:\"玄冥没教你御风?\" \"谁?\"欧卫突然想起什么,\"哦!潭底那条黑龙?他光顾着跟我抱怨锁链勒得慌\" 玄龙身形一滞,险些把欧卫甩下去。它沉默片刻,龙尾扫过主峰大殿:\"看好了。\" 龙吟声中,护山大阵的纹路逐一亮起。但与往日不同,此刻阵纹呈现银黑交织的颜色,核心处隐隐有龙影游动。 \"这才是完整的龙脉大阵。\"玄龙语气罕见地郑重,\"自今日起,阵眼就是你。\" 欧卫正想提问,突然感觉心口龙鳞发烫。下方各峰弟子惊呼着指向天空——欧卫周身不知何时笼罩着与护山大阵同源的银黑光芒,在云间勾勒出巨大的龙形虚影。 \"哇!\"欧卫伸手去抓光点,\"我能拿这个哄师妹们开心吗?\" 玄龙差点气笑:\"本座的力量不是让你\" 话未说完,灵猴突然从龙尾窜到欧卫肩上,爪子\"不小心\"扯开他衣领。阳光下,欧卫心口的龙鳞纹正在缓慢旋转,内侧隐约浮现魔纹。 玄龙金瞳骤缩,龙尾一摆降落在孤峰上。它用身躯围住欧卫,声音压得极低:\"小混蛋,你知道自己体内有什么吗?\" 欧卫歪头:\"师尊说我胃里能养鱼,因为总偷吃\" \"是魔血!\"玄龙喷出带着火星的鼻息,\"虽然被龙气压制,但\" \"我知道啊。\"欧卫掏掏被震麻的耳朵,\"潭底那条龙说过,要我记住''魔只是血脉,善才是选择''。\" 玄龙明显怔住了。远处传来洛清尘的传音:\"前辈,卫儿的身世\" \"不必解释。\"玄龙突然舒展身躯,把欧卫举到眼前打量,\"有趣的小东西。正邪双生,居然没把自己撕碎。\" 欧卫趁机把早上藏的蜜饯塞进龙鳞缝隙:\"请您吃甜的,别告诉师尊我偷拿供品。\" 玄龙哭笑不得,龙须却诚实地卷走了蜜饯盒子。它转头对赶来的洛清尘道:\"小道士,你这徒弟\" \"是逍遥宗的弟子。\"洛清尘拂尘轻扫,恰好挡住七星阁主探究的视线,\"仅此而已。\" 玄龙意味深长地哼了声,龙尾突然扫向山涧。水雾弥漫间,它庞大的身躯竟化为人形——个金瞳玄袍的高大男子,额角还保留着龙鳞纹路。 \"本座既已认主,总得有个称呼。\"它拎起欧卫的后领,\"叫爷爷。\" 欧卫挣扎着抗议:\"凭什么!您看着比师尊还年轻!\" \"本座三千八百岁!\" \"我不管!\"欧卫突然灵机一动,\"要不各退一步——老龙?\" 玄龙气得龙角差点显形,最后还是洛清尘打圆场:\"不如称''龙君''?\" \"随便!\"玄龙——现在是龙君——把欧卫丢给洛清尘,\"管好这小混蛋,本座去补觉。\" 它化光消失前,龙须还不忘卷走欧卫腰间的荷包。少年后知后觉地惨叫:\"我的桂花糕!\" 巳时正,祖师殿前。 各派代表齐聚,见证逍遥宗与护山玄龙重新订立契约。仪式进行到一半,突然有人发现供品少了大半。 \"欧卫!\"执法长老咬牙切齿,\"连祖师爷的供品都敢\" \"不是我!\"欧卫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辩解,嘴角还沾着糕饼渣。 洛清尘扶额:\"吐出来。\" 欧卫不情不愿地吐出咬了一口的千年灵芝。玄龙——现在是龙君——突然现身,手里提着同样偷吃的灵猴:\"物似主人形。\" 众人哄笑间,七星阁主突然发难:\"敢问龙君,此子身怀魔血,如何担得起\" 龙君金瞳一眯,七星阁主顿时被无形威压按跪在地。它懒洋洋道:\"本座就喜欢看你们这些伪君子跳脚。\" 欧卫趁机把剩下的供品塞给灵猴,被洛清尘抓个正着。掌门无奈摇头:\"二十遍《清静经》改三十遍。\" \"师尊——\"欧卫的哀嚎惊飞檐下燕子。 龙君突然勾住欧卫脖子:\"小混蛋,今晚带你去掏火鸦蛋。\" \"真的?\"欧卫眼睛刚亮起来,就在洛清尘的目光中蔫了,\"我先抄经。\" 玄龟慢悠悠爬过,龟壳上\"认命\"三个大字闪闪发亮。 寅时三刻,寒潭禁地。 \"阿——嚏!\" 玄龙这个喷嚏打得地动山摇,欧卫像片树叶般被吹到青鸾背上。他顶着满脑袋黏糊糊的龙涎,突然眼睛一亮:\"甜的?\" 说着就要舔头发。 \"住口!\"药堂长老飞扑过来,捧着玉瓶接住滴落的龙涎,\"这可是炼制咦?\" 他沾了点尝了尝,老脸顿时皱成菊花,\"蜂蜜?!\" 欧卫讪笑着掏出空蜜罐:\"就抹了一点点\" 玄龙的金瞳危险地眯起,龙须\"啪\"地抽在欧卫屁股上。少年捂着屁股蹦起来,正好看见玄龙周身泛起青光,庞大身躯在云雾中渐渐化为人形。 烟散云收时,潭边站着个玄袍金冠的男子,额角两支晶莹龙角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欧卫看直了眼,突然欢呼:\"滑梯!\" 一个箭步冲上去就往龙角上爬。 \"小混蛋!\"龙君揪住他后领,却见欧卫手脚并用缠住龙角,活像只树袋熊。灵猴见状也窜上来,结果卡在龙角分叉处,急得直挠头。 青鸾嫌弃地瞥了一眼,突然振翅拍向猴屁股。\"吱——\"伴着惨叫声,灵猴划出完美抛物线,\"扑通\"栽进寒潭。 \"我的角不是玩具!\"龙君把欧卫拎到眼前,却见少年不知从哪摸出把梳子,\"您分叉了,我帮您嗷!\" 洛清尘的拂尘及时卷走欧卫,这才避免他被暴怒的龙君扔进潭里陪灵猴。掌门无奈道:\"龙君见谅,这孩子从小\" \"无法无天。\"龙君冷哼一声,突然瞥见欧卫手里攥着片亮闪闪的东西,\"你拿什么?\" 欧卫献宝似的摊开手:\"您掉的鳞片!\" 阳光下,巴掌大的龙鳞流转着七彩光晕。 药堂长老又掏出玉瓶凑过来,被欧卫一个转身躲开:\"我要给青鸾做羽毛饰物!\" 说着就往神鸟尾羽上贴。青鸾本想躲开,瞥见龙鳞华光后又傲娇地停住,假装不经意地翘起尾羽。 \"暴殄天物!\"药堂长老痛心疾首,\"这可是炼制\" 龙君突然俯身,从欧卫衣领又捏出片鳞:\"掉毛而已,大惊小怪。\" 它指尖轻弹,那片鳞稳稳落在洛清尘拂尘柄上,\"抵这小混蛋的饭钱。\" 洛清尘看着瞬间升级的法宝,难得语塞。欧卫却已经蹲在地上,用龙鳞给灵猴裁起了小铠甲,边裁边哼跑调的小曲。 巳时正,祖师殿广场。 各派代表齐聚,等待观礼。龙君百无聊赖地坐在祭坛上,看欧卫被执法长老追得满场跑。 \"就贴一片!\"欧卫举着龙鳞躲到龙君背后,\"您看执法长老的剑多寒酸\" \"滚!\"执法长老的剑鞘堪堪擦过龙君耳畔。 龙君挑眉,指尖凝聚一点金光。执法长老顿时连人带剑定在原地,只剩胡子还在气得发抖。 \"本座的人。\"龙君懒洋洋道,\"要打也是我打。\" 欧卫刚露出得意笑容,就被龙君弹了个脑瓜崩,疼得抱头蹲下。灵猴趁机偷走龙鳞,结果被烫得吱吱叫——那鳞片在它手里竟变得通红。 \"蠢猴。\"龙君嗤笑,\"龙鳞认主,除了这小混蛋\" 话没说完,欧卫已经抢回鳞片塞进嘴里:\"尝尝咸淡!\" \"吐出来!\"洛清尘、药堂长老和龙君同时出手。欧卫被三股力量拎到半空,\"哇\"地吐出鳞片,上面多了个清晰的牙印。 龙君捏着鳞片,表情活像生吞了只刺猬:\"你居然能咬动?\" \"卫儿。\"洛清尘揉着太阳穴,\"《灵兽志》抄十遍。\" \"又抄书\"欧卫蔫头耷脑地应着,突然瞥见供桌上的酒壶,眼睛一亮,\"龙君喝酒吗?百年百果酿哦!\" 龙君的金瞳明显亮了几分,却还端着架子:\"凡酒岂能\" 欧卫已经拔开瓶塞。馥郁酒香飘出的刹那,龙君的鼻子可疑地抽了抽。洛清尘刚要阻止,欧卫已经手脚并用爬上祭坛,凑到龙君耳边小声说:\"我还在里面加了蜂蜜~\" 一刻钟后。 \"嗝~\"龙君搂着欧卫的肩膀,龙角泛起粉晕,\"小混蛋有前途!比那些老古板强多了!\" 台下各派代表目瞪口呆地看着堂堂护山神兽,此刻正用龙须编麻花辫。欧卫趁机把最后一片龙鳞贴在执法长老剑鞘上,后者因为定身术动弹不得,只能喷火的眼神如果能杀人,欧卫早成灰了。 \"我跟你说\"龙君醉醺醺地低头,龙角\"咚\"地撞上欧卫脑门,\"你那个爹啊\" 欧卫突然把蜜饯塞进龙嘴:\"您尝尝这个!\" \"天魔崽子\"龙君含混不清地嘟囔,却见七星阁主猛地站起:\"他说什么?!\" 场面瞬间凝固。欧卫眨巴着眼睛装傻:\"什么?龙君说''天莫要子'',意思是呃天气好不用穿袄子?\" 洛清尘的拂尘微不可察地抖了抖。龙君突然清醒几分,打个响指解了执法长老的定身术:\"本座说,天漠妖子——西域有种妖怪专吃长舌妇。\" 七星阁主的脸顿时青红交加。执法长老刚能动就提剑杀来,欧卫赶紧躲到龙君背后:\"您护法不护主啊?\" \"护主?\"龙君拎起欧卫晃了晃,\"先赔我百果酿!\" \"我有红薯!\"欧卫从袖子里摸出几个圆滚滚的东西,\"您喷火烤烤?\" 于是各派代表有幸目睹了史上最荒谬的场景:护山神兽喷出龙息烤红薯,逍遥宗小师叔在旁边撒调料,灵猴偷红薯被烫得跳脚,青鸾嫌弃地给猴子泼冷水,玄龟慢悠悠在烤焦的红薯上写\"暴殄天物\"。 执法长老的铁面终于裂开条缝。他悄悄捡起块烤得正好的红薯,刚咬一口就烫得直吸气,被大长老抓个正着:\"哟,铁面判官也偷吃?\" \"补充灵力!\"执法长老强装镇定,耳根却红了。 龙君突然变回龙形,把欧卫甩到背上:\"走!带你去认认灵药园,以后偷吃别薅秃了。\" \"龙君!\"药堂长老惨叫,\"您不能教他\" 玄龙长吟一声冲霄而起,欧卫的欢呼声响彻云霄:\"我要吃朱果——\" 洛清尘望着远去的一龙一人,摇头轻叹。转身时,他袖中滑出片龙鳞,内侧魔纹一闪而逝。 \"掌门?\"大长老若有所思,\"那鳞片\" \"给孩子玩的。\"洛清尘将鳞片收回袖中,唇角微扬,\"三十遍《灵兽志》怕是拦不住他拆家了。\" 远处传来欧卫的惊叫,随即是玄龙震天的喷嚏声。一片龙鳞悠悠飘落,在阳光下流转着七彩光晕。 --- (本章完) 第33章 掌门欣慰 卯时初,逍遥宗紫气台。 洛清尘一袭月白法袍立于高台,看着被执法长老拎过来的欧卫。少年发髻歪斜,衣领里还藏着半个烤灵薯,热气从领口呼呼往外冒。 \"师尊早!\"欧卫咧嘴一笑,牙齿上沾着灵薯的金黄馅料。 执法长老黑着脸禀报:\"掌门,这孽徒又在膳房偷\" \"本座知道。\"洛清尘拂尘轻扫,欧卫衣领里的灵薯便飞到他手中,\"紫气东来最忌浊气,你\" 话未说完,欧卫突然打了个带着薯香的嗝。台边侍立的药堂长老眼前一黑,差点捏碎手中的清心丹。 \"无妨。\"洛清尘竟将灵薯收回袖中,\"开始。\" 晨光穿透云层的刹那,七十二峰同时响起清越钟声。洛清尘指尖凝聚一缕紫气,正要点在欧卫眉心,却见少年头顶\"噗\"地冒出股焦糊味的白烟——那烟气扭动着,竟变成个烤红薯的形状。 \"呃\"欧卫讪笑着从袖子里摸出块炭状物,\"可能烤过头了\" 台下传来大长老的闷笑。洛清尘的拂尘微微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忍笑忍的。他深吸一口气,紫气化作流光没入欧卫天灵。 \"闭目凝神,感受气机流转。\" 欧卫乖乖闭眼,肚子却\"咕噜\"一声。洛清尘无奈,从自己袖中取出那半块灵薯,掰下一小块塞进徒弟嘴里:\"静心!\" 药堂长老的胡子翘得老高:\"掌门!紫气灌顶岂能\" \"卫儿体质特殊。\"洛清尘面不改色,\"需以食引气。\" 这倒不全是胡诌。随着欧卫咀嚼,他心口的龙鳞纹渐渐亮起,与紫气交相辉映。天空中聚集的祥云渐渐染上金边,隐约有龙吟回荡。 \"要突破了!\"大长老激动地站起身。 就在这关键时刻,青鸾突然清啼一声,叼着个锦囊飞上高台。欧卫睁眼一看,锦囊里本应是九颗朱果,此刻只剩三颗半——灵猴正挂在青鸾尾羽上,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笨鸟献宝也不看紧点\"欧卫刚要去拿,玄龟慢悠悠爬上台,龟壳上顶着面古朴铜镜。 \"给我的?\"欧卫刚触碰镜面,铜镜突然映出画面——五岁的小欧卫尿湿床铺,正偷偷把被子往玄龟壳上盖。 全场爆笑。欧卫红着脸去捂镜子,却被映出更多糗事:往炼丹炉里塞红薯结果炸炉、把掌门令当磨牙棒啃、在执法长老茶壶里放巴豆 \"臭乌龟!\"欧卫张牙舞爪地扑向玄龟,被洛清尘一把拎住后领。 \"静心!\" 这一声轻喝带着清心咒,欧卫顿时安分下来。只是他鼓着腮帮子的模样,活像只被捏住后颈的猫崽。 洛清尘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继续引导紫气。当第七缕紫气入体时,异变陡生! 欧卫突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龙威伴随喷嚏迸发,竟引动护山大阵共鸣。天空中祥云翻滚,转眼间下起淅沥灵雨——每滴雨水都带着欧卫最爱的桂花香。 \"这是\"药堂长老接住雨滴尝了尝,\"甘霖咒变异体?\" \"不。\"洛清尘仰头望天,\"是龙脉认主后的天地交感。\" 雨幕中,欧卫周身毛孔都在吞吐灵光。他困惑地挠挠头,头顶\"噗\"地冒出朵金色小花,又\"噗\"地变成小蘑菇,最后定格在烤鸡腿形状——显然思绪又跑到了吃食上。 台下众弟子憋笑憋得肩膀直抖。洛清尘终于破功,拂尘轻敲徒弟额头:\"认真点!\" \"哦\"欧卫刚闭上眼,肚子又叫了。 这次没等洛清尘投喂,玄龙突然现身云端,甩下一尾肥美的灵鱼。那鱼不偏不倚落在欧卫怀里,还活蹦乱跳地抽了他一尾巴。 \"吃,小混蛋。\"龙君的声音伴着雷声滚滚,\"吃饱了好拆家。\" 欧卫手忙脚乱地按住鱼,抬头却见洛清尘扶额叹息。他眨巴着眼睛,突然把鱼举过头顶:\"师尊先吃!\" 这一举动让全场寂静。洛清尘怔了怔,眼底泛起微波。他接过灵鱼,指尖轻点,鱼肉便自动分离成晶莹薄片,整整齐齐码在突然出现的冰碟上。 \"紫气灌顶改日再续。\"掌门淡淡道,\"先用早膳。\" 众长老绝倒。执法长老刚要抗议,就被大长老塞了片鱼脍:\"尝尝,龙君赐的。\" 巳时三刻,静室。 欧卫盘坐在蒲团上,眼皮直打架。昨夜抄《灵兽志》到三更,今早又经历紫气灌顶,此刻困得小鸡啄米。 \"困了就睡。\"洛清尘正在批阅文书,头也不抬道。 欧卫强撑:\"弟子不困!\"话音刚落,就歪倒在师尊肩头。 洛清尘轻轻放下朱笔,将少年的脑袋挪到膝上。窗外灵雨未歇,雨声衬得静室愈发安宁。他拂过欧卫眉心,那里有道若隐若现的魔纹。 \"掌门。\"大长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七星阁又来\" \"嘘。\"洛清尘指尖轻点,隔音结界瞬间成形。他低头看着徒弟的睡脸,轻声道:\"难得安静片刻。\" 大长老蹑手蹑脚进来,见状笑道:\"这孩子闹腾得让人头疼,安静下来更让人心疼。\" 装睡的欧卫睫毛颤了颤。洛清尘似有所觉,唇角微扬:\"是啊,当年寒潭见到他时,还没个冬瓜大\" \"师尊胡说!\"欧卫突然睁眼,\"冬瓜哪有我可爱!\" 洛清尘早有预料般揪住他耳朵:\"装睡?\" \"哎哟哟~\"欧卫顺着师尊的手劲龇牙咧嘴,\"弟子是梦中闻道!\" 大长老笑着退出去,顺手带上门。洛清尘松开手,从案几底下拿出个食盒:\"吃,王婶特意做的。\" 欧卫欢呼着打开,里面竟是他最爱的蜜枣糕,还冒着热气。他狼吞虎咽地塞了满嘴,突然含糊不清地问:\"师尊,我真是魔\" \"你是欧卫。\"洛清尘打断他,\"是逍遥宗第九代真传弟子,是\" \"尿床精?\"欧卫嬉皮笑脸地接话,成功换来一记拂尘敲头。 窗外,龙君的身影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它金瞳微眯,看着静室内其乐融融的师徒俩,龙须卷着从欧卫那顺来的蜜饯罐,轻哼道:\"倒是会挑爹娘。\" 雨幕中,欧卫额头的魔纹彻底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心口龙鳞泛起的温暖光芒,与洛清尘掌门印的青辉交织,在静室地上投映出逍遥宗的山门影踪。 卯时二刻,紫气东来台上。 洛清尘一袭月白法衣立于高台,看着被执法长老押送过来的欧卫。少年头顶玉冠歪斜,衣领里隐约冒着热气,走近了还能闻到烤红薯的香甜。 \"师尊早!\"欧卫咧嘴一笑,牙齿上沾着亮晶晶的蜜糖。 执法长老黑着脸:\"掌门,这孽徒又在膳房偷\" \"本座知道。\"洛清尘拂尘轻扫,欧卫发冠里顿时滚出个烤得焦黄的灵薯,\"紫气灌顶最忌浊气,你\" 话未说完,欧卫突然打了个带着薯香的嗝。台边侍立的药堂长老一个踉跄,手中的清心丹\"啪嗒\"掉在地上。 \"无妨。\"洛清尘竟将灵薯收回袖中,\"开始。\" 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七十二峰钟声齐鸣。洛清尘指尖凝聚紫气,正要点在欧卫眉心,却见少年头顶\"噗\"地喷出一股白烟——那烟气扭动着,竟变成个烤红薯的形状,还冒着热气。 \"呃\"欧卫讪笑着从袖子里摸出块黑炭,\"可能火候没掌握好\" 台下传来大长老的闷笑。洛清尘的拂尘微微发抖,深吸一口气将紫气渡入欧卫天灵:\"闭目凝神。\" 欧卫乖乖闭眼,肚子却\"咕噜\"一声。洛清尘无奈,从袖中取出那半块灵薯,掰下一角塞进徒弟嘴里:\"静心!\" 药堂长老的胡子翘得老高:\"掌门!这成何体\" \"卫儿体质特殊。\"洛清尘面不改色,\"需以食引气。\" 这倒不全是胡诌。随着欧卫咀嚼,他心口的龙鳞纹渐渐亮起,与紫气交相辉映。祥云染上金边,隐约有龙吟回荡。 \"要突破了!\"大长老激动起身。 就在这关键时刻,青鸾突然清啼一声,叼着个锦囊飞上高台。欧卫睁眼一看,锦囊里本应是九颗朱果,此刻只剩三颗半——灵猴正挂在青鸾尾羽上,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个鸡蛋。 \"笨鸟!\"欧卫刚要拿果子,玄龟慢悠悠爬上台,龟壳上顶着面铜镜。 \"给我的?\"欧卫刚碰镜面,铜镜突然映出他五岁尿床的画面:小欧卫正偷偷把湿被子往玄龟壳上盖。 全场爆笑。欧卫红着脸去捂镜子,却被映出更多糗事:往丹炉塞红薯导致炸炉、把掌门令当磨牙棒啃、在执法长老茶壶里放巴豆 \"臭乌龟!\"欧卫张牙舞爪扑向玄龟,被洛清尘拎住后领。 \"静心!\" 这一声轻喝带着清心咒,欧卫顿时安分下来。他鼓着腮帮子的模样,活像只被捏住后颈的猫崽。 洛清尘继续引导紫气。第七缕紫气入体时,欧卫突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阿嚏!\" 龙威伴随喷嚏迸发,引动护山大阵共鸣。祥云翻滚间,竟下起淅沥灵雨——每滴雨水都带着欧卫最爱的桂花香。 \"这是\"药堂长老接住雨滴,\"甘霖咒变异体?\" \"不。\"洛清尘仰头,\"是龙脉认主后的天地交感。\" 雨幕中,欧卫周身灵光吞吐。他困惑地挠头,头顶\"噗\"地冒出朵金色小花,又变成小蘑菇,最后定格在烤鸡腿形状——显然思绪又跑到了吃食上。 台下弟子憋笑憋得肩膀直抖。洛清尘终于破功,拂尘轻敲徒弟额头:\"认真些!\" \"哦\"欧卫刚闭眼,肚子又叫了。 云端传来龙吟,玄龙甩下一尾肥美灵鱼。那鱼精准落在欧卫怀里,活蹦乱跳地抽了他一耳光。 \"吃,小混蛋。\"龙君的声音如雷滚滚,\"吃饱了好拆家。\" 欧卫手忙脚乱按着鱼,抬头见师尊扶额叹息。他眨眨眼,突然高举灵鱼:\"师尊先吃!\" 全场寂静。洛清尘怔了怔,接过灵鱼指尖轻点,鱼肉自动分离成晶莹薄片,整齐码在冰碟上。 \"紫气灌顶改日再续。\"掌门淡淡道,\"先用早膳。\" 众长老绝倒。执法长老刚要抗议,就被大长老塞了片鱼脍:\"龙君赐的,不吃白不吃。\" 巳时三刻,掌门静室。 欧卫盘坐蒲团上,小鸡啄米般打着瞌睡。昨夜抄《清静经》到三更,今早又经历紫气灌顶,此刻困得东倒西歪。 \"困了就睡。\"洛清尘批阅着文书,头也不抬道。 欧卫强撑:\"弟子不困!\"话音刚落,就歪倒在师尊肩头。 洛清尘轻轻放下朱笔,将少年的脑袋挪到膝上。窗外灵雨未歇,雨声衬得静室愈发安宁。他拂过欧卫眉心——那里有道若隐若现的魔纹。 \"掌门。\"大长老门外轻唤,\"七星阁\" \"嘘。\"洛清尘指尖轻点,隔音结界瞬间成形。他低头看着徒弟的睡脸,轻声道:\"难得安静。\" 大长老蹑手蹑脚进来,见状笑道:\"这孩子闹腾时让人头疼,安静时更让人心疼。\" 装睡的欧卫睫毛颤了颤。洛清尘似有所觉,唇角微扬:\"当年寒潭捡到他时,还没个冬瓜大\" \"师尊胡说!\"欧卫突然睁眼,\"冬瓜哪有我可爱!\" 洛清尘早有预料般揪住他耳朵:\"装睡?\" \"哎哟哟~\"欧卫龇牙咧嘴,\"弟子是梦中闻道!\" 大长老笑着退出去。洛清尘松开手,从案几下拿出食盒:\"吃。\" 欧卫欢呼着打开,里面竟是他最爱的蜜枣糕。他狼吞虎咽塞了满嘴,突然含糊不清地问:\"师尊,我真是魔\" \"你是欧卫。\"洛清尘打断他,\"是逍遥宗第九代真传弟子,是\" \"尿床精?\"欧卫嬉皮笑脸接话,换来一记拂尘敲头。 窗外,龙君的身影在云中若隐若现。它金瞳微眯,看着静室内其乐融融的师徒俩,龙须卷着蜜饯罐轻哼:\"倒是会挑爹娘。\" 雨幕中,欧卫额头的魔纹彻底隐去。心口龙鳞泛起温暖光芒,与掌门印的青辉交织,在地上投映出逍遥宗山门的影子。 --- (本章完) 第34章 新的烦恼 寅时三刻,逍遥宗祖师殿。 欧卫蹲在蒲团上啃灵果,看各峰长老吵得面红耳赤。他随手把果核一抛,正中\"长幼有序\"的牌匾,吓得执法长老的拂尘都掉了。 \"荒谬!\"白胡子拖地的药堂长老拍案而起,\"老夫七十有三,叫这黄口小儿师叔?\" 欧卫眼睛一亮:\"药堂师侄!\" \"噗——\"大长老喷了满口茶。药堂长老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手中药杵\"咔嚓\"裂了条缝。 洛清尘的拂尘轻轻按住欧卫脑袋:\"慎言。\" \"可师尊您看。\"欧卫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宗谱,指着最新修订处,\"玄龙认主后,我辈分真的比他们大嘛!\" 执法长老的茶盏\"啪\"地粉碎。他盯着自己名字上方新增的\"欧卫\"二字,山羊胡抖得像风中的草叶。 \"按规矩\"洛清尘刚开口,殿外突然涌进一群弟子,齐刷刷跪在欧卫面前。 \"请小师叔收我为徒!\" 欧卫嘴里的果肉\"噗\"地喷出来。他戳戳最前排的方脸弟子:\"你看着比我师尊还老成\" \"弟子陈罡,掌门座下首徒。\"方脸汉子恭敬叩首,\"今年二十有八。\" 死寂。 洛清尘的拂尘穗子无风自动。欧卫看看跪着的大徒弟,又看看自家师尊,突然蹦起来:\"这不乱套了!我徒弟的师尊是我师尊?\" \"叫师兄。\"洛清尘揉着太阳穴。 \"哦\"欧卫凑近陈罡,\"那个师侄啊不是,徒弟呃\" 陈罡憨厚一笑:\"师父叫我大罡就行。\" \"大缸?\"欧卫乐了,\"这名儿好,能装酒!\" 执法长老终于忍不住,一口老血喷在宗谱上。 辰时正,问道崖。 欧卫人生的第一场讲学,崖边挤满了看热闹的弟子。他踮脚够不到讲坛,干脆盘腿坐在香案上,怀里还抱着个油纸包。 \"今天讲那个什么经来着?\"欧卫挠头,掏出本被啃过角的《清静经》。 台下哄笑。大弟子陈罡急忙传音:\"师父,讲''虚怀若谷''篇!\" \"啊对!\"欧卫一拍大腿,油纸包\"哗啦\"散开,滚出几个馒头,\"说到这个谷啊\" 他拿起馒头掰开:\"你们看,这馒头就像山谷,里头要空才能塞肉馅\"说着真从袖子里摸出块酱肉塞进去。 前排女弟子们掩嘴偷笑。后排的执法长老已经掏出戒尺,被洛清尘一个眼神制止。 \"下一句''致虚极''\"欧卫突然从香炉抓把香灰,\"看,虚不虚?极不极?\"说着就要往馒头里撒。 \"孽徒!\"洛清尘的拂尘凌空飞来,卷走黑暗料理,\"罚扫丹房一月!\" 欧卫委屈巴巴:\"师尊,我还没讲到''守静笃''呢\" \"闭嘴!\" 下坛时,女弟子们蜂拥而上。欧卫的袖袋瞬间塞满香囊,有个绣着鸳鸯的特别显眼。灵猴眼疾手快抢过来,跳到崖边石猴像上,扯开嗓子念: \"今需灵米三斗、朱果二十咦?\" 膳房管事突然冲出来:\"原来采购单在这!\" 众人定睛一看,所谓情书竟是膳房清单,落款处潦草写着\"爱你的红烧肉\"。欧卫趁机开溜,却被陈罡拦住。 \"师父\"大徒弟欲言又止,\"弟子有修炼疑问\" 欧卫望天:\"今天天气真好。\" \"可弟子\" \"你看那朵云,像不像烤全羊?\" 陈罡锲而不舍:\"关于气海运转\" 欧卫突然捂住肚子:\"哎哟!为师突然腹痛!定是早上的香灰馒头\"话音未落已溜出十丈远。 子时末,锦鲤池。 欧卫鬼鬼祟祟摸到池边,从怀里掏出油纸包。月光下,酱肘子泛着诱人光泽。 \"可算偷到了\"他刚咬一口,忽听假山后传来洛清尘的声音。 \"魔尊血脉若觉醒\" \"啪嗒!\"肘子掉进池子,惊得锦鲤四散。欧卫僵在原地,看着月光下师尊与玄龙的剪影。 \"谁?\"洛清尘拂尘一扫,假山后滚出个油光满嘴的少年。 \"师、师尊\"欧卫手忙脚乱擦嘴,\"我梦游!\" 玄龙的金瞳在夜色中闪烁:\"小混蛋听见了?\" 欧卫装傻:\"听见什么?今晚月色真啊!\"他突然被龙须卷到半空。 洛清尘轻叹:\"你体内确有魔血。\" \"像酱肘子里的花椒。\"玄龙补充,\"去不掉,但可以嗷!\"它突然惨叫——欧卫咬了龙须一口。 \"我才不是肘子!\"少年气鼓鼓地悬在半空,\"我是我是\" \"逍遥宗的欧卫。\"洛清尘接话,拂尘轻扬将他救下,\"永远都是。\" 欧卫鼻子一酸,突然发现师尊手里拿着他掉落的肘子。洛清尘竟施了个净水诀,把肘子递回来:\"吃,别噎着。\" 玄龙瞪大眼睛:\"你惯得也太\" \"闭嘴。\"洛清尘弹指封了龙嘴,转头对欧卫道,\"明日开始,随我修习《两仪清魔咒》。\" 欧卫啃着肘子点头,右手在师尊袖子上蹭出个印子。洛清尘装作没看见,只是拂尘悄悄卷走了他腰间鼓鼓的储物袋——里面塞满女弟子们真正的情书。 卯时初,药堂偏厅。 \"小树桩啊不是,小师叔请用茶。\"药堂长老故意把茶盏搁在欧卫够不到的案几上,白胡子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欧卫踮脚三次没够着,突然捂住肚子:\"哎哟,心口疼!怕是龙气逆行\" \"您别装!\"药堂长老吓得茶盏捧到跟前,\"上次装病骗走我三瓶\" 话没说完,欧卫已经麻利地往茶里倒了整包黄连粉:\"师侄也喝!\" 两人大眼瞪小眼之际,藏经阁执事猫着腰想溜过门口。欧卫眼尖,一根羽毛\"嗖\"地飞出去。 \"哈哈哈哈!小师叔饶命!\"执事抱着脚满地打滚,\"我这就去整理《九州魔物志》!\" 欧卫收回羽毛:\"这才乖嘛~\" 巳时二刻,收徒大典。 陈罡跪在蒲团上,额头青筋直跳——灵猴正蹲在他头顶,把拜师帖折成纸船。欧卫坐在本该庄重的太师椅上,腿晃得像个秋千。 \"师父请用茶。\"陈罡高举茶盏。 欧卫接过抿了一口:\"烫!\"随手把茶泼向身后——正中打瞌睡的执法长老裤裆。 \"嗷!\"老道士跳起来,戒尺\"啪\"地断成两截。 仪式继续。欧卫在袖子里掏啊掏,摸出个牙印清晰的灵果:\"给!为师啃过的地方最甜!\" 陈罡双手接过,眼角抽搐。洛清尘实在看不下去,袖中滑出枚玉佩悄悄递去。不料欧卫突然转头:\"师尊我也要!\" \"你要什么?\"洛清尘板着脸。 \"您给大缸的定情信物!\" 全场喷茶。陈罡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玉佩\"当啷\"掉在地上。玄龟慢悠悠爬过去,龟壳上浮现\"孽缘\"二字。 未时正,第二次讲学。 欧卫把丹炉架在讲坛中央,炉里红汤翻滚。弟子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小师叔往炉里丢羊肉片。 \"看好了!这叫''水火相济''!\"欧卫用拂尘当筷子搅动,\"火候到了就得捞,跟修炼一样哎哟!\" 执法长老的戒尺精准命中他后脑勺。欧卫抱头鼠窜,迎面撞上踱步的大白鹅。 \"啊哈!''抱元守一''!\"他一把抱住白鹅,结果被啄得满场跑,\"就是这样保持专注嘎!别啄屁股!\" 洛清尘的拂尘穗子无风自动。药堂长老小声嘀咕:\"掌门,您当年捡他时是不是看走眼\" \"闭嘴。\" 最后欧卫顶着鸟窝头总结:\"所以''道法自然''就是\"他掏出枕头往讲坛一躺,\"饿了吃困了睡\" \"加罚扫茅厕三个月!\"执法长老的咆哮惊飞林间雀鸟。 戌时末,锦鲤池边。 欧卫鬼鬼祟祟摸出油纸包,酱香引得池中锦鲤纷纷探头。假山后,洛清尘与玄龙的谈话声隐约传来。 \"魔尊血脉若在月圆之夜觉醒\" \"啪嗒!\"肘子掉进池水。诡异的是,池面没有溅起水花,反而像镜子般映出陌生景象——血色月亮下,无数魔修跪拜的身影。 欧卫瞪大眼睛,看见为首者抬头,赫然是梦中与他抢肘子的那张脸! \"谁?\"洛清尘拂尘扫开假山。 欧卫急中生智,抓起池边的蛤蟆:\"我在捉嗷!\"蛤蟆尿了他一手。 玄龙的金瞳在黑暗中闪烁:\"小混蛋,你看见\" \"我什么也没看见!\"欧卫把手往衣服上蹭,\"除非师尊再给我一次讲学机会?\" 洛清尘的拂尘轻轻敲在他额头:\"明日开始,随我修习《两仪清魔咒》。\" \"哪能边学边吃\" \"不能。\" 玄龙突然凑近:\"你爹当年也\" 洛清尘眼疾手快,把剩下的酱肘子塞进龙嘴。欧卫趁机溜走,没听见师尊后半句:\"也是个馋嘴的。\" 月色下,锦鲤池恢复平静。只是池底多了块没吃完的酱肘子,被鱼群争相啄食——这些锦鲤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 (本章完) 第35章 圣女到访 卯时三刻,逍遥宗山门。 \"圣女到——\" 随着七星阁弟子一声长喝,十二只雪白鸾鸟拉着玉辇从天而降。欧卫被兴奋的人群挤到最前排,脸都快贴到鸾鸟屁股上。 \"阿嚏!\" 这个裹挟龙息的喷嚏威力惊人。最前面的鸾鸟\"嗷\"地一蹦三尺高,玉辇剧烈摇晃,轿帘掀起的瞬间,一道白影轻盈跃出——面纱却被气流卷着糊在了欧卫脸上。 \"登徒子!\"清冷的女声响起。 欧卫手忙脚乱扯下面纱,正对上一双含着怒意的星眸。少女一袭月华裙,眉心一点朱砂痣,此刻正用剑尖挑着他的衣领。 \"咦?\"欧卫眨眨眼,\"你不是寒潭边那个凶丫头吗?\" \"是你这小贼!\"摇光剑尖一颤,差点划破他喉咙,\"当年偷看我沐浴!\" 全场哗然。欧卫急得跳脚:\"我那是找龙鳞!再说你穿着衣服嗷!\"话没说完就被灵猴扔来的松果砸中后脑勺。 摇光还要发作,忽见一道青光隔开两人。洛清尘的拂尘稳稳压在她剑上:\"圣女远道而来,有话好说。\" \"洛掌门。\"摇光勉强收剑,却见欧卫正偷偷把她的面纱往袖子里塞,\"你!\" 欧卫讪笑着递回去:\"洗洗再还?\" \"不必了!\"摇光气得朱砂痣都更红了,\"本宫为退婚而来,不想灵犀簪呢?\" 众人这才发现她发间的玉簪不翼而飞。远处传来灵猴的吱吱声——那泼猴正戴着簪子在山路上狂奔,后面追着炸毛的青鸾。 \"误会!纯属误会!\"欧卫拔腿就追,\"死猴子还回来!那是证物啊不是,信物也不对\" 巳时正,迎宾阁。 \"所以。\"七星阁主捋着长须,\"圣女此来是为解除与玄天宗的婚约?\" 摇光颔首:\"按规矩,需贵派年轻俊杰胜过玄天宗使者,方可\" \"比武招亲?!\"欧卫突然从梁上探出头,嘴里还叼着刚抢回来的玉簪,\"我报名!\" 全场寂静。摇光手中的茶盏\"咔\"地裂了条缝:\"是退婚擂台!\" \"差不多嘛!\"欧卫翻身落地,玉簪往摇光手里一塞,\"我赢了你就哎哟!\" 洛清尘的拂尘精准敲在他头顶:\"胡闹。\" 七星阁主却眯起眼:\"若欧小友愿出手,倒省了另寻人选。\" 欧卫刚要欢呼,就见玄天宗席位站起个铁塔般的汉子,肩宽足有他两个半。对方\"咚\"地砸下柄流星锤,地面都震了三震。 \"突然想起来\"欧卫捂住肚子,\"我早上吃了不干净的唔!\" 摇光突然往他嘴里塞了颗丹药:\"清心丸,专治装病。\" 欧卫被噎得直翻白眼,耳边传来少女的低声威胁:\"敢临阵脱逃,我就告诉全天下你偷看我沐浴。\" \"你讲不讲理!\"欧卫跳脚,\"我那是在找龙嗷!\" 摇光狠狠踩了他一脚。 未时初,演武场。 欧卫磨磨蹭蹭往台上挪,身后跟着看热闹的灵猴和青鸾。玄天宗巨汉已经扛着流星锤等候多时,见状哈哈大笑:\"小娃娃,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谁怕谁!\"欧卫嘴硬,却偷偷拽摇光袖子,\"那个赢了真不用娶你?\" 摇光微笑:\"你想得美。\" 锣声响起。欧卫还没站稳,迎面就是一道黑影——流星锤呼啸而来,吓得他一个懒驴打滚:\"等等!我还没哇!\" 第二锤接踵而至。欧卫情急之下掏出个油纸包往地上一扔——\"啪!\"流星锤砸中包裹,顿时黏糊糊的糖浆四溅,把锤头牢牢粘在地上。 \"犯规!\"玄天宗长老大怒。 欧卫理直气壮:\"暗器也是器!\"说着又甩出三个糖包,全砸在巨汉脚边。对方每走一步,靴子就粘得更牢些,最后竟动弹不得。 摇光扶额:\"这也算赢?\" \"怎么不算!\"欧卫蹦到巨汉跟前,戳戳对方鼓起的肌肉,\"认不认输?不认我挠痒痒了!\" \"住手!我认哈哈哈认输!\"巨汉最怕痒,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台下嘘声一片。七星阁主老脸挂不住:\"这这\" \"兵不厌诈。\"洛清尘淡定饮茶,\"赢了便是。\" 欧卫得意洋洋下台,迎面撞上摇光复杂的目光:\"干嘛?被我的英姿迷住了?\" \"无耻。\"摇光扭头就走,却悄悄红了耳尖。 申时末,摘星楼顶。 欧卫鬼鬼祟祟爬上屋脊,怀里揣着个食盒。摇光早已等在飞檐处,见状轻哼:\"迟到半刻钟。\" \"膳房盯得紧嘛!\"欧卫掀开盖子,献宝似的举起碗,\"灵蜜烤龙须!独家秘制!\" 摇光将信将疑地接过筷子,挑起一根\"龙须\":\"这是面条?\" \"龙须面也是龙须!\"欧卫理直气壮,\"尝尝,我加了七星阁的灵蜂蜜!\" 摇光浅尝一口,甜香在舌尖炸开,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欧卫趁机凑近:\"好吃?我跟你说,当年在寒潭底下\"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厉喝吓得欧卫手一抖,碗沿的蜜汁滴落,在瓦片上画出诡异的纹路。两人回头,只见七星阁主和洛清尘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 \"交流厨艺!\"欧卫把碗往摇光手里一塞。 \"探讨道法!\"摇光同时把碗推回去。 碗\"啪\"地摔碎,蜜汁顺着屋檐流成小河。洛清尘的目光在蜜迹上停留片刻——那形状竟与魔渊地图有七分相似。 \"圣女性情清冷,难得与卫儿投缘。\"洛清尘突然开口,\"不如多留几日?\" 七星阁主刚要反对,摇光却福了福身:\"正想请教欧师兄寒潭龙影之事。\" \"师兄?\"欧卫耳朵竖起,\"你终于承认我比你嗷!\" 摇光收回踩在他脚背上的绣鞋,笑得温婉:\"请多指教呢,师、兄。\" 戌时初,客房小院。 \"所以魔渊最近真闹妖怪?\"欧卫啃着桃子凑近,\"长啥样?偷不偷鸡腿?\" 摇光无奈地推开他凑得太近的脸:\"是魔气异动。师尊说,可能与寒潭龙影\" \"啪嗒!\"欧卫手里的桃子突然掉落,在地上滚出奇怪的轨迹。两人低头,发现果核排成的形状,竟与屋檐下的蜜迹一模一样。 摇光倒吸凉气:\"这是\" \"巧合!绝对是巧合!\"欧卫一脚踢散果核,\"你看像不像只王八?\" 沉默片刻,摇光突然伸手拽住他衣领:\"欧卫,你老实说,寒潭底下到底\" \"师尊叫我抄书!\"欧卫一个泥鳅脱身,溜得比灵猴还快,\"明天见!\" 摇光望着他逃窜的背影,又看看地上残留的痕迹,朱砂痣微微发亮:\"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远处树梢上,玄龙的金瞳在夜色中闪烁。它爪子里捏着半块灵蜜糕,喃喃自语:\"这小混蛋,撩妹倒是一把好手。\" 卯时三刻,藏书阁。 \"《九州魔物志》放哪儿了呢?\"摇光踮脚在书架间寻找,月白裙摆扫过尘封的书卷。忽然,最顶层传来纸张翻动声。 \"谁?\" \"喵~\"欧卫捏着鼻子学猫叫,怀里还抱着本《魔族血脉考》。 摇光眯起眼睛:\"师兄好雅兴。\"她突然甩出水袖缠住书架,\"下来!\" \"别拽!要倒——哗啦!\" 书山倾塌的瞬间,欧卫一个鹞子翻身,后衣领却被挂在了灯台上。布料撕裂声里,他后背的魔纹胎记在晨光中一闪而逝。 摇光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魔尊族纹!\" \"你看错了!是胎记!\"欧卫手忙脚乱去捂,结果灯台断裂,两人一起栽进窗外的灵药池。 \"噗通!\" 水花惊起了巡逻弟子。等他们赶到时,只见池面飘着摇光的发带和欧卫的腰带,而《魔族血脉考》正泡在池边,墨迹晕染开诡异的图案。 \"小师叔和圣女共浴?!\"年轻弟子瞪大眼睛。 \"胡说什么!\"药堂长老的怒吼从池底传来,\"这是老夫的九转还魂液!\" 巳时正,后山溪畔。 \"都怪你!\"摇光拧着湿透的裙角,\"现在全宗都说我们\" 欧卫正用龙息烤鱼:\"尝尝?我加了七星阁的灵蜜。\"火苗\"呼\"地蹿高,精准地在摇光裙摆烧出个心形窟窿。 空气凝固了。 \"欧!卫!\"摇光的剑光追着欧卫满山跑,\"今天不把你切片喂鱼,我摇光二字倒着写!\" \"光摇挺好听的嗷!\"欧卫抱头鼠窜,慌不择路撞开块伪装的岩壁,两人一起滚进条幽深隧道。 灵猴趁机偷走烤鱼,被随后赶来的青鸾一翅膀扇进洞。神鸟刚要追,隧道口\"轰\"地闭合,把三人一鸟全关在了里面。 \"都怪你的破鱼!\"摇光掐诀点亮星辉,照亮四壁古老的壁画。 欧卫却盯着壁画挪不开眼——那上面赫然是条被锁链缠绕的玄龙,龙睛处镶嵌的宝石与他心口龙鳞一模一样。 \"这是\"他刚伸手触碰,灵猴打翻的灵果汁\"哗\"地泼在壁画上。墨迹晕染间,龙影竟扭曲成个戴王冠的魔修! 摇光倒吸凉气:\"魔尊夜无极!\" \"不可能!\"欧卫下意识反驳,却见污损处浮现更多细节——魔修身旁站着额生月牙的女子,两人交握的手腕上缠绕着龙形锁链。 青鸾突然尖啸着扑向壁画。混乱中欧卫被撞到墙边,后背胎记正好贴上一块凸起的龙纹。整面墙突然开始旋转,露出隐藏的内层壁画—— 血色月光下,魔尊轻抚怀中女子隆起的腹部,而女子眉心月牙正与欧卫胎记一模一样! \"这是\"摇光的星辉剧烈颤抖。 欧卫腿一软坐在地上:\"开什么玩笑\" 未时末,禁地深处。 \"所以\"欧卫盯着壁画,\"我娘是条龙?\" 摇光正用星术修复被灵果汁污损的部分:\"重点是你爹是魔尊!\" \"那不能。\"欧卫摸出个鸡腿啃,\"我这么英俊善良\" \"哗啦!\"修复的壁画突然投射出光影:夜无极将婴儿放入寒潭襁褓,而襁褓的纹路正是魔龙两族的联姻图腾! 鸡腿\"啪嗒\"落地。欧卫突然抱住脑袋:\"等等我梦里那个抢肘子的\" \"什么肘子?\" \"没事!\"欧卫跳起来就要跑,却被青鸾拦住。神鸟金眸含泪,突然吐出颗莹白的珠子——里面封存着段影像:洛清尘从寒潭抱起婴儿时,那孩子心口闪着同样的龙鳞光。 摇光突然拽住欧卫:\"你早知道自己身世?\" \"我知道个鬼!\"欧卫抓狂,\"师尊只说我是捡的\" \"那这怎么解释?\"摇光指向壁画角落——年幼的欧卫正在潭边玩耍,而水下黑影分明是条被锁链束缚的玄龙! 灵猴突然吱吱大叫。众人回头,只见它不知何时撬开了壁画暗格,捧着块留影玉简。玉简映出的画面让欧卫如遭雷击: 洛清尘跪在祖师像前:\"弟子愿以毕生修为镇压魔种,保此子平安\" 申时三刻,炼丹房。 \"所以掌门早就\"摇光话没说完,丹房突然被青鸾从外锁死。 欧卫拍门:\"笨鸟开门!\"回应他的是神鸟醋意满满的啼叫。 摇光突然发现丹炉异常:\"等等,这炉火\" \"轰!\" 爆炸的气浪把门板掀飞。烟尘散去后,三个黑炭似的人形坐在地上发呆。灵猴的尾巴焦了一半,还死死抱着那块留影玉简。 闻讯赶来的洛清尘看着三个\"黑人\",又看看地上映着画面的玉简,拂尘\"啪\"地落地。 \"师尊\"欧卫抹了把脸,露出两个圆溜溜的眼睛,\"寒潭底下那条龙是我娘?\" 七星阁主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魔尊之子竟成逍遥宗真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摇光突然站起来,焦黑的裙摆簌簌掉渣:\"师尊明鉴,欧师兄他\" \"是个好厨子!\"她憋得朱砂痣发亮,\"他做的灵蜜烤鱼特别呃\" 欧卫\"噗嗤\"笑出声,结果喷出个烟圈。洛清尘弯腰捡起拂尘,轻轻扫过徒弟焦糊的发顶: \"回静室说话。\" 转身时,他的袖角被欧卫拽住:\"师尊您早知道我会变成魔头吗?\" 洛清尘回头,目光落在少年背后时突然凝住——被炸烂的衣衫下,魔纹胎记正与心口龙鳞相互侵蚀,形成个诡异的太极图。 \"不。\"掌门轻声道,\"为师只知道,你会成为欧卫。\" --- (本章完) 第36章 比武招亲 辰时初,七星阁别院。 \"噗——\" 欧卫嘴里的灵茶呈扇形喷出,精准浇灭了擂台边的十二盏火炬。正宣布规则的七星阁长老顶着满脸水珠,手中卷轴\"咔嚓\"裂成两半。 \"比武招亲?!\"欧卫的尖叫惊飞檐下燕子,\"摇光要嫁人?\" 传讯弟子被揪着衣领晃得头晕:\"是、是阁主突然决定的说圣女到了\" \"到了更年期吗!\"欧卫撸袖子就要往七星阁冲,被玄龟一爪子绊了个狗啃泥。 灵猴趁机窜到报名处,\"啪\"地在册子上按了个爪印。执事长老扶了扶眼镜:\"灵宠不得咦?这爪印怎么像人的?\" \"我的我的!\"欧卫扑过去抢册子,袖中\"不小心\"掉出三颗朱果,\"长老您看这印子明显是\" \"贿赂裁判,罪加一等!\"长老麻利地收走朱果,\"欧卫,第一场对阵玄天宗铁罡!\" 欧卫转头看向选手席——两米高的巨汉正冲他狞笑,肱二头肌比他脑袋还大。 \"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 巳时正,一号擂台。 \"开始!\" 铁罡的流星锤呼啸而来,欧卫抱头鼠窜:\"等等!我还没准备好哎哟!\" 他慌不择路踩到自己衣摆,骨碌碌滚到擂台边缘。危急时刻,脑海中突然浮现摇光昨日演示的七星步法。 \"左三右四,踏斗布罡\"欧卫念叨着扭出个滑稽的舞步,竟险险避开锤风。 观众席上的摇光捂脸:\"我教的是这样吗?\" 铁罡大笑:\"小娃娃跳得不错!\"这一笑牵动旧伤,动作顿时滞涩。欧卫见状,下意识抄起裁判的茶壶砸过去—— \"啪!\" 茶壶正中铁罡膝盖旧伤处,巨汉轰然跪地,疼得直抽气。裁判目瞪口呆:\"欧卫胜!\" \"这也行?\"欧卫挠头,\"那茶壶\" \"赔钱!\"裁判怒吼。 未时二刻,三号擂台。 琴修轻抚瑶琴,音波如刀。欧卫的衣摆\"唰\"地少了半截,露出毛茸茸的小腿。 \"兄台,商量个事?\"欧卫边躲边摸出把灵果核,\"我给你表演个绝活?\" 不等回应,果核已天女散花般射出。\"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琴弦竟被果核卡住,发出放屁般的怪音。琴修大怒,音波突变,震得欧卫原地跳起了踢踏舞。 \"你哈哈哈停下脚底板好痒!\" 观众笑倒一片。摇光在席上掐诀,一缕星辉悄入擂台。欧卫突然福至心灵,踩着音波节奏一个滑跪,恰好撞在琴修腰眼上。 \"嗷!\"琴修摔下擂台时还在弹《笑傲江湖》。 裁判嘴角抽搐:\"欧卫胜。\" \"承让承让!\"欧卫拱手,裤腿\"刺啦\"裂到腰际。 申时末,选手休息区。 \"笨鸟!这让我怎么上场?\"欧卫提着碎成布条的外袍跳脚。青鸾傲娇地扭头,爪下还按着块完好的布料。 摇光悄然出现,扔来个包袱:\"换上。\" 欧卫抖开一看,竟是七星阁弟子服,袖口还绣着摇光的本命星纹。 \"这不合适?\" \"爱穿不穿。\"摇光转身就走,耳尖微红,\"反正丢人的不是我。\" 欧卫美滋滋换上,发现后背绣着只憨态可掬的小乌龟——正是玄龟的q版画像。 \"圣女好手艺!\"灵猴竖起大拇指。 酉时三刻,决赛擂台。 \"最后一场,欧卫对墨炎!\" 黑袍青年跃上擂台,眼底闪过一丝紫芒。欧卫正摆造型,心口龙鳞突然发烫。 \"开始!\" 墨炎袖中窜出九道黑索,招招直取要害。欧卫狼狈闪避,腰间玉佩被击得粉碎。 \"玩真的啊?\"欧卫摸到怀中的留影玉简,突然福至心灵,\"看暗器!\" 玉简抛出,墨炎下意识劈掌击碎。当夜无极的影像浮现时,他浑身剧震:\"尊上\" 欧卫趁机近身,却被突然爆发的魔气掀飞。危急时刻,龙鳞自动护主,银黑龙影冲霄而起! \"那是龙脉认主?\"观众哗然。 摇光突然飞身上台,星纱拂过欧卫后背:\"夫君小心!\" 全场寂静。 欧卫的耳朵\"唰\"地红透:\"你叫我什么?\" \"配合演戏!\"摇光掐他后腰,声音却温柔似水,\"你我早有婚约,今日不过走个过场\" 墨炎脸色大变,魔气失控反噬。七星阁主见状,立刻宣布:\"欧卫胜!\" 欢呼声中,欧卫凑近摇光:\"婚约是怎么回事?\" 摇光微笑:\"你猜?\"袖中星锥抵住他腰眼,\"敢说出去就阉了你。\" 欧卫夹紧双腿:\"娘子饶命!\" 台下,洛清尘的拂尘穗子无风自动。玄龙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你这徒弟挺会玩啊?\" 掌门轻叹:\"孽缘。\" 晨光熹微,逍遥宗山门还笼着一层薄纱似的岚气,巡山弟子的脚步声都透着几分宿醉未醒的慵懒。一声嘹亮到近乎凄厉的禽鸣却陡然撕破了这份宁静。 “嘎——!” 掌门洛清尘正于静室吐纳,闻声手一抖,指间那缕精纯的紫气差点岔了经脉。他无奈地睁开眼,无需去看,也知道这动静源头何在。除了那只被“抢”了主人的青鸾,还有谁能叫得如此…幽怨? 栖霞峰,欧卫那间被昨夜狂欢糟蹋得如同狂风过境的小院里,景象更是惨烈。 “松口!笨鸟!我的裤子!那是摇光给的!”欧卫半个身子悬在窗框外,仅靠双手死死扒住窗棂,一条腿被怒气冲冲的青鸾叼着,另一条腿上的裤管早已成了风中飘扬的破布条。他身上那件七星阁弟子服皱巴巴的,后背那只玄龟的q版绣像歪着嘴,眼神似乎也在控诉这主人的狼狈。 青鸾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碧眼中怒火熊熊,非但不松口,反而拍打着华丽羽翼,使劲把他往外拖拽。昨夜那场“贺喜”的喧嚣仿佛还在耳畔——锣鼓喧天,无数逍遥宗弟子涌上栖霞峰,口称“恭贺小师叔喜结良缘”,实则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声差点掀了屋顶。各种灵果、点心、甚至不知哪个促狭鬼丢进来的促情花香囊,把欧卫折腾得几乎没合眼。 “玄龟!老伙计!管管它!要出鸟命啦!”欧卫扭头朝院子里吼。 玄龟趴在水池边,慢条斯理地嚼着一片嫩荷叶,对眼前的“人鸟拔河”视若无睹。直到欧卫嗓子快喊劈了,它才懒洋洋抬起眼皮,尾巴尖在青石板上慢悠悠划拉,留下几个水痕大字:“昨夜热闹,今日还债,天道好轮回。” “我…!”欧卫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就在这时,一声清越悠长的钟鸣,自逍遥宗主峰凌霄峰方向传来,连响九声,肃穆庄严,正是宗门迎贵客的最高礼遇。 青鸾的动作猛地一顿,碧眼警惕地望向主峰方向。欧卫趁机把腿抽了回来,手忙脚乱地试图把破裤子往上提,嘴里嘀咕:“完了完了,债主上门了…” 凌霄峰,正殿“紫气东来阁”。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洛清尘端坐主位,几位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太上长老也破天荒地坐在了下首。大殿中央,七星阁主负手而立,一身星辉流转的深紫道袍,面容冷峻如万载玄冰。他身后,肃立着四位同样面无表情的七星阁长老,气息沉凝,渊渟岳峙。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殿外风拂过千年古松的沙沙声。 “洛掌门,”七星阁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摩擦般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砸在殿内众人心头,“昨日擂台上,贵宗高徒欧卫,技压群雄,拔得头筹。吾阁摇光圣女,亦当众许下婚约。此乃天下修士共睹之事。” 他手腕一翻,一卷以星沙为底、银线绣就的华贵卷轴凭空出现,缓缓展开,其上字迹流淌着星辰般的光辉,正是那份分量千钧的婚书。“婚契在此,天地为证。然,”他话锋陡然转厉,目光如两道寒电扫过洛清尘,“吾七星阁嫁女,非是儿戏!圣女道侣,关乎吾阁传承道统,岂容轻慢?” 洛清尘心头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端起茶盏,指腹轻轻摩挲着温润的杯壁:“阁主言重了。欧卫顽劣,然心性赤诚,天赋亦是万里挑一。此姻缘天定,吾逍遥宗上下,自是乐见其成,定当严加管教,不负圣女。” “乐见其成?”七星阁主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只怕是‘乐’得太过,忘了规矩!”他猛地提高了声调,如同冰锥刺破寂静,“昨夜贵宗栖霞峰,锣鼓喧天,彻夜不休,扰得摇光清修难定!此等放浪形骸,视吾阁圣女为何物?视此婚约为儿戏乎?” 殿内几位逍遥宗长老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昨夜那场闹剧,他们虽未参与,但动静实在太大,想不知道都难。洛清尘放下茶盏,刚要开口解释,殿外却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嘈杂。 “掌门师伯救命啊——!” 只见一道人影跌跌撞撞地冲进大殿,后面还跟着一只炸着毛、怒气未消的青鸾。来人正是欧卫。他发髻歪斜,脸上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身上那件七星阁弟子服皱得不成样子,后背的玄龟绣像委屈地拧着身子,更别提那条破破烂烂、仅能勉强遮羞的裤子了。他这副尊容闯入庄严肃穆的大殿,瞬间让紧张的气氛滑向一种荒诞的尴尬。 “成何体统!”一位逍遥宗长老忍不住低斥出声。 七星阁主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刃,一寸寸刮过欧卫,最终落在他那身狼狈不堪的七星阁服饰上,眼底的寒霜几乎要冻结空气。他身后的几位长老更是面沉似水,眼中怒意勃发。摇光的衣物竟被穿成这副模样,简直是对七星阁的莫大侮辱! 洛清尘只觉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强压下扶额的冲动:“欧卫!还不速速整理仪容,拜见阁主!” 欧卫这才看清殿内形势,头皮一阵发麻,手忙脚乱地想把破裤子掖好,却越弄越糟。青鸾落在他身边,感受到七星阁主那不善的目光,示威似的用喙梳理了一下欧卫背后衣襟上那只歪嘴玄龟的绣像,引得七星阁主眼中寒芒更盛。 “不必了!”七星阁主冷冷开口,声音如同九幽寒风,“既入吾门,当守吾规!逍遥宗疏于管教,吾便代劳!”他不再看洛清尘,目光死死锁住欧卫,一字一句,如同宣告:“欧卫,汝既为吾阁圣女亲口所认之夫婿,首要之规,便是元阳未泄,道心澄澈!此乃维系圣女纯净星力、共参无上大道的根本!若有污秽沾染,此婚约即刻作废!汝,亦当受门规重处!” “元阳未泄?道心澄澈?”欧卫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这老家伙想干嘛? 七星阁主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袍袖猛地一挥! “嗡——!” 一声奇异的嗡鸣响起,殿内空间微微扭曲。一块半人高的奇石凭空出现,重重落在大殿中央光滑如镜的黑曜石地面上。此石通体呈半透明状,内里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星尘在缓缓流淌、旋转,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月白色光晕。石身表面天然生有玄奥繁复的银色纹路,隐隐构成一个古老神秘的阵图。 “验贞石!”一位见多识广的逍遥宗太上长老失声低呼,脸色变得极其古怪。 洛清尘的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七星阁此举,已近乎羞辱!他沉声道:“阁主,此物未免…” “洛掌门!”七星阁主强硬地打断,目光锐利如刀,“此乃吾阁铁律!圣女道侣,身魂皆须纯净无瑕!此石感应最是敏锐,元阳有亏、心念不纯者近之,其光必生异变!若他欧卫问心无愧,身魂澄澈,又何惧一试?莫非…贵宗心虚?” “心虚”二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逍遥宗众人脸上。洛清尘眼神锐利起来,殿内气氛瞬间紧绷如弦,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呆立当场的欧卫身上。 欧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血液都似乎凝固了。验贞石?元阳未泄?道心澄澈? 完了! 昨日午后,百兽林深处寒潭谷…那迷蒙水汽中惊鸿一瞥的雪白背影…那如瀑的青丝…水珠滑落时惊心动魄的弧线…当时那做贼心虚却又忍不住偷瞄的心跳加速感…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魂之上! “我…我…”他喉咙发干,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后背那只玄龟绣像仿佛都感受到了主人的绝望,歪着的嘴更苦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神躲闪,不敢去看那散发着纯净光晕的验贞石,更不敢去看七星阁主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这反应落在众人眼中,几乎等同于不打自招!逍遥宗几位长老面面相觑,眼中皆是惊疑不定。七星阁主嘴角那抹冷笑,则如同冰面裂开的缝隙,带着森然的寒意。 “看来,贵宗这位‘乘龙快婿’,心念颇不干净啊。”七星阁主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针。 就在这千钧一发、欧卫几乎要被那无形的压力碾碎之际,一个慢吞吞的身影,挡在了他与那令人心悸的验贞石之间。 是玄龟。 它踱着步子,厚重的龟甲摩擦着黑曜石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打破了死寂。它抬起眼皮,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看透世事的淡然模样,长长的尾巴尖却在地面上灵活地划动起来,留下一行清晰的水迹大字: “观者无意,潭深雾浓,实乃…雾里看花。道心偶漾波澜,非是浊流。童子金身,犹在。” 这行字一出,满殿皆寂! “雾里看花”?“潭深雾浓”?还“童子金身犹在”? 这信息量太大了!几位逍遥宗长老先是愕然,随即看向欧卫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有震惊,有恍然,甚至还有一丝…微妙的同情?原来这小子是去偷看人家姑娘洗澡了?还被玄龟当场抓包? 洛清尘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脑门,眼前都有些发黑。孽障!真是孽障!他强忍着拂尘脱手砸过去的冲动,手指捏得指节发白。 “哗——!”青鸾更是直接炸了毛,碧眼死死盯住欧卫,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啄他个满脸开花。它猛地一扇翅膀,一股巨力卷起欧卫,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朝着大殿之外疾冲而去! “放肆!”七星阁主勃然大怒,他身后一名长老反应极快,并指如剑,朝着那飞向殿门的青鸾背影凌空一点! “嗡——!” 那静置于大殿中央的验贞石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通体月华大放!一道纯粹到极致、蕴含着奇异探测之力的月白色光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骤然射出!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直追那道青色流光!目标精准无比——被青鸾叼着、正惊恐回头的欧卫! “糟了!”洛清尘脸色剧变,霍然起身!这道光若真照实了,无论结果如何,逍遥宗与七星阁的脸面都将彻底撕破!他手中紫气瞬间凝聚。 然而,比那道紫气更快的,是玄龟! 就在那月白光柱即将触及欧卫后背的刹那,一直显得慢吞吞的玄龟,周身猛然爆发出土黄色的厚重光晕!它背甲上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古老纹路,瞬间亮起!一面凝若实质、布满玄奥龟甲符文的巨大光盾,凭空出现在欧卫身后,不偏不倚,正好迎上那道激射而来的月白光柱! “轰!” 并非惊天动地的巨响,而是一种沉闷如巨鼓擂动、又带着刺耳摩擦撕裂感的能量碰撞声!月白光柱狠狠撞在龟甲光盾之上! 预想中的穿透或者湮灭并未发生。那面古朴的光盾表面,无数龟甲符文如同活了过来,急速流转、重组!一股苍茫、厚重、仿佛承载了大地意志的古老气息轰然弥漫开来! 更令人心悸的是,当那纯净的月白光柱(蕴含探查之力)接触到龟甲光盾的瞬间,光盾核心处,一圈圈细小却异常明亮、带着神圣净化气息的金色符文骤然浮现!这些符文甫一出现,便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滋…”声! 那月白光柱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天敌,接触点的光芒竟肉眼可见地黯淡、消融下去!仿佛被那金色的符文强行“净化”吞噬了一般!同时,一股极其隐晦、阴冷、令人神魂都感到不适的黑色气息,竟被那金色符文从消融的月白光柱中强行“逼”了出来,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污秽之影,扭曲挣扎着,发出无声的尖啸,瞬间被那金光湮灭得干干净净! “嗯?!”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洛清尘凝聚的紫气停在指尖,眼中精光爆射,死死盯住玄龟盾上那转瞬即逝的金色符文和湮灭的魔气!他身边的几位太上长老也猛地挺直了腰背,浑浊的老眼中射出骇人的厉芒! 七星阁主脸上的冰冷和怒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甚至…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他身后的长老们更是惊疑不定,那验贞石的光柱,怎会被阻?还被那奇怪的盾牌…“净化”了?方才那丝黑气又是何物? 青鸾趁着这短暂的阻滞,已然化作一道青色闪电,冲出了紫气东来阁,消失在栖霞峰的方向,只留下殿内一片死寂和满地狼藉的思绪。 玄龟缓缓收回了光盾,厚重的土黄色光晕内敛,重新变回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慢吞吞地爬回水池边。只是它那双看似浑浊的龟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凝重、洞悉一切的精光。它的尾巴尖再次抬起,慢悠悠地在青石板上划拉,留下几个水痕大字,清晰无比: “光中有秽,魔气蚀神,小心。” --- (本章完) 第37章 下山准备 栖霞峰顶,掌门洛清尘的紫气东来阁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雨前的铅云。 “滋啦……” 一声轻微的灼烧声,打破了死寂。殿中央,那面被玄龟护盾挡回的验贞石,原本流转着纯净月华的石体上,赫然多了一小片焦黑的痕迹,像是被极其污秽的东西侵蚀过。几缕细微到几乎看不见、却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黑色烟气,正从那焦痕处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接触到殿内清冽的灵气,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嘶鸣,旋即湮灭。 洛清尘负手立于窗前,背对着殿内众人,望着窗外翻涌的云海,久久不语。他指间那缕精纯的紫气早已散去,唯余指尖微微的颤抖,泄露着内心的滔天巨浪。方才玄龟盾上那神圣的金色符文,以及被强行逼出、瞬间湮灭的魔气,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他的神魂之上。验贞石…竟被魔气侵蚀?那七星阁主…方才的咄咄逼人,是本性流露,还是…魔影作祟? 几位须发皆白、气息渊深的太上长老围在验贞石旁,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为首的大长老,枯瘦的手指隔空点在那片焦黑上,指尖凝聚的青色灵光甫一接触,便如同遇到滚油的冷水,“嗤”地一声冒出更浓的黑烟。 “蚀神魔气!”大长老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悸,“此乃魔渊深处才有的污秽之物!专蚀神魂法宝,污人灵光!怎会…怎会出现在七星阁的验贞石上?” “难道七星阁主他…”另一位长老惊疑不定,话未说完,便被大长老凌厉的眼神制止。 “噤声!”大长老浑浊的老眼精光四射,扫过众人,“此事诡异,牵连甚大。验贞石乃七星阁圣物,非核心长老不得接触。此魔气,要么是七星阁核心层已然生变,要么…便是有人处心积虑,以极高明的手段将魔气暗藏其中,意图不明!”他看向依旧沉默的掌门背影,沉声道:“清尘,此事你待如何?” 洛清尘缓缓转过身,脸上已看不出丝毫波澜,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古井,深不见底。他走到验贞石旁,袍袖轻拂,一股精纯浩瀚的紫气涌出,如同温和的潮水,将那焦痕与残余的魔气彻底包裹、净化,直至石体恢复光洁,只留下那片无法抹去的黑印,如同一个丑陋的伤疤。 “验贞石受损,魔气侵蚀,证据确凿。”洛清尘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七星阁主方才之举,看似维护阁规,实则步步紧逼,其心…叵测。然,无确凿铁证指向他本人之前,不宜妄动。此石,便是铁证之一。”他目光扫过几位太上长老,“今日殿内之事,列为宗门最高机密,除我七人外,不得外传一字!” “是!”几位长老肃然应诺。 “至于欧卫…”洛清尘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决断,“此子身负龙血,又卷入此等漩涡,已成风暴之眼。留在山上,恐成众矢之的,亦可能引来更多未知凶险。”他望向栖霞峰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殿宇,“让他下山!红尘炼心,亦是避祸!吾等…需为他铺路,亦需借他之眼,看清山下浊浪!” --- 栖霞峰,欧卫的小院,此刻的气氛与紫气东来阁的凝重截然相反,只能用鸡飞狗跳、愁云惨雾来形容。 “吱吱!吱吱吱!”金丝灵猴蹲在院中的歪脖子老桃树上,抓耳挠腮,急得上蹿下跳。树下,欧卫正被青鸾追得绕着院子里的水池狼狈逃窜。 “笨鸟!误会!天大的误会!”欧卫一边抱头鼠窜,一边试图解释,“那寒潭雾蒙蒙的,我真就瞥见个影子!比雾里看花还朦胧!我欧卫对天发誓,元阳未泄,童子金身,金刚不坏!日月可鉴啊!”他试图举起手发誓,结果被青鸾一翅膀扇得原地转了三圈,眼冒金星。 青鸾碧眼含煞,尾羽怒张,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它显然把玄龟那句“雾里看花”听进去了,认定了欧卫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玷污了它心目中未来“主母”摇光圣女的神圣地位。此刻,它看欧卫的眼神,活像在看一只需要被净化的臭虫。 “玄龟!老玄!救命!管管你家这醋坛子打翻的笨鸟!”欧卫一个懒驴打滚躲开青鸾的利爪,扑到在水池边慢悠悠晒太阳的玄龟身边,死死抱住它一条粗壮的龟腿。 玄龟慢悠悠睁开一只眼,尾巴尖在湿润的池边青苔上划拉:“非礼勿视,心猿意马。童子金身?有待商榷。”写完,还故意用尾巴尖点了点欧卫抱着它腿的手,眼神里充满了“你小子也有今天”的幸灾乐祸。 “我…我冤啊!”欧卫欲哭无泪,感觉跳进寒潭也洗不清了。他眼珠一转,开始转移话题,试图唤醒青鸾的“同仇敌忾”,“笨鸟!你想想!那七星阁的老梆子,搬出那破石头想照我!那能是好人吗?他肯定对摇光图谋不轨!想拆散我们!我们是盟友啊!应该一致对外!” 这招似乎戳中了青鸾的软肋。它追啄的动作顿了一下,歪着头,碧眼中怒火稍敛,似乎真的在思考欧卫话里的逻辑。对啊,那个冷冰冰的老家伙,拿块破石头就想照主人,还害得主人被它误会追着打…好像…也不是好东西? 就在青鸾陷入鸟生思考的短暂停顿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如同天降甘霖(对欧卫而言)般响起: “孽障!滚出来!” 是掌门师伯的声音!欧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向院门,还不忘回头对青鸾喊:“看!掌门师伯主持公道来了!笨鸟你等着,师伯定会还我清白!” 然而,当欧卫顶着鸡窝头、穿着破裤子、脸上还带着几道新鲜爪痕出现在洛清尘面前时,掌门师伯那张素来严肃的脸,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一下,额角的青筋似乎又跳得欢快了些。 洛清尘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把这糟心玩意儿一脚踹回池子里的冲动,拂尘柄不轻不重地敲在欧卫脑门上:“看看你这副鬼样子!成何体统!” “师伯明鉴!”欧卫捂着脑门,委屈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都是那破石头和那老梆子害的!还有这笨鸟,它不讲道理!” “哼!”洛清尘冷哼一声,目光扫过院子里虎视眈眈的青鸾和一脸“与我无关”的玄龟,沉声道,“方才殿内之事,疑点重重。七星阁主…恐已身陷魔障而不自知,其心难测。” “魔障?!”欧卫一个激灵,寒潭偷窥的尴尬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那老梆子入魔了?他想干嘛?对摇光不利?” “摇光在其掌控之下,处境难料。”洛清尘神色凝重,“此乃其一。其二,你身负龙血,又与此事牵连甚深,已成某些存在的眼中钉。留在山上,目标太大,祸福难料。” 欧卫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师伯…您的意思是?” “下山!”洛清尘斩钉截铁,“即刻下山,红尘炼心,暂避锋芒!” “下山?!”欧卫先是一愣,随即眼睛“唰”地亮了,如同饿狼见到了肉骨头!自由!美食!不用被笨鸟追着啄!不用被师侄们“小师叔酱”地调侃!更不用面对摇光那可能随时出现的星锥…简直是天籁之音! “好!太好了!师伯英明!”欧卫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搓着手,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那…师伯,您看这出门在外,风餐露宿,危机四伏的…是不是给点…嗯…那个…盘缠?还有防身的家伙什儿?”他搓手指的动作熟练无比。 洛清尘看着他这副市侩嘴脸,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有点往上冒。这孽障,听到下山比捡了仙器还高兴!他冷哼一声,拂尘一甩,一道紫光射向欧卫。 欧卫手忙脚乱地接住,入手是一个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布袋子,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个疑似乌龟的图案。 “就…就这?”欧卫拎着袋子,翻来覆去地看,满脸失望,“师伯,这绣工…还没摇光给我衣服上绣的那只龟好看呢…这能装啥?两个馒头?” 洛清尘差点被气笑:“蠢材!此乃‘须弥芥子袋’,内有乾坤!比你那点可怜的神识能探到的空间,大了百倍不止!” “百倍?!”欧卫眼睛再次放光,立刻注入一丝灵力探查。神识探入袋口,仿佛撞入一片浩瀚的虚空!灰蒙蒙的空间无边无际,比他栖霞峰的小院大了不知多少倍!“哇!宝贝!真是好宝贝!谢师伯!”他抱着袋子,爱不释手。 “哼,别高兴太早。”洛清尘泼冷水,“此袋虽大,却需自身灵力支撑存取物品。以你目前的微末道行,一次性能取出放进去的东西有限,且距离自身不能超过十丈。若强行存取超出能力之物,小心神识反噬,变成白痴!” “啊?”欧卫抱着袋子的手一僵,笑容凝固在脸上。有限制?还有变成白痴的风险?这…这宝贝有点烫手啊! “还有这个!”洛清尘又抛出一物。 欧卫下意识接住,入手冰凉沉重,是一面巴掌大小、形似龟甲、通体玄黑的小盾牌。盾牌表面布满细密古朴的天然纹路,入手沉甸甸的,散发着厚重坚实的气息。 “玄龟盾?”欧卫认出来了,这纹路跟玄龟背甲上的几乎一模一样,就是缩小了无数倍。“师伯,这盾…结实吗?”他屈指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响声。 “此乃取玄龟甲壳本源之气,混合星辰砂、地脉精金所炼。”洛清尘正色道,“防御之能,堪比元婴修士全力护体灵光!遇险只需注入灵力激发,可自动护主。然,消耗甚巨,以你筑基修为,全力催动,最多支撑三息!” “三息?!”欧卫差点跳脚,“三息够干嘛?师伯!这跟纸糊的有啥区别?您不能给个持久点的吗?比如…能扛化神大佬打一整天那种?” “扛化神?打一整天?”洛清尘被他的异想天开气笑了,拂尘柄毫不客气地又敲在他脑门上,“你怎么不去扛天劫?!此盾已是门中重宝!若非看在你…咳,看在你玄龟伙伴的份上,岂能予你?不要拿来!”作势欲夺。 “要要要!”欧卫赶紧把盾牌死死抱在怀里,护食一般,“三息就三息!总比没有强!”蚊子腿也是肉啊! “另外,”洛清尘语气放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体内龙血虽强,却不可轻动。非生死关头,绝不可显化龙影!更不可轻易动用那…谷底所得的传承之力!怀璧其罪,切记!” 欧卫心中一凛,想起擂台上不受控制显化的龙影,以及谷底洞府中那些晦涩强大的传承符文,重重地点了点头:“弟子明白!” “好了,”洛清尘摆摆手,似乎有些疲惫,“速去准备。日落之前,离山!”说罢,紫光一闪,身影已消失不见。 “日落之前?这么急?”欧卫挠挠头,随即又兴奋起来,“管他呢!下山喽!”他转身就往自己那间被青鸾拆了一半的屋子里冲,准备搜刮点家当塞进他的“大宝贝”袋子。 刚冲到门口,一道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别扭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站住。” 欧卫脚步一顿,僵硬地回头。 月洞门下,摇光圣女不知何时悄然立在那里。晨光勾勒着她清丽绝伦的侧影,星纱轻拂,气质依旧如九天寒月。只是…她白皙的耳根,似乎透着一点可疑的薄红。她手中,捧着一个尺许长的紫檀木匣。 青鸾见到摇光,立刻欢鸣一声,亲昵地飞过去,落在她身边,还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臂,碧眼看向欧卫时,依旧带着“算你走运”的傲娇。 欧卫瞬间紧张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破破烂烂的裤子,干笑道:“摇…摇光仙子…早…早啊?” 摇光没理他的窘迫,目光扫过他抱在怀里的玄龟盾和须弥袋,眼神微动,随即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紫檀木匣不由分说地塞进欧卫怀里。 “拿着。”声音依旧清冷。 欧卫手忙脚乱地抱住匣子,入手温润,带着淡淡的檀香。“这…这是?” “聘礼。”摇光吐出两个字,耳根的红晕似乎更深了些,但语气却斩钉截铁。 “噗——!”欧卫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抱着匣子如同抱了个烫手山芋,“聘…聘礼?!仙子,这玩笑开不得!我…我还没…” “想得美!”摇光狠狠瞪了他一眼,星眸中羞恼一闪而过,“是抵押!抵押品!懂不懂?” “抵押?”欧卫懵了。 “昨日擂台,你赢了我。”摇光板着脸,努力维持着清冷人设,但微微颤抖的睫毛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按…按规矩,我…我七星阁自然要备下…回礼。此乃阁中库藏,算是…算是提前予你的部分‘聘资’!省得你下山没几日,就把自己饿死或者被人打死,平白堕了我七星阁的名声!”她语速飞快,仿佛在背诵一篇极其拗口的经文,说完,脸颊已飞起两抹红霞。 欧卫抱着匣子,看着眼前强装镇定却霞飞双颊的圣女,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痒,有点暖,还有点…说不出的滋味。他嘿嘿傻笑起来:“哦…抵押啊…行!抵押好!仙子放心,我欧卫一定好好保管!人在匣子在!” “谁要你人在匣子在!”摇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尤其那傻笑格外碍眼,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里面的东西…省着点用!尤其那支‘月影遁空簪’,蕴含空间之力,可瞬息远遁千里,但一月仅能催动一次!非绝境不可轻用!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欧卫点头如捣蒜,宝贝似的抱着匣子,“仙子真是…雪中送炭!不,是锦上添花!不对,是…” “闭嘴!”摇光被他贫得心烦意乱,尤其看到他那身破烂衣服和脸上的爪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猛地抬手,一道星辉射出,精准地打在欧卫手腕上。 “哎哟!”欧卫吃痛,下意识松手。 摇光衣袖一卷,那件被欧卫抱在怀里、皱巴巴、后背绣着q版玄龟的七星阁弟子服瞬间飞回她手中。她看也不看,指尖星芒一闪,衣服瞬间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我的衣服!”欧卫心疼地叫起来。 “脏了,碍眼。”摇光冷冷道,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做完这一切,她似乎松了口气,看也不再看欧卫,转身便走,只留下一句清冷的话飘在晨风里: “活着回来…还债。” 青鸾冲着欧卫得意地扬了扬脖子,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仿佛在说“看,主母还是心疼我的”,然后才恋恋不舍地追着摇光翩然飞去。 欧卫抱着沉甸甸的紫檀木匣,站在原地,看着那抹消失在晨光中的星辉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半晌,才挠挠头,嘿嘿傻笑两声:“抵押就抵押…还债就还债…嘿嘿…” 他宝贝似的把匣子塞进须弥袋,转身冲进屋子,开始了他轰轰烈烈的“搬家”大业。灵果?装!点心?装!不知道哪个师侄落下的弹弓?装!墙角那坛闻着挺香的酒?装!甚至把被青鸾拆下来的半扇门板都塞了进去…反正地方大! 玄龟慢悠悠地爬到院子中央,看着欧卫如同土匪过境般扫荡,尾巴尖在青石板上划拉,留下几个水痕大字: “搬家?逃荒?傻气冲天。” --- (本章完) 第38章 赠送法宝 栖霞峰顶,欧卫那间如同被飓风肆虐过的小院,此刻已空了大半。但凡能塞进那灰扑扑须弥袋的物件——无论是墙角半坛子散发着可疑甜香的“猴儿醉”,还是窗台上几盆蔫头耷脑、据说能提神醒脑的“清心草”,甚至灶房里那口边缘豁了口的铁锅,都被欧卫本着“贼不走空…不对,是勤俭持家”的原则,一股脑儿地塞进了那个看似不起眼、内里却宽广得吓人的布袋子。 “呼…差不多了!”欧卫满意地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须弥袋,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他正准备把最后半筐晾在屋檐下的灵薯干也扫荡进去,院门口却传来一声中气十足、带着浓浓火药味的咆哮: “欧卫!小兔崽子给老夫滚出来!” 这嗓门,震得歪脖子老桃树上的灵猴“吱”一声尖叫,抱头缩进了树冠深处。欧卫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灵薯干筐扔出去。他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只见炼器堂首座,脾气火爆出了名的赤焱长老,如同一座移动的小火山,轰隆隆地闯了进来。他一身赤红道袍,胡子头发都如同被火燎过般卷曲张扬,此刻更是根根倒竖,怒目圆睁,手里紧紧攥着个黑乎乎、造型极其粗犷的…罗盘? “赤焱师叔?”欧卫挤出个讨好的笑容,“您老怎么有空来我这小破院…” “少废话!”赤焱长老几步冲到欧卫面前,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欧卫下意识后退半步,抱紧了怀里的玄龟盾。赤焱长老把手里那个黑乎乎的罗盘猛地往欧卫眼前一杵,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说!是不是你小子!三天前摸进老夫的地火窟,偷走了老夫刚淬炼好的‘九星定魄针’?!还顺走了三块赤阳精金?!” 欧卫看着眼前这个边缘坑坑洼洼、指针歪歪扭扭、怎么看都像是炼废了的铁疙瘩罗盘,一脸茫然:“九…九星定魄针?赤阳精金?师叔,您看我像有那胆子和本事的人吗?您那地火窟,我进去怕不是当场就烤成肉干了!”他委屈地指了指自己,“您看我这细皮嫩肉的…” “放屁!”赤焱长老根本不信,胡子气得直抖,“除了你这胆大包天的小贼,谁还敢在老夫眼皮底下顺东西?那定魄针可是老夫花了七七四十九天,引动地肺真火才淬炼出的半成品!眼看就要成了!说!是不是你偷去当暗器了?!”他越说越气,手指头几乎要戳到欧卫鼻尖。 玄龟慢悠悠地从水池里爬上来,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尾巴尖在湿漉漉的地上划拉:“三日未归,洞府酣睡,鼾声如雷。偷针?不如偷懒。” 赤焱长老一愣,狐疑地看向玄龟:“老乌龟,当真?” 玄龟懒洋洋地点了点硕大的脑袋,尾巴又添一句:“地火窟外,魔气残留,微不可察,然灼痕犹在。” “魔气?!”赤焱长老脸色骤变,怒火瞬间被惊疑取代。他仔细回想,地火窟外禁制被破的痕迹,确实带着一丝极淡、却又极其阴冷的异样气息,当时他只当是地火燥气,未曾深究。经玄龟这一提点,再结合方才紫气东来阁传来的关于验贞石的消息,一股寒意瞬间爬上脊背。 “哼!”赤焱长老重重哼了一声,脸上有些挂不住,但看欧卫的眼神总算没那么像看贼了。他粗声粗气地把手里那个黑乎乎的罗盘往欧卫怀里一塞:“拿着!” 欧卫手忙脚乱地接住,入手沉甸甸、冰凉硌手,那粗糙的造型和坑洼的表面,实在让人爱不起来。“师叔…这…这是补偿?”他苦着脸,“这玩意儿…看着像您炼废的边角料啊?” “放你小子的罗圈屁!”赤焱长老又炸了,“这是老夫早年得意之作——‘寻宝罗盘’!懂不懂?寻宝的!虽然…咳,外形是粗犷了点,但内蕴玄机!只要附近有灵气充盈的宝贝,它就能给你指出来!方圆百里,无宝不寻!” “真的?!”欧卫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也顾不上嫌弃造型了,连忙注入一丝灵力。只见那歪歪扭扭的指针猛地一跳,如同抽筋般疯狂旋转起来,然后…颤颤巍巍地指向了院墙角落,欧卫刚刚藏好的那半坛“猴儿醉”! 欧卫:“……” 赤焱长老老脸一红,干咳两声:“咳!这…这说明它灵敏!连你藏的劣酒都能感应到!多试几次!多试几次就好了!”他赶紧转移话题,又从怀里摸出个东西,看也不看就塞给欧卫,“还有这个!贴身收好!关键时刻能救命!” 欧卫低头一看,手里多了个灰不溜秋、只有指甲盖大小、形似小龟壳的吊坠。入手温润,似石非石,似玉非玉,上面同样刻着些玄奥的纹路。“这又是什么?” “玄龟甲!”赤焱长老挺起胸膛,一脸傲然,“取千年玄龟甲壳最核心的精华,辅以地心火铜,经老夫地肺真火熬炼九九八十一日方成!内蕴一丝大地胎膜之力!贴身佩戴,寻常飞剑法宝难伤分毫!就算元婴修士全力一击,也能替你挡下大半威能!”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只能用一次。挡完了,就碎了。” 欧卫捏着这不起眼的小吊坠,感受着其中蕴含的那股厚重沉稳的气息,心头微暖。虽然这位师叔脾气火爆,嘴巴也毒,但这保命的玩意儿,显然是下了血本的。“谢师叔!”他真心实意地行了一礼。 “哼!少来这套!”赤焱长老摆摆手,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欧卫一眼,“小子!给老夫记住了!下山别死在外头!你那点炼器天赋虽然烂得掉渣,但…但总归是块材料!等这事儿了了,滚回来给老夫当三年火工童子还债!敢偷懒,老夫打断你的腿!”撂下狠话,红影一闪,人已消失不见。 欧卫摸着鼻子苦笑:“火工童子…这债欠大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寻宝罗盘和玄龟甲吊坠都收进须弥袋,寻思着那罗盘虽然不靠谱,但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呢?至于吊坠,嗯,找个结实的绳子挂脖子上! 刚收拾好,院门口又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铃铛声。 “小师叔~”一个娇俏活泼的声音响起。 欧卫抬头,只见灵兽园那位总爱穿鹅黄衣裙、扎着双丫髻的玲珑师妹,正笑嘻嘻地站在门口。她身后,跟着一只通体雪白、唯有四蹄漆黑、神骏非凡的…小神犬?那狗不过半人高,毛色油亮,大眼睛水汪汪的,额间一点菱形红痕,正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欧卫,脖子上挂着一串小巧的银铃,刚才的铃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玲珑师妹?”欧卫有些意外。 “听说小师叔要下山啦!”玲珑蹦蹦跳跳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用灵草编织的精巧小篮子,里面放着几枚流光溢彩的果子,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喏,这是园里新摘的‘百香果’,味道可好啦!给小师叔路上解馋!”她把篮子塞到欧卫手里。 “多谢师妹!”欧卫也不客气,拿起一个果子就啃,果然汁水丰盈,满口生香。 玲珑大眼睛忽闪忽闪,凑近欧卫,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小师叔,听说…你惹青鸾姐姐生气啦?它气呼呼地飞回园里,把它的窝都掀了!羽毛掉了一地呢!” 欧卫想起青鸾那炸毛的样子,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误会…都是误会…” “嘻嘻!”玲珑狡黠一笑,从自己腰间解下一个巴掌大小、由五色丝线缠绕编织而成的彩色铃铛。这铃铛造型古朴,上面用更细的丝线绣着繁复的鸟兽花纹,隐隐有灵光流动。“这个给小师叔!” “这是?”欧卫接过铃铛,入手温润,轻轻一晃,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叫‘万灵同心铃’!”玲珑得意地介绍,“是我们灵兽园祖传的宝贝呢!只要对着开了灵智的灵兽摇响此铃,就能暂时听懂它们的‘话’!虽然它们不能说话,但它们的想法啊、情绪啊,你就能大概明白啦!特别管用!”她指了指旁边那只神骏的家伙,“喏,小黑就是靠这个跟我交流的!” 那名叫“小黑”适时地打了个响鼻,大眼睛眨了眨,仿佛在认同。 “能听懂灵兽的话?”欧卫眼睛放光,这可是好东西!以后跟玄龟交流就不用看它慢悠悠写字了!跟青鸾…呃,还是算了,估计听了全是骂自己的…他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铃铛,“这宝贝太棒了!多谢玲珑师妹!” “别客气!”玲珑摆摆手,又指了指小黑,“还有呢!小黑也借给你!” “啊?”欧卫和小黑同时一愣,大眼瞪小眼。 “小黑可是我们园里跑得最快的‘乌云踏雪’!日行三千里,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玲珑拍了拍小黑的脖子,“小师叔你下山路途遥远,总不能一直靠腿?让小黑给你当脚力!它可聪明了,认路的本事一流!而且…”她促狭地朝欧卫挤挤眼,“小黑胆子小,遇到危险跑得比谁都快!带着它,保命几率大增哦!” 小黑似乎听懂了,不满地用爪子刨了刨地,发出“呜呜”的抗议声。 欧卫看着这只神俊非凡、但明显还未完全长成的家伙,又看看玲珑那“你赚大了”的表情,哭笑不得。这丫头,是怕自己把她心爱的小黑养死,所以找个理由塞出来历练?“行!那就多谢师妹和小黑兄弟了!”他朝小黑拱了拱手。 小黑傲娇地扭过头,用屁股对着他,脖子上的银铃叮当作响。 玲珑又叮嘱了几句照顾好小黑之类的话,这才蹦蹦跳跳地走了。小黑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了欧卫身后,只是始终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一副“我只是被迫的”模样。 欧卫看着这新得的坐骑,又摸了摸腰间的万灵同心铃,心情大好。他正琢磨着要不要给小黑喂个灵果联络下感情,一个苍老温和、带着浓浓书卷气的声音慢悠悠地飘了过来: “小师叔,行囊可曾备妥?” 欧卫循声望去,只见藏书阁那位总是笑眯眯、眉毛胡子都雪白的守阁长老,拄着一根虬结的桃木杖,慢吞吞地踱进了院子。他身后,跟着两个抱着厚厚书册的年轻弟子。 “守阁长老!”欧卫连忙行礼。这位长老虽然修为不算顶尖,但学识渊博,德高望重,平日里对他也颇为照顾。 “不必多礼。”守阁长老笑呵呵地摆摆手,目光扫过欧卫腰间鼓囊的须弥袋,以及他身后那匹神气的小黑马,眼中笑意更深。“下山在即,老朽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宝贝,唯有几卷书册,或可助小师叔一臂之力。” 他示意身后的弟子将书册奉上。欧卫接过一看,最上面一本封面泛黄,上书几个古朴篆字——《九州风物志·异闻篇》。下面几本分别是《基础阵法图录》、《百草毒经精解》、《保命三十六计》… 欧卫嘴角抽了抽:“长老…这…《保命三十六计》?”这名字听着就有点…怂啊? “莫要小看此书!”守阁长老捋着雪白的胡须,笑容和煦,眼神却透着洞悉世事的智慧,“此乃历代下山弟子用血泪经验换来的箴言。‘打不过就跑’、‘遇事不决装孙子’、‘钱财露白招灾祸’…字字珠玑啊!红尘险恶,有时懂得避让,比一味逞强更能活得长久。” 欧卫翻看《保命三十六计》的目录,果然看到诸如“金蝉脱壳详解”、“装疯卖傻要诀”、“祸水东引案例”之类的条目,不由得肃然起敬:“长老高见!弟子受教!”这简直是行走江湖的生存宝典! “还有此物,”守阁长老从宽大的袖袍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莹白、触手温润的玉简,递给欧卫,“此乃‘留影溯光简’。” “留影溯光简?”欧卫接过玉简,入手温润细腻,隐隐感觉其中蕴含着奇异的能量波动。 “此简有奇效,”守阁长老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无需灵力催动,只需心念一动,便可记录周身十丈内发生的景象与声音。若遇强敌环伺、阴谋诡计,或有人颠倒黑白、栽赃陷害,此简便是你自证清白、记录真相的无上利器!切记,慎用,更要藏好!” 记录真相?自证清白?欧卫瞬间明白了这玉简的价值!这简直是阴人…不对,是防身的神器啊!“多谢长老!”他郑重地将玉简收起。 守阁长老又叮嘱了几句山下需注意的事项,诸如“莫要轻信他人”、“财不露白”、“遇庙莫乱拜”等等,这才慢悠悠地拄着桃木杖离去。 夕阳的余晖将栖霞峰染上一层温暖的金红。欧卫站在一片狼藉的小院里,腰间挂着鼓囊囊的须弥袋,脖子上挂着玄龟甲吊坠,手腕上系着万灵同心铃,怀里抱着几卷书册,身后跟着一匹神骏却傲娇的小黑。玄龟趴在池边,懒洋洋地晒着最后的余晖,尾巴尖在青石板上划拉: “披挂齐整,拖家带口,逃难乎?” 欧卫看着这行字,再看看自己这一身零碎和身后的小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走到玄龟身边,蹲下身,拍了拍它厚重的龟甲:“老伙计,我要走啦。山上…你多盯着点?尤其那个七星阁的老梆子…” 玄龟慢悠悠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尾巴尖又动:“祸害下山,山门幸甚。早去早回,莫死外头。” 欧卫:“……” 这老乌龟,临别赠言都这么欠揍! 他站起身,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望向山下暮霭渐起的苍茫大地。怀里的紫檀木匣沉甸甸的,装着摇光的“抵押”;腰间的须弥袋鼓囊囊的,装着师长的赠予;手腕的铃铛轻响,仿佛预示着未知的旅途。自由与冒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冲散了离别的愁绪。 “小黑!”欧卫翻身上狗背,动作还算利落。小黑不满地打了个响鼻,但还算给面子,没有把他掀下去。 “走着!”欧卫意气风发地一挥手,指向那蜿蜒没入暮色的山道,“目标——花花世界!出发!” 小黑四脚翻飞,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载着它那不太靠谱的新主人,冲下了栖霞峰,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 玄龟慢悠悠地爬到院门口,望着那绝尘而去的黑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暖意。尾巴尖在青石板上,留下最后几个水痕,很快被晚风吹干: “傻小子,保重。” --- (本章完) 第39章 青鸾代步 栖霞峰蜿蜒的山道,如同一条褪色的黄绸,在暮色四合的山林间时隐时现。小黑脚声轻快,踏在铺满松针和碎石的路面上,发出“哒哒”的脆响,惊起几只归巢的倦鸟。欧卫骑在狗背上,感受着晚风拂过面颊的微凉,腰间鼓囊的须弥袋随着狗背颠簸轻轻晃动,里面塞满的家当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深吸一口山林间清冽的空气,自由的气息让他忍不住张开双臂,对着渐暗的天空发出一声长啸: “啊——!自由啦——!” “呜呜!”身下的小黑不满地打了个响鼻,脖子上的银铃一阵乱响,仿佛在抗议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打扰了它赶路的节奏。这匹乌云踏雪神犬,虽然被玲珑师妹硬塞给了欧卫,但骨子里的傲娇和速度带来的优越感让它对背上这位新主人始终保持着一种“勉为其难”的态度。 “嘿,小黑兄弟,别这么小气嘛!”欧卫笑嘻嘻地拍了拍小黑的脖子,“跟着小师叔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看见前面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没?冲过去!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风驰电掣!” 小黑翻了翻水汪汪的大眼睛,鼻孔里喷出两股不屑的白气,依旧不紧不慢地迈着优雅的步子,对欧卫的“豪言壮语”充耳不闻。我可是灵兽园精心培育的品种,有格调的!岂能像凡狗一样疯跑? 欧卫讨了个没趣,也不在意,哼着小曲儿,从须弥袋里摸出玲珑师妹给的百香果,美滋滋地啃了起来。汁水四溢,满口生香,连带着心情都更好了几分。 然而,这份悠闲并未持续多久。 当一人一狗转过一道陡峭的山弯,下方是一片开阔的山谷洼地,谷中弥漫着淡淡的、带着水腥气的薄雾时,欧卫手腕上系着的万灵同心铃,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极其细微、却尖锐刺耳的震颤! 嗡——! 这震颤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直刺神魂的冰冷预警!仿佛无数根细小的冰针,瞬间扎进了欧卫的识海!他“嘶”地倒抽一口冷气,嘴里的百香果差点掉出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感瞬间攫住了心脏!与此同时,脖子上贴身佩戴的玄龟甲吊坠,也猛地散发出一股温热的气息,如同被投入冷水的烙铁,瞬间驱散了那股侵入识海的阴寒! “有埋伏?!”欧卫头皮瞬间炸开!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猛地勒紧缰绳,“吁——!” 小黑不愧是灵兽,感知更为敏锐。万灵同心铃震颤的瞬间,它全身的肌肉就已经绷紧,此刻欧卫一勒缰,它立刻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硬生生止住了前冲的势头,四脚在地上犁出深深的痕迹! 就在这一刹那! “咻咻咻——!” 数道漆黑如墨、无声无息的劲气,如同潜伏在暗影中的毒蛇,自洼地两侧茂密的灌木丛中电射而出!目标直指欧卫周身要害!那劲气阴冷歹毒,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细微“嗤嗤”声! “玄龟盾!”欧卫亡魂皆冒,根本来不及思考,体内灵力疯狂涌向怀中紧抱的那面巴掌大小的玄黑色小盾! 嗡——! 一声沉闷的嗡鸣!玄龟盾瞬间暴涨,化作一面凝若实质、布满古老龟甲符文的巨大光盾,堪堪将欧卫连人带狗护在身后! 噗!噗!噗! 数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那几道歹毒的黑色劲气狠狠撞在龟甲光盾之上,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那厚重凝实的光晕吞噬、湮灭!光盾表面符文流转,光芒依旧厚重,但欧卫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惨白!他感觉丹田气海像是被瞬间抽空了大半!那三息时限的警告言犹在耳! “吼——!”洼地两侧的灌木丛猛地炸开!五道裹在浓郁黑气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扑出!他们身形飘忽,面容模糊,唯有一双双眼睛闪烁着残忍嗜血的幽绿光芒,手中持着各式散发着污秽气息的奇形兵刃! 魔修! 而且看这气息,绝非之前遇到的小喽啰! “桀桀桀!好宝贝!可惜护不住你这小崽子多久!”为首一名身材异常高大的魔修发出夜枭般的怪笑,手中一柄缠绕着黑气的骨刀当头劈下,带起凄厉的破空鬼啸! “小黑!快跑!”欧卫亡命大吼,手中玄龟盾光芒再盛,死死顶住那势大力沉的一刀! “铛——!” 金铁交鸣般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巨大的冲击力透过光盾传来,欧卫喉头一甜,差点喷出血来!光盾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小黑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四脚发软,哪里还跑得动?被那魔气一冲,更是瑟瑟发抖,发出一声悲鸣。 另外四名魔修从不同方向包抄而至,封死了所有退路!阴冷的魔气如同粘稠的泥沼,将这片小小的洼地彻底笼罩!欧卫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灵力运转滞涩无比!玄龟盾摇摇欲坠,三息时限眼看就要耗尽! “难道小爷我今天要栽在这破山沟里?”欧卫心中一片冰凉,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涌上。他下意识地摸向怀里摇光给的紫檀木匣,那里有月影遁空簪…可那是一次性的救命稻草!用了,就彻底没了依仗! 就在这千钧一发、欧卫的玄龟盾光芒即将彻底熄灭、为首魔修那缠绕着浓郁魔气的骨刀再次高高举起、脸上露出残忍狞笑的瞬间—— “戾——!!!” 一声穿金裂石、充满了暴怒与无上威压的清越禽鸣,如同九天惊雷,骤然撕裂了山谷中阴冷的死寂,狠狠贯入所有人的耳膜! 这声鸣叫带着焚尽八荒的怒意,带着撕裂苍穹的锐利,更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恐怖威压! 天空骤然暗了下来! 并非天黑,而是一只庞然大物遮蔽了暮色! 巨大的青色身影,如同撕裂天幕的流星,带着焚尽一切的青色烈焰,以超越视觉极限的速度,自高空俯冲而下!华丽的尾羽拖曳出长长的、燃烧的青虹,所过之处,弥漫的魔气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滋滋”的哀鸣,瞬间被蒸发、净化!那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碧眼,如同两轮坠落的青色骄阳,死死锁定了下方那举刀的魔修头领! 是青鸾! 它来了!如同救世的神鸟,裹挟着焚天之怒降临! “什么鬼东西?!”魔修头领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那恐怖的禽威和焚烧魔气的烈焰,让他灵魂都在颤抖!他下意识地想要收刀格挡! 太迟了! 俯冲的青鸾根本不需要任何花哨的攻击!它那庞大无比的身躯,挟着万钧之势,如同天降陨石,狠狠地、蛮横地、不讲道理地直接撞在了那魔修头领的身上!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又恐怖到极致的巨响!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实力绝对在金丹期以上的魔修头领,连同他手中那柄邪恶的骨刀,如同被一座燃烧的青色巨山正面碾压!连人带刀,瞬间化作一蓬在青色烈焰中爆开的、连渣滓都没剩下的黑烟!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冒着青烟的焦黑深坑!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剩下的四名魔修,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眼中的嗜血残忍早已被无边的恐惧取代!他们看着那个深坑,看着空中那缓缓收拢羽翼、如同火焰君王般悬停的巨大青鸾,身体不受控制地筛糠般抖动起来! 欧卫张大了嘴巴,下巴差点掉到地上。他怀里的玄龟盾光芒早已熄灭,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他呆呆地看着空中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华丽身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笨鸟…原来这么猛?! 青鸾悬停在空中,巨大的羽翼缓缓扇动,带起灼热的气流,将谷底的魔气涤荡一空。它碧眼含煞,冷冷地扫过下方那四个如同鹌鹑般抖个不停的魔修。那眼神,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只俯瞰着几只肮脏的蝼蚁。 它没有立刻攻击,只是微微侧过头,锐利的目光落在了下方那个还骑在马上、张着嘴、一脸呆滞的欧卫身上。 然后,它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不屑、充满了鄙夷意味的轻哼。 “咕噜噜…”(翻译:蠢货!才下山几步路?就差点被人剁成肉酱喂狗!) 这声音通过万灵同心铃,清晰地、带着强烈的情绪波动,直接响彻在欧卫的脑海里! 欧卫猛地一个激灵,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看着青鸾那充满鄙夷的眼神,听着脑海里那毫不留情的“蠢货”评价,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被羞恼取代! “喂!笨鸟!你怎么说话的!”欧卫跳下狗背,指着空中的青鸾,气急败坏地嚷道,“小爷我那是大意了!谁知道这帮魔崽子这么不讲武德,搞偷袭!有本事单挑啊!”他试图挽回一点颜面。 青鸾碧眼中鄙夷之色更浓,甚至优雅地偏了偏头,梳理了一下自己流光溢彩的翎羽,仿佛在说“就你?也配提单挑?”。 “戾——!” 又是一声清越的鸣叫,带着催促和不耐烦。青鸾巨大的羽翼猛地一扇,一股强劲而精准的气流卷向欧卫和小黑。 “哎哟!”欧卫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袭来,整个人如同腾云驾雾般被卷离地面,稳稳地落在了青鸾那宽阔、铺满柔软温暖翎羽的背上!小黑也被一股柔和的气流托起,落在了他身后。 “笨鸟!你干嘛!放我下去!我自己能走!”欧卫趴在青鸾背上,紧紧抓住几根坚韧的翎羽,又惊又怒地喊道。骑鸟?这感觉也太奇怪了!而且这笨鸟刚才还骂他蠢货! 青鸾根本懒得理他。它碧眼冷冷地瞥了一眼下方那四个早已吓破胆、正试图悄悄溜走的魔修,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如同金铁摩擦般的厉鸣! “啾——!” 这声音并不响亮,却蕴含着一种直刺神魂的恐怖穿透力!如同无形的利刃! 那四名刚刚转身、准备施展遁术逃走的魔修,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他们的七窍之中,同时飙射出粘稠的黑血!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软泥,噗通噗通栽倒在地,再无生息! 神魂震杀! 欧卫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这笨鸟…杀起人来,比它骂人还利索! 解决掉碍眼的杂鱼,青鸾不再停留。巨大的羽翼猛地一振! 轰——! 青色的流焰在双翼下爆发!欧卫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推背感传来,眼前的景象瞬间模糊、拉长!狂风猛烈地灌入口鼻,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下方的山林、河流如同流动的色块,飞快地向后倒退!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青鸾羽翼破空的猎猎之音! 太快了!比小黑快了何止十倍百倍! “慢…慢点!笨鸟!要掉下去了!”欧卫死死抱住青鸾的脖子,吓得哇哇大叫。这种速度带来的失重感和扑面而来的罡风,让他这个刚下山的小菜鸟心胆俱裂。 青鸾似乎很满意他的惊恐,喉咙里发出一声得意的咕噜,非但没有减速,反而猛地一个拔升!巨大的身躯几乎垂直着冲向更高远的苍穹! “啊——!!!救命啊——!”欧卫的惨叫声响彻云霄。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绑在了一颗冲天的火箭上,五脏六腑都快要被甩出来了!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下方连绵的山脉迅速缩小,白云如同棉絮般被轻易地抛在身后! “咕噜噜噜…”(翻译:闭嘴!吵死了!比麻雀还聒噪!) 脑海里的声音充满了嫌弃,伴随着的还有一股柔和的暖流从青鸾的背上传来,瞬间包裹住欧卫的身体,隔绝了大部分凌厉的罡风,也稳住了他翻腾的气血。 欧卫这才感觉好受些,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忘记了恐惧,只剩下无边的震撼! 苍穹如洗,星河低垂!巨大的、燃烧的落日悬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将无垠的云海染成一片壮丽的金红!脚下,是连绵起伏、如同微缩盆景般的壮丽山河!御剑飞行算什么?这才是真正的翱翔九天! “哇…好…好漂亮!”欧卫喃喃自语,眼睛瞪得溜圆。 青鸾感受到背上那土包子似的惊叹,碧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飞行姿态更加舒展优雅,如同在星河云海中漫步。 就在这时,欧卫怀里的须弥袋中,那块寒潭谷底得到的、温养着他一丝神魂的奇异龙鳞,毫无征兆地剧烈发烫起来!一股极其隐晦、却又无比清晰的感应,如同无形的丝线,骤然指向下方云海深处某个方位!同时,一股极其厌恶、排斥的情绪,顺着那感应传递过来! “嗯?”欧卫心头猛地一跳!这感觉…和当初在谷底感应到潭底玄龙时有些类似,但更阴冷,更污秽!是魔气?而且是极其强大、极其精纯的魔气源头?就在下方?! “笨鸟!等等!”欧卫立刻拍打青鸾的脖子,指着下方感应传来的方向,“下面!下面好像有东西!很不对劲!” 青鸾碧眼微眯,锐利的目光穿透层层云霭,扫向欧卫所指的方向。片刻,它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凝重、带着警惕的低鸣。 “戾…”(翻译:魔巢…很强…绕行…) “魔巢?”欧卫一惊,能让这笨鸟都觉得“很强”的存在?“去看看!小心点!就看看!” 青鸾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它还是降低了高度,巨大的羽翼划破云层,朝着那感应传来的方向,无声无息地滑翔而去。它收敛了所有光华,如同一道巨大的青色影子,融入暮色之中。 穿过厚厚的云层,下方的景象逐渐清晰。 那是一片位于数座险峻山峰环抱之中的巨大山谷。谷中寸草不生,裸露出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嶙峋怪石。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漆黑洞窟,如同巨兽狰狞的咽喉,开在山谷最深处。浓得化不开的粘稠魔气,正如同黑色的潮汐,源源不断地从那洞窟中涌出,弥漫在整个山谷!无数扭曲、怪异的低阶魔物,如同蛆虫般在魔气中蠕动、嘶吼! 而在那巨大魔窟的入口处,赫然矗立着一座由森森白骨垒砌而成的祭坛!祭坛顶端,一个身披残破黑袍、身形枯槁如同骷髅的身影,正盘膝而坐。他手中握着一根漆黑、仿佛由某种巨大脊椎骨打磨而成的诡异骨笛,笛身缠绕着粘稠如实质的污秽魔气! 黑袍骷髅身前,悬浮着一面由浓郁魔气凝聚而成的巨大黑色镜子!镜中光影变幻,赫然映照出千里之外,逍遥宗山门——紫气东来阁的景象!甚至能模糊看到殿内洛清尘和几位太上长老凝重商议的身影! “滋…滋…” 龙鳞的感应和灼热感达到了顶点!欧卫死死盯着镜中景象,又看向那黑袍骷髅和他手中的诡异骨笛,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窥视山门!定位追踪!昨夜的地火窟失窃!今日的验贞石魔气!还有…山下这精准的伏杀!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是这老魔头!是他在幕后操控!是他在窥探逍遥宗!他手中的骨笛…那气息…和袭击自己的魔气同源!他就是那个试图定位自己、追杀自己的源头!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和杀意,瞬间冲垮了欧卫的理智!这个藏头露尾、阴险歹毒的老魔!害得他差点丧命!害得摇光处境危险!害得师门被窥视! “老杂毛!我干你祖宗——!”欧卫双目赤红,热血上头,根本不顾青鸾的警告,猛地一拍青鸾的脖子,指着那祭坛上的黑袍骷髅,怒吼道:“笨鸟!冲!撞死他丫的!” 青鸾碧眼中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无奈和“果然如此”的叹息。这蠢货…又上头了!那老魔气息深沉如渊,连它都感到忌惮! 然而,就在青鸾犹豫的刹那,祭坛上那枯槁的黑袍身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黑洞洞的眼眶,隔着遥远的距离,仿佛瞬间锁定了云层中窥视的一人一鸟! 一股冰冷、邪恶、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意志,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而来! “不好!”青鸾碧眼瞳孔骤缩!双翼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焰,就要全力远遁! 但,迟了! 那黑袍骷髅干瘪的嘴唇,对着手中那根缠绕着污秽魔气的诡异骨笛,轻轻一吹—— 没有声音! 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极致污秽与诅咒的黑色波纹,如同死亡的涟漪,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扩散开来,精准地命中了空中的青鸾! “戾——!!!” 青鸾发出一声凄厉痛苦到极致的悲鸣!它周身燃烧的护体青焰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明灭不定!华丽巨大的羽翼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了平衡,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裹挟着背上的欧卫和小黑,打着旋儿,朝着下方那弥漫着无尽魔气的恐怖山谷,急速坠落下去! “笨鸟——!”欧卫的惊骇欲绝的呼喊,瞬间被呼啸的狂风吞没。 --- (本章完) 第40章 临行宴会 巨大的失重感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攫住了欧卫的心脏!耳边是撕裂般的呼啸狂风,混杂着青鸾痛苦而愤怒的悲鸣!下方,那翻涌着无尽粘稠魔气的恐怖山谷,如同巨兽张开的、流淌着污血的巨口,正急速放大! “笨鸟!撑住啊!”欧卫死死抱住青鸾剧烈颤抖的脖子,指甲几乎要嵌进那华丽的翎羽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青鸾体内那股沛然莫御的青色妖力,此刻正被一股极其阴冷污秽的黑色诅咒疯狂侵蚀、纠缠!那诅咒如同附骨之蛆,不断冲击着青鸾的神魂与妖元,让这神骏非凡的灵禽如同折翼般失控坠落! 青鸾碧眼中燃烧着不屈的怒火,周身青焰疯狂涌动,试图驱散那股附骨之蛆般的诅咒黑气。然而那骨笛的诅咒极其歹毒,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钻入筋脉,死死压制着它的力量。每一次奋力振翅,都伴随着筋骨撕裂般的剧痛和妖力迟滞的无力感!庞大的身躯依旧无法遏制地打着旋儿下坠,距离那魔气森森的山谷越来越近! “戾——!”青鸾发出一声充满了不甘与暴戾的长鸣,拼尽最后的力量猛地侧身,巨大的羽翼如同燃烧的青色天刀,狠狠斩向下方一块凸出山崖的黑色巨岩! 轰隆——! 碎石崩飞,火星四溅!借助这猛烈撞击的反震之力,青鸾下坠的势头终于被强行扭转,巨大的身躯擦着那弥漫魔气的谷口边缘,险之又险地向上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几缕被魔气沾染的尾羽瞬间变得焦黑枯萎! “好样的!”欧卫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为青鸾喝彩。 青鸾根本无暇回应。它强忍着诅咒的侵蚀和撞击的剧痛,双翼疯狂扇动,燃烧的青焰竭力净化着缠绕周身的黑气,终于将庞大的身躯重新拉回相对安全的云层高度!但它周身光华黯淡,气息紊乱,飞行姿态也远不如之前平稳迅捷,显然受伤不轻。 “笨鸟!你怎么样?”欧卫焦急地询问,他能感觉到青鸾身体的颤抖。 青鸾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急促而低沉的咕噜声,带着明显的痛楚和烦躁,通过万灵同心铃清晰地传递到欧卫脑海:“咕噜噜…嘶…痛…那老魔…阴险…笛子…毒!” “那老杂毛!”欧卫咬牙切齿,回头望向下方那被魔气笼罩的山谷,眼中怒火熊熊。祭坛上,那枯槁的黑袍身影依旧盘坐,黑洞洞的眼眶仿佛穿透云层,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狼狈逃离的方向。那根诡异的脊椎骨笛,正被他干枯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这笔账,小爷记下了!”欧卫狠狠啐了一口,知道此地绝不可久留,“笨鸟,快!离开这里!回山!” 青鸾也知道事不可为,强提妖元,发出一声略显疲惫的长鸣,拖曳着黯淡的青虹,朝着逍遥宗的方向,奋力飞去。速度虽不及来时迅猛,却也远超寻常飞禽。 趴在欧卫身后的小黑,早已吓得四肢僵硬,把头深深埋进青鸾的羽毛里,大气都不敢喘。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坠落和滔天魔气,彻底粉碎了小黑初生牛犊的傲娇。 一路无话。青鸾沉默地飞行,欧卫沉默地趴在它背上,感受着它羽毛下传来的微微颤抖和灼热体温,心头沉甸甸的。那黑袍老魔的窥视和诅咒,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逍遥宗,真的安全吗? 当熟悉的逍遥宗山门轮廓终于出现在暮色苍茫的地平线上时,欧卫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守山大阵的柔和光晕如同温暖的港湾,驱散了心头的阴霾。 青鸾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低鸣,收敛了残存的青焰,缓缓降落在栖霞峰顶,欧卫那间被他自己“洗劫”过的小院前。落地时,它庞大的身躯明显晃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笨鸟!”欧卫赶紧跳下来,紧张地绕着青鸾查看。只见它华丽的尾羽末端焦黑了一片,几根重要的飞羽上也缠绕着丝丝缕缕难以驱散的阴冷黑气,气息萎靡不振,碧眼中充满了疲惫和强行压制的痛楚。“伤得重不重?要不要去找丹房的师叔看看?” 青鸾傲娇地偏过头,喉咙里发出一串急促的咕噜,带着强撑的不屑:“咕噜噜…嘶…小伤…那老魔…挠痒痒…蠢货…担心你自己!” 尽管铃铛传递着嘴硬的话语,但它微微颤抖的羽翼却出卖了真实状况。 玄龟慢悠悠地从水池里爬出来,浑浊的龟眼扫过青鸾的伤势,又看向欧卫狼狈的模样,尾巴尖在青石板上划拉:“祸害归来,鸟毛焦黑。魔气缠身,麻烦上门。” “老乌龟!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欧卫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心中却因玄龟点破“魔气缠身”而更加沉重。他走到青鸾身边,小心翼翼地将手掌贴在它受伤的羽翼根部,尝试着调动体内微薄的灵力,想帮它驱散那阴冷的诅咒黑气。 “笨鸟,别动,我试试…” 欧卫的灵力甫一接触那诅咒黑气,便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吞噬殆尽!一股冰冷恶毒的意念甚至顺着灵力反噬而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青鸾更是痛苦地低鸣一声,身体剧烈一颤。 “不行!这鬼东西太邪门了!”欧卫脸色发白,急忙撤手。 “咕噜噜!”(翻译:别添乱!)青鸾恼怒地用喙轻轻啄了他一下。 就在这时,一道紫光落下,掌门洛清尘的身影出现在院中。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气息萎靡的青鸾、惊魂未定的小黑,最后落在欧卫身上,沉声道:“回来了?山下遇袭了?”他显然已通过某种方式知晓了部分情况。 “师伯!”欧卫如同见到了主心骨,连忙将山下遭遇伏击、青鸾赶到相救、以及之后被那黑袍老魔用诡异骨笛诅咒、窥见魔窟祭坛等事,原原本本快速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那骨笛的恐怖诅咒和祭坛上窥视逍遥宗的黑镜。 洛清尘越听,脸色越是凝重,尤其听到“窥视山门”和“定位追踪”时,眼中寒芒爆射!他走到青鸾身边,伸出二指,一缕精纯浩瀚的紫气探入青鸾体内。青鸾没有抗拒,只是低低地哀鸣了一声。 片刻,洛清尘收回手指,眉头紧锁:“好阴毒的诅咒!蚀骨侵魂,专污灵禽本源!若非青鸾本源强大,又有神火护体,恐已遭不测!此咒如附骨之疽,极难拔除,需以纯阳灵物辅以时日,徐徐化解。”他看向欧卫,“你体内可有异样?” 欧卫连忙内视,发现除了龙鳞在靠近魔窟时曾剧烈发烫示警外,自身灵力运转并无滞涩,神魂也无被侵染的迹象,想来是玄龟甲和龙鳞的双重庇护起了作用。“弟子无碍,就是那老魔头太恶心人了!师伯,我们…” “此事非同小可!”洛清尘打断他,神色无比严肃,“魔踪已现,且手段诡谲,直指我宗核心!山雨欲来风满楼!”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欧卫身上,带着一丝复杂,“你明日便要下山,此去凶险更甚。临行前…宗门为你设宴饯行。” “饯行宴?”欧卫一愣,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掌门师伯虽然总是板着脸训他,但这份关切却是实打实的。 --- 戌时正,逍遥宗最大的宴客之所“揽月轩”内,灯火通明,仙乐隐隐。巨大的穹顶镶嵌着夜明珠,柔和的光辉洒落。一张张玉案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上面陈列着灵果佳肴,玉液琼浆。各峰长老、核心弟子济聚一堂,气氛却并不像寻常宴会那般轻松热烈,反而透着一丝凝重和压抑。显然,山下魔踪再现的消息,已经在高层中悄然传开。 欧卫被安排在仅次于掌门和太上长老的主位下首,彰显着他那尴尬又尊贵的“小师叔”身份。他左边坐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摇光圣女(她被七星阁主以“静养”为由带来赴宴,实则形同软禁),右边空位是给青鸾的,不过青鸾受伤需要静养,并未前来。小黑被玲珑师妹牵到灵兽园那边去了。玄龟则慢悠悠地趴在他脚边的地毯上,闭目养神。 “恭贺小师叔(兄)下山历练,道途坦荡!”众弟子齐齐举杯,声音洪亮,但眼神中或多或少带着忧虑。 “同喜同喜!大家吃好喝好!”欧卫端起酒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试图活跃气氛。他目光扫过摇光,见她清冷的眉宇间也笼着一层忧色,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宴会开始。各色珍馐美味流水般呈上,灵酒香气四溢。然而,觥筹交错间,谈论的话题却始终围绕着近期的魔修异动和山下局势。气氛沉闷。 “小师叔,”坐在下首的一位器宇轩昂、背负长剑的核心弟子,大师兄凌霄,端起酒杯,打破了沉闷,“山下凶险,魔踪诡秘。此杯敬您,望您一路逢凶化吉,扬我逍遥威名!”他眼中带着真诚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谢大师兄!”欧卫连忙举杯回敬。这位大师兄为人方正,对他这个“小师叔”还算尊重。 “小师叔!”又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是玲珑师妹。她端着一碟晶莹剔透、形似莲花的糕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这是我用百花园新采的‘清心玉露’做的‘素心莲’,最能宁神静气,压制邪祟!您带着路上吃!”她悄悄凑近,低声道:“青鸾姐姐让我告诉您,它没事,让您别瞎操心,管好自己别被人宰了就行!” 欧卫心中一暖,接过糕点:“替我谢谢它…还有,谢谢玲珑师妹!” “小师叔,”摇光清冷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她端起一杯琥珀色的灵茶,以茶代酒,星眸深深地看着欧卫,“此去…多加小心。”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她无法多说什么,但眼中的关切与担忧,清晰可见。 “嗯!你也…保重!”欧卫重重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滚入喉中,却带着一丝别样的暖意。 随着几杯灵酒下肚,又有亲近之人带头,宴会的气氛终于稍稍活络了一些。一些年轻弟子开始上前向欧卫敬酒,说着祝福的话语。欧卫来者不拒,加上心中有事,不知不觉便多喝了几杯。逍遥宗的“醉仙酿”后劲极大,很快,他脸上就飞起了两朵红云,眼神也有些迷离起来。 “师…师兄!再…再来一杯!”欧卫大着舌头,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冲着旁边一位白发苍苍的丹房长老喊道,引得众人侧目。 那丹房长老哭笑不得:“小师叔,您醉了,我是丹房老秦,按辈分,您得叫我一声师侄…” “哦…师侄啊!”欧卫恍然大悟般一拍脑袋,嘿嘿傻笑,“师侄好!师侄…嗝…你这胡子…挺白啊!像…像我家玄龟的眉毛!”他指了指脚边趴着的玄龟。 玄龟慢悠悠睁开一只眼,尾巴尖在地毯上划拉:“醉眼昏花,人龟不分。蠢态毕露,有辱门风。” 众人一阵哄笑。摇光无奈地扶额,轻轻扯了扯欧卫的袖子:“你少喝点!” “没…没事!仙子放心!”欧卫豪气干云地一挥手,结果身子一晃,差点栽倒,被旁边的玲珑师妹眼疾手快地扶住。 “嘿嘿…仙子…”欧卫站稳身形,看着近在咫尺、清丽绝伦的摇光侧脸,在酒精的催化下,胆子突然肥了起来。他借着酒劲,从怀里(实则是须弥袋)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支通体莹白、簪头雕琢着一弯精致新月、隐隐有空间波动流转的玉簪——正是摇光所赠的月影遁空簪! “仙子!你看!”欧卫献宝似的把簪子举到摇光面前,舌头打结,“你…你给的簪子!我…我天天贴身藏着!你看…多…多好看!跟你…跟你一样好看!”他醉眼朦胧,看着摇光在灯光下愈发莹润如玉的脸颊,鬼使神差地就拿着簪子往摇光发髻上比划,“我…我给你戴上!肯…肯定美若天仙…” “轰!”整个揽月轩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给小师叔未婚妻(虽然还没正式定)戴定情信物?还是当着掌门和所有长老弟子的面?这操作…太骚了?! 摇光的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如同熟透的灵果!她又羞又急,星眸中满是慌乱,下意识地就想躲开,却被欧卫这醉鬼笨手笨脚地拦住了去路。 “胡闹!”洛清尘沉声低喝,脸色一黑,拂尘柄都捏紧了。 “噗嗤!”玲珑师妹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像是点燃了引线,压抑的哄笑声如同潮水般在宴席间蔓延开来。年轻弟子们挤眉弄眼,长老们也是哭笑不得,摇头叹息。凝重的气氛,竟被欧卫这醉酒失态的举动冲淡了不少。 “你…你放手!”摇光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声音都带着颤音,伸手就去夺那簪子。 “不放!就…就要给你戴上!”欧卫酒劲上头,犯了犟脾气,拿着簪子就往摇光发髻里插。两人一个躲一个追,在席间闹作一团。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呃…!”正在和摇光“争夺”簪子的欧卫,动作猛地一僵!一股极其阴冷、污秽、带着强烈诅咒气息的黑色气流,毫无征兆地自他怀中的须弥袋内爆发出来!那气息…赫然与青鸾所中的骨笛诅咒同源! 是那根被欧卫偷偷收起来的、黑袍老魔用来攻击他们的骨笛残留气息!在欧卫醉酒、心神失守的瞬间,被他体内残留的龙血气息和大量灵酒灵力意外引动了! 阴冷的黑气如同活物般窜出,瞬间缠绕上欧卫拿着月影簪的手臂!那支珍贵的月影遁空簪首当其冲,莹白的簪体上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纹!空间波动变得紊乱而危险! “不好!”洛清尘和几位太上长老脸色剧变,霍然起身! 摇光离得最近,感受到那黑气的恐怖污秽和簪子上传来的危险波动,星眸中闪过一丝惊骇!她顾不得羞恼,清叱一声,指尖瞬间凝聚起璀璨星辉,化作一道凝练的星索,闪电般缠向欧卫的手臂,试图阻止那黑气蔓延并夺下即将崩溃的玉簪! “滚开!”醉醺醺的欧卫此刻被那诅咒黑气一激,体内龙血本能地感到威胁,瞬间沸腾!一股霸道凶戾的气息不受控制地爆发开来!他手臂一震,竟将摇光那蕴含着精纯星力的星索生生震散!同时,握着那布满裂纹、能量极不稳定的月影遁空簪,下意识地朝着前方一挥! 嗡——! 一声令人牙酸的、空间被强行撕裂的异响! 玉簪上那弯新月骤然爆发出刺眼欲盲的惨白光芒!一道扭曲的、不稳定的空间裂缝,如同狰狞的闪电,在欧卫身前骤然撕裂开来!狂暴的空间乱流从中席卷而出! 而欧卫挥手的方向,正对着宴席中央——那盘踞着无数珍馐佳肴的巨大主桌! “我的醉仙酿——!”赤焱长老的惨嚎第一个响起! “百年玉髓羹——!”这是丹房老秦痛心疾首的声音! “还有我的…琉璃盏!”守阁长老看着自己心爱的酒杯被卷入裂缝,老脸都在抽搐! 只见那道扭曲的空间裂缝如同饕餮巨口,爆发出恐怖的吸力!主桌上,十几坛开封的醉仙酿如同被无形大手抓住,打着旋儿被吸入裂缝,消失无踪!几十盘热气腾腾、灵气四溢的珍馐菜肴,连同盛放它们的玉盘、琉璃盏,如同遭遇了龙卷风,瞬间被扯离桌面,卷入那狂暴的空间乱流之中,绞得粉碎!汤汁、酒液、灵果残渣…混合着空间碎片,形成一场五颜六色、味道诡异的倾盆大雨,朝着下方目瞪口呆的宾客们当头淋下! 哗啦啦——! “啊!” “我的新道袍!” “呸呸呸!什么味儿!” 整个揽月轩,瞬间陷入一片混乱!惊呼声、惨叫声、痛惜声、被汤汁淋头的怒骂声…响成一片!方才还仙气飘飘的宴会厅,此刻如同被泼了颜料的垃圾场,满地狼藉,汁水横流!空气中弥漫着酒香、菜香、还有空间乱流特有的焦糊味混合在一起的古怪气息。 始作俑者欧卫,被空间裂缝的反震之力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手里还捏着那支光芒黯淡、布满裂纹、彻底报废了的月影遁空簪。他看着眼前这如同灾难片现场的景象,酒瞬间醒了大半,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灵果。 摇光站在他旁边,星纱裙摆上溅了几点油渍,看着眼前的一切,再看看手里报废的玉簪,清冷的脸上表情极其精彩,混合着震惊、心疼、无奈,还有一丝…想掐死这醉鬼的冲动。 洛清尘看着满目狼藉的宴席,看着淋成落汤鸡、满脸菜汤的众长老弟子,再看看坐在地上、一脸懵圈的罪魁祸首,额角的青筋如同蚯蚓般剧烈跳动。他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当场清理门户的冲动,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不大,却盖过了全场的混乱,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孽障!滚回栖霞峰!面壁!醒酒!明日!即刻!下山!” --- (本章完) 第41章 初入凡尘 晨光熹微,将逍遥宗山门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金纱之中。栖霞峰顶的小院,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过歪脖子老桃树的沙沙声。欧卫站在院门口,腰间挂着灰扑扑的须弥袋,脖子上系着玄龟甲吊坠,手腕上缠着万灵同心铃,身后跟着神骏却明显带着点不情愿的小黑。他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池水边的青石板上,玄龟昨夜留下的水痕字迹早已干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走啦,老伙计们!小爷我闯荡江湖去也!”欧卫深吸一口带着露水清甜的山风,故作豪迈地挥了挥手,压下心头那点微妙的、被扫地出门的凄凉感。昨晚揽月轩那场惊天动地的“灵肴暴雨”和报废的月影簪,显然让掌门师伯最后的耐心彻底耗尽。 他翻身上狗背,动作倒是比昨日利落了几分。小黑打了个响鼻,脖子上的银铃叮当作响,四蹄轻快地踏上了蜿蜒下山的石阶。 山路崎岖,林木葱郁。初时,欧卫还兴致勃勃,左顾右盼,欣赏着与山上截然不同的野趣风光。山涧潺潺,鸟鸣啾啾,倒也惬意。然而,日头渐高,山路仿佛没有尽头,小黑的步子依旧优雅从容,不疾不徐,欧卫却觉得自己的屁股快要被颠成八瓣了。 “小黑兄弟,”欧卫苦着脸,拍了拍小黑的脖子,“咱商量个事?你看这太阳,多毒!山路多长!咱们稍微…加点速?也不用像笨鸟那么疯,就…比现在快个倍就行?”他想起青鸾那风驰电掣的速度,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小黑头也不回,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浓浓鄙夷意味的响鼻,仿佛在说“就你这身板?也配提速度?”。 “嘿!你还瞧不起人?”欧卫来劲了,手腕上的万灵同心铃微微震颤,他心念一动,尝试着沟通:“小黑?听得到吗?玲珑师妹可说了,你跑起来日行三千里!露一手呗?” 铃铛传递回一道清晰而傲娇的情绪波动:“呜呜…(翻译:哼!日行三千里是本事!你坐稳了吗?摔断脖子别怪我!灵兽园的果子还没吃够呢!)” 欧卫:“……” 得,这还是个惦记着口粮的吃货加怂包! 一人一狗就这么磨磨蹭蹭,从晨光走到日上三竿,才终于看到了山路的尽头。前方豁然开朗,一条宽阔的黄土官道出现在眼前,车辙深深,尘土微扬。官道两旁,是连绵的田野,金黄的麦浪翻滚,远远可见炊烟袅袅的村落。 “哇!终于下山了!”欧卫精神一振,仿佛看到了烧鸡烤鸭在向他招手。他催促着小黑踏上官道,朝着最近一处炊烟的方向奔去。 不多时,一座颇具规模的城镇出现在视野中。青灰色的城墙饱经风霜,城门洞开,上书两个斑驳大字——“临溪”。城门口行人商旅络绎不绝,挑担的货郎、赶车的把式、背着行囊的旅人,交织成一幅鲜活而喧嚣的市井画卷。空气里弥漫着尘土、牲畜粪便、食物香气和汗水混合在一起的复杂味道,与山上的清冽灵气截然不同。 欧卫骑着小黑,在城门口好奇地东张西望。守门的兵丁懒洋洋地靠在墙根下晒太阳,目光扫过欧卫那身虽然有些旧但料子明显不凡的青色道袍(他换下了摇光给的七星阁服),又看了看他身后神骏非凡的小黑,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并未上前盘问。 顺利入城。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幡旗招展。绸缎庄、铁匠铺、药铺、酒楼、茶馆…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孩童嬉闹声、骡马嘶鸣声…各种声音如同潮水般涌入耳中,震得欧卫有些发懵。他何曾见过如此喧嚣嘈杂的场面?山上最多就是弟子练剑的呼喝和灵兽的鸣叫。 “让开!让开!”一辆装满茅草的牛车慢悠悠地从身边驶过,车把式粗声吆喝着。浓烈的牛粪味扑面而来,小黑嫌弃地打了个响鼻,连连后退,差点把欧卫掀下去。 “客官!新出炉的肉包子!皮薄馅大!三文钱一个!来两个尝尝?”一个系着油腻围裙的胖大婶站在热气腾腾的蒸笼后,热情地招呼。 肉香!实实在在的、油脂丰腴的肉香!瞬间勾动了欧卫腹中的馋虫。从昨晚“灵肴暴雨”后他就粒米未进,此刻闻着这凡俗的烟火气,只觉得胃里空空如也,前胸贴后背。 “咕噜噜…”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来…来两个!”欧卫咽了口唾沫,翻身下马,走到包子铺前。 “好嘞!”胖大婶手脚麻利地用油纸包了两个热气腾腾、白胖胖的大包子,递了过来,脸上堆满笑容,“承惠,六文钱!” “文…钱?”欧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须弥袋里,灵果、点心、秘籍、法宝、甚至半扇门板都不缺…唯独没有这凡俗的铜板!在山上,一切所需皆由宗门供给,灵石才是硬通货,可这凡间铺子,谁认灵石? “呃…大婶,”欧卫挤出个尴尬的笑容,试探着问,“你看…这个行不行?”他从须弥袋里摸出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柔和光泽和草木清香的朱果。这玩意儿在山上不算稀罕,但灵气充沛,凡人吃了延年益寿。 胖大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欧卫,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拿野果子糊弄人的骗子:“客官,您逗我玩呢?俺这是小本生意,只收铜钱!您这果子…看着挺水灵,可俺要它干啥?又不能当饭吃!”她一把夺回油纸包,没好气地嘟囔,“穿得人模人样的,连六文钱都没有?晦气!” 欧卫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收回朱果。小黑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打了个响鼻,铃铛传递来清晰的嘲笑:“咴咴…(翻译:傻了?没钱还想吃肉?喝风去!)” “闭嘴!”欧卫恼羞成怒地拍了小黑一下。他环顾四周,看着街边热气腾腾的面摊、香气四溢的烧饼炉、油光锃亮的卤肉铺…肚子叫得更欢了。不行!得想办法弄点钱! 他牵着小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眼睛滴溜溜乱转,寻找着可能换钱的地方。当铺!对!听说凡间有当铺!他记得守阁长老给的《保命三十六计》里好像提过一嘴,什么“遇困莫慌,质物换粮”… 很快,他在一条相对僻静的街角,看到了一块黑底金字的招牌——“周记质库”。门口挂着个大大的“当”字。 就是这儿了!欧卫精神一振,将小黑拴在门外一根拴桩上,叮嘱道:“老实待着,别乱跑!我去给你挣草料钱!”说完,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努力做出几分“仙家气度”,迈步走进了当铺。 当铺内光线昏暗,高高的柜台后面,坐着一个穿着绸褂、戴着瓜皮帽、留着两撇鼠须的干瘦老头。老头正眯着眼睛,用一块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个玉镯,听到脚步声,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拉长了调子:“当——什么呀?” 欧卫走到柜台前,这柜台比他想象中高得多,他得微微踮脚才能看到里面。他定了定神,从须弥袋里摸出一块东西,“啪”地一声拍在光滑的乌木柜台上。 “掌柜的,看看这个值多少?” 干瘦老头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目光落在欧卫拍出的东西上。那是一块约莫半个巴掌大小、通体莹白、毫无瑕疵的玉佩。玉佩呈祥云状,触手温润生凉,隐隐有极其细微的流光在内部流转,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清净气息。玉佩一角,还刻着一个极其古拙飘逸的“逍”字。 老头原本浑浊的老眼,在看到玉佩的瞬间,猛地爆射出两道精光!他放下玉镯,几乎是扑到柜台上,伸出枯瘦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块祥云玉佩。入手温润沉凝,绝非凡玉!那内蕴的灵光,那清净的气息…这…这分明是仙家宝物!还有那个“逍”字…难道是传说中的…逍遥宗?! 老头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心脏砰砰狂跳!发财了!发大财了!他强压下心头的狂喜,脸上却瞬间堆满了愁苦和挑剔,皱着眉,对着光线装模作样地看了又看,还用指甲轻轻弹了弹,发出清脆悦耳的玉鸣。 “啧…这玉嘛…”老头拉长了调子,摇着头,“水头还行,就是这雕工…太粗陋了!这云纹刻得,啧啧,跟狗啃似的!还有这个字,歪歪扭扭…唉,勉强算块料子。这样,看你是急用钱,老夫吃点亏,给你…二十两银子!”他伸出两根手指,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表情。 “二十两?”欧卫虽然不懂凡间物价,但看这老头贼眉鼠眼的样子,就知道他在压价。“掌柜的,你这就不厚道了!这可是我…我家传的宝贝!你看这光泽!这灵气!二十两?打发叫花子呢?”他作势就要收回玉佩。 “哎哎哎!别急嘛!”老头连忙按住玉佩,脸上挤出更热情的笑容,“小兄弟,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嘛!你看你年纪轻轻,也不容易…这样,老夫再给你加十两!三十两!不能再多了!这玉啊,放我们这儿,也难出手…” 欧卫撇撇嘴,根本不信他这套。他眼珠一转,想起《保命三十六计》里好像有招叫“欲擒故纵”?他一把抓起玉佩,转身就走:“算了算了!不识货!我去隔壁街看看!” “哎!小兄弟留步!留步!”老头急了,连忙从柜台后面绕出来,一把拉住欧卫的袖子,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别急嘛!万事好商量!五十两!五十两你看如何?这可是天价了!” 欧卫脚步一顿,心里盘算着五十两银子能买多少肉包子。他正要开口,当铺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惊恐的叫声! “哎哟!我的菜!” “哪来的疯狗!快拦住它!” “狗!狗追狗啦!快跑啊!” 欧卫心头一紧,猛地冲出当铺! 只见拴桩上空空如也!小黑早已不知去向!街上一片鸡飞狗跳!几个菜贩子的摊子被撞翻在地,青菜萝卜滚了一地。人群惊恐地四散躲避。 顺着混乱的源头望去,只见街道尽头,小黑正惊恐万分地撒开四脚狂奔!它身后,一条土黄色、瘦骨嶙峋的癞皮土狗,正龇着牙,兴奋地狂吠着,紧追不舍!那土狗个头不大,气势却凶得很,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呜呜声。 “小黑!站住!”欧卫又气又急,拔腿就追!这傻狗!堂堂灵兽园良种,居然被一条凡间土狗追得满街跑?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手腕上的万灵同心铃疯狂震颤,小黑惊恐崩溃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来: “汪汪——!!!(翻译:救命啊!!!恶犬!!!要吃狗啦!!!好可怕!!!比青鸾姐姐还可怕!!!玲珑救命啊——!!!)” 欧卫听得满头黑线,一边追一边吼:“你个怂包!它还没你蹄子大!踢它啊!用尾巴抽它啊!” 小黑哪里听得进去?它被那土狗凶神恶煞的模样和狂吠声彻底吓破了胆,只知道没命地沿着街道狂奔,慌不择路!它速度快,那土狗一时也追不上,但街上行人躲避不及,摊位遭殃无数。 “我的鸡蛋!” “哎哟!我的陶罐!” “抓住那只疯狗!” 叫骂声、碎裂声、惊呼声此起彼伏。欧卫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看着小黑掀翻一个又一个摊位,心都在滴血——这得赔多少钱啊?! 终于,在撞翻一个卖竹编的摊子,漫天竹篾飞舞后,小黑慌不择路,一头冲进了一条狭窄的死胡同! “汪汪汪!”土狗堵在巷子口,得意地摇着尾巴狂吠,仿佛在宣告胜利。 小黑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看着步步紧逼、龇牙咧嘴的土狗,巨大的恐惧彻底压垮了它。它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前脚一软,庞大的身躯竟…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地!巨大的狗头深深埋进前脚之间,浑身筛糠般抖动,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的泪水,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哀鸣。 “呜…呜…”(翻译:别吃我…我不好吃…肉是酸的…玲珑…我要回家…) 那土狗显然也没想到这匹“疯狗”如此怂包,被它一吓就跪了。它疑惑地歪了歪头,凑近嗅了嗅,似乎觉得这大块头没啥威胁,顿时兴趣缺缺,象征性地又吠了两声,摇了摇尾巴,竟转身大摇大摆地走了! 欧卫气喘吁吁地追到巷子口,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景象:他那只“日行三千里”的神犬小黑,正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跪在墙角,头埋得低低的,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地上似乎还有可疑的水渍… “……”欧卫捂住了脸。灵兽园的脸,还有他欧卫小师叔的脸,今天算是被这怂包彻底丢尽了! “喂!那个穿青衣服的小子!”一声怒吼自身后响起。欧卫僵硬地回头,只见刚才被小黑撞翻摊位的几个摊主,连同那个卖竹编的老汉,正气势汹汹地围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愤怒和“赔钱”! “就是你的狗!赔我的鸡蛋!” “还有我的陶罐!那可是祖传的!” “我的竹筐!全散架了!” “还有我的精神损失!吓死老汉我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唾沫星子几乎要把欧卫淹没。欧卫看着眼前这群愤怒的凡人,再看看角落里那个依旧在瑟瑟发抖、毫无战意的怂包坐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须弥袋,里面倒是有值钱东西,可拿出来…会不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就在这焦头烂额、众怒难犯之际,一个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 “诸位,诸位,消消气。” --- (本章完) 第42章 茶馆风波 狭窄的死胡同里,空气仿佛凝固了。几个被撞翻摊位的摊主围住欧卫,怒目而视,唾沫横飞,索赔的声浪几乎要将巷子顶掀开。角落里,小黑依旧屈辱地跪着,马头深埋,浑身抖如筛糠,对眼前的危机视若无睹,仿佛沉浸在被“恶犬”支配的恐惧余波中无法自拔。 欧卫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耳边嗡嗡作响。赔钱?他倒是想!可拿什么赔?难道再掏块玉佩出来?那周记智库的老头贼眉鼠眼的样子,显然不是善茬,刚才还差点被他坑了。拿朱果?这些凡人摊主怕不是要把他当疯子打出去!就在他焦头烂额、几乎要被唾沫星子淹没之际,那个温和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响起: “诸位,诸位,消消气。”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巷子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身着青布长衫、面容清癯、颌下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文士。他气质儒雅,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手中轻摇着一把素面折扇,目光平静地扫过愤怒的摊主们,最后落在欧卫身上。 “这位小兄弟,初来临溪镇,想是不熟悉地方,座下灵驹一时受惊,冲撞了各位,实属无心之失。”文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喧闹的人群稍稍安静了些。他转向几位摊主,拱手道:“诸位街坊,损失几何,不妨报个数目出来,由在下代为赔付,权当结个善缘,如何?” 此言一出,摊主们面面相觑,脸上的怒容稍霁。有人迟疑地报出:“我那两筐鸡蛋…少说值一百文…” “祖传陶罐…虽不值大钱,但意义非凡…五百文!” “竹筐…五十文!” “老汉我受惊不小…得…得给点汤药钱?一百文!” 文士听着,脸上笑容不变,从袖中取出一串用红绳系着的铜钱,看分量约莫有一贯(一千文)。他数也没数,直接递给了那个损失最大的陶罐摊主:“这位老哥,这是一贯钱,烦劳你分与诸位,若有剩余,便请诸位喝碗茶压压惊。” 陶罐摊主接过沉甸甸的铜钱,又惊又喜,连声道谢。其他摊主见状,也纷纷围了上去。文士则不再理会他们,缓步走到欧卫面前,目光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微笑道:“小兄弟,受惊了。在下姓柳,柳文渊,在这临溪镇开了一家小小的‘听雨轩’茶馆,勉强算半个东道。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从何处来?” 欧卫看着眼前这位解围的柳先生,心中感激,连忙拱手:“小子欧卫,自…自山中来。多谢柳先生仗义相助!”他指了指角落的小黑,“这孽畜…实在丢人现眼,让先生见笑了。” 柳文渊摆摆手,目光扫过依旧跪地发抖的小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无妨,灵驹通灵,想是受了什么惊吓。此地杂乱,不如随在下去鄙处小坐片刻,喝杯粗茶,压压惊?也让这马儿定定神。” 欧卫正愁无处可去,闻言自然求之不得:“那就叨扰柳先生了!” 柳文渊领着欧卫,牵起依旧腿软、需要欧卫连拖带拽才勉强站起的小黑,离开了这片狼藉的小巷。七拐八绕,不多时,便来到一条相对清净的街道。一座两层小楼临街而立,黑漆木门,檐下挂着一块素雅的木匾,上书“听雨轩”三个清秀的行楷。门口青石阶扫得干干净净,透着一股书卷气的雅致。 将小黑拴在门口特设的拴马桩上,柳文渊引着欧卫步入茶馆。一进门,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陈年木香、茶香和墨香的独特气息便扑面而来。馆内布置清幽,几张乌木方桌错落有致,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水墨山水。此刻并非茶市高峰,馆内客人不多,三三两两散坐着,低声交谈,气氛静谧。 柳文渊引欧卫在靠窗一张清净的桌子坐下,亲自提来一个红泥小炉,上面煨着一把紫砂壶。他又从柜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罐,用竹勺小心地舀出些碧绿蜷曲、形如雀舌的茶叶,投入壶中。沸水冲入,一股清雅高远、带着山林气息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 “此乃‘雾隐青峰’,采自镇外云雾缭绕的野茶,虽非名品,却也别有野趣,小兄弟尝尝。”柳文渊为欧卫斟上一杯。茶汤清澈透亮,碧绿喜人。 欧卫端起茶杯,学着柳文渊的样子,先闻后品。一股清冽甘爽的气息直透肺腑,仿佛瞬间涤荡了方才的狼狈与喧嚣,让他精神一振。“好茶!”他由衷赞道。这凡间的茶,虽无灵茶的磅礴灵气,却另有一番返璞归真的清雅韵味。 “粗茶而已,小兄弟喜欢便好。”柳文渊微微一笑,自己也品了一口,状似随意地问道:“观小兄弟气度不凡,座下灵驹更是神骏,不知仙乡何处?此番下山,是游历,还是访友?” 欧卫放下茶杯,心中警铃微作。这位柳先生,解围爽快,谈吐不凡,又在这微妙时刻询问来历…他想起掌门师伯的叮嘱,山下人心叵测。他含糊道:“小子自幼随师父在深山修行,此番奉师命下山,增长些见闻。具体山门…师父他老人家不喜张扬,恕小子不便多言。” “哦?原来如此。”柳文渊眼中了然之色一闪而过,并未追问,只是笑道:“深山隐逸,世外高人,令人心向往之。这红尘万丈,自有其精彩之处。小兄弟初来乍到,若有何不明之处,或需些许俗世之物,尽可开口,柳某在这临溪镇经营多年,或许能帮衬一二。” “多谢先生!”欧卫感激道,随即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先生…方才那一贯钱…小子日后定当奉还!”他摸了摸腰间的须弥袋,琢磨着拿什么抵债合适。 柳文渊摆摆手,笑容温煦:“些许铜钱,不足挂齿。能结交道友,便是缘分。小兄弟不必介怀。”他话锋一转,指着茶馆中央一个略高出地面的小台子,“今日午后,正好有位说书先生在此开讲,讲些江湖轶事、仙魔传说,颇为有趣。小兄弟若有闲暇,不妨听听,也算了解些山下风物。” 正说着,门口珠帘轻响,一个穿着半旧青布长衫、头发花白、手里提着个鼓鼓囊囊布袋的老者走了进来。他面容清瘦,留着山羊胡,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他熟门熟路地走到那小台子上,将布袋放在脚边,从中取出一块醒木、一把折扇,清了清嗓子,对着台下稀疏的茶客拱了拱手。 “列位看官,午安!今日老朽给诸位讲一段,咱临溪镇附近,流传已久的仙家传说——‘七星崖圣女智斗火云邪魔’!” 欧卫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顿!七星崖?圣女?他下意识地看向柳文渊,柳文渊只是微微一笑,示意他继续听。 那说书先生醒木“啪”地一拍,声音洪亮,抑扬顿挫地开了腔: “话说,在那高耸入云、云雾缭绕的七星崖上,住着一位貌若天仙、心地善良的摇光仙子!这位仙子啊,乃是天上星宿下凡,平日里布施甘霖,护佑一方平安!可偏偏,有个不知死活、自号‘火云邪魔’的魔头,觊觎仙子美貌,更贪图仙子守护的七星阁至宝——‘月影遁空簪’!” 欧卫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摇光?火云邪魔?还贪图月影遁空簪?这都什么跟什么?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支已经报废的玉簪残骸。 说书先生唾沫横飞,浑然不觉台下某位听众的异样:“那邪魔,生得青面獠牙,身高丈二,口能喷火!他纠集了一群虾兵蟹将,趁着月黑风高,杀上了七星崖!只见那魔头,手持一柄门板大的‘烈焰开山斧’,哇呀呀怪叫着,一斧头下去,山崩地裂!七星阁的护山大阵,摇摇欲坠!” 欧卫听得嘴角直抽抽。青面獠牙?门板大的斧头?还哇呀呀?这形象…跟他认识的魔修好像不太一样?他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枯槁阴森、吹着骨笛的黑袍老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说书先生猛地提高了声调,醒木又是一拍,“咱们的摇光仙子,临危不惧!只见她轻移莲步,来到崖边,素手轻扬,祭出了那支光华万丈的‘月影遁空簪’!此簪一出,天地失色!仙子樱唇轻启,念动真言:‘月华流转,乾坤挪移!’” “嗡——!”说书先生模仿着法宝发动的声音,动作夸张地挥动手臂,“说时迟那时快!那邪魔连同他那帮爪牙,只觉得眼前一花,天旋地转!再睁眼时,竟已被挪移到了万丈深渊之下!那邪魔不甘心,还想挣扎,却被崖底守护的千年玄龟,一口叼住!拖入了万丈寒潭!从此,化为潭底淤泥,永世不得超生!” “好!”台下有茶客听得入神,忍不住叫好。 欧卫却听得眼皮直跳。玄龟一口叼住?拖入寒潭?他脚边的玄龟要是能说话,怕是要翻个大大的白眼!这说书先生,编得也太离谱了!还一口叼住…玄龟那慢吞吞的样子,能叼住谁? 说书先生似乎讲上了瘾,折扇一展,摇头晃脑:“列位!这便是七星崖摇光仙子,智勇双全,守护一方平安的传说!老朽在此提醒诸位,尤其是年轻后生,”他意有所指地扫视全场,目光在欧卫身上停留了一瞬,“莫要学那火云邪魔,不自量力,觊觎仙家之物,更莫要打仙子的主意!否则啊,那寒潭淤泥,便是下场!哈哈!” “噗嗤!”角落里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轻笑,是个年轻书生模样的人。其他茶客也多是莞尔,显然把这当成了有趣的谈资。 欧卫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噌”地就窜了上来!这老家伙,胡说八道编排摇光也就算了,还影射他?!他欧卫是觊觎仙家之物的人吗?他是那种不自量力打仙子主意的人吗?呃…虽然好像…有点…但性质完全不同好! 他正要拍案而起,手腕上的万灵同心铃突然轻微震颤起来!并非小黑的情绪,而是来自…脚边!玄龟的尾巴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地面,传递来一股极其清晰、充满了鄙夷和“我就知道”意味的情绪波动。 “……”欧卫瞬间像被戳破的气球,火气泄了大半。他想起《保命三十六计》第一条:遇事不决装孙子…第二条:莫要逞口舌之快…第三条:财不露白…第四条:尤其不要跟说书先生较真… 算了算了…欧卫深吸一口气,端起茶杯猛灌一口,压下心头的憋屈。就当听个乐子。 柳文渊一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欧卫的反应,此刻见他憋得脸色发红又强自按捺的样子,眼中笑意更深。他提起紫砂壶,为欧卫续上茶水,轻声道:“市井传说,多有演绎夸张之处,小兄弟听听便好,不必当真。” 欧卫闷闷地“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说书先生那边似乎告一段落,他放下醒木,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旁边一个衣着光鲜、大腹便便、手上戴着好几个金戒指的富商模样的胖子,凑了过去,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张先生!讲得好!讲得好啊!这仙家故事,听着就提气!不过…”他搓着手,压低声音,却足以让附近的欧卫听得清楚,“您老见多识广,不知…可知晓何处能求到真正的仙丹妙药?您看我这身子骨…咳咳…” 说书先生捋了捋山羊胡,眯着眼,故作高深地笑了笑:“仙丹妙药?那可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不过嘛…”他话锋一转,声音又压低了些,“老朽倒真知道一位‘云游半仙’,偶尔会来我们临溪镇。这位半仙,可是有真本事的!他那‘百草回春丹’,据说是采集百种灵草精华,以三昧真火炼制而成!服用一颗,百病全消,延年益寿!就是…价格嘛,嘿嘿,有点小贵…” “钱不是问题!”富商胖子眼睛放光,拍着胸脯,“只要能求到真仙丹!多少银子我都出!张先生,您可一定要帮我引荐引荐!” “好说,好说!”说书先生笑眯眯地点头。 欧卫在一旁听得直撇嘴。百草回春丹?还三昧真火炼制?这名字听着就一股子江湖骗子味!真当灵丹是地里的大白菜啊?他忍不住低声对柳文渊吐槽:“柳先生,这什么半仙…怕不是个骗子?” 柳文渊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红尘之中,各有所求罢了。有人求长生,有人求心安,有人…则以此为生。小兄弟心明眼亮,自有判断。” 正说着,茶馆门口又进来一人。此人约莫三十许,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面容普通,眼神却带着几分刻意装出来的飘渺出尘。他背着一个药箱,手里拿着一面布幡,上书八个大字:“悬壶济世,仙丹救人”。他一进门,目光便扫视全场,最后落在了说书先生和那富商胖子身上,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说书先生立刻起身,热情招呼:“哎呀!说曹操,曹操就到!王半仙!您老可算来了!快请坐!这位钱老板,可是久仰您老大名,专程在此等候,想求购几粒仙丹呢!”他一边说,一边给那灰袍道人使了个眼色。 被称为王半仙的道人矜持地点点头,走到钱老板那桌坐下,声音带着几分刻意拿捏的缥缈:“无量天尊。贫道云游至此,感应此地有缘法牵动,特来结个善缘。这位善信,所求为何?” 钱老板激动得满脸红光,连忙将自己的情况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什么腰膝酸软、夜不能寐、力不从心…末了,眼巴巴地看着王半仙:“半仙!您看…那百草回春丹…” 王半仙捋着并不存在的长须(他下巴光溜溜的),沉吟片刻,慢悠悠地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做工粗糙的木盒。打开盒盖,里面铺着红绒布,上面放着三颗龙眼大小、颜色灰扑扑、散发着浓郁药味(在欧卫闻来是劣质草药混杂的味道)的丸子。 “此乃贫道耗费九九八十一日,采集百种灵草精华,引动地脉真火,精心炼制的‘百草回春丹’。”王半仙的声音带着蛊惑,“服之,固本培元,祛病延年,重振雄风!此丹炼制不易,材料更是珍贵难寻…” “我懂!我懂!”钱老板迫不及待地打断,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哗啦一声倒在桌上!白花花的银子,足有上百两!“半仙!这里是二百两!够不够?不够我让人再取!” 王半仙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过,脸上却依旧维持着仙风道骨,他伸出两根手指,拈起一颗丹药,故作姿态地看了看,叹息道:“唉…也罢。看善信诚心可嘉,又是张先生引荐,贫道便破例,以成本价,二百两,予你一颗!” “一颗?!”钱老板一愣,看着桌上三颗丹药,有些犹豫。 “仙丹岂是凡物?”王半仙板起脸,“此丹蕴含天地精华,一颗足矣!多服无益,反而过犹不及!” 钱老板被唬得一愣一愣,连忙点头:“是是是!半仙说得对!一颗!就一颗!”他忙不迭地抓起银子塞给王半仙,又小心翼翼地捧起那颗灰扑扑的“仙丹”,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王半仙收了银子,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他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茶馆,掠过欧卫时,微微停顿了一下,尤其是在欧卫腰间那不起眼的须弥袋上多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精光。 欧卫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冷笑更甚。这骗子,演技拙劣,丹药更是粗制滥造,连一丝灵气都无,也就骗骗钱老板这种病急乱投医的冤大头。他正想着要不要戳穿,脚边的玄龟尾巴尖又轻轻敲了敲地面,传递来一股“少管闲事,莫惹麻烦”的警告情绪。 欧卫想起《保命三十六计》第五条:闲事莫理,明哲保身…他端起茶杯,决定眼不见为净。 然而,那王半仙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收手。他收好银子,目光再次投向欧卫,脸上堆起和善的笑容,主动走了过来,打了个稽首:“无量天尊。这位小道友好生面善,气宇不凡,不知在何处仙山修行?贫道王玄风,云游四海,最喜结交同道中人。” 欧卫心中警铃大作!这骗子,盯上自己了?他放下茶杯,不冷不热地回了一礼:“山野散修,不值一提。王道长客气了。” 王玄风却像是没听出欧卫的疏离,自顾自在旁边坐下,目光灼灼地盯着欧卫,尤其是他腰间的须弥袋:“小道友好生谦逊。观道友气度,绝非寻常散修。贫道不才,于丹道一途略有心得。方才见道友似乎对贫道的‘百草回春丹’颇有不以为然之色?莫非…道友身怀更上乘的仙丹妙药?不知可否…让贫道开开眼界?”他脸上带着“求知若渴”的表情,眼神却充满了试探和贪婪。 欧卫心中冷笑: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这骗子,是想探他的底,还是想打他身上东西的主意?他正想着如何打发,柳文渊却放下茶杯,淡淡开口了: “王道长,这位欧小兄弟是在下的客人。丹道玄奥,各有法门,何必强求?小兄弟初来乍到,让他安心品茶便是。”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王玄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看向柳文渊,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忌惮,随即又堆起笑容:“柳先生说得是,是贫道唐突了。”他站起身,对着欧卫和柳文渊再次稽首,“贫道还有他事,先行告退。小道友,柳先生,后会有期。”说完,背起药箱,拿着布幡,快步离开了茶馆。 看着王玄风消失的背影,欧卫松了口气,对柳文渊道:“多谢先生解围。” 柳文渊摇摇头,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门口:“此人…心术不正,小兄弟日后还需多加留意。”他顿了顿,又为欧卫续上一杯茶,仿佛不经意地问道:“小兄弟初入红尘,不知下一步,欲往何处游历?” --- (本章完) 第43章 劫匪反劫 夕阳熔金,将临溪镇的轮廓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欧卫牵着依旧有些蔫头耷脑、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再蹿出条“恶犬”的小黑,告别了听雨轩那清雅的书卷茶香,再次踏上尘土飞扬的官道。柳文渊临别时那句“人心叵测,多加留意”的叮嘱,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让欧卫对这看似平静的凡尘,更多了几分警惕。 “小黑啊小黑,”欧卫拍了拍小黑的脖子,恨铁不成钢地数落,“你说你,堂堂灵兽园神犬,被条土狗追得满街跑,最后还跪地求饶?咱这脸,算是让你丢到姥姥家了!以后出去,别说认识我!” 小黑委屈地打了个响鼻,脖子上的银铃发出细微的抗议声。万灵同心铃传来一阵带着后怕和羞惭的情绪波动:“呜…(翻译:那狗…眼神太凶了!龇牙咧嘴的…一看就不是好狗!我…我那是战略性撤退!保全有用之身!对,就是这样!)” “战略性撤退?”欧卫被它这自欺欺人的说法气笑了,“撤退到跪地求饶?还…还吓尿了?要不是柳先生解围,咱俩现在还在给人刷盘子还债呢!” 小黑羞愧地把狗头埋得更低了,脚踢踏着路上的小石子,不敢再“狡辩”。 官道越走越荒凉,两旁的田野逐渐被起伏的丘陵和茂密的树林取代。暮色四合,倦鸟归林,四周越发寂静,只有马蹄踏在黄土上的“哒哒”声和小黑偶尔不安的响鼻。山风吹过林梢,发出呜呜的声响,带着几分阴森。 欧卫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玄龟盾,又感受了一下脖子上温润的玄龟甲吊坠,心里才踏实几分。他想起守阁长老给的《保命三十六计》,其中第六条:“荒郊野岭,莫要久留”。他正想催促小黑加快点速度,找个地方投宿,前方道路转弯处的密林里,突然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争执声! “…大哥!真…真要干?那小子看着细皮嫩肉的,不像有钱的主儿啊!还牵着头蔫狗…”一个带着犹豫和胆怯的粗嘎声音响起。 “闭嘴!老三!你懂个屁!”另一个更粗鲁、带着狠厉的声音呵斥道,“瞧见没?那小子腰里挂的袋子!灰扑扑不起眼?这叫‘须弥芥子袋’!仙家宝贝!懂不懂?里面指不定藏着多少灵石、法宝!还有他那身道袍,料子一看就不凡!绝对是条肥羊!干了这一票,够咱哥仨吃香喝辣半年!” “可…可他会仙法咋办?”第三个声音尖细些,透着担忧。 “仙法?”老大嗤笑一声,“瞧他那走路虚浮、牵着狗都费劲的怂样!最多是个刚下山的小菜鸟!咱哥仨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怕他?老规矩!老三,你嗓门大,负责喊号子!老二,你绕后堵路!老子正面招呼!记住,先吓唬,再动手!别见血!绑了人,搜了东西就跑!” “好…好!”另外两人似乎被说服了。 欧卫听得清清楚楚,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冷笑。肥羊?小菜鸟?还想绑票?他勒住小黑,停在原地,手腕上的万灵同心铃微微震颤,传递来小黑陡然升起的、比面对土狗时还要惊恐的情绪:“呜呜呜——!!!(翻译:完了完了!又来了!比狗还凶的!三个!要抢钱!要杀狗啦!!!救命啊!!!)” “闭嘴!怂包!趴下装死!”欧卫没好气地低喝一声,同时飞快地打量四周环境。前路被密林遮挡的弯道,后路空旷,两侧是陡峭的山坡,灌木丛生。他心念电转,《保命三十六计》第七条:“狭路相逢,先声夺人”!第八条:“示敌以弱,诱敌深入”! “呔——!!!” 一声炸雷般的暴喝陡然从前方林子里响起!只见一个身材矮壮、满脸横肉、穿着件脏兮兮皮坎肩的汉子(老三)猛地跳了出来,手中挥舞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砍柴刀,凶神恶煞地拦在路中央!他身后,一个瘦高个(老二)手持一根削尖的木棍,鬼鬼祟祟地从后面包抄过来。最后,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手持一柄豁口大刀的壮汉(老大),从正前方的林子里缓缓踱出,眼神阴鸷地盯着欧卫,嘴角带着残忍的狞笑。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老三扯着破锣嗓子,把经典的台词吼得气势汹汹,唾沫星子横飞。 欧卫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傻了,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差点撞到身后装死的小黑,脸色“唰”地白了,声音都带着颤音:“各…各位好汉!饶命!我…我就是个穷道士!身无分文啊!”他一边说,一边“慌乱”地用手护住腰间的须弥袋。 这怂包样,落在三个劫匪眼中,更加坐实了“肥羊”的判断。 刀疤老大狞笑一声,大刀一指欧卫腰间的须弥袋:“少废话!穷道士?你腰上那个袋子,就是仙家宝贝!识相的,乖乖交出来!还有你身上值钱的东西!否则…”他晃了晃手里的大刀,寒光闪闪,“老子手里的刀可不认人!” “袋…袋子?”欧卫“惊恐”地捂住须弥袋,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这是我师父给的!里面…里面就装了几个干馒头!不值钱的!” “干馒头?”瘦高个老二尖声怪笑,“骗鬼呢!大哥,别跟他废话!动手!”他手持木棍,从后面逼了上来。 “别!别动手!”欧卫“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手忙脚乱地开始解腰间的须弥袋,动作笨拙又慌张,“我…我给你们!都给你们!只求好汉饶命!”他解下袋子,颤抖着双手,似乎要递过去。 三个劫匪眼中同时爆发出贪婪的光芒!刀疤老大更是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抓!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就是现在!”欧卫眼中精光爆射,哪还有半分怂样!他非但没有递出袋子,反而手腕猛地一抖,将灰扑扑的须弥袋口朝下,对准了正前方的刀疤老大和侧后方的瘦高个老二! “出来!我的‘干馒头’——!” 嗡——! 一股无形的空间波动瞬间扩散! 下一秒,让三个劫匪毕生难忘、怀疑人生的景象出现了! 只见那小小的袋口,如同打开了洪水闸门!无数乱七八糟、五花八门的东西,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呼啸的风声,劈头盖脸、铺天盖地地喷涌而出!目标精准无比——正面的刀疤老大和侧后方的瘦高个老二! 首先砸向刀疤老大的,是半扇沉重的、边缘带着豁口的铁锅!铛——!一声巨响!铁锅结结实实拍在他那张狞笑的刀疤脸上,锅底残留的锅巴糊了他一脸! 紧接着,是几十斤重的半扇门板!带着破风声呼啸而至!砰——!门板狠狠拍在刀疤老大魁梧的身躯上,将他连人带刀直接拍飞出去三丈远!如同被攻城锤撞中,重重砸进路边的灌木丛里,发出一连串痛苦的闷哼和树枝折断的噼啪声,瞬间没了声息! 与此同时,砸向瘦高个老二的,则是漫天飞舞、如同暗器暴雨般的杂物! ——几十个啃了一半、硬邦邦的灵薯干,如同冰雹般砸在他脸上、身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几盆蔫头耷脑但根系发达的“清心草”,带着泥土精准地糊了他满头满脸!草叶钻进鼻孔,呛得他涕泪横流! ——最要命的是那半坛子开封的“猴儿醉”!酒坛子本身砸在他胸口,不算太重,但里面琥珀色的酒液如同瀑布般浇了他一头一身!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更要命的是,酒坛里还泡着几颗没捞干净的灵果核,随着酒液糊了他一脸! ——还有守阁长老给的那几卷厚实的《九州风物志》、《基础阵法图录》、《保命三十六计》,如同板砖般轮番拍在他脑门上、肩膀上!《保命三十六计》的书页哗啦啦翻开,正好糊在他被酒液迷住的眼睛上! “哎哟!我的眼睛!呸呸呸!什么东西!救命啊!”瘦高个老二被这突如其来的“杂物洪流”彻底打懵了!他丢开木棍,双手胡乱地在脸上抓挠,试图弄掉糊在脸上的泥土、草叶和书页,脚下踉跄,被一块灵薯干绊倒,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哀嚎,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呃……”负责喊号子的矮壮老三,举着那把锈迹斑斑的砍柴刀,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僵在了原地。他脸上的横肉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扭曲,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鹅蛋,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他看看被门板拍进灌木丛生死不知的老大,再看看被“杂物暴雨”淹没、在地上翻滚哀嚎的老二,再看看那个站在原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脸“无辜”的青衣道士… 这…这他妈是干馒头?!这比他们哥仨加起来还凶残啊! “咕咚!”老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握着柴刀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对上欧卫那似笑非笑、带着戏谑的目光,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哪是肥羊?分明是披着羊皮的凶兽! “好…好汉饶命!”老三噗通一声,非常干脆利落地跪倒在地,把锈柴刀远远扔开,双手高举过头顶,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声音带着哭腔,“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仙师!饶命啊!我们哥仨就是混口饭吃!家里还有八十老母要养啊!仙师开恩!” 欧卫看着这前倨后恭的场面,尤其是老三那熟练的跪地求饶姿势,差点没绷住笑出声。他慢悠悠地踱步到被门板拍飞的刀疤老大身边,用脚尖拨开灌木丛。只见刀疤老大满脸是血(主要是鼻血),被沉重的门板压着,双眼翻白,口吐白沫,显然被砸晕了过去。 他又走到还在满地打滚、试图把糊在脸上的《保命三十六计》撕下来的瘦高个老二身边,捡起那本沾了泥土和酒渍的书册,拍了拍,心疼地嘀咕:“暴殄天物啊!这可是保命宝典!” 瘦高个老二听到动静,吓得一个激灵,也顾不上撕书了,连滚带爬地学着老三的样子跪好,连连磕头:“仙师饶命!仙师饶命!” 欧卫背着手,在两个跪地筛糠的劫匪面前踱了两步,努力板起脸,学着掌门师伯训人的语气:“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拦路抢劫?还抢到本…本道爷头上来了?说!你们仨,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干这无本买卖多久了?抢了多少无辜百姓?!” “回…回仙师!”老三磕磕巴巴地回答,“小…小人王二麻子!那个被您…呃…被门板拍晕的是我们大哥,叫刘大疤瘌!地上这个是二哥,叫李瘦猴!我…我们就是临溪镇边上野猪岭的!平时…平时也就收收过路商队几个铜板的‘平安钱’…真…真没干过杀人越货的勾当啊!今天是猪油蒙了心,冲撞了仙师!仙师饶命啊!” “平安钱?”欧卫冷笑,“我看是买命钱!你们仨,把身上的钱,还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本道爷交出来!算是赔偿本道爷的精神损失费和…呃,还有我的门板钱、铁锅钱、灵薯干钱、清心草钱、猴儿醉钱、书本污染费…”他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账。 王二麻子和李瘦猴听得脸都绿了,哪敢说半个不字?连忙手忙脚乱地把身上搜刮一空。几块碎银子,几十个铜板,还有几件不值钱的劣质玉佩、铜戒指…堆在欧卫面前一小堆。 欧卫嫌弃地用脚尖拨了拨:“就这点?还不够赔我那半坛子猴儿醉的呢!你们老大身上呢?” 李瘦猴连忙爬起来,跑到昏迷的刘大疤瘌身边,从他怀里摸索出一个稍微鼓囊些的粗布钱袋,又把他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兽牙项链扯了下来,战战兢兢地捧到欧卫面前。 欧卫掂了掂钱袋,里面大概有十几两散碎银子和几百文铜钱。他拿起那枚兽牙项链看了看,黑乎乎的,带着点腥气,像是什么野兽的獠牙,毫无灵气,随手扔回给李瘦猴:“这破烂玩意儿,自己留着辟邪!” 他把所有的银钱拢在一起,收进自己的须弥袋(这次他学乖了,提前把值钱东西都挪到袋内空间深处,只留了点杂物在“门口”备用),满意地拍了拍鼓囊的袋子。嗯,这下盘缠总算宽裕了! “仙师…那…那我们…”王二麻子看着欧卫收钱的动作,小心翼翼地问。 “滚!”欧卫挥挥手,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把你们老大抬走!记住,以后多做善事,少干缺德事!再让本道爷撞见你们为非作歹…”他目光扫过地上那扇沉重的门板。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两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冲向昏迷的刘大疤瘌,手忙脚乱地抬起沉重的门板(门板还压着刘大疤瘌的一条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灌木丛里拖出来。两人抬着门板(连带门板下晕死的老大),跌跌撞撞,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路边的密林深处,很快消失不见,只留下地上几道凌乱的拖痕和一滩血迹(刘大疤瘌的鼻血)。 欧卫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又看看自己鼓囊的须弥袋,心情大好。他走到依旧趴在地上装死、但眼睛却偷偷睁开一条缝偷看的小黑身边,踢了踢它的脚:“起来!怂包!劫匪都被本道爷收拾了!瞧你那点出息!” 小黑这才敢抬起头,确认安全后,一骨碌爬起来,凑到欧卫身边,讨好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胳膊,铃铛传递来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谄媚:“呜呜…(翻译:主人威武!主人神勇!主人天下无敌!刚才小黑那是…那是麻痹敌人!对!给主人创造一击必杀的机会!)” “少拍马屁!”欧卫笑骂一句,翻身上狗背,“走!找个地方吃顿好的!今天赚了钱,请你吃上好骨头!” “汪”小黑欢快地应了一声,四脚轻扬,载着它那“凶残”的主人,沿着官道继续前行。 暮色渐浓,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官道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灯火,似乎是个小小的驿站。 然而,就在欧卫和小黑朝着灯火方向奔去时,路边一块半人高的风化岩石后面,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瘦小身影,缓缓探出头来。此人穿着不起眼的灰褐色短打,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细长阴鸷的眼睛。他死死盯着欧卫和小黑远去的背影,尤其是欧卫腰间那个灰扑扑的须弥袋,眼中闪烁着贪婪和怨毒的光芒。 他正是白天在听雨轩被柳文渊打发走的那个“王半仙”——王玄风! “哼!小兔崽子!果然身怀重宝!刘大疤瘌那三个废物,果然靠不住!”王玄风低声咒骂着,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他白天在茶馆就盯上了欧卫的须弥袋,只是忌惮柳文渊才没敢当场发作。他一路尾随,本想等欧卫落单再伺机下手,没想到撞见了刘大疤瘌三人拦路抢劫,更没想到看到了欧卫那“惊天动地”的反杀手段! “那袋子…绝对是好东西!”王玄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贪婪更甚,“还有那只狗…看着也非凡品!这小子身上肯定还有别的宝贝!”他摸了摸自己袖中藏着的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件,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狞笑。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小子,你逃不出道爷的手掌心!”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路旁的阴影,再次消失不见。 --- (本章完) 第44章 结识散修 暮色彻底吞没了官道,仅余天边一抹暗紫的残痕。驿站那点昏黄的灯火,如同黑暗汪洋中的孤岛,成了欧卫和小黑唯一的指望。小黑显然也累坏了,脚声不再轻快,带着明显的疲惫,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脖子上的银铃也蔫蔫地响着,传递来渴望休息和骨头的情绪。 驿站不大,由一圈低矮的土坯墙围着,里面几间简陋的木屋,一间最大的亮着灯,门口挑着个破旧的幡子,依稀能辨出“平安”二字。院子角落里有个简陋的马棚,拴着几匹同样风尘仆仆的驽马。 欧卫牵着小黑走进院子。一股混合着马粪、劣质酒水、汗味和柴火烟气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将小黑拴在空着的马槽边,拍了拍它的脖子:“等着,给你弄吃的。” 小黑有气无力地“呜”了一声,脑袋耷拉着,凑到马槽边嗅了嗅,里面只有些干硬的草梗,它嫌弃地打了个响鼻。 驿站大堂内光线昏暗,只点着几盏油灯,烟气缭绕。几张油腻的木桌旁,坐着几个行商打扮的汉子,正就着烈酒啃着干硬的馍馍,低声交谈。一个穿着油腻围裙、满脸横肉、系着条看不出原色抹布的掌柜兼伙计,正靠在柜台后打盹。 “掌柜的,”欧卫走到柜台前,敲了敲台面,“住店,再要一间干净的上房,另外给我的狗送去好的骨头和剩饭剩菜。” 掌柜的被惊醒,睡眼惺忪地抬起眼皮,看到欧卫那身洗得发白但料子不差的青色道袍,又瞥了一眼门外那匹神骏非凡的小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堆起一个职业化的假笑:“哎哟,道爷您来啦!上房有!骨头也有!不过嘛…”他搓了搓手指,“这荒郊野岭的,东西都金贵,上房一晚一两银子,上好骨头再加一百文,先付钱,后住店。” “一两银子?一百文?”欧卫心里咯噔一下。这比临溪镇的物价贵多了!他想起刚“反劫”来的十几两银子,虽然肉痛,但还是从须弥袋里摸出一小块碎银(约莫一两),又数出一百文铜钱,拍在柜台上。“喏,够了?骨头要新鲜的!剩饭剩菜也加些!” 掌柜的拿起银子掂了掂,又看了看铜钱,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够!够够够!道爷爽快!柱子!带这位道爷去东边上房!再去后院马棚,给道爷那只神犬加料!要最好的骨头!”他冲后面吼了一嗓子。 一个精瘦黝黑、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伙计(柱子)应声跑了出来,哈着腰:“道爷,您这边请!” 柱子引着欧卫穿过大堂,来到东侧一间相对独立的木屋前。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混合着尘土气扑面而来。屋内陈设极其简陋:一张硬板床,一张破桌子,两把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凳子,墙角还有张蛛网。唯一的好处是,看着还算干燥。 “这…就是上房?”欧卫嘴角抽了抽。这环境,比他在栖霞峰的小破院差远了! 柱子尴尬地笑了笑:“道爷您多担待,荒郊野店,就这条件了。您歇着,小的这就去给您备热水,和喂狗!”说完,一溜烟跑了。 欧卫叹了口气,将包袱(里面装着守阁长老给的书册)放在桌上,走到窗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透气。窗外是驿站的后院,能看到马棚一角和小黑的身影。柱子正抱着一大捆还算新鲜的骨头和一小盆剩饭剩菜走向马棚。 看到食物,小黑的精神头瞬间回来了!它兴奋地打了个响鼻,凑过去大口咀嚼起来,尾巴欢快地甩动着,铃铛传递来满足的哼唧声:“呜呜…(翻译:骨头!香!饿死狗了!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欧卫无奈地摇摇头,这吃货!他刚想关上窗户,目光却被马棚另一角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吸引了。 那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粗布道袍的年轻人,背对着欧卫,正费力地给他的坐骑——一匹瘦骨嶙峋、毛色灰暗、看起来比柱子年纪还大的老骡子——梳理毛发。老骡子无精打采地嚼着槽里仅有的、干瘪发黄的劣质草料。 吸引欧卫注意的,是那年轻人道袍的样式。虽然同样朴素,但裁剪和某些细微的纹路,与寻常散修或凡人道袍略有不同,隐隐透着一丝…宗门制式服装的痕迹?只是磨损得太厉害,难以分辨具体门派。而且,那年轻人梳理骡毛的动作虽然细致,但身体姿态却显得有些僵硬紧绷,仿佛在防备着什么。 就在这时,柱子抱着草料和豆饼从年轻人身边经过,却径直走向小黑,看也没看那匹老骡子一眼。 年轻人似乎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毛刷,走到柱子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还指了指自己那匹可怜的老骡子。 柱子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甩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飘到欧卫耳中:“没钱加料?那就吃这草梗!你那老骡子,吃了豆饼也是浪费!” 年轻人身形一僵,默默攥紧了拳头,片刻又缓缓松开,没再说什么,只是走回老骡子身边,轻轻拍了拍它的脖子,低语了几句,似乎在安慰。老骡子蹭了蹭他的手,继续无精打采地嚼着干草梗。 这一幕,让欧卫心里莫名地有点不是滋味。他想起了自己初下山时的狼狈,也想起了柳文渊解围的恩情。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摸了摸腰间鼓囊的须弥袋(里面装着刚“缴获”的银子),又看了看小黑正吃得欢畅,心中有了主意。 欧卫走出房门,来到后院马棚。柱子正殷勤地给小黑添食,看到欧卫,连忙堆笑:“道爷,您有什么吩咐?” 欧卫没理他,径直走到那灰袍年轻人身边。离得近了,看清这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面容清秀,带着几分书卷气,只是眉眼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风尘之色。他警惕地看了欧卫一眼,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将老骡子挡在身后。 “这位道友,”欧卫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和善些,拱了拱手,“在下欧卫,山野散修。见道友坐骑似乎…食料不足?若不嫌弃,我请客,给这老伙计添点嚼头?”他指了指柱子身边还剩不少的豆饼。 年轻人显然没料到欧卫会主动搭话并赠食,愣了一下,眼中的警惕并未消散,反而更浓了几分。他仔细打量了欧卫几眼,又看了看柱子身边的豆饼,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疏离:“萍水相逢,无功不受禄。多谢道友好意,心领了。” 他婉拒得很干脆。 欧卫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在意。他看出这年轻人戒心很重。他笑了笑,不再强求,转而看向那匹瘦骨嶙峋的老骡子,啧啧摇头:“哎,这老伙计,跟着道友风里来雨里去,也是辛苦。这荒郊野店的草料,确实差了点儿。” 他手腕上的万灵同心铃微微震颤,并非小黑的情绪,而是那老骡子传递来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饥饿和渴望的情绪,尤其是对柱子身边豆饼的渴望! 欧卫心中一动,脸上笑容不变,话锋却是一转:“不过嘛,我看这老伙计眼神清亮,筋骨犹在,想当年定也是匹好脚力!道友这是要去何处?” 年轻人似乎被欧卫提及老骡子的话触动了一下,紧绷的神色稍缓,低声道:“去…去北边的云梦泽,寻一味药草。” “云梦泽?”欧卫眼睛一亮,他下一站也打算往北走,“那可巧了!我也打算往北边去!听说那边水泽丰茂,奇珍异兽不少,但也多瘴疠险滩,路途可不太平啊!道友孤身一人,还带着这老伙计…”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老骡子。 年轻人沉默了一下,显然也为此忧虑。他看了看欧卫,又看了看吃饱喝足、神采奕奕的小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欧卫的示好虽然突兀,但似乎并无恶意,而且实力看起来…至少那只狗很不凡。在这荒郊野岭,多个伴或许… 就在这时,柱子添完了食料,走过来对着欧卫谄笑道:“道爷,您的热水烧好了,小的给您提屋里去?” “等等,”欧卫叫住柱子,从须弥袋里摸出十几文铜钱,塞到他手里,“去,给这位道友的骡子也加份豆饼,算我账上。” 这次他没再征求年轻人的意见。 柱子捏着铜钱,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欧卫,又看了看旁边沉默的年轻人,脸上堆起笑:“好嘞!道爷仁义!” 他麻利地跑去库房,舀了一勺豆饼,倒进老骡子的食槽里。 那老骡子闻到豆饼的香气,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它迫不及待地把头埋进食槽,大口咀嚼起来,发出满足的哼唧声,尾巴也欢快地甩动起来。 灰袍年轻人看着老骡子狼吞虎咽的样子,紧抿的嘴唇终于松动了一丝。他看向欧卫,眼神复杂,有感激,有警惕,还有一丝无奈。最终,他对着欧卫,郑重地拱手,深深一揖:“在下…陆仁贾。多谢道友慷慨解囊,援手之恩,陆某记下了。” 他报了个明显是化名的名字。 “陆仁贾?”欧卫差点笑出声,这名字…也太路人甲了!不过他面上不显,回了一礼:“举手之劳,陆道友不必客气。相逢即是有缘,不如一同用个便饭?这驿站看着破,但掌柜的说有拿手的卤肉。” 陆仁贾犹豫了一下,看着老骡子吃得正香,又看了看欧卫真诚(在他看来)的笑容,最终点了点头:“如此…叨扰了。” 两人回到大堂,在角落一张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下。掌柜的见欧卫又带来个客人,虽然看着穷酸,但有欧卫付账,脸上也挤出了笑容,很快端上来两碗飘着零星油花的菜汤,一大盘切得厚薄不均、颜色深褐的卤肉,还有几个粗面馍馍。 欧卫看着那盘卖相堪忧的卤肉,心里直犯嘀咕,但肚子确实饿了。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咬了一口。肉质粗糙,香料味很冲,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土腥味,盐也放得齁咸。 “呸呸!”欧卫差点没吐出来,“这…这也叫卤肉?” 对面的陆仁贾却似乎早已习惯,面不改色地夹起一块肥肉较多的,就着粗硬的馍馍,慢条斯理地吃着,动作斯文,与这粗粝的食物形成鲜明对比。 “山野小店,食材粗陋,能果腹便好。”陆仁贾咽下食物,声音平静。 欧卫看着他那副甘之如饴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放下筷子,从须弥袋里摸索着,摸出玲珑师妹给的、用灵草编的精巧小篮子,里面还剩几枚流光溢彩、散发着诱人清香的“百香果”。 “陆道友,尝尝这个!”欧卫将篮子推到陆仁贾面前,“山里的野果,解解腻。” 陆仁贾看着那几枚灵气盎然、一看就非凡品的果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犹豫。这果子蕴含的灵气,对凡人来说是大补,但对低阶修士也有滋养之效,颇为珍贵。“这…太贵重了…” “嗐!自家山里长的,不值钱!”欧卫不由分说,拿起一个塞到他手里,“快尝尝,比那卤肉强百倍!” 陆仁贾推辞不过,只得接过。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瞬间,清甜丰盈的汁水在口中爆开,一股精纯温和的草木灵气顺着喉咙滑入腹中,迅速驱散了旅途的疲惫和食物的滞涩感,让他精神都为之一振!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享受和满足。 “如何?”欧卫得意地问。 “甘美异常,灵气充沛,多谢欧道友!”陆仁贾真心实意地道谢,看向欧卫的目光中,那份警惕终于消散了大半,多了几分暖意。 “嘿嘿,喜欢就好!”欧卫自己也拿起一个啃了起来。 两人吃着灵果,气氛融洽了不少。欧卫好奇地问道:“陆道友去云梦泽寻什么药草?可是家中有人患病?” 陆仁贾眼神微微一黯,沉默片刻,低声道:“是为…一位故人。她中了奇毒,需云梦泽深处的‘七叶星纹草’为引,方能解毒。” “七叶星纹草?”欧卫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本药典上见过,“那可是只生于至阴至寒、且有星光映照之地的灵草!云梦泽深处…确实可能有,但也极其凶险,毒虫瘴气、凶猛水兽不说,听说还有邪修盘踞!陆道友你孤身前往…”他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陆仁贾苦笑一声:“纵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别无他法了。”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决绝。 欧卫看着他那清瘦却透着韧劲的侧脸,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敬佩。为救故人,甘冒奇险,这份情谊,倒是难得。他想了想,道:“正好我也要去北边,不如结伴同行?彼此也有个照应!我虽然道法微末,但…力气还算大!”他拍了拍腰间的须弥袋,想起那扇门板的威力。 陆仁贾看着欧卫,眼中闪过一丝意动,但随即又被谨慎取代。萍水相逢,对方身怀重宝(那能喷出门板的袋子),热情得有些过分…他正犹豫着如何婉拒。 “对了!”欧卫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实则是须弥袋)掏出守阁长老给的那枚“留影溯光简”,献宝似的递给陆仁贾,“陆道友你看这个!这可是好东西!能记录周遭发生的事情!万一路上遇到什么歹人或者险情,咱们录下来,也好当个证据!” 陆仁贾的目光落在欧卫手中的玉简上。那玉简通体莹白,触手温润,表面流淌着极其细微、却玄奥异常的空间波动符文!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紧! 这…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留影法器!这纹路…这气息…分明是极其高明的空间留影秘宝!甚至可以追溯短暂时间内的光影!这种东西,别说散修,就是一般的中小宗门都未必拿得出来!这个自称“山野散修”的欧卫,到底是什么来历?! 陆仁贾心中的惊涛骇浪几乎要掩饰不住!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挤出一丝好奇的笑容:“哦?竟有如此奇物?欧道友真是…福缘深厚。”他伸出手,似乎想接过玉简仔细看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玉简的刹那,驿站那扇破旧的木门“哐当”一声被猛地推开! 一股裹挟着夜露寒气的冷风灌入大堂,吹得油灯火苗剧烈摇曳! 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灰褐色短打、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细长阴鸷眼睛的瘦小身影!正是白天在听雨轩出现、后来又尾随欧卫至此的“王半仙”——王玄风! 他堵在门口,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死死锁定了角落里的欧卫,以及欧卫手中那枚莹白的留影溯光简!贪婪和怨毒的光芒在他眼中疯狂闪烁! “嘿嘿嘿…”王玄风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声音嘶哑如同夜枭,“小兔崽子!找得道爷我好苦啊!白天让你溜了,晚上…看你还往哪跑!把你身上的宝贝,还有那匹好马,乖乖交出来!道爷我心情好,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 (本章完) 第45章 城镇夜宴 王玄风阴鸷的身影堵在驿站破旧的木门口,如同一条盘踞在阴影里的毒蛇。他那双细长眼睛死死盯着欧卫手中的留影溯光简,贪婪的光芒几乎要化为实质!灰褐色的蒙面巾下,发出令人齿冷的嘶哑怪笑: “嘿嘿嘿…小兔崽子!道爷我盯你一路了!白天让你在茶馆溜了,晚上…看你还往哪跑!识相的,把你身上所有的宝贝,还有那只狗,乖乖交出来!道爷我心情好,或许还能大发慈悲,留你一条小命去投胎!” 阴冷的杀气如同粘稠的泥沼,瞬间弥漫了整个驿站大堂!原本还在低声交谈的几个行商骇然色变,噤若寒蝉,惊恐地缩向角落。打盹的掌柜吓得一个哆嗦,差点从柜台后滑下去。柱子更是脸色惨白,手里的抹布都掉了。 欧卫瞳孔一缩,心中警铃大作!这阴魂不散的骗子!居然一路跟到这里来了!他下意识地将留影溯光简塞回怀里,同时握紧了腰间的玄龟盾!小黑在门外马棚似乎也感应到了危险,发出不安的叫声! “王玄风!”欧卫霍然起身,眼神锐利,“白天放你一马,还敢来送死?真当本道爷是泥捏的?!”他虽惊不惧,经历过寒潭谷底和山下伏击,对这种阴险角色已有了几分底气。 “送死?”王玄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更加尖利刺耳,“就凭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崽子?白天那点障眼法,吓唬吓唬凡夫俗子还行!在道爷面前…”他话音未落,枯瘦的手指猛地一弹! 嗤!嗤!嗤! 三道细如牛毛、闪烁着幽绿寒芒的毒针,无声无息地撕裂空气,呈品字形射向欧卫周身要害!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远超白天那几个劫匪! “小心!”欧卫身边的陆仁贾低喝一声,反应极快!他猛地一拍桌面,桌上那盘齁咸的卤肉连带着油腻的盘子腾空而起,精准地挡在欧卫身前! 噗噗噗! 三声微不可察的轻响!毒针尽数没入厚厚的卤肉之中!只见那被毒针射中的地方,深褐色的肉块瞬间泛起一层令人作呕的幽绿泡沫,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消融!一股刺鼻的腥臭弥漫开来! “好烈的毒!”欧卫看得头皮发麻!这要是被射中,后果不堪设想!他感激地看了陆仁贾一眼,这家伙身手不弱! “哼!多管闲事!”王玄风见偷袭被阻,眼中凶光大盛!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滑入大堂,速度奇快!同时双手齐扬,一大蓬散发着甜腻香气的灰色粉末劈头盖脸罩向欧卫和陆仁贾! “闭气!”陆仁贾急喝,同时屏住呼吸,拉着欧卫急速后退! 然而,那灰色粉末并非只靠吸入!沾到皮肤衣物,竟也传来一阵火辣辣的麻痒感! “雕虫小技!”欧卫怒喝一声,不再犹豫!体内灵力疯狂涌入怀中紧抱的玄龟盾! 嗡——! 一声沉闷嗡鸣!玄龟盾瞬间暴涨,化作一面凝若实质、布满古老龟甲符文的巨大光盾,将欧卫和陆仁贾牢牢护在身后!那些歹毒的灰色粉末撞在光盾之上,如同遇到克星,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被厚重凝实的光晕净化、湮灭! “咦?护身法宝?”王玄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贪婪更甚!这盾牌,防御力惊人,绝对是上品! 就在他准备变招的刹那,陆仁贾动了! 他并未攻击王玄风,而是猛地转身,对着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的掌柜和柱子吼道:“不想死的!快吹灯!” 掌柜和柱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柱子连滚爬爬地扑向墙角的油灯,掌柜则抄起柜台上的水瓢,狠狠砸向另一盏! 噗!噗! 两盏油灯瞬间熄灭!整个驿站大堂,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勉强透入些许轮廓! “该死!”王玄风怒骂一声!他修为虽比欧卫两人高,但在绝对黑暗中,神识探查也受到极大限制!对方有防御法宝,又有帮手,地形不熟,硬拼不智! “小崽子!算你走运!咱们走着瞧!”黑暗中传来王玄风不甘的嘶吼,随即是一阵衣袂破风声,迅速远去,显然是从后门逃走了。 “呼…”欧卫松了口气,收回玄龟盾,光盾消散。黑暗中,他感觉灵力被抽走了不少,额头见汗。这盾好用是好用,就是太耗蓝了! “多谢陆道友援手!”欧卫对着黑暗中陆仁贾的方向拱手道谢。刚才若非他反应快,自己就算有盾,也难免手忙脚乱。 “欧道友客气了,若非你的法宝,那毒粉也难防。”陆仁贾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凝重,“这王玄风心狠手辣,睚眦必报,此番退走,定不会善罢甘休。此地不宜久留!” “陆兄说得对!”欧卫深以为然。被这么个阴险的毒蛇盯着,睡觉都不安稳。 两人摸黑收拾了简单的行囊。欧卫去后院牵小黑,发现小黑正紧张地贴着墙根站着,显然也被刚才的动静吓到了。陆仁贾则默默地牵起他那匹老骡子。 掌柜和柱子缩在柜台后,大气不敢出。欧卫懒得跟他们计较,摸出几块碎银子扔在柜台上:“掌柜的,这是灯钱和打坏东西的钱!后会有期!”说完,和陆仁贾牵着坐骑,迅速离开了这危机四伏的驿站,重新踏上北去的官道。 夜色深沉,星月无光。两人一马一骡,在寂静的官道上默默前行。经历了驿站惊魂,彼此间那层隔阂似乎淡去了不少。 “陆兄,”欧卫打破了沉默,好奇地问,“方才看你身手,不似寻常散修啊?那盘子挡毒针,时机角度都妙到毫巅!” 陆仁贾沉默了一下,黑暗中看不清表情,片刻后才低声道:“家传的几手微末功夫,不值一提。倒是欧道友你…那盾牌…”他欲言又止。那盾牌散发的古老厚重气息,绝非散修能拥有之物。 欧卫打了个哈哈:“祖传的!祖传的!嘿嘿,防身还行,就是有点费劲。”他赶紧转移话题,“对了,陆兄,咱们这是要去哪?总不能连夜赶路?小黑和老骡子都累了。” 陆仁贾看了看天色:“再往前三十里,有个‘白河镇’,算是附近最大的镇子,应该能找到安全的客栈投宿。” “白河镇?好!”欧卫精神一振。 次日黄昏,风尘仆仆的两人终于抵达了白河镇。 此镇果然比临溪镇繁华许多。宽阔的青石板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人流如织。酒旗招展,丝竹隐约,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美食的香气。高大的牌坊矗立在镇口,上书“白河鱼米之乡”。 两人找了家看起来颇为气派的客栈“悦来居”住下。欧卫财大气粗(刚“反劫”来的银子),直接包了两间上房,又吩咐伙计好生照料两匹坐骑,尤其给老骡子加了双份豆饼草料,看得陆仁贾眼神复杂。 安顿好后,欧卫提议:“陆兄,奔波一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听说这白河镇的‘望江楼’是全城最好的酒楼,河鲜一绝!小弟我做东,咱们去尝尝鲜,顺便打听打听云梦泽的消息?” 陆仁贾本想婉拒,但闻到窗外飘来的阵阵饭菜香气,腹中也确实空空,加上欧卫盛情难却,便点了点头:“如此…便叨扰欧道友了。” 望江楼临河而建,三层飞檐斗拱,灯火通明。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跑堂的伙计眼尖,见欧卫穿着不俗(虽然有点旧),陆仁贾气质也非寻常,连忙热情地将二人引上了二楼雅座。这里临窗,能俯瞰波光粼粼的白河,视野极佳。 两人刚落座点完菜(欧卫大手一挥,把招牌河鲜点了个遍),就听楼下大堂传来一阵喧哗和热烈的掌声。 “好!张先生讲得好!” “再来一段!” “说说那云梦泽里的美人鱼!” 欧卫好奇地探头望去。只见大堂中央的台子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山羊胡,青布长衫,正是临溪镇听雨轩那个说书先生!他此刻红光满面,唾沫横飞,醒木拍得啪啪响: “列位看官!多谢捧场!既然大家想听云梦泽,那老朽今日就讲一段那泽中水府龙王招亲的奇闻!话说啊…” 欧卫嘴角抽了抽:“怎么又是他?这老骗子…哦不,这说书先生,业务还挺广!”他想起这老头在临溪镇编排摇光的“事迹”。 陆仁贾也看到了,眉头微皱,显然对这人的信口开河没什么好感。 很快,各色河鲜佳肴流水般呈上。清蒸白鱼鲜嫩无比,红烧大虾色泽诱人,蟹粉狮子头香气扑鼻…比起驿栈那盘卤肉,简直是云泥之别!欧卫食指大动,也顾不上听书了,埋头大快朵颐。陆仁贾虽然依旧吃得斯文,但速度明显快了不少,显然也是饿狠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欧卫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端起酒杯:“陆兄,这白河鱼鲜,果然名不虚传!来,干一杯!预祝咱们云梦泽之行,顺利找到那七叶星纹草!” 陆仁贾也端起酒杯,清秀的脸上因酒意染上些许红晕,眼神真诚了许多:“承欧道友吉言!此番…多谢了!”两人酒杯轻碰,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体面绸衫、管家模样、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男子,端着酒杯,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对着欧卫和陆仁贾拱手道:“二位仙师请了!在下乃本镇首富钱万贯钱老爷府上管事,钱贵。见二位仙师气度不凡,我家老爷特命小的前来,想请二位仙师移步三楼雅阁,共饮一杯,不知二位仙师可否赏光?” 钱万贯?白河镇首富?欧卫和陆仁贾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欧卫放下酒杯,懒洋洋地道:“哦?钱老爷?我们不认识啊。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就不叨扰了?” 钱贵脸上笑容不变,压低声音道:“二位仙师有所不知。我家老爷素来敬重修行中人,尤其仰慕仙家风采。今日恰逢老爷在望江楼宴请贵客,其中还有几位来自七星阁的仙师!听闻二位在此,便想引荐一番,结个善缘。七星阁…那可是名门大派啊!机会难得!” 七星阁?! 欧卫心头猛地一跳!摇光就在七星阁!难道…是七星阁的人来寻她了?还是…他脑海中瞬间闪过验贞石魔气、黑袍老魔窥视、以及摇光被七星阁主“静养”的情形!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 陆仁贾也神色一凛,显然也知道七星阁的名头。 “七星阁的仙师?在楼上?”欧卫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上故作好奇,“钱老爷面子真大啊!不知是哪几位仙师?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这个…”钱贵面露难色,“小的只是下人,哪敢打听仙师名讳?不过,其中一位仙子,当真是…风华绝代!如同月宫嫦娥下凡!我家老爷都惊为天人呢!” 仙子?风华绝代?欧卫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是摇光?她怎么会在这里?还被这什么钱老爷宴请?七星阁主呢? 无数疑问瞬间涌上心头!他再也坐不住了!必须上去看看! “既是七星阁的仙师在此,那确实该去拜会一下!”欧卫站起身,脸上挤出笑容,“陆兄,一起?” 陆仁贾犹豫了一下,他本不想卷入这种是非,但看欧卫神色有异,又想到七星阁的名头,或许能打探到云梦泽的消息,便点了点头:“好。” 钱贵见两人答应,脸上笑容更盛:“二位仙师这边请!” 钱贵引着欧卫和陆仁贾,穿过二楼喧闹的大堂,沿着铺着红毯的楼梯,登上更加奢华安静的三楼。走廊尽头,一扇雕花精美的紫檀木门虚掩着,里面传出丝竹悦耳之声和隐约的谈笑声。 钱贵在门口停下,恭敬地躬身道:“老爷,二位仙师请到了。” “快请进!”里面传来一个洪亮热情、带着几分市侩气的声音。 钱贵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顶级熏香、陈年美酒和珍馐美味的馥郁气息扑面而来。雅阁内空间极大,装饰极尽奢华。水晶吊灯流光溢彩,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一张巨大的紫檀木圆桌旁,围坐着七八个人。 主位上,是一个身材肥胖、穿着金光闪闪绸缎袍子、十个手指戴满了各色宝石戒指的中年男子,正是首富钱万贯。他左手边,坐着三位身着统一制式、袖口绣有星辰图案月白道袍的修士!两男一女! 当欧卫的目光落在那位女修身上时,瞳孔猛地一缩! 不是摇光! 那女修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容貌也算秀丽,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傲气和刻薄。她正微微侧头,听着旁边一个油头粉面、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似乎是钱万贯的儿子)的奉承,嘴角挂着矜持而疏离的微笑。 另外两位男修,一个面容冷峻,闭目养神;另一个则面带笑容,正与钱万贯推杯换盏。 七星阁的人!但不是摇光!欧卫的心沉了下去,那股不安感更加强烈。 “哈哈哈!欢迎二位仙师!快请入座!”钱万贯热情地起身招呼,胖脸上堆满了笑容,“钱某今日宴请七星阁的玉衡、开阳、瑶光三位仙师,还有犬子钱满仓。能同时请到诸位仙师,真是蓬荜生辉啊!”他特意点明了七星阁三人的身份。 玉衡?开阳?摇光?欧卫心中一动。七星阁以北斗七星为名,摇光是第七星,这三位是第五、第六、第四星?地位似乎不低! “见过钱老爷,见过三位仙师。”欧卫和陆仁贾拱手行礼,被安排在末座。 那被称为摇光的傲气女修,只是淡淡地瞥了欧卫和陆仁贾一眼,目光在欧卫那身洗得发白的旧道袍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便又转回头去。开阳星使(冷峻男)更是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有那位面带笑容的玉衡星使,对着二人微微颔首示意。 “二位仙师如何称呼?仙乡何处?”钱万贯热情地问道。 “在下欧卫,山野散修。” “陆仁贾,一介游方道人。” 听到“散修”、“游方道人”几个字,摇光女修嘴角那抹轻蔑的弧度更明显了。钱万贯的儿子钱满仓更是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低声嘟囔:“什么阿猫阿狗也敢称仙师…” 欧卫眉头微皱,陆仁贾则眼观鼻鼻观心,置若罔闻。 酒过三巡,气氛似乎热络了些。钱万贯借着酒劲,开始大拍马屁:“三位仙师驾临鄙镇,真是我白河镇的福气!尤其是摇光仙子,仙姿玉貌,风采照人!能得仙子赏光,钱某真是三生有幸啊!” 摇光女修矜持地抿了一口酒,淡淡道:“钱老爷客气了。我等奉阁主之命,巡视各方,处理些…杂务罢了。”她语气冷淡,带着居高临下的疏离。 “是是是!”钱万贯连连点头,话题一转,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不知…摇光圣女近来可好?听闻圣女前些日子在逍遥宗…”他话未说完。 啪! 瑶光女修手中的玉杯重重顿在桌上!她俏脸含霜,眼神凌厉如刀,扫向钱万贯:“钱老爷!慎言!圣女行踪,岂是你能打听的?!” 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钱万贯吓得一哆嗦,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是是是!小的失言!小的该死!仙子息怒!息怒!”他连忙自罚三杯。 欧卫的心却因“摇光”二字猛地揪紧!他强忍着追问的冲动,竖起耳朵,死死盯着摇光。 摇光女修冷哼一声,似乎余怒未消,语气带着刻薄的嘲讽:“哼!有些人,不自量力,仗着几分运气,就妄想攀附高枝!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最终不过是自取其辱,徒增笑柄罢了!” 她这话,明着是斥责钱万贯,但说话时,那冰冷刻薄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欧卫!那眼神中的鄙夷、不屑,如同冰冷的针,狠狠扎在欧卫心上! 欧卫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捏紧了拳头,指节发白!这女人…是在指桑骂槐!她在影射自己!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关于摇光!关于逍遥宗的事! 怒火在欧卫胸中翻腾!他几乎要拍案而起!就在这时,一只沉稳有力的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膝盖上。 是陆仁贾。 陆仁贾对他微微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冷静。同时,他端起酒杯,对着摇光女修,声音平静无波:“仙子所言极是。仙凡有别,云泥殊途。强求不得,反受其咎。我等散修,能得见仙子风采,已是三生有幸,不敢有非分之想。陆某敬仙子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这番不卑不亢、又隐含机锋的话,让摇光女修微微一愣,看向陆仁贾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玉衡星使眼中也闪过一丝异色。 欧卫被陆仁贾按住,又听他这番话,胸中的怒火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他明白陆仁贾是在提醒他,冲动无济于事,反而可能暴露自己,招来更大的麻烦。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怒火,也端起酒杯,皮笑肉不笑地道:“陆兄说得对!仙子教训得是!我等…受教了!”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滚入喉咙,却压不住心中的冰冷和担忧。 摇光…你到底怎么样了?七星阁主…还有这个刻薄的女人…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宴会的气氛因为摇光的发作而变得尴尬起来。钱万贯父子噤若寒蝉,玉衡星使打圆场说了几句场面话,开阳星使依旧闭目养神。摇光则冷着脸,不再言语。 就在这压抑的沉默中,雅阁角落的阴影里,一个一直低着头、仿佛不存在的小丫鬟,端着茶壶,脚步轻悄地走向欧卫和陆仁贾的座位,似乎要为他们添茶。 她的脚步很轻,动作也很自然。 但就在她经过欧卫身边,微微侧身倒茶的瞬间,欧卫手腕上系着的万灵同心铃,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并非小黑或老骡子的情绪!而是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带着阴冷恶毒意念的情绪波动,正从那小丫鬟身上散发出来! 与此同时,欧卫怀里,那枚温养着他一丝神魂的奇异龙鳞,骤然发烫!一股强烈的厌恶与排斥感汹涌而至! 危险! 欧卫几乎是本能反应!在陆仁贾按着他膝盖的手再次发力之前,他猛地一拍桌子,身体如同装了弹簧般向后弹开! “小心!” 哗啦——! 滚烫的茶水连同茶壶,被欧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带翻,泼洒在红木桌面上!那小丫鬟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手一抖,茶壶脱手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啊!”小丫鬟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脸色瞬间煞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仙师饶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饶命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雅阁内压抑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怎么回事?!”钱万贯怒声呵斥,“毛手毛脚的贱婢!惊扰了仙师!拖下去!” “且慢!”欧卫却死死盯着地上碎裂的茶壶,以及泼洒在红木桌面上、正发出极其细微“滋滋”声、并快速腐蚀出点点焦痕的深绿色液体!那根本不是茶水!是毒! “茶里有毒!”欧卫厉声喝道! --- (本章完) 第46章 才子人设 “茶里有毒!” 欧卫的厉喝如同惊雷,瞬间劈碎了望江楼雅阁内压抑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落在那张昂贵的紫檀木桌面上——深绿色的液体泼洒之处,正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缕缕青烟升起,坚硬的桌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坑洞!刺鼻的腥臭味弥漫开来! “啊!”钱万贯吓得从椅子上滑落,肥胖的身躯瘫坐在地,面无人色。钱满仓更是尖叫一声,躲到了桌子底下。玉衡、开阳两位星使脸色骤变,霍然起身!一直闭目养神的开阳星使,猛地睁开双眼,两道锐利如电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鬟! 摇光女修离得最近,看着那迅速蔓延的焦痕,脸色瞬间煞白,刚才的刻薄傲气荡然无存,只剩下后怕的惊悸!若非欧卫反应快,这毒茶泼到她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大胆妖孽!”玉衡星使反应最快,一声清叱,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星辉瞬间射出,精准地缠绕住那小丫鬟的脖颈,如同无形的枷锁! 那小丫鬟被星辉锁住,身体猛地一僵!她脸上那惊恐无助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怨毒的狞笑!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如同充气般诡异地膨胀起来,皮肤下青筋暴起,一股极其阴冷污秽的气息轰然爆发! “魔气附体!散开!”开阳星使厉喝一声,袍袖一拂,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力量将钱万贯父子、摇光以及离得稍远的欧卫和陆仁贾猛地推向后方! 几乎就在同时! “轰——!!!” 那小丫鬟的身体如同一个装满污秽的皮囊,轰然炸裂!无数粘稠腥臭的黑色血肉夹杂着破碎的骨茬,如同暴雨般四射飞溅!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污秽魔气瞬间席卷了整个雅阁! “哼!”开阳星使冷哼一声,挡在最前面,周身星辉大放,形成一道凝实的屏障,将绝大部分血肉和魔气阻挡在外!玉衡星使也同时出手,星辉如同潮水般涌出,净化着弥漫的魔气! 饶是如此,首当其冲的玉衡星使的星辉锁链被炸得寸寸断裂,他闷哼一声,连退两步,脸色微微发白。雅阁内奢华的水晶吊灯被魔气侵蚀,瞬间黯淡碎裂!精美的地毯、屏风、桌椅沾染上黑色血肉和魔气,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一片狼藉!刺鼻的腥臭味令人作呕! 欧卫被那股力量推得撞在墙上,气血翻腾,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心中骇然!又是魔气!如此阴毒的手段!这绝不是巧合!是冲他来的?还是冲七星阁的人?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龙鳞,依旧滚烫! 陆仁贾也被推开,但他落地极稳,目光死死盯着那爆炸的中心点,脸色凝重无比。他袖中的手指微微捻动,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呕…”摇光女修看着满地的污秽和魔气,再也忍不住,扶着柱子干呕起来,花容失色。钱万贯父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瘫在地上抖如筛糠。 “清理魔气!封锁现场!彻查此女来历!”开阳星使脸色铁青,声音冰冷地下令。玉衡星使立刻行动,手中掐诀,星辉如同扫帚般扫过地面,净化着残留的魔气。 “是…是冲我来的?”摇光女修脸色惨白,声音带着颤抖,看向开阳和玉衡。 开阳星使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一片狼藉的雅阁,最后落在惊魂未定的欧卫身上,眼神深邃:“未必。也可能是…目标另有其人。” 他话中意有所指。 欧卫心中一凛!这开阳星使,好敏锐的直觉! “此地不宜久留!”陆仁贾低声对欧卫道,眼神示意离开。这浑水太深了! 欧卫深以为然。他对着惊魂未定的钱万贯和脸色难看的七星阁三人拱了拱手:“钱老爷,三位仙师,此地凶险,我等先行告退!” 说完,不等回应,拉着陆仁贾,转身就走,脚步飞快地离开了这片狼藉之地。 回到“悦来居”客栈,欧卫要了热水,狠狠洗刷了好几遍,仿佛要洗掉那沾染上的腥臭魔气。他坐在自己房间的硬板床上,心绪难平。白河镇、七星阁巡视弟子、魔气附体的丫鬟刺杀…这一切都透着诡异!那魔气…和验贞石、骨笛诅咒如出一辙!黑袍老魔的阴影,如同附骨之蛆,无处不在! “摇光…”欧卫喃喃自语,心中担忧更甚。摇光那刻薄女修的态度,还有开阳星使意味深长的话语…摇光在七星阁的处境,恐怕比想象中更糟!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找到摇光! 接下来的两天,欧卫和陆仁贾深居简出,只在客栈附近活动,补充些干粮清水,打听云梦泽的路径。白河镇表面上恢复了平静,但暗地里关于望江楼“仙人斗法,魔物伏诛”的传言却甚嚣尘上,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七星阁的人似乎也加强了巡查,街上不时能看到身着月白道袍的身影。 这天下午,欧卫正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翻看那本《保命三十六计》,琢磨着“遇事不决装孙子”和“打不过就跑”哪个更实用时,房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是客栈的伙计柱子,他手里拿着一张烫金的请柬,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欧道爷!您的请柬!镇上的文魁阁,今晚举办‘白河诗会’,钱老爷特意差人送来,邀请您和陆道爷务必赏光呢!” “诗会?”欧卫接过请柬,一脸茫然。文魁阁?钱万贯?这胖老爷还没被吓破胆?请他这个“山野散修”去参加诗会?开什么玩笑!他认识的字加起来还没《保命三十六计》上的条目多!让他去打架还行,作诗?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不去不去!”欧卫想也不想就要拒绝,“我跟钱老爷说了,我们是粗人,不懂什么诗词歌赋!” 柱子连忙道:“道爷您有所不知!这白河诗会可是我们镇三年一度的盛事!才子佳人齐聚,连知府大人都要来呢!钱老爷说了,您二位仙师气质非凡,谈吐不俗,定是文武全才!特意嘱咐小的,一定要请到您二位!还说…还说七星阁的摇光仙子也会赏光…” 柱子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神秘。 摇光?欧卫心中一动。这刻薄女人也去?他本能地抗拒,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个机会!七星阁的人在那里,说不定能旁敲侧击打听到一点摇光的消息?哪怕听那瑶光再刻薄几句,也比什么都不知道强! “行!告诉钱老爷,我们…准时到!”欧卫咬咬牙,应承下来。为了摇光,刀山火海也得闯,区区诗会…装装样子! “好嘞!”柱子欢天喜地地跑了。 欧卫拿着请柬,愁眉苦脸地去找隔壁的陆仁贾。 “诗会?”陆仁贾听完,清秀的脸上也露出古怪的神色,“欧道友…你确定要去?这…似乎非我等所长。” “我也不想去啊!”欧卫苦着脸,“可那钱胖子说摇光也去!万一…万一能听到点风声呢?陆兄,你会作诗不?江湖救急啊!” 陆仁贾沉默了一下,缓缓摇头:“略通文墨,吟诗作赋…非我所长。” 他显然也不是什么风雅之士。 “完了!”欧卫哀嚎一声,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这下要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装高人装不下去了!那瑶光还不得笑死我?” 陆仁贾看着欧卫抓狂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他沉吟片刻,从自己随身的行囊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本纸张泛黄、边角磨损严重的薄册子,递给欧卫。 “这是…”欧卫疑惑地接过。 “此乃…家传的一本《诗韵合璧》残卷,”陆仁贾低声道,脸上带着一丝窘迫,“里面收录了一些…嗯…前人佳作。虽非原创,但…或可应急?只需寻些应景的句子,稍加改动…或许…能蒙混过关?” 他显然也觉得这法子不太光彩。 欧卫眼睛瞬间亮了!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他一把抢过册子,飞快地翻看起来:“妙啊!陆兄!你真是及时雨!抄…借鉴!这叫借鉴!读书人的事,能叫抄吗?”他立刻沉浸在“借鉴”大业中,嘴里念念有词:“‘床前明月光’…不行,太熟!‘飞流直下三千尺’…这也没瀑布啊!‘两个黄鹂鸣翠柳’…这个…好像可以改改?改成‘两条白鱼跳锅里’?应景!应景!” 陆仁贾:“……” 他看着欧卫那副“文思泉涌”的兴奋劲,默默捂住了脸。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文魁阁位于白河镇中心,是一座三层高的八角木楼,飞檐翘角,灯火辉煌。阁楼内外张灯结彩,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无数衣着光鲜的文人墨客、富商乡绅携着女眷,手持请柬,络绎不绝地步入阁中,气氛热烈非凡。 欧卫和陆仁贾穿着自己最好的(也是仅有的)道袍,在门口验过请柬,随着人流步入阁内。一进门,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墨香和熏香混合的热浪扑面而来。阁内空间极大,一楼是开阔的大厅,早已摆满了桌椅,座无虚席。二楼和三楼则是环绕的雅座,视野极佳。 正前方,是一个装饰得极其雅致的高台,铺着红毯,摆放着书案、笔墨纸砚。高台两侧,坐着几位须发皆白、气质儒雅的老者,显然是评判。 钱万贯那肥胖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正满面红光地周旋于各方宾客之间,看到欧卫二人进来,眼睛一亮,连忙挤了过来:“哎呀!欧仙师!陆仙师!二位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快请上座!上座!” 他热情地将二人引到了二楼一处视野极佳的雅座。 刚落座,欧卫的目光就扫向对面。果然,在二楼另一侧的雅座里,七星阁的玉衡、开阳、瑶光三位星使赫然在座!摇光女修换了一身更加华丽的月白宫装,头戴珠钗,在灯火映衬下倒真有几分仙子风姿,只是眉宇间那股傲气依旧。她正端着一杯香茗,目光扫视全场,带着审视的意味。当她的目光掠过欧卫时,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讥诮的弧度。 欧卫心头一跳,赶紧移开目光,装作欣赏阁内装饰。他摸了摸袖中那本《诗韵合璧》残卷,手心微微冒汗。 “诸位才子佳人,四方宾朋!”一个穿着锦袍、留着山羊胡的主持人登上高台,声音洪亮,“吉时已到!白河诗会,现在开始!本届诗会,以‘白河秋月’为题!请诸位才俊,一展才情!”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掌声和叫好声。 很快,便有自恃才高的才子迫不及待地上台,挥毫泼墨。有吟诵“月落乌啼霜满天”的,有咏叹“秋水共长天一色”的,也有堆砌辞藻描绘“玉盘映清波”的…评判席上的老者们或捻须颔首,或低声点评。 欧卫在台下看得昏昏欲睡,那些文绉绉的词句听得他头大。他偷偷翻着袖中的册子,寻找着合适的“借鉴”对象。 “下面,有请来自七星阁的瑶光仙子!”主持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比的恭敬!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二楼雅座!摇光女修在万众瞩目下,优雅起身,莲步轻移,缓缓走下楼梯,登上高台。她身姿婀娜,气质清冷,如同月宫仙子降临凡尘。 “小女子不才,偶得几句拙作,抛砖引玉,请诸位方家指正。”摇光声音清越,带着一丝仙气。她提笔蘸墨,素手轻挥,在雪白的宣纸上笔走龙蛇。片刻,一首七言绝句便已写成。 主持人连忙高声诵读: “冰轮碾碎玉壶波,素影分辉浸碧罗。 欲借清辉涤浊世,奈何人间俗尘多!” 诗作一出,满堂皆惊! “好!好诗!” “冰轮碾碎玉壶波!妙!气势非凡!” “素影分辉浸碧罗!仙子手笔,果然空灵脱俗!” “奈何人间俗尘多…仙子心怀苍生,悲悯之情溢于言表啊!” “此诗当为魁首!” 评判席上的几位老者也纷纷点头,击节赞叹!摇光女修矜持地站在台上,享受着众人的追捧,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尤其在掠过欧卫时,那眼神仿佛在说:看,这才是真正的仙家气度! 钱万贯更是激动地带头鼓掌:“仙子高才!冠绝古今!” 欧卫撇了撇嘴。诗嘛…确实写得不错,比他强多了。但这股子高高在上、视众生为俗尘的味儿…真让人不爽!还奈何人间俗尘多?你自己不也在这人间俗尘里吃喝拉撒吗? “下面…还有哪位才俊愿意上台一展风采?”主持人目光扫视全场。或许是瑶光的诗珠玉在前,一时间竟无人再敢上台。 主持人有些冷场,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忽然看到了二楼雅座里,正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欧卫和陆仁贾。他想起钱老爷的叮嘱,眼睛一亮,立刻高声道:“听闻今日还有两位来自仙山的道门高祖莅临!欧仙师!陆仙师!二位仙师气质超然,定是腹有锦绣!何不上台,让我等凡俗开开眼界,领略一番仙家文采?” 唰——! 全场的目光瞬间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到欧卫和陆仁贾身上!钱万贯更是带头起哄:“对对对!请欧仙师!陆仙师!” 摇光女修站在台上,嘴角那抹讥诮的弧度更深了,好整以暇地看着欧卫,仿佛在等着看他出丑。 欧卫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来了!果然来了!他求助地看向陆仁贾。陆仁贾也是一脸僵硬,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欧仙师!陆仙师!请!”主持人还在热情洋溢地催促。 无数道目光如同芒刺在背。欧卫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模仿着摇光平时那种清冷的姿态(虽然学得有点歪),缓步走下楼梯,走向高台。每一步都感觉像踩在棉花上。 站在高台上,面对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和无数双期待(或等着看笑话)的眼睛,欧卫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袖子里那本《诗韵合璧》仿佛有千斤重!他走到书案前,看着雪白的宣纸,手有点抖。脑子里只剩下“两条白鱼跳锅里”… 不行!太丢人了!会被摇光笑死的! 就在他急得抓耳挠腮、额头冒汗,眼看就要露馅的千钧一发之际! “咳…”台下雅座里,传来陆仁贾一声极其轻微、仿佛被茶水呛到的咳嗽声。 欧卫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陆仁贾端着茶杯,借着衣袖的掩护,指尖极其隐晦地、飞快地弹了一下!一道微不可察的、几乎透明的符箓流光,如同被风吹起的柳絮,悄无声息地贴上了高台一侧悬挂着的一盏硕大的莲花灯笼! 嗡——! 那盏莲花灯笼猛地一亮!原本暖黄色的光芒瞬间变得流光溢彩,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芒如同活水般在灯罩内流转、变幻!如同夜空中炸开了一朵小小的、迷离的霓虹! “哇!快看那灯笼!” “天啊!七彩流光!好美!” “神迹!这是仙家手段啊!” “定是欧仙师施展的仙法!为诗会助兴!” 台下的惊呼声、赞叹声瞬间压过了之前的尴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盏流光溢彩、美轮美奂的七彩莲花灯吸引了过去!连摇光女修和评判席的老者们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暂时忘记了台上的欧卫。 好机会! 欧卫精神一振!趁着这短暂的混乱,他猛地想起了袖中册子上抄录的李白那首《古朗月行》!其中“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不就很应景?虽然有点幼稚…但总比“白鱼跳锅里”强! 他抓起笔,也顾不上什么笔法了,蘸饱了墨,在宣纸上歪歪扭扭、龙飞凤舞地写下四句: “少时不识月,呼作大玉盘。 又疑瑶台镜,飞落白河滩!” 写完,他赶紧把笔一扔,做出一副“偶得佳句,意兴阑珊”的高人模样,负手而立,仰望阁顶(其实是心虚不敢看人)。 这时,那七彩莲花灯的流光也渐渐黯淡,恢复了原状。众人的目光重新回到台上。 主持人连忙上前,拿起欧卫的“墨宝”。当他看到那歪歪扭扭如同狗爬的字迹时,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但当他念出内容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精彩! “少时不识月,呼作大玉盘。又疑瑶台镜,飞落白河滩!” 全场先是一静! 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更加热烈的议论! “好!返璞归真!童趣盎然!” “大玉盘!瑶台镜!比喻新奇!妙啊!” “将明月比作瑶台仙镜坠落凡尘,落于白河,既点题‘白河秋月’,又暗合仙家身份!绝妙!” “字迹虽…嗯…豪放不羁!但诗意空灵!仙师果然是性情中人!不拘小节!” 评判席上,一位白发老者捻须赞叹:“此诗虽简,却直指本心,纯真烂漫!于平凡处见真意!好!当为好诗!” 其他几位评判也纷纷点头附和。毕竟,有那“七彩仙灯”珠玉在前,谁还敢说这位“欧仙师”没才? 摇光女修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又听着满堂的赞誉,脸上的矜持笑容彻底僵住!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浓浓的憋屈!这…这算什么诗?狗屁不通!字写得跟鬼画符似的!居然还被捧成这样?那七彩灯笼…绝对是旁边那个姓陆的搞的鬼! 她死死盯着台上故作深沉的欧卫,又狠狠剜了一眼台下云淡风轻的陆仁贾,胸脯剧烈起伏,差点把手中的丝帕绞碎!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欧卫站在台上,听着下面的赞誉,感受着瑶光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还得努力绷着“高人”的架子,憋得十分辛苦。他偷偷对台下的陆仁贾眨了眨眼:兄弟,干得漂亮! 陆仁贾端着茶杯,面无表情地回望了他一眼,眼神里分明写着:下不为例,还有…字真丑。 “恭喜欧仙师!此诗意境高远,当为本届诗会魁首之一!”主持人激动地宣布。 “魁首?”欧卫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强忍着仰天大笑的冲动,对着台下拱了拱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惭愧,惭愧。此乃昨夜梦中偶得,随手记下,不成敬意。” 说完,赶紧溜下台,回到雅座,端起茶杯猛灌一口,压压惊。 “欧仙师高才!” “仙师真乃性情中人!” “梦中偶得?定是文曲星托梦啊!” 周围的恭维声如同潮水般涌来。钱万贯更是红光满面,仿佛欧卫得魁首是他莫大的荣光。 欧卫努力维持着“才子仙师”的矜持微笑,心里却疯狂吐槽:什么文曲星托梦!是李白大大托梦!还有陆兄的符箓救命! 一场轰轰烈烈的白河诗会,就在欧卫这“歪诗夺魁”和摇光女修憋屈愤懑的目光中落下了帷幕。欧卫的“才子”人设,算是被这乌龙事件,硬生生地立了起来! 夜色已深。欧卫和陆仁贾好不容易摆脱了热情的“粉丝”,回到“悦来居”客栈。关上房门,欧卫立刻原形毕露,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床上,揉着笑得发僵的脸颊:“哎哟我的妈呀!装高人比打架还累!陆兄,今天多亏了你那道符!太及时了!” 陆仁贾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条斯理地道:“举手之劳。不过欧道友…你那字…” 他欲言又止,眼中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 “咳咳!字是小事!诗好就行!”欧卫老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对了,那七彩符箓,真好看!还有没有?给我几张玩玩?” 陆仁贾摇摇头:“小把戏而已,灵力波动微弱,只能糊弄凡人片刻。那摇光仙子,恐怕已起疑心。” “起疑就起疑!”欧卫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反正咱们明天一早就走,去云梦泽!让她疑心去!” 陆仁贾点点头,不再多言。 夜深人静。欧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诗会上的闹剧虽然滑稽,但摇光那刻薄的态度和望江楼的刺杀,却像石头一样压在他心头。摇光…你到底在哪? 就在他迷迷糊糊即将入睡之际,手腕上的万灵同心铃,突然毫无征兆地、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并非小黑或老骡子的情绪!而是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阴冷气息…带着贪婪和怨毒…一闪而逝! 是王玄风?!那阴魂不散的家伙!他竟然也追到白河镇来了?而且就在附近?! 欧卫猛地坐起身,睡意全无!他悄然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警惕地望向外面寂静的街道。 月光清冷,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远处打更人的梆子声,在夜色中孤独地回荡。 --- (本章完) 第47章 青楼误会 窗外月色清冷,打更人的梆子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仿佛敲在欧卫紧绷的心弦上。手腕上万灵同心铃那一下微不可察的颤动,如同冰冷的毒蛇舔舐,瞬间驱散了所有睡意。王玄风!那阴魂不散的毒蛇!他果然追来了!就在这白河镇,就在附近! 欧卫屏住呼吸,如同一尊凝固的石像,紧贴着窗棂的缝隙,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客栈外寂静的街道。月光如水银泻地,将青石板铺就的道路映照得一片惨白。屋檐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投下浓重的黑暗。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飘过。 难道…是错觉?被那毒蛇盯久了,杯弓蛇影? 就在欧卫疑神疑鬼之际,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压抑的闷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陆仁贾一声短促而警惕的低喝:“谁?!” 不好!陆兄那边! 欧卫心头一紧,再顾不上窗外,猛地拉开房门冲了出去!他一把推开陆仁贾的房门! 屋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茶壶碎裂在地,水渍蔓延。陆仁贾正站在屋子中央,手中紧握着那柄从不离身的、看起来朴实无华的桃木短剑,剑尖斜指地面,脸色凝重如铁,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陆兄!怎么回事?”欧卫压低声音急问,同时迅速扫视屋内,并未发现王玄风或其他人的踪迹。 陆仁贾缓缓收回短剑,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许,但眉头依旧紧锁,沉声道:“方才…似有极其轻微的破窗之声。我惊醒时,只见一道黑影自窗口一闪而逝,快如鬼魅!只留下此物…”他指了指窗台。 欧卫凑近一看,只见窗台的木框上,赫然插着一枚三寸长短、通体漆黑、散发着淡淡腥甜之气的细针!针尾上,还系着一小卷焦黄的纸条。 又是毒针!王玄风的招牌! 欧卫小心翼翼地用布包着手,拔下毒针,展开那卷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如同蚯蚓爬的字迹写着: “小崽子!算你命大!客栈人多眼杂,道爷懒得动手!想要那姓陆的骡子活命,明晚子时,镇西乱葬岗,一个人带着所有宝贝来!否则…哼哼,道爷让你尝尝万蛊噬心的滋味!记住,一个人!若敢耍花样…后果自负!” 纸条末尾,还画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目标不仅是自己,还有陆仁贾的老骡子?欧卫心中怒火腾起!这卑鄙无耻的毒蛇!打不过就玩阴的!绑架一匹老骡子?! “王玄风!”欧卫咬牙切齿,将纸条揉成一团,“这阴魂不散的杂碎!居然用骡子威胁!” 陆仁贾看着纸条上的内容,清秀的脸上也笼罩了一层寒霜,眼神冰冷:“此獠手段卑劣,睚眦必报。看来,他是盯上我们了。乱葬岗…哼,倒是选了个好地方。” “陆兄放心!”欧卫拍着胸脯,“有我在!定护你和老骡子周全!明晚去会会他!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他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寒潭谷底磨砺出的戾气隐隐浮动。 陆仁贾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不。欧道友,此事因我而起(他以为王玄风是冲他的《诗韵合璧》残卷而来),不能连累你。明晚,我一人前去…” “开什么玩笑!”欧卫断然打断,“那毒蛇指名道姓要我带着宝贝去!再说,咱们现在是搭档!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打毒蛇,当然要一起上!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陆仁贾看着欧卫眼中不容置疑的真诚,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那便…并肩一战!” 两人目光交汇,一种同仇敌忾的战意悄然滋生。 然而,就在这凝重的气氛中,欧卫手腕上的万灵同心铃,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传递来的并非警惕或恐惧,而是小黑那极其强烈、混杂着亢奋、焦躁和…某种难以言喻冲动的情绪! “呜呜呜——!!!(翻译:香!好香!受不了了!冲啊!!!)” “嗯?小黑?”欧卫一愣,随即脸色大变!“不好!这傻狗又发什么疯?!” 两人猛地冲向窗口!只见后院马棚里,原本安静吃食的小黑,此刻如同被施了咒的疯狗!它双眼赤红(在月光下格外瘆人),鼻孔喷着粗重的白气,四脚狂躁地刨着地面,脖子上的银铃疯狂乱响!它猛地挣脱了缰绳,发出一声嘹亮到近乎凄厉的长叫,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马棚,朝着客栈后巷的方向狂奔而去!速度之快,带起一阵狂风! “小黑!回来!”欧卫急得大吼!这深更半夜的,这怂包抽什么风?! “追!”陆仁贾反应极快,低喝一声,两人顾不上王玄风的威胁,推开后窗,直接翻窗跳下二楼,朝着小黑消失的方向疾追而去! 小黑如同着了魔,在寂静的街巷中横冲直撞!它似乎被某种极其强烈的气味牵引着,完全不顾方向,撞翻了好几个摆在巷口的空竹筐和晾衣架,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欧卫和陆仁贾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又不敢大声呼喊,生怕惊动巡夜的更夫或七星阁的人。 七拐八绕,穿过几条昏暗的小巷,前方豁然开朗!一片灯火辉煌、丝竹靡靡、脂粉香气浓郁到化不开的区域出现在眼前!数座装饰华丽、挂着大红灯笼的精致楼阁临街而立,莺声燕语隐约可闻。这里,赫然是白河镇有名的烟花之地——胭脂巷! 而小黑,这匹发了疯的“神犬”,正不顾一切地冲向其中一座最为气派、挂着“醉香楼”鎏金招牌的楼阁! “我的老天爷!”欧卫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这傻狗!居然往青楼里冲?!它想干嘛?!找相好的吗?! “拦住它!”陆仁贾也急了! 然而,太迟了! 醉香楼门口,两个穿着绸衫、打着哈欠的龟公正倚着门框闲聊,突然看到一个黑影裹挟着狂风直冲过来! “什么东…”一个龟公话未说完! 砰——! 小黑那庞大的身躯,如同攻城锤般狠狠撞在了醉香楼那扇虚掩着的、雕花精美的朱漆大门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两扇门板撞得向内轰然洞开!木屑纷飞! “哎哟!” “我的腰!” 两个龟公被门板带飞,惨叫着滚进了门内! 巨大的撞击声和龟公的惨叫,瞬间打破了醉香楼内部的靡靡之音!丝竹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无数女子惊恐的尖叫和男人的怒骂! “怎么回事?!” “哪来的疯狗?!” “护院!护院呢?!” 欧卫和陆仁贾追到门口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鸡飞狗跳的景象:大厅内一片狼藉,杯盘狼藉,桌椅翻倒。衣着暴露的莺莺燕燕们花容失色,尖叫着四处躲藏。几个穿着锦袍、明显是客人的男子也被撞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小黑则如同一头发了情的公牛,在大厅中央打着转,赤红的眼睛四处乱瞄,喉咙里发出粗重的、带着强烈欲望的嘶鸣:“呜呜…(翻译:香!在哪里?好香!快出来!)” 一个穿着大红锦袍、徐娘半老、脸上涂着厚厚脂粉的老鸨(鸨母)从楼梯上冲下来,看着这被撞毁的大门和混乱的场面,气得浑身发抖,尖着嗓子怒吼:“哪来的畜生?!敢来我醉香楼撒野?!来人啊!给我乱棍打出去!” 七八个手持棍棒、身材魁梧的护院立刻凶神恶煞地围了上来! “住手!”欧卫一个箭步冲进大厅,挡在小黑身前,对着老鸨连连拱手赔笑,“误会!误会!老板娘息怒!这是我家的狗!它…它可能是发情期到了,闻到什么特殊气味,一时冲动…冲撞了贵宝地!损失我赔!我全赔!” “赔?你赔得起吗?!”老鸨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欧卫脸上,“看看这大门!上好的紫檀木!看看这打碎的琉璃盏!还有姑娘们受的惊吓!客人们的损失!你一个穷酸道士,拿什么赔?!”她目光鄙夷地扫过欧卫那身旧道袍。 “就是!哪来的野道士!管好你的疯马!”一个被撞翻在地、衣袍上沾满酒渍的富商模样的客人爬起来,怒声附和。 “老板娘!跟他废话什么!连人带狗打出去!”另一个客人叫嚣着。 护院们挥舞着棍棒,就要动手! “且慢!”陆仁贾清冷的声音响起。他缓步走进大厅,虽然同样穿着朴素道袍,但那份清冷沉稳的气质,让喧闹的大厅为之一静。他目光平静地看向老鸨,从怀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里面是欧卫“反劫”来的银子),放在旁边一张还算完好的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些,够不够?” 老鸨看着那鼓囊的钱袋,脸上的怒容稍霁,但依旧余怒未消:“哼!算你们识相!不过,这疯马惊扰了我的贵客,吓坏了我的姑娘,光赔钱可不够!必须给我个交代!还有…”她狐疑地打量着欧卫和陆仁贾,“你们两个道士,深更半夜跑到我这醉香楼门口…想干什么?莫不是…也想来找姑娘?”她眼中带着审视和鄙夷。 周围的客人、姑娘们也都投来异样的目光,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两个道士夜闯青楼…这八卦可够劲爆! 欧卫瞬间闹了个大红脸,连连摆手:“没有!绝对没有!老板娘你误会了!我们是追狗追到这儿的!纯粹是意外!意外!”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仁贾脸上也闪过一丝窘迫,强自镇定道:“老板娘,我等乃清修之人,绝无此意。今日纯属意外,赔偿已付,还请行个方便,让我们带走这孽畜。”他指了指还在大厅中央焦躁打转、四处嗅闻的小黑。 “清修之人?”老鸨撇撇嘴,显然不信,但看在银子的份上,也不好再纠缠,“行行!赶紧把这疯马弄走!看着就晦气!”她挥了挥手,示意护院让开。 欧卫如蒙大赦,赶紧上前去拉小黑的缰绳(刚才撞门时掉了):“小黑!别闻了!走了!丢人丢到家了!” 然而,小黑却根本不理会欧卫!它猛地一甩头,挣脱了欧卫的手,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口!那里,一个穿着粉色薄纱裙、身材丰腴、端着个描金托盘的丫鬟正惊恐地看着下面!托盘里,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散发出极其诱人的、混合着浓郁花香和奶香的甜腻气息! 就是这股味道! “呜——!!!”小黑发出一声兴奋到极致的叫声,四脚发力,猛地朝着那楼梯口冲去!目标直指那丫鬟手中的点心! “啊!救命啊!”丫鬟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托盘脱手飞出!几碟精致的点心如同天女散花般抛洒开来! “我的点心!”欧卫心疼地大叫!这败家狗! 就在这混乱之际!二楼一间雅间的门帘被猛地掀开!一个穿着月白长衫、醉醺醺的书生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似乎是听到动静出来查看。他正好挡在了小黑冲撞的路线上! “哎哟!”书生被小黑撞了个正着,如同滚地葫芦般摔了出去!他手中的一个东西也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正掉进小黑因为张嘴嘶鸣而大张的狗嘴里! “呃?”小黑似乎被噎了一下,巨大的狗头晃了晃,下意识地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我的‘合欢酥’!”那书生摔在地上,顾不得疼痛,指着小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合欢酥?! 欧卫和陆仁贾的脸色瞬间变了!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点心!难道是…那种助兴的虎狼之药?! “嗷——!!!”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们的猜测!吞下那“合欢酥”的小黑,猛地发出一声更加高亢、更加怪异、充满了痛苦和某种原始冲动的嘶鸣!它双眼彻底变得赤红如血,周身肌肉如同吹气般贲张起来,一股狂暴混乱的气息轰然爆发!它不再盯着点心,而是如同疯魔了一般,在大厅里横冲直撞,见人就顶!碗碟、桌椅、屏风…一切挡在它面前的东西都被撞得粉碎! “疯了!彻底疯了!” “快跑啊!” “护院!打死它!” 醉香楼彻底炸开了锅!尖叫声、哭喊声、怒骂声响成一片!场面彻底失控! “小黑!”欧卫目眦欲裂!他试图冲上去制服小黑,却被狂暴状态下的小黑一爪子逼退!陆仁贾也抽出桃木短剑,试图用剑气逼停它,但小黑此刻力大无穷,状若疯魔,普通的剑气根本近不了身! 混乱中,欧卫眼角余光瞥见醉香楼后院马棚的方向,似乎有道鬼鬼祟祟的灰褐色身影一闪而逝! 王玄风?!是这杂碎搞的鬼?!他给小黑下了药?!还是利用了青楼里的某种东西?! 欧卫心中惊怒交加!但现在根本顾不上追他!必须先制住发狂的小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的、带着愠怒的娇叱自醉香楼三楼响起: “孽畜!安敢在此撒野!” 只见一道璀璨的星辉自三楼栏杆处激射而下!如同银河垂落,精准无比地笼罩住狂暴的小黑!星辉流转,瞬间化作无数道闪烁着符文的光索,如同灵蛇般缠绕上小黑的四肢和脖颈! “戾——!”小黑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庞大的身躯被那蕴含着沛然星力的光索死死捆缚,狂暴的冲势硬生生被遏制!它奋力挣扎,却如同陷入蛛网的飞蛾,越是挣扎,光索勒得越紧! 星辉光索的源头,一位身着华丽月白宫装、面罩寒霜的绝色女子,正凭栏而立!正是七星阁的瑶光女修!她此刻俏脸含煞,凤目含威,手中掐诀,显然是她出手制服了小黑! “摇光仙子!” “仙子救命啊!” 醉香楼内惊魂未定的人们如同看到了救星,纷纷高呼。 欧卫看着被星索捆缚、痛苦挣扎的小黑,又看看高高在上、满脸鄙夷的瑶光,心中五味杂陈!又是她!虽然解了围,但这眼神…真让人憋屈! 摇光冰冷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大厅,最后落在灰头土脸的欧卫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和厌恶,声音如同寒冰坠地: “哼!果然是什么人养什么畜生!上梁不正下梁歪!带着你的疯狗,立刻滚出此地!再让本仙子看到你们踏入这烟花之地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 (本章完) 第48章 花魁识货 摇光那如同淬了冰渣子的呵斥声在狼藉的醉香楼大厅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居高临下的鄙夷和厌恶,狠狠砸在欧卫脸上。尤其是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更是刺耳无比!周围惊魂未定的客人、姑娘们看向欧卫和陆仁贾的目光,也充满了异样和指责,仿佛他们真是什么带着“疯狗”来寻欢作乐的下流道士。 欧卫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脸颊火辣辣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死死盯着高高在上、如同月宫仙子般俯视众生的摇光,胸中的憋屈和怒火几乎要炸开!这刻薄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扣帽子! “摇光仙子!你…”欧卫强压怒火,正要据理力争。 “哼!”摇光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冷哼一声,玉手掐诀一引!缠绕着小黑的璀璨星索猛地收紧! “嗷——!”小黑发出一声更加痛苦凄厉的嘶鸣!它庞大的身躯被星力强行压制,四脚一软,轰然跪倒在地!巨大的狗头低垂,赤红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迷茫,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鸣,仿佛不明白自己为何遭受如此折磨。它体内那股狂暴的春药之力与摇光霸道的星力激烈冲突,让它浑身肌肉都在痉挛颤抖。 “小黑!”欧卫心疼得大叫,再也顾不得什么摇光仙子,一个箭步冲到小黑身边,试图安抚它。 “欧道友!冷静!”陆仁贾也赶了过来,按住欧卫的肩膀,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他抬头看向摇光,声音沉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摇光仙子,此狗误食了歹人的虎狼之药,狂性大发,并非有意冲撞。仙子出手相助,我等感激。然,此等羞辱之言,是否…有失仙家气度?” “仙家气度?”摇光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目光扫过欧卫和小黑,如同在看一堆垃圾,“跟你们这种人,讲什么气度?带着这等污秽不堪的畜生,深更半夜擅闯烟花之地,还闹出如此丑态!简直是修真界的耻辱!我七星阁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将“耻辱”二字咬得极重。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夹杂着低低的嗤笑和指指点点。钱万贯不知何时也挤到了人群前面,看着欧卫狼狈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欧卫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响。污秽不堪?耻辱?这女人!他恨不得立刻掏出玄龟盾拍她脸上!但看着小黑痛苦挣扎的样子,他只能强行忍耐,蹲下身,心疼地抚摸着小黑剧烈起伏的脖颈,试图用一丝微薄的灵力帮它缓解痛苦。 “呜…呜…”(翻译:主人…难受…好热…好涨…想…想撞墙…)小黑的声音通过万灵同心铃传来,充满了痛苦和混乱的欲望。 “别怕…别怕…忍一忍…”欧卫低声安慰,心如刀绞。 就在这时,一个慵懒妩媚、带着几分沙哑磁性的声音,如同拂过琴弦的晚风,自三楼楼梯口悠悠飘来: “哟~今儿个我这醉香楼,可真是热闹非凡呐~先是疯狗闯门,再是仙子降妖,最后还上演了一出‘仙凡对立’的戏码?比奴家排的歌舞还精彩呢~” 这声音一出,如同带着奇异的魔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楼梯口,一个女子缓缓拾级而下。她约莫二十出头年纪,身着一袭裁剪合体的烟霞色云锦宫装,裙摆曳地,行动间如同流云拂过。乌发如瀑,仅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青丝慵懒地垂落颊边。肌肤胜雪,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眸色如同浸在秋水中的黑曜石,流转着慵懒、妩媚,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深邃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倦怠。 她并未刻意散发媚态,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风情,却让整个狼藉的大厅都仿佛为之一亮。方才那些浓妆艳抹的莺莺燕燕,在她面前瞬间黯然失色。 正是醉香楼的头牌花魁,柳如眉! “如眉姑娘!” “柳大家!” 人群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和骚动,连那些惊魂未定的客人,眼中都露出了惊艳之色。 老鸨(鸨母)如同见到了主心骨,连忙迎上去,哭丧着脸:“我的好女儿啊!你可算出来了!你看看这…这都成什么样了!” 摇光看到柳如眉,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和…厌恶?她似乎并不想与此女打交道。 柳如眉莲步轻移,走到大厅中央,目光先是在被星索捆缚、痛苦挣扎的小黑身上停留了一瞬,黛眉微蹙。随即,她的视线掠过脸色铁青的瑶光,最后落在了蹲在小黑身边、满脸焦急和怒气的欧卫身上。 当她的目光扫过欧卫的脖颈时,那双慵懒妩媚的眸子,猛地一凝!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漾起一丝清晰的涟漪! 欧卫正全神贯注地安抚小黑,并未察觉。他脖子上贴身佩戴的玄龟甲吊坠,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和情绪激动,不知何时从衣襟里滑落了出来。那灰扑扑、毫不起眼、形似小龟壳的吊坠,在醉香楼摇曳的灯火下,隐隐流转着一丝极其内敛、却厚重如山的温润光泽。 柳如眉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锁定了那枚小小的吊坠!她慵懒的神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火热!她甚至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小步! “如眉姑娘,这疯狗和这两个道士…”老鸨还在喋喋不休地告状。 柳如眉却仿佛没听见,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枚吊坠上。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眼中的震惊,脸上重新挂起那抹慵懒妩媚的笑容,对着摇光微微福了一礼:“原来是七星阁的摇光仙子驾临,如眉有失远迎。仙子出手,制服这狂躁的疯狗,免了我醉香楼更大的损失,如眉在此谢过。” 她的声音依旧柔媚,却带着一种不卑不亢的意味,与方才老鸨的谄媚截然不同。 摇光冷哼一声,并未回礼,只是冷声道:“不必谢我。只是清理污秽罢了。此马和这两人,速速清理出去,莫要污了此地清净!” 她依旧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 “仙子说的是。”柳如眉微微一笑,目光转向欧卫,声音温软了几分,“这位道长,可否借一步说话?关于你这匹灵驹…如眉或许有法子,能缓解它此刻的痛苦。” 欧卫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真的?姑娘有办法?” “姑且一试。”柳如眉颔首。 “不行!”摇光断然打断,眼神锐利地盯着柳如眉,“此狗身中邪毒,狂性难驯!岂能轻易靠近?万一伤了你,或者让你这花魁沾染了污秽…” “多谢仙子关心。”柳如眉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几分,“如眉虽身处风尘,却也略通几分岐黄药理。况且…”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摇光束缚着小黑的星索,“有仙子这‘天星缚灵索’在此,它还能翻天不成?” 摇光被噎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这天星缚灵索是她得意法宝,被一个青楼女子点破名称,让她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欧卫此刻只想救小黑,哪管那么多,连忙道:“有劳姑娘!只要能救小黑,在下感激不尽!” 柳如眉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摇光,对老鸨吩咐道:“妈妈,让人把后院的‘清心小筑’收拾出来,请这位道长带着他的小黑过去。再取我房中那坛‘冰魄寒泉’来。” “冰魄寒泉?”老鸨一愣,那可是如眉姑娘的珍藏,价值千金!“如眉,那…” “照做便是。”柳如眉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鸨不敢再多言,连忙吩咐龟公护院去办。 摇光看着柳如眉发号施令,又看看欧卫那急切的样子,只觉得一股邪火无处发泄。她重重哼了一声,玉指一点,束缚着小黑的星索光华流转,竟如同活物般牵引着痛苦挣扎的小黑,将其凌空“拖”了起来! “嗷!”小黑痛苦地嘶鸣。 “你干什么?!”欧卫怒目而视。 “哼!本仙子亲自送它过去!免得这污秽畜生再弄脏了地方!”摇光冷着脸,操控着星索,如同拖着一件垃圾,将小黑往通往后院的方向“拖”去。姿态之粗暴,看得欧卫目眦欲裂,却又无可奈何! 陆仁贾眼神冰冷,默默跟了上去。 柳如眉看着瑶光那近乎羞辱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随即对欧卫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长,请随我来。” 清心小筑是醉香楼后院一处独立的小院,环境清幽,种着几丛翠竹,一池睡莲。此刻,小黑被摇光粗暴地用星索“扔”在了院中铺着青石板的空地上,发出痛苦的闷哼。摇光则如同监工般,站在院门口,冷眼旁观。 柳如眉的丫鬟很快捧来一个巴掌大小、通体莹白、散发着丝丝寒气的玉坛。坛口一开,一股沁人心脾、仿佛能冻结神魂的寒意瞬间弥漫开来! “冰魄寒泉?”摇光看到那玉坛,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此物乃是极寒之地孕育的灵泉,蕴含精纯的寒冰之力,对压制火毒、清心凝神有奇效,颇为珍贵。这花魁,竟然舍得拿出来给一匹马用? 柳如眉不理会众人的目光,走到小黑身边。小黑此刻依旧痛苦不堪,体内春药之力如同烈火灼烧,又被摇光的星力压制,冰火交煎,让它浑身剧烈颤抖,口鼻中喷出灼热的白气。 柳如眉蹲下身,伸出纤纤玉指,并未直接触碰小黑,而是隔空对着它头顶百会穴的位置,凌空虚点了几下。指尖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青色光晕。这手法,看似简单,却隐隐带着某种古老导引术的韵味。 “取碗来。”柳如眉吩咐丫鬟。 丫鬟连忙取来一个干净的瓷碗。柳如眉打开玉坛,一股更加凛冽的寒气涌出。她小心地倒出小半碗清澈见底、仿佛液态寒冰的泉水,然后…又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往碗里滴入了一滴粘稠的、散发着奇异清香的碧绿液体。 那滴液体落入冰魄寒泉中,并未冻结,反而如同活物般迅速扩散开来,将整碗泉水染成了淡淡的碧绿色,一股更加浓郁、令人精神一振的草木清香瞬间压过了寒泉的冷冽! “这是…‘凝露青’?”陆仁贾看着那碧绿液体,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是一种极其珍稀的灵草精华,能中和狂暴药性,安抚神魂。价值比冰魄寒泉只高不低! “姑娘!这太贵重了!”欧卫也看出这东西不凡,连忙道。 柳如眉微微一笑,并未回答。她示意欧卫扶住小黑的头,然后亲自端起那碗混合了凝露青的冰魄寒泉,凑到小黑嘴边。 或许是那奇异的草木清香起了作用,或许是感应到柳如眉并无恶意,痛苦挣扎的小黑竟然奇迹般地安静了一些,顺从地张开嘴。碧绿色的寒泉汩汩流入小黑口中。 随着寒泉入腹,小黑赤红的双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血色,变得清澈了一些。它周身狂暴的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剧烈颤抖的身体也渐渐平息下来。虽然依旧虚弱无力地趴在地上,但喉咙里痛苦的呜咽声变成了低低的、舒服的哼唧声。 “嗷…”(翻译:凉…舒服…不烧了…) “好了!好了!”欧卫大喜过望,激动地对柳如眉连连拱手,“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柳如眉放下碗,用手帕轻轻擦了擦手,笑容温婉:“举手之劳,道长不必客气。此马体质特殊,误食的又是极烈的兽用‘合欢引’,若非有仙子星力压制在前,加上这冰魄寒泉和凝露青,恐难压制。回去后让它多饮水,静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合欢引?”欧卫眼中寒光一闪!果然是王玄风那杂碎搞的鬼!他记住了! 摇光看着小黑明显好转的样子,又看看柳如眉那轻描淡写间就拿出两种珍贵灵物的手段,脸色变幻不定。她冷哼一声,收回了束缚着小黑的星索。璀璨的星光散去,小黑彻底放松下来,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危机解除,摇光也懒得再待下去,她冷冷地扫了一眼欧卫和柳如眉,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转身拂袖而去,月白的宫装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带着一股浓浓的怨气。 钱万贯等人见摇光走了,也连忙跟着溜了,生怕再沾上晦气。院子里只剩下欧卫、陆仁贾、柳如眉和她的丫鬟。 “今日真是…多谢如眉姑娘援手!”欧卫再次郑重道谢,看着柳如眉那绝美的侧脸,心中充满感激,“姑娘大恩,欧卫铭记在心!这些灵物的花费…”他摸向腰间的须弥袋,准备掏钱。 柳如眉却轻轻抬手,阻止了他。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欧卫胸前,那枚因为刚才动作又滑出衣襟的玄龟甲吊坠上。这一次,她的目光更加专注,更加灼热,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探究和渴望。 “道长不必破费。”柳如眉的声音依旧柔媚,却多了一丝异样的郑重,“如眉救狗,非为钱财。只是…”她莲步轻移,靠近欧卫,一股淡淡的、如同空谷幽兰般的体香萦绕而来。她伸出纤纤玉指,并未触碰,只是虚点了一下欧卫胸前的吊坠,美眸直视着欧卫的眼睛,红唇轻启,吐气如兰: “道长脖子上这枚‘小玩意’…可否借如眉…仔细一观?” 她的声音很轻,却如同惊雷般在欧卫耳边炸响! 欧卫瞳孔骤缩!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前的吊坠!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位绝色花魁! 她…她认识玄龟甲?!她怎么知道这东西不一般?! --- (本章完) 第49章 魔修现身 柳如眉那慵懒妩媚的指尖虚点,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欧卫刚因小黑得救而升起的暖意。她红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却带着洞穿一切的锐利: “道长脖子上这枚‘小玩意’…可否借如眉…仔细一观?” “小玩意?!” 欧卫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汗毛倒竖!他猛地后退一步,手下意识地死死捂住胸前的玄龟甲吊坠!心脏狂跳,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警惕、惊骇、难以置信的情绪交织翻涌!这花魁…她竟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不起眼吊坠的不凡?!她到底是什么人?! 陆仁贾也瞬间上前半步,不动声色地挡在欧卫侧前方,手中的桃木短剑虽未出鞘,但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弓弦,清冷的眸子锐利地锁定柳如眉。 清心小筑的气氛瞬间从方才救治小黑的温情,跌至冰点!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小黑疲惫的喘息声和风吹竹叶的沙沙轻响。 柳如眉看着欧卫那如临大敌的反应,以及陆仁贾无声的戒备,绝美的脸上非但没有半分不悦,反而勾起一抹更加意味深长、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暗夜中绽放的罂粟,美丽,却透着危险的气息。 “道长何必如此紧张?”柳如眉的声音依旧柔媚入骨,眼神却如同能穿透人心的利刃,“不过是一枚小小的护身符罢了。只是…”她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和好奇,“这护身符的炼制手法…似乎颇为古老,内蕴一丝…嗯…大地胎膜的气息?此等手法,早已失传多年。如眉只是好奇,道长从何处得来这等古物?莫非…是师门传承?” 大地胎膜!她连这个都知道?!欧卫心头巨震!这花魁的见识,远超他的想象!这绝不是普通风尘女子能拥有的眼力!他强作镇定,硬邦邦地回道:“姑娘好眼力。此乃家师所赐,护身保命之物,具体来历,不便相告。” “哦?家师?”柳如眉美眸流转,目光在欧卫那身洗得发白的旧道袍上扫过,又瞥了一眼他腰间的灰扑扑须弥袋,嘴角的笑意更深,带着一丝洞悉的促狭,“令师…想必是位隐世高人?能将‘须弥芥子袋’这等仙家重宝,赐予门下弟子随意使用,还装着…嗯…”她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仿佛在嗅着什么,“…半扇门板?几盆蔫草?还有…劣酒的酸气?令师品味…当真独特。” 轰——! 欧卫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面门,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这女人!不仅眼力毒,鼻子也这么灵?!连他须弥袋里塞的破烂都闻出来了?!还当众点破!这简直是公开处刑!他恨不得立刻钻进地缝里! “你…!”欧卫又羞又恼,指着柳如眉,气得说不出话来。 陆仁贾的嘴角也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显然也被柳如眉这“独特品味”的评价给噎到了。 “噗嗤!”柳如眉身后的丫鬟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又赶紧捂住嘴。 柳如眉却仿佛没看到欧卫的窘态,自顾自地欣赏着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眼中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她莲步轻移,再次靠近欧卫,那股空谷幽兰般的体香更加清晰。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枚玄龟甲吊坠上,眼神变得无比专注,甚至带着一丝…灼热的贪婪? “道长,”她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此物虽好,但以你的修为,恐怕连它万分之一的威能都难以激发。留在身边,不过是明珠蒙尘,甚至…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院门外,仿佛在暗示那离去的瑶光,或者…更深的危险。 “不如…”柳如眉的声音更加轻柔,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将此物暂借于如眉。如眉于此道略有心得,或可为其加持一二,使其护身之能更上层楼?待道长修为精进,再原物奉还?如何?”她伸出纤纤玉手,掌心向上,做出一个索要的姿态。那姿态优雅,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借?加持?骗鬼呢!这分明是想强取豪夺! 欧卫心中警铃大作!这花魁,果然不是善茬!先是点破玄龟甲不凡,再用言语挤兑,最后图穷匕见!他怒极反笑:“呵呵!姑娘好意,心领了!此物虽糙,却是师门所赐,护我性命!别说加持,就是碰一下,也不行!” 他语气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柳如眉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下去,那双妩媚的眸子里,慵懒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冰冷和一丝被拒绝的恼怒。她缓缓收回手,声音也冷了下来:“道长…未免太过小气,不识好歹了。”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陆仁贾的手已经按在了桃木短剑的剑柄上!欧卫体内的灵力也开始悄然运转!玄龟盾随时准备激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原本趴在地上休憩的小黑,突然猛地抬起头,发出一连串急促、惊恐的嘶鸣!它的眼睛死死盯着清心小筑连接醉香楼主楼的那道月洞门方向,浑身肌肉再次绷紧,四脚不安地刨着地面! “小黑?怎么了?”欧卫一惊,暂时顾不上柳如眉,连忙看向小黑示警的方向。 陆仁贾也瞬间警觉,锐利的目光投向月洞门! 柳如眉柳眉微蹙,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 月洞门外,原本隐约传来的醉香楼靡靡之音和喧闹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啊——!!!”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女子尖叫声,如同利刃般骤然撕裂了这片死寂!声音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紧接着,是更多惊恐的尖叫、哭喊、桌椅翻倒的碰撞声!仿佛醉香楼瞬间化作了人间地狱! “不好!”陆仁贾脸色剧变! 欧卫心头狂跳!魔气!他怀中的龙鳞再次剧烈发烫!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阴冷、污秽、带着血腥气息的魔气,如同决堤的洪水,正从醉香楼主楼方向,汹涌地朝着清心小筑这边蔓延过来! “桀桀桀桀…!!!” 一阵夜枭般嘶哑、癫狂、充满了无尽怨毒和贪婪的怪笑声,自月洞门外传来!那笑声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入每个人的耳膜! “小崽子!道爷我…终于等到你们落单了!还有…那个坏我好事的贱人!今晚…你们一个都别想跑!道爷要扒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夺了你们的宝!用你们的血肉神魂…祭炼我的‘万毒幡’!桀桀桀——!!!” 王玄风!是王玄风那个魔头!他竟敢直接杀进醉香楼?! 轰隆——!!! 王玄风话音未落,清心小筑那扇精致的月洞门连同两侧的院墙,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轰然炸裂开来!碎石砖块如同暴雨般四射飞溅! 一股浓郁粘稠、如同墨汁般的漆黑魔气,裹挟着刺鼻的血腥味和令人神魂颤栗的怨毒气息,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涌入小院!魔气所过之处,翠绿的竹叶瞬间枯萎焦黑,娇艳的睡莲化为脓水!整个清心小筑的温度骤降,如同坠入冰窟! 在那翻腾的漆黑魔气中央,一个枯槁如同骷髅、裹在破旧灰褐色短打里的身影,缓缓显现!正是王玄风!他此刻的形象比之前更加狰狞!脸上蒙着的黑巾早已不见,露出一张惨白干瘪、布满紫黑色诡异纹路的脸!一双眼睛完全变成了幽绿色,如同两点燃烧的鬼火,死死锁定着院中的欧卫、陆仁贾和柳如眉!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杆一丈多长的漆黑幡旗! 那幡旗不知由何种污秽之物炼制而成,通体漆黑,幡面上用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颜料,绘制着无数扭曲哀嚎的骷髅鬼脸!一股股粘稠如实质的污秽魔气,正源源不断地从幡面上逸散出来,融入周围翻滚的黑雾之中!更令人心悸的是,幡面上那些骷髅鬼脸仿佛活了过来,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发出无声的尖啸!无数细小、狰狞、散发着剧毒气息的蛊虫虚影,在魔气中若隐若现,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万毒幡!这魔头果然炼成了此等邪物! “王!玄!风!”欧卫双目赤红,看着这造成无数杀戮的魔头,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他猛地踏前一步,怀中玄龟盾嗡鸣暴涨!凝实的龟甲光盾瞬间护在身前! 陆仁贾也毫不犹豫,桃木短剑哐啷出鞘!剑身之上,古朴的符文瞬间亮起,散发出清正凛冽的破邪之气!他剑尖斜指魔气翻涌的王玄风,清喝一声:“邪魔歪道!安敢逞凶!” 一道凝练的青色剑气,如同破晓之光,撕裂重重魔气,直刺王玄风面门! “雕虫小技!”王玄风怪笑一声,手中万毒幡猛地一摇! 呼——! 一股更加浓烈的漆黑魔气如同怒龙般咆哮而出!魔气之中,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幽绿磷光的毒蛊虚影发出尖锐的嘶鸣,如同蝗虫过境,瞬间将陆仁贾那道青色剑气淹没、吞噬!剑气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几缕黑烟,便消弭无踪!同时,更多的毒蛊魔气如同附骨之蛆,顺着剑气袭来的方向反噬而去! 陆仁贾脸色微变,短剑急挥,在身前布下一道道青色的剑幕!嗤嗤嗤!毒蛊魔气撞在剑幕上,发出腐蚀的声响,青色的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桀桀!轮到我了!”王玄风眼中鬼火大盛,万毒幡再次摇动!这一次,幡面上数个骷髅鬼脸猛地张开黑洞洞的嘴巴! 嗖!嗖!嗖! 数道凝练如墨、散发着浓郁尸臭和剧毒气息的黑色水箭,如同毒蛇出洞,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分别射向欧卫、陆仁贾,以及…一直站在旁边、神色变幻不定的柳如眉! 那黑水箭歹毒无比,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嗤嗤”声! “小心!”欧卫怒吼,全力催动玄龟盾!光盾表面符文疯狂流转,厚重凝实! 砰!砰!砰! 三道黑水箭狠狠撞在龟甲光盾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欧卫连退三步,气血翻涌!光盾剧烈震颤,发出沉闷的巨响!那剧毒的黑水如同附骨之疽,在光盾表面疯狂腐蚀,发出刺耳的“滋滋”声!玄龟盾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欧卫只觉丹田灵力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 陆仁贾那边,剑幕被一道黑水箭瞬间洞穿!他身形急闪,险之又险地避开,黑水箭擦着他的道袍射入身后的假山石中!坚硬的假山石瞬间被腐蚀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冒着嗤鼻黑烟! 而射向柳如眉的那道黑水箭,最为歹毒迅疾!角度刁钻,直取其咽喉! 柳如眉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攻击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花容失色,竟忘了躲闪! “姑娘小心!”欧卫见状,目眦欲裂!他下意识地就要扑过去救援,但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玄龟盾也被另外两道黑水箭死死拖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如眉身后的那个小丫鬟,眼中猛地闪过一丝与她柔弱外表截然不符的狠厉精光!她如同鬼魅般一步踏出,挡在柳如眉身前!同时,她手腕一翻,一道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淡青色纱巾凭空出现! “青罗障!” 小丫鬟一声娇叱!那淡青纱巾瞬间展开,化作一面凝若实质、流转着水波般光晕的光幕,堪堪挡在柳如眉身前! 噗! 剧毒的黑水箭狠狠射在淡青光幕之上! 预想中的穿透并未发生!那看似柔弱的青色光幕,竟如同坚韧无比的弹性水膜!黑水箭深深陷入其中,恐怖的腐蚀之力疯狂侵蚀,却只是让光幕剧烈波动、向内深深凹陷,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却始终未被穿透! 小丫鬟脸色一白,显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但她死死支撑着,寸步不让! “咦?”王玄风发出一声惊疑,幽绿鬼眼死死盯住那小丫鬟和那面奇异的青色光幕,“有点意思!一个丫鬟,竟有如此护身法宝?看来…你们主仆二人,也非寻常货色!”他眼中的贪婪更加炽盛! “保护小姐!”小丫鬟咬牙支撑,对着王玄风怒目而视。 柳如眉此时也回过神来,看着挡在身前的丫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更多的是冰冷的杀意。她玉手在宽大的宫装袖中悄然掐诀。 “哼!管你什么来路!今晚都得死!”王玄风狞笑一声,万毒幡再次高高举起!这一次,幡面上所有的骷髅鬼脸同时发出无声的尖啸!整杆幡旗剧烈震动!一股更加恐怖、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污秽魔气疯狂凝聚!周围的温度骤降,地面甚至凝结出一层薄薄的黑霜! “万毒噬魂!给我——灭!” 随着王玄风歇斯底里的咆哮,万毒幡猛地向下一挥! 轰——!!! 一道粗如水桶、凝练到极致的漆黑魔气光柱,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毁灭洪流,裹挟着无数哀嚎的骷髅鬼影和密密麻麻的毒蛊虫潮,带着毁天灭地、吞噬一切的恐怖威势,朝着清心小筑中的四人一马,悍然轰下! 魔气光柱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经让欧卫呼吸困难,玄龟盾摇摇欲坠!陆仁贾的剑光被死死压制!小丫鬟支撑的“青罗障”更是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柳如眉掐诀的动作也为之一滞,脸色煞白! 小黑更是被那滔天魔威吓得瘫倒在地,发出绝望的悲鸣:“呜——!!!”(翻译:要死狗了!!!) 生死关头!欧卫双目赤红,看着那毁灭一切的魔气洪流,看着身边陷入危机的同伴,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凶戾和暴怒,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爆发! “老!杂!毛!” 欧卫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他不再压制体内沸腾的龙血!也不再顾忌掌门师伯的警告!他只知道,此刻不拼命,所有人都得死! 嗡——!!! 一股霸道、古老、仿佛来自洪荒巨兽的恐怖气息,猛地从欧卫体内爆发开来!他胸前的衣襟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撕裂!裸露的胸膛上,那枚紧贴肌肤的奇异龙鳞,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 昂——!!! 一声威严、苍茫、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的龙吟,在欧卫的识海中轰然炸响! --- (本章完) 第50章 初次对战 “万毒噬魂!给我——灭!” 王玄风癫狂的嘶吼如同丧钟敲响!那粗如水桶、凝练到极致的漆黑魔气光柱,裹挟着无数哀嚎的骷髅鬼影和密密麻麻、散发着幽绿磷光的毒蛊虫潮,如同决堤的九幽冥河,带着冻结神魂、吞噬一切的恐怖威势,朝着清心小筑中的四人一马,悍然轰下! 魔气未至,那纯粹的污秽与毁灭气息已如同无形的山岳,狠狠压了下来!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地面凝结的黑霜寸寸碎裂!陆仁贾布下的青色剑幕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崩碎!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连退数步! 小丫鬟小翠支撑的“青罗障”光幕剧烈波动,向内深深塌陷,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小翠脸色惨白如纸,娇小的身躯剧烈颤抖,显然已到极限! 柳如眉掐诀的动作被那滔天魔威死死压制,指尖凝聚的微弱灵光瞬间溃散,绝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骇和绝望!她看着那毁灭的洪流,眼中充满了不甘! 小黑更是被那源自灵魂的恐怖威压彻底压垮,庞大的身躯瘫软在地,连叫鸣的力气都没有,巨大的狗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欧卫首当其冲!玄龟盾凝聚的龟甲光盾在那魔气洪流的冲击下,发出沉闷如巨鼓擂动的哀鸣!光盾表面流转的古老符文疯狂闪烁,试图抵御,却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光芒迅速黯淡、明灭不定!巨大的冲击力透过光盾传来,欧卫只觉得五脏六腑都仿佛要被震碎!他死死咬着牙,牙龈都渗出了血丝!丹田气海中的灵力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涌向玄龟盾,却依旧杯水车薪!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欧卫!他能清晰地看到魔气光柱中那些扭曲哀嚎的鬼脸,感受到毒蛊虫潮那贪婪嗜血的意念!一旦被这魔气吞噬,恐怕连神魂都会被那万毒幡吞噬,永世不得超生! 恐惧!无边的恐惧攫住了心脏! 但在这极致的恐惧之中,一股更加原始、更加狂暴、更加不甘的怒火,如同沉寂亿万年的火山,在欧卫血脉深处轰然爆发!他不甘心!不甘心死在这肮脏的魔头手里!不甘心还没找到摇光!不甘心让身边的同伴陪葬! “不——!!!” 欧卫发出一声不似人声、如同困兽濒死的嘶吼!这吼声撕裂了他的喉咙,带着滔天的恨意和不屈的意志,狠狠撞向那毁灭的魔气洪流! 嗡——!!! 就在他意志爆发到顶点的瞬间!他胸前紧贴肌肤的那枚奇异龙鳞,仿佛被这绝境中的不屈意志彻底点燃!龙鳞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足以刺破九幽的璀璨金光! 昂——!!! 一声威严、苍茫、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带着洪荒亘古气息的恐怖龙吟,并非响彻夜空,而是在欧卫的识海深处轰然炸响!这龙吟带着无上的威严,带着撕裂万邪的霸道,带着睥睨众生的意志!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洪荒伟力,如同沉睡的巨龙被彻底惊醒!如同决堤的星河,瞬间冲垮了所有束缚,咆哮着涌入欧卫的四肢百骸!他裸露的胸膛上,皮肤下瞬间浮现出无数细密的、流淌着暗金色光泽的玄奥鳞片纹路!一股古老、厚重、霸道绝伦的恐怖气息,以他为中心,如同飓风般轰然爆发! 轰——!!! 原本摇摇欲坠、即将崩溃的玄龟盾,在这股突如其来的洪荒伟力注入下,仿佛被注入了不灭的灵魂!龟甲光盾猛地膨胀数倍!凝若实质的土黄色光晕瞬间转化为厚重璀璨的暗金色!盾面上那些古老的龟甲符文如同活了过来,疯狂流转、重组!一股苍茫、浩瀚、仿佛承载了大地意志、又带着无上龙威的恐怖气息弥漫开来! 王玄风那毁天灭地的“万毒噬魂”魔气光柱,狠狠撞在这暗金色的龙纹龟甲巨盾之上! 预想中的摧枯拉朽并未发生!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耳的腐蚀声! 只有一种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如同巨锤砸在神铁上的恐怖闷响! 暗金色的龙纹巨盾纹丝不动!盾面上流光溢彩的符文如同磨盘般缓缓运转!那蕴含着无尽污秽和毁灭力量的魔气光柱,在接触到盾面的刹那,就如同滚烫的积雪遇到了炽热的骄阳! 滋滋滋滋——!!! 令人头皮发麻的剧烈消融声响起!浓郁如墨的魔气,连同其中哀嚎的鬼影、狰狞的毒蛊虚影,在暗金色的龙纹光辉照耀下,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污秽之影,疯狂地扭曲、挣扎、发出无声的尖啸!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那神圣、霸道、带着净化一切邪祟气息的龙纹金光,强行湮灭、净化、化为缕缕扭曲挣扎的黑烟,最终彻底消散于无形! 仅仅一息!仅仅一息之间! 那足以将整个清心小筑乃至半个醉香楼夷为平地的恐怖魔气光柱,竟被那面骤然蜕变、散发着无上龙威的暗金巨盾,硬生生地…净化、湮灭得干干净净!连一丝魔气残渣都未曾留下!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清心小筑! 风停了。竹叶不再摇曳。连小黑那绝望的喘息都仿佛凝固了。 王玄风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如同戴上了一张拙劣的面具!他那双燃烧着幽绿鬼火的眼睛瞪得滚圆,几乎要凸出眼眶!嘴巴无意识地张开,露出焦黄的牙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他握着万毒幡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杆刚刚还魔威滔天的邪幡,此刻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几乎要脱手! “不…不可能!”王玄风发出一声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的尖叫,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恐惧,“龙…龙威?!这…这不可能!你一个小崽子…怎么可能有龙脉护体?!假的!一定是假的!” 他状若疯魔,拼命摇动手中的万毒幡,试图再次凝聚魔气! 然而,万毒幡上的骷髅鬼脸在暗金龙纹光辉的照耀下,发出惊恐的无声尖啸,拼命地向幡面深处缩去,逸散的魔气也变得稀薄紊乱!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 陆仁贾捂着胸口,看着那面散发着无上威严、将毁灭魔气净化于无形的暗金巨盾,又看看盾后那个浑身笼罩在暗金光芒中、胸膛浮现龙鳞纹路、如同战神降世般的欧卫,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他从未想过,这位看似不着调的道友,体内竟蕴藏着如此恐怖的力量! 柳如眉更是失态地捂住了红唇,那双妩媚慵懒的眸子此刻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欧卫胸前那枚在暗金光芒中若隐若现、仿佛活过来的奇异龙鳞,以及他胸膛上流转的龙鳞纹路!她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狂热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仿佛看到了什么颠覆认知的、梦寐以求的至宝! 小丫鬟小翠支撑的“青罗障”早已散去,她瘫坐在地,呆呆地看着如同天神下凡般的欧卫,小嘴张成了o型。 小黑也抬起了巨大的狗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懵逼和…一丝莫名的敬畏?它感觉那股让它恐惧的魔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它从灵魂深处感到舒服和安心的、暖洋洋的威压。 “老!杂!毛!” 一声充满了暴戾和杀意的怒吼,打破了死寂!欧卫双目赤红,如同燃烧着金色的火焰!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股沛然莫御、足以撕裂苍穹的洪荒伟力!但这力量太过庞大、太过狂暴,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他知道,自己根本驾驭不了这股力量太久!必须趁这魔头被震慑的瞬间,解决他! 欧卫根本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他凭借着一股源自龙血的、最原始的本能!双脚猛地一踏地面! 轰隆!!! 脚下坚硬的青石板瞬间如同蛛网般碎裂、塌陷!他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巨石,裹挟着暗金色的龙纹光辉和撕裂空气的音爆,朝着还在拼命摇幡的王玄风,蛮横无比地撞了过去!简单!粗暴!直接! “给我——死!!!” “不好!”王玄风亡魂皆冒!那扑面而来的恐怖龙威和纯粹的力量感,让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他怪叫一声,根本不敢硬接,也顾不上摇幡了,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泥鳅,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猛地向后一缩,险之又险地贴着欧卫撞击的轨迹滑开!同时,他手中的万毒幡下意识地向前一挡! 铛——!!!! 一声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巨响!震得整个清心小筑都在颤抖! 欧卫那携带着暗金龙威的肩膀,狠狠撞在了万毒幡的幡杆之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那不知由何种邪异金属炼制的、坚硬无比的漆黑幡杆,竟如同朽木般应声而断!半截幡杆带着哀鸣的骷髅鬼脸,旋转着飞了出去! 噗——! 王玄风如遭重击!他握着断掉半截的幡杆,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正面撞中!枯槁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人在空中,就喷出一大口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紫色污血!污血中还夹杂着几块碎裂的内脏! “呃啊——!!!”王玄风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嚎!他那张布满紫黑纹路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他能感觉到,一股霸道绝伦、带着神圣净化气息的龙力,如同附骨之蛆,顺着断掉的幡杆,狠狠冲入了他的体内!疯狂地撕扯、净化着他苦修的魔元! 轰隆! 王玄风重重地砸在清心小筑的残破院墙上!本就摇摇欲坠的院墙轰然倒塌,将他半边身子埋在了碎石瓦砾之中!他手中的半截万毒幡也脱手飞出,掉在不远处,幡面上那些骷髅鬼脸光芒黯淡,发出微弱的哀鸣。 “咳咳…噗!”王玄风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又喷出一大口污血,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他看着那个缓缓转过身、双目燃烧着金焰、如同魔神般一步步逼近的欧卫,眼中终于被无边的恐惧彻底淹没! “不…不要过来!”王玄风发出惊恐的尖叫,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狗,“我…我乃血煞老祖座下弟子!你敢杀我…老祖定会将你抽魂炼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血煞老祖?”欧卫脚步不停,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暴戾的弧度,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风,“让他来找我!老子连他一起…炖了!” 他此刻被龙血凶性支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撕碎眼前这个肮脏的魔头! 他高高扬起拳头!拳头上暗金色的龙鳞纹路清晰可见,恐怖的力量在拳锋凝聚!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发出低沉的呜咽! 王玄风看着那如同陨石般砸落的、蕴含着龙威的拳头,眼中充满了绝望!他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双手在胸前急速结印,嘶声尖啸:“血遁大法!燃魂——!” 噗——! 一股浓郁的血雾猛地从他全身毛孔中喷涌而出!瞬间将他包裹成一个巨大的血茧!血雾翻滚,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和强烈的空间波动! “想跑?!”欧卫怒吼,拳头加速砸落! 轰——!!! 暗金色的拳头狠狠砸在翻滚的血茧之上!狂暴的力量瞬间爆发! 血茧剧烈震荡,发出如同皮革破裂般的闷响!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王玄风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嚎!但血遁之术已然发动! 砰——! 血茧猛地炸开!化作一道细长的、快如闪电的血色流光,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穿透了醉香楼的重重屋檐,朝着白河镇西面——乱葬岗的方向,亡命遁去!只留下原地一片弥漫的腥臭血雾和一句充满无尽怨毒的嘶吼在夜空中回荡: “小崽子!还有那个贱人!你们等着!道爷我…还会回来的!定要你们…生不如死——!!!” 血光遁走,原地只留下弥漫的腥臭血雾和那句怨毒的嘶吼在夜空中回荡。 欧卫那蕴含着龙威的拳头狠狠砸在空处,狂暴的力量将地面轰出一个巨大的深坑,碎石四溅!他保持着出拳的姿势,胸膛剧烈起伏,双目中的金焰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那股沛然莫御的洪荒伟力,如同退潮般迅速从他体内消退。支撑玄龟盾龙纹巨盾的暗金光华也如同冰雪消融,瞬间黯淡下去,重新变回那面古朴的玄黑色小盾,“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全身经脉如同被无数钢针反复穿刺的剧痛!四肢百骸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每一块肌肉都在哀鸣、抽搐!丹田气海更是空空荡荡,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空虚感! “呃…噗!”欧卫身体猛地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一口滚烫的鲜血抑制不住地喷在面前龟裂的青石板上!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强行激发龙血之力带来的反噬,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欧道友!”陆仁贾第一个反应过来,强忍着自身的伤势,一个箭步冲到欧卫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迅速将一枚散发着清香的丹药塞入他口中。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暖流涌向四肢百骸,稍稍缓解了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呜…呜呜…”(翻译:主人…你没事?吓死狗了…)小黑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凑到欧卫身边,用巨大的马头焦急地蹭着他的手臂,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和后怕。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彻底吓破了它的狗胆。 柳如眉也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看着跪倒在地、气息萎靡、嘴角染血的欧卫,眼中那抹狂热的贪婪早已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取代——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那股恐怖力量的忌惮,更有对那枚龙鳞的…深深渴望。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重新挂起那抹慵懒妩媚,只是笑容中多了几分僵硬和惊魂未定。 “道长…当真…深藏不露。”柳如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目光再次扫过欧卫胸前那枚已经隐入衣襟、只留下一点灼热红痕的龙鳞位置,“今日若非道长神威,我等恐已遭不测。如眉…谢过道长救命之恩。”她对着欧卫,郑重地福了一礼。 小丫鬟小翠也挣扎着爬起,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看向欧卫的眼神也充满了敬畏和感激。 欧卫在陆仁贾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他摆了摆手,声音沙哑虚弱:“姑娘…客气了。那魔头…是冲我来的,连累了你们…” 他想起王玄风临走的怨毒诅咒,心头沉甸甸的。血煞老祖?听起来就是个更麻烦的老魔头! “此地不宜久留!”陆仁贾沉声道,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醉香楼前院的混乱似乎被后院的惊天动静暂时压了下去,但难保不会引来七星阁的人或者其他麻烦。“王玄风虽重伤遁走,但难保不会卷土重来,或者引来同伙。那七星阁的摇光…也在此地。” 提到摇光,欧卫和柳如眉的脸色都微微一变。那女人若看到此地的景象和欧卫刚才的状态…后果不堪设想! “陆兄说得对!走!立刻走!”欧卫强打精神。他走到小黑身边,心疼地拍了拍它还有些颤抖的脖子,“还能走吗?兄弟?” 小黑甩了甩脑袋,努力挺直身躯,发出一声虽然中气不足、但还算坚定的响鼻:“呜!”(翻译:能!主人快走!离开这鬼地方!) “道长,如眉在镇西码头备有一条小船,可送二位一程,暂避风头。”柳如眉忽然开口,语气诚恳,“那魔头遁向西方,想必是去了乱葬岗老巢。码头方向水路四通八达,或可避开其耳目。” 欧卫和陆仁贾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动。眼下他们状态极差,确实需要找个安全地方休整。这柳如眉虽然神秘莫测,但方才也算共历生死,且她似乎对欧卫的“龙鳞”有所图谋,暂时应该不会加害。 “多谢姑娘!”欧卫点头应下。 柳如眉立刻吩咐小翠:“小翠,你带二位道长从后门密道离开,引他们去码头‘翠竹号’小船。告诉船夫老周,听凭二位道长吩咐。” “是,小姐!”小翠恭敬领命,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眼神坚定。 “那姑娘你…”欧卫看向柳如眉。 “醉香楼还需如眉坐镇,收拾残局。”柳如眉露出一丝苦笑,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醉香楼主楼的方向,“况且,七星阁的仙子…恐怕很快就要到了。” 她再次深深看了欧卫一眼,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衣襟,“道长保重。他日有缘…定当再谢救命之恩,也望道长…莫要忘了今日之言。”她指的是欧卫之前拒绝交出玄龟甲时那句“碰一下也不行”,此刻听来,却别有一番深意。 欧卫心中一凛,含糊地点点头:“后会有期!” 当下不再耽搁,陆仁贾扶着重伤的欧卫,小翠在前引路,牵起小黑(老骡子之前被留在客栈),迅速从清心小筑另一侧的隐秘小门离开,消失在黑暗的巷道中。 柳如眉独自站在一片狼藉、魔气尚未散尽的清心小筑里。她看着欧卫等人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摊欧卫喷出的、还带着丝丝暗金光泽的鲜血,眼中光芒闪烁。她蹲下身,用一方洁白的丝帕,小心翼翼地沾染了一点那奇异的血迹,珍而重之地收入怀中。 “龙血…真正的龙血…还有那枚鳞片…”她喃喃自语,绝美的脸上泛起一抹异样的红晕,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野心,“天助我也!只要得到…只要得到它…” 她眼中最后一丝慵懒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星辉光芒从月洞门残破处传来。摇光那冰冷愤怒的声音响起: “柳如眉!这里发生了什么?!那疯狗和那两个道士呢?!” 柳如眉迅速收敛了所有情绪,脸上瞬间挂起那抹熟悉的、带着惊魂未定和后怕的慵懒笑容,转身迎了上去,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委屈:“摇光仙子!您可算来了!吓死奴家了!方才…方才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可怕的魔头…” --- (本章完) 第51章 身份暴露 白河镇的夜色,被醉香楼后院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撕得支离破碎。当瑶光率领着玉衡、开阳两位星使,带着一身凛冽的星辉闯入清心小筑时,看到的是一片如同被巨兽蹂躏过的废墟。 残垣断壁,碎石瓦砾。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刺鼻的血腥味、焦糊味,以及一种令人神魂都感到不适的、阴冷污秽的魔气残留。娇艳的睡莲池化为腥臭的泥沼,翠绿的修竹焦黑枯萎。地面上,巨大的坑洞和龟裂的痕迹无声诉说着方才战斗的恐怖。更触目惊心的是,几滩散发着恶臭的黑紫色污血,如同肮脏的烙印,印在青石板上,其中一滩污血边缘,还散落着半截断裂的、缠绕着污秽气息的漆黑幡杆。 柳如眉孤身站在废墟中央,烟霞色的云锦宫装沾染了尘土和几滴不易察觉的暗红(她自己的血?),绝美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魂未定和后怕,如同风中摇曳的娇花。看到摇光等人闯入,她如同看到了救星,眼中瞬间蒙上一层水雾,带着哭腔迎了上去: “摇光仙子!您…您可算来了!吓死奴家了!呜呜呜…”她用手帕掩着口鼻,肩膀微微颤抖,“方才…方才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可怕的魔头!青面獠牙,凶神恶煞!手里拿着个鬼气森森的幡子!二话不说就冲进来,要打要杀!还说什么…要拿我们祭炼他的邪幡!呜呜…多亏了那位欧道长…” “欧卫?”摇光柳眉倒竖,声音如同淬了冰,“他人在哪?!还有那个姓陆的?那只疯狗呢?”她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视着废墟,却没发现欧卫等人的踪迹。 “跑了!都跑了!”柳如眉指着清心小筑另一侧的隐秘小门,声音带着委屈和劫后余生的庆幸,“那魔头太厉害了!魔气滔天!奴家和丫鬟小翠差点就被他害了!幸好欧道长…欧道长他突然…突然变得好厉害!浑身冒金光!跟天神下凡似的!一拳就打飞了那魔头!还把那邪幡都打断了!然后…然后欧道长好像也受了伤,吐了血,被那位陆道长扶着,从那个小门跑了…说是要躲开魔头同伙的追杀…”她语速飞快,将欧卫激发龙血、击退王玄风的过程,用凡俗女子能理解的“天神下凡”简单带过,重点突出了欧卫的“神勇”和“受伤遁走”。 “浑身冒金光?一拳打飞魔头?打断邪幡?”摇光听得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不信和鄙夷,“就凭那个连字都写不利索的粗鄙散修?柳如眉,你莫不是被吓糊涂了?还是…有意替他遮掩?”她怀疑的目光如同刀子,刮在柳如眉脸上。 “仙子明鉴!奴家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柳如眉泫然欲泣,指着一片狼藉的现场,“仙子您看!这满地的狼藉!那魔头的污血!还有这断掉的邪幡!若非欧道长大发神威,奴家…奴家此刻怕是早已魂飞魄散了!呜呜…”她哭得梨花带雨,情真意切。 摇光冷哼一声,根本不信柳如眉的鬼话。她走到那滩黑紫色的污血旁,蹲下身,伸出带着星辉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沾了一点,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极其阴邪污秽、带着强烈诅咒和剧毒的气息瞬间钻入鼻腔!她脸色微变!这确实是极其精纯的魔血!而且是金丹期以上魔修的本命精血!蕴含的怨毒和力量非同小可! 她又走到那半截断裂的幡杆旁。断口处参差不齐,仿佛被一股蛮横无比、带着神圣净化气息的巨力硬生生砸断!残存的幡杆上,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污秽魔气,上面绘制的扭曲鬼脸符文虽然黯淡,却依旧透着邪异。 “好霸道的净化之力…”一直沉默观察的开阳星使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凝重。他蹲在欧卫最后喷血的地方,那里除了血迹,地面还残留着几缕极其细微、却散发着神圣、古老、霸道气息的暗金色能量余烬。他用指尖捻起一点沾染了暗金余烬的泥土,感受着其中那股仿佛能灼伤神魂的威压,眼神中充满了震惊!“这力量…绝非寻常修士所能拥有!带着龙威!还有…大地胎膜的气息?这…怎么可能?!” “龙威?!”摇光和玉衡星使同时失声!两人脸色剧变! 摇光猛地冲到开阳星使身边,也捻起一点泥土仔细感应。那股虽然微弱、却无比清晰、源自血脉深处的神圣威压和霸道净化气息,让她灵魂都为之颤栗!这感觉…竟与验贞石上那道被玄龟盾净化掉的魔气中,残留的一丝神圣气息…隐隐呼应! 一个惊悚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摇光的脑海! 验贞石魔气被净化…玄龟盾上的金色符文…欧卫身上这残留的龙威…还有…逍遥宗那个身负龙血、被掌门洛清尘拼命遮掩的欧卫!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是他!果然是他!”摇光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震惊、恍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嫉妒和怨毒!“欧卫!那个逍遥宗的小师叔!身负龙血孽种的欧卫!他根本不是什么山野散修!他一直在伪装!他就在我们眼皮底下!” 玉衡星使和开阳星使也是神色凝重,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骇然。身负龙血…这消息若是传开,足以在修真界掀起滔天巨浪! “龙…龙血?”柳如眉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掩着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欧道长他…他是逍遥宗的…小师叔?还…还有龙血?”她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震惊和“后怕”。 “哼!装得倒挺像!”摇光狠狠瞪了柳如眉一眼,根本不信她的表演,“你与他沆瀣一气,替他遮掩行踪,定是知晓他的底细!说!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奴家…奴家真的不知啊!”柳如眉吓得连连后退,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欧道长他们从小门出去就消失了…奴家只顾着害怕,哪敢多问…呜呜…仙子您要相信奴家…” “够了!”摇光不耐烦地打断她,眼中寒光闪烁,“玉衡师兄!立刻以秘法传讯阁主!禀明此地情况,尤其是欧卫身负龙血之事!开阳师兄!随我追!他们受了伤,带着马,跑不远!定要将其擒拿!生死勿论!”她语气森然,带着刻骨的杀意!欧卫身负龙血,又撞破了她与柳如眉的冲突(在她看来是羞辱),更可能知晓验贞石的秘密!此子…绝不能留! “是!”玉衡星使立刻盘膝坐下,双手掐诀,一道凝练的星辉自他指尖射出,化作一只巴掌大小、由星光构成的灵雀,瞬间穿透屋顶,消失在夜空中。 摇光则不再理会哭哭啼啼的柳如眉,与开阳星使化作两道璀璨的星虹,冲出清心小筑的废墟,沿着柳如眉“无意”间指出的隐秘小门方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疾追而去! 柳如眉看着两道星虹消失在夜色中,脸上的惊惶和泪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慵懒地用手帕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算计的弧度。她走到欧卫喷血的地方,看着地上那几缕几乎消散的暗金余烬,又摸了摸怀中那块沾染了龙血的丝帕,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龙血…逍遥宗小师叔…七星阁…呵呵,这潭水,真是越来越浑了…”她低声自语,随即对匆匆赶来的老鸨吩咐道:“妈妈,收拾一下这里。对外就说…遭了强梁,损失些财物,幸得七星阁仙子出手相救。其他的…一个字都不许多说!” “是…是!”老鸨看着一片狼藉的后院和柳如眉那冰冷的眼神,吓得连连点头。 白河镇西,码头。 夜色下的白河水面宽阔,波光粼粼,倒映着稀疏的星光和远处城镇的灯火。一艘毫不起眼的乌篷小船,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系在岸边一处僻静的芦苇丛旁。船头挂着一盏昏黄的防风灯,灯罩上画着几竿翠竹,正是柳如眉所说的“翠竹号”。 船夫老周是个沉默寡言、皮肤黝黑的老汉,显然早已得了吩咐。看到小翠引着狼狈不堪的欧卫、陆仁贾和小黑过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麻利地解开缆绳,示意他们上船。 “欧道爷,陆道爷,小姐吩咐了,让老周送你们去想去的地方。”小翠低声快速说道,“顺着白河往北,可通云梦泽支流。你们保重!”说完,对着两人福了一礼,又担忧地看了一眼趴在船板上、依旧有些萎靡的小黑,转身迅速消失在芦苇丛中。 “多谢!”欧卫强撑着对老周拱了拱手,在陆仁贾的搀扶下,和小黑一起挤进了狭窄的乌篷船舱。舱内弥漫着鱼腥味和潮湿的水汽,但此刻,这狭小的空间却成了他们唯一的避风港。 老周一言不发,拿起长长的竹篙,在岸边轻轻一点。乌篷小船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滑入宽阔的河面,很快便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船舱内,一片寂静。只有船底划过水流的哗哗声,和小黑偶尔发出的、带着疲惫的响鼻。 欧卫盘膝坐在舱内,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冷汗不断从额头滚落。经脉中撕裂般的剧痛如同附骨之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强行激发龙血的后遗症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他脆弱的身体。他紧闭双眼,努力运转着谷底石碑上领悟的那点微末心法,试图引导体内残存的一丝龙血之力修复受损的经脉,却收效甚微。 陆仁贾坐在他对面,默默调息,脸色也不好看。他取出一枚自制的疗伤丹药服下,又递了一颗给欧卫。看着欧卫痛苦的样子,他沉声道:“欧道友,你体内那股力量…太过霸道,反噬极重。短期内绝不可再动用了。” 欧卫睁开眼,苦笑着点点头:“我知道…嘶…”他倒吸一口冷气,压下喉头的腥甜,“那老杂毛…太阴险了!这次差点栽他手里!血煞老祖…听起来就不是好东西!” “王玄风重伤遁走,短时间内应无威胁。但此地动静太大,七星阁的人…”陆仁贾眉头紧锁,望向船舱外沉沉的河面,眼中带着忧虑。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担忧! 嗖——! 一道极其细微、却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骤然撕裂了夜空的寂静!一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冰冷星辉的流光,如同坠落的流星,自白河镇方向电射而来!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目标精准无比——正在河面上疾驰的乌篷小船! “小心!”陆仁贾脸色剧变,厉声示警!同时手中桃木短剑瞬间出鞘,一道青色剑气迎着那星辉流光斩去! 然而,太迟了! 那道星辉流光的速度远超陆仁贾的剑气!它如同拥有灵性,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轻松避开了剑气的拦截! 噗! 一声轻响!那道星辉流光并未攻击船体或船上的人,而是如同附骨之蛆般,精准地烙印在了乌篷小船那简陋的船篷之上!留下了一个由七颗星辰组成的、不断闪烁着微光的银色印记! 七星追魂印! “糟了!”陆仁贾看到那个印记,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什么东西?”欧卫也看到了那闪烁的星辰印记,心头涌起强烈的不安。 “是七星阁的追踪秘印!”陆仁贾语速飞快,声音凝重无比,“此印一旦烙下,如同附骨之蛆,极难清除!施术者凭借此印,可在百里之内,清晰感应目标方位!摇光…他们追来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白河镇方向的夜空,两道璀璨的星虹如同撕裂夜幕的利剑,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小船的方向疾驰而来!那速度,远超小船的航行! “妈的!阴魂不散!”欧卫气得差点又喷出一口血。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牵动伤势,痛得闷哼一声。 船头的老周也看到了那两道急速逼近的星虹和船篷上闪烁的印记,黝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猛地将竹篙插入水中,试图加速! 但小船的速度,如何能与御空飞行的金丹修士相比?那两道星虹如同索命的符咒,在夜空中急速放大! “逍遥宗孽徒欧卫!身负龙血,隐瞒身份,擅闯凡尘,扰乱秩序!更与魔头勾结,残害无辜!罪不容赦!”摇光那冰冷刻薄、充满了杀意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音,自远空传来,瞬间响彻整个河面!“速速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龙血!她果然知道了!还当众喊了出来! 欧卫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身份彻底暴露!这下麻烦大了! “老周!弃船!上岸!”陆仁贾当机立断,对着船夫吼道。同时,他猛地一掌拍在船板上! 轰! 一股柔和的力道将小船震得离水飞起数尺!船上的欧卫、陆仁贾、小黑,连同船夫老周,都被这股力量抛向岸边茂密的芦苇荡! 噗通!噗通! 几人狼狈地摔入齐腰深的冰冷河水和淤泥之中! “走!”陆仁贾一把拉起浑身湿透、伤势更重的欧卫,另一只手拽起吓傻了的老周,朝着芦苇荡深处亡命奔去!小黑也挣扎着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溅起大片泥水。 轰隆!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的瞬间,一道凌厉无匹的星辉剑光狠狠斩落在乌篷小船之上!坚固的船体如同纸糊般被瞬间撕裂、炸成漫天碎木!河面被炸起数丈高的水柱! “追!他们跑不了!”摇光冰冷的声音如同催命符,在夜空中回荡。两道星虹毫不停留,如同附骨之疽,紧追着逃入芦苇荡的几人! 芦苇荡茂密深邃,夜色是最好的掩护。但陆仁贾拖着伤势沉重的欧卫和老周,速度根本快不起来。小黑在泥泞中更是步履蹒跚。身后,瑶光和开阳星使的神识如同无形的罗网,牢牢锁定着他们,越来越近! “分开走!”陆仁贾当机立断,对欧卫低吼,“我引开他们!你带着小黑和老周,往西北方向跑!那边山多林密!快!” “不行!要走一起走!”欧卫断然拒绝。他怎能丢下陆仁贾? “少废话!”陆仁贾厉声道,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你的身份暴露,是他们的首要目标!我自有脱身之法!快走!再拖下去,谁都走不了!” 他猛地将欧卫推向西北方向,同时自己则朝着东北方向,故意释放出一丝灵力波动,加速冲去! “陆兄!”欧卫眼眶发红,看着陆仁贾消失在芦苇丛中的背影,狠狠一咬牙,“小黑!老周!跟我来!”他强提一口气,忍着剧痛,带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小黑和惊恐万状的老周,朝着西北方向的黑暗山林亡命奔逃! “哼!雕虫小技!”天空中传来摇光不屑的冷哼。星虹一分为二,一道速度更快地追向陆仁贾制造波动的方向,另一道则依旧死死锁定着欧卫的气息,紧追不舍! “小师叔…等等我…”小黑在泥泞中艰难跋涉,累得直吐舌头。 老周更是气喘吁吁,几乎要瘫倒。 欧卫心急如焚!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他体内的伤势越来越重,视线都开始模糊了! 就在这时! “咻——!” 一道清越的禽鸣划破夜空!一道熟悉的青色流光,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自东南方向的云层中俯冲而下!速度快到极致! 青鸾! 是青鸾!它来了! 巨大的青色身影带着焚尽一切的怒意,如同一颗燃烧的流星,狠狠地、蛮横地撞向那道紧追欧卫不放的星虹(开阳星使)! “孽畜!找死!”开阳星使惊怒交加的吼声响起!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星辉与青焰的激烈碰撞,在欧卫头顶的夜空中轰然爆发!狂暴的气流如同飓风般席卷而下,吹得芦苇倒伏,泥水四溅! “笨鸟!”欧卫又惊又喜!这救星来得太及时了! 借着青鸾制造的混乱和遮挡,欧卫咬紧牙关,爆发出最后的潜力,拖着小黑和老周,一头扎进了前方更加茂密、更加黑暗的山林之中! 他不知道青鸾能挡住开阳星使多久,也不知道陆仁贾那边情况如何。他只知道,必须跑!跑到一个足够深、足够隐蔽的地方!一个摇光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的地方! 寒潭谷!对!回寒潭谷!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欧卫混乱的脑海!那里时间流速异常!有玄龟守护!更有谷底洞府和潭底玄龙!那是他目前唯一的生路! 他辨了辨方向,拖着重伤之躯,带着累赘,朝着记忆中逍遥宗后山寒潭谷的方向,跌跌撞撞地亡命奔去!身后,青鸾与开阳星使激战的轰鸣和星辉青焰的爆闪,在夜空中交织成一幅惊心动魄的逃亡画卷。 --- (本章完) 第52章 七星传讯 青鸾振翅炸开漫天星辉烟花,玄龟驮着欧卫在泥水里漂移甩尾。 开阳星使的星梭戳中龟壳溅起三尺火花:“孽畜受死!” 玄龟慢悠悠用尾巴在泥地上划拉:“没吃饭?” 欧卫趴在龟背上吐血:“龟哥稳点…要吐了…” 玄龟尾巴一甩换行:“吐左边,右边我晒背。” 逃入密林时青鸾俯冲炸出最后一道火墙,开阳被燎掉半边眉毛。 摇光收到阁主传讯光符:“验贞石之事暂缓,龙血之体必须生擒!” 她气得捏碎玉符:“凭什么!” 青鸾那一声裂帛般的清唳还炸在开阳星使耳边,巨大的青色身影已裹挟着焚山煮海的怒意,狠狠撞进他撑开的星辉屏障! 轰——!!! 不是硬碰硬的闷响,是琉璃炸裂般的刺耳锐鸣!开阳星使那层凝练如实质的星辉光盾,在青鸾玉石俱焚般的撞击下,如同被烧红的烙铁捅穿的冰面,寸寸龟裂,轰然爆碎!漫天星屑混杂着青金色的流火,如同节庆时最奢靡的烟火,在沉沉的河面夜空中泼洒开来,瞬间映亮了半条白河,也映亮了开阳星使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脸! “孽畜!”开阳星使的怒吼被狂暴的气流撕扯得变了调。他只觉得一股蛮横到不讲道理的巨力顺着破碎的光盾狠狠撞在胸口,护体星罡剧烈震荡,喉头一甜,竟被震得凌空倒退了十余丈!炽热的青焰余波燎过他严谨的鬓角,几缕焦糊味在夜风中散开。 而青鸾,一击得手,毫不恋战!巨大的双翼猛地一振,卷起漫天尚未散尽的星火残渣,如同一个巨大的、燃烧着的青色旋涡,蛮横地朝着开阳星使当头罩下!这纯粹是泼妇打架掀桌子般的打法,毫无章法,只求将对手死死拖住,搅得天翻地覆! 开阳星使被这滚烫的星火旋风和青鸾悍不畏死的扑击死死缠住,一时间星辉剑光纵横劈斩,却如同斩进了一团粘稠滚烫的岩浆,剑光每每被那泼洒的流火和狂暴的罡风迟滞、消融。他气得须发皆张,偏偏那扁毛畜生滑溜刁钻,巨大的身躯在狭小的空间里做出不可思议的转折,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时不时就朝着他面门或要害招呼,逼得他手忙脚乱,怒吼连连。 “好鸟!”欧卫趴在冰冷的河滩淤泥里,只来得及吼出这一嗓子,就被呛了一口泥水。他浑身湿透,伤口被泥水一浸,更是痛得钻心。小黑在一旁甩着鬃毛上的泥浆,噗噜噜直响。船夫老周面无人色,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走!”陆仁贾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斩断了欧卫那点不合时宜的赞叹。他一把将老周从泥水里薅起来,塞到小黑背上,“抱紧狗脖子!掉下去就等死!”老周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搂住小黑的脖子,小黑不满地打了个响鼻。 陆仁贾则不由分说,架起几乎脱力的欧卫,深一脚浅一脚,朝着西北方向那片黑黢黢、仿佛巨兽蹲伏的山林亡命冲去!每一步都溅起大片的泥浆。 身后,青鸾与开阳星使激战的轰鸣如同连绵不断的闷雷,青焰与星辉的爆闪将那片夜空渲染得光怪陆离,狂暴的气流卷起芦苇和水汽,形成一道混乱的屏障,暂时遮蔽了他们的身形。 “陆兄…咳…青鸾它…”欧卫被颠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忍不住咳出一口带着暗金色的血沫。 “顾好你自己!”陆仁贾声音急促,脚下不停,“青鸾灵慧,自有脱身之道!进山!只有进了山,才有活路!” 冰冷的泥水、刺骨的夜风、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还有身后越来越远的恐怖轰鸣…所有的感知都混乱地冲击着欧卫的神经。他咬紧牙关,任由陆仁贾拖拽,意识在剧痛的边缘模糊地挣扎。寒潭谷…玄龟…洞府…龙大爷…这几个词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点,在他混乱的脑海中明灭不定。 就在他们即将冲入山林边缘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时—— 嗡! 一道凝练得近乎实质的星辉,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毫无征兆地从侧面密林阴影中电射而出!其速之快,远超开阳星使之前的攻击!目标,赫然是陆仁贾架着欧卫的右臂!时机刁钻狠辣到了极致! 是瑶光!她根本没被陆仁贾那点微弱的灵力波动完全引开!她一直如同最狡猾的猎手,在侧翼窥伺,等待这致命一击的机会! 陆仁贾汗毛倒竖!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将欧卫向前一推,自己则借着反冲之力拧身,桃木短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光,仓促格挡!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山林边缘!陆仁贾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沿着桃木剑传来,整条右臂瞬间麻木,虎口崩裂,鲜血淋漓!桃木短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清光骤然黯淡,剑身上甚至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他整个人被这股巨力狠狠震飞,撞断了几根低矮的灌木,重重摔在泥地里,眼前发黑,一口逆血涌上喉头。 “陆兄!”欧卫目眦欲裂,被推得踉跄扑倒在地。 “哼!蝼蚁撼树!”瑶光冰冷刻薄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她身影如鬼魅般飘出,星眸中杀机四溢,手中一柄细长的、流淌着月华般清冷光辉的星辰长剑直指欧卫咽喉!“龙血孽障!还不伏诛!” 剑尖未至,那凌厉的剑意已刺得欧卫眉心剧痛,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体内残存的龙血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本能地想要沸腾抵抗,却只换来经脉更加剧烈的撕裂感,让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 完了!欧卫心头一片冰凉。 就在这生死刹那! 轰隆!!! 欧卫身前不到三尺的泥泞地面,毫无预兆地猛地向上拱起!如同地龙翻身!大片的泥浆、石块、腐烂的草根被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掀上天空,劈头盖脸地砸向疾刺而来的瑶光! 这变故太过突然!瑶光志在必得的一剑被这突如其来的“泥石流”生生阻住!她虽惊不乱,星辰长剑在身前急速搅动,划出一片璀璨的星璇,将砸来的泥石流绞得粉碎!但身形终究被阻了一阻,剑势也为之一滞。 借着这零点几息的空档,拱起的地面轰然塌陷,一个巨大的、布满玄奥纹路的墨绿色背甲破土而出!背甲上沾满了新鲜的泥浆和苔藓,边缘锋利如刀,散发着厚重如山、亘古不移的磅礴气息! 玄龟! 它竟不知何时潜行至此,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以最蛮横、最不讲理的方式,用自己最坚硬的背甲,为欧卫挡下了那必杀一剑!巨大的龟身破土而出,带起的泥浪将摔在一旁的欧卫、挣扎起身的陆仁贾,还有驮着老周的小黑,全都淋成了泥塑! “咳咳…龟…龟哥?!”欧卫吐出嘴里的泥巴,又惊又喜,声音都变调了。 玄龟慢悠悠地转过头,那双绿豆大的小眼睛瞥了欧卫一眼,眼神里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大字——废物。随即,它巨大的头颅转向被泥浆逼退、一脸惊怒的瑶光,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咆哮:“昂——!” 这咆哮并非针对瑶光,而是冲着天空! 天空中,正被开阳星使几道凌厉星梭逼得翎羽纷飞、略显狼狈的青鸾,闻声精神大振!它发出一声高亢的应和,猛地一个鹞子翻身,巨大的翅膀掀起狂暴的罡风暂时逼退开阳星使的攻击,化作一道燃烧的青色流星,毫不犹豫地朝着下方密林深处俯冲而去!瞬间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竟是直接遁走了! “想跑?!”开阳星使怒火攻心,哪里肯放,星梭化作流光,紧追青鸾消失的方向射入密林。 瑶光此刻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头突然冒出、气息深不可测的巨龟,又看看遁走的青鸾,再扫一眼泥地里气息奄奄的欧卫和陆仁贾,瞬间明白了这畜生的意图——断后!掩护那扁毛畜生和欧卫逃跑! “好!好一头护主的畜生!”瑶光怒极反笑,星辰长剑上的月华光芒暴涨,杀意凛然,“本座今日就连你这王八壳一起拆了!开阳师兄!速速解决那扁毛畜生,回来助我!” 她话音未落,身影已化作一道璀璨星虹,人剑合一,带着撕裂虚空的厉啸,直刺玄龟那巨大的头颅!剑光所过之处,泥泞的地面被犁开一道深深的沟壑,剑气森寒刺骨! 玄龟绿豆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不屑?面对这凌厉绝伦的一剑,它不闪不避,只是慢吞吞地将脖子和四肢猛地缩回了坚不可摧的甲壳之内! 铛——!!!!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响起!瑶光那足以洞穿山岩的一剑,狠狠刺在玄龟背甲正中央最厚重、纹路最复杂的那块区域!火星四溅!狂暴的星辉剑气如同撞上礁石的海浪,轰然炸开,狂暴的冲击波将周围数丈内的泥浆、灌木尽数掀飞! 然而,玄龟那墨绿色的背甲上,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白点,连道划痕都没有!巨大的龟身甚至只是微微下沉,压碎了身下几块石头,便稳如磐石!反倒是瑶光,被那恐怖的反震之力震得手腕发麻,气血翻腾,星辰长剑嗡嗡作响,剑尖的月华都黯淡了几分! “什么?!”瑶光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纹丝不动的龟甲。她这一剑,便是金丹后期的修士也不敢硬接!这畜生的壳…竟硬到如此地步?! 缩在壳里的玄龟,似乎觉得外面那女人大惊小怪的样子很有趣。它慢悠悠地伸出一根覆盖着鳞甲的粗壮后肢,巨大的脚蹼在身侧湿漉漉的泥地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泥浆被推开,露出了下面相对硬实的土面。 唰唰唰…唰唰唰… 那根粗壮的龟腿,竟以一种与庞大身躯极不相称的灵巧,在泥地上写下三个硕大、歪歪扭扭却清晰无比的古篆大字: 没吃饭? 瑶光:“……” 她握着星辰长剑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白皙的额角,一根青筋“突突”地跳了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感,混合着滔天的怒火,瞬间冲垮了她引以为傲的冷静! “孽畜!安敢辱我!!”瑶光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刺耳,她周身星辉如同沸腾般剧烈燃烧起来,手中的星辰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月华清冷的光辉被炽烈的星焰取代!显然是要动用压箱底的神通了! 就在这时,开阳星使气急败坏的怒吼从密林深处传来:“师妹小心!那扁毛畜生奸猾!它…它烧了林子!火势古怪,扑不灭!我暂时被困住了!” 开阳星使的声音里充满了憋屈和惊怒,显然青鸾临走前放的那把火绝不简单。 瑶光闻言,心头更是一沉。一个打不动的铁王八已经够棘手,开阳还被拖住…她看着泥地里艰难爬向玄龟的欧卫,又看看玄龟背上那三个刺眼的泥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好!好!好!”瑶光连道三声好,怒极反笑,脸上的寒霜几乎要凝成实质,“本座今日倒要看看,你这龟壳,到底能撑到几时!星陨!” 她不再保留,星辰长剑高举过顶,剑尖指向夜空!方圆百丈内的天地灵气疯狂躁动起来,向她剑尖汇聚!夜空中,七颗大星(北斗七星)的投影骤然变得清晰无比,投射下七道粗壮的星辉光柱,汇入她剑身之中!长剑嗡鸣,剑身之上仿佛承载了一片浓缩的星空,散发出的威压让整片山林都为之颤栗!这一剑的威力,远超之前! 缩在壳里的玄龟似乎也感应到了这一剑的恐怖。它不再写字,巨大的龟身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将最厚重、纹路最复杂的背甲正面对准了瑶光剑势所指的方向。墨绿色的甲壳上,那些古老玄奥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流淌着微不可察的土黄色光晕,一股比山岳更加沉凝厚重的气息弥漫开来。 就在这惊天一剑即将斩落的刹那! 嗡——! 一道极其柔和、却带着无上威严的星光,毫无征兆地穿透了下方混乱的星力场和弥漫的杀意,精准地悬浮在瑶光面前。那是一枚由纯粹星光凝聚而成的玉符,符体通透,其上七颗星辰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转,散发出平和而浩瀚的气息。 是阁主亲发的七星传讯符! 摇光凝聚到巅峰的剑势猛地一滞,那毁天灭地的“星陨”神通硬生生被她压了回去。狂暴的星力反噬让她闷哼一声,脸色微微发白。她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星符,阁主此时传讯…所为何事? 她不敢怠慢,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滔天怒火,伸出纤纤玉指,点向那枚星符。 一道威严平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意志的神念,如同潮水般直接涌入摇光的识海: “验贞石之事,因果纠缠,牵扯甚广,暂且搁置,勿要再提。然,龙血之体,亘古罕见,关乎天地气运,牵动八方格局,意义非凡。务必生擒欧卫,毫发无损带回七星阁!此乃谕令,不得有误!摇光、天权二位长老已在途中接应,尔等谨慎行事,不得再节外生枝!” 神念信息清晰无比,最后那句“不得再节外生枝”更是带着一丝告诫的意味。 生擒?毫发无损?! 摇光脸上的杀气和怒意瞬间凝固,随即如同破碎的瓷器般片片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不解、憋屈,最终化为滔天妒火的扭曲神情!凭什么?!那身负龙血的孽障,撞破她的隐秘(验贞石),当众羞辱于她(柳如眉处),更害得她与开阳师兄在此灰头土脸,连一头王八都奈何不得!如此奇耻大辱,阁主竟然下令…生擒?还要毫发无损?! 那她所受的屈辱算什么?!开阳师兄被燎掉的眉毛算什么?! 一股强烈的、被轻视、被背叛的怨毒感瞬间淹没了摇光!她死死攥着星辰长剑,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剑身上尚未完全平息的星辉暴躁地明灭着,映照着她那张因为极度不甘而微微扭曲的绝美脸庞。 “阁主…谕令…”摇光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浸透了毒液。她猛地扭头,看向下方。 泥泞中,欧卫在陆仁贾的搀扶下,终于连滚带爬地挪到了玄龟庞大的身躯旁。那巨龟慢悠悠地侧了侧身,露出足够大的空隙。欧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翻上了那布满泥浆和古老纹路的龟背,瘫在上面只剩下喘气的份。陆仁贾也狼狈地爬了上去,顾不得调息,警惕地盯着空中的瑶光。小黑则机灵地驮着吓晕过去的老周,缩到了玄龟腹部的阴影里。 玄龟见人都上来了,这才慢吞吞地把四肢和脑袋从壳里伸出来。它先是鄙夷地瞥了一眼背上瘫成烂泥的欧卫,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噜。然后,它抬起那根刚刚写下嘲讽大字的粗壮后腿,慢条斯理地在身侧另一块稍微干净点的泥地上,又划拉起来。 这一次,它写得很慢,似乎为了让天上那个女人看得更清楚些。 泥浆被推开,几个更加歪扭、却带着某种独特“龟式”风格的大字浮现: 还打吗? 不打走了。 饭点到了。 写完,玄龟还特意抬起巨大的头颅,绿豆眼望向空中僵立的摇光,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询问——仿佛在问邻居今天菜市场的猪肉新不新鲜。 “噗——!”欧卫趴在龟背上,看着地上那三行字,又看看玄龟那副“我很讲道理”的表情,牵动了伤口,痛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忍不住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扭曲的笑,“龟哥…咳咳…稳…” 陆仁贾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赶紧低下头,假装查看欧卫的伤势。 天空中的摇光,身体肉眼可见地晃了一下。她死死盯着那三行泥字,又看看那头气死龟不偿命的巨龟,再看看龟背上那个半死不活却还敢笑的孽障…阁主的谕令如同枷锁捆住了她的手脚,而眼前这赤裸裸的嘲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尊严之上! “啊——!!!”一声蕴含着无尽憋屈、愤怒和疯狂的尖啸,终于冲破了摇光的喉咙,如同受伤雌兽的哀嚎,刺破了夜空的寂静!她手中的星辰长剑因为主人狂暴的情绪而剧烈震颤,剑身上的星辉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失控爆开! 玄龟似乎被这声尖啸吵到了耳朵,不耐烦地甩了甩巨大的头颅,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闷雷般的嘟囔。它不再理会空中那个看起来快要气疯的女人,慢悠悠地调转庞大的身躯,四只覆盖着鳞甲的巨足如同四根擎天巨柱,稳稳地插入泥泞之中。 轰…轰…轰…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如同远古巨兽的鼓点。玄龟驮着背上的累赘和腹下的“挂件”,无视了空中那凝聚着恐怖星力、却迟迟无法斩下的长剑,无视了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和怨毒,就这么不紧不慢,一步一个深坑,朝着西北方向那片更加幽深、更加黑暗的莽莽群山,沉稳而坚定地迈开了步伐。 每一步落下,大地都传来沉闷的回响,泥浆四溅。 它走得很稳,很从容,仿佛只是在饭后散步,顺便遛遛背上那几个不太省心的人形挂件。至于天上那个气得发抖、尖叫连连的“小虫子”?龟大爷表示:饭点到了,没空陪你玩。 --- (本章完) 第53章 林中重逢 玄龟的步子,踏在山林初秋的泥地上,稳得如同丈量过一般。每一步落下,都发出沉闷的“咚”声,震得脚下落叶和碎石簌簌发抖,也震得趴在它背上的欧卫浑身骨头缝都在呻吟。 “龟哥…咳…商量个事…”欧卫脸朝下贴着冰凉粗糙、还带着泥腥味的龟甲,每一次颠簸都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即将散架的风筝,“咱…咱能走点阳关道不?这专挑石头缝和树根走…是嫌我…嫌我吐得不够均匀吗?”他嗓子眼发甜,感觉下一口老血随时能喷龟甲上画地图。 玄龟充耳不闻,巨大的头颅微微转动,绿豆眼扫过前方密布荆棘藤蔓、连兔子都嫌挤的狭窄兽径,毫不犹豫地一爪子踏了进去。咔嚓!手腕粗的藤蔓应声而断,两棵碗口粗的小树被它庞大的身躯挤得东倒西歪。它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咕噜,仿佛在说:阳关道?那多没挑战性。龟爷专治各种不服路况。 “呕…”欧卫终于没忍住,胃里翻江倒海,一口带着暗金色的血沫子混合着泥水,全喷在了玄龟背甲靠近脖颈的那片复杂纹路上,还溅了几滴在陆仁贾的道袍下摆上。 玄龟猛地顿住脚步! 巨大的头颅倏地一百八十度扭转,那双绿豆眼瞬间瞪得溜圆,死死盯住自己背上那片被玷污的“神圣领土”!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化为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被亵渎了的巨大委屈!它喉咙里发出低沉如闷雷般的“昂…昂…”声,鼻孔喷出两股灼热的白气。 陆仁贾默默地从自己那件本就沾满泥污、破了好几个口子的道袍下摆,撕下相对干净的一角布条,面无表情地递到欧卫面前:“擦擦。” 欧卫虚弱地接过布条,看着玄龟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神,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笑容:“龟…龟哥息怒…纯属意外!意外!回去…回去我给您搓背!用最好的皂角!搓秃噜皮那种!” 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用布条去擦拭龟甲上的污迹,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再惹恼了这位爷。 玄龟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那声音震得欧卫耳朵嗡嗡响。它极其嫌弃地、幅度极大地扭动了一下脖子和背甲,试图把背上那个“污染源”甩下去。奈何欧卫此刻虽然半死不活,求生欲却爆棚,两只手死死抠住龟甲边缘的棱纹,像块顽强的泥巴,甩都甩不掉。 “昂!”玄龟发出不满的咆哮,似乎在权衡是继续赶路重要,还是立刻把这玷污自己高贵背甲的家伙就地正法重要。最终,它大概觉得背上这滩烂泥暂时还有点用,极其不情愿地转回了头,继续迈步,只是步伐明显带上了情绪——专挑更颠簸、更崎岖的路走!每一步都踏得地动山摇,恨不得把背上那玩意儿颠成肉酱。 “小师叔…你…你悠着点…”缩在玄龟腹部阴影里的小黑,看着欧卫在龟背上被颠得上蹿下跳、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忍不住小声提醒。它背上还驮着昏迷不醒、被玄龟颠得口吐白沫的老周。 “闭嘴…再说话…把你…把你当干粮喂龟哥…”欧卫有气无力地威胁,感觉胆汁都快被颠出来了。 陆仁贾盘膝坐在龟背靠后的位置,努力稳住身形,闭目调息,仿佛周遭的颠簸和欧卫的惨状都与他无关。只是他微微颤抖的眼皮和额角的冷汗,暴露了他也在努力对抗这“龟式按摩”带来的内伤加剧。 林间光线晦暗,古木参天,枝叶交织成巨大的穹顶,遮蔽了天光。空气潮湿阴冷,弥漫着落叶腐烂和泥土的腥气。玄龟沉重的脚步声是这片死寂山林中唯一的节奏,每一步都踏碎枯枝,惊走虫豸。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一片不大的林间空地出现在眼前,中央竟有一汪清泉,泉水从石缝中汩汩涌出,汇聚成浅浅一洼,清澈见底。泉眼旁,几块巨大的青石被水流冲刷得光滑圆润。 玄龟走到泉边,巨大的身躯终于停了下来。它慢悠悠地低下头,将整个脑袋连同长长的脖子都浸入清凉的泉水中,发出满足的“咕噜噜”声,惬意地开始饮水。 它这一停,背上饱受折磨的欧卫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噗通”一声直接从龟甲上滑落,四仰八叉地摔在泉边松软的苔藓地上,溅起几点水花。他大口喘着粗气,浑身像被拆过一遍,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只有胸口还在微弱起伏。 “哎哟喂…”老周被小黑颠簸了一路,此刻玄龟停下,惯性作用下他从小黑背上滚落,正好砸在欧卫身边,哎哟一声,悠悠醒转。他茫然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遮天蔽日的古树、陌生的清泉、还有旁边躺着那个半死不活的年轻道士。 “道…道爷?咱…咱这是在哪啊?那些…那些会放光的仙人呢?”老周惊恐地环顾四周,声音发颤。 小黑走到泉边,低头痛饮起来,喉咙里发出畅快的“咕咚”声。 陆仁贾也缓缓睁开眼,从龟背上跃下,落地时身形微晃,显然伤势也不轻。他走到泉边,掬起一捧清水,清洗脸上和手上的泥污,又撕下衣襟沾湿,替昏迷的欧卫擦拭脸上的血污和泥垢。动作依旧沉稳,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 玄龟喝饱了水,惬意地抬起头,甩了甩脑袋,水珠四溅。它慢悠悠地踱到泉边一块最平整光滑的大青石旁,庞大的身躯极其灵巧地一转,将那布满玄奥纹路的墨绿背甲正对着初升不久、透过稀疏林叶投射下来的几缕微弱的阳光。它惬意地趴伏下来,伸长脖子,眯起绿豆眼,一副准备享受日光浴的架势。至于背上那几个累赘的死活?龟大爷表示:晒背时间,勿扰。 林中恢复了暂时的宁静,只有泉水叮咚和小黑饮水的咕咚声。 陆仁贾替欧卫简单清理后,探了探他的脉息,眉头紧锁。欧卫体内那股霸道的力量虽然沉寂下去,但经脉的损伤极其严重,如同被暴风肆虐过的河床,处处是裂痕。气息更是微弱紊乱,全靠一股顽强的意志吊着。他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样式古朴的小玉瓶,拔开塞子,倒出一粒龙眼大小、散发着草木清香的碧绿丹药。这是他自己炼制的疗伤秘药“青木续脉丹”,药性温和,最能滋养受损经脉,极其珍贵。 他扶起欧卫的上半身,准备将丹药喂入其口中。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唳——!!!” 一声清越嘹亮、却又带着无尽冰寒之意的禽鸣,如同极地吹来的寒风,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林间的宁静!这鸣叫声穿透力极强,震得人耳膜生疼,连泉水的叮咚声都被瞬间压了下去! 玄龟猛地睁开绿豆眼,头颅倏地抬起,警惕地望向禽鸣传来的方向! 陆仁贾喂药的动作瞬间僵住,眼神锐利如鹰! 小黑吓得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湿漉漉的鼻子上还挂着水珠,警惕地竖起耳朵! 老周更是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又晕过去! 只见林空上方,一道巨大的、优雅的白色身影,如同九天之上坠落的冰雪精灵,正朝着泉水这边急速俯冲而下!它体型比青鸾略小,但姿态更加优雅流畅,通体羽毛洁白如雪,不染纤尘,在透过林叶的微弱阳光下流转着玉质般的光泽。长长的尾羽如同冰晶雕琢的流苏,拖曳出梦幻般的光带。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头顶,一簇冰蓝色的翎羽如同冰雪王冠,散发着凛冽的寒气,所过之处,空气都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冰凰! 这是一头血脉极其高贵的冰属性灵禽——冰凰! 在冰凰宽阔如冰雪平台的背上,静静地伫立着一位女子。 她身着素白如雪的广袖流仙裙,裙裾在俯冲的气流中轻轻飘舞,如同盛开的雪莲。身姿纤细窈窕,气质清冷孤高,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冰雪精华。脸上罩着一层薄如蝉翼、同样雪白的轻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清澈,冰冷,如同昆仑山巅万年不化的寒潭深水,剔透得能映照人心,却又深邃得仿佛能冻结灵魂。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情绪泄露,只有一种俯瞰众生的疏离和淡漠。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那双冰眸中激起一丝涟漪。 冰凰俯冲的速度极快,带着一股凛冽的寒风,瞬间便到了泉水上空!它巨大的双翼优雅地一振,卷起的气流吹得泉水荡漾,落叶纷飞,也吹动了白衣女子面纱的边缘。 玄龟庞大的身躯微微绷紧,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性咆哮。陆仁贾不动声色地将丹药塞回玉瓶,手按在了桃木短剑上,全身肌肉紧绷。小黑不安地刨着蹄子,往玄龟身后缩了缩。老周直接两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冰凰在离地数丈的高度稳稳悬停,巨大的冰翼缓缓扇动,带起的寒风让泉边的温度骤降。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居高临下,淡漠地扫过泉边如临大敌的一人一龟一马,最终,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精准地落在了瘫软在苔藓地上、气息奄奄的欧卫身上。 她的目光,在触及欧卫那张沾着血污、苍白如纸的脸庞时,那万年冰封般的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如同极地深潭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涟漪转瞬即逝,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认出了他。 即使他此刻狼狈不堪,形容枯槁,与当年那个在寒潭边追着金丝灵猴跌落悬崖的顽童判若两人。但某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奇特的感应,以及那张依稀残留着幼时轮廓的脸庞,让她瞬间确定了身份。 是他。那个在寒潭谷底,意外闯入她秘密修炼之地,被她用一道冰封禁制困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后被她从一头不开眼的寒潭妖兽口中救下,丢回悬崖上方的小家伙。 逍遥宗的小师叔,欧卫。 冰凰背上的女子,正是七星阁当代圣女,摇光。 她奉阁主之命,与天权长老一同前来接应,务必“毫发无损”地带回龙血之体。凭借冰凰对天地灵气的敏锐感知和瑶光沿途留下的隐秘星标,她们一路追踪至此。只是没想到,看到的竟是这般惨烈的景象。 摇光圣女的目光在欧卫身上停留了片刻,确认他虽重伤濒死,但性命暂时无虞。随即,她的视线转向如临大敌的陆仁贾,以及那头气息深不可测、正对自己龇牙低吼的墨绿色巨龟。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玄龟旁边那块被阳光晒得微暖的大青石上——那上面,赫然留着一个清晰的、巨大的、由泥浆勾勒出的龟形印痕!旁边还有几行歪歪扭扭、墨绿色的古篆大字,字迹在阳光下似乎还微微反着光: 此位已占。 晒背勿扰。 违者后果自负。 ——玄大爷留 摇光圣女:“……” 饶是她心若冰清,天塌不惊,此刻看到这充满霸道龟气和莫名喜感的“告示”,冰封的眸子里也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愕然。这头巨龟…似乎…有点特别? 就在这气氛凝固、一触即发的时刻! “扑棱棱!” 一道略显狼狈、但速度丝毫不减的青色流光,如同离弦之箭般从密林深处电射而出!青鸾!它身上的翎羽略显凌乱,有几处焦黑,显然之前与开阳星使的缠斗并不轻松。它一眼就看到了泉边悬停的冰凰和瑶光圣女,绿豆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敌意和警惕!它毫不犹豫地一个加速,如同护崽的母鸡,猛地冲到瘫在地上的欧卫身前,巨大的青色翅膀张开,将欧卫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对着空中的冰凰发出一连串充满警告和愤怒的尖利鸣叫:“唳!唳唳唳!”(滚开!白毛鸟!离我家小师叔远点!) 冰凰被青鸾这突如其来的敌意和聒噪激怒了,冰蓝色的眼眸中寒光一闪,头顶的冰晶王冠光芒微盛,一股更加凛冽的寒气瞬间扩散开来!它优雅地扬起修长的脖颈,对着青鸾发出一声更加高亢、带着冰封万物的威严鸣叫:“唳——!”(放肆!粗鄙野鸟!安敢对本凰无礼!) 青鸾毫不示弱,浑身青焰“腾”地一下冒起三尺高,虽然有些地方烧得不太均匀,但气势汹汹:“唳唳!吱吱嘎!”(就无礼了咋地!有本事下来单挑!看我不把你那一身白毛燎成烤鸡!) 冰凰气得浑身雪白的羽毛都微微炸开,冰晶尾羽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唳!昂!”(卑贱凡禽!也敢妄言燎凰!找死!) 两头神禽,一青一白,一火一冰,在空中剑拔弩张,隔空对骂起来!鸣叫声此起彼伏,一个尖锐火爆,一个清冷高傲,吵得不可开交!冰屑与火星在它们之间簌簌飘落,泉水表面都结起了一层薄冰又被青焰余波烤化,滋滋作响。 玄龟慢悠悠地抬起巨大的头颅,绿豆眼嫌弃地瞥了一眼空中那两只吵得正欢的扁毛畜生,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不耐烦的、如同闷雷滚动般的咆哮: “昂——!!!” 这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一种远古洪荒般的厚重威压,如同在两头斗鸡耳边敲响了一口黄吕大钟! 正在激情对骂的青鸾和冰凰同时一个激灵,鸣叫声戛然而止!青鸾身上的青焰“噗”地矮下去一截,冰凰散发的寒气也瞬间收敛了大半。两头神禽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绿豆眼和冰蓝眸子里同时闪过一丝对那大家伙的忌惮。 世界…暂时清净了。 玄龟满意地打了个响鼻,重新将脑袋搁回青石上,惬意地眯起了绿豆眼,继续享受它被打断的日光浴。仿佛刚才那足以让金丹修士色变的禽鸟对峙,不过是两只苍蝇在耳边嗡嗡。 摇光圣女的目光,从青鸾身上移开,再次落回被青鸾护在身后、依旧昏迷不醒的欧卫身上。冰眸深处,那丝微不可察的波动似乎又清晰了一丝。她并未理会青鸾的敌意,也似乎完全无视了玄龟的霸道和陆仁贾的警惕。 一只白皙得近乎透明、如同冰玉雕琢而成的纤手,自那宽大的雪白衣袖中缓缓探出。指尖微抬,一道柔和纯净、带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碧绿色流光,如同初春萌发的新芽,自她指尖无声无息地弹出,精准地没入欧卫的眉心。 那碧绿流光入体,欧卫原本苍白如纸、气若游丝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丝微弱的红润,紧锁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一丝,连呼吸都平稳了许多。 做完这一切,摇光圣女收回了手,重新拢入袖中。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快如闪电,甚至没有引起青鸾和陆仁贾的剧烈反应。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少年,冰眸之中,那点微澜彻底隐去,恢复了亘古的平静与疏离。仿佛刚才那一道蕴含生机的流光,只是随手拂去的一片落叶。 “走。” 一个清冷得不带丝毫烟火气、如同冰珠落玉盘的单字,从轻纱后飘出。 冰凰闻声,冰蓝色的眼眸淡漠地扫了一眼下方,巨大的双翼优雅地一振,卷起漫天冰晶雪花,载着它背上的冰雪主人,化作一道纯白的流光,瞬间冲入林海之上,消失在天际。只留下泉边一地冰晶和那挥之不去的寒意。 青鸾警惕地盯着冰凰消失的方向,确认那讨厌的白毛鸟真的走了,这才收起翅膀,凑到欧卫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担忧的咕噜声。 陆仁贾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按在剑柄上的手也松开了。他走到欧卫身边蹲下,再次探了探他的脉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那道碧绿流光蕴含的生机之力极其精纯温和,如同春雨滋润干涸的河床,虽然无法立刻修复欧卫那被龙血和反噬摧残得支离破碎的经脉,却如同打下一根定海神针,极大地稳固了他摇摇欲坠的生机,将他的命暂时吊住了! 他抬头望向冰凰消失的天空,眼神复杂。七星阁圣女…为何出手相助?仅仅是为了阁主“毫发无损”的命令? 玄龟依旧趴在青石上晒着背,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漠不关心。只是,当那道碧绿流光没入欧卫眉心时,它那绿豆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了然。它慢悠悠地伸出粗壮的爪子,在身下被晒得暖烘烘的青石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石屑纷飞,留下几个刚劲有力的古篆: 小命保住了。 债又多一笔。 寒潭谷。 速。 写完,它收回爪子,惬意地翻了个身,将另一面背甲也晒向微弱的阳光。仿佛在说:晒完这面,就该上路了。寒潭谷,才是龟爷的主场。至于欠债?小子,你自求多福。 --- (本章完) 第54章 寒潭密谈 玄龟驮着欧卫踏进寒潭谷的时候,最后一缕夕阳的金辉正好被高耸的崖壁吞没。谷内光线骤暗,一股沉淀了万年的、混合着水汽、苔藓和某种奇异矿物气息的阴冷扑面而来,让趴在龟背上昏昏沉沉的欧卫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嘶…到家了?”欧卫勉强抬起眼皮,视线模糊地扫过熟悉的景色。峭壁如削,藤蔓虬结,谷底中央那面如同巨大墨玉镜子的寒潭,在暮色中泛着幽暗深邃的光。潭边那块他当年最喜欢躺平晒太阳、如今长满厚厚青苔的巨石还在。一切都和他当年狼狈爬出谷底时没什么两样,只是…空气里似乎多了点别的味道? “昂。”玄龟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回应,算是确认。它庞大的身躯踏入谷中,步伐明显轻快稳健了许多,不再像外面那般专挑坑洼,显然是回到了主场,心情舒畅。它径直走向那块熟悉的晒背巨石,巨大的脚蹼踩在湿滑的苔藓上,稳如老狗。 “龟哥…轻点着陆…”欧卫有气无力地提醒,感觉自己像块即将被卸下的货物。 玄龟充耳不闻,走到巨石旁,庞大的身躯极其灵巧地一个侧身甩尾——没错,就是甩尾!那覆盖着厚重鳞甲的巨大尾巴,如同一条灵活无比的钢鞭,带着一股巧劲,“啪”地一声,精准地抽在欧卫的屁股上! “嗷——!”欧卫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发射出去的石弹,划出一道不算优美的弧线,“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砸在巨石旁边那片厚实柔软的苔藓地里!虽然没摔伤,但牵扯到内腑伤势,痛得他眼前金星乱冒,差点当场去世。 “玄…玄大爷!您这是卸货还是谋杀啊!”欧卫趴在苔藓里,脸朝下,闷声控诉。 玄龟慢悠悠地收回尾巴,巨大的头颅转向欧卫,绿豆眼里清晰地映出“废物”两个字。它喉咙里咕噜了一声,似乎在说:到站了,自己滚下来,还得龟爷亲自动“尾”?然后,它不再理会地上那滩烂泥,庞大的身躯极其熟练地蹭上那块巨大的青石,找到一个最舒服的角度,惬意地趴伏下来,伸长脖子,眯起绿豆眼,开始享受寒潭谷特有的、带着阴冷湿气的…“夜风浴”?反正对龟大爷来说,晒月亮也是晒。 小黑驮着依旧昏迷的老周,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进了谷。它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阴森森的地方,鼻子嗅了嗅,似乎对空气里那股奇异的味道有点不适应,打了个响鼻。它把老周轻轻放在远离寒潭、相对干燥的角落,自己则走到潭边,探头想去喝水。 “别喝!”陆仁贾的声音及时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和凝重。他最后一个踏入谷中,反手在谷口处飞快地布置了几个简易的障眼和预警符箓,动作娴熟。“寒潭水极阴极寒,蕴含奇异煞气,活物饮之,顷刻冻毙。” 小黑吓得猛地缩回脑袋,看着那幽深平静、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潭水,眼中充满了后怕。它老老实实地走到欧卫旁边趴下,用脑袋拱了拱依旧趴着装死的欧卫:“小师叔…这地方…有点瘆得慌啊…” “瘆…瘆个屁…”欧卫艰难地翻了个身,仰面朝天,大口喘着粗气,看着谷顶那一线逐渐被墨蓝浸染的天空,“这是…咳咳…龟哥和我…当年称王称霸的地方…”他努力想挤出点豪迈的笑容,结果牵动伤势,又咳出一小口带着暗金色的血沫子。 陆仁贾走到欧卫身边蹲下,再次探了探他的脉息,眉头皱得更紧了。瑶光圣女那一道精纯的生机之力虽然吊住了欧卫的命,稳住了他崩坏边缘的生机,但龙血反噬造成的经脉创伤如同被天雷犁过,处处是深可见骨的焦痕裂谷,混乱的龙元力如同失控的野马在废墟里横冲直撞,情况依旧岌岌可危。他取出那枚“青木续脉丹”,沉声道:“欧道友,此丹或许能缓解一二,但能否扛过反噬,重塑经脉,还得看你自己造化。” 他扶起欧卫的上半身,将丹药送入其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清凉、带着浓郁草木生机的药力顺喉而下,如同一股涓涓细流,开始缓缓滋润欧卫那如同焦土般的经脉。剧痛似乎稍稍缓解了一丝,欧卫精神微微一振,感激地看了陆仁贾一眼:“陆兄…大恩不言谢…” “省点力气,运功化开药力。”陆仁贾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他走到一旁,也盘膝坐下,开始调息恢复自己同样不轻的伤势。 谷内暂时陷入了沉寂。只有寒潭水偶尔冒出的气泡破裂声,玄龟悠长的呼吸声,以及小黑不安的刨蹄声。月光不知何时已悄然爬上了崖顶,清冷的光辉如同水银泻地,沿着陡峭的崖壁流淌下来,给幽暗的谷底镀上了一层朦胧而神秘的银边。 时间一点点流逝。月上中天,清辉如练,将整个寒潭谷照得如同白昼。就在此时,异象陡生! 只见那面如同巨大墨玉的寒潭水面,毫无征兆地开始凝结!不是边缘结冰,而是整个宽阔的潭面,从中心一点开始,一层薄薄的白霜如同活物般急速蔓延开来!咔嚓、咔嚓…细密的冰裂声在寂静的谷底清晰可闻。仅仅几个呼吸间,整个寒潭表面竟已覆盖上了一层光滑如镜、厚达寸许的奇异玄冰!冰面之下,幽深的潭水仿佛凝固的墨玉,散发着森森寒气,谷内温度骤降! “月圆…结冰了…”欧卫看着眼前这奇景,喃喃自语,这是他当年在谷底十年间每月必看的节目。寒意顺着毛孔钻入体内,竟让他体内狂暴乱窜的龙元力稍稍平复了一丝,那青木续脉丹的药力似乎也被这极寒环境催动,运转得快了几分。 玄龟趴在巨石上,惬意地翻了个身,将背甲完全沐浴在清冷的月华之下,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仿佛在享受月光spa。 就在这时! 谷口陆仁贾布下的预警符箓,无声无息地湮灭了一枚!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一道纤细窈窕、如同月下精灵般的白色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谷口。正是摇光圣女!她依旧是一身素白如雪的流仙裙,脸上罩着轻纱,气质清冷孤绝,仿佛与这寒潭月夜融为一体。她身后,并未跟着那头神骏的冰凰。 她莲步轻移,踏着凝结的玄冰潭面,朝着欧卫所在的方向缓缓走来。足尖点在冰面上,竟未留下丝毫痕迹,如同踏雪无痕。清冷的月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流动的银纱,更添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飘渺。 小黑瞬间炸毛!猛地从地上弹起,挡在欧卫身前,对着走来的摇光圣女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四脚不安地刨着冰冷的苔藓地。 陆仁贾也猛地睁开眼,手已按在桃木短剑上,眼神锐利如鹰,全身戒备! 唯有玄龟,只是懒洋洋地掀开一只眼皮的缝隙,瞥了摇光圣女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短促咕噜,仿佛在说:来了?自己找地方坐,别挡着龟爷晒月亮。然后又把眼皮合上了,继续享受它的月光浴。 摇光圣女对小黑和陆仁贾的敌意视若无睹。她径直走到欧卫身前丈许处停下,冰眸低垂,目光如同实质的冰线,落在欧卫那张依旧苍白、却因寒气和丹药作用而恢复了一丝微弱生气的脸上。 “你体内的力量,霸道绝伦,反噬如跗骨之蛆,寻常丹药,杯水车薪。”她的声音清冷依旧,如同冰珠滚落玉盘,不带丝毫情绪,却精准地点出了欧卫的困境。 欧卫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陆仁贾按住肩膀。他仰头看着月光下这位清冷如仙的圣女,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圣女…姐姐…咳咳…大驾光临…寒潭谷…蓬荜生辉啊…就是…就是有点冷…”他努力想让气氛轻松点。 摇光圣女冰眸微动,似乎对“姐姐”这个称呼略感意外,但并未在意。她只是平静地陈述:“寒潭玄冰,月华极阴,可暂镇你体内躁动阳元。但非长久之计。” “那…那怎么办?”欧卫也顾不上贫嘴了,这反噬的滋味真不是人受的,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随时会从内部炸开。 摇光圣女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微微偏移,落在了欧卫身边那片被月光照亮的苔藓地上——那里,赫然躺着几块…啃了一半的、冻得硬邦邦的…冻梨!显然是欧卫之前试图用这玩意儿缓解体内灼痛,结果啃了几口就痛得丢在一边的“罪证”。 摇光圣女冰封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无语?她微微抬手,宽大的雪白衣袖无风自动。 一股精纯无比、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气,毫无征兆地自她袖中涌出!目标却不是欧卫,而是地上那几块冻梨!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响起!那几块冻梨,连同它们周围的苔藓和一小片泥土,瞬间被一层晶莹剔透、散发着恐怖寒气的玄冰彻底冰封!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冒着丝丝白气的冰坨子!冰封的速度和强度,远超寒潭自然结冰! 欧卫、陆仁贾、小黑:“……” 这操作…几个意思? 玄龟掀开眼皮看了一眼那小冰坨子,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仿佛嗤笑般的咕噜。 摇光圣女仿佛只是随手清理了一下碍眼的垃圾。她收回手,重新将目光投向一脸懵逼的欧卫,冰眸之中,那点微澜彻底隐去,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却抛出了一个让欧卫瞬间忘了疼痛的重磅消息: “王玄风临死前的血咒,非寻常魔功。其内蕴一丝‘噬心妖莲’的异种魔毒,阴损刁钻,已随龙血反噬之力,侵入你心脉隐窍。” “什么?!”欧卫和陆仁贾同时失声!血咒里还有毒?!还是什么“噬心妖莲”?! “此毒无形无质,寻常手段难以察觉,亦难拔除。”摇光圣女继续道,声音清冷如故,却字字如冰锥刺入欧卫心间,“潜伏期长,一旦爆发,心脉枯竭,神魂溃散,形如妖莲噬心,故名。” 欧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这寒潭玄冰还要冷!他妈的!那老杂毛临死还要阴他一把?!他下意识地捂住心口,感觉那里好像真的多了点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痛! “圣…圣女…姐姐…”欧卫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您…您既然看出来了…那…那有救吗?我…我还年轻…还没讨媳妇…还没吃遍天下美食…不能就这么被朵破莲花给啃了啊!” 摇光圣女冰眸静静地注视着欧卫那副如丧考妣、求生欲爆棚的表情,沉默了片刻。就在欧卫快要绝望的时候,她才再次开口,依旧是那平淡无波的语调: “本座修《玄冰玉魄诀》,所凝冰魄灵气,至阴至纯,或可克制此异种魔毒,延缓其爆发。”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但此法…需冰魄灵气入体,游走心脉,拔毒驱邪。过程…如万蚁噬心,极寒彻骨,非大毅力者不可承受。且…”她冰眸微抬,看向欧卫,“你体内龙元霸道,两股至强之力在你心脉冲突,稍有不慎,便是心脉寸断,当场毙命。” “……” 谷底一片死寂。连小黑都吓得忘了低吼。 欧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拔毒?万蚁噬心?极寒彻骨?还要和体内的龙大爷干架?稍有不慎就嗝屁?这哪是救命,这分明是嫌他死得不够快,还要加把火啊!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干得冒烟。他看着摇光圣女那双清澈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眸子,又看看旁边那个被她随手冻成艺术品的冻梨冰坨子…这女人…靠谱吗? “选择在你。”摇光圣女似乎看穿了欧卫的恐惧和犹豫,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若不拔毒,依你此刻状况,魔毒爆发之期,短则三月,长则半年。若拔毒…或有一线生机,或立时毙命。” 一线生机…立时毙命… 欧卫趴在地上,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苔藓上。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而冰冷地笼罩着他。他看着眼前这个清冷如月、仿佛不染尘埃的圣女,又感受着体内那如同定时炸弹般的魔毒和狂暴的龙血…妈的!横竖都是死!赌了! 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狠厉:“拔!他娘的!不就是万蚁噬心吗!小爷我当年在谷底被那帮不开眼的妖兽追着啃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圣女姐姐!来!我扛得住!” 他努力挺起胸膛,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可惜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出卖了他。 摇光圣女冰眸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澜?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她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一只冰玉般剔透的纤手再次自雪袖中探出,指尖萦绕着比寒潭玄冰更加纯粹、更加恐怖的冰魄寒气,如同跳跃的冰蓝色精灵。那寒气在她指尖凝聚、压缩,最终化为一枚仅有米粒大小、却散发着冻结灵魂般寒意的幽蓝冰晶。 “凝神,静心。无论发生何事,守住灵台一点清明。”清冷的声音在欧卫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下一刻,那枚幽蓝冰晶,如同离弦之箭,精准无比地射向欧卫的心口膻中穴! “呃啊——!!!” 冰晶入体的刹那,欧卫只觉得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寒流,如同亿万根冰针,瞬间刺入心脏!极致的冰冷混合着难以想象的剧痛,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整个灵魂都被瞬间冻结、撕裂!他眼前一黑,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惨嚎! 万蚁噬心?这分明是亿万冰刀在凌迟他的魂魄! 陆仁贾和小黑看得心惊肉跳,却不敢上前打扰。玄龟趴在巨石上,也停止了享受月光,绿豆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剧烈抽搐的欧卫,眼神凝重。 摇光圣女神色不变,指尖隔空虚点,引导着那枚冰晶在欧卫心脉之中缓缓游走。冰魄灵气所过之处,欧卫皮肤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连他喷出的气息都带着冰渣!他体内狂暴的龙元力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如同被激怒的凶兽,疯狂地朝着侵入心脉的冰魄寒气扑去!两股至强之力在欧卫脆弱的心脉之中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欧卫的惨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身体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小,眼白上翻,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冰寒中逐渐模糊…守住灵台清明?他现在只想彻底昏死过去!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嗡——!” 他心口膻中穴深处,那枚沉寂已久的暗金色龙鳞,似乎被这侵入心脉的冰魄灵气和狂暴龙元力的激烈冲突所引动,猛地一震!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神圣威严气息的暖流,如同黑暗中点燃的一豆烛火,自龙鳞中流淌而出,瞬间护住了欧卫即将崩溃的识海核心! 欧卫模糊的意识被这股暖流一激,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谷底十年参悟石碑、锤炼意志的坚韧瞬间爆发!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混合着血腥味让他精神一振! “给…老子…顶住!”欧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双目赤红,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虚空,仿佛在与无形的敌人搏命! 摇光圣女冰眸微闪,似乎感应到了欧卫识海中那股突然出现的奇异守护力量。她指尖微动,那枚在心脉中与龙元力激烈对抗的冰晶,陡然加速!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冰针穿透朽木的声音在欧卫体内响起! 紧接着,一缕极其细微、却散发着妖异紫黑色光泽、如同活物般扭曲挣扎的烟气,被那幽蓝冰晶硬生生地从欧卫心脉深处逼了出来!那烟气甫一出现,便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正是那“噬心妖莲”的异种魔毒! 冰晶裹挟着那缕魔毒烟气,如同得胜归来的将军,顺着摇光圣女的指引,瞬间冲出欧卫的膻中穴! 噗! 魔毒烟气离体的刹那,便被摇光圣女指尖弹出的另一道冰魄寒气彻底冻结、湮灭,化为点点冰晶尘埃,消散在寒潭冰冷的空气中。 几乎在魔毒离体的同时,欧卫体内那狂暴的龙元力失去了对抗目标,瞬间平复下去。极致的痛苦和冰寒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虚脱和冰冷。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苔藓地上,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他身上覆盖的白霜迅速消退,体温却在急剧下降,如同一个刚从冰窟里捞出来的人。 摇光圣女收回手,指尖的冰蓝光芒缓缓敛去。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冰眸低垂,看着地上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却已趋于平稳的欧卫,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拔毒过程,只是拂去了一片落在肩头的雪花。 “毒已拔除,心脉之伤需静养。”她清冷的声音响起,是对陆仁贾说的,“寒潭玄冰之气,可助其固本培元。一月之内,不可妄动真元,尤忌再引龙血之力,否则经脉尽毁,神仙难救。” 陆仁贾看着地上生死不知的欧卫,又看看气息平稳、只是过度消耗的模样,心中巨石落地,对着摇光圣女郑重一揖:“多谢圣女救命之恩!” 摇光圣女微微颔首,算是受了这一礼。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欧卫脸上,冰眸深处,那点被强行压下的微澜,似乎又清晰了一丝。她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她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抛出了一个让陆仁贾都为之色变的问题: “你可知,你体内龙血,并非纯正龙裔之血?” 陆仁贾猛地抬头!不是纯正龙血?! 摇光圣女的目光如同穿透了欧卫昏迷的躯体,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那龙鳞护主之力,神圣霸道,确系真龙无疑。但你血脉本源之中,龙气虽盛,却驳杂不纯,隐有…妖气缠绕。” 妖气?!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陆仁贾耳边!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昏迷的欧卫。 摇光圣女冰眸微敛,似乎想起了某些古老的秘闻,清冷的声音在寒潭月夜下,带着一种洞悉真相的冰冷: “龙性高洁,妖气诡谲。二者本如水火,绝难相融。除非…” 她顿了顿,冰眸之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名为“惊疑”的情绪,一字一句地吐出那个石破天惊的可能: “你父为妖,母为龙…或…反之。” “你是…半妖之体。” --- (本章完) 第55章 月下共舞 欧卫是被冻醒的。 意识像是沉在寒潭最深的淤泥里,被一股刺骨的冰冷硬生生拽了出来。他猛地打了个哆嗦,感觉全身的骨头缝里都塞满了冰碴子,连血液都流得慢吞吞,带着滞涩的寒意。眼皮沉重得如同压了两座山,他费力地掀开一条缝,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 入眼是熟悉的、被高耸崖壁切割成狭窄一线、此刻正流淌着清冷月辉的墨蓝色夜空。身下是厚实冰凉、带着苔藓特有湿气的触感。寒潭谷…他还在谷底。 记忆如同破碎的冰片,带着彻骨的寒意和剧痛瞬间涌入脑海——摇光圣女指尖那枚幽蓝的冰晶,亿万冰针刺穿心脏的酷刑,龙元与冰魄在心脉里惨烈的厮杀,还有最后…那缕被逼出体外、散发着腥甜妖异气息的紫黑魔毒烟气… “嘶…”欧卫倒抽一口冷气,牵动了体内依旧残存的虚弱和寒意,忍不住蜷缩了一下身体。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心口膻中穴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被冰针穿透的幻痛,但那股如同附骨之蛆、时刻提醒他死期将近的阴冷异物感,却消失了! 毒…真的拔掉了?! 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冲淡了身体的冰冷和虚弱!他猛地撑起上半身,动作太急,眼前顿时一阵发黑,金星乱冒,差点又栽回去。 “醒了?”一个沉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欧卫扭头,看到陆仁贾正盘膝坐在不远处一块干燥的石头上调息,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但眉宇间依旧带着疲惫。他旁边,小黑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石缝里顽强生长的一丛野草,见他醒来,立刻欢快地打了个响鼻,凑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脸。角落里,船夫老周裹着一件陆仁贾的旧道袍,缩成一团睡得正沉,鼾声如雷。 “陆兄…”欧卫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破风箱,“我…我躺了多久?那魔毒…” “已过去一日夜。”陆仁贾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毒确已拔除。圣女说,心脉之伤需静养一月,忌动真元,尤忌引动龙血之力。”他顿了顿,看着欧卫苍白依旧的脸,补充道,“你…感觉如何?” “冷…饿…感觉身体被掏空…”欧卫苦着脸,实话实说。他试着调动了一下丹田,往日那点微弱的真气此刻如同死水,毫无波澜。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连内侍都做不到了!仿佛那场拔毒大战,不仅抽干了他的力气,连带着把他那点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微末道行也一并打回了原形! “修为…好像没了?”欧卫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一丝恐慌。十年谷底苦修,一朝回到解放前? “圣女冰魄灵气与你龙元力在心脉激斗,余波震荡,伤及本源气海,修为暂时被封,形同凡人。”陆仁贾解释道,语气平静,“待心脉伤势稳固,气海自会解封,修为亦会恢复。” “暂时…就好…暂时就好…”欧卫长长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彻底废了就好。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面条,试了几次都徒劳无功,只能认命地瘫回苔藓地,眼巴巴地看着陆仁贾,“陆兄…有…有吃的吗?我感觉我能吞下一头牛…” 肚子适时地发出一连串响亮的咕噜声,在寂静的谷底格外清晰。 陆仁贾沉默了一下,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只剩这点干粮了。” 欧卫如获至宝,一把抢过,打开一看,是几块硬邦邦、黑乎乎、散发着可疑气味的杂粮饼子。这玩意儿平时他看都不看一眼,此刻却如同看见了山珍海味!他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咬得咯嘣作响,噎得直翻白眼,也顾不上挑剔了。 “水…水…”他含糊不清地喊着。 小黑机灵地跑到寒潭边,用爪子小心翼翼地避开冰面边缘,在未结冰的浅水处刨了个小坑,等浑浊的泥水沉淀下去,才叼起一片大叶子,卷成筒状,盛了点相对清澈的潭水跑回来。 欧卫接过叶子筒,也顾不得脏不脏,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冰凉的潭水带着一股土腥味滑入喉咙,稍稍缓解了火烧火燎的干渴和饼子的粗粞感。他满足地打了个水嗝,感觉终于活过来了几分。 就在他准备向第二块饼子发起进攻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寒潭方向,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只见那平滑如镜、覆盖着厚厚玄冰的寒潭中央,清冷的月辉如同水银泻地,将冰面映照得一片皎洁。而在那月华最盛之处,一道纤细窈窕的白色身影,正静静地伫立着。 是摇光圣女! 她依旧是一袭素白如雪的流仙裙,脸上轻纱覆面。只是此刻,她并未静立不动。在欧卫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竟然…动了起来! 没有配乐,没有华彩,只有寒潭月夜亘古的寂静。她纤足轻点光滑冰冷的玄冰,身姿如同月下初绽的雪莲,又似被无形丝线牵引的精灵。广袖舒展,流云般拂过冰冷的空气,带起细微的气流扰动;裙裾翩跹,在清冷的月辉中划出一道道如梦似幻的弧光。 她的动作极慢,却又流畅到了极致。每一个细微的转折,每一次手臂的抬起与落下,都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仿佛与这寒潭的冰冷、月华的清辉、乃至整个谷底的沉寂气息融为一体。那不是凡俗的舞蹈,更像是月下仙子在梳理天地间的太阴之气,在冰面上书写着无人能懂的玄奥轨迹。 清冷,孤绝,飘渺得不似人间景象。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随着她的舞动弥漫开来,连空气似乎都变得更加凝滞冰冷。 “嘶…”欧卫看得忘了咀嚼嘴里的饼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窜上来,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单薄的破道袍,牙齿都开始打颤,“圣…圣女姐姐…这是在…在干嘛?月…月下招魂?还是…嫌这谷底…不够冷?” 他实在无法把眼前这寒气四溢、如同冰雪化身的舞姿,和“舞蹈”这种通常带着暖意和欢愉的词联系起来。 陆仁贾也凝神看着冰面上的身影,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什么。小黑则缩了缩脖子,往欧卫身后躲了躲,动物的本能让它对那股寒意感到不安。 “噗噜噜…”一直趴在青石上假寐的玄龟,似乎被这寒气惊扰了美梦,不满地打了个响鼻。它慢悠悠地抬起巨大的头颅,绿豆眼瞥了一眼冰潭中央那个“自得其乐”的白衣身影,眼神里充满了“扰龟清梦”的嫌弃。它伸出粗壮的爪子,在身下被月光晒得微凉的青石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石屑簌簌落下: 非舞。 引月华。 炼冰魄。 不懂别吵。 写完,它收回爪子,翻了个身,用背甲挡住那恼人的寒意来源,继续它的龟生大业——睡觉。 “炼…炼功?”欧卫看着石头上那行字,恍然大悟,随即又觉得理所当然。也对,这位姐姐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跳广场舞…呃,会跳凡俗舞蹈取乐的主。他咂咂嘴,把最后一点饼子碎屑舔进嘴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又被冰面上的身影吸引。 清冷的月光笼罩着她,白衣胜雪,身姿如仙。虽然隔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但那专注引动月华、淬炼冰魄的侧影,在幽暗的谷底和皎洁的冰面映衬下,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不染尘埃的美。尤其是当她一个旋身,流仙裙摆如同盛开的雪莲般旋开,露出纤细脚踝和那一抹惊鸿一瞥的、欺霜赛雪的肌肤时… “咕咚。”欧卫清晰地听到自己咽了口唾沫,不是饿的。他感觉脸上有点发烫,赶紧低下头,假装研究苔藓的纹路,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砰砰乱跳。完了完了,一定是失血过多加冻傻了,怎么会觉得这位冰山姐姐…有点好看? 就在这时! 一道极其细微、却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从谷口方向的阴影中激射而出!目标,赫然是冰潭中央、心神完全沉浸在淬炼冰魄之中的摇光圣女后心! 那是一枚细如牛毛、通体漆黑、没有半点反光的毒针!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带着一股阴毒刁钻的魔气,显然是淬了剧毒,要一击毙命! “小心!”欧卫瞳孔骤缩,失声惊呼!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扑过去,却忘了自己修为尽失、双腿发软,刚站起一半就一个趔趄向前扑倒! 陆仁贾反应更快,桃木短剑瞬间出鞘,一道青色剑气后发先至,直斩那枚毒针!然而,那毒针轨迹极其诡异,在空中一个微不可察的扭曲,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剑气拦截,速度不减反增,依旧射向摇光圣女! 眼看毒针就要及体! 冰潭中央的摇光圣女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就在毒针即将刺入她流仙裙的刹那,她脚下那玄妙的步伐恰好完成了一个流畅至极的旋身! 叮!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那枚阴毒刁钻的毒针,竟被她旋身时自然拂起的、那宽大雪白的流云水袖末端,精准无比地扫中!针尖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冰壁,瞬间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寒气冻结,失去了所有力道和魔气,“啪嗒”一声轻响,掉落在光滑的冰面上,碎成了几截冰渣!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火石!摇光圣女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那流畅的舞姿…或者说引动月华的功法运转,没有丝毫被打断的迹象!仿佛刚才那致命偷袭,不过是拂去了一片落在衣袖上的尘埃。 欧卫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扑倒在冰冷的苔藓地上,下巴磕得生疼,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陆仁贾的剑气斩了个空,眼神凝重地望向谷口阴影处。小黑吓得鬃毛倒竖! 玄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彻底惊醒了,不满地昂起巨大的头颅,绿豆眼凶光毕露地扫向谷口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咆哮。 谷口的阴影一阵蠕动,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气息如同毒蛇般阴冷的身影缓缓浮现。一击不中,他似乎有些意外,发出一声如同夜枭般的桀桀怪笑:“七星阁圣女…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今日这寒潭谷,便是你的葬身之地!”声音嘶哑难听,充满了怨毒。 随着他的话音,谷口两侧的崖壁上,又有数道同样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现,个个气息阴沉,魔气森然,显然都是魔修!他们呈扇形散开,将谷口唯一的出路彻底封死! “血煞魔宗余孽?”摇光圣女终于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冰眸如同两柄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剑,穿透虚空,精准地锁定了为首那名斗篷人。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但谷底的温度却骤然又降了几分,连空气都仿佛要被冻结。 “桀桀桀…正是本座!”为首斗篷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诡异血色纹路、如同恶鬼般的狰狞面孔,正是重伤遁走的王玄风!他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恨意,“贱婢!毁我血魂幡,伤我道基!今日,定要尔等血债血偿,抽魂炼魄!”他身上的气息比之前更加邪异狂暴,显然用了某种秘法强行压制伤势,恢复了几分战力。 他身后,数名血煞魔宗弟子同时厉啸,滚滚魔气如同黑潮般涌出,瞬间将谷口笼罩!各种阴毒的法器、符箓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锁定了谷内的每一个人! --- (本章完) 第56章 赠发簪 大战一触即发! 欧卫趴在地上,看着谷口那魔气滔天的阵仗,再看看己方这边:一个修为暂时被封的自己,一个伤势未愈的陆仁贾,一只会刨地的狗,一个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老周,还有一头…呃,玄龟大爷倒是醒了,正慢悠悠地从青石上往下爬,绿豆眼扫视着那群魔修,眼神里充满了…看食材的挑剔? 这仗怎么打?!欧卫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地看向冰潭中央的瑶光圣女。只见她依旧静静伫立,白衣胜雪,在魔气黑潮的映衬下,如同浊世中唯一的一朵白莲。 就在王玄风狞笑着准备挥手发动攻击的刹那! 摇光圣女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叱咤风云的呼喝。她只是轻轻抬起了那只冰玉般的右手,五指微张,对着谷口的方向,虚虚一按! 嗡——! 整个寒潭谷的空间仿佛轻轻震颤了一下!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源自九幽之下的恐怖寒意,以摇光圣女为中心,如同无形的怒潮般轰然爆发!这股寒意并非简单的低温,而是一种能冻结灵魂、凝固空间的绝对冰冷! 咔嚓!咔嚓!咔嚓! 首当其冲的,是谷口那汹涌的魔气黑潮!如同沸汤泼雪,瞬间凝固、冻结!翻滚的魔气被硬生生冻成了实质般的黑色冰晶,保持着翻涌的姿态,诡异地凝固在半空中! 紧接着,是那些魔修!王玄风脸上的狞笑瞬间冻结,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惊骇!他和他身后的魔宗弟子,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动作、表情、乃至身上翻腾的魔气,都在一瞬间被一层晶莹剔透、散发着恐怖寒气的玄冰彻底冰封!变成了一个个姿态各异、栩栩如生的冰雕!连他们祭出的法器、符箓,都被一同冻结在玄冰之中,光芒黯淡! 整个谷口,瞬间变成了一片死寂的冰雕丛林!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摇光圣女缓缓收回手,宽大的雪袖垂落,仿佛刚才那冻结一切的恐怖神通,只是她随意拂了拂衣袖。她冰眸淡漠地扫过那些魔修冰雕,如同在看一堆碍眼的垃圾。随即,她的目光转向王玄风那座狰狞的冰雕,指尖微不可察地轻轻一弹。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 王玄风那座冰雕,连同里面被冻结的灵魂,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瞬间爆碎!化作漫天晶莹的、不含丝毫生命气息的冰晶粉末,簌簌飘落,融入谷底的苔藓之中,再无痕迹。 剩下的魔修冰雕依旧矗立,在月光下散发着森森寒气,如同一个个无声的警告。 谷底一片死寂。 欧卫趴在地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下巴的疼痛都忘了。他看看谷口那片魔气冰雕,又看看冰潭中央那个白衣飘飘、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的摇光圣女,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比刚才被冻醒时还要冷! 这…这他娘的…是“炼功”?!这分明是杀神降世啊! 陆仁贾握着桃木短剑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看向瑶光圣女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忌惮。小黑更是吓得把头埋进了欧卫的破道袍里,瑟瑟发抖。 只有玄龟,慢悠悠地爬到了谷口那片冰雕旁边,巨大的头颅凑近一座魔修冰雕,绿豆眼好奇地打量着里面被冻结的惊恐表情,甚至还伸出粗壮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坚硬的冰面。然后,它喉咙里发出一声嫌弃的咕噜,仿佛在说:冻得太硬,硌牙。随即,它慢悠悠地转身,不再理会这些“冰鲜食材”,踱回青石边,重新趴下,继续它的美梦。 摇光圣女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莲步轻移,踏着冰面,朝着欧卫的方向缓缓走来。足尖点在冰上,依旧无声无息。清冷的月辉流淌在她身上,那身素白流仙裙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冻结灵魂的恐怖神通,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她走到欧卫身前停下,冰眸低垂,目光落在依旧趴在地上、一脸呆滞的欧卫脸上。 欧卫被她看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想爬起来,结果手脚发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只能尴尬地继续趴着,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圣…圣女姐姐…神功盖世!威…威震寰宇!小…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是真趴着,五体投地那种。 摇光圣女似乎没在意他这狼狈的马屁。她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冰眸深处那点微不可察的波澜,似乎又清晰了一丝。就在欧卫被她看得浑身发毛,以为这位杀神姐姐是不是要顺手把自己也冻成冰雕的时候,她忽然有了动作。 一只冰玉般剔透的纤手自雪袖中探出,指尖拈着一件东西,递到了欧卫面前。 那并非丹药符箓,而是一支…发簪? 发簪通体呈现一种温润内敛的玉白色,材质非金非玉,似骨似角。簪身线条极其简洁流畅,只在簪首处,用某种难以言喻的手法雕琢出一只振翅欲飞的冰凰!那冰凰虽小,却神韵十足,每一根翎羽都纤毫毕现,尤其是头顶那簇冰蓝色的翎羽,更是流转着淡淡的、仿佛来自极寒之地的灵光。整支发簪散发着一种清冷孤高、不染尘埃的气息,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欧卫彻底懵了。他看看那支精美得不似人间之物的冰凰发簪,又看看摇光圣女那双平静无波的冰眸,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这…这是几个意思?定情信物?还是…杀人灭口的封口费? “此簪蕴含一丝冰凰本源寒气。”摇光圣女清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欧卫混乱的胡思乱想,“贴身佩戴,可助你压制体内残余龙元躁动,稳固心脉伤势。一月之期未满,不可离身。”她的解释依旧简洁明了,不带丝毫情绪。 原来…是疗伤用的?欧卫恍然大悟,随即又有点莫名的…小失落?呸呸呸!他赶紧把这点不合时宜的念头甩开。这可是保命的东西! 他赶紧伸出脏兮兮、还沾着苔藓和泥巴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支冰凰发簪。入手温凉,一股精纯平和的寒气顺着指尖流入体内,瞬间抚平了他体内因为惊吓和虚弱带来的燥热不适感,连心口那隐隐的抽痛都减轻了许多!果然是好东西! “多谢圣女姐姐!”欧卫这次的道谢真心实意,他努力想爬起来给人家行个礼,结果腿一软,又差点栽倒。 摇光圣女似乎并未期待他的感谢。她看着欧卫手忙脚乱地将那支价值连城的冰凰发簪胡乱塞进怀里(差点戳到自己),冰眸之中,那点微澜似乎凝滞了一下。她沉默了片刻,最后看了一眼欧卫那张依旧苍白、却因为得到发簪而多了几分生气的脸。 “好自为之。” 依旧是那清冷得不带丝毫烟火气的四个字。 说完,她不再停留。雪白的身影微微一动,如同融入月光的幻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谷口那片魔修冰雕上空,一道纯白的流光冲天而起,划破寒潭谷沉沉的夜幕,消失在远方天际。只留下一谷清冷的月辉,几座散发着寒气的冰雕,一个趴在地上握着发簪傻笑的少年,一个神色复杂的道士,一只懵懂的小黑,一个鼾声如雷的船夫,还有一头重新开始打呼噜的巨龟。 --- (本章完) 第57章 魔修集结 玄龟驮着欧卫离开寒潭谷的时候,天色刚蒙蒙亮。谷口那几座姿态各异、散发着森森寒气的魔修冰雕,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得格外诡异。老周被陆仁贾弄醒,看到那些栩栩如生的“冰鲜人”,吓得腿肚子直抽筋,几乎是被小黑连拖带拽地弄出了谷。 欧卫依旧瘫在玄龟宽厚冰冷的背甲上,像个被抽了骨头的破麻袋。虽然魔毒已除,心脉伤势在冰凰发簪的寒气滋养下也稳固了不少,但修为被封、经脉如同废墟的状态,让他连动动手指都费劲。他只能半死不活地趴着,感受着玄龟那一步一震的“龟式按摩”,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内腑,痛得他龇牙咧嘴。 “龟…龟哥…”欧卫有气无力地哼哼,“咱…咱回逍遥宗…能不能…走官道?这翻山越岭专挑石头缝…您老是想把我这身骨头…直接颠散了…给后山的灵田当肥料吗?” 玄龟巨大的头颅微微一侧,绿豆眼斜睨了背上那滩烂泥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充满鄙夷的短促咕噜。随即,它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条更陡峭、更崎岖、布满嶙峋怪石和盘根老藤的山路!庞大的身躯如同压路机般蛮横地撞开碍事的荆棘灌木,每一步踏下都地动山摇,震得欧卫五脏六腑都在唱交响乐。 “嗷…!玄大爷!我错了!我闭嘴!您老随意!走刀山都行!求您…求您脚下留情啊!”欧卫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死死抠住龟甲边缘的棱纹,感觉胆汁都快被颠出来了。 陆仁贾沉默地跟在后面,看着欧卫的惨状,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小黑驮着惊魂未定、死死抱着它脖子的老周,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被玄龟踩得稀烂的荆棘,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陆…陆道长…”老周声音发颤,脸色比欧卫还白,“咱…咱这是要去哪啊?那些…那些冰疙瘩…还有…还有会飞的仙女…太…太吓人了…” “回山。”陆仁贾言简意赅,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幽深的山林。虽然瑶光和开阳星使暂时被甩掉,血煞魔宗也被摇光圣女抬手灭了大半,但他心中的不安却愈发浓重。龙血暴露,七星阁态度不明,魔修报复…这看似平静的山路,暗流汹涌。 玄龟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巨大的头颅微微昂起,绿豆眼警惕地扫视着前方雾气弥漫的山坳,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颠簸得更加剧烈。 “嗷…!龟哥!慢点!要…要吐了…”欧卫趴在龟背上,感觉天旋地转。 就在此时! “唳——!!!” 一声穿金裂石、充满了无尽怒意和狂暴戾气的禽鸣,如同惊雷般撕裂了清晨山林的宁静!这鸣叫充满了暴虐的凶性,震得人耳膜刺痛,连玄龟都猛地停下了脚步! 众人循声骇然望去! 只见前方山坳上空,浓厚的晨雾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搅动、撕裂!一头体型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恐怖骨龙,正扇动着它那由森森白骨构成、覆盖着腐烂皮膜的巨翼,缓缓降低高度! 那骨龙通体呈现出一种惨白中透着污秽暗红的色泽,巨大的头颅上,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两团跳跃的、如同熔岩般粘稠的猩红魂火!狰狞的龙齿张开,露出交错如匕首的惨白骨牙,腥臭的涎水如同瀑布般滴落,腐蚀着下方的草木,腾起阵阵恶臭的青烟!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死亡、腐朽、暴虐的龙威混合着冲天的魔气,如同实质的重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山坳! 在这头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骨龙宽阔的背脊上,赫然端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身披一件仿佛由凝固血液织就的暗红大氅,大氅边缘流淌着粘稠如实质的魔气。身形异常高大魁梧,即便坐着,也给人一种山岳般的压迫感。脸上覆盖着一张狰狞的青铜鬼面,獠牙毕露,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魔渊,里面没有眼白,只有一片纯粹、翻滚、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粘稠黑暗!仅仅是被这目光扫过,欧卫便感觉灵魂都要被冻结、撕裂!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 “魔…魔尊?!”欧卫牙齿打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气息,这威压,比他当年在谷底感应到的潭底玄龙还要恐怖!还要邪恶! 陆仁贾脸色剧变,瞬间挡在欧卫身前,桃木短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光,如临大敌!小黑吓得四肢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老周更是两眼一翻,再次干净利落地晕了过去。 骨龙巨大的骨翼扇动着,卷起腥臭的狂风,缓缓降落在山坳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乱石滩上。沉重的骨爪踏在岩石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青铜鬼面后的那双魔渊之眼,淡漠地扫过下方如临大敌的一人一龟一马,以及龟背上那个半死不活、气息微弱的人类。那目光在欧卫身上停留了片刻,尤其是在他心口位置(冰凰发簪所在)和玄龟那布满古老纹路的背甲上多停留了一瞬,魔渊般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龙血的气息…还有一丝…讨厌的冰凰味儿…”一个低沉、沙哑、仿佛无数冤魂在砂纸上摩擦的声音,从鬼面后缓缓传出,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和漠然,“逍遥宗的小虫子…摇光那贱婢倒是舍得下本钱。”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般敲在每个人心头。 欧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连怀里的冰凰发簪都似乎被这魔威刺激,散发出一丝抵抗的寒意。这魔头…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这么多! “桀桀桀…魔尊大人明鉴!”一个充满了谄媚和怨毒的声音响起。只见骨龙侧后方,一道血色遁光落下,显露出王玄风那布满血色魔纹、气息虚浮的身影。他对着骨龙背上的魔尊躬身行礼,指着欧卫,咬牙切齿道:“就是这小杂种!身负龙血异力!勾结七星阁贱婢!毁我血魂幡!屠戮我宗弟子!更…更坏了魔尊大人您的谋划!此獠罪该万死!”他看向欧卫的眼神,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即将复仇的快意。 “哼,废物。”魔尊鬼面后的魔渊之眼瞥了王玄风一眼,冰冷的两个字如同冰锥,刺得王玄风浑身一颤,脸上血色尽褪,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言。 魔尊的目光重新落在欧卫身上,那纯粹的黑暗中,似乎泛起一丝名为“兴趣”的涟漪:“半妖之躯…龙血异力…有趣的小东西。本座座下,正缺一头拉车的畜生。”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一件物品的去向。 “放你娘的屁!”欧卫被这赤裸裸的羞辱激得血气上涌,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从龟背上撑起上半身,对着骨龙方向破口大骂,“就你这人不人鬼不鬼、出门还得骑别人骨头的玩意儿!也配让小爷给你拉车?我呸!给小爷当马桶都嫌你腌臜!”他骂得唾沫横飞,脸色因为激动和虚弱而涨红,怀里的冰凰发簪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怒意,寒气微微波动。 骨龙背上的魔尊似乎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只“小虫子”死到临头还敢如此放肆。鬼面后那双魔渊之眼中,粘稠的黑暗剧烈地翻滚了一下,一股更加恐怖的魔威如同实质般轰然压下!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找死!”魔尊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上了刺骨的杀意! “昂——!”玄龟猛地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巨大的身躯瞬间挡在欧卫身前!墨绿色的背甲上,那些古老玄奥的纹路骤然亮起土黄色的光芒,一股比山岳更加沉凝厚重的磅礴气息轰然爆发,硬生生顶住了那恐怖的魔威冲击!它绿豆眼中凶光毕露,死死盯着骨龙背上的魔尊,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沉嘶吼,仿佛在说:动他一下试试? 骨龙似乎被玄龟的挑衅激怒,空洞眼窝中的猩红魂火猛地暴涨!巨大的骨翼张开,腐烂的皮膜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它张开狰狞的骨吻,一股粘稠腥臭、蕴含着恐怖腐蚀和死亡力量的暗红龙息在喉间汇聚! 大战一触即发! “魔尊息怒!”一个清冷如冰、却又带着一丝急促的声音,如同九天之上坠落的玉珠,骤然划破了这凝固的杀机! 只见天际,一道纯净的、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星辉,伴随着刺骨的寒流,如同流星般疾驰而至!星辉之中,摇光圣女脚踏冰凰,白衣胜雪,面覆轻纱,如同冰雪女神降临凡尘!在她身后不远处,两道稍慢一步的璀璨星虹紧随而至,正是瑶光和开阳星使! 冰凰发出一声清越的凤鸣,巨大的冰翼扇动,卷起漫天冰晶雪花,瞬间悬停在骨龙前方百丈空中。摇光圣女冰眸如电,穿透虚空,精准地锁定了骨龙背上的魔尊,以及下方被玄龟护在身后、脸色苍白的欧卫。她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与魔尊那滔天魔威分庭抗礼! “血狱魔尊!”摇光圣女的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肃杀,“越界了!” 骨龙背上的血狱魔尊缓缓抬起头,魔渊之眼望向空中那散发着星辉与寒气的三道身影,鬼面后发出一声低沉而沙哑的嗤笑:“呵…七星阁的小辈?摇光…还有瑶光那个没脑子的蠢货?”他的目光在瑶光身上停留了一瞬,毫不掩饰的轻蔑,“怎么?凭你们三个,也想阻本座?” “魔头休得猖狂!”瑶光被那句“没脑子的蠢货”气得柳眉倒竖,星辰长剑瞬间出鞘,直指魔尊,剑身星辉暴涨,“此地乃我七星阁辖域!尔等魔物,速速退去!否则,定叫尔等形神俱灭!” “桀桀桀…好大的口气!”王玄风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跳出来,指着摇光厉声叫嚣,“贱婢!毁幡之仇,今日一并清算!”他周身血色魔气翻涌,虽然气息虚浮,但恨意滔天。 血狱魔尊却并未理会瑶光的叫嚣,他的目光越过摇光,再次落回摇光圣女身上,魔渊之眼中翻滚的黑暗带着一丝玩味:“摇光小辈,本座对此子很感兴趣。将他交出,本座可允你七星阁,十年内,魔渊不犯北域。”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诱惑和压迫。 交出欧卫,换北域十年太平? 此言一出,瑶光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意动!她猛地看向摇光圣女。开阳星使也是神色微动。 “痴心妄想!”摇光圣女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冰锥凿石,没有丝毫犹豫!她冰眸之中寒光暴涨,素手轻抬,指尖冰魄寒气缭绕,直指血狱魔尊,“此子关乎重大,岂容魔染!尔等若敢妄动,今日,便让这血狱骨龙,再断一截尾骨!” 她的态度强硬到了极点!没有丝毫妥协的余地! “呵…不识抬举!”血狱魔尊鬼面后的声音陡然转冷,粘稠的黑暗魔气如同沸腾般从他身上涌出!“那便…都留下!” 随着他话音落下,整个山坳四周的密林、山崖之上,骤然亮起无数道猩红、幽绿、漆黑的光芒!如同黑夜中睁开的无数魔眼! 轰!轰!轰! 大地震动!浓密的魔气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从四面八方汹涌而出!遮天蔽日! 只见山林之中,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魔物如同潮水般涌现!有身高数丈、肌肉虬结、皮肤如同岩石般灰败、手持巨大骨棒的狰狞巨魔;有身形飘忽、如同烟雾凝聚、发出凄厉尖啸的怨魂厉魄;有浑身覆盖着漆黑鳞片、口吐毒涎、复眼中闪烁着残忍红光的魔化妖兽;更有无数身着统一制式黑色魔甲、手持淬毒魔刃、队列森严、散发着铁血杀伐之气的魔兵方阵! 魔气冲天!遮云蔽日!浓烈的血腥味、硫磺味和腐朽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污秽风暴,瞬间将整个山坳淹没! 旌旗招展!一面面绘制着扭曲魔龙、滴血骷髅、或是诡异魔莲的巨大魔幡,在滚滚魔气中猎猎作响!低沉的战鼓声如同闷雷般从魔军深处响起,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王玄风站在魔军阵前,看着这铺天盖地的恐怖阵仗,脸上露出了病态的狂热和狰狞笑容,他猛地抽出腰间一柄滴血的魔刃,指向被围在核心、显得如此渺小的欧卫等人,厉声咆哮: “血狱魔军!听吾号令!” “魔尊有令!” “擒龙血半妖!屠尽此地生灵!” “血祭——开始!!!” “吼——!!!” “嗷——!!!” “桀桀桀——!!!” 无数魔物、魔兵发出震耳欲聋、充满了嗜血与疯狂的咆哮!如同亿万恶鬼齐声嘶吼!恐怖的声浪混合着滔天魔气,形成实质般的冲击波,朝着山坳中央狠狠压来! 大地在颤抖!天空被魔云彻底遮蔽!刺鼻的硫磺与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 玄龟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巨大的身躯微微下沉,背甲上的土黄光芒暴涨,形成一道凝实的光罩,将欧卫、陆仁贾和小黑护在其中,硬抗那恐怖的魔威冲击!光罩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欧卫趴在龟背上,看着四面八方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的、望不到尽头的恐怖魔军,感受着那毁天灭地的魔威,脸色惨白如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怀里的冰凰发簪,冰凉的气息也无法驱散那彻骨的寒意! 完了!捅了魔窝了!这他娘的…是要被包饺子啊! 空中,摇光圣女冰眸凝重到了极点,周身寒气如同实质般汹涌澎湃!她身后的瑶光和开阳星使也是脸色煞白,如临大敌! 血狱魔尊端坐于骨龙之背,青铜鬼面下,那魔渊之眼中,只有一片冰冷的、掌控一切的漠然。 魔潮,已至! --- (本章完) 第58章 紧急回宗 “吼——!!!” “嗷——!!!” “桀桀桀——!!!” 亿万魔物的咆哮汇成毁天灭地的声浪,混合着粘稠如实质的污秽魔气,如同黑色的海啸,朝着山坳中央渺小的几人一龟狠狠拍下!大地在呻吟,空气被挤压得发出爆鸣!刺鼻的硫磺与血腥味瞬间塞满鼻腔,让人窒息! 玄龟那巨大的身躯猛地向下一沉,覆盖着古老纹路的墨绿背甲上,土黄色的光芒如同沸腾般暴涨!一道凝实厚重、如同大地胎膜般的光罩瞬间撑开,将背上瘫软的欧卫、如临大敌的陆仁贾、以及吓瘫在地的小黑和昏迷的老周死死护在其中! 轰——!!! 魔威冲击如同亿万柄重锤狠狠砸在光罩之上!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炸开!土黄色的光罩剧烈扭曲、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光芒瞬间黯淡了数分!光罩内的欧卫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了位,喉咙一甜,一口带着暗金色的血沫子直接喷在了玄龟那散发着土黄光芒的背甲上! “噗…咳咳…龟哥…稳…稳住啊!”欧卫趴在龟背上,感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死死抠住龟甲边缘,指节捏得发白。 玄龟巨大的头颅猛地昂起,发出一声充满愤怒和吃痛的咆哮:“昂——!” 它绿豆眼凶光毕露地扫视着四面八方涌来的魔潮,显然刚才那一下冲击让它也不好受。它巨大的脚蹼深深陷入岩石地面,背甲上的土黄光芒疯狂流转,竭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光罩。 “魔尊!此子关乎天地气运,绝不容魔染!” 摇光圣女清冷如冰的声音穿透魔啸,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脚踏冰凰,悬停在魔潮上方,素手轻抬,指尖萦绕的冰魄寒气瞬间暴涨,化作无数道冰蓝色的流光,如同倾泻的九天银河,朝着下方汹涌的魔潮轰然砸落! 咔嚓!咔嚓!咔嚓! 极致的寒气所过之处,冲在最前方的数十头狰狞巨魔、上百只怨魂厉魄,连同他们脚下的大片土地,瞬间被冻结成姿态各异的冰雕!冰封的速度快得惊人,甚至能看到那些魔物脸上凝固的嗜血表情!连翻滚的魔气都被冻成了黑色的冰晶粉尘! “贱婢!安敢阻我!” 血狱魔尊鬼面后的魔渊之眼骤然收缩!他座下那头庞大的血狱骨龙猛地昂起狰狞的头颅,空洞眼窝中的猩红魂火疯狂跳动!一股粘稠如岩浆、散发着恐怖高温和死亡气息的暗红龙息,如同决堤的血河,朝着空中释放寒气的摇光圣女狂喷而去!龙息所过之处,空间扭曲,连空气都被点燃,发出焦糊的恶臭! “师妹小心!” 开阳星使厉喝一声,手中星梭瞬间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璀璨光矛,迎着那暗红龙息狠狠刺去!瑶光也同时出手,星辰长剑搅动漫天星辉,化作一片旋转的星璇屏障,挡在瑶光圣女身前! 轰隆——!!! 暗红龙息与星梭光矛、星璇屏障狠狠撞在一起!如同陨星对撞!刺眼的光芒混合着狂暴的能量乱流轰然爆开!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手,将下方大片魔兵掀飞!滚烫的龙息与冰冷的星辉相互湮灭、蒸发,形成大片大片的、带着刺鼻硫磺味的炽热蒸汽! “就是现在!龟哥!跑啊!” 欧卫趴在龟背上,看着上方那毁天灭地的碰撞和趁机再次疯狂涌来的魔潮,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他知道,摇光圣女和两位星使是在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玄龟绿豆眼中凶光一闪,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逍遥宗的方向!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如雷的咆哮,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背甲上的土黄光芒再次暴涨到极致!它不再被动防御,四只覆盖着厚重鳞甲的巨足猛地发力! 轰!轰!轰!轰! 玄龟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的攻城巨锤,带着一股蛮横到不讲道理的气势,朝着魔潮相对薄弱的一个方向狠狠撞了过去!速度竟快得惊人,完全不像它平时慢吞吞的模样! 挡在玄龟冲锋路线上的数头低阶魔化妖兽,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那恐怖的巨力和坚不可摧的龟甲撞得筋断骨折,如同破布娃娃般抛飞出去!魔兵组成的盾阵在玄龟面前如同纸糊,瞬间被撕开一道巨大的缺口! “拦住它!别让那王八跑了!” 王玄风在魔潮后方气急败坏地尖叫,指挥着几头体型庞大的岩石巨魔和一群速度极快的魔化影豹朝着玄龟包抄而来! “陆兄!小黑!抓紧了!” 欧卫死死趴在龟背上,感觉如同坐在失控狂奔的战车上,每一次撞击都让他感觉骨头要散架! 陆仁贾一手死死抓住龟甲边缘的棱纹,另一只手掐诀,一道道青色剑气如同游鱼般激射而出,精准地斩向那些试图扑上来的影豹,将它们逼退!小黑则惊恐地刨着蹄子,紧紧缩在玄龟腹部的阴影里,背上驮着依旧昏迷、被颠得口吐白沫的老周。 玄龟根本不理会那些骚扰,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如同蛮牛般对准前方挡路的两头岩石巨魔,再次加速! 砰!砰! 两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那两头身高数丈、肌肉虬结的岩石巨魔,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山峦正面撞击,布满魔纹的岩石身躯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它们发出痛苦的咆哮,庞大的身躯被撞得离地飞起,狠狠砸进后方的魔潮之中,顿时引起一片混乱和踩踏! 玄龟庞大的身躯带着无可阻挡的冲势,硬生生从魔潮中犁开一条血肉模糊的通道!腥臭的魔血和碎肉溅满了它墨绿色的背甲和欧卫的破道袍! “干得漂亮!龟哥!撞死这帮龟孙子!” 欧卫趴在龟背上,被颠得七荤八素,还不忘给玄龟加油鼓劲,只是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哼哼。 就在玄龟即将冲出魔潮包围圈的刹那! “小虫子,留下!” 一个低沉沙哑、如同无数冤魂低语的声音,如同附骨之蛆,直接钻入欧卫的脑海! 是血狱魔尊!他竟在百忙之中,分出了一丝神念锁定! 欧卫只觉得一股阴冷、粘稠、充满了无尽恶意的力量瞬间侵入识海!如同亿万只冰冷的蛆虫在啃噬他的灵魂!剧痛和眩晕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他眼前瞬间一黑,意识模糊,抓着龟甲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几分! “昂——!” 玄龟似乎也感应到了欧卫识海被侵扰,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它巨大的头颅猛地一甩,一股蕴含着大地厚重意志的土黄色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山峦,狠狠撞向那股侵入欧卫识海的魔念! 轰! 精神层面的无声碰撞!欧卫识海中如同引爆了一颗炸弹!他“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意识彻底陷入黑暗,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软软地从龟背上滑落! “欧道友!” 陆仁贾脸色剧变,不顾一切地探身去抓! 千钧一发之际! 一根覆盖着厚重鳞甲、如同钢鞭般的巨大龟尾,闪电般卷出!精准无比地卷住了欧卫向下滑落的腰身!一股柔和的巨力传来,将失去意识的欧卫轻轻一卷,重新安稳地放回了龟背中央相对平坦的位置! 玄龟做完这一切,绿豆眼中凶光更盛!它不再恋战,趁着魔尊神念被它精神冲击暂时逼退、魔潮又被它撞得人仰马翻的空档,巨大的脚蹼在地上猛地一蹬!庞大的身躯竟然短暂地离地腾空! “嗷——!” 玄龟发出一声憋足了劲的长嚎,四足在空中划拉了几下,带着背上的累赘和腹下的“挂件”,如同一颗被投石机抛出的巨大陨石,轰然砸向魔潮包围圈外那片相对稀疏的山林!落地时,砸断了好几棵大树,激起漫天烟尘和落叶! “追!给我追!他们跑不远!” 王玄风气急败坏的尖叫声从后方传来,魔潮的咆哮再次逼近! 玄龟毫不停留,巨大的头颅转向逍遥宗方向,绿豆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它猛地张开巨口,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沉闷如雷、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奇异音节! “哞——昂——!” 这声音并非咆哮,更像是一种古老的吟唱!随着这声奇异的吟唱,玄龟那布满古老纹路的墨绿背甲上,土黄色的光芒骤然内敛,随即转化为一种深邃内敛、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暗金色!一股比之前更加沉凝、更加厚重、仿佛承载了大地本源的力量感弥漫开来! 它不再奔跑,而是四肢猛地再次发力,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紧贴着地面,朝着逍遥宗的方向疾速“滑”了出去!没错,就是滑!巨大的脚蹼每一次点地,都如同在冰面上借力,庞大的身躯带着一种与其体型极不相称的流畅和速度,在崎岖的山林间风驰电掣!所过之处,泥土翻卷,草木低伏,硬生生犁出一条宽阔的“龟道”! “卧槽…龟哥…你…你还会漂移?!” 昏迷中的欧卫似乎被这剧烈的颠簸和风压惊醒了一丝意识,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看着两边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的树木光影,感受着如同坐过山车般的失重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梦呓般的惊叹,随即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陆仁贾死死抓住龟甲,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龟式飙车”,饶是他定力惊人,此刻也忍不住脸色发白,胃里翻江倒海!这速度…太离谱了! 小黑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四脚死死扒住地面(虽然地面在飞速后退),闭着眼睛发出惊恐的嘶鸣,背上驮着的老周被颠得如同狂风中的破麻袋,随时可能飞出去。 后方,魔潮的咆哮和魔将的厉啸越来越近,几道速度极快的魔影已经追出了山林,猩红的魔眼死死锁定着前方那道在月光下疾速“滑”行的巨大暗金色身影! “孽畜!哪里走!” 一个背生蝠翼、手持巨大骨镰的魔将厉啸着,速度激增,骨镰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玄龟的后肢狠狠斩落! 玄龟头也不回,巨大的尾巴如同长了眼睛般,带着撕裂空气的爆鸣,猛地向后一记神龙摆尾! 铛——!!! 如同巨锤砸中破锣!那魔将连人带镰被这蛮横无比的一尾鞭抽得如同炮弹般倒飞回去,狠狠砸进追来的魔潮之中,引起一片混乱!骨镰更是碎成了几截! “拦住它!用魔网!” 王玄风气急败坏的指挥声传来。 数张由漆黑魔气编织、闪烁着诡异符文、带着强烈束缚和腐蚀气息的巨大魔网,如同天罗地网般,从几个方向朝着疾驰的玄龟当头罩下! 玄龟绿豆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就在魔网即将临体的刹那,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个极其刁钻、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直角漂移!巨大的龟甲几乎贴着地面侧滑出去,险之又险地从两张魔网的缝隙中钻了过去!同时,它那暗金色的背甲猛地一震!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大地脉动韵律的震荡波轰然扩散! 噗!噗!噗! 那几张坚韧无比、足以困住金丹修士的魔网,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剧烈震荡起来!上面闪烁的魔纹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紧接着,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撕裂,几张魔网同时崩解,化为缕缕溃散的魔气! “废物!都是废物!” 王玄风看得目眦欲裂,却又无可奈何。这王八壳太硬,速度又快得邪门,还滑不留手! 玄龟利用这短暂的混乱,巨大的脚蹼再次猛蹬地面!暗金色的庞大身躯如同挣脱了束缚的洪荒巨兽,速度再次飙升!化作一道模糊的暗金流光,朝着远方那座在夜色中若隐若现、被淡淡云雾笼罩的巍峨山脉——逍遥宗山门的方向,亡命狂飙! 风声在耳边凄厉呼啸,两侧景物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陆仁贾看着后方被越甩越远的魔潮和魔将,又看看前方越来越近的宗门轮廓,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丝。他低头看了一眼龟背上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如纸的欧卫,又摸了摸怀中那块几乎被汗水浸透的掌门传讯玉符。 快了!就快到了! 玄龟似乎也感应到了家的气息,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急促的咆哮,暗金色的背甲在月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速度竟又快了一分!它巨大的脚蹼每一次落地,都如同擂响了归家的战鼓,踏碎了身后紧追不舍的魔影和杀机! --- (本章完) 第59章 护山大阵 玄龟四只巨大的脚蹼如同四根烧红的烙铁,每一次狠狠蹬在地面,都发出沉闷的“咚”声,震得脚下岩石碎裂、泥土翻卷!它庞大的暗金色身躯紧贴地面,如同失控的陨石,在崎岖的山林间风驰电掣,硬生生犁出一条宽阔狼藉的“龟道”!速度之快,在身后拖曳出长长的烟尘尾迹,模糊了月光。 风声在耳边凄厉地呼啸,如同亿万冤魂的哭嚎。陆仁贾死死趴在龟背上,身体被剧烈的颠簸抛甩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他只能死死抠住龟甲边缘那冰冷坚硬的棱纹,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指甲几乎要翻卷过来。每一次玄龟蛮横地撞开挡路的巨树或岩石,那恐怖的冲击力都顺着龟甲传来,震得他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黑。 “呕…”陆仁贾喉头滚动,强压下翻江倒海的呕吐感。他艰难地扭过头,瞥了一眼龟背中央。欧卫依旧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得如同金纸,嘴角还残留着暗金色的血渍,随着玄龟每一次剧烈的颠簸,他的身体都像破布娃娃般无力地晃动,仿佛随时会散架。怀里的冰凰发簪散发出微弱的寒意,勉强护住他心口一线生机。 “小师叔…你…你可要挺住啊…”缩在玄龟腹部阴影里的小黑,四蹄死死扒住地面(虽然地面在飞速后退),鬃毛被狂风吹得倒竖,闭着眼睛发出带着哭腔的呜咽。它背上驮着的老周,早已在亡命狂飙中被颠簸得彻底没了动静,像条破麻袋般软趴趴地搭着,生死不知。 后方,魔潮的咆哮如同附骨之蛆,越来越近!如同黑色潮水般的魔影在稀疏的林间疯狂涌动,猩红的魔眼在夜色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几道速度极快的魔将身影,如同附骨之疽,紧咬着玄龟留下的烟尘尾迹,骨翼扇动带起的腥风几乎能吹到陆仁贾的后颈! “唳——!” 一道带着无尽怨毒的血色遁光冲在最前,正是王玄风!他浑身血色魔纹如同活物般扭曲跳动,气息虚浮却疯狂,死死盯着前方那道疾驰的暗金色巨影,嘶声厉吼:“拦住它!魔尊有令!死活不论!绝不能让它逃回逍遥宗!” 数头背生骨翼、手持巨大骨矛的飞天夜叉发出刺耳的尖啸,猛地加速,骨矛尖端凝聚起粘稠的魔光,如同毒蛇吐信,朝着玄龟相对薄弱的尾部狠狠投射而去! 玄龟巨大的头颅猛地一偏,绿豆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凶戾!它那覆盖着厚重鳞甲、如同攻城巨锤般的尾巴,带着撕裂空气的爆鸣,猛地向后一个横扫千军! 砰!砰!砰! 几声沉闷的爆响!那几根激射而来的魔化骨矛如同脆弱的枯枝,被这蛮横无比的尾鞭凌空抽爆!破碎的骨渣混合着溃散的魔气四散飞溅! 然而,就在玄龟分神应对后方攻击的瞬间!侧面密林中,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无声无息地窜出!那是一个身形矮小、如同侏儒般的魔修,通体漆黑,只有一双眼睛闪烁着幽绿的光芒!他手中并无兵器,只是十指指甲暴涨,漆黑如墨,闪烁着剧毒的光泽,如同十柄淬毒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抓向玄龟后肢关节的肌腱连接处!角度刁钻狠辣,显然是精通偷袭暗算的魔道好手! 这侏儒魔修的速度快得惊人,时机把握更是妙到毫巅!眼看那剧毒魔爪就要抓中玄龟相对柔软的关节部位! 陆仁贾瞳孔骤缩!他此刻位置靠后,根本来不及救援!桃木短剑刚刚出鞘一半! 千钧一发之际! 玄龟那巨大的、看似笨拙的后肢,关节处覆盖的鳞甲猛地向内一缩,如同精密的机括!紧接着,一股粘稠厚重、散发着浓烈土腥气的暗黄色泥浆,如同高压水枪般,从那关节缝隙中猛地喷射而出!劈头盖脸,精准无比地浇了那偷袭的侏儒魔修满头满脸! “呃啊——!” 那侏儒魔修猝不及防,被这兜头盖脸的“龟式泥浆炮”浇了个透心凉!剧毒的魔爪被泥浆糊住,粘稠沉重的泥浆更是瞬间糊住了他的口鼻眼耳!他发出一声惊恐痛苦的惨叫,如同被滚油烫到的老鼠,手舞足蹈地从半空中跌落,瞬间被后方汹涌的魔潮淹没! “噗…” 陆仁贾紧绷的心弦一松,差点笑出声,随即又被颠簸呛得一阵咳嗽。这玄龟…手段还真是…不拘一格! 玄龟绿豆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得意,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咕噜,仿佛在说:跟龟爷玩阴的?喷你一脸泥巴!随即,它不再理会后方气急败坏的魔啸和紧追不舍的魔影,巨大的头颅死死盯着前方! 视线尽头,那座在月辉下若隐若现的巍峨山脉轮廓,终于变得无比清晰!逍遥宗的山门,就在眼前! 巍峨的山门牌坊如同巨神耸立,其上“逍遥”两个古篆大字在月光下流淌着温润的玉色光泽。牌坊之后,是层层叠叠、依山而建的亭台楼阁,飞檐斗拱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一派仙家气象。山门前,青石铺就的广场宽阔整洁,此刻却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吹拂松柏发出的沙沙声,宁静得有些反常。 然而,就在玄龟驮着“货物”,带着滚滚烟尘,如同失控的陨石般冲向山门广场的刹那! “何方妖孽!胆敢擅闯逍遥宗!” 一声清越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 只见山门牌坊两侧,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闪现!正是负责守山的逍遥宗弟子!为首一人身着内门精英弟子的月白道袍,面容冷峻,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飞剑,正是负责今夜巡山的核心弟子赵无极!他身后,跟着七八名同样神情紧张、如临大敌的外门弟子。 他们远远就感应到一股恐怖滔天的魔气和一道速度快得离谱、散发着强大妖气的巨大黑影直冲山门而来,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此刻看到那狰狞庞大、通体暗金、散发着洪荒凶兽气息的巨龟,以及龟背上那几个狼狈不堪、气息奄奄的身影(还有一个昏迷的船夫),更是头皮发麻! “结阵!是魔道妖物!准备迎敌!” 赵无极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手中飞剑爆发出璀璨剑光!他身后的外门弟子更是吓得腿肚子发软,手忙脚乱地抽出兵器,布成一个歪歪扭扭的防御剑阵,剑尖都在微微颤抖! 玄龟疾驰的速度丝毫不减!眼看就要一头撞上那单薄可怜的守山弟子剑阵! “赵师兄!且慢动手!是自己人!” 陆仁贾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在狂风中显得破碎不堪,“是欧卫小师叔!还有我!陆仁贾!后面有魔军追兵!快开护山大阵!” “欧卫?陆仁贾?” 赵无极猛地一愣,借着月光仔细看去!龟背上那个浑身浴血、破衣烂衫、气息奄奄的年轻道士,那张脸…依稀正是十年未归、据说在谷底得了奇遇的小师叔欧卫!旁边那个狼狈不堪、脸色苍白的道士,可不正是宗门里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客卿陆仁贾吗?! “小师叔?!陆客卿?!” 赵无极瞬间懵了!他身后那些外门弟子更是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小师叔?怎么…怎么是这副鬼样子?还被一头这么凶的王八驮着?后面那铺天盖地的魔气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们愣神的这零点几秒! 轰隆隆——!!! 如同闷雷滚过天际!后方紧追不舍的魔潮终于冲出了山林边缘!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瞬间填满了山门前的整片开阔地!魔气滔天,煞云蔽日!无数狰狞的魔物、森严的魔兵方阵、以及天空中扇动着骨翼的飞天夜叉,将逍遥宗山门前围得水泄不通!恐怖的魔威如同实质的重压,狠狠拍在守山弟子们的心头! 王玄风那充满怨毒和疯狂的尖啸响彻夜空:“逍遥宗的杂碎!交出龙血孽障!否则今日,踏平尔等山门!鸡犬不留!” “魔…魔军!” “好多魔头!” “完了!山门要破了!” 守山的外门弟子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剑阵瞬间崩溃,有人甚至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赵无极也是脸色惨白如纸,握剑的手都在发抖!但他毕竟是核心弟子,强压住心中恐惧,猛地捏碎了腰间一枚玉符!同时对着山门内用尽毕生修为嘶声咆哮:“敌袭——!!!魔军压境——!!!快开护山大阵——!!!” 尖锐凄厉的警报声,伴随着赵无极灌注真元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裂了逍遥宗宁静的夜空,传遍了整座山脉! 嗡——!!! 几乎在警报声响起的同一刹那!逍遥宗山门深处,主峰凌霄殿的方向,一道凝练无比、仿佛蕴含了整座山脉地脉灵气的粗大紫色光柱,如同苏醒的巨龙,轰然冲天而起!直插云霄! 紧接着! 嗡!嗡!嗡!嗡! 逍遥宗外围的七座辅峰之巅,同时亮起七道颜色各异、却同样璀璨夺目的巨大光柱!赤红如焰,碧绿如翡,湛蓝如水,土黄如山,白金锐利,青木葱郁,玄黑暗沉!七道光柱如同七根擎天巨柱,瞬间点亮了夜空! 七道光柱与主峰的紫色光柱遥相呼应,在极高的天穹之上,如同七颗大星拱卫紫微帝星!磅礴浩瀚的天地灵气疯狂汇聚,瞬间勾勒出一个覆盖了整个逍遥宗山脉的、巨大无比、玄奥繁复到极致的立体阵图虚影! 阵图缓缓旋转,散发出镇压天地、万法不侵的恐怖威压!阵图核心,那枚代表着主峰的紫色符文光芒大盛! “阵起——!” 一个威严宏大、仿佛与整座山脉融为一体的声音,如同黄钟大吕,自凌霄殿深处响起,响彻在每一个逍遥宗弟子的心头! 随着这一声敕令! 轰——!!! 那覆盖苍穹的巨大阵图骤然凝实!一层半透明、呈现出深邃星紫色、流淌着无数细小玄奥符文、厚达百丈的巨型光罩,如同一个倒扣的琉璃巨碗,瞬间从阵图虚影中具现而出,将整个逍遥宗山门连同外围七峰,严严实实地笼罩在内!光罩表面,七色灵光如同活物般流转不息,散发出坚不可摧、万邪辟易的磅礴气息! 逍遥宗护宗大阵——北斗天罡阵!时隔百年,再度开启! 玄龟驮着欧卫等人,如同离弦之箭,就在那厚达百丈的星紫色光罩彻底合拢的最后一刹那,险之又险地一头撞了进去! 啵——! 一声轻微的、如同穿过水膜的声响。 玄龟庞大的身躯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冲入光罩之内!它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巨大的脚蹼在地上犁出几道深深的沟壑,速度骤减,最终在距离山门牌坊不足十丈的地方,轰然停下!庞大的身躯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暗金色的光泽迅速褪去,恢复了墨绿的本色,背甲上的古老纹路也黯淡下来。它巨大的头颅无力地垂下,喉咙里发出疲惫不堪的低沉喘息:“昂…” 巨大的惯性作用下,龟背上的欧卫、陆仁贾,连同小黑背上昏迷的老周,如同下饺子般,被狠狠甩飞了出去! “哎哟!” “噗通!” “嗷!” 陆仁贾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稳住身形,灰头土脸。欧卫则直接砸在厚实的青石地面上,牵动伤势,闷哼一声,嘴角又溢出一缕血丝,但依旧昏迷不醒。小黑摔了个四脚朝天,晕头转向。老周则像个破麻袋一样滚到一边,没了动静。 “小师叔!陆客卿!” 赵无极和几个胆子稍大的外门弟子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冲上前来搀扶。 就在这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天穹崩塌般的恐怖巨响,在光罩之外猛然炸开! 只见那血狱骨龙庞大的身躯,裹挟着粘稠如血的滔天魔气,如同灭世的陨星,狠狠撞在了刚刚合拢、流光溢彩的北斗天罡阵护罩之上! 撞击点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狂暴的魔气与星紫色的阵力疯狂对冲、湮灭!撞击形成的冲击波如同毁灭的飓风,横扫光罩之外的山林,无数树木被连根拔起,岩石化为齑粉!整个逍遥山脉都仿佛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然而! 那厚达百丈、流淌着无数玄奥符文的星紫色光罩,仅仅是被撞击点向内压出了一个巨大的、如同水波般的凹陷!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但…它挡住了!如同磐石般死死挡住了骨龙这毁天灭地的一撞! 光罩表面,无数细小的符文疯狂流转,如同无数微小的磨盘,将撞击点传来的恐怖力量迅速分散、化解、传导至整个大阵覆盖的山脉地脉之中!巨大的阵图虚影在光罩上方疯狂旋转,七座辅峰的光柱亮度暴涨,为主峰分担着压力! 骨龙发出一声痛苦而愤怒的咆哮,巨大的骨爪在光罩上疯狂抓挠,留下道道刺眼的火星和涟漪,却无法撼动其分毫!它空洞眼窝中的猩红魂火因为反震之力而剧烈摇曳! “好硬的乌龟壳!” 血狱魔尊端坐于骨龙之背,鬼面后那双魔渊之眼中,粘稠的黑暗剧烈翻滚,带着一丝惊讶和恼怒!他座下这头骨龙全力一撞,便是元婴后期修士也不敢硬接,竟被这大阵生生挡下? “魔尊大人!这…这怎么办?” 王玄风驾驭着血遁停在魔尊身后,看着那坚不可摧的星紫色光罩,脸上充满了不甘和惊惧。 血狱魔尊没有回答,魔渊之眼死死盯着光罩内。他的目光穿透了流转的符文和光芒,落在了山门广场上,那个被赵无极等人小心翼翼扶起、依旧昏迷不醒的欧卫身上。尤其在他心口位置(冰凰发簪所在)和旁边那头气息萎靡却依旧凶悍的墨绿巨龟身上停留了一瞬。 “北斗天罡…以地脉为基,七峰为柱…果然名不虚传。”魔尊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凝重,“强攻,得不偿失。” 他缓缓抬起一只覆盖着暗红魔甲的手掌,对着后方如同黑色海洋般的魔潮,做了一个手势。 汹涌的魔潮瞬间停止了冲击,如同退潮般缓缓后撤,在护山大阵光罩外数百丈处重新集结,形成一片更加厚重、更加压抑的魔气黑云。无数猩红的魔眼在黑暗中闪烁,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死死盯着光罩内灯火渐起的逍遥宗山门。低沉的战鼓声再次擂响,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围而不攻。 逍遥宗山门内,警报的钟声依旧急促地回荡在群山之间。一道道剑光如同流星般从各峰各处升起,朝着山门广场和七座辅峰阵眼处汇聚!人影幢幢,呼喝声、集结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临的紧张和肃杀! 赵无极和几名弟子手忙脚乱地将昏迷的欧卫、虚脱的陆仁贾、摔懵的小黑和不知死活的老周抬到山门牌坊下的安全处。陆仁贾挣扎着坐起,看着光罩外那无边无际的魔潮和骨龙背上那道如同魔神般的身影,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强提一口气,对着赵无极急声道:“快!带我去见掌门!十万火急!” 玄龟趴在广场中央,巨大的头颅微微昂起,绿豆眼警惕地盯着光罩外那头同样庞大、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骨龙,喉咙里发出低沉而疲惫的咆哮,仿佛在隔空对峙。 就在这时! “昂——!!!” 一声低沉悠长、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蕴含着无尽沧桑与威严的龙吟,毫无征兆地从逍遥宗后山深处、那被护山大阵光芒笼罩的寒潭谷方向,隐隐传来! 这龙吟并非响彻天地,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底深处!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古老存在,被外界巨大的能量波动和滔天的魔气所惊扰,于深眠中发出的一声不满的呓语! 龙吟声起! 光罩外,那头正在疯狂抓挠光罩、发泄怒火的血狱骨龙,空洞眼窝中的猩红魂火猛地一滞!仿佛遇到了某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抗拒的压制和恐惧!它庞大的骨躯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抓挠的动作瞬间停止! 骨龙背上的血狱魔尊,鬼面后那双魔渊之眼骤然收缩!粘稠翻滚的黑暗深处,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惊疑”和“凝重”的情绪!他猛地扭头,望向龙吟传来的方向——那片被星紫色光罩和朦胧山雾笼罩的后山深谷。 山门广场上,疲惫不堪的玄龟,绿豆眼中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它巨大的头颅倏地转向寒潭谷方向,喉咙里发出一声混合着激动、敬畏和催促的低沉咆哮:“昂——!” 仿佛在回应那声穿越时空的龙吟! 陆仁贾、赵无极,以及所有听到这声奇异龙吟的逍遥宗弟子,都下意识地望向后山,脸上充满了震惊和茫然。 寒潭谷底,那面被月光映照得如同墨玉的巨大寒潭水面,毫无征兆地剧烈沸腾起来!咕嘟咕嘟的气泡如同烧开的滚水!幽深的潭水之下,一道庞大到无法想象的蜿蜒黑影,缓缓地…动了一下。 --- (本章完) 第60章 身世之谜 第六十章 身世之谜 欧卫是被一股浓郁的、混合着檀香和苦药味的温热气息熏醒的。 意识如同沉在粘稠的泥沼里,被这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硬生生拽了出来。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 入眼是熟悉的、雕刻着松鹤延年图案的紫檀木床顶。身下是柔软厚实的锦被,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柔和的光线透过雕花木窗棂洒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微尘。这里是…他在逍遥宗主峰凌霄殿旁的专属小院?他回来了? 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带着魔潮的咆哮、骨龙的腥风、玄龟亡命的飙车、还有那护山大阵开启时毁天灭地的轰鸣…瞬间涌入脑海!他猛地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全身的筋骨和内腑,一阵剧痛袭来,让他眼前发黑,忍不住闷哼出声。 “哎哟…小师叔!您醒了?别乱动!” 一个带着惊喜和紧张的清脆声音在旁边响起。 欧卫艰难地扭过头,看到一个梳着双丫髻、穿着淡青色侍女裙的圆脸小姑娘,正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药碗,紧张地看着他。是小翠,他院子里的洒扫丫头。 “小…小翠?” 欧卫声音沙哑得厉害,喉咙像被砂纸磨过,“我…我躺了多久?外面…魔军呢?龟哥呢?陆兄呢?” 他连珠炮似的发问,挣扎着想撑起身子。 “哎哟我的小祖宗!您快躺好!” 小翠吓得赶紧放下药碗,手忙脚乱地按住欧卫的肩膀,“您都昏迷三天三夜了!可吓死人了!外面…外面…” 她小脸发白,眼神里带着恐惧,“那些可怕的魔头还在山门外面围着呢!黑压压的,好吓人!护山大阵一直开着,光罩外面噼里啪啦地响,那些魔头天天在撞呢!” “三天?!” 欧卫心头一沉。魔军还在围山!他感受了一下体内,依旧空空荡荡,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心脉处倒是平稳了许多,一股温和的凉意(来自冰凰发簪)护持着那里,但修为被封的感觉让他无比虚弱。“玄龟大爷呢?陆仁贾呢?还有…跟我一起回来那个船夫老周呢?” “那头好大好凶的王…呃,玄龟大爷,就在外面院子里趴着呢!守着门口,谁都不让靠近,连送饭的师兄都被它瞪回来了!陆客卿在掌门那边议事,听说伤得不轻,但没大碍。至于那位老周大叔…”小翠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他…他醒了以后,抱着掌门哭天抢地,说这辈子再也不出船了,求掌门收他当个伙夫…掌门看他可怜,又念他一路护送有功,就让他去后山灵兽园喂灵猪去了…” “……”欧卫嘴角抽了抽,想象着老周喂猪的画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努力想坐起来,小翠拗不过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扶着他靠在床头,又端过那碗黑乎乎、散发着浓郁苦味的药汤。 “小师叔,快趁热喝了,这是药王峰的孙长老亲自给您熬的固本培元汤。” 小翠舀起一勺药汤,吹了吹,送到欧卫嘴边。 欧卫皱着眉,看着那碗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药汤,苦着脸:“能…能不喝吗?我感觉我已经好…” “不行!” 小翠小脸一板,难得地拿出了“管家婆”的气势,“掌门吩咐了!您必须按时喝药!一滴都不能剩!不然…不然就扣您下个月的月例!” 她努力做出凶巴巴的样子,可惜圆嘟嘟的脸没什么威慑力。 “月例?” 欧卫一愣,随即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领过那玩意儿,苦笑着摇摇头,认命地张开嘴。苦涩的药汤滑入喉咙,瞬间让他整张脸皱成了苦瓜。这味道…比当年在谷底啃的毒蘑菇还冲! 好不容易灌完一碗药,欧卫感觉舌头都麻了。他示意小翠把窗户打开些,想透透气,顺便看看外面的情况。 窗户推开,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带着草木的清新。小院不大,青石铺地,墙角几丛翠竹摇曳。院门紧闭,而在院门内侧,一个庞大如山的身影,正静静地趴伏在那里,几乎堵死了整个院门。 正是玄龟! 它巨大的墨绿色背甲沐浴在晨光中,那些古老玄奥的纹路似乎比之前更加深邃内敛。巨大的头颅微微昂起,绿豆眼半眯着,警惕地扫视着院墙外的方向。一股沉凝如山、生人勿近的凶悍气息弥漫在小院中。阳光洒在它身上,暖洋洋的,它似乎很享受,喉咙里发出极其细微的、如同闷雷滚过般的咕噜声。 “龟哥!” 欧卫看到玄龟安然无恙,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忍不住唤了一声。 玄龟巨大的头颅倏地转了过来,绿豆眼精准地锁定了窗口的欧卫。当看到欧卫那张依旧苍白、但总算有了点人气的脸时,它眼中的凶戾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嫌弃和…松了口气的复杂情绪?它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咕噜,似乎在说:醒了?废物。 随即,它慢悠悠地伸出那根粗壮的爪子,在身下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青石板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石屑纷飞,留下几个刚劲有力的古篆: 醒了? 躺好。 别添乱。 外面打架。 写完,它收回爪子,惬意地翻了个身,将另一面背甲也晒向阳光。一副“龟爷看门,闲人勿扰”的架势。 欧卫看着地上那行字,又看看玄龟那副“我很忙”的样子,哭笑不得。这龟大爷,还是一如既往的…龟式关怀。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沉闷悠长、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奇异嗡鸣,毫无征兆地响彻整个逍遥宗!这声音并非巨响,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震得人心头发慌,窗棂都微微颤抖! 紧接着! 轰隆隆——!!! 整个逍遥宗的山脉,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醒,剧烈地、持续地震动起来!屋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桌上的茶杯叮当作响!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大地核心的磅礴力量感,如同苏醒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地…地龙翻身?!” 小翠吓得小脸煞白,一把抓住窗框,惊恐地叫道。 欧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得心头狂跳!但他立刻否定了小翠的猜测!这震动并非毫无规律的破坏,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韵律!而且…这股苏醒的磅礴力量…源头似乎就在…后山寒潭谷?! 玄龟猛地停止了翻身的动作!巨大的头颅倏地昂起,绿豆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它死死盯着后山方向,喉咙里发出一声激动而低沉的咆哮:“昂——!” 它的反应印证了欧卫的猜测! 轰——!!!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威严、更加震撼灵魂的龙吟,如同九天惊雷,自后山寒潭谷方向轰然炸响!这一次,不再是不满的呓语,而是充满了古老威严、仿佛能号令山河的君王之吼! 龙吟声穿透了空间,无视了护山大阵的光罩,如同实质的音波,狠狠撞在光罩之外那片厚重的魔气黑云之上! 噗!噗!噗! 如同沸汤泼雪!那粘稠翻滚、遮天蔽日的魔气黑云,竟被这蕴含无上龙威的声波硬生生冲开、驱散了大片!露出了其后方的魔军阵营! 光罩外,那头盘踞在空中的血狱骨龙,空洞眼窝中的猩红魂火如同风中残烛般疯狂摇曳!它庞大的骨躯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仿佛遇到了血脉本源上的绝对压制和天敌!它甚至发出一声充满了恐惧和臣服的哀鸣! 骨龙背上的血狱魔尊,鬼面后那双魔渊之眼骤然收缩到了极致!粘稠翻滚的黑暗深处,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震惊”和“忌惮”的情绪!他猛地按住了骨龙震颤的颈骨,强行压制住坐骑的恐惧,目光如同穿透了空间,死死锁定了后山寒潭谷的方向! 逍遥宗内,各峰弟子都被这惊天动地的龙吟和地震般的异动惊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望向云雾缭绕的后山深处,脸上充满了敬畏和茫然。主峰凌霄殿方向,数道强大的气息瞬间升腾而起! 欧卫趴在窗口,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死死抓住窗框,指甲深陷木框之中,目光灼灼地盯着后山!是它!真的是它!寒潭谷底那条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玄龙!它…彻底苏醒了! “小…小师叔…那…那是什么声音?好…好可怕…” 小翠吓得声音都在发抖。 欧卫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后山那苏醒的恐怖存在所吸引。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浩瀚、古老、神圣、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与悲伤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正缓缓从寒潭谷蔓延开来,笼罩了整个逍遥宗!这股意志…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就在这时! 嗖!嗖! 两道遁光如同流星般划破长空,瞬间落在欧卫小院的门口!正是掌门洛清尘和脸色依旧苍白的陆仁贾! 洛清尘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青灰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但此刻,他脸上那惯常的温和淡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激动,甚至…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他看了一眼堵在门口、如同门神般的玄龟。 玄龟巨大的头颅转向洛清尘,绿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庞大的身躯微微向旁边挪动了一下,让开了院门。 洛清尘对玄龟微微颔首,目光随即投向窗口的欧卫,眼神复杂难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欧卫…你…随我来。有…有人要见你。” “见我?谁?” 欧卫一脸茫然,心头却莫名地狂跳起来。难道…是谷底那位? 陆仁贾上前一步,对着玄龟拱手道:“玄龟前辈,烦请您也一同前往。” 玄龟绿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喉咙里又咕噜了一声,慢悠悠地站起身,庞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小院的通道。 “小翠,照顾好院子。” 洛清尘吩咐了一句,便率先转身朝着后山方向走去。陆仁贾紧随其后。 欧卫在小翠的搀扶下,挣扎着下了床。虽然双腿发软,每走一步都牵动内腑隐隐作痛,但他强撑着,在玄龟那庞大身躯的“护送”下,跟着掌门和陆仁贾,一步步走向后山寒潭谷的方向。 越靠近后山,那股源自大地的脉动和浩瀚龙威就越发清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水汽、古老岩石和某种神圣气息的威压。沿途遇到的弟子,无论是巡逻的还是行色匆匆的,看到掌门亲自带着欧卫和那头巨龟走向禁地,脸上都充满了震惊和敬畏,纷纷躬身行礼,不敢多问。 终于,穿过一片茂密的古树林,熟悉的寒潭谷入口出现在眼前。谷口的禁制早已被那股磅礴的力量冲开。谷内,那面巨大的寒潭水面不再平静,而是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着!咕嘟咕嘟的巨大气泡不断冒出、破裂!潭水不再是墨玉般的幽深,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蕴藏着星空的暗蓝色!一股比之前强盛了千百倍的恐怖龙威,如同实质般从潭底弥漫出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洛清尘在谷口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对着那翻滚的潭水,郑重无比地躬身行礼,朗声道:“逍遥宗当代掌门洛清尘,携弟子欧卫,拜见玄龙前辈!” 他的声音在谷中回荡,带着无比的恭敬。 陆仁贾也躬身行礼。 欧卫站在谷口,看着那沸腾的潭水,感受着那浩瀚无边的龙威,心脏如同擂鼓般狂跳!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怀里的冰凰发簪,冰凉的气息也无法平息内心的震撼和莫名的悸动。 玄龟巨大的身躯停在欧卫身后,绿豆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潭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带着敬畏的咕噜声。 潭水的沸腾骤然停止! 整个寒潭谷陷入一片死寂!连风声都消失了! 下一刻! 轰——!!! 潭水中央猛地向上拱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覆盖着幽暗水幕的半球!紧接着,水幕如同帘子般向两侧缓缓分开! 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覆盖着深邃玄黑色鳞片的狰狞头颅,缓缓从分开的水幕中探了出来! 那头颅如同小山般巨大!两根如同参天古树般的龙角,蜿蜒盘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巨大的龙吻微张,露出森然交错的利齿,每一颗都如同门板大小!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巨大如同湖泊,眼瞳呈现出纯粹、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金色!瞳孔是两道竖直的、燃烧着暗金色火焰的缝隙!眼神沧桑、古老、威严,仿佛蕴藏着宇宙生灭的秘密!仅仅是被这目光扫过,欧卫便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悸动和亲切感,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 玄龙!寒潭谷底沉睡了万载岁月的太古玄龙!它的真身,终于现世! 玄龙那暗金色的巨大竖瞳,如同两轮冰冷的太阳,缓缓移动,最终,精准地落在了谷口那个渺小的、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少年身上。 它的目光在欧卫身上停留着,那暗金色的竖瞳深处,冰冷威严的底色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捕捉的…波澜?如同万年寒潭投入了一颗石子。 巨大的龙吻微微开合,一个低沉、浑厚、仿佛无数山峦共鸣、带着无尽岁月沧桑感的声音,直接在欧卫、洛清尘、陆仁贾和玄龟的脑海中轰然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雷霆炸响,震得灵魂都在颤抖: “吾之后裔…” “你体内流淌之血…” “半是吾族神圣龙元…” “半是…焚天妖凰的…涅盘之炎!” 焚天妖凰?!涅盘之炎?! 如同九天神雷在耳边炸响!欧卫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潭水中那如同山岳般巨大的玄龙头颅! 半妖之体…摇光圣女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父为妖,母为龙…或反之… 玄龙说…半是龙元…半是…焚天妖凰的涅盘之炎?! 难道…难道他的父母…一个是眼前这太古玄龙…另一个是…是那传说中的焚天妖凰?! 这个念头如同惊涛骇浪,瞬间将欧卫淹没!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重组!他…他竟然是龙和凤凰的…混血?! 洛清尘和陆仁贾也是浑身剧震,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饶是他们心中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这太古玄龙亲口证实,并点出了另一方乃是与龙族齐名的神兽至尊——焚天妖凰时,这冲击力依旧让他们心神失守! 玄龟巨大的头颅微微昂起,绿豆眼中也充满了敬畏和了然,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仿佛在说:果然如此。 玄龙那暗金色的巨大竖瞳,依旧锁定在陷入巨大震撼和混乱中的欧卫身上。它巨大的头颅缓缓下沉,靠近谷口,那磅礴的龙威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欧卫的躯体,看到了他心口处那枚散发着微弱寒意的冰凰发簪,暗金色的竖瞳深处,那点波澜似乎清晰了一丝,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低沉浑厚的声音再次在众人脑海响起,如同古老的洪钟,带着洞悉一切的沧桑: “摇光那小女娃的冰魄玄簪…” “倒是…选得应景。” “冰凰虽非纯血…” “其寒…或可暂镇汝体内…那躁动不安的…凤凰真炎。” 冰凰发簪?摇光圣女?应景?暂镇凤凰真炎? 这一连串的信息如同重锤,砸得欧卫更加晕头转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发簪。这簪子…难道不仅仅是疗伤?还能压制他体内另一半…属于凤凰的力量?摇光圣女…她早就知道? 玄龙似乎并不需要他们的回答。巨大的头颅微微抬起,暗金色的竖瞳穿透了寒潭谷的崖壁,仿佛望向了山门之外那片被魔气笼罩的天空。一股更加浩瀚、更加恐怖的龙威,如同苏醒的太古巨神,从它身上缓缓升腾而起!整个寒潭谷的空间都在这股威压下微微扭曲! “至于外面那些…” “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魔物…” 玄龙的声音陡然转冷,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那暗金色的竖瞳之中,燃烧的火焰瞬间暴涨! “扰吾沉眠…” “觊觎吾之后裔…” “当诛!” 当诛! 两个字出口! 整个逍遥山脉的地脉之力仿佛被彻底引动!轰隆隆的地鸣之声比之前更加剧烈!后山深处,数道粗大的、凝练如实质的玄黄之气如同巨龙般冲天而起!汇入护山大阵的紫色光柱之中! 光罩之外,正死死盯着后山方向的血狱魔尊,鬼面后那双魔渊之眼骤然收缩到了极致!他座下的血狱骨龙更是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恐惧哀鸣,庞大的骨躯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抗拒的致命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了血狱魔尊的心脏! --- (本章完) 第61章 玄龙镇魔 “当诛!” 寒潭谷中,太古玄龙那低沉浑厚、如同无数山峦共鸣的声音,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严,轰然炸响在欧卫、洛清尘、陆仁贾和玄龟的脑海深处! 这两个字出口的刹那,整个寒潭谷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太古神山轰然降临,狠狠压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头!谷底那沸腾的潭水瞬间平静如镜,连气泡都不敢再冒一个! 欧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双腿一软,若非陆仁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差点直接跪倒在地!他脸色惨白,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龙爪攥住,几乎停止跳动!眼前那如同山岳般巨大的玄黑龙首,那双燃烧着暗金色火焰的竖瞳,此刻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只有纯粹到极致的、俯瞰蝼蚁般的漠然杀意! 洛清尘须发皆张,清癯的脸上瞬间褪尽血色,额头冷汗涔涔而下!饶是他身为逍遥掌门,元婴修为,在这源自血脉本源、横跨万古岁月的无上龙威面前,也渺小得如同尘埃!他只能勉强稳住身形,深深躬下腰去,以示无上敬畏。 陆仁贾更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血丝,本就未愈的伤势被这龙威一激,险些复发。他死死咬紧牙关,扶着欧卫,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微颤抖。 唯有玄龟,巨大的头颅昂得更高,绿豆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喉咙里发出一声混合着激动、敬畏和…幸灾乐祸的低沉咆哮:“昂——!” 仿佛在说:惹毛老祖宗了?等着挨削!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轰隆隆隆——!!! 整个逍遥山脉的地脉之力,仿佛被玄龙这饱含杀意的二字彻底唤醒!比之前剧烈十倍、百倍的恐怖震动,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在翻身,轰然爆发!脚下的岩石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峭壁上的巨石簌簌滚落!寒潭水面剧烈震荡,掀起数丈高的浪花! 后山深处,数道粗大凝练、呈现出玄黄本源的磅礴气柱,如同挣脱束缚的地脉巨龙,裹挟着震耳欲聋的轰鸣,悍然冲破山体,直插云霄!这些玄黄气柱并非无序,而是精准无比地汇入逍遥宗外围七座辅峰之巅那七道支撑护山大阵的巨大光柱之中! 嗡——!!! 如同被注入了无穷的伟力!覆盖整个逍遥山脉的北斗天罡阵,那层厚达百丈、流淌着无数星紫色符文的巨大光罩,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光罩之上,七色灵光(赤、碧、蓝、黄、白、青、玄)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交融!主峰凌霄殿方向那道粗大的紫色光柱更是光芒万丈,如同支撑天地的脊梁! 整个护山大阵,瞬间从“坚固的盾牌”,化作了“锋芒毕露的神兵”! 光罩之外! “吼——!!!” 血狱骨龙首当其冲!它那庞大的、由森森白骨构筑的身躯,在玄龙那声蕴含无上龙威的“当诛”二字和地脉巨变的冲击下,如同被亿万钧巨锤狠狠砸中!空洞眼窝中那两团跳跃的猩红魂火,如同狂风中的烛火,疯狂摇曳,瞬间黯淡下去!它发出一声充满了极致恐惧、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哀鸣!巨大的骨爪再也抓不住光罩,庞大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凌空倒飞出去!在空中翻滚着,砸向下方集结的魔军阵营! “不——!” 王玄风发出惊恐欲绝的尖叫!他离得最近,感觉自己的魔魂都要被那恐怖的龙威和地脉冲击震散!他拼命催动血遁想要逃离,却如同陷入无形的泥沼,寸步难行! 骨龙背上的血狱魔尊,鬼面后那双魔渊之眼中,粘稠翻滚的黑暗第一次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那不再是掌控一切的漠然,而是充满了震惊、骇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他死死按住骨龙震颤的颈骨,试图稳住坐骑,同时周身爆发出粘稠如血的滔天魔气,在身前形成一道厚实的魔盾! 然而! 玄龙那暗金色的巨大竖瞳,穿透了空间,精准无比地锁定了光罩之外、魔气滔天的血狱魔尊!那目光冰冷、漠然,如同在看一只张牙舞爪的臭虫! “蝼蚁…也敢觊觎吾之后裔?” 低沉浑厚的声音,带着洞穿灵魂的穿透力,再次直接在所有生灵脑海响起!这一次,声音中蕴含的威压,比之前更加集中,更加恐怖! 随着这声质问! 嗡——!!! 逍遥宗护山大阵——北斗天罡阵,那光芒万丈的光罩之上,主峰对应的紫色符文区域,一道凝练到极致、呈现出深邃玄黑色的巨大光柱,如同沉睡的玄龙睁开了一只眼睛,瞬间凝聚成形!光柱直径足有数丈,内里仿佛有无数星辰生灭、地脉奔流!散发出的毁灭气息,让光罩内外的所有生灵都感到灵魂冻结! 这道玄黑色的毁灭光柱,没有半分犹豫,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无声的、绝对的、湮灭一切的意志!它如同穿越了虚空,无视了距离,瞬间轰击在血狱魔尊仓促撑起的魔盾之上! 噗——!!!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声如同滚烫烙铁刺入油脂般的轻微闷响! 那足以抵挡元婴后期修士全力一击的粘稠魔盾,在这道蕴含玄龙意志、引动地脉本源的玄黑光柱面前,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瞬间消融、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光柱余势不减,精准无比地轰击在血狱魔尊覆盖着暗红魔甲的胸膛之上!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充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的闷哼,从青铜鬼面后传出! 血狱魔尊那如同山岳般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覆盖全身的暗红魔甲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能湮灭灵魂本源的恐怖力量,顺着魔甲裂缝狠狠钻入他的体内!粘稠如墨的魔血,如同喷泉般从他魔甲的缝隙中飙射而出!他座下那头刚刚稳住身形的血狱骨龙,更是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庞大的骨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再次被狠狠撞飞出去! “魔尊大人!” 王玄风吓得魂飞魄散,发出凄厉的尖叫。 血狱魔尊强行稳住身形,鬼面后那双魔渊之眼中,粘稠的黑暗剧烈翻滚,充满了骇然和暴怒!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破碎的魔甲和流淌的魔血,又猛地抬头,望向寒潭谷深处那如同太古魔神般的身影!那目光中,再无半分轻蔑,只剩下深深的忌惮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 仅仅一击!隔着逍遥宗最强的护山大阵!仅仅凭借意志引动地脉之力的一击!就让他这纵横魔渊的血狱魔尊,魔甲破碎,魔血横流! 这寒潭谷底的太古玄龙…实力究竟恐怖到了何种地步?! “撤…撤军!” 血狱魔尊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灵魂的剧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嘶哑无比、充满了屈辱和不甘的字眼!声音不大,却如同魔咒般瞬间传遍整个魔军阵营! 他深深地、怨毒地最后看了一眼光罩内逍遥宗的方向,尤其是寒潭谷和山门广场上那个渺小的人影(欧卫),鬼面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随即,他不再停留,猛地一拍座下哀鸣不止的骨龙! 骨龙如同惊弓之鸟,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扇动残破的骨翼,卷起腥臭的魔风,头也不回地朝着魔渊方向仓皇遁去!速度快得拉出一道暗红的残影! 魔尊一走,本就因玄龙之威和地脉剧变而陷入巨大恐慌的魔军,瞬间彻底崩溃! “逃啊!” “魔尊败了!” “快跑!那老龙太可怕了!” 无数魔物、魔兵发出惊恐绝望的嘶吼,再也顾不上什么阵型、什么命令,如同炸了窝的蝗虫,丢盔弃甲,亡命奔逃!互相践踏,魔气溃散!之前还煞气冲天的魔军阵营,转眼间变成了一盘散沙,化作无数道遁光,朝着四面八方仓皇逃窜!只留下满地狼藉的魔器残骸和污秽的魔血,以及空气中久久不散的硫磺恶臭。 王玄风夹在溃逃的魔潮中,脸色灰败,眼神怨毒到了极致!他回头死死盯着逍遥宗山门,尤其是寒潭谷的方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欧卫…玄龙…七星阁…你们等着!此仇不报,我王玄风誓不为魔!” 光罩之内,山门广场上。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所有目睹了这一幕的逍遥宗弟子,无论是核心的赵无极,还是普通的外门弟子,全都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 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不可一世、魔威滔天、让整个北域都为之颤抖的血狱魔尊…被一道从自家护山大阵里射出的玄黑光柱…打吐了血?!然后…跑了?! 那铺天盖地、如同黑色海洋般的恐怖魔军…瞬间炸窝,亡命奔逃?! 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后山寒潭谷?! 短暂的死寂过后! “吼——!!!” “魔头跑了!我们赢了!” “玄龙老祖威武!逍遥宗万胜!” “小师叔!小师叔是玄龙老祖的后裔!神龙护佑逍遥!” 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无数弟子激动得热泪盈眶,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发出震耳欲聋、直冲云霄的欢呼和呐喊!整个逍遥宗山门瞬间变成了沸腾的海洋!之前的压抑、恐惧、绝望,在这一刻被狂喜和自豪彻底冲散! 赵无极激动得浑身发抖,猛地转身,对着后山寒潭谷的方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尽全身力气嘶声高呼:“弟子赵无极!叩谢玄龙老祖救命之恩!护宗神威!万古长存!” 他身后的弟子们也如梦初醒,呼啦啦跪倒一片,激动地叩首高呼! 洛清尘站在寒潭谷口,望着光罩外狼藉一片、魔影溃散的景象,又感受着山门内震天的欢呼,清癯的脸上,那极致的紧张和凝重终于缓缓化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后怕,以及…狂喜!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对着寒潭中那缓缓沉入水幕的巨大玄龙头颅,再次深深一揖到底,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晚辈洛清尘,代逍遥宗上下,叩谢玄龙前辈力挽狂澜!护佑宗门!此恩此德,永世不忘!” 陆仁贾扶着依旧处于巨大震撼中、浑身发软的欧卫,看着外面溃散的魔军和山门内的沸腾,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了数日的神经骤然松弛,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他眼中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敬畏。他低声对欧卫道:“欧道友…看来,我们暂时…安全了。” 玄龟巨大的头颅转向谷外,绿豆眼扫视着溃逃的魔影,喉咙里发出一声充满鄙夷的短促咕噜。随即,它慢悠悠地伸出粗壮的爪子,在身下坚硬的岩石地面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石屑纷飞,留下几个歪歪扭扭却霸气侧漏的古篆: 垃圾。 扫了。 晒背。 写完,它收回爪子,不再理会外面的喧嚣和谷内的震撼,庞大的身躯挪到一块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巨大青石旁,慢悠悠、极其惬意地蹭了上去,找到一个最舒服的角度,伸长脖子,眯起绿豆眼,继续它被中断的…龟生大事——晒背。 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吓退魔尊、拯救宗门的一幕,不过是它老人家抬抬爪子、顺便活动了下筋骨的小事。 欧卫被陆仁贾扶着,呆呆地看着玄龟那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懒散模样,又看看寒潭中那已经重新被幽暗水幕覆盖、恢复了平静的巨大水涡,再感受着山门内震耳欲聋的欢呼…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冰凰发簪散发着微弱的凉意。而血脉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玄龙那浩瀚龙威的引动下,正悄然发生着变化…一种微弱、却无比灼热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在废墟般的经脉深处,隐隐跳动了一下。 半是龙元,半是…焚天妖凰的涅盘之炎? 他看着玄龟背上那行“晒背”的大字,又看看自己依旧空空如也的丹田,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混合着震撼、茫然和一丝蛋疼的笑容。 这身世…好像有点烫手啊? --- (本章完) 第62章 龟晒九阳 逍遥宗山门前的青石广场,沐浴在劫后余生的晨光里。魔气溃散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草木和泥土的微腥。震天的欢呼声浪已然平息,但劫后余生的激动和自豪,依旧如同滚烫的岩浆,在每一个弟子胸腔里沸腾、流淌。 然而,广场中央,一个庞大如山、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存在,却与这欢腾的气氛格格不入。 玄龟。 它巨大的墨绿色身躯,此刻正以一种极其霸道、极其舒展的姿态,牢牢霸占着整个广场最核心、最平整、阳光最充足的那片区域。巨大的头颅惬意地搁在冰凉的青石板上,绿豆眼舒服地眯成两条缝,鼻息悠长,发出低沉如闷雷般的呼噜声。清晨金灿灿的阳光毫无遮挡地洒在它布满古老玄奥纹路的背甲上,那些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阳光的照射下流转着温润内敛的光泽,贪婪地汲取着天地间的暖意。 它老人家,在晒背。晒得心安理得,晒得旁若无人。 广场边缘,原本该是弟子们晨起吐纳、演练剑法、交流心得的热闹场所。此刻,却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内门弟子、外门弟子,甚至一些闻讯赶来的执事、长老,全都远远地站着,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目光复杂地聚焦在广场中央那头慵懒的巨龟身上。 敬畏、好奇、感激、还有一丝丝…敢怒不敢言。 “赵师兄…这…这怎么办?” 一个年轻的外门弟子哭丧着脸,小声问着身旁脸色同样精彩的赵无极,“玄龟老祖它…它把演武场占了…我们今日的晨功…” 赵无极嘴角抽搐了几下,看着那头在阳光下惬意得仿佛要融化的巨龟,又看看周围挤成一团、眼巴巴望着他的同门,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这位刚刚拯救了宗门、吓退魔尊的玄龟老祖,此刻成了最大的“路障”。 “咳…诸位师弟师妹…” 赵无极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威严,“玄龟老祖劳苦功高,力挽狂澜,晒晒太阳…嗯…理疗一下筋骨,也是应当的!大家…大家今日晨功,暂且…暂且移至东侧回廊!动作轻些!切莫惊扰老祖清修!”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清修”两个字。 人群一阵骚动,夹杂着低低的叹息和抱怨。 “回廊那么窄…” “太阳都照不到…” “玄龟老祖的呼噜声…比雷法还响,怎么静心啊…” 抱怨归抱怨,在赵无极严厉(实则心虚)的目光扫视下,弟子们还是如同受惊的鹌鹑,垂头丧气、蹑手蹑脚地朝着狭窄的东侧回廊挪去。一时间,原本宽阔的广场边缘,只剩下赵无极和几个核心弟子,如同门神般杵在那里,尴尬地守着广场中央那尊“大佛”。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在洛清尘的陪同下,一瘸一拐、脚步虚浮地从主峰方向挪了过来。正是被小翠强行灌了三碗苦药、又被掌门亲自“押送”过来的欧卫。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不少,只是每走一步都牵动内腑,疼得龇牙咧嘴。 “哎哟…掌门师侄…您老行行好…慢点…我这身子骨…刚捡回半条命…” 欧卫一边吸着冷气,一边试图挣脱洛清尘那看似搀扶、实则不容拒绝的手。 洛清尘面无表情,只是扶着他的手稳如磐石:“小师叔,玄龟前辈晒背事大,但您身负龙血,又得玄龙老祖亲口认定,乃是宗门…咳…祥瑞。安抚玄龟前辈,避免其…嗯…影响宗门日常运转的重任,非您莫属。” 他的语气一本正经,但眼神深处那点幸灾乐祸和甩锅的意图,欧卫看得清清楚楚。 “祥瑞?” 欧卫翻了个白眼,指着自己这身破道袍和苍白的脸,“您见过这么惨的祥瑞吗?我看是‘降灾’还差不多!安抚龟哥?它老人家晒得正美,我去打扰它?您老是想让我变成‘小师叔牌龟饲料’?”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广场边缘。欧卫一眼就看到了广场中央那尊沐浴在金光中、呼噜打得震天响的庞然大物,以及广场边缘那黑压压、敢怒不敢言的弟子人群。这架势…比他想象的还要夸张! “龟哥!您老…挺会挑地方啊!” 欧卫扯着嗓子,远远地喊了一声,试图引起注意。 玄龟巨大的头颅微微动了一下,眼皮掀开一条缝隙,绿豆眼懒洋洋地瞥了欧卫的方向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带着浓浓鼻音的咕噜,仿佛在说:吵什么吵?没看见龟爷忙着吗?随即又把眼皮合上了,呼噜声更加悠扬。 欧卫:“……” 得,被无视了。 洛清尘轻咳一声,推了欧卫一把,低声道:“小师叔,看您的了。宗门…嗯…和谐为重。” 说完,他竟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负手而立,摆出一副“我是背景板,与我无关”的架势。 欧卫恨得牙痒痒,但看着玄龟那副“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嚣张模样,再看看周围弟子们投来的、充满期待(看好戏)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挪,小心翼翼地朝着广场中央那轮“龟形太阳”蹭了过去。 越靠近,那呼噜声就越发震耳欲聋,仿佛有闷雷在耳边滚动。阳光照射在玄龟巨大的背甲上,反射出温润的光泽,靠近了甚至能感受到一股暖烘烘的热浪扑面而来。 “龟哥?玄大爷?商量个事呗?” 欧卫凑到玄龟巨大的头颅旁边,陪着笑脸,声音放得极低,生怕惊扰了这位爷的清梦,“您看…这广场…是弟子们晨练的地方…您老霸…呃,占据着这风水宝地,大家伙儿都没地方活动筋骨了…您看…能不能…稍微…挪那么一丢丢?就一丢丢!旁边那块石头也挺大的,阳光一样好!我给您把上面的鸟粪擦干净?” 玄龟纹丝不动,呼噜声节奏都没变一下。 “要不…我给您老搓搓背?” 欧卫继续谄媚,“用最好的皂角!保证把您这身…呃…神甲擦得锃光瓦亮!闪闪发光!让整个修真界都瞻仰您的英姿?” 呼噜…呼噜… “或者…我给您讲点山下的八卦?七星阁瑶光仙子其实睡觉打呼噜?天权长老炼丹又炸炉把眉毛燎没了?保证新鲜热乎!” 欧卫祭出了杀手锏。 玄龟的呼噜声…似乎…停顿了那么零点一秒?巨大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有戏!欧卫心中一喜,正要趁热打铁。 就在这时!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仿佛岩石被巨力碾碎的声响,突兀地在寂静的广场上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玄龟那巨大的、覆盖着厚重鳞甲的后肢,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力度的动作,在身下那平整坚硬的青石板上…来回摩擦! 它那如同门板般巨大的脚蹼,边缘锋利如刀,每一次摩擦,都在那坚逾精铁的青石板上留下数道深达寸许、纵横交错的恐怖划痕!石屑如同面粉般簌簌落下!伴随着那“咔嚓”声,还有极其细微的、如同砂纸打磨金属的“沙沙”声!它似乎觉得光晒背还不够,还要…磨爪子?! 欧卫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皮狂跳!他仿佛听到了宗门库房里灵石哗啦啦流走的声音!这青石板可是用南疆特产的金刚岩铺就,坚固无比,造价不菲!平时飞剑砍上去都只留白印!现在… “龟…龟哥!脚下留情啊!” 欧卫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这…这是金刚岩!很贵的!您老磨爪子的爱好…咱能不能换个地方?后山有的是大石头!随便您磨!磨秃噜皮都行!” 玄龟仿佛没听见,磨爪子的动作更加起劲了!甚至舒服地微微调整了一下趴姿,将另一条后肢也伸了出来,加入了这场“广场精装修”工程! 咔嚓!咔嚓!沙沙沙… 刺耳的噪音混合着石屑纷飞,如同魔音贯耳,折磨着广场边缘每一个人的神经。赵无极痛苦地捂住了耳朵。洛清尘负在身后的手,指节捏得发白,眼角抽搐地看着那迅速变得“面目全非”的广场地面。 “完了…修缮广场的钱…怕是要从我们下百年月例里扣了…” 一个弟子绝望地哀嚎。 “玄龟老祖这是在…标记领地吗?” 另一个弟子小声嘀咕。 就在广场上弥漫着绝望的“破产”气息时,一个微胖的身影,吭哧吭哧地挑着两个巨大的、散发着馊水味儿的木桶,从后山灵兽园的方向,小心翼翼地绕开广场中央那尊“煞神”,朝着弟子伙房的方向挪动。正是被发配去喂灵猪的船夫老周。 他显然也被广场中央的动静吓得不轻,挑着担子,缩着脖子,尽量贴着广场边缘走,眼睛时不时惊恐地瞟一眼那头磨爪子磨得正欢的巨龟。 就在他即将安全通过这片“雷区”时,异变陡生! 老周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趔趄!肩膀上沉重的馊水桶猛地一晃! 哗啦——!!! 一大桶散发着浓郁酸臭、混杂着烂菜叶和不明糊状物的馊水,如同天女散花般,朝着玄龟那巨大的、正在享受阳光浴的墨绿色背甲…泼了过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广场边缘的所有人,包括欧卫、洛清尘、赵无极,全都目瞪口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眼睁睁看着那散发着恶臭的污秽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啪叽! 一大片黄绿色的、粘稠的馊水,精准无比地…糊在了玄龟背甲靠近后颈的那片最为光滑、纹路最为复杂精美的区域!甚至还溅了几滴在它微微昂起的巨大头颅上! 馊水滴答…顺着冰冷的鳞片和古老的纹路缓缓流淌…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臭混合着腐烂的气息,瞬间在晨光中弥漫开来…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玄龟那震天的呼噜声和磨爪子的“咔嚓”声都消失了!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馊水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 老周保持着挑担子的姿势,如同被雷劈中,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像筛糠。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玄龟巨大的头颅,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转了过来。 那双绿豆眼,不再是慵懒的半眯,而是瞪得溜圆!里面燃烧着滔天的怒火、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一种被最肮脏之物亵渎了神圣领土的巨大屈辱!它死死地盯着那个吓得魂飞魄散、如同鹌鹑般缩成一团的微胖身影。 一股比之前面对魔尊时更加狂暴、更加凶戾的气息,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从玄龟身上轰然升腾!它身下的青石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昂——!!!” 一声震天动地的、充满了无尽愤怒和杀意的咆哮,如同九天落雷,轰然炸响!狂暴的音浪混合着实质般的凶威,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广场边缘的弟子们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子,瞬间被掀翻了一大片!连洛清尘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脸色剧变! 老周更是直接被这声咆哮震得两眼一翻,“噗通”一声,连人带桶,直挺挺地晕死过去,馊水桶扣在了自己身上,场面一度十分“壮观”。 “龟…龟哥息怒!息怒啊!” 欧卫离得最近,被这声咆哮震得气血翻涌,耳朵嗡嗡作响,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强忍着眩晕和恶心(馊水味太冲),连滚带爬地扑到玄龟巨大的头颅前,也顾不上脏了,直接用自己的破道袍袖子,手忙脚乱地去擦它头上和背甲上的馊水污迹,声音带着哭腔:“误会!纯属意外!这老周…他…他眼神不好!手滑!绝对是手滑!您老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我给您擦!用最好的皂角!擦一百遍!不!一千遍!保证擦得比您刚孵出来时还干净!您消消气!消消气啊!” 欧卫一边语无伦次地求饶,一边拼命擦拭。那馊水粘稠滑腻,腥臭扑鼻,擦在手上黏糊糊的,恶心得他胃里一阵翻腾。 玄龟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绿豆眼,死死地盯着欧卫那脏兮兮、沾满馊水的手在自己高贵的背甲上忙活。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正在用抹布亵渎神像的渎神者!屈辱!前所未有的屈辱! “昂!!!” 它再次发出一声压抑着狂暴怒火的低吼,鼻孔喷出两道灼热的白气,吹得欧卫头发倒竖! “擦!我这就擦干净!” 欧卫吓得一哆嗦,擦得更卖力了,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当抹布用上去。 玄龟似乎被欧卫这“亡命擦甲”的举动搞得更加暴躁。它猛地甩了甩巨大的头颅,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却充满了憋屈和愤怒的咕噜咆哮。随即,它不再理会欧卫,巨大的头颅倏地转向广场边缘,绿豆眼凶光毕露地扫过那些惊魂未定的弟子,最后定格在洛清尘身上! 它慢悠悠地、却又带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伸出了那根刚刚磨过爪子、边缘还带着锋利石屑的粗壮前肢!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赵无极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洛清尘脸色凝重,全身戒备! 只见玄龟那粗壮的爪子,带着一股无名的怒火,狠狠地、重重地戳在身下那块已经被它磨得“伤痕累累”的青石板上! 嗤啦——!!! 刺耳的刮擦声响起!石屑如同雪花般纷飞! 几个歪歪扭扭、却力透石背、每一个笔画都仿佛燃烧着怒火的巨大古篆,在青石板上狰狞地浮现: 脏! 臭! 洗! 现在! 不然… 拆!家! 最后一个“家”字,最后一笔拖得极长,如同裂痕般深深嵌入石板深处!一股赤裸裸的威胁和暴怒气息扑面而来! 拆家?! 洛清尘看着地上那行杀气腾腾的大字,又看看玄龟那仿佛随时会暴起拆掉整个主峰的凶戾眼神,再闻闻空气中弥漫的酸臭馊水味…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气血直冲天灵盖! “快!快来人!” 洛清尘的声音都变调了,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丝…绝望,“去!去后山寒潭!取最干净的寒潭水!不!去灵泉峰取无根灵泉!有多少取多少!拿最大的桶!不!拿缸来!给玄龟老祖…洗!澡!” “还有!” 他猛地指向地上那个被馊水桶扣着、人事不省的老周,咬牙切齿,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把这蠢货给我泼醒!罚他去后山寒潭!给玄龟老祖…搓背!搓不干净…就让他住在寒潭里喂鱼!” 广场上瞬间鸡飞狗跳!弟子们如同被火烧了屁股,抱桶的抱桶,抬缸的抬缸,冲向灵泉峰的方向。几个膀大腰圆的执法弟子则一脸嫌恶地冲向老周,准备执行掌门的“搓背”酷刑。 欧卫看着眼前这场因一桶馊水引发的宗门危机,又看看玄龟背上那片刺眼的污迹,再闻闻自己满手的馊水味…他默默地、绝望地蹲了下来,捡起一块被玄龟磨爪子崩飞的碎石片,在它老人家爪子旁边那块稍微干净点的石板上,认命地划拉起来: 我搓。 用灵泉。 加香露。 求别拆。 写完,他把石片一丢,一脸的生无可恋。这龙孙…当得也太憋屈了! --- (本章完) 第63章 伙夫奇遇 后山灵兽园,空气中常年弥漫着混合了灵草清香、泥土腥气以及…某种浓郁肥料味道的复杂气息。一排排由青玉竹搭建的宽敞棚舍依山而建,里面栖息着逍遥宗豢养的各种低阶灵兽:膘肥体壮、獠牙闪着寒光的铁鬃豪猪;浑身覆盖着雪白绒毛、头顶螺旋玉角的踏云灵羊;还有一群群羽毛斑斓、拖着长长尾羽、聒噪无比的七彩雉鸡。 此刻,在专门圈养铁鬃豪猪的“黑风厩”前,一个微胖的身影正佝偻着腰,手里拿着一柄比他还高的、散发着馊水味儿的巨大木勺,哆哆嗦嗦地将桶里粘稠的糊状饲料,舀进长长的食槽里。 正是船夫老周。 他脸色灰败,眼神涣散,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每舀一勺饲料,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仿佛手里端的不是猪食,而是滚烫的岩浆。身上那件粗布短褂沾满了泥点、草屑和可疑的污渍,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最显眼的是他光溜溜的脑袋——自从那桶馊水泼到玄龟背上后,他不仅被罚来灵兽园当最低等的伙夫,负责最脏最臭的活计,还被愤怒的管事长老亲自操刀,剃了个锃光瓦亮的光头,说是让他“洗心革面,从头做起”。 “周大光!磨蹭什么!没吃饱饭吗?动作麻利点!黑风大王们要是饿着了,小心它们拿你打牙祭!” 一个身材干瘦、留着两撇鼠须的管事弟子,抱着胳膊靠在棚柱上,懒洋洋地呵斥着,嘴里还叼着一根草茎。 老周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勺子扔出去,连忙点头哈腰:“是!是!王管事!小的这就快!这就快!” 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粘稠的饲料溅出来不少,糊在他的裤腿上,他也顾不上了。 几天前那场噩梦般的遭遇,如同附骨之蛆,日夜折磨着他。玄龟那如同实质的恐怖杀意和震天怒吼,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他现在看到水桶就腿软,闻到馊水味就想吐。更可怕的是,他还被掌门亲自下令,每隔三日就要去后山寒潭,给那位玄龟老祖宗“搓背”!那寒潭之水冰冷刺骨,玄龟的背甲坚硬如铁,鳞片边缘锋利如刀!每次搓澡都如同在刀山上跳舞,稍有不慎惹恼了龟爷,他毫不怀疑自己会被一尾巴抽成肉泥!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老周一边机械地舀着饲料,一边在心里哀嚎,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喂完黑风厩的豪猪,老周挑着空桶,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向下一个任务点——清理“黑风厩”后面堆积如山的…灵兽粪便。这是伙夫最苦最累的活,通常由新来的或者犯错的弟子承担。老周作为“重点关照对象”,自然责无旁贷。 粪场位于棚舍后山坳一个背风处。还未走近,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酸腐恶臭便如同实质的墙壁般扑面而来!老周被熏得眼前发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把刚吃的窝头吐出来。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用破布条死死捂住口鼻,只露出两只惊恐的眼睛。 只见山坳里,堆积着小山般的粪便!主要是铁鬃豪猪的排泄物,黑乎乎、粘稠如泥,混合着未消化的灵草根茎,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腐气息。蚊蝇如同乌云般在上面盘旋,发出嗡嗡的噪音。几只负责拱散粪便、促进发酵的低阶穿山甲灵兽,正在“粪山”边缘懒洋洋地扒拉着。 老周绝望地看着眼前这座“高山”,感觉人生已经跌入了谷底。他认命地拿起旁边一把沉重的铁耙,如同赴死般,一步步挪进这片“死亡之地”。 恶臭几乎让他窒息。他屏住呼吸,抡起铁耙,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耙向“粪山”底部,试图将其翻开、摊平。粘稠的粪便如同胶水般粘在铁耙上,甩都甩不掉。每一次挥动,都溅起大片的污秽,不可避免地沾到他身上、脸上。 “呕…” 老周终于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感觉自己快要被熏晕过去了。 就在他痛苦不堪、意识模糊之际,铁耙似乎勾到了“粪山”深处某个坚硬的东西! “嗯?” 老周一愣,下意识地用力一拽! 噗嗤! 一团包裹着坚硬物体的、格外粘稠巨大的粪块被耙了出来,滚落到他脚边。 老周皱着眉,忍着恶心,用铁耙小心地拨弄着那团粪块。粘稠的黑泥被一点点剥开… 倏地! 一抹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如同初生嫩芽般的翠绿色光芒,从粪块核心处透了出来!在这片污秽恶臭的环境中,这抹绿光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生机勃勃! 老周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他心脏狂跳,也顾不上恶臭了,扔掉铁耙,蹲下身,用脏兮兮的手小心翼翼地扒开剩余的污秽。 一颗婴儿拳头大小、通体浑圆、呈现出温润玉质光泽的种子,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种子表面并非光滑,而是覆盖着极其细密、玄奥繁复的天然木纹!那些木纹在微弱的光线下,仿佛在缓缓流动,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生命韵律!最奇异的是,在种子的顶端,一点极其微小的、如同翡翠雕琢而成的嫩芽虚影,若隐若现!刚才那抹纯净的翠绿光芒,正是从这点嫩芽虚影中散发出来的! 一股极其精纯、蕴含着磅礴生机的草木灵气,如同清风般从种子中散发出来,瞬间驱散了老周鼻尖萦绕的恶臭,让他精神都为之一振!仿佛干渴的旅人饮到了甘泉! “宝…宝贝?!” 老周激动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他虽然是个粗人,但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眼力还是有的!这绝对是个了不得的灵物!能在如此污秽恶臭之地蕴育生机的种子,岂是凡品?!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恐惧和恶心!他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那个偷懒的王管事早不知溜哪去了,穿山甲灵兽也离得远。他毫不犹豫,如同做贼般,飞快地用衣襟下摆擦掉种子表面最后一点污迹,然后像捧着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将这颗散发着温润绿光的神异种子,塞进了自己怀里最贴身的口袋! 做完这一切,老周的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他深吸了几口带着草木灵气的空气,感觉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浑身充满了干劲!连眼前这座恶臭的“粪山”似乎都顺眼了许多! “嘿嘿…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 老周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得见牙不见眼。他抄起铁耙,哼着不成调的水乡小曲,开始更加卖力地“工作”起来,仿佛在给自己未来的富贵生活添砖加瓦。 接下来的几天,老周如同换了个人。干活格外卖力勤快,对管事弟子的呵斥也笑脸相迎,甚至还主动帮别人分担活计。他小心翼翼地将那颗神奇的种子藏好,每天夜深人静,躲在自己的窝棚里,就着月光偷偷拿出来看,感受着那温润的绿光和精纯的草木灵气,仿佛一天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他甚至开始盘算着,等风声过去,找个机会溜下山,把这宝贝卖了,后半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然而,好景不长。 就在老周得到种子的第五天清晨。他像往常一样,早早来到黑风厩,准备给那群铁鬃豪猪喂食。刚走到棚舍附近,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太安静了。 往日这个时候,棚舍里早就充斥着豪猪们争抢食物的哼哼声、獠牙碰撞的咔嚓声,还有它们用巨大的身躯撞击栅栏的砰砰声。可今天,棚舍里一片死寂,静得可怕。 老周心头莫名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棚舍栅栏,探头往里望去。 这一看,吓得他魂飞魄散! 只见偌大的棚舍内,几十头平日里凶神恶煞、膘肥体壮的铁鬃豪猪,此刻全都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地站立不稳!它们原本凶戾的小眼睛此刻一片赤红,充满了狂躁和混乱!粗壮的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口中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异喘息,粘稠腥臭的涎水顺着獠牙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更恐怖的是,它们身上那如同钢针般坚硬、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铁鬃,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生长、扭曲、变异!原本只是尺余长的鬃毛,竟然如同活物般暴涨至数尺!颜色也从黑灰色变成了诡异的、如同中毒般的深紫色!有些鬃毛尖端,甚至长出了细小尖锐的骨刺!整个棚舍内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狂暴妖气和浓烈的腥臊味! “嗷——!!!” 突然!一头体型最为庞大、獠牙如同弯刀般的猪王,发出一声充满了痛苦和暴戾的嘶吼!它赤红的双眼猛地锁定了栅栏外的老周!那目光,充满了赤裸裸的、要将猎物撕碎的疯狂杀意! 轰! 猪王庞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战车,狠狠撞在由大腿粗的青玉竹制成的坚固栅栏上! 咔嚓! 坚韧无比的青玉竹栅栏,竟然被这狂暴的一撞,硬生生撞断了好几根!木屑纷飞! “妈呀!” 老周吓得亡魂皆冒,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向后逃窜!他怀里的那颗种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的狂暴妖气,猛地散发出更加明亮的翠绿光芒,隔着衣服都能看见! 这光芒,仿佛成了刺激那些变异豪猪的催化剂! “嗷嗷嗷——!!!” 整个黑风厩彻底炸开了锅!几十头鬃毛疯长、双目赤红、陷入狂暴的铁鬃豪猪,如同决堤的洪水,撞破残破的栅栏,咆哮着冲了出来!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个身上散发着诱人草木灵气和…让它们陷入痛苦变异根源味道的微胖光头! “救命啊!猪妖吃人啦!” 老周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朝着灵兽园管事房的方向亡命狂奔!他感觉自己的光头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仿佛一个移动的活靶子! 轰隆隆! 几十头狂暴的变异豪猪,如同紫色的钢铁洪流,在灵兽园内横冲直撞!所过之处,鸡飞狗跳,一片狼藉!踏云灵羊吓得咩咩乱叫,四处奔逃,撞翻了食槽水桶;七彩雉鸡惊恐地扑棱着翅膀飞上天空,羽毛乱飞;几个正在清理棚舍的倒霉弟子,猝不及防被猪群撞翻在地,吓得连滚带爬,哭爹喊娘! 整个灵兽园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恐慌! “怎么回事?!” 一声厉喝响起!一道青色剑光从天而降,落在混乱的灵兽园中央,正是闻讯赶来的陆仁贾!他脸色凝重地看着那群狂暴变异、散发着浓郁妖气的铁鬃豪猪,眉头紧锁。 “陆…陆道爷!救命啊!” 老周如同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到陆仁贾脚边,死死抱住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猪…猪疯了!要吃我!它们…它们变成妖怪了!” 陆仁贾嫌弃地想把腿抽出来,奈何老周抱得死紧。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混乱的猪群,又瞥了一眼老周怀里那隔着衣服都透出的异常翠绿光芒,眼神一凝:“你怀里是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就是个…小玩意儿!” 老周眼神闪烁,下意识地捂紧了胸口。 就在此时! “吼——!!!” 那头狂暴的猪王,赤红的双眼死死锁定陆仁贾…或者说他脚边抱着他大腿的老周!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粗壮的四肢猛地发力,庞大的身躯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一股腥风,朝着陆仁贾狠狠撞来!口中獠牙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陆仁贾脸色微变!他能感觉到这变异猪王的力量远超寻常!他不敢怠慢,手中桃木短剑瞬间爆发出璀璨的青光,一道凝练的剑气如同匹练般斩向猪王! 砰! 剑气斩在猪王布满深紫色变异鬃毛的肩胛处,发出金铁交鸣般的闷响!火星四溅!那变异的鬃毛竟然坚韧异常,剑气只斩断了表层几根,未能伤及皮肉!反而更加激怒了猪王! “嗷!” 猪王吃痛,更加疯狂!巨大的头颅一甩,一根数尺长、长满骨刺的深紫色鬃毛,如同毒箭般离体射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刺陆仁贾面门!角度刁钻狠辣! 陆仁贾瞳孔微缩,身形急闪!噗!那根变异鬃毛擦着他的道袍射过,深深钉入身后一根棚柱上,入木三分!尾部还在嗡嗡震颤! “好硬的猪毛!” 陆仁贾脸色凝重。这变异的豪猪,棘手程度远超他的预料!更麻烦的是,其他几十头变异豪猪也红着眼围了上来,鼻孔喷着白气,獠牙开合,将他和老周团团围住! 老周看着周围那一双双赤红疯狂的眼睛,吓得魂飞魄散,抱着陆仁贾大腿的手更紧了,哭嚎道:“道爷!救我!我不想被猪啃了啊!我…我交代!我怀里有颗种子!是我在猪粪堆里捡的!肯定是它惹的祸!您快把它拿走!拿走啊!” 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那颗散发着温润翠绿光芒的神异种子,就要往陆仁贾手里塞! 就在那颗种子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 嗡——!!! 一股更加精纯、磅礴的草木灵气轰然爆发!如同投入滚油中的水滴!翠绿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周围! “吼——!!!” 所有的变异豪猪,包括那头猪王,如同被打了鸡血!赤红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更加骇人的凶光!它们不再犹豫,如同接到了总攻的号令,几十头狂暴的巨兽,同时咆哮着,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朝着中央的陆仁贾和老周,狠狠扑了上来!獠牙、骨刺鬃毛、巨大的身躯…交织成一片死亡的阴影! “蠢货!” 陆仁贾脸色剧变,一把夺过老周手里的种子塞进自己怀里(暂时隔绝灵气),同时另一只手猛地抓住老周的后衣领,如同拎小鸡般将他提起!脚下青光爆闪,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 轰隆!轰隆! 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瞬间被几十头狂暴豪猪淹没!地面被踩踏得如同烂泥!棚柱被撞断!烟尘弥漫! 陆仁贾拎着哇哇乱叫的老周,在狭窄的棚舍间狼狈闪避,一道道凌厉的变异鬃毛如同箭雨般射来,逼得他险象环生!桃木剑气纵横劈斩,虽然能斩断鬃毛,却难以对皮糙肉厚的猪群造成致命伤害! “我的种子!我的宝贝啊!” 老周被颠得七荤八素,还不忘哀嚎。 “闭嘴!再嚎把你扔猪堆里!” 陆仁贾没好气地吼道。他看着越聚越多、愈发狂暴的猪群,眉头紧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办法压制这些畜生的妖气! 就在这时! “都闪开!让我来!” 一个略显虚弱却带着一丝兴奋的声音响起! 只见灵兽园入口处,欧卫在小翠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赶了过来!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亮得吓人!显然是听说灵兽园出了大乱子,跑来看热闹…呃,来帮忙的。 欧卫看着园内那几十头鬃毛疯长、双目赤红、如同移动刺猬山般的狂暴豪猪,非但不怕,反而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他推开小翠,深吸一口气,努力调动着体内那依旧如同废墟般、但似乎被玄龙之威引动后隐隐有些不同了的微弱力量。 他回想着寒潭谷底玄龙那睥睨天下的恐怖龙威,努力模仿着那种感觉,挺起胸膛(虽然有点疼),对着狂暴的猪群,猛地发出一声憋足了劲的、带着他全部“威严”的怒吼: “嗷——!!!” 声音不算大,甚至有点中气不足,还带着点破音。 然而… 奇迹发生了! 那几十头原本狂暴无比、横冲直撞的铁鬃豪猪,在听到欧卫这声“龙吼”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脑袋! “嗷呜…?” “哼唧…” “噗通!噗通!” 冲在最前面的几头豪猪猛地刹住脚步,赤红的眼睛里凶光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抑制的巨大恐惧和茫然!它们巨大的身躯因为急停而失去平衡,互相撞在一起,如同滚地葫芦般摔倒在地!后面冲上来的猪群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纷纷停下,巨大的猪脸上充满了困惑和…惊疑不定? 它们歪着巨大的脑袋,用那对赤红未褪的小眼睛,疑惑地、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不远处那个扶着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少年。 那眼神…仿佛在说:刚才…是这玩意儿在叫?龙威?不像啊…味道…闻着有点像…但怎么这么…虚? 短暂的死寂后… “嗷——!!!” 那头体型最为庞大的猪王,似乎最先从困惑中清醒过来!它猛地晃了晃巨大的脑袋,赤红的凶光重新燃起!它发出一声充满了被戏耍般愤怒的咆哮!似乎在说:妈的!被骗了!就是个虚张声势的小弱鸡!兄弟们!啃了他! 猪王的咆哮如同冲锋号!刚刚平静下来的猪群瞬间再次狂暴!而且比之前更加愤怒!几十双赤红的眼睛死死锁定欧卫,如同看到了生死仇敌!它们刨动着巨大的蹄子,鼻孔喷出炽热的腥风,獠牙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下一秒就要将欧卫淹没! “卧槽?!不灵了?!” 欧卫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看着那如同紫色山洪般再次涌来的狂暴猪群,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小翠!救命啊!” 陆仁贾也是脸色一变,拎着老周就想上前救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咚…咚…咚… 一阵极其缓慢、极其沉重、仿佛大地心脏跳动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灵兽园的入口处传来。 脚步声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每一步落下,都让整个地面微微震颤,也让那些狂暴前冲的豪猪们身形不由自主地一滞! 所有人(和猪)循声望去。 只见玄龟那庞大如山的身影,正慢悠悠地、一步一步地踱进灵兽园。它巨大的头颅微微昂着,绿豆眼半眯着,一副刚刚睡醒、出来散步消食的慵懒模样。阳光洒在它墨绿色的背甲上,那些古老的纹路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它似乎对园内的混乱视若无睹,径直朝着那几十头被它脚步声震慑、暂时停下动作、惊疑不定看着它的狂暴豪猪走去。 猪群感受到玄龟身上那如同洪荒巨兽般沉凝厚重的恐怖气息,本能地感到了巨大的恐惧,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缓缓后退。 玄龟走到离猪群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它巨大的头颅微微转动,绿豆眼扫过那些变异鬃毛、赤红双目的豪猪,又看了看地上被踩踏得一片狼藉的饲料和被撞断的棚柱,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充满了不屑和嫌弃的咕噜。 然后,在所有人(和猪)惊愕的目光中,玄龟慢悠悠地抬起一根覆盖着厚重鳞甲的粗壮前肢,巨大的脚蹼轻轻点地。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大地脉动韵律的震荡波,如同涟漪般以它的脚蹼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噗通!噗通!噗通! 那几十头狂暴变异、凶悍无比的铁鬃豪猪,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瞬间四肢发软,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瘫倒在地!它们赤红的眼睛迅速褪色,恢复了原本的黑色小眼珠,只是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身上那疯长的深紫色变异鬃毛,如同被霜打的茄子,瞬间萎蔫、收缩,变回了原本黑灰色的正常长度,连那些骨刺都缩了回去!狂暴的妖气如同退潮般消散无踪! 整个灵兽园,瞬间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几十头瘫软在地、瑟瑟发抖、如同待宰羔羊般的普通豪猪,和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腥臊味。 玄龟满意地打了个响鼻,绿豆眼扫过地上那些瘫软的“食材”,似乎在评估哪块肉比较嫩。随即,它慢悠悠地转过身,巨大的头颅转向陆仁贾,绿豆眼盯着他怀里(那颗种子所在的位置)。 它慢条斯理地伸出爪子,在身前的地面上划拉起来: 拿来。 不然。 加餐。 写完,它那巨大的、带着一丝玩味的绿豆眼,还特意瞥了一眼瘫软在地的猪王。 陆仁贾:“……” 欧卫:“……” 老周:“……” (他的宝贝种子!) 猪王:“……” (瑟瑟发抖,努力缩小存在感) --- (本章完) 第64章 魔胎暗种 寒潭深处,万年玄冰凝结的谷底。 这里本该是玄龙盘踞、威压万古的绝对禁地,此刻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焦糊与衰败气息。潭水冰冷刺骨,幽暗无光,只有极远处玄龙沉睡之地透出的微弱蓝芒,如同鬼火般摇曳不定。 一团稀薄得几乎要散开的黑气,正如同阴沟里最卑贱的泥鳅,紧紧贴着一块巨大的、边缘被烧灼得焦黑龟裂的玄冰,瑟瑟发抖。黑气中心,勉强凝聚着王玄风那模糊不清、布满了龟裂痕迹的面孔轮廓,每一道裂痕里都残留着金色的龙炎余烬,灼烧得他魂体滋滋作响,不断逸散出更稀薄的黑烟。 “呃…吼…” 残魂发出无声的痛苦嘶鸣,每一次挣扎都让魂体更加稀薄一分。玄龙那含怒一击的龙炎,几乎将他这缕精心培育、寄托了所有野心的分魂彻底焚灭!若非他见机得快,在龙爪拍下的瞬间果断舍弃了绝大部分魂力,只保留下这最核心、也最脆弱的一缕残念,此刻早已灰飞烟灭。 饶是如此,这缕残魂也如同风中残烛,虚弱到了极点。魂体上残留的龙炎如同附骨之疽,持续不断地灼烧、净化着他那污秽的魔魂本源。更可怕的是,这寒潭之水本身蕴含的极寒玄阴之气,对纯阳龙炎是滋养,对他这种阴邪魔魂却是另一种酷刑,冰火交煎之下,他的存在正在不可逆转地消散。 “可…可恨…” 王玄风残存的意识在绝望和怨毒中翻滚。千年谋划,毁于一旦!那该死的玄龟!那该死的玄龙!还有那个走了狗屎运的小杂种! 他尝试着凝聚一丝力量,想向寒潭之外遁去。然而,魂体刚离开那块庇护他的焦黑玄冰不足三尺,一股无形的、源自整个寒潭禁制的恐怖压力骤然降临!同时,远处那沉睡的庞大龙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眼皮,一道微不可察却足以让残魂彻底崩解的龙威扫过! “噗!” 残魂剧烈震荡,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瞬间缩回玄冰之后,更加稀薄了几分,连面孔的轮廓都模糊不清了。 此路不通!寒潭禁制固若金汤,更有玄龙亲自镇守,他这缕残魂别说逃出去,就是稍微泄露一点气息,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绝望如同冰冷的潭水,浸透了他每一丝魂念。 “不…本尊…岂能…陨落于此…” 强烈的求生欲和不甘疯狂燃烧。他残存的意识如同困兽般在狭小的玄冰缝隙中扫视,寻找着任何一丝渺茫的生机。 突然! 他的“目光”(如果那团颤抖的黑气也算有目光的话)死死锁定了玄冰底部,一处极不起眼的、被潭水常年冲刷形成的细小孔洞! 那孔洞蜿蜒曲折,细若发丝,不知通向何方。但王玄风那属于魔尊的敏锐感知,却从那微不可察的水流扰动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稀薄、却真实存在的…外界气息! 那是活物的气息!虽然微弱,却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更重要的是,那气息的来源,似乎就在寒潭禁制范围之外,与潭底仅有一层不算太厚的岩壁之隔! “生…路!” 残魂剧烈地波动起来,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毫不犹豫,榨取着魂体最后的力量,将自身压缩、凝聚、再压缩!原本就稀薄的黑气,被他强行凝聚成一根比头发丝还要细上十倍、近乎透明的黑色丝线!这根丝线散发着微弱却极度邪恶的波动,带着王玄风残存的所有执念和怨毒,如同一条阴险的毒蛇,小心翼翼地、无声无息地钻进了那个细小的孔洞! 钻洞的过程漫长而痛苦。孔洞狭窄崎岖,内壁残留的玄冰寒气与龙炎余威不断侵蚀着这根脆弱的魂丝。每前进一寸,魂丝便黯淡一分,王玄风的意识便模糊一分。但他死死支撑着,将所有力量都用于隐匿和穿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噗! 一声只有灵魂能感知到的轻微突破感传来! 魂丝前端,终于穿透了最后一点岩壁! 外界! 不再是令人窒息的潭水和恐怖的龙威!一股虽然驳杂、却充满了阳光、草木、泥土…以及各种低阶修士和灵兽气息的鲜活世界,扑面而来!这气息对此刻的王玄风残魂而言,无异于沙漠中的甘泉! 魂丝贪婪地汲取着这久违的“空气”,微弱地颤抖着。它小心翼翼地探出孔洞末端,如同最谨慎的猎手,感知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寒潭后山一处极其偏僻、人迹罕至的背阴角落,紧贴着寒潭禁制的外围岩壁。潮湿的岩壁上长满了滑腻的青苔,地上堆积着厚厚的腐叶,散发着泥土和霉菌的味道。不远处,隐约传来灵兽园方向残留的骚动余波和豪猪的哼唧声,还有…一些低阶弟子活动的声音。 “活人…很多…” 王玄风残存的意识贪婪地扫视着那些代表生命力的气息光点。他需要宿主!一个能承载他这缕残魂、让他休养生息、重燃魔火的躯壳!目标必须满足几个条件:靠近禁制边缘(方便他钻出)、修为低微(无力反抗)、心志不坚(易于侵蚀)、最好还心存怨怼(魔念的温床)… 他的魂丝如同无形的探测器,在空气中无声蔓延,筛选着符合条件的目标。 突然! 魂丝猛地一顿! 距离他藏身的岩壁缝隙约莫百步之外,一处更为茂密的灌木丛后,一个穿着灰色杂役弟子服饰的瘦小身影,正鬼鬼祟祟地蹲在那里! 那弟子看起来十六七岁年纪,尖嘴猴腮,脸色蜡黄,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透着股市侩和怯懦。他正紧张地搓着手,对着身前一小块刚翻开的泥土念念有词: “…土地爷保佑,灶王爷显灵,弟子张阿牛诚心供奉…昨天偷…呃,捡来的那株十年份的聚气草,可千万别被刘扒皮发现啊…弟子就指着它换两块灵石,去山下‘醉仙居’开开荤呢…” 他一边念叨,一边小心翼翼地将一株叶片有些蔫巴、灵气微弱的草药埋进土里,还用脚仔细地把土踩实,又拔了几根旁边的杂草盖在上面做伪装。做完这一切,他紧张地左右张望,确认无人,才抹了把额头的虚汗,脸上露出一丝窃喜和侥幸。 “资质…低劣…根骨…下下…心性…猥琐贪婪…怨气…对那个‘刘扒皮’的畏惧和不满倒是不小…” 王玄风残魂的意识迅速评估着这个名叫张阿牛的低阶弟子。 完美!简直是量身定做的劣质容器!修为低得可怜,炼气一层都勉勉强强,魂海脆弱得如同纸糊!心志更是稀烂,贪图小利,畏首畏尾,还自带对管事的怨怼情绪!这种货色,侵蚀起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虽然这躯壳资质差到令人发指,远不如他原本看中的欧卫那具蕴含玄龙血脉的宝体,但此刻,这已经是绝境中唯一的选择!只要能寄生进去,凭借他魔尊的手段,总有办法慢慢改造、掠夺、最终东山再起! “就是…你了!” 残魂不再犹豫。那根凝聚了他最后力量的、近乎透明的黑色魂丝,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猛地从岩缝中电射而出!速度快到极致,却又无声无息,没有带起一丝微风! 张阿牛刚刚埋好他的“赃物”,正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心头盘算着等聚气草“安全”了能换几个灵石,是吃酱肘子好还是红烧肉香…丝毫没有察觉到死亡的阴影已经降临。 噗! 一声轻微的、仿佛水泡破裂的声响,在他后颈处响起。 张阿牛只觉得脖子后面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微微一麻,下意识地伸手去挠。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后颈皮肤的瞬间,一股冰冷、滑腻、带着无尽怨毒和贪婪的诡异感觉,如同一条湿冷的毒蛇,猛地顺着他的脊椎骨,闪电般钻入了他的脑海深处! “呃…” 张阿牛浑身猛地一僵!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脸上的窃喜和盘算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茫然和恐惧!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好像突然硬塞进了一大团冰冷的、粘稠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东西带着可怕的吸力,正在疯狂地吞噬着他本就微弱的神智和灵力! 他想叫,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跑,身体却如同被冻僵的木头,完全不听使唤!只有眼珠子还能惊恐地转动,瞳孔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暗红色幽光,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正悄然晕染开来,迅速吞噬着原本属于张阿牛的浑浊眼白。 剧痛!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从脑海深处爆发!张阿牛的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残存的意念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蝼蚁…反抗…毫无意义…” 一个冰冷、沙哑、充满了无尽怨毒和傲慢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直接在他混乱的识海中响起!那声音带着恐怖的威压,瞬间碾碎了他所有微弱的抵抗意志。 “献出…你的躯壳…你的怨恨…你的不甘…本尊…赐你力量…” 魔音如同蚀骨的蛆虫,不断钻入他意识最深处,诱惑着,恐吓着。 张阿牛那点可怜的意志力,在这魔尊残魂面前,脆弱得如同蛋壳。对管事的畏惧、对灵石的渴望、对自身卑微处境的怨怼…这些平日里微不足道的负面情绪,此刻被那魔音无限放大、扭曲,成了魔念滋生的最佳温床! “不…我不想死…我要灵石…我要吃肉…我要让刘扒皮好看…” 张阿牛残存的意识在绝望和诱惑中彻底沉沦,发出了无声的嘶吼。这嘶吼并非抗拒,反而成了一种扭曲的认同和献祭! 轰! 识海中那冰冷粘稠的异物猛地爆发!如同墨汁彻底染黑了清水!张阿牛最后一点属于“自己”的意识,被无情地吞噬、碾碎、消化! 他眼中的惊恐和茫然瞬间消失。瞳孔深处那抹暗红幽光彻底稳定下来,占据了整个眼眶,透出一种与那张蜡黄怯懦的脸庞格格不入的阴鸷、冰冷和…一丝隐藏极深的、属于魔尊的疲惫与狂喜。 “张阿牛”的身体晃了晃,随即站稳。他(或者说它)缓缓低下头,抬起自己那双枯瘦、布满老茧的手,放在眼前仔细端详。手指微微屈伸,动作起初有些僵硬滞涩,如同操纵一具陌生的提线木偶。 “哼…凡俗之躯…污浊不堪…经脉淤塞…简直…是垃圾堆里捡来的破麻袋…” “张阿牛”的喉咙里,发出极其轻微、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沙哑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嫌弃。这具身体实在太差劲了,灵力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根骨更是差到令人发指,稍微动一下念头,都感觉魂体与肉身之间传来强烈的排斥感和撕裂般的痛苦。 然而,这声音很快又带上了一丝扭曲的满足和庆幸。 “…但…终究…是活下来了…” 他感受着这具身体微弱的心跳和呼吸,感受着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皮肤上的微弱暖意(虽然这感觉让他本能地感到厌恶),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重新掌握命运的掌控感交织在一起。 他尝试着调动这具身体里那可怜的、如同头发丝般纤细的灵力。过程异常艰难,如同用锈蚀的钥匙去开一把同样锈蚀的锁。费了好大的劲,才让指尖凝聚出一丝比烛火还要微弱、随时可能熄灭的灵力微光。 “废物…” “张阿牛”低声咒骂了一句,指尖的微光瞬间熄灭。他皱紧了眉头,蜡黄的脸上肌肉微微抽搐,显然强行运转这低劣躯壳的灵力,对此刻同样虚弱的魔魂也是一种负担。 当务之急,是隐藏!必须彻底隐藏起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身份低微,是最好的掩护。逍遥宗内藏龙卧虎,尤其是那玄龟和玄龙…一想到寒潭底那恐怖的龙威和龟爪,“张阿牛”的眼底深处便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恐惧。他现在太虚弱了,虚弱到哪怕一个筑基期的修士仔细探查,都可能发现他魂体的异常。必须像个真正的、卑微的杂役弟子张阿牛一样活着,谨小慎微,泯然众人,默默汲取这具身体本身那点可怜的怨气和不甘作为养料,同时寻找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这动作让他感觉肺部如同破风箱般难受),努力模仿着记忆中张阿牛那畏缩、怯懦的神态,微微佝偻起背,脸上挤出一个僵硬而讨好的笑容。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刚才埋聚气草的地方伪装得更加自然,还故意弄乱了自己的衣襟,沾上些泥土,这才低着头,脚步有些虚浮地朝着杂役弟子聚居的简陋房舍区域走去。 几日后,逍遥宗外门,杂役弟子聚居的“勤勉院”。 一间大通铺房舍内,弥漫着汗味、脚臭和廉价熏香混合的复杂气味。十几个和张阿牛一样的低阶杂役弟子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打水洗漱,有的捧着粗劣的食物啃着,更多的则是瘫在通铺上唉声叹气,抱怨着今日的活计如何繁重,管事的如何苛刻。 张阿牛(或者说王玄风)独自一人蜷缩在通铺最角落的位置,背对着众人,手里捧着一块硬邦邦、能砸死狗的杂粮窝头,小口小口地、极其缓慢地啃着。他的动作僵硬而刻意,努力模仿着原主吃东西时那种既贪婪又怕被人抢的猥琐模样,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漠然,仿佛在咀嚼泥土。 “喂,阿牛!” 一个同样瘦猴似的杂役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带着一身汗味,“听说了没?前几日灵兽园那边可热闹了!铁鬃豪猪集体发疯,差点把园子给拆了!据说连陆道爷都差点被猪毛扎成刺猬!啧啧,真带劲!” 瘦猴说得唾沫横飞,一脸幸灾乐祸。 “张阿牛”动作顿了顿,头埋得更低了,含糊地应了一声:“…哦。” 声音沙哑干涩,像砂纸摩擦。 “你怎么了?嗓子被窝头噎着了?” 瘦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还有更邪乎的呢!听说祸根是船夫老周那老小子,在猪粪里刨出来一颗什么上古仙种!乖乖,那玩意儿一露脸,猪就疯了!结果宝贝被陆道爷收了,老周还被玄龟老祖宗惦记上了,说下次搓背要给他‘加餐’!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说老周那光头,够不够玄龟老祖塞牙缝的?” 周围的杂役弟子听到“老周光头”和“玄龟加餐”,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充满了底层弟子对同样倒霉者廉价的嘲弄。 “张阿牛”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上古仙种?玄龟?这两个词如同针一样刺入他虚弱的魔魂。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窝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蜡黄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一股强烈的、源自王玄风本尊的怨毒和不甘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就是那只该死的龟!就是它! “…哼…蠢货…仙种…岂是凡俗可染指…至于那老龟…迟早…炖了它…” 一个冰冷、沙哑、充满了刻骨怨毒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极其轻微地从“张阿牛”紧咬的牙关中挤出!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瞬间压过了房间里的哄笑声! 整个通铺房舍骤然一静! 所有的杂役弟子都停下了动作,愕然地看向角落里的张阿牛。那瘦猴更是吓得一哆嗦,差点从通铺上掉下去,惊恐地看着“张阿牛”那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阴鸷的侧脸。 “阿…阿牛?你…你说啥?” 瘦猴结结巴巴地问,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张阿牛什么时候敢说这种话了?还炖了玄龟老祖?他疯了吗? “张阿牛”自己也猛地一震!糟了!情绪失控!他瞬间意识到失言,强行压下翻腾的魔念,猛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挤满了惊恐和慌乱,眼神躲闪,声音也恢复了原主那种懦弱和结巴: “没…没说什么!我…我是说…老周叔可怜…那…那猪粪堆…好臭…玄龟老祖…威…威武…” 他语无伦次,眼神飘忽,一副被吓坏了、口不择言的样子。 众弟子狐疑地看着他。刚才那声音虽然轻,但那股子寒意和怨毒可不像是错觉。不过看他现在这副怂样,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或者阿牛被老周的事情吓魔怔了。 “切,一惊一乍的。” 另一个弟子撇撇嘴,打破了沉默,“不过话说回来,那玄龟老祖宗是真厉害啊!听说它就跺了跺脚,那些发疯的豪猪就全趴窝了!比陆道爷的飞剑还管用!” “那可不!听说是上古异种,活了多少万年的老神仙了!” 话题很快又转到了玄龟的神威上,房舍里重新热闹起来,充满了对强者的敬畏和向往。 只有那个瘦猴,狐疑地又看了“张阿牛”几眼,总觉得这家伙今天怪怪的,眼神阴沉沉的,不像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阿牛了。 “张阿牛”死死低着头,小口啃着冰冷的窝头,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和怨毒都嚼碎了咽下去。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痛楚,提醒着他此刻的卑微处境。他必须在这些蝼蚁的嘲笑和窥探中活下去,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等待时机。 数日后,逍遥宗外门执事殿偏厅。 气氛有些压抑。十几名负责不同区域杂务的低阶管事弟子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上首,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桌后,端坐着一位面容严肃、留着三缕长髯的中年修士——正是外门主管杂役弟子事务的刘执事,外号“刘扒皮”。他手里拿着一份名册,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下方。 张阿牛(王玄风)也混在管事弟子的末尾,努力缩着脖子,降低存在感。他现在的身份是负责后山寒潭附近几片药圃除草的低等管事(原主张阿牛用一株偷来的聚气草贿赂了前任管事才捞到的“肥差”)。 刘执事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正在训话:“…寒潭禁地,乃宗门重地!尔等负责外围洒扫、药圃管理的,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近日灵兽园之事,便是懈怠所致!若有差池,惊扰了玄龟老祖清修,尔等有几个脑袋够砍?!” 他每说一句,手中的戒尺就重重敲一下桌面,发出“啪啪”的脆响,敲得下方管事弟子们心头一颤。 “尤其是你!张阿牛!” 刘执事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射向角落,“负责寒潭西侧向阳坡那片‘凝露草’的药圃!那是给内门炼丹房专供的!上个月的成色比前月差了三成!你作何解释?!” “张阿牛”身体一僵,连忙上前一步,深深躬下腰,蜡黄的脸上挤出惶恐和谄媚的笑容,用原主那种怯懦讨好的声音回答:“回…回禀刘执事!是…是前些日子雨水太多,地气有些寒…小的…小的已经尽力照看了!绝不敢懈怠!” 他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带着原主记忆里的本能畏惧,偷偷抬眼去觑刘执事的脸色。 就在他抬眼的瞬间! 刘执事正说到激动处,手中的戒尺又一次重重敲下!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戒尺年久,只听“咔嚓”一声轻响! 戒尺前端,一小截约莫寸许长、打磨得异常光滑、顶端还镶嵌着一小块温润白玉的尺头,竟然应声断裂!打着旋儿飞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朝着躬身低头的“张阿牛”面门砸去! 事发突然! “张阿牛”瞳孔深处那抹暗红幽光猛地一闪!一股源自魔尊本能的、对于袭面之物的厌恶和反击冲动瞬间涌起!他几乎要下意识地调动那微弱的魔气将其震开! 但就在魔气将动未动的千钧一发之际,理智强行压倒了本能! 不能动!绝对不能暴露!他现在只是一个炼气一层的杂役管事! 强行压制住反击的冲动和魂体的躁动,“张阿牛”脸上瞬间堆满了惊恐和笨拙,仿佛被吓傻了一般,非但没有躲闪,反而手忙脚乱地、如同一个真正慌乱的低阶弟子那样,笨拙地伸手去挡! 啪! 那截温润光滑、带着刘执事一丝体温的玉质尺头,不轻不重地砸在了他下意识抬起格挡的手背上,然后弹了一下,掉落在他的脚边。 “哎哟!” “张阿牛”适时地发出一声夸张的痛呼,捂着手背,一脸惊魂未定和委屈。 这一下变故,打断了刘执事的训话。他皱眉看着断裂的戒尺和自己飞出去的尺头,又看了看捂着手的张阿牛,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和尴尬。训话的威严被这意外打断,让他有些恼火。 “废物!连个戒尺都接不住!” 刘执事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句,也懒得再追究凝露草的事了,烦躁地挥挥手,“还愣着干什么?把东西捡起来!滚下去!” “是!是!谢执事开恩!” “张阿牛”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弯下腰,伸出那只没捂着的、微微颤抖的手(一半是装的,一半是强行压制魔气的反噬带来的虚弱),飞快地捡起了脚边那截温润的玉质尺头。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尺头的刹那!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属于刘执事本人的气息——长期手握戒尺沾染的汗味、其修炼的《厚土诀》特有的沉凝土系灵力、甚至还有一丝其心念中残留的训斥弟子时的威严意念——如同涓涓细流,瞬间透过指尖的接触,传递给了“张阿牛”识海深处的魔魂! 王玄风的残魂猛地一震!如同干渴的沙漠旅人尝到了甘霖!虽然这缕气息微弱得可怜,但其中蕴含的属于一个筑基期修士的精气神,对此刻虚弱至极的他来说,不啻于大补之物!更重要的是,这气息与这截尺头紧密相连,而尺头,刚刚从刘执事手中脱落! 一个极其大胆、极其阴险的念头,如同毒藤般在王玄风残魂中疯狂滋生!这截尺头…或许…可以成为一枚棋子?一个媒介?一个…日后接触甚至影响这个外门执事的桥梁? “张阿牛”捡起尺头,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几乎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次是真的激动),递还给刘执事,低着头,声音依旧惶恐:“执…执事大人,您的…您的戒尺…” 刘执事不耐烦地一把抓过尺头,连同那半截断尺随手扔在桌上,看都没看张阿牛一眼,继续训斥其他人去了。 “张阿牛”唯唯诺诺地退回到角落,重新缩起脖子。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低垂的眼帘下,那抹暗红色的幽光,此刻正闪烁着一种如同发现猎物破绽般的、冰冷而贪婪的光芒。他那只刚刚接触过玉质尺头的手指,在宽大的袖袍掩盖下,正极其轻微地、反复地摩挲着,仿佛要将那缕微弱却宝贵的筑基修士气息,牢牢地烙印在指尖,更烙印在魔魂深处。 数日后,逍遥宗后山,主峰广场边缘。 阳光正好,晒得巨大的青石板地面暖洋洋的。玄龟那庞大如山的身躯,正懒洋洋地趴在广场最中央、阳光最充足的位置,巨大的龟甲在阳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它闭着眼睛,头颅惬意地搁在前肢上,鼻孔里发出悠长而缓慢的呼吸声,似乎睡得正香。 广场上,弟子们自觉地绕着这尊活祖宗走,没人敢打扰它晒太阳的清梦。 这时,欧卫和小翠提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浓郁药香的水桶,吭哧吭哧地挪了过来。桶里是给玄龟准备的“药浴”汤水,里面泡着各种舒筋活络的灵草。自从寒潭事件后,欧卫就被“光荣”地赋予了定期给玄龟送药浴水的任务。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将大桶放在离玄龟脑袋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 “龟爷?龟祖宗?醒醒?该泡澡了!” 欧卫壮着胆子,压低声音喊道。 玄龟纹丝不动,只有悠长的呼吸声。 小翠扯了扯欧卫的袖子,小声道:“公子,老祖宗好像睡着了,要不…咱们等会儿?” 欧卫看着那桶热气腾腾的药汤,又看了看睡得香甜的玄龟,挠了挠头。他眼珠一转,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小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喷香流油的烤鸡腿。这是他从山下“醉仙居”特意打包回来,准备贿赂龟爷,看能不能免了下次搓背的苦差。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玄龟巨大的鼻子前,将一块烤得金黄酥脆、滋滋冒油的鸡腿,凑到玄龟的鼻孔下面晃了晃。浓郁的肉香顿时弥漫开来。 玄龟那悠长的呼吸声,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巨大的鼻孔微微翕动。 欧卫心中一喜,有门儿!赶紧又往前凑了凑。 突然! 一直闭目养神的玄龟,毫无征兆地睁开了那双绿豆眼!眼神清明,哪有一丝睡意!它巨大的头颅猛地一抬,带着一股劲风,差点撞到欧卫的鼻子! 欧卫吓得“嗷”一声,手里的鸡腿差点扔出去,连滚带爬地后退好几步。 玄龟看都没看那诱人的鸡腿,绿豆眼锐利如电,猛地转向广场通往山下杂役区域的那条石板路!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死死锁定了一个方向!巨大的龟甲上,那些古老的纹路似乎都微微亮了一下。 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洪荒般厚重威压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扫过整个广场!虽然一闪即逝,却让欧卫和小翠瞬间感觉浑身一沉,仿佛被巨石压住,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怎…怎么了龟爷?” 欧卫惊魂未定,顺着玄龟的目光望去。那条石板路上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杂役弟子正扛着工具,远远地、小心翼翼地绕开广场行走,看起来一切如常。 玄龟没有回应欧卫。它巨大的头颅缓缓转回,绿豆眼重新眯起,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凌厉只是错觉。它慢悠悠地伸出爪子,在身下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青石板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 有魔气。 很淡。 像隔夜馊饭。 臭。 写完,它嫌弃地甩了甩爪子,仿佛真的沾到了什么脏东西。然后,它那巨大的头颅又重新搁回了前肢上,绿豆眼惬意地闭上,继续享受它的日光浴。鼻孔里,再次响起了悠长缓慢的呼吸声。 仿佛在说:闻到了,有点臭,但馊饭而已,懒得管,晒背要紧。 欧卫和小翠面面相觑,看着地上那行字,又看看远处那些毫不起眼的杂役弟子背影,一头雾水。 “魔气?馊饭?” 欧卫挠挠头,一脸茫然,“龟爷这是…闻到谁没洗碗了?” --- (本章完) 第65章 真炎初显 逍遥宗藏书阁,巍峨矗立于主峰半山腰,由千年灵木与青玉巨石构筑而成,飞檐斗拱,古意盎然。阁分九层,层层叠叠,如同巨大的宝塔,收纳着宗门万载积累的典籍、功法、秘录、杂记,堪称逍遥宗根基之一。 阁内严禁烟火,这是刻在入门处巨大石碑上、用朱砂写就的铁律。每一层都布设有精妙的“辟尘”“避火”“静心”等防护阵法,更有数位修为精深、常年闭关于此的长老坐镇,确保万无一失。 此刻,欧卫正坐在藏书阁第一层最偏僻的角落,一张厚重的紫檀木书案前。书案上,堆着小山般凌乱的竹简、玉简、兽皮书册,还有几张他随手涂鸦、画着歪歪扭扭乌龟的符纸。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挠着头发,原本还算整齐的发髻被他挠成了鸡窝。面前摊开着一卷名为《异兽谱·鳞甲篇》的泛黄兽皮卷,上面用古朴的篆文密密麻麻记载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带鳞片生物。 “…玄水冥蛇…寒潭特产…喜阴畏光…鳞片可入药…啧,不是这个…” 欧卫烦躁地翻过一页。 “…铁甲地龙…力大无穷…擅掘洞…其粪乃上等灵肥…呸!” 他嫌弃地皱起鼻子,仿佛闻到了味道。 “…墨玉玄龟…嗯?!” 欧卫精神一振,终于看到点相关的了!他急忙凑近,眼睛放光地往下读:“…洪荒异种…寿元悠长…甲坚逾神铁…性喜静…好食…呃…好食烤灵鸡?喜日光浴?惧…惧拔甲之痛???” 欧卫的脸垮了下来,嘴角抽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记载倒是没错,可这“惧拔甲之痛”…难道指望他用这个去威胁那只老龟?怕不是下一秒就被一尾巴抽成肉饼! “坑爹呢这是!” 欧卫气得一拍桌子,声音在寂静的藏书阁里显得格外突兀。 “肃静!” 一个冰冷、如同玉石摩擦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只见一位须发皆白、身穿素净灰袍、闭目盘坐于蒲团上的守阁长老,眼皮都没抬,只是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欧卫,让他脖子一缩,赶紧闭嘴,老老实实坐好。 他愁眉苦脸地继续翻找。找龟爷的弱点,简直是天字第一号难题!那老龟活了多少万年,皮糙肉厚,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连玄龙都跟它称兄道弟!除了晒太阳和吃鸡,似乎真没什么特别明显的弱点…总不能用烤鸡腿把它撑死?欧卫悲催地发现,自己这个“搓澡工”的苦役生涯,恐怕是看不到尽头了。 烦躁!无比的烦躁!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心里爬! 他感觉一股无名火从丹田处“腾”地窜了上来!这火气来得莫名其妙,却异常灼热霸道,瞬间烧得他口干舌燥,心浮气躁!连带着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古篆文都像是在跳舞,刺得他眼睛疼。 “呼…” 欧卫长长吐出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他端起旁边小翠给他准备的、早已凉透的灵茶,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非但没能浇灭那心火,反而像是往滚油里滴了滴水! 滋啦! 丹田深处,那如同废墟般沉寂的气海中,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被他遗忘的金红色火星,猛地跳动了一下! 轰! 仿佛沉寂万年的火山被瞬间点燃!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焚尽万物意志的恐怖灼热感,毫无征兆地、如同决堤的岩浆般,从他丹田气海最深处轰然爆发! “呃啊!” 欧卫闷哼一声,身体猛地绷直!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双手死死抓住书案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热!难以想象的灼热!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他经脉里疯狂穿刺、游走!血液在沸腾!骨骼在呻吟!皮肤瞬间变得通红,额头、脖颈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刚渗出毛孔,就被那恐怖的高温瞬间蒸发成白气! 最恐怖的是,一股金红色的、带着淡淡虚幻羽翼纹路的炽热气流,不受控制地从他全身毛孔、七窍中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这气流扭曲着空气,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高温,将他周围的空气都炙烤得微微荡漾! “糟…糟了!” 欧卫心中警铃大作!他想起了寒潭谷底,那滴凤凰精血融入他身体时带来的焚身之痛!这感觉…虽然远不如当时猛烈,但性质一模一样!是凤凰真炎!它苏醒了!而且…失控了! 他拼命地想压制!想调动体内那点可怜的玄龙之力去中和!但此刻他那点微薄的力量,在这爆发的真炎面前,脆弱得如同螳臂当车!玄龙之力被瞬间冲散、吞噬!真炎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脆弱的经脉里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冷静!欧卫!冷静!这里是藏书阁!不能烧!千万不能烧啊!” 他在心里疯狂呐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试图集中意念去收束那狂暴的真炎。 然而,越是着急,越是慌乱!那真炎仿佛感受到了他意念的波动,反而更加狂暴!逸散出的金红色气流猛地变粗、变亮!温度急剧攀升! 嗤——! 一缕不受控制的、如同小指粗细的金红色火苗,猛地从他因痛苦而紧握的拳头指缝间窜了出来! 这火苗极其凝练,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核心是纯粹的金色,边缘跳动着赤红的焰芒!它一出现,周围的温度瞬间飙升!欧卫身下那张厚重的紫檀木书案,靠近他拳头的位置,坚硬的木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碳化、冒起青烟!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 “啊!” 欧卫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将那只冒火的手往旁边一甩!试图甩掉那要命的火苗! 好死不死!他甩手的方向,正是他刚刚翻乱的那堆书册竹简! 轰! 那缕凝练的金红火苗,如同拥有生命般,带着焚尽一切的贪婪,瞬间扑上了那堆干燥易燃的载体! 火焰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爆燃! 金红色的真炎展现出它霸道绝伦的一面!普通的纸张、竹简、兽皮,在它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火舌疯狂舔舐、蔓延!那些记载着珍贵典籍的载体,在恐怖的高温下,甚至连灰烬都没留下多少,直接化作一缕青烟,瞬间被焚化一空!只有几枚材质特殊的玉简在火焰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声,表面灵光急速黯淡! 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欧卫书案旁那堆半人高的书册小山,就消失了一大半!原地只剩下一个焦黑的轮廓和袅袅升腾的青烟! “我的书!!!”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响彻藏书阁!不是欧卫,而是那位一直闭目养神的守阁长老!他猛地睁开眼,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肉痛!那堆书里,可有他珍藏多年、准备细细品读的几卷上古孤本手抄卷啊! 然而,他的惨叫只是开始。 那金红色的真炎焚毁了书堆,似乎尝到了“美味”,变得更加兴奋!火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借着刚才爆燃的势头,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火舌如同贪婪的巨蟒,瞬间舔上了那张价值不菲的紫檀木书案! 嗤啦——! 坚固的紫檀木在真炎面前如同朽木!书案表面瞬间焦黑碳化,发出刺耳的燃烧声!火势顺着书案腿,就要向地面和旁边的书架蔓延! “孽障!住手!” 守阁长老目眦欲裂!他枯瘦的手指闪电般掐诀!口中疾喝:“癸水!凝冰!镇!” 嗡! 藏书阁一层的防护阵法瞬间被激发!空气中浓郁的水灵气被疯狂抽取、凝聚!数道手臂粗细、散发着刺骨寒气的湛蓝色水柱凭空生成,如同冰龙般狠狠撞向那肆虐的金红火焰! 滋——!!! 冰火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剧烈声响!大片大片的白色水蒸气如同爆炸般升腾而起,瞬间弥漫了小半个藏书阁! 然而,让守阁长老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的是! 他那足以瞬间冻结筑基修士的“癸水凝冰诀”,撞上那看似不起眼的金红火焰,仅仅僵持了不到一息! 滋啦…滋啦… 湛蓝色的冰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蒸发、气化!而那金红色的火焰,虽然被压制得缩小了一圈,焰芒也黯淡了些许,却依旧顽强地跳跃着,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在书案残骸上,甚至…隐隐有将那些蕴含精纯水灵力的水汽都点燃的趋势! “什么鬼火?!” 守阁长老失声惊呼,老脸煞白!这火焰的霸道,远超他的认知! “长老!快!用这个!” 一个略显油滑的声音带着焦急响起。只见陆仁贾不知何时冲了进来,大概是听到动静赶来。他手里端着一个巨大的、油腻腻的、还沾着几片菜叶的木盆,里面是满满一盆散发着馊酸味的浑浊液体——看那颜色和漂浮物,似乎是后厨用来清洗油腻碗碟的馊水! 陆仁贾也是急了眼,看到水攻无效,病急乱投医,想起水火相克,也顾不得是什么水了,抄起旁边杂物间不知谁放着的馊水盆,对着那金红火焰就泼了过去! 哗啦! 一大盆散发着刺鼻酸臭的馊水,精准地覆盖了燃烧的书案残骸和地面蔓延的火焰! 滋——! 这一次,效果立竿见影! 那霸道无比、连癸水玄冰都难以压制的金红真炎,在接触到这混合着油腻、食物残渣、微生物发酵物的浑浊液体时,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 火焰猛地一滞!剧烈地摇晃、收缩!金红色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火焰边缘甚至发出一种近乎“委屈”的滋滋声,火苗剧烈地跳动了几下,似乎在无声地控诉:你拿什么东西泼我?! 终于,在守阁长老和陆仁贾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几缕顽强跳跃的金红火苗,如同被浇灭了最后一丝心气,极其不甘地、委委屈屈地…彻底熄灭了。 原地只留下一个焦黑扭曲的书案框架,一片狼藉湿漉、散发着焦糊与馊水混合恶臭的地面,还有袅袅升腾、味道极其复杂的白烟。 整个藏书阁一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欧卫瘫坐在地上,浑身湿透(被癸水溅到不少),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灾难现场,大脑一片空白。他感觉丹田里那股狂暴的灼热感暂时蛰伏了下去,但经脉依旧火辣辣的疼。 守阁长老看着自己心爱的孤本化成的青烟,看着焦黑的书案,再闻着空气中那销魂的混合气味,气得浑身发抖,雪白的胡子一翘一翘,指着欧卫,手指哆嗦得如同风中落叶:“你…你…你这孽徒!竟敢…竟敢在藏书阁纵火?!焚毁典籍!毁坏公物!还用…还用如此污秽之物亵渎圣地!你…你…” 他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陆仁贾看着自己手里油腻腻的空盆,又看看地上那滩还在冒泡的馊水痕迹,再看看暴怒的长老和面如死灰的欧卫,尴尬地咳嗽一声,试图缓和气氛:“咳咳…长老息怒,息怒!您看,火…火这不灭了嘛…虽然…呃…方式特别了点…但结果还是好的嘛!欧师弟他…他肯定不是故意的!对欧师弟?” 他拼命朝欧卫使眼色。 欧卫这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对着守阁长老深深鞠躬,声音带着哭腔:“长老恕罪!弟子…弟子真不是故意的!弟子方才看书…看得走火入魔了!体内一股邪火…它…它自己就冒出来了!弟子控制不住啊!” 他这倒也不算完全说谎。 “走火入魔?!” 守阁长老气得差点笑出来,指着那滩馊水痕迹,“走火入魔能放出这么霸道又…又怕脏的火?!你当老夫是三岁孩童?!” “是真的!长老!” 欧卫急得快哭了,“弟子体内…弟子体内有…” “有什么?!” 长老厉声追问。 “有…有…” 欧卫张了张嘴,凤凰真炎的事太过骇人听闻,他一时不知该不该说,怎么说。 就在这僵持之际。 嗡! 一道冰蓝色的流光,如同九天寒月坠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凛冽的剑气,瞬息而至!流光散去,显露出一道清冷绝尘的身影。 摇光圣女到了。 她显然是感应到了此地异常爆发的、与寒潭龙威截然不同的恐怖火属性能量波动,立刻赶了过来。冰魄剑悬于身侧,散发着森森寒气,将她周身弥漫的馊水恶臭都驱散了几分。 她那双冰魄般的眸子,瞬间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焦黑的书案、未散尽的青烟、湿漉漉的地面、那滩刺眼的馊水痕迹…最后,目光如同两柄冰锥,死死钉在了狼狈不堪、浑身湿透、散发着馊水味和焦糊味的欧卫身上。 “欧卫。” 摇光的声音冷得能冻裂金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窟窿里凿出来的,“你…在藏书阁…烧烤?” 欧卫:“……” 他感觉自己跳进寒潭也洗不清了。 陆仁贾连忙上前一步,陪着笑脸打圆场:“圣女容禀!误会!天大的误会!欧师弟他绝对没有烧烤!他是…是…是体内真元暴走,不小心走了水!你看这火,霸道得很,连长老的癸水玄冰都一时难以压制!绝非寻常凡火!” 摇光闻言,冰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她目光再次投向那焦黑的书案残骸和地面残留的、极其微弱的金红色能量痕迹。那痕迹中蕴含的、仿佛能焚尽万物的霸道意志和淡淡的…属于禽鸟之王的古老威压,让她心头微震。 她伸出纤纤玉指,隔空对着那残留的能量痕迹轻轻一点。 嗤! 一缕极其微弱的冰蓝色寒气从她指尖射出,精准地落在一小块残留着金红痕迹的焦木上。 滋…滋… 冰蓝寒气与那微弱金红痕迹接触的瞬间,并未像之前癸水玄冰那样被蒸发,反而如同遇到了宿敌!两者竟然互相侵蚀、抵消,发出细密的声响,最终同时湮灭! 摇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火焰…品阶极高!竟能与她的冰魄寒罡分庭抗礼?绝非欧卫这等修为能掌控之物! 她冰冷的目光重新锁定欧卫,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这火…从何而来?” 欧卫感受到摇光目光中的压力,头皮发麻,硬着头皮道:“回…回禀圣女…此乃…此乃弟子在寒潭谷底…意外所得…是…是玄龙前辈赐予的一缕…护身真炎…” 他灵机一动,把锅甩给了玄龙。反正玄龙在睡觉,总不会跳出来反驳?再说,那精血也确实是玄龙引出来的。 “玄龙真炎?” 摇光眼神微动,显然对这个说法存疑。玄龙乃水属至尊,其龙炎也应是幽蓝冰寒,怎会是如此霸道炽烈的金红之色?还带着禽鸟之威?不过寒潭玄龙神秘莫测,或许真有什么特殊手段也未可知。 守阁长老一听是“玄龙赐予”,满腔怒火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冰水,噎在了喉咙里。玄龙老祖的东西…这…这怎么追究?难道去寒潭找玄龙老祖理论?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哼!纵是玄龙老祖所赐,也需善加掌控!岂可如此肆意妄为,损毁宗门重地典籍?!” 守阁长老憋了半天,只能色厉内荏地训斥道,但语气明显软了不少,“罚你…罚你清扫藏书阁一层!所有被污秽沾染之地,需恢复如初!另,罚抄《静心凝神咒》三百遍!三日内交予老夫!” “是!是!弟子遵命!谢长老开恩!” 欧卫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应下。扫地抄书总比被废修为或者扔进执法堂强! 摇光深深地看了欧卫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更多端倪。最终,她没有再追问,只是冷冷道:“好自为之。若再有下次…” 她没说完,但身侧冰魄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寒气四溢,意思不言而喻。随即,冰蓝色流光一闪,身影已消失在原地。 欧卫长长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他看着满地狼藉,尤其是那滩散发着销魂气味的馊水痕迹,脸皱成了苦瓜。 “陆师兄…多谢了…” 欧卫有气无力地对陆仁贾道谢,要不是那盆馊水,后果不堪设想。 陆仁贾摆摆手,一脸心有余悸:“谢啥!吓死我了!我说欧师弟,你这‘护身真炎’也太…太别致了?这威力…啧啧,烤个掌门胡子都绰绰有余了!”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好奇。 欧卫苦笑,无言以对。他感受着丹田深处那再次沉寂下去、却依旧散发着微弱灼热感的金红火星,心头沉甸甸的。这玩意儿,简直就是个不定时的火山!馊水…难道以后出门得背个馊水桶防身? 后山,主峰广场。 玄龟依旧懒洋洋地趴在阳光最盛处,巨大的龟甲被晒得暖烘烘的。它微微昂着头,绿豆眼眯成一条缝,仿佛在打盹,又仿佛在享受着日光浴的极致惬意。 突然,它那巨大的鼻孔微微翕动了几下。 空气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霸道精纯的火焰气息,混杂着焦糊味、馊水味、冰魄寒气…等等复杂的信息,跨越了不短的距离,被它灵敏无比的嗅觉捕捉到了。 那气息…来自藏书阁方向。 玄龟的绿豆眼缓缓睁开了一条缝,朝着藏书阁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又带着点…嫌弃? 它慢悠悠地伸出爪子,在身下被晒得滚烫的青石板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 小鸟炸毛。 火候还行。 就是… 有点臭。 下次。 离远点烤。 写完,它嫌弃地甩了甩爪子,仿佛真被那混合气味熏到了。然后,巨大的头颅重新搁回前肢,绿豆眼惬意地闭上,继续享受它那雷打不动的日光浴。阳光暖暖的,晒得龟甲舒服极了,什么小鸟炸毛、馊水灭火…哪有晒背重要?天塌下来,也得等晒完这一面再说。 --- (本章完) 第66章 禁地偷桃 欧卫的卧房内,门窗紧闭。 他盘膝坐在冰冷的青玉蒲团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额角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又瞬间被体内透出的高温蒸发成白气。整个人如同坐在蒸笼里,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 他双手掐着一个极其别扭、歪歪扭扭的“凝水诀”手印,指尖微微颤抖,一丝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淡蓝色水汽在他身前艰难地凝聚,但还未成型,就被他体内不受控制逸散出的丝丝缕缕金红色热流“嗤”地一声蒸发殆尽。 “呼…呼…” 欧卫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丹田气海深处,那一点金红色的火星如同被激怒的蜂巢,不安分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带起一股灼热的岩浆流,在他脆弱的经脉里左冲右突,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藏书阁那场意外,就像捅了马蜂窝,让原本蛰伏的凤凰真炎彻底苏醒,且变得异常活跃和难以控制。 “不行…压不住…根本压不住…” 欧卫绝望地松开手印,任由那点可怜的水汽消散。他感觉自己像个人形火炉,随时可能从内而外烧起来。摇光给的冰魄玉簪被他紧紧攥在手心,丝丝缕缕的冰寒气息顺着掌心流入体内,勉强中和着一部分灼热,如同杯水车薪,只能延缓,无法根除。玉簪本身的寒气也在被那霸道真炎缓慢侵蚀、消耗。 “必须尽快找到办法!不然下次失控,烧的可能就不是书案,而是我自己了!” 欧卫打了个寒颤,想起守阁长老那要吃人的眼神和摇光冰冷的警告。他强撑着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向书桌,上面摊开着几本他翻烂了的古籍,都是关于压制异火、疏导狂暴真元的法门,可惜要么要求修为高深,要么需要天材地宝辅助,对他而言全是镜花水月。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其中一页泛黄的兽皮上,上面用朱砂勾勒着一枚水润饱满、通体莹白如玉、周身缭绕着氤氲寒气的桃子图案,旁边一行小字注解: 九阴蟠桃:生于极寒灵脉汇聚之地,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方得成熟。其果蕴含至阴至寒之精粹,乃镇压火毒、梳理狂暴阳炎之无上圣品。传闻逍遥宗后山禁地“玄冰洞”深处,或有遗株… “蟠桃…玄冰洞…” 欧卫眼睛死死盯着那行字,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稻草。后山禁地!又是禁地!刚在寒潭谷底捡回半条命,现在又要去闯玄冰洞?他感觉腿肚子有点转筋。 可丹田处那蠢蠢欲动的灼痛感,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时刻提醒着他别无选择。 “干了!” 欧卫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狠劲,“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总比被自己烧成灰强!” 月黑风高,正是做贼好时辰。 欧卫穿着一身从伙房顺来的、沾着油渍和面粉的杂役灰衣,脸上胡乱抹了几把锅底灰,猫着腰,借着山石树木的阴影,如同壁虎般在后山崎岖的小道上潜行。怀里揣着摇光给的冰魄玉簪,手心紧握着一块冰凉的、从寒潭边顺手捡来的玄冰碎片,勉强压制着体内翻腾的火气。 越靠近后山深处,空气中弥漫的寒气便越发浓重刺骨。脚下的泥土渐渐被冻得坚硬如铁,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呼啸的山风卷过嶙峋怪石,发出呜呜的鬼泣声。 终于,在一处被巨大冰瀑覆盖的山壁下方,欧卫找到了目标——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被厚厚冰层封住大半的幽深洞口!洞口上方,一块饱经风霜的玄黑色石碑斜插在冰层里,上面三个铁画银钩、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古篆大字: 玄冰洞! 石碑旁,还歪歪扭扭刻着一行小字,像是用爪子硬生生挠出来的: 内有恶犬(猴),擅入者,后果自负! 字迹潦草,透着一股子不耐烦的警告意味。 欧卫咽了口唾沫,感觉寒气顺着脊椎骨往上爬。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冰魄玉簪,簪尖对着洞口厚厚的冰层,尝试着注入一丝微弱的灵力。 嗡! 冰魄玉簪散发出柔和的冰蓝色光晕,接触到洞口的千年玄冰时,如同水滴融入大海,那坚硬的冰层竟以簪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融化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孔洞!丝丝缕缕更加精纯凛冽的寒气从洞内扑面而来,冻得欧卫一个激灵,体内的燥热感倒是被压制下去不少。 “好宝贝!” 欧卫心中一喜,不再犹豫,矮身钻了进去。 洞内是另一番景象。 巨大的溶洞空间,四壁皆是万年不化的玄冰,晶莹剔透,折射着玉簪散发的微弱蓝光,将整个洞穴映照得如同水晶宫殿。无数倒悬的冰棱如同利剑,寒气森森。脚下是光滑如镜的冰面,稍有不慎便会滑倒。更深处,隐约可见巨大的冰笋、冰柱林立,构成一片迷离的冰雪森林。 欧卫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冰面上挪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既要防滑,又要警惕可能的“恶犬(猴)”。刺骨的寒气不断侵袭,若非有冰魄玉簪散发的暖意护住心脉,又有体内真炎抵抗,他恐怕早已冻僵。 不知走了多久,穿过一片巨大的冰柱群,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约莫十丈方圆的冰窟中央,没有冰!只有一小片氤氲着浓郁白雾的黑色沃土!土壤中,一条条细密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冰属性灵脉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滋养着这片小小的“净土”。 净土中央,孤零零地生长着一株不过一人高的奇异小树! 树干虬结如墨玉,晶莹剔透,仿佛冰雕玉琢。枝叶稀疏,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墨蓝色,叶脉中流淌着银白色的光晕。而在那几片墨蓝枝叶的簇拥下,枝头赫然悬挂着三枚果实! 那果实不过婴儿拳头大小,通体圆润,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羊脂白玉色泽!果皮表面没有一丝瑕疵,光滑得如同最上等的瓷器。果实周围,氤氲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如同月华般的乳白色寒雾!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冽甘甜的异香,若有若无地飘散在冰冷的空气中,吸入一口,便觉心火顿消,灵台清明! 正是传说中的九阴蟠桃! 欧卫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找到了!真的有!而且有三枚! 狂喜瞬间冲昏了头脑!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恶犬(猴)”的警告,满脑子都是“吃了它就能灭火”!他一个箭步(差点在冰面上滑倒)就冲到了那墨玉小树前,伸手就朝着离他最近、看起来最饱满的那枚蟠桃抓去! 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温润玉果的刹那! “吱——!!!” 一声尖锐、愤怒、带着破锣般沙哑的嘶鸣,如同炸雷般在欧卫耳边响起!声音不大,却蕴含着极强的穿透力,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伸出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欧卫惊恐地循声望去! 只见那墨玉蟠桃树旁边,一块巨大的、覆盖着厚厚白霜的玄冰后面,慢悠悠地转出一个…身影? 那是一只猴子。 一只体型不过两尺高、瘦骨嶙峋、毛发稀疏、呈现出一种病态灰白色的老猴子。它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一双浑浊的老眼半眯着,似乎还没睡醒。最显眼的是它屁股后面,光秃秃的,只有短短一截焦黑的尾根,看着格外滑稽。 老猴子身上穿着一件…呃,勉强能称为“衣服”的东西——那是用某种不知名的白色丝线编织成的简陋小褂,歪歪扭扭地套在身上,上面沾满了冰屑和泥土,看起来破破烂烂,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个破麻袋片子。 此刻,这只看起来随时可能散架的老猴子,正用那浑浊的老眼,懒洋洋地、带着一丝被打扰清梦的不耐烦,斜睨着欧卫那只僵在半空的手。它慢吞吞地抬起一只干枯、长着稀疏灰毛的爪子,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然后对着欧卫的方向,极其随意地、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指甲缝里的耳屎。 那姿态,那眼神,充满了不屑、鄙夷和一种“哪来的傻狍子”的意味。 欧卫:“……” 这就是石碑上说的“恶犬(猴)”?这…这看起来还没伙房养的大黄狗凶啊!他紧绷的心弦瞬间松弛了大半,甚至觉得有点好笑。一只快老掉牙的秃尾巴猴?能有什么威胁? “猴…猴哥?商量个事?” 欧卫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指了指树上的蟠桃,“小弟急需此物救命,借…借一颗?就一颗!改日定当厚报!烤鸡管够!如何?” 老猴子依旧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露出几颗残缺不全的黄牙。它伸出爪子,极其人性化地对着欧卫摆了摆,那意思很明显:滚蛋。 欧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好言相劝不行?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一只老猴子而已…硬抢? 这个念头刚起,他不再犹豫,趁着老猴子打哈欠的间隙,猛地再次伸手,速度快如闪电,直取那枚最大的蟠桃!体内微弱的灵力也下意识地运转起来,灌注于指尖! “得手了!” 指尖触碰到那温润冰凉的果皮,欧卫心头狂喜! 然而,就在他指尖发力,即将摘下蟠桃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老猴子浑浊的眼眸中,猛地爆射出两道如同实质的、锐利如刀的寒光!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洪荒冰川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降临! 欧卫感觉自己伸出的那只手,连同半边身体,瞬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刺骨的巨力死死禁锢!仿佛陷入了万载玄冰之中!动弹不得分毫!连体内躁动的真炎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极致寒意压制得瞬间沉寂! 快!太快了!快到欧卫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吱——嘎!” 老猴子发出一声更加尖利、带着怒意的嘶鸣!它那只干枯的爪子,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欧卫的手腕上方!爪尖闪烁着幽蓝色的寒芒,对着欧卫的手腕,看似轻飘飘地、随意地一拂! 啪! 一声清脆的、如同冰晶碎裂的声响! “嗷——!!!” 欧卫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气,顺着被拂中的手腕,瞬间侵入他的手臂!整条右臂从指尖到肩膀,瞬间失去了知觉!皮肤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森然寒气的白霜!那寒气甚至还在向躯干蔓延! 剧痛!冻彻骨髓的剧痛!欧卫感觉自己整条手臂的血液、经脉、甚至骨骼,都在瞬间被冻结、粉碎! 更要命的是,这股极致寒气的侵入,如同在滚油里倒进了一瓢冰水! 轰!!! 他丹田深处那被暂时压制的凤凰真炎,感受到了外来的、极具威胁性的极致冰寒刺激,如同被彻底激怒的火山,瞬间爆发了! 金红色的火焰如同失控的怒龙,轰然冲破他脆弱的经脉束缚,从他全身毛孔、七窍中狂涌而出!这一次,远比藏书阁那次更加狂暴、更加猛烈!恐怖的高温瞬间将他右臂上的寒霜蒸发成滚滚白气,发出“嗤嗤”的爆响! 冰与火!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样霸道绝伦的力量,以欧卫的身体为战场,展开了疯狂的绞杀和碰撞! “啊——!!!” 欧卫惨嚎着倒在地上,身体如同被丢进了炼狱!半边身体被极寒冻得僵硬发蓝,如同冰雕;半边身体却被金红火焰包裹,皮肤通红,青筋暴起,高温灼烧下发出焦糊味!冰火交煎的极致痛苦,让他意识都开始模糊!整个人如同被架在冰火两极反复炙烤的肉串,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抽搐! 冰窟内,白气与金红火焰交织升腾,冰屑与火星四溅飞舞,场面诡异而恐怖! 那老猴子似乎也被欧卫体内突然爆发的、品阶极高的金红火焰惊了一下。它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它慢悠悠地收回爪子,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拂只是随手拍飞了一只苍蝇。 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滚、冰火缠身的欧卫,老猴子嫌弃地用小爪子扇了扇面前升腾的热气和寒气混合的白雾,仿佛怕被熏到。它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撅起那光秃秃的、只剩焦黑尾根的屁股,对着在地上翻滚的欧卫。 然后…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侮辱性极强的闷响。 一股淡白色的、带着浓郁寒冰气息的…呃…气体,精准地喷在了欧卫翻滚过来的脸上。 欧卫:“……” 他正被冰火折磨得死去活来,突然被一股冰冷的“仙气”糊脸,那感觉…酸爽得无法形容!他猛地一滞,连惨嚎都卡在了喉咙里,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屈辱和…茫然?这猴子…放屁崩他?! 老猴子放完这个“寒冰屁”,似乎完成了某种神圣的仪式,满意地用小爪子拍了拍光秃秃的屁股(虽然拍了个寂寞)。它不再理会地上那个散发着焦糊味、寒气、以及它“仙气”混合复杂气味的“人形麻烦”,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到墨玉蟠桃树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很快,那瘦小的胸腔里就发出了轻微的、均匀的鼾声。 睡着了?! 欧卫躺在地上,右臂覆盖着厚厚的白霜,僵硬刺痛;左半边身体被金红火焰包裹,灼热难当;脸上还残留着冰凉的“仙气”触感和…那难以言喻的味道。冰火两重天的极致痛苦,混合着被猴子用屁羞辱的巨大悲愤,让他欲哭无泪,只想仰天长啸:造孽啊!!! 不知过了多久,体内那场冰与火的惨烈拉锯战,终于在双方力量都消耗巨大后,暂时偃旗息鼓。金红火焰不甘地缩回了丹田深处,蛰伏起来,但那灼热感依旧盘踞不去。右臂的寒气也略微消散,恢复了部分知觉,却依旧冰冷僵硬,如同灌了铅。 欧卫挣扎着从冰冷刺骨的冰面上爬起来,浑身骨头像散了架,每动一下都牵动着冰火余威带来的剧痛。他看了一眼自己那件杂役灰衣,右边袖子被烧焦了大半,露出红肿的皮肤;左边则覆盖着冰碴,硬邦邦的。整个人狼狈不堪,散发着焦糊、汗臭、冰寒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仙气”混合的复杂气味。 他再看向那株墨玉蟠桃树,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后怕。那只秃尾巴老猴子蜷在树下,睡得正香,鼾声轻微,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拂和那个侮辱性极强的屁,只是欧卫的幻觉。 硬抢?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了!这老猴子绝对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老妖怪!实力深不可测! 可…蟠桃就在眼前!体内那该死的真炎还在隐隐躁动,如同定时炸弹!难道就这么放弃? 欧卫的目光在熟睡的老猴子和晶莹剔透的蟠桃之间来回逡巡,抓耳挠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打又打不过,偷又偷不着…怎么办?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自己腰间,那里挂着一个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旧储物袋。他猛地想起什么,眼睛一亮! 这储物袋是原主留下的,里面空间不大,装的大多是些不值钱的杂物:几块下品灵石、几瓶劣质丹药、一些换洗衣物…还有…几样他从山下镇子“淘”来的“宝贝”! 他记得其中有一件…或许…能派上用场? 欧卫忍着全身酸痛,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地挪到远离蟠桃树的角落,背对着老猴子,飞快地解下储物袋,神识探入其中,在一堆杂物里翻找起来。 很快,他眼睛一亮,摸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用某种廉价黄铜打造的小玩意儿。造型是一只蹲着的、胖乎乎的蟾蜍,张着大嘴。做工极其粗糙,蟾蜍的眼睛是用两颗廉价的红色玻璃珠子镶嵌的,看着有点呆傻。这玩意儿是他当初在一个地摊上,被摊主忽悠说是什么“上古聚宝金蟾仿品”,花了一块下品灵石买来的,结果发现屁用没有,纯粹是个摆设,就一直扔在储物袋角落里吃灰。 欧卫看着手里这个呆头呆脑的铜蛤蟆,又看了看远处树下沉睡的老猴子,一个极其大胆(或者说极其不靠谱)的计划在脑中成型。 他深吸一口气(结果吸入一口冰渣,呛得直咳嗽),努力平复砰砰乱跳的心脏。他蹑手蹑脚地、如同踩在刀尖上,一点点挪回蟠桃树附近,在距离老猴子约莫十步远、靠近洞壁的一处冰笋后面蹲下。 他再次确认老猴子鼾声依旧平稳,这才颤抖着,从储物袋里又摸出几样东西:一块散发着微弱灵气、品质最差的下品灵石;一块在伙房顺的、烤得半焦不焦、散发着油腻香气的灵鸡腿;还有…一小撮从自己烧焦的袖子上扯下来的、带着焦糊味的布条。 欧卫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先用那半焦的鸡腿,在铜蛤蟆的嘴巴附近使劲蹭了蹭,让蛤蟆嘴沾满了油渍和肉香。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块下品灵石塞进铜蛤蟆张开的嘴里。最后,将那一小撮带着焦糊味的布条,胡乱塞在铜蛤蟆屁股下面。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完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壮举,额头上全是冷汗。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呆滞的铜蛤蟆,又看了看沉睡的老猴子,一咬牙,将铜蛤蟆轻轻放在冰笋后面,自己则如同受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缩回了之前那个角落,屏住呼吸,只露出一双眼睛紧张地观察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冰窟内寂静无声,只有老猴子轻微的鼾声。 那铜蛤蟆静静地蹲在冰笋后面,毫无动静。沾着油渍和肉香的嘴巴对着老猴子的方向,嘴里含着灵石,屁股下压着焦布。 就在欧卫快要绝望,以为自己的“妙计”失败时… 鼾声…似乎…停顿了那么极其微小的一瞬? 紧接着,冰笋后面,那熟睡的老猴子,毫无征兆地、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它那灰白色的鼻子! 一次…两次… 它的眼皮,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条微不可察的缝隙!浑浊的老眼深处,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难以形容的…光芒?那光芒里似乎混杂着疑惑、好奇、还有一丝…被某种熟悉又讨厌的气味勾起的…烦躁? 它似乎想扭头看看,但又强行忍住了,重新闭上了眼睛,鼾声似乎更响了一点,像是在掩饰什么。 然而,它那光秃秃的、只剩焦黑尾根的屁股,却极其不安分地、几不可察地…扭动了一下?又一下? 欧卫躲在角落里,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比铜蛤蟆还圆,激动得浑身发抖!有门儿!鱼(猴)上钩了!那焦糊味!他赌对了!这老猴子绝对对“烧焦”的味道有心理阴影!那秃尾巴就是证据! 果然!又僵持了片刻。 老猴子终于忍不住了!它猛地从蜷缩状态坐直了身体!动作快得带起一道残影!浑浊的老眼如同探照灯般,瞬间锁定了冰笋后面那个散发着“油香”、“灵气”(劣质灵石)和“焦糊”混合气味的源头——那只呆头呆脑的铜蛤蟆! “吱?!” 老猴子发出一声短促而疑惑的嘶鸣。它歪着脑袋,警惕地盯着那铜蛤蟆,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似乎在判断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陷阱?还是…天上掉下来的鸡腿? 它伸出干枯的爪子,似乎想隔空把那铜蛤蟆抓过来看看,但又犹豫地缩了回去。它对那蛤蟆屁股下面压着的焦糊布条,似乎格外忌惮,眼神里充满了嫌弃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是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最终,对“鸡腿香”和“灵气”(再劣质也是灵气)的渴望,以及对那“焦糊味”的探究(或者说厌恶)战胜了警惕。它不再犹豫,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瞬间出现在铜蛤蟆面前!速度快得欧卫只觉眼前一花! 老猴子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带着十二万分的嫌弃,用爪尖极其快速地、如同蜻蜓点水般,戳了一下铜蛤蟆含着的灵石。 灵石纹丝不动。 它又飞快地、带着厌恶地拨拉了一下蛤蟆屁股下的焦糊布条。 布条被拨开了一点。 似乎…没危险? 老猴子的胆子大了起来。它用爪子捏住铜蛤蟆的一条后腿,把它拎了起来,凑到鼻子前,仔细嗅了嗅那沾满油渍和肉香的蛤蟆嘴,又看了看蛤蟆嘴里那块劣质灵石,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嫌弃,但更多的是好奇。它似乎对这个造型奇特的、散发着混合气味的“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完全忘记了树上的蟠桃,也忘记了角落里那个屏住呼吸的“小贼”。 就是现在! 欧卫瞅准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如同离弦之箭般从角落里窜出!他将冰魄玉簪的寒气催发到极致护住全身,脚尖在光滑的冰面上猛地一蹬(差点又滑倒),整个人如同扑食的猎豹,目标直指墨玉蟠桃树上那枚离他最近、也是最小的那枚蟠桃!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都被压榨出来,眼中只剩下那枚温润如玉的救命果实! 近了!更近了! 指尖终于再次触碰到了那冰凉的果皮!这一次,没有那恐怖的禁锢!没有那要命的爪子! “给我下来!” 欧卫心中狂吼,五指发力,猛地一拽! 噗! 那枚最小的九阴蟠桃,应声而落!被他牢牢抓在掌心!入手冰凉滑润,浓郁的至阴寒气瞬间顺着手臂蔓延,让他体内躁动的真炎都为之一滞! 得手了! 狂喜瞬间淹没了他!欧卫甚至来不及看那老猴子一眼,将蟠桃死死攥在怀里,转身就朝着来时的洞口亡命狂奔!脚下在冰面上打滑也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直到他狼狈不堪、连滚带爬地冲出玄冰洞口,一头扎进后山冰冷的夜风中,身后才遥遥传来一声惊天动地、充满了无尽愤怒和被戏耍耻辱的尖利嘶鸣! “吱嘎——!!!小贼!站住——!!!” 那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穿透厚厚的冰层,震得整个山壁都在嗡嗡作响!无数冰棱簌簌落下! 欧卫哪敢回头?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连滚带爬,朝着主峰方向没命地狂奔,怀里死死捂着那枚冰凉救命的蟠桃,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身后越来越远、却依旧充满杀意的猴啸。 月光下,一个灰头土脸的身影,带着一身焦糊味、冰碴子和难以形容的混合气味,如同丧家之犬,消失在后山蜿蜒的小径深处。 玄冰洞内,暴怒的嘶鸣还在回荡。那只秃尾巴老猴子站在墨玉蟠桃树下,气得浑身灰毛倒竖!它看看树上剩下的两枚蟠桃,又看看地上那个被它丢掉的、呆头呆脑的铜蛤蟆,再看看蛤蟆屁股下那撮让它尾巴根隐隐作痛的焦糊布条… “吱!吱吱吱!”(气死猴了!气死猴了!)老猴子暴跳如雷,一脚将那铜蛤蟆踢飞!蛤蟆撞在冰壁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滚落在地,嘴巴里那块劣质灵石也掉了出来。 老猴子犹不解气,对着洞口的方向,再次撅起了它那光秃秃的屁股… 噗!噗噗噗! 一连串更加响亮、更加急促、带着极致寒气的“仙气”,如同愤怒的连珠炮,狠狠喷向了空无一人的洞口!仿佛要将那个卑鄙小贼连同他无耻的伎俩一起冻成冰渣! 冰窟内,寒气四溢,猴屁袅袅。 --- (本章完) 第67章 圣女焚心 逍遥宗后山,一片人迹罕至、灵气氤氲的竹林深处。翠竹挺拔,枝叶婆娑,洒下细碎的阳光。林间空地上,一泓清泉自石缝中汩汩流出,汇聚成一方小小的寒潭。潭水清澈见底,寒气四溢,水面漂浮着几片墨绿色的竹叶,更添几分清幽。 此地远离喧嚣,灵气中正平和,又因寒潭的存在,天然带着一股清凉之意,正是压制体内燥火、梳理真元的理想所在。 欧卫此刻就盘膝坐在寒潭边一块光滑的青石上。他脸色依旧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呼吸灼热而急促。体内那股金红色的火焰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凶兽,虽暂时蛰伏,却依旧不安分地撞击着脆弱的牢笼,每一次躁动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枚九阴蟠桃。蟠桃不过婴儿拳头大小,通体温润如玉,呈现出一种内敛的羊脂白,触手冰凉滑腻。果皮表面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如同月华般的乳白色寒雾,丝丝缕缕精纯至极的至阴寒气渗透出来,让欧卫滚烫的掌心都感到一阵舒爽的凉意。 仅仅是握着它,体内那躁动的真炎似乎都安分了一些。 “宝贝…我的救命稻草啊…” 欧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充满了渴望。他不再犹豫,张嘴就朝着那莹白的果皮狠狠咬了下去! 咔嚓! 果皮出乎意料的坚韧!以欧卫的牙口,竟只留下几个浅浅的牙印! “嘶…” 欧卫捂着腮帮子,倒抽一口凉气,感觉牙齿都快崩了。这玩意儿看着软糯,怎么皮这么硬?! 他不敢再用蛮力,生怕把这来之不易的宝贝弄坏了。想了想,他调动起体内那点可怜的灵力,汇聚于指尖,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刺破果皮。 指尖刚刚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灵力,触碰到果皮—— 嗡! 异变陡生! 那蟠桃仿佛受到了刺激,表面流转的乳白色寒雾猛地一盛!一股沛然莫御、精纯到极致的至阴寒气,如同沉睡的冰龙被惊醒,轰然爆发!顺着欧卫的指尖,毫无阻碍地冲入他的经脉! “呃啊!” 欧卫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 这股寒气之精纯、之霸道,远超他的想象!如果说他之前接触的寒潭之水是冰凉的溪流,那这蟠桃的寒气就是万载冰川的核心!冰冷刺骨,几乎瞬间就要冻结他的血液和灵力! 更要命的是,这股极致阴寒的入侵,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投入了一块万载玄冰! 轰——!!! 丹田深处,那蛰伏的凤凰真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和挑衅,瞬间暴怒了! 金红色的火焰如同被浇了滚油的火山,轰然喷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狂暴!它带着焚尽万物的滔天怒意,瞬间席卷了欧卫的四肢百骸!与那入侵的至阴寒气,在他脆弱的经脉里轰然相撞! 冰与火!阴与阳!两种属性截然相反、却又同样霸道绝伦的力量,如同两条咆哮的巨龙,在欧卫的身体里展开了最原始、最惨烈的厮杀! “噗!” 欧卫猛地喷出一口灼热的鲜血,血雾在空中瞬间被蒸腾成红雾!他整个人如同被投入了炼狱熔炉,又像是被丢进了九幽寒窟! 半边身体被金红火焰包裹,皮肤赤红如烙铁,青筋暴起如虬龙,高温灼烧下发出“滋滋”的声响,衣衫瞬间焦黑碳化!另一半身体则被至阴寒气覆盖,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蓝色,覆盖着厚厚的白霜,眉毛、头发都结满了冰晶!极致的灼烧与极致的冰冻,两种截然相反的痛苦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刀和冰锥,反复穿刺、切割着他的灵魂! “啊——!!!” 欧卫再也无法忍受,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猛地从青石上滚落下来,在冰冷的潭边泥地上疯狂地翻滚、抽搐!金红火焰与冰蓝寒气在他体表交织、碰撞,发出“嗤嗤”的爆响,蒸腾起大片大片浓烈的、带着血腥味的白雾!所过之处,青草瞬间枯萎焦黑,又被寒气冻结成冰渣! 他感觉自己随时可能被这两股恐怖的力量彻底撕碎! 就在欧卫意识即将被痛苦彻底淹没,以为自己要当场炸裂成冰火烟花之际! “咄!” 一声清冷、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娇叱,如同九天寒月坠落,瞬间穿透了欧卫混乱的意识! 一道冰蓝色的流光撕裂空气,瞬息而至!摇光圣女的身影出现在竹林边缘,冰魄剑悬于身侧,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将她周身弥漫的炽热白雾都逼退三尺! 她那双冰魄般的眸子,瞬间扫过地上那如同人形火炬与冰雕混合体的欧卫,扫过他手中那枚散发着浓郁至阴寒气的蟠桃,柳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凝重。 没有丝毫犹豫!摇光纤纤玉指闪电般掐动法诀!口中疾喝:“冰魄为引,玄阴镇阳!封!” 嗡! 悬于她身侧的冰魄剑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嗡鸣,剑身蓝光大盛!一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亘古寒意的冰蓝色光束,如同九天银河垂落,瞬间笼罩了地上翻滚挣扎的欧卫! 这寒光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导和封印之力! 光束精准地锁定了欧卫体内那狂暴肆虐的凤凰真炎!如同无形的寒冰枷锁,一层层缠绕、压制!那霸道无比的金红火焰,在这蕴含着摇光本命真元和冰魄剑本源寒罡的封印之力下,如同被套上了缰绳的烈马,不甘地咆哮、挣扎,但蔓延的火势终于被强行遏制、压缩回欧卫丹田附近! 与此同时,摇光另一只手虚空一招! “来!” 那枚被欧卫死死攥在掌心、正源源不断释放至阴寒气的九阴蟠桃,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脱手飞出,稳稳落入摇光掌心! 蟠桃入手,摇光指尖萦绕起更加精纯的冰魄寒罡,如同最灵巧的刻刀,对着蟠桃那坚韧的果皮轻轻一划! 嗤! 一道细微的裂口出现!一股更加精纯、如同液态月光般的乳白色汁液,从裂口中缓缓渗出,散发出清冽到极致的异香! 摇光指尖引动那滴落的神异汁液,混合着她自身精纯的冰魄寒罡,凌空画出一道繁复玄奥、闪烁着冰蓝与乳白双色光芒的符印! “镇!” 符印成型,摇光玉指一点!那道双色符印瞬间没入欧卫的丹田气海位置!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如九天甘霖的力量,瞬间在欧卫体内爆发开来!这股力量并非单纯的冰寒,而是蕴含着蟠桃汁液那至阴生阳、调和万物的神奇特性!它温柔却坚定地渗透进欧卫那如同战场般狼藉的经脉,所过之处,狂暴的凤凰真炎如同被抚慰的猛兽,渐渐收敛了暴戾的焰芒;而那蟠桃释放的、失去控制的至阴寒气,也被这股力量缓缓引导、梳理,不再横冲直撞! 冰与火的激烈冲突,在这股调和之力的介入下,终于从你死我活的厮杀,变成了泾渭分明的对峙!虽然依旧盘踞在欧卫体内,带来持续的灼痛与冰寒,但至少不再有爆体而亡的危险。 欧卫如同刚从地狱爬回人间,停止了翻滚,瘫软在冰冷的泥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冰渣。他浑身湿透(汗水和冰水混合),衣衫褴褛,左边焦黑,右边结霜,狼狈到了极点,但眼中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摇光的感激。 “多…多谢圣女…救命…” 他声音嘶哑干涩,挣扎着想爬起来行礼。 摇光却没有看他。她维持着施法的姿势,冰魄剑悬浮在欧卫上方,持续不断地输出着冰魄寒罡,巩固着那道双色符印。她那张清冷绝尘的玉颜,此刻却显得有些异常。 一层淡淡的、极其不正常的红晕,悄然爬上了她冰雪般的脸颊,如同白玉上晕染了胭脂。她那双冰魄般的眸子,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不复往日的清澈锐利。最明显的是,她紧抿的、如同花瓣般的樱唇,此刻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呼吸也变得比平时略微急促。 她掌心中,那枚被划开一道小口的九阴蟠桃,正源源不断地释放着至阴寒气,被她以冰魄寒罡引导,用于压制欧卫体内的真炎。然而,蟠桃的寒气太过精纯霸道,即便以摇光的修为,长时间近距离接触引导,也如同怀抱一座移动的万年冰山!那无孔不入的极致阴寒,正丝丝缕缕地侵入她的经脉! 这原本对她修炼冰魄诀大有裨益的寒气,此刻却成了引子! 蟠桃至阴之气,冰魄极寒之罡,两股同源却同样霸道的力量在她体内交汇、激荡,如同投入平静深潭的两块巨石!更关键的是,她正全力调动本命真元压制欧卫体内那品阶高得吓人的凤凰真炎!那真炎中蕴含的、源自禽鸟之王的霸道炽烈气息,虽然被压制在欧卫体内,但仅仅是通过冰魄剑作为媒介传导过来的一丝余韵,对于此刻全力运转冰魄寒罡、体内阴阳微妙平衡被蟠桃寒气打破的摇光来说,无异于一点火星溅入了火药桶! 一点微不可察的、带着焚尽一切炽烈意志的金红火星虚影,仿佛穿透了冰魄剑的封印,顺着她输出的寒罡,逆流而上,悄然侵入了她的识海深处! 摇光娇躯猛地一颤! 她识海中那万载不化的冰原,那被她以绝强意志冰封、深埋的某些东西…被那一点霸道炽烈的火星,点燃了! 一幕幕被刻意遗忘、冰封的画面,如同破碎的琉璃,瞬间冲破了寒冰的禁锢,在她眼前疯狂闪现! ——寒潭谷底,冰冷刺骨的潭水中,那个狼狈不堪、却死死抓住自己脚踝不放的少年… ——藏书阁前,他捧着烤鸡腿,一脸谄媚凑近玄龟鼻子的滑稽模样… ——此刻,地上这个浑身焦黑结霜、气息奄奄,眼神里却带着劫后余生和…一丝依赖的家伙… 甚至…还有他腰间那枚歪歪扭扭、画着乌龟的劣质玉佩…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汗味、焦糊味、泥土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气息的古怪味道… 这些杂乱无章、甚至有些不堪的画面碎片,此刻却被那一点炽烈的火星赋予了难以言喻的温度和色彩!一股奇异的热流,毫无征兆地从她冰封的心湖最深处涌起,瞬间席卷全身!这股热流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她自身冰封已久的情感本源!与蟠桃的阴寒、冰魄的冷冽、凤凰真炎的霸道灼热截然不同,它带着一种陌生的、让她心慌意乱的燥热和悸动! 情劫! 摇光瞬间明悟!冰魄诀修炼至关键处,需断情绝欲,心境澄澈如万载玄冰。她本以为早已斩断尘缘,将那些微澜彻底冰封。万没想到,此刻在蟠桃极致阴寒、自身全力施为、凤凰真炎霸道气息内外交攻的微妙节点,那一点炽烈的火星,竟成了点燃冰封情感的导火索! 冰冷的面具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自身的情火灼烧得寸寸龟裂! “唔…” 摇光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难以言喻颤音的闷哼。她努力维持着施法的姿态,纤纤玉指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冰魄剑散发的寒光也出现了细微的波动。脸颊上的红晕迅速蔓延,如同朝霞浸染了雪峰,连晶莹的耳垂都染上了一层诱人的粉色。那清冷如仙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心动魄的、带着脆弱与迷惘的妩媚。 欧卫瘫在地上,正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小命,一抬眼,却看到了让他瞠目结舌、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烧坏了脑子的景象! 只见那位素来清冷如月、高不可攀的摇光圣女,此刻面若桃花,眸含春水,呼吸急促,连握着蟠桃的玉手都在微微发颤!哪还有半分平日的冰霜气度?活脱脱一个…呃…害羞的小媳妇?! 欧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难道冰火两重天把脑子烧坏了?还是那老猴子的“仙气”有致幻效果? “圣…圣女?您…您没事?” 欧卫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浓浓的不确定。 这一声询问,如同投入平静(表面平静)湖面的石子。 摇光猛地转头看向他!那双迷蒙的冰眸中,水雾氤氲,眼波流转间,竟带着一丝欧卫从未见过的、近乎委屈和嗔怪的意味!仿佛在说:都怪你! 欧卫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一哆嗦,感觉比被真炎灼烧还难受。他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却牵动了伤势,疼得龇牙咧嘴。 就在这诡异而尴尬的气氛中,摇光樱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然而,从她口中吐出的,却不是欧卫预想中的冰冷呵斥或法诀清音。 那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梦呓般的柔软和茫然,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竹林里: “…好热…” “…烤鸡…好香…” “…尾巴…秃的…好丑…” 欧卫:“……???” 他彻底石化了!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脑子里嗡嗡作响! 热?烤鸡?秃尾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圣女在说什么胡话?!难道…她也走火入魔了?!欧卫惊恐地看着摇光越来越红的脸颊和越来越迷离的眼神,感觉事情正在朝着完全失控的方向狂奔! 摇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她猛地咬住下唇,力道之大,几乎要咬出血来!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极致的羞愤和慌乱!那冰魄般的眸子里,水雾更浓,仿佛下一秒就要凝结成冰珠滴落。 她强行凝聚起最后一丝清明,猛地将手中那枚释放着寒气的蟠桃塞向欧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急促:“拿…拿着!抱元守一!引寒气…自行疏导…我…我去寻师尊!” 话音未落,她竟不敢再看欧卫一眼!仿佛地上躺着的是什么洪水猛兽!冰蓝色流光猛地一闪,身影已化作一道惊鸿,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仓皇无比地朝着主峰方向遁去!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连冰魄剑的寒光都显得有些凌乱。 寒潭边,只剩下目瞪口呆、手里被塞了个冰凉蟠桃的欧卫,和空气中残留的、混合着焦糊、寒气、以及一丝淡淡幽香的复杂气息。 欧卫低头看看手里凉飕飕的蟠桃,又抬头看看摇光消失的方向,再想想刚才圣女那面若桃花、眼神迷离、语无伦次的模样… “热?烤鸡?秃尾巴?” 欧卫喃喃自语,脸上表情精彩纷呈,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对圣女状态的担忧、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极其荒谬的滑稽感。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不是因为冷,而是觉得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与此同时,逍遥宗后山主峰广场。 玄龟依旧霸占着阳光最好的位置,巨大的龟甲被晒得油光发亮,暖意融融。它惬意地眯着绿豆眼,巨大的头颅搁在前肢上,鼻孔里发出悠长的呼吸声,仿佛世间万物都与它无关。 突然,它那巨大的鼻孔极其轻微地翕动了几下。 空气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驳杂的气息,跨越了空间,被它捕捉到。那气息里混杂着:霸道炽烈的凤凰余烬、精纯至极的蟠桃寒气、冰魄剑的清冷、摇光那丫头紊乱的心绪波动…还有那个臭小子身上熟悉的焦糊味、泥土味…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情劫”初燃的、青涩而滚烫的悸动? 玄龟的绿豆眼缓缓睁开了一条缝,朝着后山竹林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又带着点…幸灾乐祸? 它慢悠悠地伸出爪子,在身下被晒得滚烫的青石板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 小鸟炸毛。 尾巴着火。 冰疙瘩。 想炖乌龟? 水温。 不够。 写完,它似乎觉得颇为有趣,喉咙里发出几声极其轻微、如同闷雷滚动般的咕噜声,像是在偷笑。然后,巨大的头颅重新搁回前肢,绿豆眼惬意地闭上,继续享受它那雷打不动的日光浴。阳光暖暖的,晒得龟甲舒服极了。小鸟的情劫?冰疙瘩的心乱?哪有晒背重要?天塌下来,也得等晒完这一面,再考虑要不要缩头。 竹林深处,寒潭依旧清冷。欧卫抱着冰凉的蟠桃,感受着体内冰火交织的余痛,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圣女那句“秃尾巴好丑”,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 (本章完) 第68章 龟甲留书 逍遥宗后山,主峰广场。 巨大的青石板被晨光镀上一层暖金色,空气里浮动着草木清气与灵雾。这本该是弟子们晨练吐纳、切磋论道的热闹时辰,此刻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弟子,无论内门外门,无论修为高低,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远远地、规规矩矩地杵在广场边缘。目光,无一例外,全都聚焦在广场正中央,那片阳光最炽烈、最温暖的区域。 那里,趴着一座墨绿色的“小山”。 玄龟庞大的身躯占据了绝对c位,如同广场上唯一的主宰。它巨大的龟甲在阳光下流淌着温润厚重的光泽,每一道古老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仿佛镌刻着岁月的沧桑。头颅惬意地搁在粗壮的前肢上,绿豆眼舒服地眯成两条缝,鼻孔里发出悠长而缓慢的呼吸声,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慵懒。阳光暖暖地烘烤着它的背甲,仿佛给它镀上了一层无形的金辉,让它舒服得连爪子尖都透着股懒洋洋的劲儿。 弟子们连大气都不敢喘。这位活祖宗晒太阳的时候,最忌讳被打扰。前几日灵兽园那头不长眼的铁鬃猪王,不就是因为咆哮声大了点,被龟爷一爪子拍得趴了三天窝吗?谁也不想步猪王的后尘。 广场上,只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玄龟那悠长的呼吸声,如同低沉的背景音。 就在这时。 一个微胖、锃光瓦亮的光头身影,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步一挪、战战兢兢地朝着广场中央那尊庞然大物蹭了过去。 正是船夫老周。 他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粗布短褂,手里端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浓郁药香的黄铜水盆,盆里是墨绿色的、粘稠的、还漂浮着几根不知名灵草根茎的药液。这是外门执事殿勒令他必须按时按点送来的“玄龟老祖药浴汤”。 老周的脸色比盆里的药汤还要难看,蜡黄中透着青灰,光溜溜的脑门上全是亮晶晶的冷汗珠子,顺着太阳穴往下淌。两条腿如同灌满了铅,又像是踩在烧红的烙铁上,每一步都挪得极其艰难,膝盖不受控制地打着摆子。端着沉重铜盆的手更是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盆里的药汤晃荡着,不断溅出来,打湿了他本就沾满污渍的裤腿。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每一次靠近玄龟,都像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走钢丝!尤其是几天前,他怀里那颗该死的“仙种”引动了猪群发狂,最后玄龟老祖看他的眼神…老周至今想起来都浑身发冷,夜里噩梦连连。 “龟…龟爷…老祖宗…小的…小的给您送…送汤来了…” 老周的声音干涩发颤,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哭腔。他停在距离玄龟那巨大的头颅还有足足十步远的地方,再也不敢往前挪一寸。这个距离,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玄龟呼出的、带着泥土和古老气息的温热气流,吹得他裤腿猎猎作响。 玄龟纹丝不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根本没听见这微弱的噪音。悠长的呼吸声依旧。 老周端着沉重的铜盆,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息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汗水流进他的眼睛,刺得生疼,他也不敢抬手去擦。他能感觉到,广场边缘那些弟子们投来的目光,有怜悯,有嘲弄,更多的是一种看热闹的戏谑。 压力越来越大!铜盆越来越重!手臂酸麻得快要失去知觉! 终于,在心理和生理的双重煎熬下,老周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 “呜…龟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就是手贱!眼瞎!不该往您背上泼馊水!更不该在猪粪里乱捡东西啊!小的给您磕头了!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 老周再也忍不住,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沉重的铜盆“哐当”一声砸在坚硬的青石板上!粘稠滚烫的药汤泼洒出来,溅了他一身一脸,烫得他龇牙咧嘴,也顾不上了! 他如同捣蒜般,光溜溜的脑袋“咚咚咚”地磕在青石板上,涕泪横流,哭嚎声响彻整个寂静的广场:“小的给您当牛做马!给您搓澡搓到死!求您别惦记小的这身肉啊!又柴又老,塞您牙缝都不够啊!呜呜呜…” 这突如其来的哭嚎,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广场边缘的弟子们瞬间骚动起来!有人捂嘴偷笑,有人摇头叹息,更有人低声议论: “啧,老周这是吓疯了?” “可怜啊,听说三天两头要去寒潭给龟爷搓背,换我我也疯…” “那药汤泼的…啧啧,浪费了,够我修炼半个月了…” 而广场中央,那尊沉睡(或者说装睡)的巨兽,终于有了反应。 玄龟那巨大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跪地磕头的老周。它那双绿豆眼缓缓睁开,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被打扰了清梦的…不耐烦?以及一种看苍蝇般的…嫌弃? 它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地上哭得稀里哗啦、浑身沾满药汁、狼狈不堪的光头,又瞥了一眼旁边那个倒扣在地、还在汩汩流出药汤的铜盆。 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闷雷滚动般的咕噜。 这声咕噜,吓得老周浑身一僵,哭嚎声戛然而止!他惊恐地抬起头,正好对上玄龟那双淡漠的绿豆眼,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冻僵了! 就在所有人(包括老周)都以为龟爷要发怒,至少一尾巴把这个聒噪的“苍蝇”抽飞时—— 玄龟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动作。 它慢悠悠地、极其嫌弃地…扭过了巨大的头颅!仿佛多看老周一眼都脏了眼睛!然后,它那覆盖着厚重鳞甲的、粗壮有力的尾巴,从身后懒洋洋地抬了起来! 那尾巴尖端,并非寻常龟类的钝圆,而是覆盖着几片异常坚硬、边缘锋锐如刀的墨绿色鳞甲,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在无数道惊愕、好奇、茫然的目光注视下,玄龟那根粗壮的尾巴,如同最灵巧的刻刀,又像是顽童随手涂鸦的树枝,慢条斯理地、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开始在自己那宽阔厚重、如同移动堡垒般的巨大背甲上,慢悠悠地…划拉起来! 嗤…嗤嗤… 坚硬如神铁的龟甲,在那锋锐的尾尖鳞片下,竟如同最细腻的豆腐,发出轻微而清晰的摩擦声!石屑(或者说甲屑)纷飞!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伸长脖子,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巨大龟甲上正在缓缓成形的痕迹! 老周更是吓得忘了哭,忘了磕头,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呆呆地看着那在自己头顶上方缓慢移动的、如同巨柱般的尾巴尖。 玄龟的动作很慢,很随意,仿佛不是在刻字,而是在挠痒痒。尾巴尖在背甲上流畅地移动,勾勒出一个个歪歪扭扭、却又透着一股子古朴大气(或者说随心所欲)的古篆文字。 第一个字出现:保 第二个字:命 第三个字:三 广场边缘,有弟子忍不住小声念了出来:“保…命…三…?保命三啥?” 玄龟的尾巴尖没有停顿,继续慢悠悠地划拉。 第四个字:百 第五个字:条 保命三百条?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保命三百条?!” “龟爷在写什么?” “是功法?还是秘术?!” “快看!下面还有!” 玄龟的尾巴尖在“条”字下方点了点,然后另起一行,开始刻写正文。 第一条,只有三个字: 别惹鸟。 字迹依旧歪扭,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告诫意味。 刻完这三个字,玄龟似乎觉得有些累,又或者觉得意思已经表达清楚。它那巨大的尾巴尖满意地(或者说随意地)在“鸟”字的最后一笔上点了点,然后慢悠悠地、如同收刀入鞘般,重新缩回了巨大的龟甲之下。 整个广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过,卷起地上几片落叶的沙沙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玄龟那宽阔的背甲上,那几行歪歪扭扭、却清晰无比、散发着洪荒气息的“留言”。 保命三百条? 第一条:别惹鸟? 这…这是什么意思?!高深莫测的箴言?还是…龟爷睡迷糊了的随手涂鸦? 跪在地上的老周,离得最近,看得最真切。他仰着头,目光呆滞地在那“别惹鸟”三个字上来回扫视,光溜溜的脑门上冷汗涔涔,大脑一片空白。鸟?什么鸟?龟爷这是在暗示他什么吗?难道…难道是因为那颗种子引动了猪群,猪也算…鸟?不对啊!还是说…龟爷嫌弃他太吵,像只聒噪的鸟? 巨大的心理压力和这没头没脑的警告,终于压垮了老周脆弱的神经。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呃…”,眼睛一翻,身体一软,“噗通”一声,直挺挺地栽倒在泼洒的药汤里,彻底吓晕了过去。 “老周晕了!” “快!抬走抬走!” 几个胆大的杂役弟子连忙冲上来,七手八脚地把浑身药汁、人事不省的老周拖了下去。 而广场上的骚动,这才真正开始! “别惹鸟?这鸟指的是什么?” 一个内门弟子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某种强大的飞行妖兽?鸾鸟?金翅大鹏?” “我看不像!龟爷何等存在?岂会畏惧寻常鸟兽?定是某种象征!比如…火?凤凰?” “保命三百条?这才第一条!龟爷这是要开坛讲法、着书立说吗?” “快!拓印下来!这绝对是上古龟甲文!蕴含无上大道!” 一个看起来像书呆子的弟子激动地掏出玉简,对着龟甲上的字迹就开始临摹。 陆仁贾不知何时也挤到了人群前面,他摸着下巴,眯着小眼睛,仔细端详着龟甲上那歪扭的“别惹鸟”三个字,又联想到前几日藏书阁那场离奇的“烧烤”事件,还有欧卫那诡异的金红色火焰…他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又化为浓浓的惊疑。 “鸟…火…莫非…” 陆仁贾喃喃自语,看向龟甲的眼神充满了敬畏,“龟爷这是在点醒我等?还是…在警告某人?”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逍遥宗。 主峰议事殿内,几位峰主和掌门也被惊动了。 “玄龟老祖…在背甲上刻字?” 掌门玉尘子捻着胡须,眉头紧锁,一脸凝重,“‘保命三百条’?‘别惹鸟’?此乃何意?莫非是预示大劫?还是某种我等尚未参悟的天地玄机?” 他看向其他几位峰主。 丹霞峰主是个火爆脾气的老头,一拍桌子:“管它什么意思!龟爷刻的,那就是圣谕!传令下去,全宗弟子谨记第一条:别惹鸟!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是带毛的,都给我客气点!” 灵兽园管事长老更是如临大敌,立刻下令:“快!把园子里所有带羽毛的灵禽!雉鸡、青鸾(虽然只有一丝稀薄血脉)、甚至刚孵化的灵雀崽子!全都给我好生伺候!饲料加倍!窝棚加固!谁要是敢惊扰了它们,老子扒了他的皮!” 他可是记得清楚,几天前那些铁鬃豪猪发狂,好像就和一个“仙种”有关?那仙种据说就带着草木灵气,草木…鸟吃虫,虫吃草木…莫非… 一时间,逍遥宗上下,“鸟”的地位空前高涨。弟子们走路都绕着树梢看,生怕惊飞了哪只不起眼的小雀儿。灵兽园里的雉鸡们更是昂首挺胸,感觉自己成了宗门的保护动物。 而始作俑者,玄龟老祖,对这一切骚动恍若未闻。 它依旧惬意地趴在广场中央,巨大的龟甲在阳光下暖洋洋的。刻完那几行字后,它似乎心情不错,巨大的头颅微微晃动了一下,绿豆眼扫过广场边缘那些对着它背甲指指点点、如痴如狂的弟子们,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促狭? 它慢悠悠地伸出爪子,在身下滚烫的青石板上,又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 第一条。 看懂没? 没看懂? 活该。 明天。 写第二条。 写完,它喉咙里再次发出几声低沉的咕噜,像是在闷笑。然后,巨大的头颅重新搁回前肢,绿豆眼惬意地闭上,悠长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阳光正好,晒得龟甲暖意融融,舒服得每一个鳞片都透着满足。至于那些对着它背甲苦思冥想、甚至顶礼膜拜的弟子们?哪有晒背重要。保命秘诀?明天心情好,或许再写一条。心情不好?那你们就继续猜。 广场边缘,陆仁贾看着青石板上那行最新的、同样充满恶趣味的留言,又看看龟甲上那醒目的“别惹鸟”,嘴角抽搐,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龟爷…您这书…可真难读啊…” 而昏迷中被抬走的老周,在药堂幽幽转醒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徒弟带着哭腔的禀报:“周叔!您醒了!龟…龟爷在它背上刻字了!第一条就是‘别惹鸟’!您说…龟爷是不是在点您啊?您以后…可千万别再招惹那些带毛的了!” 老周闻言,两眼一翻,“呃”的一声,又晕了过去。梦里,无数长着羽毛的“鸟”,扑棱着翅膀,追着他那颗锃光瓦亮的光头,疯狂地啄…啄…啄… --- (本章完) 第69章 魔踪再现 逍遥宗山脚下,依着清溪河畔,散落着几个炊烟袅袅的小村落。这些村落世代居住于此,虽不富庶,却也安宁祥和。村中多是与逍遥宗有些沾亲带故的凡人,或是为宗门提供些寻常药材、灵谷的佃户。平日里,常有低阶弟子下山采买、办事,村中孩童也常在山脚嬉戏,偶尔能远远望见仙师们御剑掠空的流光,引来一片纯真的惊叹。 青柳村便是其中之一。村口几株老柳树垂下万千丝绦,掩映着几十户土坯茅屋,鸡犬相闻。 然而,今日的青柳村,却笼罩在一片不祥的死寂之中。往日喧闹的村头巷尾,此刻不见人影。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鸡鸭都缩在圈里,不敢高声鸣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恐慌,压得人喘不过气。 村东头,李铁匠家那扇还算结实的木门被“哐当”一声推开,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皮肤黝黑、满脸横肉的壮汉红着眼睛冲了出来。他正是李铁匠,此刻却没了平日打铁时的沉稳,状若疯虎,手里拎着一把沉重的大铁锤,咆哮着冲向村中央那棵最大的老槐树! “妖物!出来!还我栓柱!!” 李铁匠目眦欲裂,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他冲到老槐树下,抡起铁锤,对着那需三人合抱的粗壮树干,狠狠砸了下去! 砰!砰!砰! 沉重的闷响在死寂的村落里回荡,震得人心头发颤。老槐树粗粝的树皮被砸得木屑纷飞,留下一个个深坑。树叶簌簌落下,仿佛在无声哭泣。 “李大锤!你疯魔了不成!” 隔壁的王老秀才颤巍巍地推开自家窗户,探出花白的脑袋,惊恐地喊道,“快住手!惊扰了槐神,全村都要遭殃啊!” “槐神?狗屁的槐神!” 李铁匠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王老秀才,唾沫星子横飞,“我家栓柱!昨天还在树下玩得好好的!今早就叫不醒了!浑身冰凉!脸上…脸上还带着笑!是这老槐树!是它吸了我娃的魂!!” 他越说越激动,再次抡起铁锤,更加疯狂地砸向树干,仿佛要将满腔的恐惧和愤怒都发泄出来。 王老秀才吓得缩回了脑袋,窗户“啪”地关上。 李铁匠的咆哮和砸树声,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终于打破了表面的平静。几户人家的门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露出妇人惊恐而悲伤的脸,随即又赶紧关上,只留下压抑的啜泣声在门板后响起。 “我家二丫也是…昨晚还好好的…” “小石头也是…叫不醒,浑身冰凉…”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遭瘟了吗?” 恐慌如同瘟疫,在无声的啜泣和紧闭的门窗间迅速蔓延。 逍遥宗,外门执事殿偏厅。 气氛有些凝滞。刘执事端坐在紫檀木桌后,三缕长髯打理得一丝不苟,脸色却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手里拿着一份由山下巡值弟子紧急送回的、墨迹未干的呈报玉简,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下方,七八名负责山下村落联络、巡值、物资采买等事务的低阶管事弟子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其中,张阿牛(王玄风)缩在末尾,努力降低着存在感,蜡黄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神情,只是低垂的眼帘下,那抹暗红色的幽光,似乎比平日更加深沉了几分。 “青柳村、黑石坳、溪头村…一夜之间,七个村落,超过二十名稚童陷入离奇昏睡!” 刘执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将玉简重重拍在桌案上,“症状相同:叫不醒,体温偏低,脸上带着诡异笑容!查不出病因!也非邪祟入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等妖异之事,竟无一人提前察觉?!” 下方管事弟子们噤若寒蝉,头垂得更低了。山下村落多是凡人居所,灵气稀薄,平日里也就派些炼气初期的弟子定期巡值,处理些琐事,谁会料到突然出这么大的乱子? 刘执事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负责青柳村片区联络的管事弟子身上:“赵三!青柳村是你负责的!说!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那名叫赵三的弟子是个矮胖子,闻言吓得一哆嗦,连忙上前一步,结结巴巴道:“回…回禀执事!异常…异常就是…就是村口那棵老槐树…开花了…” “开花?” 刘执事眉头一挑,“槐树开花有何稀奇?说重点!” “是…是开花了…可…可开的花…有点邪性…” 赵三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努力回忆着,“不是普通的白花…是…是黑色的!黑得发亮!形状…有点像…像莲花?而且…那花香…闻着有点…有点腻人,像是…像是放了很久的甜米酒,又混着点…烂泥塘的味儿…村里人都不敢靠近了,说那花看着邪乎,闻着头晕…” “黑色莲花状的花?甜腻发腐的花香?” 刘执事眼神一凝,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脸色更加难看。 就在这时,一直缩在角落、低着头的“张阿牛”,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他低垂的眼帘下,那抹暗红幽光猛地闪烁了一下,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贪婪和兴奋!但转瞬即逝,重新恢复了那副怯懦茫然的样子。 “执事大人!” 另一个负责采买的瘦高个弟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也连忙开口,“弟子前几日去溪头村收灵谷,路过村后废弃的土地庙时,也…也闻到一股怪味儿!跟赵师兄说的有点像!当时没在意,以为是庙里死老鼠…现在想想…” “土地庙?” 刘执事的目光瞬间锐利如鹰隼,“具体位置!” “就在…就在溪头村西边二里地,靠近乱葬岗那片老林子边上…” 瘦高个弟子连忙回答。 刘执事霍然起身!脸上阴晴不定。黑色莲花、甜腻腐香、土地庙、乱葬岗…这几个关键词串联起来,一个极其不详的名字瞬间浮现在他心头! 他猛地抓起桌案上那半截断裂、顶端镶嵌着白玉的戒尺(自从上次断裂后,他一直带在身边),在手中无意识地、烦躁地转动着。白玉尺头在他指间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张阿牛!” 刘执事突然点名,目光如电射向角落。 “张阿牛”身体一僵,连忙上前一步,深深躬下腰,声音带着原主特有的惶恐:“在…在!执事大人有何吩咐?” 刘执事盯着他蜡黄的脸,眼神锐利,仿佛要将他看穿:“我记得你负责后山寒潭外围几处药圃?那附近,最近可有什么异常?比如…不该开的花?不该闻到的味儿?” “张阿牛”心头猛地一跳!魔魂深处警铃大作!寒潭?这老东西怎么会突然联想到寒潭?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不…不可能!自己隐藏得很好!他强行压下翻腾的魔念,脸上堆满惶恐和茫然,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没有!回执事大人!小的每日就是除草、浇水…除了冷点…没…没闻到啥怪味!也没见过啥怪花!小的胆子小,不敢乱看乱闻…” 他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带着畏惧,抬眼去觑刘执事手中的戒尺和脸色。 就在他抬眼的瞬间! 刘执事正烦躁地转着戒尺,那白玉尺头在他指间翻飞。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心神不宁,只听“啪嗒”一声轻响! 那寸许长的白玉尺头,竟然再次从断裂处脱落!打着旋儿,直直地朝着躬身低头的“张阿牛”面门飞来! 电光火石之间! “张阿牛”瞳孔深处那抹暗红幽光猛地一闪!一股源自魔尊本能的、对于袭面之物的暴戾杀意瞬间涌起!他几乎要本能地调动魔气,将这该死的“暗器”连同那聒噪的执事一起碾成齑粉! 理智!强行压下! 不能动!现在还不是时候! “张阿牛”脸上瞬间堆满了惊恐和笨拙,如同吓傻了一般,非但不躲闪,反而手忙脚乱地、笨拙地伸手去挡!动作夸张而僵硬。 啪! 那温润的白玉尺头,不偏不倚,再次砸在了他下意识抬起格挡的手背上,然后弹开,掉落在他的脚边。 “哎哟!” “张阿牛”适时地发出一声夸张的痛呼,捂着手背,一脸惊魂未定。 刘执事看着再次脱落的尺头,又看看“吓傻”的张阿牛,烦躁地挥挥手:“废物!捡起来!滚去伙房,催他们赶紧把今日的灵谷粥熬好!山下那些村子的老弱妇孺,怕是都吓破了胆,让人送些热食下去安抚!快去!” “是!是!谢执事开恩!” “张阿牛”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飞快地捡起脚边的白玉尺头,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还给刘执事。 指尖再次触碰到那温润的玉质尺头。 嗡! 一丝比上次更加清晰、更加精纯的、属于刘执事本人的气息——其筑基中期的浑厚土系灵力、长期执掌外务形成的威严意念、以及此刻因山下异变而生的烦躁心绪——如同涓涓细流,再次透过指尖的接触,涌入“张阿牛”识海深处的魔魂! 王玄风的残魂贪婪地汲取着这缕气息!如同干渴的沙漠旅人尝到了甘霖!这缕气息,不仅仅是大补之物,更让他清晰地感知到了刘执事此刻的焦虑和…对山下那“黑色莲花”的忌惮! 一个更加清晰、更加阴毒的计划,在魔魂深处疯狂滋生!这截尺头…这缕气息…山下那些无用的凡人孩童…简直是天赐的良机! “张阿牛”唯唯诺诺地退下,低垂的眼帘下,那抹暗红幽光,闪烁着冰冷而兴奋的光芒。 后山,主峰广场。 玄龟依旧占据着阳光最好的位置,巨大的龟甲被晒得油光发亮。它惬意地眯着绿豆眼,巨大的头颅搁在前肢上,鼻孔里发出悠长而缓慢的呼吸声。背甲上那几行歪歪扭扭的“保命三百条”和“别惹鸟”,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引来远处弟子们持续的、敬畏又困惑的注目礼。 这时,陆仁贾和欧卫一前一后,脚步匆匆地穿过广场边缘,朝着议事殿方向赶去。两人显然也收到了山下村落异变的消息,脸色都有些凝重。 “陆师兄,你说山下那事…真是妖物作祟?黑色莲花…听着就邪性!” 欧卫小声嘀咕,怀里还隐隐作痛,冰火交织的余威未消。 陆仁贾摸着下巴,小眼睛精光闪烁:“不好说…但肯定不是小事!能让刘扒皮那老油条都变了脸色的…嘶,等等!” 他忽然停下脚步,鼻子使劲嗅了嗅,脸上露出极其古怪的神色,“欧师弟…你…你身上啥味儿?咋这么…这么复杂?” 欧卫一愣,抬起袖子闻了闻。一股混合着焦糊、药草、泥土、汗臭…以及一丝若有若无、难以形容的馊水残留气味扑面而来!正是之前藏书阁灭火和寒潭边打滚留下的“纪念品”。 “呃…这个…说来话长…” 欧卫尴尬地挠挠头。 就在这时! 一直闭目养神的玄龟,那巨大的鼻孔,极其轻微地翕动了几下。它似乎嗅到了欧卫身上那复杂而“别致”的气味,巨大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绿豆眼睁开一条缝,带着一丝被打扰的…嫌弃?朝着欧卫的方向瞥了一眼。 随即,它的目光似乎越过了欧卫和陆仁贾,投向了更远处的山下村落方向。巨大的龟甲上,那些古老的纹路仿佛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 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洪荒般厚重威压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扫过整个广场!虽然一闪即逝,却让陆仁贾和欧卫瞬间感觉浑身一沉,如同被山岳压顶! 玄龟的绿豆眼缓缓转动,最终落回了自己身下被晒得滚烫的青石板上。 它慢悠悠地伸出爪子,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 花开了。 挺臭。 跟那小子。 有的一拼。 浇水。 不管用。 写完,它那巨大的头颅重新搁回前肢,绿豆眼惬意地闭上,悠长的呼吸声再次响起。仿佛在说:山下有臭花开了,跟欧小子一样臭,浇水也灭不掉,懒得管,晒背要紧。 陆仁贾和欧卫面面相觑,看着地上那行字,又看看山下方向,再闻闻欧卫身上那复杂的味道… “花…臭?跟我…有的一拼?” 欧卫指着自己鼻子,脸都绿了,“龟爷这是…嫌我臭?还是说山下的怪花…跟我有关?!” 陆仁贾嘴角抽搐,看着地上那句“浇水不管用”,联想到山下呈报里那些昏迷不醒的孩童,心头猛地一沉。连龟爷都说“不管用”…这事,恐怕比想象中还要棘手! 逍遥宗后山,僻静竹轩。 摇光圣女盘膝坐于一方寒玉蒲团之上,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冰魄寒罡,试图压制心湖深处那依旧在灼灼燃烧的、陌生的情劫之火。冰魄剑悬于身前,散发着森森寒气,将竹轩内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然而,往日澄澈如镜的心境,此刻却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不断。脑海中,那个狼狈的身影、那枚冰凉的蟠桃、那句该死的“秃尾巴好丑”…总是不合时宜地跳出来,搅得她心烦意乱。脸颊上似乎又隐隐有些发烫。 “静心…凝神…” 摇光默念冰魄诀心法,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 就在这时,一道传讯玉符的微光穿透竹轩禁制,悬浮在她面前。是负责山下巡值的长老发来的紧急传讯,详细禀报了孩童昏睡、黑莲异香、土地庙怪味等诡异情况。 摇光冰眸扫过玉符内容,柳眉微蹙。黑色莲花…甜腻腐香…这让她想起古籍中记载的某种极其阴邪污秽之物… 她刚想凝神细思对策,鼻翼却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固的、混合着焦糊、药草、泥土…以及一丝若有若无馊水残留的、复杂而“别致”的气味,仿佛穿透了空间,幽幽地飘进了竹轩。 这气味…摇光瞬间辨认出来!是那个家伙身上的味道!他竟然…还敢靠近?!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愤和燥热瞬间冲上摇光的心头!比那情劫之火燃烧得更加猛烈!脑海中瞬间闪过寒潭边自己那副面红耳赤、语无伦次的窘态!还有那句该死的“秃尾巴好丑”! “登徒子!” 摇光心中暗骂一声,冰魄般的眸子里瞬间凝结出实质般的寒霜!身前的冰魄剑感应到主人的怒意,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寒气暴涨!整个竹轩的温度骤降,地面瞬间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白霜! 她猛地站起身,冰蓝色流光一闪,身影已出现在竹轩之外!凛冽的目光如同两柄冰锥,瞬间锁定了气味传来的方向——正是通往山下、靠近溪头村的那条小径! 然而,小径上空荡荡的,只有山风吹拂草木的声响。 摇光的神识瞬间铺开,如同无形的寒潮扫过方圆数里! 没有!那个散发着讨厌气味的身影并不在附近!这气味…似乎只是残留?被山风裹挟而来? 摇光愣住了。站在竹轩门口,寒风吹拂着她如雪的衣裙和发丝。她维持着那副凛然不可侵犯的冰冷姿态,神识却一遍遍徒劳地扫视着空荡荡的山径。 脸上的寒霜渐渐被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所取代。怒火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只剩下无处着力的憋闷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 她…好像…反应过度了? 这个念头让她更加羞愤!自己堂堂摇光圣女,竟被一个登徒子残留的气味扰乱了心神?!还…还摆出这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对着空气?! “哼!” 摇光猛地一甩衣袖,冰魄剑的寒气收敛了几分。她强行压下心头的纷乱,冰眸重新恢复了清冷(至少表面如此),只是那眼底深处,依旧残留着一丝未消的愠怒和懊恼。 她转身,准备返回竹轩继续压制心火。然而,刚迈出一步,目光却无意间扫过竹轩门口石阶旁。 那里,不知何时,静静地放着一个…油腻腻、散发着浓郁馊水酸臭味的…大木桶? 桶身粗糙,边缘还沾着几片烂菜叶,里面是浑浊不堪的液体,味道极其“提神醒脑”。 桶边,还用一块小石子压着一张皱巴巴的、沾着油渍的黄纸。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 圣女容禀: 此乃灭火神水,专克邪火(各种火)。 效果奇佳,童叟无欺。 附赠馊水桶一只,以备不时之需。 ——热心同门 陆仁贾 敬上 落款处,还画着一个极其抽象、勉强能看出是乌龟的简笔画。 摇光:“…………” 她看着那个散发着销魂气味的馊水桶,又看看那张充满“诚意”的纸条,再感受着空气中若有若无飘来的、属于某个家伙的复杂残留气味…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恶心、荒谬、愤怒以及一丝…极其微弱、被强行压下的…哭笑不得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酝酿! 冰魄剑感应到主人剧烈波动的情绪,再次发出不安的嗡鸣,寒气四溢,将旁边几株翠竹都冻成了冰雕。 摇光死死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冰雪般的脸颊上,刚刚压下去的红晕,似乎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她盯着那个馊水桶,樱唇紧抿,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冰冷刺骨、带着无尽杀气的字: “欧!卫!陆!仁!贾!” “你!们!死!定!了!” 声音不大,却如同万载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后山竹林。无数竹叶瑟瑟发抖,飘然落下。 而远处主峰广场上,正惬意晒背的玄龟,巨大的鼻孔又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绿豆眼缓缓睁开一条缝,朝着竹轩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和幸灾乐祸? 它慢悠悠地伸出爪子,在青石板上划拉: 小鸟又炸。 火气太大。 建议。 泡桶里。 冷静冷静。 写完,喉咙里再次发出几声低沉的咕噜闷笑,继续享受它那雷打不动的日光浴。阳光暖暖的,晒得龟甲舒服极了。至于小鸟的怒火?馊水桶的妙用?哪有晒背重要。 --- (本章完) 第70章 被迫下山 逍遥宗主峰,议事大殿。 殿宇恢弘,由千年灵木与白玉石构筑,穹顶高悬,绘有日月星辰、仙鹤祥云。平日里庄严肃穆,此刻气氛却有些诡异。 洛清尘掌门端坐于上首的紫檀云纹宝座,三缕长髯垂落胸前,面如冠玉,气度雍容。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正微微眯起,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下方,大殿中央,站着三个画风迥异的身影。 左边是欧卫。他换了一身还算干净的内门弟子青衫,但脸色依旧透着病态的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时不时还下意识地揉揉左边被冻伤、右边被灼伤的胳膊,整个人像是霜打蔫了的茄子,又像是被火燎了毛的鹌鹑,眼神躲闪,透着心虚。怀里鼓鼓囊囊,隐约透出一丝精纯的寒气——正是那枚用命换来的九阴蟠桃。 中间是陆仁贾。这位丹痴师兄努力挺直腰板,试图维持住内门精英弟子的体面,但那双滴溜溜乱转的小眼睛,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油腻腻、散发着淡淡馊水酸味的空木盆,正是之前“灭火神水”的作案工具。此刻这盆子仿佛成了烫手山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右边是小黑。这条通体乌黑、油光水滑的大狗,此刻却没了平日的威风。它夹着尾巴,耳朵耷拉着,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呜”声,一双湿漉漉的狗眼可怜巴巴地瞅着上首的掌门,仿佛在无声控诉:不关狗事啊!狗只是条狗!狗没在藏书阁烧烤!狗也没送馊水桶! 大殿两侧,几位峰主和长老肃立。丹霞峰主是个红脸膛的矮胖老头,此刻正对着陆仁贾手里的馊水盆吹胡子瞪眼。执法堂长老面沉似水,目光如电扫过欧卫怀里那透出的寒气。摇光圣女站在稍远处,一身冰蓝衣裙,面覆寒霜,仿佛一座移动的冰山,周身三尺之内寒气逼人,冰魄剑悬于身侧,剑尖微微震颤,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她看都没看欧卫三人一眼,但那无形的冷意,让欧卫感觉怀里的蟠桃都快结冰了。 “咳!” 洛清尘掌门轻咳一声,打破了殿内死寂的沉默。他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欧卫,陆仁贾,还有…那条狗。” 小黑“呜”了一声,尾巴夹得更紧了。 “藏书阁‘真炎失控’事件,” 掌门目光落在欧卫身上,“损毁紫檀木书案一张,价值五百下品灵石。焚毁上古孤本手抄卷《异兽谱·鳞甲篇》残卷一部,孤本难寻,价值…嗯,姑且作价两千下品灵石。另,癸水凝冰阵灵力损耗,清扫费用,精神损失费(守阁长老至今卧床不起,喃喃自语‘我的孤本’)…合计算一千下品灵石。总计,三千五百下品灵石。” 欧卫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三千五百?!把他拆零卖了也不值这个价啊! 掌门目光转向陆仁贾:“陆师侄,你‘古道热肠’,‘急中生智’,以‘神水’灭火,勇气可嘉…” 他顿了顿,看着陆仁贾手里那个馊水盆,“然,此等‘神水’,气味‘独特’,遗毒‘深远’,导致藏书阁一层至今弥漫‘异香’,需封闭七日,请‘净尘堂’长老出手净化,耗费灵石…算五百下品灵石。另,此盆乃后厨公物,被你‘擅自挪用’,沾污圣洁,需赔偿…五十下品灵石。总计,五百五十下品灵石。” 陆仁贾捧着馊水盆的手开始哆嗦,脸皱成了苦瓜。 掌门最后瞥了一眼小黑:“至于你…伙同作案,扰乱秩序…念在初犯,且非主谋,罚…嗯,罚你三个月没有灵兽肉干。” 小黑:“呜汪?!”(晴天霹雳!) “以上,为藏书阁一案。” 掌门慢条斯理地总结,手指继续敲着扶手,目光扫过摇光圣女,“至于…后山竹轩‘馊水桶’事件…” 摇光冰冷的眸光瞬间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扎向陆仁贾!殿内温度骤降! 陆仁贾一个激灵,差点把馊水盆扔了,连忙摆手,带着哭腔:“掌门明鉴!那桶…那桶是弟子好心!是怕圣女心火太旺…呃…是怕竹轩万一再走水…以备不时之需啊!一片赤诚!天地可鉴!”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朝欧卫使眼色。 欧卫头皮发麻,硬着头皮帮腔:“是…是啊掌门!陆师兄他…他就是…就是太热心了!方式…方式可能有点…特别…” 他声音越说越小,在摇光那能冻裂金石的冰冷目光下,后面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 “哼!” 摇光一声冷哼,如同冰珠坠地,整个大殿仿佛都结了一层霜。她虽未开口,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事没完! 洛清尘掌门揉了揉眉心,似乎也觉得这事有点离谱。他摆摆手:“罢了罢了。馊水桶…虽…‘别致’,但未造成实质损坏,念在初犯,且陆师侄‘用心良苦’…” 他斟酌着用词,“就…罚你负责清理后山所有茅厕三个月,务必恢复‘清新自然’!另,赔偿竹轩精神损失费…三百下品灵石。” 清理茅厕?三个月?陆仁贾眼前一黑,感觉怀里的馊水盆更沉了。 “至于欧卫…” 掌门目光再次锁定欧卫,眼神变得有些玩味,“你怀里那枚…九阴蟠桃,品相不错啊。” 欧卫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捂紧了怀里的蟠桃。 “此桃生于后山禁地‘玄冰洞’,乃天地灵根‘墨玉蟠桃树’所结,三千年方得成熟一枚。” 掌门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字字如锤,敲在欧卫心上,“其价值…不可估量。宗门虽未明令禁止采摘,然,此等神物,向来由镇守长老(指秃尾巴老猴)看护,非有缘者不可得。你擅自取之…” 掌门顿了顿,看着欧卫瞬间煞白的脸,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按市价…嗯,就按一万下品灵石算。” 轰隆! 欧卫感觉一道天雷直劈天灵盖!一万?!把他祖宗十八代从坟里刨出来卖了也不够啊! “掌…掌门!” 欧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弟子…弟子实在是迫不得已!体内那邪火要命啊!弟子知错了!求您开恩!这桃…这桃弟子还没动!还…还给您!” 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那枚温润如玉、寒气四溢的蟠桃,双手捧着高高举起,如同捧着烫手山芋。 洛清尘掌门看着那枚蟠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并未立刻去接,反而话锋一转,悠然道:“山下村落之事,想必你们也听说了。七村稚童,二十余人,离奇昏睡,症状诡异,查无病因。更有妖异黑莲现世,腐香惑人。此乃魔踪!逍遥宗眼皮底下,岂容邪祟作乱?”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欧卫,捧着馊水盆的陆仁贾,以及夹着尾巴的小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尔等三人,身负‘巨债’,又皆非安分之辈。本座,给你们两个选择。” 他竖起一根手指,声音平和却不容置疑: “其一,留在宗门,安心‘还债’。欧卫,每日去寒潭为玄龟老祖‘搓背’,直至老祖满意为止(老周在药堂又晕了一次)。陆仁贾,即刻起负责宗门所有茅厕清洁,为期三年。小黑,灵兽肉干永久取消,改食素斋。” 欧卫、陆仁贾、小黑:“……” 三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寒潭搓背?清洁茅厕三年?永久吃素?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掌门竖起第二根手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其二,即刻下山,查明稚童昏睡之因,剿灭魔踪,将功折罪!若能寻回那些孩子的魂魄,解决此患…你们之前的‘债务’,本座可以做主,一笔勾销!这枚蟠桃…也权当是预付的‘辛苦费’了。” “选。”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欧卫捧着蟠桃,跪在地上,脑子里飞速运转。下山除魔?听着就危险!那黑色莲花,连龟爷都说“臭”而且“浇水不管用”!可是…留在宗门?给玄龟搓背?那跟天天在刀尖上跳舞有什么区别?老周的光头就是前车之鉴! 陆仁贾捧着馊水盆,小眼睛里精光乱闪。清理茅厕三年?!那还不如杀了他!下山虽然危险,但总比天天与五谷轮回之物打交道强!而且…万一真解决了,债务全免!还有那魔踪…说不定能搞到什么稀罕的魔物材料炼丹? 小黑虽然听不懂“债务”,但它听懂了“永久吃素”!狗眼瞬间瞪圆!没有肉干?!那狗生还有什么意义?!它猛地抬起头,看向欧卫和陆仁贾,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呜呜”声,狗爪子焦躁地刨着光洁的地面,尾巴拼命地摇,意思再明显不过:下山!必须下山!刀山火海也得下! 欧卫和陆仁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绝望和…豁出去的决绝! “弟子(狗)愿下山除魔!将功折罪!” 两人一狗(欧卫代言),异口同声,声音带着悲壮! “很好。” 洛清尘掌门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孺子可教的微笑,“事不宜迟,即刻动身。所需之物,可去外门执事殿支取些寻常丹药符箓。记住,查明真相,救人为主。若遇不可力敌之魔物,保命为上,速速传讯回宗!” 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滚蛋了。 欧卫如蒙大赦,赶紧把那枚烫手(字面意义的冰)的蟠桃重新塞回怀里,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陆仁贾也连忙把馊水盆往旁边柱子后一藏(打算回来再处理),拉着欧卫就往外跑。小黑更是“嗷呜”一声,冲在最前面,仿佛生怕掌门反悔让它留下来吃素。 三人一狗,带着一身债务的悲凉和即将面对未知魔踪的忐忑,狼狈不堪地冲出了议事大殿。 殿内,洛清尘掌门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端起手边的灵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脸上那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更深了。 “掌门师兄,此计甚妙。” 丹霞峰主摸着红胡子,嘿嘿笑道,“既把这几个惹祸精打发出去避避风头(主要是避摇光师侄的怒火),又能让他们去探探那魔物的底。一石二鸟啊!” 执法堂长老皱眉道:“可那魔踪诡异,连我等都尚未查明,派他们几个去…是否太过儿戏?尤其是欧卫那小子,体内真炎不稳,就是个行走的火药桶!” “儿戏?” 洛清尘放下茶杯,目光悠远,“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那小子身上的火,还有他怀里那颗桃…未必不能成为破局的关键。至于危险…”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不是还有那只老龟看着吗?它背上的字,可还没刻完呢。” 提到玄龟,殿内几位长老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摇光圣女冰冷的眸光也微微波动了一下。 后山,主峰广场。 玄龟依旧霸占着阳光最盛处,巨大的龟甲被晒得暖意融融,油光发亮。背甲上那几行歪歪扭扭的“保命三百条”和“别惹鸟”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广场边缘,弟子们对着龟甲议论纷纷,猜测着第二条会是什么。 这时,欧卫、陆仁贾和小黑,垂头丧气、如同打了败仗的溃兵,拖着沉重的步伐,穿过广场,准备去外门执事殿领点“盘缠”。 欧卫揉着隐隐作痛的胳膊,唉声叹气:“一万灵石…还有三千五…五百五…这得还到猴年马月去…” 陆仁贾哭丧着脸:“清理茅厕三年…我的鼻子…我的炼丹炉都要染上味儿了…” 小黑耷拉着尾巴,有气无力地“汪”了一声,表示对永久吃素的强烈抗议。 就在他们经过玄龟附近时。 一直闭目养神的玄龟,那巨大的鼻孔,极其轻微地翕动了几下。它似乎嗅到了欧卫怀里那枚蟠桃的寒气,还有他们三人身上散发出的浓浓“霉运”和“债务”气息。 巨大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绿豆眼睁开一条缝,带着一丝被打扰的…嫌弃?和看热闹的…兴致?朝着三人一狗的方向瞥了一眼。 随即,它的目光似乎越过了他们,投向了山下村落的方向。巨大的龟甲上,那些古老的纹路仿佛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 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洪荒般厚重威压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涟漪,再次扫过整个广场!欧卫三人一狗瞬间感觉脊背一寒,仿佛被什么洪荒巨兽盯了一眼! 玄龟慢悠悠地伸出爪子,在身下被晒得滚烫的青石板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 欠债的。 跑路了。 方向。 挺臭。 保命第二条: 别赖账。 (尤其是桃) 写完,它那绿豆眼似乎还特意瞥了一眼欧卫怀里蟠桃的位置。喉咙里发出几声低沉的咕噜,像是在闷笑。然后,巨大的头颅重新搁回前肢,绿豆眼惬意地闭上,悠长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阳光暖暖的,晒得龟甲舒服极了。至于那几个欠债跑路的小家伙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桃?哪有晒背重要。保命秘诀?第二条写完了,明天…看心情。 --- (本章完) 第71章 黑店奇谭 暮色如打翻的墨汁,迅速晕染了天际。最后一丝残阳的余烬,挣扎着被连绵起伏的荒山野岭吞噬。凛冽的山风卷起枯叶和沙尘,在崎岖的山道上打着旋,发出呜呜的鬼泣。 欧卫、陆仁贾、外加一条夹着尾巴的大黑狗,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这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山道上。 三人(含一狗)的造型,堪称逍遥宗破产版流民。欧卫一身青衫早已被荆棘挂出几道口子,沾满尘土,左边胳膊僵硬(冻伤未愈),右边袖口隐隐有焦痕(真炎不稳),怀里那枚蟠桃隔着衣服透出的寒气,让他像个行走的冰窖,脸色青白交加。陆仁贾也好不到哪去,道袍下摆被山石刮破,露出半截沾泥的裤腿,肩上搭着个瘪瘪的粗布褡裢——那是从外门执事殿“支取”的全部盘缠:三块下品灵石,一瓶劣质回气丹,几张基础火球符,还有几个硬得能砸死狗的杂粮窝头。小黑更是垂头丧气,油亮的黑毛沾满草屑灰尘,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狗眼时不时幽怨地瞥一眼陆仁贾的褡裢,那里连根肉丝都没有。 “陆师兄…还有多远啊?” 欧卫有气无力地问,感觉怀里蟠桃的寒气快把他五脏六腑都冻僵了,偏偏丹田里那点火星还在不安分地跳动,冰火交织的酸爽让他直抽冷气。 陆仁贾掏出个皱巴巴、画着简陋山川河流的破旧皮卷——据说是执事殿友情赞助的“详细”地图。他眯着小眼睛,借着最后一点天光,手指在皮卷上比划了半天,又抬头看看四周几乎一模一样的荒山轮廓,最终颓然叹气:“按图索骥…前面应该有个叫‘野狼坡’的落脚点…可这鬼地方,连根狼毛都没看见!怕不是画地图那家伙喝多了瞎画的?” “汪呜…” 小黑发出一声委屈的呜咽,干脆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山道上,耷拉着舌头喘气,表示狗腿已废,拒绝前进。 就在绝望如同这沉沉暮色般笼罩下来时! “看!火光!” 欧卫眼尖,指着前方山坳拐弯处,惊喜地喊道。 果然!转过一个陡峭的山弯,前方地势豁然开朗。一片相对平坦的山坳里,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栋二层木楼!木楼看着有些年头,墙皮斑驳,门窗紧闭,但二楼一扇窗户里,透出昏黄摇曳的灯火光芒!门口歪歪斜斜挂着一块被风雨侵蚀得看不清字迹的木牌,旁边挑着一盏同样昏暗、在风中吱呀作响的破旧气死风灯。灯下阴影里,似乎隐约可见几个模糊的字——“…来…客栈”? “老天开眼!真有落脚地!” 陆仁贾精神一振,小眼睛里放出光来,“快!小黑!别装死!有地方就有吃的!” 他一脚轻轻踢在小黑屁股上。 小黑“嗷”一声弹起来,狗鼻子对着客栈方向使劲嗅了嗅,尾巴尖极其微弱地摇了摇,似乎闻到了什么,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三人一狗如同看到了救星,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跌跌撞撞冲向那栋在荒山夜色中如同灯塔般的木楼。 还未靠近,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便扑面而来。那是劣质油脂在高温下反复煎炸的腻人焦香、浓郁得发齁的廉价香料味、陈年木头腐朽的霉味、还有一种…隐隐约约、被香料极力掩盖的、如同肉类放久了微微变质的淡淡腥臊气。 “吱呀——” 客栈那扇沉重的、布满虫蛀痕迹的木门,被一只枯瘦、青筋毕露的手从里面拉开。 一个身影堵在了门口。 那是个女人。约莫四十上下年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浆烫得异常挺括的粗布碎花袄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脑后挽了个紧实的圆髻,插着一根磨得油亮的桃木簪。脸上涂着厚厚的劣质脂粉,白得有些瘆人,两团红胭脂硬生生拍在颧骨上,像是两坨凝固的血痂。嘴唇涂得猩红欲滴,嘴角却刻意向上弯着,挤出一个极其僵硬、如同画上去的“热情”笑容。 “哎哟喂!几位客官!可算把您们盼来啦!” 女人的声音又尖又利,带着一股子夸张的喜庆劲儿,如同砂纸摩擦,“这荒山野岭,天都擦黑了!快!快请进!冻坏了?瞧瞧这一个个俊俏的后生,还有这威风的…大黑狗!啧啧!” 她一边说着,一边扭着不算纤细的腰肢,侧身让开门口,那股混合的油腻香气更加浓郁地涌了出来。昏黄的灯光下,她那双看似热情洋溢的眼睛深处,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飞快地在欧卫三人(尤其是欧卫怀里那隐约透出寒气的鼓囊处)和小黑身上扫过。 欧卫被这扑面而来的“热情”和浓郁的怪味熏得下意识后退半步,胃里一阵翻腾。陆仁贾倒是久经江湖(坑蒙拐骗),脸上堆起同样职业化的笑容:“老板娘!叨扰叨扰!可有干净的上房?再弄点热乎吃食!赶了一天路,前心贴后背了!” “有!有有有!” 老板娘(自称王二娘)笑得更加“灿烂”,脸上的脂粉簌簌往下掉,“上房两间!宽敞干净!热汤热水管够!吃食马上就得!咱家最拿手的‘鲜肉大包’,皮薄馅大,汤汁饱满,十里八乡都夸好!包您几位吃了还想吃!” 她热情地将三人一狗引进门。 客栈大堂比外面看着更加破败昏暗。几盏油灯如豆,勉强照亮不大的空间。地面油腻腻的,踩上去有些粘脚。几张缺胳膊少腿的桌椅随意摆放着。空气里那股油腻、香料和隐约的腥臊味更加浓郁,几乎凝成实质。角落里堆放着一些蒙尘的杂物,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窸窣作响。 王二娘引着他们在一张还算完整的方桌旁坐下,又扯着嗓子朝后厨方向吼了一声:“死鬼!来贵客了!赶紧的!上好的‘鲜肉大包’!三大笼!再烫一壶老酒!快点!” 后厨传来一声沉闷含糊的应和,像是喉咙里卡着浓痰。 趁着等饭的功夫,陆仁贾搓着手,凑近老板娘,压低声音,带着讨好的笑:“老板娘,打听个事儿。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不太平的地方?或者…怪事?比如…黑色的花?” 王二娘正拿着一块油腻腻的抹布,装模作样地擦着本就很脏的桌面。闻言,她擦桌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脸上那僵硬的笑容纹丝不动,眼底的冰冷却更深了一层。她抬起头,猩红的嘴唇咧开:“哎哟,客官说笑了!咱这野狼坡,太平得很!哪有什么怪事!您说的黑花?老婆子活了半辈子,花倒是见过不少,黑的?没见过!定是那些吃饱了撑的闲汉瞎传的!”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语气自然,仿佛真的只是个热情淳朴的山野村妇。但欧卫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他总觉得老板娘那笑容背后,藏着什么东西。 很快,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魁梧、如同铁塔般的汉子,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巨大竹制蒸笼,从后厨的布帘后走了出来。汉子穿着一身油光发亮的短褂,露出的胳膊肌肉虬结,上面布满了青黑色的狰狞刺青,一直延伸到脖颈。他脸上横着一道刀疤,从左眉骨一直划到右嘴角,将整张脸分割成两半,显得凶神恶煞。他眼神浑浊,透着一种野兽般的麻木和凶戾,看人时如同在看砧板上的肉。 这汉子闷不吭声,将沉重的蒸笼“哐当”一声砸在欧卫他们的桌子上!力道之大,震得桌子腿都晃了晃。 蒸笼盖掀开! 浓郁的、带着奇异肉香的白气瞬间弥漫开来!十几个拳头大小、白胖滚圆的包子整齐地码放在里面,表皮油光发亮,看着确实诱人无比。那肉香混合着葱姜香料,浓郁得有些过分,几乎压过了空气中其他所有气味。 “客官慢用!” 王二娘笑着招呼,脸上的胭脂在灯光下红得刺眼。 陆仁贾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那白胖的包子,眼睛都直了,口水差点流出来。他迫不及待地抓起一个,也顾不得烫,张嘴就要咬! “等等!” 欧卫突然低喝一声,一把按住了陆仁贾的手腕! 陆仁贾一愣:“怎么了欧师弟?” 欧卫没说话,眉头紧锁。就在蒸笼掀开的刹那,他丹田深处那点沉寂的金红火星,猛地剧烈跳动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恶和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这包子的香气…不对劲!太香了!香得邪性!而且那香气深处,似乎还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让他本能感到极度不适的…血腥和怨毒的气息! “这包子…味道有点怪。” 欧卫盯着那白胖的包子,压低声音道。 “怪?哪怪了?多香啊!” 陆仁贾抽了抽鼻子,一脸不解,觉得欧卫是被冻傻了,“饿极了树皮都香!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就在这时! 一直安静趴在桌下、对着蒸笼方向焦躁不安地刨着爪子的黑狗小黑,突然猛地抬起头!它那湿漉漉的黑色鼻头剧烈地耸动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呜呜”声!狗眼死死盯着那蒸笼,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浑身的黑毛如同钢针般炸起!尾巴更是死死夹在股间! 它猛地站起身,对着那蒸笼,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充满了恐惧和愤怒的尖利吠叫! “汪嗷——!!!” 这声突如其来的狗吠,如同平地惊雷,在寂静油腻的大堂里炸响! 正准备下嘴的陆仁贾吓得手一抖,包子差点掉地上!王二娘脸上那僵硬的笑容瞬间凝固!后厨布帘后,那个铁塔般的汉子猛地抬起头,浑浊麻木的眼神中瞬间爆射出骇人的凶光! 欧卫更是心头警铃大作!小黑的反应印证了他的预感! “小黑!怎么回事?” 陆仁贾也察觉到了不对,警惕地看着四周。 小黑根本不理会陆仁贾,它如同疯了一般,对着那蒸笼狂吠不止!狗爪焦躁地刨着油腻的地面,身体微微弓起,做出扑击的姿态,目标却并非王二娘或那汉子,而是那笼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包子! 它那充满灵性的狗眼里,此刻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看到同类被残害般的悲愤?! 王二娘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那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她猩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底的冰冷几乎要冻结空气。她缓缓放下手中的抹布,声音也变得如同毒蛇般阴冷粘腻:“哟,客官…您这狗…怕是饿疯了?还是…闻不惯咱这山野粗食的味儿?惊扰了客人用饭,可不好…” 她话音未落! 被那浓郁邪异的肉香和强烈的危机感彻底刺激到的小黑,再也按捺不住!它猛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强壮的后腿在油腻的地面上狠狠一蹬,庞大的身躯如同黑色的闪电,带着一股腥风,凌空跃起! 它的目标,正是桌子中央那巨大的、冒着滚滚白气的蒸笼! “畜生!你敢!” 王二娘厉声尖叫!声音尖锐刺耳! 一直如同雕像般站在旁边的铁塔汉子,反应快得惊人!他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凌厉的劲风,猛地抓向半空中的小黑!速度之快,竟带出残影! 然而,小黑的速度更快!更决绝! 它在空中猛地一扭腰,如同最灵巧的猎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汉子那足以捏碎岩石的巨爪!后腿顺势在汉子粗壮的胳膊上借力一蹬! 砰! 借着这一蹬之力,小黑庞大的身躯带着更强的冲击力,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撞向那巨大的蒸笼! 轰——哗啦!!! 竹条编织的蒸笼如同纸糊般瞬间四分五裂!滚烫的蒸汽混合着白花花的包子、粘稠滚烫的肉馅汤汁,如同天女散花般,在油腻昏暗的大堂里轰然爆开!滚烫的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嗷——!” 滚烫的汁水溅到铁塔汉子的手臂上,烫得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痛吼,更加暴怒! “我的包子!” 王二娘发出凄厉的尖叫,声音里充满了肉痛和怨毒! 欧卫和陆仁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溅射的滚烫汤汁逼得连连后退! 混乱中,陆仁贾眼尖,借着油灯昏暗的光线,瞥见了地上被撞飞出去、摔破开的一个包子! 那白胖的包子皮破裂开来,露出里面暗红色、如同碎肉糜般、还夹杂着些许可疑白色碎骨和…几根蜷曲短硬黑毛的馅料!一股更加浓郁、混合着香料也无法完全掩盖的、如同陈年屠宰场般的浓烈腥臊恶臭,瞬间盖过了之前的所有香气,弥漫开来! “呕…” 陆仁贾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他终于明白欧卫和小黑为何反应如此激烈了!这哪里是什么“鲜肉”!这分明是——! “人肉?!” 欧卫脸色煞白,失声惊呼!他终于明白那股让他真炎躁动、本能厌恶的气息是什么了!是怨念!是枉死者的血腥和怨毒! “桀桀桀…” 王二娘突然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利怪笑,脸上那层虚伪的热情彻底撕碎,只剩下扭曲的狰狞和贪婪!她猩红的嘴唇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死死盯着欧卫怀里那透出寒气的鼓囊处,“好眼力!好鼻子!可惜…晚了!” 她猛地一拍油腻的桌面! 轰!轰!轰! 客栈那几扇紧闭的门窗瞬间被厚重的、布满尖刺的铁板从外面封死!同时,大堂地面和四周墙壁上,亮起一道道扭曲的、散发着污秽黑红色光芒的诡异符文!一股令人作呕的阴冷邪气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形成一座邪异的困阵! “进了老娘的黑店,还想竖着出去?” 王二娘舔了舔猩红的嘴唇,眼神如同毒蛇般锁定欧卫,“小子!把你怀里那寒气逼人的宝贝交出来!老娘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至于这身细皮嫩肉…正好给老娘当明天的‘鲜肉’馅!” 那铁塔般的汉子也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双眼赤红,浑身肌肉贲张,带着一股腥风,如同失控的蛮牛,朝着离他最近的欧卫狠狠扑来!蒲扇般的大手直抓欧卫头颅! “动手!” 陆仁贾厉喝一声,反应极快!他猛地从褡裢里掏出一把黄乎乎的粉末——正是之前从执事殿顺的劣质驱邪石灰粉——看也不看,朝着扑来的铁塔汉子和王二娘的方向就扬了过去! 噗! 石灰粉弥漫开来,虽无大用,却暂时迷了那汉子的眼,也呛得王二娘一阵咳嗽! “欧师弟!火!” 陆仁贾大喊! 欧卫早已被眼前的剧变和那浓烈的人肉腥臭刺激得血脉贲张!体内那被蟠桃寒气压制的凤凰真炎,在这极致的邪秽之气和生死危机的刺激下,如同被浇了滚油,轰然爆发! “滚开!” 欧卫双眼瞬间攀上一丝赤金之色!面对扑到眼前的铁塔巨汉,他不退反进,将怀中蟠桃的寒气催发到极致护住心脉,同时将体内那不受控制的金红真炎,全部凝聚于右拳!拳头上瞬间腾起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金红色火焰!带着焚尽邪秽的霸道意志,朝着那汉子抓来的巨掌,狠狠一拳轰出! 拳掌相交!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滋啦”一声如同滚油煎肉的恐怖声响! “嗷——!!!” 铁塔汉子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巨掌,在接触到那薄薄金红火焰的瞬间,如同冰雪遇到了烙铁!坚韧的皮肤瞬间焦黑碳化!肌肉萎缩!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一股焦糊恶臭弥漫开来! 他庞大的身躯如同被巨锤砸中,踉跄着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壁上!那墙壁上的邪异符文光芒一阵剧烈闪烁! 欧卫也被反震之力震得气血翻涌,连退好几步,右拳上的火焰瞬间熄灭,整条手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强行催发真炎,对他的负担极大! “真炎?!好小子!” 王二娘又惊又怒,眼中贪婪更盛!她尖叫一声,枯瘦的双手猛地结出一个诡异的手印!四周墙壁上那些污秽的符文瞬间黑光大盛!无数道粘稠腥臭的黑红色气流如同毒蛇般从符文中窜出,带着刺耳的鬼哭尖啸,朝着欧卫和陆仁贾疯狂缠绕而来! 同时,那被烧焦了手掌的铁塔汉子也如同不知疼痛的野兽,赤红着双眼,再次咆哮着冲来! 小黑则咆哮着,扑向那些缠绕而来的黑红气流,用利爪和尖牙撕扯! 大堂内,瞬间陷入一片混乱!火光、黑气、狗吠、怪叫、惨嚎交织!油腻的桌椅被撞翻,杯盘狼藉! “哐当!” 混乱中,陆仁贾被一道黑气扫中,狼狈地撞翻了一个角落里的腌菜坛子。粘稠发黑的腌菜汁和腐烂的菜叶流了一地,散发出更加销魂的混合恶臭。 “嗷呜!” 小黑也被几道黑气缠住,虽然奋力撕咬挣脱,但油亮的黑毛也被腐蚀掉几块,疼得它呲牙咧嘴。 欧卫更是狼狈,一边要躲避王二娘操控的邪气攻击,一边要防备那悍不畏死的铁塔汉子,还要压制体内因过度催动而愈发狂暴的真炎,怀里的蟠桃寒气也消耗剧烈,脸色白得像纸。 “不行!这地方太邪门!阵法不破,耗也被耗死!” 陆仁贾吐掉嘴里的腌菜叶子,焦急地大喊,“欧师弟!你拿火!烧那些墙上的鬼画符!小黑!踹门!别管那傻大个了!” 欧卫闻言,猛地一咬牙!拼了!他再次强行催动丹田那点火星,一缕比之前更加凝练、颜色更深的金红火苗从他指尖艰难地窜出!虽然微弱,却散发着更加纯粹霸道的焚灭气息!他屈指一弹! 嗤! 那缕金红火苗如同离弦之箭,精准地射向墙壁上一处闪烁着最浓郁黑光的邪异符文! 滋啦——! 如同滚油泼雪!那污秽的符文在接触到金红火苗的瞬间,剧烈地扭曲、燃烧、发出滋滋的惨叫!黑光迅速黯淡下去! “不!!” 王二娘发出心痛欲裂的尖叫! 与此同时,小黑也明白了陆仁贾的意思!它猛地放弃撕咬黑气,调转庞大的身躯,如同黑色的攻城锤,朝着客栈那扇被厚重铁板封死的大门,狠狠撞了过去! 轰!!! 巨响震耳欲聋!整栋木楼都晃了晃!那铁板虽然厚重,但门框却是腐朽的木头!在巨力撞击下,连接处的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 “走!” 陆仁贾看准机会,一把拉起摇摇欲坠的欧卫,朝着那被小黑撞得摇摇欲坠的大门冲去! 小黑再次怒吼,用尽全身力气,第二次狠狠撞上大门! 轰隆!!! 腐朽的门框彻底碎裂!厚重的铁板带着门框的碎木,轰然向外倒塌!冰冷的山风和夜色瞬间涌入! “哪里走!” 王二娘尖叫着,无数道黑红邪气如同触手般追来! “送你份大礼!” 陆仁贾头也不回,反手将褡裢里最后一张基础火球符激发,朝着身后大堂中央那滚烫的炉灶方向扔了过去! 轰! 火球符炸开!火星四溅!正好引燃了炉灶旁堆积的干柴和油污! 呼! 火焰瞬间腾起!点燃了油腻的桌椅,点燃了垂挂的布幔!整个大堂迅速陷入一片火海!浓烟滚滚! “啊!!我的店!!” 王二娘气急败坏的尖叫声和那铁塔汉子愤怒的咆哮被火焰和浓烟吞没! 欧卫、陆仁贾和小黑,带着一身烟火气、油污、腌菜汁、还有劫后余生的惊恐,如同丧家之犬,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外面冰冷的、漆黑的夜色之中,朝着荒山深处没命地狂奔! 身后,那栋“来来客栈”在夜色中熊熊燃烧,火光冲天,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炬,照亮了半边山坳。火光中,隐隐传来王二娘怨毒至极的诅咒和铁塔汉子痛苦的咆哮。 逍遥宗后山,主峰广场。 夜色已深,星斗满天。玄龟巨大的身躯如同亘古的山峦,静静趴在广场中央,沐浴着清冷的星辉。背甲上那歪歪扭扭的“保命三百条”在星光下若隐若现。 突然,它那巨大的鼻孔极其轻微地翕动了几下。 空气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驳杂的气息,跨越了遥远的空间,被它捕捉到。那气息里混杂着:霸道真炎爆发的余烬、浓烈的人肉腥臊与怨毒、劣质石灰粉的呛人、腌菜汁的酸腐、火焰燃烧的焦糊、还有那三个小家伙亡命奔逃的惊恐和狼狈… 玄龟的绿豆眼缓缓睁开了一条缝,朝着山下那遥远火光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又带着点…嫌弃? 它慢悠悠地伸出爪子,在身下冰凉光滑的青石板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 黑店伙食。 差评。 馅太柴。 火候还行。 跑得挺快。 保命第三条: 别乱吃。 写完,它喉咙里发出几声极其轻微、如同夜风拂过山谷般的咕噜声,像是在点评。然后,巨大的头颅重新搁回前肢,绿豆眼惬意地闭上,仿佛沉入了星光编织的梦境。 星光凉凉的,夜风习习,晒了一天太阳的龟甲温度正好。至于山下那几个小倒霉蛋有没有被做成包子馅?哪有睡觉重要。保命秘诀?第三条写完了,明天…看星星。 --- (本章完) 第72章 妖市赌石 晨光熹微,驱散了荒山夜色的阴冷与血腥气。草木挂着露珠,空气清冽。然而,欧卫、陆仁贾和小黑,却丝毫没有欣赏晨景的闲情逸致。 三人一狗,形容比昨日更加狼狈不堪。欧卫左边胳膊的冻伤被昨夜强行催动真炎反噬,此刻红肿发亮,阵阵刺痛;右边袖口焦黑破损,隐隐有火星明灭,体内冰火拉锯的痛楚让他脸色青白交加,每一步都走得龇牙咧嘴。陆仁贾道袍被火燎黑了一片,沾满腌菜汁和草木灰,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最惨的是小黑,油亮的黑毛被邪气腐蚀了好几块,露出粉红的皮肉,还沾着黑店大火里的烟灰,尾巴也烧焦了一小撮,走路一瘸一拐,狗眼耷拉着,委屈又愤怒。 更要命的是,他们彻底破产了。褡裢里那点可怜的盘缠,连同最后几张火球符,都葬送在了黑店的大火里。此刻,兜比脸干净,肚子比晨风还空。 “咕噜噜…” 陆仁贾的肚子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他揉着瘪瘪的肚皮,哭丧着脸:“完了完了…身无分文,前有魔踪,后有黑店…掌门师叔啊,您这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欧卫捂着隐隐作痛的丹田,感受着怀里蟠桃那越来越难以压制的寒气,也是愁眉不展。下山除魔?现在连顿饭都吃不上! 就在绝望如同晨雾般弥漫时,前方山谷中隐隐传来喧嚣的人声! 那声音嘈杂鼎沸,混合着各种古怪的叫卖、吆喝、讨价还价,甚至还有野兽的低吼和禽鸟的尖鸣,与清晨山林的静谧格格不入。 “有动静!” 陆仁贾精神一振,小耳朵竖了起来,“听这动静…像是…集市?” “荒山野岭哪来的集市?” 欧卫皱眉,想起黑店的教训,心有余悸。 “去看看!万一有转机呢!” 陆仁贾拉着欧卫,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拨开茂密的灌木丛,小心翼翼地向山谷深处摸去。小黑虽然受伤,也警惕地竖起耳朵,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穿过一片浓密的雾气,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光怪陆离的集市,如同海市蜃楼般,呈现在山谷之中! 这里仿佛被施了空间法术,远比外面看起来广阔。巨大的、形态各异的岩石被粗犷地雕琢成简陋的摊位。地上铺着不知名的兽皮或色彩斑斓的巨大树叶。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混合气味:千年灵药的异香、新鲜兽血的腥臊、腐烂果实的甜腻、各种古怪香料焚烧的青烟、还有…浓郁到化不开的妖气! 集市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然而,行走其间的“人”,却大多奇形怪状,妖气冲天! 有顶着狰狞兽首、人身披甲的魁梧妖兵,扛着巨大的骨棒或石斧,瓮声瓮气地交谈;有拖着斑斓蛇尾、面容妖媚的女妖,在摊位前挑选着闪烁着幽光的毒囊;有浑身覆盖着青灰色羽毛、生着锋利鸟喙的妖禽,蹲在岩石上,用沙哑的嗓音叫卖着不知名的矿石;角落里,甚至有几头体型庞大、浑身长满苔藓和藤蔓的树妖,缓慢地移动着,发出木头摩擦的咯吱声… 摊位上的货物更是五花八门,匪夷所思:散发着荧光的奇异蘑菇、浸泡在腥臭液体里的狰狞兽爪、刻画着诡异符文的粗糙骨片、色彩妖艳却散发着致命甜香的果实、甚至还有被关在笼子里、吱哇乱叫的奇异小兽… 这里赫然是一处妖族聚集的地下黑市——妖市! “妖…妖市?!” 欧卫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体内真炎隐隐躁动。陆仁贾也是小眼睛瞪得溜圆,既兴奋又紧张。小黑更是瞬间炸毛,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呜鸣,浑身肌肉紧绷,死死盯着那些散发着强大妖气的存在。 “别慌!别惹事!” 陆仁贾连忙按住欧卫,又低声安抚小黑,“妖市有妖市的规矩,只要不主动招惹,一般不会有事!而且…这里说不定有搞钱的门路!” 搞钱?欧卫看着那些散发着恐怖波动的妖物和奇珍异宝,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只觉得希望渺茫。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狂热的喧嚣声从集市深处传来! “开!开!开!” “绿!绿!绿!” “出宝!出宝啊!” “唉!又垮了!晦气!” 那声音充满了赌徒特有的狂热、期待与绝望,瞬间吸引了陆仁贾的注意。他眼睛一亮,如同闻到了腥味的猫:“赌石!是赌石区!走!看看去!” 他拉着欧卫,挤开几个散发着狐臭的狼妖,朝着喧嚣处钻去。 只见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原石。这些石头大多灰扑扑、黑黢黢,表面布满苔藓、泥垢或奇特的结晶,毫不起眼,有些甚至像是刚从河床里捞出来的鹅卵石。然而,每一块石头前,都围着不少妖族和人族(少数胆大的散修),个个眼睛发红,呼吸急促。 几个身材矮小、浑身覆盖着青灰色鳞片、长着蜥蜴般脑袋和细长爪子的“切石匠”,正手持闪烁着寒光的特制骨刀或石凿,在买主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剥开石皮。每当石皮下露出一点异样的光泽或纹理,便引来一阵惊呼或叹息。 一个摊主吸引了陆仁贾的目光。 那是一只老猿。毛发稀疏,呈现出一种灰白色,脸上皱纹深刻,佝偻着背,蹲在一块巨大的、如同卧牛般的青黑色岩石上。它穿着一件用兽皮胡乱缝制的坎肩,露出干瘦的胳膊。一双浑浊的老眼半眯着,似乎没睡醒,透着一股子与周围狂热格格不入的懒散和…狡黠? 它的摊位不大,地上随意堆着十几块石头。这些石头更是其貌不扬,要么布满蜂窝状的孔洞,要么沾满干涸的河泥,甚至有几块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山岩,扔路边都没人多看一眼。 老猿也不吆喝,就抱着膝盖打盹,偶尔掀开眼皮,用浑浊的老眼扫一眼路过的赌徒,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待宰的肥羊。 “老猴子!你这石头…能出东西?” 一个顶着野猪头、獠牙外翻的妖兵瓮声瓮气地问,用粗大的手指戳了戳摊位上最黑最丑、布满蜂窝孔的一块石头。 老猿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瞥了猪妖一眼,慢吞吞地伸出三根干枯的手指头。 “三块下品灵石?” 猪妖问。 老猿摇摇头,喉咙里发出嘶哑含糊的声音:“…三块…中品…” “啥?!三块中品?!你抢钱啊!” 猪妖眼珠子一瞪,唾沫星子差点喷老猿脸上,“就这破石头?跟俺老窝茅坑垫脚的差不多!” 老猿也不恼,慢悠悠地收回手指,重新抱起膝盖,闭上眼,仿佛在说:爱买不买。 猪妖骂骂咧咧地走了。其他妖族和散修看了看老猿摊位上那些“垃圾”,再看看它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懒散样,也都摇摇头,没人愿意当冤大头。 陆仁贾却停下了脚步。他蹲在老猿的摊位前,那双滴溜溜的小眼睛闪烁着异样的精光,如同最老练的猎人发现了猎物。他伸出手,没有去碰那些石头,而是隔空一寸寸地“抚摸”着空气,仿佛在感受着什么无形的气韵。鼻子也微微耸动,捕捉着石头本身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几乎被妖市驳杂气味掩盖的“石气”。 他的动作专业而专注,与周围狂热的赌徒截然不同。老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浑浊的老眼再次掀开一条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打量着这个穿着破烂道袍、身上还带着馊水味和焦糊味的人族。 陆仁贾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一块最不起眼的石头上。 那石头只有海碗大小,通体灰褐色,表面坑坑洼洼,沾满了干涸发硬的黄褐色河泥,像是刚从烂泥塘里捞出来,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和…水藻腐败的霉味。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块毫无价值的废料,丢在路边都会被野狗嫌弃。 然而,陆仁贾的眼睛却亮了!亮得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他强压着激动,指着那块“泥疙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老…老丈,这块…什么价?” 老猿浑浊的老眼扫了一眼陆仁贾指的那块石头,又扫了一眼陆仁贾那身破道袍和空空如也的双手,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撇,似乎觉得遇到了个穷疯了的傻子。它慢吞吞地伸出一根手指。 “一块下品灵石?” 欧卫在旁边小声问,觉得这价格还算公道…毕竟一块石头。 老猿摇摇头,喉咙里咕噜一声:“…一块…上品…” “什么?!” 欧卫差点跳起来!一块上品灵石?!那可是一百块下品灵石!够普通弟子修炼大半年了!就买这么个烂泥疙瘩?! 陆仁贾的脸也瞬间涨红了!不是兴奋,是气的!他指着那泥疙瘩,声音都变了调:“老丈!您这…也太黑了?!就这玩意儿?一块上品?您怎么不去抢啊!” 老猿眼皮都没抬,抱着膝盖,一副“就这价,买不起滚蛋”的模样。 陆仁贾气得在原地直转圈,小眼睛死死盯着那块泥疙瘩,如同看着杀父仇人。他身为丹痴,对天地灵物气息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感知。他敢赌上自己炼丹多年的经验(和所有债务)!这块石头里,绝对藏着难以想象的东西!那被厚厚泥垢包裹下的、极其隐晦却又磅礴精纯的古老生机,还有那股…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令人心悸的威压余韵…错不了! 可一块上品灵石…把他拆零卖了也凑不出啊! “欧师弟!小黑!” 陆仁贾猛地转身,抓住欧卫的胳膊,小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赌徒火焰,“借!借我点!什么都行!灵石!丹药!法宝!符箓!押上!全押上!赢了翻本!输了…大不了回去扫一辈子茅厕!” 欧卫被他抓得生疼,看着陆仁贾那副输红了眼的赌徒模样,又看看那块散发着土腥霉味的泥疙瘩,只觉得荒谬无比:“陆师兄!你清醒点!我哪还有东西?就剩半条命和这枚冻死人的桃了!小黑…小黑连毛都快被烧秃了!” 小黑似乎听懂了“押上”,警惕地后退一步,夹紧了烧焦的尾巴,狗眼充满戒备:狗不押! “桃…桃也行!” 陆仁贾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目光灼灼地盯着欧卫怀里那透出寒气的鼓囊处,“这桃寒气逼人,一看就不是凡品!押上!赢了双倍奉还!不!三倍!” “你疯了!” 欧卫死死捂住怀里的蟠桃,这可是他压制真炎的救命稻草,也是掌门“预付”的辛苦费,“这桃是我的命根子!押出去我当场就能被烧成灰!” “命根子也得押!” 陆仁贾状若疯魔,“相信我!欧师弟!我陆仁贾赌石…呃…赌丹这么多年!从没看走眼过!这块石头,里面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宝贝!错过了后悔一辈子!想想我们的债务!想想寒潭搓背!想想扫茅厕!想想吃素!” 债务!搓背!茅厕!吃素!如同四座大山压来! 欧卫看着陆仁贾那近乎癫狂却又带着一丝病态自信的眼神,又想起掌门那“和蔼可亲”的微笑和天文数字的欠款…再感受着怀里蟠桃那越来越难以压制的寒气…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绝望! “好!押!我押!” 欧卫猛地从怀里掏出那枚温润如玉、寒气四溢的九阴蟠桃!蟠桃一暴露在空气中,精纯的至阴寒气瞬间扩散开来,让周围几个离得近的小妖都打了个寒噤,好奇地望了过来。 “老丈!这块石头!我用这个押!” 欧卫将蟠桃托在掌心,递到老猿面前,声音带着悲壮,“此乃九阴蟠桃!价值连城!够不够?!” 老猿那一直半眯着的浑浊老眼,在看到蟠桃的瞬间,猛地睁开了!一道精光一闪而逝!它死死盯着那枚散发着至阴寒气的玉果,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清晰的吞咽口水声!连抱着膝盖的手都不自觉地松开了。 它伸出干枯颤抖的爪子,似乎想去摸,又强行忍住。浑浊的老眼在蟠桃和那块泥疙瘩之间来回扫视,眼神里充满了贪婪、挣扎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 “够…够!” 老猿的声音都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它猛地从青石上跳下来,动作快得不像个老猿,一把抓起那块沾满河泥的“泥疙瘩”,塞进陆仁贾怀里,另一只爪子则闪电般抓向欧卫手中的蟠桃! 交易完成! 陆仁贾抱着那块冰冷坚硬、散发着土腥霉味的石头,激动得浑身发抖!欧卫则感觉心都在滴血,怀里空落落的,寒气没了压制,丹田真炎又开始蠢蠢欲动,让他脸色更白了几分。 “切!快切!” 陆仁贾迫不及待地将石头塞给旁边一个空闲的蜥蜴人切石匠,声音都在发飘,“小心点!从…从这边!慢慢磨!” 切石匠接过石头,看着这其貌不扬的“泥疙瘩”,又看看陆仁贾那副输红了眼的赌徒样,蜥蜴脸上露出一丝人性化的鄙夷。它拿起一把小巧锋利的骨刀,按照陆仁贾的指点,对着石头沾满厚厚河泥的一角,随意地刮擦起来。 嗤…嗤… 坚硬的河泥被刮掉一层,露出里面同样灰扑扑的石皮。毫无异样。 周围看热闹的妖族和散修发出一阵嘘声。 “就这?” “一块上品灵石?外加那寒气逼人的桃子?换这么个玩意儿?” “这人是真疯了!” “那老猴子今天赚翻了!” 陆仁贾额头冒汗,却死死盯着切刀:“继续!往里面!深一点!” 切石匠撇撇嘴,骨刀稍微用力,切入石皮半分。 嗤… 依旧灰扑扑的石屑。 “哈哈哈!垮了!彻底垮了!” 围观者哄笑起来。 欧卫眼前发黑,感觉体内的真炎已经开始灼烧经脉,怀里的空虚感和绝望感几乎将他淹没。完了…全完了… 陆仁贾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眼中最后一丝疯狂也即将熄灭。 就在这时! 切石匠的骨刀似乎碰到了石头内部某个极其坚硬的点!刀尖猛地一滑!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脆的碎裂声,从石头内部传来! 紧接着!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充满了无尽沧桑、暴戾、混乱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从那小小的石缝中猛地喷薄而出!瞬间席卷了整个赌石区! 这股气息是如此古老!如此霸道!如此…邪恶!带着一种蛮荒巨兽般的威压和…令人灵魂颤栗的混乱意志! 噗通!噗通! 几个修为稍弱的小妖瞬间被这股威压震慑,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连那几个切石匠都吓得骨刀差点脱手,蜥蜴脸上充满了惊恐! 陆仁贾和欧卫更是如遭重击,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连体内躁动的真炎都被这股恐怖气息压制得瞬间沉寂! 整个喧嚣的妖市赌石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的目光,都死死盯住了切石匠手中那块裂开一道细缝的“泥疙瘩”! 切石匠吓得手都在抖,但职业本能驱使着它,颤抖着用骨刀尖端,小心翼翼地沿着那道裂缝,轻轻一撬! 啪嗒! 一小块灰褐色的石皮脱落! 露出的,并非想象中的宝玉光泽,而是一种…暗沉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深紫色!那深紫色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石头内部缓缓流淌、旋转!隐约构成一个极其复杂、充满了混乱与不祥意味的天然纹路!纹路中心,似乎包裹着一个…微微搏动的核心?! 更恐怖的是,那股洪荒、暴戾、混乱的邪恶气息,正是从这深紫色的纹路中散发出来的! “太古…妖…妖胎?!” 一个见多识广的羊妖老者失声尖叫,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什么?!妖胎?!活的?!” “我的天!这气息…至少是上古遗种!” “这穷道士…撞大运了?!不!是撞邪了!”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震惊、贪婪、恐惧的目光交织,如同实质般射向陆仁贾和他手中那块“石头”! 老猿更是猛地扑了过来,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深紫色的纹路,贪婪的光芒几乎要化为实质!它伸出枯爪,就想把石头抢回来:“不算!这块石头不卖了!桃子还你!” “放屁!钱货两讫!想反悔?!” 陆仁贾此刻哪还有半点颓丧?巨大的狂喜和面对重宝的贪婪瞬间压倒了对那恐怖气息的恐惧!他死死抱住石头,如同护崽的母鸡,对着老猿破口大骂! “拿来!” 老猿眼中凶光一闪,枯爪带着凌厉的妖风,直抓陆仁贾怀中的石头! “嗷!” 小黑怒吼一声,虽然受伤,但护主心切,猛地扑向老猿! 场面瞬间混乱!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咔…咔嚓嚓…” 那块深紫色的“石头”内部,再次传来更加密集、更加清晰的碎裂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正在破壳而出! 紧接着,一个极其沙哑、干涩、仿佛在棺材里埋了万年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暴戾、混乱和…浓浓的不耐烦,如同惊雷般,直接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 “吵!死!了!” “哪来的腌臜泼菜?!” “敢扰本座清梦?!” “滚!!!” 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如同魔音灌脑!带着恐怖的灵魂冲击力! 噗! 离得最近的陆仁贾和老猿同时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头痛欲裂!周围的妖族更是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砸中,纷纷捂住脑袋,痛苦地蹲下或摔倒!整个赌石区一片哀嚎!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那块深紫色的“石头”表面,裂纹迅速蔓延!一只覆盖着粘稠暗紫色液体、指甲尖锐如刀的…小小的爪子,猛地从裂缝中刺了出来!狠狠抓向空气! --- (本章完) 第73章 古剑秘境 “滚!!!” 那如同万载寒铁摩擦、又似朽木崩裂的沙哑咆哮,裹挟着太古妖胎初醒的暴戾与混乱意志,如同无形的惊涛骇浪,狠狠拍击在妖市每一个生灵的神魂之上! 噗通!噗通! 距离最近的陆仁贾和老猿首当其冲!陆仁贾只觉得脑袋如同被一柄烧红的钝器狠狠凿中,“嗡”的一声,眼前金星乱冒,耳鼻中瞬间涌出温热的液体!他惨叫一声,如同被抽掉了骨头,抱着那块裂纹蔓延的深紫色“石头”,直挺挺地向后栽倒!老猿更是凄惨,浑浊的老眼瞬间翻白,枯瘦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震飞出去,狠狠撞在一个卖毒蘑菇的摊位上,红红绿绿的毒菇粉末撒了一身,口吐白沫,生死不知。 整个喧嚣的妖市赌石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前一秒还充斥着贪婪、震惊与混乱的嘶吼,下一秒便被这恐怖的灵魂尖啸彻底淹没!修为稍弱的妖族直接双眼翻白,口吐白沫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稍强些的也如遭重锤,抱着脑袋痛苦哀嚎,满地打滚。就连那几个气息凶悍的妖兵,也脸色煞白,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骇! 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摊位被撞翻,奇珍异宝滚落一地,被混乱的脚步踩踏。惊恐的尖叫、痛苦的呻吟、野兽的嘶吼交织成一片绝望的乐章! “呜…汪!” 小黑离得稍远,也被那恐怖的灵魂冲击震得七荤八素,狗眼翻白,但护主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它强忍着头颅炸裂般的剧痛和身上伤口的灼痛,发出一声带着血腥气的咆哮,猛地扑到瘫倒的陆仁贾和欧卫身前,龇着森白的利齿,炸起全身仅存的黑毛,喉咙里发出低沉如雷的威胁咆哮,死死盯着陆仁贾怀里那块裂纹越来越多、散发出的混乱邪恶气息越来越浓的深紫色“石头”! 欧卫同样不好受!那恐怖的灵魂尖啸如同无数根钢针扎进识海,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更致命的是,怀中蟠桃离手后,体内那失去压制的凤凰真炎,如同挣脱了枷锁的凶兽,在丹田气海深处轰然暴动! 轰——! 金红色的火焰瞬间冲破脆弱的经脉束缚!灼热霸道的气息从他全身毛孔、七窍中狂涌而出!皮肤瞬间变得赤红滚烫,青筋如虬龙暴起!衣衫在高温下迅速焦黑碳化!半边身体如同燃烧的火炬! 冰与火!灵魂的剧痛与肉体的焚烧!双重折磨让欧卫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和肉体都要被这内外交攻的恐怖力量彻底撕裂、焚毁! “不…不行了…压制…不住…” 欧卫意识模糊,仅存的念头就是必须离开!离开这混乱的中心!离开这块该死的“妖胎”!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清明和力气,猛地抓起地上同样被震得晕头转向、口鼻溢血的陆仁贾的后衣领,另一只手则死死拽住挡在身前、炸毛咆哮的小黑脖颈上的皮毛! “走——!” 欧卫嘶吼着,声音沙哑破碎!他不再顾忌后果,将体内那狂暴肆虐、濒临失控的凤凰真炎,如同泄洪般,疯狂地灌注于双脚! 轰! 金红色的火焰瞬间包裹了他的双足!恐怖的高温将脚下坚硬的岩石地面都灼烧得滋滋作响,留下焦黑的脚印! 借这真炎爆发的狂暴推力,欧卫如同一个人形火箭,拖着死狗般的陆仁贾和炸毛狂吠的小黑,化作一道歪歪扭扭、火星四溅的金红色流光,朝着远离赌石区、远离那恐怖妖胎的方向,亡命激射而去!所过之处,带起灼热的气浪和焦糊味,将挡路的几个倒霉小妖都掀飞出去! “拦住他们!” “妖胎!别让他们跑了!” 几个修为较高的妖兵反应过来,强忍着神魂剧痛,怒吼着想要拦截。然而,欧卫此刻爆发出的速度,在真炎推动下快得惊人!更兼那金红火焰散发出的、源自禽鸟之王的霸道威压,让这些低阶妖兵本能地感到恐惧和迟疑! 就这么一刹那的耽搁! 咻——! 那道拖着黑烟和火星的金红色流光,已经如同失控的流星,狠狠撞破了妖市边缘一层薄弱的、用来防止野兽闯入的简易雾气禁制,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哀鸿遍野的妖市,以及陆仁贾怀里那块裂纹深处、一只暗紫色粘稠利爪正奋力撕扯着石壳的“妖胎”… --- 莽莽山林,古木参天,藤蔓虬结。 噗通!哗啦! 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拖着一人一狗,如同断线的风筝,狠狠砸进一片茂密的、挂满露珠的灌木丛中!金红色的火焰瞬间引燃了潮湿的枝叶,腾起一股浓烟! “咳咳咳…” 欧卫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身上的火焰在脱离真元持续灌注后迅速熄灭,留下大片的焦黑和灼痛。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经脉如同被滚油煎过,丹田处空空荡荡,那点真炎火星彻底耗尽力量,蛰伏了下去,但灼热的余威依旧在四肢百骸肆虐。灵魂深处的刺痛也一阵阵袭来。 被他拖着的陆仁贾“哎哟”一声摔在地上,怀里还死死抱着那块深紫色、裂纹密布的“石头”。他挣扎着坐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灰,小眼睛惊魂未定地扫视四周,又低头看看怀里的“宝贝”,那石头的裂纹似乎暂时停止了蔓延,里面那股恐怖的混乱意志也沉寂了下去,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灵魂尖啸只是幻觉。 “没…没追来?” 陆仁贾声音发颤,心有余悸。 小黑也从灌木里挣扎着爬起来,抖落身上的灰烬和露水,它警惕地竖起耳朵,对着来路方向嗅了嗅,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鸣,表示暂时安全,但狗眼里依旧充满了后怕。 “暂时…安全了…” 欧卫喘着粗气,艰难地撑起身子,靠在一棵湿漉漉的大树上。体内真炎耗尽,寒气没了压制,蟠桃离手的空虚感带来刺骨的冰冷,冻得他牙齿咯咯打颤,右边被灼伤的手臂却又火辣辣地疼。冰火两重天的折磨让他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奄奄。 “安全个屁!” 陆仁贾缓过神来,看着欧卫那副随时可能嗝屁的惨样,又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和怀里这块烫手山芋(字面意义,那石头还隐隐散发着邪异的温热),哭丧着脸,“钱没了!桃没了!还惹上这么个鬼东西!现在你半死不活,小黑也挂了彩,咱这除魔任务…怕不是要先给自己除坟头草了!” 小黑也耷拉着尾巴,舔了舔身上被邪气腐蚀的伤口,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绝望如同这山林中弥漫的湿冷雾气,再次笼罩下来。 就在三人一狗相对无言,默默舔舐伤口,思考着是回去扫茅厕还是原地挖坑把自己埋了比较体面时—— “啾——!” 一声清越悠长、如同玉石相击、又似冰泉流淌的鸟鸣,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沉闷的山林雾气,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 这声音空灵纯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与祥瑞之气,瞬间驱散了心头的阴霾和绝望!仿佛在污浊的泥潭中投入了一颗璀璨的明珠! 三人一狗同时抬头!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林间空地上方,一只神异的鸟儿,正舒展着双翼,轻盈地盘旋着。 那鸟儿体型不大,通体覆盖着如同最上等青玉雕琢而成的羽毛,在透过林隙的微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尾羽修长飘逸,呈现出一种渐变的、如同雨后初晴般的虹彩!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华在尾羽末端流转不息,美得如梦似幻!它头顶生着一簇小巧的、如同冰晶凝聚而成的羽冠,一双眼睛如同纯净的琉璃,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 青鸾! 传说中的祥瑞神鸟!虽非纯血凤凰,却身具一丝稀薄的凤凰血脉,乃天地间至清至灵之物!它怎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 青鸾盘旋了两圈,那双琉璃般的眸子,似乎有意无意地落在了欧卫身上。当它目光触及欧卫身上那被真炎灼烧的焦痕、感受到他体内残留的、微弱却同源的霸道炽烈气息时,琉璃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亲近与好奇? “啾啾!” 青鸾再次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声音里带着一丝催促。它优雅地一振翅,朝着密林深处某个方向飞去。飞出一段距离,又停下,盘旋回头,琉璃般的眸子看向欧卫三人,仿佛在说:跟上。 “它…它在叫我们?” 陆仁贾目瞪口呆,指着那神异的鸟儿,结结巴巴。 欧卫也愣住了。他体内那沉寂的凤凰真炎火星,在听到青鸾鸣叫的瞬间,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传来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和…渴望? “跟…跟上去看看?” 欧卫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站起来,体内那股悸动让他无法忽视。 陆仁贾看看怀里依旧沉寂的“妖胎”石头,又看看那神光熠熠的青鸾,一咬牙:“死马当活马医!走!说不定是祥瑞指路,带我们找到疗伤仙药或者…值钱的宝贝呢?” 债务的阴影让他始终不忘“搞钱”的初心。 小黑也对着青鸾的方向“汪”了一声,似乎对这神鸟颇有好感。 三人一狗,带着满身的伤痛和满心的疑惑,跌跌撞撞地跟着前方那道优雅的青玉虹光,钻进了更加幽深茂密的原始丛林。 青鸾飞得并不快,总是在树梢间轻盈穿梭,时不时停下来,梳理一下那流光溢彩的尾羽,琉璃般的眸子回望,确保后面狼狈的“追随者”没有掉队。它似乎对这片山林极其熟悉,引着他们避开毒沼瘴气,绕过盘踞的凶兽领地,在藤蔓虬结、怪石嶙峋的密林中穿行。 不知走了多久,地势渐渐陡峭,林木愈发稀疏,露出大片大片灰黑色的嶙峋山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带着铁锈和尘埃的金属气息。 青鸾引着他们来到一处极其隐蔽的山坳入口。入口被几株巨大的、形态扭曲的枯死古树和垂挂的藤蔓遮蔽,若非青鸾带路,绝难发现。 青鸾发出一声欢快的轻鸣,率先钻进了藤蔓之后。 欧卫三人拨开湿滑的藤蔓,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山坳内部,竟是一片巨大的、如同被巨剑劈砍出来的盆地!盆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孤峰,形如倒插的巨剑,直指苍穹!孤峰通体漆黑,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表面布满了无数道深深的、纵横交错的剑痕!一股苍凉、悲壮、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 更令人震撼的是,在孤峰脚下,在那片灰黑色的、寸草不生的盆地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无数柄剑! 断剑!残剑!锈剑! 一眼望不到边际!如同剑的坟场! 有的剑身布满暗红色的锈迹,如同凝固的血液;有的剑刃崩裂,只剩下半截剑身斜插在土里;有的只剩下扭曲的剑柄,淹没在尘埃中;有的甚至通体覆盖着厚厚的苔藓,与岩石融为一体…它们形态各异,材质不同,但每一柄都散发着或微弱或凌厉的剑气残留,以及一种不甘沉寂的悲鸣!无数道残留的剑气在这片封闭的盆地中交织、碰撞,形成一股无形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剑压!空气中仿佛有无数的剑锋在低语、在哭泣、在咆哮! 这里,赫然是一处尘封万古的——剑冢! “我的…老天爷…” 陆仁贾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小眼睛里充满了震撼和茫然,“这…这是什么地方?” 欧卫也被这万剑沉寂的悲壮景象所慑,体内那点真炎火星似乎也被这冲天的剑意所引,微微悸动。小黑则夹紧了尾巴,喉咙里发出不安的呜咽,显然被这恐怖的剑压吓到了。 就在这时,那只引路的青鸾,优雅地盘旋着,落在了剑冢中央、那座漆黑孤峰脚下,一块相对平坦的巨大岩石上。它歪着头,琉璃般的眸子看向欧卫,又轻轻啄了啄爪下的岩石,发出清脆的“笃笃”声。 “它在叫我们过去?” 欧卫疑惑地看向陆仁贾。 陆仁贾吞了口唾沫,看着那遍地残剑散发出的无形锋芒,腿肚子有点转筋:“欧…欧师弟,要不…你过去看看?你身上有‘火’,说不定…跟这些‘铁疙瘩’有缘?” 欧卫犹豫了一下,但体内真炎的悸动和青鸾那催促的眼神,让他鼓起勇气,强忍着伤痛,小心翼翼地朝着青鸾所在的孤峰脚下走去。脚下是松软的、混杂着金属碎屑的黑色泥土,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无数不甘的亡魂之上,无形的剑气刮得他皮肤生疼。 他走到青鸾旁边,站在那块巨大的岩石上。青鸾用喙轻轻啄了啄岩石边缘一处覆盖着厚厚苔藓和灰尘的凸起。 欧卫会意,忍着右臂的灼痛,伸手拂去那厚厚的苔藓和灰尘。 嗤啦… 灰尘簌簌落下。 露出的,并非岩石本体,而是一截深埋在岩石中的、通体覆盖着墨绿色厚锈、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剑柄? 这剑柄造型古朴厚重,毫无花哨,锈迹斑斑,毫不起眼,如同路边的废铁。若非青鸾指引,根本无人会注意。 “就…就这?” 欧卫有些失望。这剑冢里随便一把断剑,看着都比这锈疙瘩有气势。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那冰冷、粗糙、带着浓重铁锈味的剑柄瞬间!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沉睡了万载岁月的恐怖剑意,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爆发,从那锈迹斑斑的剑柄中猛地苏醒!瞬间席卷了整个剑冢盆地! 轰隆隆! 整个盆地剧烈震颤!无数柄沉寂的残剑断刃仿佛受到了感召,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剑身疯狂震颤!一道道或强或弱的剑气冲天而起,如同万龙归巢,又似百鸟朝凤!无数的剑鸣汇聚成一股撕裂苍穹的悲怆交响! 欧卫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这一瞬间被那恐怖的剑意贯穿!他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渺小而无助!怀里的“妖胎”石头也在这股剑意下微微震动,似乎感受到了威胁。 这股剑意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一息之后,万剑沉寂,盆地恢复了死寂。只有那孤峰脚下的墨绿锈剑剑柄,依旧散发着一种内敛的、却如同深渊般令人心悸的气息。 紧接着,一个极其苍老、沙哑、带着浓浓倦意和…一丝难以言喻市侩气的声音,如同锈蚀的齿轮摩擦,直接在欧卫的脑海中响起: “唔…” “睡得好饱…” “多少年了…” “总算…等到个能点火的…” “小子!” “看你骨骼惊奇,印堂发黑…呃,是气运缠身!定是万中无一的背锅…呃,不,是持剑奇才!” “本剑看你顺眼!” “今日跳楼价!吐血大甩卖!” “认你为主!包邮到家!” “只需九九八…呃,不对!” “只需每日三柱高香!外加十斤上等朱砂!三桶桐油!定期保养除锈!” “干不干?!” “老板大气!点个头就行!” 欧卫:“…………” 他保持着弯腰拂灰的姿势,僵硬在原地,如同被天雷劈中,外焦里嫩。 剑…会说话?还…还搞推销?包邮到家?老板大气?这都什么跟什么?! 远处的陆仁贾和小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万剑齐鸣和那恐怖剑意吓得够呛,此刻见欧卫僵在那里,更是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青鸾似乎完成了任务,满意地梳理了一下那流光溢彩的虹彩尾羽,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振翅而起,化作一道青玉虹光,消失在剑冢上空。 只留下欧卫一人,对着那柄自说自话、疯狂推销自己还带砍价的…锈剑剑柄,在风中凌乱。 --- 逍遥宗后山,主峰广场。 玄龟庞大的身躯沐浴在午后的暖阳下,巨大的龟甲被晒得油光发亮,舒服得每一个鳞片都透着慵懒。背甲上那歪歪扭扭的“保命三百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突然,它那巨大的鼻孔极其轻微地翕动了几下。 空气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驳杂的气息,跨越了遥远的空间,被它捕捉到。那气息里混杂着:太古妖胎的混乱邪气、凤凰真炎爆发的余烬、青鸾的祥瑞清气、万古剑冢的悲怆剑意…还有那柄锈剑苏醒时散发出的、熟悉又陌生的、带着浓浓市侩味的古老剑灵波动… 玄龟的绿豆眼缓缓睁开了一条缝,朝着山下那遥远剑冢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又带着点…幸灾乐祸? 它慢悠悠地伸出爪子,在身下被晒得滚烫的青石板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 傻鸟引路。 铁疙瘩醒了。 话多。 还抠。 保命第四条: 别乱摸。 写完,它喉咙里发出几声低沉的咕噜闷笑,像是在嘲讽。然后,巨大的头颅重新搁回前肢,绿豆眼惬意地闭上,悠长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阳光暖暖的,晒得龟甲舒服极了。至于山下那个被忽悠着“保养除锈”的傻小子?哪有晒背重要。保命秘诀?第四条写完了,明天…看云。 --- (本章完) 第74章 醋海生波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胭脂河畔,却无半分旖旎风光。 河水浑浊泛黄,翻涌着诡异的、粘稠的泡沫,散发出刺鼻的腥甜恶臭,如同腐烂的血液与劣质脂粉混合发酵。两岸原本该是垂柳依依、繁花似锦的堤岸,此刻却死气沉沉,草木枯槁发黑,如同被抽干了生机。更诡异的是,河面上漂浮着大片大片、色彩妖异到令人作呕的“花瓣”——深紫、墨绿、靛蓝…形态扭曲,边缘溃烂,散发着浓郁的、甜腻到发齁的腐香,正是噬心妖莲的残骸! 河畔的泥滩上,几具被河水泡得肿胀发白的牲畜尸体半埋其中,蝇虫环绕。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亡与腐败气息。 欧卫、陆仁贾和小黑,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这片人间地狱般的河滩上跋涉。三人一狗比之前更加狼狈:欧卫左边胳膊的冻伤在剑冢受寒后愈发严重,肿得发亮,右边被真炎灼伤的皮肉结了暗红色的痂,一动就撕裂般疼痛,体内冰火余威纠缠,让他气息萎靡,脸色灰败。陆仁贾道袍被荆棘挂成了布条,沾满泥污和妖市带来的霉运。小黑身上的伤口虽然结痂,但被妖莲腐气一熏,疼得它不时呲牙咧嘴,尾巴也耷拉着。 他们循着妖莲残留的气息,一路追踪至此。这诡异的河水、腐败的花瓣、死去的牲畜…无不昭示着此地魔气深重。 “就是这了…” 陆仁贾捏着鼻子,小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浑浊翻涌的河面,“妖莲的源头,十有八九就在这河底!那魔崽子王玄风,肯定借此地催发魔毒,祸害山下那些孩童!” 他话音刚落! “救命…救…命啊…”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哭腔的呼救声,如同风中残烛,断断续续地从下游一处被枯败芦苇丛遮蔽的河湾传来! 声音稚嫩,带着无尽的惊恐和绝望! “有人?!” 欧卫和陆仁贾同时一惊!这种鬼地方,除了他们这种倒霉催的,怎么还有人?! “去看看!” 陆仁贾当机立断。三人一狗立刻循着声音,拨开枯败发脆、散发着霉味的芦苇丛,冲向河湾。 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靠近河岸的浅水区,浑浊粘稠的河水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拼命挣扎、沉浮!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花袄,梳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辫,小脸被冰冷的河水泡得煞白,嘴唇冻得乌紫。她瘦弱的身体被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每一次挣扎都显得那么无力,眼看就要被卷入更深、更急的河心漩涡! 更可怕的是,在她周围浑浊的水面下,无数条如同水蛇般扭曲舞动的暗紫色妖莲根须,正散发着幽幽的魔光,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蚂蟥,从四面八方朝着小女孩缠绕而来!根须尖端闪烁着妖异的紫芒,显然蕴含着能令人昏睡的魔毒! 小女孩显然已经力竭,呛了好几口腥臭的河水,眼神涣散,眼看就要被那些魔须缠住拖入河底! “不好!是魔莲根须!” 陆仁贾脸色剧变,“那丫头要被拖下去了!” “救人!” 欧卫没有丝毫犹豫!体内那点微弱的玄龙之力(源自寒潭谷底)瞬间被激发!他顾不上右臂的灼痛,一个箭步(差点在湿滑的泥滩上摔倒)就朝着小女孩冲去!同时左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带着淡金色龙威的剑气,狠狠斩向离小女孩最近的那几根魔须! 嗤啦! 淡金剑气斩在魔须上,如同热刀切油!坚韧的魔须应声而断!断口处喷溅出粘稠的暗紫色汁液,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然而,更多的魔须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疯狂地涌了过来! “小黑!叼住她!” 欧卫一边挥指斩断缠向自己的魔须,一边对着岸边的黑狗大吼!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裤腿,刺骨的寒意混合着魔莲的腐臭直冲脑门! 小黑早已蓄势待发!听到命令,它如同黑色的闪电,猛地跃入冰冷的河水中,强壮的身躯破开浑浊的浪花,精准地一口叼住小女孩的后衣领!巨大的咬合力却控制得恰到好处,没有伤及皮肉。它四爪奋力刨水,凭借着强大的力量和本能,拖着小女孩就拼命往岸边游! “干得好!” 陆仁贾在岸边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俯下身,伸出手准备接应!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那些被欧卫剑气斩断、喷溅出汁液的魔须,似乎彻底被激怒了!它们不再试图缠绕,而是如同无数根淬毒的标枪,尖端紫芒爆闪,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暴雨般朝着水中的欧卫和小黑激射而来!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完全封锁了所有退路! “小心!” 陆仁贾失声惊呼! 欧卫瞳孔骤缩!他此刻大半身子泡在冰冷的河水里,行动受阻,体内力量本就所剩无几!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毒须攒射,避无可避! 生死关头! 丹田深处,那沉寂许久的凤凰真炎火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强烈的求生意志和外界致命的威胁,猛地一跳!一股微弱却精纯霸道的金红火流,瞬间涌向他紧握的右拳! “给我——燃!” 欧卫双目赤金,发出一声沙哑的怒吼!将仅存的力量和意志,全部灌注于右拳! 轰! 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金红色火焰,如同流淌的熔金,瞬间覆盖了他的右拳和半条小臂!恐怖的高温让周围的河水瞬间沸腾、汽化,发出“嗤嗤”的爆响! 他不再试图躲避!而是迎着那漫天攒射的毒须,将燃烧着金红火焰的右拳,狠狠朝着身前的浑浊河面砸了下去! 砰——!!!!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仿佛巨石投入深潭! 以欧卫的拳头为中心,一个巨大的、金红色的火焰光环猛地炸开!灼热的气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横扫四面八方! 滋啦——!!!! 那些激射而来的魔莲毒须,在接触到火焰光环的瞬间,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柴!坚韧的须体瞬间焦黑、枯萎、碳化!蕴含的魔毒被霸道真炎直接焚灭!发出连串刺耳的爆响!无数断裂焦黑的魔须残骸如同被点燃的枯草,在浑浊的河面上漂浮、燃烧! 恐怖的火焰光环甚至短暂地蒸发了大片河水,露出下方腥臭的黑色淤泥!连河底那些疯狂舞动的魔莲根须本体,都在这突如其来的高温和霸道威压下,如同受惊的蛇群,猛地缩回了更深更暗的河床淤泥之中! 河湾瞬间为之一清! 欧卫保持着半跪在水中的姿势,右臂上的金红火焰迅速熄灭,露出焦黑碳化的衣袖和灼伤加重的皮肉。他脸色惨白如纸,大口喘着粗气,身体摇摇欲坠,这一拳几乎抽干了他最后的力量。 小黑趁机拖着小女孩,奋力游到岸边,陆仁贾连忙将冻得瑟瑟发抖、昏迷不醒的小女孩抱了上来。 危机解除! 然而,就在欧卫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拖着灌满铅的双腿,一步一挪地艰难涉水上岸时—— “欧!卫!” 一声冰冷刺骨、仿佛蕴含着万载寒冰风暴的娇叱,如同九天惊雷,在河畔死寂的空气中轰然炸响! 欧卫浑身一僵,艰难地抬起头。 只见上游不远处,一株枯死的歪脖子柳树下,一道清冷绝尘的冰蓝色身影,不知何时矗立在那里! 摇光圣女! 她一身冰蓝衣裙纤尘不染,在暮色中流淌着清冷的光晕,与这污浊的河畔格格不入。冰魄剑悬于身侧,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将她周身弥漫的妖莲腐气都冻结成细碎的冰晶。那张颠倒众生的玉颜上,此刻却覆盖着一层比万年玄冰还要冷冽的寒霜!冰魄般的眸子,锐利如刀,死死锁定在刚刚上岸、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欧卫身上! 更准确地说,是锁定在欧卫身后,那个被陆仁贾抱在怀里、昏迷不醒、穿着粗布花袄的小女孩身上! 欧卫被摇光那冰冷刺骨、仿佛要将他冻成冰雕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想解释:“圣…圣女?您怎么来了?我们…” 然而,摇光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她的目光扫过欧卫湿透的衣衫、焦黑的右臂、以及陆仁贾怀里那“楚楚可怜”的小女孩…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 ——寒潭谷底,他抓住自己脚踝时那副狼狈又无赖的样子… ——藏书阁外,他捧着烤鸡腿谄媚玄龟的滑稽… ——竹轩前,那桶散发着销魂气味的馊水… ——还有此刻!他为了救这个“小妖精”,不惜耗尽真元,弄得如此狼狈!甚至…还碰了那“小妖精”?!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酸涩、愤怒、委屈以及…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被背叛般的刺痛感,如同决堤的冰河,瞬间冲垮了她强行构筑的心防!比那情劫之火燃烧得更加猛烈!更加失控! 蟠桃寒气引动情劫,冰魄剑意强行压制,本就让她心境如同绷紧的琴弦。此刻,眼前这“英雄救美”(在她眼中)的一幕,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戳在了那根最脆弱的弦上! 铮! 心弦崩断! 摇光那双冰魄般的眸子里,瞬间凝结出实质般的、足以冻裂金石的寒霜!冰魄剑感应到主人滔天的怒意和失控的心绪,发出一声穿云裂石般的凄厉嗡鸣!恐怖的寒气如同失控的冰川,轰然爆发! “你…好…得…很!” 摇光樱唇微启,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风刮过,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 她猛地抬起纤纤玉手,冰魄剑瞬间落入掌心!剑尖直指浑浊翻涌的胭脂河! 没有掐诀!没有念咒! 纯粹是心念引动、怒火催发!体内那因情劫而沸腾、又被蟠桃寒气滋养得更加精纯磅礴的冰魄真元,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毫无保留地、疯狂地注入冰魄剑中! 嗡——!!! 冰魄剑蓝光大盛!剑身剧烈震颤!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冰蓝色剑罡,带着摇光所有压抑的怒火和失控的醋意,如同九天银河倒卷,又似万古冰龙咆哮,朝着下方浑浊翻涌的胭脂河,狠狠斩落! “冰!封!千!里!” 轰隆——!!!! 剑罡落下的瞬间! 以剑尖所指为中心,恐怖的寒气如同瘟疫般疯狂蔓延!所过之处,时间仿佛都被冻结! 咔嚓!咔嚓!咔嚓! 浑浊翻涌的河面,瞬间凝结成厚厚的、呈现出诡异暗蓝色的坚冰!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向上游、下游蔓延!翻滚的浪花被定格成狰狞的冰雕!漂浮的妖莲残骸被冻结在冰层中,如同丑陋的琥珀!连两岸枯败的草木、湿滑的泥滩,都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森然寒气的白霜! 仅仅几个呼吸! 整条奔腾咆哮的胭脂河,连同它两岸数十丈的范围,化作了一片死寂的、散发着无尽寒意的——冰河世纪! 河风凝固了。 腐臭冻结了。 连那甜腻的妖莲残香,都被冻成了冰渣! 陆仁贾抱着昏迷的小女孩,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僵硬在岸边,头发眉毛都挂满了冰霜,冻得嘴唇发紫,牙齿咯咯作响,眼珠子瞪得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被冻僵了! 小黑更是“嗷呜”一声,夹着烧焦的尾巴,直接钻到了陆仁贾身后瑟瑟发抖,狗毛上瞬间结了一层白霜。 欧卫刚刚拖着湿透的身体爬上岸,脚还没站稳,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毁天灭地般的恐怖寒气瞬间吞没!刺骨的冰冷瞬间穿透湿透的衣衫,冻得他浑身剧颤,差点当场僵毙!体内那点微弱的真炎火星在这极致冰寒下,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压制到极限!他感觉自己的思维都被冻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上游柳树下那道如同冰雪女神般的身影。 摇光一剑斩落,胸中翻腾的怒火和醋意似乎宣泄了大半。她微微喘息着,冰魄剑斜指地面,剑尖还在滴落着尚未完全冻结的冰晶。那张绝美的玉颜依旧冰寒,但眼底深处,似乎闪过一丝发泄后的…空虚和茫然?随即又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她冰冷的眸光扫过被冻成冰雕的河流,扫过岸边如同冰棍般的陆仁贾和瑟瑟发抖的小黑,最后,如同两柄冰锥,狠狠钉在了浑身湿透、冻得脸色发青、呆若木鸡的欧卫身上。 樱唇微启,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颤抖,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冰河之上: “水温…” “凉否?” 说完,冰蓝色流光一闪,身影已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岸边一座巨大的、晶莹剔透的“摇光到此一游”冰雕,以及冰雕下方一行用剑气刻入冰层的、龙飞凤舞、寒气四溢的大字: 今日水温凉否? 寒风卷过冰封的河面,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哭。 欧卫保持着僵立的姿势,浑身湿透的衣服迅速结冰,硬邦邦地贴在身上。他低头看看脚下被冻结的泥滩,又抬头看看上游柳树下空荡荡的位置,再看看河面上那行巨大的、寒气森森的“问候”… 冷!刺骨的冷!从外到内!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嘴唇哆嗦着,牙齿磕碰得咯咯作响,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凉!凉透了!透心凉!心飞扬!不…是心冻僵了! 陆仁贾抱着怀里同样冻僵的小女孩(幸好还有微弱气息),看着河面上那行字,又看看欧卫那副被“冻傻”了的模样,再联想到刚才圣女那毁天灭地的一剑和那句醋意冲天的“水温凉否”…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都被冻住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带着冰碴子的感慨: “欧…欧师弟…你这是…在河边玩水…把冰疙瘩玩炸了啊…” 小黑:“……呜汪?”(狗表示,这水温,狗都受不了!) 逍遥宗后山,主峰广场。 玄龟庞大的身躯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中,巨大的龟甲被晒得暖意融融。背甲上那歪歪扭扭的“保命三百条”在夕阳下镀上了一层金边。 突然,它那巨大的鼻孔极其轻微地翕动了几下。 空气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彩”的气息,跨越了遥远的空间,被它捕捉到。那气息里混杂着:噬心妖莲的腐臭魔气、凤凰真炎爆发的余烬、冰魄寒罡失控的极致冰寒、浓得化不开的醋海酸味…还有那个倒霉小子被冻成冰棍的绝望… 玄龟的绿豆眼缓缓睁开了一条缝,朝着山下那遥远冰河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又带着点…幸灾乐祸? 它慢悠悠地伸出爪子,在身下被晒得依旧温热的青石板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 小鸟炸毛。 醋淹大河。 水温。 挺凉。 保命第五条: 离水远点。 (尤其是河边玩花的) 写完,它喉咙里发出几声极其低沉、如同闷雷滚过山谷般的咕噜声,像是在憋笑。然后,巨大的头颅重新搁回前肢,绿豆眼惬意地闭上,悠长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夕阳暖暖的,晒得龟甲舒服极了。至于山下那条被冻成冰棍的河和那个被冻成冰棍的傻小子?哪有晒夕阳重要。保命秘诀?第五条写完了,明天…看月亮。 --- (本章完) 第75章 巫族遗咒 夜,沉如浓墨。荒村废墟,死寂无声。 几堵残垣断壁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扭曲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骸骨。风穿过空洞的窗棂和倒塌的房梁,发出呜咽般的低鸣。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尘土味,以及一股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甜腥——那是噬心妖莲残留的腐香与凝固血液混合的死亡气息。 这里曾是溪头村的一部分,毗邻那处发现怪味的废弃土地庙。白日里,欧卫等人循着妖莲魔气追踪至此,却只看到一片被大火焚毁、又被某种诡异力量彻底摧毁的废墟。断壁残垣间,隐约可见焦黑的尸体轮廓,死状凄惨,显然在魔阵启动时未能逃脱。 此刻,废墟深处,一座相对完好的石屋地基旁,篝火噼啪作响,驱散着些许寒意和死寂,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阴森。 欧卫靠着一截冰冷的断墙坐着,篝火跃动的光芒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他左边胳膊的冻伤在冰魄寒罡的余威和夜晚的寒气下,肿胀得更加厉害,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阵阵刺骨的麻痒和疼痛不断袭来。右边被真炎灼伤的皮肉则火辣辣地疼。体内冰火余威如同两股敌对的军队,在他脆弱的经脉里反复拉锯,每一次冲突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让他脸色惨白,气息紊乱。 陆仁贾正小心翼翼地给那个从胭脂河救回来的小女孩喂着温水。小女孩裹着陆仁贾破烂的道袍外衣,小脸依旧没什么血色,在篝火映照下显得格外脆弱。她叫小莲,是溪头村幸存者之一,家人在魔阵启动时遇难,她因为躲在村后废弃的菜窖里才侥幸逃过一劫。此刻她眼神呆滞,显然还未从巨大的恐惧和失去亲人的悲痛中恢复。 小黑趴在篝火旁,警惕地竖着耳朵,油亮的黑毛在火光下流淌着光泽,只是身上几处被妖莲邪气腐蚀的伤口还隐隐作痛,让它不时呲牙咧嘴。 “这鬼地方…阴气太重了…” 陆仁贾喂完水,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小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月光下的断壁残垣,“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我们…” 欧卫疲惫地闭上眼,试图调息压制体内的痛楚,闻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欠奉。他怀里空空如也,那枚救命蟠桃留在了妖市当“赌资”,此刻全靠意志强撑。 就在这时! 一直蜷缩在陆仁贾身边、眼神呆滞的小女孩小莲,毫无征兆地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空洞的大眼睛里,此刻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恐!她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手指死死抓住陆仁贾的衣袖,指向废墟深处那片最浓重的黑暗,喉咙里发出如同被扼住脖子的、破碎的气音: “…眼…眼睛…红…红的…好多…好多眼睛…在…在看着我们…” 她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什么?!” 陆仁贾和欧卫同时一惊!顺着小莲颤抖的手指望去! 那片被月光和篝火光芒勉强分割的黑暗废墟中,空荡荡的,只有倒塌的房梁和破碎的瓦砾投下狰狞的轮廓。 “小莲别怕!是…是你看错了!是影子!” 陆仁贾连忙拍着小莲的后背安抚,但自己的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身为修士,感知敏锐,此刻也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 欧卫强撑着睁开眼,目光锐利如电,扫向那片黑暗。起初,他也只看到一片死寂的废墟。然而,当他凝神细看,瞳孔深处那点微弱的凤凰真炎火星似乎被某种气息引动,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嗡! 眼前的景象仿佛水波般荡漾了一下! 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黑暗废墟深处,无数点猩红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点,毫无征兆地、密密麻麻地亮了起来!每一对光点都冰冷、怨毒、充满了无尽的诅咒和恶意!它们无声地悬浮在断壁残垣的阴影里,如同无数双来自地狱的魔眼,死死地、贪婪地锁定了篝火旁的三人一狗! 那不是实体!而是…凝聚到实质的怨念!是这片土地上枉死村民的滔天怨气!在魔阵的催化下,化作了不散的恶灵诅咒! “怨灵瞳!” 陆仁贾失声惊呼,脸色瞬间煞白!他终于明白那股阴冷刺骨的寒意从何而来了! “跑!” 欧卫嘶吼一声,顾不上浑身剧痛,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然而,迟了! 那无数双猩红的怨灵之瞳猛地爆发出妖异的血光!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如同粘稠血浆凝聚而成的暗红色诅咒符文,如同活物般从那些“眼瞳”中激射而出!带着刺耳的、仿佛无数怨魂尖啸的魔音,无视空间距离,瞬间穿透了篝火的光芒,如同暴雨般朝着欧卫、陆仁贾和小莲笼罩而来! 速度太快!范围太广!根本避无可避! 陆仁贾目眦欲裂,下意识地将吓傻了的小莲死死护在身后,同时飞快地从怀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驱邪黄符,看也不看就朝着诅咒符文最密集的方向扔了过去!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邪灵退散!” 黄符在空中爆开微弱的金光! 嗤嗤嗤! 金光撞上暗红诅咒符文,如同冰雪遇到了烙铁,瞬间被侵蚀、消融!仅仅阻挡了最前面的几道!更多的诅咒符文如同附骨之蛆,继续狂涌而至! “不——!” 陆仁贾绝望地闭上眼! 千钧一发之际! “嗷呜——!!!” 小黑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它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人立而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和速度!如同最忠诚的壁垒,悍然挡在了陆仁贾、小莲和欧卫身前! 噗噗噗噗! 无数道暗红色的诅咒符文,如同密集的毒蜂,狠狠撞在了小黑油亮坚韧的黑毛上!瞬间没入! “呜——!” 小黑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欧卫靠着的断墙上!碎石纷飞! 它落地后,四肢抽搐,口鼻中溢出暗红色的血沫!油亮的黑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槁黯淡,仿佛被抽干了生命力!更可怕的是,在它宽阔的胸腹和背部,被诅咒符文击中的地方,皮肤迅速浮现出一个个扭曲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红色巫咒印记!散发着不祥的邪恶气息! “小黑!” 欧卫和陆仁贾目眦欲裂! 然而,小黑这奋不顾身的一挡,终究是为他们争取到了一线生机!那漫天诅咒符文被小黑庞大的身躯吸收了绝大部分!射向欧卫和陆仁贾的,只剩下零星几道! 陆仁贾抱着小莲,狼狈地就地一滚!一道诅咒符文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带走了几缕头发! 欧卫则避无可避!他强提最后一丝力量,试图用残存的玄龙之力护体! 嗤! 一道暗红色的诅咒符文,如同毒蛇般,精准地没入了他因冻伤而肿胀麻木的左边肩膀!另一道则擦着他灼伤的右臂飞过,留下一条火辣辣的痕迹! 剧痛!并非肉体的疼痛,而是一种阴冷、滑腻、带着无尽怨毒和诅咒的诡异力量,瞬间侵入他的身体!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虫,疯狂地啃噬着他的血肉和灵魂!左肩的冻伤处更是传来刺骨的冰寒和撕裂感! “呃啊!” 欧卫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而那无数悬浮在黑暗中的猩红怨灵之瞳,在释放出这恐怖的诅咒后,如同耗尽了力量,血光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如同风中残烛般,无声无息地湮灭在黑暗里。废墟再次恢复了死寂,仿佛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只是幻觉。 但小黑和欧卫身上的诅咒印记,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浓烈怨毒气息,却清晰地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小黑!欧师弟!” 陆仁贾连滚带爬地冲到小黑身边,看着爱犬胸腹间那蠕动着的、散发着邪恶气息的巫咒印记,心如刀绞!他手忙脚乱地掏出各种劣质丹药、驱邪符箓,一股脑地往小黑嘴里塞,往伤口上贴,然而那些丹药符箓接触到诅咒印记,瞬间就变得黯淡无光,如同废纸! “没用的…” 欧卫捂着剧痛的左肩,艰难地靠墙站稳。他感觉一股阴冷滑腻的诅咒之力正顺着肩膀的经脉疯狂蔓延,所过之处,带来剧烈的麻痒、刺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感。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肩,只见冻伤肿胀的皮肤上,一个与小黑暗红印记同源、但更加复杂扭曲的暗红色巫咒,正如同活物般缓缓浮现、蠕动! “这是…巫族…血怨咒!” 陆仁贾看着欧卫肩头和小黑身上的印记,脸色惨白如纸,声音都变了调,“以生魂怨念为引,融血脉为咒!霸道绝伦!一旦中咒,如附骨之疽!非施咒者或同源精血无法可解!而且…” 他眼中充满了恐惧,“此咒…会侵蚀生机,扭曲心智!最终…将中咒者化作只知杀戮的怨毒傀儡!”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昏迷中的小黑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原本温顺的狗眼里,此刻竟布满了血丝,充满了混乱和暴戾!它猛地睁开眼,挣扎着想要站起,獠牙外露,对着近在咫尺的陆仁贾发出了充满敌意的低吼! “小黑!是我!陆仁贾!” 陆仁贾吓得连连后退,心如刀割。 欧卫也感觉一股暴戾、嗜血的冲动如同野草般在心底滋生!左肩的诅咒印记传来阵阵灼热,仿佛在引诱他释放杀戮的欲望!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和血腥味让他勉强维持住一丝清明! “压制!必须压制它!” 欧卫嘶哑地低吼,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涔涔。他拼命调动体内那点微弱的玄龙之力,试图对抗诅咒的侵蚀。淡金色的龙威在经脉中艰难流转,与那阴冷滑腻的诅咒之力激烈冲突,带来更剧烈的痛苦! 陆仁贾看着痛苦挣扎的欧卫和渐渐失控的小黑,再看看怀里瑟瑟发抖、眼神呆滞的小莲,一股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荒村废墟,篝火摇曳,映照着两张因诅咒而扭曲痛苦的脸,一条正被怨毒侵蚀的忠犬,和一个失去一切的孩子。 死寂中,只有诅咒之力无声蔓延的阴冷,和压抑不住的痛苦喘息。 破晓时分,第一缕惨淡的晨光刺破厚重的云层,勉强照亮了死寂的荒村废墟。 石屋地基旁,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冰冷的余烬。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尘土和淡淡的血腥味。 欧卫靠坐在冰冷的断墙下,脸色灰败,嘴唇干裂起皮,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左边肩膀的衣服被撕裂,肿胀发亮的皮肤上,那个暗红色的巫咒印记如同狰狞的毒虫,在皮下游走蠕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印记周围,淡金色的玄龙之力如同微弱的萤火,艰难地抵抗着诅咒的侵蚀,每一次冲突都让欧卫身体剧颤,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身侧不远处,小黑蜷缩成一团,原本油亮的黑毛此刻枯槁黯淡,胸腹间那巨大的暗红巫咒印记如同活物般搏动,散发着混乱与暴戾的气息。它紧闭着眼,喉咙里不时发出痛苦的呜咽和充满敌意的低吼,身体微微抽搐,显然在诅咒侵蚀下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陆仁贾抱着依旧呆滞的小莲,蜷缩在另一处墙角,眼窝深陷,布满血丝。他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丹药、符箓、甚至试图用自身微弱的灵力去引导诅咒——全都徒劳无功。看着欧卫和小黑在诅咒折磨下越来越虚弱,越来越靠近失控的边缘,他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陆仁贾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干涩,“必须想办法…压制诅咒…至少…要撑到找到解决之法…”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废墟,扫过欧卫痛苦的脸,扫过小黑身上的巫咒印记…突然,他脑海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 同源精血! 巫族血怨咒,非施咒者或同源精血无法可解!施咒者王玄风那魔崽子不知所踪,但…同源精血?! 陆仁贾猛地看向欧卫!又猛地看向小黑! 欧卫体内流淌着一丝玄龙精血!小黑是欧卫从寒潭谷底带出来的,似乎也与玄龙有些渊源!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个同时中了这血怨咒!诅咒同源! 一个极其大胆、极其荒谬、却又似乎是唯一可能的念头,如同毒藤般在陆仁贾绝望的心中疯狂滋生! “移…移花接木?血脉…共鸣?以咒…制咒?!” 陆仁贾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看着欧卫和小黑越来越糟的状态,他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疯狂! “干了!死马当活马医!” 他猛地站起来,冲到欧卫身边,语速飞快,“欧师弟!听着!我有个法子!或许能暂时压制你们俩身上的诅咒!但…需要你和小黑的配合!过程…可能有点…嗯…特别!” 欧卫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涣散,声音微弱:“…什…什么法子?” “血脉共鸣!以毒攻毒!” 陆仁贾快速解释,“你和小黑同时中咒,诅咒同源!我设法引动你体内那丝玄龙血脉,与小黑体内可能存在的同源气息共鸣!再以你们身上的诅咒印记为引,强行建立连接!将你们两个的诅咒…短暂地…‘嫁接’到一起!形成一个临时的诅咒循环!利用诅咒本身的排斥和制衡,或许能暂时压制住它们的侵蚀!” 欧卫听得云里雾里,但“压制诅咒”四个字让他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陆仁贾不再犹豫。他飞快地从破烂的褡裢里掏出仅剩的几样“家当”:一小撮混杂着朱砂和劣质金粉的粉末(炼丹失败品),一根秃了毛的劣质符笔,还有几张皱巴巴、画着鬼画符的黄纸。 他先是用符笔蘸着那混合粉末,在欧卫左肩那蠕动的巫咒印记旁边,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个极其简陋、勉强能看出是龙形的符文。又在小黑胸腹间那巨大的诅咒印记边缘,画了一个同样简陋的、如同狗爪印的符文。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将体内那点可怜的灵力疯狂注入两张黄符!黄符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两团微弱的灵光,分别打入欧卫和小黑身上的简陋符文之中! 嗡! 欧卫左肩的龙形符文和小黑胸腹的狗爪符文同时亮起微光!紧接着,两人(狗)身上的巫咒印记仿佛受到了刺激,猛地剧烈蠕动起来!暗红色的光芒瞬间大盛! “就是现在!欧师弟!抓住小黑!心神相连!想着…想着你们都是玄龙罩着的!” 陆仁贾厉声喝道,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欧卫强忍着剧痛,猛地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一把抓住了小黑脖颈后浓密的皮毛!同时,努力集中残存的意念,回想着寒潭谷底那睥睨天下的玄龙之威,回想着小黑从寒潭带出来的渊源… 小黑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混乱的狗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清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呜鸣,没有反抗。 就在欧卫的手抓住小黑皮毛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两人(狗)身上的巫咒印记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如同两条被激活的毒龙!欧卫左肩的诅咒印记如同拥有了生命,猛地延伸出一道暗红色的、如同血管经络般的光线,瞬间刺入了他抓住小黑的手掌!与此同时,小黑胸腹间的诅咒印记也延伸出一道同样的光线,刺入了欧卫的手腕! 噗! 仿佛血肉被刺穿!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阴冷、暴戾、怨毒和…一丝微弱龙威的诡异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这两条光线,在欧卫和小黑的身体之间疯狂地奔涌、交换、碰撞! “呃啊——!” “嗷呜——!” 欧卫和小黑同时发出凄厉的惨嚎!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捆绑、拉扯、撕裂!剧烈的痛苦让他们浑身痉挛! 陆仁贾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死死盯着那两道连接一人一狗、疯狂闪烁的血色光线! 只见那两道光线在剧烈的能量交换中,颜色逐渐变得驳杂、混乱,甚至互相排斥、扭曲!欧卫左肩的诅咒印记光芒时而暴涨,时而黯淡;小黑胸腹间的印记也同样剧烈波动!仿佛两个同源的诅咒在强行嫁接的循环中,发生了剧烈的内耗和冲突! 有效?! 就在陆仁贾心头狂喜之际! 嗡——!!! 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宏大、都要古老的奇异嗡鸣,毫无征兆地从九天之上传来!瞬间压过了欧卫和小黑的惨嚎,响彻在整片废墟上空! 紧接着! 咔嚓——!!! 一道粗大无比、呈现出混沌之色的奇异雷霆,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厚重的云层!带着审判万古、破灭万法的恐怖威压,朝着下方那两道强行连接、闪烁着驳杂血光的诅咒光线,狠狠劈落! 这雷霆并非寻常天雷!它没有耀眼的电光,没有震耳的轰鸣,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无声的毁灭意志!仿佛天地规则本身,对某种禁忌行为的无情抹杀! “不好!是巫咒反噬!引动了古巫禁制!” 陆仁贾魂飞魄散!失声尖叫!他想阻止,却根本来不及! 混沌雷霆瞬息而至!精准无比地劈在了那两道连接欧卫和小黑的诅咒光线上!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股无形的、湮灭一切的恐怖波纹,如同水波般瞬间扩散开来! 噗! 陆仁贾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 小莲被无形的气浪掀翻在地,昏了过去!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欧卫和小黑,更是首当其冲! 那两道强行嫁接的诅咒光线,在混沌雷霆的轰击下,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寸寸崩碎、湮灭!连同欧卫和小黑身上的巫咒印记,也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迅速黯淡、消散! 然而,诅咒并未解除!那崩碎湮灭的诅咒之力并未消失,反而在混沌雷霆的轰击和湮灭波纹的席卷下,发生了难以预料的、更加诡异的变化!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悸动和错位感,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欧卫和小黑! 欧卫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硬生生从身体里扯了出来!视野天旋地转!一股沉重、迟缓、带着泥土和古老岁月气息的庞大感知,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座山!一片大地!移动艰难,思维也变得如同岩石般滞涩… 与此同时,小黑感觉自己的意识猛地一轻!仿佛挣脱了某种沉重的束缚!一股前所未有的、属于“人”的复杂感知涌入脑海!它感觉自己的视野变得无比开阔,身体却变得异常陌生和脆弱… 混沌雷霆的余威散去,湮灭波纹平息。 废墟中央,篝火的余烬旁。 原本靠墙坐着的欧卫,此刻却四脚着地,趴伏在地上。他(或者说它)茫然地抬起头,眼神呆滞而迟缓,透着一股与那张年轻脸庞格格不入的、如同万载玄龟般的沧桑与慵懒。它(他)笨拙地动了动脖子,发出“咔”一声轻响,似乎很不适应这具“纤细”的身体。 而原本蜷缩在地上的大黑狗小黑,此刻却人立而起!它(或者说他)茫然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抬起的、覆盖着油亮黑毛的…前爪?又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带着倒刺的舌头…狗眼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茫然和…一丝极其人性化的、属于欧卫的崩溃?! “汪…汪?”(我…我这是…变成狗了?!) “……”(身体…好轻…好小…这…这是…狗窝?) 一人一狗(或者说一龟一卫?),四目相对,眼神里充满了同样的惊恐、茫然和难以置信的荒谬! 陆仁贾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抹掉嘴角的血迹,看着眼前这诡异到极点的一幕——欧卫趴在地上,眼神呆滞如龟。小黑人立而起,狗脸崩溃如人… 饶是他见多识广(坑蒙拐骗),此刻也彻底傻眼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鹅蛋! “移…移花接木…” 陆仁贾的声音如同梦呓,带着哭腔和极致的荒谬感,“好像…移过头了…” 晨光下,废墟死寂。只有一只眼神像龟的人,和一条表情像人的狗,在风中凌乱。 逍遥宗后山,主峰广场。 玄龟庞大的身躯沐浴在清晨的微光中,巨大的龟甲上凝结着晶莹的露珠。背甲上那歪歪扭扭的“保命三百条”在晨露中显得格外清晰。 突然,它那巨大的鼻孔极其轻微地翕动了几下。 空气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混乱”的气息,跨越了遥远的空间,被它捕捉到。那气息里混杂着:血怨诅咒崩碎的邪恶、混沌雷霆湮灭的余韵、灵魂错位的荒谬、以及那个傻小子意识被困在狗躯里的崩溃感…还有一丝…属于它自己本源的、被强行“借调”的滞重气息? 玄龟的绿豆眼缓缓睁开了一条缝,朝着山下那遥远废墟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错愕?随即又被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和幸灾乐祸取代。 它慢悠悠地伸出爪子,在身下被晨露打湿、冰凉光滑的青石板上,慢条斯理地划拉起来: 蠢货玩咒。 壳都丢了。 狗不错。 挺精神。 保命第六条: 别瞎嫁接。 (尤其别动龟的) 写完,它喉咙里发出几声极其低沉、如同闷雷滚过地底般的咕噜声,像是在摇头叹息。然后,巨大的头颅重新搁回前肢,绿豆眼惬意地闭上,悠长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晨露凉凉的,空气清新,晒背时辰未到。至于山下那个丢了壳的傻小子和那条换了魂的狗?哪有闭目养神重要。保命秘诀?第六条写完了,明天…看心情。 --- (本章完) 第76章 龟仙算命 晨光熹微,薄雾如纱,笼罩着山脚下一条还算热闹的官道。道旁杨柳初绿,野草沾露。赶早的行商、挑担的货郎、风尘仆仆的旅人,三三两两,沿着夯实的黄土路前行,车轮声、脚步声、吆喝声混杂,透着俗世的烟火气。 官道旁,一株歪脖子老槐树下,支棱起一个极其简陋的算命摊子。 一张缺了腿、用几块石头垫着的破木桌。桌上铺着一块洗得发白、沾着可疑油渍的蓝布。布上摆着几枚磨损严重的铜钱,一个裂了缝的粗瓷碗,碗里装着半碗浑浊的井水。最显眼的是桌后坐着的那位“仙师”。 正是顶着欧卫皮囊的玄龟。 它(或者说他)穿着一身从陆仁贾褡裢里翻出来的、明显不合身的宽大旧道袍,袖口挽了好几圈,露出“欧卫”那略显纤细的手腕。头上歪歪斜斜扣着一顶不知从哪个倒霉鬼坟头捡来的破斗笠,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略显青涩的下巴和紧抿的、透着一丝不耐烦的嘴唇。 它抱着胳膊,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块磨得溜光的石头上,背脊挺得笔直(努力模仿欧卫站姿,但透着股僵硬的别扭)。斗笠阴影下,那双本该属于欧卫的、透着少年气的眼睛,此刻却半眯着,眼神淡漠、慵懒,深处藏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不屑,活脱脱一副“爱算不算,别耽误老子晒太阳”的欠揍模样。 摊子前,竖着一块用烧焦木炭歪歪扭扭写在破木板上的招牌: 龟仙人指路 前知五百年 后晓五百载 不准不要钱 (注:只收灵石,铜板免谈) 招牌下还用小字补充: 业务范围: 寻人寻物、问吉问凶、看相摸骨、驱邪避灾、代写情书(润笔另算) 专业解签: 上上签:十块下品灵石 下下签:二十块(破财消灾懂不懂?) 摊子旁边,蹲着一条神情极其复杂的大黑狗——小黑,或者说,此刻困在狗躯里的欧卫。 小黑(欧卫)的狗眼死死盯着摊子后那个顶着“自己”皮囊、却散发着老龟气息的家伙,眼神里充满了屈辱、悲愤、生无可恋以及…一丝被强迫营业的麻木。它的狗爪焦躁地刨着地上的泥土,喉咙里不时发出压抑的、充满控诉意味的“呜呜”声。每当有路人好奇地看过来,它就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舔爪子上的泥巴,狗脸火辣辣的。 陆仁贾则像个尽职尽责的托儿,蹲在摊子不远处,手里捧着半个硬邦邦的杂粮窝头,一边啃,一边贼眉鼠眼地打量着过往行人,寻找着潜在的“肥羊”。他脸上那谄媚又市侩的笑容,与摊子后“欧卫”那副生人勿近的高冷形成鲜明对比。 日头渐渐升高,雾气散去。官道上行人多了起来。 “走过路过!莫要错过!” 陆仁贾看准一个衣着光鲜、满脸横肉、腰间挂着鼓鼓囊囊储物袋的胖修士路过,立刻如同闻到腥味的苍蝇般扑了上去,脸上堆满夸张的谄笑,“这位仙师!请留步!观您印堂饱满,红光罩顶,定是大富大贵之相啊!只是…” 他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小眼睛瞟向胖修士的眉心:“只是这红光之中,隐有一丝青气缠绕,如龙困浅滩,似有…小劫啊!” 胖修士本欲不理,但听到“小劫”二字,脚步顿住了。他狐疑地看了看陆仁贾,又看向槐树下那个戴着破斗笠、抱着胳膊、拽得二五八万的年轻“仙师”,眉头皱起:“小劫?什么小劫?你这摊子…看着可不像正经路子。” “哎哟!仙师您慧眼!” 陆仁贾一拍大腿,唾沫横飞,“正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您别看咱家仙师年轻!那可是得了上古龟仙真传!通晓阴阳,洞察天机!您这青气,非是凡劫,乃是…乃是命犯小人!损财之兆啊!若不及时化解,恐有血光之灾!” 胖修士被“血光之灾”唬得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摊子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斗笠下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语气带着怀疑:“小子,你真会算?” 摊子后的“欧卫”(玄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抱着胳膊,从破斗笠下发出一个极其不耐烦的、带着浓浓睡意的沙哑声音(模仿欧卫声线失败,透着股老气横秋):“…手…伸出来…” 胖修士一愣,下意识地伸出肥厚的手掌。 “欧卫”(玄龟)这才慢悠悠地、极其敷衍地抬起一根手指(属于欧卫的、还算修长的手指),如同戳死鱼般,在胖修士的手心极其随意地划拉了两下。动作快得如同闪电,带着一种“赶紧摸完赶紧滚”的嫌弃。 胖修士只觉得手心被戳得有点痒,还没反应过来,“欧卫”(玄龟)已经收回了手指,重新抱起胳膊,斗笠下吐出几个冰冷的字: “五行缺金。” “最近…丢钱了?” 胖修士浑身一震!眼睛瞬间瞪圆!他最近确实在赌坊输了一大笔灵石!这事他谁也没说!这小子…不,这仙师!真神了?! “神…神了!” 胖修士脸上的横肉激动得直哆嗦,之前的怀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狂热的敬畏,“仙师!您真是活神仙啊!求您指点迷津!如何化解这破财之劫?” “欧卫”(玄龟)斗笠微不可察地歪了歪(仿佛在翻白眼),似乎对这种反应习以为常。它慢吞吞地伸出手(欧卫的手),极其嫌弃地用手指点了点摊子上那块破木板招牌,尤其是“二十块下品灵石”那几个字。 “呃…明白!明白!” 胖修士立刻会意,毫不犹豫地从腰间储物袋里掏出两块散发着微弱灵气、约莫鸡蛋大小的乳白色石头——正是二十块下品灵石!恭恭敬敬地放在破木桌上,“请仙师赐予化解之法!” “欧卫”(玄龟)看都没看那灵石,仿佛那只是碍眼的石头。它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欧卫的怀里)摸出一块…呃…巴掌大小、灰扑扑、边缘还有几个小豁口的普通河龟龟壳?这龟壳看着平平无奇,甚至有点脏,和“上古龟仙”的名头半点不沾边。 胖修士看着那寒碜的龟壳,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想到刚才的神算,还是强行压下了疑惑。 只见“欧卫”(玄龟)极其随意地将那几枚磨损的铜钱丢进龟壳里,然后双手(欧卫的手)捧着龟壳,如同摇骰盅般,极其敷衍地、毫无韵律地晃荡了两下。 哗啦…哗啦… 铜钱撞击龟壳的声音干涩刺耳。 晃了大概三四下,“欧卫”(玄龟)似乎觉得够了,极其不耐烦地将龟壳往破木桌上一扣! 啪嗒! 几枚铜钱散落在油腻的蓝布上。 “欧卫”(玄龟)斗笠下的目光随意地扫了一眼那几枚铜钱的方位,喉咙里发出毫无波澜的、如同念经般的声音: “乾位缺角,巽风乱入。” “小人…在西南。” “解法…” 它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最省力的语言,然后伸出欧卫那根手指,蘸了点粗瓷碗里的浑浊井水,极其随意地在龟壳背面划拉起来: “回家。” “睡觉。” “别赌。” 写完,它似乎完成了什么天大的任务,长长地(无声地)舒了口气,重新抱起胳膊,斗笠一耷拉,仿佛在说:滚,别烦我。 胖修士:“……???” 他伸长脖子,凑近龟壳背面那歪歪扭扭、被水渍浸润的字迹,反复看了几遍:“回家…睡觉…别赌?” 他脸上的横肉抖了抖,表情从敬畏变成了茫然,又从茫然变成了…憋屈?花了二十块下品灵石,就得了这么个…三岁小孩都知道的答案? “仙…仙师?这…这就完了?没…没点…更具体的?比如…比如那小人姓甚名谁?长啥样?或者…给张护身符啥的?” 胖修士不甘心地追问。 “欧卫”(玄龟)斗笠纹丝不动,只有斗笠下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充满了不耐烦和鄙夷的冷哼。 陆仁贾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脸上堆着假笑:“哎哟!仙师!您看这位仙师心多诚啊!二十块灵石眼都不眨!要不…您再给看看?赏张平安符啥的?” “欧卫”(玄龟)依旧纹丝不动,仿佛入定。 陆仁贾眼珠一转,凑近胖修士,压低声音:“仙师息怒!我家仙师这是泄露天机太多,耗神了!您看这解法,虽然简单,但字字珠玑啊!回家,是避其锋芒!睡觉,是养精蓄锐!别赌,是断其根源!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只要您照做,保管那小人无计可施!财运自然滚滚来!高!实在是高啊!” 他唾沫横飞,把“回家睡觉别赌”硬生生吹成了无上妙法。 胖修士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但看着“仙师”那副高深莫测(懒得理人)的样子,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欧卫”(玄龟)深深一揖:“多谢仙师指点!小人…小人这就回家睡觉…呃…不赌了!” 说完,一步三回头,带着满脑子的“回家睡觉别赌”,晕乎乎地走了。 陆仁贾美滋滋地收起那二十块下品灵石,对着摊子后稳坐如山的“欧卫”(玄龟)竖起大拇指,小声道:“龟爷!高!实在是高!空手套白狼…呃,不,是字字千金!言简意赅!佩服佩服!” “欧卫”(玄龟)斗笠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仿佛在说:基操勿六。 旁边蹲着的小黑(欧卫),狗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充满鄙夷的“嗤”声,继续低头假装研究狗爪缝里的泥巴。它(他)感觉自己的脸(狗脸)都被丢尽了。 有了胖修士这个“成功案例”(冤大头),陆仁贾干劲更足。他如同最勤恳的猎犬,在官道上搜寻着目标。 很快,一个穿着锦缎长衫、摇着折扇、油头粉面、眼神飘忽的富家公子哥,带着两个家丁模样的跟班,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公子哥脸色有些发青,眼袋浮肿,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这位公子!请留步!” 陆仁贾立刻换上更加谄媚的笑容迎了上去,“观公子面相…呃…人中深长,桃花旺盛!只是…这桃花之中,隐带煞气啊!恐有…烂桃花缠身,损身伤财之虞!” 公子哥一听“烂桃花”“损身伤财”,折扇“啪”地一收,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和肉痛(显然被说中了),立刻来了兴趣:“哦?这位道长…不,这位仙友!如何化解?” 陆仁贾立刻将公子哥引到摊子前。 “欧卫”(玄龟)依旧那副死样子,抱着胳膊,斗笠遮脸。在公子哥期待的目光中,它慢吞吞地伸出欧卫的手指,极其敷衍地在公子哥摊开的手心划拉了两下,如同弹灰。 “肾水亏虚。” “少近女色。” 冰冷的声音从斗笠下传出。 公子哥:“……” 他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这…这仙师说话也太直白了?!当着家丁的面! 陆仁贾赶紧打圆场:“仙师的意思是…公子您龙精虎猛!只是这桃花太旺,反受其累!需暂时修身养性,固本培元!待元气恢复,自然…呃…神勇更胜往昔!桃花也变好桃花!” 他一边说,一边疯狂暗示公子哥掏钱。 公子哥被“龙精虎猛”“神勇更胜往昔”捧得有点飘飘然,又确实被说中了痛处,咬咬牙,掏出了十块下品灵石:“请仙师赐个护身符!保…保我…呃…桃花运亨通无煞!” “欧卫”(玄龟)眼皮都懒得抬,随手从旁边地上捡了片还算完整的枯树叶,蘸了点碗里的浑水,在树叶背面极其潦草地划拉了一个鬼画符般的符号,丢给公子哥。 “贴身放。” “心诚则灵。” 公子哥如获至宝,捧着那片湿漉漉、散发着土腥味的树叶,千恩万谢地走了。 接着,又来了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庄稼汉,说是家里老牛走丢了。 “欧卫”(玄龟)手指在他手心一划拉: “牛在东南。” “草多水足。” “自回。” 收费:一块下品灵石(陆仁贾嫌少,但玄龟懒得计较)。 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媳妇,问离家三年的丈夫何时归。 “欧卫”(玄龟)手指一划拉: “没死。” “快了。” 收费:五块下品灵石(陆仁贾哄抬物价成功)。 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想算官府追捕的风头何时过去。 “欧卫”(玄龟)手指刚碰到他手心,斗笠下就传来一声冷哼: “印堂发黑。” “牢饭管饱。” “滚。” 分文未取,直接把那人吓跑了。 生意出乎意料地“兴隆”。破木桌上,下品灵石渐渐堆起一小堆,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陆仁贾数灵石数得眉开眼笑,感觉债务大山正在松动!小黑(欧卫)则从一开始的羞愤欲死,渐渐变得麻木,狗眼无神地看着“自己”那双手熟练地坑蒙拐骗,感觉狗生(人生)一片灰暗。 就在陆仁贾招呼又一个看起来像是商队管事模样的目标时—— 日晷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挪动到了辰时的刻度。 嗡! 一股无形的、源自血脉契约的奇异波动,如同水波般瞬间扫过摊子! 正抱着胳膊、斗笠遮脸、准备继续敷衍下一个“肥羊”的“欧卫”(玄龟),身体猛地一僵! 斗笠下,那双属于欧卫的、半眯着的、透着慵懒不屑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眼神里的沧桑淡漠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惊恐、茫然和…属于欧卫本尊的崩溃! 与此同时! 旁边一直蹲着、假装研究狗爪泥巴的小黑(欧卫的意识),狗眼猛地瞪圆!一股沉重、迟缓、带着泥土和岁月气息的庞大感知瞬间涌入它的狗脑!它感觉自己的视野猛地拔高!身体变得异常沉重!狗爪子变成了…人手?! “我…我回来了?!” 顶着欧卫皮囊的“欧卫”(现在里面是欧卫本尊了)猛地低头,看着自己属于人类的手,感受着体内那熟悉的、冰火交织的痛楚(虽然依旧难受,但至少是自己的身子了!),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而旁边的小黑(现在里面是玄龟了),则茫然地抬起一只覆盖着黑毛的狗爪子,放在眼前看了看,又伸出舌头舔了舔…狗脸上瞬间布满了极致的嫌弃和一种“本尊竟沦落至此”的荒谬感!它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低沉、充满威严和不爽的咕噜,但出口却变成了:“呜…汪?”(本尊的壳呢?!) 陆仁贾正唾沫横飞地忽悠着商队管事,突然感觉身后气氛不对。他回头一看,只见摊子后,“欧卫”正激动地摸着自己的脸和胳膊,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而旁边的小黑,则用一种极其人性化的、充满嫌弃和探究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的狗爪子… 陆仁贾瞬间明白了!辰时到了!换回来了! “咳咳!这位管事!您稍等!我家仙师…仙师他…顿悟了!需要静思片刻!稍后为您服务!包您满意!” 陆仁贾连忙打发了满脸狐疑的商队管事,飞快地蹿回摊子后。 “欧师弟!感觉如何?” 陆仁贾压低声音问,眼神瞟向小黑(玄龟)。 欧卫激动地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回来了!终于回来了!虽然还是疼…但至少是自己的身子!” 他再也不想体验那种灵魂被困在狗躯里、看“自己”招摇撞骗的屈辱了! 陆仁贾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小黑(玄龟),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龟…龟爷?您…您老感觉…还适应吗?” 小黑(玄龟)抬起头,那双狗眼此刻冰冷淡漠,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威严和不爽,死死盯着陆仁贾。它喉咙里发出一声威胁的低吼(汪),然后极其人性化地、带着浓浓嫌弃地,抬起一只狗爪子,指了指摊子上那堆下品灵石,又指了指自己(狗身),最后狗爪极其笨拙地、带着极大的不情愿,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歪歪扭扭地划拉起来: 壳。 脏了。 烤鸡。 十只。 洗。 干净。 不然。 炖了你。 写完,它那冰冷的狗眼如同实质的刀子,狠狠剜了陆仁贾和欧卫一眼,然后极其高傲地、迈着僵硬的、明显还不适应四条腿走路的步伐,走到老槐树根下,找了个阳光最好的位置,蜷缩起来,闭上眼睛,开始…呃…晒狗背?只是那姿势,怎么看都透着股别扭和生无可恋。 陆仁贾和欧卫看着地上那行充满威胁的狗爪字,又看看树根下那团散发着“我很不爽”气息的黑色毛团,面面相觑,同时打了个寒颤。 摊子前,暂时没了客人。阳光暖暖地洒在破木桌和那堆灵石上。 陆仁贾看着灵石,又看看树根下的龟爷狗,眼珠一转,凑到惊魂未定的欧卫耳边,压低声音,带着蛊惑:“欧师弟…你看…龟爷它…晒背晒得正香…一时半会儿估计懒得动…这摊子…这招牌…这灵石…咱…咱不能浪费啊!要不…你…顶上?反正皮囊是你的!业务你也看熟了!咱继续开张?多赚点灵石,也好给龟爷买烤鸡不是?” 欧卫:“……???” 他看了看摊子,看了看招牌,又看了看自己这身“仙师”行头,再想想刚才“自己”那副招摇撞骗的德行… “我…” 欧卫指着自己的鼻子,脸都绿了,“我去装神弄鬼算命?!还顶着龟爷的名头?!” “哎!怎么能叫装神弄鬼呢!” 陆仁贾义正辞严,“这叫…学以致用!资源整合!再说了,你看龟爷刚才那架势,多唬人!你就模仿它那副‘爱算不算’的死样子就行!话越少越好!越冷越好!越像龟爷越好!灵石到手,三七…不!二八分账!你二我八!毕竟点子是我的!” 欧卫看着陆仁贾那闪闪发光的眼睛,又看看树根下那团似乎已经睡着(或者说懒得管)的黑色毛团,再想想那堆诱人的灵石和沉重的债务… 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悲壮。 “好…好!” 欧卫视死如归般,一把抓起桌上的破斗笠,狠狠扣在自己头上,压低帽檐,遮住大半张脸。然后学着玄龟的样子,努力挺直腰板(虽然有点疼),抱着胳膊,大马金刀地往石头上一坐!努力挤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拽,爱算不算赶紧滚”的高冷表情。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嘴角和眼神里藏不住的羞耻,出卖了他内心的崩溃。 陆仁贾满意地点点头,如同老鸨看到了头牌上岗,立刻又精神抖擞地冲向官道,寻找下一个有缘人(冤大头)去了。 槐树下,新的“龟仙人”顶着欧卫的皮囊,开始了被迫营业的算命生涯。阳光照在破斗笠上,在他脚下投下一道充满了悲催和荒谬的阴影。 不远处树根下,晒着狗背的玄龟(小黑),耳朵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带着浓浓嘲讽的咕噜。狗眼都没睁开,仿佛在说:呵,愚蠢的人类。 --- (本章完) 第77章 魔莲噬心 青牛镇西街,清晨的市集刚拉开序幕不久。 炸油条的油锅滋啦作响,蒸笼里冒出白茫茫的蒸汽,带着面食的甜香。小贩的吆喝、讨价还价的喧嚷、孩童追逐的嬉笑,交织成一片热闹的市井烟火气。然而,这看似平常的热闹之下,一股极其隐晦、令人莫名心悸的甜腻花香,如同无形的丝线,悄然缠绕在空气里,若有若无。 欧卫半蹲在街边角落的青石板上,眉头拧成了疙瘩。他面前,一个约莫五六岁、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闭着眼,呼吸微弱,小脸透着一股不正常的青白,嘴唇却诡异地呈现出一种娇艳欲滴的粉色。她小小的手心,紧紧攥着一枚干枯发黑的莲花瓣,那甜腻的源头,正是此物。旁边还躺着两个年纪相仿的男童,症状一模一样,如同沉睡的瓷娃娃。 “邪门…” 欧卫低声咒骂,指尖小心翼翼地凝聚起一丝比发丝还细的凤凰真炎,试图探入女孩的经脉。他不敢用强,这玩意儿霸道起来连他自己都怕。就在那缕极细微的、带着暖意的金红色火线即将触碰到女孩手腕肌肤的瞬间—— 嗤! 异变陡生! 小女孩攥着的那枚枯黑莲花瓣,猛地腾起一股粘稠如墨汁般的黑气!这黑气并非扩散,而是如同活物般,精准地缠上了欧卫探出的那缕真炎! 一股冰冷、怨毒、带着强烈吞噬欲望的意念,顺着那缕真炎,如同附骨之蛆,猛地反噬向欧卫的心神!同时,那墨汁般的黑气骤然爆发,如同无数条扭曲的细小黑蛇,顺着欧卫的手指,疯狂地向他手臂缠绕、侵蚀! “不好!” 欧卫瞳孔骤缩!他体内冰火交织的痛苦本就如同沸腾的岩浆,此刻被这阴冷怨毒的魔气一激,凤凰真炎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凶兽,轰然爆发! 轰! 刺目的金红色火焰不受控制地自他掌心喷薄而出!虽只是瞬间就被他强行压下,但那爆发的高温气浪,已然扫过小女孩的手腕。 “哇——!” 原本昏迷的小女孩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嚎,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本该清澈的童眸,此刻却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纯黑,没有半点眼白!她手腕被火焰燎到的地方,瞬间鼓起一片刺目的红疹,如同被毒蜂蛰过。 更恐怖的是,这哭嚎如同一个信号! “咯咯咯…娘亲…娘亲在莲花里睡觉觉…” 一个躺着的男童猛地直挺挺坐了起来,身体关节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木偶,脑袋以诡异的角度歪着,嘴里发出咯咯的怪笑,童音却说着令人脊背发凉的话语。 “莲花开,莲花落,魂儿归去莫回头…” 另一个男童也直挺挺站起,双臂平伸,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迈着生涩僵硬的步子,开始在原地转圈,嘴里哼唱着腔调古怪、词句诡异的童谣。 “妖…妖怪啊!” 旁边一个卖炊饼的王老汉,亲眼目睹这邪异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手中刚出炉的炊饼“啪嗒”掉在地上,滚了一身灰。他惊恐地指着那三个行为诡异的孩子,转身就想跑。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身体就猛地僵住了!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甜腻花香瞬间钻入他的口鼻!王老汉脸上的惊恐瞬间凝固,眼神迅速变得空洞、迷茫,随即也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纯黑。 “莲花开…莲花落…” 王老汉僵硬地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如同面具般的笑容,喉咙里发出和王老汉本人粗犷嗓音截然不同的、尖细扭曲的童音,加入了那诡异童谣的大合唱!他的动作同样变得僵硬,如同一个关节生涩的提线木偶,开始和其他两个孩童一起,在原地僵硬地转圈、起舞。 这如同瘟疫般的异变,正以三个孩童为中心,向周围的人群飞速蔓延!凡是闻到那股甜腻花香的人,眼神迅速变得空洞、漆黑,脸上浮现出僵硬的、一模一样的诡异笑容,喉咙里发出尖细扭曲的童音,哼唱着那毛骨悚然的歌谣,身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开始僵硬地舞动! 整个西街市集,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狂欢”!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笑声,全部被这整齐划一却又扭曲刺耳的童音歌谣所取代。数十个“人偶”僵硬地舞动,纯黑的眼眸空洞地望着天空,场面邪异到了极点! “魔气控心!王玄风这杂碎!” 欧卫又惊又怒,强行压下体内因魔气刺激而翻江倒海的真炎,反手就想召出飞剑。但看着那些被操控的普通镇民,尤其还有那手腕红肿、哭嚎声却已变成诡异歌谣的小女孩,他投鼠忌器,根本不敢施展大范围杀伤手段! “汪!!!” 一声带着惊怒和警告的狗吠骤然响起! 一直蹲在欧卫脚边,警惕地盯着那三个孩子的小黑(玄龟),此刻浑身的黑毛都炸了起来!它那双狗眼死死盯着小女孩手中那枚正在疯狂散发黑气、如同活物般微微鼓动的枯黑莲花瓣,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厌恶和一种被冒犯的冰冷怒意! 作为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玄龟,它对这种污秽的魔气有着本能的排斥!尤其是这魔气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侵蚀凡俗,制造混乱,简直是在它(玄龟)眼皮底下拉屎!即便现在困于狗躯,属于上古玄龟的尊严也被深深触怒了! “呜…吼!” 小黑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后腿猛地一蹬!狗躯化作一道迅疾的黑影,直扑小女孩攥着魔莲花瓣的手!它没有动用任何神通(狗躯也用不了),纯粹凭借狗躯的力量和速度,以及那源自玄龟本能的、对污秽魔气的绝对压制意念! 狗爪带着风,狠狠拍向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花瓣! 啪! 狗爪精准地拍中了花瓣! 然而,预想中的花瓣碎裂、魔气溃散并未发生! 那枚看似枯朽的黑色花瓣,在被狗爪拍中的瞬间,竟如同活物般猛地向内一缩,随即爆发出比刚才强烈十倍不止的粘稠黑气!这黑气不再是丝丝缕缕,而是如同墨汁喷泉般汹涌而出!瞬间将小黑的狗爪连同小半条前腿都包裹了进去!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侵蚀和怨毒诅咒的魔气,顺着狗爪的皮肉,疯狂地钻入! “嗷呜——!” 小黑(玄龟)猛地发出一声痛苦与暴怒交织的惨嚎!这声嚎叫绝非普通狗吠,其中蕴含着一丝古老、沉重、被蝼蚁所伤的滔天怒意!它感觉自己的狗爪子像是瞬间插进了万年玄冰窟窿里,那冰冷的魔气疯狂地侵蚀着血肉,更有一股阴毒的神念顺着魔气狠狠冲击它的意识! 堂堂上古玄龟,竟被一缕残魂操控的魔植分体给阴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更糟糕的是,这股源自王玄风魔魂的怨毒魔气,如同最污秽的染料,瞬间污染了小黑(玄龟)的狗躯!它身上原本油光水滑的黑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干枯,甚至开始卷曲、脱落!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腐坏气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该死!小黑!” 欧卫见状目眦欲裂!他也顾不得许多了,指尖瞬间腾起一缕更为凝练的金红色真炎,就要去灼烧缠绕小黑狗爪的魔气。 “别碰它!” 一声尖锐、急促、还带着点市侩变调的破锣嗓子猛地炸响! 只见陆仁贾如同一个滚动的肉球,以完全不符合他体型的敏捷,从旁边一个卖箩筐的摊子后面猛地蹿了出来!他怀里死死抱着那颗从妖市赌石开出来的、布满诡异暗红花纹、足有西瓜大小的太古妖卵!刚才他一直躲在后面研究这玩意儿,被外面的骚乱惊动才探出头。 此刻,陆仁贾脸上又是惊恐又是肉疼,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赌徒般的疯狂亮光!他刚才看得分明,那魔莲黑气极其诡异,连欧师弟的真炎和小黑(龟爷)的爪子都吃了亏!他本能地觉得,自己怀里这颗同样邪门、会骂人的蛋,或许…能有点用?死马当活马医! “蛋兄!蛋爷!靠你了!” 陆仁贾也顾不上心疼了,闭着眼,抡圆了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像投掷保龄球一样,狠狠地把怀里那颗沉重的太古妖卵,朝着小女孩手中那枚正在疯狂喷吐魔气、侵蚀小黑的枯黑魔莲花瓣砸了过去! “走你——!” 呼! 沉重的妖卵带着呼啸的风声,划过一道近乎笔直的轨迹,精准无比地砸向目标! 就在妖卵即将砸中那魔莲花瓣的瞬间—— 异变再起! 那枚西瓜大小的太古妖卵,表面的暗红花纹骤然亮起!如同有熔岩在蛋壳下流淌!一股古老、蛮荒、带着极致凶戾和…泼妇骂街般暴躁的气息,轰然爆发! 蛋壳未至,一股无形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精神冲击波,如同炸雷般,抢先一步狠狠轰在了那团粘稠的魔气核心!一个尖利、刻薄、充满了无尽鄙夷和恶毒诅咒的意念,直接在在场所有生灵(包括被魔气操控的人偶)的脑海中炸开: “呔!何方腌臜秽物!敢扰本座清眠?!” “区区怨魂残渣,借朵烂花儿显形,也配在此作祟?!汝之骸骨可制夜壶乎?!” “秽气冲天!臭不可闻!腌臜泼菜!给本座——滚!!!” 这意念之恶毒,骂词之刁钻,侮辱性之强,简直突破了想象力的极限!仿佛汇聚了太古时代所有嘴臭大能的毕生功力! 嗡——! 那原本汹涌澎湃、缠绕着小黑狗爪侵蚀的粘稠魔气,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猛地一滞!随即剧烈地翻滚、扭曲起来!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灵魂层面的极致辱骂给骂懵了!魔气深处,隐隐传来一声充满惊愕、愤怒和难以置信的痛苦嘶鸣(王玄风魔魂的意念)! 噗! 就在魔气翻滚停滞的这电光石火之间,那颗布满暗红花纹的沉重妖卵,结结实实、毫无花哨地砸在了那枚枯黑的魔莲花瓣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那枚看似坚韧的魔莲花瓣,在妖卵凶悍的物理撞击和蛋壳表面炽热古老气息的双重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碎裂开来!化作点点粘稠的黑色粉末! 嗤嗤嗤——! 失去了核心载体,包裹小黑狗爪的粘稠魔气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积雪,发出一阵刺耳的腐蚀声,迅速变得稀薄、溃散!那股冰冷怨毒的神念冲击也随之消失! “嗷!” 小黑(玄龟)趁机猛地抽回狗爪,踉跄着后退几步。狗爪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黑冰,散发出腐坏的气息,狗毛脱落了一大片,露出底下红肿甚至有些溃烂的皮肤。它那双狗眼死死盯着地上碎裂的魔莲花瓣残渣,眼神冰冷得能冻裂石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杀意的咕噜声。耻辱!奇耻大辱! “哇啊——!” 魔莲花瓣碎裂的刹那,那手腕被灼伤的小女孩猛地发出一声恢复了本音的、充满恐惧和疼痛的尖锐哭嚎!眼中那诡异的纯黑如同潮水般褪去,恢复了孩童的清澈,只是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她哇哇大哭,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腕。 “呃…”“嗬…” 另外两个僵硬跳舞的孩童,以及被操控的王老汉等镇民,动作同时僵住!脸上那诡异僵硬的笑容如同面具般碎裂,纯黑的眼眸迅速恢复正常,随即被巨大的茫然和恐惧取代。他们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眼神涣散,仿佛刚从一场最深沉的噩梦中惊醒。那整齐划一的诡异童谣戛然而止。 西街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更大的混乱!哭喊声、惊叫声、询问声交织成一片。 “碎了!我的蛋啊!” 陆仁贾发出一声比小女孩哭嚎还凄厉的惨叫!他连滚带爬地扑到地上,颤抖着双手捧起那颗砸碎了魔莲的太古妖卵。蛋壳上,赫然多了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裂痕! “完了完了完了…破相了…卖不上价了啊!我的灵石啊!” 陆仁贾捧着蛋,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仿佛被砸碎的是他的命根子。 “闭嘴!” 欧卫一声低喝,迅速蹲下检查小女孩的伤势,又警惕地扫视着地上那摊正在缓缓渗入泥土的黑色粉末残渣。他能感觉到,那股冰冷怨毒的神念虽然被那妖卵的“嘴炮”和物理攻击暂时击溃,但并未完全消散,如同潜伏的毒蛇,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王玄风那缕残魂…绝对还在附近! “汪!呜…” 小黑(玄龟)拖着那条受伤的前腿,一瘸一拐地走到欧卫身边,狗鼻子对着地上那摊黑色粉末残渣嗅了嗅,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随即又极其不爽地甩了甩受伤的爪子,狗眼里满是嫌弃和暴躁(这狗身子太废柴了!)。 那颗被陆仁贾捧在怀里、多了一道细痕的太古妖卵,此刻表面的暗红花纹光芒渐渐敛去。就在陆仁贾哭丧着脸检查裂痕时,蛋壳里突然又传出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浓浓鄙夷和不耐烦的意念嘟囔,清晰地传入陆仁贾和近在咫尺的欧卫、小黑耳中: “蠢材…区区魔秽都对付不了…还要劳烦本座出手…废物点心…” 陆仁贾:“……” 他捧着蛋的手抖得更厉害了,这次是气的。 欧卫:“……” 他感觉额角的青筋在欢快地跳动。 小黑(玄龟):“……呜噜噜!”(狗脸阴沉,磨了磨牙,似乎在考虑是先把这破蛋拍碎,还是先把那藏头露尾的魔魂揪出来碾死。) 青牛镇上空,阳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一股无形的阴云,伴随着那残留的、若有若无的甜腻花香,沉甸甸地压了下来。王玄风的魔影,如同附骨之蛆,显然并未远离。而这颗惹事生非又意外“立功”的太古妖卵,似乎也藏着更大的麻烦。 陆仁贾抱着蛋,看着地上那摊黑灰,再看看周围惊魂未定的镇民,还有欧卫凝重的脸色和小黑那条惨兮兮的狗腿,突然觉得怀里的蛋更沉了。他哭丧着脸,小声嘀咕: “这活儿…得加钱啊…” --- (本章完) 第78章 丹痴斗法 青牛镇西街的混乱刚刚平息,空气里还残留着甜腻花香与焦糊味混合的诡异气息。受伤的镇民被家人搀扶着离去,留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窃窃私语。欧卫脸色阴沉,小心翼翼地用玉瓶收起地上那摊渗入泥土的魔莲黑粉残渣。这玩意儿邪门得很,必须带回宗门研究。 小黑(玄龟)蹲坐在一旁,那条被魔气侵蚀的前腿微微颤抖,狗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的暴躁。它时不时极其嫌弃地舔一下爪子上溃烂发黑的伤口,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杀意的咕噜声。耻辱!奇耻大辱!若非这该死的狗躯…它定要将那藏头露尾的魔魂连同这片地皮一起掀翻! 陆仁贾则抱着他那颗多了一道细痕的太古妖卵,蹲在墙角,哭丧着脸,手指一遍遍摩挲着蛋壳上的裂痕,嘴里念念叨叨:“破相了…不完美了…至少贬值三成…我的灵石啊…蛋爷您老行行好,下次骂归骂,别拿自己身子去撞啊…”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突兀、带着浓浓讥诮的沙哑嗓音,如同破锣刮铁锅,在街角阴恻恻地响起: “啧啧啧…好热闹的场面!魔秽控心?妖卵退敌?还有…狗腿子中毒?” 声音顿了顿,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一群废物点心!连点魔秽余毒都清理不干净,也敢出来行走江湖?” 三人(一狗)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着无数补丁的灰布道袍的干瘦老头,不知何时靠在了街角的拴马桩上。老头头发乱糟糟如同鸟窝,脸上皱纹深刻得能夹死苍蝇,一双三角眼浑浊不堪,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癫狂的、令人不舒服的精光。他腰间挂着一个油腻腻、散发着古怪药味的破皮囊,手里还拎着一串…用细麻绳串起来的、各种颜色形状的干瘪毒虫尸体?那玩意儿随着他说话一甩一甩,看得人头皮发麻。 老头那双三角眼,如同毒蛇的信子,先是在欧卫身上扫过,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贪婪(似乎是感应到了他体内冰火交织的异常气息),随即掠过抱着蛋、一脸衰相的陆仁贾,最后,牢牢定格在小黑那条散发着腐坏气息、红肿溃烂的狗腿上。 “哼!” 老头鼻腔里发出一声浓重的冷哼,充满了“尔等皆是垃圾”的优越感,“看看!看看这伤口!魔秽蚀骨,怨毒侵经!若不及时拔除,这狗腿子三日之内必定化为一滩脓血!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他故意把“狗腿子”三个字咬得极重,带着明显的侮辱意味。 小黑(玄龟)的狗眼瞬间眯成一条危险的缝!冰冷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狗嘴里发出威胁的低吼。(蝼蚁!竟敢称本尊为狗腿子?!) 欧卫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挡在小黑身前,语气不善:“阁下何人?有何指教?” 他能感觉到这老头身上气息古怪,似毒非毒,似医非医,透着一股邪气。 “指教?谈不上!” 干瘦老头三角眼一翻,露出大片的眼白,姿态倨傲无比,“老夫莫三痴!江湖人称‘毒阎罗’!平生不修大道,唯痴毒、医、丹三道!今日路过此地,见尔等被区区魔秽折腾得如此狼狈,连条狗都护不住,实在看不过眼!” 他晃了晃手里那串叮当作响的毒虫干尸,浑浊的三角眼死死盯着陆仁贾,或者说,盯着陆仁贾怀里那颗太古妖卵,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狂热:“老夫心善,见不得生灵受苦!这样!老夫出手,替这狗腿子拔除魔秽余毒!报酬嘛…” 他干枯的手指指向陆仁贾怀里的蛋,“就用你这颗…嗯…还算有点意思的石头蛋子抵账好了!” “放屁!” 陆仁贾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死死抱住怀里的蛋,脸上的衰相瞬间被市侩的凶悍取代,“想抢我的蛋?!门儿都没有!你这老毒物!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万一把小黑治死了,或者把我的蛋治没了,我找谁哭去?!” “治死?” 莫三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三角眼里的癫狂更盛,“笑话!老夫‘毒阎罗’出手,阎王都得让路!区区魔秽余毒,老夫弹指可解!倒是你!抱着颗破石头当宝贝!识不识货?懂不懂什么叫天材地宝?你这蛋…嗯…灵气驳杂,外壳粗糙,还有裂痕!分明是废品中的废品!老夫大发慈悲替你处理掉,免得你抱着个祸害招摇过市!” “你懂个屁!” 陆仁贾如同被戳了肺管子,脸涨得通红,唾沫星子横飞,“我这蛋爷可是太古妖卵!会骂人的!刚才还骂跑了魔气!你那些干虫子串串连给它提鞋都不配!还废品?我看你才是老眼昏花不识真宝!” “会骂人?哈哈哈!” 莫三痴发出刺耳的尖笑,如同夜枭啼鸣,“老夫痴迷丹道数十载,炼过的奇丹怪药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能骂人的蛋?不过是些不入流的精神残念附着!废物利用都嫌占地方!就你这点眼力,也配跟老夫谈宝贝?井底之蛙!” “老匹夫!你骂谁井底之蛙?!” 陆仁贾气得浑身肥肉乱颤。 “骂的就是你这不识货的蠢材!” 莫三痴毫不示弱。 两人如同斗鸡般梗着脖子,唾沫横飞,一个抱着蛋骂对方是抢宝贝的老毒物,一个晃着毒虫串串骂对方是抱废品的蠢材。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比刚才的魔气还要呛人。 “够了!” 欧卫被吵得脑仁疼,一声低喝打断两人毫无营养的对骂。他看了一眼小黑那条越来越不对劲的狗腿,伤口周围的黑色似乎在缓慢扩散,腐坏的气息也浓了一丝。不能再拖了。 “莫前辈。” 欧卫强压着烦躁,对莫三痴拱了拱手,“您若真有把握解毒,还请施以援手。至于报酬…” 他看了一眼死死抱着蛋、如同护崽母鸡般的陆仁贾,“这颗蛋是陆师兄的,我做不了主。灵石丹药,只要在下拿得出,前辈尽管开口。” “灵石?丹药?” 莫三痴三角眼一翻,露出极其不屑的表情,“老夫痴的是毒、医、丹!要那些俗物何用?老夫只要那颗蛋!拿来研究研究,看看这‘会骂人’的废品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盯着妖卵的眼神,如同饿狼看到了肉。 “休想!” 陆仁贾尖叫。 “那就让这狗腿子等死!” 莫三痴抱着胳膊,一副“爱治不治”的欠揍模样。 场面再次僵持。小黑(玄龟)喉咙里的咕噜声越来越低沉,狗眼中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一群蠢货!吵死了!本尊宁愿烂掉这条狗腿,也不想听你们聒噪!) 就在这时,陆仁贾眼珠滴溜溜一转,脸上那市侩的凶悍突然变成了一种赌徒特有的、豁出去的疯狂。他猛地一拍大腿,指着莫三痴腰间那个油腻腻的破皮囊,大声道:“老毒物!你说你痴迷丹道?好!那咱们就来比一比!” “比?比什么?” 莫三痴三角眼一眯。 “就比解毒!” 陆仁贾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显得更有气势,“小黑的毒,咱们各凭本事!谁能更快、更干净地拔除他体内的魔秽余毒,就算谁赢!输的人…” 他顿了顿,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了一眼莫三痴,“不但要承认自己是井底之蛙!还得把自己身上最值钱的丹药宝贝,双手奉上!敢不敢?!” “哈哈哈!跟老夫比解毒?!” 莫三痴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好!老夫就陪你玩玩!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也让你这蠢材开开眼,什么叫真正的丹道圣手!” 他浑浊的三角眼里燃烧着癫狂的火焰,显然被彻底激起了好胜心。 欧卫:“……” 他看着斗志昂扬(作死)的陆仁贾,又看看一脸“你死定了”狞笑的莫三痴,再看看旁边那条狗脸写满“你们都是白痴”的小黑,感觉一阵深深的无力。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欧师弟!劳烦你做见证!” 陆仁贾信心满满(盲目自信)地对欧卫喊道,随即又看向小黑(玄龟),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龟…呃,小黑!委屈你一下!放心!师兄我新近得了一味上古奇方!定能药到毒除!顺便还能给你补补身子!” 小黑(玄龟)从鼻子里喷出一股不屑的冷气,狗眼都懒得抬。(补身子?呵,别把本尊这临时狗窝补炸了就算你祖坟冒青烟。) 莫三痴则慢悠悠地从他那破皮囊里摸索着,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小子,别说老夫欺负你。让你先手!老夫倒要看看,你这‘上古奇方’,是个什么玩意儿!” “哼!睁大你的老眼瞧好了!” 陆仁贾豪气干云(实则心虚)地一挥手,小心翼翼地将那颗太古妖卵放在地上。然后,他如同变戏法般,从自己那个鼓鼓囊囊、同样散发着古怪药味的褡裢里,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 红的、绿的、黑的、白的…各种颜色的粉末、膏体、粘稠液体…甚至还有几根晒干的、形态狰狞的不知名草根和几块散发着土腥味的矿石。他动作麻利,神情专注(带着赌徒的狂热),开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按照某种极其复杂、毫无逻辑可言的顺序和比例,在一个豁了口的破陶碗里混合、搅拌。 “三息百年草…取其根茎苦寒,泻火除烦…” “七步断魂藤的嫩尖…剧毒!以毒攻毒!取其烈性冲击魔秽…” “地心火苔粉…中和寒气,引火归元…” “还有这个…刚挖的千年何首乌…大补元气!修复狗…呃,修复伤体!” “最后…点睛之笔!” 陆仁贾脸上露出肉疼又得意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从一个贴着“金疮药(伪)”标签的小瓷瓶里,倒出几滴…金灿灿、粘稠如同蜂蜜、散发着淡淡异香的液体!正是之前他在妖市赌石时,从一块伴生矿石里抠出来的不知名金液! “此乃太古地髓金精!蕴含一丝大地本源生机!活死人肉白骨!正好克制这阴邪魔秽!” 他将那几滴金液滴入破陶碗里那堆颜色诡异、气味更加诡异的混合物中。 嗤——! 一股混合着土腥、药草苦涩、矿物辛辣以及一丝奇异甜香的浓郁白烟猛地从碗里腾起!烟雾缭绕中,碗里的混合物迅速变成了一坨…呃…散发着七彩琉璃光泽、还在微微蠕动的…胶状物? 陆仁贾看着这碗“杰作”,满意地点点头,脸上带着一种“老子真是个天才”的陶醉:“成了!‘七宝琉璃化秽膏’!专克阴邪魔秽!外敷内服,效果更佳!” 他端起破碗,就要往小黑那条受伤的狗腿上糊。 小黑(玄龟)看着那碗散发着七彩光芒、还在蠕动的诡异胶状物,狗眼瞬间瞪圆!浑身的黑毛都炸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充满抗拒的“嗷呜——!”(滚开!莫挨老子!这玩意儿看着比魔秽还毒!) 欧卫也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药”…真的能吃\/用? “慢着!” 莫三痴那破锣嗓子带着浓浓的嘲讽响起,“就这?一锅大杂烩?也敢称‘化秽膏’?火候差了至少三息!君臣颠倒!佐使叛逆!垃圾!纯粹的垃圾!” 他毫不留情地批判着,随即慢条斯理地从自己腰间的破皮囊里,掏出了一个…通体漆黑、只有拇指大小、散发着幽幽寒气的玉瓶。 “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拔秽圣药!” 莫三痴拔开瓶塞。 一股极其浓郁、带着强烈刺激性的辛辣药香瞬间弥漫开来!这药香霸道无比,瞬间压过了陆仁贾那碗“七宝琉璃化秽膏”的怪味,甚至让离得近的欧卫和小黑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只见莫三痴极其小心地,从黑玉瓶里倒出了一小撮…闪烁着点点银色星芒的黑色粉末!那粉末如同活物,在阳光下微微流动,散发出一种冰冷、肃杀、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气息。 “此乃‘九幽玄煞凝魄砂’!” 莫三痴语气带着一种狂热的炫耀,“取九幽寒泉底万年玄煞之气,辅以七种至阴毒虫的魄粉,再以老夫独门秘法凝炼七七四十九年而成!专克神魂怨毒、阴邪秽气!霸道绝伦!只需这么一小撮…”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拈起一点银星黑砂,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残忍的笑意,“弹指间,便能将那附骨之蛆般的魔秽怨毒,连皮带骨,冻结!粉碎!化为虚无!” 他手指一弹! 嗤! 那点闪烁着银星的黑色粉末,精准地落在了小黑那条受伤狗腿的伤口上! “嗷——!!!” 一声比刚才凄厉十倍的惨嚎骤然响起!并非来自小黑(玄龟)的喉咙,而是源自灵魂深处!小黑(玄龟)的狗躯如同被万载玄冰瞬间冻结!猛地僵直!随即剧烈地抽搐起来!那条伤腿伤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黑色冰晶!冰晶之下,皮肉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死灰一片!一股深入骨髓、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撕裂的极致痛苦,透过狗躯,狠狠冲击着玄龟的意识! (蝼蚁!竟敢用如此阴毒之物伤本尊!本尊要碾碎你!!!) 玄龟的意念在狗躯里疯狂咆哮! “老毒物!你干什么?!” 欧卫又惊又怒,体内真炎差点失控!他能感觉到小黑(龟爷)那滔天的愤怒和痛苦! “慌什么!” 莫三痴老神在在,三角眼里闪烁着病态的光芒,“良药苦口!药性猛了点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马上就能拔除魔秽了!你看!那黑气是不是被冻住了?” 果然,在黑色冰晶的覆盖下,伤口处原本缓慢扩散的黑色魔秽痕迹,似乎真的被冻结、凝固了! “哼!看到没?这才叫立竿见影!” 莫三痴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端着破碗、目瞪口呆的陆仁贾,“你那锅猪食,留着喂猪去!” 陆仁贾看着小黑那整条腿都被冻成黑冰棍、狗躯还在不断抽搐的惨状,又惊又怒,脸都白了:“你…你这是拔毒还是谋杀?!小黑都快被你冻成冰雕了!” “你懂个屁!这叫猛药去疴!” 莫三痴嗤笑,“轮到你了!小子!把你的猪食糊上去啊?让老夫开开眼!” 陆仁贾被激得血气上涌,看着小黑痛苦抽搐的样子,一咬牙,也豁出去了:“糊就糊!小黑!忍着点!师兄救你!” 他端起那碗七彩蠕动的“七宝琉璃化秽膏”,闭着眼,猛地糊在了小黑那条被黑冰覆盖的狗腿上! 滋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寒冰上!一股更加猛烈、更加诡异的反应瞬间爆发! 那七彩的胶状物接触到黑色冰晶的刹那,猛地腾起一股五颜六色的浓烟!烟雾中,冰晶发出刺耳的“咔嚓”碎裂声!七彩膏体如同活过来的史莱姆,疯狂地往冰晶裂缝里钻!而冰晶下的死灰色皮肉,在接触到七彩膏体的瞬间,如同被泼了浓硫酸,发出更加可怕的“嗤嗤”声!一股混合着焦糊、腐坏、草药、金属腥气的难以形容的恶臭,猛地扩散开来! “嗷嗷嗷嗷嗷——!!!” 这一次,小黑的惨嚎声已经扭曲变形!狗躯如同被扔进油锅的活虾,疯狂地在地上翻滚、抽搐、弹跳!那条可怜的狗腿,此刻七彩斑斓与漆黑死灰交织,冰晶碎裂与脓血渗出并存,冒着诡异的浓烟,散发着地狱般的恶臭!场面之惨烈,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欧卫看得眼前发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体内的凤凰真炎彻底暴走,金红色的火焰不受控制地在体表一闪而逝,将脚下的青石板都烤得焦黑! “住手!你们两个疯子!都给我住手!” 欧卫怒吼,就要冲上去阻止这场灾难性的“斗法”。 “别过来!” 陆仁贾和莫三痴几乎同时尖叫! 陆仁贾脸色煞白,但眼神更加疯狂:“药性冲突!现在停下小黑就真完了!必须等药效分出胜负!” 莫三痴三角眼赤红,死死盯着小黑那条惨不忍睹的腿:“没错!阴阳相冲!冰火相激!正是药性发挥到极致的关键时刻!现在停手,前功尽弃!这狗腿子必死无疑!” 两人如同最疯狂的赌徒,死死盯着那条承受着双重“治疗”的狗腿,等待着“药效”的最终结果。空气里弥漫着恶臭和浓烟,小黑的惨嚎渐渐变成了有气无力的呜咽,狗躯的抽搐也微弱下去。 欧卫僵在原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看着小黑那副惨状,心如刀绞,却又投鼠忌器。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小黑那条七彩斑斓、黑灰交织、冒着浓烟的狗腿伤口深处,那被双重“圣药”蹂躏到极致的皮肉之中,一点极其微弱的、纯净的冰蓝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亮了起来! 那光芒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古老而纯净的寒意! 嗤…嗤… 在冰蓝光芒出现的瞬间,那疯狂侵蚀的七彩膏体和那死寂的黑色冰晶,如同遇到了克星,竟同时发出轻微的消融声!一股极其精纯、带着玄奥净化之力的寒气,自伤口深处弥漫而出,开始缓慢地、艰难地驱逐着外来的“药力”和残留的魔秽! “咦?!” 莫三痴浑浊的三角眼猛地瞪圆,死死盯着那点冰蓝光芒,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这…这是…玄冥本源气?!不可能!一条土狗体内怎会有如此精纯的…呃…”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下一刻—— “呕——!” “呕——!” 两声惊天动地的干呕声,几乎同时从小黑(玄龟)的狗嘴里和旁边抱着蛋的陆仁贾嘴里爆发出来! 只见小黑(玄龟)猛地张开狗嘴,如同喷泉般,“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闪烁着七彩光芒、冒着诡异黑烟的粘稠液体!那液体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紧接着,陆仁贾也脸色发青,捂着肚子,不受控制地“哇”一声,吐出了一小滩…同样闪烁着七彩光芒、还夹杂着点点银星黑砂的呕吐物! 两人(一狗)吐出的东西,气味混合在一起,简直比茅坑炸了还要恐怖十倍!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恶臭、甜腻、辛辣、苦涩、腐坏的极致怪味,如同无形的毒气弹,瞬间席卷了整个街角! “呕——!” 离得最近的欧卫首当其冲,被这混合毒气一冲,饶是他修为在身,也感觉眼前一黑,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当场步了后尘!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莫三痴,在闻到那混合怪味的瞬间,他那张干瘦的老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绿!浑浊的三角眼瞬间翻白!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呃…”,随即身体一僵,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噗通”一声砸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彻底不省人事!竟是被自己参与炼制的“混合毒气”给生生熏晕了过去! 街角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残留的恶臭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荒诞绝伦)的“丹痴斗法”。 小黑(玄龟)吐完那一口混合“药汁”后,似乎舒服了一些,狗躯不再抽搐,只是那条狗腿依旧惨不忍睹。它极其疲惫地趴在地上,狗眼半闭,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屈辱和一种“本尊到底造了什么孽”的茫然。它伸出舌头,极其缓慢地舔了一下自己那条色彩斑斓、冒着丝丝寒气的伤腿,喉咙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生无可恋的呜咽。 陆仁贾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脸色蜡黄,瘫坐在地,抱着他那颗蛋,眼神呆滞地看着地上那一小滩自己吐出的“七彩银星砂”,又看看旁边晕死过去的莫三痴,再看看惨兮兮的小黑… “完…完了…” 他喃喃自语,欲哭无泪,“斗法…好像…两败俱伤?我的金精…我的药材…全吐出来了…还搭进去半条命…这…这算谁赢啊?” 欧卫捂着鼻子,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再看看那条腿伤未愈、却似乎因祸得福引动了一丝玄龟本源寒气驱毒的小黑(虽然代价惨痛),最后目光落在晕死过去、口吐白沫的莫三痴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随即被残留的恶臭呛得剧烈咳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算…算他输!” --- (本章完) 第79章 情蛊难医 青牛镇那场荒诞绝伦的“丹痴斗法”留下的恶臭与狼藉,如同一个醒目的污点,狠狠烙在欧卫心头。他黑着脸,用一块浸了清水的粗布,反复擦拭着从莫三痴那破皮囊里搜刮来的唯一战利品——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入手冰凉的黑玉瓶。瓶身上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古篆:“九幽玄煞凝魄砂”。想起小黑那条腿的惨状,欧卫擦瓶子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旁边,小黑(玄龟)趴在一块相对干净的大青石上,那条饱经摧残的前腿搭在石沿。伤口处,七彩斑斓的药膏与死灰色的冰晶碎屑混合着干涸的血痂,形成一幅抽象派的地狱画卷。原本溃烂的皮肉深处,那点微弱的冰蓝色本源寒气,正极其缓慢地流转,艰难地净化着残留的魔秽和双重“圣药”的余毒,同时也在缓慢修复着狗躯的损伤。只是这修复速度,慢得让龟心焦。它时不时极其不耐烦地甩一下伤腿,狗脸上写满了“生不如死”的暴躁。若非这狗躯实在太过脆弱,它真想一爪子拍死那个还在昏迷中口吐白沫的老毒物。 陆仁贾则抱着他那颗多了一道裂痕的太古妖卵,坐在离小黑和莫三痴都远远的地方,唉声叹气,愁云惨雾。他褡裢里那些“珍贵”药材,连同那几滴“太古地髓金精”,全都在那场惊世骇俗的呕吐中化为乌有,只剩下些不值钱的边角料。更让他心碎的是,那颗蛋在经历了魔莲撞击、药气熏蒸、恶臭洗礼后,蛋壳上的裂痕似乎…又隐约扩大了一丢丢? “亏大了…亏到姥姥家了…” 陆仁贾摩挲着蛋壳,眼神空洞,“斗法斗了个寂寞…宝贝吐光了…蛋还裂了…龟爷的腿…唉…” 他瞥了一眼青石上那团散发着低气压的黑色毛团,缩了缩脖子,感觉前途一片灰暗。 “收拾一下,此地不宜久留。” 欧卫将擦干净的黑玉瓶收起,声音低沉。此地魔气虽暂时消退,但那王玄风的残魂如同附骨之蛆,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加上这个昏迷不醒的麻烦老毒物…他只想尽快离开这晦气地方。 三人(一狗)拖着疲惫(或伤或衰)的身躯,沿着官道,一头扎进了青牛镇西边的莽莽山林。山风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稍稍驱散了昨日的阴霾和恶臭。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在铺满落叶的林间小径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欧卫背着依旧昏迷、口角流涎的莫三痴(总不能真丢下等死),脚步沉重。体内冰火交织的痛楚并未因离开青牛镇而减弱,反而因连日奔波和心神消耗,隐隐有加剧的趋势。他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调息,更需要想办法解决小黑(龟爷)的伤腿和体内隐患。 陆仁贾抱着蛋,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时不时唉声叹气,对着怀里的蛋絮叨:“蛋爷啊蛋爷,您老可得撑住啊…等回了宗门,我一定给您找个最好的孵蛋婆…呃,不,是找最好的灵气温养阵…” 小黑(玄龟)则迈着僵硬别扭的步伐(三条半腿走路),缀在最后。它努力适应着这具废柴狗躯,避开坑洼和尖锐的树根,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辛。狗脸上除了暴躁,更添了几分被拖累的烦躁。(这蜗牛般的速度!何时才能寻个清净地方晒背?!) 就在三人(一狗)穿行于一片开满野山桃花的谷地时—— 嗖! 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自身侧茂密的桃林中袭来!快!准!狠!直取欧卫的脖颈! 欧卫虽心神疲惫,但战斗本能犹在!他猛地侧身,同时反手一掌拍出!金红色的凤凰真炎在掌心一闪而逝! 嗤! 一道细若牛毛、闪烁着诡异粉红色泽的毫芒,被他掌风带起的灼热气浪扫中,瞬间偏离了轨迹,“笃”地一声钉在了旁边一棵桃树粗壮的树干上! 那竟是一根通体粉红、晶莹剔透、如同桃花蕊芯般的细针!针尾还在微微颤动,散发着一股极其甜腻、惑人心神的异香! “什么人?!” 欧卫厉喝,眼神瞬间锐利如刀,扫向桃林深处。体内翻腾的真炎被这偷袭彻底点燃,金红色的火苗不受控制地在体表跳跃了一下,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烤得微微扭曲。 陆仁贾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怀里的蛋扔出去,连滚带爬地躲到欧卫身后:“有…有刺客?!” 小黑(玄龟)也猛地停下脚步,炸起全身黑毛,狗眼冰冷地锁定针来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咆哮。虽然狗躯废柴,但上古玄龟的感知仍在,它嗅到了一股极其危险、充满诡异生机的气息! 桃林深处,枝叶轻摇。 一个穿着色彩斑斓、缀满银铃与彩色鸟羽短裙的娇小身影,如同灵巧的山猫,轻盈地跃出。赤着一双雪白玲珑的足踝,脚腕上系着细小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声。 来人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乌黑的长发编成无数细小的发辫,发间簪满了盛开的、带着露珠的粉色桃花。一张小脸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肌肤胜雪,眉眼弯弯,琼鼻樱唇。只是那双又大又圆的杏眼里,此刻却燃烧着两簇熊熊的怒火,正死死瞪着欧卫,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呸!负心薄幸的登徒子!” 少女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欧卫,声音清脆如同出谷黄莺,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泼辣和委屈,“毁我清白!还想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 欧卫:“……???” 他一脸茫然加惊愕。毁她清白?这都哪跟哪?!他发誓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姑娘! 陆仁贾从欧卫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小眼睛滴溜溜地在少女那充满异域风情的娇俏脸蛋和玲珑身段上扫过,又看看欧卫那张写满“无辜”的俊脸,脸上瞬间露出一种“我懂了”的猥琐表情,凑到欧卫耳边,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嘀咕:“欧师弟…行啊!深藏不露!口味够野!连苗疆的小辣椒都敢采…呃…都敢惹?” “闭嘴!” 欧卫没好气地低喝,眉头紧锁,看着那怒气冲冲的少女,“姑娘,你我素不相识,何来毁你清白之说?这其中定有误会!” “误会?!” 少女杏眼圆睁,气得小脸通红,胸脯剧烈起伏,发辫间的桃花瓣簌簌落下,“三天前!桃花溪边!你…你是不是用那金红色的怪火烧死了一只千年桃花瘴母?!” 欧卫一愣,三天前?桃花溪?他确实在寻找魔莲线索时路过一条开满桃花的小溪,遇到一只由浓郁瘴气凝结、试图偷袭他的粉红色气团,随手用真炎烧了…难道那就是所谓的“千年桃花瘴母”? “那瘴妖欲害我性命,我灭之,有何不妥?” 欧卫沉声道。 “有何不妥?!” 少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那是我阿爹阿娘费了百年心血,用万朵桃花精魄、融合地脉阴气才培育出的蛊母!是我阿萝娜的本命情蛊蛊引!是我…是我将来要送给未来夫君的定情信物!你…你一把火把它烧得渣都不剩!不是毁我清白是什么?!呜呜呜…” 说着说着,她竟真的跺着脚,委屈地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滚落,砸在脚下的桃花瓣上。 欧卫彻底傻眼了。蛊母?本命情蛊?定情信物?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姑娘…这…” 欧卫试图解释,“在下实不知情!那瘴妖主动攻击…” “我不管!” 阿萝娜猛地一抹眼泪,杏眼里重新燃起怒火,还夹杂着一丝决绝,“你烧了我的蛊引!坏了我十八年清誉!就得赔!赔我一个新的夫君!不然…不然我阿萝娜以后在苗疆还怎么嫁人?!呜呜呜…” 她又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赔…赔夫君?!” 陆仁贾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怀里的蛋都差点没抱住,“这…这玩意儿还能赔的?欧师弟,要不…你委屈一下?” “休得胡言!” 欧卫脸都黑了。他看着眼前这哭哭啼啼、逻辑清奇的苗疆少女,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体内真炎因情绪波动烧得更旺,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哼!赔不起是?” 阿萝娜突然止住哭声,小脸上露出一抹狡黠又带着报复快意的笑容,如同偷腥成功的小猫,“赔不起…那就用你自己来赔!给本姑娘当压寨…呃,当上门夫君!” 话音未落,她那双沾着泪珠的纤纤玉手猛地一扬! 嗤嗤嗤嗤——! 数十道比刚才更加密集、更加迅疾的粉红色毫芒,如同天女散花,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和浓郁的甜香,瞬间笼罩了欧卫全身!这一次,目标并非要害,而是他周身各处大穴! 欧卫早有防备,体内真炎轰然爆发!金红色的火焰瞬间在身前形成一道灼热的气墙!同时身形急退! 噗噗噗! 大部分粉红毫芒被真炎气墙灼烧、弹飞,钉入周围的树木泥土中。 然而,终究是仓促应对,加上体内气息本就紊乱,仍有数道刁钻的毫芒,如同拥有生命般,巧妙地避开了火焰最盛之处,精准地穿透了真炎护体的薄弱缝隙! 嗤!嗤!嗤! 欧卫只觉手臂、肩胛、肋下几处微微一麻!如同被蚊虫叮咬!低头一看,几根细若牛毛的粉红细针,已然没入衣袍之下,只留下几个微不可察的针孔!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酥麻和奇异暖意的气流,顺着针孔,瞬间钻入体内! “桃花情蛊针!” 阿萝娜拍手娇笑,脸上泪痕未干,却已笑得如同盛开的桃花,“中啦!登徒子!这下你跑不掉啦!乖乖跟我回苗疆拜堂成亲!” 欧卫脸色剧变!他立刻运转真元,试图将那几缕诡异暖流逼出体外!然而,那暖流极其狡猾,如同附骨之蛆,一进入经脉,便迅速散开,融入血液之中!任凭他如何催动真炎灼烧,竟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反应!反而那股酥麻暖意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蔓延全身! 更诡异的是,那暖流似乎与他体内原本就躁动不安的凤凰真炎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冰火交织的痛苦中,竟莫名地掺杂进一丝…燥热?一种源自心底深处、难以言喻的悸动? “妖女!快解蛊!” 欧卫又惊又怒,强压下体内翻腾的异样感,指尖真炎吞吐,指向阿萝娜。 “解蛊?想得美!” 阿萝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这可是我阿萝娜的本命情蛊‘桃花劫’!一旦种下,无药可解!除非…你心甘情愿做我夫君!否则…”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大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你就等着浑身开满桃花,变成一个香喷喷的大花痴!嘻嘻!” “浑身开满桃花?” 陆仁贾抱着蛋,一脸茫然地重复。 就在这时—— 欧卫猛地感觉被针扎的几处地方传来一阵奇痒!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挠。 嘶啦! 指尖真炎一个没控制住,竟将肩头的衣料灼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下面一小片肌肤。 只见那被桃花针扎中的肩胛处,皮肤之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了一个小小的、粉嫩的花苞!那花苞微微颤动着,如同有生命般,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生长?! “看!开花啦!” 阿萝娜指着欧卫肩头,兴奋地跳了起来,拍手叫好,“快看快看!桃花劫开始发作啦!登徒子,你马上就要变成一朵行走的大桃花啦!哈哈哈!” 欧卫低头看着自己肩头那个诡异蠕动的粉红花苞,感受着体内那股越来越强烈的、混合着燥热、酥麻、悸动的诡异暖流…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这…这到底是什么邪门的蛊术?! “汪?!” 连一直趴着生闷气的小黑(玄龟)都忍不住抬起了狗头,狗眼瞪得溜圆,极其罕见地露出了“活久见”的震惊表情!(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陆仁贾更是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蛋都忘了抱稳,咕噜噜滚到脚边:“欧…欧师弟…你…你肩膀上…长…长花骨朵了?!” 他随即想到了什么,小眼睛里猛地爆发出市侩的精光,“这…这能入药吗?值钱不?” “值你个头!” 欧卫又气又急,体内真炎因情绪剧烈波动而彻底失控,金红色的火苗“轰”地一下在他体表窜起尺许高!将周围的桃树烤得枝叶焦卷! 然而,就在这炽烈真炎的灼烤下,他肩头那个粉嫩的花苞,非但没有枯萎,反而如同得到了滋养,“啵”地一声,顶端的苞片微微张开,露出里面更加娇艳的粉红花蕊!一股更加浓郁的、带着魅惑气息的桃花甜香,混合着真炎的灼热气息,弥漫开来! “哇!真炎催花!效果更好!” 阿萝娜惊喜地拍手,大眼睛亮晶晶的,“看来你这怪火,跟我的桃花劫是绝配呢!夫君,别挣扎啦!乖乖跟我回去拜堂!” 她笑嘻嘻地,赤足轻点,系着银铃的脚踝发出清脆的响声,竟一步步朝欧卫走了过来,仿佛笃定他已是囊中之物。 欧卫看着自己肩头那朵在烈焰中反而开得更加娇艳的诡异桃花,再听着那一声声刺耳的“夫君”,感受着体内越来越难以控制的燥热悸动和冰火煎熬… “我…我…” 他指着步步逼近、笑得如同小狐狸般的阿萝娜,又气又急又羞,体内气息彻底紊乱,冰火冲突加上情蛊作祟,一股逆血猛地涌上喉头! “噗——!” 欧卫眼前一黑,一口滚烫的鲜血夹杂着几缕失控的金红色火苗,狂喷而出!鲜血溅落在满地桃花瓣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腾起缕缕青烟。 他身体晃了晃,眼前发黑,体内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真炎也瞬间黯淡下去。肩头那朵刚开了个头的桃花,似乎也因宿主受创而停止了生长,但依旧娇艳地缀在那里,如同一个刺眼的烙印。 “欧师弟!” 陆仁贾大惊失色,也顾不得滚到脚边的蛋了,连忙想去扶。 “汪!” 小黑(玄龟)也猛地站起身,拖着那条惨不忍睹的伤腿,想要上前。狗眼里充满了暴躁和一种“家门不幸”的无奈。(这混小子!惹的都是什么麻烦?!) “呀!” 阿萝娜也被欧卫突然吐血吓了一跳,停下了脚步,小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慌,“喂!登徒子!你…你别装死啊!我就扎了几针…没想弄死你啊!你…你还没赔我夫君呢!” 她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哭腔,显然也没料到情蛊和对方体内那霸道的火焰会产生如此剧烈的冲突。 山林间,只剩下欧卫粗重的喘息声,陆仁贾焦急的呼喊,小黑威胁的低吼,以及阿萝娜带着哭腔的质问。满地桃花,被鲜血染红,又被真炎余烬灼烤,散发出一种混合着血腥、焦糊与甜腻的诡异气息。 陆仁贾扶着摇摇欲坠、脸色煞白如纸的欧卫,看着他肩头那朵刺眼的桃花,又看看不远处惊慌失措的阿萝娜,再看看脚边那颗滚落的、似乎也在默默“看戏”的太古妖卵… 他哭丧着脸,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 (本章完) 第80章 妖凰翎现 莽莽群山深处,一座孤峰兀立,峰顶终年笼罩在灰蒙蒙的烟瘴之中,远远望去,如同一口倒扣的巨锅。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硫磺气息,刺鼻呛人。山体呈现一种暗沉的赤红色,寸草不生,只有嶙峋的怪石裸露在外,被地底蒸腾的热气烤得滚烫。 这里便是青牛镇一带凶名赫赫的“焚心谷”,据说地下连通着地肺火脉,时有地火喷涌,寻常生灵避之唯恐不及。 此刻,谷口崎岖的山道上,一行人(一狗)正艰难跋涉。 欧卫走在最前,脸色依旧苍白,肩头那朵娇艳的粉红桃花在灰暗的硫磺雾气中显得格外扎眼。他体内冰火交织的痛楚并未平息,情蛊带来的那股燥热悸动更是如同附骨之疽,时不时撩拨一下他的心神,让他额角青筋直跳。他强忍着不适,每一步都踏得沉重,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滚烫的岩石和不时从地缝中喷出的白色蒸汽。 陆仁贾背着依旧昏迷不醒、口角挂着一丝可疑白沫的莫三痴,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累得呼哧带喘,汗流浃背。他一边费力地避开滚烫的石块,一边还要小心护着怀里那颗用破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太古妖卵,嘴里不住抱怨:“哎哟…我的老腰…这鬼地方!热死个人了!欧师弟,你说那老毒物给的破地图靠谱吗?别是消遣咱们?为了根什么破鸟毛,跑这火炉子里来受罪…” “闭嘴!” 欧卫没好气地低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莫三痴在被熏晕前,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焚心谷…地火熔窟…妖凰尾翎…或可…压制…真炎…” ,又塞给他一张画得歪歪扭扭、充满可疑污渍的兽皮地图。这是目前唯一可能缓解他体内真炎暴动、甚至对小黑(龟爷)伤腿有益的线索,再凶险也得闯一闯。 “呜…汪!” 一声带着烦躁和极度不爽的低吼从后面传来。 小黑(玄龟)正迈着极其别扭的步伐(三条半腿),小心翼翼地避开滚烫的地面和喷涌的热气,努力跟上队伍。那条色彩斑斓、黑灰交织、冒着丝丝寒气的伤腿,每一次落地都让它狗脸上的肌肉抽搐一下。更让它暴躁的是这鬼地方!灼热!干燥!硫磺味刺鼻!对它这种天生喜阴、好水、爱清净的玄龟来说,简直比地狱还难熬!狗眼里充满了“本尊为何要受这份罪”的滔天怨念。 “龟爷…呃,小黑!您老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到了!” 陆仁贾抹了把汗,回头谄媚地安慰道,换来小黑一个冰冷的、充满杀气的白眼。 “地图上标记的熔窟入口,就在前面那道岩壁裂缝后面。” 欧卫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不远处一道如同被巨斧劈开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缝。石缝深处,隐隐透出炽烈的红光,一股更加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夹杂着硫磺和岩石熔化的刺鼻气味。 “真要进去?” 陆仁贾看着那如同怪兽咽喉般的裂缝,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怀里的蛋抱得更紧了。 “你留在外面照看这老毒物和小黑。” 欧卫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强压下体内翻腾的异样感,眼神坚定,“我进去取翎,很快出来。” 肩头的桃花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似乎在嘲笑他的逞强。 “汪!” 小黑(玄龟)却低吼一声,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走到欧卫脚边,狗眼冰冷地扫了一眼那裂缝深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里面火气太盛,你这半吊子进去,别把自己烤熟了连累本尊!) 欧卫看着小黑那惨兮兮却依旧固执的样子,心头微暖,点了点头:“好,一起。” 陆仁贾如蒙大赦,赶紧将昏迷的莫三痴靠在一块相对阴凉的巨石下,自己也抱着蛋躲得远远的:“欧师弟!龟…小黑!你们小心啊!我…我给你们望风!” 欧卫不再多言,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真炎护住身体,率先侧身钻入了那道狭窄滚烫的石缝。小黑(玄龟)紧随其后,动作虽然僵硬别扭,但步伐异常沉稳。 石缝幽深曲折,越往里走,光线越红,温度越高。两侧岩壁被地火烤得通红发亮,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惊人的热量。脚下的地面更是烫得吓人,隔着鞋底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烧感。空气稀薄而灼热,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滚烫的沙砾。 小黑(玄龟)的狗躯在这种极端环境下显得格外脆弱,黑毛被烤得微微卷曲,它不得不持续运转着体内那点微薄的玄冥寒气护住狗躯核心,狗眼里充满了极度的不适和烦躁。(热!太热了!这破地方!)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如同被掏空山腹形成的熔岩洞窟出现在眼前! 洞窟底部,并非实地,而是一个直径数十丈、翻滚着粘稠暗红色岩浆的巨大熔岩湖!灼热的气泡在湖面不断鼓起、破裂,发出“咕嘟咕嘟”的沉闷声响,溅起星星点点的火星。整个洞窟被熔岩湖映照得一片赤红,热浪蒸腾扭曲了空气,硫磺的气息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 而在熔岩湖中央,一块孤零零的巨大黑曜石平台突兀地耸立着。平台之上,一根约莫三尺长、通体流淌着赤金色光泽的翎羽,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 那翎羽造型奇异,如同燃烧的火焰凝固而成,边缘呈现出锐利的锯齿状。赤金色的光华在其表面如水波般流淌,散发出一种古老、尊贵、纯净到极致的火属性能量!仅仅是远远望去,欧卫就感觉体内原本躁动不安的凤凰真炎,如同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感召,竟发出欢欣雀跃的嗡鸣!肩头那朵情蛊桃花也似乎畏惧这纯粹的火力,微微瑟缩了一下。 “妖凰尾翎!” 欧卫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就是它!那股同源而更加精纯浩瀚的气息,绝对错不了!只要拿到它,或许真能压制甚至引导体内狂暴的真炎! 然而,惊喜只持续了一瞬。 轰隆隆——! 整个熔岩洞窟猛地剧烈震动起来!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醒! 熔岩湖中央,那原本平静翻滚的暗红色岩浆,如同沸腾的开水般剧烈地翻涌、鼓胀!一个巨大的、由纯粹岩浆构成的旋涡正在湖心形成!漩涡中心,暗红色的粘稠岩浆猛地向上隆起、拉伸! 眨眼间,一头完全由滚烫熔岩构成的庞然大物,赫然从漩涡中心拔地而起! 它拥有着类似巨蜥的粗壮身躯,体表覆盖着流淌的暗红色岩浆,不断滴落,在熔岩湖面溅起大片火花。一颗狰狞的头颅上,两只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两团炽白的火焰!没有鼻孔,只有一张不断喷吐着硫磺浓烟和火星的巨口!一条粗壮有力的岩浆巨尾在身后甩动,每一次拍击湖面,都激起数丈高的岩浆浪涛! 吼——!!! 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无尽暴戾与灼热气息的咆哮,如同火山爆发般从它那岩浆巨口中喷薄而出!整个洞窟都在声浪中颤抖!恐怖的威压混合着足以熔金化铁的高温气浪,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熔岩火蜥!” 欧卫脸色剧变!这是地火精华孕育出的精怪,天生操控熔岩,力大无穷,在这熔岩环境里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呜…汪!” 小黑(玄龟)也炸起了全身的黑毛,狗眼死死盯着那头巨大的熔岩怪物,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但身体却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这鬼地方对它压制太大了!狗躯根本承受不住那恐怖的高温!更别提战斗!它体内的玄冥寒气在这极致火力下运转得异常滞涩。 那熔岩火蜥显然将闯入者视为亵渎领地的入侵者。燃烧着白焰的眼窝瞬间锁定了欧卫和小黑!它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扑! 轰! 巨蜥并未直接冲来,而是用它那粗壮的岩浆巨尾,狠狠拍击在熔岩湖面上! 哗啦——! 一道数丈高、由粘稠暗红岩浆构成的巨浪,如同咆哮的火龙,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洞窟边缘的欧卫和小黑当头砸下!岩浆未至,那恐怖的高温气浪已然将空气灼烧得噼啪作响! “躲开!” 欧卫瞳孔骤缩,厉喝一声!体内凤凰真炎瞬间爆发!金红色的火焰形成一个半圆形的护罩,将他和小黑笼罩在内!同时他一把抓住小黑的脖颈皮毛,用尽全力向侧面飞退! 轰——!!! 岩浆巨浪狠狠拍击在两人刚才站立的位置!滚烫的岩浆四散飞溅,如同无数燃烧的箭矢!灼热的气浪混合着刺鼻的硫磺烟尘,瞬间弥漫了整个洞窟边缘! 嗤嗤嗤——! 欧卫撑起的真炎护罩被飞溅的岩浆击中,发出刺耳的灼烧声!护罩剧烈波动,金红色的火焰明灭不定!一股股强大的冲击力透过护罩传来,震得他气血翻腾,肩头的桃花一阵剧烈颤抖! “咳咳…” 欧卫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护罩的光芒黯淡了不少。他低头一看,小黑(玄龟)被他护在身下,倒是没被岩浆直接溅到,但狗毛被烤得焦黄卷曲,狗脸被高温熏得通红,狗眼里充满了暴躁和一种“虎落平阳”的憋屈。 “不行!硬扛不是办法!” 欧卫看着熔岩湖中央那头再次扬起巨尾的怪物,心念急转。必须拿到妖凰翎!只有借助那同源的力量,才可能压制甚至反制这熔岩怪物! “小黑!掩护我!” 欧卫低喝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撤去护罩,身形如同离弦之箭,竟不退反进,朝着熔岩湖中央那黑曜石平台的方向冲去!同时,他指尖凝聚起一道凝练的金红色真炎,如同火焰长鞭,狠狠抽向熔岩火蜥那燃烧着白焰的眼窝!试图吸引它的注意力! “汪!” 小黑(玄龟)虽万般不愿,也知道此刻别无选择。它强忍着狗躯的不适和腿上的剧痛,猛地张口,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却蕴含着上古玄龟一丝本源威压的咆哮! “吼——!” 这声咆哮虽因狗躯限制而威力大减,远不如熔岩火蜥那般惊天动地,但其中蕴含的那一丝源自血脉深处的、沉重如山的古老威压,却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熔岩火蜥那由火焰构成的混乱意识上! 熔岩火蜥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燃烧的白焰眼窝中,火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和惊惧!它甩向欧卫的岩浆巨尾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 就是现在! 欧卫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速度提升到极致!金红色的真炎包裹全身,如同一颗逆流而上的火焰流星,险之又险地擦着迟滞的岩浆巨尾边缘,朝着熔岩湖中心的黑曜石平台激射而去! 吼——!!! 熔岩火蜥瞬间从威压震慑中清醒,暴怒的咆哮震得洞窟碎石簌簌落下!它燃烧的眼窝死死锁定那个冲向它“宝物”的渺小身影,巨口猛地张开!不再是浓烟,而是一股凝练到极致、呈现出炽白颜色的恐怖火柱,如同火山喷发般,朝着半空中的欧卫狂喷而去!所过之处,空气被灼烧得发出尖锐的爆鸣! 炽白火柱速度太快!范围太广!欧卫人在半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根本无处可躲! “完了!” 洞窟边缘,陆仁贾不知何时探头进来,正好看到这惊险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怀里的蛋都差点脱手! “呜噜!” 小黑(玄龟)狗眼圆瞪,想要救援却鞭长莫及! 生死关头,欧卫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不再压制体内狂暴的真炎,反而将全部心神沉入其中,引导着那股桀骜不驯的力量,尽数灌注于双臂! “唳——!” 一声清越激昂、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凤鸣,竟隐隐从他体内传出!他双臂猛地张开,金红色的真炎轰然爆发!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对略显虚幻、却神韵初具的巨大火焰羽翼! 凤凰真炎化羽! 火焰双翼猛地一扇! 轰! 一股狂暴的推力带着欧卫的身体,险之又险地在炽白火柱及体的前一刻,猛地向上拔升了数尺! 嗤——! 炽白火柱擦着他脚下的金红火焰掠过!恐怖的高温瞬间将他护体真炎灼烧得嗤嗤作响,鞋底瞬间化为飞灰!脚底板传来一阵钻心的灼痛! 但终究是避开了正面冲击! 借着这一扇之力,欧卫如同浴火的流星,终于冲到了黑曜石平台的上空!他强忍着脚底的剧痛和体内因过度爆发而加剧的冰火冲突,右手五指成爪,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抓向那悬浮在半空、流淌着赤金神华的妖凰尾翎!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赤金色翎羽的瞬间—— 异变再生! 那原本静静悬浮、光华内敛的妖凰尾翎,仿佛被欧卫身上那股同源却更加狂暴混乱的真炎气息所激引,猛地爆发出万丈赤金光芒!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尊贵、更加霸道的火属性能量轰然爆发! 嗡——! 赤金色的光波如同实质的涟漪,瞬间扩散开来! 首当其冲的欧卫,感觉自己的手掌如同抓在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上!不!比烙铁恐怖万倍!一股精纯浩瀚、带着无上威严的火力顺着手臂经脉,蛮横地冲入他体内! “噗——!” 欧卫如遭雷击,本就紊乱的气息彻底失控,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下坠落! 而那头正要再次喷吐火柱的熔岩火蜥,被这突如其来的赤金光波扫中,庞大的岩浆身躯竟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轰隆!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嘶鸣和岩石崩裂的巨响,熔岩火蜥那巨大的身躯,竟被硬生生从熔岩湖中掀飞了出去!如同一个巨大的燃烧陨石,狠狠撞在了远处滚烫的洞窟岩壁上! 整个熔岩洞窟都在这一撞之下剧烈摇晃!碎石如雨点般落下! “欧师弟!” 陆仁贾在洞口看得肝胆俱裂! “汪!” 小黑(玄龟)也猛地站起! 就在欧卫即将坠入下方那翻滚的、足以熔金化铁的暗红色熔岩湖中时—— 那根爆发出万丈光芒的妖凰尾翎,赤金色的光华骤然一敛!仿佛耗尽了刚才爆发的力量。它失去了悬浮之力,化作一道赤金色的流光,不偏不倚,朝着正下方坠落的欧卫…呃…的怀里落去? 啪嗒。 欧卫重重地摔在黑曜石平台上,摔得七荤八素,浑身骨头如同散了架。而在他摔落的同时,那根三尺长的赤金色尾翎,也正好端端正正地…落在了他因疼痛而微微张开的…怀里? 入手一片温润,想象中的灼热并未传来。反而有一股精纯温和、如同暖流般的火属性能量,顺着翎羽缓缓流入他体内。体内原本狂暴肆虐、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凤凰真炎,在接触到这股同源而更加精纯温和的力量时,竟如同暴躁的幼兽遇到了成年的首领,瞬间变得温顺了不少!虽然冰火冲突仍在,但那股焚身噬魂的剧痛,竟真的缓和了一丝! 肩头那朵情蛊桃花似乎也畏惧这股纯净的火力,光芒黯淡了不少。 欧卫躺在滚烫的黑曜石上,怀里抱着一根流光溢彩的赤金尾翎,感受着体内久违的、一丝丝减轻的痛苦,茫然地眨了眨眼。 远处岩壁下,熔岩火蜥挣扎着从碎石堆里爬起,燃烧的白焰眼窝死死盯着平台上的欧卫和他怀里的尾翎,发出不甘而畏惧的低吼,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洞窟边缘,陆仁贾张大了嘴巴,下巴几乎掉到胸口。小黑(玄龟)也歪着狗头,狗眼里充满了“这也行?”的荒谬感。 欧卫低头,看着怀里这根救了他一命(虽然方式有点粗暴)、还意外缓解了他痛苦的宝贝翎羽,再看看远处那头虎视眈眈却不敢靠近的熔岩怪物,最后目光落在自己焦黑的脚底板和依旧惨烈的肩头桃花上… 他艰难地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对着洞窟顶翻了个白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下次…能不能…温柔点?” --- (本章完) 第81章 赌坊风云 焚心谷口,灼人的硫磺热浪被山风一吹,散去了大半。欧卫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小心翼翼地脱下焦黑破烂的靴子。脚底板一片血肉模糊,边缘焦黑,传来阵阵钻心的刺痛。他龇牙咧嘴,从陆仁贾递过来的水囊里倒出清水冲洗。 “嘶…轻点!” 欧卫吸着冷气,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手忙脚乱的陆仁贾。 “忍着点忍着点!这可是妖凰尾翎换来的伤!” 陆仁贾嘴上说着,小眼睛却死死黏在欧卫随意放在身边岩石上的那根三尺赤金翎羽上。翎羽流光溢彩,散发着纯净温和的火力,将周围的空气都烘烤得暖融融的。陆仁贾看得心痒难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欧师弟…你看这翎羽…啧啧…这品相!这灵光!这…这要是拿去‘万宝楼’拍卖…得值多少灵石啊?!” 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伸出手指,想去触碰那温润如玉的翎羽表面。 啪! 欧卫一巴掌拍开他的爪子,眼神警惕:“想都别想!这玩意儿能压住我体内的火,还能帮龟爷驱毒,是保命的东西!” 他体内冰火冲突虽被翎羽缓和,但肩头那朵粉红桃花依旧娇艳,情蛊的躁动时不时撩拨一下,提醒他麻烦远未结束。怀里的翎羽如同一个温顺的暖炉,是此刻难得的慰藉。 “呜…汪!” 一声带着极度不满的闷哼响起。 小黑(玄龟)趴在不远处一块相对阴凉的青石上,那条色彩斑斓、黑灰交织的伤腿正对着妖凰尾翎的方向。翎羽散发出的精纯火力,如同无形的暖流,丝丝缕缕地渗透进它伤腿深处。那点微弱的玄冥本源寒气,在这温和同源火力的滋养下,似乎活跃了一丝,艰难地驱逐着残留的魔秽和“圣药”余毒,连带着狗毛下的溃烂红肿都似乎消褪了一丁点。 然而,玄龟大爷的心情显然并未因此好转。狗脸上依旧乌云密布,眼神冰冷地扫过陆仁贾那张市侩的胖脸,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聒噪!本尊需要清静!还有这狗腿…太慢了!) “嘿嘿…我就说说,说说…” 陆仁贾讪讪地收回手,随即又苦着脸,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账,“可是欧师弟…咱们现在是真的穷啊!你看,青牛镇打探消息花了三块下品灵石,给龟…小黑买疗伤药(虽然没用上)花了两块,进山买干粮又花了一块半…莫老毒物那二十块诊金(虽然没付)不算…咱们现在兜里,满打满算,就剩…就剩一块下品灵石加十几个铜板了!” 他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脸上写满了“山穷水尽”:“别说回宗门的盘缠了!连给龟爷买烤鸡的钱都不够!更别提…呃…小黑这腿伤,总得弄点好药?还有你肩膀上那朵花儿…” 他指了指欧卫肩头那朵在暖意中似乎更显娇艳的桃花,意有所指,“总不能一直开着?找解药不得花钱?” 陆仁贾每说一句,欧卫的脸就黑一分。债务!该死的债务!如同无形的枷锁,勒得他喘不过气。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温润的翎羽,又感受了一下脚底的刺痛和肩头的异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那你说怎么办?” 欧卫没好气地问。 陆仁贾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凑近欧卫,压低声音,脸上露出一种赌徒特有的、豁出去的疯狂:“欧师弟…你看…这青牛镇西边三十里,有个‘金沙集’,是附近三不管的地界,龙蛇混杂,消息灵通!更重要的是…” 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那里有整个北荒最大的地下赌坊——‘富贵窟’!” “赌坊?!” 欧卫眉头拧成了疙瘩,“你想去赌钱?十赌九输你不知道?!” “哎!话不能这么说!” 陆仁贾一脸“你不懂”的表情,“那是凡夫俗子!咱们是谁?修士啊!尤其是你,欧师弟!” 他指着欧卫,唾沫星子横飞,“你想想!你这凤凰真炎!对火属灵气感应何其敏锐?那骰盅一摇,里面的点数,在你感知下,岂不是如同掌上观纹?还有龟爷!” 他又指了指闭目养神(实则生闷气)的小黑,“龟爷他老人家神念通天!就算现在…呃…屈居狗身,那感知力,看穿个骰盅还不是小菜一碟?咱们这叫…技术性取财!稳赚不赔!” 欧卫听得一阵无语。用凤凰真炎感知骰子点数?亏他想得出来!那玩意儿是用来打架的,不是用来作弊的!至于龟爷…让它老人家用神念去赌场看骰子?欧卫偷偷瞥了一眼小黑(玄龟),感觉狗头上的低气压更重了。 “汪!” 小黑(玄龟)极其不爽地低吼了一声,狗眼都没睁开,仿佛在说:滚! “你看!龟爷都默认了!” 陆仁贾选择性忽略那吼声里的杀气,一拍大腿,趁热打铁,“咱们就去玩两把!小赌怡情!赢了钱,还清债务,买药治伤,再给龟爷买十只…不!一百只烤鸡!岂不美哉?总好过在这荒山野岭喝西北风?” 欧卫看着陆仁贾那张充满“赢钱就在眼前”幻想的胖脸,又感受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储物袋和脚底的疼痛,再想想那沉重的债务…最终,一丝侥幸和走投无路的烦躁压倒了理智。 “…就玩两把?” 欧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就两把!见好就收!” 陆仁贾拍着胸脯保证,小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绿光。 金沙集,名副其实。 镇子不大,街道狭窄拥挤,两旁全是低矮的土坯房或木板房。空气里混合着劣质酒水、汗臭、牲口粪便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地下世界的躁动气息。穿着各异的江湖客、眼神闪烁的游商、袒胸露背的力夫、浓妆艳抹倚门招摇的女人…形形色色的人物在这里汇聚、碰撞。 而整个金沙集最喧嚣、最奢靡、最乌烟瘴气的地方,莫过于镇子中心那座挂着“富贵窟”巨大鎏金牌匾的三层木楼。此刻虽只是下午,但赌坊内已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骰子撞击骰盅的清脆声、牌九拍击桌面的啪啪声、赌徒们狂喜的尖叫或绝望的咒骂、跑堂伙计拖着长腔的吆喝…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声浪。 欧卫、陆仁贾和小黑(玄龟)刚一踏进这扇镶着铜钉的厚重大门,就被这股混杂着汗臭、脂粉香和烟味的浊浪冲得一个趔趄。 “嘶…这味儿…” 欧卫皱着眉,肩头的桃花似乎都萎靡了一下。体内的真炎在这污浊躁动的环境里有些蠢蠢欲动。 陆仁贾却是如鱼得水,小眼睛放光,贪婪地扫视着人头攒动、赌具林立的各个赌桌,鼻子使劲嗅着空气里弥漫的铜钱和欲望的气息:“哈哈!就是这儿!发达之地!欧师弟!走!先去试试手气!看我的!” 他目标明确,拉着欧卫就挤向一张围得水泄不通的骰子赌台。小黑(玄龟)极其厌恶地打了个喷嚏,狗脸上写满了嫌弃,但还是迈着别扭的步子,拖着伤腿,艰难地跟在后面,努力避开那些肮脏的靴子和随地乱吐的痰渍。(污秽之地!简直是对本尊嗅觉的侮辱!) 赌台后,一个穿着绸衫、油头粉面的荷官,正用一双保养得宜的白皙双手,极其花哨地摇晃着一个乌木骰盅。骰子在里面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哗啦”声。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 荷官拖着长腔,目光扫过台前一张张或狂热、或紧张、或麻木的脸。 “大!这把一定是大!” 一个输红了眼的汉子将最后几块碎银子拍在“大”字上。 “连开五把小了!这把肯定大!” 旁边有人附和。 “我看还是小!庄家手气邪门!” 也有人不信邪。 陆仁贾挤到前面,胖脸上堆满自信的笑容,将怀里仅剩的那块下品灵石“啪”地拍在“大”字区域,豪气干云:“听我的!押大!欧师弟,看好了!” 欧卫被他推搡着站到前面,强忍着不适,依着陆仁贾之前的“妙计”,尝试集中精神,调动体内真炎去感知那骰盅…结果除了骰子乱撞的噪音和周围赌徒身上散发的各种浑浊气息,啥也感应不到!他体内的真炎反而被这污浊环境刺激得有些躁动不安。 “开——!” 荷官猛地揭开骰盅! “二、三、三,八点小!” “唉——!” 一片失望的叹息,夹杂着几声幸灾乐祸的嗤笑。陆仁贾那块下品灵石,被荷官笑眯眯地用长杆拨拉到了庄家那边。 陆仁贾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再来!一定是失误!” 他不信邪,又从贴身褡裢里摸出十几个铜板(最后的家当),拍在“小”上,“这把押小!” 欧卫无奈,再次凝神…依旧毫无所获。 “开!四、五、六,十五点大!” 铜板再次被扫走。 “见鬼了!” 陆仁贾额头冒汗,小眼睛死死盯着荷官的手,“欧师弟!你的真炎呢?感知啊!” “我感知个屁!” 欧卫也火了,“全是汗臭味!啥也分不清!” “那龟爷!龟爷救命!” 陆仁贾病急乱投医,转头看向脚边的小黑(玄龟)。 小黑(玄龟)正极其不爽地躲避着一个醉汉乱晃的脚,闻言抬起狗头,冰冷地瞥了陆仁贾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充满鄙夷的“嗤”。(让本尊看骰子?你也配?) “完了完了…” 陆仁贾面如死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欲哭无泪,“这下真成穷光蛋了…连给龟爷买鸡骨头的钱都没了…” 欧卫看着他那副衰样,再摸摸自己同样空空的口袋,一股绝望涌上心头。难道真要去当掉妖凰翎?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短褂、獐头鼠目的伙计凑了过来,脸上堆着谄笑,小眼睛在欧卫肩头那朵显眼的桃花上扫过:“两位爷…手气不顺?要不要…借点本钱翻本?咱们‘富贵窟’的印子钱,利息公道,童叟无欺!” 欧卫厌恶地皱紧眉头:“不借!” “别啊!” 陆仁贾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亮,“多少利息?” “九出十三归!日息!” 伙计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 “抢钱啊!” 欧卫怒道。 “嘿嘿,风险大嘛!” 伙计不以为意,目光又瞟向欧卫怀里那鼓鼓囊囊的地方(妖凰翎),小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或者…爷要是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咱们后面有当铺,价格绝对公道!比那‘万宝楼’实在!” 当铺?欧卫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捂紧了怀里的翎羽。 “不借不当!我们走!” 欧卫拉着失魂落魄的陆仁贾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走?往哪走?”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三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腰间别着短棍的壮汉,如同铁塔般拦住了去路。为首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抱着胳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欧卫和陆仁贾:“两位,在咱们‘富贵窟’玩了两把,输光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这传出去,咱们的生意还怎么做啊?” “我们…我们就玩了两把!输光了!没钱了!” 陆仁贾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解释。 “没钱?” 刀疤脸冷笑一声,目光如同刀子般在欧卫和陆仁贾身上刮过,“我看这位小兄弟怀里鼓鼓囊囊的,不像没钱的样子啊?还有这位…” 他指着陆仁贾怀里用破布包裹的太古妖卵,“这石头蛋子,看着也有点意思。要不…拿出来抵债?” “休想!” 欧卫和陆仁贾同时护住自己的“命根子”。 “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刀疤脸眼神一冷,挥了挥手,“兄弟们!教教这两位外乡朋友,咱们‘富贵窟’的规矩!” 三个壮汉狞笑着逼了上来,短棍在手里掂量着。 “汪!” 小黑(玄龟)猛地站起,挡在欧卫身前,炸起全身黑毛,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狗眼里燃烧着冰冷的怒意!(蝼蚁!找死!) “呦呵!还有条护主的狗?” 刀疤脸嗤笑一声,根本没把这条瘸腿黑狗放在眼里,“一起料理了!晚上加餐!”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 “且慢!” 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戏谑的清朗嗓音,突然从旁边一张玩牌九的赌桌上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月白锦袍、手持一柄玉骨折扇的年轻公子,正懒洋洋地斜倚在赌桌旁。他约莫二十出头,面容俊朗,嘴角噙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他面前的赌桌上堆着小山般的筹码,显然手气正旺。 白袍公子“啪”地一声合上折扇,用扇尖随意地点了点欧卫和陆仁贾,对着刀疤脸笑道:“疤哥,何必动怒呢?这两位小兄弟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情有可原嘛。” 他目光在欧卫肩头那朵桃花上停留了一瞬,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随即又落在陆仁贾怀里的蛋上,笑意更深。 “这点小钱…” 他随手从面前筹码堆里拈起一小块代表十块下品灵石的青玉筹,如同丢垃圾般弹向刀疤脸,“算本公子替他们付了。疤哥给个面子,如何?” 刀疤脸伸手接住那块青玉筹,脸上的横肉抖了抖,挤出几分假笑:“原来是白七公子!您老开口,这面子必须给!” 他恶狠狠地瞪了欧卫两人一眼,“算你们走运!滚!” 说罢,带着手下悻悻地退开。 欧卫和陆仁贾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白七公子…为何要帮他们? 白七公子摇着折扇,施施然走了过来,目光饶有兴致地在欧卫肩头的桃花和怀里的鼓囊处(翎羽)扫过,最后落在陆仁贾怀里的蛋上,笑容如同春风拂面:“在下白玉堂,家中行七。看二位朋友面生,不知如何称呼?可是遇到了难处?” 陆仁贾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堆起谄笑:“原来是白七公子!多谢公子仗义相助!在下陆仁贾,这是我师弟欧卫!还有…呃…我们的狗,小黑!” 他指了指小黑(玄龟)。 小黑(玄龟)极其不爽地打了个喷嚏,狗眼冷冷地瞥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白脸一眼。(油头粉面,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白玉堂似乎对狗没什么兴趣,目光依旧停留在陆仁贾怀里的蛋上,桃花眼微微眯起:“陆兄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不过…” 他话锋一转,折扇指向那颗被破布包裹的蛋,笑容带着一丝深意,“我看陆兄这颗‘石头’,似乎…有点意思?可否借在下一观?” --- (本章完) 第82章 旧敌重逢 “富贵窟”那乌烟瘴气的喧嚣被厚重大门隔绝在身后,金沙集傍晚的凉风带着几分清爽吹拂而来。欧卫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肺腑里残留的浊气,肩头那朵粉红桃花在夕阳余晖下似乎也舒展了几分。 白玉堂摇着那柄玉骨折扇,月白锦袍在风中轻摆,俊朗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煦笑意,如同一位乐于助人的世家公子。他目光看似随意,却总是不经意地掠过陆仁贾怀里那颗被破布包裹的太古妖卵,桃花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探究的兴味。 “白七公子仗义疏财,解我兄弟二人危难,实在感激不尽!” 陆仁贾搓着手,脸上堆满了感激涕零的谄笑,小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盘算着如何从这位金主身上再捞点好处,“那十块下品灵石…不知公子何时方便…呃…我们好筹钱奉还?” “哎,陆兄客气了。” 白玉堂折扇轻摇,笑容如春风拂柳,“区区灵石,何足挂齿。倒是陆兄怀中这枚奇石…” 他扇尖再次指向那颗蛋,“纹路古朴,气息隐晦,似非凡品。在下家中略有薄产,也收藏了几件奇石异宝,不知陆兄可否割爱,让在下一饱眼福?价钱嘛…好商量。” 陆仁贾闻言,如同护崽的母鸡,立刻将怀里的蛋抱得更紧,脸上的谄笑也带上了警惕:“白公子说笑了!这…这就是个普通的石头蛋子!路边的野石!不值钱的!哪敢污了公子的法眼!” “哦?路边的野石?” 白玉堂眉梢微挑,笑意不变,眼神却深了几分,“能让陆兄如此珍视的野石,想必也有其不凡之处?在下只是好奇,并无强求之意。” 他话语虽温和,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欧卫在一旁冷眼旁观,眉头微蹙。这白玉堂看似仗义,但那份对妖卵过分的关注,让他心生警惕。他下意识地捂紧了怀里温润的妖凰翎羽,体内真炎隐隐流转,肩头的桃花微微颤动。 “呜…汪!” 小黑(玄龟)极其不爽地打了个喷嚏,狗眼冰冷地扫过白玉堂那张俊脸,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油头粉面,居心叵测!聒噪!本尊要晒背!) 就在这微妙的僵持气氛中—— 噌!噌!噌! 数道凌厉的破空声骤然撕裂了傍晚的宁静!七道颜色各异、却同样璀璨夺目的剑光,如同划破天际的流星,带着冰冷肃杀的剑气,瞬间降临在金沙集狭窄的街道上!强大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巨石,轰然压下! 剑光敛去,露出七道身影。 为首一人,白衣胜雪,身姿窈窕,面容清冷绝艳,如同冰雕玉琢的月宫仙子。正是七星剑宗圣女——摇光! 她身后,六名同样身穿七星剑宗核心弟子服饰的青年男女肃然而立,男女各半,个个气息凝练,眼神锐利如剑,隐隐结成北斗阵势。七人如同七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瞬间让整个喧闹的金沙集鸦雀无声! “魔龙混血!欧卫!” 摇光清冷的目光如同万载寒冰,瞬间锁定了街道中央的欧卫。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条街道,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杀意,“你果然藏匿于此!今日,本圣女奉师门之命,率七星使,取你性命!肃清仙门败类!” 轰! 摇光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身后六名七星使身上同时爆发出强大的剑意!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剑气交织升腾,隐隐在头顶上空凝聚成北斗七星的虚影!一股更加恐怖、足以令普通修士窒息的威压,如同无形的牢笼,瞬间将欧卫、陆仁贾和小黑(玄龟)笼罩在内! 街道两旁的摊贩、行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躲进两旁的店铺或巷子里,只敢探出半个脑袋,惊恐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仙门缉凶。 “摇…摇光圣女?!” 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怀里的蛋都差点脱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完了完了!债主找上门了!还是最凶的那个!” 欧卫心头猛地一沉!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他体内真炎瞬间躁动起来,金红色的火焰不受控制地在体表跳跃了一下,与七星剑阵的凛冽威压隐隐对抗!肩头那朵桃花在双重压力下瑟瑟发抖。 “魔龙混血?当诛?” 白玉堂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退开几步,折扇轻摇,作壁上观,桃花眼中闪烁着看戏的玩味光芒,仿佛在说:这下有好戏看了。 “汪!” 小黑(玄龟)猛地站起,拖着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挡在欧卫身前!它浑身黑毛炸起,狗眼死死盯着摇光和那气势汹汹的七星剑阵,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咆哮!一股源自上古玄龟的、沉重如山的古老威压,虽因狗躯限制而极其微弱,却如同投入沸油的水滴,瞬间在七星剑阵那森然的威压中撕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摇光那冰寒的目光扫过小黑,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这条黑狗…竟能微微撼动七星剑阵的威压?但此刻她无暇细究,冰冷的视线再次锁定欧卫,尤其在他肩头那朵刺眼的桃花和怀里那鼓鼓囊囊(妖凰翎)的地方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愤怒、失望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刺痛? “欧卫!束手就擒!随我回剑宗受审!或可留你全尸!” 摇光的声音更加冰寒,玉手已然按在了腰间那柄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冰魄剑柄之上!剑未出鞘,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已然弥漫开来! “受审?全尸?” 欧卫怒极反笑,体内真炎轰然爆发,金红色的火焰瞬间包裹全身,如同浴火的战神,强行顶住七星剑阵的恐怖压力!“我欧卫行事,问心无愧!何须向你七星剑宗解释?!摇光!你口口声声除魔卫道,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取我性命,这就是你七星剑宗的道理?!” “魔龙血脉,天地不容!这就是最大的罪!” 摇光身后,一名脾气火爆的红衣七星使(天枢使)厉声喝道,“圣女!何必与这魔种废话!直接拿下!斩妖除魔!” “斩妖除魔!” 其余几名七星使齐声怒喝,剑气冲天! “好一个天地不容!” 欧卫眼中金红火焰燃烧,怒意滔天,“我体内之血,非我所选!但我欧卫从未行妖魔之事!反倒是你们!” 他猛地一指摇光,“在青牛镇,山下百姓遭魔莲噬心,孩童离奇昏睡,被魔气操控如人偶!那时你们七星剑宗又在何处?!可曾斩妖除魔?!如今倒来对我喊打喊杀!虚伪!” 摇光清冷的容颜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青牛镇魔莲之事,她确实有所耳闻,但当时正全力追查欧卫行踪,并未亲自… “强词夺理!” 另一名绿衣七星使(天璇使)冷笑,“魔祸自有仙盟处置!轮不到你这魔种置喙!今日你插翅难逃!七星剑阵!起——!” 随着他一声令下,七名七星使身形瞬间移动!脚踏七星方位,手中长剑嗡鸣!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剑气如同七条咆哮的光龙,冲天而起!瞬间在欧卫、陆仁贾和小黑头顶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由无数锐利剑丝组成的北斗剑网!剑网缓缓旋转、收缩,恐怖的切割之力将空气都撕裂出细密的尖啸!整个街道的石板地面,被逸散的剑气割裂出道道深痕! “妈呀!” 陆仁贾吓得腿都软了,抱着蛋就想往旁边躲,却被无形的剑气威压死死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欧师弟!救命啊!” 他绝望地哀嚎。 欧卫瞳孔骤缩!这七星剑阵的威力,远超他之前所见!那剑网蕴含的切割之力,足以将他撕成碎片!他不敢怠慢,体内凤凰真炎毫无保留地爆发! “唳——!” 一声清越激昂的凤鸣响彻云霄!他双臂猛地张开,金红色的真炎在他身后疯狂凝聚,化作一对更加凝实、更加巨大的火焰羽翼!羽翼猛地一扇! 轰! 狂暴的火焰风暴逆卷而上,狠狠撞向那缓缓压下的北斗剑网! 嗤嗤嗤嗤——!!! 金红火焰与七彩剑气猛烈碰撞!发出刺耳至极的切割灼烧声!无数细碎的火星和剑气碎片四散飞溅!如同下了一场绚烂而致命的暴雨!街道两旁的房屋墙壁、招牌、木柱,瞬间被洞穿、切割、灼烧得一片狼藉! 火焰风暴虽强,却终究难以完全抵挡那由七名筑基巅峰修士合力布下的七星剑阵!剑网只是被阻了一阻,依旧带着毁灭之势,缓缓压下!欧卫脚下的青石板寸寸龟裂,身体被压得微微弯曲,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肩头那朵桃花更是被逸散的剑气扫过,花瓣边缘出现了一丝焦痕! “呜…吼!” 小黑(玄龟)眼见欧卫受制,狗眼中怒火滔天!它猛地仰头发出一声不似狗吠、反而如同洪荒巨兽低吼般的咆哮!一股更加凝练、更加沉重、带着远古洪荒气息的威压轰然爆发!如同无形的山岳,狠狠撞向那七名维持剑阵的七星使! 嗡——! 七名七星使浑身剧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胸口!体内气血翻腾,灵力运转瞬间出现了一丝滞涩!那原本严密无比的北斗剑网,也随之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旋转之势骤然停滞! “好机会!” 欧卫眼中精光爆射!趁此间隙,体内真炎再次狂涌!火焰双翼怒张到极致! “给我破——!” 轰隆!!! 更加狂暴的金红火焰如同火山喷发,狠狠冲击在停滞的剑网之上! 咔嚓! 一声脆响!剑网之上,竟真的被轰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走!” 欧卫一把抓住吓傻的陆仁贾,火焰双翼猛地一扇,拖着他化作一道金红色的流光,朝着那剑网裂缝处激射而去! 同时,他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捞向脚边的小黑(玄龟)! 然而,就在他即将抓住小黑脖颈皮毛的瞬间—— “冰封!” 一声冰冷到极致的清叱响起! 摇光动了! 她一直按在剑柄上的玉手,终于拔剑! 锵——! 一道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冰蓝色剑光,如同九天银河垂落,后发先至!并非斩向欧卫,而是精准无比地斩向他肩头那朵娇艳的桃花!剑光所过之处,空气凝结出细密的冰晶,连飞溅的火星都被瞬间冻结! 这剑光,快!狠!准!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被背叛的冰冷怒意! 欧卫心头警兆狂鸣!他若执意去捞小黑,肩头那朵桃花连同他半边肩膀,必被这恐怖的冰魄剑气冻结、粉碎! 电光石火之间,他猛地一咬牙,身形在半空中强行扭动,火焰双翼爆发出最后的力量,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道致命的冰蓝剑光!但捞向小黑的动作也被彻底打断! 噗! 冰蓝剑光擦着他肩头掠过!寒气刺骨!肩头那朵桃花瞬间被一层薄冰覆盖,暂时停止了颤动,但花瓣边缘也被剑气削掉了一小片! 欧卫带着陆仁贾,如同燃烧的流星,终于从剑网的裂缝中冲了出去!瞬间消失在金沙集外围的巷陌之中! “追!” 天枢使怒喝一声,就要带人追击。 “不必了。” 摇光却缓缓收剑入鞘,冰魄剑的寒气在她周身缭绕,将她清冷的容颜映衬得更加不食人间烟火。她看都没看欧卫消失的方向,目光反而落在了街道中央,那条被遗留下来的、拖着伤腿、正冷冷盯着她的黑色瘸狗身上。 小黑(玄龟)孤零零地站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中央,周围是被剑气切割灼烧的废墟。它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微微颤抖,狗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只有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平静,和一种被蝼蚁冒犯的滔天怒意。那双狗眼,此刻深邃得如同无底寒潭,死死地锁定了摇光。 摇光清冷的眸光与那双狗眼对视,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寒意。这条狗…不对劲! “圣女,这狗…” 天璇使看着小黑,皱眉道。 摇光沉默片刻,玉手轻抬,指向小黑,声音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 “把这狗…带回去。” --- (本章完) 第83章 青楼卧底 胭脂河畔,华灯初上。 “藏芳阁”三层绣楼的雕花木窗后,欧卫僵硬地坐在一张铺着软缎的绣墩上,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抗议。他身上套着一件极其不合身的、水红色绣着缠枝芙蓉的束腰罗裙,裙摆短了一大截,露出底下没来得及换掉的、沾着泥点的男式长裤和靴子。脸上被陆仁贾用劣质胭脂水粉糊了厚厚一层,白得像刷了墙灰,两坨夸张的腮红如同猴屁股,眉毛被炭笔描得又粗又黑,直插鬓角。 最要命的是头顶,陆仁贾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一个插满廉价珠花和绒花的假髻,歪歪斜斜地扣在他头上,沉甸甸的,还散发着一股陈年的头油味。 “别动别动!还没好!” 陆仁贾正拿着一根烧黑的细木棍,撅着屁股,小心翼翼地凑近欧卫的脸,试图给他“画眉点睛”,“啧啧,欧师弟这底子…稍微捯饬捯饬,还真有点…呃…清秀!就是这眉毛得再细点,显得温婉…” “温婉你个头!” 欧卫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感觉额角的青筋在欢快地蹦迪。他强忍着把脸上这层“墙灰”搓掉、再把陆仁贾塞进胭脂河里的冲动。为了救小黑(龟爷),他忍了! “哎呀,将就点嘛!” 陆仁贾退后两步,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小眼睛里闪烁着市侩的满意光芒,“你看,这不就挺像那么回事了?新来的粗使丫头‘小翠’!名字我都给你想好了!多接地气!”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同样不合身、浆洗得发白的蓝布碎花裙,以及脸上同样惨不忍睹的妆容,“我是你的好姐妹‘春花’!咱们姐妹情深,一起投奔藏芳阁,求口饭吃!” 欧卫看着铜镜里那个不伦不类、如同年画上走下来的妖怪般的“自己”,再想想这身打扮的目的——混进青楼打探小黑(龟爷)的下落,一股悲愤夹杂着荒诞的羞耻感直冲头顶。 “陆胖子!” 欧卫压低了声音咆哮,金红色的火星子不受控制地从指尖冒出来,差点把裙子点着,“你最好祈祷这法子有用!不然我第一个把你烤成烧猪!” “放心放心!” 陆仁贾拍着胸脯(拍得劣质脂粉簌簌往下掉),“我打听清楚了!七星剑宗那帮冰疙瘩,抓了龟…小黑,关在镇外七星别院的地牢里!那地方守卫森严,硬闯是找死!但今天摇光圣女她们几个女弟子,被本地几个附庸风雅的修真家族请到这藏芳阁顶楼‘品茗论道’!这可是天赐良机啊欧师弟!咱们混进去,说不定能听到点有用的消息!比如…换岗时间?地牢位置?或者…她们聊嗨了,直接把小黑炖了狗肉煲的计划?” “闭嘴!” 欧卫听到“狗肉煲”三个字,眼皮狂跳,体内真炎又是一阵躁动。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杀人的冲动,“那…那龟蛋呢?你放哪了?” 他指了指陆仁贾依旧鼓囊囊的胸口。 “这个?” 陆仁贾神秘兮兮地拍了拍怀里,“放心!这可是咱们的护身符兼窃听宝贝!我把它裹在‘春花’的…呃…特制‘胸垫’里了!绝对安全隐蔽!万一情况不对,还能当暗器砸人!蛋爷骂起人来,那可是不分敌我的大杀器!” 欧卫:“……” 他感觉自己的下限又被刷新了。 “好了好了!时辰差不多了!走!春花带小翠妹妹,拜见管事妈妈去!” 陆仁贾捏着嗓子,努力模仿着尖细的女声,扭着水桶腰(被裙子勒得更加突出),推开了房门。 藏芳阁内,丝竹管弦之声靡靡入耳,混合着浓郁的脂粉香、酒气和男男女女的调笑声。一楼大堂觥筹交错,莺歌燕舞。穿着清凉薄纱的舞姬在中央高台上翩翩起舞,引来阵阵喝彩。各色客人搂着姑娘,在雅座间推杯换盏,场面奢靡而混乱。 欧卫低着头,努力缩着肩膀(虽然效果甚微),跟在扭捏作态的“春花”身后,如同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艰难地穿过人群。劣质脂粉的气味、浓烈的酒气、还有那些黏腻的视线,让他体内的真炎蠢蠢欲动,肩头那朵被冰封的桃花似乎都烦躁地挣扎了一下。 “哎哟!新来的?” 一个浓妆艳抹、穿着大红绸裙、摇着团扇的中年妇人拦住了他们,正是藏芳阁的管事刘妈妈。她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如同探照灯,在欧卫和陆仁贾身上来回扫视,尤其在欧卫那明显短一截的裙摆和露出的靴子上停留了许久,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 “啧啧…春花?小翠?” 刘妈妈用团扇掩着鼻子,仿佛闻到了什么怪味,“这身板…这模样…这妆画的…跟鬼画符似的!妈妈我开的是藏芳阁,不是收容叫花子的善堂!去去去!后院厨房还缺两个刷碗的粗使婆子!你们去那儿报到!” 她不耐烦地挥着团扇,像赶苍蝇一样。 “别啊!刘妈妈!” 陆仁贾(春花)连忙堆起谄媚到极致的笑容,扭着腰上前,变戏法似的从“胸垫”(其实是怀里)里摸出几块碎银子,塞进刘妈妈手里,“您老行行好!我们姐妹命苦啊!家乡遭了灾,一路逃荒到此…就想着在妈妈您这宝地,寻个安身立命的活儿!不求伺候爷们儿,端茶倒水,洒扫庭院都行!您看我这妹子…” 他指了指欧卫,“虽然粗笨了点,但力气大!能干活!” 欧卫配合地努力挤出一个“温顺”的笑容,结果因为脸上脂粉太厚,嘴角抽搐,表情扭曲得如同恶鬼现世。 刘妈妈掂量着手里的碎银子,又看了看欧卫那“狰狞”的笑容和露出的靴子,嫌弃地撇撇嘴:“罢了罢了!看你们也怪可怜的!先去三楼‘听雨轩’外候着!今日顶楼有贵客包场论道,茶水点心需求大!你们就在外面廊下听候差遣,给姑娘们跑跑腿!记住!不许进内间!不许乱看乱听!更不许惊扰了贵客!否则…哼哼!”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是是是!谢谢刘妈妈!谢谢妈妈!” 陆仁贾千恩万谢,拉着欧卫就往楼梯走。 “春花”和“小翠”如同两尊门神,一左一右,僵硬地杵在“听雨轩”雅间外的雕花廊柱旁。雅间门窗紧闭,里面隐隐传出清越的琴声和女子清冷的谈笑声,正是摇光圣女和几位七星剑宗女弟子的声音。 “听!里面在说话!” 陆仁贾压低声音,兴奋地用胳膊肘捅了捅欧卫,随即把耳朵紧紧贴在冰凉的门板上,努力捕捉里面的只言片语。 欧卫也凝神细听。他耳力本就强于常人,加上里面似乎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对话断断续续地飘了出来。 “…摇光师姐,那瘸腿黑狗…关在别院地牢…真有古怪?值得您亲自下令带回来?” 一个略显稚嫩的女声(似乎是摇光的师妹玉衡)问道。 “嗯。” 摇光清冷的声音传来,如同冰珠落玉盘,“那狗…绝非寻常。能微微撼动七星剑阵威压…其体内…似有一股极其古老沉重的气息…虽微弱,却…位格极高。带回详查,或与那魔龙混血有关。” “位格极高?” 另一个声音(开阳使)带着疑惑,“一条土狗?” “莫要小觑。” 摇光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我已传讯宗门,请‘鉴灵长老’明日启程前来。在他抵达之前,地牢加派双倍人手看守,任何人不得靠近!尤其是…那魔种欧卫!他定会前来营救!传令下去,镇内镇外,加强巡查!” “是!” 几个女生齐声应道。 欧卫和陆仁贾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鉴灵长老?七星剑宗专门鉴定奇物异兽的老怪物!要是让他看出小黑(龟爷)的真身…后果不堪设想! “明日…明日鉴灵长老就到…时间紧迫…” 陆仁贾急得抓耳挠腮,脸上的劣质脂粉簌簌往下掉,“得想办法混进别院地牢啊!”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翠绿纱裙、端着红漆托盘的俏丽丫鬟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托盘上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壶刚沏好的灵茶,热气袅袅,茶香四溢。 “你们两个!新来的粗使?” 翠衣丫鬟打量了一下欧卫和陆仁贾那惨不忍睹的妆容和装扮,眼中闪过一丝鄙夷,“正好!把这点心茶水送进听雨轩去!手脚麻利点!别笨手笨脚的惊扰了仙子们!” 她似乎懒得进去伺候,直接把托盘塞给了离得最近的欧卫。 欧卫:“……” 他看着手里的托盘,又看看紧闭的雅间门,心脏猛地一跳!进去?!直面摇光?! “快去啊!愣着干什么!” 翠衣丫鬟不耐烦地催促。 “哎!这位姐姐!我去我去!” 陆仁贾(春花)连忙堆笑,伸手就要去接托盘,“我这妹子笨手笨脚的,别冲撞了贵客!我去送!” “谁让你去了?” 翠衣丫鬟柳眉一竖,指着欧卫,“让她去!你在这候着!正好让仙子们看看新来的丫头,省得以后冲撞!” 她说完,扭着腰肢走了。 陆仁贾傻眼了。 欧卫端着托盘,如同端着烧红的烙铁,手心里全是汗。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体内躁动的真炎,对着陆仁贾使了个“见机行事”的眼色,然后硬着头皮,用脚尖轻轻顶开了听雨轩虚掩的门扉。 吱呀—— 雅间内,熏香袅袅,布置清雅。摇光圣女端坐主位,依旧是那身纤尘不染的雪白宫装,清冷如月。她身旁左右,坐着四位同样气质清冷、姿容不俗的七星剑宗女弟子(天璇、天玑、玉衡、开阳)。五人面前摆着清茶,正低声交谈。中央,一位蒙着面纱的琴师正在抚琴,琴音淙淙。 欧卫低着头,努力缩着肩膀,学着记忆中那些丫鬟的样子,迈着小碎步(实际是僵硬的挪动),尽量不发出声音,将托盘轻轻放在摇光身侧的矮几上。劣质的脂粉味混合着点心茶水的香气,在雅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屏住呼吸,心脏狂跳,生怕被认出来。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过摇光清冷的侧脸,发现她正端起茶杯,似乎并未留意自己这个“粗使丫头”。 “这茶…” 摇光樱唇微启,声音清冷。 欧卫心中一紧,以为要问茶,连忙捏着嗓子,努力挤出尖细颤抖的声音:“回…回仙子…是…是上好的…碧螺春…” “噗嗤!” 旁边一位女弟子(天玑使)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又赶紧板起脸。实在是这“丫鬟”的声音太过古怪,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摇光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清冷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欧卫身上。 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欧卫脸上厚厚的脂粉伪装!欧卫感觉自己的伪装在她眼中如同透明!他体内的真炎应激般猛地一跳!肩头那朵被冰封的桃花也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完了!被发现了!欧卫心头警铃大作,几乎要立刻爆发真炎夺路而逃! 然而,摇光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目光在他那夸张的妆容、短一截的裙摆、露出的男式靴子,以及肩头那朵刺眼的桃花上停留了一瞬。她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混合着荒谬、鄙夷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随即,她移开了目光,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件极其碍眼又无关紧要的垃圾。 “茶凉了。” 摇光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刚才那一瞥从未发生,“换一壶热的来。” “是…是…” 欧卫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应道,抓起空茶壶,逃也似的退出了雅间,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廊下,陆仁贾焦急地凑上来:“怎么样?没露馅?” 欧卫心有余悸地摇摇头,压低声音:“暂时没有…但摇光好像…看到我了…又好像没看到…她让我换壶热茶。” “那就好!那就好!” 陆仁贾松了口气,随即又苦着脸,“换茶?这上哪弄热茶去?厨房可远了…” 就在这时,陆仁贾怀里(特制胸垫里),那颗太古妖卵突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一个尖利刻薄、带着浓浓睡意和被打扰的不爽意念,清晰地传入陆仁贾和近在咫尺的欧卫脑海: “蠢材!没长手吗?那点小火苗留着孵蛋呢?烧壶水都不会?!” 陆仁贾和欧卫同时一愣! 对啊!真炎! 欧卫眼睛一亮!他飞快地跑到廊下一个无人角落,左右看看无人注意,将空茶壶放在地上。指尖小心翼翼地凝聚起一丝比烛火还微弱的金红色真炎,凑近壶底。 嗤… 水汽瞬间蒸腾!壶里的残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温、翻滚!眨眼间便沸腾起来! 成了!欧卫心中一喜,连忙收起真炎。他拎起滚烫的茶壶,正要往回走,却听到雅间内再次传出摇光清冷的声音,似乎在吩咐什么: “…那黑狗…关押之地…入口在别院西南角假山下的枯井…需以‘天璇’玉符方能开启禁制…玉符由开阳师妹贴身保管…” 开阳使的声音立刻响起:“师姐放心!玉符就在我贴身内袋!绝无闪失!” 枯井!天璇玉符!贴身内袋! 关键信息!欧卫和廊下偷听的陆仁贾同时精神一振! “快!把茶送进去!别让她们起疑!” 陆仁贾连忙推了欧卫一把。 欧卫定了定神,再次端着滚烫的茶壶,低头走进雅间。这一次,他更加镇定,将茶壶轻轻放在矮几上。 “仙子…您要的热茶…” 他依旧捏着嗓子。 摇光这次连眼皮都没抬,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放下。 欧卫松了口气,正准备躬身退下—— “慢着。” 一个慵懒妩媚、带着几分醉意的声音突然从雅间角落传来。 欧卫心头一跳,循声望去。 只见雅间最内侧,一张铺着雪白狐裘的贵妃榻上,斜倚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她穿着极其大胆的嫣红薄纱长裙,露出一截雪白莹润的玉臂和精致的锁骨。云鬓微松,斜插一支赤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脸上覆着半透明的红纱,只露出一双波光流转、勾魂摄魄的桃花媚眼,此刻正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欧卫。 正是藏芳阁的头牌花魁——红绡姑娘! 她似乎喝了不少酒,玉颊飞霞,眼波迷离,更添几分慵懒风情。她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纤纤玉指,对着欧卫勾了勾,声音甜腻得如同浸了蜜糖: “那个…新来的小丫头…对,就是你…过来…给姐姐我…斟杯酒…” 欧卫头皮瞬间炸了! 红绡那双波光流转的桃花媚眼,隔着半透明的红纱,如同带着钩子,牢牢锁在欧卫僵硬的背影上。那句“斟杯酒”的慵懒邀请,甜腻得如同蜜糖,却让欧卫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小丫头…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 红绡的声音带着一丝醉意的娇嗔,尾音微微上挑,如同羽毛搔刮着心尖。她涂着鲜红蔻丹的玉指,又轻轻勾了勾。 雅间内,琴音不知何时已停。摇光圣女依旧端坐主位,清冷的眸光淡淡扫过欧卫僵直的背影,又瞥了一眼贵妃榻上那抹慵懒的嫣红,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随即端起茶杯,仿佛置身事外。其他几位七星剑宗女弟子也停下了交谈,目光好奇地在欧卫和红绡之间来回逡巡,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 “快去啊!傻丫头!红绡姑娘叫你呢!” 廊下,陆仁贾(春花)急得直跺脚,用气声拼命催促,脸上的劣质脂粉扑簌簌往下掉。他恨不得自己冲进去替欧卫斟酒,可惜那翠衣丫鬟临走前特意“关照”他候在门外。 欧卫深吸一口气,感觉怀里的妖凰翎羽都似乎被这紧张的气氛烘得发烫。他努力压下体内躁动的真炎,强行让自己转过身,低着头,迈着比刚才更加僵硬的小碎步,挪到那张铺着雪白狐裘的贵妃榻前。一股混合着浓郁酒香、甜腻体香和高级脂粉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他肩头那朵冰封的桃花都瑟缩了一下。 他不敢抬头,更不敢看那双仿佛能吸人魂魄的桃花眼,目光死死盯着榻前矮几上那只晶莹剔透的琉璃夜光杯和旁边一个雕花银酒壶。 “姐姐…要…要喝什么酒?” 欧卫捏着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像受惊的小鹌鹑。 “呵…” 红绡发出一声低低的、带着醉意的轻笑,那笑声如同羽毛搔过琴弦,撩人心魄。她微微撑起上半身,薄纱滑落,露出一段欺霜赛雪的藕臂,鲜红的蔻丹指向银酒壶,“就…就倒那个…十年份的‘胭脂醉’…要…要满上…” 欧卫如蒙大赦,连忙伸手去抓那银酒壶。壶身冰凉,入手沉重。他小心翼翼地倾斜壶身,琥珀色的酒液带着馥郁的果香,汩汩流入琉璃杯中。 就在酒杯即将注满,欧卫准备收手的刹那—— 红绡那只涂着鲜红蔻丹的玉手,如同灵蛇出洞,毫无预兆地、极其自然地搭在了欧卫端酒壶的手腕上! 冰凉!滑腻! 如同被毒蛇缠住! 欧卫浑身剧震!手腕下意识地猛地一缩!体内真炎应激般轰然爆发!虽被他强行压制在皮肤之下,但那瞬间腾起的灼热感,却清晰地透过手腕的肌肤,传递给了红绡! “呀!” 红绡仿佛被烫到一般,发出一声短促的娇呼,触电般收回了手。她那双桃花媚眼瞬间瞪圆,隔着红纱,流露出极其真实的惊讶和一丝…玩味? “小丫头的…手…好烫啊…” 她揉着自己被“烫”到的手腕,声音带着委屈的颤音,眼波却更加流转,如同发现了什么新奇玩具,“莫不是…炉灶边待久了?这身子骨…火气也太旺了些…” 雅间内,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摇光圣女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冰蓝色的眸光再次扫过欧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其他几位女弟子也面露讶色。 欧卫心脏狂跳,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他强作镇定,捏着嗓子解释:“奴…奴婢刚才…在后厨…烧…烧水…不小心…碰了炉子…”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哦?烧水啊…” 红绡拉长了音调,尾音带着钩子,她慵懒地靠回狐裘里,一手支着香腮,另一只手指了指那杯刚倒满的“胭脂醉”,“那…姐姐手被你烫着了…没力气…小丫头…你喂我喝…” 喂?!欧卫脑子“嗡”的一声!这妖女到底想干什么?! “红绡姑娘醉了。” 摇光清冷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莫要为难下人。” “哎呀…摇光仙子…您不懂…” 红绡媚眼如丝地瞟了摇光一眼,带着醉醺醺的撒娇口吻,“这丫头…有趣得紧…手烫…身子也硬邦邦的…不像个姑娘家…” 她说着,目光如同探照灯,在欧卫那明显宽厚的肩膀、被裙子勉强勒住的腰身轮廓,以及裙摆下露出的、沾着泥点的男式靴子上来回扫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倒像是…哪家俊俏的小郎君…穿了姐姐的裙子…来寻乐子呢?” 轰!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 摇光圣女端坐的身姿依旧未动,但周身的气息瞬间冷冽了几分,握着茶杯的指尖微微发白。天璇、天玑几位女弟子更是脸色一变,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剑柄!目光如同利剑,齐刷刷刺向欧卫! 空气仿佛凝固了!雅间内落针可闻!只剩下红绡带着醉意的、若有若无的轻笑。 欧卫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脸上那层厚厚的劣质脂粉也掩盖不住腾起的红晕(气的和羞的)!体内的凤凰真炎如同被浇了滚油的火山,疯狂咆哮,几乎要冲破压制!肩头那朵冰封的桃花剧烈震颤,冰晶簌簌开裂! 完了!彻底暴露了!这妖女绝对是故意的! “红绡姑娘说笑了!” 陆仁贾(春花)那尖利变调的破锣嗓子猛地从门外响起!只见他扭着水桶腰,以完全不符合那身碎花裙的速度冲了进来,脸上堆满了夸张的谄笑,一个滑跪扑倒在贵妃榻前,正好挡在欧卫和红绡之间! “哎哟喂!我的好姐姐!您可真是喝高了!瞧您这玩笑开的!” 陆仁贾(春花)一边用身体挡住欧卫,一边对着红绡挤眉弄眼,“我家小翠妹子啊,打小就是个苦命人!爹娘走得早,跟着她叔父在铁匠铺里打铁!那可是抡大锤的活儿!风吹日晒,皮糙肉厚,手能不烫吗?身子骨能不硬吗?这裙子…还是捡我那死鬼前夫小妾穿剩下的呢!短一截多正常!您老行行好,可别拿我们苦命人开涮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用手肘狠狠捅了一下身后僵硬的欧卫,示意他快撤。 红绡被陆仁贾这突如其来的一扑加连珠炮似的“诉苦”弄得一愣,随即看着“春花”那张糊满劣质脂粉、表情夸张如同戏子的胖脸,以及他身后那个“小翠”僵硬如木偶的姿态,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 “咯咯咯…铁匠铺…抡大锤…捡小妾的裙子…哈哈哈…” 她笑得前仰后合,薄纱下的花容乱颤,步摇叮当作响,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春花啊春花…你这妹子…可真是个…妙人儿!” 摇光圣女看着眼前这场闹剧,眉头蹙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和厌恶。她放下茶杯,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够了。红绡姑娘既已尽兴,我们便不打扰了。” 她起身,目光如寒冰扫过还跪在地上的“春花”和僵立的“小翠”,“藏芳阁的下人,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是是是!仙子教训的是!我们这就滚!这就滚!” 陆仁贾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拽起欧卫,点头哈腰地退出了雅间。 门“砰”地一声关上。 廊下,陆仁贾靠着冰凉的廊柱,大口喘着粗气,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脸上的脂粉被汗水冲得沟壑纵横:“吓…吓死我了…那红绡…绝对是故意的!她肯定看出什么了!” 欧卫脸色铁青,一把扯下头上沉甸甸的假髻,狠狠摔在地上!劣质珠花滚了一地。“这鬼地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他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 “别急别急!” 陆仁贾连忙拉住他,“情报到手了!枯井!天璇玉符!在开阳身上!就在里面!咱们得想办法弄到玉符!” “怎么弄?!” 欧卫低吼,“硬抢?现在冲进去跟摇光她们拼命?!” “硬抢当然不行!得智取!” 陆仁贾小眼睛滴溜溜乱转,目光扫过紧闭的雅间门,又扫过怀里(特制胸垫)的位置,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赌徒般的疯狂,“有了!用蛋爷!” “蛋爷?” 欧卫一愣。 “对!” 陆仁贾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蛋爷那‘嘴炮’功夫,惊天动地!连魔秽都能骂跑!咱们把它…想办法弄到雅间门口!让它…呃…‘不小心’弄出点大动静!吸引里面人的注意!然后…嘿嘿…浑水摸鱼!或者…等她们出来查看的时候,咱们再找机会!” “弄出大动静?” 欧卫想象了一下那颗太古妖卵在七星剑宗圣女面前破口大骂的场景,嘴角抽搐了一下,“你确定…不会直接把我们都炸了?” “富贵险中求啊欧师弟!” 陆仁贾一咬牙,“总比硬闯强!再说了,蛋爷骂人又不分敌我,说不定还能帮咱们骂骂那帮冰疙瘩出出气呢!” 就在这时,陆仁贾怀里(特制胸垫里),那颗太古妖卵突然又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一个尖利刻薄、带着浓浓鄙夷和不耐烦的意念再次清晰地传入两人脑海: “两个蠢材!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要劳烦本座出手?当本座是街头卖艺的猴儿吗?!报酬!十块上品灵石!少一块都不干!” 陆仁贾和欧卫面面相觑。 这蛋…还带讨价还价的?! 陆仁贾哭丧着脸,对着怀里的蛋作揖:“蛋爷!蛋祖宗!您老行行好!十块上品灵石…卖了我们也凑不出来啊!事成之后…呃…给您找一百只最肥美的母鸡…围着您孵蛋!保证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怎么样?” 妖卵震动了一下,意念带着一丝不屑: “哼!凡俗土鸡!也配伺候本座?!灵石!就要灵石!” “那…那八块?” 陆仁贾试图砍价。 “十块!少一块免谈!本座继续睡觉!”意念斩钉截铁。 “成交!” 欧卫猛地一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实在受够了这身打扮和这鬼地方!只要能救龟爷,别说十块上品灵石,一百块他也敢欠!“蛋爷!只要您老帮忙引开里面那些人的注意!十块上品灵石!我欧卫砸锅卖铁也给您凑上!” 妖卵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评估欧卫的“信誉”。随即,意念带着一丝勉为其难: “哼!小子!记住你的话!若敢赖账…本座让你知道什么叫‘蛋碎人亡’!现在…把本座放到那门口去!离远点!捂好耳朵!” 陆仁贾和欧卫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陆仁贾小心翼翼地将怀里包裹着妖卵的破布包解下,如同捧着绝世珍宝(也是绝世炸弹),蹑手蹑脚地走到听雨轩雅间的门边,轻轻地将布包放在门槛内侧,正对着门缝的位置。 两人立刻如同受惊的兔子,飞快地退到走廊拐角处,死死捂住了耳朵,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雅间内。 摇光正欲带着几位师妹起身告辞。 红绡慵懒地倚在贵妃榻上,把玩着那杯没喝的“胭脂醉”,桃花媚眼若有所思地望着门口方向,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无形却狂暴至极、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恐怖精神冲击波,毫无预兆地穿透了雅间的门板!如同亿万只毒蜂同时振翅,又如同无数泼妇在灵魂深处尖声咒骂!一个尖利、刻薄、充满了无尽恶毒和极致侮辱的意念,如同炸雷般在雅间内每一个生灵的脑海中疯狂炸响! “呔!里面那群冰疙瘩!给本座听好了!” “一个个穿得人模狗样!装什么清高仙子?!骨子里还不是俗物一堆?!” “尤其是那个穿白的!整天板着张死人脸!给谁看呢?!是不是便秘十年拉不出来憋的?!” “还有那几个跟班的!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看什么看?!没见过美蛋吗?!” “一群假正经!伪君子!道貌岸然的臭石头!也配在本座面前装腔作势?!给本座——滚出来受死!!!” 这意念之恶毒,骂词之下流,侮辱性之强,简直突破了想象的极限!比之前在青牛镇骂魔秽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最肮脏、最刻薄、最气死人不偿命的词汇! 轰! 雅间内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精神炸弹! 摇光圣女那张万年冰封的绝美容颜,瞬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冰层寸寸碎裂!她握着冰魄剑柄的玉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寒意轰然爆发!头顶的发簪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噗!” 修为稍弱的玉衡使首当其冲,脸色一白,直接喷出一小口鲜血,眼神涣散,显然被这精神冲击伤到了心神! “啊!” 天璇、天玑、开阳几位女弟子也是如遭重击,脸色煞白,头痛欲裂,体内灵力瞬间紊乱!她们何曾受过如此恶毒下流的辱骂?还是直接作用于灵魂?! 就连一直慵懒看戏的红绡,此刻也猛地坐直了身体,脸上的醉意瞬间消失无踪!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媚眼瞪得溜圆,写满了难以置信!她手中的琉璃杯“啪嚓”一声掉在狐裘上,琥珀色的酒液洇开一片深色。她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虽然没用),红唇微张,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 “何方妖孽?!滚出来!” 摇光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碎裂,带着滔天的杀意!冰魄剑“锵啷”一声悍然出鞘!恐怖的冰蓝色剑气瞬间充斥整个雅间!桌椅屏风瞬间被冻结、碎裂! 轰隆! 雅间厚重的雕花木门,在摇光含怒一击的剑气余波下,如同纸糊般轰然炸裂!木屑纷飞! 门外,陆仁贾和欧卫死死捂着耳朵,也被那恐怖的意念冲击和随之而来的剑气爆炸震得头晕眼花,气血翻腾!他们只看到一个包裹着破布的圆球(妖卵)如同被踢飞的蹴鞠,从炸裂的门洞中骨碌碌滚了出来,一路滚到他们脚边。 破布散开,露出那颗布满暗红花纹、此刻光华内敛、仿佛“骂累了”的太古妖卵。 “蛋…蛋爷…您老…威武…” 陆仁贾看着满地狼藉、寒气森森的雅间门口,以及里面那几道散发着恐怖杀气的倩影(尤其摇光那几乎要冻结时空的眼神),吓得舌头都打结了。 欧卫也顾不上许多,一把抓起地上装死的妖卵塞进怀里(和妖凰翎挤在一起),对着陆仁贾低吼:“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两人如同丧家之犬,也顾不得什么“春花”“小翠”的伪装了,撒开丫子,朝着楼梯口亡命狂奔!身后,是摇光那冰冷刺骨、足以冻结灵魂的怒喝: “抓住他们——!!!” --- (本章完) 第84章 龟速逃亡 “抓住他们——!!!” 摇光那冰冷刺骨、裹挟着滔天怒意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在藏芳阁三层!紧随其后的,是冰魄剑出鞘的凛冽剑鸣,以及雅间内桌椅屏风被瞬间冻结、碎裂的可怕声响! 欧卫和陆仁贾亡魂皆冒,哪里还敢回头?两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撒开丫子朝着楼梯口亡命狂奔!陆仁贾怀里死死抱着那颗“立下大功”此刻却装死的太古妖卵,欧卫则一手捂着肩头被震裂冰晶的桃花,一手按着怀里挤在一起的妖凰翎和蛋,金红色的真炎在脚下若隐若现,灼得木质楼梯板发出“滋滋”的焦糊声。 “快!快!下楼!” 陆仁贾连滚带爬,脸上的劣质脂粉混着汗水糊成一团,如同打翻的调色盘。 然而,藏芳阁的楼梯并非坦途。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精神冲击(嘴炮)和摇光的剑气爆发,早已惊动了下层。此刻,楼梯口人影幢幢,几个凶神恶煞、手持短棍的护院打手正一脸懵逼地往上冲,后面还跟着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的莺莺燕燕,以及几个喝得醉醺醺、搞不清状况还在叫好的客人。狭窄的楼梯瞬间被堵得水泄不通! “让开!都让开!” 欧卫急红了眼,体内真炎再次不受控制地爆发!金红色的火焰如同狂暴的火环,猛地向四周扩散! 轰! 灼热的气浪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打手掀飞出去!旁边几个靠得近的舞姬也被热浪扫中,尖叫着摔倒在地!楼梯口顿时一片人仰马翻,鸡飞狗跳!浓烈的焦糊味和脂粉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味。 “杀人啦——!” “走水啦——!” 混乱的尖叫彻底点燃了藏芳阁的恐慌! 欧卫和陆仁贾趁机如同两条滑溜的泥鳅,从人堆缝隙里连滚带爬地挤了下去!陆仁贾的碎花裙被扯掉半片裙摆,露出底下同样沾满泥点的男式裤子。欧卫头上的假髻早已不知去向,脸上糊成一团的脂粉被汗水冲开,露出底下属于男性的、带着惊惶和羞愤的俊朗轮廓。 两人刚冲出藏芳阁那镶着铜钉的厚重大门,一股冰冷的杀意便如同附骨之蛆,瞬间锁定在他们后背! 回头一瞥,只见藏芳阁顶楼炸裂的窗口处,摇光圣女白衣胜雪的身影如同月宫寒仙,傲然而立。她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万载玄冰,死死锁定楼下如同丧家之犬的两人(主要是欧卫)。在她身后,天璇、天玑、开阳几位七星使也杀气腾腾地追了出来,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被蛋爷精神攻击的后遗症),但剑气已然冲天! “分开跑!老地方汇合!” 欧卫当机立断,对着陆仁贾低吼一声,体内真炎猛地灌注双腿,化作一道金红色的残影,朝着镇外西边荒僻的河滩方向疾掠而去!他必须引开摇光的主力! “欧师弟!保重啊!” 陆仁贾抱着蛋,带着哭腔喊了一嗓子,随即如同受惊的兔子,一头扎进了旁边一条堆满杂物、臭气熏天的小巷子,肥胖的身躯展现出惊人的求生欲,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追!” 摇光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玉足在窗棂上轻轻一点,身形化作一道飘渺的白色惊鸿,带着刺骨的寒意,直扑欧卫逃离的方向!天璇、天玑、开阳三位女使也立刻御剑跟上!留下玉衡使(心神受创较重)和另外一位女使在藏芳阁处理混乱局面。 金红色的火焰流星在前方亡命飞驰,所过之处,灼热的气浪将路边的野草烤得焦黄卷曲。 白色的冰寒惊鸿紧随其后,速度更快!凛冽的剑气将空气冻结出细密的冰晶轨迹。 两者之间的距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 “魔种!你逃不掉!” 摇光清冷的声音如同附骨之疽,带着冰冷的杀意,清晰地传入欧卫耳中。冰魄剑遥遥一指,一道凝练的冰蓝色剑气如同毒蛇吐信,撕裂空气,直刺欧卫后心! 欧卫心头警兆狂鸣!猛地扭身!冰蓝剑气擦着他肩头掠过,“嗤啦”一声将他本就破烂的裙装肩袖撕裂!寒气刺骨,肩头那朵桃花上的冰晶又厚了一层!他闷哼一声,体内真炎被这寒气一激,冲突更烈,速度不由得一滞! 就这么一滞的功夫,摇光已然追至身后十丈之内!恐怖的寒气如同无形的牢笼,将欧卫笼罩!天璇、天玑、开阳三位女使也呈品字形包抄而来,剑气纵横,封锁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欧卫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芦苇丛生的河滩,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难道真要命丧于此?龟爷…小黑还在七星别院的地牢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汪!!!” 一声极其不耐烦、带着浓浓起床气(或者说被打扰清净的滔天怒意)的狗吠,猛地从河滩方向传来! 只见河滩边缘,一块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大青石上,一条瘸着腿、浑身黑毛被晚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大黑狗,正慢悠悠地站起身。正是之前被遗落在河滩“晒背”的小黑(玄龟)! 它那双狗眼,此刻冰冷得如同万载寒潭,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和不耐烦,扫了一眼空中那几道杀气腾腾的剑光和地上狼狈不堪的欧卫。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充满鄙夷的咕噜。(一群蠢货!吵死了!还让不让本尊清净了?) 随即,在欧卫惊愕、摇光等人杀机毕露的目光注视下,小黑(玄龟)极其不情愿地、以一种异常缓慢、甚至可以说优雅从容的姿态,从大青石上跳了下来。 它迈开四条腿(三条半),以一种…呃…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散步遛弯的速度,慢悠悠地朝着欧卫的方向…走了过来。 一步,两步… 狗爪踩在松软的河滩泥沙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缓慢的爪印。 尾巴还极其悠闲地、小幅度地左右晃了晃。 那速度…慢得让人心焦!慢得让追杀者想吐血! 欧卫:“……” 他看着小黑那“闲庭信步”的姿态,再看看身后瞬息即至的冰蓝剑气和三道凌厉的包抄剑光,一股荒谬绝伦的悲愤涌上心头!龟爷!您老这是…来接我…还是来给我送终啊?!这速度?!蚂蚁都比你快! 摇光冰冷的眸光扫过那条慢悠悠走来的瘸腿黑狗,眼中杀意更盛!这狗果然有古怪!魔种的同党!一并诛了! “孽畜!找死!” 开阳使脾气最爆,眼见这黑狗竟敢如此“蔑视”她们,含怒出手!手中长剑一抖,一道凌厉的青色剑气如同毒龙出洞,撕裂空气,直斩小黑狗头!速度之快,远超小黑那龟爬般的移动! 眼看那青色剑气就要将狗头斩落! 小黑(玄龟)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就在剑气及体的瞬间,它那条拖着的、色彩斑斓的伤腿,极其随意地、仿佛只是被蚊子叮了一下般,轻轻往旁边的沙地上一踩。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飞沙走石的景象。 只是它脚下那一小片松软的河滩泥沙,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极其缓慢、却又无比清晰地荡漾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涟漪所过之处,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长、凝滞! 那道快如闪电的青色剑气,在距离狗头不足三尺的空中,如同陷入了粘稠无比的无形泥沼!速度瞬间暴跌!变得比小黑散步的速度还要慢!剑气本身都开始扭曲、模糊,仿佛随时会溃散! 开阳使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惊骇!她感觉自己和那道剑气之间的联系变得极其微弱、滞涩!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这…这是…空间迟滞?!” 天璇使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摇光冰蓝色的瞳孔也骤然收缩!这绝非寻常妖狗能有的手段! 欧卫也看呆了!但他反应极快!趁着开阳使剑气被迟滞、摇光等人心神被震撼的瞬间,他体内真炎疯狂爆发,身形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小黑的方向猛扑过去! “龟…小黑!快跑啊!” 他一边狂奔,一边嘶声大喊。 小黑(玄龟)这才仿佛听到了欧卫的呼唤,慢悠悠地抬起狗头,极其淡漠地瞥了一眼狂奔而来的欧卫,又看了看空中那几道被它“散步”引发的空间涟漪扰得速度大减、如同慢动作回放般的剑光,狗眼里充满了“真麻烦”的不耐烦。 它极其不情愿地、象征性地…加快了那么一丝丝步伐。 从“龟爬”提升到了…呃…“老牛拉破车”的速度。 依旧是慢得令人发指! 欧卫终于扑到了小黑身边,也顾不上许多,一把抓住小黑脖颈后相对厚实的皮毛,就想把它扛起来跑! 然而,入手的感觉却沉重得超乎想象!仿佛抓的不是一条狗,而是一座微缩的山岳! “上来!”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浓浓不爽和命令口吻的声音,直接在欧卫脑海中响起!正是玄龟的意念! 欧卫一愣,随即福至心灵!他翻身一跃,极其笨拙地…骑在了小黑的狗背上! 小黑(玄龟)的狗躯猛地一沉!四条腿(三条半)微微弯曲了一下,脚下的沙地瞬间凹陷下去一个小坑!它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不爽、仿佛被压榨苦力的咕噜!(混小子!敢骑本尊?!等恢复了真身再跟你算账!) “坐稳了!” 玄龟的意念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本尊勉为其难带你一程”的施舍感。 下一刻,小黑(玄龟)再次迈开了步伐。 一步,一步… 依旧是那慢悠悠、如同丈量土地般的速度。 驮着欧卫,开始沿着河滩,朝着远离金沙集的方向,“从容不迫”地…溜达起来。 夕阳的余晖将一人一狗的身影拉得很长。金红色的火焰(欧卫身上未散尽的真炎)与慢悠悠移动的黑色狗影,构成了一幅极其荒诞、却又透着莫名“和谐”的画面。 身后空中。 摇光、天璇、天玑、开阳四人,御剑悬停在距离河滩十数丈的半空。她们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惊愕、愤怒、憋屈、还有一丝…茫然? 她们眼睁睁看着那道慢悠悠的狗影,驮着同样慢动作(相对她们而言)的欧卫,在河滩上留下一串清晰、缓慢的脚印,越走越远。 开阳使那道被空间迟滞的青色剑气,此刻才如同耗尽力气般,“噗”地一声,在距离小黑原本位置三尺远的沙地上,斩出一道浅浅的剑痕,随即消散。 “圣…圣女…追…追不追?” 天玑使看着那慢得令人发指的“逃亡”速度,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这怎么追?御剑飞过去,然后悬停在他们头顶等着? 摇光那清冷绝艳的容颜,此刻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她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河滩上那慢悠悠移动的黑点,握着冰魄剑柄的玉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 追? 以她们御剑的速度,眨眼间就能飞到那黑狗前面去。 然后呢? 拦在它面前?对着一条慢悠悠散步的瘸腿狗和它背上那个一脸悲愤(又带着点生无可恋)的“骑士”拔剑相向? 这画面…想想都觉得荒谬绝伦! 不追?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魔种骑着狗…跑了?! 摇光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憋闷之气堵在胸口!那感觉,比被那恶毒的精神意念辱骂还要难受!就像蓄满全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是打在了慢悠悠移动的、坚硬无比却又滑不留手的万年玄龟壳上! 她看着那慢得令人发指、却又异常平稳坚定的狗影,听着耳边师弟师妹们压抑着愤怒和茫然的呼吸声… “跟上去!” 摇光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强压怒火的冰冷,“保持距离!本圣女倒要看看…他们能‘逃’到何时!” 于是,金沙集西郊的河滩上,上演了一场修真界亘古未有的奇景: 前方。 一条瘸着腿、浑身黑毛的大黑狗,驮着一个衣衫破烂、脸上还残留着劣质脂粉痕迹、表情悲愤又茫然的青年,以一种慢得令人发指、如同饭后遛弯消食的速度,一步一步,坚定而缓慢地沿着河岸线移动。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后方百丈开外。 四道璀璨的剑光,如同四颗被强行按下了慢放键的流星,以一种极其憋屈、极其缓慢的速度,远远地…跟着。剑光上,四位气质清冷、容颜绝美的仙子,此刻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如同吞了苍蝇般难受。为首的白衣圣女,周身散发的寒气几乎要将下方的河水冻结! 河风呜咽,吹拂着芦苇。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荒诞、憋屈、又带着点莫名喜感的死寂。 骑在狗背上的欧卫,感受着身下那沉重、缓慢、却又异常平稳的步伐,再回头看看空中那几道憋屈跟随的剑光,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他低下头,对着身下慢悠悠迈步的小黑(玄龟),用一种混合着绝望、悲愤和认命的语气,幽幽地叹道: “龟爷…咱…咱能…稍微…快那么…一点点吗?” 夕阳的余晖将河滩染成一片熔金。风掠过芦苇丛,发出沙沙的低语,却压不住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荒诞而憋屈的死寂。 小黑(玄龟)驮着欧卫,四条腿(严格来说是三条半)以一种恒定、缓慢、如同丈量河滩般的节奏,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狗爪踩在松软的泥沙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噗嗤”声,留下一个个清晰、间隔均匀的爪印。它的狗头微微昂着,眼神淡漠地直视前方,尾巴极其悠闲地小幅度左右摆动,仿佛背上驮着的不是个亡命徒,而是一缕清风。那速度,慢得能让蜗牛自惭形秽,让乌龟怀疑人生。 欧卫僵硬地骑在狗背上,感觉自己像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稻草人。他努力缩着身子,试图减少存在感,但肩头那朵在夕阳下依旧娇艳的桃花,以及脸上没擦干净的劣质脂粉痕迹,都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般显眼。他不敢回头,却能清晰地感知到身后百丈开外,那四道如同附骨之蛆、散发着冰冷杀气的剑光。摇光那冰魄剑的寒气,即便隔着这么远,也如同细针般刺着他的后颈。 “龟…小黑…” 欧卫压低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哀求地对着狗耳朵说道,“算我求您老了…咱…咱能稍微…提点速吗?哪怕…跟蚂蚁赛跑的速度也行啊!后面…后面那冰疙瘩的眼神…都快把我后背戳穿了!” “呜噜…” 小黑(玄龟)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充满鄙夷和不耐烦的咕噜。(聒噪!本尊肯驮你已是天大恩典!还敢挑三拣四?这速度,稳!懂不懂?!) 玄龟的意念同时在欧卫脑海响起,带着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训斥: “慌什么?天塌了有高的顶着。后面那几个小丫头片子,连给本尊挠痒痒都不配。慢慢走,急死她们。” 欧卫:“……” 他感觉自己的绝望又加深了一层。龟爷的“稳”和“慢”,此刻简直是催命符! 后方空中。 摇光御剑悬停,白衣胜雪,在夕阳下宛如一尊冰雕。她周身散发的寒气几乎实质化,将附近的空气都冻结出细密的冰晶雪花,簌簌飘落。那张清冷绝艳的容颜,此刻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寒霜,冰蓝色的眼眸死死锁定前方河滩上那慢得令人发指的一人一狗,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锥射出去! 她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堂堂七星剑宗圣女,率三位核心弟子,追杀一个魔龙混血,竟然…竟然被一条瘸腿狗用“散步”的速度遛着玩?!这传出去,七星剑宗的颜面何在?! “圣女…” 开阳使御剑靠近,她性格最是火爆急躁,此刻憋得满脸通红,额角青筋都在跳,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暴躁,“这…这要跟到什么时候?!那狗…那狗走得比老太太还慢!我们就这样…就这样在后面…吊着?!这…这成何体统?!” 天璇使也蹙着秀眉,看着前方那慢悠悠的狗影,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磨光:“师姐,开阳师妹所言极是。这狗…太过诡异!方才那空间迟滞之术,绝非寻常妖物所能为!我们与其在此被它戏耍,不如…不如直接布下剑阵,将它连同那魔种一并轰杀!” 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不可!” 摇光的声音冰冷刺骨,如同两块寒冰碰撞,“那狗…体内气息古老沉重,位格极高!方才轻描淡写便迟滞开阳剑气,绝非易与之辈!贸然强攻,恐生变故!再者…” 她冰眸扫过下方那慢悠悠移动的身影,强压下翻腾的怒火,“此地开阔,那魔种身怀霸道真炎,若逼其狗急跳墙,恐伤及无辜。” “那…那我们就一直这样…跟着它…散步?!” 开阳使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感觉自己的剑心都要不稳了。 “等。” 摇光樱唇微启,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等它力竭!等它露出破绽!本圣女倒要看看,它能‘逃’到几时!” 她玉指紧握冰魄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显示出内心绝不平静。 于是,这荒诞的追逐(或者说尾随)继续上演。 前方:黑狗驮人,慢悠悠散步。 后方:四剑悬空,慢悠悠跟随。 夕阳西沉,将他们的影子越拉越长,投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如同几出滑稽的皮影戏。 时间一点点流逝。 河滩仿佛没有尽头。 小黑(玄龟)的步伐依旧恒定、缓慢,没有丝毫加快或减慢的迹象。它甚至还极其人性化地、在路过一片水草丰美的地方时,稍微偏离了一点“航线”,低下头,极其缓慢地嗅了嗅一株水草的嫩叶,似乎考虑要不要尝尝鲜?最终嫌弃地打了个喷嚏,又慢悠悠地回到原来的路线上。 欧卫骑在狗背上,度秒如年。他感觉体内的真炎在缓慢的颠簸和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又开始蠢蠢欲动,肩头的桃花也似乎因为无聊而微微颤动。他尝试着运转功法调息,但龟爷这“稳如泰山”的慢速移动,节奏太过催眠,好几次他都差点一头栽下去睡着! “龟爷…小黑祖宗…” 欧卫有气无力地再次哀求,“要不…您老歇会儿?咱找个地方…晒晒背?让后面那几位…也歇歇脚?” 他试图祸水东引。 “呜噜…” 小黑(玄龟)极其不爽地甩了甩尾巴,抽在欧卫的小腿上,意念带着警告: “闭嘴!再聒噪就把你扔下去!本尊晒背?也要看地方!这破河滩,连块像样的石头都没有!还有那群嗡嗡叫的苍蝇…烦死了!” 开阳使在空中,看着那黑狗悠闲地嗅草、打喷嚏、甩尾巴,感觉自己的理智之弦“啪”地一声断了! “啊——!!!我受不了了!!!” 她猛地发出一声尖啸,如同被逼疯的母狮!手中长剑爆发出刺目的青光,不管不顾地朝着下方那慢悠悠的狗影,狠狠劈出一道凝练的剑气! “开阳!住手!” 摇光厉喝,但已然来不及! 青色剑气如同匹练,带着开阳使积压已久的狂暴怒火,撕裂空气,瞬间跨越百丈距离,直斩小黑狗头! 这一次,小黑(玄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它只是极其随意地、仿佛只是被风吹偏了方向般,狗爪朝着侧面…极其缓慢地…迈了那么一小步。 这一步,慢得清晰可见! 慢得甚至能看清狗爪抬起、落下、陷入泥沙的全过程! 然而,就在这慢得令人发指的一小步迈出的瞬间—— 嗡! 一道无形的涟漪,以它落爪点为中心,极其诡异地扩散开来! 那道快如闪电的青色剑气,在距离目标还有数丈之遥时,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扭曲的墙壁!轨迹瞬间发生了诡异的偏折! 嗤——!!! 青色剑气没有斩中狗头,反而擦着小黑和欧卫身边数尺远的地方,狠狠劈进了河滩旁的芦苇丛中! 轰! 一大片茂密的芦苇被狂暴的剑气绞得粉碎!泥浆混合着断草冲天而起!惊起无数栖息的水鸟,呱呱乱叫着飞向昏暗的天空! 小黑(玄龟)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和泥浆溅射打扰了清净,极其不爽地抖了抖耳朵,甩掉几滴溅到狗毛上的泥点子。它停下脚步,慢悠悠地转过头,用那双冰冷淡漠的狗眼,极其轻蔑地瞥了一眼空中那个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的开阳使。 喉咙里发出一声清晰无比、充满了嘲讽意味的: “汪?” (就这?) “噗——!” 开阳使目睹此景,听着那声充满嘲讽的狗吠,胸中郁结的怒火和憋屈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在空中晃了晃,差点从飞剑上栽下去! “开阳师妹!” 天璇、天玑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 摇光圣女看着下方那条毫发无损、甚至抖了抖泥点继续慢悠悠前行的黑狗,再看看空中吐血摇晃的开阳,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她引以为傲的修为、剑术、智谋,在这条瘸腿黑狗面前,仿佛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圣女…” 天璇使看着摇光那冰封之下隐隐颤抖的肩膀,声音艰涩,“这狗…太邪门了!它…它好像在戏耍我们!” 摇光沉默。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地平线,暮色四合。河滩上的风更凉了。她看着前方那在暮色中依旧慢悠悠移动、仿佛要走到天荒地老的黑点,冰蓝色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掠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 难道…真要跟在这狗后面…走到海枯石烂?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 “啊嚏!!!” 一声惊天动地、带着浓浓鼻音和睡意的喷嚏,猛地从欧卫怀里(和妖凰翎挤在一起的位置)爆发出来! 是那颗太古妖卵! 它似乎被河滩的夜风吹醒了,极其不满地震动了一下!一个尖利刻薄、带着浓浓起床气和被打扰的暴躁意念,如同炸雷般在欧卫脑海(或许也波及了附近)响起: “吵死了!还让不让蛋睡觉了?!前面那个慢吞吞的老乌龟!你属蜗牛的吗?!还有后面那几个冰疙瘩!大晚上不回家绣花!追着一条狗跑!你们有病啊?!都滚远点!别耽误本座孵…呃…睡觉!!!” 这突如其来的“蛋骂”,如同在滚油里滴入冷水! 原本就濒临崩溃的开阳使,听到“冰疙瘩”、“绣花”、“有病”等字眼,眼前一黑,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彻底晕了过去! 天璇、天玑也是脸色煞白,心神剧震! 就连摇光,也被这粗鄙下流、不分敌我的精神攻击震得气息一滞,冰魄剑上的寒光都黯淡了一瞬! 而前方,小黑(玄龟)听到“老乌龟”、“属蜗牛”的称呼,慢悠悠的步伐猛地一顿! 它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 那双冰冷的狗眼,此刻燃烧着足以焚灭星辰的滔天怒火!死死地“盯”向欧卫怀里那个鼓囊囊的位置! 一股沉重如太古神山降临的恐怖威压,混合着被冒犯的无上尊严,轰然爆发! 意念如同九幽寒风,刮过欧卫的灵魂: “那颗…破蛋…想…死…吗?!” 欧卫骑在龟(狗)背上,感受着怀里翎羽的滚烫、妖卵的震动、以及身下龟爷那足以压塌万古的恐怖怒意… 再看看身后空中摇摇欲坠的七星剑宗众人…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这逃亡…还能更混乱一点吗?! --- (本章完) 第85章 佛门叩心 夜色如墨,沉沉地压在荒凉的山道上。白日里荒诞绝伦的“龟速逃亡”,早已甩脱了身后那几道憋屈的剑光(主要是开阳使吐血昏迷,摇光不得不带人暂退),却也耗尽了欧卫最后一丝心力。他浑身脱力地趴在小黑(玄龟)宽厚(相对狗躯而言)的狗背上,脸埋在油亮的黑毛里,只觉体内冰火冲突如同两军鏖战,肩头那朵情蛊桃花更是蠢蠢欲动,散发出阵阵燥热的甜香,搅得他心神不宁。 陆仁贾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旁边,怀里抱着那颗“惹祸精”太古妖卵,累得呼哧带喘,脸上糊成一团的劣质脂粉被汗水冲开,露出底下苍白惊惶的底色。他时不时惊恐地回头张望,生怕那冰疙瘩圣女又带着人杀回来。 “龟…小黑祖宗…咱…咱歇歇脚?真…真跑不动了…” 陆仁贾喘着粗气哀求,“您老…神威盖世…也得…体谅体谅…我们这些…肉体凡胎啊…” 小黑(玄龟)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充满鄙夷的咕噜,狗眼都没斜一下,但步伐终究是极其缓慢地停了下来。它极其不爽地甩了甩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狗脸上写满了“跟你们这群拖油瓶组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的暴躁。 就在这时,一直趴在狗背上装死的欧卫,肩头那朵桃花猛地一阵剧烈颤动!一股比之前更加猛烈、更加难以抑制的燥热悸动,如同野火燎原般席卷全身!他猛地抬起头,脸色潮红,眼神迷离,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痛苦和异样渴望的低吼: “热…好热…” “欧师弟!稳住!稳住啊!” 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想从褡裢里掏东西,却只摸出几根干瘪的草药,“情…情蛊又发作了?!” 就在欧卫体内情蛊躁动、真炎失控的边缘—— 呜…嗡… 一阵低沉、悠远、仿佛能涤荡灵魂的梵唱声,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木鱼轻叩,如同涓涓细流,穿透浓重的夜色,自前方山坳处袅袅传来。 这声音并不洪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平静感。如同清凉的甘霖洒落滚烫的烙铁,欧卫体内那翻江倒海的燥热悸动,竟在这梵唱木鱼声中,奇异地缓和了一丝!肩头那朵狂颤的桃花也如同被安抚,安静了些许。 “有…有寺庙?” 陆仁贾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小眼睛放光,“佛门圣地!清净之地!正好避避风头!说不定…还能求大师们念念经,帮欧师弟压压那桃花劫!” 小黑(玄龟)冰冷的狗眼扫向前方山坳,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咕噜。(秃驴?麻烦!)但看着欧卫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终究还是迈开步子,朝着梵唱传来的方向,继续以它那标志性的龟速…溜达了过去。 转过一个山坳,一座破败的古寺出现在眼前。 寺墙斑驳,爬满了枯藤。寺门半朽,朱漆剥落,歪歪斜斜地挂着一块同样饱经风霜的木匾,上书三个模糊不清的古篆:“伽蓝寺”。寺内没有辉煌的殿宇,只有一座孤零零的、低矮的大殿,殿内一灯如豆,昏黄的光晕透过破旧的窗纸,在夜色中摇曳。 梵唱和木鱼声,正是从这大殿中传出。 小黑驮着欧卫,慢悠悠地踱进破败的寺门,陆仁贾抱着蛋紧随其后。寺内荒草丛生,石阶残破,透着一股萧索的暮气。唯有那殿中传出的诵经声,依旧平稳悠长,仿佛能抚平岁月的沧桑。 推开吱呀作响的殿门。 殿内陈设极其简陋。一尊泥塑剥落、金漆暗淡的佛像端坐正中,佛前供桌上空空如也,连个香炉都没有,只摆着一盏摇曳的油灯。灯下,一个穿着浆洗得发白、打着好几个补丁的灰色僧衣的老和尚,背对着殿门,盘膝坐在一个磨得油亮的蒲团上。 老和尚身形干瘦,佝偻着背,一颗光溜溜的脑袋在油灯下泛着微光。他一手捻着一串同样油光发亮、看不出材质的念珠,另一只手极其缓慢、极其有韵律地叩击着一个边缘都磨圆了的旧木鱼。那低沉悠远的梵唱,正是从他口中发出,声音沙哑苍老,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抵人心。 “笃…笃…笃…” 木鱼声不急不缓,如同亘古不变的心跳。 “南无…阿…弥…陀…佛…” 梵唱声悠长平和,洗涤着殿内浑浊的空气。 欧卫体内的燥热在这诵经声中又平息了一分,他挣扎着想从小黑背上下来。小黑(玄龟)极其不耐烦地抖了抖身子,把他甩了下来。欧卫踉跄着站稳,对着老和尚的背影,强打精神,合十行礼:“晚辈欧卫,与同伴途经宝刹,夜色已深,想借宿一宿,叨扰大师清修了。” 陆仁贾也连忙学着样子合十:“大师慈悲!大师慈悲!” 木鱼声和梵唱声并未停止。 老和尚仿佛没有听到,依旧背对着他们,慢悠悠地敲着木鱼,念着佛号。 陆仁贾和欧卫面面相觑。陆仁贾眼珠一转,从怀里(其实是那破褡裢角落)摸出最后几个干硬的粗面饼子,小心翼翼、带着谄媚地放在那空空如也的供桌上:“大师…一点…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木鱼声依旧。 老和尚依旧未动。 就在两人以为这老僧是个聋子或者入定太深时—— “唉…”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浓浓疲惫和仿佛看透世情百态的叹息,从老和尚佝偻的背影处传来。 木鱼声停了。 梵唱声也停了。 老和尚极其缓慢地、如同生了锈的机括般,一点一点地转过了身。 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风干橘皮般的苍老面容,在昏黄的油灯下显露出来。眉毛稀疏灰白,眼皮耷拉着,几乎遮住了大半浑浊的眼珠。然而,当那浑浊的目光落在欧卫身上时,欧卫却感觉浑身一激灵!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温和却又洞彻一切的光,瞬间穿透了他的皮囊,看到了他体内那冰火交织的痛楚、那情蛊桃花的躁动、以及血脉深处那桀骜不驯的龙与凰的烙印! 老和尚的目光在欧卫肩头那朵娇艳的桃花上停留了一瞬,浑浊的眼珠似乎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了然。随即,他极其缓慢地抬起枯瘦如柴的手,对着欧卫招了招,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小施主…你…过来…” 欧卫心头莫名一紧,但还是依言上前几步,走到老和尚面前。 老和尚那双浑浊的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地倒映着欧卫的身影。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极其缓慢地点了点欧卫的眉心,又点了点他的心口。 “施主…” 老和尚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直接在欧卫心湖中响起,“你…心很乱…” 欧卫心神一颤,下意识地点点头。何止是乱,简直是油煎火燎,冰封雪埋! “乱在何处?” 老和尚浑浊的目光仿佛能看穿灵魂。 “乱在…体内冰火煎熬,痛不欲生…” 欧卫如实道,声音带着苦涩。 “乱在…身中异蛊,情劫难解…” 他指了指肩头桃花。 “乱在…身世不明,不容于仙魔两道…” 他想起摇光那冰冷的“魔种当诛”。 “乱在…前路茫茫,不知归处…” 他看了一眼旁边趴着生闷气的小黑(龟爷)。 老和尚静静地听着,浑浊的眼珠如同古井无波。待欧卫说完,他才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枯瘦的手指再次点向欧卫的心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非也。” “冰火煎熬,是劫,亦是缘。” “情劫难解,是缚,亦是悟。” “身世不明,是迷,亦是道。” “前路茫茫,是雾,亦是途。”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欧卫的皮囊,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那沙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笃定,如同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施主心中之乱,根不在外,而在内。” “你乱…是因为你不敢认。” “不敢认…你妈是龙。” “不敢认…你爸是鸟。” “可对?” 轰!!! 老和尚这最后两句话,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欧卫的脑海深处! “你妈是龙!” “你爸是鸟!” 这八个字,简单、直白、粗暴!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瞬间剖开了欧卫内心深处那层最隐秘、最不愿触及的、被重重迷雾和痛苦所包裹的核心真相! 体内冰封的玄龙血脉在咆哮! 焚身的凤凰真炎在尖啸! 两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彼此冲突却又同出一源的古老力量,如同被彻底点燃!瞬间在欧卫体内掀起了前所未有的狂澜! “呃啊——!!!” 欧卫发出一声痛苦与震惊交织的嘶吼!他双眼瞬间布满血丝,金红色的火焰不受控制地从他体表疯狂窜出!肩头那朵桃花在烈焰中妖异地绽放!整个人如同一个即将爆裂的火球!恐怖的高温瞬间席卷了整个破败的大殿! “欧师弟!” 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抱着蛋连连后退! “汪!” 小黑(玄龟)猛地站起,狗眼死死盯着那失控的真炎,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 “阿弥陀佛…” 面对这足以焚毁大殿的恐怖火焰,老和尚却只是低低宣了一声佛号。他那枯瘦的手掌极其缓慢地抬起,对着状若疯狂的欧卫,轻轻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佛光,没有浩瀚的法力波动。 只是那么轻轻一按。 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和却又浩瀚无边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笼罩了欧卫! 欧卫身上那狂暴失控的金红火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按回了体内!那灼热的高温瞬间消散!他体内翻江倒海的冰火冲突,也在那股温和力量的介入下,如同被注入了润滑剂,虽然依旧存在,却诡异地…平息了?不,是暂时被压制、调和了! 肩头那朵在烈焰中盛开的桃花,也如同被抽走了精气神,花瓣微微合拢,光芒黯淡下去。 欧卫如同虚脱般,浑身大汗淋漓,“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那干瘦的老和尚,眼神里充满了惊骇、茫然和难以置信! 他…他怎么知道?! “大…大师…” 欧卫的声音嘶哑颤抖,“您…您刚才说…什么?” 老和尚缓缓收回手掌,浑浊的眼珠平静地看着欧卫,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慢悠悠地拿起那个旧木鱼槌,在木鱼边缘极其随意地敲了一下。 笃。 一声清越的木鱼声响起,瞬间驱散了殿内残留的燥热和杀意。 “施主…” 老和尚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沙哑和平淡,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话语不是出自他口,“老衲说什么了?老衲只是说…你心乱。”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欧卫肩头那朵黯淡的桃花,又扫过旁边那条眼神冰冷、散发着洪荒气息的黑狗(玄龟),最后落在陆仁贾怀里那颗包裹着破布、此刻却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的太古妖卵上。 老和尚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其微小的、带着点促狭意味的弧度。 “至于施主的身世…” 他慢悠悠地拖长了音调,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洞悉世情的狡黠,“龙也好,鸟也罢,不过都是天地间的生灵。是劫是缘,是福是祸,皆由心生,皆由己造。施主与其纠结根脚血脉,不如…先想想怎么解决眼前这朵小桃花?还有…” 他枯瘦的手指,极其随意地指了指陆仁贾怀里那颗震动越来越明显的妖卵: “管好那颗…蛋。它好像…有点上火?” 老和尚那句“管好那颗蛋,它好像有点上火?”的话音刚落,陆仁贾怀里的太古妖卵仿佛被点燃了引线,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嗡——!” 一股暴躁、蛮横、带着被冒犯的滔天怒意的意念,如同炸雷般在破败的大殿内疯狂炸响: “秃驴!你骂谁上火呢?!本座堂堂太古妖尊!万火不侵!百邪辟易!会像你这般凡俗秃瓢一样虚火旺盛?!我看你是嫉妒本座蛋壳光滑!脑门锃亮!自己秃得能当灯使了还在这大放厥词?!腌臜泼才!给本座闭嘴!!” 这意念之恶毒,骂词之刁钻,侮辱性之强,简直比在藏芳阁骂七星剑宗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那句“秃得能当灯使”,精准地戳中了所有僧人的痛点! 轰! 大殿内本就摇摇欲坠的尘土簌簌落下!那盏昏黄的油灯火苗疯狂摇曳,几欲熄灭!连那尊泥塑剥落的佛像,脸上的金漆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嘶——!” 陆仁贾倒吸一口冷气,手一抖,差点把怀里的“祖宗”扔出去!他哭丧着脸对着蛋哀求:“蛋爷!蛋祖宗!您老息怒啊!这是佛门清净地!骂不得!骂不得啊!” 欧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蛋骂”震得头皮发麻,刚刚被老和尚强行压下的冰火冲突似乎又有复燃的迹象,肩头那朵桃花又开始不安分地颤动。他下意识地看向老和尚,生怕这深不可测的老僧被激怒,随手就把这破蛋连同他们一起给“超度”了。 然而,老和尚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面对这足以让圣人都破防的恶毒辱骂,他只是眼皮极其轻微地抬了抬,浑浊的目光落在陆仁贾怀里那震动不休的妖卵上,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怒意,反而…嘴角那丝几不可察的促狭笑意更深了? 他慢悠悠地放下木鱼槌,枯瘦的手指极其缓慢地捻动着那串油光发亮的念珠,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如同在点评一个不懂事的顽童: “唔…蛋火攻心,口舌生疮。怨气郁结,戾气深重。施主啊…你这颗蛋…病得不轻呐…” 他摇摇头,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老衲观其纹路晦暗,气息浮躁,显是先天不足,后天失调,又兼之…嗯…可能被人盘得太多,盘出火气来了。” “盘…盘出火气?” 陆仁贾一脸茫然。 “没错。” 老和尚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浑浊的目光扫过陆仁贾那张油光满面的胖脸,“施主面色油润,手泽丰盈,想必平日没少盘弄此蛋,以手温滋养,盼其早日孵化。殊不知,过犹不及。手汗污浊,杂气侵染,加之施主心念不纯,贪念过甚,种种欲念杂气渗入蛋壳,犹如污油入清水,岂能不生燥火?这蛋…骂人…不过是火气外泄罢了。” 陆仁贾:“……” 他低头看看自己那双确实不算干净的手,再看看怀里那颗仿佛被说中痛点、震动得更厉害、意念骂得更凶的妖卵(“放屁!本座天生地养!岂会被你这腌臜胖子盘出火气?!秃驴!你血口喷蛋!”),竟一时无言以对,感觉好像…有点道理? “那…那大师…可有解法?” 陆仁贾下意识地问,小眼睛里闪烁着市侩的精光(要是能治好蛋爷的“上火”,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解法?” 老和尚慢悠悠地拖长了音调,枯瘦的手指捻动念珠的速度加快了一丝,“简单。一曰:净手焚香,心怀敬畏,莫要再以俗手污浊之气亵渎灵物。” “二曰:置于清净之地,以晨露暮霭、日月精华徐徐滋养,涤荡其内蕴之燥火戾气。” “三嘛…” 他浑浊的眼珠转向欧卫,嘴角那丝促狭的笑意几乎要压不住,“需得借这位小施主肩头那缕‘桃花煞气’一用。” “借…借桃花煞气?” 欧卫一脸懵逼。 “正是。” 老和尚一本正经,“桃花劫,虽为情蛊,却也蕴含一丝至纯至阴的乙木精气与惑乱红尘的迷离煞气。正所谓阴极阳生,煞极反哺。将此煞气引出少许,置于蛋壳之上,以阴煞之寒,中和其内蕴燥火,阴阳相济,或可…降降火气。” 他话音刚落—— “滚!!!本座才不要那腌臜桃花的煞气!臭烘烘!脏兮兮!秃驴!你安的什么心?!想毒死本座继承蛋壳吗?!痴心妄想!!”妖卵的意念骂得更加凶狠,震动得陆仁贾手臂发麻。 欧卫看着老和尚那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再看看怀里震动不休、骂声震天的妖卵,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解法?! 就在这混乱的蛋骂声中,一直趴在地上闭目养神(实则生闷气)的小黑(玄龟),极其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它那双冰冷的狗眼扫过喋喋不休的老和尚,扫过震动骂街的妖卵,最后落在欧卫肩头那朵不安分的桃花上。 一股沉重如山、带着被聒噪打扰了清净的滔天怒意,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老和尚捻动念珠的手指微微一顿,浑浊的眼珠转向小黑,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郑重之色,缓缓道:“这位…狗施主。戾气深藏,渊渟岳峙。只是…这腿伤…” 他浑浊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狗毛,看到小黑伤腿深处那被魔秽侵蚀、被双重“圣药”蹂躏、又被妖凰翎羽火力滋养、正艰难运转的玄冥本源寒气。 “阴寒入骨,魔秽缠经,火毒侵肌…啧啧…” 老和尚摇摇头,如同在点评一道工序复杂的黑暗料理,“伤得…颇有层次感。寻常药物,怕是难以根治。” 小黑(玄龟)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不爽的咕噜。(废话!还用你说?!) “不过…” 老和尚话锋一转,枯瘦的手指极其缓慢地指向大殿角落,那里堆着一些破旧的蒲团和杂物,“老衲观施主这腿伤深处,似有一股极其精纯、源自本源的先天寒气正在艰难运转,驱逐外邪。此乃大善!只需外力稍加引导,助其疏通经络,涤荡污秽,辅以…” 他浑浊的目光又瞟向欧卫怀里那根露出半截、流淌着赤金神华的妖凰尾翎,嘴角再次勾起那丝促狭的笑意: “…辅以那根…‘烧烤签子’上散发的温和火力,内外相济,冰火调和。假以时日,或可…嗯…长出几根新狗毛?” “烧烤签子?!” 欧卫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堂堂妖凰尾翎,在你这老和尚嘴里成烧烤签子了?! 小黑(玄龟)的狗脸也瞬间黑如锅底!冰冷的狗眼里燃烧起足以焚毁伽蓝寺的怒火!(混账秃驴!竟敢拿本尊的伤腿消遣?!还狗毛?!) 就在龟(狗)爷的怒意即将爆发之际—— “大师!大师!您真是活佛在世!慧眼如炬啊!” 陆仁贾那夸张的谄笑声猛地响起!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经像个滚动的肉球般,悄无声息地挪到了大殿另一侧,那个空空如也、落满灰尘的功德箱旁边! 他一边用身体挡住老和尚可能的视线,一边背在身后的胖手极其灵活、快如闪电地探入功德箱那狭小的投钱口!脸上堆满了虔诚无比(实则贼眉鼠眼)的笑容,嘴里还在不停地奉承: “大师您看!这蛋爷的火气!龟…小黑的腿伤!还有欧师弟的桃花劫!在您老面前那都不是事儿!您随便指点几句,那都是金玉良言!醍醐灌顶!令我等茅塞顿开!感激涕零!无以言表啊!只能…只能略尽绵薄之力!给佛祖添点香油钱!保佑大师您…呃…法体安康!早证菩提!” 他嘴里说着“略尽绵薄之力”、“添点香油钱”,背在身后的那只胖手却在功德箱里飞快地摸索着!动作之娴熟,速度之迅捷,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就在陆仁贾的胖手指尖,似乎触碰到箱底几枚冰凉坚硬的铜板,脸上刚露出一丝“得手了”的窃喜时—— “阿弥陀佛…” 老和尚那沙哑的声音,如同贴着陆仁贾的耳朵根响起! 陆仁贾浑身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扭过头。 只见老和尚不知何时,已经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站在了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那双浑浊的眼珠,正平静无波地、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那只还卡在功德箱投钱口里的胖手! “施主…” 老和尚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平淡无波,“这‘绵薄之力’…可是在帮老衲…清点香火?” “呃…啊?哈哈…对对对!” 陆仁贾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比哭还难看,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他触电般想把手抽回来,却发现老和尚那看似枯瘦无力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轻轻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如同被铁钳夹住!纹丝不动! “老衲这伽蓝寺,香火凋零,功德箱里…怕是比施主的脸还干净。” 老和尚浑浊的目光扫过陆仁贾那张糊满劣质脂粉汗水的胖脸,慢条斯理地说道,“施主若真想尽心意…不如…” 他枯瘦的手指微微用力。 陆仁贾感觉手腕一麻,那只胖手被“引导”着,极其“自然”地从功德箱里抽了出来。 手里,赫然攥着三枚沾满灰尘、边缘磨损严重的…铜板? “不如…帮老衲把寺内院中那堆落叶扫了?” 老和尚松开手,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促狭的光芒,“权当…抵了这三枚铜板的‘香火’,以及施主方才那一番…‘情真意切’的奉承。如何?” 陆仁贾看着手心里那三枚脏兮兮的铜板,再看看老和尚那张布满皱纹、似笑非笑的脸,感觉自己的脸皮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被抓了个现行! “呜…汪!” 小黑(玄龟)发出一声极其鄙夷的嗤笑。 “蠢材!丢人现眼!”妖卵的意念也适时地补了一刀。 欧卫捂着脸,感觉自己的羞耻心已经麻木了。 就在这时,殿外漆黑的夜空中,一点极其微弱的、带着冰冷怨毒气息的幽光,如同鬼火般,在伽蓝寺破败的墙头一闪而逝。 一股若有若无、令人心悸的甜腻花香,悄然融入了夜风之中。 --- (本章完) 第86章 妖皇遗嘱 金沙集的混乱与伽蓝寺的插曲,如同被狂风卷走的落叶,留不下多少痕迹。欧卫一行三人(一狗)如同丧家之犬,沿着荒僻的山道,朝着妖气更为浓郁的北域腹地行进。陆仁贾怀里那颗惹是生非的太古妖卵,自伽蓝寺被老和尚“诊断”为“上火”后,竟意外地消停了不少,只是偶尔在陆仁贾试图偷偷擦拭蛋壳时,会极其不爽地震动一下,意念嘟囔着诸如“莫挨老子”、“秃驴胡诌”之类的抱怨。 “欧师弟,你看!” 陆仁贾指着前方一座依山而建、笼罩在五彩斑斓瘴气中的巨大坊市,小眼睛里重新燃起市侩的火焰,“‘万妖集’!咱们到地头了!听说这里好东西多!消息也灵通!说不定能找到治疗小黑腿伤的法子,或者…把你肩膀上那朵花儿给摘了?” 他刻意避开了“桃花劫”几个字,生怕又刺激到欧卫。欧卫肩头那朵被冰封的桃花,在伽蓝寺老和尚的“点拨”和妖凰翎羽的持续温养下,虽未凋零,却也安静了许多,只是那抹娇艳的粉色在瘴气映衬下,依旧显眼。 小黑(玄龟)拖着那条色彩斑斓、依旧散发着淡淡寒气和腐坏气息的伤腿,迈着它那标志性的、慢悠悠的步伐,狗脸上写满了对这污浊瘴气和嘈杂环境的不爽。(妖气冲天!乌烟瘴气!还不如伽蓝寺那破庙清净!) “先进去再说。” 欧卫揉了揉眉心,体内冰火冲突虽被翎羽压制,但长途跋涉的疲惫和情蛊时不时的细微躁动,依旧让他心烦意乱。他下意识地按了按怀里那根温润的翎羽和旁边那颗装死的妖卵,感觉前路一片迷茫。 万妖集,名副其实。 坊市入口便是两尊狰狞的妖兽石雕,獠牙外露,眼珠用某种发光的矿石镶嵌,在瘴气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踏入其中,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街道两旁并非寻常店铺,而是一个个用巨大兽骨、斑斓兽皮、甚至活体藤蔓搭建的奇特摊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混合气味:血腥、药草、腐烂的皮毛、燃烧的兽脂、以及各种难以形容的妖气。 摊位上售卖的东西更是千奇百怪:闪烁着幽光的毒虫毒草、浸泡在不明液体里的妖兽器官、散发着诡异波动的骨制法器、甚至还有关在笼子里、眼神凶戾的低阶妖兽幼崽!形形色色的妖修穿梭其间,有的半化人形顶着兽耳兽尾,有的干脆保持着本体,丈许高的熊罴、磨盘大小的毒蛛、拖着长尾的蜥蜴人…各种嘶吼、咆哮、讨价还价的怪叫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声浪。 “瞧一瞧看一看!刚剥下来的三眼火狸皮!保暖辟邪!只要三块下品灵石!” “走过路过别错过!百年份的腐心草!炼制毒丹的极品材料!买二送一!” “新鲜出炉的…呃…不知道什么肉串!香得很!一块灵石十串!” 吆喝声此起彼伏,充满了野性的活力。 陆仁贾如同掉进了米缸的老鼠,小眼睛放光,贪婪地扫视着每一个摊位,嘴里不住念叨:“好东西!都是好东西啊!可惜…没钱…” 他摸了摸比脸还干净的储物袋,一脸肉疼。 小黑(玄龟)极其厌恶地打了个喷嚏,狗鼻子皱成一团。(污秽!恶臭!这鬼地方!)它努力避开那些散发着腥臊气的摊位和横冲直撞的妖修,步伐更加缓慢而谨慎。 欧卫强忍着不适,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他体内的凤凰真炎在这浓郁的妖气环境下显得格外躁动不安,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凶兽。肩头的桃花也似乎被这混乱的气息刺激,花瓣边缘的冰晶又融化了一丝。 就在三人(一狗)艰难地在拥挤的妖群中穿行时—— “让开!让开!都滚开!” 一阵粗暴的呵斥和沉重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 只见一群穿着统一黑色皮甲、面目狰狞、散发着彪悍气息的狼妖护卫,粗暴地推开挡路的妖修,蛮横地清出一条通道。通道中央,四个体型异常魁梧、肌肉虬结的熊罴力士,正吭哧吭哧地抬着一口巨大的、通体黝黑、散发着沉重寒气的金属箱子。箱子表面铭刻着繁复古老的妖文,缝隙处隐隐有幽光流转。 箱子后面,跟着一个穿着华丽锦袍、头戴玉冠、却生着一双狭长阴鸷蛇瞳的中年男子。他手持一柄镶嵌着巨大猫眼石的蛇头权杖,神情倨傲,眼神扫过两旁噤若寒蝉的妖修,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贪婪。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气息深沉、形态各异的妖修幕僚。 “是‘黑鳞会’的蝮三爷!” 旁边有妖修压低声音惊呼。 “他们抬的那是什么?好重的寒气!” “嘘!小声点!听说…是刚挖出来的‘老东西’…跟上面那位…有关!” 另一个妖修指了指坊市深处一座最为高大、笼罩在紫色妖云中的建筑——万妖集的核心,妖皇殿的产业“万宝妖楼”! 蝮三爷一行人趾高气扬,直奔万宝妖楼而去。那口巨大的黑铁箱子在熊罴力士的肩膀上微微晃动,每一次晃动,都有一股更加浓郁的寒气散发出来,引得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嘶…好冷!” 陆仁贾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怀里的太古妖卵似乎也被这寒气刺激,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欧卫的目光却死死盯在那口黑铁箱子上!他体内的凤凰真炎,在感受到那箱子散发出的寒气时,竟产生了一种极其古怪的…悸动?不是排斥,也不是吸引,而是一种…同源而更加古老、更加沉重的…共鸣?!仿佛那箱子里沉睡的东西,与他血脉深处的某些东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箱子…有古怪!” 欧卫低声对陆仁贾和小黑说道。 “管他什么古怪!抬进万宝妖楼的东西,肯定值大钱!” 陆仁贾小眼睛里闪烁着市侩的精光,“可惜…跟咱们没关系…”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 就在蝮三爷一行人即将踏入万宝妖楼那由巨大兽骨搭建的宏伟门楼时—— 异变陡生! 那口一直被平稳抬着的巨大黑铁箱子,猛地爆发出一阵刺目欲目的冰蓝色光芒!光芒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穿透了厚重的箱壁! “吼——!!!”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充满了无尽威严、痛苦和不甘的恐怖咆哮,如同炸雷般在万妖集上空轰然炸响!恐怖的声浪混合着极致的寒气,瞬间席卷了整个坊市入口区域! 噗通!噗通! 抬箱子的四个熊罴力士首当其冲,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哼都没哼一声,七窍流血,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瞬间被一层厚厚的冰晶覆盖! 周围离得稍近的妖修,无论是低阶小妖还是气息不弱的头目,全都如遭重击,惨叫着倒飞出去!修为弱的瞬间冻僵,修为强的也口喷鲜血,浑身挂满冰霜! 整个万妖集入口,瞬间化作一片冰封地狱!尖叫声、哭喊声、冰晶凝结的咔嚓声混作一团! “不好!” 蝮三爷脸色剧变,手中蛇头权杖爆发出浓郁的绿光,勉强护住自身和身后几个幕僚,但也被那恐怖的寒气和声浪冲击得连连后退,脸色煞白! 那口巨大的黑铁箱子,在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和寒气后,表面的古老妖文如同活过来般疯狂闪烁!随即“咔嚓”一声脆响!箱盖竟自行掀开了一条缝隙! 一道凝练到极致、呈现出深蓝色的光束,如同拥有生命般,猛地从箱盖缝隙中激射而出!这道光束无视了混乱的现场,无视了惊骇的群妖,甚至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如同精准的导航,瞬间跨越数十丈的距离,在陆仁贾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不偏不倚,狠狠击中了…他怀里那颗正在装死(实则被寒气刺激得有点不安)的太古妖卵! 嗡——!!! 太古妖卵在被深蓝光束击中的瞬间,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红光!表面的暗红花纹如同熔岩般亮起!整个蛋壳剧烈地震颤、嗡鸣!一股古老、蛮荒、带着极致凶戾和暴怒的气息轰然爆发!与那深蓝光束中蕴含的威严、痛苦、不甘的气息猛烈碰撞! “啊啊啊!烫!烫死我了!” 陆仁贾感觉怀里的蛋瞬间变成了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嗷嗷直叫,差点脱手扔出去! 欧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深蓝光束和妖卵爆发的红光中,蕴含着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古老强大的本源力量!一种冰寒彻骨,沉重如山!一种炽热暴戾,焚灭万物!此刻正在那颗小小的蛋壳上,进行着无声的、却凶险万分的交锋! “是妖皇本源气!还有…还有那蛋里的东西!” 蝮三爷稳住身形,看着那纠缠碰撞的红蓝光束,狭长的蛇瞳中爆发出贪婪到极致的光芒!“快!抓住那颗蛋!那是开启‘妖皇密藏’的钥匙!别让它跑了!” 他一声令下,残余的黑鳞会护卫和那几个幕僚,立刻从惊骇中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朝着抱着蛋、如同抱着炸弹般惊恐的陆仁贾扑了过来! “妈呀!救命啊!” 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抱着滚烫的蛋就想跑! “汪!” 小黑(玄龟)冰冷的狗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它虽然不爽这破蛋和这鬼地方,但更不爽被一群蝼蚁围攻!它那条伤腿猛地一跺地面! 嗡! 一股沉重如山的威压瞬间扩散!那几个扑来的护卫和幕僚,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身形猛地一滞!动作瞬间变得迟缓无比! “滚!” 玄龟的意念如同惊雷,在欧卫脑海炸响! 欧卫瞬间会意!体内真炎轰然爆发!金红色的火焰形成一道狂暴的火墙,狠狠撞向那些被迟滞的敌人! 轰! 火焰与迟缓的敌人碰撞!惨叫声中,几个护卫被直接掀飞!那几个幕僚也狼狈后退!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欧卫一把抓住还在鬼叫的陆仁贾,吼道:“跑!” 同时,他目光扫过那口敞开了缝隙、正不断逸散出恐怖寒气的黑铁箱子,以及箱内隐约可见的、一块巨大无比、晶莹剔透、散发着无尽威严和悲怆气息的…玄冰?玄冰之中,似乎封印着什么东西的轮廓! 他来不及细看,拉着陆仁贾,招呼小黑,朝着万妖集深处人最多、最混乱的区域亡命狂奔!身后,是蝮三爷气急败坏的咆哮和重新集结的追兵! 万妖集彻底乱了! 妖皇本源气的爆发和那声洪荒咆哮,如同在滚油里泼进了冷水!各种妖修从四面八方涌来,有想浑水摸鱼的,有被惊动的强大存在,也有纯粹看热闹的。狭窄的街道瞬间被堵得水泄不通,喊杀声、咆哮声、哭喊声、摊位被撞翻的碎裂声混作一团! 欧卫三人(一狗)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小舟,被混乱的妖潮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向前涌动。陆仁贾死死抱着那颗依旧在发烫、红蓝光芒交织闪烁的妖卵,如同抱着个随时会爆炸的炉子。 “欧…欧师弟!这…这蛋怎么办?!它…它好像在…在吸那蓝光!” 陆仁贾惊恐地发现,那从箱子里射出的深蓝光束,虽然被妖卵爆发的红光阻挡了大半,却依旧有一丝丝极其精纯、蕴含着古老威严气息的蓝色能量,如同涓涓细流,正源源不断地被吸入蛋壳表面的暗红花纹之中!蛋壳的温度越来越高,震动也越来越剧烈! “它…它不会要炸了?!” 陆仁贾的声音带着哭腔。 “炸了最好!” 欧卫没好气地低吼,奋力在妖群中挤出一条路。他感觉怀里的妖凰翎羽也在微微发烫,似乎在回应那妖卵吸收的冰寒能量。 就在这时,前方混乱的妖潮突然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分开! 一群穿着华丽统一服饰、气息明显比黑鳞会护卫精悍强大数倍的妖修,簇拥着一位须发皆白、手持一根虬结木杖、额头生着一对小巧玉质龙角的老者,拦住了去路。老者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海,周身散发着一种温和却又浩瀚无边的妖力,瞬间镇住了混乱的场面。他身后,万宝妖楼那巨大的兽骨门楼巍然耸立。 “是万宝妖楼的大供奉!玉蛟翁!” 有妖修敬畏地低呼。 玉蛟翁的目光如同实质,瞬间穿透混乱的妖群,落在了陆仁贾怀里那颗红蓝光芒交织、剧烈震动的太古妖卵上!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色:震惊、激动、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深深的敬畏?! “停手!” 玉蛟翁苍老却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如同洪钟大吕,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原本气势汹汹追来的蝮三爷和黑鳞会众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僵在原地,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玉蛟翁没有理会他们,他拄着木杖,一步步走到惊魂未定的陆仁贾面前,目光如同两盏探照灯,死死盯着那颗躁动不安的妖卵。他伸出枯瘦、覆盖着细密玉色鳞片的手,极其缓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庄重,轻轻拂过妖卵表面那流淌着红光的暗红花纹。 嗡… 妖卵的震动竟然诡异地平息了一丝!表面的红光也微微收敛。 “妖皇遗诏…感应到了…真正的继承者…” 玉蛟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欧卫、陆仁贾,最后落在旁边那条眼神冰冷、散发着洪荒气息的黑狗(玄龟)身上,眼神更加深邃,“几位小友…请随老夫入楼一叙。事关重大,关乎我万妖域…未来的…皇!” 万宝妖楼顶层,一间极其宽敞、布置却古朴大气的静室。 静室中央,那口散发着恐怖寒气的巨大黑铁箱子已经被打开。箱内并非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整块巨大无比、晶莹剔透的万年玄冰!玄冰中心,赫然冰封着一根…残缺的、如同小型山峰般的…断角?! 那断角通体呈现出深邃的冰蓝色,表面布满玄奥的天然纹路,散发着沉重如山、威严如狱的古老气息!正是这股气息,引动了妖皇本源气,最终击中了妖卵!玄冰周围,散落着几片同样冰封的、巨大如门板的黑色鳞片,以及一块散发着柔和白光、形制古朴的玉简。 玉蛟翁、欧卫、陆仁贾、以及被强行“请”上来的小黑(玄龟)围坐在玄冰前。陆仁贾怀里的太古妖卵被单独放在一张铺着柔软锦缎的玉台上,此刻红蓝光芒已经彻底内敛,但蛋壳依旧温热,表面的暗红花纹似乎更加深邃了一些。 玉蛟翁指着玄冰中断角,声音低沉而充满敬意:“此乃上一代北域妖皇,‘覆海玄螭’陛下的…遗骸残角。陛下千年前于‘归墟海眼’与宿敌血战,重伤陨落,尸骨无存。唯有这根蕴含其最后本源精血和残魂印记的断角,以及几片护心鳞,被其忠仆拼死带出,封于这万年玄冰之中,藏于北域地脉深处,以待…继承者现世!”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玉台上的太古妖卵上,充满了激动:“陛下陨落前,曾留下血脉遗诏:其本源精血与残魂印记,唯有感应到拥有足够潜力、能真正继承其衣钵、带领万妖域重现辉煌的嫡系血脉,方会主动激发,融入其体内!千年来,无数大妖尝试靠近,甚至…某些势力(他冷冷瞥了一眼角落脸色铁青的蝮三爷)强行破禁,皆遭反噬,非死即伤!唯有…唯有今日!唯有这颗灵卵!引动了陛下最后的意志!此乃天意!” “嫡系血脉?继承妖皇?” 陆仁贾听得目瞪口呆,指着玉台上的蛋,结结巴巴地问,“您…您是说…这…这蛋爷…是…是妖皇的…儿子?!” “非也。” 玉蛟翁摇摇头,眼中精光闪烁,“陛下陨落千年,岂能有幼子存世?这颗灵卵,依老夫观之,乃太古异种!其血脉之古老尊贵,甚至…可能还在陛下之上!陛下遗诏所言‘嫡系血脉’,并非指血亲后裔,而是指…能真正承载其力量、获得其本源认可、拥有妖皇命格的存在!此卵…便是天命所归的…新皇!” “新…新皇?!” 陆仁贾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随即小眼睛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绿光!如同饿狼看到了肥羊!他猛地扑到玉台边,对着妖卵激动地大喊:“蛋爷!蛋祖宗!您老听见没?!您是新皇!妖皇啊!发达了!咱们发达了!整个万妖域都是您的了!我的灵石…呃…不!您的江山!指日可待啊!” 妖卵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意念带着浓浓的鄙夷和不耐烦: “聒噪!什么狗屁妖皇!本座稀罕?!一群茹毛饮血、未开化的蛮妖!也配奉本座为主?!趁早滚蛋!别耽误本座睡觉!” 玉蛟翁:“……” 他脸上的激动瞬间僵住,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位“新皇”…脾气似乎不太好? 欧卫也是一脸无语。让这颗嘴臭又暴躁的蛋当妖皇?那万妖域怕是要变成大型骂街现场了。 角落里的蝮三爷更是脸色铁青,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毒!他费尽心机,折损人手挖出的妖皇遗骸,竟然便宜了一颗破蛋?! “咳…” 玉蛟翁干咳一声,强行压下尴尬,指着玄冰旁那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玉简,“此乃陛下遗诏玉简。陛下曾有言,得本源认可者,可持此玉简,开启其遗留的‘覆海密藏’,内蕴陛下毕生珍藏及统御万妖域的权柄信物!此乃新皇登基之基!” “秘藏?!宝藏?!” 陆仁贾的眼睛瞬间变成了灵石形状,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在哪?!快打开看看!” 玉蛟翁拿起那块温润的玉简,神色肃穆:“玉简需以新皇之血或…其认可之物为引,方能开启。” 他看向玉台上的妖卵。 “血?蛋哪来的血?” 陆仁贾傻眼了。 “放屁!本座清清白白一颗蛋!岂能自残放血?!想都别想!”妖卵的意念立刻炸毛。 玉蛟翁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妖卵表面那深邃的暗红花纹上:“或许…无需血液。陛下本源气已融入灵卵,此卵本身便是最佳的‘钥匙’!请将玉简置于卵上。” 陆仁贾小心翼翼地拿起玉简,在妖卵“莫挨老子”的意念抗议中,将玉简轻轻放在了蛋壳顶端。 嗡——! 玉简接触到蛋壳的瞬间,爆发出柔和而强烈的白光!蛋壳表面的暗红花纹也随之亮起,红白光芒交织流转!玉简之上,一行行古老玄奥的妖文如同活过来般浮现、闪烁! 玉蛟翁神情激动,连忙凝神解读玉简上浮现的文字: “朕,覆海玄螭,纵横北域三千载,然天命难违,终陨于归墟。憾未能见万妖一统,重现太古荣光。” “得此玉简者,即为朕本源认可之新主,当承朕之志,掌万妖权柄,开覆海密藏。” “密藏所在,非山非海,非天非地…” 玉蛟翁念到这里,声音突然顿住,脸上的激动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古怪、如同吞了苍蝇般的表情。他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一遍玉简上的妖文,脸色变得极其精彩。 “大供奉?密藏在哪?” 陆仁贾焦急地追问。 玉蛟翁深吸一口气,表情如同便秘,艰难地念出了后面的文字: “…密藏所在…乃朕昔日于‘万妖集’西市…开设之…‘珍禽异兽园’…旧址地宫…” “然…朕陨落千年…兽园…恐早已…荒废倒闭…所饲珍兽…或死或逃…或…沦为他人盘中餐…” “密藏入口…便在那兽园…废弃的…‘玄龟晒背台’…之下…” “开启之法…需以新皇之血…或…玄龟之甲…摩擦晒背台中心凹槽…左三圈…右三圈…” 静室内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珍…珍禽异兽园?” 陆仁贾脸上的狂喜瞬间垮掉,声音都变了调,“倒闭了?!还…还玄龟晒背台?!” “噗嗤!” 欧卫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连忙捂住嘴。让新妖皇去找个倒闭动物园的晒龟台?还得用龟甲摩擦?这妖皇遗嘱…也太接地气(不靠谱)了! “哈哈哈哈!!!”妖卵的意念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蠢货!什么狗屁妖皇!死了千年连个窝都看不住!还兽园?晒背台?!笑死本座了!就这?还想让本座当什么狗屁新皇?!继承个破产动物园?!啊呸!本座不干!谁爱当谁当去!” 玉蛟翁老脸涨得通红,握着玉简的手微微颤抖。他一生致力于辅佐妖皇,寻找新主,却万万没想到,妖皇留下的惊天密藏…竟然藏在了一个倒闭的动物园晒龟台下面?!这…这简直是对妖皇威严的亵渎!也是对他毕生信念的嘲讽! 角落里的蝮三爷更是忍不住发出“嗤”的一声冷笑,脸上充满了幸灾乐祸。 “咳咳…” 玉蛟翁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努力维持着大供奉的威严,“即便…即便兽园倒闭,密藏入口仍在!新皇陛下…呃…灵卵陛下,您既已得陛下本源认可,便是天命所归!这覆海密藏,终究是您的!至于开启…玄龟之甲…”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希冀和恳求,投向了静室角落。 那里,一条瘸着腿、浑身黑毛、一直趴着闭目养神(实则全程看戏)的大黑狗,正慢悠悠地…抬起了狗头。 小黑(玄龟)那双冰冷的狗眼,此刻清晰地倒映着玉蛟翁那张充满期待(和尴尬)的老脸,以及玉台上那颗狂笑不止的破蛋。 狗眼里,充满了极致的荒谬、鄙夷,以及一种“你们这群蠢货在玩什么过家家”的冰冷漠然。 它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不屑,打了一个大大的、充满嘲讽意味的… 哈欠。 --- (本章完) 第87章 秘境烧烤 万妖集西市,一片破败荒凉,与主街的喧嚣形成了刺眼的对比。残垣断壁间荒草丛生,倒塌的兽栏朽木横陈,锈蚀的铁笼半埋在泥土里,形如巨兽的森森白骨暴露在阳光下,散发着岁月腐朽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尘土、鸟粪和某种陈年腥臊混合的怪味。 这里便是上一代妖皇覆海玄螭陛下“投资失败”的产业——珍禽异兽园遗址。昔日的珍禽异兽、奇花异草早已化为尘土,只留下这片被时光遗忘的废墟,无声地诉说着“妖皇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的凄凉。 “玄龟晒背台…玄龟晒背台…” 陆仁贾手里紧紧攥着那块温润的妖皇遗诏玉简,如同握着一份破产通知书,小眼睛在废墟里焦急地搜寻着,嘴里念念叨叨,“玉蛟翁那老家伙说…就在这片区域…看着像龟背的大石头…” 欧卫跟在他身后,眉头紧锁。体内冰火冲突虽被妖凰翎羽压制,但这废墟里弥漫的衰败死寂之气,隐隐勾动着他血脉深处的某种躁动。肩头那朵桃花在荒凉背景下,更显娇艳诡异。他怀里,那颗太古妖卵依旧在装死(或者说在消化妖皇本源气),只是蛋壳表面的暗红花纹似乎深邃了些许。 小黑(玄龟)则拖着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迈着它那标志性的龟速,极其嫌弃地在废墟中“溜达”。它避开尖锐的碎石和黏腻的苔藓,狗鼻子时不时厌恶地皱起。(污秽!恶臭!堂堂玄龟晒背台,竟沦落至此?!简直是奇耻大辱!) “找到了!!” 陆仁贾突然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欢呼! 只见在废墟最深处,一块巨大的、形似龟壳的灰白色岩石突兀地矗立着。岩石表面布满了风化的纹路,中央位置,果然有一个脸盆大小、边缘圆润光滑的凹槽!凹槽底部,隐约可见一些极其古老、磨损严重的刻痕,似乎正是玉简中记载的摩擦路径。 “就是它!玄龟晒背台!” 陆仁贾激动地扑到巨石旁,小心翼翼地摸着那个凹槽,如同抚摸情人的脸颊,“蛋爷!蛋祖宗!您的江山!您的秘藏!就在下面了!” 他转头看向玉台上的妖卵,眼神充满了“父凭子贵”的渴望。 “哼!破石头!脏死了!本座才不稀罕!” 妖卵的意念带着浓浓的不屑和嫌弃。 “启动钥匙…玄龟之甲…” 陆仁贾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唰地一下聚焦到小黑(玄龟)那条色彩斑斓、黑灰交织、还散发着淡淡寒气与腐坏气息的伤腿上!那覆盖着狗毛的腿…勉强也算“甲”? 小黑(玄龟)感受到陆仁贾那炽热(且不怀好意)的目光,冰冷的狗眼瞬间眯成一条危险的缝!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蝼蚁!你想干什么?!) “龟…小黑祖宗!” 陆仁贾脸上堆起谄媚到极致的笑容,搓着手,小心翼翼地凑近,“您看…这晒背台…跟您老那是本家啊!都是龟…呃…龟属!这凹槽…一看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要不…劳您大驾…用您这尊贵的…腿…呃…甲?在这槽里…摩擦摩擦?左三圈,右三圈?就当…活动活动筋骨?” “汪!” 小黑(玄龟)猛地站起身,拖着伤腿后退一步,狗脸上写满了“莫挨老子”的暴躁和一种被严重侮辱的滔天怒意!(让本尊用这破狗腿去蹭那脏石头?!还是当苦力开锁?!找死!) “欧师弟!快!帮忙劝劝龟爷!” 陆仁贾急得直跳脚,“密藏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啊!想想里面的宝藏!灵石!法宝!灵药!足够咱们还清债务!还能给龟爷买一百只…不!一千只烤鸡!” 欧卫看着那脏兮兮的凹槽,再看看小黑那条惨不忍睹的狗腿,嘴角抽搐了一下。让龟爷用伤腿去磨石头…这画面想想都替龟爷心酸。但密藏入口近在咫尺… “龟爷…” 欧卫硬着头皮,对着小黑(玄龟)传音,“委屈您老一下?就…蹭几下?事成之后…烤鸡管够!我亲自给您烤!用真炎烤!保证外焦里嫩!喷香酥脆!” 小黑(玄龟)冰冷的狗眼死死瞪着欧卫,意念如同九幽寒风刮过他的灵魂: “混小子!你也敢消遣本尊?!烤鸡?!本尊缺你那口吃的?!这破石头!这破凹槽!还有那颗破蛋!都该被碾成齑粉!”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陆仁贾急得抓耳挠腮,欧卫一筹莫展之际—— 嗡! 欧卫怀里那颗一直装死的太古妖卵,突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一个尖利刻薄、带着浓浓不耐烦的意念,如同针尖般刺入欧卫和陆仁贾脑海: “两个蠢材!磨磨唧唧!吵得本座头疼!不就是块破石头吗?!看本座的!” 话音未落! 只见那颗放在旁边玉台上的妖卵,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红光!蛋壳表面的暗红花纹如同熔岩般亮起!一股狂暴、蛮横、带着焚灭万物气息的恐怖热浪轰然爆发! 轰隆!!! 一道凝练到极致、呈现出暗红色的炽热光束,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从蛋壳顶端激射而出!精准无比地轰击在巨石凹槽的中心位置! 嗤——!!! 刺耳的灼烧声伴随着滚滚白烟瞬间腾起!那坚硬的风化石面,在暗红光束的恐怖高温下,如同黄油般迅速融化、塌陷!凹槽周围的古老刻痕被瞬间抹平! “蛋…蛋爷!手下留情啊!” 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这哪是开锁?这是要拆台啊! 然而,那暗红光束极其霸道,瞬间将凹槽中心烧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深洞!洞内并非实心,而是露出下方幽暗的空间!一股更加古老、带着浓重水汽和某种威压的气息,从洞口弥漫而出! 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被烧穿的洞口边缘,残留的暗红高温并未消散,反而如同活物般,沿着凹槽内壁上那些未被完全破坏的古老刻痕,飞速蔓延、流淌!如同炽热的岩浆注入干涸的河床! 嗡——嗡——嗡—— 整个巨大的龟形巨石,猛地剧烈震动起来!石面上那些风化的纹路,在高温的“激活”下,竟如同电路板般,逐一亮起了暗红色的光芒!光芒沿着玄奥的路径飞速流转,最终汇聚到中心那个被烧穿的洞口! 咔嚓!咔嚓嚓! 巨石内部发出令人牙酸的崩裂声!以那洞口为中心,无数道暗红色的裂痕如同蛛网般在巨石表面蔓延开来!炽热的高温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烤得扭曲变形! “不好!要炸!” 欧卫脸色剧变,体内真炎应激般爆发,瞬间在身前形成一道金红色的火焰护罩,同时一把将还在发愣的陆仁贾拽到身后!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整块巨大的龟形巨石,如同被内部引爆的炸药桶,轰然炸裂!无数燃烧着暗红火焰的碎石如同炮弹般四散飞射!烟尘混合着高温气浪瞬间席卷了整个废墟! “咳咳咳…” 烟尘弥漫中,欧卫和陆仁贾灰头土脸地咳嗽着,撤去护罩。只见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边缘还残留着暗红余烬和熔融痕迹的深坑!坑底幽暗,散发出浓重的水汽和一股…奇异的肉香?不对,是某种水生生物的腥气? “哼!搞定!磨磨唧唧!本座一炮的事!” 妖卵的意念带着“基操勿六”的得意,蛋壳红光缓缓收敛,仿佛只是打了个哈欠。 小黑(玄龟)站在稍远处,狗毛被爆炸的气浪吹得凌乱,狗脸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它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本尊早已看穿一切”的冷漠,抬起狗爪,极其嫌弃地抹了抹脸上的灰。冰冷的狗眼扫过那个冒着烟的大坑,又扫过那颗装逼的破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充满鄙夷的: “呵。” 深坑之下,并非想象中的地宫入口,而是一条倾斜向下、幽深潮湿的天然甬道。浓重的水汽混合着淤泥和某种水藻的腥味扑面而来。甬道四壁覆盖着滑腻的苔藓,脚下是湿软的淤泥,每走一步都发出“噗叽”的声响。 “这…这就是通往覆海密藏的入口?” 陆仁贾捏着鼻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欧卫身后,小眼睛里满是失望,“怎么一股臭水沟味儿?说好的金碧辉煌呢?” “妖皇本体是覆海玄螭,本就是水系大妖。他的密藏…有点水腥味也正常。” 欧卫强忍着不适,指尖凝聚起一缕微弱的真炎照明。金红色的火光照亮了湿滑的甬道,也映出他凝重的脸色。他感觉越往下走,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躁动感就越强烈。 小黑(玄龟)则显得极其烦躁。它讨厌水!尤其讨厌这种浑浊、腥臭、满是淤泥的脏水环境!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和嫌弃,那条伤腿在湿滑的淤泥里更是打滑,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引得狗眼里怒火更盛。(混账玄螭!死了都不安生!) 甬道仿佛没有尽头。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无比、完全被地下水淹没的地下洞窟出现在眼前!洞窟顶部垂下无数巨大的钟乳石,如同倒悬的森林。幽暗的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洞顶钟乳石的嶙峋怪影,深不见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和沉重的威压。水面上,漂浮着一些巨大的、如同岛屿般的…惨白色兽骨?更远处,隐约可见水底深处,似乎矗立着一座巨大宫殿的轮廓!那便是覆海秘藏?! 然而,通往那水下宫殿的路径,却被这幽深、冰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地下湖彻底阻隔。 “这…这怎么过去?” 陆仁贾傻眼了,“游过去?这水看着能冻死人!还有那威压…骨头都沉!” 欧卫也皱紧眉头。他能感觉到这湖水不简单,蕴含着强大的水属禁制和妖皇残留的威压。强行下水,凶险万分。 “一群废物!这点水就把你们难住了?”妖卵的意念带着浓浓的不屑,“看本座…” 它似乎又想故技重施,蛋壳红光微闪。 “别!” 欧卫连忙阻止,“蛋爷!水下情况不明!您的‘炮’威力太大!万一把密藏宫殿轰塌了怎么办?!” 妖卵震动了一下,似乎觉得有理,红光又敛去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 哗啦! 哗啦! 前方平静的湖面突然剧烈翻涌起来!数个巨大的旋涡在水面形成!紧接着,七八头狰狞恐怖的巨兽,破水而出! 它们体型庞大,如同放大了数倍的鳄鱼!覆盖着厚重的、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黑色鳞甲!头颅扁平,獠牙外露,如同门板!一双双猩红的竖瞳在黑暗中闪烁着残忍嗜血的光芒!粗壮的四肢带着锋利的蹼爪,搅动着冰冷的湖水!一股股凶戾、狂暴、带着浓郁水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铁…铁甲龙鳄?!” 陆仁贾吓得腿都软了,声音带着哭腔,“这玩意儿不是早就绝迹了吗?!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最喜欢把猎物拖下水撕碎!完了完了!咱们成点心了!” 吼——!!! 为首那头体型最为庞大的铁甲龙鳄,猩红的竖瞳死死锁定了岸边的“入侵者”,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恐怖的声浪混合着腥臭的水汽,震得洞顶钟乳石簌簌落下!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摆,如同离弦的黑色巨箭,裹挟着冰冷的水浪,朝着岸边的欧卫等人狂冲而来!血盆巨口张开,獠牙如同死神的铡刀!其他几头龙鳄也紧随其后,如同几座移动的肉山,碾碎了平静的水面! “小心!” 欧卫瞳孔骤缩,体内真炎瞬间爆发!金红色的火焰在身前形成一道灼热的火墙!同时反手拔出随身长剑,剑身腾起火焰! 然而,那铁甲龙鳄根本不惧火焰!它那厚重的黑色鳞甲在火焰灼烧下只是微微发红,速度丝毫不减!腥臭的巨口带着恐怖的咬合力,狠狠噬向欧卫的头颅! 千钧一发! “呜…吼!!!” 一声低沉、沙哑、却蕴含着无上威严和洪荒怒意的咆哮,猛地从欧卫身后响起! 不是狗吠! 而是…龙吟?! 只见一直趴在后面、极其不爽的小黑(玄龟),猛地抬起了狗头!那双冰冷的狗眼,此刻燃烧着足以焚灭星辰的怒火!一股沉重如太古神山降临、浩瀚如无尽星海的恐怖威压,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 嗡——! 无形的力场瞬间扩散! 那几头狂冲而来的铁甲龙鳄,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星辰组成的墙壁!庞大的身躯猛地僵在半空!猩红的竖瞳中瞬间被无尽的恐惧和茫然占据!它们那引以为傲、足以抵挡飞剑的厚重鳞甲,在这纯粹的、源自血脉和生命层次的无上威压下,如同纸糊般脆弱!鳞片缝隙中,甚至渗出了丝丝血珠! 扑通!扑通!扑通! 如同下饺子般,几头凶焰滔天的铁甲龙鳄,连一声哀嚎都发不出,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如同死鱼般重重砸落在冰冷的湖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猩红的竖瞳涣散,竟是被这恐怖的威压生生震碎了神魂,当场毙命! 整个地下洞窟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水花溅落的声音,和洞顶水滴砸在水面的滴答声。 陆仁贾张大了嘴巴,下巴几乎掉到胸口,眼珠子瞪得溜圆,看着湖面上漂浮的几具巨大鳄尸,又看看旁边那条依旧趴着、仿佛只是打了个哈欠、狗脸上写满“聒噪”的小黑(玄龟)… “龟…龟爷…威武…” 他干涩地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欧卫也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小黑(玄龟)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他知道龟爷强,但没想到强到这种地步!一个眼神(或者说一个意念)就秒杀了这些凶兽! “哼!几条小泥鳅!也敢在本尊面前聒噪!” 玄龟的意念带着浓浓的不屑,在欧卫脑海响起,“脏了本尊的眼!去!把那几条泥鳅捞上来!” “捞…捞上来?” 欧卫一愣。 “废话!本尊饿了!”玄龟的意念理直气壮,“那几条泥鳅虽然血脉低劣,肉质粗糙,但蕴含的水灵精气尚可,勉强能入口!尤其是那身铁甲下的嫩肉…用你那小火苗烤一烤,撒点盐…嘶…”意念里竟然带上了一丝…期待? 欧卫:“……” 他看着湖面上那几头小山般的狰狞鳄尸,再想想龟爷描述的“烤鳄鱼肉”…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被刷新。 陆仁贾却瞬间来了精神!龟爷要吃肉!这可是表现的大好机会!说不定伺候好了,密藏里的宝贝能多分他一点? “我去!我去捞!” 陆仁贾自告奋勇,也不顾湖水冰冷刺骨、威压犹存(龟爷威压已收),噗通一声就跳了下去!水性居然还不错,狗刨着游向最近的一具鳄尸。 欧卫无奈,也只好帮忙。两人合力(主要是欧卫用真炎灼烧绳索捆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中一头体型稍小的铁甲龙鳄拖上了岸。冰冷的湖水冻得陆仁贾嘴唇发紫,直打哆嗦。 接下来,便是欧卫的“烧烤”时间。 他找了块相对干燥的岩石平台,将处理好的(主要是剥掉最外层硬甲)大块鳄鱼肉用削尖的木棍串好。指尖小心翼翼地凝聚起一丝金红色的凤凰真炎,如同最精密的火焰喷枪,开始均匀地炙烤那巨大的肉块。 嗤啦——! 滚烫的油脂滴落在岩石上,发出诱人的声响。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郁肉香、油脂焦香、以及一丝丝精纯水灵气息的奇异香味,如同爆炸般瞬间弥漫开来! 这香味霸道无比!瞬间压过了洞窟里的水腥味和淤泥味!金红色的真炎如同最顶级的厨师之手,精准地控制着火候,将鳄鱼肉外层烤得金黄酥脆,滋滋冒油,内里却保持着惊人的鲜嫩多汁!那被烤出来的油脂,在真炎的灼烧下,散发出如同琥珀般的光泽和更加浓郁的异香! “咕咚…” 陆仁贾死死盯着那在火焰中翻滚、色泽诱人至极的巨大肉串,疯狂地咽着口水,肚子不争气地发出雷鸣般的抗议!他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什么山珍海味,在这烤鳄鱼肉面前都是渣渣! 连一直趴着生闷气的小黑(玄龟),此刻也忍不住抬起了狗头,狗鼻子使劲嗅了嗅空气中那霸道绝伦的肉香,冰冷的狗眼里,竟然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期待?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声。(嗯…火候…尚可…) “香!真他娘的香!小子!手艺不错啊!快!给本座切一块最嫩的里脊!要烤得焦一点!多撒点…呃…那咸味的粉末!”妖卵的意念也按捺不住了,带着浓浓的急切和馋意! 欧卫自己也有些意外。这铁甲龙鳄的肉,在凤凰真炎的炙烤下,不仅没有腥臊,反而将那股水灵精气和血肉本身的醇厚激发到了极致!香气之霸道,连他都食指大动! 很快,第一块烤得金黄酥脆、滋滋冒油、足有脸盆大小的鳄鱼里脊肉被切了下来。 “龟爷!您老先请!” 陆仁贾极其狗腿地捧着一大块烤得焦香四溢的肉,送到小黑(玄龟)面前。 小黑(玄龟)极其矜持地、慢条斯理地张开狗嘴,咬了一小口。滚烫的肉汁瞬间在口中爆开!鲜!嫩!弹!滑!带着真炎赋予的独特焦香和浓郁肉味,还有一股精纯的水灵之气顺着喉咙滑下,滋养着它那饱受摧残的狗躯!那点微弱的玄冥本源寒气似乎都活跃了一丝!狗眼里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好吃!) 它再也顾不上矜持,三下五除二,风卷残云般将那块巨大的烤肉吞了下去!然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狗嘴,冰冷的狗眼扫向烤架上剩下的肉,喉咙里发出催促的咕噜。(再来!) “混账!本座的肉呢?!快拿来!”妖卵的意念急不可耐。 欧卫连忙切下另一块,小心翼翼地放在蛋壳旁边。只见那暗红花纹微微亮起,一股无形的吸力传来,那块硕大的烤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精纯的肉汁和能量被瞬间吞噬殆尽!蛋壳似乎都变得更加温润光泽了些。 “欧师弟!我的!我的!” 陆仁贾眼巴巴地看着。 欧卫也给自己和陆仁贾切了两大块。三人(一蛋一狗)围坐在烤架旁,开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秘境烧烤盛宴!滚烫的烤肉入口,鲜香滚烫的肉汁在口腔中爆开,精纯的能量顺着四肢百骸流淌,驱散了洞窟的阴寒,连欧卫体内的冰火冲突都似乎被这美味和能量抚平了一丝!肩头的桃花都惬意地微微舒展。 整个阴冷死寂的地下洞窟,此刻被霸道绝伦的烤肉香气、油脂滋啦声、以及满足的咀嚼吞咽声所充斥,充满了荒诞而温馨的烟火气。 然而,这极致的肉香,似乎拥有着穿透空间的魔力… 万妖集,万宝妖楼顶层静室。 正在闭目调息的玉蛟翁,鼻翼突然不受控制地翕动了几下。他猛地睁开眼,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一丝惊疑:“这…这味道?霸道绝伦的肉香?蕴含精纯水灵之气?似乎…还带着一丝…铁甲龙鳄的腥气?从…西市废墟方向传来?” 他身影一晃,瞬间消失在静室。 万妖集主街,一个正在路边摊挑拣毒虫的干瘦老者(正是之前被熏晕的莫三痴,不知何时醒了还溜达到了这里),突然浑身一震!他猛地丢下手中的毒蝎,鼻子如同猎犬般疯狂抽动,浑浊的三角眼里爆发出骇人的精光:“这…这香气?!融合了水灵精粹、血肉本源、还有…还有一股至阳至纯的异火气息?!极品!绝品!入药炼丹的绝世宝材啊!” 他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朝着香气源头狂奔而去! 万妖集上空,一艘装饰奢华、由八匹肋生双翼的天马拉着的巨大玉辇正缓缓飞过。玉辇内,一位穿着明黄龙纹袍服、面如冠玉、气质雍容的中年男子,正闭目养神。突然,他鼻翼微动,剑眉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咦?如此霸道的异香…竟能引动本座沉寂的食欲?有趣!” 他袖袍一挥,“转向!去西市!” 玉辇调转方向,破空而去! 地下洞窟,烧烤盛宴正酣。 欧卫刚将最后一块烤得金黄酥脆的鳄鱼尾尖肉递给眼巴巴的陆仁贾—— 轰隆! 头顶的岩壁猛地炸开一个大洞!碎石如雨点般落下! 玉蛟翁须发皆张的身影第一个冲了下来,目光瞬间锁定烤架上残留的肉渣和油脂,以及地上那巨大的鳄鱼骨架,老脸抽搐,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痛心疾首:“暴…暴殄天物啊!铁甲龙鳄!绝迹凶兽!其骨可入药!其胆能解毒!其心头精血更是炼制‘化龙丹’的主材!你…你们竟然…把它烤了吃了?!还吃得这么香?!” 他话音未落—— 嗖! 一道干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另一个方向破开岩壁钻了进来!正是莫三痴!他浑浊的三角眼死死盯着烤架上残留的油脂和地上散落的骨头,如同看到了绝世珍宝,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香!太香了!这油脂!蕴含水火相济之妙!这骨头!饱吸异火精气!还有这烤肉的炭火气…简直是炼制‘阴阳造化丹’的无上辅料啊!小子!剩下的骨头和油渣卖给我!价钱好商量!” 他直接扑向地上的鳄鱼骨架。 紧接着—— 轰! 整个洞窟顶部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掀开!阳光混合着尘土倾泻而下! 那辆由八匹天马拉着的奢华玉辇,悬停在半空。玉辇上,那位龙纹袍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目光如电,扫过下方狼藉的烧烤现场,扫过惊愕的欧卫等人,最后落在烤架上最后一串还在滋滋冒油的、金黄油亮的鳄鱼里脊肉上。 他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其罕见的…馋意?随即,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整个洞窟: “朕乃东域青帝!此肉…甚香!” “给朕…也烤一串!” --- (本章完) 第88章 醋淹金山 万妖集那场荒诞的“秘境烧烤”余味未散,欧卫一行三人(一狗一蛋)已如同惊弓之鸟,仓皇逃离了那片是非之地。怀揣着玉蛟翁“赠予”的、作为“新皇伙食费”补偿的几块下品灵石,以及莫三痴死皮赖脸塞过来的几瓶据说是“烧烤佐料”的古怪丹药,他们一头扎进了莽莽苍苍的北域腹地——十万大山。 群山连绵,古木参天。浓得化不开的原始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泥土的腥气,以及某种潜伏在暗处的、令人心悸的凶戾兽息。巨大的藤蔓如同虬龙般缠绕着千年古树,遮天蔽日。脚下是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腐殖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鬼地方…连条正经路都没有…” 陆仁贾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怀里抱着那颗吸收了妖皇本源气后似乎更加“深沉”的太古妖卵,累得气喘吁吁。他小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幽暗的林隙,“听说这十万大山深处,藏着不少上古凶兽的巢穴…还有吃人不吐骨头的蛮族部落…咱们可得小心点。” 欧卫走在最前,指尖凝聚着一缕微弱的真炎,驱散着林中浓重的湿气和晦暗。他体内冰火冲突在妖凰翎羽的压制下还算平稳,但肩头那朵被冰封的桃花,在这生机勃勃却又危机四伏的原始环境中,似乎也显得格外安静,如同蛰伏的毒蛇。他需要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整,梳理一下体内驳杂的力量,更重要的是,思考如何摆脱那如影随形的摇光和七星剑宗。 小黑(玄龟)依旧迈着它那标志性的、慢悠悠的步伐,拖着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它对这原始山林倒是没什么恶感,甚至对空气中浓郁的草木精气颇为受用,狗眼里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惬意。只是那条伤腿在湿滑的苔藓和腐叶上行走,依旧有些别扭,引得它时不时不爽地甩一下尾巴。 “龟爷,您老感觉…这腿伤好些没?” 陆仁贾凑近,谄媚地问。自从见识了龟爷在覆海密藏入口那惊天一“瞪”后,他的态度愈发恭敬(且狗腿)。 小黑(玄龟)极其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噜。(聒噪!)但那条伤腿深处,被妖凰翎羽火力持续滋养的玄冥本源寒气,确实在极其缓慢地壮大着,艰难地修复着狗躯的损伤,连带着腐坏的气息都淡了一丝。只是这速度…慢得让龟心焦。 “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好像有个山谷,看着挺开阔,适合落脚。” 欧卫指着前方一处林木稍显稀疏的山脊说道。 三人(一狗一蛋)加快脚步(龟爷除外),艰难地爬上湿滑的山脊。站在高处向下望去,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形似巨大脚印的环形山谷镶嵌在群山之间。谷内地势平坦,绿草如茵,点缀着星星点点不知名的野花。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如同玉带,蜿蜒流淌过谷地中央,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溪流两岸,生长着一种极其奇特的树木——树干笔直,树皮光滑如少女肌肤,呈现出淡淡的粉色。枝头开满了重重叠叠、如梦似幻的浅紫色花朵,形如风铃,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却又带着一丝迷离醉意的甜香。 微风拂过,无数浅紫色的花瓣如同细雨般簌簌飘落,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的光晕,将整个山谷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紫色烟霞之中。空气中弥漫的甜香更加浓郁,吸入肺腑,让人心神不自觉地放松、沉醉。 “哇!好美的地方!” 陆仁贾忍不住赞叹,小眼睛里闪烁着惊艳,“这花…这香味…绝了!要是能采点回去,卖给那些制香的大户小姐,肯定能大赚一笔!” 欧卫也被这梦幻般的景色吸引,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他深吸一口气,那浓郁的甜香钻入鼻端,带着一丝清凉,竟让他体内躁动的真炎都温顺了几分,肩头的桃花似乎也舒展了一丝。这地方…似乎有安神静气的奇效? “就在这溪边歇歇脚。” 欧卫决定道。 三人(一狗)下到谷底,在溪流旁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坐下。溪水清澈冰凉,掬一捧洗去脸上的尘土和疲惫,顿觉神清气爽。陆仁贾迫不及待地拿出水囊灌水,小黑(玄龟)则慢悠悠地走到溪边,极其嫌弃地用狗爪子沾了点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随即找了个阳光最好的位置,蜷缩起来,开始…晒狗背? 欧卫盘膝而坐,尝试着运转功法,引导体内那缕来自妖凰翎羽的精纯火力,缓缓梳理着冰火交织的经脉。那弥漫山谷的奇异甜香,如同最温柔的抚慰,包裹着他的心神,让他前所未有的放松和专注。肩头那朵冰封的桃花,在花香和翎羽火力的双重作用下,竟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如同沉睡的精灵。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嗯哼…”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痛苦和娇柔的呻吟,突然从溪流下游不远处传来。 欧卫眉头微蹙,循声望去。 只见下游溪畔,一株开得最盛的粉色树干下,侧卧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她穿着一身用浅紫色花瓣和碧绿藤蔓编织而成的奇异衣裙,身形玲珑曼妙,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一头如瀑的青丝铺散在草地上,沾着几片飘落的花瓣。 似乎是听到了欧卫的脚步声,那身影微微动了动,艰难地抬起头。 一张清丽绝伦、带着一丝病态苍白的瓜子脸映入眼帘。柳眉微蹙,杏眼含泪,琼鼻樱唇,楚楚可怜。尤其那双眼睛,清澈得如同溪水,却又带着一种勾魂摄魄的柔弱风情。她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一只雪白的纤纤玉手,正捂着小腿的位置。那里,衣裙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露出底下红肿的肌肤,隐隐渗出血丝。伤口周围,还残留着几缕淡金色的、如同蛛丝般的诡异气息,正缓缓侵蚀着皮肉。 “公…公子…” 女子的声音如同风铃般清脆,却带着令人心碎的虚弱和痛楚,“救…救救我…那噬金妖蛛的毒丝…好痛…” 她挣扎着想坐起,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倒吸一口冷气,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滚落,砸在身下的紫色花瓣上。 欧卫脚步顿住,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噬金妖蛛?这种凶虫的毒丝确实阴毒,专破护体罡气,侵蚀血肉经脉。但这女子…出现在这人迹罕至的凶险山谷,未免太过巧合。他体内真炎流转,警惕地扫视四周。 “公子…奴家只是…只是来此采集‘醉梦紫铃兰’的花露…为家中病重的母亲入药…” 女子仿佛看穿了欧卫的戒备,泪水涟涟,声音更加凄楚,“不曾想…惊扰了那守护花树的噬金妖蛛…被其毒丝所伤…公子…求您发发慈悲…帮奴家…拔除毒丝…” 她伸出那只未受伤的手,指向小腿伤口处缠绕的金色蛛丝,眼神充满了无助和哀求。 她的神情、话语,配合着这山谷梦幻的环境和醉人的花香,仿佛拥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惜,卸下防备。连欧卫体内的真炎,似乎都被这柔弱的气息安抚,运转得更加顺畅。 “姑娘莫慌。” 欧卫终究不是铁石心肠,他上前几步,在女子身前丈许处停下,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噬金妖蛛毒丝阴毒,需以纯阳火力灼烧拔除。在下可助你一臂之力,但需姑娘忍耐些许痛楚。” 他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如同烛火般的金红色真炎。 “多…多谢公子…” 女子眼中爆发出感激的光芒,梨花带雨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虚弱的微笑,“公子大恩…花蕊…无以为报…” 她轻声报出自己的名字,如同花瓣落地般轻柔。 欧卫屏息凝神,指尖那缕细如发丝的真炎缓缓探出,如同最精密的镊子,小心翼翼地靠近女子小腿伤口处缠绕的淡金色蛛丝。那蛛丝极其坚韧,散发着阴冷的腐蚀气息。真炎刚一靠近,蛛丝便如同活物般微微扭动,试图抵抗。 嗤! 金红火线精准地缠绕上一缕蛛丝,瞬间将其灼烧成灰烬!一股极其细微、带着腥臭的青烟腾起! “嗯…” 花蕊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微微颤抖,贝齿紧咬着下唇,额头上渗出更多冷汗,却强忍着没有退缩,泪眼朦胧地望着欧卫,充满了信任和依赖。 欧卫全神贯注,指尖真炎稳定而精准,一缕缕地清理着那些顽固的毒丝。随着毒丝被拔除,女子小腿的红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下去,那楚楚可怜的柔弱姿态,在梦幻的花雨背景下,更显动人。 “公子…您的手…好稳…” 花蕊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虚弱和不易察觉的…媚意?她微微仰起头,那双清澈含泪的杏眼,如同带着钩子,深深地看着欧卫近在咫尺的侧脸。 就在最后一丝毒丝被真炎焚灭,欧卫松了口气,准备收回指尖的刹那—— 异变陡生! 轰——!!! 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寒意,如同九天银河倒灌,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瞬间笼罩了整个梦幻花谷! 咔嚓!咔嚓嚓! 以欧卫和花蕊为中心,方圆百丈之内,所有飘落的紫色花瓣、摇曳的草木、流淌的溪水…瞬间被冻结成晶莹剔透的冰雕!连空气中弥漫的甜香都被冻成了细碎的冰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一道白衣胜雪、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倩影,如同月宫寒仙,悬停在半空之中。正是摇光圣女! 她冰蓝色的眼眸死死锁定下方溪畔那“亲密无间”的两人,尤其是欧卫那还未收回的、距离花蕊小腿不足三寸的手指!那张清冷绝艳的容颜,此刻覆盖着一层比万载玄冰还要寒冷的霜雪!周身散发的寒气几乎实质化,将附近的空气都冻结出尖锐的冰棱! 一股滔天的怒火、冰冷的杀意、以及一种被背叛的、难以言喻的刺痛,如同风暴般在她眼底疯狂凝聚!比在藏芳阁被妖卵辱骂时,更加汹涌!更加狂暴! “魔种!妖女!不知廉耻!” 摇光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碎裂,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怒意!每一个字都仿佛裹挟着冰渣,狠狠砸落! 她甚至没有给欧卫任何解释的机会!手中冰魄剑悍然出鞘! “冰封万里!” 随着一声冰冷刺骨的清叱,冰魄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寒光!一道凝练到极致、呈现出深蓝色的恐怖剑气,如同咆哮的冰河,撕裂了凝固的空气,带着冻结万物、湮灭生机的无上威势,朝着下方溪畔的欧卫和花蕊,狠狠斩落! 剑气未至,那极致的寒意已然将欧卫体表的真炎压制得明灭不定!肩头那朵冰封的桃花更是瞬间被一层更厚的坚冰覆盖! 欧卫脸色剧变!他没想到摇光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她会如此暴怒,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下杀手!他想解释,但恐怖的剑气已然及体!他只能怒吼一声,体内真炎毫无保留地爆发!金红色的火焰形成一道薄弱的护罩,同时一把将身边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的花蕊拽到身后! 轰——!!! 深蓝剑气狠狠斩在欧卫仓促撑起的火焰护罩上! 嗤啦——!!! 刺耳的冰火消融声瞬间响起!金红火焰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黯淡!恐怖的冲击力将欧卫连同身后的花蕊狠狠撞飞出去! 噗! 欧卫喷出一口滚烫的鲜血,夹杂着冰晶!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砸在远处冻结的溪面上,又滑出十几丈远!冰面被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他体内气血翻腾,真炎几乎溃散,五脏六腑都如同移位!肩头的桃花在冰火双重冲击下,花瓣边缘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花蕊被他护在身后,倒是没受直接冲击,但也摔得七荤八素,俏脸煞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看向摇光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怨毒。 “摇光!你疯了?!” 欧卫挣扎着爬起,抹去嘴角的血迹,又惊又怒地吼道,“我只是在帮她拔除毒丝!” “拔除毒丝?” 摇光悬浮在空中,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两柄淬毒的冰锥,死死钉在欧卫身上,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好一个‘拔除毒丝’!肌肤相亲!眉目传情!在这等风月之地!魔种!你当本圣女是瞎子吗?!” 她手中的冰魄剑再次扬起,指向欧卫身后那楚楚可怜的花蕊,杀意更盛:“还有你这妖女!魅惑众生!其心可诛!今日,本圣女便替天行道!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一并诛杀于此!” “奸夫淫妇?!” 欧卫气得差点再次吐血,体内真炎因暴怒而失控,金红色的火苗在体表乱窜,“摇光!你简直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是你!” 摇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压抑到极致的颤音,“身负魔血!勾结妖邪!四处拈花惹草!青牛镇的花魁!苗疆的圣女!如今又在这荒山野岭勾搭花妖!欧卫!你…你简直…下作无耻!” 她越说越气,冰魄剑上的寒光暴涨!恐怖的寒气如同怒涛般向四周扩散!山谷中那些被冻结的花草树木,在更加极致的低温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今日!本圣女便冰封此谷!葬了你这魔种!还有这妖女的…风流冢!” 摇光眼中最后一丝理智被冰冷的怒火彻底吞噬!她双手紧握冰魄剑,体内精纯的冰魄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玄冰禁域!封——!!!” 随着她一声蕴含无尽寒意的怒喝,冰魄剑爆发出比太阳还要刺目的冰蓝色光芒!一股更加恐怖、更加纯粹、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极寒之力,如同无形的海啸,以她为中心,朝着整个环形花谷疯狂扩散! 咔嚓嚓嚓——!!! 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冻结!地面瞬间覆盖上数尺厚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深蓝色玄冰!溪流凝固!树木化为冰雕!连空气都凝结成细密的冰砂!整个梦幻花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片死寂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冰封绝域! 恐怖的寒气瞬间侵入欧卫体内!他体表的真炎被压制得只剩下一层微弱的火苗,血液似乎都要冻结!连意识都变得有些模糊!他身后的花蕊更是惨叫一声,直接被冻成了一尊栩栩如生的冰雕,脸上还残留着惊恐怨毒的表情! “疯女人!你找死!” 欧卫目眦欲裂,强忍着刺骨的冰寒和体内的剧痛,试图再次引动真炎!但摇光含怒全力施展的玄冰禁域,威力太过恐怖!他的真炎如同被冰封的烛火,根本无法凝聚! 眼看那冻结一切的深蓝寒潮就要将他彻底吞没! “呜…汪!!!” 一声带着惊怒和极度不爽的狗吠骤然响起! 一直趴在溪边“晒狗背”、仿佛置身事外的小黑(玄龟),此刻猛地站起!它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狠狠一跺地面! 嗡!!! 一股沉重如山、浩瀚如海的恐怖威压轰然爆发!如同无形的太古神山降临,狠狠撞向那席卷而来的深蓝寒潮! 轰隆——!!! 无形的碰撞在欧卫身前数丈处爆发!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空间剧烈的扭曲和震荡!那足以冻结万物的深蓝寒潮,如同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无形壁垒,竟被硬生生地阻了一阻!扩散的速度瞬间暴跌! 小黑(玄龟)的狗躯微微一沉,狗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疯女人的冰封之力…有点门道!),但它那源自血脉深处的无上威严,依旧稳稳地挡住了这恐怖的冰封禁域! “孽畜!又是你!” 摇光冰冷的眸光扫向小黑,眼中杀意更盛!她没想到这条瘸腿黑狗竟能再次挡住她的全力一击!这更让她认定欧卫与妖邪勾结,罪加一等! “好!好!好!” 摇光怒极反笑,声音如同九幽寒风,“既然你这畜生执意护主!本圣女今日便连你一起…冰封于此!” 她玉指掐诀,冰魄剑上寒光再涨!更加恐怖的寒气开始凝聚! “够了!!!” 一声震耳欲聋、蕴含着无尽暴怒和狂躁的咆哮,猛地从陆仁贾怀里炸响!如同亿万只被激怒的毒蜂同时振翅! 是那颗太古妖卵! 它再也无法忍受这没完没了的聒噪和冰寒!蛋壳表面的暗红花纹如同熔岩般疯狂亮起!一股古老、蛮横、带着焚灭万物之威的恐怖热浪轰然爆发!瞬间驱散了它周围的刺骨寒气! 一个尖利刻薄、充满了极致鄙夷和恶毒诅咒的意念,如同炸雷般在摇光、欧卫以及整个冰封山谷中每一个生灵的脑海中疯狂炸响: “呔!那个穿白的疯婆娘!你他妈的有完没完?!” “整天板着张死了爹妈的寡妇脸!追着条公狗咬!还他妈咬错地方!” “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关你屁事?!你是他妈海里的巡海夜叉管得宽?!还是月宫里的老嫦娥见不得别人成双对?!” “自己没人要就冰封别人?!你他妈是属冰箱的还是属醋缸的?!这醋味!够腌三百斤咸菜了!酸不死你?!” “瞪什么瞪?!再瞪把你那对死鱼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给本座——滚!!!” 这意念之恶毒,骂词之下流,侮辱性之强,简直突破了想象力的极限!尤其那句“属醋缸的”和“腌咸菜”,精准地戳中了摇光此刻最不愿承认、也最无法控制的痛点! 轰! 摇光凝聚的寒气瞬间一滞!那张冰封万年的绝美容颜,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冰湖,冰层寸寸碎裂!她握着冰魄剑的玉手剧烈颤抖,指节因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滔天羞愤、暴怒和被彻底揭穿的极致杀意,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轰然爆发! “啊——!!!” 摇光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无尽屈辱和狂暴怒火的尖啸!冰魄剑上的寒光瞬间变得混乱而狂暴!她再也顾不上什么禁域,什么章法!含怒、含羞、含愤!将体内所有的冰魄灵力,混合着那被妖卵彻底点燃的滔天醋意和杀心,毫无保留地朝着下方那颗散发着红光的、嘴臭无比的破蛋,狠狠劈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呈现出惨白色的恐怖剑气! “给本圣女——碎!!!” 惨白剑气撕裂冻结的空间,带着冻结灵魂、湮灭一切的绝望寒意,直斩妖卵! “蛋爷小心!” 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抱着蛋就想跑! “蠢材!躲开!” 玄龟的意念在欧卫脑海炸响! 欧卫也顾不得许多,体内残存的真炎瞬间爆发,化作一道金红残影,扑向陆仁贾和妖卵! 轰隆——!!! 惨白剑气狠狠斩在欧卫仓促撑起的火焰护盾和妖卵爆发的暗红光罩之上! 冰火再次猛烈碰撞!恐怖的爆炸冲击波混合着极寒与炽热的气浪,瞬间席卷了整个冰封山谷! 咔嚓!咔嚓嚓! 无数被冻结的花草树木、溪流冰面,在这冰火对冲的极致能量下,瞬间崩碎、汽化!整个环形山谷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蹂躏!烟尘混合着冰晶蒸汽冲天而起!遮天蔽日! 混乱的能量风暴中,隐约传来摇光那冰冷刺骨、却带着一丝气急败坏和羞愤欲绝的怒喝: “欧卫!你这…无耻魔种!还有那颗…下流破蛋!本圣女与你们…势不两立!!!” 烟尘稍散。 只见原本梦幻的环形花谷,此刻已是一片狼藉。中央被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坑内冰火交织,蒸汽升腾。四周布满了蛛网般的巨大裂痕,无数冰晶碎片和焦黑的草木残骸散落一地。 深坑边缘。 欧卫灰头土脸地半跪在地,剧烈咳嗽着,嘴角挂着血迹,真炎护盾破碎,体内气息紊乱不堪。陆仁贾抱着那颗依旧散发着暗红微光、意念还在骂骂咧咧(“疯婆娘!算你跑得快!”)的妖卵,吓得面无人色。 小黑(玄龟)站在不远处,狗毛被爆炸的气浪吹得倒竖,狗脸上覆盖着冰晶和烟灰。它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家门不幸”的深深疲惫,抬起狗爪,极其嫌弃地抹了抹脸。冰冷的狗眼扫过一片狼藉的山谷,扫过惊魂未定的欧卫和陆仁贾,最后望向摇光消失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充满鄙夷的: “呵。醋缸。” --- (本章完) 第89章 魔阵逆生 十万大山的荒蛮如同巨兽的呼吸,沉重而压抑。逃离了那被摇光一怒冰封的“醋缸”花谷,欧卫一行三人(一狗一蛋)如同惊弓之鸟,在遮天蔽日的原始丛林中亡命穿行。林间湿气浓重得能拧出水来,巨大的蕨类植物垂挂着露珠,腐烂的落叶在脚下发出粘腻的声响,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和某种陈年兽粪的酸腐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无形的、令人莫名心悸的躁动。 欧卫走在最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肩头那朵在冰火对冲中裂开了一丝缝隙的桃花,在昏暗的林隙光线下显得格外妖异。他体内冰火冲突虽被妖凰翎羽强行压制,但经脉如同被反复拉扯的皮筋,隐隐作痛。怀里那颗“嘴炮”立下大功(也惹下大祸)的太古妖卵,似乎也因消耗过大而彻底陷入了沉寂,蛋壳温润,暗红花纹光泽内敛。 “这鬼林子…连个太阳都看不见…” 陆仁贾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怀里抱着蛋,累得呼哧带喘,脸上糊满了汗水和泥浆混合的污渍,“欧师弟…咱…咱歇会儿?真…真跑不动了…再跑下去…我怕这蛋…都得被我捂熟了…” “汪!” 小黑(玄龟)极其不爽地打了个喷嚏,狗鼻子皱成一团。它对这污浊湿热的丛林环境厌恶到了极点,尤其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在湿滑的苔藓上行走更加吃力,狗脸上写满了暴躁。(污秽!憋闷!本尊需要阳光!需要清静!) 欧卫停下脚步,靠在一株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古树上,喘息着。他也需要调息,恢复损耗的真元。林中那股无形的躁动感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伺,让他心神不宁。 “那就…歇一刻钟。” 欧卫沉声道,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陆仁贾如蒙大赦,一屁股瘫坐在满是腐叶的地上,背靠着树干,怀里依旧死死抱着那颗蛋。小黑(玄龟)则极其嫌弃地找了块相对干燥、长着青苔的树根,慢悠悠地趴下,开始闭目养神(实则生闷气)。 林间死寂,只有风吹过巨大叶片发出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名野兽的沉闷低吼。时间一点点流逝。 突然!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蚊蚋振翅般的“嗡嗡”声,混杂在风声中,若有若无地传来。这声音细碎、密集,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粘腻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豸在啃噬着什么。 “嗯?” 欧卫猛地睁开眼,体内真炎瞬间警觉。 “什…什么声音?” 陆仁贾也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小眼睛惊恐地扫视着四周幽暗的林隙。 嗡嗡…嗡嗡嗡… 声音似乎是从前方密林深处传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 一股极其隐晦、却令人莫名心悸的甜腻花香,如同无形的丝线,悄然缠绕在潮湿的空气里,若有若无。这花香…欧卫和陆仁贾都无比熟悉!正是青牛镇魔莲作祟时那股令人作呕的甜香!只是此刻更加浓郁,更加…妖异! “魔气?!” 欧卫脸色剧变,霍然起身!体内真炎不受控制地窜起! 小黑(玄龟)也猛地抬起头,冰冷的狗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和厌恶。它对这种污秽魔气的排斥是刻在骨子里的! “王玄风那杂碎!阴魂不散!” 陆仁贾吓得面无人色,抱着蛋就往欧卫身后缩。 “过去看看!” 欧卫眼中寒光一闪,循着那嗡嗡声和甜腻花香的源头,小心翼翼地向前摸去。陆仁贾和小黑紧随其后。 拨开层层叠叠的巨大蕨叶和垂挂的藤蔓,前方的景象让三人(一狗)瞬间僵在原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林间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村落! 十几间低矮简陋的茅草屋歪歪斜斜地簇拥在一起,围着一小片空地。然而,此刻的村落,却笼罩在一片死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气氛中! 空地上,数十个穿着粗布麻衣、面黄肌瘦的村民,如同被抽掉了灵魂的木偶,直挺挺地站立着!他们双目空洞无神,瞳孔深处闪烁着两点极其微弱的、妖异的粉红色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肌肉僵硬如同石雕! 更恐怖的是,他们并非静止不动! 而是在…跳舞! 一种极其僵硬、诡异、如同提线木偶般的舞蹈! 动作整齐划一,却又充满了生涩和不协调感。手臂如同折断的树枝般,以固定的角度抬起、放下。双腿如同生了锈的机械,迈着僵硬的步伐,左移、右挪、转圈…每一次落脚都发出沉重而沉闷的“咚!咚!”声,仿佛踩在众人的心坎上! 他们的喉咙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那密集的、如同蚊蚋振翅般的“嗡嗡”声,正是从他们微微张开的嘴巴里传出!仔细看去,每个人的口鼻之中,都隐隐有一缕极其细微、如同活物般扭动的粉红色雾气进出! 空地中央,一株约莫半人高、通体漆黑、却诡异地绽放着几朵娇艳欲滴的粉红色莲花的植物,正静静矗立!那浓郁的、令人心悸的甜腻花香,以及操控村民的粉红色魔气,源头正是此物!魔莲本体! “魔…魔莲噬心…傀儡舞…” 欧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想起了青牛镇西街那噩梦般的一幕!但眼前这规模,这死寂的整齐,比青牛镇更加邪异,更加令人绝望! “呕…” 陆仁贾看着那些如同行尸走肉般僵硬起舞的村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他怀里的太古妖卵似乎也被这污秽的魔气刺激,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意念带着浓浓的鄙夷和厌恶: “腌臜秽物!又弄这些下三滥的把戏!污染空气!恶心!” 小黑(玄龟)的狗眼死死盯着那株妖异的魔莲,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那条伤腿微微绷紧。它感觉自己的玄冥本源寒气在这污秽魔气下运转都滞涩了一丝。(又是这该死的怨魂残渣!阴魂不散!)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株妖异的魔莲本体,似乎感应到了外来者的气息!几朵娇艳的粉红莲花猛地同时绽放!一股更加浓郁、粘稠如实质的粉红色魔气如同喷泉般汹涌而出!魔气在空中迅速凝聚、扭曲! 眨眼间,一个由粉红魔气构成、五官模糊、却依稀能看出王玄风轮廓的巨大头颅虚影,出现在半空之中!那虚影空洞的眼窝,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旋涡,死死锁定了林间的欧卫等人! “桀桀桀…欧卫…小杂种…还有那条碍事的狗…终于找到你们了…” 一个沙哑、怨毒、充满了无尽恨意的声音,如同无数冤魂的呓语,直接在欧卫、陆仁贾和小黑的脑海中响起!正是王玄风残魂的意念!“本座的血祭大阵…正缺几个主祭品…你们…来得正好!” 话音未落! 那巨大的魔气头颅虚影猛地张开如同深渊般的巨口! 一股无形的、蕴含着强烈精神污染和操控意念的粉红魔气冲击波,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欧卫等人狂涌而来!同时,下方空地中那数十个僵硬起舞的村民,如同接到了指令,猛地齐刷刷转过头!空洞的眼睛死死盯向欧卫他们的藏身之处!僵硬的身体如同生锈的齿轮,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迈着沉重而统一的步伐,朝着林间包围而来!口中那“嗡嗡”的魔音瞬间变得更加尖锐、刺耳! “不好!快退!” 欧卫厉喝,体内真炎瞬间爆发,试图抵挡那精神冲击! 然而,那魔气冲击波无形无质,瞬间穿透了火焰护罩!一股冰冷、怨毒、充满了无尽负面情绪的意念,如同亿万只细小的毒虫,疯狂地钻入欧卫的脑海!无数充满诱惑和堕落的幻象在眼前闪现!青牛镇的杀戮、摇光冰冷的剑锋、肩头桃花的绽放、甚至…那花谷中花蕊楚楚可怜的泪眼…各种扭曲的画面冲击着他的心神!体内的真炎瞬间变得狂暴而混乱! “呃啊!” 欧卫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眼前阵阵发黑,身形踉跄后退! 陆仁贾更是首当其冲!他修为最低,被那魔气冲击波一扫,双眼瞬间变得茫然空洞,脸上浮现出和那些村民一模一样的僵硬表情!怀里的太古妖卵都差点脱手!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模仿那些村民的动作,僵硬地抬起手臂… “汪!!!” 就在欧卫心神即将失守、陆仁贾即将被彻底控制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声蕴含着无尽威严和洪荒怒意的咆哮,如同炸雷般在欧卫和陆仁贾的脑海中响起!正是小黑(玄龟)的意念! “醒来!!!” 这声咆哮如同洪钟大吕,带着沉重如山、浩瀚如海的无上意志,瞬间将侵入欧卫和陆仁贾脑海的污秽魔念冲得七零八落!那些扭曲的幻象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 欧卫猛地一个激灵,眼中恢复清明,惊出一身冷汗!陆仁贾也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浑身剧震,茫然的眼神瞬间被惊恐取代,抱着蛋连滚带爬地躲到小黑身后! “龟爷!救命啊!” 陆仁贾哭嚎。 小黑(玄龟)冰冷的狗眼中燃烧着足以焚灭星辰的怒火!它死死盯着半空中那由魔气构成的王玄风头颅虚影,以及下方包围过来的僵硬村民,一股沉重如太古神山降临的恐怖威压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 嗡——!!! 无形的力场瞬间扩散! 那汹涌而来的粉红魔气冲击波,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星辰组成的墙壁,瞬间溃散!下方那些僵硬包围过来的村民,动作瞬间变得如同慢动作回放般迟滞!他们空洞眼窝中的粉红芒点剧烈闪烁,似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又是你这老乌龟?!” 王玄风那魔气头颅虚影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声音扭曲变形,“该死!该死!本座的血祭大阵即将完成!岂容你破坏?!给本座…死来!” 魔气头颅猛地张开巨口,一股更加凝练、呈现出暗红色的粘稠魔气,如同毒龙出洞,带着刺耳的尖啸和强烈的腐蚀气息,狠狠射向小黑!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玄龟的意念充满了极致的轻蔑! 它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极其缓慢地、却又带着一种玄奥难言的韵律,朝着地面…轻轻一跺!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石子投入深潭的“噗”声。 然而,就在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跺之下—— 嗡! 一股无形的、却更加深沉浩瀚的波动,如同水波涟漪般,以小黑落爪点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那激射而来的暗红魔气毒龙,在距离小黑不足三尺之遥时,如同陷入了粘稠无比的无形沼泽!速度瞬间暴跌!形态都开始扭曲、溃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内部瓦解! 同时,下方那些动作迟滞的村民,身体猛地剧烈颤抖起来!他们口鼻中进出的粉红魔气变得紊乱不堪!空洞的眼窝中,那两点妖异的粉红芒点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明灭闪烁!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挣扎和痛苦之色,隐隐在他们僵硬的脸庞上浮现! “呃…嗬嗬…” “不…不要…” “救…救我…” 断断续续、充满痛苦和恐惧的微弱呻吟,竟从几个村民僵硬开合的嘴巴里艰难地挤了出来!他们似乎…恢复了一丝神智?! “混账!!” 王玄风的魔气头颅虚影发出气急败坏的咆哮,“本座的傀儡!岂容你唤醒?!血祭大阵!逆生转死!给本座…爆!!!” 随着他疯狂的意念,那株空地中央的魔莲本体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粉红光芒!莲座之下,一个覆盖了整个村落空地的、由无数扭曲暗红符文构成的巨大法阵图案,瞬间在地面浮现!散发出浓烈到极致的血腥气和死亡气息! 法阵光芒大盛!那些刚刚挣扎着恢复一丝神智的村民,瞬间发出更加凄厉痛苦的惨叫!他们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血管如同蚯蚓般暴凸,丝丝缕缕的猩红血气被强行从七窍中抽离出来,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向那株魔莲本体!魔莲的光芒更加妖异,莲瓣之上,隐隐浮现出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虚影! 而那些被抽离了血气的村民,身体如同被瞬间风干的枯木,皮肤灰败干瘪,眼窝彻底凹陷下去,仅存的那点生机正在飞速流逝!他们僵硬的动作并未停止,反而在血祭之力的驱动下,变得更加狂乱、更加扭曲!如同地狱中爬出的干尸在跳着绝望的亡灵之舞! 整个村落空地,瞬间化作一片血腥、诡异、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舞池! “不好!他在抽取村民精血魂魄!强行催动大阵!” 欧卫看得目眦欲裂!他体内真炎被这滔天的血腥邪气彻底点燃!金红色的火焰如同怒龙般在体表奔腾咆哮! “救人!” 他怒吼一声,指尖凝聚起一道凝练的金红真炎,化作火焰长鞭,狠狠抽向那株疯狂吞噬血气的魔莲本体!试图打断它的吞噬! 然而,那魔莲周围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火焰长鞭抽在上面,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却如同泥牛入海,无法撼动分毫!反而那浓烈的血腥魔气顺着火焰长鞭反噬而来,带着强烈的侵蚀和怨毒意念! “桀桀桀…没用的!小杂种!” 王玄风的魔气头颅发出得意的狞笑,“血祭已成!大阵逆转!此地生灵的精气魂魄皆为本座所用!待本座彻底炼化这村中血食…便是尔等…魂飞魄散之时!” 就在这时—— “唳——!!!” 一声清越激昂、带着无尽愤怒和威严的凤鸣,如同穿云裂石,猛地从欧卫怀中爆发! 是那根妖凰翎羽! 它似乎被这滔天的血腥邪气和魔莲的气息彻底激怒!通体流淌的赤金神华瞬间暴涨!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尊贵、更加霸道的至阳火力轰然爆发!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 赤金色的光芒穿透欧卫的衣襟,如同利剑般刺破了笼罩村落的血腥魔氛!一股精纯浩瀚、带着无上净化之力的暖流,顺着欧卫的手臂,涌入他手中的火焰长鞭! 轰! 原本金红色的火焰长鞭,瞬间被渲染上了一层璀璨夺目的赤金色泽!如同一条燃烧的赤金神链!长鞭之上,隐隐有古老的凤凰虚影流转,发出清越的鸣叫! “破——!” 欧卫福至心灵,将体内残存的力量尽数灌注其中!赤金火鞭带着焚灭邪祟的无上神威,再次狠狠抽向魔莲本体! 嗤啦——!!! 这一次,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积雪上!那层无形的屏障瞬间被撕裂!赤金火鞭毫无阻碍地抽在了那株妖异的魔莲之上! “啊——!!!” 王玄风的魔气头颅发出一声凄厉至极、如同万鬼同哭的惨嚎!魔莲本体被赤金神火瞬间点燃!娇艳的粉红莲花在烈焰中剧烈扭曲、枯萎、化为飞灰!莲座下那巨大的血色法阵图案也随之剧烈波动,光芒明灭不定! 那些被强行抽取精血魂魄、如同干尸般狂舞的村民,动作猛地一滞!脸上那痛苦绝望的神色瞬间凝固!随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如同腐朽的积木般,哗啦啦瘫倒一地!空洞的眼窝中,最后一点微弱的粉红芒点彻底熄灭… 整个村落空地,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赤金火焰灼烧魔莲残骸的“噼啪”声,以及浓烈的焦糊味和血腥气混合的怪味弥漫。 半空中,王玄风那由魔气构成的巨大头颅虚影,在赤金神火的灼烧下,如同被投入沸油的积雪,迅速变得稀薄、扭曲、溃散!他那怨毒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恐惧,断断续续地传来: “不…不可能…妖凰真炎?!你…你竟然…啊——!!!” 最后的惨嚎戛然而止!魔气头颅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那株被烧成焦炭的魔莲残骸,以及满地失去生机的枯槁尸体。 欧卫拄着火焰长鞭,剧烈喘息着,体内力量几乎耗尽。肩头那朵桃花在赤金神火的余晖下,似乎也萎靡了几分。他看着眼前这如同人间地狱般的惨景,心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沉甸甸的悲凉和愤怒。 陆仁贾抱着蛋,看着满地枯槁的尸体,吓得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小黑(玄龟)缓缓走到那堆魔莲焦炭旁,冰冷的狗眼扫过残骸,又看了看满地死寂的村民,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浓浓厌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的咕噜。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那被烧成焦炭的魔莲残骸根部,一块毫不起眼的、只有拳头大小、灰扑扑、边缘带着几个小豁口的石头,突然闪烁了一下!随即,一道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粉红色流光,如同受惊的毒蛇,猛地从石头上窜出!速度之快,如同闪电!瞬间没入旁边密林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 欧卫瞳孔骤缩! 小黑(玄龟)的狗眼也猛地一凝!一股极其熟悉、却又让它难以置信的气息,让它浑身的黑毛都瞬间炸起! 它死死盯着那块灰扑扑的石头,冰冷的狗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如同见了鬼般的荒谬和…滔天怒火! 玄龟的意念如同惊雷,在欧卫脑海炸响,带着一种被冒犯到极致的狂暴怒意: “本尊…百年前…丢的…磨爪石?!” --- (本章完) 第90章 唢呐破阵 密林深处,死寂的村落空地弥漫着焦糊与血腥混合的怪味。满地枯槁如朽木的尸体无声诉说着方才的惨烈,只有那株被烧成焦炭的魔莲残骸根部,一块灰扑扑、边缘带着几个小豁口的石头,还在幽幽散发着令人不安的余热。 欧卫拄着赤金火焰长鞭化成的光点,脸色苍白如纸,体内经脉如同被无数小针攒刺,冰火冲突带来的剧痛和力量耗尽的虚弱感双重袭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死死盯着那块石头,瞳孔深处残留着惊悸:“那…那道逃走的红光…是什么东西?” “邪气!腌臜的邪气!”陆仁贾抱着沉寂的太古妖卵,缩在小黑身后瑟瑟发抖,声音都变了调,“比刚才那朵烂莲花还邪性!龟爷!您老人家快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他总觉得那石头豁口的形状,隐隐透着股说不出的猥琐。 小黑(玄龟)没理会陆仁贾的聒噪。它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微微颤抖着,并非因为疼痛,而是源于一种被彻底冒犯、荒谬绝伦的滔天怒火!冰冷的狗眼死死锁着那块灰扑扑的石头,瞳孔深处仿佛有万古冰川在崩裂,又似有太古星辰在燃烧! 玄龟的意念如同酝酿着灭世风暴的雷云,沉重、压抑,带着一种让欧卫和陆仁贾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威压,轰然炸响在两人脑海: “本尊的…磨爪石!” “磨…磨爪石?”欧卫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这玩意儿跟刚才那妖邪的粉红流光、王玄风的残魂,还有那恐怖的魔莲噬心阵,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陆仁贾更是小眼睛瞪得溜圆,下巴差点砸到怀里的蛋壳上:“龟…龟爷…您说啥?磨…磨爪?您老人家…还…还需要磨爪?!”他想象了一下眼前这只瘸腿小黑狗,叼着块石头,吭哧吭哧磨狗爪子的画面,一股荒诞感直冲天灵盖,差点冲淡了恐惧。 “哼!” 玄龟的意念充满了被质疑的狂怒和一种近乎羞恼的暴躁,“无知蝼蚁!本尊当年遨游星海,爪裂星辰!区区一块‘混沌沉星铁’的边角料,不过是本尊闲暇时磨砺爪锋、顺便刻录些天地至理的消遣之物!百年前路过此地,随手放置片刻…竟被那腌臜魔物窃取,还成了污秽魔气的容器?!简直…岂有此理!!” 意念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烈焰喷涌而出。它堂堂太古玄龟,爪裂星辰的存在,百年前用来磨爪子兼刻《保命三百条》的石头,居然被王玄风那种货色当成了魔阵核心?!还被那污秽的怨魂残渣附体?!这比直接抽它龟壳还让它难以忍受!这是对它龟格的终极侮辱! “此石沾染本尊气息,虽被魔物窃据污秽,然其本体‘混沌沉星铁’坚不可摧,更有一丝本尊刻录的‘不灭’道痕!那魔莲残魂定是借其特性,将一缕核心本源藏匿其中!方才遁走的,便是那怨魂与沉星铁结合、借本尊道痕苟延残喘的邪灵!”玄龟的意念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恨意,“若不彻底净化此邪灵,毁掉那石头,王玄风那厮就如同附骨之蛆,总能借机复生!甚至…可能窃取一丝本尊的道蕴!” 欧卫倒吸一口凉气。一块磨爪石…竟然牵扯出混沌沉星铁、不灭道痕?王玄风那残魂居然还玩起了“夺舍石头”的戏码?这都什么跟什么!但玄龟的愤怒和凝重做不得假,那块破石头,真成了心腹大患! 就在这时,陆仁贾怀里沉寂的太古妖卵,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一道慵懒中带着浓浓鄙夷和幸灾乐祸的意念,慢悠悠地飘了出来: “啧啧啧…老乌龟,丢人现眼呐!刻‘保命三百条’的磨爪石都能被抢?还被炼成了魔器?你这‘别惹鸟’的至理名言刻哪了?该不会刻石头上,结果石头让人抢了?哈哈哈…龟老石丢,晚节不保啊!” “闭嘴!破蛋!” 玄龟的意念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或者说被戳了痛脚的龟),瞬间炸毛,狂怒地轰向妖卵,“再多嘴一句,本尊现在就把你烤成荷包蛋!” “嘁!恼羞成怒!被本宝宝说中痛处了?” 妖卵的意念毫不示弱,蛋壳上暗红花纹流转,隐隐有光华透出,针锋相对,“有本事你现在就烤!看本宝宝涅盘真火不把你那几根狗毛燎干净!” “你——!” 玄龟的意念气结,狗嘴咧开,露出森白的犬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一时间,狗与蛋之间的精神交锋电闪雷鸣,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欧卫只觉得头大如斗。强敌刚遁走,这俩祖宗又开始内讧!他强提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沉声道:“都住口!现在不是吵的时候!那邪灵带着魔气本源遁走,若不及时追回净化,后患无穷!龟爷,您可能追踪到那石头的气息?” 玄龟的怒意稍稍收敛,冰冷的狗鼻在空气中用力嗅了嗅,狗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混杂着对自己气息的熟悉、对魔气污秽的厌恶,还有一丝…被自己“丢人”物件牵着鼻子走的憋屈。 “哼!沾了本尊的道痕,化成灰也认得!”它极其不爽地低吼一声(意念中充满了“本尊居然要去追自己丢的磨爪石”的荒谬感),狗头朝着粉红流光遁入的密林深处一甩,“这边!那腌臜东西跑不远!它借沉星铁和本尊道痕苟存,但沉星铁沉重无比,它飞不快!追!” 话音未落,小黑(玄龟)已化作一道略显蹒跚却速度惊人的黑影,朝着密林深处疾掠而去!那条伤腿在疾奔中拖出一道淡淡的彩光。 欧卫不敢怠慢,强提真元,紧随其后。陆仁贾抱着蛋,哭丧着脸,连滚带爬地跟上:“等等我啊!欧师弟!龟爷!那石头邪性得很!我…我害怕啊!” “怕就抱紧你的蛋!让蛋壳给你壮胆!” 妖卵的意念凉飕飕地传来。 三人(一狗一蛋)在阴暗潮湿的原始丛林中亡命追逐。玄龟的鼻子比最精密的罗盘还要可靠,总能精准地捕捉到空气中那一丝极其微弱、混杂着它自身古老气息与污秽魔气的特殊“味道”,引领着方向。 越往深处,林木愈发高大古老,遮天蔽日,光线近乎断绝。腐殖层厚得能陷进半条腿,各种奇形怪状、色彩艳丽的菌类散发着幽幽磷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积郁的阴冷死气,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和尘土混合的陈旧味道。 “这…这什么鬼地方?阴森森的…” 陆仁贾深一脚浅一脚,抱着蛋的手都在抖,总觉得周围的黑暗里随时会扑出什么怪物。 “古战场遗址。”玄龟的意念带着一丝凝重,“而且是极其久远、怨气深重、被天然地势封印的战场。那邪灵逃遁于此,是想借此地积郁万古的阴煞死气和战场残存的凶戾兵戈之气滋养自身,甚至…引动此地残存的战魂怨念!好恶毒的心思!” 仿佛是为了印证玄龟的话,前方密林豁然开朗,一片巨大的、寸草不生的荒芜盆地出现在眼前。盆地地势凹陷,如同一个巨大的碗。碗底,散落着无数巨大的、已经风化腐朽、半掩在黑色泥土中的森白兽骨!有人形的,有各种庞大异兽的,骨骸堆积如山,层层叠叠,一直蔓延到视野尽头!空气中那股铁锈和尘土的味道浓烈到了刺鼻的程度,更夹杂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怨念! 盆地中央,隐约可见一些断裂的巨大石柱和坍塌的、雕刻着狰狞异兽图腾的古老祭坛残骸。一股无形的、沉重压抑的力场笼罩着整个盆地,让人呼吸都变得困难。 而就在这片白骨累累、死气冲天的盆地中央,一块灰扑扑、边缘带豁口的石头,正静静地悬浮在一座最高的、半塌的祭坛顶端!石头表面,那道粉红色的流光如同活物般缓缓游走,散发出妖异的光芒,正疯狂地汲取着下方盆地中升腾起的缕缕灰黑色阴煞死气!随着它的吸取,石头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恶波动正在迅速壮大! “找到了!” 欧卫眼神一厉,体内残存的真炎再次涌动。 “桀桀桀…” 一个沙哑、扭曲、充满了无尽怨毒和贪婪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响起,正是王玄风残魂邪灵借助石头发出的意念,“老乌龟!小杂种!还有那条碍事的狗!你们追得倒快!可惜…晚了!此地万古凶戾死气,正是本座无上魔躯最佳的养料!待本座融合此地铁血煞气,重铸魔躯…定要将尔等抽魂炼魄,挫骨扬灰!尤其是你这老乌龟!你的龟壳,本座要拿来当夜壶!桀桀桀!” 那邪灵意念嚣张狂妄至极,显然对这古战场环境极为满意。 “腌臜孽障!也配觊觎本尊圣躯?!” 玄龟的意念如同万载玄冰,怒火却已凝练到极致。它猛地停下脚步,冰冷的狗眼扫过下方白骨森森的盆地,又看向祭坛顶端那块“耀武扬威”的磨爪石,狗嘴咧开一个极其人性化的、充满杀意的弧度。 “大言不惭!” 欧卫也怒喝一声,指尖金红火焰吞吐不定。但他心中却是一沉,此地死气怨念太过浓郁,他的真炎被压制得厉害,而且体内情况糟糕,强行出手恐怕… “呜…龟爷…欧师弟…这…这地方太吓人了…” 陆仁贾看着那望不到边的白骨海,腿肚子直转筋,抱着蛋的手冰凉,“那石头…好像在…在搞什么大动作?” 仿佛回应陆仁贾的恐惧,祭坛顶端的磨爪石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粉红光芒!石头表面的豁口处,喷涌出浓稠如血的粉红魔气,如同瀑布般注入下方的古老祭坛! 轰隆隆——! 整个白骨盆地剧烈地震动起来!那些散落堆积的森白骸骨,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咔嚓”声,竟开始自行拼凑组合! 一具具由无数骸骨拼凑而成的诡异“傀儡”从骨山中站了起来!它们形态扭曲怪异,有的像人形骷髅却长着兽类的骨爪和尾巴,有的则是完全由巨大兽骨拼成的狰狞骨兽!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两点幽绿色的魂火,散发出浓烈的阴煞死气和被魔气侵染的暴戾! 更诡异的是,这些骸骨傀儡的手中,竟也凝聚出了由阴煞死气混合着战场残留兵戈之气形成的虚幻武器——锈迹斑斑的骨刀、残破的骨盾、扭曲的骨矛…数量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亡灵军团,瞬间布满了整个白骨盆地!它们齐刷刷地转向盆地边缘的欧卫等人,幽绿的魂火锁定了目标,下颌骨无声地开合,发出无声的咆哮! “万骨…阴兵?!” 欧卫脸色骤变!这邪灵竟能引动古战场沉寂的骸骨和残念,组成如此规模的魔化阴兵大军! “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 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瘫坐在地,怀里的太古妖卵都差点滚出去,“这么多骨头架子!啃也把我们啃干净了!龟爷!您老人家快想想办法啊!” “慌什么!”玄龟的意念带着一丝不屑,但冰冷的狗眼中也多了几分凝重。此地阴煞死气与战场凶戾之气被那邪灵借磨爪石引动,形成的骸骨阴兵数量庞大,且天然与此地环境融为一体,极难彻底摧毁。它的玄冥寒气固然能冻结,但范围太大,消耗也巨。欧卫的真炎被死气克制…硬拼并非上策。 “桀桀桀!颤抖!蝼蚁们!” 王玄风邪灵的声音充满了得意,“此地阴兵无穷无尽!看你们能撑到几时!给本座…撕碎他们!” 随着邪灵一声令下,那密密麻麻、望不到边的骸骨阴兵大军,如同灰色的死亡潮水,迈着僵硬而统一的步伐,踏着累累白骨,发出沉闷如雷的“咔嚓!咔嚓!”声,朝着盆地边缘的三人(一狗一蛋)汹涌扑来!那汇聚在一起的阴冷煞气,如同无形的冰山压顶,让人窒息! “拼了!” 欧卫眼中厉色一闪,强提真炎,金红火焰护住周身,准备迎战。 玄龟低吼一声,沉重的威压扩散,试图延缓阴兵靠近的速度。 就在这时—— “呜…呜哇哇哇——!!!” 一阵凄厉无比、尖锐刺耳、如同千万只野猫被踩了尾巴齐声哀嚎、又似无数破锣同时敲响的噪音,猛地从瘫坐在地的陆仁贾身边爆发出来! 这声音极具穿透力,瞬间压过了骸骨大军的脚步声!带着一股子直击灵魂深处的悲怆、哀怨、绝望,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滑稽感! 欧卫被这突如其来的“魔音灌耳”震得一个趔趄,凝聚的真炎差点溃散!玄龟扩散的威压也是一滞,狗耳朵极其不爽地抖动了一下。 两人(一龟)愕然转头。 只见瘫坐在地的陆仁贾,不知何时,手里竟紧紧攥着一支…唢呐?! 那唢呐通体由一种暗沉的青铜打造,喇叭口处磨损得厉害,甚至有点豁口,杆身上刻着些模糊不清的梵文,透着一股子沧桑古旧的气息。此刻,陆胖子一张胖脸憋得通红,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个大馒头,小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惊恐和一种豁出去的绝望,正死命地对着那青铜唢呐的吹嘴…使劲! “呜——!哇——!啦——!啦——!!!” 凄厉荒腔走板的调子,毫无韵律可言,纯粹是气流在破铜烂铁腔体里横冲直撞发出的、能让人头皮炸裂、灵魂出窍的噪音!吹到高亢处,那破唢呐还发出“滋啦滋啦”的破音,活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在垂死挣扎! “陆…陆师兄?!你…你这是?!” 欧卫被这“音波攻击”震得脑仁嗡嗡作响,连眼前的骸骨阴兵都仿佛晃出了重影。 “我…我也不知道啊!” 陆仁贾一边死命吹着那要命的调子,一边带着哭腔,口齿不清地嚎道,“刚才…刚才吓死我了!手…手一抖…就…就把上次在古剑秘境角落里…捡…捡到的这破玩意儿…给…给摸出来了!呜呜…这调子…好像叫…叫《哭皇天》?还是…《小寡妇上坟》?我…我只会吹这个调调开头啊!呜呜呜…” 原来是在古剑秘境剑冢角落里顺来的“破烂”!欧卫眼前一黑。 “腌臜蠢材!快住口!” 玄龟的意念带着强烈的痛苦和暴躁,那破唢呐的噪音简直是对它高贵龟耳的一种酷刑!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那如同死亡潮水般汹涌扑来的骸骨阴兵大军,在陆仁贾这荒腔走板、破音连连的唢呐“魔音”冲击下,冲锋的势头…猛地一滞! 前排那些挥舞着虚幻骨刀骨矛的阴兵,幽绿色的魂火剧烈地跳动起来!它们僵硬的动作变得极其不协调,如同卡壳的木偶!那无声咆哮的下颌骨开合得更加剧烈,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唢呐声,本就是民间送葬引魂、超度亡灵的乐器!其音色凄厉高亢,最能穿透阴阳,直抵亡魂!陆仁贾手中这破唢呐,虽破旧不堪,却是实打实的古物,沾染了佛门超度梵文的微弱气息!此刻被他这蕴含了极致恐惧和“破罐子破摔”绝望情绪的气流一吹,虽不成调,但那穿透灵魂的悲怆之意,竟歪打正着地,隐隐契合了一丝“安魂”、“引渡”的韵律! 对于这些由古战场残魂怨念、混合魔气驱动的骸骨阴兵来说,这不成调的唢呐声,简直就像是在它们腐朽的“天灵盖”上开了个洞,然后拿着烧红的烙铁在里面使劲搅! “咦?”玄龟敏锐地察觉到了阴兵的异状,狗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一丝极其荒谬的亮光!它猛地看向陆仁贾手中那破唢呐,又看了看那些魂火跳动、动作迟滞的阴兵。 “有…有效?!” 欧卫也发现了端倪,难以置信地看向陆仁贾。这胖子…总能搞出点意想不到的“惊喜”? “桀!该死的胖子!住口!” 祭坛顶端的邪灵也感应到了阴兵的异常,发出一声惊怒的咆哮!磨爪石粉红光芒大盛,试图强行催动阴兵! 然而,陆仁贾此刻正沉浸在“不吹就得死”的极端恐惧中,哪里还听得见别的?他见那些骨头架子好像真的被自己的“魔音”镇住了一点,顿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求生欲瞬间爆棚! “呜哇——!!” 他鼓起全身的力气,腮帮子憋成了酱紫色,把肺里最后一点气都挤进了那破唢呐! “滋啦——!噗——!!!” 这一次,唢呐发出了一个更加凄厉、更加尖锐、更加破音、更加荒诞的调门!如同厉鬼在生锈的铁皮上挠抓!音波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扭曲了一下! 嗡——!!! 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前排数十个骸骨阴兵,幽绿的魂火猛地爆闪了一下,如同风中残烛般…熄灭了!构成它们身体的骸骨哗啦一声,彻底散架,重新变回一堆毫无生气的枯骨! 整个汹涌的骸骨阴兵大军,如同被无形的巨浪拍中,冲锋的势头彻底崩溃!所有的阴兵都停下了脚步,幽绿的魂火疯狂跳动,虚幻的武器都拿不稳了!它们那由骸骨组成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摇摆,仿佛…在忍受着某种极致的痛苦,又或者…是残魂被那不成调的“安魂曲”勾起了某些本能的反应? “蠢材!别停!继续吹!”玄龟的意念如同惊雷般在陆仁贾脑海炸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用你最大的恐惧!吹!往死里吹!吹到你灵魂出窍为止!” “啊?!” 陆仁贾被这意念一吼,吓得浑身肥肉一抖,差点把唢呐扔了。但看到那些停下脚步、魂火乱跳的骨头架子,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了一切! “呜哇哇——!!!老娘(破音)——我对不起你啊——!!爹啊——!!娘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嚎什么词了,纯粹是扯着嗓子,把平生积攒的恐惧、委屈、倒霉劲儿,全都化作了气流,疯狂地灌进那支破唢呐! 荒腔走板、破音连连、凄厉刺耳、悲怆绝望的唢呐声,如同无形的魔咒,在这白骨累累的古战场上空疯狂回荡! 效果…拔群! 在陆仁贾这蕴含了极致负面情绪、却又歪打正着契合了唢呐“安魂”本源的“魔音”持续冲击下,骸骨阴兵大军彻底乱了套! 有的阴兵抱着骷髅头,发出无声的哀嚎(下颌骨疯狂开合),在原地痛苦地打转; 有的则丢掉了虚幻的武器,骸骨手臂抱在一起,如同在跳一种极其僵硬诡异的“交谊舞”; 还有的…竟开始用骨节敲打着自己的肋骨或其他阴兵的腿骨,发出“梆梆梆”的杂乱声响,似乎在给这要命的唢呐“伴奏”? 整个白骨盆地,瞬间从肃杀恐怖的亡灵战场,变成了一场荒诞绝伦、群魔乱舞的骨头架子“蹦迪”现场! “噗嗤…” 欧卫看着眼前这诡异滑稽到极点的一幕,饶是身处险境,也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这…这也行?! “桀——!不——!!” 祭坛顶端的邪灵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它引以为傲的阴兵大军,竟然被一个死胖子的破唢呐吹成了群魔乱舞?!磨爪石剧烈震动,粉红魔气疯狂喷涌,试图重新控制局面! “就是现在!”玄龟眼中精光爆射!它等待的就是这一刻!邪灵全力催动魔气控制阴兵,对磨爪石本体的防护必然降到最低! “欧卫!真炎!焚那石头!” 玄龟的意念吼道。 不用它提醒,欧卫早已蓄势待发!他强忍经脉剧痛,将体内残存的所有真炎之力,尽数灌注于指尖!一点璀璨到极致、带着净化一切邪祟意志的金红光芒,如同流星般激射而出,目标直指祭坛顶端悬浮的磨爪石! “不——!!!” 邪灵惊恐的意念响彻脑海! 轰——!!! 金红真炎精准地命中了灰扑扑的磨爪石!赤金色的火焰瞬间将其吞没!这一次,没有无形屏障阻挡!石头表面的粉红流光发出凄厉的尖啸,疯狂扭动挣扎,与金红真炎激烈对抗! “给本尊…彻底净化!” 玄龟怒吼一声,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猛地抬起,朝着祭坛方向隔空一按! 嗡! 一股沉重如山、浩瀚如海的无形巨力轰然降临!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净化”力场,如同磨盘般,狠狠碾压向被真炎包裹的磨爪石! “啊——!!老乌龟!小杂种!本座…诅咒你们…不得好死…啊——!!!” 王玄风邪灵发出了最后充满无尽怨毒的惨嚎! 在金红真炎的焚烧和玄龟净化力场的双重碾压下,磨爪石上最后一丝粉红流光如同被投入沸油的残雪,瞬间消融殆尽!石头本身发出“嗡”的一声轻鸣,灰扑扑的表面似乎亮了一下,透出一股古老、沉重、纯粹的混沌气息,随即光芒内敛,恢复了平凡无奇的模样,从半空中“啪嗒”一声掉落在祭坛的碎石堆里。 随着核心邪灵被彻底净化,下方盆地中那些群魔乱舞的骸骨阴兵,如同失去了提线的木偶,动作瞬间凝固!幽绿的魂火齐齐熄灭,构成身体的骸骨哗啦啦散落一地,重新化作沉寂的白骨。 整个古战场盆地,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陆仁贾那破唢呐最后一声凄厉的尾音“滋啦——”还在空气中袅袅回荡… “噗通!” 陆仁贾彻底脱力,手中的破唢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煞白,感觉自己的魂儿都快被那唢呐给吹出去了。 欧卫也踉跄一步,扶住旁边一根半埋的白骨才勉强站稳,体内贼去楼空,经脉火烧火燎般疼痛。 小黑(玄龟)缓缓走到祭坛下,冰冷的狗眼盯着碎石堆里那块灰扑扑的磨爪石,眼神极其复杂。厌恶、嫌弃、憋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物归原主”的古怪感。 “汪!” 它极其不爽地低吼一声,用那条伤腿,极其嫌弃地、仿佛怕沾上什么脏东西似的,把那块石头扒拉到了自己面前。 太古妖卵的意念慢悠悠地飘来,带着浓浓的戏谑: “哟,老乌龟,找回你的‘夜壶’材料了?恭喜恭喜啊!要不要本宝宝帮你再刻个‘夜壶专用’的道痕?” “闭嘴!破蛋!” 玄龟的意念瞬间炸毛,狗爪子一扬,似乎真想把这颗嘴贱的蛋拍飞。 欧卫看着那块被玄龟嫌弃扒拉着的“混沌沉星铁”边角料,又看了看瘫在地上如同死狗般的陆仁贾,还有他身边那支立下“奇功”的破唢呐,只觉得一股深深的疲惫和浓浓的荒诞感涌上心头。 这红尘试炼…也太“精彩”了点。 他刚想开口,脸色却猛地一变! “小心!” 欧卫厉喝出声! 只见那掉落在碎石堆里的磨爪石,在玄龟扒拉之后,竟极其诡异地…原地蹦跶了一下!然后,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嗖”地一声,化作一道灰影,以比之前遁逃时快上数倍的速度,朝着盆地另一个方向、一片坍塌得最厉害、布满巨大兽骨和断裂石柱的区域激射而去!瞬间消失在嶙峋的骨堆阴影里! 那速度之快,连玄龟都只来得及抬起狗爪! “……” 玄龟的狗脸瞬间凝固。冰冷的狗眼中,那刚刚压下去的滔天怒火,混合着被戏耍的暴怒和被自己“丢人”物件再次打脸的极致憋屈,轰然爆发! 整个古战场盆地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沉重的威压让地上的碎骨都在微微颤抖! 玄龟的意念如同即将喷发的灭世火山,一字一顿,带着一种要把那石头挫骨扬灰的狂暴,在死寂的盆地中轰然回荡: “混——账——石——头——!本尊的爪痕…是给你当路标用的吗?!!!” --- (本章完) 第91章 真假师叔 古战场盆地,死寂得如同凝固的琥珀。累累白骨在黯淡天光下泛着森冷,断裂的石柱如同巨兽折断的肋骨,无声诉说着万年前的惨烈。空气里还残留着焦糊、血腥、以及那破唢呐余韵带来的荒诞余味。 陆仁贾如同一滩被抽了骨头的烂泥,瘫在冰冷的黑土地上,胸膛剧烈起伏,活像条搁浅的胖头鱼。那支立下“奇功”的青铜破唢呐就歪在他脸旁,喇叭口还沾着他刚才喷溅的口水。他小眼睛翻白,嘴唇哆嗦,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被刚才那几嗓子给吹散了架,此刻正晃晃悠悠地在头顶盘旋,怎么也落不回来。 欧卫拄着一根粗大的、半埋在地里的不知名兽类腿骨,勉强支撑着身体。体内冰火冲突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细针在经脉里反复穿插,真元枯竭带来的虚弱感更是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死死盯着盆地另一端那片坍塌最深、白骨与碎石堆积如山的区域,眼神凝重如铁。那块该死的磨爪石…又跑了!而且这次的速度,快得邪门! 小黑(玄龟)静静地蹲坐在祭坛的碎石堆前。那块被它极其嫌弃地扒拉过的位置,如今空空如也。它没有咆哮,没有低吼,甚至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那么静静地蹲着,冰冷的狗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片乱石嶙峋、骨堆如林的区域。一股无形的、沉重到让空气都为之凝结的压抑气息,以它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仿佛一座沉寂了万载的太古火山,在死寂之下酝酿着足以焚天灭地的熔岩。 它身上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此刻竟不再颤抖,反而透出一种玉石般冰冷的质感。玄龟的意念如同冻结的星河,在欧卫脑海中缓缓流淌,每一个字都带着足以冻裂神魂的寒意: “此獠…竟能借本尊爪痕道印之力…反向催动沉星铁…加速遁逃…” 意念中的憋屈和暴怒,几乎凝成了实质的冰棱。它堂堂玄龟,遨游星海爪裂星辰的存在,百年前随手在磨爪石上刻下的道痕爪印,本是为了方便自己找石头磨爪子!结果呢?先是被魔物窃据污秽,成了魔阵核心!现在那残留的邪灵意识,居然还反过来利用它留下的“路标”,催动混沌沉星铁加速逃遁?!这已经不是侮辱,这是把它的龟壳当成了鼓面在敲,还敲得震天响! “此石…已彻底污秽…留之必成大患…”玄龟的意念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今日…纵使掀翻这古战场…掘地三万尺…也要将其…挫骨扬灰!” 最后一个意念落下,小黑那条看似短小的伤腿,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是极其平常地、带着一种古老而玄奥的韵律,朝着脚下的碎石地面…轻轻一按。 咚。 一声沉闷得如同远古巨人心脏搏动的声音,从地底深处传来。 整个白骨盆地,猛地一震! 不是剧烈的地动山摇,而是一种极其深沉、仿佛大地筋骨被强行拉伸的呻吟!以玄龟落爪点为中心,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如同水波涟漪般的土黄色纹路,无声无息地贴着地面,朝着盆地四面八方、尤其是那块磨爪石遁逃的区域,急速扩散开去! 纹路所过之处,地面如同拥有了生命般蠕动起来!厚厚的黑色泥土如同沸腾的泥浆,翻滚着,将下方埋藏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森森白骨拱出地面!那些断裂的巨大石柱残骸,如同被无形巨手拨弄的积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缓缓倾斜、挪移!整个盆地的地貌,在玄龟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按之下,正被强行梳理、翻动! “龟…龟爷发…发威了…” 瘫在地上的陆仁贾被这动静吓得一哆嗦,残余的魂魄似乎归位了一点,挣扎着想爬起来,又觉得腿软,只能惊恐地看着眼前这改天换地般的景象。 欧卫也屏住了呼吸,心中震撼无以复加。这就是太古玄龟真正的力量?不显山不露水,却足以移山填海,梳理地脉!他强撑着精神,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被不断翻动的地面和白骨堆,搜寻着那块灰影的踪迹。 土黄色的地脉涟漪如同犁铧,快速推进到那片坍塌区域。堆积如山的巨大兽骨和断裂石柱在无形的力量下被缓缓推开、挪移,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突然! 就在地脉涟漪扫过一片被巨大兽类头骨半掩着的区域时,一道灰影如同受惊的毒蛇,猛地从骨缝中激射而出!正是那块灰扑扑、边缘带豁口的磨爪石!它似乎被地脉之力强行逼了出来,速度依旧快得惊人,在空中划出一道灰线,慌不择路地朝着盆地中心、那座半塌的祭坛方向冲去! “在那里!” 欧卫厉喝,指尖下意识凝聚真炎,却因经脉剧痛而溃散。 “汪!” 小黑(玄龟)冰冷的狗眼中寒芒爆射!那条抬起的前腿并未放下,只是爪尖极其细微地朝着灰影逃窜的方向…虚虚一勾! 嗡! 那急速扩散的地脉涟漪瞬间收束!如同无形的绳索,精准地缠绕向那道灰影!灰影的速度骤然暴跌,如同陷入粘稠的琥珀,在空中艰难地挣扎扭动! “桀——!!” 磨爪石中,传出一道尖锐刺耳、充满了惊恐和怨毒的意念尖啸,正是那邪灵残留的意识,“老乌龟!你休想!!” 灰扑扑的石头表面,豁口处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黯淡的粉红魔气!这魔气并未攻击,而是瞬间燃烧殆尽,化作一股极其隐晦、阴冷、充满诱惑堕落气息的波动,如同无形的涟漪,悄无声息地扫过整个盆地! 这股波动极其微弱,混杂在地脉翻腾的轰鸣和石块摩擦声中,几乎难以察觉。然而,当它扫过欧卫时—— 嗡! 欧卫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眼前瞬间一黑!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体内原本就因冰火冲突而混乱不堪的真元,在这股诡异波动的牵引下,猛地朝着肩头那朵裂开的桃花蛊印记涌去! 那朵妖异的桃花,在吸收了这股真元后,骤然绽放出刺目的粉红光芒!丝丝缕缕带着甜腻香气的粉红雾气,如同活物般从花瓣缝隙中弥漫而出,瞬间将欧卫包裹! “欧师弟?!” 陆仁贾看到欧卫身体一晃,周身被诡异的粉红雾气笼罩,惊得大叫。 玄龟也猛地转头,狗眼中闪过一丝惊怒:“心魔引?!腌臜孽障!临死还想作祟!” 它分神镇压磨爪石的意念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迟滞! 就是这千分之一刹那的迟滞! 被地脉之力束缚在半空的磨爪石,借着玄龟分神的瞬间,豁口处最后一点混沌沉星铁的本源光华猛地一闪! 嗖——! 灰影如同挣脱了渔网的泥鳅,瞬间挣脱了无形束缚,以比之前更快数倍的速度,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流光,狠狠地撞向盆地中心那座半塌的祭坛!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 磨爪石并未撞碎祭坛,而是如同水滴融入海绵般,诡异地没入了祭坛中央一块布满裂纹、雕刻着狰狞异兽图腾的巨大基石之中!消失不见! 紧接着,那块古老的祭坛基石猛地亮了起来!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粉红色光纹在基石表面急速蔓延、点亮!一个覆盖了整个祭坛残骸的、扭曲而邪异的暗红色法阵图案,骤然浮现! 法阵光芒流转,散发出浓烈的空间波动和一股…令人心神悸动的混乱气息! “不好!是残存的古传送阵!它要遁走!” 玄龟的意念带着一丝罕见的急迫!它那条抬起的前腿猛地就要踏下,彻底碾碎祭坛! 然而,就在玄龟力量即将爆发的瞬间—— 嗡!!! 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混乱、更加令人心神失守的诡异波动,猛地从祭坛法阵中心爆发出来!这波动并非针对玄龟,而是…如同水镜般,瞬间映照、扭曲、放大了整个盆地空间中弥漫的所有负面情绪和混乱意念! 陆仁贾那惊魂未定的恐惧… 玄龟被戏耍的滔天憋屈和暴怒… 欧卫体内冰火冲突的痛苦、肩头桃花蛊的诱惑、被心魔引勾起的疲惫与混乱… 甚至…那太古妖卵沉睡中散发的一丝慵懒和厌烦… 所有的意念,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混乱,都在这一刻,被那祭坛法阵诡异的力量无限放大、扭曲、融合!化作一股无形无质、却足以颠倒认知、混乱虚实的恐怖精神风暴! “呃啊!” 陆仁贾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瞬间出现了无数重影!他看到小黑(玄龟)变成了三个,欧卫变成了五个,连怀里的蛋都好像分裂成了两半!各种光怪陆离、荒诞不经的画面在眼前闪烁,耳边响起了无数嘈杂的呓语和尖笑! 玄龟那即将踏落的前腿猛地一僵!它冰冷的狗眼中,清晰地映照出祭坛法阵的光芒,但那光芒在它此刻被混乱放大的感知中,却扭曲成了无数张王玄风狞笑的鬼脸,还有那块磨爪石在它龟壳上刻“夜壶专用”的幻象!一股源自本能的、被极致羞辱的暴怒几乎要冲垮它的理智! 而首当其冲的欧卫,更是彻底被那股混乱的精神风暴淹没! 他只觉天旋地转,意识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瞬间被抛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肩头桃花蛊印记灼热滚烫,粉红雾气浓得化不开,无数扭曲的幻象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心神! 青牛镇的血色与哀嚎… 花谷中花蕊楚楚可怜的泪眼和温软的低语… 摇光冰冷如霜的剑锋和那句“魔龙混血当诛”… 玄龟嫌弃的眼神和那句“米粒之珠”… 甚至…陆仁贾吹唢呐时那扭曲变形的胖脸… 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情绪,疯狂地交织、旋转、撕裂!他仿佛看到自己的灵魂被撕成了无数碎片,每一片都在发出痛苦的尖叫或堕落的呓语!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被这无尽混乱吞噬的刹那—— “叮铃…”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玉磬轻击、又似风拂过冰棱的清音,突兀地在灵魂深处响起。 这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刺破了重重混乱的幻象迷雾! 欧卫的意识如同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浮木,猛地一清!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光滑如镜的黑色水面上。水面倒映着上方同样漆黑如墨、没有星辰的苍穹,天地间一片死寂,唯有脚下水波微微荡漾,发出空洞的回响。 这是…哪里? 幻境?心魔深处? “呵呵呵…” 一阵低沉、沙哑、充满了无尽恶意和戏谑的笑声,如同无数细小的虫豸在耳边爬行,突兀地在这片死寂的空间中响起。 欧卫猛地循声望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黑色水面上,一道身影正背对着他,负手而立。那人穿着一身与他别无二致的、洗得发白的青灰色逍遥宗外门弟子服饰,身形、背影…竟与他一般无二! 那人缓缓转过身。 一张脸,赫然也是欧卫的模样!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只是…那双本该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却是一片深沉粘稠、如同化不开的墨汁般的漆黑!嘴角勾起一个极其邪异、充满了嘲弄和贪婪的弧度。他的周身,缭绕着丝丝缕缕粘稠如血的暗红魔气,肩头那朵桃花印记更是妖艳欲滴,如同吸饱了鲜血,散发着浓烈的甜腻香气。 最诡异的是,在这“欧卫”的头顶,竟悬浮着一块灰扑扑、边缘带豁口的石头虚影——正是那块磨爪石!石头虚影缓缓旋转,散发着混乱扭曲的波动。 “你…是谁?” 欧卫心神剧震,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混乱的意念,沉声问道。体内残存的真炎和玄冥寒气本能地运转起来,在经脉中形成微弱的对抗,带来阵阵刺痛,却也让他保持着一丝清醒。 “我是谁?” 那邪异的“欧卫”发出低沉的笑声,漆黑的眼眸如同深渊般凝视着欧卫,“我即是你啊,小师叔…哦不,应该说,我是你心中…那个更真实、更强大、更…无所顾忌的你!”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缭绕着暗红魔气,动作优雅而邪魅,与欧卫平日里的随意截然不同。 “看看你,多么狼狈?” 心魔欧卫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冰火冲突,痛不欲生。桃花缠身,情债难偿。被同门猜忌,被圣女追杀…还有那老乌龟,何曾真正把你放在眼里?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他踱着步,如同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般看着欧卫,脚下的黑水荡开一圈圈涟漪:“何苦呢?苦苦压制?苦苦挣扎?你体内流淌着高贵的妖凰与玄龙之血!那是足以令诸天颤抖的力量!为何要像凡人一样,被那些可笑的道德、虚妄的情义所束缚?” 心魔欧卫猛地张开双臂,周身魔气汹涌,肩头桃花妖光大盛!一股强大、混乱、却又充满了诱惑力的气息轰然爆发! “释放它!拥抱它!将真炎与寒气的力量彻底融合!将桃花蛊化为己用!杀伐随心!纵横无忌!让那些轻视你、伤害你、阻碍你的人…统统在魔焰中哀嚎!这才是你…欧卫!真正的归宿!这才是…力量的真谛!” 他的声音如同魔咒,带着强烈的精神冲击,疯狂地钻入欧卫的脑海!无数充满诱惑的画面在欧卫眼前闪现:他掌控冰火,挥手间焚山煮海、冰封万里!无数强者匍匐在他脚下!摇光、花蕊…无数绝色女子对他投怀送抱!玄龟被他踩在脚下当坐骑…极致的权力!极致的力量!极致的放纵! 肩头的桃花印记灼热滚烫,体内的真炎和寒气似乎受到了心魔话语的蛊惑,变得异常躁动,冲突更加剧烈!一股毁灭与堕落的欲望如同毒藤,疯狂滋生! “不…” 欧卫闷哼一声,双手抱头,痛苦地跪倒在冰冷的黑水之上!意识在诱惑与坚守之间剧烈撕扯!心魔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精准地刺中了他心底最深处的迷茫、不甘和…那一丝被压抑的暴戾! “抗拒?痛苦?” 心魔欧卫走到跪倒的欧卫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眸中满是嘲弄和怜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么可怜?多么…弱小?” 他伸出手指,缭绕着魔气,轻轻点向欧卫的眉心,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何必再挣扎?与我融合…成为我…成为真正的…钮祜禄·卫!你将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就在那魔气缭绕的手指即将触及欧卫眉心的刹那—— “汪!!!” 一声充满了无尽威严和洪荒怒意的咆哮,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惊雷,猛地在这片死寂的心魔幻境中炸响! 整个黑色水面剧烈地动荡起来! 心魔欧卫点出的手指猛地一僵!脸上那邪魅从容的表情瞬间凝固,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他头顶悬浮的磨爪石虚影剧烈地震动起来! 跪倒在地的欧卫浑身剧震!这声咆哮如同洪钟大吕,瞬间将他从混乱的泥沼中拉了出来!那被蛊惑的躁动力量为之一滞!他猛地抬起头! 只见一只通体覆盖着厚重、古老、如同玄铁浇铸般龟甲的巨大…狗爪?!(在幻境中,玄龟的形象似乎被扭曲放大,更像它本体的投影)带着沉重如山、浩瀚如海的无上意志,撕裂了漆黑的天穹,如同陨星般,朝着心魔欧卫和他头顶的磨爪石虚影…狠狠拍下! “老乌龟?!怎么可能?!” 心魔欧卫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尖啸!他周身魔气疯狂涌动,试图抵抗!头顶的磨爪石虚影更是爆发出混乱扭曲的波动,企图扭曲空间! 然而,在那只蕴含着无上意志的龟爪(狗爪?)面前,一切反抗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沉闷的、仿佛整个幻境空间都被强行挤压的恐怖感觉! 龟爪(狗爪)所过之处,空间凝固!时间停滞!那汹涌的魔气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那混乱扭曲的波动被强行抚平!磨爪石的虚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布满裂纹! 心魔欧卫的身体更是如同被投入石磨的豆子,在那无上意志的碾压下,寸寸崩解!他脸上那邪魅的表情彻底扭曲,充满了恐惧和怨毒! “不——!!!” 他发出最后不甘的咆哮,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艰难站起的欧卫,“你…逃不掉的…钮祜禄·卫…终将…” 话音未落,整个邪异的身影连同布满裂纹的磨爪石虚影,在龟爪(狗爪)的碾压下,彻底化为齑粉!消散在动荡的黑色水面上! 轰隆隆… 心魔幻境剧烈地震荡、崩塌!黑色的水面如同破碎的镜面,寸寸龟裂! 欧卫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眼前景象飞速旋转、模糊… “欧师弟!欧师弟!醒醒!快醒醒啊!” 陆仁贾带着哭腔的嚎叫,如同破锣般在耳边炸响。 欧卫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天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黑土地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陆仁贾那张写满了惊恐的胖脸几乎要贴到他鼻子上。 “醒了!龟爷!欧师弟醒了!” 陆仁贾惊喜地大叫。 欧卫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依旧是那片白骨森森的古战场盆地。那座半塌的祭坛就在不远处,中央那块布满裂纹的异兽图腾基石上,此刻只剩下一个深深的凹坑,周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那块磨爪石…不见了踪影。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和混乱气息。 小黑(玄龟)正蹲在祭坛旁边,低着头,冰冷的狗鼻几乎贴在那凹坑边缘,仔细地嗅着。它那条伤腿微微颤抖着,狗脸上…竟然带着一种极其罕见的、类似于“肉疼”的表情?玄龟的意念带着浓浓的憋屈和一丝咬牙切齿的恨意,在欧卫脑海响起: “跑了…那腌臜玩意儿…引爆了沉星铁碎片…借助古传送阵的残力…强行破开空间遁走了…还顺带引爆了此地积郁的混乱意念…搞出了个‘心魔幻境’当掩护…” 意念中充满了“煮熟的鸭子飞了”的愤怒,以及“本尊的磨爪石(碎片)被当炸弹用了”的极致肉痛! “心…心魔幻境?” 欧卫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冰冷的触感。钮祜禄·卫…那邪异的面孔和充满诱惑堕落的话语,依旧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 “可不是嘛!” 陆仁贾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刚才吓死我了!你突然就被一团粉红雾裹住,然后整个人就开始抽抽,脸上表情变来变去,一会儿像要吃人,一会儿又像要哭!龟爷对着那破祭坛发了好大一通火,差点把剩下的半拉祭坛都给拆了!最后龟爷朝你吼了一嗓子…呃,不对,是意念吼了一嗓子,你才醒过来!龟爷,您老人家那声吼…可真是…呃…惊天动地!” 他想起刚才那仿佛来自洪荒的咆哮,现在还觉得腿软。 玄龟没理会陆仁贾的马屁,它缓缓抬起头,冰冷的狗眼看向欧卫,眼神极其复杂,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它的意念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 “小子…你方才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欧卫沉默了片刻。钮祜禄·卫…那充满诱惑的堕落之音,那掌控一切的毁灭欲望…他能说吗?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东西。自称…钮祜禄·卫。他说…他是我心中那个更真实、更强大的我…诱惑我释放力量,拥抱…魔道。” 他没有隐瞒幻境的内容,但隐去了心魔最后那句“终将…”的未尽之语。那股不安,如同附骨之蛆,盘踞在心底。 “钮祜禄·卫?” 陆仁贾挠了挠头,小眼睛满是困惑,“这名字…听着怎么那么怪?像塞外蛮族的姓氏?欧师弟你还有蛮族亲戚?” 玄龟冰冷的狗眼中,那丝凝重之色更深了。它盯着欧卫肩头那朵似乎因为刚才幻境消耗而略显萎靡的桃花印记,又看了看祭坛上那个残留着空间波动的凹坑,沉默了片刻。 “心魔已生…如影随形…”玄龟的意念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沧桑和警告,“那邪灵引爆沉星铁碎片遁走,虽元气大伤,但已与你之心魔气息相连…更窃取了此地万古混乱意念…此獠…已成气候。它不会罢休,定会伺机…卷土重来。” 意念中的沉重,让欧卫心头一紧。钮祜禄·卫…那邪异的面孔仿佛又在眼前浮现。 “那…那怎么办?” 陆仁贾吓得脸都白了,“那石头成精了?还跟欧师弟的心魔勾搭上了?这…这以后睡觉都不安稳啊!” 玄龟没有回答。它缓缓站起身,那条伤腿依旧拖在地上。它最后看了一眼祭坛上的凹坑,又扫过这片白骨累累、死气冲天的古战场盆地,冰冷的狗眼中,怒火和憋屈渐渐沉淀,化为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气”。 它转过身,用那条伤腿极其嫌弃地、仿佛怕踩到什么脏东西似的,扒拉了一下地上那支沾着陆仁贾口水的破唢呐,将其扒拉到陆仁贾脚边。 玄龟的意念带着一种极其不爽的、近乎认命的疲惫感,在死寂的盆地中响起: “走!离开这晦气之地!至于那腌臜石头和你的心魔…”它顿了顿,狗眼瞥了欧卫一眼,意念中带着一种近乎幸灾乐祸的“看好戏”意味, “哼…红尘劫数…自己扛着!本尊…概不负责售后!顶多…下次那‘钮祜禄·卫’再冒出来时…收费指导你…如何打假!” --- (本章完) 第92章 龟眠悟道 古战场的晦气如同附骨之疽,死死黏在三人(一狗一蛋)的脊梁骨上。白骨森森的盆地被远远甩在身后,但那股铁锈混合着腐朽的尘土味,还有心魔幻境残留的冰冷悸动,似乎仍在鼻尖萦绕,挥之不去。十万大山的蛮荒并未变得亲切,反而因这晦气的沾染,连参天古木虬结的枝桠都透着一股子不怀好意的窥伺感。 玄龟(小黑)走在前头,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拖在地上,在厚厚的腐殖层上犁出一道浅浅的沟痕。它步态沉重,全无平日的散漫或暴躁,冰冷的狗眼半眯着,透出一种被掏空了精气神般的疲惫。狗尾巴也耷拉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上的落叶,活像条被霜打蔫的老狗。 “晦气…真他龟的晦气…”玄龟的意念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却又带着一种有气无力的烦躁,断断续续地在欧卫和陆仁贾脑海飘荡,“本尊纵横星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今日竟被一块…自己丢的磨爪石…当猴耍了两次!还让它跑了!顺带引爆了碎片…污染了本尊的道痕!耻辱!奇耻大辱!这地方…吸口气都带着霉味!必须找个清净地儿…洗洗晦气!最好…能晒晒背!” 意念中的憋屈和“需要静静”的渴望几乎要溢出来。堂堂太古玄龟,被一块破石头弄得灰头土脸,龟生污点! 欧卫跟在后面,脸色比玄龟好不了多少。经脉中冰火冲突的刺痛如同附骨之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肩头那朵桃花印记在晦气侵染下,颜色似乎都黯淡了几分,但那股若有若无的甜腻感却如同跗骨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心魔幻境中“钮祜禄·卫”那邪异的面孔和充满诱惑的低语,更是在心底深处种下了一根毒刺,时不时地刺挠一下,提醒着他那如影随形的威胁。他沉默地走着,眉头紧锁,努力调息着体内混乱的真元,试图压制那蠢蠢欲动的两股力量。 最惨的是陆仁贾。胖子深一脚浅一脚,怀里死死抱着那颗沉寂的太古妖卵,本就虚胖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活像刚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古战场的白骨阴兵、磨爪石的邪异遁逃、欧卫被心魔缠身的诡异景象…还有玄龟那毁天灭地般梳理地脉的威势…这一连串的刺激,彻底榨干了他本就稀薄的胆气。 “呜…龟爷…欧师弟…” 陆仁贾带着哭腔,声音虚得发飘,“咱…咱找个地方歇歇脚?我…我感觉我的魂儿…还在后面那骨头堆里飘着呢…腿…腿肚子转筋…一步…一步也走不动了…” “汪!” 玄龟极其不耐烦地低吼一声(意念充满了“聒噪”的烦躁),狗鼻子在湿冷的空气中用力嗅了嗅,似乎在努力寻找着什么。终于,它猛地停下脚步,狗头转向左侧一片被巨大藤蔓和浓密蕨类植物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山壁。 “这边!”玄龟的意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求?“有股…干燥…清净…还带着点…硫磺味的暖风!” 干燥?清净?还有硫磺味?在这湿冷得能拧出水的鬼林子里? 欧卫和陆仁贾都精神一振,循着玄龟的指引,拨开那些比人还高的巨大蕨叶和垂挂的、如同蟒蛇般的粗壮藤蔓。 嘶——! 一股温热、干燥、带着淡淡硫磺气息的气流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周身萦绕的湿冷晦气,让人精神都为之一爽! 藤蔓之后,赫然是一个半人高的天然洞穴入口。洞口光滑,显然是水流冲刷或某种生物长期进出的结果。洞内漆黑一片,但那股暖烘烘的、带着硫磺味的干燥气息正是从中源源不断地涌出。 “好地方!” 陆仁贾如同沙漠里见到绿洲的旅人,小眼睛瞬间亮了,抱着蛋就想往里钻。 “慢着!” 欧卫一把拉住他,指尖腾起一小簇金红色的真炎,小心翼翼地探入洞口。火焰稳定燃烧,并未熄灭,也没有触发什么禁制。他又侧耳倾听片刻,洞内除了隐约的、仿佛水流滴落的“滴答”声,并无其他异响。 “安全。” 欧卫松了口气,率先弯腰钻了进去。陆仁贾抱着蛋紧随其后。玄龟最后进入,它体型最小,但进洞时还是极其嫌弃地用那条伤腿扒拉了一下洞口垂下的藤蔓,仿佛沾到了什么脏东西。 洞穴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许多,足有数丈方圆。洞壁光滑,呈现出一种温润的暗红色,触手温热,如同暖玉。洞顶垂挂着一些细小的钟乳石,尖端凝聚着水珠,滴落在下方同样暗红、微微凹陷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汇入一条浅浅的、散发着温热蒸汽的暗红色小溪流中。小溪流蜿蜒流向洞穴深处,不知通往何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和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神安宁的泥土芬芳。 最奇特的是洞穴中央。那里有一片微微凸起的、约莫丈许方圆的平台,平台通体由一种温润如玉、散发着柔和暖光的暗红色岩石构成。平台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一丝尘埃,仿佛天然形成的暖玉床榻。 “好暖和!好舒服!” 陆仁贾一屁股瘫坐在温热的地面上,背靠着同样温热的洞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冻僵的骨头缝儿都舒展开了。怀里的太古妖卵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温暖舒适,极其轻微地蹭了蹭他的肚皮。 欧卫也盘膝坐下,尝试引导体内冲突的真元,发现此地的温热气息似乎能稍稍安抚那冰火对冲的狂暴,虽然效果微弱,但聊胜于无。他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一丝。 而玄龟(小黑)… 它的目光,自打进入这洞穴,就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锁定了洞穴中央那块散发着柔和暖光的暗红色平台! 冰冷的狗眼中,之前那被晦气侵染的疲惫、被磨爪石戏耍的憋屈怒火,如同遇到了克星般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近乎虔诚的向往! 它甚至忽略了那条伤腿的不便,四条短腿以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略显蹒跚却又坚定无比的姿态,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块平台! “星核暖玉…天然阳窍…万载地脉温床…”玄龟的意念如同梦呓般在欧卫和陆仁贾脑海回荡,充满了极致的满足和…一种近乎贪婪的占有欲,“好!好地方!天赐本尊…洗晦气…晒背…不!是…龟眠宝地!” 龟…龟眠?! 欧卫和陆仁贾都愣住了。看着小黑那庄严(如果狗脸能庄严的话)的步伐,以及它眼中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渴望,一个荒诞的念头同时浮现在两人脑海:这老乌龟…要在这暖玉台上…睡觉?! 玄龟终于走到了暖玉平台边缘。它极其庄重地、小心翼翼地抬起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轻轻地将爪子搭在了温润的玉面上。一股暖流瞬间顺着爪子涌入四肢百骸,它舒服得整个狗身子都肉眼可见地哆嗦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满足的、低沉的“咕噜”声。 然后,在欧卫和陆仁贾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小黑极其熟练地、以一种与其狗形态截然不符的、充满了古老仪式感的动作,开始在暖玉台上…转圈! 它先是顺时针,迈着短腿,慢悠悠地转了三圈,每一步都踏得极其精准,仿佛在丈量着什么。接着,又逆时针,同样慢悠悠地转了三圈。一边转,狗鼻子还在玉面上不停地嗅着,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龟…龟爷这是在…干啥?” 陆仁贾抱着蛋,小眼睛瞪得溜圆,压低了声音问欧卫,“跳…跳大神?还是…在画圈圈诅咒那破石头?” 欧卫嘴角抽搐了一下,强忍着吐槽的冲动:“大概…是某种…龟族的…安眠仪式?” 转完了六圈,小黑终于满意了。它在暖玉台正中央,那块光芒最柔和温暖的位置,缓缓趴伏下来。它先将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极其小心地盘在身下,仿佛那是什么易碎品。然后,又将其他三条腿也依次收拢,整个狗身子蜷缩成一个近乎完美的、带着某种玄奥意味的圆球状。 最后,它那颗毛茸茸的狗头,缓缓地、极其庄重地…缩进了蜷缩的身体中央! 整个过程中,它周身那层普通的黑色狗毛,似乎都隐隐流转着一层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暗沉玄光。 几息之后,一个圆滚滚、黑乎乎、纹丝不动的…龟(狗)球,静静地卧在了洞穴中央的暖玉台上。一股深沉、厚重、仿佛与脚下大地脉搏相连的古老气息,从那个“球”中弥漫开来,瞬间充满了整个温暖干燥的洞穴。 “这…这就…睡…睡着了?” 陆仁贾张大了嘴,下巴差点掉在怀里的蛋壳上。这入睡速度…也太快了?!比中了迷魂香还快! 欧卫也感到一阵无语。不过,看着那个纹丝不动、散发着安详古老气息的“狗球”,他紧绷的心弦倒是又松弛了几分。至少,暂时不用听这老乌龟暴躁的意念轰炸了。 “呼…总算消停了…” 陆仁贾也松了口气,抱着蛋,靠着温热的洞壁,眼皮也开始打架。连日来的惊吓和奔逃,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洞穴内陷入了久违的宁静。只有洞顶钟乳石滴水的“滴答”声,和那条暗红小溪流潺潺的微弱水声,交织成一首安眠的夜曲。 然而,这份宁静…只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呼——噜——!” 一声沉闷悠长、如同地底闷雷滚动、又似巨兽沉睡鼻息的声音,猛地从那暖玉台上的“狗球”中爆发出来! 这声音极具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水滴和溪流声!整个洞穴都仿佛随之轻轻一震! 欧卫和陆仁贾被这突如其来的“惊雷”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 “呜哇!” 陆仁贾怀里的太古妖卵也被震得弹跳了一下,一道带着浓浓起床气的意念瞬间炸开: “哪个缺德玩意儿?!打雷了吗?!还让不让蛋睡觉了?!” “汪…呃…呼——噜——!!!” 还没等欧卫和陆仁贾反应过来,第二声“呼噜”接踵而至!这一次,更加悠长,更加沉闷!如同远古巨神在深渊中抡起了巨锤,重重砸在蒙皮大鼓之上!音波在光滑的洞壁间回荡、叠加,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我的亲娘咧!” 陆仁贾痛苦地捂住了耳朵,“龟爷这呼噜…也太…太霸道了?!比那破唢呐还吓人!” 欧卫也皱紧了眉头,感觉那沉闷的呼噜声仿佛直接敲击在心脏上,震得他气血都有些翻腾。体内原本被此地温热气息稍稍安抚的冰火真元,似乎也在这奇特的声波震动下,又开始蠢蠢欲动。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呼——噜——!!!” “呼——噜——!!!” “呼——噜——!!!” 一声接一声!一浪高过一浪!玄龟的呼噜声如同连绵不绝的惊涛骇浪,在这封闭的洞穴中疯狂地冲刷、回荡!那声音时而低沉如大地脉动,时而高亢如裂石穿云,时而悠长似古寺晨钟,时而短促若金铁交鸣!毫无规律可言,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原始而宏大的韵律感!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这震耳欲聋、韵律奇特的呼噜声持续不断地轰鸣,洞穴内原本稳定流淌的暗红色温热溪流,水面竟开始出现一圈圈奇异的涟漪!那涟漪并非由水滴落下引起,而是仿佛被无形的声波震荡而出,扩散、碰撞,形成更加复杂的波纹! 洞顶垂挂的钟乳石尖端凝聚的水珠,滴落的速度和轨迹也受到了影响!有的水珠在滴落途中被声波震碎,化作细小的水雾飘散;有的则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才落入溪中。 最神奇的是洞穴中央那块暖玉台本身!它散发出的柔和暖光,竟随着玄龟呼噜声的节奏,开始明灭不定地闪烁起来!光芒流转间,隐隐有极其细微、如同蝌蚪文般的暗金色纹路在玉质内部一闪而逝! “这…这呼噜…有…有毒?” 陆仁贾被震得头晕眼花,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跟着那节奏共振,苦着脸哀嚎,“欧师弟…我…我感觉我要被震散架了!骨头缝儿都在唱歌!” 欧卫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那奇特的呼噜声波如同无形的潮汐,一波波冲刷着他的身体和神魂。体内的冰火真元在这潮汐般的震荡下,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如同被投入了石子的沸油,冲突得更加剧烈!经脉中冰针攒刺、烈火焚烧的痛苦瞬间加剧!他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脸色变得煞白。 “不…不行…” 欧卫咬牙,强忍着剧痛,试图封闭听觉,隔绝这恐怖的“音波攻击”。 然而,根本无用! 那呼噜声仿佛能穿透一切屏障,直接作用于神魂深处!更糟糕的是,随着呼噜声波持续不断地冲击,他肩头那朵萎靡的桃花印记,竟也如同受到了滋养般,重新焕发出妖异的粉红光泽!丝丝缕缕甜腻的粉红雾气再次弥漫而出,带着诱惑堕落的意念,试图勾动他心底被“钮祜禄·卫”种下的魔种! 内忧外患!冰火冲突加剧!心魔蠢动!再加上这无孔不入、仿佛要将人灵魂都震散的恐怖呼噜! 欧卫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呜哇!欧师弟!你…你脸色好难看!” 陆仁贾看到欧卫摇摇欲坠的样子,吓得也顾不上自己难受了,抱着蛋就想凑过来。 “别…别过来!” 欧卫艰难地低吼,声音嘶哑。他怕自己失控的力量伤到陆仁贾。 就在这时—— “呼——噜——嗡!!!” 一声格外悠长、带着奇异震颤尾音的呼噜声猛地爆发! 嗡——!!! 整个洞穴空间仿佛都随之共鸣!空气如同水波般荡漾起肉眼可见的涟漪! 欧卫浑身剧震!就在这声波扫过他身体的刹那,他体内那狂暴冲突、几乎要撕裂经脉的冰火真元,竟极其诡异地…同时停滞了一瞬! 不是平息!而是如同两股狂暴的洪流,在某个奇特的节点上,被一股无形的、宏大的力量,强行按下了暂停键!虽然只有极其短暂的一瞬,但那瞬间的“平静”,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让欧卫捕捉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韵律! 这韵律…似乎…与玄龟那毫无规律的呼噜声中,某种更深层次的、仿佛源自天地本身的脉动…隐隐相合?!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欧卫混乱的脑海中炸开!他猛地看向暖玉台上那个纹丝不动的“狗球”,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难道…这老乌龟的呼噜…并非单纯的噪音?!而是…某种…悟道?!暗合天地法则的…龟眠?! 这个想法太过荒诞!但体内那因呼噜声波冲击而瞬间停滞的冰火真元,却又是如此真实! 就在这时,下一声更加狂暴的呼噜再次袭来! “呼——噜——!!!” 剧痛再次如同潮水般淹没欧卫!但这一次,他强忍着痛苦,不再试图抗拒那恐怖的声波,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死死地捕捉着那冰火真元在呼噜声波冲击下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痛!依旧是撕心裂肺的痛! 真炎狂暴!寒气肆虐!两股力量如同被激怒的凶兽,在经脉中疯狂冲撞、撕咬!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毁灭般的剧痛! 然而,当那带着特定震颤韵律的呼噜声波扫过时,两股狂暴的力量总会极其诡异地出现一刹那的“僵直”!虽然僵直之后是更加猛烈的反扑,但就在那僵直的瞬间,欧卫敏锐地感知到,两股力量的“锋芒”似乎被那奇特的声波韵律…“磨”掉了一丝?或者说…是强行“共振”到了一个奇异的、短暂平衡的节点? 这感觉极其微妙,如同在狂暴的雷霆中捕捉那一闪即逝的电光轨迹! 欧卫的心神完全沉浸其中,忘记了痛苦,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他如同一个在惊涛骇浪中死死抓住一根浮木的溺水者,将全部意志都集中在那奇特的呼噜声波上,试图解析、捕捉那能让冰火真元短暂僵直的韵律节点! “呼——噜——嗡!” 僵直!节点一! “呼噜——!!!” 反扑!剧痛! “呼——噜——嗡——!” 僵直!节点二!似乎与节点一有着某种奇妙的呼应? “呼噜噜——!!!” 更剧烈的反扑!欧卫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呼——噜——嗡——嗡——!!!” 僵直!节点三!与前两个节点构成一个…残缺的循环?! 洞壁在震动!溪流在翻腾!暖玉台的光芒在明灭!陆仁贾抱着蛋缩在角落,被震得七荤八素,感觉自己的肥肉都在跟着呼噜的节奏跳舞,苦不堪言。妖卵的意念充满了暴躁的吐槽: “死乌龟!睡觉就睡觉!打什么破雷!扰蛋清梦!天打雷劈!啊呸!” 而欧卫,则在这地狱般的“音波炼狱”中,如同一个在刀尖上跳舞的疯子!他的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因剧痛而微微颤抖,汗水早已浸透衣衫。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专注!那原本混乱狂暴的冰火真元,在那奇特的呼噜声波一次次的“打磨”和“共振”下,虽然依旧冲突剧烈,但其“锋锐”和“暴戾”之气,竟隐隐被磨去了一丝棱角!更重要的是,他对那能让两股力量短暂僵直的韵律节点,感知得越来越清晰!那节点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他体内狂暴力量在毁灭边缘…一次次险之又险地擦过! 时间,在这单调而恐怖的呼噜声浪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玄龟的呼噜声似乎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稳的“平台期”。虽然依旧震耳欲聋,但那种能引动冰火真元僵直的奇异震颤韵律,出现的频率似乎降低了一些,规律也相对稳定下来。 欧卫抓住这难得的“喘息之机”,猛地睁开双眼!眼中血丝密布,疲惫不堪,但深处却燃烧着一簇奇异的光芒! 他不再被动承受!他竟开始尝试…主动引导! 当下一声带着特定震颤韵律的呼噜声波即将扫过身体的前一刹那,欧卫猛地催动心神,强行引导着体内一部分狂暴的真炎和一部分肆虐的寒气,朝着预判的“节点”位置…对冲而去! 轰——!!! 如同两辆失控的马车在狭窄的巷口狠狠相撞!预料中的毁灭性剧痛并未完全到来!在那奇特声波韵律扫过的瞬间,两股对冲的力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按住,僵持在那个节点!虽然依旧冲突激烈,相互湮灭,发出“嗤嗤”的灼烧与冻结声,但毁灭性的爆发力…竟被那韵律强行约束、抵消了大半!只有一小部分冲突的余波扩散开来,带来阵阵刺痛,却远不如之前那般撕心裂肺! 有效!竟然真的有效! 欧卫心中狂喜!虽然这方法如同在悬崖峭壁上走钢丝,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但至少…他看到了一条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可能路径!这老乌龟的呼噜…当真是在“传道”?虽然这“道”听得人痛不欲生、欲仙欲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再次凝神,准备迎接下一轮“音波淬炼”和“生死对冲”! “呼——噜——嗡——!” 来了!欧卫心神高度集中,体内真元再次被强行分割引导… 就在他全神贯注、如履薄冰地尝试着这危险的“共振对冲”之法时—— “噗嗤…噗噜…叽咕…”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不和谐的杂音,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猛地混入了玄龟那宏大深沉的呼噜韵律之中! 欧卫凝聚的心神瞬间被打断!体内被引导到一半的真炎和寒气失去了那韵律节点的约束,猛地失控,在他经脉中狠狠撞在一起! “噗——!” 欧卫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剧烈摇晃,眼前金星乱冒,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丝平衡瞬间崩溃!剧痛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欧师弟!” 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 欧卫强忍着眩晕和剧痛,愤怒地循声望去! 只见角落里的陆仁贾,此刻正捂着肚子,胖脸皱成一团,表情极其痛苦而…尴尬。刚才那“噗嗤噗噜叽咕”的不和谐音…正是从他肚子里发出来的! “我…我…” 陆仁贾看着欧卫嘴角的血迹和杀人的目光,吓得脸都绿了,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是饿的!又饿…又被龟爷的呼噜震…肚子它…它自己就…就叫了!” 饿的?! 在这生死攸关的悟道(受刑)时刻?!因为肚子饿得咕咕叫,打断了他千辛万苦才抓住的一丝韵律?! 欧卫只觉得一股逆血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差点被活活气晕过去!他颤抖着手指着陆仁贾,嘴唇哆嗦着,想骂点什么,却因为气血翻腾和剧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暖玉台上,那纹丝不动的“狗球”中,玄龟那宏大深沉的呼噜声…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极其不和谐的“肠胃奏鸣曲”,极其细微地…卡顿了一下? 随即,一声更加沉闷、更加悠长、仿佛带着浓浓起床气和不爽的… “呼——噜噜噜噜——!!!” 如同压抑的怒雷,轰然炸响!整个洞穴都为之颤抖! --- (本章完) 第93章 聘礼风波 洞穴内,玄龟那如同地脉惊雷般的呼噜声浪终于渐歇,化为一种低沉悠长的余韵,在温热的岩壁间嗡嗡回荡。暖玉台上,那个黑乎乎的“狗球”依旧纹丝不动,散发着深沉如太古山峦般的安眠气息。只有洞顶钟乳石滴落的“滴答”声和暗红溪流的潺潺水响,重新占据了这方温暖干燥的空间。 陆仁贾抱着那颗沉寂的太古妖卵,缩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他时不时偷瞄一眼盘膝坐在不远处的欧卫,胖脸上写满了心虚和后怕。 欧卫闭目调息,脸色依旧苍白,嘴角残留着一抹刺目的血痕。他眉头紧锁,体内冰火真元如同被强行镇压的怒兽,虽不再狂暴冲突,却依旧在经脉中隐隐躁动,每一次流转都带来刀割般的刺痛。陆仁贾那石破天惊的“肠胃奏鸣曲”不仅打断了他千钧一发的“共振对冲”,更引得失控的真元反噬,差点没把他直接送走。此刻调息,如同在满是暗礁的湍流中行船,稍有不慎便是船毁人亡。 “欧…欧师弟…” 陆仁贾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你…你还好?刚才…我真不是故意的…是…是肚子它自己不争气…”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空瘪的肚皮,发出轻微的“咕噜”声,吓得他赶紧捂住。 欧卫缓缓睁开眼,眼神疲惫中带着一丝无奈,瞥了陆仁贾一眼,没说话。那眼神分明写着:你这肚子…比王玄风的魔莲还邪性! 就在这时,他怀中那根沉寂了许久的妖凰翎羽,毫无征兆地微微一震!一股温热精纯的暖流从中流淌而出,如同涓涓细流,缓慢却坚定地汇入他枯竭的经脉。这暖流带着一丝涅盘重生的生机,所过之处,虽不能平息冰火冲突,却大大缓解了那刀割火燎般的剧痛,滋养着受损的经络。 “呼…” 欧卫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这翎羽关键时刻,总能帮上忙。 “咦?欧师弟你脸色好点了?” 陆仁贾也察觉到了欧卫气息的变化,小眼睛一亮,“是那根漂亮的羽毛发功了?” 欧卫点点头,刚想开口,目光却猛地凝固在陆仁贾怀里的那颗太古妖卵上! 只见那原本沉寂、蛋壳温润的妖卵,此刻竟微微颤抖起来!蛋壳上那些暗红色的古老花纹,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般,骤然亮起!赤金色的光华在纹路中急速流转,越来越亮,越来越耀眼!一股古老、尊贵、霸道绝伦的洪荒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正从蛋壳内部苏醒!整个洞穴的温度,都因为这股气息的出现而陡然攀升! “蛋…蛋兄?!你…你怎么了?” 陆仁贾吓得差点把蛋扔出去,手忙脚乱地抱紧,“别…别激动!冷静!冷静啊!” 嗡——!!! 妖卵的震动达到了顶点!蛋壳上的赤金神华如同实质般喷薄而出,瞬间将陆仁贾的胖脸映照得一片金红!一道清晰无比、充满了无上威严和一丝…急切?的意念,如同惊雷般在欧卫和陆仁贾脑海中炸响: “饿——!!!” 意念之强烈,如同实质的冲击波,震得两人脑袋嗡嗡作响!那不是一个简单的意念,更像是一种源自血脉本源的、足以焚灭八荒的饥渴咆哮! “饿?!” 陆仁贾目瞪口呆,看着怀中光芒万丈、如同小太阳般的妖卵,“你…你饿了?!可…可你是颗蛋啊!你…你要吃什么?石头?土?还是…灵石?” 他手忙脚乱地开始掏自己那干瘪的储物袋。 欧卫也是心头一紧。这太古妖卵来历神秘,胃口想必也非同小可!在这荒山野岭,上哪去找能喂饱它的东西? “火!至阳!纯粹!磅礴!”妖卵的意念再次轰来,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此地…暖玉地脉…不够!远远不够!本宝宝…需要…大补!” 它的意念直接锁定了洞穴中央那块散发着柔和暖光的星核暖玉台!蛋壳上的赤金神华如同触手般,贪婪地朝着暖玉台的方向延伸、缠绕! 暖玉台上,那个纹丝不动的“狗球”中,玄龟那低沉悠长的呼噜声…极其细微地…停顿了半拍。 “不行!” 欧卫脸色一变,脱口而出。开玩笑!那暖玉台是玄龟的命根子!这妖卵要是敢去啃一口,怕是下一秒就会被那老乌龟拍成蛋黄酱! “蛋兄!冷静!那是龟爷的床!不能啃啊!” 陆仁贾也吓疯了,死死抱住躁动的妖卵,感觉像抱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咱…咱想想别的办法!欧师弟!快!快想想办法!这祖宗饿疯了!” 欧卫心念电转。至阳纯粹磅礴的火…除了玄龟身下的暖玉台,眼下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自己体内那半吊子的妖凰真炎了!可自己现在这状态… “试试这个!” 欧卫一咬牙,强提精神,指尖艰难地凝聚起一小簇金红色的真炎。这簇火焰远不如之前对战魔莲时那般凝练璀璨,显得有些微弱飘摇,但其中蕴含的那一丝源自妖凰翎羽的涅盘气息,却精纯无比。 他将这簇微弱的真炎,小心翼翼地递向那颗躁动不安、光华四射的妖卵。 “嗯?!”妖卵的意念瞬间捕捉到了那缕精纯的妖凰气息,躁动微微一滞。蛋壳上的赤金神华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猛地分出几缕,瞬间缠绕上欧卫指尖那簇微弱的真炎! 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那簇微弱的真炎瞬间被赤金神华吞噬殆尽!速度快得欧卫都没反应过来! “不够!塞牙缝都不够!还有吗?快!都给本宝宝!”妖卵的意念带着浓浓的意犹未尽和更加强烈的饥渴,再次锁定了欧卫!蛋壳上的光芒更加炽盛,散发出灼人的热浪! “……” 欧卫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指尖,嘴角抽搐。他体内那点残存的力量,凝聚这点真炎已是极限,哪还有多的? “呜哇!蛋兄!嘴下留情!欧师弟他现在是病号!经不起你吸啊!” 陆仁贾抱着滚烫的妖卵,急得满头大汗,感觉自己的袖子都快被烤焦了。 就在这僵持不下、妖卵的饥渴意念即将再次爆发、目标重新转向暖玉台的危急关头—— “哼!”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无尽威严和浓浓不耐烦的冷哼,如同冰珠落玉盘,突兀地在洞穴中响起。 不是意念,而是真实的声音! 暖玉台上,那个纹丝不动的黑乎乎“狗球”,极其轻微地…抖动了一下! 紧接着,在欧卫和陆仁贾惊愕的目光中,那颗毛茸茸的狗头,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被强行从最深沉的“龟生美梦”中拽醒的极致不爽,从蜷缩的身体中央…伸了出来! 小黑(玄龟)睁开了眼睛。 那冰冷的狗眼中,没有刚睡醒的惺忪,只有一种足以冻裂星河的…起床气!以及一种被冒犯到极致的冰冷怒意!它先是极其不爽地扫了一眼抱着滚烫妖卵、满头大汗的陆仁贾,最后那冰冷的、如同审判般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那颗光芒万丈、散发着“饿疯了”气息的太古妖卵上! “破蛋…吵死了…”玄龟的意念如同夹杂着冰碴子的寒风,瞬间席卷整个洞穴,将那妖卵散发的灼热气息都压下去几分,“饿?本尊看你…是皮痒了!” 意念中的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老乌龟!你才皮痒!”妖卵的意念瞬间炸毛,蛋壳光华暴涨,毫不示弱地怼了回去,“本宝宝饿了!天经地义!你这破床占着茅坑不…占着好地方!还不让宝宝吃!为老不尊!吝啬鬼!” “汪!” 玄龟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极其不爽地刨了一下暖玉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它冰冷的狗眼中怒火升腾,似乎下一秒就要扑过去把这颗聒噪的蛋拍扁! 眼看一场“龟蛋大战”一触即发,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抱着蛋的手都在抖:“龟爷!蛋兄!息怒!息怒啊!都是自己人…呃…自己蛋和龟…有话好商量!别动手!千万别动手!” 欧卫也是头皮发麻,强撑着开口:“龟爷息怒!蛋…蛋兄它只是初生…呃,未生,本能强烈了些…我们这就想办法给它找吃的!” 玄龟冰冷的狗眼扫过欧卫苍白的脸和嘴角的血痕,又瞥了一眼他怀中那根散发着微弱暖流的妖凰翎羽,眼中的怒意似乎稍稍收敛了一丝,但起床气依旧浓郁得化不开。 “哼!麻烦!” 它极其不爽地低吼一声(意念充满了“本尊睡个觉都不得安生”的怨念),狗鼻子在空气中用力嗅了嗅,似乎在分辨着什么。片刻后,它极其嫌弃地用那条伤腿,朝着洞穴深处那条蜿蜒流淌的暗红小溪方向一指: “顺着这地脉暖流…往下游…约莫三里…有个小水潭…潭底…应该有几块被地火煅烧了万载的‘赤阳火精’…虽然驳杂了点…喂这破蛋…勉强够塞塞缝…” 赤阳火精?地火煅烧万载? 欧卫和陆仁贾眼睛同时一亮!这名字一听就是至阳火属性的宝贝!虽然玄龟评价“驳杂”、“塞缝”,但用来应付这饿疯了的太古妖卵,应该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了! “赤阳火精?听着…马马虎虎…”妖卵的意念也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炽盛的光芒稍微收敛了一丝,但饥渴的意念依旧强烈,“快!去给本宝宝拿来!立刻!马上!不然…本宝宝就啃了这老乌龟的破床!” “汪!” 玄龟发出一声极其不爽的低吼,狗眼狠狠瞪了妖卵一下,似乎在说:你敢?! “我去!我去拿!” 陆仁贾如蒙大赦,抱着依旧滚烫的妖卵就要往小溪下游冲。能离开这随时可能爆发龟蛋大战的“雷区”,还能给这饿疯了的祖宗找吃的,他求之不得! “等等!” 欧卫叫住了他,眉头微皱。陆仁贾修为低微,那赤阳火精听着就不是凡物,潭底取宝,万一有危险… “陆师兄,我跟你一起去。” 欧卫挣扎着想要起身,体内真元一阵紊乱,痛得他闷哼一声,又跌坐回去。 “别!欧师弟你歇着!” 陆仁贾连忙摆手,“你这伤还没好利索,再折腾怕是要散架!放心!不就是下个水潭嘛!我陆仁贾别的本事没有,水性还是不错的!当年在村里,外号‘浪里白条’…呃,虽然现在胖了点…但底子还在!你就在这儿,陪龟爷…呃…等着!” 他生怕欧卫再坚持,抱着蛋,迈开两条短腿,噗通一声就跳进了那条散发着温热蒸汽的暗红小溪流里,激起一片水花,然后手脚并用,顺着水流的方向,吭哧吭哧地往下游“游”去,姿势极其笨拙,活像只落水的胖头鸭。 “……” 欧卫看着陆仁贾那“优美”的泳姿消失在洞穴深处的拐角,嘴角再次抽搐。浪里白条?这底子…怕是被淤泥埋了? 洞穴内暂时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溪流潺潺的水声,以及暖玉台上玄龟那重新变得低沉、但依旧带着浓浓起床气的呼噜声。 欧卫重新闭上眼,借着妖凰翎羽传来的暖流,继续小心翼翼地梳理着体内如同乱麻般的真元。玄龟的呼噜声依旧带着奇特的韵律,但他此刻心神俱疲,再不敢尝试那危险的“共振对冲”,只能被动地承受着声波带来的阵阵不适。 时间在呼噜声和调息的静谧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洞穴深处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声和陆仁贾吭哧吭哧的喘息声。 “呼…呼…累…累死胖爷了…” 陆仁贾浑身湿透,如同落汤鸡般从下游的溪流里爬了上来。他怀里依旧紧紧抱着那颗太古妖卵,另一只手里,则死死攥着几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赤红、表面坑坑洼洼、散发着灼热气息和微弱红光的石头。石头入手滚烫,隐隐有火星在坑洼处明灭。 正是赤阳火精! “火精!快!给本宝宝!”妖卵的意念瞬间变得无比急切和贪婪,蛋壳上的赤金神华再次炽盛,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饿狼! “给…给你!烫…烫死我了!” 陆仁贾龇牙咧嘴,赶紧把那几块滚烫的赤阳火精一股脑地塞到了妖卵旁边。那灼热的温度烤得他手心生疼。 嗤——嗤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冰块上!那几块赤阳火精刚一接触到妖卵散发的赤金神华,瞬间发出剧烈的灼烧声!赤红的石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干裂,一股股精纯但略显狂暴驳杂的赤红火属性能量,如同被鲸吞般,疯狂地被妖卵吸扯进去! 妖卵表面的暗红花纹贪婪地亮起,如同活物般蠕动,将那些赤红能量尽数吞噬!蛋壳内部隐隐传出满足的、如同雏鸟啄食般的细微“咕噜”声。 几息之间,那几块拳头大小的赤阳火精,便彻底化为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从陆仁贾指缝间簌簌落下。 “嗝…” 一道带着浓浓满足感、甚至有点慵懒的意念,从妖卵中慢悠悠地飘了出来,“马马虎虎…三分饱…这火精…杂质太多…口感粗糙…也就…填填肚子…” 意念中还带着一丝嫌弃。 陆仁贾看着自己空空如也、还残留着灼热感和灰烬的手,又看了看怀中光华内敛、似乎餍足地蹭了蹭他湿漉漉衣襟的妖卵,嘴角抽了抽。三分饱?填填肚子?这胃口…也太吓人了!这要是真孵出来… “搞定了?” 欧卫也被这边的动静惊动,睁开眼问道。 “搞…搞定了…” 陆仁贾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和汗,心有余悸,“这祖宗…太能吃了!几块石头…眨眼就没了!龟爷说的没错…真是塞塞缝…”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空间波动韵律的震颤,突兀地在洞穴入口处的藤蔓屏障外响起! 紧接着,一道赤金色的流光,如同撕裂夜幕的流星,无视了那些厚重的藤蔓阻隔,瞬间穿透而入!流光在洞穴半空中一个灵巧的转折悬停,赫然是一只通体由赤金火焰凝聚而成、栩栩如生的…火焰神凰! 神凰仅有巴掌大小,翎羽纤毫毕现,周身流淌着璀璨的赤金神华,散发出精纯浩瀚、尊贵无匹的妖凰气息!这气息,比欧卫体内那半吊子的真炎,不知纯粹强大了多少倍! 神凰悬停在半空,火焰构成的眼眸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冰冷地扫过洞内的景象:纹丝不动、散发着沉重气息的玄龟(狗球),盘膝调息、脸色苍白的欧卫,抱着蛋、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陆仁贾。 最后,那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柄烧红的利剑,死死地钉在了欧卫…肩头那朵颜色黯淡、却依旧妖异的桃花印记上! 一股无形的、充满了极致愤怒、冰冷杀意和…某种被冒犯的滔天怒火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降临!瞬间充斥了整个洞穴!洞顶垂挂的钟乳石都在这威压下微微颤抖! 暖玉台上,玄龟那低沉的呼噜声…戛然而止! “谁?!” 欧卫和陆仁贾同时脸色剧变,如临大敌!这威压之恐怖,远超他们之前遇到的所有敌人!甚至比王玄风全盛时期还要令人心悸! 那火焰神凰并未理会两人的警惕。它悬浮在空中,赤金的火焰无声地燃烧着,构成身体的神华流淌间,一个冰冷、高傲、如同九天凤鸣般威严的女声,直接在洞穴中每一个生灵的脑海深处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灼烧神魂的怒意: “卑贱的半妖!安敢以凡俗桃花秽气…亵渎吾族至高血脉?!” 声音如同惊雷炸响!欧卫肩头那朵桃花印记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猛地灼热起来,散发出抗拒的粉红光芒!体内的真炎更是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躁动狂暴! “噗——!” 本就伤势未愈、强行压制的欧卫,在这恐怖威压和血脉躁动的双重冲击下,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 “欧师弟!” 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想去扶又不敢动。 那火焰神凰冰冷的目光扫过欧卫吐出的鲜血,以及他肩头那抗拒的桃花印记,眼中的怒火更盛!神凰周身火焰猛地高涨,赤金神华刺目欲盲!那冰冷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 “交出妖凰翎羽!自断心脉!或可留你…全尸!” 交出翎羽?自断心脉?! 欧卫瞳孔骤缩,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火焰神凰…是妖凰族的人?!为了他肩头的桃花蛊…竟要直接取他性命?! “放屁!” 陆仁贾虽然吓得腿软,但听到对方要欧卫自尽,一股血性也冲了上来,抱着蛋梗着脖子骂道,“哪里来的扁毛畜生!张口闭口就要人命!欧师弟是逍遥宗小师叔!岂是你说杀就杀的?!” “聒噪蝼蚁!” 火焰神凰冰冷的眸光扫向陆仁贾,一道细微的赤金火线瞬间从其眼中射出,如同烧红的钢针,直刺陆仁贾眉心!速度快得根本无法反应! “完了!” 陆仁贾亡魂皆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哼!”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万载玄冰碰撞的冷哼响起! 暖玉台上,那颗黑乎乎的“狗球”中,一条色彩斑斓的伤腿,极其随意地、仿佛驱赶苍蝇般…朝着陆仁贾的方向…轻轻一拂! 嗡! 那道足以洞穿金石的赤金火线,在距离陆仁贾眉心不足三寸之遥时,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星辰玄铁铸就的墙壁,瞬间溃散!化作点点火星消散! “?!” 火焰神凰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惊愕!它猛地转头,那高高在上的目光,终于凝重地投向了暖玉台上那个一直不曾被它放在眼里的…黑毛球?! 玄龟(小黑)那颗毛茸茸的狗头,再次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被彻底搅了清梦的极致不爽和…被打扰后终于决定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冰冷怒意,从蜷缩的身体中央…伸了出来! 它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冰冷的狗眼中没有了之前的起床气,只剩下一种足以冻结时空的漠然和…一丝如同看蝼蚁般的…淡淡讥诮。 玄龟的意念并未直接轰向那火焰神凰,反而如同自言自语般,带着一种极其欠揍的慵懒和嘲讽,在寂静的洞穴中慢悠悠地响起: “哪家没拴好的鸟儿…大清早的…跑别人洞里拉屎放屁?嗓门还挺大…吵得本尊…耳朵疼。” 意念中的轻蔑和不耐烦,如同无形的巴掌,狠狠扇在了那尊贵威严的火焰神凰脸上! 火焰神凰周身的赤金神华猛地一滞!构成其身体的火焰都剧烈地波动了一下!那冰冷高傲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再次响起,这一次,直接锁定了玄龟: “何方妖物?!安敢辱我妖凰圣族?!” “妖物?” 玄龟的狗嘴极其人性化地咧开一个充满嘲讽的弧度,冰冷的狗眼上下打量着那火焰神凰,意念中的讥诮更浓: “一缕附着了点残念的‘火羽传讯’…连分身都算不上…也配在本尊面前…聒噪圣族?” 它那条伤腿极其随意地搭在温润的暖玉台面上,姿态慵懒,却带着一种睥睨诸天的无上气度: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这小子…本尊罩的。” 意念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至于那朵烂桃花…” 玄龟的狗眼瞥了一眼欧卫肩头,意念中带着一丝极其明显的嫌弃,“腌臜玩意儿…脏了本尊的眼…迟早给他拔了!” 火焰神凰周身的火焰剧烈地翻腾起来!显然被玄龟这轻描淡写却又极致羞辱的态度彻底激怒!那冰冷的声音带着滔天杀意: “狂妄!无论你是何妖物!敢阻我妖凰族清理门户!便是与我族为敌!待吾真身降临…” “降临?” 玄龟的意念直接打断了它,带着一种极其不耐烦的暴躁,“废话真多!要打就打!不打就滚!本尊忙着睡觉!没空听你唱戏!” 它那条搭在玉台上的伤腿,极其随意地、仿佛驱赶苍蝇般…朝着半空中那火焰神凰…轻轻一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只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米粒大小的灰白色光点,从它那色彩斑斓的爪尖…弹了出去。 那光点毫不起眼,速度也不快,晃晃悠悠地朝着火焰神凰飘去。 火焰神凰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这点微末之力…也敢… 然而,就在那灰白光点即将触碰到它周身赤金神华的刹那—— 轰——!!! 一股沉重如山、浩瀚如海、仿佛凝聚了万古大地之力的恐怖意志,毫无征兆地从那微小的光点中轰然爆发! 火焰神凰周身的赤金神华如同风中残烛般疯狂摇曳、明灭!构成其身体的火焰瞬间变得虚幻、扭曲!它发出一声充满惊骇和痛苦的无声尖啸(意念冲击)!整个“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倒飞出去,“砰”地一声撞在洞壁之上!赤金火焰四散飞溅,神凰的形态都差点溃散! “滚!” 玄龟的意念如同最后的通牒,只有一个字,却蕴含着足以碾碎神魂的恐怖威压! 那遭受重创、光芒黯淡的火焰神凰,惊骇欲绝地看了一眼暖玉台上那个依旧懒洋洋趴着的黑毛球,再不敢有丝毫停留,发出一声充满不甘和怨毒的意念尖啸,化作一道黯淡的赤金流光,狼狈不堪地穿透藤蔓屏障,瞬间消失在洞穴之外! 洞穴内,死一般的寂静。 陆仁贾抱着蛋,张大了嘴,下巴几乎要脱臼。刚才那毁天灭地般的威压,那尊贵恐怖的火焰神凰…就这么…被龟爷一爪子…弹飞了?!那轻描淡写的一弹指…比碾死只蚂蚁还随意?! 欧卫也震撼得无以复加。他知道玄龟很强,但强到这种地步…轻描淡写弹飞妖凰族的传讯神念…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这就是太古玄龟的威能? 而暖玉台上,玄龟(小黑)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它那颗狗头极其不爽地晃了晃,似乎被刚才的聒噪弄得有点烦。它冰冷的狗眼扫过依旧残留着赤金火星的洞壁,又瞥了一眼欧卫肩头那朵碍眼的桃花,最后目光落在了陆仁贾怀里那颗光华内敛、似乎吃饱喝足在打盹的太古妖卵上。 玄龟的意念带着一种极其不爽的、近乎迁怒的烦躁,慢悠悠地响起: “麻烦…一个接一个…” 它顿了顿,狗眼又看向欧卫,那眼神…怎么看都带着点“你小子真能惹事”的嫌弃。 “妖凰族…最是记仇…又好面子…”玄龟的意念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了然,“你身负真炎,又拿了翎羽…如今被那朵烂桃花污了血脉感应…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刚才那火鸟…不过是先头探路的杂毛…后续…怕是会有更麻烦的鸟儿飞来聒噪…” 欧卫心头一沉。妖凰族的追杀…这绝对是比王玄风残魂更恐怖的大麻烦! “那…那怎么办?” 陆仁贾也慌了神,“龟爷!您老人家可得想想办法啊!欧师弟他…” “哼!本尊说过罩着他…自然不会食言。”玄龟的意念带着一丝不耐,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不过…妖凰族那些扁毛畜牲…脑子虽然不怎么样…但规矩却是一套一套的…尤其讲究…名分礼数…” 它那条伤腿极其不爽地在暖玉台上刨了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麻烦事。冰冷的狗眼在欧卫身上扫视了一圈,尤其是在他肩头的桃花印记和怀中的妖凰翎羽上停留了片刻。忽然,它眼中闪过一丝极其诡异、极其荒诞、又带着点恶作剧般的…精光? 玄龟的意念慢悠悠地响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和善”: “小子…想活命吗?” 欧卫下意识地点点头。废话! “想少点麻烦吗?”玄龟的意念循循善诱。 欧卫再次点头。当然想! “那好…”玄龟的狗嘴咧开一个极其“慈祥”的弧度(如果狗脸能慈祥的话),意念中的“善意”几乎要溢出来: “本尊…教你个法子…” 它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指向洞穴角落里…陆仁贾刚才爬上岸时,随手丢在一边的…几块还没来得及完全冷却的、坑坑洼洼的…赤阳火精碎渣! 玄龟的意念,带着一种指点迷津的“高深莫测”,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传入欧卫和陆仁贾的脑海: “捡起那些…石头渣子…” “然后呢?” 欧卫和陆仁贾同时问道,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玄龟的狗眼中,那恶作剧般的精光大盛!意念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包好!等那些扁毛鸟再来聒噪时…” 它顿了顿,狗嘴的弧度咧得更大了, “就说…这是你下的聘礼!要娶他们家的…小母凤凰!” 聘…聘礼?! 石头渣子?! 娶…小母凤凰?! 轰——!!! 欧卫只觉得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劈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整个人瞬间石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聘礼”、“石头渣子”、“小母凤凰”这几个词在疯狂回旋、碰撞、炸裂! 陆仁贾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抱着蛋,张大了嘴,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直勾勾地盯着角落里那几块灰扑扑、还沾着泥水的火精碎渣…聘礼?就这?娶妖凰族的…凤凰?! 整个洞穴,死寂得只剩下玄龟那重新变得低沉、却仿佛带着一丝恶趣味满足感的…呼噜声。 --- (本章完) 第94章 秘境崩坏 玄龟那“石破天惊”的“聘礼”提议,如同九天劫雷在洞穴里反复滚过,余音震得欧卫和陆仁贾三魂七魄都在打摆子。欧卫僵在原地,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脑子里反复上演着“自己捧着几块坑洼火精渣,深情款款对着一群怒火冲天的凤凰说‘这是聘礼,请把女儿嫁给我’”的恐怖画面,那画面太美,美得他只想当场自断心脉。 陆仁贾抱着蛋,胖脸上的肥肉都在抽搐,小眼睛直勾勾盯着角落里那几块灰扑扑的石头碎渣,仿佛那不是火精残骸,而是能炸平十万大山的灭世神雷。“龟…龟爷…” 他声音抖得不成调,“这…这聘礼…是不是…太…太‘实在’了点?妖凰族…怕不是要当场把欧师弟…烤成‘凤凰炭烤半妖’?” “哼!你懂什么?”玄龟的意念带着一种“尔等凡夫俗子岂知本尊深意”的鄙夷,狗鼻子不屑地哼了哼,“礼轻情意重!懂不懂?再说…就他那点家底…除了这点石头渣子…还能掏出啥?龙肝凤髓?他有吗?玄龙逆鳞?他拔得下来吗?本尊的龟壳?想都别想!” 意念斩钉截铁,充满了对欧卫贫穷的深刻认知和对自己龟壳的绝对守护。 “可…可是…” 欧卫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艰涩地开口,试图挣扎,“这…这根本就是挑衅啊龟爷!妖凰族怎么可能…” “汪!” 玄龟极其不耐烦地低吼一声,打断了欧卫的辩解,冰冷的狗眼带着一种“本尊主意已定,休得聒噪”的霸道,意念轰然压下: “闭嘴!本尊说行就行!这叫…以毒攻毒!以荒诞破规矩!懂不懂?那些扁毛鸟脑子死板,最怕不按常理出牌!你越是一本正经解释那破桃花,他们越觉得你亵渎血脉!你直接甩出‘聘礼’砸他们脸上,告诉他们你是真心实意想‘入赘’!他们反而懵圈!这叫…战略!懂不懂?!” 战略?欧卫眼前发黑,这战略听起来怎么像找死战略? “那…那万一…” 陆仁贾弱弱地插嘴,“万一妖凰族觉得…这聘礼太‘别致’,一高兴…真答应了呢?” 他脑补了一下欧卫抱着只小凤凰拜堂的画面,打了个寒颤。 “……” 玄龟的狗脸似乎也僵硬了一瞬,随即意念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暴躁: “答应了更好!白捡个小母凤凰暖床!你小子赚大了!到时候生窝杂毛鸟崽子,看他们还敢不敢追杀你爹!” 暖床?杂毛鸟崽子?欧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又羞又怒,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算是看明白了,这老乌龟纯粹是嫌麻烦,想用最离谱的法子把水搅浑!至于他欧卫是死是活还是真去当凤凰女婿…全看天意! “此事…容后再议!” 欧卫咬着牙,强行把话题岔开,再讨论下去他怕自己先被气死,“当务之急,是离开这十万大山!妖凰族既已发现踪迹,此地不宜久留!” 他挣扎着起身,体内冰火真元又是一阵翻腾,痛得他闷哼一声。 “对对对!离开!马上离开!” 陆仁贾如蒙大赦,抱着蛋连声附和,只要别再提那要命的“聘礼”,去哪都行! 玄龟似乎也觉得“聘礼战略”需要时间发酵(或者说它自己也觉得有点扯),并未再坚持。它极其不爽地瞥了一眼被打扰的暖玉台,狗眼中满是被迫中断“龟眠”的怨念。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在玉台上极其不爽地刨了刨,随即狗头朝着洞穴深处那条暗红溪流的下游方向一甩: “顺流而下…此溪乃地脉暖流支系…通往外界…省得翻山越岭…沾染更多晦气!” 顺流而下?听起来比在危机四伏的林子里乱窜安全多了! 当下不再犹豫。陆仁贾自告奋勇打头阵(主要是想离玄龟远点),抱着蛋噗通一声跳进温热的溪水里。欧卫强忍伤痛紧随其后。玄龟最后看了一眼它的“暖玉宝床”,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不爽的咕噜,带着一种“本尊还会回来的”的怨念,也跃入水中。 溪水比想象中湍急,水温略高于体温,带着淡淡的硫磺味。三人(一狗一蛋)如同顺水漂流的葫芦,被水流裹挟着,在曲折幽暗的地下河道中穿行。洞壁在微弱的水光映照下,呈现出奇异的暗红色泽,光滑湿润。头顶偶尔有垂下的钟乳石,滴滴答答落着水珠。 玄龟(小黑)水性极佳,那条伤腿在水流中划动,姿态竟有几分优雅,冰冷的狗眼半眯着,似乎在闭目养神。陆仁贾则手忙脚乱,抱着蛋,努力保持着平衡,活像只落水的胖头鸭。欧卫最是难受,既要对抗水流的冲击,又要分神压制体内混乱的真元,脸色愈发苍白。 “咦?前面…好像有光?” 漂了约莫半个时辰,陆仁贾忽然指着前方喊道。 果然,幽暗的河道前方,隐隐透出一片朦胧的白光,空气中那股硫磺味似乎也被一股清新湿润的水汽取代。 水流陡然加速!前方传来轰隆隆的水声!一个巨大的、散发着白光的出口出现在眼前! “抓紧!” 欧卫低喝一声。 哗——!!! 三人一狗如同被巨手抛出,瞬间冲出了幽暗的地下河道! 刺目的天光让欧卫下意识地眯起了眼。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瀑布轰鸣!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无比、如同被天神巨斧劈开的山谷之中! 山谷两侧是刀削斧劈般的万仞绝壁,高耸入云。一条宽阔无比、气势磅礴的银色瀑布,如同九天银河倒悬,从左侧绝壁的极高处轰然砸落,在谷底冲出一个巨大深邃、水汽弥漫的深潭!潭水溢出,形成他们刚刚冲出的那条地下暗河的入口,以及眼前这条奔腾汹涌、贯穿整个山谷的湍急河流。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谷底!并非荒芜的乱石滩,而是一片郁郁葱葱、灵气氤氲的…原始森林!古木参天,藤蔓虬结,奇花异草遍地!浓郁到化不开的天地灵气,如同实质的雾气,在林木间缓缓流淌,深吸一口,都让人精神一振,体内枯竭的真元都似乎活跃了一丝! 更神奇的是,在这片灵气森林的深处,靠近瀑布深潭的方向,一株通体晶莹剔透、如同水晶雕琢而成的奇异小树,正静静矗立在一片相对空旷的草地上!小树不过丈许高,枝干虬劲如龙,叶片如同最纯净的翡翠,散发着温润的碧绿光华。而在那几根主要的枝桠顶端,赫然悬挂着三枚果子! 一枚赤红如火,形如朱雀展翅,散发着灼热霸道的火系灵力! 一枚冰蓝似玉,形如玄龟盘踞,散发着凛冽精纯的水(冰)系灵力! 一枚青翠欲滴,形如古拙小鼎,散发着磅礴浩瀚、中正平和的木系灵力! 三枚异果光华流转,异香扑鼻,仅仅是远远闻到一丝,欧卫就感觉体内躁动的冰火真元都仿佛被吸引,隐隐传来渴望! “我的亲娘咧!” 陆仁贾趴在岸边,贪婪地吸着那浓郁得醉人的灵气,小眼睛死死盯着那三枚异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这是啥宝地?!那果子…看着就好吃!吃了怕不是能立地飞升?!” 就连玄龟(小黑)冰冷的狗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狗鼻子用力嗅了嗅空气中那奇异的果香,意念带着一丝玩味: “地脉交汇…灵机蕴化…水火木三系先天灵根?还结了果?啧…倒是处好地方…”它目光扫过那枚冰蓝似玉、形如玄龟的果子,狗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嫌弃?(长得像龟就了不起?本尊才是真龟!) 然而,这份祥和宁静并未持续多久。 嗖!嗖!嗖! 数道颜色各异的遁光,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山谷两侧的绝壁之上、茂密的林间、甚至瀑布后方飞射而出,目标直指谷底那株水晶小树和三枚异果! “哈哈哈!水火木三系先天道果!天助我也!” “滚开!那枚朱雀火果是我的!” “放屁!玄龟冰果才配得上老夫的玄冥真功!” “青木鼎果!炼丹圣品!谁也别跟老夫抢!” 呼喝声、怒骂声、灵力碰撞的爆鸣声瞬间打破了山谷的宁静!数十道身影显现出来,服饰各异,气息驳杂却都不弱,显然是被异果吸引而来的各路修士!有仙风道骨的老者,有面容阴鸷的中年,有妖气冲天的精怪,甚至还有几个穿着统一制式道袍、似乎是某个宗门弟子的年轻修士! 刹那间,谷底那片灵气盎然的森林边缘,便成了混乱的战场!各色灵力光华疯狂闪烁碰撞,法宝飞剑呼啸纵横,怒吼与惨叫交织!所有人都红了眼,朝着那株水晶小树和三枚异果疯狂突进! “打…打起来了!” 陆仁贾吓得抱着蛋就往欧卫身后缩,“欧师弟!咱…咱快溜!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欧卫也是心头一紧。他伤势未愈,体内力量混乱,卷入这种级别的混战,绝对是十死无生!他看向玄龟。 玄龟冰冷的狗眼扫过混乱的战场,又瞥了一眼那三枚光华流转的异果,狗脸上露出一丝极其人性化的…不屑?和一种“麻烦来了”的不爽。它的意念带着浓浓的嫌弃: “一群腌臜蠢货…为几颗果子…打得跟野狗抢屎似的…污了本尊的眼!” 它显然对那三枚能引得修士疯狂的异果毫无兴趣,反而对眼前的混乱场面极其厌恶。 “龟爷说的是!咱不稀罕!快走快走!” 陆仁贾连声附和。 就在欧卫也准备招呼玄龟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时—— “嗯?” 玄龟的狗头猛地转向瀑布深潭的方向,冰冷的狗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惊疑?!它的狗鼻用力抽动了几下,似乎在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又让它无比熟悉的气息! “这味道…”玄龟的意念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浓浓的荒谬感,“…本尊百年前…丢的…磨爪石?!”(怎么哪都有你?!) 磨爪石?!那个被邪灵夺舍、引爆碎片逃遁的晦气玩意儿?!它在这?! 欧卫和陆仁贾同时头皮发麻!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心头! 仿佛是为了印证玄龟的感知和欧卫的预感—— 轰隆隆隆——!!! 整个山谷,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震动起来!比之前玄龟梳理地脉的动静猛烈十倍!百倍! 那震动的源头,赫然是…瀑布深潭的下方!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地底深处…苏醒了! 咔嚓!咔嚓嚓! 以深潭为中心,谷底坚实的地面,如同被重锤击打的琉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密密麻麻的巨大裂痕!裂痕急速蔓延,所过之处,参天古木如同脆弱的麦秆般轰然倒塌!灵气氤氲的奇花异草被无情吞噬!大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地…地龙翻身了?!” “不对!是秘境不稳!要塌了!快跑啊!” “我的道果!就差一点!啊——!” 混乱的战场瞬间被更大的混乱和恐慌取代!修士们再也顾不上抢夺异果,惊恐地尖叫着,如同没头苍蝇般四散奔逃!然而,地面崩裂的速度太快了!不断有修士惨叫着跌入深不见底的地缝,或被倒塌的巨木砸成肉泥! 轰——!!! 一声更加恐怖的巨响从深潭底部爆发!整个深潭的水如同沸腾般冲天而起!一道粗大无比、混杂着粘稠如血的粉红魔气与狂暴混乱土石碎块的暗红能量光柱,如同地狱恶魔的触手,猛地冲破潭水,直插云霄! 那光柱之中,一块约莫脸盆大小、边缘带着几个熟悉豁口的灰扑扑石头碎片,正疯狂地旋转着!正是那磨爪石的残骸!此刻,它通体散发着浓烈到极致的污秽魔气,无数扭曲痛苦的人脸虚影在魔气中沉浮哀嚎!一股充满了毁灭、怨毒和混乱的邪恶意念,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整个山谷! “桀桀桀…老乌龟…小杂种…还有那条碍事的狗…本座…回来了!!!”王玄风邪灵那沙哑扭曲、充满了无尽恨意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脑海炸响!这一次,它的声音中,竟夹杂着一丝…属于玄龟的、沉重古老的“不灭”道蕴?!虽然极其微弱扭曲,却真实存在! 它竟真的窃取了一丝玄龟的道痕?! “是它!那破石头!它…它炸了深潭?!” 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抱着蛋的手都在抖,“它…它怎么跑这来了?!还…还变得这么大?!” 欧卫脸色剧变!这邪灵不仅没死,反而融合了玄龟的道痕碎片,力量似乎更诡异更强大了!它选择在这里引爆,分明是想借这地脉交汇的脆弱节点,彻底崩坏整个秘境,将所有人埋葬! “汪!” 玄龟冰冷的狗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和一丝…被彻底激怒的狂暴!那磨爪石不仅丢它的脸,还窃它的道!如今更是用这窃取的力量来毁灭它看中的“清净地”!这已经不是在它龟壳上刻字,而是直接往它龟壳上拉屎了! 轰隆隆隆——!!! 地动山摇更加剧烈!整个山谷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疯狂揉捏!两侧万仞绝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崩裂声,巨大的山石如同暴雨般滚落!瀑布断流!深潭被狂暴的能量彻底撕碎!那株水晶般的小树连同那三枚珍贵的异果,在狂暴的能量冲击和崩塌的乱石中,瞬间被淹没,消失不见! “跑!快跑!” 欧卫厉喝,强提最后一丝真元,抓住吓傻的陆仁贾,就要朝着山谷出口方向冲去! 然而,晚了! 轰——!!! 那道由磨爪石碎片为核心、混杂着魔气、土石和一丝玄龟道蕴的暗红能量光柱,在冲上高空后,猛地一个转折,如同一条狂暴的毁灭巨鞭,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狠狠地朝着欧卫他们所在的位置…以及整个混乱奔逃的修士人群…横扫而来! 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地面被犁出深不见底的沟壑!挡路的山石巨木瞬间化为齑粉!几个逃得慢的修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那毁灭性的能量边缘擦中,瞬间爆成一团血雾! 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完了!” 陆仁贾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欧卫瞳孔骤缩,体内冰火真元在这生死关头不受控制地疯狂涌动,却因混乱冲突而无法凝聚成有效的防御!他下意识地看向玄龟! 玄龟冰冷的狗眼中,那狂暴的怒意已凝练到极致!它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猛地抬起,不再颤抖,反而透出一种玉石般的冰冷光泽!一股沉重如山、浩瀚如海的无上意志轰然爆发! “孽障——!安敢放肆——!!!” 玄龟的意念如同灭世神罚!它并未直接迎向那横扫而来的毁灭光鞭,而是那条抬起的伤腿,带着一种玄奥难言的韵律,朝着脚下那正在疯狂崩塌、如同沸粥般翻滚的地面…狠狠一跺! 咚——!!! 一声比那毁灭光鞭更加沉闷、更加宏大、仿佛源自大地心脏搏动的声音,从地底深处传来! 整个疯狂崩塌的山谷,猛地一滞! 不是停止崩塌,而是那崩塌的势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浩瀚的力量强行…梳理、引导! 玄龟落爪点为中心,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如同巨大涟漪般的土黄色波纹,瞬间贴着崩裂的地面扩散开来!波纹所过之处,那些疯狂蔓延、吞噬一切的地缝,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捏合,虽然依旧在震动,但裂口却被强行约束、缩小!那些如同暴雨般滚落的巨大山石,轨迹也被强行改变,互相碰撞着,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弄着,朝着远离人群的方向滚落! 整个毁灭性的崩塌场面,竟在玄龟这一跺之下,被强行梳理、扭转!虽然依旧天崩地裂,危险万分,却不再是毫无生路的绝境!硬生生在灭顶之灾中,开辟出了一条条扭曲蜿蜒、却勉强可供逃生的…缝隙! “地脉之力?!有前辈高人在此!!” “有救了!快!顺着裂口小的地方跑!” “出口在那边!快!” 混乱奔逃的修士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爆发出求生的本能,朝着那些被玄龟力量强行约束出的“安全通道”亡命狂奔! 而那道由磨爪石碎片驱动的毁灭光鞭,也因整个崩塌场域被玄龟强行梳理改变,其横扫的轨迹受到了巨大的干扰!原本精准锁定欧卫等人的毁灭一击,变得迟滞而扭曲! “桀——!老乌龟!又是你——!!” 光柱中,王玄风邪灵发出气急败坏的尖啸!它驱动着那粘稠污秽、夹杂着玄龟道蕴的毁灭能量,强行突破玄龟地脉之力的干扰,依旧朝着欧卫的方向狠狠砸落!只是威力已不如之前那般锁定必杀! “躲开!” 欧卫瞳孔骤缩,猛地推开身边的陆仁贾,体内那冲突混乱的冰火真元在这生死压力下,竟被强行压缩凝聚!他双手猛地向上推出!左手金红真炎!右手玄冥寒气!两道性质截然相反、却又同样狂暴的力量,如同两条怒龙,狠狠撞向那当头砸下的毁灭光鞭!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山谷!金红、冰蓝、暗红三色能量疯狂碰撞、湮灭、爆炸!恐怖的气浪如同实质的墙壁,将欧卫狠狠掀飞出去!他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撞断数根粗大的藤蔓,重重砸在远处一片相对完好的草地上,喉头一甜,鲜血狂喷而出! 而那道毁灭光鞭,也在冰火真元这拼死一搏的冲击下,被硬生生炸偏了方向,擦着欧卫的身体,狠狠砸落在旁边的地面上! 轰——!!! 一个巨大的深坑瞬间形成!粘稠的粉红魔气混合着土石碎块四散飞溅! “欧师弟!” 陆仁贾抱着蛋,连滚带爬地扑过来。 “咳咳…死…死不了…” 欧卫挣扎着想爬起来,只觉得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体内真元彻底暴走,冰火冲突的剧痛几乎让他昏厥。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被炸飞的毁灭光鞭核心,那块脸盆大小的磨爪石碎片,似乎也因刚才的碰撞而消耗巨大,表面魔光黯淡,旋转速度骤降。它悬浮在半空,似乎有些“晕头转向”,竟晃晃悠悠地…朝着玄龟(小黑)所在的位置…飘了过去?!距离越来越近! 玄龟冰冷的狗眼死死盯着那块飘来的、散发着它熟悉又厌恶气息的破石头碎片,狗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人性化的表情——混杂着滔天怒火、极致嫌弃、被冒犯的恶心,还有一种“你怎么还敢凑过来”的荒谬感! 就在那碎片即将飘到玄龟头顶的刹那—— 玄龟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极其迅捷地、带着一种忍无可忍的极致暴躁,如同拍苍蝇般…猛地向上一挥! 啪! 一声极其清脆、如同拍碎了一块瓦片的声音响起! 狗爪精准无比地拍在了那块飘来的磨爪石碎片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那蕴含着污秽魔气和一丝玄龟道蕴的碎片,在接触到玄龟爪子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克星,或者说…如同残雪遇到了真正的太阳!表面的魔气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瞬间溃散!扭曲的人脸虚影哀嚎着化为青烟!那一丝被窃取的、扭曲的“不灭”道蕴,如同溪流归海,瞬间被玄龟爪子上的本源道痕吸扯、净化、收回! 而那块失去了所有力量的、灰扑扑的磨爪石碎片本体… 咔嚓嚓… 在玄龟那看似随意、实则蕴含着无上伟力的一拍之下,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然后… 哗啦! 碎成了几十块更小的、毫无光泽的、普通的碎石渣子,如同下雨般,噼里啪啦地掉落在玄龟面前崩裂翻腾的泥土里,瞬间被掩埋,消失不见。 玄龟缓缓收回爪子,极其嫌弃地、仿佛怕沾到什么脏东西似的,在旁边的泥土上用力蹭了蹭爪尖。冰冷的狗眼扫了一眼那碎石渣子消失的地方,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不爽、带着浓浓晦气感的咕噜: “晦气…终于…拍碎了…” 它抬起头,冰冷的狗眼扫过依旧在崩塌、但已被它梳理得勉强能逃生的山谷,又瞥了一眼远处挣扎着爬起的欧卫和抱着蛋瑟瑟发抖的陆仁贾,最后望向山谷那唯一的、正被无数修士争先恐后涌去的狭窄出口。 玄龟的意念带着一种筋疲力尽、只想赶紧离开这倒霉催的鬼地方的烦躁,轰然响起: “还愣着干什么?!等那些蠢货修士回过神来…请你们吃饭吗?!刨土!开路!跑——!!!” --- (本章完) 第95章 魔尊亲子 震耳欲聋的崩塌轰鸣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渐渐被甩在身后。三人(一狗一蛋)如同三条丧家之犬,沿着玄龟强行梳理出的、那条扭曲蜿蜒、布满碎石断木的“生路”,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那处已然化作炼狱的山谷。 甫一冲出谷口,身后那令人心悸的地动山摇和能量乱流便骤然减弱。眼前豁然开朗,不再是逼仄的绝壁和混乱的战场,而是一片相对平缓、草木稀疏的山坡。夕阳的余晖如同熔化的金液,泼洒在层峦叠嶂之上,给这劫后余生的景象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暖色。 “噗通!”“噗通!” 陆仁贾和欧卫几乎是同时力竭,瘫倒在干燥的砂土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败的风箱。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和剧痛。 陆仁贾怀里的太古妖卵似乎也被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吓得不轻,蛋壳上的光华都收敛了许多,此刻安安静静地贴着他被汗水和泥浆浸透的衣襟,微微散发着暖意,像是在安抚他狂跳的心脏。 欧卫的情况更糟。强行催动冰火真元硬撼那毁灭光鞭的反噬,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他经脉里反复穿刺。他脸色惨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带着冰渣和火苗的血沫,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妖凰翎羽传来的暖流如同杯水车薪,只能勉强吊住他一口元气。 而玄龟(小黑)… 它静静地蹲坐在两人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夕阳的金辉勾勒出它略显单薄的黑色轮廓,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无力地垂着,搭在冰冷的石面上。它没有像往常那样嫌弃地刨地,也没有发出任何意念咆哮。只是那么静静地蹲着,冰冷的狗眼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眼神中…竟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萎靡。 是的,萎靡。 之前无论是对付魔莲、梳理地脉,还是弹飞妖凰神念,它虽然不爽、暴躁,但那份源自骨子里的睥睨与力量感从未消失。而此刻,它身上那股沉重如山、浩瀚如海的无上气息,仿佛被彻底抽干了。冰冷的狗眼失去了往日摄人心魄的神光,变得有些黯淡。连那身油亮的黑毛,在夕阳下都显得灰扑扑的,失去了光泽。 “呼…” 一道极其轻微、带着深深疲惫感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般在欧卫和陆仁贾脑海飘过,“…拍碎那腌臜石头…梳理崩坏地脉…耗力…过甚…本尊…要…睡会儿…” 意念断断续续,虚弱得如同梦呓。 话音未落,那颗毛茸茸的狗头便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力不从心的沉重感,缓缓地垂了下去,最后轻轻搭在了它蜷缩的前爪上。冰冷的狗眼彻底闭上,整个身体蜷缩成一个比之前小了许多、透着浓浓虚弱感的黑毛团。 没有呼噜声。只有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呼吸起伏。 它竟直接陷入了深沉的…虚弱休眠! “龟…龟爷?!” 陆仁贾看到玄龟这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吓得差点从地上弹起来,“龟爷您…您没事?别吓我啊!” 他连滚带爬地凑到大石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想碰又不敢碰,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在他心里,这老乌龟虽然嘴毒脾气臭,但可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它要是倒了… 欧卫心头也是猛地一沉。玄龟的虚弱远超他的想象!强行梳理那即将彻底崩坏的秘境核心地脉,拍碎融合了它一丝道蕴的磨爪石邪灵…这消耗恐怕比想象中更加恐怖!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查看玄龟的情况,却牵动伤势,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欧师弟!你别动!” 陆仁贾连忙回身扶住欧卫,看着一人一龟都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胖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六神无主,“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龟爷累趴了…欧师弟你也伤成这样…就剩我一个…我…我除了抱蛋和吹唢呐…啥也不会啊!” “闭嘴!怂包!”一道带着浓浓嫌弃和一丝烦躁的意念,猛地从陆仁贾怀里的妖卵中炸开,总算打破了这绝望的气氛,“哭丧个屁!那老乌龟命硬得很!死不了!顶多…睡成死狗!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这荒山野岭的…本宝宝又饿了!” 饿了?!又饿了?! 陆仁贾看着怀里那颗似乎精神头恢复了一点、又开始不安分蹭他肚皮的妖卵,只觉得眼前一黑。这祖宗…刚才吞了几块赤阳火晶才消停多久?三分饱的胃口…也太惊悚了! “蛋…蛋兄…咱…咱能缓缓吗?” 陆仁贾哭丧着脸,“你看这…要啥没啥的…上哪给你找吃的去啊?要不…你再忍忍?等欧师弟缓过来…或者龟爷醒了…” “忍不了!”妖卵的意念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本宝宝正在长身体!能量消耗巨大!刚才那破地方爆炸,吓得本宝宝能量都多消耗了三成!现在!立刻!马上!给本宝宝找吃的!火!至阳!纯粹!越多越好!不然…” 蛋壳上的暗红花纹危险地亮起,“本宝宝就啃了那老乌龟的狗腿!看着就挺筋道!” 啃龟腿?!陆仁贾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看向大石上蜷缩着、毫无防备的玄龟。虽然知道这蛋多半是嘴炮,但…万一呢?这祖宗饿疯了啥事干不出来? “我…我去找!马上去找!” 陆仁贾认命般地哀嚎一声,小心翼翼地将妖卵放在欧卫身边干燥的草地上,“蛋兄…你…你看着点欧师弟和龟爷…我去去就回!” 他叮嘱完,如同被狗撵的兔子,连滚带爬地冲下小坡,一头扎进稀疏的灌木丛里,开始了他绝望的“觅食”之旅。 夕阳彻底沉入远山,只在天边留下一抹暗红的血线。荒凉的山坡上,只剩下重伤昏迷的欧卫、虚弱沉睡的玄龟,以及一颗…散发着“我很饿”危险气息的太古妖卵。 夜风渐起,带着山野的凉意和草木的湿气。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稀疏草木的沙沙声,更添几分凄凉。 “哼!没用的胖子!指望他…本宝宝怕是要饿成蛋干了…”妖卵的意念带着浓浓的不满,在欧卫意识模糊的耳边絮叨,“喂!半妖小子!别装死!起来给本宝宝弄吃的!你那破火苗…虽然稀薄了点…好歹也能垫垫肚子…” 欧卫的眉头痛苦地蹙起,在昏迷与剧痛的边缘挣扎,对妖卵的“点餐”毫无反应。 “啧…真麻烦…”妖卵似乎也觉得指望不上,蛋壳微微转动,暗红花纹明灭不定,似乎在感应着周围稀薄的天地能量。它那“目光”(如果有的话)扫过蜷缩在大石上、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的玄龟时,意念中那惯有的嫌弃似乎淡了一瞬,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极其细微的…困惑?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忌惮? “老乌龟…这次…好像真累惨了?”它暗自嘀咕,“平时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现在跟条死狗一样…看着…还有点可怜?呸呸呸!可怜个屁!肯定是装的!想骗本宝宝同情!没门!” 它强行压下那丝异样的感觉,蛋壳上的光华重新聚焦在“饿”这个头等大事上。就在它琢磨着是不是真该去啃一口旁边带刺的灌木叶子时—— 哒…哒…哒… 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马蹄声,如同踩在人的心弦上,由远及近,从山坡下方的阴影中传来。 那马蹄声不疾不徐,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带着千钧之重,却又轻盈得如同踏在虚空。声音不大,却穿透了夜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和…高高在上的漠然。 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随着马蹄声的靠近,悄然弥漫开来。山坡上稀疏的草木仿佛都感受到了这股压力,停止了摇曳,低伏下去。 “嗯?!”妖卵的意念瞬间警觉!蛋壳上的光华骤然内敛,所有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变成了一块真正的石头。 蜷缩在大石上的玄龟(小黑),那极其微弱的呼吸似乎…极其细微地…停滞了半拍?又似乎只是错觉。 马蹄声在坡下停住。 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紧接着,一个冰冷、年轻、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傲慢和残忍味道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清晰地响起: “啧啧啧…瞧瞧本少主发现了什么?” 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戏谑,仿佛在欣赏落入陷阱的猎物。 “一只半死不活的杂血龙裔…” 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昏迷中的欧卫。 “一条…装死的土狗?” 那目光扫过大石上蜷缩的玄龟,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弄。 “还有…一颗…看起来味道还不错的蛋?” 最后,那玩味的目光落在了伪装成石头的妖卵上,如同在打量餐盘里的开胃菜。 哒…哒… 马蹄声再次响起,不疾不徐地踏上山坡。 月光终于挣脱了最后一缕暗云的束缚,清冷的光辉洒落下来,照亮了来者的身影。 那是一匹神骏到近乎妖异的坐骑!通体覆盖着如同暗红琉璃般的鳞甲,在月光下流淌着粘稠的血色光泽。马首狰狞,额生一只螺旋状的暗红独角,鼻孔中喷吐着淡淡的、带着硫磺气息的猩红雾气。四蹄踏动间,蹄铁与地面接触,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脆响,蹄下隐隐有细小的血色符文明灭! 而端坐在这匹恐怖坐骑背上的,是一个身着华贵暗红锦袍的年轻男子。面容极其英俊,甚至带着一丝阴柔的美感,皮肤苍白得如同上好的骨瓷,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瞳孔并非寻常颜色,而是如同两潭凝固的鲜血,深不见底,翻涌着残忍、暴虐和一种视万物为蝼蚁的绝对漠然!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坡上这一人一狗一蛋的“组合”,血红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纯粹的、如同孩童发现新奇玩具般的…残忍兴致。 “血狱魔龙驹?!” 陆仁贾那带着惊恐的微弱声音,如同受惊的兔子,从旁边一丛茂密的灌木后传来。他手里还抓着几根刚拔的、灵气稀薄得可怜的赤红色草根,显然是觅食未果,刚巧撞上这一幕,吓得腿都软了,躲在灌木后瑟瑟发抖。 那血红眼眸的年轻男子(血无涯)似乎根本没在意陆仁贾这只“蝼蚁”,他的目光饶有兴致地在欧卫、玄龟和妖卵之间扫视,最终定格在昏迷的欧卫身上。他苍白的唇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半妖…你体内那点稀薄的玄龙之血…还有那丝驳杂的妖凰真炎…隔着十里地都熏到本少主的鼻子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优雅,“如此驳杂污秽的血脉…竟能苟活至今…也算是个奇迹。” 他微微俯身,血红的瞳孔如同深渊般凝视着欧卫,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爬过来,舔干净本少主靴子上的尘土,然后…乖乖献上你的脊椎骨,给本少主当个新马鞭。” “第二…” 他血红的眼眸瞥了一眼大石上蜷缩的玄龟,嘴角的弧度带上了一丝残忍的戏谑,“…本少主把你和这条碍眼的土狗…一起剁碎了…喂本少主的‘赤血’。” 他轻轻拍了拍座下那匹恐怖魔龙驹的脖颈,魔龙驹打了个响鼻,喷出两道灼热的猩红雾气,血红的眸子贪婪地扫过欧卫的身体。 躲在灌木后的陆仁贾听得亡魂皆冒!挖脊椎骨当马鞭?!剁碎了喂马?!这…这比王玄风还变态啊!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妖卵依旧伪装成石头,但蛋壳内部的意念已经炸开了锅: “哪里冒出来的臭屁精?!血狱魔尊家的崽子?鼻子倒是挺灵!比狗还灵!啊呸!比那老乌龟还灵!嚣张个屁!等本宝宝孵出来…一口真火喷不死你!”但它也只敢在内部意念叫嚣,气息收敛得死死的。 而蜷缩在大石上的玄龟(小黑),依旧毫无动静,仿佛真的只是一条陷入深度昏迷的普通土狗。 血无涯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生死、予取予夺的感觉。他并不着急,如同猫戏老鼠般,血红的眼眸扫过欧卫痛苦昏迷的脸庞,又看了看毫无反应的“土狗”,最后目光再次落在那颗伪装得很好的妖卵上。 “至于这颗蛋…” 他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隔空点了点妖卵,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看着倒是有点意思…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烤熟了…想必味道不差。” “烤你大爷!” 妖卵内部的意念瞬间暴走,蛋壳都差点控制不住要亮起来! 就在这时—— “咳咳…噗!” 昏迷中的欧卫,似乎被血无涯那冰冷刺骨的话语刺激,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又喷出一口带着冰渣和火苗的鲜血!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视线模糊,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但当他勉强聚焦,看清眼前那端坐在恐怖魔龙驹上、散发着滔天魔威的血眸男子时,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冰冷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心脏! 危险!极致的危险!比王玄风残魂、比妖凰神念、比秘境崩塌…更加纯粹的、毁灭性的危险! 血无涯看着欧卫睁开眼,血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趣,仿佛期待的好戏未能开场。他微微皱眉,声音带着一丝不耐:“醒了?也好…省得本少主对着一具尸体说话。选,半妖。是当马鞭…还是当饲料?” 欧卫的嘴唇哆嗦着,想说话,却因剧痛和虚弱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他挣扎着想调动体内混乱的力量,却如同在搅动一锅沸腾的岩浆和冰渣,每一次尝试都带来毁灭般的反噬!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脖颈。 血无涯看着欧卫徒劳的挣扎,血红的眼眸中那丝残存的兴致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漠然和一丝…别浪费时间的愠怒。 “看来…你是选择后者了?” 他缓缓抬起了那只苍白的手。没有惊天动地的魔气涌动,但一股凝练到极致、充满了毁灭与死亡气息的暗红色光芒,如同跳跃的魔焰,开始在他指尖汇聚!那光芒虽小,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也罢…本少主亲自送你一程…顺便…帮你这污秽血脉…净化一下。” 血无涯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指尖那点暗红魔焰对准了欧卫的眉心!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 “不——!” 灌木丛后,陆仁贾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妖卵的意念也瞬间绷紧,蛋壳内部能量疯狂涌动,似乎准备不顾一切地爆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欧卫命悬一线之际—— “咳咳…咳…”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浓浓虚弱和睡意惺忪的咳嗽声,突兀地在寂静的山坡上响起。 不是欧卫,也不是陆仁贾。 声音的来源…赫然是大石上,那条蜷缩着的、被所有人(包括血无涯)都当成“土狗”或“死狗”的…小黑! 这咳嗽声不大,却如同拥有某种魔力,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亡氛围! 血无涯指尖凝聚的暗红魔焰微微一滞!他血红的眼眸带着一丝惊疑,猛地转向声音来源! 只见大石上,那条黑毛“土狗”极其艰难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缓缓地…抬起了它那颗毛茸茸的狗头! 冰冷的狗眼睁开了一条缝。 眼神不再冰冷锐利,反而充满了浑浊、疲惫和一种…仿佛睡了八百年刚被吵醒的迷茫。它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山坡上那恐怖的魔尊亲子和他座下狰狞的魔龙驹,只是极其不爽地、带着浓浓起床气的咕哝了一声(意念微弱得如同蚊蚋): “谁…谁家的小崽子…大半夜…不睡觉…吵吵…” 意念断断续续,虚弱不堪,仿佛随时会再次睡过去。 然而,就在玄龟抬起狗头、发出这声微弱咕哝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其隐晦却又无比沉重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巨神翻了个身,极其短暂地从它那看似虚弱渺小的身躯中…泄露了一丝! 仅仅是一丝! 这一丝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却带着一种超越时间与空间、凌驾于诸天万道之上的古老、沉重与…无上威严! 嗡——!!! 血无涯座下那匹原本趾高气扬、散发着恐怖魔威的“赤血”魔龙驹,如同被无形的亿万钧重锤狠狠砸中了灵魂! “希律律——!!!” 一声充满了极致恐惧、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凄厉悲鸣,猛地从魔龙驹口中爆发!它那如同暗红琉璃般的强壮身躯,竟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四只踏着血色符文的铁蹄如同筛糠般乱蹬,踩碎了脚下的岩石!血红的眸子瞪得滚圆,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臣服!它甚至不顾背上主人的意志,庞大的身躯猛地向下一沉,前蹄一软,竟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朝着大石上那条看起来奄奄一息的“土狗”…轰然跪伏了下去!!! 巨大的头颅死死抵在冰冷的砂土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整个身体匍匐在地,抖如筛糠!口中发出“呜呜”的、如同幼兽乞怜般的哀鸣!哪里还有半分之前踏碎山河的恐怖魔威?活脱脱一只被吓破了胆的…癞皮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山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风停了。 虫鸣消失了。 连陆仁贾的抽泣都噎在了喉咙里。 血无涯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那是一种混杂着惊愕、难以置信、暴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惊悸! 他端坐在跪伏的魔龙驹背上,身形因坐骑的突然跪伏而微微晃动了一下。那张英俊阴柔的脸上,原本的漠然和残忍被打破,血红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着大石上那条依旧一副睡眼惺忪、病恹恹模样的…黑毛土狗! 指尖凝聚的暗红魔焰无声地熄灭了。 “赤血…你…?!” 血无涯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愤怒?还是…惊疑?他座下这匹血狱魔龙驹,乃是其父血狱魔尊以无上魔力驯化的异种,凶戾暴虐,魔威滔天,即便是面对真仙也敢呲牙!此刻…竟被一条看起来半死不活的土狗…吓得跪地臣服?! 这…这怎么可能?! 大石上,玄龟(小黑)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引发了何等惊变。它极其困难地抬起眼皮,浑浊的狗眼茫然地扫了一眼坡下那跪伏在地、抖如筛糠的巨大魔龙驹,又看了看魔龙驹背上那个脸色铁青、眼神惊疑不定的红袍青年。 它的狗嘴极其费力地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发出一声更加微弱、更加不耐烦的咕哝(意念): “好吵…的…马…烦…” 随即,那颗好不容易抬起的狗头,再次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般,重重地垂落下去,搭在了前爪上。冰冷的狗眼彻底闭上,气息重新变得微弱如丝,仿佛刚才那一声咕哝和那一丝泄露的气息,都只是回光返照的幻觉。 整个山坡,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死寂。只剩下那匹恐怖的魔龙驹依旧死死跪伏在地,巨大的身躯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发出的“呜呜”哀鸣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凄凉。 血无涯端坐在跪伏的坐骑背上,血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大石上那条重新陷入“死狗”状态的土狗,英俊的脸上阴晴不定,如同打翻了调色盘。惊疑、暴怒、杀意、还有一丝被彻底冒犯的耻辱感,在他眼中疯狂交织! 他指尖的暗红魔焰再次若隐若现,恐怖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锁定了那条黑狗!管它是什么东西!胆敢惊吓他的坐骑!亵渎他的威严!都必须…死! 然而,就在他杀意即将爆发的刹那—— “啊!我的聘礼!” 一声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和心疼的嚎叫,如同破锣般打破了死寂! 只见灌木丛后,陆仁贾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出来!他手里死死攥着一个小布包,布包破了个洞,几块灰扑扑、坑坑洼洼、还沾着泥巴的赤阳火精碎渣,正从破洞里稀里哗啦地往下掉,砸在砂土地上! 陆仁贾手忙脚乱地扑到地上,一边捡拾那些碎渣,一边哭天抢地: “碎了!全碎了!龟爷好不容易指点的聘礼啊!就剩这点渣渣了!这…这以后可怎么娶小母凤凰啊!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他这哭嚎声情并茂,充满了对“未来幸福”的绝望,完全无视了山坡上那恐怖的血狱魔尊亲子和他座下跪伏的魔龙驹,仿佛天塌下来,也没有他这几块破石头渣子重要。 血无涯那凝聚到顶点的杀意,被这突如其来、荒诞绝伦的哭嚎…硬生生地…打断了一瞬! 他血红的眼眸带着一种看疯子般的错愕和极度的不耐烦,扫了一眼地上那个抱着石头渣子哭得撕心裂肺的死胖子。 聘礼?石头渣子?娶…小母凤凰?!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一股极其荒谬、极其憋闷、又无处发泄的邪火,猛地冲上血无涯的心头!他感觉自己如同一个准备毁灭世界的魔王,刚摆好姿势,就被一个哭丧的傻子用鼻涕糊了一脸! “够了!” 血无涯冰冷的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暴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他血红的眼眸再次锁定大石上那条黑狗!不管这土狗刚才用了什么邪法!不管这胖子是不是疯子!先把这碍眼的东西…碾碎! 然而,就在他杀意重新凝聚、即将出手的千钧一发之际—— 嗖!嗖!嗖! 三道凌厉无匹、带着浩然正气的雪亮剑光,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带着尖锐的破空厉啸,从山坡另一侧的密林中激射而出!剑光呈品字形,目标并非血无涯,而是精准无比地…狠狠钉在了他身前不足三尺的地面上! 轰!轰!轰! 三声爆响!尘土飞扬!三道深不见底的剑痕瞬间形成,如同巨大的沟壑,硬生生将血无涯(连同他那匹跪伏的魔龙驹)与欧卫、玄龟等人隔离开来! 剑痕之上,残留的凛冽剑气纵横交错,散发出强大的排斥和警告之意! 一个清冷如冰泉、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声,如同九天玄冰碰撞,清晰地响彻整个山坡: “血狱魔崽子!此乃北域逍遥宗地界!还轮不到你…在此撒野!” --- (本章完) 第96章 真炎煮海 三道深不见底的雪亮剑痕,如同天神划下的鸿沟,横亘在血无涯与欧卫等人之间。残留的凛冽剑气如同无形的冰墙,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和强大的排斥力。 血无涯端坐在依旧跪伏颤抖的魔龙驹背上,血红的眼眸死死盯着那三道剑痕,英俊阴柔的脸上,如同覆盖了一层万年寒冰,翻涌着被强行打断的暴怒、被冒犯的极致耻辱,以及一丝…对那剑气来源的深深忌惮!他指尖那重新凝聚的暗红魔焰无声熄灭,但周身散发的冰冷杀意,却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刺骨! “逍遥宗…瑶光…” 冰冷得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从血无涯齿缝间挤出,带着刻骨的恨意,“又是你…坏本少主好事!” 山坡另一侧的密林中,枝叶无声分开。三道身影如同月下谪仙,飘然而出,稳稳落在剑痕之后。 为首之人,白衣胜雪,身姿挺拔如孤峰青松。一头如瀑青丝以简单的玉簪束起,几缕发丝被夜风拂过清绝冷冽的侧颜。她背负古剑,剑未出鞘,周身却自然流转着一股凛冽如万载玄冰的剑意,正是摇光!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如同冻结的寒潭,平静无波地扫过地上昏迷的欧卫、蜷缩的玄龟、装死的妖卵,最后定格在魔龙驹背上那杀意冲天的血无涯身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在她身后,一左一右,侍立着两名同样身着雪白剑袍、气息凌厉的女子。左侧女子面容稍显圆润,眼神却锐利如鹰,背负双剑;右侧女子身形高挑,气质冷冽如霜,怀抱一柄古朴长剑。正是摇光座下七星使中的天璇与天玑! “血狱魔渊的手,伸得太长了。” 摇光的声音如同冰泉击玉,清冷得不带一丝烟火气,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滚。” 一个“滚”字,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血无涯的心头!他苍白的脸颊瞬间涌上一抹病态的潮红,那是极致的愤怒!他血无涯,血狱魔尊之子,横行无忌,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瑶光!你找死!” 血无涯的声音因暴怒而微微颤抖,血红的瞳孔中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他座下的魔龙驹“赤血”似乎也感应到主人的狂怒,挣扎着想要从恐惧中站起,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嘶鸣,四蹄刨地,却依旧因玄龟残留的那一丝气息而颤抖不已。 “汪呜…” 大石上,蜷缩着的玄龟(小黑)似乎被这陡然升级的剑拔弩张和浓烈的杀意刺激,极其微弱地、带着浓浓不满和睡意的呜咽了一声(意念如同风中游丝): “吵…好吵…还让不让…龟睡了…” 这声微弱的呜咽,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打破了僵持! 血无涯血红的眼眸猛地扫向那条“土狗”,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一切的耻辱都源于这条该死的狗!若非它刚才那诡异的气息惊吓了赤血,自己何至于在瑶光面前如此狼狈?! “先宰了你这装神弄鬼的畜生!” 血无涯彻底暴走!所有的理智被怒火焚烧殆尽!他猛地抬起那只苍白的手,不再凝聚魔焰,而是五指成爪,指尖缭绕着粘稠如血的暗红魔气,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隔空狠狠抓向大石上蜷缩的玄龟!他要将这碍眼的土狗…捏成肉泥! 这一爪,蕴含了血无涯暴怒之下的全力!速度快如闪电!魔气森然!即便是金丹修士,也难逃被撕碎的下场! “小心!” 陆仁贾刚从“聘礼碎渣”的悲痛中回过神,看到这恐怖一爪抓向毫无防备的龟爷,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 摇光清冷的眸光微微一凝,背后的古剑发出一声细微的清鸣!天璇、天玑也瞬间握紧了剑柄!然而,血无涯含怒出手,速度太快,距离又近,她们想要救援,已然不及! 眼看那撕裂空间的魔爪就要将那个小小的黑毛团彻底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生! 一直昏迷不醒的欧卫,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他双目依旧紧闭,脸色惨白如纸,但体内那混乱冲突、濒临崩溃的冰火真元,却在这生死关头的极致压力下,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彻底…失控了! 轰——!!! 一股难以想象的、狂暴到极点的金红色真炎,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毫无征兆地从欧卫残破的身躯中…轰然爆发!!! 这股真炎,不再是之前那种相对可控的火焰!它充满了毁灭、暴戾、焚尽八荒的恐怖意志!仿佛一头被囚禁了万古的火焰凶兽,挣脱了所有束缚!金红色的烈焰瞬间吞噬了欧卫的身体,将他映照得如同一个熊熊燃烧的火人! 更恐怖的是,这股失控爆发的真炎,其目标…并非近在咫尺抓向玄龟的血无涯魔爪!而是…如同受到了某种奇异力量的牵引,又或是被欧卫潜意识里那想要“远离此地、保护龟爷”的微弱意念所驱动…竟化作一道直径丈许、如同怒龙般的金红火柱,带着焚灭一切的毁灭气息,朝着远离山坡、远离所有人的方向…斜斜地…喷了出去!!! 那个方向…赫然是…山坡下方,远处那片在月光下波光粼粼、一望无际的…浩瀚水域——东海! 轰隆隆——!!! 金红色的毁灭火柱,如同天罚之矛,撕裂了宁静的夜空!带着长长的、灼热扭曲空气的尾焰,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狠狠地…一头扎进了那片深邃幽蓝的海水之中!!! 滋啦——!!!! 一声难以形容的、仿佛亿万滚油泼入冰水的恐怖巨响,瞬间响彻天地! 无法想象的高温与无尽的海水疯狂碰撞、湮灭! 以火柱落点为中心,方圆数十里的海面,如同被投入了亿万颗烧红的烙铁!瞬间沸腾了!不是水花翻滚,而是整个海面…如同烧开了的巨锅,疯狂地翻滚起冲天的白色蒸汽巨柱!蒸汽之中,夹杂着刺目的金红火光!海水被瞬间汽化,又被高温点燃!形成一片金红与惨白交织、覆盖了广阔海面的…恐怖火海! 蒸汽与火焰形成的巨大蘑菇云,带着毁灭性的高温和冲击波,冲天而起!照亮了半个夜空!如同末日降临! 灼热的气浪裹挟着咸腥的水汽和浓烈的硫磺味(真炎焚灭海水中的盐分和矿物质产生),如同飓风般横扫而来!瞬间席卷了整个山坡! “噗通!”“噗通!” 陆仁贾和刚刚爬起的陆仁贾再次被掀翻在地,滚烫的气浪灼得皮肤生疼!怀里的妖卵发出一声意念尖叫: “烫!烫死宝宝了!哪个缺德玩意儿乱放火?!” 摇光、天璇、天玑三人周身瞬间亮起护体剑罡,将灼热气浪隔绝在外。摇光清冷的眸光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死死盯着远处那片焚天煮海般的恐怖景象!又猛地转头看向山坡上那个依旧在烈焰中熊熊燃烧的身影!欧卫?! 而首当其冲的血无涯,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毁天灭地般的景象震得心神剧颤!他那抓向玄龟的魔爪,被狂暴的气浪和恐怖的高温硬生生逼停在半空!座下的魔龙驹“赤血”更是被那蕴含了妖凰真炎毁灭气息的气浪一冲,刚刚压下的恐惧再次爆发,发出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嘶鸣,四蹄发软,差点再次跪倒! “这…这是什么力量?!” 血无涯血红的瞳孔中充满了惊骇!这股焚天煮海的真炎之力…绝非寻常!其中蕴含的那一丝古老尊贵的意志…让他都感到了一丝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这半妖…到底是什么怪物?! 大石上,蜷缩着的玄龟(小黑),似乎也被这惊天动地的动静和近在咫尺的恐怖高温给彻底“烫”醒了!它那颗毛茸茸的狗头猛地抬起!冰冷的狗眼(此刻因为虚弱显得有些浑浊)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远处那片沸腾燃烧、蒸汽冲天的海面! “!!!”一道充满了极致荒谬、极致肉痛、极致暴怒的意念,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在欧卫和陆仁贾脑海炸开: “败家玩意儿——!!!本尊的…磨爪石碎片——!!!” 磨爪石碎片?!欧卫失控的真炎…喷进海里…顺带…把之前被玄龟拍碎、埋进山谷泥土、又被洪水(地下河涌出)冲进海里的磨爪石碎片…给…烧了?! 玄龟那原本因虚弱而萎靡的气息,瞬间被一股被挖了祖坟般的狂暴怒火取代!它猛地挣扎着想从大石上站起来,那条伤腿拼命扑腾,狗嘴咧开,露出森白的犬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意念如同连珠炮般狂轰): “那是混沌沉星铁!是边角料!是本尊的!本尊的!!!虽然碎了!虽然脏了!但…但也是本尊的财产!你个败家半妖!烧什么不好!烧本尊的石头!你赔!你拿命赔!!!” 意念中的怒火和“痛失财产”的悲愤,简直要冲破天际!比它被王玄风残魂戏耍时还要狂暴十倍!堂堂太古玄龟,遨游星海,爪裂星辰的存在,百年前丢块磨爪石已经够丢龟了,好不容易拍碎了,结果碎片还被这败家半妖一把火烧了?!这比杀了它还难受! 然而,玄龟的暴怒和欧卫引发的焚海奇观,都只是这场惊天变故的开端! 就在那片覆盖数十里海面、金红与惨白交织的恐怖火海与蒸汽蘑菇云肆虐之际—— “昂——!!!” 一声充满了无尽威严、暴怒与痛心的龙吟,如同九天惊雷,猛地从沸腾的海域深处炸响!这龙吟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恐怖威压,瞬间压过了火海沸腾的轰鸣,压过了蒸汽喷发的嘶啸!整个天地仿佛都为之一震! 轰——!!! 一道粗大无比、如同山岳般的巨大水柱,猛地从火海中心冲天而起!水柱并非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尊贵的暗金色泽!水柱顶端,无尽的海水疯狂凝聚、压缩,瞬间化作一只覆盖了数里方圆的、完全由暗金色海水构成的…巨大龙爪! 那龙爪栩栩如生,鳞甲分明,爪尖闪烁着冰冷的寒芒!带着撕天裂地、翻江倒海的恐怖威能,朝着那片焚煮海面的金红真炎火海…狠狠拍下!!! 轰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恐怖碰撞! 暗金色的海水龙爪与焚灭八荒的妖凰真炎火海,如同宿命中的天敌,轰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种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仿佛整个天地都被强行挤压的恐怖闷响! 金红色的火焰疯狂灼烧着暗金海水,发出“嗤嗤嗤”的剧烈汽化声,形成更加庞大、更加灼热的白色蒸汽云团!而暗金海水则蕴含着万顷海渊的无量重压和龙族无上神通,强行挤压、湮灭着肆虐的火焰!两种截然相反、却又都强大到极致的力量疯狂对冲、湮灭! 整个东海的上空,仿佛被这两种恐怖的力量分成了两半!一半是焚灭万物的金红炼狱!一半是倾覆乾坤的暗金怒海!空间剧烈扭曲,光线都被吞噬!毁灭性的能量乱流如同亿万把利刃,在碰撞的中心疯狂肆虐! “噗——!” 山坡上,真炎失控爆发的欧卫,如同被那巨大龙爪隔空拍中,再次狂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周身燃烧的金红烈焰瞬间黯淡下去,身体如同破麻袋般瘫软在地,彻底昏死过去。体内经脉寸寸断裂,生机如同风中残烛! “欧师弟——!” 陆仁贾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连滚带爬地扑过去。 摇光清冷的眸光剧烈闪烁,背后的古剑发出一声清越激昂的长鸣!她玉手猛地按上剑柄!天璇、天玑也瞬间拔剑出鞘!三道凌厉无匹的冰寒剑气冲天而起,化作巨大的冰鸾虚影,护在欧卫身前,抵挡那席卷而来的恐怖能量余波! 血无涯也被这毁天灭地的景象彻底震撼!血红的瞳孔中充满了惊悸!他座下的魔龙驹“赤血”更是被那龙吟和恐怖威压吓得彻底瘫软在地,屎尿齐流,发出绝望的哀鸣!血无涯再无半分战意,猛地一拍魔龙驹脖颈,一道暗红血光裹住他和瘫软的坐骑,如同丧家之犬般,瞬间化作一道血虹,头也不回地朝着远方的天际…亡命遁逃!连句狠话都顾不上留了! 大石上,原本暴怒咆哮的玄龟(小黑),在那蕴含无上龙威的龙吟响起的刹那,狗身子猛地一僵!冰冷的狗眼(虽然浑浊)瞬间瞪得滚圆!它死死盯着那片在真炎与龙爪对撞中疯狂沸腾、蒸汽弥漫的海域,尤其是那只巨大无朋、散发着让它极其不爽的“长虫”气息的暗金海水龙爪… 玄龟的意念带着一种被冒犯到极致的狂怒和一种“怎么哪都有你”的晦气感,轰然炸响: “东海…老泥鳅?!你敢动本尊的…烧海现场?!”(重点完全歪了!) 然而,它的怒吼(意念)还没落下—— 那片金红与暗金疯狂碰撞、湮灭的海域中心,那覆盖数里的巨大暗金海水龙爪,在与失控真炎火海的对抗中,似乎也消耗了巨大的力量,形态变得有些虚幻。但龙爪并未消散,反而猛地向下一捞! 哗啦——!!! 无尽沸腾的海水被强行分开!龙爪从灼热的、翻滚着气泡和死鱼的海底…捞出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黑乎乎、油亮亮、足有磨盘大小,还在滋滋冒着热气,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混合着焦糊与海鲜香气的味道… 赫然是一只…被烧得通体焦黑、外壳崩裂、但依旧保持着大致形状的…巨大砗磲?!或者说…是东海龙宫御膳房里…专门用来清蒸顶级海珍的…巨型贝壳蒸笼?!蒸笼边缘,似乎还镶嵌着几颗被熏得黢黑、失去了光泽的避水明珠残骸?! 暗金色的海水龙爪,极其人性化地、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颤抖,托着那只巨大、焦糊、散发着诡异香气的贝壳蒸笼,僵在了半空中。 整个天地间,那毁天灭地的碰撞余波似乎都因这荒诞的一幕而…停滞了一瞬。 只有那巨大蒸笼上,袅袅升起的热气和焦糊味,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真炎煮海的…惨烈“战果”。 紧接着—— “吼——!!!!!!” 一声更加狂暴、更加愤怒、充满了极致肉痛和被人掀了厨房般耻辱的龙吟,猛地从那片海域深处炸响!这一次,龙吟声中蕴含的暴怒,简直要将整个东海都掀翻过来! “本王的——水晶宫御膳房——!!!” “本王的——万年紫玉砗磲笼——!!!” “本王的——避水定火珠——!!!” “还有本王…刚下锅的…十万年份的…玄冰玉髓炖九头鲍——!!!全糊了——!!!全糊了啊——!!!哪个杀千刀的——!!!给本王滚出来——赔——!!!” 龙吟声如同亿万道雷霆在所有人脑海炸开!充满了被砸了饭碗、毁了厨房、糟蹋了顶级食材的滔天怒火和…难以言喻的悲愤!那巨大的暗金海水龙爪,托着那只焦糊的贝壳蒸笼,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不再管那片还在沸腾的火海余烬,而是猛地转向…朝着山坡的方向…狠狠…砸了过来?! 目标…赫然是那个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以及…他身边那条还在为“烧了石头碎片”而暴怒的…狗?! “……” 山坡上,死一般的寂静。 陆仁贾抱着昏死的欧卫,看着那只裹挟着龙宫御膳房冲天怨气、呼啸而来的巨大焦糊蒸笼,张大了嘴,下巴彻底脱臼。 摇光按在剑柄上的玉手,指节微微发白,清冷的眸光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茫然?和…荒谬? 大石上,玄龟(小黑)那条扑腾的伤腿僵在半空,冰冷的狗眼(浑浊版)死死盯着那只越来越近、散发着焦糊海鲜味的巨大“暗器”,狗脸上露出了极其人性化的表情——混杂着被殃及池鱼的极度不爽、对那“长虫”不分青红皂白的鄙夷,以及一种…“本尊的石头渣子还没赔呢你倒先来索赔了?” 的憋屈怒火! 玄龟的意念如同压抑的火山,带着一种被逼到墙角的暴躁和破罐子破摔的凶悍,轰然响起: “赔?!好!老泥鳅!有种你过来!本尊连你带你这破蒸笼…还有那十万虾兵一起…打包赔给你——!!!” --- (本章完) 第97章 佛妖辩经 巨大的焦糊贝壳蒸笼,裹挟着东海龙王被砸了御膳房的滔天怒火与十万年份玄冰玉髓炖九头鲍的怨念,如同天外陨星,撕裂灼热的蒸汽云层,带着毁灭性的风压,朝着山坡上昏迷的欧卫、暴躁的玄龟、以及摇光等人……狠狠砸落! “龟爷!蒸…蒸笼来了——!” 陆仁贾抱着欧卫,望着那遮天蔽日、散发着诡异焦香的海鲜暗器,发出了绝望的哀嚎。他甚至能看清蒸笼边缘那几颗被熏得黢黑、还顽强地闪着最后一点微光的避水珠残骸! 摇光清冷的眸光骤然凝聚如冰剑!玉手猛地握住背后古剑剑柄!剑未出鞘,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凛冽寒气已轰然爆发!她身后的天璇、天玑双剑齐鸣,三道冰蓝剑气冲天而起,瞬间化作一只翼展数十丈、通体由万载玄冰凝成的巨大冰鸾虚影!冰鸾清啼,带着冻结万物的极寒意志,双翼猛地向前合拢,如同一面巨大的冰晶盾牌,悍然迎向那砸落的焦糊巨笼! “哼!一条老泥鳅!也敢在本尊面前玩锅碗瓢盆?!” 大石上,玄龟(小黑)更是怒极!它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虽因虚弱而颤抖,但狗眼中那被“烧了石头碎片”和“被破蒸笼砸脸”双重羞辱点燃的怒火,已凝成实质!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闷雷滚动的咆哮(意念炸裂): “本尊今天就把你这破蒸笼…连汤带水…塞回你龙宫茅坑——!” 它那条伤腿猛地抬起,不再扑腾,反而透出一种玉石般的冰冷光泽,爪尖一点灰白色的微光瞬间凝聚!那光芒看似微弱,却蕴含着令空间都为之扭曲的沉重意志!就要朝着那呼啸而来的巨大蒸笼…狠狠戳去! 眼看冰鸾盾、龟爪指就要与那蕴含龙王暴怒的焦糊巨笼上演一场惊天动地的“海鲜大碰撞”—— “阿弥陀佛——!” 一声宏大、平和、却又如同暮鼓晨钟般直抵人心的佛号,毫无征兆地在混乱的山坡上空响起! 这佛号并非震耳欲聋,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龙吟怒啸、真炎余烬的滋滋声、冰鸾的清啼、甚至玄龟的咆哮意念!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滴入一滴冰水,让所有狂暴的能量都为之一滞! 一道柔和而璀璨的金色佛光,如同初升的朝阳,自天边垂落,不偏不倚,正好笼罩在那只即将砸落的巨大焦糊贝壳蒸笼之上! 嗡——! 金色佛光流转,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将那蕴含恐怖冲击力和龙王暴怒意志的巨大蒸笼…定在了半空! 蒸笼表面沸腾的蒸汽、焦糊的痕迹、甚至那几颗顽强闪烁的避水珠残骸,在佛光的照耀下,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那毁天灭地的威压,如同被春风拂过的积雪,瞬间消融了大半! “嗯?!” 摇光清冷的眸光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按在剑柄上的玉手微微一顿,背后的古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那冰鸾虚影的合拢之势也停滞下来。 “?!”玄龟即将戳出的爪子僵在半空,狗眼中闪过一丝极其不爽的惊愕和…一种“又来个抢戏的?”的暴躁! “何方神圣?!” 沸腾的海域深处,东海龙王那暴怒的龙吟也带上了一丝惊疑不定。 金光流转,佛光之中,一道身影缓缓显化。 那是一个身披陈旧却纤尘不染的月白僧袍的和尚。面容清癯,眉眼平和,嘴角似乎天然带着一丝悲悯的笑意。他赤着双足,踏在虚空之中,足下步步生莲,朵朵虚幻的金莲绽放又消散。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光溜溜的脑袋,并非寻常僧人的圆润,反而在头顶正中心,极其对称地…竖着两排、共六个圆溜溜、亮闪闪、如同被精心盘玩过的菩提子般的…戒疤?!那戒疤排列之整齐,如同两列等待检阅的士兵,在佛光下熠熠生辉。 和尚双手合十,悬停在被佛光定住的巨大蒸笼之前,对着下方惊疑不定的众人、暴躁的玄龟、以及远处沸腾的海域,微微颔首,声音平和温润,如同山涧清泉: “贫僧金光寺慧明,见过诸位施主,见过龙王爷。冤家宜解不宜结,打打杀杀,平添业障,何不放下屠刀,共参我佛妙谛?” 金光寺?慧明? 摇光眸光微凝。金光寺乃佛门圣地之一,这慧明和尚看似平和,但能顶住龙王含怒一击,其修为深不可测!她按在剑柄上的手并未松开,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大师此来何意?” 海域深处,龙王的意念带着压抑的怒火轰然传来:“慧明秃驴!少管闲事!这杀千刀的烧了本王的御膳房!毁了本王的晚膳!此仇不共戴天!滚开!否则连你这秃瓢一起炖了!” “炖你大爷!”玄龟的意念瞬间炸毛,狗嘴咧开,露出森白的犬牙,对着半空中的和尚和远处的海域方向狂吠(意念狂轰),“老泥鳅!你还有脸提晚膳?!本尊的磨爪石碎片!混沌沉星铁的边角料!被这败家半妖一把火烧海里了!那才是无价之宝!你拿十个破蒸笼也赔不起!还有你这秃驴!谁让你定住它的?!让它砸!砸下来本尊好跟这老泥鳅算总账!连本尊的石头渣子一起赔——!!!” 玄龟的意念逻辑极其混乱,充满了“我的石头最值钱”、“老泥鳅的蒸笼是破烂”、“秃驴多管闲事”的狂暴怨念。 半空中的慧明和尚,面对龙王暴怒的威胁和玄龟混乱的咆哮,脸上那悲悯平和的笑容…似乎…僵硬了一瞬?尤其当他那双平和的目光扫过大石上那条对着他狂吠的瘸腿黑狗时,嘴角那丝悲悯的弧度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 但他不愧是高僧,定力非凡。慧明和尚双手依旧合十,目光越过狂吠的玄龟,最终落在了摇光身后、被陆仁贾抱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欧卫身上。当他的目光触及欧卫肩头那朵颜色黯淡、却依旧散发着妖异粉红光泽的桃花印记时,平和的双眼中,第一次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锐芒! “阿弥陀佛…” 慧明和尚再次宣了一声佛号,声音依旧温润,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这位施主…身负玄龙妖凰之血,本是天地造化之奇,奈何…情孽缠身,魔根深种,桃花秽气侵染灵台,冰火冲突撕裂道基…长此以往,恐非祥兆,当入我金光寺,以无上佛法洗涤魔根,化解戾气,方得解脱。” 他这话一出,摇光清冷的眸光瞬间变得更加锐利!这和尚…竟一眼看穿了欧卫的底细!还要度他入佛门?! 陆仁贾抱着欧卫,听着什么“情孽缠身”、“桃花秽气”、“洗涤魔根”,小眼睛瞪得溜圆,只觉得这和尚说话比龟爷的呼噜还难懂!但他听明白了“入金光寺”几个字,顿时急了:“不行!欧师弟是我们逍遥宗的小师叔!不能当和尚!他…他还要娶小母凤凰呢!” 情急之下,他竟把玄龟那荒诞的“聘礼战略”脱口而出! “……” 山坡上,再次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摇光清冷的眸光如同冰锥般刺向陆仁贾。天璇、天玑嘴角同时抽搐了一下。 半空中的慧明和尚,脸上那悲悯平和的笑容,终于彻底凝固了!他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天雷劈中,光溜溜的脑袋上,那两排整齐的戒疤似乎都亮了几分!平和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错愕! 娶…小母凤凰?! 这都什么跟什么?! 而大石上,原本还在为“石头碎片”暴怒的玄龟(小黑),听到陆仁贾这石破天惊的“爆料”,狗身子猛地一僵!随即,一股被“猪队友”出卖的极致狂怒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憋屈!它那条伤腿疯狂地刨着石头,狗嘴张开,似乎想用最恶毒的意念把陆仁贾喷成筛子! 然而,还没等玄龟的意念风暴爆发——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笑声,如同银铃乍响,突兀地打破了死寂! 笑声的来源…赫然是…摇光身后,那位气质冷冽如霜、一直怀抱古剑、面无表情的七星使…天玑?! 只见这位素来以冰山美人着称的女剑修,此刻竟单手捂住了嘴,肩膀极其轻微地、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虽然她很快强行压下了笑意,重新恢复了冷若冰霜的表情,但那瞬间破功的眉眼和微微泛红的耳根,却如同惊鸿一瞥,被所有人(包括玄龟和慧明)捕捉到了! “……” 摇光清冷的眸光扫过天玑,又瞥了一眼地上那个口无遮拦的胖子,最后落在半空中表情彻底崩坏的慧明和尚身上,饶是她心若冰清,此刻也觉得一股极其荒谬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山坡的气氛,因陆仁贾这句“神来之笔”和天玑那破天荒的“噗嗤一笑”,瞬间变得…极其古怪。 半空中,慧明和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滔天巨浪(以及那丝被带歪的荒谬感),努力维持着高僧的宝相庄严。他决定无视那个满嘴胡话的胖子,将目光重新聚焦在核心问题——欧卫身上。 “阿弥陀佛…” 他再次宣号,声音恢复了平和,但仔细听,似乎比之前快了一丝丝?“施主身陷情劫魔障,孽缘缠身,桃花蚀骨。此乃大凶之兆,非佛法大智慧不能化解。贫僧观施主与我佛有缘,当随贫僧回寺,青灯古佛,斩断尘缘,或可得一线生机。”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昏迷的欧卫,如同在看一块亟待雕琢的璞玉,又像是在看一个行走的…大号功德包? “不行!” 摇光斩钉截铁地开口,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欧卫乃我逍遥宗门人,纵有过失,自有宗门戒律处置。金光寺…手伸得太长了!” 她背后的古剑再次发出清越的嗡鸣,寒气凛冽。 “秃驴!少打这半妖的主意!” 玄龟的意念也轰然炸响,充满了不耐烦,“他是本尊罩的!要洗魔根?要斩尘缘?行啊!先让他赔了本尊的磨爪石碎片!再赔了本尊的精神损失费!还有这破蒸笼的惊吓费!本尊心情好了…或许可以考虑让你给他念段经超度超度!” 它这逻辑依旧混乱,但核心思想明确:赔钱!不赔钱别想动我的人(财产)! “大师!欧师弟他…他不能当和尚啊!” 陆仁贾也急了,抱着欧卫哭丧着脸,“他…他要是剃了光头…那…那朵桃花怎么办?长在光头上…多…多显眼啊!跟个…跟个长了毛的寿桃似的!以后还怎么见人?还怎么…娶媳妇啊?” 他这清奇的脑回路和“寿桃”的比喻,再次让山坡上的温度骤降了十度。 摇光闭了闭眼,感觉自己的冰魄剑心都在颤抖。天璇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天玑刚刚压下去的嘴角又开始疯狂上扬,只能死死咬住下唇。 半空中的慧明和尚,脸上的悲悯平和终于彻底挂不住了!他光溜溜的脑袋上,那两排整齐的戒疤似乎都在冒烟!平和的眼神中充满了被反复践踏佛门庄严的愤怒和…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憋屈! “冥顽不灵!执迷不悟!” 慧明和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佛门狮子吼的威严,“既然尔等甘堕魔道,沉沦苦海,那贫僧今日…便以无上佛法,唤醒尔等痴愚!” 他双手合十的姿势不变,口中却猛地开始急速诵念!不再是平和温润的佛号,而是一段段拗口艰深、音节古怪、充满了奇异韵律的梵文真言!每一个音节吐出,都如同实质的金色符文跳跃而出,瞬间在他周身环绕、组合! 嗡嗡嗡——! 随着真言的诵念,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的威压骤然降临!这威压并非杀意,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拷问灵魂的宏大力量!如同千万座寺庙的晨钟暮鼓同时在灵魂深处敲响!又如同无数高僧大德在耳边齐声诘问,拷问着你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欲望、恐惧和…罪孽! 佛门秘法——金刚怒目·梵音问心! 这音波无孔不入,瞬间笼罩了整个山坡! “呃啊!” 陆仁贾首当其冲!他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如同被塞进了一口巨大的铜钟里!无数梵音在脑海中疯狂回荡!“贪嗔痴慢疑”五毒心魔如同被点燃,各种贪财好色、胆小怕事、坑蒙拐骗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他脸色瞬间煞白,抱着欧卫的手都在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声音震碎了! 摇光、天璇、天玑三人脸色也是一变!护体剑罡瞬间亮到极致,将那无孔不入的梵音抵挡在外,但三人的眼神都变得凝重无比。这梵音问心,直指道心弱点,修为越高、心魔越重者,受到的冲击越大!摇光清冷的眸光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荡开。 而大石上,玄龟(小黑)的反应…最为奇特! 那宏大沉重的梵音如同实质的音浪冲击在它身上!它那条伤腿猛地一僵,浑浊的狗眼瞬间瞪得滚圆!并非痛苦,而是一种…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极其不可理喻的东西的…震惊和…暴怒?! “秃驴!你念的什么鬼经?!”玄龟的意念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炸开!充满了被冒犯的狂怒!它猛地抬起头,对着半空中的慧明和尚疯狂咆哮(意念狂轰): “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放屁!本尊活了亿万年!晒太阳就是晒太阳!啃鸡腿就是啃鸡腿!舒服就是舒服!不爽就是不爽!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照你这歪理,你脑袋上那几个亮疤是不是空?那你剃它干嘛?!留着长毛多实在?!虚伪!矫情!念的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吵死了!给本尊闭嘴——!!!” 玄龟的意念咆哮,充满了最朴素的唯物主义龟生观对唯心主义佛经的极致鄙夷和…生理性的厌恶!那“留着长毛多实在”的灵魂质问,更是如同无形的利剑,狠狠戳中了慧明和尚身为高僧的尊严要害! 慧明和尚周身环绕的金色梵文真言猛地一滞!他急速诵念的咒语如同被卡住了脖子,瞬间中断!光溜溜的脑袋上,那两排整齐的戒疤瞬间变得通红滚烫!仿佛真的被玄龟意念中的“长毛”给烫着了!他平和的面容第一次彻底扭曲,带着一种被亵渎信仰的极致愤怒和…一丝被怼得哑口无言的憋屈! “孽畜!安敢谤佛——!” 慧明和尚的声音因暴怒而尖利,再无半分高僧风范!他猛地抬手,朝着大石上的玄龟一指!指尖金光大盛,一道凝练无比、蕴含着佛门降魔意志的金刚杵虚影,撕裂空气,带着净化妖邪的威能,狠狠砸向玄龟! 这一击,含怒而发,威力远超之前的梵音问心! 眼看那金刚杵就要将虚弱的玄龟砸成肉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哇——!吵死了!烦死了!还让不让蛋睡觉了——!!!” 一声充满了极致烦躁、暴怒和起床气的意念尖啸,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陆仁贾身边、那颗伪装成石头的太古妖卵中爆发出来! 这意念尖啸并非针对任何人,纯粹是被那梵音问心和玄龟的咆哮吵得蛋壳都要裂开的发泄! 然而,就在这尖啸爆发的瞬间—— 嗡——!!! 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无尽威严、洪荒怒意和…一丝涅盘真火本源的恐怖音波,如同灭世风暴,以妖卵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特别是半空中慧明和尚的方向…轰然席卷而去! 这股音波,并非妖卵刻意为之,更像是被吵醒后的本能反应,威力却大得惊人! 首当其冲的,便是慧明和尚含怒发出的那道金刚杵虚影!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冰块上!那凝练无比、蕴含降魔意志的金刚杵虚影,被这恐怖的音波风暴一扫,瞬间扭曲、黯淡、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寸寸消融!眨眼间便彻底溃散! 恐怖的音波余势不减,狠狠撞在半空中慧明和尚的护体佛光之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慧明和尚周身的金色佛光剧烈摇曳,如同风中残烛!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闷哼一声,身形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数十丈,才勉强稳住!光溜溜的脑袋上,那两排通红的戒疤似乎都黯淡了几分!脸上再无半分宝相庄严,只剩下惊骇欲绝和一丝…被蛋吼飞了的荒谬感!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再次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陆仁贾抱着欧卫,看着那颗“发威”的妖卵,下巴再次脱臼。 摇光三人也面露惊色,看向妖卵的眼神充满了凝重。 玄龟(小黑)浑浊的狗眼扫过那颗“一吼破金刚”的妖卵,又看了看被震飞的慧明和尚,狗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人性化的表情——混杂着“这破蛋还有点用”的惊讶、对秃驴吃瘪的幸灾乐祸,以及一种“本尊的狗耳终于清净了”的满足。 它极其不爽地用那条伤腿刨了刨地面,意念带着一种“世界终于安静了”的疲惫和嫌弃,慢悠悠地响起: “秃驴…现在…能滚了吗?本尊…要…晒会儿月亮…”(虽然天上只有被蒸汽云遮住的月亮影子) --- (本章完) 第98章 情定寒潭 慧明和尚那被蛋吼掀飞的身影,如同断了线的破风筝,消失在蒸汽弥漫的远方天际。山坡上那令人灵魂战栗的梵音问心终于彻底消散,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片死寂。 陆仁贾抱着依旧昏迷的欧卫,瘫坐在冰冷的砂土地上,感觉自己的魂儿刚才也被那秃驴的经文和蛋兄的怒吼给震飞了,此刻正晃晃悠悠地飘在头顶,怎么也落不回来。他看着怀里欧卫惨白的脸和嘴角不断溢出的、带着冰碴和火星的血沫,又看看大石上蜷缩着、气息微弱如游丝的玄龟,最后目光落在身边那颗光华内敛、似乎“吼完就睡”的太古妖卵上,一股巨大的恐慌和茫然彻底淹没了他。 “完…完了…龟爷倒了…欧师弟快没了…蛋兄也睡了…就剩我一个…这可怎么办啊…” 胖子带着哭腔,六神无主地喃喃自语。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在汪洋大海里的一根烂木头,随便一个浪头就能把他拍得粉身碎骨。 摇光清冷的眸光扫过这片混乱的残局,最终定格在陆仁贾怀中的欧卫身上。欧卫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体内冰火冲突的狂暴反噬和强行催动真炎引发的经脉寸断,正在飞速吞噬着他本就濒临枯竭的生命力。肩头那朵桃花印记,在黯淡中透着一丝妖异的粉红,如同附骨之疽。 她玉手依旧按在背后古剑的剑柄上,指尖冰冷。救?还是不救?这半妖身负魔龙之血,桃花缠身,本就不容于世。方才那焚天煮海的真炎失控,更是引来了东海龙王的滔天怒火…救他,便是与东海龙宫结下死仇,更是违背了宗门缉拿此獠的命令… 然而…他方才那失控的一击,虽毁了龙宫厨房,却也歪打正着地震退了血无涯,更引开了龙王含怒的巨爪…若非如此,此刻山坡上恐怕已是一片死地… 就在摇光内心天人交战、剑心微澜之际—— “咳咳…噗——!” 昏迷中的欧卫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又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黑血!这一次,那血液中冰蓝的寒气瞬间压过了金红的火星!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冰晶碎屑的凛冽寒气,如同失控的寒潮,猛地从他残破的身躯中爆发出来! 寒气所过之处,地面瞬间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白霜!陆仁贾抱着欧卫的手臂瞬间被冻得麻木刺痛,惊呼着差点脱手! 欧卫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惨白的冰霜,皮肤迅速失去血色,变得青紫!他的生命之火,如同被这爆发的极寒彻底冻结,正飞速黯淡下去!体内的妖凰真炎似乎也被这极致的寒气彻底压制、熄灭! “欧师弟!!” 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不顾刺骨的寒冷,死死抱住欧卫冰冷的身体,“别…别睡啊!快醒醒!” 摇光清冷的眸光骤然一凝!欧卫体内那失控的玄冥寒气!这绝非寻常!这寒气的精纯与霸道…竟隐隐让她体内的冰魄剑心都感到了一丝…共鸣?甚至…悸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唳——!!!” 一声清越激昂、带着无尽悲愤和守护意志的凤鸣,猛地从欧卫怀中爆发! 是那根妖凰翎羽! 它似乎感受到了宿主生命即将被极寒彻底吞噬,通体流淌的赤金神华瞬间暴涨!一股更加精纯、更加古老、带着涅盘重生不屈意志的至阳火力,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轰然爆发!赤金色的光芒穿透欧卫的衣襟,如同利剑般刺破了笼罩他周身的惨白寒气! 一股精纯浩瀚、带着无上净化与守护之力的暖流,顺着欧卫的手臂,涌入他几乎冻结的心脉,死死护住了最后一点微弱的生机! 金红与冰蓝!妖凰真炎与失控的玄冥寒气!两股性质截然相反、却又同源而出的恐怖力量,在欧卫濒死的残躯内,再次展开了惨烈的拉锯战!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毁灭般的剧痛,让昏迷中的欧卫身体剧烈痉挛! “呃啊——!” 欧卫在极致的痛苦中,竟短暂地恢复了一丝意识!他双目圆睁,布满血丝,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视线模糊,只能看到一片刺目的金红与冰蓝疯狂交织、撕裂!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被投入了熔炉与冰窖的夹缝中反复碾压!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渣和火焰! “摇…光…” 在意识彻底沉沦的最后一瞬,一个模糊而执念的念头闪过他混乱的脑海。他想看清那个身影…那个清冷如月的身影… “不好!他撑不住了!” 摇光清冷的眸光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她清晰地看到,欧卫体内那失控的玄冥寒气太过霸道,妖凰翎羽虽强,但毕竟只是外物,无法彻底激发欧卫自身的血脉力量!此消彼长之下,那点被护住的生机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必须立刻压制那股失控的寒气!否则…神仙难救!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摇光冰封的心湖——寒潭!极阴之地!以阴导阴! 她猛地抬头,清冷的眸光瞬间穿透混乱的蒸汽云层,锁定在远处那片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刚刚被真炎肆虐过、此刻依旧弥漫着大量蒸汽和刺骨寒意的…东海边缘,靠近海岸线的一片区域!那里地势凹陷,形成了一处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寒潭!潭水幽黑如墨,散发着刺骨的阴寒之气!正是之前地下暖流与海水交汇、又被真炎瞬间汽化冷却后形成的极阴寒穴! “走!” 摇光再无半分犹豫!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她玉手一挥,一道凝练的冰蓝剑气卷起地上的陆仁贾和昏迷抽搐的欧卫!同时,另一道剑气如同灵蛇般卷向大石上蜷缩的玄龟! “龟爷!蛋兄!抓住了!” 陆仁贾下意识地死死抱住怀里的欧卫和那颗被剑气惊动、发出不满意念的妖卵。 嗖——!!! 三道冰蓝剑光,如同三道撕裂夜幕的流星,瞬间划过混乱的山坡,朝着那片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巨大寒潭…疾射而去! 寒潭位于一片嶙峋的黑礁石环抱之中,潭面宽广,深不见底。潭水漆黑如墨,平静无波,如同凝固的墨玉。潭边寸草不生,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霜。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深入骨髓的阴寒,吸一口都仿佛要将肺腑冻结。这里刚刚经历了真炎焚海的洗礼,此刻残留的极寒之气混杂着海水的腥咸,形成了一种独特的、令人心悸的阴冷死寂。 三道剑光落下,摇光、天璇、天玑飘然立于潭边一块巨大的黑礁之上。剑气散去,露出被冰蓝光晕包裹着的陆仁贾、昏迷抽搐的欧卫、以及那条蜷缩着、气息微弱的黑狗(玄龟)。 “放他入潭!” 摇光的声音如同寒潭之水,清冷得不带一丝波澜。她玉指一点,包裹着欧卫的那道冰蓝剑气瞬间消散。 噗通! 欧卫的身体如同沉重的石头,瞬间沉入那漆黑如墨、寒气刺骨的潭水之中!只留下一圈圈急速扩散的涟漪! “欧师弟——!” 陆仁贾趴在冰冷的礁石边缘,看着欧卫瞬间消失在漆黑的潭水里,吓得心胆俱裂,“这…这水…冻死人了啊!欧师弟他…” “闭嘴!” 天璇冷喝一声,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潭面。 只见欧卫沉入寒潭的刹那,他周身那失控爆发的惨白寒气仿佛受到了更强大阴寒之力的吸引,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朝着潭水深处涌去!潭面之上,以欧卫沉入点为中心,瞬间凝结出一片巨大的、厚实的惨白色冰盖!冰盖边缘,无数尖锐的冰凌如同荆棘般疯狂生长! 而欧卫体内,那被妖凰翎羽死死护住的最后一点心脉,在这极致阴寒的引导下,压力骤减!妖凰翎羽的赤金神华趁机大盛,温暖精纯的力量开始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欧卫濒临崩溃的经脉和脏腑! 有效! 陆仁贾看到潭面那恐怖的冰盖并未继续向四周蔓延,反而有向内收缩、加固的趋势,欧卫那微弱到极致的气息似乎…稳住了?他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 摇光清冷的眸光也微微缓和了一丝。她盘膝坐在礁石之上,双手掐诀,背后古剑悬于身前,散发出柔和却坚韧的冰蓝光晕,笼罩住整个寒潭区域,隔绝外界的干扰,同时引导着潭中精纯的阴寒之气,帮助欧卫疏导体内失控的力量。 时间在寒潭死寂的冰冷中缓缓流逝。 潭面上那巨大的惨白冰盖,如同一个巨大的茧,将欧卫包裹其中。冰盖内部,金红与冰蓝的光华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代表着两种力量在欧卫体内缓慢地、艰难地寻找着新的平衡。 陆仁贾抱着那颗似乎对寒冷不太感冒、反而有点享受潭边阴冷气息的妖卵,蜷缩在礁石一角,冻得瑟瑟发抖,牙齿咯咯作响。他时不时担忧地看一眼潭面,又看看旁边同样盘膝调息、为摇光护法的天璇和天玑,再看看礁石另一头、蜷缩在冰冷石面上、气息微弱、仿佛随时会咽气的玄龟(小黑),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龟爷…您老人家可千万撑住啊…” 陆仁贾带着哭腔,小声嘀咕,“您要是没了…欧师弟也够呛…就剩我和蛋兄…怕是明天就得被妖凰族抓去烤了…或者被东海龙王抓去炖了…” “哼!怂包!”妖卵的意念带着浓浓的鄙视传来,“冷就冷!抖什么抖!这点寒气都受不了?亏你还是个修士!你看那老乌龟,睡得跟死狗似的,毛都没抖一下!” 它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吼飞慧明的“壮举”,又开始日常嫌弃玄龟。 陆仁贾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抱着蛋,把自己缩得更紧。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寒潭深处,那巨大的惨白冰盖中心,毫无征兆地…猛地亮起了一点极其刺目的粉红光芒! 是欧卫肩头那朵桃花印记! 它似乎受到了寒潭极致阴寒和欧卫体内微弱生机的双重刺激,骤然爆发!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带着极致诱惑堕落气息的粉红雾气,如同活物般穿透了厚厚的冰盖,瞬间弥漫开来!雾气之中,隐隐传来无数女子娇媚的低吟浅笑,充满了勾魂夺魄的魔力! 桃花蛊!在欧卫心神失守、生命垂危的关头,彻底…爆发了! “呃…嗯…” 冰盖之下,昏迷中的欧卫发出一声痛苦而迷乱的闷哼!他残存的意识瞬间被无数旖旎的幻象淹没!青牛镇花蕊含泪的娇颜、摇光清冷孤绝的身影…无数破碎的、充满情欲诱惑的画面疯狂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心神!体内的冰火真元在这情欲之毒的刺激下,瞬间再次变得狂暴混乱!刚刚被妖凰翎羽稳住的心脉,再次剧烈波动起来! “不好!” 礁石上的摇光猛地睁开双眼!清冷的眸光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惊怒!她双手法诀一变,背后古剑发出一声清越的悲鸣!笼罩寒潭的冰蓝光晕瞬间暴涨,如同巨大的冰罩,试图压制、冻结那弥漫的粉红雾气! 然而,那桃花蛊秽气极其诡异!它并非纯粹的能量,而是融合了情欲、执念和魔性的精神之毒!冰魄剑心的寒气虽能冻结实物,却难以彻底净化这种无形的精神侵蚀!粉红雾气在冰蓝光罩内左冲右突,不断侵蚀着光罩,发出“嗤嗤”的腐蚀声!更有一部分雾气,如同毒蛇般,朝着盘膝施法的摇光…缠绕而去! “师姐小心!” 天璇、天玑同时厉喝,拔剑出鞘,两道凌厉的冰蓝剑气斩向袭向摇光的粉红雾气! 嗤嗤! 剑气斩过,雾气被暂时逼退、消散少许,但更多的雾气源源不断地从冰盖下涌出!更糟糕的是,那粉红雾气似乎对摇光体内的冰魄本源有着极强的吸引力!雾气一靠近,摇光便感觉体内冰魄剑心一阵躁动,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感从心底升起,清冷的面容上竟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诱人的红晕! “情劫…反噬…” 摇光心中警兆狂鸣!这桃花蛊秽气竟能引动她自身的情劫?!她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和燥热,咬破舌尖,剧痛让她瞬间清醒!古剑嗡鸣,冰蓝光罩再次凝实! 但冰盖之下,欧卫的情况更加危急!粉红秽气的爆发如同火上浇油,让他体内本就混乱的力量彻底失控!妖凰真炎被秽气引动,变得狂暴而充满毁灭欲!失控的玄冥寒气则变得更加阴毒刺骨!冰火冲突瞬间加剧到极致!巨大的惨白冰盖剧烈震动起来,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金红与冰蓝的光芒在裂痕中疯狂闪烁、对冲、湮灭! “欧师弟!” 陆仁贾看着那即将崩裂的冰盖,吓得魂飞魄散! 摇光脸色煞白!她全力维持着冰魄光罩压制秽气,已无余力再镇压欧卫体内爆发的力量!一旦冰盖彻底崩碎,力量失控爆发,欧卫必死无疑!而距离如此之近的她和天璇、天玑,也难逃池鱼之殃!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存亡之际—— “嗷呜——!!!” 一声充满了极致痛苦、暴怒和…一种“睡个觉都不安生”的狂躁咆哮,如同受伤的洪荒凶兽,猛地从礁石另一头爆发出来! 是玄龟(小黑)! 它似乎被那爆发的桃花秽气和恐怖的能量波动彻底惊醒!不,是被“烫”醒的!它那颗毛茸茸的狗头猛地抬起!浑浊的狗眼此刻布满了血丝,充斥着被强行打断休眠的极致狂怒和一种被污秽气息侵染的恶心感! 它死死盯着寒潭中心那剧烈震动、粉红雾气弥漫的巨大冰盖,以及冰盖下那个气息混乱、引动秽气的源头——欧卫! “腌臜…烂桃花…又是你——!!!”玄龟的意念如同受伤的猛兽在咆哮,充满了刻骨的厌恶和一种“本尊要跟你同归于尽”的狂暴!它那条伤腿疯狂地刨着冰冷的礁石,仿佛那是那朵桃花的本体! “想死?!本尊成全你——!!!” 在所有人(包括摇光)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玄龟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不再颤抖!反而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发出一种玉石碎裂前的最后璀璨!一股沉重如山、浩瀚如海、却充满了毁灭与终结意味的恐怖力量,毫无保留地从它那渺小的身躯中…轰然爆发! 它没有冲向寒潭!没有攻击任何人! 而是那条爆发出最后力量的伤腿,带着一种决绝的、同归于尽的狂暴意志,朝着自己身下那冰冷坚硬的黑色礁石…狠狠…一蹬!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 不是礁石碎了! 而是…玄龟那条色彩斑斓的伤腿…它自己…从爪尖开始…寸寸…崩裂了!!! 如同精美的琉璃被重锤击中!那原本如同玉石般温润、流转着玄奥光华的腿爪,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裂纹急速蔓延!一股粘稠如墨、却又散发着沉重古老气息的暗金色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崩裂的伤口中…狂喷而出!!! “龟爷——!!!” 陆仁贾发出了撕心裂肺、如同死了亲爹般的惨嚎!他眼睁睁看着玄龟那条标志性的伤腿,在自己面前…炸了?! 玄龟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或者说,那极致的狂怒已经压倒了所有!它浑浊的狗眼死死盯着寒潭中心的冰盖,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咆哮(意念): “本尊的…玄冥…精血…给你…洗地——!!!” 随着它意念的爆发,那喷涌而出的、蕴含着无上玄冥本源力量的暗金色龟血,并未四散飞溅,反而如同受到了无形的牵引,化作一道粘稠的、散发着沉重寒意的暗金光流,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跨越了冰冷的潭面,狠狠地…撞在了那剧烈震动、即将崩碎的惨白冰盖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万年玄冰之上!无法想象的一幕发生了! 那蕴含着玄龟最后本源、沉重到极致的暗金色龟血,在接触到惨白冰盖的刹那,并未冻结,反而如同拥有了生命般,瞬间渗透了进去!暗金的光华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急速在巨大的冰盖内部蔓延、渲染! 原本惨白的冰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种深沉、厚重、带着无尽古老寒意的…暗金之色! 而那弥漫肆虐的粉红秽气,在这沉重古老的暗金光芒照耀下,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一声凄厉的、如同亿万怨魂哀嚎的尖啸!粘稠的雾气瞬间变得稀薄、扭曲,如同阳光下的积雪,疯狂地消融、溃散!几个呼吸间,便被那暗金光芒净化、吞噬得干干净净! 更神奇的是,冰盖之下,欧卫体内那狂暴冲突、即将彻底爆发的冰火真元,在这沉重古老的玄冥本源精血渗透下,如同被亿万钧无形的巨山狠狠镇压!狂暴的冲突瞬间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妖凰真炎的狂暴被压制,失控的玄冥寒气如同找到了归宿,变得温顺而精纯,缓缓归流!那朵妖异的桃花印记,如同被冰封的毒花,瞬间黯淡下去,粉红光芒彻底内敛! 巨大的暗金冰盖停止了震动,表面裂痕在暗金光芒流转下缓缓弥合,最终化作一块完整、厚重、散发着亘古寒意的暗金色巨冰,如同棺椁般,将欧卫静静封存其中。冰盖内部,金红与冰蓝的光华不再冲突,反而如同呼吸般和谐地明灭流转,维持着一个脆弱的平衡。 危机…暂时解除了。 噗通! 玄龟(小黑)在喷出那道本源精血后,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那颗高昂的狗头重重地砸在冰冷的礁石上!那条崩裂的伤腿无力地耷拉着,暗金色的血液在身下缓缓流淌、凝固。它冰冷的狗眼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而灰暗,气息微弱得…几乎彻底消失。 “龟爷——!” 陆仁贾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看着玄龟身下那滩刺目的暗金血液和那条支离破碎的伤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您…您不能死啊!您死了…谁罩着我们啊!谁…谁帮欧师弟拔桃花啊!谁…谁找妖凰族要赔偿啊!呜呜呜…” 摇光缓缓收回按在剑诀上的手,背后古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归于沉寂。她清冷的眸光扫过那暗金色的巨大冰盖,又落在礁石上气息奄奄、断腿淌血的玄龟身上,最后看了一眼扑在玄龟身边嚎啕大哭的陆仁贾,以及那颗静静躺在一旁、似乎也被刚才玄龟自残式爆发惊到的太古妖卵。 她那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心湖深处,似乎有一块极其微小的角落…被这惨烈而荒诞的一幕…轻轻触动了一下? 她沉默了片刻,莲步轻移,走到寒潭边缘,站在那巨大的暗金冰盖旁。冰冷的潭水倒映着她清绝的身影和冰盖上流转的暗金光泽。 摇光缓缓抬起一只欺霜赛雪的玉手,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心绪,轻轻按在了那冰冷刺骨、却又蕴含着玄龟最后守护之力的暗金冰面之上。 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 冰盖之下,那个被封印的身影轮廓模糊。 清冷的月光洒落,将一人一冰的身影拉得很长。 寒潭无声,只有陆仁贾压抑的抽泣在夜风中飘散。 暗金色的冰盖如同一口巨大的棺椁,沉静地嵌在漆黑如墨的寒潭中央。冰盖表面流转着深沉厚重的光泽,内部隐约可见金红与冰蓝的光华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缓慢而微弱地明灭着。刺骨的寒气如同无形的触手,从冰盖蔓延开来,将周围的礁石都镀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空气仿佛都要被冻结,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陆仁贾趴在冰冷刺骨的礁石上,脸紧贴着粗糙的石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被寒气冻成了冰碴子,黏在皮肤上生疼。他死死抱着玄龟那软塌塌、冰凉冰凉、如同破布口袋般的身体,感觉不到半分暖意,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那条色彩斑斓、曾经让玄龟无比嫌弃的伤腿,此刻齐根断裂,断口处血肉模糊,覆盖着一层暗金色的冰晶,粘稠如墨、散发着古老沉重气息的龟血已经凝固,在礁石上形成一片刺目的暗金冰壳。 “龟爷…呜…您醒醒啊…别吓我…” 陆仁贾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绝望的哭腔,每吸一口寒气都像刀子割着喉咙,“您不能丢下我们啊…您走了…欧师弟怎么办…我怎么办…蛋兄它…它胃口那么大…我上哪给它找吃的啊…呜呜…以后谁罩着我们啊…” 他哭得情真意切,鼻涕泡都吹出来了,在寒风中瞬间冻成冰珠,啪嗒掉在玄龟冰冷的狗头上。 蜷缩在陆仁贾脚边的那颗太古妖卵,此刻也异常安静。蛋壳上流转的赤金神华黯淡了许多,如同蒙尘的明珠。它似乎也被玄龟那惨烈的自残和喷薄而出的沉重气息所震撼,意念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老乌龟…这次…好像…真玩脱了?”它那“目光”扫过玄龟断腿处狰狞的伤口和凝固的暗金血冰,又看了看潭中那巨大的暗金冰盖,蛋壳极其轻微地蹭了蹭陆仁贾冻僵的裤腿,意念带着一丝连它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别扭: “喂…胖子…别嚎了…吵得本宝宝心烦…那老乌龟…命硬得很…死不了…顶多…睡成冰棍…” “真…真的?” 陆仁贾抬起糊满冰碴鼻涕的脸,泪眼婆娑地看着妖卵,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哼!本宝宝什么时候骗过蛋?!”妖卵的意念带着一丝强撑的傲娇,但底气明显不足。它蛋壳微微转动,“看”向不远处那块巨大的暗金冰盖,意念中带着浓浓的好奇和一丝…馋意? “不过…这冰…看着…好像挺补?蕴含了老乌龟的本源精血…还有那半妖小子的驳杂真炎…以及此地极阴寒气…啧啧…大杂烩啊!不知道…口感如何?” 它蛋壳上的暗红花纹危险地亮起,似乎正在考虑要不要去啃一口那封印了欧卫的“玄冥龟血冻”! “别!蛋兄!使不得啊!” 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哭了,一把将妖卵死死抱在怀里,用自己冻得发硬的肚皮护住,“那是欧师弟!不是点心!龟爷用命换来的冰疙瘩!啃不得!啃了龟爷醒了非得把你做成水煮蛋不可!” “嘁!小气!”妖卵不满地在他怀里拱了拱,但也暂时按捺下了“尝鲜”的冲动,只是蛋壳依旧对着冰盖方向,散发着幽幽的渴望光芒。 礁石最高处,摇光静静伫立。月白的衣裙在寒潭吹来的凛冽气流中微微拂动,勾勒出清绝孤冷的轮廓。她一只欺霜赛雪的玉手,依旧轻轻地按在那冰冷刺骨、流转着暗金光泽的潭中冰盖之上。指尖传来的寒意,如同万载玄冰,足以冻结寻常修士的血脉神魂,却无法在她眼底掀起半分波澜。 她的目光,穿透了厚重的暗金玄冰,落在冰盖深处那个模糊的身影上。视线如同无形的刻刀,一点点描摹着那轮廓——挺直的鼻梁,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紧蹙的、即使在冰封中也透着无尽痛苦的眉宇,还有…肩头那朵被暗金寒气死死压制、却依旧顽强透出一丝妖异粉红的桃花印记。 时间仿佛在这极致的寒意中凝固了。只有她指尖与冰面接触的地方,一丝丝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比潭水本身更加精纯凛冽的冰魄寒气,正极其缓慢、极其细微地…注入冰盖之中。这并非为了加强封印,而是在尝试着…以一种近乎同源的力量,小心翼翼地梳理、安抚冰盖内部那两股被强行镇压、却依旧蠢蠢欲动的狂暴力量(妖凰真炎与欧卫自身失控的玄冥寒气)。 天璇和天玑如同两尊冰雪雕像,侍立在摇光身后稍远处,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死寂的黑暗。天璇锐利的目光扫过嚎哭的陆仁贾和安静的妖卵,又落在气息奄奄的玄龟身上,眉头紧锁。天玑怀抱古剑,冷冽的眸光则更多停留在摇光按在冰盖上的那只手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担忧?和不解? 就在这时—— “咳…咳咳…” 一阵极其微弱、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地从陆仁贾怀里传来! 是玄龟(小黑)! 它那颗砸在礁石上的狗头极其艰难地、仿佛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微微抬起了一点点!浑浊的狗眼睁开了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缝隙,眼神涣散、空洞,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和一种…“本尊居然还没死透”的荒谬感。 “嚎…嚎什么丧…”一道虚弱得如同风中游丝、随时会断掉的意念,在陆仁贾和妖卵脑海艰难地飘过,“本尊…只是…有点…困…” 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想睡个安稳觉怎么这么难”的怨念。 “龟爷!您醒了!您没死!太好了!” 陆仁贾喜极而泣,抱着玄龟冰冷僵硬的身体又哭又笑,鼻涕眼泪再次糊了玄龟一脸,“您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还以为…” “闭嘴…再嚎…本尊…现在就…死给你看…”玄龟的意念带着一种有气无力的暴躁,它极其费力地将涣散的目光转向自己那条齐根断裂、覆盖着暗金血冰的…残肢?狗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人性化的表情——混杂着极致的肉痛、被自己蠢哭了的憋屈,以及一种“本尊的腿呢?!”的茫然! “本尊的…腿…”意念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悲愤,“…那么…漂亮的腿…能磨爪…能踹人…还能…当路标…怎么就…没了?!” 它似乎还没完全接受这个惨烈的事实。 “腿…腿在那儿!” 陆仁贾连忙指着礁石上不远处,那截断口狰狞、覆盖暗金血冰、色彩依旧斑斓的…断爪,“龟爷!您看!您的腿!还在!就是…就是…跟您分家了…” 玄龟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那截孤零零、如同精美工艺品般的断爪上。狗眼(浑浊版)瞬间瞪大!一股被挖了祖坟般的狂暴怒火混合着“本尊的财产被分割了”的极致憋屈,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冲上它残存的意识! “本尊的——腿——!!!”意念如同垂死野兽的悲鸣,充满了刻骨铭心的痛(肉痛为主),“腌臜…烂桃花!败家…半妖!本尊…跟你们…没完——!!!” 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似乎想挣扎着扑过去把“自己的腿”捡回来,但身体只是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便再次瘫软下去,气息变得更加微弱,只剩下那断断续续的、充满怨念的意念在陆仁贾脑海回荡: “冷…好冷…本尊的…血…都流干了…快…把那截…腿…拿过来…给本尊…抱着…暖…暖和…” 抱着断腿取暖?! 陆仁贾看着那截血呼啦差、还结着冰碴的断爪,又看看怀里气若游丝、还惦记着“暖腿”的玄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这也太重口了?! “龟…龟爷…这…这不太好?” 陆仁贾结结巴巴,“这…这抱着自己的腿…多…多瘆人啊…” “废…废话…本尊的腿…本尊…爱怎么抱…就怎么抱…”玄龟的意念带着不容置疑的虚弱霸道,“快…点…冻…冻死龟了…你想…谋杀…监护人…吗…” 陆仁贾看着玄龟那副“不抱腿就立刻咽气给你看”的虚弱威胁样,一咬牙一跺脚,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强忍着恶心和刺骨的冰寒,一把抓起那截冰冷的断爪!入手沉重如铁,寒气刺骨,斑斓的色彩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他闭着眼,哆嗦着,如同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将玄龟的断腿…小心翼翼地…塞回了玄龟的怀里。 玄龟(小黑)那冰冷的、僵硬的身体,在接触到“自己腿”的瞬间,似乎极其细微地…满足地…哆嗦了一下?(也可能是冻的)它用那条仅存的、还算完好的前腿,极其艰难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姿势,死死地…抱住了那截冰冷的断爪!狗头也重新垂了下去,搭在了断爪上,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叹息般的咕噜: “嗯…暖和…” “……” 陆仁贾看着玄龟抱着自己断腿、一脸(如果狗脸能表达)“失而复得”的安详(?)模样,只觉得三观碎裂,寒风萧瑟。他默默地抱着妖卵,缩到了更远的角落,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傻子。 “噗…哈哈哈…嗝…”妖卵的意念在陆仁贾怀里疯狂抖动,憋笑憋得蛋壳都在震,“抱…抱着自己的断腿喊暖和…哈哈哈…老乌龟…你…你赢了…本宝宝…服了…哈哈哈…嗝…” 它意念中的幸灾乐祸简直要冲破天际。 礁石高处的摇光,清冷的眸光扫过下面这荒诞绝伦的一幕——抱着自己断腿“取暖”的瘸狗,缩在角落怀疑人生的胖子,还有那颗在胖子怀里笑得打嗝的蛋。她那万年冰封般的唇角,似乎…极其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丝?快得如同错觉。 她的注意力很快重新回到冰盖之上。指尖传来的触感依旧冰冷刺骨,但冰盖内部那两股狂暴的力量,在她持续注入的、极其精微的冰魄寒气的引导下,似乎…变得更加温顺了一些?那明灭的金红与冰蓝光华,流转的韵律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协调? 就在这时—— 咕噜…咕噜噜…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如同肠胃蠕动的异响,打破了寒潭死寂的冰冷氛围。 声音的来源…赫然是陆仁贾怀里那颗笑得打嗝的太古妖卵! “呃…”妖卵的意念带着一丝尴尬和掩饰不住的渴望,“…好像…又有点…饿了?” 它蛋壳微微转动,赤金神华再次不受控制地亮起,死死“盯”着潭中那块巨大的、流转着暗金光泽和冰火灵力的…“玄冥龟血冻”! “蛋…蛋兄…” 陆仁贾脸都绿了,“你…你不是刚答应不啃吗?” “本宝宝是说暂时不啃欧卫!又没说不能啃冰!”妖卵的意念理直气壮,带着浓浓的垂涎,“这冰!蕴含老乌龟的本源精血!极阴寒气!还有被真炎淬炼过的海灵之力!大补!绝对大补!比那破火精强一万倍!本宝宝就…就舔一口!尝尝咸淡!” 话音未落! 嗖——! 一道赤金色的神华如同灵蛇般从蛋壳上激射而出,瞬间跨越冰冷的潭面,精准地“舔”在了巨大的暗金冰盖边缘! 嗤——! 如同烧红的铁钎插入冰块!被舔中的冰盖边缘,瞬间融化出一个小坑!一股精纯无比、混合着沉重玄冥气息、精纯阴寒之力、以及一丝微弱真炎热力的奇异能量,被那赤金神华贪婪地吸扯了回去! “嗷——!!!” 原本抱着断腿“安详”沉睡的玄龟(小黑),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或者说被偷了存粮的龟),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带着极致肉痛的意念咆哮(虽然虚弱但愤怒值爆表)! “破蛋——!你敢偷吃本尊的…血冰——!!!”它那条抱着断爪的前腿疯狂地刨着礁石,似乎想扑过去拼命,却力不从心,只能发出愤怒的嗬嗬声。 “蛋兄!住口啊!” 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扑上去想按住躁动的妖卵。 妖卵却如同尝到了无上美味,蛋壳兴奋地震颤着,赤金神华大盛,意念充满了惊喜和贪婪: “香!真香!老乌龟的血…呃…不对,这冰…口感绝了!冰凉丝滑!入口即化!还有股…铁锈混着海鲜的回甘?!再来一口!” 说着,又一道赤金光华射向冰盖! “孽障!住手!” 礁石高处的摇光终于无法再保持沉默!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愠怒!她按在冰盖上的玉手猛地一压! 嗡——! 一股更加精纯凛冽的冰魄寒气瞬间注入冰盖!冰盖表面暗金光芒大盛!一层更加厚实、泛着淡蓝色泽的玄冰瞬间覆盖在刚才被妖卵“舔”出小坑的地方,并且急速蔓延,将整个冰盖再次加固!妖卵射出的第二道赤金光华撞在这层新生的玄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竟被硬生生弹了回去! “唔!小气!” 妖卵的意念带着浓浓的不满,蛋壳对着摇光的方向不满地蹭了蹭陆仁贾的肚皮,“冰山女!不就吃你男人两口冰吗?!至于吗?!” 它这“你男人”三个字,如同三道惊雷,瞬间劈在了寒潭上空! “……” 摇光按在冰盖上的玉手猛地一僵!指尖那缕精纯的冰魄寒气瞬间失控,在她指尖凝结出一朵小小的、极其精致的冰花!她清冷的眸光如同冻结的寒潭,猛地扫向那颗口无遮拦的破蛋!周身散发的寒气瞬间让周围礁石上的冰霜又厚了三分!空气仿佛都被冻得凝固了! 天璇、天玑同时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看向自家师姐的背影,眼神充满了惊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八卦?师姐…没否认?! 陆仁贾更是吓得差点把妖卵扔出去!死死捂住蛋壳(虽然没用),声音都变了调:“蛋…蛋兄!你…你胡说什么!那是摇光圣女!会…会死人的!” “哼!本宝宝说错了吗?!” 妖卵在陆仁贾怀里挣扎着,意念针锋相对,“不是她男人,她那么紧张干嘛?护得跟眼珠子似的!那老乌龟喷血她都没眨下眼!这半妖被舔口冰她就急眼了!不是有奸情是什么?!本宝宝火眼金睛!看得清清楚楚!” “你——!” 摇光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波动,如同冰面碎裂!她猛地转过身,雪白的衣裙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那双如同万载玄冰的眸子死死锁定妖卵,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背后的古剑发出一声清越刺耳的嗡鸣,剑鞘之上瞬间凝结出厚厚的冰棱! 整个寒潭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连那巨大的暗金冰盖似乎都感受到了这恐怖的杀意,内部流转的光华都停滞了一瞬! 就在这剑拔弩张、摇光似乎下一秒就要拔剑斩蛋的千钧一发之际—— “咳…咳咳咳…” 冰盖之下,那个被封印的身影,突然极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欧卫的眉头在暗金玄冰中死死蹙紧,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疯狂转动!一缕极其细微、却精纯得不可思议的金红色火苗,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在他眉心处…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波动,带着极致的痛苦、混乱和一种溺水者般的挣扎,艰难地穿透了厚重的冰层,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扫过所有人的心神! “……冷……好冷……摇……光……别……走……” 这意念微弱、破碎,充满了绝望的依恋和无助的哀求,如同梦魇中的呓语,却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的感知中! 摇光那即将爆发的、冻结天地的恐怖杀意,如同被这微弱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意念…瞬间按下了暂停键! 她按在冰盖上的那只手,猛地一颤!指尖凝结的那朵精致冰花无声碎裂,化作细小的冰晶飘散。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回身,重新面向那巨大的暗金冰盖。清冷的眸光穿透玄冰,落在欧卫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落在他眉心那缕微弱跳动、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金红火苗上。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寒潭死寂,只有凛冽的风声呜咽。 摇光静静地伫立着,如同一尊完美的冰雕。月华洒在她清绝的侧颜上,勾勒出冷硬的线条。 许久,许久。 一声极其轻微、轻得如同叹息、仿佛连她自己都未曾听清的呓语,被寒风吹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麻烦……” 这声“麻烦”,轻若鸿毛,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自己那冰封的心湖深处,荡开了一圈微不可察、却又真实存在的涟漪。 她重新抬起那只玉手,指尖萦绕的冰魄寒气不再狂暴,反而变得更加柔和、更加精微,如同最耐心的织女,小心翼翼地重新探向那冰冷的暗金冰面,试图去安抚那冰层深处微弱跳动的火苗,去梳理那混乱痛苦的意念。 天璇和天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师姐她…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 陆仁贾抱着妖卵,大气不敢出,看着摇光重新将手按在冰盖上,周身那冻结一切的杀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种专注而…复杂的沉寂。他偷偷抹了把额头上瞬间冻成冰珠的冷汗,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而那颗惹祸的妖卵,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此刻异常安静地缩在陆仁贾怀里,蛋壳光华收敛,意念带着一丝后怕和…浓浓的好奇,偷偷“打量”着摇光的背影和那块巨大的冰盖。 只有抱着自己断腿、蜷缩在礁石上的玄龟(小黑),在欧卫那声微弱意念传出后,极其细微地…极其不爽地…哼唧了一声(意念微弱): “哼…麻烦精…泡妞…还要…搭上…本尊的腿…” 随即,它那颗狗头再次重重地搭在冰冷的断爪上,气息彻底微弱下去,似乎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 寒潭再次陷入一片死寂的冰冷。月光下,巨大的暗金冰盖如同沉默的墓碑,冰盖旁,白衣女子静立如画,指尖与冰面相连,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跨越生死的对话。 然而,这份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远处的海面,被真炎焚煮过的区域依旧弥漫着大量未散的灼热蒸汽,如同浓厚的白雾墙。雾气深处,隐隐传来了沉闷的、如同擂鼓般的声响,以及金属甲胄摩擦的铿锵之音! 哗啦!哗啦! 浓雾被粗暴地分开! 数十道…不,上百道身影,踏着翻腾的海浪,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蒸汽的边缘! 它们并非人类!而是虾头人身、蟹钳挥舞、龟壳覆背、鱼尾拍水的…东海龙宫水族兵将!为首一名身高丈许、顶着巨大龙虾头颅、身披厚重青黑色鳞甲、手持一柄巨大分水叉的将领,一对巨大的虾眼闪烁着猩红暴戾的光芒,死死锁定了寒潭边礁石上的众人!它那如同破锣般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怒火和虾兵蟹将特有的憨直,如同炸雷般响彻夜空: “奉龙王陛下谕旨——!” “缉拿焚毁御膳房、毁坏万年紫玉砗磲笼、烤糊玄冰玉髓炖九头鲍的元凶——!” “尤其是那个放火的半妖!还有那条碍事的土狗!给老子——抓起来!押回龙宫——下油锅——!!!” --- (本章完) 第99章 龟甲藏图 龙虾将领那如同破锣般的怒吼,裹挟着东海龙宫的滔天怒火和虾兵蟹将特有的憨直蛮横,如同炸雷般在寒潭死寂的夜空中滚过!浓重的、带着焦糊海鲜味的蒸汽被粗暴撕裂,上百道散发着腥咸水汽、甲胄铿锵的身影踏浪而出,猩红的、碧绿的、浑浊的复眼死死锁定了礁石上的众人!那柄巨大的分水叉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直指昏迷的欧卫和蜷缩的玄龟! “下…下油锅?!” 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妖卵的手一哆嗦,差点把蛋扔出去!他看着那密密麻麻、挥舞着虾钳蟹螯、杀气腾腾冲过来的水族大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寒潭的冰还冷!“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龟爷!欧师弟!醒醒啊!龙宫点菜来了!” “吵死了…让不…让龟…安息了…” 玄龟(小黑)抱着自己那截冰冷的断爪,狗头都没抬,极其微弱、充满怨念的意念在陆仁贾脑海飘过,仿佛外面喊打喊杀的不是龙宫追兵,而是扰它清梦的苍蝇。 摇光清冷的眸光骤然凝聚如冰剑!她按在暗金冰盖上的玉手并未收回,但背后悬停的古剑却发出一声清越激昂的长鸣!一股凛冽如万载玄冰的恐怖剑意瞬间爆发,以她为中心席卷开来!脚下的巨大黑礁石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冰层,连翻涌到礁石边缘的浪花都瞬间冻结成冰雕! “结阵!” 摇光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冷得不带一丝波澜。 “是!师姐!” 天璇、天玑齐声应诺!两道身影瞬间掠至摇光左右!天璇双剑出鞘,剑气如虹,化作两道交错的巨大冰轮,悬于身前,高速旋转,切割着空气发出尖锐的厉啸!天玑怀抱的古剑铮然出鞘,剑身通体晶莹如冰魄,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蓝色剑气冲天而起,化作一只体型稍小、却更加灵动锐利的冰鸾虚影,清啼一声,环绕在摇光三人上空! 三道冰寒剑意瞬间融为一体!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玄奥冰纹构成的半圆形冰蓝光罩,如同倒扣的巨碗,轰然落下,将整片寒潭区域连同礁石上的陆仁贾、玄龟、妖卵,以及潭中那巨大的暗金冰盖…全部笼罩其中! 冰魄剑域·寒霜天幕! 光罩形成的刹那,冲在最前方的十几个虾兵蟹将已挥舞着刀叉冲到了近前! 砰!砰!砰! 如同鸡蛋撞上了万载玄冰!冲在最前面的几个虾兵,手中的钢叉狠狠戳在冰蓝光罩上,非但没能撼动分毫,反而被光罩上反震的恐怖寒气瞬间冻结!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化作了一尊尊覆盖着厚厚冰霜的冰雕!后面收势不及的蟹将撞在冰雕上,坚硬的蟹壳发出“咔嚓”的碎裂声,同样被蔓延的寒气瞬间冻僵! “嘶——!” 后面的水族兵将倒吸一口冷气,冲锋的势头猛地一滞!那龙虾将领巨大的虾眼也闪过一丝惊骇! “破阵!给老子轰开这龟壳!” 龙虾将领挥舞着分水叉,破锣嗓子发出怒吼!它身后,数十名体型魁梧、身披厚重龟甲的龟力士排众而出!它们齐齐怒吼,沉重的龟甲上亮起土黄色的光芒,凝聚成巨大的光盾,如同移动的山丘,狠狠朝着冰蓝光罩撞击而来! 轰!轰!轰! 沉闷的撞击声如同擂鼓!冰蓝光罩剧烈地震荡起来,表面冰纹明灭不定!光罩内,摇光三人的脸色同时一白!维持如此大范围的防御剑阵,面对龙宫精锐的蛮力冲击,消耗巨大! “天璇!天玑!剑化寒星!” 摇光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是!” 天璇双剑交叉,剑尖爆发出刺目的冰蓝寒星!天玑怀抱的冰魄古剑剑指苍穹,无数细小的冰棱剑气如同暴雨梨花,朝着光罩外撞击的龟力士攒射而去! 嗤嗤嗤——! 冰棱剑气打在龟力士厚重的光盾上,发出密集的爆鸣!虽然无法洞穿,却让光盾剧烈波动,冲击的势头为之一缓! 然而,龟力士的数量太多了!一轮冲击刚被遏制,另一轮又接踵而至!冰蓝光罩在连绵不断的蛮力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光罩内,摇光三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维持剑阵的消耗,远超想象! “摇…摇光师姐!撑住啊!” 陆仁贾抱着妖卵缩在光罩角落,看着摇光三人嘴角的血迹和摇摇欲坠的光罩,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无能为力。他下意识地看向怀里那颗安静如鸡的妖卵,“蛋…蛋兄!你…你不是挺厉害的吗?快想想办法啊!吼一嗓子!像吼那秃驴一样!吼飞它们!” “吼个屁!” 妖卵的意念带着一丝烦躁和虚弱,“本宝宝刚才吼那秃驴…那是…起床气!现在…气早消了!再说…外面那群腌臜海鲜…数量太多…吼不动!吼完本宝宝也得变荷包蛋!要吼…你自己去吼!” 它蛋壳微微转动,赤金神华内敛到极致,显然不打算再当出头鸟。 “我…我…” 陆仁贾看着光罩外那些面目狰狞、疯狂撞击的水族,再看看怀里装死的蛋,只觉得一股绝望涌上心头。他目光扫过旁边蜷缩着、抱着断腿、气息微弱得几乎消失的玄龟,又看看潭中那巨大的、封印着欧卫的暗金冰盖…一个极其荒诞、却又是在绝境中唯一能抓住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混乱的脑海! “龟…龟爷!” 陆仁贾猛地扑到玄龟身边,声音带着哭腔和豁出去的疯狂,“您…您那保命三百条呢?!第一条…‘别惹鸟’…第二条…第三条呢?!快想想!有没有…对付海鲜的?!比如…‘清蒸龙虾’、‘红烧蟹将’什么的?!现在…现在正是用的时候啊!再不用…咱们都得进龙宫油锅了!” 陆仁贾这石破天惊的“点菜式求救”,让整个激烈攻防的战场都仿佛停滞了一瞬! 光罩外,那龙虾将领挥舞分水叉的动作猛地一僵!巨大的虾眼瞪得溜圆,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清蒸…红烧?!这死胖子…当它们是食材?! 光罩内,正在全力维持剑阵、嘴角溢血的摇光,清冷的眸光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天璇、天玑握剑的手都抖了抖。 而蜷缩着的玄龟(小黑),在陆仁贾这声“清蒸红烧”的刺激下,那颗搭在断爪上的狗头,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那么一丝丝!浑浊的狗眼(几乎只剩下眼白)茫然地扫过陆仁贾涕泪横流、写满“求菜谱”的胖脸,又扫了一眼光罩外那些疯狂撞击、如同巨大食材库的水族大军… “保命…三百条…”玄龟的意念如同梦呓般,断断续续,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和一种被强行唤醒的迷茫,“…第…一百七十三条…好像是…‘海鲜太多…就…掀桌子’…?” 掀桌子?! 陆仁贾一愣!这算什么保命妙招?!这荒郊野岭寒潭边…哪来的桌子?! 就在所有人都被玄龟这莫名其妙、毫无逻辑的“掀桌子”弄得一头雾水之际—— 异变再生! 玄龟那条仅存的、抱着断爪的前腿,似乎因为刚才那点微弱的意念波动,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它下意识地、如同在睡梦中磨爪子般,用爪尖在那截冰冷的断爪断口处…极其轻微地…无意识地…挠了一下! 就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一挠! 嗤——!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灰白色光芒,如同划破夜空的萤火,瞬间从它那色彩斑斓的断爪断口处…迸射而出! 那光芒并非攻击任何人!而是…极其精准地…射向了它自己身下…那覆盖着厚厚冰霜的黑色礁石! 光芒没入礁石的刹那!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如山、浩瀚如海、却又带着一种古老玄奥韵律的无形波动,如同沉睡的地脉被瞬间激活,猛地从礁石深处…轰然爆发! 轰隆隆隆——!!! 整个寒潭区域,如同被投入了亿万钧巨石,猛地剧烈一震!比之前龟力士撞击猛烈百倍! 以玄龟身下那块礁石为中心,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如同巨大涟漪般的土黄色波纹,瞬间贴着地面扩散开来!波纹所过之处,坚硬如铁的黑色礁石如同酥脆的饼干般寸寸崩裂!覆盖其上的厚厚冰霜瞬间化为齑粉! 咔嚓嚓——! 原本被摇光剑阵加固、用来抵挡水族冲击的寒潭边缘地面,在这股突如其来的、源自大地本身的恐怖脉动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崩裂、塌陷! “不好!地陷了!” 摇光脸色剧变!她清晰地感觉到脚下支撑剑阵的根基在疯狂崩塌! 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和漫天飞溅的碎石冰屑!寒潭边缘,连同摇光三人立足的巨大礁石,以及陆仁贾、玄龟、妖卵所在的那片区域,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向下拽去,猛地塌陷出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冰冷的潭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倒灌而入! “啊——!” 陆仁贾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抱着妖卵如同秤砣般向下坠落! 摇光、天璇、天玑三人反应极快,剑光护体,强行稳住身形,但维持的巨大冰蓝光罩却因地面塌陷和根基不稳,瞬间崩碎瓦解! 光罩外,那些正全力撞击的龟力士和虾兵蟹将,被这突如其来的地陷冲击波狠狠掀飞!如同下饺子般噗通噗通掉进倒灌的冰冷潭水里,砸起漫天水花!龙虾将领挥舞着分水叉,被一块崩飞的巨大礁石砸中后背,惨叫着跌入水中! 场面瞬间一片混乱! 玄龟(小黑)抱着自己的断爪,如同一个沉重的秤砣,连带着陆仁贾和妖卵,一起朝着冰冷漆黑的深坑底部坠落!浑浊的狗眼中一片茫然,似乎还没明白自己无意识的一挠…引发了何等惊变? “桌子…掀了…?” 意念微弱,带着一丝“本尊说到做到”的荒谬满足感。 冰冷的潭水瞬间淹没了他们! “噗通!”“噗通!” 陆仁贾呛了一大口冰寒刺骨的潭水,冻得浑身剧颤!他死死抱着妖卵和玄龟冰冷的身体,拼命蹬着短腿向上挣扎!然而,潭水冰冷沉重,下方仿佛有巨大的吸力传来! 就在这时—— “笨蛋!抱紧那老乌龟!别撒手!”妖卵的意念带着一丝急切传来!蛋壳上赤金神华瞬间亮起,一股精纯的暖流涌入陆仁贾体内,让他冻僵的身体恢复了一丝力气!同时,蛋壳表面暗红花纹流转,一股强大的浮力托住了下沉的陆仁贾! 陆仁贾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抱住玄龟冰凉的身体!借着妖卵的浮力,他拼命蹬水,终于带着玄龟和蛋,如同三个连体葫芦般,狼狈不堪地重新浮出了水面! “咳…咳咳…” 陆仁贾剧烈咳嗽着,吐出冰水,冻得嘴唇发紫。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漂浮在寒潭中心那片巨大的暗金冰盖旁边。周围水面上漂浮着不少被震晕或摔晕的虾兵蟹将,正随着水流打转。远处,摇光、天璇、天玑三人也凭借精妙的身法,悬停在半空的水汽之上,正惊疑不定地扫视着这片因玄龟“掀桌子”而变得一片狼藉的区域。 “龟…龟爷…您…您这掀桌子…掀得…也太狠了…” 陆仁贾看着怀里依旧抱着断爪、一副“事不关己”虚弱模样的玄龟,欲哭无泪。 就在这时—— “嗯?” 摇光清冷的眸光猛地一凝,如同发现了什么,瞬间锁定了漂浮在陆仁贾身边的玄龟(小黑)! 确切的说是…锁定了玄龟那条仅存的、抱着断爪的前腿! 只见玄龟那条前腿的爪臂内侧,靠近胸腹的位置,那层原本油亮漆黑、此刻被冰水打湿、紧贴在皮肤上的狗毛(或者说龟毛?)…此刻竟隐隐透出…光芒?! 不是它自身的光泽!而是…毛发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在冰冷潭水的浸润下,那层紧贴皮肤的毛发变得有些透明!透过稀疏的毛发,可以清晰地看到…在玄龟前腿爪臂内侧的皮肤上…赫然烙印着一幅极其复杂、散发着微弱玄光的…暗金色纹路?! 那纹路古老而神秘,由无数扭曲盘绕的线条和奇异的符文构成,隐隐勾勒出山川河流、星辰轨迹的轮廓!而在那复杂纹路的中心位置,一个极其醒目的、散发着诱人油光的图案…赫然是…一只烤得焦黄酥脆、外皮油亮、仿佛还冒着热气、让人看一眼就食欲大动的…巨大鸡腿?! 烤鸡腿?! 陆仁贾顺着摇光的目光,也终于看清了玄龟爪臂内侧那副诡异的“纹身”!他小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下巴再次脱臼! “龟…龟爷!您…您胳膊上…怎么…怎么还纹了个…烤鸡腿?!” 他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这老乌龟…平时看着高冷毒舌…私下里…居然还有这种…接地气的爱好?!纹个烤鸡腿?! 玄龟(小黑)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它极其费力地低下头,浑浊的狗眼(努力聚焦)看向自己那条前腿内侧。当它看到那副散发着微光、尤其是中心那个醒目的烤鸡腿图案时,狗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人性化的表情——混杂着极致的错愕、茫然、一种“本尊什么时候纹过这玩意儿”的懵逼,以及…一丝被公开处刑般的羞恼?! “放…屁!”玄龟的意念带着一种垂死挣扎般的虚弱愤怒,“本尊…堂堂…太古玄龟!岂会…纹这等…腌臜…油腻之物?!这是…这是…地图!古地图!懂不懂?!终点…画个…烤鸡腿…那是…那是…路标!对!路标!表示…那里有…好吃的!” 它强行解释,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本尊不要面子的吗”的憋屈。 地图?!终点画个烤鸡腿当路标?! 陆仁贾和半空中的摇光、天璇、天玑同时沉默了。这解释…比纹个烤鸡腿还离谱! 然而,摇光清冷的眸光却死死锁定在那幅散发着微弱玄光的复杂纹路上。她无视了那个荒谬的烤鸡腿,敏锐地捕捉到纹路中那些山川河流、星辰轨迹的走向和符文组合中蕴含的古老气息!这绝非寻常的纹身!其勾勒出的地形轮廓…隐隐指向十万大山深处某个极其古老、连宗门典籍都语焉不详的禁忌区域! “玄龟前辈!” 摇光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急促,清冷的眸光如同利剑般刺向玄龟,“此图…通向何处?!” 玄龟浑浊的狗眼扫了摇光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爪臂内侧那碍眼的“烤鸡腿”,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不爽的咕噜(意念虚弱): “问…问那么多…干嘛…本尊…自己…都记不清了…只记得…终点…那家的…烤鸡…味道…确实…不错…” 它似乎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关于美食的回忆,狗脸上露出了一丝极其微弱、近乎回光返照般的…满足?嘴角似乎还极其细微地…咂巴了一下? 陆仁贾看着玄龟这“临终遗言”般的反应,又看看那幅诡异的“烤鸡腿地图”,再看看周围漂浮的水族追兵和远处悬停的摇光,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龟爷这状态…怕是真的要不行了!这地图…难道就是它最后的…遗产?或者说…遗愿?! “龟爷!您坚持住!您不能死啊!” 陆仁贾抱着玄龟冰凉的身体,哭嚎着,“您还没告诉我…那烤鸡腿…在哪买呢?!您走了…我…我上哪去吃啊!呜呜呜…” “吃…吃…吃你个头…”玄龟的意念带着一种被气笑的虚弱,断断续续,“…本尊…像是…快死的…样子吗?…只是…有点…困…想…抱着腿…晒会儿…月亮…” 它说着,那颗狗头再次重重地垂了下去,搭在了冰冷的断爪上,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陆仁贾看着玄龟再次“安详”睡去(或者说昏迷),又看看爪臂内侧那副随着它气息微弱而渐渐黯淡的“烤鸡腿地图”,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力感涌上心头。龟爷的遗愿…就是找个有烤鸡腿的地方…晒月亮? 就在这时! 哗啦——! 不远处的潭水猛地炸开!那龙虾将领顶着湿漉漉、沾满水草的虾头,挥舞着分水叉,带着十几个同样狼狈不堪、但凶性不减的虾兵蟹将,再次破水而出!猩红的复眼死死锁定了漂浮在冰盖旁的陆仁贾和他怀里抱着“死狗”的玄龟! “找到了!那半妖的同伙!还有那条该死的土狗!给老子抓起来!下油锅——!” 龙虾将领的破锣嗓子充满了暴怒和报复的快意! 冰冷的杀意瞬间笼罩了绝望的陆仁贾! “完了…这下真要去龙宫…陪龟爷一起…啃鸡腿了…” 陆仁贾看着挥舞刀叉冲过来的狰狞水族,抱着玄龟和妖卵,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 (本章完) 第100章 红尘劫满 冰冷的潭水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扎进陆仁贾的骨髓里。他抱着玄龟冰凉僵硬的身体和那颗同样冰冷的妖卵,在倒灌的潭水中上下沉浮,牙齿咯咯作响,嘴唇冻成了青紫色。绝望如同沉重的铅块,拖拽着他不断下沉。眼前,那龙虾将领顶着湿漉漉、沾满水草的狰狞虾头,挥舞着巨大的分水叉,带着十几个同样凶神恶煞、张牙舞爪的虾兵蟹将,破开水面,如同地狱爬出的索命恶鬼,直扑而来!那柄分水叉的寒芒,在幽暗的水光中,如同死神的獠牙! “下油锅——!” 龙虾将领的破锣嗓子带着报复的快意,腥臭的水汽扑面! “龟爷…欧师弟…来…来世…咱们…再…再一起吃…鸡腿…” 陆仁贾闭上眼,放弃了挣扎,等待着剧痛和滚油的降临。 就在那分水叉冰冷的锋刃即将触及陆仁贾脖颈皮肤的刹那——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如山、浩瀚如海、却又带着一种古老苏醒意志的恐怖波动,毫无征兆地、猛地从陆仁贾怀中…那个被他死死抱着的、如同破布口袋般的黑毛团(玄龟)体内…轰然爆发!!! 不是攻击!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仿佛源自大地母胎般的生命脉动!如同沉寂了万载的太古星辰,骤然点亮了核心! 噗通!噗通!噗通! 距离最近的龙虾将领和几个虾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冲锋的势头瞬间僵住!巨大的虾眼、浑浊的鱼眼瞬间瞪得滚圆!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臣服!它们手中的刀叉“当啷啷”掉入水中,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对着那个黑毛团…跪伏下去! “腌臜…海鲜…离本尊的…腿…远点——!!!” 一声充满了极致虚弱、却又蕴含着无上威严和狂暴起床气的意念咆哮,如同闷雷般在陆仁贾脑海炸开!正是玄龟(小黑)! 它那颗搭在断爪上的狗头猛地抬起!浑浊的狗眼此刻布满了猩红的血丝,死死盯着近在咫尺、几乎要戳到陆仁贾的龙虾分水叉!眼神中充满了被蝼蚁冒犯的狂怒和一种“本尊要抱着腿睡觉谁也别想打扰”的暴躁! 伴随着这声意念咆哮,它那条仅存的、死死抱着冰冷断爪的前腿,极其艰难地、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志,猛地朝着扑来的龙虾将领方向…虚虚一拂!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只有一股沉重到极致、仿佛凝聚了万古大地之力的无形力场,如同水波涟漪般扩散开去! 砰!砰!砰! 冲在最前面的龙虾将领和几个虾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星辰玄铁铸就的墙壁!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砸进冰冷的潭水里,激起巨大的水花!后面紧跟的蟹将也被这股无形力场波及,如同喝醉了酒般东倒西歪,阵型大乱! “龟…龟爷!您…您醒了?!” 陆仁贾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随即是狂喜!他感觉怀中玄龟那冰冷僵硬的身体,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有了一丝暖意?!虽然依旧虚弱得可怕,但那点微弱的生机,如同黑暗中的烛火,顽强地重新点燃了! “醒…个屁…”玄龟的意念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暴躁,如同重伤垂死的凶兽,“被…这群…腌臜…吵得…脑仁疼…” 它浑浊的狗眼扫过周围混乱的水族,又瞥了一眼自己怀里那截冰冷的断爪,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不爽的咕噜: “本尊的…血冰…呢?…还有…本尊的…烤鸡腿地图…晒…晒黑了没?”意念混乱,充满了对“财产”的惦记。 烤鸡腿地图?!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吃?! 陆仁贾嘴角抽搐,刚想回答,目光却猛地凝固在玄龟那条抱着断爪的前腿内侧!之前被潭水浸润、毛发紧贴皮肤而显现出的那幅古老玄奥的暗金色纹路地图,此刻竟在玄龟这微弱生机和意念的引动下,再次亮了起来!而且光芒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稳定!山川河流的脉络、星辰轨迹的走向,尤其是中心那个醒目的、油光发亮的烤鸡腿图案,都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般,熠熠生辉! 更诡异的是,当这幅“烤鸡腿地图”亮起的瞬间—— 嗡! 一直静静悬浮在潭中、封印着欧卫的巨大暗金色冰盖,竟毫无征兆地…与之产生了共鸣! 冰盖内部,那原本如同沉睡呼吸般缓慢流转的金红与冰蓝光华,骤然变得明亮而急促!如同两颗被强行按下的心脏,在巨大的压力下疯狂搏动!冰盖表面,暗金色的光泽流转加速,发出低沉的嗡鸣! “嗯?!” 半空中,摇光清冷的眸光瞬间锁定冰盖!她清晰地感觉到,冰盖内部那两股被玄龟精血强行镇压、维持着脆弱平衡的力量(妖凰真炎与欧卫自身失控的玄冥寒气),此刻如同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外部刺激,正变得异常躁动!平衡…即将被打破! 是玄龟苏醒的气息?还是它爪臂上那幅诡异地图的共鸣? 摇光玉手瞬间再次按上冰盖!更加精纯凛冽的冰魄寒气疯狂注入,试图强行压制内部的躁动!然而,这一次,冰盖内的反抗之力前所未有地强烈!如同被囚禁的怒兽,疯狂撞击着封印的牢笼! 咔嚓! 一声细微却令人心悸的碎裂声,猛地从巨大的暗金冰盖中心响起! 一道细小的、却贯穿了整个冰盖厚度的裂痕,如同黑色的闪电,骤然出现! 紧接着! 咔嚓!咔嚓嚓——! 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无数道细密的裂痕以那道中心裂痕为,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开来!瞬间布满了整个巨大的暗金冰盖!金红与冰蓝的光芒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熔岩,从无数裂痕中喷薄而出!将幽暗的寒潭映照得一片光怪陆离! 冰盖…要碎了! “不好!” 摇光脸色骤变!古剑发出一声悲鸣!她瞬间意识到,强行压制只会引发更恐怖的反噬! “退!” 摇光厉喝一声,身形如同惊鸿般瞬间向后飘退!天璇、天玑也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 就在三人退开的刹那—— 轰隆隆隆——!!!!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天地初开的恐怖巨响! 那巨大的、流转着暗金光泽、封印了欧卫不知多久的冰盖,如同被亿万钧巨力从内部狠狠撑爆,轰然炸裂!!! 无法想象的恐怖能量风暴,混杂着金红色的焚灭真炎、冰蓝色的刺骨玄冥寒气、暗金色的沉重龟血本源、以及此地万载阴寒潭水的极阴之力,如同挣脱了束缚的灭世狂龙,朝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肆虐、湮灭!!! 轰——!!!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将潭中所有漂浮的虾兵蟹将,包括那刚刚挣扎爬起的龙虾将领,如同扫垃圾般狠狠掀飞!惨叫着消失在远处的黑暗水雾之中!倒灌的潭水被瞬间蒸发、冻结、又汽化!形成更加混乱恐怖的能量乱流! 陆仁贾抱着玄龟和妖卵,首当其冲!他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毁灭力量狠狠撞来!眼前一黑!身体如同被投入了绞肉机,剧痛瞬间淹没了一切意识! “护——!” 玄龟的意念带着一丝急促和肉痛(护住自己的断腿)!它那条抱着断爪的前腿猛地收紧!一股沉重如山的无形力场瞬间包裹住陆仁贾和它自己!同时,妖卵也爆发出璀璨的赤金神华,化作一层温暖的光罩! 砰!!! 陆仁贾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皮球,连带着怀里的玄龟和蛋,被狂暴的能量狠狠拍飞!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朝着远离寒潭的方向,划过一道高高的抛物线,重重砸落在远处一片相对松软、长着稀疏枯草的黑泥滩上! 噗通! 陆仁贾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感觉全身骨头都散了架!但他死死抱着怀里的玄龟和蛋,竟奇迹般地…没死?!只是被震得气血翻腾,头晕眼花。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寒潭方向,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寒潭上空,如同升起了一轮混乱的太阳! 金红、冰蓝、暗金、惨白…各种毁灭性的能量如同沸腾的颜料,疯狂地搅拌、碰撞、湮灭!形成一片覆盖了数十丈方圆的恐怖能量旋涡!旋涡中心,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亿万把利刃,疯狂切割着空间!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 而在那毁灭旋涡的最中心! 一道身影,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缓缓悬浮! 是欧卫! 他双目紧闭,周身赤裸(衣物早在之前的冲击和冰封中化为齑粉),露出精壮却布满新旧伤痕的躯体。皮肤之上,金红色的妖凰真炎与冰蓝色的玄冥寒气如同两条相互纠缠、争斗了万古的怒龙,疯狂地流转、冲突、却又在某种强大外力的强行约束下,维持着一个极其脆弱的平衡!每一次冲突都让他肌肉虬结,青筋暴起,身体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被撕裂! 他的眉心,那缕之前微弱跳动的金红火苗,此刻却异常明亮,如同不屈的意志灯塔!而肩头那朵妖异的桃花印记,在暗金寒气(玄龟精血残留)的压制下,虽然黯淡,却依旧顽强地透着一丝粉红光泽,如同跗骨的阴影! 毁灭的能量风暴在他周身疯狂肆虐,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斥在外,无法真正触及他的身体!他如同风暴之眼,承受着最恐怖的撕扯,却又诡异地…屹立不倒! “欧…欧师弟?!” 陆仁贾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风暴中心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摇光、天璇、天玑悬浮在远处安全区域,清冷的眸光同样死死锁定着欧卫。摇光按在剑柄上的玉手,指节微微发白。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欧卫体内那两股力量此刻的狂暴与脆弱平衡,更感受到他眉心灵台处,那一点在毁灭风暴中依旧顽强燃烧、如同涅盘初生的…微弱而坚定的意志火种! 就在这时—— 欧卫紧闭的眼皮,极其艰难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颤动了一下! 随即,缓缓地…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瞳孔深处,并非往日的清澈或迷茫,而是如同经历了亿万年的混沌初开!左眼之中,金红色的火焰如同熔岩般流淌、跳跃,充满了焚灭八荒的暴戾与不屈!右眼之中,冰蓝色的寒芒如同万载冰川般深邃、死寂,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冷漠与绝望! 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样强大到极致的意志,在他睁眼的刹那,如同两柄无形的巨锤,狠狠轰击在所有人的心神之上! 陆仁贾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如同被巨锤砸中,眼前阵阵发黑! 摇光清冷的眸光也剧烈波动了一下,背后的古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而风暴中心,欧卫似乎对自己造成的冲击毫无所觉。他茫然地转动着那双如同承载了世界两极的眼眸,视线穿透混乱的能量风暴,如同迷途的旅人,艰难地扫视着这片被自己引发的毁灭之地。 破碎的冰盖残骸… 倒灌的冰冷潭水… 远处黑泥滩上狼狈不堪的陆仁贾和他怀里抱着断腿的玄龟… 更远处悬停的、白衣胜雪的摇光… 所有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片,倒映在他那双混乱而痛苦的眼眸中。体内冰火冲突带来的极致撕裂感,如同亿万只虫蚁在啃噬着他的灵魂!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被封印的情感、桃花蛊的诱惑、心魔的低语…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 “呃啊——!” 欧卫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如同受伤的孤狼!他双手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颅,身体在风暴中心剧烈地弓起、颤抖!周身的金红真炎与冰蓝寒气瞬间失控,冲突加剧,毁灭性的能量波动再次暴涨! “糟了!他要失控了!” 天璇脸色剧变! 摇光清冷的眸光瞬间凝聚如冰剑!玉手猛地握紧剑柄!背后的古剑爆发出刺目的冰蓝寒光!她不能再等!必须在他彻底失控、毁灭一切之前,将他…封印! 然而,就在摇光剑意即将爆发的千钧一发之际—— 欧卫那痛苦嘶吼的声音,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头! 那双承载着冰火两极、混乱痛苦的眼眸,死死地、穿透了混乱的能量风暴和遥远的距离…定格在了摇光…那只按在剑柄上的玉手之上! 那只手,纤长、白皙、骨节分明,如同最完美的冰雕。此刻,因为紧握剑柄而微微用力,指尖泛着淡淡的青白。 就是这个瞬间! 欧卫混乱痛苦的眼眸深处,如同划过了一道撕裂混沌的闪电! 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瞬间串联! 青牛镇外,冰冷的剑锋抵在咽喉… 醋海翻波,冰封整条胭脂河的滔天怒意… 古战场心魔幻境,那声将他拉回的洪荒咆哮… 寒潭冰封,指尖传来的、那缕微弱却持续不断的、冰冷而坚韧的守护… 还有…此刻!那只即将为他(或者说为除魔)而拔剑的手! 所有的画面、所有的冰冷、所有的守护、所有的…复杂难言的情愫…如同奔涌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混乱的堤坝!汇聚成一个无比清晰、无比强烈的念头! ——她…从未真正…想杀我?!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他混乱的灵台炸响!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瞬间刺破了冰火冲突的迷雾,刺穿了桃花蛊的诱惑,刺穿了心魔“钮祜禄·卫”的低语! 轰——!!! 欧卫体内那疯狂冲突、即将彻底爆发的冰火真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按在了某个奇异的节点上!金红与冰蓝的光芒猛地一滞!随即,以一种极其诡异、却又无比和谐的韵律…开始…缓缓交融?! 不是融合!而是如同太极阴阳鱼般,相互追逐、相互依存、相互转化!金红真炎中孕育出一丝冰蓝的寒意,冰蓝寒气中又跳动着一缕金红的火苗!虽然依旧泾渭分明,冲突不断,但那毁灭性的爆发力…竟被一种更高层次的、充满生机的循环之力…强行约束、引导、纳入了某种…玄奥的平衡轨道?! 他眉心那缕金红火苗瞬间暴涨!化作一道璀璨的光柱,冲天而起!驱散了部分混乱的能量风暴!他肩头那朵妖异的桃花印记,在这股新生循环力量的冲刷下,粉红光芒瞬间黯淡到了极致,如同被封印! 一股难以言喻的明悟,如同甘泉般流淌过欧卫干涸的心田!他缓缓放下抱着头颅的手,任由金红与冰蓝的光华在体表流转追逐。他看向远处那道清冷如月的身影,嘴角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混杂着无尽疲惫、痛苦、劫后余生,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的笑容! “原来…如此…” 欧卫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却清晰地穿透了混乱的风暴,回荡在死寂的寒潭上空: “劫是…火锅…情是…蘸料…干…就完了…” 火锅?蘸料?! 摇光按在剑柄上的手猛地一僵!清冷的眸光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错愕!这…这是什么鬼比喻?!这半妖…被冰火冲突烧坏脑子了?! 陆仁贾更是如同被雷劈中,张大了嘴,下巴彻底脱臼!劫…火锅?情…蘸料?!欧师弟这悟的…是啥玩意儿?! 连蜷缩在陆仁贾怀里、抱着自己断爪、虚弱装死的玄龟(小黑),浑浊的狗眼都极其细微地…翻了个白眼(意念虚弱): “败家…玩意…悟道…都不忘…吃…” 然而,就在欧卫这石破天惊的“火锅蘸料”大道刚刚出口,摇光错愕未消,陆仁贾懵逼当场,玄龟无力吐槽之际—— 嗡——! 一道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空间波动,毫无征兆地在欧卫眉心那缕璀璨光柱的顶端…荡漾开来! 紧接着,一枚通体由最纯净的万年寒玉雕琢而成、不过巴掌大小、却散发着淡淡空间波动的精致玉符,如同从虚空中挤出来一般,凭空出现在光柱顶端! 玉符表面,没有复杂的纹路,只有一道极其凌厉、仿佛能斩断虚空的…剑痕!剑痕之上,萦绕着一缕摇光再熟悉不过的…冰魄剑意! 正是逍遥宗掌门的传讯剑符! 玉符出现的刹那,便如同受到了下方欧卫眉心光柱的牵引,微微震颤了一下。随即,一个温和醇厚、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浓浓市侩气息的声音,如同在每个人耳边响起,清晰地回荡在寒潭上空: “咳咳…卫小子?听得到吗?” “嗯…为师感应到你那边动静挺大啊?又是焚海煮龙宫,又是崩山掀地皮…啧啧,年轻人,火力旺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节制嘛…” “为师掐指一算…你这红尘劫数…也差不多浪够了?” “那什么…玩够了…就赶紧滚回来!” “别在外面瞎晃悠了!” “回来把账结一下!” “蟠桃园的损失费!藏书阁的烧烤摊清理费!还有…东海龙王刚发来的加急传讯…索赔清单足足三百丈长!什么万年紫玉砗磲笼!避水定火珠!玄冰玉髓炖九头鲍…对了,还有他御膳房重建费!人工费!精神损失费!误餐费!!” “哦对了!还有你玄龟师叔那百八十块磨爪石的折旧费!精神惊吓费!断腿营养费!误工费!…” “为师这掌门大殿都快被账单埋了!” “赶紧的!回来赔钱——!!!” 这声音絮絮叨叨,如同市井掌柜在催债,与此刻寒潭上空毁灭能量未散、欧卫刚刚顿悟的“火锅大道”形成了极其荒诞的对比! 尤其是最后那一声拖着长音、充满了“地主家也没余粮”悲愤的“赔钱——!!!” 如同九天玄雷,狠狠劈在了刚刚顿悟红尘、豪情万丈准备“干就完了”的欧卫头上! 欧卫脸上那混杂着疲惫、释然、甚至带着一丝“我悟了”光辉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眉心那缕璀璨的、象征着新生和顿悟的光柱…猛地…剧烈摇曳了一下! 噗——! 一大口混杂着金红火星和冰蓝冰渣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猛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他周身那刚刚达成微妙平衡、流转着玄奥韵律的金红与冰蓝光华,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变得紊乱不堪!平衡…摇摇欲坠! “掌…掌门…?!” 欧卫捂着剧痛的胸口,看着头顶那枚散发着“催命符”气息的玉符,只觉得一股逆血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差点从半空中一头栽下来!所有的顿悟,所有的豪情,所有的劫后余生…都被这铺天盖地的账单…砸得粉碎! “赔…赔钱?!” 陆仁贾瘫在黑泥滩上,看着那枚玉符,又看看喷血的欧卫,再想想那“三百丈长”的龙宫索赔清单和龟爷的“断腿营养费”,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玄龟和蛋,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不,最后的…抵押物?! 而摇光,清冷的眸光扫过那枚催债玉符,又看了看半空中吐血摇摇欲坠、一脸“顿悟被金钱击垮”悲愤的欧卫,她那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唇角,似乎…极其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随即,她缓缓抬起那只一直按在剑柄上的玉手。指尖萦绕的并非剑气,而是一缕精纯的冰魄寒气。寒气在她指尖迅速凝聚、塑形…竟化作一个…小巧玲珑、晶莹剔透、甚至还带着几颗虚拟算盘珠子的…微型冰晶算盘?! 她玉指极其优雅地、在虚拟的冰晶算盘珠子上…轻轻…拨动了一下。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带着算清总账般冷酷无情的脆响,在寒潭死寂的空气中…幽幽回荡。 仿佛在说:此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通也得通! --- (本章完) 第101章 万妖来朝 那声拖着长腔、浸透了掌门悲愤的“赔钱——!!!”还在寒潭上空打着旋儿,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夯在欧卫摇摇欲坠的心神上。 “噗——!” 又是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色泽诡异,金红的火星与冰蓝的冰渣在其中沉浮闪烁。欧卫周身那刚刚趋于玄奥平衡、流转着冰火太极韵律的光华,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裂、紊乱!金红真炎失控地腾起数尺,冰蓝寒气则化作无数道锐利的冰棱,不受控地刺向四周混乱的能量乱流。他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体内如同被两股巨力疯狂撕扯,刚刚那点“干就完了”的顿悟豪情,被这铺天盖地的账单砸得连渣都不剩。 “掌…掌门…您老…算盘…打得…忒精…” 欧卫捂着翻江倒海的胸口,勉强挤出几个字,身形再也维持不住悬浮,如同断了翅膀的鸟,直挺挺地从半空那毁灭能量尚未完全平息的风暴中心坠落下来。 “欧师弟!” 黑泥滩上,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挣扎着想爬起来去接,奈何全身骨头像是被拆开又草草装了回去,酸软剧痛,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带着紊乱的能量尾焰砸落。 就在欧卫即将亲吻冰冷黑泥的前一瞬—— 一道白影,如惊鸿掠水,瞬息而至! 摇光! 她清冷的眸光依旧如同万载玄冰,但身形却快到了极致。那只方才优雅拨动冰晶算盘的玉手,此刻五指微张,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精纯冰魄寒气瞬间涌出,精准地托住了欧卫下坠的身体,如同接住一片羽毛。寒气迅速蔓延,在他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冰膜,暂时压制住那狂暴冲突、随时可能再次爆开的冰火真元。 “噗通。” 欧卫被那股寒气稳稳托着,轻轻落在陆仁贾身旁的黑泥滩上,除了又咳出两口带冰碴子的血沫,倒也没摔得更惨。只是脸色灰败,气息奄奄,眼神涣散,嘴里还无意识地嘟囔着:“…龙宫…紫玉砗磲…九头鲍…误餐费…龟爷…断腿…营养费…” 陆仁贾连滚带爬地挪过去,手忙脚乱地想把师弟扶起,又怕碰散了他:“欧师弟!欧师弟!挺住啊!账…账是死的,人是活的!咱…咱再想办法赖…呃,想办法周转!” 他怀里的玄龟小黑,此刻狗头艰难地抬起一丝缝隙,浑浊的狗眼瞥了一眼落在旁边泥地里的欧卫,又扫过陆仁贾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浓浓鄙夷的咕噜: “没…出息…这点…小场面…就…躺了…本尊…当年…欠四海龙宫…的…陈年老账…能…绕…仙界…三圈…也没…像…他…这般…怂样…” 意念断断续续,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那股子欠债不还的老赖劲儿倒是拿捏得死死的。 它那条仅存的前爪,依旧死死抱着自己那截冰冷的断腿,仿佛那是无价之宝,又像是最后的依仗。 摇光收回手,指尖残留的冰寒气息尚未散尽。她并未多看地上那两个半死不活的师侄,清冷的视线反而投向寒潭深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不对劲。 冰盖炸裂引发的毁灭能量风暴虽然开始减弱、消散,但那潭水深处,却并未恢复平静。相反,一股更庞大、更驳杂、更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正如同苏醒的远古巨兽,缓缓弥漫开来。潭水不再倒灌,反而开始诡异地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旋涡,无声地吞噬着周围残存的能量和水汽。旋涡中心,散发出一种混合了精纯阴寒、暴戾妖气以及…某种贪婪渴望的波动。 天璇与天玑也早已飞身而至,落在摇光身后,同样面色凝重地注视着那深潭旋涡。天璇手中拂尘无风自动,天玑则悄然捏紧了指间的几枚玉符。 “师姐,这潭…” 天璇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像是…捅了马蜂窝。” 摇光尚未回应,异变陡生! 轰隆——!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并非来自空中残余的能量,而是源自那幽深潭底!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狠狠撞在了潭底的岩层上。 下一刻,那巨大的黑色旋涡猛地向上一鼓! 哗啦啦——!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水声,一头庞然大物破水而出! 它形似巨鳄,却比寻常鳄鱼大了数倍不止。背部覆盖着层层叠叠、如同玄铁浇筑般的厚重鳞甲,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粗壮的尾巴如同攻城巨锤,随意一扫,便将几块漂浮的、坚逾金铁的暗金冰盖残骸抽得粉碎!狰狞的头颅上,一对小眼睛闪烁着贪婪而凶暴的黄光,死死地盯住了陆仁贾…怀里那颗散发着温暖赤金神华的妖卵! “吼——!” 铁背鳄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腥臭的涎水如同瀑布般从锯齿状的利齿间淌下。它四肢划动,庞大的身躯碾开潭水,带着一股蛮横无比的气势,直扑黑泥滩!目标明确——妖卵!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噗!噗!噗! 三道水箭,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自漩涡边缘三个不同的方位激射而出!水箭并非直射人,而是射向铁背鳄前进的水面。 嗤——! 水箭触及水面,并未炸开,反而瞬间扩散成三张巨大无比、闪烁着惨绿幽光的粘稠蛛网!蛛网边缘,带着无数细微、锋利的倒钩,散发着令人头晕目眩的甜腥气息! 铁背鳄猝不及防,一头撞进其中一张蛛网!那粘稠坚韧的蛛丝瞬间缠绕上它布满鳞甲的四肢和身躯,倒钩狠狠刺入鳞甲缝隙!铁背鳄怒吼挣扎,蛮力爆发,扯得蛛网剧烈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一时间竟被暂时困住。 与此同时,漩涡水面上,无声无息地浮现出三只磨盘大小、形态狰狞的水蜘蛛。它们的甲壳并非漆黑,而是一种融入水色的惨白,甲壳表面天然生成一张扭曲痛苦、宛如厉鬼哀嚎的人脸图案——鬼面水蛛!八只复眼幽幽转动,锁定的同样是那颗妖卵!它们八爪划动,如同水上的幽灵,避开铁背鳄挣扎的区域,从另外两个方向,悄无声息地朝岸边包抄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嘶——嘎!” 一声尖锐得几乎要撕裂耳膜的嘶鸣,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骤然从旋涡中心响起! 漩涡中心的水流猛地向两边分开,一条通体仿佛由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巨蟒昂首而出!它身躯并不十分粗壮,却异常修长优雅,每一片鳞片都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冰蓝色的髓液在缓缓流淌,散发着精纯至极的阴寒之气。硕大的蛇头呈三角形,一双竖瞳如同两颗凝固的冰魄星辰,冰冷、高傲,视下方争夺的铁背鳄和鬼面水蛛如同无物。它的目光,同样穿透混乱,精准地落在了妖卵之上,蛇信吞吐间,空气中瞬间凝结出细碎的冰晶。 寒髓蟒! 它并未像铁背鳄般蛮横冲锋,也未如水蛛般诡诈包抄。它只是微微昂起那高傲的头颅,修长的蛇颈优雅地弓起一个充满力量的弧度。下一刻,蛇口猛地张开,没有咆哮,只有一道无声无息、却令周围潭水瞬间冻结出厚厚冰层的冰蓝色吐息,如同极地风暴,呈扇形朝着整个黑泥滩席卷而去!无差别攻击!目标依旧是那颗赤金神华流转的妖卵,至于旁边的人类和黑毛龟?不过是顺手冻结的蝼蚁罢了! 三大妖兽,目标一致——妖卵!但方式截然不同:铁背鳄的蛮横冲锋,鬼面水蛛的诡诈围猎,寒髓蟒的高傲冰封! 黑泥滩瞬间沦为修罗场! “我的亲娘嘞!” 陆仁贾吓得魂飞天外,只觉得一股冻彻骨髓的寒意当头罩下,手脚瞬间麻木,连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他想抱紧妖卵和玄龟,手臂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妖卵似乎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自主爆发的赤金神华猛地收缩,紧紧贴在卵壳表面,形成一层凝实的光膜,竭力抵抗那恐怖的寒流。 玄龟小黑浑浊的狗眼猛地睁开一条缝,瞥了一眼那席卷而来的冰蓝吐息,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不爽的咕噜: “小…冰蛇…也配…在本尊…面前…玩…寒气?!” 它那条抱着断爪的前腿,极其艰难地、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志,微微抬起,对着那汹涌而来的冰蓝吐息方向,极其轻微地…勾了勾爪尖。 嗡! 一股沉重如山、仿佛承载了万古大地本源的土黄色微光,以它为中心,极其微弱地荡漾开去。这光芒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甚至比不上妖卵散发的神华,但其蕴含的意志层次却高得可怕! 那看似无物不冻的冰蓝吐息,在接触到这层微不可察的土黄光晕时,竟如同沸汤泼雪,瞬间消融瓦解!连带着黑泥滩上迅速蔓延的厚厚冰层,也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迅速龟裂、消解!陆仁贾只觉得身上一轻,那股冻结灵魂的寒意骤然退去大半! 寒髓蟒那双冰魄般的竖瞳,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它那高傲的头颅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那足以冻结法宝的吐息,在那黑毛团子面前无声无息地湮灭!它甚至从那微弱的土黄光晕中,感受到了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让它灵魂都为之颤抖的古老威压! “嘶?!” 寒髓蟒发出一声惊疑不定的嘶鸣。 而另一边,被蛛网暂时困住的铁背鳄,趁着一只鬼面水蛛被寒髓蟒吐息波及、动作稍缓的瞬间,爆发出恐怖的蛮力! “吼——!给老子开!” 嗤啦——! 坚韧无比的惨绿蛛网,竟被它硬生生撕裂开一个大口子!铁背鳄庞大的身躯带着淋漓的粘液和几根断裂的蛛丝,如同脱缰的疯牛,轰隆隆地碾过浅水区,朝着陆仁贾猛冲过来!巨大的鳄吻张开,腥风扑面,那目标赫然是陆仁贾怀中的妖卵! “妈呀!别吃我!蛋…蛋给你!” 陆仁贾吓得屁滚尿流,下意识就想把怀里的妖卵扔出去挡灾。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冰蓝色的剑光,如同划破幽暗的冷月,无声无息却又迅疾无比地横掠而至! 并非斩向铁背鳄,而是精准地斩在它前方数尺的泥地上! 轰! 冰蓝剑气炸开!寒气四溢!瞬间在铁背鳄冲锋的路径上,凝结出一道厚达三尺、晶莹剔透、散发着凛冽剑意的巨大冰墙!冰墙表面光滑如镜,却蕴含着摇光精纯的冰魄剑元! 砰!!! 铁背鳄一头狠狠撞在冰墙之上! 沉闷如擂巨鼓的撞击声响起!冰墙剧烈震颤,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冰屑四溅!但摇光的剑意何等凝练?冰墙并未碎裂!巨大的反震之力传来,铁背鳄那庞大的身躯被硬生生阻住冲势,硕大的头颅撞得晕头转向,发出一声痛楚而愤怒的咆哮,踉跄着后退几步,甩了甩发懵的脑袋。 另外两只鬼面水蛛见铁背鳄受阻,寒髓蟒吐息无效,非但没有退缩,复眼中幽光反而更盛!它们八爪在水面急速划动,留下道道残影,如同两道惨白色的闪电,绕过冰墙,从左右两侧,直扑陆仁贾!惨绿色的粘稠毒液,如同箭矢般从它们口器中喷射而出,腥臭扑鼻! “无量天尊!” 天璇低喝一声,手中拂尘银丝暴涨,化作千百道柔韧的白光,如同灵蛇般卷向左侧的水蛛,试图将其缠住。天玑则双手连弹,数枚玉符激射而出,在空中化作几面流转着符文的小型光盾,挡向右侧袭来的毒液和另一只水蛛。 然而,鬼面水蛛狡猾异常,且速度极快。左侧那只猛地一沉,竟直接没入水中,天璇的拂尘银丝卷了个空。右侧那只则八爪在虚空中一点,身形诡异地凌空拔高,轻松避开了符文光盾,毒液依旧朝着陆仁贾当头淋下! 陆仁贾避无可避,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用身体死死护住怀里的玄龟和蛋。 就在这毒液即将临头的刹那—— 陆仁贾怀中,那一直被他当作累赘、甚至下意识想扔出去挡灾的妖卵,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赤金神华! 嗡——! 光芒如同实质,瞬间将陆仁贾、玄龟以及周围一小片空间笼罩在内!形成一个凝实无比的金红色光茧! 嗤嗤嗤——! 惨绿色的剧毒粘液泼洒在金红光茧上,瞬间冒起大股大股腥臭刺鼻的白烟!光茧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赤金神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显然这剧毒对妖卵本源消耗极大!但终究,堪堪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蛋…蛋兄!多谢救命!” 陆仁贾劫后余生,感动得差点哭出来,抱着妖卵的手更紧了。 而那只凌空扑来的鬼面水蛛,八只复眼中贪婪之色更浓,锋利的螯肢闪烁着幽光,狠狠朝着光芒黯淡的光茧扎下!眼看就要破茧夺卵! “腌臜…虫子…也敢…碰…本尊的…蛋?!” 一声虚弱到极致、却蕴含着无上暴怒的意念咆哮,如同闷雷在陆仁贾脑海炸响! 是玄龟小黑! 它那颗搭在断爪上的狗头猛地抬起!浑浊的狗眼此刻赤红如血,死死锁定那只扑来的鬼面水蛛!一股源自荒古、尊贵无比、如同大地之母般沉重的血脉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爆发,狠狠压向那只水蛛! 这威压,比方才抵御寒流时强了何止十倍!虽然依旧受限于玄龟的重伤垂死而显得后继乏力,但其本质的恐怖层次,足以让任何血脉驳杂的妖兽灵魂战栗! “叽——!!!” 那只凌空扑下的鬼面水蛛,八只复眼中的贪婪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它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尖锐嘶鸣,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存在!扑击的动作硬生生僵在半空,庞大的身躯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覆盖身体的惨白甲壳上,那张扭曲的鬼面图案竟诡异地浮现出惊恐的表情!它八爪一软,竟直接从半空中摔落下来,“噗通”一声砸进浅水里,激起大片水花,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另一只刚躲过天璇拂尘、从水中冒头的鬼面水蛛,以及正摇头晃脑准备再次冲击冰墙的铁背鳄,动作都是一僵!连远处盘旋、竖瞳中惊疑未定的寒髓蟒,都下意识地将高昂的头颅微微低下了一丝! 黑泥滩上,出现了短暂的死寂。只有妖卵光茧上被毒液侵蚀发出的“滋滋”声,以及玄龟小黑那沉重而痛苦的喘息声在回荡。它释放完那一下威压,狗眼中的血丝似乎都黯淡了不少,头颅无力地重新搭回断爪上,气息更加微弱,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本尊…的蛋…也是…你们…这群…海鲜…能…觊觎的…”意念如同游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吼!” 铁背鳄率先从惊惧中回过神,凶性被彻底激发。它虽然也感受到了那恐怖的威压,但妖卵散发的神华对它诱惑实在太大,加上看到玄龟那副虚弱不堪的样子,贪婪再次压倒了恐惧。它怒吼一声,不再管那冰墙,巨大的尾巴猛地一扫,卷起滔天泥浪,庞大的身躯竟朝着妖卵光茧侧面撞去!它要用纯粹的蛮力撞开光茧! 寒髓蟒竖瞳冰冷,也不再试探。蛇口再次张开,这一次,并非大范围的吐息,而是一道凝练到极致、只有手臂粗细、却散发着绝对零度寒意的冰蓝射线,如同死神的凝视,无声无息地射向光茧的核心——妖卵!它看出光茧已弱,要一击必杀! 那只被威压吓得落水的鬼面水蛛,在同伴的刺激下,也重新鼓起凶性,惨白的身躯从水中弹射而起,螯肢直刺! 三大妖兽,再次联手攻来!这一次,攻势更加凌厉致命! 摇光眸光一寒,玉手再次按上剑柄。天璇拂尘银光暴涨,天玑指间玉符光芒大盛,就要全力出手!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 一声悠长、苍凉、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响彻整个寒潭上空!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咆哮、嘶鸣、水流声! 紧接着—— 轰!轰!轰! 三道远比之前任何一股都强悍、都深沉、都带着煌煌妖威的恐怖气息,如同三座喷发的火山,同时降临!气息笼罩之下,整个寒潭区域的空间都仿佛凝固了!混乱的能量乱流被强行镇压,潭水停止了旋转,连铁背鳄的冲锋、寒髓蟒的射线、鬼面水蛛的扑击,都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骤然变得无比缓慢! 所有妖兽,包括铁背鳄、鬼面水蛛、寒髓蟒,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动作僵硬,眼中流露出无与伦比的恐惧,纷纷朝着气息来源的方向,不由自主地匍匐下去,瑟瑟发抖! 陆仁贾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沉重压力轰然降临,仿佛整个天空都塌了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连思维都变得迟滞。 摇光按在剑柄上的手猛地收紧,清冷的眸中第一次露出了无比凝重的神色!天璇与天玑更是脸色煞白,如临大敌! 只见寒潭上空,不知何时,已然多出了三道身影。 左边一位,盘踞在半空。其身躯庞大无比,由无数节狰狞的暗金色甲壳拼接而成,每一节甲壳边缘都锋利如刀,闪烁着幽蓝的毒光。密密麻麻、粗壮如矛的步足在虚空中缓缓划动,带起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声。它的头颅扁平,形似蜈蚣,却更加狰狞,口器开合间,露出里面层层叠叠、滴淌着腥臭涎水的利齿。一对复眼如同燃烧的幽绿鬼火,死死锁定下方,散发着暴戾、贪婪与毁灭的气息——千足毒蚣! 右边一位,悬浮于空。其形似蛟龙,却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无数森白如玉、闪烁着幽冷光泽的骨骼拼接而成!巨大的骨翼在身后缓缓扇动,带起阵阵阴风。空洞的眼眶中,跳跃着两团深紫色的灵魂火焰,冰冷、漠然,视万物为刍狗。一股源自九幽黄泉般的死寂阴寒之气,从它每一根骨头上散发出来,冻结空间——玄阴骨蛟! 而立于中间,气息最为晦涩难明的,却是一位身姿曼妙的身影。她笼罩在一袭宽大的、绣着无数扭曲妖纹的暗紫色斗篷中,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截线条优美却毫无血色的下巴,以及一张涂抹着诡异暗紫色唇脂、微微上扬的薄唇。她手中并无兵刃,只虚托着一盏造型奇古、仿佛由人骨雕琢而成的惨白灯笼。灯笼中,没有火焰,只有一团缓缓旋转、不断变幻出各种痛苦哀嚎面孔的幽绿色光团。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勾起生灵心底最深恐惧与欲望的诡异力量,如同水波般从灯笼中荡漾开来,无声地侵蚀着所有人的心神——玉面罗刹! 三大妖王!联袂降临! 它们的目光,无一例外,都穿透了空间,牢牢锁定在陆仁贾怀中,那光芒黯淡却依旧散发着诱人神华的妖卵之上!贪婪、渴望、势在必得! 整个寒潭区域,陷入了绝对的死寂。只剩下那盏人骨灯笼中幽绿光团旋转时发出的、若有若无的凄厉哀嚎声,以及三大妖王身上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恐怖妖威! 千足毒蚣那燃烧着幽绿鬼火的复眼扫过下方匍匐的铁背鳄等妖兽,口器开合,发出金属摩擦般刺耳的声音,充满了不耐与轻蔑:“一群废物点心,也敢觊觎神物?滚开!” 声波带着剧毒震荡,那些匍匐的妖兽顿时发出痛苦的嘶鸣,连滚带爬地退到远处,再不敢靠近。 玄阴骨蛟空洞眼眶中的紫火微微跳动,冰冷的意念如同刮骨的寒风:“此卵,蕴上古真凰涅盘之机,非尔等蝼蚁可染指。” 它的目光转向摇光三人,骨翼轻振,一股更加深沉的阴寒死气压下:“人族,退去。此物,归万妖岭。” 玉面罗刹并未说话,只是那惨白灯笼中的幽绿光团旋转骤然加速,无数扭曲哀嚎的面孔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痛苦。一股无形的、直指心灵深处的魅惑与恐惧之力,如同无数只冰冷的小手,悄然探向摇光、天璇、天玑的心神,试图瓦解她们的意志。同时,她那只托着灯笼的、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看似随意地朝着妖卵的方向,虚虚一引。 摇光冷哼一声,周身冰魄剑意瞬间勃发,如同出鞘的绝世冰锋,将那股侵蚀心神的诡异力量强行斩断!天璇拂尘银光大放,护住心神,天玑则闷哼一声,脸色更白,指间一枚玉符无声碎裂,才堪堪抵挡住。 “万妖岭?” 摇光的声音清冷如故,却带着斩钉截铁的锋锐,“此乃我逍遥宗弟子所护之物。要夺,问过我手中剑。” 她背后的古剑发出清越的嗡鸣,剑鞘之上冰霜蔓延。 “桀桀桀…” 千足毒蚣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无数步足兴奋地划动着虚空,“逍遥宗?好大的名头!本王倒要看看,你这小女娃的剑,够不够硬,能不能挡住本王这万毒蚀骨!” 玄阴骨蛟眼眶中紫火骤然大盛:“冥顽不灵。那便…化作本座骨殿新基!” 森白的身躯上,死寂的寒气开始凝聚。 玉面罗刹兜帽下的唇角,那抹诡异的笑容似乎加深了,托着人骨灯笼的手,微微抬高了半分,幽绿光芒流转加剧,哀嚎声陡然拔高! 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都仿佛要凝固爆炸的时刻—— 一个极其虚弱、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的意念,如同梦呓般,幽幽地飘荡开来,瞬间吸引了所有存在的注意: “吵…吵死了…还让…不让…龟…睡觉了…” 是玄龟小黑! 它那颗狗头极其艰难地从断爪上再次抬起一丝,浑浊的狗眼半眯着,似乎连睁开都费力。它看都没看那三位威势滔天的妖王,目光反而落在了摇光那只方才拨动过冰晶算盘的玉手上,又扫了一眼悬浮在欧卫头顶、还在散发着淡淡空间波动、仿佛随时会再传出掌门催命符的玉符。 “那个…冰疙瘩…小女娃…”玄龟的意念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困倦和不耐烦,“你…你那…小算盘…打得…挺溜…替…替本尊…记个账…” 摇光清冷的眸光微微一动,落在玄龟身上。 三大妖王也暂时停止了蓄势,带着一丝惊疑和审视,看向这个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敢在此刻开口的黑毛团子。 “本尊…这条腿…”玄龟意念扫了扫自己仅存前爪抱着的断腿,“乃…无价之宝…被…那群腌臜海鲜…吓断了…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营养费…还有…磨爪石的…折旧费…嗯…先…先算个…十万八万…极品…灵石…” 它顿了顿,浑浊的狗眼转向三大妖王,尤其是它们身上某些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的部位(比如毒蚣的毒囊、骨蛟的玉骨、罗刹的灯笼),眼神里竟然流露出一丝…市侩的估价光芒? “至于…你们…三个…”玄龟的意念带着一种重伤垂死也掩盖不了的、仿佛刻在骨子里的老赖气质,“想…要蛋?…也…不是…不行…” 此言一出,陆仁贾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摇光眉头微蹙。三大妖王的气息同时一凝! “本尊…的蛋…金贵…着呢…只换…百年份的…无量山…秘制…烤鸡腿…”玄龟的意念透着一股子“童叟无欺”的认真劲儿,“记住…要…百年份的…少一天…都不行…现结…现金…概不…赊欠…” 说完,它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狗头“啪嗒”一声彻底砸在断爪上,气息微弱得几乎消失,只留下最后一丝意念在空气中飘荡: “本尊…困了…你们…自己…团建…点菜…别…吵吵…” 寒潭上空,一片死寂。 三大妖王的气息,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凝滞和错愕。 千足毒蚣那密密麻麻的步足都忘了划动,幽绿的复眼瞪着那黑毛团子,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百年份的…烤鸡腿?现金? 玄阴骨蛟眼眶中的紫色魂火剧烈地跳动了几下,骨翼扇动的节奏都乱了。它纵横万妖岭无数岁月,屠戮生灵,收集奇珍,何曾遇到过这种…“交易”? 玉面罗刹兜帽下,那抹诡异的笑容彻底僵在了嘴角。手中人骨灯笼里的幽绿光团,哀嚎声都弱了下去,似乎连那些痛苦的面孔都懵了。 摇光清冷的眸光扫过装死的玄龟,又看了看头顶那枚掌门的催债玉符,再望向那三位气息被“百年鸡腿”梗得有些不稳的妖王。她那只按在剑柄上的玉手,缓缓移开。 然后,在陆仁贾惊悚的目光中,在三大妖王错愕的注视下,摇光那只完美如冰雕的玉手,极其优雅地抬至身前。 指尖冰魄寒气缭绕,迅速凝聚、塑形。 叮叮咚咚… 一阵清脆悦耳、如同冰泉滴落玉盘的珠算声响起。 一个玲珑剔透、纤毫毕现、甚至每一颗虚拟算盘珠子都流转着冰蓝光华的微型冰晶算盘,再次出现在摇光的指尖。算盘珠子随着她玉指的拨动,发出清脆而冰冷的碰撞声。 她抬眸,目光平静无波地迎向三位气息翻腾的妖王,清冷的声音如同寒泉流淌,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寒潭上空: “此路,欠债还钱。” “概不赊欠。” “百年鸡腿,或等价奇珍,” 冰晶算盘在她指尖发出一声清脆的归位响,“现结。” --- (本章完) 第102章 魔临北域 摇光指尖那冰晶算盘发出的“现结”二字,如同两颗冰珠子砸在寒潭凝固的空气里,清脆、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算账”逻辑,将那“百年鸡腿”的荒诞交易要求硬生生拔高到了某种严肃的商业层面。 千足毒蚣那密密麻麻的暗金步足,在虚空中僵滞了片刻,幽绿的复眼死死盯住摇光指尖那剔透玲珑、还冒着寒气的算盘,复眼深处燃烧的暴戾和贪婪,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错愕和…被羞辱的愤怒所取代。它纵横万妖岭,吞噬过多少自诩清高的修士,何曾被一个人类女娃用算盘珠子指着鼻子谈“现金交易”?还是用鸡腿?! “桀…桀桀…” 刺耳的怪笑声再次响起,却比之前更加尖锐,带着金属摩擦的刮擦感,仿佛无数毒牙在相互磕碰,“小女娃…你…很好!本王很久…没遇到…这么…不知死活的…点菜…呃,人类了!” “点菜”二字,它说得异常别扭,显然是被玄龟那“团建点菜”的意念给带偏了。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弓,背部层层叠叠的玄铁甲壳缝隙中,骤然渗出粘稠如墨、闪烁着幽蓝毒光的液体!一股混合着剧毒与腐烂气息的腥风,瞬间弥漫开来,连远处潭水都开始“滋滋”作响,冒出剧毒气泡!那无数粗壮的步足尖端,更是亮起一点幽蓝寒芒,如同淬了剧毒的矛尖! “本王今日…就让你这冰疙瘩…和那黑毛团子的腿…一起…化作脓水!看你怎么算!” 千足毒蚣咆哮着,庞大的身躯带着腥风毒雾,就要碾压而下! 玄阴骨蛟眼眶中的紫色魂火,也因摇光那冰晶算盘和“等价奇珍”四个字而剧烈摇曳了一下,死寂的寒气如同冰风暴般在它森白的骨骼间凝聚、压缩,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它虽未言语,但那冰冷的杀意,比千足毒蚣的毒雾更加纯粹,更加冻彻灵魂。骨翼扇动,带起阴风阵阵,锁定的目标,赫然是摇光! 玉面罗刹兜帽下的唇角,那抹诡异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漠然。她虚托着的人骨灯笼中,那团幽绿的光球骤然加速旋转,无数扭曲哀嚎的面孔瞬间变得清晰无比,痛苦、绝望、疯狂的意念如同实质的潮水,无声无息却又汹涌澎湃地朝着摇光、天璇、天玑三人席卷而去!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全力侵蚀心神,要瞬间瓦解她们的意志! 三大妖王,被“百年鸡腿”和“冰晶算盘”彻底激怒,杀机毕露!恐怖的妖威如同三座喷发的火山,混合着剧毒、死寂、邪魅的力量,轰然压下!整个寒潭区域的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要崩裂! 摇光眸光冰寒如万载玄冰,指尖的冰晶算盘并未散去,反而在冰魄剑元的灌注下,剔透的算盘框架上瞬间凝结出无数细密、凌厉的冰棱尖刺!那已不再是一个算盘,而是一件散发着森然剑意的杀伐之器!她背后的古剑更是嗡鸣震响,剑鞘上的冰霜蔓延,几乎要将剑柄也冻结!清冽的冰魄剑意冲天而起,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绝世神锋,硬生生在三股狂暴妖威的压迫下撑开一片冰雪领域! 天璇面色凝重到了极点,手中拂尘三千银丝根根绷直,流转着玉质光华,化作一面巨大的银色光盾,将自己和身旁脸色煞白、正拼命激发护身玉符的天玑护在身后,竭力抵挡那无孔不入的邪魅心神侵蚀。 陆仁贾抱着气息奄奄的玄龟和光芒黯淡的妖卵,蜷缩在摇光剑意勉强覆盖到的边缘,只觉得仿佛置身于即将爆发的灭世风暴中心!三大妖王的恐怖气息压得他骨头咯吱作响,连呼吸都无比艰难,只能绝望地看着那毁天灭地的攻势即将降临!他怀中的妖卵似乎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致命威胁,赤金神华微弱地闪烁了一下,终究无力再形成有效防护。 而地上,欧卫依旧在无意识地咳着带冰碴子的血沫,嘴里嘟囔着“九头鲍…误餐费…”,对头顶的灭顶之灾毫无所觉。 就在这千钧一发、毁灭风暴即将彻底爆发的临界点—— 嗡!!!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仿佛从大地深处传来的诡异嗡鸣,毫无征兆地响彻整个空间! 这嗡鸣声并不如何响亮,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千足毒蚣的怪笑、骨蛟凝聚寒气的嘎吱声、甚至玉面罗刹灯笼中那万千灵魂的哀嚎! 紧接着! 噗嗤——! 一道狭长、扭曲、边缘不断蠕动如同活物的漆黑裂缝,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爪硬生生撕裂,骤然出现在千足毒蚣前方不远处的虚空中! 这道裂缝出现得毫无征兆,快得超越了思维!它并非空间撕裂产生的空间裂缝,更像是一道纯粹的、由最污秽、最混乱、最贪婪的负面能量凝聚而成的…魔气裂口! 裂缝张开的瞬间—— 呼——!!! 一股无法形容的、充满了腐朽、堕落、吞噬万物欲望的恐怖吸力,猛地从裂缝深处爆发出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千足毒蚣刚刚喷涌而出、正欲席卷而下的那大片粘稠如墨、闪烁着幽蓝毒光的剧毒雾气! 这股足以腐蚀法宝、毒毙元婴的恐怖毒雾,在那道魔气裂缝的吸力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克星!不,更像是羊入虎口! 嗤嗤嗤——! 幽蓝毒雾如同百川归海,不受控制地被强行拉扯、扭曲、然后疯狂地涌入那道蠕动的漆黑裂缝之中!速度快得惊人!不过眨眼之间,千足毒蚣辛辛苦苦酝酿的、足以覆盖小半个寒潭的剧毒领域,就被那魔气裂缝吞噬得一干二净!连一丝毒气都没剩下! “什么?!” 千足毒蚣那幽绿的复眼瞬间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它那蓄势待发的扑击动作硬生生僵住!它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释放出的本源剧毒,被那裂缝吞噬后,如同泥牛入海,瞬间就失去了所有联系!那裂缝深处传来的气息,让它源自血脉的本能都感到一阵颤栗的厌恶和…恐惧!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玄阴骨蛟凝聚的死寂寒气猛地一滞,眼眶中的紫色魂火剧烈跳动!玉面罗刹灯笼中旋转的幽绿光球也骤然减速,无数哀嚎的面孔都露出了茫然和惊惧的神色! 摇光指尖的冰晶算盘微微一颤,冰棱尖刺上的锋芒都凝滞了一瞬。她清冷的眸光瞬间锁定那道突兀出现的魔气裂缝,瞳孔深处第一次掠过一丝真正的凝重!这气息…绝非妖族!是纯粹的、古老而污秽的…魔气! 轰隆——!!! 没等众人从这惊变中回神,那道吞噬了剧毒雾气的魔气裂缝,如同吃饱喝足般猛地一胀!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混乱、充满了毁灭欲望的恐怖魔气冲击波,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轰然从中喷薄而出! 这魔气洪流并非无差别攻击,而是带着一种扭曲的意志,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魔龙,目标直指——玉面罗刹手中那盏散发着邪魅气息的人骨灯笼! “哼!” 玉面罗刹兜帽下传出一声冰冷的轻哼。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污秽魔气冲击,她非但没有惊慌,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在灯笼骨架上极其诡异地一拂。 嗡! 人骨灯笼中,那团幽绿的光球瞬间光芒大盛!无数扭曲哀嚎的面孔如同活了过来,发出更加凄厉、更加疯狂的尖啸!一股无形的、凝聚了万千生灵极致痛苦与怨念的邪异力量,化作一道惨绿色的精神冲击波,迎着那污秽的魔气洪流狠狠撞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两股同样诡异、同样充满了负面能量的力量在半空中无声碰撞、绞杀! 滋滋滋——! 令人头皮发麻的腐蚀声响起!魔气洪流中污秽的吞噬之力与灯笼邪光中凝聚的怨念痛苦疯狂侵蚀、抵消!空间在那碰撞点剧烈扭曲,光线都变得模糊不清!惨绿与浓黑两种光芒疯狂闪烁、湮灭,形成一片混乱的能量泥沼! 然而,仅仅僵持了不到一息! 那魔气洪流仿佛拥有无穷的贪婪和韧性,竟硬生生顶着那万千怨念的尖啸冲击,一点点地向前推进!惨绿色的邪光如同遇到克星般,被那污秽的魔气不断侵蚀、消融!人骨灯笼表面,那惨白的骨质竟开始浮现出丝丝缕缕的黑色纹路,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仿佛随时会碎裂! 玉面罗刹托着灯笼的手,第一次微微颤抖了一下!兜帽下,那张涂抹着暗紫唇脂的薄唇紧紧抿起!显然,这突如其来的魔气,其诡异和霸道,超出了她的预估! “找死!” 玄阴骨蛟空洞眼眶中的紫色魂火骤然暴涨!它虽对那魔气同样感到厌恶,但玉面罗刹毕竟是同来的妖王。骨翼猛地一振,森白的身躯瞬间化作一道惨白的骨影,带着冻结万物的幽冥死气,直扑那道还在喷吐魔气的裂缝!它要直接摧毁这污秽的源头!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冰封灵魂的惨白光柱,从它口中喷吐而出,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凝结出细密的白色冰晶!正是之前对付妖卵时用过、威力更强的幽冥死光! 眼看那蕴含着绝对死寂的惨白光柱就要击中魔气裂缝—— 那道扭曲蠕动的裂缝深处,猛地探出一只…难以形容的“手”! 那并非血肉之躯,也不是骨骼,更像是一团由浓稠到化不开的污秽魔气强行凝聚而成的、不断变幻形态的“肢体”!它时而如枯槁鬼爪,时而如蠕动触须,时而又化作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唯一不变的,是那股令人作呕的贪婪与混乱气息! 这只“魔气之手”无视了那冻结灵魂的幽冥死光,直接朝着惨白光柱…一把抓去! 嗤——! 预想中的剧烈碰撞并未发生。 那足以冰封法宝、湮灭生机的幽冥死光,在接触到那只污秽魔气之手的瞬间,竟如同被投入了无底深渊的雪球,无声无息地被…吞噬了! 是的,吞噬! 浓稠的魔气之手仿佛拥有黑洞般的特性,惨白的幽冥死光没入其中,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就被彻底分解、同化,成为了那魔气的一部分!那魔气之手吞噬了死光后,反而膨胀了一圈,形态更加扭曲不定,散发的气息也更加污秽、强大! “!!!” 玄阴骨蛟眼眶中的紫色魂火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它那由万载玄玉骨构成的身躯,第一次因为震惊而微微震颤!它的幽冥死光,源自九幽黄泉,乃死寂之力的极致,竟被如此轻易地吞噬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吞噬了幽冥死光的魔气之手,似乎尝到了甜头,变得更加贪婪。它不再满足于被动吞噬,那只变幻不定的“手”猛地一伸,五指(或者说五根扭曲的魔气触须)张开,带着污秽的吞噬之力,朝着近在咫尺的玄阴骨蛟那森白的玉骨之躯…狠狠抓去!速度快如闪电! 玄阴骨蛟悚然一惊!它虽惊骇于对方能吞噬死光,但身为妖王的骄傲让它不可能坐以待毙!骨翼急振,身形暴退的同时,巨大的骨尾如同钢鞭,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狠狠抽向那只抓来的魔气之手! 砰!!! 骨尾与魔气之手狠狠碰撞!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没有能量爆发的光芒,只有污秽魔气与森白死气的疯狂侵蚀! 玄阴骨蛟那坚逾精金的骨尾,在与魔气接触的部位,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一缕缕精纯的幽冥死气被强行剥离、吞噬!骨尾表面那温润如玉的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甚至浮现出细密的黑色裂纹! “吼——!” 玄阴骨蛟发出一声夹杂着痛苦和惊怒的灵魂咆哮!它猛地收回骨尾,只见尾端一小截玉骨,已然变得灰暗无光,甚至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污秽黑气,如同被玷污的美玉!一股混乱的魔念,正沿着骨尾,试图侵入它的魂火核心! 它急忙调动庞大的幽冥死气,死死压制住尾端的魔气侵蚀,看向那道魔气裂缝的眼神,已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忌惮和…一丝恐惧!这东西,不仅能吞噬能量,更能污染本源! 另一边,千足毒蚣目睹玄阴骨蛟吃瘪,复眼中的惊骇更甚。它那剧毒被克,骨蛟的死气也被吞噬污染…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而摇光,此刻已完全收起了指尖的冰晶算盘。她背后的古剑不知何时已然出鞘半寸!冰蓝色的剑身流淌着森然寒气,剑尖遥指那道魔气裂缝!她的眸光凝重到了极点,不再关注三大妖王,所有的精神都锁定了那道裂缝深处散发出的、让她也感到极度危险的污秽本源! “师姐!是魔气!好古老…好纯粹的魔气!” 天玑脸色苍白,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指间几枚用于卜算的玉符,在魔气出现的瞬间就布满了裂痕。 “北域…怎会有此等魔物现世?” 天璇拂尘银光流转,护住三人,语气同样凝重无比。 陆仁贾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只觉得那魔气裂缝散发的气息,比三大妖王加起来还要恐怖百倍!邪恶、混乱、贪婪,仅仅是远远感知,就让他心神摇曳,几欲呕吐。他怀中的妖卵似乎也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赤金神华微弱地、急促地闪烁起来,如同受惊的心脏。 就在这时—— “呃…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陆仁贾脚边响起。 只见原本气息奄奄、仿佛随时会嗝屁的欧卫,不知是被那恐怖的魔气刺激,还是体内冰火冲突与魔气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竟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左眼的金红火焰与右眼的冰蓝寒芒,此刻都剧烈地摇曳、冲突着!眉心那缕象征意志的火苗忽明忽暗!周身刚刚被摇光寒气勉强压制的冰火真元再次变得狂暴紊乱,金红与冰蓝的光华不受控制地透体而出,在他体表疯狂流转、碰撞,发出“噼啪”的爆鸣!肩头那朵被压制的妖异桃花印记,也仿佛嗅到了魔气的“美味”,粉红光泽猛地一亮,透出一股贪婪的邪意! “魔…魔气?!好…好香…” 欧卫眼神混乱,脸上露出一种痛苦与迷醉交织的扭曲表情,嘴里无意识地喃喃。他体内的桃花蛊,竟在这古老魔气的刺激下,再次蠢蠢欲动!而那冰火冲突的本源,似乎也对这混乱污秽的力量产生了某种病态的“渴望”! “欧师弟!清醒点!” 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想去按住他,又怕被那失控的冰火真元伤到。 摇光眸光一寒,一道精纯的冰魄剑意隔空射向欧卫眉心,试图再次镇压他体内暴走的力量和邪念。 然而,就在摇光的剑意即将触及欧卫眉心的刹那—— 嗡!!! 那道吞噬了剧毒、侵蚀了骨蛟、逼退了罗刹的魔气裂缝,猛地再次剧烈膨胀!裂缝边缘蠕动的速度加快了数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迫不及待地要从中挤出来!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深沉、仿佛沉淀了万古岁月、汇聚了无数世界负面情绪的恐怖魔威,如同沉睡的太古凶魔苏醒,轰然从那裂缝深处弥漫开来!这股魔威之强,瞬间将三大妖王的气息都压了下去! 整个寒潭区域,空间彻底凝固!潭水停止了流动,连空气都变得粘稠如胶!陆仁贾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魔爪攥住,窒息感让他眼前发黑。天璇、天玑闷哼一声,护体灵光剧烈波动,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连摇光那冲霄的冰魄剑意,都被这股魔威强行压制,剑鸣声变得沉闷压抑! 三大妖王更是如临大敌!千足毒蚣密密麻麻的步足不安地划动,复眼中充满了惊惧。玄阴骨蛟死死压制着尾端侵蚀的魔气,眼眶中魂火摇曳不定。玉面罗刹托着的人骨灯笼,幽绿光芒黯淡了许多,那些哀嚎的面孔都露出了惊怖的神色。 咔嚓!咔嚓嚓! 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以那道魔气裂缝为中心,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密的黑色裂纹!仿佛这片天地,已经无法承载这即将降临的恐怖存在! “嗬…嗬嗬…” 一阵低沉、沙哑、仿佛无数冤魂在砂纸上摩擦的诡异笑声,从裂缝深处断断续续地传来。笑声中充满了贪婪、混乱、以及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北域…贫瘠…荒凉…” “然…真凰涅盘…之息…诱人…” “还有…如此多…可口的…点心…” “吾…噬界幽餍(yàn)…甚悦…” 随着这断断续续、如同梦呓般的魔念低语,一只更加庞大、更加凝实的魔气巨爪,缓缓从裂缝中探出! 这只巨爪,形态依旧在不断变幻扭曲,但其核心,却隐隐凝聚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那像是一个巨大无比、布满獠牙的…口器!口器深处,是无尽的黑暗与旋转的污秽旋涡,散发出吞噬万物的恐怖吸力! 魔气巨爪探出的瞬间,目标并非摇光,也非三大妖王,而是…直接抓向了悬浮在欧卫头顶、散发着淡淡空间波动和冰魄剑意的——那枚掌门传讯玉符! 似乎这蕴含着精纯空间之力和逍遥宗掌门气息的玉符,对这名为“噬界幽餍”的古老魔物而言,是比妖卵更加诱人的…开胃点心! --- (本章完) 第103章 醋海翻船 “嗬…点心…玉符…空间…逍遥…气息…诱人…” 那低沉沙哑、如同无数冤魂在砂纸上摩擦的魔念低语,带着纯粹的贪婪与混乱,清晰地回荡在凝固的寒潭上空。那只从魔气裂缝中探出的、形态扭曲变幻、核心却凝聚着巨大獠牙口器的魔气巨爪,带着吞噬万物的恐怖吸力,毫无犹豫地抓向悬浮在欧卫头顶、散发着淡淡空间波动和冰魄剑意的掌门传讯玉符! 这枚玉符,乃是逍遥宗掌门以万年寒玉精心炼制的传讯之物,更蕴含一丝他精纯的剑意烙印。对噬界幽餍这等以混乱与吞噬为本源的古老魔物而言,这精纯的空间之力和带着“逍遥”意境的气息,就如同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灯塔,散发着难以抗拒的“美味”诱惑!远比那尚未涅盘的妖凰卵更具吸引力! 魔爪未至,那污秽混乱的吞噬之力已然先行笼罩!玉符周围的空间瞬间变得粘稠、扭曲,如同陷入泥沼!玉符本身剧烈震颤起来,表面流转的冰魄剑意光华疯狂闪烁,试图抵抗那无孔不入的侵蚀,发出细微而急促的“铮铮”悲鸣!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那魔爪彻底攫取、吞噬! “放肆!” 一声清叱,如同九天玄冰炸裂,带着斩断万物的锋锐与…一丝难以察觉的、被触及逆鳞般的震怒! 是摇光! 就在那魔爪即将触及玉符的刹那,摇光动了! 她一直按在剑柄上的玉手,终于不再有丝毫犹豫!拇指猛地一推剑镡! 锵——!!! 一声清越悠长、仿佛能涤荡寰宇的剑鸣,响彻云霄! 背后的古剑,终于彻底出鞘! 剑身通体冰蓝,仿佛由万载玄冰之心雕琢而成,流淌着森然刺骨的寒光。剑锋薄如蝉翼,却散发着斩断法则般的绝世锋芒!剑出鞘的瞬间,整个寒潭区域那被魔威凝固的粘稠空气,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面,轰然炸开!无数细密的冰晶凭空凝结、飞舞,温度骤降至绝对零度的边缘! 摇光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冰影残像,真身已然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冰蓝闪电!速度之快,超越了目光所能捕捉的极限!她的目标,并非那只抓向玉符的魔爪,而是…那道不断喷涌污秽魔气的裂缝本身! 人剑合一!冰魄绝尘! 冰蓝色的剑光,凝练到极致,仿佛将天地间所有的寒意与锋芒都汇聚于一线!所过之处,空间被无声地切割开一道细长、边缘凝结着永恒冰霜的漆黑轨迹!那轨迹直指魔气裂缝的核心! 这一剑,毫无保留!是摇光自现身以来,第一次展露出属于“冰魄剑主”的、足以令天地色变的真正锋芒!那剑意之纯粹、之凌厉、之决绝,让近在咫尺的三大妖王都感到灵魂一阵刺痛,下意识地催动妖力护体! “吼!” 噬界幽餍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剑带来的致命威胁,那抓向玉符的魔爪猛地一顿,獠牙口器转向摇光袭来的方向,发出一声夹杂着愤怒与贪婪的咆哮!裂缝深处涌出的污秽魔气瞬间暴涨,凝聚成一面不断蠕动、仿佛由无数扭曲面孔和痛苦灵魂构成的污秽魔盾,迎向那道冰蓝剑光!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冰蓝剑光与污秽魔盾无缝接触! 预想中的能量湮灭并未发生。 那凝聚了摇光无上剑意的冰蓝剑光,在接触到污秽魔盾的瞬间,竟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入了粘稠的污泥!剑光依旧在前进,但其上蕴含的斩灭一切的无形剑意法则,却被那污秽混乱、充满负面情绪的魔盾疯狂地侵蚀、抵消、扭曲! 滋滋滋——! 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密集响起!冰蓝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融!而污秽魔盾也在剑光的锋锐下被不断洞穿、撕裂,无数扭曲的面孔发出无声的哀嚎湮灭!但魔盾后方,更多的污秽魔气源源不断地从裂缝深处涌出,如同无穷无尽! 摇光清冷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凝重。这魔物的本源污秽与混乱,竟能如此有效地侵蚀抵消她精纯的冰魄剑意!她玉指掐诀,体内冰魄剑元疯狂灌注剑身,试图强行突破!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 那只停顿了一瞬的魔气巨爪,趁着摇光被魔盾牵制,獠牙口器猛地再次张开,恐怖的吞噬之力如同无形的漩涡,瞬间将剧烈挣扎的掌门玉符笼罩! “铮——!” 玉符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悲鸣!表面的冰魄剑意光华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最终“噗”地一声彻底熄灭!玉符本身再也无法抵抗那股恐怖的吸力,化作一道流光,被那獠牙口器一口…吞了下去! 咔嚓! 一声微不可闻、却又如同惊雷般在摇光心神中炸响的碎裂声! 那枚承载着掌门气息、摇光亲手打入一道守护剑意的玉符…碎了! 被那污秽混乱的魔爪…吞噬、嚼碎! 摇光那双如同万载玄冰般的眸子,在玉符被吞噬的刹那,猛地一缩! 不是震惊,不是愤怒。 是一种…更难以形容的情绪。 仿佛一泓亘古无波的冰湖,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滋——!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寒刺骨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灼烧感的意念波动,如同失控的冰风暴,猛地从摇光身上爆发开来!这意念波动之强烈,甚至暂时压过了噬界幽餍的魔威,让周围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寒与心悸! 她刺向魔盾的冰蓝剑光,在这一刻骤然暴涨数倍!原本凝练的剑芒瞬间化作一片狂暴的冰魄风暴!无数细碎、锋锐到极致的冰晶剑罡,如同亿万冰针,疯狂地绞杀、切割着那面污秽魔盾! 嗤嗤嗤嗤——! 污秽魔盾如同被投入了绞肉机,瞬间被撕裂得千疮百孔!摇光的身影裹挟着这狂暴的冰魄剑罡风暴,硬生生突破了魔盾的阻拦,冰蓝古剑带着斩灭一切的决绝,狠狠刺入了那道不断喷涌魔气的裂缝边缘! 轰隆!!! 冰魄剑元与污秽魔气在裂缝入口处轰然对撞!爆发出毁灭性的能量乱流! 刺骨的冰寒与混乱的污秽相互湮灭、爆炸!空间被撕裂出更大的口子,又瞬间被冰封、再被魔气腐蚀!那片区域彻底化为一片混乱的能量绝域! “吼——!!!” 噬界幽餍发出一声震怒的咆哮!显然被摇光这突破防御的一剑刺痛!裂缝剧烈扭曲、膨胀,涌出的魔气更加狂暴污秽!那只吞噬了玉符的魔爪猛地缩回裂缝,另一只更加庞大的魔爪带着滔天魔焰,狠狠拍向摇光!爪风所过,空间寸寸崩塌! 摇光一击得手,毫不停留!身影如同鬼魅般在混乱的能量乱流中闪烁,避开那含怒拍下的魔爪,冰蓝古剑划出道道玄奥轨迹,每一剑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斩断空间的锋锐,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住那道裂缝,剑光不断斩在裂缝边缘蠕动的魔气上,激起大片的污秽湮灭! 一人一魔,在寒潭上空展开了激烈到极致的近身缠斗!冰蓝剑光与污秽魔爪疯狂碰撞,每一次交锋都引发空间塌陷、能量爆鸣!景象恐怖绝伦!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剑拔弩张的三大妖王都懵了! 千足毒蚣那幽绿的复眼看看被魔物吞噬的玉符,又看看状若疯狂、剑光比之前凌厉凶悍了数倍不止的摇光,密密麻麻的步足不安地划动着虚空,一时竟不知该继续攻击摇光,还是该防备那恐怖的魔物。它本能地觉得,那个冰疙瘩女娃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好像…比它这个毒物还要…暴躁? 玄阴骨蛟则死死盯着自己尾端那缕被魔气侵蚀的污秽黑气,眼眶中的紫色魂火剧烈跳动。这魔气不仅污染它的玉骨,更在侵蚀它的魂火本源,让它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厌恶和虚弱。相比那发疯的女剑修,这魔物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玉面罗刹兜帽下的脸色阴沉如水。她手中的人骨灯笼光芒黯淡,表面布满了细密的黑色裂纹,显然刚才与魔气的对抗中吃了不小的亏。她虚托灯笼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在竭力压制灯笼内那团幽绿光球中越发混乱的哀嚎。这魔物的力量,对她这种玩弄灵魂的妖王克制极大! 三大妖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忌惮和一丝退意。妖卵虽好,但这突然冒出来的恐怖魔物和那个状态明显不对劲的疯女人…似乎更加危险! “龟…龟爷!咱…咱们快溜!” 黑泥滩上,陆仁贾抱着气息奄奄的玄龟和光芒黯淡的妖卵,在头顶毁天灭地的能量余波冲击下瑟瑟发抖,哭丧着脸对着怀里的黑毛团子哀嚎,“上面神仙打架…咱…咱这小鬼…遭不住啊!” 玄龟小黑那颗搭在断爪上的狗头,此刻却微微抬起了一丝缝隙。浑浊的狗眼,极其精准地…越过了天空中那激烈搏杀的冰蓝与污秽,落在了三大妖王身上,尤其是它们身上某些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的部位(毒蚣的毒囊、骨蛟未被污染的玉骨、罗刹那盏虽然受损但本质不凡的灯笼)。 “溜…什么溜…”玄龟的意念带着一种重伤垂死也掩盖不了的、如同老饕闻到肉香的兴奋,虚弱却清晰地传入陆仁贾脑海: “好戏…才…开场…没见…那三个…海鲜…头子…正…发懵…吗…” 它顿了顿,浑浊的狗眼似乎亮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属于奸商的精光: “本尊…的腿…刚被…那魔气…吓唬了…精神损失费…得…加钱…” “还有…本尊的蛋…被…这魔气…污染了…心灵…得…用…百年份的…无量山…秘制…烤鸡腿…才能…洗涤…” “去…喊话…问…他们仨…谁…先…结账…买…护身…名额…” 陆仁贾:“……”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这气息微弱得随时会嗝屁、却还惦记着敲诈勒索的黑毛团子,又抬头看了看天上那打得空间都快碎了的疯女人和恐怖魔物,再瞅瞅远处那三个同样被震住、妖脸懵逼的妖王…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还…还护身名额?!” 陆仁贾的声音都变调了,“龟爷!咱能活着出去就不错了!您老就别…” 他话没说完,就感觉怀里玄龟那条仅存的前爪,极其微弱却坚定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快去…不然…本尊…现在…就…断气…给你看…”意念带着浓浓的威胁和…无赖。 陆仁贾:“……” 他嘴角疯狂抽搐,最终一咬牙,抱着一种“死就死”的悲壮,扯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三大妖王的方向吼了出去: “喂——!上面的…三位妖王…大…大佬!听…听好了!” 他这一嗓子,如同在激烈的交响乐中插入了一声破锣,瞬间打破了三大妖王之间微妙的对峙氛围,也吸引了千足毒蚣和玄阴骨蛟冰冷的视线,连玉面罗刹兜帽下的唇角都微微抽动了一下。 陆仁贾顶着那几乎要将他撕碎的恐怖目光压力,硬着头皮,按照玄龟的“指示”,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我家龟爷…说了!” “它…它的腿!刚…刚被那魔气吓唬了!精神损失费…得…得加钱!” “还…还有!它老人家的蛋!被…被魔气污染了心灵!得…得用百年份的无量山秘制烤鸡腿…才能…才能洗涤!” “问…问你们仨…谁…谁先结账!买…买护身名额!过…过期不候啊!” 死寂。 比之前魔物降临还要诡异的死寂。 千足毒蚣密密麻麻的步足彻底僵住,幽绿的复眼死死盯住陆仁贾和他怀里的黑毛团子,口器开合了几下,愣是没发出任何声音。它纵横万妖岭无数岁月,第一次…被一个人类小子当着面,替一只半死不活的黑毛龟…敲诈勒索?还是在这种场合?! 玄阴骨蛟眼眶中的紫色魂火猛地一滞,连尾端侵蚀的魔气都忘了压制。森白的玉骨之躯微微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惊的。护身名额?用鸡腿结账? 玉面罗刹兜帽下,那抹惯常的诡异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和…荒谬。她手中托着的人骨灯笼,幽绿光芒都紊乱了一瞬。 “噗——!” 就在这时,一声压抑不住、如同漏气般的闷笑,极其不合时宜地从旁边传来。 是刚从昏迷中被魔气刺激醒转、又被摇光那狂暴剑意震得气血翻腾的欧卫! 他捂着剧痛的胸口,嘴角还挂着带冰碴子的血沫,左眼的金红火焰和右眼的冰蓝寒芒因体内力量冲突而摇曳不定,脸上却硬是挤出了一个扭曲的、混杂着痛苦和…幸灾乐祸的笑容。 “哈…咳咳…陆…陆师兄…干…干得…漂亮!” 欧卫一边咳血一边对着陆仁贾竖起大拇指,眼神却瞟向三大妖王那精彩纷呈的脸色,“龟爷…英明!这…这护身名额…绝对值!…百年鸡腿…换…换条命…咳咳…血赚…不亏…” 他这火上浇油的“点评”,如同在三大妖王被雷劈中的伤口上又狠狠撒了一把盐! “蝼蚁!找死!” 千足毒蚣终于从极致的荒谬和愤怒中回过神,复眼瞬间被暴戾的杀意充满!它堂堂妖王,竟被如此戏耍!什么护身名额!什么百年鸡腿!它要将这黑毛龟和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人类小子连同那颗蛋一起,碾成齑粉!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调转,背部甲壳缝隙中再次渗出剧毒粘液,无数淬毒步足闪烁着幽蓝寒芒,带着滔天毒雾腥风,就要朝着黑泥滩碾压而下!什么魔物!什么疯女人!它要先灭了这几个让它丢尽脸面的混账! 玄阴骨蛟虽未言语,但空洞眼眶中跳动的紫火也锁定了陆仁贾和欧卫,森然的杀意毫不掩饰。玉面罗刹托着灯笼的手也微微抬起,幽绿光芒流转,显然也动了杀心! 然而,就在三大妖王被彻底激怒、杀机锁定黑泥滩的刹那—— 异变再生! 轰隆隆!!! 寒潭上空,摇光与噬界幽餍激战的中心,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怖能量冲击! 摇光那冰蓝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倒飞而出!她手中的冰蓝古剑发出一声哀鸣,剑身上的光华都黯淡了几分!嘴角,一丝殷红的血迹缓缓溢出,在她那冰雪般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显然,在刚才与魔物的近身搏杀中,她虽然剑意狂暴凌厉,但终究被那污秽混乱的魔气侵蚀反噬,受了内伤! 而那道魔气裂缝,也被摇光拼着受伤斩出的最后一剑,硬生生撕裂、扩大了一倍有余!更加汹涌澎湃的污秽魔气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中喷涌而出! 噬界幽餍似乎也被彻底激怒了! “嗬嗬嗬…剑…锋利…味道…也不错…” 裂缝深处,那沙哑的魔念带着贪婪的狞笑。一只比之前庞大数倍、形态更加扭曲、核心獠牙口器几乎凝成实质的恐怖魔爪,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撕裂了混乱的能量乱流,无视了倒飞的摇光,目标直指…刚刚出言“幸灾乐祸”的欧卫! 不!更准确地说,是欧卫体内那剧烈冲突、却又在魔气刺激下变得异常活跃的冰火本源!以及他肩头那朵因魔气而兴奋、粉红光泽大盛的妖异桃花印记! 对噬界幽餍而言,欧卫此刻的状态,简直就是一道散发着混乱、冲突、邪异“香气”的…顶级大餐! 魔爪未至,那污秽混乱的吞噬之力已然将欧卫彻底笼罩!他体表疯狂流转冲突的金红真炎与冰蓝寒气,如同被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变得更加狂暴紊乱!肩头的桃花印记更是兴奋得发出妖异的粉红光晕,一股魅惑邪异的力量不受控制地扩散开来! “呃啊——!” 欧卫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混乱意志狠狠撞入脑海,体内冰火冲突瞬间加剧到极限,仿佛要将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彻底撕裂!眼前阵阵发黑,意识瞬间被剧烈的痛苦和混乱淹没!他猛地抱住了头颅,身体痛苦地弓起、痉挛,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嘶吼! “欧师弟!” 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想去拉他,却被那狂暴的冰火真元和魔气吞噬力场弹开,根本无法靠近! 摇光倒飞的身形强行在半空中稳住,清冷的眸光扫过被魔爪锁定的欧卫,那如同冰湖般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再次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比之前玉符破碎时更加汹涌! 她玉指猛地掐诀! 嗡! 那枚被魔爪吞噬嚼碎的掌门玉符…虽然本体已毁,但其中蕴含的一缕摇光亲自打入的、精纯至极的冰魄守护剑意烙印,却并未被魔气彻底湮灭! 就在欧卫被魔爪吞噬之力笼罩、体内冰火冲突与桃花邪念被引动到极致的生死关头—— 一道微弱却无比坚韧、无比熟悉的冰蓝色剑意光华,猛地从欧卫的眉心…那缕象征意志的金红火苗深处…透射而出! 这道剑意,正是摇光留在掌门玉符中的守护烙印!在玉符被吞噬的瞬间,这缕守护烙印并未消散,而是循着冥冥中与摇光本体的联系,在魔气肆虐的混乱中,如同不灭的星火,悄然潜伏到了与摇光剑意共鸣最强的欧卫眉心深处! 此刻,感受到欧卫即将被魔爪吞噬、心神即将被混乱彻底摧毁的致命危机,这缕潜伏的守护剑意,如同被点燃的火种,轰然爆发! 虽然微弱,却带着摇光剑意特有的、斩断一切虚妄、守护一点真灵的决绝意志! 嗤! 冰蓝的守护剑意如同破晓的曙光,瞬间刺破了笼罩欧卫的污秽魔气!精准地斩在了他肩头那朵因魔气而兴奋狂舞的妖异桃花印记之上!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充满了痛苦与怨毒的尖啸(意念)猛地从欧卫肩头响起!那朵妖异的桃花印记如同被滚油泼中,粉红光芒瞬间黯淡到几乎熄灭!印记边缘甚至浮现出细密的冰裂纹路!一股源自灵魂契约被强行斩断的反噬之力,让欧卫浑身剧震,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但眼神中的混乱与邪魅,却在这一剑之下,被强行斩去了大半!恢复了一丝清明! 这守护剑意的爆发,不仅重创了桃花印记,更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了一滴冰水! 欧卫体内那狂暴冲突、几乎要将他撕裂的金红真炎与冰蓝寒气,在这股精纯、冰冷、带着守护意志的外力刺激下,那刚刚在冰封中领悟的、如同太极阴阳鱼般相互追逐转化的微妙韵律,如同被按下了启动键! 嗡——! 金红与冰蓝的光芒,不再是无序的冲突爆炸,而是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在他周身缓缓流转起来!虽然依旧泾渭分明,冲突不断,每一次流转都让他肌肉虬结、青筋暴起,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一股生生不息、循环往复的奇异力量,却在这流转中悄然诞生!这股力量,暂时勉强抵挡住了魔爪吞噬之力的侵蚀! “嗯?!” 噬界幽餍发出一声惊疑的低吼。它那抓向欧卫的魔爪,竟被那突然爆发、又引导着冰火力量形成循环的守护剑意,以及那股新生的循环之力,硬生生阻了一阻! 而就在这魔爪被阻、欧卫暂时摆脱被吞噬命运的刹那—— 摇光的身影,再次动了! 这一次,她不再冲向魔物裂缝。 她悬浮在半空,冰蓝古剑斜指下方被魔爪锁定的欧卫。 那双清冷如冰湖的眸子,此刻却像是投入了万载寒渊,冰冷、死寂、却又酝酿着足以冻结时空的风暴! 她看着欧卫眉心那缕由她剑意守护烙印爆发而出的微弱光华,看着他肩头被自己剑意斩得几乎熄灭的桃花印记,看着他周身在金红冰蓝流转中痛苦挣扎却顽强维持着循环的身影… 尤其是…看着他脸上那残留的、因桃花印记反噬和冰火冲突而露出的痛苦扭曲表情… 摇光那如同冰雕般的唇角,极其极其细微地…向下抿紧了一个冰冷的弧度。 下一刻! 她玉手轻抬,冰蓝古剑在虚空中划过一个玄奥莫测的轨迹!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光。 没有斩向魔物。 也没有斩向欧卫。 她剑尖所指,赫然是…下方那冰冷幽深、倒灌之势已被之前大战破坏得七零八落的…寒潭之水! 一股难以想象的、超越了绝对零度的极致冰魄寒气,从她体内、从剑身之上,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 “冰魄…极渊!” 清冷的声音,如同万载冰川碰撞,带着冻结万物的绝对意志,响彻天地! 轰——!!! 以摇光剑尖为,一股肉眼可见的、如同实质般的冰蓝色寒潮,如同决堤的天河之水,朝着下方的寒潭…疯狂倾泻而下! 所过之处,空间凝固!时间停滞!万物冻结! 那汹涌倒灌的潭水,在接触到冰蓝寒潮的瞬间,连浪花都来不及翻起,便彻底凝固,化为最坚硬的玄冰! 寒潮势不可挡,瞬间覆盖了整个寒潭水面!并且以恐怖的速度,沿着潭壁、顺着之前倒灌的水道…疯狂蔓延! 咔嚓!咔嚓!咔嚓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冻结声如同死亡的序曲! 整个巨大的寒潭,连同其下方不知多深的水脉,在短短数息之间,被彻底…冰封! 化为一个巨大无比、散发着亘古寒意的…冰魄深渊! 而那只抓向欧卫的魔爪,以及魔爪后方那喷涌魔气的裂缝,正好处于这冰魄极渊寒气爆发的路径之上! 滋啦——! 污秽混乱的魔气,在接触到这极致冰魄寒潮的瞬间,竟发出了如同烧红烙铁浸入冰水般的刺耳声响!魔气被强行冻结、凝固!那扭曲变幻的魔爪表面,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玄冰!动作变得无比迟滞! 就连裂缝深处喷涌的魔气洪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极致冰寒强行压制、冻结!裂缝边缘蠕动的速度变得如同蜗牛爬行! 噬界幽餍发出一声夹杂着痛苦和暴怒的咆哮!显然,这极致冰魄寒气,对它这种混乱污秽的本源,竟有着超乎想象的克制作用! 然而,摇光这无差别覆盖的“冰魄极渊”,冻结的…可不仅仅是魔爪和寒潭! 首当其冲的,就是离寒潭最近、刚刚被魔爪锁定的欧卫! 轰! 那冰蓝寒潮的余波扫过! 欧卫周身那刚刚艰难形成的金红冰蓝流转循环,在这股远超他承受极限的极致冰魄寒气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破碎! 咔!咔!咔! 他体表的金红真炎被强行压灭!冰蓝寒气则如同找到了归宿,疯狂地涌入他体内!他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底板,瞬间被一层厚达数寸、晶莹剔透却散发着绝对死寂寒意的玄冰…彻底冰封! 化为了一尊保持着痛苦挣扎姿态的…人形冰雕! 连他眉心那缕刚刚爆发守护剑意、象征意志的金红火苗,也被冻结在玄冰之中,只剩下一点微弱到极致的暗红! “欧师弟——!!!” 陆仁贾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离得稍远,又有玄龟之前残留的微弱力场和妖卵最后的神华庇护,才未被瞬间冰封,但也被那恐怖的寒气余波冻得浑身僵硬,眉毛头发都挂满了冰霜! 而刚刚被玄龟勒索、又被欧卫“点评”激怒、正准备碾死这两只蝼蚁的三大妖王… 千足毒蚣那庞大的身躯,下半截正好处于冰魄极渊寒气爆发的边缘路径! 滋啦! 它那无数粗壮的、闪烁着幽蓝毒光的步足,以及覆盖着玄铁甲壳的下半身,瞬间被一层厚厚的幽蓝玄冰覆盖!剧毒粘液被冻结成冰疙瘩!它冲锋的势头硬生生被冻僵在半途!幽绿的复眼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这疯女人!连自己人(?)都冻?! 玄阴骨蛟反应稍快,骨翼急振,险之又险地拔高了身形,避开了那冰蓝寒潮的直接冲击。但下方席卷而来的极致寒意,依旧让它尾端那缕被魔气侵蚀的污秽黑气瞬间凝固,连带着它整条骨尾都覆盖上了一层薄冰,行动变得僵硬! 玉面罗刹则是在寒气爆发的瞬间,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后飘退,同时手中人骨灯笼幽绿光芒大放,勉强在身前形成一道怨念屏障。屏障瞬间被冻结,但也为她争取了脱离核心区域的时间。她兜帽下的脸色更加苍白,托着灯笼的手微微颤抖,灯笼表面的黑色裂纹似乎又多了几道。 寒潭上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唯有那巨大冰魄深渊散发的亘古寒意,无声地弥漫。 摇光悬浮在冰渊之上,冰蓝古剑斜指下方。她清冷的眸光,如同俯瞰尘世的冰雪女神,缓缓扫过被冰封的魔爪,扫过被冻成冰雕的欧卫,扫过被冻僵了半截身子的千足毒蚣,扫过惊魂未定的玄阴骨蛟和玉面罗刹…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黑泥滩上,那个抱着黑毛团子和蛋、被冻得瑟瑟发抖、满脸鼻涕眼泪(已结冰)的陆仁贾身上。 陆仁贾接触到那毫无温度的目光,瞬间如同被万载玄冰刺穿了心脏,浑身血液都仿佛要冻结!他牙齿咯咯打颤,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摇光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极其缓慢地…移向了他怀中…那个气息微弱、仿佛已经“断气”的…玄龟小黑。 “……”玄龟的意念,如同游丝般,极其艰难、却又带着一种“龟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憋屈,幽幽飘出: “那个…冰疙瘩…女娃…商量…个事儿…” “本尊…这腿…刚被…冻麻了…算…工伤不?…能…抵…点…欠账…不?” --- (本章完) 第104章 丹鼎炸炉 摇光那毫无温度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钉在陆仁贾怀中那“气息奄奄”的黑毛团子上。 玄龟小黑那最后一句“工伤抵欠账”的意念,如同游丝般在冰寒死寂的空气中飘荡,带着一种重伤垂死也掩盖不了的、近乎无赖的讨价还价,在这冰封万物的极寒背景下,显得尤为荒诞刺耳。 陆仁贾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冰魄极渊的余波更甚!他死死抱着玄龟和妖卵,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恨不得自己立刻原地消失,或者怀里这位“工伤”龟爷能瞬间断气装死得再逼真一点。 摇光清冷的眸光,在玄龟身上停留了足足三息。 这三息,对陆仁贾而言,漫长得如同三百年。 终于,摇光那如同冰雕般的唇角,极其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不是笑,更像是一块冰面上掠过的一道寒光。 她没有回应玄龟的“工伤索赔”,目光移开,重新落回下方那巨大的冰魄深渊,以及深渊边缘,那只被厚厚幽蓝玄冰覆盖、如同琥珀中狰狞虫豸般凝固的巨大魔爪,还有魔爪后方被强行冻结、蠕动几乎停滞的污秽裂缝。 噬界幽餍的咆哮和混乱意念,被这极致冰寒死死压制在裂缝深处,只有断断续续、充满暴怒的沉闷嘶鸣隐隐传来,如同困兽的挣扎。 冰魄极渊的寒气仍在无声地弥漫、加固。巨大的冰渊表面,光滑如镜,反射着幽暗的光线,倒映着上方悬浮的几道身影,如同镶嵌在黑色天幕上的冰冷星辰。 千足毒蚣那被冻僵了半截的下半身,幽蓝玄冰覆盖在玄铁甲壳和淬毒步足上,让它庞大的身躯显得无比笨拙和滑稽。它幽绿的复眼死死盯着摇光,充满了怨毒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庞大的妖力在体内疯狂运转,试图融化那禁锢它的玄冰,甲壳缝隙中渗出粘稠的毒液,却在接触玄冰的瞬间发出“滋滋”声响,非但无法融化,反而被冻结成了惨绿色的冰疙瘩,挂在步足上如同丑陋的装饰品。 玄阴骨蛟悬浮在稍高处,森白的骨翼谨慎地保持着扇动,空洞眼眶中的紫色魂火剧烈摇曳,死死盯着自己尾端——那里,之前被魔气侵蚀的污秽黑气,连同摇光寒气冻结的薄冰,形成了一小片诡异的灰蓝色“冻伤区”。幽冥死气与冰魄寒气在它最坚硬的玉骨上交锋,让它痛苦不堪,却又不敢轻易触碰,生怕引发更剧烈的反噬。 玉面罗刹则是最为飘忽的一个。她身影退得最远,几乎贴在了寒潭边缘的岩壁上,宽大的暗紫斗篷无风自动,遮掩着身形。她虚托着的人骨灯笼,幽绿光芒微弱到了极点,灯笼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纹,内部那团光球旋转缓慢,哀嚎的面孔模糊不清。她兜帽下的目光,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蛇,冰冷地扫视着全场,尤其在摇光、被冰封的欧卫以及三大妖王之间逡巡,似乎在评估着局势,寻找着脱身或渔利的机会。 寒潭上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 摇光以冰魄极渊强行冻结魔爪、压制魔物,固然震慑全场,但消耗显然巨大。她悬浮于冰渊之上,冰蓝古剑斜指下方,剑身光华虽依旧凌厉,但气息比之方才爆发时明显回落了一丝,清冷如冰的面容下,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若隐若现。 三大妖王各怀鬼胎,被摇光这无差别的一冻弄得狼狈不堪,又忌惮那被暂时压制的恐怖魔物,一时间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而黑泥滩上,陆仁贾抱着“工伤”龟爷和光芒黯淡的妖卵,在冰寒中瑟瑟发抖,如同暴风眼中唯一还“活着”的靶子。 就在这僵持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喂…冰疙瘩…女娃…” 玄龟小黑那虚弱却异常执着的意念,再次幽幽地、如同阴魂不散般飘了出来,精准地传入摇光脑海: “本尊…这工伤…到底…抵…不抵账…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不抵…也行…那…本尊…这腿…被冻坏了…得…加钱…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惊吓费…嗯…还有…冻伤膏…钱…” 意念絮絮叨叨,掰着爪(虽然只剩一条能动的)算账,仿佛头顶那毁天灭地的对峙和身下这冰封万物的绝境,都与它龟大爷的“工伤赔偿”无关紧要。 摇光按在剑柄上的玉指,极其细微地…收紧了一下。冰蓝古剑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嗡鸣。 陆仁贾吓得魂飞天外,差点把怀里的龟爷扔出去:“龟…龟爷!祖宗!您…您少说两句!算…算我求您了!” 他感觉摇光师叔身上散发的寒气,似乎又降了几度。 就在这时! 被冰封在巨大玄冰中的欧卫冰雕,内部…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并非之前金红真炎或冰蓝寒气的光芒,而是…一抹极其黯淡、极其不稳定、混杂着金红火星和冰蓝冰渣的…混沌光华!这光华在他被冰封的胸膛位置极其微弱地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 但摇光的眸光,却瞬间捕捉到了这一丝异常! 她清冷的眼底,冰层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一动。 欧卫体内那冰火冲突的本源,虽然被冰魄极渊强行压制冻结,但并未真正平息!那在冰封前被守护剑意引导出的、如同太极阴阳鱼般的微妙循环韵律,被极致冰寒打断、冰封,此刻在冰层内部,两种极端力量被强行压缩、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如同被强行塞进密封罐子的火药!那微弱的混沌光华闪烁,正是冰火本源在极致压制下,冲突加剧、濒临失控爆炸的征兆! 一旦这冲突在冰层内部彻底爆发…那后果…堪比一颗人形炸弹在冰魄极渊的核心炸开!不仅欧卫会瞬间化为齑粉,连这勉强压制住魔物的冰魄封印,都可能被炸开缺口! 摇光瞬间明白了形势的严峻! 不能再等!必须立刻处理欧卫体内失控的冰火本源! 她目光如电,瞬间扫过全场。 三大妖王虎视眈眈,魔物在冰下挣扎,此地绝非安全之所,更非疗伤之地! 必须离开!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黑泥滩上,那个抱着玄龟和妖卵、唯一还能动弹的…“交通工具”兼“不稳定因素存放器”——陆仁贾身上。 “天璇!天玑!” 摇光清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死寂,“护法!准备…炼丹!” 炼丹?!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得在场所有能思考的存在都懵了! 陆仁贾:“???” 炼丹?在这?用啥炼?炼谁?该不会…炼我?! 千足毒蚣幽绿的复眼:“???” 炼丹?这疯女人脑子被魔气啃了?还是被冻坏了? 玄阴骨蛟眼眶紫火:“???” 炼丹?在魔物和三大妖王眼皮底下?炼什么丹?壮胆丹? 玉面罗刹兜帽下:“……” 她虚托灯笼的手似乎又抖了一下。 连装死的玄龟小黑,浑浊的狗眼都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更大的缝隙,充满了“这冰疙瘩终于疯了?”的错愕。 天璇和天玑虽然同样惊愕,但对摇光的命令有着绝对的服从。天璇手中拂尘银光暴涨,瞬间在摇光周围布下一层流转的银色光幕,隔绝外界窥探和可能的偷袭。天玑则双手连挥,数枚流光溢彩、散发着浓郁空间波动的玉符激射而出,悬浮在摇光身前,玉符上符文闪烁,隐隐构成一个玄奥的阵图轮廓。 摇光不再多言,玉手掐诀,对着下方冰封欧卫的巨大玄冰凌空一抓! 轰隆! 覆盖欧卫的厚厚玄冰猛地一震!并非碎裂,而是连同里面被冰封的人一起,被一股无形的沛然巨力硬生生从冰魄深渊边缘“拔”了出来!如同拔出一根巨大的冰笋!冰块裹挟着欧卫,悬浮而起,朝着摇光的方向飞去! 这动作,瞬间刺激了被暂时压制的各方! “吼——!” 冰封裂缝深处,噬界幽餍发出一声暴怒的咆哮!被冻结的魔爪剧烈震颤起来,表面的幽蓝玄冰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污秽的魔气如同黑血般从裂缝中渗出! “想走?!留下神卵!” 千足毒蚣下半身虽被冻住,但上半身猛地扬起,口器张开,一道凝练的幽蓝毒箭如同闪电,撕裂空气,直射被拔起的欧卫冰雕!它不敢直接攻击摇光,但破坏那冰雕,搅乱局面,正是它的目的! 玄阴骨蛟眼眶紫火一闪,骨翼急振,一道惨白的幽冥死光后发先至,并非攻击冰雕,而是射向天璇布下的银色光幕!它要破开护法屏障! 玉面罗刹更是无声无息,身影如同融入阴影,手中人骨灯笼幽光一闪,一道无形的、凝聚了极致怨毒的精神尖刺,无声无息地刺向摇光后心!时机歹毒! 三大妖王,虽各怀心思,但此刻却默契地选择了同时发难! 面对三方夹击,摇光眸光冰寒,竟是不闪不避!她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飞来的欧卫冰雕和身前那几枚悬浮的空间玉符上! “定!” 天璇一声低喝,拂尘银丝根根如龙,瞬间缠绕住射来的幽蓝毒箭!毒箭在银丝中疯狂挣扎腐蚀,发出“滋滋”声响,一时间竟被死死缠住! 天玑则脸色一白,指诀急变!悬浮的空间玉符光芒大放,阵图瞬间展开,化作一面流转着空间波纹的光盾,险之又险地挡在幽冥死光之前! 砰! 幽冥死光撞在空间光盾上,爆发出刺目的惨白光芒!光盾剧烈波动,瞬间布满了裂痕!天玑闷哼一声,嘴角溢血,但终究挡下了这一击! 而那道无声无息刺向摇光后心的怨毒精神尖刺… 就在即将触及摇光身体的刹那—— 嗡! 摇光周身,那清冽的冰魄剑意自发护体,形成一层薄薄的冰蓝光晕! 精神尖刺刺入光晕,如同毒蛇撞上了玄冰壁垒! 滋滋! 怨毒的精神力与精纯的冰魄剑意疯狂侵蚀抵消!摇光的身形微微一晃,那冰蓝光晕瞬间黯淡了许多,但终究…挡住了!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偷袭的玉面罗刹,全部心神依旧在操控欧卫冰雕和空间玉符! 此时,欧卫的巨大冰雕已然飞到摇光身前! 摇光玉指对着冰雕凌空一点!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蓝剑气,如同绣花针般精准地刺入冰雕内部,欧卫的胸膛位置——正是那混沌光华闪烁的不稳定节点! 剑气入体,并未引爆冲突,反而如同一根定海神针,带着摇光精纯的冰魄剑元,瞬间刺入那狂暴冲突、濒临爆炸的冰火本源核心! 轰——! 冰雕内部,金红与冰蓝的光芒猛地一涨!仿佛被注入了强心剂,冲突瞬间加剧!冰层表面以剑气刺入点为中心,瞬间蔓延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痕!眼看就要彻底爆开! “就是现在!” 摇光清叱一声,对着身前悬浮的几枚空间玉符猛地一掌拍出! 轰隆! 玉符构成的阵图爆发出璀璨的空间光芒!一个旋转的、散发着强大吸力的空间旋涡瞬间成型! 摇光玉手一带,那布满裂痕、内部能量狂暴到极点的欧卫冰雕,连同那道定住冲突核心的冰魄剑气一起,被强行…塞进了那空间旋涡之中! 下一刻! 空间旋涡猛地收缩、消失! 原地,只剩下几枚光芒黯淡、布满裂痕、几乎要碎裂的空间玉符悬浮着。 而欧卫和他体内那濒临爆炸的冰火冲突…消失了! 被强行传送走了! 摇光这一连串的动作,快如电光火石!从拔起冰雕,到剑气定冲突,再到强行塞入空间传送,一气呵成!在三大妖王的夹击和魔物的咆哮中,硬生生完成了这惊险无比的“转移危险品”操作! 三大妖王的攻击被天璇天玑勉强挡下,此刻看着那空空如也的空间旋涡消失点,全都愣住了。 神卵还在下面那个小子怀里,那个半死不活的半妖小子…被传送去哪了?炼丹?炼…他?! “丹…丹炉呢?” 陆仁贾抱着玄龟和蛋,看着消失的空间旋涡,脑子彻底宕机,下意识地喃喃出声。 也就在这时! 距离此地不知多少万里之外,逍遥宗深处,某座终年云雾缭绕、丹香四溢的灵峰之巅。 一座由整块万年温玉雕琢而成、铭刻着无数聚灵阵纹的巨大丹鼎,正安静地矗立在峰顶平台上。丹鼎下方,地火平稳燃烧,鼎内氤氲着七彩霞光,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浓郁药香。几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丹师,正围在丹鼎旁,捻着胡须,满意地看着鼎内即将成型的九转金丹。 突然—— 轰隆!!! 丹鼎上方的空间毫无征兆地扭曲、撕裂! 一个旋转的空间旋涡凭空出现! 紧接着,一尊包裹着狂暴金红冰蓝能量、表面布满蛛网裂痕的巨大玄冰人雕…如同天外陨石般,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从旋涡中…狠狠砸落! 不偏不倚! 正正砸进了那巨大的、炉盖敞开的…万年温玉丹鼎之中! 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瞬间传遍了整座灵峰! “什…什么东西?!” 几位老丹师吓得魂飞魄散,胡子都揪掉了几根! 下一刻! 那被强行塞入丹鼎、失去了空间之力束缚、又被鼎内浓郁药力和地火高温瞬间刺激的欧卫冰雕… 内部那被摇光剑气强行钉住、压缩到极致的冰火冲突本源… 终于… 彻底… 爆发了!!! 轰隆隆隆隆——!!!! 无法想象的恐怖能量,混杂着焚灭万物的妖凰真炎、冻结灵魂的玄冥寒气、摇光精纯的冰魄剑气、以及丹鼎内磅礴的药力、熊熊的地火…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在万年温玉丹鼎的密闭空间内… 轰然炸开!!! 刺目的金红与冰蓝光芒,混杂着七彩的药力霞光和赤红的地火,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丹鼎口冲天而起!瞬间将沉重的炉盖炸成了漫天玉粉! 坚固无比的万年温玉鼎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席卷而出!平台上几位修为深厚的老丹师首当其冲,如同被巨锤砸中的布娃娃,惨叫着喷血倒飞出去!峰顶无数珍稀的灵草灵药被瞬间气化!亭台楼阁如同纸糊般被撕碎掀飞! 整个灵峰之巅,如同被投入了灭世狂雷!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狂暴混乱的能量乱流肆虐! 原本仙气缥缈的丹峰圣地,瞬间化为一片…丹鼎炸炉、狼藉遍地的…灾难现场! “噗——!” 寒潭上空,强行催动空间玉符完成传送的摇光,在丹鼎炸开的瞬间,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反噬,娇躯猛地一颤,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她看着手中那几枚彻底碎裂、化为齑粉的空间玉符,清冷的眸光剧烈波动了一下。 “师…师姐?!” 天璇和天玑大惊失色。 而下方,黑泥滩上。 玄龟小黑浑浊的狗眼,极其艰难地抬起,似乎“看”穿了无尽空间,“目睹”了那场惊天动地的丹鼎炸炉。 “嗬…冰疙瘩…女娃…”它的意念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弱,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幸灾乐祸? “本尊…收回…工伤…抵账的…话…” “那小子…的…账单…估计…够…买下…半个…无量山…的…烤鸡腿了…” “丹鼎…钱…地火…钱…灵药…钱…老丹师…的…汤药费…精神损失费…” “啧啧…本尊…这点…小账…还是…自己…扛…” --- (本章完) 第105章 道骨奇谋 玄龟小黑那句“丹鼎账单够买半个无量山烤鸡腿”的意念,如同最后一片雪花,幽幽飘落在寒潭凝固的死寂中。 摇光喷出的那口鲜血,在冰魄极渊的寒气里瞬间凝成细碎的红晶,簌簌落下。她脸色苍白如纸,按着剑柄的玉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清冷的眸光扫过手中化为齑粉的空间玉符,又“看”向那不知多少万里外、灵峰之巅仍在神识感应中翻腾的混乱能量余波…以及那笔注定天文数字的赔偿清单。 饶是以她万载玄冰般的心境,此刻也如同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陨铁!冰面之下,岩浆翻涌! “嗬嗬嗬…” 冰封裂缝深处,噬界幽餍那沙哑混乱的魔念低语再次响起,充满了嘲讽与贪婪,“剑…锋利…心…更冷…连…自己人…都…炸…好…很好…省了…本尊…动手…” 那被幽蓝玄冰覆盖的巨大魔爪,震颤得更加剧烈!咔嚓!咔嚓!厚实的冰层表面,蛛网般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污秽混乱的魔气如同粘稠的黑血,不断从裂缝深处渗出,腐蚀着冰层!摇光强行施展冰魄极渊的消耗,以及欧卫被传送炸炉的反噬,让封印出现了明显的松动! “吼!趁现在!夺卵!” 千足毒蚣下半身依旧被玄冰禁锢,但上半身却猛地爆发出更凶戾的气息!它幽绿的复眼死死盯住黑泥滩上抱着妖卵的陆仁贾,背部甲壳缝隙中涌出更多粘稠毒液,凝聚成数支更加凝练的幽蓝毒箭,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再次激射而出!这一次,毒箭在空中诡异地分散、拐弯,绕过天璇布下的银色光幕,从不同角度袭向陆仁贾! 玄阴骨蛟空洞眼眶中的紫色魂火也骤然一盛!它不再理会尾端的“冻伤”,巨大的骨翼猛地一扇!无数根细如牛毛、闪烁着惨白死寂寒芒的骨针,如同暴雨梨花,无声无息地笼罩了整片黑泥滩!范围攻击!避无可避! 玉面罗刹身影则再次融入阴影,手中那布满裂纹的人骨灯笼幽光一闪,一股无形无质、却直指心神深处最脆弱恐惧的邪异波动,如同水银泻地,悄然弥漫开来,目标依旧是心神修为最弱的陆仁贾! 三大妖王,被摇光的状态和魔物的威胁刺激,彻底撕破了脸皮,趁着封印松动、摇光受创、欧卫消失的空档,发动了最致命的总攻!目标直指妖卵!至于那个抱着蛋的人类小子?不过是顺手碾死的蝼蚁! “妈呀!!!” 陆仁贾只觉得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淹没!左边是撕裂空气的剧毒箭矢,右边是冻结灵魂的骨针暴雨,头顶还有那让他心神几欲崩溃的恐惧侵袭!他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用身体死死护住怀里的玄龟和妖卵,祈祷这俩“宝贝”能再显灵一次。 妖卵似乎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致命危机,赤金神华微弱却顽强地再次亮起,形成一层薄薄的光膜,试图抵御。但光芒比之前更加黯淡,显然本源消耗巨大,岌岌可危! 玄龟小黑浑浊的狗眼猛地睁开!这一次,不再是虚弱无力,而是闪过一丝极其隐晦、如同老狐狸般的精光! “腌臜…海鲜…真当…本尊…是…死龟了?!” 一声带着狂怒与不屑的意念咆哮,如同闷雷在陆仁贾脑海炸响! 就在毒箭、骨针、恐惧波动即将临身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如山、浩瀚如海、仿佛承载了万古大地本源意志的恐怖波动,猛地从玄龟小黑那条仅存、死死抱着冰冷断爪的前腿内侧…那幅因潭水浸润、毛发紧贴而显现出的古老玄奥的暗金色纹路地图上…轰然爆发! 不是攻击!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仿佛源自生命母胎般的磅礴生命脉动!如同沉睡的太古星辰,骤然点亮了核心! 噗通!噗通!噗通! 距离最近的千足毒蚣、玄阴骨蛟、玉面罗刹,甚至包括远处被冰封魔爪挣扎的噬界幽餍意念,都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心脏!动作瞬间僵硬!妖力运转都出现了刹那的凝滞!眼中(或魂火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震颤! 那幅暗金色纹路地图,此刻光芒大放!山川河流的脉络、星辰轨迹的走向纤毫毕现,尤其是中心那个醒目的、油光发亮的烤鸡腿图案,更是熠熠生辉,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与威严! 更诡异的是,当这幅“烤鸡腿地图”光芒亮起的瞬间—— 滋啦! 冰魄极渊边缘,那只被幽蓝玄冰覆盖、正在剧烈挣扎的魔爪,其爪心位置…被玄冰冻结的污秽魔气深处…竟毫无征兆地…透出了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的…暗金色光华! 这光华,与玄龟腿内侧地图的色泽、气息…同出一源! 如同沉睡的星辰,感应到了母星的呼唤! “看…见…了…吗?!”玄龟小黑的意念带着一种重伤垂死也掩盖不了的、近乎狂热的煽动性,如同惊雷般在所有妖王和摇光的心神中炸响! “那…魔爪…心口…透出的…金芒!” “那…便是…本尊…当年…被那…腌臜魔头…偷袭…夺走的…一块…至尊…道骨!” “蕴含…无上…大地…本源…造化…之力!” “得此骨…参悟…其中…造化…莫说…真仙…便是…那…太古…妖圣…之境…也…唾手可得!” 至尊道骨?!大地本源造化之力?!太古妖圣之境?! 这三个词,如同三道九霄神雷,狠狠劈在三大妖王的心坎上! 千足毒蚣幽绿的复眼瞬间瞪得滚圆,死死盯住魔爪心口那一点微弱却纯粹的金芒,连射出的毒箭都忘了操控,硬生生悬停在半空!贪婪!无与伦比的贪婪瞬间淹没了它的理智!妖圣之境!那是它毕生追求的终极目标! 玄阴骨蛟眼眶中的紫色魂火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随即又猛地暴涨!那点金芒散发出的纯粹本源气息,让它这由死寂玉骨构成的身躯都感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渴望!若能参悟其中造化,它这骨躯或许能…由死转生,超脱轮回?! 玉面罗刹兜帽下,那抹惯常的诡异笑容彻底消失,苍白的手指死死扣住人骨灯笼的骨架,指节发白。灯笼内幽绿的光球疯狂旋转,无数哀嚎的面孔都露出了极致的渴望!至尊道骨!若能融入她的本命魂灯…她将不再受制于怨念反噬,甚至能掌控更恐怖的灵魂威力! 就连冰封裂缝深处,噬界幽餍那混乱的咆哮都猛地一滞!污秽的魔念带着惊疑与狂怒:“道骨?!造化?!本尊的…点心?!” 三大妖王的目光,瞬间从陆仁贾怀里的妖卵,死死钉在了那只被冰封的魔爪心口!那点微弱的金芒,此刻在它们眼中,比太阳还要耀眼!比妖卵珍贵万倍! “本尊…重伤…垂死…无力…取回…道骨…” 玄龟的意念带着浓浓的悲愤和不甘,虚弱却清晰地继续蛊惑: “尔等…谁…能…斩下…那魔爪…夺回…本尊…道骨…本尊…便…以…道骨…位置…图…相赠!” “更…可…指点…尔等…参悟…其中…造化…玄机!” “至于…那…妖卵…呵…”它浑浊的狗眼极其不屑地扫了一眼陆仁贾怀里的蛋, “不过是…涅盘…之机…罢了…如何…比得上…这…直指…本源…的…造化…道骨?!” 轰——! 三大妖王的气息瞬间炸了! 妖卵?真凰涅盘?在直指太古妖圣之境、蕴含大地本源造化的至尊道骨面前,算个屁! 千足毒蚣那被玄冰冻住的下半身猛地爆发出恐怖的蛮力!咔嚓!覆盖不足的玄冰被硬生生震裂!剧毒粘液如同沸腾的墨汁,包裹着它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焚尽一切的疯狂,第一个扑向了那只被冰封的魔爪!目标直指爪心金芒!什么摇光!什么魔物本体!它眼中只有道骨! “道骨!归本座!” 玄阴骨蛟发出一声尖锐的灵魂嘶鸣!骨翼狂振,森白的身躯化作一道惨白的闪电,后发先至!幽冥死气在它周身凝聚成无数尖锐的骨矛,如同狂风暴雨,狠狠刺向魔爪周围覆盖的玄冰!它要破冰取骨! 玉面罗刹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再出现时,已然贴近了魔爪冰雕!她苍白的手指对着魔爪心口那点金芒虚虚一引!人骨灯笼中,那团幽绿光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无数扭曲的面孔化作一张张贪婪的巨口,带着吞噬灵魂的力量,狠狠咬向那点金芒!她要直接攫取道骨本源! 三大妖王,瞬间从争夺妖卵的对手,变成了抢夺“至尊道骨”的死敌!目标一致,手段却更加疯狂、更加致命!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妖圣之境”,它们彻底红了眼! 轰!轰!轰! 剧毒、死寂、邪魅的力量,如同三股毁灭洪流,狠狠撞在了冰封魔爪的巨大玄冰之上! 咔嚓!咔嚓嚓——! 本就布满裂痕、又被噬界幽餍挣扎松动的玄冰封印,在这三大妖王拼尽全力的猛攻下,终于…不堪重负! 无数道巨大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覆盖魔爪的厚厚玄冰,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琉璃,轰然…爆碎!!! 轰隆隆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无数幽蓝玄冰碎片如同炮弹般四射飞溅!恐怖的冲击波席卷而出! 三大妖王首当其冲,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狠狠掀飞!千足毒蚣庞大的身躯翻滚着砸进远处的潭水,激起滔天巨浪!玄阴骨蛟的玉骨之躯被几块巨大的玄冰碎片砸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魂火剧烈摇曳!玉面罗刹更是被爆炸的邪能反冲,人骨灯笼上的裂纹瞬间扩大,幽绿光芒狂闪,她闷哼一声,身影暴退,兜帽都被掀飞一角,露出一张苍白绝美却布满惊怒的侧脸! 而那只被冰封的巨大魔爪,终于…彻底挣脱了束缚! 污秽混乱的魔气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轰然爆发!魔爪表面的玄冰碎屑瞬间被震成齑粉!那狰狞的、不断变幻形态的爪体完全显露出来!爪心位置,那一点暗金色的光芒,在汹涌的魔气中,显得更加纯粹,更加…诱人! “嗬嗬嗬…自由…点心…道骨…都是…吾的!” 噬界幽餍狂喜的咆哮从裂缝深处传来!挣脱束缚的魔爪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不再理会三大妖王,而是贪婪地、直接抓向自己爪心那点…被玄龟称为“至尊道骨”的金芒!它要吞了这“造化”! “孽畜!休想!” “道骨是我的!” “滚开!” 三大妖王目眦欲裂!顾不上伤势,再次疯狂扑上!千足毒蚣喷出毒焰洪流!玄阴骨蛟射出幽冥死光!玉面罗刹催动万千怨魂!三道恐怖的攻击,不再是攻击魔爪,而是…狠狠轰向魔爪抓向金芒的“手腕”部位!阻止它吞噬“道骨”! 轰!轰!轰! 剧毒、死寂、邪魅的力量与污秽混乱的魔气再次狠狠碰撞!爆发出比之前更加恐怖的能量风暴!整个寒潭区域彻底化为一片毁灭的绝域!空间寸寸碎裂,又被各种力量强行弥合、再撕裂! 魔爪被三大妖王的攻击阻了一阻,发出愤怒的咆哮,污秽魔气疯狂反扑!一时间,魔爪与三大妖王竟围绕着爪心那点金芒,展开了更加激烈、更加混乱的…争夺与厮杀! 摇光悬浮于混乱风暴之上,冰蓝古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冰幕,抵挡着狂暴的能量乱流。她清冷的眸光,并未看向那争夺“道骨”的战场,而是…穿透混乱,死死锁定了黑泥滩上,那个抱着玄龟和妖卵、在爆炸冲击波中滚做一团、灰头土脸的陆仁贾! 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陆仁贾因为翻滚而无意中从怀里掉出来、此刻正被他慌乱中抓在手里、用来抵挡飞溅碎石和冰屑的…那截冰冷僵硬、布满古老纹路的…玄龟断爪! 那断爪的爪尖,在混乱能量的冲击和陆仁贾无意识的抓握摩擦下,其内侧紧贴断面的位置…一点微弱却与魔爪心口金芒同源、甚至更加精纯凝练的…暗金色光华…正极其极其隐晦地…一闪而逝! 摇光的瞳孔,骤然收缩! 如同冰湖倒映出深渊! 她瞬间明白了! 什么魔爪心口的至尊道骨! 那分明是…这黑毛龟断爪上残留的一丝精纯本源气息,在冰魄极渊的极致冰封和魔气侵蚀下,被强行剥离、显化出的一缕…本源投影!如同镜中花,水中月! 真正的“至尊道骨”…或者说,玄龟那截断爪本身蕴含的本源精粹…一直都在陆仁贾手里!被这黑毛龟当成了最后的底牌和…吸引火力的诱饵! 这老乌龟!它从一开始就在演戏!重伤垂死是假!惦记鸡腿是假!连被魔气吓到都是假!它真正的目的,就是用那幅“烤鸡腿地图”和断爪本源投影,编造一个“至尊道骨”的弥天大谎!挑起三大妖王和魔物之间的死斗!自己则金蝉脱壳,抱着真正的“断腿”(本源)和妖卵,等着坐收渔利!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怒意,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猛地从摇光心底最深处…轰然爆发! 这怒意,比玉符被吞时更甚!比欧卫被冻时更烈!甚至…比那丹鼎炸炉的账单还要…滚烫! 她清冷的眸光,如同两柄淬了万载寒毒的冰剑,缓缓移向陆仁贾怀里,那个似乎因为“爆发”了地图光辉而“耗尽力气”、重新耷拉着狗头“装死”、但那条仅存的前爪却依旧死死抱着妖卵不放的…黑毛团子。 “……”玄龟的意念,似乎感应到了那锁定它的、足以冻裂神魂的冰冷目光,极其极其微弱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飘了出来: “冰…冰疙瘩…女娃…冷…冷静…本尊…这也是…权宜…之…” 它话未说完。 摇光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已无声无息地悬浮在陆仁贾和玄龟的正上方。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意。 没有冻结万物的寒气。 只有一股…仿佛连空间都能凝固的…绝对零度般的…沉默。 以及,一只缓缓抬起的、完美无瑕的玉手。 指尖,冰魄寒气缭绕,并未凝聚冰晶算盘。 而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开始…掐算。 一个极其古老、极其复杂、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和…无尽账单叠加利息的…法诀手印。 叮…叮叮… 细微的、如同冰珠落入玉盘的脆响,在她指尖萦绕的寒气中,若有若无地响起。 每一声脆响,都让下方装死的玄龟小黑,那条抱着妖卵的前爪…极其极其细微地…抽搐一下。 陆仁贾抱着断爪和蛋,看着头顶那如同冰雪死神降临般的摇光师叔,再看看怀里这“罪魁祸首”龟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比被魔爪锁定还要绝望! “龟…龟爷…” 陆仁贾带着哭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您老…这次…好像…把…摇光师叔…的…账本…给…点…点着了啊…” 摇光指尖萦绕的寒气中,那“叮叮”的掐算脆响,每一声都如同冰锥凿在玄龟小黑的龟壳上,让它那条仅存的前爪抱着妖卵的姿势都显得格外僵硬。 “冰…冰疙瘩…女娃…”玄龟的意念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恳(和心虚),如同游丝般试图飘向摇光,“冷…冷静…冲动…是…魔鬼…你看…本尊…这…鸡腿…外交…策略…不是…挺好…让…腌臜…们…自己…掐…省得…脏了…你的…剑…” 它浑浊的狗眼努力挤出一丝“我为你好”的光芒,意念扫过远处那混乱到极致的战场。 只见千足毒蚣庞大的身躯缠绕在魔爪“手腕”处,无数淬毒步足如同打桩机般疯狂凿击着污秽魔气,口中喷吐的幽蓝毒液不要钱似的浇灌,试图腐蚀出一条通往爪心“金芒”的通道。魔气被腐蚀得“滋滋”作响,黑烟滚滚,但那点金芒在魔气包裹下依旧顽强闪烁。 “蠢蜈蚣!滚开!此骨当属本座!” 玄阴骨蛟盘旋在上方,空洞眼眶中的紫火几乎要喷出来。它巨大的骨尾如同开山巨斧,裹挟着冻结灵魂的幽冥死气,狠狠抽向千足毒蚣攀附的位置!试图将这碍事的毒物扫开!同时,口中喷吐的惨白死光如同精准的刻刀,不断切割着魔爪“指尖”,试图将“道骨”连同那点魔爪“皮肉”一起剜下来! 砰!骨尾抽在千足毒蚣背部玄铁甲壳上,火星四溅!千足毒蚣吃痛怒吼,口中毒液反喷向玄阴骨蛟!死光与毒液在半空碰撞,爆开一团惨绿与惨白交织的毒雾! “哼!两个莽夫!” 玉面罗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混乱的能量乱流中穿梭,避开致命的毒雾和死光。她苍白的手指不断在人骨灯笼骨架上拂过,灯笼内幽绿光球中,无数痛苦哀嚎的面孔化作一道道扭曲的怨魂锁链,无声无息地缠向魔爪爪心那点金芒!她不需要破开魔爪,她要直接以魂力攫取“道骨”本源! 然而,噬界幽餍岂是易与之辈?魔爪虽被三大妖王牵制,但污秽混乱的魔气如同活物般疯狂反扑!怨魂锁链刚一触及金芒外围的魔气,便被其中蕴含的混乱意志和吞噬之力疯狂侵蚀,发出凄厉的哀嚎,锁链寸寸断裂、消散!玉面罗刹闷哼一声,灯笼上的裂纹又多了几道。 “嗬嗬嗬…点心…挣扎…有趣…” 裂缝深处,噬界幽餍的魔念带着戏谑的暴怒。挣脱了冰封束缚的魔爪猛地一屈!那巨大的、布满獠牙的口器形态瞬间在爪尖凝实,带着吞噬万物的恐怖吸力,竟不是攻击三大妖王,而是…狠狠朝着自己爪心那点“诱人”的金芒咬了下去! 它要连“骨头”带魔爪“皮肉”一起吞了!省得这群蝼蚁惦记! “孽畜敢尔!” “住口!” “道骨是我的!” 三大妖王瞬间红了眼,再也顾不得互相攻击!千足毒蚣的毒箭、玄阴骨蛟的骨矛、玉面罗刹的怨魂冲击,三道恐怖的攻击前所未有地“团结”在一起,狠狠轰向魔爪那张开的獠牙巨口! 轰隆——!!! 剧毒、死寂、邪魅、污秽…数种截然不同却同样毁灭性的力量,在魔爪爪心位置狠狠碰撞、爆炸! 空间被撕开一个巨大的黑洞,又瞬间被狂暴的能量乱流填满!刺目的光芒混合着黑烟、毒雾、骨粉、魂屑,将那片区域彻底淹没!恐怖的冲击波如同灭世海啸,再次席卷整个寒潭! 噗!噗!噗! 三大妖王首当其冲,如同被巨浪拍中的小舟,惨叫着再次被狠狠掀飞!千足毒蚣几根步足被炸断,玄铁甲壳碎裂大片,流淌着墨绿色的毒血。玄阴骨蛟玉骨之躯上布满裂痕,眼眶中的紫色魂火都黯淡了许多。玉面罗刹的人骨灯笼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幽绿光球几乎熄灭,她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溢出一丝暗紫色的血迹。 而那只巨大的魔爪,在如此近距离的恐怖爆炸中心,也遭受了重创!爪尖凝聚的獠牙口器被炸得粉碎,爪体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巨大伤口,污秽的魔气如同血液般从伤口中汩汩涌出,原本凝实变幻的形态都变得有些模糊涣散!爪心位置,那点暗金色的“道骨”光芒,在爆炸的强光中似乎…也微弱、闪烁了一下? “道…道骨!” 千足毒蚣不顾伤势,幽绿复眼死死盯着爪心,声音带着狂喜和贪婪的颤抖,“它…它被炸出来了!光芒…变弱了!快!趁它虚弱!夺骨!” 玄阴骨蛟和玉面罗刹也瞬间感应到那金芒的波动变化,眼中的贪婪瞬间压过了伤势的痛苦!三道身影带着决死的疯狂,再次扑向那受创的魔爪!新一轮更加惨烈、更加混乱的争夺,在爆炸的烟尘中再次上演!它们都认为,那“道骨”在爆炸中受损,正是夺取的最佳时机! 黑泥滩边缘,陆仁贾被那恐怖的爆炸冲击波震得头晕眼花,抱着玄龟和妖卵滚了好几圈,吃了一嘴泥。他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正好看到三大妖王如同扑火的飞蛾,再次冲向那冒着黑烟、魔气狂涌的魔爪,争夺那点“变弱”的金芒。 “龟…龟爷…” 陆仁贾声音发颤,看向怀里的黑毛团子,“那…那骨头…好像…真…真被炸…炸出来了点?他们…抢疯了…” “哼…”玄龟小黑的意念带着一种高深莫测的鄙夷,浑浊的狗眼似乎翻了个白眼(意念层面),“炸…出来?…蠢货…那…是…本尊…留在…魔气里的…一丝…本源…投影…快…撑…不住…了…” 它顿了顿,意念扫过爪心那点愈发黯淡、在三大妖王疯狂攻击下闪烁不定的“金芒”,又扫了一眼远处冰封裂缝深处传来的、噬界幽餍更加狂暴混乱的咆哮(显然魔物也察觉到爪心“异物”的异常),狗眼中闪过一丝老狐狸般的狡黠精光: “再…加点…火候…” 就在三大妖王再次扑到魔爪近前,各种攻击即将再次落在爪心“金芒”上时—— 嗡! 那点闪烁不定的暗金色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亮了一下! 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明亮!都要纯粹!散发出的“大地本源造化”气息,瞬间浓郁了十倍不止!仿佛被三大妖王的“热情”和魔物的“滋养”彻底激活了! “道骨显圣了!” “造化!真正的造化!” “抢啊!” 三大妖王瞬间陷入了彻底的疯狂!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防御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眼中只剩下那一点璀璨到极致的“金芒”!它们不再攻击魔爪阻碍彼此,而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速度,都用在了冲向爪心、攫取“道骨”之上! 千足毒蚣的口器张开到极限,玄阴骨蛟的骨爪探出森白寒芒,玉面罗刹苍白的手指几乎要触碰到那点金光! 而魔爪似乎也被这突然爆发的“异宝”光辉刺激得更加狂暴,污秽魔气疯狂涌动,试图包裹、吞噬这“不安分”的东西! 就在三大妖王的爪、牙、指,以及魔爪翻涌的魔气,即将同时触碰到那点璀璨“金芒”的千钧一发之际—— 噗! 如同一个被戳破的肥皂泡。 那点璀璨到极致、诱人到疯狂的暗金色光芒…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消失得干干净净。 原地,只剩下翻涌的污秽魔气,以及魔爪爪心位置,一个被魔气腐蚀出的、微不足道的小小凹坑。 仿佛那里从未有过什么“至尊道骨”。 只有一缕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属于玄龟的土腥味本源气息,在魔气中一闪而逝,随即被混乱彻底吞噬。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千足毒蚣张开的巨大口器僵在半空,幽绿的复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错愕和茫然,一滴粘稠的毒涎挂在齿尖,摇摇欲坠。 玄阴骨蛟探出的骨爪距离爪心凹坑只有一寸之遥,空洞眼眶中的紫色魂火如同被冻结,剧烈地摇曳了一下,然后…彻底凝固。 玉面罗刹苍白的手指僵在虚空中,距离那凹坑最近。她兜帽下那张苍白绝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近乎呆滞的表情,仿佛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手中的人骨灯笼,幽绿光芒彻底熄灭,灯笼骨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一道新的裂纹贯穿了灯笼顶部。 就连裂缝深处,噬界幽餍那狂暴混乱的咆哮,也猛地…噎住了。如同一只打鸣到一半被掐住脖子的公鸡。污秽的魔念充满了疑惑和…被愚弄的暴怒:“骨…呢?!造…化…呢?!点心…骗…子?!” 死寂。 比冰魄极渊还要冰冷,比魔气裂缝还要死寂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寒潭。 三大妖王僵立在原地,如同三尊被施了石化术的丑陋雕塑,保持着争夺的姿势,目光呆滞地看着魔爪爪心那个空荡荡、还冒着污秽黑烟的…小凹坑。 一股难以言喻的、从灵魂深处升腾而起的荒谬、羞愤、暴怒,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淹没了它们所有的理智! 它们…堂堂万妖岭三大妖王…拼得遍体鳞伤…甚至暂时联手…就为了…抢一个…屁?! 一个被那只该死的老乌龟用本源气息吹出来的…肥皂泡?! “吼——!!!!!” 千足毒蚣第一个发出了歇斯底里、充满了极致耻辱和狂怒的咆哮!那声音,比被断腿断爪还要凄厉百倍!它幽绿的复眼瞬间被血丝充满,猛地扭头,死死盯住了黑泥滩上那个抱着黑毛团子的罪魁祸首!滔天的杀意混合着剧毒腥风,如同实质般压了过去! “老…乌…龟——!!!” 玄阴骨蛟的灵魂嘶鸣尖锐得几乎要撕裂空间!森白的玉骨之躯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尾端那缕被魔气侵蚀的污秽黑气都仿佛燃烧起来!空洞眼眶中的紫色魂火,第一次燃起了焚尽一切的毁灭烈焰! 玉面罗刹没有咆哮,她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兜帽早已在之前的爆炸中掀飞,露出一张苍白到毫无血色、却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此刻,这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深不见底、仿佛蕴含着九幽寒潭的眼眸,冰冷地锁定了玄龟小黑。她手中那布满裂纹的人骨灯笼,无声地悬浮起来,灯笼口对准了黑泥滩,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冰冷、都要纯粹的毁灭怨念,正在其中疯狂凝聚! 三大妖王的怒火,如同三座喷发的火山,目标前所未有的统一——碾死那只装死、耍赖、吹泡泡骗人的老乌龟!将它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陆仁贾被这恐怖的杀意锁定,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冻结,连呼吸都停止了!他怀里的妖卵似乎也感受到了灭顶之灾,赤金神华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彻底熄灭,仿佛认命般。 而玄龟小黑… 在那足以让真仙都胆寒的滔天杀意聚焦下,它那颗搭在断爪上的狗头,极其艰难地…又抬起了一丝缝隙。 浑浊的狗眼,飞快地扫过那三张因极度愤怒而扭曲狰狞的妖脸,最后…极其极其缓慢地…转向了依旧悬浮在它头顶、沉默如山、指尖寒气缭绕、掐算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的…摇光。 “冰…冰疙瘩…女娃…”玄龟的意念,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谄媚的虚弱,以及一丝…“留龟一命还能当诱饵”的暗示? “你看…这…火候…是不是…有点…太旺了?” “要不…你…那…小算盘…再…拨…拨?…帮…本尊…降…降点…温?” “本尊…保证…下次…吹泡泡…呃不…是…战略…转移…肯定…先…跟你…报备…” 它的意念还没飘完。 摇光那一直低垂的、如同覆盖着万载寒霜的睫毛,终于…缓缓抬起。 那双清冷的眸子,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无波地…看向了玄龟。 没有愤怒。 没有杀意。 只有一片…足以冻结时空的…绝对零度般的…漠然。 她那只一直掐算着法诀的玉手,极其缓慢地…放了下来。 然后,指尖微抬。 没有凝聚冰晶算盘。 而是…对着下方那正被三大妖王毁灭目光炙烤的…黑毛团子… 极其优雅地… 虚虚地… 点了点。 仿佛在说:此局,你自求多福。 --- (本章完) 第106章 青鸾涅盘 摇光指尖那一点,点得风轻云淡,点得寒意彻骨。 陆仁贾只觉得怀里的黑毛团子猛地一哆嗦,那条抱着妖卵的前爪都差点松开。玄龟小黑的意念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瞬间没了声息,只剩下浑浊狗眼里那点“完犊子”的绝望。 三大妖王那焚天煮海的怒火,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的束缚,如同三颗坠落的妖星,裹挟着剧毒腥风、幽冥死气、怨毒魂咒,朝着黑泥滩——更准确地说,是朝着陆仁贾怀里那只装死的老乌龟——轰然砸落! 千足毒蚣的口器张开,喷出的不再是毒箭,而是粘稠如墨、覆盖了整个视野的毒焰洪流!玄阴骨蛟的骨翼扇动,卷起的也不再是骨针,而是冻结灵魂、令空间都发出哀鸣的绝对死域!玉面罗刹的人骨灯笼高高祭起,灯笼口幽光凝聚,不再是恐惧侵袭,而是一道纯粹到极致的、灰黑色的、凝聚了万千怨毒诅咒的毁灭光束! 死亡!真正的、形神俱灭的死亡阴影,瞬间笼罩! 陆仁贾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抱紧怀里的“罪魁祸首”和那颗光芒彻底熄灭的妖卵,闭目待死。 就在这灭顶之灾即将降临的刹那—— 嗡!!! 一股奇异的、并非来自任何在场存在的空间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地,在陆仁贾怀中…那颗沉寂的妖卵内部…荡漾开来! 这波动极其细微,瞬间就被三大妖王毁灭性的攻势淹没。 然而! 距离此地不知多少万里之遥,逍遥宗腹地,一片灵气氤氲、古木参天的秘境——百兽林深处。 守护林间小径的弟子赵寒川,正百无聊赖地靠在一株虬结的千年铁木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树枝戳着地上的灵蚁。他资质平平,能混到这个看守灵林外围的闲职已是宗门开恩,平日里最大的盼头就是饭堂开饭的钟声。 “唉,今天灵禽园的仙鹤仙子又没来林边梳羽…” 赵寒川叹了口气,正自怨自艾。 突然! 他腰间挂着的一块温润青玉令牌,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 “哎呦!” 赵寒川被烫得一蹦三尺高,手忙脚乱地扯下令牌。只见这块代表着守林弟子身份、平时只会散发微弱温润光泽的青玉令牌,此刻正如同烧红的烙铁,通体赤红!令牌表面,一道极其黯淡、几乎难以察觉的暗金色凤纹虚影,正疯狂闪烁!一股微弱却无比焦急、仿佛跨越了无尽空间的求救意念,瞬间涌入赵寒川懵懂的心神! “救…救…” 赵寒川:“???” 他拿着滚烫的令牌,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救?救谁?救蚂蚁?还是救他刚才戳跑的那只独角仙? 就在赵寒川拿着烫手令牌原地转圈、不知所措之际—— 轰隆——!!! 百兽林最核心、灵气最为浓郁的青梧谷方向,猛地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充满了古老尊贵气息的生命脉动,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轰然爆发!直冲云霄! 唳——!!! 一声清越悠长、穿金裂石、仿佛能涤荡寰宇所有污秽的凤鸣之音,响彻整个逍遥宗山门! 这凤鸣带着无上的威严,却又透着一丝…初生的稚嫩与虚弱? 青梧谷上空,风云突变! 浓郁的天地灵气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朝着谷中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七彩灵气旋涡!旋涡中心,霞光万道,瑞气千条!隐约可见一枚通体赤金、表面布满玄奥天然道纹的巨大神卵虚影,在霞光中沉浮!神卵内部,似乎有一道优雅尊贵的身影,正在舒展羽翼,即将破壳而出! “青…青鸾神卵?!涅盘成功了?!” 百兽林边缘,正在给一头打盹的白额巨虎梳理鬃毛的玄羽鹤长老,惊得长颈一伸,差点把几根珍贵的尾羽甩出去。 那头趴着如同小山般的白额巨虎猛地睁开铜铃大眼,鼻翼翕动,巨大的虎脸上竟露出一丝人性化的馋涎欲滴:“好…好香…比灵兽园最肥的灵彘还香…” 说着,巨大的舌头无意识地舔了舔森白的獠牙。 “蠢虎!收起你的口水!” 旁边一株千年梧桐树上,一只通体雪白、身后拖着九条蓬松巨尾的白狐优雅地探出头,九条尾巴如同屏风般展开,狐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是涅盘神辉!上古青鸾血脉!百兽林…不,是我逍遥宗的气运啊!” “不好!” 玄羽鹤长老猛地一拍翅膀,声音带着惊惶,“涅盘气息不稳!神辉明灭!似有…外魔侵扰之兆!快!禀报掌门和各位长老!” 青鸾涅盘的异象和那声带着虚弱与不安的清鸣,瞬间惊动了整个逍遥宗! 丹鼎峰顶,刚刚从丹炉废墟里爬出来、灰头土脸、胡子被燎掉一半的孙长老,正跳着脚指着还在冒烟的温玉鼎残骸破口大骂:“天杀的!哪个挨千刀的!老夫的九转金丹!老夫的万年温玉鼎!老夫的胡子…呃?” 他骂到一半,猛地被那穿透云霄的凤鸣和冲天霞光吸引,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圆,“青…青鸾?!涅盘了?!不好!这气息…怎地如此虚浮?还带着一丝…邪性?” 他顾不得心疼炉子和胡子,肥胖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敏捷,化作一道流光就朝着百兽林方向冲去,嘴里还嚷嚷着:“备药!备最好的固本培元丹!清心驱邪散!快!” 执法堂内,正板着脸训斥几名触犯门规弟子的严长老,手中象征刑罚的戒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威严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化为凝重:“上古血脉涅盘?气息为何如此驳杂?竟有魔气残留?” 他身影一晃,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几个面面相觑、一脸懵的受罚弟子。 万卷楼深处,正埋首于一堆古老玉简中的楚长老,被那凤鸣惊得手一抖,差点把一片记载着上古秘闻的玉简捏碎。他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水晶镜片,镜片后的眼中精光暴涨:“青鸾鸣霄…涅盘之机…这气息…不对!似被污秽缠绕!定是那半妖小子惹来的祸事牵连了神卵!” 他顾不上整理玉简,化作一道清风卷出万卷楼。 逍遥宗主峰,掌门大殿。 洛清尘正端坐云床,面前悬浮着一面巨大的水镜。水镜中映出的,赫然是北域寒潭那混乱到极致的景象——三大妖王含怒轰向黑泥滩的毁灭攻击,摇光清冷的侧影,以及…陆仁贾怀中那颗在毁灭风暴下、内部正疯狂闪烁着一道微弱暗金凤纹的…妖卵! 他温润平和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从容,眉头紧锁,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水镜边缘,几道细小的、代表着空间传讯的涟漪正疯狂闪烁,隐约传来丹峰孙长老气急败坏的咆哮、执法堂严长老凝重的汇报、万卷楼楚长老焦急的分析…以及百兽林方向那越来越清晰的青鸾涅盘异象和…其中夹杂的一丝不祥邪气! “掌门师兄!青鸾涅盘气息不稳!恐被北域魔气污了本源!” 严长老急促的声音透过水镜传来。 “洛清尘!丹炉炸了可以再炼!神卵要是出了岔子,老夫跟你没完!” 孙长老的怒吼紧随其后。 “掌门!当务之急,需立刻净化涅盘之地,稳固青鸾本源!迟则生变!” 楚长老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灼。 洛清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怒意(主要是对那惹祸精欧卫和那只老赖龟的),温润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传遍主峰:“传令!” “开启百兽林‘万灵归元大阵’,聚天地清灵之气,涤荡邪氛!” “孙师弟,立刻携‘九转清心玉露’前往青梧谷,固守神卵本源!” “严师弟,执‘镇岳印’坐镇阵眼,镇压外魔侵扰!” “楚师弟,以万卷楼‘浩然正气书’投影笼罩青梧谷,护持涅盘真灵!” 命令如同流水般下达,精准而迅速。 “那…摇光师妹那边…” 水镜中,楚长老的虚影迟疑了一下,映出寒潭那即将被毁灭风暴吞噬的景象。 洛清尘的目光再次投向水镜,看着那在三大妖王绝杀下显得无比渺小的黑泥滩,看着摇光那清冷孤绝的背影,以及她身前那几枚已然碎裂的空间玉符… 他温润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最终,他缓缓抬手,对着水镜中摇光的方向,屈指…轻轻一弹。 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却蕴含着精纯空间法则之力的流光,瞬间没入水镜,消失不见。 “摇光师妹自有决断。” 洛清尘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润,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等…先顾好家里这只‘小凤凰’。” 百兽林,青梧谷。 七彩灵气旋涡疯狂旋转,中心那枚赤金神卵的虚影愈发凝实,卵壳表面玄奥的道纹如同活了过来,流转着神圣的光辉。然而,在这磅礴神圣的气息之下,一丝极其隐晦、却无比顽固的污秽邪气,如同跗骨之蛆,缠绕在神卵虚影的根部,不断侵蚀着新生的涅盘神辉,使得那清越的凤鸣声中,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虚弱和…烦躁。 轰隆隆! 一座由无数巨大灵石基座构成的古老阵法在谷外拔地而起,散发出磅礴的吸力,疯狂抽取着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汇聚成精纯的清灵之气,化作一道巨大的青色光柱,注入谷中旋涡!万灵归元大阵,开启! 严长老的身影出现在大阵核心,手托一方古朴厚重的青铜大印——镇岳印!印身散发出镇压八荒的厚重气息,一道土黄色的光幕瞬间升起,笼罩整个青梧谷,将谷外窥伺的、包括白额虎在内所有被涅盘气息吸引得蠢蠢欲动的灵兽神念,强行隔绝在外! “嗷…就闻闻…” 白额虎巨大的脑袋被光幕弹开,不满地低吼一声,巨大的爪子烦躁地刨着地面。 万卷楼方向,一道纯粹由浩然正气凝聚而成的巨大书卷虚影横空而至,如同天幕般展开在青梧谷上空!书页翻动间,无数金色的上古圣贤文字浮现,散发出洗涤神魂、镇压邪祟的煌煌正气,将谷中那一丝顽固的污秽邪气牢牢锁定、压制!楚长老的浩然正气书投影! 孙长老肥胖的身影如同一个灵活的肉球,炮弹般砸进青梧谷。他肉疼无比地掏出一个通体由万年暖玉雕琢而成的小瓶,小心翼翼地倒出几滴散发着七彩氤氲霞光、异香扑鼻的玉露。玉露化作精纯无比的药力灵雾,精准地融入那七彩灵气旋涡的中心,滋养着神卵虚影。 在三重守护和顶级灵药的滋养下,神卵虚影的光芒终于稳定下来,那丝污秽邪气被牢牢压制在根部,无法再蔓延。清越的凤鸣声也渐渐平稳,透露出新生的喜悦。 谷内众人刚松一口气。 异变陡生! 只见那神卵虚影根部,被三重力量死死压制的污秽邪气,仿佛被逼到了绝境,猛地一缩!随即,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发出一股极其精纯、极其阴冷的…魔念! 这魔念并非攻击,而是…共鸣! 它无视了浩然正气、清灵之气和镇岳之力的封锁,如同一条无形的丝线,瞬间穿透了空间,遥遥指向…北域寒潭的方向! 指向那正在三大妖王毁灭攻击下、即将化为齑粉的…妖卵本体! 这共鸣一起—— 青梧谷上空,那巨大的神卵虚影猛地一颤!刚刚稳定的光芒瞬间剧烈波动起来!卵壳表面,一道细微的、却清晰无比的黑色裂纹…如同毒蛇般…骤然浮现! 唳——!!! 一声充满了痛苦、愤怒与恐惧的稚嫩凤鸣,撕裂长空! “不好!本源共鸣!北域那枚妖卵要碎了!它在拖涅盘青鸾陪葬!” 孙长老脸色剧变,失声惊呼! 严长老和楚长老也是骇然色变!他们能压制此地的邪气,却无法隔断这源自同本同源的魔念共鸣!除非…立刻斩断联系!但斩断联系,就意味着要彻底毁掉北域那枚作为“锚点”的妖卵!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主峰方向! 逍遥宗主峰,水镜之前。 洛清尘温润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他清晰地看到,水镜中那毁灭洪流即将吞噬一切的瞬间,陆仁贾怀里的妖卵内部,一道黯淡的暗金凤纹正疯狂闪烁,与青梧谷的涅盘神卵共鸣,引动了那丝魔念反噬!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寒潭上空,一直沉默如山、指尖寒气缭绕的摇光,动了! 她并非救援,而是…对着身前虚空,那因欧卫传送炸炉而彻底碎裂的空间玉符粉末,屈指…凌空一点! 嗡! 一道精纯至极的冰魄剑元注入粉末之中! 紧接着,她玉手对着下方那即将被毁灭吞噬的黑泥滩,猛地…一拂! 并非攻击,也非防御。 而是一种…玄奥莫测的…空间牵引! 那沾染了她冰魄剑元的空间粉末,瞬间化作无数道细微的冰蓝色流光,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没入陆仁贾怀中…那颗正在疯狂闪烁共鸣的妖卵表面…那道黯淡的暗金凤纹之中! 下一刻! 在三大妖王毁灭攻击降临的前一刹那—— 嗡!!! 妖卵表面的暗金凤纹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这光芒并非赤金神华,而是…一种冰冷、坚韧、带着绝对守护意志的…冰蓝! 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 陆仁贾和他怀里的玄龟、妖卵,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瞬间变得模糊、扭曲! 唰! 就在剧毒洪流、幽冥死域、怨毒光束即将把他们彻底淹没的瞬间! 陆仁贾、玄龟、连同那颗爆发出冰蓝凤纹的妖卵…凭空消失了! 原地,只留下一圈迅速平复的空间涟漪,以及…三大妖王那含怒一击落空的、足以将黑泥滩彻底从地图上抹去的…巨大深坑! “吼——!!!” “老乌龟——!!!” 三大妖王愤怒到癫狂的咆哮响彻云霄! 几乎在同一时间! 逍遥宗,百兽林,青梧谷上空! 那巨大的神卵虚影旁,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猛地荡漾开一圈涟漪! 一颗通体浑圆、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冰蓝光晕、内部隐隐透出赤金神华和一道清晰暗金凤纹的妖卵…以及一个抱着黑毛团子、满脸劫后余生呆滞的陆仁贾…如同变戏法般,凭空掉了出来! 噗通! 陆仁贾抱着玄龟和妖卵,一屁股摔在青梧谷松软的灵草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他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头顶那巨大的、散发着神圣光辉和一丝邪气的神卵虚影,看着周围严阵以待、目瞪口呆的严长老、孙长老、楚长老,以及谷外光幕上白额虎那张大的虎嘴、玄羽鹤伸长的脖子、九尾狐僵住的尾巴… “这…这是哪?” 陆仁贾傻傻地问。 他怀里的玄龟小黑,狗头艰难地抬起一丝缝隙,浑浊的狗眼扫过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尤其是感受到谷中那浓郁精纯、带着涅盘生机的灵气,以及…那枚巨大神卵虚影根部被死死压制、却因妖卵本体降临而再次蠢蠢欲动的污秽邪气… “嗬…无量山…的…烤鸡腿…味儿…终于…回来了…”它的意念带着一种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以及一丝…“龟大爷我又成功转移阵地”的得意? “就是…这…开饭的…动静…有点…大…” 它的意念还没飘完。 青梧谷上空,那巨大的神卵虚影,仿佛因为“锚点”的突然降临和近距离的魔念刺激,猛地爆发出最后、也是最强烈的光芒! 咔嚓——!!! 一声清脆无比、响彻云霄的碎裂声! 巨大的神卵虚影中心,一道贯穿性的裂痕骤然出现! 紧接着! 唳——!!!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越、都要高亢、充满了新生的喜悦与挣脱束缚的激昂凤鸣,响彻寰宇! 刺目的七彩神光从那裂痕中喷薄而出! 一只通体覆盖着青金色绚丽翎羽、拖着长长的华丽尾翎、体型优美而尊贵的青鸾神鸟虚影,带着初生的神圣光辉,猛地从那破碎的虚影中…振翅飞出! 新生的青鸾,如同天地间最璀璨的星辰,在青梧谷上空优雅地盘旋,洒下点点神辉,净化着残留的污秽气息。 然而! 就在这神圣光辉达到顶点的刹那! 那新生的青鸾虚影,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猛地一低头! 那双纯净无瑕、如同最上等青金色宝石般的凤眸,带着初生生灵对世界的好奇与本能亲近… 精准地… 对上了… 下方草地上, 那个抱着黑毛团子和另一颗蛋, 摔得灰头土脸、一脸呆滞、手里还下意识抓着半截枯草… 正傻傻抬头仰望的… 守林弟子… 赵寒川。 一人一鸟(虚影),隔着漫天洒落的神辉,大眼瞪…凤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赵寒川:“……” 他手里那半截枯草,“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青鸾虚影歪了歪漂亮的脑袋,发出一声带着疑惑的清鸣:“唳?” 下一秒! 那巨大神卵虚影根部,那丝被压制到极限的污秽魔气,如同找到了突破口,趁着青鸾初生、心神未稳、且本能关注赵寒川的刹那,猛地化作一道细微到极致的黑线,如同毒蛇出洞,闪电般…射向了赵寒川的眉心! “小心!” 严长老大吼! “魔念夺舍!” 楚长老大惊失色! 孙长老的胖手已经摸向了药瓶! 然而,一切发生的太快! 那道污秽魔念黑线,瞬间没入了赵寒川的眉心! 赵寒川浑身猛地一僵!双眼瞬间失去焦距,变得一片漆黑!一股混乱、贪婪、邪恶的气息,从他身上…骤然散发出来! 那道污秽魔念黑线没入赵寒川眉心的瞬间,整个青梧谷的空气仿佛被冻结了。 前一秒还是新神初生、霞光万道的祥瑞之地,下一秒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源自九幽黄泉般的阴冷邪气笼罩。赵寒川僵立原地,双目漆黑如墨,毫无神采,脸上那点呆滞茫然被一种空洞的、令人心悸的漠然取代。一股混杂着混乱、贪婪、以及一丝微弱却无比纯粹的魔物本源的邪异气息,如同粘稠的黑油,从他身上缓缓弥漫开来。 “糟了!魔念夺舍!快制住他!” 严长老大吼一声,反应最快!手中镇岳印猛地向下一压!一股厚重如山的镇压之力瞬间锁定了赵寒川!试图将那侵入的魔念强行压回! 嗡! 赵寒川(或者说他体内的魔念)身体猛地一颤,漆黑的眼眸转向严长老,嘴角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他并未反抗那如山压力,反而任由身体被压得微微佝偻,但那股邪异气息却如同附骨之蛆,牢牢盘踞在他眉心,甚至…隐隐有与镇岳印的镇压之力对抗的迹象! “浩然正气!镇邪!” 楚长老须发皆张,头顶那巨大的书卷虚影猛地翻动一页!无数金色的上古圣贤文字如同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流光锁链,带着煌煌正气,狠狠刺向赵寒川眉心的黑气! 嗤嗤嗤! 金色锁链刺入黑气,如同滚油泼雪,发出剧烈的腐蚀声!黑气疯狂翻涌、抵抗,赵寒川脸上那诡异的笑容瞬间扭曲,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但黑气虽被浩然正气灼烧、削弱,却异常顽固,死死护住核心一点精纯魔念,不肯退去! “固本培元!护住心脉!” 孙长老肥胖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赵寒川身侧,肉乎乎的手指快如闪电,瞬间点在他周身十几处大穴!几滴散发着七彩霞光的“九转清心玉露”被他以精妙手法打入赵寒川体内,化作一股温润却强大的药力洪流,护住其脆弱的心脉和识海,防止被魔念彻底侵蚀崩坏! 三位长老配合默契,镇压、净化、护持,瞬间将赵寒川(魔念)困在中央!然而,那侵入的魔念极其诡异难缠,又占据着赵寒川这修为低微的躯壳作为“盾牌”,一时间竟形成了僵持! “嗷!这啥玩意儿!臭死了!” 谷外光幕上,白额虎巨大的鼻子猛地喷出一股白气,嫌弃地用爪子捂住鼻子,铜铃大的虎眼惊疑不定地看着谷内那个被黑气缠绕的渺小身影。它本能地觉得那东西很危险,比它追丢的最狡猾的灵鹿还要讨厌百倍! 玄羽鹤长老优雅的长颈微微缩起,漂亮的尾羽都炸开了:“魔气…好精纯的魔气本源!竟能无视浩然正气和镇岳之力!这守林弟子…唉,怕是…” 它长叹一声,声音带着惋惜。赵寒川修为太低,识海脆弱,被这等魔念侵入,就算强行剥离,也多半是个废人了。 九尾白狐九条蓬松的巨尾如同屏风般展开,狐眼中闪烁着凝重与睿智的光芒:“此魔念并非无根浮萍,它借那污秽邪气为引,以同源魔念共鸣为桥,强渡虚空而来!其目的…恐怕不只是夺舍一个守林弟子!” 它的目光,缓缓移向谷地上空,那只刚刚挣脱束缚、正优雅盘旋、洒落净化神辉的新生青鸾虚影。 仿佛印证着九尾白狐的猜测—— 被三位长老死死压制、在赵寒川体内左冲右突却无法彻底驱散的污秽魔念,猛地一缩!随即,如同受到致命吸引的毒蛇,赵寒川那漆黑的双眼,猛地抬起,死死盯住了半空中那只圣洁尊贵的青鸾虚影! 一股更加贪婪、更加渴望的意念,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唳?” 新生的青鸾虚影似乎感受到了下方那充满恶意的注视,盘旋的动作微微一滞,纯净的青金色凤眸带着一丝疑惑和…本能的厌恶,低头看向那个散发着令它不舒服气息的“小东西”。 就在青鸾目光落下的刹那! 赵寒川体内那道污秽魔念,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它竟强行顶着镇岳印的镇压、浩然正气的灼烧、以及清心玉露的药力守护,操控着赵寒川僵硬的身体,猛地抬起一只手,食指僵硬地…指向了半空中的青鸾! 一道细微到极致、却凝练无比、散发着纯粹污秽与吞噬意念的魔念黑线,如同毒针,瞬间从他指尖射出!目标直指青鸾虚影那纯净无瑕的…眉心! 这黑线速度之快,超越了思维!更蕴含着一种无视空间距离、直指灵魂本源的诡异特性!它并非攻击青鸾的虚影,而是要污染、侵蚀、甚至…吞噬这初生的、纯净无瑕的涅盘真灵! “孽障!尔敢!” 严长老目眦欲裂!镇岳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却因投鼠忌器(怕彻底震碎赵寒川)而慢了半拍! 楚长老的浩然正气锁链疯狂绞杀,但那魔念黑线极其凝练,如同游鱼般在正气缝隙中穿梭! 孙长老的药力守护只能护持躯壳,对这种纯粹的灵魂侵蚀鞭长莫及! 眼看那道致命的魔念黑线就要刺入青鸾眉心—— “啾——!!!” 一声稚嫩却充满愤怒的清鸣,并非来自青鸾! 而是来自…草地上,那颗刚刚被摇光用空间粉末和冰魄剑意强行“快递”回来的、表面覆盖着薄薄冰蓝光晕的…妖卵! 在青鸾涅盘真灵即将被污染的生死关头,这颗与青鸾同源而生、刚刚经历了一场跨越空间生死劫的妖卵,仿佛被彻底激怒了! 嗡——!!! 妖卵表面的冰蓝光晕瞬间暴涨!那并非摇光的守护剑意,而是…源自妖卵自身深处、被生死危机和同源呼唤彻底点燃的…赤金神华!冰蓝与赤金两种光芒疯狂交织、旋转,形成一个急速旋转的光茧! 紧接着!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光茧顶端,裂开一道缝隙! 一只覆盖着湿漉漉、初生绒羽的…小爪子,猛地从裂缝中探了出来! 这爪子极小,粉嫩嫩的,指甲都还是软的。但此刻,这小爪子却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暴怒与守护意志,对着那道射向青鸾眉心的魔念黑线…狠狠一挠!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只有一道细微的、如同初生幼鸟啼鸣般的空间涟漪,无声无息地扩散开去。 那道凝练无比、足以污染真灵的魔念黑线,在接触到这道空间涟漪的瞬间,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连一丝黑气都没剩下。 仿佛从未存在过。 整个青梧谷,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颗裂开的妖卵,以及那只伸在外面的、粉嫩嫩的小爪子。 赵寒川体内,那道失去了最后依仗的污秽魔念,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充满了不甘与怨毒的意念嘶鸣,在浩然正气和镇岳印的合力绞杀下,如同风中残烛,瞬间…彻底湮灭! 赵寒川浑身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但眉心那缕黑气已然消散。孙长老急忙扑上去,手忙脚乱地往他嘴里塞丹药。 半空中,青鸾虚影似乎也被刚才那一幕惊住了。它歪着漂亮的脑袋,纯净的青金色凤眸带着一丝好奇和…莫名的亲近感,看向草地上那颗裂开的妖卵,以及那只伸在外面、似乎还在茫然地虚抓了几下空气的小爪子。 “唳?” 青鸾发出一声轻柔的鸣叫,仿佛在问:你是谁? 妖卵里沉默了一下。 然后,那只粉嫩的小爪子,极其缓慢地…极其笨拙地…对着半空中那圣洁美丽的青鸾虚影… 竖起了…一根…湿漉漉的…小指头。 仿佛在说:姐(哥)们儿,罩你! “噗——” 谷外光幕上,正紧张观战的白额虎,巨大的虎脸瞬间垮掉,发出一声如同漏气般的怪响。它巨大的爪子挠了挠脑袋,铜铃虎眼里充满了“这世界太疯狂”的茫然:“这…这新来的…小雀儿…爪子…挺有劲儿啊?比俺当年挠树皮还利索…” 玄羽鹤长老优雅的长颈僵在半空,漂亮的尾羽都忘了收拢,喃喃道:“破…破壳…就…挠碎了…真魔…意念?这…这血脉…怕不是…返祖了…” 九尾白狐九条蓬松的尾巴停止了摆动,狐眼中精光爆闪,死死盯着那只粉嫩的小爪子,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空间…湮灭?!初生便有如此天赋神通?!这枚卵…到底在北域经历了什么?!” 三位长老也刚从震惊中回过神,严长老看着那颗裂开的妖卵,又看看半空中好奇的青鸾,威严的脸上肌肉微微抽搐。楚长老厚厚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返祖…空间…湮灭…这…这得记入《万妖异闻录》头版啊…” 孙长老则是一边给赵寒川塞药,一边眼巴巴地盯着妖卵,嘴里嘟囔:“这爪子…要是入药…不不不…老夫是正经丹师…” 草地上,陆仁贾抱着气息奄奄、但浑浊狗眼死死盯着那裂开妖卵的玄龟小黑,彻底傻了眼。他感觉怀里这龟爷似乎激动得…爪子都在抖? “哈…咳咳…!”玄龟的意念带着一种剧烈的呛咳(意念层面),虚弱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和一丝肉痛?): “本尊…就说…这蛋…没白…孵!” “看…这…爪子!这…气势!” “像…像谁?!像…本尊…当年…挠…东海…龙王…脑门…的…风范!” “就…是…可惜了…”它意念一顿,浑浊的狗眼极其惋惜地扫过那粉嫩小爪子上残留的、刚刚湮灭魔念时消耗掉的一丝极其精纯的…赤金本源神华, “这…一爪子…挠掉的…够…买…一百个…无量山…秘制…烤鸡腿了…败家…小崽子…” 它的意念还没哀悼完那“一百个鸡腿”。 半空中,那新生的青鸾虚影,似乎对妖卵的“回应”非常满意。它优雅地一振翅,洒落点点神辉,净化着谷内最后一丝污秽气息。随即,它那纯净的凤眸再次看向下方,这一次,目光却是…好奇地…落在了草地上,那个还傻傻瘫坐着、刚刚被魔念夺舍又救回、一脸劫后余生空白、手里还下意识抓着半截枯草(刚才摔跤时抓的)的… 守林弟子,赵寒川。 青鸾虚影盘旋着,缓缓降低高度。 在所有人(和虎、鹤、狐)呆滞的目光中。 这只刚刚涅盘成功、神圣尊贵的上古青鸾血脉后裔的虚影… 如同归巢的雏鸟般… 带着一丝初生儿的懵懂与依恋… 轻盈地、小心翼翼地… 落在了… 赵寒川… 那乱糟糟、还沾着草屑和泥巴的… 头顶上。 还用小脑袋,在他那被魔念冲击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上 整个青梧谷,一片死寂。 只有玄龟小黑那浑浊的狗眼,极其艰难地翻了个白眼(意念层面),幽幽飘出一句: “这…账…该…找谁…算…” 与此同时,北域寒潭。 三大妖王含怒一击落空,只在地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滔天的怒火无处发泄,瞬间转向了唯一还留在现场的目标——摇光! “冰疙瘩!那老乌龟呢?!交出来!” 千足毒蚣复眼赤红,断裂的步足流淌着毒血,庞大的身躯带着腥风毒雾,如同失控的攻城锤,狠狠撞向悬浮于空的摇光! “人族!坏我道骨机缘!拿命来!” 玄阴骨蛟魂火燃烧,玉骨之躯伤痕累累,幽冥死气凝聚成巨大的骨矛,撕裂空间,直刺摇光心口! 玉面罗刹一言不发,人骨灯笼光芒黯淡,裂纹遍布,但她苍白的手指在灯笼骨架上猛地一划!一道凝聚了她本源魂力、灰暗到极致的毁灭光束,无声无息地后发先至,直取摇光后脑! 三大妖王,虽各受重创,但此刻被戏耍的耻辱和夺宝落空的狂怒彻底点燃了凶性,竟是不顾伤势,再次联手,发动了不死不休的绝杀! 摇光悬浮于混乱的能量风暴中心,冰蓝古剑横于身前。她清冷的眸光扫过下方那巨大的深坑,又看向那三道撕裂空间、带着毁灭气息袭来的攻击,以及更远处那被冰魄极渊暂时压制、却因封印松动而魔气翻涌的裂缝。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嘴角还残留着之前受创的血迹。然而,那双眼眸,却如同万载玄冰深处燃烧的冷焰,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面对这绝杀之局,她没有后退半步。 冰蓝古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剑身光华流转,森然寒气弥漫开来。 她玉手缓缓抬起剑尖,剑锋所指,并非袭来的三大妖王,也非那魔物裂缝。 而是…下方深坑边缘,那被爆炸冲击波掀飞、静静躺在冰冷黑泥中、布满了古老玄奥纹路的…玄龟断爪! 剑尖轻颤,一缕精纯到极致的冰魄剑意,如同灵蛇出洞,瞬间缠绕上那截冰冷的断爪。 摇光清冷的声音,如同冰川碰撞,清晰地回荡在混乱的寒潭上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此路不通。” “此爪,抵押。” “想拿?先问过我的剑。” 话音落,冰蓝剑光暴涨,如同撕裂幽暗的极光,悍然迎向了那三道毁灭洪流! --- (本章完) 第107章 佛门薅香 万佛窟,地脉深处。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檀香、香火气,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药油味儿。无数盏长明灯摇曳着温暖的光,将巨大的石窟映照得光影幢幢。成千上万尊姿态各异、宝相庄严的石佛雕像,或坐或卧,或悲悯或威严,如同沉默的卫兵,拱卫着石窟最中心的那座莲台。 莲台之上,一个身影盘膝而坐。 正是欧卫。 他周身赤裸(衣物早在冰封和空间传送中化为齑粉),只在腰间搭了一块绣着万字符的明黄锦缎。精壮的身躯上,新旧伤痕交错,皮肤之下,隐约可见金红色的真炎与冰蓝色的寒气如同两条被驯服的游鱼,循着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流转、追逐,每一次交汇都让他肌肉微微紧绷,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终究维持着脆弱的平衡,不再如之前那般狂暴失控。 眉心那缕象征意志的金红火苗,此刻被一层柔和的、淡金色的佛光笼罩,如同被精心呵护的烛芯,稳定地燃烧着。肩头那朵妖异的桃花印记,在佛光的压制下,粉红光泽黯淡到了极致,如同被冰封的墨迹,只透着一丝不甘的邪异。 莲台周围,盘坐着七位身披大红袈裟、宝相庄严的老僧。他们个个气息渊深如海,正是万佛窟地位最尊崇的七位首座长老。此刻,七位长老双目微阖,双手结着不同的佛印,口中低诵着玄奥的经文。精纯浩瀚的佛力化作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梵文,如同溪流般源源不断地注入莲台,汇聚在欧卫周身,形成一层坚实的佛光护罩,压制着他体内随时可能反扑的冰火冲突和邪念。 莲台下方,更是黑压压一片。数百位修为精深的佛门高僧,如同朝圣般虔诚跪坐,齐声诵经。浩大的诵经声如同黄钟大吕,在石窟中回荡、共鸣,汇聚成一股洗涤神魂、镇压邪祟的磅礴佛力洪流,为莲台上的七位首座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加持。 整个万佛窟,所有的佛力、所有的信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莲台中央那个身影之上。 真言长老站在莲台边缘,白眉低垂,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尺子,一丝不苟地丈量着欧卫体内每一丝力量的流转。他手中托着一方玉碟,碟中是粘稠如蜜、散发着浓郁药香的金色膏体——万佛窟秘传的“金刚菩提膏”。每当欧卫体表因冰火冲突而浮现出细微的裂痕,或者肩头桃花印记有异动时,真言长老便会以精妙绝伦的手法,指尖蘸取一滴药膏,隔空精准地点在患处。 嗤! 药膏触及皮肤,瞬间化作精纯的药力渗入,配合着浩瀚佛力,迅速抚平伤痕,压制邪念。欧卫紧蹙的眉头也随之舒展一分。 “阿弥陀佛。” 一位维持着“降魔印”的首座长老微微颔首,声如洪钟,“佛子体内冰火之力渐趋平衡,魔念蛰伏,涅盘根基稳固。真言师弟的‘金刚菩提膏’,功不可没。” 真言长老眼皮都没抬,专注地盯着欧卫肩头一处因寒气逸散而泛起的冰蓝霜纹,指尖蘸药,隔空一点,精准抚平。他声音平淡无波:“分内之事。此膏以三千年菩提心为主药,辅以八百一十味灵材,经地脉佛火熬炼九九八十一日方成。一滴,可抵寻常元婴修士十年苦修之功,更能涤荡魔氛,坚固金身。”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玉碟中已消耗近半的药膏,又补充了一句,“今日已用去二十七滴。” 那“降魔印”首座长老捻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脸上宝相庄严的笑容似乎僵硬了零点一息。其余六位首座诵经的声音,也微不可察地…同步率下降了一个百分点。莲台下方的数百高僧,低垂的头颅似乎埋得更低了些,诵经声更加洪亮虔诚,仿佛在祈求佛祖报销这笔“巨款”。 石窟角落,负责看守地脉入口的慧明小和尚,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盆刚刚从灵泉打来的、浸润了菩提叶的清水,准备给诸位首座净手。他听着真言长老那平淡却字字珠玑(珠玑=灵石)的报账,再看看莲台上那位被佛光笼罩、如同金疙瘩般被供着的“佛子”,小脸皱成了一团,小声嘀咕:“一滴…十年苦修…二十七滴…那…那得多少年的香火钱才够啊…” 他话音未落,莲台之上,异变陡生! 欧卫体内那原本趋于平衡的冰火之力,似乎受到了下方更加宏大精纯的佛力洪流刺激,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猛地躁动起来! 轰! 金红真炎与冰蓝寒气骤然加速流转!冲突加剧!他体表瞬间浮现出无数道细密的金红冰裂纹路!肩头那朵被压制的桃花印记,粉红光芒猛地一亮,一股带着魅惑邪异的意念试图冲破佛光束缚! “唵!” 七位首座长老同时睁眼!眼中精光暴涨!七道不同的佛印瞬间光芒大盛!浩瀚佛力如同七座大山,轰然压下!强行镇压那暴走的冲突和邪念! 真言长老反应更快!手中玉碟金光一闪,三滴粘稠如金珀的“金刚菩提膏”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凌空弹出!精准地点在欧卫眉心、心口、丹田三处要害! 嗤嗤嗤! 药力瞬间化开,配合着七位首座的无上佛力,如同三颗定海神针,狠狠钉入欧卫体内翻腾的能量核心! “呃啊——!” 欧卫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颤抖!但眉心那缕火苗在药力和佛光双重加持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他猛地睁开双眼! 左眼金红火焰熊熊燃烧,充满了焚灭八荒的不屈!右眼冰蓝寒芒深邃死寂,蕴含着冻结万物的决绝!两种截然相反的意志在他眼中疯狂冲突、交融! 就在这冰火意志被佛光药力强行拔升到极致、几乎要撑爆他识海的瞬间—— 他嘴唇翕动,一句混杂着痛苦、迷茫、以及某种被强行压制的馋虫本能的嘶哑话语,如同梦呓般,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蘸…蘸料…不够…咸…” 蘸料?不够咸? 这七个字,如同七道九天玄雷,狠狠劈在万佛窟所有僧众的心坎上! 死寂。 比真佛涅盘还要庄严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石窟。 七位首座长老结印的手僵在半空,宝相庄严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统一的、名为“呆滞”的表情。维持的浩瀚佛力都出现了刹那的紊乱。 莲台下数百高僧的诵经声戛然而止,如同被集体掐住了脖子,无数道目光茫然地聚焦在莲台上那位语出惊人的“佛子”身上。 角落里的慧明小和尚手一抖,那盆菩提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清水溅了一身,他却浑然不觉,小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蘸…蘸料?佛…佛子要…咸的?” 真言长老端着玉碟的手,极其极其细微地…颤抖了一下。他低垂的白眉下,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此刻却如同投入了巨石的深潭,剧烈地波动起来!他死死盯着欧卫那因为痛苦和混乱而略显扭曲的脸,以及他眼中那疯狂冲突的冰火意志…蘸料?不够咸?这…这难道是… “阿弥陀佛!” 真言长老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和强行解读的庄重),如同洪钟般响彻石窟: “佛子…大智慧!大禅机!” “蘸料者,调和五味,化戾气为祥和!喻指我佛法,调和众生心性,化解世间纷争!” “不够咸者,乃是警醒!警醒我辈修行,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六度修行,尚缺一味‘精进’之‘咸’!需勇猛精进,方能证得无上菩提!” 真言长老语速极快,字字铿锵,仿佛生怕慢了一步这“禅机”就跑了。 “原来如此!” “醍醐灌顶!” “佛子深意,我等愚钝!” 七位首座长老瞬间“恍然”,脸上重新焕发出宝相庄严的光辉,纷纷颔首赞叹,看向欧卫的目光更加炽热虔诚!仿佛在看一座会说话的佛经宝藏! 莲台下数百高僧更是如同打了鸡血,诵经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洪亮,更加狂热!无数道充满崇拜和敬畏的目光,几乎要将欧卫融化! 欧卫:“……” 他刚被那三滴价值连城的药膏和七座佛力大山强行压回平衡点,脑子还嗡嗡作响,眼前发黑,就听到真言长老这一通天花乱坠的解读,再感受着下方那几乎要将他供起来的狂热目光,只觉得一股逆血直冲脑门,差点又当场失控。 蘸料…他就是想吃口咸的啊!这老和尚…比龟爷还能扯!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我…我不是…” “佛子不必多言!” 真言长老立刻打断,一脸“我懂,我都懂”的庄严肃穆,“佛子真意,已入我心!精进!必须精进!”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角落里还在发懵的慧明小和尚:“慧明!” “啊?在!” 慧明吓得一激灵。 “速去后山灵禽园!取那三只养了三百年、每日听经、沐浴佛光的‘佛音锦鸡’之冠羽血!此血蕴含佛性与灵性,至阳至刚,最能激发‘精进’之‘咸’!为佛子调和‘蘸料’!” 真言长老语速飞快,字字不容置疑。 “佛…佛音锦鸡?冠…冠羽血?!” 慧明小脸煞白。那三只锦鸡可是灵禽园的镇园之宝!取冠羽血?那不等于要了鸡命?园主玄羽鹤长老知道了,非把他这小沙弥的毛也拔光了不可! “还不快去!” 真言长老一声低喝,带着佛门狮子吼的威严。 “是…是!” 慧明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冲出石窟。 真言长老吩咐完,又看向欧卫,语气瞬间变得温和慈祥,如同哄孩子:“佛子稍安,佛门圣地,定不会让佛子‘蘸料’寡淡。稍后便有好‘料’奉上。” 他说着,目光扫过欧卫身上那仅存的明黄锦缎,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又转向另一位首座:“普贤师弟,佛子法体,岂能如此简慢?速取我库中那匹由三千信女虔诚诵经、以金线织就的‘八宝功德锦’来,为佛子裁制法衣!” 那位被点名的普贤首座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合十应道:“谨遵师兄法旨。” 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那“八宝功德锦”,是准备给下任方丈升座用的… 真言长老安排妥当,这才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欧卫身上,看着他那在佛光药力下重新稳定下来的冰火流转,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目光又落在他空空如也的双手上(之前抱着的玄龟断爪早被摇光扣下),眉头再次皱起,如同看着一件残缺的艺术品: “佛子涅盘重生,岂能空手?此非吉祥之兆。待佛子稳固,当以万佛窟地脉深处孕育的‘金刚菩提子’为佛子重塑…嗯,佛宝。” 此言一出,旁边几位首座长老捻着佛珠的手,指节都微微发白了。金刚菩提子…那是镇压万佛窟地脉气运的先天灵根所结!千年才得一颗! 欧卫听着这一连串的“精进咸”、“八宝衣”、“金刚子”,再感受着体内那被佛光和天价药膏强行摁住的冰火冲突,以及下方那数百道几乎要把他烤熟的狂热目光,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胸口发闷,那口被强行压下的逆血再也忍不住—— “噗——!” 一大口混杂着金红火星和冰蓝冰渣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猛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尽数喷洒在身下那价值不菲的莲台和明黄锦缎上,染出一片刺目的红蓝金。 “佛子!” “佛子吐血了!” 众僧大惊失色! 真言长老却眼睛猛地一亮,非但不惊,反而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与赞叹!他一步上前,不顾血污,扶住摇摇欲坠的欧卫,声音带着激动: “佛子莫慌!此乃淤积魔血!吐出方好!正应了‘吐故纳新’,‘破而后立’之佛理!大吉!大吉之兆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旁边一位首座急声道:“快!再取三滴‘金刚菩提膏’!不!五滴!为佛子固本培元!这淤血吐出,正是进补固元的最佳时机!切莫错过!” 那位首座长老看着真言长老手中玉碟里仅剩的薄薄一层药膏,再想想那三只即将被放血的“佛音锦鸡”、那匹被预定的“八宝功德锦”、还有那千年一颗的“金刚菩提子”…他捻着佛珠的手抖了抖,最终还是一咬牙,肉疼无比地再次催动法力,从玉碟中小心翼翼地摄取出五滴金光灿灿的“金刚菩提膏”,颤巍巍地凌空点向欧卫… 欧卫看着那五滴散发着恐怖药力波动的“金疙瘩”朝自己飞来,感受着真言长老那“慈祥”却让他毛骨悚然的目光,再看看下方那群眼睛放光、仿佛他吐的不是血而是金莲的狂热僧人… 一股比冰火冲突还要绝望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不…不要…咸…也不要…膏…” 他虚弱地挣扎着,试图拒绝这天价“进补”。 “佛子无需推辞!” 真言长老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为你好”,“此乃佛缘!亦是精进之‘咸’!服下它,稳固金身,早证菩提!” 五滴金珀般的药膏,在真言长老精妙的操控下,无视了欧卫微弱的抗拒,精准地没入他眉心、心口等要害。 轰——! 无法形容的精纯药力混合着浩瀚佛力,如同五颗太阳在欧卫体内炸开!强行将刚刚吐完血、虚弱不堪的他,再次推向了冰火冲突与佛力镇压的风口浪尖! 欧卫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像个被强行塞满补药的破麻袋,意识被汹涌的能量洪流冲击得七零八落。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无比清晰、无比悲愤的念头: “龟…龟爷…救命…这…这和尚庙…薅起羊毛来…比…比摇光圣女的…算盘…还…还狠啊…” 五滴金珀般的“金刚菩提膏”入体,如同五颗佛门太阳在欧卫体内轰然炸开! 无法想象的磅礴药力混合着浩瀚佛力,瞬间化作焚天煮海的能量洪流,蛮横地冲入他刚刚因吐血而略显空虚的经脉窍穴!这股力量至阳至刚,精纯无比,带着洗涤一切污秽、坚固不朽金身的无上意志! 轰隆隆——! 欧卫体内那勉强维持着微妙平衡的金红真炎与冰蓝寒气,在这股“佛门猛药”的强势介入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锅! 金红真炎如同被浇了烈酒的篝火,轰然暴涨!焚灭万物的暴戾气息疯狂升腾!冰蓝寒气则像是被激怒的冰原巨兽,死寂的冻意骤然爆发!两股力量被佛力药膏强行拔升到前所未有的强度,在他体内疯狂冲突、绞杀!每一次碰撞都如同星辰爆炸,震得他五脏六腑移位,骨骼咯吱作响! “呃啊——!” 欧卫猛地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周身金红与冰蓝的光芒如同失控的霓虹,疯狂闪烁、炸裂!皮肤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道蛛网般的裂痕,金红火星与冰蓝冰渣从裂痕中迸射而出!整个人如同一个随时会爆裂的琉璃人偶! 眉心那缕象征意志的金红火苗,在佛光药力的疯狂灌注下,如同被强行吹大的气球,剧烈膨胀、摇曳,光芒刺目到极致,却又透着一股随时会熄灭的脆弱! “稳住!固守灵台!化药力为涅盘薪柴!” 真言长老须发皆张,声如洪钟!他与七位首座长老的佛印光芒暴涨,浩瀚佛力如同七条金色的锁链,死死捆缚住欧卫体内暴走的能量洪流,试图将其引导向眉心灵台,助其“炼化”这猛药! 然而,这“薪柴”太旺!这“锁链”太紧! 欧卫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被狂暴的能量和佛力反复撕扯、冲刷!痛苦如同亿万根钢针扎入灵魂!眼前幻象丛生!一会儿是寒潭冰封的刺骨绝望,一会儿是丹鼎炸炉的毁灭轰鸣,一会儿是真言长老那张“慈祥”却让他头皮发麻的脸,一会儿又是… 一张清冷如月、眉目如画,却总是带着冰雪寒意,偶尔在记忆碎片中惊鸿一瞥…让他心头发堵又莫名悸动的…面容。 摇光…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星火,在他混乱痛苦的识海中一闪而逝。 就在这念头闪过的刹那—— 嗡!!! 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欧卫体内,而是来自…他身下那价值不菲、由万年温玉雕琢、此刻沾染了他喷溅的混杂着金红冰蓝血污的…巨大莲台! 莲台中心,那朵由无数细密佛纹组成的莲花图案,沾染了欧卫那特殊的、蕴含冰火冲突本源和一丝微弱桃花邪念的血液后,竟猛地亮起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带着斩断一切虚妄与守护意志的…冰蓝色光华! 这光华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 然而! 距离此地不知多少万里之遥,北域魔土边缘,一片被污秽魔气笼罩的荒芜山脉深处。 摇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嶙峋怪石与扭曲魔植间穿梭。冰蓝古剑在她手中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冷电,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片冻结灵魂的冰魄寒潮,将前方扑来的、形态扭曲的低阶魔物瞬间冰封、粉碎! 她清冷的面容上沾染了几点污浊的魔血,却无损其冰雪般的容颜,反而更添几分肃杀之气。只是,那如同万载玄冰般的眸子深处,却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一丝极其隐晦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躁。 玄龟那截布满古老纹路的断爪,被她用一缕精纯的冰魄寒气包裹,如同一个冰冷的挂件,悬在腰间。随着她的每一次腾挪闪避、每一次挥剑斩魔,那截断爪都微微晃动着,仿佛一个无声的嘲讽。 突然! 摇光前冲的身形猛地一顿! 她腰间悬着的那截玄龟断爪,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断爪内侧,那幅被毛发遮掩的古老玄奥纹路地图,此刻竟在断爪的震颤中,散发出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暗金色光芒!尤其是地图中心那个醒目的烤鸡腿图案,更是熠熠生辉! 更诡异的是,一股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带着混乱痛苦和佛力压迫的意念波动…如同跨越了无尽空间…通过某种玄之又玄的联系(或许是沾染在莲台上的血?或许是冰魄剑意烙印的共鸣?)…瞬间传递到了摇光的心神之中! 那是…欧卫在万佛窟莲台上,被佛力药膏“填鸭”时发出的痛苦嘶吼和混乱意念! 摇光清冷的眸光,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她仿佛“看”到了那金碧辉煌的佛窟,看到了那莲台上浑身浴血(金红冰蓝)、痛苦挣扎的身影,看到了真言长老那张“慈祥”的脸,听到了那一声声“佛子”、“精进”、“金刚菩提膏”… 尤其是…她清晰地感应到了,欧卫在极致的痛苦和混乱中,那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稻草般、一闪而逝的…关于她的意念碎片!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冰湖深处投入滚烫陨铁的复杂情绪,猛地从摇光心底最深处…轰然炸开! 是愤怒?对佛门那群秃驴趁火打劫、不顾死活的“填鸭”行径的震怒? 是烦躁?对那半妖小子都成“佛子”了还如此不济、竟被补药撑爆的鄙夷? 还是…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更不愿深究的…揪心? 这股情绪如同失控的冰风暴,瞬间冲垮了她万载玄冰般的心境堤坝! 轰——!!! 摇光周身那清冽的冰魄剑意,在这一刻骤然失控暴涨!不再是凝练的锋芒,而是化作一片狂暴肆虐、充满了毁灭气息的冰魄风暴!以她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无差别地…疯狂席卷! 咔嚓!咔嚓嚓——! 方圆百丈之内,无论是嶙峋怪石、扭曲魔植,还是那些嘶吼着扑来的低阶魔物,甚至弥漫的污秽魔气,都在接触到这失控冰风暴的瞬间,被彻底冻结、粉碎、化为漫天冰晶齑粉!连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被冻结出蛛网般的白色裂痕! “师…师姐?!” 远处正合力抵挡一群魔化妖蝠的天璇和天玑,被这突如其来的、远超摇光平时风格的狂暴剑意惊得脸色煞白!天璇的拂尘银丝被冻得僵硬,天玑的玉符光芒瞬间黯淡! 摇光却对周围的毁灭景象恍若未觉。 她悬浮在肆虐的冰风暴中心,冰蓝古剑斜指地面,剑尖微微颤抖。清冷如月的面容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一丝极其细微的、混杂着煞气与…某种难以形容的寒意的红晕,悄然爬上了她冰雪般的脸颊。 她那双如同深潭寒星般的眸子,此刻却像是倒映着莲台上欧卫痛苦挣扎的画面,又像是穿透了无尽空间,死死“盯”着万佛窟的方向。 一股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意念,如同无形的风暴,从她身上轰然爆发,穿透混乱的空间,遥遥锁定了万佛窟深处,那座温玉莲台! “秃…驴…” “敢…灌…他…” “此…账…” “百…倍…偿…” 这断断续续、如同冰珠碎裂般的意念低语,每一个字都蕴含着足以冻结元婴的恐怖杀意,清晰地回荡在天璇和天玑的心神之中! 天璇:“……” 天玑:“……”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惊骇和…一丝荒谬的明悟。 师姐…这状态…不太对劲啊?! 这语气…这杀意… 怎么听起来… 像是… 自家灵田里最水灵的白玉灵白菜… 被隔壁山头的野猪精给拱了?!! 万佛窟,莲台之上。 就在摇光那隔着无尽空间、冰冷刺骨的杀意意念遥遥锁定的瞬间—— 嗡!!! 莲台中心,那朵沾染了欧卫特殊血污的莲花图案,猛地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蓝色光华!这一次,光芒不再微弱,而是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冰锋,带着斩断一切、守护某物的决绝意志,冲天而起! 这光华并非佛力,而是…摇光那失控爆发的冰魄剑意,通过欧卫血液中残留的剑意烙印与莲台沾染的血污,产生的隔空共鸣投影! 冰蓝剑光出现的刹那! 噗!噗!噗! 七位首座长老维持的浩瀚佛力锁链,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利刃斩中,瞬间寸寸断裂!七位长老同时闷哼一声,身形剧震,脸上宝相庄严的金光都黯淡了几分!他们联手布下的佛力屏障,竟被这隔空而来的剑意投影强行斩开一道缺口! “什么?!” “好霸道的剑意!” “非佛非魔!是谁?!” 首座长老们惊骇莫名! 而莲台中央,被佛力锁链骤然松开的欧卫,体内那被强行拔升到极限的冰火冲突,失去了最外层的强力束缚,如同被压到极致的弹簧,轰然反弹! 轰——!!! 金红与冰蓝的光芒彻底失控!如同两条挣脱枷锁的狂龙,在他体内疯狂肆虐、冲突、爆炸!欧卫猛地喷出一大口混杂着金红冰蓝的鲜血,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狂暴的能量狠狠抛起,朝着莲台下方…那数百位虔诚跪坐、正目瞪口呆看着冲天冰蓝剑光的高僧群中…狠狠砸落! “佛子坠莲了!” “快接住!” 众僧大乱! 真言长老反应最快,身影一闪,就要去接住坠落的欧卫! 然而! 就在欧卫即将坠入人群的刹那! 莲台下方,那数百高僧齐声诵经汇聚而成的、磅礴精纯的佛力洪流,失去了上方七位首座的引导,又受到那冰蓝剑意投影的刺激,此刻竟如同脱缰的野马,猛地…紊乱、失控、倒卷! 轰隆隆——! 精纯浩瀚的佛力失去了约束,化作混乱的能量风暴,在数百高僧头顶轰然爆发、横扫! “啊——!” “我的袈裟!” “佛祖保佑!” “谁踩我脚!” 场面瞬间一片混乱!诵经声变成了惊呼声、惨叫声!数百高僧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子,东倒西歪,人仰马翻!袈裟撕裂,佛珠崩散,光头碰撞声不绝于耳! 而坠落的欧卫,如同狂风中的一片落叶,被这混乱的佛力风暴一卷,下坠的轨迹瞬间变得诡异莫测!他翻滚着,在无数光溜溜的脑袋、挥舞的手臂、飞溅的佛珠之间穿过,最后“噗通”一声,不偏不倚… 正好砸进了… 角落里, 那个刚刚端着一小碗热气腾腾、散发着奇异药香和一丝血腥气、由“佛音锦鸡”冠羽血精心调和而成的… “精进之咸”蘸料碗里! 哗啦! 价值连城的“精进蘸料”混合着欧卫身上的金红冰蓝血污,溅了他满头满脸!也溅了旁边刚刚稳住身形、一脸懵的真言长老一身! 欧卫被这滚烫粘稠的液体一激,又被那浓烈的血腥药味一冲,混乱的意识似乎清醒了一丝。他挣扎着抬起糊满了“蘸料”的脸,茫然地看向近在咫尺、同样被溅了一身“咸”的真言长老。 四目相对。 欧卫看着老和尚袈裟上那红金蓝混杂的“抽象泼墨”,再感受着自己嘴里那又腥又咸又带着药味的诡异味道,以及体内依旧翻江倒海的冰火冲突… 他嘴唇翕动,一句发自灵魂深处的、虚弱却清晰的控诉,幽幽地飘了出来: “老…和尚…” “你…的…蘸料…” “齁…死…龟…了…” 真言长老:“……” 他看着自己袈裟上的“杰作”,又看看眼前这糊成调色盘、还指责他蘸料太咸的“佛子”,再感受着莲台上那尚未散去的冰冷剑意投影,以及莲台下那一片狼藉、哀嚎遍地的僧众… 这位万佛窟德高望重、智慧如海的首座长老,那宝相庄严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茫然”和“肉疼”交织的复杂表情。 他捻着佛珠的手,微微颤抖,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仿佛用尽了毕生修为才压下了某种冲动: “阿…弥陀…佛…” “此…非…蘸料…” “此乃…醋…海…翻…船…” --- (本章完) 第108章 魔胎夺舍 “齁…死…龟…了…” 欧卫那糊满“精进蘸料”的脸上,一双眼睛半睁着,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嘟囔着控诉,整个人如同刚从染缸里捞出来的破布偶,软软地瘫在真言长老沾满红金蓝“抽象泼墨”的袈裟上。 真言长老那张宝相庄严的脸,此刻如同金漆斑驳的古佛面,肌肉微微抽搐着。他捻着佛珠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捏着的不是菩提子,而是某个惹祸精的脖子。那句“醋海翻船”的感慨还在舌尖打转,莲台下数百高僧东倒西歪、袈裟撕裂、佛珠滚落的狼藉景象,更如同火上浇油。 “阿弥陀佛…” 真言长老深吸一口气,那口混合着血腥、药味和“鸡血咸”的气息,差点让他这佛门高僧破了“嗔”戒。他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主要是心疼那碗泼掉的“精进之咸”),声音带着一种强行镇定的沙哑:“佛子…受惊了。此乃…魔念反扑,扰乱佛心所致!快!扶佛子回莲台!取‘八宝功德锦’净身!再取…” 他话未说完。 “哇——!!!” 欧卫猛地再次喷出一大口混杂着金红火星、冰蓝冰渣和暗红“鸡血蘸料”的诡异液体!这一次,量更大,色泽更斑斓,尽数喷在了真言长老那张努力维持“慈祥”的脸上! 滚烫、腥咸、还带着冰火冲突的狂暴能量! 真言长老:“……” 他捻佛珠的手,彻底僵住。脸上那副“慈祥”面具,终于…碎裂了。粘稠的液体顺着他的白眉、鼻梁、嘴角往下淌,滴落在价值不菲的袈裟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整个石窟,死寂得只能听到这液体滴落的声音。 莲台下,刚刚挣扎着爬起来的几位高僧,看到首座脸上那副“抽象派杰作”,又默默地…坐了回去,低头合十,诵经声更加虔诚洪亮,仿佛在祈求佛祖赐予他们一双没看过这一幕的眼睛。 “噗嗤——” 角落里,负责看守地脉入口的慧明小和尚,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肩膀疯狂耸动,憋得满脸通红。他刚取完“佛音锦鸡”的冠羽血回来,正心疼那三只秃了顶、蔫头耷脑的宝贝鸡,就目睹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幕。佛子…真乃神人也!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令人心悸的污秽与混乱本源的魔念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扫过整个万佛窟! 这波动极其隐晦,混杂在莲台下数百高僧诵经产生的庞大佛力洪流中,如同一条滑腻的毒蛇,无声无息。除了修为最高的真言长老和七位首座,以及…莲台上那个意识混乱、但对魔气异常敏感的欧卫,其余僧众几乎毫无所觉。 真言长老沾满“杰作”的脸猛地一肃!浑浊的老眼瞬间锐利如鹰,猛地扫向地脉入口的方向!那股魔念…精纯、古老、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贪婪!绝非寻常魔物!它正朝着万佛窟…疾速接近! “有外魔入侵!封禁地脉入口!开启‘金刚伏魔大阵’!” 真言长老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瞬间驱散了石窟内尴尬的死寂!他顾不上脸上的狼狈,大袖一挥,一道精纯佛力打出,瞬间将瘫软的欧卫卷起,粗暴地“丢”回莲台中央。 七位首座长老也瞬间回神,脸上惊骇交加!他们手印变换,浩瀚佛力不再压制欧卫(也顾不上压制了),而是疯狂注入莲台基座!莲台上那朵巨大的莲花图案瞬间亮起刺目的金光,无数繁复的佛纹流转,一道厚实的淡金色光幕瞬间升起,将整个莲台连同上面的欧卫笼罩在内! 莲台下数百高僧也反应过来,顾不得整理凌乱的袈裟,齐声诵念《金刚经》,磅礴的佛力汇聚成洪流,注入石窟四壁!石窟墙壁上,无数佛陀、罗汉、金刚的浮雕瞬间活了过来,散发出威严的佛光,一道道金色的阵纹在地面、穹顶浮现、连接,组成一座巨大的、散发着镇压万邪气息的“金刚伏魔大阵”!整个万佛窟,瞬间化为一尊金光灿灿的降魔堡垒! 慧明小和尚连滚爬爬地冲向地脉入口,手忙脚乱地掐动法诀,试图彻底封闭入口禁制! 然而! 太迟了! 就在“金刚伏魔大阵”光芒亮到极致、入口禁制即将合拢的刹那——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无视了即将封闭的空间禁制,无视了那煌煌佛光对魔气的天然压制,硬生生…从地脉入口那狭窄的缝隙中…挤了进来! 正是赵寒川! 或者说,是被那道精纯魔念彻底夺舍、掌控的躯壳! 此刻的“赵寒川”,与之前在青梧谷被魔念侵入时截然不同。他脸上再无半分呆滞茫然,只有一片冰冷到极致的漠然。原本属于守林弟子的卑微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九幽深渊的阴冷与高高在上。他双目漆黑如墨,没有眼白,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魔渊。周身散发着粘稠如实质的污秽魔气,这魔气极其内敛,并不狂暴外放,却精纯凝练到了极点,如同最上等的墨玉,将周围靠近的佛光都无声地腐蚀、吞噬!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手中,赫然提着…一盏灯! 一盏造型奇古、仿佛由人骨雕琢而成、表面布满了蛛网般黑色裂纹的…惨白灯笼!正是玉面罗刹的本命魂灯!此刻,灯笼中那团幽绿的光球疯狂旋转,无数扭曲哀嚎的面孔清晰可见,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啸,散发出令人心神摇曳的怨毒邪力!但在这具躯壳手中,这邪异的灯笼却如同最温顺的宠物,幽绿的光芒与“赵寒川”身上的污秽魔气相互交融,形成一种更诡异、更强大的邪魔之力! “赵寒川”踏入石窟的瞬间,整个“金刚伏魔大阵”的光芒猛地一暗!如同被投入了墨汁的金汤!石窟墙壁上那些活化的佛陀罗汉浮雕,金光剧烈摇曳,发出的梵唱都带上了一丝滞涩! 数百高僧的诵经声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扼住,瞬间变得混乱、微弱!不少人脸色煞白,额头渗出冷汗,显然被那恐怖的魔威和魂灯怨念冲击得心神不稳! 真言长老和七位首座长老脸色剧变!好恐怖的魔威!好精纯的本源!这绝非普通魔念夺舍!这魔物…竟能完美驾驭这具凡躯,甚至将玉面罗刹的本命魂灯都化为了己用?! “魔头!胆敢亵渎佛门圣地!还不伏诛!” 真言长老须发皆张,一声怒喝如同狮子咆哮!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通体金黄、缠绕着龙纹的降魔杵!杵尖指向“赵寒川”,爆发出刺目的佛光! “赵寒川”那漆黑的魔瞳缓缓转动,无视了真言长老的怒喝和那威势惊人的降魔杵,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瞬间穿透了层层佛光屏障,死死锁定了莲台光罩之内…那个浑身糊满“蘸料”、气息奄奄、体内冰火冲突依旧在微弱爆发的欧卫! 一股无法形容的贪婪、渴望、以及…如同饿鬼见到珍馐般的饥渴意念,如同实质的潮水,轰然弥漫开来! “完美…的…容器…” “混乱…冲突…本源…邪念…挣扎…” “比…那…青鸾…雏鸟…更…美味…” “吾…噬界…幽餍…分身…降临…” 沙哑、混乱、如同无数冤魂摩擦的意念低语,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心神修为足够高的僧众脑海!这魔物,竟是那北域寒潭的噬界幽餍!它不知用了何种秘法,竟将一缕精纯本源魔念,隔着无尽空间,投入了被夺舍的赵寒川体内,并以此躯为舟,驾驭着玉面罗刹的魂灯,横渡虚空,降临万佛窟!目标,正是欧卫这具蕴含冰火冲突、桃花邪念、佛力灌体的…“顶级容器”! “孽障!休想!” 真言长老目眦欲裂!降魔杵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光,带着净化万魔的威能,狠狠砸向“赵寒川”! 与此同时,七位首座长老手印齐变!莲台光罩骤然加厚!金刚伏魔大阵光芒再盛!无数金色的佛力锁链从虚空浮现,如同天罗地网,绞向魔物! “赵寒川”那漠然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嘲讽般的弧度。他并未闪避,只是抬起那只提着人骨灯笼的手,对着汹涌而来的佛光洪流和漫天锁链,极其随意地…一拂。 嗡! 人骨灯笼中,那团疯狂旋转的幽绿光球骤然光芒大盛!无数扭曲哀嚎的面孔瞬间化作一张张巨大的、布满獠牙的怨魂巨口!一股混合了极致怨毒、痛苦、以及噬界幽餍精纯魔念的邪异力量,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轰然喷涌而出! 轰隆——!!! 金色的佛光与污秽的邪能洪流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令人头皮发麻的无声湮灭与吞噬! 佛光如同被投入浓硫酸的黄金,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迅速黯淡、消融!那漫天金色的佛力锁链,在接触到邪能洪流的瞬间,如同被无数怨魂啃噬,寸寸断裂、化为飞灰! 真言长老那威势惊人的降魔杵金光,仅仅僵持了一息,便被那污秽粘稠的邪能洪流彻底淹没!真言长老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金血!降魔杵上的光芒瞬间黯淡! 七位首座长老同时喷血!维持的莲台光罩剧烈波动,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下方数百高僧更是如同被巨锤砸中胸口,诵经声戛然而止,惨叫着倒下一片!整个“金刚伏魔大阵”摇摇欲坠! 仅仅一击! 集合万佛窟顶尖力量的金刚伏魔大阵,竟被这魔物分身,借助魂灯之力,硬生生…轰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赵寒川”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过佛光与邪能湮灭的混乱地带,无视了倒地的僧众,无视了惊怒交加的真言长老,目标明确无比,直扑那裂痕遍布的莲台光罩! 他手中的人骨灯笼幽光大放,一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污秽吞噬之力的魔念光束,如同死神的凝视,瞬间射出,狠狠轰在莲台光罩的裂痕中心! 咔嚓——!!! 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就布满裂痕的光罩,应声而碎! 污秽的魔气如同潮水般涌入莲台!瞬间将盘坐在中央、意识模糊的欧卫…彻底淹没! “佛子——!” 真言长老发出绝望的嘶吼!想要扑救,却被那残余的邪能洪流死死缠住! 莲台上,魔气翻滚! “赵寒川”的身影已然出现在欧卫面前。他那漆黑的魔瞳中,贪婪之色达到了顶点!苍白的手指如同鬼爪,带着污秽的魔气,无视了欧卫周身那微弱冲突的金红冰蓝光华,狠狠抓向他的…天灵盖! 他要进行最直接的…魔胎夺舍!将这具“完美容器”,彻底化为己有! 就在这魔爪即将触及欧卫天灵盖的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生! 嗡!!! 一股奇异的波动,猛地从欧卫腰间…那块唯一蔽体的、沾染了各种血污和“蘸料”、绣着万字符的明黄锦缎下…爆发出来! 并非冰火之力,也非佛力! 而是一种…沉重如山、浩瀚如海、仿佛承载了万古大地本源的…土黄色微光! 这光芒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其蕴含的意志层次,却高得可怕! 正是玄龟小黑那截断爪残留的、被欧卫下意识垫在腰后当“靠垫”的一丝…本源气息! 这缕气息,在欧卫被魔气彻底淹没、生死存亡的关头,仿佛被这污秽混乱的魔物本源刺激,如同沉睡的太古星辰被亵渎,瞬间…被激活了! 轰——!!! 一股沉重到极致、仿佛凝聚了万古大地之力的无形力场,以欧卫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力场并非攻击,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排斥! 排斥一切污秽!排斥一切混乱!排斥一切…非大地母胎孕育的异端! “赵寒川”那抓向欧卫天灵盖的魔爪,在接触到这无形力场的瞬间,如同撞上了一堵由星辰玄铁铸就的墙壁!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赵寒川”那由噬界幽餍魔念驾驭的躯壳,竟被硬生生震得倒飞出去!手中提着的、正疯狂输出邪能的人骨灯笼,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灯笼骨架上的裂纹瞬间扩大,幽绿光芒狂闪几下,几乎熄灭! 莲台上翻滚的污秽魔气,如同沸汤泼雪,瞬间被那无形力场驱散、湮灭!露出了里面依旧昏迷、但周身笼罩着一层微弱土黄光晕的欧卫! “什么?!” “赵寒川”稳住身形,漆黑的魔瞳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它死死盯着欧卫腰间那明黄锦缎下透出的微弱土黄光芒,感受着那源自生命本源的、让它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古老威压!这…这力量…比那寒潭的老乌龟还要精纯! “大地…本源…守护?!” 混乱的魔念充满了惊疑与贪婪,“这…容器…竟…还有…此等…至宝?!” 就在噬界幽餍分身惊疑不定、真言长老等人抓住机会重整旗鼓的瞬间—— 莲台之上,异变再起! 只见昏迷的欧卫,在那微弱土黄光晕的守护下,体内那原本被魔气压制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冰火冲突,仿佛受到了某种更高层次力量的“安抚”和“调和”,竟…极其诡异地…平稳了下来! 金红真炎与冰蓝寒气不再疯狂冲突,反而如同倦鸟归巢,缓缓内敛,循着某种玄奥的轨迹,在他丹田深处…极其微弱地…形成了一个…缓缓旋转的、金红与冰蓝交织的…混沌气旋?! 虽然微弱,却透着一股…生生不息、循环往复的雏形! 而就在这混沌气旋成型的刹那—— 欧卫眉心,那缕被佛光药力强行吹胀、濒临崩溃的金红意志火苗,仿佛找到了新的支撑点,猛地向内一缩! 不再是膨胀,而是…凝练! 如同百炼精钢,褪去杂质! 一缕比之前更加微弱、却更加纯粹、更加坚韧、如同星火燎原般不屈的意志光点,在混沌气旋的微弱呼应下,重新…点燃! 更诡异的是,随着这缕纯粹意志的点燃,以及混沌气旋的成型,他肩头那朵被佛光死死压制的妖异桃花印记…那粉红的光泽,如同被投入了冰水,瞬间…彻底…熄灭了! 只留下一道黯淡的、仿佛被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粉色疤痕。 一股难以言喻的明悟,如同甘泉流淌,冲散了欧卫意识中的混乱与痛苦。虽然依旧虚弱昏迷,但他紧蹙的眉头,却缓缓舒展了开来,嘴角甚至无意识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仿佛在做一个…关于蘸料终于不咸了的美梦。 “不——!!!” 噬界幽餍分身发出一声夹杂着惊怒与贪婪的咆哮!它感应到了!那容器体内正在孕育的、让它都感到心悸的混沌雏形!以及那朵彻底熄灭、意味着某种契约被强行斩断的桃花邪念! “此…容器…吾…必得之!” 它漆黑的魔瞳瞬间变得无比疯狂!手中那布满裂纹的人骨灯笼被它猛地举起!灯笼中那团幽绿光球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尖啸,无数扭曲的面孔如同燃烧般,爆发出最后的、毁灭性的怨毒魂力!混合着噬界幽餍精纯的魔念本源,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灰黑色的毁灭光束,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射向莲台中央的欧卫! 这一击,超越了之前任何一次!蕴含的力量,足以将整个莲台连同上面的欧卫,彻底…湮灭! 真言长老等人脸色煞白!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 就在这毁灭光束即将触及欧卫的刹那—— 嗡!!! 一道冰冷、坚韧、带着绝对守护意志的冰蓝色剑意光华,毫无征兆地…再次从莲台中心、那朵沾染了欧卫血污的莲花图案上…冲天而起! 这一次,剑意之凝练、之凌厉、之决绝,远超之前! 如同跨越了无尽空间、感应到了容器真正危机的…含怒一击! 嗤——!!! 冰蓝剑光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斩在那道灰黑色的毁灭光束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无声的湮灭! 冰蓝剑光如同最锋利的玄冰之刃,带着冻结灵魂、斩断法则的意志,将那蕴含了魂灯怨念和魔物本源的毁灭光束…硬生生…从中剖开!一分为二! 被剖开的两半光束,如同失去了支撑的烂泥,在莲台外围轰然溃散、湮灭!连一丝能量余波都未能触及欧卫! “吼——!!!” 噬界幽餍分身发出一声痛苦与暴怒的咆哮!它手中的人骨灯笼,在发出那毁灭一击后,本就遍布裂纹的骨架终于不堪重负,“咔嚓”一声…彻底碎裂!幽绿的光球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瞬间黯淡、消散! 而那道冰蓝剑光在斩灭毁灭光束后,余势不减,带着冰冷的怒意,如同附骨之蛆,瞬间穿透空间,狠狠斩在“赵寒川”那漆黑的魔瞳之上! “啊——!!!” 一声凄厉到变形的灵魂尖啸响起!“赵寒川”的躯壳猛地僵住!双目之中,漆黑的魔气如同沸水般翻滚!两道粘稠如墨、散发着污秽本源气息的黑血,从他眼角汩汩淌下! 噬界幽餍分身的意念充满了惊骇与怨毒:“冰…魄…剑…意?!又是…你——!!!” 它知道,这具分身已受重创,魂灯已毁,再留在此地,面对那冰魄剑意的主人隔空锁定和万佛窟的残余力量,必死无疑! 没有丝毫犹豫! “赵寒川”的躯壳猛地一颤!一股精纯的魔念本源如同金蝉脱壳,瞬间从躯壳天灵盖遁出,化作一道细微的黑色流光,无视了空间距离,就要朝着地脉入口遁逃! “魔头休走!” 真言长老岂容它逃脱!降魔杵金光再起,一道凝练的佛光锁链卷向那遁逃的魔念本源! 然而,那魔念极其狡猾,速度更快!眼看就要穿过佛光锁链的缝隙,逃入地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莲台之上,一直昏迷的欧卫,似乎被那冰蓝剑意的守护和魔念遁逃的波动刺激,无意识地…翻了个身。 他腰间那块沾满“蘸料”的明黄锦缎,随着翻身…滑落了一角。 露出了下面垫着的…那截布满古老玄奥纹路、此刻正散发着微弱土黄光晕的…玄龟断爪。 断爪的爪尖,正好…对着魔念遁逃的方向。 极其极其轻微地…勾了勾。 嗡! 一股沉重如山、仿佛能禁锢空间的无形力场,瞬间笼罩了那道遁逃的魔念流光! 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 “不——!!!” 噬界幽餍分身的意念发出绝望的嘶鸣! 真言长老的佛光锁链,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瞬间缠绕而上!精纯的佛光疯狂灼烧、净化着那缕精纯的魔念本源! 嗤嗤嗤——! 污秽的魔气如同冰雪消融,发出刺耳的声响!那缕魔念疯狂挣扎、扭曲,却无法挣脱佛光锁链和大地力场的双重禁锢! 最终,在一声充满了无尽怨毒与不甘的无声尖啸中… 彻底…湮灭! 原地,只留下一缕极其精纯、却失去了意识的…灵魂本源碎片。这是属于守林弟子赵寒川的、被魔念污染前最后一点纯净真灵。 万佛窟内,一片狼藉。 莲台光罩破碎,金身罗汉浮雕黯淡,数百高僧东倒西歪,人人带伤。 真言长老杵着降魔杵,大口喘息,袈裟上红金蓝的“泼墨”和魔血混在一起,狼狈不堪。他看着莲台上昏迷不醒、但气息已趋于平稳、腰间还垫着那截神秘断爪的欧卫,再看看莲台下那具失去魔念、双目淌着黑血、已然气绝的赵寒川躯壳,以及悬浮在尸体上方、那缕微弱纯净的灵魂碎片… 这位万佛窟首座,白眉低垂,捻着佛珠的手微微颤抖,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充满了疲惫、肉痛和…一丝劫后余生般庆幸的佛号: “阿弥陀…佛…” “此…魔胎…当真是…” “赔了…灯笼…又…折…魂…” --- (本章完) 第109章 真言破障 真言长老那充满疲惫、肉痛与劫后余生般庆幸的佛号,如同最后一根羽毛,轻轻落在万佛窟这片狼藉的废墟之上。空气中弥漫着檀香、血腥、魔气湮灭后的焦糊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浸进蘸料”的腥咸。 莲台破碎,金身罗汉浮雕黯淡无光,数百高僧或坐或卧,袈裟撕裂,佛珠散落一地,个个带伤,低声呻吟。莲台中央,欧卫依旧昏迷,糊满红金蓝“杰作”的脸上眉头微展,气息竟诡异地平稳下来,腰间垫着那截散发微弱土黄光晕的玄龟断爪,如同抱着个土疙瘩做的护身符。莲台下,赵寒川的躯壳双目淌着黑血,已然气绝,一缕微弱纯净的灵魂碎片悬浮其上,如同风中残烛。 死寂中,唯有角落里的慧明小和尚,蹑手蹑脚地试图捡起散落一地的菩提子,小脸煞白,时不时偷瞄一眼莲台和首座长老们。 “咳咳…” 一位胸口袈裟被撕裂、露出里面金丝软甲的首座长老(普贤)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捻着仅剩几颗的佛珠,声音干涩:“魔头伏诛,佛子无恙…幸甚,幸甚。” 他说着“幸甚”,目光却扫过满地狼藉、碎裂的佛宝、还有那缕纯净却脆弱的赵寒川残魂,嘴角微微抽搐。 “金刚伏魔大阵…损毁三成基座…” 另一位维持过“降魔印”的首座,声音带着心痛,“修复…需海量佛晶与‘无垢金’…” 无垢金,那是铸造佛陀金身的顶级材料。 “那‘佛音锦鸡’…” 又一位首座迟疑开口,目光扫向角落端着空碗发呆的慧明,“冠羽血被毁…鸡…怕是废了。玄羽鹤道友那边…” 他话没说完,意思不言而喻——赔钱!还得是能让那只骄傲仙鹤满意的天价! “还有…金刚菩提膏…” 真言长老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低头看着手中那空空如也、只残留一丝药香的玉碟,再想想那泼掉的、价值连城的“精进之咸”,最后目光落在莲台上那个睡得“安详”的“罪魁祸首”身上,白眉下的眼皮狠狠跳了跳。“今日…总计…耗去三十二滴。” 他报出这个数字时,捻着佛珠的手指,指节捏得发白。 三十二滴!一滴抵元婴十年苦修!还涤荡魔氛,坚固金身!这账…怎么算?! 整个石窟的空气仿佛又凝固了几分。诵经声早已停止,只剩下伤者压抑的呻吟和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僧众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莲台中央那个糊得看不出人形的“佛子”身上。那目光,复杂至极——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魔物的余悸,但更多的…是一种名为“肉疼”的无声控诉。 慧明小和尚更是吓得一哆嗦,刚捡起的一颗菩提子又掉回地上,咕噜噜滚到真言长老脚边。他看着长老袈裟上那幅惊世骇俗的“泼墨抽象画”,再看看莲台上那睡得没心没肺的“佛子”,小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佛子…怕不是佛祖派来考验万佛窟家底的? 就在这时! 莲台之上,一直昏迷的欧卫,体内那刚刚趋于平稳的金红冰蓝混沌气旋,似乎受到了石窟内残余魔念湮灭时散逸的微弱能量刺激,又或是被周围那数百道“肉疼”目光聚焦得难受,猛地…极其极其微弱地…加速旋转了一下! 嗡! 一股微弱的、却带着冲突与新生气息的波动,从他丹田处荡漾开来。 这波动极其细微,放在平时,根本引不起注意。 但此刻! 真言长老那如同鹰隼般锐利(且肉疼)的目光,瞬间捕捉到了这丝异常!他浑浊的老眼猛地一亮!如同在绝望的沙漠中看到了绿洲! “阿弥陀佛!” 真言长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激动(与强行解读的庄重),瞬间压过了所有呻吟和吸气声! “佛子!大机缘!大造化啊!” 他一步踏前,不顾袈裟上的“杰作”,指着欧卫丹田位置,声音洪亮,响彻石窟: “诸位请看!佛子体内,冰火冲突本源,受魔劫激发,得大地至宝守护,竟于绝境之中,孕育出一丝…混沌雏形!” 混沌雏形?!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得所有僧众都懵了!连七位首座都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欧卫!混沌?那可是开天辟地之初的本源力量!蕴含万物生灭之机!传说中只有上古大能才可触及的无上之境!这半妖小子…被灌了几十滴菩提膏,被魔头夺舍未遂,糊了一身“蘸料”…居然…因祸得福,弄出了混沌雏形?! “真…真言师兄…此言当真?!” 普贤首座声音发颤,手中的佛珠差点捏碎。 “千真万确!” 真言长老斩钉截铁,脸上重新焕发出宝相庄严的光辉(虽然顶着“泼墨”),他目光如炬,死死锁定欧卫丹田那微弱的气旋波动,“此混沌雏形,虽如风中烛火,微弱不堪,然其位格至高!乃佛子涅盘重生、破而后立之无上根基!更是我佛门…未来大兴之曙光!”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煽动性: “然!此混沌雏形,初生孱弱,如婴孩蹒跚!需无上佛力温养、护持、引导!方能稳固根基,茁壮成长!否则,稍有不慎,便是雏形崩灭,前功尽弃!佛子亦将…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所有人心头! 刚刚升起的震惊和狂喜,瞬间被巨大的危机感取代!混沌雏形啊!万佛窟未来的希望啊!怎能让它夭折?! “师兄!当如何护持?!” “请师兄示下!” 七位首座再无迟疑,纷纷急切问道。连下方那些呻吟的伤僧都挣扎着坐直了身体,眼中充满了“守护佛门未来”的使命感(暂时忘了肉疼)。 真言长老深吸一口气,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莲台上昏迷的欧卫身上,声音带着一种悲天悯人、却又无比坚决的决绝: “当以…无上精纯佛力,行…醍醐灌顶之法!” “集我万佛窟…当下所能汇聚之…最精纯佛元!” “以我七位首座为引!” “以莲台残存佛阵为基!” “以金刚伏魔大阵残余之力为护!” “以…那缕纯净残魂(指向赵寒川的残魂碎片)为薪柴!” “引动地脉佛火!” “燃尽魔氛余烬!” “为佛子…混沌雏形…铸就…不朽佛基!” 醍醐灌顶!集万佛窟当下所有力量!还要烧掉赵寒川的残魂当柴火?! 此言一出,众僧皆惊! 醍醐灌顶,乃是佛门至高秘法之一,需消耗施法者海量本源佛元,甚至可能损伤根基!七位首座本就消耗巨大,再行此法…后果难料!而那赵寒川的残魂,虽微弱纯净,毕竟是一条性命最后的存在印记,将其燃作“薪柴”…未免有伤天和! “师兄!此法…是否太过…激进?” 普贤首座面露不忍,“赵寒川毕竟是我万佛窟弟子,其残魂…” “阿弥陀佛!” 真言长老打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此残魂纯净,蕴含生前一丝佛性,燃之可为佛火引信,助佛子净化混沌雏形中最后一丝魔氛烙印!此乃其功德!亦是其归宿!待佛子功成,混沌雏形稳固,我佛门大兴,自当为其重塑金身,超拔往生极乐!此乃…大功德!大慈悲!” 他一番话,将“燃魂”硬生生拔高到了“功德”“慈悲”“归宿”的层面。普贤首座张了张嘴,看着真言长老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看莲台上那个可能承载佛门未来的“混沌雏形”,最终长叹一声,闭目合十,不再言语。其他首座也纷纷沉默,算是默认。 至于消耗本源佛元?在“佛门大兴曙光”面前,这点“牺牲”…似乎也变得可以接受了?大不了…事后多吃点固本培元的丹药补补?反正…药钱…嗯…真言师兄会想办法的… “众弟子听令!” 真言长老见无人反对,立刻雷厉风行,“速速归位!重结‘小金刚伏魔阵’,护持法坛!引地脉佛火!准备…醍醐灌顶!” 命令下达,石窟内瞬间忙碌起来。伤重的僧众被搀扶到角落,尚有余力的僧侣忍着伤痛,迅速在残破的莲台周围盘膝坐定,手结法印,低诵经文。虽然阵势远不如之前宏大,但残存的佛力依旧被勉强汇聚起来。慧明小和尚连滚爬爬地冲向地脉入口,小心翼翼地引导出一缕精纯炽热的金色佛火,注入莲台基座。 七位首座长老则面色凝重地盘坐在莲台七个方位,各自手结玄奥佛印,周身佛光流转,开始调动自身所剩不多的本源佛元。普贤首座看着悬浮在莲台上方、那缕属于赵寒川的纯净灵魂碎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还是咬咬牙,手印一变,一道柔和的佛光将其牵引至莲台中心,欧卫丹田正上方。 真言长老则立于莲台边缘,如同掌控全局的舵手。他双手虚抬,浩瀚的佛力如同无形的桥梁,沟通着七位首座、莲台佛阵、地脉佛火以及…那缕作为“薪柴”的纯净残魂。他口中低诵着古老的梵咒,每一个音节都引动着石窟内残存的佛力共鸣。 “起!” 真言长老一声低喝! 嗡——!!! 莲台残存的佛纹瞬间亮起!七位首座的本源佛元如同七道金色的洪流,汹涌注入莲台!地脉佛火被引动,化作一条金色的火龙,缠绕着莲台盘旋!那缕纯净的灵魂碎片,在佛火与佛元的双重作用下,如同被点燃的灯芯,散发出柔和却无比精纯的白色光焰! 一股难以形容的、蕴含着净化、守护、引导、以及一丝…献祭意味的磅礴佛力,在莲台上方汇聚、压缩!形成一团如同小太阳般璀璨、散发着神圣威严气息的…金色佛元光球! 光球缓缓下沉,目标直指莲台中央昏迷的欧卫…的丹田! 醍醐灌顶!正式开始! 那金色佛元光球蕴含的力量太过庞大精纯,即使还未接触,散发出的威压已经让昏迷中的欧卫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糊满“蘸料”的脸上再次浮现痛苦之色,眉心那缕刚刚凝练的意志光点疯狂闪烁,体内那微弱的混沌气旋更是如同被投入风暴的小舟,剧烈震荡,金红与冰蓝的光芒不受控制地透体而出,试图抵抗这外来的“馈赠”! “佛子莫慌!此乃精进之‘咸’!助你稳固根基!” 真言长老的声音如同洪钟,带着安抚与不容置疑的意志,穿透欧卫的痛苦屏障,“敞开灵台!接纳佛缘!” 他手印猛地一压! 那璀璨的金色佛元光球,如同天降甘霖(对真言而言是救命稻草),又如同泰山压顶(对欧卫而言是灭顶之灾),狠狠地…灌入了欧卫的丹田! 轰——!!! 无法想象的恐怖能量在欧卫体内炸开! 那刚刚成型的、微弱不堪的混沌气旋,如同被投入了熔炉!精纯浩瀚的佛元如同决堤的天河之水,蛮横地冲刷、挤压、试图将其强行“成大”、“固化”! “呃啊——!!!” 欧卫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嚎!身体如同煮熟的虾米般弓起!体表的金红冰蓝光芒瞬间被刺目的佛光淹没!皮肤寸寸龟裂,鲜血混合着残留的“蘸料”汩汩涌出!眉心那缕意志光点如同风中残烛,疯狂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 痛!无法形容的剧痛!如同亿万把烧红的钢刀在体内搅动!比冰火冲突更甚!比魔气侵蚀更烈!这哪里是“醍醐灌顶”?分明是“佛力填鸭”! “稳住!固守灵台!化佛元为混沌薪柴!” 真言长老须发皆张,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与七位首座的佛力疯狂输出,试图引导那狂暴的佛元融入混沌气旋。 然而,那混沌雏形太过微弱,如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如何能承受这海啸般的“营养”?佛元非但没有被顺利吸收,反而在欧卫脆弱的经脉丹田中横冲直撞,与那本能抵抗的冰火之力疯狂冲突!每一次碰撞,都让欧卫的身体如同被重锤砸中,喷出一口口带着金红冰蓝光点的鲜血! 莲台剧烈震颤,表面的佛纹明灭不定!七位首座脸色煞白,额角青筋暴起,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下方维持阵法的僧众更是摇摇欲坠,诵经声都带上了痛苦的颤音。 “师兄!佛子…恐承受不住!” 普贤首座看着欧卫那副随时会爆开的惨状,忍不住急声道。 “破而后立!此乃涅盘必经之苦!” 真言长老眼神决绝,没有丝毫动摇,“加大佛元输出!燃魂之焰,再炽三分!助佛子…破障!” 他手印再变!那缕作为“薪柴”的赵寒川残魂所化的白色光焰,猛地暴涨!更加精纯的魂力融入佛元光球!光球的光芒瞬间变得更加刺目!灌入欧卫体内的佛元洪流,更加狂暴! 欧卫的惨嚎戛然而止!他双眼猛地翻白,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抽搐,意识彻底被无边的痛苦和混乱淹没!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强行吹胀的气球,体内充满了狂暴的能量,冰火冲突、佛元挤压、混沌雏形哀鸣…所有力量都在疯狂撕扯他的身体和灵魂! 就在这濒临极限、意识即将彻底崩溃的刹那—— 他混乱的识海中,仿佛被这极致的痛苦刺激,一个被遗忘许久的、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意念碎片,如同沉船中的浮木,猛地…浮现出来! 那是…在寒潭冰封中,意识即将沉沦时,摇光那冰冷坚韧的守护剑意烙印…以及他自身那点不甘的意志火种…在对抗桃花心魔时,无意间共鸣震荡出的…一个极其简陋、却仿佛蕴含着一丝天地至理的…音节! “吒(zhā)!” 这个音节,如同混沌初开的第一声呐喊!带着破灭虚妄、震慑邪魔、守护真灵的无上意志! 在这生死关头,被欧卫濒临崩溃的意识本能地…捕捉、放大、凝聚! 他猛地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那凝聚了所有痛苦、不甘、求生意志的…嘶吼,爆发出来! “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只有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带着破灭一切虚妄与束缚意志的…无形声波! 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这声波从他口中荡开,瞬间扫过全身! 嗡! 奇迹发生了! 那在他体内疯狂肆虐、横冲直撞的精纯佛元洪流,在接触到这微弱声波的瞬间,竟如同被无形的法则之锤狠狠敲击了一下!狂暴的势头猛地一滞! 如同被驯服的野马,那浩瀚的佛元,竟硬生生被这声波蕴含的“破障”意志…短暂地…定住了刹那! 就在这定住的刹那! 欧卫丹田深处,那原本被佛元冲击得濒临溃散、微弱不堪的混沌气旋,仿佛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猛地向内一缩!如同一个饥渴到极致的黑洞,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吸力! 呼——!!! 那被定住的海量精纯佛元,如同百川归海,被那微小的混沌气旋…疯狂地…吞噬、吸纳! 虽然依旧艰难,虽然气旋被撑得剧烈膨胀、变形,仿佛随时会爆开,但终究…不再是单方面的破坏!而是开始了…真正的…吸收与融合! 欧卫体表那刺目的佛光瞬间黯淡下去,龟裂的皮肤停止了渗血,弓起的身体缓缓放松,那翻白的双眼也渐渐恢复了焦距。眉心那缕意志光点,在吞噬了部分精纯佛元后,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光芒猛地一亮!变得更加凝实坚韧! 一股难以言喻的明悟,如同甘泉流淌,驱散了他意识中的混乱与痛苦。他清晰地“看”到了丹田内那疯狂吞噬佛元、如同贪吃蛇般膨胀的混沌气旋!看到了那缕被燃作薪柴、即将彻底消散的赵寒川残魂! 尤其是…他“听”到了那缕残魂在光焰中,最后发出的一声微弱、却充满了解脱与祝福的意念: “守林…弟子…赵寒川…愿…佛子…早证…菩提…” 欧卫的心神猛地一震!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愧疚、感激、还有一丝…对真言长老这“燃魂护道”手段的愤怒! 他猛地睁开眼! 那双眼睛,左眼的金红火焰不再暴戾,右眼的冰蓝寒芒不再死寂,反而如同被洗涤过一般,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韧!以及…一丝冰冷的怒意! 他死死盯住莲台边缘,那个掌控全局、正因佛元被吸收而露出狂喜之色的真言长老! “老…和尚!” 欧卫的声音嘶哑干涩,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石窟中: “你…的…精进…” “小爷…我…” “不…稀…罕!” 话音落! 他丹田内那吞噬了大量佛元、已然膨胀到极限的混沌气旋,猛地…停止了吸收! 紧接着! 轰——!!! 一股混杂了精纯佛元、混沌雏形之力、冰火冲突余烬、以及他自身不屈意志的…狂暴能量洪流,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反向冲击! 目标——真言长老!以及那依旧连接着七位首座的佛力通道! “什么?!” 真言长老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骇! --- (本章完) 第110章 五派会盟 “老…和尚!” “你…的…精进…” “小爷…我…” “不…稀…罕!” 欧卫那嘶哑却斩钉截铁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穿了万佛窟死寂的空气。他那双刚刚清明的眼眸,左眼金红火焰不再暴戾,却燃烧着冰冷的怒意;右眼冰蓝寒芒不再死寂,却冻结着决绝的抗拒!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洪流,以欧卫丹田为核心,如同被压抑万载的火山,悍然爆发! 这洪流,不再是单纯的冰火冲突,也不再是佛元灌体的能量。它是被强行吞噬、尚未完全炼化的精纯佛元,是被刺激到极限的混沌雏形之力,是冰火本源冲突的残烬余火,更是欧卫自身那点不屈意志被彻底点燃后的…决绝反击!如同一个被强行塞满炸药、又被点燃引信的桶! 目标,直指莲台边缘的真言长老!以及那七条依旧连接着、源源不断输送着本源佛元的金色光链! “佛子!不可!” “快撤离!” 七位首座长老骇然失色!他们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反向冲击而来的、混杂着混沌气息的毁灭洪流!那力量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性,绝非他们此刻消耗巨大、本源受损的状态所能硬抗! 然而,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决绝! 真言长老脸上的惊骇瞬间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取代!他首当其冲! 砰!!! 一声沉闷如擂巨鼓的巨响! 真言长老那身沾满“泼墨杰作”的袈裟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瞬间鼓胀、撕裂!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那狂暴的洪流狠狠轰飞出去!人在半空,便是一大口混合着佛光与内脏碎片的金血狂喷而出! 轰隆!咔嚓嚓! 真言长老庞大的身躯如同炮弹,狠狠砸在石窟边缘一尊丈许高的金身罗汉浮雕上!那坚逾精金的罗汉像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胸口瞬间塌陷,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碎石簌簌落下,将真言长老半埋其中,只剩两条腿在外面无力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噗!噗!噗!噗! 几乎在真言被轰飞的同一时间,连接七位首座的佛力光链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那狂暴的混沌洪流沿着光链逆袭而上! 七位首座长老如遭雷劫!维持的法印瞬间崩碎!周身护体佛光如同纸糊般被撕裂!七道身影如同被巨浪拍中的礁石,惨叫着、喷着血,朝着七个不同的方向倒飞出去!狠狠砸在石窟墙壁、地面、或是其他倒霉的佛像上!一时间,筋骨断裂声、佛像崩塌声、闷哼惨叫声不绝于耳! 莲台基座再也承受不住这内外交加的恐怖冲击,发出一声悲鸣,轰然碎裂!温玉碎片如同暴雨般四射飞溅! 下方维持“小金刚伏魔阵”的数百僧众,如同被狂风扫过的麦田,惨叫着被狂暴的能量余波狠狠掀飞!东倒西歪,叠罗汉般摔作一团!诵经声彻底变成了哀嚎交响曲! 整个万佛窟核心石窟,如同经历了一场末日浩劫!烟尘弥漫,佛光黯淡,佛像倾颓,僧侣呻吟,一片狼藉! 唯有莲台(残骸)中央,欧卫的身影在能量爆发的中心缓缓站起。他浑身浴血(金红冰蓝混杂),糊满的“蘸料”和尘土让他看起来如同刚从地狱泥潭爬出的恶鬼,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丹田处那强行爆发后、已然黯淡虚弱到极致的混沌气旋,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的战士,缓缓旋转着,却透着一股挣脱枷锁后的…桀骜! 他看都没看那一片狼藉的佛窟和哀嚎的僧众,目光死死盯着那被碎石半埋、生死不知的真言长老的方向,嘴角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混杂着疲惫、痛苦、劫后余生,以及一丝…“让你丫灌我”的…快意笑容。 随即,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莲台的温玉碎片中,再次…昏死过去。 石窟内,死寂再次降临。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碎石滚落的声音。 角落里,慧明小和尚从一堆翻倒的蒲团下挣扎着爬出来,灰头土脸,小脸煞白。他看着这如同被太古凶兽蹂躏过的佛窟,看着半埋在碎石里、只剩两条腿抽搐的真言师祖,看着远处东倒西歪、吐血呻吟的七位首座,看着满地打滚哀嚎的师叔师伯,再看看莲台残骸上那个糊成泥人、再次挺尸的“佛子”… 慧明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佛祖啊…这…这哪是佛子…” “这…这分明是…是…拆迁大队…派来的…先锋官啊!!!” 半月后,逍遥宗,论剑坪。 此地乃逍遥宗山门内一处巨大平台,由整块万年青玉铺就,可容纳万人。平日里是弟子切磋、宗门大比之所,今日却被临时征用,布置得…嗯…颇为“别致”。 没有想象中的仙气缭绕、瑞兽呈祥。平台四周插着几杆孤零零的逍遥宗青色云纹旗,在风中懒洋洋地飘着。平台中央,象征性地摆了一张巨大的…嗯…由几块未经雕琢的巨木拼成的长条桌?桌面坑坑洼洼,甚至还能看到清晰的年轮。 桌子周围,摆放着几张同样粗犷、风格迥异的“椅子”——有逍遥宗常见的青玉蒲团,有万佛窟带来的明黄绣金莲花座(边角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泼墨”痕迹),有天机阁标志性的星辰流转金属椅(其中一只椅腿似乎不太稳,用石头垫着),有药王谷的藤蔓编织摇椅(上面还搭着几条晒干的灵药),还有七星阁那散发着凛冽寒气的玄冰玉座(冻得旁边草地都结了一层薄霜)。 整个会场,透着一股…“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凑合着用”的浓浓敷衍感。 逍遥宗掌门洛清尘,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正笑眯眯地站在那张巨木长桌的主位旁,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慢悠悠地擦拭着桌面一处顽固的污渍(可能是某种灵兽的爪印?)。他身后,站着脸色依旧苍白、气息虚浮、但眼神明显清亮了不少的欧卫。欧卫换了一身干净但同样朴素的青色弟子服,腰间那截玄龟断爪用根麻绳系着,当个挂坠。他眼观鼻,鼻观心,努力降低存在感,仿佛那场“万佛窟拆迁”与他毫无关系。 陆仁贾则抱着一个用厚厚棉布包裹、偶尔还蠕动一下的“包袱”(里面是气息微弱、但死活不肯进灵兽袋的玄龟小黑),缩在洛清尘身后另一侧,眼神飘忽,时不时偷瞄一下平台入口,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不想待在这里”的茫然。 “师父…” 陆仁贾忍不住小声嘀咕,“这…这桌子…是不是…太…太接地气了点?好歹是五派会盟啊…” 洛清尘头也不抬,继续跟那块污渍较劲,温润的声音带着一丝市侩的理所当然:“接地气好,接地气省灵石!你是不知道,万佛窟那边刚发来传讯,说他们那尊被撞塌胸口的罗汉金身像,用的是‘无相佛金’,修补一下,材料加工费,啧…还有真言老和尚的汤药费、精神损失费、袈裟定制费(指明要‘八宝功德锦’的料子)…哦,对了,还有那三十二滴‘金刚菩提膏’的损耗…账单加起来,够买下半个这样的论剑坪了!” 他说着,用力擦了一下桌面,仿佛在擦掉那笔天文数字。 欧卫的眼角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就在这时! “唳——!” 一声清越悠长的鹤鸣划破长空! 只见天际,一片祥云托着一顶华贵无比的金色佛轿,由八只通体雪白、神骏非凡的灵鹤牵引,缓缓降落论剑坪。佛轿帘幕低垂,隐约可见里面盘坐着一个气息沉稳、但脸色似乎有些发黑的身影——正是万佛窟的真言长老!他身后跟着几位气息同样有些萎靡、但强打精神、努力维持宝相庄严的首座。真言长老的目光,在落地的瞬间,就如同两柄无形的戒刀,狠狠剜向了洛清尘身后的…欧卫! 欧卫只觉得后脖颈一凉,下意识地把头埋得更低了。 “阿弥陀佛!洛掌门,别来无恙!” 真言长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贵宗…这论剑坪,倒是…返璞归真,独具匠心!” 洛清尘仿佛没听出话里的刺,热情洋溢地迎了上去,笑容灿烂如三月春花:“哎呀呀!真言大师!贵客贵客!快请上座!您看这莲花座,专门给您留的!擦了三遍!保证干净!” 他指着那张明黄绣金莲花座,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真言长老看着莲花座边角那点可疑的暗红色“污渍”(疑似“泼墨”残留),眼角跳了跳,终究没说什么,面无表情地坐了上去,只是那莲花座似乎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嘎吱”声。 万佛窟众人刚落座。 “嗡——!” 一阵奇异的机械运转声响起! 只见一架造型奇异、闪烁着金属冷光、铭刻着无数精密符文的巨大机关飞鸢,如同撕裂云层的钢铁怪鸟,带着刺耳的破空声,一个极其刁钻的俯冲,险之又险地擦着真言长老那顶鹤驾的尾羽,稳稳地“砸”在了论剑坪上! 舱门打开,天机阁阁主墨衍,顶着一头被风吹得如同鸟窝般的乱发,扶了扶鼻梁上那副厚厚的水晶镜片(镜片碎了一角,用胶粘着),带着几位同样风尘仆仆、手里还拿着罗盘、玉尺等工具的长老,急匆匆地跳了下来。 “抱歉抱歉!路上测绘一处上古遗迹空间褶皱,耽搁了!” 墨衍一边整理着被吹歪的衣领,一边对着洛清尘抱拳,目光却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整个论剑坪的布置,嘴里还无意识地念叨着:“啧啧,这青玉坪的天然阵纹走向…嗯…这巨木桌的榫卯结构…咦?这冰座附近的温度梯度…有意思…” 他身后一位长老,更是直接掏出玉简开始记录。 洛清尘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保持着笑容:“墨阁主请入座,星辰椅,给您留着呢,就是…椅腿有点不争气,您多担待。” 墨衍毫不在意地一屁股坐在那摇摇晃晃的星辰椅上,掏出工具就开始研究椅腿的符文结构,嘴里还嘟囔:“小问题,待会儿调调就好…咦?这符文刻痕…有点上古‘星枢引’的变种…” 这边还没消停。 “咕噜噜…嗝!” 一个巨大的、通体碧绿、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葫芦,如同喝醉了酒般,摇摇晃晃地从天边飞来。葫芦上,药王谷谷主孙百草正抱着葫芦嘴呼呼大睡,鼾声如雷。他身后几位长老,有的在炼丹,有的在看书,还有一位正小心翼翼地用玉瓶接葫芦口滴落的药液… 咚! 醉仙葫芦一个趔趄,差点把孙百草甩出去,最终歪歪扭扭地停在了论剑坪边缘。孙百草被颠醒,揉了揉惺忪睡眼,打了个满是药味的酒嗝,迷迷糊糊地看向洛清尘:“洛…洛老弟?开…开席了?药膳…备好了没?” 他目光扫过那张巨木桌,鼻子使劲嗅了嗅,似乎想闻出菜香。 洛清尘脸上的笑容有点僵:“孙谷主,这是会盟,不是开席…您那藤椅,晒得可舒服?” “哦…会盟啊…” 孙百草摇摇晃晃地走向那藤编摇椅,一屁股坐下,舒服地叹了口气,眼皮又开始打架,“那…那先议着…议完了…再…开席…” 最后降临的,是一股席卷全场的凛冽寒气。 无声无息,一道巨大的冰蓝色凤凰虚影,如同从九天寒渊降临,优雅地落在论剑坪上。虚影消散,露出摇光清冷如月的身影。她依旧一袭胜雪白衣,纤尘不染,冰蓝古剑悬于腰间,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她身后,天璇、天玑侍立左右。 摇光目光平静无波,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洛清尘身上,微微颔首。随即,她莲步轻移,走向那张散发着寒气的玄冰玉座,优雅落座。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声音,仿佛她带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移动的万载玄冰。 随着摇光落座,整个论剑坪的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度。原本还在研究椅腿的墨衍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打瞌睡的孙百草缩了缩脖子,连真言长老那发黑的脸色都似乎被冻得白了一分。 洛清尘见人齐了,清了清嗓子,脸上重新堆起那温润(市侩)的笑容,走到巨木长桌主位前: “诸位道友!今日五派会盟,共商除魔大计!实乃北域苍生之福!我逍遥宗…” 他话刚起头。 “咕噜噜…咕噜噜…”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水泡声,从陆仁贾怀里那个厚厚的棉布包裹里传了出来。 声音不大,但在摇光带来的绝对安静和洛清尘的发言背景下,显得…格外突兀。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陆仁贾…和他怀里那个蠕动的包袱上。 陆仁贾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手忙脚乱地想把包袱捂紧。 “嗯?” 孙百草吸了吸鼻子,醉眼朦胧地看向包袱,“好…好香…一股…老…老鳖…炖汤的…鲜味儿?” 真言长老眉头紧锁,死死盯着那包袱,似乎感应到了某种熟悉的、让他肉痛的气息。 墨衍推了推碎了一角的眼镜,镜片后精光一闪:“空间隔绝波动?生命体征微弱但本源浑厚…像是…某种…重伤的…太古遗种?” 摇光清冷的眸光也扫了过来,指尖一缕寒气悄然缭绕。 洛清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狠狠瞪了陆仁贾一眼。 陆仁贾欲哭无泪,抱着包袱的手都在抖。 就在这万众瞩目、气氛诡异之际—— 棉布包裹猛地被顶开一条缝! 一颗湿漉漉、沾着几片不知名草药叶子(疑似陆仁贾路上随手塞进去的)、布满褶皱的…狗头?龟头?艰难地探了出来! 玄龟小黑浑浊的狗眼半眯着,似乎被吵醒极其不爽。它先是扫了一眼周围五大派首脑那精彩纷呈的脸色,又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混杂着药香、檀香、金属机油味和冰寒气息的古怪味道,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虚弱、却又带着浓浓嫌弃的咕噜: “吵…吵死了…开…开席…了没?” “本尊…这锅…老鳖…养…生汤…都…快…凉了…” 它顿了顿,浑浊的狗眼极其精准地…越过众人,落在了真言长老那张依旧有些发黑的脸上,意念带着一种重伤垂死也掩盖不了的…幸灾乐祸(和敲竹杠本能): “哟…那…老…秃…呃…老…和尚…气色…不错啊…” “看来…本尊…那…半截…腿…在…你…那…养得…挺好?” “记得…结…养护费…和…精神…惊吓费…” “嗯…就…按…无量山…烤鸡腿…的…市价…折算…” 论剑坪上,一片死寂。 只有孙百草猛地坐直了身体,醉眼放光:“老…老鳖汤?!哪呢哪呢?!” 真言长老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 洛清尘看着这彻底跑偏的“会盟”开场,再想想万佛窟那厚厚一摞的赔偿账单,以及怀里那枚正疯狂闪烁、传来东海龙王咆哮索赔传讯的玉符…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那温润的笑容,终于带上了一丝…破罐子破摔的杀气。 他猛地一拍那张坑坑洼洼的巨木桌! 砰! 一声闷响,震得桌上灰尘簌簌落下。 “肃静!” 洛清尘的声音如同滚雷,瞬间压下了所有杂音(包括玄龟的咕噜和孙百草的追问)。他目光如电,扫过真言、墨衍、孙百草、摇光,最后定格在欧卫身上,又仿佛透过欧卫看到了那截断爪、那颗蛋、以及即将到来的龙宫大军… “诸位!” 洛清尘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债多了不愁”的豁达(和悲愤): “魔头噬界幽餍,祸乱北域,荼毒苍生!更觊觎我各派英才(特指某半妖)与至宝(特指某龟腿和某蛋)!此獠不除,北域永无宁日!” “然!除魔卫道,非一家之事!更需…精诚合作!共担…成本!” 洛清尘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诚恳”: “我逍遥宗弟子欧卫,为护神卵(蛋),引动魔劫(虽然是被迫),身先士卒(被冻、被炸、被灌),重伤垂死(现在看着还行),更兼损耗宗门底蕴无数(丹鼎、玉符、精神损失)!实乃…劳苦功高!(至少把魔物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万佛窟真言大师,慈悲为怀(?),不惜损耗本源(被轰飞),以醍醐灌顶无上秘法(填鸭),助我宗弟子稳固根基(差点撑爆),此情…我逍遥宗铭记于心!(账单记着呢)” “天机阁墨阁主,精通天机阵法(测绘遗迹),药王谷孙谷主,妙手回春(醉炼丹),七星阁摇光圣女,剑斩群魔(追杀账单),皆为我北域安定,立下汗马功劳!(都等着报销)” 他每说一句,真言长老的脸就更黑一分,墨衍研究椅腿的手停了下来,孙百草的酒似乎醒了大半,连摇光那冰雕般的面容都似乎更冷冽了。 “然!” 洛清尘猛地提高音量,图穷匕见! “除魔大业,耗资甚巨!非一家一派所能独力承担!” “为保除魔无后顾之忧,为安前线浴血弟子之心(主要是安抚债主),本座提议——” 他手一翻,厚厚一沓闪烁着灵光的玉简“啪”地一声拍在巨木桌上!震得桌面又是一颤! “此乃…此次魔劫至今,我逍遥宗、万佛窟(真言长老眼皮狂跳)、天机阁(墨衍扶了扶眼镜)、药王谷(孙百草打了个酒嗝)、七星阁(摇光指尖寒气一凝)…所损耗之各项物资、人力、精神损失…明细账单!” “共计…五大类,一百七十三小项!” “请诸位…过目!” “并…按…出力比例…分摊…结清!” “此账不清…” 洛清尘目光扫过全场,温润的声音带着一种“此路不通”的冰冷决绝: “除魔大计…免谈!” 死寂。 比摇光带来的寒气更冷的死寂。 五大派首脑的目光,齐刷刷地钉在那厚厚一沓玉简上。 真言长老捻着佛珠的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墨衍的水晶镜片后,精光疯狂闪烁。 孙百草的酒葫芦都忘了抱紧,滴落几滴珍贵的药液。 摇光清冷的眸光,如同冰锥,缓缓移向洛清尘。 陆仁贾抱着又开始咕噜的玄龟包袱,缩着脖子,恨不得原地消失。 欧卫看着那厚厚一沓玉简,尤其是其中一枚散发着浓郁海鲜(索赔)气息的玉符,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三百丈长的龙宫索赔清单… 就在这死寂无声、空气都仿佛凝固成灵石粉末的窒息时刻——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脆悦耳、如同冰珠落入玉盘的…珠算声。 突兀地响起。 只见摇光那只完美如冰雕的玉手,不知何时已抬至身前。 指尖冰魄寒气缭绕,迅速凝聚、塑形。 一个玲珑剔透、纤毫毕现、甚至每一颗虚拟算盘珠子都流转着冰蓝光华的…微型冰晶算盘,赫然出现在她的指尖! 算盘珠子随着她玉指优雅地一拨,发出那声清脆而冰冷的碰撞声。 她抬眸,目光平静无波地迎向洛清尘,清冷的声音如同寒泉流淌,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论剑坪上空: “此路,欠债还钱。” “逍遥宗那份…” 冰晶算盘在她指尖发出一声清脆的归位响: “先结。” 清冷的声音,如同万载玄冰凿刻而成,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结账”逻辑。 空气,再次凝固。比之前更甚。 洛清尘脸上那温润(市侩)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如同戴了一张拙劣的面具。他拍在巨木桌上、厚厚一沓玉简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摇…摇光师妹…” 洛清尘试图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这…这除魔大业当前,账目往来,是否…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 “账清,路通。” 摇光眼皮都没抬,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自己指尖那玲珑剔透的算盘上,玉指极其优雅地…又拨动了一颗珠子。 叮! “逍遥宗,欠七星阁。” “北域寒潭,冰魄剑符损耗一枚(守护欧卫)。” “空间传送玉符,损耗三枚(传送欧卫及玄龟断爪)。” “冰魄剑元损耗,折合上品冰魄灵石…百枚。” “精神损耗(目睹丹炉炸毁、玉符被吞)…无价。暂记。” 冰晶算盘噼啪作响,每报一项,都让洛清尘的脸皮抽搐一下。尤其是那“精神损耗无尽”,更是让他感觉后槽牙都在发酸。 “噗——!” 一声压抑不住、如同漏气般的闷笑,极其不合时宜地从角落传来。 是孙百草! 这位药王谷谷主抱着他的大酒葫芦,醉眼朦胧地看着摇光那冰晶算盘,又看看洛清尘那张精彩纷呈的脸,似乎觉得这场面比醒酒汤还提神。 “嗝…洛…洛老弟…这…这冰疙瘩…算盘…打得…比…比我…炼丹…控火…还…还精啊…哈哈…呃…” 他笑着笑着,又打了个满是药味的酒嗝,脑袋一歪,似乎又想睡过去,但嘴角那抹幸灾乐祸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住。 墨衍推了推鼻梁上碎了一角的眼镜,镜片后精光闪烁,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空间传送玉符损耗…三枚…啧啧,跨界精准传送的瞬时空间坐标锚定技术…还有冰魄剑元量化折合灵石…这算法模型…有点意思…” 他手指在虚空中无意识地划动,仿佛在构建什么复杂的符文公式,看向摇光的目光充满了学术探究(以及对账单的敬畏)。 真言长老捻着佛珠的手,指节依旧发白,但看到洛清尘被摇光逼到墙角,他那张黑如锅底的脸上,竟极其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仿佛在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你也有今天! 洛清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悲愤(和对摇光算盘精度的无力感)。他脸上重新堆起那温润的笑容,只是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割肉”的勉强。 “摇光师妹…所言…极是!”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这几个字,“寒潭援手,恩同再造!逍遥宗…铭记于心!这账…自然要结!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桌上那厚厚一沓玉简,又瞥了一眼真言长老,带着一种“要死一起死”的豁达: “只是…师妹也看到了。此次魔劫,我宗损耗…实在…过于…惨烈!丹峰炸炉,万载温玉鼎化为齑粉!藏书阁烧烤摊…呃不,是古籍抢救现场…一片狼藉!更兼…东海龙宫索赔清单三百丈长!万佛窟修缮账单堆积如山!还有…门下弟子精神创伤抚慰金…” 他每说一句,真言长老捻佛珠的手就重一分。 “这…实在是…有心结账…无力…付现啊!” 洛清尘摊开手,一脸“地主家也没余粮”的悲苦,“不如…摇光师妹…先将账单…记下?待此番除魔功成,魔窟所获…优先…抵偿七星阁损失?如何?” “不如何。” 摇光的声音毫无波澜,指尖在冰晶算盘上轻轻一划,发出一串清脆的连响,“魔窟所获,变数无穷,价值难定。七星阁…只收现结。” 她抬眸,清冷的眸光如同两柄冰锥,刺向洛清尘:“逍遥宗若无现钱…” 她的目光,极其缓慢地…移向了洛清尘身后… 那个努力降低存在感、腰间挂着玄龟断爪、一脸“别看我”的欧卫。 “…可用…混沌雏形…预支…利息。” 混沌雏形…预支利息?! 这七个字如同七道九天玄雷,再次狠狠劈在论剑坪上! 欧卫只觉得腰间那截断爪猛地一烫!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抬头,对上摇光那毫无温度的目光,只觉得头皮发麻!什么叫用混沌雏形预支利息?!把他当活期存款还是抵押物了?! “不可!” 真言长老第一个拍案而起(莲花座又发出一声“嘎吱”抗议)!他死死盯着欧卫,仿佛在看一座即将被搬走的金山,“混沌雏形!乃佛子涅盘根基!更是佛门…咳咳…更是北域未来希望!岂能…岂能用作抵押?!” 他差点把“佛门大兴”喊出来。 “有何不可?” 摇光指尖冰晶算盘微微一转,虚拟的算盘珠子折射出冰冷的光,“混沌雏形,潜力无穷。潜力,即价值。七星阁可提供‘冰魄淬元’秘法,助其稳固雏形,加速成长…以此为押,预支逍遥宗欠款利息,按年息…三成复利计算。合情,合理。” 年息三成复利?!还是用他的混沌雏形当抵押物去生利息?! 欧卫眼前一黑,差点当场表演一个“混沌雏形不稳,原地爆炸”。 洛清尘也是嘴角狂抽。摇光这算盘…打得也太精了!用逍遥宗未来可能的希望之星(兼惹祸精)去生息还债?这简直…比万佛窟的“燃魂护道”还狠! “冰疙瘩!欺人太甚!” 一声虚弱却异常暴躁的意念咆哮,如同闷雷在陆仁贾怀里炸开! 包裹被猛地顶开! 玄龟小黑那颗沾着草叶的狗头(龟头?)再次探了出来!浑浊的狗眼死死瞪着摇光指尖的冰晶算盘,充满了被冒犯的狂怒! “本尊…孵的蛋…挠的魔头…好不容易…养出点…混沌…苗子…你…你居然…想…拿去…放贷?!” “还…年息…三成?!复利?!” “你…你比…无量山…后巷…放印子钱…的…穿山甲…还…还黑心!” 它意念扫过欧卫那煞白的小脸,又扫过摇光冰冷的脸庞,浑浊的狗眼里闪过一丝老饕的狡黠(和报复): “想要…利息?…行!” “本尊…这截…腿…也…入股!” “按…至尊…道骨…的…市价…折算…本金!” “年息…五成!复利!现结…无量山…秘制…烤鸡腿!” 至尊道骨入股?年息五成复利?现结鸡腿?! 论剑坪上,所有大佬(包括摇光)的思维都出现了一瞬间的短路。 孙百草被这“鸡腿入股”的提议彻底惊醒了酒,小眼睛瞪得溜圆:“老…老鳖…入股?…还…要…鸡腿…利息?…这…这药膳…还能…这么…配?” 他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墨衍的眼镜滑到了鼻尖,手指僵在半空,嘴里喃喃:“混沌雏形抵押…至尊道骨入股…年息复利模型…变量因子过于复杂…需要超级算力推演…” 真言长老看着玄龟那截断爪,又看看摇光冰冷的算盘,再想想自己万佛窟那一屁股烂账…他突然觉得,自己那“燃魂护道”的法子,简直…朴实无华!至少没搞出“道骨入股”这种骚操作! 洛清尘看着这彻底失控的“金融创新”现场,再看看桌上那厚厚一沓如同烫手山芋的玉简,以及摇光和玄龟那两尊“讨债大神”…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破罐子破摔,高喊一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九幽地底、又如同远古巨兽心脏搏动的恐怖巨响,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逍遥宗上空的宁静! 整个论剑坪,猛地剧烈震颤起来! 青玉铺就的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巨木长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万佛窟的莲花座、天机阁的星辰椅、药王谷的藤摇椅、七星阁的玄冰座…全都跟着疯狂摇晃!孙百草的酒葫芦“咕噜噜”滚落在地,墨衍的眼镜彻底掉了下来,真言长老差点从莲花座上栽下去! “怎么回事?!” “地龙翻身?!” 众人大惊失色! 洛清尘脸色骤变!他猛地抬头望向天际!只见逍遥宗护山大阵的光幕之外,遥远的天际尽头,北域魔土的方向… 一股粘稠如墨、遮天蔽日的污秽魔云,正如同苏醒的灭世巨兽,缓缓升起!魔云之中,无数扭曲痛苦的灵魂面孔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凄厉哀嚎!一股比之前在寒潭、在万佛窟感受过的更加深沉、更加古老、更加纯粹的混乱与吞噬意念,如同无形的海啸,跨越无尽空间,轰然席卷而来! 那魔云的中心,隐隐凝聚出一个巨大无比、布满獠牙、仿佛能吞噬星辰的…口器虚影! 正是…噬界幽餍的本体!它…彻底苏醒了!而且…正在朝着逍遥宗的方向…移动! “魔…魔头…本体…降临了?!” 墨衍捡起眼镜,看着天际那恐怖的魔云,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好…好浓的…魔气…比…比老夫…炼废的…九幽…腐心丹…还…还毒…” 孙百草的酒彻底醒了,脸色煞白。 真言长老死死盯着那魔云中的口器虚影,捻着佛珠的手微微颤抖:“噬界…幽餍…它…它要…吞了…逍遥宗?!” 摇光清冷的眸光瞬间锁定那遮天魔云,指尖的冰晶算盘无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冲天而起的冰魄剑意!冰蓝古剑在她腰间发出清越的嗡鸣!她周身寒气大盛,论剑坪上的薄霜瞬间加厚! 洛清尘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消失,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决绝!他猛地一挥手,一道青光打入论剑坪中央! 嗡! 巨木长桌上空,瞬间投射出一幅巨大的、由无数光点构成的立体图景——正是北域及周边区域的山川地理、灵气脉络!此刻,代表逍遥宗的光点剧烈闪烁,而代表北域魔土的方向,一个巨大无比、散发着污秽黑光的“魔源”标记,正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疯狂扩散、侵蚀! “诸位!” 洛清尘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斩钉截铁,再无半分市侩,“噬界幽餍本体降临!目标直指我逍遥宗山门!其意…恐在混沌雏形!在至尊道骨!更在…断绝我北域人族根基!” “五派会盟!除魔卫道!就在今日!” “所有账目!暂且押后!” “当务之急!结阵!御魔!” “结阵!御魔!” 真言长老第一个响应,降魔杵爆发出刺目金光! “天机大阵!准备推演魔云轨迹!” 墨衍瞬间进入状态,手指在虚空中疯狂划动符文! “药王谷!所有高阶解毒、固元、爆血丹!即刻开炉!” 孙百草肉疼地掏出几个珍藏的玉瓶。 “七星阁所属!剑阵待命!” 摇光的声音冰冷如骨,但周身剑意已凝练到极致! 整个逍遥宗,警钟长鸣!无数道流光从各峰升起!护山大阵光芒暴涨!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陆仁贾抱着又开始咕噜的玄龟包袱,看着天际那遮天魔云,吓得腿肚子转筋。欧卫握紧了腰间的断爪,感受着体内那微弱混沌气旋传来的悸动,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就在这肃杀紧张、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 玄龟小黑那颗狗头再次从包袱里钻了出来。 浑浊的狗眼先是扫了一眼天际那恐怖的魔云,又扫过周围五大派首脑那如临大敌、同仇敌忾的架势。 最后,它的目光,极其精准地…落在了洛清尘身上。 “喂…洛…小子…” “这…打折的…魔头…送上门了…” “弄死它…能…抵…多少…欠账?” --- (本章完) 第111章 情蛊反噬轰 轰——!!! 最后一道凝聚了五大派顶尖力量的毁灭光柱,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狠狠劈入那遮天蔽日的污秽魔云中心! 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魔云核心那狰狞的口器虚影!无数扭曲哀嚎的灵魂面孔在强光中无声湮灭!粘稠如墨的魔云如同被投入滚烫铁板的油脂,发出震耳欲聋的“滋滋”声,剧烈翻滚、沸腾、最终…轰然炸裂! 漫天污秽魔气如同退潮般疯狂收缩、消散!露出其后久违的、略显苍白的天空! 逍遥宗山门上空,那如同灭世巨兽般的魔云,终于在五大派不计代价(主要是心疼损耗)的联手轰击下…彻底溃散! 护山大阵的光芒缓缓收敛,发出低沉的嗡鸣。论剑坪上,五大派首脑皆是气息浮动,脸色微白。真言长老的降魔杵光芒黯淡,墨衍的机关罗盘冒着青烟,孙百草抱着空了一大半的酒葫芦肉疼得直哆嗦,摇光腰间的冰蓝古剑也收敛了冲霄剑意,但清冷的眸光依旧锁定着魔云溃散的方向,带着一丝冰冷的余悸。 “结…结束了?” 陆仁贾抱着咕噜作响的玄龟包袱,从一堆翻倒的蒲团后面探出头,心有余悸地看着恢复清明的天空。 “总算…打退了…” 洛清尘长舒一口气,抹了把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脸上那市侩的笑容还没完全展开,目光就下意识地扫过周围——坑洼的论剑坪、碎裂的青玉、倾倒的星辰椅(椅腿彻底断了)、滚落在地的酒葫芦…他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就是…这修缮费…” 他话未说完。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极其突兀、清脆悦耳、如同山涧清泉滴落玉盘的银铃声,毫无征兆地响彻论剑坪! 这铃声空灵、纯净,带着一种洗涤灵魂的奇异韵律,与刚刚那污秽魔云的毁灭气息格格不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紧接着! 呼——! 一阵裹挟着浓郁桃花清香的微风,凭空在论剑坪中央卷起! 粉色的桃花瓣如同被无形的花雨之神挥洒,纷纷扬扬,飘落而下!花香馥郁,沁人心脾,瞬间冲淡了空气中残留的魔气焦糊味。 在这如梦似幻的桃花雨中,一道窈窕曼妙的身影,如同从画中走出,缓缓凝实。 她身着色彩斑斓、绣满了繁复桃花图案的苗疆百褶裙,银饰叮当,环佩玎珰。赤着一双雪白玲珑的玉足,踝上系着两串小巧的银铃。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般披散,发间斜插着一支含苞待放的碧玉桃花簪。肌肤胜雪,眉眼如画,尤其是一双眸子,清澈灵动,如同林间小鹿,此刻却燃烧着两簇熊熊的…怒火! 正是苗疆圣女——阿萝娜! 她无视了周围五大派首脑惊愕的目光,赤足踏着飘落的桃花瓣,如同踩着愤怒的鼓点,径直冲到了…那个刚刚松了口气、正下意识摸着腰间玄龟断爪的欧卫面前! 在欧卫茫然(又有点不祥预感)的目光中,阿萝娜猛地伸出纤纤玉指,带着一股香风,狠狠戳向他的鼻子! “负!心!汉!” 三个字,如同三颗裹着蜜糖的毒药,又甜又辣,带着苗疆女子特有的娇憨与泼辣,清晰地炸响在欧卫耳边,也炸懵了整个论剑坪! “终于找到你了!欧!卫!” 阿萝娜的声音清脆,却充满了控诉: “当年桃花溪!你一剑斩了我千年桃花瘴母姐姐!坏了我的本命桃花蛊根基!害我修为停滞,日日受反噬锥心之痛!” “你倒好!拍拍屁股跑了!留下个烂摊子!” “今日!若不还我桃花蛊!本圣女跟你没完!” 桃花溪?千年桃花瘴母?本命桃花蛊?反噬? 这些词如同连珠炮,轰得欧卫头晕眼花!尘封的记忆碎片瞬间被激活——青牛镇外,误入桃花溪,被那妖异的桃花瘴气迷惑心智,体内冰火冲突失控,一剑斩了瘴气核心…当时似乎确实有个模糊的、愤怒的少女意念尖叫着消散…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肩头——那里,原本被佛光压制、又被混沌雏形冲刷后只留下一道粉色疤痕的位置,此刻竟毫无征兆地…隐隐发烫!仿佛被阿萝娜的出现再次唤醒! “等…等等!” 欧卫看着近在咫尺、几乎要戳到自己鼻尖的纤纤玉指,感受着肩头那熟悉的灼热和体内冰火真元隐隐的躁动,头皮发麻,试图辩解,“当年…是误会!那瘴气迷惑我心智,我才…” “误会?!” 阿萝娜柳眉倒竖,清澈的眸子里怒火更盛!她手腕一翻,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巧玲珑、通体粉红、如同桃花蓓蕾般的玉盅!玉盅微微震颤,散发出与欧卫肩头疤痕同源的魅惑邪异气息! “桃花蛊在此!气息相连!你还敢狡辩?!感应到你体内残留的桃花蛊印气息,本圣女追遍三山五水!今日终于逮到你了!快!把吸走的桃花蛊本源还给我!不然…” 她晃了晃粉拳,虽然没什么威慑力,但配上那气鼓鼓的表情,杀伤力十足。 “噗——!” 孙百草看着那粉红的桃花盅,又看看欧卫,再闻闻空气中浓郁的桃花香,小眼睛瞬间放光:“桃…桃花情蛊?!还是…本命相连?!!这可是…蛊中圣品!研究价值…无价啊!” 他搓着手,一副想上前又不敢的样子。 墨衍推了推眼镜(刚才捡起来勉强戴上的),镜片后精光爆闪:“能量纠缠模型!灵魂契约烙印!通过媒介(玉盅)远程感应追踪…这蛊术原理…有点东西!” 他手指又开始在虚空中划拉符文。 真言长老捻着佛珠,看着阿萝娜和欧卫,再看看欧卫肩头那隐隐发烫的疤痕,宝相庄严的脸上露出一丝“原来如此”的了然(以及一丝幸灾乐祸?)。洛清尘则是一脸头疼地扶额,这都什么事儿啊!刚打完魔头,又来情债?还是苗疆圣女?这赔偿清单怕不是又要添一笔精神损失费? 而摇光… 在阿萝娜出现、尤其是她拿出那粉红桃花盅、怒斥欧卫“负心汉”的瞬间—— 嗡!!! 摇光腰间悬着的冰蓝古剑,猛地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嗡鸣!剑鞘之上,瞬间凝结出厚厚的冰棱! 她那只方才拨动冰晶算盘的玉手,此刻却死死按在剑柄之上!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周身那清冽的冰魄剑意不受控制地剧烈波动起来!如同平静的冰湖下涌动着狂暴的暗流!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刺骨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灼烧感的意念波动,如同失控的冰风暴,猛地从她身上爆发开来! 这意念波动之强烈,甚至瞬间压过了阿萝娜的控诉和桃花的香气,让周围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寒与心悸! 摇光那双如同万载玄冰般的眸子,此刻却像是倒映着阿萝娜控诉欧卫的画面,又像是穿透了时空,看到了当年桃花溪畔,那半妖小子被桃花瘴气迷惑、肩头浮现桃花印记的场景…尤其是…欧卫此刻那茫然又尴尬、还带着一丝被戳破旧事的慌乱表情… 一股比之前目睹玉符被吞、欧卫被灌药时更加汹涌、更加滚烫、更加…难以理解的复杂情绪,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猛地在她心底最深处…轰然爆发! 是愤怒?对这莫名其妙冒出来、扰乱除魔大局的苗疆女子的震怒? 是鄙夷?对那半妖小子四处惹下风流债、连苗疆圣女都不放过的厌恶? 还是…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更不愿深究的…如同被无形之手攥紧心脏般的…刺痛? 这股情绪如同脱缰的冰龙,瞬间冲垮了她万载玄冰般的心境堤坝! 咔嚓! 一声微不可闻的碎裂声! 摇光指尖,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冰晶算盘虚影,竟…承受不住这失控的心绪,无声地…碎裂开来!化为点点冰晶齑粉! 她按在剑柄上的手猛地收紧!冰蓝古剑的嗡鸣变得更加尖锐!剑鞘上的冰棱疯狂蔓延!一股森然刺骨的杀意,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锁定了…正指着欧卫鼻子的阿萝娜! 这杀意并非针对魔物,而是…纯粹的、冰冷的、带着某种被侵犯领地般的…凛冽! “妖女!” “蛊惑人心!” “当诛!” 摇光的声音,如同万载冰川碰撞,带着斩断一切的锋锐与…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论剑坪! 话音落,冰蓝古剑瞬间出鞘半寸!一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绝对零度寒意的冰蓝剑气,如同死神的凝视,撕裂空气,带着冻结灵魂的威能,无声无息地…直刺阿萝娜眉心! 这一剑,快!狠!绝!没有丝毫留手!完全超出了“驱赶”的范畴,是真正的…必杀之剑! “摇光师妹!不可!” “住手!” 洛清尘和真言长老大惊失色!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 阿萝娜也完全没料到这位冷若冰霜的七星阁圣女会突然对自己下杀手!那恐怖的剑气及体,冻结灵魂的寒意让她瞬间僵住!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无边的恐惧!她手中的桃花盅疯狂震颤,试图释放护体蛊光,但在摇光含怒的冰魄剑气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眼看那道冰蓝剑气就要将这位娇俏的苗疆圣女连同她手中的桃花盅一起…洞穿、冻结、化为冰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外力阻拦。 而是来自…剑气目标身旁的…欧卫! 就在摇光那含怒必杀的冰蓝剑气即将触及阿萝娜眉心的瞬间—— 欧卫肩头那处灼热的粉色疤痕,如同被这极致的冰寒杀意和同源的桃花盅气息彻底引爆!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妖异刺目的粉红光芒!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混合了魅惑、情欲、以及…强烈占有欲的邪异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从疤痕中涌出!狠狠撞入欧卫混乱的心神! “呃啊——!” 欧卫发出一声痛苦与迷醉交织的嘶吼!双眼瞬间蒙上一层妖异的粉红光晕!体内那刚刚平息、勉强维持脆弱的混沌气旋,在这股突如其来的桃花邪力冲击下,瞬间失衡! 轰! 金红真炎与冰蓝寒气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再次狂暴冲突!金红光芒带着焚灭一切的暴戾,冰蓝寒气裹挟着冻结灵魂的死寂,在他周身疯狂炸裂、冲突!将靠近他的阿萝娜狠狠掀飞出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道致命的冰蓝剑气! 而那道失去了目标的冰蓝剑气,擦着阿萝娜飞扬的发丝,狠狠刺入她身后的青玉地面! 嗤——! 厚实的青玉瞬间被洞穿一个深不见底的细小孔洞!孔洞边缘凝结着永恒的冰霜!恐怖的寒气弥漫开来! 阿萝娜摔倒在地,惊魂未定,看着那深不见底的冰洞,小脸煞白,手中的桃花盅都差点脱手。 而欧卫,则彻底陷入了混乱! 桃花蛊的邪念被摇光的杀意和阿萝娜的靠近彻底引爆,如同附骨之蛆,疯狂侵蚀着他的意志!冰火冲突的本源在邪念刺激下狂暴失控!那微弱的混沌气旋如同风暴中的烛火,随时会熄灭!他抱着头颅,身体痛苦地弓起、颤抖,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嘶吼,眼中粉红、金红、冰蓝三色光芒疯狂交替闪烁! “情蛊反噬!” 孙百草失声惊呼,“还是本命相连!完了!这小子心神失守,冰火冲突引爆,加上蛊毒攻心…神仙难救!” “蛊印与宿主能量核心纠缠!强行剥离会引发殉爆!” 墨衍脸色凝重,飞快计算着,“需先稳定其核心冲突!再寻同源蛊引疏导!” 真言长老看着欧卫那副惨状,又看看惊魂未定的阿萝娜,再看向摇光…此刻的摇光,情况同样不妙! 她那必杀一剑落空,冰蓝剑气刺入地面。然而,她按在剑柄上的手,却并未收回。 她僵立原地。 清冷如月的面容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层仿佛出现了无数道细密的裂痕。 她清晰地“看”到了欧卫肩头爆发的粉红光芒,看到了他眼中那妖异的粉红,看到了他被桃花邪念侵蚀的痛苦挣扎… 尤其是…她清晰地感应到了,欧卫在蛊毒反噬的极致痛苦中,那混乱意念深处,一闪而逝的…对阿萝娜手中桃花盅的…病态渴望!以及…一丝被背叛般的愤怒与…绝望? 这感应,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摇光那刚刚被醋海淹没、又被杀意冻结的心湖之上! 滋啦——! 一股难以言喻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冰冷、都要滚烫、都要尖锐的刺痛,猛地从她心口最深处…炸开!瞬间席卷全身! 这痛楚,并非物理伤害,却比被魔爪洞穿更甚!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她的心脏,用力揉搓!又如同有亿万根冰针,同时刺入她的神魂! “唔…!” 摇光闷哼一声,娇躯猛地一颤!按在剑柄上的手瞬间松开!冰蓝古剑“哐当”一声掉落在玄冰玉座旁!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一只手死死捂住了心口!那完美如冰雕的容颜上,第一次失去了所有血色!冰雪般的肌肤下,隐隐透出一丝…妖异的粉红光泽?! 她那双如同深潭寒星般的眸子,此刻剧烈地波动着!冰蓝的底色被混乱的粉红侵蚀、冲突!如同冰湖倒入了滚烫的岩浆!痛苦、冰冷、杀意、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被情蛊邪力引动放大的…酸涩与…委屈?! 她死死咬住下唇,一丝殷红的血迹缓缓渗出,在她那冰雪般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周身剧烈波动的冰魄剑意与那诡异的粉红光晕疯狂冲突,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空间在她周围都微微扭曲! “冰魄…反噬?!” “心魔?!” “不对!是情蛊之力侵染!” 洛清尘、真言长老、墨衍同时骇然变色!摇光竟然也被那桃花情蛊的邪力波及了?!虽然并非直接中蛊,但她的剑心与欧卫体内的蛊印有着某种诡异的联系(守护剑意烙印?冰火冲突共鸣?),此刻欧卫蛊毒反噬爆发,竟通过这联系,将一丝邪力引燃了她的心绪,形成了类似反噬的冲击! “摇光师姐!” 天璇和天玑大惊失色,想要上前搀扶。 “别…过来!” 摇光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前所未有的痛苦与挣扎。她猛地抬手阻止,另一只手依旧死死捂着心口,指缝间有冰蓝的寒气与粉红的光晕不断逸散、冲突。 她艰难地抬起头,那双冰蓝与粉红疯狂交织的眼眸,死死地、穿透混乱,看向那个同样陷入蛊毒反噬、痛苦嘶吼的欧卫。 两人的目光,在弥漫的桃花香、狂暴的冰火能量、以及混乱的粉红光晕中…轰然相撞! 一个眼中是妖异的粉红、金红的暴戾、冰蓝的死寂,混杂着被邪念侵蚀的痛苦与迷茫。 一个眼中是冰冷的冰蓝、混乱的粉红,交织着被心魔反噬的刺痛与…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无限放大的…醋海狂澜!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两人体内冲突的能量波动和那诡异的粉红光晕在无声咆哮。 “啧…大型…捉奸…翻车…现场…” 一个虚弱却异常清晰的意念,如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旁白,幽幽地从陆仁贾怀里那个咕噜作响的包袱里飘了出来… “冰疙瘩…女娃…这…醋海…翻的…有点…猛啊…” “连…本尊…这…万年…老龟汤…都…闻着…酸了…” 摇光那一声压抑着无尽痛楚的“别过来”,如同冰锥刺入论剑坪凝固的空气。她娇躯微颤,冰雪般的面容上冰蓝与粉红光晕疯狂纠缠,捂在心口的手指骨节泛白,仿佛正与无形的心魔巨兽搏杀。那柄跌落在地的冰蓝古剑,兀自散发着森森寒气,剑鞘上蔓延的冰棱无声诉说着主人内心的剧烈震荡。 天璇和天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写满了惊骇与不知所措。她们何曾见过摇光师姐如此失态?那万载玄冰般的心境,竟被这诡异的粉红邪力侵蚀得摇摇欲坠! “摇光师妹!”洛清尘急得差点跳脚,刚打完魔头,家都快被拆了,现在连自家定海神针般的摇光师妹也出了问题,这赔偿清单怕不是要直接写满整座逍遥峰?“孙长老!墨先生!快想想办法!”他一边喊着,一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挂着他那视若珍宝的玉算盘——还好,算盘还在,但刚才被掀飞时磕掉了一个角,看得他心尖又是一抽。 “情蛊反噬!还是双向的!棘手!太棘手了!”孙百草小眼睛瞪得溜圆,肉疼地拍着自己空了大半的酒葫芦,“老夫的千年醉仙酿啊…刚为了压制魔气灌下去不少…现在这情蛊邪力,又阴又毒,还跟这小子体内的冰火本源搅和在一起…”他急得原地转圈,目光在痛苦嘶吼的欧卫和气息紊乱的摇光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阿萝娜身上,像发现了稀世珍宝,“小女娃!你那桃花盅!快!催动它!稳住那小子体内的蛊印!不然他爆了,你那本命蛊也得跟着玩完!” 阿萝娜刚从冰魄剑气的死亡阴影下捡回一条命,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发髻微乱,赤着的雪足沾了些许尘土,手里紧紧攥着那还在微微震颤的粉红桃花盅。听到孙百草的吼叫,她下意识地把玉盅往怀里缩了缩,清澈的鹿眼里满是警惕:“你…你们想干什么?这是我的本命蛊!凭什么听你们的!” “凭什么?”墨衍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欧卫附近,他那勉强戴着的单边眼镜镜片上,无数细小的符文疯狂流转,手指在虚空中划拉出一道道复杂的光痕,模拟着欧卫体内狂暴的能量冲突,“就凭他死了,你那点可怜的蛊道根基也会跟着彻底崩碎!你追了他三山五水,不就是为了取回被吸走的桃花蛊本源?他现在就是个快炸的火药桶,蛊毒攻心,本源冲突,你不动手稳住他体内的蛊印,等他被自己的冰火烧成灰烬,或者被这邪念彻底吞噬变成个只知情欲的怪物,你那本源也就一起烟消云散了!” 墨衍的话又快又急,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阿萝娜打了个激灵。她看着不远处那个被金红烈焰与冰蓝寒气包裹、痛苦翻滚的身影。欧卫双目赤红与冰蓝交替,妖异的粉光在其中疯狂闪烁,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肩头那道疤痕更是如同活物般灼灼跳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异波动。她确实能清晰地感应到自己本命蛊本源在那混乱风暴中的微弱呼唤,以及…那本源正被狂暴能量一点点撕扯、消融的危机感!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痛传来,比平日反噬的锥心之痛更甚!那是本命蛊源受损的警兆! “不…不行!”阿萝娜小脸一白,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赤足踩着冰冷的青玉地面,也顾不上拍打百褶裙上的灰尘,“我的桃花蛊!不能毁!” 她深吸一口气,浓郁的桃花香再次弥漫,眼神变得专注而凝重。只见她双手捧着那粉红桃花盅,置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吐出一串古老晦涩、带着奇异韵律的苗疆咒言。 随着她的吟唱,桃花盅嗡鸣声大作,粉红光芒陡然大盛!盅体上那些繁复的桃花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层层叠叠的花瓣光影在盅口上方缓缓旋转、绽放!一股精纯、妖异却又带着奇异生命律动的粉色光流,如同受到牵引,从盅内射出,跨越空间,精准地没入欧卫肩头那剧烈跳动的疤痕之中! “呃——啊!” 粉色光流入体,欧卫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身体猛地弓起如虾米!那涌入的桃花蛊力,并非治愈的甘霖,更像是点燃引信的烈火!它与他体内肆虐的桃花邪念瞬间共鸣!被佛光压制、被混沌雏形冲刷后蛰伏的欲望、占有、情迷意乱……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轰然爆发! 金红的焚天真炎仿佛受到了挑衅,烈焰腾起数尺之高,带着焚尽八荒的暴怒!冰蓝的极寒之气不甘示弱,瞬间将周围地面冻结出厚厚的冰层,死寂的寒意直透骨髓!两股本源力量在邪念的催化下,冲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嗤啦!轰! 冰与火在他体表疯狂碰撞、湮灭!每一次冲突都爆发出刺目的能量乱流,将论剑坪上本就狼藉的地面炸出更多坑洞!碎裂的青玉被冻成齑粉,又被烈焰瞬间汽化!欧卫的身体成了最惨烈的战场,皮肤时而焦黑龟裂,时而覆盖上厚厚的冰霜,鲜血刚从伤口渗出就被冻结或蒸发! “哎呀!错了错了!”孙百草急得直跺脚,胡子都翘了起来,“小女娃!不是让你添柴加火!是稳住!稳住那蛊印!让它别跟着一起发疯!你这样只会让他死得更快!他死了你的蛊源也没了!” 阿萝娜也傻眼了,捧着光芒依旧强盛的桃花盅,手足无措:“我…我在催动本命蛊力安抚啊!可…可他体内的印记怎么…怎么像饿了几百年的凶兽,反而更疯了?” 她急得眼圈都红了,苗疆圣女的泼辣劲儿消失不见,只剩下慌乱,“他…他当年到底对我的桃花瘴母姐姐做了什么?这蛊印怎么如此邪门?!” “饿了几百年?”墨衍镜片后的目光一闪,捕捉到关键信息,“是了!能量失衡!他的冰火冲突本源远强于被压制的蛊印,蛊印如同被饿了许久,此刻受到同源刺激和邪念引爆,彻底失控反扑!要的不是安抚,是…泄洪!引导!”他猛地转向孙百草,“孙老鬼!你那‘五行化生散’还有没有?快!给他灌下去!强行疏导冲突能量,给那邪火一个宣泄口!不然他撑不过三息!” “五行化生散?!”孙百草一听,脸都绿了,死死抱住自己的酒葫芦,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命根子,“你知道那玩意多难炼吗?用了老夫多少压箱底的宝贝!上次为了救这小子已经用掉半副了!这…这最后半副是老夫留着保命…啊不,是留着研究用的!” “保命?研究?”墨衍冷笑一声,指着场中快要被自己能量撕碎的欧卫,“你再不拿出来,他马上变成一堆研究不出来的焦炭冰块混合渣!你的酒葫芦也保不住!那魔云虽散,谁知道会不会卷土重来?这小子体内的混沌雏形是最大的变数!他死了,你拿什么研究混沌?拿你的胡子吗?” 孙百草被噎得直翻白眼,看看欧卫惨状,又看看自己心爱的葫芦,再想想那虚无缥缈的混沌研究…最终,财迷心窍(研究心切)战胜了吝啬。他一咬牙,一跺脚,带着壮士断腕般的悲壮,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一个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用万年温玉雕琢而成的小药瓶。 “造孽啊!老夫的五行灵根草…千年石钟乳…地心火莲籽…全在这儿了!”他拔开瓶塞,一股极其复杂、蕴含着浓郁生机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竟暂时压过了桃花香和焦糊味。他心疼得手都在抖,小心翼翼地将瓶内仅剩的一小撮闪烁着五彩流光的药粉倒出来。 “小胖子!接着!”孙百草不敢靠近欧卫周身狂暴的能量场,只能将药粉用真元裹着,精准地抛向陆仁贾。 “啊?我?”抱着玄龟包袱的陆仁贾一脸懵,下意识伸手接住那团被柔和真元包裹的五彩药粉。药粉入手温润,散发着令人精神一振的气息。 “对!就是你!你不是跟他熟吗?他体内有你的龟息烙印!趁那桃花蛊力吸引了邪念的注意力,快!把这药粉拍进他嘴里!或者糊在他伤口上!快!”孙百草急吼吼地指挥。 “熟…熟是熟…”陆仁贾看着欧卫那周身烈焰寒冰乱窜、如同人形天灾的模样,腿肚子都在打颤,“可…欧师兄现在这样子…我怕还没靠近就被烤成肉干或者冻成冰雕了!” “怕什么!有老夫的龟息护着你!快去!再不去他就真没了!你的玄龟断爪也拿不回来了!”孙百草祭出杀手锏。 玄龟断爪!陆仁贾一个激灵。他低头看看怀里咕噜作响的包袱,又看看快不成人形的欧卫,一股莫名的勇气(或者说对宝贝的执着)涌了上来。 “拼了!欧师兄,为了我的龟爪…啊不,是为了救你,得罪了!”陆仁贾深吸一口气,将玄龟包袱往怀里塞了塞,鼓起全身微薄的真元,借着包袱里玄龟残留的一丝厚重气息护体,闭着眼,如同赴死的勇士,朝着欧卫那翻滚的能量风暴中心就冲了过去! “小心!”洛清尘和真言长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嗤嗤…轰! 陆仁贾刚一靠近,狂暴的烈焰就舔舐过来,他身上的外袍瞬间焦黑卷曲!刺骨的寒气又紧随而至,差点将他冻僵!全靠怀里玄龟包袱散发的微弱土黄色光晕和孙百草加持的真元护罩,他才险之又险地没被秒杀。 “欧师兄!吃药了!”陆仁贾瞅准欧卫翻滚间一个张口嘶吼的间隙,眼疾手快,将手中那团五彩流光的药粉狠狠拍了进去! “唔!”欧卫的嘶吼被药粉堵住,发出一声闷哼。那五行化生散入口即化,瞬间化作一股磅礴而温和的洪流,并非镇压,而是如同最高明的引水渠,强行疏导! 药力所过之处,狂暴冲突的金红真炎与冰蓝寒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分开、捋顺!一部分暴戾的火元被引导向四肢百骸,化作纯粹的生命精气修复他焦黑的身体;一部分死寂的寒气被引向经络窍穴,化作滋养神魂的凉意。那疯狂肆虐的桃花邪念,失去了冰火冲突这个最好的燃料场,又受到五行化生散中正品和药力的冲击,顿时如同被釜底抽薪,势头猛地一滞!妖异的粉光黯淡了不少。 “有效!”墨衍眼中精光爆射,手指划拉的符文轨迹瞬间改变,“能量冲突指数下降百分之三十五!邪念活性受抑制!蛊印波动趋于平缓!阿萝娜!就是现在!用你的本命蛊力,沟通蛊印,引动本源回流!要轻柔!像哄小孩一样!别再刺激它!” 阿萝娜一直紧张地盯着,闻言立刻集中精神,口中咒言变得柔和悠长,如同山涧清泉流淌。桃花盅的光芒不再刺目,变得温润内敛,射出的粉色光流也纤细柔和了许多,如同一条柔韧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入欧卫肩头那依旧灼热但跳动不再那么疯狂的疤痕。 这一次,效果截然不同! 那粉色光流如同归巢的倦鸟,带着安抚的韵律,缓缓渗入。欧卫体内残存的桃花蛊邪念,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开始顺着这条光流,丝丝缕缕地、恋恋不舍地,从欧卫的身体里被抽离出来,逆流而上,汇向阿萝娜手中的桃花蛊。 随着邪念的抽离,欧卫眼中疯狂的粉红光芒迅速消退,只剩下金红与冰蓝还在体内流转,但冲突的烈度在五行化生散的持续疏导下已大为降低。他痛苦扭曲的神情渐渐平复,急促的嘶吼变成了沉重的喘息,身体也不再剧烈翻滚,只是无力地蜷缩着,周身蒸腾着冰火冲突后的水汽与焦烟。 “呼…”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陆仁贾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后背全湿了,怀里的玄龟包袱发出劫后余生般的咕噜声。 然而,危机并未完全解除! 就在众人心神稍懈的刹那,异变再生! 目标竟是——摇光! 当阿萝娜成功引动桃花蛊本源回流,欧卫体内邪念被抽离、心神稍定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隐晦、却又异常清晰的意念波动,如同水到渠成般,顺着那无形中联系着摇光剑心与欧卫体内混沌雏形(或者说冰火冲突核心)的奇异纽带,猛地传递了过去! 这意念,并非欧卫主动发出,更像是他心神放松刹那,潜意识里最本能的、被情蛊邪力浸染过的念头: “…好…好难受…热…冰…阿萝…娜?不…不是她…那盅…盅…是…摇…摇…光…” 这念头破碎、混乱,却带着一丝情蛊残留的强烈指向性与…病态的依赖感! 如同一点火星,精准地溅入了摇光那本就因心魔反噬而摇摇欲坠、被桃花邪力引动而醋海翻腾的心湖! 轰——! 摇光娇躯剧震!捂在心口的手猛地收紧,指缝间逸散出的不再是单纯的冰蓝寒气与粉红光晕,而是混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金红火星?! 她那双冰蓝底色已被混乱粉红侵蚀近半的眸子,瞬间瞪大!难以置信地、死死地盯向欧卫的方向!他…他在叫谁?!在那种时候…他混乱的潜意识里…最后指向的…竟然是…是自己(摇光)?! 这突如其来的认知,如同最烈的酒混合着最毒的鸩,狠狠灌入她冰封万载的心扉! 被情蛊邪力引动、压抑在冰冷外壳下的无边酸涩、委屈、以及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期待…在这一刻,被这破碎的念头彻底点燃、引爆!又被那传递过来的、属于欧卫体内焚天真炎的暴戾火星所引燃! “噗——!” 摇光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血液并非鲜红,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冰蓝与金红交织、边缘还带着丝丝粉晕的色泽!血液喷洒在玄冰玉座和她洁白的衣襟上,触目惊心! “摇光师妹!” “师姐!” 惊呼声四起! 更可怕的是她周身的气息!冰魄剑意与那诡异的粉红光晕彻底暴走!冰蓝色的剑罡不受控制地四散射出,将附近的星辰椅(仅存的几把完好的)冻裂、击碎!粉红的光晕则如同沸腾的雾气,带着魅惑与灼热的气息弥漫开来,与她本身的清冷气质形成撕裂般的反差!一丝丝细小的、金红色的火焰,竟然开始在她体表的冰蓝护体罡气上跳跃、闪烁!仿佛她体内也点燃了焚天之火! 冰火冲突!情蛊侵染!心魔反噬!三股可怕的力量在她体内轰然对撞! “糟了!是意念牵引!混沌雏形与剑心共鸣的反噬!还有情蛊邪力的推波助澜!” 墨衍脸色煞白,飞速计算,“她将欧卫体内一部分混乱的火元冲突引到了自己身上!加上心绪失控…比那小子刚才还危险!” “快!快压制她的心魔!稳住剑心!” 真言长老再也无法保持宝相庄严,手中黯淡的降魔杵再次亮起佛光,口中梵唱如雷,试图以佛门清音镇住摇光动荡的心神。一道柔和的佛光笼罩向摇光。 “压制个屁!她现在体内能量冲突都快炸了!得先疏导!” 孙百草急得口不择言,手忙脚乱地在自己的百宝囊里翻找,“清心丹…冰魄丹…玄元丹…哪个都不对症啊!冰魄丹怕压不住那火,玄元丹怕助长了火势…清心丹…对情蛊效果有限啊!” “滚…开!” 摇光嘶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痛苦与狂躁,她猛地挥手,一股混杂着冰锥、粉雾和金红火星的混乱能量流狠狠撞向真言长老的佛光! 砰! 佛光剧烈震荡,真言长老闷哼一声,后退半步,脸上露出骇然。摇光此刻爆发的力量,混乱而狂暴,远超平时! “都…别…碰我!” 摇光踉跄着,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那双冰蓝与粉红(此刻还夹杂着丝丝金红)疯狂交织的眸子扫过众人,最后死死定格在刚刚脱离危险、正茫然喘息着的欧卫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被心魔反噬的痛苦,有被邪力侵染的混乱,有冰冷的杀意,有滔天的怒火,更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被那破碎念头勾起的、连她自己都唾弃的…狼狈与…委屈? 都是因为他!因为这个半妖!这个四处惹祸、招蜂引蝶、连累自己心神失守、甚至引动冰火冲突的…祸根! “妖…孽!”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摇光染血的齿缝间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寒意与…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音。她不再试图压制体内冲突,反而猛地抬手,虚抓向地上那柄冰蓝古剑! 嗡! 古剑感应到主人的召唤,发出一声悲鸣般的剑吟,自动飞入她手中! “摇光!冷静!” 洛清尘魂飞魄散,这要是让她再出一剑,目标无论是欧卫还是阿萝娜,今天这论剑坪怕是要血流成河!逍遥宗怕是要被五大派除名! “师姐不可!” 天璇和天玑也惊呼着扑上前,试图阻止。 但摇光此刻心神已被心魔和邪力占据大半,杀意与混乱占据了上风。她握住剑柄的刹那,体内狂暴的冰元、混乱的粉红光晕、以及那丝丝焚天之火的火星,竟疯狂地朝着冰蓝古剑涌去! 剑身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剑锋之上,不再是纯粹的冰蓝,而是凝结出诡异的、半粉半金红的扭曲冰棱!一股毁灭性的、冰寒刺骨却又带着焚天灼热与魅惑邪异的恐怖剑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死死锁定了…欧卫! 这一剑若出,必是石破天惊!玉石俱焚!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绝望之际—— “阿——嚏!!!” 一个惊天动地、带着浓重湿意和无比憋闷的巨大喷嚏声,如同炸雷般响彻论剑坪! 这喷嚏的来源,赫然是陆仁贾怀里那个一直咕噜作响的玄龟包袱! 只见那灰扑扑的包袱皮猛地鼓胀了一下,随即,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带着万年水腥气和淤泥味的…玄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瞬间弥漫全场! 这股“玄”气,至阴至寒,厚重无比,带着沉淀万载的湿冷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足以让任何嗅觉灵敏的生物瞬间窒息的气味! 它并非攻击,却比任何攻击都有效! 首当其冲的就是摇光! 她正凝聚着那毁灭一剑,心神激荡,五感正是最敏锐也最脆弱之时。这股突如其来的、浓郁到极致的“玄”气,如同最污秽的泥沼巨浪,狠狠拍在了她高度凝聚的精神感知上! “唔…!” 摇光凝聚剑势的动作猛地一僵!那混杂着冰、粉、金红的恐怖剑意如同被泼了一盆万年臭泥浆,瞬间滞涩、溃散!她体内狂暴冲突的能量也为之一窒! 更可怕的是那股味道!直冲天灵盖!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清冷、所有的混乱、所有的杀意!只剩下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的…恶心! “呕…!” 摇光再也忍不住,猛地弯腰干呕起来!手中那柄凝结着诡异冰棱的古剑“哐当”一声再次脱手掉落。她一手死死捂着心口(那里翻江倒海),一手紧紧捂住口鼻,冰雪般的容颜上第一次露出了如此生动而狼狈的表情——那是混合了痛苦、震惊、以及被熏得怀疑人生的茫然!什么心魔,什么醋海,什么冰火冲突,在这股“玄”气的威力面前,统统变得微不足道! 离得近的天璇和天玑也被波及,小脸煞白,连连后退,捂着鼻子差点背过气去。 正准备冲上去拼命的洛清尘、真言长老、孙百草、墨衍,动作全都僵在原地,表情像是同时吞下了一百只苍蝇,精彩纷呈。 刚收回一部分蛊源、正想松口气的阿萝娜,被这味道一冲,小脸皱成了包子,“哇”地一声,差点把刚引回来的桃花蛊本源又给吐出去。 就连躺在地上喘气的欧卫,也被这味道熏得眉头紧锁,痛苦地哼哼了两声,体内的冰火冲突似乎都被这强烈的刺激给“熏”得暂时平息了几分。 整个论剑坪,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摇光压抑的干呕声)。只有那股浓郁醇厚的“玄”气,在无声地宣告着它的存在感,经久不散。 “…咳…咳咳…”玄龟那虚弱又带着无比憋屈的意念慢悠悠地从包袱里飘出,“对…对不住…各位…” “憋…憋太久了…这…这魔气…桃花香…打打杀杀…乌烟瘴气…熏得…本尊…鼻子痒…” “一时…没忍住…” “…这味儿…是…纯了点…但…提神醒脑…专治…各种…上头…效果…立竿见影…?” --- (本章完) 第112章 妖市聘礼 玄龟那惊天地泣鬼神的“阿嚏”余韵,如同万年淤泥熬成的浓汤,死死糊在论剑坪每一个活物的鼻腔深处,经久不散。空气粘稠得仿佛能拧出黑水,连飘落的桃花瓣都染上了一层可疑的灰败色泽,蔫蔫地打着旋儿。 摇光弯着腰,一手死死捂着翻江倒海的胃,一手紧捂口鼻,冰雪雕琢的容颜上只剩下一种被彻底玷污的、生无可恋的苍白。她周身那冰火交织、粉红妖异的混乱气机,竟被这霸道绝伦的“玄”气硬生生“熏”得偃旗息鼓,只剩下一阵阵生理性的干呕和微不可察的颤抖。那柄凝结了诡异力量的冰蓝古剑,孤零零地躺在不远处的冰霜里,剑身上的粉金冰棱都黯淡了几分。 洛清尘、真言长老、孙百草、墨衍四人如同四尊被施了定身法的泥塑木雕,表情凝固在惊愕、窒息与强忍呕吐的扭曲之间。天璇、天玑两位师妹早已退到论剑坪边缘,小脸煞白,背对着众人,肩膀一耸一耸。 阿萝娜捧着桃花盅,小脸皱成了十八个褶的肉包子,鹿眼里蓄满了被熏出来的生理泪水,对着盅口小声啐道:“呸呸呸!我的宝贝蛊盅都腌入味了!这什么味儿啊…比腐骨沼泽还冲!” 欧卫躺在地上,脱离了邪念侵蚀和能量冲突的极致痛苦,此刻只剩下虚脱般的沉重喘息。那浓郁的“玄”气钻入鼻腔,让他本就混沌的意识更加迷糊,眉头本能地紧锁着,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痛苦哼哼。 唯一显得“镇定”的,大概只有陆仁贾,以及他怀里那个咕噜声变得异常响亮、甚至还带着点得意洋洋意味的玄龟包袱。陆仁贾自己也是屏住呼吸,脸憋得通红,但双手却下意识地把包袱搂得更紧了些,仿佛那是唯一能隔绝这可怕气味的屏障。 “…见…见效…快…”玄龟虚弱又带着点邀功的意念慢悠悠飘荡,“心魔…邪念…醋海…翻腾…都…顶不住…这…提神…醒脑…一…剂…猛药…” “提神醒脑?!”洛清尘终于从那窒息中缓过一口气,捏着鼻子,声音都变了调,指着满地狼藉和摇光那摇摇欲坠的身影,“这…这叫猛药?!这叫…这叫生化灭绝!我逍遥宗的千年论剑坪!我的星辰椅!我的青玉地砖!还有摇光师妹!都…都被你这‘猛药’给…给腌入味了!” 他心疼得直抽抽,下意识又想摸腰间的玉算盘,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算盘也被熏得油腻腻的。 “洛…洛宗主…所言…极是…”真言长老捻着佛珠的手都在抖,宝相庄严的脸上首次出现了类似“痛苦面具”的表情,强忍着诵经平复心绪的冲动——他怕一张嘴先吐出来,“此…此‘玄’气…委实…过于…醇厚…怕是…能…驱邪…辟易…千年…” 他努力找了个不那么难听的词。 “驱邪?辟易?”孙百草捏着鼻子,小眼睛却贼亮,贪婪地(或者说痛苦地)猛吸了一口那浓郁的气味,随即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好…好东西!这味儿…纯正!入药…绝对是…是…呕…” 话没说完,他也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墨衍早已用真元封闭了嗅觉,单边眼镜镜片上的符文疯狂闪烁,似乎在分析这“玄”气的成分构成,手指在虚空中划拉,眉头紧锁,喃喃自语:“分子结构异常稳定…蕴含大量惰性土元与水元…对精神波动有极强压制效果…原理不明…但…确实有效…就是…副作用过于…直观…” 就在众人被这“玄”气折磨得欲仙欲死,摇光也暂时被熏得无力发难之际—— 嗤啦! 逍遥宗护山大阵的光幕,毫无征兆地在论剑坪边缘被撕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并非被暴力攻破,更像是空间本身被某种柔和却坚韧的力量,如同拉开一道门帘般,轻轻向两侧分开。 一股截然不同的、鲜活而馥郁的草木清香,如同决堤的春潮,猛地从那道空间裂缝中汹涌灌入!瞬间冲淡了论剑坪上浓郁的“玄”气与残留的焦糊桃花味! 这清香中,混杂着雨后泥土的湿润、百花绽放的甜腻、千年古木的沉郁,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蛮荒丛林的野性生机!与仙家洞府的清灵截然不同,带着浓郁到化不开的妖氛! 紧接着,一阵清脆悦耳、如同玉石相击的环佩叮当声,伴随着轻盈密集的脚步声,从那空间裂缝中传来。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一队身影鱼贯而出。 为首的是四名身材高挑、身着翠绿藤甲的女子。她们面容姣好,却带着非人的特征——有的额生细密藤纹,有的发间点缀着娇艳的活体花朵,有的瞳孔是纯粹的翡翠色。她们手持缠绕着青翠嫩枝的长矛,步伐整齐划一,动作轻盈得仿佛足不沾地,周身散发着精纯的木系妖力,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论剑坪。 紧随其后的,是八名同样装束、但气息稍弱的藤甲女卫,她们两两一组,合力抬着四个巨大的、覆盖着鲜艳锦缎的朱漆木箱。箱子沉重,压得抬杠微微弯曲,散发出浓郁的灵木香气和…某种活物般的勃勃生机? 最后出现的,是一个被两名气息最为沉凝的藤甲女卫拱卫在中间的身影。 那是一名少女。 她穿着一身用无数种珍稀花瓣与叶片巧妙缝制而成的霓裳羽衣,色彩斑斓,流光溢彩,仿佛将整个春天的色彩都披在了身上。赤着一双玲珑白皙的玉足,足踝上系着用七彩鸟羽和细碎晶石串成的脚链。乌黑的长发如同最上等的绸缎,松松地挽起,斜插着一支造型奇异、宛如活物般微微颤动的深紫色妖花。她的肌肤细腻得如同初雪,眉眼精致如画,尤其是一双眸子,清澈见底,如同山间最纯净的泉水,此刻却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用整块温润白玉雕琢而成的玉瓶。玉瓶造型古朴,瓶口密封着一片流转着七彩光晕的奇异花瓣。丝丝缕缕如梦似幻的紫色雾气,正从瓶口花瓣的缝隙中袅袅逸出,散发出令人沉醉的甜香——正是醉梦紫罗兰的花露气息! 正是当年欧卫在梦幻花谷救下的妖族少女——花蕊! 论剑坪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妖异美感的仪仗队给镇住了。就连摇光,也暂时忘却了生理性的不适和心魔的翻涌,捂着口鼻,那双冰蓝与粉红纠缠未褪的眸子,带着一丝惊疑不定,看向这队不速之客。 花蕊的目光在狼藉一片的论剑坪上快速扫过,掠过表情扭曲的五大派首脑,掠过狼狈干呕的摇光,最终,精准地定格在了那个躺在地上、一脸茫然、还在本能地皱眉抵抗“玄”气余威的身影——欧卫! 清澈如泉的眸子里,瞬间爆发出难以言喻的惊喜与激动!长途跋涉的疲惫一扫而空! 她甚至忽略了空气中那古怪的“玄”气和肃杀的氛围,无视了周围那些气息强大却表情古怪的人类修士,捧着玉瓶,踩着轻快的步伐,如同归巢的乳燕,径直朝着欧卫奔去! “恩公!恩公!花蕊终于找到你了!” 清脆娇柔、带着浓浓喜悦的呼唤,如同百灵鸟的欢唱,打破了论剑坪的沉寂。 她冲到欧卫身边,无视了他身上沾染的尘土和冰火冲突后的狼狈痕迹,双膝一软,竟直接跪坐在他身旁的地面上,将那个珍贵的玉瓶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想要去触碰欧卫的脸颊,却又在半途停住,眼中瞬间蓄满了晶莹的泪光。 “恩公…你…你怎么伤成这样?是这些坏人欺负你了吗?”花蕊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瞬间染上了一层薄怒,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野性,狠狠瞪向周围五大派首脑,尤其是那个气息最冷、看起来最不好惹的摇光!“你们!不准伤害我的恩公!” 五大派首脑:“……?” 洛清尘嘴角抽搐:坏人?谁?我们?我们刚打完魔头,家都快没了,还被一只龟熏得半死,现在又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花妖指着鼻子骂坏人? 真言长老捻佛珠的手顿住了,一脸“老衲今日真是开了眼界”的茫然。 孙百草小眼睛瞪得溜圆,目光在花蕊身上那件价值连城的霓裳羽衣和地上那四个大箱子上来回扫视,职业病犯了,嘴里无声地念叨着:“万年霓裳草…七色鸟王羽…龙血晶…这小花妖什么来头?身家比老夫还厚?” 墨衍镜片反光,手指又开始在虚空中划拉,分析着空间撕裂的痕迹和那藤甲女卫的妖力构成模型。 摇光捂着口鼻的手微微松开,那双冰蓝与粉红交织的眸子,如同两柄淬了寒冰的利剑,冷冷地钉在跪坐在欧卫身旁、一脸护犊子表情的花蕊身上。她体内那刚被“玄”气压下去的心魔和邪力,似乎又被这突如其来的“恩公”和那毫不掩饰的亲昵姿态,撩拨得蠢蠢欲动。一股冰冷的、带着杀意的寒气,不受控制地从她周身逸散开来。 而刚刚脱离险境、脑子还不太清醒的欧卫,被这突然出现的少女和那声饱含深情的“恩公”喊得更加茫然。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地聚焦在花蕊那张精致又带着焦急的小脸上,看了半天,才迟疑地、沙哑地开口:“你…你是…?” “恩公!是我啊!花蕊!”花蕊见他终于睁眼,喜极而泣,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梦幻花谷!你忘了?那天,为了帮我娘亲采集醉梦紫罗兰的花露,被那只凶恶的噬金妖蛛咬伤了手臂!是你用…用那种很冰很烫的力量,帮我把毒逼出来的!你还说…说让我快回去救娘亲…”她急切地比划着,试图唤起欧卫的记忆。 梦幻花谷…醉梦紫罗兰…噬金妖蛛… 尘封的记忆碎片被这熟悉的名字和情景猛地撬开!欧卫混沌的脑海中,浮现出那片绚烂迷离的花海,那个被巨大妖蛛吓得瑟瑟发抖、却倔强地举着小瓶子想收集花露的小小花妖,自己当时似乎因为冰火冲突失控,花蕊被妖蛛獠牙划伤,情急之下用冰火之力粗暴地灼烧冻凝了伤口… “哦…是你啊…”欧卫终于想起来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弱又有点尴尬的笑容,“你…你娘亲…后来…还好?”他记得当时这小花妖就是为了救她重病的母亲。 “好了!全好了!”花蕊用力点头,破涕为笑,脸上绽放出灿烂的光彩,“多亏了恩公帮我采到的花露!娘亲服下后,沉疴尽去!爹爹说,恩公您就是我们花藤妖寨全族的大恩人!”她说着,又忍不住担忧地看着欧卫身上残留的焦痕和冰霜,“恩公,你现在…” “咳咳!”洛清尘终于忍不住,干咳两声,试图找回一点场子。他脸上挤出惯常的市侩笑容(虽然因为“玄”气残留显得有些僵硬),对着花蕊拱了拱手,“这位…花蕊姑娘?幸会幸会!老夫乃是逍遥宗宗主洛清尘。此地乃我逍遥宗论剑坪,适才经历了一场与域外魔头的大战,令恩公…呃,欧卫小友受了些波及,我等正在全力救治。不知姑娘远道而来,所为何事?这…这些…”他目光瞟向那四个大箱子和气势不凡的藤甲女卫。 花蕊这才想起正事,连忙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对着洛清尘和众人盈盈一礼,姿态虽带着妖族的天然野性,却也显出一丝被教导过的礼仪:“花蕊见过洛宗主,见过各位前辈。”她声音清脆,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花蕊奉家父——万妖林花藤妖寨寨主花千藤之命,特来向恩公…欧卫公子,下聘!” “下聘?!” 两个字如同两道惊雷,再次劈得整个论剑坪鸦雀无声! 连摇光周身逸散的寒气都凝滞了一瞬。阿萝娜捧着桃花盅,小嘴微张,鹿眼瞪得溜圆,看看花蕊,又看看地上茫然的欧卫,再看看摇光那冰冷刺骨的眼神,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盅。 洛清尘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下…下聘?给…给谁?” “自然是给欧卫公子!”花蕊理所当然地回答,俏脸上飞起两朵红霞,带着少女的娇羞,但眼神却无比坚定,“爹爹说,救命之恩大于天!何况恩公救的是我娘亲的性命!我花藤妖寨向来恩怨分明!无以为报,唯有…”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羞怯,“唯有将花蕊…许配给恩公,以报大恩!这些…”她指了指那四个大箱子和自己带来的藤甲女卫,“便是花蕊的嫁妆和陪嫁亲卫!” 噗——! 孙百草一口老酒(他不知何时又摸出了葫芦抿了一口压惊)全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小眼睛瞪得几乎要脱框:“嫁…嫁妆?陪…陪嫁亲卫?许…许配?!”他指着地上还爬不起来的欧卫,“给…给这小子?!” 墨衍镜片后的目光在花蕊、欧卫和摇光之间来回扫视,手指划拉的轨迹变得极其复杂,喃喃道:“变量激增…情感模型复杂度突破阈值…能量纠缠图谱出现未知分支…有趣…太有趣了…” 真言长老捻着佛珠的手彻底停住,宝相庄严的脸上只剩下纯粹的茫然,低声宣了句佛号:“阿弥陀佛…这红尘万丈,孽缘…当真…千奇百怪…” 陆仁贾抱着玄龟包袱,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看看花蕊那绝美的容颜和丰厚的“嫁妆”,再看看地上半死不活的欧卫,又看看摇光那越来越冷的脸色和阿萝娜气鼓鼓的表情,只觉得脑子完全不够用了。怀里的包袱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咕噜声。 “…啧…半妖…小子…艳福…不浅…”玄龟那虚弱又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念慢悠悠飘荡,“就是…这福气…有点…扎手…容易…引火烧身…嗯…字面意思…” 欧卫躺在地上,彻底懵了。下聘?嫁妆?许配?花藤妖寨?他救过她娘?所以…她爹就把她送给自己了?这…这妖族报恩的方式…也太…太直接了?!他看着花蕊那带着期盼和羞怯的清纯小脸,再看看周围大佬们精彩纷呈的表情,特别是摇光那几乎能把他冻成冰雕的目光…只觉得刚平复下去的冰火冲突又有复燃的迹象,肩头那桃花疤的位置又开始隐隐作痛! “等…等等!”欧卫挣扎着想坐起来,声音干涩,“花蕊姑娘…这…这不合适!我当初只是顺手…不,是情况紧急才…而且…而且…”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花蕊打断他,小脸上满是认真,“爹爹说了,我当时被妖蛛咬伤,中了剧毒,还耗费本源力量救我,这份恩情,我花藤妖寨必须报答!以身相许,是我们妖族最重的礼节!恩公放心!”她说着,挺起小胸脯,带着一丝骄傲,“花蕊虽然修为不高,但花藤妖寨在万妖林也算一方势力!这些嫁妆,都是爹爹精心挑选的!绝不会辱没了恩公!” 她说着,转身对着那四名抬箱子的藤甲女卫一挥手:“打开!让恩公和各位前辈看看我花藤妖寨的诚意!” 四名女卫齐声应诺,动作利落地解开覆盖在箱子上的锦缎,掀开了沉重的箱盖! 瞬间,四股浓郁各异、却都精纯无比的妖力混杂着宝光,冲天而起! 第一个箱子:里面并非金银珠玉,而是铺满了散发着柔和月华的土壤,土壤之上,静静躺着数十株形态各异的灵药!有通体碧绿、叶片如同翡翠雕琢的“玉髓芝”;有根须盘结如龙、散发着浓郁土元气息的“地龙参”;有花瓣如同火焰跳动、灼热逼人的“赤焰妖兰”;还有几朵笼罩在迷蒙雾气中、如梦似幻的“醉梦紫罗兰”…无一不是年份久远、灵气逼人的妖族圣药! “嘶——!”孙百草倒抽一口凉气,小眼睛瞬间迸发出饿狼般的绿光,死死盯着那些灵药,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玉髓芝!地龙参!还有赤焰妖兰!这…这得多少年的火候?!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怎么能就这么放着!”他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第二个箱子:里面堆满了五光十色、形状各异的矿石和晶石!有闪烁着七彩流光的“彩虹髓”;有坚硬无比、透着金属寒芒的“星纹钢母”;有蕴含着浓郁空间波动的“虚空晶砂”;还有几块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生命气息的“木心精髓”…这些都是炼制法宝、布置阵法的顶级材料! 墨衍的镜片疯狂闪烁,手指划拉的速度快出了残影,嘴里念念有词:“密度异常…元素构成比例完美…能量传导性优越…顶级材料!可应用于高阶机关核心与空间稳定阵法…” 第三个箱子: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个个用不知名兽皮或坚韧树叶包裹的卷轴、玉简,以及一些造型古朴奇特的骨片、龟甲。上面散发着古老而玄奥的气息,显然是妖族传承的功法秘术! 第四个箱子:一打开,顿时响起一阵密集的“窸窸窣窣”声!里面竟不是死物!而是各种各样的…活物!有通体碧绿、背生透明薄翼、散发着精纯木灵气的“翡翠灵蝶”;有外壳坚硬如铁、闪烁着金属光泽、如同小牛犊般大小的“玄金甲虫”;有盘踞在箱角、吞吐着七彩毒雾、头生独角的“七彩虹蜈”;甚至还有几条通体雪白、额生玉角、懒洋洋趴着的“玉髓妖蚺”…这些都是被驯化过的珍稀妖族灵宠或蛊虫! “我的天…”陆仁贾看得眼花缭乱,只觉得怀里玄龟断爪都不香了。 就连见多识广的洛清尘,看着这四箱价值无法估量的“嫁妆”,眼角也狠狠抽搐了几下。这花藤妖寨…好大的手笔!这哪是嫁女儿,这是把半个妖寨的库房都搬来了? 花蕊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小脸上露出一丝满意,她拿起地上那个装着醉梦紫罗兰玉露的白玉瓶,珍重地捧到欧卫面前,声音轻柔却坚定:“恩公,这是花蕊当年未用完的花露,也是我们缘分的见证。今日,连同这些嫁妆,花蕊…一并交付于你!”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带着毫不掩饰的倾慕和决心,深深地看着欧卫。 轰——! 一股冰冷刺骨、几乎要将空间都冻结的恐怖剑意,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猛地从摇光身上爆发开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凛冽,都要狂暴! 她终于彻底挣脱了“玄”气的生理性压制! 那双冰蓝的眸子,此刻再无一丝粉红或金红的杂质,只剩下最纯粹、最深邃的、万载玄冰般的森寒!那寒意,足以冻结灵魂!她死死地盯着跪坐在欧卫面前、捧着玉瓶、含情脉脉的花蕊,再看向地上那个一脸茫然、似乎还在消化“被下聘”事实的欧卫! 冰火冲突反噬的痛楚?情蛊邪力引动的心魔?被“玄”气熏染的狼狈? 在这一刻,统统被一股更加强大、更加冰冷的滔天怒火所吞噬! 好!好一个救命之恩!好一个以身相许!好一个妖族最重的礼节! 先是苗疆圣女带着情蛊千里追“负心汉”!现在又来个花妖带着全副身家来“下聘”! 这半妖小子,当真是…艳福齐天!债主盈门! 摇光甚至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留在欧卫体内那道守护剑意烙印,此刻正因为那小花妖的靠近和“交付”的举动,而发出微弱却清晰的…排斥与冰冷的警告! 这感觉,如同火上浇油! “妖!孽!” 摇光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冰原,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她甚至懒得再去看欧卫一眼,那冰冷刺骨、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杀意,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锁定了花蕊! “蛊惑人心!当诛!” 话音落,无需召唤,那柄跌落在地的冰蓝古剑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自动飞入她手中!剑身之上,恐怖的冰蓝寒光瞬间凝聚,远胜之前!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冰蓝剑气,撕裂空气,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毫不留情地直刺花蕊后心! 这一剑,比之前刺向阿萝娜的那一剑,更快!更狠!杀意更决绝! “圣女小心!”那四名为首的藤甲女卫反应极快!在摇光杀意爆发的瞬间,她们就已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四杆缠绕青翠嫩枝的长矛瞬间交叉格挡在花蕊身后,浓郁的翠绿色妖力如同活物般藤蔓暴涨,交织成一面厚重的藤蔓巨盾!盾面上古老的妖纹闪烁! 轰——!!! 冰蓝剑气狠狠撞在藤蔓巨盾之上! 刺耳的爆鸣声响彻论剑坪!恐怖的寒冰之力与坚韧的木系妖力疯狂对撞、湮灭!翠绿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冻结、粉碎!但破碎的藤蔓后方,又有新的、更坚韧的枝条疯狂生长、缠绕、填补! 藤甲女卫们闷哼一声,齐齐后退一步,手臂上覆盖的藤甲都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但终究是挡下了这必杀的一剑! “大胆!竟敢伤我妖寨圣女!”为首那名额生藤纹的女卫首领厉声呵斥,翡翠色的瞳孔中燃起怒火,长矛一指摇光,“结阵!保护圣女!” 八名抬箱子的藤甲女卫也瞬间放下箱子,身形闪动,与四名首领汇合,十二杆长矛舞动,翠绿色的妖力如同潮水般汹涌连接,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藤蔓妖阵瞬间成型!无数粗壮的妖藤虚影在阵中咆哮舞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蛮荒气息,将花蕊牢牢护在中心!同时,一股强大的束缚之力如同无形的巨网,朝着摇光笼罩而去! “放肆!此乃我逍遥宗地界!”洛清尘又惊又怒,这都什么事儿啊!刚消停一会儿又打起来了?他身形一闪,挡在摇光与妖阵之间,周身真元鼓荡,试图调停,“摇光师妹!花蕊姑娘!都住手!有话好说!” “滚开!”摇光此刻杀意已决,看也不看洛清尘,冰蓝古剑再次扬起!更加恐怖的寒气在她剑尖汇聚!论剑坪的温度骤降,地面咔咔作响,迅速覆盖上厚厚的冰层!她那双冰眸只锁定着被藤阵保护的花蕊,“妖女!受死!” “保护恩公!”花蕊被女卫们护在中心,小脸煞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她焦急地看向地上的欧卫,生怕他被波及。 而欧卫,看着摇光那毫不掩饰的必杀一剑,看着花蕊那惊惶却依旧护着自己的眼神,再感受着体内那道守护剑意烙印传来的冰冷排斥和因摇光杀意而再次隐隐躁动的冰火之力…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别…别打!”他挣扎着想爬起来阻止,声音嘶哑。 “打!打起来!”孙百草不知何时躲到了一根半塌的柱子后面,小眼睛放光,手里不知从哪摸出来一个小玉瓶,对着那冰火妖力对撞湮灭的能量乱流猛吸,“好精纯的冰元与木元!混合湮灭的残余气息…大补!大补啊!” 墨衍则完全沉浸在了观测中,镜片后的眼睛狂热地盯着摇光的剑罡与藤甲女卫的妖阵碰撞点,手指在虚空中划拉出一片残影:“能量对冲湮灭模型…妖纹防御矩阵解析…冰魄剑意粒子化观测…完美!数据!都是珍贵的数据!” 真言长老看着这混乱的一幕,长叹一声,宣了声佛号,索性闭目捻珠,眼不见为净。 阿萝娜抱着自己的桃花盅,看看杀气冲天的摇光,看看被护在藤阵中的花蕊,再看看地上那个一脸痛苦、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欧卫,小嘴撇了撇,嘟囔道:“哼!下聘了不起啊?我的桃花蛊本源还在他那儿呢!那也是我的…我的…”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词,最终气鼓鼓地一跺脚,“反正!他欠我的最大!” 一时间,论剑坪上剑气纵横,妖藤狂舞,冰屑与木屑齐飞,宝光与杀气共舞!五大派首脑拉架的拉架,看戏的看戏,研究的研究。 陆仁贾抱着玄龟包袱,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看着这鸡飞狗跳、因“聘礼”而引发的修罗场,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怀里的包袱发出一阵悠长的咕噜。 “…这…半妖…小子…” “…怕不是…天煞孤星…转世…” “…专克…高冷…女修…和…妖寨…圣女…” (续) 摇光那含怒必杀的第二剑,裹挟着冻结万物的森然寒意,直刺被藤蔓妖阵护在中心的花蕊!冰蓝剑气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留下道道细碎的冰晶轨迹。 “结千藤壁垒!”为首那藤纹女卫首领厉喝,声音带着蛮荒古林的苍劲。 嗡! 十二杆翠绿长矛齐齐震颤!妖阵之中,那无数舞动的粗壮妖藤虚影瞬间凝实!它们如同活过来的远古巨蟒,疯狂地扭曲、缠绕、叠加!层层叠叠,瞬息间在花蕊身后构筑起一面厚达丈许、闪烁着古老繁复妖纹的木质巨墙!墙面上藤蔓虬结,生机磅礴,散发出坚韧无比的蛮荒气息! 轰隆——!!! 冰蓝剑气如同陨星撞地,狠狠轰击在千藤壁垒之上! 震耳欲聋的爆响撕裂了论剑坪的喧嚣!恐怖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海啸,裹挟着冻结一切的寒流与撕裂藤蔓的木屑,轰然扩散! 咔…咔嚓嚓… 坚于精铁的藤壁表面,以剑尖落点为中心,蛛网般的冰裂纹瞬间蔓延!极致的寒气疯狂侵蚀,将翠绿的藤蔓冻结成惨白的冰雕,又在下个瞬间被后续狂暴的剑气撕扯成齑粉!妖阵剧烈震荡,十二名藤甲女卫齐齐闷哼,脸色煞白,修为稍弱的几人嘴角已溢出血丝,手臂上的藤甲寸寸碎裂!那千藤壁垒,竟被这一剑生生轰碎了大半! 但,终究是挡住了! 摇光这含怒一剑,未能突破妖阵的最终防御! “噗!”花蕊被反震之力波及,娇躯一颤,小脸更白了几分,却倔强地没有后退,反而张开双臂,如同护崽的母兽,将地上的欧卫挡在自己纤弱的身体和残余的藤壁之后,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愤怒与决绝,“不准伤我恩公!” “好硬的乌龟壳!”摇光眸光冰冷更甚,手中古剑再次嗡鸣,更加恐怖的寒气在剑尖汇聚,论剑坪的温度已降至冰点,地面凝结的冰层厚达尺许!她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誓要将这“蛊惑人心”的小花妖连同她的“聘礼”一起碾碎! “摇光师妹!住手!”洛清尘又惊又怒,身形一闪,真元鼓荡,硬生生插入摇光与妖阵之间,试图阻挡那即将爆发的第三剑。他此刻头大如斗,这聘礼还没捂热乎,眼看就要变成催命符,逍遥宗怕是要被万妖林记恨到死!“有话好说!这是误会!花蕊姑娘只是来报恩!绝无恶意!” “报恩?以妖身许配人族?荒谬!”摇光声音冰寒刺骨,看洛清尘的眼神也带上了凛冽的杀意,“洛宗主,再拦,休怪我剑下无情!”她周身剑气激荡,显然已处于爆发的边缘。 “误会?我看未必!”那藤纹女卫首领抹去嘴角血丝,翡翠瞳孔中怒火熊熊,长矛指向摇光,又扫过洛清尘等人,“先是这疯女人无故袭杀我妖寨圣女!尔等身为主人,非但不阻止,反倒有纵容之嫌!莫非是想吞没我妖寨嫁妆,杀人灭口不成?!”她话语犀利,直指核心,瞬间将逍遥宗也拖下了水。 “胡说八道!”洛清尘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指着满地狼藉,“老夫的星辰椅!青玉地砖!哪样不比你的箱子值钱?老夫至于贪图这点…呃…”他目光扫过那四个宝光四溢的大箱子,尤其是孙百草正偷偷摸摸想靠近的那个装满灵药的箱子,语气不由弱了几分,“…东西?!” “哼!人族狡诈!口是心非!”女卫首领显然不信,她猛地从腰间摘下一枚形如含苞花骨朵的翠玉哨,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 “呜——!” 一声尖锐、穿透力极强的奇异哨音瞬间响起!这声音并非单纯音波,更蕴含着一种奇特的、穿透空间的妖力波动!哨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虚空中荡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翠绿色涟漪,瞬间穿透了逍遥宗的护山大阵,朝着遥远的万妖林方向扩散开去! “不好!是妖寨的‘青藤穿云哨’!”墨衍脸色微变,镜片后的目光凝重,“她在召唤万妖林的援兵!空间扰动指数急剧上升!预计三刻之内,必有强援撕裂空间而至!” “援兵?!”洛清尘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一个摇光就够他头疼了,再来一帮护犊子的老妖怪?他逍遥宗今天怕是要被拆成地基! “怕什么!来多少!我接着!”摇光杀意更炽,冰蓝古剑上的寒气几乎凝成实质的冰风暴,“正好一并斩了这些妖孽!” “摇光!你冷静点!”真言长老终于无法再作壁上观,一步踏出,手中降魔杵佛光大盛,柔和而坚韧的佛光如同金钟罩般笼罩向摇光,试图强行压制她躁动的剑意和杀心,“嗔怒乃修行大忌!莫让心魔蒙蔽了灵台!” “秃驴!滚开!”摇光此刻哪还听得进劝?冰蓝剑气猛地爆发,狠狠斩在佛光金钟之上! 铛——! 洪钟大吕般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佛光剧烈震荡,真言长老闷哼一声,降魔杵上的光芒又黯淡了几分,嘴角溢出一丝金色血液。摇光含怒一剑,竟连佛门高僧都有些压制不住! “打!使劲打!”孙百草不知何时已经偷偷摸摸溜到了那个装满灵药的箱子旁边,趁着混乱,飞快地用小玉铲刮下几片“赤焰妖兰”花瓣上逸散的精纯火元,又迅速挖了一小块“地龙参”的根须,动作快如闪电,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冰火对冲湮灭的残余能量…加上这妖寨圣药的逸散精华…妙!妙啊!老夫的‘冰火两仪丹’有望了!” 另一边,阿萝娜看着摇光疯魔般追着花蕊砍,又看看地上那个被花蕊死死护着、一脸痛苦茫然的欧卫,小嘴撅得老高。她眼珠一转,抱着自己的桃花盅,蹑手蹑脚地凑到欧卫身边,趁花蕊注意力全在摇光身上,伸出纤纤玉指,飞快地点在欧卫肩头那道灼热的桃花疤痕上! 嗡! 桃花盅光芒一闪,一股精纯的桃花蛊力顺着指尖涌入疤痕! “呃啊!”欧卫猝不及防,肩头如同被烙铁烫了一下,痛得闷哼出声,眼中刚刚平复下去的粉红光晕猛地一闪! “你干什么?!”花蕊立刻察觉,怒视阿萝娜。 “哼!”阿萝娜收回手指,得意地晃了晃桃花盅,“提醒他一下,他还欠着我的桃花蛊本源呢!别以为被别的小妖精护着就能赖账!我的东西,得先还!”她故意说得很大声,还挑衅似的瞥了摇光一眼。 摇光虽在与真言长老僵持,但灵觉何等敏锐?阿萝娜的小动作和话语一字不漏地传入她耳中!那“别的小妖精”几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刺在她本就翻腾的心魔之上! 轰! 摇光周身寒气猛地炸开!竟硬生生将真言长老的佛光金钟震开一道缝隙!她那双冰蓝的眸子深处,一丝混乱的粉红再次翻涌上来! “都!该!死!” 冰冷的字眼如同来自九幽,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冰蓝古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壮、更加凝练、仿佛连时间都能冻结的恐怖剑气,撕裂佛光,无视了洛清尘的阻挡,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悍然轰向被藤阵护住的花蕊和…她身边的欧卫!这一剑,竟是连欧卫也笼罩在内! “恩公!”花蕊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转身扑在欧卫身上,试图用身体去挡! 藤甲女卫们目眦欲裂,拼命催动残余妖力加固藤壁,但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剑,她们眼中已露出绝望! 欧卫看着那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的毁灭寒光,看着扑在自己身上、小脸惨白却紧闭双眼的花蕊,再看着摇光那冰冷决绝、再无一丝情感的眼神…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怒火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炸开! 为什么?!凭什么?! 他挣扎着想推开花蕊,体内刚刚被五行化生散疏导平复的冰火真元,在这生死危机和滔天怒意的刺激下,再次狂暴!金红与冰蓝的光芒不受控制地从他周身毛孔中喷薄而出!那微弱的混沌气旋疯狂旋转,试图吞噬一切!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以为欧卫和花蕊必将被这一剑碾为齑粉之际—— 异变再生! 一道柔和却坚韧无比、带着浓郁生机的翠绿色光幕,毫无征兆地从欧卫和花蕊身前的虚空中浮现!光幕并非实体,却如同最坚韧的古树年轮,层层叠叠,散发着温润而磅礴的生命气息! 轰——!!! 摇光那毁天灭地的冰蓝剑气,狠狠撞在这翠绿光幕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狂暴的能量乱流。那足以冻结时空、碾碎山岳的恐怖剑气,撞上翠绿光幕的刹那,竟如同泥牛入海!冰寒刺骨的杀意被柔和的生命气息迅速中和、消融!剑气本身则被那层层叠叠的年轮光幕不断吸纳、分解,最终化为点点翠绿色的光雨,无声地消散在空气中! 论剑坪,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摇光全力一剑,竟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杀气冲天的摇光。她握剑的手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颤抖,冰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翠绿光幕缓缓敛去,露出了光幕之后的身影。 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妖族大能。 而是一个…人。 一个身着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须发皆白,面容清癯,身形有些佝偻的老者。他手里拄着一根普普通通、甚至有些歪扭的翠绿竹杖,竹杖顶端,还挂着一个小小的、红彤彤的酒葫芦。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刚从田间地头劳作归来的老农,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平凡得不能再平凡。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挡在欧卫、花蕊和摇光那毁灭一剑的中间,浑浊的老眼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扫过一片狼藉的论剑坪,最后落在杀气未消的摇光身上,轻轻叹了口气。 “唉…” 一声叹息,仿佛带着千年的沧桑与无奈,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小摇光啊…” 老者的声音沙哑而温和,如同老树皮摩擦。 “几百年不见,你这脾气…怎么比老夫酿的‘醉千秋’还冲了?”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扫过摇光手中依旧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古剑,又看了看她嘴角残留的诡异血迹和周身尚未完全平息的混乱气机,眉头微微皱起。 “还有…你这身子…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了?” “冰火冲撞,心魔缠身…连情蛊的邪气都沾上了?” 老者摇摇头,语气带着一丝长辈对晚辈的责备和不易察觉的心疼。 “你这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呐。” --- (本章完) 第113章 魔阵核心 “小摇光啊…几百年不见,你这脾气…怎么比老夫酿的‘醉千秋’还冲了?” 老农般的老者拄着歪扭的翠绿竹杖,顶端的红葫芦轻轻晃悠。那沙哑温和的声音,如同带着陈年酒香的暖风,吹进了论剑坪这片冰封的修罗场。 摇光那凝聚到极致、欲要毁天灭地的冰魄剑意,在那句“小摇光”出口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暖阳照射的冰川,猛地一滞!那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杀意,竟肉眼可见地开始消融、退散! 她周身狂暴冲突的冰火气息与粉红邪力,在这平凡老者温和目光的注视下,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平,迅速平息下去。体表跳跃的金红火星熄灭,混乱的粉红光晕收敛,只剩下纯粹的、略显虚弱的冰蓝寒气缭绕。嘴角那冰蓝与金红交织的诡异血迹,也悄然干涸。 她握剑的手微微颤抖,那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冰蓝古剑,第一次在她手中显得有些沉重。她缓缓垂下剑尖,冰蓝的眸子深处,万年玄冰般的冷硬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其下深藏的、难以置信的惊愕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师…师伯?”摇光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完全不复之前的冰冷决绝。她看着眼前这平凡得如同田间老农的身影,仿佛看到了久远记忆中某个模糊而温暖的轮廓。 “唉,可不就是我嘛。”老者摇摇头,浑浊的老眼扫过摇光苍白的脸色和依旧不稳的气息,又看了看她手中那柄寒气未散的剑,叹息中带着心疼,“瞧瞧你这丫头,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冰火冲撞,心魔缠身,连苗疆那些情情爱爱的玩意儿都沾上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语气带着长辈的责备,却又无比自然,仿佛摇光还是当年那个需要他提点的倔强小丫头。 “酒…酒剑仙前辈?!”洛清尘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失声惊呼,脸上那市侩的笑容彻底被狂喜和敬畏取代!他忙不迭地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晚辈逍遥宗洛清尘,拜见前辈!不知前辈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前辈恕罪!恕罪!”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这位可是传说中的人物!逍遥宗开山祖师的好友!真正的活化石! “酒…酒剑仙?!”真言长老手中的降魔杵差点脱手,宝相庄严的脸上只剩下纯粹的震撼,连忙双手合十,深深一礼,“阿弥陀佛!老衲真言,拜见前辈!前辈仙踪缥缈,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我的个乖乖…”孙百草正偷偷摸摸往怀里塞一小块刮下来的“玉髓芝”,闻言手一抖,差点把宝贝掉进冰窟窿里,小眼睛瞪得溜圆,连忙把东西藏好,搓着手,脸上堆起十二万分的谄媚笑容,“原来是酒剑仙老前辈!晚辈药王谷孙百草,久仰前辈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仙颜,实乃祖坟冒青烟啊!前辈您那‘醉千秋’…嘿嘿,不知还有没有存货?晚辈愿用毕生珍藏交换…” 他职业病又犯了,惦记起老者刚才提到的酒。 墨衍推了推他那勉强挂住的单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疯狂扫描着老者周身,嘴里喃喃自语:“能量波动…零?空间扰动…零?生命体征…与凡人无异?不符合逻辑…存在即悖论…无法解析…传说中的返璞归真?”他手指在虚空中划拉的速度快得出现了残影,显然陷入了巨大的认知冲击。 阿萝娜抱着她的桃花盅,小嘴微张,鹿眼里满是好奇。酒剑仙?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好像…比寨子里的大祭司还厉害?她看看摇光那瞬间老实下来的样子,又看看洛清尘他们毕恭毕敬的态度,下意识地把自己的盅往怀里藏了藏。 花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扑在欧卫身上的动作都忘了收回来。她看着那个挡下恐怖一剑、平凡无奇的老者,再看看摇光那副“见了家长”的别扭样子,小脑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她带来的藤甲女卫们更是面面相觑,翡翠色的瞳孔中满是敬畏,悄然收起了长矛和敌意。 欧卫躺在地上,感受着身上少女温软的触感和劫后余生的虚脱,脑子更是一片混沌。酒剑仙?摇光的师伯?这都哪跟哪啊?他努力想看清那老者的面容,视线却依旧模糊。 陆仁贾抱着玄龟包袱,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怀里的包袱发出一阵低沉的咕噜,似乎也带着某种敬畏。 老者——酒剑仙,对众人的反应浑不在意。他拄着竹杖,慢悠悠地踱步到摇光面前,浑浊的目光仔细打量着她,眉头微蹙:“丫头,你这冰魄剑心…怎么伤得这么重?根基都动摇了。还有这火气…焚天谷那老小子的真炎怎么跑到你身体里打架了?还有这粉不拉几的玩意儿…”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虚点在摇光心口位置,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粉红光晕,“…苗疆情蛊的邪力?虽然稀薄,但跟狗皮膏药似的沾在剑心上…你这丫头,几百年不见,玩的挺花啊?” 摇光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冰雪般的容颜上罕见地浮现出窘迫的红晕(虽然很淡)。她下意识地想反驳,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倔强地偏过头,闷声道:“…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酒剑仙眉毛一挑,竹杖在地上不轻不重地顿了一下,“我不管你,谁管你?当年你师父把你托付给我照看,结果你倒好,自己跑七星阁那冰窟窿里一蹲就是几百年!现在好了,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还差点一剑劈了人家妖寨的小圣女和你的…呃…”他目光扫过地上被花蕊护着的欧卫,又看看摇光那瞬间变得更加冰冷的脸色,话锋一转,“…劈了无辜之人!” 他浑浊的目光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扫过摇光微微颤抖的手指和体内依旧不稳的气息,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行了,别硬撑了。心魔反噬,冰火冲突,加上那点邪力作祟,再强行动用剑元,你这身修为怕是要废掉一半。过来!” 酒剑仙伸出一只枯瘦的手。 摇光身体一僵,冰蓝的眸子闪过一丝挣扎。她向来独来独往,冷傲孤绝,最不喜被人约束,更别提这种近乎命令的关怀。但体内翻腾的气血和剑心深处传来的阵阵刺痛,都在提醒着她强行压制伤势的代价。她看着老者那双浑浊却带着不容置疑关切的眼眸,仿佛看到了记忆深处某个早已模糊的、同样让她无法拒绝的身影。 最终,她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唇,极其缓慢地、带着十二分的不情愿,将自己冰凉的手,放入了酒剑仙温暖而粗糙的大手中。 就在两人手掌接触的刹那—— 嗡! 一股温润醇厚、如同窖藏千年美酒般的气息,顺着酒剑仙的手掌,无声无息地渡入摇光体内! 这股力量并非霸道的镇压,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包容与疏导之力。它如同最温和的暖流,迅速抚平摇光体内狂暴冲突的冰火真元,将它们强行分开、捋顺,各自归入沉寂的经脉深处。那股如同附骨之蛆般纠缠在剑心上的情蛊邪力,在这股醇和力量的冲刷下,如同烈日下的薄雪,迅速消融、瓦解,只留下一点极其微弱的印记,暂时蛰伏。而那翻腾的心魔,也被这股带着岁月沉淀的宁静气息所安抚,暂时沉寂下去。 摇光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流遍全身,之前如同被撕裂灼烧又冻僵的五脏六腑瞬间舒展开来,沉重的疲惫感和刺骨的寒意被驱散了大半。她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一缕血迹,但这血却是鲜红的,带着一丝冰寒杂质被逼出的意味。她那苍白如纸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丝淡淡的血色,周身紊乱的气息也迅速平复、稳固下来。 “师伯…”摇光感受着体内久违的平静,冰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低低唤了一声。 “哼,还知道叫师伯?”酒剑仙收回手,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从腰间摘下那个小红葫芦,拔开塞子,顿时一股浓郁醇厚、带着奇异灵韵的酒香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论剑坪上残留的“玄”气和各种驳杂味道。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发出满足的叹息,然后将葫芦随手递给摇光,“喏,压压惊,顺便把这点淤血漱漱口。‘醉千秋’的药力,比你那冰疙瘩强多了。” 摇光看着递到眼前的酒葫芦,又看看酒剑仙那不容拒绝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她没有像酒剑仙那样豪饮,只是小口抿了一下。辛辣中带着无尽回甘的醇厚酒液滑入喉咙,瞬间化作一股磅礴而温和的暖流,滋养着她受损的经脉和剑心,连带精神都为之一振。她眼中闪过一丝异彩,这酒…果然非凡品。 解决了摇光这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酒剑仙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浑浊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论剑坪,最后落在依旧跪坐在欧卫身边、一脸紧张的花蕊身上。 “小丫头,起来。”酒剑仙的语气温和了许多,“放心,有老夫在,没人再能伤着你和你的…嗯…恩公。”他特意在“恩公”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还促狭地瞥了旁边正小口抿酒的摇光一眼。 摇光端着酒葫芦的手微微一僵,冰蓝的眸子冷冷地横了酒剑仙一眼,仰头又灌了一口,仿佛要把那点不自在也一起咽下去。 花蕊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对着酒剑仙盈盈一拜,声音清脆带着感激:“花蕊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 “谢什么,举手之劳。”酒剑仙摆摆手,目光又投向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的欧卫,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小子,伤得不轻啊?冰火冲突,本源受创,还沾了情蛊的邪念…啧啧,你这体质,还真是个麻烦篓子。”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调侃,“不过,能让万妖林的小圣女带着全副身家来下聘,还差点引发一场仙妖大战…你小子,艳福不浅,麻烦也不小啊!” 欧卫好不容易在花蕊的搀扶下坐起身,听到这话,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前辈…您…您就别取笑晚辈了…这…这都是误会…” “误会?我看未必。”酒剑仙呵呵一笑,目光扫过那四个宝光四溢的大箱子,又扫过抱着桃花盅、一脸“我也有份”表情的阿萝娜,最后落在摇光那张冷若冰霜的侧脸上,捋了捋稀疏的胡须,“这世间的缘分啊,有时候比老夫酿的酒还醉人,也更容易上头。”他意有所指,摇光握着酒葫芦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好了好了,闲话少叙。”酒剑仙收回目光,看向洛清尘,“小洛子,你这论剑坪…啧啧,够热闹啊。老夫刚撕开空间过来,就闻到一股子…嗯…万年老龟的‘陈年佳酿’味儿,紧跟着就是剑气妖风乱飞…说说,怎么回事?域外魔头呢?老夫感应到那污秽魔气可还没散干净呢。” 提到正事,洛清尘脸上的谄媚立刻换成了愁苦和凝重,他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回禀前辈!事情是这样的…”他不敢怠慢,言简意赅地将污秽魔云突袭、五大派联手击溃魔云、阿萝娜追索情蛊、花蕊前来下聘、以及摇光失控引发冲突的前因后果快速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魔云虽被击溃,但核心似乎并未完全湮灭,以及逍遥宗此刻的惨状(重点描述星辰椅和青玉地砖的损失)。 “…原来如此。”酒剑仙听完,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凝重,“情蛊反噬,冰火冲突,再加上被魔气侵扰心神…难怪小摇光会失控。”他看了摇光一眼,后者面无表情地抿着酒,仿佛事不关己。 “至于那魔云…”酒剑仙眉头微蹙,拄着竹杖在论剑坪上踱了几步,浑浊的目光扫过那些残留的魔气焦痕和空间裂缝,“你们联手轰击,看似将其击溃,但域外天魔狡诈,其核心魔念最是难缠,如同附骨之疽。若不能彻底根除魔种,假以时日,必会卷土重来,甚至更为凶戾!” “前辈明鉴!”洛清尘连忙道,“晚辈等也忧心此事!只是那魔云核心溃散无踪,我等虽尽力搜索,却难觅其踪…” “难觅其踪?”酒剑仙停下脚步,浑浊的目光落向论剑坪中央那被摇光剑气洞穿的深不见底的冰霜孔洞,又似无意地扫过陆仁贾怀里的玄龟包袱,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未必?有些东西,藏得再深,也瞒不过…地头蛇的鼻子。” 他话音未落—— “咕噜噜…咕噜噜噜噜——!!!” 陆仁贾怀里那个一直相对安静的玄龟包袱,毫无征兆地剧烈鼓胀起来!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闷雷滚动般的急促鸣响!整个包袱皮都在疯狂震颤,一股比之前浓郁百倍、带着强烈不安与警示意味的“玄”气,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压抑不住地从缝隙中汹涌溢出! “地…底下!!” 玄龟虚弱却带着极度惊惶的意念,如同炸雷般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 “那…魔崽子…没死透!!” “它…它钻到…逍遥宗…地脉…深处了!!” “在…在…啃…啃护山大阵…的…根!!!” “还…还弄了个…恶心…的…魔阵…想…想…鸠占鹊巢!!!” “快…快…阻止它…不然…这山…都得…被它…啃塌…咕噜噜噜——!!!” 意念戛然而止,伴随着一声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脖子般的、带着无尽憋闷和惊恐的咕噜声!包袱皮猛地向内凹陷了一下,似乎玄龟在里面遭受了某种无形的冲击! 轰——! 一股更加浓郁、带着硫磺与腐朽气息的污秽魔气,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熔岩,猛地从论剑坪中央——那个被摇光剑气洞穿的冰霜孔洞深处,喷涌而出!直冲霄霄! 这魔气比之前的魔云更加凝练、更加污秽!其中夹杂着无数扭曲痛苦的灵魂面孔,发出无声的尖啸!更可怕的是,魔气喷涌的瞬间,整个逍遥宗的山体,都发出了一阵沉闷而痛苦的呻吟!护山大阵的光幕剧烈闪烁,发出刺耳的警报嗡鸣!地面剧烈摇晃,一道道巨大的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以论剑坪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 咔嚓!轰隆! 远处一座偏殿的屋顶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轰然坍塌!烟尘四起! “地脉震动!山基不稳!”墨衍镜片后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锐利,手指在虚空中划拉出一片残影,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空间结构应力异常!护山大阵核心节点能量输出骤降百分之四十!那魔物…在吞噬地脉灵力,破坏阵法根基!” “不好!”洛清尘脸色煞白,再也顾不上心疼他的星辰椅,“护山大阵若被毁,地脉被污,我逍遥宗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快!阻止它!” “阿弥陀佛!魔种深藏,祸患无穷!”真言长老降魔杵佛光大盛,口诵真言,试图以佛光镇压那喷涌的魔气。 孙百草也顾不得他的宝贝药材了,小眼睛死死盯着那喷涌魔气的孔洞,肉疼地摸出几颗黑乎乎、散发着刺鼻气味的丹药:“娘的!老夫的‘蚀魔丹’!便宜这魔崽子了!” 阿萝娜和花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呆了,下意识地靠近了欧卫。藤甲女卫们再次结阵,警惕地护在花蕊周围,翠绿的妖力对抗着弥漫的污秽气息。 摇光一把将酒葫芦塞回酒剑仙手里,冰蓝古剑瞬间入手,剑锋直指那魔气喷涌的孔洞!虽然伤势被暂时压制,但那双冰眸中的杀意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凛冽!这次,是真正的除魔卫道! 欧卫感受着脚下大地的剧烈震颤和那喷涌而出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污秽魔气,体内那微弱的混沌雏形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不受控制地加速旋转起来!一股源自本能的、混杂着厌恶与一丝奇异吸引力的躁动感,在他心头升起。肩头的桃花疤痕也在这魔气刺激下,再次隐隐发烫! “师伯!”摇光看向酒剑仙,声音清冷而坚定。 酒剑仙脸上的懒散和调侃早已消失无踪,浑浊的老眼中精光四射,如同沉睡的雄狮苏醒!他拄着翠绿竹杖,一步踏出,竟直接出现在那喷涌魔气的孔洞边缘!那看似普通的竹杖轻轻往地面一顿! 嗡! 一圈柔和的、却带着无上镇压之力的翠绿色光晕以竹杖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光晕所过之处,疯狂蔓延的地面裂缝如同被无形的大手强行捏合,瞬间弥合!喷涌的魔气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被强行压回了孔洞深处!整个逍遥山的剧烈震动,竟在这一顿之下,生生止住! “好…好厉害!”花蕊看得小嘴微张,眼中满是崇拜。 “返璞归真…言出法随…空间与地脉的掌控…”墨衍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狂热,手指划拉得快冒烟了,“数据!这是活生生的天道法则样本!” 酒剑仙没有理会众人的惊叹,他浑浊的目光如同穿透了厚重的地层,死死锁定着地脉深处某个方位,声音凝重如铁:“好狡猾的魔物!竟将魔阵核心寄生在了地脉灵枢之上,借助灵枢之力滋养自身,同时反噬地脉,污秽大阵!难怪能瞒过你们的探查!” 他猛地抬头,看向众人,语气斩钉截铁:“魔阵核心不除,地脉必毁!小洛子,立刻带路,去你逍遥宗的地脉核心枢纽!其他人,随老夫入地!斩魔!” “谨遵前辈之命!”洛清尘不敢怠慢,强压心中惊骇,立刻掐动法诀。论剑坪中央,一块巨大的、刻画着繁复阵纹的青玉地砖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幽深无比、散发着浓郁土灵气息的通道入口! “走!”酒剑仙竹杖一点,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率先没入通道! 摇光毫不犹豫,冰蓝剑光一闪,紧随其后! 真言长老口宣佛号,佛光护体,踏入通道。 “等等老夫!”孙百草肉疼地看了一眼那几个大箱子,一咬牙,也跟了进去。 墨衍推了推眼镜,镜片上符文流转,似乎在记录通道的空间坐标和能量参数,身形一晃,也消失在入口。 “恩公,我们也去!”花蕊看向欧卫,眼神坚定。她带来的藤甲女卫首领也点头示意,翠绿的妖力护住花蕊和欧卫。 阿萝娜抱着桃花盅,看看那幽深的地洞,又看看弥漫的魔气,小脸一苦:“怎么又要钻地洞啊…”但还是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陆仁贾抱着依旧咕噜作响、但气息明显萎靡了许多的玄龟包袱,哭丧着脸:“欧师兄!等等我啊!” 也连滚爬爬地冲进了通道。 幽深的地脉通道,蜿蜒向下,浓郁的土灵之气混杂着越来越重的硫磺与腐朽魔味扑面而来。通道壁上镶嵌着发光的萤石,映照着众人凝重的面容。 越往下,空气越加灼热污浊,大地的脉动声如同巨兽垂死的喘息,沉闷而痛苦。护山大阵的嗡鸣声在岩壁间回荡,带着一种不堪重负的悲鸣。 “就在前面!”洛清尘指着通道尽头一处豁然开朗的巨大地下空间,声音带着急切,“那里就是我逍遥宗护山大阵的地脉核心灵枢所在!” 众人冲出通道,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巨大的地下溶洞中央,原本应该是一方晶莹剔透、流淌着纯净地脉灵液的灵池。灵池中央,悬浮着一块巨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晶石——那便是护山大阵的核心阵眼,地脉灵枢! 然而此刻,灵池早已干涸龟裂!纯净的灵液被染成了粘稠污秽的墨绿色!无数扭曲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魔纹,从干涸的池底蔓延而出,如同活物般缠绕、包裹着中央那块巨大的白色晶石!魔纹如同心脏般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从晶石中抽取出一道道纯净的白色灵力,转化为更加污秽粘稠的墨绿魔液,滴落回池中,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白色晶石的光芒已经黯淡到了极点,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纹,仿佛随时会碎裂!溶洞的岩壁上,同样爬满了暗红色的魔纹,如同巨大的魔阵脉络,将整个空间都笼罩在一个邪恶的力场之中!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硫磺、血腥和灵魂腐朽的混合气味! 而在那被魔纹重重包裹的核心晶石上方,污秽的魔气正疯狂地汇聚、蠕动! 魔气之中,隐约可见一个极其庞大、令人毛骨悚然的轮廓正在凝聚成型! 那并非人形,而像是一只放大了千万倍的、狰狞恐怖的蜘蛛!八条由纯粹污秽魔气凝聚、布满了扭曲人脸和痛苦尖刺的节肢长腿正在缓缓伸展!长腿的末端,并非尖爪,而是一张张不断开合、流淌着涎水的恐怖口器!一个由无数扭曲旋转的旋涡组成的、巨大而模糊的头颅正在凝聚,旋涡中心,两点猩红邪恶的光芒如同地狱之眼,缓缓亮起,死死地盯住了闯入的众人!一股贪婪、暴虐、吞噬一切的恐怖魔威,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溶洞! 更让欧卫瞳孔骤缩的是—— 在那庞大魔蛛虚影的一条节肢上,魔气翻滚间,赫然镶嵌着一块巨大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寒芒的物体!那形状…那气息…赫然是当年在梦幻花谷,咬伤他手臂的那只噬金妖蛛的…残骸!只不过此刻这残骸被魔气侵染、异化,化作了魔蛛身体的一部分,散发着更加凶戾的气息! “噬…噬金妖蛛?!”欧卫失声惊呼,尘封的记忆瞬间被激活!梦幻花谷中那狰狞的巨蛛,淬毒的獠牙,手臂被划破的剧痛…还有那个被吓得瑟瑟发抖却倔强的小小花妖身影…这一切,竟然与眼前这恐怖的魔物联系在了一起?! “嘶——嘎!!!” 仿佛被欧卫的惊呼所刺激,那魔蛛虚影头颅中心的猩红魔眼猛地锁定了欧卫!发出一声混杂着金属摩擦与灵魂尖啸的恐怖嘶鸣!一股凝练如实质的污秽魔念,如同无形的毒刺,狠狠扎向欧卫的识海!它似乎对欧卫的气息…有着刻骨的仇恨! “不好!魔念冲击!”摇光脸色一变,冰蓝剑气瞬间爆发,斩向那道无形魔念! 与此同时,那庞大的魔蛛虚影彻底凝实!八条布满口器的魔肢猛地插入周围布满魔纹的岩壁! 轰隆隆——! 整个溶洞剧烈震动!岩壁上无数暗红魔纹瞬间亮起刺目的血光!一个覆盖了整个地下空间的庞大魔阵,被彻底激活!无数由污秽魔气凝聚的、形态扭曲的魔物,如同潮水般从魔阵的血光中嘶吼着爬出!带着毁灭一切生机的气息,朝着众人疯狂扑来! 魔阵核心,苏醒! --- (本章完) 第114章 冰凰泣血 “嘶——嘎!!!” 魔蛛那混杂着金属摩擦与灵魂尖啸的恐怖嘶鸣,如同亿万根淬毒的钢针,狠狠扎入所有人的识海!猩红的魔眼死死锁定欧卫,凝练如实质的污秽魔念,带着噬金妖蛛残骸对欧卫刻骨的仇恨,化作无形的毒刺,撕裂空气,直刺而来! “小心!”摇光清叱一声,反应快到了极致!冰蓝古剑几乎是随着她心念而动,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魄剑气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斩在那道无形魔念之上! 嗤啦——! 冰蓝剑气与污秽魔念碰撞,发出刺耳的消融声!剑气瞬间冻结了大片魔念,将其湮灭,但仍有几缕极其阴毒的意念,如同附骨之蛆,穿透了剑气的封锁,狠狠刺入欧卫的眉心! “呃啊——!”欧卫如遭重锤轰击,头颅猛地后仰!眼前瞬间被无尽的猩红与扭曲的痛苦幻象所充斥!噬金妖蛛狰狞的口器、淬毒的獠牙、梦幻花谷的迷离光影、花蕊惊恐的小脸…混杂着魔蛛那贪婪暴虐的意志,如同沸腾的毒浆,疯狂冲击着他本就脆弱的神魂!肩头桃花疤痕如同被点燃,灼热刺痛!体内那微弱的混沌雏形被这强烈的刺激彻底引爆,金红与冰蓝真元不受控制地狂暴冲突,试图抵御这灵魂层面的侵蚀! 他身体剧烈颤抖,口中发出痛苦的嘶吼,七窍之中,竟隐隐有黑红色的血丝渗出!整个人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这魔念彻底吞噬、同化! “恩公!”花蕊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就要扑上去。 “别动!”藤甲女卫首领厉声阻止,翠绿的妖力死死护住花蕊,“那魔念歹毒!沾之即腐!” “小子!守住心神!”酒剑仙浑浊的眼中精光爆射,竹杖就要点出! 但,有人比他更快! 就在那几缕阴毒魔念即将彻底淹没欧卫意识的刹那—— 一道冰蓝色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欧卫身前! 是摇光!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痛苦挣扎的欧卫,那双冰蓝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纯粹到极致的森然杀意,死死锁定着魔蛛头颅那两点猩红的魔眼!仿佛欧卫的痛苦,彻底点燃了她心中那沉寂万载的、名为守护的冰冷火焰! “孽!畜!” 摇光的声音,如同万载玄冰相互摩擦,带着斩断一切的锋锐与…一丝被压抑到极限的狂暴!她手中冰蓝古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剑身之上,古老的冰凰铭文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清越的凤鸣! 她双手握剑,剑尖直指魔蛛核心!周身冰魄剑意如同沸腾的冰川,疯狂注入剑身!恐怖的寒气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将周围扑来的低阶魔物瞬间冻结、粉碎!整个溶洞的温度骤降至绝对零度的边缘,连弥漫的魔气都似乎要被冻结! “冰魄!寂灭!” 冰冷的字眼如同死亡宣判!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璀璨与寒冷的冰蓝剑罡,从古剑剑尖喷薄而出!这剑罡不再是单纯的剑气,而是凝聚了摇光此刻所有意志、所有力量、甚至…所有被压抑情感的倾泻! 剑罡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冻结、凝固!时间都为之迟滞!那些从魔阵血光中爬出的、悍不畏死扑来的扭曲魔物,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墙,瞬间化为漫天冰晶粉末!污秽的魔气被剑罡蕴含的极致寒意强行冻结、粉碎! 剑罡的目标,只有一个——魔蛛头颅的核心,那两点猩红魔眼! 这一剑,是摇光含怒、含伤、含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欧卫受创而彻底爆发的滔天杀意,所斩出的巅峰一剑! “嘶——!!!” 魔蛛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猩红魔眼疯狂闪烁!八条布满口器的魔肢猛地插入魔阵岩壁!整个覆盖溶洞的巨大魔阵爆发出刺目的血光!无数暗红色的魔纹如同活物般蠕动、汇聚,在魔蛛头颅前方,瞬间凝聚成一面厚重无比、流淌着污秽粘液的、由无数痛苦灵魂面孔扭曲而成的巨大魔盾! 轰——!!!!!!!!! 冰蓝剑罡,狠狠撞在了污秽魔盾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两种极致力量最纯粹、最残酷的对撞与湮灭! 冰蓝与暗红的光芒疯狂交织、吞噬!刺目的光芒将整个巨大的地下溶洞照耀得如同白昼!恐怖的冲击波无声地扩散,所过之处,坚硬的岩壁如同豆腐般被层层削平、化为齑粉!整个逍遥山体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咔…咔嚓嚓… 污秽魔盾上,无数痛苦扭曲的灵魂面孔发出无声的尖啸,在极致冰寒下冻结、碎裂!盾面出现道道巨大的冰裂纹!但魔盾的核心,那流淌的污秽粘液却异常坚韧,死死抵挡着剑罡的侵蚀,同时疯狂抽取着下方地脉灵枢晶石的能量,进行修补! 摇光咬紧牙关,冰雪般的容颜上毫无血色,嘴角再次溢出鲜血(鲜红的),体内被酒剑仙暂时压制的冰火冲突和心魔反噬,在这毫无保留的极限爆发下,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反扑!焚天真炎的暴戾火星在她经脉中乱窜,与冰魄剑元疯狂冲突!心魔幻象夹杂着情蛊残留的粉红邪念,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剑心!剧烈的痛楚让她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但她那双冰蓝的眸子,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决绝!剑罡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凝练、更加璀璨!她死死地盯着魔盾后方那两点猩红的魔眼,仿佛要将那邪恶的存在彻底从世间抹除! 僵持!恐怖的僵持! 冰蓝剑罡与污秽魔盾如同两头上古巨兽在角力,每一次力量的碰撞都引发空间的哀鸣! “摇光师妹!撑住!”洛清尘看得心惊肉跳,手中玉算盘光芒大放,无数算珠虚影飞出,化作一道道坚韧的灵力锁链,缠绕在摇光周身,试图分担一丝压力,稳固她摇摇欲坠的身形。 “佛光普照!镇!”真言长老降魔杵杵地,金色佛光如同潮水般涌向魔盾,试图削弱其污秽之力。 “娘的!拼了!”孙百草肉疼地摸出一个紫金小葫芦,拔开塞子,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辛辣药气弥漫开来,“小丫头!张嘴!”他屈指一弹,一道紫金色的药液如同灵蛇般射向摇光微张的口中!那是他压箱底的“燃命续元丹”液,能在短时间内强行激发潜能,吊住性命! 摇光没有拒绝,药液入口,瞬间化作一股滚烫的洪流冲入四肢百骸!她闷哼一声,苍白如纸的脸上浮现一抹不正常的红晕,眼中冰蓝光芒大盛,手中剑罡再次暴涨三分!竟硬生生将魔盾又压得凹陷下去一大块! “好!有效!”墨衍镜片后的目光疯狂闪烁,手指在虚空中划拉,构建着魔盾的能量模型,“魔盾核心能量输出节点在左下方第三旋涡!防御强度下降百分之十七!摇光!集中力量攻击那里!” 摇光眸光一凝,心念催动,那磅礴的冰蓝剑罡如同有了灵性,瞬间分出一股更加凝练的冰寒洪流,如同冰凰探爪,狠狠抓向墨衍指出的魔盾弱点! “嘶嘎——!!!” 魔蛛发出更加凄厉疯狂的嘶鸣!猩红魔眼死死盯住摇光,充满了怨毒!它似乎也意识到摇光成了最大的威胁!魔盾猛地一缩一放,竟主动放弃了部分防御,硬抗了那冰凰探爪的一击! 噗嗤! 冰寒洪流狠狠刺入魔盾弱点,大片污秽粘液被冻结粉碎!魔盾剧烈震荡,光芒瞬间黯淡! 但就在这一刹那! 魔蛛那八条插入岩壁的魔肢,其中两条猛地从魔阵中抽出!魔肢顶端那两张流淌涎水的恐怖口器,如同蓄力已久的毒蛇,猛地张开到极限!两股凝练到极致、呈现出诡异暗金色的污秽魔光,带着撕裂空间、污秽万物的恐怖气息,如同两道毁灭死光,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瞬间跨越空间,一道直射摇光心口!另一道,竟阴险地绕了个弧线,射向摇光身后…那个刚刚从魔念冲击中勉强恢复一丝神智、正痛苦喘息着的欧卫! 围魏救赵!攻其必救! “卑鄙!”洛清尘目眦欲裂! “小心!”真言长老大惊! 摇光瞳孔骤缩!那射向她心口的暗金魔光,蕴含着足以重创甚至灭杀她的恐怖力量!她若回剑格挡或闪避,必然前功尽弃,甚至被反噬的魔盾力量重创!但若不挡…她身后…是那个刚刚脱离魔念侵蚀、毫无防备的欧卫! 时间仿佛被拉长!无数念头在摇光冰冷的心湖中炸开! 冰冷的理智在嘶吼:挡下攻击!自身为重!那半妖小子…生死有命! 但剑心深处,那道因守护而生的烙印,却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锐到撕裂灵魂的刺痛与…警告! 更深处,那被情蛊邪力引动、被魔念刺激、被眼前这半妖小子一次次搅乱心绪而压抑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复杂情绪…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这一刻,被那射向欧卫的毁灭魔光,彻底引爆! 不! 一个清晰到震耳欲聋的意念,瞬间压倒了所有冰冷的理智! 摇光甚至没有思考!她握剑的手没有丝毫动摇,那道璀璨的冰蓝剑罡依旧死死压制着魔盾!但她的身体,却在本能地、违背战斗常理地,猛地向后旋身! 噗嗤——!!! 那道射向她心口的暗金魔光,狠狠贯入了她因旋身而暴露出的…左肩胛! 鲜血,瞬间染红了她冰雪般的衣衫!那鲜血并非鲜红,而是呈现出一种刺目的、冰蓝与金红交织的诡异色泽!恐怖的污秽魔力和焚天真炎的暴戾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疯狂钻入她的伤口,沿着经脉肆虐! “呃…!”摇光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身体猛地一颤!握剑的手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抖动!压制魔盾的剑罡瞬间黯淡了数分!她那张冰雪雕琢的容颜,因剧痛而扭曲,嘴角溢出的鲜血也变成了冰蓝与金红混杂的诡异颜色! 然而,她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借着旋身的惯性,她左手闪电般探出,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最后一丝冰魄剑元,化作一面小巧却坚韧无比的菱形冰晶盾牌,精准无比地挡在了那道射向欧卫的暗金魔光之前! 砰——!!! 冰晶盾牌应声而碎!但终究是迟滞了魔光一瞬!剩余的魔光威力大减,擦着欧卫的耳畔射入后方的岩壁,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欧卫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夹杂着毁灭的气息擦面而过,死亡的阴影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他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摇光那染血的、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纤细背影!以及她左肩胛处,那触目惊心、正不断渗出诡异冰金血液的恐怖伤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魔蛛的嘶鸣,魔物的咆哮,其他人的惊呼…一切声音都仿佛远去。 欧卫的眼中,只剩下那抹染血的冰蓝。 是她…替自己挡下了这必杀的一击? 这个…视自己如蝼蚁、如麻烦、如妖孽…恨不得一剑劈了自己的…冷冰冰的女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惊、茫然、愧疚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刺痛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狠狠冲垮了他的心神!比他之前承受的任何魔念冲击都要猛烈! “摇…摇光…”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声音嘶哑干涩,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摇光没有回头。 她甚至没有去看自己肩胛处那恐怖的伤口。 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神经,魔气的侵蚀、焚天真炎的反噬、冰魄剑元的溃散、心魔的狞笑…所有伤势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但她那双冰蓝的眸子,却死死地盯着前方那因她剑罡减弱而开始反扑的污秽魔盾!以及魔盾后方,那两点闪烁着得意与怨毒的猩红魔眼! 冰冷的杀意,如同回光返照般,在她眼中燃烧到了极致!甚至压过了所有的痛楚! “孽畜…你…高兴得…太早了…” 摇光的声音,如同碎冰摩擦,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她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也凄美到极致的弧度。 她猛地松开了握剑的右手! 那柄与她心神相连的冰蓝古剑,并未坠落。反而发出一声悲怆而决绝的清越剑鸣,悬浮在她身前,剑尖直指魔盾核心! 摇光染血的双手,以一种超越极限的速度,在胸前结出一个古老而繁复的剑印!每一个手印的变化,都牵动着她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也带出更多的冰金血液!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极寒气息,猛地从她身上爆发开来!这股气息,甚至超越了之前的冰魄剑意,带着一种血脉源头的威压! 唳——!!! 一声清越、孤高、仿佛能穿透九霄云外的凤鸣,毫无征兆地在摇光体内响起!这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一种源自血脉灵魂的共鸣! 随着这声凤鸣,摇光周身爆发出刺目的冰蓝色光华!她的身影在光华中变得模糊、拉长!一头冰蓝色的、虚幻而华美的巨大凰鸟虚影,在她身后缓缓凝聚、展翅! 冰凰虚影! 这虚影虽然模糊,却带着无上的威严与极致的寒冷!溶洞内所有的寒气仿佛找到了君王,疯狂地向它汇聚!连那污秽魔盾散发的血光都似乎被冻结、压制! “以我…冰魄…” “燃我…剑心…” “唤汝真名…” “万古…冰凰!” 摇光的声音,如同古老的咒言,每一个字都带着她的精血与神魂之力!她结印的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泣!血!霜!天!” 最后的四个字,如同泣血的呐喊! 悬浮在她身前的冰蓝古剑,发出一声哀鸣般的剑吟,剑身之上古老的冰凰铭文瞬间亮到极致,化作一道流光,猛地投入她身后那巨大的冰凰虚影之中! 唳——!!! 冰凰虚影发出一声更加嘹亮、带着无尽悲怆与决绝的凤鸣!它那虚幻的双翼猛地一振!无数由最纯粹冰魄之力凝聚的、如同冰晶凤凰翎羽般的恐怖寒流,如同九天银河倾泻,带着冻结万物、泣血霜天的毁灭意志,狠狠轰向那面污秽魔盾!轰向魔盾后方那两点猩红的魔眼! 这一次,没有任何僵持! 冰凰泣血,霜天寂灭! 那面刚刚还在反扑的污秽魔盾,在这蕴含着摇光本源精血、神魂之力以及远古冰凰血脉气息的终极一击面前,如同烈阳下的薄冰,连一息都未能支撑,瞬间被冻结、粉碎、化为漫天冰蓝色的晶尘! 冰晶凤凰翎羽般的寒流去势不减,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狠狠灌入魔蛛那两点猩红的魔眼之中! “嘶嘎——嘎嘎嘎嘎——!!!” 魔蛛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到扭曲变形的恐怖尖啸!那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与…恐惧!猩红的魔眼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琉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冰裂纹!恐怖的寒气顺着魔眼疯狂侵入它庞大的魔气躯体! 咔嚓!咔嚓!咔嚓! 魔蛛那由污秽魔气凝聚的庞大身躯,从头部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冰蓝色的寒霜覆盖、冻结、崩裂!八条插入魔阵岩壁的魔肢剧烈抽搐、冻结、碎裂!下方那块被魔纹重重包裹的地脉灵枢晶石,表面的黑色裂纹也被这极致的寒气暂时冻结,停止了蔓延! 整个覆盖溶洞的巨大魔阵,血光瞬间黯淡下去!那些从魔阵中爬出的扭曲魔物,如同失去了力量源泉,动作变得迟滞、僵硬,然后被残留的寒气冻结、粉碎! 成功了?! 洛清尘、真言长老等人眼中爆发出狂喜! 然而—— 噗——!!! 摇光身后那巨大的冰凰虚影,在发出这泣血一击后,发出一声哀鸣,瞬间变得黯淡透明,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了几下,轰然消散! 摇光本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和灵魂,身体猛地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口中喷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一团混杂着冰晶碎屑和金红火星的诡异雾气!她肩胛处的伤口,冰蓝与金红的光芒疯狂冲突、湮灭,如同一个失控的能量旋涡,疯狂吞噬着她的生机!她的脸色,已不是苍白,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死灰!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 强行燃烧精血、神魂,引动血脉深处尚未完全觉醒的冰凰之力,施展这远超自身负荷的禁术…代价,是她的命! “摇光师妹!”洛清尘肝胆俱裂,飞扑过去! “师姐!”天璇天玑失声痛哭! “丫头!”酒剑仙浑浊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骇然,竹杖点出,一道醇和的暖流瞬间渡入摇光体内,试图稳住她溃散的生机!但他立刻发现,摇光体内的情况比想象的更糟!冰火本源因禁术彻底失衡暴走,相互湮灭!心魔在虚弱中反扑!情蛊邪力死灰复燃!更可怕的是那魔气与焚天真炎混杂的侵蚀之力,正在疯狂破坏她的经脉和剑心!如同一个千疮百孔、即将爆炸的熔炉! “生机溃散…本源冲突…神魂重创…还有魔气与火毒攻心…”孙百草只看了一眼,小脸就变得煞白,声音都在发抖,“神仙难救!神仙难救啊!” “不!恩公!救救她!快救救她!”花蕊看着摇光那凄惨的模样,急得眼泪直流,下意识地看向欧卫。 而此刻的欧卫…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倒下的、染血的冰蓝色身影。 看着她苍白死灰的面容。 看着她肩胛处那恐怖的能量旋涡伤口。 看着她微弱得如同游丝的气息。 那个…强大、冰冷、高傲、视他如无物的摇光圣女… 那个…差点一剑劈了阿萝娜和花蕊的疯女人… 那个…刚才…用身体替他挡下致命一击的…背影… “摇…光…” 欧卫喃喃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一股难以形容的、比魔念冲击更猛烈千百倍的剧痛,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脏!那痛楚,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撕裂感!仿佛有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正在他眼前…飞速流逝、破碎! 愧疚?悔恨?茫然?还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更不愿深究的…如同被剜去心脏般的…剧痛?! “呃啊——!!!” 欧卫猛地抱住了头颅,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痛苦嘶吼!这嘶吼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怆与…暴戾! 他体内那早已被魔念刺激、被摇光重伤景象彻底点燃的混沌雏形,在这一刻,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催化剂,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膨胀!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乱而原始的吞噬之力,猛地从欧卫身上爆发开来!如同一个骤然成型的黑洞! 金红与冰蓝的真元不再是冲突,而是在混沌雏形的强行统御下,化作一股灰蒙蒙、却又蕴含着恐怖撕扯力量的混沌气流,以他为中心,席卷而出! 首当其冲的,便是周围弥漫的、被冰凰之力重创后变得稀薄迟滞的污秽魔气!这些魔气如同遇到了克星,被那灰蒙蒙的混沌气流疯狂撕扯、吞噬、卷入欧卫体内!连带着那些被冻结的魔物残骸、崩碎的魔阵能量碎片…统统被这股恐怖的吞噬之力所吸引! “混沌…吞噬?!”墨衍镜片后的目光爆发出骇然的光芒,“他…他在强行吸收魔气?!他疯了吗?!” “不好!魔气入体,万劫不复!”真言长老脸色剧变。 “小子!停下!”酒剑仙一边全力稳住摇光生机,一边厉声喝止! 但欧卫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双目赤红与冰蓝疯狂交替,肩头的桃花疤痕灼热如烙铁,整个人被灰蒙蒙的混沌气流包裹,如同一个行走的灾难旋涡!他死死地盯着那被冰凰之力重创、正在崩溃冻结的魔蛛残躯,眼中只剩下疯狂的暴戾与…一种近乎本能的吞噬欲望! “死!!!”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身形化作一道灰蒙蒙的流光,带着恐怖的吞噬风暴,悍然撞向魔蛛那冻结碎裂的头颅核心! --- (本章完) 第115章 红尘道成 “死!!!” 欧卫那一声裹挟着混沌风暴的咆哮,如同濒死凶兽最后的嘶吼,撕裂了溶洞中残留的冰寒死寂!他整个人化作一道灰蒙蒙、吞噬一切的混沌流光,带着玉石俱焚的暴戾,悍然撞向魔蛛那被冰凰之力重创、正在冻结崩裂的头颅核心! “小子!不可!” “恩公!快停下!” “混沌吞噬!自取灭亡!” 惊呼声此起彼伏! 然而,晚了! 轰——!!! 灰蒙蒙的混沌气流,狠狠撞上了魔蛛冻结的头颅!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亿万张砂纸同时摩擦琉璃的刺耳声响! 那冻结的、由污秽魔气凝聚的魔蛛头颅,在接触到混沌气流的瞬间,竟如同遇火的蜡油,开始疯狂地消融、瓦解!无数被冻结的魔念、污秽的能量碎片、连同魔蛛核心那两点即将熄灭的猩红魔眼,都被这股恐怖而原始的吞噬之力强行撕扯、卷入欧卫体内那疯狂旋转的混沌气旋之中! “嘶…嘎…”魔蛛残存的本能发出最后一声微弱的、充满不甘与恐惧的哀鸣,庞大的身躯彻底崩散,化为一股更加浓郁的污秽洪流,被混沌旋涡鲸吞! 吞噬!疯狂的吞噬! 欧卫的身体成了风暴的中心!灰蒙蒙的混沌气流如同饥饿了亿万年的饕餮巨口,不仅吞噬着魔蛛的残骸,更贪婪地撕扯着溶洞中弥漫的、被冰凰之力削弱后的残余魔气!连带着那些被冻结的魔物碎块、崩裂的魔阵能量碎片…一切蕴含能量的东西,都被这股力量强行卷入! “呃啊啊啊——!!!” 欧卫发出更加痛苦、更加非人的嘶吼!他双目赤红与冰蓝疯狂闪烁,几乎失去了人形!肩头的桃花疤痕灼热得仿佛要燃烧起来,释放出妖异的粉红光芒,试图抵抗这恐怖的吞噬!体内那刚刚成型的混沌气旋,在如此狂暴的能量灌注下,如同被吹胀到极限的气球,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金红与冰蓝的真元在混沌的裹挟下剧烈冲突、湮灭,每一次碰撞都如同在他体内引爆一颗炸弹! 皮肤寸寸龟裂,鲜血混合着灰蒙蒙的混沌气息渗出!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他整个人如同一个即将被撑爆、被撕裂的能量容器,气息狂暴混乱到了极点!一股毁灭性的波动,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扩散开来! “完了!他要被撑爆了!”孙百草小脸煞白,肉疼地摸出几颗保命的丹药,却又不敢靠近那恐怖的混沌风暴。 “能量过载指数突破临界点!混沌雏形结构不稳定!随时可能引发殉爆!波及范围…整个地脉核心!”墨衍镜片疯狂闪烁,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必须立刻压制!或者…疏导!” “阿弥陀佛!”真言长老降魔杵杵地,佛光大盛,试图以佛门清音镇压欧卫狂暴的心神,“施主!守住本心!莫被魔念吞噬!” “师伯!快救他!”摇光微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焦急。她被酒剑仙以醇和力量护住心脉,勉强吊住一丝生机,此刻却挣扎着看向那风暴中心的身影,冰蓝的眸子里满是担忧。替他挡下那一击,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冰冷外壳,只剩下最本能的关切。 “这小子…在玩火啊!”酒剑仙浑浊的眼中精光爆射,他一手维持着渡入摇光的生机,另一只握着翠绿竹杖的手猛地抬起!竹杖顶端的红葫芦无风自动,一股醇厚如千年老酒的奇异力量开始凝聚! 然而,就在酒剑仙即将出手干预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道极其微弱的、带着无尽悲悯与红尘烟火气息的意念波动,如同春风化雨,无声无息地拂过那狂暴混乱的混沌风暴中心! 这意念,并非来自外界! 而是来自…欧卫自身! 就在他身体即将被狂暴能量撑爆、神魂即将被魔念彻底吞噬的绝境边缘,他混乱的意识深处,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开迷雾! 无数纷乱的画面、声音、情感碎片…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疯狂闪现、碰撞、最终…定格! ——梦幻花谷,绚烂的醉梦紫罗兰下,小花妖花蕊惊恐却倔强的小脸,她捧着玉瓶,眼中是对母亲最纯粹的担忧… ——青牛镇外,误入桃花溪,被妖异瘴气迷惑,一剑斩出后,那模糊消散的少女意念尖叫中,似乎也带着一丝未尽的遗憾与痛苦… ——逍遥宗论剑坪,苗疆圣女阿萝娜赤着雪足,指着他鼻子骂“负心汉”,清澈鹿眼里燃烧的怒火下,是情蛊反噬带来的锥心之痛与执念… ——七星阁冰窟,摇光那冰冷刺骨、视他如蝼蚁的眼神… ——护山大阵前,摇光那万载玄冰般的面容上,因他捏碎玉符而裂开的一丝惊愕与…不易察觉的慌乱… ——混沌雏形初成,摇光指尖冰晶算盘碎裂时,那复杂到难以解读的眼神… ——情蛊反噬,摇光被邪力引动心魔,冰眸中燃烧的滔天怒火与…一丝被无限放大的酸涩… ——最后…是那道染血的冰蓝背影!义无反顾地旋身,为他挡下那毁灭魔光!左肩胛处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倒下的瞬间,那死灰般的面容和微弱如游丝的气息… 愧疚、茫然、愤怒、不甘…这些激烈的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在绝境的压迫下,与那缕微弱的红尘悲悯意念碰撞、交融… 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如同黑暗中划破天际的闪电,猛地劈开了他混沌的心神! 情…是什么? 是花蕊千里下聘、以妖身许配的报恩执念? 是阿萝娜情蛊相连、追索本源的痛苦纠缠? 还是…摇光那冰冷外壳下,一次次因他而起的失控、怒火、乃至…最后那泣血霜天、舍身一挡中,所蕴含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正视的…守护与…悸动? 恩…是什么? 是随手相助后,被妖族奉上全副身家的厚重回报? 还是那一次次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虽然方式粗暴)、最终却为他重伤濒死的…冰冷守护? 仇…是什么? 是对噬金妖蛛、对域外魔物刻骨的恨意? 还是对这不公命运、对这冰冷仙道法则的愤怒咆哮? 红尘万丈,恩怨情仇,爱恨交织…这看似纷繁复杂的牵绊与枷锁… 这让他痛苦、迷茫、挣扎的一切… 难道…不正是构成这鲜活世界、构成他“活着”本身…最真实、最无法割舍的…根基吗?! “我…不是冰…也不是火…” “更不是…那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仙!” 欧卫混乱的意识深处,一个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在呐喊。 “我是…” “行走在这万丈红尘…” “尝尽这人间百味…” “背负着恩情…也纠缠着孽缘…” “有恨…更有…” “…有愧…更有…不舍的…” “…人!!!” 轰——!!! 就在这念头通达、明悟本心的刹那! 他体内那狂暴冲突、即将爆炸的混沌气旋,如同被注入了最核心的“道”之真意,猛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再是混乱无序的撕扯与湮灭! 金红的焚天真炎,不再暴戾焚天,而是化作一股温暖、蓬勃、带着无尽生机的红尘烟火! 冰蓝的极寒之气,不再死寂冻魂,而是化作一股清凉、沉淀、映照世间百态的澄澈心泉! 那妖异的桃花邪念,不再魅惑侵蚀,而是化作一缕若有若无、缠绕于烟火心泉之上的…情丝牵绊! 连那被强行吞噬、疯狂挣扎的污秽魔念,都在那红尘烟火与澄澈心泉的交融冲刷下,如同投入熔炉的杂质,被强行炼化、剥离出最精纯的负面能量本源,融入混沌! 灰蒙蒙的混沌气流,瞬间褪去了狂暴与混乱,变得温润而内敛!一种难以言喻的、包容万象却又超然物外的奇异道韵,从欧卫身上弥漫开来!那是一种扎根于红尘万丈,却又隐隐超脱其上的…大自在! 他龟裂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渗出的鲜血化为淡淡的金色光点融入体内。狂暴混乱的气息如同退潮般迅速平复、稳固,继而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缓缓攀升! 一股温润、醇和、仿佛沉淀了无尽岁月红尘气息的奇异波动,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以欧卫为中心,无声地荡漾开来,瞬间扫过整个溶洞! 嗡——!!! 溶洞中残留的所有污秽魔气,如同遇到了克星,在这股红尘道韵的冲刷下,发出“滋滋”的消融声,迅速淡化、消散!那些被魔阵侵蚀的暗红魔纹,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寸寸断裂、化为飞灰!连那布满黑色裂纹、被魔气污染的地脉灵枢晶石,表面污秽的墨绿色都迅速褪去,重新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虽然裂纹仍在,但那股勃勃生机正在缓慢恢复! 整个溶洞,仿佛被一场温润的春雨洗礼过,虽然依旧狼藉,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污秽与绝望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包容、带着人间烟火气的宁静道韵。 “这…这是…”洛清尘张大了嘴,手中的玉算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红尘…道韵?!”真言长老捻着佛珠的手僵在半空,宝相庄严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呆滞的震撼,“以情入道?以恩仇为基?融红尘万丈…铸混沌仙基?!这…这怎么可能?!” “道成了!他…他竟然在吞噬魔气、濒临爆体的绝境下…悟了?!还…还成功了?!”孙百草小眼睛瞪得溜圆,下巴差点掉下来,随即猛地一拍大腿,满脸狂喜,“妙啊!妙啊!混沌仙基!蕴含红尘道则的混沌本源!这…这是活生生的天道标本!无价之宝!无价之宝啊!小子!以后你就是老夫的…呃…重点研究对象!”他看向欧卫的眼神,比看到那几箱子妖族圣药还要炽热百倍! 墨衍的镜片早已在刚才的能量冲击下碎裂,但他毫不在意,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欧卫,手指在虚空中划拉的速度快得只剩一片光影,嘴里语无伦次:“能量形态质变!混沌属性稳定!道则波动…解析失败…层次太高!变量…所有变量都指向一个结果…他…他踏入了…那个传说中的…门槛?!” “恩公…你…你没事了?”花蕊破涕为笑,看着风暴平息后,气息变得温润平和、周身笼罩着奇异道韵的欧卫,眼中满是惊喜和崇拜。 阿萝娜抱着桃花盅,鹿眼瞪得大大的,小嘴微张:“他…他身上那股讨厌的魔气没了…反而…反而有种…让人很舒服…又有点心慌的感觉?”她肩头的桃花印记微微发烫,似乎对欧卫身上那缕若有若无的情丝道韵产生了奇特的共鸣。 陆仁贾抱着气息萎靡、但咕噜声明显轻松了不少的玄龟包袱,喃喃道:“欧师兄…这是…成仙了?” “…红尘…道成…”玄龟虚弱却带着无尽感慨的意念幽幽响起,“半妖…小子…了不得…” “…跳出了…非冰即火…非人非妖…的…樊笼…” “…以这…万丈红尘…恩怨情仇…为薪柴…” “…点燃了…独属于他的…混沌道火…” “…这条路…古未有之…” “…前途…未卜…” “…但…此刻…” “…他…已非凡俗…” 风暴彻底平息。 欧卫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眸子,不再是赤红与冰蓝的疯狂交替,而是一种沉淀了岁月、包容了万象的…温润的灰色。如同最深沉的黎明前夜,又如同饱经沧桑的古井,深邃而平静。眼神扫过之处,再无之前的迷茫、暴戾或挣扎,只有一种洞悉世事后的淡然,以及…一丝深藏眼底的疲惫与…悲悯。 他身上的气息彻底稳固下来,温润内敛,却又深不可测。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与天地自然、与这万丈红尘隐隐共鸣的奇异韵律。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被酒剑仙护住、气息微弱如游丝的摇光身上。 那染血的冰蓝身影,苍白死灰的面容,肩胛处依旧在微弱冲突的冰金能量旋涡…如同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刺入他刚刚稳固的道心深处。那沉淀的红尘道韵,也因这一眼而泛起一丝清晰的涟漪。 “前辈…”欧卫开口,声音平和温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她…怎么样了?”他迈步向前,脚步沉稳,周身那温润的红尘道韵自动排开了溶洞中残留的污浊气息,所过之处,连破碎的岩石都似乎焕发出微弱的生机。 酒剑仙浑浊的老眼深深看了欧卫一眼,那眼神复杂,有惊叹,有欣慰,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他缓缓收回渡入摇光体内的醇和力量,沉声道:“很不好。冰火本源因禁术彻底失衡暴走,相互湮灭,根基已损。心魔在虚弱中反扑,剑心蒙尘。苗疆情蛊的邪力如同附骨之疽,死灰复燃。最麻烦的,是那魔气与焚天真炎混杂的侵蚀之力,如同跗骨之蛆,正在疯狂破坏她的经脉和剑心本源…生机…如同风中残烛。”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欧卫的心上。他平静的灰色眼眸深处,那丝悲悯与痛楚清晰可见。 “可有…解法?”欧卫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微微绷紧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难!难如登天!”孙百草抢着回答,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这几种伤势,任何一种都足以要命!现在全凑在一起,还相互纠缠恶化!神仙来了也得摇头!除非…” “除非什么?”欧卫的目光转向孙百草。 “除非能找到传说中的‘阴阳混沌泉’!”孙百草语速飞快,眼中闪烁着医者的狂热,“传说此泉生于天地未分、混沌初开之地!泉水蕴含最本源的阴阳混沌之力,能调和一切冲突,滋养一切本源,净化一切邪秽!若能用此泉洗涤她的经脉、滋养她的剑心、中和冰火冲突、净化魔气火毒…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阴阳混沌泉?”洛清尘皱眉,“此等神物,只存在于上古传说之中,早已绝迹万年!何处去寻?” “是啊,虚无缥缈,比登天还难!”孙百草也泄了气。 “未必。”一直沉默的墨衍忽然开口,他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镜片早碎了),目光锐利地看向欧卫,“混沌泉虽难寻,但…眼前不就有一个…刚刚铸就了混沌仙基、身负最本源红尘混沌之力的人吗?” 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欧卫身上! 对啊!阴阳混沌泉难寻,但欧卫此刻身负的,正是融合了冰火本源、红尘道则、初步成型的混沌仙元!其本质,或许比传说中的混沌泉更为玄妙! 欧卫灰色的眼眸微微一亮,随即又看向酒剑仙:“师伯…此法…可行?” 酒剑仙捋了捋稀疏的胡须,浑浊的眼中精光闪烁,缓缓点头:“理论可行。你此刻的混沌本源,蕴含调和冲突、滋养万物的红尘道韵,正是压制她体内暴走力量的克星。但…”他话锋一转,语气凝重,“风险极大!” “她体内力量冲突太过暴烈,如同即将爆炸的熔炉!你的混沌之力虽能调和,但若贸然注入,稍有不慎,非但救不了她,反而可能引火烧身,将你自身也卷入那毁灭漩涡!轻则道基受损,重则…与她一同形神俱灭!” “而且,”酒剑仙看向欧卫肩头那依旧灼热的桃花疤痕,“你自身情蛊邪念虽被炼化融入道韵,但根源未除。她的情蛊邪力也蛰伏剑心。两股同源邪力若在你为她疏导时产生共鸣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更重要的是…”酒剑仙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仿佛要看透欧卫的内心,“救她,需要你以自身本源混沌之力,深入她的心脉剑心,梳理调和那千疮百孔、濒临崩溃的力量…这意味着…你的力量、你的道则、甚至你的部分心神…将与她的冰魄剑心、她的神魂…产生最深层次的交融与共鸣!” “红尘混沌,与万载冰心…” “恩怨情仇,与孤高剑意…” “如此截然不同的道…如此复杂纠缠的念…” “在此刻,以这种方式强行交融…” “稍有不谐,便是道则冲突,神魂俱焚!” 酒剑仙的声音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溶洞内一片死寂。 这已不仅仅是救人,更是一场凶险万分的道争!一场关乎两人性命、甚至道途的豪赌! 欧卫沉默着。 他灰色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摇光那张毫无生气的脸,脑海中闪过与她相关的所有画面——冰冷的厌恶、失控的怒火、被引动的酸涩、以及最后…那染血的、决绝的背影。 红尘万丈,恩怨情仇…这就是他的道基。 而她,这个视他如麻烦、如妖孽、却又一次次因他而失控、最终为他挡下死劫的…冷冰冰的女人…早已是他这红尘道中,无法割舍、也无法回避的一环。 救她,凶险万分,九死一生。 不救…他的道心…能安吗? 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欧卫缓缓抬起头,灰色的眼眸中再无一丝犹豫,只剩下沉淀如古井的平静与坚定。他对着酒剑仙,也对着所有人,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溶洞中: “告诉我,该如何做。” 没有慷慨激昂的誓言,只有最朴素的决心。 酒剑仙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激赏,随即化为凝重:“需要一处极寒与极热交汇、且蕴含磅礴生机的灵枢之地!以此地之力为引,护持你们二人肉身不毁!同时,需要至少三位修为深厚者,分别护住你二人的心脉、识海、以及疏导那冲突最烈的冰火本源节点!为你争取时间,让你能全力以混沌本源梳理她体内乱局!” 他目光扫过众人:“小洛子,你逍遥宗地脉灵枢虽被魔气污损,根基仍在,且受混沌道韵冲刷,正在恢复,勉强可作灵枢之地!你持宗主令,立刻调动所有残余的地脉灵力,构筑冰火两极灵域!” “是!前辈!”洛清尘精神一振,立刻掐诀,宗主令牌光芒大放,沟通那正在缓慢恢复白光的地脉灵枢晶石。 “孙老鬼!”酒剑仙看向孙百草,“你精通药石,负责护住这丫头的心脉!用你最好的吊命丹药,务必在她体内冲突被引动时,护住她最后一缕生机不散!” “包在老夫身上!”孙百草肉疼地摸出一个紫金色的玉瓶,倒出三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浓郁药香和生命气息的丹药,“‘三转还魂丹’!老夫压箱底的棺材本!丫头,你可要争气啊!”他小心翼翼地将丹药以真元包裹,悬浮在摇光心口上方。 “墨家小子!”酒剑仙看向墨衍,“你心思缜密,擅长能量疏导与模型推演!由你负责护持欧小子的识海!同时监控他们二人力量交融的节点,一旦发现失控迹象,立刻预警并尝试强行分流!” “明白!”墨衍眼中精光闪烁,立刻盘膝坐下,双手在虚空中划拉,无数无形的能量丝线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连接到欧卫和摇光的眉心,开始构建复杂的能量监控模型。 “大师!”酒剑仙最后看向真言长老,“佛门清音,最能镇压心魔邪念!由你坐镇中枢,以佛光笼罩全局,压制她剑心中反扑的心魔和蛰伏的情蛊邪力!同时稳住欧小子道心中的那缕情丝,莫要让它们共鸣作乱!” “阿弥陀佛!老衲责无旁贷!”真言长老盘膝坐定,降魔杵悬浮身前,口诵真言,柔和而坚韧的金色佛光如同大网,将欧卫和摇光缓缓笼罩。 “至于你们…”酒剑仙看向花蕊、阿萝娜和藤甲女卫们,“守住洞口!任何人不准打扰!地脉异动尚未平息,外面可能还有魔气残留滋生的小魔物!” “是!”花蕊立刻点头,指挥藤甲女卫在溶洞入口处结阵守护。 阿萝娜抱着桃花盅,看了看摇光,又看了看欧卫,小嘴抿了抿,也站到了花蕊身边,翠绿的妖力与苗疆的蛊光隐隐呼应。 “师伯,那您…”欧卫看向酒剑仙。 “老夫?”酒剑仙呵呵一笑,拔开小红葫芦的塞子,灌了一大口“醉千秋”,浑浊的眼中精光四射,“老夫负责…给你们兜底!万一你们这些小娃娃玩脱了,老夫拼着损耗点本源,也得把你们从鬼门关捞回来!”他看似随意地拄着竹杖站在一旁,但一股沉凝如山、浩瀚如海的气息已隐隐锁定了欧卫和摇光。 一切准备就绪! 洛清尘低喝一声:“冰火两极!起!” 嗡! 地脉灵枢晶石光芒大放!残余的地脉灵力被疯狂抽取,在干涸的灵池上方,迅速构筑起两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能量旋涡!一个冰蓝刺骨,散发着绝对零度的寒意!一个金红灼热,如同熔岩核心!两个旋涡相互吸引、排斥,在灵池中央形成了一个微妙平衡的、冰火交织的奇异区域! “就是现在!”酒剑仙沉声道。 欧卫深吸一口气,灰色的眼眸中红尘道韵流转。他不再犹豫,俯身,动作轻柔却无比坚定地将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摇光横抱而起。 入手处,冰冷而轻盈,仿佛抱着一块即将碎裂的寒玉。那肩胛处恐怖的伤口依旧在微弱地冲突着,冰蓝与金红的光芒每一次闪烁,都让欧卫的心跟着抽紧。 他抱着她,一步一步,沉稳地踏入那冰火交织的奇异灵域中央。 冰寒刺骨!灼热焚身! 两股极致的能量瞬间包裹了他!但他周身那温润的红尘混沌道韵自动流转,如同最坚韧的屏障,将侵袭而来的冰火之力缓缓调和、吸纳,化为滋养自身的养分。 他缓缓盘膝坐下,将摇光轻柔地置于自己身前,让她背对着自己,靠在自己怀中。这个姿势,能让他清晰地看到她苍白死灰的侧脸,也能让他双手抵在她后心,最大限度地接触她体内冲突的核心。 肌肤相触的瞬间,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毁灭气息的混乱能量,如同毒蛇般顺着他的手掌狠狠噬咬而来!那是摇光体内失控的冰火冲突与魔气火毒! 欧卫闷哼一声,灰色的眼眸中红尘道韵大盛!温润的混沌仙元毫不犹豫地顺着手掌,涌入摇光体内! 一场关乎生死、道途、以及那剪不断理还乱的红尘牵绊的…凶险疗伤,正式开始! 混沌仙元如同最温润的暖流,又如同最坚韧的细丝,小心翼翼地探入摇光那如同炼狱战场般的经脉。 甫一进入,欧卫的“视野”便被无尽的混乱与毁灭所充斥! 左半边经脉,如同被万载玄冰冻结的荒原!冰蓝色的极寒剑元如同失控的冰风暴,疯狂肆虐,所过之处,经脉壁凝结着厚厚的冰霜,生机被彻底冻结、湮灭!无数细小的冰棱如同锋利的刀片,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右半边经脉,则是焚天之火肆虐的熔岩地狱!金红色的焚天真炎如同暴怒的火龙,咆哮翻滚!恐怖的高温将经脉壁灼烧得焦黑龟裂!暴戾的火毒混杂着魔气的侵蚀之力,如同附骨之蛆,疯狂破坏着一切!冰与火的交界处,更是如同两军厮杀的战场,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毁灭性的湮灭能量,将经脉炸得千疮百孔! 而在这冰火炼狱的核心——摇光的剑心所在,更是岌岌可危! 原本应该晶莹剔透、如同万载玄冰雕琢的冰魄剑心,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之中,冰蓝与金红的光芒疯狂冲突、湮灭!一股粉红色的、带着魅惑与怨念的邪异力量(情蛊邪力),如同藤蔓般缠绕在剑心裂痕之上,不断侵蚀!更深处,心魔幻象如同鬼影幢幢,发出无声的狞笑,试图将整个剑心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稳住!”墨衍的声音通过神识连接在欧卫脑海响起,冷静得如同机械,“冰火冲突在第三主脉交汇点最烈!能量湮灭峰值即将突破临界!尝试以混沌之力包裹分流!孙长老!心脉压力陡增!” “知道!”孙百草额头冒汗,真元催动,悬浮在摇光心口的一颗“三转还魂丹”瞬间化开,磅礴的生命药力强行护住那摇摇欲坠的心脉! “阿弥陀佛!”真言长老的佛光如同金色的潮汐,一遍遍冲刷着摇光的识海和剑心,压制着心魔的狞笑和情蛊邪力的侵蚀。佛光触及欧卫的混沌仙元时,两者并未冲突,反而隐隐产生一种奇特的共鸣。 欧卫心念沉凝,红尘混沌仙元在他的精准操控下,化作无数道温润坚韧的细流,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最狂暴的冲突点,如同最高明的织工,开始修补那些被冰棱割裂、被火焰灼伤的经脉壁。 混沌之力所过之处,冰霜消融,化为滋养的凉意;火焰平息,化为温暖的能量;被魔气火毒侵蚀的焦黑部位,在混沌道韵的冲刷下,污秽被强行剥离、炼化,露出新生的嫩肉!修复的速度虽慢,却异常坚定! 同时,他分出一股更加强大的混沌本源,如同一条温顺却坚韧的巨龙,缓缓探向那冰火冲突最烈的第三主脉交汇点! 那里,冰蓝的风暴与金红的火龙正疯狂对撞、湮灭!每一次碰撞都如同星辰爆炸,释放出毁灭性的能量乱流! “就是现在!注入!”墨衍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欧卫心念一动!那股混沌本源瞬间涌入那毁灭旋涡的中心! 嗡——! 如同滚油中滴入一滴神水!狂暴的湮灭能量在接触到混沌本源的刹那,猛地一滞!那温润包容、调和万物的红尘道韵弥漫开来! 疯狂冲突的冰蓝风暴与金红火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分开、捋顺!一部分暴戾的火元被混沌之力引导着,沿着被修复的右侧经脉缓缓流淌,化作滋养的暖流;一部分死寂的寒气被引向左侧,化为修复的凉意。虽然依旧在冲突,但烈度被混沌本源强行压制、疏导,不再是无序的毁灭! “有效!冲突烈度下降百分之四十!”墨衍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然而,就在这初步取得成效的瞬间! 异变再生! 缠绕在摇光剑心裂痕上的粉红色情蛊邪力,仿佛受到了欧卫体内那缕同源情丝道韵的强烈刺激(欧卫肩头的桃花疤痕也灼热起来),猛地爆发出妖异刺目的光芒!如同被惊醒的毒蛇,疯狂地扭动、膨胀!一股强烈到极致的魅惑、怨念、情欲与占有的混乱意念,顺着欧卫的混沌仙元,狠狠反噬而来,直冲欧卫的道心识海! 与此同时,摇光剑心深处,那被佛光暂时压制的心魔幻象,也在这内外邪力的夹击下,轰然反扑!无数扭曲的幻象在欧卫和摇光的识海中同时炸开! ——冰冷的七星阁,摇光一剑刺来,眼中只有杀意:“妖孽!当诛!” ——论剑坪上,欧卫被灌药,摇光眼中冰晶算盘碎裂,一丝慌乱闪过… ——魔气滔天,摇光转身挡在他身前,魔光贯体的瞬间,她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决绝与…释然? ——还有…更多混乱的画面:阿萝娜控诉的泪眼,花蕊下聘的娇羞…交织着情蛊邪力引动的、不堪入目的旖旎幻象… “不好!情蛊邪力共鸣爆发!心魔反噬加剧!”墨衍失声惊呼! “佛光!镇!”真言长老佛号如雷,降魔杵金光大放! “心脉!护住!”孙百草急吼,又一颗还魂丹化开! 但,晚了! 那内外夹击的邪念洪流,如同最猛烈的毒药,瞬间冲垮了欧卫道心的防线!红尘道韵剧烈震荡!刚刚被梳理平复的冰火冲突在摇光体内再次有失控的迹象! 欧卫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灰色的血液!他抱着摇光的手臂猛地收紧,灰色的眼眸中,红尘道韵被混乱的情欲、怨念、心魔幻象所冲击,竟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小子!守住道心!”酒剑仙厉喝,竹杖点出,一股醇和的暖流渡入欧卫体内,试图稳住他的心神。 然而,那心魔与情蛊交织的幻象太过猛烈!尤其是摇光那一次次冰冷厌恶的眼神,与最后那染血背影形成的强烈反差,如同最尖锐的矛,狠狠刺穿着欧卫的理智!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次次厌恶我?! 为什么…最后又要为我挡下死劫?! 你心里…到底…有没有… 就在这心神即将失守、道心即将崩溃、疗伤功亏一篑的千钧一发之际! 欧卫怀中,一直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摇光,长长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带着万载玄冰般极致冰冷的意念波动,如同破开迷雾的利剑,猛地刺入了欧卫那被邪念充斥的识海! 这意念,并非言语,却清晰地传递着三个字,带着她独有的冰冷、倔强,以及…一丝被深埋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承认的…狼狈: “…别…瞎…想…” --- (本章完) 第116章 龟息憾天 “…别…瞎…想…” 摇光那微弱却冰冷清晰的意念,如同破开混沌迷雾的极光,狠狠刺入欧卫被情蛊邪念与心魔幻象充斥的识海! 这三个字,带着她独有的、万载玄冰般的倔强,更带着一丝深埋的、被逼到绝境的狼狈,如同最冷静的冰水,兜头浇下! 轰! 欧卫那即将被邪念洪流冲垮的道心猛地一震!混乱的情欲、怨念、扭曲的心魔幻象…在这股冰冷意念的冲击下,如同被阳光照射的鬼魅,瞬间淡去了几分! 那沉沦的理智,被强行拽回一丝清明! 红尘道韵剧烈震荡,却在濒临崩溃的边缘,硬生生被这股源自摇光本能的“呵斥”稳住! “好丫头!”酒剑仙浑浊的眼中精光爆闪,渡入欧卫体内的醇和暖流瞬间加强,如同定海神针,助他稳固心神! “佛光普照!邪念退散!”真言长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契机,降魔杵金光大盛,梵唱如雷!金色的佛光潮汐如同怒涛般冲刷着摇光的剑心与欧卫的道心,强行压制那内外夹击的邪力! “心脉稳住!第三颗还魂丹!”孙百草肉疼得龇牙咧嘴,却毫不犹豫地催动最后一颗紫金丹药化开,磅礴的生命药力死死护住摇光那如同风中残烛的心脉! 墨衍手指在虚空中划拉出残影:“情蛊共鸣强度下降百分之三十!心魔活跃度降低!冰火冲突节点压力减缓!欧卫!趁现在!全力梳理剑心!” 机不可失! 欧卫灰色的眼眸中,红尘道韵前所未有的凝练!那缕被摇光“呵斥”稳住的道心,如同被打磨过的璞玉,更加澄澈坚韧!他压下所有翻腾的杂念,心神沉入那温润的混沌本源之中! 涌入摇光体内的混沌仙元,不再有丝毫迟疑与试探!如同最高明的统帅,开始了一场针对那混乱战场的全面反攻! 磅礴而温润的混沌之力,如同决堤的江河,兵分三路: 第一路,化作无数坚韧而充满生机的混沌细流,沿着被初步修复的经脉网络,如同最精密的藤蔓,疯狂生长、蔓延!所过之处,冰霜消融化为滋养的凉意,火焰熄灭化为温暖的能量,焦黑被侵蚀的经脉壁在混沌道韵的冲刷下焕发生机!修复的速度骤然加快! 第二路,凝聚成一条更加粗壮、蕴含磅礴调和之力的混沌巨龙,悍然冲入那冰火冲突最烈的第三主脉交汇点!温润包容的红尘道韵如同最高效的润滑剂和分离器,强行将纠缠厮杀、疯狂湮灭的冰蓝风暴与金红火龙彻底分开、捋顺!引导着它们沿着被修复的左右经脉,各自归流,化为相对平和的能量循环!虽然依旧在冲突的边缘,但毁灭性的湮灭被强行中止! 第三路,也是最为凶险的一路!一股最为精纯、凝聚了欧卫此刻大半心神与本源的红尘混沌之力,如同最虔诚的朝圣者,小心翼翼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探向摇光那布满裂痕、被情蛊邪力缠绕、被心魔阴影笼罩的——冰魄剑心! 这并非力量的征服,而是道则的共鸣与…救赎! 混沌仙元如同最温柔的手,轻轻触碰那伤痕累累的冰魄剑心。 嗡——! 剑心剧烈震颤!残留的冰魄剑意本能地抗拒着这外来的、截然不同的力量!情蛊邪力如同受惊的毒蛇,疯狂扭动反噬!心魔阴影发出不甘的嘶吼! “稳住!”欧卫心中低喝,红尘道韵全力运转!那温润包容、蕴含人间百味的混沌之力,不再强行压制,而是如同春风化雨,缓缓浸润、包裹着那抗拒的剑心。 没有霸道的入侵,只有理解的包容。 没有高高在上的救赎,只有同处红尘的共情。 混沌道韵中,属于摇光的那部分记忆碎片——她的冰冷、她的孤傲、她的愤怒、她的失控、她最后那决绝的守护…被清晰地映照出来,又缓缓融入这混沌的包容之中。 仿佛在无声地诉说:你的道,你的念,你的挣扎,你的守护…我都懂。这万丈红尘,并非你孤身一人的战场。 奇迹,悄然发生。 那本能抗拒的冰魄剑意,在感受到这股毫无侵略性、反而带着理解与包容的混沌道韵后,如同炸毛的冰凰被温柔抚平了羽毛,抗拒的力量缓缓减弱… 缠绕在裂痕上的情蛊邪力,失去了冰魄剑意这个最大的“宿主”抵抗目标,又被佛光死死压制,面对这温润的红尘混沌,如同无根浮萍,反噬的力度迅速衰减… 连那阴影中的心魔嘶吼,似乎也因为这奇异的共鸣与包容,而变得低沉、迷茫… “有效!剑心裂痕修复速度提升百分之三百!情蛊邪力活性降至最低!心魔阴影收缩!”墨衍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能量交融模型趋于稳定!冲突烈度持续下降!” 溶洞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灵域中心那相拥而坐的两人。冰火两极的灵光在他们周身流转,金色的佛光笼罩,温润的红尘道韵与冰冷的冰魄剑意,以一种奇异而和谐的方式缓缓交融、共鸣。摇光那苍白死灰的脸上,竟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肩胛处那恐怖的能量旋涡,冲突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 希望,如同穿透厚重阴云的晨曦,照亮了每个人的心! 然而,就在这曙光初现、疗伤步入正轨的关键时刻—— 异变,来自最意想不到的角落! 缩在溶洞入口边缘、抱着那个灰扑扑玄龟包袱的陆仁贾,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啊——!!!” 这叫声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被背叛的惊恐!瞬间打破了溶洞中刚刚凝聚的宁静! 只见陆仁贾怀里的玄龟包袱,此刻正疯狂地鼓胀、扭动!灰扑扑的包袱皮被撑得近乎透明,隐约可见里面那只断爪龟甲正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实质淤泥般的玄气!这玄气不再是之前那种提神醒脑(虽然过于猛烈)的味道,而是充满了暴戾、贪婪与…一种沉淀了万载的、令人灵魂颤栗的怨毒! 更可怕的是,一股极其隐晦、却又强大到令人心悸的意念波动,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从那包袱中轰然爆发!这意念不再是之前那种虚弱吐槽的旁观者语气,而是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冰冷无情的贪婪! “…天…赐…良…机…” “…混沌…道基…红尘…道韵…” “…万载…蛰伏…终…得…此…躯!!!” 伴随着这冰冷贪婪的意念,一股恐怖无比的吸力,猛地从那疯狂鼓胀的包袱中爆发出来!目标,赫然是离得最近的陆仁贾! “不!龟前辈!你…你要干什么?!”陆仁贾惊恐万状,死死抱住包袱想挣脱,但他那点微末修为在这股恐怖的吸力面前,如同蝼蚁撼树!他感觉自己的魂魄如同被无数冰冷的淤泥触手缠住,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从身体里往外拉扯!三魂七魄都在发出痛苦的哀鸣! “夺舍?!”洛清尘脸色剧变! “好孽畜!原来你一直包藏祸心!”真言长老怒目圆睁,降魔杵佛光就要扫去! “拦住它!”花蕊和阿萝娜也反应过来,妖力与蛊光瞬间爆发! 但,晚了! 那玄龟残魂蛰伏万载,等的就是这一刻!欧卫与摇光心神交融、道则共鸣,对外界的防御降到最低!其他人注意力也全在疗伤之上!这电光石火间的爆发,快到了极致! “…聒噪…小辈…安敢…阻我…大道!!” 冰冷意念带着不屑!那淤泥般的玄气猛地膨胀!化作一只巨大无比的、由粘稠玄气构成的虚幻龟爪!龟爪之上,铭刻着古老而邪异的符文!带着镇压万古、冻结时空的恐怖威压,朝着冲过来的洛清尘、真言、花蕊等人狠狠一拍! 轰——!!! 如同山岳崩塌!淤泥巨爪所过之处,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佛光被污浊玄气冻结、崩碎!妖力与蛊光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拍散!洛清尘的算珠锁链寸寸断裂!真言长老闷哼倒退!花蕊和阿萝娜更是被恐怖的冲击波狠狠掀飞,撞在岩壁上,口喷鲜血! 一爪之威,恐怖如斯! 而趁着这短暂的阻隔,那恐怖的吸力骤然加强! “呃啊——!!!”陆仁贾发出一声绝望到极致的惨叫,双眼翻白,身体剧烈抽搐!一道模糊的、属于他的魂魄虚影,竟被硬生生从头顶扯出了一大半!眼看就要彻底离体! “…蝼蚁…躯壳…归…吾…矣!!!”玄龟的意念带着狂喜! “陆师弟!”欧卫心神剧震!疗伤正处于最关键的梳理剑心阶段,他根本无法分心!但那恐怖的夺舍吸力和陆仁贾绝望的惨叫,如同钢针狠狠刺入他的道心!红尘道韵剧烈波动!连带着摇光体内刚刚平复的冰火冲突都再次出现不稳的迹象! “老乌龟!你敢!”酒剑仙须发皆张,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怒意!他竹杖猛地顿地!顶端的红葫芦光芒大放!一股醇厚如万载琼浆、却又蕴含着斩断因果的凌厉剑意,就要喷薄而出! 然而—— 就在这千钧一发、陆仁贾魂魄即将被彻底扯出、玄龟残魂即将夺舍成功的瞬间—— 异变,再次陡生! 而且,是来自陆仁贾自身! “滚——!!!” 一声嘶哑、愤怒、带着无尽憋屈和市井泼辣的咆哮,猛地从陆仁贾那被扯出大半的魂魄虚影中爆发出来! 这声音,不再是平时那种唯唯诺诺、贪财怕死的腔调,而是充满了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与…一种市井小民最朴素的、对自身“财产”的绝对扞卫! 紧接着,一幕让所有人,包括那志得意满的玄龟残魂都目瞪口呆的画面出现了! 只见陆仁贾那模糊的魂魄虚影,在即将离体的最后关头,猛地低头,看向自己那正死死抱在怀里的、玄龟本体所在的灰扑扑包袱! 他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光!那是一种“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敢抢老子的东西老子跟你拼了”的、最纯粹最市井的疯狂! 然后! 在玄龟残魂愕然的意念注视下!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 陆仁贾那被扯出大半的魂魄虚影,竟然…松开了死死抱着包袱的手! 不是放弃! 而是…以一种极其别扭、极其不符合魂魄状态的姿势…猛地将那个鼓胀欲裂、散发着淤泥玄气的灰扑扑包裹…举了起来! 举过了头顶! 如同一个市井泼皮被逼急了,准备掀桌子砸摊子! “老腌货!!”陆仁贾的魂魄虚影发出泣血般的咆哮,声音都破了音: “你他妈想吃我的肉!占我的窝?!!” “还惦记我欧师兄的混沌道基?!!” “做你的春秋王八梦!!!” “老子跟你拼了——!!!” 伴随着这声惊天动地的市井怒骂,陆仁贾那模糊的魂魄虚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或者说怨念),将那沉重的、蕴含着玄龟本体和恐怖残魂的灰扑扑包裹…狠狠抡圆了… 朝着溶洞中央,那被冰火两极灵域守护着的、欧卫与摇光正在道则交融的…核心区域… 用尽吃奶的力气… 砸了过去!!! 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玄龟那冰冷贪婪的意念第一次出现了清晰无比的错愕与…一丝荒谬的惊恐:“…你…你…泼皮…无赖…安敢…如此?!!” 洛清尘、真言、花蕊、阿萝娜…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酒剑仙酝酿的剑意都顿了一顿,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 连墨衍那高速运转的思维模型都卡壳了零点一息。 只见那灰扑扑的包袱,带着陆仁贾魂魄最后的、充满市井怨念的“洪荒之力”,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万年臭泥弹,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精准无比地… 越过冰火两极灵域那脆弱的外围屏障(此刻能量都集中在内部疗伤)… 越过墨衍布下的无形监控能量网… 在玄龟残魂那“住手!快住手!那是本体!!”的惊恐意念尖啸中… 狠狠砸在了… 灵域正中央,欧卫与摇光头顶上方,那因道则交融而自然形成的、蕴含着红尘混沌与冰魄剑心之力的…微妙平衡的能量旋涡之中! 啪叽! 一声沉闷的、如同烂泥摔在琉璃上的脆响! 紧接着—— 轰隆——!!!!!!!!! 无法形容的恐怖爆炸,瞬间席卷了整个溶洞! 不是能量的殉爆! 而是…道则的崩坏!概念的污染!以及…一只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老乌龟本体,混合着它暴怒的残魂、淤泥般的玄气、以及陆仁贾那市井怨念…被强行投入一个正在精密运转的混沌道韵与冰魄剑心交融的…“炼丹炉”里…所产生的…灾难性化学反应! 灰扑扑的包袱皮在接触到那微妙平衡能量旋涡的瞬间,就被撕成了最原始的粒子! 露出了里面那截布满裂痕、散发着亘古沧桑气息的玄龟断爪本体! 断爪接触到旋涡的刹那,其上残留的、属于玄龟本源的、至阴至寒至重至浊的玄龟本源气息,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这股力量,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极端的大道法则——极致的防御、极致的沉重、极致的…“不动”! 而它被砸入的,却是代表着“混沌包容”与“冰魄锋锐”这两种截然不同、正在尝试融合的活跃道则之中! 如同将一块万年不化的玄冰,投入了沸腾的油锅!又如同将一座亘古神山,塞进了正在运转的精密钟表! 更别提,还有陆仁贾那泼天怨念的“精神污染”作为催化剂! 轰——!!! 首先崩溃的是那微妙平衡的能量旋涡! 红尘混沌道韵、冰魄剑心之力、玄龟玄气本源、陆仁贾的怨念…数种属性迥异、层次极高的力量,在狭小的空间内疯狂碰撞、冲突、湮灭、又试图强行融合! 一个混乱到极致、扭曲到极点的能量风暴,瞬间成型!这风暴不再是灰蒙蒙的混沌,也不是冰蓝色或金红色,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打翻了所有颜料桶又搅入了淤泥的…混沌污浊之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玄臭、灵魂撕裂的怨念、以及道则崩坏的毁灭波动! 风暴的核心,那截玄龟断爪本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表面的裂痕疯狂蔓延!玄龟残魂那冰冷贪婪的意念瞬间变成了惊恐到极致的尖叫:“…不——!!!吾的…道体!!!” 风暴瞬间扩散! 首当其冲的,就是风暴正下方的欧卫和摇光! “噗——!!!” 欧卫如遭万钧重锤轰击,猛地喷出一大口混杂着混沌气息的灰色鲜血!他感觉自己刚刚稳固的红尘道基如同被投入了绞肉机!那温润包容的道韵被狂暴的污浊风暴疯狂撕扯、污染!与摇光剑心那刚刚建立起的脆弱共鸣通道,被这股毁灭性的冲击波瞬间切断!反噬之力如同海啸倒卷,狠狠冲入他的五脏六腑! 他抱着摇光的手臂猛地一松,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远处的岩壁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摇光更惨!她本就重伤濒死,靠着欧卫的混沌本源和众人的护持才勉强吊住一线生机。此刻外力的狂暴冲击与共鸣通道的骤然断裂,如同抽走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她娇躯猛地一震,尚未恢复血色的脸上瞬间涌上一股死灰!肩胛处那刚刚平复的能量旋涡轰然爆发!冰蓝与金红的光芒如同失控的烟花,疯狂冲突、湮灭!大口的冰金混杂的鲜血狂喷而出!气息瞬间跌落至谷底,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 “摇光师妹!” “师姐!” “恩公!” 惊呼声、哭喊声响成一片! 酒剑仙目眦欲裂!竹杖顶端的红葫芦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道醇厚中带着斩断一切的凌厉剑意悍然斩向那肆虐的污浊风暴!试图将其劈开! 真言长老佛光全力爆发,试图护住摇光和欧卫! 孙百草更是不要钱似的将各种吊命丹药砸向摇光! 墨衍脸色煞白,疯狂计算着风暴的能量构成和破坏力:“能量冲突指数突破探测极限!道则污染级别!空间结构稳定性崩溃!溶洞即将坍塌!必须立刻撤离!” 轰隆隆——! 整个地下溶洞在污浊风暴和道则崩坏的冲击下,如同被巨锤敲击的蛋壳,发出震耳欲聋的呻吟!巨大的裂缝在岩壁上疯狂蔓延!碎石如雨般落下!地脉灵枢晶石的光芒疯狂闪烁,似乎也受到了污染冲击,变得明灭不定! “保护圣女!”藤甲女卫首领厉喝,翠绿妖力护住被掀飞的花蕊。 阿萝娜抱着桃花盅,小脸煞白,拼命催动蛊光抵挡落石和逸散的污浊能量。 而风暴的中心,那截玄龟断爪本体,在数种恐怖力量的疯狂撕扯下,表面的裂痕已经蔓延到了极致!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密集响起! 最终—— 轰!!! 一声仿佛天地初开般的巨响! 那截存在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玄龟断爪,连同里面玄龟残魂那惊恐绝望的意念,在那混乱污浊的风暴核心…被硬生生地… 撑!爆!了! 难以想象的精纯玄龟本源之力,混合着断爪碎片、玄龟残魂碎片、陆仁贾的怨念碎片、以及红尘混沌与冰魄剑心的崩碎道则碎片…如同被引爆的星核,化作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污浊、更加混乱的毁灭洪流,朝着四面八方…无差别地…疯狂席卷! “完了!”洛清尘看着那席卷而来的毁灭洪流,面如死灰。 就在这所有人都以为在劫难逃、溶洞即将彻底化为齑粉的刹那—— 酒剑仙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将手中那翠绿竹杖…狠狠插入脚下剧烈震动的大地! “老伙计!对不住了!” 嗡——!!! 竹杖顶端的红葫芦瞬间爆裂!里面那酝酿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如同液态黄金般的“醉千秋”酒液,混合着酒剑仙磅礴浩瀚的本源剑意,如同九天银河倒灌,轰然注入竹杖! 那根看似普通、歪扭的翠绿竹杖,在这一刻爆发出无法形容的璀璨光芒!无数古老玄奥的青色符文从杖身浮现、流转!一股浩瀚、沧桑、仿佛支撑天地脊梁的恐怖气息,轰然爆发! “定!!!” 酒剑仙须发怒张,发出一声震动九霄的怒吼! 随着这一声“定”,那根爆发出璀璨青光的竹杖,仿佛化作了支撑天地的建木!一股镇压万古、定鼎乾坤的无上伟力,以竹杖为中心,轰然扩散! 咔——!!! 时间与空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凝固! 那席卷而来的污浊毁灭洪流,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无法逾越的叹息之墙,被硬生生定格在半空!疯狂坠落的巨石悬停!蔓延的裂缝凝固!连那肆虐的污浊风暴,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保持着扭曲咆哮的姿态,凝固在原地! 整个溶洞,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绝对静止! 唯有酒剑仙,保持着拄杖怒吼的姿态,周身气息如同燃烧的恒星,辉煌而悲壮!他浑浊的眼中光芒璀璨,但鬓角的白发,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枯槁、灰败! “走!!!” 酒剑仙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在静止的空间中炸响!他维持这“定”字诀,显然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快走!”洛清尘第一个反应过来,强忍悲痛,真元卷起离他最近的欧卫和气息微弱到极点的摇光! 真言长老佛光一卷,护住孙百草和墨衍! 花蕊的藤甲女卫首领反应极快,翠绿妖力裹住花蕊和阿萝娜! 陆仁贾的魂魄在断爪爆炸的冲击下早已被震回体内,此刻昏迷不醒,被离他最近的一个藤甲女卫顺手抄起。 所有人化作一道道流光,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溶洞入口通道疯狂冲去! 就在最后一道流光冲出通道的刹那—— 酒剑仙眼中光芒一黯,那支撑天地的浩瀚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 “定”字诀…解除! 轰隆——!!!!!!!!! 被强行凝固的毁灭洪流、坍塌的岩石、崩坏的道则碎片…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爆发!比之前猛烈百倍、千倍的恐怖爆炸瞬间吞噬了整个地下溶洞!毁灭的冲击波顺着通道汹涌追来! “封!”早已等在通道口的洛清尘厉喝,宗主令光芒大放,调动残余的地脉之力,配合着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死死封住了通道入口! 轰!轰!轰! 恐怖的撞击声如同巨锤擂鼓,从被封死的通道深处传来!整个逍遥山都在剧烈摇晃!封堵入口的阵法光幕疯狂闪烁,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但终究…挡住了! 论剑坪上,一片死寂。 劫后余生的众人,看着那被封死、依旧传来沉闷撞击声的通道入口,看着一片狼藉、如同废墟的论剑坪,再看看各自怀中重伤昏迷的人,心中只有无尽的后怕与…沉重。 酒剑仙拄着那根光芒黯淡、顶端红葫芦碎裂的翠绿竹杖,身形微微佝偻,鬓角的白发彻底失去了光泽,如同枯草。他浑浊的目光扫过被洛清尘和真言长老分别护住的、气息微弱如游丝的欧卫和摇光,又看了看被藤甲女卫拎着、昏迷不醒的陆仁贾,最后落在那被封死的通道入口,长长地、疲惫地叹了口气。 “唉…” 一声叹息,仿佛道尽了万载沧桑。 “这红尘…这大道…” “当真是…龟息…也憾天啊…” --- (本章完) 第117章 龙凤和鸣 酒剑仙那一声带着无尽疲惫的叹息,如同沉甸甸的暮霭,笼罩在劫后余生的论剑坪上空。 死寂。 唯有被封死的通道深处,那沉闷如巨兽心脏搏动的撞击声,一下,又一下,敲打着众人紧绷的神经,提醒着那场刚刚过去的、足以将逍遥宗从地图上抹去的灾难。 “噗通!” 藤甲女卫首领将拎着的、昏迷不醒如同破麻袋般的陆仁贾轻轻放在地上。这小子脸色灰败,魂魄归位后依旧气息奄奄,显然被那玄龟残魂的夺舍和最后的爆炸冲击伤得不轻。 洛清尘和真言长老也小心翼翼地放下怀中的重伤员。 欧卫斜靠在半截断裂的星辰椅基座上,浑身浴血(灰色与红色混杂),气息微弱,红尘道韵黯淡无光,道基如同布满裂痕的琉璃,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周身的剧痛,灰色的眼眸紧闭,眉宇间却锁着一股化不开的悲怆与…牵挂。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另一边。 摇光被真言长老以柔和的佛光托着,平放在一块尚算平整的巨大青玉地砖上。冰雪般的容颜此刻只剩下令人心悸的死灰,唇边残留着冰蓝与金红混杂的诡异血迹。肩胛处那恐怖的能量旋涡虽然不再疯狂爆发,却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缓慢而坚定地吞噬着她最后一点生机。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如同一缕随时会消散的寒烟。 “摇光师妹!”洛清尘声音发颤,看着摇光那副模样,又看看远处被封死、依旧传来撞击声的通道,一股巨大的悲凉涌上心头。家被拆了大半,定海神针般的摇光师妹危在旦夕,连酒剑仙前辈都损耗巨大…他逍遥宗,今日当真流年不利! “师伯…”欧卫挣扎着想撑起身,牵动伤势,又是一口灰血涌出,声音嘶哑干涩,“她…还有救吗?”那双灰色的眼眸,带着最后的希冀,望向拄着竹杖、气息明显萎靡了许多的酒剑仙。 酒剑仙没有立刻回答。他拄着那根顶端红葫芦碎裂、光芒黯淡的翠绿竹杖,步履略显蹒跚地走到摇光身边,浑浊的老眼仔细探查着她的状况。指尖一缕醇和的暖流探入,随即眉头紧锁,缓缓摇头。 “生机…如同风中残烛,油尽灯枯。”酒剑仙的声音带着沉重的无奈,“冰火冲突虽被之前的混沌之力强行分开、不再湮灭,但本源已损,如同无根之火与无源之冰,各自在残破的经脉中缓慢消散、熄灭…心魔虽被佛光暂时压制,剑心却已彻底蒙尘,布满裂痕…最要命的,是那魔气与焚天真炎混杂的火毒,如同跗骨之蛆,正一点点蚕食她最后的生命本源…回天乏术…除非…” “除非什么?!”欧卫眼中猛地爆发出一点光芒,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稻草。 “除非…”酒剑仙浑浊的目光扫过那四个被藤甲女卫护在角落、依旧宝光四溢的大箱子,最终定格在那个装着活物灵宠的箱子,“…除非能找到蕴含磅礴生机、且属性温和的天地奇珍,强行注入生机,再辅以精纯的寒冰本源与火元精华,如同引子,重新点燃她那无根之火与无源之冰,使其各自归位,循环往复,方有一线生机…” “生机…寒冰…火元…”欧卫喃喃重复,灰色的眼眸中光芒急速闪烁,红尘道韵因心绪剧烈波动而再次不稳。他猛地看向花蕊,“花蕊姑娘!你的嫁妆…” 花蕊早已哭红了眼,闻言立刻反应过来,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带着哭腔急声道:“有!有!恩公!爹爹给我准备的嫁妆里有!”她跌跌撞撞跑到那个装着活物的箱子前,不顾里面翡翠灵蝶飞舞、七彩虹蜇吞吐毒雾,小手飞快地拨开几只懒洋洋的玉髓妖蚺,从箱子最底层,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玉盒? 那玉盒通体由万年暖玉雕琢而成,巴掌大小,盒身没有任何装饰,却散发着一种温润内敛、令人精神舒畅的奇异气息。盒盖紧闭,丝丝缕缕精纯无比、蕴含着磅礴生命力的翠绿色光晕正从缝隙中透出! “这是…爹爹珍藏的‘万载乙木灵髓心’!”花蕊捧着玉盒,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爹爹说,这是万妖林深处,一株活了十万年的建木神树在涅盘时留下的一点最精粹的木心本源!蕴含无穷生机!最是温和滋养!”她毫不犹豫地将玉盒递向酒剑仙,“老前辈!快!用它救摇光姐姐!” “万载乙木灵髓心?!”孙百草小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口水差点流出来,随即又捶胸顿足,“暴殄天物啊!这等神物,用来炼丹…能炼出多少逆天神丹啊!直接注入…太浪费了!太浪费了!” “闭嘴!孙老鬼!”酒剑仙一把接过玉盒,浑浊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动容,“有此物,生机可续!但…寒冰本源与火元精华…从何而来?需得精纯无比,且与她自身本源同源,方能引动她那无根之火与无源之冰!” 寒冰本源?火元精华?同源? 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欧卫身上! 他身负混沌仙基,融合了摇光留下的焚天真炎本源,更融炼了自身的冰火冲突!其力量,正是最纯粹、最本源的冰与火!更是与摇光同源! 欧卫灰色的眼眸瞬间亮起!他挣扎着,不顾周身剧痛,强行盘膝坐起!虽然道基受损,气息微弱,但那双眼中燃烧的,是无比坚定的决心! “我…可以!”他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你?”酒剑仙眉头紧锁,看着他布满裂痕的道基,“你自身道基受损严重,强行抽取本源,无异于自毁根基!甚至可能…” “无妨!”欧卫打断他,目光温柔而决绝地落在摇光那毫无生气的脸上,“我的道…因她而起,也当…为她而用。”红尘道韵在他周身缓缓流转,带着一种为道殉身也在所不惜的悲壮与坦然。 “好小子!”酒剑仙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不再犹豫,“小洛子!立刻清场!以论剑坪残余的星辰之力构筑聚灵护阵!隔绝内外!” “孙老鬼!你来主导!以乙木灵髓心为基,注入生机,护住她心脉与识海最后一点灵光不灭!同时引导欧小子的力量!” “大师!佛光笼罩!稳住欧小子道心,也压制她体内残存邪念!” “墨家小子!监控全局!务必确保力量引导精准无误!一丝差错,两人俱焚!” “其他人!退开!守住四方!” 一道道指令清晰而急促!论剑坪上瞬间忙碌起来! 洛清尘强压悲痛,宗主令挥动,引动残余的星辰之力,在摇光周围构筑起一个星光点点的护罩。孙百草肉疼又紧张地接过那装着万载乙木灵髓心的玉盒,小心翼翼打开一条缝隙!瞬间,一股浓郁到化不开、让整个论剑坪草木都为之舒展的磅礴生机弥漫开来!翠绿色的光芒如同实质! 真言长老盘膝坐定,降魔杵金光大放,柔和坚韧的佛光将欧卫和摇光一同笼罩。墨衍不顾镜片碎裂,双手在虚空中疯狂划拉,无形的能量监控丝线连接到两人周身关键节点。 花蕊、阿萝娜、藤甲女卫们紧张地退到远处,守护四方。 欧卫深吸一口气,无视道基传来的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将心神沉入那布满裂痕、黯淡无光的混沌仙基深处。他小心翼翼地剥离、凝聚着…属于摇光的那部分本源。 左手掌心,一点极其微弱、却精纯到极致的冰蓝光芒缓缓亮起!那是源自摇光冰魄剑心的、最本源的极寒之力!此刻被他强行从混沌中剥离、凝聚,带着刺骨的寒意! 右手掌心,一点同样微弱、却灼热逼人的金红火星跳跃而出!那是摇光留在他体内、又被混沌炼化的焚天真炎本源!此刻被唤醒,带着焚灭万物的暴戾! 剥离自身本源,如同剜心剔骨!欧卫脸色瞬间煞白,嘴角溢出灰色的血液,身体剧烈颤抖!红尘道韵剧烈波动,那道基上的裂痕似乎又加深了几分! 但他眼神坚定如铁!左手冰蓝,右手金红,缓缓抬起,隔着星光护罩,遥遥对准了护罩内摇光的心口和丹田位置! “开始!”酒剑仙沉声喝道! 孙百草手指一引!玉盒中,那一点如同翡翠星辰般璀璨、散发着无尽生机的“万载乙木灵髓心”被真元包裹着,化作一道翠绿色的流光,精准无比地没入摇光心口! 嗡——! 磅礴的生命力如同温暖的洪流,瞬间涌入摇光那如同荒漠般的身体!那死灰般的脸上,竟奇迹般地浮现出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红晕!如同枯木逢春,最后一点火星被强行护住! “注入!”孙百草低吼! 欧卫眼中精光爆射!左手那道精纯的冰蓝本源之力,右手那道灼热的金红本源火星,如同两道被驯服的灵蛇,在孙百草乙木灵髓心磅礴生机的引导下,在墨衍精准的能量节点监控下,在真言长老佛光的护持下… 一左一右,一寒一热! 同时!精准!轻柔地…注入摇光体内! 冰蓝之力,如同归巢的倦鸟,循着摇光残破的冰脉,缓缓流淌,带着唤醒的凉意,试图引动那沉寂消散的无源之冰! 金红火星,如同点燃的火种,沿着焦灼的火络,徐徐蔓延,带着重燃的温暖,努力唤醒那熄灭飘散的无根之火! 然而,摇光的身体,如同一片被战火彻底焚毁的焦土,生机太过微弱,经脉残破不堪! 那注入的冰蓝之力与金红火星,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仅仅激起微弱的涟漪,便迅速被那残破的“焦土”所吞噬、稀释…试图唤醒的无源之冰与无根之火,如同沉眠的死火山,毫无反应! “生机不够!牵引力太弱!”孙百草急得满头大汗,拼命催动乙木灵髓心的力量,但摇光身体的“漏斗”太大,生机注入如同泥牛入海! “本源呼应…太微弱了!接近临界点!”墨衍声音带着一丝绝望,“无法形成循环!” 欧卫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剥离出的本源之力如同石沉大海!摇光体内那点被乙木灵髓心强行护住的生机,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会熄灭! 难道…真的…无力回天? 一股巨大的悲恸与不甘,如同冰冷的潮水,狠狠淹没了他!红尘道韵剧烈震荡,道基裂痕处传来钻心的剧痛! 就在这希望之光即将彻底熄灭的绝望关头! 异变,来自那被众人遗忘的角落! “咕…咕噜噜噜…” 一阵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带着某种…憋屈、郁闷、又似乎被什么东西强行唤醒的咕噜声,突然从昏迷不醒的陆仁贾身上传来! 众人愕然望去! 只见陆仁贾怀里那个早已被众人忽略的、灰扑扑的玄龟包袱(之前一直被他死死抱着,昏迷也没松手),此刻正…极其诡异地蠕动着! 包袱皮上,沾染着不少之前爆炸留下的污浊痕迹和陆仁贾的鲜血。此刻,这些污迹和血迹,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正缓缓地…渗入包袱皮内部! 更诡异的是,包袱皮表面,竟浮现出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暗金色的古老纹路!这纹路…竟与之前那玄龟断爪上的部分妖纹…隐隐相似!但气息却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沉淀的厚重与…一丝…莫名的委屈? “这…这包袱…成精了?”阿萝娜抱着桃花盅,小嘴微张,鹿眼里满是惊奇。 “不…不对…”墨衍镜片后的目光死死盯着那蠕动的包袱,“能量反应…极其微弱…但属性…是…是…土元?不…是…玄气?!但…怎么感觉…味道…变淡了?还…还混了点…市井…烟火气?” 就在这时! 那蠕动的包袱皮猛地一鼓!一道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老子好不容易才睡下又被吵醒”的憋屈和“算了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无奈意念,幽幽地从包袱里飘了出来: “…吵…吵死了…” “…睡个觉…都不安生…” “…半妖…小子…还有那…冰疙瘩…女娃…” “…欠…欠你们…的…” “…喏…接着…” 意念刚落! 噗嗤! 那灰扑扑的包袱皮顶端,如同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戳破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孔洞! 然后! 一道凝练到极致、呈现出纯粹暗金色、散发着无比精纯厚重、仿佛承载了万载大地本源气息的…土黄色流光!只有发丝般细小,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磅礴力量,如同离弦之箭,精准无比地…射入了摇光体内! 不偏不倚,正好射入那万载乙木灵髓心注入的位置! 轰——!!! 仿佛一颗火星投入了滚油! 那磅礴却略显散漫的乙木生机,在接触到这道精纯厚重到极致的暗金土元流光的刹那,如同受到了最强大的催化剂和稳定剂! 木生火?不!是厚土载物,生养万木! 乙木灵髓心那磅礴的生机,在这股纯粹大地本源的承载、稳固与催发下,瞬间被激发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翠绿色的光芒猛地大盛!化作一股更加凝练、更加磅礴、更加充满韧性的生命洪流,瞬间席卷摇光全身! 那原本如同“漏斗”般残破的经脉,在这股被强化的、带着大地厚德载物之力的生机冲刷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强行弥合、加固!虽然依旧脆弱,却不再轻易流失力量! 更重要的是! 这股被强化的、融合了厚土本源的磅礴生机,如同最坚韧的桥梁和最强力的泵!瞬间贯通了欧卫注入的那两道微弱的本源之力与摇光体内沉寂的无源之冰、无根之火! 嗡! 冰蓝的本源之力,在磅礴生机的强力牵引和“润滑”下,终于成功引动了摇光体内沉寂的无源之冰!如同沉睡的冰河被春风唤醒,一丝丝微弱的、却精纯无比的冰魄寒气,开始从摇光四肢百骸的极寒经脉中缓缓渗出、汇聚!虽然缓慢,却坚定地朝着冰蓝本源靠拢! 金红的火星,同样在生机的催动下,成功点燃了那飘散的无根之火!点点金红的、属于焚天真炎本源的星火,开始在焦灼的脉络中重新凝聚、跳跃!与欧卫注入的金红火星遥相呼应! “成了!循环…循环建立了!”墨衍的声音带着狂喜的颤抖,“生机稳固!冰火本源开始回应!牵引力指数飙升!” 孙百草激动得胡子直抖:“好!好一个厚土载物!稳住了!彻底稳住了!这…这土元精华…精纯得吓人!是哪位高人出手?!”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陆仁贾怀里那个又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灰扑扑包袱上,小眼睛瞪得溜圆。 酒剑仙浑浊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极其古怪的神色,看了看那包袱,又看了看地上昏迷的陆仁贾,捋了捋稀疏的胡须,没说话。 此刻,所有人的心神都集中在护罩之内! 在融合了神秘厚土精华的磅礴生机强力“撮合”下: 欧卫左手掌心注入的冰蓝本源,如同磁石般吸引着摇光体内汇聚而来的无源之冰!两者缓缓靠近、交融!一股精纯而温和的冰魄之力,开始在摇光左侧冰脉中缓缓流淌、循环!所过之处,残破的经脉被冰魄之力滋养、修复,覆盖上一层坚韧的冰晶薄膜! 右手掌心注入的金红火星,则引燃、汇聚着摇光体内重新凝聚的无根之火!点点星火汇聚成流,化作温暖而内敛的焚天真炎本源,在右侧火络中徐徐流转!焦灼的脉络被真炎之力煅烧、弥合,变得如同火玉般温润! 冰与火,在摇光体内,借助那融合了厚土本源的磅礴生机为桥梁,终于各自归位,形成了初步的、相对独立却又隐隐呼应的内循环!虽然微弱,却无比稳定! 更奇妙的是,当冰魄之力与焚天真炎在摇光体内各自流淌、经过心脉附近时,那一点被万载乙木灵髓心和神秘土元精华共同护持的微弱生机核心,竟同时受到两者的滋养! 冰魄之力的清凉,如同甘泉,洗涤着生机核心的疲惫。 焚天真炎的温暖,如同阳光,照耀着生机核心的成长。 生机核心则源源不断地反馈出精纯的生命力,滋养着冰火本源! 三者之间,竟然隐隐形成了一个微妙的、自我滋养、自我强化的…三角循环! 摇光那死灰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一丝淡淡的血色浮现,虽然依旧苍白,却不再是死气沉沉!肩胛处那恐怖的能量漩涡,冰蓝与金红的光芒彻底平息,只剩下一个正在缓慢愈合的、覆盖着新生冰晶与火玉般肌理的伤口!微弱的气息,如同枯木抽出的新芽,开始变得清晰、稳定,并且…缓缓地、坚定地…向上攀升! “活了!真的活了!”洛清尘激动得老泪纵横。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真言长老长舒一口气,佛光更显祥和。 花蕊和阿萝娜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欧卫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道基撕裂的剧痛瞬间涌遍全身!他身体一晃,注入力量的手掌再也无法维持,软软垂下。灰色的眼眸看着摇光那恢复生机的容颜,嘴角勾起一丝释然又疲惫的弧度,眼前一黑,也彻底失去了意识。 “快!扶住他!”酒剑仙连忙道。 然而,就在欧卫昏迷、众人心神松懈的刹那! 异变,再起! 这一次,并非危机,而是…奇迹! 嗡——!!! 两道无法形容其璀璨与玄奥的光芒,毫无征兆地从昏迷的欧卫和摇光身上冲天而起! 一道,源自欧卫心口!灰蒙蒙,温润内敛,包容万象,演化着红尘万丈、恩怨情仇的沧桑画卷!正是他初步稳固的红尘混沌道基!此刻,这道基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牵引,自主显化!灰蒙蒙的混沌气息翻滚,最终凝聚成一条…虽然模糊、却神形兼备、威严而祥瑞的…混沌龙影!龙影盘旋,龙目低垂,带着悲悯与守护,望向旁边的身影! 另一道,源自摇光眉心!冰蓝剔透,锋锐孤高,却又带着一丝涅盘重生的坚韧与…难以言喻的柔和!正是她受损严重、却在生死边缘被强行拉回、并初步重塑的冰魄剑心本源!冰蓝光华流转,最终化作一只…同样模糊、却华美清冷、展翅欲飞、带着不屈与守护意志的…冰凰虚影!凰影清鸣,冰眸流转,望向那混沌龙影! 一龙!一凰! 龙影灰蒙混沌,演化红尘百态。 凰影冰蓝剔透,映照万载冰心。 两者气息截然不同,却又在此刻,因那共同的守护、共同的劫难、以及那在生死边缘由混沌之力强行重塑的微妙联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与道则最深层次的…共鸣! 嗡——!!! 混沌龙影与冰凰虚影,在论剑坪上空,在所有人震撼到失语的目光注视下… 缓缓靠近! 没有排斥,没有冲突。 只有一种水到渠成、历经劫波后的…自然相吸! 最终,在距离三尺之遥时,两者身上散发的道韵光芒猛地交织在一起! 灰蒙蒙的混沌道韵与冰蓝色的冰魄剑意,如同阴阳鱼般缓缓旋转、交融!形成一幅玄奥无比、美轮美奂的龙凤和鸣道图!道图之中,红尘烟火与万载冰心相互映照,恩怨情仇与孤高剑意彼此包容,演化出无穷无尽的生灭玄机! 一股难以言喻的、祥和、圆满、又蕴含着无尽生机的道韵波动,如同温暖的潮汐,从这道图中弥漫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论剑坪! 在这股道韵的滋养下: 欧卫那布满裂痕的道基,裂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弥合,红尘道韵变得更加温润厚重! 摇光体内那刚刚建立、还显脆弱的冰火循环,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流转速度骤然加快,修复着残躯!她苍白的脸上,血色更加明显,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随时会醒来! 连地上昏迷的陆仁贾,灰败的脸色都红润了几分,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 “…龟…龟息…憾天…” “…龙…凤…和鸣…” “…这红尘…大道…” “…当真是…一饮…一啄…皆由…定数…” “…吵醒本尊…的…土元精华…就当…随礼了…” “…继续…睡了…” 那灰扑扑的包袱里,再次飘出那微弱、憋屈又带着点看透世事的意念,随即彻底沉寂下去,再无动静。 论剑坪上,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仰着头,失神地望着空中那缓缓旋转、散发着无尽祥和与生机的龙凤和鸣道图。 洛清尘张着嘴,手中的宗主令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真言长老捻着佛珠,宝相庄严的脸上只剩下纯粹的震撼与…一丝明悟。 孙百草小眼睛死死盯着那道图,嘴里无声地念叨着:“道韵…活的道韵…无价…无价啊…” 墨衍手指僵在虚空,彻底失去了计算的欲望,只剩下最原始的震撼。 花蕊和阿萝娜手拉着手,鹿眼和杏眼中满是梦幻般的迷离。 酒剑仙拄着竹杖,浑浊的老眼倒映着空中的龙凤道图,看着道图下方,那气息趋于平稳、仿佛陷入最深层次沉睡与修复的欧卫和摇光,布满皱纹的脸上,缓缓地、缓缓地…绽开了一个无比欣慰、又带着无尽感慨的笑容。 他拔开腰间另一个小酒葫芦的塞子,仰头灌了一大口,满足地咂咂嘴,对着那玄妙的龙凤道图,也对着下方安睡的两人,轻声笑骂了一句: “啧…两个…不省心的小家伙…” “这红尘路…且长着呢…” --- (本章完) 第118章 醋封魔渊 龙凤和鸣的道图悬浮于论剑坪上空,灰蒙混沌与冰蓝剔透交织流转,演化着无穷红尘玄机,散发出温暖而磅礴的生机道韵。这光芒如同神迹,不仅滋养着下方沉睡修复的欧卫与摇光,连带着整个狼藉的论剑坪,那些断裂的星辰椅基座、龟裂的青玉地砖,甚至被“玄”气腌入味儿的角落,都仿佛被注入了一丝微弱却坚韧的活力。 洛清尘小心翼翼地捡起掉落的宗主令,看着令牌上沾染的灰尘和一道细微的裂痕,心疼得嘴角直抽抽,但抬头望向那玄妙的道图,又看看下方气息逐渐平稳的两人,终究是长长舒了口气,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值…值了…星辰椅可以再造…摇光师妹和欧小友…平安就好…” 真言长老捻着佛珠,宝相庄严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感慨:“阿弥陀佛…红尘大道,因果玄奇…此龙凤和鸣之象,乃劫后新生之兆,亦是大造化之始…善哉,善哉。”他周身的佛光都似乎沾染了一丝道图的祥和。 孙百草则像只围着蜂蜜打转的熊瞎子,小眼睛死死盯着空中的道图,搓着手,嘴里念念有词:“道韵…活的道韵啊!无价!无价!这要是能刮下一点来炼丹…不不不,泡酒!泡进老夫的‘醉仙酿’里…嘶…”他吸溜着口水,完全沉浸在暴殄天物(或者物尽其用?)的幻想中。 墨衍放弃了虚空划拉,镜片(虽然碎了)后的目光带着一种纯粹科研工作者面对未知奇观的狂热:“能量形态…完美共鸣…道则具象化…信息密度超越认知阈值…这…这就是传说中的‘道景’?必须记录…必须…”他手忙脚乱地想从百宝囊里掏记录玉简,却发现玉简早在地脉溶洞爆炸时碎成了渣。 花蕊和阿萝娜手拉着手,站在不远处。花蕊清澈的鹿眼里满是惊叹与祝福:“摇光姐姐和恩公…他们好般配…”阿萝娜则抱着她的桃花盅,小嘴微撅,鹿眼盯着道图下欧卫的身影,又看看旁边气息平和的摇光,肩头的桃花印记微微发烫,小声嘟囔:“哼…便宜这冰疙瘩了…我的蛊源还在他那儿呢…” 而角落的地上,陆仁贾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悠悠转醒。他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是被拆了重组,脑袋里像是塞了一团浆糊,还混合着万年淤泥的余味。他挣扎着坐起,茫然地看着四周的狼藉,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怀里…那个灰扑扑、顶端破了个小洞的包袱上。 “嘶…头好痛…”陆仁贾揉着太阳穴,下意识地抱紧了包袱。就在他手指触碰到包袱皮的刹那,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信息流,如同涓涓细流,瞬间涌入他混沌的脑海! 不是意念交流,而是…传承! 关于“玄”龟一族最基础、也最核心的天赋神通——龟息与撼地的…运用法门!信息极其简单,甚至带着点敷衍了事、丢垃圾般的随意感,但核心精义却无比清晰! 龟息:非敛息伪装,而是深层次融入地脉,引动大地本源之“玄”气,化为无形屏障,封镇、隔绝、亦可…短暂撼动地脉! 撼地:非蛮力破坏,而是以自身为引,共鸣地脉波动,引发局部地动山摇,威力视引动地脉之广、自身承受力而定…慎用!容易反噬! “这…这是…”陆仁贾彻底懵了!他看着怀里那破洞包袱,回想起昏迷前玄龟残魂的狰狞、断爪爆炸的恐怖、以及最后那道救命(也差点害命)的暗金土元流光…一个荒谬又让他心脏狂跳的念头浮现:难道…那老乌龟的本源…或者说…它这身“龟壳”的本事…被这破包袱…或者…被我…给…继承了?! 他尝试着按照脑海中的法门,极其微弱地引动一丝意念,沟通脚下的大地…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厚重真实的土黄色光晕,如同水波般从他屁股底下扩散开来!覆盖了方圆三尺之地!光晕所及之处,地面那细小的裂缝竟…极其缓慢地…开始自行弥合!一股微弱却坚韧的“不动”之感油然而生! “卧…槽…”陆仁贾激动得浑身发抖,差点又晕过去!虽然只能覆盖屁股大点地方,但这可是实打实的神通啊!他陆仁贾,咸鱼翻身了?!他抱着破包袱,如同抱着绝世珍宝,笑得像个三百斤的傻子。 “…出息…” 一道微弱、带着浓浓鄙夷和“眼不见为净”意味的意念,从包袱里幽幽飘出,随即彻底沉寂。 就在这时—— “咚!” “咚咚咚!!!” 一声沉闷、如同重锤擂击心脏的巨响,猛地从远处那被封死的、通往地脉溶洞的通道入口传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猛烈!都要…规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有节奏地…撞击着洛清尘布下的封印! 紧接着! 咔…咔嚓嚓… 封堵入口的阵法光幕上,之前被冲击出的蛛网般裂纹,如同活了过来般,开始疯狂蔓延、扩大!一丝丝粘稠污秽、带着硫磺与灵魂腐朽气息的墨绿色魔气,如同毒蛇般,顺着裂纹的缝隙,丝丝缕缕地…渗透了出来! “不好!”洛清尘脸色剧变,“封印…撑不住了!里面的魔物残骸…或者那污浊风暴…在冲击!” “魔气外泄!”真言长老降魔杵佛光立刻扫向那些渗透出的魔气,发出“滋滋”的消融声,但魔气源源不绝,佛光只能暂时遏制! “该死!地脉溶洞被彻底污染,成了新的魔巢!必须重新加固封印!否则魔气源源不断侵蚀地脉,逍遥山根基必毁!”孙百草也顾不上他的道图泡酒梦了,急吼吼地摸出几颗黑乎乎的蚀魔丹。 “能量反应…高浓度污秽魔能…具有强烈侵蚀性与…增殖性…”墨衍镜片后的目光凝重,“之前的爆炸并未彻底湮灭魔源,反而可能…催化了某种更棘手的魔物聚合体!封印光幕结构应力即将崩溃!预计…半炷香!” 半炷香!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刚刚平息的劫难,竟以更凶险的方式卷土重来! “加固!必须立刻加固封印!”洛清尘催动宗主令,残余的星辰之力疯狂涌向光幕,试图修补裂纹,但杯水车薪! 真言长老佛光全力输出,也只能延缓魔气渗透速度! 孙百草的蚀魔丹砸过去,如同石子投入泥潭,激起一点涟漪便被污秽魔气吞噬! “让我试试!”陆仁贾抱着包袱跳了起来,一脸“该我上场表演了”的激动!他按照脑海中的传承,深吸一口气,意念沉入脚下大地,试图引动更强大的“龟息”之力封堵通道! 嗡! 他周身土黄色光晕猛地一亮,覆盖范围…扩大到了方圆五尺!脚下的裂缝弥合速度…快了一丢丢…但对那巨大的封印光幕和汹涌的魔气来说…如同螳臂当车! “……”众人沉默地看着他。 陆仁贾脸一红,讪讪地缩了回去,抱紧包袱:“呃…还…还不熟练…” “没用的!”墨衍声音急促,“通道连接地脉深处被污染的灵枢!魔气根源不除,封印再强也会被源源不断的污秽魔能冲垮!必须…必须找到一种能中和污秽、隔绝魔源的特殊力量!将其…彻底封堵在源头!” 中和污秽?隔绝魔源?特殊力量? 所有人的大脑飞速运转!孙百草翻着他的百宝囊,真言长老思索佛门秘法,洛清尘回忆宗门典籍… “特殊力量?”阿萝娜抱着她的桃花盅,清澈的鹿眼眨了眨,看着那丝丝缕缕渗透出的污秽魔气,小鼻子下意识地嗅了嗅,眉头微蹙,露出一丝嫌弃,“这魔气…又腥又臭又酸…比寨子里放了三年的酸笋还难闻…” 酸?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一直关注着局势的酒剑仙,浑浊的老眼猛地一亮!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阿萝娜怀中的桃花盅,扫过她肩头微微发烫的桃花印记,再扫过那渗透出的污秽魔气,最后…定格在论剑坪某些角落残留的、被“玄”气压下去、但并未完全消散的…某种“陈年佳酿”的余韵上… 一个极其荒谬、却又在逻辑上丝丝入扣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他! “酸…秽…”酒剑仙捋着胡须,浑浊的眼中精光爆射,仿佛发现了新大陆,“魔气至秽,桃花情蛊之念…至‘酸’?秽需酸克?不不不…是…醋!醋能解腥臊!醋能防腐!醋能…封坛!隔绝外邪!” 他猛地看向阿萝娜,语速快得惊人:“小女娃!你那桃花情蛊的邪念…不对,是情蛊本源之力!是否至阴至柔,带着强烈的…呃…酸蚀之性?如同陈年老醋?” 阿萝娜被问得一愣,小脸微红,下意识抱紧盅:“是…是啊!桃花蛊力缠绵蚀骨,蚀人心智,当然…当然酸啦!比寨子里的百年老醋还酸!怎么了?” “好!好!好!”酒剑仙连道三声好,抚掌大笑,仿佛解决了一个千古难题,“魔气污秽腥臭,如同腐肉!情蛊之力至酸蚀心,如同陈醋!以酸克秽,以蚀封腐!再辅以…嗯…那万年老龟的‘陈年玄气’为引,增其厚重隔绝之效!妙!妙啊!此乃…‘醋封魔渊’之绝妙法门!” 醋…醋封魔渊?! 所有人都被酒剑仙这石破天惊的脑洞震得外焦里嫩! 洛清尘:“前…前辈?您是说…用…用情蛊的酸…和那老乌龟的…臭…去…去封堵魔气?” 他觉得自己几百年的道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真言长老捻佛珠的手都僵住了:“阿弥陀佛…红尘万相…果然…无奇不有…” 孙百草小眼睛瞪得溜圆:“以毒攻毒?不…是以酸克秽?以臭封腐?这…这理论…闻所未闻!但…细思…似乎…有那么点…歪理?” 墨衍镜片后的目光疯狂闪烁,手指在虚空中划拉推演:“情蛊酸蚀属性…对魔气污秽侵蚀性的中和模型…玄气惰性隔绝原理…能量交互模拟…理论可行!成功率…百分之六十三点七!值得一试!” 花蕊和阿萝娜面面相觑。花蕊小声道:“阿萝娜姐姐…你的蛊…能…能当醋用?” 阿萝娜小脸涨得通红,鹿眼瞪着酒剑仙,又羞又气:“你…你们!我的桃花蛊是圣物!不是…不是醋!!” 她气得直跺脚。 “小女娃!事急从权!”酒剑仙正色道,指着那裂纹飞速蔓延、魔气汹涌的封印光幕,“半炷香!要么试试这‘醋封’之法!要么大家一起等着魔气冲天,逍遥山变魔窟!你那本命蛊源还在那小子身上?他要是被魔气吞了,你的蛊源也玩完!” 阿萝娜看着那岌岌可危的封印,又看看道图下昏迷的欧卫,再看看自己心爱的桃花盅,小嘴瘪了瘪,眼中瞬间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呜…你们…你们都欺负人…我的蛊…我的宝贝蛊盅…要变成封坛泥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捧着桃花盅,走到那封印光幕前。看着裂缝中渗透出的污秽魔气,她小脸煞白,强忍着恶心和恐惧。 “陆小胖子!”酒剑仙又看向抱着包袱、一脸茫然的陆仁贾,“别傻愣着!你的‘龟息’!引动大地玄气!不用多!就覆盖住这通道入口!要厚!要沉!要…够味儿!给阿萝娜的情蛊酸气做‘封坛泥’!” “啊?我?”陆仁贾一个激灵,看着那魔气汹涌的入口,腿肚子又开始打颤。但看着酒剑仙不容置疑的眼神,再想想自己刚得的“神通”,一咬牙:“拼了!为了逍遥宗…为了我的玄龟传承…呃…为了大家!” 他抱着包袱,冲到通道入口旁,一屁股坐在地上!按照脑海中的传承,意念沉入大地,沟通地脉!这一次,他不再想着覆盖多大范围,而是将全部意念集中在…“厚”与“沉”上! 嗡! 一股远比之前凝练、呈现出暗金色泽的厚重土黄色光晕,如同粘稠的泥浆,从他身下涌出,迅速覆盖在通道入口的封印光幕之上!光晕散发着浓郁无比的…大地沉淀之气!或者说…万年老窖般的“玄”韵! “好!够味儿!”酒剑仙眼睛一亮,“阿萝娜!就是现在!催动你的本命桃花蛊!把最精纯、最酸、最蚀骨的那股蛊力…注入陆小胖子的‘玄泥’里!目标,裂缝!” 阿萝娜看着那覆盖在光幕上、散发着浓郁“玄”气的暗金泥浆,小脸皱成了苦瓜。她闭着眼,带着壮士断腕般的悲壮,双手捧着桃花盅,置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吐出一串古老晦涩的苗疆咒言! 嗡! 桃花盅剧烈震颤!粉红色的光芒陡然大盛!一股精纯无比、呈现出瑰丽桃红色、散发着浓郁到令人牙酸、心尖发颤的奇异酸蚀气息,如同实质的雾气,从盅内升腾而起! “去!”阿萝娜娇叱一声,双手向前一推! 那瑰丽桃红、散发着蚀骨酸气的蛊力雾气,如同被指引,精准无比地撞向陆仁贾覆盖在通道入口的暗金“玄泥”!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冷的油脂! 桃红色的酸蚀蛊力与暗金色的厚重玄泥接触的刹那,爆发出刺耳的声响和…大量粉红色的泡泡?!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万年老醋的极致酸味、万年淤泥的醇厚“玄”味、以及某种发酵般的奇异气息…瞬间弥漫开来!比之前单纯的“玄”气猛烈十倍!霸道百倍! 离得近的洛清尘、真言长老等人猝不及防,被这味道一冲,瞬间脸色发绿,胃里翻江倒海! “呕…”孙百草干呕一声,捏着鼻子,小眼睛却放光,“好…好浓的…酸…玄…复合味!中和反应!开始了!” 只见那桃红色的酸蚀蛊力,如同最霸道的强酸,疯狂地“腐蚀”着暗金色的玄泥!而被腐蚀的玄泥,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在酸蚀的作用下,颜色迅速变深、质地变得更加粘稠、厚重!并且…散发出一种极其强烈的惰性与隔绝气息!仿佛一块被陈年老醋腌透了的、密不透风的…泥封! 更奇妙的是,这股被催化变异的“醋玄泥”,在接触到从裂缝中渗透出的污秽魔气的瞬间! 嗤嗤嗤——!!! 如同冷水浇入滚油! 污秽腥臭的墨绿色魔气,一碰到那粉红泡泡翻腾、散发着浓烈酸“玄”气息的变异泥封,瞬间发出刺耳的消融声!魔气如同遇到了克星,被那奇异的酸蚀之力迅速中和、分解!残余的污秽则被厚重粘稠、密不透风的泥封死死挡住、隔绝在外! “有效!魔气渗透速度降低百分之九十!中和效率极高!”墨衍惊喜地喊道,“快!覆盖所有裂缝!” 阿萝娜强忍着那股混合怪味带来的生理不适,小脸憋得通红,拼命催动桃花盅!更多的桃红色酸蚀蛊力注入暗金玄泥! 陆仁贾也豁出去了,抱着包袱,意念狂催!身下的暗金光晕源源不断涌出,为那变异的“醋玄泥”提供原料! 两人合力之下,那粉红色泡泡翻腾、散发着浓烈酸“玄”气息的厚重泥封,如同有生命的活物般,顺着封印光幕上蔓延的裂缝,疯狂地生长、覆盖、弥合! 所过之处,魔气消融,裂缝被彻底填平、封死!那沉闷的撞击声,也被厚重的泥封隔绝,变得沉闷模糊! 仅仅片刻功夫! 整个通往地脉溶洞的通道入口,便被一层厚厚的、不断冒着粉红泡泡、散发着惊世骇俗酸“玄”怪味的…暗红近黑的…“醋玄泥封”…给彻底糊死了!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论剑坪上,那令人窒息的污秽魔气瞬间消失!只剩下…那浓郁到化不开、足以让嗅觉灵敏者原地升天的…酸“玄”复合神味! “成…成功了?”阿萝娜力竭般放下桃花盅,小脸煞白,看着自己心爱的盅口都沾染了一丝暗红的泥封气息,心疼得直掉眼泪,“我的宝贝盅…腌入味了…” 陆仁贾一屁股瘫坐在地,抱着包袱大口喘气,看着自己“杰作”的那堵散发着怪味的泥墙,喃喃道:“我…我陆仁贾…用…用万年老龟的…玄…和苗疆圣女的…醋…封…封了魔渊?”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达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巅峰(和低谷)。 洛清尘捏着鼻子,看着那堵“醋玄泥封”,表情极其复杂。家是暂时保住了…但这味道…逍遥宗以后还怎么开门迎客?论剑坪怕是要改名叫“醋坛坪”了! 真言长老闭目捻珠,口宣佛号,只是捻珠的速度明显快了几分,似乎在强忍某种冲动。 孙百草则像发现了新大陆,不顾那浓烈怪味,凑到泥封前,用小玉铲小心翼翼地刮下一点暗红带粉的泥封样本,如获至宝:“奇物!奇物啊!蕴含情蛊蚀力、玄龟本源、污秽魔气残渣、以及地脉灵气的…超级复合‘醋泥’!研究价值…无法估量!” 就在众人被这“醋封魔渊”的成果(和味道)弄得五味杂陈之际—— 嗡… 空中那缓缓旋转、散发着祥和生机的龙凤和鸣道图,光芒渐渐收敛,缓缓消散。 道图之下,摇光那长长的、如同冰晶蝶翼般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随即,那双紧闭了许久的、如同深潭寒星般的冰蓝眸子…缓缓地…睁开了。 眸中初时带着一丝重伤初醒的茫然与虚弱,但很快,那万载玄冰般的清冷与锐利便重新凝聚。只是,这清冷之中,似乎少了些往日的绝对孤高,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沉淀与…难以察觉的柔和。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那个依旧昏迷着、靠在自己身侧不远、浑身浴血、道基布满裂痕的身影上。 欧卫。 看到他惨状的一瞬间,摇光冰蓝的眸子里,一丝清晰的痛楚与…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她下意识地想抬手,牵动了肩胛处正在愈合的伤口,眉头微蹙,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 这细微的动静,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摇光师妹!你醒了!”洛清尘大喜过望。 “师姐!”天璇天玑(之前一直在外围护持)激动地扑过来。 “摇光姐姐!”花蕊也破涕为笑。 摇光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欧卫身上,声音带着重伤后的虚弱沙哑,却清晰地问道:“他…怎么样了?” 语气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关切。 “欧小友道基受损,但性命无碍,正在沉睡修复。”真言长老温和道。 摇光闻言,冰蓝的眸子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丝。她挣扎着想坐起身,天璇天玑连忙小心搀扶。 而就在这时,一直捧着桃花盅、心疼自己宝贝被腌入味的阿萝娜,看到摇光苏醒,还第一时间关心欧卫,小嘴一瘪,那股被逼着用本命蛊当“醋”的委屈,加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瞬间涌了上来! 她赤着雪足,噔噔噔跑到摇光面前,也不顾对方重伤初醒,小脸气鼓鼓的,将手里那沾染了暗红泥封气息、味道感人的桃花盅,朝着摇光的方向一举(没敢真怼过去),带着哭腔控诉: “喂!冰疙瘩!” “你…你男人!欠我的!桃花蛊!本源!!” “现在还害得我的!宝贝盅!都变成!封坛醋缸了!” “又酸!又臭!” “你!你们!必须赔!” “双倍!不!十倍!赔给我!!!” 清脆娇憨又带着无限委屈的控诉,如同连珠炮,瞬间打破了刚刚因摇光苏醒而带来的些许温馨气氛。 摇光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冰雪容颜,在听到“你男人”三个字的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变得冰寒一片!那双冰蓝的眸子,如同瞬间冻结的寒潭,冷冷地扫过阿萝娜,再扫过旁边昏迷的欧卫,最后落在那散发着浓烈怪味的“醋玄泥封”上… 一股比万载玄冰更加凛冽、更加刺骨的寒意,混合着某种被点燃的、熟悉的…酸涩怒意,在她周身弥漫开来! 论剑坪的温度,仿佛又骤降了十度。 刚刚还弥漫的酸“玄”怪味中,似乎又混入了一丝…新鲜的、更加凛冽的…醋意。 酒剑仙看着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捋了捋稀疏的胡须,浑浊的老眼望向那被“醋玄泥封”堵死的魔渊入口,又看看眼前这即将爆发的“醋坛子”,低声咕哝了一句: “啧…这魔渊…封是封住了…” “这边…怕不是…又要开坛了…” --- (本章完) 第119章 大典生变 逍遥宗论剑坪,劫后余生,气象却颇为…诡异。 那堵将地脉魔渊彻底封死的“醋玄泥封”,如同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惊世骇俗酸“玄”怪味的暗红伤疤,牢牢糊在论剑坪一角。粉红色的泡泡依旧在泥封表面顽强地翻滚、破裂,每一次破裂都释放出一股更浓郁的、混合着万年老醋、陈年淤泥以及某种发酵异香的…复合神味。这味道霸道无比,经久不散,顽强地渗透进论剑坪的每一块青玉地砖、每一缕空气,甚至…每一个人的衣袍发丝。 洛清尘捏着鼻子,指挥着幸存的弟子和藤甲女卫们清理废墟。他每走一步,脚下那残留的星辰椅碎片似乎都在无声控诉。看着那堵碍眼又“味”力无边的泥封,他愁眉苦脸地对酒剑仙道:“前辈…这…这味儿…还有这堵墙…总不能一直杵在这儿?我逍遥宗好歹也是名门正派,这论剑大典在即…让各派同道来了,闻着这味儿…看着这墙…成何体统啊!” 酒剑仙正拿着他那个小红葫芦(之前爆了一个,这是备用的),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闻言浑浊的老眼瞥了那泥封一眼,又扫过捏着鼻子指挥的洛清尘,嘿嘿一笑:“小洛子,格局小了不是?这‘醋玄封魔印’,可是集苗疆圣蛊之酸、玄龟厚土之玄、外加逍遥地脉之气与魔秽残渣…咳咳…炼制而成!实乃古往今来第一奇阵!此阵不仅隔绝魔源,其散发的‘玄酸道韵’,更是有提神醒脑、驱邪避秽、震慑宵小之奇效!实乃护山大阵之…绝妙补充!” 他顿了顿,看着洛清尘那便秘般的表情,促狭地补充道:“至于味道嘛…习惯就好。修道之人,当有海纳百川之胸怀,区区异味,何足挂齿?再说了,你逍遥宗护山大阵如今损毁严重,正需此阵稳固地脉,镇压余秽。拆了?魔气再涌出来,你负责?” 洛清尘被噎得直翻白眼,看着那堵散发着“玄酸道韵”的墙,又想想地脉深处可能残留的污秽,最终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哭丧着脸:“那…那至少…把这味道…想办法遮掩遮掩?不然论剑大典上…” “遮掩?”酒剑仙灌了口酒,捋着胡须,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何须遮掩?此乃特色!特色懂不懂?老夫倒有个主意…” 他凑近洛清尘,低声嘀咕了几句。 洛清尘听完,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如同生吞了一整颗孙百草的“蚀魔丹”,纠结、肉疼、又带着一丝被逼上梁山的无奈,最终一咬牙:“好…好!为了宗门!豁出去了!” 于是,在酒剑仙的“指点”下,逍遥宗的护山大阵修复工程,走上了一条…味道极其浓郁的不归路。 残存的阵法节点被重新点亮,但流转的光芒中,竟隐隐掺杂了一丝…暗红带粉的色泽?阵法的核心能量流转路径,更是被酒剑仙以无上神通,巧妙地引导着,穿过了那堵“醋玄泥封”! 嗡——! 大阵重启的刹那,整个逍遥山微微一震!一层淡粉色的、带着奇异酸“玄”气息的光幕,如同一个巨大的、微微发光的…醋坛子盖,缓缓笼罩了整个山门! “嘶——!”所有逍遥宗弟子,包括花蕊带来的藤甲女卫,都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被那无处不在的、经过阵法放大的“玄酸道韵”呛得连连咳嗽,泪流满面! “妙!妙啊!”酒剑仙却抚掌大笑,“以阵引气,以气固阵!此阵已成!魔秽难侵!宵小退避!小洛子,以后你逍遥宗这‘玄酸护山大阵’,定能名震修仙界!哈哈哈哈!” 洛清尘站在那粉色光幕下,感受着空气中浓郁得化不开的酸“玄”气息,看着弟子们憋红的脸,听着酒剑仙爽朗(幸灾乐祸)的笑声,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心尖都在滴血。完了…逍遥宗千年清誉…毁于一旦…以后怕是要被称作“醋坛宗”了… 而此刻,论剑坪中央,那龙凤和鸣道图消散之处,景象则截然不同。 欧卫与摇光依旧处于深沉的入定修复之中。 两人相对盘坐,气息相连。欧卫周身,灰蒙蒙的红尘混沌道韵如同温润的雾气缭绕,道基上的裂痕在道韵滋养下,正极其缓慢地弥合。摇光周身则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冰蓝光晕,冰魄剑心虽未完全复原,却已稳固,肩胛处的伤口被一层晶莹的冰晶覆盖,内里生机勃勃。她冰雪般的容颜恢复了血色,虽依旧苍白,却不再死寂,反而透出一种历经劫波后的清冽与坚韧。 更玄妙的是,两人气息交融之处,隐隐有一龙一凤的虚影流转,虽模糊不清,却散发出一种水乳交融、和谐共生的圆满道韵,将周围的“玄酸”怪味都排斥在外,形成一片相对“清新”的小天地。 花蕊和阿萝娜就守在这片小天地的边缘。 花蕊托着香腮,清澈的鹿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欧卫,小脸上满是温柔和担忧。她带来的藤甲女卫们则在不远处警戒,翠绿的妖力与逍遥宗的粉色光幕相映成趣(或者说相映成“味”)。 阿萝娜则抱着她那心爱的桃花盅,离得稍远些。盅口残留的暗红泥封气息让她心疼不已,小嘴撅得老高。她时不时偷偷瞄一眼摇光,又看看欧卫,再看看自己盅里黯淡了几分的桃花蛊光,肩头的桃花印记微微发烫,一股混合着委屈、酸意和不甘的小情绪在心里咕嘟咕嘟冒泡。她很想冲过去摇晃欧卫:“喂!负心汉!快醒醒!还我蛊源!还有…赔我的盅!” 但看看摇光那清冷的身影和两人之间那玄妙的龙凤道韵,再想想酒剑仙的“威胁”…她只能气鼓鼓地蹲在地上,用小树枝画圈圈,小声嘟囔:“哼…冰疙瘩…有什么好…我的蛊盅才是宝贝…” 角落里的陆仁贾,则抱着他那破洞包袱,沉浸在获得神通的巨大喜悦(和轻微眩晕)中。他时而盘膝闭目,努力沟通大地,身下泛起微弱的暗金光晕,覆盖范围从屁股大点,艰难地扩展到…勉强能罩住自己加包袱。时而对着包袱低声下气地“请教”:“龟前辈?龟大爷?这撼地…怎么使?威力大不大?反噬…反噬有多疼?” 包袱里毫无反应,只有微弱的咕噜声,仿佛在说:“滚,别吵老子睡觉!” “…咕…噜…” 意念微弱,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时间在浓郁的“玄酸”道韵和各自的小心思中悄然流逝。 三日之后。 逍遥宗山门,张灯结彩…呃,或许该说,是张灯结彩地努力掩盖着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酸“玄”气息。 论剑坪废墟被大致清理,坑洼处铺上了新的青玉(虽然颜色和旁边被腌入味的旧玉不太一样),断裂的星辰椅被替换成了普通的白玉石墩(洛清尘心疼得直抽抽)。那堵巨大的“醋玄泥封”墙,被洛清尘含泪命人用最好的云锦绸缎…盖了起来,还点缀了些许灵花灵草(虽然很快就被“熏陶”得蔫头耷脑)。 五大派弟子,以及收到消息赶来的其他宗门修士,陆续抵达。 山门前,负责迎宾的弟子们强颜欢笑,努力忽视护山大阵那粉红色的光幕和空气中挥之不去的奇异味道。 “欢…欢迎诸位道友莅临逍遥宗…”一个弟子捏着鼻子,声音有点瓮声瓮气。 “嘶…贵宗这护山大阵…气象…颇为…独特啊?”一个刚到的一气门长老,刚吸了口气,就被那味道呛得连连咳嗽,老脸憋得通红。 “呃…新…新研发的‘玄酸辟邪阵’!提神醒脑!驱邪避秽!效果…效果拔群!”逍遥宗弟子硬着头皮解释,眼神飘忽。 “咦?这空气中…莫不是…百年老醋?还混合了…雨后泥土芬芳?贵宗…莫非还兼营酱园?”一个喜好美食的散修使劲嗅了嗅,一脸惊奇。 迎宾弟子:“……” 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论剑坪上,临时搭建的高台已布置妥当。洛清尘身着崭新的宗主袍服(熏了三天香,依旧压不住隐隐透出的“玄酸”味),脸上挂着标准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肉疼的市侩笑容,迎接各派首脑。 真言长老、孙百草、墨衍(换了个新眼镜)、摇光、天璇天玑等人也已就位。摇光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冰蓝宫装,冰雪般的容颜清冷依旧,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往日的绝对孤高,多了一丝内敛的锋芒与不易察觉的虚弱。她静静地坐在七星阁的位置上,冰蓝的眸子扫过全场,在某个方向微微停顿了一瞬。 花蕊和阿萝娜被安排在观礼席靠前的位置。花蕊好奇地打量着各派修士,清澈的鹿眼满是新奇。阿萝娜则抱着她的宝贝盅,小脸依旧气鼓鼓的,目光时不时飘向高台旁侧——那里,欧卫盘膝坐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周身红尘道韵收敛,气息平稳,似乎已从深沉的修复中苏醒,正闭目调息,巩固道基。陆仁贾抱着包袱,紧张兮兮地坐在欧卫旁边,像个尽职的跟班。 “铛——!!!” 一声清越的钟鸣响彻云霄! 喧嚣的论剑坪渐渐安静下来。 洛清尘清了清嗓子(感觉喉咙里都带着点酸味),脸上堆起笑容,走到高台中央,朗声道: “诸位道友!诸位同道!值此良辰吉日,我逍遥宗诚邀诸位,共聚论剑坪,重启论剑大典!共襄盛举!以剑论道,切磋交流,弘扬仙道正气!” 他声音洪亮,努力营造出喜庆庄严的氛围,奈何空气中弥漫的“玄酸道韵”实在过于抢戏,让这庄严感打了不小的折扣。 “此次大典,承蒙天地庇佑,虽经波折,然我仙道昌隆,邪魔终被镇压!”洛清尘话锋一转,指向那被华丽绸缎覆盖的“醋玄泥封”墙(虽然盖着,但味道盖不住),“此乃镇压地脉魔渊之‘玄元封魔印’!乃酒剑仙前辈与诸位同道齐心所创!威力无穷!乃我逍遥宗护山大阵之全新基石!”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盖着绸缎的“基石”上,表情各异。好奇、探究、疑惑,更多的是…努力屏住的呼吸。 “咳咳…”洛清尘无视台下反应,继续道,“大典首项,按惯例,当由五大派首脑,共启‘星衍剑盘’,推演仙道气运,昭示吉凶,指引前路!有请真言长老、孙长老、墨先生、摇光圣女…以及…”他目光扫过,最后落在角落的欧卫身上,带着一丝询问。 欧卫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灰色的眸子,平静温润,如同古井深潭,却又仿佛沉淀了万载红尘。道基的裂痕已基本弥合,气息内敛而浑厚,比之受伤前,更多了一份返璞归真的深沉。他感受到洛清尘的目光,又看了看高台上的摇光,微微颔首。 洛清尘松了口气:“…以及,欧卫小友!登台启盘!” 真言长老、孙百草、墨衍、摇光相继起身,走向高台中央那方悬浮着的、由星辰碎片打造、刻满古老卦爻的巨大玉盘——星衍剑盘。 欧卫也站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向高台。所过之处,那淡淡的红尘道韵自然流转,竟将周遭的“玄酸”气息都无声地推开少许。 当他与摇光在高台中央、星衍剑盘旁站定时,两人的目光不可避免地交汇。 摇光冰蓝的眸子清澈依旧,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冰冷疏离,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看着欧卫那恢复如初、甚至更显深邃的灰色眼眸,她似乎想起了昏迷前那染血的背影,想起了道则交融时的微妙共鸣…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红晕,悄然飞上她冰雪般的耳根。 欧卫的目光则平静温和,带着一丝劫后重逢的释然与…关切。他微微颔首,算是无声的问候。 这短暂而无声的交汇,落在台下有心人眼中,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哼!”阿萝娜看得真切,小嘴撅得更高,抱着桃花盅的手紧了紧,肩头桃花印记灼热,一股强烈的酸意混合着委屈直冲脑门。她旁边的花蕊则托着腮,鹿眼里满是纯净的羡慕和祝福。 “请诸位,共注真元,启盘推演!”洛清尘高声道。 真言长老口宣佛号,降魔杵金光注入玉盘一角。 孙百草肉疼地摸出一颗丹药捏碎,精纯药力融入另一角。 墨衍指尖划动,无形的能量符文烙印其上。 摇光并指如剑,一道精纯的冰魄剑元点入。 欧卫则伸出食指,指尖一缕温润包容、演化红尘万相的红尘混沌之力,缓缓注入最后一个阵眼。 嗡——!!! 五大力量齐聚! 星衍剑盘猛地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无数星辰虚影在玉盘上空流转、生灭!古老的卦爻疯狂跳动、组合!一股宏大、玄奥、仿佛沟通天地的推演之力,弥漫开来! 所有人的心神都被吸引,屏息凝神,等待着推演结果的显现。 玉盘中心,光芒最盛之处,无数卦爻如同活物般飞速旋转、组合!渐渐地,要凝聚成象征吉凶祸福、未来气运的卦象… 就在这万众瞩目、卦象即将成型的刹那! 异变陡生!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九幽地底、又带着无尽怨毒与疯狂的巨大咆哮,猛地从高台之下…从被绸缎覆盖的“醋玄泥封”墙后方…轰然炸响! 这咆哮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恐怖冲击!充满了污秽、暴戾、以及一种被强行封印、被“酸臭”浸泡了数日而积累到极致的…滔天怨恨! 噗——! 噗噗噗——!!! 高台上,正全力注入真元推演的五人,首当其冲!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真言长老闷哼一声,降魔杵金光瞬间黯淡,嘴角溢出一缕金色血液! 孙百草小脸煞白,手中的丹药碎屑炸开,反噬之力让他气血翻涌! 墨衍的新眼镜镜片再次布满裂纹,闷哼倒退,虚空划拉的手指瞬间僵住! 摇光娇躯剧震,冰蓝的剑元一阵紊乱,肩胛处刚刚愈合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欧卫眉头紧蹙,红尘道韵剧烈波动,注入剑盘的力量猛地一滞! 星衍剑盘上那即将凝聚的璀璨卦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水面,轰然炸裂、溃散!化作无数混乱的光点流萤!推演之力瞬间中断! “不好!魔渊有变!”洛清尘骇然失色! 咔嚓!咔嚓嚓——!!! 覆盖在“醋玄泥封”墙上的华丽绸缎,如同脆弱的纸张,瞬间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撕裂、焚毁!露出下面那堵暗红近黑、粉红泡泡疯狂翻滚的泥封! 此刻,这堵“醋玄奇阵”正发生着骇人的剧变! 泥封表面,无数粗大的、墨绿色混合着暗红的血管状凸起疯狂蠕动、膨胀!仿佛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正在泥封内部挣扎、咆哮!一股比之前浓郁百倍、污秽腥臭到足以让灵魂腐朽的魔气,混杂着被“玄酸”道韵浸染后产生的诡异酸腐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从泥封剧烈震荡的缝隙中汹涌喷出! 更可怕的是,随着泥封的剧烈震荡和魔气的喷涌,整个逍遥山都开始剧烈摇晃!护山大阵那粉红色的光幕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警报嗡鸣!刚刚修复的阵法节点再次明灭不定! “吼——!!!” 那源自地脉深处的、充满怨毒的咆哮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清晰!更加狂暴!伴随着咆哮,一只由纯粹污秽魔气凝聚、布满了扭曲痛苦面孔和尖锐骨刺的恐怖巨爪,猛地从泥封最薄弱处撕裂而出!狠狠抓向高台!目标…赫然是推演中断、受到反噬、气息不稳的欧卫和摇光! 这巨爪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邪恶威压!速度更是快如闪电! “魔物破封了!” “保护圣女!保护欧道友!” 惊呼声、尖叫声瞬间炸响!论剑坪一片大乱! “孽畜!休得猖狂!”真言长老强压伤势,降魔杵佛光大盛,化作一道金色光柱轰向魔爪! 孙百草也顾不得肉疼,一把蚀魔丹如同天女散花砸了过去! 墨衍双手结印,无形的空间屏障瞬间在欧卫和摇光身前凝聚! 然而,那魔爪蕴含的力量太过恐怖!佛光被污秽魔气迅速侵蚀、黯淡!蚀魔丹如同投入火堆的雪球,瞬间消融!空间屏障仅仅阻挡了一瞬,便如同琉璃般寸寸碎裂! 巨爪去势不减,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狠狠抓下!眼看就要将欧卫和摇光连同高台一角彻底撕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滚开!!!” 一声清脆娇叱,带着无尽的委屈、愤怒和…浓浓的醋意,如同炸雷般响起! 只见台下观礼席,阿萝娜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小脸气得通红,鹿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她怀中那心爱的桃花盅,此刻正被她高高举起!盅口对准那恐怖的魔爪!一股前所未有的、浓郁到形成实质粉色雾气、散发着令人心尖发颤、灵魂都仿佛要被酸蚀掉的恐怖蛊力,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爆发! “敢动他?!还弄坏我的盅?!”阿萝娜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凶狠,“老娘跟你拼了——!!!” 阿萝娜那带着哭腔却凶狠无比的娇叱,如同点燃引信的炸雷!她高高举起的桃花盅,此刻成了宣泄无尽委屈、愤怒与滔天“酸”意的炮口! 轰——!!! 一股浓郁到形成实质、呈现出瑰丽到刺眼的桃红色、散发着足以让灵魂打颤、心尖发酸、牙齿倒伏的恐怖蛊力洪流,如同被压抑万年的醋海狂澜,轰然爆发!带着阿萝娜被逼到绝境的“酸”怒,悍然撞上了那只撕裂泥封、抓向欧卫和摇光的污秽魔爪! 嗤啦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万年寒冰!又如同滚烫的岩浆浇入污秽泥潭! 那桃红色的、蚀骨销魂的醋海狂澜,与污秽腥臭的墨绿魔爪狠狠碰撞的刹那,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能量湮灭之声! 没有狂暴的冲击波!只有…令人头皮发麻的剧烈反应! 魔爪上那无数扭曲痛苦的灵魂面孔,接触到极致酸蚀的桃红蛊力,瞬间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啸!如同被泼了浓硫酸,面孔迅速扭曲、模糊、消融!污秽的魔气在酸蚀之力下疯狂翻滚、沸腾,冒出大量墨绿色的、散发着更浓烈腥臭与酸腐气息的气泡! 而阿萝娜释放出的桃红蛊力,也被魔爪蕴含的恐怖污秽与怨念疯狂侵蚀、污染!瑰丽的桃红色泽迅速变得黯淡、浑浊,如同被投入染缸的丝绸! 两者如同最凶猛的毒药相互倾轧,疯狂侵蚀、消耗、湮灭!形成一片混乱而危险的湮灭区域!那魔爪抓下的速度,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属性相克的酸蚀狂潮硬生生阻了一阻! “好机会!”真言长老眼中精光爆射,不顾自身反噬伤势,降魔杵佛光再盛!一道凝练的金色“卍”字佛印,如同破晓之光,狠狠印在魔爪被酸蚀得最严重的关节处! 孙百草也发了狠,肉疼地摸出一个紫金色的小葫芦,拔开塞子,一股极其辛辣刺鼻的药气弥漫开来!“蚀魔丹原液!老夫跟你拼了!”他屈指一弹,一道紫金色的粘稠药液如同毒蛇,精准地射入魔爪上被佛印削弱、又被酸蚀出的伤口! 嗤——!!! 如同热油遇水!那紫金药液接触到魔气伤口,瞬间爆发出更加剧烈的腐蚀反应!魔爪剧烈颤抖,发出痛苦的无声咆哮!抓下的势头再次受阻! “空间禁锢!三重叠锁!”墨衍双手结印快如闪电,三道无形的空间涟漪瞬间套向魔爪手腕! “摇光!欧卫!快退!”洛清尘急吼! 高台之上,魔爪近在咫尺!那污秽、暴戾、夹杂着酸腐腥臭的恐怖气息扑面而来!欧卫和摇光在最初的灵魂冲击下已然回神! 两人目光瞬间交汇!没有言语,却有着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惊人默契! 摇光冰蓝的眸子冷冽如刀,强压肩胛伤口传来的刺痛,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魄剑气并非斩向魔爪,而是狠狠刺入脚下高台的青玉地面! 咔嚓! 坚硬的青玉瞬间被洞穿!极致的寒气顺着剑痕疯狂注入地脉!高台表面瞬间凝结出厚厚的、闪烁着古老符文的冰层!冰层蔓延,瞬间将她和欧卫脚下区域冻结、加固!形成一个临时的寒冰堡垒! 与此同时,欧卫灰色的眼眸中红尘道韵流转!他并未后退,反而一步踏前,挡在摇光身前(虽然只挡了一半)!双掌虚按,一股温润包容、演化红尘万相的红尘混沌之力汹涌而出!并非硬撼魔爪,而是如同最坚韧的、无形的屏障,层层叠叠地护在两人身前!混沌之力流转,不断消融、中和着魔爪散发出的污秽气息与灵魂冲击! 轰隆——!!! 魔爪终于突破了阿萝娜的醋海狂澜、真言长老的佛印、孙百草的剧毒原液、墨衍的空间锁链!带着残留的酸蚀伤口和紫金腐蚀痕迹,狠狠抓在欧卫布下的红尘混沌屏障之上! 如同巨锤砸在坚韧的橡胶上! 恐怖的巨力让混沌屏障剧烈凹陷、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欧卫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灰血!道基上刚刚弥合的裂痕再次隐隐作痛!但他眼神沉凝,混沌道韵全力运转,死死支撑! 魔爪上残留的酸蚀桃红蛊力与混沌之力接触,并未冲突,反而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侵蚀着混沌屏障!加剧了屏障的负担! “顶住!”摇光清冷的声音在欧卫身后响起,她一手维持着冰封地面,另一只手并指,精纯的冰魄剑元源源不断注入欧卫的混沌屏障之中!冰蓝的寒气与灰蒙的混沌交融,竟使得那屏障表面覆盖上一层流转着玄奥符文的冰晶!防御力陡增! 冰与混沌!在这一刻,因共同的守护,再次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与融合! 魔爪的巨力被这冰晶混沌屏障死死抵住!竟一时无法寸进! “吼——!!!” 地脉深处,那被封印的魔物似乎彻底暴怒!一声更加狂暴、怨毒到极致的咆哮再次炸响!伴随着咆哮,那被“醋玄泥封”糊住的通道入口,剧烈地鼓胀起来!如同一个即将分娩的恐怖肉瘤!无数墨绿色的血管凸起疯狂搏动! 噗嗤!噗嗤! 又有两只稍小、但同样狰狞的污秽魔爪,硬生生撕裂了剧烈震荡的泥封,带着粘稠的暗红“醋泥”和腥臭的魔血,狠狠抓了出来!一只抓向正在全力输出、脸色煞白的阿萝娜!另一只则横扫千军,抓向高台下方观礼的人群! “啊——!” “魔爪!快跑!” 惊呼声、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论剑坪彻底大乱!各派弟子仓惶躲避,修为稍弱者被魔爪散发的恐怖威压震慑,动弹不得! “保护圣女!”藤甲女卫首领厉喝,翠绿妖力爆发,长矛交织成藤网,挡在花蕊身前! “阿萝娜小心!”花蕊吓得小脸煞白,对着阿萝娜惊呼。 阿萝娜正因全力爆发而有些脱力,看着那抓向自己的魔爪,鹿眼里第一次露出惊恐!她下意识地想举起桃花盅格挡,但盅内蛊力已近枯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龟…龟息!撼地!!” 一声带着破音、明显底气不足却异常尖锐的嘶吼,从角落响起! 只见陆仁贾不知何时已抱着他那破洞包袱,连滚带爬地冲到了阿萝娜附近!他脸色惨白,双腿打颤,眼神里充满了豁出去的疯狂!按照脑海中那点可怜的传承,他将全部意念、连同对魔爪的恐惧,狠狠沉入脚下大地!沟通地脉!引动那刚入门不久的“龟息撼地”神通! 这一次,他不再追求范围,而是将所有力量集中一点——阿萝娜脚下那片区域! 嗡——!!! 一股远比之前凝练、呈现出暗金近黑、散发着无比厚重“玄”气的土黄色光柱,如同沉睡巨兽的鼻息,猛地从阿萝娜脚下喷薄而出!瞬间将阿萝娜和她周围一小片区域笼罩! 这暗金光柱并非防御屏障,而是带着一种极致的“不动”与“排斥”之力!如同大地突然在阿萝娜脚下凝固、抬升! 那抓向阿萝娜的魔爪,狠狠撞在这暗金光柱上! 轰——!!! 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万载玄铁混合了粘稠沥青铸成的叹息之墙! 魔爪的去势猛地一滞!恐怖的冲击力让暗金光柱剧烈震荡,表面出现无数细密裂纹!陆仁贾更是如遭重击,“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抱着包袱如同滚地葫芦般被震飞出去!但他拼死引动的这一下,终究是为阿萝娜争取到了宝贵的瞬息! “干得漂亮!小胖子!”酒剑仙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他一直在蓄势,等的就是这一刻!竹杖顶端那小红葫芦猛地炸开!里面蕴藏的最后一点“醉千秋”酒液混合着他磅礴的剑意,化作一道璀璨到极致、仿佛能斩断因果轮回的醇厚剑罡! “醉里…斩千秋!!” 剑罡并非斩向魔爪,而是…斩向那剧烈鼓胀、即将彻底爆开的“醋玄泥封”通道入口! 剑罡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美酒浸润、软化!时间都似乎变得粘稠!带着一种醉醺醺却又无比致命的锋锐,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如同肉瘤般鼓胀的泥封中心! 噗——!!! 没有惊天爆炸,只有一声沉闷的、如同戳破巨大脓包的声响! 那被剑罡刺穿的鼓胀泥封中心,猛地向内塌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极致污秽魔气、被“玄酸”道韵浸透的怨念、以及酒剑仙那醉斩千秋的恐怖剑意的…混乱到极点的能量洪流,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朝着那被刺穿的“伤口”…倒灌回地脉深处! “吼——!!!” 地脉深处,那魔物发出了一声前所未有的、充满了痛苦、惊愕与难以置信的凄厉咆哮!仿佛一个正在用力吹气球的家伙,突然被人在气球上戳了个洞,所有的气(能量)都反灌了回去! 那三只抓出来的魔爪,如同被抽走了力量源泉,猛地一僵!表面的魔气剧烈翻腾、溃散!抓向人群的那只魔爪更是直接崩解了大半! “就是现在!”酒剑仙须发怒张,厉声喝道,“小女娃!把你这‘醋坛子’里最后的‘酸劲’!给老夫灌进那个洞里去!陆小胖子!别装死!用你的‘龟息’!给老夫把这‘醋坛子’的口…死死摁住!封严实了!!” 阿萝娜被陆仁贾那拼死一搏争取到的喘息之机救了回来,惊魂未定。听到酒剑仙的吼叫,再看看那被剑罡刺穿、正疯狂倒灌能量的泥封旋涡,以及那三只开始溃散的魔爪,一股被压抑到极致、又被反复戏耍的怒火和委屈混合着最后一点本命蛊力,轰然爆发! “老魔头!我让你吃!让你抓!让你弄坏我的盅!!”阿萝娜尖叫着,将怀中桃花盅里最后一点残余的、几乎凝成实质的粉红色酸蚀本源,如同投掷炸弹般,狠狠砸向那个塌陷的漩涡中心! 另一边,被震飞吐血的陆仁贾,听到酒剑仙的吼叫,看着那恐怖的漩涡,再想想自己刚得的宝贝神通和差点被魔爪抓死的恐惧,一股“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的市井狠劲涌了上来!他挣扎着爬起,抱着包袱,如同疯狗般扑向那旋涡!将全部意念、连同对老魔头的恐惧和愤怒,狠狠注入身下大地! “龟息!!!给老子——封——!!!”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粘稠如沥青、厚重如山岳、散发着浓郁“玄”气的暗金近黑色泥浆,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他身下和怀抱的包袱里狂涌而出!狠狠糊在了那被剑罡刺穿的旋涡口上!连同阿萝娜砸过去的最后一点粉红酸蚀本源一起…糊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嗤嗤嗤——!!!! 这一次的反应,比之前猛烈百倍! 那倒灌回地脉深处的混乱能量,混合着阿萝娜最后的本命酸蚀蛊力,被陆仁贾这拼了老命糊上去的、厚重无比的“玄泥封”死死堵在源头!如同在沸腾的火山口压上了一座巨山! 地脉深处,传来那魔物痛苦、憋闷、愤怒到极致的、如同被强行灌了一肚子滚烫老醋又被堵住嘴的…沉闷咆哮!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荒谬! 轰隆隆——! 整个逍遥山剧烈震动!那三只伸出的魔爪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魔气疯狂溃散,迅速变得虚幻、透明,最终不甘地化作漫天污秽的墨绿色光点,被空气中浓郁的“玄酸道韵”迅速中和、消散! 而那被陆仁贾和阿萝娜合力“加固”的泥封漩涡口,此刻已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断鼓胀收缩、冒着浓郁粉红泡泡、散发着惊世骇俗酸“玄”发酵味的…暗红近黑的…大鼓包!如同一个被强行缝合、还在不断蠕动的巨大伤疤!死死堵住地脉魔渊的入口! 鼓包内部,隐隐传来沉闷的撞击和更加憋闷的咆哮,但每一次撞击,都让那鼓包表面的暗红“醋玄泥”更加粘稠、厚重!隔绝之力更强!其上翻腾的粉红泡泡,每一次破裂,都释放出更浓郁的酸“玄”气息,仿佛在嘲讽着地底魔物的无能狂怒。 论剑坪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高台上那惊险脱险、气息不稳的欧卫和摇光。 看着台下那被藤甲女卫扶住、脸色苍白、桃花盅彻底黯淡无光的阿萝娜。 看着那个扑在巨大醋玄鼓包上、如同八爪鱼般死死抱着、嘴角流血、却一脸劫后余生傻笑的陆仁贾。 再看看那堵散发着无上“玄酸道韵”、还在微微蠕动的巨大鼓包… 空气里,那混合了万年老醋、陈年淤泥、发酵魔气、以及新鲜出炉的酸怒委屈的…终极复合神味…浓郁得几乎化成了实质。 洛清尘站在一片狼藉的高台上,捏着鼻子,看着那蠕动的鼓包,又看看台下惊魂未定的各派修士,张了张嘴,想宣布论剑大典继续… “呃…诸位道友…这个…魔患已暂时…呃…被‘玄元封魔印’的…加强版…镇压…” 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感觉词穷了。 台下,一片诡异的沉默。 一个来自偏远小派的长老,终于忍不住,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洛…洛宗主…贵宗这‘玄元封魔印’…加强之后…味道…似乎…更…更醇厚了?” “还有…那鼓包…它…它好像在动?里面…还在…冒泡?” “贵宗确定…这…这玩意儿…真能…镇得住?” 洛清尘:“……” 他感觉自己的宗主生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公关危机。 --- (本章完) 第120章 新劫伊始 论剑坪上,空气凝固得如同被那“醋玄封魔印加强版”腌渍过一般。 那堵巨大的、暗红近黑、粉红泡泡翻滚、散发着终极复合神味的蠕动鼓包,成了全场绝对的主角。每一次细微的搏动,都伴随着内部沉闷的撞击与憋屈的咆哮,每一次粉红泡泡的破裂,都释放出更加浓郁醇厚的“玄酸道韵”,顽强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深处,深入灵魂。 洛清尘站在一片狼藉的高台上,捏着鼻子,感觉自己的宗主袍服都被腌入了味。他看着台下各派修士那精彩纷呈的表情——扭曲、憋红、惊恐、茫然、还有强忍呕吐的生理性泪水——只觉得自己的道心正经历前所未有的暴风雨。 “呃…诸位道友…”他艰难地开口,声音瓮声瓮气,“如…如诸位所见…地脉魔患…已暂时被本宗‘玄元封魔印’的…呃…最新改良稳固型…所镇压!此印…嗯…此印…” 他卡壳了,实在编不下去了。难道说这玩意儿靠酸臭和蠕动镇压魔头? 台下,一片死寂。只有那鼓包内部“咚…咚…”的闷响和“咕噜噜”的泡泡破裂声,如同尴尬的伴奏。 终于,一个性子耿直的力宗长老忍不住了,瓮声瓮气地吼道:“洛宗主!这…这玩意儿!它真能镇住?!它还在动!还在冒泡!味道…味道比俺们力宗百年没洗的练功房还冲!你们逍遥宗…莫不是…改行开酱园子了?!” 这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压抑许久的议论瞬间爆发! “是啊!这什么‘玄元印’?我看叫‘醋坛封魔印’还差不多!” “隔着老远都熏得我道心不稳!这还怎么论剑?!” “洛宗主!我等是来论道的!不是来…来闻味儿修炼闭气功的!” “这鼓包看着就瘆人!万一炸了怎么办?逍遥山岂不是要变醋山魔窟?” “退钱!呃…不是…退…退场!这大典没法开了!”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洛清尘急得满头大汗,求助般地看向酒剑仙。 酒剑仙正拿着新换的小酒葫芦,饶有兴致地嗅着空气中那独树一帜的“玄酸道韵”,浑浊的老眼带着点品鉴的意味。见洛清尘看过来,他慢悠悠地灌了一口,咂咂嘴,才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 “肃静!” 一股无形的、带着岁月沉淀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喧嚣声戛然而止。 “一群小娃娃,少见多怪!”酒剑仙嗤笑一声,竹杖点了点那蠕动的巨大鼓包,“魔气至秽,需以至‘酸’至‘玄’之力克之!此乃天地至理!此‘玄元封魔印’,融合苗疆圣蛊蚀心之酸、玄龟厚土承污之玄、逍遥地脉浩然之气、酒剑仙醉斩千秋之意、外加魔秽残渣催化…咳咳…实乃古往今来第一奇阵!其味虽…独特,然功效卓绝!尔等只闻其味,不见其能?”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扫过众人:“此印已成!内蕴‘酸玄’道则,外显‘蠕动’神威!魔物越是挣扎冲击,反被酸蚀之力侵蚀越深,被厚土玄气禁锢越牢!看似凶险,实则稳如磐石!尔等若是不信…” 酒剑仙竹杖一扬,指向那鼓包:“陆小胖子!给老夫再摁一把!让这魔崽子消停点!” 正像八爪鱼一样死死趴在鼓包上、嘴角还挂着血丝的陆仁贾,闻言一个激灵。他看着身下那不断搏动、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大家伙,脸都绿了,但酒剑仙的“神威”他可是亲眼所见,不敢不从。他哭丧着脸,抱着包袱,将仅存的一丝意念和恐惧再次沉入大地。 “龟…龟息…压!!!” 嗡! 一股粘稠厚重的暗金“玄”气再次从他身下和包袱里涌出,狠狠糊在鼓包顶端! 嗤——!!! 如同滚油浇雪!那鼓包猛地向内一缩!表面的粉红泡泡瞬间爆裂了一大片!释放出更加浓郁的酸“玄”气息!内部那沉闷的撞击和咆哮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变成了极其憋闷、仿佛打嗝般的“呃…呃…”声!鼓包的蠕动幅度也肉眼可见地减小了许多! “看见没?”酒剑仙得意地捋了捋胡须,“这叫…以‘玄’制‘动’!再凶的魔崽子,进了这‘酸玄坛子’,也得给老夫乖乖腌着!” 众人:“……” 虽然过程诡异,效果…似乎真如酒剑仙所言?那魔物确实被“摁”得更老实了。只是这代价…这满场的味儿…还有这视觉冲击力… “咳咳…”真言长老强忍着不适,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酒剑仙前辈所言…虽…虽异于常理,然此印…确有效用。魔患暂平,实乃幸事。论剑大典…不妨…继续进行?” 继续进行?在这“酸玄道韵”环绕、鼓包伴奏的环境下论剑? 各派修士面面相觑,脸上表情比哭还难看。谁还有心思论道?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味是)之地! 洛清尘察言观色,心知肚明。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被呛得连连咳嗽),强打精神,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诸位…咳咳…道友…此次论剑大典,遭此魔劫,实非所愿。星衍剑盘推演虽被中断,然…然吉凶已显!魔劫虽险,终被镇压!此乃我仙道昌隆之兆!大典…大典至此,圆满…呃…暂且圆满结束!感谢诸位同道莅临!逍遥宗…略备薄酒…呃…清茶…咳咳…请诸位移步…移步清风阁…歇息!”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完“圆满结束”四个字。清风阁?那地方离这论剑坪最远,希望味道能淡点! 众人闻言,如蒙大赦!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客套了,纷纷捏着鼻子,如同逃难般,在逍遥宗弟子(同样捏着鼻子)的引导下,化作一道道流光,争先恐后地朝着远离论剑坪的方向飞遁而去!速度之快,堪比逃命! 转眼间,原本人声鼎沸的论剑坪,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逍遥宗自己人,以及花蕊、阿萝娜、陆仁贾这几个“当事人”。 洛清尘看着瞬间清空的论剑坪,再看看那堵依旧在缓慢蠕动、散发着浓郁味道的鼓包,只觉得心力交瘁。他无力地挥挥手:“天璇、天玑…带摇光师妹回冰魄阁静养…孙长老、墨先生,有劳二位看看欧小友和陆仁贾的伤势…” 他又看向抱着黯淡桃花盅、小脸依旧气鼓鼓的阿萝娜,以及她身边忧心忡忡的花蕊,努力挤出一点笑容:“花蕊姑娘,阿萝娜姑娘,此次多亏二位鼎力相助!本宗已为二位安排了上等静室…” “哼!”阿萝娜抱着盅,鹿眼狠狠剜了一眼高台角落正在调息的欧卫,又瞪了一眼那堵鼓包,“我的盅!我的蛊源!还有…还有这破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了!”她拉着花蕊,“花蕊妹妹,我们走!找地方洗澡去!这味道…腌得我头发丝都酸了!” 花蕊担忧地看了看欧卫的方向,又看看阿萝娜,乖巧地点点头,被阿萝娜拉着,在藤甲女卫的护卫下,也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味是)之地”。 酒剑仙看着瞬间冷清下来的论剑坪,嘿嘿一笑,走到那巨大的鼓包前,饶有兴致地用手指戳了戳那粘稠蠕动、还冒着泡的暗红“醋玄泥”。 “啧啧…老魔崽子,滋味如何?老夫这‘醋坛子’,够不够劲道?”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鼓包内部传来一阵更加憋闷的“呃…呃…”声,仿佛在回应。 “师伯…”欧卫的声音传来。他已调息完毕,道基暂时稳固,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他走到酒剑仙身边,看着那堵散发着惊世气息的鼓包,灰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凝重,“此印…当真能长久镇压?” 摇光也在天璇天玑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冰蓝的眸子同样落在那鼓包上,清冷的容颜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一丝深藏的忧虑。 酒剑仙脸上的促狭笑容收敛,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深邃:“长久?难说。此印之成,机缘巧合,借了那老乌龟的‘玄’,小女娃的‘酸’,还有老夫的剑气,以及地脉魔秽本身的反噬之力。其核心,在于‘酸玄道则’对魔秽的克制与禁锢。然…” 他顿了顿,竹杖轻轻敲了敲鼓包表面:“魔秽不灭,怨念不息。此印如同一个巨大的‘醋坛’,将魔源强行封镇其中。时间久了,坛内魔秽在酸蚀与怨念煎熬下,或许会…酝酿出更邪门、更难缠的东西。这‘酸玄道韵’本身,也是一种持续的能量消耗…陆小胖子的‘龟息’之力,能撑多久?小女娃的‘酸’源,又能否持续供给?” 他的目光扫过欧卫和摇光,语气变得无比严肃:“更重要的是…你们二人。” 欧卫和摇光都是一怔。 “龙凤和鸣,道则初融。”酒剑仙浑浊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们的身体,“此乃无上机缘,亦是莫大因果。摇光丫头,你的冰魄剑心,借他红尘混沌重塑根基,更沾染了他本源气息。欧小子,你的混沌道基,亦因护她、救她、乃至道则交融,而与她血脉相连。你们二人之道,已如藤缠树,密不可分。” 他指着摇光:“你体内,冰火本源虽被强行归位循环,但根基已损,如同无根之萍。需寻极北万载‘冰魄寒玉髓’滋养剑心,稳固冰魄本源。” 他又指向欧卫:“你之道基,红尘混沌虽妙,然根基尚浅,且沾染了魔秽、情蛊、以及摇光丫头的冰魄气息,驳杂未纯。需寻蕴含天地初开混沌气息的‘鸿蒙紫气’或类似奇物,洗练根基,方能真正稳固,踏上大道通途。”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摇光平坦的小腹位置(摇光瞬间脸色冰寒,欧卫也尴尬地移开目光),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古怪的、仿佛洞悉了某种天机的光芒:“更遑论…你们道则交融深处,因生死与共、龙凤和鸣…已悄然孕育的那一缕…虽微弱却潜力无穷的…混沌冰魄道胎之息…此胎息若想蕴养成形,所需资源,更是…嘿嘿…海了去了!” 混沌冰魄道胎之息?! 欧卫和摇光如遭雷击!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震惊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慌乱!摇光冰雪般的容颜瞬间飞起两抹极淡却无法忽视的红霞,随即化为更深的冰寒,狠狠瞪了欧卫一眼,仿佛在说:“看你干的好事!” 欧卫则是一脸茫然加无辜,灰色的眼眸深处是翻江倒海的震撼。道胎?这…这都哪跟哪啊?!红尘道…这么野的吗?! “师伯!慎言!”摇光的声音如同冰珠碰撞,带着一丝羞恼。 “嘿嘿,老夫只是实话实说。”酒剑仙浑不在意,灌了口酒,“总之,此地非久留之地。这‘醋坛子’迟早是个隐患。你们俩的道途,更需海量资源与机缘。留在逍遥宗,只会引来更多觊觎与麻烦。不如…” 他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随老夫北上!去那极北苦寒之地!一来为摇光丫头寻那‘冰魄寒玉髓’!二来,极北之地,靠近世界胎膜,混沌气息活跃,或有欧小子所需之物!三来…远离这是非(味是)之地!让逍遥宗…好好消化消化这‘玄酸大阵’!” 北上!极北苦寒之地! 欧卫和摇光心中都是一动。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既能寻药疗伤,巩固道基,又能避开逍遥宗这尴尬的旋涡,以及那随时可能出问题的“醋坛子”。 “弟子愿往。”欧卫沉声道。 摇光沉默片刻,冰蓝的眸子扫过欧卫,又看了看那蠕动的鼓包,最终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可。” “好!”酒剑仙抚掌,“事不宜迟!待你们伤势稍稳,三日后出发!” 三日后。 逍遥宗山门前。 洛清尘带着一群捏着鼻子的长老弟子相送。他看着即将远行的酒剑仙、欧卫、摇光,以及…死皮赖脸抱着包袱非要跟着去“见世面”的陆仁贾,还有…气鼓鼓堵在欧卫面前、非要讨个说法的阿萝娜,以及…带着藤甲女卫、眼巴巴看着欧卫的花蕊…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前辈…欧小友…摇光师妹…一路保重!”洛清尘拱手,表情复杂。既有不舍,更有一种…送走“麻烦源头”的如释重负? “小洛子,看好家!看好那‘醋坛子’!”酒剑仙叮嘱道,“尤其是看好陆小胖子留下的那点‘玄龟传承’!别让人偷了去!” 陆仁贾抱着包袱,一脸警惕地看着洛清尘。 洛清尘:“……” 他感觉逍遥宗成了专业看“坛”护“龟”的。 “喂!负心汉!”阿萝娜叉着腰,桃花盅举到欧卫面前,虽然黯淡,但气势十足,“我的蛊源!还有我的盅!你打算什么时候还?!什么时候赔?!想跑?没门!本圣女跟定你了!不还清债!休想甩掉我!” 她肩头的桃花印记灼灼发亮。 花蕊也怯生生地走上前,清澈的鹿眼望着欧卫:“恩公…花蕊…花蕊也要跟着你!爹爹说了,嫁妆下了,花蕊就是…就是…你的人…你去哪,花蕊去哪!” 她身后的藤甲女卫齐刷刷上前一步,气势十足。 欧卫看着眼前这“情债”与“恩债”交织的修罗场,再看看身边摇光那瞬间降至冰点的脸色和周身弥漫的寒气,只觉得头皮发麻,红尘道韵都有些不稳。 酒剑仙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嘿嘿一笑,也不阻拦,拔开酒葫芦塞子:“啧…红尘路远,债主随行…热闹!热闹啊!走了走了!北风那个吹~醋味那个追~” 他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拄着竹杖,晃晃悠悠地率先踏云而起。 摇光冰蓝的眸子冷冷扫过阿萝娜和花蕊,一言不发,冰魄剑光一闪,化作一道清冷的流光,紧随酒剑仙而去。只是那剑光,似乎比平时…更快更冷了几分? “哎!冰疙瘩!等等我!负心汉!快跟上!还债!”阿萝娜跺了跺脚,蛊光一卷,也追了上去。 “恩公!等等花蕊!”花蕊连忙招呼藤甲女卫跟上。 欧卫看着这浩浩荡荡、成分复杂的队伍,无奈地叹了口气,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疲惫,又带着一丝对前路的复杂期待。红尘道…果然没那么好走。他对着洛清尘等人微微拱手,脚下灰蒙蒙的红尘云雾升腾,托着他和旁边抱着包袱、一脸紧张又兴奋的陆仁贾,追着前面的流光而去。 洛清尘站在山门前,捏着鼻子,目送着那几道流光消失在北方天际。山门上空,那粉红色的“玄酸护山大阵”光幕微微闪烁,散发着恒久的、独特的“韵味”。 他长舒一口气,又吸进一口浓郁的“玄酸道韵”,呛得连连咳嗽。 “总算…清净了…” 他喃喃道,只是这“清净”的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 与此同时。 距离逍遥宗不知多少万里之遥。 一片被永恒冻气笼罩、冰峰刺破苍穹的极北冰原深处。 一座完全由晶莹剔透、散发着万载寒气的巨大玄冰构筑而成的古老宫殿,静静地矗立在肆虐的风雪之中。 宫殿深处,最核心的冰封王座之上。 一个身影,笼罩在朦胧的冰蓝色光晕之中,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那仿佛与整个冰原融为一体的、浩瀚无边的极寒气息。 突然! 那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笼罩的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 一只修长、完美、如同冰玉雕琢而成的手,缓缓从光晕中探出,轻轻按在王座的扶手上。 扶手上镶嵌的、一颗足有人头大小、不断吞吐着冰魄寒气的深蓝色菱形晶石(冰魄寒玉髓?),在这只手的触碰下,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整个冰宫的温度骤降至连空间都仿佛要冻结! 王座上的身影,缓缓抬起了头。 光晕散去少许,露出其下…一双眼睛。 那并非人类的眼眸。 而是如同两颗最纯净、最深邃的…冰蓝色寒星! 然而,在这极致冰寒的星眸最深处…却诡异地…燃烧着两点…针尖般大小、猩红如血、充满了贪婪、暴虐与毁灭欲望的…魔焰!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冻结灵魂、又仿佛能点燃魔欲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缓缓苏醒…弥漫开来… 逍遥山门前的“酸风”送别余韵未散,北方天际的流光已化作几道疾驰的剪影。 酒剑仙脚踩翠绿竹杖,竹杖顶端新挂的小红葫芦晃晃悠悠,他哼着荒腔走板的调子,速度却快得惊人,破开凛冽罡风,在前方优哉游哉地领路。身后,摇光的冰蓝剑光清冷孤绝,速度全开,仿佛要将满心的冰寒与那甩不掉的“债主”一同冻结在身后。 “冰疙瘩!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心虚了是不是?!负心汉!你给我站住!还我蛊源!赔我的盅!”阿萝娜驾驭着一团粉红色的蛊光,紧追不舍,清脆的娇叱裹挟着浓浓的不甘和委屈,在呼啸的北风中格外清晰。她肩头的桃花印记灼灼发烫,桃花盅被她抱在怀里,黯淡的盅体仿佛也在无声控诉。 “恩公!等等花蕊!”花蕊的霓裳羽衣在高速飞行中流光溢彩,她坐在一只巨大的翡翠灵蝶背上(嫁妆之一),由藤甲女卫拱卫着,声音带着焦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欧卫脚下灰蒙蒙的红尘云雾温润而平稳,托着他和旁边死死抱着包袱、脸色发白、被罡风吹得东倒西歪的陆仁贾。他看着前方那道越来越远的冰蓝剑光,又感受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讨债”气息,只觉得头大如斗。红尘道韵流转,试图抚平心绪,却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阵阵。 “欧…欧师兄…咱…咱们这是…要去哪啊?这风…也忒大了点!”陆仁贾把脸埋在包袱里,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他刚得了“龟息撼地”的传承,还没来得及捂热乎,就被迫体验高空高速飞行,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怀里的包袱发出微弱的咕噜声,似乎在表达同样的不适。 “极北之地。”欧卫言简意赅,目光投向北方那片仿佛连接着灰白天穹的、无边无际的冰原轮廓。寒气隔着遥远的距离已隐隐袭来。 “极…极北?!”陆仁贾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引动一丝龟息之力,身下泛起微弱的暗金光晕,试图隔绝一点寒意,“那…那地方听说鸟不拉屎…冻死个人!去那儿干嘛?挖冰溜子吗?” “寻药,问道,避风头。”欧卫目光扫过前方摇光的背影和后方追来的流光,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避…避风头?”陆仁贾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到气势汹汹追来的阿萝娜和花蕊,瞬间了然,抱着包袱的手紧了紧,小声嘀咕,“这风头…是挺大的…还是带味儿的…” 几道流光一追一赶,速度极快。下方的地貌迅速从葱郁山林变为枯黄草原,再过渡到覆盖着薄雪的荒原。气温骤降,凛冽的北风如同裹着冰渣的刀子,刮得人脸生疼。天空也由湛蓝转为一种铅灰色,压抑而寒冷。 “呜——!!!” 一声悠长、苍凉、仿佛来自远古冰川深处的狼嚎,毫无征兆地穿透呼啸的风声,在空旷的冰原上空回荡! 这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与蛮荒气息,瞬间让疾驰的几人心中一凛! 酒剑仙哼歌的调子停了,浑浊的老眼微微眯起,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前方冰原与铅灰色天空的交界处。 摇光的剑光猛地一顿,悬停在空中,冰蓝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下方白茫茫的冰原。 阿萝娜和花蕊也相继停下,阿萝娜抱着盅,鹿眼里闪过一丝警惕,花蕊则下意识地指挥翡翠灵蝶升高了一些。 欧卫脚下的红尘云雾也缓缓停住,灰色的眼眸穿透风雪,落在那声音的源头。 只见前方数里之外,一片相对平坦的冰原上,矗立着几座如同巨大獠牙般的黑色岩山。岩山脚下,风雪稍弱处,赫然盘踞着一个庞大的身影! 那是一只巨狼! 体型大如小山!通体覆盖着冰晶般剔透、却又闪烁着金属寒芒的银白色长毛!巨大的狼首高昂,冰冷的狼眸如同两颗幽蓝的寒星,死死盯着空中的不速之客!更令人心悸的是,它的额心,竟然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不断旋转吞吐着冰蓝色寒雾的…冰魄寒玉?!虽然远不如酒剑仙描述的那般巨大,但那股精纯的极寒气息,却做不得假! 此刻,这头冰魄巨狼正仰天长啸,恐怖的声浪混合着它身上散发的、如同领域般的极寒气息,将周围的风雪都凝固成了细碎的冰晶!在它身后,几座黑色岩山的阴影里,隐约可见更多幽蓝的狼眸闪烁,如同鬼火!一股蛮荒、冰冷、充满敌意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冰墙,拦在了众人北上的必经之路上! “冰魄玄狼!”酒剑仙灌了口酒,咂咂嘴,“啧…运气不错,刚进冰原就遇到看门狗了。还是只带着‘小点心’的看门狗。”他浑浊的目光落在那巨狼额心的冰魄寒玉上。 “好…好大的狼!”陆仁贾吓得差点从云头上掉下去,死死抱住包袱,“龟前辈!龟大爷!快醒醒!撼地!撼地神通怎么用来着?!” “…吵…撼地…是…拆家…不是…打狼…自己…看着办…”微弱的意念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冰魄寒玉…”摇光清冷的声音响起,冰蓝的眸子锁定了巨狼额心那旋转的寒玉,一丝渴望在她眼底深处闪过。这正是她重塑剑心急需之物! “它…它好像很生气…”花蕊小脸发白,看着下方那如同冰雕凶兽般的巨狼。 “管它生不生气!拦路的都是坏狗!”阿萝娜正愁一肚子委屈没处发泄,看到这拦路的巨狼,鹿眼一瞪,桃花盅下意识地就要举起,“正好拿它试试我的盅…呃…” 她看到盅内黯淡的蛊光,气势顿时弱了几分,但还是凶巴巴地对着巨狼喊道:“喂!大狗!识相的赶紧让开!把头上那亮晶晶的石头交出来!不然…不然把你炖了吃火锅!” “嗷呜——!!!” 冰魄玄狼似乎被阿萝娜的挑衅彻底激怒!它发出一声更加狂暴的咆哮!额心的冰魄寒玉蓝光大盛!一股肉眼可见的、冰蓝色的极寒吐息,如同决堤的冰河,带着冻结灵魂的恐怖寒意,朝着空中的众人…尤其是口出狂言的阿萝娜,狂喷而来!所过之处,空气瞬间凝结成冰蓝色的霜雾轨迹! “小心!”欧卫瞳孔一缩,红尘云雾瞬间膨胀,试图将旁边的陆仁贾和阿萝娜都笼罩进去! 摇光几乎同时出手!冰蓝古剑瞬间出鞘!一道凝练的冰魄剑气撕裂风雪,悍然斩向那道冰寒吐息!她的剑意中带着一丝对那寒玉的志在必得! 轰——!!! 冰魄剑气与极寒吐息狠狠撞在一起! 刺耳的爆鸣伴随着恐怖的寒气爆发!冰蓝色的能量乱流如同烟花般炸开!将周围的铅灰色云层都映照得一片幽蓝!无数尖锐的冰棱如同暴雨般四散射落! 摇光闷哼一声,娇躯微晃。她伤势未愈,仓促一剑,竟未能完全斩碎那道吐息!残余的寒流如同附骨之蛆,继续扑向阿萝娜! “啊!”阿萝娜惊叫一声,粉红色的蛊光仓促亮起护体! 嗤啦! 蛊光在极寒吐息下如同纸糊般脆弱,瞬间被冻结、碎裂!恐怖的寒意瞬间侵入!阿萝娜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凝固,小脸瞬间失去血色,怀里的桃花盅都差点脱手! “笨丫头!”酒剑仙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他竹杖轻点,一道醇和的暖流后发先至,如同春风拂过,瞬间消融了侵袭阿萝娜的残余寒气,并将她轻轻推开。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异变再生! 那冰魄玄狼似乎极其狡诈!它喷出吐息的同时,巨大的狼爪早已狠狠拍在身下的冰原之上! “咚——!!!” 一声沉闷如擂鼓的巨响! 一股无形的、带着极致冰寒与沉重压迫的冲击波,顺着冰层,如同涟漪般瞬间扩散至众人脚下的虚空! 嗡——!!! 空间仿佛被冻结、凝固!一股强大的束缚之力猛地降临! 欧卫脚下的红尘云雾猛地一沉,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运转都变得迟滞! 摇光刚刚斩出一剑,身形未稳,被这突如其来的空间束缚一滞,动作慢了半拍! 酒剑仙的竹杖也微微一顿! 陆仁贾更是感觉身体像被冻在了冰坨里,动弹不得! 而下方,那头狡诈的冰魄玄狼,幽蓝的狼眸中闪过一丝残忍与得意!它庞大的身躯竟如同没有重量般,在冰面上一个诡异的滑行转折,快如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巨大的狼口张开,獠牙森寒,带着浓烈的腥风,目标…赫然是刚刚被酒剑仙推开、气息不稳、防御薄弱的阿萝娜! 围魏救赵!声东击西!这畜生,竟懂得战术! “阿萝娜姐姐!”花蕊吓得失声尖叫! “小心!”藤甲女卫们想救援,却被那空间束缚之力阻滞! 阿萝娜看着那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的血盆大口和森白獠牙,小脸煞白,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她体内的桃花蛊力在极寒和恐惧下几乎冻结,连尖叫都卡在了喉咙里! 千钧一发! 一道灰蒙蒙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挡在了阿萝娜与那噬人狼口之间! 是欧卫! 他强行催动红尘道韵,在空间束缚下爆发出极限速度!他周身混沌气息翻滚,双掌齐出!左手掌心,一点精纯的焚天真炎本源被强行激发,化作金红的烈焰旋涡!右手掌心,冰魄之力凝聚,形成一面急速旋转的寒冰镜盾!冰火之力在混沌道韵的统御下,并非冲突,而是形成了一面流转着金红与冰蓝符文、散发出混乱而强大防御波动的…混沌镜盾! 红尘道·冰火混沌障! 轰——!!!! 冰魄玄狼那蕴含着恐怖咬合力的巨口,狠狠噬咬在混沌镜盾之上! 如同巨锤砸中了最坚韧的合金! 刺耳的金铁交鸣与能量湮灭的爆响震耳欲聋!金红的火焰、冰蓝的寒气、灰蒙的混沌气息疯狂四溅! 混沌镜盾剧烈震颤,表面符文疯狂闪烁,冰晶镜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欧卫如遭重击,身体剧震,一口灰血狂喷而出!道基上刚刚弥合的裂痕再次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眼神如铁,死死抵住!为身后的阿萝娜争取到了宝贵的时息! “孽畜!找死!” 摇光冰冷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那空间束缚之力被她强行爆发的冰魄剑意撕开一道缝隙!冰蓝古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冰魄剑罡,带着她压抑的怒火(或许还有一丝被欧卫护住别人的复杂情绪),撕裂空间,如同死神的凝视,精准无比地刺向冰魄玄狼因噬咬而暴露出的…相对柔软的咽喉! 噗嗤——!!! 冰蓝剑罡毫无阻碍地洞穿了坚韧的狼皮!深深贯入! “嗷——呜!!!” 冰魄玄狼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巨大的狼躯猛地僵直!幽蓝的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与…恐惧!它额心那块冰魄寒玉疯狂闪烁,试图释放寒气冻结伤口,但摇光含怒一剑蕴含的极致冰魄之力,远超它的寒玉! 冰蓝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从咽喉的巨大创口狂涌而出!血液离体瞬间冻结成蓝色的冰晶!恐怖的寒气从伤口疯狂涌入,冻结着它的生机! 冰魄玄狼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了几下,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砸倒在冰原之上!溅起漫天冰尘!额心那块冰魄寒玉也失去了光泽,从伤口处滚落出来,沾染着蓝色的冰血。 一击!毙命! 空间束缚之力随着巨狼的死亡瞬间消散。 死寂。 只有北风在空旷的冰原上呜咽。 阿萝娜惊魂未定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口角溢血、气息不稳的欧卫,又看看旁边那具巨大的狼尸和滚落的寒玉,小嘴微张,鹿眼里充满了后怕和…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这负心汉…居然…救了自己? 花蕊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看向欧卫的目光更加崇拜。 陆仁贾瘫坐在云头上,抱着包袱大口喘气:“吓…吓死我了…欧师兄…威武!” 摇光缓缓收回冰蓝古剑,冰雪般的容颜上看不出喜怒。她身形一闪,已落在那冰魄玄狼的尸体旁,素手一招,那块沾染着蓝色冰血的冰魄寒玉便飞入她手中。入手冰凉刺骨,精纯的寒玉髓气息让她肩胛处的旧伤都传来一丝舒适的凉意。她看也没看欧卫和阿萝娜,转身便走,只留下一个清冷孤绝的背影。 “啧…冰火混沌障…有点意思。”酒剑仙落在狼尸旁,用竹杖拨弄了一下那巨大的狼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小子,你这红尘道,路子是越来越野了。不过…”他瞥了一眼欧卫嘴角的血迹和略显黯淡的道韵,“强行动用本源,伤上加伤了?” 欧卫抹去嘴角的血迹,灰色的眼眸看着摇光离去的背影,又感受了一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道基的隐痛,苦笑道:“无妨。总不能见死不救。” “哼!谁…谁要你救了!”阿萝娜回过神来,小脸一红,梗着脖子,抱着桃花盅走到欧卫面前,气势却弱了许多,“别…别以为这样就不用还债了!蛊源!我的盅!还有…还有精神损失费!一样都不能少!” 只是那眼神,却不敢与欧卫对视。 “好了好了,小两口打情骂俏,回头再说。”酒剑仙打断道,指着那巨大的狼尸和周围岩山阴影里悄然退去的幽蓝狼眸,“打了小的,老的肯定要来。此地不宜久留!取了寒玉,立刻走!” 他话音未落,一声更加悠远、更加苍凉、仿佛来自冰原最深处、带着无尽悲怆与…一丝难以言喻魔性气息的狼嚎,如同滚滚闷雷,由远及近,轰然炸响在天地之间! “嗷呜————————!!!” 这声狼嚎蕴含的力量,远超之前那头冰魄玄狼!恐怖的声浪混合着实质般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冰原!众人脚下的冰层都在微微震颤!铅灰色的厚重云层被声浪硬生生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露出其后…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压抑的暗蓝色天穹! 一股比之前那头玄狼强大十倍、冰冷百倍、充满了古老、蛮荒、以及一丝…令人灵魂深处都感到悸动不安的…魔性气息,如同苏醒的太古凶神,从冰原深处…遥遥锁定了众人! “嘶…”酒剑仙浑浊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麻烦大了…这味道…不像是单纯的冰魄玄狼王…” 摇光握着寒玉的手猛地收紧,冰蓝的眸子锐利地望向狼嚎传来的方向。 欧卫灰色的眼眸中红尘道韵剧烈流转,试图感知那恐怖气息的来源,却只觉得如同面对一片深不见底、混杂着冰寒与魔性的混乱深渊! 阿萝娜和花蕊小脸煞白,连陆仁贾怀里的包袱都停止了咕噜。 “走!”酒剑仙当机立断,竹杖一点,卷起一道醇和的罡风,裹住众人,“此地绝非善地!快!” 几道流光不敢再停留,顶着那恐怖魔性气息的锁定,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冰原更深处,狼狈遁去! 在他们身后,那被撕裂的铅灰色云层缝隙中,暗蓝色的天穹之下,隐约可见一座座刺破苍穹、晶莹剔透的万载冰山轮廓。而在那冰山环抱的最深处,一点比最深邃的寒冰还要幽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冰蓝魔星…正缓缓亮起…冰冷地注视着他们逃离的方向。 --- (本章完) 第121章 魔狼追影 那声带着魔性的狼嚎如同冰锥扎进骨髓,冻得人神魂欲裂。 “跑!”酒剑仙竹杖一抖,醇和罡风裹住众人,“这看门狗祖宗比龟壳还硬!” 陆仁贾死死扒住包袱,声音带着哭腔:“撼地!龟大爷!救命啊!撼它祖宗!” 阿萝娜抱着黯淡的桃花盅,边逃边不忘回头怒视欧卫:“负心汉!还我盅源!否则我让狼先啃你!” 摇光握着冰魄寒玉,冰蓝眸子扫过欧卫嘴角的血迹,冷哼一声:“自不量力!” 身后,无数幽蓝狼眸在风雪中亮起,汇成一片冰寒鬼海。冰魄巨狼庞大的身影在极光下若隐若现,每一步踏落,冰原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欧卫脚下红尘云雾翻涌,灰眸盯着那片汹涌而来的幽蓝鬼海,喉头腥甜翻涌。 “龟前辈…您这撼地神通,撼得了这阵仗吗?” 包袱里传来微弱的咕噜:“…撼…个屁…快…跑…” --- “呜嗷————————!!!” 那声带着无尽悲怆与滔天魔性的狼嚎,如同亿万根冰锥同时扎进众人的骨髓,冻得人神魂欲裂,四肢百骸都僵硬了一瞬。空气仿佛凝固成实质的寒冰,沉重地挤压着胸腔,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痛楚。 “跑!”酒剑仙浑浊的老眼瞬间锐利如鹰隼,手中翠绿竹杖猛地一抖,顶端小红葫芦叮当作响。一股醇和温润、却沛然莫御的青色罡风骤然爆发,如同一个巨大的气泡,将惊魂未定的欧卫、阿萝娜、花蕊、陆仁贾连同藤甲女卫们一起裹了进去。“老酒鬼今天算是开了眼!这看门狗祖宗,比玄龟那老货的龟壳还硬上三分!晦气!真晦气!” “撼地!撼地神通怎么用来着?!龟大爷!龟祖宗!救命啊!撼它!撼它祖宗十八代!”陆仁贾整个人都缩在包袱上,脸色比脚下的冰雪还要白,双手死死扒住怀里的包袱,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凄厉的哭腔。他屁股底下的红尘云雾被罡风裹着,颠簸得如同怒海扁舟。 包袱里传来一阵急促又虚弱的咕噜声,意念断断续续,透着浓浓的不耐烦和虚弱:“…撼…个屁…老夫…只剩…壳…了…快…跑…别…吵…” 阿萝娜被酒剑仙的罡风裹着,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她抱着怀里光芒黯淡、如同顽石的桃花盅,惊魂甫定,鹿眼一瞪,第一时间不是看身后那恐怖的追兵,反而扭过头,恶狠狠地盯住同样在罡风气泡中气息不稳的欧卫:“负心汉!看什么看!别以为挡了一下狼嘴就了不起!还债!蛊源!我的盅!一样都不能少!否则…否则我让后面那群大狗先啃了你!骨头渣子都不剩!” 她小脸煞白,色厉内荏,凶巴巴的语气配上微微发抖的指尖,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摇光离众人稍远,冰蓝古剑悬停身侧,散发着凛冽寒气。她手中紧握着那块刚刚入手、尚沾染着蓝色冰血的冰魄寒玉,玉髓中精纯的寒气丝丝缕缕渗入肩胛旧伤,带来一丝舒适。冰蓝的眸子冷冷扫过欧卫略显苍白的脸和嘴角尚未完全擦干的血迹,鼻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清冽如冰泉击石:“自不量力。” 也不知是在说欧卫强行挡狼的举动,还是别的什么。随即,她不再看任何人,冰蓝剑光微微吞吐,速度陡然提升,朝着北方冰原深处疾射而去,只留下一道清冷孤绝、拒人千里之外的背影。 “呜——嗷——呜——!” 恐怖的狼嚎如同附骨之蛆,紧追不舍,越来越近!不再是单一的咆哮,而是此起彼伏,汇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冰寒狂潮! 欧卫强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脚下灰蒙蒙的红尘云雾在酒剑仙的罡风裹挟下高速移动,他灰色的眼眸穿透后方呼啸的风雪,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身后那片被撕裂的铅灰色云层下,茫茫冰原之上,风雪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排开。无数点幽蓝的光芒,如同地狱鬼火般骤然亮起!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在昏暗的风雪背景中疯狂闪烁、跳跃、汇聚!它们移动速度极快,如同冰原上奔腾的幽蓝潮水,带着刺骨的杀意和令人窒息的蛮荒气息,汹涌澎湃地朝着他们逃离的方向席卷而来! 冰魄玄狼群!数量之多,远超想象!它们巨大的体型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如同一座座移动的银色冰山!而在这片幽蓝鬼海的最前方,一个庞大得如同小山般的身影,在极地变幻莫测的惨淡极光映照下,时隐时现! 那正是发出魔性咆哮的源头!真正的冰魄玄狼王! 它体型比先前那只被摇光斩杀的头狼还要庞大一圈!通体覆盖的银白色长毛如同最纯净的冰晶雕琢而成,在极光下折射出冷硬而危险的光泽。巨大的头颅高昂,额心处,一块足有人头大小、不断旋转的冰魄寒玉,正喷吐着浓郁得近乎实质的冰蓝色寒雾!那寒雾所过之处,空气冻结,风雪凝固!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那冰蓝深邃的寒玉核心,一点极其微小的、比最深邃的寒冰还要幽暗的冰蓝魔星印记,正散发着冰冷而邪异的微光!正是这一点魔星之光,赋予了它那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魔性! 狼王每一次巨大的狼爪踏落,脚下的万年冰层便发出一声沉闷而痛苦的呻吟,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数十丈!它幽蓝的狼眸如同两轮来自九幽的魔月,死死锁定着前方逃遁的流光,目光穿透风雪,带着刻骨的仇恨与毁灭一切的冰冷暴虐! “龟前辈…”欧卫的声音在高速飞遁的罡风中显得有些干涩,他低头看向陆仁贾怀里那毫无动静的包袱,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您这撼地神通…撼得了眼前这阵仗吗?” 包袱沉寂了一瞬,随即传来更加微弱、几乎被风声淹没的咕噜意念,带着一种近乎躺平的无奈:“…撼…个屁…老龟…只想…睡觉…快…跑…” “跑?往哪跑?这冰天雪地的,连个耗子洞都没有!”陆仁贾带着哭腔哀嚎,“我的撼地神通还没捂热乎呢!难道就要用来给自己刨个坑埋了吗?欧师兄!想想办法啊!” “负心汉!都怪你!”阿萝娜的尖叫在风声中格外刺耳,她一边被罡风裹着身不由己地飞,一边还不忘对着欧卫的方向挥舞小拳头,“要不是你欠债不还,本姑娘怎么会流落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喂狼!我的盅啊!还我盅源!” 花蕊坐在翡翠灵蝶背上,由藤甲女卫护卫着,小脸煞白,紧紧抓着灵蝶的触须,声音带着哭音:“恩公…好多狼…好可怕…” “闭嘴!都给我省点力气!”酒剑仙低喝一声,浑浊的老眼精光四射,不断扫视着前方白茫茫一片、毫无参照物的冰原和侧面那连绵起伏、如同巨大獠牙般刺破冰面的黑色岩山群。“老酒鬼这‘逍遥游’撑不了多久!得找个地方甩开这群疯狗!” 他话音未落,身后狼王的咆哮陡然拔高! “嗷呜——!!!” 伴随着这声充满魔性力量的咆哮,狼王额心那块人头大小的冰魄寒玉猛地蓝光大盛!核心那点冰蓝魔星印记骤然亮起!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如同水波涟漪般的冰蓝色光环,以狼王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光环所过之处,风雪诡异地静止了!空气被冻结成淡蓝色的冰晶尘埃!一股强大到令人绝望的极寒领域瞬间降临! 酒剑仙那醇和的青色罡风气泡,被这冰蓝色光环猛地扫中! 嗤啦啦——! 气泡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厚厚的淡蓝色冰晶!原本流畅飞遁的速度如同陷入了粘稠无比的寒冰沼泽,陡然骤降!气泡内的温度直线下降,连呼出的气息都瞬间化作白霜! “不好!是冰魄魔域!”酒剑仙脸色一变,手中竹杖青光大盛,狠狠点在冰封的气泡壁上! 咔嚓!咔嚓! 冰晶碎裂,气泡挣脱束缚,速度勉强恢复,但比之前慢了何止一筹!更要命的是,那冰魄魔域的迟滞效果并未完全消失,如同无形的枷锁缠绕着众人! 就这么一耽搁,后方那片幽蓝的鬼海瞬间拉近了距离!狼群兴奋而嗜血的咆哮声清晰可闻,腥风似乎都扑到了后颈! “老酒鬼顶前面!你们几个小的,给老夫往右边那片黑石山里钻!快!”酒剑仙当机立断,猛地将竹杖往前方虚空一划!一道凝练无比的翠绿剑罡撕裂风雪,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悍然斩向后方追得最近、体型最为庞大的几头冰魄玄狼!试图为众人争取转向的时间! 轰!轰!轰! 翠绿剑罡与冰魄玄狼喷吐的寒冰吐息猛烈碰撞,爆开漫天冰屑和能量乱流!几头巨狼被震得翻滚后退,但更多的幽蓝狼眸悍不畏死地填补了空缺,速度不减反增! “右边!进山!”摇光清冷的声音响起,她显然也意识到了在开阔冰原上只有死路一条。冰蓝剑光率先转向,如同一道撕裂风雪的蓝色闪电,朝着右侧那片犬牙交错的黑色岩山群射去! 欧卫毫不犹豫,红尘云雾卷着陆仁贾,紧跟着摇光的剑光转向!花蕊的翡翠灵蝶和藤甲女卫也急速跟上! “喂!等等我!”阿萝娜被酒剑仙的罡风裹着,慢了一拍,眼看就要被侧面一头扑来的冰魄玄狼的利爪扫中!那巨狼幽蓝的眸子近在咫尺,冰冷的腥气扑面而来! “笨丫头!”酒剑仙骂了一声,竹杖末端小红葫芦猛地喷出一股浓郁醇厚的酒气,瞬间化作一只巨大的、半透明的酒气手掌,后发先至,一把捞住阿萝娜的腰,狠狠将她甩向欧卫的方向!“接住!” 欧卫闻声,红尘云雾瞬间暴涨,如同柔软的灰色棉絮,精准地将尖叫着飞来的阿萝娜兜住! “啊——!负心汉!你手往哪放!”阿萝娜惊魂未定,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按在了自己腰侧(纯属意外),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也顾不上后面追兵了,在红尘云雾里挣扎起来,鹿眼圆瞪,抬手就要召唤蛊光——可惜桃花盅依旧黯淡无光。 “闭嘴!想喂狼吗?!”欧卫低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同时红尘云雾猛地一沉,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道从侧面冰山上射来的、足有水桶粗细的冰锥!那冰锥擦着云雾边缘掠过,带起的寒气让陆仁贾的头发瞬间结了一层白霜。 阿萝娜被欧卫这一喝,加上刚才那惊险一幕,总算暂时闭上了嘴,只是气鼓鼓地瞪着他,抱着桃花盅缩在云雾一角。 几道流光如同丧家之犬,狼狈不堪地一头扎进了黑色岩山群那犬牙交错、阴影森森的入口。 刚一进入山隙,光线骤然昏暗下来。两侧是高耸入云、如同刀劈斧削般的黑色岩壁,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反射着惨淡的天光,显得冰冷而死寂。脚下的冰面凹凸不平,布满了巨大的裂缝和尖锐的冰棱。狭窄的空间限制了狼群庞大的体型,但也让众人的速度不得不再次降低。 “呜嗷——!!!” 狼王愤怒的咆哮在岩山入口外炸响!它显然不愿意放弃,庞大的身躯猛地撞在山口!轰隆!地动山摇!无数巨大的冰块和黑色碎石如同暴雨般从两侧岩壁上崩落! “小心落石!”摇光清叱,冰蓝古剑挥洒出道道剑气,将砸向众人的巨大冰块凌空斩碎! 欧卫的红尘云雾左冲右突,如同灵活的游鱼,在纷落的冰石间穿梭。陆仁贾死死闭着眼,抱着包袱,嘴里念念有词:“撼地!龟大爷显灵!让这山别塌!别塌啊!” 阿萝娜也顾不上和欧卫置气了,小脸紧绷,紧张地看着头顶不断砸落的冰块巨石。花蕊指挥着藤甲女卫,用藤蔓和灵蝶翅膀构筑起临时的屏障抵挡碎冰。 酒剑仙断后,手中竹杖化作一片翠绿光幕,将入口处崩落的巨岩和紧随其后试图挤进来的冰魄玄狼硬生生挡住!叮叮当当的金石交击声和巨狼的咆哮怒吼响彻狭窄的山隙。 “往前!别停!找缝隙钻!”酒剑仙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显然同时对抗落石和狼群压力巨大。 众人沿着蜿蜒曲折、越来越狭窄的冰隙亡命奔逃。身后的撞击声、咆哮声、落石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狼王似乎铁了心要将他们堵死在这片石山中! “前面!看前面!”花蕊眼尖,指着前方一处被巨大冰棱和倒垂冰锥半掩着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裂缝喊道,“那里好像能通到后面!” 那裂缝隐藏在阴影里,若非花蕊提醒,极难发现。 “快!”摇光第一个冲到裂缝前,冰蓝剑气一闪,将挡路的冰棱斩断,毫不犹豫地侧身钻了进去! 欧卫紧随其后,红尘云雾收缩,裹着陆仁贾和阿萝娜也挤了进去!花蕊和藤甲女卫驾驭着翡翠灵蝶,灵蝶翅膀灵巧收拢,也勉强钻入。 “老酒鬼!快!”欧卫在裂缝内焦急大喊。 “来了!”酒剑仙大喝一声,竹杖猛地爆发出刺目的青光,将入口处堆积如山的冰块和一头挤进来的巨狼狠狠震飞!他身形化作一道青烟,在落石砸下的瞬间,险之又险地“嗖”地一下钻进了裂缝! 轰隆隆——!!! 几乎就在他进入的同时,一块房屋大小的巨冰轰然砸下,将裂缝入口彻底封死!巨大的撞击声在山隙内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短暂的死寂。 裂缝内一片漆黑,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外面,狼王愤怒欲狂的咆哮和撞击冰层的声音沉闷地传来,但显然,短时间内它那庞大的身躯无法撼动这厚重的冰封之门。 “呼…呼…活…活下来了…”陆仁贾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抱着包袱,大口喘着粗气,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 “吓…吓死我了…”花蕊拍着胸口,小脸依旧煞白。 阿萝娜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惊魂未定,怀里的桃花盅似乎都暖和了一点点。她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欧卫,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到他模糊的侧脸轮廓。刚才被他拉进裂缝时,那只手好像…还挺有劲的…呸呸呸!想什么呢!欠债的负心汉! “咳咳…”酒剑仙靠在岩壁上,灌了一大口酒,喘匀了气,浑浊的老眼扫视着这狭窄、仅容数人贴壁而立的黑暗裂缝,“暂时…安全了。这看门狗祖宗,脾气可真够爆的。” 摇光站在最前方,冰蓝古剑散发着幽幽微光,勉强照亮方寸之地。她手中握着那块冰魄寒玉,玉髓的光芒映照着她冰雪般清冷的侧颜。她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感应着外面的动静和裂缝深处可能存在的危险。 欧卫平息着翻腾的气血和道基传来的隐痛,灰眸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深邃。他看向那被封死的入口,又看向裂缝深处未知的黑暗。 “龟前辈?”他低声唤道。 包袱沉寂了片刻,才传来玄龟极其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意念:“…吵…老夫…要…睡…千年…别…叫…” “……”欧卫无奈。看来这位大爷是指望不上了。 “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躲在这耗子洞里?”阿萝娜适应了黑暗,又恢复了点精神,抱着盅,语气带着惯有的娇蛮,只是底气没那么足了,“又冷又黑,连个火都没有!本姑娘的桃花蛊都要冻僵了!” “这地方…好像有风?”花蕊抱着胳膊,小声说道,她的霓裳羽衣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经她提醒,众人才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带着刺骨寒意的气流,正从裂缝深处幽幽地吹拂出来。 有风,意味着这条裂缝很可能通往更深处,或者有出口! 摇光冰蓝的眸子看向黑暗深处,手中的冰魄寒玉似乎微微亮了一丝,与深处吹来的寒气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她当先迈步,朝着气流来源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探去。 “跟上。”酒剑仙灌了口酒,驱散寒意,示意众人。 欧卫拉起瘫软的陆仁贾,红尘云雾在脚下铺开,托着他跟上。阿萝娜跺了跺冻得发麻的脚,也抱着盅,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花蕊和藤甲女卫护着翡翠灵蝶,走在最后。 裂缝狭窄而曲折,越往里走,地势似乎在向下倾斜。两侧的岩壁覆盖着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万年的幽蓝色玄冰,寒气逼人。脚下的冰面滑溜异常,稍不留神就会摔倒。那股微弱的气流,带着一种古老而纯净的极寒气息,越来越清晰。 黑暗中,只有众人压抑的脚步声和细微的冰层碎裂声。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带路的摇光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酒剑仙问道。 摇光没有回答,只是举起了手中的冰魄寒玉。只见那原本只是散发着柔和寒光的玉石,此刻竟如同被点燃的冰焰,内部流淌的玉髓发出越来越亮、越来越急促的冰蓝色光芒!整个幽暗的裂缝都被映照得一片冰蓝! 一股难以言喻的、更加精纯浩瀚、仿佛源自天地初开的古老寒气,从前方的黑暗中扑面而来!伴随着这股寒气的,还有一种…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极其微弱的…龙吟凤鸣交织的奇异韵律? 欧卫体内的冰魄之力瞬间活跃起来,心口处那枚冰凰发簪也传来一阵清晰的悸动和暖意。而与之相对的,丹田深处那被暂时压制的焚天真炎本源,竟也微微躁动了一下! “前面…有东西…”摇光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众人精神一振,同时也更加警惕。能让冰魄寒玉产生如此强烈反应的,绝非寻常! 他们小心翼翼地转过一个几乎呈九十度的狭窄冰弯。 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无法形容其瑰丽与壮阔的奇景,骤然撞入所有人的眼帘! 这是一个深藏于黑色岩山腹地、被万载玄冰彻底封冻的巨大冰窟! 穹顶高逾百丈,无数巨大的、形态各异的冰棱倒悬而下,如同水晶森林,折射着冰魄寒玉和深处某种光源散发出的、迷离变幻的幽蓝光辉。四周岩壁完全被厚厚的、如同蓝色琉璃般的玄冰覆盖,光滑如镜。 而在这巨大冰窟的最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最纯净的冰魄玄玉构成的…小型冰山! 那冰山不过十数丈高,通体晶莹剔透,毫无杂质,散发着比摇光手中那块寒玉精纯浓郁百倍的极寒气息!冰山内部,冰蓝色的玉髓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形成玄奥莫测的天然纹路。 然而,让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心神剧震的,并非这座价值连城的冰魄玄玉山! 而是在那冰山晶莹剔透的山体内部! 冰封着两道身影! 左边那道,身形修长挺拔,即使隔着万载玄冰,也能感受到那股睥睨天下的煌煌龙威!他身着残破的暗金色战甲,甲胄样式古老而威严,上面布满了恐怖的爪痕和灼烧的痕迹。面容英武刚毅,剑眉星目,即便在冰封中紧闭双眼,眉宇间也凝结着一股不屈的战意与…深沉的悲伤。他的右手紧紧攥着一柄断裂的、流淌着暗金龙纹的长枪枪杆!最让人震撼的是,他的头顶,赫然残留着两根断裂的、闪烁着暗金光泽的…龙角! 右边那道身影,则是一位女子。她身披赤红如火的羽衣,羽衣在冰封中依旧仿佛燃烧着不灭的火焰。身姿曼妙,容颜绝美,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异与尊贵。只是此刻,她绝美的脸上凝固着无边的愤怒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她的左手,死死扣在旁边那龙角男子紧握断枪的右手手腕上!仿佛在最后一刻,依旧想要抓住什么。而在她的眉心,一点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金红色火焰印记,在冰层深处顽强地闪烁着! 两道身影,一龙一凰,一冰封于玄玉山腹,姿态凝固在生死相搏又似生死相依的最后一瞬!那股磅礴的龙威与炽烈的凰息,即便隔着万载玄冰,依旧如同实质般冲击着众人的灵魂! 冰魄玄玉山体表面,无数道深深的爪痕纵横交错,其中几道最为狰狞的裂痕,赫然散发着与外面那冰魄玄狼王额心魔星印记同源的…冰蓝魔性气息! 欧卫如遭雷击! 他呆呆地站在冰窟入口,灰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冰山内部那两道被永恒冰封的身影,尤其是那男子断裂的龙角、女子眉心的火焰印记…还有那紧握在一起的手…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悸动、悲伤、愤怒与茫然,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体内的冰魄之力与焚天真炎本源失去了所有压制,轰然对撞!冰蓝与金红的光芒不受控制地透体而出!心口处,那枚冰凰发簪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冰芒,试图镇压这失控的血脉冲突! 噗——! 欧卫再也压制不住,一大口混杂着冰晶与火星的灰血狂喷而出,身体摇晃着,单膝重重跪倒在冰冷的玄冰地面上! “爹…娘…?” 一声嘶哑的、带着无尽迷茫与痛楚的低吼,从他颤抖的唇齿间艰难挤出,在这死寂的万载冰窟中,显得无比清晰,又无比…苍凉。 --- (本章完) 第122章 冰渊遁影 冰窟内死一般的寂静,唯有欧卫那口混杂着冰晶与火星的灰血滴落在万载玄冰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瞬间冻结成一片诡异的灰黑色冰花。他单膝跪地,身体因剧烈的血脉冲突而不受控制地颤抖,灰色的眼眸死死钉在冰山腹地那两道被永恒冰封的身影上,失魂落魄的低喃还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爹…娘…?” 这声呼唤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打破了死寂,也惊醒了其他人。 “欧…欧师兄?”陆仁贾抱着包袱,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鹅蛋,眼珠子瞪得溜圆,看看欧卫,又看看冰山里那对龙角断裂、羽衣如火的身影,脑子彻底懵了,“龟…龟大爷!快醒醒!出…出大事了!欧师兄他…他好像认爹娘了?在冰坨子里?!” 包袱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咕噜声,像是被口水呛着了,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虚弱震惊:“…啥?!…龙…凰?!…这…这倒霉地方…冰封着…俩祖宗?!…要了老龟的命了…睡觉…别吵…” “负心汉!”阿萝娜的尖叫划破寂静,她抱着桃花盅,几步冲到欧卫身边,鹿眼瞪着他惨白的脸和嘴角刺目的血迹,又惊又怒,“你…你乱嚎什么!那是冰疙瘩!冰疙瘩懂不懂!欠债还钱!装死没用!快起来!还我盅源!”她伸出小手,下意识想去拍欧卫的脸把他“拍醒”,但看到他身上不受控制逸散出的、时而冰蓝刺骨时而金红灼热的混乱气息,又吓得缩了回来,只能抱着盅干着急。 花蕊捂着嘴,大眼睛里满是惊惶和担忧,看看欧卫,又看看那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冰封身影,小脸煞白:“恩公…那…那里面…是…是恩公的爹娘吗?他们…好可怕…” 她身边的藤甲女卫也紧张地握紧了藤枪,警惕地盯着冰山,仿佛里面的存在随时会破冰而出。 “咳咳…”酒剑仙灌了一大口酒,浑浊的老眼在冰山和欧卫之间来回扫视,脸上的醉意消散了大半,只剩下凝重和一丝了然,“好家伙…老酒鬼就说这小子身上那股子别扭劲儿打哪来的…原来根子在这儿埋着呢!龙凰混血?啧…这身世…烫手的山芋啊…” 他摇摇头,又猛灌一口,“烫嘴!真烫嘴!” 摇光站在最前方,冰蓝古剑悬停身侧,寒气缭绕。她手中的冰魄寒玉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几乎要将她的手掌映成透明。冰蓝的眸子深深看了一眼冰山内那对姿态定格在生死一瞬的龙凰,又落到欧卫身上,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握着寒玉的手指,指节微微发白。 “此地不宜久留。”她的声音依旧如冰泉击石,打破了短暂的混乱,“血脉反噬,外力难解。他需自渡。” 话音刚落——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沉闷、更加恐怖的巨响,裹挟着冰层碎裂的刺耳声浪,猛地从众人来时的裂缝入口方向传来! 整个冰窟剧烈地摇晃起来!穹顶倒悬的冰棱如同巨大的水晶钟乳石般簌簌坠落,砸在玄冰地面上,发出清脆又惊心动魄的碎裂声!四周光滑如镜的冰壁也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嗷呜——!!!” 冰魄玄狼王那充满魔性、暴怒欲狂的咆哮穿透厚重的冰封之门,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膜!那咆哮声中蕴含的毁灭意志,让修为稍弱的花蕊和阿萝娜瞬间气血翻腾,脸色更白。 “不好!那看门狗祖宗发疯了!要硬闯进来!”酒剑仙脸色一变,竹杖猛地一顿地面,一圈青色光晕荡开,勉强稳住众人脚下颠簸的冰面,但头顶坠落的冰棱依旧密集如雨。 “它…它额头上那点冰蓝魔星在发光!好邪门!”陆仁贾抱着头缩在欧卫的红尘云雾里,透过摇晃的视野,惊恐地看到裂缝入口方向,那厚重的冰封之门缝隙里,正透出越来越亮的、令人心悸的冰蓝魔光! “魔星之力…在侵蚀冰层!”摇光冰眸一凝,瞬间判断出形势。她手中的冰魄寒玉光芒更盛,似乎在对抗那渗透进来的魔星气息,但显然,寒玉虽强,毕竟只是一块死物,无法与外面狼王催动的完整魔星印记相抗衡!冰封之门上的裂痕,正在魔光侵蚀下迅速扩大! “跑!往哪跑?前面是冰疙瘩祖宗!后面是疯狗祖宗!完了完了!我陆仁贾今日要交代在这冰窟窿里了!撼地神通还没名扬天下啊!”陆仁贾带着哭腔哀嚎,感觉怀里的包袱都在发抖。 “闭嘴!”阿萝娜也慌了神,小脸紧绷,抱着桃花盅左顾右盼,目光最终落在冰窟深处,那巨大冰魄玄玉山后方,似乎还有更幽深的空间,那股带着古老寒意的气流正是从那里吹来。“那边!那边有风!肯定有路!死负心汉!快起来带路!不然我们都得喂狼!” 她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伸出穿着鹿皮小靴的脚,朝着单膝跪地、气息混乱的欧卫小腿就踢了过去! 这一脚没用什么力,纯粹是焦急之下的本能反应。 然而,就在阿萝娜的脚尖即将碰到欧卫的瞬间—— 嗡——! 欧卫心口处,那枚冰凰发簪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冰芒!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冰凰之力瞬间涌出,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温柔的守护屏障,轻轻将阿萝娜的脚弹开。 与此同时,欧卫体内那因目睹父母冰封而彻底失控、疯狂对撞的冰火之力,似乎被这突然爆发的冰凰之力刺激了一下!尤其是那股源自冰山深处、与冰魄寒玉同源的古老寒气,如同受到了某种指引,丝丝缕缕,主动朝着欧卫体内涌来! “呃…”欧卫闷哼一声,身体剧震!那股精纯古老的寒气入体,并非雪上加霜,反而像是一瓢冰水浇在了即将炸开的油锅边缘!它没有去压制焚天真炎,而是极其精准地汇入了他自身修炼的冰魄道基之中! 原本因血脉冲突而濒临崩溃的冰魄道基,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同源却更加古老精纯的力量!道基上因冲击而产生的细微裂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弥合、稳固!虽然丹田深处焚天真炎的躁动依旧,冰火冲突的核心矛盾并未解决,但这股外力及时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冰魄根基,如同在悬崖边拉回了他半只脚! 欧卫眼中混乱的血色和茫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剧痛和强行凝聚的清醒。他猛地抬头,灰色的眼眸扫过摇光手中与自己体内冰魄之力产生强烈共鸣的寒玉,又看向冰山深处,最后落在阿萝娜那惊愕的小脸上。 “走!”他嘶哑地低吼一声,强行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一手撑地,猛地站了起来!脚下的红尘云雾虽然有些涣散,但依旧托住了他和陆仁贾。 “负心汉!你…”阿萝娜被他突然的动作和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不想喂狼,就跟紧!”欧卫没时间解释,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冰魄玄玉山后方那片幽暗的区域——那里气流涌动最明显!他当先操控着红尘云雾,卷着陆仁贾,朝着那个方向踉跄冲去! “跟上他!”酒剑仙反应极快,竹杖一点,一道醇和罡风裹住花蕊和她的藤甲女卫,紧随欧卫之后。 摇光深深看了一眼那冰封的龙凰身影,冰蓝古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人剑合一,化作一道冰蓝流光,后发先至,瞬间超越了欧卫,冲到了最前方探路!她手中的冰魄寒玉光芒指引着寒气最浓郁、也最可能是生路的方向! 阿萝娜跺了跺脚,看着身后裂缝入口处那越来越亮、裂痕越来越大的冰蓝魔光,听着狼王近在咫尺、令人头皮炸裂的咆哮,也顾不上讨债了,抱着桃花盅,迈开小短腿,使出吃奶的力气追了上去:“喂!等等我!负心汉!你欠的债还没算清呢!休想甩掉我!” 轰隆隆——!!! 又是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伴随着冰层彻底碎裂的炸响! “嗷——!!!” 冰魄玄狼王那庞大狰狞的头颅,裹挟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冰蓝魔雾,硬生生撞碎了厚重的冰封之门!无数巨大的冰块如同炮弹般朝着冰窟内激射而来!幽蓝的狼眸如同地狱的探灯,瞬间锁定了正在亡命奔逃的几道身影! 魔威滔天!杀意刺骨! “快!”酒剑仙断后,头也不回地厉喝,反手将竹杖向后一挥!翠绿的酒气罡风化作一面巨大的、半透明的盾牌,狠狠撞向激射而来的碎冰洪流! 砰!砰!砰! 密集的撞击声如同暴雨打芭蕉!酒气盾牌剧烈震荡,绿光迅速黯淡!酒剑仙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身形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得向前踉跄几步! “老酒鬼!”阿萝娜回头看到,惊叫出声。 “别管我!快走!进那缝里!”酒剑仙怒吼,猛地又灌了一口酒,脸上涌起不正常的红晕,竹杖青光大盛,死死顶住!更多的冰魄玄狼开始从破开的入口疯狂涌入,幽蓝的狼眸汇成一片鬼海,朝着他们汹涌扑来! 前方,摇光已经率先冲到了冰魄玄玉山后。那里果然有一条向下倾斜、极其狭窄的冰裂缝隙!罅隙入口仅容一人侧身通过,两侧是犬牙交错的锋利冰棱,深不见底,只有刺骨的寒风带着呜咽声从下方倒灌上来。 “下!”摇光毫不犹豫,冰蓝剑光一敛,身形如同灵巧的冰燕,瞬间没入黑暗的罅隙之中,只留下一道迅速远去的冰蓝微光。 欧卫紧随其后,红尘云雾收缩到极致,几乎是贴着冰棱挤了进去!陆仁贾被夹在冰壁和欧卫之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我的屁股!我的包袱!挤扁了!要扁了!龟大爷救命!” 包袱里传来玄龟气若游丝、带着浓浓怨念的意念:“…吵…再吵…把你…丢出去…喂狼…” 花蕊和藤甲女卫也勉强挤入。阿萝娜冲到罅隙口,看着那黑黢黢、仿佛怪兽喉咙的入口,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狼嚎和酒剑仙的怒吼,小脸一白,一咬牙,抱着桃花盅,闭着眼就朝里钻! “丫头!接着!”酒剑仙的声音传来,一个油腻腻的酒葫芦被罡风裹着,精准地塞到了阿萝娜怀里,“拿着防身!老酒鬼随后就到!” 说完,他猛地撤去酒气盾牌,身形化作一道飘忽的青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数道冰锥和狼爪,如同泥鳅般,在狼群合围前的刹那,也“嗖”地一下钻进了罅隙! 几乎就在他进入的瞬间,几头冲在最前面的冰魄玄狼狠狠撞在了罅隙入口的冰棱上! 轰!咔嚓! 冰棱碎裂飞溅!但入口实在太窄,巨狼庞大的身躯根本无法挤入,只能愤怒地用利爪扒拉着冰壁,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腥臭的口涎滴落下来,幽蓝的狼眸死死盯着下方黑暗的罅隙,发出不甘的咆哮! “呜嗷——!!!” 狼王庞大的身躯出现在破碎的入口处,它冰冷的狼眸扫过冰窟内那散发着古老龙凰气息的冰山,又看向下方那狭窄的冰裂罅隙。额心那点冰蓝魔星印记幽光闪烁,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它发出一声充满暴虐和催促的低吼,示意狼群继续尝试破坏入口,同时巨大的狼爪猛地一拍地面! 嗡——! 一圈更加凝练的冰蓝魔域光环扩散开来,瞬间覆盖了整个罅隙入口!极寒的魔性力量如同活物般,顺着冰壁,朝着罅隙深处迅速蔓延侵蚀而去! --- 罅隙内,一片漆黑滑溜,危机四伏。 “哎哟!我的腰!” “小心!有冰锥!” “别推!别推!前面卡住了!” “死负心汉!你的云雾蹭到我头发了!” “花蕊姑娘!你的蝴蝶翅膀扇到我脸了!” “陆道友!你的包袱顶到我了!” “…闭嘴…再吵…一起…完蛋…” 狭窄、陡峭、湿滑的冰裂罅隙中,众人如同串在一条线上的蚂蚱,在绝对的黑暗和混乱中狼狈不堪地向下滑行、挣扎、碰撞。酒剑仙最后塞给阿萝娜的那个油腻酒葫芦,在混乱中成了个滚地雷,一会儿撞到陆仁贾的屁股,一会儿又硌到花蕊的脚,引来一阵阵惊呼和抱怨。 唯一的光源,来自摇光手中那枚冰魄寒玉。冰蓝的光芒在幽暗的冰隙中摇曳不定,勉强照亮前方几步之地,映照着两侧锋利如刀的冰棱和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暗。寒玉的光芒似乎在与罅隙深处涌上来的古老寒气共鸣,指引着方向。 “往左!右侧有断崖!”摇光清冷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欧卫紧跟着她的指引,竭力操控着脚下有些失控的红尘云雾。他体内的状况依旧糟糕,冰魄道基虽然暂时被那股古老寒气稳住,但丹田内焚天真炎的躁动并未平息,两股力量在他经脉中如同两条失控的恶龙,时不时就碰撞一下,带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他脸色苍白,冷汗不断从额头渗出,又被瞬间冻成冰珠。 “欧师兄!你…你行不行啊?稳着点!我感觉要掉下去了!”陆仁贾死死抱着包袱,整个人像只受惊的鹌鹑,缩在欧卫身后,感觉脚下的云雾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比坐过山车还刺激百倍。 “闭嘴…再吵…把你丢下去…”欧卫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他现在全靠一股意志力强撑着。 “负心汉!你要是敢把本姑娘摔下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盅源!还有精神损失费!十倍!百倍!”阿萝娜在欧卫后面一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蹭,鹿皮小靴踩在滑溜的冰面上,好几次差点摔倒,全靠死死抓住旁边突出的冰棱才稳住。她怀里的桃花盅硌得生疼,酒葫芦也不知滚到哪里去了,气得她小脸通红。 “恩公…小心…”花蕊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被藤甲女卫护在中间,坐在翡翠灵蝶背上。灵蝶在这种狭窄湿滑的环境里飞行极其困难,翅膀好几次都刮到了冰棱,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酒剑仙断后,他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之前硬抗狼群冲击和魔域侵蚀,又强行催动罡风,内腑受了震荡。他一边往下滑,一边不时警惕地回头,浑浊的老眼在黑暗中依旧能捕捉到上方罅隙入口处透下的、那越来越盛的冰蓝魔光! “那魔星的力量…在渗透下来!像附骨之蛆!大家加把劲!这鬼地方不能久待!”他灌了一口酒,试图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带着一丝喘息。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郁魔性气息的寒流,如同无形的毒蛇,猛地从上方顺着冰壁窜了下来! “小心寒气!”摇光厉声示警,同时手中冰魄寒玉蓝光大盛,试图驱散那股魔性寒流! 然而,这股魔性寒流极其刁钻,并非正面冲击,而是贴着冰壁迅速蔓延,瞬间就侵染了大片区域!尤其是众人脚下和手扶的冰面! “啊!好冰!”阿萝娜惊叫一声,感觉扶着的冰棱突然变得像烧红的烙铁般刺骨,一股阴寒邪恶的气息顺着指尖就往体内钻!吓得她猛地缩手,脚下顿时一滑! “小心!”欧卫就在她斜前方,红尘云雾下意识地一卷,险险托住她下坠的身体。 “我的盅!”阿萝娜惊魂未定,却感觉怀里一轻!那沉重的桃花盅在她刚才手忙脚乱时,竟然脱手而出,顺着陡峭湿滑的冰面就朝下方无尽的黑暗滚落下去! “我的盅!”阿萝娜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什么魔性寒气、什么生死危机都忘了,眼中只有她那滚落的宝贝盅!她竟然不顾一切地挣脱欧卫的云雾,朝着盅滚落的方向扑去!身形瞬间失去平衡,眼看就要跟着滚下去! “笨丫头!”酒剑仙在后面看得真切,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他竹杖猛地向前一点,一道柔韧的酒气绳索瞬间飞出,缠住阿萝娜的腰,硬生生将她拽了回来! 而就在这时,那滚落的桃花盅在黑暗中撞到了一块凸起的冰棱,发出“当啷”一声脆响!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黯淡无光、如同顽石般的盅身,在撞击的瞬间,竟然微微亮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粉红色光晕!虽然一闪即逝,但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却格外显眼!同时,盅口处似乎泄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淡薄的桃花香气。 “咦?”阿萝娜被酒气绳索拽着,还没来得及哭喊,就被那丝微弱的光和香气吸引了注意力,鹿眼里闪过一丝惊疑。 更诡异的是,那丝泄露的桃花香气似乎对那蔓延下来的魔性寒气有着微弱的排斥作用!香气弥漫之处,冰壁上那层阴冷的蓝黑色魔光似乎都淡化了一丝! “阿萝娜姑娘!你的盅!”花蕊眼尖,指着下方喊道。只见那桃花盅撞了一下冰棱后,并未继续滚落,而是卡在了一块冰笋的凹槽里。 “我的盅!”阿萝娜瞬间回神,挣扎着就要去捡。 “别乱动!我去!”欧卫低喝一声。他距离最近,红尘云雾一卷,如同灵蛇般探出,精准地将那卡在冰笋凹槽里的桃花盅卷了回来,塞到阿萝娜怀里。 入手冰凉沉重,但欧卫敏锐地感觉到,盅身内部,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脉动?虽然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比起之前死寂的状态,明显不同了。是刚才撞击的缘故?还是…这缝隙深处有什么东西刺激了它?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阿萝娜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盅,感受着那丝微弱却真实的脉动,心中稍定,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只是底气没那么足了,“别以为这样就不用还债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你的破盅!”陆仁贾在后面急得跳脚,“狼!魔气!要追上来了!欧师兄!快跑啊!” 仿佛回应他的催促,上方传来冰层被撕裂的刺耳声响!几道带着浓郁魔性寒气的巨大冰锥,如同标枪般,被某种力量狠狠贯下!直射众人! “散开!”摇光清叱,冰蓝剑气纵横交错,精准地将射向她和欧卫的冰锥凌空斩碎! 酒剑仙竹杖连点,酒气罡风化作无形屏障,挡住射向后方的冰锥! 但冰锥碎裂爆开的冰屑,裹挟着浓郁的魔性寒气,如同冰针般四射!众人顿时一阵手忙脚乱地格挡闪避。 嗤! 一片锋利的、沾染了魔性寒气的冰屑,如同毒镖般,擦着陆仁贾的耳朵飞过,在他脸颊上划开一道细细的血口! “啊!我的脸!破相了!”陆仁贾惨叫一声,感觉伤口处传来一阵刺骨的阴寒和麻木,吓得魂飞魄散,“有毒!魔气入体了!我要死了!龟大爷!救命啊!” 包袱里传来玄龟极其不耐烦、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念:“…死不了…一点…魔气…残渣…当…排毒…了…再嚎…真…丢你…喂狼…” “下面!看下面!”花蕊突然指着下方惊叫起来,声音带着恐惧。 众人低头看去,借着摇光寒玉的光芒,只见下方陡峭的冰隙深处,不知何时弥漫起一层淡淡的、如同活物般流淌的幽蓝色雾气!那雾气散发着与上方魔性寒气同源、却更加阴冷粘稠的气息!雾气之中,隐约可见无数尖锐的冰棱倒刺,如同巨兽的獠牙,等待着吞噬坠落者! 更可怕的是,那幽蓝魔雾仿佛有生命般,正顺着冰壁,无声无息地向上蔓延!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它所过之处,原本晶莹的冰壁迅速覆盖上一层蓝黑色的冰晶,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前有魔雾深渊,后有魔狼追兵,上有魔气冰锥!真正的绝境! “没路了?下面那是什么鬼东西?”阿萝娜抱着盅,小脸煞白如纸。 “是…是寒渊魔瘴!”酒剑仙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下方那幽蓝的雾气,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极寒之地,怨气、魔气、死气淤积万年,受特殊地脉侵蚀而成!粘稠如胶,蚀骨销魂!寻常法宝灵力触之即污!元婴修士陷进去也凶多吉少!该死!这鬼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寒渊魔瘴!蚀骨销魂! 这几个字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头!连摇光清冷的脸上都掠过一丝凝重。 “那…那怎么办?上去喂狼?还是下去化掉?”陆仁贾带着哭腔,感觉脸颊上的伤口更麻了,仿佛半边脸都不是自己的了。 “魔瘴…魔瘴怕火!对!用火烧它!”阿萝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看向欧卫,“负心汉!你不是能喷火吗?快!喷火!烧它!” 欧卫嘴角一抽。他倒是想!可丹田里那焚天真炎现在就是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别说喷火了,他稍微引动一丝,都可能立刻引发体内冰火大冲撞,当场自爆!他只能苦笑摇头。 “他不行!”摇光冰冷的声音斩钉截铁,“魔瘴污秽,非真阳神火难克。寻常火焰,只会助长其魔性。” 她手中的冰魄寒玉光芒闪烁,似乎在感应着下方魔瘴的流动,“此瘴…受上方魔星之力牵引,正在上涌。避无可避。” “难道…真要死在这冰窟窿里了?”陆仁贾绝望了,抱着包袱,感觉怀里的龟壳都在发凉。 “不…不对!”花蕊突然指着下方魔瘴的边缘,声音带着一丝惊疑,“恩公!摇光姐姐!你们看!那魔瘴…好像在绕着什么东西走?”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凝神看去。果然,在下方那幽蓝魔瘴弥漫的边缘,靠近右侧冰壁的地方,有一小片区域,魔瘴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屏障,竟然诡异地绕开了!形成了一片直径约丈许的、相对稀薄的“安全区”!那片区域的冰壁上,似乎隐隐有微弱的银白色流光一闪而逝! “那是…冰髓灵纹?”摇光冰眸一凝,瞬间捕捉到那丝微弱的银白流光,“天然形成的极寒灵脉节点!气息纯净,魔瘴难侵!快!去那里!” 生路! 众人精神大振!但问题来了!那片“安全区”在下方十几丈深的陡峭冰壁上!中间隔着不断上涌的魔瘴!如何过去? “跳下去?!”陆仁贾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幽蓝魔雾,腿肚子直转筋。 “跳个屁!下面是刀山!”酒剑仙骂道,浑浊的老眼扫过四周光滑湿溜、无处着力的冰壁,又看看上方不断射下的魔气冰锥,最后目光落在摇光手中的冰魄寒玉和阿萝娜抱着的桃花盅上,猛地一亮! “有了!丫头!把你的盅给我!”酒剑仙突然对阿萝娜喊道。 “啊?我的盅?不行!死酒鬼!你想干嘛?”阿萝娜警惕地抱紧盅。 “想活命就拿来!”酒剑仙不由分说,竹杖一挑,一股柔劲就把阿萝娜怀里的桃花盅卷了过来。同时,他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一把将摇光手中的冰魄寒玉也“接”了过来! “你!”摇光眉头一蹙,但并未阻拦。 只见酒剑仙动作快如闪电,左手握着冰魄寒玉,右手托着沉重的桃花盅,口中念念有词,猛地将两件东西往中间一合! 嗡——! 冰魄寒玉那精纯的古老寒气,与桃花盅内刚刚复苏了一丝的、微弱的生机灵力(尽管还混杂着蛊源),在酒剑仙某种秘法的催动下,竟然产生了奇异的反应! 一层柔和的、半透明的冰粉色光晕,如同一个巨大的肥皂泡,瞬间将两件宝物包裹,并且迅速扩大,将酒剑仙自己也笼罩了进去! 那光晕散发着奇异的气息,既有冰魄的纯净极寒,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桃花暖意与盎然的生机,形成了一个奇特的复合领域! “快!都进来!挤一挤!”酒剑仙低吼,脸色有些发白,显然同时催动两件异宝对他消耗不小。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生死关头,也顾不上许多。欧卫立刻卷着陆仁贾冲进光晕范围,摇光、花蕊和藤甲女卫也迅速挤入。小小的光晕里顿时挤得满满当当,阿萝娜几乎是被欧卫和摇光夹在了中间。 “死酒鬼!你…你轻点!别挤坏了我的盅!”阿萝娜抗议道,感觉怀里的盅被压得咯吱响。 “闭嘴!站稳了!”酒剑仙低喝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老酒鬼带你们玩个大的!逍遥游——醉仙滑!”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手中合在一起、散发着冰粉色光晕的冰魄寒玉和桃花盅,狠狠朝着下方那片魔瘴“安全区”的方向掷了出去! 嗖——! 两件宝物化作一道冰粉色的流光,如同流星般朝着下方坠落!而包裹着众人的巨大光晕气泡,竟然被那两件宝物牵引着,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拉扯,也跟着急速下坠! “啊——!!!” “救命——!” “我的娘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冰隙!众人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向下拉扯!如同被绑在石头上的蚂蚱,朝着下方那幽蓝恐怖的魔瘴深渊直坠而下! 失重的恐惧感瞬间攥紧了每个人的心脏!冰冷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下方那幽蓝的魔瘴如同张开巨口的怪兽,迅速放大! “酒!剑!仙——!”阿萝娜的尖叫声都变了调,死死闭着眼,感觉魂儿都要飞出去了。 欧卫也是脸色煞白,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和体内翻腾的血气,只能死死抓住陆仁贾和尽量稳住身形。摇光紧抿着唇,冰蓝眸子死死盯着下方。 唯有酒剑仙,虽然脸色发白,但浑浊的老眼中却闪烁着一种近乎赌徒的疯狂光芒。他手中竹杖点出几道柔韧的酒气,如同缰绳般缠绕在众人腰间,口中兀自念念有词:“稳住!气沉丹田…呃…不对…老酒鬼忘了你们修为不够…那就…闭眼!抱头!自求多福!” 下坠!疯狂的下坠! 冰粉色光晕气泡包裹着众人,如同一个巨大的弹力球,在陡峭湿滑的冰壁上疯狂地撞击、弹跳、翻滚! 砰砰砰!咚咚咚! 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剧烈的震荡和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光晕在撞击中剧烈闪烁,似乎随时会破碎!众人如同被塞进罐子里的骰子,被颠得七荤八素,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惨叫惊呼声不绝于耳。 “我的屁股!要裂了!” “头!我的头撞到冰了!” “谁踩我脚了!” “…吵死了…再吵…吐你们…一身…” 冰屑纷飞!魔瘴那粘稠冰冷的气息几乎贴着光晕气泡擦过!幽蓝的魔光映照着气泡内众人惊恐扭曲的脸庞。 就在众人感觉骨头都要散架、光晕气泡也即将到达极限的刹那! 噗通! 一声沉闷的、如同落入厚厚棉絮中的声音响起! 剧烈的颠簸和撞击感骤然消失! 众人摔作一团,滚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冰粉色光晕气泡闪烁了几下,终于支撑不住,“啵”的一声轻响,碎裂消散。冰魄寒玉和桃花盅“当啷”一声掉落在旁边。 “咳咳…呕…”陆仁贾第一个忍不住,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阿萝娜头发散乱,小脸煞白,抱着失而复得、依旧完好无损的桃花盅,眼神呆滞,似乎还没从刚才那疯狂的“醉仙滑”中回过神来。 花蕊和藤甲女卫也摔得不轻,翡翠灵蝶更是晕乎乎地趴在花蕊怀里。 摇光第一个翻身站起,冰蓝古剑瞬间入手,警惕地扫视四周。她脸色也有些苍白,发髻微乱,但气息还算平稳。 欧卫撑着地面,艰难地坐起身,体内冰火冲突的剧痛再次袭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看向酒剑仙。 老酒鬼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大口喘着粗气,脸上那点不正常的红晕褪去,只剩下消耗过度的苍白。他拿起腰间的酒葫芦,却发现葫芦在刚才的疯狂滑行中不知何时被冰棱刮破了,酒液流了一地。 “晦气…真晦气…”酒剑仙心疼地看着破葫芦,又看看旁边掉落的两件宝物,摇头苦笑,“老酒鬼这点家底…全豁出去了…” “死酒鬼!我跟你拼了!”阿萝娜终于回过神,尖叫一声,张牙舞爪地就要扑向酒剑仙,“我的盅!你竟然拿它当石头扔!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酒剑仙眼皮都没抬,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赔?行啊…等老酒鬼找到新酒葫芦…再赔你一葫芦好酒…” “谁要你的破酒!”阿萝娜气得跳脚。 “都安静!”摇光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冰魄寒玉和桃花盅。寒玉光芒依旧,只是略显黯淡。桃花盅入手,她冰蓝的眸子微微一闪,似乎感觉到盅内那丝微弱的脉动比之前明显了一丝?她将桃花盅抛还给阿萝娜,自己握着寒玉,冰蓝的眸子扫过众人,最后落向四周。 这里似乎是冰裂罅隙底部一个相对开阔的冰洞,地面是坚硬的玄冰,空气虽然依旧寒冷刺骨,但那股令人窒息的魔瘴气息却淡薄了许多。抬头望去,上方是陡峭的冰壁,他们坠落的地方离地足有数十丈高,幽蓝的魔瘴如同厚重的帷幕,笼罩在头顶上方十几丈处,缓缓流淌,却并未下沉。显然,酒剑仙那搏命一掷,精准地将他们送到了这片靠近冰髓灵纹的“安全区”。 暂时…安全了。 “暂时…安全了。”摇光的声音打破了冰洞内劫后余生的死寂。 众人这才有暇打量四周。冰洞不大,呈不规则的圆形,方圆不过十丈。地面是光滑如镜的万年玄冰,散发着幽幽寒光。四周冰壁同样覆盖着厚厚的蓝色玄冰,但不同于之前魔气侵蚀的蓝黑,这里的冰壁呈现出一种纯净的、近乎透明的幽蓝色,冰层内部隐隐有细密的银白色丝线状流光缓缓流淌,如同活物。正是这些流淌的银白流光,散发着一股精纯、古老、平和的极寒气息,将上方弥漫的幽蓝魔瘴隔绝在外,撑起了这片小小的净土。 冰魄寒玉在摇光手中重新亮起柔和的光芒,与冰壁上那些银白流光交相辉映,产生着和谐的共鸣。洞内光线虽然依旧昏暗,但比起之前绝对黑暗的罅隙,已是天壤之别。 “安全?安全个屁!”陆仁贾瘫在冰冷的玄冰地面上,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脸颊上被魔气冰屑划破的伤口更是传来阵阵麻木的刺痛感。他抱着包袱,哭丧着脸,“我的脸…我的脸是不是烂了?龟大爷!您快看看!我会不会变成魔狼那样的丑八怪啊?” 包袱沉寂了片刻,才传来玄龟极其微弱、带着浓浓嫌弃的意念:“…烂不了…一点…魔气…残渣…顶多…麻…半年…再吵…真…把你…脸皮…揭了…” “半年?!”陆仁贾如丧考妣,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阿萝娜抱着失而复得的桃花盅,仔细检查着盅身,发现除了沾了点冰屑,完好无损,盅内那丝微弱的脉动似乎还稳定了一些。她松了口气,随即又想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醉仙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鹿眼一瞪,就找上了罪魁祸首:“死酒鬼!你赔我的精神损失!我的盅差点被你摔碎!还有!刚才…刚才差点把本姑娘的魂儿都颠出来了!你…” 她话没说完,就看到酒剑仙靠着冰壁,脸色苍白,气息萎靡,手里拿着那个被冰棱刮破、酒液流尽的酒葫芦,眼神呆滞,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那样子,倒比陆仁贾还要凄惨几分。 阿萝娜后面的话顿时噎在了喉咙里。这老酒鬼虽然可恶,但刚才确实是豁出命去,才把大家从绝境里硬生生拖了出来。她撇了撇嘴,终究没再骂下去,只是抱着盅,气鼓鼓地走到一边,小声嘀咕:“哼…看在你没摔坏我盅的份上…暂时…不跟你计较了…不过债还是要还的!负心汉!你作证!” 欧卫盘膝坐在冰冷的玄冰地面上,正全力运转《红尘道经》,试图平复体内翻江倒海般的冰火冲突。焚天真炎的躁动如同被困的凶兽,不断冲击着被那股古老寒气暂时稳固下来的冰魄道基。每一次冲击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额头上冷汗涔涔,凝结成冰珠滚落。听到阿萝娜的话,他连眼皮都没力气抬一下。 花蕊在藤甲女卫的帮助下,整理着散乱的霓裳羽衣和发髻。她的翡翠灵蝶趴在一边,翅膀上沾了些冰屑,显得有些萎靡。她担忧地看了看欧卫惨白的脸色,又看看上方那缓缓流淌、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幽蓝魔瘴,小声问道:“摇光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上面有魔狼和魔瘴,下面…好像没路了?”她环顾这小小的冰洞,除了他们进来的那个陡峭冰坡,似乎再无其他出口。 摇光握着冰魄寒玉,冰蓝的眸子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仔细扫视着冰洞的每一个角落。寒玉的光芒与冰壁上流淌的银白流光呼应着。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冰洞最深处,一处看似寻常的冰壁前。 那里寒气最盛,冰壁上流淌的银白流光也最为密集,几乎形成了一片小小的光幕。而在光幕中心,似乎有一个极其微小的、不断旋转的冰晶旋涡?若不细看,几乎与冰壁融为一体。 “有路。”摇光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确定。她走到那处冰壁前,伸出素白的手掌,缓缓贴在那片由银白流光构成的光幕上。 嗡——! 冰魄寒玉骤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冰壁上那银白光幕也瞬间大亮!一股精纯浩瀚的古老寒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顺着摇光的手掌涌入寒玉,又反馈给她!摇光身体微微一震,冰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 与此同时,那光幕中心的微小冰晶旋涡,旋转的速度骤然加快!一股微弱的吸力从中传来! “空间…波动?”酒剑仙靠在冰壁上,浑浊的老眼猛地睁开,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又黯淡下去,有气无力地叹道,“唉…又是传送?老酒鬼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再折腾了…” “传送?”阿萝娜眼睛一亮,抱着盅凑了过来,“传去哪?能离开这鬼地方吗?” 摇光收回手掌,光幕和旋涡的光芒渐渐平复。她看着掌心光芒流转的冰魄寒玉,感受着体内被那股精纯寒气滋养而隐隐活跃的冰魄剑意,沉吟道:“此乃天然冰髓灵脉节点,空间相对薄弱。方才寒玉引动灵脉之力,激活了此处隐藏的一处空间罅隙。但…极不稳定。目的地未知,风险极大。” 未知!风险! 这两个词像冷水浇在众人心头。刚从魔爪和魔瘴中逃出生天,难道又要跳进另一个未知的火坑? “那…那也比待在这里等死强?”陆仁贾捂着脸,带着哭腔,“上面有魔狼守着,魔瘴还在涨!待在这里,不是被狼啃了,就是被魔气化成水!我宁愿被传到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想变成魔狼的点心!” “我同意!”阿萝娜立刻举手,“只要能离开这冻死人的鬼地方!去哪都行!总比喂狼强!死酒鬼,你说呢?” 酒剑仙抱着破酒葫芦,一脸的生无可恋:“老酒鬼没意见…反正…葫芦也破了…酒也没了…去哪…都一样…索然无味…索然无味啊…” 花蕊看向欧卫,小声问:“恩公…你觉得呢?” 欧卫缓缓睁开眼,灰色的眼眸深处,冰火冲突的光芒尚未完全平息,带着一丝疲惫和难以言喻的复杂。他看了一眼上方那令人心悸的幽蓝魔瘴,又看向摇光手中那块与冰壁灵脉共鸣的寒玉,最后,目光似乎穿透了冰壁,落向不知名的远方。父母被冰封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走。”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决绝。留在这里是死路一条,前方纵是刀山火海,也只能闯一闯!他需要力量,需要答案! 摇光看了他一眼,冰蓝的眸子在他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点了点头:“好。需以寒玉为引,全力催动灵脉节点,方能短暂稳定通道。我为主持。尔等需将灵力汇于寒玉,助我一臂之力。” 她将冰魄寒玉托在掌心。 众人闻言,立刻围拢过来。 酒剑仙挣扎着站起身,虽然脸色依旧不好,但浑浊的老眼中恢复了一丝神采:“老酒鬼这点残存的家底,也豁出去了!”他伸出枯瘦的手指,一缕精纯的青色罡风缓缓注入寒玉。 花蕊双手结印,霓裳羽衣散发出柔和的绿光,一股充满生机的草木灵力汇入。 藤甲女卫则手按在花蕊背上,将自身的木系灵力传输过去。 阿萝娜犹豫了一下,看看怀里的桃花盅,又看看那寒玉。她试着催动了一下盅内那丝微弱的灵力,一道极其纤细、几乎看不见的粉红色气流,慢悠悠地飘向寒玉。 陆仁贾抱着包袱,急得团团转:“我…我呢?我撼地神通还没练成啊!龟大爷!借点力!快!” 包袱里传来玄龟极其不耐的意念:“…借…个屁…自己…抠脚…去…” “……”陆仁贾欲哭无泪,一咬牙,将双手按在包袱上,闭着眼,使出吃奶的劲,试图把自己那点可怜的、刚入门的土系灵力逼出来。一股微弱得如同萤火虫般的黄光,颤巍巍地飘向寒玉。 欧卫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体内的剧痛,伸出一指。他没有调动冰魄或焚天之力,而是引动了最为中正平和的《红尘道经》本源道力。一股灰蒙蒙、看似平凡却蕴含无尽生灭轮转意境的云雾气息,缓缓注入寒玉。 嗡——! 集众人之力,冰魄寒玉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冰蓝色光芒!如同在这幽暗冰洞中点亮了一轮小小的冰阳!光芒瞬间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摇光清叱一声,双手掐诀,冰蓝古剑悬浮身前,剑尖直指那片流淌着银白光幕的冰壁!浩瀚精纯的冰魄剑意与寒玉之光融为一体,如同冰河倒卷,狠狠冲入光幕中心的冰晶旋涡! 轰——! 整个冰洞剧烈地震动起来!冰壁上那些流淌的银白流光疯狂地朝着旋涡汇聚!旋涡旋转的速度瞬间飙升到极限,化作一个急速旋转的、散发着刺目白光的通道入口!一股强大而混乱的空间吸力从中爆发出来! 通道入口边缘的光影剧烈扭曲,极不稳定!仿佛随时会崩塌! “就是现在!进!”摇光低喝一声,冰蓝身影第一个化作流光,毫不犹豫地冲入那刺目的白光通道之中! “走!”酒剑仙一把抓起还在努力“抠脚”传输灵力的陆仁贾,连同他怀里的包袱,如同丢沙包般朝着通道入口扔去!同时罡风一卷,裹住花蕊和藤甲女卫,紧随其后! “负心汉!快!”阿萝娜抱着盅,看着那扭曲不定的通道入口,小脸发白,但还是尖叫一声,闭着眼也冲了进去! 欧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暂时的避难所,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红尘云雾在脚下涌起,托着他,义无反顾地投向那未知的空间旋涡! 就在他身形没入刺目白光的瞬间—— 轰隆!!! 上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冰洞顶部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硬生生撕裂开一个巨大的豁口!冰魄玄狼王那狰狞的头颅探了进来!幽蓝的魔眸如同地狱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即将消失的空间通道!它额心那点冰蓝魔星印记爆发出邪异的光芒! “嗷——!!!” 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毁灭性魔性寒气的冰蓝光柱,如同撕裂空间的魔枪,朝着空间通道入口狠狠轰来! 然而,终究是慢了一步! 冰蓝光柱狠狠轰在剧烈扭曲、即将闭合的通道入口上! 轰——!!! 刺目的白光与冰蓝魔光猛烈碰撞!爆发出足以撕裂耳膜的巨响!恐怖的能量乱流瞬间席卷了整个冰洞!坚硬的玄冰地面寸寸碎裂!冰壁崩塌! 空间通道在最后一刻,被这恐怖的力量干扰,入口猛地向内塌陷扭曲,爆发出更加狂暴的空间乱流,才彻底消失无踪! 原地只留下一个被彻底摧毁、布满巨大裂痕和魔性冰晶的狼藉冰窟,以及冰魄玄狼王那充满暴怒和不甘的、震耳欲聋的咆哮! “嗷呜——————————!!!” --- (本章完) 第123章 寒玉疗殇 “呕——!” “咳咳…咳咳咳…” “我的…我的盅!别压着了!” 天旋地转!眼前是扭曲破碎的光怪陆离,耳边是空间乱流撕裂般的尖啸,身体如同被塞进了狂暴的滚筒,五脏六腑疯狂地颠簸移位!比酒剑仙那要命的“醉仙滑”还要刺激百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已过万年,那令人魂飞魄散的撕扯感骤然消失! 噗通!噗通!噗通! 几声沉闷的摔落声,伴随着压抑不住的呕吐和呛咳,打破了绝对的死寂。 “哎哟…我的老腰…” “咳咳…吐…吐死我了…” “我的盅!还好还好…没碎…” “…吵…死了…再吐…老龟…自闭…” 欧卫挣扎着从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撑起上半身,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他灰头土脸,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又重新拼凑起来,尤其是体内,那刚刚被强行压下的冰火冲突,在经历了空间传送的剧烈震荡后,如同被浇了滚油的火山,轰然爆发!冰蓝与金红的光芒不受控制地从他体表爆开,皮肤下血管如同蚯蚓般扭曲凸起,时而覆盖冰霜,时而滚烫灼热! “呃啊——!”他闷哼一声,痛苦地蜷缩起来,一大口混杂着冰晶与火星的灰血再次喷出,溅落在身下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恩公!”花蕊离他最近,顾不得自己摔得七荤八素,惊呼着就要扑过来。 “别碰他!”摇光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响起。她是众人中唯一一个落地还算稳当的,冰蓝古剑悬停身侧,散发着凛冽寒气,护住周身。她迅速扫视了一圈环境,冰蓝的眸子最终定格在欧卫身上,眉头紧蹙,“血脉冲突加剧,外力触碰,只会引爆!” “那…那怎么办?看着他爆掉吗?”阿萝娜抱着桃花盅,小脸煞白,刚才那阵呕吐让她眼角还挂着泪花,看着欧卫身上爆闪的混乱光芒,又惊又怕,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他爆了…我的盅源找谁要去啊?” “乌鸦嘴!”陆仁贾瘫在地上,抱着包袱,感觉自己的肠子都快吐出来了,脸颊上被魔气侵蚀的伤口麻木感更甚,听到阿萝娜的话,吓得一哆嗦,“欧师兄!挺住!你可不能爆!你爆了我们找谁带路啊?龟大爷!快想想办法!救命啊!” 包袱里传来玄龟极其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意念,带着浓浓的无奈和幸灾乐祸:“…爆…就爆了呗…龙凰混血…自古…难活…省心…省心…老龟…睡觉…” “死乌龟!没义气!”陆仁贾气得直捶包袱。 “都闭嘴!”酒剑仙挣扎着坐起身,他情况也很糟糕,内腑伤势在空间震荡下加重,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浑浊的老眼扫过欧卫,又看向四周,浑浊的老眼猛地亮起异彩,“咦?这地方…好强的寒气!好宝贝!” 众人这才惊魂未定地打量起这个新的容身之所。 这是一个比之前冰窟小上许多的天然冰洞,形状如同一个倒扣的冰碗。洞壁和穹顶完全被一种奇异的、半透明状的幽蓝色“寒玉”覆盖!这种“寒玉”并非固态的矿石,而更像是某种粘稠的、缓慢流动的液态冰髓!散发着比摇光手中那块冰魄寒玉精纯浓郁十倍不止的古老寒气!寒气凝而不散,在洞内形成一层淡淡的、如梦似幻的冰蓝色光雾。 在冰洞的正中央,是一个丈许方圆、完全由这种流动液态寒玉构成的…小小冰池!冰池表面平静无波,如同最纯净的蓝宝石镜面。池底深处,无数细密的银白色光丝如同活物般缓缓游弋、汇聚,散发出柔和而浩瀚的极寒灵韵!整个冰洞内精纯到极点的寒气,源头正是这座小小的寒玉冰池!连众人呼出的气息,都在瞬间被冻结成细小的冰晶尘埃。 “嘶…好冷!”阿萝娜抱着桃花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感觉骨髓都要被冻僵了,“这什么鬼地方?比外面还冷!” “好…好精纯的冰灵之力!”花蕊修为较弱,冻得小脸发青,牙齿都在打颤,但她身边的翡翠灵蝶却似乎很喜欢这里,萎靡的精神都振奋了一些,翅膀上的冰屑在寒气中迅速消融。 “宝贝!绝世宝贝啊!”酒剑仙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寒玉冰池,贪婪地吸了一口那精纯的寒气,感觉内腑的伤势都似乎被抚平了一丝,但随即又心疼地摸了摸腰间彻底干瘪破掉的酒葫芦,“可惜…可惜没有好酒配…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摇光没有理会众人的惊叹和抱怨。她冰蓝的眸子如同被磁石吸引,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寒玉冰池,尤其是池底那些游弋的银白光丝!她手中的冰魄寒玉,此刻正发出前所未有的欢快嗡鸣,光芒炽盛,仿佛离家多年的游子终于回归了母亲的怀抱!一股股精纯浩瀚的古老寒气,如同百川归海,主动从冰池中涌出,源源不断地汇入她手中的寒玉,再流入她体内! 她肩胛处,那沉寂多时的旧伤,在这股同源却更加强大精纯的寒气滋养下,竟然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舒适与清凉!连带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都迅速恢复了一丝血色,周身萦绕的冰魄剑气,都变得凝练、锋锐了几分! “此地…乃冰魄灵脉核心所化…”摇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清冷中透着一丝惊喜,“寒玉为髓,灵纹为脉…于此疗伤塑剑心…事半功倍!” 她看了一眼痛苦蜷缩、气息混乱狂暴的欧卫,补充道,“他体内冰魄之力源于此脉同源,引池中寒气入体,或可暂时压制焚天之炎,稳固道基。” “真的?!”陆仁贾第一个跳起来,也顾不上吐了,“欧师兄有救了?快!快把他扔池子里泡泡!” “扔?”阿萝娜抱着盅,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腌咸菜呢?这池子看着都能把神魂冻碎!负心汉现在像个火炉子,扔进去会不会‘砰’一下炸了?”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酒剑仙灌了口空气(葫芦空了),咂咂嘴,眼神却认真起来,“摇光丫头说得对!这池子寒气精纯温和,与他体内冰魄同源,是眼下稳住他小命的唯一法子!不过…”他浑浊的老眼扫过摇光,“丫头,你那旧伤,似乎也等不及了?这池子寒气虽好,怕也经不起两人同时鲸吞海吸…” 摇光沉默。她确实急需此地寒气修复旧伤,重凝剑心。若与欧卫共享,效果必然大打折扣,甚至可能因欧卫体内焚天真炎的干扰而前功尽弃。 “先救他。”摇光几乎没有犹豫,冰蓝的眸子看向欧卫,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之伤,尚可压制。他若失控,此地无人可活。” 说完,她不再多言,走到冰池边缘,盘膝坐下,手中冰魄寒玉悬浮身前,开始引导池中精纯寒气,化作一道柔和的冰蓝光流,缓缓笼罩向痛苦挣扎的欧卫。 “摇光姑娘…”花蕊看着摇光清冷的侧影,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哼…算她还有点良心…”阿萝娜撇撇嘴,抱着盅走到一边,也找了个稍微平整点的冰面坐下,试着感应盅内那丝微弱的脉动。说来也怪,在这极寒环境中,那丝脉动虽然依旧微弱,却比之前稳定清晰了许多。 酒剑仙嘿嘿一笑,也没再说什么,靠着冰壁坐下,闭目调息,抓紧时间汲取空气中精纯的寒气修复伤势。 陆仁贾则抱着包袱,凑到冰池边,眼巴巴地看着。包袱里,玄龟似乎也察觉到此地环境特殊,那点微弱的意念带着一丝惊奇:“…咦?…冰髓…灵泉?…这倒霉小子…倒是…会挑地方…爆…” 冰蓝的光流如同最温柔的丝带,缓缓缠绕上欧卫剧烈颤抖的身体。 当那精纯浩瀚、带着同源气息的古老寒气涌入体内的瞬间,欧卫痛苦扭曲的身体猛地一僵! 如同久旱龟裂的大地迎来了甘霖!他濒临崩溃的冰魄道基,贪婪地、疯狂地吮吸着这股力量!道基上密密麻麻的裂痕,在这股同源却更高等的力量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弥合、加固!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舒适感暂时压过了撕裂般的剧痛! 他体表爆闪的冰蓝光芒瞬间压过了金红!皮肤上凝结的冰霜迅速加厚,暂时封印了那蠢蠢欲动的焚天之炎! “呃…”欧卫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蜷缩的身体也放松了一些。虽然丹田深处那股灼热的力量依旧在左冲右突,带来阵阵闷痛,但至少,那濒临自爆的毁灭边缘,被强行拉了回来! “有效!真的有效!”陆仁贾兴奋地低呼,感觉比自己得救了还高兴。 摇光见状,冰蓝的眸子沉静如水,手中法诀一变。冰魄寒玉光芒流转,引导着更多的池中寒气,化作更加凝练的冰蓝光柱,持续不断地注入欧卫体内,帮助他稳固那刚刚修复的冰魄道基。 时间在冰洞死寂的寒冷中缓慢流逝。唯有冰池中液态寒玉缓缓流淌的细微声响,以及欧卫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 “咕噜噜…” 一阵极其突兀的、响亮的腹鸣声,打破了冰洞的宁静。 陆仁贾捂着肚子,一脸尴尬地左顾右盼。从被狼追开始,一路亡命奔逃,钻冰窟,滑深渊,又经历空间传送的折腾,早已是饥肠辘辘。之前精神高度紧张还不觉得,此刻暂时安全,饥饿感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这声音仿佛有传染性。 “咕…” 花蕊的小脸也微微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修为尚浅,辟谷时间不长,消耗又大,此刻也感到了饥饿。 阿萝娜抱着桃花盅,小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她恼羞成怒,鹿眼一瞪,冲着陆仁贾:“看什么看!没听过肚子叫啊!都怪你!乌鸦嘴!把饿虫都招来了!” “我…”陆仁贾委屈,“这也能怪我?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欧师兄还在泡着,摇光姑娘在施法,酒前辈在疗伤,咱们总得找点吃的?不然没被狼啃死,没被魔气化掉,倒先饿死在这冰窟窿里了!传出去,我陆仁贾‘撼地小郎君’的名号还要不要了?” “撼地?我看是‘饿地’!”阿萝娜嗤笑一声,随即也发愁地看向四周光溜溜、除了寒玉还是寒玉的洞壁,“这鬼地方,连根草都没有,上哪找吃的去?啃冰块吗?” “冰块?”陆仁贾眼睛一亮,看着那流动的、如同蓝宝石果冻般的液态寒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这寒玉髓…看着…挺好吃的?不知道啥味?” “吃?”酒剑仙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浑浊的老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陆仁贾,“小子,这玩意儿是冰魄灵脉核心所化的至寒之物!元婴修士沾上一滴,也得冻掉半条命!你啃一口试试?保证让你从里到外,透心凉,魂飞扬!比老酒鬼的‘醉生梦死’还带劲!” 陆仁贾吓得一缩脖子,看着那散发着恐怖寒气的玉髓,再也不敢提吃字。 “那…那怎么办?”花蕊小声问,声音带着忧虑。她怀里的小蝴蝶也蔫蔫的,似乎也饿了。 阿萝娜抱着桃花盅,眉头紧锁。她试着再次催动盅内那丝灵力,粉红色的微光闪烁了一下,依旧微弱。她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冰洞,忽然落在自己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小皮囊上。 那是她装蛊虫的备用囊,里面…好像还有几粒应急用的低阶“辟谷丹”? 她眼睛一亮,赶紧解下皮囊,倒出来一看——三粒灰扑扑、黄豆大小、散发着淡淡药香的丹丸。 “喏!”阿萝娜一脸肉痛地捏起一粒,想了想,又掰成两半,将稍大的那半粒丢给陆仁贾,小的那半粒丢给花蕊,“省着点吃!本姑娘的存货也不多了!死负心汉和冰块脸用不着!老酒鬼…哼,看他可怜,赏你半粒!” 说着,又肉痛地掰了半粒,扔给酒剑仙。 酒剑仙接住那半粒辟谷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脸嫌弃:“这…这是给蛊虫吃的饲料?一股子草木灰味儿!老酒鬼宁可饿着!” “不吃拉倒!还我!”阿萝娜作势要抢。 “别!蚊子腿也是肉!”酒剑仙赶紧把半粒丹丸塞进嘴里,如同嚼蜡般咽了下去,咂咂嘴,“唉…想当年,老酒鬼喝的是琼浆玉液,吃的是龙肝凤髓…如今沦落到啃蛊虫饲料…悲哉!悲哉!” 陆仁贾和花蕊可顾不上嫌弃,接过半粒辟谷丹,如同得了仙丹,小口小口珍惜地啃着。虽然味道确实不怎么样,但一股微弱的暖流下肚,总算暂时压住了那火烧火燎的饥饿感。 阿萝娜自己也吃了一粒,感觉肚子里有了点底,没那么慌了。她看着酒剑仙那副悲春伤秋的样子,又看看冰池边专注疗伤和护法的摇光与欧卫,撇了撇嘴,抱着盅,靠在冰壁上,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这个冰晶世界。 洞顶垂落的冰棱折射着冰池幽蓝的光芒,如同水晶宫灯。池底游弋的银白光丝,像一条条会发光的小鱼。怀里的桃花盅,那丝脉动似乎随着她心绪的放松,变得更加清晰了一点?她甚至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暖意,从盅内透出,驱散着周围的寒意。 “这盅…好像…活过来了?”阿萝娜心中惊奇,忍不住将脸颊轻轻贴在冰凉的盅壁上,仔细感受着那如同心跳般的微弱搏动。 就在这时—— 嗡! 一直悬浮在摇光身前、引导着池中寒气注入欧卫体内的冰魄寒玉,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发出一阵急促而尖锐的嗡鸣! 紧接着,笼罩欧卫的冰蓝光柱猛地一阵晃动、扭曲!原本平稳输入欧卫体内的精纯寒气,骤然变得紊乱狂暴起来! “噗——!”摇光脸色一白,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鲜血落在冰冷的玄冰地面上,瞬间冻结!她周身缭绕的冰魄剑气一阵紊乱,显然受到了反噬! “摇光姐姐!”花蕊惊呼。 “怎么了?!”酒剑仙猛地站起,浑浊老眼精光爆射。 陆仁贾吓得差点把嘴里最后一点辟谷丹渣子喷出来。 阿萝娜也惊得抬起头。 只见冰池边,原本气息趋于平稳的欧卫,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比之前更加狂暴!他体表那层厚厚的冰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汽化!皮肤之下,金红色的光芒如同压抑到极限的熔岩,疯狂地透射出来!一股灼热、暴虐、仿佛要焚尽八荒的恐怖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爆发开来! 他身下的玄冰地面,竟然开始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融化、变红!连带着周围流淌的液态寒玉,都开始剧烈地翻腾、汽化! “不好!”摇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冰蓝眸子里充满了凝重和一丝难以置信,“他体内的焚天真炎…本源…被彻底激怒了!它在…排斥…抗拒这同源寒气的压制!冰火之力…在道基核心…对冲!” “什么?!”酒剑仙脸色大变,“这臭小子!体内还藏着个火药桶?!不是暂时压住了吗?” “是…是那寒玉髓!”摇光看着剧烈翻腾、汽化速度加快的冰池,瞬间明白了关键,“池中寒气太过精纯强大!虽与他冰魄同源,能稳固道基,却也在无形中…刺激了蛰伏的焚天真炎本源!如同冷水浇进了滚油!之前只是压制表象,如今…本源被惊醒,冲突…彻底爆发于核心!” 仿佛印证她的话,欧卫猛地仰头,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不是人声,更像是濒死凶兽的咆哮!他双眼彻底化为一片熔金之色!皮肤寸寸龟裂,金红色的火焰夹杂着灰黑色的毁灭气息,从裂缝中喷涌而出!他身下的玄冰地面融化范围迅速扩大,形成一个熔岩小坑!整个冰洞的温度都在急剧升高!那精纯的寒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 “压制不住了!”摇光脸色煞白,她手中的冰魄寒玉光芒明灭不定,与冰池的联系被欧卫体内爆发的恐怖炎力强行干扰、切断!她试图再次引动池中寒气,却如同蚍蜉撼树! “龟大爷!救命啊!欧师兄要炸了!”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包袱连连后退。 包袱里,玄龟那点微弱的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凝重:“…糟了!…冰火…相冲…本源…互噬!…道基…必爆!…快…打断…那丫头!…别…引寒气了!…火上浇油!…” “负心汉!你别炸啊!我的盅源!我的债!”阿萝娜也慌了神,抱着盅,看着欧卫那如同人形火炬、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身影,吓得小脸惨白,连连后退。 怎么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咦?”一直紧张关注的花蕊,突然发出一声轻咦。她的目光没有看欧卫,而是落在了阿萝娜怀里的桃花盅上! 只见那一直只是散发着微弱粉红光晕、安静被抱着的桃花盅,此刻盅身竟然在剧烈地颤抖!表面那黯淡的桃花纹路,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般,亮起了前所未有的粉红色光芒!一股温暖、蓬勃、带着盎然生机的奇异气息,猛地从盅内爆发出来!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股奇异的暖意和生机,似乎并未被欧卫那焚尽八荒的炎力所排斥!反而…隐隐有交融的迹象? 与此同时,那寒玉冰池底部,原本只是缓缓游弋的银白光丝,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竟然也骤然加速!如同无数细小的银鱼,疯狂地朝着欧卫身下融化的区域汇聚! 冰与火!生与灭!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样古老强大的力量,在欧卫体内和体外,同时被点燃!被引爆!被一种奇异的、第三方的生机力量所牵引! 冰洞之内,寒气与炎浪交织!粉红生机与银白灵光闪耀!毁灭的气息与复苏的韵律诡异共存!形成了一个混乱到极点、也危险到极点的能量旋涡! 摇光脸色剧变,猛地看向阿萝娜和她怀中光芒大盛的桃花盅,冰蓝眸子里充满了震惊:“那盅…?!” “丫头!你的盅!!”酒剑仙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嘶哑地吼道,“全力催动它!快!” 阿萝娜正被欧卫身上爆发的毁灭气息吓得六神无主,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怀里的宝贝盅。只见盅身粉光大放,那丝原本微弱的脉动此刻如同擂鼓般强劲!一股温暖奇异的吸力从盅口传来,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正饥渴地想要吞噬外界混乱的能量!同时,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模糊的意念涌入她脑海——去!靠近他! “催…催动?”阿萝娜看着欧卫那如同熔岩魔神般的恐怖身影,小脸煞白,鹿眼里充满了恐惧,“他…他快炸了!我…我过去也会被烧成灰的!” “不想他炸掉大家一起陪葬!就听老酒鬼的!”酒剑仙急得直跺脚,“你那盅不一般!它…它在吸收那些混乱的气息!快!把盅口对着他!把那股子生机暖流引过去!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的盅…”阿萝娜看着怀中光芒越来越盛的桃花盅,感受着那股强烈的、让她靠近欧卫的冲动,又看看摇光嘴角的血迹和欧卫那痛苦到扭曲的脸,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决绝,“死负心汉!你要是敢烧坏我的盅!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你还!” 她尖叫一声,抱着剧烈震颤、嗡鸣不止的桃花盅,闭着眼,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那金红烈焰的中心就冲了过去! “阿萝娜姐姐!”花蕊惊呼,想拉住她,却已来不及。 就在阿萝娜抱着桃花盅冲入欧卫周身三丈范围的刹那! 嗡——!!! 桃花盅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粉红色强光!盅口处,不再是微弱的光晕,而是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温暖柔和的粉红光柱,如同初春最纯净的晨曦,精准地照射在欧卫心口位置!光柱之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活物般的粉红光点流转! 与此同时,那寒玉冰池底部疯狂汇聚的银白光丝,仿佛受到了粉红光柱的吸引,也骤然化作一道凝练的冰蓝银白交织的寒流,如同灵蛇出洞,后发先至,几乎与粉红光柱同时,射向欧卫的心口! 嗤——!!! 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欧卫心口处轰然交汇!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如同滚烫烙铁浸入冰水的、绵长而诡异的声响! 想象中粉红光柱被焚天之炎瞬间吞噬的画面并未出现!那看似柔和的粉红光柱,如同拥有不可思议的韧性,竟硬生生穿透了狂暴的金红烈焰,无视了那足以焚金融铁的恐怖高温,稳稳地照射在欧卫的心口! 更诡异的是,焚天之炎对这道粉红光柱,并未展现出之前对冰寒之力那般强烈的排斥!反而…如同滚烫的油锅中滴入了一滴清水(虽然这滴“水”有点粉),金红烈焰猛地一滞,狂暴的势头竟被这柔和的暖意和盎然的生机,硬生生遏制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迟滞! 紧随其后的冰蓝银白寒流,如同最精密的冰针,顺着粉红光柱开辟出的、焚天炎力防御最薄弱的“通道”,瞬间刺入欧卫体内!这股寒气不再试图压制焚天之炎的本源,而是极其精准地、避开了炎力核心,如同最灵巧的织工,飞速地修补、加固着欧卫那濒临崩溃的冰魄道基!同时,那粉红光柱蕴含的奇异生机之力,也如同最温和的粘合剂,悄然渗透进冰魄道基与焚天真炎本源冲突最激烈的边缘地带,抚平着狂暴的能量乱流,弥合着无形的裂痕! 冰与火之间,那原本如同天堑般不可逾越的对立鸿沟,竟被这第三股奇异的、带着盎然生机的粉红暖流,硬生生架起了一座极其脆弱、却又真实存在的桥梁!虽然依旧无法彻底消弭冰火本源的对立,却极大地缓冲、中和了它们直接碰撞产生的毁灭性力量! “呃啊——!” 欧卫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更加痛苦、却又带着一丝解脱意味的嘶吼!他体表喷涌的金红烈焰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猛地向内压缩!皮肤龟裂处喷出的不再是纯粹的火焰,而是夹杂着冰蓝色细丝和粉红光点的混乱能量流!身下融化的赤红区域停止了扩张,高温开始缓缓回落! 冰洞内那令人窒息的高热和毁灭气息,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虽然依旧冰寒刺骨,但至少不再是冰火炼狱! “有效!真的有效!”陆仁贾激动地差点蹦起来,随即又捂住麻木的脸颊,“嘶…疼…但值了!” 摇光看着那三道交织在欧卫心口的光芒,冰蓝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撼与难以置信。她迅速压下翻腾的气血,手中冰魄寒玉再次亮起,这一次,她不再强行引动池中寒气注入欧卫体内,而是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冰池中散逸的、相对温和的精纯寒气,化作丝丝缕缕的冰雾,缭绕在欧卫体表,辅助那粉红光柱和银白寒流稳定局面。 酒剑仙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一屁股坐回冰面,心有余悸:“好险…好险…老酒鬼差点以为要去见祖师爷了…丫头!你这盅…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调和这等本源冲突?” 阿萝娜抱着桃花盅,站在欧卫三丈开外,小脸依旧煞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一半是吓的,一半是催动盅消耗的)。她感觉怀里的盅像是个无底洞,疯狂地吞噬着她的精神力和灵力,同时也在贪婪地吸收着周围混乱的能量,那粉红光柱就是吸管!她咬着牙,维持着光柱的输出,听到酒剑仙的问话,没好气地回道:“我…我怎么知道!它…它自己动的!死沉死沉!还…还吸我灵力!快…快累死了!死酒鬼…别光看着…想想办法…我要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桃花盅似乎吸饱了混乱能量,盅身猛地一震!嗡鸣声陡然拔高!盅口喷吐的粉红光柱骤然变得更加凝实粗壮!而在那光柱的核心,一点极其璀璨、如同浓缩了春日所有桃花的粉红光点,如同种子发芽般,缓缓从盅口探了出来! 那光点一出现,整个冰洞内的生机暖意瞬间暴涨!连带着摇光引导的寒气都似乎变得柔和了几分! 更神奇的是,那粉红光点似乎拥有某种灵性,它轻轻摇曳着,如同好奇的精灵,然后,在阿萝娜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它竟然顺着那粉红光柱,慢悠悠地、晃晃悠悠地…飘向了欧卫的心口! “喂!我的…我的盅源?!”阿萝娜感觉心都在滴血!那光点散发的气息,分明是桃花盅最核心的本源之一!虽然微弱,但珍贵无比! 她想阻止,却发现自己与桃花盅的联系被那光点暂时“屏蔽”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点珍贵的粉红光源,如同归巢的倦鸟,轻轻地、温柔地…融入了欧卫的心口! 噗!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 那点粉红光源没入欧卫心口的瞬间,他周身狂暴混乱的气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猛地一滞!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而奇异的生机暖流,如同最甘甜的泉眼,从他心口处轰然扩散开,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这股暖流所过之处,那冰魄道基与焚天真炎本源激烈冲突的边缘地带,如同被注入了最柔韧的缓冲物质,狂暴的能量乱流被迅速抚平!原本水火不容的两股力量,竟在这股奇异生机的斡旋下,暂时地、极其不稳定地…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脆弱的平衡! 欧卫体表喷涌的混乱能量流瞬间平息!金红烈焰彻底内敛,冰蓝光芒也消失无踪。他皮肤龟裂的伤口处,不再有能量喷出,反而在那粉红暖流的滋养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他痛苦扭曲的表情迅速舒缓,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整个人如同虚脱般,软软地倒在了融化了小半、此刻正迅速冷却凝固的玄冰地面上。 笼罩冰洞的毁灭气息,彻底消散。 死寂。 只有桃花盅依旧散发着柔和的粉光,嗡嗡轻鸣,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带着一丝满足的疲惫。 阿萝娜呆呆地看着倒下的欧卫,又看看怀中光芒渐渐平复的桃花盅,感受着那丝与欧卫心口隐隐相连的、微弱的暖意反馈,整个人都懵了。 “他…他…我的…我的盅源…”阿萝娜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着欧卫,又看看自己的盅,气得浑身发抖,“死负心汉!你…你偷了我的盅源!那是我阿妈留给我的!你…你还给我!吐出来!快吐出来!” 她冲过去,也顾不上欧卫刚脱离危险,抬起小脚就想踹他。 “哎哟!姑奶奶!使不得!”酒剑仙眼疾手快,一道柔韧的酒气绳索(虽然没酒,但气还在)卷住阿萝娜的腰,把她拉了回来,“他刚稳住!你再一脚踹过去,万一又炸了怎么办?你那点盅源…就当…就当投资了!等他醒了,让他百倍奉还!连本带利!” “百倍?他赔得起吗!”阿萝娜挣扎着,鹿眼通红,“那是我桃花蛊的本源生机!独一无二!” “赔得起!赔得起!”陆仁贾赶紧帮腔,拍着胸脯,“欧师兄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相!以后金山银山,灵丹妙药,任你挑!是,龟大爷?” 包袱里,玄龟的意念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古怪的调侃:“…赔?…嘿嘿…桃花…蛊源…入心…生根…这债…怕是要…肉偿…喽…” “肉偿?!”阿萝娜和陆仁贾同时惊呼。 摇光没理会这边的闹剧。她第一时间走到欧卫身边,蹲下身,伸出两指搭在他腕脉上。冰蓝的眸子仔细探查着他体内的情况。 冰魄道基在寒玉髓气和那奇异生机的双重滋养下,不仅彻底稳固,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坚韧,隐隐透着一丝古老的气息。丹田深处,那焚天真炎本源依旧如同沉睡的熔岩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灼热,但被一层柔韧而充满生机的粉红暖流包裹着,与冰魄道基之间形成了一层薄而坚韧的“缓冲层”,暂时隔绝了直接冲突。 一种极其脆弱的平衡。 摇光收回手,清冷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对众人道:“暂时无碍。道基稳固,本源蛰伏。但冰火冲突并未根除,平衡极其脆弱,外力扰动或情绪剧烈波动,都可能再次引发反噬。” 她说完,目光转向那寒玉冰池。池面翻腾的玉髓已经平复,但水位明显下降了一截,池底的银白光丝也黯淡稀疏了许多。她冰蓝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灼热。此地寒气,对她重凝剑心,乃是无上宝地!欧卫暂时脱离危险,正是她疗伤的绝佳时机! 摇光不再犹豫,立刻走到冰池旁,盘膝坐下。冰魄寒玉悬浮于身前,双手掐诀,口中默诵玄奥剑诀。 嗡! 冰魄古剑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剑鸣,自动悬浮而起,剑尖直指冰池核心!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剑身爆发! 哗啦啦——! 冰池中那粘稠流动的液态寒玉髓,如同受到无形之手的牵引,化作一道凝练的冰蓝水龙卷,源源不断地涌入冰魄古剑之中!古剑通体瞬间覆盖上厚厚的、流转着银白光丝的幽蓝玄冰!一股浩瀚、精纯、锋锐无匹的极寒剑意,如同沉睡的冰凰苏醒,轰然从摇光身上爆发开来! 整个冰洞的温度再次骤降!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无数细小的冰晶在洞内凭空凝结、飘落! 摇光双目紧闭,冰雪般的容颜在寒玉光芒映照下更显圣洁。她肩胛处,那沉寂的旧伤所在,一点冰蓝色的光点骤然亮起,如同星辰!寒玉髓气裹挟着银白灵纹之力,疯狂地涌入那点光点,修复着破损的剑心本源!她周身缭绕的剑气越来越凝实,越来越锋锐,甚至在身体周围形成了一圈肉眼可见的、不断旋转切割的冰晶风暴! 一股令人心悸的剑道威压,缓缓弥漫开来! “嘶…好冷!”陆仁贾抱着包袱,冻得直打哆嗦,感觉脸上的麻木感都减轻了(冻得没知觉了),“摇光姑娘这是…要把池子吸干吗?” “冰块脸发威了…”阿萝娜也抱着盅,缩了缩脖子,感觉怀里的盅传来的暖意都被这恐怖的寒气压制了,“比负心汉炸炉的时候还吓人…” 酒剑仙浑浊的老眼精光闪烁,看着摇光那引动寒玉髓气、重凝剑心的磅礴气势,又看看池中迅速下降的水位,咂咂嘴:“啧啧…这丫头…也是个狠角色!这池子宝贝…怕是要遭殃了…老酒鬼的葫芦要是没破,好歹还能装点边角料…唉…暴殄天物啊!” 他话音未落,异变又生! 那桃花盅似乎对摇光引动的恐怖寒气产生了反应!盅身再次亮起粉红色的光芒,不过这次不再是攻击或调和,而是一种…本能的抗拒?或者说…被压制后的反弹? 嗡! 一道微弱的粉红光晕从盅口扩散开来,如同一个薄薄的气泡,将抱着它的阿萝娜笼罩在内,勉强隔绝着那刺骨的冰寒。 同时,盅身微微震颤着,盅口处,一点极其微小的粉红光点再次凝聚…但这次,光点没有飘向欧卫,而是晃晃悠悠地…飘向了冰池边,一块被摇光剑气削落、掉在池边、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凝固了的寒玉髓碎块! 那粉红光点如同小虫子般,落在寒玉髓碎块上,光芒一闪,竟然…融了进去?! 紧接着,那块原本散发着恐怖寒气的幽蓝碎块,表面迅速覆盖上了一层极其微薄的、几乎看不见的粉红色光膜!其散发出的刺骨寒气,竟然被这层光膜中和了大半,变得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阿萝娜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捡那块变得“温和”了许多的寒玉髓碎块。 “别动!”酒剑仙低喝一声,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块被“污染”的碎块,又看看桃花盅,脸上露出一种见了鬼的表情,“你这盅…它…它在‘尝’味道?!它在…同化寒玉髓?!” 仿佛印证他的话,那融入碎块的粉红光点似乎“尝”到了滋味,桃花盅的嗡鸣声变得欢快了一些。紧接着,盅口处又飘出几点更小的粉红光点,如同觅食的萤火虫,慢悠悠地朝着池边其他散落的、更小的寒玉髓碎屑飘去… “……” 阿萝娜抱着盅,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她的盅…不光能放蛊、能调和冲突、能偷她盅源去救人…现在…还能吃东西了?吃这冻死人的寒玉髓? 冰洞内,形成了奇异的景象。 一边是摇光引动寒玉髓气风暴,冰魄古剑鲸吞海吸,剑气冲霄,重凝剑心,寒气凛冽如万载玄冰! 一边是桃花盅偷偷摸摸,派出点点粉红光点,如同小贼般,悄无声息地“舔舐”着池边散落的寒玉髓碎屑,将其“同化”得温和无害。 中间躺着气息平稳却极其脆弱的欧卫。 旁边是目瞪口呆的看客三人组(加一龟)。 时间在冰寒与粉红的微妙对峙(或者说单方面偷吃)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嗡——! 一声清越无比、仿佛能洞穿九霄的剑鸣,骤然响彻冰洞! 摇光身前,那冰魄古剑猛地爆发出万丈冰蓝光华!剑身上的幽蓝玄冰寸寸碎裂剥落,露出下方更加璀璨、更加凝练、如同万载寒冰核心雕琢而成的剑身!一股圆满无瑕、锋锐无匹、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恐怖剑意,轰然爆发!席卷四方! 冰池之水,彻底见底!池底那些游弋的银白光丝也变得极其黯淡稀疏。 摇光缓缓睁开双眼。 冰蓝的眸子深处,仿佛有两柄绝世冰剑沉浮!目光所及,空气凝结!她周身缭绕的冰晶风暴缓缓平息,但那无形的剑道威压,却比之前强大了何止数倍! 剑心…重凝!甚至…更上一层楼! 她成功了! 摇光缓缓起身,冰魄古剑如有灵性般,自动飞回她背后的剑鞘,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吟。她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圆融无碍的冰魄剑元,以及肩胛处那彻底修复、甚至更加坚韧的剑心本源,冰雪般的容颜上,掠过一丝极淡、却足以让冰河解冻的…释然。 然而,她这释然的表情只维持了一瞬,冰蓝的眸子扫过那彻底干涸的冰池,以及池边散落的、几块被“舔”得只剩一点点残余寒气、还覆盖着淡淡粉红光膜的寒玉髓碎屑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的目光,落在了抱着桃花盅、正心虚地想把手从一块“舔”了一半的碎屑上缩回来的阿萝娜身上。 “你…”摇光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审视。 “我…我什么我!”阿萝娜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把桃花盅抱紧,挺起小胸脯,色厉内荏地回瞪过去,“冰块脸!看什么看!池子是你吸干的!我…我只是捡点你不要的边角料!我的盅…它…它饿了!吃点东西怎么了?总比某些人吃独食强!” 她指了指彻底干涸的池底。 摇光沉默地看着她,又看看那散发着微弱粉红暖意的桃花盅,冰蓝的眸子里光芒流转,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最终,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地上依旧昏迷的欧卫。 “他何时能醒?”摇光问道。 “这个…”酒剑仙凑过来,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体内平衡倒是暂时稳住了,但消耗太大,神魂也受了冲击,加上之前血脉觉醒的余波…估计得睡上一阵子。短则几个时辰,长则…天?” 他也不敢确定。 “天?!”阿萝娜立刻炸毛,“在这冻死人的鬼地方待天?我的盅源怎么办?我的债找谁要?还有!没吃没喝!饿死了谁负责?冰块脸!都怪你!把池子都吸干了!连点能啃的冰渣子都没剩下!” 她一边抱怨,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一块刚刚被桃花盅“舔”得温和无害、指甲盖大小的寒玉髓碎块。入手冰凉,但不再刺骨,反而有种温润的感觉…甚至…隐隐有一丝奇异的甜香?她咽了口唾沫,肚子不争气地又叫了一声。 陆仁贾和花蕊也眼巴巴地看着摇光。 摇光无视了阿萝娜的抱怨,冰蓝的眸子再次扫过这个被搜刮一空的冰洞,最后落在冰洞深处,一处冰壁的角落。那里,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缝,正有微弱的气流透入。 “出路在此。”摇光指向那道裂缝,“待他苏醒,即刻离开。” “还要等他醒?!”阿萝娜哀嚎一声,抱着盅,看着手里那块散发着诱人甜香的小碎块,又看看地上昏迷的欧卫,再看看那深不见底的裂缝,小脸皱成了苦瓜。 她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那块小碎块,最终,在饥饿和好奇的双重驱使下,做贼似的飞快地瞥了一眼闭目调息、仿佛对一切漠不关心的摇光,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块被桃花盅“加工”过的寒玉髓碎块…塞进了嘴里。 “唔…” 入口冰凉,随即一股难以形容的、清甜温润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带着一丝淡淡的桃花香气!一股微弱却精纯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腹中的饥饿和周围的寒意!整个人都精神一振! “好吃!”阿萝娜眼睛瞬间亮了!像发现了新大陆!她立刻蹲下身,也顾不上形象了,开始仔细搜寻池边其他被桃花盅“舔”过、变得温润无害的小碎屑… 陆仁贾和花蕊看得目瞪口呆。 陆仁贾咽了口唾沫,也凑了过去,眼巴巴地看着阿萝娜:“阿萝娜姑娘…那个…好吃吗?能不能…分我一点点渣渣?” 阿萝娜立刻像护食的小兽,把刚捡到的一块稍大的碎屑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不给!这是我的盅…加工过的!想吃?让你的龟大爷也吐点口水加工去!” 包袱里传来玄龟极其不屑的意念:“…呸!…老龟…的口水…金贵…着呢…不换…饿死…拉倒…” 冰洞内,暂时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一边是闭目调息、剑气内敛却更显深不可测的摇光。 一边是昏迷不醒、体内维持着脆弱平衡的欧卫。 一边是抱着破葫芦唉声叹气的酒剑仙。 一边是撅着屁股在池边“捡垃圾”吃、还护食的阿萝娜。 一边是眼巴巴看着、口水直流的陆仁贾和花蕊。 哦,还有一个在包袱里自闭的玄龟。 等待,在饥饿(个别人除外)与寒冷(个别人除外)中,变得格外漫长。 --- (本章完) 第124章 炎魄异动 冰洞死寂,唯有阿萝娜窸窸窣窣的“捡垃圾”声,以及陆仁贾和花蕊眼巴巴吞咽口水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唔…这个脆…嗯…这个甜…”阿萝娜蹲在干涸的冰池边缘,像只觅食的松鼠,将最后一点被桃花盅“舔”过、变得温润无害的寒玉髓碎屑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鹿眼,小脸上还沾着点晶莹的冰晶渣子。那点奇异的清甜暖意下肚,总算驱散了腹中最后一点饥饿感。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拍了拍手:“没了!都被本姑娘吃完了!你们别惦记了!” 陆仁贾和花蕊失望地叹了口气,感觉更饿了。 “小气…”陆仁贾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小声嘟囔,抱着怀里的包袱,试图从玄龟那里寻求安慰,“龟大爷…您老…饿不饿?” 包袱里传来玄龟有气无力、带着浓浓嫌弃的意念:“…饿…也不吃…虫子…饲料…更不吃…小丫头…舔过的…冰碴子…老龟…要…体面…” “哼!不吃拉倒!”阿萝娜抱着桃花盅,得意地站起身。说来也怪,吃下那些被盅“加工”过的寒玉髓后,她不仅不饿了,精神头还好了许多,感觉怀里的盅那丝脉动都更清晰有力了些。她瞥了一眼依旧昏迷不醒的欧卫,想起被“偷”走的盅源,小脸又垮了下来,气鼓鼓地走过去,用脚尖轻轻踢了踢欧卫的小腿:“喂!死负心汉!睡够了没?该起来还债了!” 欧卫毫无反应,呼吸平稳悠长,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之前那种濒临崩溃的灰败之色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虚弱。他体内那脆弱的冰火平衡,在桃花盅源那奇异生机的斡旋下,暂时维持着稳定。 “别碰他!”摇光清冷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已结束调息,站在那处透入微弱气流的冰壁裂缝前,冰蓝的眸子如同寒潭,扫过阿萝娜的脚尖,“平衡初定,外力扰动,前功尽弃。” 阿萝娜悻悻地收回脚,撇了撇嘴:“冰块脸,就知道吓唬人!那他到底什么时候醒?我们总不能在这冰窟窿里干耗着?你看老酒鬼,抱着个破葫芦都快长蘑菇了!” 酒剑仙靠坐在冰壁下,闻言抬起眼皮,摸了摸彻底干瘪的酒葫芦,长长叹了口气,那声音凄凉得如同深秋寒鸦:“唉…酒囊已空,人生何欢?索然无味…索然无味啊…丫头,要不你再掰半粒蛊虫饲料给老酒鬼垫垫?好歹…有点东西嚼嚼…” “想得美!”阿萝娜立刻护住腰间的小皮囊,“最后三粒半都分完了!没了!饿着!” 就在这时—— “嗯…”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迷茫的呻吟,突然从地上传来! 所有人瞬间转头! 只见一直昏迷的欧卫,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随即,那双紧闭的灰色眼眸,缓缓地…睁开了! 初时,眼神涣散,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疲惫。瞳孔深处,冰蓝与金红的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隐去,最终只剩下纯粹的、带着深深倦意的灰色。 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尝试着撑起身体,却感觉全身如同被掏空,酸软无力,每一个关节都在呻吟。 “欧师兄!你醒了!”陆仁贾第一个扑了过去,激动得差点把包袱怼到欧卫脸上,“太好了!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龟大爷!快看!欧师兄活了!” 包袱里传来玄龟懒洋洋、慢吞吞的意念:“…活…了就好…省得…听你们…聒噪…睡觉…” “恩公!你感觉怎么样?”花蕊也惊喜地围上前,小脸上满是关切。 阿萝娜抱着盅,站在几步外,鹿眼瞪着欧卫,见他确实醒了,先是松了口气,随即想起自己的“损失”,立刻柳眉倒竖,叉腰怒道:“死负心汉!你总算醒了!快!把我的盅源还给我!还有精神损失费!误工费!惊吓费!一样都不能少!” 欧卫被陆仁贾晃得头晕,又被阿萝娜连珠炮似的讨债砸得发懵。他甩了甩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灰色的眼眸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摇光身上,声音嘶哑干涩:“…摇光…前辈?我们…这是在哪?那狼王…” “冰魄灵脉深处,暂时安全。”摇光言简意赅,冰蓝的眸子在他脸上停留一瞬,确认他气息虽然虚弱但还算平稳,便移开目光,指向冰壁那道裂缝,“出路在此。能动,便走。” “对!对!快走快走!”陆仁贾连忙附和,“这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又冷又饿!欧师兄,你能行吗?” 欧卫深吸一口气,那刺骨的寒气入肺,带来一阵清凉,也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几分。他内视己身,冰魄道基被一股精纯古老的寒气重塑,坚韧稳固。丹田深处,焚天真炎本源如同沉睡的巨兽,被一层柔韧温暖的粉红暖流包裹着,暂时蛰伏。心口处,那点融入的桃花盅源,散发着微弱的暖意和生机,如同一个细小的火种,维系着这来之不易的脆弱平衡。 虽然虚弱,但行动无碍。 “无妨。”欧卫点点头,强撑着站起身。脚下红尘云雾本能地涌出托住他,却显得有些稀薄涣散,显然消耗巨大。 “哼!装模作样!”阿萝娜撇撇嘴,抱着盅率先走向那道裂缝,“赶紧的!本姑娘要晒晒太阳!这鬼地方待得我都要长绿毛了!” 裂缝狭窄曲折,仅容一人弯腰通过。刺骨的寒风带着呜咽声从深处倒灌出来,吹得人脸颊生疼。冰壁光滑坚硬,覆盖着厚厚的幽蓝玄冰,寒气比外面更甚。 摇光手持冰魄寒玉走在最前。寒玉此刻光芒内敛,但散发出的寒气却与通道内的冰寒完美交融,甚至隐隐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最凛冽的寒风和部分寒气阻隔在外。她步履沉稳,冰蓝的裙裾在寒风中纹丝不动,重凝剑心后,她对冰寒之力的掌控显然更上一层楼。 酒剑仙紧随其后,抱着破葫芦唉声叹气,时不时对着裂缝深处猛吸一口寒气,聊以“解馋”。 花蕊和藤甲女卫护着翡翠灵蝶,小心翼翼地跟上。 阿萝娜抱着桃花盅,走在欧卫前面。她似乎对这里的寒气适应了不少,怀里的盅散发着微弱的暖意驱散着寒意。她时不时回头,恶狠狠地瞪一眼跟在后面的欧卫,用口型无声地威胁:“还债!” 欧卫被她瞪得莫名其妙,又有些无奈。他只记得自己血脉冲突爆发,濒临崩溃,后来似乎有一股极其温暖柔和的力量介入,稳住了局面…至于那力量是什么,以及阿萝娜口口声声的“盅源”,他毫无印象,只觉得心口处确实多了一丝微弱的暖意,与阿萝娜怀里的盅隐隐有种说不清的联系。 陆仁贾抱着包袱垫后,深一脚浅一脚,走得最是艰难。他脸颊上被魔气侵蚀的伤口麻木感依旧,通道内刺骨的寒风一吹,更是又冷又痛。 “哎哟!”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怀里的包袱脱手飞了出去! “我的撼地神通!”陆仁贾魂飞魄散,也顾不上疼了,一个恶狗扑食扑向包袱! 包袱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眼看就要砸在光滑坚硬的冰壁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那包袱表面,突然毫无征兆地亮起一层极其微弱的土黄色光晕!光晕一闪即逝! 砰! 包袱砸在冰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却没有弹开,而是如同粘在了冰面上一样,滑落的速度骤然减缓,最后稳稳地掉在陆仁贾扑过来的怀里! “…咦?”陆仁贾抱着失而复得的包袱,一脸懵圈。刚才那感觉…像是包袱自己“吸”住了冰壁? 包袱里传来玄龟极其不爽、带着浓浓起床气的意念:“…蠢货!…连个…包袱…都抱不住!…再摔…老龟…就…搬家!…” “龟大爷!是您!是您显灵了对不对!”陆仁贾却激动得热泪盈眶,死死抱住包袱,“我就知道!您老的撼地神通深不可测!连冰都能吸住!太厉害了!撼地!绝对是撼地!” “…撼…你个头…那是…老龟…的…口水…粘性…好…”玄龟的意念带着浓浓的无语。 “口水?”陆仁贾一愣,随即更加崇拜,“龟大爷的口水都如此神异!不愧是上古神兽!厉害!厉害!” 众人:“……” 通道蜿蜒向下,寒气越来越重。四周冰壁不再是纯粹的幽蓝,而是开始出现一种奇异的、如同星屑般细碎的银白色光点,镶嵌在冰层深处,散发着更加古老纯净的寒意。 “好冷…”花蕊修为最弱,即便有藤甲女卫护卫,此刻也冻得小脸发青,嘴唇发紫,说话都带着颤音。她怀里的翡翠灵蝶更是缩成一团,翅膀上的荧光都黯淡了许多。 阿萝娜怀里的桃花盅散发的暖意也似乎被这恐怖的寒气压制,范围缩小到只能勉强护住她自己。她抱着盅,也有些瑟瑟发抖。 欧卫同样不好受。他体内的冰魄之力在这精纯古老的寒气滋养下倒是异常活跃,但丹田深处那被粉红暖流包裹的焚天真炎本源,却开始传来一丝丝…躁动不安? 那感觉,如同冬眠的蛇被丢进了冰窟,虽然被窝温暖,但外界极致的冰寒让它本能地感到威胁,开始不安地扭动! “嗯?”欧卫眉头微蹙,脚步不由得慢了一丝。他尝试运转《红尘道经》,中正平和的灰色道力流转,试图安抚那丝躁动。 “怎么了?”摇光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停下脚步,冰蓝的眸子看向他。 “无…无事。”欧卫摇摇头,不想节外生枝。那丝躁动还很微弱,应该无碍。 众人继续前行。 越往下走,冰壁上的银白光点越来越密集,连成一片片细小的光斑、光带。整个通道都被映照得一片幽蓝银白,如梦似幻,美得令人窒息,却也冷得令人绝望。 花蕊已经冻得几乎走不动路了,全靠藤甲女卫半搀扶着。翡翠灵蝶彻底失去了活力,像块冰坨子一样缩在花蕊怀里。 “不…不行了…太冷了…”花蕊牙齿打颤,声音细若蚊蝇。 阿萝娜也抱着盅直跺脚,鹿皮小靴踩在冰面上咔咔作响:“冰块脸!这鬼地方到底还有多远啊?再走下去,我们没被狼啃死,也要被冻成冰雕了!” 摇光停下脚步,看着冻得瑟瑟发抖的几人,冰蓝的眸子扫过四周。她手中的冰魄寒玉光芒流转,似乎在感应着什么。片刻,她指向通道一侧:“此壁寒气稍弱,有天然冰凹,可暂避风雪。” 众人顺着她所指看去,果然在布满银白光点的冰壁上,有一个半人高的天然凹陷,如同一个浅浅的冰龛。虽然依旧寒冷,但至少能避开那无孔不入的刺骨寒风。 “快!快进去躲躲!”陆仁贾如蒙大赦,第一个抱着包袱钻了进去,缩成一团。 花蕊和藤甲女卫也赶紧搀扶着躲了进去。 阿萝娜抱着盅,也连忙挤进冰凹,靠着冰冷的壁面坐下,试图汲取盅内那点可怜的暖意。 欧卫和酒剑仙最后进入。冰窟不大,挤进六人(加一蝶一龟)后,顿时显得满满当当。 “呼…总算…没那么大风了…”陆仁贾喘着气,感觉脸上的麻木感都被冻得没感觉了。 “还是冷…”花蕊抱着冻僵的灵蝶,小脸煞白。 “死酒鬼,你那破葫芦真的一点酒都没了?”阿萝娜看向酒剑仙。 酒剑仙抱着干瘪的葫芦,一脸悲戚:“最后一滴…都在空间通道里颠簸的时候漏光了…老酒鬼的心…也跟着漏光了…” 摇光站在冰凹口,背对着众人,冰蓝古剑悬停身侧,寒气缭绕,将灌入的寒风削弱了大半。她看着通道深处那更加浓郁的银白光芒,冰蓝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凝重。此地的寒气…似乎有些…过于精纯和…古老了?连她重凝剑心后的冰魄之体,都感到一丝丝压力。 欧卫盘膝坐在冰凹最里面,紧靠着冰冷的冰壁。他闭上眼,全力运转《红尘道经》,灰色的道力在经脉中流转,试图平复丹田深处那越来越明显的躁动。 那被粉红暖流包裹的焚天真炎本源,此刻如同被丢进冰海的炭火!外界那极致精纯、古老、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气,透过他的身体,如同无形的冰针,不断刺激着它!粉红暖流形成的“缓冲层”和“包裹层”,在这恐怖的寒气侵蚀下,正被一丝丝地削弱、穿透! “呃…”欧卫闷哼一声,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瞬间又被冻结。他感觉丹田深处那团蛰伏的“熔岩”开始剧烈地翻腾、膨胀!一股灼热、暴虐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丹田深处弥漫开来! 他身下的玄冰地面,竟然发出极其轻微的“滋滋”声,一层薄薄的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汽化! 这变化极其细微,在极寒环境中并不显眼,却被一直关注着通道深处的摇光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猛地转身,冰蓝的眸子瞬间锁定欧卫,厉喝道:“小心!他体内炎力异动!” 话音未落! 轰——!!! 一股远比之前在冰池中更加狂暴、更加灼热、带着焚尽八荒的毁灭意志的金红烈焰,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猛地从欧卫丹田处爆发开来! 这一次,不再是体表逸散!而是源自核心的、彻底的爆发! “啊——!”距离欧卫最近的花蕊首当其冲,只觉一股恐怖的热浪扑面而来,仿佛瞬间置身熔炉!她惊呼一声,怀里的翡翠灵蝶都被烫得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烫!烫死我了!”陆仁贾抱着包袱,感觉怀里的龟壳瞬间变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哇哇大叫,连连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壁上! “负心汉!你又发什么疯!”阿萝娜也感觉热浪灼人,怀里的桃花盅更是剧烈震颤,粉红色的光芒应激般亮起,形成一层薄薄的光膜护住她,但依旧感觉皮肤被烤得生疼! 整个冰窟内的温度瞬间从极寒飙升至酷热!冰壁上那些银白光点在这恐怖高温下,发出尖锐的“噼啪”声,仿佛不堪重负!冰层表面以欧卫为中心,迅速融化、塌陷! 欧卫双眼彻底化为熔金之色!皮肤寸寸龟裂,金红色的火焰混杂着灰黑色的毁灭气息,如同岩浆般从裂缝中喷涌而出!他头发根根倒竖,无风自动,每一根发丝都仿佛燃烧着火焰!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混杂着毁灭与暴虐的气息,轰然席卷整个冰窟! “不好!焚天真炎本源彻底失控!被此地极寒彻底激怒!”酒剑仙脸色剧变,浑浊的老眼充满了惊骇,“比上次更猛!快退出去!” 他一把抓起冻僵的花蕊和烫得哇哇叫的陆仁贾,罡风一卷,就想冲出冰窟! 然而,已经晚了! 轰!!! 欧卫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他猛地抬头,熔金色的眼眸锁定了冰窟入口处、正欲出手镇压的摇光! 本能!毁灭一切威胁的本能! 一只完全由金红烈焰构成的巨大火焰手掌,裹挟着焚尽万物的恐怖高温,无视空间距离,瞬间在摇光头顶凝聚成形!如同天罚之掌,带着毁灭一切的暴虐意志,狠狠拍下! “摇光!”酒剑仙目眦欲裂! 摇光瞳孔骤缩!她没想到欧卫失控后第一个攻击目标竟是自己!那火焰巨掌蕴含的毁灭力量,让她重凝的剑心都感到一阵悸动!避无可避! “冰魄!凝!” 千钧一发之际!摇光清叱一声,冰魄古剑瞬间出鞘!无尽的冰蓝光华从剑身爆发!冰坑内残留的、甚至冰壁深处那精纯古老的寒气,如同受到帝皇召唤,疯狂地朝着古剑汇聚!剑身瞬间覆盖上厚达尺余、流淌着璀璨银白光丝的幽蓝玄冰!一股冻结时空的恐怖剑意冲天而起! 她双手握剑,不退反进!冰蓝的身影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寒芒,迎着那焚天之掌,悍然逆斩而上! “斩!!!” 冰与火!极寒与极热!冻结与焚灭! 两股代表了天地间最极致、最本源对立的力量,在这狭窄的冰凹入口处,轰然对撞! 轰隆隆——!!!!!!! 无法形容的巨响!如同两颗星辰在耳边对撞! 刺目的冰蓝与金红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恐怖的能量风暴如同脱困的太古凶兽,疯狂地撕扯、碰撞、湮灭! 冰凹那坚逾精铁的冰壁,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崩裂、融化、汽化!无数巨大的冰块和燃烧着火焰的碎石,如同炮弹般向四面八方激射! “趴下!”酒剑仙狂吼,罡风护罩瞬间撑到极限,将花蕊、陆仁贾和阿萝娜死死护在身下! 砰砰砰!轰隆! 罡风护罩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酒剑仙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角溢出鲜血! 阿萝娜怀里的桃花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粉红光芒,形成一个小小的护罩,但也剧烈摇晃,光芒明灭不定! 陆仁贾死死抱着包袱,感觉天旋地转,耳朵里全是轰鸣,只听到包袱里玄龟的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丝惊惧:“…要命!…龙凰…打架…殃及…池龟!…缩头!…缩头!…” 风暴中心! 冰蓝剑光与金红巨掌死死抵在一起!能量疯狂湮灭!冰屑与火星如同暴雨般四溅! 摇光冰雪般的容颜上毫无血色,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又被瞬间冻结!她握剑的双手虎口崩裂,冰蓝的血液顺着剑柄流下,瞬间凝固!她体内的冰魄剑元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消耗!那焚天之炎的暴虐与毁灭,远超她的预估!她感觉自己像是在用一柄冰剑去斩一座爆发的火山! 而对面的欧卫,状态更加糟糕!强行爆发焚天真炎本源,对他本就脆弱的身体造成了恐怖的负担!他皮肤龟裂处喷涌的已不再是火焰,而是混杂着冰蓝寒气、粉红生机光点和灰黑毁灭气息的混乱能量流!每一次能量的碰撞湮灭,都如同在他道基核心狠狠剜了一刀!他熔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痛苦与混乱,神智似乎已被那暴虐的炎力彻底吞噬! “欧卫!醒来!”摇光紧咬银牙,冰蓝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焦急!她知道,再这样硬拼下去,欧卫必死无疑!甚至会拉着所有人陪葬! 然而,她的声音如同石沉大海。回应她的,只有欧卫更加狂暴的咆哮和那焚天巨掌不断增强的恐怖压力! 咔嚓! 冰魄古剑上覆盖的幽蓝玄冰,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摇光心头一沉! 就在这时! “负心汉!你疯够了没有!” 一声带着哭腔、却又无比尖锐的怒斥,猛地从风暴边缘响起! 只见阿萝娜不知何时挣脱了酒剑仙罡风的压制,抱着光芒大盛的桃花盅,小脸上满是泪痕(不知是被烫的还是气的),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她死死盯着风暴中心那如同火焰魔神般的欧卫,尤其是他心口位置! “偷了我的盅源!还敢打我?!还给我!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她尖叫着,将怀中桃花盅的盅口,死死对准了欧卫的心口!这一次,不再是温和的引导,而是一种近乎掠夺的、源自血脉本能的催动! 嗡——!!! 桃花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粉红强光!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阿萝娜所有愤怒、委屈和某种奇异契约力量的粉红光柱,无视了肆虐的能量风暴,如同离弦之箭,瞬间跨越空间,精准无比地、狠狠地…轰击在欧卫心口那点融入的桃花盅源之上! 噗! 如同烧红的铁块被投入冰水!又像沉睡的火种被强行唤醒! 欧卫身体剧震!心口处那点粉红光源,在阿萝娜这同源力量的疯狂刺激和“召唤”下,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一股温暖、蓬勃、带着盎然生机和…一丝委屈巴巴意念的暖流,如同决堤的春潮,从欧卫心口处轰然爆发,瞬间席卷全身! 那一道凝练到极致、裹挟着阿萝娜所有委屈、愤怒与血脉契约之力的粉红光柱,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欧卫心口那点沉睡的桃花盅源之上! 噗——! 一声如同滚油泼雪的奇异闷响! 欧卫那如同火焰魔神般狂暴的身影猛地一僵!熔金色的眼眸中,暴虐与混乱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沸腾岩浆,剧烈地翻腾、挣扎! 心口处,那点被强行“唤醒”的桃花盅源,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粉芒!一股温暖、蓬勃、带着盎然生机却又夹杂着强烈“控诉”意念的暖流,如同决堤的春潮,从心口处轰然爆发,瞬间席卷全身! 这股暖流,不再像之前那般温和地斡旋缓冲,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暴怒”的修复意志!它蛮横地冲入欧卫那因本源对冲而濒临崩溃的经脉,所过之处,狂暴的冰火乱流如同被无形的大手强行捋顺!龟裂的皮肤在金红火焰与冰蓝寒气的缝隙间,被粉红色的生机之力霸道地弥合、覆盖! 更诡异的是,这股源自桃花盅的暖流,似乎对那焚天真炎本源有着天然的“安抚”效果。当它蛮横地撞入丹田,冲击在那团如同暴怒太阳般的金红本源上时—— 嗡! 焚天真炎那焚尽八荒的毁灭气息,竟然如同被浇了一瓢温水的沸油,猛地一滞!那狂暴的翻腾和膨胀势头,被硬生生遏制!一种奇异的、仿佛遇到“克星”般的迟滞感,从本源深处传递出来! 与之相对的,欧卫冰魄道基受到这股强大生机的滋养,反而变得更加稳固坚韧! 内外夹击!强行镇压! “呃啊——!” 欧卫发出一声痛苦与解脱交织的嘶吼!他猛地弓起身体,周身喷涌的金红烈焰如同被无形巨手猛地向内压缩!皮肤龟裂处喷出的混乱能量流瞬间平息!那只拍向摇光的焚天巨掌,失去了后续力量的支撑,在冰魄剑光下轰然溃散,化作漫天流火! 轰隆隆! 冰蓝剑光余势不减,擦着欧卫的头顶狠狠斩在后方崩裂的冰壁上!恐怖的寒气瞬间将大片燃烧的冰石冻结、粉碎! 风暴骤然停歇! 冰凹内一片狼藉,冰壁融化塌陷了大半,到处是融化的冰水和燃烧后又熄灭的焦黑痕迹,弥漫着刺鼻的硫磺与焦糊味,以及浓郁的、奇异的桃花甜香。 摇光拄着冰魄古剑,单膝跪地,冰蓝的唇角不断溢出鲜血,滴落在焦黑的地面,迅速冻结成红蓝相间的冰珠。她脸色煞白,气息紊乱,显然刚才硬撼焚天之掌消耗巨大,内腑受创不轻。冰蓝的眸子死死盯着蜷缩在地上的欧卫,充满了凝重和后怕。 酒剑仙撤去摇摇欲坠的罡风护罩,剧烈咳嗽着,嘴角也挂着血迹,他刚才全力护持花蕊和陆仁贾,也受了冲击。花蕊小脸惨白,抱着翅膀被烤焦了一小片、蔫头耷脑的翡翠灵蝶,惊魂未定。陆仁贾抱着包袱,脸上被飞溅的冰屑划了几道血口,呆呆地看着一片狼藉。 阿萝娜则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小脸上泪痕未干,抱着光芒黯淡、嗡嗡低鸣、仿佛也累坏了的桃花盅,鹿眼瞪着欧卫,满是劫后余生的愤怒和后怕,还有一丝…茫然?刚才那一下,好像用力过猛了? 欧卫蜷缩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身体微微颤抖。他周身狂暴的气息已经完全平息。皮肤上龟裂的伤口被粉红色的生机之力覆盖,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留下淡淡的粉痕。他双眼紧闭,熔金色褪去,恢复了灰败的色泽,长长的睫毛上还凝结着冰晶。呼吸虽然微弱,但已趋于平稳。 体内,那脆弱的平衡在桃花盅源暴怒的“镇压”下,以一种更加蛮横的方式暂时重建了。焚天真炎本源被那奇异的暖流“安抚”下去,重新蛰伏,只是传递出一种极其不爽的“憋屈”感。冰魄道基则像吃了大补药,异常稳固。 心口处,那点桃花盅源散发着微弱的暖意,带着一丝…“我很生气但也很累”的委屈巴巴的意念。 “…活…活下来了?”陆仁贾咽了口带着冰碴子的唾沫,声音发颤。 “吓…吓死我了…”花蕊拍着胸口,看着欧卫平静下来的样子,又看看摇光嘴角的血迹,小脸满是担忧。 “哼!”阿萝娜挣扎着站起来,抱着盅,走到欧卫身边,看着他那张依旧苍白、但总算不是火焰魔神的俊脸,想起刚才的惊险和自己的损失,气不打一处来,抬起脚又想踹,“死负心汉!差点害死大家!还我盅…” “够了!”摇光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依旧不容置疑。她拄着剑站起身,冰蓝的眸子冷冷扫过阿萝娜,“若非你那盅源与他心脉相连,方才强行唤醒镇压,此刻我等皆已成灰。功过相抵。他此刻平衡初定,脆弱不堪,再受外力,神仙难救。” 阿萝娜抬起的脚僵在半空,看着摇光那冰冷的眼神,又看看欧卫昏迷中微微蹙起的眉头,终究是没敢踹下去。她悻悻地收回脚,抱着盅,气鼓鼓地走到一边:“功过相抵?哼!我的损失大了!等他醒了,看我怎么跟他算账!” 酒剑仙灌了口空气(葫芦依旧空),咂咂嘴,浑浊的老眼在欧卫和阿萝娜之间来回扫视,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嘿嘿…桃花蛊源入心生根…这债…怕是真要肉偿喽…老酒鬼就等着喝喜酒了…唉…可惜没酒…” “死酒鬼!闭嘴!”阿萝娜羞怒交加,抓起一块冰碴子就朝酒剑仙扔了过去。 酒剑仙嘿嘿一笑,轻松躲开。 摇光没理会他们的打闹,她走到那处被自己剑气劈开的巨大冰壁豁口处。刚才那一剑,不仅击溃了焚天之掌,更是在这狭窄冰壁上硬生生劈开了一个数尺宽的缺口!缺口之外,不再是幽深的冰隙通道,而是一片豁然开朗的…巨大空间! 一股更加精纯、更加古老、带着浓郁草木清香的寒流,正从豁口外倒灌进来,瞬间冲淡了冰凹内残留的焦糊与硫磺味。 众人精神一振,纷纷凑到豁口处向外望去。 眼前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瑰丽与壮阔的…地下冰谷! 穹顶高逾千丈,无数巨大的、形态各异的冰棱如同倒悬的利剑和宫殿,折射着不知从何处透下的、仿佛来自九天的柔和天光,将整个冰谷映照得一片光明澄澈,如同水晶雕琢的梦幻世界! 冰谷广阔,一眼望不到边际。地面并非纯粹的玄冰,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闪烁着淡蓝色星芒的奇异冻土。在这冻土之上,竟然生长着无数外界难以想象的奇异植物! 有通体晶莹剔透、如同蓝水晶雕琢的“冰魄草”,叶片上流淌着银白色的脉络。 有扎根在冰岩缝隙中、形似灵芝、却散发着浓郁寒香、表面凝结着细小冰露的“玄霜芝”。 有藤蔓虬结、缠绕在巨大的冰柱上、开着一朵朵碗口大小、如同冰雕雪琢、散发着清冷月辉的“寒月昙”。 甚至还有一片片低矮的灌木丛,枝叶如同红宝石般剔透,结着珍珠大小、散发着诱人甜香的赤红浆果——“朱焰果”! 浓郁到化不开的草木灵气混合着精纯的冰寒之气,在冰谷中氤氲流淌,吸一口便让人精神大振,仿佛全身的疲惫都被洗涤一空! “天…天哪!”花蕊捂着小嘴,大眼睛里充满了震撼与迷醉,“好…好美!好多…好多灵药!都是…都是极寒属性的上品!甚至…还有几株…像是传说中的…万年玄冰参?!”她指向冰谷深处,几株扎根在巨大冰魄玄玉之上、形如婴儿、通体雪白、散发着氤氲宝光的奇异植株。 “宝…宝贝!全是宝贝!”陆仁贾激动得浑身发抖,抱着包袱,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冰魄草!玄霜芝!寒月昙!朱焰果!还有玄冰参!发了!发了!欧师兄!快醒醒!我们找到宝藏了!龟大爷!快看啊!遍地都是钱!” 包袱里传来玄龟懒洋洋、带着一丝不屑的意念:“…没见识…这点…冰碴子…也算宝?…当年…老龟…泡澡的…池子…都比这…强…不过…那果子…闻着…倒还…凑合…” “朱焰果?”阿萝娜眼睛也亮了,她认得这种灵果,性属奇寒,却蕴含一丝温和的阳和之气,对滋养神魂、调和阴阳有奇效,正是她桃花盅急需的滋补之物!“我的!那些红果子都是我的!”她抱着盅就想往外冲。 “慢着!”摇光冰冷的声音如同冰水浇头。她站在豁口处,冰蓝的眸子如同最警惕的鹰隼,扫视着这片看似仙境、却处处透着诡异的冰谷。“此地灵药遍地,灵气浓郁异常,必有强大守护,或…陷阱。”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 “嗷呜——!!!” 一声悠长、苍凉、带着无尽魔性与暴虐的狼嚎,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猛地从冰谷极深处炸响!声音穿透力极强,震得整个冰谷的冰棱都在簌簌颤抖! 这声狼嚎,众人再熟悉不过! 冰魄玄狼王!它竟然也追到了这里?!或者说…它本就盘踞在此?! 狼嚎声中,冰谷深处那片生长着万年玄冰参的区域附近,无数点幽蓝色的光芒如同鬼火般骤然亮起!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汇聚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幽蓝鬼海!数量之多,远超之前在冰原上遭遇的狼群! 更可怕的是,在那片幽蓝鬼海的中心,一个庞大如同小山般的银白身影缓缓站起!额心那块人头大小、旋转不休的冰魄寒玉核心处,那点冰蓝魔星印记,正散发着比之前更加邪异、更加冰冷的魔光!幽蓝的狼眸如同两轮魔月,穿透遥远的距离,瞬间锁定了冰壁豁口处的众人!目光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贪婪与…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我的娘啊!”陆仁贾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它…它怎么阴魂不散啊!还…还有这么多小弟!” 阿萝娜也吓得小脸煞白,抱着盅连连后退:“完了完了!刚出狼窝,又入狼口!还是升级版的!” 酒剑仙浑浊的老眼眯起,死死盯着狼王额心那点魔星印记,又扫过冰谷中那些散发着精纯寒气的灵药,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魔星印记…似乎在汲取此地冰谷的灵脉之力!难怪它能这么快追上来!这鬼地方…是它的老巢?!”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欧卫,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嗯…”一声痛苦的低吟从他口中溢出。 众人一惊,连忙看去。 只见欧卫紧蹙着眉头,脸色在苍白与诡异的红晕之间急速变幻!他并未醒来,但丹田深处,那刚刚被桃花盅源强行“安抚”下去的焚天真炎本源,似乎受到了冰谷深处那浓郁精纯的冰寒灵气和狼王魔星气息的强烈刺激! 一点极其微弱、却蕴含着焚尽万物意志的金红火星,不受控制地在他丹田气海中跳跃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清晰无比的灼热感,从他心口处传来!不是焚天之炎的暴虐,而是…那点桃花盅源传来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着?或者说…感应到了某种…大补之物? 欧卫无意识地抬起手,枯瘦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冰谷深处…那片生长着赤红朱焰果的灌木丛! 喉咙里,发出一个极其干涩、模糊的音节: “…火…果…” --- (本章完) 第125章 冰簪镇炎 “火…果…” 欧卫那干涩模糊的音节,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冰谷入口处死寂的僵持。 “果子?什么果子?”陆仁贾抱着包袱,一脸茫然,顺着欧卫颤抖的手指看去,只看到远处那片红宝石般的朱焰果灌木丛,在幽蓝冰谷中显得格外扎眼,“欧师兄…你…你该不会饿疯了?想吃果子?” “负心汉!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阿萝娜气得跳脚,恨不得上去再补一脚,“狼!后面是狼啊!比果子大一万倍的狼!要吃也是狼吃我们!” 然而,酒剑仙浑浊的老眼却猛地一亮!他死死盯着欧卫心口位置——那里,一股微弱的、带着桃花甜香的暖意正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与远处那片朱焰果灌木丛散发出的、微弱的阳和清甜之气,隐隐产生着共鸣! “不是饿!”酒剑仙声音急促,带着一丝激动,“是那丫头盅源的生机!还有他体内那焚天之炎!都在渴望那朱焰果!那果子性寒却蕴一丝阳和,正是调和冰火、滋养生机的无上妙品!若能得之,或许能大大稳固他体内那脆弱的平衡!” “朱焰果?!”阿萝娜也是一愣,随即鹿眼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对啊!她的桃花盅也受损严重,急需滋补!朱焰果蕴含的温和阳和生机,正是盅源恢复的大补之物!“我的!那些红果子都是我的!”贪念瞬间压倒了恐惧,她抱着盅就想往豁口外冲! “嗷呜——!!!” 冰谷深处,狼王那充满魔性与暴虐的咆哮再次炸响!如同催命的丧钟!它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随着这声咆哮,那盘踞在玄冰参区域附近的幽蓝鬼海,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动了起来!无数冰魄玄狼发出嗜血的低吼,化作一道道银白色的闪电,卷起漫天冰尘,朝着冰壁豁口的方向,疯狂扑来!大地在狼群奔腾下隆隆颤抖! “来不及了!”摇光冰蓝的眸子瞬间锐利如刀!她一把按住就要冲出去的阿萝娜,声音斩钉截铁,“狼群已动!取果必陷重围!走!立刻离开此地!深入冰谷!” “可是…果子!”阿萝娜看着那越来越近、如同银色洪流般的狼群,又看看远处那片诱人的红宝石,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的盅!还有负心汉!” “命重要还是果子重要!”酒剑仙厉喝一声,罡风一卷,将昏迷的欧卫和还在犹豫的阿萝娜裹住,“摇光丫头开路!老酒鬼断后!快!” 形势比人强!阿萝娜再不甘心,也只能死死抱着盅,看着那片朱焰果在视野中迅速变小,小嘴撅得能挂油瓶。 “撼地神通!护我周全!”陆仁贾怪叫一声,抱着包袱埋头就跟着摇光冲了出去! 花蕊和藤甲女卫也护着受伤的翡翠灵蝶,紧咬牙关跟上。 摇光当先冲出豁口,冰魄古剑瞬间出鞘!冰蓝剑光如同开天辟地的匹练,狠狠斩向前方挡路的几头冲得最快的冰魄玄狼!剑气所过之处,冰屑纷飞,巨狼惨嚎着被冻结、撕裂! “跟紧!”摇光清叱,身影如电,朝着冰谷深处、狼群相对稀疏的方向疾掠而去!她重凝剑心后,剑光更加凝练锋锐,每一剑挥出,都带着冻结时空的恐怖寒意,硬生生在汹涌的狼群中撕开一道血路! 酒剑仙罡风裹着欧卫和阿萝娜,紧随其后。他手中破葫芦虽空,但竹杖点出,一道道醇厚凝练的青色罡风如同无形的重锤,将侧面扑来的巨狼狠狠砸飞!同时,他浑浊的老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防备着那恐怖狼王的突袭。 陆仁贾抱着包袱,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光滑的冻土上狂奔,脚下红尘云雾稀薄得可怜,好几次差点摔倒,全靠一股“不想喂狼”的意志力强撑。他怀里的包袱随着颠簸不断起伏,玄龟的意念带着浓浓的抱怨:“…颠死…老龟了…跑…稳点…不然…吐你…一身…” “我也想稳啊龟大爷!”陆仁贾哭丧着脸,“撼地!撼地神通怎么用来着?!快教教我!把后面的狼群撼翻!” “…撼…你个头…先…撼住…自己…的脚…别摔…” 花蕊和藤甲女卫落在最后,压力最大!数头冰魄玄狼从侧翼包抄过来,幽蓝的狼眸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冰冷的吐息几乎喷到脸上! “保护圣女!”藤甲女卫首领厉喝,手中藤枪绿光大盛,带着破空之声刺向一头扑来的巨狼!其他女卫也结成阵势,藤蔓飞舞,灵蝶振翅洒下带着麻痹效果的磷粉,拼死抵挡! 但冰魄玄狼皮糙肉厚,寒气对藤蔓有天然的克制!一头巨狼硬扛着藤枪穿刺,巨大的狼爪带着刺骨寒风,狠狠拍向花蕊! “啊!”花蕊惊呼,怀里的翡翠灵蝶应激般亮起微弱的绿光,试图阻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灰蒙蒙的、带着红尘轮转意境的云雾,如同灵蛇般从斜刺里卷来,精准地缠住花蕊的腰,猛地将她向后一拉! 砰! 狼爪擦着花蕊的霓裳羽衣掠过,带起几片碎裂的羽毛!险之又险! “恩公?!”花蕊惊魂未定,抬头看去。 只见被酒剑仙罡风裹着的欧卫,不知何时竟已半睁开眼!灰色的眼眸虽然依旧黯淡,却恢复了一丝清明!刚才那道救命的红尘云雾,正是他下意识发出的!显然,冰谷中浓郁的冰寒灵气和生死危机,强行刺激他短暂苏醒! “欧师兄!你醒了?!”陆仁贾惊喜大叫。 “负心汉!快!帮我摘果子!”阿萝娜也看到了,立刻指着远处那片朱焰果尖叫。 然而,欧卫只是看了阿萝娜一眼,目光便死死锁定了冰谷深处——狼王盘踞的方向!更准确地说,是狼王身后,那片巨大冰魄玄玉山附近,那几株散发着氤氲宝光的万年玄冰参! 他心口处,那点桃花盅源传来强烈的渴望!丹田深处,那蛰伏的焚天真炎也传来一丝悸动!但更强烈的,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言喻的呼唤!仿佛那玄冰参所在之地,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地吸引着他!甚至…压制住了体内焚天真炎本源的躁动? “参…”欧卫喉咙里挤出另一个干涩的音节,眼神充满了急切和渴望,挣扎着想指向那个方向。 “参?什么参?我要果子!红果子!”阿萝娜急得直跺脚。 “是玄冰参!”酒剑仙浑浊的老眼也看到了那几株宝光氤氲的植株,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万年玄冰参!冰魄灵脉精华所钟!蕴含的生机和寒力,比那朱焰果强百倍!若能得之…臭小子!眼光够毒!” “那还等什么!抢啊!”阿萝娜眼睛更亮了,瞬间觉得朱焰果不香了。 “抢个屁!没看见藏在狼王屁股后面吗!”酒剑仙骂道,“先逃命!” 狼群如同附骨之蛆,紧追不舍!摇光剑光虽利,但狼群数量实在太多,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上,她的速度被严重拖慢,冰蓝的裙裾上甚至沾染了几点蓝色的狼血!酒剑仙断后压力巨大,罡风护罩被无数寒冰吐息和狼爪冲击,光芒剧烈闪烁,摇摇欲坠! “不行!甩不掉!太多了!”摇光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冰蓝的眸子扫过四周,猛地锁定冰谷一侧,一片由无数巨大、扭曲的冰晶怪石组成的嶙峋区域!“进冰晶石林!借地利周旋!” 众人立刻转向,朝着那片如同迷宫般的冰晶石林亡命冲去! 冰晶石林怪石嶙峋,形态各异,如同无数巨大的、扭曲的蓝色水晶簇,犬牙交错,形成了无数狭窄的缝隙和天然的掩体。众人一头扎了进去,在狭窄曲折的缝隙中左冲右突! 狼群庞大的体型在石林中顿时受到了极大限制!速度骤降!许多巨狼被狭窄的缝隙卡住,只能愤怒地用利爪扒拉冰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幽蓝的狼眸在扭曲的冰晶折射下,显得更加诡异恐怖! “哈!卡住了!进不来!”陆仁贾回头看到被卡住的巨狼,顿时来了精神,得意地大笑,“撼地!龟大爷!看到没!这就是地利!不用神通也能卡死它们!” 包袱里玄龟的意念带着一丝不屑:“…得意…什么…那狼王…还没…动呢…” 仿佛为了印证玄龟的话。 “嗷呜——!!!” 一声充满魔性威严的咆哮从石林外传来!只见那庞大的狼王身影出现在石林入口处!它冰冷的狼眸扫过在石林中如同无头苍蝇般乱撞的狼群,眼中闪过一丝暴虐的怒意! 它猛地抬起巨大的前爪,狠狠踏落! 轰!!! 一股凝练无比的冰蓝魔域光环瞬间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那些阻挡狼群前进的巨大冰晶怪石,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几块较小的冰晶甚至轰然炸裂! 狼群顿时压力大减,咆哮着再次涌入! “不好!那看门狗祖宗发飙了!”酒剑仙脸色大变,“这石林撑不了多久!快找路!” 众人亡魂皆冒,在摇光的带领下,朝着石林深处更加狭窄、冰晶更加密集的区域亡命奔逃! 混乱中,阿萝娜被一块凸起的冰棱绊了一下,踉跄着撞在旁边一块巨大的、如同蓝色水晶柱般的冰晶上!怀里的桃花盅脱手飞出! “我的盅!”阿萝娜惊叫! 当啷! 桃花盅砸在冰晶柱上,发出一声脆响!盅身粉光一闪,似乎触发了什么! 嗡——! 那块巨大的蓝色水晶柱内部,突然亮起无数细密的银白色光丝!光芒流转,竟然在冰晶柱光滑的表面上,投射出一幅极其复杂、如同星图般的幽蓝光纹!光纹中心,隐约指向石林深处某个方向! “这是…地图?!”阿萝娜一把抓起盅,又惊又喜,“我的盅!它找到路了!” “快!按图走!”摇光当机立断,冰蓝剑光一闪,劈开前方挡路的冰晶,朝着光纹指引的方向冲去! 众人紧随其后。说来也怪,按着那光纹指引,虽然路径更加曲折,但遇到的冰晶障碍似乎天然就少了许多,仿佛有一条无形的通道!狼群在后面被魔域光环加持,破坏着冰晶追赶,速度竟被渐渐拉开! 七拐八绕,不知逃了多久。 前方带路的摇光猛地停下脚步! 众人冲出最后一道狭窄的冰隙,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位于巨大冰晶石林中央的、相对开阔的空地。空地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最纯净的冰魄玄玉构成的…小型冰山!冰山不过十数丈高,却散发着比之前那寒玉冰池更加精纯、更加浩瀚的古老寒气!冰山晶莹剔透,内部流淌着如同星河般的银白光带! 而让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的,是冰山山脚下,冰封着一具庞大无比的骸骨! 那骸骨形似巨龟,通体骨骼呈现出一种暗金色的金属光泽,如同神金浇筑而成!巨大的龟甲上布满了玄奥莫测的天然纹路,即便在冰封中,也散发着一股沉重、苍茫、仿佛能承载大地的恐怖气息!骸骨的头颅高昂,空洞的眼眶望向穹顶,似乎在无声地咆哮! “这…这是…”陆仁贾抱着包袱,看着那冰封的暗金巨龟骸骨,整个人都傻了!他感觉怀里的包袱在剧烈颤抖!玄龟那点微弱的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悲伤和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脑海! “…玄…武!…先祖…遗骨!…是…我族…先祖…玄武…遗蜕!…撼地!…撼地!…老龟…感应到了!…是…撼地…神通的…源头!…” “玄武?!神兽玄武?!”酒剑仙也倒吸一口冷气,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传说中镇守北冥的神兽?!它的遗骨…怎么会在这里?!” 摇光冰蓝的眸子也充满了震撼,但她更关注的是冰山本身!那精纯浩瀚的冰魄之力,对她而言是无上至宝! 阿萝娜则抱着桃花盅,目光瞬间锁定了冰山脚下,那玄武遗骨巨大的前爪旁边,冰封着的一株通体雪白、形如婴儿、散发着浓郁宝光和一缕奇异清香的植株——万年玄冰参!而且不止一株!足有三株! “玄冰参!我的!”阿萝娜眼睛都直了,抱着盅就想冲过去。 然而,就在众人心神被这冰封的玄武遗骨和玄冰参吸引的刹那!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后方传来!伴随着冰晶彻底粉碎的炸裂声! “嗷呜——!!!” 冰魄玄狼王那庞大狰狞的身影,裹挟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冰蓝魔雾,硬生生撞碎了最后一道冰晶屏障,出现在空地入口处!幽蓝的魔眸如同地狱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空地中央的冰山、玄武遗骨、玄冰参…以及众人!目光中的贪婪与暴虐,几乎化为实质! 它额心那块人头大小的冰魄寒玉疯狂旋转,核心那点冰蓝魔星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邪异光芒!一股比之前强大数倍的冰魄魔域瞬间降临!整个空地如同陷入了粘稠的寒冰沼泽! “完了!被堵死了!”陆仁贾面如死灰。 “我的参!”阿萝娜看着近在咫尺的玄冰参,又看看那恐怖的狼王,急得直跺脚。 狼王显然对那玄武遗骨和玄冰冰山也充满了渴望!它低吼一声,不再理会众人,庞大的身躯猛地加速,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冰山和玄武遗骨狠狠扑去!巨大的狼爪抬起,裹挟着冻结灵魂的魔性寒光,狠狠抓向冰山脚下那几株万年玄冰参!它要先将这蕴含磅礴生机的至宝吞下! “孽畜!休想!”酒剑仙怒喝一声,也顾不上许多,竹杖青光大盛,一道凝练的罡风狠狠斩向狼王抓向玄冰参的巨爪!试图阻止! 摇光也同时出手!冰魄古剑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寒芒,直刺狼王腰腹要害!攻敌所必救! 轰!轰! 罡风与剑光狠狠撞在狼王护体的魔域光环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魔域光环剧烈震荡,狼王扑击的势头被硬生生阻了一瞬!但它那巨大的狼爪带起的恐怖风压,依旧将冰山脚下冻结的玄冰地面撕裂开巨大的沟壑!几块巨大的玄冰被震飞! 其中一块被震飞的玄冰,翻滚着,恰好朝着被酒剑仙罡风护着、昏迷不醒的欧卫砸去! “小心!”花蕊惊叫! 电光火石之间! 欧卫一直紧握在胸前、昏迷中也未曾松开的手,似乎被这危机刺激,猛地无意识地向上一抬! 嗤——! 一道冰蓝色的、带着无尽高贵与凛冽寒意的光芒,骤然从他紧握的指缝中爆射而出! 那是一枚簪子! 通体由一种比冰魄玄玉更加剔透、更加深邃的蓝色冰晶雕琢而成!簪身线条流畅优雅,顶端被雕刻成一只展翅欲飞、栩栩如生的冰凰!冰凰的每一片翎羽都清晰可见,流转着淡淡的银白星辉,散发着一种源自血脉源头的、凌驾于万冰之上的恐怖威压! 正是欧卫一直贴身珍藏、从未示人的冰凰发簪! 此刻,这枚沉寂的发簪,在感应到外界那极致精纯的冰魄玄玉冰山气息、以及狼王魔星那充满污秽魔性的冰寒之力的双重刺激下,终于…苏醒了! 冰蓝光芒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那光芒所及之处,狼王释放的、粘稠如同沼泽的冰魄魔域,如同骄阳下的薄雪,瞬间消融退散!连带着狼王扑击带起的恐怖风压,都被无声无息地抚平! 砸向欧卫的那块巨大玄冰,在距离他身体还有三尺之时,便被冰蓝光芒笼罩,瞬间凝固在半空,随即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小的冰晶尘埃,簌簌飘落! 整个空地内肆虐的魔性寒气,如同遇到了真正的君王,瞬间变得温顺、蛰伏! 正准备拼死抵挡的摇光、酒剑仙,以及咆哮扑击的狼王,动作同时僵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难以置信地,聚焦在那枚悬浮在欧卫胸前、散发着无上冰凰威严的蓝色发簪之上! 冰凰簪!冰簪镇炎! --- (本章完) 第126章 古窟暂栖 冰凰簪现世,冰蓝光华如水波荡漾,瞬间抚平了空地内肆虐的魔性寒气,连带着狼王那毁天灭地的扑击之势,都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冻结时空的叹息之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嗷…呜?” 狼王庞大的身躯硬生生顿在半空,巨大的狼爪距离那散发着诱人清香的玄冰参仅有咫尺之遥!它幽蓝的魔眸死死盯着欧卫胸前悬浮的那枚冰簪,瞳孔深处,那点冰蓝魔星印记剧烈地闪烁、跳动!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恐惧和…臣服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它所有的暴虐与贪婪! 那冰簪散发的气息,古老、高贵、凛冽!如同冰之帝皇降临!对它这种依靠魔星之力强行拔升、掌控寒冰的“伪王”而言,是绝对的压制!是位阶上的碾压! 它额心那块人头大小、疯狂旋转的冰魄寒玉,此刻光芒急剧黯淡,旋转的速度也变得迟滞,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核心的魔星印记更是如同风中残烛,光芒明灭不定,传递出一种极其忌惮和不安的意念! “这…这是…”酒剑仙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下巴上的山羊胡都翘了起来,“冰…冰凰真翎?!传说中焚天妖凰的伴生至宝?!怎么会在这小子手里?!” “冰凰真翎?!”摇光冰蓝的眸子也瞬间收缩,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她手中的冰魄古剑甚至微微震颤,似乎在向那至高的冰寒权柄致敬!她比酒剑仙更清楚这枚发簪代表的含义!那是太古冰凰本源所化的无上圣物!对天下万冰拥有绝对的统御之力!难怪能瞬间镇压狼王的魔域! “好…好漂亮的簪子!”阿萝娜抱着桃花盅,鹿眼放光,盯着那流光溢彩、冰凰展翅的发簪,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值钱!绝对值大钱!死负心汉!藏得够深啊!这簪子…能抵我一半的盅源!” 她已经开始盘算债务重组了。 “撼地!龟大爷!快看!欧师兄放大招了!把狼王定住了!”陆仁贾激动得语无伦次,抱着包袱直跳脚。 包袱里,玄龟的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和一丝…如释重负:“…冰凰…真翎!…好!…好!…有此物…镇压…那魔星…翻不起…大浪!…小子…机缘…逆天!…老龟…的壳…有着落了!…” 空地中央,那冰封的庞大玄武遗骨,空洞的眼眶似乎也微微转向冰凰簪的方向,暗金色的骨骼在冰簪光芒映照下,流转着更加深邃的光泽,一股沉凝苍茫的意志似乎被唤醒,无声地与冰凰的气息共鸣。 狼王僵在半空,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它幽蓝的狼眸在冰凰簪的无上威严、玄武遗骨的沉凝意志、以及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间急速闪烁。额心魔星印记疯狂跳动,似乎在催促它进攻,又似乎在警告它逃离! 最终,那源自血脉的恐惧和魔星印记的忌惮占了上风! “呜…” 一声充满不甘、怨毒却又带着一丝畏惧的低吼从狼王喉咙里挤出。它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后一缩,幽蓝的魔眸死死剜了欧卫(或者说他胸前的冰簪)一眼,又贪婪地扫过冰山和玄冰参,随即猛地转身! “嗷呜——!!!” 一声充满撤退命令的咆哮响彻冰谷! 那些涌入空地、正被冰凰簪威压震慑得瑟瑟发抖的冰魄玄狼群,如同得到了赦令,立刻调转方向,夹着尾巴,发出恐惧的呜咽,争先恐后地朝着来时的石林缝隙亡命逃窜!顷刻间,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狼王最后看了一眼冰凰簪和玄武遗骨,幽蓝的魔眸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忌惮,低吼一声,庞大的身影也化作一道银白流光,没入冰晶石林深处,消失不见。 空地内,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以及冰凰簪散发的柔和而威严的冰蓝光晕。 短暂的死寂。 “跑…跑了?”陆仁贾第一个反应过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抱着包袱,感觉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吓…吓死我了…还以为真要喂狼了…” “我的参!我的玄冰参!”阿萝娜第二个反应过来,如同脱缰的小鹿,抱着桃花盅就朝着冰山脚下那几株宝光氤氲的万年玄冰参扑了过去!什么狼王冰簪,此刻都不如那几株大补的宝贝重要! “丫头!小心!”酒剑仙连忙提醒,但阿萝娜动作太快,已经冲到了冰山脚下。 然而,就在她伸手即将触碰到其中一株玄冰参的刹那! 嗡——! 冰凰簪似乎感应到了外人对“领地”内宝物的觊觎,簪身微微一震!一道极其细微、却带着冻结神魂般凛冽寒意的冰蓝光丝,如同最精准的冰针,瞬间射向阿萝娜伸出的手! “啊!”阿萝娜惊叫一声,感觉手指瞬间失去知觉,仿佛要被冻成冰棍!怀里的桃花盅应激般爆发出粉红光芒护住她,才将那恐怖的寒意勉强驱散!她吓得连忙缩回手,惊魂未定地看着那悬浮的冰簪,又看看近在咫尺的玄冰参,气得小脸通红:“死簪子!臭簪子!护食啊你!那是我的!我的!” 冰凰簪悬浮在欧卫胸前,冰蓝光芒流转,冰凰虚影微微展翅,散发着一股“此地宝物皆归簪主所有,闲人勿动”的高冷气息。 “咳咳…”酒剑仙走过来,看着阿萝娜吃瘪的样子,幸灾乐祸地捋了捋胡子,“傻丫头,没看到这簪子护主吗?那臭小子昏迷前指着这参,显然是他想要的。现在簪子醒了,自然看管得紧。你想要?等他醒了,让他‘肉偿’的时候顺便要呗!” 他故意把“肉偿”两个字咬得很重。 “死酒鬼!”阿萝娜羞怒交加,抓起一把冰碴子就扔。 摇光没有理会这边的闹剧。她走到欧卫身边,冰蓝的眸子仔细探查着他。冰凰簪的出现,显然对他体内的状况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那焚天真炎本源在冰簪无上冰寒权柄的绝对压制下,如同遇到了克星,彻底蛰伏下去,连一丝躁动都不敢有。冰魄道基则被冰簪散发的精纯寒气滋养,变得更加稳固。心口处的桃花盅源也安静下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欧卫的气息变得异常平稳,甚至比之前更加深沉,只是依旧昏迷不醒。 “冰簪护体,暂无大碍。但其消耗过巨,神魂受创,需静养。”摇光收回手,清冷地说道。她看向那散发着浩瀚寒气的冰魄玄玉冰山,冰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灼热,“此地寒气精纯,乃疗伤圣地。冰山内部,似有空间。” “有地方落脚?”酒剑仙眼睛一亮,“那感情好!老酒鬼这身老骨头,可经不起再折腾了!” 他看了一眼依旧对着玄冰参流口水的阿萝娜和瘫在地上的陆仁贾,“都别愣着了!赶紧找地方安顿!臭小子一时半会儿醒不了,这冰簪总不能一直悬着当门神!” 在摇光的指引下,众人很快在冰魄玄玉冰山靠近玄武遗骨的一侧,发现了一个被巨大冰棱半掩着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一股更加精纯、平和的寒气从洞内缓缓溢出。 “就是这里。”摇光手中冰魄寒玉光芒流转,与洞内气息产生强烈共鸣。 冰凰簪似乎也感应到洞内的同源气息,散发的光芒柔和了几分,并未阻止众人靠近洞口。 摇光当先,冰蓝剑光微吐,将挡路的冰棱削断,侧身钻入洞口。冰魄寒玉的光芒瞬间将洞内照亮。 这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冰晶宫殿般的天然洞窟!穹顶高耸,垂落着无数巨大的、如同水晶吊灯般的冰棱。地面和四壁完全由最纯净的冰魄玄玉构成,光滑如镜,内部流淌着星河般的银白光带。洞窟深处,寒气凝结,形成了一片小小的、平静无波的寒潭,潭水幽蓝深邃,散发着比冰山外部更加精纯的寒气。而在洞窟中央,靠近寒潭的地方,竟有几块巨大的、表面平整的冰魄玄玉平台,如同天然的床榻! “好地方!真是好地方!”酒剑仙进来一看,浑浊的老眼放光,“寒气够劲!还有天然床铺!老酒鬼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 他直接冲向一块最大的冰玉平台,也不嫌冷,一屁股坐了上去,抱着破葫芦,满足地叹了口气。 “冷…冷死了…”陆仁贾抱着包袱,冻得直哆嗦,看着那光溜溜、寒气直冒的冰玉平台,一脸苦相,“这…这怎么睡?躺上去明天就成冰雕了!” 包袱里传来玄龟恨铁不成钢的意念:“…蠢货!…撼地…神通…白学了?…引地气…暖身…不会?…” “啊?哦!对对对!撼地!撼地神通!”陆仁贾一拍脑门,赶紧抱着包袱,找了个角落,盘膝坐下,闭着眼,双手按在冰凉的玄玉地面上,口中念念有词,试图调动那点可怜的土系灵力,“大地之力!听我号令!暖!暖起来!” 然而,他憋得脸红脖子粗,手心也只冒出了一丝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黄光,连巴掌大的一块冰面都没焐热… “噗嗤!”阿萝娜抱着盅进来,看到陆仁贾那副便秘般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撼地?我看是‘喊地’?喊破喉咙地气也不会理你!” 她得意地拍了拍怀里的桃花盅,“还是我的盅好!自带暖气!” 说着,她找了个离寒潭稍远、靠近洞壁的角落坐下。桃花盅散发着柔和的粉红暖意,在她周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温暖区域。 花蕊和藤甲女卫则选了一块靠近洞口的平台。花蕊心疼地抱着翅膀受伤的翡翠灵蝶,小心翼翼地用带着生机的草木灵力为它疗伤。藤甲女卫警惕地守在洞口附近。 摇光将昏迷的欧卫轻轻放在寒潭边一块最为平整的冰玉平台上。这里寒气最盛,对稳固他的冰魄道基最为有益。冰凰簪悬浮在他胸前尺许处,冰蓝光芒流转,如同最忠诚的卫士,不仅镇压着他体内的焚天之炎,更将寒潭中逸散的精纯寒气源源不断地引导、注入他体内。 做完这一切,摇光才走到寒潭另一侧,找了一块较小的冰玉平台盘膝坐下。冰魄古剑横于膝上,她闭上双眼,开始汲取此地浩瀚精纯的寒气,修复刚才硬撼狼王时受创的内腑和消耗的剑元。重凝剑心后,她吸收寒气的速度远超之前,周身缭绕起淡淡的冰雾。 洞窟内暂时安静下来。只有寒潭水波微微荡漾的细微声响,以及陆仁贾努力“撼地”发出的吭哧声。 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咕噜噜…” 一阵响亮的腹鸣声打破了洞窟的宁静。 陆仁贾捂着肚子,一脸尴尬地睁开眼。撼地神通没撼出半点暖气,肚子倒是饿得咕咕叫。“不行了…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鬼地方连根草都没有…” 花蕊怀里的翡翠灵蝶伤势在草木灵力滋养下好了许多,此刻也蔫蔫地趴着,显然也饿了。 阿萝娜抱着盅,肚子也叫了一声。她之前虽然吃了点寒玉髓碎屑,但消耗巨大,此刻也感到了饥饿。她眼珠一转,目光再次飘向了洞窟外——隔着洞口垂落的冰棱,依稀能看到冰山脚下那几株散发着诱人清香的万年玄冰参! 冰凰簪在洞内,应该…管不到外面了? 贪念瞬间压倒了恐惧和寒冷。 阿萝娜蹑手蹑脚地站起身,抱着桃花盅,像只偷油的小老鼠,悄无声息地朝着洞口挪去。她打算绕过摇光打坐的位置,溜出去拔一株最小的玄冰参!那东西蕴含的生机,绝对顶饿!还能大补她的盅! 一步…两步…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绕过闭目调息的摇光,眼看就要摸到洞口垂落的冰棱… 就在这时! “嗷——!!!” 一声凄厉的、充满痛苦和愤怒的狼嚎,如同濒死的诅咒,猛地从冰谷深处、狼王消失的方向炸响!声音穿透力极强,震得洞窟顶部的冰棱都簌簌颤抖! 这声狼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与…虚弱? 洞窟内所有人瞬间被惊醒! 摇光猛地睁开眼,冰蓝的眸子锐利如剑,瞬间锁定洞外! 酒剑仙也一个激灵坐起身,浑浊的老眼精光爆射! “狼!狼还没走?!”陆仁贾吓得一哆嗦,差点从冰台上滑下来。 正准备偷溜的阿萝娜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一声,抱着盅连滚带爬地缩回了自己的角落,小脸煞白:“吓…吓死我了!那疯狗祖宗发什么疯?!” 花蕊也紧张地抱紧了灵蝶。 摇光身形一闪,已来到洞口。她透过垂落的冰棱缝隙,冰蓝的眸子穿透昏暗的光线,望向狼嚎传来的方向。 只见冰谷深处,那片被冰晶石林半掩的区域,冰蓝色的魔光正疯狂地闪烁、明灭!一股混乱、暴虐、充满痛苦的气息弥漫开来!隐约可见一个庞大的银白身影在冰晶石林中疯狂地翻滚、撞击!每一次撞击都引发地动山摇,冰屑纷飞!正是那冰魄玄狼王! 它似乎在承受着某种难以想象的痛苦!额心那块冰魄寒玉此刻光芒极其不稳定,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疯狂闪烁!核心那点冰蓝魔星印记,更是如同沸腾的毒液,剧烈地扭曲、膨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邪异黑气!那黑气不断侵蚀着狼王的头颅,甚至蔓延到它银白的毛发上,所过之处,毛发迅速变得灰败、枯萎! “它…它在被反噬!”摇光瞬间判断出形势,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强行催动魔星之力,又遭冰凰真翎重创,魔星印记失控了!” “反噬?活该!”阿萝娜解气地挥了挥小拳头,“让它追我们!让它想吃我的参!最好反噬死它!” 然而,酒剑仙浑浊的老眼却眯了起来,看着狼王那疯狂挣扎、魔气四溢的身影,脸上露出一丝忧色:“怕就怕…这孽畜临死反扑!被魔星彻底吞噬神智,变成只知毁灭的疯狗!到时候…”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 “吼——!!!” 一声不再是狼嚎、而是如同地狱恶鬼般充满纯粹毁灭与疯狂意念的咆哮,猛地从狼王口中炸响! 它猛地停止了翻滚!庞大的身躯人立而起!幽蓝的狼眸此刻已彻底化为一片混沌的漆黑!额心那块冰魄寒玉“咔嚓”一声,竟然布满了裂痕!核心的魔星印记如同一个流着脓血的黑色肉瘤,疯狂地搏动着!浓郁的、带着不祥与腐蚀气息的黑色魔气,如同粘稠的石油,从它七窍、从它周身毛孔中喷涌而出!将它整个身躯都包裹在一团蠕动的黑雾之中!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纯粹、充满了毁灭与污秽的魔威,轰然爆发!席卷整个冰谷! 被黑雾包裹的狼王,猛地转头!那两轮如同黑洞般的眼眸,瞬间锁定了冰山方向…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冰山内部洞窟的方向!它感应到了冰凰簪的气息!也感应到了玄武遗骨的气息!那是它痛苦的根源!是它必须毁灭的目标! “不好!”摇光脸色一变,“魔星彻底失控!它要拼命了!” 话音刚落! 轰!!! 那被黑雾包裹的狼王身影,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黑色魔影,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恐怖气势,无视了空间距离,如同坠落的黑色陨星,朝着冰山洞口的方向,疯狂撞来! 速度之快,威势之猛,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攻击! 魔气未至,那恐怖的毁灭威压和污秽气息,已经如同实质般挤压而来!洞窟内瞬间如同被投入了粘稠的墨汁,光线都黯淡下来!坚硬的冰魄玄玉壁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撼地!龟大爷!救命啊!”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包袱就往冰山深处缩。 花蕊和藤甲女卫也脸色惨白,紧紧抱在一起。 阿萝娜抱着桃花盅,粉红光膜应激亮起,但在这恐怖的魔威下,如同风中残烛! 酒剑仙怒喝一声,竹杖青光大盛,醇厚的罡风瞬间撑开,试图阻挡! 摇光冰蓝古剑瞬间出鞘!无尽的冰蓝剑气爆发,化作一道冻结虚空的寒冰屏障,挡在洞口! 然而,面对这被魔星彻底吞噬、陷入疯狂毁灭状态的狼王,两人的防御,如同螳臂当车! 就在那毁灭魔影即将撞上洞口屏障的刹那! 嗡——!!! 悬浮在欧卫胸前的冰凰簪,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冰蓝光华! 簪身上那只展翅欲飞的冰凰,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一声清越穿云、带着无上威严的凰鸣! 唳——!!! 冰蓝光芒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充斥整个洞窟,并透过洞口,狠狠迎向那扑来的毁灭魔影! 这一次,不再是温和的抚平与压制! 而是…帝皇的审判!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了污秽的寒冰之上! 那毁灭一切的黑色魔影,撞上冰蓝光潮的瞬间,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如同万载寒冰被强行撕裂的刺耳声响! 浓郁的黑雾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哀鸣,疯狂地消融、汽化!露出了里面狼王那被魔气侵蚀得千疮百孔、痛苦扭曲的庞大身躯! 冰蓝光潮去势不减,如同最锋利的冰刃,狠狠斩在狼王额心那疯狂搏动的黑色魔星肉瘤之上! 噗嗤!!! 一声如同烂西瓜被踩爆的闷响! 那点冰蓝魔星印记凝聚的黑色肉瘤,在冰凰真翎的无上威能下,如同脆弱的泡沫,瞬间被洞穿、撕裂、湮灭! “嗷呜——!!!” 一声凄厉到极致、充满了无尽痛苦与解脱的惨嚎,从狼王口中爆发!它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轰然砸落在冰山脚下的玄冰地面上!银白的毛发迅速变得灰败,幽蓝的狼眸彻底黯淡下去,额心那块布满裂痕的冰魄寒玉,“咔嚓”一声彻底碎裂,化作一蓬蓝色的冰晶尘埃! 一代狼王,连同那寄生的魔星印记,在冰凰真翎的审判下,彻底…湮灭! 冰蓝光潮缓缓收敛,冰凰簪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重新变得柔和,静静悬浮在欧卫胸前。洞窟内那令人窒息的魔威与污秽气息,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洞窟外,狼王的尸体迅速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幽蓝冰晶,与冰山融为一体,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冰封轮廓,诉说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洞窟内,一片死寂。 只有众人劫后余生、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 “死…死了?”陆仁贾从角落探出头,声音发颤。 “真…真死了?”阿萝娜抱着盅,小脸煞白,看着洞外那巨大的冰雕。 “死了。”摇光收回古剑,冰蓝的眸子扫过洞外,又看向那悬浮的冰凰簪,眼神复杂。冰凰真翎之威,远超她想象。 酒剑仙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一屁股坐回冰台,喃喃道:“好家伙…这簪子…比老酒鬼的祖师爷还猛…”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欧卫,眼睫突然剧烈地颤动了几下!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吸力,从他体内传出,目标…赫然是洞窟深处,那寒潭中精纯的寒气!更准确地说,是他心口处那点桃花盅源,在冰凰簪的“默许”下,开始主动吸收寒潭寒气滋养自身! 而与此同时,在洞窟另一个角落。 一直抱着包袱、对着玄武遗骨方向念念有词的陆仁贾,怀里的包袱突然毫无征兆地亮起一层浓郁而温和的土黄色光晕! 紧接着,一道凝练的暗金色光柱,猛地从那冰封的玄武遗骨头颅位置射出,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跨越洞窟,精准地…灌入了陆仁贾怀中的包袱里! “啊?!”陆仁贾只觉得一股沉重、苍茫、仿佛承载着大地意志的浩瀚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狠狠冲进了他的脑海! “撼…撼地…神通…总纲…玄…武…镇…狱…经?!…” 陆仁贾两眼一翻,连哼都没哼一声,抱着包袱,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噗通一声砸在冰冷的玄玉地面上,彻底…晕了过去。 --- (本章完) 第127章 血脉之惑 洞窟内,冰魄玄玉流转着幽蓝星辉,寒潭水波微漾,死寂中唯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死…死了?”陆仁贾瘫坐在冰冷的玄玉地面上,抱着那突然变得沉重滚烫的包袱,眼珠子瞪得溜圆,看着洞外那巨大的、覆盖着厚厚幽蓝冰晶的狼王轮廓,声音抖得像寒风中的树叶,“龟…龟大爷!您…您看到没?那疯狗祖宗…真…真成冰雕了?” 包袱沉寂了片刻,才传来玄龟那虚弱却带着一种古怪满足感的意念,仿佛刚饱餐了一顿千年大补汤:“…看…看到了…死…透了…魔星…湮灭…渣…都不剩…冰凰…真翎…名不虚传…老龟…的壳…更…更硬了…点…” “壳硬了?”陆仁贾一愣,随即感觉怀里的包袱沉甸甸、暖烘烘的,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苍茫气息正源源不断地从包袱里透出来,压得他胸口发闷,脑子更是被那股名为《玄武镇狱经》的浩瀚信息流撑得快要炸开!他两眼发直,喃喃道,“撼地…神通总纲…玄武镇狱经…好多…好多字…看不懂…头…头好晕…” 话音未落,他脑袋一歪,抱着包袱,彻底晕死过去,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幸福的(?)傻笑。 “陆道友!”花蕊惊呼一声,连忙和藤甲女卫跑过去查看。 “没出息!这就晕了?”阿萝娜撇撇嘴,抱着桃花盅,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洞外那巨大的冰雕,又立刻将火热的目光投向了冰山脚下——那几株被冰封守护着的万年玄冰参!“冰块脸!老酒鬼!疯狗死了!簪子也消停了!现在总能去挖我的参了?” 她话音刚落,目光扫过寒潭边,整个人瞬间僵住! 只见那一直悬浮在昏迷欧卫胸前的冰凰簪,此刻冰蓝光芒流转,簪身上那只展翅欲飞的冰凰,翎羽间流淌的星辉仿佛活了过来,正随着某种玄奥的韵律微微闪烁!而欧卫紧闭的眼睫,正在这光芒的映照下,剧烈地颤动! 更让阿萝娜心头一跳的是,她怀里的桃花盅,此刻也毫无征兆地微微震颤起来!盅口处,一丝微弱的粉红暖意,如同受到召唤般,不受控制地飘出,慢悠悠地飘向欧卫心口的方向,仿佛一根无形的丝线,轻轻搭在了那点沉睡的桃花盅源之上! 嗡! 冰凰簪似乎感应到这丝同源的暖意,光芒柔和了一瞬,并未阻止。 紧接着,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欧卫那苍白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 “呃…”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无尽疲惫与茫然的呻吟,从他喉间溢出。 随即,那双紧闭的灰色眼眸,在冰蓝星辉的映照下,缓缓地…睁开了。 初时,眼神空洞,如同蒙尘的琉璃,倒映着洞窟穹顶垂落的巨大冰棱和水波荡漾的寒潭幽光。瞳孔深处,残留的冰蓝与金红碎芒如同退潮般迅速隐去,最终只剩下纯粹的、带着深深倦怠与无尽迷茫的灰色。 他仿佛从一个无比漫长、光怪陆离又痛苦不堪的噩梦中挣脱,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地浮出冰冷的海面。 “醒了!欧师兄醒了!”花蕊第一个惊喜地叫出声,也顾不上查看晕倒的陆仁贾了。 酒剑仙浑浊的老眼也亮了一下,灌了口空气,咂咂嘴:“嘿!臭小子!命够硬的!” 摇光冰蓝的眸子落在欧卫脸上,清冷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那握着冰魄古剑的手指,微微松了一丝。 阿萝娜则是抱着盅,鹿眼瞪得溜圆,小脸上表情复杂——有松了口气,有残留的后怕,但更多的是熊熊燃烧的“讨债”之火!她一个箭步冲到寒潭边,指着欧卫的鼻子,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负心汉!你总算醒了!快!把簪子收起来!然后!把我的盅源!还有精神损失费!惊吓费!误工费!还有那几株玄冰参!统统还给我!现在!立刻!马上!” 一连串的讨债如同连珠炮,砸得刚刚苏醒、脑子还是一片混沌的欧卫更加茫然。他灰色的眼眸缓缓转动,视线有些涣散地落在阿萝娜那张因为激动而微微涨红的小脸上,又看了看她怀里嗡嗡低鸣、正与自己心口暖意隐隐相连的桃花盅,最后落在了自己胸前那枚悬浮着、散发着无上威严与柔和星辉的冰凰簪上。 簪子…娘亲的簪子…它…醒了?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开始泛起混乱的涟漪。冰封的父母…魔狼的追杀…寒玉髓的冰冷…焚天之炎的灼痛…还有那无数次在血脉冲突边缘挣扎的剧痛与绝望…最后定格在心口处那股温暖、蓬勃、带着盎然生机却又夹杂着一丝委屈意念的暖流… 那暖流…似乎来自阿萝娜…的盅? 盅源?她说的…是这个? 欧卫下意识地抬手,枯瘦的手指颤巍巍地抚向自己的心口。指尖传来那点微弱的、如同小火种般的暖意跳动。 “我的!那是我的!”阿萝娜看到他的动作,以为他想赖账,顿时急了,伸手就想把簪子抢过来当抵押,“簪子给我!抵债!” 嗡! 就在阿萝娜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凰簪的刹那,簪身微微一震!一道极其细微、却凛冽刺骨的冰蓝光丝瞬间射出! “啊!”阿萝娜惊叫一声,感觉指尖像是被冰针狠狠扎了一下,瞬间麻木!吓得她猛地缩回手,抱着盅连连后退,鹿眼瞪着那簪子,又气又怕:“死簪子!护主护到你家主子欠债不还了是?不讲道理!” 冰凰簪悬浮不动,冰凰虚影微微侧首,仿佛用眼角的余光瞥了阿萝娜一下,传递出一种“凡俗之物,休得僭越”的高冷与不屑。 “好了丫头!消停点!”酒剑仙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打圆场,浑浊的老眼看向欧卫,“臭小子,感觉如何?能说话不?” 欧卫深吸了一口气。冰谷中精纯的寒气涌入肺腑,带来一阵清凉,也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几分。他尝试着运转《红尘道经》,灰蒙蒙的道力在干涸的经脉中缓缓流淌,虽然虚弱,但总算不再是之前那种濒临崩溃的混乱。冰魄道基在冰簪散发的寒气滋养下异常稳固。丹田深处,焚天真炎本源在冰簪无上威严的压制下,如同被关进铁笼子的凶兽,蛰伏得极其彻底,连一丝躁动都不敢有。心口处的桃花盅源暖融融的,如同寒冬里揣着的小暖炉。 “尚…尚可。”他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疲惫,“谢…诸位…护持…” 他目光扫过众人,在摇光清冷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在昏迷的陆仁贾和他怀里那散发着奇异沉重气息的包袱上,最后看向洞外那巨大的冰封狼王轮廓,灰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心悸。 “别急着谢!”阿萝娜立刻跳出来,叉着腰,指着心口,“先还债!我的盅源!你心口那点暖烘烘的东西!那是我的!还有!为了救你,我的盅都累瘦了!还有精神损失!你得赔!” “盅源…”欧卫抚着心口,感受着那点与自己生命气息隐隐相连的暖意,眉头微蹙。他隐约记得在血脉冲突最狂暴、意识即将沉沦时,是这股温暖的力量强行介入,如同定海神针般稳住了局面…但这力量,似乎真的源于阿萝娜的桃花盅?他看向阿萝娜怀中那嗡鸣的盅,两者之间确实存在着一种奇妙的联系。 “此物…似已与我心脉相连…”欧卫斟酌着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强行剥离…恐伤及根本…” 这并非推脱,而是他内视后的真实感受。那点桃花蛊源,如同在他心脉上生根发芽,强行剥离,无异于剜心。 “什么?!”阿萝娜如遭雷击,小脸瞬间垮了下来,鹿眼里迅速弥漫起水汽,指着欧卫,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你耍赖!你偷了我的宝贝!还赖着不还!还说什么伤及根本!我不管!那是阿妈留给我的!独一无二!你还给我!吐出来!快吐出来!” 她气得直跺脚,抱着盅,仿佛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丫头,冷静点!”酒剑仙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小子说的可能是真的。你那盅源与他心脉相连,强行剥离,他可能当场嗝屁,你那源儿估计也废了。不如…就当投资入股了?以后让他百倍奉还?连本带利?你看他这簪子,一看就值钱!还有那几株玄冰参…” 他朝洞外努了努嘴。 “参!对!玄冰参!”阿萝娜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也顾不上哭了,指着洞外,眼睛放光,“死负心汉!簪子不让我碰!参总该让我挖了?那是我先看上的!我的盅急需大补!快让簪子放行!” 欧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冰山脚下,那几株形如婴儿、宝光氤氲的万年玄冰参在幽蓝冰光映照下,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心口处的桃花盅源传来强烈的渴望!丹田深处,那被压制的焚天真炎似乎也微微悸动了一下!但更强烈的,是一种源自冰魄道基深处的、对这精纯寒气的渴望! 然而,当他心念刚动,目光触及那玄冰参时—— 嗡! 悬浮的冰凰簪微微一震!一道细微却清晰的意念传入欧卫脑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护食”警告:此地灵物,皆归簪主!闲人勿动!尤其那个聒噪的丫头! 欧卫嘴角微微抽搐。这簪子…脾气还挺大?他无奈地看向阿萝娜:“簪子…似有灵性…它…不愿。” “不愿?!”阿萝娜差点跳起来,指着冰凰簪,气得浑身发抖,“它凭什么不愿!那是无主之物!不对!就算有主,也是我先发现的!它…它就是个簪子!死簪子!臭簪子!你等着!等哪天我把你主子收拾服帖了,第一个把你当柴火烧了!” 她恶狠狠地威胁。 冰凰簪光芒流转,冰凰虚影似乎不屑地扬了扬头,连理都懒得理她。 “好了!都别吵了!”摇光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响起。她走到寒潭边,冰蓝的眸子扫过欧卫,“你体内平衡初定,但根基不稳,隐患犹存。此地寒气精纯,正合稳固道基,恢复元气。玄冰参乃此脉精华所钟,于你大有裨益。当务之急,是恢复。”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昏迷的陆仁贾和他怀里散发奇异气息的包袱,又看向洞外那巨大的玄武遗骨,“玄武遗骨异动,陆道友所得传承非同小可。此地暂时安全,正好一并消化。” 她的话点醒了众人。狼王虽死,但这冰谷诡异莫测,难保没有其他危险。提升实力才是根本。 酒剑仙也点头:“摇光丫头说得对!臭小子,赶紧打坐!丫头,你也别闹了,守着你的盅,看能不能多吸点寒气补补。老酒鬼我得好好睡一觉,压压惊…唉,可惜没酒…” 他抱着破葫芦,唉声叹气地走回自己的冰台,真的躺下了。 花蕊和藤甲女卫也安静下来,守着昏迷的陆仁贾。 阿萝娜气鼓鼓地抱着盅坐回角落,鹿眼瞪着欧卫胸前的冰簪,又看看洞外的玄冰参,小嘴撅得老高,但也知道摇光说得在理,只能暂时按捺下“讨债”和“挖参”的冲动。 洞窟内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寒潭水波轻漾,冰魄玄玉流转着幽蓝星辉。 欧卫盘膝坐好,在冰凰簪柔和星辉的笼罩下,闭上双眼。他收敛心神,全力运转《红尘道经》。灰蒙蒙的道力如同涓涓细流,在干涸的经脉中缓缓流淌,滋养着受创的肌体与神魂。冰魄道基贪婪地汲取着冰簪引导而来的、精纯浩瀚的寒潭寒气,变得更加凝练、坚韧。心口处的桃花盅源也安静地吸收着寒气,暖意融融,如同温养着一颗生机种子。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然而,心神沉入体内的欧卫,却并未感到平静。冰火冲突的暂时平息,反而让他那被剧痛和求生欲压制的、关于父母身世的记忆碎片,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幽灵,更加清晰地浮现在脑海深处。 冰山腹地,那被永恒冰封的两道身影… 男子断裂的龙角,残破的暗金战甲,紧握断枪的手… 女子赤红如火的羽衣,凝固的愤怒与痛楚,眉心那点微弱却顽强的金红火焰印记… 还有…他们紧紧相扣的手… 以及冰封前那一刻,交织着爱恋、绝望、刻骨仇恨与无尽悲伤的复杂眼神… “爹…娘…” 一声无声的呼唤,带着无尽的迷茫与痛楚,在欧卫心底响起。 为什么? 太古玄龙与焚天妖凰…为何会结合? 那所谓的禁忌之合…究竟触怒了何方存在? 血脉的诅咒…半妖之体的隐患…焚天真炎与冰魄之力的不死不休… 还有…那点潜藏在焚天真炎深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冰蓝魔星印记…是否与父母被冰封有关? 无数疑问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神。他感觉自己的血脉,一半如万载玄冰般森寒孤寂,一半如地心熔岩般暴虐灼热。两种截然相反、本该势同水火的力量,却因父母之爱强行融合于他一身,造就了他这扭曲的存在,也带来了无尽的痛苦与劫难。 这血脉…究竟是恩赐,还是诅咒? 父母拼死将他送出,是希望他活下去…还是背负着这沉重的枷锁,去完成他们未竟之事? 前路茫茫,他又该何去何从? 迷茫、痛苦、悲伤、还有一丝对那未知宿命的愤怒,如同冰谷的寒气,无声地侵蚀着他的内心。身下冰玉平台传来的刺骨寒意,似乎都无法冻结这心底翻腾的惊涛骇浪。 他灰色的眼眸虽然在闭着,但紧蹙的眉头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却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悬浮在他胸前的冰凰簪,似乎感应到了主人心绪的剧烈波动。簪身流转的星辉变得有些紊乱,冰凰虚影微微侧首,那由纯粹冰魄之力构成的眼眸,仿佛穿透了欧卫的躯壳,看到了他心底翻腾的迷茫与痛苦。 嗡… 簪身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叹息般的嗡鸣。冰蓝的光芒微微闪烁,变得更加柔和,如同母亲的手,轻轻拂过欧卫紧蹙的眉心,试图抚平他的焦躁。同时,一股更加精纯平和的寒潭寒气被引导注入他体内,滋养着冰魄道基,带来一阵清凉,稍稍压制了那因心绪波动而隐隐欲动的血脉冲突。 然而,血脉深处的疑惑与痛苦,如同扎根的荆棘,又岂是外界的寒气所能轻易抚平? 就在欧卫深陷血脉之惑、心绪难平之时。 洞窟另一个角落,那一直散发着沉重、苍茫土黄光晕的包袱,突然毫无征兆地光芒大盛! 嗡——!!! 一道凝练的暗金色光柱,猛地从包袱内部爆发出来,瞬间冲破了包裹的粗布!光柱直冲洞窟穹顶,将垂落的巨大冰棱都映照得一片金碧辉煌! 一股沉重、浩瀚、仿佛能承载天地万物的恐怖气息,如同苏醒的太古神山,轰然席卷整个洞窟!连寒潭的水波都瞬间凝固! “哎哟!” 正靠着冰壁打盹的酒剑仙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个趔趄,差点从冰台上滚下来,“开…开饭了?这么大动静?!” “陆道友!”花蕊和藤甲女卫也惊呼着后退。 阿萝娜抱着盅,被那沉重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粉红光膜应激亮起,才勉强支撑。 摇光冰蓝的眸子瞬间锐利,冰魄古剑悬停身前,警惕地盯着那爆发的光柱! 只见光柱之中,陆仁贾怀里的包袱早已化为齑粉!露出里面那枚巴掌大小、通体暗金、布满玄奥天然纹路的…龟甲! 此刻,这枚龟甲正悬浮在半空,暗金光芒流转,那些玄奥的纹路如同活了过来,不断组合变幻,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古老道韵!隐约间,似乎能看到一头庞大无边的暗金巨龟虚影,在光柱中沉浮,仰天无声咆哮! 《玄武镇狱经》!撼地神通的无上总纲!正以这种方式,向它的继承者展现其冰山一角的威能! “撼地!龟大爷显圣了!”陆仁贾不知何时竟然被这动静惊醒了,或者说,是被强行从传承信息的冲击中震醒的!他呆呆地看着悬浮的龟甲和光柱中的巨龟虚影,整个人都傻了,随即爆发出狂喜的嚎叫,“看到没!看到没!我就知道!龟大爷是神兽!真正的神兽!撼地神通!天下无敌!哈哈哈!” 他手舞足蹈,状若癫狂。 然而,他这狂喜的嚎叫,在这沉重肃穆的传承光柱中,显得格外刺耳和…滑稽。 嗡! 那光柱中的巨龟虚影,似乎极其不满地瞥了手舞足蹈的陆仁贾一眼。随即,光柱猛地收敛! 嗖! 那枚散发着浩瀚气息的暗金龟甲,化作一道流光,在陆仁贾惊恐的目光中,狠狠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砰! 一声闷响! “哎哟!”陆仁贾惨叫一声,被砸得眼冒金星,仰面栽倒!额头上瞬间鼓起一个大包,红彤彤的,在暗金光芒映照下格外显眼。 那枚龟甲则稳稳地落在他怀里,光芒迅速内敛,恢复了古朴无华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只有额头上那火辣辣的大包,提醒着陆仁贾刚才发生了什么。 “…蠢货…安静…参悟…再吵…砸扁…你…”玄龟那虚弱却带着浓浓嫌弃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入陆仁贾脑海。 陆仁贾抱着龟甲,捂着额头的大包,欲哭无泪:“龟大爷…您…您传功就传功…砸我干嘛啊…” 这突如其来的闹剧,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短暂地打破了洞窟内凝重的气氛。 寒潭边,被惊动的欧卫缓缓睁开了眼。灰色的眼眸深处,那翻腾的血脉之惑与迷茫,被这滑稽的一幕冲淡了一丝。他看着陆仁贾额头的红包和怀里古朴的龟甲,又看了看自己胸前悬浮的、流淌着星辉的冰凰簪,最后目光穿透洞口垂落的冰棱,落向洞外那冰封的、暗金色的玄武遗骨。 一种难以言喻的宿命感,如同冰谷中无声流淌的寒气,悄然笼罩心头。 --- (本章完) 第128章 玄龟溯古 洞窟内,冰魄玄玉流转的幽蓝星辉,被陆仁贾额头上那红彤彤、油亮亮的大包映衬得有些…滑稽。 “嘶…疼死我了…”陆仁贾抱着那枚重新变得古朴无华、却沉甸甸的暗金龟甲,龇牙咧嘴地揉着额角,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像塞进了一窝马蜂。无数玄奥艰深的符文、图像、意念如同开闸的洪水,在他识海里横冲直撞,撑得他眼冒金星,看人都是重影。“龟大爷…您老传功就传功…下手也太狠了…这包…比摇光姑娘的剑气还利索…” 包袱早已化为齑粉,玄龟那点微弱的意念带着浓浓的嫌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活该…谁让你…聒噪…扰了…老龟…显圣…的…排场…这包…是…撼地…神通的…入门…学费…好好…顶着…参悟…” “学费?顶包参悟?”陆仁贾欲哭无泪,感觉怀里的龟甲更沉了。 这闹剧般的传承落幕,洞窟内短暂紧绷的气氛松弛下来。酒剑仙打着哈欠重新躺回冰台,嘀咕着“年轻人就是毛躁”。花蕊和藤甲女卫忍俊不禁,又不敢笑出声。阿萝娜抱着桃花盅,撇撇嘴:“活该!让你得意!撼地没撼成,脑袋先被砸出个坑!比我的盅还能装!” 摇光收回警惕的目光,冰蓝的眸子在陆仁贾额头的红包和他怀里的龟甲上扫过,最后落回寒潭边闭目调息的欧卫身上,眼神若有所思。 唯有欧卫,仿佛并未被这小小的插曲惊扰。他盘膝坐在寒潭边最精纯的寒气源头,冰凰簪悬浮胸前,流淌着柔和星辉,源源不断地将寒潭中最精粹的冰魄之力引导注入他体内。灰色的道力在《红尘道经》的运转下,如同坚韧的丝线,缓慢却坚定地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和神魂。心口处那点桃花盅源,在冰簪默许下,贪婪地吸收着同源的寒气,暖意融融,生机盎然。 然而,他紧蹙的眉头并未完全舒展。 冰火冲突在冰簪的绝对压制下虽暂时平息,但血脉深处那翻腾的疑问与痛苦,如同冰层下汹涌的暗流,并未停歇。父母冰封的身影,断裂的龙角与赤红的羽衣,紧握的双手与凝固的绝望…无数画面碎片,伴随着对自身半妖之体、对那冰蓝魔星印记的困惑,如同附骨之蛆,啃噬着他的心神。 这血脉…是恩赐,还是枷锁?父母拼死送他离开,究竟希望他走向何方? 迷茫,如同冰谷深处弥漫的寒气,无声地包裹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 寒潭幽蓝深邃的水面,忽然毫无征兆地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 紧接着,那一直冰封着庞大玄武遗骨的冰山脚下,靠近寒潭入口的位置,一块巨大的、覆盖着厚厚幽蓝玄冰的岩石,表面突然亮起了无数细密的暗金色纹路!那纹路如同活物般游走、汇聚,最终勾勒出一个极其繁复、散发着古老沉重气息的玄奥图案! 嗡——! 一股沉凝、苍茫、仿佛承载着大地亘古记忆的意念波动,如同无形的潮汐,从那暗金图案中缓缓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洞窟! 这波动并非威压,却带着一种直指灵魂的厚重感,让所有人瞬间心神一凛,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连酒剑仙都睁开了浑浊的老眼,花蕊怀里的翡翠灵蝶也停止了舔舐伤口,阿萝娜抱着盅,鹿眼里充满了好奇。 波动如同有生命般,在洞窟内流转一圈,最终…精准地落在了寒潭边,欧卫的身上! 确切地说,是落在了他胸前悬浮的冰凰簪,以及他心口处那点微微搏动的桃花盅源之上!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欧卫紧闭的眼睫猛地一颤!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悸动,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唤醒!他灰色的眼眸倏地睁开! 两道目光瞬间交汇! 一道来自寒潭边,带着迷茫、痛苦与一丝源自血脉的敬畏。 一道来自那暗金图案,仿佛穿透了万载玄冰,带着无尽的沧桑与…一丝微不可察的悲悯。 “玄…武…” 欧卫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两个干涩的音节,灰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暗金流转的图案。 仿佛回应他的呼唤。 那暗金图案中心,一点极其微弱、却凝练到极致的暗金光点,如同穿越了时空的尘埃,缓缓飘出,无视了空间距离,朝着欧卫的眉心,悠悠荡荡地飘来。 冰凰簪微微震颤,冰蓝光芒流转,似乎在审视这光点。片刻,光芒柔和下来,并未阻止。 那点暗金光点,如同归巢的倦鸟,轻轻地、温柔地…没入了欧卫的眉心! 轰——!!! 欧卫身体剧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无数庞大、混乱、光怪陆离的画面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意识防线! 他看到了! 看到了太古洪荒,天地初开!浊气下沉为九幽,清气上升化九天!无尽的归墟之海,黑潮汹涌,吞噬万物! 看到了九条形态各异、却同样庞大无边、散发着煌煌龙威的太古巨影!它们有的形似巨龟,背负河岳;有的形似猛虎,獠牙狰狞;有的形似雄狮,鬃毛飞扬;有的形似螭吻,吞云吐雾…九龙分镇九方!以无上龙威与神躯,化为撑天镇地的巨柱,死死镇压着那欲要吞噬天地的归墟黑潮! 那是…太古玄龙一脉的九位始祖!九位龙子!以身为界,永镇归墟! 他看到了! 看到了九幽深处,归墟黑潮的核心,一点比最深邃的黑暗还要幽暗的冰蓝魔星印记,在无声地搏动、膨胀!散发着冰冷、污秽、吞噬一切的恐怖意志!它如同归墟的心脏,不断释放着侵蚀与毁灭的力量,冲击着九龙镇封! 看到了九位龙子漫长的镇守岁月中,龙躯被黑潮侵蚀,神魂被魔意消磨,却始终不曾后退半步!龙血染黑了归墟之海!悲壮的龙吟响彻九幽! 他看到了! 看到了九天之上,无尽火域!一只翼展遮天、通体燃烧着焚尽万界金红神焰的巨鸟,在火海中浴火翱翔!每一次振翅,都洒落无尽光热,驱散九幽渗透上来的阴寒魔气! 那是…焚天妖凰!九天离火的化身!与太古玄龙一脉,一镇九幽,一耀九天,共同维系着天地的平衡!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场撕裂太古、震怖三界的惊天巨变! 看到了归墟深处那点冰蓝魔星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邪光!九幽黑潮彻底失控!如同挣脱了枷锁的太古凶兽,疯狂冲击着九龙镇封! 看到了九位龙子之首,那位背负河岳、形似巨龟的龙子——霸下!在其余八位兄弟相继被黑潮吞噬、魔化的绝望关头,发出一声震动万古的悲壮龙吟!它燃烧了最后的本源龙魂,以自身庞大无边的龙躯为代价,施展出终极的“玄武镇狱”! 轰隆!!! 霸下的龙躯在无尽黑潮中崩解!暗金色的龙骨与龟甲碎片混合着它燃烧的龙魂,化作一道横贯九幽的暗金巨墙!硬生生将失控的归墟黑潮再次镇压下去!也将那点冰蓝魔星的核心印记,死死封在了巨墙之后! 霸下陨落!龙魂永镇!其破碎的遗蜕,散落天地…其中最大的一块,背负着它最后的意志与“玄武镇狱”的传承烙印,穿越无尽时空,最终坠落于此…化为眼前这冰封的巨骨! 他看到了! 看到了霸下陨落、归墟被暂时镇压后,九天之上的焚天妖凰也发出了哀恸的悲鸣!失去了玄龙一脉的制衡,九幽魔气对九天的侵蚀加剧!妖凰浴血奋战,神焰焚天煮海,却也难挡魔意无孔不入的渗透! 看到了…在某个被战火与魔气笼罩的破碎之地… 一道身披残破暗金战甲、头顶断裂龙角的身影(太古玄龙血脉的末裔?),与一道赤红羽衣如火、眉心燃烧着不屈金焰的身影(焚天妖凰的血脉?)… 在绝望的战场边缘,在魔星窥视的阴影之下… 两个本该势同水火、代表着天地间最极致对立的存在… 他们的手…却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那交织的目光中,有对宿命的不甘,有对族群的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超越了种族、超越了生死、超越了天地法则的…炽热与决绝! 禁忌之合!不为天地所容!不为法则所许! 就在他们结合的刹那!九天震怒!九幽咆哮!冥冥中无形的枷锁轰然落下! 焚天妖凰的离火本源中,被强行烙印下了一丝源自九幽魔星的污秽冰寒诅咒! 太古玄龙的血脉深处,也被种下了焚尽龙魂的妖凰业火! 两种源自天地本源、却因禁忌结合而扭曲对立的力量,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将伴随他们的血脉…永世纠缠!不死不休! 最后… 画面定格在极北冰原那万载玄玉冰山深处… 被永恒冰封的两道身影… 男子断裂的龙角,女子眉心的火焰印记… 他们紧握的手…以及那凝固在冰层深处、充满了无尽爱恋、绝望与刻骨仇恨的复杂眼神… 而在他们身后冰壁那狰狞的爪痕上,一点微弱的、散发着同源污秽气息的冰蓝魔星印记,如同毒蛇般残留… “呃啊——!!!” 欧卫猛地仰头,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嘶吼!他身体剧烈地颤抖,灰色的眼眸瞬间充血!皮肤下血管根根凸起!一股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与悲伤的意念,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爆发开来! 冰凰簪光芒大盛!冰蓝星辉如同瀑布般冲刷而下,强行镇压他体内因剧烈情绪波动而隐隐欲动的焚天之炎和冰魄冲突! “恩公!”花蕊惊呼。 “负心汉!你又发什么疯!”阿萝娜吓得抱着盅后退。 摇光冰蓝古剑瞬间入手,警惕地盯着欧卫! 陆仁贾也顾不上额头的包了,抱着龟甲,一脸惊恐:“欧师兄…被…被鬼上身了?” 就在这时! “唉…” 一声苍老、悠远、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充满了无尽疲惫与沧桑的叹息,如同亘古的寒风,骤然在洞窟内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痴儿…莫要…沉沦…于…过往…之…悲…” 这叹息声中蕴含的沉重与悲悯,瞬间压过了欧卫那狂暴的意念! 紧接着,那枚静静躺在陆仁贾怀里的暗金龟甲,再次亮起了温和的土黄色光晕。光晕流转,投射在众人面前的玄玉冰壁上,形成了一片清晰的光幕。 光幕之中,一只巴掌大小、通体由暗金色光芒构成的小龟虚影,缓缓浮现。小龟的形象,赫然与洞外那冰封的玄武遗骨一模一样,只是缩小了无数倍。它趴伏在光幕中,龟甲上的纹路缓缓流动,散发着智慧与沧桑的气息,绿豆般的小眼,带着一种看透万古的疲惫,静静地注视着痛苦挣扎的欧卫。 正是玄龟显化的一缕本源意念! “…老龟…霸下…先祖…座下…一…碎甲…所化…灵识…”玄龟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直接在众人脑海响起,带着一种化石开口般的缓慢与艰难,“沉眠…万载…今日…得见…冰凰…真翎…与…故主…血脉…方…苏醒…” 它的目光,最终落在欧卫身上,或者说,落在他胸前悬浮的冰凰簪上,带着一种复杂的追忆。 “…你…所见…非虚…” “…太古…玄龙…九子…镇归墟…焚天…妖凰…耀九天…共…维…平衡…” “…魔星…乱…归墟…崩…霸下…先祖…燃魂…镇狱…陨落…遗蜕…散落…” “…玄龙…一脉…凋零…末裔…流落…” “…妖凰…一脉…亦…受魔染…离火…蒙尘…” “…禁忌之合…不为…天地容…法则…反噬…血脉…诅咒…纠缠…世代…” 玄龟的声音极其缓慢,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万钧重量,带着沉重的喘息。它讲述着那尘封于时光长河中的太古秘辛,那场导致天地剧变、神兽陨落的惊天浩劫,以及那场不被祝福、种下无尽苦果的禁忌结合。 “…你…身负…双…脉…诅咒…冰火…相冲…非…你之过…乃…天地…之…孽…” “…然…福祸…相依…玄龙…镇狱…之…骨…妖凰…焚天…之…炎…若…能…融…乃…破局…之…机…” “…魔星…印记…乃…归墟…之…眼…伺机…而动…冰封…你…双亲…者…恐…与…其…爪牙…相关…” 玄龟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凿子,一字一句,将欧卫血脉中那模糊的痛楚与疑惑,清晰地凿刻出来!将父母那场不被祝福的结合、那血脉的诅咒、那冰封的真相、以及那隐藏在暗处的魔星黑手,血淋淋地展现在他面前! 欧卫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渗出,瞬间冻结!灰色的眼眸中,迷茫与痛苦如同风暴般肆虐,最终被一股熊熊燃烧的、刻骨铭心的仇恨与愤怒所取代! 原来如此! 原来他这痛苦扭曲的半妖之体,源自一场天地不容的禁忌! 原来父母被永恒冰封,是那魔星爪牙的毒手! 原来那潜藏在他焚天真炎本源深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冰蓝魔星印记,竟是源自九幽归墟的污秽之眼! “魔…星…”欧卫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仇…自然…要…报…”玄龟的意念带着一丝了然,又带着深深的疲惫,“但…你…此刻…弱如…蝼蚁…撼地…神通…未成…冰凰…真翎…亦…非…全盛…” “…眼前…这…冰山…寒潭…乃…霸下…遗骨…万年…精粹…所…化…冰魄…玄玉…髓…” “…那…几株…玄冰参…更是…此脉…生机…所钟…” “…炼化…它们…稳固…道基…融…冰火…铸…根基…方是…正途…” “…老龟…这…缕…灵识…也…快…散了…最后…助你…一…助…” 玄龟那光幕中的小龟虚影,开始变得极其黯淡、透明。它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悬浮的冰凰簪,仿佛透过它看到了某个遥远的身影,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随即,它那由暗金光芒构成的身躯,猛地化作一道凝练的暗金光流,如同回光返照般,狠狠撞向冰山脚下那几株宝光氤氲的万年玄冰参! 嗤——! 暗金光流瞬间没入其中最大的一株玄冰参内! 嗡! 那株玄冰参通体一震!雪白的参体上,迅速蔓延开无数细密的暗金色纹路!一股更加磅礴、更加精纯、且蕴含着沉凝大地生机的恐怖药力,混合着冰魄玄玉髓的极寒精华,轰然爆发出来!参香瞬间浓郁了十倍!甚至压过了洞窟内的寒气! 这株被玄龟最后灵识点化的玄冰参,已然脱胎换骨!成为了蕴含一丝玄武大地生机的无上圣药! 做完这一切,光幕中的小龟虚影彻底消散。陆仁贾怀里的那枚暗金龟甲也彻底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如同最普通的石头,只有那玄奥的纹路依旧。 “龟…龟大爷?!”陆仁贾抱着冰冷的龟甲,感觉脑海里那汹涌的传承信息流都停滞了一瞬,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虽然这老龟又懒又毒舌还砸他脑袋…但毕竟是给了他天大机缘的“龟大爷”啊! 洞窟内一片寂静。唯有那株被点化的玄冰参,散发着诱人的暗金宝光和澎湃生机,静静地立在冰山脚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欧卫身上。 他缓缓站起身,身体依旧虚弱,但脊背挺得笔直。灰色的眼眸深处,那翻腾的痛苦与迷茫,已被一种冰冷的、近乎实质的恨意与决绝所取代。他一步步走向洞口,走向那株独一无二的暗金玄冰参。 冰凰簪悬浮在他身侧,冰蓝星辉流转,这一次,并未阻拦。 欧卫在参前站定,目光扫过那暗金色的纹路,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与一丝悲壮的玄武意志。他伸出手,枯瘦却稳定的手指,轻轻握住了参茎。 一股冰凉、沉凝、浩瀚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冰魄道基发出欢愉的嗡鸣!心口处的桃花盅源也贪婪地吸收着那丝大地生机!连丹田深处被压制的焚天真炎,都传来一丝悸动! 他猛地用力! 噗! 玄冰参被连根拔起! 欧卫握着这株蕴含玄武生机与冰魄精华的圣药,转身,冰冷的目光扫过洞窟内众人,最后落在寒潭边那最精纯的寒气源头。 “闭关。” 两个字,嘶哑、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 (本章完) 第129章 极光幻境 “闭关。” 欧卫那嘶哑冰冷的两个字,如同冰谷深处的寒风,刮过洞窟,瞬间冻结了所有的声响。 他握着那株通体流转暗金纹路、散发着磅礴生机与冰魄精华的暗金玄冰参,步履沉稳地走向寒潭边那块最为平整的冰魄玄玉平台。冰凰簪悬浮在他身侧,冰蓝星辉流淌,如同忠诚的卫队,将最精纯的寒潭寒气引导而至,在他周身形成一层氤氲的冰蓝光晕。 盘膝坐下,欧卫再无丝毫犹豫,直接将那株暗金玄冰参送入口中!动作果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参体入口即化!没有想象中的冰冷,反而是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润!如同最纯净的玉髓琼浆,顺着喉咙滑下!瞬间,一股磅礴浩瀚、却又异常温和沉凝的力量轰然在他体内爆发开来! 这股力量,一部分是精纯到极致的冰魄玄玉髓气,如同万载寒流,瞬间涌入冰魄道基!另一部分,则是那丝源自玄武霸下遗骨的大地生机,厚重、温养,如同承载万物的地脉暖流,精准地汇入心口处那点桃花盅源! 更奇妙的是,这两股力量在玄龟最后灵识的点化下,完美地交融在一起!冰魄之力不再刺骨,反而带着温润的滋养;大地生机不再沉重,反而透着冰魄的清澈! 嗡——! 欧卫身体微微一震!冰魄道基在这股强大力量的灌注下,发出欢愉的嗡鸣,如同干渴的海绵疯狂吸水,变得更加凝练、坚韧、深邃!道基表面甚至开始凝结出一层细密的、流转着暗金与冰蓝双色光芒的晶体!这是道基开始向更高层次蜕变的征兆! 心口处的桃花盅源更是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那温和的大地生机与冰魄精华!粉红色的暖意迅速壮大、凝实,不再仅仅是一个微弱的火种,而是化作了一颗如同桃核般大小、散发着勃勃生机与温润暖意的光团!光团内部,隐约可见细小的粉红光点流转,如同蕴藏着一片微缩的桃花源!它散发出的暖意,如同最柔和坚韧的缓冲层,牢牢护持着心脉,滋养着神魂,甚至主动开始梳理、弥合之前因冲突留下的细微暗伤! 而丹田深处,那被冰凰簪死死压制的焚天真炎本源,在这股融合了冰魄精华与大地生机的温和力量冲刷下,虽然依旧蛰伏,但那种暴虐与毁灭的躁动感,竟被无声地抚平了许多!仿佛被这奇异的生机中和了戾气,变得更加沉凝、可控! 一股前所未有的舒适感与力量充盈感,席卷欧卫全身!之前因血脉冲突、神魂受创带来的虚弱与剧痛,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他苍白的面色迅速恢复红润,枯槁的身形也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冰凰簪散发的星辉似乎也更加柔和,如同欣慰的母亲,静静守护着这关键的蜕变。 “嘶…这就…吃下去了?”陆仁贾抱着变得冰冷沉重的暗金龟甲,揉着额头依旧红肿的大包,看着欧卫身上那肉眼可见的气息变化,羡慕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龟大爷…您看看人家…吃个参跟喝水似的…我…我啃个包都费劲…” 包袱没了,玄龟的意念直接在他脑海响起,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羡慕…个屁…那是…霸下…先祖…遗泽…点化…的…圣药…蕴含…一丝…镇狱…生机…岂是…凡物…你小子…得了…传承…就…偷着乐……好好…参悟…别…浪费…老龟…最后…的…力气…” “是是是!撼地!撼地神通!我参悟!我这就参悟!”陆仁贾不敢怠慢,赶紧抱着龟甲,找了个角落盘膝坐下,闭着眼,努力消化脑海里那浩瀚如海的《玄武镇狱经》。只是额头的包随着他凝神思考一跳一跳的,显得有些滑稽。 阿萝娜抱着桃花盅,鹿眼死死盯着欧卫心口处那明显壮大、散发着勃勃生机的粉红光团,小脸皱成了苦瓜。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盅内那丝与欧卫心口光团相连的暖意,随着欧卫的炼化,正在…缓慢但坚定地流失!仿佛被对方的心口光团“吸”了过去! “负心汉!强盗!小偷!”阿萝娜气得小声咒骂,鹿皮小靴狠狠跺着冰面,“吃我的盅源!还吸我的盅力!连参都不分我一口!我的盅都饿瘦了!” 她心疼地抚摸着盅身,感觉盅内的脉动似乎比之前微弱了一丝?虽然欧卫心口光团壮大后反馈回的暖意更精纯,但她还是觉得自己亏大了! 酒剑仙抱着破葫芦,灌了口空气,浑浊的老眼在欧卫身上扫过,又在阿萝娜气鼓鼓的脸上停留片刻,嘿嘿一笑:“丫头,别嚎了。他那心口的光团越强,你那盅的根基就越稳,以后恢复起来越快。这叫…嗯…长远投资!懂不懂?等他醒了,让他多赔你几株参!外面不是还有小的吗?” 他朝洞外努努嘴。 “哼!那几株小的哪够!”阿萝娜撇撇嘴,但也知道酒剑仙说得有道理,只能抱着盅,气呼呼地坐下,也开始尝试引导洞窟内的寒气滋养自己的宝贝盅,试图减少“流失”。 花蕊和藤甲女卫则安静地守护着,翡翠灵蝶的翅膀在寒气滋养下恢复了不少。 摇光站在洞口附近,冰蓝的眸子穿透垂落的冰棱,警惕地扫视着冰谷。狼王虽死,狼群溃散,但这片被玄武遗骨和冰魄玄玉山镇压的冰谷,依旧透着神秘与未知。她的目光偶尔扫过寒潭边气息节节攀升的欧卫,冰蓝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 时间在冰窟死寂的寒冷与欧卫体内奔腾的力量中缓缓流逝。洞窟外,极地变幻莫测的天光,透过巨大的冰棱缝隙投射进来,在玄玉冰壁上流淌着迷离的光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数日。 盘坐的欧卫身体表面,那层冰蓝与暗金交织的光晕渐渐内敛。他周身气息彻底稳固下来,如同深潭古玉,温润内敛,却又蕴含着磅礴的力量。冰魄道基完成了初步的蜕变,如同冰晶琉璃,流转着坚韧的光泽。心口处的粉红光团如同心脏般稳定搏动,生机盎然。焚天真炎本源在冰簪镇压与新生力量滋养下,蛰伏得异常安稳。 他缓缓睁开眼。 灰色的眼眸,不再是之前的迷茫、痛苦或暴戾,而是如同被寒潭之水洗涤过,清澈、深邃,带着一种历经劫波后的沉静与…冰冷的锐利!瞳孔深处,隐约有冰蓝星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金红碎光交替闪过,最终归于纯粹的灰。 他成功了!不仅稳固了道基,融合了玄冰参的力量,更借霸下先祖遗泽点化的圣药生机,将冰魄之力与桃花盅源的生机之力初步调和,大大缓解了血脉冲突的隐患!虽然距离彻底融合冰火本源还差得远,但至少,他拥有了一个相对稳固的根基,不再是之前那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冰凰簪感受到主人气息的稳固,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光芒收敛,化作一道流光,重新没入欧卫怀中,贴着他心口那点粉红光团,如同沉睡。 “醒了?”摇光清冷的声音第一个响起。她不知何时已站在寒潭边,冰蓝的眸子落在他脸上,带着审视,“气息稳固,道基凝练。可行动?” 欧卫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力量充盈,再无之前的虚弱感。他点点头:“无碍。” “太好了!欧师兄!你总算出关了!”陆仁贾立刻蹦了起来,抱着龟甲凑过来,额头的红包已经消下去不少,但依旧显眼,“撼地!龟大爷!您看!欧师兄精神焕发!我的撼地神通也入门了!您教的《玄武镇狱经》真是太厉害了!我现在感觉一拳能撼动一座山!” 他得意地挥了挥拳头。 包袱…哦不,怀里的龟甲毫无反应,玄龟似乎彻底沉睡了。 “吹牛!”阿萝娜也抱着盅走过来,鹿眼先是警惕地扫了一眼欧卫心口(感觉自己的盅力流失停止了,甚至还有一丝更精纯的暖意反馈回来?),随即又想起“债务”,立刻板起小脸,“负心汉!闭关结束了?该算账了?我的盅源!我的精神损失!还有我的玄冰参!外面那几株小的,都归我!大的被你吃了,小的必须补偿我!” 欧卫看着阿萝娜那明明得了好处(盅源反馈更精纯了)却依旧气鼓鼓讨债的样子,又感受着心口那与自己生命气息紧密相连的暖融融的光团,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无奈,还有一丝…极淡的暖意?他移开目光,声音平淡:“参在洞外,自取便是。” “哼!这还差不多!”阿萝娜得意地扬起小下巴,抱着盅就朝洞口冲去,“小的们!都是我的了!” 众人也随着阿萝娜走出洞窟。 冰谷依旧瑰丽如水晶梦境,但弥漫在空气中的魔性气息随着狼王的湮灭而彻底消散,只剩下精纯的冰寒与草木灵气。冰山脚下,那几株未被点化的万年玄冰参宝光氤氲,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阿萝娜如同护食的小兽,飞快地将那几株稍小的玄冰参小心翼翼地挖了出来,用霓裳羽衣的下摆兜着,小脸上乐开了花:“发了!发了!我的盅有救了!” 陆仁贾看着眼馋,但想到自己得了撼地神通传承,也不好意思再争。 酒剑仙则抱着破葫芦,对着那巨大的、覆盖着厚厚幽蓝冰晶的狼王尸体唉声叹气:“可惜了…这么大一坨…要是烤了…够老酒鬼喝三天…唉…没酒…没酒啊…” 花蕊和藤甲女卫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奇花异草。 欧卫的目光则越过众人,落在那冰封的、暗金色的玄武遗骨之上。巨大的龟甲沉默如山,空洞的眼眶仿佛依旧在凝视着归墟的方向。一股沉重的敬意与责任感,无声地压在他的心头。霸下先祖燃魂镇狱…玄龙一脉凋零的血仇…父母的遗恨…还有那潜藏在暗处的魔星爪牙… “该离开了。”摇光清冷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她冰蓝的眸子望向冰谷的出口方向,那里被扭曲的冰晶石林和巨大的冰棱遮蔽,光线昏暗。“此地虽暂时安全,但终非久留之地。狼群虽散,难保不会引来其他觊觎。” 众人点头。经历了之前的生死追杀,谁也不想在这诡异的冰谷多待。 “走!离开这冰窟窿!”陆仁贾抱着龟甲,意气风发,“让我的撼地神通,去外面的大世界扬名立万!” 阿萝娜也小心收好玄冰参,抱着盅:“对!赶紧走!找个暖和点的地方,让我的盅好好吃参!” 众人收拾妥当,在摇光的带领下,朝着冰谷出口的方向行去。 穿过嶙峋的冰晶石林,绕过巨大的冰山,前方逐渐开阔。然而,当众人即将走出冰谷核心区域,来到边缘地带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瞬间停下了脚步! 只见冰谷的出口,并非通向预想中的冰原或山脉,而是被一片…无法形容其瑰丽与诡异的“光幕”彻底封死! 那光幕如同倒悬的九天星河!无数道绚烂到极致的流光在昏暗的天幕上疯狂地流淌、交织、变幻! 赤红如熔岩奔涌!靛蓝似深海旋涡!翠绿若森林摇曳!金黄像骄阳炸裂!还有迷离的紫、妖异的粉、冰冷的银…无数种色彩,以超越想象的方式混合、分离、扭曲,形成一片浩瀚无垠、变幻莫测的极光之海! 它不再是高悬于天际的奇景,而是如同实质的瀑布,从冰谷两侧高耸入云的黑色岩山之巅垂落,将整个出口完全笼罩!光幕内部,流光溢彩,美得令人窒息,却又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空间扭曲感和灵魂拉扯力! 更诡异的是,这片庞大的极光之海,并非静止!它在缓缓地、如同活物般…旋转!像一个巨大无比的、色彩斑斓的旋涡!旋涡的中心,光线扭曲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暗通道,不知通向何方!一股古老、浩瀚、带着迷幻与未知气息的波动,从旋涡中心弥漫开来!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陆仁贾抱着龟甲,看着那近在咫尺、仿佛要将人灵魂吸进去的绚烂旋涡,吓得连连后退,“出口呢?冰原呢?怎么变成大染缸了?!” “好…好漂亮…”花蕊抱着灵蝶,大眼睛里充满了迷醉,但随即又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仿佛心神都要被那流转的光彩吸走,连忙低下头。 “漂亮?我看是邪门!”阿萝娜抱着盅,小脸紧绷,怀里的桃花盅微微震颤,散发出粉红光晕护住她,但她也感觉心神摇曳,很不舒服,“冰块脸!死酒鬼!这什么东西?幻术吗?” 酒剑仙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缓缓旋转的极光旋涡,脸色变得极其凝重,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惊疑:“不…不是幻术…这气息…古老…混乱…带着…空间…的…味道…像是…天然形成的…空间…罅隙…或者说…一个…不稳定的…传送门?…被…这极光…具象化了?” “空间罅隙?传送门?”摇光冰蓝的眸子也充满了警惕,她手中的冰魄寒玉光芒流转,似乎在感应着什么,“此地空间…被强大的外力扭曲过…这极光旋涡…似乎是扭曲空间节点受极地天象影响…显化出的…入口?” “入口?通哪的?”陆仁贾紧张地问。 “未知。”摇光摇头,“空间罅隙,目的地飘忽不定。可能通向另一片地域,也可能…是空间乱流,死无全尸。” “那…那怎么办?回头?”阿萝娜看向身后幽深的冰谷,想到那冰封的狼王和诡异的玄武遗骨,小脸发白,“我可不想回去!” “回头也无路。”欧卫灰色的眼眸凝视着那缓缓旋转的极光旋涡,沉声道。他心口处的桃花盅源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仿佛被旋涡深处某种东西吸引。冰凰簪在他怀中,也传来一丝极其隐晦的意念波动,似乎…对那旋涡并不排斥? “只能…闯过去?”陆仁贾声音发颤,感觉怀里的龟甲都凉了。 “怎么闯?跳进这大染缸?谁知道里面是啥!”阿萝娜抱着盅,连连摇头。 就在众人进退维谷,争论不休之际。 嗡——! 那缓缓旋转的极光旋涡中心,那深不见底的幽暗通道,毫无征兆地猛地向内塌陷!爆发出更加刺目的光芒! 紧接着,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如同无形的大手,瞬间笼罩了冰谷出口处的所有人! “不好!”摇光厉喝,冰魄剑气瞬间爆发,试图抵抗! 酒剑仙罡风狂涌! 阿萝娜桃花盅风光大放! 陆仁贾怪叫着试图“撼地”! 花蕊和藤甲女卫抱成一团! 然而,在这股源自扭曲空间节点的恐怖吸力面前,所有的抵抗都如同螳臂当车! 嗖!嗖!嗖! 几道身影如同被投入激流的石子,瞬间被扯离地面,身不由己地朝着那急速旋转、散发着致命美力的极光漩涡中心投去! “啊——!!!” “救命——!” “我的盅——!” “撼地——!” 凄厉的惊呼声瞬间被狂暴的流光与空间乱流的尖啸吞没! 光影扭曲!天旋地转! 众人只觉得眼前是破碎的万花筒,耳边是撕裂灵魂的尖啸,身体被无形的力量疯狂撕扯、挤压、抛掷!比之前经历的任何一次空间传送都要狂暴百倍! 陆仁贾死死抱着龟甲,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额头的包又隐隐作痛。 阿萝娜尖叫着,怀里的桃花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粉红光芒,形成一个小小的护罩,但也剧烈震荡。 花蕊被藤甲女卫死死护在中间,翡翠灵蝶翅膀上的伤似乎又崩裂了。 酒剑仙抱着破葫芦,脸上满是肉疼,仿佛葫芦里还有酒会被颠出来。 摇光冰蓝剑气护体,但在这混乱的空间乱流中,也显得左支右绌。 欧卫则感觉心口处的桃花盅源光芒大放,与冰凰簪的气息隐隐交融,形成一层柔韧的守护,大大削弱了空间乱流的撕扯。他灰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前方那变幻莫测的流光,试图寻找一丝规律。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恐怖的撕扯力骤然消失! 噗通!噗通!噗通! 几声沉闷的摔落声。 众人狼狈不堪地滚落在一片…柔软、冰凉、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地面上。 “哎哟…我的老腰…” “咳咳…吐…吐死我了…” “我的盅!还好没碎…” “…吵死了…再吐…老龟…跟你…没完…” 欧卫第一个挣扎着站起身,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眩晕感,灰色的眼眸警惕地扫视四周。 眼前景象,让所有人都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梦幻之境! 脚下是如同巨大翡翠般剔透的冻湖!湖面平滑如镜,倒映着上方…那更加震撼的景象! 穹顶之上,并非天空,而是…一片更加浩瀚、更加瑰丽、流淌速度更快、变幻更加诡异的极光之海!赤红、靛蓝、翠绿、金黄、迷离的紫、妖异的粉、冰冷的银…无数道绚烂的光带如同沸腾的彩河,在众人头顶百丈高处疯狂地奔涌、旋转、交织!形成一个覆盖了整个天穹的巨大旋涡!旋涡的中心,正是他们坠落下来的地方,此刻正缓缓弥合! 旋涡散发出的迷幻光芒,将这片冻湖世界映照得一片光怪陆离!湖面倒映着上方的流光溢彩,形成上下对称、无穷无尽的瑰丽画卷!美得令人窒息,也诡异得令人心胆俱寒!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这片巨大的翡翠冻湖之上,并非空无一物! 无数巨大的、形态各异的…冰晶!悬浮在半空中! 它们并非静止,而是随着上方极光旋涡的旋转,在缓缓地…飘动! 有的冰晶如同巨大的蓝色水晶平台,平整光滑,足以容纳数人。 有的如同倒悬的利剑,锋锐的尖端闪烁着寒光。 有的如同扭曲的城堡,布满尖塔和回廊。 有的如同盛开的冰莲,花瓣晶莹剔透。 还有的如同奔腾的冰兽,形态狰狞! 这些巨大的悬浮冰晶,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星辰,在上下对称的极光映照下,缓缓飘动、碰撞、分离…构成了一片庞大、复杂、充满致命诱惑与无限杀机的…空中迷宫! “这…这到底是哪?”陆仁贾抱着龟甲,看着头顶脚下那对称流淌的绚烂极光和无数缓缓飘动的巨大冰晶,感觉自己的撼地神通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脑子彻底懵了,“我们…是在一块大冰块的肚子里?还是掉进画里了?” “好…好美…”花蕊眼神迷离,仿佛被这梦幻的光影摄去了心神,怀里的翡翠灵蝶也呆呆地望着上方流淌的光河。 “美个屁!邪门!”阿萝娜抱着盅,粉红光膜护体,警惕地看着那些飘动的巨大冰晶,“死酒鬼!你不是见多识广吗?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酒剑仙抱着破葫芦,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上方那缓缓旋转的极光旋涡,又看看脚下倒映的流光和四周飘动的冰晶迷宫,脸上的醉意彻底消失,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九…九霄…璎珞…天…光…逆…影…渊?!”他声音干涩,带着浓浓的忌惮,“传说中…极地深处…受天象与地磁剧变…扭曲时空…形成的…天然…绝地!…上…映九霄极光…下…化倒影深渊…中…悬…浮空…冰…狱!…此地…空间…极度…不稳!…这些…飘浮的…冰晶…看似…美丽…实则…是…空间…碎片!…触碰…即…可能…被…卷入…乱流!…或者…引发…连锁…崩塌!” 空间碎片!触碰即死! 众人瞬间毛骨悚然!再看向那些缓缓飘动的、瑰丽梦幻的巨大冰晶,眼神已如同看着择人而噬的洪荒凶兽! “那…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站在这湖面上?这冰…踩着感觉也不踏实…”陆仁贾感觉脚下的翡翠冻湖传来阵阵寒意,仿佛随时会碎裂。 “出路…”摇光冰蓝的眸子如同最精密的罗盘,扫视着这片上下对称、冰晶浮动的诡异空间。她手中的冰魄寒玉光芒流转,似乎在感应着什么。最终,她的目光定格在极光旋涡深处,那缓缓弥合的通道下方,一块正在缓缓飘向冻湖中心区域的、巨大的、形如莲台的蓝色冰晶平台之上! 那冰晶莲台平台中心,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稳定的银白色光芒在闪烁!与周围混乱的极光格格不入! “那块冰晶…核心…有…空间…锚点!”摇光声音带着一丝确定,“或是…出口!” “锚点?出口?”阿萝娜眼睛一亮,指着那块巨大的冰晶莲台,“那还等什么!快过去啊!” “怎么过去?”陆仁贾哭丧着脸,“飞?我们这点修为,在空间乱流里飞?还是踩着这些‘空间碎片’跳过去?嫌死得不够快吗?” 的确!那冰晶莲台距离他们所在的冻湖边缘足有数百丈之遥!中间隔着无数缓缓飘动、轨迹莫测的巨大悬浮冰晶!如同布满死亡陷阱的棋盘! “看!有路!”花蕊突然指着冻湖的冰面喊道。 众人低头看去,只见平滑如翡翠的冰面之下,并非纯粹的冰层,而是隐约可见无数细密的、散发着淡淡银光的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构成了一条条蜿蜒曲折、断断续续的…光路!其中一条光路,从他们脚下延伸出去,断断续续地指向冻湖中心…那块巨大的冰晶莲台! “这是…冰魄灵脉的流动轨迹?”摇光冰眸一凝,瞬间判断,“此地虽空间扭曲,但地脉灵流未绝!沿着此光路行走,或可…避过空间陷阱!” “踩着光走?靠谱吗?”阿萝娜看着冰面下那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银光纹路,小脸满是怀疑。 “总比瞎闯强!”酒剑仙当机立断,“摇光丫头带路!老酒鬼断后!踩着光点走!都跟紧了!一步也别踏错!不然…就等着去空间乱流里游泳!” 生死关头,无人再犹豫。 摇光手持冰魄寒玉,第一个踏上冰面。寒玉光芒与冰面下的银光纹路隐隐共鸣,指引着方向。她步履轻盈,如同踏在无形的琴弦上,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银光最盛的点。 欧卫紧随其后,红尘云雾本能地在脚下铺开,虽然稀薄,却让他步伐更加稳健。他灰色的眼眸紧盯着冰面下的光路,心神高度集中。 阿萝娜抱着盅,粉红光膜护体,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小嘴念念有词:“踩光点…踩光点…踩错了就完蛋…” 花蕊和藤甲女卫护着灵蝶,小心翼翼地踩着摇光走过的位置。 陆仁贾抱着龟甲殿后,额头冒汗,努力回忆着《玄武镇狱经》里有没有关于踩光点逃命的篇章,嘴里嘀咕着:“撼地…稳下盘…别摔…别摔…” 酒剑仙走在最后,浑浊的老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飘动的巨大冰晶,竹杖点地,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众人如同行走在刀尖上,沿着冰面下那断断续续的银光纹路,朝着冻湖中心那块巨大的冰晶莲台缓缓靠近。 周围,巨大的悬浮冰晶如同沉默的巨兽,在梦幻的极光映照下,缓缓飘过。最近时,一块如同扭曲城堡般的冰晶几乎擦着众人的头顶掠过,带起的寒风冰冷刺骨!那冰晶表面棱角锋利,寒气逼人,散发出的空间波动更是令人心悸!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分神。 突然! 走在中间的阿萝娜脚下一滑!一块被她踩到的冰面,下面的银光纹路恰好变得极其微弱! “啊!”她惊呼一声,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怀里的桃花盅脱手飞出! “小心!”走在她前面的欧卫反应极快,红尘云雾瞬间暴涨,如同柔软的灰色绸带,卷住阿萝娜的腰,将她猛地拉了回来!同时另一道云雾探出,险险接住了那飞出的桃花盅! “当心!”摇光清叱!就在阿萝娜刚才踩滑的位置旁边,一块原本缓慢飘动的、形如巨大冰矛的悬浮冰晶,仿佛受到了扰动,轨迹猛地一变!锋锐的冰晶尖端,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如同标枪般朝着众人所在的位置狠狠刺来! “孽畜!”殿后的酒剑仙怒喝一声,竹杖猛地向前一点!一道凝练的青色罡风后发先至,狠狠撞在那冰矛尖端! 轰! 冰屑纷飞!巨大的冰矛被震得偏离了方向,擦着众人身侧掠过,狠狠刺入不远处的冻湖冰面! 咔嚓!轰隆! 坚硬的翡翠冰面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被撕裂开一个巨大的豁口!无数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豁口之下,并非湖水,而是…一片扭曲旋转、散发着恐怖吸力的幽暗虚空! “空间裂缝!”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 “快走!”摇光厉喝,速度陡然加快!众人也顾不得后怕,连忙跟上! 险象环生!每一步都如同在鬼门关前跳舞! 终于,在经历了数次惊心动魄的闪避后,众人有惊无险地踏上了那块巨大的冰晶莲台! 莲台平台足有数十丈方圆,通体由最纯净的蓝色冰晶构成,表面光滑如镜。在平台的中心,果然有一点拳头大小、散发着稳定银白色光芒的旋涡!旋涡缓缓旋转,散发着一股稳固的空间波动! “就是这里!空间锚点!”摇光冰蓝的眸子亮起。 “快!启动它!离开这鬼地方!”阿萝娜抱着失而复得的盅,心有余悸地催促。 众人立刻围拢到那银白旋涡周围。摇光将冰魄寒玉悬于旋涡之上,试图引动其中的空间之力。 嗡! 银白旋涡光芒流转,似乎被激活!一股空间波动开始弥漫! 然而,就在这空间通道即将成型的刹那! 异变陡生! 轰隆隆——!!! 头顶那浩瀚的极光旋涡,仿佛被下方空间锚点的激活所刺激,猛地剧烈震荡起来!旋转速度骤然飙升!无数道绚烂的流光如同失控的狂龙,疯狂地抽打、撞击着下方的浮空冰狱! 咔嚓!咔嚓!轰隆! 四周那些原本还算稳定飘动的巨大悬浮冰晶,如同被投入石子的蜂群,瞬间狂暴!轨迹变得混乱、疯狂!无数巨大的冰晶开始相互猛烈撞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碎裂的冰晶如同陨石般朝着下方的冻湖和莲台平台激射而下! 整个空间都在剧烈震荡!脚下的冰晶莲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刚刚稳定的银白旋涡也开始剧烈晃动,光芒明灭不定! “不好!空间失衡!引发连锁崩塌了!”酒剑仙脸色剧变! “通道不稳!快注入灵力稳固!”摇光急喝,冰魄剑气疯狂涌入旋涡! 欧卫、阿萝娜、花蕊、陆仁贾也顾不得许多,纷纷将灵力注入那摇晃的银白旋涡! 然而,头顶那狂暴的冰晶雨已经如同末日审判般轰然落下! “撼地!龟大爷显灵!”陆仁贾抱着龟甲,闭着眼怪叫! 阿萝娜的桃花盅爆发出粉红光柱,试图击碎落下的冰晶! 花蕊的藤甲女卫结成藤蔓护盾! 酒剑仙罡风狂涌! 但冰晶太多!太密!蕴含的空间撕裂之力太强! 轰!轰!轰! 护盾破碎!罡风溃散!光柱湮灭! 一块足有房屋大小的尖锐冰晶,如同坠落的冰山,裹挟着毁灭的气息,无视了所有阻挡,朝着莲台中心、正在全力稳固通道的众人狠狠砸下!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直沉默的欧卫,胸前猛地爆发出璀璨的冰蓝星辉!冰凰簪自动浮现!簪身上那只冰凰虚影仿佛彻底活了过来,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清越凰鸣! 唳——!!! 冰蓝光华如同怒放的花朵,瞬间将整个莲台笼罩! 那足以撕裂空间的巨大冰晶,撞上冰蓝光华的瞬间,如同撞上了叹息之壁,速度骤减!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幽蓝玄冰!随即在惯性的作用下,依旧缓缓压下,但那股毁灭性的空间撕裂之力,却被冰凰簪的无上冰寒权柄强行冻结、消弭! 巨大的冰晶,如同被冰封的琥珀,悬停在众人头顶数尺之处!散发着森森寒气! 而莲台中心,那银白的空间旋涡,在冰凰簪力量的庇护下,终于彻底稳定成型!化作一个旋转的、散发着柔和吸力的通道入口! “走!!!” 摇光一声厉喝,冰蓝剑气卷住花蕊和藤甲女卫,第一个冲入通道! 酒剑仙罡风裹着陆仁贾和阿萝娜,紧随其后! 欧卫最后看了一眼头顶那被冰封的巨大冰晶,又深深看了一眼这片瑰丽而致命的极光幻境,红尘云雾一卷,托着他,没入了那银白的旋涡之中!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 轰隆!!! 被冰封的巨大冰晶轰然砸落在莲台上!整个冰晶莲台连同那银白的旋涡通道,瞬间被砸得粉碎!化作漫天冰屑和混乱的空间乱流! 那片上下对称、光怪陆离的极光幻境,在更加狂暴的冰晶撞击与空间崩塌中,彻底…湮灭! --- (本章完) 第130章 冰魄狼群 空间通道的眩晕与撕扯感尚未完全褪去,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冰屑,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狠狠刮在脸上! 噗通!噗通! 几声沉闷的摔落声在坚硬的冰面上响起,伴随着压抑的痛呼和呛咳。 “哎哟!我的屁股!” “咳咳…冰碴子进嘴里了…” “我的盅!没摔坏?” “…吵…再摔…老龟…就…散架…” 欧卫第一个撑起身体,脚下红尘云雾本能铺开,抵消了冲力。他灰色的眼眸瞬间扫过四周,警惕如鹰。 眼前不再是那瑰丽致命的极光幻境,而是一片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冰天雪地! 呼啸的寒风卷起漫天雪沫,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低低压在头顶,仿佛触手可及。视野所及,是连绵起伏、覆盖着厚厚冰甲的黑色岩山,如同巨兽的獠牙,刺破苍白的冰原。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连呼出的气息都在瞬间冻结成白霜。 正是他们之前被冰魄玄狼群追杀时,慌不择路闯入的那片黑色岩山群! “这…这是哪?怎么又回来了?!”陆仁贾抱着冰冷的暗金龟甲,从雪堆里挣扎着爬起来,揉着摔疼的胳膊,看着周围熟悉的嶙峋黑岩和呼啸的风雪,一脸懵圈,“撼地!龟大爷!我们不是从那个大染缸里跑出来了吗?怎么又掉回这冰窟窿了?” 包袱没了,玄龟的意念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丝不爽,直接在他脑海响起:“…空间…罅隙…出口…飘忽…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再吵…自己…爬…” “没…没挑…”陆仁贾缩了缩脖子。 “冻死我了!比那冰窟里还冷!”阿萝娜抱着桃花盅,小脸冻得发青,鹿皮小靴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她怀里的盅散发着微弱的粉红暖意,勉强驱散着寒意,但杯水车薪。“死簪子!传的什么破地方!我的参都要冻僵了!”她心疼地摸了摸怀里用羽衣下摆兜着的几株玄冰参。 “此地…乃我等之前躲避狼群之处。”摇光清冷的声音响起。她已站定身形,冰蓝古剑悬停身侧,寒气缭绕,风雪难近其身。冰蓝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犬牙交错的岩隙和呼啸的风雪。“极光幻境出口飘忽,竟将我等送回此地。” “回来也好!”酒剑仙抱着彻底干瘪的破葫芦,灌了口冰冷刺骨的寒风,咂咂嘴,一脸苦相,“总比在那光怪陆离的鬼地方被冰晶砸死强!就是…忒冷了!老酒鬼这点家底,连口热乎气都没了…悲哉!” 他心疼地摸着葫芦上的破洞。 花蕊和藤甲女卫护着翡翠灵蝶,灵蝶的翅膀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欧卫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和稳固的平衡,灰色的眼眸深处一片沉静。他看向前方蜿蜒曲折、被冰雪半掩的岩隙通道,沉声道:“狼王虽死,狼群或未散尽。此地不宜久留,速离为妙。” “对!赶紧走!这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阿萝娜立刻附和,抱着盅和参就想往前冲。 “等等!”摇光突然抬手,冰蓝的眸子瞬间锐利如刀,死死盯向前方一处被巨大冰棱和积雪掩盖的狭窄冰缝入口!她手中的冰魄寒玉,此刻正发出极其微弱却急促的冰蓝光芒! “有东西…在靠近…”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寒意,“数量…很多…气息…冰寒…带着…魔性残留…” 魔性残留?! 众人瞬间寒毛倒竖!冰魄玄狼群?! 仿佛为了印证摇光的预警! “呜——”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压抑兽性的低呜,如同冰锥刮过耳膜,猛地从前方的冰缝阴影中传来!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此起彼伏! 幽蓝的光芒,如同地狱的鬼火,在昏暗的冰缝入口阴影中,一点、两点、十点、百点…密密麻麻地亮起!层层叠叠,汇聚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幽蓝鬼海! 冰魄玄狼!而且数量之多,远超之前遭遇的任何一次!它们巨大的银色身躯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如同移动的冰山!幽蓝的狼眸死死锁定着岩隙内的众人,目光中充满了饥饿、嗜血,以及…一丝失去狼王统领后更加狂暴的混乱! “嗷呜——!!!” 一声充满凶戾与召集意味的狼嚎,从狼群后方响起!显然是一头新的头狼! 伴随着这声嚎叫,那片幽蓝的鬼海瞬间沸腾!如同决堤的银色洪流,裹挟着刺骨的杀意和令人窒息的蛮荒气息,朝着众人藏身的岩隙,疯狂地汹涌扑来!冰原在狼群奔腾下隆隆颤抖! “我的娘啊!怎么还有这么多!”陆仁贾吓得魂飞魄散,抱着龟甲连连后退,感觉怀里的龟壳都在发凉,“撼地!龟大爷!快想想办法!撼翻它们!” “…撼…个屁…狼…太多…跑!…”玄龟的意念带着一丝急促。 “跑?往哪跑?!”阿萝娜也慌了神,看着那汹涌而来的银色潮水,小脸煞白,“后面是死路!前面是狼口!死定了!” “进山隙!利用地形!”酒剑仙浑浊的老眼精光爆射,厉声喝道,“摇光丫头开路!老酒鬼和欧小子断后!快!” 生死关头,无人犹豫! 摇光冰蓝古剑瞬间爆发出璀璨光华!一道凝练无比的冰蓝剑气撕裂风雪,如同开天巨斧,狠狠斩向冲在最前方的几头巨狼!试图为众人争取转向时间! 轰!咔嚓! 剑气与巨狼喷吐的寒冰吐息猛烈碰撞,冰屑纷飞!几头巨狼被震退,但更多的幽蓝狼眸悍不畏死地填补了空缺! “右边!进那条缝!”摇光清叱,剑光所指,正是侧后方一条更加狭窄、仅容两人并肩的陡峭冰隙!冰隙入口被巨大的倒垂冰锥半掩着,幽深曲折。 欧卫脚下红尘云雾翻涌,卷起还在发懵的陆仁贾,紧跟着摇光的剑光转向!同时反手一挥,一股灰蒙蒙、带着红尘轮转意境的云雾气息弥漫开来,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扰乱的烟幕,试图干扰狼群的嗅觉和视线! “花蕊!阿萝娜!跟上!”酒剑仙罡风一卷,裹住花蕊和她的藤甲女卫,也急速跟上! “负心汉!等等我!”阿萝娜抱着盅和参,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积雪中奔跑,眼看就要被侧面一头扑来的冰魄玄狼的利爪扫中! “笨丫头!”酒剑仙骂了一声,竹杖末端一点,一股柔劲罡风后发先至,卷住阿萝娜的腰,将她狠狠甩向欧卫的方向! 欧卫红尘云雾暴涨,精准地将尖叫着飞来的阿萝娜兜住! “啊——!死负心汉!你手又往哪放!”阿萝娜惊魂未定,感觉腰侧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按住(纯属意外),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在云雾里挣扎起来,鹿眼圆瞪。 “闭嘴!想喂狼吗?!”欧卫低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同时云雾猛地一沉,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道从侧面冰山上射来的、足有手臂粗细的冰锥!冰锥擦着云雾边缘掠过,带起的寒气让陆仁贾的头发瞬间结冰。 阿萝娜被他一喝,加上刚才的惊险,总算暂时闭上了嘴,只是气鼓鼓地抱着盅和参,缩在云雾一角,用眼神“杀”着欧卫的后背。 几道流光狼狈不堪地一头扎进了那条狭窄陡峭的冰隙。 甫一进入,光线骤然昏暗。两侧是高耸如刀削的黑色岩壁,覆盖着厚厚的幽蓝玄冰,滑不留手。脚下是凹凸不平、布满锋利冰棱的斜坡。空间极其狭窄,仅容一人小心下行。寒风在冰隙中呼啸,如同鬼哭。 “呜嗷——!!!” 狼群愤怒的咆哮在冰隙入口外炸响!它们显然不愿放弃,巨大的狼爪疯狂扒拉着入口处的冰层和岩石!轰隆!地动山摇!无数巨大的冰块和黑色碎石如同冰雹般从两侧岩壁上崩落! “小心落石!”摇光清叱,冰蓝古剑挥洒出道道剑气,将砸向众人的巨大冰块凌空斩碎! 欧卫的红尘云雾左冲右突,在纷落的冰石间穿梭。陆仁贾死死闭着眼,抱着龟甲,嘴里念念有词:“撼地!稳住!稳住山!别塌!龟大爷保佑!” 阿萝娜也顾不上和欧卫置气了,小脸紧绷,紧张地看着头顶不断砸落的冰块巨石。花蕊指挥着藤甲女卫,用藤蔓和灵蝶翅膀构筑起屏障抵挡碎冰。 酒剑仙断后,手中竹杖化作一片翠绿光幕,将入口处崩落的巨岩和紧随其后试图挤进来的冰魄玄狼硬生生挡住!叮叮当当的金石交击声和巨狼的咆哮怒吼响彻狭窄的冰隙。 “往下!别停!找路!”酒剑仙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压力巨大。 众人沿着蜿蜒陡峭、越来越狭窄湿滑的冰隙亡命奔逃。身后的撞击声、咆哮声、落石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狼群似乎铁了心要将他们堵死在这条绝路里! “前面!看前面!”花蕊眼尖,指着冰隙下方深处,一处被巨大冰棱和厚厚积雪完全封死的冰壁喊道,“没路了!死胡同!” 众人心头一沉!只见前方冰隙尽头,一面光滑如镜、覆盖着厚厚幽蓝玄冰的岩壁,如同巨大的闸门,将去路彻底堵死!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完了完了!天要亡我陆仁贾!”陆仁贾带着哭腔哀嚎,“撼地神通还没大放异彩,就要葬身狼腹了!龟大爷!您倒是说句话啊!” 玄龟的意念带着一丝无奈:“…路…是死的…脑子…是活的…找…冰…薄…处…撼…” “冰薄处?”陆仁贾一愣,随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瞪大眼睛看向那堵死的冰壁,“哪里薄?哪里薄?”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巨响从后方传来!伴随着冰层彻底碎裂的炸响和一声充满暴虐的狼嚎! “嗷——!!!” 冰隙入口处堆积如山的冰块和岩石,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硬生生撞开!一头体型格外庞大、额心冰魄寒玉足有脸盆大小、散发着浓郁魔性残留气息的银白巨狼,裹挟着冰蓝魔雾,狰狞的头颅探了进来!幽蓝的狼眸如同地狱的探灯,瞬间锁定了下方被堵在死路的众人! 新的头狼!实力远超普通巨狼!甚至接近之前的狼王! 它显然被彻底激怒了!巨大的狼爪抬起,裹挟着冻结灵魂的寒光,朝着下方众人所在的狭窄区域,狠狠拍下!恐怖的威压瞬间降临! “不好!”酒剑仙脸色剧变,竹杖青光大盛,一道凝练的罡风狠狠迎上! 轰!!! 罡风与狼爪猛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酒剑仙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身形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得向后踉跄!而那巨狼的爪子也被震开,只在冰壁上留下几道深深的爪痕! 但这一耽搁,更多的冰魄玄狼开始从破开的入口疯狂涌入!幽蓝的狼眸汇成一片鬼海,朝着下方狭窄的冰隙汹涌扑来!腥风扑面! 前有冰壁堵路,后有狼群追杀!真正的绝境! “负心汉!冰块脸!快想办法啊!”阿萝娜抱着盅和参,急得直跺脚,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幽蓝狼眸,小脸惨白如纸,“我的参!还没捂热乎呢!” 摇光冰蓝的眸子死死盯着那堵死的冰壁,手中冰魄寒玉光芒急促闪烁,似乎在疯狂感应着什么!突然,她目光一凝,锁定在冰壁右下角,一处被厚厚积雪覆盖的区域!那里的寒气波动…似乎有些异常? “这里!”摇光清叱一声,冰魄古剑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寒芒,如同钻头般,狠狠刺向那处积雪覆盖的冰壁角落! 嗤——! 坚硬的玄冰被剑气刺入!冰屑纷飞! 然而,冰层太厚!剑气只深入尺许便难以为继!而身后的狼群已经扑到近前!腥臭的口涎几乎滴到众人头顶! “让开!看我的!”陆仁贾突然发出一声怪叫!也不知是急中生智还是被逼急了!他猛地将怀里的暗金龟甲塞给旁边的花蕊,自己则抱着脑袋,闭着眼,朝着摇光剑气刺出的那个冰洞位置,狠狠撞了过去!口中兀自大吼: “撼地神通——铁头撼冰!”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 陆仁贾整个人如同人形炮弹,狠狠撞在了那冰洞上!额头上那个刚消下去不久的红包瞬间鼓起一个更大的、油亮亮的紫黑色大包!鲜血顺着额头流下! “嗷——!”陆仁贾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感觉头骨都要裂开了! 然而! 咔嚓!咔嚓嚓! 令人惊喜的碎裂声响起! 那被摇光剑气刺入、又被陆仁贾这蕴含了《玄武镇狱经》一丝蛮力的“铁头”狠狠撞击的冰壁角落,厚厚的玄冰层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并且迅速蔓延! “有效!”酒剑仙眼睛一亮,竹杖猛地一点!一股柔韧的罡风狠狠撞在布满裂痕的冰壁上! 轰隆! 一大片厚厚的玄冰轰然碎裂剥落!露出了后面…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狭窄洞口!一股更加古老、精纯的寒气从中幽幽吹出! 生路! “钻进去!”摇光当机立断,冰蓝剑光一敛,第一个矮身钻入那狭窄的洞口! 欧卫毫不犹豫,红尘云雾收缩,卷着还在捂着头哀嚎的陆仁贾,也紧跟着钻了进去! “我的参!别挤!”阿萝娜抱着盅和参,也连忙趴下往里钻! 花蕊和藤甲女卫护着翡翠灵蝶,勉强挤入。 “老酒鬼断后!”酒剑仙低吼,竹杖爆发出最后的青光,将入口处堆积的碎冰和一头挤进来的巨狼狠狠震退!他身形化作一道青烟,在头狼愤怒的爪风扫到的瞬间,也“嗖”地一下钻进了洞口! 轰隆隆——!!! 几乎就在他进入的同时,头狼那巨大的狼爪狠狠拍在洞口! 冰壁剧烈震动!无数碎冰落下,将狭窄的入口彻底掩埋!巨大的撞击声在冰隙内回荡。 短暂的死寂。 洞口内一片漆黑狭窄,仅容数人贴壁蜷缩。外面,头狼愤怒欲狂的咆哮和撞击冰层的声音沉闷地传来。 “呼…呼…活…活下来了…”陆仁贾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抱着重新拿回来的龟甲,感觉额头的包火辣辣地疼,眼前阵阵发黑,“头…头好痛…龟大爷…我的头…是不是要裂了…” 玄龟的意念带着一丝无语和…微不可察的赞许?:“…还行…没白…练…《镇狱经》…的…底子…就是…头…铁…下次…用…手…” “下次?还有下次?!”陆仁贾欲哭无泪。 “死胖子!你头真硬!”阿萝娜靠在岩壁上,惊魂甫定,看着陆仁贾额头那惨不忍睹的大包,忍不住吐槽,“比我的盅还硬!不过…干得漂亮!没你这下子,我们都得喂狼!” 她难得夸了陆仁贾一句。 花蕊也小声道:“陆道友…你…你没事?” “没…没事…”陆仁贾虚弱地摆摆手,感觉有点晕,“就是…有点…想吐…” “此地…气息…”摇光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她手中冰魄寒玉的光芒映照着她冰雪般的侧颜。寒玉此刻正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欢呼雀跃的炽盛蓝光!玉髓中流淌的光芒急促无比!一股难以言喻的、更加精纯浩瀚、仿佛源自天地初开的古老寒气,从前方的黑暗中扑面而来! 这股寒气,比之前那寒玉冰池更加纯粹、更加磅礴!甚至带着一种…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极其微弱的…龙吟? 欧卫体内的冰魄之力瞬间活跃到极致!心口处的桃花盅源也传来清晰的悸动!而丹田深处那被压制的焚天真炎本源,在这股极致精纯的古老寒气刺激下,竟也微微躁动了一下! “前面…有东西…”摇光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众人精神一振,同时也更加警惕。 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狭窄的缝隙向前摸索。越往里走,地势似乎在向下倾斜。那股古老纯净的寒气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洗涤神魂的清凉。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带路的摇光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酒剑仙问道。 摇光没有回答,只是举起了手中的冰魄寒玉。只见那玉髓如同被点燃的冰焰,内部爆发出越来越亮、越来越急促的冰蓝色光芒!整个幽暗的缝隙都被映照得一片冰蓝!一股难以言喻的、更加精纯浩瀚的古老寒气,从前方的黑暗中扑面而来! 众人转过一个狭窄的冰弯。 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无法形容其瑰丽与壮阔的奇景,骤然撞入所有人的眼帘! 这是一个深藏于黑色岩山腹地、被万载玄冰彻底封冻的巨大冰窟!穹顶高逾百丈,倒悬着无数巨大的水晶冰棱!四周岩壁完全被厚厚的、如同蓝色琉璃般的玄冰覆盖,光滑如镜。 而在这巨大冰窟的最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最纯净的冰魄玄玉构成的…小型冰山!冰山不过十数丈高,通体晶莹剔透,毫无杂质,散发着比摇光手中寒玉精纯浓郁百倍的极寒气息!冰山内部,冰蓝色的玉髓如同星河般缓缓流淌! 然而,让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心神剧震的,并非这座价值连城的冰魄玄玉山! 而是在那冰山晶莹剔透的山体内部! 冰封着两道身影! 左边那道,身形修长挺拔,身着残破的暗金色古老战甲,甲胄上布满恐怖爪痕和灼痕。面容英武刚毅,剑眉星目,即便在冰封中紧闭双眼,眉宇间也凝结着一股不屈的战意与深沉的悲伤。他的右手紧紧攥着一柄断裂的、流淌着暗金龙纹的长枪枪杆!头顶…赫然残留着两根断裂的、闪烁着暗金光泽的龙角! 右边那道身影,则是一位女子。身披赤红如火的羽衣,容颜绝美,带着惊心动魄的妖异与尊贵。绝美的脸上凝固着无边的愤怒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她的左手,死死扣在旁边那龙角男子紧握断枪的右手手腕上!仿佛在最后一刻,依旧想要抓住什么。而在她的眉心,一点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金红色火焰印记,在冰层深处顽强地闪烁着! 两道身影,一龙一凰,一冰封于玄玉山腹,姿态凝固在生死相搏又似生死相依的最后一瞬!那股磅礴的龙威与炽烈的凰息,即便隔着万载玄冰,依旧如同实质般冲击着众人的灵魂! 冰魄玄玉山体表面,无数道深深的爪痕纵横交错,其中几道最为狰狞的裂痕,赫然散发着与之前狼王恶心魔星印记同源的…冰蓝魔性气息! 欧卫如遭雷击! 他呆呆地站在冰窟入口,灰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冰山内部那两道被永恒冰封的身影,尤其是那男子断裂的龙角、女子眉心的火焰印记…还有那紧握在一起的手…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悸动、悲伤、愤怒与茫然,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体内的冰魄之力与焚天真炎本源失去了所有压制,轰然对撞!冰蓝与金红的光芒不受控制地透体而出!心口处,那壮大后的粉红光团骤然爆发出璀璨光芒,试图镇压这失控的血脉冲突! 噗——! 欧卫再也压制不住,一大口混杂着冰晶与火星的灰血狂喷而出,身体摇晃着,单膝重重跪倒在冰冷的玄冰地面上! “爹…娘…?” 一声嘶哑的、带着无尽迷茫与痛楚的低吼,从他颤抖的唇齿间艰难挤出,在这死寂的万载冰窟中,显得无比清晰,又无比…苍凉。 --- (本章完) 第131章 狼王魔威 这声呼唤像惊醒了沉睡的巨兽! 轰隆——!!! 整个冰窟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穹顶倒悬的巨大冰棱如同水晶钟乳石般簌簌坠落,砸在玄冰地面上,发出清脆又惊心动魄的碎裂声!四周光滑如镜的冰壁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小心!”摇光厉喝,冰蓝剑气纵横交错,精准地将砸向众人的巨大冰棱凌空斩碎! “地…地震了?!”陆仁贾抱着龟甲,吓得差点把龟甲怼进额头的紫黑大包里,连疼都忘了,“龟大爷!快显灵!稳住!稳住啊!” 玄龟的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惊怒:“…不是…地震!…是…魔星…残留…被…血脉…引动!…冰封…要…破了!…快…退!…” 仿佛印证它的话! 咔嚓!咔嚓嚓! 冰魄玄玉冰山那晶莹剔透的山体表面,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了数道巨大的裂痕!裂痕迅速蔓延、加深!尤其那几道散发着冰蓝魔性气息的狰狞爪痕处,幽暗的魔光如同活物般流淌、膨胀!一股冰冷、污秽、充满了毁灭与吞噬意念的魔性气息,如同苏醒的毒蛇,猛地从裂痕中弥漫开来! “嗷呜——!!!”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恐怖、充满了无尽魔性与暴虐的咆哮,如同从九幽地狱最深处炸响,狠狠穿透厚重的山壁,撞入每个人的耳膜!那咆哮声中蕴含的毁灭意志,让修为稍弱的花蕊和阿萝娜瞬间气血翻腾,眼前发黑! “不好!是外面那头头狼!”酒剑仙脸色剧变,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剧烈震动的入口方向,“它被彻底魔化了!在强行冲击冰封!它想…毁了这里!吞噬一切!” “毁了?我的参!”阿萝娜抱着怀里的玄冰参,小脸煞白,看着那裂痕蔓延的冰山,又气又怕。 “魔星…残留…引动…狼王…魔性…彻底…失控!”摇光冰蓝的眸子也充满了凝重,她手中的冰魄寒玉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似乎在对抗那弥漫开来的魔性气息,“此地…不能留了!从后面走!” 她指向冰窟深处,那巨大冰魄玄玉山后方,似乎还有更幽深的空间,那股带着古老寒意的气流正是从那里吹来。 然而,已经晚了! 轰隆!!!! 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伴随着冰层彻底碎裂的炸响! 冰窟入口处,那被摇光剑气劈开、又被众人堵死的冰封之门,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硬生生撕裂!一个庞大得如同小山般、裹挟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冰蓝魔雾的身影,如同破冰而出的太古凶兽,猛地撞了进来! 正是那头新的冰魄玄狼王! 不!此刻的它,已经不能再称之为狼王! 它体型比之前更加庞大了一圈!通体覆盖的银白色长毛此刻被浓郁的、如同粘稠石油般的冰蓝魔气覆盖,不断蠕动着,散发着刺鼻的硫磺与污秽气息!巨大的头颅高昂,额心那块脸盆大小的冰魄寒玉,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漆黑裂痕!核心处,一点比最深邃的寒冰还要幽暗、如同沸腾毒液般的冰蓝魔星印记,正疯狂地搏动、膨胀!散发着冰冷而邪异的恐怖魔光! 它的幽蓝狼眸,此刻已彻底化为一片混沌的漆黑!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魔渊!目光所及,空气冻结,风雪凝固,连灵魂都仿佛要被吸扯进去,彻底湮灭! 一股远超之前狼王的、令人窒息的恐怖魔威,如同实质的枷锁,瞬间降临整个冰窟!连摇光那重凝剑心后的冰魄剑气,都被压制得光芒黯淡!酒剑仙的罡风如同陷入泥沼!陆仁贾抱着龟甲,感觉浑身骨骼都在呻吟!阿萝娜怀里的桃花盅粉红光膜应激亮起,却也剧烈摇曳,如同风中残烛!花蕊和藤甲女卫更是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纯粹的毁灭!彻底的疯狂!被魔星残留彻底吞噬的怪物! “嗷——!!!” 魔化狼王发出一声不再属于生灵的咆哮!那混沌的魔眸瞬间锁定了冰窟中央的冰魄玄玉冰山!更锁定了冰山前,那身上散发着让它厌恶又渴望的冰火气息的欧卫! 毁灭!吞噬!这是它仅存的意志! 轰!!! 魔化狼王庞大的身躯猛地一蹬!覆盖着粘稠魔气的巨大狼爪撕裂空气,裹挟着冻结灵魂的魔性寒光与撕裂空间的恐怖力量,无视了空间距离,如同坠落的黑色魔山,朝着欧卫和冰山的方向,狠狠拍下! 爪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让欧卫身下的玄冰地面寸寸龟裂!他体内刚刚稳固的平衡瞬间被打破!冰魄道基发出哀鸣!焚天真炎本源在魔性刺激下疯狂躁动!心口处的桃花盅源光芒爆闪,却难以抵挡这源自位阶的恐怖魔威! “小心!”摇光厉叱,冰魄古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她不顾自身消耗,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魔雾的冰蓝闪电,悍然迎向那毁天灭地的魔爪! “老酒鬼拼了!”酒剑仙浑浊老眼赤红,猛地将腰间那破酒葫芦狠狠砸向魔狼!同时竹杖青光大盛,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翠绿罡风,如同开天巨斧,紧随摇光剑光之后,狠狠斩向魔爪! 轰!轰!轰!!! 三道光芒狠狠撞在一起! 冰蓝剑光如同撞上叹息之壁,瞬间黯淡、破碎!摇光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身形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回! 翠绿罡风如同泥牛入海,被那粘稠的魔性寒光无声吞噬! 破酒葫芦更是如同鸡蛋碰石头,在魔爪边缘瞬间化为齑粉! 那巨大的魔爪只是微微一顿,速度几乎不减,依旧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欧卫和冰山狠狠拍落!爪风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冻结、撕裂! “撼地!龟大爷救命!”陆仁贾闭着眼,抱着龟甲,下意识地朝着魔爪的方向狠狠顶了过去!额头的紫黑大包在魔威下显得格外滑稽。 砰! 一声闷响!陆仁贾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撞中,连人带龟甲瞬间化作滚地葫芦,狠狠砸在远处的冰壁上!龟甲发出一声哀鸣般的嗡响,陆仁贾更是口喷鲜血,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陆道友!”花蕊惊呼! “死胖子!”阿萝娜尖叫着,看着那遮天蔽日的魔爪落下,眼中充满了绝望!她下意识地将怀里的桃花盅和玄冰参死死护在胸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欧卫即将被魔爪拍成齑粉、冰山也将崩碎的刹那! 嗡——!!! 一直悬浮在欧卫胸前、因血脉冲突而光芒明灭的冰凰簪,感应到主人濒死的危机和那污秽魔性的亵渎,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足以照亮整个冰窟的璀璨冰蓝星辉! 簪身上那只展翅欲飞的冰凰,仿佛彻底活了过来!发出一声穿金裂石、带着无上威严与凛冽怒意的凰鸣! 唳——!!! 冰蓝光华如同怒放的天界冰莲,瞬间将欧卫连同他身后的冰山笼罩!光芒之中,隐约可见一只高贵、威严、翼展遮天的冰凰虚影一闪而逝! 那毁天灭地的魔爪,狠狠拍在冰蓝光罩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万载玄冰之上!震耳欲聋的撕裂声响彻冰窟! 粘稠的魔气疯狂消融、汽化!发出“滋滋”的哀鸣!魔爪上覆盖的冰蓝魔光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 魔化狼王发出一声痛苦而暴怒的咆哮!巨大的狼爪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反震之力狠狠弹开!爪尖甚至崩裂了几片覆盖着魔气的巨大趾甲! 冰蓝光罩剧烈震荡,光芒也黯淡了不少,但终究…挡住了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将欧卫和冰山护在了身后! 然而,魔化狼王的凶戾也被彻底激发!它混沌的魔眸死死盯着那冰凰虚影消散的位置,额心那沸腾的魔星印记疯狂搏动!更加浓郁、更加污秽的魔气如同喷发的火山,从它周身毛孔中喷涌而出! “嗷呜——!!!” 一声更加疯狂、更加恐怖的咆哮!魔化狼王庞大的身躯猛地人立而起!两只覆盖着粘稠魔气的巨大前爪,如同两座坠落的魔山,裹挟着冻结万物、撕裂虚空的恐怖力量,再次狠狠拍向那摇摇欲坠的冰蓝光罩! 这一次,威势更猛!魔威滔天!势要将光罩连同里面的欧卫、冰山,彻底拍成齑粉! 冰窟之内,魔焰滔天!生死一线!众人合力,能否拒魔? --- (本章完) 第132章 合力拒魔 “嗷呜——!!!” 魔化狼王的咆哮卷起腥臭的冰蓝魔风,刮得人脸生疼,如同刀子割肉。那两只裹挟着滔天魔威、足以拍碎山峦的巨爪,撕裂冻结的空气,狠狠砸向笼罩着欧卫和冰魄玄玉山的冰蓝光罩!光罩上,冰凰虚影留下的凛冽星辉正顽强地抵抗着污秽魔气的侵蚀,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光罩之外,一片狼藉。 摇光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冰蓝的眸子死死盯着那毁天灭地的双爪,嘴角那抹鲜红刺眼。她手中的古剑嗡鸣,剑尖吞吐着寒芒,却带着一丝力竭的微颤。酒剑仙那破酒葫芦成了齑粉,此刻他抓着光秃秃的竹杖,浑浊的老眼盯着狼王庞大的身躯,像是在琢磨从哪儿下棍子能敲得更响。 “撼地!龟大爷救命!” 陆仁贾的惨叫带着哭腔,他像个被踢飞的沉重石碾,连人带那面古朴龟甲,一路“砰砰砰”撞碎了好几根倒挂的冰笋,最后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脸朝下,屁股撅起,额头那个紫黑大包结结实实顶在冰壁上——停了下来。他哼唧了两声,彻底没了动静,只有那龟甲还幽幽地盖在他背上,微微颤着。 “陆道友!”花蕊惊呼,下意识想冲过去,却被那恐怖的魔威压得寸步难移。 “死胖子!我的参!”阿萝娜尖利的声音带着哭音,她死死抱着怀里的桃花盅和那株宝贝疙瘩玄冰参,小脸煞白如纸,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那桃花盅散发的粉红光膜在魔气冲击下,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都…别…慌!”玄龟苍老而虚弱的意念,艰难地在众人识海中响起,带着一种强撑的镇定,“撼地…之术…非…蛮力…乃…撬动…地脉…之…势…蠢货…没…学…到家…反…噬…活该…咳咳…” 它骂着陆仁贾,意念却牢牢锁定了那即将拍落的魔爪:“…冰凰…护罩…撑…不住…两下…必须…阻它!…老酒鬼…女娃娃…用…全力…攻…它…关节…腋下…软肋!…那…花精…用…藤蔓…绊它…脚!…桃花…丫头…放…瘴气!…熏它!…快!” 命令下得飞快,不容置疑。 “熏它?龟大爷您当这是过年熏腊肉呢?”阿萝娜嘴上顶撞,动作却不慢。她猛地一拍怀中桃花盅,“阿萝娜生气了!臭狼,吃我桃花十里瘴!” 嗡! 桃花盅粉光大盛,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甜腻得齁人、又带着点奇异发酵酸味的粉红色雾气,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地朝着魔化狼王巨大的头颅和上半身笼罩过去!那味道,像是把一百斤烂桃花、十坛子劣质酸酒、外加半斤发酵过头的臭豆腐一股脑儿塞进了鼻孔。 魔化狼王那混沌的魔眸似乎都凝滞了一瞬,它正全神贯注于毁灭光罩,这突如其来的、污秽魔气都难以驱散的“生化武器”,精准地糊了它一脸。 “阿——嚏!!!” 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如同平地炸雷!巨大的狼头猛地一甩,粘稠的冰蓝魔涎混合着腥臭的口水,如同炮弹般喷溅出来,砸在冰壁上嗤嗤作响。拍向光罩的双爪,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动作和鼻腔的强烈刺激,不由自主地缓了那么一丝! “就是现在!老酒鬼!”摇光眼中厉芒爆闪。她强提一口真元,压下内腑剧痛,手中冰魄古剑瞬间爆发出刺骨的寒芒,整个人再次化作一道决绝的冰蓝闪电,直刺魔化狼王因喷嚏而微微暴露的、覆盖着相对薄弱魔气的左前肢腋下要害! “醉仙望月步!走你!”酒剑仙怪叫一声,非但没有紧随摇光前冲,反而脚下踏出一种极其诡异、带着三分醉意七分滑稽的步伐。他身形如同风中飘絮,又像滚地的葫芦,滴溜溜一转,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绕到了魔化狼王庞大身躯的右侧后方。那根青翠竹杖被他双手抡圆了,如同樵夫砍柴,带着呼啸的罡风,狠狠砸向魔化狼王相对纤细的后腿关节! “花灵庇护!缠绕!”花蕊几乎是闭着眼喊出来的,双手拼命向前挥舞。无数翠绿坚韧的藤蔓,闪烁着生命灵光,破开坚硬的玄冰地面,疯狂生长,如同灵蛇般缠向魔化狼王支撑在地面上的两只巨大后爪脚踝!藤蔓上细密的倒刺狠狠刮擦着魔气覆盖的皮毛。 “嗷——!!!” 魔化狼王彻底被激怒了! 摇光那凝聚了残存剑心之力的一剑,狠狠刺入了它左前肢腋下!冰魄剑气疯狂侵蚀,与粘稠魔气激烈交锋,发出“嗤嗤”的灼烧声!一股带着污秽冰寒气息的暗蓝色魔血飙射而出!剧痛让它左爪猛地一缩! 酒剑仙那看似滑稽、实则刁钻阴险的竹杖,也结结实实砸在了它右后腿关节的侧面!翠绿罡风炸开,虽未能破开厚重的魔气防御,但那蕴含的巨大力道和诡异的震荡,让它庞大的身躯一个趔趄! 更要命的是脚踝处!那些烦人的藤蔓!它们坚韧无比,带着生命灵光的倒刺虽然无法刺穿魔气覆盖的厚皮,却死死地缠住了它的脚踝关节!如同给它套上了一双巨大、湿滑又烦人的草鞋!让它想发力蹬地时,感觉异常别扭、凝滞!如同陷入泥沼! “吼——!!!” 魔化狼王暴怒的咆哮几乎要掀翻冰窟穹顶!它混沌的魔眸瞬间锁定了给它制造了最大“麻烦”的源头——那个躲在角落里放“毒气”和藤蔓的小虫子!它暂时放弃了拍碎光罩,巨大的狼头猛地一甩,粘稠的魔涎还在飞溅,血盆大口张开,一股蕴含着恐怖寒冰魔气的吐息,如同决堤的冰川洪流,朝着花蕊和阿萝娜藏身的角落狠狠喷去! 所过之处,空气冻结,冰壁瞬间覆盖上厚厚的、散发着不祥蓝黑色泽的魔冰! “娘呀!”花蕊吓得魂飞魄散,小脸惨白,连催动藤蔓都忘了,本能地就想抱头蹲下。 “花蕊姐蹲下!”阿萝娜尖叫,猛地将怀里的桃花盅往地上一顿!粉红光膜瞬间膨胀,勉强将她和花蕊罩住。 轰!!! 冰蓝魔息狠狠撞在粉红光膜上! 嗤嗤嗤——! 粉红光膜剧烈闪烁、扭曲,如同被强酸腐蚀的丝绸,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迅速变得稀薄!恐怖的寒意穿透光膜,冻得阿萝娜和花蕊牙齿咯咯作响,眉毛头发瞬间挂满了白霜!光膜眼看就要破碎! “龟…大爷…还…不…发力!”玄龟的意念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猛地刺入陆仁贾昏迷的识海深处,如同炸雷! “嗷——!!!” 地上挺尸的陆仁贾,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带着龟鸣般沉闷回响的痛嚎!他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额头那个紫黑大包此刻竟隐隐透出玄奥的土黄色光晕。他双眼翻白,口鼻溢血,显然是被玄龟强行催动了某种秘法,透支着身体潜能。 “撼…地…!” 他嘶哑地咆哮,声音像是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他不再是用身体去撞,而是双臂死死抱住怀中的古朴龟甲,如同抱着一个巨大的盾牌,双脚狠狠一跺地面! 咚!!! 一声沉闷到极点、仿佛大地心脏跳动的巨响,以陆仁贾为中心轰然爆发!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震荡波,如同水纹般急速扩散开来! 这一次,目标不再是魔狼王本身,而是它脚下那坚逾精钢的玄冰地面! 咔!咔嚓嚓! 魔化狼王脚下那原本平整光滑的玄冰地面,在这股源自大地深处的震荡之力作用下,毫无征兆地、如同被无形巨斧劈开,瞬间裂开一道深邃的巨大缝隙!缝隙出现的时机、位置,刁钻到了极致!正好在魔狼王因脚踝被藤蔓缠绕、右后腿又被酒剑仙砸得重心不稳、同时还在扭头喷吐魔息的瞬间! 噗通!!! 魔化狼王那庞大如山的身躯,右后腿一脚踏空,结结实实踩进了那道突然裂开的、深不见底的冰缝里!整个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它那高高昂起的头颅猛地向下一栽,喷向阿萝娜她们的恐怖魔息顿时歪斜,擦着摇摇欲坠的粉红光罩边缘轰在了冰壁上,炸开一个巨大的、冒着魔气的冰坑! 而魔狼王庞大的身躯,则以一个极其滑稽、极其狼狈的姿势——左前爪还悬在半空,右前爪下意识地撑地,左后爪蹬着冰面,而右后腿则深深卡在冰缝里——硬生生地…劈了个叉! 轰隆! 它沉重的身躯砸在冰面上,震得整个冰窟又是一阵猛烈摇晃,冰屑簌簌落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冰窟内一片死寂。 摇光剑尖还滴着暗蓝色的魔血,保持着前刺的姿势,冰蓝的眸子愕然地看着眼前这荒诞绝伦的一幕。 酒剑仙保持着抡杖砸腿的滑稽姿势,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母猪上树。 阿萝娜和花蕊抱在一起,缩在稀薄的粉红光膜里,脸上惊恐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褪去,就被眼前这“巨狼劈叉”的景象冲击得一片呆滞。 陆仁贾抱着龟甲,保持着跺脚的姿势,额头大包上的土黄光晕迅速黯淡,他翻着白眼,晃了晃,“噗通”一声,再次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彻底昏死过去,嘴角还挂着一丝混合着血沫的白沫。 “噗嗤…” 花蕊最先没忍住,看着那魔焰滔天、凶威盖世的巨狼,此刻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卡在冰缝里,奋力挣扎着想要拔出后腿,那画面实在太过反差,她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又赶紧捂住嘴巴,小脸憋得通红。 “哈…哈哈…” 酒剑仙也回过神来,指着那挣扎的巨狼,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岔了气,“哎哟喂…老酒鬼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头回见…头回见狼王…劈叉…哈哈哈…这姿势…够…够下饭…哈哈…” 就连摇光,看着那凶魔奋力蹬着左后腿、试图把深陷冰缝的右后腿拔出来的笨拙样子,紧绷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抽动了一下,冰蓝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 “你们…你们还笑!”阿萝娜气得跳脚,小脸煞白,指着自己怀里那株宝贝玄冰参,声音都带了哭腔,“我的参!我的参!刚才那一下…震掉了好几根须子!千年道行啊!都喂了这头臭狼了!呜呜…龟大爷!死胖子!你们赔我的参!” 她心疼得无以复加,看着那挣扎的魔狼,恨不得扑上去咬两口。 “咳咳…” 玄龟虚弱的意念带着一丝尴尬和无奈响起,“…成…何…体统…生死…关头…还…笑!…还不…趁它…病…要它…命!…摇光…女娃娃…刺它…眼睛!…老酒鬼…打它…鼻子!…那…是…弱点!” 玄龟的提醒如同冷水浇头,瞬间让众人从这荒诞的“胜利”中惊醒。 是啊!这魔物只是暂时被困住!它那滔天的魔威可丝毫未减!额心那搏动着的冰蓝魔星印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异光芒! “孽畜受死!”摇光眼神瞬间恢复冷冽,强提真元,手中冰魄古剑再次绽放寒芒,人随剑走,化作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迅疾的冰蓝流光,直刺魔化狼王那因挣扎而暴露出来的、流淌着混沌魔气的巨大左眼! “看打!”酒剑仙也收敛了笑意,脸上露出一抹狠色,竹杖青光暴涨,不再追求力道,而是将速度催发到极致,杖头凝聚一点锐利无匹的罡风,如同毒蛇吐信,直戳魔化狼王那因愤怒而翕张着的、喷着腥臭魔气的硕大鼻孔! “嗷——!!!” 魔化狼王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它混沌的魔眸中疯狂之色更盛!额心那冰蓝魔星印记猛地爆发出刺目的魔光!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污秽的魔气,如同粘稠的黑色岩浆,猛地从它周身喷涌而出! 轰!!! 恐怖的魔气冲击波以它为中心轰然炸开! 摇光的剑光距离那巨大的魔眼仅有数尺之遥,却被这股骤然爆发的、凝练如实质的魔气狠狠撞上! 叮——!!!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冰窟!冰魄古剑剧烈震颤,剑尖爆出一溜刺眼的火星!摇光闷哼一声,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混合着刺骨的魔寒沿着剑身狠狠撞入体内!她再也压制不住,樱唇一张,“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冰蓝的身影如同断了线的纸鸢,被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远处的冰壁上,冰屑纷飞,一时竟无法起身。 酒剑仙的竹杖罡风,也被这股爆发的魔气冲得七零八落,他怪叫一声,再次施展那滑稽的“醉仙望月步”,身形如同滚地葫芦般在冰面上滴溜溜乱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道激射的魔气冰锥,模样狼狈不堪,再不复之前的潇洒。 噗噗噗! 缠绕在魔狼王脚踝上的坚韧藤蔓,在这股魔气爆发下,如同被强酸腐蚀的枯草,瞬间寸寸断裂、枯萎、化为飞灰!花蕊脸色一白,闷哼一声,显然法术被破也受了些反噬。 更恐怖的是,魔狼王那深陷冰缝的右后腿!在爆发魔气的加持下,它猛地一震! 轰隆!咔嚓嚓! 那道被“撼地”之术震裂的巨大冰缝边缘,坚硬的玄冰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崩塌!碎石冰渣四溅!魔狼王那覆盖着粘稠魔气的巨腿,带着淋漓的冰屑和碎石,猛地从冰缝中拔了出来! “吼——!!!” 挣脱束缚的魔化狼王发出一声宣泄般的、震耳欲聋的咆哮!它人立而起,庞大的身躯几乎要顶到冰窟穹顶!额心魔星印记疯狂搏动,流淌的魔光将它映衬得如同来自深渊的魔神!混沌的魔眸死死锁定了冰窟中所有的活物,尤其是那个让它吃了大亏、劈了个大叉的源头——昏迷的陆仁贾和他背上的龟甲! 滔天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之前的滑稽荡然无存,只剩下令人窒息的绝望! “完…完犊子了…”酒剑仙拄着竹杖,看着那彻底狂暴、杀意冲天的魔狼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酒鬼这身老骨头…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冰窟窿里当冻肉了…” 阿萝娜抱着桃花盅和缺了须子的玄冰参,小脸惨白,嘴唇哆嗦着,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花蕊扶着冰壁,眼中充满了绝望。 摇光挣扎着想站起,但内腑剧痛,真元紊乱,冰魄古剑插在冰面上支撑着身体,一时竟无法动弹。她冰蓝的眸子死死盯着那魔狼王,带着深深的不甘。 玄龟的意念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焦急:“…快…退到…光罩…边缘!…只能…靠它…硬抗了!…这孽畜…彻底…疯了!…” 魔化狼王巨大的头颅缓缓转动,混沌的魔眸扫过摇光、酒剑仙、阿萝娜、花蕊,最后定格在昏迷的陆仁贾和他背上的龟甲上。那目光,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毁灭欲! 它猛地张开血盆大口,喉咙深处,比之前更加浓郁、更加幽暗的冰蓝魔光开始疯狂凝聚!一个散发着毁灭波动的魔息光球,正在迅速成型!目标,赫然是地上的陆仁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呃…咳咳…” 一直单膝跪在冰凰簪守护光罩内、失魂落魄地看着冰封双亲的欧卫,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的剧烈咳嗽!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灰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冰山腹地那两道冰封的身影,眼神从最初的茫然、悲恸,渐渐染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惊愕、荒谬,最终化为一股难以抑制的…滔天怒火! “噗——!!!” 一大口滚烫的、带着淡淡金红色泽的鲜血,猛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如同血箭般射在面前的玄冰地面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甚至融化了小片冰面! “爹…娘…!!!”欧卫猛地抬头,对着那冰封的身影,发出一声嘶哑到极致的、混合着无尽悲愤和抓狂的咆哮,“你们…你们给我留的这是…什么‘惊喜’大礼包?!啊?!!” 这声咆哮,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和被至亲“坑”了的巨大悲愤,瞬间打破了冰窟内绝望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欧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和那口带着灼热气息的鲜血惊住了,连那正在凝聚毁灭魔息的狼王,动作都似乎微微顿了一下,混沌的魔眸下意识地扫了过来。 只见欧卫面前,那冰魄玄玉冰山光滑如镜的冰面上,除了映照出他咳血的身影和身后父母的冰雕,不知何时,竟浮现出几行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如同信号不良的古老文字!文字由纯粹的寒冰灵光构成,一闪一闪,仿佛随时会熄灭: “吾儿…卫…见字…如晤…” “…太古…玄龙…与…焚天…妖凰…血脉…相斥…乃…天地…禁忌…” “…汝…身负…双脉…祸福…难料…” “…为…父…为母…穷尽…心力…觅得…一线…生机…” “…于此…极北…玄玉…本源…之…地…” “…以…吾…二人…本源…精血…神魂…为引…” “…布下…‘逆…乱…阴阳…乾坤…造化…大阵’…” “…此阵…可…助汝…调和…龙凰…本源…融…冰火…之力…” “…然…” 文字在这里剧烈地闪烁起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干扰,后面的内容变得极其模糊、断断续续: “…布阵…之时…遭…未知…魔星…突袭…阵基…受损…” “…阵…成…之日…需…引…极…北…玄…玉…寒…魄…为…钥…” “…寻…天…火…精…粹…为…引…” “…方…能…启…动…” “…切记…阵…力…狂暴…需…有…至…亲…血…脉…护…持…否…则…危…” “…滋…滋…信号…不…好…” “…儿…啊…爹…娘…对…不…住…你…了…” “…礼…物…就…在…” 最后几个字闪烁得如同风中残烛,终于彻底熄灭,冰面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欧卫喷出的那口灼热血迹和冰山腹地那两道永恒冰封的身影。 欧卫死死盯着那字迹消失的地方,胸口剧烈起伏,灰色的眼眸里,悲恸、荒谬、愤怒、还有一丝被这“坑儿大礼包”气到极致的茫然交织在一起。他感觉心口堵得慌,喉头又是一甜,差点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逆乱…阴阳…乾坤…造化…大阵?” 酒剑仙离得最近,老眼瞪得溜圆,艰难地辨认着那断断续续的文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我的个无量天尊…欧小子…你爹娘…这是…给你整了个…要命的‘惊喜’啊?启动还得找钥匙找引子…还得至亲血脉护持?他们自己都冻成冰棍了…这…这护持个锤子?!” “未知魔星…阵基受损…”摇光也看到了部分文字,冰蓝的眸子猛地一缩,瞬间联想到外面那头魔化狼王额心的冰蓝魔星印记和遗迹爪痕!原来根源在此! 阿萝娜的关注点则完全不同,她小嘴微张,看着欧卫吐出的那口带着灼热气息、融化冰面的血,又看看冰山腹地那两道冰雕,喃喃道:“…至亲…血脉护持?欧木头…你不会…是想用你自己的血…去启动那个听起来就很吓人的大阵?启动不了…是不是…还得把自己搭进去当燃料?” 花蕊也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震惊和担忧。 轰!!! 就在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父母留言”震惊得失神之际,魔化狼王的毁灭魔息终于凝聚完成!一个足有房屋大小、散发着恐怖能量波动的幽暗冰蓝光球,在它喉咙深处成型!它混沌的魔眸锁定了目标——正是刚刚让它出了大丑的陆仁贾和龟甲!也顺带覆盖了光罩边缘的欧卫!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嗷——!!!” 伴随着一声撕裂灵魂的咆哮,那毁灭性的魔息光球,如同坠落的九幽寒星,带着冻结万物、湮灭一切的气息,朝着目标区域,悍然喷吐而出! 光球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冰壁无声无息地湮灭、消失!恐怖的能量波动让整个冰窟都在哀鸣! “不——!!!”阿萝娜和花蕊发出绝望的尖叫! 摇光强撑着想要再次出剑,却力不从心! 酒剑仙目眦欲裂! 玄龟的意念带着最后的决绝:“…进光罩!…赌一把!…撼地…最后的…力量!…” 它强行催动陆仁贾体内最后一丝潜能! 昏迷中的陆仁贾身体猛地一抽,额头大包黄光一闪而逝。他身下的玄冰地面极其微弱地震荡了一下,形成一个小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斜坡。 噗通! 昏迷的陆仁贾连同他背上的龟甲,被这微弱的地势变化一带,像个沉重的麻袋,骨碌碌…朝着冰凰簪守护光罩的边缘滚了过去!正好滚到了欧卫的脚边! 而那毁灭性的魔息光球,已然近在咫尺!恐怖的魔威和冻结灵魂的寒意,让光罩剧烈扭曲、哀鸣!光罩内的欧卫,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光球表面那沸腾、粘稠、充满了无尽恶意的冰蓝魔气! 死亡的冰冷触感,扼住了每个人的咽喉! 欧卫灰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近在咫尺的毁灭光球,又猛地扫过脚边昏迷的陆仁贾和那面古朴龟甲,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冰山腹地那两道冰封的身影上。 父亲…母亲… 你们留下的…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逆乱阴阳?乾坤造化?启动不了就得死?! 去他娘的!横竖都是死! 一股被逼到绝境的、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凶戾和疯狂,猛地冲垮了欧卫心中的悲愤与荒谬! “吼——!!!” 欧卫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龙吟凰鸣的咆哮!他眼中血丝密布,猛地伸出右手!掌心之中,一滴蕴含着太古玄龙血脉气息、散发着淡淡金芒的灼热精血,被他狠狠逼出! 他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被爹娘坑到要同归于尽的狂怒,将那滴滚烫的精血,狠狠拍向面前冰魄玄玉冰山那光滑如镜的冰面——那“留言”最后消失的位置! “启动!给你!你要的‘至亲血脉’!给我动起来啊!!!” --- (本章完) 第133章 寒玉共鸣 “启动!给你!你要的‘至亲血脉’!给我动起来啊!!!” 欧卫那混合着龙吟凰鸣的咆哮,带着被爹娘坑到绝境的狂怒和破罐破摔的决绝,在魔息光球带来的死亡阴影下,显得格外悲壮…又格外荒谬。 他那滴滚烫的、蕴含太古玄龙血脉气息、散发着淡淡金芒的精血,狠狠拍在冰魄玄玉冰山光滑如镜的冰面上——正是那断断续续的“父母留言”最后消失的位置! 嗡——!!! 就在精血触及冰面的刹那! 整个冰魄玄玉冰山,仿佛一颗沉睡了亿万年的星辰心脏,被骤然唤醒!山体内部,瞬间爆发出难以想象的璀璨光芒!不再是之前冰凰簪那种清冷的星辉,而是左半边冰蓝刺骨、右半边赤金灼目!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根同源、源自太古龙凰的无上本源力量,如同被压抑了万古的火山,轰然爆发! 轰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冲击波,以冰山为中心,如同实质的毁灭之环,猛地向四面八方横扫开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近在咫尺的欧卫! 他只感觉自己像一片被投入了熔炉与冰海交汇处的枯叶!左边是能冻结灵魂、连思维都为之停滞的绝对冰寒!右边是能焚尽万物、连骨髓都要蒸发的焚世真炎!两股力量在他面前疯狂碰撞、撕扯、湮灭! 噗——!!! 欧卫如遭太古神山撞击,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一大口混合着金红龙血与赤金凰焰的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破麻袋,狠狠向后倒飞!若非冰凰簪的守护光罩在最后关头微微向内凹陷、替他卸去了部分冲击,这一下就能让他彻底化为齑粉! 即便如此,他也狠狠撞在光罩内壁上,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五脏六腑如同移位,眼前阵阵发黑,直接瘫软在地,只剩下大口喘息的力气,灰色的眼眸里满是惊骇和后怕——这他娘的真是“惊喜”?这是谋杀亲子?! 轰!!! 冰火交织的毁灭光环,狠狠撞上了冰凰簪的守护光罩! 嗤嗤嗤——!!! 冰蓝光罩剧烈扭曲、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光罩表面冰凰虚影瞬间黯淡到了极致,如同风中残烛!守护了众人多次的光罩,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脆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破碎! “龟…大爷…救命啊!”滚到欧卫脚边的陆仁贾,被这恐怖的冲击波震得直接从昏迷中“诈尸”般弹了起来,额头大包紫黑透亮,他抱着龟甲,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死死龟缩在欧卫身后,恨不得把自己塞进龟壳里。 “我的参——!!!”阿萝娜的尖叫几乎破音,她死死抱着桃花盅和那株宝贝疙瘩,看着光罩外那冰火肆虐、如同末日般的景象,小脸惨白,心疼得无以复加,“欧木头!你这个败家玩意儿!启动个破阵差点把我们都炸上天!我的参…我的参的叶子都烤焦了!呜呜呜…” 她看着玄冰参顶端几片微微卷曲、带着焦痕的嫩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稳住!光罩要破了!”花蕊尖叫着,拼命将体内微薄的灵力注入桃花盅的粉红光膜,试图加固防御,但那点力量在这冰火天威面前,如同杯水车薪。 酒剑仙和摇光离光罩稍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冰火爆炸冲击得气血翻腾,连连后退。酒剑仙更是怪叫连连:“无量那个天尊!欧小子!你爹娘给你留的不是‘惊喜’,是‘惊雷’啊!这动静…老酒鬼的酒虫都吓醒了!” 摇光强行稳住身形,冰蓝的眸子死死盯着那冰火肆虐的核心,以及光罩外那近在咫尺、同样被这恐怖冲击波狠狠撞上的毁灭魔息光球! 轰——!!! 冰火交织的毁灭光环与魔化狼王喷吐出的幽暗冰蓝魔息光球,如同两颗失控的星辰,在冰凰光罩外不足三尺的地方,悍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仿佛空间本身被强行撕裂、揉碎的诡异湮灭声! 嗤——!!! 冰蓝、赤金、幽暗!三种恐怖的能量疯狂地互相吞噬、湮灭、爆炸!一个扭曲的、不断塌陷又膨胀的能量旋涡瞬间形成!旋涡边缘,光线扭曲,冰壁无声无息地化为最原始的粒子!恐怖的吸力传来,连光线都仿佛要被吸入其中! 冰凰光罩被这恐怖的能量湮灭点拉扯得剧烈变形,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光罩内的众人感觉身体都要被撕扯出去,灵魂都在颤抖! “顶住!”摇光厉喝,不顾内伤,强行催动所剩无几的剑元,冰魄古剑爆发出最后的寒芒,一道凝练的剑气射入光罩,试图稳固。酒剑仙也咬牙将竹杖狠狠插在地上,翠绿罡风注入光罩基底。 噗噗噗! 阿萝娜的桃花盅光膜率先破碎!她和花蕊被巨大的吸力扯得向前扑倒,花蕊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抱住阿萝娜的腰,另一只手拼命抓住地上凸起的冰块,指甲都崩裂了!阿萝娜则死死抱着她的参和盅,闭着眼尖叫。 陆仁贾抱着龟甲,像个秤砣一样死死趴在地上,被吸力扯得衣服猎猎作响,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念叨:“龟大爷…顶住…顶住啊…我不想被吸进去当肉馅…” 欧卫瘫在地上,看着光罩外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能量湮灭点,感受着体内龙凰血脉因近距离接触那冰火本源而引发的更加剧烈的冲突和灼痛,嘴角溢血,眼神却带着一丝疯狂的快意——炸!最好把这头该死的魔狼也一起炸上天! 然而,预想中的彻底湮灭和大爆炸并未持续。 那冰火交织的毁灭光环,似乎更倾向于守护冰山本身,在与魔息光球激烈碰撞、湮灭了其大部分威能后,并未持续追击,反而如同潮水般迅速回缩,重新凝聚在冰山周围,形成一层剧烈波动、极不稳定的冰火能量场,将冰山牢牢护住,同时散发出一种…饥渴?或者说,极度不满足的躁动? 而魔化狼王喷出的毁灭魔息光球,在损失了近七成能量后,残余的部分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骤然缩小、黯淡,最终化作一道凝练的幽暗冰蓝魔气洪流,狠狠撞在了剧烈波动的冰凰光罩上! 轰!!! 光罩剧烈震荡,冰蓝星辉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光罩表面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摇光闷哼一声,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如纸,冰魄古剑上的光芒几乎熄灭!酒剑仙也踉跄后退,竹杖上的罡风彻底溃散。 咔…咔嚓… 细微却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响起! 冰凰簪形成的守护光罩,终于…出现了实质性的裂纹! “完了!罩子要碎了!”阿萝娜看着头顶光罩上那迅速蔓延的裂痕,小脸彻底没了血色。 “快…想办法…”花蕊的声音带着哭腔。 魔化狼王虽然魔息被破,但它庞大的身躯只是被那冰火冲击波震得后退了几步,并未受到重创。它混沌的魔眸死死盯着那光芒黯淡、布满裂痕的光罩,以及光罩后那散发着让它极度厌恶又极度渴望的冰火气息的冰山和欧卫!额心那冰蓝魔星印记疯狂搏动,粘稠的魔气再次翻涌!显然,下一击,它势必要将这碍事的光罩彻底撕碎! 就在这光罩即将破碎、魔狼蓄势再攻的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生! 嗡——!!! 一直紧握在摇光手中、之前因对抗魔威和稳固剑心而散发着稳定冰蓝光华的冰魄寒玉,此刻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不是之前的嗡鸣,而是一种…仿佛被无形巨力拉扯、要挣脱束缚的疯狂跳动! “嗯?”摇光冰蓝的眸子猛地一凝,她感觉到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吸力从寒玉中传来,目标直指…光罩外那头魔化狼王额心那块布满漆黑裂痕的冰魄寒玉! “不好!”摇光脸色一变,五指瞬间收紧,磅礴的冰魄剑元疯狂涌入寒玉,试图将其镇压! 然而,晚了! 那冰魄寒玉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华!一股源自太古、纯净到极致的冰魄本源气息轰然爆发!这股气息,与魔化狼王额心那块被魔星污染、布满了裂痕的冰魄寒玉,竟然产生了某种…同源共振?! “咻——!!!” 在摇光惊愕的目光中,她手中那块温润的冰魄寒玉,竟硬生生挣脱了她的掌控!化作一道流光溢彩、拖着长长冰蓝星辉尾焰的彗星,无视了摇光的压制,无视了那布满裂痕的光罩,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悍然射向魔化狼王巨大的头颅! 目标,直指它额心那块搏动着的、散发着污秽魔光的寒玉! “我的玉!”摇光失声惊呼,冰蓝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慌乱和心痛!这寒玉对她重塑剑心至关重要! “嗷?!”魔化狼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懵了。它混沌的魔眸看着那道疾射而来的纯净冰蓝流光,本能地感到了威胁和…一种源自被污染寒玉本能的…渴望?排斥?它下意识地想偏头躲开,但那流光的轨迹却刁钻无比! 啪嗒! 一声清脆得如同玉珠落盘的轻响,在死寂的冰窟中响起,显得格外清晰,甚至盖过了能量湮灭的余波和光罩碎裂的声音。 摇光那块纯净的、散发着温润星辉的冰魄寒玉,不偏不倚,如同磁石吸铁,精准无比地…贴在了魔化狼王额心那块巨大、布满漆黑裂痕、核心跳动着冰蓝魔星的寒玉之上! 两块玉,一大一小,一纯净一污秽,一完好一残破,就那么…紧紧贴在了一起!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冰凰光罩的裂痕还在蔓延,能量湮灭的余波还在肆虐,魔狼王的滔天魔威依旧骇人,但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狼王额头上那两块“贴贴”的玉吸引了。 “这…这…”酒剑仙拄着竹杖,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嘴巴张合了几下,愣是没说出话来。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可眼前这景象…玉自己飞出去,贴到魔狼脑袋上“相亲”?这他娘的比母猪上树还稀奇! “摇…摇光姐姐的玉…它…它飞过去…和臭狼的玉…亲上了?”阿萝娜小嘴张成了o型,连心疼她的参都忘了,粉嫩的小手指着狼王的额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花蕊也傻眼了,扶着冰壁的手都忘了用力:“玉…玉也能…这样?” 就连瘫在地上喘息的欧卫,也挣扎着抬起头,灰色的眼眸看着狼王额头上那两块紧紧贴在一起的玉,嘴角抽搐了一下,喃喃道:“…这年头…连玉都流行…‘自由恋爱’了?还…跨物种?” 陆仁贾抱着龟甲,刚从吸力的恐惧中回过神,看着那景象,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额头的紫黑大包,嘀咕道:“龟大爷…您说…我头上这个包…会不会也飞出去…找个包贴贴?” “…蠢…货!”玄龟虚弱却气急败坏的意念如同炸雷般在众人识海响起,带着一种“朽木不可雕”的痛心疾首,“…相…亲?…恋…爱?…你们…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那是…阵基…共鸣!…它们在…拔河!!!” “拔河?”众人异口同声,更加懵逼了。 就在玄龟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嗡——!!! 狼王额头上,那两块紧紧贴在一起的冰魄寒玉,同时爆发出了刺目的光华! 摇光那块较小的、纯净的寒玉,爆发出纯净到极致的冰蓝星辉,如同九天寒月的光华,带着凛冽的净化之意,试图冲刷、驱散那块巨大寒玉上的污秽魔气!光芒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几分。 而那块巨大的、被魔星污染的寒玉,核心处的冰蓝魔星印记则疯狂搏动,爆发出粘稠、污秽、充满了吞噬与毁灭欲望的幽暗魔光!魔光如同活物般蠕动、挣扎,死死抵抗着纯净星辉的净化,甚至反过来试图污染、吞噬那块纯净的寒玉!两种光芒在狼王额头上激烈地交锋、撕扯,发出“滋滋”的、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寒冰上的刺耳声响! “嗷呜——!!!” 魔化狼王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到极致又愤怒到癫狂的咆哮!它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撕扯,剧烈地颤抖起来!巨大的狼头疯狂地甩动,想要将额头上那两块“打架”的玉甩掉! 然而,那两块玉如同长在了它的额骨上,任凭它如何甩头、甚至用巨大的狼爪去拍打,都纹丝不动!反而因为它的动作,那两股光芒的撕扯更加剧烈,让它感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要被硬生生撕成两半! “嗷——!!!吼——!!!” 魔化狼王痛苦地翻滚起来!庞大的身躯撞在冰壁上,撞得冰屑纷飞!它时而人立而起,疯狂地用后爪去抓挠额头,时而在地上疯狂打滚,试图碾碎那两块玉!一时间,魔威滔天的狼王,竟如同一条被扔进油锅里的泥鳅,狼狈不堪,痛苦嘶嚎,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凶悍和章法! 冰窟内,冰屑、碎石、魔气、冰蓝星辉、幽暗魔光混杂在一起,一片混乱。 “拔…拔河…”酒剑仙看着那痛苦翻滚的魔狼王,又看看它额头上激烈交锋的两块玉,恍然大悟,随即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哈哈哈!拔得好!拔得妙!使劲拔!拔死这头臭狼!让它的狗脑子也尝尝被撕扯的滋味!哈哈哈!” “原来如此!”摇光看着自己那块纯净寒玉正奋力净化着魔气,冰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和心疼,“寒玉感应到同源气息…想净化那块被污染的阵基核心玉…而那魔星印记则在拼命抵抗污染…它们在争夺那块寒玉的控制权!” 她尝试用意念沟通自己的寒玉,却发现如同石沉大海,寒玉此刻正全力“拔河”,根本无暇他顾。 “阵基核心玉?”欧卫挣扎着坐起身,看着狼王额头上那块巨大的、布满裂痕的寒玉,又看看冰山周围剧烈波动的冰火能量场,脑中灵光一闪,“玄龟前辈!那魔狼额心的玉,就是这‘逆乱阴阳乾坤造化大阵’受损的阵基核心之一?!” “…算…你…小子…不笨!”玄龟的意念带着一丝虚弱和赞许,“…这…冰山…是…阵眼…核心…也是…阵基…之一…那…孽畜…额心…之玉…是…另一…关键…阵基…被…魔星…污染…损坏…导致…大阵…失控…残缺…” “所以…摇光姐姐的寒玉…感应到同源阵基…想把它‘救’回来?在帮大阵‘疗伤’?”阿萝娜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那激烈交锋的光芒,小脸上满是惊奇,“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看它们拔?帮谁?” “帮?怎么帮?”花蕊看着那混乱翻滚、魔气四溢的狼王,心有余悸,“靠近了怕是被它一爪子拍死,或者被那两块玉打架的余波震死!” “当然是帮我们自己的玉!”酒剑仙眼珠一转,嘿嘿笑道,“趁它病,要它命!老酒鬼去敲它闷棍!摇光丫头,你的剑还能动不?给它眼睛再来一下狠的!花精丫头,继续放藤蔓缠它后腿!桃花丫头,你的‘十里飘香’呢?再给它鼻子来点刺激的!让它分心!给咱们的玉创造机会!” “好主意!”阿萝娜一听能“报仇”,立刻来了精神,小脸兴奋得通红,猛地一拍桃花盅,“臭狼!让你追我们!让你想吃我的参!再吃我一记‘桃花朵朵开’!” 嗡! 比之前更加浓郁、更加甜腻、还带着一股奇异辛辣味道的粉红瘴气,如同粉色的潮汐,再次汹涌扑向魔狼王那因痛苦而翕张着的巨大鼻孔! “花灵缠绕!”花蕊也强打精神,双手挥动,无数坚韧的藤蔓再次破冰而出,缠向魔狼王那两只因翻滚而暴露出来的后腿脚踝! “老酒鬼来也!看打!”酒剑仙怪叫一声,再次施展那滑稽的“醉仙望月步”,身形滴溜溜乱转,避开魔狼王胡乱挥舞的巨爪,竹杖凝聚罡风,瞅准机会,狠狠戳向魔狼王那因痛苦而半闭着的右眼! 摇光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识海因寒玉离体带来的空虚感,冰魄古剑再次亮起微光,虽然远不如之前,但剑意依旧凌厉!她看准魔狼王因躲避酒剑仙竹杖而微微侧头的瞬间,一道凝练的冰蓝剑气,如同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刺向其相对脆弱的左耳根! “嗷——!!!” 魔化狼王此刻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额头两块玉在它脑子里“拔河”,撕扯得它痛不欲生,灵魂都在颤栗! 鼻子又被那甜腻辛辣的“生化武器”糊了一脸,熏得它眼泪鼻涕横流(如果魔物有的话),连打喷嚏! 脚踝再次被烦人的藤蔓缠住,让它翻滚的动作都变得迟滞! 眼睛和耳朵还要遭受两个老六的阴险偷袭! 它彻底陷入了狂暴的混乱!巨大的狼爪胡乱拍打,魔气四溢,却毫无章法,更多的是在发泄痛苦!庞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攻城锤,在冰窟内横冲直撞,撞得冰壁崩裂,地动山摇!整个冰窟仿佛随时要彻底坍塌! “哈哈哈!对!就是这样!左勾拳!右勾拳!打它鼻子!踹它屁股!”酒剑仙一边狼狈地躲避着魔狼王无差别的攻击余波,一边还不忘兴奋地“指挥”着,仿佛在看一场大戏。 “我的玉!加油!净化它!把那些黑乎乎脏兮兮的东西都烧掉!”阿萝娜挥舞着小拳头,给自己的寒玉加油打气,仿佛那玉能听到似的。 欧卫靠着冰壁,看着那混乱的战场,感受着体内依旧冲突剧烈的龙凰血脉,又看看冰山周围那剧烈波动、似乎因阵基核心被“触动”而显得更加“活跃”也似乎更加“不稳定”的冰火能量场,眉头紧锁。 “玄龟前辈…”他艰难地在识海中问道,“这样下去…能行吗?那大阵…” 玄龟的意念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凝重:“…在…修复…也在…加速…崩溃…两块玉…的…共鸣…在…刺激…阵基…试图…驱逐…魔星…污染…但…污染…根深蒂固…且…那…核心玉…本身…已…受损…强行…净化…如同…烈火…烹油…” “…若…净化…成功…阵基…或可…短暂…修复…大阵…有…一线…启动…之机…” “…若…净化…失败…或…核心玉…承受不住…崩碎…则…大阵…将…彻底…失控…此地…包括…我们…都将…化为…冰火…劫灰…” “…成败…就在…这两块玉…的…‘拔河’…结果…” 欧卫的心猛地一沉。 他看着狼王额头上那激烈交锋、光芒明灭不定的两块寒玉,纯净的冰蓝星辉与污秽的幽暗魔光如同两条纠缠撕咬的巨龙,每一次光芒的暴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弦。 这他娘的哪里是“拔河”? 这分明是在悬崖边上走钢丝!赌命! --- (本章完) 第134章 魔性溯源 冰窟之内,混乱依旧。 魔化狼王庞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泥头车,在痛苦和混乱的驱使下疯狂翻滚、冲撞。额心处,两块冰魄寒玉的“拔河”之战愈发激烈,纯净冰蓝与污秽幽暗的光芒交织撕扯,发出刺耳的“滋滋”声,每一次光芒的暴涨都伴随着狼王更加凄厉的咆哮和身躯更剧烈的抽搐。 “左眼!戳它左眼!哎哟…这笨狼滚得还挺快!”酒剑仙拄着竹杖,如同灵活的猴子,在翻滚的狼躯和飞溅的冰屑碎石间蹦跳躲闪,瞅准机会就是一记阴损的罡风戳刺,嘴里还不忘指挥,“花精丫头!藤蔓缠紧点!对!勒它脚脖子!让它翻不动身!” “缠着呢!它力气太大了!”花蕊小脸憋得通红,双手拼命挥舞,无数坚韧的翠绿藤蔓死死缠住魔狼王两只后腿的脚踝关节,藤蔓被绷得笔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密的倒刺刮擦着魔气皮毛,却难以深入。 “臭狼!让你熏我!让你想吃我的参!”阿萝娜躲在相对安全的角落,抱着她的宝贝桃花盅和那株顶端焦了几片叶子的玄冰参,咬牙切齿地催动粉红瘴气,专往魔狼王那翕张的鼻孔和因痛苦而半张的血盆大口里灌,“吃!多吃点!撑死你!这可是阿萝娜特制的‘桃花酸辣粉’!管够!” 浓郁的、混合着甜腻花香、劣质酒酸和辛辣气息的粉红雾气,源源不断地涌入魔狼口鼻,熏得它喷嚏连连,眼泪(魔气凝结的冰渣)横流,更加狂躁不安。 摇光面色苍白如纸,内伤加上寒玉离体带来的识海空虚让她摇摇欲坠。她强撑着,冰魄古剑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道凝练却略显黯淡的冰蓝剑气,如同精准的手术刀,专挑魔狼王因翻滚而暴露出的相对薄弱处下手——耳根、关节内侧、甚至尾巴根!剑气所过,虽难破开厚重魔气防御,却总能留下冰寒刺骨的剑痕,加剧它的痛苦和混乱。 欧卫背靠冰壁,勉强盘膝坐下,灰色眼眸死死盯着狼王额头上那两块激烈交锋的寒玉。冰火冲突带来的灼痛和冰寒依旧在体内肆虐,但他此刻的心神,全在那两块玉上。玄龟的话如同警钟在心头回荡——净化成功,大阵或有一线生机;净化失败或玉碎,此地皆为劫灰! “玄龟前辈!”欧卫在识海中焦急呼唤,“可有办法…助摇光的寒玉一臂之力?或者…看清那魔星污染的根源?知己知彼…” “…难!”玄龟的意念带着深重的疲惫和一丝无奈,“…两块玉…本源…相连…强行…插手…恐…引发…不可测…反噬…至于…魔星…根源…” 它沉默了一瞬,似乎在做艰难抉择。 “…老龟…还剩…最后…一点…神念…可…强行…催动…龟甲…施展…‘龟甲…追忆…术’…回溯…此玉…被…污染…之…刹那…但…此术…消耗…极大…且…只能…回溯…片段…景象…可能…模糊…” “追忆术?能看到这臭狼是怎么被魔星弄疯的?”欧卫精神一振,“请前辈施术!哪怕只有片段,也胜过盲人摸象!” “…好!…护好…那…蠢胖子…肉身!…老龟…要…借他…躯壳…一用!”玄龟决断道。 欧卫立刻看向瘫在自己脚边、抱着龟甲再次陷入昏迷的陆仁贾。 “陆胖子!醒醒!”欧卫低喝一声,忍着剧痛,一脚踹在陆仁贾的屁股上。 “嗷!”陆仁贾吃痛,猛地弹坐起来,额头紫黑大包一阵抽痛,他茫然四顾,“怎么了怎么了?开饭了?还是那臭狼被炖了?” “炖你个头!护好你的龟甲!玄龟前辈要施法!”欧卫没好气地喝道。 “龟大爷?”陆仁贾一个激灵,立刻死死抱住怀里的古朴龟甲,如同抱着救命稻草,“龟大爷您要显圣了?快!弄死那头臭狼!我的屁股…啊不,我的头还疼着呢!” “…闭…嘴…蠢货!…抱元…守一!…莫要…抵抗!”玄龟的意念带着不耐烦。 陆仁贾立刻噤声,紧紧抱着龟甲,努力做出“抱元守一”的姿势,只是那翻着的白眼和微微抽搐的嘴角,实在没什么高人风范。 嗡——!!! 古朴的龟甲骤然亮起一层极其微弱、却深邃玄奥的土黄色光晕!光晕流转,隐约可见无数细密的、如同古老星图般的纹路在龟甲表面浮现、明灭。一股苍茫、厚重、仿佛承载了无尽岁月的气息弥漫开来,虽然微弱,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连那混乱翻滚的魔狼王动作都似乎为之一滞。 “…龟…甲…溯…古…追…源…显!” 玄龟苍老而庄严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在众人识海中回荡! 陆仁贾怀中的龟甲猛地脱手飞出,悬浮于他头顶三尺!龟甲上那土黄色的光晕瞬间大盛,化作一道凝练的光柱,直直照射在魔化狼王额心那块巨大、布满漆黑裂痕、正与摇光寒玉激烈“拔河”的冰魄寒玉之上! 嗡!!! 被光柱照射的魔化寒玉,核心处那疯狂搏动的冰蓝魔星印记猛地一滞!紧接着,一股混乱、扭曲、充满了污秽魔性的光影,如同被打翻的染缸,猛地从那魔星印记中投射出来,在龟甲前方的虚空中,形成了一片极其不稳定、如同水波般晃动的模糊景象! “快看!有画面了!”阿萝娜指着那光影,兴奋地叫道,暂时忘了她的参。 酒剑仙、摇光、花蕊也暂时停下了攻击,凝神望去。 欧卫更是屏住了呼吸。 光影晃动,逐渐清晰了一些。 背景是一片广袤无垠、风雪肆虐的极北冰原。天空是铅灰色的,厚重的云层低垂,仿佛要压垮大地。寒风如刀,卷起漫天冰晶。 画面中心,是一头体型比现在略小、但依旧雄壮威武的冰魄玄狼。它通体覆盖着纯净的银白色长毛,如同冰原上的王者,额心镶嵌着一块脸盆大小、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冰蓝星辉的冰魄寒玉。它幽蓝的狼眸锐利而警惕,正迈着沉稳的步伐,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是它!是这头臭狼!还没发疯的时候!”阿萝娜一眼就认了出来,“看着还挺威风…就是眼神凶了点。” “这才是真正的冰魄玄狼王…”花蕊轻声感叹,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就在这时! 异变突生! 轰——!!! 铅灰色的天穹之上,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狭长的、散发着不祥幽蓝光芒的空间裂缝!裂缝深处,是令人心悸的混沌与虚无! 一点极其刺目、如同浓缩了万载寒毒般的冰蓝魔星,拖着长长的、粘稠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魔气尾焰,如同坠落的死亡彗星,从那空间裂缝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到极致!目标,赫然便是下方冰原上,那头正抬头警惕望天、额心寒玉光芒大盛的冰魄玄狼王! “那是什么?!”酒剑仙浑浊的老眼猛地一缩。 “魔星!就是它!”欧卫心头剧震! 画面中,冰魄玄狼王显然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它幽蓝的狼眸瞬间收缩,全身银白色的毛发炸起!额心的冰魄寒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冰蓝光华,形成一层厚实的冰晶护盾,将它全身笼罩!同时,它张开血盆大口,一道蕴含着恐怖寒冰力量的吐息,如同冰河倒卷,悍然迎向那坠落的魔星! 然而,那冰蓝魔星的速度和诡异,超出了它的预料! 嗤——!!! 冰蓝魔星竟如同虚幻之物,直接无视了那足以冻结山峦的寒冰吐息!吐息洪流撞在魔星上,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魔星速度不减,瞬间穿透了冰魄寒玉形成的厚重冰晶护盾!护盾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般无声破碎! 冰魄玄狼王幽蓝的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下一秒!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水滴落入滚油的声响。 那点冰蓝魔星,精准无比地…没入了冰魄玄狼王额心那块巨大的、散发着纯净星辉的冰魄寒玉中心! “嗷呜——!!!” 冰魄玄狼王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它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翻滚出去!在坚硬的冰面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它疯狂地用巨大的狼爪去抓挠额心的寒玉!幽蓝的狼眸瞬间充血,变得赤红!纯净的冰蓝星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的漆黑裂痕!裂痕中心,一点幽暗深邃、如同毒液般的冰蓝魔光,如同心脏般…开始了第一次搏动! “吼——!!!” 狼王的惨嚎变成了充满痛苦和混乱的咆哮!它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扭曲!时而人立而起,疯狂地挥舞前爪,时而在冰面上打滚、抽搐,如同患了癔症!纯净的冰寒妖力变得狂暴、混乱,夹杂着污秽的魔气四溢喷涌!所过之处,坚冰被腐蚀出坑洞,风雪被染上不祥的蓝黑色泽! 它不再是冰原的王者,更像是一头被扔进油锅、痛苦挣扎的野兽! “我的天…”花蕊捂住了小嘴,眼中充满了不忍,“它…它当时一定痛死了…” “活该!谁让它好奇心那么重!天上掉下来的东西能随便接吗?”阿萝娜虽然嘴上硬气,但小脸也有些发白,显然也被这“现场直播”的惨烈景象震住了。 “好奇害死狼啊…”酒剑仙摇头晃脑,啧啧感叹,“老酒鬼行走江湖第一条:天上掉馅饼,不是陷阱就是坑!这掉个‘星星’下来,能是好事?” 摇光冰蓝的眸子死死盯着画面中那块迅速被魔气侵蚀、爬满裂痕的寒玉,又看看此刻正在狼王额头上与自己寒玉激烈“拔河”的同一块玉,眼神无比凝重。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寒玉会对这块玉产生如此强烈的共鸣和净化欲望!那是同源阵基被玷污的悲鸣! 欧卫看着那魔星无视吐息和护盾、直接没入寒玉的画面,心头寒意更盛。这魔星的力量,诡异莫测,绝非寻常魔物! 就在众人被这回溯的景象震撼之时! 龟甲投射出的光影猛地一阵剧烈晃动、扭曲!仿佛信号受到了强烈干扰!画面变得极其模糊,只能隐约看到那头初代魔狼在冰原上痛苦翻滚、破坏一切的混乱景象。玄龟的意念带着极度的疲惫和一丝惊怒响起: “…不行!…魔星…残留…意志…在…抵抗…回溯!…老龟…撑…不住了!…” 话音未落! 噗! 悬浮的龟甲上,那土黄色的光柱如同风中残烛,猛地熄灭!龟甲光芒黯淡,“哐当”一声掉落在陆仁贾怀里。陆仁贾被砸得“哎哟”一声,抱着龟甲再次倒地。 回溯的光影瞬间消散无踪。 “龟大爷!您没事?”陆仁贾顾不得疼,赶紧抱着龟甲呼唤。 “…死…不了…就是…得…睡…几百年…了…”玄龟的意念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充满了油尽灯枯的虚弱。 失去了龟甲追忆术的压制,魔化狼王额心那块被污染的寒玉,核心处的冰蓝魔星印记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爆发出更加刺目、更加怨毒的魔光!仿佛被揭穿了老底而恼羞成怒! “嗷吼——!!!” 魔化狼王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无尽怨毒和毁灭欲的咆哮!它那混沌的魔眸瞬间锁定了龟甲掉落的方位——陆仁贾! 新仇旧恨,彻底点燃了它的疯狂! 它不再理会额头上依旧在“拔河”的两块玉带来的剧痛,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挣!缠绕在它脚踝上的坚韧藤蔓在恐怖的巨力下寸寸崩断!花蕊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魔狼王人立而起,仅剩的左前爪(右前肢腋下被摇光刺伤)裹挟着滔天魔威和刺骨的冰寒,撕裂空气,如同崩塌的黑色魔峰,朝着抱着龟甲、刚刚爬起来的陆仁贾,狠狠拍下!爪风未至,恐怖的威压已将陆仁贾死死禁锢在原地,他额头的大包都仿佛要被压扁,脸上充满了绝望! “胖子小心!”欧卫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力不从心! “陆道友!”花蕊尖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直与魔玉激烈“拔河”、纯净冰蓝星辉被压制得有些黯淡的摇光寒玉,仿佛感应到了主人强烈的担忧和下方陆仁贾致命的危机,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的璀璨光华! 纯净的冰魄本源之力不顾一切地燃烧、释放!如同冰原上最后一朵怒放的雪莲!光华瞬间压过了污秽的魔光,狠狠冲刷着巨大魔玉上的漆黑裂痕和核心的魔星印记! 嗤嗤嗤——!!! 污秽的魔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刺耳的哀鸣,大量被净化、驱散!巨大魔玉上,几道细小的漆黑裂痕,竟在这股决绝的净化之力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了一丝丝!虽然微不足道,但却是实打实的修复! “嗷——!!!” 魔化狼王拍向陆仁贾的巨爪猛地一僵!它发出一声更加凄厉、仿佛灵魂被灼烧的痛苦咆哮!额心处传来的净化之痛,远超之前!让它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拍落的巨爪不由自主地偏离了方向! 轰隆!!! 巨大的狼爪擦着陆仁贾的身体,狠狠拍在了他身旁的玄冰地面上!坚硬的冰面如同豆腐般炸开一个深坑!飞溅的冰渣碎石打得陆仁贾嗷嗷直叫,但终究…捡回了一条命! “我的玉!好样的!”摇光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激动,她能感觉到自己那块寒玉此刻爆发的力量,那是本源在燃烧!是玉石俱焚的决心!她心疼无比,却也为之骄傲! “干得漂亮!小玉!”阿萝娜也兴奋地挥拳。 “有效!净化有效了!”酒剑仙眼睛一亮。 欧卫也看到了那魔玉上被弥合的一丝丝裂痕,心中燃起希望! 然而,就在这净化之力达到顶峰、似乎看到一丝曙光之时! 异变再生! 那巨大魔玉核心处,那点被纯净星辉灼烧得似乎黯淡了一瞬的冰蓝魔星印记,猛地闪过一丝极其隐晦、充满了怨毒和狡诈的幽光! 它非但没有继续抵抗那汹涌的净化之力,反而…主动将一部分被净化的、相对“纯净”的冰魄本源之力,引导着…反向注入了摇光那块纯净的寒玉之中! 同时,一股更加深沉、更加污秽、如同附骨之蛆的魔性本源,顺着那被引导的“纯净”力量,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缠绕、侵染而去! 摇光那块纯净的寒玉,正全力燃烧本源进行净化,猝不及防之下,被这股“纯净”的力量注入,光华猛地一滞!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污秽、充满了侵蚀和吞噬意念的魔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顺着那注入的力量,狠狠侵入了寒玉的核心! 嗤——!!! 摇光的寒玉猛地一颤!原本纯净无瑕的冰蓝星辉,瞬间蒙上了一层极其淡薄、却清晰可见的灰暗阴影!玉身之上,一道细微的、如同发丝般的漆黑裂痕…悄然浮现! “噗——!!!” 摇光如遭重击!她与寒玉心神相连,寒玉被魔性侵蚀的刹那,一股阴冷污秽的魔念如同毒针,狠狠刺入她的识海!她樱唇一张,喷出的不再是殷红的鲜血,而是一小口带着淡淡灰气的黑血!冰蓝的眸子瞬间黯淡,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摇光姐姐!”阿萝娜尖叫着扑过去扶住她。 “我的玉!”摇光看着自己寒玉上那道刺眼的黑痕,感受着核心被魔性侵蚀的剧痛,心痛如绞,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愤怒。 “…苦…肉…计…”玄龟虚弱到极点的意念,带着无尽的愤怒和一种“果然如此”的悲凉,艰难地在欧卫识海中响起,“…魔星…狡诈…佯装…不敌…净化…实则…以…被净化…之力…为…饵…反向…污染…摇光…之玉…损其…根基…坏其…本源…好…狠毒…的…算计!…” “朽木!蠢货!”玄龟的意念最终化为一声气急败坏的怒骂,不知是在骂那狡诈的魔星,还是在骂被算计的摇光寒玉,亦或是…这绝望的处境。骂声未落,玄龟的气息便彻底沉寂下去,陷入了深度沉眠。 冰窟内,希望刚刚燃起,便被这阴狠毒辣的“苦肉计”和“反污染”彻底浇灭! 魔化狼王似乎也因那瞬间的净化剧痛而消耗巨大,暂时停止了疯狂的攻击,庞大的身躯微微起伏,喘着粗气,额心两块玉的光芒都黯淡了不少,但核心那冰蓝魔星印记,却闪烁着更加怨毒和得意的幽光。 摇光重伤,寒玉受损!玄龟沉眠! 魔狼虽疲,凶威犹在! 那“逆乱阴阳乾坤造化大阵”的冰火能量场,因阵基核心的短暂“修复”刺激而变得更加活跃、也更加躁动不安,散发着毁灭的气息! 绝望的阴云,再次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 欧卫看着倒下的摇光,看着那魔狼额心闪烁的怨毒魔光,看着冰山周围躁动的冰火之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冲突剧痛的龙凰血脉,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暴戾,混合着被逼到绝境的疯狂,猛地冲垮了所有的理智! 爹娘…你们留下的这烂摊子… 魔星…你这阴险的杂碎… 还有这该死的血脉… 都他娘的…去死! 欧卫灰色的眼眸瞬间被血丝和一种近乎疯狂的赤金与冰蓝光芒充斥!他猛地咬破舌尖,一股滚烫的精血混合着狂暴的龙凰之力,被他狠狠咽下!他双手撑地,就要不顾一切地冲向那魔狼,做最后的搏命! “欧木头!别冲动!”阿萝娜扶着摇光,看到欧卫那疯狂的眼神,吓得尖叫。 “欧小子!留得青山在!”酒剑仙也急声喝道。 然而,就在欧卫即将扑出的瞬间! 嗡——!!! 一直悬浮在欧卫胸前、守护着他的冰凰簪,似乎感应到了主人那玉石俱焚的疯狂意念,也感应到了摇光寒玉被污染的悲鸣,更感应到了冰山深处那躁动不安的冰火本源! 簪身之上,那只展翅欲飞的冰凰,骤然亮起前所未有的、带着决绝与悲鸣的璀璨星辉! 唳——!!! 一声穿金裂石、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冰凰悲鸣,响彻整个冰窟! --- (本章完) 第135章 冰封遗迹 唳——!!! 冰凰簪的悲鸣,如同太古冰凰最后的绝唱,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撕裂了冰窟内绝望的死寂!璀璨到刺目的冰蓝星辉轰然爆发,瞬间将瘫倒在地、几欲疯狂的欧卫笼罩! 这光芒,冰冷刺骨,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之力,如同寒泉浇头,瞬间压下了欧卫血脉中狂暴的冲突和焚心的怒火!他眼中的赤金与冰蓝疯狂之色迅速褪去,被一股难以抗拒的冰寒强行冻结,只剩下茫然的灰色。 “呃…”欧卫闷哼一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寒抽空,连咬破的舌尖都冻得麻木了。他像个被冻僵的木偶,直挺挺地僵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 冰凰簪并未停止! 那璀璨的星辉如同有生命般,猛地脱离欧卫,化作一道凝练的光束,如同穿越时空的桥梁,悍然射向冰窟中央那座剧烈波动着冰火能量的巨大冰山——那“逆乱阴阳乾坤造化大阵”的核心阵眼! 光束精准地没入冰山山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冰窟内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魔化狼王痛苦的喘息、众人绝望的呼喊、冰火能量场躁动的嗡鸣…所有的一切,都诡异地陷入了一种绝对的寂静。 下一秒! 轰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仿佛整个极北冰原都在呻吟的恐怖巨响,从冰山内部炸开!那不是爆炸的冲击,而是…一种源自结构最深处、最彻底的…崩解! 咔嚓!咔嚓嚓嚓! 晶莹剔透、坚不可摧的冰魄玄玉冰山,如同被无形巨锤从内部敲碎的琉璃艺术品,瞬间布满了亿万道纵横交错的裂痕!裂痕迅速蔓延、加深、加宽!无数巨大的、小的、尖锐的、光滑的冰晶碎块,如同挣脱束缚的星辰,伴随着刺目的冰蓝与赤金光芒,从山体上剥离、崩飞、激射! 整个冰窟,瞬间变成了一个疯狂旋转、毁灭性的冰晶风暴中心! “我的娘啊——!!!”酒剑仙第一个反应过来,怪叫一声,那滑稽的“醉仙望月步”被他催发到了极致,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青影,嗖地一下窜到昏迷的摇光身边,老鹰抓小鸡般一把将她抄起扛在肩上,同时竹杖在地上猛地一点,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冰窟深处——之前摇光指出可能有后路的方向!动作之快,与他那副老朽模样形成了极致反差。 “跑啊!!!”阿萝娜的尖叫几乎破音!她一手死死抱着桃花盅和那株焦了叶子的玄冰参,另一只手几乎是本能地拽住了旁边吓傻的花蕊,也不管方向了,闭着眼就跟着酒剑仙那道模糊青影的方向玩命狂奔!粉色的裙摆都快跑成了风车。 “龟大爷!等等我!”陆仁贾抱着沉重的龟甲,看着那铺天盖地砸来的巨大冰晶碎块,吓得魂飞魄散,额头的大包都顾不上疼了。他爆发出毕生未有的潜力,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扑去,姿势极其不雅,速度居然也不慢,像一只受惊的胖地鼠。 欧卫被那冰凰簪的星辉余波冻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块桌面大小的、边缘锋锐如刀的冰晶碎块,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他面门直直砸来!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他胸前那支爆发出悲鸣后光芒黯淡下去的冰凰簪,再次微微一亮!一道极其微弱的冰蓝光膜瞬间覆盖他全身! 砰! 巨大的冰晶碎块狠狠砸在光膜上!光膜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终究没有破碎!欧卫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被砸得向后倒飞出去!方向…正好也是冰窟深处! “噗!”欧卫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但好歹没被当场砸成肉酱。 而那头刚刚因魔玉反噬和净化剧痛而暂时喘息、凶威稍敛的魔化狼王,此刻也彻底被这突如其来的山崩吓懵了!它混沌的魔眸看着那如同天倾般砸落的亿万冰晶,看着那充斥视野的毁灭性冰蓝与赤金光华,发出了惊恐的咆哮! “嗷呜——!!!” 它下意识地想躲避,但庞大的身躯在狭小的冰窟内如同困兽!一块如同房屋般巨大的、燃烧着淡淡赤金火焰的冰山碎块,如同陨石般,狠狠砸在它刚刚抬起想要拍击的前爪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魔狼王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嚎!巨大的狼爪瞬间扭曲变形! 更多的冰晶碎块如同暴雨般砸落在它覆盖着粘稠魔气的庞大身躯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巨响!魔气被砸得剧烈翻腾、溃散!额心处,那两块依旧“贴”在一起、光芒黯淡的寒玉,也在这恐怖的冲击下剧烈震颤,摇摇欲坠! “吼——!!!”魔狼王彻底陷入了狂暴的恐惧和愤怒!它不顾一切地挣扎、翻滚、冲撞,试图冲出这片毁灭风暴!庞大的身躯成了最好的靶子,每一次冲撞都引来更多更重的冰晶轰击!冰窟在它和冰崩的双重作用下,彻底走向了崩溃的边缘! 轰隆隆! 穹顶开始大面积塌陷!巨大的冰棱如同天罚之矛般坠落!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整个空间都在哀鸣、解体! 就在这末日般的混乱中,被冰凰簪光膜护着倒飞的欧卫、扛着摇光的酒剑仙、拽着花蕊狂奔的阿萝娜、以及连滚带爬的陆仁贾,如同暴风雨中的几片残叶,被那毁灭性的冲击波和崩塌的冰壁裹挟着、推搡着,身不由己地冲向了冰窟最深处的黑暗! 不知翻滚了多久,撞碎了多少坠落的冰块,就在众人感觉骨头都要散架、肺里的空气都要被挤压殆尽时—— 咚!!!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撞在万载玄冰壁垒上的巨响! 冲在最前面的酒剑仙,扛着摇光,如同炮弹般狠狠撞在了一面突然出现的、巨大无比、光滑如镜、散发着亘古寒意的冰蓝色屏障之上!那屏障坚硬得超乎想象,酒剑仙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座真正的冰山,浑身的骨头都发出了呻吟,眼冒金星,差点把肩上的摇光扔出去。 紧随其后的阿萝娜和花蕊也收势不及,“砰砰”两声闷响,如同两张肉饼般拍在了冰壁上,撞得七荤八素,怀里的桃花盅和玄冰参差点脱手。 接着是抱着龟甲的陆仁贾,像个沉重的保龄球,狠狠撞在阿萝娜和花蕊身上,叠起了罗汉,压得下面两人直翻白眼。 最后是被砸飞过来的欧卫,“噗通”一声摔在众人旁边,冰凰簪的微弱光膜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他灰头土脸,嘴角溢血,挣扎着想爬起来。 “哎哟喂…老酒鬼这把老骨头…要交代在这儿了…”酒剑仙龇牙咧嘴地揉着胸口,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死胖子!压死我了!快起来!”阿萝娜被陆仁贾压在最下面,小脸憋得通红,手脚乱蹬。 “我的参…我的参要被压扁了…”花蕊心疼地护着怀里的玄冰参,声音带着哭腔。 “龟大爷救命…我感觉我要被压成龟苓膏了…”陆仁贾有气无力地呻吟着。 欧卫撑起身,顾不上浑身的剧痛,灰色的眼眸第一时间看向身后。 只见他们刚刚冲出来的地方,已经完全被崩塌的冰晶、坠落的巨石和狂暴的冰火能量乱流所淹没!那里已经成了一个不断塌陷、吞噬一切的混沌旋涡!恐怖的轰鸣声和毁灭气息如同潮水般涌来,却奇异地被他们身前这面巨大、光滑、散发着亘古寒意的冰蓝色屏障隔绝了大半! 屏障如同天堑,硬生生在毁灭的洪流中,撑起了一片相对“安全”的角落。 “我们…活下来了?”花蕊心有余悸地看着身后那末日般的景象,声音颤抖。 “暂时…”酒剑仙喘着粗气,浑浊的老眼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和眼前的巨大冰壁,“这…是什么地方?” “嗷吼——!!!” 一声充满了无尽痛苦、暴怒和…一丝惊恐的咆哮,从身后那毁灭旋涡中传来! 是那头魔化狼王! 它竟然还没死! 只见它那庞大如山、此刻却伤痕累累、魔气溃散的身躯,硬生生从崩塌的冰晶洪流中挣扎了出来!它浑身覆盖着厚厚的冰屑和碎石,一只前爪扭曲变形,额心处那块巨大的、布满漆黑裂痕的寒玉边缘,甚至崩碎了一小块!核心的魔星印记光芒也黯淡了不少,显然在刚才的冰崩中受了重创。 但它的凶性,却被这连番的打击和剧痛彻底点燃! 混沌的魔眸瞬间锁定了屏障后、冰壁下的众人!那目光,充满了要将他们撕成碎片的怨毒!它发出一声撕裂耳膜的咆哮,仅剩完好的左前爪和后腿猛地发力,庞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黑色战车,裹挟着滔天的魔威和刺骨的冰寒,朝着众人所在的方位,狠狠冲撞而来!速度虽然因伤势有所减慢,但那气势,依旧足以将山峦撞塌! “不好!这孽畜追来了!”酒剑仙脸色剧变,挣扎着想要站起迎敌,但刚才的撞击让他气血翻腾,动作慢了一拍。 阿萝娜和花蕊更是吓得小脸煞白,刚刚死里逃生的庆幸瞬间化为乌有。 陆仁贾抱着龟甲,看着那冲撞而来的魔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龟大爷…下辈子…我还给您当坐垫…” 欧卫瞳孔骤缩,体内冰火冲突的剧痛在死亡威胁下似乎都麻木了,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魔化狼王那裹挟着毁灭力量的庞大身躯,距离光滑冰壁不足十丈,眼看就要将众人连同这面冰壁一起撞成齑粉的瞬间—— 嗡——!!! 众人背靠着的、那面巨大、光滑、散发着亘古寒意的冰蓝色屏障,毫无征兆地…亮了! 不是冰凰簪那种璀璨星辉,而是一种内敛、深沉、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古老冰魄被唤醒的幽光!光芒如同水波般在冰壁表面荡漾开来,无数复杂玄奥、如同太古星辰轨迹般的符文在光芒中一闪而逝!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恐怖威压,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骤然降临! 魔化狼王那混沌的魔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恐惧!它冲撞的势头猛地一滞!源自血脉深处的本能告诉它,前方…有多恐怖! 但…晚了! 轰隆——!!! 伴随着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沉重到让灵魂都为之颤栗的轰鸣巨响! 那面巨大的、光滑的冰蓝色屏障,如同尘封了万古的天地闸门,猛地…向内打开了!!! 不是缓缓开启,而是如同被无形巨力推动,瞬间洞开! 一股比冰窟深处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凛冽寒气,如同决堤的冰河,猛地从洞开的门户中汹涌而出!寒气所过之处,连空气中飞舞的冰晶尘埃都被瞬间冻结,化为簌簌落下的冰粉! 而正对着门户、全力冲撞而来的魔化狼王,首当其冲! 它那庞大的身躯,就如同全力冲刺时一头撞在突然打开的、沉重无比的精钢大门上的苍蝇! 砰——!!!! 一声沉闷到让人心口发闷的巨响! 魔化狼王冲撞的所有力量,毫无保留地、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那骤然洞开的、坚不可摧的古老门户内侧! 时间仿佛定格了一瞬。 魔化狼王那张狰狞扭曲、布满粘稠魔气的狼脸,清晰地印在了骤然洞开的、散发着古老幽光的门户内侧冰壁上,带着一种极致的错愕、难以置信和…滑稽。 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如同爆豆般响起!它巨大的头颅瞬间变形!额心处那本就布满裂痕、崩碎了一角的巨大寒玉,在这一次毫无缓冲的猛烈撞击下,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琉璃,“啪”的一声脆响,彻底崩裂开数道巨大的裂痕!核心的魔星印记都猛地一黯! “嗷——呜——!!!” 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惊骇和巨大荒谬感的凄厉惨嚎,从魔化狼王变形的狼吻中爆发出来,音调都变了形!它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攻城锤狠狠砸中的破布口袋,以比冲来时更快的速度,沿着一条优美的抛物线,朝着身后那还在崩塌的毁灭旋涡,倒飞了回去! 空中,还残留着它喷溅出的、夹杂着破碎内脏和魔气的暗蓝色血雾,以及几颗崩飞的、覆盖着魔气的巨大狼牙。 轰隆! 魔狼王巨大的身躯狠狠砸进了远处崩塌的冰晶乱流中,溅起漫天冰尘,瞬间被翻滚的冰石淹没,只留下一连串痛苦到变调的、越来越远的哀嚎…以及那回荡在冰窟中的、令人哭笑不得的撞击余音。 冰壁之下,刚刚挣扎爬起来的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电光石火间发生的一切,如同石化。 酒剑仙扛着摇光,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鹅蛋。 阿萝娜和花蕊互相搀扶着,小嘴微张,粉嫩的小脸上表情一片空白,连怀里的参和盅都忘了抱紧。 陆仁贾抱着龟甲,保持着抱头蹲防的姿势,眼睛却瞪得如同铜铃,看着魔狼王消失的方向,喃喃道:“龟大爷…您看见没…苍蝇…好大的苍蝇…” 欧卫撑着冰壁站起,灰色的眼眸看着那骤然洞开的、散发着古老幽光的巨大门户,又看看魔狼王消失的方向,嘴角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了几下。这…这他娘的也行? 死寂。 只有身后那毁灭旋涡的轰鸣,和门户内涌出的、冻彻骨髓的古老寒气,提醒着众人这不是幻觉。 “呃…”短暂的死寂后,酒剑仙第一个回过神,他干咳一声,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肩膀,看着那幽深的门户,又看看魔狼王消失的方向,表情极其古怪,“这…算不算…关门打狗?不对…是开门拍苍蝇?” “苍蝇?”阿萝娜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猛地一跺脚,指着那幽深的门户,粉嫩的小脸气得通红,对着旁边一脸茫然的欧卫尖声骂道:“欧木头!看你爹娘干的好事!开个门砸人都不带提前吱一声的吗?!差点把我们都拍成门神贴墙上了!懂不懂待客之道啊?!有你们家这么坑儿子的吗?!还有那头臭狼!活该!让它追!让它凶!这下爽了?当苍蝇拍子了!哈哈哈哈!” 她说到最后,想起魔狼王那张印在门上的滑稽狼脸,忍不住又气又乐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花蕊也忍俊不禁,捂着嘴低笑起来,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交织在一起。 欧卫看着那骂骂咧咧的阿萝娜,又看看那幽深神秘、寒气森森的门户,再想想刚才父母留言里那坑死人不偿命的“惊喜大礼包”和这“开门拍苍蝇”的待客之道,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爹娘…这行事风格…还真是…别具一格… “此地…不宜久留…”被酒剑仙扛在肩上的摇光,不知何时幽幽转醒,声音虚弱却带着凝重,冰蓝的眸子看着身后那依旧在崩塌扩大的毁灭漩涡,“那魔物…未必…身死…且…此地…崩塌…在即…” 她的话提醒了众人。身后那冰崩形成的毁灭旋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恐怖的吸力和毁灭性的能量乱流不断逼近!而眼前这洞开的门户,虽然寒气逼人,却似乎是唯一的生路。 “走!”酒剑仙当机立断,不再犹豫,扛着摇光,率先一步踏入了那散发着古老幽光的巨大门户之中!身影瞬间被浓郁的寒气吞没。 “等等我!”阿萝娜赶紧拽着花蕊,也顾不上骂欧卫了,抱着她的参和盅,一头扎了进去。 “龟大爷保佑!”陆仁贾抱着龟甲,深吸一口那冻得肺疼的寒气,闭着眼也冲了进去。 欧卫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末日般的景象,又深深望了一眼门户内那未知的幽深与寒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荒谬和忐忑,一步踏入了那散发着亘古寒意的冰封遗迹之中。 就在他身影没入门户的刹那! 轰隆——!!! 身后那巨大的、光滑的冰蓝色门户,如同完成了使命,带着沉重的、仿佛压塌万古的轰鸣,缓缓地…向内合拢! 沉重的冰门与门槛接触,发出沉闷而悠远的撞击声,如同敲响了尘封历史的钟磬。 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和毁灭的轰鸣,被彻底隔绝在外。 门内,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绝对的寂静。 绝对的寒冷。 空气仿佛被冻结成了固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痛楚,吸入肺腑的仿佛不是空气,而是无数细碎的冰针。目光所及,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纯粹到极致的幽蓝。 那是一座巨大得难以想象的冰封殿堂! 穹顶高远,仿佛支撑着苍穹,由无数巨大的、棱角分明的幽蓝色冰晶构成,折射着不知从何处透下的、极其微弱的冷光,如同亿万颗凝固的寒星。脚下是同样材质的、光滑如镜的玄冰地面,光可鉴人,却冰冷刺骨,寒气仿佛能透过鞋底直钻骨髓。 巨大的、形态各异的冰柱如同沉默的巨人,支撑着这片冰晶苍穹。冰柱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凝结着层层叠叠、如同海浪般汹涌却又被瞬间冻结的奇异冰纹,散发着古老苍茫的气息。 而在这些巨大冰柱之间,在那光滑的冰面之上,在视线所能触及的每一个角落… 冻结着无数的…“存在”。 并非生灵的遗骸。 而是…时光本身被冻结的痕迹! 有高达数十丈、如同小山般的狰狞冰兽,它们保持着仰天咆哮或低头撕咬的凶悍姿态,冰晶构成的利齿獠牙在幽光下闪烁着寒芒,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破冰而出!但它们眼中,只有永恒的冰封与死寂。 有身披残破古老甲胄、手持巨大冰晶战斧的巨人冰雕,他们或列阵冲锋,或拄斧而立,甲胄上的每一道划痕,战斧刃口的每一处崩缺,都被冰晶完美地拓印、凝固,散发着惨烈不屈的战意,却被永恒的寒冰无情封印。 更远处,甚至能看到一些巨大的、如同宫殿楼阁般的冰晶建筑轮廓,它们同样被厚厚的、散发着幽蓝光泽的玄冰覆盖、冻结,只露出模糊而雄伟的剪影,如同神话中沉入冰海的龙宫。 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层厚薄不均、散发着幽幽蓝光的万载玄冰彻底覆盖、冻结。冰层晶莹剔透,将内部被封印的“存在”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地、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后来者的眼前。 这里没有风,没有声音,没有时间的流逝感。只有绝对的寒冷和绝对的死寂。仿佛整个世界的喧嚣与活力,都在某个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按下了暂停键,然后浇灌上这万古不化的极寒玄冰。 “我的…天…”阿萝娜抱着桃花盅,小嘴微张,呼出的气息瞬间凝结成白雾,粉嫩的小脸被冻得发青,她看着眼前这无边无际的冰封世界,眼中充满了震撼和一丝…茫然,“这…这就是…遗迹?好…好冷…比外面还冷…” 花蕊更是冻得瑟瑟发抖,紧紧抱着那株玄冰参,仿佛想从它身上汲取一丝暖意,声音都在打颤:“这…这里…被冰封了…多久?” “龟…龟大爷…这里…好…好吓人…”陆仁贾抱着龟甲,缩着脖子,额头的大包都冻得发紫,他看着那些冻结的狰狞冰兽和巨人,感觉腿肚子都在转筋。 酒剑仙将虚弱的摇光轻轻放下,让她靠着一根巨大的冰柱。他搓着手,哈着白气,浑浊的老眼扫视着这片冰封的世界,脸上的嬉笑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沧桑:“万载玄冰…冻结时光…好大的手笔…好可怕的寒力…这地方…邪门得很…” 摇光背靠冰柱,冰蓝的眸子同样充满了震撼。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触摸了一下地面那光滑冰冷的玄冰,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寒意瞬间顺着指尖蔓延,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此冰…非…寻常…蕴含…大道…寒纹…是…本源…之力…” 欧卫站在最前方,灰色的眼眸缓缓扫过这片死寂的冰封国度。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针,不断刺激着他体内本就冲突剧烈的龙凰血脉。冰魄道基在欢呼、在雀跃,贪婪地吸收着这精纯到极致的本源寒气。而焚天真炎本源则在愤怒、在咆哮,被这极致的寒力压制得近乎熄灭,却又在本能地挣扎、抵抗! 冰与火的冲突,在这极致寒意的刺激下,非但没有平息,反而以另一种更加内敛、更加凶险的方式在体内激烈交锋!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成了战场,一半要被冻成冰雕,一半要被焚成灰烬! 他强忍着这非人的痛苦,目光最终落在了这片冰封世界的最深处。 在那里,似乎有一座最为高大、最为恢弘的冰晶宫殿的模糊轮廓。宫殿的基座,似乎是由一整块巨大无比、散发着深邃幽蓝光芒的冰魄玄玉构成。而宫殿的穹顶之上…隐约可见两道相互依偎、被永恒冰封的模糊身影轮廓…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 父亲…母亲… 这就是你们…最后停留的地方吗? 这冰封的一切…就是你们留下的…遗迹? 就在欧卫心神激荡之际,异变再生! 嗡! 他胸前那支光芒黯淡的冰凰簪,再次微微亮起一丝微弱的星辉!簪尖,遥遥指向冰封世界深处,那座最宏伟的冰晶宫殿的方向!仿佛在发出无声的指引。 同时,他体内那被极致寒意刺激得近乎狂暴的冰魄道基,也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指向同一个方向的悸动! 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 --- (本章完) 第136章 龙纹初现 冰封遗迹内,死寂无声。 寒意,已不再是刺骨,而是如同亿万根淬了寒毒的冰针,无孔不入地钻进每个人的骨髓、血脉、甚至灵魂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肺腑的痛楚,吸入的仿佛是液态的极寒,呼出的白雾瞬间凝结成细碎的冰晶粉末,簌簌落下。 “阿…阿嚏!”阿萝娜猛地打了个喷嚏,小脸冻得青紫,抱着桃花盅和那株宝贝玄冰参瑟瑟发抖,牙齿咯咯作响,“冷…冷死…我了…这鬼地方…比…比冰狼的…老巢…还冷…一百倍…” 她感觉自己怀里的玄冰参都好像在瑟瑟发抖(或许是错觉)。 花蕊更是缩成一团,紧紧靠着阿萝娜,试图汲取一丝温暖,声音微弱:“参…参都…冻硬了…花瓣…要…谢了…” 她心疼地看着玄冰参顶端那几片焦黑的叶子边缘,似乎又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陆仁贾抱着那面古朴龟甲,像抱着一块冰坨子,冻得鼻涕眼泪横流(刚流出来就冻成了冰溜子),额头那个紫黑大包此刻覆盖着一层白霜,显得格外滑稽。他哆哆嗦嗦地对着龟甲念叨:“龟…龟大爷…您…您老…要是…还…有口气…就…发发…神威…给…给点…暖气……不然…您…您这…坐垫…就要…变成…冻肉…了…” 龟甲毫无反应,只有冰冷的触感回应着他。 酒剑仙将摇光轻轻放在一根巨大的冰柱旁,让她背靠着那冰冷刺骨的柱身。饶是他修为深厚,此刻也冻得面色发青,嘴唇乌紫,他搓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双手,哈出的白气浓得化不开:“嘶…这鬼地方…邪门…寒气…直透…元神…老酒鬼…存了…几百年的…那点…酒虫…都…快冻僵了…” 他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酒葫芦,却摸了个空,才想起葫芦早就在之前的战斗中化成了齑粉,脸上顿时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摇光背靠冰柱,冰蓝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层霜色。她尝试运转残存的冰魄剑元抵御寒气,却发现此地寒气精纯霸道远超想象,她残存的剑元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冰洋,非但无法取暖,反而有被同化冻结的危险!她只能竭力守住心脉和识海,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冰寒侵蚀,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 欧卫站在众人最前方,灰色眼眸死死盯着遗迹深处那座模糊却无比吸引他的宏伟冰晶宫殿轮廓。他是众人中状态最“诡异”的一个。 刺骨的极寒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身体,冰魄道基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近乎疯狂地吞噬着这精纯到极致的本源寒气!一股股冰冷的洪流沿着经脉奔涌,所过之处,连血液都仿佛要冻结!半边身体迅速失去知觉,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散发着幽蓝光泽的冰晶! 而另一边,焚天真炎本源被这极致的寒力彻底激怒!如同被囚禁的太古凶兽,在他心口处疯狂咆哮、冲撞!灼热到足以焚金融铁的赤金真炎在血脉深处左冲右突,试图冲破寒冰的封锁!半边身体如同置身熔炉,皮肤滚烫发红,甚至冒起丝丝白烟!汗水刚渗出毛孔,就被体表的高温瞬间蒸发! 冰与火!在他体内形成了泾渭分明、却又激烈交锋的两个“国度”!一半冰封!一半熔岩!剧痛如同亿万把钢刀在同时切割他的血肉和灵魂!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灰色的眼眸中,左眼瞳孔深处隐隐泛起冰蓝寒芒,右眼则跳跃着赤金火焰!额头上青筋暴起,如同虬龙盘踞,汗水(左半边)和冰晶(右半边)同时滚落。 “欧…欧木头…你…你没事?”阿萝娜看着欧卫那半边冰霜覆盖、半边热气蒸腾、如同阴阳脸般的诡异模样,吓得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脸…抽筋了?还是…走火入魔了?” “冰火…冲突…加剧了…”摇光虚弱的声音传来,带着深深的忧虑,“此地…寒力…本源…对他…冰魄…是…大补…却…压制…真炎…如同…火上…浇油…” “那…那怎么办?”花蕊也慌了,“他会不会…炸开?” “炸开?”陆仁贾抱着龟甲,看着欧卫那副模样,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那…那我们岂不是要被他溅一身…冰碴子混肉酱?” “闭…闭嘴…死胖子!”阿萝娜气得想踹他,奈何冻得抬不起腿。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 嗡——!!! 欧卫胸前,那支一直沉寂的冰凰簪,再次亮起了微弱的、却异常坚定的冰蓝星辉!这一次,光芒不再仅仅是守护,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光束,如同跨越时空的指针,笔直地、不容置疑地指向遗迹深处——那座最为宏伟的冰晶宫殿! 光束的尽头,似乎正对着宫殿基座下方,那片巨大无比、散发着深邃幽蓝光芒的冰魄玄玉区域! 同时,欧卫体内那被极致寒力滋养得异常“亢奋”的冰魄道基,也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与冰凰簪指引完全一致的悸动!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它!在吸引着它! 那悸动如此强烈,甚至暂时压过了体内冰火冲突带来的剧痛! 欧卫猛地抬头,灰色的眼眸(左眼冰蓝,右眼赤金)死死锁定光束指引的方向!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本能驱使着他——必须过去!必须到那里去! “走!”欧卫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不再犹豫,强忍着半边身体被冻僵、半边身体被灼烧的非人痛苦,迈开僵硬如同冰柱、却又滚烫如同烙铁的腿,一步一顿,踉跄却坚定地朝着冰凰簪指引的方向走去!每一步落下,左脚踏过的玄冰地面都会凝结一层更厚的冰霜,右脚踏过之处则留下一个浅浅的、散发着焦糊气息的脚印! “他…他要去哪?”阿萝娜看着欧卫那决绝的背影,有些茫然。 “跟着他!”酒剑仙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挣扎着起身,重新扛起虚弱的摇光,“此地…诡异…只有…那小子…身上…有…指向!…留在这里…迟早…冻成…冰雕!…走!” 他咬着牙,强提一口真元,踉踉跄跄地跟上欧卫的脚步。 “等等我们!”阿萝娜和花蕊互相搀扶着,也赶紧跟上。陆仁贾抱着沉重的龟甲,如同抱着救命的稻草,连滚带爬地追在最后。 遗迹深处,寒气更甚。 巨大的冰兽、持斧的冰霜巨人、残破的冰晶楼阁…无数被永恒冻结的“存在”如同沉默的墓碑,矗立在众人行进的道路两旁。它们保持着生前的姿态,栩栩如生,散发出的古老、惨烈、或凶悍的气息,混合着此地极致的冰寒,形成一股无形的精神威压,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阿萝娜和花蕊吓得根本不敢多看,低着头,紧紧跟着前面人的脚步。陆仁贾更是恨不得把脑袋缩进龟甲里,嘴里念念有词:“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各位冰雕大哥大姐…小弟只是路过…打扰了…打扰了…” 酒剑仙扛着摇光,浑浊的老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竹杖紧紧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摇光伏在他肩上,冰蓝的眸子也带着凝重,她能感觉到此地冻结的不仅仅是形体,更有某种强大而混乱的意念残留,虽被冰封,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唯有欧卫,仿佛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光束指引的方向吸引。体内的冰魄道基在欢呼雀跃,每一次呼吸都吞噬着海量的精纯寒气,力量在缓慢而坚定地恢复、增长。与之相对的,是焚天真炎被压制得越来越狠,在他心口处疯狂冲撞带来的灼痛也愈发剧烈!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根被架在冰火两极反复炙烤的薪柴,随时可能彻底崩溃! 不知走了多久,穿过了多少如同巨兽肋骨般的巨大冰柱,前方豁然开朗! 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的冰晶宫殿,终于完整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宫殿通体由一种比万载玄冰更加深邃、更加纯粹、散发着幽幽星蓝光泽的奇异冰晶构筑而成。其基座,正如欧卫之前所感,是由一整块巨大到难以想象、如同小型山脉般的冰魄玄玉构成!玄玉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天然形成了无数复杂玄奥、如同龙蛇盘踞般的天然纹路,散发着古老苍茫的气息! 宫殿的穹顶高耸入云,由无数巨大的、棱角分明的冰晶构成,折射着不知从何处透下的、极其微弱的冷光,如同将整片星空冻结在了穹顶之上!而在那穹顶的最高处,隐约可见两道相互依偎、被永恒冰封的模糊身影轮廓…正是欧卫的父母! 冰凰簪射出的光束,笔直地指向宫殿基座——那片巨大冰魄玄玉的中央区域!那里,似乎是宫殿巨大门户的入口! 然而,要进入那门户,必须先踏上宫殿基座前方的…九级巨大冰阶! 这九级冰阶,同样由那深邃幽蓝的冰魄玄玉构成,每一级都高达丈许,宽逾十丈,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上方宫殿的轮廓和众人渺小的身影。台阶表面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布满了极其细密、复杂、仿佛天然生成又如同精心雕刻的奇异纹路! “好…好大的台阶…”阿萝娜仰着头,看着那九级如同天堑般的巨大冰阶,小嘴微张,感觉脖子都快断了,“爬上去…怕是…要冻死…在半路…” “这纹路…好奇特…”花蕊的注意力却被台阶表面的纹路吸引。那些纹路极其繁复,隐隐构成某种难以理解的图案,散发着淡淡的、难以察觉的冰寒波动。 欧卫站在第一级巨大的冰阶前,冰凰簪的光束直直指向台阶尽头那幽深的宫殿门户。体内的冰魄道基悸动得更加剧烈,仿佛在催促他立刻上去! 他没有丝毫犹豫,深吸一口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气,强忍着半边身体的灼痛,抬起那只覆盖着薄薄冰晶的左脚,就要踏上第一级冰阶! “等等!”阿萝娜突然尖声叫道,她指着欧卫即将落脚的位置,粉嫩的小脸上带着一丝惊疑,“欧木头!你看!那…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欧卫左脚即将踏上的那片光滑冰阶表面,在幽蓝光芒的映照下,隐约可见一个极其模糊、极其黯淡的…爪印? 那爪印轮廓宽大,五指分明,指尖位置似乎还带着细微的钩状凸起,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劲、霸道和…威严?仿佛是什么极其强大的存在,曾在此驻足,留下的一个印记。印痕极浅,几乎与台阶本身的冰纹融为一体,若非阿萝娜眼尖,根本难以察觉。 “爪印?”酒剑仙浑浊的老眼眯了起来,“龙爪?” “龙爪印?”陆仁贾抱着龟甲,凑近了点看,随即又缩了回去,“龟大爷…这地方…不会还有活的?” 欧卫的动作也顿住了。他灰色的眼眸(左眼冰蓝闪烁)死死盯着那个模糊的爪印,一股源自血脉深处、属于太古玄龙的悸动,如同沉睡的火山,猛地被唤醒、点燃!那是一种同源的呼唤!一种烙印在血脉中的印记共鸣! “是…龙纹…”摇光虚弱的声音带着一丝震惊,“这台阶…不简单…” 欧卫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不再犹豫,那只覆盖着冰晶的左脚,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决绝,朝着那个模糊的龙爪印痕,稳稳地踏了下去! 就在他脚掌接触到冰阶表面的刹那! 嗡——!!! 整个第一级巨大的冰魄玄玉台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冰蓝光华!台阶表面那些原本黯淡模糊的复杂纹路瞬间被点亮!无数道冰蓝光芒如同活物般在纹路中急速流淌、汇聚! 尤其是欧卫落脚的那个模糊龙爪印痕处,光芒更是炽盛得如同一个小太阳! 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大力量,如同沉寂了万古的巨龙苏醒,猛地从台阶内部爆发出来! 不是攻击!不是冰封! 而是…一股沛然莫御的、纯粹的、向上的…弹力!!! 轰!!! 欧卫只觉脚下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大的玄冰手掌狠狠向上托举!他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身体便不受控制地离地而起,化作一道模糊的人影,嗖地一下,被那股巨大的弹力直接“抛”上了…第二级冰阶! 砰! 欧卫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重重摔在第二级冰阶那光滑冰冷的玄玉地面上,摔得他七荤八素,半边身体的冰晶都碎了不少,半边身体的灼痛更加剧烈。 “欧木头!”阿萝娜在下面吓得尖叫。 “什么情况?!”酒剑仙也懵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 被欧卫踩过的那第一级冰阶,光芒并未立刻熄灭。那些被点亮的、如同活过来的龙形纹路,光芒猛地一收一放! 嗤嗤嗤——!!! 无数道手臂粗细、尖锐无比、散发着恐怖寒气的冰蓝色冰锥,如同雨后春笋般,毫无征兆地从第一级冰阶前方的玄冰地面上猛地刺出!密密麻麻,覆盖了台阶前方数丈方圆!每一根冰锥都晶莹剔透,顶端闪烁着足以洞穿金铁的寒芒!如同瞬间生长出了一片致命的冰晶荆棘丛林! “我的娘啊!”陆仁贾看着那近在咫尺、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冰锥丛林,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龟甲连连后退,额头冷汗(瞬间冻成冰珠)直冒,“这…这是…地刺陷阱?!” “陷阱?!”花蕊小脸煞白。 “不是陷阱!”摇光冰蓝的眸子死死盯着那被点亮的龙形纹路和台阶上挣扎爬起的欧卫,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和惊愕,“是…传送…和…防护?…那龙纹…是…钥匙?…踩对了…位置…触发…传送之力…送他…上去…同时…激发…防护…阻止…未得…许可者…靠近?…” 她的话音刚落,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被抛上第二级冰阶的欧卫,挣扎着刚想站起,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脚下的台阶表面。 在第二级冰阶中央偏左的位置,同样有一个极其模糊、极其黯淡的爪印!与第一级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同样散发着微弱却清晰的龙威和同源的血脉呼唤! 欧卫心头一动,几乎是本能地,拖着依旧冰火交加的身体,踉跄着挪到那个爪印的位置,再次抬脚,朝着那模糊的龙爪印痕,小心翼翼地踏了下去! 嗡——!!! 第二级冰阶同样光华大放!龙形纹路瞬间点亮!一股比刚才更加巨大的弹力猛地爆发! 砰! 欧卫再次像个被扔出去的破麻袋,被狠狠“抛”上了第三级冰阶!摔得他眼冒金星,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嗤嗤嗤——!!! 几乎同时,第二级冰阶前方的玄冰地面上,同样毫无征兆地刺出了密密麻麻的、更加粗大、寒气更加逼人的冰锥丛林!将通往第二级的路径彻底封死! “……”冰阶下的众人,彻底看傻了眼。 阿萝娜小嘴微张,粉嫩的脸上表情极其精彩,从最初的惊吓,到惊愕,再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她指着台阶上刚刚摔了个狗啃泥、正挣扎着爬起来的欧卫,又看看台阶前那两片散发着致命寒气的冰锥丛林,气得跳脚(虽然冻得跳不高),尖声骂道: “欧木头!看看你爹娘干的好事!连个台阶都玩碰瓷?!踩不对地方就放冰锥扎人?!有你们家这么待客的吗?!懂不懂什么叫‘宾至如归’啊?!我们是客人!不是地鼠!!” 她越说越气,小胸脯剧烈起伏,怀里的玄冰参都跟着一颤一颤。 “噗嗤…”花蕊看着欧卫那狼狈的样子,又看看阿萝娜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又赶紧捂住嘴巴,小脸憋得通红。这景象…实在太滑稽了。 酒剑仙也是哭笑不得,浑浊的老眼看看台阶上摔得灰头土脸的欧卫,又看看台阶前那两片闪着寒光的冰锥丛林,摇头晃脑地感叹:“无量那个天尊…欧小子…你爹娘…这机关…设计得…很有…想法…很有…想法啊…踩对了…送你上天…踩错了…送你下地…这台阶…怕不是…叫…‘玄冰跳跳板’?” “跳跳板?”陆仁贾抱着龟甲,看着欧卫被一级级“弹”上去的狼狈身影,又看看那些狰狞的冰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龟大爷…这玩意儿…好像…比狼爪子…还狠…” 摇光靠在酒剑仙肩上,冰蓝的眸子却紧紧盯着欧卫每一次落脚的位置和台阶上亮起的龙形纹路,眼中若有所思:“…并非…随意…他…踩的…都是…特定的…点…是…龙纹…核心…那印记…是关键…” 台阶上,欧卫已经摔了七次! 每一次,都是被一股巨大的弹力狼狈地抛上更高一级台阶,摔得七荤八素,浑身骨头像是要散架。体内的冰火冲突在这剧烈的颠簸和撞击下,更加狂暴!半边身体冰晶覆盖的面积越来越大,寒气直透骨髓!另外半边身体则如同燃烧的火炭,灼痛钻心! 但他眼中却闪烁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光芒! 每一次踏上新的台阶,他都能清晰地“感应”到那个模糊龙爪印痕的位置!那是源自血脉的共鸣!是太古玄龙之力的指引!他强忍着剧痛和眩晕,挣扎着爬起,踉跄着走向下一个印记,然后再次被“弹”上去! 当他终于被最后一股巨力狠狠抛上第九级、也是最高一级的巨大冰阶时—— 砰!!! 这一次摔得格外沉重!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冰山砸中了后背,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头一甜,一大口带着冰碴和灼热气息的鲜血喷在冰冷光滑的玄玉地面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他瘫倒在第九级冰阶上,浑身剧痛,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身下的玄玉台阶,散发着深邃幽蓝的光芒,寒意刺骨。 嗤嗤嗤——!!! 下方,第八级冰阶前方,最后一片更加密集、更加粗壮、散发着冻结灵魂寒气的冰锥丛林猛地刺出!彻底封死了通往最高处的最后路径! 至此,九级冰阶,每一级前方都生长出了一片致命的冰晶荆棘!将下方仰望的众人彻底隔绝在外!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欧木头!你怎么样?!”阿萝娜在下面急得大喊。 “欧小子!还活着没?”酒剑仙也扬声问道。 欧卫艰难地抬起头,嘴角还挂着血迹和冰碴,他看向下方,想示意自己没事,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然而,就在他抬头看向下方众人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却猛地瞥见——自己身下,这第九级冰阶光滑如镜的表面,除了倒映着他狼狈的身影和上方宫殿的轮廓,在靠近宫殿门户的位置,似乎…有东西? 他挣扎着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冰冷的玄玉台阶上,侧头看去。 只见在第九级冰阶靠近那巨大宫殿门户的根部位置,光滑的玄玉冰面上,赫然镌刻着一幅巨大的、完整的图案! 那图案并非之前台阶上那种细密繁复的纹路,而是极其简洁、粗犷、却又充满了无上威严的…图腾! 一条龙! 一条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要破冰而出的太古玄龙! 龙躯蜿蜒盘旋,覆盖着细密而充满力量的幽蓝龙鳞,每一片鳞甲都仿佛由最纯粹的冰魄玄玉雕琢而成,折射着冷冽的星辉!巨大的龙爪遒劲有力,深深扣入玄玉冰面,似乎要撕裂大地!龙首高昂,峥嵘的龙角刺破虚空,一双冰蓝色的龙眸深邃如万载寒潭,冷漠地俯视着下方渺小的众生!一股源自洪荒太古的苍茫、威严、霸道、冰冷的龙威,如同实质般从那图腾中弥漫开来! 这龙图腾,比之前那些模糊的爪印清晰了何止百倍!那磅礴的龙威,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欧卫的心神! 嗡——!!! 就在欧卫的目光触及这完整龙图腾的刹那! 他体内,那一直被此地精纯寒气滋养、壮大的冰魄道基,如同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召唤,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冰蓝光华!一股沛然莫御、精纯到极致的玄冰之力,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体中汹涌而出,疯狂地注入身下的玄玉台阶! 咔嚓!咔嚓嚓! 他身下的玄玉台阶,瞬间被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幽蓝光泽的玄冰覆盖!并且这冰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台阶表面那巨大的龙图腾纹路,迅速蔓延、加厚! 与此同时,欧卫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冰冷到极致的意念,顺着那注入的玄冰之力,猛地冲入了他的识海! 轰!!! 无数破碎、模糊、却又带着洪荒气息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 他“看”到了: 无尽苍茫的冰原之上,一道伟岸如山的玄青色龙影昂首咆哮,龙吟震动九霄,万里冰云崩散!那龙影的轮廓,与他身下龙图腾的形态…一模一样! 他“看”到了: 巨大的冰魄玄玉宫殿前,那道伟岸的玄青色龙影盘踞在九级冰阶之上,冰冷的龙眸俯视着阶下无数形态各异、散发着强大气息的存在——有身高百丈的冰霜巨人,有驾驭寒风的凶禽,有盘踞如山的狰狞冰兽…它们或敬畏,或恐惧,或狂热地仰望着阶上的龙影,如同朝拜君王的臣民! 他“看”到了: 巨大的宫殿门户轰然洞开,那道伟岸的玄青色龙影化作一道流光没入门内…门内似乎有璀璨的冰蓝星辉和灼目的赤金神光在交织、碰撞… 画面破碎、扭曲,最终定格在最后一道信息,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识海: 「太古玄龙·冰魄道基传承之阶」 「唯血脉纯正、得龙纹认可者,方可踏阶而上,承吾道统!」 「踏阶之法:循龙纹印记,一步一印,九印登天!」 「阶下蝼蚁,擅闯者…死!」 冰冷、威严、霸道,不容置疑! “呃啊——!!!” 欧卫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猛地抱住了头颅!识海被强行灌入信息的剧痛,混合着体内冰火冲突的煎熬,让他几欲昏厥! “欧木头!你怎么了?!”阿萝娜在下面看到他突然抱头翻滚,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传承…是…传承…”摇光看着台阶上爆发的冰蓝光华和那蔓延的玄冰,冰蓝的眸子中充满了震惊,“他…触发了…太古玄龙…留下的…道基…传承…考验…” 台阶上,欧卫强忍着识海的剧痛和身体的煎熬,挣扎着坐起身。他灰色的眼眸中,左眼的冰蓝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他低头,看向身下那巨大的、散发着冰冷威严的龙图腾。 太古玄龙…冰魄道基传承… 循龙纹印记…一步一印…九印登天… 阶下蝼蚁…擅闯者死… 他猛地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那座巨大、幽深、散发着亘古寒意的宫殿门户!冰凰簪的光束,依旧坚定地指向那里!体内冰魄道基的悸动,也前所未有地强烈! 父亲…母亲…就在里面! 这台阶…是考验!是传承!也是…唯一的通路! 他深吸一口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挣扎着,用那只覆盖着厚厚冰晶、几乎失去知觉的左手,撑在身下那巨大的龙图腾之上,冰冷的玄玉触感传来,识海中那传承的烙印似乎更加清晰了一分。 他尝试着,调动起体内那因接受传承信息而异常活跃的冰魄之力,灌注于左手。 嗡! 身下的巨大龙图腾,似乎微微亮了一丝。 有门! 欧卫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他不再犹豫,强忍着非人的痛苦,集中全部心神,按照识海中那烙印的指引,将残存的冰魄之力,缓缓注入龙图腾的纹路核心… 就在他全神贯注沟通龙图腾传承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 第九级冰阶下方,那片最后刺出的、散发着冻结灵魂寒气的冰锥丛林深处,靠近基座玄玉的位置,一点极其微弱、却充满了怨毒和贪婪的冰蓝魔星幽光,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悄然闪烁了一下。 --- (本章完) 第137章 凰焰残痕 第九级冰阶,寒意刺骨。 欧卫单膝跪在那巨大的、散发着冰冷威严的龙图腾之上,左手死死按着图腾的核心——那颗仿佛由最深邃寒冰雕琢而成的龙睛。冰冷的玄玉触感透过掌心,混合着识海中那霸道烙印带来的剧痛,让他半边覆盖冰晶的身体都微微颤抖。 「太古玄龙·冰魄道基传承之阶…」 「唯血脉纯正、得龙纹认可者…」 「循龙纹印记,一步一印,九印登天…」 那冰冷的意念如同洪流,一遍遍冲刷着他的识海。他强忍着撕裂般的痛苦,集中全部心神,调动起体内那因烙印而异常活跃、近乎沸腾的冰魄之力,试图按照意念的指引,将这股力量缓缓注入图腾的纹路。 嗡…嗡… 身下巨大的龙图腾,随着他冰魄之力的注入,开始发出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共鸣。图腾表面的幽蓝光泽如同呼吸般明灭,那镌刻的龙鳞、龙爪、龙角…每一个细节都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生动!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纯粹的玄冰龙威,如同沉睡的巨龙正在苏醒,缓缓弥漫开来,充斥了整个第九级冰阶的空间! “欧木头…他在干什么?”台阶下的阿萝娜仰着头,小脸冻得发青,看着欧卫跪在龙图腾上一动不动,身下光芒越来越亮,心中莫名有些发慌,“那…那龙…好像…要活过来了…” “传承…在进行…”摇光靠在冰柱上,冰蓝的眸子紧紧盯着那越来越亮的龙图腾和欧卫身上同样炽盛的冰蓝光华,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和期待,“他…在…沟通…龙魂…印记…接受…道基…传承…” 酒剑仙浑浊的老眼也眯了起来,竹杖下意识地握紧:“乖乖…这动静…比老酒鬼当年偷看掌门洗澡被发现还吓人…” 陆仁贾抱着冰冷的龟甲,缩着脖子,看着那光芒越来越盛的龙图腾,感觉额头的紫黑大包都开始隐隐作痛:“龟大爷…您说…这龙…不会…真蹦出来?…” 就在陆仁贾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整个第九级巨大的冰魄玄玉台阶,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足以刺瞎人眼的璀璨冰蓝光华!那巨大的龙图腾仿佛彻底“活”了过来! 嗷——!!!! 一声穿透灵魂、仿佛来自洪荒太古的苍茫龙吟,毫无征兆地在整个冰封遗迹中炸响!龙吟之中,蕴含着无上的威严、霸道和冰冷的意志!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那镌刻在冰阶上的巨大龙图腾,竟如同挣脱了二维的束缚,猛地从光滑的玄玉冰面上…“立”了起来! 不!不是立起来!是无数道凝练到极致的、散发着幽蓝星辉的玄冰能量,如同喷涌的冰泉,从图腾的纹路中汹涌而出!瞬间在空中交织、凝聚! 一条完全由精纯玄冰能量构成的、长达数十丈的太古玄龙虚影,在璀璨的冰蓝光华之中,昂然显现! 龙躯蜿蜒盘踞,覆盖着细密而充满力量的幽蓝冰晶龙鳞,每一片都折射着冰冷星辉!巨大的龙爪遒劲有力,爪尖寒芒吞吐,仿佛能撕裂虚空!峥嵘的龙角刺破冰寒,一双完全由冰魄本源凝聚的龙眸,冷漠、威严、不带丝毫情感地扫视着下方如同蝼蚁般的众人! 磅礴的龙威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压下!台阶下的阿萝娜、花蕊、陆仁贾瞬间感觉如同被万载冰山砸中,呼吸困难,双腿发软,几乎要跪伏下去!连酒剑仙都脸色剧变,闷哼一声,脚下冰面咔嚓裂开数道缝隙!摇光也感觉识海剧震,本就虚弱的剑心在这龙威下摇摇欲坠! 这冰晶龙影,虽非实体,却散发着比之前那头魔化狼王更加恐怖、更加纯粹的威压!那是源自血脉和位阶的绝对压制! 而此刻,欧卫正单膝跪在这巨大冰晶龙影的…一只前爪之下! 他依旧保持着左手按地的姿势,但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吸”在了那巨大的、由玄冰能量构成的龙爪掌心!冰晶龙爪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囚笼,将他牢牢禁锢!他体内那汹涌澎湃的冰魄之力,正不受控制地、疯狂地涌向那冰晶龙影! “欧木头——!!!”阿萝娜看着欧卫像个被巨人捏在手里的小虫子,吓得魂飞魄散,尖声惊叫,“你爹的台阶成精了!它要把你当点心吃了!!!” “传承…灌顶!”摇光声音急促,带着一丝惊骇,“这龙影…是…太古玄龙…留下的…传承…烙印…显化!…它在…强行…灌注…本源…道基!…欧卫…身体…未必…承受…得住!…” “灌顶?!”酒剑仙也急了,“这他娘的是灌顶还是灌肠?!会撑爆的!” 台阶上,欧卫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强行撑开的气球!无穷无尽、精纯到极致的玄冰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冰河,顺着那冰晶龙爪,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 左半边身体,那原本被冰魄道基占据的区域,此刻被这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本源之力瞬间填满、撑胀!经脉在哀鸣,血肉在撕裂!覆盖身体的冰晶瞬间加厚了数倍,并且迅速向着右半边身体蔓延!刺骨的冰寒几乎要将他的灵魂都冻结! 而右半边身体,那被压制的焚天真炎本源,在这股外来冰力的极致刺激下,如同被浇了滚油的烈火,彻底狂暴!赤金色的真炎在他心口疯狂咆哮、冲撞!试图抵抗冰力的侵蚀!冰与火在他身体的中线,展开了前所未有的惨烈厮杀!剧痛如同亿万把烧红的钢刀和淬毒的冰锥在同时切割他的每一寸血肉! “呃…啊——!!!” 欧卫发出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抽搐!左半边身体彻底化为幽蓝色的冰雕,右半边身体则赤红滚烫,皮肤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密的、如同瓷器龟裂般的焦黑纹路!冰晶与灼热的蒸汽同时从他身上升腾而起!他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沉浮,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 那巨大的冰晶龙影,冷漠的龙眸俯视着爪下痛苦挣扎的欧卫,毫无波动。传承的过程,本就是筛选!承受不住,便是废物!没有资格继承太古玄龙的道基! 就在欧卫感觉自己即将被这冰火两极的力量彻底撕碎、意识即将沉入黑暗深渊的刹那! 嗡——!!! 一直沉寂在他胸前的那支冰凰簪,似乎感应到了主人濒死的危机和那冰晶龙影霸道冷漠的意志,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带着悲愤与不屈的璀璨星辉! 唳——!!! 一声穿金裂石、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冰凰悲鸣,再次响彻遗迹!这一次,鸣声中充满了对那冰晶龙影的愤怒和挑衅! 冰凰簪的星辉并未守护欧卫,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蓝光束,如同离弦之箭,悍然射向近在咫尺的那座宏伟冰晶宫殿——那紧闭的、巨大的、散发着亘古寒意的门户! 光束精准地没入了宫殿门户中央!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 轰隆隆隆——!!! 一阵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恐怖轰鸣,从紧闭的宫殿门户内部炸响!整个巨大的宫殿,连同其下那如同山脉般的冰魄玄玉基座,都剧烈地震动起来! 吱嘎——嘎嘎嘎——!!! 令人牙酸的、仿佛万载寒冰被强行撕裂的巨响,从那巨大的宫殿门户处传来!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那两扇沉重无比、仿佛由整块星蓝冰晶雕琢而成的宫殿巨门,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燃烧着怒火的手掌,从内部…狠狠推开!!! 沉重的巨门缓缓向内洞开,门缝之中,没有涌出预想中的更加凛冽的寒气… 而是…滔天的…赤金色烈焰!!! 轰——!!! 如同压抑了万古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赤金色的火焰如同决堤的熔岩洪流,带着焚尽八荒的恐怖高温和毁灭性的狂暴气息,猛地从洞开的宫殿门户中喷涌而出!!! 这火焰,并非凡火!其色赤金,纯粹而霸道!火焰翻腾间,隐约可见一只只振翅欲飞、姿态高傲而愤怒的火焰神凰虚影!火焰所过之处,连那万载不化的、散发着幽蓝光泽的玄玉冰阶,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滋滋”声!覆盖在台阶表面的厚厚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汽化!空气中弥漫开刺鼻的硫磺和焦糊气息! 这突如其来的、与整个冰封遗迹格格不入的滔天烈焰,瞬间打破了冰晶龙影带来的绝对冰寒领域! “热…好热!”阿萝娜在台阶下,前一秒还冻得瑟瑟发抖,下一秒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浪熏得小脸通红,怀里的玄冰参顶端那几片焦黑的叶子似乎都卷曲得更厉害了。 “火?!哪来的火?!”花蕊也惊呆了,看着那如同火龙般从宫殿大门喷涌而出的赤金烈焰,感觉像是在做梦。 “我的无量天尊!”酒剑仙怪叫一声,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冰宫里面…着火了?!还是…烧的这么旺的…凤凰火?!” 摇光冰蓝的眸子瞬间收缩,看着那赤金色的、带着神凰虚影的火焰,失声惊呼:“…焚天…凰焰!…是…欧卫…母亲…的…本源…真炎!…” 台阶之上,那巨大的冰晶龙影,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敌意的滔天烈焰惊动了! 它那冷漠威严的龙眸猛地转向洞开的宫殿大门,看向那汹涌喷出的赤金凰焰!龙眸之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惊愕、愤怒…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憋屈?! “嗷吼——!!!” 冰晶龙影发出一声充满了被冒犯的、巨大愤怒的咆哮!龙吟不再是之前的威严苍茫,反而带上了一种…气急败坏的意味? 它盘踞的巨大龙躯猛地一扭,一只空闲的巨大龙爪(没抓着欧卫的那只)裹挟着冻结万物的恐怖寒气,朝着喷涌而来的赤金凰焰狠狠拍去! 轰——!!! 冰与火!龙与凰!太古玄龙的极致冰魄本源与焚天妖凰的焚世真炎本源!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根同源、仿佛天生相斥的至高力量,在这宫殿门户之外,在这九级冰阶之上,毫无花哨地、悍然对撞!!! 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冲击波瞬间爆发! 没有巨响! 只有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仿佛空间本身被强行湮灭、重组的诡异嘶鸣! 嗤——!!! 冰蓝与赤金!两种极致的光芒疯狂地互相吞噬、湮灭、爆炸!一个扭曲的、不断塌陷又膨胀的能量旋涡瞬间在碰撞点形成!旋涡边缘,光线被吞噬,冰阶的玄玉被无声无息地气化!恐怖的吸力传来! “不好!快退!”酒剑仙脸色剧变,一把抄起摇光,身形暴退! 阿萝娜和花蕊也尖叫着互相搀扶向后急退!陆仁贾抱着龟甲,连滚带爬! 台阶上,首当其冲的,就是被冰晶龙影抓在爪心、正在接受传承灌顶的欧卫! 他本就处于冰火冲突的崩溃边缘,此刻被这近在咫尺、更加狂暴的龙凰本源对撞的余波狠狠扫中! 噗——!!! 一大口混合着冰碴、灼热血块和本源之力的鲜血狂喷而出!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两座太古神山狠狠挤压!左半边身体那被强行灌注的玄冰之力瞬间失控暴走!右半边身体那狂暴的焚天真炎也彻底失去约束! 冰晶覆盖的范围瞬间蔓延过中线,试图将右半身也彻底冰封!而右半身的赤金真炎则疯狂反扑,将蔓延的冰晶灼烧得滋滋作响,白气蒸腾! 更加剧烈的冲突和难以想象的痛苦,如同亿万把烧红的锯子在同时切割他的神经!他眼前一黑,意识瞬间被无边的剧痛淹没!身体在冰晶龙爪中剧烈抽搐,如同风中残烛! 而那巨大的冰晶龙影,显然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对撞和分心而受到了影响!它那拍向凰焰的龙爪被焚世真炎灼烧得冰晶飞溅,光芒都黯淡了不少!禁锢着欧卫的那只龙爪力量也出现了一丝不稳! 更让它暴怒的是! 那喷涌而出的赤金凰焰,目标似乎并不仅仅是它! 嗤嗤嗤——!!! 一部分汹涌的凰焰,如同有生命般,避开了冰晶龙影的巨爪,狠狠灼烧在第九级冰阶那巨大的龙图腾之上!尤其是图腾的龙首、龙睛位置! 万载玄玉构成的冰阶,在这焚天凰焰的灼烧下,竟然发出了“滋滋”的哀鸣!图腾上那原本璀璨的幽蓝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一股焦糊的气息弥漫开来!仿佛这传承的象征,正在被亵渎、被破坏! “嗷——!!!” 冰晶龙影彻底暴怒了!它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充满了憋屈、愤怒和巨大荒谬感的咆哮!那咆哮声,不再是冰冷的龙吟,反而如同一个被踩了尾巴的莽汉,气急败坏地在整个遗迹中回荡: “死婆娘——!!!” “你疯了吗——!!!” “拆台是——!!!” “这可是老子留给我儿的道基传承——!!!” “烧坏了你赔——!!!” 这咆哮声,充满了人性化的气急败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惧内”感?与它之前那威严冷漠的太古龙影形象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台阶下,刚刚躲开能量余波的众人,被这声“人言”咆哮震得目瞪口呆! 阿萝娜小嘴张成了o型,粉嫩的小脸上一片呆滞:“死…死婆娘?拆台?烧坏了…你赔?” 花蕊也傻眼了,指着那气急败坏的冰晶龙影:“它…它说话了?还…还骂人?” 酒剑仙扛着摇光,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下巴都快掉到冰面上了:“我的个无量天尊…这…这龙魂…生前…怕不是…耙耳朵?(惧内)” 连摇光那苍白的脸上,都露出了极其古怪的神色。 就在这冰晶龙影被凰焰灼烧图腾、气急败坏咆哮分神的刹那! 异变再生! 第九级冰阶下方,那片最后刺出的、散发着冻结灵魂寒气的冰锥丛林深处!靠近基座玄玉的位置! 一点先前潜伏的、极其微弱、充满了怨毒和贪婪的冰蓝魔星幽光,如同等待了千万年的毒蛇,终于等到了最佳时机! 它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而邪异的魔光! 咻——!!! 一道凝练到极致、如同毒针般的冰蓝魔气,快如闪电,无视了空间距离,趁着冰晶龙影分心、图腾被凰焰灼烧防御削弱的瞬间,精准无比地…射向了第九级冰阶上,那巨大龙图腾的…核心龙睛位置! 目标,正是欧卫那只死死按在龙睛图腾上的、覆盖着厚厚冰晶的左手! 以及…他左手掌心之下,那因为传承灌顶和冰火冲突而变得异常脆弱、毫无防备的…太古玄龙血脉烙印! 魔气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被冻结、污染,留下一道细微的、粘稠的幽蓝轨迹! 致命的危机,在所有人注意力都被那“夫妻隔空对骂”吸引的瞬间,悄然降临! --- (本章完) 第138章 双亲遗踪 “死婆娘——!!!” “你疯了吗——!!!” “拆台是——!!!” “这可是老子留给我儿的道基传承——!!!” “烧坏了你赔——!!!” 冰晶龙影那充满憋屈、愤怒和惧内感的咆哮,如同炸雷般在冰封遗迹中回荡,震得穹顶的冰晶星辰都在簌簌颤抖。巨大的龙躯因暴怒而微微颤抖,爪尖冰晶飞溅,拍向赤金凰焰的那只龙爪更是被灼烧得光芒黯淡,狼狈不堪。 台阶下,阿萝娜、花蕊、陆仁贾、酒剑仙,连同虚弱的摇光,全都保持着目瞪口呆、下巴脱臼的状态。这太古玄龙遗留的龙魂烙印,威严霸道的形象,在几声“死婆娘”、“拆台”、“你赔”的咆哮中,轰然崩塌,碎成了渣渣。 “龟…龟大爷…”陆仁贾抱着冰冷的龟甲,声音都在飘,“我…我是不是…冻出幻觉了…听见…龙在…骂…骂街?” “骂街?”阿萝娜猛地回过神,粉嫩的小脸因为憋笑和震惊而涨得通红,她指着那气急败坏的巨大龙影,声音都变了调,“它…它刚才喊…‘死婆娘’?还…还让赔钱?我的天!欧木头!你爹…你爹生前…是…是干包工头的吗?!传承台阶被烧了还得索赔?!” 花蕊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忍笑忍得极其辛苦。酒剑仙更是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浑浊的老眼眯成了一条缝,拍着大腿(冻得邦硬):“哎哟喂…老酒鬼今天…算是…开了眼了…这龙魂…生前…绝对是…耙耳朵…里的…战斗机!…怕老婆…怕到…骨子里了…连…魂儿…都…记着…挨骂…” 摇光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极其古怪的神色,冰蓝的眸子看看那暴怒的龙影,又看看宫殿门口汹涌的、带着挑衅意味的赤金凰焰,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这太古龙凰夫妇…行事作风…还真是…不拘一格… 台阶上,被冰晶龙爪禁锢、正处于冰火冲突崩溃边缘的欧卫,意识在剧痛的深渊中沉浮。那“死婆娘”、“拆台”、“你赔”的咆哮声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冰水传入耳中,荒谬得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爹…?是爹在…咆哮?骂…娘? 这念头刚起,就被体内更加狂暴的冲突撕碎! 然而,就在这冰晶龙影被凰焰灼烧图腾、气急败坏咆哮分神的电光火石之间! 第九级冰阶下方,那片狰狞冰锥丛林的最深处! 一点潜伏已久的、怨毒而贪婪的冰蓝魔星幽光,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邪芒! 咻——!!! 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如发丝、却散发着冻结灵魂与污染万物气息的冰蓝魔气,如同潜伏万古的毒蛇终于亮出獠牙,快!快到了极致!快到了连冰晶龙影那庞大的感知都出现了一丝迟滞! 它无视了空间距离,精准地抓住了龙影分心、图腾防御被凰焰削弱的万分之一刹那!目标,直指第九级冰阶上,那巨大龙图腾的核心——欧卫那只死死按在龙睛图腾上、覆盖着厚厚冰晶的左手! 以及,他掌心之下,因传承灌顶和冰火冲突而门户洞开、毫无防备的…太古玄龙血脉烙印! “蝼蚁!尔敢——!!!” 冰晶龙影那巨大的龙眸在魔气出现的瞬间便捕捉到了这丝阴毒!暴怒的咆哮瞬间转为惊怒交加的厉吼!它庞大的龙躯猛地一扭,试图用龙爪或龙躯去格挡! 但…太晚了! 那道魔气毒针,如同附骨之蛆,已然触及欧卫覆盖冰晶的左手背!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腐蚀声响起! 那精纯玄冰构成的护体冰晶,在接触到魔气毒针的刹那,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染上了一层粘稠、污秽、如同活物般蠕动的冰蓝魔斑!魔斑如同瘟疫,以恐怖的速度沿着欧卫的左手背向上蔓延! 欧卫只觉左手传来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那不是肉体的痛,而是源自血脉、源自灵魂被玷污、被侵蚀的冰冷剧毒!那污秽的魔气疯狂地钻进他的皮肤、血肉、骨骼,沿着手臂的经脉,贪婪地涌向他心口处那因冰火冲突而异常脆弱的血脉烙印! “呃…啊!!!”欧卫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左半边身体那被强行灌注的玄冰之力瞬间失控暴走,与入侵的魔气疯狂对冲!右半身的焚天真炎则如同被浇了滚油的烈火,更加狂暴地冲击着冰封线!冰、火、魔!三股毁灭性的力量在他体内彻底失控、绞杀!他的左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漆黑、僵硬、覆盖上粘稠的冰蓝魔纹,如同一条来自深渊的魔爪!皮肤表面鼓起无数细小的、蠕动的黑色筋络,散发着不祥的魔光!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魔气的侵蚀下,瞬间沉入黑暗! “欧木头——!!!”阿萝娜在台阶下看到欧卫左手的恐怖变化,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 “魔气入体!”摇光脸色剧变,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侵蚀血脉!快阻止它!” “杂碎——!!!”冰晶龙影彻底暴怒了!那是一种被蝼蚁偷袭、亵渎了自身血脉传承的滔天狂怒!它那巨大的龙眸瞬间被暴戾的血色充斥!之前对“死婆娘”的憋屈瞬间被碾碎! 它不再理会那灼烧图腾的赤金凰焰!巨大的龙首猛地回转!冰冷的龙息如同实质的冰风暴,狠狠喷向那道偷袭得手、正试图缩回冰锥丛林的魔气源头! 轰——!!! 恐怖的冰风暴瞬间将那片冰锥丛林连同下方的玄玉基座都冻结、粉碎!那点冰蓝魔星幽光发出一声尖锐怨毒的嘶鸣,在冰风暴临体的瞬间,如同滑溜的泥鳅,猛地缩回玄玉深处,消失不见! 然而,冰晶龙影的怒火并未平息!它猛地低头,看向爪心那被魔气侵蚀、痛苦抽搐、左臂已化为魔爪的欧卫!巨大的龙眸中充满了惊怒、心痛和一丝…手忙脚乱的焦急! “儿子——!!!”一声带着巨大懊悔和心疼的咆哮震得冰阶都在颤抖。 就在此时! 宫殿门口那汹涌的赤金凰焰,似乎也感应到了欧卫体内爆发的魔气危机和血脉被玷污的痛苦!那灼烧龙图腾的火焰猛地一滞!随即,更加狂暴的怒意从中升腾而起! 唳——!!! 一声比之前更加愤怒、更加尖锐、带着焚尽九天十地决绝意志的凰鸣,撕裂了冰晶龙影的咆哮! 赤金色的凰焰不再分散,而是瞬间凝聚、升腾!化作一只翼展数十丈、完全由焚世真炎构成的巨大火凤凰!火凤凰姿态高傲而暴怒,赤金色的火焰翎羽如同燃烧的太阳之矛,一双燃烧的凤眸死死锁定冰阶上被魔气侵蚀的欧卫,以及…那只禁锢着欧卫的巨大冰晶龙爪! “死长虫——!!!”一个更加暴烈、更加霸道的女子意念,如同燃烧的雷霆,通过那火凤凰的形态,狠狠轰入冰晶龙影的识海,“护不住儿子还有脸吼——!!!” “废物——!!!” “滚开——!!!” 这意念充满了对冰晶龙影的鄙夷、愤怒和一种护犊心切的狂暴!火凤凰双翼一振,裹挟着焚尽万物的恐怖高温,不再攻击龙图腾,而是如同离弦之箭,悍然扑向冰晶龙影爪下的欧卫!目标直指那只被魔气侵蚀的左手! “疯婆娘——!!!”冰晶龙影被骂得龙须倒竖,又气又急,“那是魔气!你的火会把他一起烧成灰——!!!” 然而,火凤凰根本不听!或者说,那暴烈的意念根本不屑于解释!它只有一个念头:烧掉那玷污了她血脉的污秽魔气!哪怕…玉石俱焚! 眼看火凤凰就要撞上欧卫!冰晶龙影又惊又怒,巨大的龙爪下意识地就想将欧卫护住,却又怕自己冰魄之力加剧他体内冲突!一时间竟有些进退失据! 就在这千钧一发、眼看欧卫就要在爹妈的“混合双打”下化为飞灰的瞬间! 冰晶龙影那巨大的龙眸中猛地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憋屈和决断! “操!”一声简短粗暴、充满无奈和破罐破摔的意念咆哮。 下一秒! 在所有人(包括那扑来的火凤凰)惊愕的目光中! 冰晶龙影那巨大的头颅猛地一低!布满冰晶獠牙的龙口一张!没有喷吐龙息,而是…一口叼住了爪心里被魔气侵蚀、痛苦抽搐的欧卫! 没错!就是叼!像叼一只不听话的小兽! 它叼着欧卫的腰身(避开了魔化的左手),动作看似粗鲁,力道却控制得极其精妙,既不会伤到他,又让他无法挣脱。 “嗷——!!!”叼着欧卫的冰晶龙影发出一声混合着憋屈、愤怒和催促的咆哮,巨大的龙首猛地一甩!如同扔链球一般,将被魔气侵蚀、意识模糊的欧卫,朝着那洞开的、正喷涌着赤金凰焰的宫殿大门…狠狠甩了过去! “儿子——!!!”咆哮声在遗迹中回荡。 “找你娘灭火去——!!!” “爹扛不住了——!!!” 嗖——!!! 欧卫的身体化作一道模糊的人影(一半覆盖冰晶魔纹,一半赤红滚烫),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无比地…撞向了宫殿大门内那汹涌的赤金凰焰深处! “欧木头——!!!”阿萝娜在台阶下看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这也行?!”酒剑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摇光:“…” 火凤凰:“…” 那扑到半途的巨大火凤凰,显然也被冰晶龙影这“弃车保帅”(弃子保儿?)的骚操作弄懵了!它暴烈的冲势猛地一滞,燃烧的凤眸看着被甩向自己本体火焰的欧卫,又看看台阶上那叼完人立刻缩回脖子、一副“不关我事”模样的冰晶龙影,意念中充满了巨大的荒谬感和…一时手忙脚乱? 唳——!!! 火凤凰发出一声气急败坏的尖鸣,哪里还顾得上找冰晶龙影算账!巨大的火焰双翼猛地一收,化作一道赤金流光,瞬间回卷,追着欧卫的身影,没入了宫殿大门之内! 轰隆——!!! 就在火凤凰没入大门的瞬间,那两扇沉重无比的星蓝冰晶巨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推动,带着沉闷的巨响,轰然关闭!将内外的世界彻底隔绝! 台阶上,那巨大的冰晶龙影,看着紧闭的宫殿大门,巨大的龙眸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随即又被浓浓的憋屈和担忧取代。它低头,看着自己那只被凰焰灼烧得光芒黯淡、甚至出现细微裂痕的龙爪,又看看下方台阶上那被凰焰燎得焦黑一片的巨大龙图腾,巨大的龙吻咧了咧,仿佛在无声地抽痛。 “嗷…”一声充满了委屈、肉痛和“老子这次亏大了”意味的低沉龙吟响起。庞大的龙躯上光芒迅速黯淡,构成身体的玄冰能量如同潮水般退回台阶的图腾纹路之中。巨大的龙影迅速变得透明、虚幻,最终彻底消散。 第九级冰阶上,只留下那被灼烧得焦黑一片、光芒黯淡的巨大龙图腾,以及…几片从龙影身上崩落、尚未消散的细小冰晶碎屑,如同委屈的眼泪,簌簌落下。 台阶下,一片死寂。 阿萝娜、花蕊、陆仁贾、酒剑仙、摇光,全都保持着仰头望天的姿势,如同被集体施了定身术。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巨大的荒谬、震撼、担忧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滑稽感。 “欧…欧木头…被…被他爹…叼着…扔…扔给他娘…灭火…去了?”阿萝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瞬间冻成冰渣),声音干涩,打破了死寂。 “扔…扔得还挺准…”花蕊小声补充了一句,小脸依旧煞白。 “龟大爷…”陆仁贾抱着龟甲,喃喃自语,“我…我好像…看到了…一场…家庭…伦理…大戏…加…动作…大片…” “何止是大片…”酒剑仙放下摇光,揉着自己差点被惊掉的下巴,浑浊的老眼望着那紧闭的宫殿大门,表情极其复杂,“这他娘的是…龙爹坑儿,凰娘救火,魔星偷袭,夫妻隔空对骂…欧小子…摊上这么一对爹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也…享了八辈子…清福啊…” 摇光背靠冰柱,冰蓝的眸子也望着宫殿大门,苍白的脸上担忧之色更浓:“魔气…入体…侵蚀血脉…焚天凰焰…霸道绝伦…他…能否…承受…” 宫殿内。 欧卫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燃烧着赤金色火焰的熔炉! 身体在空中翻滚,剧烈的失重感混合着体内冰、火、魔三股力量失控绞杀带来的极致痛苦,让他的意识在黑暗的深渊边缘反复沉浮。 砰! 一声闷响!他重重摔落在地!预想中被焚世真炎瞬间气化的痛苦并未传来。 身下并非滚烫的岩浆,而是一种温润、坚硬、带着奇异弹性的触感。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炽热气息和一种…淡淡的、仿佛沉睡万古的馨香。 他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 入眼,并非想象中烈火滔天的景象。 这是一座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宫殿内部!穹顶高远,由无数燃烧着淡淡赤金火焰纹路的巨大晶石构成,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金红,却并不刺眼,反而有种温暖的光辉。支撑穹顶的,是一根根同样燃烧着火焰纹路的巨大赤金色晶柱,如同支撑天地的火焰图腾。 宫殿的地面,是一种温润如玉、呈现出暗金色泽的奇异石材铺就,散发着恒定的暖意,抵消了部分外界的冰寒。宫殿内部并非空旷,而是矗立着许多形态各异、同样由赤金晶石雕琢而成的奇异器物——有巨大的、如同丹炉般的火鼎,鼎口似乎还有未熄灭的赤金火星在跳跃;有如同凤凰展翅般的火焰形书架,上面似乎还摆放着一些残破的、材质不明的卷轴;甚至还有一些如同火焰珊瑚般的奇异植株,虽然早已失去了生机,却依旧保持着燃烧的姿态,散发着微弱的火灵之气。 整个宫殿,充满了炽热、古老、辉煌的气息,与外面那冰封死寂的世界形成了极致的反差!仿佛这里是被永恒火焰守护的圣地! 然而,此刻宫殿内的气氛却绝不平静! 就在欧卫摔落的不远处,那只由焚世真炎凝聚的巨大火凤凰正悬浮在半空!它收敛了狂暴的火焰,但那燃烧的凤眸却死死锁定着摔在地上的欧卫,尤其是他那条被冰蓝魔纹覆盖、散发着污秽气息的左臂!意念中充满了焦急、暴怒和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欧卫挣扎着想坐起,但左臂传来的、如同万蚁噬心般的魔气侵蚀剧痛,以及体内冰火冲突的余波,让他闷哼一声,再次瘫软下去。他灰色的眼眸(左眼冰蓝魔气缭绕,右眼赤金火焰跳跃)艰难地抬起,看向那只巨大的火凤凰。 他能感觉到,那火凤凰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温暖、霸道、充满了无上的威严和…一丝…源自血脉深处的…亲切? 娘…? 这个念头刚起。 嗡——!!! 宫殿最深处,那高高的、由一整块巨大赤金神玉雕琢而成的火焰王座之上,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两团璀璨的光华! 一团,是深邃、威严、带着万载寒渊气息的冰蓝星辉! 一团,是炽烈、霸道、仿佛能焚尽诸天的赤金神焰! 两团光芒迅速凝聚、交织! 在欧卫惊愕的目光中,在那火焰王座之上,两道模糊却无比清晰的身影轮廓,在冰蓝与赤金的光芒交织中…缓缓凝聚成型! 左边,是一位身姿伟岸、气宇轩昂的男子虚影。他身着玄青色、绣着冰晶龙纹的古老战袍,面容英武刚毅,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如同刀削斧凿,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与冷峻。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周身散发着冻结万物的恐怖寒意,仿佛一座亘古不化的玄冰神山!尤其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万载寒潭,冷漠地扫视着下方,带着审视万物的威压。正是太古玄龙——欧擎苍! 右边,是一位风华绝代、艳光逼人的女子虚影。她身披赤金色的、如同燃烧火焰般的流霞羽衣,身姿曼妙,曲线玲珑。乌黑的长发如同流淌的墨玉瀑布,发间斜插着一支展翅欲飞的冰凰簪(与欧卫胸前那支一模一样)。她的容颜美得惊心动魄,眉如远黛,眸似秋水,琼鼻樱唇,肌肤胜雪,却透着一种如同火焰般炽热、鲜活的生命力。尤其那双凤眸,此刻正燃烧着熊熊怒火,顾盼之间,神光流转,带着一种焚尽八荒的霸道与傲然。正是焚天妖凰——凰九歌! 两道虚影并肩立于火焰王座之上,冰蓝与赤金的光辉在他们身周流转、碰撞,形成一种既相互排斥又奇妙平衡的力场。整个宫殿的温度都似乎因他们的出现而变得不稳定起来,时而冰寒刺骨,时而炽热难当。 欧卫躺在地上,看着那两道既熟悉又陌生、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虚影,灰色的眼眸瞬间被巨大的悲恸、委屈、愤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孺慕之情充斥!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混合着血丝和冰碴滚落。 爹…娘…真的是你们! 然而,还没等欧卫开口! 王座之上,那焚天妖凰凰九歌的虚影,燃烧的凤眸猛地扫过欧卫那条被魔气侵蚀的左臂,绝美的容颜上瞬间布满了滔天怒意和心疼!她猛地转头,对着身边那太古玄龙欧擎苍的虚影,发出一声比宫殿外火凤凰更加暴烈的意念咆哮: “欧擎苍——!!!” “你个没用的死长虫——!!!” “看看——!!!” “看看我儿的手——!!!” “被那腌臜魔星伤成什么样了——!!!” “老娘当年怎么就瞎了眼跟了你——!!!” “连个儿子都护不住——!!!” “废物——!!!” 这咆哮声,如同燃烧的雷霆,震得整个宫殿都在嗡嗡作响!赤金火焰在王座周围猛地升腾!连欧擎苍虚影身周的冰蓝星辉都被冲得一阵摇曳! 太古玄龙欧擎苍那威严冷峻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尴尬、憋屈和无奈。他眉头紧锁,看着下方欧卫那条魔化的手臂,深邃的龙眸中也充满了心痛和自责,但他显然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尤其是被妻子指着鼻子骂。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辩解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低沉而威严的冷哼: “哼!聒噪!” “本尊…自有…分寸!” “那魔星…狡诈…偷袭…非…战之罪!” “当务之急…是…驱除…魔气…稳定…吾儿…血脉!” “分寸?!你有个屁的分寸!”凰九歌的虚影柳眉倒竖,赤金火焰更加炽盛,“要不是你这死长虫磨磨唧唧搞什么破台阶传承,我儿能被那魔星钻了空子?!还‘非战之罪’?护不住就是护不住!废物就是废物!” “你——!”欧擎苍虚影被噎得龙眸怒睁,身周寒气暴涨,冰晶在王座周围凝结。 眼看这对夫妻的虚影又要隔空吵起来。 “爹…娘…” 一个虚弱、嘶哑、带着无尽委屈和痛苦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打断了他们。 欧卫挣扎着,用那只还能动的、滚烫的右手,支撑着身体,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和泪水的灰色眼眸,悲愤地看着王座上的两道虚影,声音带着哭腔和控诉: “你们…打架…能不能…” “别…捎上…我啊——!!!” --- (本章完) 第139章 玄龙留影 “爹…娘…” “你们…打架…能不能…” “别…捎上…我啊——!!!” 欧卫那混合着无尽委屈、剧痛和悲愤的嘶哑哭腔,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在王座前炸开!也暂时炸停了那两道虚影即将爆发的又一轮争吵。 王座之上,焚天妖凰凰九歌那燃烧着怒火的凤眸猛地一凝,绝美的容颜上闪过一丝错愕和…不易察觉的心疼?她看着下方那瘫倒在地、左臂魔纹狰狞、右半身滚烫赤红、满脸血泪冰碴的儿子,那护犊的狂暴怒火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微微一滞。 太古玄龙欧擎苍威严冷峻的脸上,同样掠过一丝尴尬和愧疚。他深邃的龙眸看向欧卫,那眼神复杂无比,有心疼,有自责,有身为父亲的威严,也有面对儿子控诉时的一丝…手足无措? 宫殿内,汹涌的赤金凰焰似乎都因这声哭诉而平息了几分温度,只剩下欧卫粗重痛苦的喘息和体内冰火魔三力冲突的滋滋声。 短暂的死寂。 “哼!”凰九歌的虚影最先打破沉默,她狠狠瞪了身边的欧擎苍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分明是“都怪你!”,随即目光转向欧卫,意念中的暴怒收敛了大半,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和心疼: “儿!莫怕!” “娘这就给你驱了那腌臜魔气!烧干净了事!” 话音未落,那悬浮在欧卫身前不远处的巨大火凤凰虚影发出一声清越的凰鸣,双翼收敛,就要朝着欧卫被魔化的左臂俯冲而下!炽烈的凰焰蓄势待发! “不可——!!!” 欧擎苍的虚影几乎同时厉喝出声!他一步踏前,伟岸的身躯瞬间挡在了火凤凰与欧卫之间!周身冰蓝星辉大盛,恐怖的寒气瞬间弥漫开来,与那焚世凰焰形成激烈的对冲!宫殿内的温度再次剧烈波动! “疯婆娘!住手!”欧擎苍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急迫,“此魔气根植血脉,与冰魄之力纠缠!你那凰焰霸道绝伦,强行焚烧,魔气未除,吾儿的玄龙血脉根基先要被你焚毁大半!你是要救他还是害他?!” “放屁!”凰九歌柳眉倒竖,赤金火焰再次升腾,“不烧?难道留着那污秽东西啃噬我儿神魂血脉?!你这死长虫懂什么!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快给老娘让开!” “莽夫之见!”欧擎苍寸步不让,冰蓝龙眸怒视凰九歌,“此魔气诡异,需先固本清源,稳住吾儿体内冰魄道基,以玄冰本源之力徐徐图之,方是正道!你那把火除了添乱还能作甚?!” “徐徐图之?图到我儿被魔气啃成骨头渣子吗?!欧擎苍!我看你就是成心跟我作对!”凰九歌气得虚影都一阵晃动,赤金火焰如同怒放的莲花。 “不可理喻!本尊是为吾儿着想!” “放你的龙屁!你就是怕我的火!” “胡说八道!本尊是怕你误事!” 眼看这对夫妻的虚影又要隔空吵起来,唾沫星子(意念冲击)横飞,冰火之力在王座前激烈碰撞,宫殿穹顶的火焰晶石都在嗡嗡作响。 躺在地上的欧卫,看着头顶上方那两道为了“救”自己而吵得不可开交、冰火对冲的爹娘虚影,感受着体内更加混乱的冲突和左臂魔气侵蚀的剧痛,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眼前阵阵发黑。 这他娘的…到底是来救我的…还是来送我上路的? 就在这爹妈互喷、冰火对冲、欧卫绝望之际! 嗡——!!! 王座之上,那由一整块巨大赤金神玉雕琢而成的火焰宝座,似乎承受不住这两股至高本源之力的持续对冲,猛地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光芒!光芒之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密的、如同锁链般的赤金符文一闪而逝! 欧擎苍和凰九歌的虚影同时一滞!争吵和对峙瞬间停止。他们看向那火焰王座,眼神中都闪过一丝忌惮和…无奈? “哼!”凰九歌率先冷哼一声,燃烧的凤眸狠狠剜了欧擎苍一眼,随即目光转向地上痛苦不堪的欧卫,意念中的怒火强行压下,化作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好!死长虫!算你狠!老娘不跟你吵!” “但魔气必须立刻压制!不能再让它侵蚀分毫!” “你!立刻!马上!给我儿稳固冰魄道基!驱散那些污秽魔气!要是再让我儿受半点苦,老娘掀了你这破龙宫!” “用你说?!”欧擎苍同样没好气地回怼了一句,但看向欧卫的眼神却迅速变得凝重而专注。他不再理会凰九歌,伟岸的虚影一步踏出王座范围,瞬间出现在欧卫身边。 一股精纯、浩瀚、带着无上威严与庇护之意的玄冰龙威,如同寒泉般将欧卫笼罩。这龙威不同于之前冰阶上那传承烙印的霸道冰冷,反而带着一种属于父亲的、内敛而强大的守护力量。 “吾儿…卫…”欧擎苍低沉而威严的声音直接在欧卫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静心…凝神…莫要…抗拒…” “为父…助你…镇压…魔气…稳固…道基!” 话音未落,欧擎苍那由冰蓝星辉凝聚的巨大龙爪虚影,便朝着欧卫被魔气侵蚀的左臂,缓缓按了下去!爪尖萦绕着精纯到极致的玄冰本源之力,冰冷刺骨,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和净化之意! “死长虫!动作轻点!别弄疼我儿!”凰九歌的虚影在王座上紧张地盯着,忍不住出声提醒,意念中充满了关切。 “闭嘴!聒噪!”欧擎苍头也不回,龙爪依旧沉稳地落下。 就在那冰蓝龙爪即将触及欧卫魔化左臂的瞬间! 异变再生! 轰——!!!! 宫殿那两扇沉重无比、刚刚关闭不久的星蓝冰晶巨门,猛地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被一柄无形的、燃烧着焚世怒火的巨锤狠狠砸中! 整座宫殿都剧烈地震动起来!穹顶的火焰晶石簌簌颤抖,地面暗金玉石嗡嗡作响! “欧擎苍——!!!” “给老娘开门——!!!” 一个比之前更加暴烈、更加急切的意念咆哮,如同燃烧的陨石,狠狠穿透厚重的宫门,撞了进来!正是凰九歌的声音!但显然,是外面那个“本体”的意念! “你又搞什么鬼?!”王座上的凰九歌虚影瞬间感应到了,绝美的脸上露出错愕和一丝恼怒,“外面那个‘我’怎么也来了?!” 欧擎苍虚影按向欧卫的龙爪猛地一顿,威严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惊愕和…头疼? 轰隆——!!! 又是一声更加狂暴的巨响!宫门剧烈震颤,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赤金色裂痕!恐怖的凰焰高温透过门缝渗入,将门口附近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起来! “死长虫——!!!” “你敢把老娘关外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想偷摸给我儿灌你那套冷冰冰的迷魂汤——!!!” “门都没有——!!!” “快开门——!!!” “再不开门老娘真把你这破门烧成灰——!!!” 外面凰九歌“本体”的意念咆哮,充满了被“关在门外”的暴怒、醋意和对欧擎苍“偷跑”行为的巨大怀疑!一声声“死长虫”、“开门”、“迷魂汤”、“烧成灰”的怒吼,震得宫殿嗡嗡作响,比之前虚影的吵架威力大了十倍不止! “……”王座上的凰九歌虚影捂住了额头,一脸“外面那个笨蛋在干嘛”的无奈表情。 “……”欧擎苍虚影的嘴角剧烈抽搐了几下,威严冷峻的表情差点崩坏。他看着地上痛苦抽搐的儿子,又看看那被砸得砰砰作响、眼看就要被暴力拆解的宫殿大门,巨大的龙爪悬在半空,按也不是,不按也不是,陷入了巨大的尴尬和…焦虑? “呃…”地上的欧卫,被这突如其来的“破门”怒吼震得识海嗡嗡作响,体内的魔气都似乎被吓得停滞了一瞬。他看着近在咫尺、一脸便秘表情的玄龙爹虚影,又看看那被砸得摇摇欲坠的宫殿大门,听着门外娘亲那“拆家”般的咆哮,一股更加深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爹…您这家庭地位…还有抢救的必要吗? 就在欧擎苍虚影进退维谷、欧卫生无可恋、王座上凰九歌虚影扶额叹息之际! “哼!泼妇!”欧擎苍虚影猛地一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他不再犹豫,那悬着的巨大冰蓝龙爪,非但没有收回,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朝着欧卫的额头…轻轻一点! 嗡——!!! 一股精纯、温和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玄冰意念,如同涓涓细流,瞬间涌入欧卫的识海!这股意念并非传承之力,更像是一段…被封印的留影信息! 与此同时,欧擎苍那威严的声音在欧卫识海中急促响起: “吾儿!凝神!莫管门外那泼妇吵闹!” “此乃为父…当年…于此地…留下的一段…感悟…与…警示…留影!” “关乎…你体内…血脉冲突…根源…及…那魔星…来历!” “时间…紧迫…那泼妇…拆门…太快!” “静心…观之!” 话音未落! 轰隆——!!!! 宫殿大门再次传来一声更加恐怖的巨响!门上的赤金裂痕瞬间扩大!一只完全由焚世真炎凝聚的巨大火焰凰爪,硬生生从门缝中探了进来!抓住门板边缘,狂暴地向后撕扯!眼看就要破门而入! “死长虫——!!!老娘看见你的爪子了——!!!放开我儿——!!!”凰九歌“本体”的咆哮近在咫尺! 欧擎苍虚影脸色一变,巨大的龙爪猛地收回,对着欧卫飞快地说了一句:“吾儿!记住!道基为本!莫要被表象迷惑!外面那个…也是你娘…忍着点…” 语气充满了无奈和一丝…“自求多福”的意味。 随即,他那伟岸的虚影瞬间变得模糊、黯淡,如同被干扰的信号,连同王座上凰九歌那道同样无奈的虚影一起,如同泡影般迅速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宫殿内那巨大的火凤凰虚影发出一声不满的轻鸣,火焰也黯淡了不少。 显然,外面“本体”的暴力破门和狂暴意念,严重干扰了这两道依靠宫殿特殊力场和本源力量维持的虚影存在! “爹…娘…”欧卫看着消散的虚影,心中五味杂陈。但识海中,那股来自玄龙爹的留影意念已经开始波动,他强压下杂念,集中全部心神沉浸其中! 轰隆——!!!咔嚓——!!! 伴随着最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和刺耳的碎裂声! 宫殿那两扇沉重无比、布满赤金裂痕的星蓝冰晶巨门,终于被那只狂暴的火焰凰爪…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一道身披赤金流霞羽衣、风华绝代却怒气冲冲的身影,如同燃烧的陨星,裹挟着焚尽八荒的恐怖高温和滔天怒意,猛地从豁口中冲了进来! “欧擎苍——!!!你个死长虫——!!!敢关老娘门——!!!我儿呢——!!!” 真正的焚天妖凰——凰九歌,驾到! 宫殿内,炽热的气浪瞬间席卷!巨大的火凤凰虚影发出一声欢快的轻鸣,化作流光没入凰九歌体内。她燃烧的凤眸瞬间锁定了地上正沉浸于识海留影、对“亲娘驾到”毫无反应的欧卫! 当她看到欧卫那被魔纹覆盖、散发着污秽气息的左臂时,绝美的容颜上瞬间布满了足以焚天的怒火和心疼! “我的儿——!!!”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宫殿! 与此同时。 宫殿之外,九级冰阶之下。 阿萝娜、花蕊、陆仁贾、酒剑仙和摇光,如同五尊被冻僵的冰雕,紧紧依偎在一起,靠着酒剑仙勉强撑起的一层稀薄翠绿罡风和摇光残存的冰魄剑气,以及阿萝娜桃花盅散发的微弱粉红光膜,艰难地抵御着那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极致寒意。 “冷…冷死…我了…”阿萝娜牙齿咯咯作响,小脸青紫,怀里的玄冰参顶端叶子彻底蔫了,覆盖着厚厚的白霜。 “参…参也…不行了…”花蕊心疼地抱着参,感觉自己的花瓣都要被冻掉了。 “龟大爷…您…显显灵……”陆仁贾抱着冰冷的龟甲,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酒剑仙也是面色发青,竹杖上的罡风忽明忽灭,显然也到了强弩之末。摇光靠在他身边,气息微弱,冰蓝的眸子望着那紧闭的宫殿大门,充满了担忧。 就在这时! 轰隆——!!!轰隆——!!! 一阵阵沉闷到极致、仿佛连整座遗迹都在摇晃的恐怖巨响,猛地从那紧闭的宫殿大门内传来!紧接着,是隐约可闻的、充满了暴怒的咆哮和尖鸣! “死长虫——!!!” “开门——!!!” “烧成灰——!!!” 虽然隔着厚重的宫门,声音模糊不清,但那狂暴的意念波动和恐怖的能量震荡,还是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打…打起来了?!”阿萝娜被这动静吓得一个激灵,暂时忘了寒冷,小脸上满是惊愕,“里面…又打起来了?欧木头他爹娘…还没吵完?!” “听这动静…比刚才…还凶…”花蕊也缩了缩脖子。 “拆…拆家呢?”陆仁贾抱着龟甲,喃喃道,“这宫殿…够结实吗…” 酒剑仙浑浊的老眼也望向宫殿大门,脸上露出极其古怪的神色:“啧啧…这动静…欧小子他娘…这是…要…破门…捉奸…啊?不对…是捉龙?” 他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摇头晃脑,“欧小子…在里面…怕不是…成了…爹娘…斗法…的…炮灰…” 摇光苍白的脸上也满是忧虑:“魔气…未除…再经…此等…冲击…欧卫…他…” 就在众人忧心忡忡之际! 砰——!!!咔嚓——!!! 一声比之前所有巨响加起来都要恐怖、仿佛天崩地裂般的炸响,伴随着清晰的冰晶碎裂声,猛地从宫殿大门方向传来!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只见那两扇坚不可摧的星蓝冰晶巨门中央,硬生生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燃烧着赤金火焰的豁口!一道赤金色的、散发着焚尽万物气息的狂暴身影,如同发怒的母凰,瞬间冲了进去! “完了…门…真被…拆了…”阿萝娜小嘴微张。 “进去了…”花蕊捂住了眼睛,不敢看。 “龟大爷保佑欧木头…”陆仁贾抱紧了龟甲。 “啧啧…这家庭地位…”酒剑仙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宫殿内最后传来的,是凰九歌那声凄厉到破音的尖叫: “我的儿——!!!” 随即,宫殿大门豁口处赤金火焰一闪,似乎被什么力量从内部暂时封住,隔绝了内外的视线和声音。 冰阶下,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那极致的寒冷和宫殿内隐约传来的、不明所以的能量波动,提醒着众人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 “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阿萝娜冻得瑟瑟发抖,忍不住小声问道。 “还能…什么情况…”酒剑仙搓着手,哈着白气,脸上露出一种“过来人”的唏嘘表情,“肯定是…龙爹…捂着…儿子的…耳朵…偷偷…传授…家传…绝学…龙爪…灌顶…” “凰娘…破门…而入…看见…这一幕…当场…炸毛…施展…家传…狮吼功…震塌…龙宫…瓦片…” “欧小子…夹在…中间…一边…被爹…灌得…脑仁疼…一边…被娘…吼得…耳膜裂…还得…忍着…体内…魔气…造反…冰火…打架…” 他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 “爹系…灌顶… vs… 娘系…狮吼功?”阿萝娜眨巴着大眼睛,想象了一下欧卫被巨大龙爪捂着耳朵强行“听讲”,又被冲进来的娘亲指着鼻子咆哮的画面,小脸上露出一丝同情,又忍不住觉得…有点滑稽?她缩了缩脖子,“那…欧木头…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何止…”花蕊小声补充,“还得…当…人肉…沙包…” “惨…太惨了…”陆仁贾抱着龟甲,一脸戚戚然,“龟大爷…还是…单身…好…” 摇光:“…” 她冰蓝的眸子望着宫殿大门,虽然担忧,但听着酒剑仙这离谱的“实况脑补”,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抽动了一下。 宫殿内。 欧卫对外界“亲娘破门而入”、“狮吼功震天”的动静充耳不闻。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段玄龙爹强行塞入识海的留影信息之中! 识海内,不再是破碎的画面,而是一段相对清晰、连贯的…意念留影! 背景,正是这座巨大冰晶宫殿的内部!但似乎比现在更加“完整”,许多残破的晶柱和器物都完好无损,空气中流淌着浓郁的冰火本源气息,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 留影的主角,正是欧擎苍的意念视角。 欧卫“看”到: 身穿玄青色龙纹战袍、面容冷峻威严的欧擎苍,正盘膝坐于宫殿中央。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周身冰蓝星辉流转,似乎在全力压制、调和着什么。在他对面不远处,同样盘膝而坐的,是身着赤金流霞羽衣、容颜绝世的凰九歌。她周身赤金凰焰升腾,绝美的脸上同样带着凝重和一丝…痛楚? 两人之间,一股精纯的冰魄本源之力与一股炽烈的焚天真炎本源,如同两条相互追逐、又相互排斥的巨龙,在小心翼翼地交融、试探。每一次细微的接触,都会引发剧烈的能量涟漪,震得宫殿嗡嗡作响。显然,他们正在尝试某种极其凶险的…本源融合? 就在这时! 欧擎苍的意念视角猛地转向宫殿那巨大的星蓝冰晶大门! 轰——!!! 毫无征兆地!宫殿大门被一股恐怖的力量从外部狠狠撞开!一个庞大得如同小山般、覆盖着粘稠冰蓝魔气的身影,裹挟着滔天魔威和刺骨的污秽寒气,猛地冲了进来! 正是那头初代的、被冰蓝魔星彻底魔化污染的冰魄玄狼王!它混沌的魔眸中充满了毁灭的欲望,额心那块巨大的、布满漆黑裂痕、搏动着魔星印记的寒玉,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异光芒! “吼——!!!”魔化狼王发出一声撕裂耳膜的咆哮,巨大的狼爪裹挟着冻结灵魂的魔性寒光,无视了盘膝调息的凰九歌,如同坠落的黑色魔山,朝着正在全力维持冰魄本源输出的欧擎苍,狠狠拍下!时机歹毒到了极点! “孽畜!找死!”欧擎苍的意念中爆发出惊天的怒意!他猛地睁眼,冰蓝龙眸中寒芒爆射!一只巨大的、由玄冰本源凝聚的龙爪虚影瞬间成型,裹挟着冻结万物的恐怖寒气,悍然迎向那拍落的魔爪! 轰——!!! 冰蓝与幽暗!玄冰本源与污秽魔气狠狠撞在一起!恐怖的冲击波瞬间席卷整个宫殿!无数晶柱崩裂,器物翻飞! “噗!”正在全力维持真炎输出的凰九歌受到波及,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带着赤金焰芒的鲜血!她与欧擎苍之间那原本就极其脆弱的冰火平衡瞬间被打破! 嗤嗤嗤——!!! 失控的冰魄本源与焚天真炎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地互相冲撞、湮灭!形成一个巨大的、扭曲的冰火能量旋涡!旋涡中心,空间都仿佛在塌陷! “九歌——!!!”欧擎苍惊怒交加,想要抽身救援,却被那魔化狼王死死缠住!那孽畜仿佛不知疼痛,魔气源源不断,疯狂地攻击着他! “擎苍!小心!”凰九歌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反噬,凤眸含煞,赤金凰焰冲天而起,化作一只巨大的火凤凰,悍然扑向那魔化狼王!“先宰了这畜生!” 夫妻二人瞬间与那魔化狼王战作一团!冰火本源与魔气疯狂对撞!整座宫殿都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要崩塌! 然而,就在这混乱的激战之中! 一点极其隐晦、充满了怨毒和贪婪的冰蓝魔星幽光,如同幽灵般,从那魔化狼王额心搏动的魔星印记中悄然分离出来!它无视了激烈的战场,如同拥有灵智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快如闪电地…射向了宫殿中央,那个因冰火平衡被打破、而变得极不稳定、散发着毁灭波动的…冰火能量旋涡! 它的目标,赫然是旋涡最核心、最混乱、也是…冰火本源碰撞最激烈、空间最脆弱的那个点! “不好——!!!”激战中的欧擎苍和凰九歌几乎同时感应到了这阴毒的偷袭!但被魔狼王拼死缠住,根本来不及阻止! 咻——!!! 那点冰蓝魔星幽光,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精准无比地…没入了冰火能量旋涡的核心! 轰隆隆隆——!!! 整个冰火旋涡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毁灭炸弹,瞬间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剧烈爆炸和湮灭!一股远超之前、充满了混乱、污染和毁灭气息的冰蓝魔光,混合着失控的冰火本源,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流,猛地向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距离旋涡最近的欧擎苍和凰九歌! “呃啊——!!!” “噗——!!!” 两人如遭重击,同时喷出大口本源精血!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周身护体的冰蓝星辉和赤金凰焰瞬间黯淡到了极致! 那魔化狼王更是被这恐怖的爆炸冲击波瞬间撕碎了小半个身躯,发出凄厉的惨嚎,裹挟着溃散的魔气,被狠狠炸飞出了宫殿大门! 而爆炸的核心,那片区域的空间,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细微的、散发着不祥幽蓝光芒的…空间裂痕!裂痕之中,隐约可见无尽的混沌与扭曲!一丝丝更加污秽、更加深邃的魔气,正从裂痕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魔星…跨界…污染…空间…裂痕…”欧擎苍挣扎着稳住身形,看着那道细微却致命的空间裂痕,又看看被魔气反噬重创、气息萎靡的凰九歌,冰蓝龙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愤怒和…一丝绝望的明悟! “原来…如此…” “这孽畜…只是…载体…” “魔星…真正的目标…是…借此界…冰火本源…碰撞…之机…” “打开…通往…污秽…魔渊的…缝隙!” “好…毒辣…的…算计!” 留影的画面,定格在欧擎苍那充满了愤怒、明悟与巨大忧虑的眼神上,随即变得模糊、破碎,最终化为一道冰冷的意念烙印,深深印入欧卫的识海: 「魔星非兽,乃域外污秽之念!借冰火冲撞之隙,蚀界膜,开魔渊!其根在彼,此界之伤仅为表象!」 「吾儿!切记!调和汝身冰火,非仅自救,更为封堵此界疮痍!道基为本!本源融,则界隙弥!本源溃,则魔渊临!慎之!重之!」 留影结束! 欧卫猛地从识海中“醒”来!巨大的信息量和其中蕴含的恐怖真相,让他心神剧震!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惊骇! 原来…那魔星… 原来…父母被困于此… 原来…自己血脉冲突的调和…竟关乎此界存亡?! 就在这时! “儿——!!!” 一声带着巨大心疼和焦急的呼唤,伴随着一股焚尽万物的炽热气息,猛地将他笼罩! 欧卫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燃烧着熊熊怒火和浓浓关切的凤眸! 真正的焚天妖凰——凰九歌,已然冲到了他的面前!一只燃烧着赤金真炎的纤纤玉手,正带着焚尽污秽的决绝气势,朝着他那条魔化的左臂…狠狠抓来! --- (本章完) 第140章 焚凰之怒 “儿——!!!” 那声带着撕心裂肺般心疼与急切的呼唤,如同燃烧的烙铁,狠狠烫在欧卫刚刚从玄龙留影中抽离、还充斥着惊骇与剧痛的心神之上! 他猛地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焚天妖凰凰九歌那张近在咫尺、风华绝代却因暴怒与心疼而微微扭曲的绝美容颜!她燃烧的凤眸如同两轮赤金熔炉,死死锁定着他那条被冰蓝魔纹覆盖、散发着污秽气息的左臂!那眼神,充满了要将一切玷污她血脉的污秽彻底焚尽的狂暴与决绝! 一只纤纤玉手,五指如葱,此刻却缭绕着足以焚金融铁的恐怖赤金真炎,带着焚尽八荒、不容置疑的气势,如同九天凰爪探云,朝着他那条魔化的左臂…狠狠抓来! 凰焰未至,那极致的高温已让欧卫魔化的左臂上粘稠蠕动的魔纹发出“滋滋”的哀鸣!污秽的冰蓝魔气如同遇到克星,疯狂地收缩、逃窜!而左臂的骨骼、血肉,也在这恐怖高温的炙烤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瞬间加剧了十倍! 欧卫毫不怀疑,这一爪若是抓实了,他那条被魔化的左臂,连同其上盘踞的魔气,瞬间就会被焚成虚无!甚至…可能波及他半边身体! “娘!不要——!!!”欧卫瞳孔骤缩,嘶声惊叫!玄龙爹留影中那句“凰焰霸道绝伦,强行焚烧,魔气未除,吾儿的玄龙血脉根基先要被你焚毁大半!”如同警钟在耳边炸响! 然而,凰九歌此刻护犊心切,怒火攻心,哪里听得进去!她眼中只有那肮脏魔气对她宝贝儿子的亵渎!焚世真炎在掌心凝聚,爪势不减反增! 就在那燃烧的凰爪即将触及欧卫魔化手臂的千钧一发之际! “疯婆娘!住手——!!!” 一声混合着惊怒、焦急和巨大憋屈的咆哮,如同万载玄冰崩裂,猛地炸响在欧卫身侧! 嗡——!!! 一道由精纯冰蓝星辉瞬间凝聚而成的、伟岸如山的玄青色龙影虚影,毫无征兆地闪现而出!正是刚刚被“本体”吓跑的太古玄龙欧擎苍的意念投影! 他出现的位置极其刁钻,恰好挡在了凰九歌与欧卫之间!那巨大的、由冰魄本源构成的龙爪虚影并未去格挡凰九歌的攻击,而是…快如闪电地…一把拦腰抱住了欧卫! 没错!就是拦腰抱住!像抱住一个巨大的、不听话的冰雕! 巨大的冰晶龙爪环过欧卫的腰身(再次避开了魔化的左臂),冰寒刺骨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守护巨力,猛地将欧卫…向后拖拽!试图将他从那焚世凰爪下夺回来! “死长虫——!!!你敢拦我——!!!”凰九歌的凤眸瞬间被更加狂暴的怒焰点燃!她抓向魔臂的凰爪去势不变,另一只手却五指箕张,赤金真炎轰然爆发,化作一只巨大的火焰凰爪虚影,狠狠抓向欧擎苍环住欧卫的那只冰晶龙爪!意图将他连人带“龙爪”一起拍开! 欧擎苍岂能让她得逞?巨大的龙首猛地一摆,另一只空闲的冰晶龙爪裹挟着冻结万物的恐怖寒气,悍然迎向那拍来的火焰凰爪! 轰——!!! 冰与火!龙爪与凰爪!两种截然相反的至高本源之力,在欧卫的身体两侧,在不足三尺的距离内,再次毫无花哨地、悍然对撞!!! 这一次,距离太近了!威力更加集中! 嗤——!!! 刺耳到让人灵魂撕裂的空间湮灭声响起!一个扭曲的、散发着毁灭波动的微型冰火湮灭旋涡,瞬间在两只巨爪碰撞点形成!恐怖的吸力和湮灭性能量如同无数把烧红的剃刀,疯狂地切割着位于“战场”最中心…被欧擎苍“抱”在怀里的欧卫! “呃啊——!!!” 欧卫发出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两座高速旋转的磨盘夹在了中间!一边是焚尽万物的赤金凰焰!一边是冻结灵魂的玄冰龙息!更恐怖的是那湮灭旋涡带来的撕扯之力! 左半边身体那被魔化的手臂,魔纹在冰火夹击下疯狂蠕动、收缩,发出刺耳的尖叫,污秽的魔气被大量蒸发、净化!但同时,那精纯的玄冰龙息也如同钢针般刺入他被魔气侵蚀的经脉,带来刺骨的冰痛!而右半边身体,那本就狂暴的焚天真炎被“亲娘”的凰焰一引,如同火上浇油,更加疯狂地冲击着冰封线,灼痛钻心! 最要命的是他的腰!被欧擎苍那巨大的冰晶龙爪死死“抱”住向后拖拽,而凰九歌那焚世凰爪带来的恐怖吸力和高温又在将他向前拉扯! 冰火拔河!而他欧卫,就是那根被双方死死拽住的…绳! 不!是人形绷带! “嗤啦——!!!” 欧卫身上那件本就破烂不堪的衣袍,在这两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拉扯下,瞬间被撕成了两半!露出了精壮却布满冰霜魔纹和赤红灼痕的上身!皮肤表面,左半边覆盖着厚厚的幽蓝冰晶,右半边则赤红滚烫,青筋暴起如同虬龙!一道清晰的、由冰火冲突形成的、微微渗出血珠的红线,沿着他的脊椎中线,从后颈一直蔓延到腰际!此刻,这道红线正被两股巨力拉扯得微微凸起、变形! “嗷——!!!”欧卫痛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感觉自己的脊椎和五脏六腑都要被硬生生扯成两半!冰火冲突加上物理拉扯,这酸爽简直无法形容! “死长虫——!!!放手——!!!”凰九歌看着儿子那痛苦扭曲的模样,心疼得如同刀绞,但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反而更加狂暴!赤金凰焰熊熊燃烧,试图将欧擎苍的龙爪烧融!“让我烧了那脏东西!” “蠢婆娘——!!!该放手的是你——!!!”欧擎苍巨大的龙眸中也充满了心疼和焦急,但环住欧卫的冰晶龙爪却收得更紧,恐怖的寒气死死抵抗着凰焰的灼烧,发出“滋滋”的声响,冰晶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融化迹象!“你的火会毁了他的根基!快住手!让本尊以玄冰本源徐徐净化!” “徐徐徐徐!徐你个头!再徐我儿就被那魔气啃光了!” “莽夫!无知!魔气已与血脉纠缠,蛮力只会适得其反!” “放屁!我看你就是想独占儿子!给他灌你那套冷冰冰的迷魂汤!” “胡说八道!本尊是为吾儿长远计!” “长远?!等他变成魔物傀儡就长远了?!死长虫!放手!” “疯婆娘!你先放!” 夫妻俩一边隔空对骂,意念冲击如同冰雹火雨在宫殿内乱飞,震得晶柱嗡嗡作响;一边手上加力,冰晶龙爪与火焰凰爪死死角力,将中间的欧卫扯得像一根在狂风中飘摇的破布条,身体呈现出一种极其扭曲、痛苦的弧度。 “呃…噗——!!!”欧卫再次喷出一大口滚烫的鲜血,鲜血离体瞬间,左半边化为冰渣,右半边蒸腾为赤红雾气!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剧痛和冰火对冲中反复沉浮,眼看就要彻底崩溃。 更要命的是! 他体内那被冰火本源暂时压制、蜷缩在左臂的污秽魔气,似乎感应到了宿主濒临极限的虚弱和那两股至高力量互相牵制的“空档”!如同潜伏的毒蛇,猛地爆发出最后的疯狂! 嗤嗤嗤——!!! 粘稠的冰蓝魔气不再试图抵抗外部的冰火净化之力,反而如同附骨之蛆,沿着欧卫被魔化的左臂经脉,疯狂地、无声无息地…朝着他心口处那因剧烈冲突而门户洞开的、毫无防备的…太古玄龙与焚天妖凰双重血脉烙印的核心…钻去! 一股冰冷、污秽、充满了无尽恶意的魔念,如同毒液般瞬间侵蚀了他的大半心神!左眼瞳孔中跳跃的冰蓝魔光瞬间大盛,几乎要彻底吞噬那点微弱的冰魄寒芒! “呃…啊!!!”欧卫发出一声更加凄厉、混合着巨大恐惧的惨嚎!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魔爪死死攥住!灵魂都在被拖向污秽的深渊!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抬起那只还能动的、滚烫赤红的右手,徒劳地抓向自己的心口,灰色的眼眸(左眼魔光炽盛,右眼火焰跳动)绝望地望向那还在“拔河”的爹娘虚影,发出泣血般的哀鸣: “爹——!!!” “娘——!!!” “你们…” “先救…我…” “还是…” “先…离…婚…啊——!!!” 这声悲愤欲绝、混合着剧痛与巨大荒谬感的哀嚎,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了欧擎苍和凰九歌的心神之上! 正在激烈“拔河”和对骂的两道虚影,动作和意念同时猛地一滞! 欧擎苍那巨大的冰晶龙爪环抱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松了一丝。 凰九歌那燃烧的凰爪抓取的气势,也瞬间弱了半分。 夫妻俩的目光,终于从彼此愤怒的脸上,艰难地、带着巨大的震惊和…一丝无地自容的羞愧…移向了中间那个被他们扯得近乎变形、魔气攻心、满脸血泪、发出绝望控诉的儿子身上。 宫殿内,那狂暴的冰火对冲和湮灭旋涡,因两人力量的瞬间收束而骤然平息。只剩下欧卫粗重痛苦到极致的喘息,和他心口处那疯狂搏动、被冰蓝魔气丝丝缠绕侵蚀的血脉烙印散发出的不祥光芒。 死寂。 一种令人窒息的、充满了巨大尴尬、心疼、懊悔和手足无措的死寂,弥漫在宫殿之中。 凰九歌燃烧的凤眸中,那滔天的怒火如同被浇灭的烈焰,瞬间被无边的恐慌和心疼取代。她看着儿子心口那被魔气缠绕的烙印,感受着那污秽魔念对他灵魂的侵蚀,绝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崩溃的神色。 “儿…我的儿…”她颤抖着,声音不再暴烈,而是带着一种破碎的哽咽,伸出的那只燃烧着凰焰的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欧擎苍那威严冷峻的龙脸上,同样充满了巨大的懊悔和自责。他环住欧卫的冰晶龙爪小心翼翼地放松了力道,看着儿子那惨不忍睹的模样和心口致命的魔气,巨大的龙眸中闪过一丝沉痛和…罕见的慌乱。 “吾儿…”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 就在这对“不靠谱”爹娘被儿子一声“离婚”控诉震得心神失守、陷入巨大自责与慌乱的瞬间! 那如同附骨之蛆、正疯狂侵蚀欧卫心脉的冰蓝魔气,似乎感应到了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它不再隐藏,猛地爆发出全部的污秽魔能! 嗤——!!! 无数道粘稠、冰冷、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魔纹,如同瞬间盛开的死亡之花,从欧卫心口那血脉烙印处疯狂蔓延开来!瞬间爬满了他的胸膛!甚至朝着脖颈和右半身未被魔化的区域侵蚀而去!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怨毒、充满了毁灭与吞噬意念的魔威轰然爆发! “呃…嗬嗬…”欧卫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双眼猛地翻白,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左眼彻底化为一片混沌的冰蓝魔渊!右眼跳动的赤金火焰也被魔气压制得黯淡无光!皮肤下的黑色筋络如同蚯蚓般疯狂蠕动!整个人如同被魔化的傀儡,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污秽气息! 魔气反噬!全面爆发!直指夺舍! “不——!!!”凰九歌发出一声凄厉到破音的尖叫,绝美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冰火冲突、什么根基焚毁,燃烧的凰爪不顾一切地再次抓向欧卫的心口!赤金真炎疯狂涌动!她要强行将那魔气核心挖出来!哪怕…玉石俱焚! “不可——!!!”欧擎苍同样惊骇欲绝!巨大的冰晶龙爪再次收紧,冰蓝星辉不顾一切地涌向欧卫心口,试图冻结那蔓延的魔纹!但他知道,仓促之间,他的冰魄之力根本无法瞬间压制这爆发的魔气核心!反而可能因力量对冲而加速儿子的崩溃! 眼看凰九歌那焚世凰爪就要触及欧卫被魔纹覆盖的心口! 眼看欧擎苍的冰魄之力也要与之对撞! 就在这儿子即将在爹娘“混合双打”下彻底化为飞灰或冰渣的刹那! 嗡——!!! 一直沉寂在欧卫胸前、紧贴着那被魔纹覆盖心口位置的那支冰凰簪,毫无征兆地…再次亮起! 这一次,不再是守护的星辉,不再是悲鸣的光华,而是一种…内敛、深邃、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寂灭与涅盘之意! 簪身之上,那只展翅欲飞的冰凰,双翼的纹路骤然亮起!不再是冰蓝,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带着点点星芒的…苍白色!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冻结时光、寂灭万物的极致寒意,带着一种…凌驾于此地所有寒冰之上的…本源威压,如同沉睡了亿万载的冰河世纪骤然苏醒,猛地从簪身之中…弥漫开来! 寒意所过之处,连凰九歌那焚世真炎凝聚的凰爪虚影,都猛地一滞!表面跳跃的赤金火焰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黯淡、凝固,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散发着寂灭气息的…苍白色冰晶! 欧擎苍涌向欧卫心口的冰蓝星辉,在这股苍白色寒意面前,也如同溪流遇见了寒渊,瞬间变得凝滞、黯淡,被强行压制、同化! 而那疯狂蔓延、试图彻底侵蚀欧卫心脉的粘稠魔纹,在接触到这股苍白色寒意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液氮之中! 嗤——!!! 刺耳的冻结声响起! 那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污秽魔光的魔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凝固、失去了所有活性!表面覆盖上了一层同样散发着寂灭气息的苍白色冰晶!蔓延之势瞬间被强行冻结、停滞! 欧卫那翻白的双眼,左眼的魔光被苍白色寒意强行压制,重新显露出一点微弱的冰蓝星芒;右眼跳动的火焰也暂时稳定下来。他剧烈抽搐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暂时停止了魔化进程,但意识依旧沉沦在无边的痛苦和黑暗之中。 凰九歌和欧擎苍的虚影,被这突如其来的、凌驾于他们本源之上的极致寒意彻底震住了! 凰九歌僵在半空的凰爪虚影覆盖着苍白色冰晶,她绝美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燃烧的凤眸死死盯着欧卫胸前那支散发着寂灭寒意的冰凰簪,失声惊呼: “寂…灭…冰魄?!这…这怎么可能?!” “我的…本源簪…何时…蕴含了…此等…力量?!” 欧擎苍巨大的龙眸中也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明悟!他看着那支簪子,又看看被暂时冻结了魔纹、如同冰封傀儡般的儿子,低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是…她…” “是…她当年…留在这簪中的…最后…一道…本源…守护…” “寂灭…冰魄…涅盘…真意…” “原来…如此…” --- (本章完) 第141章 爱恨交加 宫殿内,时间仿佛被那寂灭的寒意冻结。 欧卫瘫倒在地,胸膛上那疯狂蔓延的污秽魔纹,此刻被一层散发着绝对死寂气息的苍白色冰晶彻底覆盖、封印。魔纹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毒蛇,狰狞的姿态凝固在冰层之下,污秽的魔光被强行压制、熄灭。他左眼的混沌魔渊被驱散,重新显露出一点微弱的冰蓝星芒;右眼跳动的赤金火焰也暂时稳定,不再狂暴。但他整个人如同被冰封的傀儡,一动不动,只有极其微弱的气息证明他还活着,意识依旧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之中。 凰九歌那只被苍白色冰晶覆盖的火焰凰爪虚影僵在半空,绝美的脸上,之前的暴怒与心疼被巨大的惊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取代。她燃烧的凤眸死死盯着欧卫胸前那支散发着寂灭寒意的冰凰簪,瞳孔深处映照着那近乎透明、带着点点星芒的苍白色光华,失声惊呼: “寂…灭…冰魄?!这…这…怎么可能?!” “我的…本源簪…何时…蕴含了…此等…力量?!” “不对!这气息…这力量层次…” 她猛地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宫殿的穹顶,投向那无尽的冰封虚空,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和…浓烈的怨怼: “是…她!!” “是那个…老妖婆——!!!” “死了…都…死了…多少万年了——!!!” “阴魂不散——!!!” “连…留给…孙子的…簪子…都要…做手脚——!!!” “老妖婆——!!!” 这声充满了怨毒、愤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的尖利嘶喊,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破了宫殿的死寂! “放肆——!!!” 欧擎苍的虚影几乎在凰九歌喊出“老妖婆”三个字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怒咆哮!他那巨大的冰晶龙爪猛地从欧卫腰际收回,带着冻结虚空的恐怖寒气,狠狠指向凰九歌!伟岸的身躯因暴怒而微微颤抖,冰蓝龙眸中燃烧着足以焚尽八荒的怒火!那怒火,甚至远超之前被魔星偷袭、被凰九歌破门时的情绪! “凰九歌——!!!” “你…竟敢…对…吾母…口出…不敬——!!!” “你…找死——!!!” 恐怖的玄冰龙威如同万载冰山崩塌,轰然压向凰九歌!宫殿内温度骤降,连地面上那温润的暗金石材都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冻结声! “吾母?!”凰九歌被这突如其来的、针对她个人的狂暴龙威冲得虚影一阵剧烈晃动,赤金火焰都黯淡了几分。她先是一愣,随即绝美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更加炽盛的怒火和一种被揭了伤疤的羞愤! “欧擎苍——!!!” “你…你吼我——!!!” “为了…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老妖婆——!!!” “你…你竟然…吼我——!!!” “她…她算…什么东西——!!!” “当年…若非…她…从中作梗…百般阻挠…” “你我…何至于…落到…今日…这…天地不容…的…地步——!!!” “我的儿…何至于…受这…半妖之体…血脉冲突…之苦——!!!” “都是…她——!!!” “都是…那个…老妖婆——!!!” 凰九歌的声音尖锐到破音,带着无尽的委屈、愤怒和积压了万古的怨毒!赤金色的焚世真炎在她周身疯狂升腾,试图抵御那恐怖的玄冰龙威,却又被那寂灭的苍白色寒意隐隐压制,显得格外憋屈!两行赤金色的、如同熔融黄金般的火焰泪痕,竟不受控制地从她燃烧的凤眸中滑落,砸在暗金地面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 “住口——!!!”欧擎苍的咆哮更加暴怒,巨大的冰晶龙爪猛地攥紧,恐怖的寒气在他爪心凝聚成一柄巨大的玄冰龙枪虚影!枪尖直指凰九歌!“不许你污蔑吾母!当年之事…是非曲直…岂是…你…片面之词…可断?!吾母…所做一切…皆为…龙族…传承…大计!岂容…你…置喙——!!!” “龙族传承?!哈哈哈!”凰九歌发出凄厉而嘲讽的大笑,赤金火焰泪痕不断滚落,“好一个…大义凛然!好一个…传承大计!她眼里…只有…你们…那…高高在上…的…太古玄龙…血脉!何曾…将我…焚天妖凰…放在眼里?!何曾…将我儿…那…混合了…她…最厌恶…的…凤凰血脉…的…孙子…放在眼里?!她…只当…是…污秽!是…耻辱!是…必须…抹除的…错误——!!!” “你…胡说——!!!”欧擎苍的龙枪虚影都在颤抖,显然内心也因凰九歌的控诉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但他依旧强硬地维护着自己的母亲,“吾母…只是…严苛!她…自有…苦衷!她留下的…寂灭冰魄…此刻…不也…救了我儿?!” “救?!”凰九歌指着地上如同冰坨般的欧卫,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讽刺,“这叫救?!这叫…封印!这叫…吊命!这寂灭之力…霸道绝伦…连…活物生机…都能…冻结!若非…我儿…身具…一丝…焚天…血脉…本源…此刻…早已…生机…断绝!变成…真正的…冰尸了!这…就是…她…所谓的…守护?!这…就是…她…给…孙子的…‘礼物’?!好一个…寂灭…冰魄!好一个…狠心的…老妖婆——!!!” “你——!!!”欧擎苍被怼得龙眸怒睁,一时竟找不到反驳之词。他看着地上生机微弱、如同被冰封在生死边缘的儿子,再看看那支散发着寂灭寒意的簪子,巨大的龙眸中第一次闪过一丝…动摇和痛苦?他当然知道寂灭冰魄的霸道,那几乎是冻结时光、寂灭万物的力量!用来封印魔气固然霸道,但对宿主本身的生机…同样是巨大的摧残! “我…我怎么了?!”凰九歌得理不饶人,燃烧的凤眸死死盯着欧擎苍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痛苦,心中的委屈和怨毒如同决堤的洪水,“欧擎苍!你摸着…你那…冰疙瘩…一样的…良心…说!当年…若非…你…优柔寡断…若非…你…惧于…那老妖婆…的…威势…不敢…据理力争!你我…何至于…被逼得…远走…极北?!我儿…何至于…还未…出生…就被…判定…为…禁忌?!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住口!住口!住口——!!!”欧擎苍彻底暴走!巨大的玄冰龙枪虚影带着撕裂虚空的尖啸,悍然刺向凰九歌!不是攻击要害,而是刺向她身前的地面!显然,暴怒之下他尚存一丝理智,不想真的伤到她,只想让她闭嘴! 轰——!!! 恐怖的玄冰龙枪狠狠刺入凰九歌身前的暗金地面!坚硬的石板如同豆腐般炸裂!无数道巨大的冰棱如同狰狞的獠牙,瞬间从炸裂处疯狂生长、蔓延,形成一片巨大的冰晶荆棘丛林,将凰九歌的身影暂时逼退、阻隔! “啊——!!!”凰九歌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得尖叫后退,赤金火焰护体,将蔓延的冰晶灼烧气化,但依旧被逼得手忙脚乱,气得浑身发抖,“欧擎苍——!!!你敢对我动手——!!!” “本尊…只想…让你…闭嘴——!!!”欧擎苍巨大的龙眸赤红,喘着粗气(意念波动剧烈),显然也气得不轻。 就在这对怨偶夫妻隔着冰晶荆棘丛林再次陷入暴怒对峙、眼看又要爆发新一轮大战的瞬间! “呃…咳…”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冰碴摩擦般痛苦的咳嗽声,从地上那“人形冰坨”处传来。 欧卫的睫毛(覆盖着苍白色冰晶)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左眼那点微弱的冰蓝星芒似乎亮了一丝。他似乎在剧痛和冰封中,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意识?正好听到了爹娘最后那几句关于“祖母”、“错误”、“禁忌”的争吵片段? 凰九歌和欧擎苍同时一滞!暴怒的目光瞬间转向地上的欧卫,充满了紧张和关切。 只见欧卫那只还能动的、滚烫赤红的右手,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抬起了一根手指,似乎想指向什么。灰色的眼眸(左眼冰蓝微弱,右眼火焰黯淡)艰难地转动,带着无尽的痛苦、茫然和…一丝被至亲争吵再次伤害的悲凉,看向那暴怒对峙的爹娘虚影,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眼神,比任何控诉都更有力量! 凰九歌看着儿子那悲凉的眼神,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周身暴怒的赤金火焰瞬间熄灭了大半,绝美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恐慌和懊悔。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欧擎苍那巨大的冰晶龙影也猛地一颤,暴戾的龙威如同潮水般退去。他看着儿子那无声的悲凉控诉,巨大的龙眸中充满了痛苦、自责和一种无处发泄的憋闷。他猛地一步踏前,巨大的冰晶龙爪再次伸出,却不是攻击,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温柔,小心翼翼地…捂住了欧卫的双耳! 没错!捂耳朵! 巨大的、冰冷的冰晶龙爪,如同两个巨大的耳机罩,将欧卫的脑袋连同那支散发着寂灭寒意的冰凰簪一起,小心翼翼地捂了起来!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欧擎苍那低沉、威严却又带着一丝慌乱和笨拙安抚的声音,直接在欧卫那微弱复苏的识海中响起: “吾儿…卫…” “莫听…莫听你娘…胡说八道…” “你…祖母…她…是…太古…冰凰…至尊…是…最…慈爱…最…威严…的…存在…” “她…留下…寂灭…冰魄…是为…守护…于你…” “绝非…你娘…口中…那般…” “你娘…她…她只是…当年…与你祖母…有些…误会…一时…激愤…口不择言…” “莫要…往心里去…” 这笨拙的“捂耳朵”和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充满了欲盖弥彰的味道。 被冰晶荆棘阻隔的凰九歌,看着欧擎苍那捂着儿子耳朵、偷偷“洗脑”的举动,气得差点又喷出一口凰焰!但看着儿子那被冰封的、痛苦的模样,她强行压下了怒火,燃烧的凤眸死死瞪着欧擎苍,意念中充满了鄙夷和无声的控诉:“死长虫!当着你儿的面撒谎!还要脸吗?!” 宫殿内,再次陷入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 一边是欧擎苍捂着欧卫耳朵,笨拙地“洗白”祖母。 一边是凰九歌隔着冰晶丛林,无声地用眼神控诉欧擎苍“撒谎精”。 而被捂着耳朵的欧卫,意识在微弱的冰蓝星芒和寂灭寒意中沉浮,那“祖母”、“太古冰凰至尊”、“误会”、“禁忌”的碎片信息,如同冰冷的针,不断刺入他混乱的心神。 与此同时。 宫殿之外,九级冰阶之下。 阿萝娜、花蕊、陆仁贾、酒剑仙和摇光,五个人如同五只瑟瑟发抖的鹌鹑,紧紧挤在酒剑仙那层稀薄得随时会破灭的翠绿罡风下,靠着摇光残存的冰魄剑气和阿萝娜桃花盅微弱的粉红光膜,艰难地抵御着那仿佛连灵魂都能冻碎的极致冰寒。 “冷…冷…冷死…阿萝娜…了…”小妖女牙齿打颤的声音如同密集的鼓点,粉嫩的小脸覆盖着一层白霜,怀里的玄冰参彻底蔫成了冰棍,顶端几片焦黑的叶子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参…参…冻…冻硬了…”花蕊心疼地抱着冰棍般的参,感觉自己的花瓣都要被冻掉了,声音带着哭腔。 “龟…龟大爷…您…显显灵……再…再冻下去…您…您的…坐垫…就…就成…冻肉…干了…”陆仁贾抱着冰冷的龟甲,意识模糊地念叨着,额头紫黑大包上的冰晶又厚了一层。 酒剑仙也是面色青紫,竹杖上的罡风如同风中残烛,忽明忽灭。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被撕裂了一个燃烧豁口、又被暂时封住的宫殿大门,耳朵却竖得老高,努力捕捉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动静。 刚才里面那“老妖婆——!!!”、“放肆——!!!”、“你吼我——!!!”、“都是她的错——!!!”的激烈争吵和意念咆哮,虽然隔着厚重的宫门和封堵的能量,但那狂暴的波动和只言片语,还是如同冰锥般刺了出来! “里面…这…这是…”酒剑仙冻得嘴唇哆嗦,脸上却露出一种极其古怪、混合着震惊、八卦和“果然如此”的表情,“吵…吵…祖宗…了?!” “祖…祖宗?”阿萝娜冻得脑子发木,一时没反应过来。 “听…听见…喊…老妖婆…”花蕊缩着脖子,小声道,“还…还有…祖母…什么的…” “龟大爷…欧木头…他…他家…关系…真…真复杂…”陆仁贾抱着龟甲,一脸懵懂,“又…又吵…爹娘…又…扯上…祖宗…了?” 摇光苍白的脸上也满是凝重,冰蓝的眸子望着宫殿大门:“…争执…涉及…上代…恩怨…欧卫…处境…更危…” 就在这时! 宫殿内那狂暴的意念对撞似乎平息了一些,但紧接着,一股更加隐晦、更加深沉、仿佛能冻结时光万物的寂灭寒意,如同无形的潮水,猛地从宫殿大门那被封堵的豁口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透了出来! 这股寒意,不同于之前冰封遗迹的寒冷,也不同于欧擎苍的玄冰龙威!它更加纯粹,更加霸道,带着一种凌驾于一切之上、漠视万物生死的绝对冰冷!寒意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成了固态的粉末,簌簌落下! “嘶——!!!” 台阶下的五人,包括修为最高的酒剑仙和摇光,同时倒吸一口冰冷的寒气(瞬间冻成冰渣卡在喉咙里),感觉自己的思维都要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极致寒意冻结了!本就摇摇欲坠的护体罡风和光膜瞬间黯淡到了极致! “这…这…又…又是什么…鬼东西…”阿萝娜吓得小脸惨白,连寒冷都忘了,死死抱着怀里的冰棍参。 “好…好冷…比…刚才…冷…一百倍…”花蕊感觉自己快要失去知觉了。 “龟…龟大爷…救命…”陆仁贾翻着白眼,抱着龟甲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被酒剑仙一把拽住。 酒剑仙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他看着那丝丝缕缕渗透出的苍白色寒意,声音干涩嘶哑: “…寂灭…之意?!” “这…这宫殿里…到底…藏着…什么…老怪物?!” “连…生机…都要…冻结…抹除?!” 就在众人被这寂灭寒意冻得魂飞魄散之际! 宫殿内,似乎又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和…一声压抑的、痛苦的咳嗽? 随即,那渗透出的寂灭寒意又如同潮水般,迅速回缩、收敛。 宫殿大门处,再次恢复了相对的平静。只有那被撕裂的豁口边缘,燃烧的赤金火焰和封堵的冰蓝能量依旧在无声地对峙、湮灭。 台阶下,死寂无声。只有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和粗重艰难的喘息。 阿萝娜看着那死寂的宫殿大门,又看看怀里冻成冰棍的宝贝参,想着里面生死未卜的欧卫和那复杂到离谱的“家庭伦理剧”,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她带着哭腔,小声问旁边的花蕊: “花蕊姐…你…你说…” “欧木头…在里面…” “是…先…被…魔气…弄死…” “还是…先…被…爹娘…吵死…” “还是…先…被…那…什么…寂灭…冻死…啊?” --- (本章完) 第142章 禁忌之合 宫殿内,死寂被那丝丝缕缕、如同毒蛇般回缩的寂灭寒意重新填满。 欧卫瘫倒在地,胸膛被苍白色冰晶覆盖,如同被钉在生死界限上的标本。意识在剧痛的深渊和冰封的麻木中沉浮,玄龙爹那笨拙的“捂耳洗白”和凰娘无声的控诉眼神,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冰水,模糊而遥远地刺激着他微弱的神智。 “祖…母…?” 一个破碎的念头艰难地在他混乱的识海中浮起,带着巨大的茫然和…冰冷。太古冰凰至尊?慈爱?威严?还是…娘口中那阻挠他们结合、视他为污秽禁忌的…“老妖婆”?冰凰簪中那寂灭冰魄,是守护…还是冰冷的枷锁? 纷乱的念头如同冰锥,刺得他本就脆弱的心神更加剧痛。他努力想抬起那只滚烫的右手,想去触碰胸前那支带来死寂也带来生机的簪子,却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吾儿…” 欧擎苍巨大的冰晶龙爪依旧小心翼翼地捂着欧卫的耳朵,隔绝着外界的“杂音”。他看着儿子那痛苦茫然的眼神和胸膛上刺眼的苍白冰晶,巨大的龙眸中充满了懊悔、心疼和一种无处发泄的憋闷。笨拙的解释已经进行不下去了,他只能将求助(或者说分担压力?)的目光,投向被冰晶荆棘阻隔在另一边的凰九歌。 凰九歌周身燃烧的赤金火焰已经彻底熄灭,只剩下淡淡的、如同余烬般的金红光晕。她绝美的脸上再无之前的暴怒,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疲惫、巨大的担忧和…一丝被触及伤疤后难以愈合的痛楚。她隔着冰晶丛林,看着被巨大龙爪捂着脑袋、如同受惊幼兽般的儿子,看着那寂灭冰晶封印下的魔纹,燃烧的凤眸中水光氤氲。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最终却化作一声压抑的、带着哽咽的叹息。 “擎苍…” 她的声音不再尖锐,带着一种沙哑的疲惫,“放开…他…让他…听听…” “有些事…瞒不住…也…不该瞒…” 欧擎苍巨大的龙躯微微一震,冰晶龙爪下意识地收紧了一瞬,随即又缓缓松开。巨大的龙爪虚影从欧卫耳边移开,化作点点冰蓝星辉消散。他沉默着,巨大的龙眸复杂地看了凰九歌一眼,又落回儿子身上,带着一丝默认的沉重。 隔绝的声音重新涌入欧卫的耳中。宫殿内只剩下冰晶碎裂的细微声响和三人粗重压抑的呼吸。 凰九歌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吸尽这万古的寒冰与尘埃。她赤足(虚影)踏过被冰晶覆盖的暗金地面,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破碎的时光之上,缓缓绕过那片冰晶荆棘丛林,走到欧卫身边。她蹲下身,燃烧的凤眸凝视着儿子灰败的脸庞,纤纤玉手(虚影)带着一种近乎颤抖的温柔,悬停在欧卫那被苍白冰晶覆盖的心口上方,终究没敢落下,怕惊扰了那脆弱的寂灭封印。 “儿…” 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被寒风吹拂的残烬,“你…想知道…当年…为何…爹娘…要…远避…这…极北…绝地?为何…你身负…双脉…便成了…天地…不容的…禁忌?为何…你那…从未…谋面的…祖母…会…视你…为…污秽?” 她的每一个问句,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敲击在欧卫的心口,让他本就混乱的意识更加窒息。 “这一切…的根源…” 凰九歌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苦涩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猛地抬头,燃烧的凤眸如同穿透了宫殿的穹顶,直视着冥冥中那冰冷无情的“天意”,“便是…这…太古…流传…万古…的…铁律——” “龙…凰…不…通…婚——!!!” 最后五个字,如同五道炸雷,带着万古的森严与冰冷,狠狠劈在宫殿之中!也劈在欧卫的心神之上! 龙凰不通婚?! 这便是…一切悲剧的…源头?! 欧卫灰色的眼眸猛地睁大,左眼那点微弱的冰蓝星芒剧烈闪烁,右眼跳动的火焰也骤然炽盛了一瞬!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与荒谬感,如同被唤醒的火山,猛烈地冲击着他冰封的心神!冰凰簪上的寂灭寒意似乎都因这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荡漾了一下。 “哼!” 欧擎苍在一旁发出一声沉重的冷哼,巨大的龙眸中闪过一丝屈辱和愤怒,却并未反驳。他伟岸的虚影一步踏前,巨大的冰晶龙爪猛地抬起,对着宫殿中央的虚空,狠狠一划! 嗡——!!! 无数道精纯的冰蓝星辉从他爪尖流淌而出,如同活物般在空中飞速交织、凝聚!瞬间化作一面巨大无比、光滑如镜、散发着亘古寒意的冰晶光幕!光幕之上,无数细密繁复、闪烁着冰冷星辉的太古神文如同星辰般浮现、排列!每一个神文都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森严律令气息! “吾儿…看…清楚!” 欧擎苍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这便是…太古…天庭…所立…万族…共遵…的…《天规·血脉禁律》…有关…龙凰…之…条目!” 冰晶光幕上,那些冰冷的太古神文如同活了过来,逐行显现,带着冰冷的审判意味: 「天规·血脉禁律·卷七·异源禁忌」 「第一条:太古玄龙,禀玄冥至寒,承天道杀伐,掌万水之精,尊贵无上,血脉不容亵渎。」 「第二条:焚天妖凰,秉离火真源,掌涅盘之机,司诸天光明,圣洁无双,血脉不可轻渎。」 「第三条:龙凰二脉,一为至阴玄冰,一为至阳真火,本源相斥,乃天地阴阳之极!强行相合,必引本源对冲,天地失衡,灾劫自生!」 「第四条:凡龙凰通婚者,视为悖逆天道,亵渎神血,罪同叛天!其本身,当受玄冰蚀魂、真炎焚身之刑!神魂俱灭,永世不入轮回!」 「第五条:其子嗣,承悖逆之血,纳相斥之源,乃天地不容之孽胎!身负禁忌,必引血脉冲突,祸乱己身,更易招致域外邪魔觊觎,引动界隙,遗祸诸天!当…」 神文在这里微微模糊、闪烁,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遮掩,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却更加清晰地透了出来! 「…当…抹除…其…存在…痕迹…以…绝…后患!」 冰冷的文字,如同最锋利的冰锥,一字一句,狠狠刺入欧卫的心神!尤其是最后那“孽胎”、“抹除存在痕迹”的字眼,如同万载寒冰冻结了他的血液! 原来…他这半妖之体… 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天规”眼中… 竟是不容于世、必须被抹去的…“孽胎”?!“祸源”?! “呃…嗬…” 欧卫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被寂灭冰晶封印的胸膛剧烈起伏,左眼冰蓝星芒黯淡,右眼火焰跳动如同风中残烛,一股巨大的悲愤和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看清楚了?!我的儿!” 凰九歌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尽的愤怒,她指着那冰冷的光幕,绝美的脸上因激动而微微扭曲,“这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老古董…给我们…定下的…罪!给我们…未出世…的孩儿…定下的…死罪!!” “什么…本源相斥!什么…天地失衡!什么…遗祸诸天!!” “狗屁——!!!” “统统都是…狗屁——!!!” “他们…只是…恐惧!恐惧…龙凰…结合…诞生的…力量!恐惧…这力量…超越…他们…掌控!恐惧…这血脉…打破…他们…那套…陈腐…僵死…的…秩序——!!!” 她越说越激动,周身那如同余烬般的金红光晕猛地爆燃起来!赤金色的焚世真炎再次升腾!这一次,火焰不再狂暴,而是凝聚成一股焚尽一切的决绝怒意! “老娘…爱嫁谁…就嫁谁——!!!” “爱给谁…生孩子…就给谁…生——!!!” “轮得到…这些…老古董…指手画脚——!!!” 伴随着这声石破天惊的咆哮! 凰九歌那燃烧着焚世真炎的纤纤玉手,猛地朝着空中那面冰冷森严、罗列着“十大罪状”的冰晶光幕…狠狠一挥! 轰——!!! 一道凝练到极致、如同赤金匹练般的焚天凰焰,带着焚尽万古、破除一切枷锁的决绝意志,悍然撞上了那巨大的冰晶光幕!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万载玄冰之上!震耳欲聋的冰火湮灭声瞬间炸响! 那由欧擎苍本源之力凝聚、坚固无比的冰晶光幕,在这焚尽一切的凰焰面前,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剧烈震颤、扭曲!光幕上那些冰冷森严的太古神文发出刺目的光芒,试图抵抗,却被赤金真炎无情地灼烧、融化、汽化! “你——!!!” 欧擎苍脸色剧变,下意识地想阻止,但看到那光幕上冰冷的“孽胎”、“抹除痕迹”的字眼,巨大的龙眸中也闪过一丝压抑的怒火和屈辱!他攥紧了巨大的冰晶龙爪,终究…没有出手! 嗤嗤嗤——!!! 冰晶光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崩解!无数碎裂的冰晶和汽化的神文碎片四溅飞射,在赤金火焰中化为虚无!如同那万古森严的“天规”铁律,在一位母亲焚天的怒火面前…土崩瓦解! “烧得好——!!!” 凰九歌看着那迅速崩解的光幕,绝美的脸上露出一种大仇得报般的快意和疯狂,赤金色的火焰泪痕再次不受控制地滚落,“烧!烧光这些…封建…糟粕——!!!” “呃…咳咳…噗——!!!” 就在那冰冷的光幕即将被彻底焚毁之际,地上的欧卫猛地一阵剧烈抽搐,一大口混合着冰碴和灼热血块的鲜血狂喷而出!鲜血溅射在即将消散的光幕残影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他挣扎着,用那只滚烫赤红的右手,颤抖地指向光幕上最后几行尚未被完全焚毁、依旧清晰可见的文字——那关于“罪状”的具体描述。 “爹…” 欧卫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带着一种荒谬到极致的痛苦和…一丝憋不住的吐槽欲,他指着光幕上某处,灰色的眼眸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这…这…第三条…‘本源相斥…易引…灾劫…’…” “后面…补充…的…细则…” “说…‘凰族…习性…炽烈…食量…惊人…尤喜…火属…天材…恐…耗尽…龙宫…库藏…引发…经济…危机’??” “这…这条…罪状…” “是…是嫌…我娘…吃…吃得多?!!!” 欧卫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垂死的虚弱,但在这冰火湮灭声渐息的宫殿内,却如同惊雷般清晰! “……” 正全力催动凰焰焚烧光幕的凰九歌,动作猛地一僵!绝美的脸上,那大仇得报的疯狂快意瞬间凝固!她燃烧的凤眸死死盯着光幕上那行被欧卫指出的、正在被火焰吞噬的文字细则,瞳孔剧烈收缩! 「…凰性炽烈,食量尤巨,动辄吞吐火属天材地宝,日啖三山火精玉髓,夜饮九幽熔岩灵泉…若与龙族通婚,恐其习性难改,耗尽龙宫万载积蓄,引发库藏空虚,经济崩坏,实乃动摇龙族根基之隐祸…」 一行小字,如同苍蝇腿般附在那冠冕堂皇的“本源相斥”大罪之下,此刻在赤金火焰中显得格外刺眼! “……” 欧擎苍巨大的龙影也明显晃了一下,威严冷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明显的、混合着错愕、荒谬和…一丝极力掩饰却掩饰不住的尴尬?他巨大的龙爪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虚影),仿佛不忍直视。 宫殿内,焚世凰焰焚烧“封建糟粕”的嗤嗤声都仿佛停滞了一瞬。 凰九歌那绝美的容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苍白到涨红,再从涨红到铁青!一股远比之前被骂“老妖婆”、被关门外、被冰晶阻拦时更加狂暴、更加羞愤、更加…匪夷所思的怒火,如同沉寂万古的火山,在她胸腔内轰然爆发! “经…济…危…机——?!!” “耗…尽…库…藏——?!!” “嫌…老娘…吃…得…多——?!!” 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再尖锐,反而低沉得如同地狱岩浆翻滚,每一个字都带着焚尽诸天的恐怖杀意!周身那本已开始收敛的赤金真炎如同被浇了万顷火油,轰然冲起百丈之高!将整个宫殿穹顶都映照得一片赤金!恐怖的威压让空间都为之扭曲! “好…好…好得很——!!!” 凰九歌怒极反笑,笑声却如同金铁摩擦,令人毛骨悚然,“原来…在…那些…老不死…眼里…” “老娘…和…擎苍…的…感情…” “老娘…拼死…生下的…孩儿…” “还…抵不过…他们…龙宫…仓库里…那…几块…破石头——!!!” “好一个…太古天庭!好一群…道貌岸然…的…老匹夫——!!!” 轰——!!!! 最后一点冰晶光幕的残骸,连同上面那行刺眼的“吃货罪状”,在凰九歌这焚尽九天的暴怒凰焰下,瞬间被气化得连渣都不剩!恐怖的火焰余波甚至将附近几根巨大的赤金晶柱都灼烧得通红软化,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烧完了“罪状”,凰九歌燃烧的凤眸猛地转向旁边捂着额头、一脸尴尬的欧擎苍,那眼神如同两柄烧红的匕首: “欧擎苍——!!!” “你…你们…龙族…” “当年…是不是…也…嫌…老娘…吃得多——?!!” “说——!!!” “……” 欧擎苍巨大的龙影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威严的脸上肌肉抽搐,龙须都在颤抖。他看着眼前这因“吃货罪状”而彻底暴走的妻子,巨大的龙眸中充满了“这题超纲了”的茫然和…巨大的求生欲?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龙宫家大业大”、“九歌你雍容华贵”、“吃是福气”之类的场面话,但看着凰九歌那仿佛能焚尽他龙魂的恐怖眼神,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最终,在妻子那焚尽一切的注视下,太古玄龙欧擎苍,这位曾令诸天颤抖的至尊存在,巨大的龙首极其艰难地、微不可察地…向下点了一下。 幅度极小,但意思…极其明确。 他…默认了! “嗷——!!!老娘跟你拼了——!!!” 凰九歌彻底炸了!一声混合着极致羞愤、委屈和暴怒的尖啸撕裂长空!赤金色的焚世真炎不再理会其他,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流,悍然扑向那“默认”的欧擎苍!这一次,目标明确!火力全开!势要将这“嫌她吃得多”的死长虫烧成烤龙串! “疯婆娘!听我解释——!!!” 欧擎苍脸色剧变,巨大的冰晶龙爪裹挟着冻结万物的寒气仓促迎上!冰与火再次在宫殿内疯狂对冲!湮灭旋涡再现!恐怖的冲击波将地上的欧卫都掀得翻滚出去! “呃…噗…” 欧卫再次喷血,身体撞在一根巨大的赤金晶柱上,寂灭冰晶都裂开了几道细纹。他看着那又打成一团的爹娘,尤其是娘亲那因“吃货”污名而彻底暴走的模样,感受着体内更加剧烈的冲突和魔气在寂灭封印下的蠢蠢欲动,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生无可恋涌上心头。 爹…娘… 你们… 能不能… 先…看看… 快…死了的… 儿子… 与此同时。 宫殿之外,九级冰阶之下。 五个冻得几乎失去人形的“冰坨”紧紧挤在一起,靠着摇光最后一点冰魄剑气和阿萝娜桃花盅散发的、如同萤火虫般的粉红光晕,以及陆仁贾怀中龟甲那点微弱的土黄光晕,在绝对零度般的寒意中苟延残喘。 “冷…冷…灵魂…都…冻…僵了…” 阿萝娜的声音如同蚊蚋,小脸覆盖着厚厚的白霜,眼睫毛都结成了冰帘子。 “参…参…彻底…没…救了…” 花蕊抱着那根晶莹剔透、如同冰雕艺术品般的玄冰参,眼神空洞。 “龟…大爷…下辈子…我…还…给您…当…坐垫…” 陆仁贾抱着龟甲,意识模糊地念叨着,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小幅度抽搐。 酒剑仙拄着竹杖,竹杖上的翠绿罡风早已熄灭,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宫殿大门那被封堵的豁口,耳朵却像兔子一样竖着,捕捉着里面任何一丝动静。 刚才里面那“龙凰不通婚——!!!”、“烧光封建糟粕——!!!”、“嫌老娘吃得多——?!”、“老娘跟你拼了——!!!”的激烈争吵、咆哮和能量爆炸声,如同闷雷般不断从门缝中挤出,震得他们脚下的冰阶都在微微颤抖。 “乖乖…” 酒剑仙冻得嘴唇发紫,脸上却露出一种混合着震惊、八卦和“大开眼界”的表情,“里面…这…这是…把…太古…天庭…的…户口本…和…族谱…都…拿出来…烧…烧了?!” “还…吵…到…伙食费…上…了?!” “户…户口本?” 阿萝娜冻得思维迟钝,艰难地理解着,“烧…族谱?” “听…听见…嫌…凰娘…吃…吃得多…” 花蕊微弱地补充了一句,小脸上满是茫然,“神仙…也…计较…这个?” “龟大爷…欧木头…家…的…日子…过得…真…热闹…” 陆仁贾有气无力地总结。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比之前更加沉闷、更加内敛、却仿佛蕴含着焚尽诸天怒火的恐怖巨响,猛地从宫殿大门内炸开! 紧接着! 在五人惊愕的目光中,只见那被撕裂封堵的宫殿大门豁口处,无数道凝练到极致的赤金色焚世真炎,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猛地从封堵的冰蓝能量缝隙中…喷涌而出! 这些真炎并未散开,而是如同有生命般,在空中瞬间凝聚、交织!化作一卷巨大无比、完全由赤金火焰构成的、熊熊燃烧的…太古神文卷轴虚影! 正是之前欧擎苍展示的那份《天规·血脉禁律》! 此刻,这卷象征着冰冷铁律的“婚书”虚影,正被更加狂暴的赤金凰焰包裹、焚烧!卷轴在火焰中剧烈扭曲、挣扎,上面冰冷的太古神文发出刺目的光芒试图抵抗,却被凰焰无情地灼烧、融化、汽化!无数碎裂的冰晶神文碎片和汽化的流光从燃烧的卷轴上崩落、四溅! 远远看去,就像一卷巨大的、写满了“罪状”的“族谱”,正在宫殿门口…被人用最暴力的方式…公开焚烧!!! “快…快看!” 阿萝娜冻得发木的眼睛猛地瞪大,指着那燃烧的卷轴虚影,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欧…欧木头…家…的…‘族谱’…着…着火了——!!!” “烧…烧了…” 花蕊也看呆了。 “龟…龟大爷…这…这算…忤逆…不孝…还是…清理…门户?” 陆仁贾抱着龟甲,喃喃自语。 酒剑仙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在凰焰中哀嚎挣扎、迅速化为飞灰的“太古婚书”虚影,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混合着感慨和荒谬的叹息: “无量…那个…天尊…” “欧小子…他娘…” “真…真是…女中…豪杰…啊…” “一把火…烧了…天庭…的…户口本…” “这…这魄力…” “老酒鬼…服了…” --- (本章完) 第143章 血脉诅咒 宫殿内,焚世凰焰焚烧“太古婚书”的余烬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灼热的火灵粒子。赤金晶柱上被灼烧出的暗红痕迹如同流血的伤疤,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焚尽万古枷锁的暴怒。 然而,此刻宫殿中央的气氛,却比那灼热的余烬更加压抑、更加沉重。 欧卫瘫倒在冰冷的暗金石地上,胸膛被那苍白色的寂灭冰晶覆盖,如同戴上了一面冰冷死寂的胸甲。魔纹被强行冻结在冰层之下,狰狞的姿态凝固,污秽的魔光熄灭。但透过那近乎透明的冰晶,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原本疯狂蔓延的粘稠魔纹,此刻竟诡异地收缩、凝聚,最终在欧卫心口正上方、紧贴着寂灭冰晶内侧的位置,形成了一个…极其规则的图案! 一个由纯粹冰蓝魔气构成的…太极阴阳鱼! 一半深邃幽暗,如同凝结的万载寒毒,散发着冰冷污秽的魔性! 一半赤金流转,如同沸腾的熔岩,却同样透着不祥的邪异! 阴阳双鱼首尾相衔,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引动着欧卫体内那被寂灭之力强行压制的冰魄道基与焚天真炎本源,发出痛苦的共鸣和微弱的震颤!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隐晦、更加深沉、仿佛源自血脉本源的诅咒气息,如同沉睡的毒龙,从那冰蓝太极图中弥漫开来! 寂灭冰魄封印了魔气的爆发,却也将这诡异的诅咒图纹,如同琥珀封虫般,清晰地、残酷地…展现在了欧卫和他父母的眼前! “这…这是…” 凰九歌周身暴怒的赤金火焰早已熄灭,她半跪在欧卫身边,燃烧的凤眸死死盯着儿子心口那冰层下缓缓旋转的冰蓝太极图,绝美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一种被无形巨手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她伸出的、带着余温的虚影手指,颤抖着悬停在冰晶上方,却不敢落下分毫。 欧擎苍巨大的龙影也沉默地伫立一旁,威严冷峻的脸上再无之前的愤怒或尴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冻结时光的痛苦和凝重。巨大的冰晶龙爪微微蜷缩,爪尖无意识地划过地面坚硬的暗金石材,留下几道深深刻痕。他那双如同万载寒潭的龙眸,死死锁定了那冰蓝太极图的核心,瞳孔深处倒映着那缓缓流转的冰火魔纹,仿佛看到了某种…宿命的轮回? “诅咒…” 欧擎苍低沉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在死寂的宫殿中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万钧的重量,“这便是…那…《天规·血脉禁律》…所载…龙凰…禁忌之合…诞下…子嗣…必将…背负的…” “血脉…诅咒…” “诅咒?!” 凰九歌猛地抬头,燃烧的凤眸中瞬间爆发出比之前焚烧婚书时更加炽烈的、混合着绝望与不甘的怒火,“又是那该死的天规?!又是那些老匹夫?!他们…他们凭什么?!凭什么在我儿血脉中种下这等恶毒之物——!!!” “非是…人为…种下…” 欧擎苍巨大的龙首缓缓摇了摇,声音带着一种洞悉本源的沉重与无奈,“此乃…天地…法则…对…悖逆…阴阳…本源…秩序…的…自发…反噬…” “是…本源…相斥…之力…在…血脉…层面的…具象…化…” “如同…水火…不容…强行…相融…必生…剧毒…蒸汽…” “吾儿…身负…玄龙…冰魄…与…妖凰…真炎…两种…至强…却…相克…的…本源…血脉…” “其…存在…本身…便…如同…行走的…冰火…湮灭…之源…” “这…诅咒…便是…天地…法则…为…‘平衡’…这…悖逆…而…降下的…枷锁…与…劫数!” 他的解释冰冷而残酷,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将血淋淋的真相剖开,呈现在欧卫和凰九歌面前。 “平衡?!劫数?!” 凰九歌绝美的脸上因愤怒和痛苦而扭曲,赤金色的火焰泪痕再次不受控制地滚落,“放屁!狗屁的平衡!我儿何辜?!他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承受这无妄之灾?!这该死的诅咒…它…它到底是什么?!” 欧擎苍沉默了片刻,巨大的龙眸中闪过一丝沉痛。他缓缓抬起巨大的冰晶龙爪,爪尖萦绕起一点精纯到极致、散发着幽蓝星辉的玄冰本源之力。爪尖并未触碰欧卫胸口的寂灭冰晶,而是隔着尺许距离,遥遥点向那冰层下缓缓旋转的冰蓝太极图。 嗡——!!! 爪尖的玄冰本源之力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虚空中荡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涟漪扩散,触及那寂灭冰晶的瞬间,冰晶仿佛微微“软化”了一瞬,变得更加通透! 在欧卫和凰九歌惊愕的目光中,那冰层下原本模糊的冰蓝太极图,在欧擎苍本源之力的“刺激”下,骤然变得清晰无比!其内部结构纤毫毕现! 只见那缓缓旋转的太极图中: 代表“阴鱼”的深邃幽暗部分,其核心最深处,赫然悬浮着一滴…如同最纯粹玄冰雕琢而成的、散发着凛冽龙威与无尽寒意的…冰蓝色水滴!水滴虽小,却仿佛蕴含着冻结星河的伟力!正是太古玄龙的本命精血烙印!但此刻,这滴本该纯净无瑕的玄龙精血,却被无数细密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漆黑魔纹缠绕、污染,散发着污秽的魔性! 而代表“阳鱼”的赤金流转部分,其核心处,则跳跃着一簇…如同永恒燃烧的太阳之核、散发着焚尽八荒气息的…赤金色火苗!火苗之中,隐约可见一只振翅欲飞的神凰虚影!正是焚天妖凰的本命真炎火种!但这簇本该神圣炽烈的凰炎火种,此刻同样被粘稠的、如同沥青般的暗红魔纹包裹、侵蚀,跳动的火焰中透着一股邪异的暴躁! 这两滴象征着父母至高本源的核心烙印,本该是欧卫血脉力量最强大的源泉,此刻却被诅咒魔纹扭曲、污染,成为了那冰蓝太极图的核心动力!它们如同被魔化的引擎,驱动着诅咒的运转,不断汲取着欧卫自身的冰火本源之力,滋养着那污秽的魔纹,并反过来加剧着血脉的冲突和侵蚀! “看…清楚…” 欧擎苍低沉的声音带着巨大的痛苦,爪尖微微颤抖着,点向那冰蓝太极图中属于“阴鱼”核心、被魔纹缠绕的玄龙精血烙印,“这…便是…为父…当年…融入…你…血脉…的…半滴…本命…玄龙…精血…” “而…这…” 他的爪尖艰难地移向那“阳鱼”核心、同样被魔纹侵蚀的赤金火苗,“…便是…你娘…融入…你…血脉…的…半滴…本命…妖凰…真炎…火种…” “这…两股…源自…父母…的…至强…本源…本该…是你…最…强大的…根基…” “但…因…龙凰…本源…的…先天…相斥…与…天地…法则…的…诅咒…” “它们…非但…无法…相融…反而…如同…磁石…的…两极…互相…排斥…吸引…碰撞…” “形成…这…永无休止…的…冰火…湮灭…漩涡…” “这…漩涡…便是…诅咒…的…本体!” “它…如同…附骨之疽…根植…于…你…血脉…最深处…” “汲取…你…自身…的…生机…与…力量…不断…壮大…反噬…” “更…引来…域外…魔星…的…觊觎…与…污染…使其…彻底…魔化…成为…这…污秽…的…太极…之形!” 真相如同万载玄冰,冰冷而残酷地砸下! 欧卫躺在冰冷的地上,灰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心口冰层下那缓缓旋转的、由父母半滴本源精血驱动、被魔纹扭曲的冰蓝太极图。那图案在他眼中不断放大、旋转,仿佛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充满嘲讽的旋涡,要将他所有的意识都吞噬进去! 原来…这折磨了他一生的血脉冲突… 这差点让他魂飞魄散的魔气侵蚀… 这所谓的…诅咒… 其核心…其动力…其根源… 竟然… 是爹娘各自…融入他血脉的… 半滴…本命精血?!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荒谬、悲凉和一丝被至亲“坑”到极致反而想笑的情绪,如同火山熔岩,猛地冲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嗬…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被寂灭冰晶覆盖的胸膛剧烈起伏,左眼那点冰蓝星芒疯狂闪烁,右眼跳动的火焰也骤然炽盛!冰凰簪上的寂灭寒意剧烈波动起来! “死长虫!你…你戳着…我儿的…伤疤…说…什么呢——!!!” 凰九歌的尖叫带着巨大的心疼和一丝被揭穿的羞愤!她猛地扑到欧卫身边,燃烧的凤眸狠狠瞪了欧擎苍一眼,随即伸出纤纤玉指(虚影),指尖跳跃着一点温润却充满生机的赤金火苗,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守护欲,也隔空点向那冰蓝太极图中属于“阳鱼”核心的赤金火苗烙印! “儿!别听你爹…瞎…瞎说!” 凰九歌的声音带着哭腔,努力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这…这…不是…诅咒!这…这是…爹和娘…留给你的…最珍贵的…礼物!是…咱俩的…‘爱心’!对!‘爱心’!只是…只是…出了点…小小的…岔子…被那…该死的…魔星…和…破天规…给…给污染了!” 她努力想将事情说得轻松些,试图抹去儿子眼中的绝望。她指尖那点温润的赤金火苗小心翼翼地靠近寂灭冰晶,试图去“温暖”那被魔纹包裹的凰炎火种烙印,但刚一接触寂灭冰晶表面,火苗便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黯淡、摇曳,差点熄灭! “娘…” 欧卫挣扎着,用那只滚烫赤红的右手,极其艰难地、颤抖地抬起,指向心口冰层下那缓缓旋转的、由父母半滴本源驱动的冰蓝太极图,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濒临崩溃的黑色幽默,他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破旧的风箱: “爹…娘…” “你们…当年…” “秀…恩爱…的…方式…” “好…好别致啊…” “把…各自…半条命…揉巴揉巴…” “塞…儿子…身体里…” “搞出…这么个…‘爱的诅咒’…大…礼包…” “还…自带…魔化…太极…图…” “嗬…嗬嗬…” “儿子…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话音未落! 噗——!!! 一大口滚烫的、带着浓烈诅咒气息和冰火本源碎片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欧卫口中狂涌而出!鲜血溅射在寂灭冰晶上,瞬间被冻结成一片片妖异的血晶之花!冰层下那冰蓝太极图的旋转猛地加速!魔纹光芒大盛! “儿——!!!” “吾儿——!!!” 凰九歌和欧擎苍同时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惊呼!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们! 就在此时! 嗡——!!! 欧卫胸前那支冰凰簪,似乎感应到了宿主心神的巨大震荡和诅咒的剧烈反扑,簪身上那只冰凰的双眼,猛地亮起了两点深邃到极致的苍白色星芒! 唳——!!! 一声仿佛来自万古冰河尽头、带着寂灭与涅盘双重意境的微弱凰鸣,从簪身中响起! 覆盖在欧卫心口的寂灭冰晶,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苍白色光华!光华如同无数道冰冷的锁链,瞬间缠绕、收紧,狠狠镇压在那加速旋转的冰蓝太极图之上! 嗤嗤嗤——!!! 冰蓝太极图被强行压制,旋转速度骤减!其上沸腾的魔纹发出刺耳的哀鸣,如同被投入液氮的毒蛇,瞬间僵硬、凝固!连带着欧卫体内那因心神震荡而差点冲破寂灭封印的冰火冲突和诅咒之力,也被这股更加霸道的寂灭之力强行按了回去! 欧卫剧烈抽搐的身体猛地一僵,再次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喷涌的鲜血戛然而止,但生机更加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寂灭…冰魄…反噬…” 欧擎苍巨大的龙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绝望?他看着那爆发的苍白色光华,声音干涩,“强行…压制…诅咒…同时…也在…加速…冻结…吾儿…的…生机…此乃…饮鸩…止渴…” “那…那怎么办?!” 凰九歌彻底慌了神,绝美的脸上只剩下无助的恐慌,她看着儿子那被苍白冰晶覆盖、生机微弱的身体,又看看那被寂灭光华强行镇压的诅咒太极图,燃烧的凤眸中水光弥漫,“难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擎苍…你…你快想想办法!救救我们的儿啊!” 欧擎苍巨大的龙影沉默着,伟岸的身躯仿佛都佝偻了几分。他巨大的龙眸死死盯着那被寂灭光华镇压的诅咒太极图,又看向那支散发着寂灭涅盘之意的冰凰簪,最后,他的目光缓缓抬起,穿透了宫殿的穹顶,仿佛望向了那冥冥中冰冷无情的天地法则,又仿佛…在搜寻着某个早已逝去的、冰冷而威严的身影? “办法…”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或许…还有…一线…” “但…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且…需要…她的…力量…” “她?谁?” 凰九歌一愣,随即顺着欧擎苍的目光望向穹顶,绝美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愕和…抗拒,“你是说…那个…老妖婆?!寂灭冰魄的源头?!不行!绝对不行!她当年就想…” “这是…唯一的…机会!” 欧擎苍猛地打断她,巨大的龙眸中燃烧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火焰,他低头,深深看了一眼地上濒死的儿子,声音沉重如万载玄冰,“为了…吾儿…纵是…九幽…黄泉…本尊…也…闯了!” “纵是…直面…吾母…那…寂灭…之威…本尊…也…认了!” 话音未落! 欧擎苍那巨大的冰晶龙影猛地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他不再犹豫,巨大的龙爪对着宫殿穹顶那燃烧着火焰纹路的巨大晶石,狠狠一划! 嗤啦——!!! 空间仿佛被撕裂!一道深邃的、散发着亘古寒意的冰蓝旋涡,在穹顶之上骤然显现!旋涡之中,隐约可见一片绝对死寂、连时光都被冻结的苍白世界!一股比寂灭冰魄更加纯粹、更加古老、仿佛能抹除一切存在痕迹的绝对寒意,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从那漩涡之中…弥漫而出! 与此同时。 宫殿之外,九级冰阶之下。 “冷…冷…灵魂…都…冻…裂了…” 阿萝娜的意识已经模糊,抱着怀里那根彻底化为冰晶艺术品的玄冰参,如同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虽然毫无暖意。 “参…冰雕…挺…好看…” 花蕊眼神涣散,喃喃自语。 陆仁贾抱着龟甲,身体蜷缩成一团,额头的紫黑大包被厚厚的冰晶覆盖,如同长了个冰疙瘩,只有嘴唇还在无意识地翕动:“龟…大爷…加…加件…棉袄…” 酒剑仙和摇光背靠背支撑着,两人都已到了极限。酒剑仙竹杖上的最后一点翠绿罡风彻底熄灭,摇光的冰魄剑气也微弱得如同萤火。两人面色青紫,气息微弱,全靠一股意志强撑着。 就在五人感觉意识即将被彻底冻结、沉入永恒黑暗的刹那!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宇宙冰河纪元的绝对寒意,猛地从宫殿大门那被封堵的豁口缝隙中…汹涌而出! 这股寒意,比之前渗透出的寂灭之意更加纯粹!更加霸道!它已不再是冻结生机,而是带着一种…抹除存在、归化虚无的绝对意志!寒意所过之处,空间发出细微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哀鸣!连光线都仿佛被吞噬、冻结!台阶下那本就稀薄的光膜瞬间破碎!阿萝娜、花蕊、陆仁贾三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瞬间被一层苍白色的冰晶覆盖,化作了三尊栩栩如生、却毫无生机的冰雕!只有怀中的玄冰参和龟甲,还散发着微弱的本源灵光,证明着他们尚未彻底死去。 “不——!!!” 酒剑仙目眦欲裂,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最后的精光,他猛地将摇光护在身后,残存的真元疯狂注入摇光体内!同时竹杖狠狠插向地面,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摇光冰蓝的眸子中也闪过一丝决绝,她不再保留,识海中那重凝的剑心爆发出最后一点璀璨寒芒,融入酒剑仙的真元之中! 然而,在这股绝对虚无的寒意面前,两人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 咔…咔嚓… 细微却令人心胆俱裂的冻结声响起! 酒剑仙那插在地上的竹杖率先被苍白色冰晶覆盖,瞬间化为齑粉!紧接着,他护住摇光的手臂、身躯…迅速爬满了那代表着绝对死寂的苍白冰晶!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瞪着宫殿大门,脸上凝固着巨大的不甘和愤怒! 摇光被他最后的力量护在身后,但也仅仅多支撑了一瞬!那点剑心寒芒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苍白寒意吞没!冰蓝的眸子迅速被苍白色覆盖,绝美的容颜冻结在最后的担忧与决然之上… 台阶之下,五尊覆盖着苍白色冰晶的“雕塑”,如同被时光遗忘的墓碑,矗立在死寂的冰封遗迹之中。只有那宫殿大门缝隙中不断涌出的、更加恐怖的绝对寒意,昭示着里面正发生着何等可怕的事情。 宫殿内。 欧擎苍巨大的冰晶龙影在那绝对虚无的寒意冲击下,剧烈地颤抖、黯淡!但他巨大的龙爪依旧死死维持着那道通往苍白世界的旋涡!他猛地低头,对着地上那生机微弱的欧卫,发出最后的、如同来自洪荒的咆哮: “吾儿——!!!” “撑住——!!!” “爹…这就…去…找…你…祖母——!!!” “借…寂灭…涅盘…之力——!!!” “破…此…诅咒——!!!” 咆哮声中,他那巨大的龙影猛地化作一道绝绝的冰蓝流光,悍然冲入了穹顶之上那散发着绝对死寂寒意的…苍白旋涡之中!身影瞬间被无尽的虚无吞没! 旋涡缓缓旋转,散发着抹除一切的寒意。 宫殿内,只剩下凰九歌绝望的哭喊和欧卫那被苍白冰晶覆盖、如同死去的躯体。冰层下,那被寂灭光华强行镇压的冰蓝太极诅咒图,在绝对虚无寒意的刺激下,似乎…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 (本章完) 第144章 真炎隐患 “吾儿——!!!” “撑住——!!!” “爹…这就…去…找…你…祖母——!!!” “借…寂灭…涅盘…之力——!!!” “破…此…诅咒——!!!” 欧擎苍那混合着决绝、悲怆和一丝难以言喻“惧意”的咆哮,如同投入绝对死寂深潭的最后一块巨石,在空旷冰冷的宫殿中激起绝望的涟漪。巨大的冰晶龙影化作一道燃烧着本源星辉的流光,悍然没入穹顶之上那散发着抹除一切气息的苍白旋涡!身影瞬间被那吞噬光线的绝对虚无吞没! 旋涡无声旋转,苍白的寒意如同决堤的冰河,更加汹涌地从中倾泻而下!宫殿内的温度骤降至连四维都要冻结的绝对零度!暗金石材覆盖上厚厚的苍白色冰晶,赤金晶柱上的火焰纹路彻底熄灭、凝固,如同冰冷的墓碑。 “擎苍——!!!” 凰九歌发出一声凄厉到破音的尖叫,燃烧的凤眸死死盯着那吞噬了丈夫的苍白旋涡,绝美的脸上充满了巨大的恐慌、不舍和一种被独自抛下的无助!她下意识地想追上去,但脚步刚动,目光便落在了地上那被苍白冰晶覆盖、生机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儿子身上。 欧卫静静地躺着,胸膛那寂灭冰晶下,冰蓝太极诅咒图纹在苍白寒意的刺激下,极其微弱地搏动着,如同垂死毒虫最后的挣扎。冰晶表面,先前被魔气冲击和他自身喷血震出的细微裂痕,在绝对寒意的侵蚀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蔓延、加深!如同精美的冰瓷正在走向彻底的崩碎!一旦冰晶破碎,那被强行镇压的诅咒魔气和冰火冲突,将瞬间爆发,将他彻底撕成碎片! “儿…我的儿…” 凰九歌扑到欧卫身边,虚影的手指颤抖着悬停在冰晶裂痕上方,感受着那刺骨的、抹除生机的寒意和儿子微弱到几乎消失的气息,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铁爪,死死扼住了她的心脏!欧擎苍去找那“老妖婆”了,生死未卜,归期渺茫!而她的儿子…等不起了! 怎么办?!怎么办?! 强行打破寂灭冰晶?诅咒魔气瞬间反扑,儿子必死无疑! 任由冰晶在绝对寒意下自行崩碎?结局一样! 等?儿子这状态,还能撑多久?一刻?半刻?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凰九歌。她看着儿子苍白冰封的脸庞,看着那冰层下搏动的诅咒魔图,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属于焚天妖凰的暴烈与决绝,如同被逼到悬崖的困兽,猛地冲垮了所有的理智和顾忌! “不——!!!” “我儿…不能死——!!!” “老妖婆…靠不住!死长虫…指望不上!!” “娘…自己…救你——!!!” 一声混合着无尽悲愤、孤注一掷的尖啸撕裂死寂!凰九歌周身那如同余烬般的金红光晕,如同被注入了焚尽诸天的意志,轰然爆燃! 赤金色的焚世真炎,不再是之前暴怒时的狂暴无序,而是被她强行凝聚、压缩!化作一股凝练到极致、如同液态熔融赤金般的温润火流!这火流,蕴含着她最精纯的本源凰炎,带着涅盘重生的微弱生机,也带着焚尽万物的霸道本质! 她燃烧的凤眸死死锁定欧卫心口那寂灭冰晶覆盖的位置!不再犹豫!纤纤玉指(虚影)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决绝,引动着那道凝练的赤金真炎火流,如同九天垂落的暖泉,小心翼翼地…朝着欧卫那被苍白冰晶覆盖的胸膛…缓缓灌注而下! 她不敢直接冲击冰晶,怕加速崩碎!她只想用自己的本源真炎,如同最温暖的怀抱,去包裹、去温暖那被寂灭冰封的儿子,去对抗那抹除生机的绝对寒意,去延缓冰晶的崩裂,为欧卫…为欧擎苍…争取那渺茫的一线生机! “儿…别怕…娘…给你…暖暖…” 凰九歌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希冀,意念中充满了小心翼翼的安抚。 嗤——!!! 温润的赤金真炎火流,如同流淌的熔融黄金,触及了覆盖欧卫胸膛的寂灭冰晶! 没有预想中的剧烈冲突!没有冰火湮灭的爆炸! 那绝对死寂的苍白冰晶,如同最贪婪的饕餮,瞬间将那蕴含着涅盘生机的赤金真炎…吞噬了进去! 是的!吞噬!而非抵抗或湮灭! 冰晶内部,那苍白色的光华微微流转了一下,如同冰冷的胃袋开始消化食物。被吞噬的赤金真炎并未消散,而是被那寂灭之力强行分解、同化,化作一丝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流,融入了冰晶本身的结构之中。冰晶表面那缓慢蔓延的裂痕,似乎…真的被这“养分”滋养了一下,蔓延的速度…极其微不可察地…减缓了一丝丝? “有效!” 凰九歌绝美的脸上瞬间迸发出巨大的惊喜!如同在无边的黑暗中抓住了一根稻草!她燃烧的凤眸中希望之火大盛!不顾自身消耗,更加疯狂地催动体内残存的本源,将更加汹涌、更加凝练的赤金真炎火流,源源不断地灌注向那寂灭冰晶! “暖暖!多暖暖!娘的儿!多吸收点!暖和起来!” 她意念中充满了狂喜的催促,仿佛看到儿子下一秒就能破冰而出。 然而,她忽略了!或者说,被这短暂的“效果”蒙蔽了! 那寂灭冰晶,是太古冰凰至尊留下的最后守护,也是最后的枷锁!它蕴含着凌驾于寻常冰火之上的绝对寂灭法则!它的“吞噬”,并非真正的“吸收”或“融合”,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归化”与“同化”!如同寒冰将投入的火焰冻结成自身的一部分,抹去其“火”的本质,化为“冰”的死寂! 更可怕的是,那被寂灭冰晶覆盖的冰蓝太极诅咒图!这由冰火魔气本源扭曲而成的污秽之物,如同最贪婪的寄生虫,时刻觊觎着一切能量!当凰九歌那精纯的、蕴含着焚天妖凰本源烙印的真炎火流被寂灭冰晶“吞噬”同化、转化为一丝丝微弱暖流的瞬间—— 嗡——!!! 冰晶之下,那缓缓旋转、被强行压制的冰蓝太极图,代表“阳鱼”的赤金流转部分,核心那簇被暗红魔纹包裹的凰炎火种烙印,如同嗅到了同源气息的饿狼,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充满贪婪与邪异的光芒! 嗤嗤嗤——!!! 无数道极其细微、如同发丝般的暗红色魔纹,从那簇被污染的凰炎火种烙印中疯狂探出!如同附骨之蛆的触手,无视了寂灭冰晶的阻隔(或者说,寂灭冰晶的“同化”过程暂时削弱了其封印之力),狠狠刺入了那些由凰九歌真炎转化而来的微弱暖流之中! 吞噬!掠夺!污染! 那蕴含着凰九歌本源生机和意志的暖流,如同最甜美的毒药,瞬间被诅咒魔纹疯狂汲取、污染!那簇代表凰九歌半滴本命火种的烙印,在吞噬了同源力量后,非但没有恢复纯净,反而那包裹它的暗红魔纹如同注入了强心剂,猛地膨胀、蠕动起来!连带着整个冰蓝太极图的旋转都陡然加速!一股更加深沉、更加暴躁、充满了邪异灼热气息的魔性力量,如同苏醒的火山,在寂灭冰晶的压制下疯狂地左冲右突! “嗯?!” 凰九歌瞬间感应到了自己力量被污染、被掠夺的异样!她灌注真炎的动作猛地一滞,燃烧的凤眸中充满了惊愕和一丝不祥的预感! 但…已经晚了! 那冰蓝太极图中被污染的凰炎火种,在吞噬了同源力量后,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股远超之前、充满了暴戾、吞噬和毁灭欲望的污秽真炎之力,混合着诅咒魔气,猛地从那“阳鱼”核心爆发出来! 轰——!!! 如同压抑万古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一股粘稠、污秽、散发着刺鼻硫磺气息和暗红魔光的恐怖真炎,如同决堤的熔岩魔河,悍然冲破了寂灭冰晶在“阳鱼”区域的局部压制,从欧卫胸膛那寂灭冰晶的数道细微裂痕中…狂猛地喷涌而出!!! 嗤嗤嗤——!!! 污秽的暗红真炎所过之处,连那绝对死寂的苍白冰晶都被灼烧得剧烈扭曲、融化、汽化,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空气中弥漫开焦糊、硫磺和魔性污染混合的刺鼻气味! “不好——!!!” 凰九歌脸色剧变,惊骇欲绝!她下意识地想收回灌注的真炎,切断联系! 然而,那喷涌出的污秽真炎如同拥有生命和巨大的吸力,瞬间缠绕上了她引动真炎的虚影手指!一股狂暴、污秽、充满了吞噬意念的魔性力量,顺着那真炎联系,如同逆流的毒火,狠狠反噬而来! “呃啊——!!!” 凰九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虚影的手指瞬间被那污秽真炎缠绕、灼烧!一股冰冷邪异的魔念混合着狂暴的灼痛,如同毒蛇般狠狠钻入她的意念识海!她周身护体的赤金凰焰剧烈闪烁、黯淡,仿佛随时会被这污秽的魔炎吞噬、同化! 更恐怖的是! 那失去了凰九歌力量持续“滋养”、又被污秽真炎从内部猛烈冲击的寂灭冰晶,表面的裂痕瞬间扩大了数倍!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整个冰晶封印剧烈震动,发出了濒临彻底崩碎的哀鸣!冰晶下被镇压的冰蓝太极诅咒图魔光大盛,疯狂搏动,眼看就要破封而出! 失控了!彻底失控了! 凰九歌情急之下的“暖床”之举,非但没能救儿子,反而如同往滚油中泼了一瓢冰水,彻底引爆了那被诅咒污染、深藏于儿子血脉深处的…焚天真炎隐患!引来了毁灭性的反噬! “吼——!!!” 污秽的暗红真炎如同挣脱牢笼的凶魔,在欧卫胸膛的裂痕处汇聚、升腾!瞬间化作一只翼展数丈、完全由粘稠魔炎构成的、散发着无尽暴戾气息的火焰魔凰!魔凰仰首发出一声刺耳的、混合着凰鸣与魔物嘶吼的尖啸,燃烧着暗红魔焰的凤眸瞬间锁定了近在咫尺、正被反噬痛苦的凰九歌! 唳——!!! 魔焰凰影双翼一振,裹挟着焚尽万物、污染灵魂的恐怖魔威,如同坠落的暗红魔星,朝着凰九歌的虚影…悍然扑噬而下!所过之处,空间扭曲,赤金晶柱被魔炎燎过,瞬间留下焦黑腐蚀的痕迹! “孽障——!!!” 凰九歌又惊又怒,强忍着意念被魔念侵蚀的剧痛和虚影被灼烧的痛楚,周身赤金凰焰再次爆发!一只纯粹由焚世真炎凝聚的巨大火凤凰瞬间成型,带着神圣与净化之意,悍然迎向那扑来的魔焰凰影! 轰——!!! 赤金与暗红!神圣与污秽!两只形态相似、本质却截然相反的火焰凤凰,在宫殿中央狠狠撞在一起! 这一次,不再是冰与火的对冲湮灭! 而是…火焰本源的…吞噬与污染! 嗤嗤嗤——!!! 赤金真炎与暗红魔炎疯狂地互相撕咬、吞噬、侵蚀!神圣的净化之力与污秽的魔性污染激烈交锋!刺耳的腐蚀声和能量湮灭的嘶鸣响彻宫殿!恐怖的火焰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席卷!宫殿内那些早已失去生机的火焰珊瑚、赤金晶柱,在这等火焰本源的对冲下,如同脆弱的纸片般被点燃、融化、崩塌! 整座宫殿,瞬间变成了一片翻腾的火焰炼狱!一半是赤金神圣,一半是暗红污秽!炽热的高温扭曲了空间,焦糊的气味弥漫! 而这一切混乱与毁灭的中心,正是那躺在火海之中、胸膛寂灭冰晶濒临破碎、被两股恐怖火焰力量夹在中间的欧卫! 他如同暴风雨海面上的一叶扁舟,身体在高温与冰寒的双重煎熬下剧烈抽搐!胸膛那覆盖着寂灭冰晶的部位,在污秽魔炎喷涌的源头,冰晶被灼烧、融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焦黑孔洞!孔洞边缘的冰晶呈现出融化又瞬间被苍白寒意冻结的诡异状态,而孔洞内部,那被污秽魔炎近距离炙烤的皮肉,已经变得一片焦黑碳化,散发着皮肉烧焦的恶臭!一个清晰的、如同烙印般的焦黑“人形”痕迹,出现在他心口位置,正对着那冰蓝太极图中“阳鱼”的核心! “呃…嗬嗬…” 欧卫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嗬嗬声,焦黑与冰晶在他胸口形成一幅残酷而诡异的画面。冰凰簪在他焦黑的胸口皮肤上方微微悬浮,簪尖指向那焦黑的孔洞,苍白色的寂灭光华死死抵御着污秽魔炎的进一步侵蚀,但光芒也在魔炎的灼烧下迅速黯淡! 凰九歌与那魔焰凰影的激战越发惨烈!她本就被反噬所伤,虚影力量远非全盛,此刻又要分出心神抵御魔念侵蚀,更要控制火焰威力避免波及下方濒死的儿子,一时间竟被那完全由诅咒魔气驱动、悍不畏死的魔焰凰影逼得节节败退!赤金火凤凰的光芒被暗红魔炎不断侵蚀、污染,变得越来越黯淡! “儿…撑住…娘…一定…救你…” 凰九歌的声音带着巨大的痛苦和绝望的坚持,燃烧的凤眸死死盯着下方儿子胸口那惨烈的焦痕和濒临破碎的冰晶。 就在这火焰炼狱肆虐、凰九歌独木难支、欧卫命悬一线的绝境之际! 宫殿之外,九级冰阶之下。 五尊覆盖着苍白色冰晶的“雕塑”,如同冰封万载的化石,矗立在死寂与极寒之中。阿萝娜、花蕊、陆仁贾、酒剑仙、摇光,他们的意识被那绝对虚无的寒意冻结,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与冰冷里,只有一点微弱的本源灵光在寂灭冰晶的包裹下,如同风中残烛,证明着生命尚未彻底断绝。 宫殿大门那被撕裂封堵的豁口处,汹涌的赤金与暗红魔焰之光,混合着恐怖的高温和硫磺焦臭,如同地狱的呼吸,不断从封堵能量的缝隙中喷涌而出!将台阶下这片区域映照得一片光怪陆离,忽而赤金神圣,忽而暗红污秽! 那恐怖的高温,虽然被厚重的宫门阻隔了大半,但丝丝缕缕渗透出来的余热,对于被绝对零度冰封的五人来说,却如同久旱逢甘霖…不,是如同冻僵的人突然被扔进了温泉! 虽然这“温泉”里煮的是硫磺和魔气! 咔…咔嚓… 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碎裂声,在阿萝娜那覆盖着苍白色冰晶的眼睫毛上响起。 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暖意,混合着刺鼻的焦糊味,如同最细微的电流,顺着那冰晶的缝隙,钻入了她被冻结的意识深渊。 “嗯…?” 一个模糊的、带着巨大困惑和本能贪婪的念头,如同沉入深海的泡泡,艰难地浮起。 “…哪来的…烤肉…味?…” “…好…好香…” 紧接着,更多渗透出的火焰余温,如同无数只温暖的小手,开始温柔地(相对而言)抚摸着覆盖在他们体表的苍白色冰晶。 咔嚓…咔嚓嚓… 细微的碎裂声开始密集地响起!如同春冰解冻! 阿萝娜那覆盖着厚厚冰晶的眼皮,极其艰难地、颤抖着…睁开了一条极其细微的缝隙! 首先映入她模糊视野的,是宫殿大门豁口处不断喷涌、变幻的赤金与暗红魔焰之光!那光芒如此炽盛、如此混乱,如同地狱熔炉的窗口! 紧接着,一股混合着神圣与污秽、温暖与焦臭的诡异热浪扑面而来,让她冻僵的思维都为之微微一“暖”! 然后,透过那扭曲的光影和喷涌的火焰,她隐约“看”到了宫殿内部的景象——翻腾的火海!崩塌的晶柱!还有…那悬浮在半空、正与一只暗红魔焰凤凰激战的赤金火凤凰虚影(凰九歌)!以及…火海之中…那个躺在地上、胸口一片焦黑、覆盖着龟裂苍白冰晶的…模糊身影(欧卫)?! 阿萝娜那被冻得几乎停止运转的小脑瓜,艰难地处理着这混乱而恐怖的信息。 凰娘…在打架?和一只…黑色的…火鸟? 欧木头…躺在地上…胸口…怎么…黑乎乎的?像…像烤焦的…地瓜? 还有…这热乎乎的…感觉…是…凰娘…弄出来的? 一个极其荒谬、结合了她自身“暖床”经验和眼前景象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她冻僵的思维: “凰…凰娘…” “您…您这…” “给…欧木头…暖…暖床…” “也…也太…” “太…烫…了…——!!!” 这声吐槽,并未真正发出声音,只是在阿萝娜被冰封的识海中回荡。但就在她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 嗡——!!! 她怀中,那根被苍白色冰晶彻底覆盖、如同冰雕艺术品般的玄冰参,似乎感应到了主人微弱意念的波动和外界火焰的刺激,参体内部那一点被极致冰寒压制的、属于玄冰参本源的精纯寒髓,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千万倍的、纯粹到极致的冰魄寒流,如同沉睡的冰龙苏醒时呼出的第一缕寒气,悄无声息地从玄冰参的顶端(那几片焦黑的叶子位置),顺着包裹阿萝娜手臂的冰晶,极其缓慢地…渗透出来,融入了覆盖她身体的寂灭冰晶之中… 这股寒流太微弱了,如同投入大海的一粒冰沙。但在那绝对寂灭的冰晶内部,这一点点同源却更加“鲜活”的冰魄之力,却如同在死寂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宫殿内。 凰九歌与魔焰凰影的激战已到了白热化!她的赤金火凤凰虚影被暗红魔炎侵蚀得光芒黯淡,虚影都开始变得模糊!反噬的魔念如同毒虫啃噬着她的意念!而下方欧卫胸口的寂灭冰晶,在污秽魔炎的持续灼烧和内部诅咒的冲击下,裂痕已经遍布整个表面,眼看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 “儿——!!!” 凰九歌发出绝望的悲鸣,燃烧的凤眸中充满了无尽的不甘和痛苦!她看着儿子胸口那焦黑的烙印和即将破碎的冰晶,一股玉石俱焚的疯狂念头猛地升起!她要自爆这缕虚影本源,与那魔焰凰影同归于尽!哪怕…可能波及儿子!也比看着他被诅咒吞噬强! 就在她即将引爆本源的刹那! 异变再生! 嗡——!!! 欧卫焦黑胸口上方悬浮的那支冰凰簪,簪尖一直死死指向那被污秽魔炎灼烧出的焦黑孔洞。此刻,那焦黑孔洞深处,紧贴着寂灭冰晶内侧、被魔炎灼烤得碳化的皮肉边缘…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崭新裂痕…悄然出现了! 这道裂痕,并非由外力冲击或高温灼烧产生,而是…从内部…被某种力量…极其艰难地…撑开的! 裂痕内部,不再是碳化的血肉或污秽的魔炎! 而是…一点微弱却纯粹到极致的…冰蓝星芒! 以及…一丝顽强跳跃的…赤金焰苗! 冰与火!在寂灭封印与诅咒魔图的双重绝境之下,在污秽魔炎的死亡灼烤之中,在那焦黑碳化的“废墟”最深处…极其微弱地…开始了…第一次…并非排斥…而是…相互依存…的…搏动?! --- (本章完) 第145章 魔星再现 阿萝娜眼皮上那点细微裂痕,如同冰封河面初绽的第一道纹路。她艰难地掀开一线眼帘,目光呆滞地穿过覆盖眼球的薄冰,落入那座正喷吐着毁灭光焰的宫殿豁口。 赤金与暗红,两股截然不同的火焰洪流,如同两条搏命撕咬的恶龙,在豁口后那片空间里疯狂冲撞、翻滚、炸裂!神圣的光辉与污秽的魔光相互侵蚀,映得台阶下这片冰封死地光怪陆离。一股混合着焦糊、硫磺与某种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的热浪,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覆盖她面颊的冰晶上。 暖意!一丝微弱却无比真实的暖意! 阿萝娜冻僵的思维被这突如其来的温度激得一个哆嗦,迟钝地运转起来。视线穿透扭曲的光影和喷涌的烈焰,终于勉强捕捉到宫殿内那令人心胆俱裂的景象:半空中,一只赤金色的火焰凤凰虚影(尽管光芒黯淡,阿萝娜依旧认得出那是凰九歌的气息)正与一只通体翻腾着粘稠暗红魔炎的邪异火凰殊死搏杀!神圣的火焰翎羽在魔炎的侵蚀下片片凋零、黯淡,每一次碰撞都炸开漫天流火,将本就摇摇欲坠的赤金晶柱灼烧出触目惊心的焦黑坑洞。 而下方,就在那片翻腾火海的地面,躺着一个身影——欧卫!他胸膛处覆盖的苍白冰晶已遍布蛛网般的裂痕,中央赫然被熔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焦黑孔洞!孔洞边缘的冰晶呈现出一种融化又瞬间冻结的诡异状态,内里皮肉焦黑碳化,一个清晰的人形焦痕烙印其上,散发出刺鼻的恶臭。一支冰凰簪悬浮在焦黑孔洞上方,簪尖指向那狰狞的伤口,苍白色的寂灭光华死死抵御着下方污秽魔炎的舔舐,光芒却已摇摇欲坠。 “呃…嗬嗬…” 欧卫无意识的痛苦呻吟,如同破损的风箱在拉拽,断断续续地穿透火焰的爆鸣传来。 阿萝娜的小脑瓜艰难地处理着这混乱而惨烈的画面,冻僵的神经末梢被那焦糊气味反复撩拨。一个结合了她毕生“暖床”经验与眼前景象的念头,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暗流,猛地冲破了思维的冻土: “凰…凰娘…” 意识里的声音带着巨大的茫然和不可置信,“您…您这…给…欧木头…暖…暖床…也…也太…太…烫…了…——!!!” 这无声的呐喊在她识海里轰然炸开! 嗡! 被她紧紧搂在怀中、同样被厚厚寂灭冰晶包裹得如同冰雕艺术品的玄冰参,似乎被主人这荒谬绝伦却又饱含惊恐的意念狠狠戳了一下!参体内部,那点被极致冰寒压制了不知多久的、属于玄冰参本源的精纯寒髓,如同沉睡中被针扎醒的冰蚕,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一丝比最细的蛛丝还要纤细千万倍、纯粹到近乎虚无的冰魄寒流,悄无声息地从玄冰参顶端那几片焦黑的叶子边缘渗出。它并非向外逸散,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水银,沿着覆盖阿萝娜手臂的寂灭冰晶,极其缓慢、极其隐蔽地…向内渗透,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包裹着她身体的、属于太古冰凰的绝对死寂寒力之中。 这缕寒流微弱得如同投入无垠死海的一粒冰尘。然而,在这片由太古冰凰至尊意志主导的绝对寂灭领域内,这一点点同源却又带着玄冰参自身独特“鲜活”烙印的冰魄之力,却如同在死水微澜的湖心,投下了一颗微不可察的石子。 涟漪,无声荡开。 宫殿内,火焰翻腾。 凰九歌的赤金火凤凰虚影发出一声悲鸣,左翼被一股污秽的暗红魔炎狠狠撕咬下一大块,神圣的火焰如同被泼了浓墨,迅速黯淡、污浊。反噬的魔念如同附骨之蛆,在她虚影核心疯狂啃噬,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下方,欧卫胸口覆盖的寂灭冰晶发出一连串密集刺耳的碎裂声,蛛网般的裂痕瞬间扩大、加深,眼看就要彻底分崩离析!冰晶下那冰蓝太极诅咒图的搏动陡然加剧,污秽的魔光透过裂痕缝隙迸射出来! “儿——!!!” 凰九歌的意念发出绝望的尖啸,燃烧的凤眸死死盯着儿子胸口那惨烈的焦痕和即将破碎的冰晶,一股玉石俱焚的疯狂决意瞬间淹没了所有理智!虚影核心的光芒骤然变得刺目而不稳定,狂暴的焚世真炎开始向内疯狂坍缩! 就在这千钧一发、同归于尽的毁灭边缘! 嗡——!!! 欧卫焦黑胸口上方,那支一直悬停的冰凰簪,簪尖猛地爆发出一点前所未有的凝练寒芒!这寒芒并非指向外部的魔炎,而是死死锁定了欧卫胸口那被熔穿的焦黑孔洞深处——一道刚刚从内部艰难撑开的、极其细微的新裂痕! 裂痕之内,不再是碳化的死肉或肆虐的污秽魔炎! 一点微弱却纯粹到令人心悸的冰蓝星芒,与一丝同样微弱却带着不屈意志的赤金焰苗,如同冰原上并蒂而生的孱弱火种,在那片被诅咒、被魔化、被寂灭冰封的“废墟”最深处,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开始了第一次…同步的、微弱的…搏动! 冰与火!两个本该永恒对立、互相湮灭的存在!在寂灭封印与诅咒魔图构筑的双重绝境牢笼最底层,在污秽魔炎的死亡灼烤之中,在焦黑碳化的血肉废墟里…以一种超越常理、颠覆认知的方式…开始了共生! 这共生搏动诞生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混沌初开的气息,极其微弱地从那裂痕中弥漫开来。 这股气息太微弱了,微弱到在宫殿内翻腾的火海与毁灭性能量对冲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对于某些存在的感应而言,它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死寂深潭里投入的巨石! “唔?” 正与魔焰凰影缠斗、已决意自爆的凰九歌,虚影核心那狂暴坍缩的力量猛地一滞!燃烧的凤眸瞬间转向下方欧卫的胸口,巨大的惊愕与一丝难以置信的希冀瞬间冲淡了绝望的疯狂! 那只完全由诅咒魔气驱动的暗红魔焰凰影,扑击的动作也诡异地停顿了一瞬!它燃烧着污秽魔焰的头颅猛地转向欧卫,空洞的凤眸死死“盯”着那焦黑孔洞深处微弱搏动的冰蓝与赤金,一股源自诅咒本源的、更加贪婪、更加暴戾的吞噬欲望轰然爆发!它放弃了追击凰九歌,双翼一振,裹挟着更加凶猛的魔炎,朝着下方欧卫的心口…悍然俯冲!目标直指那刚刚诞生、无比脆弱的冰火共生之源! 与此同时,宫殿之外,九级冰阶之下。 阿萝娜怀中那缕融入寂灭冰晶的玄冰参寒髓,所激起的微弱涟漪,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这涟漪掠过覆盖花蕊、陆仁贾、酒剑仙和摇光的寂灭冰晶,并未引起任何肉眼可见的变化。然而,当这缕带着“鲜活”烙印的寒流波动,触及到冰阶底部那深邃的、不知通往何处的巨大裂缝时—— 异变陡生! 那裂缝深处,原本如同凝固的、绝对死寂的黑暗,猛地…“活”了过来! 一点幽邃、冰冷、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蓝光芒,毫无征兆地从裂缝最幽暗的底部亮起!如同沉睡万古的魔物睁开了独眼! 这光芒并非照亮黑暗,反而让周围的死寂寒意更加深沉、更加粘稠!它幽幽地闪烁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饥饿感,贪婪地“捕捉”着冰阶上方传来的那缕微弱的涟漪波动——那涟漪中,混杂着玄冰参的独特寒髓气息、太古冰凰的寂灭之力、以及…此刻正从宫殿内部弥散出的、那一点源自欧卫心口的、微弱的混沌初开般的冰火共生气息! “滋…滋滋…”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冰层下细微电流窜动的声音,从冰阶裂缝深处传来。那点冰蓝魔星的光芒骤然变得明亮、活跃!它如同嗅到了绝世美味的饕餮,开始缓缓地、无声无息地…向上漂浮! 它所过之处,覆盖在冰阶裂缝边缘的厚重寂灭冰晶,仿佛受到了某种更高层面的吸引或指令,竟无声地向两侧“融化”退开,让出一条通道!冰蓝魔星的光芒越来越盛,冰冷的气息如同无形的触手,顺着冰阶蔓延而上! 冰阶之上,覆盖阿萝娜等人的寂灭冰晶表面,开始凝结出更加细密、更加瑰丽的冰棱花纹,寒意陡增! “唔…好…好冷…” 阿萝娜意识里刚刚升起的那点暖意和吐槽带来的活跃感,瞬间被这骤然而至的、深入骨髓的奇寒碾得粉碎!她本能地想缩紧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冰晶在眼前变得更加厚重、晶莹,视野再次模糊。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缠住了她的心脏! 宫殿内。 “孽障!滚开——!!!” 凰九歌发出惊怒交加的尖啸!她瞬间明白了魔焰凰影的意图!那新生的、脆弱的共生之火,是儿子唯一的生机!绝不能让这污秽的诅咒魔物吞噬! 赤金火凤凰虚影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不顾自身被魔炎侵蚀得支离破碎,悍然扑向俯冲的魔焰凰影,试图拦截! 轰——!!! 又一次惊天动地的火焰对冲!赤金与暗红的光焰如同炸开的烟火,席卷整个宫殿穹顶!无数碎裂的赤金晶块如同燃烧的陨石雨点般砸落! 然而,那魔焰凰影仿佛彻底疯狂,硬生生承受了凰九歌这一击,庞大的魔炎身躯被炸得四分五裂!但就在它溃散的瞬间,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红魔炎核心,如同离弦的毒箭,无视了溃散的形体,速度不减反增,以超越闪电的速度,狠狠射向欧卫胸口那焦黑的孔洞!目标直指裂痕深处那微弱搏动的冰蓝星芒与赤金焰苗! “不——!!!” 凰九歌的意念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虚影黯淡到几乎透明,再也无力阻止! 就在那道污秽魔炎核心即将没入焦黑孔洞的刹那! 嗡——!!! 欧卫胸口那裂痕深处,微弱搏动的冰蓝星芒与赤金焰苗,仿佛感受到了灭顶之灾的降临,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冰蓝与赤金不再泾渭分明,而是极其玄妙地交织、旋转,形成了一面只有指甲盖大小、却异常凝实的冰火太极图虚影!这虚影虽小,却蕴含着一种混沌初分、阴阳轮转的古老道韵! 嗤——!!! 污秽的魔炎核心狠狠撞在这面小小的冰火太极图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阵极其刺耳、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的剧烈“滋滋”声! 那污秽的魔炎核心如同撞上了一面无形的磨盘!暗红的魔光疯狂闪烁、扭曲、试图侵蚀、污染那冰火流转的太极图!然而,冰火之力在这一刻展现出惊人的韧性!冰蓝星芒死死冻结、迟滞魔炎的冲击,赤金焰苗则顽强地灼烧、净化着魔气的污秽!两者相辅相成,竟硬生生将这致命一击挡在了裂痕之外!虽然太极图虚影剧烈震荡,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溃散,但它…挡住了! 这微小的抵抗,如同在毁灭的洪流前竖起了一根顽强的芦苇! “嗯?!” 凰九歌几乎熄灭的希望之火瞬间被这奇迹般的景象点燃! 然而,更大的危机,已然降临宫殿之外! 那点从冰阶裂缝深处升起的冰蓝魔星,此刻已无声无息地漂浮到了九级冰阶的中段!它的光芒幽邃冰冷,将周围覆盖的寂灭冰晶映照得如同深海的蓝宝石,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魔星的光芒核心,如同活物般缓缓转动,死死“锁定”了宫殿大门豁口的方向——更准确地说,是锁定着豁口内,欧卫心口处那正在抵抗魔炎、微弱搏动的冰火太极图! “滋…咕噜…” 一阵仿佛饥肠辘辘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吞咽声,竟诡异地从魔星的光芒中传出!那冰冷的蓝光波动着,传递出毫不掩饰的、贪婪到极致的食欲! “好…香…” 一个模糊、干涩、仿佛万年寒冰摩擦发出的意念,直接穿透了空间,在冰阶下所有人的意识深处响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垂涎,“…想吃…” 这意念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阿萝娜、花蕊、陆仁贾、酒剑仙、摇光那被冰封的意识!剧烈的精神冲击,竟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们体表那本就因内部玄冰参寒气扰动而变得不那么“稳固”的寂灭冰晶! 咔嚓!咔嚓嚓——!!! 密集的碎裂声如同爆豆般在冰阶下响起! 覆盖在五人身上的苍白色冰晶,同时炸开无数细密的裂纹! “噗——咳咳咳!” 阿萝娜第一个猛地弓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呛咳起来,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割过喉咙。她怀里的玄冰参也挣脱了大部分冰晶束缚,焦黑的叶片无风自动,散发出阵阵寒意。 花蕊身体一颤,覆盖眼睑的冰晶碎裂滑落,露出一双写满惊愕与愠怒的眸子:“什…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发现那根充当武器的赤金珊瑚枝早已在之前的冲击中不知去向。 陆仁贾身上的冰晶簌簌而落,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厚重的龟壳下意识地微微拱起,一股沉凝的土黄色光晕在壳上流转,本能地抵御着那冰蓝魔星散发的恐怖寒意。 酒剑仙的冰封最先融化至胸口,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浑浊的老眼瞬间恢复清明,如同利剑出鞘,精准地刺向冰阶中段那点幽蓝的魔星!左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只摸到一个被冰晶冻得硬邦邦的空酒葫芦。 摇光身上的冰晶融化得最慢,但她紧握的拳心中,那枚来自玄龟的寒玉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白光!白光如同暖流,迅速驱散着她体内的寒意,让她苍白的脸颊恢复了一丝血色。她紧闭的双眼睫毛剧烈颤动,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似乎在努力凝聚着什么。 “咳…咳咳…烫…烫死小娘了…” 阿萝娜总算顺过气,小脸皱成一团,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目光下意识地又瞥向宫殿豁口内那翻腾的火海和欧卫焦黑的胸口,嘴里习惯性地嘟囔,“欧木头都烤成炭了…凰娘这暖床技术…嘶…” 她话还没说完,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形容的恐怖寒意猛地攫住了她!如同被远古的冰原巨兽盯上! “!!!” 阿萝娜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她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动脖子,目光惊恐地投向冰阶中段——那点幽幽悬浮、散发着无穷食欲的冰蓝魔星! “就…就是它…刚才…说…想吃?!” 阿萝娜的声音带着哭腔,牙齿咯咯打颤。 花蕊也看到了那魔星,俏脸瞬间煞白,但她性子更烈,惊惧瞬间被怒火点燃:“想吃?吃你祖宗!哪来的腌臜东西,敢打本姑娘…” 她骂到一半,看清那魔星幽邃冰冷、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本质,后半截狠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只剩下满眼的忌惮。 “小心!此物…大凶!” 酒剑仙浑浊的眼中精光爆射,低喝一声。他虽失了酒葫芦,但一股无形的剑意已开始在他佝偻的身躯内凝聚,仿佛一柄藏于破鞘中的绝世凶剑。 陆仁贾默默上前半步,厚重的龟壳微微前倾,将摇光和阿萝娜隐隐护在身后,龟壳上的土黄色光晕变得更加凝实。 摇光依旧紧闭双目,但紧握寒玉的手却稳定无比,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空灵而坚韧的气息,似乎在全力调息,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那冰蓝魔星似乎完全无视了下方这几个刚刚解冻的“蝼蚁”。它的光芒核心,如同独眼般死死“盯”着宫殿豁口内欧卫心口的位置。欧卫胸口,那面指甲盖大小的冰火太极图虚影,正顽强地抵御着污秽魔炎核心的侵蚀,冰蓝与赤金的光芒在剧烈的“滋滋”声中明灭不定,散发出那令魔星垂涎欲滴的混沌气息。 “饿…” 那干涩冰冷的意念再次响起,如同寒风吹过枯骨,“…好饿…吃…吃了它…” 随着这意念,冰蓝魔星的光芒骤然向内坍缩!幽邃的蓝光凝聚、拉伸、变形!眨眼之间,竟化作一头完全由流动的冰蓝色光芒构成的巨狼虚影!这狼影体型庞大,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通体散发着冻结万物的恐怖寒意,唯有那双狼眸的位置,燃烧着两点幽邃贪婪的冰蓝魔焰! 正是先前追杀他们的那头恐怖冰原狼王的形态!只是此刻由纯粹的魔星能量构成,更加冰冷,更加邪异,也更加…饥饿! “呜嗷——!!!” 冰蓝魔狼虚影仰首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没有真实的声波,但一股冻结灵魂的恐怖意志冲击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冰阶平台! 噗通!噗通! 刚刚解冻、立足未稳的阿萝娜和花蕊首当其冲,直接被这股精神冲击震得眼前发黑,双腿一软,踉跄着差点跪倒在地!陆仁贾闷哼一声,龟壳上的土黄色光晕剧烈闪烁,双脚竟在坚硬的冰阶上犁出两道浅浅的痕迹!酒剑仙身形一晃,眼中凝聚的剑意险些溃散,脸色瞬间凝重到了极点。摇光身体猛地一颤,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握着寒玉的手却更加用力,周身空灵坚韧的气息反而在压力下变得更加凝练! 魔狼虚影咆哮过后,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宫殿豁口!燃烧着冰蓝魔焰的狼眸,贪婪而专注地“锁死”了欧卫心口那挣扎的冰火太极图!粘稠的、散发着极致寒意的冰蓝色“涎水”,竟从它虚幻的嘴角不断滴落!涎水落在冰阶上,瞬间冻结出一朵朵妖异瑰丽的冰花! “嘶溜…” 那干涩的意念带着毫不掩饰的垂涎,“…香…真香…小点心…” 它庞大的冰蓝身躯微微伏低,后肢积蓄力量,作势就要扑向宫殿豁口! “拦住它!” 酒剑仙须发皆张,厉喝出声!他虽无剑在手,但并指如剑,朝着那魔狼虚影隔空狠狠一划!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无形剑气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刺魔狼虚影的腰腹!正是攻其必救! 陆仁贾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双拳紧握,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咚!整个冰阶平台仿佛都震动了一下!他背后那厚重的龟壳虚影骤然膨胀、凝实,化作一面巨大的、铭刻着古老玄奥纹路的土黄色光盾,轰然挡在了宫殿豁口前方! 花蕊强忍着灵魂被冻结的眩晕和恶心,眼中厉色一闪,双手飞快结印!她周身残余的、稀薄的草木灵气瞬间被调动,凝聚成数十根尖锐的翠绿色藤矛,带着破空之声,攒射向魔狼虚影的双眼和四肢关节!虽然威力有限,但胜在刁钻! 阿萝娜被那声“小点心”气得小脸通红,也顾不上害怕了,一边哆嗦一边跳脚大骂:“呸!你才是点心!你全家都是点心!看小娘冻死你个馋嘴的夯货!” 她手忙脚乱地举起怀中那根还在滴着融化冰水的玄冰参,也顾不上心疼那焦黑的叶子了,鼓足吃奶的力气,朝着魔狼虚影的方向狠狠一戳!一股比之前更加明显、带着玄冰参本源寒气的冰魄气流,如同离弦之箭射向魔狼! 摇光依旧闭目,但紧握寒玉的右手猛地抬起,掌心对准魔狼虚影!寒玉爆发出温润而强烈的白光!这白光并不具备直接的攻击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宁静”与“凝固”之意,如同无形的泥沼,瞬间笼罩了魔狼虚影周围的空间,试图迟滞它的动作! 五人虽刚刚解冻,状态极差,仓促间的联手却默契十足,攻守兼备! 面对这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那冰蓝魔狼虚影燃烧的魔焰狼眸中,竟人性化地掠过一丝…不屑? 它甚至懒得去躲避或格挡! 只是随意地抬起一只前爪,朝着下方冰阶平台…轻轻一按。 嗡——!!! 一股无形的、粘稠到极致的冰蓝色力场,以魔狼按下的爪子为中心,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瞬间扩散至整个冰阶平台!力场所过之处,空气被冻结成淡蓝色的冰雾,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酒剑仙那道凌厉的无形剑气,射入这粘稠冰蓝力场的瞬间,速度骤降百倍!如同陷入了凝固的松脂,剑气的轨迹清晰可见,却以龟速艰难前行,最终在距离魔狼腰腹尚有数尺的地方,彻底凝固、冻结,化作一道冰蓝色的剑气冰雕,随即“咔嚓”一声碎裂成漫天冰晶! 花蕊射出的数十根翠绿藤矛,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墙,瞬间被冻结在半空,保持着激射的姿态,化作一根根翠绿色的冰棍,噼里啪啦掉落在冰阶上,摔得粉碎! 阿萝娜射出的那股玄冰参寒气,如同小溪汇入大海,没入魔狼周身的冰蓝力场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反而像是为对方添了一把柴火! 摇光寒玉发出的凝固白光,与魔狼的冰蓝力场接触的瞬间,如同白雪遇上烧红的烙铁,发出“滋滋”的声响,白光迅速黯淡、消融,根本无法侵入分毫! 唯有陆仁贾那面巨大的土黄色光盾,凭借着玄龟传承的深厚底蕴和大地之力的沉稳,勉强抵挡住了冰蓝力场的侵蚀!光盾表面土黄色的符文疯狂流转,与粘稠的冰蓝寒意激烈对抗,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盾身剧烈震荡,表面迅速凝结出厚厚的蓝色冰层,摇摇欲坠! “呜嗷!” 魔狼虚影似乎对这面碍事的盾牌感到一丝不耐。它那按在冰阶上的前爪,随意地…向前一拨。 如同巨兽拨开挡路的石子。 轰——!!! 那面凝聚了陆仁贾全力、苦苦支撑的土黄色光盾,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盾面上流转的符文瞬间熄灭、崩碎!覆盖的蓝色冰层炸裂!整面光盾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轰然爆碎!化作漫天飞散的土黄色光点! 噗——!!! 陆仁贾如遭重击,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后倒飞出去,口中喷出一道混杂着冰渣的血箭!重重撞在后方一根巨大的赤金晶柱残骸上,发出一声闷响,滑落在地,龟壳上的光芒黯淡到了极点,挣扎了几下竟没能立刻爬起来! “老陆!” 阿萝娜和花蕊同时惊呼! 破开光盾,魔狼虚影再无阻碍!它燃烧着贪婪魔焰的狼眸死死锁定宫殿豁口内那散发着“香气”的源头,庞大的冰蓝身躯化作一道冻结空间的流光,无视了挡在路径上的所有人,悍然扑向豁口!目标直指欧卫心口! “休想!” 酒剑仙须发怒张,眼中再无浑浊,只剩下决死的剑意!他猛地一拍腰间那冻硬的空酒葫芦!葫芦应声炸裂!无数细小的冰晶碎片如同暗器般激射向魔狼,而他本人则以身化剑,整个人化作一道灰蒙蒙的、带着浓郁酒气与决绝锋芒的流光,后发先至,直刺魔狼虚影的后心!竟是搏命一击! 花蕊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精血在空中迅速燃烧,化作一朵妖异的血色奇花!奇花旋转着,散发出浓烈的异香与腐蚀性的气息,罩向魔狼头颅!这是她压箱底的保命秘术,代价巨大! 阿萝娜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抱着玄冰参不管不顾地尖叫:“欧木头快跑啊!大冰狗要吃你的心肝了!” 同时再次催动玄冰参,一股更加粗壮的冰魄寒流射向魔狼后腿,试图冻住它。 摇光也终于睁开了双眼!她的双眸清澈如寒潭,却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锐利!她并未直接攻击魔狼,而是将手中寒玉高高举起!寒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白光!白光并非射向魔狼,而是化作一道凝练的光柱,瞬间跨越空间,精准地投射到宫殿内欧卫胸口上方悬浮的冰凰簪上! 嗡——!!! 得到寒玉力量的加持,那支本已光芒黯淡的冰凰簪猛地一震!簪尖爆发出刺目的苍白色寒芒!寒芒并非攻击,而是如同引路的灯塔,狠狠刺入欧卫胸口那焦黑孔洞深处,那面正在抵抗污秽魔炎、艰难维持的冰火太极图虚影之中! 冰火太极图得到这股精纯的寂灭寒力注入,冰蓝星芒瞬间大盛!流转的速度陡然加快!那被污秽魔炎核心冲击得明灭不定的光芒瞬间稳定下来,甚至隐隐有反击之势! “滋——!!!” 污秽的魔炎核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仿佛被滚油烫伤,冲击的势头猛地一滞! 这发生在宫殿内部的细微变化,却仿佛瞬间激怒了扑向豁口的冰蓝魔狼虚影! “嗷——!!!” 它发出一声暴怒的咆哮!扑击的动作猛地一顿!燃烧着魔焰的狼眸瞬间从欧卫胸口转向了冰阶上高举寒玉的摇光!一股被“夺食”的滔天怒火混合着冰冷的杀意,如同海啸般锁定摇光! 它放弃了直扑欧卫,巨大的狼爪带着冻结万物的恐怖寒意,朝着摇光…狠狠拍下!爪风未至,那粘稠的冰蓝力场已先一步将摇光周围的空间彻底冻结!她高举寒玉的手臂瞬间覆盖上厚厚的蓝冰,整个人如同被封入琥珀! “摇光姐姐!” 阿萝娜目眦欲裂! “小心!” 花蕊惊骇欲绝! 酒剑仙以身化剑的决绝一击,此刻才刚刚刺到魔狼虚影的后心位置!但魔狼似乎完全不在意!它那拍向摇光的巨爪没有丝毫停滞! 眼看摇光就要在这冻结灵魂的一爪下香消玉殒! 就在这生死一瞬! 异变再生! “滋溜…咕噜…” 那魔狼拍下的巨爪,动作竟极其诡异地…顿住了?不,不是顿住,而是…它的注意力似乎被爪子上滴落的、粘稠冰蓝的“涎水”…吸引了一瞬? 那涎水,正好滴落在下方…阿萝娜仓促间射出的第二股玄冰参寒流之上! 嗤——!!! 如同滚油泼雪!粘稠的冰蓝涎水与玄冰参的寒流接触的瞬间,并未发生湮灭或冻结,反而…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融合与反应! 玄冰参的寒流,带着一丝属于灵植的、微弱的生命本源气息。而魔狼的涎水,则是它自身魔星本源力量的一种外溢,冰冷、死寂、充满吞噬欲。 两者相遇,如同在冰冷的死水中投入了一颗微弱的火星! 那滴粘稠的冰蓝涎水猛地膨胀、变形!如同被吹起的气泡,瞬间化作一张巨大无比、粘稠坚韧、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冰蓝色…黏液巨网! 这张网覆盖的范围,恰好将冰阶平台上刚刚解冻、站位相对集中的五人——阿萝娜、花蕊、挣扎起身的陆仁贾、以身化剑刺到魔狼后心的酒剑仙、以及被冻结力场困住的摇光——全部笼罩在内! “不好!快闪!” 酒剑仙的剑意化身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厉喝,试图强行扭转方向逃离巨网范围! 然而,太迟了! 那冰蓝色的黏液巨网,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带着冻结空间的恐怖寒意和可怕的粘性,以超越闪电的速度…轰然罩下! 噗!噗!噗!噗!噗! 五声闷响几乎不分先后! 阿萝娜保持着跳脚尖叫的姿势,被黏液糊了满脸,瞬间冻成一个张牙舞爪的蓝色冰雕。 花蕊喷出的那朵血色奇花直接被黏液淹没、冻结,她本人则保持着结印的姿势,连同脸上的惊怒一同被冰封。 陆仁贾刚刚撑起一半的身体,被黏液巨网兜头罩住,连人带龟壳冻成了一个敦实的蓝色冰坨。 以身化剑、刺在魔狼后心位置的酒剑仙,剑意化身被粘稠的冰蓝黏液瞬间包裹、凝固,冻结在半空中,保持着出剑的姿态,如同一尊灰蓝色的剑客冰雕。 而被冻结力场困住的摇光,更是被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了个严严实实,高举寒玉的手臂被彻底冻住,整个人如同被封在巨大的蓝色琥珀之中。 眨眼之间! 五人如同被巨蛛捕获的飞虫,被那张冰蓝黏液巨网牢牢黏住、冻结!从阿萝娜到摇光,如同五颗大小不一的蓝色“糖葫芦”,被粘稠的冰蓝黏液“糖浆”串成了一串,吊在了魔狼虚影那只刚刚拍下的巨爪下方!在幽蓝的魔星光芒映照下,闪烁着诡异而滑稽的光泽。 冰阶之上,死寂一片。 唯有魔狼虚影燃烧的魔焰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满足?它随意地晃了晃爪子,吊在下面的五颗“糖葫芦”跟着一阵晃荡,冰晶摩擦发出清脆的“咔咔”声。 魔狼的目光,重新贪婪地投向了宫殿豁口内,欧卫心口那重新稳定下来、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冰火太极图。 而宫殿内,刚刚因为摇光援手而压力稍减的凰九歌,虚影透过豁口看到外面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燃烧的凤眸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更大的绝望和无力感淹没。 被冻在最外层、保持着跳脚骂街姿势的阿萝娜,意识在冰封中顽强地转动着最后一个念头:“…亏了…早知道…不骂它是狗了…” 在她旁边,花蕊的意识则充满了暴怒和憋屈,无声的呐喊在冰层下回荡:“…等…等本姑娘…出去…就烧…一大锅…开水…炖…炖了你这…没毛的…冰疙瘩…狼肉——!!!” --- (本章完) 第146章 狼王臣服 冰阶之上,寒气如刀。 阿萝娜、花蕊、陆仁贾、酒剑仙、摇光——五人如同被顽童随手粘在竹签上的糖渍果子,被那粘稠坚韧、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冰蓝色魔星黏液牢牢冻住,串成一串,吊在冰蓝魔狼虚影那庞大而虚幻的前爪之下。 冰晶在幽蓝魔光的映照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泽。阿萝娜保持着跳脚骂街的姿势,小脸凝固着惊恐与不甘,冰封的眼珠似乎还在瞪着那近在咫尺的狼爪。花蕊脸上的惊怒被冻得如同冰雕面具,微微张开的红唇里似乎还含着一句未骂完的狠话。陆仁贾敦实的龟壳冰坨显得格外沉重,挣扎起身的力道被彻底封存。酒剑仙以身化剑的决绝姿态被凝固在半空,灰蓝色的冰层覆盖了他破旧的袍子。摇光高举寒玉的手臂被冻得笔直,整个人如同封在巨大蓝琥珀中的圣洁雕像,唯有紧闭的眼睫在微微颤动,显示着意识在冰封下的挣扎。 冰蓝魔狼虚影燃烧着贪婪魔焰的狼眸,只在这串碍事的“糖葫芦”上停留了微不足道的一瞬。它那巨大的头颅,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缓缓转向宫殿大门那被撕裂的豁口。 豁口之内,是翻腾的火焰炼狱。 赤金色的神圣凰炎与污秽的暗红魔炎依旧在激烈对冲、撕咬、湮灭,每一次碰撞都炸开漫天流火,将残存的赤金晶柱灼烧得焦黑崩裂。半空中,凰九歌的虚影已黯淡到近乎透明,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与魔焰凰影的碰撞都让她光芒摇曳,摇摇欲坠。 而下方火海的地面上,欧卫静静躺着,胸膛中央那焦黑的孔洞,如同一个狰狞的伤口。孔洞边缘的寂灭冰晶布满蛛网裂痕,中央被熔穿的区域,冰晶呈现出融化又冻结的诡异状态。一支冰凰簪悬浮在孔洞上方,簪尖爆发出凝练的苍白色寒芒,如同定海神针般死死钉入孔洞深处! 孔洞之内,那指甲盖大小的冰火太极图虚影,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冲击!一股凝练到极致的暗红魔炎核心,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侵蚀着那流转的冰蓝星芒与赤金焰苗!太极图的光芒在污秽魔炎的疯狂冲击下剧烈闪烁、明灭不定,边缘处已开始出现细微的崩解迹象!每一次闪烁,都有一股极其微弱、却又玄妙非凡的混沌初开般的气息,如同在沸油中滴入的水珠,更加剧烈地弥散开来! 这气息,是冰与火在寂灭与诅咒双重绝境下强行共生、搏动所诞生的奇迹!是超越常理、颠覆认知的混沌雏形! 而这气息,对于冰阶上那冰蓝魔狼虚影而言,便是这死寂寒域中最诱人、最无法抗拒的绝世珍馐! “咕噜…嘶溜…” 那干涩冰冷的意念带着巨大的吞咽声,再次在所有被冰封者的意识深处响起,贪婪垂涎之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涎水,“…香…熟了…快熟了…马上…就能…吃了…” 魔狼虚影燃烧的冰蓝魔焰狼眸中,贪婪之火彻底点燃!它庞大的冰蓝身躯微微伏低,后肢弯曲,积蓄着足以冻结空间的恐怖力量!目标只有一个——宫殿豁口内,欧卫心口处那濒临崩溃却又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小点心”! “孽畜——!!!” 宫殿内,凰九歌的虚影发出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尖啸!她看到了魔狼的动作,看到了儿子心口那摇摇欲坠的太极图!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铁爪,狠狠攥紧了她的意念核心!她想不顾一切地扑过去阻拦,但面前那由诅咒魔气驱动的魔焰凰影却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缠住她最后的力量!每一次碰撞,都让她虚影的光芒更加黯淡一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眼睁睁看着那冰蓝魔狼虚影,化作一道冻结万物的恐怖流光,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悍然扑向宫殿豁口!扑向她命悬一线的儿子! 冰阶之上,被冻在“糖葫芦”最外层、意识尚未完全冻结的阿萝娜,透过冰晶模糊地“看”着那扑向欧卫的庞大冰蓝狼影,识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完了完了!欧木头的心肝要被大冰狗叼走当零嘴了!” 魔狼虚影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它那由纯粹魔星能量构成的冰蓝巨爪,带着冻结灵魂、抹除生机的绝对寒意,已然探入宫殿豁口!爪尖所向,正是欧卫那焦黑孔洞深处、光芒明灭不定的冰火太极图! 爪尖距离目标,不足三尺! 宫殿内炽热的高温与魔狼散发的绝对寒意对冲,发出刺耳的“嗤嗤”声,空间剧烈扭曲! 凰九歌绝望地闭上了燃烧的凤眸。 被冻住的摇光,紧握寒玉的手指在冰层下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酒剑仙凝固的剑意中透出不甘的锋芒。 花蕊冰封的意识里满是憋屈的怒火。 陆仁贾龟壳上的土黄光晕在冰层下微弱地明灭。 阿萝娜的小脑瓜里只剩下“零嘴”两个字在无限循环…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劫不复的刹那! 异变,陡生于微末! 嗡——!!! 欧卫心口那焦黑孔洞深处,濒临崩溃的冰火太极图虚影,在魔狼爪尖携带的、足以冻结万物的恐怖寒意刺激下,在污秽魔炎核心最后的疯狂侵蚀下,在冰凰簪与摇光寒玉力量隔着空间传递来的支撑下…猛地…爆发了! 不是毁灭的爆炸! 而是一种…内蕴的、混沌的、仿佛开天辟地第一缕光般的…大爆发! 那流转的冰蓝星芒与赤金焰苗,在太极图虚影崩解的边缘,非但没有溃散,反而以一种超越极限的速度疯狂旋转、向内坍缩!冰蓝与赤金的光芒在坍缩中彻底交融、湮灭、重组!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更加精纯、更加古老、更加混沌的灰蒙蒙气息,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被惊醒时呼出的第一口本源之气,猛地从那坍缩的核心…喷薄而出! 这股气息,不再是冰与火的简单共生,而是…混沌初开!阴阳未分!万物之始! 它微弱,却带着凌驾于冰与火、生与死、秩序与混乱之上的…绝对本源之意! 这股混沌气息爆发的瞬间! 嗤——!!! 缠绕在太极图上的污秽魔炎核心,如同遇到了克星天敌!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啸!暗红的魔光疯狂扭曲、挣扎,却在接触到那灰蒙蒙混沌气息的瞬间,如同烈阳下的残雪,迅速消融、湮灭!连一丝抵抗都未能做出,便被彻底净化、抹除! 冰凰簪钉入的苍白色寒芒,在这股混沌气息的冲刷下,仿佛受到了某种更高层面的安抚,光芒变得温顺而稳定,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就连欧卫胸口那遍布裂痕、濒临破碎的寂灭冰晶,被这股混沌气息拂过,裂痕蔓延的速度都肉眼可见地减缓了!冰晶内部那搏动挣扎的冰蓝太极诅咒图,更是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魔光瞬间黯淡下去,旋转几乎停滞! 这股混沌气息,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瞬间引爆了整个宫殿的能量场!冲击波无声扩散! 扑至欧卫身前、爪尖距离目标仅剩一尺的冰蓝魔狼虚影,首当其冲! 那燃烧着贪婪魔焰的冰蓝狼眸,在接触到这股灰蒙蒙混沌气息的瞬间,猛地…凝固了! 贪婪、暴戾、冰冷的食欲,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瞬间被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无法抗拒的、如同面对造物主般的…绝对敬畏与…恐惧…所取代! “呜…?”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巨大困惑和本能颤栗的低鸣,从魔狼虚影的意念中发出。 它那探出的、足以冻结空间的冰蓝巨爪,硬生生地…停在了距离欧卫心口焦黑孔洞不足一尺的空中!爪尖甚至能感受到那混沌气息拂过带来的、一种令它灵魂都在颤栗的奇异波动! 更惊人的变化,发生在魔狼虚影的核心! 那构成它庞大身躯的、幽邃冰冷的冰蓝魔星光团,在接触到混沌气息的瞬间,仿佛被投入了滚烫的烙铁,剧烈地翻滚、沸腾起来!魔星内部,一点极其微弱、几乎被彻底压制和污染的金色光点,如同沉睡万载的火山,在这股混沌气息的刺激和魔星自身的剧烈波动下…猛地…苏醒了! 嗡——!!! 一点纯粹、古老、带着洪荒大地般沉凝与威严的金色光芒,骤然从魔狼虚影的胸口核心处爆发出来!这金光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的龙威!仿佛沉睡的太古神龙睁开了眼眸! 嗷——!!! 一声低沉、威严、仿佛来自太古莽荒的龙吟,直接在魔狼虚影内部炸响!这龙吟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纯粹意志的咆哮! “吼——!!!” 冰蓝魔狼虚影如同遭受了最恐怖的反噬,发出一声痛苦到扭曲的无声咆哮!它那庞大的冰蓝身躯剧烈地颤抖、扭曲、变形!构成身体的魔星光团疯狂地翻滚、冲突! 幽邃的冰蓝魔光与那点古老威严的金芒,在魔狼虚影的核心处展开了最激烈的厮杀与争夺!冰蓝魔光代表着魔星冰冷的吞噬意志,而那点金芒,则代表着被魔星强行压制、污染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冰原狼王自身最古老、最尊贵的血脉源头——一丝微薄的…太古玄龙血脉烙印! 此刻,这丝沉寂了万古的玄龙血脉,在欧卫心口爆发的那股混沌初开般的气息刺激下,如同被注入了无上伟力,轰然觉醒!它感受到了那混沌气息中蕴含的、与自身同源、甚至更加古老尊贵的气息!那是…龙!是比它自身血脉烙印更加本源、更加纯粹的真龙之意! 这觉醒的玄龙烙印,带着被奴役、被污染的滔天怒火,以及对那混沌本源气息的无上敬畏,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反抗意志!它疯狂地冲击着魔星对狼王意志的禁锢与污染! “呜…嗷呜——!!!” 冰蓝魔狼虚影发出的咆哮声彻底变了调!不再是冰冷的魔物嘶吼,而是混合了巨大痛苦、迷茫、以及一丝…正在挣脱枷锁的…野性咆哮! 它那探向欧卫心口的冰蓝巨爪,剧烈地颤抖着!爪尖凝聚的冻结万物的恐怖寒意,如同失控的潮水般退去、消散!巨大的狼眸中,那两点燃烧的冰蓝魔焰疯狂闪烁、明灭不定,时而冰冷贪婪,时而暴戾痛苦,时而又闪过一丝…属于冰原狼王自身的、野性而茫然的…金色竖瞳虚影! 宫殿内,凰九歌的虚影猛地睁开了燃烧的凤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剧变! 冰阶上,被冻成“糖葫芦”的五人,意识虽被封在冰层下,却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冰蓝魔狼虚影身上爆发出的恐怖意志冲突!阿萝娜识海里只剩下:“打…打起来了?大冰狗自己…跟自己…打起来了?” 魔狼虚影核心处的意志争夺,已到了最惨烈的时刻! “不——!!!” 一个冰冷、干涩、充满了被冒犯的狂怒意念,如同万载寒冰摩擦,从魔星光团中爆发,“…卑贱…爬虫…安敢…反噬…吾…美味…是吾的——!!!” 这是魔星的意志! “吼——!!!” 回应它的,是那点古老金芒发出的、更加狂暴威严的龙吟咆哮!金芒如同被激怒的太古神龙,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华,狠狠撕咬着周围粘稠的冰蓝魔光! 太古玄龙血脉烙印的反噬,远比魔星预想的更加猛烈!尤其是在欧卫心口那混沌气息的持续刺激下,那玄龙烙印如同得到了源源不断的加持,越战越勇!而魔星的力量,在强行控制狼王、凝聚虚影、施展冰蓝力场、以及被混沌气息冲击后,已非全盛! 此消彼长! 嗤啦——!!! 一声仿佛布帛被撕裂的、源自灵魂层面的刺耳声响! 构成魔狼虚影庞大身躯的粘稠冰蓝魔光,被那爆发的古老金芒,硬生生地从核心处撕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一道凝练的、带着无尽怨毒与不甘的冰蓝幽光,如同被强行剥离的毒瘤,从那撕裂的口子中猛地激射而出!它舍弃了大部分构成狼王虚影的能量,只保留最核心的一点本源魔光,速度快到超越了思维,瞬间脱离了魔狼虚影的范围! 这冰蓝幽光脱离的瞬间,那庞大而扭曲的冰蓝魔狼虚影如同失去了支撑的沙堡,轰然崩塌、溃散!化作漫天游离的、失去活性的冰蓝色光点,如同幽蓝的萤火虫,缓缓飘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而在那溃散的光点中心,一道真实、雄壮、充满了野性力量的身影,重重地跌落下来,砸在冰冷坚硬的宫殿地面上! 正是那头曾被魔星操控、追杀他们至此的恐怖冰原狼王! 只是此刻的它,状态诡异到了极点。 它原本覆盖全身、如同冰晶铠甲般的银白色毛发,此刻大片大片地呈现出一种被严重侵蚀、污染后的灰败色泽,失去了冰冷的光泽,显得黯淡而枯槁。尤其是额头中央,那块原本晶莹剔透、如同极品冰魄的菱形晶石,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暗红色裂纹,晶石内部一点幽邃的冰蓝魔光如同濒死的毒虫,在裂纹中疯狂闪烁、跳动,散发出混乱而虚弱的气息。 狼王巨大的身躯蜷缩着,四肢微微抽搐,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肌肉不受控制的痉挛。它那硕大的头颅深深埋在前爪之间,喉咙里发出低沉、痛苦、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眼睛!那双原本燃烧着冰冷魔焰的狼眸,此刻一只依旧残留着混乱的冰蓝魔光,疯狂闪烁,充满了痛苦和迷茫;而另一只,却诡异地变成了一种…纯粹、威严、带着洪荒大地般沉凝色泽的…暗金色竖瞳! 这只暗金竖瞳,与另一只混乱的冰蓝魔眼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对比!竖瞳中充满了巨大的痛苦,但痛苦深处,却燃烧着一股刚刚挣脱枷锁的、野性难驯的凶戾,以及…一丝对那混沌气息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敬畏! 它似乎正承受着魔星残留意志与自身刚刚觉醒的玄龙血脉烙印最激烈的冲突反噬,痛苦不堪,意识混乱! 那道剥离出来的、凝练的冰蓝幽光(魔星本源),悬浮在不远处的半空中,幽幽闪烁着。它并未立刻遁走,而是“看”着地上痛苦挣扎的狼王,又“看”了一眼宫殿豁口外被冻成“糖葫芦”的五人,最后,那冰冷贪婪的“目光”死死锁定了欧卫心口——那里,混沌气息爆发的余波正在缓缓平息,那指甲盖大小的冰火太极图虚影虽然黯淡了许多,却并未溃散,反而在混沌气息的洗礼后,流转之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朴与坚韧,如同经历了淬火的胚胎。 “…美…味…” 魔星那冰冷干涩的意念再次响起,带着巨大的贪婪和一丝…忌惮?“…种子…已…种下…等…成熟…再来…品尝…” 话音未落,那点冰蓝幽光猛地向内一缩,化作一道细若游丝的冰蓝光线,速度快到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嗖”地一声,径直钻入了冰阶底部那道深邃的裂缝之中,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缕冰冷的、带着无尽食欲的余韵,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魔星,遁走了! 随着魔星本源的遁离,冰阶上那粘稠的、冻结五人的冰蓝色魔星黏液,仿佛瞬间失去了力量源泉和活性!坚韧的粘性消失,刺骨的寒意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哗啦啦——!!! 如同融化的糖浆失去了粘性,覆盖在五人身上的厚重蓝色冰层瞬间崩解、滑落! “哎哟!” “噗通!” “咳…咳咳!” “呃啊!” “嗯…” 一连串的惊呼、呛咳、闷哼和痛呼同时响起! 阿萝娜第一个从冰壳里摔了出来,四仰八叉地砸在冰冷的台阶上,摔得眼冒金星,怀里的玄冰参都差点脱手。她一边揉着摔疼的屁股,一边茫然地看向四周:“…冰…冰化了?大冰狗…跑了?” 花蕊紧随其后摔落,姿势稍好,但也狼狈不堪。她第一时间摸向自己的脸,确认没被冻坏,随即柳眉倒竖,看向魔星遁走的裂缝方向,咬牙切齿:“…跑…跑了?!等着!本姑娘迟早烧一锅八宝沸水炖了你个没胆的腌臜玩意儿!” 陆仁贾庞大的身躯如同巨石落地,发出一声闷响。他晃了晃还有些眩晕的脑袋,厚重的龟壳上土黄色光晕流转,迅速驱散着残留的寒意,挣扎着想要站起,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酒剑仙从半空跌落,一个踉跄勉强站稳。他浑浊的老眼第一时间扫过腰间——那个冻硬的空酒葫芦早已在之前的搏命中炸裂,只剩半截冻硬的葫芦藤还挂在腰带上。他心疼地咧了咧嘴,随即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宫殿内! 摇光最后一个落地,动作依旧带着一丝圣洁的优雅,只是略显虚浮。她手中紧握的寒玉光芒温润,迅速平复着她翻腾的气血和寒意。她清澈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宫殿豁口内欧卫的方向,脸上写满了担忧。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下意识地聚焦到了宫殿内,聚焦到了那头刚刚从魔星控制中挣脱、正痛苦挣扎的冰原狼王身上! 狼王依旧蜷缩在地,巨大的身躯因痛苦而剧烈颤抖。它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越来越响,充满了野性的痛苦和混乱。那只残留着冰蓝魔光的眼睛疯狂闪烁,而那只暗金色的竖瞳,则死死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盯着几步之外躺在地上的欧卫! 欧卫心口处,混沌气息爆发的光芒已然彻底平息。那焦黑的孔洞依旧狰狞,寂灭冰晶布满裂痕,冰凰簪静静悬浮。孔洞深处,那指甲盖大小的冰火太极图虚影虽然黯淡,却异常稳定地缓缓旋转着,每一次流转,都散发出一缕微弱却真实的、带着混沌意蕴的气息。 这股气息,如同最精准的导航,牵引着狼王那只暗金竖瞳中翻腾的混乱意志! “…吼…呜…” 狼王喉咙里的痛苦嘶吼声渐渐低沉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仿佛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呜咽。它那巨大的、覆盖着灰败毛发的头颅,艰难地、一点一点地…从埋着的前爪中抬了起来。 混乱的冰蓝魔眼与威严的暗金竖瞳,同时聚焦在欧卫…心口那缓缓旋转的太极图上! 巨大的痛苦依旧在它体内肆虐,魔星残留的意志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冲击着它刚刚觉醒、尚未稳固的玄龙血脉烙印。每一次冲击都让它庞大的身躯剧烈痉挛,肌肉贲张,利爪无意识地在坚硬的地面上抓出深深的沟壑。 然而,在那暗金竖瞳的最深处,一种源自血脉本源的、超越痛苦、超越混乱的…绝对敬畏…正在疯狂滋生!那太极图中流转的混沌气息,如同太古龙巢中祖龙呼吸的韵律,如同大地脉动的本源回响!它唤醒的,不仅仅是玄龙血脉的烙印,更是烙印深处对那至高无上存在的…绝对臣服! “呜…嗷…” 狼王发出一声低沉、嘶哑、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长嚎!嚎声中充满了痛苦挣扎,却也带着一种决绝! 在所有人惊愕、警惕、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 这头曾魔威滔天、追杀他们千里、凶戾无匹的冰原霸主,猛地停止了颤抖!它那巨大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四肢猛地撑地! 不是扑击!不是撕咬! 它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决绝的气势,朝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欧卫…猛地扑了过去! “孽畜尔敢!” 凰九歌的虚影厉声尖啸,不顾自身黯淡,残余的赤金凰炎就要爆发! “小心!” 冰阶上,酒剑仙并指如剑,陆仁贾龟壳光晕暴涨,花蕊手中再次凝聚起稀薄的草木灵气,摇光手中的寒玉白光凝聚!阿萝娜更是吓得一把抱紧了玄冰参,尖叫道:“欧木头快醒醒!大狗要啃你心肝了!” 然而! 就在狼王那巨大的头颅即将撞上欧卫身体的瞬间! 它的动作,以一种违反惯性的姿态,硬生生地…刹住了! 巨大的前冲力让它粗壮的前肢猛地一曲! 轰——!!! 坚硬无比的暗金石地面被它沉重的膝盖砸出两个浅坑! 尘土与碎石飞溅中,这头凶威赫赫的冰原狼王,竟以一种无比卑微、无比虔诚的姿态…在欧卫身前…轰然跪倒! 它那巨大的、覆盖着灰败毛发的头颅,深深地、用力地…叩了下去!额头那块布满暗红裂纹的菱形晶石,几乎触碰到了欧卫身侧冰冷的地面! 巨大的狼躯因痛苦和虚弱而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呜咽般的低鸣。 那只残留冰蓝魔光的眼睛,在跪伏的瞬间,魔光剧烈地闪烁了几下,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与不甘,随即…被另一只暗金竖瞳中爆发出的、更加汹涌的威严与敬畏之光…彻底压制、覆盖! 暗金色的竖瞳,此刻只剩下最纯粹的、源自血脉本源的…臣服! 它跪伏在欧卫身前,巨大的身躯微微起伏,如同最忠实的护卫,又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在朝拜它血脉认定的…至高君王! 整个宫殿内外,死一般的寂静。 翻腾的火焰似乎都凝固了一瞬。 凰九歌虚影上燃烧的赤金凰炎僵在半空,燃烧的凤眸中充满了巨大的惊愕与茫然。 冰阶上,刚刚凝聚起力量准备出手的五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酒剑仙并拢的剑指僵在空中,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 陆仁贾龟壳上暴涨的土黄光晕如同卡壳般停滞。 花蕊手中凝聚的草木灵气“噗”地一声消散,红唇微张,足以塞进一颗鸟蛋。 摇光紧握寒玉的手微微颤抖,清澈的眼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阿萝娜抱着玄冰参,小嘴张成了“o”型,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识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跪…跪了?!大冰狗…给欧木头…跪了?!还…磕头?!这…这唱的哪一出?苦肉计?碰瓷?!还是…欧木头的心肝…其实…有毒?!” 宫殿内,唯有那冰火太极图虚影,依旧在欧卫心口深处,无知无觉地、缓缓地、稳定地…旋转着。 --- (本章完) 第147章 魔星之秘 宫殿内,死寂无声。 翻腾的赤金与暗红魔炎早已在对冲湮灭中耗尽最后一丝能量,只留下满目疮痍和刺鼻的焦糊硫磺气息。残存的赤金晶柱焦黑断裂,如同巨兽的骸骨,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穹顶。地面坑洼遍布,散落着燃烧殆尽的晶块和冻结的污秽冰渣。 在这片狼藉的中心,景象却诡异得令人窒息。 巨大的冰原狼王,如同亘古冰原上最虔诚的朝圣者,前肢屈膝,沉重地跪伏在地。它那覆盖着灰败毛发的巨大头颅深深叩下,额心那块布满暗红裂纹、幽蓝魔光闪烁的菱形晶石,几乎要触碰到冰冷的地面。粗壮的狼躯因体内残留的魔星意志与玄龙血脉烙印的激烈冲突而微微颤抖,喉咙里压抑着痛苦与虚弱的呜咽。然而,那只威严的暗金色竖瞳,却死死地、牢牢地锁定着身前地上那个昏迷不醒的身影——欧卫。竖瞳深处翻涌的不再是野性凶戾,而是近乎狂热的、源自血脉本源的绝对敬畏与臣服。 欧卫静静地躺着,胸膛中央那焦黑的孔洞依旧狰狞可怖,如同被地狱之火灼烧留下的印记。覆盖其上的寂灭冰晶布满了细密的蛛网裂痕,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一支冰凰簪静静悬浮在孔洞上方,簪尖流淌着温润的苍白色光华,如同定海神针般稳定着下方孔洞深处那缓缓旋转、虽然黯淡却异常坚韧的冰火太极图虚影。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混沌初开般古老意蕴的气息,从太极图中持续散发出来,如同无形的丝线,牵动着狼王那只暗金竖瞳中每一次敬畏的波动。 宫殿豁口外,冰阶之上。 阿萝娜揉着摔疼的屁股,一骨碌爬起来,小脑袋探进豁口,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宫殿内那狼王跪伏的诡异景象,小嘴微张,下巴都快掉到冰冷的地面上了。 “…真…真跪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巨大的茫然和不可置信,“磕…磕头了?这…这大冰狗…脑子被那冰疙瘩星子啃坏了?还是…” 她狐疑的目光在欧卫焦黑的胸口和狼王虔诚的竖瞳之间来回扫视,一个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欧木头的心肝…其实…是甜的?像…糖霜馅饼?” “噗!” 旁边刚站稳、正拍打着身上冰渣的花蕊,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出来。她没好气地白了阿萝娜一眼,红唇微启,刚想习惯性地嘲讽几句“吃货满脑子都是馅饼”,目光扫过狼王那巨大的、散发着凶戾余威的身躯和那只诡异的暗金竖瞳时,心头一凛,到嘴边的嘲讽硬生生咽了回去,化作一声带着浓浓忌惮的低哼:“哼!管它是脑子坏了还是馋虫上脑!离那个倒霉催的木头远点就对了!看着就瘆得慌!” 陆仁贾默默地站在两人前方,厚重的龟壳微微前倾,土黄色的光晕沉稳地流转着,如同一堵坚实的壁垒。他沉默地看着宫殿内,憨厚的脸上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理解眼前这超出认知的一幕。 酒剑仙浑浊的老眼精光闪烁,死死盯着狼王额心那块闪烁幽蓝魔光的菱形晶石,以及晶石上蔓延的暗红裂纹,干枯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腰间仅剩的半截冻硬葫芦藤,低声自语:“魔星离体…意志反噬…血脉觉醒…这孽畜…命倒是硬得很…只是这气息…” 摇光紧握着手中温润的寒玉,莲步轻移,越过陆仁贾,走到了豁口边缘。她清澈的眼眸越过跪伏的狼王,落在欧卫身上,落在他胸口那支悬浮的冰凰簪和下方缓慢旋转的太极图上,秀眉微蹙,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和凝重:“欧公子体内…似乎稳定了些许?那混沌之气…竟有镇压之效?” 她的目光随即也投向了狼王,带着审视,“此獠虽跪伏,然其体内魔星残留与血脉冲突未平,凶险未消,不可不防。”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议论纷纷之际。 “咳咳…”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气的咳嗽声,从冰阶平台角落的阴影里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之前被魔狼虚影随手拨飞、撞在赤金晶柱残骸上的玄龟陆仁贾(本体),正艰难地、一点一点地…从那堆碎晶块里把自己“抠”出来。 此刻的老龟,状态比宫殿里跪着的那位好不了多少。他那身标志性的、原本油光水滑的龟壳,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好几处地方甚至出现了碗口大的缺口,露出里面暗淡无光的本体甲壳。龟壳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混杂着冰晶与焦黑烟尘的污秽,如同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古董。他四条短腿哆嗦着,勉强支撑起身体,原本睿智精亮的绿豆眼此刻浑浊不堪,眼睑半耷拉着,一副随时要嗝屁归西的凄惨模样。 “哎哟喂…老…老龟这把骨头…差点…真就交代在这儿喽…” 玄龟有气无力地哼哼着,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亏得…亏得祖传的壳子…够硬实…不然…不然真被那冰疙瘩星子…拍成…龟苓膏粉了…” 他一边哼哼唧唧,一边颤巍巍地伸出脖子,绿豆眼努力聚焦,看向宫殿豁口内。当看到那跪伏在欧卫身前的巨大狼王,尤其是感受到狼王体内那混乱冲突却又带着一丝古老威严的气息时,老龟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大了一丝! “咦?!这…这孽畜…身上…怎会有…” 他绿豆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仿佛回光返照般,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充满了惊愕,“…玄…玄龙的味道?!虽然…淡得跟兑了八百遍水的龟尿似的…但…但绝对错不了!是太古玄龙的血脉烙印!这…这怎么可能?!” 玄龟的惊呼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玄龙血脉?” 酒剑仙浑浊的眼中精光爆射,捻着葫芦藤的手指猛地一顿,“老乌龟,你没老眼昏花看错?那魔星控制的孽畜,怎会身负太古玄龙之血?” 花蕊也是一脸惊疑:“玄龙?那不是欧木头他爹那边的祖宗吗?这大狗…难不成…还是欧木头的远房表亲?” 阿萝娜更是小嘴张成了圆形:“啊?大冰狗…是…是欧木头的…亲戚?!怪不得要磕头认亲?!那…那它刚才追着我们咬算怎么回事?大水冲了龙王庙?…不对…是冰狗咬了自家表哥?” 摇光清冷的眸子中也掠过一丝波澜,看向狼王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思。 陆仁贾(龟壳青年)憨厚的脸上则满是茫然:“玄龙…烙印?很…厉害吗?”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背后厚重的龟壳,似乎在比较。 “咳咳…千真万确!” 玄龟挣扎着,用短爪扒拉着地面,艰难地朝豁口方向挪动了几步,绿豆眼死死盯着狼王,尤其是它那只暗金色的竖瞳,“虽然被那该死的冰疙瘩星子污染得乱七八糟…但那股源自洪荒大地、沉凝如渊的龙威…绝对错不了!只是…稀薄得可怜…而且…似乎刚刚才被强行唤醒?还被…那冰疙瘩的力量死死压制着?” 他努力感知着,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探究。 就在这时,宫殿内,跪伏的狼王似乎因玄龟那不加掩饰的探查目光和“冰疙瘩星子”的称呼,产生了反应。 “呜…吼…” 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带着警告意味的嘶吼,巨大的身躯因体内冲突的痛苦而颤抖得更剧烈。那只残留冰蓝魔光的眼睛猛地闪烁起混乱暴戾的光芒,死死盯向豁口外的玄龟!额心菱形晶石中的幽蓝魔光也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疯狂跳动! 一股冰冷、凶戾、充满敌意的气息瞬间锁定了玄龟! “哎哟喂!” 老龟吓得脖子“嗖”地一下缩回了龟壳,只留下一个布满裂纹的龟壳在晶石堆上瑟瑟发抖,“别…别激动!老龟就看看!看看而已!没别的意思!你…你继续跪着!继续!” 狼王的警告嘶吼并未持续多久。它那只暗金色的竖瞳猛地一转,威严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那只混乱的冰蓝魔眼!竖瞳深处,属于玄龙血脉的威严意志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下! “嗷呜…” 混乱的冰蓝魔眼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光芒瞬间黯淡、闪烁不定,最终被强行压制下去。狼王巨大的头颅再次重重地磕回地面,喉咙里的呜咽更加压抑,似乎强行镇压魔星残留的反噬让它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玄龟这才敢慢慢探出头,绿豆眼里充满了心有余悸和后怕,拍着胸口(龟壳边缘):“吓死老龟了…这孽畜…体内两个魂儿在打架呢…惹不起惹不起…” 他绿豆眼滴溜溜一转,目光扫过豁口外众人脸上或惊愕、或凝重、或茫然的表情,又看了看宫殿内那支悬浮在欧卫胸口、散发着温润寂灭寒光的冰凰簪,最后落回狼王额心那块布满暗红裂纹、幽蓝魔光闪烁的菱形晶石上。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冰层下的暗流,猛地冲破了老龟的思绪! “等等!” 玄龟绿豆眼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连声音都因激动而有些发颤,“老龟…老龟好像…知道那冰疙瘩星子…是什么玩意儿了!” “嗯?!” 此言一出,豁口外五人瞬间目光如电,齐齐聚焦到老龟身上!连宫殿内,凰九歌那黯淡的虚影,燃烧的凤眸也猛地转向玄龟! “老乌龟!快说!别卖关子!” 酒剑仙低喝一声,语气急切。 “就是!知道还不快说!想急死本姑娘不成?” 花蕊柳眉倒竖,手指间一缕稀薄的草木灵气不自觉地缠绕起来,大有老龟再啰嗦就给他藤蔓加身的架势。 阿萝娜更是急得跳脚:“老龟爷爷!快说快说!那冰疙瘩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是不是它把大冰狗变得又疯又傻还乱磕头的?” 摇光和陆仁贾也紧紧盯着玄龟,等待着他的答案。 玄龟深吸一口气(虽然龟类似乎不用肺),绿豆眼中闪烁着睿智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光芒,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 “老龟…早年曾在一卷太古残破的星象杂记中…见过一则语焉不详的记载…” “传闻…九天星穹之外…有域外魔星…其形不定…其质至寒至秽…非实非虚…乃…乃星辰寂灭后…不甘消亡的残存意志…与…与无尽虚空中沉淀的…七情六欲之秽气…混合…异变…所生!” “此魔星…无形无质…唯余一点不灭星核…性如饕餮…贪婪无度…尤喜…吞噬…蕴含混沌本源…或…或身负古老尊贵血脉烙印…之生灵精魄…以此…维系其存在…滋养其魔性…妄图…重聚星体…再临诸天!” “其名…书中谓之…‘贪狼星秽’!” “贪狼…星秽?” 酒剑仙重复着这个名字,浑浊的眼中剑意翻涌,仿佛在记忆深处搜寻着什么,“…域外魔星…星辰寂灭后的污秽残响…吞噬混沌与古血…重聚星体…嘶…好大的胃口!” 花蕊俏脸煞白:“吞噬…精魄?还专挑好的吃?这…这比南疆最毒的蛊王还邪性!” 阿萝娜更是吓得小脸发白,抱紧了怀里的玄冰参:“星…星渣变的魔头?还…还贪吃?怪不得…怪不得它看欧木头的眼神…跟小娘我看糖霜馅饼一模一样!太…太可怕了!” 摇光紧握寒玉,清冷的眸子中寒意更甚:“如此说来,那魔星觊觎欧公子,便是因他身负龙凰血脉,心口又意外孕育出混沌雏形?” “正是如此!” 玄龟用力点头(龟脖子短,幅度不大),绿豆眼看向宫殿内狼王额心的菱形晶石,带着深深的忌惮,“此獠…这头冰原狼王…想必也是身负一丝极其稀薄的太古玄龙血脉!虽淡薄至此,却依旧被那‘贪狼星秽’视作…滋养自身的‘上好血食’!” “老龟猜测!” 玄龟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那魔星…定是蛰伏于这极北冰渊深处…不知多少岁月…偶然发现了这头身负玄龙稀薄血脉的狼王…便以无上魔念…强行侵入其识海…污染其血脉烙印…更以魔星本源之力…凝聚于其额心晶石…将其…炼成了…一具…供其驱使…并…不断抽取血脉之力滋养自身的…傀儡!” 他指向狼王额心那块布满暗红裂纹的菱形晶石:“你们看!那晶石!便是‘贪狼星秽’强行凝聚、寄宿其本源魔念的‘星秽魔核’!亦是它操控狼王、抽取玄龙血脉的枢纽!” “方才!” 玄龟绿豆眼中闪烁着心有余悸的光芒,“欧小子心口那混沌气息爆发!蕴含无上本源真意!不仅唤醒了狼王体内沉寂万古的玄龙烙印!更是如同…无上君王之令!激发了烙印深处对混沌本源的绝对敬畏与臣服!这才引得烙印疯狂反噬魔星!” “那魔星虽强…但毕竟只是残存意志…猝不及防下…又被混沌气息冲击本源…这才被玄龙烙印抓住机会…撕裂了部分魔念…不得不舍弃大部分魔能…只保留一点核心星秽魔核遁走!” 玄龟一口气说完,绿豆眼扫过众人震惊的脸庞,最后看向宫殿内跪伏的狼王,语气复杂:“此獠…此刻体内…魔星残留意志与觉醒的玄龙烙印仍在激烈冲突…痛苦不堪…它跪伏于欧小子身前…既是因玄龙烙印对混沌本源的敬畏臣服…恐怕…也是一种…本能地…向能压制魔星的力量…寻求庇护!” 豁口内外,一片死寂。只有狼王压抑痛苦的呜咽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 众人消化着玄龟揭示的恐怖秘辛,看向狼王的目光变得无比复杂。这头凶威赫赫的冰原霸主,竟也只是一个被更恐怖魔物操控、抽取血脉的可怜傀儡?它此刻的跪伏,是臣服,也是求救?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吼…呜…” 跪伏的狼王,喉咙里的呜咽声陡然变得急促而痛苦!它巨大的身躯猛地剧烈抽搐起来!那只刚刚被暗金竖瞳压制下去的冰蓝魔眼,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发出刺目的、混乱暴戾的幽蓝光芒!额心那块菱形“星秽魔核”上,暗红色的裂纹如同活物般蠕动、蔓延!一股冰冷、污秽、充满毁灭吞噬欲的魔念,如同垂死挣扎的毒蛇,猛地从魔核中爆发出来,狠狠冲击向狼王体内刚刚稳固一些的玄龙血脉烙印! “嗷呜——!!!” 狼王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嚎!巨大的头颅猛地抬起!暗金竖瞳中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一丝被压制的疯狂!它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翻滚、扭曲!粗壮的狼爪疯狂地抓挠着地面,留下道道深痕!体内两股意志的冲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狂暴混乱的气息瞬间席卷开来! “不好!魔星残留意志反扑!” 玄龟失声惊呼! “孽畜休得伤人!” 酒剑仙厉喝一声,并指如剑,一道无形剑气瞬间凝聚! 花蕊、摇光、陆仁贾也瞬间戒备!阿萝娜更是吓得尖叫一声,抱着玄冰参缩到了陆仁贾身后! 然而,狼王翻滚扭曲的方向,并非豁口外的众人,也非地上的欧卫! 它巨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攻城锤,带着痛苦的咆哮和狂暴混乱的气息,轰然撞向了宫殿角落一根半塌的巨大赤金晶柱!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根本就摇摇欲坠的晶柱被狼王恐怖的力量拦腰撞断!上半截巨大的赤金晶柱带着万钧之势,如同倒塌的山峰,朝着地上昏迷的欧卫…当头砸下!!! “儿——!!!” 凰九歌的虚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啸,不顾自身黯淡到极致,残余的赤金凰炎疯狂涌向欧卫上方,试图阻挡!但那点微弱的光芒,在巨大的晶柱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冰阶上众人更是目眦欲裂! “欧木头——!” 阿萝娜吓得魂飞魄散! “快躲开啊!” 花蕊尖叫! 酒剑仙的剑气、摇光的寒玉白光、陆仁贾的龟壳光晕几乎同时爆发,射向那倒塌的晶柱!但距离太远!速度再快也赶不及! 眼看那巨大的赤金晶柱就要将欧卫连同他身前的狼王一同砸成肉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因痛苦而翻滚扭曲的狼王,那只暗金色的竖瞳,在巨大晶柱阴影笼罩的瞬间,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刺目金芒! “吼——!!!” 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暴怒与守护意志的咆哮,从狼王喉咙深处炸响!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 狼王那巨大的、正在痛苦翻滚的身躯,竟硬生生地…以一种近乎自残的、扭曲的姿势…强行扭转!它用自己的…脊背!那覆盖着灰败毛发、却依旧雄壮坚韧的脊背!悍然迎向了那当头砸落的巨大赤金晶柱! 轰——!!!! 恐怖的撞击声如同九天惊雷在宫殿内炸开! 狼王庞大的身躯如同被巨锤砸中的沙袋,猛地向下一沉!它四肢的利爪瞬间深深陷入坚硬的暗金石地面!脊背上覆盖的灰败毛发在接触晶柱的瞬间就被恐怖的压力碾得粉碎!皮开肉绽!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粗壮的脊椎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断裂! “嗷——!!!” 惨烈到极致的痛嚎从狼王口中爆发!巨大的痛苦让它那只冰蓝魔眼中的混乱光芒都瞬间被压制下去,只剩下纯粹的、撕心裂肺的痛楚! 然而,它那巨大的头颅,却死死地、倔强地…低伏着!暗金色的竖瞳,依旧牢牢地、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守护意志,盯着身下被它庞大身躯笼罩的…欧卫! 它用自己的脊梁,硬生生扛住了这万钧一击!用血肉之躯,为欧卫撑起了一片狭小的、安全的天空! 碎裂的赤金晶块如同暴雨般砸落在狼王血肉模糊的脊背上,溅起更多的血花,却无法穿透它雄壮的身躯,伤及下方的欧卫分毫! 巨大的晶柱压在狼王背上,如同沉重的墓碑。 鲜血,如同蜿蜒的小溪,从狼王破碎的脊背伤口汩汩涌出,顺着它灰败的毛发流淌,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也…滴落在它身下,欧卫那焦黑的胸口附近。 滚烫的、带着浓烈腥气的狼王之血,混合着狼王体内因巨大痛苦和守护意志而激荡沸腾的、那一丝微弱的太古玄龙血脉气息…如同滚烫的岩浆,滴落在欧卫胸口那覆盖着寂灭冰晶的焦黑区域。 嗤——!!!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滚烫的狼王之血,并未被寂灭冰晶冻结,也未被焦黑的皮肉排斥! 血液触及寂灭冰晶裂痕边缘的瞬间,冰晶内部流转的苍白色光华竟微微波动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太古玄龙血脉的气息,如同钥匙,竟短暂地“安抚”了寂灭冰晶那绝对死寂的法则! 而血液滴落在那片焦黑的、如同烙印般的皮肉上时,更是如同久旱逢甘霖!那片被污秽魔炎灼烤得彻底碳化、失去生机的焦黑皮肤,竟如同干涸的大地贪婪地吸收着雨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那蕴含着微弱玄龙气息的滚烫狼血…吸收了进去! 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意…从欧卫心口那焦黑的烙印深处…悄然弥漫开来。 同时,一股更加清晰、更加精纯的…源自狼王血脉深处的、属于太古玄龙烙印的…臣服、痛苦与守护的意志波动…透过那血液的联系…如同涓涓细流…传递到了欧卫心口深处…那缓缓旋转的冰火太极图中! 嗡——!!! 冰火太极图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了一丝!冰蓝与赤金的光芒虽然依旧黯淡,却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灵性?仿佛一颗沉寂的心脏,被注入了第一缕跳动的力量! 而压在狼王背上的巨大晶柱,似乎也因这微妙的联系和狼王体内爆发的守护意志,其蕴含的沉重“势”…竟被无形的力量…微微引偏了一丝? 轰隆隆… 巨大的晶柱在狼王背上微微滑动了一下,沉重的压力似乎…减轻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这一切变化,细微而迅速。 宫殿内外,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狼王这舍身守护的一幕彻底震撼! 阿萝娜捂着小嘴,大眼睛里泪光闪闪:“…大…大狗…它…” 花蕊脸上的刻薄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复杂与一丝…动容。 酒剑仙捻着葫芦藤的手指僵住,浑浊的老眼中精光闪烁。 摇光紧握寒玉的手微微颤抖,清澈的眼眸中第一次对那凶兽露出了…一丝敬意。 陆仁贾憨厚的脸上满是震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厚重的龟壳。 凰九歌的虚影呆呆地看着那用脊梁扛起巨柱、鲜血淋漓却依旧死死守护着儿子的巨狼,燃烧的凤眸中,冰冷的绝望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取代。 玄龟绿豆眼瞪得溜圆,看着狼王脊背上流淌的鲜血被欧卫胸口吸收,感受着那微妙的联系,猛地一拍脑袋(龟壳),恍然大悟般地失声叫道: “老龟明白了!全明白了!” “这‘贪狼星秽’…它…它要的…从来就不是简简单单地吞噬欧小子或者这狼王的精魄!” “它是想…想等欧小子心口那混沌雏形…与龙凰血脉彻底交融…孕育出真正的…‘混沌龙凰本源’之时…” “再…再以这头被它污染操控、身负玄龙稀薄血脉的狼王为…‘钥匙’和…‘容器’!” “强行…将其…嫁接…掠夺…据为己有!” “以此…混沌龙凰本源…配合它吞噬的玄龙血脉之力…重聚星体…化为…那…那传说中的…” “…‘混沌魔星’——!!!” --- (本章完) 第148章 遗迹核心 巨大的赤金晶柱,如同倒塌的山岳,沉重地压在冰原狼王血肉模糊的脊背之上。鲜血如同粘稠的溪流,不断从破碎的皮毛和翻卷的伤口中涌出,沿着它灰败的毛发蜿蜒而下,滴滴答答地砸落在冰冷坚硬的暗金石地面上,也浸润着它身下那片被守护的区域。 狼王巨大的头颅深深埋在前爪之间,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抽搐和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呜咽。脊背承受的万钧重压,让它粗壮的四肢深深陷入地面,利爪在石面上犁出深深的沟壑。那只暗金色的竖瞳,因巨大的痛苦而布满了血丝,瞳孔时而涣散,时而凝聚,却始终死死地、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倔强,盯着身下被它庞大身躯完全笼罩的欧卫。另一只残留着冰蓝魔光的眼睛,在魔星残留意志的反噬下疯狂闪烁,混乱的暴戾与守护的痛苦在狼王体内激烈拉锯,每一次冲突都让它庞大的身躯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颤抖。 然而,在这片惨烈与痛苦的景象中心,却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滚烫的狼王之血,带着狼王体内被强行唤醒、因守护而沸腾激荡的太古玄龙血脉气息,不断滴落在欧卫胸口那焦黑、如同烙印般的区域。 嗤…嗤… 血液触及那片被污秽魔炎彻底碳化、失去生机的焦黑皮肉时,并未被弹开或冻结,反而如同被饥渴的大地贪婪吸收!焦黑的皮肉如同久旱的沙漠遇上甘霖,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那蕴含着微弱龙威与守护意志的滚烫血液…吮吸了进去! 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意…如同沉睡地脉深处涌出的温泉,悄然从欧卫心口那焦黑的烙印深处弥漫开来。这股暖意,驱散了部分被魔炎灼烧后的死寂,带来了一丝微弱的生机萌芽。 同时,一股更加清晰、更加精纯的…源自狼王血脉深处的、属于太古玄龙烙印的…臣服、痛苦与守护的意志波动…透过那血液的奇妙联系…如同涓涓细流…无声无息地传递到了欧卫心口深处…那缓缓旋转的冰火太极图中! 嗡——!!! 那指甲盖大小、黯淡却坚韧的冰火太极图虚影,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了一丝!冰蓝星芒与赤金焰苗的光芒虽然依旧微弱,却在这股外来意志的滋养下,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灵动与生气!仿佛一颗沉寂了万古的种子,被温暖的血液唤醒,开始萌发出第一缕生命的悸动! 而压在狼王背上的巨大晶柱,其蕴含的沉重“势”…似乎也因这微妙的意志链接和狼王那不顾一切的守护执念,被无形之力…微微引偏了一丝?沉重的压力,似乎减轻了微不足道的一些? “吼…呜…” 狼王似乎也感受到了背上压力的微妙变化,以及体内那因守护意志而暂时压制住魔星反噬的玄龙烙印带来的力量,发出一声低沉、痛苦却带着一丝不屈的呜咽。它巨大的头颅用力蹭了蹭冰冷的地面,暗金竖瞳中的光芒更加凝聚,仿佛在积蓄力量,准备承受更久。 宫殿内外,一片寂静。 凰九歌的虚影悬浮在半空,黯淡的光芒摇曳不定。燃烧的凤眸死死盯着下方那用血肉脊梁守护儿子的巨狼,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惊愕、茫然、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容?那滚烫的狼血渗入儿子焦黑心口的景象,以及儿子心口太极图随之产生的微弱变化,让她冰冷的绝望深处,悄然滋生出一缕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希冀? 冰阶豁口处,众人更是被眼前这惨烈而震撼的一幕彻底攫住了心神。 阿萝娜捂着嘴巴,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泪光盈盈,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大…大狗它…流了好多血…它…它是不是很疼啊?它…它在保护欧木头…它是不是…不疯了?” 花蕊紧抿着红唇,脸上惯有的刻薄早已消失无踪,看着狼王背上那狰狞的伤口和不断涌出的鲜血,眼神复杂,低声喃喃:“…这傻大个…对自己…可真够狠的…” 酒剑仙浑浊的老眼中精光闪烁,捻着葫芦藤的手指微微颤抖,低声叹道:“…一念生…一念死…这孽畜…倒是…因祸得福…悟了…守护真意…” 摇光紧握着寒玉,温润的白光笼罩着她,清冷的眼眸中倒映着狼王守护的身影和欧卫胸口那微弱却坚韧的太极图,秀眉微蹙,带着深深的思索:“…血脉为引…意志相通…竟能引动混沌雏形共鸣…这…便是龙族烙印对混沌本源的…天然亲和?” 陆仁贾憨厚的脸上满是震撼,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背后厚重坚实的龟壳,又看了看狼王那血肉模糊却硬扛万钧的脊背,瓮声瓮气地感慨:“…好…好硬…” “咳咳…硬?硬顶有个屁用!” 角落里的玄龟挣扎着从晶石堆里完全爬了出来,布满裂纹的龟壳抖落着冰渣尘土。他绿豆眼死死盯着狼王背上那巨大的赤金晶柱,又扫过狼王身下欧卫胸口吸收狼血后产生微妙变化的焦黑烙印,以及那旋转加快的太极图,绿豆眼中精光爆闪,猛地一拍龟壳(疼得龇牙咧嘴),“老龟明白了!全明白了!这‘贪狼星秽’…它…它要的…从来就不是简简单单地吞噬欧小子或者这狼王的精魄!” 老龟激动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沉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它是想…想等欧小子心口那混沌雏形…与龙凰血脉彻底交融…孕育出真正的…‘混沌龙凰本源’之时…” 玄龟绿豆眼闪烁着睿智与后怕的光芒,语速极快,“…再…再以这头被它污染操控、身负玄龙稀薄血脉的狼王为…‘钥匙’和…‘容器’!” “钥匙?容器?” 酒剑仙眉头紧锁。 “没错!” 玄龟用力点头,短爪指向狼王额心那块布满暗红裂纹、幽蓝魔光闪烁的菱形“星秽魔核”,“你们看那魔核!那便是魔星用来嫁接掠夺的枢纽!它蛰伏于此,操控狼王,抽取其玄龙血脉滋养自身,同时也在等待欧小子体内的‘果实’成熟!” “一旦时机成熟!” 玄龟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它便会以狼王体内被它污染的玄龙血脉为‘引’,以这魔核为‘桥’,强行将欧小子心口孕育的‘混沌龙凰本源’…嫁接…掠夺到狼王体内!再以魔星本源将其彻底吞噬融合!” “到那时!” 老龟绿豆眼中充满了惊悸,“这头狼王…不!这具融合了混沌龙凰本源和魔星之力的躯体…将不再是什么冰原狼王!而是…而是那传说中的…” “…‘混沌魔星’之躯——!!!” “混沌…魔星?!” 花蕊倒吸一口凉气,俏脸煞白。 阿萝娜吓得一把抱紧了怀里的玄冰参,小脸发白:“…那…那岂不是…比大冰狗…还要可怕…一万倍的…大魔头?!” 摇光清冷的眸子中寒意更甚:“好毒的算计!以龙血为饵,以生灵为皿,窃取混沌,化身为魔!” 酒剑仙浑浊的眼中剑意森然:“此獠…留不得!” 陆仁贾握紧了拳头,厚重的龟壳上土黄色光晕流转,目光死死盯着狼王额心的魔核。 “咳咳…现在说这个还太早!” 玄龟喘了口气,绿豆眼扫过狼王背上那巨大的晶柱和它身下气息微弱的欧卫,“当务之急…是得把这碍事的柱子弄开!再压下去,这狼王迟早被压成肉饼!它要是嗝屁了,欧小子心口那点刚被龙血引燃的生机火苗…怕是…也得跟着熄喽!” 他绿豆眼滴溜溜一转,看向凰九歌黯淡的虚影,又看了看豁口外状态都不佳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摇光手中的寒玉上,绿豆眼猛地一亮! “有了!” 玄龟短爪指向摇光,“小女娃!你手里的寒玉!还有你那未成型的剑心!试试看!能不能感应这宫殿深处…被冰封的…核心枢纽?!” “核心枢纽?” 摇光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 “没错!” 玄龟绿豆眼放光,带着一丝激动,“此地乃太古冰凰至尊的寂灭沉眠之所!绝非眼前所见这般简单!支撑整个遗迹、维持寂灭冰封的核心力量源头…必定藏在深处!若能引动一丝核心寂灭之力…挪开这柱子…绝非难事!” 他指向宫殿深处,那片被倒塌的晶柱和冻结的废墟遮挡的幽暗区域:“老龟虽老眼昏花…但方才那魔星遁走时…那冰阶裂缝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寂灭本源波动…一闪而逝!源头…恐怕就在这宫殿最深处!” “引动…寂灭核心?” 摇光握着寒玉的手微微一紧。这提议,无异于让她一个尚未完全掌控自身剑心的修士,去撬动太古至尊遗留的伟力源头!其中的凶险,不言而喻! “试试!必须试试!” 玄龟绿豆眼带着恳切,“欧小子和这狼王的命…都系于此了!老龟观你剑心虽未成,却已得‘凝寂’真意几分皮毛!更有这冰凰本源所化的寒玉为引…或有…一线可能!” 摇光清澈的目光扫过压在晶柱下痛苦挣扎的狼王,落在那被狼王用生命守护着的、胸口太极图微弱搏动的欧卫身上。她深吸一口气,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决然。 “好。” 她轻轻颔首,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不再犹豫,盘膝于冰阶豁口边缘,将手中那枚温润的寒玉置于膝前。双眸缓缓闭上,心神沉入识海深处,全力催动那枚得自玄龟、蕴含着寂灭冰凰一丝本源气息的寒玉! 嗡——!!! 寒玉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白光!光芒温润而凝练,不再仅仅笼罩摇光自身,而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白色光晕涟漪般扩散开来,无声地扫过宫殿内狼藉的废墟、倒塌的晶柱、冻结的火焰珊瑚…向着宫殿最深处那片幽暗区域…蔓延而去! 摇光紧守心神,意念如同最纤细的蛛丝,依附在寒玉散发出的寂灭光晕之上,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她感应着宫殿内无处不在的、冰冷死寂的寒意,尝试着去理解、去共鸣那更深层次的…属于太古冰凰的绝对寂灭意志!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她那刚刚凝聚雏形的剑心,便会被这浩瀚无边的寂灭意志彻底冻结、碾碎!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 宫殿内,狼王痛苦的呜咽声时断时续。压在它背上的巨大晶柱,似乎因狼王力量的持续消耗和伤势的加重,压力又隐隐恢复了几分,让它庞大的身躯再次向下沉陷了一丝!鲜血流淌得更多了! 豁口外,众人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摇光。阿萝娜紧张地咬着嘴唇,花蕊紧握着拳,酒剑仙浑浊的眼中剑意内敛,陆仁贾龟壳上的光晕沉稳流转,玄龟绿豆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摇光和宫殿深处。 凰九歌的虚影也悬浮不动,燃烧的凤眸紧紧盯着摇光膝前的寒玉,感受着那扩散而出的寂灭光晕,眼神复杂难明。 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摇光光洁的额角渗出细密汗珠,脸色因心神过度消耗而微微发白之时! 嗡——!!! 她膝前的寒玉猛地一震!扩散的光晕涟漪瞬间变得凝滞、沉重!仿佛触动了什么! 与此同时,摇光紧闭的双眸骤然睁开!清澈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冰晶般剔透锐利的精光! “找到了!” 她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和疲惫,“在…那里!” 她纤细的手指猛地指向宫殿深处,那片被几根巨大断裂晶柱和冻结的巨型火焰珊瑚残骸重重遮挡的…最幽暗的角落!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众人的目光穿透狼藉的废墟,聚焦在那片幽暗之地! 喀…喀喀喀…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冰层深处细微开裂的声音,从那幽暗角落传来! 覆盖在角落地面和残骸上的厚重苍白色寂灭冰晶,如同受到了寒玉光晕的牵引,竟缓缓地…向两侧…“融化”开来! 不!不是融化!而是…如同沉睡的门扉被无形的钥匙开启!冰晶无声地退避、消散! 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深邃幽暗的入口,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入口内部,并非想象中的黑暗。反而散发出一种…柔和、纯净、仿佛凝聚了万载寒月精华的…冰蓝色微光!一股无法形容的、精纯到极致的、仿佛能冻结时光、凝固万物的…绝对寂灭本源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古老存在苏醒时的第一缕呼吸…从中…弥漫而出! 这股气息出现的瞬间! 整个宫殿内无处不在的、冰冷的死寂寒意,仿佛瞬间找到了源头!如同百川归海般,向着那入口处无声汇聚!空气似乎变得更加凝滞,连光线都仿佛被冻结得更加清晰! 压在狼王背上那根巨大的赤金晶柱,其蕴含的沉重“势”,在这股精纯寂灭本源气息的笼罩下,竟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结、凝固!施加在狼王背上的恐怖压力…瞬间…消失了! 并非柱子被移开!而是柱子本身蕴含的“势”…被更高层面的寂灭法则…强行…“冻结”了!它依旧沉重无比地压在狼王背上,却如同变成了一块没有重量的…巨大冰雕模型?失去了那足以压垮山岳的物理冲击力! “嗷…呜…” 狼王猛地感到背上一轻!那几乎要将它脊椎压断的恐怖力量骤然消失!巨大的痛苦瞬间减轻了大半!它发出一声带着巨大困惑和如释重负的低鸣,暗金色的竖瞳茫然地抬起,看向那幽暗角落散发出的冰蓝微光。 “成…成功了?!” 阿萝娜惊喜地跳了起来! “入口!真的有入口!” 花蕊美眸放光。 “好…好精纯的…寂灭本源!” 酒剑仙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精光,捻着葫芦藤的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陆仁贾憨厚的脸上也露出了震撼的神情,厚重龟壳上的土黄光晕本能地收敛,似乎不敢与那精纯的寂灭气息争锋。 玄龟绿豆眼瞪得溜圆,激动地挥舞着短爪:“没错!就是这里!太古冰凰寂灭核心!寂灭冰宫真正的…核心枢纽!‘永寂之核’的所在!” 凰九歌的虚影也猛地一震!燃烧的凤眸死死盯着那散发着冰蓝微光的幽暗入口,眼神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乡情怯般的复杂情绪!这气息…她太熟悉了!却又…太陌生了!冰冷、死寂、高高在上…带着母亲当年…决绝离去时…最后的气息! “走!” 摇光强忍着心神消耗的疲惫和虚弱,收起膝前光芒黯淡了许多的寒玉,当先一步,踏入了宫殿!她的步伐依旧带着圣洁的空灵,却多了几分坚定和探索的急切。 酒剑仙、花蕊、阿萝娜、陆仁贾紧随其后。玄龟也挣扎着,迈开短腿,吭哧吭哧地跟了上去。 经过狼王身边时,阿萝娜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狼王背上依旧压着那巨大“冰雕”晶柱、鲜血淋漓的惨状,大眼睛里充满了同情:“…大…大狗…你…你再坚持一下下哦…等我们找到好东西…就来帮你…” 狼王巨大的头颅微微动了动,暗金色的竖瞳瞥了一眼这个叽叽喳喳的小不点,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意义不明的呜咽,算是回应。 众人小心翼翼地绕过倒塌的晶柱和冻结的残骸,来到了那幽暗的入口前。 冰蓝色的微光从入口内流淌而出,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宁静与纯净。那股精纯的寂灭本源气息更加清晰,仿佛能洗涤灵魂中的尘埃,也带着冻结一切的绝对威严。 摇光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寒玉与入口内气息的微弱共鸣,当先一步,踏入了那片冰蓝微光之中。身影瞬间被柔和的光芒吞没。 酒剑仙紧随其后,浑浊的老眼在踏入光芒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明锐利。 花蕊、阿萝娜、陆仁贾依次进入。 玄龟挪到入口处,绿豆眼深深看了一眼那冰蓝光芒,带着一种朝圣般的敬畏,也迈步踏入。 最后,凰九歌那黯淡的虚影,在入口前停留了片刻。燃烧的凤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虚影一闪,也融入了那片冰蓝之中。 入口之后,并非想象中狭窄的通道。 一步踏入,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冰之殿堂! 穹顶高远,仿佛连接着亘古的星空。但那“星空”并非真正的星辰,而是由…亿万点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散发着柔和冰蓝光芒的…冰晶!构成!这些冰晶悬浮于穹顶,如同凝固的星辰,缓缓地、无声地旋转、流淌,组合成玄奥莫测的星图轨迹,散发出永恒、寂灭、冰冷而瑰丽的微光,将整个殿堂映照得一片幽蓝梦幻! 地面,并非平整的石板,而是…一片巨大无比的、光滑如镜的…冰面!冰面之下,并非黑暗或岩石,而是…冻结的…时光长河?!无数模糊的光影、破碎的时空碎片、凝固的能量涟漪…如同被封存在琥珀中的远古记忆,在纯净的冰层下若隐若现,散发着古老苍茫的气息。脚踏其上,仿佛踏着凝固的岁月,每一步都带着穿越时空的奇异触感。 殿堂的中央,是整个空间的核心,也是那冰蓝微光和寂灭本源气息最浓郁之处! 那里,并非什么华丽的王座或巨大的冰雕。 只有…一个悬浮于离地三尺空中的…约莫人头大小的…冰蓝色光团! 光团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无数细微到极致的、流动的冰晶符文构成!每一个符文都闪烁着幽蓝的微光,蕴含着无法理解的寂灭真意!它们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组合、湮灭、重生…形成一种永不停歇的、冰冷而完美的动态平衡!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能冻结灵魂、凝固时间、让万物归于永恒沉寂的…绝对寂灭本源气息…正是从这看似不大的光团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它,便是这太古冰凰遗迹真正的核心!维持着整个寂灭冰宫运转、冰封万载岁月的力量源头——永寂之核! 而在那缓缓流转的冰蓝光团核心深处… 隐约可见…两样东西! 左边,是一小簇…如同冰晶雕琢而成的…九翎凤凰尾羽的虚影!每一根翎羽都晶莹剔透,流转着苍白色的寂灭光华,尾羽的核心,一点冰蓝星芒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散发出属于太古冰凰的…至高无上的冰冷威严! 右边,则是一枚…暗金色、布满细微玄奥龙鳞纹路的…逆鳞虚影!鳞片厚重沉凝,散发着洪荒大地般的古老气息,逆鳞的中心,一点赤金色的火焰烙印如同沉睡的熔岩,散发着属于太古玄龙的…霸道龙威! 冰凰尾羽!玄龙逆鳞! 两股本该永恒对立、互相湮灭的至尊气息,此刻却被那永寂之核的绝对寂灭法则强行束缚、凝固在这小小的光团核心!它们并未冲突,反而在寂灭之力的镇压下,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如同阴阳两极般相互依存、相互制衡的…奇异状态! 而在那冰凰尾羽与玄龙逆鳞虚影交界的中心点… 一点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混沌灰芒…如同尘埃般…缓缓旋转着! 那灰芒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却散发出一丝…与欧卫心口那冰火太极图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精纯的…混沌意蕴! “这…这就是…” 阿萝娜张大了嘴巴,看着穹顶的冰晶星穹和脚下冻结的时光长河,眼珠子都快不够用了,最后目光落在中央那悬浮的冰蓝光团上,小脸满是震撼,“…冰疙瘩…的老家…核心?” 花蕊也彻底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喃喃道:“…好…好美…也好…好冷…” 酒剑仙浑浊的老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死死盯着那冰蓝光团核心的冰凰尾羽和玄龙逆鳞虚影,以及那一点混沌灰芒,干枯的手指微微颤抖:“…冰凰本源…玄龙烙印…还有…混沌之息?!竟…竟被寂灭之力…强行封存于此?!这…这难道是…” 玄龟绿豆眼瞪得溜圆,激动得浑身龟壳都在哆嗦,短爪指着那光团,声音因激动而尖利:“永寂之核!果然是永寂之核!还有…还有那…那两位留下的…本源烙印?!天哪!老龟…老龟居然…有生之年…能亲眼见到…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啊!” 陆仁贾憨厚的脸上也充满了敬畏,厚重的龟壳微微低伏,仿佛在向那核心致意。 摇光紧握着光芒黯淡的寒玉,清澈的眼眸倒映着那缓缓流转的永寂之核,感受着其中浩瀚无边的寂灭真意,以及那核心深处被强行封存的冰凰与玄龙烙印…她那颗在寂灭中凝聚雏形的剑心…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冰川融水…开始剧烈地搏动、共鸣!无数关于“静”、“止”、“寂”、“灭”的感悟,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识海!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未成型的剑心…正在被这精纯的寂灭本源…飞速地…淬炼、重塑! 而凰九歌的虚影,在踏入这片殿堂的瞬间,就已彻底凝固! 她呆呆地悬浮在空中,燃烧的凤眸死死盯着那永寂之核核心深处…那簇冰晶般的九翎凤凰尾羽虚影… 那气息…那冰冷、死寂、高高在上、却又带着一丝熟悉血脉波动的气息… 是…母亲! 是母亲…最后留下的…本源烙印! 虚影剧烈地颤抖起来,黯淡的光芒明灭不定。巨大的悲伤、无尽的委屈、被抛弃的怨怼、以及深埋心底的孺慕…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冰冷与坚强!一声混合着巨大痛苦和思念的、无声的悲鸣,在她虚影核心深处炸响! 就在众人被眼前景象震撼得失语之时。 嗡——!!! 那悬浮的永寂之核,似乎感应到了凰九歌虚影那剧烈波动的、同源的血脉气息,以及摇光手中寒玉的微弱共鸣…核心处那缓缓流转的冰晶符文光流…猛地…加速了! 一道凝练的、纯净到极致的冰蓝色光束,毫无征兆地从永寂之核中射出! 光束并非攻击任何人! 而是…精准地…跨越空间…瞬间照射在…宫殿入口外…那依旧跪伏在地、用脊背扛着巨大“冰雕”晶柱的…冰原狼王…额心那块布满暗红裂纹的…菱形“星秽魔核”之上! 嗤——!!! 如同滚油泼雪!又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冰面! 那幽蓝魔光疯狂闪烁的星秽魔核,在被冰蓝光束照射的瞬间,猛地爆发出刺耳的、仿佛无数细小冰晶在高温下炸裂的“滋滋”声! 魔核表面那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红色裂纹,瞬间被冻结!凝固!幽蓝的魔光如同遇到了克星天敌,疯狂扭曲、挣扎、试图抵抗那精纯的寂灭之力!然而,在永寂之核这绝对的本源力量面前,这点魔星残留的污秽意志…如同螳臂当车! 咔…咔嚓嚓… 细密的、如同瓷器开裂的声音从魔核表面传来!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 那块布满暗红裂纹、寄宿着魔星残留意志的菱形“星秽魔核”…在纯净冰蓝光束的持续照射下…竟…如同被烈阳暴晒的残雪…寸寸…龟裂…剥落…最终… 嘭——!!! 一声轻微的爆鸣! 整块菱形晶石…彻底…炸碎!化作一蓬细碎的、如同劣质玻璃渣般的幽蓝色粉尘,簌簌地从狼王额心飘落! 束缚着狼王灵魂、污染着它血脉、抽取着它力量的最后枷锁…在永寂之核的本源照耀下…被…强行…抹除了! “嗷呜——!!!” 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解脱与灵魂深处爆发的自由咆哮,猛地从狼王喉咙深处炸响!响彻整个冰之殿堂! --- (本章完) 第155章 玄青点化 圣殿核心,仙灵洪流奔涌如天河倒悬! 那道被玄青一指点开的、扩张至脸盆大小的混沌门户,此刻如同连接着仙界的泉眼,源源不断地喷涌出精纯浩瀚、充满了无尽生机与造化伟力的清灵仙气(源海之息)!仙气如同实质的翡翠洪流,瞬间充斥了整个殿堂,将方才那阴冷死寂的湮灭灰雾涤荡一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灵魂都为之雀跃的清灵与芬芳。 “叽——!!!” 小星灵(草木精灵蜕变体)被这磅礴的仙灵洪流彻底淹没!它小小的身体如同浸泡在生命之源中,淡金色的绒毛根根竖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那光华不再是单一的翠绿或星辉,而是融合了草木生机、星灵本源与桃源神树之力的…温润如玉的淡金色!小小的身体在仙气冲刷下,如同吹气般迅速凝实、壮大!原本仅巴掌大小的体型,此刻已膨胀至半人高!覆盖全身的细软绒毛褪去了稚嫩,化作了更加坚韧、流淌着淡淡星纹光泽的淡金色短毛! 湿漉漉的金色大眼睛此刻如同最纯净的熔金,充满了灵性与力量!它四只原本粉嫩的小爪子,此刻覆盖上了一层细密的、如同星辰秘银般的淡金色鳞片,爪尖寒光闪烁!最令人惊奇的是,在它小小的额头正中,两点如同初生星辰般的淡金色光点,正缓缓亮起!一股纯净、温和、却又带着不容亵渎威严的草木星灵本源气息,如同苏醒的幼神,从它身上轰然爆发! “小绿…变成大绿了!”欧卫仰着小脑袋,看着眼前这头神骏非凡、散发着淡淡神威的小兽,大眼睛里满是惊奇和欢喜,小嘴张成了o型。他怀中的星源母种翠光大放,与蜕变中的小星灵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嗷吼!” 完全体驺吾巨大的头颅低垂,熔金(星核)般的眼眸凝视着蜕变中的小星灵,喉咙里发出一声温和而满意的低吼。它巨大的星辰光翼微微扇动,带起柔和的空间涟漪,将更多的仙灵之气聚拢过来,如同为新生的同族洗礼。 “乖乖…这小豆丁…吃仙气吃成金毛小狮子了?”紫霄真人挠着光头,瓮声瓮气地感慨,铜铃大眼里满是新奇。焚山犀巨大的头颅也好奇地凑近,却被小星灵身上散发的那股纯净威严的气息逼得后退了一步,打了个不满的响鼻。 雪灵儿清冷的容颜在仙气映照下,少了几分寒意。她看着蜕变的小星灵,又看看兴奋的欧卫,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只要卫卫安全,一切都好。 熊云萝明眸中异彩连连,激动得声音发颤:“成了!本源蜕变!仙灵铸体!小星灵…不!现在应该称它为…星灵圣裔!它已拥有引动并驾驭仙灵之气的能力!足以净化那魔源锚点!” 然而,众人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圣殿之外,那艘狰狞恐怖的“湮灭魔巢”并未退去!魔舟中央,那颗由无数惨白眼珠堆积而成的巨大核心疯狂旋转,灰白色的湮灭光芒炽盛到刺目!核心前方,身披破烂灰袍的“灰雾行者”掌心之中,那颗由纯粹湮灭法则凝聚的灰白色光球,已然膨胀至磨盘大小!光球内部,灰白色的能量如同亿万条疯狂扭动的毒蛇,每一次塌缩膨胀都引得周围空间无声湮灭,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威压! “源海之息…精纯…美味…” “此门…当归湮灭…” 灰雾行者那如同金属摩擦般冰冷死寂的声音,毫无感情地穿透空间壁垒,在圣殿内响起!伴随着声音,他覆盖着蠕动灰雾的干枯手掌,对着圣殿核心的方向…缓缓推出! 轰——!!! 那颗凝聚了恐怖湮灭之力的灰白光球,如同灭世的彗星,无声无息地撕裂空间,带着湮灭万物的绝对意志,朝着圣殿核心、朝着那道喷涌仙灵之气的门户…狠狠砸来! 光球所过之处,虚空无声坍塌,留下一条漆黑的、不断蔓延的湮灭轨迹!其威势之恐怖,远超之前蚀骨魔尊的全力一击!这才是真正化神巅峰、触摸到法则本源的恐怖力量! “不好!”熊云萝脸色煞白,失声惊呼!这湮灭光球若击中门户,后果不堪设想! “他奶奶的!拼了!”紫霄真人光头冒火,巨斧瞬间燃起焚天烈焰,就要不顾一切地迎上去! 雪灵儿冰魄灵力催发到极致,层层玄冰巨盾瞬间凝聚在门户前方! “嗷吼——!!!” 完全体驺吾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巨大的星辰光翼猛地张开到极致!浩瀚的星辉洪流如同决堤的星河,混合着空间稳固法则,狠狠撞向那袭来的湮灭光球!它巨大的身躯如同最忠诚的壁垒,死死挡在祭坛与门户之前!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面对这蕴含本源湮灭法则的恐怖一击,他们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 就在这千钧一发、毁灭光球即将撞上驺吾布下的星辉洪流之时! 祭坛之上,一直静立如渊的玄青…终于动了! 他并未看向那毁天灭地的湮灭光球,也未理会严阵以待的驺吾。 他那深邃如宇宙星空的龙眸,落在了刚刚完成蜕变、神骏非凡、额头两点星芒闪耀的小星灵身上。 然后。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并非握拳,也非掐诀。 只是…对着那头懵懂又带着一丝初生威严的小兽…伸出了一根手指。 食指修长,指尖萦绕着一点仿佛凝聚了诸天星辰生灭轨迹的…混沌微光。 动作轻柔,如同点化顽石,又如拂去晨露。 嗡——!!! 这一点混沌微光,无声无息地跨越了空间的距离,瞬间没入了小星灵额头那两点初生的淡金色星芒之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小星灵小小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双如同熔金般纯净的大眼睛瞬间失去了焦距!它额头两点淡金色的星芒,在接触到那点混沌微光的刹那,如同被注入了创世的神性,骤然爆发出无法形容其色彩的、仿佛蕴含了宇宙诞生之初所有光明的…混沌星辉! “叽——!!!” 一声并非痛苦、而是充满了极致升华与明悟的、穿透灵魂的尖啸,从小星灵喉咙里爆发出来! 随着尖啸,它小小的身体被那爆发的混沌星辉彻底包裹!淡金色的短毛根根倒竖,其上流淌的星纹瞬间亮起、扭曲、重组!一股难以言喻的、超越了草木生机、超越了星灵本源、甚至超越了仙灵之气的…至高、缥缈、仿佛凌驾于法则之上的…玄奥气息,如同沉睡的宇宙意志被唤醒了一丝,轰然降临! 在这股气息出现的瞬间! 那即将撞上驺吾星辉洪流的、蕴含着恐怖湮灭法则的灰白光球…其势不可挡的轨迹…竟然…极其诡异地…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却又无法抗拒的…偏转! 如同奔腾的狂流被无形的礁石轻轻一磕! 嗤——!!! 灰白光球带着刺耳的湮灭尖啸,几乎是擦着驺吾那巨大的星辰光翼边缘掠过!狠狠撞在了圣殿核心壁垒之外…那片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 轰——!!!! 无法形容的巨大爆炸!并非能量的宣泄,而是…空间的彻底湮灭!那片被击中的虚空,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画布,瞬间出现了一个直径数十丈、边缘不断扩散着灰白色湮灭气息的…巨大黑洞!黑洞内部,是纯粹的、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虚无! 恐怖的湮灭冲击波如同灭世的潮汐,狠狠撞在圣殿壁垒之上!整个圣殿核心剧烈地摇晃、呻吟!无数星络纹路明灭不定!连那喷涌仙灵之气的门户都剧烈波动起来! “嗷!” 驺吾巨大的身躯被这恐怖的冲击波撞得向后滑退,星辰秘银鳞甲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留下深深的沟壑!星核般的眼眸中充满了惊悸!若非那光球最后时刻偏转…它恐怕已遭受重创! 紫霄真人、熊云萝、雪灵儿等人更是被冲击波掀飞出去,气血翻腾,护体灵光剧烈摇曳!欧卫被雪灵儿死死护在怀中,小脸煞白,大眼睛里满是惊恐! “玄青前辈…点化了它?!”熊云萝挣扎着站起,看着那团被混沌星辉包裹的小兽,明眸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难以置信!方才那光球的偏转…绝非偶然!是玄青点入小星灵体内的那点混沌微光,引动了某种至高法则,干扰了湮灭光球的轨迹! 圣殿之外,“湮灭魔巢”之上。 那覆盖着蠕动灰雾的“灰雾行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僵滞!他那双如同死灰烬般的眼眸,死死盯住了圣殿内那团爆发出混沌星辉的光茧!一股极其细微、却如同实质般的…惊骇与难以置信的意念波动,毫无保留地传递开来! “法则…扰动?!” “不…是…篡改?!” “蝼蚁…安能…触及…此境?!” 覆盖着灰雾的干枯手掌猛地攥紧!显然,玄青这轻描淡写的一指,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而此刻,圣殿核心内。 包裹着小星灵的混沌星辉缓缓收敛、内敛。 光芒散去,露出了蜕变完成的小兽真容! 体型并未再增大,依旧保持着半人高的神骏姿态。但覆盖全身的毛发已彻底化作了温润如玉、流淌着玄奥混沌星纹的淡金色!每一根毛发都仿佛蕴含着微缩的星河!额头正中,两点淡金色的星芒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小小的、如同混沌星云般缓缓旋转的…玄奥印记!印记中心,一点微不可察的混沌微光,如同沉睡的宇宙之眼,正缓缓隐去。 它四足踏落之处,不再需要借助外力,足下自然生出一圈圈微型的、流淌着混沌色彩的星云旋涡!一股纯净、温和、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抚平法则褶皱、净化万古污秽的玄奥气息,如同初生的宇宙清风,从它身上弥漫开来! 这已不再是草木精灵的蜕变体,亦非简单的星灵圣裔! 这是…被玄青以无上伟力点化、融合了草木星灵本源、桃源神树之力、仙灵之气以及一丝…混沌法则印记的…前所未有的存在! “嗷…呜?” 小星灵(或许该称它为“星芽”?)似乎对自己身上的变化也有些茫然,它低头看了看自己流光溢彩的爪子,又抬起前爪好奇地碰了碰额头那缓缓旋转的混沌星云印记,湿漉漉的金色大眼睛里充满了新奇。它喉咙里发出一声带着疑惑的轻鸣,声音清脆,如同玉石相击。 “小绿…更亮更好看了!”欧卫挣脱雪灵儿的怀抱,迈着小短腿跑到星芽身边,伸出小胖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温润如玉、流淌着星纹的毛发,小脸上满是欢喜,“额头…还有个小风车!” 星芽感受到欧卫的触摸,立刻亲昵地低下头,用额头蹭了蹭欧卫的小手,口中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眼中充满了依赖。 “净源…时机…至矣。” 玄青那低沉平缓的声音,如同唤醒众人的晨钟,在死寂的殿堂中响起。 星芽似乎听懂了玄青的话,它猛地抬起头,金色的眼眸瞬间锁定了祭坛下方那道喷涌仙灵之气的门户!更穿透了门户,仿佛看到了星塚深处那颗散发着污秽魔气的暗紫色锚点! 它小小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淡金色光芒!额头那混沌星云印记骤然亮起!一股纯净浩瀚、带着混沌法则气息的意志波动,混合着对圣印之主的守护之心,如同无形的风暴,轰然爆发! “叽——!!!” 一声清越无比、充满了净化万物意志的尖啸,从星芽喉咙里迸发!它小小的前爪对着虚空…狠狠一踏! 嗡——!!! 足下那圈混沌星云旋涡瞬间扩张、旋转!一股难以言喻的吸力凭空产生!那道喷涌着磅礴仙灵之气的门户,仿佛受到了最强烈的召唤!喷涌出的仙灵洪流不再无序扩散,而是如同被无形的漏斗精准引导,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混沌星辉的淡金色光柱,瞬间穿透了圣殿壁垒,无视了空间距离,狠狠射向归墟星塚深处…那颗被魔源锚点钉住的位置! “源海之息…引!” “混沌为引…净!” 熊云萝失声惊呼! 淡金色的净化光柱如同开天神剑,瞬间洞穿了破碎的虚空,精准地命中了那颗散发着污秽魔气的暗紫色锚点!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万年寒冰!刺耳到撕裂灵魂的湮灭声瞬间响彻整个星塚!暗紫色的魔源锚点在淡金色的净化光柱冲击下,如同遇到了绝对克星,瞬间爆发出凄厉的尖啸!无数道疯狂扭动的暗红色魔纹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蛆虫,剧烈挣扎、扭曲、消融! 浓稠的污秽魔气被精纯的仙灵之气与混沌星辉强行剥离、中和、净化!那点代表着蚀骨魔尊意志核心的暗紫色光点,在净化光柱中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发出绝望的哀鸣! “不——!!!” 远在星塚之外、正狼狈逃窜的蚀骨魔尊,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他血瞳爆裂,七窍流血,周身魔焰如同被泼了滚油的火焰,瞬间黯淡、溃散!他留在锚点中的那一缕本源魔魂,正在被强行抹除! 仅仅数息! 那枚钉在星塚核心、污染渡口本源的暗紫色魔源锚点,便在淡金色净化光柱的持续冲刷下…彻底崩解、湮灭、化为虚无!连一丝残渣都未曾留下! 原地只留下一片被净化过的、散发着微弱星辉的纯净空间!星塚深处那股弥漫的悲怆与死寂气息,似乎都因此减轻了一丝! “嗷吼——!!!” 完全体驺吾感应到祖地核心传来的纯净气息,发出一声充满了快意与感激的震天咆哮! “净…净化了?!”紫霄真人目瞪口呆,瓮声瓮气地挠着光头,“这小金毛狮子…这么猛?!” “星芽…好厉害!”欧卫兴奋地拍着小手,大眼睛里满是崇拜。 星芽收回了前爪,足下的混沌星云旋涡缓缓停止旋转。它身上的淡金色光芒稍稍收敛,额头那混沌星云印记也黯淡下去。小小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似乎刚才那惊天一击消耗巨大。但它金色的眼眸依旧明亮,带着一丝完成使命的满足,亲昵地蹭了蹭欧卫的腿。 圣殿之外。 “湮灭魔巢”之上。 那覆盖着蠕动灰雾的“灰雾行者”,静静悬浮着。他那双死灰烬般的眼眸,透过圣殿壁垒,死死地“盯”着完成了惊天净化一击、正亲昵蹭着欧卫的星芽,以及…祭坛上那道墨袍沉静的身影。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不甘的嘶吼。 只有一片…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死寂。 许久。 覆盖着灰雾的干枯手掌缓缓抬起,对着圣殿核心的方向…极其缓慢地…做了一个虚握的动作。 然后。 那艘狰狞恐怖的“湮灭魔巢”,连同其上那道死寂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身后那片扭曲破碎的虚空之中,如同从未出现过。 然而,那虚握的动作,那死寂的凝视,却如同最冰冷的烙印,深深留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风暴暂歇,湮灭退去。 圣殿核心,仙气依旧缭绕。 玄青墨袍拂过那道喷涌仙气的门户,指尖微动,门户悄然缩小至拳头大小。 他深邃的龙眸扫过疲惫却满足的星芽,又落在欧卫懵懂的小脸上。 低沉的声音在殿堂中缓缓响起: “渡口已净,源海…将启。” “舟楫已备,彼岸…非遥。” “然…风暴之眼,已在…凝望。” 点化之功已成,净源之路已通。 通往源初之海的最后障碍已被扫清。 然而,玄青最后的话语,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众人心头掀起更大的波澜。 风暴之眼…已在凝望。 那退去的湮灭魔踪,那死寂的虚握…预示着更大的危机,如同盘旋于归墟之上的秃鹫,等待着航程开启的那一刻。 星灵兽驺吾昂起巨大的头颅,熔金(星核)般的眼眸中燃烧着守护的火焰。 欧卫懵懂地抱着星芽的脖子,小脸上是对新冒险的期待。 通往彼岸的风暴,即将…扬帆。 --- (本章完) 第156章 魔影重重 圣殿核心,汹涌的仙灵之潮(源海之息)渐渐平复,如同奔腾的天河终于找到了归途的河道,温顺地流淌在残破殿堂的每一寸角落。空气中那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死寂湮灭气息被涤荡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沁人心脾的清灵芬芳,仿佛置身于仙家洞府初开的清晨。 祭坛之上,那道被玄青点开的混沌门户,已然缩小至拳头大小,悬于半空,如同一个温顺的小小泉眼,兀自喷吐着凝练如实质翡翠的仙灵之气。这仙气不再狂暴四溢,而是温顺地缭绕在祭坛周围,滋养着这片刚刚经历浩劫的空间。 殿堂中央,那刚刚完成惊天蜕变、被玄青一指混沌微光点化的存在——星芽,此刻正亲昵地蹭着欧卫的小腿。它半人高的身躯覆盖着温润如玉的淡金色短毛,其上流淌的玄奥混沌星纹随着呼吸明灭不定。四足踏落之处,无需刻意,便自然生出一圈圈微型的、流淌着迷离混沌色彩的星云旋涡,无声流转。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额头正中那枚如同混沌星云般缓缓旋转的印记,中心一点微不可察的混沌微光,如同沉睡的宇宙之眼,透着难以言喻的玄奥气息。 “小绿!你额头的小风车转得好快呀!”欧卫小脸兴奋得通红,小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星芽额头那缓缓旋转的混沌星云印记,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润与奇异律动。他怀里的星源母种也安静下来,散发着柔和的翠光,与星芽身上的混沌星辉隐隐呼应。 “嗷呜~” 星芽舒服地眯起了那双如同熔金般纯净的大眼睛,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像只被顺毛撸舒服了的大猫,全然不见方才净化魔源锚点时引动仙灵洪流的惊天威势。 “乖乖…这小金毛狮子…不,小金毛小豹子?这到底是啥?”紫霄真人挠着光可鉴人的大脑袋,铜铃大眼里满是新奇和不解,绕着星芽左看右看,瓮声瓮气地嘀咕,“点个头就能把那么吓人的魔疙瘩给化了?玄青前辈这手指头…怕是比俺的斧头还厉害一万倍!” 他肩头的焚山犀也瞪着铜铃大眼,小心翼翼地凑近嗅了嗅星芽的气息,随即被那股纯净中带着一丝混沌威严的气场惊得打了个响鼻,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雪灵儿清冷的容颜在仙气映照下柔和了些许,她看着欧卫安然无恙,星芽也蜕变完成,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她走到欧卫身边,清冷的眸光扫过星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卫卫,它现在不叫小绿了,改叫星芽。” “星芽?”欧卫歪着小脑袋,大眼睛眨了眨,“是星星发的芽吗?好呀好呀,星芽!比小绿好听!” 小家伙立刻拍着小手接受了新名字。 熊云萝明眸闪亮,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圣印之主赐名,星芽之幸!草木精灵蜕凡,星灵本源铸体,仙灵之气洗礼,更有玄青前辈以混沌法则点化印记…此乃亘古未有之造化!星芽已非草木精灵,亦非寻常星灵圣裔,而是…混沌星灵圣兽!” 她看向星芽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一丝难以掩饰的羡慕。万兽谷世代侍奉星灵遗泽,深知眼前这小兽的潜力何等恐怖。 “混沌星灵圣兽?”清风子祖师捻着那几缕被揪得更加稀疏的胡子,睿智的老眼精光爆射,强行解读的cpu瞬间满负荷运转,“妙!妙啊!草木之生机为根,星灵之本源为干,仙灵之气为枝叶,混沌法则为魂印!四象归一,造化天成!此兽前途…不可限量!实乃幼尊座下护道圣兽之绝佳之选!玄青前辈慧眼如炬,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此乃…大道显化之兆!吾逍遥宗…呃…幼尊座下…气运昌隆,指日可待!”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旁边紫霄真人的光头上。 紫霄嫌弃地抹了把脸,瓮声瓮气道:“祖师,您悠着点喷!星芽厉害俺懂!可眼下…咱是不是该琢磨琢磨怎么离开这鬼地方了?” 他朴素的脑子更关心实际问题,指了指圣殿外那片依旧死寂破碎的归墟星域,“外面那艘吓死人的大黑船,还有那个灰不溜秋的家伙,可没走远!指不定猫在哪个犄角旮旯等着抽冷子给咱一下呢!” 紫霄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众人些许的喜悦。熊云萝脸上的激动也转为凝重,她望向圣殿壁垒之外。那片扭曲破碎的虚空,看似恢复了之前的死寂,但经历过湮灭魔巢和灰雾行者的恐怖威压后,无人敢掉以轻心。蚀骨魔尊虽被重创遁走,但魔踪诡谲,焉知不会卷土重来? 气氛再次变得有些压抑。唯有欧卫,似乎完全没感受到这无形的压力。他抱着星芽的脖子,大眼睛亮晶晶地望向祭坛旁边那头庞然巨物——完全体驺吾。 此时的驺吾,经历仙灵之气的冲刷和目睹祖地魔源被净化,状态正处于巅峰。它庞大的身躯如同流动的星辰秘银铸就,每一片鳞甲都流淌着深邃的星辉。巨大的星辰光翼收敛在身侧,边缘闪烁着锐利的空间锋刃。那对熔金(星核)般的眼眸,比之前更加璀璨深邃,仿佛蕴含着整片星海的秘密,静静地注视着祭坛上的玄青,流露出绝对的臣服与等待指令的忠诚。 “大猫猫!”欧卫松开星芽,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到驺吾那巨大的头颅前,伸出小胖手,努力想够到它低垂的鼻尖,“玄玄伯伯说你是大船船!卫卫想坐大船船!开大船船出去玩!” 小家伙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喊着,大眼睛里充满了对“开大船”的无限憧憬。在他简单的认知里,船,就是水里漂的、能坐上去摇摇晃晃看风景的好东西。 驺吾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温热的、带着星辉气息的鼻息轻轻拂过欧卫的小脸,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温和的回应:“呜噜…” 熔金眼眸中流露出对圣印之主的亲近与纵容。 “开大船?”雪灵儿哑然失笑,冰冷的嘴角难得地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她走到欧卫身边,蹲下身,轻轻替他整理了一下蹭乱的小袍子,柔声道:“欧卫,驺吾是星灵圣兽,不是水里划的船。它是能在星星之间飞的大船,叫…星槎。” 她尽量用欧卫能理解的词汇解释。 “星槎?”欧卫眨巴着大眼睛,重复了一遍这个新词,小脸上满是新奇,“星星做的船?那更厉害啦!卫卫要坐星槎!开星槎!” 他扭过头,小手指着驺吾,对着祭坛上那道墨袍身影奶声奶气地喊:“玄玄伯伯!开船船!卫卫要开船船出去玩!”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祭坛顶端。 玄青,依旧静立如渊。墨色袍服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沉静得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方才点化星芽、净化魔源、威慑强敌…种种惊天动地之举,似乎都未能在他身上留下丝毫波澜。唯有那双深邃如宇宙星空的龙眸,此刻正静静地凝视着圣殿之外那片破碎的归墟深处,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乱流和无尽星辰残骸,看到了某个既定的彼岸。 听到欧卫那充满童稚的呼喊,玄青的目光缓缓收回,落在了小家伙那充满期待的小脸上。 没有言语,没有解释。 他只是对着驺吾的方向,极其随意地…拂了拂袖袍。 宽大的墨色袖袍,如同垂天之云,在虚空中划过一道玄奥莫测的轨迹。袍袖拂过之处,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爆发,没有撕裂空间的刺耳尖啸,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蕴含着空间诞生与湮灭本源的…混沌道韵,如同水面涟漪般无声扩散开来。 嗡——!!! 就在这袖袍轻拂的刹那! 完全体驺吾那庞大的身躯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它如同沉睡的星核被瞬间点燃!巨大的星辰光翼猛地完全张开,每一根光羽都流淌着实质般的星芒,边缘的空间锋刃切割着空气,发出细密而尖锐的嗡鸣!整个圣殿核心的仙灵之气如同受到感召,疯狂地朝着驺吾汇聚,被它那星辰秘银般的鳞甲贪婪地吸收! “嗷吼——!!!” 一声穿金裂石、蕴含着无尽威严与空间法则之力的咆哮,从驺吾喉咙深处迸发!随着咆哮,它那流线型的庞大身躯在璀璨星辉中…开始了惊人的形态变化! 覆盖全身的星辰秘银鳞甲如同活了过来,彼此摩擦、组合、延展!巨大的头颅变得更加符合流线型,熔金眼眸成为最璀璨的航标。庞大的身躯中部缓缓下陷、延展、加固,形成一片相对平坦、足有数十丈方圆的…甲板区域!甲板之上,星辉自动凝聚,勾勒出古朴而玄奥的星络纹路,如同天然的阵法脉络。而它那对巨大的星辰光翼,则如同两片遮天蔽日的星云帆,高高扬起,边缘的空间锋刃收敛,转化为稳定空间、切割乱流的航行之帆! 仅仅数息之间! 一头散发着浩瀚星威、形态威猛的星空巨兽,便化作了一艘…通体流淌着深邃星辉、造型古朴而充满力量感、巨大光翼为帆、熔金眼眸为灯、仿佛由整片星空雕琢而成的…星辰巨舟! 星槎! 真正的星槎!能以星辰为路,横渡虚空死域的远古神舟! “哇——!!!”欧卫小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大眼睛瞪得溜圆,小胖手指着眼前这艘流光溢彩、散发着无匹威势的星辰巨舟,兴奋得小脸通红,在原地蹦跳起来,“大船船!好大好亮的大船船!星槎!卫卫的星槎!玄玄伯伯最厉害啦!” 他完全被这神乎其技的“变船”魔法征服了。 “这…这就是星槎?!”熊云萝捂着小嘴,明眸中异彩连连,激动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万兽谷古籍中关于星灵兽驺吾化舟渡虚的记载,此刻活生生地呈现在眼前!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敬畏与激动,让她娇躯微微颤抖。 “俺滴个亲娘咧!”紫霄真人狠狠一拍自己锃亮的光头,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瓮声瓮气地惊叹,“真…真变成船了?!还是这么大!这么亮!这可比俺当年在东海抢…呃…坐过的龙鲸宝船气派一万倍!不!一亿倍!” 他肩头的焚山犀也看傻了眼,巨大的鼻孔喷着火星,似乎想不通那么大一只“猫”怎么就变成“船”了。 清风子祖师捻着胡须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强行解读的cpu高速运转,几乎要冒出青烟:“点兽化舟!袖里乾坤!玄青前辈此等手段…已非化神可及!此乃…空间造物!法则具现!言出法随!大道显化!幼尊一语成谶,星槎应念而生!此乃…天命所归!吾等能乘此舟,实乃…逆天改命之大造化!” 他已经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看欧卫的眼神如同看一尊行走的祥瑞。 雪灵儿清冷的容颜上也难掩震撼。她看着那艘静静悬浮、散发着磅礴星辉与空间波动的星槎,又看看祭坛上那道墨袍身影。玄青前辈的境界,如同无底深渊,每一次展露,都颠覆她的认知。 “登舟。” 玄青那低沉平缓、不带丝毫波澜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下了众人的惊叹与激动。 他身影微动,如同墨色流云,已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星槎那宽阔平坦、流淌着星络纹路的甲板最前端。墨袍在星辉映照下,更显深邃,仿佛与这片破碎的星空融为一体。 “登舟!”雪灵儿最先反应过来,清喝一声,冰魄灵力卷起还有些懵懂的欧卫和正兴奋蹭着欧卫的星芽,化作一道冰蓝流光,稳稳落在玄青身后不远处的甲板上。 “等等俺!”紫霄真人大吼一声,拎起他那柄门板似的巨斧,如同炮弹般轰然砸落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焚山犀紧随其后,四蹄踏落,震得甲板上的星辉都荡漾起涟漪。 “万兽谷弟子,速速登舟!”熊云萝也迅速回神,娇喝一声,招呼着尚在震撼中的万兽谷精锐修士。二十余名万兽谷修士如梦初醒,纷纷驾驭着各自的灵兽伙伴,或施展身法,快速而有序地登上星槎甲板。一时间,甲板上人影绰绰,灵兽低鸣,倒显得这数十丈方圆的甲板有些拥挤起来。好在星槎本身散发的星辉似乎带着某种空间延展的特性,身处其中,倒也不觉过于逼仄。 清风子祖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也带着几名核心弟子,飘然落在甲板之上。 所有人都站定,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船首那道墨袍身影,屏住了呼吸。星槎之上,一片肃然。唯有欧卫,被雪灵儿护在怀里,小脑袋好奇地东张西望,伸出小胖手,试图去抓舷外流淌而过的丝丝缕缕星辉流光。 玄青背对众人,深邃的龙眸再次投向归墟深处那片破碎的黑暗虚空。他并未掐诀,也未催动灵力,只是对着前方那片死寂的星域…再次,轻轻拂了拂袖袍。 如同之前点化驺吾化舟一般,动作随意而自然。 嗡——!!! 星槎通体猛地一震!覆盖船体的星辰秘银鳞甲瞬间亮起无数道玄奥的星络纹路!船首那对熔金巨眸爆射出两道如同实质的、穿透虚空的璀璨光柱!巨大的星辰光帆无风自动,猛地鼓胀起来,边缘的空间锋刃高速震荡,发出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嗡鸣! 下一刻! 星槎动了! 不是寻常舟楫的破浪前行,也不是飞剑法宝的急速飞掠! 而是…空间的跃迁!法则的挪移! 整艘庞大的星槎,连同其上承载的所有人、兽,瞬间变得模糊、透明,仿佛融入了这片空间本身!紧接着,星槎前方的虚空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巨石,无声无息地荡漾开一圈圈巨大的、透明的空间涟漪! “嗷——!” 伴随着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星空的低沉咆哮(星槎本身的意志轰鸣),庞大的星槎舰首猛地扎入那圈空间涟漪的中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种空间被极致拉伸、压缩、撕裂又瞬间弥合的奇异感受,席卷了甲板上每一个人的神魂! 视野瞬间被拉长、扭曲、破碎!四周不再是圣殿的断壁残垣,而是变成了无数条飞速倒退、光怪陆离、色彩迷离的…空间通道!星辰的残骸如同被拉成丝线的流光,在通道两侧飞速掠过,破碎的法则碎片如同彩色的玻璃渣,撞击在星槎外围自动升起的、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的星辉护罩上,溅点涟漪! “哇哦!”欧卫被这突如其来的空间穿梭颠簸得小身子猛地一晃,差点从雪灵儿怀里栽出去,吓得他小胖手死死抓住雪灵儿的衣襟,大眼睛却瞪得更圆了,里面充满了惊奇,“飞…飞起来啦!好快!好多花花绿绿的线线!” “坐稳!别乱动!”雪灵儿连忙收紧手臂,用冰魄灵力形成一个柔和的护罩将欧卫包裹得更稳些,清冷的眸光中也难掩震撼。这就是横渡虚空?真正的咫尺天涯! “他奶奶的!这比俺当年被仇家追着砍、慌不择路掉进空间裂缝还晕乎!”紫霄真人扶着自己的巨斧稳住身形,瓮声瓮气地抱怨,脸色有些发白。他肩头的焚山犀更是四蹄发软,趴在地上,巨大的头颅晕乎乎地左右摇晃,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 “空间折叠…星辰跃迁…此乃真正的‘星槎’之能!古籍记载果然不虚!吾等今日…当真是开了眼界!”清风子祖师死死抓住船舷边缘一根凸起的、如同星辰犄角般的结构,睿智的老脸因为高速的空间穿梭而微微扭曲,强行解读的声音都带着颤音,“玄青前辈…以混沌道韵驾驭星槎…化腐朽为神奇…此等手段…叹为观止!此去归墟深处…必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异变陡生! 星槎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空间通道中穿梭,眼看就要穿透这片混乱区域,前方通道的尽头似乎已隐约可见一片相对稳定、但更加死寂荒凉的破碎星域景象。 就在这即将脱离高速跃迁通道的刹那! 轰隆——!!! 一声沉闷到仿佛整个宇宙都为之震颤的巨响,毫无征兆地在前方通道尽头炸开! 紧接着,众人只觉眼前骤然一暗! 并非光线消失,而是…一只巨大到无法形容、遮蔽了整个通道出口的…魔爪! 那魔爪通体覆盖着暗沉如凝固血浆般的厚重角质鳞甲,鳞甲缝隙间不断渗出粘稠的污秽魔气,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与腐朽混合的气息。五根弯曲如天柱般的爪指,顶端闪烁着撕裂空间的幽暗寒芒!爪心之中,赫然烙印着一枚巨大的、扭曲蠕动的暗紫色符文——正是蚀骨魔尊的魔源烙印! 这只遮天魔爪,仿佛早已潜伏在通道出口,如同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洪荒巨蛛,携带着撕裂空间、污秽万物的恐怖魔威,对着刚刚结束跃迁、速度稍缓、护罩光芒也因空间转换而略显波动的星槎…狠狠抓下! “蚀骨魔尊?!”熊云萝失声尖叫,明眸中瞳孔骤缩!这魔头竟然恢复得如此之快?还在此地设下埋伏?! “魔崽子!阴魂不散!”紫霄真人瞬间暴怒,光头青筋暴起,巨斧之上焚天烈焰轰然腾起! 然而,魔爪降临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其上蕴含的污秽魔威更是远超之前!那巨大的暗紫色魔印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出侵蚀空间、污秽法则的恐怖波动!星槎外围那层薄薄的星辉护罩,在这纯粹的污秽魔能冲击下,如同遇到强酸的琉璃,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融! 眼看那污秽巨爪就要撕裂护罩,直接拍击在星槎本体之上! “玄冰·千重界!” 一声清冷如万载寒冰的娇叱响起!雪灵儿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星槎最前方!她双手结印,速度快得留下道道残影!体内冰魄灵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咔!咔!咔!咔! 瞬息之间!一面面厚达数尺、晶莹剔透、流转着无数细密玄奥冰纹的巨大菱形冰盾,如同凭空绽放的冰晶莲花,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地出现在星槎舰首前方! 千重冰界!每一面冰盾都蕴含着极致的冰封与守护法则!这是雪灵儿压箱底的防御神通! 轰!轰!轰!轰! 污秽魔爪狠狠抓在层层叠叠的冰盾之上!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如同九天惊雷连环炸响!最前方的数十面冰盾如同脆弱的琉璃,在魔爪蕴含的恐怖力量与污秽魔气侵蚀下,瞬间爆裂成漫天冰晶齑粉! 魔爪势如破竹,继续抓向后面的冰盾! “万兽·御灵壁!”熊云萝几乎在雪灵儿出手的同时娇喝出声!她双手猛地按在甲板星络之上,体内源自万兽谷的独特驭兽灵力疯狂注入!她身后的二十余名万兽谷精锐修士也齐齐怒吼,催动自身灵力,灌注于座下灵兽! “吼!” “嗷呜!” “嘶——!” 各种灵兽的咆哮嘶鸣汇聚成一股狂野的音浪!以那头体型最为庞大、形如巨犀、身披厚重骨甲的“撼地龙犀”为核心,所有灵兽身上爆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这些光芒迅速交织、融合,在星槎舰首前方,于雪灵儿破碎的冰盾之后,瞬间凝聚成一面巨大的、由无数咆哮灵兽虚影构成的、充满蛮荒气息的灵力壁垒! 万兽御灵!集众兽之力,共御强敌! 咚——!!! 污秽魔爪狠狠撞在万兽御灵壁上!沉闷如巨锤擂鼓的巨响震得整个星槎都在剧烈摇晃!灵兽虚影组成的壁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其上无数灵兽虚影发出痛苦的哀鸣,仿佛随时都要溃散!污秽的魔气疯狂侵蚀着壁垒,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给俺——开!!!” 就在万兽御灵壁摇摇欲坠、即将被魔爪洞穿的刹那!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在熊云萝身边响起! 紫霄真人!他不知何时已高高跃起,浑身肌肉虬结贲张,古铜色的皮肤下仿佛有岩浆在流动!那柄门板似的巨斧被他双手抡圆,斧刃之上凝聚的焚天烈焰不再是赤红,而是化作了刺目欲盲的炽白!狂暴的火焰法则与纯粹到极致的蛮力完美融合,斧刃划过之处,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裂地·焚天斩!!!” 炽白的巨斧裹挟着开山裂海、焚尽八荒的恐怖威势,如同一颗坠落的火焰流星,狠狠劈向那抓在万兽御灵壁上、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污秽魔爪手腕关节处!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爆炸在空间通道的尽头爆发!炽白的焚天烈焰与污秽粘稠的魔气疯狂对冲、湮灭、爆炸!刺眼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狂暴的冲击波如同灭世狂澜,狠狠拍打在星槎的星辉护罩上! 噗!噗!噗! 雪灵儿脸色一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前方残余的冰盾彻底化为冰雾。熊云萝更是闷哼一声,娇躯剧颤,万兽御灵壁轰然溃散,她身后的万兽谷修士和灵兽齐齐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不少修为稍弱的修士直接口喷鲜血萎顿在地。紫霄真人则如同被巨锤砸中,整个人倒飞回来,狠狠砸在甲板上,巨斧脱手飞出老远,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光头都黯淡了几分。 然而,他这搏命一击,并非徒劳! 咔嚓!!! 一声清晰无比的、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在爆炸的余波中响起! “吼——!!!” 通道尽头,传来蚀骨魔尊一声痛苦而暴怒到极点的咆哮!那遮天蔽日的污秽魔爪,手腕处赫然被劈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裂口!粘稠如石油的暗紫色魔血如同瀑布般喷涌而出!魔爪受此重创,抓握之势顿时一滞,甚至被那爆炸的冲击力震得向后猛地一缩! 就是这瞬息之间的阻滞! 星槎舰首,玄青那墨袍身影依旧静立如初,仿佛方才那毁天灭地的碰撞只是拂面的微风。他深邃的龙眸中,一丝冰冷的漠然闪过。 他并未回头,只是对着前方那混乱的能量风暴与受创的魔爪,再次…拂了拂袖袍。 这一次,动作似乎比之前两次…稍稍凝实了一些。 嗡——!!! 刚刚承受了恐怖冲击、星辉护罩剧烈波动的星槎,如同被注入了无上伟力,通体星辉骤然暴涨!舰首那对熔金巨眸射出的光柱变得更加凝练、锐利!巨大的星辰光帆猛地一振! 星槎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穿透力的咆哮(空间引擎轰鸣),庞大的船体瞬间加速,化作一道撕裂一切阻碍的璀璨星虹!无视前方混乱的能量乱流和污秽魔血,如同最锋利的空间之刃,狠狠撞向那受创后缩的魔爪…以及魔爪后方那片看似虚无的通道出口! 轰隆!!! 星槎狠狠地撞开了污秽魔爪的阻挡,如同一颗逆流而上的彗星,悍然冲出了空间跃迁通道! 视野骤然开阔! 然而,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通往归墟深处的坦途! 而是…一片更加混乱、恐怖、如同地狱绘卷般的景象! 无数道粗大的、漆黑如墨的空间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布满这片虚空!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剃刀,疯狂切割着一切!破碎的星辰残骸在乱流中如同弹丸般被抛射、碰撞、粉碎!更远处,一艘艘形态狰狞、如同由骸骨与怨魂拼接而成的魔道飞舟,密密麻麻地悬浮在乱流相对平缓的区域,组成了一座庞大的、散发着滔天魔气的包围网!飞舟之上,影影绰绰,无数魔修的身影如同蝗虫,猩红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冲出的星槎! 而在所有魔道飞舟拱卫的中心,那片被强行撕裂、由无数空间裂缝交织成的恐怖旋涡之上! 一艘庞大到令人窒息、如同移动的黑暗山峦般的巨舰,正静静悬浮着! 正是那艘令所有人灵魂深处都为之冻结的——湮灭魔巢! 魔巢中央,那颗由无数惨白眼珠堆积而成的巨大核心,正散发着灰白色的、吞噬一切光线的湮灭光芒。核心前方,那道身披破烂灰袍、覆盖着蠕动灰雾的身影——“灰雾行者”,如同亘古不变的死亡雕塑,静静伫立。 他那双如同死灰烬般的空洞眼眸,透过混乱的虚空,毫无感情地…锁定在刚刚冲出空间通道、星辉闪耀的星槎之上。 确切地说,是锁定在星槎舰首,那道墨袍身影之上。 一只覆盖着蠕动灰雾的、干枯如同万年僵尸的手掌,正从灰袍下缓缓抬起。 对着星槎的方向。 对着玄青的方向。 无声无息地…做了一个…虚握的动作。 随着这个虚握的动作,湮灭魔巢中央那颗巨大的惨白眼珠核心,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灰白色光芒!一股比之前那湮灭光球更加纯粹、更加死寂、仿佛代表着宇宙终极虚无的湮灭法则波动,如同无形的死亡潮汐,瞬间笼罩了整片虚空! 星槎之上,所有人,包括刚刚吐血的紫霄、脸色苍白的熊云萝、嘴角带血的雪灵儿,以及强行解读的清风子,都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冰冷寒意!仿佛下一刻,连自身的存在都要被彻底抹去! “呜哇——!” 在这极致压抑、空间乱流颠簸、湮灭法则降临的多重冲击下,被雪灵儿护在怀里的欧卫再也忍不住了。小家伙被颠得七荤八素,小脸煞白,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眩晕和恐惧让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坏蛋!坏蛋打卫卫的船船!坏蛋!”欧卫一边委屈地大哭,一边下意识地伸出小胖手,在虚空中胡乱挥舞抓挠,似乎想把那些吓人的“坏蛋”赶走。 他哭得投入,小手乱抓,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抓的是什么。只觉得入手一片冰凉丝滑,还带着点奇特的韧性,下意识地就用力揪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噗!噗!噗! 三声极其轻微、仿佛上等锦缎被撕裂的声音响起。 只见欧卫的小胖手里,赫然攥着…三根晶莹剔透、流淌着淡淡混沌星辉、长约尺许的…龙须! 这三根龙须,正来自于舰首那位墨袍身影的下颌! 甲板上瞬间死寂。 连狂暴的空间乱流声和远处魔巢散发的湮灭波动,似乎都在这一刻…凝滞了。 清风子祖师捻着胡须的手僵在半空,睿智的老脸瞬间石化,强行解读的cpu彻底宕机。 熊云萝捂住小嘴,明眸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与荒谬。 紫霄真人刚挣扎着撑起半边身子,看到这一幕,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张大了嘴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 雪灵儿清冷的容颜也瞬间凝固,抱着欧卫的手臂都僵住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欧卫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哭声戛然而止。他抽噎着,挂着泪珠的大眼睛茫然地眨了眨,低头看了看自己小手里攥着的三根漂亮“丝线”,又疑惑地抬头,看向舰首那道缓缓转过身来的…墨袍身影。 玄青缓缓转过身。 那双深邃如宇宙星空的龙眸,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了欧卫那张挂着泪珠、茫然又无辜的小脸。 以及…他小手里那三根,属于他颌下的…混沌龙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星槎之外,是魔巢环伺,湮灭临头,空间乱流如刀。 星槎之内,是死一般的寂静,以及一个三岁娃娃手里…攥着的三根龙须。 风暴之眼,已在凝望。 而风暴的中心,似乎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 (本章完) 第157章 蚀骨魔尊 星槎甲板,时间如同被万载玄冰冻住。 狂暴的空间乱流在星槎外围嘶吼,湮灭魔巢散发出的死寂波动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所有人的咽喉。魔道飞舟组成的狰狞包围网猩红的目光如同嗜血的群狼。 然而这一切,都敌不过舰首那小小身影手里攥着的三根晶莹之物带来的…死寂。 三根龙须。 尺许长短,晶莹剔透,内里仿佛流淌着浓缩的混沌星云,散发着淡淡的、令人灵魂都感到战栗的玄奥气息。它们正被一只沾着泪痕和些许鼻涕的小胖手,紧紧地攥着。 来源,清晰无比——舰首那位墨袍身影,玄青,颌下。 清风子祖师捻着胡须的手指僵在半空,那几缕本就稀疏的宝贝胡子被他无意识地揪下了好几根都浑然不觉。睿智的老脸像是被最上等的定身符箓贴了个结实,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强行解读的cpu彻底蓝屏,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雪花和尖锐的蜂鸣——幼尊…揪…揪了玄青前辈的…龙须?!三根?!这…这比天道崩灭还离谱!这比混沌重开还惊悚! 熊云萝死死捂住自己的小嘴,明艳的小脸血色褪尽,只剩下极致的惊恐与荒谬。万兽谷世代侍奉星灵遗泽,对血脉、位阶、尊卑的敬畏早已刻入骨髓。揪下玄青前辈这等存在的龙须?这已经不是亵渎,这是…这是把天捅了个窟窿还往里撒了把砒霜啊!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 紫霄真人刚挣扎着撑起半边身子,看到欧卫小手里那三根闪着微光的“丝线”,再顺着“丝线”看到玄青颌下…他那颗光可鉴人的大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张大了嘴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活像一条离了水的胖头鱼。方才硬撼魔爪吐血的豪气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想就地挖个洞把自己埋了的冲动。俺滴个亲娘咧!幼尊他…他薅龙毛?!还是薅玄青前辈的?!这…这比俺当年偷喝师父的千年猴儿酿被吊起来打还惨一万倍! 雪灵儿清冷的容颜也彻底凝固,如同最完美的冰雕。抱着欧卫的手臂僵硬得如同玄铁,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她清冷的眸子里只剩下欧卫那张茫然无辜的小脸,以及那三根要命的龙须。完了…全完了…卫卫他…他…雪灵儿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欧卫似乎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他那惊天动地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小声的抽噎,大眼睛里还蓄着两汪晶莹的泪,小鼻子一抽一抽的。他茫然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小脑袋微微低下,好奇地看着自己小手里攥着的三根亮晶晶、滑溜溜、手感还挺好的“漂亮丝线”。 “丝线?”小家伙带着浓重鼻音,疑惑地嘟囔了一声。他下意识地用小胖手指捻了捻,又抬起小脑袋,懵懂地看向舰首。 舰首,那道墨袍身影,已缓缓转过身来。 不再是背对众生,俯瞰归墟。 玄青,正对着甲板。 墨色的袍服仿佛吸纳了周围所有的光线,沉静得如同无垠的宇宙本身。那双深邃如星空的龙眸,此刻清晰地映入了欧卫那张挂着泪痕、茫然又带着点好奇的小脸。 以及…他小手里,那三根属于自己颌下的混沌龙须。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恐怖的威压爆发。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外泄。 只有一种…绝对的、冰冷的、仿佛连时空都能冻结的…静默。 那目光,如同实质,落在欧卫的小手上。 欧卫被这目光看得小身子一抖。小家伙虽然懵懂,但对情绪的感知却异常敏锐。他感觉不到玄青伯伯生气了(因为玄青压根没情绪),但他能感觉到一种…非常非常“不好玩”、甚至有点“吓人”的气氛。就像是…就像是自己不小心打碎了玄玄伯伯最喜欢的那个墨玉茶杯时的感觉?不对,比那个还要“不好玩”一百倍! “呜…” 小家伙害怕了,小嘴一瘪,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有了决堤的趋势。他下意识地就想松开小手,把那三根惹祸的“漂亮丝线”丢掉。 然而,就在他小胖手松开的那一刹那! 异变陡生! 那三根被欧卫攥得有些皱巴巴、还沾着点晶莹鼻涕的混沌龙须,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它们猛地挣脱了欧卫的小手,悬停在半空! 嗡——!!! 三根龙须同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混沌星辉!光芒之盛,瞬间压过了星槎本身的星辉,甚至让远处湮灭魔巢散发的灰白死光都黯然失色!其上沾染的泪痕、鼻涕,在混沌星辉的照耀下瞬间蒸发、净化,不留一丝痕迹! 龙须如同三条被惊醒的混沌星龙,在虚空中猛地一振!发出一声只有灵魂才能感知到的、充满了无上威严与淡淡…嫌弃(?!)的清越龙吟! 紧接着,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这三根龙须如同乳燕归巢,又如同倦鸟投林,化作三道流光溢彩的混沌虹光,“嗖”地一下,精准无比地…飞回了玄青颌下原本的位置! 光华敛去,龙须复位。 三根晶莹剔透、流淌着混沌星辉的龙须,完好无损地垂落在玄青颌下,仿佛从未离开过。甚至…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温润有光泽了?只是那微微颤动的姿态,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被“玷污”后的不满? 甲板上依旧死寂。 清风子祖师捻着空气的手指开始疯狂抽搐。强行解读的cpu在宕机边缘疯狂试探,试图理解这“龙须自动飞回还带净化嫌弃”是什么等级的神通…是空间回溯?法则重塑?还是…龙须有洁癖?! 熊云萝捂着小嘴的手都在抖,明眸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更深的荒谬感。龙须…自己飞回去了?还…洗了个澡?这…这算没事了? 紫霄真人保持着张嘴瞪眼的姿势,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朴素的念头:玄青前辈的胡子…成精了?还会自己回家? 雪灵儿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一丝,但清冷的眸子里依旧充满了后怕。卫卫…似乎…暂时安全了?可玄青前辈… 就在众人因为这诡异的一幕而心神剧震、思维混乱之际! 星槎之外,那致命的危机,并未因这小小的插曲而有丝毫停顿! 湮灭魔巢之上! 灰雾行者那覆盖着蠕动灰雾的干枯手掌,已然完成了那个虚握的动作! 随着他手掌的虚握,魔巢中央那颗由无数惨白眼珠堆积而成的巨大核心,灰白色的湮灭光芒炽盛到了极致!核心前方的虚空骤然扭曲、塌陷,一股纯粹到极致、代表着终极虚无的死寂意志轰然降临! 一只巨大无朋、完全由灰白色湮灭法则凝聚而成的巨爪,凭空出现! 这只巨爪没有实体,只有不断扭曲、塌缩、膨胀的灰白色能量流,每一次形态变化都引得周围空间无声湮灭,留下漆黑的轨迹!其散发出的威压,远超之前蚀骨魔尊的污秽魔爪,仿佛要将存在本身都彻底抹除!它锁定了刚刚脱离空间通道、护罩波动剧烈的星槎,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般…狠狠抓下! “湮灭…之握!” 灰雾行者那毫无感情、如同金属摩擦般冰冷死寂的声音,穿透了混乱的虚空,直接在众人神魂深处响起!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护——!!!”雪灵儿第一个从龙须惊魂中反应过来,凄厉的尖啸划破甲板的死寂!她不顾自身伤势,冰魄灵力疯狂燃烧,双手结印快到极致!一面面厚实的玄冰巨盾再次在星槎前方仓促凝聚! “结阵!!!”熊云萝也嘶声娇喝,声音带着破音!残余的万兽谷修士和灵兽强压伤势,拼命催动灵力,黯淡的万兽虚影壁垒再次浮现! 紫霄真人怒吼一声,挣扎着想去抓回自己的巨斧,却牵动伤势又喷出一口血! 清风子祖师脸色惨白,睿智的cpu终于强行重启,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此乃法则层面的抹杀!非人力可挡! 然而,所有人的防御,在这纯粹的湮灭法则之爪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嗤——!!! 灰白色的湮灭巨爪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积雪,雪灵儿仓促布下的玄冰巨盾瞬间气化!万兽虚影壁垒如同遇到烈阳的薄雾,连一丝阻滞都未能造成,便哀鸣着溃散! 星槎外围那层坚韧的星辉护罩,在湮灭之爪的触碰下,发出刺耳欲裂的“滋滋”声!如同最坚固的琉璃遇到了王水,护罩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黯淡、消融、崩解! 仅仅一息! 足以抵御空间乱流切割的星辉护罩,便在湮灭之爪的绝对法则碾压下…轰然破碎! 如同被戳破的巨大肥皂泡! 失去了最后的屏障,湮灭巨爪那纯粹的、抹杀一切的死亡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星槎甲板!所有人都感到自己的神魂、肉身、甚至存在的概念,都在这死寂波动下开始变得模糊、脆弱,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化为虚无! 灰雾行者那双死灰烬般的空洞眼眸,毫无波澜地“注视”着星槎舰首,那道墨袍身影。仿佛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就在这千钧一发、湮灭巨爪即将触及星槎本体、将一切存在彻底抹除的刹那! 舰首之上,玄青那深邃如宇宙的龙眸,终于从欧卫身上移开。 他的目光,极其平静地…扫向了那只抓来的、由纯粹湮灭法则构成的灰白巨爪。 然后。 他抬起了右手。 并非握拳,也非掐诀。 只是…极其随意地…屈起了一根手指。 食指。 对着那只毁天灭地的湮灭巨爪…轻轻一弹。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弹去衣襟上的一粒微尘。 嗡——!!! 随着他指尖微不可察的动作,颌下那三根刚刚复位、还带着点“小情绪”微微颤动的混沌龙须中…最右边那根,猛地一亮! 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如发丝、却散发着开天辟地般混沌原始气息的灰色流光,自那根龙须末端无声射出! 这灰色流光速度超越了时间的感知! 后发,而先至! 在湮灭巨爪即将抓到星槎舰首的最后一瞬,那道细小的混沌灰芒…精准无比地…点在了湮灭巨爪…正中心的位置!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刺眼欲目的光芒。 只有一种…法则层面的…无声湮灭与重构! 嗤—— 如同烧红的细针扎入了滚烫的牛油。 那由纯粹湮灭法则构成、足以抹杀化神存在的灰白巨爪,在被那点混沌灰芒触及的瞬间…其核心处代表湮灭本源的法则结构…竟然…极其诡异地…崩解了! 不是能量对冲的溃散,而是…构成其存在的底层逻辑…被强行…抹除! 巨大的灰白巨爪,如同被戳破的幻影,又如同被阳光照射的雪人,从被混沌灰芒点中的中心点开始,无声无息地…寸寸瓦解、消散!化作最原始的、无意义的能量粒子,归于虚无!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 前一瞬还是灭顶之灾,下一瞬…那只遮天蔽日的湮灭巨爪,已然烟消云散! 仿佛从未出现过! 星槎甲板上,准备迎接死亡的众人,只觉得那扼住灵魂的冰冷死寂感骤然消失!劫后余生的巨大落差让他们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 湮灭魔巢之上。 一直如同死亡雕塑般静立的灰雾行者,覆盖着蠕动灰雾的身躯…第一次出现了极其明显、无法抑制的…剧震! 他那双死灰烬般的空洞眼眸,死死地“盯”着星槎舰首玄青颌下…那根刚刚发射了混沌灰芒、此刻光芒微微黯淡、正惬意地轻轻飘动着的…龙须! 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实质般的…惊骇、荒谬、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意念波动,如同失控的火山,轰然爆发开来! “混…沌…干…涉?!” “龙…须…化…道?!” “不…可…能——!!!” 那金属摩擦般冰冷死寂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情绪!虽然依旧是断断续续,却充满了极致的难以置信! 玄青却并未理会灰雾行者的惊骇。 他屈指轻弹的右手并未收回。 那根发射了混沌灰芒的龙须微微黯淡,但旁边两根龙须却似乎“精神”了些,尤其是中间那根,还带着点之前被揪的“小委屈”,此刻正跃跃欲试地微微颤动。 玄青的目光,极其平静地…越过了湮灭魔巢,落在了魔巢后方…那片由无数魔道飞舟组成的包围网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一道刚刚被紫霄真人劈伤手腕、正躲在飞舟阴影里疯狂吞噬魔修精血疗伤、周身魔焰翻腾、血瞳中满是怨毒的身影…猛地一僵! 蚀骨魔尊! 他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比面对灰雾行者时更甚的致命寒意瞬间攫住了他!仿佛被一头沉睡的洪荒祖龙…锁定了! “不——!”蚀骨魔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嘶吼! 星槎舰首。 玄青那屈起的食指…对着蚀骨魔尊藏身的方位…再次,轻轻一弹。 嗡——!!! 颌下中间那根似乎带着点“小委屈”的混沌龙须,猛地爆发出比刚才更加璀璨的混沌星辉!仿佛将之前被揪的“不满”都化作了此刻的力量! 一道比之前那道灰芒更加凝练、更加粗壮、带着一丝…仿佛能鞭挞诸天万界的凌厉意志的混沌神鞭虚影,自龙须末端迸射而出!无视了空间距离,无视了层层魔道飞舟的阻隔! 啪——!!!! 一声清脆无比、仿佛鞭子抽在破麻袋上的脆响,响彻了混乱的虚空! “呃啊——!!!” 伴随着蚀骨魔尊一声凄厉到非人、充满了极致痛苦与屈辱的惨嚎! 只见他藏身的那艘魔道飞舟连同周围几艘倒霉的飞舟,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轰然爆碎成漫天燃烧的碎片!一道狼狈无比、浑身魔焰溃散、魔铠碎裂、胸口赫然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缠绕着混沌气息的恐怖鞭痕的身影,如同断了线的破风筝,口喷着粘稠的魔血,以比流星还快的速度…被狠狠抽飞了出去!瞬间化作天边一颗闪烁的“血色流星”,消失在归墟深处无尽的黑暗里! 不知飞出去几万里! 魔道包围网瞬间大乱!所有魔修都骇然地看着自家魔尊被…一根胡子…给抽飞了?!这比魔尊被雷劈了还让他们难以接受! “嘶——!” 甲板上,紫霄真人倒抽一口凉气,看着天边消失的“血色流星”,瓮声瓮气地喃喃:“俺…俺滴个乖乖…玄青前辈的胡子…还能…还能当鞭子使?还…还抽得这么远?这么狠?!”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第一次觉得自己没胡子…也挺安全? 清风子祖师捻着空气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睿智的老脸疯狂抽搐:“龙须化道!鞭挞诸邪!言出法随已不足奇,此乃…须动…魔尊飞?!玄青前辈的境界…老朽…老朽解读不动了!真的解读不动了!” 他的cpu彻底过载冒烟。 熊云萝和雪灵儿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劫后余生的庆幸都被这更离谱的一幕冲淡了不少。揪龙须?那算什么!玄青前辈的龙须还能自动御敌,远程抽飞魔尊!这…这简直颠覆了她们对“强大”的所有认知! 欧卫似乎也被天边那颗“血色流星”吸引了注意力,暂时忘了害怕。他小手指着蚀骨魔尊消失的方向,挂着泪珠的小脸上满是惊奇:“飞…飞走啦!坏蛋伯伯…变成星星飞走啦!” 小家伙的思维总是如此跳跃而单纯。 然而,湮灭魔巢之上的灰雾行者,并未因蚀骨魔尊的“飞天”而有丝毫动容。 他那覆盖着蠕动灰雾的身躯,依旧死寂。 空洞的眼眸,依旧锁定着星槎舰首的玄青。 确切地说,是锁定着玄青颌下…那三根微微飘动、仿佛蕴藏着无尽威能的混沌龙须。 以及…玄青那再次抬起、似乎意犹未尽、正对着他方向…缓缓屈起的…食指。 这一次,目标…是他! 灰雾行者覆盖着灰雾的干枯手掌,猛地攥紧! 湮灭魔巢中央那颗巨大的惨白眼珠核心,灰白光芒疯狂闪烁、压缩!一股比之前“湮灭之握”更加凝练、更加内敛、也更加恐怖的湮灭死意,如同即将爆发的超新星,瞬间凝聚! 他不再试图远程攻击! 他要…近身!以湮灭魔巢这艘移动的法则凶器…直接撞过去!以最纯粹的湮灭本源…将对方连同那艘星槎…彻底吞噬! 灰雾行者脚下的湮灭魔巢,发出低沉如同亿万亡魂哀嚎的轰鸣!巨大的舰体开始缓缓调转方向,那狰狞的撞角正对着星槎!灰白色的湮灭光芒在舰首凝聚,形成一个不断向内塌缩的、吞噬一切光线的恐怖旋涡! 毁灭的冲锋…即将开始! 星槎之上,刚刚因蚀骨魔尊飞天而稍缓的气氛,瞬间再次绷紧到极致!面对这艘代表着终极湮灭的魔巢冲撞,没人有信心能扛住! 玄青屈指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那双深邃的龙眸,平静无波地注视着调转方向、蓄势待发的湮灭魔巢,以及魔巢之上那道死寂的身影。颌下三根龙须无风自动,混沌星辉流转,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就在这新一轮、更加致命的碰撞一触即发之际! “呜哇——!!!坏蛋!大黑船船!吓卫卫!打你!打你!” 一直被雪灵儿紧紧护在怀里、刚刚被“血色流星”吸引了片刻注意力的欧卫,似乎又被湮灭魔巢那不断凝聚的恐怖威压和亡魂哀嚎般的轰鸣吓到了!小家伙小嘴一瘪,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比之前哭得更大声、更委屈! 他一边哭,一边下意识地挥舞着小胖手,对着远处那艘巨大狰狞的湮灭魔巢方向,胡乱地拍打、抓挠。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一个小巧的、晶莹剔透的鼻涕泡,随着他剧烈的抽泣,“噗”地一下,从他小鼻子里冒了出来,晃晃悠悠地…飘离了雪灵儿布下的护体冰罩,朝着湮灭魔巢的方向…慢悠悠地飘了过去… 这鼻涕泡在混乱的能量乱流中显得如此渺小、脆弱、且…荒诞。 然而! 就在这小小的鼻涕泡,无意间飘入湮灭魔巢散发出的、那纯粹死寂的湮灭力场边缘的刹那! 异变再生! 嗡——!!! 欧卫怀里,那枚一直安静散发着柔和翠光的星源母种,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一股精纯浩瀚、充满了无尽生机与净化之力的星灵本源意志,混合着欧卫那纯粹而强烈的“害怕”、“委屈”、“想打坏蛋”的稚嫩意念…如同被引燃的火药桶,轰然顺着某种无形的联系…注入了那颗飘飞的鼻涕泡之中! 那颗原本脆弱透明的鼻涕泡,瞬间被染成了璀璨的翠绿色!体积猛地膨胀了数十倍!变成了一颗足有脸盆大小、散发着磅礴生机与净化星辉的…翠星泡泡! 翠星泡泡晃晃悠悠,看似缓慢,实则快如流光,无视了空间距离,在湮灭魔巢那巨大的惨白眼珠核心即将爆发出终极冲撞的前一瞬…“啪”地一下…轻轻地…贴在了湮灭魔巢舰首…那个不断向内塌缩的、由纯粹湮灭法则构成的灰白色旋涡…正中心!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插入千年寒潭!又如同最纯净的圣水泼入了滚沸的油锅! 无法形容的、刺耳到撕裂神魂的湮灭与净化对冲声,瞬间响彻寰宇! 那凝聚了恐怖湮灭死意的灰白旋涡,在被翠星泡泡贴上的瞬间…竟然…剧烈地沸腾、扭曲起来!灰白色的湮灭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一股精纯的、代表着生命与净化的翠绿色星辉,如同最顽固的病毒,顺着湮灭法则的结构脉络,疯狂地侵蚀、蔓延、净化! 湮灭魔巢那低沉如同亡魂哀嚎的轰鸣声…戛然而止! 整艘庞大的魔巢舰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一个巨人被一根烧红的细针扎进了最脆弱的神经中枢! 魔巢之上! 灰雾行者那覆盖着蠕动灰雾的身躯,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控制的…痉挛! 他那双死灰烬般的空洞眼眸,难以置信地“盯”着舰首那个不断被翠绿色星辉侵蚀、扭曲、甚至开始出现细小裂痕的湮灭旋涡核心! 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晰的、名为“惊怒”的意念波动,如同海啸般爆发! “污…染?!” “生…机…侵…蚀?!” “源…海…之…息?!” “蝼…蚁…安…敢——!!!” 这精纯的生机与净化之力,对于依靠纯粹湮灭法则存在的他而言,不啻于最剧毒的砒霜!这突如其来的、荒诞到极点的“鼻涕泡”袭击,彻底打乱了他蓄势待发的终极冲撞,更严重污染了魔巢核心的湮灭本源! 没有丝毫犹豫! 灰雾行者覆盖着灰雾的干枯手掌,猛地并指如刀! 对着湮灭魔巢舰首…那被翠星泡泡污染、正疯狂扭曲、濒临失控的灰白旋涡…以及连接着漩涡的那部分舰体结构…狠狠…一斩! 动作决绝,冷酷至极! 嗤——!!! 一道灰白色的、纯粹由湮灭法则构成的锋刃,无声掠过! 噗! 如同快刀斩断腐肉! 湮灭魔巢舰首那凝聚着恐怖冲撞之力、却被翠星泡泡死死“粘”住、正不断被翠绿色星辉侵蚀污染的巨大舰首部分…连同那个失控的湮灭旋涡核心…被齐根斩断! 断口处光滑如镜,灰白色的湮灭能量如同瀑布般喷涌而出,又被那灰白锋刃自带的湮灭之力迅速中和、归于虚无! 那被斩下的、足有小山般大小的魔巢舰首碎片,连同其上粘着的、依旧散发着顽强翠光的巨大鼻涕泡(翠星泡泡),如同被抛弃的垃圾,翻滚着、燃烧着、被翠绿与灰白交织的能量不断侵蚀湮灭…坠向下方无尽的虚空乱流深处,转瞬便被撕扯成最原始的能量粒子,消失不见。 湮灭魔巢的冲撞之势,被强行中止! 整个巨大的舰体,因为失去了舰首核心和部分结构,剧烈地摇晃、倾斜,散发出的湮灭波动瞬间紊乱、跌落! 灰雾行者静静地悬浮在残缺的魔巢之上,覆盖着灰雾的身躯微微起伏。虽然斩断了污染源,但强行自断一臂(舰首)带来的反噬和湮灭本源的紊乱,依旧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那双死灰烬般的眼眸,透过混乱的虚空,死死地“盯”着星槎甲板上…那个还在抽泣、小鼻子一鼓一鼓冒着小鼻涕泡的欧卫。 那目光,冰冷死寂,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专注”。 星槎舰首。 玄青屈指的动作早已收回。 他那双深邃的龙眸,平静地扫过残缺的湮灭魔巢和其上那道死寂的身影,又淡淡地瞥了一眼甲板上哭得投入的欧卫,以及他怀里光芒渐敛的星源母种。 “走。” 低沉平缓的声音,如同定音之锤,在死寂的甲板上响起。 他宽大的墨色袖袍,对着前方那片被自爆冲击和虚空乱流搅得更加混乱不堪的星域…第三次,也是最为凝实的一次…拂过! 嗡——!!!! 星槎通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舰首熔金巨眸光柱穿透混乱!巨大的星辰光帆鼓胀到极限! 整艘星槎瞬间变得无比模糊、透明,仿佛化作了空间本身的一部分!紧接着,它如同一条滑溜无比的星辉游鱼,一头扎进了前方那片最为狂暴、最为混乱、连湮灭魔巢都不敢轻易涉足的空间乱流深层旋涡之中! 星光一闪,庞大的星槎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原地一圈缓缓扩散的空间涟漪。 残破的湮灭魔巢之上。 灰雾行者静静悬浮。 覆盖着灰雾的干枯手掌缓缓抬起,对着星槎消失的方向…再次,做了一个…虚握的动作。 这一次,动作缓慢而沉重。 他那空洞死寂的眼眸深处,一点极其细微、却冰冷到冻结灵魂的灰白光芒…一闪而逝。 风暴之眼,未曾闭合。 追猎,远未结束。 --- (本章完) 第158章 腐星沼泽 星槎如同一条被巨浪拍晕的星辉大鱼,在狂暴到极致的深层空间乱流中疯狂颠簸、旋转。视野完全被光怪陆离、破碎扭曲的法则乱流所充斥,尖锐的空间撕裂声如同亿万厉鬼在耳畔嘶嚎,震得人神魂欲裂。 甲板之上,一片狼藉。 修为稍弱的万兽谷弟子和他们的灵兽伙伴早已东倒西歪,死死抓住船舷或甲板凸起,不少人脸色惨白,口鼻溢血,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了。饶是雪灵儿、熊云萝这等修为,也被这超越极限的空间撕扯力弄得气血翻腾,灵力护罩明灭不定,只能勉强护住自身和身边之人。 紫霄真人像一尊嵌进甲板的铜像,双手死死扣住地面星络纹路的缝隙,他那颗锃亮的光头上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古铜色的脸憋成了酱紫色,瓮声瓮气地咒骂着:“他奶奶的…这比…比俺当年被仇家丢进…丢进九幽罡风洞里…还…还晕乎一万倍!肠子…肠子都要颠出来了!” 他肩头的焚山犀更是四蹄朝天,翻着白眼,巨大的舌头耷拉在外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绝望呜咽,显然已经晕“船”晕到不省犀事。 清风子祖师早已不复仙风道骨,白须凌乱,道袍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像只落汤的老鹤。他死死抱着一根形如星辰犄角的船舷凸起,睿智的老脸因为极致的颠簸而扭曲变形,强行解读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颤音和破音:“空…空间…归墟…深层…乱流…此乃…法则…坟场!非…非大造化…大因果…不可…涉足!玄青前辈…携…携吾等…强渡此域…实乃…逆天…改命!呕…” 话没说完,一阵剧烈的颠簸袭来,强行解读的cpu彻底罢工,他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将珍藏多年的几颗上品灵丹混着胃液全吐了出来。 整个甲板,唯有两处尚算安稳。 舰首,玄青依旧静立如渊。墨色袍服在狂暴的乱流中猎猎作响,却纤尘不染。只是那宽大的袖袍边缘,不知何时,沾染上了几粒极其细微、如同尘埃般、却闪烁着暗淡污浊光泽的…星尘碎屑。这碎屑粘附在墨袍之上,如同白璧微瑕,格格不入。 玄青深邃的龙眸扫过袖袍沾染的污浊星尘,古井无波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悦?如同最完美的画卷被滴上了一滴墨。他缓缓抬起右手,并非掐诀抵御乱流,而是五指极其玄奥地微微屈伸、轮转,指尖流淌过一丝混沌微光,似乎在推演、掐算什么。 “快看!前辈袖袍!”眼尖的熊云萝强忍着眩晕,惊呼出声,“沾染了…归墟死尘?!” 清风子刚吐完,闻言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瞬间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光芒,死死盯着玄青袖袍上那几点微不足道的污浊星尘,强行重启的cpu再次疯狂运转:“归墟死尘!此乃…此乃万古寂灭星辰腐朽之残渣!蕴含…大破灭!大污秽!大不详!然…然前辈袖染此尘…非污非秽!此乃…此乃点化归墟、涤荡腐朽之兆!前辈以身为引,纳破灭之尘,化不祥为祥瑞!此乃…以身饲道!以袖…纳…呕…”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颠簸,清风子祖师再次化身喷射战士,强行解读再次中断。 “点化归墟?祖师您省省…先顾着点化自己的胃…”紫霄真人艰难地吐槽,话没说完,星槎猛地一个超过九十度的疯狂侧翻! “呜哇——!!!卫卫要掉下去啦!!!” 一直被雪灵儿死死护在怀里的欧卫,终于承受不住这比过山车还刺激一万倍的颠簸,小脸煞白,胃里翻江倒海,“哇”地一声,将早上吃的灵果糊糊全吐在了雪灵儿洁白的衣襟上。小家伙吐得昏天黑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小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只剩下本能的哭嚎。 雪灵儿清冷的容颜也微微发白,顾不得衣襟污秽,冰魄灵力疯狂输出,将欧卫护得更紧,柔声安抚:“不怕…欧卫不怕…抱紧姐姐…” 她自己也感到一阵阵强烈的眩晕袭来。 就在所有人都被颠簸折磨得欲仙欲死、以为这趟疯狂旅程永无尽头之时! 舰首的玄青,掐算的右手五指猛地一停! 他深邃的龙眸骤然锁定前方乱流中一片看似寻常、却隐隐透出异样粘稠死寂气息的空间褶皱! “定。” 低沉平缓的声音,如同穿越了时空,在狂暴的乱流声中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随着他一声“定”,那沾染了几点污浊星尘的宽大袖袍,对着前方那片异样的空间褶皱…猛地一挥!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沌道韵自袖袍挥出,并非攻击,而是…引导!如同在狂暴的洪流中精准地投下了一枚定海神针! 狂暴肆虐的空间乱流,在触及那片异样空间褶皱的刹那,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堤坝,瞬间被强行扭转、偏折!一条狭窄而扭曲的、相对“平缓”的通道,被硬生生开辟出来! 星槎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一推,顺着这条被强行开辟的“生路”,一头扎了进去!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天旋地转的疯狂颠簸感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迟滞、如同陷入万丈泥潭的沉重感! 视野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无边的死寂与污秽填满! 星槎…冲出了狂暴的空间乱流! 却坠入了一片…比乱流更令人绝望的死地! 眼前,是一片无法形容其广阔与死寂的…沼泽! 但此“沼泽”,绝非人间凡土! 无数破碎的星辰残骸,如同被巨人随意丢弃的垃圾,半沉半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粘稠如沥青、翻滚着墨绿色气泡的…污浊黑液之中!这些星辰碎片大的如同山岳,小的如同磨盘,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滑腻的、如同腐烂苔藓般的暗绿色菌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与腐败混合的恶臭! 污浊的黑液并非死水,而是在缓缓地、粘稠地蠕动着,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消化液,不断侵蚀、溶解着那些星辰残骸,发出细微却连绵不绝的“滋滋”声。黑液表面升腾着浓郁的、带着剧毒和污秽魔气的墨绿色瘴雾,遮蔽了本就黯淡的星光,让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昏暗中。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极致的腐朽与死亡气息,吸一口都让人肺部灼痛,神魂昏沉!灵力在这里运转变得异常晦涩、沉重,仿佛被无形的污秽枷锁束缚! “腐…腐星沼泽?!”熊云萝看清周围景象的刹那,明艳的小脸瞬间血色尽褪,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惊骇与颤抖,“归墟死域…腐星之沼!传说中…万灵禁绝!星辰坟场!连空间法则都被污秽凝固之地!我们…我们怎么会掉进这里?!” “腐星沼泽?!”清风子祖师刚抹去嘴角污秽,闻言如遭雷击,睿智的老脸瞬间煞白如纸,强行解读的cpu被巨大的恐惧淹没,“完了!全完了!此乃归墟绝地!污秽之源!灵力被污!法则凝固!化神入此…亦如凡人陷泥淖!十死无生!玄青前辈…前辈为何引我等入此绝地?!难道…难道那袖染死尘…非点化之兆…而是…而是…大凶之引?!” 巨大的恐惧让他语无伦次。 “他奶奶的!这鬼地方…臭得能把俺去年吃的辟谷丹都熏出来!”紫霄真人挣扎着站起,狠狠吸了一口那污浊空气,顿时被呛得连连咳嗽,光头都绿了几分,“灵力…灵力像灌了铅!这还怎么打?!” 他试着催动焚山犀,巨犀只是勉强抬起头,喷出一口带着火星的虚弱鼻息,显然也受到了极大压制。 雪灵儿清冷的容颜也凝重到了极点。她怀里的欧卫似乎也被这浓烈的恶臭熏得够呛,小脸皱成一团,停止了哭泣,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大眼睛里满是嫌弃和害怕,小手紧紧抓着雪灵儿的衣襟:“灵儿姐姐…臭臭…卫卫难受…” 星槎庞大的船体,此刻如同陷入真正的泥沼,缓缓下沉!那粘稠污秽的黑液具有恐怖的侵蚀之力,星槎外围自动护体的星辉在“滋滋”作响,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融!甲板上流淌的星络纹路也变得晦暗不明。 舰首,玄青墨袍沉静。他深邃的龙眸扫过这片污秽死域,又瞥了一眼袖袍上那几点越发显得刺眼的污浊星尘,眼底深处那丝不悦似乎更浓了些。但他并未急于动作,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 呜——呜呜呜—— 一阵低沉、悠长、仿佛来自九幽地狱、蕴含着无尽怨毒与哀嚎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在这片死寂的腐星沼泽深处响起! 号角声穿透粘稠的瘴雾,如同无形的魔爪,狠狠攥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紧接着! 腐星沼泽深处,那片最为粘稠、翻滚着最大墨绿气泡的核心区域,污浊的黑液猛地向上隆起、沸腾! 一座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完全由森森白骨与蠕动的污血构筑而成的…祭坛,缓缓从黑液之下升起! 祭坛呈倒金字塔形,通体流淌着暗红色的污血,无数扭曲痛苦的怨魂虚影在祭坛表面挣扎哀嚎,却又被无形的力量死死禁锢!祭坛顶端,并非供奉神魔,而是悬浮着一幅…巨大无比的、由粘稠血光构成的…诡异阵图! 阵图复杂玄奥到令人头晕目眩,核心是一个不断旋转的、吞噬一切的暗紫色旋涡!旋涡周围,环绕着无数扭曲蠕动、仿佛由亿万生灵痛苦面孔组成的血色符文!整幅阵图散发着滔天的怨气、死气与…污秽魔气!其威压之恐怖,远超之前蚀骨魔尊的魔爪,甚至隐隐接近那湮灭魔巢的气息! “万…万灵归魔图?!”熊云萝看清那血色阵图的刹那,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尖锐变调,“上古魔道禁阵!以百万生灵精血魂魄为祭!污万物本源!蚀法则根基!他们…他们要用这禁阵…污秽驺吾的星灵本源!将其…将其强行转化为…魔巢之基!!!” 仿佛为了印证熊云萝的尖叫! 嗡——!!! 那悬浮于白骨祭坛顶端的万灵归魔图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核心的暗紫色旋涡疯狂旋转! 嗤!嗤!嗤!嗤! 无数道细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的暗红色血线,如同拥有生命般,从那巨大的血色阵图中暴射而出!数量之多,遮天蔽日!如同亿万条贪婪的毒蛇,无视了空间距离,无视了星槎正在消融的星辉护罩,精准无比地…射向星槎甲板上…那头因为环境压制而光芒略显黯淡的、化舟形态的驺吾! 目标,直指驺吾那对巨大的星辰光帆核心!以及舰首那对熔金般的眼眸!那里,是星灵本源的核心所在! 血线未至,那股污秽万物、侵蚀本源的恐怖魔意,已然如同实质的潮水,将整个星槎淹没!甲板上所有人都感到自身灵力运转近乎停滞,神魂如同被污血浸泡,传来阵阵刺痛与昏沉! “保护星槎核心!!!”熊云萝目眦欲裂,凄厉嘶吼!她不顾自身灵力被污秽压制,强行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双手结出的驭兽法印之上! “万兽·血灵御!!!” 一道黯淡的、由她自身精血混合着残余驭兽灵力构成的赤色光盾,瞬间挡在驺吾(星槎)前方!然而,那赤色光盾在接触到第一波暗红血线的刹那,便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如同遇到强酸的薄纸,瞬间被侵蚀出无数孔洞,光芒急速黯淡! “给老子——滚开!!!” 紫霄真人光头冒火,双目赤红!他强忍着灵力被污秽压制的滞涩感和神魂的刺痛,爆发出震天怒吼!巨斧被他抡圆,斧刃之上勉强腾起一层稀薄的焚天烈焰(火焰都显得晦暗),带着他全部的蛮力与愤怒,狠狠劈向那如同暴雨般射来的暗红血线! 铛!铛!铛!铛! 金铁交鸣般的脆响密集如雨! 紫霄真人的巨斧精准地劈中、格挡开数十道血线!然而,那血线蕴含的污秽魔能超乎想象!每一次碰撞,都有一股阴冷蚀骨的污秽魔气顺着斧柄狠狠侵入紫霄真人体内!他手臂剧震,虎口崩裂,鲜血直流!更可怕的是,他那柄由万年炎阳铁打造、灵性十足的巨斧斧刃,在被血线溅射上的污血沾染后,竟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坚硬的斧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粗糙,甚至出现了细小的锈蚀凹坑!灵性大损! “他奶奶的!这鬼血…连俺的斧头都啃?!”紫霄真人又惊又怒,心疼得直抽抽。 “玄冰·凝渊壁!” 雪灵儿清冷的声音带着决绝!她将怀里的欧卫塞给身边一名勉强站稳的万兽谷女修,身影瞬间出现在驺吾另一侧!体内冰魄灵力毫无保留地燃烧!双手结印快如幻影! 咔!咔!咔! 一面厚达数尺、晶莹剔透、散发着极致寒意的巨大玄冰墙壁瞬间凝聚,挡在射向驺吾舰首熔金眼眸的血线之前! 嗤嗤嗤——!!! 无数暗红血线狠狠撞击在玄冰墙壁上!刺耳的腐蚀声令人牙酸! 玄冰墙壁剧烈震颤!那足以冻结金丹修士的极致寒意,竟无法冻结这些污血构成的血线!反而被血线中蕴含的恐怖污秽魔气疯狂侵蚀!晶莹的冰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上大片大片的暗红色污斑,污斑如同活物般蔓延、渗透,冰壁内部开始出现细密的黑色裂纹!纯净的冰魄灵力被污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雪灵儿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清冷的容颜又白了几分。她维持玄冰壁的双手微微颤抖,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挡…挡不住!这污血…能侵蚀灵力本源!”熊云萝看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血灵御光盾和雪灵儿被污染的玄冰壁,明眸中充满了绝望。万灵归魔图的污秽之力,对灵力有着绝对的克制!在这腐星沼泽的压制下,他们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 清风子祖师面如死灰,看着那白骨祭坛上狞笑的魔影和遮天蔽日的血线,喃喃自语:“百万生灵血祭…污秽星灵…魔宗…好狠的心!好毒的计!吾等…今日…恐将葬身这污秽泥沼…” 强行解读的cpu彻底死机,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甲板上一片混乱与绝望。万兽谷弟子和灵兽在污秽魔气的压制下,连站立都困难,更别说抵抗。眼看那无数道污秽血线就要穿透熊云萝和雪灵儿摇摇欲坠的防御,直接刺入驺吾的星灵本源核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被那名万兽谷小圣女熊云萝修紧紧抱在怀里、一直因为恶臭和害怕而蔫蔫的欧卫,似乎被那些如同红色蚯蚓般漫天乱射的血线吸引了注意力。 小家伙暂时忘了臭臭,大眼睛好奇地眨巴着,看着那些暗红色的、细长的、会扭来扭去的“线线”。在他简单的认知里,这有点像灵儿姐姐给他玩的“红线团”,就是颜色暗了点,臭了点。 “线线…红红的…”欧卫小声嘟囔着,小脸上露出一丝孩童特有的好奇。他下意识地伸出小胖手,对着前方不远处…一道刚刚被紫霄真人巨斧崩飞、轨迹歪斜、正巧朝着他这个方向溅射过来的…暗红色血线…好奇地…抓了过去! “幼尊不可!” “卫卫别碰!” 熊云萝和雪灵儿同时发出惊恐的尖叫!那污秽血线连法宝和灵力都能侵蚀,何况一个三岁孩童的肉身?! 然而,欧卫的动作是那么的自然而然,带着孩童探索世界的好奇,快得让人来不及阻止! 就在欧卫那沾着点泥灰和泪痕的小胖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那道暗红色血线的刹那! 嗡——!!! 一直安静躺在他怀里、散发着微弱翠光“护主”的星源母种,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 一股精纯浩瀚、充满了无尽生机与绝对净化意志的星灵本源之力,混合着欧卫那懵懂却纯粹的“好奇”意念,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守护神只,轰然爆发! 翠绿色的光芒瞬间将欧卫小小的身体笼罩! 那只伸出的、即将触碰到污秽血线的小胖手,在翠光的包裹下,非但没有被侵蚀,反而变得晶莹如玉,仿佛由最纯净的星辉雕琢而成! 啪! 欧卫的小手指,轻轻地…点在了那道暗红色血线的…末端! --- (本章完) 第159章 宗门御敌 腐星沼泽,污浊粘稠的死寂被彻底打破! 星槎甲板,无数道污秽血线如同贪婪的毒蛇,即将刺入驺吾星灵本源核心!熊云萝的血灵御光盾千疮百孔,雪灵儿的玄冰壁遍布污斑裂纹,紫霄真人巨斧锈蚀,清风子面如死灰… 就在这绝望的刹那! 被万兽谷圣女紧抱在怀里的欧卫,伸出了那只沾着点泥灰和泪痕的小胖手。 指尖,好奇地,点向了一道歪斜溅射而来的暗红血线! 嗡——!!! 欧卫怀里,那枚星源母种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翠光!精纯浩瀚、蕴含着无尽生机与绝对净化意志的星灵本源之力,如同被亵渎神威的远古神只彻底震怒,轰然爆发! 翠绿色的光芒瞬间将欧卫小小的身体包裹!那只伸出的手指,在纯净星辉的笼罩下,变得晶莹剔透,如同最上等的星辉翡翠雕琢而成! 啪! 指尖,轻轻点在了那道暗红血线的末端!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插入万年玄冰!又如同最纯净的圣水泼入了滚沸的油锅! 无法形容的、刺耳到撕裂耳膜的净化湮灭声骤然响起! 那道蕴含着恐怖污秽魔能、足以侵蚀法宝灵力的暗红血线,在被欧卫那翠光包裹的指尖触碰的瞬间…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污雪! 暗红的色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褪去!粘稠污秽的魔气如同遇到天敌,发出凄厉的尖啸,疯狂扭曲、挣扎、蒸发!构成血线的污秽精血和怨魂之力,在纯净星灵本源的冲刷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残渣,瞬间崩解、净化、化为虚无! 仅仅一瞬! 那道令紫霄真人巨斧锈蚀、让雪灵儿玄冰污染的恐怖血线…便在欧卫那小小的指尖下…烟消云散!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这…?!”熊云萝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明眸瞪得溜圆,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难以置信! “俺滴个亲娘咧?!”紫霄真人张大了嘴巴,看着自己斧刃上残留的锈迹,又看看欧卫那散发着纯净翠光的小手,瓮声瓮气的惊叹都变了调! 雪灵儿清冷的眸子里瞬间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光芒! 清风子祖师死灰般的脸上骤然涌起一抹病态的潮红,强行解读的cpu在宕机边缘疯狂重启:“净…净化?!圣印之主!星源母种!混沌…呃…显圣?!此乃…污秽克星!万魔…辟易?!”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那道被净化的血线,仿佛只是点燃了一根微不足道的导火索! 嗡——!!! 星源母种爆发的璀璨翠光并未收敛,反而顺着欧卫触碰血线的那根手指…轰然爆发!一道凝练到极致、充满了绝对净化意志的翠绿色光流,如同拥有生命的净世灵蛇,瞬间沿着那道血线溃散的轨迹…逆流而上! 不!不止是这一道! 翠绿色的净化光流在逆流而上的过程中,仿佛拥有自我意识般,瞬间分化出无数道更加细微、却同样凝练的翠光丝线!这些翠光丝线如同拥有灵性的触手,精准无比地…搭上了附近所有射向驺吾的暗红血线! 嗤嗤嗤嗤——!!! 净化湮灭的刺耳声响瞬间连成一片!如同亿万只毒虫同时被投入焚化炉! 所有被翠光丝线搭上的暗红血线,无论粗细长短,无论蕴含魔能强弱,都在同一时间…疯狂褪色、扭曲、崩解、化为虚无! 翠光所过之处,污秽退散!魔气消弭!如同在漫天污浊血雨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条纯净的翠绿通道! 这净化之力霸道绝伦,且速度奇快无比! 仅仅眨眼之间! 那遮天蔽日、射向驺吾核心的亿万道污秽血线,靠近星槎前端的一大片区域,便被这逆流而上的翠光彻底净化一空!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纯净的翠绿色“真空”地带! 腐星沼泽深处,白骨祭坛顶端。 那幅由粘稠血光构成、散发着滔天怨气的万灵归魔图,猛地剧烈震颤起来! 阵图核心,那个不断旋转的暗紫色旋涡,在被那逆流而上的翠光触及的刹那,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的毒蛇,猛地一缩! “嗷——!!!” 一声充满了痛苦、惊怒与难以置信的、非人非兽的凄厉咆哮,从祭坛顶端那操控阵图的魔影口中爆发出来!那魔影周身翻滚的魔气瞬间紊乱,显然受到了巨大的反噬! “蝼蚁…安敢…坏吾…魔阵?!” “星源…母种…之力?!” “不——!!!” 魔影惊怒交加的咆哮在污浊的沼泽上空回荡!他疯狂催动魔元,试图稳住阵图,切断那逆流而上的翠光连接! 然而,晚了! 那道源自欧卫指尖、由星源母种爆发的净化翠光,在净化了前方大片血线、触及万灵归魔图核心旋涡的瞬间…仿佛找到了最终的宣泄口! 嗡——!!! 净化翠光猛地暴涨!不再分散,而是凝聚成一道粗壮无比的翠绿色光柱,如同开天辟地的净化神矛,狠狠贯入那暗紫色旋涡的核心!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爆炸在祭坛顶端爆发!但爆炸的并非能量,而是…净化! 璀璨的翠绿色光芒瞬间吞噬了那暗紫色的旋涡!光芒所及之处,阵图上那亿万扭曲蠕动的痛苦血色面孔,如同被温暖的圣光拂过,狰狞痛苦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化为解脱的平和,无声无息地消散! 束缚怨魂的无形枷锁被强行斩断!禁锢精血污秽的魔阵结构被彻底瓦解! 嗤嗤嗤——! 巨大的万灵归魔图,如同被投入强酸中的画卷,从核心被翠光击中的位置开始,疯狂地褪色、崩解、消融!滔天的怨气与污秽魔气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迅速蒸发、净化! 仅仅数息! 那耗费百万生灵精血魂魄、凝聚了滔天魔威的上古禁阵——万灵归魔图…便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彻底崩解!化作漫天飘散的、纯净的翠绿色光点,如同净化后的灵魂之雨,缓缓洒落污浊的沼泽! “噗——!!!” 白骨祭坛顶端,那操控阵图的魔影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大口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紫黑色魔血!周身魔焰瞬间黯淡、溃散,露出其下干枯扭曲、布满魔纹的丑陋身躯!他死死捂住胸口,血色的瞳孔中充满了极致的怨毒、惊骇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死死盯向星槎甲板上…那个被翠光包裹、正茫然眨着大眼睛的欧卫! “圣…圣印…之主…?!” 魔阵崩解,弥漫在腐星沼泽上空那股压制灵力、污秽本源的恐怖力场瞬间消散了大半! 星槎舰首。 玄青那深邃的龙眸中,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掠过,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一粒细砂。他颌下三根混沌龙须无风自动,似乎对那纯净的翠光颇为“赞许”。 时机已至。 他沾染了几点污浊星尘的宽大袖袍,对着前方那片因魔阵崩解而略显动荡的污浊沼泽虚空…再次,沉稳而凝练地…拂过! 这一次,不再有混沌道韵无声扩散。 取而代之的,是…实质的伟力!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托举星辰、搅动星河的磅礴力量,自玄青袖袍之中轰然爆发!并非攻击,而是纯粹的…托举与推动! 星槎下方,那粘稠污秽、如同万丈泥潭般死死吸附着船体的腐沼黑液,在这股磅礴力量的冲击下,如同烧开的滚油般剧烈沸腾、翻滚、向四周排开! 整艘庞大的星槎,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宇宙巨手从泥沼中硬生生拔起!覆盖船体的星辰秘银鳞甲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将残留的污秽黑液瞬间蒸发、净化! “嗷吼——!!!” 化舟形态的驺吾发出一声充满了力量与解脱的震天咆哮!巨大的星辰光帆猛地鼓胀到极致,边缘的空间锋刃高频震荡! 星槎挣脱了腐沼的束缚,庞大的船体开始缓缓上升,速度越来越快! “起…起来了!星槎动了!”熊云萝激动得声音发颤。 “玄青前辈威武!”紫霄真人挣扎着站起,瓮声吼道,虽然光头还沾着泥点,但豪气又回来了。 清风子祖师老泪纵横(也可能是被熏的):“天不绝我!天不绝逍遥啊!玄青前辈袖纳乾坤,力拔星槎!此乃…” 然而,清风子的马屁还没拍完,异变再生! 就在星槎挣脱腐沼、即将加速脱离这片污秽死域的前方! 那片被魔阵崩解能量和玄青伟力搅得动荡不堪的污浊虚空…猛地…裂开了! 不是空间裂缝! 而是…被一股狂暴到极致、充满了蛮荒兽性的力量…硬生生撞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吼——!!!” 一声比驺吾咆哮更加粗犷、更加霸道、充满了暴怒与狂野的兽吼,如同九天惊雷,从豁口之后炸响! 紧接着! 一头体型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巨兽,率先从豁口中蛮横地冲了出来! 那巨兽形如放大了百倍的披甲犀牛,通体覆盖着厚重如小山、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骨质板甲!巨大的头颅上生长着三根弯曲如天柱、尖端闪烁着撕裂空间寒芒的撞角!四蹄踏落之处,粘稠的腐沼黑液被狂暴的力量排开,形成巨大的浪涌!正是万兽谷镇谷圣兽之一——撼山龙犀! 而在撼山龙犀那如同移动堡垒般的宽阔背脊之上! 一道如同铁塔般的雄壮身影,傲然矗立! 那人身高九尺,虎背熊腰,筋肉虬结贲张,将一身暗金色的兽面吞天铠撑得鼓鼓囊囊!乱糟糟的络腮胡如同钢针般根根炸起,古铜色的脸膛上还残留着几道未愈的伤疤,更添几分凶悍!一双铜铃大眼此刻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喷出火来!正是万兽谷谷主——熊霸天! “爹——!!!”熊云萝看清来人,瞬间惊喜交加,带着哭腔尖叫出声! “哈哈哈哈!魔崽子们!你熊爷爷来也!”熊霸天声如洪钟,炸雷般的狂笑震得腐沼黑液都在翻滚!他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挥,指向白骨祭坛上那惊怒交加的魔影,“敢动老子的闺女!敢算计星槎!老子今天把你们这狗屁祭坛拆了喂王八!万兽谷儿郎!给老子——杀!!!” 随着熊霸天一声令下! 轰隆隆——!!! 撼山龙犀身后,那巨大的空间豁口中,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出了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强大灵兽!烈焰狂狮、烈风金雕、玄水巨鳄、磐石地龙…无数凶悍的灵兽咆哮嘶鸣,汇聚成一股毁天灭地的狂野洪流!兽潮之上,数百名身着兽皮战甲、气息彪悍的万兽谷精锐修士,驾驭着飞行灵兽或催动法宝,如同群狼下山,杀气腾腾! 万兽谷主力,在熊霸天带领下,悍然杀至! 这还没完! 就在万兽谷兽潮涌出的同时! 腐星沼泽另一侧,那片被墨绿毒瘴笼罩的污浊天幕…骤然…凝固了! 并非静止! 而是…被一股极致森寒、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恐怖寒意…瞬间冰封! 咔!咔!咔!咔! 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密集响起!漫天翻滚的墨绿毒瘴,在触及那股寒意的瞬间,便凝固成了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幽绿光泽的冰晶颗粒!如同下起了一场诡异的冰晶毒雨! 一道清冷孤高、如同万载寒冰雕琢而成的身影,脚踏一只翼展数十丈、通体由剔透玄冰构成、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冰晶凤凰,破开凝固的毒瘴天幕,降临在污沼上空! 来人一身素白如雪的宫装长裙,裙袂无风自动,勾勒出完美的身姿。容颜绝美,却冰冷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仿佛九天玄女谪落凡尘。一双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万载不化的冰川,淡漠地扫视着下方的污浊与混乱。正是霜华宗宗主——冰魄仙子! “霜华所属,净化污秽。”冰魄仙子朱唇轻启,声音清冷缥缈,如同冰珠落玉盘,不带丝毫情绪,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着她话音落下! 嗖!嗖!嗖! 一道道散发着凛冽寒气的流光从她身后的冰封天幕中射出!数十名身着冰蓝战甲、气息冰冷的霜华宗精锐弟子,驾驭着各种冰系法宝或冰晶飞梭,如同寒冰利剑,瞬间布开阵势!她们所过之处,污浊的黑液被冻结,翻滚的气泡被冰封,连空气中弥漫的恶臭似乎都被冻得凝固了! 霜华宗,冰封万物! 而这…依旧不是全部! 几乎在冰魄仙子降临的同时! 腐星沼泽的上空,那片最为昏暗、污秽瘴气最浓郁的区域…骤然…亮起了一片片柔和而璀璨的七彩霞光! 霞光之中,无数朵奇花异卉的虚影凭空绽放!牡丹雍容,幽兰清雅,寒梅傲雪,金菊怒放…万花竞艳,争奇斗艳!浓郁却不甜腻的百花清香,如同最纯净的春风,瞬间驱散了弥漫的恶臭与污秽气息! 一艘由巨大无比的七彩莲台托举、通体由琉璃美玉雕琢、点缀着无数鲜活灵植、散发着磅礴生机的华丽花舟,破开污浊瘴气,缓缓降临!花舟之上,一位身着霓裳羽衣、容颜绝美、气质雍容华贵、仿佛集天地灵秀于一身的女子,正含笑而立。她手中托着一枚流光溢彩的七彩花苞,正是百花谷宗主——百花仙子! “万花听令,涤荡魔氛。”百花仙子声音温婉,却带着一股抚慰人心的力量。她玉手轻扬,手中七彩花苞缓缓绽放! 随着花苞绽放,无数细密如雨、散发着柔和净化光辉的七彩光点,如同天女散花般,从花舟之上飘洒而下!光点所及之处,残留的污秽魔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滋滋”轻响,迅速消融、净化!被污染的沼泽黑液表面,甚至开始顽强地钻出点点嫩绿的草芽! 百花谷,净化生机! 三大宗门!万兽谷谷主熊霸天!霜华宗宗主冰魄仙子!百花谷宗主百花仙子!携宗门精锐主力,于这归墟绝地腐星沼泽,悍然降临!目标直指魔宗伏兵! 星槎之上,劫后余生的众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强援,无不精神大振! “熊谷主!” “冰魄宗主!” “百花宗主!” 熊云萝、雪灵儿、清风子等人激动呼喊! 熊霸天铜铃大眼扫过星槎,看到自家闺女安然无恙,又看到甲板上狼藉但核心无损的景象,尤其是看到舰首那道墨袍身影,心中大定。他朝着玄青的方向,遥遥抱拳,声如洪钟:“玄青前辈!熊某来迟!这群魔崽子,交给俺们了!” 冰魄仙子清冷的眸光扫过星槎,在欧卫身上那尚未完全敛去的翠光上微微一顿,冰蓝色的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对着玄青方向微微颔首致意。 百花仙子则对着欧卫的方向,温婉一笑,手中七彩花苞洒落的净化光雨,有意无意地朝着星槎方向倾斜了些许,驱散着残留的污秽气息。 “哈哈哈!好!来的正是时候!”紫霄真人光头放光,瓮声大笑,一把抄起地上锈迹斑斑的巨斧,战意重新点燃,“魔崽子!看你家紫霄爷爷今天不把你们剁碎了喂俺的犀牛!” 他肩头的焚山犀也挣扎着站起,甩了甩晕乎乎的大脑袋,鼻孔喷出带着火星的粗气,虽然状态不佳,但凶性被激发了出来。 白骨祭坛顶端,那刚刚遭受魔阵反噬重创的魔影,看着突然降临的三大正道宗主及其精锐,血色的瞳孔中充满了惊怒与怨毒! “逍遥宗…万兽谷…霜华宗…百花谷…” “好!好得很!都到齐了!” “正好…将尔等…一网打尽!血祭归墟!” “魔狱众!现身!杀——!!!” 随着魔影充满怨毒的咆哮! 腐星沼泽各处,那浸泡在污浊黑液中、覆盖着腐烂苔藓的星辰残骸之后,一道道散发着浓郁魔气的身影,如同雨后毒蘑菇般,密密麻麻地浮现出来! 狰狞的骨魔,飘忽的魂魔,扭曲的影魔,驾驭着各种由骸骨、怨魂、污血构成的魔道法器!数量之多,远超之前的伏兵!显然,这才是魔宗在此地布下的真正杀局!他们如同潜伏在泥沼中的毒鳄,终于露出了獠牙! “吼——!!!”熊霸天率先发难!他猛地一拍坐下撼山龙犀的厚重板甲,“老伙计!撞碎那狗屁祭坛!” “嗷——!!!”撼山龙犀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巨大的三根撞角锁定白骨祭坛,四蹄猛地踏碎污沼黑液,如同失控的星辰战车,裹挟着毁天灭地的蛮力,轰隆隆地冲撞过去!所过之处,试图阻拦的低阶魔修如同螳臂当车,瞬间被撞成漫天血雾骨渣! “万兽谷!随谷主冲锋!”熊云萝娇喝一声,栗色马尾辫一甩,翻身骑上一头神骏的银背巨狼,手中兽骨长矛一指,率领着万兽谷兽潮洪流,紧跟着撼山龙犀,朝着魔修最密集的区域狠狠凿穿过去!万兽咆哮,地动山摇! “霜华所属,冰封魔狱。”冰魄仙子清冷的声音如同敕令。她脚下的冰晶凤凰双翼一振! 呜——!!! 一股比腐星沼泽本身更加森寒、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寒潮瞬间席卷而出!寒潮所过之处,空间凝结!污沼黑液瞬间化为坚逾精钢的玄冰!那些从星辰残骸后冲出的魔修,动作瞬间变得迟缓僵硬,体表覆盖上厚厚的冰霜,连喷吐的魔焰都被冻成了冰坨! “玄冰剑阵!绞杀!”数十名霜华宗弟子齐声娇叱,手中冰晶长剑挥动,无数道锋锐无匹的冰晶剑气如同暴风雪般激射而出,精准地切割向那些被寒潮迟滞的魔修!冰晶碎裂声与魔修临死的惨嚎交织成一片! “百花绽放,净世之雨。”百花仙子温婉依旧,手中七彩花苞光华大放。漫天飘洒的净化光雨变得更加密集、凝练!光雨落在魔修身上,如同滚烫的圣水泼入雪堆,污秽魔气发出“滋滋”惨叫,迅速消融!落在魔道法器上,那些由骸骨怨魂构成的邪物灵性大损,甚至开始崩解!更有些光雨落地,催生出无数坚韧带刺的藤蔓、散发着迷幻气息的妖异花朵,疯狂缠绕、绞杀着附近的魔修! “痛快!哈哈哈!”紫霄真人大吼一声,抡起锈迹斑斑的巨斧,如同猛虎下山,冲入被霜华宗冰封的魔修群中!他虽灵力被腐沼压制尚未完全恢复,但蛮力依旧恐怖!巨斧挥舞,带起沉闷的破风声,如同打铁般将那些冻僵的魔修砸成冰渣碎肉!焚山犀也迈开四蹄,巨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火焰堡垒,喷吐着稀薄却依旧灼热的烈焰,将靠近的魔修烧得吱哇乱叫。 雪灵儿护着欧卫,并未冲杀在前,而是催动冰魄灵力,在星槎周围布下一层坚固的玄冰护罩,同时一道道冰锥精准点射,协助击杀漏网冲来的魔修。 清风子祖师此刻也顾不得强行解读了,指挥着残余的逍遥宗弟子和万兽谷修士,依托星槎,结成防御阵型,抵御着零星的魔道攻击。 一时间,腐星沼泽这片污秽死域,化作了惨烈无比的绞肉战场! 魔气翻腾,兽吼震天!冰晶四溅,百花飘零!污血与碎骨齐飞,烈焰共寒潮一色! 喊杀声、咆哮声、金铁交鸣声、法术爆炸声、魔修临死的惨嚎声…汇聚成一首血腥而狂暴的交响曲! 三大正道宗门联手,展现出惊人的默契与战力!尤其是熊霸天带领的万兽谷兽潮,如同最锋利的尖刀,在魔修阵型中反复冲杀;冰魄仙子的寒潮控场,极大地限制了魔修的机动性;百花仙子的净化光雨,则持续削弱着魔修的力量和魔器的威能! 魔宗伏兵虽众,且占据地利(残留的污秽压制),但在三大化神宗主率领的精锐冲击下,阵型被迅速切割、打散,伤亡惨重! 白骨祭坛顶端,那遭受反噬的魔影看着下方节节败退的魔宗部属,血色的瞳孔中充满了暴怒与一丝慌乱! “废物!都是废物!”魔影发出尖利的咆哮,“启动血狱熔炉!献祭!把他们…全部献祭给归墟!!!” 随着魔影疯狂的嘶吼,残破的白骨祭坛猛地剧烈震动起来!祭坛表面那些痛苦哀嚎的怨魂虚影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撕碎、吞噬!暗红色的污血如同沸腾的岩浆,从祭坛的裂缝中疯狂涌出! 一股更加邪恶、更加暴虐、仿佛要将万物都熔炼成污血的恐怖气息,从祭坛深处…缓缓苏醒! 战场中心,正杀得兴起的熊霸天猛地感受到这股气息,铜铃大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不好!这鬼祭坛还有后手!冰魄!百花!助我毁掉它!” 冰魄仙子清冷的眸光扫过那沸腾的祭坛,脚下冰晶凤凰发出一声清越的凤鸣,更加恐怖的寒潮开始凝聚! 百花仙子手中七彩花苞光华流转,净化光雨化作一道道凝练的七彩光箭,锁定祭坛核心! 星槎之上,被雪灵儿护在玄冰罩内的欧卫,似乎被下方那血腥激烈的战场吸引了。小家伙暂时忘了害怕,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那些飞来飞去的“光光”(法术光芒),听着那些“砰砰砰”的声音(爆炸声),小脸上满是新奇。 他的目光,无意间被白骨祭坛上那不断涌出的、如同沸腾番茄酱般的暗红污血吸引。 “红红的…泡泡…”欧卫小声嘟囔着,看着那翻滚的污血气泡,小鼻子皱了皱,似乎觉得有点好玩。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鼻痒袭来。 “阿——嚏!!!” 一个响亮无比、带着浓浓奶音的喷嚏,毫无征兆地从欧卫小嘴里打了出来! 伴随着这个喷嚏,一个比之前更加圆润、更加饱满、还带着点晶莹鼻涕丝的…巨大鼻涕泡,晃晃悠悠地…从他小鼻子里冒了出来! 这鼻涕泡在混乱的战场能量流中,显得如此渺小、脆弱、且…荒诞。 它晃晃悠悠,慢悠悠地…飘离了雪灵儿的玄冰护罩… 飘过了正在奋力厮杀的紫霄真人的光头… 飘过了百花仙子洒落的七彩光雨… 飘过了冰魄仙子凝聚的森森寒潮… 在所有人(包括魔影)都无暇顾及这微不足道的小东西时… --- (本章完) 第160章 星兽护主 腐星沼泽,血战正酣! 白骨祭坛顶端,那承载着欧卫一个喷嚏之力的巨大鼻涕泡,“啪”地一声,不偏不倚,正正粘在了祭坛核心、那疯狂抽取怨魂污血、试图启动“血狱熔炉”的暗紫色魔纹中央! 滋——!!! 如同滚烫的铁球猛地砸入雪堆! 刺耳的冻结声瞬间响起! 那沸腾涌动的暗红污血,在被鼻涕泡触及的刹那,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狱核心!粘稠的污血瞬间凝固!翻滚的气泡冻结成诡异的冰花!核心处那疯狂旋转、散发恐怖吸力的暗紫色魔纹,更是被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微弱星辉(鼻涕泡残留?)的冰晶死死封住!流转的魔光瞬间黯淡、停滞! 即将苏醒的、那熔炼万物的污秽气息…如同被掐住了喉咙,戛然而止! 整个白骨祭坛,仿佛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顶端一片冰封狼藉! “呃?”正催动撼山龙犀、准备硬撼祭坛的熊霸天,巨大的冲势猛地一滞,铜铃大眼瞪着祭坛顶端那坨晶莹的冰疙瘩(鼻涕泡),瓮声瓮气地吼道:“啥玩意儿?!谁扔的冰坨子?!” 冰魄仙子清冷的眸光扫过那冰封的核心,脚下冰晶凤凰的寒潮都为之一顿。 百花仙子温婉的笑容微凝,美眸中闪过一丝愕然。 下方激烈厮杀的战场,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出现了瞬间的凝滞。无数道目光,惊疑不定地投向那被“冰坨子”冻结的祭坛核心。 “嗷——!!!” 一声充满了极致怨毒、屈辱与疯狂的咆哮,从祭坛顶端那魔影口中炸响!这咆哮声浪之恐怖,震得周围冻结的污血冰晶簌簌碎裂! 魔影周身溃散的魔焰再次疯狂翻腾,血色的瞳孔死死锁定星槎甲板上…那个正揉着小鼻子、大眼睛好奇张望战场的欧卫!就是他!又是这个该死的小崽子!坏他魔阵!污他祭坛!断他血狱熔炉! 新仇旧恨,彻底点燃了魔影最后的理智! “小杂种!本座要你形神俱灭!!”魔影的咆哮带着撕裂神魂的怨毒,他覆盖着魔纹的干枯手掌猛地指向星槎,“魔狱三老!随本座…诛杀圣印之主!夺其母种!血祭归墟!” 轰!轰!轰! 三道散发着丝毫不弱于魔影本尊的恐怖魔威的身影,瞬间从祭坛下方沸腾的黑液中冲天而起! 左边一人,形如枯槁,身披由无数痛苦哀嚎怨魂编织而成的破烂斗篷,手持一柄白骨森森、顶端镶嵌着七颗不断旋转的惨绿骷髅头的魔杖——万魂长老! 右边一人,体型魁梧如魔熊,皮肤呈现暗沉的血色,覆盖着厚厚的、流淌着污秽油脂的角质层,双手各持一柄由巨大未知生物腿骨磨制的、燃烧着黑色魔焰的骨锤——污血力魔! 居中一人,最为诡异,身形飘忽不定,仿佛一道不断扭曲的阴影,周身笼罩着粘稠如墨、不断滴落腐蚀黑液的魔雾,仅露出两点猩红如血的鬼火眼眸——蚀心影魔! 三大魔狱长老,皆为化神级魔头!加上祭坛顶端那气息狂暴的魔影(化神巅峰),四大魔道巨擘,携滔天魔威,如同四颗坠落的污秽魔星,无视了下方激烈的战场,目标直指星槎!直指欧卫! “不好!保护幼尊!”熊云萝惊骇欲绝,厉声尖叫! “魔崽子休狂!”熊霸天目眦欲裂,撼山龙犀咆哮着调转方向,巨大的撞角撕裂虚空,试图拦截! “冰封!”冰魄仙子清叱,冰晶凤凰双翼一振,恐怖的寒潮如同冰河倒卷,试图冻结四魔的路径! “百花障!”百花仙子玉手急挥,七彩花苞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华,无数坚韧带刺的藤蔓与散发着迷幻毒雾的巨大妖花凭空出现,交织成一片巨大的七彩屏障,挡在四魔前方! 然而! “滚开!”万魂长老魔杖一挥,顶端七颗惨绿骷髅头同时喷吐出粘稠的怨魂绿火,绿火所过之处,冰魄仙子的寒潮竟被强行腐蚀、洞穿! “吼!”污血力魔双锤猛地互击,一圈粘稠污秽的血色冲击波轰然炸开,百花仙子的藤蔓妖花屏障如同被泼了强酸,瞬间枯萎、溶解、崩解! 蚀心影魔身形更是如同鬼魅,在虚空留下道道残影,轻易绕过了熊霸天撼山龙犀的冲撞! 四魔配合默契,各展神通,强行突破了三大宗主的拦截!速度不减反增!如同四道撕裂天穹的污秽流星,瞬间逼近星槎! 舰首,玄青墨袍沉静。他深邃的龙眸扫过袭来的四魔,眼底深处一丝冰冷的漠然掠过。颌下三根混沌龙须无风自动,似乎就要有所动作。 但,有人比他更快! 不!是有兽! 就在那四道恐怖魔影即将触及星槎外围那层尚未完全恢复的星辉护罩的刹那! “嗷吼——!!!!!”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星空深处、充满了无尽威严、守护与暴怒的咆哮,从星槎本体——化舟形态的驺吾核心处,轰然爆发! 这咆哮不再是单纯的兽吼,而是蕴含着空间震荡、星辰共鸣的意志轰鸣! 嗡——!!! 整艘庞大的星槎通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比烈日还要璀璨夺目的星辉!舰首那对熔金巨眸瞬间亮如恒星! 最令人震撼的是驺吾背后那对巨大的星辰光翼! 之前收敛在舰体两侧、如同装饰的光翼,此刻…彻底…完全…张开了! 不是之前航行时的部分张开,而是如同垂天之云般,毫无保留地、极限地…伸展到了极致! 每一根光羽都流淌着实质般的、如同液态星辰般的光辉!边缘的空间锋刃不再仅仅是切割乱流,而是高频震荡,发出撕裂法则的尖锐嗡鸣!光翼展开的瞬间,一股浩瀚、神圣、不容亵渎的星灵领域,以星槎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领域之内,粘稠污秽的腐沼黑液被瞬间排开、净化!翻滚的毒瘴魔气如同遇到克星的毒蛇,尖叫着退散!破碎的星辰残骸表面覆盖的腐烂菌毯迅速枯萎、剥落,露出下面黯淡却纯净的星核材质!整个领域,仿佛被强行从污秽死域中割裂出来,化作了一片纯净的、流淌着星辉的…微型星域! 这突如其来的星辉领域爆发,让扑杀而至的四魔身形猛地一滞!如同陷入粘稠的星辉泥潭,速度骤降!那污秽的魔气在纯净星辉的照耀下,发出“滋滋”的消融声! “星…星辉领域?!完全体…守护意志?!”魔影血瞳骤缩,惊怒交加!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在星辉领域展开的同时! 三道庞大无比、散发着不同星灵气息的伟岸虚影,在璀璨的星辉中…同时凝聚、显化! 驺吾左侧! 一尊由无数翠绿藤蔓、晶莹叶片、以及流淌着生命星辉的根须构成的巨大虚影缓缓浮现!它形态朦胧,似树非树,似灵非灵,周身散发着磅礴的草木生机与星灵本源完美融合的气息!正是桃源古树与草木星灵意志的结合体——草木星灵幻象!幻象轻轻摇曳,无数道翠绿色的、带着净化与守护意志的星辉藤蔓,如同灵蛇般缠绕向冲在最前面的万魂长老! 驺吾右侧! 一尊完全由无数燃烧着暗红色火焰、表面布满巨大撞击坑、散发着狂暴毁灭气息的星辰碎片凝聚而成的巨人虚影轰然站起!它如同从星塚深处走出的守护巨灵,巨大的岩石手臂缠绕着暗红色的星核烈焰,熔金般的独眼死死锁定污血力魔!陨星巨灵幻象!它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巨大的岩石拳头裹挟着破碎星辰之力,狠狠砸向污血力魔! 驺吾正上方! 一条庞大到无法形容、仿佛由整片星云雕琢而成的巨鲸虚影,优雅而缓慢地游弋而出!它通体流淌着深邃的幽蓝星辉,巨大的身躯半透明,内部仿佛有无数星系在生灭流转!每一次摆尾,都带起层层叠叠的空间涟漪!虚空星鲸幻象!它那如同小型星域般的巨口缓缓张开,一股无形的、吞噬空间乱流的恐怖吸力,如同宇宙黑洞般,瞬间笼罩了身形飘忽的蚀心影魔! 草木星灵!陨星巨灵!虚空星鲸! 三道代表着驺吾不同成长阶段、不同力量侧重的星灵本源幻象,在守护欧卫的绝对意志驱动下,于星辉领域之中,同时显化!协同作战! “不——!!”万魂长老凄厉尖叫,怨魂魔杖疯狂挥舞,惨绿鬼火喷涌,却瞬间被翠绿色的星辉藤蔓缠绕、净化!藤蔓如同附骨之疽,疯狂汲取他的魔元,将他死死束缚在原地! “吼!”污血力魔狂吼,双锤燃起滔天黑焰,狠狠迎向陨星巨灵的岩石重拳!轰隆!!!震耳欲聋的巨响中,污血力魔庞大的身躯剧震,覆盖的污血角质层寸寸龟裂,粘稠的魔血从裂缝中渗出,巨大的骨锤上更是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他竟被硬生生砸退数步! 蚀心影魔身形疯狂扭曲,试图摆脱虚空星鲸的吞噬之力,但那无形的空间吸力如同跗骨之蛆,将他飘忽的身形牢牢锁定、拖拽!粘稠的影魔之躯如同被投入搅拌机的墨汁,不断被拉长、撕扯,发出无声的尖啸! 三大魔狱长老,瞬间被驺吾显化的星灵幻象死死缠住,自顾不暇! 唯有祭坛顶端那魔影,凭借化神巅峰的强悍修为,硬顶着星辉领域的压制,燃烧着本源魔元,化作一道粘稠污秽的血色魔虹,强行突破了三大星灵幻象的拦截,如同扑火的魔蛾,狠狠撞向星槎舰首! “圣印之主!死——!!!” 魔影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他覆盖着魔纹的干枯手掌猛地探出!掌心之中,一柄完全由污秽魔血压缩凝聚而成、散发着蚀骨销魂、污秽万物本源气息的暗红色魔剑瞬间成型!魔剑之上,无数扭曲痛苦的怨魂面孔在血光中挣扎哀嚎,其威势之恐怖,远超之前的万灵归魔血线! 这污血魔剑一出,连星槎外围的星辉领域都剧烈波动起来!剑锋所指,正是被雪灵儿护在怀里、小脸因魔剑凶威而微微发白的欧卫! “卫卫!”雪灵儿清冷的容颜瞬间煞白,不顾一切地将欧卫死死搂在身后,冰魄灵力毫无保留地燃烧,层层叠叠厚达数尺的玄冰巨盾瞬间凝聚在身前!她知道这魔剑的恐怖,自己的冰盾绝对挡不住!但她没有退路! 熊云萝、紫霄真人、清风子…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熊霸天、冰魄仙子、百花仙子更是目眦欲裂,疯狂催动力量想要救援,却被残余的魔修和领域阻隔,鞭长莫及! 魔剑撕裂星辉,无视了雪灵儿仓促布下的玄冰巨盾(盾牌在魔剑污秽气息下迅速变黑、崩解),带着污秽万物的死寂魔意,如同毒龙出洞,直刺欧卫心口!剑锋距离欧卫那小小的胸膛…已不足三尺! 千钧一发!生死一瞬!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嗷——!!!” 驺吾(星槎)爆发出更加震耳欲聋、充满了绝对守护意志的咆哮!舰首那对熔金巨眸瞬间爆射出两道如同实质的、凝练到极致的星辰光束!光束并非攻击魔影,而是…瞬间交汇于欧卫身前! 嗡——!!! 一个由纯粹星灵本源之力构成的、流淌着无数玄奥星络纹路的、如同微型星域般缓缓旋转的…星辰守护光盾,瞬间在欧卫身前凝聚成型! 光盾出现的刹那,污血魔剑的剑尖…狠狠刺在了光盾中心! 铛——!!!! 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响瞬间炸开!如同两颗星辰在极近距离猛烈相撞! 星辰光盾剧烈震颤!盾面上无数星络纹路疯狂闪烁、泯灭!污血魔剑上蕴含的恐怖污秽魔能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冲击、侵蚀着光盾!暗红色的污秽魔气与纯净的星辰光辉疯狂对冲、湮灭! 嗤嗤嗤——!!! 刺耳的腐蚀声如同亿万只毒虫在啃噬!星辰光盾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盾面上开始出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黑色裂纹!裂纹中不断渗出污秽的暗红色魔气! “哼!区区星灵本源!挡得住本座血狱魔剑?!”魔影狞笑,干枯的手掌再次加力,污血魔剑爆发出更恐怖的魔光,剑尖一点点刺入光盾,距离欧卫的心口越来越近!一尺…半尺… 星辰光盾剧烈颤抖,裂纹飞速蔓延,眼看就要彻底崩碎! 雪灵儿被魔剑逸散的恐怖威压震得口喷鲜血,娇躯剧颤,几乎站立不稳,却依旧死死挡在欧卫身前!欧卫被这恐怖的景象吓得小脸煞白,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小嘴瘪着,却倔强地没有哭出声,小手紧紧抓着雪灵儿的衣角。 “卫卫…”百花仙子花舟之上,她一直紧紧抱着昏迷的花解语,此刻看着欧卫身处险境,温婉的容颜上充满了焦急与心痛。她怀中的花解语,那小小的眉头似乎因为外界的剧烈能量波动而微微蹙起,手腕上七彩花瓣手环的光芒急促闪烁。 就在星辰光盾濒临破碎、魔剑即将刺入的最后一瞬! “吼——!!!” 驺吾的咆哮声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痛苦与决绝! 星槎庞大的舰体猛地一震!覆盖全身的星辰秘银鳞甲瞬间黯淡了几分!一股更加精纯、更加本源、仿佛带着驺吾生命烙印的星灵精血之力,从它核心处疯狂涌出,注入那濒临破碎的星辰光盾之中! 嗡——!!! 即将崩碎的星辰光盾,如同被注入了最后的强心剂,猛地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璀璨光芒!盾面上那些蛛网般的黑色裂纹被强行弥合!黯淡的星络纹路再次亮起! 不仅如此! 光盾中心,那被污血魔剑刺中的位置!纯净的星辉之力与污秽魔能的对冲点!一点无法形容其色彩的、仿佛蕴含着星辰生灭、混沌初开的…本源星芒…骤然亮起! 这点星芒,如同宇宙大爆炸的原点!蕴含着驺吾守护欧卫的绝对意志与不惜代价的本源献祭! 嗤——!!! 污血魔剑刺入这星芒的刹那,如同烧红的铁钎插入了绝对零度的冰核! 构成魔剑的污秽精血与怨魂之力,在这点本源星芒的照耀下,如同遇到了最终的克星,发出了凄厉到灵魂深处的尖啸!粘稠污秽的剑身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从剑尖开始,疯狂地褪色、崩解、气化!速度远超之前被星源母种净化之时! “什么?!不可能!!”魔影血瞳爆裂,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嘶吼!他感觉自己的魔剑本源正在被一种更高层次的、绝对纯净的星辰意志…强行抹除! 他疯狂催动魔元,试图稳住魔剑,甚至不惜燃烧自身精血!然而,在那点本源星芒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仅仅一息! 那柄足以污秽化神本源的恐怖污血魔剑…便从剑尖开始,寸寸崩解!化作缕缕污秽的青烟,彻底消散在纯净的星辉领域之中! 魔影握剑的干枯手掌,被崩解时反噬的净化星芒狠狠灼伤,覆盖的魔纹瞬间黯淡焦黑,冒出缕缕带着腥臭的青烟! “啊——!!!”魔影发出一声痛苦而暴怒的惨嚎,身形踉跄后退,看向驺吾(星槎)的目光充满了极致的怨毒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悸!这星灵兽…竟不惜燃烧本源精血也要守护那小崽子?! 星辰光盾在爆发出最后一击后,也完成了使命,光芒彻底黯淡,如同破碎的琉璃般缓缓消散。 星槎舰体微微晃动,光芒比之前黯淡了不少,显然驺吾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那双熔金巨眸,依旧死死锁定着受创后退的魔影,充满了冰冷的警告。 “好!好个忠心护主的星灵兽!”熊霸天看得热血沸腾,铜铃大眼中满是赞赏,“闺女!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守护灵兽!回头爹也给你弄一头…呃…弄一头差…差不多厉害的!” 熊云萝骑在银背巨狼上,明眸中异彩涟涟,看着星槎的目光充满了崇敬:“爹!驺吾圣兽乃星灵之尊,岂是寻常灵兽可比!能追随圣印之主与圣兽,是云萝的造化!” 她心中对驺吾的敬畏达到了顶点。 冰魄仙子清冷的眸光扫过受创的驺吾和安然无恙的欧卫,冰蓝色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柔和。她脚下的冰晶凤凰发出一声清越的凤鸣,更加恐怖的寒潮瞬间将试图冲来救援魔影的魔修冻结成冰雕。 百花仙子紧悬的心终于放下,温婉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她低头,正想安抚怀中的花解语,却猛地一怔! 只见一直昏迷不醒、如同精致瓷娃娃般的花解语,此刻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粉嫩的小嘴微微张开,似乎在无声地呢喃着什么。她手腕上那七彩花瓣手环,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如同心跳般律动的柔和光芒!光芒之中,隐隐可见一株巨大的七彩琉璃巨树的虚影在流转! 更让百花仙子心神剧震的是! 花解语那只一直软软垂落的小手…此刻…竟缓缓地…抬了起来! 小小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源自血脉本能的指引…直直地…指向了下方污沼中…那座核心被冻结、顶端一片狼藉的…白骨祭坛! 仿佛那祭坛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地…呼唤着她! --- (本章完) 第161章 幼尊助威 腐星沼泽上空,狂暴的能量乱流稍稍平息,唯有星槎撑开的星辉领域如同污浊泥沼中的孤岛,散发着纯净而坚韧的光芒。驺吾方才那不惜燃烧本源、硬撼污血魔剑的守护一击,震慑了魔影,也点燃了三大宗门的熊熊战意。 “吼——!魔崽子!看到没?!这就是跟圣兽作对的下场!”熊霸天声如炸雷,乘着撼山龙犀在魔修群中横冲直撞,巨大的骨锤每一次挥舞都带起腥风血雨,“都给老子死开!别挡着老子拆了那破祭坛!” 他铜铃大眼死死盯着受创后退的魔影,目标明确——彻底摧毁那白骨邪坛! 冰魄仙子清冷的容颜如同万载玄冰,脚下冰晶凤凰双翼每一次振动,都洒下冻结灵魂的恐怖寒潮。无数魔修被冻成姿态各异的冰雕,又在后续的冰晶剑气风暴中化为齑粉。“霜华所属,清场。”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威慑力。森寒的目光扫过被三大星灵幻象缠住的魔狱长老,最终落在气息不稳的魔影身上,冰蓝色的眼底深处,杀机凛冽。 百花仙子花舟之上,净化光雨更加密集地洒落,驱散污秽,催生生机。然而,她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怀中女儿的异动牢牢吸引! 花解语小小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不再是昏迷的宁静,眉头紧蹙,似乎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努力呼唤着什么。她手腕上那枚七彩花瓣编织的手环,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如同心脏般强劲搏动的光芒!光芒流转间,一株巨大无比、通体如同七彩琉璃雕琢而成的神树虚影若隐若现,散发着磅礴的生命气息与难以言喻的悲怆! 最让百花仙子心神俱震的,是女儿那只抬起的小手! 那纤细的、带着婴儿肥的手指,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无比坚定地、直直地指向下方污沼中那座顶端被冰封、正不断渗出污血、散发着邪恶气息的白骨祭坛!仿佛祭坛深处,有她血脉相连、魂牵梦萦的存在! “解语…”百花仙子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温婉的眼眸瞬间蒙上水雾,她紧紧握住女儿的小手,感受着那手环中传来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与呼唤,“是…是母树!母树的核心碎片…竟然…竟然被封印在这污秽祭坛之中?!” 巨大的震惊与狂喜瞬间淹没了她!难怪解语本源一直亏空!难怪花神精魄复苏艰难!原来母树最核心的力量碎片,竟被魔宗封印在这归墟绝地的污秽祭坛内,作为驱动邪阵的力量源泉! “保护百花宗主和小圣女!”熊霸天也注意到了花舟上的异状,虽不明就里,但看百花仙子的神情便知事关重大,立刻狂吼着指挥撼山龙犀朝花舟靠拢,巨大的撞角撕裂拦路的魔修。 冰魄仙子清冷的眸光也扫了过来,看到花解语那指向祭坛的小手和手环异象,冰蓝色的瞳孔微微一缩。她脚下冰晶凤凰清鸣一声,一道更加凝练的寒冰屏障瞬间在花舟外围凝聚,阻挡着零星袭来的魔道攻击。 然而! 祭坛顶端,那被驺吾本源星芒灼伤手掌、正惊怒交加的魔影,也瞬间察觉到了花解语的异动和百花仙子剧变的神情! “花神…母树…碎片?!”魔影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随即爆发出更加贪婪与疯狂的凶光!“哈哈哈!天助我也!得来全不费工夫!百花谷的小崽子…竟然是引动碎片的钥匙?!抓住她!夺其本源!炼化碎片!吾等…立地成魔!!!” 魔影彻底疯狂!什么圣印之主!什么星灵兽!在可能完整炼化花神母树核心碎片的诱惑面前,都不值一提!只要能掌控那碎片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与净化本源,他不仅能瞬间恢复伤势,甚至能触摸到更高层次的力量!足以抗衡那恐怖的墨袍身影! “拦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抓住那个小丫头!”魔影对着被星灵幻象缠住的三大长老和下方残余魔修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同时,他周身溃散的魔焰再次疯狂燃烧,干枯的手掌魔纹亮起,不顾手掌被净化的剧痛,再次凝聚出一柄更加凝练、燃烧着紫黑色魔焰的污血短匕!目标直指花舟上的花解语!他要亲自出手,擒拿这枚“钥匙”! “休想!”冰魄仙子清叱一声,脚下冰晶凤凰双翼猛地一振!一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绝对零度气息的幽蓝寒流,如同跨越空间的冰河,瞬间卷向扑向花舟的魔影! 咔咔咔——! 魔影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覆盖周身的粘稠魔焰瞬间被冻结了大半,体表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幽蓝冰晶!冰魄仙子的全力一击,终于将这化神巅峰的魔头暂时冻结了一瞬! “给老子——滚回去!”熊霸天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撼山龙犀那庞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陨星,趁着魔影被冰封的刹那,巨大的三根撞角撕裂空气,带着毁天灭地的蛮力,狠狠撞在魔影那覆盖着冰晶的魔躯之上! 轰——!!!! 震耳欲聋的恐怖撞击声炸响!幽蓝冰晶瞬间爆裂!魔影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破麻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周身魔铠寸寸碎裂,粘稠的紫黑色魔血狂喷,整个人被狠狠撞飞出去,再次砸回那狼藉的白骨祭坛顶端,将几根巨大的骸骨撞得粉碎! “爹!好样的!”熊云萝骑在银背巨狼上,兴奋地挥动兽骨长矛。 然而,魔影虽受重创,但其拼死发出的命令已然生效! 万魂长老燃烧魂火,七颗惨绿骷髅头同时自爆,恐怖的怨魂冲击波暂时震退了缠绕他的草木星灵藤蔓!他化作一道飘忽的绿影,魔杖直指花解语,无数怨魂厉啸着扑去! 污血力魔狂吼,硬抗陨星巨灵一记重拳,口喷污血,巨大的骨锤脱手飞出,裹挟着污秽魔焰,如同燃烧的流星砸向花舟! 蚀心影魔更是拼着被虚空星鲸吞噬掉小半边身躯,化作一道粘稠的黑影,如同附骨之蛆般贴地疾掠,目标同样是花解语! 三大魔头,不顾自身伤势,发动了最后的亡命扑杀!残余的魔修也如同打了鸡血,疯狂冲击着三大宗门的防线,试图为长老们创造机会! “挡住!”百花仙子花容失色,七彩花苞光华催动到极致,无数坚韧藤蔓和巨大妖花在花舟前方疯狂生长、交织!净化光雨化作密集的光箭射向袭来的攻击! 冰魄仙子催动寒潮,试图再次冻结万魂长老和污血骨锤! 熊霸天驾驭撼山龙犀,咆哮着冲向蚀心影魔! 但仓促之间,面对三大化神魔头拼死一击,拦截显得如此力不从心!怨魂厉啸穿透藤蔓屏障,污血骨锤砸碎大片妖花,蚀心影魔的黑影更是绕过撼山龙犀的冲撞,直扑花解语! 花舟之上,一片混乱!百花仙子一手紧抱花解语,一手催动花苞防御,清丽的额角渗出细密汗珠。花解语似乎被外界的恐怖魔意刺激,小小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指向祭坛的小手却依旧固执地伸着,手腕上的七彩光芒急促闪烁,仿佛在无声呐喊。 就在这时! 星槎甲板之上,被雪灵儿死死护在身后、刚刚从污血魔剑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的欧卫,大眼睛好奇地眨巴着,目光被花舟上花解语那固执伸向祭坛的小手牢牢吸引。 在欧卫简单的认知里,那场面似曾相识。 灵儿姐姐教过他玩“指指”游戏——指着天空说“云云”,指着小鸟说“鸟鸟”。眼前这个漂亮小姐姐(花解语),小手伸得那么直,指着下面那个“大骨头堆”(白骨祭坛),不就是在玩“指指”游戏吗?而且好像玩得很认真,很用力! “姐姐…指指!”欧卫小脸上瞬间露出“我懂啦”的开心笑容,大眼睛弯成了月牙。他觉得这游戏很好玩,而且小姐姐指得那么卖力,自己也要加入! 小家伙完全无视了下方惨烈的战场、恐怖的魔威、亡命的扑杀。他兴奋地扭动着小身子,努力从雪灵儿身后探出小脑袋,学着花解语的样子,也把自己的小胖手高高举起,小小的食指努力伸直,指向下方那座巨大的白骨祭坛! “卫卫也指!指大骨头!”欧卫奶声奶气、充满童真地大喊了一声,声音清脆响亮,甚至压过了战场的喧嚣! 嗡——!!! 就在欧卫那稚嫩的“指指”声喊出、小胖手指向祭坛的瞬间! 一直安静躺在他怀里、散发着柔和翠光“护主”的星源母种,如同被彻底点燃的火药桶,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比之前净化血线时更加璀璨、更加磅礴的翠绿色光华! 这一次,光华的目标异常明确! 一道凝练到极致、充满了纯粹净化意志与…一丝懵懂“游戏”指令的翠绿色光柱,如同开天神剑,瞬间自星源母种迸发!无视了空间距离,无视了混乱的能量乱流,精准无比地…顺着欧卫小胖手指引的方向…狠狠轰向白骨祭坛! 不是轰击祭坛顶端,而是…直指祭坛深处…花解语小手所指向的核心位置!那里,正是花神母树核心碎片被封印的所在! 轰隆——!!!! 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响,并非爆炸,而是…净化与共鸣的轰鸣! 翠绿色的净化光柱狠狠贯入白骨祭坛深处!那由无数怨魂骸骨构筑、层层魔纹封印的祭坛核心,在接触到这精纯星灵本源净化之力的刹那…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 构成封印的污秽魔纹发出凄厉的尖啸,疯狂闪烁、扭曲、崩解!禁锢核心碎片的骸骨锁链寸寸断裂、化为飞灰!祭坛深处,一股被压抑了不知多少岁月、充满了无尽生机与悲怆的磅礴意志…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苏醒! 嗡——!!! 耀眼夺目的七彩光华,瞬间从祭坛被轰击的破口处…喷薄而出! 这光华纯净、温暖、充满了抚慰万物的生命力量!如同黎明刺破最深沉黑暗的第一缕曙光!光华所过之处,粘附在祭坛骸骨上的污秽魔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滋滋”惨叫,瞬间消融净化!那些痛苦哀嚎的怨魂虚影,在七彩光华的照耀下,狰狞痛苦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化为解脱的平和,无声无息地消散! 整个庞大而邪恶的白骨祭坛,在这内外夹击(星源净化+碎片共鸣)之下,剧烈地颤抖、呻吟!顶端被冻结的部分,瞬间气化!无数巨大的骸骨开始崩裂、倒塌!污秽的黑血如同被烧开的污水,疯狂沸腾、蒸发! “不——!!!我的祭坛!我的碎片!!!” 刚刚挣扎着从祭坛废墟中爬起的魔影,看着核心处喷薄而出的七彩光华和迅速崩塌的祭坛,发出了撕心裂肺、充满绝望的惨嚎!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被封印、作为祭坛力量源泉的花神母树核心碎片,正在被那翠绿光柱引动、唤醒,即将脱离他的掌控! 扑向花舟的三大魔狱长老也瞬间被这变故惊得魂飞魄散!万魂长老的怨魂冲击撞在七彩光华边缘,如同冰雪消融!污血力魔的骨锤被七彩光华扫过,瞬间灵性尽失,化为凡铁坠落!蚀心影魔的黑影更是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雾,尖叫着疯狂后退! 花舟之上! 百花仙子怀中的花解语,在七彩光华喷薄而出的瞬间,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一直紧蹙的眉头骤然舒展!她手腕上的七彩花瓣手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与祭坛深处光华同源共鸣的璀璨光芒!一股精纯浩瀚、与她自身本源完美契合的磅礴生命能量,如同决堤的江河,顺着那无形的联系,瞬间涌入她小小的身体! “唔…”花解语发出一声如同梦呓般的轻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了几下,那双紧闭了许久的、如同琉璃般纯净的眼眸…缓缓地…睁开了! 清澈的眼眸中,初时带着一丝茫然,随即迅速被祭坛深处那喷薄的七彩光华所吸引!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亲近、依赖与巨大的悲伤,瞬间涌上心头!小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祭坛方向倾去,口中发出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呼唤:“…树…妈妈…” 百花仙子看着怀中苏醒的女儿,感受着她体内那迅速充盈、甚至比受伤前更加精纯磅礴的本源气息,再看向祭坛深处那喷薄的七彩光华,温婉的容颜上泪水瞬间滑落,那是激动与心痛的泪水:“解语…我的孩子…你感应到了…那就是母树…留给你的…力量…” 星槎甲板,欧卫看着自己小手指向的“大骨头堆”突然冒出那么多漂亮的“七彩光光”,大眼睛里充满了惊奇和满足,小嘴咧开,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亮亮!好看!卫卫指得好!” 他觉得自己这个“指指”游戏玩得太成功了,指到哪里,哪里就变漂亮! 雪灵儿看着下方崩塌的祭坛和喷薄的七彩光华,再看看怀里开心笑着的欧卫,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后怕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这小祖宗…随手一指…就捅破了天? 紫霄真人一斧子劈碎一个被七彩光华吓得呆滞的魔修,看着崩塌的祭坛,瓮声瓮气地挠头:“乖乖…幼尊这手指头…比俺的斧头还好使?指哪哪炸?” 清风子祖师死死抓着船舷,睿智的老脸因为极致的震撼而扭曲:“幼尊…助威?!举手破邪?!星源引动…花神碎片?!此乃…无心插柳…却定鼎乾坤?!天意!天意啊!玄青前辈…您…您是不是早就…” 他敬畏的目光投向舰首那道墨袍身影。 玄青静立舰首,墨袍在七彩光华与星辉映照下更显深邃。他深邃的龙眸扫过崩塌的祭坛、苏醒的花解语、以及甲板上那个因为“游戏成功”而开心拍手的小小身影。颌下三根混沌龙须无风自动,一丝难以察觉的微澜掠过眼底。 白骨祭坛在内外净化之力的冲击下,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加速崩塌。核心处,那团被七彩光华包裹、散发着磅礴生命气息与悲怆意志的母树核心碎片,终于彻底挣脱了污秽的封印束缚,缓缓悬浮而起! 碎片只有拳头大小,形如一枚不规则的七彩水晶,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根须与叶脉在流转生息。它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柔和而强大的净化光辉,自动朝着花舟上苏醒的花解语…缓缓飞去! “我的!那是我的!!!”魔影从祭坛废墟中挣扎爬起,状若疯魔,不顾周身伤势和崩散的魔元,燃烧着最后的生命本源,化作一道污秽的血虹,疯狂扑向那悬浮的七彩碎片!他绝不允许这到手的造化飞走! 几乎在魔影扑出的同时! “嗷吼——!!!” 星槎之上,刚刚因燃烧本源而光芒略显黯淡的驺吾(星槎),再次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那咆哮声中充满了被亵渎领地的愤怒与守护的决绝! 舰首那对熔金巨眸瞬间锁定了扑向碎片的魔影!巨大的星辰光翼猛地一振! 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空间禁锢法则的璀璨星辉光柱,如同审判之矛,后发先至!瞬间跨越空间,狠狠轰在魔影扑出的路径之上! 轰——!!! 星辉炸裂!空间凝固! 魔影前冲的身形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星辰铸造的叹息之墙!被硬生生定在了半空!恐怖的星辉之力疯狂侵蚀着他燃烧的魔躯,发出“滋滋”的消融声! “不——!!!”魔影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嘶吼,血色的瞳孔死死盯着近在咫尺、却如同天涯的七彩碎片,以及碎片后方花舟上…那个正张开小手、本能地想要迎接碎片的小小女孩… 花神母树核心碎片,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七彩光晕,如同归巢的乳燕,无视了被定格的魔影,缓缓地、稳稳地…落入了花解语那小小的、微微张开的手心之中。 碎片触及肌肤的刹那,七彩光华瞬间内敛,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毫无阻碍地融入了花解语的体内!一股更加磅礴、更加精纯的生命本源气息,混合着母树残存的意志,瞬间流遍花解语的四肢百骸! 花解语小小的身体被一层柔和的七彩光晕笼罩,如同披上了一件霞光织就的仙衣。她那略显苍白的小脸迅速变得红润,虚弱的气息节节攀升,甚至隐隐透出一丝超越她年龄的、源自古老生命的威严!手腕上的七彩花瓣手环光芒大放,与融入体内的碎片交相辉映! “树…妈妈…”花解语感受着体内那温暖而强大的力量,纯净的眼眸中泪水无声滑落,小小的手臂紧紧抱住身边的母亲。 百花仙子紧紧搂住女儿,喜极而泣:“解语…我的孩子…回来了…都回来了…” 魔影看着碎片融入花解语体内,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发出了绝望到极点的厉啸,随即被驺吾的星辉光柱彻底吞没、净化… 失去了祭坛和魔影首领,残余的魔宗伏兵彻底崩溃,在三大宗门联手的绞杀下迅速溃败、覆灭。 腐星沼泽的污秽,似乎也被那七彩光华与星辉净化了不少,空气中弥漫的恶臭淡去许多。 星槎甲板,欧卫看着下面坏蛋被打跑,“大骨头堆”也没了,漂亮的光光也飞到了小姐姐手里,觉得游戏好像结束了。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揉了揉有些困倦的大眼睛,小身子软软地靠在雪灵儿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奶声奶气地嘟囔:“卫卫…指累了…要玄玄伯伯抱…” --- (本章完) 第162章 魔阵崩解 腐星沼泽上空,七彩光华缓缓收敛。 花舟之上,花解语小小的身体被一层柔和的七彩光晕笼罩,如同熟睡的精灵披上了霞光织就的襁褓。融入体内的花神母树核心碎片,正源源不断地释放着精纯浩瀚的生命本源,滋养着她亏空的身体,抚慰着她受创的神魂。苍白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微弱的气息变得平稳悠长,甚至隐隐透出一丝源自古老生命的、沉睡的威严。手腕上的七彩花瓣手环光华流转,与体内的碎片共鸣着,散发出令人心安的勃勃生机。 百花仙子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温婉的容颜上泪水未干,却已化作欣喜的溪流。她轻轻抚摸着花解语柔嫩的脸颊,感受着女儿体内那前所未有充盈的生命力,喃喃低语:“回来了…母树的恩泽…终于回来了…” 巨大的喜悦与后怕交织,让她娇躯微微颤抖。 “恭喜百花宗主!贺喜小圣女!”熊霸天声如洪钟,驾驭着撼山龙犀轰隆隆靠近花舟,铜铃大眼扫过花解语红润的小脸,咧嘴大笑,“哈哈哈!这小丫头福缘深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下百花谷复兴有望了!” 他肩头沾染着魔血碎肉,豪气却丝毫不减。 冰魄仙子清冷的眸光也落在花解语身上,冰蓝色的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柔和。她脚下冰晶凤凰清鸣一声,洒下点点纯净的冰晶,驱散着花舟周围残留的污秽气息,无声地表达着祝贺。 下方战场,随着魔影被驺吾的星辉光柱彻底净化,化作一缕污秽青烟消散,以及花神碎片被夺回,残余的魔宗伏兵彻底崩溃!失去了主心骨的指挥和邪恶祭坛的力量加持,这些魔修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癞皮狗,再也无法组织起像样的抵抗。 “魔头伏诛!随本座杀光这些魔崽子!一个不留!”熊霸天咆哮着,巨大的撼山龙犀再次发动冲锋,如同钢铁洪流碾过溃散的魔修! 冰魄仙子玉手轻挥,霜华宗弟子驾驭冰晶飞梭,精准地点射着试图逃窜的魔影,所过之处留下一具具姿态各异的冰雕。 百花谷的净化光雨与催生的藤蔓妖花,则如同巨大的扫帚,清扫着战场边缘的漏网之鱼。 紫霄真人更是杀得兴起,锈迹斑斑的巨斧挥舞如风,瓮声怒吼:“跑?!往哪跑!都给俺留下当花肥!” 他肩头的焚山犀也恢复了精神,喷吐着烈焰,将逃窜的魔修烧得吱哇乱叫。 胜利的天平彻底倾斜,魔宗的伏击彻底失败,即将迎来全军覆没的结局。 星槎甲板之上,劫后余生的众人也松了一口气。清风子祖师捋着被冷汗浸透的稀疏胡子,强行解读的cpu再次开始运转:“花神碎片归位,小圣女复苏!魔首伏诛,余孽溃散!此乃…正气昭彰!邪不胜正!吾等…” 然而,他的“正气论”还未发表完毕! 轰隆隆隆——!!! 一阵沉闷到令人心悸、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恐怖轰鸣,猛地从下方传来!整个腐星沼泽都在剧烈震颤! 众人骇然望去! 只见那座彻底崩塌、化为巨大废墟的白骨祭坛下方…那被祭坛镇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污浊黑液深处…猛地向上隆起、沸腾! 粘稠的黑液如同被煮沸般疯狂翻滚,向着四周排开!露出了下方…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恐怖、完全由粘稠污血构成的…万丈血池! 血池无边无际,粘稠的暗红色血浆如同活物般翻滚、蠕动,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腥甜恶臭与滔天怨气!血池表面,无数扭曲痛苦的怨魂面孔在血浪中沉浮、哀嚎!而在血池的最中心,赫然悬浮着一颗…直径足有数十丈、完全由最污秽的魔血压缩凝聚、表面流淌着无数疯狂蠕动的暗紫色魔纹、散发出熔炼万物、焚灭一切生机的恐怖气息的…巨大血球! 这血球如同污秽的心脏般缓缓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引得万丈血池掀起滔天血浪!一股比之前万灵归魔图更加暴虐、更加混乱、仿佛要将整个腐星沼泽都彻底焚毁熔炼的毁灭气息…正从那血球核心…疯狂苏醒、膨胀! “血…血狱熔炉?!核心失控了!”熊云萝看清那巨大血球的刹那,明艳的小脸瞬间血色尽褪,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惊骇,“祭坛崩塌…封印解除…这污秽核心要自爆!它要焚灭这片空间的一切生机!!” 仿佛为了印证熊云萝的尖叫! 嗡——!!! 那颗巨大的污血核心猛地一缩!随即…如同被戳破的脓包,疯狂地膨胀起来!核心表面那些蠕动的暗紫色魔纹瞬间亮到刺目!无数道粘稠污秽、燃烧着紫黑色魔焰的污血火柱,如同失控的火山喷发,从血球各处疯狂喷射而出! 嗤嗤嗤——!!! 污血魔火所过之处,空间发出被腐蚀的呻吟!残留的星辰残骸如同蜡像般融化!污沼黑液瞬间气化!连下方万丈血池的血浆都在魔火的灼烧下沸腾、蒸发! 几道离得稍近、正在追杀溃散魔修的万兽谷修士和他们的灵兽,猝不及防被一道喷发的污血魔火擦中!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破碎,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在紫黑色的魔焰中瞬间化为飞灰!形神俱灭! 恐怖的毁灭风暴,瞬间笼罩了整个腐星沼泽! “退!快退!!!”熊霸天目眦欲裂,狂吼着驾驭撼山龙犀疯狂后退!这污血魔火的威能,远超想象! 冰魄仙子清冷的容颜也凝重到了极点,脚下冰晶凤凰双翼急振,洒下层层玄冰屏障试图阻挡,然而玄冰在触及魔火的瞬间便发出“滋滋”爆响,迅速变黑、融化、崩解! 百花仙子更是第一时间将花解语紧紧护在怀中,七彩花苞光华催动到极致,无数坚韧藤蔓和巨大的食魔妖花在花舟前方疯狂交织成墙!净化光雨如同暴雨般洒落,却只能勉强延缓魔火的侵蚀速度! “他奶奶的!这鬼东西比俺家婆娘熬的百年老汤还毒!”紫霄真人狼狈地躲过一道喷射的魔火,看着被瞬间气化的同门位置,光头冷汗直流,瓮声咒骂。 星槎之上,刚刚放松的气氛瞬间再次绷紧到极致!星槎外围的星辉领域在污血魔火的冲击下剧烈波动,光芒迅速黯淡!甲板上的星络纹路明灭不定! “完了!这污秽核心失控自爆!其威能足以焚灭化神!这片空间…都要被彻底污染熔炼!”清风子祖师面如死灰,强行解读的cpu只剩下绝望的悲鸣,“除非有超越法则之力…否则…” 舰首,玄青墨袍沉静如初。他那双深邃的龙眸,平静地注视着下方血池中心那颗疯狂膨胀、喷吐着毁灭魔火的污血核心。眼底深处,一丝冰冷的漠然与…淡淡的不耐烦掠过。 似乎对这接二连三的污秽麻烦,感到了…厌烦? 他并未抬手动脚,也未掐诀念咒。 只是…颌下那三根一直微微飘动、流淌着混沌星辉的龙须…最左边那根,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心绪,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嗡——! 一道细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的混沌灰芒,无声无息地自那根龙须末端射出! 灰芒速度快到超越了感知的极限! 瞬间跨越空间,无视了喷发的污血魔火,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颗疯狂膨胀的污血熔炉核心…正中心的位置!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刺眼欲目的光芒。 只有一种…法则层面的…无声禁锢与重构! 嗤—— 如同烧红的细针精准地刺入了沸腾油锅的中心沸点。 那疯狂膨胀、即将彻底爆发的污血熔炉核心,在被那点混沌灰芒触及的瞬间…其内部那狂暴到极致的、熔炼万物的污秽魔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膨胀的势头骤然停滞! 表面疯狂喷射的污血魔火如同被掐住了源头,瞬间萎靡、消散! 核心处那些亮到刺目的暗紫色魔纹,如同被冻结的毒蛇,瞬间黯淡、凝固! 一股无形的、蕴含着混沌原始气息的禁锢之力,如同最坚韧的宇宙枷锁,自那点灰芒扩散开来,将整个即将爆发的熔炉核心…死死锁住! 沸腾的万丈血池,仿佛瞬间失去了动力源,翻滚的血浪平息下来,只剩下粘稠的蠕动。那股焚灭一切的恐怖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消散。 “封…封印住了?!”熊云萝明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被定格的巨大血球。 “玄青前辈…一根胡子…就…就搞定了?”紫霄真人张大了嘴巴,看着玄青颌下那根微微飘动、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的左边龙须,瓮声瓮气地喃喃,“俺…俺以后是不是也得留胡子?一根…够不够?” 清风子祖师死灰般的脸上瞬间涌起病态的潮红,强行解读的cpu疯狂超频:“混沌…龙须…点…点穴?!定…定鼎污秽之源?!此乃…法则枷锁!言出法随已不足道,此乃…须动…乾坤定?!玄青前辈的境界…老朽…老朽…” 危机似乎解除? 然而,玄青那深邃的龙眸中,那丝不耐并未消失。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被混沌灰芒暂时禁锢的熔炉核心,其内部积蓄的恐怖污秽魔能并未消散,只是被强行压制。如同一个被强行堵住火山口的活火山,一旦压制解除或外力打破平衡,爆发的威能将更加恐怖!而且,这污秽核心与下方万丈血池相连,污秽之力源源不绝,单靠一道混沌龙须的封印,并非长久之计。 就在玄青目光微凝,似乎准备彻底解决这污秽之源时。 星槎甲板上,一直被雪灵儿护在怀里、好奇地看着下方那巨大“红球球”的欧卫,似乎觉得这“红球球”被定住不动不好玩了。 “球球…不吐火火了…”欧卫小脸上露出一丝失望,大眼睛眨了眨。他觉得之前那个会“噗噗”喷火的大红球还挺有意思的,现在一动不动,像个大石头。 小家伙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抱着的那个熟悉的云朵抱枕。抱枕软乎乎的,里面塞着那块黑不溜秋、坑坑洼洼的“黑石头”。这是他最喜欢的“玩具”之一。 “石头…打球球…”一个简单的、属于孩童的“游戏”念头,在欧卫的小脑袋瓜里形成。他觉得用石头丢球球应该很好玩。 说干就干! 欧卫小胖手费力地从云朵抱枕里掏出了那块沉甸甸、毫不起眼的黑石头。他小手抓着石头,瞄准下方那个被定住的巨大“红球球”(污血熔炉核心),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球球!接住!” 然后,用尽吃奶的力气,将黑石头朝着血池中心…狠狠扔了过去! “欧卫!别!”雪灵儿刚因熔炉被封印而松口气,见状魂飞魄散,伸手想拦却已来不及! 那块黑石头划出一道笨拙的抛物线,在混乱的能量乱流中晃晃悠悠,慢悠悠地…飞向那颗被混沌灰芒定住的巨大污血核心。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荒诞到极点的一幕惊呆了! 熊霸天铜铃大眼瞪得溜圆:“幼尊…扔…扔石头?” 冰魄仙子清冷的容颜罕见地出现一丝错愕。 百花仙子怀中的花解语,也睁开了纯净的眼眸,好奇地看着那块飞向“红球球”的黑石头。 清风子祖师捻着胡须的手僵在半空,强行解读的cpu彻底死机:扔…扔石头?这…这算哪门子助威?! 连舰首的玄青,那古井无波的龙眸中,似乎都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无奈? 就在那块黑石头即将撞上污血熔炉核心外围那层粘稠污血的刹那! 嗡——!!! 欧卫怀里,那枚一直散发着柔和翠光的星源母种,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吸引,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一股精纯浩瀚的星灵本源之力,混合着欧卫那纯粹“想用石头打中球球”的意念,如同无形的牵引光束,瞬间注入那块飞行的黑石头之中! 黑石头通体猛地一震! 表面那些坑坑洼洼、毫不起眼的痕迹,瞬间亮起了无数道极其细微、如同星辰轨迹般繁复玄奥的暗金色纹路!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吞噬万物、湮灭能量的恐怖吸力,如同苏醒的宇宙黑洞,从黑石头内部…轰然爆发! 这吸力之强,远超想象! 滋啦——!!! 黑石头撞入污血熔炉核心外围粘稠污血的瞬间,并未被腐蚀或弹开,反而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黄油! 那粘稠污秽、蕴含恐怖魔能的污血,如同遇到了终极克星,发出凄厉的尖啸,疯狂地…被吸入黑石头表面的暗金纹路之中!速度之快,如同长鲸吸水! 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吞噬,瞬间打破了玄青那道混沌灰芒维持的微妙平衡! 轰——!!! 被禁锢的污血熔炉核心剧烈震颤!表面凝固的暗紫色魔纹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内部被强行压制的恐怖魔能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不再试图爆发,而是…疯狂地、不受控制地…涌向那块如同无底洞般的黑石头! 嗤嗤嗤嗤——!!! 巨大的污血熔炉核心,如同被扎破了的气球,又如同被投入搅拌机的烂番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塌陷、缩小!构成核心的最污秽本源魔能,被黑石头贪婪地吞噬、湮灭! 不仅如此! 黑石头爆发出的恐怖吞噬之力,如同一个巨大的旋涡,疯狂地抽取着下方万丈血池的粘稠血浆! 哗啦啦——!!! 粘稠的血浆如同倒流的瀑布,形成无数道巨大的血色龙卷,疯狂地涌向悬浮在半空的黑石头!血池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下降!那些沉浮哀嚎的怨魂虚影,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被恐怖的吸力撕扯、粉碎、吞噬! 仅仅数息! 那直径数十丈、散发着焚灭万物气息的污血熔炉核心…便被吸得…彻底干瘪、消失不见! 下方那万丈血池…更是被吸得…彻底枯竭!露出了池底深不见底的、布满狰狞裂痕的黑色岩石!连一丝血渍都未曾留下! 只有那块黑石头,依旧静静地悬浮在半空。它表面的暗金色纹路缓缓黯淡下去,恢复成原本坑坑洼洼、毫不起眼的模样,只是石头本身,似乎…变得更加黝黑深邃了一些?还微微打了个…饱嗝?(一丝极其细微的空间涟漪荡开) 腐星沼泽,一片死寂。 风停了。 魔火熄了。 血池干了。 连翻滚的毒瘴,似乎都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得凝固了。 所有人,包括熊霸天、冰魄仙子、百花仙子、雪灵儿、熊云萝、紫霄真人、清风子…乃至星槎上所有弟子…都如同被施了最顶级的定身术,保持着目瞪口呆、下巴脱臼的姿势,僵硬在原地。 他们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半空中那块…刚刚“吃”掉了一个能焚灭化神的污秽熔炉核心外加万丈血池的…黑石头。 以及…星槎甲板上,那个扔完石头后,小脸上露出满意笑容,拍着小手,奶声奶气邀功的欧卫。 “卫卫…打中球球啦!球球…没啦!” 小家伙开心地扭过头,对着雪灵儿和舰首的玄青,露出了一个“快夸我”的灿烂笑容。 清风子祖师保持着捻须的姿势,睿智的老脸疯狂抽搐,强行解读的cpu彻底烧糊,只剩下无意识的呓语:“球…球没…了…石头…吞…吞了…熔炉…血池…幼尊…助威…扔…扔了个…啥?!” 紫霄真人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瓮声瓮气地哀嚎:“哎哟!疼!不是做梦!俺滴个亲娘咧…幼尊他…他扔了块石头…把…把那么吓人的玩意儿…当…当糖豆给…给嚼了?!” 雪灵儿看着欧卫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再看看下方那彻底干涸、一片死寂的血池深渊,清冷的容颜一片空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卫卫的玩具…到底…是什么东西?! 舰首。 玄青那深邃的龙眸,第一次…清晰地落在了欧卫小手里…那块刚刚“立下大功”、正被小家伙开心拍打的云朵抱枕上。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柔软的云朵,落在了里面那块重新变得安静的黑石头上。 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了然…与…一丝更加深沉的…无奈…掠过眼底。 颌下,那三根混沌龙须,无风自动。 最右边那根,似乎对着黑石头的方向,极其嫌弃地…微微…偏了偏头? --- (本章完) 第163章 魔尊退走 腐星沼泽,死寂无声。 万丈血池彻底枯竭,露出下方狰狞龟裂的黑色岩床,如同大地被剜去心脏后留下的丑陋伤疤。空气中弥漫的腥甜恶臭被一种更加深沉的、万物湮灭后的虚无气息取代。翻滚的毒瘴凝固在半空,如同被冻结的墨绿色绸缎。 星槎甲板,雪灵儿怀中的欧卫,正开心地拍着小手,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成就感,奶声奶气地向着玄青和雪灵儿邀功:“卫卫打中球球啦!球球没啦!亮亮石头棒棒!” 他小手指着下方悬浮半空、正微微打着“饱嗝”(荡开细微空间涟漪)的黑石头,大眼睛里满是“快夸我”的期待。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片死水般的寂静。 熊霸天保持着驾驭撼山龙犀冲锋的姿势,铜铃大眼瞪得如同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海碗,古铜色的脸膛上肌肉僵硬,仿佛被最顶级的石化术定在了原地。他肩头的焚山犀也忘了喷火,巨大的鼻孔茫然地翕动着。 冰魄仙子脚下的冰晶凤凰,双翼伸展的优美姿态凝固,洒落的冰晶悬停在半空。她清冷的容颜如同最完美的冰雕,冰蓝色的眼眸罕见地失去了焦距,只剩下那块黝黑石头的倒影。 百花仙子抱着花解语,温婉的笑容僵在脸上,美眸圆睁,看着下方那深不见底的血池岩床,又看看悬浮的黑石,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直冲头顶。怀中的花解语似乎也被这诡异的气氛感染,纯净的眼眸好奇地眨巴着,小手无意识地抓挠着母亲的前襟。 紫霄真人保持着挥舞巨斧的姿势,锃亮的光头上汗珠(也可能是吓出的油)都忘了擦,瓮声瓮气的嗓子像是被塞了棉花:“球…球…真…真没了?那么大…那么红…那么吓人的…球…被…被一块…石头…给…给吞了?!” 他朴素的认知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世界观碎了一地。 清风子祖师捻着胡须的手指停在半空,睿智的老脸疯狂抽搐,强行解读的cpu如同超载过热的丹炉,冒出缕缕无形的青烟,只剩下断断续续、毫无逻辑的呓语:“吞…吞了…熔炉…血池…黑洞…归墟…奇物…幼尊…随手…玩具…天道…不可测…不可测啊…” 万兽谷、霜华宗、百花谷的弟子们,更是如同集体中了定身咒,表情呆滞,动作僵硬,连呼吸都忘了。整个腐星沼泽,只剩下欧卫那清脆的邀功声在死寂中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悬浮在半空的黑石头,似乎“吃饱喝足”,表面的暗金纹路彻底隐去,恢复了那副坑坑洼洼、毫不起眼的黝黑模样。它轻轻打了个“嗝”,荡开一圈极其细微、却仿佛能扰动空间本源的涟漪,随即晃晃悠悠地…开始向下方的岩床坠落,速度不快,如同喝醉酒的顽石。 就在这死寂到令人窒息的时刻! 嗤啦——!!! 欧卫头顶上方那片被凝固毒瘴笼罩的污浊天幕,毫无征兆地被一股极其暴虐、污秽的空间力量…强行撕裂! 一道粘稠污秽、燃烧着紫黑色魔焰的巨大空间裂缝,如同恶魔睁开的竖瞳,狰狞地横亘在虚空之中! 裂缝之中,两道散发着滔天魔威的身影,缓缓踏出! 左边一人,身形高大,覆盖着狰狞的暗紫色骨铠,骨铠上布满扭曲痛苦的怨魂浮雕。正是之前被玄青一记“龙须鞭”抽飞、此刻气息虽略显萎靡、但血色瞳孔中却燃烧着更加疯狂贪婪的蚀骨魔尊! 右边一人,身披破烂灰袍,覆盖着蠕动灰雾,身形死寂如同万载玄冰,正是那艘恐怖湮灭魔巢的主人——灰雾行者! 两大魔道巨擘,竟在此时联袂降临! “吼——!!”蚀骨魔尊血瞳瞬间扫过下方死寂的战场,当看到那彻底干涸的巨大血池岩床、崩塌的白骨祭坛废墟、以及残余魔修崩溃逃散的狼藉景象时,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愤怒到极点的低吼!粘稠的魔血顺着骨铠缝隙渗出。 然而,当他血色的目光锁定那正晃晃悠悠下坠的黝黑石头,以及石头表面荡开的那圈细微却玄奥的空间涟漪时,那愤怒瞬间被一种更加炽烈的、如同饿狼看到肥肉的贪婪所取代! “归…墟…奇…物?!”蚀骨魔尊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嘶哑与狂喜,“竟是…能吞噬湮灭污秽本源的空间奇物?!哈哈哈!天助我也!此物…合该为本座所有!” 他身旁的灰雾行者,那覆盖着灰雾的身躯也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凝滞。空洞死寂的眼眸透过蠕动灰雾,死死“盯”着那块下坠的黑石,尤其是它荡开的空间涟漪!一股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惊疑与…忌惮的意念波动,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扩散开来。 “湮灭…吞噬…异源…” “规则…扰动…” “不可…控…” 灰雾行者那金属摩擦般冰冷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似乎在评估着那黑石的危险性。 蚀骨魔尊却已被贪婪彻底冲昏了头脑!在他看来,这能吞噬污秽熔炉核心和万丈血池的奇物,正是他恢复伤势、甚至更进一步的绝佳补品!至于那石头之前展现的恐怖吞噬力?哼!不过是机缘巧合被那小崽子引动罢了!此等奇物,唯有他这等魔道巨擘才配掌控! “拿来!”蚀骨魔尊发出一声贪婪的咆哮,覆盖着骨铠的巨爪猛地探出!掌心魔纹亮起,粘稠污秽的魔血瞬间凝聚,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污血魔爪!魔爪之上,无数怨魂面孔哀嚎挣扎,散发着污秽万物、侵蚀空间的恐怖魔威!目标直指那块下坠的黑石头! 他要将这奇物…强行摄取! “魔崽子!你敢?!”熊霸天第一个从石化状态惊醒,看到蚀骨魔尊竟敢当众抢夺幼尊的“玩具”,顿时暴怒!撼山龙犀发出震天咆哮,巨大的撞角撕裂空间,狠狠撞向魔爪侧面! 冰魄仙子清叱,冰晶凤凰双翼急振,一道凝练的幽蓝寒流如同冰龙,噬咬向魔爪手腕! 百花仙子玉手急挥,七彩花苞光华大放,无数带刺的荆棘藤蔓破空而出,缠绕向魔爪! 然而,三大宗主的拦截虽快,却依旧慢了一线! 蚀骨魔尊的污血魔爪,已然抓到了黑石头前方三尺之地!恐怖的污秽魔气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将黑石头笼罩! 星槎之上,雪灵儿脸色煞白,将欧卫死死护在身后。欧卫似乎也被那巨大的魔爪吓到,小嘴一瘪,大眼睛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小手紧紧抓着雪灵儿的衣襟:“坏…坏蛋伯伯…抢卫卫石头…” 就在那污秽魔爪即将触及黑石头的刹那! 舰首,玄青那双深邃如宇宙的龙眸中,一丝冰冷的漠然掠过。似乎对蚀骨魔尊这不知死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感到了…厌烦。 他并未抬手动脚。 只是颌下…最右边那根一直微微飘动、仿佛带着点“小情绪”(之前被揪)的混沌龙须…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嗡——! 一道比之前封印熔炉核心时更加凝练、更加迅疾的混沌灰芒,无声无息地自那根龙须末端射出! 灰芒后发先至! 在污血魔爪指尖即将触碰到黑石头的瞬间…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魔爪…正中心的魔源烙印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细针精准地刺入了沸腾油锅的中心沸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刺眼欲目的光芒。 只有一种…法则层面的…无声湮灭! 构成污血魔爪核心的魔源烙印,在被混沌灰芒点中的刹那…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污雪,瞬间消融、崩解、化为虚无!烙印崩解,如同抽掉了魔爪的脊梁骨!那遮天蔽日的污血魔爪,连一丝挣扎都未能发出,便从核心开始寸寸崩裂、瓦解!粘稠污秽的魔血如同被点燃的汽油,发出“滋滋”惨叫,瞬间蒸发成缕缕腥臭的青烟! 仅仅一瞬! 那足以抓碎山岳、污秽化神的恐怖魔爪…便在蚀骨魔尊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呃啊——!!!”蚀骨魔尊如遭重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他探出的骨爪掌心,那凝聚魔爪的魔源烙印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焦黑的、深可见骨的血洞!粘稠的紫黑色魔血如同喷泉般涌出!一股蕴含着混沌意志的湮灭之力顺着伤口疯狂侵入他的魔躯,疯狂破坏着他的本源魔元!比之前被“龙须鞭”抽飞时更加痛苦、更加致命! “不…不可能!!”蚀骨魔尊血瞳爆裂,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又是那龙须!仅仅一道灰芒!就轻易湮灭了他的全力一击!甚至重创了他的魔源!这到底是什么层次的力量?! “走!” 就在蚀骨魔尊惊骇失神、魔躯剧痛、本源被混沌之力疯狂侵蚀的刹那!一只覆盖着蠕动灰雾、冰冷死寂的干枯手掌,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是灰雾行者! 他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眸,透过灰雾,死死地“盯”了一眼星槎舰首玄青颌下…那三根微微飘动的混沌龙须。又极其忌惮地扫了一眼下方那正慢悠悠坠向岩床、表面依旧荡着细微空间涟漪的黑石头。 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晰的、名为“退避”的意念波动,毫无保留地传递出来。 “混沌…龙须…异源…石…” “不可…力敌…” “暂…退!” 灰雾行者的声音冰冷死寂,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根本不给蚀骨魔尊任何反应或挣扎的机会! 覆盖灰雾的干枯手掌猛地发力! 嗤啦——!!! 两人身后的空间如同脆弱的布帛被再次撕裂!灰雾行者拽着气息萎靡、魔血狂喷的蚀骨魔尊,化作两道纠缠的灰黑流光,一头扎进了空间裂缝之中!速度快到极致! “玄青!还有那该死的小崽子!本座记住你们了!” “待吾炼化归墟之力…重临此界…定要尔等…形神俱灭!将尔等神魂…永镇血狱熔炉!!!” 蚀骨魔尊充满怨毒、不甘与恐惧的嘶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哀嚎,从迅速弥合的空间裂缝中遥遥传来,在死寂的腐星沼泽上空回荡,充满了色厉内荏的味道。 空间裂缝迅速弥合,如同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那充满怨毒的狠话,在污浊的空气中渐渐消散。 以及…下方岩床上,那块终于“啪嗒”一声,轻轻落地的…黝黑石头。 腐星沼泽,再次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这一次的寂静,比之前更加深沉。 熊霸天保持着冲锋的姿势,撼山龙犀的撞角距离之前魔爪的位置还有数丈之遥。他看着那迅速弥合的空间裂缝,又看看地上那块不起眼的黑石头,铜铃大眼眨了眨,瓮声瓮气地憋出一句:“…跑…跑了?这就…跑了?” 冰魄仙子脚下的冰晶凤凰缓缓收敛双翼,洒落的冰晶无声飘落。她清冷的眸光扫过空荡荡的虚空,冰蓝色的眼底深处,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掠过。那灰雾行者…竟如此果决? 百花仙子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紧抱着怀中的花解语,温婉的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魔尊退走,终是好事。 紫霄真人挠了挠光头,看着地上那块黑石头,瓮声嘟囔:“啧…跑得比俺当年偷了师父丹药被追杀时还快…这魔崽子,放狠话倒是挺溜…” 清风子祖师捻着胡须的手终于落了下来,睿智的老脸上满是后怕与强行解读的痕迹:“混沌龙须…再显神威!点指湮灭魔爪!惊退双魔!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上善若水!大音希声!玄青前辈…早已…呃…” 他看着地上那块黑石头,强行解读的词汇卡壳了,“…早已…算无遗策?连幼尊的…玩具…都…都是定鼎乾坤的关键一环?” 他的cpu再次过载,无法理解那块石头的存在。 星槎甲板。 欧卫看着那两个“坏蛋伯伯”突然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难听的声音还在响,小脸上先是茫然,随即小嘴一瘪,金豆子就开始往下掉:“呜…坏蛋伯伯…跑了…没抢到石头…还骂卫卫…” 他觉得委屈极了,明明自己只是玩了个游戏,坏蛋就来抢东西,抢不到还骂人。 雪灵儿连忙蹲下身,将欧卫小小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抚:“不怕不怕,坏蛋被玄青伯伯打跑了!欧卫最棒了,石头保护得好好的!” 她清冷的眸光却带着深深的忧虑,看向地上那块黑石头。卫卫的玩具…到底是什么?连灰雾行者那等存在都忌惮退避? 舰首。 玄青墨袍沉静。深邃的龙眸淡淡扫过那弥合的空间裂缝,又瞥了一眼地上那块恢复平凡的黑石头。蚀骨魔尊的狠话在他耳中如同蚊蚋嗡鸣,不值一哂。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下方那深不见底、布满狰狞裂痕的血池岩床之上。 枯竭的血池深处,并非一片死寂。 由于污秽熔炉核心和万丈血池被黑石头强行吞噬湮灭,那片区域的空间结构变得极其脆弱、紊乱。无数道细微的、漆黑的空间裂缝如同蛛网般在岩床上蔓延、明灭不定。更深处,隐隐传来一种空洞的、如同宇宙胃囊蠕动的…奇异回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那恐怖的吞噬之力,从更深层的归墟空间…强行“吸”了过来,暂时卡在了这片不稳定的空间夹层里。 一丝极其隐晦、却又无比精纯的…空间本源波动…正从那些裂缝深处…若有若无地…渗透出来。 玄青颌下三根混沌龙须无风自动,如同最精密的探测仪,捕捉着那丝微弱的波动。 他缓缓抬起右手,宽大的墨色袖袍对着下方那片紊乱的岩床区域…沉稳而凝练地…拂过。 一股无形的、蕴含着空间抚平与引导之力的混沌道韵,如同温润的春风,无声扩散开来。 嗡——!!! 下方岩床上,那些如同蛛网般蔓延的细小空间裂缝,在这股道韵的抚慰下,如同被无形的手掌轻轻抹过,开始缓缓弥合、平复。那空洞的蠕动回响也渐渐减弱、消失。 然而,就在所有裂缝即将彻底平复的刹那! 岩床最中心、也是之前血池最深处的位置,一道仅有发丝般粗细、却深邃到仿佛连接着宇宙尽头的漆黑空间裂缝…顽强地抵抗着道韵的抚平,非但没有闭合,反而…极其诡异地…微微扩张了一丝! 一股更加清晰、更加精纯的…空间本源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古老呼吸,从这道发丝般的裂缝中…悄然…渗透了出来! 这气息古老、苍茫、带着归墟特有的死寂,却又蕴含着最本源的“空”与“无”的法则真意! 玄青拂袖的动作微微一顿。 深邃的龙眸中,一丝难以察觉的…了然…与…一丝更加深沉的…凝重…同时掠过。 他宽大的袖袍并未收回,指尖微不可察地轻轻一引。 那股从发丝裂缝中渗透出的精纯空间本源气息,如同受到无形牵引,化作一缕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灰色气流,悄无声息地…被纳入了玄青的墨色袖袍之中。 袖袍边缘,那几点之前沾染的污浊星尘碎屑,在这缕精纯空间本源的冲刷下,如同被圣水洗涤,瞬间消融、净化,不留一丝痕迹。墨色的袍袖,重新变得深邃无瑕。 下方岩床上,那道发丝般的空间裂缝,在释放出那股本源气息后,似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终于缓缓弥合、消失。整片血池岩床恢复了死寂的平整,仿佛刚才的异变从未发生。 玄青收回袖袍,深邃的目光投向归墟深处那片更加破碎、更加黑暗的星域。 低沉平缓的声音,如同穿越时空的预言,在寂静的星槎上缓缓响起: “渊息…已引。” “源海…非遥。” “然…归墟之胃…已醒。” “航程…将启。” 言罢,玄青的身影如同墨色流云,悄然融入星槎舰首的星辉之中。 星槎庞大的船体轻轻一震,通体星辉再次流转,巨大的星辰光帆缓缓调整方向,锁定了归墟深处某个既定的坐标。 熊霸天、冰魄仙子、百花仙子等人,虽不明“渊息”、“源海”、“归墟之胃”具体所指,但玄青话语中蕴含的那份凝重与指向,却让他们心头一凛。更大的挑战,就在前方。 星槎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穿透力的咆哮(空间引擎启动),庞大的船体开始缓缓加速,挣脱腐星沼泽最后的引力束缚,朝着那片未知的破碎黑暗…驶去。 甲板上,欧卫在雪灵儿怀里抽噎着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痕,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装着黑石头的云朵抱枕。 那块引发滔天波澜的黑石头,此刻安静地躺在抱枕里,如同最普通的顽石。 只有雪灵儿知道,当她的手无意间隔着云朵布料触碰到它时,指尖传来的…是仿佛能吞噬神魂的…冰冷与沉重。 --- (本章完) 第164章 通道稳固 腐星沼泽的污秽与死寂被彻底抛在身后。 星槎庞大的船体在驺吾的意志驱动下,如同一颗沉稳而坚定的星辰,破开前方更加混乱、更加破碎的虚空。这里的空间乱流已非简单的撕裂与扭曲,而是如同亿万把烧红的剃刀与冻结的冰锥混合而成的死亡风暴,狂暴地肆虐、切割、湮灭着一切闯入者! 视野所及,不再是星辰残骸,而是更加恐怖的景象——巨大的空间碎片如同破碎的镜面,折射着光怪陆离的扭曲景象;粘稠的、散发着湮灭气息的灰白色能量乱流如同毒蛇般缠绕、涌动;不时有完全由破碎法则构成的、闪烁着危险光芒的彩色闪电链凭空炸开,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 星槎外围的星辉领域被压缩到了极致,薄如蝉翼的光罩在狂暴乱流的冲击下剧烈波动、呻吟,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甲板上流淌的星络纹路明灭不定,整艘巨舟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彻底撕碎、吞噬。 “他奶奶的…这鬼地方…比俺当年掉进的地火熔炉还吓人一万倍!”紫霄真人死死抓着船舷一根凸起的星辰犄角,光头被乱流吹得发亮,瓮声瓮气地咒骂着,古铜色的脸膛都有些发白。他肩头的焚山犀更是缩成一团,巨大的头颅埋在甲板缝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 “空间…归墟深层…法则坟场…此乃…万古禁域!”清风子祖师白须凌乱,道袍被冷汗湿透,死死抱着另一根犄角,强行解读的声音带着颤音和破音,“非…非玄青前辈以无上伟力…驾驭星槎…吾等…早已…化为齑粉!此乃…绝境求生!逆天…呕…”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颠簸,强行解读再次被呕吐打断。 熊云萝和雪灵儿各自施展手段,将万兽谷残余弟子和逍遥宗众人护在相对平稳的星络节点附近,但脸色也都凝重无比。熊霸天、冰魄仙子、百花仙子驾驭着各自的坐骑(撼山龙犀、冰晶凤凰、七彩花舟)紧随星槎之后,三股强大的化神领域彼此交织,艰难地抵挡着外围更加狂暴的乱流冲击,为星槎分担压力。 花舟之上,苏醒的花解语被百花仙子紧紧护在怀里。小家伙虽然本源恢复,但面对这毁天灭地的景象,纯净的眼眸中也充满了害怕,小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襟。百花仙子温婉的容颜紧绷,全力催动花苞,净化光雨在花舟周围形成坚韧的光罩。 舰首。 玄青墨袍沉静,如同定海神针。狂暴的空间乱流吹拂着他的袍袖,猎猎作响,却无法撼动他分毫。那双深邃如宇宙的龙眸,穿透前方混乱的光影,锁定着某个既定的坐标。颌下三根混沌龙须无风自动,如同最精密的罗盘,感应着空间的每一丝细微波动。 他缓缓抬起右手。 宽大的墨色袖袍,对着前方那片如同沸腾油锅般的破碎虚空…沉稳而凝练地…拂过。 这一次拂袖,与之前几次都不同。 没有磅礴的力量爆发,没有刺目的光芒闪耀。 只有一股无形的、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混沌道韵,如同温润的春风,又如同无形的巨手,轻柔而坚定地扩散开来。 随着袖袍拂过,袖口内,一缕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灰色气流悄然飘出。 正是先前在腐星沼泽血池岩床深处,从那道发丝裂缝中汲取的…精纯空间本源气息——渊息! 这缕渊息看似微弱,却蕴含着归墟深处最本源的“空”与“无”的法则真意,是构成这片混乱虚空的基石之一! 渊息离袖,并未消散,反而在玄青混沌道韵的引导下,如同拥有了生命!它瞬间分化、膨胀,化作亿万颗闪烁着混沌星辉的、微不可察的…混沌星尘! 这些混沌星尘如同拥有灵性的萤火虫群,无视了狂暴的空间乱流,精准无比地…没入前方那片破碎、扭曲、法则混乱的虚空之中! 嗡——!!! 如同滚烫的烙铁猛地插入万年寒潭! 一股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波动瞬间席卷开来! 混沌星尘所及之处,狂暴肆虐的空间乱流如同被无形的梳子梳理过,瞬间变得“温顺”了许多!那些疯狂切割、如同亿万剃刀的空间碎片,速度明显减缓,轨迹变得相对稳定;粘稠的灰白色湮灭乱流如同被中和,侵蚀力大减;炸裂的法则闪电链也变得稀疏、威力减弱… 并非乱流消失,而是构成这片混乱区域的底层法则…被强行抚平、理顺了! 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投入了定神的药剂,虽然无法彻底平息,却让狂暴的能量变得有序、可控! “空间…稳定了?!”熊云萝感受着星槎颠簸幅度明显减弱,明眸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前辈…袖引…渊息?!化…混沌星尘…梳理法则?!”清风子祖师刚吐完,看到这一幕,强行解读的cpu瞬间满血复活,激动得胡子乱翘,“以归墟之息…定归墟之乱!此乃…同源相济!釜底抽薪!化腐朽为神奇!玄青前辈…早已洞悉归墟本源!此等手段…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乖乖…玄青前辈这袖子…是百宝袋吗?啥都能掏出来?”紫霄真人瓮声瓮气地挠头,看着明显平稳了许多的星槎,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丝。 星槎的速度陡然加快!如同挣脱了泥沼的巨鲸,在变得相对“温顺”的乱流中破浪前行!巨大的星辰光帆鼓胀,舰首熔金巨眸射出的光柱穿透混乱,照亮前路。 前方,视野尽头,混乱破碎的虚空景象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到无法形容、缓缓旋转着的…空间旋涡! 这旋涡并非寻常的漏斗状,而是如同一个…缓缓张开的、深不见底的…宇宙巨口!旋涡边缘并非平滑,而是布满了无数犬牙交错、由破碎空间法则构成的狰狞“利齿”!旋涡内部并非漆黑一片,而是流淌着粘稠如墨、不断翻滚湮灭的灰黑色能量流,散发出吞噬一切、消化万物的恐怖气息!正是玄青之前所言的——归墟之胃!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吸力,从漩涡深处传来,拉扯着星槎,仿佛要将整艘巨舟连同其上所有人,都吞入那无底的消化深渊! “归…归墟之胃?!”熊云萝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传说中…归墟核心…吞噬万界的…终极坟场入口!” “这…这漩涡…比俺当年在东海见过的海眼还大一万倍!不!一亿倍!”紫霄真人光头冒汗,瓮声吼道。 清风子祖师面如土色,强行解读都带着哭腔:“万…万物终点…法则终结…此…此乃绝路!玄青前辈…吾等…真要进去?!” 连熊霸天、冰魄仙子、百花仙子这三位化神宗主,看着那缓缓旋转、散发着终极死寂的恐怖旋涡,心头也升起一股寒意。 然而,星槎的速度非但没有减缓,反而在玄青的驾驭下,朝着那漩涡…加速冲去! 目标…直指旋涡中心! 就在星槎距离那吞噬一切的巨口不足万丈,恐怖的吸力让星辉护罩再次剧烈波动,甲板上众人几乎站立不稳之时! 玄青深邃的龙眸骤然亮起! 他猛地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剑,对着舰首下方…化舟形态的驺吾核心…凌空一点! 指尖,一点混沌微光凝聚! “以吾之名,化尔为锚。” “星灵本源,镇锁虚空。” “契!” 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如同创世神只的敕令,响彻在驺吾的神魂深处! 嗡——!!! 星槎通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舰首那对熔金巨眸瞬间亮如超新星爆发! 化舟形态的驺吾发出一声充满了决绝与神圣使命感的咆哮!巨大的星辰光翼猛地极限张开,不再仅仅用于航行切割,而是…根根光羽倒竖,如同最锋锐的星辰巨矛,边缘的空间锋刃高频震荡,发出撕裂法则的尖锐嗡鸣! 紧接着! 轰!轰!轰!轰! 四道凝练到极致、由纯粹星灵本源与空间稳固法则构成的巨大星辉光柱,如同擎天之柱,从星槎舰体下方四个特定的星络节点…轰然爆发!狠狠射向归墟之胃旋涡边缘…那犬牙交错的“空间利齿”最为密集、也是空间结构相对“稳固”的四个方位! 嗤嗤嗤——!!! 星辉光柱精准无比地刺入那些狰狞的空间利齿缝隙之中!如同最坚韧的铆钉,深深扎入旋涡边缘的虚空结构! 随着光柱刺入,星槎庞大的船体猛地一震!通体流淌的星辉迅速向着四根光柱汇聚、固化!原本流线型的舰体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星辰秘银鳞甲如同活物般扭曲、延展、加固!巨大的舰首变得更加厚重、棱角分明!整个星槎在璀璨的星辉中,迅速化作一枚巨大无比、棱角峥嵘、散发着镇压诸天万界气息的…星辰巨锚! 星槎化锚!以自身星灵本源为锁链,以四道星辉光柱为锚爪,狠狠钉入了归墟之胃的旋涡边缘! “嗷吼——!!!” 驺吾的咆哮声化作了如同宇宙洪钟般的轰鸣!巨大的星辰锚体爆发出无与伦比的镇压之力!那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在星辰巨锚的镇压下,瞬间被抵消了大半!剧烈旋转的旋涡边缘,如同被强行卡住的齿轮,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空间结构被强行扭曲固定的“嘎吱”声!旋转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 “化…化舟为锚?!钉锁归墟之胃?!”熊云萝激动得声音发颤,“驺吾圣兽!以身为锁!镇天压海!此乃…星灵守护之极意!” “乖乖…这大船…还能变钉子?”紫霄真人目瞪口呆。 清风子祖师激动得老泪纵横(也可能是吓的):“以身镇渊!星灵泣血!玄青前辈点化之功…夺天地之造化!此锚…此锚定鼎!归墟…亦需俯首!” 然而,仅仅钉住旋涡边缘,还不足以完全稳固通道!漩涡中心那粘稠翻滚、湮灭万物的灰黑色能量流,依旧散发着恐怖的气息,不断冲击着星辰巨锚的镇压之力!更可怕的是,旋涡中心的结构极其脆弱、混乱,无数细微的空间裂痕如同破碎的蛛网般明灭不定,随时可能彻底崩溃,将一切吞噬! 就在星辰巨锚艰难镇压、漩涡能量流汹涌反扑的刹那! “叽——!” 一声清脆而充满灵性的鸣叫响起! 星芽!那头被玄青点化的混沌星灵圣兽,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星辰巨锚(星槎)的锚顶最高处!它小小的身躯在狂暴的旋涡吸力中稳如磐石,覆盖着混沌星纹的淡金色毛发根根竖立!额头正中,那枚如同混沌星云般缓缓旋转的印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 一股纯净、温和、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抚平法则褶皱、弥合空间裂痕的玄奥气息,如同初生的宇宙清风,从星芽小小的身体里弥漫开来! 它四足稳稳踏在锚顶,足下那圈混沌星云旋涡瞬间扩张、旋转!星云旋涡之中,无数点细小的、闪烁着混沌色彩的星芒如同萤火虫般飞舞而出! 这些混沌星芒在星芽意志的指引下,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精准无比地…飞向旋涡中心那片布满空间裂痕、能量流最为混乱狂暴的区域! 嗤嗤嗤——! 混沌星芒触及那些细微的空间裂痕,如同最温柔的针线,无声无息地融入其中!构成裂痕的破碎法则碎片,在混沌星芒的调和下,如同被注入了粘合剂,开始缓缓弥合、重构!而那些翻滚汹涌的灰黑色湮灭能量流,在触及混沌星芒散发的玄奥气息时,如同狂暴的野兽被安抚,冲击的势头明显减弱,变得相对“温顺”! 星芽额头混沌印记光芒流转,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然维持这弥合之力消耗巨大。但它那双如同熔金般纯净的大眼睛中,充满了坚定与守护!它要为主人(欧卫)开辟出一条安全的道路! “星芽…在弥合空间裂痕?!”雪灵儿清冷的眸中异彩连连。 “混沌星灵…调和法则…弥平虚空…此兽…前途无量!”清风子祖师捻须赞叹。 旋涡中心的空间结构在星芽的努力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下来!翻滚的湮灭能量流也渐渐平息。一条相对安全、稳定的通道,正在缓缓成型! 然而,旋涡最核心处,那一点如同针尖般大小、却散发着整个旋涡最精纯空间本源波动的深邃蓝光,依旧明灭不定,如同风暴眼中摇曳的烛火。它是整个旋涡的“心脏”,也是通道彻底稳固的最后关键!若不能稳定这核心蓝光,之前的努力都可能功亏一篑! 所有人的心再次悬起!目光都聚焦在那一点摇曳的蓝光上。 星槎化锚的甲板区域(相对平稳),雪灵儿怀里的欧卫,似乎被前方漩涡中心那点不断闪烁的“小蓝光”吸引了注意力。小家伙暂时忘了害怕,大眼睛好奇地眨巴着,看着那一点在灰黑色背景中顽强闪烁的蓝色光点。 “亮亮…圈圈…”欧卫小声嘟囔着。他觉得那小小的蓝光一闪一闪,像灵儿姐姐给他玩的会发光的萤石,就是颜色不一样。他伸出小胖手,对着那点蓝光的方向,无意识地、好奇地…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圈。 动作稚嫩而随意。 嗡——!!! 就在欧卫小手指画圈的瞬间! 一直安静躺在他怀里、散发着柔和翠光的星源母种,仿佛受到了那点蓝光核心空间本源的强烈吸引,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一股精纯浩瀚、充满了绝对空间亲和力的星灵本源意志,混合着欧卫那懵懂却纯粹的“想让它亮得更好看”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桥梁,瞬间跨越空间,精准无比地…注入了那点摇曳的深邃蓝光之中! 翠绿色的星灵本源,如同最纯净的甘泉,瞬间融入那点代表空间核心的蓝光! 轰——!!! 并非爆炸,而是…一种完美融合的共鸣! 那点原本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的深邃蓝光,在被翠绿星灵本源注入的刹那,猛地爆发出稳定而柔和的湛蓝色光芒!光芒瞬间扩散开来,如同水波般荡漾开去! 湛蓝光芒所及之处,旋涡中心最后那些细微的空间涟漪被彻底抚平!翻滚的灰黑色湮灭能量流如同被驯服的野马,瞬间变得温顺、平缓,如同流淌的星河!整个旋涡的旋转速度彻底稳定下来,不再有丝毫狂暴的气息! 一个直径足有百丈、散发着柔和湛蓝光晕、边缘流淌着稳定空间波纹的…深邃通道,赫然出现在归墟之胃旋涡的中心!通道内部,不再是湮灭乱流,而是流淌着精纯温和的空间本源之力,散发着令人心安的空间波动! 通道稳固!通往源初之海的门户…彻底成型! “通…通道!稳固了?!”熊云萝失声惊呼,明眸中充满了狂喜! “星源母种…引动空间核心?!幼尊…随手画圈…定鼎乾坤?!”清风子祖师激动得浑身发抖,强行解读的cpu再次超频,“此乃…无心插柳柳成荫!画…画圈为牢?!不!画圈…定海?!玄青前辈…您…您是不是连幼尊画圈都算到了?!” 紫霄真人看着那稳定深邃的蓝色通道,瓮声瓮气地挠头:“俺…俺咋觉得…幼尊随便比划两下…比俺们打生打死还管用?” 雪灵儿看着怀里正为自己“画圈圈”让“亮亮”变得更好看而开心拍手的欧卫,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后怕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宠溺。这小祖宗…总能干出点惊掉下巴的事。 百花仙子抱着花解语,温婉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花解语纯净的眼眸也被那美丽的蓝色通道吸引,小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熊霸天驾驭撼山龙犀靠近星辰巨锚(星槎),铜铃大眼瞪着那深邃的蓝色通道,瓮声吼道:“好!通道开了!玄青前辈!接下来怎么走?!” 冰魄仙子清冷的眸光也投向舰首。 舰首星辉之中,玄青的身影缓缓凝实。 他那双深邃的龙眸扫过稳固的蓝色通道,又瞥了一眼甲板上正开心拍手的欧卫,眼底深处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掠过。 低沉平缓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在众人心头响起: “星槎为锚,通道已固。” “源海彼岸,近在咫尺。” “然…胃中之秘,犹未可知。” “启航。” 随着他话音落下。 钉锁在漩涡边缘的星辰巨锚通体星辉流转,巨大的锚体缓缓调整方向,舰首(锚尖)对准了那深邃湛蓝的通道入口! 巨大的星辰光帆无风自动,猛地鼓胀到极致! “嗷吼——!!!” 驺吾的咆哮(引擎轰鸣)再次响彻虚空!充满了对彼岸的渴望! 星辰巨锚(星槎)爆发出强大的推力,庞大的船体缓缓启动,如同挣脱最后束缚的巨鲸,朝着那散发着柔和蓝光的、通往源初之海的门户…沉稳而坚定地…驶去! --- (本章完) 第165章 人选之争 湛蓝色的空间通道,如同宇宙巨兽温顺的咽喉,流淌着精纯而柔和的空间本源之力。星槎所化的星辰巨锚,庞大的锚体稳稳悬浮在通道入口处,舰首(锚尖)微微探入那深邃的蓝光之中,仿佛随时准备挣脱最后的束缚,驶向那传说中的彼岸。 通道内吹拂出的气息,不再是归墟死域的腐朽与混乱,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与“初”。它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却又蕴含着包容万有、演化万物的磅礴伟力。吸上一口,便觉神魂清明,体内灵力活泼跃动,仿佛回归了生命最本源的摇篮。这便是…源初之海的气息! 甲板(锚体平台)之上,劫后余生的众人贪婪地呼吸着这纯净的气息,脸上洋溢着激动与期待。 “乖乖…吸一口…感觉俺十年前跟人打架落下的暗伤都好利索了!”紫霄真人狠狠吸了一大口,锃亮的光头似乎都更亮了几分,瓮声瓮气地感慨,“这源初之海…是仙气池子吗?泡进去是不是能立地成仙?” 清风子祖师贪婪地吞吐着气息,睿智的老脸因激动而泛红,强行解读道:“非也非也!此乃…法则源流!万道之始!混沌初开之息!吸一口可涤荡神魂,明悟道基!若能入内潜修…一日…可抵百年苦功!此乃…逆天改命之无上造化!” 他看向通道深处的目光充满了狂热。 熊霸天驾驭着撼山龙犀靠近锚体,铜铃大眼瞪着那深邃的蓝光,瓮声吼道:“好地方!这源初之海听着就带劲!玄青前辈!还等啥?赶紧开船啊!俺老熊打头阵!” 冰魄仙子脚下的冰晶凤凰收敛双翼,清冷的眸光扫过通道,冰蓝色的眼底深处也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百花仙子怀中的花解语,纯净的眼眸好奇地望着那片蓝光,手腕上的七彩花瓣手环散发着柔和的共鸣光晕。 所有人都沉浸在源初之海气息带来的震撼与憧憬之中,仿佛那通道尽头便是无上仙境,唾手可得。 就在这时。 舰首星辉之中,玄青的身影缓缓凝实。 他那双深邃如宇宙的龙眸,平静地扫过下方激动的人群,低沉平缓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泉水,瞬间浇熄了众人心头的狂热: “源海彼岸,非是仙境。”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彼处,乃法则源初之海。” “混沌未分,万道交织。” “其内,空间断层如刀,时间乱流似网。” “混沌源炁狂暴,可湮金仙。” “异种法则显化,形态诡谲莫测。” “更潜藏…归墟伴生之影。” “入者,十死…九生半。” “九生半?!”熊云萝倒吸一口凉气,明眸中的激动瞬间被凝重取代。十死九生半?那岂不是几乎必死?! 紫霄真人光头一缩:“湮…湮金仙?那…那俺们进去…不是送菜吗?” 清风子祖师捻着胡须的手僵住,强行解读的cpu卡壳:“源…源海凶险…竟至于斯?!那…那幼尊…” 熊霸天、冰魄仙子、百花仙子的脸色也瞬间凝重起来。源初之海,竟是大凶之地?! 玄青的目光落在雪灵儿怀中,正被源海气息吸引、好奇地伸出小胖手想去抓那蓝色光流的欧卫身上。 “然,星源母种,乃源海之钥。” “幼尊…必行。” “卫卫要去!”欧卫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扭过小身子,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玄青,小手指着通道,“亮亮海!卫卫要去玩!” 雪灵儿连忙将欧卫不安分的小手按回怀里,清冷的容颜绷紧,护住欧卫的手臂更加用力。十死九生半…卫卫必须去? “幼尊必行,我等自当誓死相随!”熊霸天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一拍撼山龙犀厚重的板甲,声如炸雷,“玄青前辈!万兽谷上下,愿为幼尊前驱!精锐尽出!护佑幼尊周全!但有差池,熊某提头来见!” 他铜铃大眼扫过身后残余的万兽谷修士和灵兽,意思很明显——我的人,全上! “爹!”熊云萝立刻娇声道,“女儿血脉承星灵遗泽,更得圣印之主恩典!此行护道,女儿义不容辞!愿为幼尊牵马坠蹬!” 她栗色马尾辫一甩,目光灼灼地盯着欧卫,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开玩笑,追随圣印之主进入源初之海?这是何等的机缘与荣耀!万兽谷岂能落后? “哼。”一声清冷的哼声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 冰魄仙子脚下的冰晶凤凰双翼微振,洒下点点寒霜。她冰蓝色的眼眸扫过熊霸天父女,声音不带丝毫情绪,却蕴含着刺骨的寒意与绝对的自信:“源海混沌,万法交织。霜华冰魄,可封空间断层,可镇时间涟漪,可冻绝异种法则。护道之责,霜华宗…当仁不让。” 她身后的数十名霜华宗精锐弟子齐齐踏前一步,冰晶战甲闪耀,气息连成一片,如同一座移动的寒冰山岳。雪灵儿作为霜华宗圣女,更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清冷的眸光迎向自己的师尊。 “咯咯…”百花仙子温婉的笑声响起,如同春风化雪,瞬间冲淡了些许剑拔弩张的气氛。她轻轻抚摸着怀中花解语的小脑袋,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源海虽险,亦是万物生机之源。百花谷净化之力,可抚平狂暴源炁,可驱散诡谲法则异力,更可滋养母树本源碎片。解语身负母树核心,需伴源海气息成长,此行…百花谷责无旁贷。” 她美眸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欧卫身上,“幼尊身系星源母种,与解语本源相契,百花谷自当倾力护持。” 言下之意,我女儿必须去,我百花谷也必须去! “咳咳!”清风子祖师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仙风道骨的姿态,捻着稀疏的胡子,睿智的目光扫过争抢的三大宗主,义正词严道:“诸位道友拳拳之心,老朽感佩!然!幼尊乃吾逍遥宗小师叔!玄青前辈更是坐镇吾宗!此去源海,探寻大道源流,乃吾逍遥宗立宗之根本!此乃…天命所归!气运之争!岂容旁落?!”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真理在我”的气势:“老朽不才,忝为逍遥宗祖师!虽修为浅薄,然通晓古今,精研大道,更与幼尊有论道传法之谊!此等护道重任,舍我其谁?!逍遥宗弟子听令!护持幼尊,万死不辞!” 他身后的几名逍遥宗核心弟子也连忙挺起胸膛,虽然人数最少,气势不能输。 “俺…俺不管你们谁去!”紫霄真人挠着光头,瓮声瓮气地插话,铜铃大眼直勾勾盯着欧卫,“幼尊去哪,俺老紫就去哪!俺就认准幼尊了!谁拦着俺跟幼尊,俺就…俺就跟他讲道理!” 他挥舞了一下砂锅大的拳头,意思很明显——讲物理的道理!焚山犀在他脚边打了个响鼻,喷出几点火星,表示附议。 一时间,锚体平台之上,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 万兽谷要全上!霜华宗当仁不让!百花谷责无旁贷!逍遥宗天命所归!紫霄真人死皮赖脸! 三方宗主加一个祖师一个莽汉,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形的气势碰撞,连源海通道吹出的温和气息似乎都带上了几分火药味。 熊霸天瞪着冰魄仙子,意思:冰疙瘩,你啥意思?跟我万兽谷抢? 冰魄仙子冷然回视:职责所在,无关抢字。 百花仙子温婉微笑,但眼神坚定:解语必须去,我百花谷不可或缺。 清风子祖师捻须,一脸“我代表天道”:尔等皆是外道,正统在此! 紫霄真人左看看右看看,瓮声嘟囔:“抢啥抢?幼尊说了算!卫卫,带不带紫伯伯?” 他直接问正主。 熊云萝和雪灵儿并未参与宗主级的“气势交锋”,但两双美眸却都一眨不眨地紧紧锁定着雪灵儿怀里的欧卫。熊云萝明眸中充满了渴望与追随的决心,雪灵儿清冷的眼底则是化不开的守护与担忧。她们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似乎也碰撞出了无形的火花——谁更该贴身护卫幼尊? 被众人目光聚焦的欧卫,似乎完全没感受到这紧张的气氛。小家伙在雪灵儿怀里扭了扭,大眼睛好奇地看看这个伯伯(熊霸天),看看那个漂亮姨姨(冰魄仙子),又看看抱着小姐姐的漂亮姨姨(百花仙子),再看看捻胡子的老爷爷(清风子),最后看看光头伯伯(紫霄),觉得大家表情都“好奇怪”。 “伯伯姨姨…吵架?”欧卫小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小手指了指争锋相对的几人,又拉了拉雪灵儿的衣襟,“灵儿姐姐…卫卫饿了…想吃果果…” 雪灵儿:“……”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果果?! 舰首星辉之中。 玄青那双深邃的龙眸,平静地扫过下方争得面红耳赤、气势汹汹的众人。 他的目光,在熊霸天那虬结的肌肉、冰魄仙子那冰冷的战意、百花仙子那温婉下的坚定、清风子那强行撑起的“天道”气势、紫霄那光头上急出的汗珠上…一一掠过。 最终,落在了熊云萝和雪灵儿那同样灼热、却带着不同意味的注视上。 也落在了欧卫那懵懂、只关心“果果”的小脸上。 还有花解语那纯净好奇的眼眸上。 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无奈…与…了然…掠过玄青眼底。 争?毫无意义。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如同宇宙深处的回响,瞬间压下了所有的争论: “源海之险,非人多可御。” “法则源初,贵精…不贵多。”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聚焦玄青。 “随行者…” 玄青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 “万兽谷…熊云萝。” 熊云萝明眸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激动得娇躯微颤,栗色马尾辫都晃了晃!她立刻单膝跪地,声音清脆而坚定:“熊云萝领命!誓死护卫圣印之主!” 熊霸天先是一愣,随即铜铃大眼中闪过一丝肉疼(闺女去冒险)和欣慰(荣耀啊),重重一拍大腿:“好!闺女!给爹争气!护好幼尊!” “霜华宗…雪灵儿。” 雪灵儿清冷的容颜依旧平静,但抱着欧卫的手臂明显收得更紧,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坚定。她对着舰首方向,微微躬身:“雪灵儿领命。” 冰魄仙子清冷的眸光扫过雪灵儿,微微颔首,冰蓝色的眼底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与担忧交织。 “百花谷…花解语。” 百花仙子温婉的容颜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有欣慰,有担忧,更有释然。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小脸:“解语,听到了吗?你可以陪着幼尊哥哥一起去亮亮海了。” 花解语纯净的眼眸弯了弯,对着欧卫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逍遥宗…清风子。” “啊?!”清风子祖师正捻着胡子,强行解读着“贵精不贵多”的深意,猝不及防听到自己名字,睿智的老脸瞬间呆滞,捻着胡子的手指都忘了放下。他?他这把老骨头也要去十死九生半的源初之海?!强行解读的cpu瞬间死机,只剩下一个念头:老…老朽是去当字典…还是当炮灰?! 玄青的目光淡淡扫过他:“汝…通晓古今,或可…解惑。” 清风子一个激灵,连忙躬身,声音都带着颤音:“老…老朽…领命!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呃…尽力解惑!” 他身后的逍遥宗弟子们投来同情(祖师保重)和羡慕(能去源海)交织的目光。 “逍遥宗…紫霄。” “啥?!还有俺?!”紫霄真人正挠着光头替清风子祖师默哀,听到自己名字,铜铃大眼猛地瞪圆,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光头放光,“哈哈哈!玄青前辈英明!俺老紫就知道!打架护人这种事儿,少不了俺!幼尊!俺来啦!” 他兴奋地挥舞着拳头,焚山犀也发出欢快的低吼。熊霸天重重拍了他肩膀一下:“好兄弟!护好俺闺女和幼尊!” 紫霄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谷主放心!有俺在,魔崽子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揍一双!” 玄青的目光最后扫过未被点到名的熊霸天、冰魄仙子、百花仙子,以及他们身后众多的宗门精锐。 “余者…” “守锚。” “接引。” 言简意赅的两个词,却如同定海神针,瞬间明确了责任。 熊霸天虽心有不甘(不能亲自去),但也知玄青安排必有深意,重重抱拳:“玄青前辈放心!熊某定守好这大钉子!等你们凯旋!” 撼山龙犀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冰魄仙子微微颔首,清冷依旧:“霜华所属,冰封通道入口,静待归期。” 冰晶凤凰清鸣一声。 百花仙子温婉一笑:“百花谷自当稳固通道,静候佳音。” 七彩花苞洒落柔和光雨。 三大宗主身后的精锐弟子们也齐声领命,虽然遗憾不能进入源海,但守护通道亦是重任。 人选已定。 熊云萝(血脉指引,驭兽通灵)。 雪灵儿(贴身护卫,冰魄护持)。 花解语(母树本源,净化相契)。 清风子(通晓古今,强行解读)。 紫霄(皮糙肉厚,物理超度)。 舰首,玄青墨袍微动。 他那双深邃的龙眸,最后落在星辰巨锚(星槎)锚尖所指的、那深邃湛蓝的通道深处。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在锚体平台回荡: “星槎为舟,即刻…启航。” 第166章 幼尊必行 星辰巨锚(星槎)锚体平台,源初之海通道入口吹拂的纯净气息,此刻却带着一丝凝滞。 玄青点定的五人名单,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炸开了锅! “熊云萝!雪灵儿!花解语!清风子!紫霄!” 熊霸天铜铃大眼扫过名单,声如洪钟,“好!玄青前辈慧眼!这配置…呃…那啥…云萝!护好幼尊和小圣女!紫霄兄弟!看你的了!” 他重重一拍旁边紫霄真人的肩膀,震得紫霄一个趔趄。 紫霄真人此刻正沉浸在巨大的狂喜中,锃亮的光头因为激动而泛着红光,咧着大嘴,瓮声瓮气地拍着自己厚实的胸脯,砰砰作响:“哈哈哈!玄青前辈英明!俺老紫就知道!打架护人这种事儿,俺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幼尊!卫卫!放心!有俺在,源海里的鱼虾蟹都得绕着走!谁敢呲牙,俺一斧头劈了它炖汤!” 他肩头的焚山犀也昂起头,鼻孔喷出几点火星,仿佛在说“还有俺!” “紫霄师叔威武!” “师叔祖定能护佑幼尊周全!” 逍遥宗那几名残余的核心弟子,看到自家师叔(祖)被点名,顿时激动欢呼!清风子祖师虽然也要去,但在弟子们朴素的认知里,打架护人这种硬核任务,还得靠紫霄师叔(祖)这尊门神!紫霄真人听着同门的欢呼,光头扬得更高,胸膛挺得更直,仿佛已经化身源海战神。 然而,这短暂的“和谐”很快被打破! “玄青前辈!”熊霸天猛地转向舰首,铜铃大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焦急与担忧,声音如同炸雷,“幼尊…幼尊他才三岁啊!粉团子一个!路都走不稳!那源初之海…十死九生半!连金仙都能湮灭!您…您真要让幼尊进去?!这…这比把羊羔丢进饕餮嘴里还凶险一万倍!万万不可啊!” 他巨大的手掌无意识地握紧,撼山龙犀也发出不安的低吼。 “请前辈三思!”冰魄仙子清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脚下冰晶凤凰双翼猛地一振!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的森寒之气瞬间爆发! 咔!咔!咔!咔! 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密集响起!星槎锚体前方,那流淌着柔和蓝光的源海通道入口附近,空间瞬间被凝练到极致的幽蓝玄冰覆盖!一层厚达数丈、晶莹剔透、流转着无数玄奥冰纹的巨大冰墙凭空出现,如同最坚固的叹息之壁,硬生生堵在了通道入口! “霜华玄冰·永叹之壁!”冰魄仙子清叱,冰蓝色的眼眸直视玄青,“源海凶险,远超想象!幼尊乃万古奇才,混沌所钟,当护其根基,待其成长!此壁…请前辈暂留幼尊!” 她竟以化神之能,冰封通道,强行阻拦!为了护住雪灵儿视若珍宝、更可能关乎整个霜华宗未来的欧卫,这位冰山宗主第一次展现出如此强硬决绝的姿态! “前辈…”百花仙子抱着花解语,温婉的容颜上满是忧虑与挣扎,“解语身负母树核心,需源海滋养,此行虽险,亦是机缘。然幼尊…太过年幼!星源母种虽为钥匙,未必需亲身涉险!或可…或可以母种之力,引渡气息…待通道更加稳固,再徐徐图之?” 她既担心女儿,更不忍心看那懵懂的三岁稚童踏入绝地。 清风子祖师此刻也顾不得强行解读了,睿智的老脸煞白,捻着胡须的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声音带着哭腔:“玄…玄青前辈…三思…三思啊!源海之凶…十死九生半…幼尊…幼尊乃混沌神魔转世(他坚信)…星灵圣印之主…身系…身系诸天气运!万一…万一有个闪失…这…这泼天的因果…老朽…老朽担待不起啊!不若…不若从长计议?待老朽翻遍古籍…寻个万全之策…再…再…” 他越说越怕,恨不得现在就抱着幼尊跑回逍遥宗藏经阁。 就连刚刚还豪气干云、拍胸脯保证“一斧头劈了源海鱼虾”的紫霄真人,看着那被冰魄仙子冰封的通道入口,再想想玄青描述的“湮金仙”,也忍不住挠了挠光头,瓮声瓮气地看向玄青:“前辈…那啥…源海里的东西…真…真那么吓人?要不…要不俺替幼尊去?俺皮糙肉厚,扛揍!让幼尊在船上等俺好消息?” 他虽然莽,但对欧卫的关心也是真心实意。 一时间,除了被点名的熊云萝和雪灵儿(她们虽担忧却不敢质疑玄青),以及懵懂的花解语,所有未被选中、留守锚体的强者,都站在了“保护幼尊”的立场上!熊霸天、冰魄仙子、百花仙子、清风子、紫霄…五位化神级或接近化神的存在,气势隐隐连成一片,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向舰首!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留下欧卫!不能让他进入那十死九生半的绝地! 星槎锚体平台的气氛,瞬间绷紧到极致! 被雪灵儿紧紧护在怀里的欧卫,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吓到了。小家伙看着伯伯姨姨们突然都“凶巴巴”地看着玄玄伯伯,又看到前面亮亮的蓝光洞洞被白白的冰墙挡住,小嘴一瘪,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委屈的泪水。 “呜呜…伯伯姨姨…吵架…冰墙墙…挡住亮亮洞洞…卫卫…卫卫要去亮亮海…” 欧卫一边委屈地抽泣,一边伸出小胖手,努力想推开那堵巨大的冰墙(当然推不动),小身子在雪灵儿怀里不安分地扭动。 雪灵儿心如刀绞,只能紧紧地抱住他,清冷的眸中满是心疼与无奈。她理解师长们的担忧,但更相信玄青前辈的判断。熊云萝也焦急地看着欧卫,又看看被冰封的通道,栗色马尾辫都透着一股不安。 舰首星辉之中。 玄青墨袍沉静如渊。 他那双深邃如宇宙的龙眸,平静地扫过下方阻拦的众人,扫过熊霸天虬结肌肉下的焦急,冰魄仙子玄冰壁垒后的决绝,百花仙子温婉容颜上的挣扎,清风子煞白老脸上的恐惧,紫霄光头汗水下的迟疑。 最终,目光落回欧卫那挂着泪珠、委屈巴巴、却依旧固执地指着通道方向的小脸上。 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波动…掠过玄青眼底。 那不是愤怒,不是不耐,更像是一种…洞悉命运后的…淡然与…一丝几不可察的…怜惜? 他并未解释源海的凶险细节,也未反驳众人的担忧。 只是缓缓抬起右手。 食指,指向那被冰魄仙子以“永叹之壁”冰封的通道入口。 低沉平缓的声音,如同宇宙深处的回响,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神魂深处: “天命在卫。” “非他…莫属。” 四个字,重若万钧! “天命在卫,非他莫属!”熊霸天猛地一怔,铜铃大眼中的焦急瞬间化为巨大的震撼与茫然。天命?三岁娃娃的天命就是去十死九生半的地方送死?! 冰魄仙子覆盖着寒霜的娇躯微微一震,清冷的眸光死死盯着玄青,冰墙上的玄奥冰纹光芒流转,显然并未放弃。 百花仙子温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疑。天命?难道幼尊的存在,本就是为开启源海? 清风子祖师捻着胡须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强行解读的cpu疯狂运转:“天命…非他莫属…难道…难道幼尊真是应劫而生的…天道之子?!此去源海…是…是注定之劫?!” 巨大的恐惧和一丝荒谬的使命感交织,让他老脸扭曲。 紫霄真人挠头的手停在半空,瓮声瓮气地喃喃:“天…天命?卫卫的…天命?” 他朴素的脑子无法理解这么高深的东西,只觉得玄青前辈说的一定对,但看着欧卫委屈的小脸,又觉得哪里不对。 就在众人被“天命”二字震得心神摇曳、冰魄仙子心神微分、维持冰壁的力量出现一丝极其细微波动的刹那! 玄青那指向冰封通道的食指…指尖…一点混沌微光…骤然亮起! 嗡——!!! 并非攻击,而是…引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星源母种本能的、渴望回归源初之海的磅礴意志,混合着欧卫那懵懂却固执的“想去亮亮海”的纯粹意念,如同沉睡的火山,在欧卫小小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嗡——!!! 一直安静躺在欧卫怀里、散发着柔和翠光的星源母种,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比太阳还要璀璨的翠绿色光华!光芒之盛,瞬间将雪灵儿、欧卫,乃至整个星槎锚体平台都笼罩在一片纯净的翠绿星辉之中! “啊!”雪灵儿惊呼一声,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温和却浩瀚的力量从欧卫身上传来,将她轻轻推开!她怀中的欧卫,小小的身体被璀璨的翠绿星辉彻底包裹,如同沐浴在生命与空间本源的神光之中! “卫卫!”雪灵儿失声惊呼,想冲过去,却被那磅礴的翠绿星辉柔和地阻挡在外! “圣印之主!”熊云萝也焦急上前,同样被星辉阻隔!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被翠绿星辉包裹的欧卫,小小的身体竟然…缓缓悬浮了起来! 他小脸上的泪痕在星辉中瞬间蒸发,委屈的表情被一种纯净的、仿佛回归母体的安宁与好奇取代。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包裹自己的翠绿光芒,又看看前方那堵巨大的冰墙和冰墙后若隐若现的蓝色通道。 小家伙似乎觉得很好玩,完全忘了害怕。他伸出小胖手,指向那被冰封的通道入口,带着一丝稚嫩的命令口吻,奶声奶气地喊道: “亮亮洞洞…开门!” “卫卫…要去玩!” 随着欧卫这充满童真却又带着奇异威严的喊声! 嗡——!!!! 星源母种爆发的翠绿星辉瞬间凝聚!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洞穿诸天万界的翠绿光柱!光柱无视了空间距离,无视了冰魄仙子布下的“永叹之壁”!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万年玄冰! 那厚达数丈、足以冻结化神的“永叹之壁”,在被翠绿光柱触及的刹那…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构成冰壁的极致玄冰法则,在源海之钥的绝对空间亲和力面前…如同遇到了克星! 无数道细密的翠绿色裂纹,如同蛛网般在晶莹的冰壁上疯狂蔓延!裂纹所过之处,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气化!冰魄仙子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清冷的容颜瞬间煞白!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冰壁的联系正在被强行斩断!这星源之力…竟能克制她的本命玄冰?! 仅仅一息! 轰隆——!!! 巨大的“永叹之壁”轰然崩碎!化作漫天晶莹的冰晶粉末,在翠绿星辉的照耀下,如同下起了一场绚烂的星尘之雨! 冰封的通道入口…彻底洞开! 深邃湛蓝的源海通道,再次完整地呈现在众人面前!柔和纯净的空间本源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刷过锚体平台! “不——!!”冰魄仙子看着崩碎的冰壁,发出一声充满不甘与惊骇的轻呼。 “冰墙…没了?!”熊霸天目瞪口呆。 “母种…破冰?!”百花仙子美眸圆睁。 “天命…显化?!”清风子祖师浑身剧震。 “乖乖…卫卫喊一嗓子…比俺的斧头还好使?!”紫霄真人张大了嘴巴。 而此刻,悬浮在翠绿星辉中的欧卫,看着洞开的“亮亮洞洞”,小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小小的身体在星辉的包裹下,如同被无形的手牵引着,缓缓地…朝着通道入口…飘飞过去! “卫卫!”雪灵儿和熊云萝同时惊呼,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拉住欧卫! 舰首星辉之中。 玄青那深邃的龙眸中,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终于化为实质。 时机已至! 他宽大的墨色袖袍,对着前方洞开的通道入口…对着那缓缓飘向通道的翠绿光团(欧卫)…以及被点名的熊云萝、雪灵儿、花解语、清风子、紫霄五人…沉稳而决绝地…猛地一挥! “启航!” 低沉的声音,如同开天辟地的神谕! 轰——!!!! 星辰巨锚(星槎)通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巨大的锚体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引擎全开)!钉锁在漩涡边缘的四根星辉锚爪猛地收回、重组,化作推动巨锚前进的磅礴动力! 整艘庞大的星槎,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洪荒巨兽,爆发出毁天灭地的推力,朝着那洞开的湛蓝通道入口…狠狠撞去! 速度之快,超越了所有人的反应! “幼尊——!!!” “卫卫——!!!” 熊霸天、冰魄仙子、百花仙子目眦欲裂,发出绝望的嘶吼!他们想阻拦,却已来不及! 清风子祖师看着那如同巨兽之口般吞噬而来的蓝色通道,睿智的老脸瞬间惨白如纸,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等等!老朽…老朽还没准备好——啊!!!” 他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拽起,朝着通道入口飞去! 紫霄真人倒是反应最快,在玄青挥袖的刹那,他就怪叫一声:“俺来啦幼尊!” 如同炮弹般主动射向欧卫飘飞的方向!焚山犀紧随其后! 雪灵儿和熊云萝离欧卫最近,在玄青伟力的裹挟下,身不由己地朝着通道飞去!雪灵儿不顾一切地伸出手,终于在被通道蓝光吞没前的一瞬,指尖触碰到了包裹欧卫的翠绿星辉边缘! 百花仙子怀中的花解语,也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连同母亲一起,飞向通道! 湛蓝色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 星辰巨锚(星槎)庞大的舰首(锚尖)狠狠扎入源海通道! 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通道入口处荡漾开巨大的蓝色涟漪! 下一刻! 轰隆——!!! 整艘星槎,连同其上被玄青伟力裹挟的欧卫、雪灵儿、熊云萝、花解语、清风子、紫霄(还有焚山犀),以及舰首那道墨袍身影…瞬间被那深邃的湛蓝光芒彻底吞没! 消失不见! 只留下原地一圈缓缓扩散的空间涟漪,以及通道入口重新变得柔和稳定的湛蓝光晕。 锚体平台上,死一般的寂静。 熊霸天保持着伸手欲抓的姿势,巨大的撼山龙犀茫然地踏着蹄子。 冰魄仙子嘴角带着血痕,清冷的容颜一片空白,脚下冰晶凤凰的光辉都黯淡了几分。 百花仙子紧紧抱着空空如也的怀抱(花解语已被带走),温婉的脸上泪水无声滑落。 逍遥宗弟子们呆若木鸡。 万兽谷、霜华宗、百花谷的精锐们集体石化。 唯有那深邃的源海通道,如同亘古不变的宇宙之眼,静静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强行闯入…只是一场幻觉。 “走…走了?”熊霸天巨大的手掌无力地垂下,声音带着巨大的失落和茫然,“真…真进去了?” “天命…在卫…”冰魄仙子喃喃自语,冰蓝色的眼眸望着那通道,充满了复杂。 “解语…我的孩子…”百花仙子拭去泪水,目光变得坚定,“一定要平安…” 清风子祖师那凄厉的“等等老朽”的余音,似乎还在死寂的平台上空回荡。 紫霄真人最后那句“俺来啦幼尊!”的怪叫,也成了绝响。 星槎已启航,载着天命之子,驶向那未知的源初之海。 留下的,只有守锚的重任,和一颗颗悬到嗓子眼的心。 --- (本章完) 第167章 源海初行 星槎冲入源初之海通道的刹那,没有预想中天旋地转的撞击感,更像是跌入了一片巨大、温凉、无垠的液体水晶之中。四周是纯粹到令人心悸的湛蓝,柔和的光晕从四面八方透来,将整艘星槎连同其上的人影都映照得如同沉入深海的琉璃造物。绝对的寂静笼罩着一切,连星槎自身撕裂空间的咆哮声都被这奇异的源海介质瞬间吞没,只剩下一种宏大而低沉的嗡鸣在神魂深处回荡。 “俺滴个亲娘咧!”紫霄真人最先找回自己的声音,瓮声瓮气的惊叹在死寂的通道里显得格外响亮。他庞大的身躯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此刻正以一种滑稽的“大”字形,紧紧贴在星槎舰首那层由玄青袖袍拂出的、流转着混沌青莲虚影的淡青色光幕上,锃亮的光头在蓝光映照下像个巨大的夜明珠。他挣扎着扭过头,努力想看清周围:“这…这就是源海?咋…咋跟掉进染缸里似的?鱼呢?虾呢?说好的能湮灭金仙的大恐怖呢?” 他肩头的焚山犀也晕乎乎地晃着脑袋,四蹄刨动,却只能在光幕上徒劳地打滑。 “哎哟喂!紫霄师叔!您…您压着老朽的拂尘了!” 清风子祖师凄惨的声音从紫霄真人厚实的背脊下方闷闷地传来。这位逍遥宗定海神针般的老祖,此刻形象全无,道髻歪斜,雪白的胡子被压得贴在紫霄的兽皮坎肩上,手里的拂尘柄正硌在他腰眼上,疼得他老脸皱成一团。“快快快!拉老朽一把!这姿势…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他艰难地伸出一只枯瘦的手在空中徒劳地划拉着。 “啊?哦哦!” 紫霄这才发现自己身下还垫着个清风子,赶紧挪开他那铁塔般的身躯,顺手像拎小鸡崽似的把清风子提溜起来,往旁边甲板上一放。“对不住啊祖师,太激动了,没收住脚。” 清风子踉跄站稳,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冠和胡子,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眼神惊惶地扫视着这片无边无际的湛蓝:“十死九生半…十死九生半啊!这…这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全是水…呃,是源海之水?玄青前辈!此地法则诡谲,老朽…老朽这身老骨头,怕是不经泡啊!” 他下意识地往甲板中心缩了缩,仿佛离那淡青色的光幕远一点就更安全。 “怕什么!有俺老紫在!” 紫霄真人挺起胸膛,巨斧往甲板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这寂静中格外刺耳),“管它什么海,敢呲牙,劈了它!” 他肩头的焚山犀也配合地低吼一声,鼻孔喷出几点微弱的火星,在幽蓝的环境中一闪即逝。 “紫霄师叔威武!” “师叔祖定能护我等周全!” 仅存的几名逍遥宗核心弟子立刻奉上马屁,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位门神的盲目崇拜。 “卫卫!卫卫你没事?” 熊云萝焦急的声音响起。她栗色的马尾辫都有些散乱,正和雪灵儿一起,紧张地检查着刚从翠绿星辉中落下、被雪灵儿稳稳抱在怀里的欧卫。 小家伙似乎完全没被刚才的暴力闯入吓到,反而对这片奇异的蓝色世界充满了新奇。大眼睛睁得溜圆,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流动的蓝光,小胖手伸出,似乎想去抓那些并不存在的光点。“亮亮…蓝蓝…好看!” 他咿咿呀呀地说着,小脸上满是兴奋,在雪灵儿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试图下来探索这片“新鱼缸”。 雪灵儿松了口气,清冷的脸上冰雪稍融,轻轻拍着欧卫的背:“卫卫乖,别乱动,这里危险。” 她抱着欧卫的手很稳,冰魄灵力下意识地在两人身周形成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寒气护罩。 “吓死我了!” 熊云萝夸张地拍着自己饱满的胸脯,心有余悸,“刚才玄青前辈那一下,我还以为要把我们都拍扁了塞进来呢!” 她转头看向舰首那道岿然不动的墨袍身影,小声嘀咕,“玄青伯伯好凶哦…” “云萝姐姐,玄青前辈…也是为了我们好。” 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传来。花解语被百花仙子临行前施加的百花护身灵光包裹着,如同一个散发着柔和彩晕的花苞,亭亭玉立地站在一旁。她清澈的眼眸带着一丝初入险地的紧张,但更多的是对玄青的信任和对欧卫的关切。“卫卫不怕,姐姐们在呢。” 她对着欧卫温柔一笑,指尖一朵微小的七彩灵花绽放,散发着安抚心神的清香,飘向欧卫。 欧卫立刻被小花花吸引,伸出小手去够:“花花…香香!” 舰首星辉之中,玄青墨袍沉静,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袖只是拂去一粒尘埃。他深邃的龙眸平静地注视着前方无垠的湛蓝,对于身后甲板上的小小骚动和评价(包括熊云萝的嘀咕),恍若未闻。 “玄青前辈!” 清风子整理好仪容,强作镇定地走到舰首附近,捻着胡子,脸上堆起十二分的恭敬(夹杂着九分的谄媚和八分的惶恐),“前辈神威盖世,力挽狂澜,带领我等闯入这源初绝地,实乃…呃…开天辟地之壮举!只是…” 他话锋一转,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前辈对此行…可有…呃…章程?这源海茫茫,凶吉莫测,我等该往何处去?又该如何护得幼尊周全?” 他一边说,一边眼神飘向雪灵儿怀里的欧卫,意思很明显:这小祖宗可是“天命在卫”,您老得拿个万全的主意啊! 玄青并未回头,低沉平缓的声音如同直接在众人神魂中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韵律: “源海无垠,循心而动。” “护道之责,各司其职。” “静观其变,应变由心。” 这十六个字,言简意赅,又玄奥无比。 “循心而动?” 熊云萝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茫然,“玄青伯伯,我的心现在跳得可快了,它说它想回家…这能行吗?” “噗…” 花解语忍不住掩口轻笑,如清泉叮咚。 雪灵儿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恢复清冷,解释道:“前辈之意,当是让我们跟随星源母种的指引,同时守护好卫卫,随机应变。” “对对对!雪灵儿妹妹说得对!” 熊云萝立刻点头如捣蒜,随即又苦恼地皱起秀气的眉毛,“可是…怎么护啊?这地方看着漂亮,可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真要蹦出来个专吃小孩的源海大鱿鱼可咋办?” 她越想越急,猛地一拍自己腰间的兽皮储物袋。 哗啦啦! 一阵灵光乱闪,熊云萝如同变戏法般,瞬间掏出了一大堆东西! 首先是一件流光溢彩、布满细密银色鳞片、一看就坚韧无比的小软甲——“银鳞避水甲!深海万年银梭鱼的鳞片炼的,避水防火防挤压!” 接着是一顶镶嵌着三颗湛蓝宝石、隐隐有水流波纹荡漾的小头盔——“瀚海灵犀盔!用俺爹那头老犀牛…呃,圣兽撼山龙犀蜕下的角尖炼的,固魂定神!” 然后是一双鞋底厚实、刻画着繁复风系符文的虎头小靴子——“踏云追风靴!跑得快!万一打不过咱抱着卫卫就跑!” 还有一条由某种坚韧金丝编织、挂着个古朴小铃铛的腰带——“缚龙金丝带!捆…呃,保护卫卫不乱跑!” 一个散发着土黄色厚重灵光的小玉佩——“戊土不动佩!站得稳!” 一根拴着彩色羽毛、能发出清脆鸣响的小哨子——“万兽呼救哨!吹响了附近的灵兽…呃,这里好像没有…不管了,先拿着!” …… 她手速飞快,嘴里还念念有词,如同一个担心孩子出门着凉的操碎心老母亲,一件接一件地往欧卫身上套!眨眼功夫,雪灵儿怀里的欧卫,就从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变成了一个几乎被各种灵光闪烁的法宝包裹起来的…小粽子?小堡垒? 欧卫被摆弄得有点懵,大眼睛看看这个亮晶晶的甲,又看看那个毛茸茸的哨子,小胳膊小腿被各种带子绑着,活动受限,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呜呜…萝萝姐姐…重…动不了…” “哎哟,卫卫乖!忍一忍啊!安全第一!” 熊云萝还在努力想把一个据说能反弹部分术法的“琉璃反光镜”往欧卫胸口挂。 雪灵儿实在看不下去了,清冷的声线带着一丝无奈:“云萝,够了。你给卫卫穿这么多,真遇到危险,跑都跑不动。况且,有玄青前辈在。” 她轻轻拂手,一股柔和的寒气掠过,巧妙地解开了欧卫身上几件明显过重且功能重复的束缚法宝,只留下了那件轻薄的银鳞软甲和戊土不动佩。 “哦…” 熊云萝讪讪地收回手,看着被雪灵儿“精简”后舒服多了的欧卫,挠了挠头,“好像…是有点多哈?” 她看着自己掏出来堆了一小堆的“剩余物资”,有点不好意思。 “噗嗤!” 花解语再次轻笑出声,眼波流转,“云萝姐姐,你这哪里是护道,分明是要把卫卫武装成一座移动的小宝库呀。” “嘿嘿,有备无患嘛!” 熊云萝把东西一股脑塞回储物袋,又拍拍鼓鼓囊囊的袋子,一脸“我还有很多”的豪气。 “哼!” 一声冷哼传来。紫霄真人抱着他那柄门板似的巨斧,斜睨着熊云萝那一堆花里胡哨的法宝,瓮声瓮气地发表见解:“要俺说,护道护道,关键在‘道’!卫卫是圣印之主,星源母种在怀,天命所归!啥护甲能有天命硬?真有不开眼的玩意儿敢来,看俺老紫一斧头劈过去,保管它变成源海里的鱼饲料!搞那些零碎,不如练好膀子力气实在!” 他边说还边曲起手臂,展示了一下虬结贲张的肱二头肌,兽皮坎肩下的肌肉块块隆起。 焚山犀也昂起头,低吼一声,似乎在表示赞同。 “莽夫!”清风子祖师捻着好不容易捋顺的胡子,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又换上忧心忡忡的表情看向玄青,“前辈,紫霄师弟所言虽…虽显粗犷,但也不无道理。这‘静观其变’…变数何时会来?又该如何‘应变由心’?老朽观此地空间法则异常稳固,却又暗流汹涌,恐非善地啊!您看前方那片蓝光,似乎…颜色深了些?隐隐有空间涟漪…啊!动了!它动了!” 他忽然指着星槎斜前方的某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惊恐! 众人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 果然,那片原本均匀流淌的湛蓝深处,颜色骤然变得幽暗深邃,如同海底的深渊裂口。紧接着,平静的蓝色“水面”开始剧烈地扭曲、翻涌!并非波浪,而是空间本身在折叠、拉伸、撕裂!无声的涟漪急速扩散,所过之处,源海那柔和的蓝光仿佛被墨汁污染,瞬间变得浑浊、粘稠,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带着硫磺和腐烂气息的腥风! “吼——!!!” 一声沉闷、嘶哑、仿佛无数砂砾摩擦的咆哮,穿透了源海介质的阻隔,直接在众人的神魂层面炸响!伴随着这声咆哮,那翻涌的浑浊空间猛地鼓起一个巨大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凸起! 噗嗤! 空间如同破布般被撕裂!一条难以形容其庞大的“东西”从那裂口中挤了出来! 它像是一条放大了亿万倍的、生活在空间夹缝里的蠕虫!通体覆盖着暗沉、油腻、仿佛沾满了万年污垢的厚重角质层板甲。板甲缝隙间,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暗黄色脓液。没有明显的头颅,前端只有一个不断开合、如同深渊巨口般的圆形口器,口器内壁布满了层层叠叠、螺旋排列的、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利齿!口器边缘,生长着数十根粗壮、湿滑、如同巨型章鱼触手般的鞭毛,鞭毛末端生有吸盘,吸盘内密布着细小的、不断蠕动的倒钩利齿!它庞大的身躯在源海通道中扭动着,每一次蠕动,都搅动起大片浑浊的空间乱流,散发出强烈的恶意和…饥饿感! “虚…虚空魔蛭?!” 清风子祖师的声音都变调了,尖利得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老脸瞬间惨白如纸,捻着的胡子差点被自己揪下来一把,“古籍有载!游弋于空间夹缝,吞噬空间碎片与漂流能量为生!口器利齿可噬金裂石,体表脓液蕴含剧毒与污秽,能侵蚀法宝灵力!其力…其力可绞杀真仙!完了完了!十死九生半!它来了!它冲着我们来了!玄青前辈救命啊——!!!” 他吓得魂飞天外,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连滚带爬地就想往星槎最中心、离玄青最近的地方躲。 “我的天!好…好大一条烂泥鳅!” 熊云萝也倒吸一口凉气,栗色马尾辫都吓得竖了起来,下意识地挡在了欧卫和雪灵儿身前,手腕上的兽骨手链灵光闪烁,似乎随时准备召唤战宠,虽然她也不知道在源海能召唤出啥。 雪灵儿瞳孔微缩,抱着欧卫的手臂收紧,周身寒气瞬间暴涨,一层更加凝实的玄冰护罩将她和欧卫牢牢护住。欧卫似乎被那巨大的怪物和难闻的气味吓到了,小嘴一瘪,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把小脑袋埋进了雪灵儿怀里:“呜呜…怕怕…臭臭…” 花解语俏脸发白,手中托着的七彩花苞光华流转,一层层柔和但坚韧的七彩光晕扩散开来,试图驱散那弥漫过来的污秽腥风,护住自身和附近的熊云萝、雪灵儿。 “哈哈哈!来得好!” 紫霄真人却是双眼放光,非但不惧,反而爆发出冲天的战意!他猛地抡起那柄门板巨斧,斧刃上锈迹斑斑的痕迹在源海蓝光下显得有些诡异,但丝毫不影响他豪气干云!“烂泥鳅?看俺老紫把你剁成十八段喂俺的犀牛!焚山!准备喷火!” 他大吼一声,肩头的焚山犀立刻人立而起,张开大嘴,喉咙深处火光凝聚,虽然在这源海环境中,那火光显得微弱而摇曳。 然而,就在紫霄真人大吼着准备冲出去,清风子尖叫着寻找掩体,三位小圣女全力戒备,欧卫吓得缩成一团之际—— 舰首,那道沉静如渊的墨袍身影,终于动了。 玄青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狰狞恐怖的虚空魔蛭。他只是微微侧身,对着星槎侧后方,那一直安静匍匐、如同星辰雕塑般的驺吾星灵兽…屈指一弹。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肩头微尘。 嗡! 一点混沌微光,自他指尖飞出,无声无息地没入驺吾庞大的身躯。 “嗷吼——!!!” 原本安静如雕塑的驺吾,猛地发出一声穿金裂石、蕴含着无尽威严与怒意的咆哮!这咆哮仿佛蕴含着某种本源的空间律动,瞬间盖过了虚空魔蛭那令人作呕的嘶吼,甚至让源海通道的嗡鸣都为之一滞! 驺吾巨大的头颅昂起,覆盖着星辰秘银鳞甲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那星辉不再是之前的柔和,而是充满了锋锐、切割、洞穿一切的意志!它那双如同浓缩星云般的巨眸,瞬间锁定了那条正扭动着庞大身躯、口器大张、贪婪地朝着星槎噬咬而来的虚空魔蛭!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席卷! 虚空魔蛭那庞大的、满是污垢的身躯猛地一僵!它那深渊般的口器开合速度明显慢了一拍,口器边缘那些狂乱舞动的触手鞭毛也出现了瞬间的凝滞!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更高层次掠食者的恐惧,让它那简单而贪婪的意识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吼…?” 它发出一声带着疑惑和惊惧的低沉嘶鸣。 然而,驺吾的回应,是雷霆万钧的爆发! 轰——!!! 驺吾并未扑击,它庞大的身躯依旧稳稳地承载着星槎。但一道凝练到极致、边缘锋锐得仿佛能切开空间的巨大星辉光刃,自它额前那根最长的螺旋独角尖端,激射而出! 光刃无声无息,速度快到超越了视线捕捉的极限!所过之处,源海那粘稠的湛蓝介质被整齐地切开,留下一道久久无法弥合的、散发着凛冽星芒的真空裂痕! 噗嗤! 如同热刀切入了凝固的油脂! 那道巨大的星辉光刃,精准无比地、毫无阻碍地…贯穿了虚空魔蛭那不断开合的深渊巨口!从它那螺旋利齿密布的口腔内部,一路贯穿,从它那覆盖着厚重污秽板甲的后背…透体而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虚空魔蛭庞大身躯的扭动瞬间僵直。它那深渊巨口保持着张开的状态,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暗黄色的脓液如同喷泉般从前后两个巨大的贯穿伤口中狂涌而出,瞬间染污了大片源海。它那数十根狂舞的触手鞭毛无力地垂落、抽搐。 那双隐藏在污垢板甲缝隙中、原本只有贪婪和凶戾的混沌眼珠(如果能称之为眼珠的话),此刻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难以置信。 下一刻。 轰隆隆——!!! 被星辉光刃贯穿的核心处,猛然爆发出亿万道细碎的、更加锋锐的星辰光束!如同内部引爆了一颗微缩的恒星!虚空魔蛭那庞大坚韧的身躯,在这恐怖的内部爆破下,如同被投入粉碎机的朽木,寸寸断裂、崩解、化作漫天飞溅的污秽碎块和粘稠脓液! 源海通道中,下起了一场腥臭污秽的“魔蛭之雨”。 星槎外围那层淡青色的混沌光幕微微流转,将所有污秽碎块和脓液无声地隔绝、净化、湮灭。星槎内部,纤尘不染。 甲板之上,一片死寂。 紫霄真人保持着抡斧前冲的姿势,嘴巴张得能塞下他自己的拳头,眼珠子瞪得溜圆,看着那瞬间被秒杀、连渣都不剩的虚空魔蛭原先所在的位置,只剩下点点污秽在星槎光幕外迅速消散。他肩头的焚山犀喉咙里的火光“噗”的一声,彻底熄灭了,小眼睛里满是呆滞。 清风子祖师还保持着抱头蹲防的姿势,此刻僵硬地抬起头,看着外面空荡荡的湛蓝,又看看舰首那缓缓收回独角、周身星辉流转、威严更盛的驺吾,再看看玄青那依旧平静如初的背影,老脸上的惊恐瞬间化为极致的震撼和…一种荒谬的茫然。他哆嗦着嘴唇,半天才憋出一句:“…这就…完了?” 他感觉自己的《逍遥游》推演和毕生经验,在这一刻碎得比那魔蛭还彻底。 熊云萝嘴巴张成了o型,栗色马尾辫都忘了晃动,好半天才猛地一拍大腿,发出清脆的响声:“我的亲娘咧!驺吾大哥!帅!太帅了!比俺爹那头只会撞墙的老犀牛帅一万倍!” 她看向驺吾的眼神充满了崇拜的小星星。 雪灵儿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抱着欧卫的手臂也松了些许,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叹。怀里的欧卫似乎也感觉到危险解除,悄悄从她怀里探出小脑袋,大眼睛里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好奇地看向威风凛凛的驺吾,小嘴微张:“大…大猫猫…厉害!” 花解语长长舒了口气,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柔和下来,温婉地笑道:“玄青前辈神机妙算,驺吾神威盖世。” 紫霄真人终于合上了嘴巴,挠了挠自己锃亮的光头,瓮声瓮气地嘟囔:“俺…俺的斧头还没热身呢…” 语气里充满了失落,但看向驺吾的眼神也充满了敬畏。 玄青依旧背对众人,墨袍在源海幽蓝的光线下显得愈发深邃。他似乎对身后众人的反应毫不在意,只是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万物的淡然: “源海之险,非止于形。” “驺吾镇域,可慑宵小。” “母种归乡,自有牵引。” 话音未落,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 嗡! 一直被欧卫抱在怀里、安静散发着柔和翠绿星辉的星源母种,骤然间光华大盛!一股强烈的、带着渴望和指引意味的悸动,如同无形的手指,清晰地指向源海通道的某个方向! 那悸动如此清晰,连抱着欧卫的雪灵儿,以及旁边的熊云萝、花解语都清晰地感受到了。 “啊!动了动了!小种子亮亮的!指着那边!” 欧卫立刻被吸引,小胖手兴奋地指着母种指引的方向,之前的恐惧一扫而空,只剩下对新奇探索的渴望。 雪灵儿和熊云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和一丝紧张。真正的旅程,似乎才刚刚开始。 清风子祖师看着那璀璨的母种,又看看玄青深不可测的背影,再想想刚才驺吾那惊天一击,强行解读的cpu再次疯狂运转起来:“母种牵引…驺吾镇域…玄青前辈坐镇…此乃…三位一体!互为倚仗!妙!妙啊!有前辈在,有驺吾神兽在,有此天命指引在…此行…此行大有可为!大有可为啊!” 他脸上的惊恐彻底被一种近乎狂热的激动取代,腰杆也挺直了不少,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紫霄真人扛起巨斧,瓮声道:“指路就好办!管它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烂泥鳅窝,俺老紫开路!” “花花草草也要保护好卫卫!” 花解语柔声道,指尖灵花摇曳。 熊云萝摩拳擦掌:“放心!这回俺知道轻…呃,知道重点了!” 她没再掏法宝,但眼神无比认真。 玄青那深邃的龙眸,终于从无垠的源海深处收回,淡淡地扫了一眼身后这群神态各异、但斗志(或被迫斗志)昂扬的“护道天团”,以及雪灵儿怀中那正兴奋地指着前方、被母种翠光照亮小脸的欧卫。 他宽大的墨色袖袍,对着母种指引的方向,沉稳地一挥。 “启程。” 低沉的声音,如同定下航向的舵令。 嗡——! 承载着众人的星槎,驺吾周身星辉流转,巨大的星辰光帆(鳍翼)微微调整角度,爆发出柔和的推力,载着这艘承载着“天命”与“护道天团”的孤舟,无声而坚定地,向着星源母种所指引的、那片未知的源海深处,缓缓驶去。 湛蓝的流光在舰体两侧无声滑过,留下长长的、梦幻般的尾迹。 新的篇章,在这片孕育万物也吞噬万物的源初之海中,悄然翻开。护道之路,道阻且长,而这支由深不可测的前辈、懵懂的天命之子、莽撞的门神、怂包祖师以及三位性格迥异却同心护幼的小圣女组成的奇特队伍,他们的源海初航,才刚刚开始。 --- (本章完) 第168章 源海无崖 星槎在驺吾的推动下,无声地滑行在源初之海那深邃的湛蓝之中。四周是绝对的寂静,只有星源母种在欧卫怀里持续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翠绿光晕,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清晰地指向一个未知的远方。翠光流转,映照着甲板上几张表情各异的脸。 “紫霄师叔!开路!您倒是开啊!” 熊云萝看着前方那无垠的、仿佛凝固的蓝色水晶,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抱着巨斧、一脸“俺时刻准备着”表情的紫霄真人,栗色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俏皮地晃了晃。 紫霄真人正挺着他那身虬结的肌肉,巨斧斜指前方,摆出一个自认为威风凛凛的“开山”姿势,闻言一愣,瓮声瓮气道:“开…开啥路?这…这前头连个土坷垃都没有,全是水…呃,源海!俺这斧头劈空气啊?” 他左右看了看,那纯粹的湛蓝连一丝涟漪都没有,让他一身蛮力无处发泄,憋得光头都似乎更亮了几分。肩头的焚山犀也茫然地打了个响鼻,喷出几点可怜的火星,瞬间湮灭在源海幽蓝的背景里。 “噗…” 花解语掩口轻笑,眼波流转,“云萝姐姐,紫霄师叔的斧头,怕是要等有形之物出现才能显威呢。这源海无涯,空寂浩渺,有力也无处使呀。” 雪灵儿抱着欧卫,清冷的眸子也扫过前方,淡淡道:“源海无垠,空间稳固远超外界。若无目标,强攻徒耗灵力。” 她怀里的欧卫正兴致勃勃地用小手戳着星源母种散发出的翠绿光晕,小嘴里还模仿着刚才驺吾的吼声:“嗷呜~大猫猫~嗷呜~” 完全没在意开不开路的问题。 “咳咳…” 清风子祖师捻着胡子,努力维持着“智囊”的派头,凑到舰首附近,对着玄青那深不可测的背影恭敬道:“前辈,母种虽有指引,然源海茫茫,方向虽明,距离几何?环境如何?是否暗藏凶险?老朽观此源海之水…呃,源海介质,看似平静,实则内蕴无穷玄奥,空间法则隐晦难明,恐有‘咫尺天涯’或‘天涯咫尺’之诡变!我等盲目前行,万一陷入空间迷宫或遭遇未知法则陷阱…” 他越说越觉得有理,老脸上又浮现出忧色,“不若…不若由老朽略施小术,以《逍遥游》推演之法,探探前路虚实,也好早做准备?” 他眼巴巴地看着玄青,手指间已经掐起了一个玄奥的印诀,跃跃欲试。被玄青和驺吾连番震撼后,他急需找回一点“存在感”。 舰首星辉之中,玄青墨袍沉静,仿佛与这片亘古的源海融为一体。对于清风子的提议,他甚至连一丝回应的波动都没有,只是那低沉平缓的声音,如同亘古不变的法则,在众人神魂中直接响起: “源海无距,心念即达。” “妄动推演,扰动本源,反招祸端。” “静心体悟,自有分晓。” “呃…” 清风子祖师掐着印诀的手指僵在半空,脸上的恭敬瞬间凝固,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妄动推演?扰动本源?招祸端?这…这帽子扣得也太大了!他讪讪地收回手,捻着胡子掩饰尴尬,心里嘀咕:静心体悟?体悟啥?体悟这蓝得让人心慌的水吗?他偷眼看了看玄青的背影,又看了看旁边威风凛凛的驺吾,最终还是把满腹的“高见”咽了回去,默默退到甲板边缘,对着那流动的湛蓝开始“静心体悟”… 只是那眼神,怎么看都像是在研究这“水”能不能喝。 “哈哈哈!”紫霄真人倒是心宽,听了玄青的话,大喇喇地把巨斧往甲板上一杵,发出沉闷的声响,“听见没!老前辈说了,静心!体悟!俺老紫最会体悟了!” 他一屁股坐在甲板上,背靠着斧柄,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肚皮,“嗯…体悟到了!这源海…挺凉快!就是有点饿!清风子老哥,你带的辟谷丹还有没?分俺两颗垫垫!” 他扭头朝着正在“体悟”源海的清风子喊道。 清风子正对着蓝光发愁,闻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玉瓶丢过去:“吃吃吃!就知道吃!源海无涯,危机四伏,你当是来郊游野炊的?” 语气里充满了对“莽夫”的鄙夷和对自身“智慧”被无视的怨念。 紫霄真人也不恼,接过玉瓶倒出两颗丹药,像嚼糖豆似的丢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吃饱了才有力气打烂泥鳅嘛!对,焚山?” 他拍了拍肩头同样眼巴巴看着玉瓶的焚山犀。焚山犀委屈地低吼一声,似乎在说“俺也想吃”。 熊云萝看着这俩活宝,栗色马尾辫甩了甩,注意力又回到了欧卫身上。小家伙被雪灵儿抱着,正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小胖手,大眼睛偶尔好奇地瞟一眼外面一成不变的蓝色。熊云萝眼珠一转,凑到欧卫面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卫卫,想不想看姐姐给你变个大戏法?” “戏法?”欧卫立刻被吸引了,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熊云萝,“想看!萝萝姐姐变!” 雪灵儿和花解语也好奇地看向熊云萝。 只见熊云萝深吸一口气,双手飞快地在身前结出一个复杂而充满野性气息的兽印!她手腕上的兽骨手链爆发出蒙蒙血光,一股源自万兽谷嫡传的驭兽灵力波动扩散开来。 “万兽谷秘传·心念通灵!出来!我的伙伴!” 熊云萝娇叱一声,指尖血光猛地指向星槎外的源海! 甲板上瞬间安静下来。清风子也停止了“体悟”,紫霄停止了咀嚼,连雪灵儿和花解语都屏住了呼吸,想看看熊云萝能在源海召唤出什么神奇的生物。 一息…两息…三息… 源海湛蓝依旧,平静无波。别说神奇生物,连个水泡都没冒出来。 熊云萝脸上的自信笑容渐渐凝固。 “呃…再来!血脉共鸣!聆听召唤!”她不信邪,再次结印,这次额头都沁出了细汗,血光更盛! 源海:…… “奇怪…难道是手印错了?”熊云萝挠了挠头,栗色马尾辫都透着一股困惑,不死心地又换了个更复杂的印诀,“万兽听令!以血为引!速速现身!” 源海依然保持着它亘古的沉默和湛蓝。 欧卫等得小嘴都撅了起来:“萝萝姐姐…戏法呢?” 熊云萝尴尬地放下手,兽骨手链的光芒也黯淡下去,她干笑两声:“嘿嘿…这个…这个源海好像信号不好…灵兽们可能迷路了…” 她看着欧卫失望的小脸,赶紧补救,“没事没事!等出去了,姐姐给你召唤一百头大老虎玩骑老虎!” “噗哈哈哈!”紫霄真人第一个忍不住,拍着大腿狂笑起来,光头乱颤,“信号不好?迷路了?云萝丫头,你这戏法变得…把俺老紫都逗乐了!哈哈哈!源海里的灵兽怕不是都被你这召唤吓得钻回娘胎里了!” 焚山犀也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像是在憋笑。 清风子祖师捻着胡子,摇头晃脑地“体悟”道:“源初之地,法则迥异,寻常驭兽之法,隔界如隔天堑,不通,不通也。” 语气里带着一丝“老夫早有预料”的矜持。 花解语也忍俊不禁,柔声道:“云萝姐姐,这源海生灵,或许与我们熟知的灵兽大不相同呢。” 雪灵儿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清冷的眸子里也掠过一丝笑意,轻轻捏了捏欧卫的小手:“卫卫乖,等到了有陆地的地方,让云萝姐姐再变。” 熊云萝闹了个大红脸,对着紫霄真人挥了挥小拳头:“笑什么笑!有本事你劈个浪花出来看看!” 随即又对着清风子做了个鬼脸,“不通就不通!哼!” 然后赶紧哄欧卫,“卫卫别急,姐姐下次一定变个厉害的!” 就在这小小的闹剧带来的轻松气氛尚未散去之时—— 嗡! 一直安静散发着指引翠光的星源母种,光芒骤然变得急促、闪烁起来!如同心脏在加速跳动!一股强烈的、带着警告意味的悸动,瞬间席卷了抱着欧卫的雪灵儿,以及旁边的熊云萝和花解语! “嗯?”雪灵儿脸色微变,周身寒气本能地提升。欧卫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小脸上的笑容消失,好奇地看着怀里闪烁的母种。 “怎么了?小种子抽风了?”熊云萝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手腕上的兽骨手链再次亮起微光。 花解语手中的七彩花苞也光华流转,一层薄薄的七彩护罩瞬间展开。 舰首的玄青,那沉静如渊的身影似乎微微凝实了一瞬。一直闭目假寐(或者说根本不需要睁眼)的驺吾,巨大的头颅也猛地抬起,覆盖星辰秘银鳞甲的身躯上,星辉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低沉的咆哮在喉咙里滚动,那双星云巨眸锐利地扫视着前方看似平静的湛蓝。 “小心!” 清风子祖师也感受到了那股不同寻常的悸动,尖声提醒,老脸瞬间煞白,下意识地就想往紫霄真人身后躲。 紫霄真人早已抄起巨斧,光头锃亮,瓮声吼道:“哪呢?!烂泥鳅又来了?还是别的啥玩意儿?出来跟俺老紫过两招!” 他瞪大眼睛,试图从那片纯粹的蓝色里找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然而,肉眼所见,依旧是无垠的湛蓝,平静得令人窒息。 但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吸力”悄然弥漫开来。这吸力并非作用于肉身,而是…作用于灵力!作用于神魂! 雪灵儿立刻感觉到,自己体内精纯的冰魄灵力,如同开闸的洪水,不受控制地丝丝缕缕向外逸散,速度虽然不算快,但持续不断,且无法阻止!她脸色微变,立刻全力运转心法压制,也只能稍稍减缓流失的速度。 “我的灵力!在…在流失!” 花解语温婉的容颜上也露出惊容,她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明显黯淡了一丝,维持护罩所需的灵力消耗陡然增大。 “见鬼!俺的气血之力怎么有点提不上劲的感觉?” 紫霄真人挠了挠光头,感觉体内那澎湃的蛮力似乎被蒙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运转起来滞涩了不少。肩头的焚山犀更是萎靡地趴了下来,身上的火焰灵光黯淡到了极点。 “啊!我的万兽灵力!” 熊云萝惊呼,她手腕上的兽骨手链光芒迅速暗淡下去,仿佛被抽干了力量。 最不堪的是清风子祖师!他修为虽高,但一身灵力驳杂,根基远不如几位年轻天骄扎实。此刻他只觉得浑身灵力如同决堤般狂泻而出,原本还算饱满的护体灵光瞬间变得稀薄透明,老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像是瞬间被抽走了几十年寿元!“救…救命!玄青前辈!这…这是噬灵绝域!古籍有载!吞噬灵力…磨灭神魂…十死无生啊!” 他惊恐地尖叫着,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连滚带爬地就想扑向玄青脚边寻求庇护,却被一层无形的力量柔和地挡在了舰首星辉之外。 就连抱着欧卫的雪灵儿,也感到一阵阵轻微的头晕目眩,那是神魂之力被丝丝抽离的感觉!怀里的欧卫似乎也有些不舒服,小眉头微微蹙起,小手紧紧抓住雪灵儿的衣襟,小脸有些发白,奶声奶气地嘟囔:“灵儿姐姐…困困…晕晕…” “卫卫!”雪灵儿心疼不已,立刻将一股精纯的冰魄灵力渡入欧卫体内,试图护住他。然而灵力一进入欧卫身体,流失的速度反而更快!仿佛欧卫纯净的体质成了这噬灵之力的绝佳导体! 嗡!嗡!嗡! 星源母种的翠光闪烁得更加急促,警告的意味前所未有的强烈! “该死!这鬼地方在吸我们的力量!”熊云萝又急又怒,试图运转家传秘法锁住灵力,却收效甚微。 “玄青前辈!”花解语焦急地看向舰首。 紫霄真人尝试挥舞巨斧,斧风带起的灵力波动刚离体,就被那无形的力量瞬间吸走、湮灭,如同泥牛入海。“他奶奶的!有种出来单挑!偷偷摸摸吸人灵力算什么本事!” 他气得哇哇大叫,却无可奈何。 就在众人灵力加速流失、心神动荡之际,一股极其微弱、如同无数细碎泡沫破裂的“咕噜”声,又像是某种粘稠液体缓慢流淌的“窸窣”声,开始若有若无地渗透进这片死寂的源海空间。这声音并非通过耳朵传来,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层面,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粘滞感和…低语感? 仔细去听,却又听不清具体内容,只有一片混乱、无序、充满恶意的呢喃碎片,如同附骨之蛆,拼命地想要钻进识海深处! “呃…什么声音…好吵…” 紫霄真人烦躁地甩了甩头,感觉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 “别听!是惑心魔音!” 雪灵儿清叱一声,声音中蕴含着一丝冰魄清心之力,试图驱散那低语。她自己也紧守心神,识海中冰晶凝结,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侵蚀。 花解语手中的七彩花苞洒落点点净化光尘,护住自身和欧卫,柔声道:“卫卫,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别听那些坏声音。” 欧卫听话地用小胖手捂住耳朵,紧紧闭着眼睛,把小脑袋更深地埋进雪灵儿怀里,小身子微微发抖:“坏声音…怕怕…” 熊云萝也感到一阵心烦意乱,胸中气血翻涌,万兽灵力本就流失,此刻更显紊乱。她烦躁地低吼一声,试图用兽性意志对抗魔音。 最惨的还是清风子祖师!他修为驳杂,心境更是远未达到圆融无垢的境界。那惑心魔音对他而言简直是致命的毒药!混乱的低语如同无数只小虫子钻进他的耳朵,啃噬着他的理智。 “别念了…别念了…” 他痛苦地抱着头,老脸扭曲,眼神时而清明,时而疯狂,嘴里开始胡言乱语,“…空间悖论…灵力熵增…完了…逍遥游是错的…祖师爷骗我…归墟…归墟在召唤…不对!是魔头!有魔头在唱歌!唱…唱什么来着?‘源海是个大澡堂,大家一起脱光光?’…不对不对!是‘灵力消散,神魂永堕…’” 他时而惊恐尖叫,时而痴痴傻笑,状若疯癫,在甲板上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撞到星槎边缘的混沌光幕上。 “清风老哥!稳住!抱元守一!” 紫霄真人大急,想去按住他,又怕自己也被那魔音影响得更深,只能焦急地大喊。 “祖师!” 逍遥宗弟子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玄青前辈!” 雪灵儿和花解语也焦急地看向舰首。灵力流失尚可忍耐,但这惑心魔音和清风子的失控,让局面瞬间变得极其危险! 舰首星辉之中,玄青那深邃的龙眸,终于缓缓睁开。 目光所及,并非那无形的噬灵之力与惑心魔音,而是前方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源海深处。在他的视野里,那片区域的湛蓝,正被无数细密到极致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灰色丝线所污染、缠绕。那些丝线贪婪地汲取着空间中的游离能量,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吞噬与混乱气息。正是这些“源海噬灵虫”与“惑心魔苔”共生形成的“沉沦苔原”! 他并未出手直接清除这些微小的“苔原”,对于身后的混乱,也并未立刻干预。 低沉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神魂深处,压下了那惑人的低语: “源海沉沦,噬灵惑心。” “外魔易御,心魔难防。” “抱元守拙,神光自生。”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直匍匐在星槎之上、如同星辰守护神的驺吾,猛地发出一声威严的低吼!它庞大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这星辉不再是之前的锋锐,而是充满了纯净、守护、涤荡污秽的意志! 一层凝练如实质的、流淌着无数细小星辰符文的淡银色光罩,以驺吾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将整艘星槎连同其上所有人,都牢牢笼罩在内! 星辉守护光罩形成的刹那—— 滋啦!滋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烫在污秽的苔藓上! 那弥漫在星槎周围的、无形的噬灵之力,在接触到这层星辉光罩的瞬间,发出了刺耳的湮灭声!无数细微到几乎不可见的灰色能量丝线在星辉中疯狂扭曲、挣扎、最终化为虚无!众人体内灵力流失的感觉骤然一轻! 同时,那无孔不入、令人心烦意乱的惑心魔音,如同被投入了消音领域,瞬间被隔绝、削弱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杂音,再也无法撼动心神! “呼…” 雪灵儿、花解语、熊云萝同时松了口气,感觉压在心头的巨石被搬开,灵力的运转也重新变得顺畅可控。 “嘿!舒服多了!” 紫霄真人晃了晃脑袋,感觉那股烦躁感消失了大半,力量又重新回到了身体里。焚山犀也精神一振,身上的火焰灵光重新亮起。 最明显的是清风子祖师!那层星辉光罩如同清凉的甘霖,瞬间浇灭了他识海中疯狂燃烧的混乱之火!他猛地停下癫狂的动作,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又看看笼罩周身的淡银色星辉,老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朽…老朽方才…失态了…惭愧…惭愧啊!” 他对着玄青的方向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后怕,再也不敢提什么推演了。 然而,危机并未完全解除! 就在众人心神稍定,以为驺吾的神威足以护持星槎安全穿过这片“沉沦苔原”时—— 一直乖乖被雪灵儿抱着、捂着小耳朵闭着眼睛的欧卫,似乎感觉到周围安静安全了。他悄悄放下小手,睁开大眼睛,好奇地看向星槎外面。 此刻,星槎正航行在“沉沦苔原”的边缘区域。在驺吾星辉的照耀下,众人终于能看清一些东西了。 只见星槎两侧的源海“水面”之下,不再是纯粹的湛蓝,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腐烂淤泥般的灰绿色“苔藓”!这“苔藓”无边无际,缓慢地蠕动着,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吸盘般的孔洞,正贪婪地汲取着源海中的能量。而在苔藓的缝隙之间,无数细小的、半透明的、形如水母但长满诡异触须的“噬灵虫”在游弋穿梭!更深处,一些巨大的、如同腐烂海草般摇曳的暗影若隐若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这景象,诡异、粘稠、令人作呕!如同一片巨大的、活着的、正在腐烂的沼泽! “咦?”欧卫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那片灰绿色的“烂泥巴”,小脸上满是新奇。他的目光,无意间被“烂泥巴”表面鼓起的一个巨大气泡吸引。那气泡缓缓上升,越来越大,表面灰绿粘稠,里面似乎包裹着一团浑浊的、不断翻滚蠕动的暗影,散发着比周围更加浓郁的吞噬与混乱气息! 就在这时! 啪! 那个巨大的、粘稠的灰绿色气泡,在上升到距离星槎光罩不远的地方…破裂了! 噗嗤——! 一团浓稠如墨汁、散发着强烈腥臭和混乱意念的黑色雾气,猛地从破裂的气泡中喷射而出!如同一条恶毒的黑色巨蟒,狠狠地撞在了驺吾布下的星辰守护光罩之上! 轰——!!! 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湮灭! 那黑色雾气蕴含的污秽混乱之力远超之前的游离状态,撞击在星辉光罩上,竟然爆发出沉闷的巨响!光罩剧烈地荡漾起来,表面流转的星辰符文疯狂闪烁、明灭不定!被撞击的区域,星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甚至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但确实存在的…裂痕! “吼!” 驺吾发出一声带着怒意的咆哮,周身星辉大放,全力修补、加固着光罩! “不好!”雪灵儿脸色骤变,抱着欧卫的手臂猛地收紧! “那是什么鬼东西!”熊云萝惊呼。 花解语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暴涨,净化之力涌向光罩被冲击的区域。 “保护幼尊!”清风子祖师也顾不得羞愧了,尖声叫道。 紫霄真人更是怒吼一声,巨斧之上锈迹斑斑的纹路竟然亮起诡异的红光,他全身肌肉贲张,磅礴的气血之力混合着狂暴的灵力灌注斧身,就要朝着光罩外那翻滚的黑色雾气劈去!“给俺破!” 舰首,玄青那深邃的龙眸中,一丝冰冷的光芒终于掠过。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被雪灵儿紧紧抱在怀里的欧卫,看着光罩外那条狰狞翻滚、试图钻进来的“黑色大泥鳅”,小鼻子猛地一皱,似乎被那腥臭混乱的气息呛到了。 一个无比响亮、带着浓浓奶音和极度嫌弃的喷嚏,毫无征兆地炸响: “阿——嚏!!!” --- (本章完) 第169章 天命萌音 星槎在驺吾的推动下,如同沉入巨大蓝水晶中的一叶孤舟,无声地滑行。驺吾周身流转的星辰守护光罩,如同一层坚韧的银色蛋壳,将源海“沉沦苔原”那无处不在的噬灵之力与惑心低语牢牢隔绝在外。光罩内,劫后余生的众人神态各异。 清风子祖师捻着好不容易重新捋顺的胡子,对着笼罩星槎的淡银色星辉光罩啧啧称奇,脸上再无半分之前的狼狈,反而充满了“与有荣焉”的激动:“妙!妙啊!驺吾神兽,星辉护道!此光罩非但能隔绝邪秽,其内蕴的星辰本源之力,更有滋养神魂、稳固道基之奇效!老朽方才心神受扰,此刻沐浴其中,竟觉神思清明,往日推演中几处滞涩之处豁然开朗!此乃…源海赐福!大机缘啊!” 他摇头晃脑,仿佛刚才那个抱头鼠窜的不是自己。 紫霄真人扛着他那柄门板巨斧,在光罩内来回踱步,巨斧的斧柄不时磕碰到甲板,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他锃亮的光头在星辉映照下像个移动的灯泡,瓮声瓮气地抱怨:“舒服是舒服了,可这也太憋屈了!跟关在个水晶笼子里似的!那烂泥巴和臭水母就在外头晃悠,看得见摸不着,俺这斧头都快生锈了!” 他对着光罩外一只慢悠悠飘过的半透明噬灵虫虚劈了一下,带起的劲风被光罩无声吸收,连点涟漪都没起。焚山犀趴在他肩头,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喷出几点微弱的火星,瞬间湮灭。 “紫霄师叔,您就消停会儿!”熊云萝抱着胳膊,栗色马尾辫一甩,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没看玄青伯伯和驺吾大哥正忙着带路吗?真想打,等到了有‘硬骨头’的地方,保管让您打个够!现在嘛…”她眼珠一转,笑嘻嘻地凑到雪灵儿身边,看着雪灵儿怀里正被星源母种翠光吸引、伸出小胖手去抓光点的欧卫,“还是逗卫卫好玩!卫卫,看姐姐给你变个‘掌心焰’!” 她掌心凝聚起一小团橘红色的、温驯的火焰灵力,变幻着小狗、小鸟的形状。 欧卫果然被吸引,大眼睛亮晶晶的,咯咯笑着去拍那团小火苗:“火火!小狗!飞飞!” 花解语安静地站在一旁,指尖一朵微小的七彩灵花悄然绽放、凋零、又重生,循环往复,散发着宁静安神的清香,无声地滋养着周围的空间。她温婉的目光不时落在欧卫身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雪灵儿抱着欧卫,清冷的容颜在星辉和母种翠光的映照下柔和了许多。她一边护着欧卫不被熊云萝那团小火苗真的烫到(虽然熊云萝控制得很好),一边清冷地说道:“源海诡谲,静守方为上策。云萝,莫要过度消耗灵力。” “知道啦知道啦!”熊云萝吐了吐舌头,掌心火焰化作一只小火雀,绕着欧卫飞了一圈,然后消散,“雪灵儿妹妹就是太小心!在驺吾大哥的罩子里,安全的很!” 舰首星辉之中,玄青墨袍沉静,如同定海神针。驺吾巨大的头颅微微低垂,那双浓缩星云般的巨眸凝视着前方母种指引的方向,庞大的身躯稳定地提供着动力和守护。一切似乎都重新回到了有序的航程。 然而,星源母种那持续散发的翠绿光晕,在指向某个方向的恒定中,其光芒流转的速度,似乎…悄然加快了一丝?如同平静水流下涌动的暗流。 驺吾覆盖星辰秘银鳞甲的庞大身躯,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它额前那根螺旋独角尖端,一点凝练的星芒无声流转。 玄青那深邃如宇宙的龙眸,掠过前方那片看似与其他区域别无二致的深邃湛蓝。在他的视野里,那片区域的“源海介质”并非均匀流淌,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正缓慢地、形成着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无形的空间旋涡!旋涡的中心,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扭曲法则的吸扯力!正是源海中令人闻之色变的自然天灾——“法则之涡”! 他并未改变航向,也未出言警示。那低沉的声音,如同预言,在众人神魂中直接响起,带着一种洞悉轨迹的淡然: “前方有涡,法则扭曲。” “心守灵台,勿视勿听。” “顺流借势,方渡迷津。” “涡?什么涡?”紫霄真人立刻来了精神,扛着斧头瞪大眼睛往前看,除了蓝还是蓝,“哪呢?俺咋没看见?” “法则扭曲?”清风子祖师捻胡子的手一顿,老脸上瞬间又爬上一丝紧张,“难道是…传说中的‘法则之涡’?!玄青前辈!此涡凶险异常,卷入其中,轻则迷失方向,重则道基崩毁、神魂永锢啊!我等是否…是否该绕行?” 他下意识地就想掐指推演避开路线,但想起玄青之前的警告,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缩了回来,憋得老脸通红。 “勿视勿听?顺流借势?”熊云萝挠了挠头,栗色马尾辫晃了晃,“玄青伯伯说话总是这么玄乎…雪灵儿妹妹,你听懂了吗?” 雪灵儿清冷的眸子凝视着前方那片深邃的蓝,微微蹙眉:“前辈之意,前方有空间扭曲形成的天然旋涡,极其危险。需固守心神,不受其表象迷惑,甚至…要借助其力量?” 她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花解语指尖的灵花停止了绽放,柔声道:“前辈自有深意。我等只需谨守心神,护好卫卫便是。” 她轻轻握住欧卫一只小胖手,柔和的百花灵力带着安抚的意味传递过去。 欧卫正玩着熊云萝刚变出来的小火鸟消散后的光点,似乎没感觉到什么异常,小脸上依旧是无忧无虑的笑容。 星槎在驺吾的推动下,速度并未减缓,依旧坚定地朝着母种指引的方向,也是那无形“法则之涡”的边缘区域…驶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如同无形的潮水,开始悄然弥漫。并非之前的噬灵或惑心,而是一种…空间本身在呻吟、在扭曲所带来的沉闷窒息感!空气(如果源海有空气的话)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紫霄真人感觉扛着斧头的手臂莫名沉重了几分,瓮声道:“嘿…这鬼地方…气儿都喘不匀了…” 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咔的声响。 熊云萝也感觉胸口有些发闷,活泼的笑容收敛了些:“好像…有点不对劲?” 雪灵儿抱着欧卫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周身寒气本能地流转,试图驱散那无形的压力。 花解语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微微黯淡,似乎受到了某种压制。 清风子祖师更是老脸发白,捻胡子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喃喃道:“来了…法则之涡的域场…扭曲开始了…” 就在这时! 星槎前方的景象,毫无征兆地…扭曲了! 并非物理形态的扭曲,而是…感知上的彻底错乱! 在紫霄真人眼中,他视若珍宝的那柄门板巨斧,斧刃竟然像融化的蜡烛一样开始软化、弯曲、滴落!他惊骇地想要抓住,却发现自己的手掌也变得如同面团般绵软无力!“俺的斧头!俺的手!”他惊恐大叫,声音都变了调。 在熊云萝眼中,身边的雪灵儿突然变成了一尊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冰雕,而花解语则化作了一株迅速枯萎凋零的七色花!她栗色马尾辫吓得几乎要竖起来:“灵儿妹妹!解语妹妹!你们怎么了?!” 她下意识地就想扑过去,却感觉脚下甲板如同流沙般塌陷! 在雪灵儿眼中,怀里的欧卫突然变得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在湛蓝的光线里!她心中剧震,冰魄灵力疯狂涌出想要抓住他,却感觉自己的灵力如同投入无底深渊,瞬间消失无踪!“卫卫!” 她清冷的声线第一次带上了撕裂般的惊恐。 在花解语眼中,整个星槎连同驺吾的光罩,都变成了巨大的、不断蠕动的灰绿色苔藓的一部分!无数细小的噬灵虫正朝着她爬来!她温婉的容颜瞬间失去血色,手中的七彩花苞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华试图抵御,却感觉那光华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 而在清风子祖师眼中…最为恐怖!他看到了逍遥宗的山门在崩塌,看到了祖师爷的雕像在流泪,看到了自己珍藏的所有古籍在无风自燃!更可怕的是,他看到了自己!一个浑身魔气缭绕、面目狰狞的…魔头清风子!正对着他发出癫狂的大笑!“不——!这不是我!心魔!这是心魔!” 他抱头尖叫,老泪纵横,道心摇摇欲坠。 一时间,星槎之上鬼哭狼嚎(主要是清风子和紫霄),惊呼连连!每个人的感知都被那无形的法则之涡彻底扭曲、撕裂,陷入了各自最深的恐惧或最荒谬的幻象之中!连三位根基扎实的小圣女都难以幸免! 唯一没有陷入混乱的,是舰首的玄青。他墨袍依旧沉静,深邃的龙眸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混乱,仿佛在看一场闹剧。驺吾也稳如磐石,守护光罩的光芒依旧稳定,并未因内部的混乱而动摇分毫,显示出这幻象只作用于感知,并未真正触及星槎本体。 而在雪灵儿怀中,被所有人下意识保护在中心的欧卫,此刻却显得格外安静。 小家伙的大眼睛里,倒映着光罩外那片深邃扭曲的湛蓝,也倒映着身边“群魔乱舞”的景象——紫霄师叔在跟一团空气较劲,嘴里喊着“软了软了”;云萝姐姐对着冰雕和枯花大呼小叫;灵儿姐姐紧紧抱着“空气”,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害怕;解语姐姐对着甲板放光,像在驱赶看不见的小虫子;清风子爷爷则抱着头又哭又叫,像个老疯子。 这一切,在欧卫纯净无垢的认知里,非但不可怕,反而…无比新奇有趣! “咯咯咯…” 欧卫突然发出一串清脆的、毫无阴霾的笑声,小胖手开心地拍了起来,奶声奶气地喊道: “紫师叔…玩泥巴!” “萝萝姐…变冰雕!” “灵儿姐…抱空空!” “花花姐…照地板!” “清风爷爷…学狗狗叫!” 他每喊一句,都精准地“描述”了每个人陷入的扭曲幻象!那稚嫩的、充满童真的声音,如同穿透迷雾的清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初的纯净力量,瞬间刺破了笼罩在众人感知上的那层扭曲迷雾! 紫霄真人猛地一激灵,看着自己完好无损、依旧虬结有力的手臂和手中寒光闪闪的巨斧,一脸茫然:“俺…俺没软?” 熊云萝眨眨眼,看着身边完好无损、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的雪灵儿和花解语,栗色马尾辫晃了晃:“冰…冰雕呢?枯花呢?” 雪灵儿感觉怀里的欧卫温暖而真实,那“消散”的恐惧如潮水般退去,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后怕和庆幸,紧紧抱住了欧卫,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劫后余生的水光。 花解语看着平静的甲板和手中光华稳定的花苞,长长舒了口气,对着欧卫温柔一笑,眼中满是感激。 清风子祖师停止了哭嚎,茫然地看着四周,又摸了摸自己干瘦但真实的脸,老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学…学狗狗叫?老朽…老朽方才…” 羞愧得恨不得当场兵解! 欧卫这毫无心机的“实况播报”和天真笑声,如同一把无形的钥匙,瞬间解开了法则之涡施加在众人感知上的第一层扭曲枷锁!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那无形的法则之涡核心散发出的恐怖吸扯力陡然暴增!星槎外围,驺吾布下的星辰守护光罩猛地向内凹陷!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光罩上流转的星辰符文疯狂闪烁、明灭,亮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星槎本身也开始剧烈地颠簸、旋转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那无形的巨口彻底吞噬、撕碎! “吼——!” 驺吾发出一声带着巨大压力的咆哮,周身星辉如同燃烧般喷薄而出,死死支撑着光罩,巨大的身躯在源海中微微下沉,显然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稳住!驺吾撑住!” 刚刚摆脱幻象的紫霄真人大吼,本能地将磅礴的灵力注入脚下甲板,试图稳定船身,但那力量在法则之涡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玄青前辈!” 雪灵儿抱着欧卫,焦急地看向舰首。 就在这千钧一发、连驺吾都似乎要被拖入旋涡核心的危急关头! 被雪灵儿紧紧护在怀里、刚刚“破解”了众人幻象的欧卫,小脸上却没有任何恐惧。他那双纯净的大眼睛,反而被星槎光罩外、漩涡中心那片深邃到极致的黑暗所吸引。在那片纯粹的黑暗里,他似乎看到了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无数细碎的、如同星辰尘埃般闪烁的…彩色光点?它们无序地飞舞、碰撞,交织出混乱而美丽的轨迹,像是在跳一支没有章法却充满生命力的舞蹈。 “哇…” 欧卫小嘴微张,发出一声充满惊叹的轻呼。他伸出小胖手,指着漩涡中心那片深邃的黑暗,用他那独有的、带着奶音和无限好奇的语调,如同发现新玩具般,清晰地说道: “黑黑…洞洞…” “里面…有…亮亮点点…” “转呀转…飞呀飞…” “像…像过年…放烟花!” “烟花”二字出口的瞬间! 嗡——!!! 一直被他抱在怀里、翠光流转的星源母种,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恒星诞生般的璀璨光华! 这光华不再是柔和的指引,而是充满了无上威严、仿佛能号令诸天星辰的创世之辉! 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最本源空间秩序的翠绿色光柱,自母种核心轰然射出!无视了驺吾的守护光罩,无视了源海粘稠的介质,无视了那扭曲法则的恐怖吸力,精准无比地…贯入了法则之涡那深邃黑暗的核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无声的抚平与重塑! 翠绿光柱所及之处,那疯狂旋转、扭曲撕裂的空间乱流,如同被无形的大手轻轻捋顺的毛线,瞬间变得温顺、有序!无数混乱飞舞的“彩色光点”(法则碎片)被这创世之光温柔地包裹、引导,重新排列组合,形成稳定而优美的星辰轨迹! 那恐怖到连驺吾都难以抗衡的吸扯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无踪! 剧烈颠簸旋转的星槎猛地一轻,瞬间恢复了平稳! 驺吾压力骤减,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低吼,周身燃烧般的星辉缓缓平复,黯淡的守护光罩重新变得凝实、璀璨! 星槎前方,那片深邃扭曲的黑暗旋涡核心,此刻竟被渲染上了一层梦幻般的翠绿星辉。混乱的涡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由无数稳定旋转的翠绿星轨构成的、通往未知深处的…临时通道!通道边缘,细碎的彩色法则光点如同点缀的星辰,缓缓明灭,美丽得令人窒息。 法则之涡,竟在这“天命萌音”与“母种神威”的共同作用下,被强行抚平、重塑,化作了一条安全的通路! 甲板之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梦幻而匪夷所思的一幕。 紫霄真人张大了嘴巴,能塞下他自己的拳头,巨斧“哐当”一声掉在甲板上都浑然不觉。 熊云萝的栗色马尾辫僵在半空,大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微张,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雪灵儿抱着欧卫的手臂微微颤抖,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难以置信。 花解语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流转,映照着她温婉容颜上的惊愕与茫然。 清风子祖师捻着胡子的手僵住了,几根雪白的胡子被他无意识地揪了下来,老脸上一片空白的呆滞。 舰首星辉之中,玄青那深邃的龙眸,静静地注视着那条由混乱重塑而成的翠绿星轨通道。他那低沉平缓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万物本源的淡然,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人耳中: “混沌无心,言出法随。” “源海之秘,存乎稚子。” “通道已成,启航。” 话音落下,承载着众人的星槎,在驺吾的推动下,顺着那条由欧卫“烟花论”和星源母种共同开辟的、梦幻般的翠绿星轨通道,平稳而无声地…驶入了法则之涡的核心,朝着源海更深处,缓缓前行。 星轨两侧,细碎的彩色法则光点如同调皮的精灵,围绕着星槎飞舞、闪烁,将船体映照得流光溢彩。 护道天团的源海囧途,在懵懂天命与创世神威的联袂演出下,再次化险为夷,驶向更加未知的深邃。而这一次,所有人都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们护着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小祖宗。 --- (本章完) 第170章 归墟星域 星槎顺着那条由混乱重塑的翠绿星轨通道,无声地滑行。通道两侧,细碎的彩色法则光点如同调皮的萤火虫,围绕着船体飞舞闪烁,将覆盖星辰秘银鳞甲的舰身映照得流光溢彩,如梦似幻。星源母种在欧卫怀里安静下来,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翠绿光晕,如同归巢的信标,稳稳地指向通道的尽头。 甲板上的气氛,却与这梦幻景象截然不同。 紫霄真人弯腰捡起掉落的巨斧,锃亮的光头上还残留着几滴刚才惊吓出的冷汗,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斧面,瓮声瓮气地嘟囔:“俺的亲娘咧…烟花?放烟花?卫卫啊卫卫,你这一嗓子放的烟花,差点把俺老紫的魂儿都放没了!” 他看向雪灵儿怀里那个正伸出小胖手去够通道外飞舞光点的奶娃娃,眼神复杂,敬畏中带着一丝被刷新认知的茫然。 熊云萝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脸颊,栗色马尾辫重新恢复了活力,她凑到欧卫面前,大眼睛亮晶晶地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卫卫!你太厉害了!刚才那一下,比俺爹用撼山龙犀撞塌魔宗山门还威风!快告诉姐姐,你怎么知道那黑咕隆咚的地方能放烟花的?” 她试图从欧卫那双纯净无垢的大眼睛里找出点“深谋远虑”的痕迹。 欧卫被飞舞的光点吸引,咯咯笑着,小胖手徒劳地在空中抓握,奶声奶气地回答:“黑黑洞洞…有亮点点…转呀转…就是烟花呀!” 逻辑简单直白得令人发指。 雪灵儿抱着欧卫的手臂微微收紧,清冷的眸子深处,那抹劫后余生的震撼尚未完全褪去。她低头看着怀里懵懂的小师叔,指尖一缕冰凉的寒气下意识地拂过欧卫的额发,仿佛在确认他的真实存在。刚才那一刻,怀抱“空空”的冰冷恐惧,比任何噬灵惑心都更让她心悸。 花解语温婉地笑着,指尖一朵更加凝实的七彩灵花悄然绽放,散发着宁静心神的清香,无声地抚慰着众人残留的惊悸。她柔声道:“卫卫灵性天成,心念纯净,方能见我等所不能见,言我等所不敢言。此乃…天意使然。” 她看向欧卫的目光,充满了温柔与一种近乎虔诚的信赖。 清风子祖师捻着那几根被自己揪下来的胡子,老脸一阵红一阵白,羞愧、后怕、震撼、狂喜…种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成一张复杂的调色盘。他对着玄青的方向,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玄青前辈明鉴!混沌无心,言出法随!老朽…老朽今日方知何为‘天命’!何为‘神威’!妄自揣测,坐井观天,惭愧!惭愧至极啊!” 他再也不敢提什么推演绕行,看向欧卫的眼神,充满了高山仰止般的敬畏。 舰首星辉之中,玄青墨袍沉静,深邃的龙眸注视着通道尽头那片越来越近、颜色逐渐由梦幻翠绿转向深邃幽蓝的光晕。驺吾庞大的身躯沉稳如山,推动着星槎前行,额前螺旋独角尖端,一点凝练的星芒流转不息,隐隐散发出一种…近乡情怯般的激动与肃穆。 星槎终于驶出了那条由“烟花”开辟的临时通道。 前方,豁然开朗! 然而,映入众人眼帘的景象,却让甲板上短暂的轻松气氛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死寂与苍凉! 没有想象中星河璀璨、仙气缭绕的圣地景象。 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其浩瀚与…破败的星域! 目光所及,是无垠的、近乎凝固的深邃黑暗!如同泼洒开的浓稠墨汁,吞噬了绝大部分的光线。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天幕之上,点缀着的,并非闪耀的星辰,而是…星辰的残骸! 巨大的、形态各异的星辰碎片,如同被洪荒巨神用巨斧劈砍、碾碎后随意抛洒的垃圾,无声地漂浮着。有的如同断裂的山脉,棱角狰狞,断面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有的如同破碎的蛋壳,内里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焦黑的、布满巨大孔洞的外壳;有的则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形状,只是一大团扭曲、熔融后又凝固的岩石与金属混合物,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宇宙尘埃,死气沉沉。 这些星辰残骸的体积庞大得难以想象,最小的碎片也远超众人见过的任何一座山峰!它们静静地悬浮在黑暗虚空之中,缓慢地自转或彼此碰撞,每一次碰撞都无声地溅起大片的尘埃和细小的碎石,如同宇宙中缓慢飘散的骨灰。 没有恒星的光芒,只有极远处,一些尚未完全熄灭的星核碎片,如同风中残烛般,散发着微弱、冰冷、忽明忽灭的惨白、暗红或幽蓝的光晕。这些光非但不能带来温暖和生机,反而将这片死寂的星域映照得更加诡异、阴森,如同幽冥鬼域。 更令人心悸的是,这片星域的空间,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极不稳定的状态!肉眼可见的、扭曲的透明波纹如同巨大的伤疤,在残骸之间无声地蔓延、撕裂。时而有大片的空间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塌陷,露出其后更加深邃、令人不安的虚无;时而又有无形的力量将破碎的空间强行挤压、揉捏在一起,发出无声的呻吟。法则的气息混乱不堪,时而滞涩如胶,时而狂暴如刃,灵气稀薄到近乎于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弥漫在每一寸空间里的、冰冷、枯寂、令人灵魂都感到刺痛的…死亡气息! 这就是归墟星塚!星灵族的埋骨之地!万界星辰的最终坟场! “这…这就是…归墟?” 熊云萝栗色的马尾辫仿佛都失去了活力,软软地垂在肩头。她大眼睛瞪得溜圆,看着舷窗外那巨大如山峦、布满熔岩痕迹的星辰残骸缓缓飘过,小嘴微张,喃喃道,“好…好大的…石头…” 她贫乏的词汇完全无法描述眼前景象带来的震撼与压抑。 花解语温婉的容颜上血色褪尽,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黯淡到了极点,如同被这片死寂星域剥夺了生机。她看着远处一片如同巨大眼球般、散发着惨白死光的星核碎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万灵归寂…星辰永眠…此地…便是万物的终点么?” 那弥漫的枯寂死意,让她源自百花谷的勃勃生机本能地感到排斥与恐惧。 雪灵儿抱着欧卫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清冷的眸子里倒映着这片破碎的星河,冰魄灵力在体内流转,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冰冷死寂。她怀里的欧卫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不再去够光点,小脑袋靠在雪灵儿肩头,大眼睛好奇又带着点怯意地看着外面那些巨大的“黑石头”和“白灯泡”。 “嘶…” 紫霄真人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后背有点发凉,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巨斧斧柄,瓮声瓮气地低吼:“他奶奶的…这地方…比俺老家后山的乱葬岗还瘆人一万倍!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全是…全是烂石头!” 他肩头的焚山犀也缩了缩脖子,身上的火焰灵光微弱得如同萤火。 “归墟星塚…星辰坟场…” 清风子祖师捻着胡子的手在剧烈颤抖,睿智的老脸上只剩下极致的震撼与一种面对宇宙终极寂灭的渺小感。他看着远处那片无声塌陷又无声愈合的破碎空间,声音干涩沙哑:“法则崩坏…灵气枯竭…死意弥漫…古籍所言非虚!此地乃大道弃域!生机绝地!任何活物踏入,灵力、生机、乃至神魂都会被这无边的死寂与混乱法则缓慢侵蚀、磨灭!十死无生…这才是真正的十死无生啊!” 他越说越怕,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星槎中心缩去,恨不得把自己嵌进甲板里。 就在众人被这归墟星域的死寂与破败压得喘不过气时—— “嗷——呜——!!!” 一直沉稳推动星槎的驺吾,猛地爆发出了一声穿金裂石、却又充满了无尽悲怆与苍凉的咆哮! 这咆哮不再是之前的威严或怒意,而是如同杜鹃啼血,孤狼啸月!蕴含着刻骨铭心的痛苦、深入骨髓的思念、以及…滔天的愤怒! 巨大的声浪在死寂的星域中激荡开来,竟引得附近几块漂浮的巨大星辰碎片微微震颤!驺吾覆盖星辰秘银鳞甲的庞大身躯剧烈地起伏着,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口!那双如同浓缩星云般的巨眸,此刻燃烧着两团刺目的、如同恒星爆炸般的璀璨星焰! 星焰之中,倒映着这片破碎的星域,倒映着那些死寂的星辰残骸!泪水?不,那是高度凝聚的星辉,如同滚烫的熔岩,从它的眼角无声滑落,在虚空中拉出两道璀璨而悲伤的光痕! 它巨大的头颅高高昂起,对着那片埋葬了它所有族人、埋葬了它故乡的冰冷坟场,发出了源自血脉灵魂最深处的悲鸣!这悲鸣穿透了冰冷的真空,穿透了混乱的法则,在这片死寂的星域中久久回荡,诉说着一个辉煌文明陨落的无尽哀伤! “驺吾…大哥?”熊云萝被这突如其来的悲怆咆哮惊得后退一步,看着驺吾那流泻着星辉泪痕的巨大头颅,栗色马尾辫下的眼眶瞬间红了。她虽然听不懂那咆哮中的具体含义,但那深入骨髓的悲伤,让她感同身受,心中堵得难受。 雪灵儿清冷的眸子也微微动容,抱着欧卫的手臂轻轻拍抚着,仿佛在安慰这头悲伤的巨兽。 花解语手中的七彩花苞散发出更加柔和的净化光晕,试图抚慰驺吾激荡的情绪。 “乖乖…驺吾老兄这是…哭了?”紫霄真人挠了挠光头,瓮声瓮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不知所措,“俺…俺最见不得这个…这地方…是它老家?” 清风子祖师也被这悲怆的咆哮震得心神摇曳,暂时忘记了恐惧,喃喃道:“星灵悲歌…万古遗恨…此兽…是在祭奠它那早已湮灭在时光长河中的族群啊…” 舰首星辉之中,玄青墨袍依旧沉静,但那深邃的龙眸,静静地注视着悲鸣的驺吾,以及这片承载了太多悲伤与秘密的死寂星域。他并未出言安抚,只是那宽大的墨色袖袍,对着前方那片破碎的星辰坟场,沉稳地一挥。 星槎在驺吾悲怆力量的推动下,速度不减反增,如同一颗沉默的流星,义无反顾地…驶入了归墟星塚那冰冷、破碎、死寂的怀抱! 随着深入,景象更加触目惊心! 一块巨大无比、形状如同断裂巨剑的星辰残骸缓缓从星槎旁飘过。其表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伤痕,深不见底,仿佛曾被某种难以想象的巨力劈砍撕裂。残骸的断口处,凝固着大片暗红色的、早已失去活性的熔岩,如同干涸的、永不愈合的伤口。 更远处,一片由无数细碎星辰碎片组成的、如同巨大磨盘般的碎石带,在混乱的引力作用下缓缓旋转、摩擦,发出低沉而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如同宇宙的叹息。碎石带中心,隐约可见一颗早已熄灭、表面布满环形山的巨大星核,死气沉沉。 “看那边!”花解语忽然轻声惊呼,指向斜前方。 只见一块相对“完整”的星辰碎片上,竟然矗立着一些…残破的建筑遗迹!那些建筑风格极其古老、恢弘,由某种莹白的玉石构成,即使经历了亿万年的时光侵蚀和星辰崩灭的冲击,依旧残留着巨大的廊柱、断裂的穹顶、以及布满玄奥纹路的基座。但此刻,这些遗迹大半被掩埋在厚厚的宇宙尘埃和撞击形成的碎石之下,露出的部分也布满了巨大的裂痕和熔融的痕迹,如同巨人的残骸,无声诉说着昔日的辉煌与如今的凄凉。 “是…星灵族的遗迹?”雪灵儿清冷的眸子凝视着那些残破的玉石建筑,低声道。 “乖乖…这么大的房子…以前得住多大的巨人啊?”熊云萝想象着昔日星灵族在此生活的场景,再看看眼前的破败,小脸上满是唏嘘。 就在这时! “呜…呜哇…”一直被雪灵儿抱在怀里的欧卫,突然发出了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呜咽声! 小家伙小脸皱成一团,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小身子在雪灵儿怀里不安地扭动着,小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胸口,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让他极其难受! “卫卫!怎么了?”雪灵儿大惊失色,立刻检查欧卫的身体,却并未发现任何外伤。 嗡——!!! 欧卫怀里,一直散发着柔和指引翠光的星源母种,此刻骤然变得极其不稳定!翠绿色的光芒急促地明灭闪烁,如同狂乱的心跳!一股强烈的、带着巨大悲伤、愤怒、以及…无尽眷恋的意念洪流,如同失控的潮水,猛地从母种中爆发出来,瞬间冲击着抱着欧卫的雪灵儿,以及靠得最近的熊云萝和花解语! “啊!”雪灵儿闷哼一声,识海中如同被投入了一颗冰雷,瞬间被那浩瀚的悲恸意念冲击得头晕目眩,脸色煞白!她怀里的欧卫更是被这源自血脉的悲伤情绪直接感染,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卫卫不哭!卫卫不哭!”熊云萝急得手足无措,想去抱欧卫,又怕雪灵儿支撑不住。 花解语脸色苍白,立刻将七彩花苞贴近欧卫,柔和的百花灵力和净化光晕全力涌出,试图安抚那狂乱的母种意念和欧卫的情绪:“不怕不怕…卫卫乖…姐姐在…” 舰首,悲鸣中的驺吾猛地转过头,那双燃烧着星焰的巨眸死死盯住欧卫怀里明灭不定的星源母种!它发出一声更加高亢、更加愤怒的咆哮!额前螺旋独角爆发出刺目的星芒,一股源自同源的、带着守护意志的磅礴星辉涌向星槎,试图压制母种的暴动! 玄青那深邃的龙眸终于微微一动,落在痛哭的欧卫身上。他宽大的墨色袖袍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温和却浩瀚的混沌气息弥漫开来,如同定海神针,瞬间抚平了星源母种狂暴的意念冲击,也将那弥漫的悲伤情绪稍稍隔绝。 欧卫的哭声小了下去,变成了委屈的抽噎,小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大眼睛茫然地看着雪灵儿,又看看怀里渐渐恢复柔和翠光的母种,小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痛痛…心里…痛痛…还有…好多人…哭哭…” 雪灵儿紧紧抱着他,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心疼与凝重。她明白,这痛,不是肉体的痛,而是星源母种回归故土,感受到这无边死寂与族灭之悲后,在欧卫纯净心灵中激起的共鸣! “玄青前辈!”清风子祖师脸色发白,看着外面那片死寂的坟场,声音带着恐惧,“此地死意与怨念积聚万古,已成绝域!星源母种乃星灵族圣物,回归此地,必引动沉积的亡者怨戾!幼尊身怀母种,心灵纯净无垢,首当其冲!恐…恐有被怨念侵蚀之危啊!不若…不若我等速速退去,待母种稍安,再徐徐图之?” 他再次萌生了退意。 “退?退个锤子!”紫霄真人猛地一跺脚,巨斧往甲板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星槎都晃了晃(主要是他力气太大)。他锃亮的光头在远处星核碎片惨白的光芒下显得格外刚毅,瓮声吼道,“来都来了!驺吾老兄的老家也到了!卫卫也找到他家的‘小种子’老家了!哪有掉头就跑的道理?不就是些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石头和怨气吗?俺老紫一身煞气,专克这些玩意儿!谁敢动卫卫一根汗毛,俺把它骨灰都给扬了!” 他肩头的焚山犀也昂起头,发出一声带着火星的低吼,虽然在这死寂星域中显得有点色厉内荏。 “紫霄师叔说得对!”熊云萝也握紧了小拳头,栗色马尾辫一甩,脸上重新燃起斗志,“卫卫不怕!姐姐们保护你!不就是些破石头和看不见的‘坏东西’吗?万兽谷的崽,从来不知道‘退’字怎么写!” 她手腕上的兽骨手链再次亮起蒙蒙血光,虽然驭兽术在此地失效,但那股野性的护犊意志却无比坚定。 花解语没有说话,只是将散发着柔和光晕的七彩花苞更近地贴近欧卫,用行动表明了立场。 雪灵儿抱着抽噎的欧卫,清冷的眸子扫过这片破碎的星域,最终落在舰首那道墨袍身影上,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前辈,卫卫需要我们。此地再凶险,雪灵儿亦不退半步。” 玄青并未回应众人的表态。他那深邃的龙眸,越过哭泣的欧卫,越过悲怆的驺吾,越过这片死寂的星辰坟场,投向了星域深处某个方向。低沉平缓的声音,如同穿透万古的叹息,在众人神魂中响起: “亡者已矣,执念难消。” “归墟之秘,系于母种。” “前路未绝,星塚核心。”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欧卫怀里,刚刚平复下来的星源母种,翠绿色的光芒再次大盛!这一次,光芒不再狂乱悲伤,而是变得无比凝练、炽热!如同燃烧的翡翠! 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引意志的翠绿光柱,猛地从母种核心射出!无视了星槎的阻隔,无视了混乱的空间,如同一支穿云之箭,笔直地射向归墟星域最深处、那片最为黑暗、死寂、也最为破碎的区域! 光柱所指之处,正是这片星辰坟场的核心——归墟星塚! 星槎之上,驺吾停止了悲鸣,巨大的头颅转向光柱指引的方向,那双燃烧着星焰的巨眸中,悲伤被一种刻骨的仇恨和无尽的肃杀所取代!它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战意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推力! 承载着众人的星槎,在驺吾的全力推动和母种光柱的指引下,如同一柄斩破黑暗的利剑,朝着那埋葬了星灵族最后秘密的归墟星塚核心,义无反顾地…加速驶去! 护道天团的归墟之行,在死寂、悲怆与坚定的守护意志中,正式拉开了帷幕。前方,是破碎的星辰,是亡者的怨念,是未知的凶险,亦是…揭开万古之谜的。 --- (本章完) 第171章 死寂星河 星槎在驺吾悲怆而决绝的推动下,如同一颗燃烧着星焰的陨石,撕裂归墟星域那凝固的黑暗,朝着星源母种光柱指引的核心区域疾驰。翠绿的光柱如同刺破幽冥的灯塔,笔直地射向那片最为深邃、破碎的死寂之地。 甲板上的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紫霄真人紧握着他那柄门板巨斧,锃亮的光头上青筋微微跳动,瓮声低吼:“他奶奶的…这鬼地方,连口气都吸不痛快!” 他尝试运转功法吸纳灵气,却发现如同在沙漠中渴求甘霖,稀薄得近乎于无的灵气混杂着冰冷的死寂气息,吸入体内反而让气血一阵翻涌滞涩。肩头的焚山犀更是萎靡不振,身上的火焰灵光只剩下一层黯淡的红晕,像随时会熄灭的炭火。 “岂止是吸不痛快…” 清风子祖师捻着胡子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老脸灰败,声音干涩沙哑,“此地法则混乱如麻,灵气枯竭似涸泽!老朽方才尝试推演一丝空间轨迹,灵力甫动,便觉泥牛入海,神魂都似被无形的砂纸打磨!消耗十倍于外界,收效却不足一成!十死无生…这才是真正的十死无生绝地啊!” 他看着舷窗外无声掠过的、巨大如山峦的焦黑星辰碎片,眼神充满了绝望,“这哪里是星塚…分明是诸天万界的乱葬岗!” “呸呸呸!清风老哥,少说丧气话!”紫霄真人烦躁地一跺脚,巨斧顿地,“咚”的一声闷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有玄青前辈在!有驺吾老兄在!有俺老紫这口煞气在!怕个卵!卫卫!别怕!师叔在呢!” 他努力挺起胸膛,朝着雪灵儿怀里的欧卫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可靠”的咧嘴笑。 欧卫小脸上泪痕未干,大眼睛还有些红肿,小嘴微微撅着,显然刚才母种爆发的悲伤情绪冲击让他心有余悸。他紧紧抱着怀里散发着柔和但稳定翠光的星源母种,小身子缩在雪灵儿怀里,怯生生地看着外面那些无声飘过的、巨大狰狞的“黑石头”和远处散发着惨白、暗红死光的“坏灯泡”,小声嘟囔:“黑石头…凶凶…坏灯泡…怕怕…” “卫卫不怕,”雪灵儿清冷的声线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她轻轻拍抚着欧卫的背,冰魄灵力化作一丝丝清凉的气息,无声地滋养着欧卫受创的心神,隔绝着外界弥漫的死寂与混乱法则气息,“姐姐抱着你,坏石头和坏灯泡不敢过来。” 她周身寒气流转,在两人身周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冰晶护罩,如同水晶摇篮。 “就是!卫卫看姐姐的!”熊云萝也凑过来,栗色马尾辫晃了晃,试图驱散压抑。她手腕一翻,掌心托起一团橘红色的、温驯跳跃的火焰灵力,变幻成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火熊,“看!熊熊!让它去咬坏石头!” 小火熊对着舷窗外一块狰狞的星辰碎片张牙舞爪,虽然渺小得可笑,但那份活力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珍贵。 欧卫果然被吸引,大眼睛眨了眨,小脸上露出一丝好奇:“火…熊熊?” “对!熊熊保护卫卫!”熊云萝控制着小火熊在欧卫面前蹦跳。 “云萝,莫要过度消耗灵力。”花解语温婉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她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流转,洒落点点充满生机的净化光尘,如同甘霖般融入雪灵儿的冰晶护罩,共同守护着欧卫。在这片绝域,每一丝灵力都弥足珍贵。“此地死意侵蚀无孔不入,灵力恢复艰难,需慎之又慎。” 熊云萝吐了吐舌头,收回了小火熊:“知道啦解语妹妹,这不是逗卫卫开心嘛。” 她也感觉到体内万兽灵力的流转比平时滞涩了许多,恢复速度慢得令人心焦。 星槎继续深入。 四周的景象愈发令人心悸。星辰残骸的体积越来越大,形态也越发破碎诡异。一块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布满蜂窝状孔洞的暗红色星核碎片缓缓飘过,孔洞深处隐隐有残留的、扭曲的暗能量波动逸散,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硫磺气息。更远处,一片由无数尖锐金属碎片组成的“荆棘星环”无声旋转,锋利的边缘在远处惨白星核死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仿佛能切割一切闯入者。 空间的扭曲也更加频繁和剧烈。透明的空间褶皱如同巨蟒般在残骸间蜿蜒、绞缠。时而一片区域的空间如同被无形之手揉皱的纸张,星槎驶过时,众人感觉自己仿佛被拉长又压扁,传来阵阵眩晕恶心感;时而前方豁然出现一片巨大的、不断塌陷又缓慢愈合的空间裂口,如同宇宙的伤疤,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迫使驺吾不得不谨慎地绕行,额前螺旋独角星芒闪烁,艰难地稳定着星槎的轨迹。 “嘎吱…嘎吱…” 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毫无征兆地从星槎左侧传来! 众人悚然一惊! 只见一块体积堪比小型山脉、通体覆盖着厚厚冰蓝色玄冰的星辰碎片,正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沛然难挡的速度,朝着星槎的航行轨迹…斜斜撞来!碎片表面布满了尖锐的冰棱,在死光映照下如同无数柄倒悬的巨剑!那“嘎吱”声,正是它自身缓慢崩裂以及挤压空间发出的呻吟! “不好!冰陨星核!” 清风子祖师失声尖叫,老脸瞬间惨白,“此物蕴含极寒死气,坚固异常!一旦撞上,星槎光罩恐难抵挡!玄青前辈!驺吾神兽!快避…” 他话音未落,驺吾已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巨大的星辰光帆(鳍翼)猛地爆发出璀璨星辉,推动星槎硬生生在虚空中划出一道近乎直角的急转弯!庞大的舰体在混乱的引力与惯性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甲板剧烈倾斜! “哇!” 熊云萝猝不及防,惊呼一声,整个人被甩得离地飞起,朝着舷窗撞去! “云萝!” 花解语花容失色,七彩花苞光华暴涨,数条坚韧的花藤瞬间射出,缠向熊云萝的腰肢。 雪灵儿死死抱住欧卫,脚下生根般钉在甲板上,冰魄灵力在两人身下蔓延,瞬间冻结出一片稳固的冰面!欧卫吓得小脸发白,紧紧抓住雪灵儿的衣襟。 紫霄真人反应最快,怒吼一声,巨斧猛地插入甲板,如同定海神针般稳住身形,另一只大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差点被甩飞的清风子祖师的后衣领,像拎小鸡崽似的把他拽了回来! “咳咳咳…老朽的拂尘!” 清风子被勒得直翻白眼,手里紧紧抓着他的宝贝拂尘。 轰——!!! 就在星槎险之又险地擦着那块巨大冰陨碎片掠过的瞬间,冰陨碎片上一根长达数百丈、尖锐无比的巨大冰棱,如同死神的獠牙,无声无息地…断裂了! 那断裂的冰棱,如同崩塌的冰山一角,裹挟着冻结万物的极寒死气和恐怖的动能,直直朝着星槎尾部…坠落砸下! 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避无可避! “尾部!小心!” 雪灵儿清叱出声,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驺吾怒吼,尾部星辰鳞甲光芒暴涨,试图硬抗或偏转! 紫霄真人目眦欲裂,想要挥斧劈砍,但那冰棱巨大如山,距离又近,根本来不及! 清风子祖师已经吓得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撞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啊!亮亮!飞飞!” 一直被雪灵儿护在怀里、小脸发白的欧卫,突然指着那块砸落的巨大冰棱尖端,发出一声充满惊奇和急切的奶音! 众人下意识地顺着他小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巨大冰棱的尖端,在死光映照下,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萤火虫般的翠绿光点,正顽强地闪烁着!那光点如此渺小,混杂在冰棱的幽蓝寒光中几乎难以察觉!若非欧卫纯净无垢的灵觉,根本无人能发现! 而这一点微光的位置,赫然是这根巨大冰棱内部结构最为脆弱、能量流转的一个微小节点!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欧卫喊出声的刹那,舰首星辉之中,玄青那宽大的墨色袖袍,对着那冰棱尖端微不可察地…轻轻一拂! 动作之快,如同错觉。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微如发的混沌气流,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一点微弱的翠绿光点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轻微的、如同琉璃碎裂的脆响! 咔嚓! 那一点翠绿光点骤然熄灭! 紧接着,以那一点为中心,无数道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瞬间爬满了整根巨大冰棱的内部结构! 轰隆隆——!!! 原本坚不可摧、势若万钧的巨大冰棱,在距离星槎尾部光罩仅剩数丈之遥时,如同内部引爆了无数颗微缩炸弹,猛地…由内而外、寸寸崩解! 没有巨大的撞击,只有漫天炸开的、如同冰晶风暴般的蓝色碎片!碎片裹挟着刺骨的寒气和死意,如同暴雨般砸在星槎的守护光罩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激起无数细小的涟漪,旋即被光罩的力量迅速消融、湮灭。 星槎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在驺吾的稳定下,很快恢复了平稳。 危机,消弭于无形。 甲板上,一片寂静。只有星槎引擎(驺吾)低沉的嗡鸣和众人粗重的喘息。 紫霄真人保持着拔斧的姿势,巨斧还插在甲板里,锃亮的光头上全是冷汗,他茫然地看着光罩外飘散的冰晶尘埃:“…碎…碎了?那么大个冰坨子…自己碎了?” 他完全没看清玄青的动作。 熊云萝被花解语的花藤缠着腰,还保持着半腾空的姿势,栗色马尾辫歪在一边,大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张成了o型:“卫…卫卫…你指哪儿…它就碎哪儿?” 她看向欧卫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花解语收回花藤,温婉的容颜上满是惊愕与后怕,随即化为浓浓的庆幸,对着欧卫柔声道:“卫卫真是福星!” 雪灵儿抱着欧卫的手臂微微放松,清冷的眸子里倒映着消散的冰晶风暴,又低头看了看怀里那个一脸无辜、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小家伙,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刚才那一瞬间,欧卫的灵觉…简直如同神启! 清风子祖师被紫霄真人拎着衣领,老脸还保持着等死的僵硬表情,半晌才哆嗦着嘴唇,指着光罩外,语无伦次:“碎…碎了?一点…就碎?那…那节点…老朽…老朽完全没感知到啊!幼尊…幼尊他…” 他看着欧卫,如同看着一个行走的奇迹,敬畏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舰首,玄青墨袍沉静如初,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驺吾低吼一声,星辉流转,继续推动星槎前行,只是那双星云巨眸扫过欧卫时,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 欧卫看着外面飘散的漂亮“冰花花”,又看看大家震惊的目光,小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之前被“坏灯泡”吓到的阴霾一扫而空,小胖手再次指向母种光柱指引的前方,奶声奶气地催促: “走呀!快走呀!” “里面…有…大房子!” “亮亮的!暖暖的!” “小种子…想回家!” “大房子?亮亮的?暖暖的?”熊云萝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卫卫你看到星塚核心了?是不是特别大特别漂亮?” 欧卫用力点头:“嗯!好大好大!有光光!不凶凶!” 在他纯净的感知里,那核心区域虽然依旧被死寂包裹,但母种指引的终点,却透着一股让他安心的、微弱的温暖气息。 雪灵儿和花解语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一丝希望。在这片死寂绝域的核心,竟有让欧卫感觉“暖暖的”存在? “哈哈哈!好!”紫霄真人大笑一声,拔出巨斧,豪气干云地一挥,“卫卫指路!驺吾老兄开船!玄青前辈坐镇!俺老紫护卫!管它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冰坨子雨,冲就完了!” 焚山犀也配合地低吼一声,喷出几颗火星。 清风子祖师看着兴奋的欧卫和斗志昂扬的紫霄,再看看前方那片越发深邃黑暗、死意更加浓郁的星域,老脸上忧色更重。他捻着胡子,小心翼翼地对着玄青道:“前辈…幼尊灵觉虽神异,然此地亡魂怨念积聚万古,恐生幻境迷障,诱人深入…那‘大房子’、‘亮光’,会不会是…” 他话未说完,玄青那低沉平缓的声音已直接在他神魂中响起,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笃定: “稚子心镜,不染尘埃。” “所见即真,所感即实。” “亡者执念,难撼本心。” 清风子祖师被噎得哑口无言,只能讪讪闭嘴,心里嘀咕:稚子心镜…所见即真…那老朽这活了千年的“污浊心眼”看到的都是假的不成? 星槎在欧卫的“催促”和驺吾的推动下,速度再次提升,朝着母种光柱所指、欧卫口中那“亮亮暖暖的大房子”方向,坚定地驶去。 越靠近核心,星辰残骸越发密集巨大,空间也越发扭曲破碎。巨大的、如同腐烂内脏般蠕动的暗物质云团;无声流淌、散发着湮灭气息的虚空暗河;甚至还有一片区域,时间流速都变得诡异,星槎驶过时,众人看到一块星辰碎片上缓慢生长的苔藓类植物,竟在几个呼吸间完成了从萌芽到繁茂再到枯萎化为尘埃的全过程!看得人头皮发麻。 但这一次,有了欧卫的“灵觉预警”,险情似乎总能化险为夷。 当星槎即将驶入一片由无数扭曲金属构成的巨大“荆棘丛林”时,欧卫小眉头一皱,指着其中一根看似平平无奇、却比其他金属柱粗壮数倍的暗金色“荆棘主根”,奶声奶气道:“那个…粗棍棍…会咬人!有…坏虫虫!” 玄青袖袍微动,一道细微混沌气流精准点中那“主根”上某个肉眼难辨的能量节点。那根巨大的暗金荆棘瞬间如同被抽走了筋骨,无声地软塌、崩解,露出了其后隐藏的一条相对安全的通道。而荆棘崩解处,无数细小的、形如金属跳蚤、口器狰狞的虚空虫尸簌簌落下。 当星槎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巨大的、不断塌陷的“空间流沙”区域时,欧卫指着流沙边缘一块不起眼的、缓缓旋转的黑色小陨石:“走…石头旁边…滑滑梯!” 驺吾依言操控星槎,紧贴着那块黑色小陨石边缘驶过。星槎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托起,沿着空间流沙塌陷的边缘“滑”了过去,如同冲浪般避开了致命的陷阱。而那黑色小陨石,在星槎掠过之后,瞬间被流沙吞噬湮灭。 每一次,欧卫那充满童趣的“指路”——“粗棍棍”、“坏虫虫”、“滑滑梯”,都精准地指出了潜藏的最大危机或唯一的生路!每一次,玄青那神鬼莫测的手段,都能在最恰当的时机,以最小的代价化解危机! 甲板上的气氛,在最初的震撼后,变得有些…诡异。 紫霄真人扛着斧头,看着欧卫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一丝挫败感:“俺这斧头…好像还没卫卫一根手指头好使?” 熊云萝则是一脸崇拜地看着欧卫:“卫卫!以后探宝寻路就靠你了!你就是咱的活地图!指哪打哪!” 雪灵儿抱着欧卫,清冷的眸子里异彩连连,她发现只要欧卫保持安定好奇的情绪,他的灵觉就格外敏锐清晰。她轻轻哼起一首霜华宗古老的、带着宁静意味的安眠曲调,试图安抚欧卫,让他保持这种状态。 花解语指尖的灵花散发出更加柔和的馨香,无声地配合着雪灵儿。 清风子祖师则是一脸麻木,捻着胡子的手彻底放弃治疗了,喃喃自语:“稚子心镜…不染尘埃…老朽…老朽这双老眼…可以捐了…” 他感觉自己毕生所学和所谓的经验智慧,在这三岁娃娃的灵觉面前,简直是个笑话。 终于,在穿越了一片由巨大星辰骨架构成的、如同洪荒巨兽坟场的区域后,星源母种射出的翠绿光柱,其尽头…豁然开朗! 星槎猛地冲出了密集的残骸带! 前方,是一片相对“空旷”的黑暗虚空。 而在虚空的正中心—— 一座岛屿! 一座悬浮在无尽黑暗与破碎星辰残骸包围中的…孤岛! 岛屿的轮廓在远处惨淡星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通体呈现出一种历经亿万年时光冲刷的、古老而沉重的灰白色。岛屿之上,并非自然地貌,而是…一片巨大得难以想象的、残破不堪的宫殿群遗迹! 无数断裂的、高耸入云的巨大玉石廊柱,如同巨神的断指,刺向死寂的虚空。坍塌的穹顶覆盖着厚厚的宇宙尘埃,如同巨大的坟包。纵横交错的巨大基座和台阶,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痕和熔融的痕迹。整个遗迹群,虽然只剩下断壁残垣,但那恢弘的规模、古老的纹饰、以及残存的一丝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星辰本源气息,都无声地宣告着它昔日的无上辉煌! 这里,便是归墟星塚的核心!星灵族最后的圣地遗迹! “哇…大房子!”欧卫兴奋地指着那片巨大的遗迹群,小脸放光,“亮亮的!在里面!” 星源母种在他怀里,翠绿色的光芒前所未有的柔和、温暖,如同游子归乡,发出阵阵欢欣的嗡鸣! 然而,在这片遗迹孤岛与星槎之间,还隔着一片看似平静、实则更加凶险的虚空! 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幽暗光泽的空间碎片,如同破碎的镜片,无声地悬浮、旋转,形成了一片巨大的、致命的“空间碎刃之海”!碎片之间,扭曲的引力乱流如同无形的绞索,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杀机! 更可怕的是,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冰冷刺骨的亡者怨念与不祥气息,如同粘稠的黑色潮水,从那片遗迹孤岛深处弥漫出来,笼罩着整片区域!那怨念之强,让驺吾都发出低沉的、充满警惕的咆哮,周身星辉暴涨! 星槎之上,刚刚升起的希望与激动,瞬间被这片“碎刃之海”和滔天怨念压了下去。 紫霄真人握紧了巨斧,光头在幽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凝重。 熊云萝栗色马尾辫下的笑容也僵住了。 雪灵儿抱着欧卫的手臂再次收紧。 花解语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流转,全力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怨念侵蚀。 清风子祖师更是面如死灰,牙齿都在打颤:“碎…碎空刃海…亡魂怨域…这…这才是真正的绝杀之阵啊!星灵族…这是死了都不让人安宁啊!” 舰首,玄青那深邃的龙眸,平静地凝视着那片怨念滔天的遗迹孤岛。驺吾巨大的头颅昂起,对着那片埋葬了它族群辉煌与悲怆的圣地,发出了一声混合着无尽悲伤与滔天战意的悲怆咆哮! 低沉的声音,如同最后的战前宣言,在众人神魂中响起: “星塚核心,亡魂镇守。” “碎空阻路,怨海迷心。” “唯持本心,方渡彼岸。” 星槎在碎空刃海边缘缓缓停下,幽绿的亡魂怨气如同有生命的触手,开始无声地缠绕、舔舐着驺吾布下的星辰守护光罩,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 (本章完) 第172章 星辰残骸 星槎悬停在碎空刃海的边缘,如同漂浮在墨汁池边沿的银叶。前方,那片由亿万幽暗空间碎片组成的致命“碎刃之海”无声旋转,扭曲的引力乱流拉扯着驺吾布下的星辰守护光罩,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更浓郁的、粘稠冰冷的亡魂怨气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在光罩表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暗淡痕迹。 甲板上的空气(或者说源海介质)仿佛凝固了。 紫霄真人双手紧握巨斧斧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锃亮的光头在远处遗迹孤岛散发的微弱灰白死光映照下,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瓮声低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他奶奶的…这鬼地方,连路都碎成了渣!这咋过去?飞过去?俺老紫这身板,怕不是刚出去就被切成臊子了!” 他肩头的焚山犀也焦躁地刨着爪子,喉咙里发出不安的咕噜声。 熊云萝栗色的马尾辫都仿佛失去了活力,蔫蔫地垂着。她看着那片无声旋转、闪烁着致命寒光的“碎刃之海”,又看看远处那座笼罩在浓重怨念中的巨大遗迹孤岛,小脸发苦:“玄青伯伯…这…这没路啊!总不能真让卫卫再喊一嗓子,把这些破镜子都变没?” 她下意识地看向雪灵儿怀里的欧卫。 欧卫小脸也有些发白,大眼睛里映着那片危险的“亮亮碎片海”,小手紧紧抱着怀里光芒柔和的星源母种,小嘴抿着,显然被那浓郁的怨念和扭曲的空间气息吓到了,没有轻易“指路”。 花解语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流转,洒落的净化光尘如同投入泥潭的萤火,瞬间就被那粘稠的怨气吞没,效果微乎其微。她温婉的容颜上带着凝重:“此地怨念积聚万古,已成实质领域,非寻常净化之力可破。强行穿越碎空刃海,恐凶多吉少。” 她看向舰首,等待玄青的决断。 雪灵儿抱着欧卫,清冷的眸子扫过那片绝域,冰魄灵力在两人身周形成更厚实的冰晶护罩,隔绝着愈发刺骨的怨念侵蚀。她感觉到欧卫的小身子在微微发抖,低声道:“卫卫不怕,有姐姐在。” 声音虽清冷,却带着安抚的力量。 清风子祖师更是面无人色,缩在紫霄真人宽厚的背影后面,捻着胡子的手抖得像在筛糠,声音尖利带着哭腔:“碎空刃海!亡魂怨域!古籍有载,此乃上古绝阵!非大罗金仙不可强行穿越!一旦陷入,空间碎刃切割肉身神魂,亡魂怨念侵蚀灵台道基,内外交攻,十死无生!十死无生啊!玄青前辈!退…退!留得青山在…” 他“不怕没柴烧”几个字还没出口,就被紫霄真人回头瞪了一眼,硬生生憋了回去。 舰首星辉之中,玄青墨袍沉静如渊,深邃的龙眸并未注视那片令人绝望的碎空刃海,反而投向了环绕遗迹孤岛外围、漂浮在“碎刃之海”边缘区域的…那些相对“完整”的巨大星辰残骸! 这些残骸,如同拱卫王座的沉默卫兵,体积庞大如山岳,形态各异。有断裂的星核,焦黑表面流淌着凝固的暗红色熔岩脉络;有破碎的星环,巨大的弧形金属结构布满撞击坑洞;甚至有半颗被撕裂的星辰外壳,如同被咬掉一半的苹果,露出内部早已冷却、结晶化的星幔物质。它们无声地悬浮着,在怨念与空间乱流的冲刷下,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宇宙尘埃和冰霜,死寂而沧桑。 玄青那低沉平缓的声音,如同拨开迷雾的晨钟,在众人被绝望笼罩的心神中响起: “碎海无路,残骸有桥。” “星辰遗骨,可渡迷津。” “然,骸骨有灵,怨念依存,触之…必引反噬。” “残骸有桥?”紫霄真人一愣,顺着玄青的目光看向那些漂浮的“大石头”,瓮声道,“前辈是说…踩着这些烂石头过去?” 他掂量了一下自己脚上那双兽皮战靴,再看看残骸表面尖锐的棱角和覆盖的厚厚尘埃冰霜,咧了咧嘴,“这…这能行吗?看着就不太结实…” “星辰遗骨…可渡迷津…”清风子祖师眼睛猛地一亮,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睿智(或者说怕死)的老脸瞬间焕发光彩,“老朽明白了!玄青前辈果然洞悉天机!这些星辰残骸虽已死寂,但其内核蕴含的星辰本源之力尚未完全消散,其巨大的体积和残留的引力场,恰好能在一定程度上中和、稳定周围混乱的空间碎片和引力乱流!如同…如同激流中的踏脚石!” 他越说越激动,捻着胡子,唾沫横飞,“只需精准地跳跃其上,借力而行,避开残骸本身蕴含的怨念与不稳定节点,便能横渡这碎空刃海!妙!妙啊!” “跳…跳过去?!”熊云萝栗色马尾辫都竖了起来,小脸发白,“清风爷爷!您看看那些石头!最小的都比逍遥宗的飞来峰还大!离得还那么远!中间全是会切人的破镜子!这怎么跳?一个失足,可就…” 她做了个下饺子掉进碎玻璃堆的手势。 花解语温婉的眉宇间也满是忧色:“且前辈言明,骸骨有灵,怨念依存。贸然踏足,恐引残骸怨灵反扑,凶险更甚。” 雪灵儿抱着欧卫,清冷的眸子扫过那些巨大的星辰遗骸,又看看怀中有些瑟缩的小师叔,眉头紧锁。带着卫卫在那些危机四伏的残骸上跳跃?这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欧卫似乎听懂了大家的担忧,大眼睛看着那些漂浮的“大石头”,小眉头也学着雪灵儿的样子皱了起来。他抱紧了怀里的星源母种,翠绿的光芒似乎给了他一点勇气。他伸出小胖手,指向距离星槎最近的一块、形状相对扁平、如同巨大断剑剑锷般的暗银色金属残骸,奶声奶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那个…扁扁石头…” “上面…有…小点点…绿绿的…” “不凶凶…暖暖的…” “绿点点?暖暖的?”熊云萝立刻凑过去,瞪大了眼睛仔细看。那巨大的暗银色金属残骸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白色尘埃,在幽暗光线下死气沉沉,哪有什么绿点点?她挠了挠头,“卫卫,你是不是眼花了?姐姐啥也没看见啊?” 雪灵儿和花解语也凝神望去,同样一无所获。那残骸散发的只有冰冷的金属死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怨念。 紫霄真人瓮声道:“卫卫说暖,那肯定有门道!玄青前辈,俺老紫皮糙肉厚,先去探探路!” 他撸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胡闹!”清风子祖师立刻喝止,“紫霄师弟!莽撞不得!幼尊灵觉虽神异,然此地怨念深沉,幻象迷心!焉知那‘绿点点’不是亡魂怨念所化,诱人踏入死地的陷阱?况且残骸有灵,你这一脚踏上去,万一…” 他话未说完,舰首的玄青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玄青只是对着欧卫所指的那块暗银色金属残骸,屈指一弹。 嗡! 一点混沌微光,细如尘埃,无声无息地穿越星槎光罩,没入那巨大残骸表面厚厚的尘埃之中。 下一刻! 嗤——! 如同冰雪遇到烈阳! 那被混沌微光点中的区域,覆盖的厚重宇宙尘埃瞬间气化、消散!露出了下方一小片暗银色的、布满古老玄奥纹路的金属本体! 而在那纹路的交汇处,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如同初生嫩芽般的翠绿色光点,正顽强地闪烁着!那光芒虽然微弱,却带着一股温和、坚韧的生机气息,与周围弥漫的死寂怨念格格不入!正是欧卫所感知到的“小点点”、“暖暖的”! “真有绿光!”熊云萝惊呼出声。 “好精纯的生机!竟能在如此死地留存?”花解语美眸中异彩连连。 雪灵儿清冷的眸子里也掠过一丝惊异。 紫霄真人张大了嘴巴:“乖乖…卫卫这眼睛…比俺的斧头还利索!” 清风子祖师捻着胡子的手僵在半空,老脸上一阵火辣辣,仿佛又被无形地扇了一巴掌。 玄青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星源母种,万星之钥。” “生机所系,怨念退避。” “踏骸骨之路,循绿芒而行。” 话音落下,玄青宽大的墨色袖袍对着星槎外轻轻一拂! 轰! 一股磅礴却柔和的推力瞬间包裹住整艘星槎!驺吾配合地发出一声低吼,周身星辉流转,巨大的舰体被这股力量托举着,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块露出翠绿光点的暗银色金属残骸…稳稳地…落了下去! 星槎庞大的舰底(驺吾腹部)轻轻接触残骸表面。 嗡! 预想中的剧烈撞击或怨灵反扑并未发生。舰身只是微微一震,便稳稳地停在了这块如同山岳般的金属平台上。覆盖舰体的星辰守护光罩与残骸接触的瞬间,那一点翠绿光点似乎明亮了一丝,柔和的光芒如同涟漪般扩散开一小片区域,将舰体接触点的怨念和尘埃无声驱散、净化。 “成…成功了?”熊云萝扒着舷窗,看着脚下坚实的暗银色金属,又看看周围依旧旋转飞舞的致命空间碎片,感觉如同做梦。 “哈哈!踏脚石!第一块!”紫霄真人兴奋地一拍大腿,巨斧顿地,“咚”的一声闷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雪灵儿和花解语也松了口气,但神情依旧凝重。这只是开始。 玄青的声音直接在众人神魂中指引:“弃槎,步行。循绿芒指引,跳跃前行。紫霄、云萝,护卫两翼。雪灵儿、花解语,护持幼尊居中。清风子,断后。” 命令简洁明了。 “步行?!跳…跳过去?!”清风子祖师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看着星槎外那幽暗虚空和致命的碎刃之海,腿肚子直转筋,“老朽…老朽恐高…啊不,恐深啊!” 让他在这孤零零的残骸上跳到另一块,下面是吃人的空间碎片,简直是酷刑! “断后?好好好!断后好!安全!”紫霄真人却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瓮声应道,扛着巨斧就要第一个冲出光罩。 “紫霄师叔且慢!”雪灵儿清冷出声,她抱着欧卫走到舰首,对着玄青恭敬一礼,“前辈,卫卫年幼,跳跃恐有闪失。晚辈愿背负幼尊前行。” 玄青微微颔首。 雪灵儿立刻半蹲下身,将欧卫小心地背在背上,用一条坚韧的冰蚕丝绦将两人牢牢缚在一起。欧卫趴在雪灵儿清瘦却可靠的背上,小手环着她的脖颈,怀里紧紧抱着星源母种,小脸上既有紧张又有新奇。 “云萝,护好雪灵儿妹妹左侧!”紫霄真人大喇喇地分配任务,巨斧一横,指向左侧虚空,“右边…花解语丫头,你照看着点!清风老哥,后面交给你了!眼睛放亮点,别让‘脏东西’摸屁股!” 熊云萝手腕上的兽骨手链亮起蒙蒙血光(虽然驭兽无用,但能激发气血之力),手中多了一对寒光闪闪的兽牙短匕,护在雪灵儿左侧,栗色马尾辫甩动,英姿飒爽:“放心!有我在,左边连只空间蚊子都飞不过来!” 花解语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流转,一层柔韧的七彩光晕护住自身和雪灵儿右侧,柔声道:“解语定当尽力。” 清风子祖师哭丧着脸,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灵光黯淡的黄色符箓(疑似护身符),哆哆嗦嗦地站在最后面,嘴里念念有词:“祖师爷保佑…三清道尊保佑…千万别掉下去…千万别有怨灵…” “走!”玄青一声令下,笼罩星槎的光罩在舰首位置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嗖! 紫霄真人第一个如同炮弹般冲了出去,稳稳落在前方数十丈外另一块较小的、形状不规则的岩石残骸上!他落脚极重,震得那块残骸微微晃动,激起一片尘埃。他立刻巨斧横胸,警惕地扫视四周:“安全!快过来!” 雪灵儿背着欧卫,身形如一道轻灵的冰虹,紧随其后,稳稳落在紫霄真人身侧。她落脚无声,冰魄灵力在脚下蔓延,瞬间冻结出一小片稳固的冰面。 “卫卫抓紧!”熊云萝娇叱一声,身形矫健如猎豹,几个起落也稳稳跟上。 花解语如同彩蝶穿花,身姿优雅地飘落。 清风子祖师闭着眼睛,一咬牙,几乎是滚出了光罩缺口,踉踉跄跄地落在最后,差点撞到花解语,被花解语用花藤轻轻扶住,老脸煞白,大口喘气:“哎…哎哟…老朽的腰…” 众人离开后,星槎(驺吾形态)周身星辉内敛,庞大的身躯缓缓沉入那块暗银色金属残骸的阴影之中,如同进入了蛰伏状态,只留下舰首玄青那道墨袍身影,负手立于残骸边缘,深邃的龙眸平静地注视着跳跃前行的众人,如同定海神针。 “下一个!卫卫指路!”紫霄真人瓮声喊道,警惕地看着脚下残骸深处隐约传来的怨念波动。 欧卫趴在雪灵儿背上,小脑袋转动,大眼睛仔细地搜寻着。很快,他指向右前方一块如同巨大龟甲般的土黄色岩石残骸:“那个…土包包…石头缝里…有绿苗苗!” 玄青的混沌气流如影随形,精准点去尘埃,露出岩石缝隙中一点顽强摇曳的翠绿苔藓光点! “跳!”紫霄真人率先跃出! 雪灵儿背负欧卫,如履平地般跟上。 熊云萝、花解语、清风子(连滚带爬)依次跟上。 每一次跳跃,都惊心动魄。脚下是孤悬虚空的巨大残骸,周围是无声飞舞、切割万物的空间碎片,浓郁的亡魂怨念如同冰冷的毒蛇,无时无刻不在试图钻入灵台。紫霄真人几次挥动巨斧,将一些被怨念驱动、如同活过来般射来的尖锐碎石凌空劈碎!熊云萝的兽牙匕首也格挡开几道阴险的空间裂缝边缘溢出的切割气流!花解语的七彩光晕数次被怨念冲击得剧烈波动!清风子更是吓得哇哇乱叫,手里的符箓都甩飞了好几张。 但每一次,欧卫都能精准地指出下一块残骸上那微弱的“绿点点”——可能是一小片苔藓,可能是一点嵌入矿石的奇异晶石,甚至可能是一道古老符文缝隙中残留的生机能量。这些微弱的光点,在玄青的“点亮”下,成为指引前路、驱散局部怨念的灯塔,也提供了相对安全的落足点。 “卫卫!左边那个尖尖石头!顶上是不是有‘绿帽帽’?”熊云萝指着远处一块形如尖塔、散发着不祥黑气的巨大金属残骸喊道。 欧卫看了看,小眉头一皱,用力摇头:“不要!尖尖石头…黑黑的…里面…有…坏蛋在睡觉!好凶!” 玄青袖袍微动,一道混沌气流射向那尖塔残骸底部一个不起眼的能量节点。 轰隆! 那尖塔残骸内部猛地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一股浓郁的黑气伴随着凄厉的尖啸从裂缝中喷出,显然里面沉睡着一个强大的怨灵聚合体!若非欧卫预警,众人若踏足其上,后果不堪设想!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卫卫威武!”熊云萝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 紫霄真人看向欧卫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卫卫!以后你说哪块石头能踩,俺就踩哪块!你说哪块有坏蛋,俺就劈了它!” 就在众人有惊无险地跳跃了大半路程,距离遗迹孤岛越来越近时—— 欧卫突然指着脚下这块巨大、相对平坦的、如同广场般的星辰外壳残骸深处,一处被厚厚尘埃掩盖的裂缝,小脸上带着强烈的好奇和兴奋: “灵儿姐姐!下面!下面有东西!” “亮亮的!金金的!还会…还会动!” “像…像小鱼鱼!” “下面?有会动的金小鱼?”熊云萝立刻来了兴趣,凑到裂缝边探头探脑,“在哪在哪?让姐姐看看!” 她好奇心起,完全忘了身处险境。 “云萝!小心!”雪灵儿清叱,但为时已晚! 就在熊云萝靠近裂缝的瞬间! 咻!咻!咻! 数道细如发丝、却快如闪电的金色流光,猛地从裂缝深处激射而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在这死寂中格外刺耳)和一股精纯却无比锋锐的庚金之气,直取熊云萝面门! “不好!是‘星髓金精虫’!噬金裂魂!”清风子祖师见多识广(怕死经验丰富),失声尖叫! 熊云萝瞳孔骤缩!那金光太快太近!她根本来不及格挡或躲避!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凝练的冰墙瞬间在她面前凝结!是雪灵儿! 同时,数道七彩花藤也缠绕向那些金光!是花解语! 咔嚓!噗噗! 冰墙被金光瞬间洞穿!花藤也被轻易撕裂! 那几道金光去势不减! “吼!”紫霄真人怒吼,巨斧带着开山之势横扫而来,试图拦截! 但,还是慢了半拍! 眼看那几道夺命金光就要刺入熊云萝眉心! “小鱼鱼!不许咬人!” 趴在雪灵儿背上的欧卫,突然鼓着小脸,对着那几道金光,用他那独有的、带着奶音和命令口吻的语气,大声喊道! 嗡——!!! 欧卫怀里,一直安静散发翠光的星源母种,似乎感应到小主人的“愤怒”和“命令”,骤然亮了一下! 一股无形的、带着至高星辰威压的波动瞬间扩散! 那几道激射而至、凶戾无比的金色流光,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距离熊云萝的鼻尖,仅剩三寸! 金光散去,露出本体——那是几条寸许长、通体如同流动的液态黄金、生着细密锯齿口器、散发着恐怖庚金锋芒的奇异小虫!此刻它们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保持着前冲撕咬的狰狞姿态,却动弹不得,细小的复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与…臣服?! “哇!真的是金小鱼!”欧卫大眼睛亮晶晶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熊云萝保持着后仰躲避的姿势,栗色马尾辫凌乱,小脸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看着近在咫尺、狰狞口器还在微微开合的“金小鱼”,吓得魂飞天外,连尖叫都忘了。 紫霄真人的巨斧僵在半空。 雪灵儿和花解语的救援动作也顿住了。 清风子祖师张大了嘴巴,能塞下他自己的拂尘柄。 玄青那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在众人呆滞的神魂中响起: “星髓金精,母种可御。” “幼尊无心,虫亦臣服。” “取之…炼器尚可。” 众人:“……” --- (本章完) 第173章 虚空异兽 星髓金精虫凝固在熊云萝鼻尖前三寸,如同被冻结的液态金丝,狰狞的锯齿口器徒劳地开合着,细小的复眼中充满了源自血脉本能的惊恐与臣服。空气(或者说死寂的虚空)仿佛也凝固了。 “咕咚。”熊云萝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栗色马尾辫下的额角,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砸在脚下覆盖尘埃的星辰外壳上,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她看着近在咫尺、几乎能感受到那庚金锋芒刺痛皮肤的“金小鱼”,小脸煞白,一动不敢动。 “俺…俺的个亲娘咧…”紫霄真人保持着巨斧横扫的姿势,锃亮的光头上全是汗珠,瓮声瓮气地喃喃,“这…这就…定住了?” 他感觉自己的斧头劈了个寂寞。 雪灵儿和花解语也僵在原地,清冷的眸子和温婉的眼底,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难以置信。她们全力施为的冰墙和花藤,在那星髓金精虫面前如同纸糊,却被欧卫一句奶声奶气的“不许咬人”给彻底镇住? 清风子祖师张大的嘴巴终于合上,捻着胡子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星…星髓金精虫!噬金裂魂!化神修士的护体灵光都难挡其锋芒!幼尊…幼尊一言…竟…竟令其俯首?!母种之威…恐怖如斯!老朽…老朽方才差点就要给云萝丫头收尸了啊!” 他看着那几条凝固的“金小鱼”,又看看雪灵儿背上那个一脸无辜、还在好奇打量“金小鱼”的欧卫,敬畏得浑身发软。 欧卫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件多么惊天动地的事。他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那几条漂亮的“金小鱼”,小脸上满是新奇,伸出小胖手想去摸:“小鱼鱼…亮亮的…好看!” “别碰!”雪灵儿猛地回神,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她下意识地侧身,避开欧卫的小手。虽然那虫子被定住,但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发难? “玄青前辈…”花解语看向舰首方向,寻求指示。如何处理这些凶物? 舰首,玄青墨袍沉静,深邃的龙眸扫过那几条凝固的星髓金精虫,低沉的声音在众人神魂中响起: “金精之魄,母种慑服。” “取之炼器,锋锐无匹。” “云萝,收之。” “啊?给…给我?”熊云萝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小脸上满是错愕。这差点要了她小命的玩意儿,让她收起来? “哈哈哈!云萝丫头!快收下!这可是宝贝啊!”紫霄真人倒是心大,立刻咧嘴笑起来,“卫卫给你抓的‘金小鱼’!以后打架放出去,专咬敌人鼻子!比俺的斧头还阴险…呃,厉害!” 焚山犀也吭哧吭哧,似乎觉得这主意不错。 熊云萝看着近在咫尺、依旧散发着恐怖庚金锋芒的虫子,头皮发麻,但玄青前辈发话,又是卫卫“抓”的…她一咬牙,手腕一翻,拿出一个布满兽纹、专门封印活物的小玉瓶,小心翼翼地用瓶口对准那几条凝固的金虫。 嗡! 玉瓶兽纹亮起微光,一股吸力传出。那几条星髓金精虫化作几道流光,毫无反抗地被吸入瓶中。玉瓶入手冰凉沉重,微微震颤,仿佛里面装着几条不安分的小龙。 “呼…”熊云萝长舒一口气,赶紧把玉瓶塞紧,收进储物袋,心有余悸地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袋子,“这‘小鱼’…劲儿可真大…” 她看向欧卫,眼神复杂,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哭笑不得,“卫卫,下次抓‘小鱼’…提前跟姐姐说一声行不?” 欧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注意力很快又被前方吸引:“走呀!快走呀!大房子…快到了!” 众人收拾心情,在欧卫的“绿点点”指引和玄青的“点亮”下,继续在巨大的星辰残骸间跳跃。有了星髓金精虫的教训,熊云萝再也不敢贸然靠近任何可疑的裂缝,紫霄真人也更加警惕,巨斧始终处于半出鞘状态。清风子祖师更是恨不得贴在花解语身后,手里捏着最后几张压箱底的护身符箓,老眼瞪得像铜铃,生怕哪里再蹦出个“金小鱼”或者更凶的东西。 跳跃越来越接近遗迹孤岛的核心区域。周围的星辰残骸体积越发庞大古老,散发的死寂与怨念也越发深沉粘稠,如同实质的黑色浓雾,不断冲击着众人护体灵光。花解语的七彩光晕被压制得只剩薄薄一层,雪灵儿的冰晶护罩也布满了细密的裂痕。紫霄真人和熊云萝更是全靠蛮力和意志硬抗,气血之力消耗巨大。 “前面…就是最后一块‘踏脚石’了!”熊云萝指着前方一块巨大无比、形状如同半颗狰狞兽首的暗红色星核残骸。那残骸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硫磺气息和滔天怨念,表面布满了巨大的孔洞,如同被蛀空的朽木。星源母种的光柱,笔直地指向兽首残骸后方那片被浓重怨念笼罩的遗迹孤岛陆地! “这块石头…看着就不吉利…”紫霄真人皱眉,巨斧指向兽首残骸上一个巨大的、如同眼眶般的孔洞,“里面黑咕隆咚的,怕不是藏着什么大家伙?” 欧卫趴在雪灵儿背上,大眼睛仔细看着那块暗红兽首残骸,小眉头紧紧皱起,小脸露出明显的厌恶和害怕:“大…大石头…臭臭…好多…好多坏蛋…在里面…打架…吵死了!” 他抱着星源母种的小手又紧了紧,翠光似乎都黯淡了一丝,显然那残骸内部的怨念之强,连母种都感到了压力。 “玄青前辈?”雪灵儿看向舰首方向,清冷的眸子带着询问。这块残骸怨念冲天,欧卫感知到内部有强大的怨灵聚合体在冲突,绝非善地。 玄青那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怨魂巢穴,戾气沸腾。” “绕行不易,唯有一闯。” “驺吾,清路。”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嗷吼——!!! 一直蛰伏在后方第一块残骸阴影中的星槎(驺吾形态),猛地爆发出穿金裂石、蕴含着无尽威严与怒火的咆哮!庞大的身躯挣脱阴影,星辉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喷发,璀璨的光芒瞬间刺破了笼罩兽首残骸的浓郁怨念黑雾! 驺吾巨大的头颅高昂,那双浓缩星云般的巨眸死死锁定兽首残骸上最大的那个“眼眶”孔洞!额前那根螺旋独角,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刺目星芒!一股足以撕裂星辰、涤荡寰宇的恐怖能量在独角尖端疯狂凝聚! “吼——!!!” 伴随着一声更加狂暴的怒吼,一道凝练到极致、边缘锋锐得令空间都为之扭曲的巨型星辉光矛,自驺吾独角尖端激射而出!光矛所过之处,粘稠的怨念黑雾如同遇到克星般疯狂湮灭、消散!空间碎片被整齐地切开、粉碎! 轰隆——!!!! 星辉光矛毫无阻碍地贯入了兽首残骸那巨大的“眼眶”孔洞! 没有爆炸声,只有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深处的、混合了亿万亡魂尖啸的恐怖嘶鸣,从残骸内部猛地爆发出来! 整个庞大如山的兽首残骸剧烈地颤抖起来!表面的巨大孔洞中,如同喷发的火山口,猛地喷射出滔天的、粘稠如墨汁的怨念黑潮!黑潮之中,无数扭曲、痛苦、狰狞的怨魂面孔翻滚、嘶吼,试图抵抗那侵入的星辉! 然而,星辉光矛蕴含的是最精纯、最霸道的星辰本源净化之力!正是这些污秽怨念的绝对克星! 滋啦!滋啦!滋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万年玄冰!光矛在残骸内部爆开!亿万道更加细碎、却同样锋锐无匹的星辰光束,如同无数把净化光剑,在怨魂巢穴内部疯狂绞杀、切割、净化! 凄厉到无法形容的惨嚎在残骸内部回荡!粘稠的怨念黑潮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积雪,迅速消融、蒸发!那些扭曲的怨魂面孔在星辰光束的照耀下,发出最后的、充满解脱或怨毒的尖啸,随即化为缕缕青烟消散! 整个兽首残骸,如同被投入净化熔炉的巨大垃圾,表面所有的孔洞都喷射出纯净的星辉与残余的怨念黑烟!庞大的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净”,那令人作呕的硫磺气息和滔天怨念被迅速涤荡一空!只剩下残骸本体那暗红的、布满伤痕的岩石材质,在星辉余晖中散发着苍凉而“无害”的气息。 星槎之上,驺吾缓缓收回独角,周身星辉流转,威严更盛。那双星云巨眸扫过被净化的兽首残骸,带着一丝大仇得报般的快意与…更深的悲怆。 甲板之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俺…俺滴个亲娘咧…”紫霄真人张大了嘴巴,巨斧都忘了扛,“这…这就…洗干净了?” 他感觉驺吾刚才那一击,比他劈一百年柴禾加起来还猛。 “驺吾大哥…好帅…”熊云萝栗色马尾辫晃了晃,大眼睛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雪灵儿和花解语也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稍缓。有驺吾开路,这最后的“踏脚石”算是安全了。 清风子祖师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也可能是吓的):“神威!神威啊!驺吾神兽!星灵遗泽!有此神兽护道,何愁前路艰险!” “走!”玄青一声令下。 众人不再犹豫,紫霄真人率先跃出,稳稳落在被净化后、表面依旧残留着温热星辉余韵的兽首残骸上。雪灵儿背负欧卫紧随其后,熊云萝、花解语、清风子依次跟上。 站在这最后一块巨大的“踏脚石”上,遗迹孤岛那片灰白色的、巨大的宫殿群遗迹已近在咫尺!浓郁的亡魂怨念如同实质的黑色潮水,从遗迹深处弥漫出来,几乎要淹没整个孤岛。星源母种在欧卫怀里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柔和却坚定的翠光,如同归家的游子,指引着最终的方向。 就在众人准备跃下残骸,踏上孤岛陆地的瞬间—— 异变陡生! “吼——!!!” 一声比之前所有怨魂嘶鸣更加暴虐、更加凶戾、充满了纯粹毁灭与贪婪欲望的恐怖咆哮,猛地从众人侧后方的深邃虚空中炸响! 这咆哮并非源自怨念,而是…活物!充满了蛮荒、冰冷、饥饿的兽性! 紧接着!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空间碎裂声密集响起! 只见那片原本相对“平静”的、漂浮着细小空间碎片的虚空,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的玻璃,猛地炸开一个巨大的、边缘布满锋利空间利齿的幽暗裂口! 一只难以形容其狰狞与庞大的巨爪,猛地从裂口中探了出来! 那巨爪覆盖着暗沉如陨铁、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厚重骨甲!骨甲缝隙间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硫磺与腐烂气息的暗绿色脓液!五根如同天柱般的趾爪,末端是弯曲如巨型镰刀、闪烁着撕裂空间寒芒的钩爪!仅仅是探出的半只巨爪,其体积就堪比半座山峰! 巨爪猛地挥动,带起狂暴的空间乱流,狠狠抓向星槎下方、那块承载着玄青和蛰伏驺吾的第一块暗银色金属残骸!目标赫然是…驺吾! “不好!是虚空掠食者!”清风子祖师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声都变了调,“‘噬星虺’!专以星辰残骸和强大能量体为食!它…它盯上驺吾神兽了!” 那名为“噬星虺”的巨爪速度太快!力量太猛!恐怖的威压瞬间锁定下方残骸!暗银色金属残骸在巨爪的阴影下,如同玩具般渺小!爪风未至,残骸表面的宇宙尘埃已被狂暴的力量掀起,露出下方斑驳的金属本体! 星槎(驺吾形态)感受到致命威胁,猛地爆发出璀璨星辉!庞大的身躯瞬间由蛰伏转为战斗姿态!额前螺旋独角星芒爆闪,一道凝练的星辉光盾瞬间在头顶凝结! 轰——!!!! 巨爪狠狠拍在星辉光盾之上! 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响在死寂星域中爆发!如同两颗星辰对撞! 璀璨的星辉与暗沉的骨甲光芒疯狂交织、湮灭!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面八方席卷!附近漂浮的细小星辰碎片被瞬间震成齑粉!连众人脚下的兽首残骸都剧烈地摇晃起来! 咔嚓! 令人心碎的碎裂声响起! 驺吾仓促凝结的星辉光盾,仅仅支撑了一息,便在那蕴含着纯粹蛮荒毁灭力量的巨爪拍击下…轰然破碎! 巨大的骨爪去势稍减,但依旧带着碾碎山岳的力量,狠狠拍向驺吾庞大的身躯! “吼——!” 驺吾发出一声带着痛楚与暴怒的咆哮!覆盖星辰秘银鳞甲的背部硬生生承受了这一爪! 嗤啦——!!!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与撕裂声响起! 坚不可摧的星辰秘银鳞甲,在那锋利的钩爪下,竟被硬生生撕裂开数道巨大的、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暗金色的、如同熔融星辰般的血液(星辉精粹)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驺吾银色的背脊! “驺吾!”熊云萝目眦欲裂,失声惊呼! 雪灵儿和花解语脸色骤变! 紫霄真人更是怒吼一声,巨斧指向虚空裂口:“畜生!敢伤驺吾老兄!俺劈了你!” 然而那裂口在极高远的虚空,他的斧风根本够不到! 清风子祖师已经吓得瘫坐在残骸上:“完了…噬星虺…成年体可搏杀真仙…驺吾神兽重伤…” 舰首,玄青墨袍猎猎作响,深邃的龙眸中,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寒芒终于掠过!他宽大的袖袍已然抬起!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被雪灵儿紧紧护在怀里的欧卫,看着驺吾背上那喷涌而出的、如同熔融黄金般的“血血”,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那不是害怕,而是…心疼!纯粹的心疼! “大猫猫…流血了!” 欧卫带着哭腔,小手指着受伤咆哮的驺吾,对着那正从虚空裂口中缓缓挤出更加庞大狰狞身躯的“大坏蛋”,用尽全身力气,带着无比的愤怒和命令,奶声奶气地大声喊道: “坏蛋!大坏蛋!” “不许打大猫猫!” “走开!快走开!” 嗡——!!! 欧卫怀里,星源母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翡翠太阳般的璀璨光华!一股浩瀚无垠、带着至高星辰本源意志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宇宙之锤,随着欧卫这愤怒的“命令”,狠狠地…轰向了那只刚刚挤出裂口、正张开布满獠牙的深渊巨口、准备发出胜利咆哮的噬星虺头颅! 这股威压,并非攻击肉身,而是…直接作用于生命本源!作用于其灵魂深处对星辰力量的原始敬畏! “吼…?!” 噬星虺那暴虐、贪婪的咆哮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它那巨大、冰冷、只有毁灭欲望的竖瞳之中,第一次露出了…极致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与茫然!仿佛蝼蚁仰望苍穹,看到了执掌它生死的无上主宰!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挥向驺吾的第二爪硬生生顿在半空!周身翻腾的蛮荒凶焰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黯淡下去!就连它撕开的巨大空间裂口,都因为这源自灵魂的震慑而变得不稳定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正准备全力出手的玄青动作微微一顿。驺吾也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发出一声混合着痛楚与暴怒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猛地向侧面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顿在半空的致命利爪!背部的伤口星辉流转,开始艰难地自我修复。 “机会!”玄青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冽的决断,在驺吾神魂中直接响起,“星陨!” 无需多言! 刚刚稳住身形的驺吾,那双燃烧着痛苦与怒火的星云巨眸,死死锁定那陷入短暂僵直的噬星虺!额前螺旋独角上,残留的星辉与体内奔涌的怒火、以及背脊伤口中喷涌的星血精粹,三者瞬间融合、压缩、升华! 一点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内敛、却蕴含着毁天灭地能量的暗金色星芒,在独角尖端无声凝聚!那星芒周围的空间都为之塌陷、扭曲! “嗷吼——!!!” 伴随着一声倾尽全力的、带着无尽悲怆与决绝的咆哮! 一道仅有手臂粗细、却凝练到极致、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第一缕光的暗金色星辉射线,自驺吾独角尖端,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 速度,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感知! 在噬星虺刚刚从那源自母种的无上威压震慑中挣脱出一丝清明、眼中重新燃起暴虐凶焰的刹那—— 噗嗤! 那道暗金色的星辉射线,如同烧红的钢针穿透黄油,精准无比地、毫无阻碍地…贯入了噬星虺那巨大头颅的眉心!贯入了它那狂暴灵魂的核心所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噬星虺庞大的身躯猛地僵直,暴虐的竖瞳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难以置信。它眉心被洞穿的地方,没有血液流出,只有一个微小的、边缘光滑的孔洞。孔洞周围,暗金色的星辉如同附骨之蛆,疯狂地蔓延、侵蚀! 下一刻! 轰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恐怖爆炸,在噬星虺的头颅内部爆发!不是能量的宣泄,而是…本源的湮灭! 噬星虺那堪比山脉的狰狞头颅,如同内部引爆了亿万颗微缩的超新星,由内而外,无声地…寸寸崩解、气化、化为最原始的宇宙尘埃!连同它那刚刚挤出裂口的庞大身躯,以及那条撕开的空间裂口,都在那毁灭性的暗金星光中,一同被抹除、湮灭! 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空间旋涡,以及飘散的、蕴含着一丝精纯星辰本源的暗金色光尘。 虚空异兽,噬星虺,陨! 星槎之上,驺吾庞大的身躯微微摇晃,背部的巨大伤口星辉明灭,显然刚才那倾尽全力的一击消耗巨大。但它昂着头,对着那飘散的光尘,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无尽悲怆、却又带着一丝释然与快意的低沉咆哮!仿佛在为族人,也为自己,宣泄着积压了亿万年的怒火! 甲板之上,最后一块残骸上的众人,彻底石化。 紫霄真人手里的巨斧“哐当”一声掉在脚边。 熊云萝保持着惊呼的口型,栗色马尾辫僵在半空。 雪灵儿抱着欧卫的手臂微微颤抖。 花解语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凝固。 清风子祖师瘫坐在地,嘴巴张得能塞下他自己的拂尘柄,老脸上只剩下空白的呆滞。 唯有欧卫,看着驺吾背上伤口处流淌的“金血血”在星辉中慢慢“长好”,小脸上的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开心的笑容,小胖手拍了起来: “大猫猫…不流血了!” “坏蛋…变成…亮亮灰灰了!” --- (本章完) 第174章 星兽神威 噬星虺那庞大如山的狰狞残躯彻底化为飘散的暗金尘埃,缓缓旋转的空间旋涡如同巨兽咽下的最后一口气,正无声地弥合。虚空重归死寂,唯有驺吾低沉而充满释然的咆哮,在这片星辰坟场中久久回荡。 最后一块兽首残骸上,死寂被几声粗重的喘息打破。 “哐当!” 紫霄真人那柄视若珍宝的门板巨斧,终于彻底脱手,重重砸在覆盖尘埃的岩石表面,发出一声闷响。他锃亮的光头上全是亮晶晶的汗珠,顺着虬结的肌肉沟壑淌下,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瓮声瓮气地喃喃:“俺…俺的亲姥姥…那么大个…那么凶的玩意儿…就…就没了?” 他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又看了看远处飘散的尘埃,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像脚下的岩石一样碎成了渣。 熊云萝保持着惊呼的口型,栗色马尾辫僵硬地晃了晃,小脸煞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驺…驺吾大哥…把…把坏蛋…变成烟花了?” 她看向远处星槎上那道昂然而立、背脊伤口星辉流转的庞大身影,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 雪灵儿抱着欧卫的手臂微微放松,清冷的眸子深处,那抹为驺吾担忧的凝重终于化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敬畏。她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师叔,欧卫正开心地拍着小手,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大猫猫!厉害!坏蛋变灰灰!” 似乎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在他眼中不过是打跑了一只讨厌的苍蝇。 花解语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流转,柔和的光晕重新稳定下来,温婉的容颜上带着一丝后怕与庆幸,轻声道:“星灵神威,震古烁今。驺吾前辈…无愧星塚守护之名。” 清风子祖师瘫坐在尘埃里,老脸一片空白的呆滞,半晌才哆嗦着嘴唇,语无伦次:“星陨…星陨…传说中…星灵族…燃烧星血本源…玉石俱焚的…禁术…驺吾神兽…竟…竟能施展…还…还一击毙命…真仙级的…噬星虺…” 他感觉自己的《逍遥游》推演和毕生经验,在刚才那一道暗金光束面前,彻底成了糊墙的废纸。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腿肚子却还在转筋,只能手脚并用地往紫霄真人身后又缩了缩。 舰首,玄青墨袍沉静,深邃的龙眸扫过驺吾背脊上那几道巨大的、正在星辉中缓慢愈合、但依旧触目惊心的撕裂伤口。那暗金色的“血液”(星辉精粹)流淌的速度虽已减缓,但每一次星辉的明灭,都伴随着驺吾身躯不易察觉的微颤。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在驺吾神魂中直接响起: “星血燃魂,本源有亏。” “前路未竟,且息锋芒。” “蛰伏星槎,静待归乡。” 驺吾巨大的头颅微微垂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带着痛楚与疲惫的呜咽。它明白玄青之意。方才那倾尽本源的一击“星陨”,虽瞬杀强敌,却也让它付出了巨大代价。星血精粹的流失非一时可补,背脊的创伤更牵动本源。此刻强行再战,恐伤及根本。那双燃烧着星焰的巨眸不甘地扫了一眼近在咫尺、怨念翻腾的遗迹孤岛,最终还是缓缓收敛了周身沸腾的星辉。庞大的身躯在玄青的示意下,缓缓沉入星槎的形态,舰体表面的星辰秘银鳞甲光芒内敛,如同进入深眠,只留下舰首玄青那道墨袍身影,如同孤峰般矗立。 “驺吾大哥…它…它没事?”熊云萝看着星槎蛰伏,担忧地问。她虽然神经大条,但也看出驺吾刚才那一击消耗巨大。 “本源受损,需静养恢复。”雪灵儿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回答了熊云萝的疑问,也解释给众人听。 “唉…都是为了护着咱们…”花解语温婉叹息,指尖的七彩花苞光华流转,试图将一丝充满生机的净化之力遥遥投向星槎方向,但距离太远,效果微乎其微。 紫霄真人弯腰捡起自己的巨斧,用力拄在地上,支撑着还有些发软的双腿,瓮声道:“驺吾老兄够意思!替咱们解决了大麻烦!剩下的路…俺老紫扛着!” 他拍了拍厚实的胸膛,虽然光头上的汗还没干透,但豪气又回来了几分,“卫卫!给师叔指路!看俺给你劈出一条康庄大道!” 欧卫趴在雪灵儿怀里,小脸转向那片怨念翻腾的遗迹孤岛。星源母种在他怀里散发出柔和而坚定的翠绿光芒,清晰地指向孤岛深处。他伸出小胖手,奶声奶气地催促:“走呀!快走呀!大房子…小种子…想回家!” 目标就在眼前,再无阻碍! “走!”玄青一声令下。 紫霄真人深吸一口气,巨斧扛肩,第一个纵身跃下巨大的兽首残骸,稳稳落在遗迹孤岛那灰白色的、覆盖着厚厚宇宙尘埃的冰冷地面上!落地瞬间,他感觉一股粘稠冰冷的死寂气息顺着脚底板直冲上来,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他奶奶的…这地儿…真够凉的!”他瓮声抱怨,巨斧杵地,警惕地扫视四周。 雪灵儿背负欧卫,身姿轻盈如雪鸿飘落,冰魄灵力在脚下蔓延,冻结出一小片隔绝死气的冰面。熊云萝、花解语紧随其后。清风子祖师在花解语的七彩花藤帮助下,也颤巍巍地落了地,双脚一沾地,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蹦了一下,老脸发白:“嘶…好重的死气怨念…直透骨髓啊!” 众人终于踏上了归墟星塚的核心——这片埋葬了星灵族最后辉煌与悲怆的孤岛。 眼前,是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宫殿群遗迹。断裂的玉石廊柱如同巨神的骸骨,刺向幽暗的虚空。坍塌的穹顶堆积如山,覆盖着亿万年积累的尘埃。纵横交错的巨大基座和台阶,布满了深不见底的裂痕和熔融的焦黑痕迹。浓郁的亡魂怨念如同黑色的浓雾,从遗迹深处弥漫出来,笼罩着一切,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众人的护体灵光,发出滋滋的轻响。空气(如果还有的话)中弥漫着尘土、腐朽与一种深入灵魂的冰冷绝望气息。 “乖乖…这房子…也忒大了点…”紫霄真人仰头看着一根断裂后依旧高达百丈的玉石廊柱,瓮声惊叹,“以前住这儿的…得是啥体格的巨人啊?” “星灵族…上古星辰之主…”清风子祖师捻着胡子,试图找回一点“博学”的尊严,但声音在怨念侵蚀下显得干涩无力,“其体型…古籍有载…堪比山岳…其伟力…可摘星拿月…然…终归尘土…” 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唏嘘。 “卫卫,你说的‘大房子’在哪边?”熊云萝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残垣断壁间可能潜藏的危机,一边问欧卫。她手腕上的兽骨手链血光微闪,抵御着怨念侵蚀。 欧卫小手指着前方怨念最为浓稠、宫殿群最为密集深邃的区域:“那边!最黑黑…里面…亮亮的!暖暖的!” “最黑的地方…反而有亮光?”花解语温婉的眉宇间带着疑惑。 雪灵儿清冷的眸子凝视着那片区域,低声道:“母种感应,核心当在彼处。然怨念滔天,恐有凶险埋伏。” “怕啥!有俺老紫开路!”紫霄真人豪气干云,巨斧一挥,“卫卫指方向!俺给你趟平了!” 众人以紫霄真人为箭头,雪灵儿背负欧卫居中,熊云萝、花解语护卫左右两翼,清风子祖师战战兢兢断后(或者说躲在花解语身后),朝着遗迹深处进发。 脚下的“路”早已被坍塌的巨石和厚厚的尘埃掩埋,众人只能在巨大的废墟间艰难穿行。每一步踏下,都可能激起沉积万年的尘埃,露出下方断裂的、刻满古老玄奥星纹的地板。那些星纹早已黯淡无光,甚至多有断裂,但残留的一丝微弱波动,依旧能引动周围空间产生细微的涟漪。 “小心!别踩那些发光的裂缝!”清风子祖师尖声提醒,指着前方地面一道不起眼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狭长裂痕,“那是‘星纹裂痕’!残留的空间法则陷阱!踩上去会被随机传送或者…直接撕碎!” 紫霄真人立刻止步,巨斧试探性地往裂缝旁边一块巨石上一磕。 轰隆! 巨石应声而碎,露出下面坚实的、没有星纹的地面。 “嘿嘿!这不就得了!卫卫,走这边!”紫霄真人得意地咧嘴一笑,迈步踏上。 熊云萝翻了个白眼:“紫霄师叔!你这是开路还是拆迁啊?” “管用就行!”紫霄真人浑不在意。 然而,麻烦才刚刚开始。 越深入遗迹,怨念越重。黑色的雾气几乎凝成实质,粘稠得如同沼泽泥潭,极大地阻碍了视线和行动。护体灵光的消耗更是倍增。花解语的七彩光晕被压缩到紧贴身体,光华黯淡。熊云萝手腕上的兽骨手链血光也微弱下去,小脸有些发白。雪灵儿身周的冰晶护罩不断被怨念腐蚀出裂痕,又被她以灵力修复,消耗巨大。连紫霄真人都感觉气血运转有些滞涩,巨斧挥舞起来不如平时顺手。 更可怕的是,那浓郁的怨念之中,开始夹杂着一些…“东西”。 时而是一声凄厉至极、直接在神魂层面响起的尖啸,震得人头晕目眩; 时而是一道模糊扭曲、穿着古老星纹长袍的怨魂虚影,从断壁残垣间一闪而过,留下冰冷的恶意; 时而脚下的尘埃中,会突然伸出一只半透明的、布满裂痕的骨爪,试图抓住众人的脚踝!虽然被紫霄的斧风或熊云萝的匕首轻易斩断消散,但那冰冷的触感和临消散时怨毒的诅咒低语,依旧让人毛骨悚然。 “呃啊!”清风子祖师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只见一道比之前更加凝实、穿着破碎星纹铠甲的怨魂,手持一柄虚幻的星光长矛,无声无息地从他身侧一根倒塌的巨柱阴影中扑出,直刺他后心! “滚开!”花解语反应极快,七彩花苞光华一闪,一道凝练的七彩光箭激射而出,精准地贯穿了那怨魂的头颅!怨魂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化作青烟消散。 清风子祖师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躲到花解语身后,老脸惨白如纸:“多…多谢花仙子!此地…此地亡魂已成气候!非普通怨念了!” 他死死捏着最后几张护身符,如同抓着救命稻草。 “这样下去不行!”熊云萝喘着粗气,用匕首格开一道从头顶尘埃中扑下的怨魂虚影,“怨念太重了!灵力消耗太快!还没到地方,咱们就得被耗干!” 雪灵儿背着欧卫,清冷的脸上也带着凝重。她感觉到欧卫趴在她背上的小身子在微微发抖,怀里的星源母种翠光虽然稳定,却无法驱散周围如此浓重的怨念。小家伙显然被这阴森的环境和无处不在的“坏东西”吓到了。 “玄青前辈!”花解语一边维持着护体光晕,一边焦急地看向远处星槎方向。玄青的身影在浓重怨念中若隐若现,似乎并未打算立刻出手。 就在这时,欧卫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他小脑袋靠在雪灵儿肩头,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旁边一堵巨大的、倾斜的断壁。断壁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埃,但在尘埃之下,隐约能看到一些巨大而模糊的图案轮廓。 “灵儿姐姐…墙墙…有画画…”欧卫伸出小胖手,指着那堵断壁,“好多…小人…在打架…还有…大怪兽…” “壁画?”雪灵儿脚步微顿,清冷的眸子看向那堵断壁。 “壁画?星灵族的壁画?”熊云萝也凑了过来,栗色马尾辫晃了晃,“说不定有宝贝线索?” “别乱动!恐有禁制!”清风子祖师尖声提醒,但为时已晚。 好奇心旺盛的熊云萝已经凝聚起一小团火焰灵力,朝着断壁表面厚厚的尘埃轻轻吹去。 呼! 火焰灵力化作一股温热的旋风,卷起大片尘埃! 尘埃散去,露出了下方一小片保存相对完好的巨大壁画! 壁画所用的颜料历经亿万年依旧鲜艳!描绘的是一场难以想象的宇宙级战争!无数身形伟岸、散发着璀璨星辉的星灵族战士,驾驭着各种星辰巨兽,与铺天盖地的、形态扭曲狰狞、散发着污秽黑暗气息的恐怖魔物厮杀!画面宏大而惨烈,充满了悲壮与不屈的意志! “哇!”熊云萝被这宏大的战争场面震撼了。 雪灵儿和花解语也凝神看去。 紫霄真人也暂时停下了脚步。 连清风子祖师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 然而,就在众人被壁画吸引的刹那! 异变突生! 那壁画之上,一个被描绘得格外巨大、如同星空巨口般的狰狞魔物头颅,其空洞的眼眶之中,猛地亮起了两点猩红如血的光芒! 嗡——!!! 一股远比普通怨魂强大百倍、充满了暴虐、混乱与吞噬欲望的恐怖意念,如同无形的海啸,猛地从壁画中爆发出来!瞬间席卷了靠近壁画的熊云萝、雪灵儿、花解语和欧卫! “啊!”熊云萝首当其冲,如同被巨锤砸中胸口,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手中匕首脱手,小脸瞬间煞白! 花解语的七彩光晕剧烈震荡,如同风中残烛,她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雪灵儿也如遭重击,清冷的容颜血色尽褪,护体冰罩瞬间布满裂痕!她强忍着神魂剧痛,死死护住背上的欧卫! 欧卫更是被这恐怖的意念冲击吓得小脸惨白,“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怀里的星源母种翠光剧烈闪烁! “小心!是‘画中魔’!壁画封印的远古魔魂!”清风子祖师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向后飞退! 那壁画上的魔物头颅,猩红的眼眸死死盯住了距离最近、正在哭泣的欧卫!一只由纯粹怨念与魔气构成的、布满鳞片的巨大魔爪,猛地从壁画中探出!带着撕裂空间的厉啸,朝着雪灵儿背上的欧卫…狠狠抓去!速度之快,远超之前所有攻击! “卫卫!”雪灵儿目眦欲裂,不顾自身伤势,冰魄灵力疯狂涌出,试图凝结冰墙阻挡!但仓促之间,力量根本不足以抵挡那恐怖的魔爪! 紫霄真人怒吼着挥斧劈来,但距离稍远,斧风未至! 花解语挣扎着想要救援,却被残余的意念冲击压制得动弹不得! 眼看那布满鳞片的巨大魔爪就要将欧卫连同雪灵儿一起撕碎! “坏蛋!不许欺负灵儿姐姐!不许吓卫卫!” 欧卫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尽愤怒和委屈的尖利奶音,如同受伤小兽的咆哮,猛地炸响! 嗡——!!!! 伴随着这声哭喊,欧卫怀里的星源母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翡翠太阳爆炸般的璀璨光华!一股浩瀚无垠、带着至高星辰本源意志的无上威压,混合着欧卫那纯净心灵中极致的愤怒与守护意念,如同无形的宇宙重锤,狠狠地…轰在了那探出的魔爪和壁画中猩红的魔物眼眸之上! 咔嚓! 如同玻璃碎裂的脆响! 那由纯粹怨念魔气构成的巨大魔爪,在被那本源威压触及的瞬间…寸寸崩解!化为缕缕黑烟消散! 壁画上,那猩红如血、散发着暴虐光芒的魔物眼眸,如同被投入了强酸,瞬间黯淡、熄灭!紧接着,整个狰狞的魔物头颅壁画,如同被岁月瞬间加速了亿万年,色彩飞速剥落、淡化,最终彻底化为一片斑驳模糊的灰白!那股恐怖的意念冲击,也随之烟消云散!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魔爪消散,壁画沉寂。 熊云萝跌坐在地,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花解语嘴角带血,脸色苍白。 雪灵儿抱着大哭的欧卫,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后怕与难以置信,她背部的冰晶护罩布满裂痕,刚才那魔爪的锋芒几乎触及了她的后背! 紫霄真人的巨斧劈了个空,带起的劲风吹散了残留的黑烟。 清风子祖师保持着飞退的姿势,僵在原地,老脸上只剩下极致的呆滞。 唯有欧卫的哭声,在死寂的遗迹中格外响亮,充满了委屈和惊吓。 舰首方向,一道混沌气流无声无息地掠过,拂过那面彻底黯淡的壁画,似乎在确认着什么。玄青那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在众人神魂中响起: “魔念寄生,壁画为媒。” “幼尊无心,引动母威。” “前车之鉴,勿触遗迹。” 众人看着那面化为灰白、再无一丝异常的断壁,又看看雪灵儿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欧卫,心中五味杂陈。 紫霄真人默默捡起熊云萝掉落的匕首,瓮声道:“…卫卫啊…你这一嗓子…比俺劈一百斧头还管用…” 语气复杂,敬畏中带着一丝挫败。 熊云萝挣扎着爬起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储物袋(里面还装着星髓金精虫),又看看大哭的欧卫,苦着脸:“卫卫…姐姐错了…下次再也不乱吹灰了…” 她感觉自己就是个惹祸精。 花解语擦去嘴角血迹,温婉的眼中带着心疼,走到雪灵儿身边,柔声道:“灵儿妹妹,我来抱着卫卫?你受伤了。” 雪灵儿摇了摇头,将大哭的欧卫抱得更紧,轻轻拍抚着他的背,冰魄灵力带着安抚的凉意渡入欧卫体内:“卫卫不怕…坏蛋被打跑了…姐姐在…” 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清风子祖师终于缓过神,哭丧着脸,看着周围阴森的遗迹,感觉哪哪都是陷阱,带着哭腔道:“玄青前辈…此地步步杀机…怨念化魔…防不胜防啊!幼尊虽有母种护佑…然…然心力有穷…万一…” “闭嘴!”紫霄真人烦躁地打断他,“乌鸦嘴!有卫卫在!有玄青前辈在!怕个卵!继续走!” 他巨斧指向欧卫之前指引的方向,“卫卫不哭了!指路!师叔给你把路上的‘坏东西’全劈了!” 欧卫在雪灵儿的安抚下,哭声渐歇,抽噎着,小脸上还挂着泪珠。他紧紧抱着星源母种,翠光重新变得柔和稳定。他看了看紫霄真人,又看了看前方那片怨念最为浓稠的区域,小鼻子抽了抽,伸出小胖手,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地指向深处: “走…走那边…” “最黑黑…里面…” “有…有门门…” “小种子…的家…就在…门门后面…” --- (本章完) 第175章 母种指引 欧卫带着哭腔的指引,如同穿透浓雾的微弱星光,直指遗迹深处那片怨念最为粘稠、黑暗仿佛凝固的区域——“门门后面”。星源母种在他怀里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柔和与坚定,翠绿的光晕如同温暖的手,轻轻抚平了小家伙受惊的心绪,抽噎声渐渐平息,只余下睫毛上未干的晶莹泪珠。 “门门?”熊云萝揉了揉还有些发闷的胸口,栗色马尾辫甩了甩,试图驱散残留的心悸,大眼睛看向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雾,“黑成这样…门在哪呢?卫卫,你看见门了?” 欧卫用力点点头,小胖手依旧固执地指着前方:“嗯!黑黑…里面…有门门!大大的!亮亮的缝缝!” 在他纯净的感知里,那扇“门”如同黑暗心脏上的一道微创,正透出母种渴求的“家”的气息。 雪灵儿抱着欧卫,清冷的眸子凝视着那片区域,冰魄灵力在身周流转,修复着方才被魔爪余威震裂的护罩,低声道:“母种感应强烈,核心祭坛必在彼处。然怨念成域,凶险更甚。” 她感觉到怀里的欧卫小身子依旧有些紧绷,显然对刚才的“坏蛋画画”心有余悸。 “管它黑不黑!有门就行!”紫霄真人瓮声吼道,锃亮的光头在幽暗环境中像个信号灯,他弯腰捡起刚才劈空时脱手的巨斧(斧柄上多了几道怨念侵蚀的浅痕),用力往地上一顿,“咚”的一声闷响在死寂中格外提气,“卫卫指门!俺老紫砸门!砸开了咱就进去找‘小种子’的家!” 他肩头的焚山犀有气无力地喷出几点火星,在这怨念重压下显得格外可怜。 花解语指尖的七彩花苞光华流转,温婉的容颜带着一丝忧虑:“紫霄师叔,此地怨念深沉,机关重重,那‘门’恐非蛮力可破。需谨慎行事。” 她方才受的意念冲击尚未平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清风子祖师捻着那几根快被自己揪秃的胡子,睿智(或者说怕死)的老脸上满是凝重:“幼尊所见‘门缝’,或为空间裂隙?或为禁制薄弱之处?然…此地怨念滔天,亡魂化魔,那‘门’后…焉知不是陷阱?不若…不若由老朽以‘天眼通’秘术,先探探虚实?”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舰首方向,生怕玄青再来一句“妄动推演,招祸端”。 舰首星辉之中,玄青墨袍沉静如渊,深邃的龙眸扫过那片怨念核心区域,低沉平缓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在众人心神中响起: “母种归心,自有门径。” “星纹为引,迷踪自解。” “静心观纹,莫生妄念。” “星纹?哪来的星纹?”熊云萝疑惑地四下张望,除了断壁残垣就是厚厚的尘埃。 “静心观纹?”紫霄真人挠了挠光头,一脸茫然,“看…看石头?” 玄青并未解释。他那宽大的墨色袖袍,对着前方那片浓稠的怨念黑雾…轻轻一拂。 呼——! 一股柔和却浩瀚的混沌气流无声拂过。 奇迹发生了! 笼罩在前方的、粘稠如墨汁的怨念黑雾,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过,竟…无声地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一条仅容数人并行的、相对“干净”的通道!通道的地面,不再是覆盖厚厚尘埃的废墟,而是…一片保存相对完好的、由巨大莹白星纹玉石铺就的广场! 玉石广场上,布满了巨大而玄奥的星灵族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镌刻,而是如同星辰脉络般天然生成在玉石内部,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的星辉!星辉流淌,在广场上勾勒出复杂而美丽的轨迹,如同夜空中的星河投影!与周围翻腾的怨念黑雾形成鲜明对比,如同绝望深渊中的一片净土! “哇!亮亮石头!好多星星!”欧卫立刻被吸引,大眼睛亮了起来,小脸上的恐惧被新奇取代,小胖手指着那些流淌的星纹轨迹,“像…像河河…会动!” “天…天星引路纹!”清风子祖师失声惊呼,老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激动,捻胡子的手抖得厉害,“古籍…古籍残篇有载!星灵族圣地核心…以天星玉为基,布‘归墟引路’之阵!此纹…此纹竟未完全湮灭!玄青前辈神威!竟能驱散怨念,显化圣纹!” 他看着那些流淌的微弱星辉,如同朝圣者看到了神迹。 “乖乖…这石头…比俺老家河里的鹅卵石好看多了!”紫霄真人也被这梦幻的景象震住,瓮声感叹。 “好漂亮…”熊云萝栗色马尾辫晃了晃,大眼睛里映着流淌的星辉。 花解语温婉的眼中也流露出惊叹。 雪灵儿抱着欧卫,清冷的眸子里倒映着这片星纹净土,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 “走!”玄青的声音不容置疑。 众人踏上这片星纹流转的玉石广场。脚下传来温润如玉的触感,一股微弱却精纯平和的星辰气息顺着脚底涌入,竟稍稍抵消了周围怨念的侵蚀,让众人精神一振!消耗的灵力恢复速度也似乎加快了一丝。 “舒服多了!”熊云萝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的闷气都消散不少。 紫霄真人晃了晃膀子:“嘿!这地儿得劲!卫卫,门在哪边?” 欧卫趴在雪灵儿肩头,小手指着广场正前方,那片依旧被分开的怨念黑雾通道尽头:“那边!门门!在…在墙墙后面!” 众人顺着指引望去。广场尽头,是一面巨大无比、通体由更加深邃的暗蓝色星辰金属构成的弧形墙壁!墙壁光滑如镜,高耸入云,如同隔绝天地的巨闸!浓郁的怨念黑雾在墙壁上方翻滚,却无法侵入这星纹广场的范围。墙壁正中,隐约可见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垂直缝隙,正散发着与星源母种同源的、微弱的翠绿光晕!正是欧卫所说的“亮亮缝缝”! “乖乖…这墙…比逍遥宗的山门还厚实?”紫霄真人走到近前,用巨斧敲了敲那暗蓝色的金属墙壁,发出沉闷如雷的“咚咚”声,震得他虎口发麻,“这玩意儿…用斧头劈到猴年马月去?” “玄青前辈,此门如何开启?”雪灵儿看向舰首方向,清冷的眸子带着询问。她能感觉到墙壁上蕴含的强大禁制波动。 玄青并未直接回答,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指引的韵律: “星纹归流,引路有方。” “幼尊为钥,心念所指。” “观纹而动,步踏星轨。” “步踏星轨?”熊云萝低头看着脚下流淌着星辉的复杂纹路,一脸茫然,“这…这怎么走?踩错了会不会掉坑里?” “观纹而动…”花解语温婉的眉宇间若有所思,她凝视着脚下一条缓缓流淌向墙壁方向的星纹轨迹,“莫非…需沿着特定的星纹轨迹行走,方能引动禁制,开启门户?” “然也!”清风子祖师终于找到了发挥“博学”的机会,捻着胡子,老脸上焕发光彩(暂时忘记了恐惧),“此乃‘星引归墟步’!需身合星轨,心随纹动,以纯净星源之力为引,方可激活禁制,开启‘归墟星门’!此步法…此步法…” 他激动地看向欧卫,“唯有身怀星源母种、心灵无垢如幼尊者…方能感应指引!”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欧卫身上。 小家伙正被雪灵儿抱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脚下流淌的“亮亮河河”,小脸上满是新奇,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成了关键钥匙。 “卫卫,”雪灵儿轻轻拍了拍欧卫的小手,指着前方墙壁上那道细微的翠绿缝隙,“看到那个亮亮的缝缝了吗?那是‘门门’。你想不想让‘小种子’回家?” 欧卫用力点头:“想!小种子…想回家!” “那卫卫帮姐姐看看,”雪灵儿引导着,声音带着冰雪初融的柔和,“我们该踩着哪条‘亮亮河河’走过去,才能把门门打开?” 欧卫的大眼睛立刻认真地看向脚下复杂交错的星纹轨迹。那些流淌的微弱星辉,在他纯净的感知里,仿佛有了生命和方向。他小眉头微微皱着,小脑袋随着星辉的流淌轻轻晃动,如同在聆听无声的乐章。 片刻,他伸出小胖手,指向广场左侧边缘一条并不起眼、星辉流淌速度稍缓的轨迹:“走…这条…小河河…” 然后又指向不远处一条与其交汇的、更加明亮的纹路,“然后…拐弯…走这条…亮河河…” 他一边指,一边用稚嫩的语言描述着一条曲折却清晰的路径,最终指向墙壁脚下那片区域。 “好!卫卫指路!大家跟上!”紫霄真人大吼一声,扛起巨斧就要第一个踏上欧卫所指的“小河河”。 “且慢!”清风子祖师急忙拦住,睿智(怕死)的老脸带着十二分的谨慎,“此步法关乎禁制,需身合星轨,心无杂念!一步踏错,恐引空间反噬或怨念反扑!当由幼尊…或持有母种感应者先行!” 他目光看向雪灵儿怀中的欧卫,意思很明显:让三岁娃娃先走?这靠谱吗? 雪灵儿清冷的眸子看向玄青。 玄青微微颔首。 雪灵儿深吸一口气,紧了紧缚住欧卫的冰蚕丝绦,将小家伙牢牢护在身前。她低头看着欧卫纯净的大眼睛,轻声道:“卫卫,相信姐姐。我们沿着你指的路,一步一步走,送‘小种子’回家。” “嗯!”欧卫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 雪灵儿清叱一声,冰魄灵力流转周身,抱着欧卫,身形如一道轻盈的冰虹,稳稳踏上了欧卫所指的第一条“小河河”轨迹! 嗡——! 就在她足尖触及那流淌星辉的瞬间,脚下的天星玉石骤然亮起!那道原本微弱的星纹轨迹如同被注入了活力,星辉瞬间变得明亮而凝实!一股柔和却沛然的星辰之力顺着足底涌入,托举着她的身体,让她感觉身轻如燕!同时,一股无形的、温和的意念引导着她下一步的方向——正是欧卫所指的拐弯处! “成了!”熊云萝惊喜道。 “神乎其技!”清风子祖师捻着胡子,老脸上满是惊叹。 雪灵儿心中一定,再无犹豫,抱着欧卫,身形飘忽,沿着欧卫指引、星纹引导的路径,步步前行!她的身影在流淌的星辉中穿梭,如同冰河上起舞的精灵,每一次落足,都精准地踏在星轨交汇的关键节点,脚下的星纹也随之亮起一片,如同为她铺就的星光之路! “跟上!”紫霄真人大吼一声,学着雪灵儿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大脚丫子(他脚太大了)踏上了那条被点亮的星轨。 嗡! 星辉同样亮起,托举之力传来。但紫霄真人立刻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意念试图引导他下一步的方向,这让他这习惯了直来直去的莽夫非常不适应!“哎哟!别扭!别扭!”他身体晃了晃,差点一脚踩偏到旁边的星纹上! “紫霄师叔!稳住!别乱动!跟着星纹的劲儿走!”熊云萝在后面焦急地喊。 “知道了!啰嗦!”紫霄真人大汗淋漓,努力收束心神,笨拙地跟着星纹引导的方向迈出下一步,姿势僵硬得像只学走路的铁皮熊。 熊云萝、花解语、清风子祖师也依次踏上被点亮的星轨。熊云萝身姿矫健,适应得最快;花解语步伐优雅,如同花间漫步;清风子祖师则战战兢兢,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老脸上冷汗涔涔,嘴里念念有词:“左脚…星枢位…右脚…摇光引…老朽的腰啊…” 众人沿着欧卫指引、星纹铺就的路径,在巨大的星纹广场上曲折前行。随着路径的延伸,越来越多的星纹被点亮,广场上的星辉越来越盛,汇聚成一条璀璨的星河,朝着墙壁脚下那道翠绿缝隙流淌而去!周围的怨念黑雾被这纯净的星辉逼得不断后退,发出滋滋的湮灭声。 欧卫被雪灵儿抱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脚下流淌的“亮亮河河”和自己“指”出的路,小脸上满是开心和成就感。他怀里的星源母种翠光流转,与广场上的星辉交相辉映,发出欢欣的嗡鸣。 终于,最后一步! 雪灵儿抱着欧卫,稳稳踏在墙壁脚下那片被璀璨星辉笼罩的区域!这里正是欧卫所指路径的终点,也是所有被点亮星纹汇聚的核心! 嗡——!!! 汇聚于此的磅礴星辉,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猛地注入墙壁正中那道细微的翠绿缝隙! 嗤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坚冰! 那道细微的缝隙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翠绿与星辉交织的光芒!光芒迅速扩大、蔓延!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心潮澎湃的机械运转声,从厚重的暗蓝色星辰金属墙壁内部沉闷地响起!整面巨大的墙壁,如同沉睡的巨兽缓缓苏醒,开始…震动! 在众人激动、期待、震撼的目光注视下! 那道细微的垂直缝隙,猛地向两侧裂开!厚重的、不知多少万钧重的星辰金属门扉,如同被无形巨手缓缓推开,摩擦着地面,发出低沉而庄严的轰鸣! 门内,并非预想中的金碧辉煌或怨念滔天。 而是一片…深邃、静谧、流淌着柔和星光的奇异空间!精纯到令人窒息的星辰本源气息,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涌出,将门外广场上残留的怨念黑雾彻底驱散、净化! 门,开了! 通往星塚核心圣殿的门户,在幼尊指引、星纹归流、母种共鸣之下,终于…洞开! “开了!真的开了!”熊云萝激动地跳了起来。 “母种归乡…就在眼前!”花解语温婉的容颜上满是虔诚。 紫霄真人拄着巨斧,光头放光:“哈哈哈!卫卫好样的!这门开得…够气派!” 清风子祖师激动得老泪纵横(这次是真的):“圣殿!星灵族核心圣殿!老朽…老朽竟有缘得见!” 雪灵儿抱着欧卫,站在敞开的巨大门户前,清冷的眸子凝视着门内那片流淌星光的深邃空间,心潮澎湃。怀里的欧卫更是兴奋地扭动着小身子,指着门内深处,奶声奶气地喊道: “家!小种子的家!” “里面!亮亮的台台!” “小种子…要回家!” 星源母种在欧卫怀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柔和翠光,如同归巢的乳燕,发出欢快而急切的嗡鸣,牵引着方向。 护道天团历经艰险,终于踏入了归墟星塚最核心的圣殿区域。然而,这流淌星光的圣洁之地,是否真的如表面般平静?星灵族最后的秘密与守护,又将以何种姿态,迎接这“天命”的幼童与他的护道者们? --- (本章完) 第176章 古殿残迹 厚重的星辰金属门扉彻底洞开,低沉庄严的摩擦声在死寂的星域中缓缓平息。门内涌出的,并非预想中圣洁无瑕的仙光,亦非怨念滔天的魔域,而是一片…深邃、静谧、流淌着柔和星光的奇异空间。 精纯到令人窒息的星辰本源气息,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门外的众人。这气息温和而浩瀚,带着一种源自宇宙初开的古老韵律,涌入四肢百骸,瞬间驱散了长久以来被怨念侵蚀的阴冷与疲惫!消耗殆尽的灵力如同久旱逢甘霖,开始贪婪地吸纳这精纯的能量,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壮大! “唔…” 紫霄真人舒服地呻吟一声,锃亮的光头在流淌的星辉下熠熠生辉,他下意识地运转家传功法,只觉体内滞涩的气血瞬间奔腾如江河,消耗的蛮力飞速补充,连肩头萎靡的焚山犀都精神一振,鼻孔喷出几点带着火星的粗气。“爽!真他娘的爽!比泡俺老家火山温泉还带劲!” 他瓮声吼道,巨斧都感觉轻了几分。 熊云萝深吸一口气,栗色马尾辫仿佛都充满了活力,她手腕上的兽骨手链血光内敛,万兽灵力在体内欢呼雀跃,小脸上容光焕发:“哇!这气儿…吸一口顶外面修炼十天!卫卫!小种子的家真是个好地方!” 花解语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流转,之前受创的萎靡一扫而空,花瓣舒展,散发出更加浓郁的生机馨香,温婉的容颜上满是虔诚的惊叹:“星辰本源…纯净无垢…此乃…真正的造化之地!” 雪灵儿抱着欧卫,清冷的眸子也映照着流淌的星辉,冰魄灵力在体内奔腾,修复着之前的损伤,连护体冰罩都变得更加凝实剔透。她感觉到怀里的欧卫正舒服地眯起大眼睛,像只被阳光晒暖的小猫,小脸上满是安详。 清风子祖师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老脸涨红,捻着胡子的手抖得几乎捏不住,声音带着哭腔:“本源星辉!归墟源能!老朽…老朽这身朽骨…竟…竟有沐浴此等造化的一天!值了!这趟归墟…值了!” 他甚至顾不上仪态,盘膝坐下,贪婪地运转功法,试图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缘。 唯有欧卫,似乎对这精纯的星辰本源并无太多修炼上的渴求。小家伙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门内的景象,小脸上满是新奇,小胖手指着深处,奶声奶气地催促:“走呀!快走呀!里面!亮亮的台台!小种子…要回家!” 众人收敛心神,压下对这精纯能量的贪婪,目光投向门内深处。 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恢宏与…破败的古老殿堂遗迹。 巨大的空间仿佛自成一方宇宙,穹顶高远得难以目及,隐没在流淌的星辉云雾之中。支撑穹顶的,是无数根断裂的、高达数百丈的玉石巨柱!这些巨柱通体莹白,材质与广场天星玉相似,但更加古老内敛。柱身布满了巨大而玄奥的星灵族符文,此刻在门内流淌的星辉映照下,正散发着微弱却恒久的星芒。许多巨柱从中断裂,巨大的柱体斜插在地面或彼此倚靠,如同巨神战死疆场后遗留的断矛。 地面同样由巨大的天星玉铺就,但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痕,如同大地的伤疤。裂痕深处,隐隐有黯淡的星辉流淌,仿佛星辰的血液尚未完全凝固。一些区域的地面被巨大的力量掀起、熔融,形成了狰狞的结晶状凸起或凹陷的坑洞。厚厚的宇宙尘埃覆盖着大部分区域,但在星辉流淌的路径上,尘埃被无形的力量拂开,露出下方斑驳却依旧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星纹地板。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极致的古老、神圣与…深沉的悲凉。精纯的星辰本源气息无处不在,滋养万物,却也掩盖不了此地曾经历的恐怖浩劫。断裂的巨柱,龟裂的地面,无声诉说着昔日的辉煌与毁灭的惨烈。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了亿万年。 “我的天…这…这柱子…比俺老家的擎天峰还粗…”紫霄真人仰着头,瓮声惊叹,巨斧都忘了扛。 “好…好大的房子…”熊云萝也看呆了,栗色马尾辫忘了晃动。 花解语温婉的眸子里映着断壁残垣,带着深深的惋惜:“如此圣殿…竟成残墟…” 雪灵儿抱着欧卫,清冷的脸上也带着肃穆。她能感觉到此地残留的星辰本源虽然精纯,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与执念。 “看那边!”清风子祖师激动地指向殿堂深处。只见在无数断裂巨柱的拱卫下,残破殿堂的最中心,一座巨大的、由整块暗金色星辰金属构成的梯形祭坛,如同沉默的王座,矗立在一片相对“完整”的星纹平台上!祭坛顶端,似乎有一个圆形的凹槽,此刻正散发着微弱却清晰的、与欧卫怀中星源母种同源的翠绿召唤! “祭坛!核心祭坛!母种归位之地!”清风子祖师声音颤抖,“那就是幼尊所说的‘亮亮台台’!” 星源母种在欧卫怀里剧烈地嗡鸣起来,翠绿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热、急切!一股强大的牵引力从中传出,拉扯着欧卫的小手,指向那座祭坛! “家!小种子的家!”欧卫也兴奋地扭动着小身子,小手指着祭坛,“灵儿姐姐!快!快去!” “走!”雪灵儿清叱一声,抱着欧卫,率先踏入这片流淌星辉的圣殿残墟。紫霄真人、熊云萝、花解语、清风子紧随其后。 踏入圣殿内部,感受更加清晰。脚下天星玉温润,精纯的星辰本源气息如同温暖的泉水包裹全身,滋养着每一寸血肉筋骨。四周虽然残破,但那些断裂的巨柱、龟裂的地面、甚至散落的巨大金属碎片上,残留的古老星纹在星辉映照下,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构成一幅幅残缺却壮丽的星辰图景。 “咦?这柱子上…好像刻着画?”熊云萝凑近一根相对完好的巨柱,指着柱身靠近基座的位置。那里覆盖的尘埃被星辉拂开一角,露出一片模糊的壁画痕迹。 “别乱碰!”清风子祖师立刻紧张地提醒,“圣殿遗迹,一砖一瓦皆可能蕴含禁制或亡魂残念!小心为上!” 熊云萝吐了吐舌头,没敢伸手,只是好奇地伸长脖子看:“好像…是很多小人在…围着火堆跳舞?” 壁画太过模糊残缺,难以辨认。 花解语则被不远处地面上一片奇异的景象吸引。在一片巨大的、如同水晶般凝结的熔融地面凹陷旁,生长着一小簇…半透明、散发着微弱七彩星辉的…水晶苔藓?这些苔藓如同星辰的泪滴,顽强地附着在水晶熔岩的缝隙中,汲取着微弱的星辉生存,为这片死寂的废墟带来一丝渺小的生机。 “星辰泪苔…传说中只生长在星辰本源浓郁之地…竟在此地得见…”花解语温婉的眼中带着感动,小心翼翼地没有去触碰。 紫霄真人则对散落在地面上的一些巨大金属碎片产生了兴趣。那些碎片边缘锋利,布满玄奥的纹路,材质非金非石,入手沉重冰冷。“乖乖…这玩意儿要是融了大把斧头…” 他掂量着一块比他门板巨斧还大的弧形碎片,瓮声琢磨着。 “紫霄师叔!放下!”雪灵儿清冷的声音带着警告,“此地一物一器皆可能牵动残留禁制!莫要节外生枝!” 紫霄真人讪讪地放下碎片,挠了挠光头:“俺…俺就看看…” 众人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巨大的废墟之间,避让着地面深邃的裂痕和倒塌的巨柱。欧卫趴在雪灵儿肩头,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小胖手不时指向那些流淌着星辉的残破星纹:“亮亮河河…断掉了…” “柱子…痛痛…” 他纯净的感知,似乎能感受到这片遗迹残留的悲伤。 越靠近中心祭坛,周围的景象越发触目惊心。 地面上的裂痕更加巨大、深邃,如同通往地心的深渊!裂痕边缘,残留着恐怖的熔融痕迹和强大的能量冲击波纹!一些巨大的玉石柱被拦腰斩断,断口光滑如镜,仿佛被无形的利刃瞬间切割!甚至有一座巨大的、形似飞鸟的星辰金属雕像,被某种难以想象的巨力硬生生拍进了地面,只露出扭曲的翅膀和头颅,空洞的眼眶中残留着凝固的惊恐! “这…这是经历了什么…”熊云萝看着那嵌入地面的金属巨鸟,栗色马尾辫下的笑容消失了,小脸上带着惊惧。 “末日之战…星辰泣血…”清风子祖师捻着胡子,老脸上充满了凝重与悲悯。 雪灵儿抱着欧卫的手臂微微收紧。她能感觉到,此地残留的毁灭气息,比外界的怨念更加纯粹、更加恐怖!那是瞬间湮灭一切的绝对力量留下的痕迹!连时间都无法完全磨灭! 终于,众人踏上了中心祭坛所在的巨大星纹平台。 平台由更加致密深邃的暗蓝色星辰金属构成,表面布满了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巨大星纹阵列。此刻,在周围流淌星辉的激活下,这些星纹正散发着柔和而强大的光芒,如同活着的星河脉络,将整个平台映照得如梦似幻。平台中心,那座暗金色的梯形祭坛静静矗立,顶端那圆形的凹槽,正散发着越来越强烈的翠绿召唤! 星源母种在欧卫怀里剧烈地震颤着,翠绿光芒几乎要透体而出!欧卫也激动地扭动着小身子,小手指着祭坛顶端:“台台!小种子的…床床!” “玄青前辈?”雪灵儿看向依旧停在平台边缘、并未踏上星纹的玄青,清冷的眸子带着询问。这祭坛与星纹平台浑然一体,气息相连,显然蕴含着强大的守护力量。 玄青那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肃穆: “归墟祭坛,星灵圣心。” “母种归位,需承其重。” “幼尊引路,心念无垢。” 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嗡——!!! 平台之上,那些流淌着柔和星辉的巨大星纹阵列,骤然间光芒大盛!无数道凝练的星辰光束,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从星纹中升腾而起,瞬间交织成一张巨大无比、覆盖了整个平台的星光巨网!巨网散发着强大无比的排斥力与守护意志,瞬间将踏上平台的雪灵儿、紫霄真人等人笼罩! “不好!”雪灵儿脸色微变,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大力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护体冰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布满裂痕!她怀里的欧卫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压力挤得小脸发白! “哎哟!”紫霄真人猝不及防,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推得踉跄后退,巨斧杵地才勉强稳住身形! 熊云萝和花解语也感觉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星辉泥潭,寸步难行! 清风子祖师更是直接被弹飞出去,摔在平台边缘,老脸煞白,惊魂未定:“禁…禁制反噬?!圣殿守护?!” “卫卫!”雪灵儿不顾自身压力,冰魄灵力疯狂涌出,死死护住怀里的欧卫,但护罩的裂痕依旧在扩大!欧卫被挤压得难受,大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小嘴瘪着,眼看就要哭出来。 “他奶奶的!什么破网!给俺开!”紫霄真人怒吼一声,全身肌肉贲张,虬结的血管如同蚯蚓般隆起,磅礴的气血之力混合着灵力灌注巨斧!门板巨斧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带着开山断岳的威势,狠狠劈向身前的星光巨网! 轰——!!! 巨斧与星光巨网猛烈碰撞! 没有金铁交鸣,只有沉闷的能量湮灭声!紫霄真人只觉一股恐怖的反震之力顺着斧柄传来,双臂剧震,虎口崩裂!他那足以劈开山岳的巨力,竟如同泥牛入海!星光巨网只是剧烈荡漾了一下,丝毫无损!反而一股更加庞大的反震之力猛地涌出! “噗!”紫霄真人如遭重击,闷哼一声,庞大的身躯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一根断裂的巨柱基座上!喉头一甜,一口逆血喷出!焚山犀也哀鸣着摔落在地。 “紫霄师叔!”熊云萝惊呼。 “不可硬抗!此乃星辰本源守护!”花解语焦急喊道,试图用七彩花苞的净化之力削弱巨网,却收效甚微。 雪灵儿护着欧卫,在巨网的压迫下苦苦支撑,冰晶护罩的裂痕越来越多,细碎的冰晶簌簌落下。欧卫终于被挤得哭了出来:“呜呜…痛痛…网网…坏坏…不让…卫卫过去…” 舰首边缘,玄青墨袍沉静,深邃的龙眸静静注视着平台上挣扎的众人,以及祭坛顶端散发着翠绿召唤的凹槽,并未立刻出手。 就在雪灵儿护罩即将彻底破碎、欧卫哭声愈发凄厉之际—— 被挤压得难受、又心疼灵儿姐姐的欧卫,看着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的“亮亮台台”,小脸上充满了委屈和愤怒!他不再害怕那压迫的星光巨网,反而伸出小胖手,对着那张笼罩一切的“坏网网”,用尽全身力气,带着哭腔和无比坚定的命令,大声喊道: “坏网网!走开!” “让卫卫过去!” “小种子…要回家!” 嗡——!!! 欧卫怀里,星源母种如同被彻底点燃的恒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足以照亮整个圣殿残墟的璀璨翠光!一股浩瀚无垠、带着至高星辰本源意志的无上威压,混合着欧卫那纯净心灵中极致的渴望与守护执念,如同无形的宇宙洪流,狠狠地…撞向了那张星光巨网!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无声的消融与臣服! 那由纯粹星辰本源之力构成、足以排斥真仙的守护巨网,在被母种本源威压触及的瞬间…如同骄阳下的冰雪! 嗤嗤嗤——!!! 构成巨网的无数道星辰光束,如同遇到了绝对的主宰,瞬间变得温顺、柔和!排斥力与守护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光束本身并未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凝练、纯净,如同忠诚的卫兵,自发地向两侧…分开!退让! 一条由璀璨星光铺就的、直通祭坛顶端的…神圣通道,在欧卫这愤怒而坚定的“命令”下,于巨网之中…豁然洞开! 通道尽头,祭坛顶端的翠绿召唤,前所未有的清晰、温暖! 压力骤消! 雪灵儿抱着欧卫,站在通道的,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难以置信。怀里的欧卫,小脸上的泪痕未干,大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两颗纯净的星辰。 “网网…听话了!”欧卫破涕为笑,小手指着通道,“灵儿姐姐!走!” 雪灵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抱着欧卫,再无阻碍,踏上了那条由星光铺就的、直通祭坛顶端的通道!她的脚步落在星光之上,如同踏着星河,每一步都留下淡淡的星辉涟漪。 后方,被弹飞的紫霄真人挣扎着爬起,抹掉嘴角的血迹,看着那条星光通道,瓮声瓮气地嘟囔:“…卫卫…你…你比俺的斧头好使多了…” 语气复杂,敬畏中带着一丝挫败。 熊云萝和花解语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与庆幸。 清风子祖师更是瘫坐在平台边缘,看着星光通道中抱着欧卫走向祭坛的雪灵儿,如同看着神迹降临,嘴里喃喃:“言出法随…本源臣服…天命…这就是天命…” 舰首,玄青那深邃的龙眸中,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终于化为实质的赞许。他宽大的墨色袖袍无风自动。 雪灵儿抱着欧卫,终于踏上了祭坛顶端的平台。 那圆形的凹槽近在咫尺,散发着柔和而急切的翠绿光芒,与欧卫怀中的星源母种交相辉映,共鸣强烈到了极致! “卫卫,”雪灵儿轻轻将欧卫放下,让他站在祭坛顶端冰冷而坚实的暗金地面上,指着那个凹槽,“‘小种子’的家,就在这里。” 欧卫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那个“亮亮洞洞”,小脸上满是开心。他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最珍贵的宝贝,将怀里散发着璀璨翠光的星源母种,轻轻地、慢慢地…放入了那个圆形的凹槽之中。 嗡——!!! 母种归位的刹那! 整个暗金色祭坛,猛地爆发出无法形容的璀璨光华! --- (本章完) 第177章 断壁星纹 星源母种归位的刹那,整个暗金色祭坛如同沉睡亿万年的恒星被瞬间点燃! 嗡——!!! 无法形容的璀璨光华猛地爆发!那不是单一的翠绿或星辉,而是亿万种色彩、无数种形态的星辰本源之光,如同宇宙创生之初的第一缕光,瞬间充斥了整个圣殿残墟!光芒之盛,将断裂的巨柱、龟裂的地面、翻腾的星辉云雾,乃至远处平台边缘的玄青和星槎,都映照得如同透明!时间与空间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唯有那包容万物的本源之光永恒流淌! “我的眼睛!”紫霄真人惨叫一声,下意识地捂住光头(主要捂眼睛),却忘了自己闭着眼皮也能感受到那穿透一切的光芒,整个人如同被扔进了熔炉,又像是泡进了温泉,舒服与刺痛交织,怪叫连连。 “啊!”熊云萝也惊呼出声,栗色马尾辫下的眼睛紧紧闭上,小脸被光芒映得五彩斑斓,感觉灵魂都在被洗涤。 花解语手中的七彩花苞瞬间失去了颜色,如同萤火融入烈日,她温婉的容颜上只剩下极致的震撼与虔诚。 清风子祖师更是直接五体投地(主要是被光压趴的),老脸贴着冰冷的星纹平台,浑身抖得像筛糠,嘴里语无伦次:“创世…创世之光…大道显化…老朽…老朽何德何能…” 就连平台边缘的玄青,墨袍在极致的光芒中也仿佛失去了深邃,唯有那双龙眸,平静地倒映着这宇宙奇观,颌下三根混沌龙须无风自动,似乎在…“品鉴”? 光芒的中心,祭坛顶端。 欧卫小小的身体被这浩瀚的本源之光彻底包裹!但他并未如众人般感到不适或震撼。小家伙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纯净无垢的瞳孔里倒映着流动的亿万光华,小脸上满是新奇和欢喜,仿佛沐浴在温暖的泉水中。他伸出小胖手,徒劳地想去抓那些流淌的光带:“光光…好多…好多光光…暖暖的…” 星源母种在凹槽中安静下来,翠绿的光芒不再外放,反而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疯狂地汲取、引导着这爆发的本源之光!祭坛表面的暗金色星纹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无数道更加凝练、更加玄奥的星辰光束,如同活着的符文锁链,从祭坛基座升腾而起,瞬间连接上圣殿穹顶、四周断裂的巨柱、龟裂的地面…整个残破的圣殿遗迹,在这本源之光的冲刷下,仿佛被唤醒的巨人,发出了低沉的嗡鸣! 嗡——!嗡——!嗡——! 伴随着这宏大的嗡鸣,祭坛顶端那爆发到极致的光芒开始缓缓收敛、凝聚!不再是无序的爆发,而是…有序的流淌! 光芒如同实质的瀑布,沿着祭坛表面流淌而下,注入下方巨大的星纹平台。平台上的星纹阵列被彻底激活,光芒流转,如同星河奔涌!光芒的洪流并未停止,而是顺着平台的边缘,如同决堤的天河,汹涌地…涌向圣殿四周那些断裂的巨大玉石廊柱! 奇迹发生了! 光芒所及之处,那些断裂的、布满尘埃的、甚至被熔融扭曲的玉石巨柱表面,覆盖的亿万年尘埃如同冰雪般无声消融、气化!露出了下方莹白如玉、布满玄奥星纹的柱体本体! 而那些原本黯淡、断裂、甚至被毁灭力量抹平的古老星灵族符文,在被这纯粹本源之光触及的瞬间…竟如同枯木逢春,重新焕发出微弱却坚韧的星芒!光芒沿着符文的轨迹流淌、蔓延,将一根根断裂的巨柱点亮!如同在黑暗中点燃了一根根巨大的星辰火炬! 光芒并未止步于巨柱! 它继续流淌、蔓延!涌向圣殿四周那些巨大而光滑的弧形墙壁!那些由深邃星辰金属构成的墙壁,在光芒的冲刷下,同样尘埃尽去,露出了暗沉如夜空的本体!而墙壁之上…赫然浮现出无数巨大、复杂、玄奥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星纹与…壁画! 这些星纹壁画并非镌刻,而是如同星辰脉络般天然生成在金属墙壁内部!此刻在本源之光的激活下,它们如同沉睡的星河被唤醒,开始散发出柔和而恒久的星辉!星辉流淌,在墙壁上勾勒出瑰丽壮阔的宇宙图景、星辰运行的轨迹、以及…无数形态各异的星灵族身影! “天…天星道痕!星灵族传承圣纹!”清风子祖师挣扎着抬起头,老脸上涕泪横流(被光刺的),声音嘶哑却充满了极致的狂热,“传说中…唯有星源母种归位…引动本源星辉潮汐…方能显化的…族群传承秘藏!记载着星灵族无上大道与…陨落之秘的无上宝典啊!” 他恨不得把眼珠子抠下来贴到墙上去看。 光芒的洪流终于缓缓平息,不再刺目,而是化作了流淌在整个圣殿空间的柔和星辉。圣殿的景象彻底改变! 不再是之前那死寂破败的废墟! 无数根被点亮的断裂玉石巨柱,如同环绕王座的星辰卫兵,散发着莹白而坚韧的星芒,支撑起流淌星辉的穹顶!巨大的星纹平台上,星河流转,生机勃勃!四周高大的弧形金属墙壁上,布满了被激活的、流淌着星辉的巨大星纹与壁画,如同镶嵌在夜空中的活体星图!整个空间弥漫着古老、神圣、智慧的气息,精纯的星辰本源之力浓郁得几乎化不开! “神迹…这是神迹…”花解语喃喃自语,手中的七彩花苞在星辉滋养下重新焕发光彩,甚至更加娇艳。 “乖乖…这地方…比俺梦里见过的仙宫还漂亮…”紫霄真人放下捂眼睛的手,锃亮的光头在星辉下像个大灯泡,瓮声感叹。 熊云萝栗色马尾辫晃了晃,大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哇!柱子亮了!墙上的画也活了!卫卫!你太厉害了!” 欧卫站在祭坛顶端,沐浴在柔和的星辉中,小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似乎对眼前翻天覆地的变化很是满意。他好奇地看着四周被点亮的柱子,又看看墙壁上流淌星辉的巨大“画画”,奶声奶气地说:“亮亮柱子…好看!墙墙画画…会动!” 雪灵儿站在欧卫身边,清冷的容颜在星辉映照下柔和了许多。她看着四周被激活的星纹壁画,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浩瀚信息与道韵,心中波澜起伏。这就是星灵族最后的遗产吗? “快!快看那壁画!”清风子祖师连滚带爬地扑到距离最近的一面弧形墙壁下,激动地指着墙壁上最大的一幅星纹壁画,“那是…那是‘周天星斗大阵’的原始阵图?!天哪!如此完整!如此精妙!老朽…老朽若能参悟一二…” 他老脸涨红,恨不得立刻盘膝坐下开始推演。 花解语和熊云萝也被吸引过去。只见那幅壁画占据了小半面墙壁,由无数繁复玄奥的星纹构成,描绘着三百六十五颗主星、一万四千八百颗副星的位置、轨迹与能量流转!星辉在纹路中流淌,仿佛整个宇宙的缩影在缓缓运转!浩瀚、深邃、令人窒息! “好…好复杂…”熊云萝看得眼花缭乱,小脑袋直发晕,“这星星…看得我眼睛都转圈了…” 花解语温婉的眸子也充满了震撼:“此阵若成…当真可掌周天星斗,运转宇宙乾坤…” 另一面墙壁上,则是一幅充满了野性与力量的壁画!描绘着数十种形态各异、威猛绝伦的星辰巨兽!有翼展遮天的星辉神凰,有利爪撕裂虚空的星辰战虎,有背负山岳的星核龙龟…每一头巨兽的形态、星纹、力量节点都被描绘得栩栩如生,星辉流转间,仿佛能听到巨兽的咆哮!壁画边缘,还有无数细密的、如同星辰尘埃般的古老文字注解。 “星灵驭兽图录!万兽谷失传的至高秘典啊!”熊云萝激动得小脸通红,手腕上的兽骨手链嗡嗡作响,“要是能学会…俺爹那头老犀牛算个啥!” 她立刻凑到壁画前,试图记住那些巨兽的星纹。 还有一幅壁画,描绘着一株扎根于星辰核心、枝叶伸展覆盖星河、花朵绽放如同超新星爆发的巨大神树!神树周围,无数细小的星纹如同脉络,阐述着生命与星辰本源的共生之道。花解语手中的七彩花苞感应到这股气息,光华大放,花瓣自动舒展开来,贪婪地吸收着逸散的生命道韵。 “万星母树…生命与星辰的源头…”花解语温婉的眼中充满了感动与向往。 紫霄真人对那些玄奥的星纹壁画兴趣不大,反而被一面墙壁角落的壁画吸引了。那壁画描绘着一位星灵族巨人,手持一柄造型夸张、缠绕着雷霆星芒的巨斧,正在劈开一颗巨大的、散发着污秽气息的黑暗星辰!壁画线条粗犷有力,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旁边同样有细密的星纹注解,似乎是某种力量运转与爆发的秘法。 “嘿!这个带劲!”紫霄真人两眼放光,巨斧往地上一顿,指着那劈星巨人的动作,“看这架势!这发力!这斧头抡的!比俺老紫的‘开山十八劈’高明多了!卫卫!快帮师叔看看,这旁边的小字写的是啥?” 他看向祭坛顶端的欧卫。 然而,当众人试图去理解、记忆那些壁画中蕴含的无上玄奥时,问题出现了! 那流淌的星辉、那繁复的星纹、那细密的古老文字…仿佛拥有生命和意志!当清风子祖师如痴如醉地盯着“周天星斗大阵”的阵图,试图推演一颗主星轨迹时,那阵图上的星纹骤然扭曲、放大!如同化作一片真实的星域,亿万星辰的轨迹信息洪流般冲入他的识海! “呃啊!”清风子祖师惨叫一声,如同被巨锤砸中脑袋,猛地抱住头,老脸瞬间惨白,七窍之中竟有丝丝缕缕的星辉不受控制地溢出!“太多了…太乱了…星辰轨迹…空间变量…能量潮汐…老朽的脑子…要炸了!” 他感觉自己的识海如同被投入了星辰风暴,强行解读的cpu瞬间过载冒烟,痛苦地满地打滚。 熊云萝看着“星灵驭兽图录”中一头狰狞的星辰战虎星纹,试图记住其力量节点。那战虎的星纹骤然在她眼中活了过来,化作一头咆哮的巨虎虚影,恐怖的兽性威压混合着星辰之力,直接冲击她的神魂!“嗷!”熊云萝闷哼一声,如同被无形的虎爪拍中胸口,踉跄后退,手腕上的兽骨手链血光乱闪,小脸煞白,气血翻涌,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花解语试图感悟“万星母树”的生命道韵,那神树的枝叶星纹瞬间化作一片无边无际的生命森林,无数草木生长凋零、星辰生灭的宏大信息涌入识海!她闷哼一声,七彩花苞光华剧烈闪烁,娇躯微颤,温婉的容颜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显然也承受了巨大的信息冲击。 连紫霄真人盯着那劈星巨人的斧法星纹时,那巨斧的轨迹仿佛化作了一道撕裂宇宙的雷霆!恐怖的毁灭意念与力量真意冲入他简单的脑子!“轰!”紫霄真人感觉脑袋里像是被塞进了一颗炸雷,嗡嗡作响,虬结的肌肉无意识地贲张,巨斧嗡嗡震颤,一股狂暴的力量几乎要失控爆发!他死死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跳,才勉强压住没有当场抡起斧头乱劈! “不行!这些星纹…蕴含的信息和道韵太恐怖了!”花解语强忍着识海胀痛,温婉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悸,“强行感悟,如同凡躯承载星河!轻则神魂受损,重则道基崩毁!” “他奶奶的!看得见吃不着!憋死俺了!”紫霄真人烦躁地低吼,巨斧顿地,发泄着无处安放的狂暴力量。 清风子祖师还在地上痛苦地哼哼唧唧,睿智的老脸扭曲成一团:“无上秘藏…却如镜花水月…看得…看得老朽脑仁疼…呜呜…” 熊云萝揉着发闷的胸口,小脸发苦:“这星灵族的‘课本’…也太难啃了!字儿都看不懂,图还打人!” 舰首边缘,玄青那低沉的声音带着洞悉本质的淡然,在众人痛苦迷茫的心神中响起: “星灵传承,浩瀚如海。” “凡俗之智,难承其重。” “欲解真意,需借明镜。” “明镜?”众人一愣,目光下意识地投向祭坛顶端,那个正沐浴在星辉中、好奇地东张西望的小小身影。 欧卫似乎被墙壁上那些“会动”的“大画画”吸引了。他小手指着一幅描绘着无数星灵族小人围绕着一颗巨大光球(疑似星源母种)举行某种仪式的壁画,奶声奶气地问雪灵儿:“灵儿姐姐…那些小人…在干嘛?围着…亮亮球球…转圈圈?” 雪灵儿清冷的眸子看着那幅壁画,星纹流淌间蕴含的仪式信息浩瀚复杂,她只能勉强感知到一丝庄严肃穆的气息,却无法理解具体含义。她摇摇头:“姐姐…也看不懂。” “哦…”欧卫小脸上带着点小失望,大眼睛又转向另一幅壁画。那壁画描绘着一条巨大的、由星辰组成的河流(疑似源初之海?),河流之中,无数奇形怪状、散发着星辉的“小鱼”在游弋。欧卫立刻被吸引,小脸上露出笑容:“河河!亮亮鱼鱼!像…像刚才的…金小鱼!” 他指的是之前抓住的星髓金精虫。 “卫卫,你能看懂这些画画吗?”熊云萝忍不住问道,虽然不抱太大希望。 欧卫歪着小脑袋,看着那些流淌星辉的“大画画”,纯净的大眼睛里倒映着星纹的轨迹。他小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努力理解,小嘴嘟囔着: “这个…小人…在…给球球…洗澡?” “那个…大猫猫(指星辰巨兽)…饿了…在…啃石头?” “河里的…鱼鱼…在…捉迷藏?” 他每说一句,都带着孩童特有的、天马行空的想象,将那些蕴含无上大道与毁灭史诗的星纹壁画,解读成了充满童趣的简单故事!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欧卫指着那幅“周天星斗大阵”的原始阵图,说“好多…亮亮点点…在…排队…跳舞”时,正抱着头痛苦呻吟的清风子祖师,识海中那混乱狂暴的星辰轨迹信息洪流,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捋顺!虽然依旧浩瀚,却不再混乱无序,而是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符合“排队跳舞”韵律的…秩序感?他头痛欲裂的感觉竟然…减轻了一丝?! 当欧卫说“大猫猫饿了啃石头”时,熊云萝看着那星辰战虎的星纹,之前那股恐怖的兽性威压冲击,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合理性”,不再纯粹是毁灭的压迫,而是带着一种“饥饿捕食”的本能野性?她翻涌的气血竟然…平复了一些?! 当欧卫说“鱼鱼在捉迷藏”时,花解语看着“万星母树”壁画中那些代表生命循环的星纹,之前那宏大得令人窒息的生命生灭信息,仿佛化作了森林中生灵嬉戏的自然画卷?她识海的胀痛感…缓解了! 就连盯着劈星斧法、脑袋快要炸开的紫霄真人,听到欧卫说“大个子…拿斧头…切大西瓜(指黑暗星辰)”时,那狂暴的毁灭意念仿佛被套上了一个“切西瓜”的滑稽框架,瞬间变得不再那么难以理解和承受!他几乎失控的力量竟然…乖乖地回到了体内?! 众人:“!!!” 这…这是什么情况?!卫卫的童言童语…竟然能…“翻译”星灵传承?!还能减轻反噬?! 舰首,玄青那深邃的龙眸中,一丝了然的笑意终于掠过。低沉的声音带着洞悉天机的韵律: “稚子心镜,不染尘埃。” “大道至简,存乎童真。” “欲承星灵秘,先听幼尊言。” 众人瞬间明悟! 清风子祖师挣扎着爬起来,老脸上还挂着被星辉冲击出的“鼻血”(其实是溢出的灵力),却顾不上狼狈,对着祭坛顶端的欧卫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与…一丝谄媚:“幼尊明鉴!老朽愚钝!还请幼尊…为老朽‘翻译’这‘排队跳舞’的星星…呃,‘周天星斗大阵’的…运行轨迹?” 他感觉自己的老脸在卫卫面前已经不值钱了。 “卫卫!快帮姐姐看看!那头‘饿肚子的大猫猫’(星辰战虎)…它最喜欢啃哪块‘石头’(力量节点)?”熊云萝也立刻凑到欧卫下方,栗色马尾辫晃啊晃,大眼睛里全是期待的小星星。 “卫卫,”花解语温婉一笑,指着“万星母树”壁画,“那些‘捉迷藏的小鱼’(生命循环星纹)…它们最喜欢藏在哪些‘水草’(能量节点)后面呀?” 紫霄真人挠了挠光头,瓮声道:“卫卫!那个‘切西瓜的大个子’!他拿斧头切之前…要不要先…先拍两下?(指发力技巧)” 雪灵儿看着瞬间化身“求教宝宝”的众人,又看看怀里那个一脸懵懂、似乎还没明白自己干了什么的欧卫,清冷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欧卫被大家围着问,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墙壁上那些流淌星辉的“大画画”,小脸上露出思考的表情。他纯净的灵觉仿佛天生就能穿透那些繁复星纹的表象,直指其最本源的“意图”。 他小手指着“周天星斗阵图”,奶声奶气:“那个…最亮的点点…是…领舞的!它跳…这边…(指着一个方向)…其他的点点…跟着跳…转圈圈…不能乱跑!” 他一边说,一边用小胖手笨拙地比划着转圈的动作。 清风子祖师如获至宝,立刻掏出玉简(手抖得差点掉地上),一边拼命记录欧卫的“舞蹈指令”,一边强行解读:“领舞…主星核心!跳这边…空间方位偏移!转圈圈…能量循环轨迹!不能乱跑…约束副星变量!妙!妙啊!化繁为简!直指核心!” 他感觉堵塞的识海瞬间通畅了不少。 欧卫又指向星辰战虎的星纹:“大猫猫…这里…(指着战虎腹部一个复杂的星纹节点)…有…小虫虫…痒痒!它用爪爪…挠这里…(指着力量爆发点)…石头…就碎了!” 熊云萝立刻盯着那个节点,尝试用万兽灵力模拟“挠痒痒”的力道和轨迹。“嗷!”她手腕上的兽骨手链血光一闪,一股凝练的力量瞬间爆发,竟比之前顺畅了数倍!“真的有用!卫卫你太神了!” “小鱼鱼…躲在这里…(指着一片代表生命节点交汇的星纹)…还有这里…(另一处)…玩累了…就回…大树根根…下面…睡觉觉…” 欧卫指着万星母树的根部星纹。 花解语眼中异彩连连,按照欧卫所指的“藏身处”和“睡觉点”,引导百花灵力去感知那些节点,果然感受到一股更加精纯温和的生命道韵,之前的胀痛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沐春风的舒畅!“多谢卫卫指点。”她柔声道谢。 “切西瓜…要这样…”欧卫对着劈星巨人的斧法壁画,两只小胖手模仿着握斧的姿势,然后做了一个从上往下、带着一点旋转的“切”的动作,小嘴里还配着音:“呜…咔嚓!” 动作稚嫩滑稽。 紫霄真人却看得无比认真,他学着欧卫的动作,笨拙地比划着那“带旋转的切”,巨斧也跟着微微扭动了一下。“呜…咔嚓!”他下意识地低吼一声,巨斧随意地朝旁边一块散落的小型金属碎片劈去!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带着细微螺旋劲气的斧风掠过! 那块坚硬的星辰金属碎片,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划过,瞬间…一分为二!断口光滑如镜! “俺…俺的亲娘咧…”紫霄真人看着自己的斧头,又看看地上的两半碎片,瓮声瓮气地喃喃,“这…这就…切开了?” 他感觉自己苦练百年的斧法,好像…还不如卫卫一个“切西瓜”的动作? 甲板之上(平台),一片寂静。 只有星辉流淌的嗡鸣,和欧卫奶声奶气继续“解码”其他壁画的声音。 清风子祖师抱着玉简,老脸上是狂喜与呆滞的混合体。 熊云萝看着自己的匕首,栗色马尾辫都忘了晃动。 花解语闭目感受着生命道韵,温婉的容颜上带着宁静的微笑。 紫霄真人挠着光头,看着地上的两半碎片,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雪灵儿抱着欧卫,清冷的眸子里倒映着这片被星光点亮的智慧殿堂,又看看怀里那个懵懂却仿佛拥有打开一切奥秘钥匙的小小身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护道天团在幼尊这盏“人形解码器”的照耀下,终于在这星灵圣殿的断壁星纹之间,踏上了炯炯有神却又充满希望的…悟道之路。只是这悟道的方式…似乎过于清奇了些。 --- (本章完) 第178章 悲歌壁画 圣殿残墟在星源母种归位的本源星辉冲刷下,早已褪去死寂破败的外衣。断裂的玉石巨柱如星辰卫兵般散发着莹白坚韧的星芒,支撑起流淌着星辉光河的穹顶。巨大的星纹平台上,星河脉络般的光带缓缓流淌,生机勃勃。四周高大的弧形金属墙壁上,被激活的巨大星纹与壁画流淌着星辉,如同活着的宇宙图卷,无声地诉说着星灵族的智慧与荣光。 平台一角。 “卫卫!卫卫!快看这头‘铁甲犀牛’(指壁画上一头形似披甲犀牛的星辰巨兽)!它这鼻子上顶着的‘亮亮尖尖’(螺旋独角星纹),是咋个转法?是这么扭?还是这么拧?” 紫霄真人撅着屁股,对着墙壁上一幅星灵驭兽图录,模仿着犀牛顶角的姿势,笨拙地扭动着腰胯和手中的巨斧斧柄,锃亮的光头在星辉下像个摇摆的夜明珠。姿势之滑稽,引得肩头的焚山犀都嫌弃地扭过头去。 欧卫被雪灵儿抱着,正看着另一面墙上的“万星母树”壁画,闻言转过头,大眼睛眨了眨,看着紫霄真人那扭曲的“犀牛舞”,小嘴一撇,奶声奶气地纠正:“紫师叔…不对!大牛牛…是…这样…” 他伸出两只小胖手,一手做“牛角”状顶在额头,一手在屁股后面做“尾巴”状,然后小腰板猛地一挺,小脑袋往前一顶,嘴里还配合着:“哞——!冲呀!” 动作虽然稚嫩,却带着一股子憨直的爆发力! “哦哦!懂了!腰马合一!顶他娘的!”紫霄真人大受启发,立刻调整姿势,学着欧卫的样子猛地一挺腰一顶头,同时巨斧顺势往前一捅!“哞——!” 他怪叫一声,巨斧带起一股凝练的螺旋劲风,将前方一块磨盘大的岩石残骸瞬间绞成了石粉!“哈哈哈!痛快!卫卫教的比祖师爷的秘籍好使!” 他得意地拍着光头大笑。 清风子祖师在不远处,正对着玉简和墙壁上那幅浩瀚的“周天星斗大阵”原始阵图,一边记录一边强行解读欧卫之前的“舞蹈指令”:“领舞主星…跳这边…方位角偏移三十七点六八星度…转圈圈…能量循环频率为…呃…” 他老脸憋得通红,捻着胡子的手抖得像帕金森,嘴里念念有词,“这‘转圈圈’的半径变量…与副星引力潮汐的耦合系数…老朽…老朽的算筹不够用了啊!”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再次被复杂的星辰数学淹没,睿智的老脸上只剩下痛苦面具。 “清风爷爷…笨笨!”欧卫看着他那抓狂的样子,小嘴一嘟,“转圈圈…就是…就是转圈圈呀!像…像陀螺!” 他伸出小胖手,做了个原地旋转的动作。 “陀…陀螺?”清风子祖师一愣,看着欧卫那简单的旋转动作,又看看阵图上那些繁复交错的星轨,老眼猛地一亮,“旋转…自旋稳定!核心引力锚点!简化!对!化繁为简!老朽悟了!哈哈哈!” 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放弃那些复杂的计算,转而以“陀螺自旋”为核心去理解阵图,识海中的信息风暴果然平息了不少,虽然依旧深奥,但至少有了方向!他激动得对着欧卫连连作揖:“多谢幼尊点化!老朽…老朽愚钝啊!” 熊云萝则凑在“星灵驭兽图录”前,指着一头翼展遮天、翎羽如同燃烧星焰的巨鸟壁画,栗色马尾辫晃啊晃:“卫卫!这只‘大火鸡’(星辉神凰)!它飞的时候…翅膀上的‘火苗苗’(星纹能量流)是咋个扇的?是呼啦呼啦…还是噗嗤噗嗤?” 欧卫歪着小脑袋,看着那神骏的星凰,大眼睛亮晶晶的,学着鸟扇翅膀的样子,两只小胳膊上下扑腾:“呼啦…呼啦…轻轻的…像…像扇扇子…然后…噗嗤!飞高高!” 他最后做了个猛地一振翅的动作。 “呼啦…噗嗤!懂了!”熊云萝立刻照做,手腕上的兽骨手链血光流转,一股温驯的火焰灵力模仿着“呼啦噗嗤”的节奏在掌心凝聚、扇动,竟真的比之前更加凝练、灵动!“嘿嘿!以后俺也能飞着打架了!”她得意地挥了挥小拳头。 花解语安静地站在“万星母树”壁画前,指尖的七彩花苞在星辉与生命道韵滋养下越发娇艳。她温婉的目光看向欧卫,柔声道:“卫卫,那些‘捉迷藏的小鱼’(生命星纹)…它们玩累了,除了回树根下睡觉…还会去哪里呀?” 欧卫小手指着壁画上神树枝叶间一些不起眼的、如同星光露珠般的微小星纹:“那里!亮亮水珠…甜甜的…小鱼鱼…舔舔…就不累了!” 花解语顺着指引,将感知投向那些微小的星纹节点,果然感受到一股更加精粹、充满活力的生命本源气息!如同清晨最纯净的甘露,瞬间滋养了她的百花灵力与神魂!“卫卫真棒。”她由衷赞叹,笑容温婉。 雪灵儿抱着欧卫,清冷的容颜在星辉映照下柔和了许多。她看着众人围着欧卫这个“人形解码器”求知若渴、囧态百出却又收获满满的样子,冰封的心湖也漾起一丝暖意。怀里的欧卫,似乎也渐渐习惯了这种“指点江山”的角色,小脸上的懵懂被一种小小的成就感取代,大眼睛亮晶晶的,如同两颗纯净的星辰。 就在这充满求知(与搞笑)氛围的“悟道”时刻—— 嗡——! 一声低沉、悠远、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的嗡鸣,毫无征兆地从圣殿最深处、一面尚未被众人仔细探查的巨大弧形墙壁上传来! 那嗡鸣并非攻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入灵魂的…悲怆!如同亿万生灵在时间长河尽头发出的最后叹息! 众人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悲鸣攫住了心神! 紫霄真人停止了“犀牛舞”,巨斧顿地,光头转向声音来源,瓮声道:“啥动静?谁…谁在哭?” 熊云萝掌心的火焰灵力瞬间熄灭,栗色马尾辫下的笑容僵住,小脸上露出一丝不安。 花解语指尖的花苞光华微敛,温婉的眉宇间染上凝重。 清风子祖师更是吓得差点把玉简扔了,老脸发白,捻着胡子的手僵在半空:“悲…悲鸣?圣殿…显灵了?” 雪灵儿抱着欧卫的手臂下意识收紧,清冷的眸子锐利地投向那面墙壁。只见那面原本流淌着柔和星辉、描绘着各种传承图景的金属墙壁,此刻正发生着奇异的变化! 墙壁上流淌的星辉如同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迅速汇聚、流淌!所过之处,那些描绘功法、巨兽、神树的星纹壁画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墨迹,迅速淡化、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巨大、连贯、充满了无尽悲怆与绝望气息的…叙事壁画! 星辉如同无形的画笔,在暗沉的金属墙壁上飞速勾勒、渲染! 第一幅:浩瀚无垠的璀璨星河!无数形态优美、散发着祥和星辉的星辰世界点缀其中。巨大的星灵族身影如同温和的巨人,在星辰间漫步,播撒星光,驯化星兽(驺吾的祖先赫然在列),整个画面充满了宁静、繁荣与无上荣光!欧卫看着那些“大巨人”,小脸上露出笑容:“好多…大个子…在…放星星…好看!” 第二幅:星河的边缘!深邃的宇宙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开始疯狂地侵蚀、污染璀璨的星河!黑暗之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狰狞、由纯粹污秽与毁灭构成的魔影!它们如同蝗虫过境,吞噬星辰,污染星光!星灵族的巨人战士驾驭着星辰巨兽,与魔影展开惨烈搏杀!画面宏大而血腥!欧卫的笑容消失了,小眉头皱起:“黑黑…坏蛋…打大个子…大个子…流血了…” 第三幅:战争全面爆发!无数星辰在黑暗魔潮的冲击下崩碎、熄灭!星灵族的巨城被污秽的魔焰点燃!巨大的星灵战士在魔影的围攻下悲壮陨落,身躯化作冰冷的星辰残骸!连强大的星辰巨兽也被魔气侵蚀,痛苦哀嚎,最终被黑暗吞噬!画面惨烈到了极致!欧卫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小嘴瘪着,小手紧紧抓住雪灵儿的衣襟:“大个子…倒了…大猫猫…哭了…” 第四幅:星灵族最后的圣地!无数幸存的星灵族巨人,无论男女老幼,围绕着中央祭坛(正是众人脚下这座!),跪伏在地!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决绝与悲恸!祭坛顶端,星源母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翠绿光华!无数星灵族巨人将自己残存的生命本源与灵魂之力,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地注入星源母种之中!画面充满了自我牺牲的悲壮!欧卫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呜…大个子…把…把光光…给了…小种子…他们…他们不亮了…” 第五幅:星源母种吸收了所有族人的生命与灵魂,爆发出贯穿宇宙的翠绿光柱!光柱所过之处,汹涌的黑暗魔潮如同冰雪消融!光柱狠狠贯入宇宙深处那片最浓稠的黑暗源头!画面定格在光柱与黑暗核心碰撞的瞬间!巨大的爆炸波纹撕裂了星河!无数星辰在余波中湮灭!包括星灵族最后的圣地!整个壁画到此戛然而止,只留下爆炸的余晖和一片死寂的破碎星空!欧卫看着那最终的毁灭画面,小身子微微发抖,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茫然:“光光…炸了…都没了…黑黑的坏蛋…也没了…” 壁画到此结束。 整个圣殿,死一般的寂静。 流淌的星辉仿佛也凝固了,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绝望与…那最终同归于尽的惨烈! “呜…呜呜…”熊云萝第一个忍不住,栗色马尾辫下的眼眶瞬间红了,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都…都死了…为了…为了打跑坏蛋…” 她看着壁画上那些自我牺牲的星灵巨人,想起了驺吾背上的伤,想起了它悲怆的咆哮,心中堵得难受。 花解语温婉的容颜上泪水无声滑落,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黯淡,仿佛在为那逝去的生命哀悼。她轻轻抚摸着壁画上那些模糊的星灵族孩童身影,声音哽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此等决绝…此等悲怆…” 紫霄真人拄着巨斧,锃亮的光头低垂着,瓮声瓮气地低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奶奶的…够狠!够爷们!是条汉子!” 他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断柱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眼角似乎也有些湿润。焚山犀也发出低沉的呜咽。 清风子祖师早已老泪纵横,他对着壁画上那些献祭自身的星灵族身影,深深拜伏下去,声音颤抖,充满了无尽的悲悯与敬仰:“举族献祭…以魂为薪…燃尽最后星火…只为焚尽魔潮…护佑星源火种不灭…此等大义…此等牺牲…感天动地…泣鬼惊神!老朽…老朽…” 他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 雪灵儿紧紧抱着怀里瑟瑟发抖、无声流泪的欧卫,清冷的眸子凝视着那最终的毁灭画面,冰魄灵力下意识地流转,试图驱散那深入骨髓的悲凉,却感觉连自己的心都被那画面冻住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欧卫小小的身体里传来的巨大悲伤与恐惧,那是对一个辉煌族群彻底湮灭、对生命被无情摧毁的本能震撼。 “呜…灵儿姐姐…”欧卫把小脑袋深深埋进雪灵儿怀里,带着哭腔的奶音闷闷地传来,“大个子…大猫猫…都没了…小种子…一个人…在这里…等了好久好久…” 他似乎能感受到星源母种深处残留的那份孤寂与等待。 星源母种在祭坛凹槽中微微嗡鸣,翠绿的光芒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哀伤。 舰首边缘,一直沉默如渊的玄青,墨袍在凝固的星辉中显得愈发深邃。驺吾蛰伏的星槎形态微微震颤着,发出低沉压抑的呜咽,如同受伤孤狼的悲鸣,为壁画上那些逝去的同族与祖先。 巨大的悲伤如同实质的潮水,淹没了整个圣殿核心。连精纯的星辰本源气息,似乎都染上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悲怆。 “玄青前辈…”清风子祖师挣扎着抬起头,老脸上泪痕未干,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茫然,“星灵族…举族献祭…只为湮灭那黑暗魔潮源头…那…那源头…究竟是何物?为何古籍中…从未有过如此恐怖的魔物记载?它们…它们还会再来吗?” 巨大的恐惧压过了悲伤。 紫霄真人猛地抬起头,光头在悲怆的星辉下显得有些狰狞,巨斧指向壁画上那片被翠绿光柱贯入的黑暗核心,瓮声吼道:“管它是什么鬼东西!敢再来!俺老紫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学这些星灵好汉!劈它个稀巴烂!” “对!”熊云萝擦掉眼泪,栗色马尾辫一甩,小脸上带着决绝,“算俺一个!万兽谷的崽,没有怂包!” 花解语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七彩花苞,温婉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冰冷的火焰。 雪灵儿抱着欧卫,清冷的眸子扫过那幅同归于尽的壁画,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师叔。她能感觉到欧卫的恐惧,但更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萌动。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欧卫抱得更紧,冰魄灵力无声地传递着守护的暖意。 欧卫似乎感受到了众人的愤怒与守护的决心。他停止了啜泣,小脑袋从雪灵儿怀里缓缓抬起。小脸上泪痕犹在,大眼睛还红肿着,但那双纯净的瞳孔深处,却不再是纯粹的恐惧和茫然。 他看向那幅星灵族巨人将生命注入母种的壁画,又看向祭坛凹槽中散发着哀伤翠光的星源母种。小小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在努力理解那巨大的牺牲与守护的意义。 他伸出小胖手,轻轻抚摸着星源母种光滑温润的表面,仿佛在安抚一个孤独了亿万年的朋友。然后,他抬起小脸,看向壁画上那片最终被翠绿光柱撕裂的黑暗核心,小嘴抿得紧紧的,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稚嫩却异常清晰的认真,奶声奶气,却又无比坚定地说道: “坏蛋…黑黑的坏蛋…” “不许…再来!” “小种子…有卫卫!” “灵儿姐姐…萝萝姐姐…花花姐姐…紫师叔…清风爷爷…还有…大猫猫!” “我们…保护它!” “谁…谁再来…” “卫卫…也放光光…打跑它!” 奶声奶气的宣言,如同投入寂静深潭的石子,在弥漫悲怆的圣殿中漾开涟漪。 紫霄真人猛地挺直了腰板,巨斧重重顿地:“说得好!卫卫!师叔跟你一起放光光!劈死那些黑渣渣!” “姐姐们保护你!保护小种子!”熊云萝握紧了匕首。 花解语温婉一笑,指尖花苞重新绽放光华:“万花同力,护佑本源。” 清风子祖师也挣扎着站起,老脸上泪痕未干,却努力挺直了佝偻的背脊:“老朽…老朽这把老骨头…也愿为幼尊…为母种…略尽绵薄!” 雪灵儿抱着欧卫,清冷的眸子凝视着壁画上那片被撕裂的黑暗,又低头看着怀里小脸上带着前所未有认真与坚定的小师叔,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她轻轻握住欧卫的小手,声音如同冰晶碰撞,清脆而坚定: “卫卫不怕。” “姐姐在。” “我们…一起守护。” 舰首边缘,玄青那深邃的龙眸,静静地注视着祭坛顶端那个小小的、却仿佛承载了星火希望的身影,以及他身边凝聚起守护意志的众人。那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欣慰?如同穿透万古的叹息,在悲怆而坚定的圣殿中响起: “薪火已传,悲歌未绝。” “幼尊承志,星源不灭。” “前路多艰,唯守本心。” 话音落下,祭坛顶端的星源母种,似乎感应到了欧卫那稚嫩却坚定的守护誓言,翠绿的光芒不再哀伤,而是变得温暖而坚韧,如同黑夜中点燃的微小火炬。 悲歌的余音仍在星灵圣殿的断壁残垣间回荡,但那湮灭一切的绝望阴霾,似乎被这小小的火种与凝聚的守护,悄然撕开了一道微光。护道之路,道阻且长,黑暗的阴影或许从未真正消散,但此刻,在这片万古悲怆的归墟之地,希望的火苗,已在幼尊懵懂却坚定的心灵中,悄然点燃。 --- (本章完) 第179章 遗骸如山 悲歌壁画的余韵如同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圣殿残墟的每一寸空间。流淌的星辉仿佛也沾染了那份悲怆,光芒变得柔和而沉重。祭坛顶端,星源母种在欧卫稚嫩却坚定的守护宣言后,翠绿光芒变得温暖而坚韧,如同黑夜中摇曳却不肯熄灭的烛火。 “薪火已传,悲歌未绝…”清风子祖师捻着胡须,老脸上泪痕未干,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试图解读玄青的话语,“幼尊承志…星源不灭…此乃…此乃星灵族最后的寄托啊!我等…”他看向祭坛顶端那个小小的身影,眼神复杂,敬畏中带着一丝茫然的责任感。 “前路多艰,唯守本心!”紫霄真人瓮声接口,巨斧重重顿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打破了沉重的寂静,“说得好!管它前路是刀山火海还是黑渣渣,俺老紫的本心就是护着卫卫,护着这‘小种子’!谁想动它们,先问问俺这口煞气和这柄斧头答不答应!”他肩头的焚山犀也昂起头,鼻孔喷出几点火星,虽然微弱,却带着一股决绝的凶悍。 “对!守好卫卫!守好小种子!”熊云萝擦干眼泪,栗色马尾辫一甩,小脸上重新燃起斗志,虽然眼圈还有点红,“俺的匕首也不是吃素的!”她挥舞了一下手中寒光闪闪的兽牙短匕。 花解语温婉的容颜上悲戚未散,却已化作一种柔韧的坚定。她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流转,散发着抚慰人心的馨香与守护的意志:“万花同力,护佑此间。” 雪灵儿抱着欧卫,清冷的眸子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怀中那小小的身影上。她能感觉到欧卫小身子不再发抖,那双纯净的大眼睛在温暖翠光的映照下,倒映着悲歌壁画上那片被撕裂的黑暗,残留的恐惧被一种懵懂却清晰的决心取代。她轻轻拍了拍欧卫的背,冰魄灵力无声地传递着力量:“卫卫,不怕。” 欧卫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小脸绷得紧紧的,奶声奶气地重复:“卫卫…不怕!保护…小种子!” 星源母种在凹槽中发出一阵更加欢欣、更加清晰的嗡鸣,翠绿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一股强烈的、带着指引意味的悸动从中传出,不再仅仅指向祭坛,而是…穿透了祭坛本身,指向圣殿更深处那片被流淌星辉云雾遮蔽的区域! “嗡…嗡…家…在里面…更深…更深的…地方…”欧卫小手指着祭坛后方那片朦胧的星辉云雾,奶声奶气地传达着母种的意志。 “更深的地方?”熊云萝踮起脚尖,试图看清云雾后的景象,却只看到一片柔和的光芒,“小种子…还有别的家?” 雪灵儿清冷的眸子凝视着那片区域,低声道:“母种所指,当是星灵族真正的核心传承,或…最终安息之地。”她抱着欧卫,率先走下祭坛,朝着那片星辉云雾走去。紫霄真人扛起巨斧,如同开路门神般紧随其后,熊云萝、花解语、清风子祖师依次跟上。 踏入那片星辉云雾,如同穿过一层温暖粘稠的液态光幕。眼前的景象,让刚刚凝聚起斗志的众人,瞬间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死寂! 一种比之前圣殿残墟更加深沉、更加浩瀚、更加令人窒息的…绝对死寂,如同冰冷的宇宙真空,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呼吸和心跳! 展现在他们面前的,不再是断壁残垣,而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其规模与悲壮的…骸骨之海!遗骸之山! 目光所及,是无垠的、由晶莹如玉的巨大骸骨堆砌而成的…连绵山脉! 这些骸骨,属于星灵族! 每一块骨骼都庞大得难以想象!最小的指骨也堪比参天古树!断裂的肋骨如同横亘的山梁!巨大的颅骨如同被遗弃的山岳,空洞的眼眶深邃得如同通往幽冥的通道!无数巨大而完整的脊椎骨节节相连,如同一条条匍匐在大地上的玉色虬龙! 骸骨通体呈现出一种历经亿万年时光冲刷的、温润内敛的莹白光泽,如同最上等的星辰美玉雕琢而成,在流淌的星辉云雾映照下,散发着柔和而神圣的光晕。没有污秽,没有腐朽,只有一种纯净到极致的…死亡之美。 然而,这纯净之下,是触目惊心的毁灭痕迹! 巨大的头骨眉心处,有着被某种恐怖力量洞穿的、边缘光滑的圆形孔洞,孔洞周围残留着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能量冲击裂纹! 如山峦般的胸骨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斩痕,深可见髓!斩痕边缘光滑如镜,残留着冰冷刺骨的锋锐气息! 许多巨大的臂骨、腿骨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断裂,断口狰狞,仿佛被难以想象的巨力硬生生掰碎、扯断! 甚至有一座由数十具巨大骸骨堆叠而成的“山峰”,其顶部的一具骸骨,整个上半身被某种恐怖的爆炸冲击波彻底汽化,只留下腰部以下相对完好的巨大腿骨和盆骨,如同被腰斩的神只残躯! 这些伤痕,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生前所经历的惨烈搏杀与瞬间湮灭!那洞穿眉心的力量,那撕裂胸骨的锋芒,那扭断肢体的巨力,那汽化躯干的爆炸…无不指向壁画上那些恐怖扭曲的黑暗魔影! 骸骨的数量…多到令人绝望! 层层叠叠,堆积如山!从众人脚下,一直蔓延到星辉云雾的尽头,视线所及,皆是玉色的骨山!大的如山,小的如丘,密密麻麻,无边无际!一些巨大的骸骨半埋在“骨山”之下,只露出嶙峋的一角;更多的骸骨则如同被随意丢弃的垃圾,彼此交叠、倾轧,构成一幅惨烈而神圣的末日坟场图景! 时间在这里彻底凝固。亿万年过去,没有尘埃覆盖,没有风化侵蚀。这些巨大的骸骨如同被瞬间冰封在时光琥珀中的标本,保持着陨落瞬间的姿态与伤痕,永恒地诉说着一个族群彻底湮灭的悲歌! “俺…俺的亲娘咧…”紫霄真人张大了嘴巴,能塞下他自己的拳头,瓮声瓮气的惊叹卡在喉咙里,变成了无意义的嗬嗬声。他手中的巨斧“哐当”一声掉在脚下由巨大肋骨构成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他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踉跄后退一步,锃亮的光头在玉骨星辉下显得格外苍白,巨大的视觉冲击与那无边的死寂,让他这莽夫都感到了源自灵魂的颤栗。 熊云萝栗色马尾辫下的笑容彻底僵住,小嘴微张,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她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倒映着眼前这无边无际的玉色骨山,瞳孔深处是极致的震撼与茫然。手腕上的兽骨手链血光彻底熄灭,如同被冻结。“这…这么多…大个子…” 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之前壁画上的牺牲是抽象的悲壮,而眼前这实实在在、堆积如山的巨大骸骨,带来的冲击是毁灭性的具象。 花解语温婉的容颜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她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急剧黯淡,花瓣无意识地收拢,仿佛被这纯粹的死亡气息剥夺了生机。她看着那些巨大骸骨上触目惊心的伤痕,看着那被腰斩的残躯,温婉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恐惧。那是对绝对力量碾压下生命脆弱本质的恐惧。她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一根斜插的巨大腿骨,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清风子祖师更是“噗通”一声,直接瘫坐在一根巨大的、如同白玉拱桥般的肋骨上。睿智(怕死)的老脸上只剩下空白的呆滞和极致的恐惧。他捻着胡子的手僵在半空,几根雪白的胡子被他自己无意识地揪了下来都浑然不觉。“遗骸…如山…星灵…举族…尽殁于此…” 他哆嗦着嘴唇,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破旧的风箱,“十死…无生…这才是…真正的…十死无生啊…” 巨大的死亡冲击让他连强行解读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雪灵儿抱着欧卫的手臂瞬间收紧!清冷的眸子倒映着这片无边无际的骸骨之海,瞳孔骤然收缩!冰魄灵力在体内疯狂流转,试图抵御那扑面而来的、深入骨髓的冰冷死寂与惨烈气息!她感觉自己仿佛赤身裸体地站在宇宙寒冬的中心,连思维都要被冻结!怀里的欧卫更是被这恐怖的景象和气息冲击得小脸煞白,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小嘴瘪着,眼看就要哭出来! “呜…大个子…好多…好多…”欧卫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恐惧和悲伤,小身子在雪灵儿怀里瑟瑟发抖。星源母种在他怀里发出哀伤的嗡鸣,翠绿光芒也变得黯淡。 舰首方向,一直沉默的驺吾星槎猛地发出一声穿金裂石、却又充满了无尽悲怆与绝望的咆哮!这咆哮不再是之前的威严或怒意,而是如同孤狼失去所有族群后,对着冰冷荒原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恸哭! “嗷吼——!!!” 巨大的声浪在骸骨之海上空激荡,震得无数细小的玉色骨屑簌簌落下!驺吾庞大的舰体(星槎形态)剧烈地起伏着,覆盖星辰秘银鳞甲的表面星辉明灭不定,如同濒死巨兽的喘息!它那双如同浓缩星云般的巨眸,死死盯着眼前这片埋葬了它所有族人的玉色坟场,巨大的泪珠(高度凝聚的星辉)如同熔融的星辰,无声地滑落,在虚空中拉出两道璀璨而绝望的光痕! 这悲怆到极致的咆哮,如同最后的丧钟,狠狠敲击在众人早已不堪重负的心神之上! “呜哇——!”熊云萝再也忍不住,跌坐在地,抱着膝盖失声痛哭起来。之前强撑的坚强瞬间崩溃。 花解语也捂住了嘴,温婉的容颜上泪水无声滑落,娇躯微微颤抖。 紫霄真人狠狠一拳砸在自己胸口,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吼,虬结的肌肉贲张,却无法宣泄那堵在心口的巨大悲怆与无力感,虎目含泪。 清风子祖师更是老泪纵横,对着骨山的方向连连叩首,泣不成声。 雪灵儿紧紧抱着哭泣的欧卫,冰魄灵力形成的护罩在这绝对的死亡气息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单薄。她看着怀中恐惧颤抖的小师叔,又看着眼前这片象征着一个伟大文明彻底终结的骸骨之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冰水般淹没全身。守护?在这举族尽殁的绝对力量面前,他们这些人的守护,何其渺小? 就在这绝望的悲怆几乎要将所有人吞噬之际—— 被巨大恐惧和悲伤淹没的欧卫,小脸上挂满了泪珠。他小小的身体在雪灵儿怀里剧烈地颤抖着,大眼睛里倒映着无边无际的玉色骨山,倒映着那些巨大的伤痕,倒映着驺吾绝望的泪光。 然而,在这极致的恐惧和悲伤之中,他那纯净无垢的心灵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不是壁画上遥远的牺牲,而是眼前这冰冷的、庞大的、带着伤痕的…死亡本身。 他小脑袋靠在雪灵儿肩头,大眼睛茫然地看着距离最近的一块巨大胸骨。那胸骨上,一道几乎将其劈成两半的恐怖斩痕边缘,残留着一道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焦黑痕迹?像是火焰燎过的印记?又像是…某种粘稠污秽之物被净化后留下的残渣? 欧卫伸出小胖手,似乎想去触碰那道痕迹,却又怯怯地缩了回来。 他的目光,又转向另一具半埋在骨山下的巨大骸骨。那骸骨断裂的臂骨旁,散落着几块碎裂的、同样莹白如玉的甲片。甲片边缘,残留着几道深深的抓痕,爪痕之中,隐约透着一丝…暗沉污秽的紫黑色? 星源母种在欧卫怀里发出哀伤的嗡鸣,似乎也感应到了这些残留的污秽气息,翠绿光芒微微波动,带着本能的厌恶。 “坏蛋…黑黑的…”欧卫看着那些焦痕和爪痕中的污秽残留,小眉头紧紧皱起,小脸上除了恐惧和悲伤,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一种…厌恶!一种对毁灭美好事物的肮脏存在的…本能排斥! 这厌恶如此清晰,甚至压过了部分的恐惧! 他抬起小脸,看向远处那被腰斩的巨大残骸,又看看身边哭泣的熊云萝、流泪的花解语、愤怒捶胸的紫霄真人、磕头痛哭的清风子、以及抱着自己同样微微颤抖的雪灵儿…最后,目光落在那艘发出绝望悲鸣的星槎(驺吾)上。 “大猫猫…哭哭…”欧卫的小嘴瘪着,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一次,不仅仅是恐惧和悲伤,更带着一种…心疼!心疼驺吾的孤独与痛苦! 他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终于,他挣扎着从雪灵儿怀里探出小身子,小胖手指着那些骸骨上残留的污秽痕迹,又指向悲鸣的驺吾,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异常坚定地,对着这片埋葬了星灵族所有希望的骸骨之海,发出了稚嫩却如同誓言般的宣告: “黑黑的坏蛋…坏!” “把…大个子…弄痛了!” “把…大猫猫…弄哭了!” “卫卫…讨厌它们!” “卫卫…要保护…灵儿姐姐…萝萝姐姐…花花姐姐…紫师叔…清风爷爷…大猫猫…小种子…” “不许…坏蛋…再来!” “谁…谁再来…” “卫卫…就…就…” 他小脸憋得通红,努力想找一个厉害的词,最后小拳头一握,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就…打扁它!” 奶声奶气的宣言,带着哭腔,却如同一道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惊雷,劈开了笼罩骸骨之海的绝望阴霾! 那“打扁它”三个字,稚嫩、可笑,甚至带着孩童的笨拙,却蕴含着一种源自生命本初的、不容亵渎的守护意志!一种对毁灭美好之物的绝对厌恶与反抗! 这宣言,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颗石子,瞬间在众人绝望的心湖中漾开了涟漪。 雪灵儿抱着欧卫的手臂猛地一紧,清冷的眸子里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她低头看着怀里那个小脸上泪痕未干、却带着前所未有认真与愤怒的小小身影,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涌遍全身,驱散了那刺骨的冰冷!守护!这就是守护!无关力量大小,唯此心此念! “好!说得好!卫卫!”紫霄真人猛地抬起头,虎目含泪,却爆发出冲天的豪气!他一把抄起地上的巨斧,高高举起,对着无垠的骨山,瓮声咆哮,声震寰宇:“打扁它!听见没!俺老紫跟卫卫一起!把那些黑渣渣统统打扁!踩成泥!” 焚山犀也昂起头,发出一声带着火星的低吼! 熊云萝停止了哭泣,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栗色马尾辫一甩,用力抹掉眼泪,小脸上重新燃起火焰:“对!打扁它们!给大个子们报仇!卫卫!姐姐跟你一起打!” 花解语擦去泪水,手中的七彩花苞重新绽放光华,温婉的容颜上带着冰冷的决绝:“万花同力,净秽除魔!” 清风子祖师也挣扎着爬起,老脸上涕泪横流,却努力挺直了佝偻的腰杆,对着骨山深深一揖,声音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星灵英魂在上!老朽…老朽虽力薄,亦愿以残躯,护幼尊…护星源…卫此净土!纵死…无悔!” 这一刻,怕死了一路的祖师爷,仿佛也找回了一丝上古修士的脊梁。 “嗷吼——!!!” 悲鸣中的驺吾,猛地停止了恸哭!它那庞大的舰体剧烈震颤,覆盖星辰秘银鳞甲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那星辉不再是悲怆的泪光,而是燃烧的怒火与…守护的意志!它巨大的头颅昂起,对着无垠的骸骨之海,发出了一声混合着无尽悲伤、滔天愤怒与…一丝希望的咆哮! 舰首边缘,玄青那深邃的龙眸,静静地注视着祭坛方向那个小小的、却仿佛点燃了星火的身影,以及他身边重新凝聚起、如同磐石般坚定守护意志的众人。那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万古的肃穆,在悲怆而重燃希望的骸骨之海上空响起: “遗骸为证,悲歌未远。” “幼尊承诺,星火重燃。” “前路多魔,唯战唯守。” 话音落下,祭坛顶端的星源母种,翠绿的光芒骤然变得炽烈而昂扬!一股无形的、带着守护与净化意志的波动,如同温暖的春风,瞬间拂过整片骸骨之海!那些骸骨上残留的污秽焦痕与爪痕中的暗沉气息,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污雪,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迅速淡化、消散! 欧卫站在雪灵儿怀中,小脸上的泪水被母种翠光照亮。他看着那些被“吹走”的“黑黑脏脏”,又看看身边如同坚实壁垒般的姐姐和伯伯们,再看看远处那艘重新燃起星辉的“大猫猫”,小胸膛里那股莫名的愤怒和守护的决心,如同小小的火苗,在悲怆的遗骸见证下,悄然扎下了根,慢慢变得坚强。他不再仅仅是那个需要保护的三岁稚童,他开始懵懂地理解,有些东西,值得他握紧小拳头,去说一声“打扁它”。 --- (本章完) 第180章 圣殿核心 驺吾那最后一声混合着悲恸、愤怒与一丝微弱希望的咆哮,在浩瀚无垠的骸骨之海上空久久回荡,震得玉色的骨屑簌簌飘落,如同下起了一场无声的星尘之雨。欧卫那稚嫩却无比清晰的“打扁它”宣言,仿佛在凝固的死亡之海中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火星,虽微弱,却真实地点燃了众人心中几乎熄灭的守护之火。 雪灵儿抱着欧卫,清冷的眸子扫过重新挺直腰杆的紫霄真人、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倔强的熊云萝、温婉中透着决绝的花解语,以及努力想维持祖师风范却依旧两股战战的清风子。她感受到怀中欧卫小身子的颤抖已经平复了许多,那双纯净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骸骨山上那些正在被星源母种翠光净化、逐渐变淡消失的污秽焦痕和爪印残留。 “黑黑的…被吹跑了…”欧卫小声嘟囔,小脸上残留着泪痕,但紧皱的小眉头却舒展开来,仿佛亲眼看到“坏蛋”被赶走,让他心里好受了许多。 “对,卫卫厉害,小种子也厉害,把它们都赶跑了。”雪灵儿柔声安抚,用微凉的指尖轻轻拭去他脸蛋上的泪珠。 “那…那大猫猫…不哭哭了?”欧卫扭过头,担忧地望向舰首方向那艘巨大的星槎(驺吾)。此刻的驺吾,周身星辉虽然依旧带着浓重的悲伤底色,却不再如泪雨般坠落,舰体也不再剧烈震颤,覆盖星辰秘银鳞甲的身躯如同收敛了爪牙、舔舐伤口的巨兽,沉凝中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力量。 “嗯,大猫猫听到卫卫说要保护它,就不那么伤心了。”雪灵儿顺着他的话说,心中却明白,驺吾的平静,更多是源于玄青前辈那低沉话语带来的无形威压与指引。 就在这时,欧卫怀里的星源母种再次发出了清晰的嗡鸣,比之前更加急促,更加具有方向性!那温润的翠绿光芒如同一根指向明确的指针,不再仅仅指向骸骨之海的深处,而是精确地锁定了一个方向——位于这片骸骨海洋中心区域,一座由数十具最为庞大、形态也最为奇特的巨大骸骨堆叠而成的、如同金字塔般的巨大骨山! “嗡…嗡…家…在里面…亮亮的…香香的…点心…”欧卫小手指着那座巨大的骨山,奶声奶气地传达着母种模糊的意念,说到最后,小肚子还很应景地“咕噜”叫了一声。显然,小家伙饿了,母种传递的“核心”、“能量源”之类的概念,被他自动替换成了最熟悉的“点心”。 “点心?”熊云萝刚擦干眼泪,闻言立刻凑了过来,大眼睛亮晶晶的,“小种子说里面有吃的?俺也饿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手腕上的兽骨手链随着动作晃了晃,血光微弱地闪了一下。 “云萝!”雪灵儿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纠正道,“母种所指,应该是星灵族圣殿真正的核心区域,可能是最终传承或者某种核心能量源所在。不是点心。” “哦…”熊云萝有点失望地扁扁嘴,随即又握紧小拳头,“那也得去看看!小种子说香香的,说不定有好东西!” 紫霄真人扛起巨斧,锃亮的光头在玉骨星辉下晃了晃,瓮声道:“管它是点心还是核心,幼尊指哪,俺老紫打哪!开路!”他肩头的焚山犀也低吼一声,喷出几点火星以示决心。 清风子祖师捋着所剩无几的胡子,强自镇定地分析:“咳咳…星源母种既为圣物,其感应必不会错。那座骨山…嗯…观其骸骨形态,生前恐非寻常星灵,极可能是核心守护者或长老遗骸。核心所在,定在其内!只是…”他看着那巨大骨山周围弥漫的、比其他区域更加浓郁粘稠的星辉云雾,以及云雾中隐隐透出的空间扭曲感,老脸又白了白,“…防护必是森严无比,恐有莫测之险啊…” “有险也得闯!”花解语温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手中的七彩花苞重新绽放光华,馨香浮动,“万花同力,愿为幼尊探路。”她美眸流转,看向欧卫时带着温柔的笑意,仿佛在说:别怕,姐姐在。 雪灵儿点点头,抱着欧卫,当先朝着那座巨大的中心骨山走去:“走。卫卫,抱紧姐姐。”她周身冰魄灵力无声流转,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 众人紧随其后。脚下的“地面”由巨大骸骨构成,行走其上并不平坦,时而是光滑如镜的骨面,时而是嶙峋陡峭的骨节,时而又要跨越巨大的骨缝。每一步落下,都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回响,仿佛踏在历史的脊梁上。 越是靠近中心骨山,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源自亿万年前、凝固不散的悲怆与肃杀之气就越是沉重。巨大的骸骨形态也越发奇异:有的背生巨大的、如同破碎蝶翼般的晶莹骨翅;有的头颅两侧延伸出螺旋状的巨大玉角;有的脊椎末端拖曳着如同星河锁链般的巨大尾骨……这些都是星灵族中的强大个体,生前必是叱咤星河的强者,如今却只能以骸骨的姿态,堆砌成通往核心的最后屏障。 “哇!大鸟骨头!”欧卫指着一具背生巨大破碎骨翅的骸骨,小脸上满是惊奇,之前的恐惧似乎被新奇感冲淡了不少,“它…它以前会飞飞吗?比灵儿姐姐飞得高吗?” 雪灵儿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应该很高。” “这个角角好大!像…像紫师叔种的歪脖子大萝卜!”欧卫又指着那螺旋状的巨大玉角。 “噗…”熊云萝没忍住笑出声,赶紧捂住嘴。紫霄真人则是一脸黑线,瓮声反驳:“俺那是赤血参!千年灵药!不是歪脖子萝卜!” 清风子祖师看着欧卫天真烂漫地对着这些恐怖巨骸品头论足,紧张的心情莫名地放松了一丝,捻着胡子感叹:“幼尊赤子之心,无畏无惧,倒是冲淡了几分此地肃杀啊。” 花解语掩口轻笑,美眸弯弯:“卫卫眼中,万物皆可类比,倒是趣致。”她看向欧卫的眼神越发温柔。 一路行来,并未触发什么明显的禁制或危险。骸骨之海保持着它死寂的庄严,只有星源母种持续的嗡鸣指引着方向。终于,众人来到了那座巍峨的中心骨山脚下。 近距离仰望,这座由数十具庞大奇骸堆砌而成的骨山更具压迫感。它像一座由星辰白玉垒砌的巨坟,散发着古老而沉重的气息。在骨山面向众人的一侧,骸骨堆叠的缝隙间,浓郁的星辉云雾如同实质的液体般流淌、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直径约三丈的旋涡门户。旋涡中心深邃幽暗,散发出强大的空间波动,正是星源母种强烈指引的入口! “就是这里了!”熊云萝兴奋地指着那星辉旋涡,“小种子叫得可欢了!里面肯定有宝贝!” “宝贝不宝贝另说,这门…看着就不简单。”紫霄真人眯起铜铃大眼,打量着那缓缓旋转的星辉旋涡,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强大能量,绝非善地,“幼尊,让俺老紫先探探路!”说罢,他肩头一耸,焚山犀低吼一声,化作一道红光射向那旋涡! “等等!”清风子祖师急忙出声阻止,却已晚了。 只见焚山犀一头撞入星辉旋涡!预想中的空间传送并未发生,那看似平静的旋涡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无数道细密的、由纯粹星光构成的锁链瞬间从旋涡中激射而出,如同灵蛇般缠绕向焚山犀!每一道锁链都散发着强大的束缚和湮灭气息! “吼!”焚山犀惊怒咆哮,周身赤红煞气暴涨,试图挣脱。但那星光锁链坚韧无比,且带着一种奇异的法则之力,竟能不断消融它的煞气!锁链越缠越紧,焚山犀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拉向漩涡中心,眼看就要被吞噬! “孽畜!休得猖狂!”紫霄真人大怒,巨斧抡圆,一道狂暴的赤红斧罡撕裂空气,狠狠斩向那些星光锁链! 铛——! 金铁交鸣般的巨响震得众人耳膜生疼!斧罡斩在锁链上,竟爆出刺目的火星!锁链剧烈震颤,却并未断裂,反而分出数股,如同毒蛇般顺着斧罡缠绕而上,直扑紫霄真人手臂! “师兄小心!”清风子祖师吓得魂飞魄散,想帮忙又不敢上前。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道微不可察的、淡到极致的玄青色龙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星光锁链与紫霄真人之间。龙影只是极其轻微地一拂爪。 无声无息。 那几股凶悍缠绕而上的星光锁链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冻结,瞬间僵直!紧接着,锁链上流转的星光如同潮水般褪去,变得黯淡无光,缠绕的力道也骤然消失! 紫霄真人只觉得手臂一松,缠绕其上的锁链哗啦啦掉落在地,化作几截失去光泽的普通玉链。而即将被漩涡吞噬的焚山犀,也感到周身一松,那些束缚它的锁链同样失去了力量,它低吼一声,慌忙挣脱退后,心有余悸地蹭到紫霄真人腿边,再不敢造次。 整个过程快得如同幻觉,除了地上几截断裂的玉链,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有紫霄真人那狂跳的心脏和焚山犀畏惧的眼神,证明着刚才的凶险。 “这…这…”紫霄真人看着地上的玉链,又看看那恢复平静、缓缓旋转的星辉旋涡,额头冒出一层冷汗。他刚才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锁链上蕴含的恐怖力量,若非那神秘的玄青之力,他这条手臂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莽撞!”清风子祖师这才敢上前,后怕地跺脚,“此乃星灵族核心门户,岂是凡力可闯?必是触动其守护禁制了!若非前辈…”他朝着虚空拱了拱手,后面的话没敢说下去。 雪灵儿抱着欧卫,眼神凝重:“此门蕴含空间法则与守护意志,强行闯入必遭反噬。需得其认可,或…以星源为引。”她看向欧卫怀里的母种。 欧卫刚才也被那突然爆发的白光和锁链吓了一跳,小脑袋埋在雪灵儿颈窝里。此刻见危险解除,才小心翼翼探出头,好奇地看着地上那几截断裂的、失去光泽的玉链,小手指了指:“白绳子…断了?不好玩…” “卫卫别怕,”雪灵儿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小种子,告诉卫卫,我们怎么进去呀?卫卫想不想去看看里面的‘亮亮屋’?” 星源母种似乎听懂了雪灵儿的话,在欧卫怀里发出更加欢快的嗡鸣,翠绿光芒大盛,化作一道柔和的光束,径直射向那缓缓旋转的星辉旋涡! 光束触及旋涡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原本深邃幽暗、充满排斥的漩涡中心,仿佛被投入了石子的平静湖面,荡开一圈圈柔和的翠绿色涟漪!涟漪所过之处,旋涡旋转的速度骤然放缓,中心区域不再是幽暗,而是渐渐亮起一片温暖、纯净的翠绿光芒! 一个由翠绿星辉构成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稳定门户,在漩涡中心缓缓成型!门户内,不再是扭曲的空间乱流,而是显露出一条由柔和白光铺就的、笔直向前的通道!通道尽头,隐约可见一片更加宏大、更加璀璨的光芒! “哇!亮亮的路!”欧卫大眼睛瞬间被那温暖的白光通道吸引,小脸上满是惊喜。 “成了!星源为钥,门户洞开!”清风子祖师激动地捻着胡子,老脸放光,“幼尊圣眷,得天独厚啊!” “哼!算这破门识相!”紫霄真人哼哼唧唧,扛起巨斧,刚才的狼狈让他有点挂不住脸。 “走!”熊云萝迫不及待,第一个冲向那翠绿门户,栗色马尾辫在身后欢快地跳跃。 雪灵儿抱着欧卫,紧随其后。花解语、清风子、紫霄真人依次踏入。 穿过那道由星源母种开启的翠绿门户,如同穿过一层温暖的水膜。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众人置身于一个巨大无比、难以用言语形容其宏伟的球形空间内部!这里,便是星灵族圣殿的最核心! 空间的“天穹”和“地面”,并非实体,而是由流动的、如同液态星河般的纯净星光构成!无数颗或明或暗、或大或小的星辰虚影在星河中沉浮、旋转,构成一幅壮丽浩瀚的宇宙星图!柔和而磅礴的星辰之力充盈着整个空间,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吐星河! 在球形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座巨大的、由整块纯净星核雕琢而成的圆形平台!平台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头顶流淌的星河。平台边缘,均匀分布着七根巨大的、如同撑天之柱般的翠绿色晶柱!晶柱材质与星源母种同源,内部流淌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生机与星辰本源之力!七根晶柱顶端,各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缓缓旋转的深蓝色星核,如同七颗微缩的恒星,散发出恒定而强大的能量波动,共同构成一个完美的能量循环场域! 整个核心空间,纯净、神圣、浩瀚!充满了宇宙初开般的原始与生机!与外面骸骨之海的悲怆死寂形成了极致的反差!仿佛星灵族将整个族群最后的光明与希望,都凝聚、封存在了这里! “天…天爷…”紫霄真人张大了嘴巴,巨斧都忘了扛,直勾勾地看着头顶流淌的星河“天穹”,感觉自己的渺小如同尘埃。 “好…好漂亮!”熊云萝大眼睛里全是小星星,被这梦幻般的景象迷住了。 “星辰本源之力…如此浓郁…如此纯净…不可思议!”清风子祖师激动得胡子直抖,贪婪地感受着空间内的能量波动。 花解语也被这宏大的景象震撼,温婉的容颜上满是迷醉,手中的七彩花苞自动悬浮起来,花瓣舒展,贪婪地吸收着空间中纯净的星辰生机。 雪灵儿抱着欧卫,清冷的眸子也被这璀璨星河点亮。她能感觉到怀中星源母种传来的无比欢欣与雀跃的波动,仿佛游子归家。 “亮亮!好多小星星!飞飞!”欧卫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小手指着头顶流淌的星河,咯咯直笑。这地方在他眼里,简直比过年时挂满彩灯的屋子还要漂亮一万倍! 众人的目光很快被平台中心最引人注目的东西吸引。 在七根翠绿晶柱环绕的圆心位置,并非空无一物。那里静静地悬浮着一物。 那是一枚……蛋? 一枚约莫半人高、通体流转着深邃梦幻星辉的巨蛋!蛋壳并非实体,更像是由高度凝聚的星辰光雾构成,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透过蛋壳,隐约可见其内部并非混沌,而是如同包裹着一片微缩的、缓缓旋转的璀璨星河!无数细碎的星光在蛋内流淌、生灭,散发着一种古老、神秘、孕育着无限可能的生命律动! 这枚星辉巨蛋,静静地悬浮在平台中心,沐浴在七根翠绿晶柱散发的柔和光晕和头顶流淌的星河光辉之下,如同整个核心空间的心脏! “这…这是何物?”清风子祖师眼睛瞪得溜圆,睿智的老脸写满了困惑,“星灵族的…卵?遗蜕?还是…某种核心造物?” “蛋蛋!好大的蛋蛋!”欧卫在雪灵儿怀里扭动着小身子,乌溜溜的大眼睛死死盯着那枚星辉巨蛋,小脸上满是惊奇和…渴望?“香香的…想吃…”他舔了舔小嘴唇,显然又饿了。 “卫卫,这个不能吃。”雪灵儿赶紧制止,她从那巨蛋上感受到的是一种极其精纯、极其浩瀚,却也极其脆弱微妙的生命本源波动,绝非食物。 “哦…”欧卫有点小失望,但立刻又被巨蛋那流转的星辉吸引,“亮亮的…会动动…” 熊云萝好奇地凑近平台边缘,想看得更清楚些:“里面好像有星星在转?真好看!这蛋能孵出什么来?小星星鸟?” 紫霄真人也凑过去,光头几乎要贴到晶柱上,瓮声瓮气地猜测:“俺看像是个宝贝疙瘩!这么大,这么亮,肯定值老鼻子钱了!” 焚山犀也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巨蛋。 花解语美眸流转,仔细感应着那巨蛋散发的气息,温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此物蕴含的生机…极其精纯浩瀚,却又…仿佛处于永恒的沉睡,或者说…等待?像是在守护着什么,又像是在…被守护?” 就在众人对这神秘的星辉巨蛋议论纷纷、猜测不已时,舰首方向,一直沉寂的玄青,那低沉的声音再次穿透空间,直接在众人识海中响起,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了然: “星灵遗蜕,万载空悬。” “魂火已寂,本源未散。” “静待薪传,星火重燃。” “遗蜕?魂火已寂?”清风子祖师喃喃重复,睿智的老眼猛地爆发出精光,死死盯住那星辉巨蛋,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前辈的意思是…这…这并非活卵,而是…而是某位强大星灵陨落后,其不朽本源与部分残存意志凝聚而成的…遗蜕核心?!如同…如同佛门高僧的舍利?道门大能的道果?!” 这个猜测如同惊雷,瞬间炸得众人头皮发麻! 一位强大星灵陨落后的本源核心?其价值…简直无法估量!其中蕴含的星辰本源之力、可能的传承印记、甚至残留的法则感悟…足以让整个修真界疯狂! 熊云萝倒吸一口凉气,小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看向巨蛋的眼神瞬间从好奇变成了无比的敬畏。 紫霄真人也是虎躯一震,看向巨蛋的眼神充满了火热,但更多的是一种对力量的敬畏。 花解语美眸中异彩连连,若有所思。 雪灵儿更是心中一凛,抱紧了怀中的欧卫。她终于明白为何星源母种对此地如此渴望。这星灵遗蜕,恐怕是母种恢复力量、甚至唤醒某些传承的关键! 然而,就在众人心神激荡之际,异变再生! 星源母种在欧卫怀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嗡鸣!翠绿光芒如同燃烧的火焰,瞬间挣脱了欧卫的小手,化作一道翠绿流星,猛地射向平台中心那枚悬浮的星辉巨蛋! “啊!小种子飞走了!”欧卫惊呼,小手下意识地去抓,却抓了个空。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星源母种所化的翠绿流光,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半透明的星辉蛋壳,径直没入了巨蛋内部那片缓缓旋转的微缩星河之中! 嗡——!!! 整个核心空间猛地一震! 七根环绕平台的翠绿晶柱骤然爆发出通天彻地的翠绿光柱!光柱直冲球形空间的星河“天穹”,与流淌的星河连接在一起!整个空间的星辰之力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瞬间沸腾起来! 平台中心,那枚星辉巨蛋更是光芒万丈!原本深邃梦幻的星辉,被注入了一抹充满生机的翠绿!蛋壳内那片微缩的星河旋转速度骤然加快!无数星光汇聚、碰撞、生灭!一股更加清晰、更加磅礴、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生命本源气息,如同初醒的巨龙,缓缓从那巨蛋之中弥漫开来! “这…这是…母种在…在唤醒遗蜕本源?!”清风子祖师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老脸涨红,死死盯着那光芒万丈的巨蛋。 “乖乖!这动静!”紫霄真人看得目瞪口呆。 熊云萝紧张地抓住了花解语的衣袖:“花花姐,小种子…不会有事?” 花解语也是神色凝重,轻轻摇头:“母种与遗蜕本源同源,应是在融合…或唤醒…” 雪灵儿抱着欧卫,清冷的眸子紧紧盯着那光芒越来越盛的巨蛋,冰魄灵力悄然运转,护住了自己和欧卫。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本能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未知的力量正在苏醒。 欧卫却似乎并不害怕,反而被那越来越亮的“大蛋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小脸上满是惊奇:“哇!蛋蛋发光了!变得好绿好绿!像…像春天的大菠菜!” 就在这万众瞩目、核心空间能量沸腾到顶点的时刻—— 那光芒万丈的星辉巨蛋,其蛋壳表面,那些原本流淌的星辉光雾,开始剧烈地涌动、汇聚!在蛋壳的正上方,光芒最盛之处,星辉光雾缓缓凝聚、拉伸……最终,竟形成了一个清晰无比的……轮廓! 一个由纯粹星辉构成的、巨大的、惟妙惟肖的……竖中指的手势! 那根由星辉凝聚的“中指”,笔直地指向球形空间的“天穹”,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嘲讽?不屑?又或者是一种跨越万古的、对某种存在的极端蔑视? 这画风突变的一幕,让整个沸腾的核心空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紫霄真人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嘴巴张得能塞下自己的斧头:“俺…俺滴个无量天尊!这…这是个啥手势?!” 熊云萝小嘴张成了“o”型,茫然地眨巴着大眼睛:“指…指头?好大的指头?” 花解语温婉的俏脸瞬间石化,美眸中充满了极致的错愕,手中的七彩花苞都忘了旋转。 清风子祖师更是如同被一道九天劫雷劈中了天灵盖,睿智的老脸彻底扭曲,嘴巴无意识地开合着,发出“嗬…嗬…”的怪响,捻着胡子的手僵在半空,几根仅存的宝贝胡子被他自己揪了下来都浑然不觉!他引以为傲的学识和逻辑,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星灵遗蜕…神圣核心…最后凝聚个…竖中指?!这比告诉他太阳是方的还要荒谬一万倍! 雪灵儿清冷的容颜也出现了一丝裂痕,抱着欧卫的手臂僵了一下,冰魄灵力都出现了一丝紊乱。这…这是什么情况? 唯有欧卫,仰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蛋壳上那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指头”,小眉头困惑地皱了起来,似乎在努力理解。他看看那个“指头”,又低头看看自己肉乎乎的小手,犹豫了一下,然后,在雪灵儿怀里,试探性地…也对着那巨蛋的方向,笨拙地、慢慢地…竖起了自己那根小小的、白嫩嫩的中指! 小脸上满是认真和模仿的意味。 轰——!!! 这画面,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通! 清风子祖师再也支撑不住,双眼翻白,口吐白沫,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这次连“嗬嗬”声都没了,彻底晕厥! “师…师兄!”紫霄真人手忙脚乱地去扶。 “……”雪灵儿看着怀里欧卫那模仿得极其认真、甚至带着点“我学会了”的小得意表情,再看看蛋壳上那巨大无比的星辉中指,以及晕倒的清风子… 她默默地把欧卫那根竖得笔直的小小中指,轻轻地…按了回去。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两个大字——心累。 舰首方向,那片沉凝的阴影中,似乎也传来一声极其细微、几不可闻的…叹息? --- (本章完) 第181章 母种归位 核心空间内,时间仿佛被那巨大的、由星辉凝聚而成的、笔直竖立的“中指”给戳穿了,彻底凝固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头顶流淌的星河依旧无声运转,投下梦幻迷离的光影,映照着平台周围几张石化的、写满极致荒谬与茫然的脸。 紫霄真人保持着巨斧脱手、嘴巴大张、眼珠子几乎要夺眶而出的姿势,活像一尊被施了定身法的怒目金刚泥塑。那根闪闪发光的巨大指头,粗暴地戳破了他对“星灵遗蜕”所有神圣庄严的想象,把他朴素的脑子搅成了一锅沸腾的浆糊。 熊云萝小嘴张成了圆圆的“o”型,栗色马尾辫都忘了晃动。她看看蛋壳上那根巨大的指头,又看看自己粉嫩的小手,下意识地模仿着蜷缩了一下手指,小脸上满是“这姿势好奇怪但又莫名想学”的纠结。 花解语温婉的俏脸彻底僵硬,如同最精美的玉雕蒙上了一层寒霜。她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凝滞,花瓣微微颤抖,仿佛也被这跨越万古的“问候”惊得失去了语言能力。这…这真的是星灵族核心圣物该有的仪态吗? 清风子祖师…已经不需要用表情来表达他的崩溃了。这位睿智(且怕死)的祖师爷,在欧卫那神同步的、稚嫩中指竖起的一刹那,脆弱的神经终于绷到了极限。他只觉一股逆血直冲天灵盖,眼前一黑,“噗通”一声,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彻底人事不省,只剩下几根被自己揪下来的白胡子,在死寂的空气里飘飘荡荡,诉说着无声的悲愤。 “师…师兄!”紫霄真人被这动静惊醒,手忙脚乱地扑过去扶住清风子软倒的身体,巨大的手掌啪啪地拍打着祖师爷的老脸,“醒醒!师兄!快醒醒!不就一个…呃…大指头嘛!有啥大不了的!幼尊还跟着学呢!你看幼尊学得多像!” 他试图用欧卫的“壮举”来安慰清风子,殊不知这话比那中指更具杀伤力。 雪灵儿清冷的容颜上,冰封的表情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她看着怀里欧卫那根依旧倔强地、带着点小得意竖得笔直的白嫩小指头,再看看蛋壳上那光芒万丈、嘲讽力拉满的巨大星辉中指,一股前所未有的、名为“心累”的洪流瞬间淹没了她。她默默伸出手,用微凉却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地将欧卫那根闯祸的小指头…按了回去。同时,另一只手迅速捂住了小家伙试图发表“学习心得”的小嘴。 “唔唔…”欧卫大眼睛眨巴着,满是困惑和委屈。灵儿姐姐为什么不让他指?那个大蛋蛋指得多好看、多威风呀!亮闪闪的! 舰首方向,那片沉凝的阴影中,仿佛传来一声极其细微、几不可闻的…叹息?如同深潭微澜,转瞬即逝。 就在这尴尬、荒谬、死寂的气氛几乎要将众人溺毙之际—— 平台中心,那枚星辉巨蛋,蛋壳上那根巨大的、由星辉凝聚的“中指”,在完成了它那惊天动地的亮相、引发了一场小型晕厥事件后,似乎耗尽了表演欲。构成其形态的璀璨星辉如同退潮般,迅速向内坍缩、流动! 光芒流转,汇聚!不再是挑衅的指头,而是重新凝聚成一个更加清晰、更加复杂的……印记! 那是一个由无数道纤细流转的星芒构成的、极其繁复玄奥的立体符文!符文的中心,一点深邃的翠绿光芒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散发着与星源母种同源、却更加古老浩瀚的生机与意志!整个符文悬浮在蛋壳表面,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不容置疑的统御气息,仿佛是整个核心空间、乃至这枚遗蜕巨蛋的…核心枢纽! “呼…”雪灵儿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总算不是一直竖着了。她松开捂着欧卫小嘴的手。 “咦?指头没了!变成…变成亮亮的花花了?”欧卫小脸立刻由阴转晴,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那个旋转的立体星符,之前的委屈一扫而空。 “不是花花,卫卫,”雪灵儿低声解释,试图挽回一点严肃性,“这…应该才是遗蜕核心真正的控制印记。” “核心印记?”紫霄真人扶着晕厥的清风子,光头凑近了些,瓮声瓮气地嘀咕,“这玩意看着…可比刚才那大指头顺眼多了!像个正经宝贝疙瘩!” 熊云萝也松了口气,拍拍小胸脯:“吓死俺了,还以为这大蛋蛋只会比划怪手势呢!原来会变戏法!” 她手腕上的兽骨手链,在印记成型的瞬间,再次传来清晰的悸动,血光微闪。 花解语美眸凝视着那旋转的星符,温婉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悟:“此印记…似与星源母种同出一源,却又蕴含更古老的意志。母种融入其中,当是归位,唤醒本源。” 仿佛为了印证花解语的话,那悬浮在蛋壳表面的立体星符猛地光芒大放!核心那点深邃翠绿骤然亮起! 嗡——!!! 一股更加清晰、更加磅礴、带着古老喜悦与新生悸动的意念波动,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扫过整个核心空间!这一次的波动,不再有丝毫的戏谑或嘲讽,而是充满了纯粹的、归家的温暖与力量! 紧接着,众人清晰地感觉到,那枚星辉巨蛋内部,那片包裹着微缩星河的液态星辉深处,一点翠绿的光芒由弱变强,迅速扩散!正是融入其中的星源母种! 翠绿的光芒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又如同投入熔炉的火种,迅速与巨蛋内精纯浩瀚的星辰本源交融、共鸣!蛋壳上流转的星辉瞬间变得更加灵动、更加富有生机!那原本如同永恒沉睡的生命律动,此刻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变得澎湃而有力! “小种子!是小种子在里面发光!”欧卫兴奋地拍着小手,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那种紧密相连的、欢欣雀跃的意念,“它说…它到家啦!好暖和!好开心!” “归位…本源苏醒…”清风子祖师在紫霄真人的大力拍打下,悠悠转醒,刚恢复点意识,就看到蛋壳上那旋转的玄奥星符和内部扩散的翠绿光芒,老脸顿时激动得再次涨红,也顾不上追究之前那“大指头”的惊吓了,“天佑吾宗!星灵遗泽…终现曙光!” “哈哈哈!好!好!”紫霄真人也咧嘴大笑,顺手把清风子往旁边一根翠绿晶柱上一靠,“师兄你靠着缓缓!看!俺就说嘛!跟着幼尊准有好事!这大蛋蛋…呃…这遗蜕核心,看着就带劲!” 就在众人为母种成功归位、遗蜕本源苏醒而振奋之际—— 异变陡生! 核心空间内,原本充盈流转、平和有序的磅礴星辰之力,仿佛被那骤然澎湃的生命律动所牵引,又像是沉睡了亿万年的巨兽初醒时无意识的能量潮汐,猛地狂暴起来! 轰隆隆——!!! 头顶,那流淌的星河“天穹”剧烈翻腾!无数星辰虚影如同受到惊吓的鱼群,疯狂乱窜、碰撞!原本柔和的光芒变得刺目而混乱!一道道粗大的、由纯粹星辰能量构成的乱流如同失控的狂龙,毫无征兆地从星河中挣脱出来,咆哮着、扭动着,撕裂空间,向着下方平台狠狠劈落! 脚下,由液态星光构成的“地面”也掀起滔天巨浪!粘稠的星辉如同沸腾的岩浆,剧烈起伏、喷涌!一道道巨大的能量旋涡凭空生成,散发出恐怖的吸力,试图将平台上的一切都吞噬进去! 整个球形核心空间,瞬间从神圣宁静的宇宙奇观,变成了能量狂暴肆虐的炼狱! “不好!能量潮汐失控!”花解语俏脸瞬间煞白,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暴涨,化作一道七彩光幕护住自身,温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急,“遗蜕本源初醒,力量不稳!引动了空间内积蓄万载的星辰之力暴走!” “他奶奶的!这大蛋蛋起床气这么大?!”紫霄真人怪叫一声,反应却是极快!他一把抄起地上的巨斧,赤红煞气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巨大的斧刃抡圆,带着开山裂海之势,狠狠斩向一道迎面劈来的粗大能量乱流! 轰——!!! 狂暴的斧罡与星辰乱流狠狠撞在一起!刺目的光芒炸开,能量冲击波如同实质的巨锤横扫!紫霄真人闷哼一声,巨大的身躯被震得连连后退,脚下的液态星辉地面被踩出深深的涟漪!他肩头的焚山犀更是被余波扫中,发出一声痛吼,赤红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保护幼尊!”熊云萝厉喝一声,小脸上再无半分嬉笑。她手腕上的兽骨手链血光暴涌!一声穿金裂石的凶戾鹰啼撕裂能量轰鸣!一道巨大的、由血色煞气构成的裂风狂鹫虚影瞬间在她身后凝实!狂鹫双翼怒展,卷起两道血色飓风,悍然迎向另一道从侧方袭来的能量乱流! 嗤嗤嗤——! 血色飓风与星辰乱流疯狂绞杀、湮灭!熊云萝小脸涨红,娇躯剧震,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雪灵儿在能量暴走的第一时间,便将欧卫紧紧护在怀中!冰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一层厚实的、流转着玄奥冰纹的湛蓝冰晶护罩瞬间将她与欧卫笼罩!寒气四溢,将靠近的混乱能量乱流都冻结、迟滞! 铛!铛!铛! 几道细小的星辰能量流如同锋利的箭矢,狠狠撞击在冰晶护罩上,发出刺耳的爆鸣!护罩剧烈震颤,冰屑纷飞!雪灵儿闷哼一声,清冷的嘴角溢出一丝鲜红,抱着欧卫的手臂却纹丝不动! “灵儿姐姐!”欧卫被护罩外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和剧烈的震荡吓到了,小脸煞白,大眼睛里满是惊恐,小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雪灵儿的衣襟,小身子瑟瑟发抖。他能感觉到雪灵儿身体的微颤和嘴角的血迹,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幼小的心灵,“痛…灵儿姐姐痛!坏蛋…好多坏蛋打我们!” 在他眼中,那些狂暴的能量乱流,就是最可怕的“坏蛋”。 “卫卫不怕!抱紧姐姐!”雪灵儿的声音透过护罩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痛楚,却异常坚定,“姐姐在!” “哎哟喂!要了老命了!”刚被紫霄真人扶到晶柱旁的清风子祖师,还没喘匀气,就被一道从地面喷涌而出的星辉能量柱擦着屁股冲上了半空!睿智的老脸吓得惨无人色,手舞足蹈地在空中尖叫,“救命!救命啊!老朽这把骨头经不起折腾啊!” 他狼狈地在空中翻滚,全靠本能激发护体灵光,才勉强没被卷入狂暴的能量旋涡。 花解语竭力维持着七彩光幕,温婉的容颜上满是焦急。她看到雪灵儿护罩上的裂痕和嘴角的血迹,又看到被能量冲击得摇摇欲坠的熊云萝和狼狈不堪的清风子,美眸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手中的七彩花苞之上! “万花同力·生生不息!” 七彩花苞瞬间光华万丈!无数道柔韧坚韧的七彩藤蔓虚影,如同灵蛇般激射而出!一部分藤蔓迅速缠绕在雪灵儿的冰晶护罩上,如同坚韧的藤甲,加固防御;一部分则如同长鞭,抽打向袭向熊云萝和清风子的能量乱流,试图为其分担压力;最后几道藤蔓,则如同桥梁,连接在七根巨大的翠绿晶柱上,试图引导部分狂暴的能量注入晶柱,减轻空间的压力! 然而,空间内积蓄了亿万年的星辰之力何其磅礴?遗蜕本源初醒引发的连锁反应何其猛烈?花解语拼尽全力,也仅仅是杯水车薪!狂暴的能量乱流越来越多,越来越强!整个空间都在剧烈震颤,仿佛随时可能崩溃! “顶…顶不住啦!”熊云萝身后的裂风狂鹫虚影发出一声哀鸣,血光急剧黯淡!一道粗大的能量乱流冲破飓风阻碍,狠狠撞在她仓促布下的血色光盾上! 噗——! 熊云萝如遭重击,小脸瞬间惨白,一口鲜血喷出,娇小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 “萝萝姐姐!”欧卫透过护罩的缝隙看到这一幕,小脸吓得毫无血色,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恐惧达到了顶点! “云萝!”花解语惊呼,想要救援却分身乏术! “小丫头!”紫霄真人目眦欲裂,却被数道能量乱流死死缠住! 眼看熊云萝就要撞上后方一根高速旋转的能量旋涡,被那恐怖的吸力撕成碎片—— 舰首方向,那片始终沉凝的阴影中,一道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玄青色龙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熊云萝倒飞路径之前。龙影只是极其轻微地一摆尾。 无声无息。 那道足以吞噬元婴修士的能量旋涡,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抹平,瞬间消散!熊云萝倒飞的身体也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稳稳地送回到平台边缘,避开了后续的乱流冲击。 几乎在玄青出手的同时,另一道龙影出现在雪灵儿和欧卫的冰晶护罩之外。龙影环绕护罩极其轻微地盘旋一周。 咔…咔咔… 护罩外那些狂暴冲击的能量乱流,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坚固的壁垒,瞬间被冻结、凝固,然后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纯净的星辰光点,消散于无形!护罩上的裂痕也在玄青之力注入下瞬间弥合! “嗷——!”紫霄真人大吼一声,趁机一斧劈开纠缠的能量乱流,退回到平台中心区域,看着周围瞬间被清空、变得相对安全的小片空间,又惊又喜,“前辈威武!” 花解语压力骤减,连忙收回七彩藤蔓,脸色苍白地喘息着,看向那片阴影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清风子祖师也被一股柔和的力量从半空放了下来,惊魂未定地瘫坐在晶柱旁,老脸煞白,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但核心空间内,能量依旧狂暴肆虐,星河乱流与地面喷涌并未停歇,只是被玄青之力强行隔绝在平台中心区域之外,形成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孤岛”。 “呜…灵儿姐姐…萝萝姐姐…”欧卫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大眼睛里满是后怕和担忧,紧紧抓着雪灵儿的衣襟,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和熊云萝吐血倒飞的画面,深深烙印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比之前骸骨之海的死寂更让他恐惧。那是切身的、随时会被“坏蛋”打痛的恐惧! 雪灵儿抱着他,清冷的眸子里也残留着一丝心悸。她轻轻拍着欧卫的后背,柔声安抚:“卫卫不怕,坏蛋被打跑了。你看,萝萝姐姐没事了。”她示意欧卫看向被花解语扶住、正在调息的熊云萝。 熊云萝虽然脸色苍白,嘴角带血,但还是努力对欧卫挤出一个笑容,虚弱地挥了挥小拳头:“卫卫…不怕…姐姐…没事…歇会儿…继续打坏蛋!” 欧卫看着熊云萝苍白的脸和嘴角的血迹,小眉头紧紧皱起,大眼睛里的恐惧慢慢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取代——心疼!还有…生气!对“坏蛋”的生气! “坏蛋…打萝萝姐姐…痛痛…”他小声说着,小拳头无意识地握紧了。他感觉到怀里传来星源母种微弱却清晰的意念波动,那波动不再仅仅是欢欣,更带着一种焦急和…饥饿感?仿佛刚才融入遗蜕唤醒本源,消耗了它巨大的能量。 “小种子…饿饿…”欧卫低头,小脸贴着那温润的翠光,奶声奶气地传达着母种的诉求,“它说…要…要亮亮的石头…吃饱饱…才有力气…帮大蛋蛋…打坏蛋…” 亮亮的石头?星核? 众人一愣,目光下意识地看向环绕平台的七根巨大翠绿晶柱顶端悬浮的、缓缓旋转的深蓝色星核!那正是维持整个核心空间运转的能量源泉! “星核?!”清风子祖师挣扎着坐直身体,老眼放光,“是了!星源母种归位,唤醒遗蜕本源,消耗必然巨大!需补充精纯星力!那七颗星核,正是此空间最精纯的能量源!快!幼尊!让母种汲取星核之力!” “可是…这星核…看着像是整个空间大阵的阵眼…”花解语看着那七颗稳定旋转、散发出恒定能量的深蓝星核,温婉的声音带着一丝忧虑,“若贸然汲取,会不会…” 她话音未落,欧卫怀里的星源母种似乎感应到了那近在咫尺的、精纯浩瀚的星辰之力,翠绿光芒猛地一炽!一股强烈的、带着渴望的吸力瞬间爆发! 嗡——! 距离欧卫最近的一根翠绿晶柱顶端,那颗深蓝色的星核猛地一颤!旋转的速度骤然加快!一股肉眼可见的、如同液态蓝宝石般的精纯星力,被强行从星核中抽取出来,化作一道璀璨的蓝色光流,跨越空间,源源不断地注入欧卫怀中的母种翠光之中! “啊!吃了!小种子吃了!”欧卫惊喜地叫出声。 母种翠光如同久旱逢甘霖,瞬间变得更加明亮、更加凝实!散发出的生机波动也陡然增强! 然而,异变再生! 那颗被强行抽取力量的深蓝星核,随着力量的流逝,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旋转也变得迟滞、紊乱!它所支撑的那根翠绿晶柱,光华也随之明灭不定!整个平台周围的能量场域,瞬间出现了一丝不稳定的波动! 更糟糕的是,失去了这颗星核的稳定输出,玄青之力隔绝出的那片“安全孤岛”边缘,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变得更加汹涌,狠狠冲击着无形的壁垒!壁垒泛起剧烈的涟漪,仿佛随时可能破碎! “不好!”雪灵儿脸色一变,“破坏平衡了!” “快停下!”清风子祖师急得跳脚(虽然腿软跳不起来),“一颗星核失衡,连锁反应!整个核心空间都可能崩溃!” “卫卫!快让小种子停下!”熊云萝也焦急地喊道。 欧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他感觉到怀里的小种子吃得正欢,力量在快速恢复,可周围那些刚刚被“打跑”的“坏蛋”好像又变得更凶了!冲击的轰鸣声震得他耳朵嗡嗡响!他小脸煞白,大眼睛里满是慌乱和无措:“小…小种子…停…停停?坏蛋…坏蛋又来了…好吵…” 他想让小种子停下,可母种那强烈的饥饿感和对力量的渴望,正通过紧密的联系源源不断地传递给他,让他本能地不想中断这“吃饭”。一边是“坏蛋”的威胁和大家的焦急呼喊,一边是小种子“饿饿要吃饭”的强烈意念,巨大的矛盾感和恐惧感让这个三岁的孩子彻底慌了神,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呜哇——!!!坏蛋好凶!好吵!卫卫怕!小种子饿!卫卫不知道!哇——!!!” 孩子的哭声,在能量狂暴的轰鸣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撕心裂肺。 “卫卫!”雪灵儿心疼如绞,紧紧抱着他,冰魄灵力不要命地注入护罩,试图隔绝那恐怖的噪音和冲击感。 “这下糟了!”紫霄真人看着那颗光芒急速黯淡、濒临崩溃的星核,又看看壁垒外更加狂暴的能量乱流,急得光头冒汗,巨大的斧头在地上杵得咚咚响,“幼尊一哭…这…这还咋整?!” 花解语也俏脸发白,七彩花苞光华流转,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千钧一发、核心空间濒临崩溃、欧卫恐惧大哭的绝境之中—— 舰首方向,那片沉凝的阴影中,玄青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淡漠: “星核有七,互为依凭。” “取一而崩,牵动全局。” “欲稳其基,需…均衡汲取。” 均衡汲取? 众人一愣,随即福至心灵! “均衡!对!均衡!”清风子祖师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地挥舞着枯瘦的手臂,“七颗星核,如同七星拱卫,构成完美循环!只汲取一颗,如同抽掉七星之一,大阵必崩!需同时、均匀地汲取七颗星核之力,方能维持循环不破!快!幼尊!让母种同时连接七颗星核!均匀汲取!不可偏废!” 同时汲取七颗? 雪灵儿看着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欧卫,又看看平台周围七根相隔甚远的晶柱顶端的星核,心沉到了谷底。让一个三岁孩子,在如此恐惧混乱的状态下,精确控制母种同时连接、均衡汲取七处能量源?这怎么可能?! “哇…卫卫不会…坏蛋好凶…呜…”欧卫哭得小身子一抽一抽,巨大的恐惧和混乱感让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然而,就在这时,欧卫怀里,那正在汲取一颗星核力量、光芒稍稍恢复的星源母种,似乎也感应到了整个空间的剧烈动荡和濒临崩溃的危险!它传递出的意念波动,瞬间从单纯的“饥饿”,变成了一种更加急切的“危险!危险!要稳住!要吃饱!要帮忙!” 这股强烈的、关乎“家”是否安稳的危机感,如同冰水般浇在欧卫混乱的心神上!哭声戛然而止! 欧卫猛地抬起小脸,大眼睛里还噙着泪水,却不再仅仅是恐惧。那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倒映着壁垒外疯狂冲击的“坏蛋”乱流,倒映着那颗光芒急速黯淡、摇摇欲坠的星核,倒映着雪灵儿嘴角未干的血迹,倒映着熊云萝苍白的小脸… 小种子在害怕!大蛋蛋在摇晃!灵儿姐姐受伤了!萝萝姐姐也痛痛!都是因为…因为“坏蛋”太凶了! 一个无比清晰、无比强烈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欧卫心中的恐惧迷雾——要让小种子吃饱饱!要稳住大蛋蛋!要打跑坏蛋!保护大家! 这个念头是如此纯粹,如此强烈,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慌乱和哭泣! “小种子!”欧卫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地喊了出来,小手指着平台周围的七根晶柱顶端,“吃!吃七个!一起吃!吃饱饱!帮大蛋蛋!打坏蛋!” 他根本不懂什么“均衡”、“循环”,他只知道,要让小种子把那些亮亮的“石头”都吃掉!吃得饱饱的!才有力气! 随着欧卫这充满决心(和饥饿感)的指令,星源母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翠光!嗡鸣声瞬间拔高到极致! 咻!咻!咻!咻!咻!咻!咻! 七道凝练到极致的翠绿光丝,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瞬间从欧卫怀中的母种核心激射而出!速度快得超越了视线捕捉的极限! 七道翠绿光丝,精准无比地、同时连接到了七根巨大翠绿晶柱顶端的深蓝色星核之上! 嗡——!!! 整个核心空间猛地一震! 七颗深蓝色星核同时光芒大放!旋转速度骤然提升到极限!七道如同液态蓝宝石般精纯浩瀚的星辰之力光流,被那翠绿光丝贪婪地、均匀地抽取、牵引,跨越空间,源源不断地汇入星源母种之中! 母种翠光瞬间变得如同正午骄阳般耀眼夺目!一股磅礴浩瀚、仿佛能孕育星辰的生命本源之力轰然爆发! 平台中心,那枚星辉巨蛋仿佛得到了最强大的后援,蛋壳上流转的星辉瞬间稳定下来,内部那片微缩星河旋转得更加流畅、更加有力!蛋壳表面那个旋转的立体星符,更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如同定海神针! 原本因一颗星核失衡而剧烈波动的能量场域,在其余六颗星核稳定输出、并被母种均匀汲取的奇妙平衡下,瞬间稳固下来!七根翠绿晶柱光芒流转,重新构成了完美的能量循环! 壁垒外,那些因能量失衡而变得更加狂暴的乱流,失去了支撑其狂暴的“漏洞”,冲击力瞬间减弱了大半!虽然依旧汹涌,却再也无法撼动玄青之力构筑的壁垒! “成了!均衡汲取!循环稳固!”清风子祖师激动得老泪纵横,拍着大腿,“幼尊圣明!圣明啊!” “哈哈哈!好小子!”紫霄真人大笑,狠狠一拍光头,“说吃七个就吃七个!够劲!” 熊云萝和花解语也松了一口气,看向欧卫的目光充满了惊喜和后怕。 雪灵儿紧紧抱着欧卫,感受着他小身子不再因恐惧而颤抖,清冷的眸子里满是欣慰与震撼。她看着欧卫那还带着泪痕、却写满了坚定和“我做到了”的小脸,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这个小家伙,在真正的恐惧和混乱面前,竟然真的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意志力! 欧卫可没想那么多。他看着七道漂亮的蓝色“水流”源源不断地流进小种子里,小种子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暖和,周围那可怕的“坏蛋”轰鸣声也变小了,小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之前的恐惧一扫而空。 “小种子…吃饱饱啦!”他开心地宣布,小肚子还很应景地又叫了一声,“咕噜…” 他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小肚子,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向雪灵儿,带着点撒娇和期待,“灵儿姐姐…卫卫…卫卫也饿饿啦…有…有甜甜吗?” 众人:“……” 刚刚经历生死危机、能量风暴,幼尊大人转头就要甜甜?这心大的…没边了! 雪灵儿看着欧卫那纯真无邪、写满“求投喂”的大眼睛,再看看周围依旧狂暴(虽然被隔绝)的能量乱流,以及那七根被母种疯狂“嘬”着、光芒正以肉眼可见速度黯淡下去的星核… 她默默地从储物戒里,掏出了一块…珍藏的、据说是用千年蜂王浆和九十九种灵花蜜炼制的“百花蜜饯”。 嗯,天塌下来,也得先喂饱怀里这个小祖宗。 --- (本章完) 第182章 传承之光 七道如同液态蓝宝石般的星力光流,源源不断地从七颗深蓝星核中被抽取,跨越空间,精准地汇入欧卫怀中那光芒万丈的星源母种。母种如同久旱的沙漠遇上甘霖,翠绿光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厚重,散发出的生机波动如同苏醒的巨兽,越来越磅礴,越来越稳定。 平台中心,那枚巨大的星辉遗蜕巨蛋,在母种力量的持续灌注下,蛋壳表面流转的星辉彻底稳定下来,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却又深不可测的光泽。蛋壳上那个由星辉构成的玄奥立体星符,旋转得越发流畅、威严,如同定鼎乾坤的枢纽,散发出统御万星的气息。 壁垒外,失去了能量失衡漏洞支撑的狂暴乱流,冲击力锐减。虽然星河“天穹”依旧在翻腾,“地面”星辉仍在喷涌,但已无法撼动玄青之力构筑的无形壁垒。核心空间内肆虐的能量风暴,终于被强行按捺下去,只剩下如同困兽般的低沉轰鸣,在隔绝的壁垒外不甘地咆哮。 “呼…总算是…稳住了…”清风子祖师瘫坐在一根翠绿晶柱旁,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纯粹是吓的),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睿智(且后怕)的老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幼尊圣心通明,一语点破关键!均衡汲取,维系循环!妙!实在是妙啊!” 他捻着所剩无几的胡子,努力想找回点祖师爷的睿智风范。 “嘿嘿!那是!俺老紫早就说了!跟着幼尊,准没错!”紫霄真人扛着巨斧,锃亮的光头在稳定下来的翠绿晶柱光芒下闪闪发亮,瓮声大笑,仿佛刚才手忙脚乱、急得光头冒汗的不是他,“你看小种子这吃的!多带劲!这大蛋蛋…呃…这遗蜕,看着也精神多了!” 他肩头的焚山犀也低吼一声,喷出几点火星表示赞同。 熊云萝在花解语的搀扶下,吞服了几颗疗伤丹药,苍白的小脸恢复了些许红润。她看着那七道璀璨的星力光流和越来越亮的母种,大眼睛里满是惊叹:“乖乖!七个一起吸!小种子胃口可真大!比俺家后山的饕餮兽还能吃!” 花解语温婉一笑,美眸中也带着轻松:“母种归位,本源稳固,此乃大幸。只是…”她看向那七颗光芒正以肉眼可见速度黯淡下去的深蓝星核,温婉的眉宇间掠过一丝忧虑,“星核之力消耗如此之巨,不知能否支撑到传承开启?” 雪灵儿抱着欧卫,清冷的眸子同样注视着那七颗星核。她能感觉到,随着海量星力的注入,怀中的星源母种正发生着某种深层次的蜕变,其核心散发的意念波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大,甚至隐隐带着一种…期待?她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家伙。 欧卫可没想那么多。他小脸上泪痕未干,但大眼睛里已没了恐惧,只剩下纯粹的开心和…一点点小得意。他看着那七道漂亮的蓝色“水流”哗啦啦流进小种子里,小种子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暖和,像个发光发热的小暖炉,舒服极了。刚才吓跑“坏蛋”的成就感,加上肚子咕咕叫的催促,让他暂时把传承啊星核啊这些复杂的东西抛到了脑后。 “灵儿姐姐…”欧卫扭了扭小身子,仰起小脸,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雪灵儿,带着最纯真的渴望和一丝撒娇,“小种子…吃饱饱啦…亮亮哒!暖暖哒!坏蛋…被打跑啦!”他小手指了指壁垒外依旧翻腾但已无害的能量乱流,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小嘴委屈地瘪了瘪,“可是…卫卫…卫卫饿饿啦…肚肚叫…好响…” 他生怕雪灵儿不信,还特意把小肚子往前挺了挺,努力模仿刚才那声“咕噜”的动静:“咕~噜~!灵儿姐姐听!又叫啦!要…要甜甜!” 最后两个字,说得又软又糯,带着不容拒绝的期盼。 雪灵儿:“……” 她看着怀里这小祖宗一脸“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理所当然,再看看周围这星辰本源澎湃、遗蜕即将苏醒的宏大场面,以及那七颗被嘬得光芒迅速暗淡的星核…一股强烈的、名为“哭笑不得”的情绪涌上心头。这心大的…真是没边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清冷的容颜上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宠溺的柔色。罢了,天塌下来,也得先喂饱这个小祖宗。她手腕一翻,掌心多了一块婴儿拳头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如琥珀、散发着浓郁百花甜香与精纯灵气的蜜饯——正是之前拿出的那块千年蜂王浆混九十九种灵花蜜炼制的“百花蜜饯”。 “给,卫卫,慢点吃。”雪灵儿将蜜饯递到欧卫嘴边。 “哇!甜甜!”欧卫大眼睛瞬间亮得如同小星星,欢呼一声,两只小胖手立刻抓住那块比他小手还大的蜜饯,啊呜一口就咬了下去!香甜软糯、入口即化的口感瞬间征服了他的味蕾,幸福得大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小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像只贪吃的小松鼠,哪里还记得什么传承不传承。 “啧啧,幼尊这胃口…跟小种子有得一拼啊!”紫霄真人看着欧卫那毫无形象、吃得香甜的模样,摸着光头嘿嘿直乐。 “能吃是福!能吃是福!”清风子祖师也捻须微笑,觉得幼尊这率真性情,倒显得格外可爱。 熊云萝看着欧卫鼓着腮帮子的可爱模样,也忍不住噗嗤一笑,暂时忘记了伤痛。 花解语掩口轻笑,美眸弯弯,只觉得这小家伙真是这沉重遗迹里最鲜活的一抹亮色。 就在欧卫沉浸于“甜甜”的幸福中,小嘴唧唧,吃得忘乎所以之际—— 嗡——!!! 一声前所未有的、仿佛来自宇宙本源的宏大嗡鸣,猛地从平台中心那枚星辉巨蛋中爆发出来! 这嗡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直接震荡在灵魂深处的意念波动!充满了圆满、喜悦、以及一种…水到渠成的呼唤! 紧接着,星源母种在欧卫怀中爆发出足以照亮整个核心空间的极致翠光!那七道连接着星核的翠绿光丝骤然断开!七颗深蓝星核的光芒已经黯淡了大半,旋转变得极其缓慢,显然消耗巨大,但母种似乎已经“吃饱”了! 翠光冲天而起!并非攻击,而是在欧卫头顶上方汇聚、盘旋,最终化作一个缓缓旋转的、巨大无比的翠绿色旋涡!旋涡中心深邃无比,散发出强烈的空间波动和一种…接引的意志! “传承…要开启了!”清风子祖师猛地站起身,激动得胡子直抖,“星源圆满!遗蜕呼应!接引之门已现!幼尊!快!心神沉入那旋涡!接受星灵传承!” “卫卫!别吃了!快看上面!”熊云萝焦急地喊道。 “幼尊!机缘就在眼前!”紫霄真人也瓮声催促。 欧卫正咬下最后一大口蜜饯,小嘴塞得满满的,闻言茫然地抬起头。他小脸上还沾着亮晶晶的蜜糖,大眼睛困惑地看着头顶那个缓缓旋转、散发出强大吸力的巨大翠绿漩涡:“呜?好大的…绿圈圈?转…转晕晕…” 雪灵儿心中一紧,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柔声引导:“卫卫,那是小种子和大蛋蛋给你开的门!里面有好玩的!快,闭上眼睛,心里想着要进去看看!就像…就像之前跟小种子说话那样!” “好玩的?”欧卫大眼睛眨了眨,看了看手里还剩一小块的蜜饯,又看了看头顶那巨大的漩涡,似乎在权衡“甜甜”和“好玩”哪个更重要。最终,也许是母种传递来的强烈期待感影响了他,也许是“好玩”的诱惑更大,他恋恋不舍地舔了舔手指上的蜜糖,小嘴含糊不清地嘟囔:“那…那卫卫去玩一下下…就一下下…甜甜留着回来吃…” 说完,他竟真的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小脑袋靠在雪灵儿肩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小脸上还带着点对“甜甜”的不舍,但更多的是对“好玩”的好奇和期待。 就在他闭眼的刹那—— 轰! 头顶那巨大的翠绿旋涡猛地加速旋转!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和却无比强大的接引之力瞬间笼罩了欧卫! “卫卫!”雪灵儿惊呼一声,只觉得怀中一轻!欧卫小小的身体竟被那股力量轻柔却坚定地托起,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没入了那深邃的旋涡中心! “幼尊!”众人齐声惊呼! 翠绿旋涡在欧卫进入后,光芒骤然内敛,旋转速度也迅速减缓,最终化作一个悬浮在半空、缓缓脉动的翠绿光茧。光茧表面流淌着玄奥的星纹,散发着温暖而强大的生命波动,将欧卫的气息完全包裹其中。 “进去了!幼尊进去了!”清风子祖师激动得老脸通红,搓着手在原地踱步,“星灵传承!真正的星灵传承啊!吾逍遥宗…不!是吾等亲眼见证此等旷世机缘!何其幸哉!” “小种子和大蛋蛋…不会欺负卫卫?”熊云萝看着那悬浮的光茧,大眼睛里满是担忧。 “放心!”紫霄真人拍着胸脯,瓮声道,“那都是咱家幼尊的‘家当’!肯定把最好的都塞给他!俺老紫就等着看卫卫出来,变成个顶天立地、能一拳打爆化神的小巨人了!” 他对欧卫的成长充满了朴素的、力量至上的期待。 花解语温婉的眸子凝视着光茧,轻声道:“此乃本源传承,非是灌输,恐是…时光荏苒,刹那千年。外界片刻,其中不知几许光阴流逝。” 她的话语,让众人心头一凛,看向光茧的目光更加复杂。 雪灵儿怀抱着空荡荡的手臂,清冷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担忧与不舍。她仰头望着那悬浮的翠绿光茧,仿佛能透过光茧看到里面那个小小的身影。时间流逝…卫卫在里面…会害怕吗?会想灵儿姐姐吗?会…长大吗? 舰首方向,那片沉凝的阴影中,玄青深邃的龙眸静静注视着那枚包裹着欧卫的翠绿光茧,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在众人识海中响起: “星源为引,遗蜕为炉。” “光阴长河,刹那沉浮。” “幼尊心性,当承其重。” “静待…新星耀世。” 光阴长河,刹那沉浮! 光茧之内,并非众人想象的独立空间或意识幻境。欧卫感觉自己被一股温暖柔和、如同母体羊水般的翠绿能量包裹着,漂浮着。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有无尽的温暖和一种…奇妙的失重感。 他好奇地“睁”开眼(其实只是一种感知),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翠绿星海之中。无数细碎的、闪烁着不同光泽的星光如同调皮的精灵,围绕着他旋转、飞舞,发出细微而欢快的嗡鸣。这些星光,每一粒都蕴含着庞大的信息流、法则碎片、以及星灵族无数先辈的智慧与意志烙印! 这就是传承!星灵族举族之力、以遗蜕本源为熔炉、以星源母种为媒介,为继承者准备的终极馈赠! 然而,对于一个三岁孩童的心智而言,这浩瀚如烟海的信息洪流,无异于天书!是足以瞬间冲垮他脆弱识海的毁灭风暴! 但就在那信息洪流即将触及欧卫懵懂意识的刹那—— 嗡! 悬浮在他“胸口”位置的星源母种本体(意识形态)骤然爆发出柔和的翠光!这光芒如同最精密的滤网,又如同最温柔的导师,瞬间将那狂暴无序的信息洪流梳理、分解、转化! 那些深奥晦涩的法则感悟、那些惊天动地的战斗画面、那些繁复玄奥的星辰秘术…统统被母种过滤、简化、甚至…“翻译”成了欧卫这个三岁孩子能够理解、能够接受的形态! 法则感悟?变成了一个个会动的小人儿在打架,输赢规则简单明了! 战斗画面?变成了大个子打黑黑坏蛋的“动画片”,坏人被打飞时还会发出搞笑的“哎哟”声! 星辰秘术?变成了一个个会发光的、形状各异的“积木”和“拼图”,告诉卫卫怎么把它们拼起来会更好看、更亮! 母种就像一个最耐心、最懂孩子的启蒙老师,将星灵族亿万年的智慧结晶,掰开了、揉碎了,甚至裹上了一层甜滋滋的“糖衣”,一点一点地、以最轻松有趣的方式,“喂”给欧卫那如同白纸般纯净、也如同海绵般饥渴吸收的心灵! 同时,那包裹着他的、源自遗蜕本源的浩瀚星辰之力,也在母种的引导下,如同最温顺的溪流,缓缓地、持续不断地注入他幼小的身体,冲刷、滋养、改造着他的每一寸血肉、骨骼、经脉! 这种改造并非粗暴的拔苗助长,而是最契合生命本源的水到渠成。如同种子在最好的时节,沐浴着最充沛的阳光雨露,自然而然地生根、发芽、抽枝、展叶… 时间,在这片由母种构筑的、意识与能量交织的奇异空间中,失去了刻度。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欧卫沉浸在母种为他打造的“学习乐园”里,玩得不亦乐乎。他“看”着那些小人打架,咯咯直笑,小手无意识地模仿着动作;他“拼”着那些发光的积木,小脸上满是专注和成就感;他“感觉”着暖洋洋的能量流遍全身,舒服得像是泡在温泉里,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吐星光,身体暖融融、轻飘飘的,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 他忘记了害怕,忘记了“甜甜”,甚至忘记了灵儿姐姐(暂时),全身心地沉浸在这场为他量身定制的、盛大而有趣的“成长游戏”之中。 核心空间内,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悬浮的翠绿光茧,光芒流转,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散发着越来越强大、越来越玄奥的生命波动。 雪灵儿一直仰望着光茧,清冷的眸子一眨不眨,仿佛要将那光芒刻进心里。她感觉仿佛过了很久,久到足以让沧海变成桑田。清风子祖师已经从激动踱步变成了盘膝打坐(主要是腿软),紫霄真人也靠着晶柱打起了盹,鼾声如雷。熊云萝和花解语则低声交谈着什么,目光不时担忧地看向光茧。 突然! 嗡——! 那悬浮的翠绿光茧猛地一震!表面流淌的星纹骤然亮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新星诞生般的生命气息轰然爆发! 光茧的光芒急剧内敛、收缩!如同一个巨大的心脏在强力搏动! “要出来了!”清风子祖师猛地睁开眼,声音带着激动和期待! “卫卫!”雪灵儿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上前一步! 紫霄真人也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揉了揉铜铃大眼:“成了?!” 熊云萝和花解语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咔嚓! 一声轻微的、如同蛋壳破裂的脆响,在寂静的核心空间内清晰可闻! 悬浮的翠绿光茧,其表面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紧接着,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扩大! 轰! 光茧彻底碎裂!化作无数道璀璨的翠绿星光,如同烟花般四散飞溅,又在瞬间消散于无形! 光芒散尽! 一道身影,静静地悬浮在平台中央,原本光茧所在的位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雪灵儿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清冷的眸子瞬间睁大,瞳孔深处映出的身影,让她所有的清冷、所有的镇定,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冰湖,瞬间碎成了荡漾的涟漪。 那是一个少年。 一个约莫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 他悬浮于空,身姿挺拔修长,如同初生的翠竹,带着一股蓬勃的朝气。一袭由纯粹星光织就、流转着淡淡银辉的星纹长袍,自然而然地贴合在他身上,勾勒出略显单薄却已初具轮廓的线条。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头发。不再是柔软的胎发,而是变成了如同流淌星河般的、柔顺亮泽的银发!发丝间,点点细碎的星光如同星辰的碎屑,随着他周身散发的微弱星力波动而明灭闪烁,如梦似幻。 他的面容褪去了孩童的圆润,显露出少年人特有的、介于青涩与俊朗之间的轮廓。肌肤温润如玉,透着健康的光泽。鼻梁挺直,唇线清晰,唇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仿佛刚刚从美梦中醒来的慵懒弧度。 而他的眼睛… 当他缓缓睁开双眸时,整个核心空间的光线仿佛都为之黯淡了一瞬!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啊! 如同最深邃的夜空,又如同最纯净的寒潭,眼瞳是纯粹的、带着神秘光泽的深蓝色!瞳孔深处,仿佛蕴藏着亿万星辰生灭的轨迹,流淌着宇宙初开般的原始星辉!眸光清澈、明亮,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了某些本质后的沉静与通透。眼睫纤长浓密,如同鸦羽,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更衬得那双星眸璀璨夺目。 此刻,这双蕴含着星河的眸子,带着一丝初醒的茫然,缓缓地扫过下方平台边缘,那几张写满了极致震撼、呆滞、甚至是…惊艳的脸。 “……”少年(欧卫)微微歪了歪头,银色的发丝滑落肩头,似乎有些困惑于众人那如同见了鬼般的表情。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着身体里那股前所未有的、如同星河般澎湃奔涌的力量,以及脑海中多出来的、虽然依旧懵懂但已清晰了许多的认知。 然后,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距离他最近、也是他意识中最熟悉、最依赖的那道清冷身影上。 少年(欧卫)那如同蕴藏星河的深蓝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被点燃!那丝初醒的茫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发自内心的喜悦和亲近!仿佛漂泊的星辰终于找到了归家的航标。 他身形一动,如同瞬移般轻盈地落下,稳稳地站在雪灵儿面前。那身星光流转的长袍无风自动,银发微扬,点点星屑闪烁,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初长成的少年风华。 他微微低下头,那双璀璨的星眸专注地凝视着雪灵儿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的清冷眸子,俊秀的脸上绽开一个干净明朗、足以驱散一切阴霾的笑容。不再是孩童的咯咯傻笑,而是少年清朗的、带着一丝羞涩却又无比真诚的笑意。 他开口,声音不再是奶声奶气的童音,而是如同山涧清泉流淌、玉石相击般清越悦耳的少年嗓音,带着一丝刚刚变声期的微哑,却无比清晰地唤出了那个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名字: “灵儿姐姐!” 这三个字,如同带着奇异的魔力,瞬间击穿了雪灵儿所有的震惊与恍惚!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狂喜、酸涩、茫然与巨大冲击的热流猛地冲上她的鼻尖,让那双清冷的眸子瞬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稚气褪去却依旧带着纯净灵魂的俊秀脸庞,听着那声熟悉的呼唤在截然不同的嗓音中响起,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几乎无法呼吸! “卫…卫卫?”雪灵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清冷的容颜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名为“无措”的情绪。她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触碰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年,确认这不是幻梦,指尖却在即将触及他脸颊时,微微顿住。 “嗯!是我呀,灵儿姐姐!”少年(欧卫)用力地点点头,笑容更加灿烂,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消融。他似乎并未察觉雪灵儿的异样,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形象对众人造成了多么巨大的视觉与心灵冲击。他只是本能地觉得,灵儿姐姐好像有点不一样了?眼睛怎么好像有点红红的?是刚才被坏蛋吓到了吗? 他自然而然地伸出修长了许多、骨节分明的手,主动握住了雪灵儿那停在半空、微凉的手。少年温热的掌心带着蓬勃的生命力,瞬间驱散了雪灵儿指尖的冰凉和心头的无措。 “灵儿姐姐不怕!”少年(欧卫)认真地安慰道,语气带着一丝刚刚“长大”后想要保护亲近之人的小男子汉气概,“卫卫…卫卫现在感觉…好厉害!力气好大好大!坏蛋再来…卫卫一定能保护好姐姐!” 他努力回忆着光茧里“看”到的那些“大个子打坏蛋”的画面,试图让自己显得更可靠些。虽然心智在母种引导下理解了许多东西,但那份纯粹的心性,似乎并未改变太多。 轰——!!! 少年(欧卫)这自然而然的一握、一声“保护姐姐”,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 噗通! 刚挣扎着站起来的清风子祖师,看着眼前这俊美得不似凡尘、银发星眸、还握着雪灵儿小手、信誓旦旦要“保护姐姐”的少年郎,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一黑,再次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这次连“嗬嗬”声都省了,彻底幸福(?)地晕厥过去!幼尊…变成这样了?!这…这以后宗门里那群女弟子还不得疯了?!祖师爷仿佛看到了逍遥宗未来鸡飞狗跳的画面。 “俺…俺滴个无量天尊!”紫霄真人张大了嘴巴,足以塞下自己的拳头,瓮声瓮气的惊叹卡在喉咙里,变成了无意义的嗬嗬声。他铜铃般的巨眼死死盯着欧卫那头闪瞎眼的银发和那张俊秀得让他这糙汉都自惭形秽的脸,又看看欧卫握着雪灵儿的手…巨大的视觉冲击让他的大脑彻底宕机,“这…这是幼尊?!俺…俺那么大一个奶娃娃卫卫呢?!咋…咋变成…变成画里走出来的仙童了?!还…还拉上手了?!” 熊云萝栗色马尾辫下的笑容彻底僵住,小嘴微张,足以塞进一个鸭蛋。她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倒映着眼前这个银发星眸、俊朗挺拔的少年身影。手腕上的兽骨手链传来一阵清晰的悸动,血光微闪,但此刻她完全感觉不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陌生的、如同小鹿乱撞般的感觉猛地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的小脸不受控制地“腾”一下红了个透!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颊,眼神躲闪,却又忍不住偷偷去瞄那个站在雪灵儿面前、笑容干净的少年。这…这还是那个会问她讨肉干、会学大龙叫的小笨蛋卫卫吗?怎么…怎么变得…这么…好看?! 花解语温婉的容颜上也失去了往日的从容,美眸圆睁,檀口微张,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流转不定,显示出内心的极度不平静。她看着那个银发星眸、如同星辰化身的少年,看着他自然而然握住雪灵儿的手,看着他脸上那纯粹而温暖的笑容…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惊艳、失落、以及一丝莫名酸涩的情绪悄然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鬓边的发丝,温婉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名为“悸动”的波澜。 舰首方向,那片沉凝的阴影中,玄青深邃的龙眸静静注视着平台上那个脱胎换骨的少年身影,看着他握着雪灵儿的手,听着他那声清越的“灵儿姐姐”,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仿佛尘埃落定般的释然,在寂静的空间中响起: “星火已燃,幼尊初成。” “心性未改,赤子犹存。” “前路漫漫,情劫…方始。” --- (本章完) 第183章 幼尊沐浴 核心空间内,死寂凝固。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唯有星河“天穹”无声流淌的微光,映照着平台边缘几张彻底石化的、写满极致震撼与呆滞的脸。 清风子祖师保持着向后倒去、半途僵住的滑稽姿势,睿智的老脸扭曲成一个巨大的问号,几根稀疏的白胡子在凝固的空气中微微颤抖。幼尊…那个只会要“甜甜”、学大龙叫、竖小指头的奶娃娃…变成了眼前这个银发星眸、俊朗挺拔、还握着雪灵儿小手信誓旦旦要“保护姐姐”的少年郎?!祖师爷贫瘠的想象力如同被投入石磨的豆子,瞬间碾成了粉末!他仿佛已经看到逍遥宗山门被蜂拥而至的各路仙子踏破、藏经阁被绣花香帕淹没的恐怖未来!道心…道心在哀嚎! 紫霄真人那砂钵大的拳头还悬在半空,嘴巴张得能塞下他自己的巨斧斧柄。锃亮的光头在星辉下反射着茫然的光泽,铜铃巨眼死死盯着欧卫那头如同流淌星河般的耀眼银发和那张俊秀得让他这糙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脸。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俺那么大一个、能揣怀里到处跑的奶娃娃卫卫呢?!眼前这个…这个会发光的小仙男是谁?!还…还拉上手了?!俺老紫以后还怎么扛着卫卫满山跑?! 熊云萝的小脸如同熟透的灵果,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栗色马尾辫下的耳朵尖都染上了绯色。她一只手死死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另一只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大眼睛水汪汪的,想看又不敢看,眼神如同受惊的小鹿,在欧卫和雪灵儿相握的手之间慌乱地躲闪。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又滚烫的情绪让她手足无措。这…这真的是那个会揪她辫子、抢她肉干的小笨蛋?!怎么…怎么变得…这么…这么…好看?!还…还拉着雪灵儿的手?!一股莫名的、带着点酸溜溜的委屈感悄悄爬上心头。 花解语温婉的容颜上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檀口微张,贝齿轻咬着下唇,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她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流转得有些紊乱,如同她此刻的心绪。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美眸,此刻清晰地倒映着那个银发星眸、如同星辰化身的少年身影,看着他自然而然地握住雪灵儿的手,看着他脸上那纯粹得令人心颤的笑容…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惊艳、失落与一丝莫名酸涩的情绪,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鬓边精心梳理的发丝,指尖感受到一丝微凉。 雪灵儿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少年温热的掌心触感,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褪去了所有稚气、俊朗得令人屏息的容颜,以及那双倒映着自己身影、清澈依旧却蕴藏星河的深蓝眼眸…一股巨大的、名为“无所适从”的洪流瞬间淹没了她。清冷的道心如同被投入滚水的寒冰,剧烈地融化、沸腾、翻滚!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的声音,一声声敲打着耳膜。 “卫…卫卫?”雪灵儿的声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哑和颤抖。指尖传来的温热是如此真实,却又如此陌生。她想抽回手,身体却僵硬得不听使唤;想维持往日的清冷,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这感觉…比直面化神巨擘还要让她心慌意乱。 “嗯!灵儿姐姐,是我!”少年(欧卫)依旧笑得灿烂而纯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造成了多大的“杀伤”。他只觉得灵儿姐姐的手有点凉,于是更用力地握了握,试图把自己的“力气好大”传递过去。他歪了歪头,银色的发丝滑落肩头,点点星屑闪烁,那双盛满星河的眸子带着一丝刚刚“长大”后的新奇和一点点小困扰,认真地打量着雪灵儿,然后…他的小鼻子(现在应该叫挺直的鼻梁)微微耸动了几下。 “咦?”少年(欧卫)皱起了好看的眉头,似乎有些困惑,他凑近雪灵儿,像只小动物般嗅了嗅,清越的少年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灵儿姐姐…你身上…有味道!” 味道? 众人:“!!!” 雪灵儿瞬间僵住!清冷的眸子猛地睁大,脸颊上那丝微不可察的红晕“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空白的呆滞和…难以置信的羞愤!味道?!她堂堂霜华宗小圣女,冰肌玉骨,清冷出尘,常年沐浴寒潭雪莲精华,体带天然冷香,何曾…何曾被人说过有味道?!还是被这个小混蛋…用如此嫌弃的语气当众说出来?! “什…什么味道?”雪灵儿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 少年(欧卫)浑然不觉危险,依旧皱着好看的鼻子,认真地嗅了嗅,然后肯定地点点头,一脸天真无邪地指着雪灵儿衣襟上残留的、之前被能量乱流冲击时沾染的几点极其细微的、如同灰尘般的能量残渣——那是星辰能量乱流湮灭后留下的、几乎看不见的星屑污渍。 “黑黑的!脏脏的!还有…有点…臭臭的!”少年(欧卫)用他那清越悦耳、却足以让雪灵儿社会性死亡的嗓音,清晰无比地宣布了自己的“重大发现”! 轰——!!! 雪灵儿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清冷的容颜瞬间涨得通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极致的羞愤和怒火!黑黑?脏脏?臭臭?!这个混账小子!刚长大一点就敢如此编排她?!她恨不得立刻召出冰魄剑,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冻成冰雕! “噗——!” 熊云萝一个没绷住,捂着小嘴笑弯了腰,之前那点小鹿乱撞的羞涩瞬间被这神转折冲得无影无踪,“哈哈哈!臭臭的!卫卫…哦不,幼尊!您老人家这鼻子…可真灵!” 她看着雪灵儿那副快要爆炸的表情,只觉得无比解气(让你拉手!)。 花解语也是忍俊不禁,连忙用袖子掩住嘴角的笑意,温婉的眸子弯成了月牙儿。卫卫(幼尊)这心直口快的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咳咳咳!”紫霄真人被自己的口水呛得连连咳嗽,摸着光头,看看一脸嫌弃的欧卫,又看看脸色铁青、浑身散发寒气的雪灵儿,瓮声瓮气地打圆场,“那个…雪师侄啊…幼尊他…呃…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肯定是刚才被能量乱流熏着了!对!熏着了!俺老紫也觉得有点…呃…味儿!” 他试图用自己粗犷的“体味”来分担火力,却只换来雪灵儿一记更加冰冷的眼刀。 清风子祖师被这惊天动地的“味道论”刺激得一个激灵,从半晕厥状态中强行清醒过来,睿智的老脸吓得煞白,连忙颤巍巍地开口:“幼…幼尊圣明!洞察秋毫!雪师侄…呃…雪师侄之前力战能量乱流,护佑我等,难免沾染了些许…呃…征尘!对!征尘!此乃…此乃功勋之痕!绝非…绝非污秽!” 他绞尽脑汁,试图用“征尘”这种高大上的词汇来挽救雪灵儿摇摇欲坠的颜面。 舰首方向,那片沉凝的阴影中,似乎也传来一声极其细微、几不可闻的…像是龙类被呛到的气流声? 雪灵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翻江倒海的羞愤和把欧卫冻成冰坨的冲动。她清冷的眸子如同万载寒冰,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一脸无辜、还在嫌弃她“脏脏臭臭”的俊美少年。很好…很好…卫卫…你真是…长本事了! 她猛地抽回被欧卫握着的手,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赌气。冰冷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脏?臭?好…很好!” 雪灵儿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清冷的容颜覆上一层寒霜,“既然幼尊觉得脏,那便…即刻沐浴!涤尘!更衣!” 说罢,她不再看欧卫那困惑的表情,转身,周身冰魄灵力涌动,寒气四溢,对着平台边缘那七根巨大的翠绿晶柱其中一根,凌空一指! 嗤——! 一道凝练的冰魄寒气激射而出,精准地击中晶柱底部某个不起眼的、如同装饰花纹般的节点! 嗡! 晶柱微光一闪,平台边缘,那片由液态星光构成的“地面”无声地裂开一个规整的圆形孔洞。孔洞下方并非虚空,而是显露出一条由温润白玉铺就、散发着柔和光晕的阶梯通道,通道深处隐隐传来水流淙淙之声和温热的湿气。 “随我来!”雪灵儿看也不看众人,冷着脸,当先一步踏入通道。寒气在她身后弥漫,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谁敢跟来,冻成冰雕! “沐…沐浴?”少年(欧卫)眨巴着那双蕴含星河的深蓝眼眸,看着雪灵儿冷若冰霜的背影消失在通道口,小脸上满是困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由纯粹星光织就、流转着淡淡银辉的星纹长袍,又抬手嗅了嗅自己的胳膊——嗯,香香的,暖暖的,像刚晒过太阳的小被子,一点不脏也不臭呀?灵儿姐姐为什么生气了?还要洗澡? 虽然满脑子问号,但“灵儿姐姐”的指令对他来说就是最高指示。他乖乖地“哦”了一声,迈开长腿(还有点不太习惯),学着雪灵儿的样子,也踏入了那条白玉通道。银色的发丝在通道柔和的光线下流淌着微光,背影挺拔修长,带着一种初长成的懵懂风华。 留在平台边缘的几人,面面相觑,气氛尴尬又微妙。 “咳…”清风子祖师干咳一声,努力想打破这诡异的沉默,“幼尊初承大道,神体无垢,自然…呃…嗅觉超凡…雪师侄…也是好意…涤尘迎新…” “对对对!沐浴好!洗白白!洗香香!”熊云萝立刻点头如捣蒜,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俺…俺们就在这儿等!绝不偷看!” 她嘴上说着绝不偷看,小脚却不由自主地往通道口的方向挪了挪。 花解语温婉一笑,美眸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在意:“幼尊蜕变新生,沐浴更衣,理当如此。只是…雪师妹她…” 她看向通道口,眼神有些复杂。雪灵儿刚才那副羞愤欲绝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紫霄真人挠着光头,瓮声瓮气:“俺觉得…幼尊说得也没错嘛…刚才那乱流炸的…是有点灰扑扑的…雪师侄就是脸皮薄…” “紫霄师弟!慎言!”清风子祖师吓得胡子一抖,连忙制止这莽汉继续火上浇油。 --- 白玉通道不长,尽头连接着一间巨大的、由整块暖玉雕琢而成的圆形精舍。精舍穹顶镶嵌着发出柔和白光的明珠,如同夜空繁星。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同样由暖玉砌成的浴斛,浴斛边缘雕刻着古朴的星纹与水波。此刻,浴斛中已注满了大半池散发着氤氲热气的乳白色灵液,浓郁纯净的灵气伴随着淡淡药香弥漫在空气中,闻之令人心神舒泰。 雪灵儿背对着浴斛入口,站在精舍一角,清冷的背影绷得笔直,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山。她努力平复着心绪,试图找回往日那古井无波的道心,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放着欧卫那嫌弃的“脏脏臭臭”和那自然而然握上来的手…冰魄灵力在体内运转得有些滞涩。 脚步声从通道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轻盈。欧卫走了进来,好奇地打量着这间温暖明亮的精舍,目光很快被中央那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浴斛吸引。 “哇!好大的盆盆!香香的!”少年(欧卫)惊喜地叫出声,清越的嗓音在精舍内回荡。他几步跑到浴斛边,探头看了看里面乳白色的灵液,又用手试了试水温,暖融融的,舒服极了。他立刻把刚才的困惑抛到了脑后,转头看向雪灵儿,俊秀的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带着期待的笑容:“灵儿姐姐!这个盆盆是给卫卫洗澡的吗?水暖暖的!香香的!像…像甜甜的牛乳!” 雪灵儿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清冷的眸子对上欧卫那双清澈见底、写满纯粹喜悦的深蓝星眸,心中翻腾的羞愤和怒火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灭了大半。罢了…跟这个心智似乎还没完全跟上身体长大的小混蛋置什么气?她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嗯。脱衣,进去。” “哦!”欧卫答应得干脆。他对自己这身星光长袍早就好奇了,感觉像是穿了一层会发光的云彩。他学着以前雪灵儿帮他脱衣服的样子,开始笨拙地拉扯长袍的襟口。 然而,这身由纯粹星光能量凝聚的长袍,显然不是凡物。衣料看似柔软,实则蕴含着奇异的星辰法则之力,浑然一体,毫无缝隙。欧卫扯了半天,只把自己扯得原地转了两圈,银发飞扬,长袍依旧严丝合缝地贴在身上,连个衣角都没掀起来。 “咦?脱不掉?”少年(欧卫)困惑地停下了动作,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光华流转的长袍,小眉头皱了起来。他尝试着集中精神,像在光茧里“拼积木”那样,用意念去“想”把衣服脱掉。 嗡! 意念所至,他身上那件星光长袍瞬间光华流转,如同活物般流动起来!点点星屑从衣料上剥离、升腾,整件长袍如同融化的星辉,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化作点点微光,没入他的体内! 精舍内瞬间一亮! 少年修长挺拔、如同初生玉树般的身躯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氤氲的水汽和柔和的光线下!肌肤温润如玉,透着健康的光泽,肌肉线条流畅而匀称,蕴含着蓬勃的爆发力。银色的长发披散在光洁的肩背上,几缕发丝调皮地滑过精致的锁骨。点点细碎的星光如同天然的纹身,点缀在肌肤之上,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闪烁,散发着神秘而诱人的气息。 雪灵儿:“!!!” 她只觉得眼前白花花一片!一股热血“轰”地一下再次冲上头顶!清冷的容颜瞬间爆红!比刚才被说“臭臭”时还要红上百倍!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猛地转过身,速度之快,带起一股冰冷的旋风! “你…你怎么…!”雪灵儿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羞恼,连尾音都在颤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仿佛要挣脱束缚跳出来!她死死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这…这小混蛋! “啊?衣服…衣服自己没啦!”欧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溜溜”吓了一跳,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摸了摸胳膊腿,小脸上满是新奇,“灵儿姐姐你看!衣服变成小星星飞走啦!卫卫…卫卫现在光光的!” 他还很坦然地转了个圈,展示了一下自己这具刚刚“长大”、充满了力量感的新身体,完全没有半点羞涩的意思。在他简单的认知里,在灵儿姐姐面前光着身子洗澡,和以前三岁时没什么区别。 雪灵儿背对着他,听着身后那带着惊奇和坦然的“光光的”,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才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理智没有暴走。涤尘!对!赶紧把他塞进水里!眼不见为净! “进去!立刻!马上!”雪灵儿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哦!洗澡澡!”欧卫对雪灵儿的“怒火”浑然不觉,或者说根本理解不了。他欢快地应了一声,迈开长腿,以一个极其标准的“噗通”式跳水动作,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那巨大的、乳白色的浴斛之中! 哗啦——!!! 温热粘稠的灵液瞬间将他吞没!巨大的水花如同小型喷泉般溅起老高! “噗!咳咳咳!”欧卫猛地从水里冒出头,银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他一边抹着脸上的水珠,一边被呛得连连咳嗽,俊秀的小脸皱成一团,“呜…水…水进鼻子了…不好喝…” 显然,传承能改变身体和部分认知,但改变不了他冒冒失失的本性。 雪灵儿听着身后的巨大动静和水花声,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跳。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快要爆炸的情绪,告诫自己:冷静!雪灵儿!他还是那个卫卫!只是…只是身体长大了!心智…心智还需要引导!对!引导!把他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大号…婴儿?这念头让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她僵硬地转过身,依旧不敢完全直视浴斛方向,目光落在精舍角落一个白玉雕成的置物架上。那里摆放着沐浴所需的玉盆、香胰、丝瓜瓤等物。她走过去,拿起那个盛放着淡绿色、散发着清雅草木香气的香胰玉盒,又拿起一块柔软厚实的雪蚕丝浴巾,如同拿着什么烫手山芋。 “灵儿姐姐!”欧卫在浴斛里扑腾了几下,适应了水温,舒服地靠在光滑的暖玉池壁上,只露出小半张俊脸和湿漉漉的银发。他眯着眼睛,享受着暖融融的灵液包裹全身的感觉,像只慵懒的猫咪。他看向雪灵儿手中的香胰盒子,大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那个…那个香香的!是给卫卫抹抹的吗?以前洗澡澡,姐姐都会给卫卫抹香香!”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姿态和话语,配上那张俊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和赤裸的上身,对雪灵儿造成了多么巨大的视觉冲击和心灵考验。 雪灵儿拿着香胰盒子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她闭了闭眼,再次深吸一口气。罢了…豁出去了!就当…就当是给一件特别珍贵的玉器做保养! 她端着东西,目不斜视(主要是不敢斜视),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一步一步挪到浴斛边。她尽量让自己的视线聚焦在欧卫湿漉漉的头顶银发上,仿佛那里开着一朵绝世仙葩。 “伸手。”雪灵儿的声音紧绷,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平静。 “哦!”欧卫乖乖地伸出一条修长有力的胳膊,搭在暖玉池壁上。莹润的水珠顺着他光洁的肌肤滚落,点点星光在水汽氤氲中闪烁,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魅惑力。 雪灵儿强忍着不去看那晃眼的胳膊,打开香胰盒子,用指尖剜出一块淡绿色、晶莹剔透的膏体。那清雅的草木香气似乎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丝。她将香胰膏抹在欧卫伸出的手臂上。 微凉的膏体触及温热肌肤的瞬间,欧卫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唔…凉凉的好舒服!灵儿姐姐的手…软软的!” 雪灵儿的手猛地一僵!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和少年肌肤那紧实弹性的质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她差点把香胰盒子扔出去!软软的?!这小混蛋! 她几乎是屏住呼吸,机械地、快速地在那条胳膊上揉搓着,动作僵硬得如同在给一块木头抛光。香胰膏在欧卫温热的皮肤上化开,泛起细腻的白色泡沫,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草木清香。 “这边也要!”欧卫很自然地又伸出另一条胳膊,顺便还侧过身,把光洁的后背也对着雪灵儿,完全是一副等待全方位服务的架势。 雪灵儿:“……” 她看着眼前这片毫无防备、线条流畅、还点缀着闪烁星光的少年脊背,只觉得一股热气再次上涌!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将香胰膏胡乱地抹上去,然后拿起那块雪蚕丝浴巾,开始用力地、几乎是带着点泄愤意味地擦拭起来!仿佛要把刚才所有的羞愤都搓掉! “唔…灵儿姐姐…轻点…有点痛…”欧卫被搓得龇牙咧嘴,忍不住小声抗议。他感觉灵儿姐姐今天的手劲特别大,像要把他一层皮搓下来似的。 “闭嘴!忍着!”雪灵儿没好气地低斥一声,手上的力道却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她努力集中精神,只当自己是在完成一项艰巨的宗门任务——给新晋幼尊大人做彻底清洁! 然而,当她擦拭到欧卫那线条优美的后颈和宽阔了些许的肩膀时,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那湿漉漉的银色发丝。冰凉柔顺的发丝缠绕着指尖,带着一种奇异的触感。雪灵儿的心神不由自主地恍惚了一瞬。 就在此时—— 精舍那扇厚重的暖玉门扉之外,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以各种高难度的姿势,将耳朵死死贴在门板上,试图捕捉里面的动静。 “嘘…轻点…别被雪师姐发现了…”熊云萝整个人几乎趴在了门板上,栗色马尾辫紧张地翘着,大眼睛瞪得溜圆,小脸因为兴奋和偷听而红扑扑的。 花解语则保持着相对优雅的姿势,侧身贴着门缝,温婉的容颜上带着一丝好奇和不易察觉的紧张,手中的七彩花苞被她下意识地捏紧了。 就连刚刚“苏醒”过来的清风子祖师,也顾不得祖师爷的体面了,捻着所剩无几的胡子,撅着屁股,把一只耳朵使劲往门缝里塞,睿智的老脸上写满了“求知欲”和某种…不可言说的八卦之火。 紫霄真人没凑这个热闹,他抱着巨斧,像个门神一样杵在稍远的地方,锃亮的光头晃来晃去,铜铃大眼里满是困惑和一丝…羡慕?洗澡有啥好听的?俺老紫也想泡个热水澡松松筋骨… 门内,哗啦的水声,欧卫舒服的哼哼声,雪灵儿压抑的呼吸声,以及偶尔传来的、模糊不清的对话片段,如同最诱人的蜜糖,勾得门外三人抓心挠肝。 “听到了吗?水声…还有幼尊说…香香的?” “好像…好像还有雪师妹的声音…冷冰冰的…” “啧…这隔音…老朽这耳朵…不中用了啊…” 突然! 门内传来欧卫一声清晰的、带着点委屈的抱怨:“灵儿姐姐!头发!头发缠住啦!扯痛了!” 紧接着,是雪灵儿一声压抑着羞恼的低斥:“别动!我帮你解开!” 头发?缠住?解开?! 轰——!!! 门外的三人脑中瞬间炸开无数旖旎的画面!湿漉漉的银发…交缠的手指…近在咫尺的呼吸… 熊云萝的小脸瞬间红得滴血,小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嘴,防止自己尖叫出来。 花解语温婉的容颜也染上了一层薄红,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 清风子祖师更是如同被一道九天劫雷劈中了天灵盖,老眼瞪得溜圆,嘴巴无意识地开合着,发出“嗬…嗬…”的怪响,捻着胡子的手再次僵在半空!他…他听到了什么?!解…解头发?!这…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祖师爷的道心再次遭受毁灭性打击! 舰首方向,那片沉凝的阴影中,玄青深邃的龙眸仿佛穿透了层层阻隔,“看”着精舍内那手忙脚乱(雪灵儿)和懵懂无知(欧卫)的沐浴场景,又“看”着门外那三个姿势诡异、面红耳赤的偷听者,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几不可闻的…无奈,在寂静的空间中响起: “沐汤涤尘,星辉濯骨。” “心猿意马,隔墙有耳。” “幼尊赤子,情丝…已缠。” --- (本章完) 第184章 魔尊突袭 暖玉精舍内,氤氲的水汽带着草木清雅的香气缓缓升腾,将雕梁画栋的穹顶晕染得朦胧柔和。巨大的浴斛中,乳白色的灵液微微荡漾,倒映着头顶明珠的碎光。 雪灵儿背对着浴斛,纤纤玉指正捏着最后一根玉带,小心翼翼地系在欧卫腰间那件崭新的、绣着银色云纹的月白锦袍上。她的动作略显僵硬,指尖不可避免地偶尔擦过少年劲瘦的腰身,每一次微小的触碰都让她的冰魄灵力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清冷的侧颜在氤氲水汽中显得有些模糊,唯有耳根处那抹挥之不去的薄红,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沐浴涤尘。 欧卫乖乖站着,微微垂着头,任由雪灵儿摆弄。湿漉漉的银色长发被一条同色的发带松松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调皮地贴在光洁饱满的额角和俊秀的侧脸上。他新生的身体裹在柔软的月白锦袍中,挺拔如初生的玉树,点点肌肤上未干的细小水珠在明珠光线下折射出微光,混合着尚未完全内敛的星辉,整个人仿佛一块精心雕琢、莹润生辉的绝世美玉。那双蕴藏星河的深蓝眼眸好奇地打量着身上这身“新衣服”,又忍不住抬手嗅了嗅袖口——嗯,香香的,和灵儿姐姐身上那种清冽的冷香有点像,但更暖和一些。 “好了。”雪灵儿系好最后一个结,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仿佛完成了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她退后一步,目光尽量落在欧卫的肩膀以上,强迫自己不去看那身合体锦袍勾勒出的、属于少年的挺拔线条。 “灵儿姐姐辛苦啦!”欧卫抬起头,俊秀的脸上绽开一个干净明朗的笑容,星眸弯弯,如同盛满了细碎的星光。他活动了一下手脚,锦袍柔软服帖,丝毫不影响行动,“这衣服好舒服!比小星星变的衣服软多啦!就是…”他低头扯了扯袍角,小眉头微蹙,“好像…有点容易脏脏?卫卫刚才坐了一下,好像…沾了点水印?” 雪灵儿:“……” 她看着欧卫那副认真检查“水印”的纯真模样,再想想他刚才在浴斛里扑腾出的惊天水花,只觉得刚刚压下去的羞恼又有冒头的趋势。这小混蛋,对“脏脏”的执念到底是有多深?! 精舍外,厚重的暖玉门扉紧紧关闭,隔绝了内外的声响。但门扉之外,却是另一番景象。 熊云萝、花解语、清风子祖师三人,依旧保持着各种高难度的姿势贴在门上,如同三只壁虎成精。 熊云萝整个人几乎呈“大”字形趴在门板上,栗色马尾辫紧张地翘着,小脸憋得通红,耳朵死死贴着门缝,大眼睛瞪得溜圆,试图捕捉里面哪怕一丝微小的动静。她嘴里还无意识地小声嘟囔:“…穿衣服…系带子…嗯…好像穿好了?咋没声音了?” 花解语则相对“优雅”些,侧身紧贴着门缝,一只纤纤玉手拢在耳后,温婉的容颜上带着一丝好奇和不易察觉的紧张,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捏着七彩花苞的花瓣。她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分辨着什么:“水声…停了…衣料摩挲…嗯…幼尊似乎…在说话?听不清…” 清风子祖师撅着屁股,一只枯瘦的老手捻着所剩无几的胡子,另一只手则努力把耳朵往门缝里塞,睿智的老脸上写满了“求知若渴”和某种…不可言说的焦灼。他嘴里念念有词:“…玉带…束发…香膏…哎哟,这门怎地如此厚实!老朽这顺风耳…都听不真切!急煞人也!” 紫霄真人抱着他那柄门板似的巨斧,像尊铁塔般杵在稍远的地方,锃亮的光头在通道柔和的光线下晃来晃去。他看着那三个撅着屁股偷听的家伙,铜铃大眼里满是困惑和一丝…不屑?瓮声瓮气地嘟囔:“…洗个澡穿个衣服有啥好听的?磨磨唧唧…俺老紫的焚山犀都知道抖抖毛就完事儿了!还不如让俺进去问问幼尊,出来能不能让俺扛着飞两圈试试力气…” 他肩头的焚山犀似乎听懂了,打了个响鼻,喷出几点火星表示赞同。 舰首方向,那片始终笼罩着星槎(驺吾)舰首的沉凝阴影中,玄青深邃的龙眸仿佛穿透了层层阻隔,静静“看”着精舍内那对刚刚完成“涤尘更衣”、气氛微妙的主仆(?),又“看”着门外那三个姿势诡异、面红耳赤的偷听者。那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在寂静的空间中响起,如同预言的低语: “沐汤方歇,新装初成。” “隔墙之耳,心火已燃。” “魑魅魍魉…当至矣。” 话音落下的刹那!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恐怖巨响,如同亿万颗天雷同时在核心空间之外炸开!整个由巨大骸骨堆砌而成的圣殿残骸,都剧烈地摇晃、震颤起来! 咔嚓!咔嚓! 平台边缘,那隔绝着外部狂暴能量乱流的无形壁垒,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痕!壁垒外,原本被玄青之力强行按捺下去的星河乱流与地面喷涌,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催化剂,瞬间变得十倍、百倍的汹涌!无数道粗大狰狞的星辰能量乱流疯狂地抽打着濒临破碎的壁垒,发出刺耳欲聋的尖啸! “敌袭——!!!”紫霄真人反应最快,巨大的身躯如同炮弹般弹起,赤红煞气轰然爆发,巨斧瞬间横在胸前,铜铃般的巨眼死死盯着壁垒之外那骤然加剧的能量风暴,瓮声咆哮,声震寰宇!焚山犀也发出一声充满警惕和凶戾的低吼,周身赤红光芒暴涨! “什么?!”趴在门板上的熊云萝被这突如其来的剧震和巨响吓得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撞在门板上,栗色马尾辫都惊得竖了起来! 花解语温婉的容颜瞬间煞白,手中七彩花苞光华急闪,迅速后退,美眸中充满了惊骇! 清风子祖师更是“哎哟”一声,直接被震得从门板上滑落下来,一屁股跌坐在地,睿智的老脸吓得惨无人色,哆嗦着指向壁垒:“破…破了?!壁垒要破了?!” 精舍内,雪灵儿在剧震传来的瞬间,清冷的眸子骤然一寒!冰魄灵力本能地运转,一层湛蓝的冰晶护罩瞬间将她和欧卫笼罩其中!她猛地转身,看向精舍入口方向,周身寒气四溢:“有变!” 欧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震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住了雪灵儿的衣袖。他俊秀的脸上带着一丝刚刚“长大”后面对未知危险的茫然和警惕,但那双深蓝的星眸深处,却不再是孩童纯粹的恐惧,而是多了一丝属于少年的锐利和…对“坏蛋”的本能敌意。“灵儿姐姐!是…是坏蛋又来了吗?比之前的…还凶?” “恐怕…是。”雪灵儿声音凝重,冰魄护罩隔绝了部分震动和噪音,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壁垒外那股骤然降临的、充满恶意与毁灭的恐怖气息!比之前的能量乱流更加凝练,更加…阴毒! 就在壁垒即将彻底破碎的刹那—— 嗤嗤嗤——!!! 三道浓郁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散发着极度阴寒、污秽、腐蚀气息的漆黑魔气,如同三条来自九幽地狱的毒蟒,猛地从壁垒的裂痕中钻了进来!魔气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滋滋”的哀鸣,被侵蚀出扭曲的痕迹!纯净的星辰之力如同遇到克星,迅速变得黯淡、污浊! 魔气并未攻击平台上的任何人,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半空中一个盘旋,瞬间凝聚成三道人影! 为首一人,身形枯槁如同风干的骷髅架子,裹在一件宽大破旧、仿佛由无数腐烂皮囊缝合而成的漆黑斗篷里。兜帽下,只能看到两点跳跃着惨绿色鬼火的眼窝。他手中拄着一根扭曲虬结、顶端镶嵌着一颗惨白婴儿头骨的骨杖。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令人作呕的、仿佛千万具腐烂尸体堆积而成的恶臭便弥漫开来,伴随着一种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阴寒!正是蚀骨魔尊! 其左侧,是一个体态妖娆、穿着暴露血色纱衣的女子。她面容妖媚,眼波流转间勾魂摄魄,猩红的嘴唇如同涂抹着鲜血。然而,那妖媚之下,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嗜血与残忍气息。她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贪婪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平台上众人,最终停留在欧卫身上,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娇笑:“咯咯咯…好一个俊俏可人的小郎君…这皮肉,这星辉…真是极品炉鼎的材料呢…” 正是血魅魔姬! 右侧,则是一个浑身笼罩在翻腾黑雾中的魁梧身影,看不清面容,唯有一双血红的眸子在黑雾中若隐若现,散发出暴戾、毁灭的疯狂气息。他手中握着一柄造型狰狞、缠绕着无数痛苦哀嚎怨魂的锯齿魔刀,刀身嗡鸣,渴望着鲜血与灵魂!正是狂屠! “蚀骨魔尊!血魅魔姬!还有…狂屠?!”清风子祖师瘫坐在地,看着这三位凶名赫赫、足以令小儿止啼的魔道巨擘,睿智的老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完了…全完了…魔崽子…竟…竟真的尾随进来了!” “他奶奶的!是你们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黑渣渣!”紫霄真人须发戟张,巨斧嗡鸣,赤红煞气如同怒涛般汹涌,巨大的身躯挡在精舍门前,如同一堵燃烧的墙,“敢闯到这里撒野?吃俺老紫一斧!” 焚山犀也发出震天怒吼,赤红光芒锁定狂屠! 熊云萝和花解语脸色煞白,迅速靠拢,各自祭出法宝,严阵以待。熊云萝手腕上的兽骨手链血光暴涨,裂风狂鹫虚影再次浮现;花解语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流转,无数柔韧藤蔓虚影在周身游走。 精舍的暖玉门扉被猛地拉开! 雪灵儿牵着欧卫的手,一步踏出!清冷的容颜覆着寒霜,冰魄灵力如同实质的寒潮席卷而出,将弥漫过来的污秽魔气瞬间冻结、驱散!她手中的冰魄剑已然出鞘半寸,森寒的剑意锁定血魅魔姬,声音冰冷刺骨:“魔道妖人,安敢犯此圣地!” 欧卫站在雪灵儿身侧,月白锦袍在混乱的能量流中微微拂动,银发轻扬。他看着那三个散发着浓烈恶意、气息令人极度不舒服的“黑黑坏蛋”,尤其是那个盯着自己、眼神像毒蛇一样的红衣服女人,小眉头紧紧皱起,俊秀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强烈的厌恶和警惕。他下意识地握紧了雪灵儿的手,深蓝的星眸如同寒潭,倒映着蚀骨魔尊兜帽下的鬼火:“灵儿姐姐!他们…好臭!好黑!比潭底的淤泥还臭!是…是大坏蛋!” 那份对“脏脏臭臭”的天然排斥,此刻化作了最直接的敌意。 “咯咯咯…”血魅魔姬掩口娇笑,猩红的眼波流转,无视了雪灵儿的剑意,目光贪婪地在欧卫身上流连,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小郎君好生敏锐呢…姐姐就喜欢你这干净剔透的模样…放心,待会儿姐姐会好好‘疼惜’你的…保管让你欲仙欲死…” 那充满暗示的污言秽语,带着靡靡魔音,直钻人心。 “妖妇!闭嘴!”雪灵儿清叱一声,冰魄剑光暴涨,一道凝练的冰寒剑气撕裂空气,直刺血魅魔姬面门!剑气所过之处,污浊魔气纷纷冻结、碎裂! “哼!不识抬举!”血魅魔姬冷哼一声,血色纱衣无风自动,一只涂着猩红蔻丹的玉手轻飘飘拍出,掌心涌出一团粘稠污秽的血光,迎向剑气! 轰! 冰寒剑气与污秽血光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爆响!冰屑与血污四溅!雪灵儿娇躯微震,血魅魔姬也后退了小半步,妖媚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诧,显然没料到这清冷女子的剑气如此精纯凌厉! “嘎嘎嘎…小丫头片子,脾气倒是不小!”蚀骨魔尊发出夜枭般刺耳的怪笑,兜帽下的惨绿鬼火跳跃着,锁定了被众人护在中央的欧卫,以及…舰首方向那片沉凝的阴影!他手中的白骨权杖猛地一顿地! 咚——! 一声沉闷的、仿佛敲击在万灵心鼓上的巨响炸开! “万骨蚀魂域!开!” 随着他沙哑阴森的咆哮,以他白骨权杖顿地之处为中心,无数惨白的、扭曲的、散发着浓烈怨毒与绝望气息的骨刺,如同疯长的荆棘丛林,瞬间破开星光地面,疯狂蔓延开来!骨刺之上,缭绕着浓郁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惨绿魔气!整个平台区域,温度骤降,如同瞬间堕入九幽冰窟!一股令人神魂冻结、血肉枯朽的恐怖领域瞬间张开,将平台上的众人连同舰首的星槎(驺吾)一同笼罩其中! 领域之内,魔音灌耳,无数怨魂的凄厉哀嚎直冲识海!惨绿魔气无孔不入,疯狂侵蚀着众人的护体灵光! “不好!是蚀骨老魔的成名魔域!”清风子祖师尖叫一声,老脸惨白如纸,拼命催动护体灵光,却如同风中残烛,被魔气侵蚀得滋滋作响,眼看就要破灭! “奶奶的!冻死俺了!”紫霄真人怒吼,赤红煞气在惨绿魔域中艰难地燃烧着,如同被冰水浇泼的火焰,巨斧挥舞带起的罡风都被魔域迟滞! 熊云萝的裂风狂鹫虚影发出一声哀鸣,血光急剧黯淡,被惨绿魔气缠绕、腐蚀! 花解语的七彩藤蔓也如同被泼了浓酸,迅速枯萎、黯淡! 雪灵儿的冰魄护罩更是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湛蓝的冰晶上迅速爬满惨绿的腐蚀纹路!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依旧死死护住身后的欧卫! 欧卫身处魔域中心,感觉浑身冰冷刺骨,仿佛有无数冰冷的针在扎他的骨头!那些凄厉的鬼哭声更是让他头痛欲裂!他怀中的星源母种爆发出强烈的翠绿光芒,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晕护住他,抵抗着魔气的侵蚀。但蚀骨魔尊的领域之力太过强大,母种的光芒在惨绿魔气的压迫下明灭不定! “卫卫!”雪灵儿焦急万分,冰魄灵力疯狂注入护罩,试图为欧卫争取一丝喘息之机。 “嘎嘎嘎…星源母种?遗蜕气息?还有…这艘古怪的星舟?”蚀骨魔尊贪婪的目光扫过欧卫怀中的翠光,平台中心那枚光芒流转的星辉巨蛋,以及舰首那片沉凝的阴影,惨绿的鬼火跳动得更加剧烈,“都是本尊的了!尤其是你…身负星灵圣印的小子!你的血肉灵魂,本尊要定了!” 他枯槁的手指猛地指向欧卫!白骨权杖顶端的惨白婴儿头骨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啼哭!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散发着浓烈死寂与腐朽气息的惨绿魔光,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之矛,无视空间距离,瞬间撕裂了雪灵儿摇摇欲坠的冰魄护罩,直刺欧卫眉心! 速度之快!威势之凶!带着必杀的意志! “不——!”雪灵儿目眦欲裂,想要挡在欧卫身前,却已来不及! “幼尊!”紫霄真人等人惊骇欲绝! 清风子祖师更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那惨绿魔光即将洞穿欧卫眉心的千钧一发之际—— 舰首方向,那片始终沉凝的阴影中,一直如同亘古磐石般沉寂的玄青,终于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毁天灭地的威压。 只是极其简单地…抬起了龙眸。 那双深邃如同宇宙深渊的龙眸中,一点玄青色的微光骤然亮起! 嗡——! 整个核心空间猛地一滞!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强行凝固! 那道足以灭杀化神修士的惨绿魔光,在距离欧卫眉心不足三寸之处,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不可逾越的壁垒,瞬间凝固!然后,在蚀骨魔尊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那凝练的魔光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什么?!”蚀骨魔尊兜帽下的惨绿鬼火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发出惊疑不定的嘶鸣!他这蕴含本命魔源的蚀魂死光,竟被如此轻易地抹消了?! “嗷吼——!!!” 与此同时,一声混合着无尽悲怆、滔天愤怒与守护意志的咆哮,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猛地从舰首那片阴影中爆发出来!正是驺吾! 这咆哮不再是单纯的兽吼,而是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源自灵魂的、对污秽魔气最极致的憎恶与愤怒!整个核心空间的星辰之力仿佛被这咆哮点燃,瞬间沸腾!那笼罩平台的惨绿魔域,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浓雾,发出“嗤嗤”的剧烈声响,竟被硬生生地逼退、压制! 庞大的星槎舰体(驺吾形态)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覆盖舰体的星辰秘银鳞甲片片倒竖,如同炸毛的巨兽!舰首部位,那如同浓缩星云般的巨眸死死锁定蚀骨魔尊,眸中燃烧着足以焚灭星辰的怒火! 它庞大的舰体猛地一震!舰首前方,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扭曲、塌陷!一个巨大无比、由纯粹星辰能量构成的、缓缓旋转的星璇炮口,在扭曲的空间中心瞬间凝聚成型!炮口深处,一点毁灭性的、足以让蚀骨魔尊都感到心悸的璀璨光芒正在疯狂汇聚! 目标——蚀骨魔尊! “星灵遗舟?!还有余孽?!”蚀骨魔尊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凝重和一丝惊骇!他感受到那炮口中凝聚的恐怖力量,足以威胁到他的本源!他枯槁的身形瞬间化作一道粘稠的惨绿魔烟,试图遁走! 然而,玄青那抬起的龙眸,冰冷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身上。 一股无形的、仿佛来自更高维度的恐怖威压,如同整个宇宙的重量,轰然降临!瞬间将蚀骨魔尊所化的魔烟死死定在了原地!任他如何挣扎,都如同陷入琥珀的飞虫,动弹不得! “不——!!!”蚀骨魔尊发出凄厉绝望的尖啸!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轰隆隆隆——!!! 驺吾舰首那凝聚到极致的星璇炮口,猛地爆发出无法形容的极致光辉!一道直径超过十丈、纯粹由毁灭性星辰能量构成的炽白光柱,如同开天辟地的神罚之矛,撕裂了惨绿魔域,撕裂了空间,带着驺吾积攒了亿万年的悲愤与守护意志,狠狠地轰向了被玄青之力死死定住的蚀骨魔尊! 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 --- (本章完) 第185章 圣殿守护 毁灭的星辰光柱,如同开天辟地的创世之矛,撕裂了惨绿的魔域,撕裂了凝固的空间,带着驺吾积攒了亿万年的悲愤与守护意志,狠狠地、毫无保留地轰击在被玄青之力死死定住的蚀骨魔尊身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 只有一片…纯粹到极致的白! 刺目的、仿佛能溶解一切物质与灵魂的炽白光芒瞬间充斥了整个核心空间!所有声音、所有色彩、所有感知都被这绝对的光明所吞噬!平台边缘的众人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双目刺痛,神魂摇曳,仿佛直面了宇宙初开时那第一缕撕裂混沌的光! 光芒的核心,蚀骨魔尊那枯槁如同骷髅的身影,如同被投入炼狱熔炉的残雪,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绝对毁灭的星辰伟力下,寸寸崩解、湮灭!他那件由无数腐烂皮囊缝合的斗篷化作飞灰,那根镶嵌着惨白婴儿头骨的白骨权杖寸寸断裂,惨绿的魔气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浓雾,发出“滋滋”的哀鸣,迅速消散! 仅仅一个呼吸! 那足以令化神修士都感到心悸的恐怖魔尊,连同他引以为傲的“万骨蚀魂域”,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被那道毁灭光柱彻底抹去!原地只留下一个边缘光滑、深不见底的圆形空间孔洞,以及空气中残留的、带着焦糊味的空间涟漪! 光芒散尽。 死寂。 核心空间内,只剩下星河“天穹”流淌的微光和平台七根翠绿晶柱散发的柔和光晕。壁垒外狂暴的能量乱流似乎也被这惊天一击所慑,变得迟滞了许多。 平台边缘,众人保持着各种防御或惊骇的姿势,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紫霄真人张大了嘴巴,巨斧还横在胸前,铜铃般的巨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蚀骨魔尊消失的地方,光头在星辉下反射着茫然的光泽:“…没…没了?那么大个魔崽子…嘎嘣一下…就…就没了?” 熊云萝小嘴张成了“o”型,栗色马尾辫都忘了晃动,大眼睛里全是那毁灭白光留下的残影:“…光…好亮的光…魔尊…蒸发了?” 花解语温婉的容颜煞白,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黯淡,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蚀骨魔尊…陨落了?” 清风子祖师一屁股瘫坐在晶柱旁,睿智的老脸彻底空白,捻着胡子的手僵在半空,几根仅存的宝贝胡子再次随风飘落:“…弹…弹指灭魔尊…这…这驺吾前辈…它…它以前是开星舰炮的吗?!” 祖师爷贫瘠的想象力彻底宕机。 雪灵儿护在欧卫身前的冰魄护罩早已在光柱余波中破碎,清冷的容颜上也残留着一丝心悸的苍白。她看着蚀骨魔尊消失的地方,又看向舰首那片重新归于沉凝的阴影,以及那艘仿佛刚刚发泄完怒火、周身星辉略显黯淡的庞大星槎(驺吾),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玄青前辈定身,驺吾主炮…这配合…简直恐怖! 欧卫站在雪灵儿身侧,月白锦袍被方才的光爆吹拂得微微扬起。他俊秀的小脸上也带着惊愕,深蓝的星眸倒映着空间孔洞残留的涟漪。虽然心智尚未完全成熟,但那瞬间抹杀恐怖存在的绝对力量,依旧深深震撼了他幼小(?)的心灵。他下意识地握紧了雪灵儿的手,小声嘟囔:“…大猫猫…好厉害…坏蛋…被打没了?” 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更多的却是对驺吾力量的惊叹。 舰首方向,那片沉凝的阴影中,玄青深邃的龙眸缓缓闭合,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在众人识海中响起: “魔首已诛,余孽…当清。” 余孽?! 这平静的话语如同惊雷,瞬间将沉浸在震撼中的众人惊醒! 对啊!蚀骨老魔是没了!可还有两个魔崽子呢! “血魅妖妇!还有那个黑炭头!别想跑!”紫霄真人第一个反应过来,巨大的身躯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赤红煞气轰然爆发!他铜铃巨眼瞬间锁定了目标——在蚀骨魔尊被光柱吞噬的瞬间,血魅魔姬和狂屠如同受惊的兔子,早已化作两道粘稠的魔影,朝着壁垒破口处亡命飞遁! “拦住他们!”雪灵儿清叱一声,冰魄剑光再现,一道凝练的寒冰剑气撕裂空气,直刺血魅魔姬后心!剑气所过之处,空间残留的炽热被冻结,留下一道清晰的冰痕! “想走?问过俺的斧头!”紫霄真人身形如电,巨斧抡圆,狂暴的赤红斧罡带着焚山煮海之势,狠狠斩向狂屠所化的翻腾黑雾! “给大个子们报仇!”熊云萝也厉喝一声,手腕上的兽骨手链血光再涌!裂风狂鹫虚影尖啸着,卷起两道血色飓风,封锁血魅魔姬的侧翼! 花解语七彩花苞光华流转,无数柔韧坚韧的藤蔓虚影如同灵蛇出洞,缠绕向狂屠的魔影! 就连瘫坐在地的清风子祖师,也挣扎着爬起,哆哆嗦嗦地摸出几张压箱底的金光符箓,口中念念有词,朝着魔影方向胡乱丢去! 然而,血魅魔姬和狂屠毕竟是魔道巨擘,保命手段层出不穷! 面对雪灵儿那致命的寒冰剑气,血魅魔姬发出一声尖锐的厉啸,妖媚的身体瞬间爆散成一蓬浓郁的血雾!剑气穿透血雾,只绞灭了大半,却有一缕极其细微、几乎不可察觉的血色丝线,如同活物般险之又险地贴着剑气边缘遁走,速度快得惊人! “血影遁?!妖妇休走!”雪灵儿脸色一变,冰魄剑光急追,但那缕血丝已然遁至壁垒破口! 另一边,狂屠面对紫霄真人狂暴的斧罡和花解语的藤蔓缠绕,笼罩周身的黑雾猛地收缩、凝聚,化作一面由无数痛苦哀嚎怨魂组成的狰狞魔盾! 轰!嗤嗤嗤! 斧罡狠狠斩在魔盾上,发出震天巨响!怨魂凄厉哀嚎,魔盾剧烈震颤,黑雾翻腾!藤蔓缠绕而上,却被魔盾上散发的污秽怨力迅速腐蚀!狂屠借着斧罡冲击的巨力,魔盾硬扛着藤蔓的束缚,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巨石,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向壁垒破口!同时,他手中的锯齿魔刀反手一刀劈出,一道充满暴戾毁灭气息的漆黑刀芒,并非攻击众人,而是狠狠斩向平台中心——那枚悬浮的、光芒流转的星辉遗蜕巨蛋!围魏救赵! “不好!保护遗蜕!”清风子祖师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出声! “尔敢!”雪灵儿、紫霄真人等人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已不及! 眼看那道漆黑的毁灭刀芒就要斩中那毫无防备的星辉巨蛋—— 异变陡生! 嗡——!!! 整个核心空间,不!是整个由巨大骸骨堆砌而成的圣殿残骸,猛地发出一阵低沉而宏大的嗡鸣!仿佛一尊沉睡万古的巨人,被外界的亵渎与攻击彻底惊醒! 平台中心,那枚星辉遗蜕巨蛋并未被刀芒击中。在刀芒及体的刹那,蛋壳表面那个缓缓旋转的玄奥立体星符,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光芒并非防御,而是如同一个信号,瞬间引动了整座圣殿残骸的力量! 轰隆隆隆——!!! 平台周围,那七根巨大的翠绿晶柱顶端,七颗光芒已经黯淡了大半的深蓝星核,如同被强行榨取最后的力量,猛地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刺目光芒!七道粗大的光柱冲天而起,狠狠注入头顶流淌的星河“天穹”! 整个球形核心空间剧烈震颤!流淌的星河如同被煮沸,无数星辰虚影疯狂乱窜、碰撞、湮灭又重生! 紧接着,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核心空间之外,那片浩瀚无垠、堆砌着无数巨大骸骨的海洋——动了!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移动,而是…投影!意志的投影! 只见核心空间的星河“天穹”上,无数道由纯粹星光构成的、巨大无比的骸骨虚影,缓缓凝聚、浮现!它们形态各异,背生骨翅、头长玉角、尾如星河锁链…赫然是外面那些星灵族强大个体的骸骨投影! 这些星光骸骨虚影,虽然只是投影,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古老、威严、悲怆与…无边的愤怒!它们空洞的眼眶,仿佛穿越了时空,死死锁定着那两个正在亡命飞遁的魔影——血魅魔姬与狂屠! “亵渎圣殿者…死!” 一个宏大、冰冷、仿佛由亿万亡魂意志汇聚而成的意念咆哮,直接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炸响! 下一刻! 星河“天穹”上,一具背生巨大破碎骨翅的星光骸骨虚影,猛地抬起了它那由星光构成的、如同山岳般的巨大骨爪!骨爪撕裂流淌的星河,无视空间距离,带着净化一切污秽的星辰伟力,狠狠地朝着即将遁出壁垒破口的血魅魔姬所化的那缕血丝…拍了下去! 同时,另一具头颅两侧延伸着螺旋状巨大玉角的星光骸骨虚影,其玉角顶端,一点足以洞穿星辰的璀璨星光瞬间凝聚!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无匹锋锐气息的星光射线,如同审判之枪,撕裂虚空,精准无比地射向了狂屠劈出的那道漆黑毁灭刀芒! 轰——!!! 嗤——!!! 巨大的星光骨爪如同拍苍蝇般,狠狠拍在壁垒破口处!那缕试图遁走的血丝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尖啸,瞬间被浩瀚的星辰伟力碾碎、蒸发!连带着壁垒破口附近的空间,都被拍得塌陷下去一大片! 而那道足以威胁遗蜕的漆黑刀芒,在凝练的星光射线面前,如同纸糊般脆弱,瞬间被洞穿、湮灭!星光射线余势不减,精准地擦着狂屠倒飞的身影掠过,将他护体的翻腾黑雾撕裂了一大片!狂屠发出一声痛楚的闷哼,魔躯剧震,遁速骤减! “圣…圣殿守护?!”清风子祖师看着星河“天穹”上那两具缓缓收回“手臂”、如同亘古守卫般的星光骸骨虚影,睿智的老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狂喜,“是星灵族先辈的残存意志!被遗蜕核心引动!化作了守护投影!天佑圣殿!天佑吾等啊!” “哈哈哈!打得好!拍死那妖妇!”紫霄真人看着血魅魔姬被一巴掌拍得灰飞烟灭,兴奋地挥舞着巨斧,“还有那个黑炭头!射他!再射他!” “星灵英魂…显圣诛魔…”花解语看着星河天穹上那些缓缓隐去的星光骸骨虚影,温婉的眸子里充满了敬畏。 雪灵儿也松了一口气,冰魄灵力缓缓收敛。这突如其来的圣殿守护,解了燃眉之急。 然而,危机并未完全解除! 狂屠虽然被星光射线重创,遁速大减,黑雾溃散,露出了其下那如同熔岩铸就、布满狰狞魔纹的魁梧魔躯,但他距离壁垒破口已然不远!他血红的魔眼中闪烁着疯狂与暴戾,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被彻底激起了凶性! “吼——!!给老子破开!”狂屠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周身翻腾的魔气如同回光返照般再次暴涨!他不再试图攻击遗蜕,而是将全部力量灌注于手中的锯齿魔刀之上!魔刀爆发出刺目的血光,无数怨魂哀嚎着融入刀身! 他双手握刀,对着前方那仅存的、被圣殿守护拍得扭曲但尚未完全闭合的壁垒破口,以及破口之外那片依旧混乱狂暴的能量乱流,倾尽全力,狠狠劈出了一刀! 这一刀,不再是毁灭性的刀芒,而是一道粘稠污秽、散发着强烈空间腐蚀气息的…血污魔痕! 嗤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油脂上!那扭曲的壁垒破口和外面狂暴的能量乱流,竟被这道污秽魔痕硬生生地腐蚀、撑开了一个更大、更不稳定的临时通道!通道内,混乱的空间乱流夹杂着未被完全净化的魔气疯狂涌动! “不好!他想强行打通逃路!”雪灵儿脸色一变!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紫霄真人大吼,巨斧脱手飞出,带着风雷之势砸向狂屠后心! 但狂屠根本不顾身后袭来的巨斧!他血红的魔眼中只有那条被他强行撑开的、充满危险的临时通道!逃!必须逃出去!将这里的消息带给宗主! 噗嗤! 紫霄真人的巨斧狠狠砸在狂屠的后背上,狂暴的煞气瞬间撕裂了本就溃散的黑雾,在他那熔岩般的魔躯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魔血如同岩浆般喷溅而出! “呃啊——!”狂屠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巨大的冲击力反而成了他的助力!他借着这股巨力,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燃烧陨石,一头撞进了那条被他强行撑开的、污秽混乱的临时通道之中! “追!”雪灵儿毫不犹豫,冰魄剑光裹挟着森寒剑气,紧随着狂屠的身影射入通道! “等等俺!”紫霄真人也召回巨斧,巨大的身躯化作一道赤红流光,悍然追入! 熊云萝和花解语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 清风子祖师犹豫了一下,一咬牙,也哆哆嗦嗦地跟了上去:“等等老朽!老朽…老朽去给诸位助威!” 精舍门口,只剩下欧卫一人。他愣愣地看着众人如同下饺子般冲进那条看起来就很不稳定、魔气森森的通道,小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 “灵儿姐姐!紫师叔!等等卫卫!”欧卫急得大喊,迈开长腿就想追过去。他可不能让灵儿姐姐一个人去追那么凶的坏蛋! 然而,他脚步刚动—— 舰首方向,那片沉凝的阴影中,玄青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在他识海中响起: “穷寇莫追,空间将崩。” “静守此地,护佑本源。” 欧卫的脚步猛地顿住。他抬头看向舰首那片阴影,又看了看平台中心那枚光芒流转、似乎因为刚才引动守护投影而消耗巨大、光华略显黯淡的星辉遗蜕巨蛋,小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他想去帮灵儿姐姐,可是…玄青前辈说空间要崩了?还要保护大蛋蛋? 就在他犹豫的刹那—— 轰隆隆隆——!!! 整座圣殿残骸,再次剧烈地摇晃、震颤起来!比之前蚀骨魔尊攻击时更加猛烈!无数巨大的玉色骸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碎的骨屑如同雪片般簌簌落下! 核心空间内,星河“天穹”剧烈翻腾,星辰虚影大片大片地湮灭!平台边缘,那七根巨大的翠绿晶柱发出刺耳的嗡鸣,光芒明灭不定,顶端七颗深蓝星核更是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平台本身也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空间崩溃的前兆! 那条被狂屠强行撑开的临时通道,在剧烈的空间震荡中,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揉捏,瞬间扭曲、收缩!通道内传来狂屠最后一声充满不甘和痛苦的咆哮,以及紫霄真人愤怒的吼声、雪灵儿清冷的叱咤…随即,通道如同被缝合的伤口,猛地闭合!彻底消失在壁垒之外! 空间乱流平息,壁垒上的裂痕在空间之力的作用下缓缓弥合,但众人追击的身影…却消失无踪! “灵儿姐姐——!!!”欧卫眼睁睁看着通道闭合,小脸瞬间煞白,深蓝的星眸中充满了惊恐和巨大的失落!他冲到壁垒边缘,用力拍打着那无形的壁障,声音带着哭腔,“灵儿姐姐!紫师叔!萝萝姐姐!花花姐姐!清风爷爷!你们回来!回来啊!” 回应他的,只有空间剧烈震荡的轰鸣,和壁垒外依旧混乱、却已看不到人影的能量乱流。 “呜…”欧卫无力地滑坐在地上,月白锦袍沾染了灰尘也浑然不觉。他抱着膝盖,银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俊秀却写满无助的小脸。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因为“长大”而升起的一点点勇气。灵儿姐姐被抓走了?还是…被关在外面了?那么凶的坏蛋…那么多可怕的乱流…他不敢想下去。传承带来的力量感在此刻显得如此渺小无力。 “嗷…呜…” 一声低沉的、带着无尽悲伤与虚弱的呜咽,从舰首方向传来。 欧卫猛地抬起头。 只见那艘庞大的星槎(驺吾),此刻正剧烈地起伏着。覆盖舰体的星辰秘银鳞甲光芒黯淡,许多地方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舰首部位,那双如同浓缩星云般的巨眸,此刻充满了痛苦、疲惫和…深深的无力。方才那惊天动地的主炮一击,以及后来引动圣殿守护投影,显然耗尽了它积攒万载的力量,甚至伤及了本源。它巨大的舰体微微颤抖着,仿佛随时可能从半空中坠落。 “大猫猫!”欧卫惊呼,心中的恐慌瞬间被对驺吾的担忧取代。他连滚带爬地跑到平台边缘,靠近舰首的位置,仰着小脸,焦急地看着那痛苦呜咽的巨兽,“大猫猫!你怎么了?痛痛吗?别怕!卫卫在这里!” 他伸出小手,似乎想触摸驺吾那冰冷的舰体,却又不敢,小脸上满是心疼。 舰首那片沉凝的阴影中,玄青的气息似乎也微弱了几分,显然定住蚀骨魔尊并非毫无代价。但那双深邃的龙眸依旧平静,静静地注视着下方那个因为失去依靠而恐慌无助、却又本能地想去安慰驺吾的少年。 “嗷呜…” 驺吾巨大的眼眸看向欧卫,痛苦中带着一丝依恋和…深深的歉意。它似乎想表达什么,却连呜咽都显得有气无力。 就在这时—— 嗡! 平台中心,那枚星辉遗蜕巨蛋,似乎感应到了驺吾的虚弱和欧卫的悲伤,蛋壳表面那个玄奥的立体星符再次亮起柔和的光芒。一股温和的、充满抚慰与引导意味的意念波动,缓缓传递到欧卫和驺吾的意识中。 同时,舰首那片阴影中,玄青低沉的声音也再次在欧卫识海响起,带着一种稳定心神的奇异力量: “空间震荡,非是崩毁,乃圣殿自愈之力。” “追击众人,气息犹存,当陷于外围骨海乱流,暂无性命之虞。” “驺吾力竭,本源受损。” “幼尊…可愿助之?” “灵儿姐姐他们…没事?”欧卫猛地抬起头,深蓝的星眸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真的吗?玄青前辈!他们真的没事?” “气息未绝,空间隔绝,暂安。”玄青的声音肯定道。 “太好了!”欧卫心中的大石头瞬间落下一半,小脸上重新焕发出光彩。随即,他看向痛苦呜咽的驺吾,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大猫猫受伤了!卫卫要帮它!怎么帮?玄青前辈快告诉卫卫!” 星源母种在欧卫怀中发出共鸣般的嗡鸣,翠绿光芒流转,似乎在响应遗蜕核心的引导。 玄青低沉的声音带着指引: “驺吾乃星槎之魂,星槎乃星辰秘银所铸。” “此地…骸骨如山,玉骨蕴灵,乃…上佳资粮。” “以母种为引,遗蜕为炉,幼尊为媒…” “取玉骨之精,补星槎之缺。” 取玉骨之精?补星槎之缺? 欧卫顺着玄青意念的指引,目光投向平台之外,那片浩瀚无垠、堆砌着无数巨大莹白玉色骸骨的海洋。那些是星灵族先辈的遗骸,历经万载不朽,纯净无瑕,蕴含着庞大的星辰本源之力。 “用…用大个子的骨头…帮大猫猫修身体?”欧卫小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和不忍。在光茧的传承“动画片”里,那些大个子都是打坏蛋的英雄。用英雄的骨头…好像不太好? “嗷…呜…” 驺吾发出一声更加虚弱的呜咽,巨大的眼眸中充满了痛苦和对力量的渴望。它与这些骸骨同源,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可以修补它伤损本源的庞大力量。 星源母种传递来清晰的意念:可行!无损!互助!这是星灵族先辈遗泽对守护星舟最后的馈赠! 感受到驺吾的痛苦和母种的肯定,欧卫眼中的犹豫迅速褪去,被一种坚定的决心取代。保护大猫猫!让它好起来!才能去找灵儿姐姐!才能打跑更多的坏蛋! “好!卫卫帮大猫猫!”欧卫用力地点点头。他闭上双眼,努力回忆在光茧里“拼积木”的感觉,集中精神,沟通怀中的星源母种。 嗡——! 星源母种爆发出柔和的翠绿光芒,化作一道凝练的光束,射向平台之外那片玉色的骨山! 在翠绿光束的牵引下,距离平台最近的一具相对完整的、如同山丘般的巨大腿骨,其莹白如玉的表面,开始剥离出一点点极其细微、如同星尘般的玉色光点。这些光点纯净无比,蕴含着精纯温和的星辰本源,如同萤火虫群,被翠绿光束吸引、包裹,缓缓地朝着平台方向飘来! “成了!引骨萃精!”清风子祖师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看着那飘来的玉色星尘,睿智的老脸激动得通红,“幼尊圣心通明!此乃化腐朽为神奇,借先辈遗泽,续守护星舟!大善!大善啊!” 玉色的星尘光点,在翠绿光束的包裹下,缓缓飘至痛苦呜咽的驺吾身前。星源母种的翠光如同最温柔的工匠之手,引导着这些蕴含着同源力量的玉骨精华,缓缓融入驺吾那布满细微裂痕的星辰秘银鳞甲之中。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浸入清泉,细微的声响中,玉色的星尘光点融入秘银鳞甲。那些细微的裂痕,如同干涸的土地得到了甘霖的滋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弥合、消失!黯淡的鳞甲重新焕发出内敛而坚韧的光泽!驺吾痛苦的呜咽声渐渐平复,巨大的眼眸中流露出舒适和感激的光芒。 “大猫猫!不痛了!”欧卫看到驺吾的变化,小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之前的恐慌无助被满满的成就感取代。他更加卖力地集中精神,引导母种光束,指向骨海中另一具巨大的肋骨… 精舍门口,玄青那沉凝的阴影无声地笼罩着平台上的一切。看着少年专注而认真的侧脸,看着玉骨星尘融入星槎,看着驺吾的伤痕缓缓愈合…那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在寂静的震荡空间中响起: “幼尊心仁,不吝遗泽。” “玉骨有灵,星舟得续。” “此间事了…当归途。” --- (本章完) 第186章 星兽化钥 核心空间内,剧烈的震荡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喘息,渐渐平息。星河“天穹”的翻涌变得缓慢,星辰虚影不再大片湮灭,而是如同疲惫的萤火,明灭不定地悬浮着。平台边缘的裂痕不再扩大,七根巨大的翠绿晶柱虽光芒黯淡,嗡鸣声却减弱了许多,顶端七颗深蓝星核如同熬过寒夜的火种,微弱却顽强地燃烧着。壁垒外狂暴的能量乱流依旧肆虐,却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只能徒劳地冲刷着渐渐弥合的空间壁垒。 平台中央,欧卫小小的身影(虽然身体已是少年,但在庞大的星槎面前依旧显得渺小)盘膝而坐,双目紧闭,长长的银色睫毛在莹润如玉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双手虚抱于胸前,掌心上方悬浮着星源母种的本体。那枚温润的翠绿种子此刻散发着柔和而坚韧的光芒,一道凝练的光束如同桥梁,一端连接着母种,另一端则遥遥指向平台之外那片浩瀚无垠的玉色骨海。 在翠绿光束的牵引下,无数细微如同星尘般的玉色光点,正源源不断地从骨海中几具相对完整的巨大骸骨上剥离、升腾。这些光点纯净无瑕,如同最上等的星辰美玉碾磨成的齑粉,蕴含着精纯温和的星辰本源之力。它们汇聚成一条蜿蜒流淌的玉色星河,跨越空间,无声无息地融入前方那艘静静悬浮的庞大星槎(驺吾)舰体之中。 嗤…嗤… 细微而悦耳的声响持续不断地传来。玉色的星尘光点触及驺吾布满细微裂痕的星辰秘银鳞甲,如同春雪融入沃土。那些被蚀骨魔尊魔气侵蚀、被自身极限爆发震裂的伤痕,在精纯同源力量的滋养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弥合、修复!黯淡的鳞甲重新焕发出内敛而坚韧的光泽,如同被重新擦拭的星辰,点点星辉在修复的缝隙间流淌。驺吾那庞大的舰体不再痛苦地颤抖,低沉的呜咽早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沐浴在温泉中的、满足而舒缓的能量嗡鸣。舰首部位,那双如同浓缩星云般的巨眸,此刻半阖着,流露出安详与深深的感激。 “呼…”欧卫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深蓝的星眸中带着一丝精神力高度集中后的疲惫,但更多的却是完成一件“大事”后的满足和开心。他收回翠绿光束,星源母种光芒收敛,重新落入他温热的掌心。他站起身,拍了拍月白锦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纯粹是习惯动作),几步跑到平台边缘,仰着小脸,对着那艘恢复了些许光彩的巨舰开心地挥手:“大猫猫!还痛痛吗?卫卫帮你修好啦!好多好多亮亮的小石头都进去啦!” 舰首方向,驺吾巨大的头颅微微昂起,发出一声低沉却充满力量与感激的轻吼:“嗷呜…” 声波在空间内回荡,不再虚弱,带着一种重获新生的昂扬。它那双巨眸温柔地注视着下方那个小小的身影,充满了亲近与依赖。 舰首那片沉凝的阴影中,玄青的气息也似乎随着空间的稳定和驺吾的恢复而变得悠长平稳。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在欧卫识海中响起: “玉骨蕴灵,星尘补缺。” “幼尊心诚,驺吾得续。” “此间因果,善始善终。” “嘿嘿!”欧卫听到夸奖,俊秀的小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消融。他挠了挠后脑勺,银色的发丝被弄得有些凌乱,带着点小得意,“卫卫很厉害的!拼积木…哦不,修大猫猫,卫卫最拿手啦!” 他完全把刚才引动骨海精华当成了在光茧里玩过的“拼图游戏”。 清风子祖师不知何时又凑到了欧卫身边,捻着所剩无几的胡子,睿智的老脸上满是激动和感慨:“幼尊此举,化先辈遗骸为星舟资粮,非是亵渎,实乃大善!遗骸有灵,亦当欣慰其力量能继续守护星灵遗脉!驺吾前辈恢复,吾等归途有望矣!” 他看向驺吾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大猫猫好了!那…那灵儿姐姐他们呢?”欧卫脸上的笑容瞬间被担忧取代,他急切地看向玄青那片阴影,“玄青前辈!你说灵儿姐姐他们没事的!他们…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卫卫想去找他们!” 虽然玄青之前说雪灵儿等人气息犹存,只是陷于外围骨海乱流,但看不到人,欧卫心里总是七上八下。 “嗷…呜…” 驺吾似乎感应到了欧卫的焦急,巨大的头颅转向平台中心那枚光芒流转的星辉遗蜕巨蛋,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某种提醒意味的轻吼。 玄青低沉的声音也适时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洞穿了时空的韵律: “归途非远,咫尺天涯。” “欲通迷障,需…本源之钥。” “驺吾…当显其真。” 本源之钥?驺吾显真? 欧卫和清风子都是一愣。钥匙?大猫猫是钥匙? 就在两人困惑之际—— 嗡——!!! 平台中心,那枚一直静静悬浮、光华内敛的星辉遗蜕巨蛋,仿佛终于积蓄够了力量,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蛋壳表面那个缓缓旋转的玄奥立体星符,旋转速度瞬间提升到极致!一股浩瀚、古老、仿佛来自宇宙本源的呼唤意念,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整个核心空间,精准地锁定在舰首的驺吾身上! “嗷吼——!!!” 驺吾巨大的舰体猛地一震!发出一声穿金裂石、混合着无尽激动与庄严意味的咆哮!这咆哮不再是之前的呜咽或怒吼,而是一种宣告!一种回归本源的共鸣! 在欧卫和清风子祖师震撼的目光注视下,覆盖驺吾庞大舰体的星辰秘银鳞甲,骤然爆发出比修复时更加璀璨夺目的星辉!每一片鳞甲都仿佛活了过来,如同亿万颗微缩的星辰在同时点亮!光芒流转,星辉交织! 庞大的舰体开始收缩、变形!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折叠,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能量坍缩与重塑! 巨大的星槎形态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金属,在极致璀璨的星辉中融化、流淌、重组!坚硬的舰体轮廓变得柔和、灵动,覆盖的星辰秘银鳞甲如同水银般流动、延展,最终覆盖在一个更加矫健、更加充满原始力量美感的…兽形轮廓之上! 光芒渐渐内敛。 悬浮在舰首位置的,不再是冰冷的星槎舰首,而是一头…神骏威严到难以言喻的星灵圣兽! 它体型依旧庞大,却不再显得笨重,而是充满了流线型的力与美。修长而矫健的身躯覆盖着细密如鳞、闪烁着深邃星光的秘银皮毛,皮毛之下,隐约可见如同星河脉络般流淌的璀璨光纹。巨大的头颅线条流畅,充满了力量感,额头中央,一枚由纯粹星光构成的、复杂玄奥的立体符文缓缓旋转,散发出统御万星的气息——正是遗蜕巨蛋上那枚星符的投影!它的双眸不再是舰首的星云旋涡,而是变成了两轮缓缓旋转、蕴藏着无尽时空奥秘的璀璨星璇!四只巨大的兽爪踏着无形的空间涟漪,爪尖锋锐,缠绕着细碎的雷霆电光。一条覆盖着星辰锁链般骨节的巨大长尾在身后轻轻摆动,搅动着空间之力,发出低沉的嗡鸣。 这才是驺吾!星灵族至高守护圣兽的…完全体形态!不再是被禁锢在星槎中的残魂,而是恢复了部分本源力量与形态的星灵圣兽! “天…天爷…”清风子祖师看着眼前这头神骏威严、如同星辰化身的巨兽,睿智的老脸彻底空白,嘴巴无意识地开合着,发出“嗬…嗬…”的怪响。他引以为傲的学识在真正的星灵圣兽真容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甚至忘记了捻胡子,只是呆呆地望着,仿佛朝圣的信徒目睹了神迹降临。 “大…大猫猫?!”欧卫也惊呆了,深蓝的星眸瞪得溜圆,小嘴微张。眼前这头威风凛凛、星光流转的巨兽,虽然依稀还能看到之前星槎舰首的影子,但那神骏的姿态、磅礴的生命力、以及那源自血脉深处的威严与亲近感,都让他感到无比震撼和…亲切!他下意识地向前走了几步,仰着小脸,眼中满是纯粹的惊叹和喜爱:“哇!大猫猫!你…你变得好好看!像…像会发光的大老虎!不对…比大老虎好看一万倍!” 他贫瘠的词汇量只能找出“大老虎”这种参照物。 “嗷…” 完全体的驺吾低下头,那双蕴藏星璇的巨眸温柔地注视着欧卫,发出一声低沉而亲昵的轻鸣。它巨大的头颅轻轻蹭了蹭平台边缘无形的壁垒(虽然隔着壁垒,但动作充满了依恋),额顶那枚缓缓旋转的星光符文光芒流转,散发出一种奇异的、仿佛能抚平一切焦虑的柔和波动。 欧卫顿时感觉心中的担忧和焦躁被这股柔和的力量抚平了不少,小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大猫猫不怕!卫卫在呢!你变得这么厉害,一定能帮我们找到灵儿姐姐他们的,对?” 就在这时—— 嗡! 平台中心那枚遗蜕巨蛋再次光芒大放!一道凝练的、由无数细密星辰符文构成的意念光束,如同穿越时空的指引,瞬间投射到驺吾额顶那枚旋转的星光符文之上! 两枚符文交相辉映,光芒瞬间连为一体! 整个核心空间内残留的星辰之力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朝着驺吾额顶的符文汇聚! 驺吾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仿佛承受着巨大的信息冲击。它那双蕴藏星璇的巨眸中,无数星辰轨迹疯狂流转、推演、重组!最终,所有的光芒与信息流,在符文的中心高度凝聚、坍缩! 一点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璀璨与玄奥的…光芒,在驺吾额顶符文的中心缓缓浮现! 那不是实体,也不是能量,更像是一枚…由纯粹的法则、空间坐标与星灵本源意志凝结而成的…印记! 这枚印记出现的刹那,整个核心空间都为之共鸣!星河“天穹”上的星辰虚影自动排列出玄奥的轨迹,七根翠绿晶柱发出低沉的嗡鸣,平台中心的遗蜕巨蛋光华流转,仿佛在欢呼!一股无形的、足以撬动寰宇的空间波动,如同投入古潭的石子,以驺吾为中心,向着无尽虚空的深处悄然荡漾开去! “这…这是…”清风子祖师死死盯着驺吾额顶那枚刚刚凝聚成型的、散发着无尽玄奥气息的印记,睿智的老脸上先是极致的茫然,随即如同被一道九天劫雷劈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合着狂喜、震撼与难以置信的癫狂光芒!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枚印记,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 “钥…钥匙!是钥匙!传说…传说中的…空间道标!本源之钥!!” 他激动得手舞足蹈,语无伦次,仿佛看到了毕生追求的终极真理: “老朽明白了!全明白了!星灵族举族守护!圣兽驺吾存在的终极意义!不是战兽!不是星槎!它是…它是打开通往‘源星’!通往传说中星灵族诞生之地、万星祖源之地的…钥匙啊!!” “归墟星塚的最终指引!星图所指的终极之地!不是遗骸坟场!是源星!是真正的…仙界之钥!!!” 清风子祖师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对着驺吾额顶那枚印记,如同最虔诚的信徒般匍匐下去:“圣钥…显世…吾道…不孤矣!” 欧卫被清风子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和跪拜吓了一跳,小脸上满是困惑。他听不懂什么“源星”、“仙界之钥”,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驺吾额顶那枚小小印记散发出的、一种难以言喻的…“家”的气息?一种遥远、温暖、充满召唤的指引感!比之前小种子(母种)对遗蜕的呼唤更加清晰、更加宏大! “大猫猫…”欧卫仰着小脸,看着驺吾额顶那枚缓缓旋转、散发着温暖召唤气息的玄奥印记,深蓝的星眸中充满了纯粹的好奇和一丝莫名的亲近感,“你…你头上长了个…亮亮的小花花?好暖和…像…像灵儿姐姐抱着卫卫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伸出小手,隔着无形的壁垒,似乎想去触摸那枚印记。 “嗷呜…” 驺吾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那双蕴藏星璇的巨眸温柔地注视着欧卫,额顶的印记光芒流转,散发出更加清晰、更加温和的召唤意念。它似乎在说:来,触碰它,感受它,这是…回家的路。 舰首那片沉凝的阴影中,玄青深邃的龙眸静静注视着驺吾额顶那枚成型的本源之钥,又看向下方那个懵懂好奇、却与钥匙本源有着天然亲和力的少年。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万古的了然,在空间震荡彻底平息的寂静中响起: “星兽化钥,源星道标。” “万载空悬,今朝始现。” “幼尊掌缘…归途…启程。” --- (本章完) 第187章 魔尊觊觎 核心空间内,震荡的余波终于彻底平息。星河“天穹”恢复了缓慢流淌的静谧,星辰虚影如同疲惫的萤火,安静地明灭闪烁。七根巨大的翠绿晶柱光芒虽黯,嗡鸣已歇,顶端七颗深蓝星核如同熬过寒夜的烛火,微弱却稳定地燃烧着。壁垒外混乱的能量乱流依旧汹涌,却被彻底修复的空间壁垒牢牢隔绝,徒劳地冲刷着无形的障壁。 平台中央,清风子祖师那睿智(且癫狂)的呐喊还在空间内隐隐回荡:“…圣钥显世!仙界之钥啊!!!” 匍匐在地的祖师爷激动得浑身筛糠,老泪纵横,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光滑的暖玉地面,对着驺吾额顶那枚缓缓旋转、散发着无尽玄奥气息的星光印记顶礼膜拜,仿佛那不是一枚印记,而是他失散多年的祖师爷的祖师爷的…金身道果! 欧卫被清风子这突如其来的“五体投地”和那声破音的“钥匙”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俊秀的小脸上满是困惑,深蓝的星眸在激动的清风子和威风凛凛的驺吾之间来回扫视。钥匙?仙界?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可是… “大猫猫…”欧卫仰着小脸,看着驺吾额顶那枚如同星辰核心般璀璨、散发着温暖召唤气息的印记,小眉头微微蹙起,带着最纯真的不解,“你…你头上那个亮亮的小花花…是…是钥匙?开哪里的门门呀?能…能打开灵儿姐姐被关起来的地方吗?” 在他简单的逻辑里,再厉害的钥匙,也得能开门找人才算有用。 “嗷呜…” 完全体的驺吾发出一声低沉而温和的轻鸣,巨大的头颅微微晃动,额顶那枚本源之钥印记光芒流转,散发出的意念波动更加清晰。它似乎在说:能!不仅能,还能带我们去一个更温暖、更安全、更像家的地方! 舰首那片沉凝的阴影中,玄青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悠远,在欧卫识海中响起: “源星道标,非启凡门。” “心之所向,星海归途。” “欲寻故人,当…先掌其钥。” 心之所向?掌其钥? 欧卫眨了眨大眼睛,努力理解着这玄奥的话语。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双手,又看了看驺吾额顶那枚璀璨的印记,小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卫卫明白了!要…要拿着钥匙!才能找到灵儿姐姐他们,才能去那个…暖暖的家!对不对?” 他自动把“掌钥”理解成了“拿钥匙”。 他立刻来了精神,小拳头一握,对着驺吾露出一个充满干劲的笑容:“大猫猫!钥匙借卫卫用一下!卫卫保证很快就还你!找到灵儿姐姐就还!” 说罢,他迈开长腿,几步跑到平台边缘,靠近驺吾那巨大的头颅,踮起脚尖,努力伸出修长的手臂,隔着那层无形的空间壁垒,朝着驺吾额顶那枚缓缓旋转的印记…抓了过去!动作自然得就像去拿自家桌上的糖果罐。 清风子祖师:“!!!” 他猛地抬起头,睿智的老脸瞬间由狂喜转为极致的惊恐!看着欧卫那不知天高地厚、试图去“拿”圣钥印记的小手,祖师爷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幼尊不可——!!!” “圣钥非实!乃法则道标!本源印记!岂是…岂是能用手拿的?!强触其威,恐遭反噬!神魂俱灭啊——!!!” 清风子祖师连滚带爬地扑向欧卫,试图阻止这“亵渎”圣钥的“自杀”行为!他仿佛已经看到欧卫的小手在触碰到印记的瞬间,被那浩瀚的法则之力碾成齑粉的恐怖画面! 然而,他的动作终究慢了一步。 欧卫那温润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然穿透了无形的空间壁垒(玄青默许),轻轻地、带着纯粹好奇和一点点小心的…触碰到了驺吾额顶那枚缓缓旋转的璀璨印记! 嗡——!!! 预想中的反噬与毁灭并未发生! 在欧卫指尖触及印记的刹那,那枚由纯粹法则、空间坐标与星灵本源意志凝结而成的本源之钥,仿佛被注入了最契合的灵魂! 印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极致光芒!光芒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温顺的流水,瞬间顺着欧卫的指尖蔓延而上,将他整条手臂都包裹在柔和而璀璨的星辉之中! 同时,欧卫怀中的星源母种也爆发出欢欣雀跃的嗡鸣!浓郁的翠绿光芒升腾而起,与包裹手臂的璀璨星辉交融、共鸣!一股水乳交融、浑然一体的本源联系,在欧卫、母种与驺吾额顶的本源之钥之间瞬间建立! 欧卫只觉得一股浩瀚、温暖、如同回归母体般的舒适感瞬间流遍全身!脑海中轰然炸开无数清晰的画面和信息流——不再是光茧里“动画片”的简化版,而是更加完整、更加宏大的宇宙星图!无数星辰运行的轨迹,一条条跨越无尽虚空的、由星光铺就的路径,以及路径尽头那片散发着温暖永恒光辉的…巨大星域!如同黑暗海洋中的灯塔!那就是…源星!家的方向! 更奇妙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仿佛与眼前这头神骏威严的星灵圣兽(驺吾),通过额顶这枚印记,建立起了一种超越言语、超越距离的紧密联系!一种近乎…心意相通的本能感应!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驺吾此刻心中的激动、依赖和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哇…”欧卫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俊秀的小脸上满是纯粹的惊喜和陶醉,“好…好暖和…好多…好多小星星在飞…亮亮的…暖暖的家…在那里!” 他小手指着脑海中那片永恒光辉的巨大星域方向,虽然现实中只是指向虚空,但那份笃定却无比清晰。 他低头看向自己那只被星辉包裹的手臂,又看向驺吾那双充满温柔笑意的星璇巨眸,开心地宣布:“大猫猫!钥匙…卫卫拿到啦!不…是感觉到啦!暖暖的!像…像抱着小种子和大猫猫一起晒太阳!”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惊世骇俗”,只觉得这感觉棒极了! 清风子祖师保持着扑救的滑稽姿势僵在半路,睿智的老脸彻底石化,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鸭蛋。他看着欧卫那只安然无恙、甚至被圣钥星辉温柔包裹的手臂,听着欧卫那如同描述“今天天气真好”般轻松的话语,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道心连同那几根仅存的胡子一起…碎成了渣渣!强触圣钥…非但没事…还被圣钥主动认主了?!这…这幼尊的气运…怕不是道祖老爷的亲儿子?! “嗷呜…” 驺吾发出一声更加欢欣满足的轻吼,巨大的头颅轻轻蹭了蹭无形的壁垒(这次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流转,与欧卫手臂上的星辉共鸣呼应,显得更加灵动璀璨。 舰首那片沉凝的阴影中,玄青的气息似乎也变得更加悠长平和。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尘埃落定的释然: “圣印之主,掌缘得法。” “心钥相合,归途…无碍。” 就在这温馨、震撼又带着点滑稽的一幕上演,清风子祖师的道心碎片还在空中飘荡之际—— 异变陡生! “嘎嘎嘎嘎——!!!!” 一声尖锐、怨毒、充满了无尽贪婪与狂喜的怪笑,如同夜枭啼血,猛地从…清风子祖师那僵硬的身体内爆发出来! 这笑声阴森刺耳,带着浓得化不开的魔性,绝非清风子本人能发出! “什…什么?!”欧卫被这突如其来的怪笑吓了一跳,猛地缩回手,包裹手臂的星辉瞬间没入体内。他惊愕地看向僵在原地的清风子祖师。 只见清风子祖师那原本因激动而涨红的老脸,此刻如同刷上了一层惨白的石膏!他浑浊的老眼翻白,只剩下眼白,瞳孔消失不见!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两边咧开,形成一个极其诡异、充满邪气的笑容!一缕缕粘稠污秽、散发着强烈腐蚀与阴寒气息的惨绿魔气,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从他七窍之中、从周身毛孔里疯狂地钻出、缭绕! “老东西!藏得够深啊!嘎嘎嘎!”一个沙哑、阴森、带着浓重金属摩擦感的嗓音,从清风子咧开的嘴里发出,语调充满了怨毒和狂喜,“蚀骨老鬼死得不冤!竟真被他蒙对了!归墟星塚…星灵遗泽…还有这…这传说中的源星之钥!嘎嘎嘎!天助本尊!天助本尊啊!!” 这声音…赫然是…蚀骨魔尊?!不!是他的残魂?!他竟然没死透?!还潜伏在清风子体内?! “魔…魔崽子?!”紫霄真人虽然没追出去,但一直警惕着四周,此刻看到清风子的异变,铜铃巨眼瞬间瞪圆,巨斧嗡鸣出鞘半尺,赤红煞气轰然爆发,“蚀骨老鬼?!你…你还没死?!” “清风师兄!”雪灵儿(虽然不在场,但此情此景必须惊呼)的声音仿佛穿透空间响起。 “师…师兄?!”清风子祖师自己的意识似乎被压制在识海深处,仅存的一丝清明让他发出痛苦而微弱的呻吟,老脸上肌肉扭曲,仿佛在与体内的魔物争夺控制权。 “嘎嘎!死?本尊的‘万骨蚀魂大法’岂是那么容易湮灭的?!”蚀骨魔尊(操控清风子身体)发出刺耳的怪笑,惨绿的魔气越发浓郁,将清风子的身躯包裹得如同一个绿色的茧,“那蠢驺吾的星炮是厉害!可惜…轰碎的不过是本尊一具精心炼制的‘替命骨傀’!本尊的一缕主魂,早在这老东西心神失守、被那星钥震撼的刹那,便通过他逸散的精气神…悄悄寄生进来了!嘎嘎嘎!” 他(它?)那双只剩下惨白眼白的眼睛,死死锁定驺吾额顶那枚璀璨的本源之钥,以及近在咫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的欧卫,粘稠的绿色涎水不受控制地从清风子咧开的嘴角滴落,将暖玉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声音因极致的贪婪而颤抖: “源星之钥…通往更高层次力量的门户!传说中的万星祖源之地!只要得到它…本尊不仅能重铸魔躯,更能超越化神,窥得无上魔道!甚至…成为那方世界的主宰!嘎嘎嘎!!” “至于你这身负圣印的小崽子…”魔化的“清风子”猛地转向欧卫,惨白的眼珠里射出毫不掩饰的、如同看待绝世珍宝的贪婪绿光,“你的血肉灵魂…将是本尊掌控钥匙、打开源星门户最好的祭品和…钥匙孔!嘎嘎嘎!乖乖…过来!” 话音未落! 魔化的“清风子”猛地抬起枯瘦的手臂!那只手臂此刻完全被惨绿的魔气覆盖,皮肤如同枯树皮般皲裂,指甲变得漆黑尖锐!他五指成爪,掌心凝聚起一团粘稠污秽、散发着恐怖吸力与灵魂冻结气息的惨绿魔球,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地抓向欧卫的胸口!目标直指他怀中的星源母种和…他本人! 速度之快!威势之凶!比之前蚀骨魔尊全盛时期犹有过之!显然这潜伏偷袭的残魂,在清风子体内积蓄了更强的力量,只为一击必杀,夺钥噬魂! “卫卫——!!!”清风子祖师自身残存的意识在识海中发出绝望的嘶吼! “幼尊小心——!!!”紫霄真人目眦欲裂,巨斧抡圆,试图救援,却已鞭长莫及! 驺吾更是发出一声震怒的咆哮,巨大的兽爪裹挟着星辰伟力狠狠拍向魔化的“清风子”!但距离太近,魔爪已先一步抓向欧卫! 欧卫完全懵了!他看着刚才还激动得趴在地上哭、转眼间就变得面目狰狞、浑身冒绿气、还流着口水要来抓自己的“清风爷爷”,巨大的反差和那扑面而来的阴寒恶臭,让他脑子一片空白!传承带来的力量感在面对如此近距离、如此诡异的突袭时,显得如此苍白!他下意识地后退,小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极致的惊恐! “坏…坏蛋爷爷?!”欧卫的声音带着哭腔,本能地将怀里的星源母种抱得更紧,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别…别过来!臭臭!脏脏!” 就在那惨绿魔爪即将触及欧卫胸口、污秽的魔气几乎要沾染上月白锦袍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欧卫怀中,那枚被紧紧抱住的星源母种,似乎感应到了主人极致的恐惧和那污秽魔气的致命威胁,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太阳般炽烈的翠绿光芒! 这光芒并非防御! 而是…引动! 仿佛沉睡的君王被蝼蚁的冒犯彻底激怒! 轰——!!! 驺吾额顶,那枚与欧卫心意相通、刚刚被他“触碰”过的本源之钥印记,在星源母种极致光芒的引动下,骤然爆发出比之前强烈百倍的璀璨光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无数星辰轨迹交织而成的玄奥光束,从印记中心猛地射出! 这光束并非攻击魔爪,而是…径直射向欧卫与魔爪之间的那片虚空! 光束触及虚空的刹那! 嗤啦——!!! 如同无形的画布被一只巨手猛地撕裂! 一道巨大无比、边缘流淌着璀璨星辉、内部深邃幽暗、散发出强烈空间波动的…门户!在欧卫身前凭空出现! 门户开启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宇宙尽头、纯净、古老、浩瀚、带着永恒生命气息的…本源之风,猛地从门内倒灌而出! 这股风,无形无质,却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的净化伟力!如同创世之初涤荡混沌的第一缕清风! “呜——!!!” 魔化的“清风子”首当其冲!他那抓向欧卫的惨绿魔爪,连同其上凝聚的污秽魔球,在这股纯净浩瀚的本源之风面前,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污雪,发出凄厉的“滋滋”声!粘稠的魔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吹散、净化、湮灭!覆盖手臂的惨绿魔气瞬间褪去,露出清风子枯瘦、皲裂、正迅速变得焦黑的手臂!他发出一声混合着蚀骨魔尊和清风子自身痛苦的凄厉惨嚎! “源…源星之门?!不——!!!”蚀骨魔尊残魂发出惊恐欲绝的尖叫!这扇门的气息,对他这等污秽魔魂而言,如同剧毒! 这股本源之风并未停歇,它席卷而过,不仅吹散了魔爪的污秽,更是将魔化“清风子”周身缭绕的惨绿魔气瞬间涤荡一空!露出了清风子那件被魔气侵蚀得破破烂烂的道袍,和他那张因魔魂遭受重创而痛苦扭曲、七窍流血的老脸! “噗——!”清风子祖师猛地喷出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和惨绿魔气的污血!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向后抛飞!他体内,蚀骨魔尊那缕残魂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嚎,如同被投入滚油的虫子,在纯净本源之风的冲刷下迅速变得稀薄、黯淡! “师兄!”紫霄真人终于赶到,一把接住抛飞过来的清风子,巨大的手掌按在他后心,赤红煞气不要命地注入,试图驱散那残存的魔魂。 “嗷吼——!!!” 驺吾那巨大的兽爪,裹挟着被亵渎圣殿、伤害幼主的滔天怒火,如同拍苍蝇般,狠狠地拍在了被本源之风吹得魔气溃散、残魂哀嚎的“清风子”身上!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清风子枯瘦的身体如同被巨锤砸中的朽木,再次狂喷鲜血,胸骨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蚀骨魔尊那缕本就遭受重创的残魂,在这一爪之下,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拍得只剩下最后一点微弱的惨绿火星,勉强附着在清风子濒临崩溃的识海深处,发出微不可闻的怨毒诅咒: “…源星之钥…本尊…记住了…待本尊重临…定要…嘎…” 最后的狠话还未说完,那点惨绿火星便在清风子自身残存意识的反扑和驺吾爪下残留的星辰伟力中,彻底…熄灭了。 空间,再次陷入死寂。 只有那道被本源之钥强行撕开的、通往源星方向的巨大星辉门户,依旧悬浮在欧卫身前,散发着永恒纯净的光辉和浩瀚的召唤气息。门内吹出的本源之风,将平台上残留的污秽魔气涤荡得干干净净。 欧卫小脸煞白,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月白锦袍的胸口位置,还残留着一丝被魔爪劲风撕裂的痕迹。他看着身前那道巨大的、温暖的光门,又看看不远处被紫霄真人抱着、浑身是血、生死不知的清风子祖师,深蓝的星眸中充满了后怕、茫然和…巨大的困惑。 “坏蛋爷爷…打清风爷爷…自己也被大猫猫打飞了…” 他喃喃自语,努力理解着这电光石火间发生的诡异变故。刚才那个又臭又凶的“坏蛋爷爷”,好像…是藏在清风爷爷身体里的?被门里吹出来的暖暖的风…和大猫猫的爪爪…打跑了? 舰首那片沉凝的阴影中,玄青深邃的龙眸静静注视着那道开启的星辉门户,又扫过昏迷的清风子和惊魂未定的欧卫。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洞悉本质的冰冷,在寂静的空间中响起: “魔种寄生,借壳夺舍。” “源星之风,涤荡魔秽。” “圣钥护主…祸根…暂除。” --- (本章完) 第188章 玄青镇魔 核心空间内,死寂凝固。唯有那道被本源之钥强行撕开的星辉门户,依旧悬浮在欧卫身前,永恒纯净的光辉流淌,散发出温暖而浩瀚的召唤气息。门内吹出的本源之风带着创世般的清新,将平台上残留的最后一丝污秽魔气涤荡得无影无踪,只余下精纯的星辰能量在缓缓流动。 欧卫小脸煞白,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月白锦袍的胸口位置,几道被魔爪凌厉劲风撕裂的布条无力地垂着,露出底下温润如玉的肌肤。他下意识地紧紧抱着怀中光华流转的星源母种,仿佛那是唯一能带来安全感的依靠。深蓝的星眸倒映着身前巨大的光门,又惊惶地转向不远处——紫霄真人那如同铁塔般的身影正半跪在地,巨大的手掌覆盖在清风子祖师血肉模糊、气息奄奄的后心处,赤红的煞气如同不要钱般疯狂注入,试图吊住那缕随时可能熄灭的生命之火。清风子枯槁的老脸一片死灰,七窍中残留着黑红的血渍,胸口的凹陷触目惊心,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血沫的溢出。 “坏蛋爷爷…坏…藏在清风爷爷身体里…打卫卫…”欧卫喃喃自语,小脸上写满了后怕、茫然和巨大的困惑。刚才那电光石火间的恐怖袭击,那扑面而来的恶臭与阴寒,那“清风爷爷”突然变成狰狞“坏蛋”的巨大反差,深深烙印在他刚刚“长大”、尚未完全成熟的心智中。传承带来的力量感在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面对诡异邪恶时的无助与恐慌。“大猫猫…打飞了坏蛋…可是…清风爷爷…痛痛…” 他看着清风子那惨状,小眉头紧紧皱起,眼中蓄满了担忧的泪水。 “嗷呜…” 完全体的驺吾发出一声低沉而关切的轻鸣。它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那双蕴藏星璇的巨眸温柔地注视着惊魂未定的欧卫,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流转,散发出抚慰心灵的柔和波动。巨大的兽爪无意识地轻轻刨动着无形的壁垒,显得有些焦躁。方才那含怒一击虽然拍灭了蚀骨魔尊最后的残魂,却也重创了被寄生的清风子,这让守护圣兽感到一丝懊恼。 “师兄!挺住啊师兄!”紫霄真人额头青筋暴起,汗珠如同小溪般顺着锃亮的光头滚落,巨大的身躯因为过度催动煞气而微微颤抖。他铜铃般的巨眼中充满了血丝,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焦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老紫的煞气都快灌干了!你这老骨头…给点反应啊!别吓俺!” 焚山犀也焦急地在他腿边打转,发出低低的呜咽。 舰首那片沉凝的阴影中,玄青的气息如同亘古的深潭,平静无波。然而,那双深邃的龙眸却穿透了空间的阻隔,落在濒死的清风子身上,又扫过惊魂未定的欧卫,最后定格在那道通往源星方向的巨大星辉门户上。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万古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肃杀,在寂静的空间中响起: “魔魂虽灭,秽根深种。” “万魔蚀心…其主…将至。” 其主将至?! 紫霄真人注入煞气的手猛地一僵,虎目瞬间圆睁,骇然望向玄青那片阴影:“前辈?!您是说…蚀骨老鬼背后的…万魔蚀心鉴?!那老魔头的本命魔器?!它…它能感应到这里?!” 万魔蚀心鉴!那可是蚀骨魔尊赖以成名的本命魔宝,传说中吞噬了亿万生灵魂魄、污秽至极的恐怖存在!其本体虽在魔宗,但与其主人心血相连,若感应到主人魂灭,定会循着最后一丝因果怨念,降下投影,甚至…本体跨界! 仿佛为了印证玄青的预言和紫霄真人的惊骇—— 嗡——!!! 核心空间之外,那片浩瀚无垠、堆砌着无数巨大玉色骸骨的海洋上空,毫无征兆地,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荡漾起来! 一股远比蚀骨魔尊更加阴冷、更加污秽、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绝望、痛苦与怨毒的恐怖气息,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瞬间弥漫开来!这股气息是如此强大,如此邪恶,以至于核心空间内那刚刚修复的空间壁垒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如同冰面即将碎裂! 紧接着,在那扭曲荡漾的空间中心,一面巨大无比、边缘如同流淌着粘稠污血的…镜子虚影,缓缓浮现! 镜框由无数扭曲哀嚎的骷髅头骨熔铸而成,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惨绿的鬼火!镜面并非实体,而是一片不断翻涌、如同沸腾泥沼般的污秽旋涡!旋涡之中,无数张痛苦扭曲、无声嘶吼的人脸沉沉浮浮,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和足以冻结灵魂的怨毒!仅仅是镜影的存在,就使得外围骨海那些纯净的玉色骸骨,表面迅速蒙上了一层黯淡的灰翳!正是万魔蚀心鉴的投影! “嘎嘎嘎嘎——!!!” 一个尖锐、癫狂、充满了无尽怨毒与贪婪的嘶吼,如同亿万怨魂同时尖啸,从那沸腾的污秽镜面中爆发出来!这声音直接震荡在所有人的神魂深处! “是谁?!是谁灭了本魔尊的分魂?!是谁觊觎本魔尊的源星之钥?!” “杀!杀!杀!!” “献上钥匙!献上圣印之躯!本魔尊要你们的血肉灵魂永世沉沦魔鉴!!!” 恐怖的魔音冲击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空间壁垒上!本就摇摇欲坠的壁垒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紫霄真人闷哼一声,护体的赤红煞气剧烈波动,险些中断对清风子的煞气输送!欧卫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极致恶意的魔音冲击得小脸惨白如纸,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母种,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深蓝的星眸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呜…好…好凶的镜子…好多…好多哭哭的脸…臭臭…比坏蛋爷爷还臭…” “嗷吼——!!!” 驺吾发出一声充满警惕与愤怒的咆哮!巨大的兽躯瞬间绷紧,星辰秘银皮毛下流淌的光纹骤然亮起!舰首部位(虽然已是兽形,但习惯称呼)那门威力恐怖的星璇主炮再次开始凝聚光芒!然而,方才修复的伤损和之前的爆发显然让它力有未逮,炮口凝聚的光芒远不如之前炽烈,带着一丝后继无力的虚弱感。 “他奶奶的!魔崽子没完没了!”紫霄真人目眦欲裂,一边竭力维持着对清风子的煞气输入,一边对着壁垒外那面恐怖魔鉴的投影破口大骂,“一面破镜子也敢聒噪!有本事滚进来!看俺老紫不把你砸成八瓣喂狗!” 骂得虽凶,但他心中却是一片冰凉。万魔蚀心鉴的投影!其威能绝非他一个元婴体修能抗衡!更何况还要护着濒死的师兄和幼尊! “万…万魔蚀心鉴投影…”清风子祖师在昏迷中似乎也感受到了那恐怖的魔威,枯槁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口中溢出更多的血沫,仅存的气息更加微弱。 就在这千钧一发、空间壁垒即将破碎、魔鉴投影即将跨界降临的绝境之中—— 舰首那片始终沉凝的阴影中,玄青…终于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波动。 他只是极其简单地…从那片阴影中…探出了一只龙爪。 一只覆盖着深邃玄青色、如同最古老青铜铸造的巨大龙爪!爪趾修长,爪尖锋锐内敛,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爪臂之上,玄青色的鳞片每一片都流淌着道韵,铭刻着仿佛开天辟地之初便存在的、繁复玄奥的原始符文。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承载了宇宙洪荒重量的古老、威严、浩瀚气息,随着这只龙爪的探出,瞬间弥漫了整个核心空间! 这股气息是如此内敛,却又如此磅礴!如同沉睡的宇宙意志苏醒了一般!核心空间内狂暴的魔音冲击、壁垒外翻腾的污秽魔气,在这股气息降临的刹那,如同沸汤泼雪,瞬间被压制、平息!剧烈摇晃的空间壁垒停止了哀鸣,蛛网般的裂痕如同被无形之手抚平,瞬间弥合如初! 那只巨大的玄青龙爪,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壁垒的阻隔,如同穿透一层薄薄的水膜,极其自然地…伸出了核心空间,探入了那片被万魔蚀心鉴投影污染、污秽不堪的骨海上空! 动作缓慢、沉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感。仿佛不是去对抗恐怖的魔器投影,而只是…去拂开一片挡路的尘埃。 “???”万魔蚀心鉴投影中那沸腾的污秽旋涡猛地一滞!亿万张痛苦扭曲的人脸仿佛都凝固了一瞬!镜中那个癫狂的嘶吼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带着一丝惊疑的沉寂。 下一刻! 那只玄青色的巨大龙爪,对着那面悬浮在骨海上空、散发着滔天魔威的万魔蚀心鉴投影…极其随意地…屈指…一弹! 是的,就是屈指一弹! 如同一个成年人,对着眼前嗡嗡作响、惹人厌烦的苍蝇,随意地、漫不经心地…弹了一下手指! 没有光芒万丈,没有能量爆发。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却又仿佛敲击在万古时空壁垒上的…“叮”! 如同玉磬轻鸣,清脆悦耳。 然而,就在这声轻响发出的刹那—— 轰——!!! 那面由无数哀嚎骷髅熔铸镜框、沸腾污秽漩涡为镜面的万魔蚀心鉴投影,如同被投入了亿万倍重力场的脆弱琉璃,猛地向内塌陷、收缩! 镜框上无数燃烧着惨绿鬼火的骷髅头骨,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无声无息地崩解成最细微的粉末! 沸腾的污秽旋涡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压缩!其中沉浮的亿万张痛苦人脸瞬间凝固、扭曲,然后如同被戳破的气泡,无声湮灭! 整个投影镜面剧烈地颤抖、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亿万玻璃同时碎裂的刺耳尖鸣! “不——!!!”镜中那癫狂的嘶吼瞬间变成了惊恐欲绝的尖叫,“这是什么力量?!不——!!!” 尖叫戛然而止! 砰——!!! 一声沉闷得如同心脏被捏爆的巨响! 那面散发着滔天魔威、足以让化神修士都退避三舍的万魔蚀心鉴投影,在那看似随意的一指轻弹之下,如同一个被戳破的、装满污水的巨大脓包,猛地炸裂开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乱流四溅。 只有…湮灭! 纯粹的、绝对的湮灭! 构成投影的所有魔气、怨念、污秽能量…在玄青龙爪那无法理解的力量下,如同暴露在绝对真空中,瞬间被分解、抹除、化为最原始虚无的能量粒子,消散在骨海上空!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骨海上空,扭曲的空间瞬间平复,弥漫的污秽魔气被涤荡一空。纯净的星辰光辉重新洒落,照耀着下方那片蒙尘的玉色骨山,仿佛刚才那恐怖的魔器投影只是一场幻梦。 核心空间内,一片死寂。 紫霄真人保持着半跪姿势,巨大的手掌还按在清风子后心,赤红煞气都忘了继续输送。他铜铃般的巨眼瞪得如同两颗铜球,嘴巴张得能塞下自己的巨斧,光头在星辉下反射着极致茫然的呆滞光泽。他看着壁垒外那片瞬间恢复清明的骨海,又看看舰首那片阴影中那只缓缓收回的玄青龙爪,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弹…弹指…爆魔鉴?!俺滴个无量天尊!俺…俺刚才是不是眼花了?! 欧卫抱着星源母种,小脸上的恐惧还没来得及完全褪去,就被眼前这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取代。他看看壁垒外那片突然变得“干净”的天空,又看看舰首阴影中那只仿佛只是掸了掸灰尘的玄青龙爪,深蓝的星眸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和…一丝懵懂的崇拜。他小嘴微张,喃喃自语:“…大龙…弹…弹了一下…坏镜子…就…就没了?” 在他简单的认知里,这简直比大猫猫用炮轰还要厉害!而且…好轻松的样子! “嗷…呜…” 驺吾巨大的身躯微微伏低,那双蕴藏星璇的巨眸中充满了敬畏与臣服,对着舰首那片阴影发出一声低沉而温顺的轻鸣。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流转,似乎也在表达着某种顺从。 舰首那片沉凝的阴影中,玄青的气息重新归于深邃平静。那只探出的玄青龙爪已然收回,仿佛从未离开过那片阴影。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淡漠,在寂静的空间中响起,解答了欧卫那懵懂的疑问: “秽物扰耳,弹指可清。” “魔器投影…不过…纤尘。” 纤…纤尘?! 紫霄真人听到这两个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万魔蚀心鉴的投影…在玄青前辈眼中…只是…纤尘?!那刚才蚀骨老魔…算什么?一粒稍微大点的灰?!祖师爷感觉自己这元婴期的修为和引以为傲的力气…在玄青前辈面前,简直渺小得连尘埃都算不上!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向那片阴影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近乎狂热的敬畏。 “呜…”欧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脸上的震撼慢慢被一种奇异的安心感取代。大龙好厉害!弹弹手指头就把那么凶的坏镜子打没了!有它在…好像…什么都不用怕了?他低头看看怀中光华温润的星源母种,又看看身前那道散发着温暖召唤气息的巨大星辉门户,深蓝的星眸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钥匙有了…门也开了…是不是…马上就能去找灵儿姐姐了? 就在这时—— “噗——!”被紫霄真人扶着的清风子祖师猛地又喷出一大口污血!这一次,血液中的惨绿魔气已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黑红,显然蚀骨魔尊的残魂秽根被彻底拔除!但清风子本人的气息却如同风中残烛,更加微弱,胸口的凹陷处甚至能看到断裂的骨茬! “师兄!”紫霄真人大惊,连忙收敛心神,更加疯狂地催动煞气注入,“挺住!老骨头!魔崽子死绝了!你可不能跟着去啊!” “嗷呜…” 驺吾巨大的眼眸中也流露出焦急,它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流转,似乎想帮忙,却又不知如何救治一个人类修士。 欧卫看着清风子那惨状,小脸上的安心瞬间被担忧取代。他抱着星源母种,小跑着来到紫霄真人和清风子身边,蹲下身,小脸上满是焦急:“清风爷爷!痛痛吗?卫卫…卫卫有小种子!它…它很暖和!给你暖暖!” 他手忙脚乱地想将怀中的星源母种往清风子胸口那恐怖的伤口上按,完全没意识到这蕴含磅礴星辰生机的圣物对一个重伤垂死的元婴修士意味着什么。 “幼尊不可!”紫霄真人吓了一跳,连忙阻止,“师兄这身子骨…经不起圣物冲击啊!” 舰首那片沉凝的阴影中,玄青的气息微微波动了一下。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在欧卫识海中响起: “玉骨精华,可续星舟,难愈凡躯。” “清风之伤…需…固本培元,徐徐图之。” “此地…非久留之地。” 玄青的话音刚落,仿佛为了印证他的判断—— 嗡…嗡…嗡… 核心空间内,那七根巨大的翠绿晶柱顶端,七颗深蓝星核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明灭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晶柱本身的光华也瞬间黯淡下去,如同失去了灵魂!整个平台剧烈地震颤起来,边缘的裂痕再次扩大! 头顶流淌的星河“天穹”也如同信号不良的灯带,大片大片地黯淡、熄灭!空间壁垒外,原本被玄青之力强行平息的能量乱流,再次变得汹涌狂暴,狠狠冲击着壁垒! 失去了星核的能量支撑,这片依托于遗蜕核心和星源母种勉强维持的空间…即将彻底崩溃! 与此同时,欧卫身前那道巨大的星辉门户,其边缘流淌的璀璨星辉也开始变得明灭不定,内部那深邃幽暗的空间通道似乎也变得不稳起来,散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仿佛随时可能关闭! “空间…要塌了!”紫霄真人感受着脚下剧烈的震动和空间的哀鸣,脸色大变! “门…门门要关啦!”欧卫看着那变得不稳定的星辉门户,小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深蓝的星眸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灵儿姐姐他们还没找到!这门要是关了…还怎么去那个暖暖的家?!还怎么找人?! 舰首那片沉凝的阴影中,玄青的气息瞬间变得凝重。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如同惊雷般在欧卫和紫霄真人识海中炸响: “星核枯竭,空间将崩!” “源星之门…通道不稳!” “携清风…入此门!” “迟恐…永隔!” --- (本章完) 第189章 初现端倪 “空间要塌了!” “门门要关啦!” 紫霄真人那如同炸雷般的吼声和欧卫带着哭腔的惊呼,在剧烈震荡、哀鸣四起的核心空间内交织碰撞,如同末日降临的丧钟! 轰隆隆——!!! 平台边缘,那道刚刚被玄青之力强行抚平的空间壁垒,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蛛网般的裂痕如同瘟疫般疯狂蔓延、扩大!壁垒外,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群,疯狂地冲击着裂痕,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平台剧烈颤抖!头顶,那流淌的星河“天穹”大片大片地黯淡、熄灭,如同被扯断的灯带!七根巨大的翠绿晶柱彻底失去了光泽,如同七根冰冷的墓碑,矗立在即将崩塌的废墟之中! 脚下暖玉铺就的平台地面,裂痕如同丑陋的蜈蚣般爬行、扩张!每一次剧烈的震颤,都伴随着大量细碎的玉屑和骨粉簌簌落下!整个球形空间如同一个被抽干了空气、又被巨力揉捏的皮球,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呻吟,随时可能彻底爆裂! 而欧卫身前,那道通往源星方向的巨大星辉门户,其边缘流淌的璀璨星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明灭不定!门户内部那深邃幽暗、散发着温暖召唤气息的空间通道,此刻如同信号不良的镜面,剧烈地波动、扭曲,散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空间乱流波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关闭、消失在虚空之中! “嗷吼——!!!” 完全体的驺吾发出一声充满焦躁与警告的咆哮!巨大的兽躯不安地扭动着,覆盖星辰秘银皮毛的身躯上,刚刚被玉骨精华修复的光纹急促闪烁!额顶那枚本源之钥印记的光芒也剧烈波动,显然作为“钥匙”本身,它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受到空间通道的不稳定! “玄青前辈!怎么办?!”紫霄真人抱着气息奄奄、胸骨塌陷、浑身是血的清风子祖师,巨大的身躯在剧烈的震荡中如同怒海狂涛中的小舟,左摇右晃!他一边拼命稳住身形,一边将所剩无几的赤红煞气不要命地灌入清风子体内,试图吊住那缕游丝般的生机,铜铃般的巨眼中充满了血丝和前所未有的恐慌!跑?往哪跑?空间在崩塌!唯一的生路(源星之门)眼看着也要关闭!还拖着个濒死的师兄! “呜…门门…别关!别关啊!”欧卫小脸煞白,深蓝的星眸死死盯着那剧烈波动的星辉门户,眼中蓄满了惊恐的泪水。他抱着光华流转的星源母种,小小的身体在震荡中踉跄着,月白锦袍的胸口裂痕被扯得更大。钥匙有了!门也开了!暖暖的家就在那头!灵儿姐姐他们一定也在那里!这门要是关了…他不敢想下去!巨大的恐慌和无助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空间彻底崩溃、生路即将断绝的绝境之中—— 舰首那片沉凝的阴影中,玄青的气息骤然变得如同万载玄冰般凛冽!那双深邃的龙眸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乱流,精准地锁定了那道剧烈波动的星辉门户!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如同惊雷般在欧卫和紫霄真人识海中炸响: “空间崩解,通道将湮!” “抱元守一,紧握其钥!” “随吾…入此门!” “迟则…永隔!” 话音落下的刹那! 玄青动了! 并非探爪,也非现身。 那片笼罩舰首的沉凝阴影猛地向内坍缩、凝聚!瞬间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深邃如宇宙黑洞的玄青色流光!流光之中,隐约可见一道威严的龙形虚影! 这道玄青流光的速度超越了视线的捕捉!如同瞬移般,后发先至,瞬间出现在剧烈波动的星辉门户之前! 流光并未直接冲入门户,而是猛地膨胀开来,化作一层薄薄的、流淌着无数玄奥符文的玄青色光膜,如同一只巨大的、温柔却无比坚韧的手掌,瞬间将整个剧烈扭曲、濒临崩溃的空间通道入口…强行包裹、稳定! 嗡——!!! 在玄青之力包裹的刹那,原本剧烈波动的星辉门户如同被注入了定海神针!边缘黯淡的星辉瞬间变得凝实!内部扭曲的空间通道如同被无形巨手强行捋顺的乱麻,虽然依旧能感受到狂暴的空间之力在光膜外咆哮冲撞,但通道本身却暂时被稳定下来!散发出一种被强行“撑开”的稳固感! “嗷——!!!” 驺吾巨大的头颅猛地昂起,发出一声混合着激动与决然的咆哮!它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股强大的牵引之力瞬间锁定了欧卫和紫霄真人(连带他怀中的清风子)! “卫卫!抓住俺!”紫霄真人反应极快!在玄青之力稳定门户、驺吾牵引之力降临的瞬间,他巨大的左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探出,一把抓住了身边还在发愣的欧卫的胳膊!同时,他右臂将昏迷的清风子如同扛麻袋般死死箍在腋下! “走——!!!”紫霄真人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巨大的脚掌狠狠一跺即将碎裂的平台地面!借着反冲之力,巨大的身躯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被他抓住的欧卫和腋下夹着的清风子,在驺吾那强大的牵引之力拉扯下,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朝着那被玄青之力强行稳定住的星辉门户…一头撞了进去! “呀——!!!”欧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便觉得一股强大无比的吸力传来,眼前瞬间被无尽的璀璨星光淹没!身体仿佛被投入了湍急的星河,不受控制地向前飞掠! 在紫霄真人带着欧卫和清风子冲入门户的刹那! 吼——!!! 驺吾那庞大的兽躯也化作一道更加耀眼的星光洪流,紧随其后,悍然冲入了门户之中! 就在驺吾那巨大的尾巴尖刚刚没入门户的瞬间—— 轰——!!!! 核心空间…终于彻底崩溃了! 如同一个被撑到极限的气球猛地炸开!平台粉碎!晶柱崩塌!星河“天穹”化作无数能量碎片四溅飞射!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脱缰的野马,瞬间吞噬了所有残骸!原地只剩下一个疯狂旋转、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巨大空间旋涡!那被玄青之力强行稳定了一瞬的门户入口,如同脆弱的肥皂泡,在空间崩塌的绝对力量下,无声无息地…湮灭、消失! 空间旋涡疯狂旋转、吞噬着一切,最终缓缓向内坍缩、平复,只留下一片死寂、冰冷的虚空,以及无数漂浮的、失去了光泽的玉色骨粉尘埃,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发生的一切。 冰冷、死寂、混乱的骨海上空。 空间如同破碎的镜面,残留着巨大的旋涡痕迹和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如同丑陋的伤疤。污秽的魔气虽被玄青之力涤荡过一次,但此处毕竟被蚀骨魔尊和万魔蚀心鉴投影污染过,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腐朽与怨毒气息。 几道狼狈的身影,正艰难地从一片由巨大肋骨堆叠而成的、相对稳固的“骨山”缝隙中挣扎出来。 正是雪灵儿、熊云萝、花解语,以及…被她们合力拖拽出来的、如同死狗般的狂屠! 狂屠此刻早已没了之前的凶戾暴虐。他那熔岩般的魔躯布满了深可见骨的恐怖伤痕,最严重的一道从左肩斜劈至右腹,几乎将他开膛破肚,翻卷的皮肉焦黑一片,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和雷霆灼烧的气息(显然是紫霄真人斧罡和空间乱流共同作用的杰作)。覆盖周身的黑雾早已溃散殆尽,露出其下布满狰狞魔纹、却黯淡无光的魁梧身躯。他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仅靠着魔道修士顽强的生命力吊着一口气。 “咳咳…”雪灵儿清冷的容颜上沾满了玉色的骨粉和灰尘,嘴角残留着一丝血迹。冰魄剑拄地,支撑着有些脱力的身体。她身上那件纤尘不染的冰绡衣裙此刻也破损多处,显得有些狼狈。方才为了在空间乱流中护住熊云萝和花解语,并抓住重伤垂死的狂屠(作为重要俘虏),她消耗巨大。 “呸呸呸!”熊云萝灰头土脸地从骨粉堆里爬出来,栗色马尾辫乱得像鸡窝,小脸上全是灰,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骨粉,一边对着昏迷的狂屠狠狠啐了一口,“死沉死沉的黑炭头!差点害死俺们!就该把你丢乱流里喂空间裂缝!” 她手腕上的兽骨手链血光黯淡,裂风狂鹫虚影也消失不见,显然消耗不小。 花解语的情况稍好,但温婉的容颜上也带着疲惫,鬓发散乱,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微弱,花瓣边缘有些焦枯卷曲。她看着地上昏迷的狂屠,秀眉微蹙:“雪师妹,云萝妹妹,此地不宜久留。魔气未散,恐生变故。这狂屠…如何处置?” 她看向雪灵儿。 雪灵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冰魄灵力运转,驱散侵入体内的丝丝魔气。她清冷的眸子扫过地上如同破麻袋般的狂屠,又警惕地环顾四周死寂的骨海,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带回去。他…是重要线索。” 魔宗为何能精准尾随进入圣殿?蚀骨魔尊是否还有后手?这些都需要从这个魔头口中撬出来。 “啊?还要带着这臭烘烘的黑炭头?”熊云萝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嫌弃地用脚尖踢了踢狂屠焦黑的手臂,“死沉死沉的…” “我来。”花解语温婉一笑,手中的七彩花苞光华流转,几道柔韧的藤蔓虚影探出,如同灵蛇般缠绕上狂屠巨大的身躯,将他如同待宰的牲口般捆了个结实,藤蔓的另一端则缠绕在自己纤细的腰肢上。虽然看起来有些怪异,但以她百花谷的秘法,拖行起来倒也不算费力。 “多谢花师姐。”雪灵儿点点头,冰魄剑收回鞘中。她正欲招呼两人尽快离开这片不祥之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核心空间原本所在的方向——那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缓缓平复的空间旋涡痕迹,以及一片死寂的虚无。 卫卫…玄青前辈…还有清风子祖师…他们…怎么样了?那最后的空间崩塌…他们逃出来了吗?一股难以言喻的担忧和焦虑悄然爬上心头。 “雪师姐…”熊云萝也顺着雪灵儿的目光望去,栗色马尾辫下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幼尊和玄青前辈…他们…不会有事?还有清风师伯…” 花解语温婉的容颜上也浮现忧色,轻声道:“玄青前辈神威莫测,定能护佑幼尊周全。此地空间崩解,残留波动混乱,我们无法感应,不如先退出骨海,到外围再…” 她话音未落——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宇宙本源的、纯净、浩瀚、带着永恒生命气息的空间波动,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猛地从核心空间湮灭处那片虚无的中央爆发出来! 这股波动是如此强烈!如此清晰!瞬间驱散了骨海上空残留的所有污秽魔气,连那些细小的空间裂缝都在这股波动下迅速弥合、消失! 紧接着,在雪灵儿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那片虚无的中心,空间如同水面般荡漾开一圈圈巨大的、边缘流淌着璀璨星辉的涟漪! 涟漪的中心,一点无法形容其玄奥与璀璨的星光印记一闪而逝!虽然只是一瞬,但那印记散发出的、与驺吾额顶本源之钥同源的气息,却清晰无比! 随着印记的闪现,一条巨大无比、由纯粹星光铺就的、通向无尽虚空深处的璀璨路径虚影,如同惊鸿一瞥,在涟漪中一闪而过!路径的尽头,一片散发着永恒温暖光辉的、难以想象的巨大星域轮廓,如同海市蜃楼般惊鸿一现! 虽然只是一闪即逝的虚影,但那股气息、那条路径、那片星域…无不指向一个传说中的存在——源星!星灵族的故乡!传说中的…仙界雏形?! 轰——!!! 这股源自空间本源的波动和那惊鸿一瞥的虚影,如同最后的涟漪,瞬间扫过整个归墟星塚!所有残存的圣殿禁制碎片、所有堆砌如山的星灵玉骨、甚至那些在乱流中侥幸未死的奇异星塚生物…都在这股波动下发出了微弱的共鸣与…朝拜般的悸动! “源…源星道标?!”花解语檀口微张,美眸圆睁,手中的七彩花苞都忘了旋转,温婉的容颜上第一次失去了从容,只剩下极致的震撼! “门…门开了?!幼尊他们…进去了?!”熊云萝栗色马尾辫都惊得竖了起来,大眼睛里全是那惊鸿一瞥的星光路径和巨大星域虚影! “圣钥归位…通道显现…”雪灵儿清冷的眸子死死盯着那波动平复后重归虚无的空间,冰封的心湖掀起了滔天巨浪!虽然只是一瞬的感应和虚影,但她无比确信——卫卫!还有玄青前辈他们!成功打开了通往源星的门户!他们…安全了!而且…踏上了寻找真正“仙界”的征途!巨大的惊喜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淹没了她! 然而,就在这惊喜与震撼尚未平复之际—— 异变再生! 距离雪灵儿三人不远处,一片被巨大颅骨阴影笼罩的角落,空间极其细微地扭曲了一下。 一面边缘流淌着粘稠污血、镜面布满蛛网般裂痕的…青铜古镜虚影,如同受伤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镜面那沸腾的污秽旋涡已经消失,只剩下死寂的灰暗,但镜框上那些扭曲哀嚎的骷髅头骨,眼窝中依旧跳跃着微弱的、充满无尽怨毒的惨绿鬼火!正是遭受玄青一指重创、濒临破碎的万魔蚀心鉴本体投影! “嘎…嘎嘎…” 一个沙哑、虚弱、却依旧充满了贪婪与怨毒的意念波动,如同垂死蠕虫的嘶鸣,从那布满裂痕的镜面中艰难地传递出来: “源…源星之钥…通道…坐标…” “圣印之躯…已入…仙界…” “桀桀桀…播种…之时…到了…” “万魔…蚀心…魔种…将…遍…仙…域…” 这怨毒的意念如同最后的诅咒,在骨海上空幽幽回荡,随即,那布满裂痕的镜影如同耗尽了最后的力量,无声无息地…碎裂、消散…只留下一点微不可察的惨绿火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了一下虚空,便彻底湮灭。 空间,重归死寂。 只留下雪灵儿、熊云萝、花解语三人,站在冰冷的骨粉尘埃中,望着核心空间湮灭的虚无,看着狂屠那如同死狗般的身躯,回味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空间波动、惊鸿一瞥的源星虚影、以及最后那充满恶毒诅咒的魔镜低语… “播种…之时?魔种…遍仙域?”花解语温婉的容颜上第一次浮现出凝重与寒意,她看向地上昏迷的狂屠,“魔宗…所图…竟如此之大?!” 熊云萝也收起了跳脱,栗色马尾辫下的小脸绷紧,大眼睛里充满了警惕:“那破镜子…临死还想使坏?想把坏种子撒到幼尊去的那个…仙界?” 雪灵儿清冷的眸子如同万载寒潭,冰魄剑在鞘中发出低沉的嗡鸣。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片重归虚无的空间,仿佛要将那惊鸿一瞥的源星轮廓刻入心底。 卫卫…玄青前辈…你们…一定要平安。 她收回目光,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魔踪已显,图谋叵测。” “携此魔俘,速返宗门!” “此间之事…需…从长计议!” 三道身影,带着重伤昏迷的魔宗巨擘,化作流光,迅速消失在这片埋葬了星灵族荣耀与悲怆、见证了钥匙现世与魔踪初现的…冰冷骨海。 归墟星塚,重归死寂。 唯有那惊鸿一瞥的源星道标所引发的空间涟漪,如同投入命运长河的石子,悄然荡开的波纹,正无声地预示着…一个波澜壮阔、仙魔争锋的崭新时代,即将拉开序幕。而那通往传说中“仙界”的道路,已在星火传承与魔宗觊觎之下,初现端倪。 --- (本章完) 第190章 星海迷途 “呜哇——!!!!” 欧卫感觉自己像一颗被顽童用力掷出的石子,一头栽进了一条由亿万沸腾星河组成的、光怪陆离的湍急水道里!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前后之分。 目之所及,只有无边无际、疯狂流淌、相互撞击又扭曲融合的——光! 赤红如熔岩奔涌,靛蓝似深海漩涡,银白若九天雷霆,翠绿赛万顷森林……无数种纯粹到极致、又狂暴到极点的能量光芒,如同被打翻的染缸,在某种无形的、巨大的力量搅动下,咆哮着、撕扯着、翻滚着,形成一片混乱到令人灵魂都在尖叫的、光之海洋! 他整个人,连同被他死死抱在怀里的星源母种,以及旁边如同巨大铁锚般拖拽着他胳膊的紫霄真人(连带真人腋下夹着的清风子祖师),还有后方化作一道庞大星光洪流的驺吾,都在这片狂暴的“星海”中身不由己地疯狂旋转、翻滚、颠簸! “嗷——!!!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紫霄真人的怒吼如同炸雷,瞬间就被四周狂暴的能量咆哮撕成了碎片。他那魁梧得如同小山般的身躯,此刻在这片混乱的星海里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正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大头朝下,双脚乱蹬——高速旋转着!他巨大的左手如同铁钳,死死箍着欧卫的胳膊,右臂则用尽全力将昏迷的清风子祖师夹在腋下,那件引以为傲的、缀满星辰般碎晶的法袍,此刻被混乱的能量乱流撕扯得破破烂烂,露出下面虬结如铁的肌肉,上面瞬间就布满了无数细小的、如同被滚烫砂纸摩擦过的红痕! “嗷呜…咕噜噜…”驺吾那庞大威武的兽躯此刻也完全失去了“神兽”应有的优雅从容。它四爪徒劳地在虚空中刨抓着,巨大的尾巴如同失控的鞭子疯狂甩动,试图在这片混乱的光流中找到一丝平衡。覆盖全身、原本流淌着神秘星辉的星辰秘银皮毛,此刻光芒被压制到了极致,只能勉强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不断明灭的星光护膜,抵挡着最直接的能量冲击。它那威严的兽脸上写满了懵圈和一丝…晕船般的痛苦?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急促闪烁,似乎在拼命感应方向,但在这片狂暴混乱的“星海”中,那点指引如同风中残烛,飘忽不定。 “哎哟!我的腰!我的胳膊!紫霄师侄!你…你别转圈了!我…我快被你甩散架了!”欧卫的声音带着哭腔,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紫霄真人那狂暴的旋转拖拽下疯狂移位。他深蓝色的星眸努力睁开一条缝,想看清周围,却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刺眼到极致的混乱光芒晃得眼泪直流。怀里的星源母种倒是稳如泰山,散发着柔和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星辉,形成一个薄薄的光罩勉强护住他周身一尺,隔绝了大部分直接的能量撕扯,但那股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和无处不在的恐怖拉扯力,却是光罩无法抵消的。 “放…放屁!是…是这鬼地方在转!不是…不是俺老紫在转!”紫霄真人一边试图稳住身形,一边还要对抗腋下清风子那死沉死沉的重量带来的不平衡,巨大的脸憋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跳,活像一头发怒却又找不到对手的蛮牛,“抱…抱紧你那石头蛋子!还有…抓紧俺!掉下去…掉下去可就真成星海里的一粒灰了!” 就在这时,一道粘稠得如同融化沥青、散发着恶臭气息的暗紫色能量流,如同一条潜伏在光海中的毒蛇,悄无声息地从侧后方猛地撞了过来! “小心!”驺吾的意念警告如同惊雷在两人识海炸响! 紫霄真人反应不可谓不快,怒吼一声,巨大的身躯强行在半空中拧转,试图用宽阔的脊背去硬抗!但他拖着两个人,动作终究慢了一拍! 眼看那污秽的暗紫能量流就要撞上紫霄真人的后腰! 嗡——! 一直笼罩在欧卫体表那层薄薄的星源母种光罩,骤然向外扩散了一瞬!一股纯净、浩瀚、带着永恒生命气息的星辉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嗤——! 那暗紫色的污秽能量流撞上这层扩散的星辉,如同滚烫的烙铁遇到了寒冰,瞬间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冒起一股腥臭的黑烟,能量流本身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净化、消融,最终不甘地溃散开来,被周围狂暴的光海吞噬! “咦?”欧卫一愣,低头看向怀里光华流转的母种,“石头蛋子…还挺管用?” “好…好宝贝!”紫霄真人惊魂未定,看着那溃散的污秽能量,铜铃大眼中闪过一丝后怕,随即又变成了巨大的惊喜,“小师叔!抱紧!抱紧了!这石头蛋子…呃…这母种是咱们的护身符啊!” “嗷!”驺吾也发出一声带着赞许意味的低吼,巨大的兽瞳瞥了一眼欧卫怀中的母种,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混乱的光流。它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闪烁得更加急促,似乎在努力穿透这片混乱的“迷雾”。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星源母种的星辉似乎也刺激了这片混乱的光海。 轰隆隆——! 仿佛被激怒了一般,原本就狂暴的能量流变得更加汹涌!数道如同巨龙般粗壮的、闪烁着毁灭性雷光的银色能量束,毫无征兆地从头顶上方狠狠劈落!左侧,一片如同沸腾岩浆般的赤红火海,带着焚灭万物的高温,席卷而来!右侧,则是无数道细密如牛毛、却锋利无匹、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空间裂缝,如同蝗虫群般切割而至!下方,更是涌起一股巨大的、带着恐怖吸扯力的能量旋涡,仿佛要吞噬一切! “他姥姥的!还有完没完?!”紫霄真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简直是全方位的死亡套餐!“小师叔!抓紧!俺要拼命了!”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全身虬结的肌肉如同吹气球般再次膨胀了一圈!皮肤表面瞬间蒙上了一层赤红如血的煞气!巨大的右臂将腋下的清风子祖师猛地往上一抛,暂时用一股柔和的煞气托住,空出的右手五指箕张,对着那当头劈落的银色雷龙狠狠一抓! “给俺…碎!” 轰——!!!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赤红斧罡脱手而出,并非巨大化,反而凝练得如同实质的血色晶钻,带着开天辟地的蛮横气势,悍然撞上了银色雷龙! 刺啦——!!!! 震耳欲聋的爆鸣!狂暴的雷霆之力与蛮横的煞气斧罡疯狂对撞、湮灭!无数细碎的雷蛇和赤红煞气碎片如同烟花般炸开! 与此同时,紫霄真人巨大的左脚狠狠向下一跺!并非踏在实处,而是踩在了一片涌起的、相对平缓的靛蓝色能量流上!轰!那能量流被他狂暴的力量踩得猛地一沉,巨大的反冲力带着他、欧卫和被煞气托住的清风子,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下方恐怖的吞噬旋涡! 但代价是,他们不可避免地朝着右侧那片如同蝗虫群般密集的幽蓝空间裂缝撞了过去! “完犊子!”紫霄真人头皮发麻!刚劈碎雷龙,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眼看就要撞进那片空间裂缝的死亡切割网! “嗷——!!!”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庞大的星光洪流悍然挡在了右侧!是驺吾! 它巨大的身躯上,星辰秘银皮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更是射出一道凝练的、如同实质水晶般的星辉光柱!光柱扫过之处,那些细密的空间裂缝如同被高温灼烧的蛛网,发出“滋滋”的声响,纷纷扭曲、断裂、短暂地弥合! 噗噗噗! 虽然驺吾挡住了大部分,但仍有几道漏网的空间裂缝如同最锋利的剃刀,狠狠地切割在它庞大的后臀和尾巴上!覆盖的星辉护膜剧烈闪烁,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星辰秘银的皮毛上瞬间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翻卷着幽蓝光痕的伤口!点点闪烁着星辉的血液飘洒出来,瞬间就被混乱的能量流卷走! “大猫!”欧卫看得心头一紧,失声喊道。 “吼!”驺吾发出一声带着痛楚却依旧威严的咆哮,巨大的兽瞳瞥了欧卫一眼,似乎在说“没事”。它强忍着伤痛,庞大的身躯猛地一甩,一股柔和的星光推力作用在紫霄真人和欧卫身上,将他们推离了那片危险的区域。 “好样的!大猫!”紫霄真人趁机缓过一口气,重新接住被煞气托着的清风子,看着驺吾臀部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和凝重。他不敢再托大,巨大的身躯如同磐石般沉凝,赤红煞气在体表流转,警惕地感应着下一波攻击。 四周狂暴的光流似乎因为驺吾的爆发和星源母种的存在而稍稍停滞了一瞬,但旋即便以更加狂猛的姿态汹涌而来! “这样下去不行!咱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迟早被耗死在这鬼地方!”紫霄真人一边挥拳踢腿,用凝练的煞气罡风击散一道道袭来的能量乱流,一边焦急地大吼,“玄青前辈呢?!前辈!您在哪啊?!给指条明路啊!” 他的声音在能量咆哮中显得格外渺小。 欧卫被颠簸得七荤八素,胃里翻江倒海,全靠星源母种的光罩和紫霄真人的铁臂才没被甩飞。他努力集中精神,试图沟通怀里的母种:“石头蛋子…石头蛋子!你认路不?给指个方向啊!再这么转下去…呕…” 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翻滚,差点真吐出来。 星源母种依旧散发着稳定的、如同心跳般的柔和星辉,似乎在回应欧卫的呼唤,但除了那层保护光罩,并没有明确的指向性信息传来。 “嗷…”驺吾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疲惫和困惑的吼叫。它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依旧急促闪烁,但在这片混乱的“星海”中,那源自血脉深处的、对源星的感应,变得极其微弱且模糊,仿佛隔着无数层厚重的毛玻璃。它庞大的兽躯在光流中努力调整着姿态,巨大的头颅左右转动,兽瞳中充满了迷茫——家,就在前方,但路在何方? 就在这时——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抚平一切躁动的沉凝意志,如同定海神针般,骤然降临在这片混乱狂暴的“星海”之中! 欧卫、紫霄真人、驺吾,甚至昏迷中的清风子,都瞬间感受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安宁感!那无处不在的眩晕和拉扯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拂去! 混乱咆哮的光海,在这一刻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那些狂暴奔涌、相互撕咬的能量乱流,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虽然依旧蕴含着恐怖的力量,但那股混乱无序的“疯狂”之意,却如同潮水般褪去! 一道低沉、威严、仿佛带着万古沧桑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识海最深处响起,清晰无比,盖过了所有能量的咆哮: “此乃…归墟与源星之隙…” “混沌未定…法则初衍…” “星源母种…护尔真灵不失…” “驺吾之钥…乃引路之凭…” “静心…感应…其血脉之引…” 是玄青前辈! “前辈!”欧卫和紫霄真人同时惊喜地喊道。驺吾也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低吼,巨大的兽瞳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 “静心…感应…”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不再徒劳地对抗旋转,而是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如同在怒海中沉浮的礁石,任由光流推动旋转,只维持最基本的平衡。他闭上铜铃大眼,努力屏蔽掉外界狂暴的能量视觉冲击和咆哮声,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试图去感应驺吾身上散发出的那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血脉牵引。 欧卫也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胃和眩晕感。他不再试图用眼睛去看,而是紧紧抱着星源母种,将脸颊贴在温润的星辉石壁上,仿佛这样能离母种更近一点。他闭上眼,深蓝色的星眸在眼皮下微微转动,努力放空思绪,将所有感知都集中在怀中的母种上。星源母种那如同心跳般的搏动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一股温暖、浩瀚、如同回归母体般的安全感包裹着他。 “嗷…”驺吾低吼一声,巨大的头颅微微昂起。它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不再急促闪烁,而是变得稳定、深邃,如同夜空中的指极星。它庞大的身躯也停止了徒劳的挣扎,覆盖星辰秘银的皮毛上,点点星辉如同呼吸般明灭。它闭上巨大的兽瞳,不再用眼睛去看这片混乱的光海,而是完全依靠那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对源星故乡的呼唤!那呼唤微弱,如同风中烛火,却无比坚韧,穿透了层层混乱的能量迷雾! 时间,在这片光怪陆离的“星海”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在绝对的“静”与“感”之中,变化悄然发生。 闭目凝神的驺吾,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了一个极其微妙的角度!它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不再迷茫,而是带着一种无比清晰的指向性!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只有碗口粗细的星辉光柱,如同刺破黑暗的利剑,猛地从印记中射出!光柱无视了周围混乱狂暴、扭曲翻腾的各色能量流,坚定不移地射向了一个特定的方向! 在那个方向的尽头,混乱的光流背景之中,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散发着永恒温暖气息的…星芒,如同迷雾中的灯塔,悄然亮起!虽然微小,却穿透了层层阻碍,清晰地映照在驺吾的感知中,也透过那本源之钥的光柱,隐隐传递给了与其心神相连的欧卫和紫霄真人! “嗷——!!!” 驺吾猛地睁开巨大的兽瞳,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找到了!家的方向! “那边!”欧卫也同时睁开眼,深蓝色的星眸死死锁定那点微弱的温暖星芒,激动地指向同一个方向! “他娘的!可算找到了!走!”紫霄真人更是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狂吼,巨大的身躯如同注入了无穷力量!赤红煞气轰然爆发!他不再随波逐流,而是逆着狂暴的光流,如同一头发狂的太古蛮象,朝着驺吾光柱指引、欧卫手指的方向,猛地冲了过去!巨大的左手依旧死死箍着欧卫的胳膊,腋下夹着清风子,每一步踏在虚无的光流上,都爆发出沉闷的轰鸣,硬生生在混乱的能量海中撞开一条通路! “嗷!”驺吾紧随其后,庞大的星光兽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它额顶的本源之钥光柱如同最精准的导航,牢牢锁定着远方那点温暖的星芒!星辰秘银的皮毛上,星辉流转,形成一层锋锐的流线型护罩,将前方阻挡的能量乱流强行排开! 有了明确的目标,这片混乱的“星海”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绝望。虽然依旧有狂暴的能量流不断袭来,但在紫霄真人蛮横的冲撞、驺吾精准的导航排障、以及星源母种稳定护罩的三重保护下,众人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虽然惊险万分、颠簸不断,却始终坚定地朝着那点温暖的星芒靠近! “近了!近了!”欧卫感受着怀中星源母种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温暖共鸣,看着视野中那点星芒逐渐从米粒大小变成黄豆,再变成核桃…心中充满了激动和期待。仙界!源星!那传说中星灵族的故乡!就要到了! 然而,就在那点温暖星芒已经清晰可见,仿佛触手可及,甚至能隐约感受到其散发出的、令人心旷神怡的纯净本源气息之时—— 异变陡生! 前方的光流,毫无征兆地…塌陷了! 不是能量攻击,也不是空间裂缝。 而是…空间本身,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巨兽,猛地向内坍缩、塌陷! 一个巨大无比、边缘流淌着粘稠黑暗、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虚无死寂气息的…空间断崖,如同深渊巨口,骤然出现在他们前进的必经之路上! 驺吾射出的那道本源之钥光柱,一头扎进那片深邃的黑暗断崖中,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着远方那点温暖的源星星芒,也被这片突兀出现的黑暗彻底吞噬、遮蔽! “什么鬼东西?!”紫霄真人冲在最前面,猝不及防!巨大的身躯带着恐怖的惯性,如同失控的陨石,一头就朝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断崖栽了下去!他巨大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欲绝的表情!这断崖散发出的虚无死寂气息,让他这钢筋铁骨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掉进去,绝对十死无生! “嗷——!!!”驺吾也发出了惊恐的咆哮!它拼命想刹住身形,但巨大的惯性加上后方汹涌的能量流推动,让它也止不住地滑向断崖边缘!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疯狂闪烁,试图重新锁定方向,但前方的源星气息…彻底消失了!被那片黑暗完全隔绝! “啊——!!!”欧卫被紫霄真人带着,也朝着黑暗断崖坠落!他看着下方那吞噬一切的深邃黑暗,仿佛看到了死亡的具象!怀里的星源母种似乎也感应到了这恐怖的虚无之力,星辉剧烈波动,光罩明灭不定! 就在三人一兽即将坠入那万劫不复的黑暗断崖的瞬间—— “哼!”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时第一缕道音的冷哼,在所有人识海最深处响起。 紧接着,一只巨大无比、覆盖着玄青色古老龙鳞、流淌着无尽道韵的…龙爪虚影,如同跨越了时空长河,毫无征兆地从上方那片混乱的光海中探了出来! 这只龙爪并非实体,却比任何神金仙铁都要凝练、威严!它无视了周围狂暴混乱的能量乱流,仿佛它们只是无害的微风。龙爪的五指张开,笼罩范围之大,瞬间便将即将坠崖的紫霄真人、欧卫、驺吾以及被夹着的清风子…全部覆盖在内!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能量爆发的冲击。 那只玄青龙爪虚影只是…轻轻一握。 如同顽童拾起几颗散落的石子。 一股无可抗拒、却又无比温和的沛然巨力瞬间包裹了众人! 天旋地转的感觉消失了。 狂暴能量流的撕扯感消失了。 坠向黑暗断崖的恐怖失重感也消失了。 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仿佛瞬间穿越了无数层空间褶皱。再定睛看时,骇然发现,他们已经被那只玄青龙爪虚影稳稳地“握”在了掌心之中(虚影内部),悬停在了那片巨大黑暗断崖的正上方! 下方,是吞噬一切的虚无深渊。 上方,是依旧混乱狂暴的七彩光海。 而他们,就在这生与死的夹缝之间,被一只龙爪虚影托着,安然无恙。 “前…前辈…”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僵在龙爪虚影中,一动不敢动,额头上冷汗涔涔,看着下方近在咫尺的黑暗断崖,心有余悸。 “玄青前辈!”欧卫也是小脸煞白,紧紧抱着星源母种,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嗷…”驺吾巨大的兽躯也安静下来,伏在龙爪虚影中,发出低低的、带着敬畏的呜咽。 玄青那低沉威严的声音再次在众人识海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归墟残响…空间褶皱…” “此乃…界域伤疤…” “非力可破…需…绕行…” 话音落下,那托着众人的玄青龙爪虚影动了。 它并未向上冲入混乱光海,也并未向下硬闯黑暗断崖。 而是…如同最灵巧的游鱼,贴着那巨大黑暗断崖的边缘,以一种极其玄奥、仿佛契合了空间本身纹理的轨迹,缓缓地…滑行! 龙爪虚影的边缘,流淌的玄青色道韵如同水波般荡漾,与黑暗断崖边缘那粘稠的虚无气息接触,发出细微的、如同冰雪消融般的“滋滋”声。每一次微妙的转向、滑行,都仿佛在刀尖上跳舞,在生与死的边缘游走,看得欧卫和紫霄真人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喘。 驺吾则安静地伏着,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稳定,似乎在默默记忆和学习着这玄奥无比的空间穿行轨迹。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巨大的黑暗断崖终于被甩在身后,视野重新被混乱但“安全”的七彩光海填满时,玄青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前路…已通…” “驺吾…引路…” 包裹着众人的玄青龙爪虚影,如同完成了使命的幻影,无声无息地消散。 “嗷——!!!”驺吾发出一声充满力量的长啸!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再次爆发出璀璨的星辉光柱!这一次,光柱笔直地射向前方!远方,那点温暖纯净的源星星芒,如同拨云见日,重新清晰地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而且,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明亮、都要巨大!仿佛一颗温暖的小太阳,悬挂在光海的尽头! “走!”紫霄真人精神大振,巨大的脚掌在虚空中猛地一踏,赤红煞气爆发,如同离弦之箭,再次朝着那温暖的星芒冲去!这一次,他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欧卫也紧紧抱着星源母种,深蓝色的星眸映照着远方那越来越大的温暖光芒,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知仙界的无限憧憬。 星海依旧迷途,但灯塔,已在眼前。 --- (本章完) 第191章 仙域流光 “冲啊——!!!” 紫霄真人的咆哮,裹挟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一股子蛮牛般的冲劲,如同炸开的惊雷,在依旧狂暴混乱的七彩光海中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他巨大的身躯被赤红煞气包裹,如同一颗熊熊燃烧的陨星,拖拽着死死箍在左臂上的欧卫,腋下夹着清风子祖师,朝着前方光海尽头那颗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温暖的“小太阳”——源星星芒——发起了最后的冲锋!每一步踏在虚无的能量乱流上,都爆发出沉闷的轰鸣,硬生生在咆哮的光河中撞出一条笔直的、蛮横的通道! “嗷——!!!” 驺吾紧随其后,庞大的星光兽躯速度飙升到极致!它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射出的星辉光柱,此刻凝练得如同实质的水晶桥梁,坚定不移地连接着远方那点温暖的星芒!星辰秘银的皮毛上,星辉流转形成完美的流线型护罩,将前方阻挡的残余能量乱流轻易排开,为紫霄真人这头“蛮牛”清扫着最后的障碍。臀部和尾巴上那几道被空间裂缝切割出的幽蓝伤口,在浓郁的星源气息牵引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闪烁着新生的微光。 欧卫被颠簸得够呛,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在紫霄真人狂暴的冲锋下都快被甩到嗓子眼了。他只能死死抱着怀里的星源母种,把脸贴在温润的星辉石壁上,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深蓝色的星眸透过母种散发的柔和光晕,死死盯着前方那越来越大的温暖光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到了!快到了!这鬼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距离在飞速拉近! 那点星芒,已经从核桃大小,变成了拳头,变成了脸盆…最终,当它充斥了欧卫整个视野,变得如同一轮真正的、散发着永恒温暖光辉的太阳时——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和却沛然莫御的牵引之力,骤然从那巨大的温暖光源中散发出来! 这股力量是如此纯净,如此浩瀚,带着一种包容万物、滋养万灵的生命本源气息!它无视了前方依旧存在的、最后一片相对稀薄的混乱能量乱流,如同母亲温柔的臂弯,轻轻地将冲锋在最前的紫霄真人、被他拖着的欧卫、夹着的清风子,以及紧随其后的驺吾…全部温柔地包裹、接纳! 如同穿过一层温暖的水膜。 没有剧烈的碰撞,没有能量的撕扯。 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回归母体般的安宁与温暖,瞬间席卷了全身! 眼前那刺眼混乱、光怪陆离的七彩光海,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抹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柔和而明亮的…光。 不是刺目的能量爆发,也不是单调的白光。 而是一种…仿佛由无数种最纯净、最和谐的色彩调和而成的、流淌着的…光之海洋! 他们如同从湍急浑浊的泥石流,一头扎进了清澈见底、波光粼粼的温暖湖泊。 “噗通!” 紫霄真人那巨大的、包裹着赤红煞气的身躯,第一个失去了所有冲势,如同秤砣般直直地向下…坠落?不,更像是被某种柔和的力量托着,缓缓地悬浮在了这片柔和的光之海洋中。他下意识地松开箍着欧卫胳膊的左手,巨大的身躯有些茫然地在原地转了个圈,铜铃大眼瞪得溜圆,看着四周流淌的柔和光芒,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海碗:“俺…俺滴个亲娘嘞…这…这又是啥地方?” 狂暴的煞气下意识地收敛回体内,仿佛在这片宁静的光海中,连煞气都觉得不好意思再张牙舞爪了。 欧卫也感觉身体一轻,那股要命的拉扯感和眩晕感彻底消失。他下意识地松开紧抱母种的双臂,发现自己正稳稳地悬浮在这片柔和的光海之中。脚下并非实地,却有种奇异的踏实感。他好奇地低头,看向怀中的星源母种——此刻的母种,光华流转得异常温顺柔和,那如同心跳般的搏动,正与这片光之海洋的某种韵律完美契合,散发出一种“到家了”的舒适感。 “嗷呜…” 驺吾庞大的兽躯也缓缓悬浮在一旁,覆盖星辰秘银的皮毛上,星辉如同呼吸般明灭,显得异常宁静祥和。它巨大的头颅微微昂起,威严的兽瞳中充满了激动、孺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温润而稳定,不再是指引,更像是融入这片光海的一个和谐音符。它伸出巨大的舌头,小心翼翼地舔舐了一下臀部和尾巴上已经愈合大半的伤口,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清风师伯!”欧卫这才想起重伤的清风子祖师,连忙看向紫霄真人腋下。 紫霄真人如梦初醒,巨大的右手连忙将被煞气柔柔托着的清风子小心翼翼地捧到身前。只见清风子祖师双目紧闭,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胸口的塌陷触目惊心,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但他那身被空间乱流切割得破破烂烂的道袍,此刻在这片柔和光芒的照耀下,边缘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变得…光洁?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抚平创伤,虽然对清风子严重的伤势效果微乎其微,但至少不再恶化。 “师伯…”欧卫心中一紧,深蓝色的星眸中满是担忧。 就在这时,玄青那低沉、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的声音,再次在众人识海深处响起,如同定海神针,驱散了最后一丝迷茫: “此乃…源星界膜…” “仙域…门扉…” “光海…本源之息…” “涤荡…归墟之秽…” “静待…界门…洞开…” 源星界膜?仙域门扉? 欧卫和紫霄真人同时精神一振!原来还没真正进入仙界,只是到了人家的大门口!不过这“大门”的排场,可比归墟那鬼地方强了不止亿万倍啊!光是呼吸(虽然不用呼吸)这柔和的光芒,就感觉全身暖洋洋的,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之前穿越混乱星海带来的疲惫和暗伤都在被缓缓修复、抚平。 “嗷!”驺吾也发出一声低沉的附和,巨大的兽瞳期待地望着光海深处。 时间在这片温暖柔和的光海中静静流淌。 欧卫好奇地伸出手,试图触摸那些在身边缓缓流淌、如同液态彩虹般的柔和光芒。指尖传来一种温润的、如同浸入温暖灵泉的触感,光芒似乎有生命般,温柔地缠绕上他的手指,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 “嘿,还挺暖和!”欧卫惊奇道,忍不住将整只手都伸了进去,搅动了几下。那光芒如同有弹性的果冻,随着他的动作荡漾开柔和的涟漪。 “小师叔!别…别乱动!”紫霄真人看得心惊肉跳,巨大的身躯下意识地离欧卫远了一点,仿佛怕被牵连,“这…这可是仙界的大门!万一搅坏了,把咱们弹回去咋办?”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清风子,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这片神圣的光海。 “噗嗤…”欧卫看着紫霄真人那副如临大敌、捧着清风子像捧着个易碎琉璃盏的笨拙模样,忍不住笑出声,“紫霄师侄,你也太小心了。这光软绵绵的,比云萝师姐的灵兽毛毛还软乎,怎么会坏?” “那…那能一样吗?”紫霄真人梗着脖子,铜铃大眼警惕地扫视四周流淌的光芒,“云萝那丫头的毛毛能跟仙界的门比?这可是…呃…本源之息!对,玄青前辈说了,本源之息!听着就吓人!万一咱这凡夫俗子的浊气污染了它,被当成垃圾扔出去…”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巨大的身躯绷得更紧了,连带着被捧着的清风子都跟着晃了晃。 “嗷…”驺吾在一旁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一丝…嫌弃?的呜咽,巨大的兽瞳瞥了紫霄真人一眼,仿佛在说: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 就在紫霄真人紧张兮兮、欧卫好奇探索、驺吾悠闲舔毛之际—— 嗡!!! 整个柔和的光之海洋,毫无征兆地…沸腾了! 不,不是沸腾。 是…共振! 无数道流淌的、色彩斑斓的柔和光流,如同听到了某种无声的号令,瞬间改变了流淌的方向!它们不再无序地漫游,而是如同百川归海,朝着众人前方的某个点…疯狂汇聚! 那个点,原本只是光海的一部分,此刻却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核心,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吸力!汇聚而来的柔和光芒在漩涡中心被急剧压缩、凝练!颜色也从最初的斑斓,逐渐融合、提纯,最终化为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纯净与尊贵的…白金之色! 这白金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纯粹!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宇宙诞生之初的、至高无上的空间法则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神只苏醒,从那漩涡中心轰然爆发出来! 轰——!!!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庄严而宏大的…开天之音! 那凝聚到极致的白金漩涡中心,猛地…洞开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种空间被完美开启、如同拉开一道无形帷幕般的…宏大感。 一个巨大无比、边缘流淌着凝练白金光辉、内部深邃如同蕴含了无尽星空的…门户,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门户洞开的瞬间,一股比界膜光海浓郁了千百倍、精纯了千百倍、带着永恒、浩瀚、生机勃勃气息的…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星河洪流,汹涌澎湃地从门户内奔涌而出! 这股本源之力是如此精纯,如此磅礴!它冲刷过欧卫的身体,让他感觉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欢快的轻鸣,深蓝色的星眸深处,一点纯净的星辉不受控制地亮起!怀中的星源母种更是光华大放,发出愉悦的嗡鸣,贪婪地吸收着这同源的力量! 紫霄真人被这股洪流冲刷得一个趔趄,巨大的身躯差点没捧稳清风子!他感觉自己如同浸泡在生命本源的海洋里,每一个细胞都在贪婪地呼吸、雀跃!之前对抗空间乱流消耗的煞气,竟在这洪流的冲刷下飞速恢复,甚至变得更加凝练精纯!他铜铃大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和狂喜:“仙…仙气?!不对…比仙气…强…强太多了!” 他贫瘠的词汇根本无法形容这股力量的万亿。 “嗷——!!!” 反应最大的是驺吾!在这股精纯浩瀚的本源之力冲刷下,它庞大的星光兽躯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覆盖全身的星辰秘银皮毛如同燃烧的星辰,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更是射出一道通天彻地的白金光辉,直刺门户深处!它仰天发出一声悠长、嘹亮、充满了无尽激动与归家喜悦的咆哮!巨大的兽瞳中,竟有点点晶莹的星辉闪烁!这是故乡的气息!是源星!是真正的家! 门户之内,不再是深邃的黑暗。 而是…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边无际、如同最上等翡翠雕琢而成的…云海! 但这云海,绝非下界凡云可比! 它们并非死物,而是流淌着浓郁的生命灵光!云气氤氲,霞光流转,无数细碎的金色、紫色、七彩的光点在云气中沉浮跳跃,如同亿万有生命的精灵在嬉戏!时而聚拢成巍峨的仙山轮廓,时而散开化作奔腾的灵兽虚影,变幻莫测,气象万千!浓郁的灵气凝结成实质的露珠,在云气间滚动,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异香,仅仅吸一口(虽然不用呼吸),就让人感觉飘飘欲仙,神魂舒泰! 更令人震撼的是,在这浩瀚无边的翡翠云海之上,横亘着数条巨大无比、如同巨龙般蜿蜒流淌的…光之河流! 这些河流并非由水组成,而是由纯粹凝练到极致的…星辉!七彩的星辉如同融化的琉璃,缓缓流淌,散发出柔和而永恒的光辉!河流之中,不时有巨大的、散发着各色宝光、形态奇异的“岛屿”缓缓漂浮而过!有的岛屿上生长着高达万丈、枝叶如同七彩水晶雕琢的参天古树,树冠上栖息着翼展遮天、尾羽流光溢彩的神禽;有的岛屿则遍布着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药香的奇花异草,芝兰玉树,遍地生辉;还有的岛屿上,矗立着巍峨古朴、仙气缭绕的宫殿群落,琼楼玉宇,飞檐斗拱,隐约可见仙鹤环绕,灵光隐现!这些“岛屿”在星辉河流中沉浮,如同点缀在银河中的璀璨星辰! 而在那翡翠云海与星辉河流的更上方,极高极远的苍穹深处,悬挂着三轮…大日! 一轮炽白,散发着纯粹的光与热,如同永恒燃烧的恒星! 一轮金黄,光芒温润,洒下滋养万物的生命气息! 一轮…紫气氤氲,尊贵无比,光芒所及,仿佛蕴含着至高无上的大道法则! 三轮大日并非静止,而是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行,它们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洒落在这片无垠的仙域之上,为万物披上了一层神圣而梦幻的光纱!偶尔,能看到一些驾驭着各色流光(飞剑、玉梭、莲台、甚至奇异的灵兽)的身影,如同流星般划过苍穹,穿梭于云海、星河与“浮空仙屿”之间,为这片静谧的仙境增添了几分生动的仙家气象。 这就是…仙界?!源星?! 欧卫看得目瞪口呆,深蓝色的星眸中倒映着流光溢彩的仙域景象,小嘴微张,半天合不拢。他感觉自己的想象力在这片真实的仙境面前,贫瘠得如同荒漠。怀里的星源母种兴奋地嗡鸣着,散发出强烈的共鸣,似乎在欢呼着回归。 “俺…俺滴个无量天尊…”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彻底石化,铜铃大眼瞪得几乎要凸出来,巨大的嘴巴无意识地开合着,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下界修士梦寐以求的仙界,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眼前了?这景象,这气息…比祖师爷典籍里描述的还要震撼千万倍!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捧着清风子的手,仿佛这样才能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嗷…”驺吾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发出了一声悠长、满足、带着无尽感慨的叹息。威严的兽瞳中,映照着故乡的云海星河,充满了近乡情怯的激动和夙愿得偿的安宁。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温顺地收敛,如同游子归家后,收起了远行的锋芒。 “仙域…已至…”玄青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此乃…东天云境…” “星辉天河…浮屿仙踪…” “三轮…恒辉…” “此界…法则…已变…” “尔等…需…谨守心神…” 法则已变? 欧卫和紫霄真人都是一愣。 就在玄青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整个天地本身的…浩瀚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席卷了刚刚穿过界门、还沉浸在震撼中的两人一兽! 这股意志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洗礼! 一种…烙印! 一种…宣告! 它蕴含着这片浩瀚仙域最根本的法则气息!厚重、古老、威严、不容抗拒!如同无形的刻刀,要将属于下界归墟的“印记”彻底抹去,重新烙印上属于这方仙域源星的…法则烙印! “呃啊——!!!” 首当其冲的紫霄真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巨大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他感觉自己如同被投入了万钧重压的熔炉!筋骨皮膜、五脏六腑,甚至连识海深处修炼多年的煞气本源,都在这股浩瀚意志的冲刷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皮肤表面,一道道赤红的煞气纹路不受控制地浮现、扭曲、挣扎,仿佛在与那无形的法则刻刀对抗!他捧着的清风子身体也跟着剧烈震颤,苍白的脸上浮现痛苦之色。 “嗷吼——!!!” 驺吾也发出一声带着痛楚的咆哮!但它庞大的兽躯上,星辰秘银皮毛爆发出璀璨的星辉,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更是散发出与这片天地同源的气息,努力地抵抗着、适应着这股法则的冲刷!虽然痛苦,却并无崩溃迹象,反而像久旱逢甘霖的土地,在痛苦中贪婪地吸收着这片天地更高等的法则滋养。 而欧卫… 当那股浩瀚的法则意志降临到他身上时—— 嗡——!!! 他怀中的星源母种,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小太阳般的璀璨星辉! 一股纯净、浩瀚、带着永恒生命本源气息的星源之力,如同最忠诚的护卫,瞬间将欧卫整个人包裹其中!那降临的法则意志,在接触到这股同源而更加精纯、更加高等的星源之力时,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瞬间变得…温顺无比! 冲刷?洗礼? 不! 更像是…久别重逢的拥抱!是…本源对同源的呼唤与共鸣! 欧卫只感觉一股暖洋洋、无比舒适的力量流遍全身,深蓝色的星眸深处,那点纯净的星辉不受控制地亮起,变得更加深邃、璀璨!他感觉自己与这片天地的联系瞬间变得无比紧密、无比融洽!仿佛他天生就该属于这里! “咦?”欧卫眨巴眨巴眼睛,低头看看怀里光华万丈的母种,又看看旁边痛苦低吼的紫霄真人和咆哮的驺吾,一脸茫然,“紫霄师侄?大猫?你们…很疼吗?我怎么感觉…还挺舒服的?像泡温泉…” 他甚至还好奇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包裹着自己的那层浓郁星辉光罩。 紫霄真人:“……” 他巨大的脸因为痛苦和对抗法则而扭曲着,听到欧卫这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铜铃大眼瞪着欧卫身上那层厚得离谱、舒服得冒泡的星辉光罩,再看看自己身上那被法则刻刀刮得吱吱作响、明灭不定的煞气护体,一股巨大的悲愤和…难以言喻的羡慕嫉妒恨瞬间涌上心头! “小…小师叔!你…你抱着作弊器…当然舒服!”紫霄真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巨大的身躯抖得更厉害了,“俺…俺老紫…靠的是…硬骨头!嗷——!!!” 又是一股更强烈的法则意志冲刷下来,疼得他龇牙咧嘴,连带着手里的清风子都抖了三抖。 “嗷呜…” 驺吾也投来一个复杂的眼神,有痛苦,有无奈,也有一丝…对欧卫那作弊般待遇的无语。它巨大的兽躯上星辉流转,努力适应着法则的改造。 好在,这法则的洗礼来得快,去得也快。 数息之后,那浩瀚的天地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 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猛地一松,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大汗淋漓,赤红的煞气光芒黯淡了许多,但仔细感应,那煞气似乎变得更加凝练精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仙道气息?他大口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看向欧卫,巨大的脸上表情复杂:“呼…呼…总算…扛过来了…小师叔,你这石头蛋子…也太偏心了?” “嗷…”驺吾也停止了咆哮,庞大的兽躯上星辉流转更加顺畅自然,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温润内敛,显然也得到了不小的好处,只是看向欧卫的眼神依旧带着点小幽怨。 “嘿嘿,”欧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拍了拍怀里的母种,“石头蛋子…呃…母种它比较喜欢我嘛。” 他身上的星辉光罩缓缓收敛回母种内。 就在这时—— “咳…咳咳…”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咳嗽声,突然从紫霄真人捧着的清风子祖师口中传出! “师伯!”欧卫和紫霄真人都是一惊,连忙凑过去。 只见清风子祖师那紧闭了不知多久的眼睑,微微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依旧带着深深疲惫、却如同古潭般深邃沉静的眼眸。眼眸深处,不再是之前油尽灯枯的灰败,而是多了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生命灵光!他胸口的塌陷虽然依旧恐怖,但边缘处,竟隐隐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肉芽在蠕动,仿佛在仙域本源之力的滋养下,那濒临崩溃的生机,终于被强行吊住了一丝,并且开始极其缓慢地…复苏! 清风子祖师的目光有些茫然地扫过紫霄真人巨大的脸庞,扫过欧卫满是惊喜的小脸,扫过旁边威武的驺吾,最后,落在了这片流光溢彩、无边无际、散发着永恒浩瀚气息的…仙域景象之上。 他那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因为太过虚弱而无法发出声音。但那深邃的眼眸中,却清晰地映照出了翡翠云海、星辉天河、三轮恒辉…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穿透了万古时光的…复杂与…震撼。 仙域流光,终映归人眼。 而属于他们的仙界篇章,才刚刚掀开第一页。 --- (本章完) 第192章 源力洗礼 清风子祖师那声微弱的咳嗽,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界门边缘这片流光溢彩仙域的短暂寂静。 “师伯!您醒了!”欧卫惊喜地凑到紫霄真人那蒲扇般的大手前,深蓝色的星眸中满是激动。怀里的星源母种似乎也感应到清风子微弱的生机,散发出一圈柔和的星辉,轻轻拂过清风子苍白的面颊。 紫霄真人更是激动得差点把清风子抛起来!巨大的身躯一哆嗦,连忙用更加轻柔的力道捧好,铜铃大眼瞪得溜圆,巨大的嗓门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这位刚从鬼门关拉回半只脚的师伯:“师伯!您…您感觉咋样?疼不疼?渴不渴?饿不饿?俺…俺这还有几颗压箱底的生肌续骨丹!您先含着?” 他手忙脚乱地想从破烂法袍的某个隐蔽夹层里掏丹药,那笨拙又小心翼翼的模样,活像个捧着稀世珍宝的莽汉。 清风子祖师深邃的眼眸缓缓转动,目光扫过欧卫惊喜的小脸,落在紫霄真人那张因激动和紧张而扭曲的巨脸上,又缓缓移向他身后那片浩瀚无垠、流光溢彩的仙域景象——翡翠云海蒸腾着生命灵光,星辉天河奔涌着永恒光流,三轮恒辉洒下神圣的光纱…这一切都清晰地倒映在他古潭般的眼底,掀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波澜。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只发出一串微弱的气音,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带着无尽疲惫与…释然的叹息。 “师伯刚醒,虚弱得很,说不了话。”欧卫连忙道,小手轻轻搭在清风子枯瘦的手腕上,感受着那丝微弱却顽强的脉动,又看看他胸口那依旧恐怖的塌陷,小脸上满是担忧,“紫霄师侄,你那生肌续骨丹…对师伯这伤,怕是不够看?” “呃…”紫霄真人掏丹药的动作僵住,看着清风子胸口那塌陷的轮廓,再看看自己手里那几颗散发着微弱药香的“压箱底”丹药,巨大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窘迫和茫然,“那…那咋办?这…这可是仙界了!总…总该有法子?” 他求助般地看向四周流淌的仙灵之气,又看看欧卫怀里的星源母种,最后目光落在旁边安静守护的驺吾身上。 驺吾巨大的兽瞳也注视着清风子,威严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凝重。它低吼一声,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微微闪烁,似乎在尝试感应什么。 就在这时,玄青那低沉、仿佛能抚平一切焦虑的声音,再次在众人识海深处响起: “源星…本源…” “乃…造化之根…” “其力…浩瀚…滋养万物…” “然…凡躯…若久浸…” “非福…乃祸…” “需…循序渐进…” “此界…法则…已定…” “尔等…当…入天河…” “借…星辉源流…涤凡胎…” “铸…仙道…根基…” 源力洗礼?铸仙道根基? 欧卫和紫霄真人同时精神一振!玄青前辈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片仙域的本源力量太强,他们这凡胎俗骨直接暴露太久反而有害!得跳进那流淌的星辉天河里,借助那温和的源流来洗筋伐髓,脱胎换骨!这简直是天大的机缘! “嗷!”驺吾也发出一声低沉的附和,巨大的兽瞳望向远处那条蜿蜒流淌、如同七彩琉璃巨龙般的星辉天河,眼中充满了向往。对它而言,那不仅是洗礼,更是故乡的滋养。 “天河?跳…跳河?”紫霄真人巨大的脑袋顺着驺吾的目光望去,看着那条巨大无比、散发着磅礴精纯气息的星辉河流,巨大的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铜铃大眼中既有兴奋,又有一丝…迟疑,“前…前辈,这河…不会把俺老紫给…化了?” 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仙域力量的恐怖,刚才的法则洗礼差点没把他一身蛮骨给拆了。 “紫霄师侄,你怕啥?”欧卫倒是跃跃欲试,深蓝色的星眸亮晶晶的,“玄青前辈都说了是‘循序渐进’、‘涤凡胎’,肯定没事!你看大猫都迫不及待了!” 他指了指旁边已经开始用爪子梳理皮毛、仿佛准备沐浴更衣的驺吾。 “怕?俺老紫的字典里就没这个字!”紫霄真人被欧卫一激,巨大的脸顿时涨红,梗着脖子道,“跳就跳!为了师伯,为了铸仙道根基,刀山火海俺也敢闯!不就是泡个澡嘛!”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捧着清风子的姿势,确保祖师爷不会在“跳河”过程中被甩飞。 “嗷!”驺吾低吼一声,巨大的头颅点了点,似乎在肯定紫霄真人的决心。 玄青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 “驺吾…为引…” “携尔…入河…” “母种…护持…可保无虞…” “清风子…需…源流温养…” “置于…驺吾…背脊…” 驺吾引路?母种护身? 欧卫立刻紧紧抱住怀里的星源母种,小脸上满是安心:“听见没?石头蛋子罩着我们呢!” 紫霄真人也松了口气,有母种这作弊器在,安全感倍增。他连忙按照玄青指示,小心翼翼地将捧着的清风子祖师,轻轻地、平稳地…放在了驺吾那宽阔如同小型广场、覆盖着温润星辰秘银皮毛的背脊中央。清风子枯瘦的身体陷在柔软厚实的银色毛发中,显得格外渺小,但呼吸似乎都平稳了一丝。 “师伯,您先躺好,我们去泡个澡,很快就回来!”欧卫凑到驺吾背脊旁,对着昏迷的清风子小声说道。 “嗷呜…”驺吾发出一声低沉的回应,巨大的兽躯缓缓调转方向,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亮起柔和的指引光辉,锁定了远方那条奔流不息的星辉天河。 “走!”紫霄真人深吸一口气,巨大的脚掌在虚空中猛地一踏!赤红煞气再次涌出,不过这次不再是狂暴的战斗状态,而是形成一层相对柔和的护体罡风。他巨大的左手一把抓住欧卫的后衣领——像拎小鸡崽似的。 “哎哎哎!紫霄师侄!我自己能走!别拎我!”欧卫在半空中扑腾着四肢抗议。 “少废话!掉河里被冲走了咋办?俺得看着你!”紫霄真人瓮声瓮气,拎着欧卫,巨大的身躯紧跟在驺吾那庞大的星光兽躯之后,如同两颗流星,朝着那流淌的七彩天河疾驰而去! 距离在飞速拉近。 越是靠近那条巨大的星辉天河,越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浩瀚的生命本源气息!那七彩的星辉并非刺眼的光芒,而是凝练到极致、如同液态宝石般温润流淌的能量!天河奔涌,无声无息,却自有一股沛然莫御、滋养万物的宏大韵律。河面上氤氲着淡淡的、散发着奇异清香的七彩霞雾,仅仅是吸入一丝,就让人感觉神清气爽,仿佛每个毛孔都在欢呼。 驺吾庞大的身躯率先抵达天河边缘。它巨大的兽瞳中充满了孺慕和激动,没有丝毫犹豫,前爪轻轻一探,庞大的身躯便如同回归母亲怀抱的游子,无声无息地滑入了那七彩流淌的星河之中! 没有巨大的水花,也没有能量的激烈碰撞。 驺吾那覆盖星辰秘银皮毛的巨大兽躯,如同投入温水的玉璧,瞬间被七彩的星辉源流温柔地包裹、浸润!源流冲刷着它庞大的身躯,星辰秘银的皮毛上,星辉流转得更加欢快、璀璨!之前臀部和尾巴上残留的最后一丝幽蓝伤口痕迹,在源流的滋养下彻底消失无踪,皮毛光洁如新!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更是爆发出愉悦的光芒,贪婪地吸收着同源的滋养!它发出一声满足至极的悠长叹息,巨大的头颅枕在流淌的星辉上,威严的兽瞳半眯着,仿佛沉浸在最甜美的梦境里。 “该…该咱们了!”紫霄真人看着驺吾那舒服得快融化的模样,巨大的脸上也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他拎着欧卫,巨大的脚掌在天河边缘的“河岸”(实质是凝练的灵光云台)上猛地一蹬! “走你——!!!” 轰! 巨大的身躯带着被拎着的欧卫,如同一块巨大的顽石,悍然砸进了七彩流淌的天河之中! 噗通——!!! 这次可不像驺吾那么优雅!巨大的浪花(星辉源流形成的浪花)冲天而起!七彩的液态星辉四溅飞射,在虚空中划出绚丽的弧光! “嗷呜!”正在享受的驺吾被这突如其来的“巨石”入水吓了一跳,巨大的脑袋猛地抬起,不满地低吼一声,溅起的星辉源流糊了它一脸。 “呸呸呸!”欧卫被紫霄真人拎着,一头栽进源流里,灌了好几口温润清甜的星辉“洗澡水”,小脑袋从源流里冒出来,抹了一把脸,气呼呼地瞪着旁边同样狼狈冒出头的紫霄真人,“紫霄师侄!你跳河能不能轻点!呛死我了!还有,快放手!我又不是不会游泳!” 紫霄真人也抹了一把巨大的脸,将糊在脸上的七彩星辉甩掉,铜铃大眼瞪着欧卫:“放?放了你被冲走了咋办?这河…看着挺温和,流得可不慢!” 他巨大的身躯在源流中沉浮,感觉那温润的七彩液体包裹着全身,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感瞬间从每一个毛孔渗透进来!之前被法则洗礼刮得生疼的筋骨,此刻如同久旱逢甘霖,发出舒坦的呻吟!消耗的煞气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壮大,甚至变得更加精纯凝练!连带着他那巨大的身躯,似乎都在这源流的滋养下,隐隐散发出一种…玉石般的温润光泽? “舒服…真他娘的舒服!”紫霄真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巨大的身躯放松下来,任由源流托着漂浮,赤红的煞气护体罡风也缓缓收敛,似乎想让这温润的源流直接接触身体。他巨大的手终于松开了欧卫的后衣领。 欧卫重获自由,立刻像条灵活的鱼儿,在七彩源流中扑腾了几下。深蓝色的星眸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怀里的星源母种此刻如同回到了真正的家,光华流转得异常温顺柔和,主动散发出一圈圈柔和的星辉涟漪,融入周围的七彩源流之中。欧卫感觉自己仿佛被浸泡在生命的源头,一股股精纯浩瀚、却又无比温和的生命本源之力,如同无数双温柔的小手,轻柔地按摩、冲刷着他身体的每一寸角落。经脉在拓宽,骨骼在轻鸣,血肉在欢呼,甚至连识海都变得更加清明透彻!之前穿越混乱星海带来的最后一丝疲惫和暗伤,瞬间被涤荡一空!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通透、充满力量的感觉油然而生。 “哈哈!果然舒服!比寒潭泡澡还爽!”欧卫兴奋地划着水,溅起一片七彩水花,正好泼在驺吾探过来的巨大鼻子上。 “嗷!”驺吾不满地打了个响鼻,巨大的兽瞳瞥了欧卫一眼,似乎在说:小屁孩,安静点。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沉浸在源流滋养中的紫霄真人,突然发出一声怪叫! “嗷——!!!烫…烫死俺了!!!” 只见他那原本在源流中显得温润如玉的巨大身躯,此刻皮肤表面,竟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不是发光,而是…通红! 如同烧红的烙铁!一道道赤红的纹路在他虬结的肌肉表面疯狂蔓延、扭曲、亮起!散发出惊人的高温!他周围的七彩星辉源流,在接触到这恐怖高温的瞬间,发出“嗤嗤”的声响,瞬间被蒸发成大片大片氤氲的七彩霞雾! “紫霄师侄!你…你着火了?!”欧卫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抱着母种游远了一点。 “放…放屁!是…是俺体内的煞气!它…它自个儿烧起来了!”紫霄真人巨大的脸憋得紫红,表情痛苦而扭曲!他感觉自己体内那原本被源流滋养得舒舒服服的赤红煞气,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突然变得无比狂暴!如同被点燃的油库,在经脉血肉中疯狂燃烧、冲撞!这股源自他本命修为的煞气之火,霸道绝伦,与他刚刚开始吸收的、温和精纯的仙域本源之力…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如同滚油泼进了冷水! 轰——!!! 一股更加狂暴的赤红气焰猛地从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中爆发出来!将他周围丈许范围内的七彩星辉源流硬生生排开、蒸发!形成一个巨大的、翻滚着赤红煞气火焰的…真空地带! “嗷呜!”驺吾也被这股突然爆发的狂暴煞气惊得低吼一声,庞大的兽躯下意识地带着背上的清风子游远了一些,星辰秘银皮毛上的星辉流转加速,形成更强的护罩,将清风子牢牢护住。 “小…小师叔!母种!快…快用母种帮俺…压一压!”紫霄真人感觉自己快要被体内的煞气之火烧成灰烬了,巨大的身躯在源流中痛苦地翻滚、挣扎,如同被扔进油锅的活虾!他铜铃大眼布满血丝,朝着欧卫的方向发出痛苦的嘶吼。 “啊?哦哦!”欧卫也吓了一跳,连忙抱着星源母种游近一些。他心念一动,试图催动母种的力量去压制紫霄真人身上的煞气之火。 嗡——! 星源母种光华流转,一道柔和纯净的星辉光柱射出,瞬间笼罩了紫霄真人那燃烧着赤红火焰的巨大身躯! 嗤——!!! 如同冷水泼在烧红的铁块上! 一股浓郁的白烟伴随着刺耳的声响猛地升腾而起! “嗷——!!!舒服…啊不!更…更疼了!!!”紫霄真人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母种的星辉之力确实压制了部分狂暴的煞气火焰,但那精纯浩瀚的星源之力,与他体内那源自下界蛮荒、霸道凶戾的煞气本源,简直是水火不容的天敌!两种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对冲、湮灭,带来的痛苦比单纯的燃烧更甚十倍!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他每一寸血肉里搅动! “啊?怎么会这样?”欧卫傻眼了,看着在星辉笼罩下翻滚得更厉害、叫得更凄惨的紫霄真人,手足无措。 “嗷呜…”驺吾巨大的兽瞳中也闪过一丝无奈。它看出了问题所在。紫霄真人的力量根基太过“浊”与“蛮”,与这片仙域精纯温和的本源格格不入,强行融合,如同顽石投入熔炉,要么被炼化,要么…炸炉! 就在这危急关头,玄青那低沉、仿佛带着一丝无奈的声音再次响起: “蛮煞…浊根…” “强融…仙源…” “无异…引火焚身…” “需…以力…导之…” “泄其…戾气…” “化其…凶蛮…” “铸…混元…道体…” 泄戾气?化凶蛮? 怎么泄?怎么化? 欧卫和痛苦翻滚的紫霄真人都是一头雾水。 驺吾巨大的兽瞳却猛地一亮!它似乎明白了什么!巨大的头颅转向天河上游,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战意的低吼!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一闪,一道意念传入紫霄真人混乱的识海: “蠢牛…上游…有东西…在动…” “去…打它!” 打…打东西? 紫霄真人痛苦翻滚的巨大身躯猛地一僵!铜铃大眼透过蒸腾的白雾和赤红的火焰,艰难地望向天河上游。果然!在七彩源流奔涌的深处,隐约可见几个巨大的、散发着厚重土黄色光芒的…阴影,正逆着源流缓缓移动!那阴影形态模糊,但散发出的气息却极其沉重、凝滞,仿佛移动的山岳!它们的存在,似乎阻碍了源流的顺畅奔涌,带来一种淤塞感。 “嗷——!!!管你是什么玩意儿!吃俺老紫一斧!!!” 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紫霄真人那被煞气之火烧得快要爆炸的痛苦和狂躁,瞬间化作了滔天的战意!他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狂吼,巨大的身躯猛地从源流中站了起来!赤红的煞气火焰如同火山喷发般在他体表熊熊燃烧!他右手虚空一握! 嗡——!!! 一柄完全由凝练到极致的赤红煞气构成的、巨大无比的…虚幻战斧,瞬间在他手中成型!斧刃之上,燃烧着熊熊的煞气之炎,散发出焚灭一切的凶戾气息! “给俺——破!!!” 紫霄真人巨大的脚掌在流淌的星辉源流上猛地一踏!轰!七彩源流被他踏出一个巨大的凹坑!借着反冲之力,他那燃烧着赤红火焰的巨大身躯,如同出膛的炮弹,拖着长长的火焰尾迹,悍然朝着上游那几个巨大的土黄色阴影…冲了过去! 轰隆隆——!!! 人未至,狂暴的煞气威压已经如同海啸般席卷而去!那巨大的虚幻战斧带着开天辟地的蛮横气势,撕裂源流,狠狠地斩向其中一个最大的土黄色阴影!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如同巨锤砸在了万载玄龟的背甲上! 那巨大的土黄色阴影猛地一震!体表厚重的土黄色光芒剧烈波动、凹陷!无数细密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同时,一股更加凝练、更加沉重的反震之力顺着战斧传来,震得紫霄真人巨大的手臂一阵发麻! “吼——!!!” 那土黄色阴影似乎被激怒了!发出一声沉闷如大地咆哮的怒吼!阴影蠕动,凝聚出一根巨大无比的、由纯粹土行源力构成的…石柱!带着撼动山岳的恐怖力量,朝着紫霄真人当头砸下! “来得好!!!” 紫霄真人眼中凶光更盛!体内的煞气之火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变得更加狂暴!他竟不闪不避,巨大的左拳燃烧着赤红火焰,如同陨星般悍然迎上那砸落的巨大石柱! 轰——!!!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鸣! 赤红煞气与土黄源力疯狂对撞、湮灭!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将周围大片的七彩源流炸成漫天霞雾! 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被震得倒飞出去数十丈,在源流中犁开一道深深的沟壑!但他却发出更加狂野的大笑:“痛快!再来!” 他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一丝被震出的血沫(瞬间就被源流修复),巨大的身躯再次燃起更凶猛的火焰,如同疯魔般,挥舞着煞气战斧,朝着那几个巨大的土黄色阴影扑杀过去! 一时间,天河上游源流激荡,轰鸣不断!赤红煞气与土黄源力疯狂碰撞、爆炸!紫霄真人那巨大的、燃烧的身影,如同不知疲倦的太古凶兽,在那几个庞大的土黄色阴影之间纵横冲杀!每一次狂暴的对撞,都将他体内那过于凶戾霸道的煞气本源狠狠地震荡、淬炼!一丝丝驳杂的、凶蛮的浊气,在剧烈的碰撞和源流的冲刷下,被强行从煞气本源中剥离、排出体外,化为一缕缕黑色的烟雾,消散在七彩源流中! 而每一次碰撞后,那温润精纯的七彩星辉源流,便会如同最温柔的疗伤圣药,迅速修复他身体的损伤,并趁机将一丝丝精纯温和的仙域本源之力,缓缓渗透、融入他那被淬炼得更加凝练精纯的煞气本源之中! 泄其戾气!化其凶蛮!铸混元道体! 玄青前辈的意思,原来是以战淬体!借这仙域天河中的“阻碍”来磨砺自身! 欧卫看得目瞪口呆,抱着星源母种,在远处源流中载沉载浮。他看着紫霄师侄如同疯牛般在天河上游大杀四方,赤红的煞气火焰在一次次狂暴的对撞中,似乎…不再那么纯粹暴戾,反而隐隐多了一丝厚重、温润的…玉质光泽?那巨大的身躯在煞气与源流的交织下,仿佛正在经历一场脱胎换骨的蜕变! “大猫,紫霄师侄他…不会有事?”欧卫有些担忧地看向旁边悠闲漂浮的驺吾。 “嗷呜…” 驺吾巨大的头颅枕在源流上,半眯着兽瞳,发出一声慵懒的呜咽,意思大概是:死不了,让他打,打累了就消停了。它甚至伸出巨大的爪子,撩起一捧七彩源流,慢悠悠地淋在背脊上昏迷的清风子身上,温润的源流滋润着清风子枯槁的身体,那胸口的塌陷边缘,肉芽蠕动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 欧卫见状,也放下心来。他不再关注远处那“轰轰烈烈”的淬体大战,而是放松身心,抱着温润的星源母种,任由七彩的星辉源流温柔地包裹、滋养着自己。深蓝色的星眸微微闭起,感受着体内那纯净的星源之力与仙域本源之力的完美交融,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让他几乎要沉沉睡去。 源力洗礼,悄然进行。 有人如沐春风,有人浴火涅盘。 而这仙界的篇章,就在这七彩流淌的天河中,缓缓展开新的画卷。 第193章 圣印悸动 天河上游,那场“轰轰烈烈”的淬体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呼…呼…痛快!真他娘的痛快!”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如同刚从岩浆里捞出来的铁砧,通体散发着蒸腾的白气(七彩源流蒸发形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悬浮在略显狼藉的星辉源流中。他身上那狂暴燃烧的赤红煞气火焰已经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温润内敛、如同古玉般的光泽覆盖在虬结的肌肉表面。原本凶戾霸道的煞气气息,此刻变得厚重、沉凝,隐隐透着一丝…混元如一的圆融感?那柄巨大的煞气战斧早已消散,巨大的拳头上,残留着几道与土黄巨影碰撞留下的淡淡印痕,此刻正被温润的七彩源流迅速修复着。 在他周围,几个小山般庞大的土黄色“石头疙瘩”正缓缓沉入天河底部,体表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散发出厚重却萎靡的气息。它们是被紫霄真人硬生生用拳头和斧头“说服”的土行源力精灵,此刻正委屈巴巴地沉入河床深处休养生息去了。 “嗷呜…”驺吾巨大的头颅从下游的源流中抬起,威严的兽瞳瞥了一眼上游那狼藉的战场和气喘吁吁的紫霄真人,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吼,似乎带着点…嫌弃?然后它又慢悠悠地将巨大的脑袋枕回温润的源流中,享受这难得的宁静。背脊上,清风子祖师在源流的滋养下,呼吸似乎更加平稳了一分,胸口的塌陷边缘,肉芽蠕动的范围也扩大了些许。 欧卫抱着星源母种,在七彩源流中惬意地漂浮着,像一片随波逐流的叶子。深蓝色的星眸微微闭着,小脸上满是享受。母种散发出的柔和星辉与天河源流完美交融,温养着他的身体,拓宽着他的经脉,洗涤着他的神魂。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源自星源母种的纯净星源之力,正在以一种极其自然的速度缓缓增长、凝练。 “嘿嘿,紫霄师侄,打完架了?舒服了?”欧卫睁开一只眼,揶揄地看向上游还在喘粗气的巨人。 “舒…舒服!”紫霄真人巨大的脸上咧开一个畅快的笑容,露出一口大白牙,他握了握巨大的拳头,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既保留了蛮横力量、又多了份厚重圆润的混元之力,铜铃大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小师叔!俺感觉…俺感觉俺现在一拳能打爆十个之前的俺!这仙界的洗澡水…不,这源流,真是好东西!就是…就是打架的靶子有点硬,震得俺手麻!” “那叫土行源力精灵,不是靶子。”欧卫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人家在河里游得好好的,你去把人家揍一顿,还嫌人家硬?” “那能怪俺吗?”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缓缓游了过来,带起一片七彩涟漪,他一脸无辜地摊开蒲扇般的大手,“玄青前辈让俺泄戾气,化凶蛮!这河里就这几个大家伙能动弹,不揍它们揍谁?难道揍你?还是揍大猫?” 说着,他还故意朝驺吾的方向扬了扬沙包大的拳头。 “嗷!”驺吾眼皮都懒得抬,巨大的尾巴在源流中轻轻一甩,带起一股柔和的水流,精准地泼了紫霄真人一脸。 “呸呸呸!大猫!你偷袭!”紫霄真人抹着脸上的七彩源流,哇哇大叫。 欧卫看得咯咯直笑。就在这时,他怀中的星源母种,毫无征兆地…轻轻悸动了一下! 嗡… 并非强烈的震动,而是一种极其细微、仿佛心脏被无形之手轻轻捏了一下的…悸动感!紧接着,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带着一种古老、威严、仿佛源自血脉深处的…呼唤感,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传遍了欧卫的全身! “嗯?”欧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深蓝色的星眸猛地睁开,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怀里的母种。只见母种表面那温润流转的星辉,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玄奥的、如同呼吸般的频率微微闪烁着,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之意。 “怎么了小师叔?石头蛋子噎着了?”紫霄真人看到欧卫神色有异,巨大的脑袋凑了过来,好奇地盯着星源母种。 欧卫没有回答,他眉头微蹙,抱着母种,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穿透流淌的七彩源流和氤氲的霞雾,望向天河更上游、那片被更加浓郁星辉笼罩的深邃之处。那股微弱的呼唤感,似乎…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嗷?”驺吾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巨大的头颅从源流中抬起,威严的兽瞳望向同一个方向,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微微波动了一下。 “紫霄师侄,大猫,”欧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疑惑,“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我们?” “叫我们?”紫霄真人巨大的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铜铃大眼警惕地扫视四周流淌的源流和氤氲的霞雾,“没有啊?除了源流的声音…难道是刚才那几个石头疙瘩不服气,又想挨揍了?” 他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噼啪的爆响,新晋的混元之力在体内蠢蠢欲动。 “嗷呜…”驺吾却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巨大的兽瞳中闪过一丝凝重和…疑惑?它似乎也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难以言喻的波动,但远不如欧卫通过母种感应得清晰。 就在欧卫疑惑不解,紫霄真人摩拳擦掌准备再干一架,驺吾凝神感应之际—— 异变突生! 嗡!!! 一股远比之前母种悸动强烈百倍、清晰百倍的…空间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猛地从上游那片浓郁星辉笼罩的河段爆发开来! 紧接着,三道快如闪电、散发着强烈灵力波动的…流光,撕裂了氤氲的霞雾和流淌的源流,如同三道离弦的箭矢,瞬间出现在欧卫等人前方百丈之外的河面上空! 流光散去,露出了其中的身影。 那是三名…人形生物? 当先一位,身量颀长,身着样式古朴、仿佛由流动的星辉与云霞织就的银白色长袍,长袍之上,隐隐有玄奥的星纹流转。他面容俊朗,看起来约莫二十许人,一头银发如同流淌的月光,随意披散在肩头,眉心处,一道竖立的、如同星辰碎片般的银色印记,散发着柔和却威严的光芒。他脚踏一团不断旋转的、由纯粹星辉凝聚而成的旋涡,负手而立,银色的眼眸如同寒潭,冰冷而锐利地扫视着欧卫三人(兽),目光尤其在抱着星源母种的欧卫和驺吾背脊上的清风子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在他左侧,是一名身材娇小、穿着翠绿色仿佛藤蔓编织而成的短裙劲装的少女。少女一头墨绿色的长发扎成两个俏皮的丸子,露出一对尖尖的、如同精灵般的耳朵。她面容精致,带着一股野性的灵动,一双碧绿色的眼眸如同最纯净的翡翠,此刻正充满好奇地打量着欧卫怀里的星源母种,小鼻子还下意识地嗅了嗅,仿佛闻到了什么极其诱人的气息。她脚下踩着一片巨大的、边缘流转着青翠光华的树叶状飞行法器。 右侧,则是一名身材魁梧、如同铁塔般的壮汉。他上身,露出古铜色的、如同花岗岩般块垒分明的虬结肌肉,下身穿着一条不知名兽皮缝制的短裤。光头锃亮,浓眉如墨,双目炯炯有神,如同燃烧的铜铃。他的双脚稳稳踩在虚空,脚踝上缠绕着几圈散发着土黄色光芒的符文石环,散发出厚重的力量感。他双臂抱胸,铜铃大眼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敌意,死死盯着体型同样巨大的紫霄真人,仿佛看到了同类(体型上的)?又仿佛看到了闯入领地的竞争者? 这三人的气息,都极其强大!远非下界修士可比!尤其是那为首的银发青年,气息沉凝如山,深不可测,带给欧卫一种隐隐的压迫感。 “何人?!” “胆敢擅闯天河源流!” “惊扰土元之灵!” “还携带…不明秽物?!” 那为首的银发青年开口了,声音如同玉石交击,清冷而威严,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意味。他的目光扫过驺吾背脊上昏迷的清风子(在仙域之人看来,重伤濒死的下界修士气息确实驳杂),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显然将其当成了某种“污秽”。 “不明秽物?!”紫霄真人巨大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巨大的身躯猛地从源流中站起,混元之力在体内轰鸣,新生的玉质光泽下隐隐透出赤红,巨大的嗓门如同炸雷般响起:“放你娘的…呃…放屁!那是俺师伯!逍遥宗清风祖师!你敢说俺师伯是秽物?!信不信俺老紫把你那身白毛拔下来当扫帚?!” 他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铜铃大眼中怒火熊熊,刚才淬体的舒爽劲瞬间被这“秽物”二字点炸了! “大块头!休得对云澈大人无礼!”那铁塔般的壮汉怒吼一声,声如洪钟,震得周围源流都微微荡漾。他的双脚在虚空猛地一踏!轰!一圈肉眼可见的土黄色气浪扩散开来!魁梧的身躯如同炮弹般朝着紫霄真人猛冲过来!砂锅大的拳头上,凝聚着厚重的土黄色光芒,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轰紫霄真人面门!显然是要给这出言不逊的“蛮子”一个教训! “来得好!俺正手痒!”紫霄真人丝毫不惧,巨大的脸上反而露出兴奋的战意!他刚刚完成淬体,混元之力正愁没地方试手!巨大的右拳同样轰出!没有煞气火焰,只有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混元力量!拳锋所过之处,七彩源流被硬生生排开,形成一道真空拳痕! 砰——!!!! 两只大小不成比例、却同样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拳头,毫无花哨地狠狠撞在了一起! 如同两座山峰对撞! 一圈肉眼可见的、混合着土黄色与玉白色光芒的狂暴气劲,如同海啸般轰然炸开!将周围数十丈范围内的七彩源流瞬间排空、蒸发!形成一片巨大的真空地带!脚下的天河水面被压出一个巨大的凹坑! 噔噔噔! 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连退三步,每一步都踩得源流轰然炸响!他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拳头,铜铃大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光头壮汉的力量,竟然不比他这新生的混元道体弱多少!好家伙! 那铁塔壮汉则被震得倒飞出去十几丈,才勉强稳住身形,脚下土黄色光芒闪烁,卸去力道。他古铜色的拳头上,赫然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白色拳印!壮汉眼中同样充满了震惊,死死盯着紫霄真人那覆盖着玉质光泽的拳头:“好…好硬的拳头!你…你是什么怪物?!” “你才是怪物!你全家都是怪物!俺是你紫霄爷爷!”紫霄真人怒吼一声,巨大的身躯再次燃起战意,就要冲上去再战三百回合! “磐石!退下!”那为首的银发青年云澈冷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名为磐石的铁塔壮汉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狠狠瞪了紫霄真人一眼,闷哼一声,退回到云澈身侧。 “云澈大人!那个!那个石头蛋子!”那翠绿短裙的少女却完全没在意刚才的冲突,碧绿色的眼眸依旧死死盯着欧卫怀里的星源母种,小脸上满是激动和不可思议,她指着母种,声音清脆如同玉珠落盘:“我…我感觉到…好…好亲切!好温暖!就像…就像族里圣殿的气息!它…它是不是…” 云澈银色的眼眸也再次聚焦在欧卫怀中的星源母种上。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是冰冷的审视,而是充满了极致的震惊、疑惑,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他眉心那星辰碎片般的印记剧烈地闪烁起来! “圣…圣源之种?!”云澈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可能…圣种早已随祖地失落…怎会…怎会在一个…下界生灵手中?!”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瞬间锁定了抱着母种的欧卫,那目光仿佛要将欧卫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下界生灵?”欧卫被那锐利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舒服,抱着母种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深蓝色的星眸警惕地看着云澈,“什么圣源之种?这是我的石头蛋子!还有,你们是谁?凭什么说我们是秽物?” 他挺了挺小胸脯,虽然对方气势很强,但他可不怕,怀里有石头蛋子罩着呢! “石头蛋子?”翠绿短裙的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碧绿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小弟弟,你管圣源之种叫石头蛋子?真是…真是…”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小脸憋得通红。 “哼!牙尖嘴利!”磐石冷哼一声,铜铃大眼依旧警惕地盯着紫霄真人,仿佛随时准备再扑上来。 云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银色的眼眸恢复了冷峻,但看向欧卫怀中母种的目光,却再也无法保持之前的漠然。他脚踏星辉旋涡,缓缓向前飘近了一些,目光扫过警惕的欧卫、愤怒的紫霄真人、安静守护清风子的驺吾,最后定格在欧卫身上,声音恢复了清冷,却少了几分高高在上,多了几分探究: “本座…东天云境…巡天卫…云澈。” “此乃…磐石…青萝。” “尔等…自下界归墟…破界而来?” “身怀…圣源之种…此物…关乎重大!” “需…随吾等…回返…云境枢府…接受…勘验!” 巡天卫?云境枢府?勘验? 欧卫和紫霄真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和不情愿。刚来仙界,人生地不熟,就要被带去什么枢府“勘验”?听着就不像好事! “勘验?凭啥?”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挡在欧卫前面,混元之力在体表流转,形成一层玉白色的护体罡气,巨大的嗓门毫不示弱,“俺们是玄青前辈带进来的!要勘验,让玄青前辈来跟你们说!” 他下意识地搬出了最大的靠山。 “玄青前辈?”云澈银色的眼眸微微一凝,似乎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随即眉头微蹙,“未曾听闻。尔等休要妄言!圣源之种现世,非同小可!尔等身份不明,来历存疑,更有…秽气缠身者(他瞥了一眼驺吾背上的清风子)…必须接受枢府勘验!否则…”他声音转冷,脚下星辉旋涡转速加快,一股强大的威压隐隐散发出来。 “否则怎样?”欧卫也被激起了少年心性,深蓝色的星眸毫不畏惧地迎着云澈冰冷的目光,“石头蛋子是我的!谁也别想抢!玄青前辈就在…”他下意识地想说就在附近,但环顾四周,除了流淌的天河和氤氲的霞雾,哪里还有玄青的影子?连一丝气息都感应不到! “就在哪?”云澈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虚张声势!青萝!磐石!拿下他们!圣源之种…不容有失!” “是!云澈大人!”磐石早就按捺不住,闻言怒吼一声,脚下土黄色光芒爆闪,魁梧的身躯再次如同炮弹般冲向紫霄真人!这一次,他双拳齐出,拳锋之上凝聚出厚重的岩石虚影,威势更盛! 那翠绿短裙的青萝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云澈命令已下,她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小手在腰间一拍:“小绿!缠住那个抱蛋的小家伙!别伤着他!” 嗖!嗖!嗖! 数道翠绿色的藤蔓虚影如同灵蛇般从她腰间一个青皮葫芦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如闪电,瞬间跨越百丈距离,朝着欧卫缠绕而去!藤蔓之上,闪烁着锋锐的木灵气息,显然并非善茬! “敢动小师叔?!先过俺老紫这关!”紫霄真人怒吼,巨大的身躯悍然迎上磐石!双拳之上玉白色光芒流转,混元之力爆发,硬撼那厚重的岩石拳影! 轰!轰!轰! 两个力量型的巨汉再次战作一团!拳拳到肉,气劲爆鸣!打得天河源流不断炸开,霞雾翻滚! “小弟弟!别怕!姐姐只是请你去做客!”青萝娇喝一声,脚下巨大的翠叶法器光芒一闪,载着她如同流光般射向欧卫,同时操控着那些灵蛇般的藤蔓,试图将欧卫连同他怀里的母种一起捆住! “嗷——!!!” 就在藤蔓即将触及欧卫的瞬间!一直安静守护清风子的驺吾,猛地发出一声震怒的咆哮!庞大的兽躯瞬间挡在欧卫身前!覆盖星辰秘银的皮毛上,星辉如同怒涛般汹涌亮起!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更是爆射出刺目的白金光辉!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如同星空般浩瀚威严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怒潮,轰然爆发! 吼——!!! 那数道缠绕而来的翠绿藤蔓,如同遇到了克星,在接触到白金光辉和星辉威压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哀鸣,瞬间枯萎、断裂!化为飞灰消散! “啊?!”青萝脚下的翠叶法器猛地一滞,碧绿的眼眸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她看着驺吾那庞大威严的兽躯,感受着那让她灵魂都在颤抖的恐怖威压,小脸瞬间煞白:“星…星源圣兽?!这…这怎么可能?!” 她腰间的青皮葫芦都吓得掉进了天河里。 就连正在激战的磐石和紫霄真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压惊得动作一滞! 云澈更是脸色剧变!他银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驺吾额顶那散发着白金光辉的本源之钥印记,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失态的震惊,声音都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圣…圣兽之钥?!” “驺吾?!!” “归墟…圣兽…竟…竟存于世?!” “还…追随…此子?!” 他猛地看向被驺吾护在身后、抱着星源母种的欧卫,那深蓝色的星眸,那纯净的星源气息…一个更加荒诞、却让他心跳如鼓的念头,不可遏制地涌上心头! 难道…此子…是… 就在云澈心神剧震、青萝惊骇失声、磐石呆滞当场、紫霄真人摸不着头脑之际—— 欧卫怀中的星源母种,再次…悸动了! 这一次,不再是细微的呼唤! 而是…剧烈的共鸣! 嗡——!!!! 星源母种如同被唤醒的太古星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比三轮恒辉还要璀璨夺目的…星辉光柱!光柱直冲云霄!将整个天河上空映照得一片白金之色!一股浩瀚、古老、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至高无上的…圣印气息,如同沉睡的帝王苏醒,从欧卫体内…轰然爆发! 深蓝色的星眸深处,一点无法形容其玄奥与尊贵的白金印记虚影,如同烙印般…一闪而逝! 虽然只是一瞬! 但那印记散发出的、与星源母种同源、却更加至高无上的气息,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了云澈、青萝、磐石的心神之上! 噗通! 青萝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自己的翠叶法器上,碧绿的眼眸中充满了极致的敬畏与…狂热? 磐石那铁塔般的身躯也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轰然单膝跪地,巨大的头颅深深低下,古铜色的脸上满是震撼与臣服! 就连那为首的银发巡天卫云澈,也在这股至高无上的圣印气息面前,身躯剧震,脚下星辉旋涡瞬间溃散!他强行稳住身形,没有跪下,但那挺拔如松的身躯却微微颤抖着,银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欧卫,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狂喜、以及…一丝无法言喻的…惶恐?! “圣…圣印?!” “星源…圣印?!” “执掌…圣兽…身怀…圣种…” “你…你究竟…是谁?!” 云澈的声音,带着灵魂深处的战栗,在星辉光柱的映照下,失声问出。 --- (本章完) 第194章 巡天使现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天河之上,星辉光柱通天彻地,将奔涌的七彩源流和氤氲的霞雾都染上了一层神圣的白金色泽。光柱的核心,是欧卫那略显单薄的少年身影,怀中紧抱着光华万丈、如同小太阳般的星源母种。他深蓝色的星眸深处,那一点惊鸿一瞥的白金印记虚影已然隐去,只余下些许茫然和……被这么多人盯着看的不自在。 但这短暂的一瞥,造成的震撼却如同九天星坠,狠狠砸在了三位巡天使的心湖深处! 噗通! 翠绿短裙的青萝,彻底失去了所有支撑,整个人软倒在巨大的翠叶法器上,碧绿的眼眸瞪得溜圆,小嘴微张,仿佛能塞进一颗仙果。她看向欧卫的目光,不再是好奇和激动,而是充满了近乎虔诚的敬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狂喜?像是迷途的信徒终于看到了真神显圣! 轰隆! 铁塔般的磐石,单膝跪地的姿势更加标准,巨大的头颅深深低下,几乎要埋进流淌的源流里。古铜色的脸上,之前的凶悍和警惕荡然无存,只剩下最纯粹的震撼与臣服。魁梧的身躯微微颤抖,仿佛承受着无形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巨大压力。 而为首的云澈… 这位银发银眸、气质清冷孤高的巡天卫大人,此刻脚下那旋转的星辉旋涡早已溃散无踪。他挺拔的身躯如同风中的劲竹,虽未跪倒,却在剧烈地颤抖!银色的眼眸死死锁定在欧卫身上,瞳孔深处是翻江倒海般的惊涛骇浪——惊骇、狂喜、难以置信、还有一丝…面对至高存在时本能的惶恐?! “圣…圣印?!” “星源…圣印?!” “执掌…圣兽…身怀…圣种…” “你…你究竟…是谁?!” 云澈的声音,带着灵魂深处的战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艰难挤出,在恢弘的星辉光柱映衬下,显得格外失态。他那张俊朗的脸庞,此刻血色尽褪,只剩下失魂般的苍白。 星源圣印? 欧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名头砸得有点懵。他低头看看怀里光华流转的母种,又抬头看看对面那三个反应一个比一个夸张的“仙人”,深蓝色的星眸里满是困惑:“圣印?什么圣印?你们在说啥?我就感觉刚才石头蛋子…呃…母种它突然跳了一下,然后…然后你们就这样了?” 他挠了挠头,一脸无辜,“还有,我叫欧卫,逍遥宗小师叔。不是什么圣印。” “欧…欧卫?逍遥宗…小师叔?”云澈艰难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和下界宗门称谓,银色的眼眸中惊疑不定。圣印执掌者,怎会是下界宗门的一个…小师叔?这身份落差,如同九天星主自称田间农夫! “对对对!俺家小师叔!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欧卫!”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他巨大的身躯还保持着战斗姿态,玉白色的混元之力在体表流转,铜铃大眼看看跪着的磐石,又看看失魂的云澈,再看看一脸茫然的欧卫,巨大的脸上先是茫然,随即变成了巨大的得意和…扬眉吐气! “哈哈哈!看见没?!俺早就说了!俺们是玄青前辈带进来的!你们还不信!现在傻眼了?被俺小师叔的‘王霸之气’震住了?还巡天卫呢!连俺小师叔的身份都看不出来!呸!” 他巨大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云澈,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人家脸上了。 “嗷呜…”驺吾庞大的兽躯依旧挡在欧卫身前,星辰秘银的皮毛上星辉流转,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散发着温润却不容侵犯的白金光辉。它威严的兽瞳扫过失态的云澈等人,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警告意味的咆哮,似乎在宣示着对欧卫的守护主权。巨大的尾巴轻轻一甩,带起一片七彩源流,淋在背脊上昏迷的清风子身上。 “圣…圣兽大人息怒!”青萝被驺吾的低吼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从翠叶上爬起来,恭恭敬敬地朝着驺吾和欧卫的方向行了一个极其古老而庄重的礼节,碧绿的眼眸中满是惶恐,“青萝…青萝有眼无珠!惊扰了圣尊和圣兽大人!请…请圣尊恕罪!” 她腰间的青皮葫芦早就掉河里了,此刻也顾不上心疼。 磐石巨大的头颅也埋得更低了,闷声闷气道:“磐石…鲁莽!请圣尊责罚!” 声音瓮声瓮气,带着发自内心的敬畏。 云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他毕竟是巡天卫首领,心志远超常人。银色的眼眸深深看了一眼欧卫,又看了一眼散发着圣兽威严的驺吾,以及欧卫怀中那光华流转、气息浩瀚的星源母种…所有的一切,都指向那个古老传说中,星灵一族失落已久的至高象征——星源圣印! 虽然难以置信,虽然充满疑团(一个下界少年如何成为圣印执掌者?),但那股源自血脉、源自灵魂的悸动与威压,做不得假!圣兽驺吾的追随,做不得假!圣源之种的共鸣,更做不得假!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萦绕起一丝柔和的银辉,对着欧卫的方向,无比郑重地、一丝不苟地…行了一个比青萝和磐石更加古老、更加庄重、代表着东天云境最高敬意的…觐见之礼! “东天云境…巡天卫统领…云澈…” “觐见…星源圣尊!” 声音依旧清冷,却再无半分之前的审视与高傲,只剩下最纯粹的恭敬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 圣尊?! 这下轮到欧卫和紫霄真人傻眼了。 “圣…圣尊?”欧卫指着自己的鼻子,小脸上写满了“你在逗我”的表情,“我?圣尊?大叔,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就一个十四岁的…呃…少年郎!” 他实在无法把这个听起来就老气横秋、位高权重的称号安在自己头上。 紫霄真人巨大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头牛,铜铃大眼在欧卫和恭敬行礼的云澈之间来回扫视,巨大的脑子彻底宕机了。小师叔…变成圣尊了?这…这仙界升官也太快了?一步登天?不对,是登圣? “圣尊容禀,”云澈保持着行礼的姿态,银色的眼眸低垂,声音恭敬而清晰,“圣印气息,乃我星灵一族至高象征,血脉共鸣,天地可鉴。圣兽驺吾,乃归墟圣兽,守护圣印,亘古不移。圣源之种,乃祖地圣物,唯圣印可掌。三者齐聚,您…便是星源圣印的当代执掌者,我星灵一族…失落已久的圣尊!” “嗷!”驺吾适时地发出一声低沉的附和,巨大的头颅微微点了点,似乎在肯定云澈的话。它看向欧卫的目光,充满了孺慕与忠诚。 “可…可我是人啊!”欧卫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他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又捏了捏自己的脸,“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什么星灵族…”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那来历不明的身世,想起寒潭拾婴,想起玄青前辈偶尔流露的深意…声音不由得低了下去,深蓝色的星眸中闪过一丝迷茫。难道…自己真的不是人? “圣尊之躯,本无定形。”云澈恭敬道,“圣印择主,乃天命所归,无论出身何处,皆为圣尊。您身怀圣印,便是星灵族共主,万星所向!”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虔诚。 紫霄真人这时终于从宕机状态重启了,巨大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随即是巨大的得意!他猛地一拍大腿(溅起大片源流),巨大的嗓门响彻天河:“哈哈哈!俺就说嘛!俺家小师叔,那能是普通人吗?天降寒潭!玄青前辈亲自守护!石头蛋子…呃…圣源之种都认主!现在连仙界的大官都跪地喊圣尊了!俺老紫的眼光,那叫一个毒!” 他挺起巨大的胸膛,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慧眼识珠的伯乐。 欧卫看着恭敬的云澈,狂热的青萝,臣服的磐石,再看看旁边得意洋洋的紫霄师侄和一脸“本该如此”的驺吾大猫,又低头看看怀里光华流转、与自己心意相通的星源母种…一种极其荒诞又无比真实的感觉涌上心头。 星源圣尊? 星灵族共主? 这顶帽子…也太大了点?压得他十四岁的肩膀有点疼。 “那…那啥,”欧卫努力消化着这个爆炸性的身份,小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云…云统领是?你先起来说话,别跪着了…呃…行礼了。还有青萝姑娘,磐石大哥,你们都起来。” 他实在不习惯被人这么毕恭毕敬地对待,尤其对方看起来还都是“仙人”。 “谢圣尊!”云澈这才直起身,银色的眼眸中恭敬不减,但总算恢复了巡天卫统领应有的沉稳。青萝和磐石也连忙起身,恭敬地垂手侍立一旁,只是看向欧卫的目光,依旧充满了敬畏。 “圣尊,”云澈的目光扫过驺吾背脊上昏迷的清风子,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语气依旧恭敬,“这位…尊长,伤势极重,本源枯竭,沾染归墟死气与魔秽…需以纯净源力温养,辅以圣殿秘法,方有生机。此地虽为天河源流,但源力过于磅礴驳杂,恐非久留之地。请圣尊移驾云境枢府,枢府内有专门疗愈的‘蕴星池’与精通疗愈的长老,或可救治。” 提到清风子师伯的伤势,欧卫脸上的茫然和尴尬瞬间被担忧取代。他连忙道:“真的?你们有办法救师伯?” “云澈必当竭尽全力!”云澈郑重承诺,“圣尊之尊长,亦是云境贵客!” “好好好!那还等什么?快带路!”紫霄真人也急了,巨大的手一挥,“赶紧去那什么…蕴星池!泡澡能救俺师伯?那还等啥!” “圣尊,请。”云澈恭敬地侧身,脚下再次凝聚出一团旋转的星辉旋涡,比之前更加凝练柔和。他抬手打出一道银辉,那银辉在空中化作一艘由纯粹星辉凝聚而成、线条流畅、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星槎?船首形似昂首的星兽,船身流淌着玄奥的星纹。 青萝也连忙召回掉进河里的青皮葫芦(里面几根藤蔓蔫蔫地缩了回去),重新踩上翠叶法器。磐石则依旧双脚,站在虚空,如同忠诚的护卫。 “嗷。”驺吾低吼一声,庞大的兽躯轻轻一震,将背脊上的清风子托得更稳。星辰秘银的皮毛上星辉流转,形成一层更厚实的护罩。 欧卫看着眼前这艘梦幻般的星槎,又看看恭敬的云澈,再看看昏迷的师伯。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不管这“圣尊”的名头是真是假,眼下救师伯要紧! “那…那就麻烦云统领带路了。”欧卫抱着星源母种,小心翼翼地踏上那艘星辉流转的星槎。脚下一片温润柔和,如同踩在云端。 紫霄真人也想跟着跳上去,却被磐石那魁梧的身躯有意无意地挡了一下。 “大块头,圣尊座驾,岂容…呃…”磐石话没说完,就被云澈一个眼神制止了。 “磐石,不得无礼。”云澈淡淡道,“这位…壮士乃圣尊护道之人,一同登船。” “哼!”磐石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让开。紫霄真人得意地瞪了他一眼,巨大的身躯小心翼翼地踏上星槎。星槎微微一沉,但星辉流转,稳稳托住。 驺吾庞大的兽躯则踏空而行,紧随在星槎之侧,如同最忠实的护卫。 星槎缓缓启动,无声无息地滑入流淌的七彩天河源流之中,逆流而上,朝着上游那片更加璀璨、更加深邃的星辉云海驶去。流云在船侧飞掠,七彩的霞雾拂面而过,下方是奔涌的液态星辉,远处是悬浮的仙屿神山,三轮恒辉的光芒柔和地洒落。 欧卫站在船头,怀抱着光华内敛却依旧温润的星源母种,深蓝色的星眸望着这片浩瀚无垠、美不胜收的仙域景象。清风子师伯的气息在驺吾的守护和源流的滋养下似乎平稳了一丝。紫霄师侄在一旁好奇地东张西望,时不时发出“哇!”“俺滴个无量天尊!”的惊叹。云澈恭敬地侍立一旁,青萝和磐石驾驭着法器紧随其后。 星源圣尊? 这个突如其来的身份,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他平静的少年心湖,激起了滔天巨浪。迷茫、惶恐、还有一丝隐隐的…责任?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圣印悸动时,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古老而威严的悸动感。 仙界的旅程,似乎从踏上这艘星槎开始,才真正拉开了帷幕。而前方等待他的,是传说中的云境枢府,是救治师伯的希望,还有这个沉重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的…圣尊之名。 星槎破开流淌的星辉,在浩瀚天河之上,留下一道璀璨的流光轨迹。 --- (本章完) 第195章 圣裔之证 星槎破开流淌的七彩源流,逆着天河奔涌的方向,朝着上游那片被更加浓郁、深邃的星辉笼罩的云海驶去。流云如丝绦般拂过船身,七彩的霞雾在船侧氤氲翻滚,三轮恒辉的光芒柔和地洒落,将星槎映照得如同梦幻中的神舟。 欧卫站在船头,双手下意识地抱着光华内敛、温润如玉的星源母种。深蓝色的星眸望着前方那片愈发璀璨、仿佛由液态星光凝聚而成的云海,心中却如同天河源流般翻腾不息。 星源圣尊? 这个名头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十四岁的肩膀沉甸甸的。他偷偷瞄了一眼旁边恭敬侍立、银发银眸、气质清冷的巡天卫统领云澈,又瞥了瞥后方翠叶法器上兴奋得小脸通红、时不时偷看他的青萝,以及那个双脚、闷头飞行、却总用眼角余光警惕着紫霄真人的磐石…这一切都告诉他,刚才那场“圣印显圣”并非幻觉。 “石头蛋子啊石头蛋子,”欧卫在心里默默对着怀里的母种嘀咕,“你到底给我找了个什么大麻烦?圣尊?听起来比逍遥宗的祖师爷还大…这以后走路是不是都得端着架子?吃饭是不是得有人试毒?说话是不是得‘本尊本尊’的?那多累啊…” 他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挠了挠头。 “小师叔…呃…圣尊?”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在星槎上显得有些局促,他尽量缩着身子,凑到欧卫身边,巨大的嗓门压得极低,铜铃大眼里闪烁着兴奋和一丝…茫然,“您…您真是那个啥…圣尊啊?那…那俺老紫以后…是不是也能混个…圣尊座下第一打手啥的?听起来比逍遥宗长老威风多了!” 他巨大的拳头比划了一下,玉白色的混元之力在皮肤下隐隐流转。 “紫霄师侄!”欧卫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别瞎起哄!我现在还懵着呢!谁知道是不是他们认错了?万一待会儿到了地方,人家发现搞错了,把咱们扫地出门,师伯的伤怎么办?” 他担忧地看向星槎旁边踏空而行的驺吾。大猫宽阔的背脊上,清风子祖师依旧昏迷,气息微弱,但在七彩源流的滋养和驺吾星辉护罩的守护下,那枯槁的脸色似乎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生气。 “嗷呜…”驺吾巨大的兽瞳瞥了欧卫一眼,发出一声低沉而安抚的呜咽,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散发着温润的白金光辉,仿佛在说:安心,有我在。 “圣尊不必忧虑。”云澈清冷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恭敬却不容置疑的意味,“圣印气息,血脉共鸣,圣兽追随,圣种认主,四者缺一不可,绝无错认之理。枢府之内,尚有‘溯源星纹’与‘祖魂碑’可做最终验证。圣尊身份,毋庸置疑。” 他银色的眼眸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璀璨星云,眼中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激动。星灵一族失落了无数岁月的圣尊现世,这对整个族群而言,不啻于黑暗中的曙光! 说话间,星槎已驶入那片浩瀚无垠的星辉云海。 眼前的景象,让欧卫和紫霄真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什么云海? 分明是一片由纯粹凝练的星辰光辉构筑而成的…水晶世界! 无数巨大的、形态各异的晶柱、晶峰、晶台悬浮在虚空之中!它们并非死物,而是如同有生命的星辰,缓缓旋转、沉浮,内部流淌着七彩的液态星辉,散发出柔和而永恒的光芒!这些巨大的星辉晶体彼此之间,由一道道流淌着璀璨星光的虹桥连接,如同星河流淌的脉络,构成了一个庞大无比、复杂玄奥的立体水晶迷宫! 在无数星辉晶簇拱卫的中心,悬浮着一座最为宏伟、最为璀璨的…水晶巨城! 整座巨城仿佛由一整块巨大的、纯净无瑕的星辰水晶雕琢而成!城体呈奇异的螺旋塔状,层层叠叠,直插云霄。塔身表面,布满了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玄奥的天然星纹,那些星纹并非雕刻,而是仿佛宇宙规则在此地的具象凝结,随着塔身的旋转缓缓流淌、变幻,散发出浩瀚深邃的法则气息!三轮恒辉的光芒透过层层星云照射在塔身上,折射出亿万道梦幻般的七彩光晕,将整座巨城映照得如同神话中的星神居所! “哇——!!!”紫霄真人巨大的嘴巴张成了o型,铜铃大眼瞪得溜圆,巨大的手指着那座水晶巨塔,激动得语无伦次,“俺…俺滴个无量天尊!这…这房子!是拿星星堆出来的?!这…这得值多少灵石?!不!仙石?!乖乖!这要是抠一块下来…” 他巨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仿佛在估算从哪里下手比较划算。 “噗嗤!”青萝在后面的翠叶法器上忍不住笑出声,碧绿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大块头!那是‘枢府星塔’!是咱们东天云境的核心!上面的星纹是天地法则的烙印,可不是什么值钱的石头!你敢抠一块,小心被星纹反噬,变成石头人!” 她俏皮地做了个鬼脸。 磐石也闷声闷气地哼了一声,似乎对紫霄真人这“没见过世面”的财迷言论很是不屑。 欧卫也被眼前这宏伟得不真实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逍遥宗的山门也算气势恢宏,但跟眼前这座悬浮在星辉云海中的水晶巨塔相比,简直如同乡下的茅草屋!深蓝色的星眸倒映着流淌的星纹和梦幻的光晕,怀里的星源母种似乎也受到了某种牵引,微微发热,散发出柔和的共鸣。 “圣尊,前方便是云境枢府。”云澈恭敬地介绍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豪,“星塔乃祖辈所遗,沟通星宇,运转法则,乃我族在云境之根基。” 星槎缓缓减速,沿着一条宽阔的、由纯粹星光构成的虹桥,朝着星塔底部一处巨大的平台驶去。平台上,早已有数十道身影肃立等候。他们穿着与云澈相似的银白色星纹长袍,气息沉凝强大,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无一例外,脸上都带着凝重、期待,甚至…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当星槎稳稳停靠在星光平台上时,为首一位须发皆白、面容古拙、手持一根缠绕着星辉藤蔓古杖的老者,带领着众人,朝着星槎的方向,齐刷刷地…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充满了庄重与敬畏! “恭迎…圣尊驾临云境枢府!” 苍老而洪亮的声音,如同古老的钟鸣,在星光平台上回荡,带着发自内心的激动与虔诚。 欧卫站在船头,看着下方黑压压一片躬身行礼的“仙人”,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脚底板都开始发痒。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差点撞到身后的紫霄真人。 “小…小师叔…呃…圣尊,”紫霄真人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巨大的身躯下意识地缩了缩,凑到欧卫耳边,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嘀咕,“乖乖!这…这比当年祖师爷出关的排场还大!俺…俺腿肚子有点转筋…” 他巨大的手掌无意识地搓着衣角(那件破烂法袍早被源流修复得光洁如新)。 “嗷呜…”驺吾庞大的兽躯也踏上了平台,巨大的爪子落在星光凝聚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它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流转,威严的兽瞳扫过躬身的人群,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宣示意味的咆哮。背脊上,清风子祖师被一层柔和的星辉护罩包裹,悬浮在离背脊数寸的高度。 “诸位长老,免礼。”云澈率先踏下星槎,银色的眼眸扫过众人,声音清冷而威严,“圣尊已至,速请‘溯源星纹’与‘祖魂碑’,为圣尊正名!” “谨遵统领之命!”为首的白发老者直起身,古拙的脸上充满了激动,他手中星藤古杖轻轻一顿地! 嗡! 平台中央,一片巨大的、光滑如镜的星辉水晶地面骤然亮起!无数道细密玄奥的星纹如同活了过来,在地面上飞速流淌、交织,瞬间勾勒出一个巨大无比、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立体星图法阵!法阵中心,一根三人合抱粗细、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封存着一条流淌星河的…水晶柱,缓缓从地面升起!水晶柱顶端,悬浮着一块非金非玉、色泽古朴、布满了岁月痕迹的…暗青色石碑!石碑表面没有任何文字,却散发出一股苍茫、悠远、仿佛能沟通亘古的灵魂气息! “圣尊,”云澈转身,对着还在星槎上踌躇的欧卫,恭敬地躬身,“请移步‘溯源星阵’。只需将手置于‘星源晶柱’之上,引动一丝圣印气息即可。祖魂碑自会感应,显化圣裔真名,印证无上尊位!” 他的语气带着无比的信心。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欧卫身上!期待、紧张、激动、甚至一丝丝的忐忑…如同无形的压力,让欧卫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小…小师叔,上啊!”紫霄真人在后面小声鼓劲,“亮个相给这帮仙人瞧瞧!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下界也有真龙!” 欧卫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他看了一眼驺吾背脊上昏迷的师伯,又低头看了看怀里温润的母种。为了师伯,拼了! 他抱着母种,小心翼翼地踏下星槎,踩在星光流转的平台上。脚下的星辉水晶温润柔和,仿佛踩在云端。他一步步走向平台中央那光芒璀璨的溯源星阵。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白发长老握着星藤古杖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青萝碧绿的眼眸一眨不眨,小拳头紧张地攥着。 磐石的双脚如同生根般钉在地上,古铜色的肌肉紧绷。 云澈银色的眼眸深处,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终于,欧卫走到了那根流淌着星河光辉的星源晶柱前。巨大的晶柱散发着柔和却浩瀚的气息,仿佛连接着宇宙的本源。旁边的祖魂碑古朴沉寂,如同沉睡的史书。 欧卫看着那光滑的晶柱表面,又看看自己空着的右手(左手还抱着母种),咽了口唾沫。他缓缓抬起右手,迟疑了一下,最终,一咬牙,将掌心轻轻地、贴在了那冰凉温润的晶柱表面! 嗡… 晶柱内部流淌的星河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晶柱依旧流淌着星河光辉。 祖魂碑依旧古朴沉寂,毫无反应。 平台上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欧卫:“……” 紫霄真人:“……” 云澈:“……” 白发长老:“……” 青萝:“……” 磐石:“……” 众长老:“……” 时间仿佛凝固了。 欧卫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尴尬得脚趾头能抠出一座逍遥宗!他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晶柱表面一股柔和的吸力轻轻粘住。 “呃…那个…”欧卫尴尬地看向旁边脸色有些僵硬的云澈,声音细如蚊呐,“云…云统领?是不是…得先给石头蛋子…呃…母种充点能?或者…换个姿势?” 他尝试着调动体内的星源之力,但怀里的母种只是温润地散发着柔光,毫无反应。他深蓝色的星眸深处,那点圣印虚影更是毫无动静。 “噗…”青萝身后传来一声极低的嗤笑,随即被她死死捂住嘴。 磐石嘴角抽动了一下,看向欧卫的目光重新带上了一丝怀疑。 白发长老眉头紧锁,手中的星藤古杖光芒闪烁不定。 云澈银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愕然和…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圣印气息绝不会错!难道是…圣尊尚未完全觉醒? “咳咳,”白发长老轻咳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他上前一步,对着欧卫恭敬道:“圣尊勿忧。溯源星阵感应精微,或需圣尊…静心凝神,引动本源气息。请圣尊…再试一次?” 他的声音带着安抚,但眼底深处也藏着一丝疑虑。 欧卫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集中精神,想象着之前在归墟圣殿,圣印悸动时的那种感觉…那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古老威严的悸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 晶柱依旧平静。 祖魂碑依旧沉寂。 平台上的气氛,从期待变成了尴尬,又从尴尬变成了…一种微妙的压抑。 紫霄真人巨大的脸上也挂不住了,他挠了挠巨大的脑袋,瓮声瓮气地嘀咕:“这…这破柱子是不是坏了?俺看它光溜溜的,连个开关都没有…” “放肆!”磐石忍不住低喝一声,铜铃大眼怒视紫霄真人,“星源晶柱乃祖传圣物,岂容诋毁!” “俺说它坏就是坏!不然为啥没反应?俺家小师叔…圣尊还能是假的不成?”紫霄真人也怒了,巨大的身躯往前一挺,混元之力涌动,毫不示弱地瞪着磐石。两个巨汉之间的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 就在这尴尬与紧张交织,空气仿佛要凝固的时刻—— 一直安静守护着清风子的驺吾,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不耐的咆哮! “嗷——!!!” 它庞大的兽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巨大的爪子重重踩在星光平台上!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烈日般灼目的白金光辉!一股浩瀚、威严、仿佛能号令诸天星斗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平台! 嗡——!!! 那根毫无反应的星源晶柱,在接触到驺吾释放的白金光辉和恐怖威压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熔炉的寒冰,猛地…沸腾了! 晶柱内部流淌的星河,如同被点燃的星火,爆发出亿万道璀璨夺目的七彩光芒!无数玄奥的星纹在晶柱表面疯狂闪烁、流转!整个溯源星阵的光芒瞬间暴涨十倍!将整个星光平台映照得一片光怪陆离! 紧接着! 嗡——!!! 一声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穿越了无尽时空的…灵魂颤音! 那块一直沉寂古朴的祖魂碑,在星源晶柱爆发的光芒和驺吾圣兽威压的刺激下,终于…苏醒了! 暗青色的碑体表面,无数细密的、如同星辰尘埃般的光点骤然亮起!这些光点飞速流淌、汇聚,在碑体中央,凝聚成两个古老、玄奥、散发着无尽威严与神圣气息的…星灵神文! 那神文并非下界文字,也非仙界通用仙篆,而是一种仿佛由星辰轨迹勾勒而成、蕴含着宇宙至理的符号!在场的所有星灵族人,在看到那两个神文的瞬间,灵魂深处都如同被闪电击中!一股源自血脉本源的、无法抗拒的敬畏与激动,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们! 噗通!噗通!噗通! 包括白发长老在内,所有枢府长老,甚至连云澈,都再也无法保持站立!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压迫,齐刷刷地朝着祖魂碑的方向…跪伏于地!额头深深触地! 青萝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碧绿的眼眸中泪水涟涟。 磐石巨大的身躯也轰然跪倒,古铜色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臣服! 只有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还直挺挺地站着,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跪倒一片的“仙人”,巨大的嘴巴张了张:“这…这又是咋了?那破石头亮了几个鬼画符,你们咋又跪下了?” 他巨大的手指着祖魂碑上那两个璀璨的神文。 “住口!”云澈猛地抬起头,银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狂热与敬畏,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是…是圣印真名!‘星源’!祖魂碑显化的是圣印真名——‘星源’!唯有真正的圣印执掌者,方能引动祖魂碑显化此名!圣尊!圣尊在上!云境枢府长老云澈(白发长老)携众长老…叩见圣尊!星源圣尊!亘古长存!” “叩见星源圣尊!亘古长存!” 山呼海啸般的叩拜声,带着灵魂深处的战栗与狂热,响彻整个星光平台! 欧卫呆呆地站在原地,右手还贴在光芒万丈、如同燃烧星辰般的星源晶柱上。深蓝色的星眸,倒映着祖魂碑上那两个散发着无尽威严与神圣气息的古老神文——星源。 他怀中的星源母种,此刻也爆发出柔和的、却无比清晰的共鸣光华,与晶柱的光芒、祖魂碑的神文交相辉映。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无尽星空的宿命感,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圣裔之证,星源为名。 这顶名为“圣尊”的冠冕,似乎…再也摘不掉了。 --- (本章完) 第196章 古语溯源 “叩见星源圣尊!亘古长存!” 山呼海啸般的叩拜声,如同无形的潮浪,一波波冲击着欧卫的耳膜。星光平台上,黑压压跪伏一片,额头紧贴着流淌星辉的地面,姿态虔诚得近乎卑微。唯有祖魂碑上那两个散发着无尽威严与神圣气息的古老神文——“星源”,如同两轮微缩的恒星,静静悬浮,宣示着无可辩驳的身份。 欧卫右手还贴在光芒万丈、如同燃烧星辰般的星源晶柱上。温润的触感混合着晶柱内部奔涌的浩瀚力量,顺着手臂流淌全身,带来一种奇异的舒适感,却也让他深蓝色的星眸深处,迷茫更甚。 星源圣尊? 亘古长存? 这顶冠冕,沉甸甸地压下来,带着亿万星辰的重量和无数岁月的沧桑,压得他十四岁的脊梁骨都在微微发酸。他下意识地想抽回手,但晶柱传来的那股温和却坚定的吸力,让他动弹不得。 “嗷呜…” 驺吾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安抚意味的呜咽,庞大的兽躯轻轻靠近,巨大的头颅蹭了蹭欧卫的后背。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温润,传递着无声的支持:别怕,有我在。 “小师叔…呃…圣尊?”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是唯一还直挺挺站着的,在一片跪伏的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或者说,格格不入。他巨大的脸上写满了“俺是不是也该跪一下?”的茫然,铜铃大眼看看跪着的云澈,看看激动的白发长老(星枢长老),再看看碑上那两个看不懂的鬼画符,巨大的手掌无措地搓着,“那…那啥,大家都跪了,俺老紫…是不是也得意思意思?” 他试探性地弯了弯巨大的膝盖。 “磐石!让开!别挡着圣尊圣驾!” 一声带着急切和哭腔的清脆声音响起。只见青萝不知何时已经爬起来,小脸上泪痕未干,碧绿的眼眸却亮得惊人,她用力推开挡在前方、同样跪伏在地但身躯魁梧的磐石,像只灵巧的翠鸟,几步就冲到了欧卫身边。 “圣尊!圣尊大人!”青萝激动得小脸通红,仰头看着欧卫,碧绿的眼眸里仿佛盛满了星星,“您…您真的是圣尊!祖魂碑显化真名了!‘星源’!这是最古老最尊贵的圣印真名!比典籍里记载的‘星辉’、‘星尘’那些都要尊贵!您…您是我们星灵一族等待了无数岁月的希望!” 她语速快得像爆豆子,小手激动得想去抓欧卫的袖子,又怕唐突了圣尊,在半空中无措地挥舞着。 “呃…青萝姑娘是?你…你慢点说…”欧卫被她这连珠炮似的热情轰炸得有点头晕,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后背正好抵在驺吾温热的皮毛上,这才稍稍安心,“那个…‘星源’…是什么意思?还有,你们能不能先起来说话?这样跪着…我…本尊…呃…我压力很大。” 他尝试着用了一下“本尊”自称,感觉舌头都打结了。 “圣尊有令!免礼!”云澈的声音带着恭敬却不容置疑的威严响起。他率先直起身,银色的眼眸扫过众人。星枢长老等一众枢府长老这才纷纷起身,但看向欧卫的目光,已从最初的疑虑和试探,彻底变成了发自内心的敬畏与狂喜。 “谢圣尊!”众人齐声应道,声音依旧带着激动的余韵。 “圣尊容禀,”云澈上前一步,银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祖魂碑上那两个光辉流转的神文,声音带着一种朝圣般的肃穆,“‘星源’,乃是我星灵一族传说中,最古老、最接近宇宙本源核心的圣印之名。据祖辈口耳相传及残存古籍记载,唯有在族群诞生之初,引领我族沟通宇宙本源、奠定万星之基的伟大始祖,方得此名讳!其意…乃是‘星辰之源’、‘万物之始’!此名讳早已失落于时间长河,成为传说。如今祖魂碑显化此名,印证圣尊之尊,实乃我族亘古未有之盛事!亦是…天命所归!”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虔诚。 星辰之源?万物之始? 欧卫听得更加迷糊了。这帽子扣得也太大了!他低头看看自己,除了抱着个会发光的石头蛋子,好像也没啥特别的啊?他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脸——嗯,有弹性,是肉做的。 “乖乖!”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带着夸张的惊叹,“星辰之源?万物之始?那…那小师叔…圣尊您岂不是…比开天辟地的盘古老爷子还早?俺老紫居然给盘古老爷子的祖师爷当师侄?这辈分…啧啧啧!以后回下界,祖师爷见了俺是不是也得磕一个?” 他巨大的脸上露出一种“俺发达了”的梦幻表情,巨大的手掌兴奋地拍打着大腿(发出沉闷的“啪啪”声)。 “噗!”青萝又被逗笑了,连忙捂住小嘴,碧绿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 磐石嘴角抽搐,看向紫霄真人的目光充满了“这蛮子脑子是不是被门夹过”的嫌弃。 星枢长老等一众长老也是表情古怪,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老脸通红。这位圣尊的护道之人…还真是…别具一格。 欧卫被紫霄真人这不着调的比喻弄得哭笑不得,小脸微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紫霄师侄!别胡说八道!什么盘古老爷子!还有,赶紧看看师伯怎么样了!” 他连忙转移话题,看向驺吾背脊上依旧昏迷的清风子。 “对对对!正事!正事要紧!”紫霄真人也反应过来,巨大的脸上露出焦急,“云统领!星枢长老!俺师伯的伤…” “圣尊放心!”星枢长老连忙上前,手中的星藤古杖散发出柔和的青辉,笼罩向驺吾背脊上的清风子。他古拙的脸上满是凝重,仔细探查片刻,沉声道:“这位尊长伤势极重,本源枯竭,心脉几近断绝,更有归墟死气与魔秽侵蚀神魂,寻常手段已难回天。幸得圣兽大人以本源星辉护持心脉,又经天河源流温养,吊住了一丝生机。如今之计,唯有请圣尊移驾圣殿‘蕴星池’,借圣殿核心源力与老朽等施展的‘回天星引’秘术,或有一线生机!只是…” 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欧卫心中一紧,深蓝色的星眸紧紧盯着星枢长老。 “只是蕴星池乃圣殿核心,源力精纯浩瀚,非圣尊或身怀圣印气息者不可轻入,否则恐被源力同化,形神俱灭。这位尊长…”星枢长老的目光落在清风子身上,意思不言而喻。清风子重伤垂死,气息驳杂,更沾染了归墟死气和魔秽,贸然进入蕴星池,无异于自寻死路。 “那怎么办?!”紫霄真人大急,“难道看着俺师伯…” “无妨。”云澈清冷的声音响起,他银色的眼眸看向欧卫怀中的星源母种,“圣尊身怀圣源之种,乃蕴星池源力之核。只需圣尊携圣种入蕴星池,以圣种之力,自可梳理、净化、庇护伤者,使其安然承受源力滋养与秘术救治。” “对对对!圣种!石头蛋子!”紫霄真人眼睛一亮,巨大的手指向欧卫怀里的母种,“小师叔!快!抱着石头蛋子带师伯进去泡澡!哦不,是疗伤!” 欧卫低头看着怀里的星源母种,感受着它温润的脉动和浩瀚的力量,心中稍定。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星枢长老和云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那…事不宜迟,请长老和云统领带路,去蕴星池!” “谨遵圣尊法旨!”星枢长老和云澈同时躬身。 “圣尊请随老朽来!”星枢长老手中星藤古杖一挥,平台中央那光芒璀璨的溯源星阵缓缓隐去,星源晶柱和祖魂碑也沉入地面。他转身,朝着那座宏伟的螺旋星塔底部一扇流淌着星辉的巨大门户走去。 云澈、青萝、磐石以及众长老恭敬地分列两侧,垂手恭迎。 驺吾低吼一声,庞大的兽躯迈步跟上。 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也连忙跟上,巨大的脚步踩在星光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还不忘回头瞪了磐石一眼,似乎在说:看见没?俺家圣尊发话了! 穿过那扇流淌星辉的巨大门户,内部并非想象中的殿堂,而是一条更加梦幻的通道。通道的墙壁、穹顶、地面,皆由流动的七彩星辉构成,无数细小的星辰光点在其中沉浮、明灭,如同置身于流淌的星河内部。柔和的光晕照亮前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本源气息,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洗涤灵魂。 “哇…”紫霄真人巨大的脑袋左右转动,铜铃大眼应接不暇,巨大的嘴巴无意识地发出惊叹,“这…这走廊都拿星星铺的?这要是晚上起夜迷路了咋办?连个门牌号都没有…” 他巨大的手掌好奇地想去触摸墙壁上流淌的星辉。 “别乱碰!”青萝小声提醒,碧绿的眼眸带着一丝紧张,“这些星辉流纹蕴含着空间法则,乱碰会被随机传送走的!运气好掉进花圃,运气不好掉进虚空乱流!” 紫霄真人吓得连忙缩回手,巨大的脸上露出后怕:“乖乖!这么邪乎?那…那你们平时咋认路?” “用心感应啊,笨蛋!”青萝俏皮地皱了皱小鼻子,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星灵族人天生与星辰共鸣,走在这里就像鱼儿在水里一样自然。不过…圣尊您…”她看向欧卫,碧绿的眼眸带着好奇和一丝担忧,“您刚刚觉醒,可能还不太适应,一定要跟紧星枢长老哦!” 欧卫点点头,深蓝色的星眸好奇地打量着这梦幻般的通道。他怀里的星源母种散发着柔和的共鸣光华,似乎在回应着周围的环境。他确实没有青萝所说的那种“鱼儿在水里”的自然感,但怀中的母种却像一盏明灯,指引着方向,让他并未感到丝毫迷失。 “嗷呜…”驺吾低吼一声,巨大的头颅微微昂起,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流转,似乎在说:有我在,圣尊无需担忧。 走了约莫半炷香时间,通道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无比、仿佛将整片星空都囊括其中的圆形空间,出现在众人眼前! 空间的穹顶并非实体,而是深邃无垠的宇宙星图!真实的星辰在其中缓缓运转,散发出永恒的光芒!三轮恒辉的虚影高悬,洒下柔和的、带着不同法则气息的光辉(炽白、金黄、紫气)。空间的中央,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由纯粹液态白金光辉构成的…池子! 池水并非真正的水,而是凝练到极致、如同融化白金般的星源之力!池水表面平静无波,却散发着浩瀚无比、仿佛能滋养万物、也能涤荡万物的生命本源气息!仅仅是站在池边,就让人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在欢呼,灵魂都在被洗涤!这便是——蕴星池! 池子周围,悬浮着七座形态各异、由不同属性星辉晶石构成的祭坛。祭坛之上,盘坐着七位气息沉凝、身着各色星纹长袍的长老。他们双目微闭,双手结印,周身散发着强大的灵力波动,显然早已在此准备多时。 “圣尊,”星枢长老停下脚步,转身对着欧卫,无比恭敬地躬身,“此地便是圣殿核心——蕴星池。请圣尊携圣源之种入池,端坐于池心‘源核莲台’之上。老朽等七位长老,将分坐七星祭坛,以‘回天星引’秘术,引动池中源力,梳理、净化、滋养伤者。圣尊只需引动圣种之力,庇护伤者,并以其为桥梁,引导源力即可。” 他指向池心位置,那里有一朵由纯粹星辉凝聚而成的、缓缓旋转的九品莲花台座。 欧卫看着那池子中流淌的白金液体,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足以让空间都微微扭曲的恐怖能量,心中不由有些发怵。这玩意…真的不会把人化掉吗? “小师叔!别怕!”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带着鼓励,“有石头蛋子在呢!快带师伯进去!俺老紫在外面给你…呃…给圣尊护法!谁敢捣乱,俺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他巨大的拳头在磐石面前晃了晃。 磐石闷哼一声,扭过头去。 “圣尊,请放心。”云澈也沉声道,“圣种乃蕴星池源力之核,您身怀圣种,入此池如归本源,绝无危险。清风子尊长的安危,全系于圣尊之手。” 欧卫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驺吾背脊上气息微弱的清风子身上。师伯为了守护宗门,重伤至此…现在,轮到他这个“圣尊”来守护师伯了! “好!”欧卫重重点头,深蓝色的星眸中闪过一丝坚定。他抱着星源母种,对驺吾道:“大猫,把师伯给我。” “嗷呜。”驺吾巨大的头颅轻轻一点,一股柔和的星辉托起清风子枯槁的身躯,缓缓送到欧卫面前。欧卫小心翼翼地用空着的左手揽住清风子瘦弱的肩膀,将他半扶半抱着。清风子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胸口那恐怖的塌陷触目惊心。 “星枢长老,云统领,拜托了!”欧卫对着两位恭敬一礼。 “圣尊折煞老朽!此乃老朽本分!”星枢长老连忙还礼。 “云澈定当竭尽全力,护持左右!”云澈也躬身道。 欧卫不再犹豫,抱着昏迷的清风子,怀揣星源母种,一步步走向那流淌着白金光辉的蕴星池边缘。当他靠近池边时,池中那平静的液态白金源力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微微荡漾起来,散发出更加柔和亲切的气息。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清风子,一步踏入了池中! 没有想象中的沉没或灼烧。 如同踏入了温暖的、由生命本源构成的海洋。 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感瞬间包裹了全身!怀中的星源母种更是爆发出欢悦的嗡鸣,散发出柔和的星辉光罩,将他和清风子一起笼罩其中。光罩之外,那精纯浩瀚的白金源力如同温顺的宠物,亲昵地环绕、流淌,却没有丝毫侵入光罩之内。 欧卫心中大定,抱着清风子,在母种光罩的托浮下,如同行走在平地,朝着池心那缓缓旋转的九品星辉莲台走去。所过之处,白金源力如同迎接君王般自动分开道路。 很快,他踏上了莲台。莲台温润如玉,散发着宁静祥和的气息。他将清风子轻轻放平在莲台中央,自己则抱着星源母种,盘膝坐在清风子身侧。 “回天星引…启!” 星枢长老苍老而肃穆的声音在池边响起! 嗡!嗡!嗡!嗡!嗡!嗡!嗡! 池子周围悬浮的七座星辉祭坛同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金、木、水、火、土、风、雷七种不同属性的本源星力,如同七条咆哮的巨龙,从祭坛上升腾而起,在池子上空交织、盘旋,最终汇聚成一道巨大无比、散发着七彩光芒的玄奥星图!星图缓缓旋转,散发出浩瀚的法则波动,锁定了池心莲台上的清风子! “圣尊!引圣种之力!护其心脉!导源入体!”星枢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传来! 欧卫心领神会!他立刻集中精神,将意念沉入怀中的星源母种!心念一动! 嗡——!!! 星源母种爆发出更加璀璨的星辉!一道凝练的、如同实质般的白金光辉从母种射出,瞬间没入清风子的胸口塌陷之处!于此同时,莲台周围流淌的白金源力,在母种光辉的引导下,如同受到召唤的百川归海,化作无数道细密的、温润的光流,顺着母种光辉开辟的“通道”,源源不断地涌入清风子枯槁的身体! “呃…”昏迷中的清风子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闷哼,枯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上瞬间浮现出痛苦之色!他体内残存的驳杂力量(煞气、灵力、归墟死气、魔秽)与涌入的精纯星源之力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师伯!”欧卫心中一紧! “圣尊勿忧!冲突乃净化必经之痛!”星枢长老的声音带着安抚,“稳住圣种!引导源力,涤荡秽浊!” 欧卫咬紧牙关,努力维持着与母种的联系,引导着那浩瀚精纯的星源之力,如同最温柔的清泉,一遍遍冲刷着清风子枯竭的经脉、碎裂的骨骼、濒临崩溃的心脉…所过之处,那些盘踞的归墟死气如同冰雪消融,发出“滋滋”的哀鸣,被净化、驱散!魔秽黑气更是如同遇到克星,尖叫着被星源之力彻底湮灭!枯竭的经脉在源力的滋养下,如同久旱逢甘霖,开始焕发出微弱的生机!塌陷的胸骨边缘,肉芽蠕动的速度陡然加快! 有效果! 欧卫心中狂喜!更加专注地引导着源力。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当星源之力冲刷到清风子识海深处时,一股极其隐晦、却异常阴冷怨毒的…意念波动,如同潜伏在淤泥深处的毒蛇,猛地爆发出来! “桀桀桀…星源之力?!” “想净化本魔?!” “痴心妄想!” “万魔蚀心…魔种…共生!” “要死…一起死!!!” 这股怨毒的意念,赫然是之前在归墟骨海,万魔蚀心鉴投影溃散前留下的最后诅咒——魔种!它竟一直潜伏在清风子识海最深处,借着归墟死气和重伤的掩护,此刻在纯净星源之力的刺激下,彻底爆发了! 轰——!!! 一股粘稠污秽、散发着无尽怨毒与疯狂的魔气,猛地从清风子七窍之中喷涌而出!瞬间侵蚀了星源母种射出的那道光柱!原本温润的白金光柱,瞬间被染上了一层令人作呕的惨绿色!清风子枯槁的身体如同充气般剧烈膨胀起来!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扭曲哀嚎的魔脸!一股毁灭性的、自爆般的气息疯狂凝聚! “不好!是魔种反噬!”池边传来星枢长老惊骇欲绝的怒吼! “圣尊小心!”云澈的惊呼声也同时响起! 青萝吓得小脸惨白! 磐石怒吼一声就要冲过去! 紫霄真人更是目眦欲裂:“师伯!!!” 池心莲台之上,欧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呆了!他感觉怀中的星源母种猛地一震!一股冰冷污秽的魔念顺着那道光柱,如同毒蛇般狠狠噬向他的心神!同时,清风子体内那疯狂凝聚的自爆气息,让他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千钧一发之际! “哼!”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蕴含着无上威严、直接在欧卫灵魂深处响起的冷哼! 不是玄青前辈的声音! 而是…源自他自身!源自他血脉深处!源自那沉睡的…星源圣印! 嗡——!!! 欧卫深蓝色的星眸深处,那一点白金印记虚影再次浮现!这一次,不再是惊鸿一瞥,而是清晰无比!一股浩瀚、古老、仿佛凌驾于诸天万界之上的、至高无上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帝王苏醒,带着不容亵渎的威严,轰然降临! “区区…魔秽…” “也敢…亵渎…圣辉?” “镇!” 一个古老、威严、仿佛由亿万星辰共鸣发出的音节,直接在欧卫识海炸响!并非他理解的任何一种语言,却蕴含着最本源的法则力量! 随着这个音节落下—— 欧卫怀中剧烈震动的星源母种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粹到极致的白金光辉!那被魔气污染的惨绿色光柱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被净化、湮灭!涌入清风子体内的星源之力,在这股至高意志的加持下,瞬间化作无数道燃烧着白金圣焰的法则锁链! 嗤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烙印在污秽之上! 清风子体内爆发的魔气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惨嚎!那些扭曲的魔脸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瞬间消融、蒸发!那股疯狂凝聚的自爆气息,更是被白金圣焰锁链硬生生镇压、封印、彻底炼化! 清风子膨胀的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瞬间恢复原状。他脸上的痛苦之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安详。胸口的塌陷处,肉芽蠕动的速度达到了极致,甚至隐隐有玉色的骨茬在新生! 蕴星池内,白金源力恢复平静,温顺流淌。 池边众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池心莲台上,那个盘膝而坐、怀中母种光华流转、星眸深处白金印记闪耀、散发着无上威严的少年身影。 刚才那一声古老威严的音节,虽然他们听不到具体内容,但那瞬间爆发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圣印意志,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们的灵魂深处! 古语溯源,圣印初鸣。 涤荡魔秽,圣辉昭彰。 --- (本章完) 第197章 悲歌传承 蕴星池内,白金源流温润如初,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魔种反噬与圣印镇压,只是一场幻梦。 池心莲台上,清风子枯槁的身躯静静平躺。原本触目惊心的胸口塌陷处,此刻已被一层散发着柔和玉色光晕的新生骨膜覆盖,虽然依旧凹陷,但边缘处已有坚韧的肉芽交织缠绕,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虽然依旧双目紧闭,但呼吸平稳悠长,气息不再是之前的游丝,而是如同沉睡的火山,内里蕴藏着蓬勃的生机。缠绕其身的归墟死气与魔秽,早已被圣印意志加持下的星源之力涤荡一空,再无半分阴冷污浊之感。 欧卫盘膝坐在清风子身侧,怀中抱着光华温顺内敛的星源母种。深蓝色的星眸深处,那一点白金印记虚影已然隐去,只余下些许疲惫和…茫然。刚才那一声源自自身血脉、古老威严的“镇”字音节,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精神。他感觉身体并无大碍,甚至被池中源力滋养得更加强健,但心神却像是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疲惫不堪。 “成…成功了?!”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打破了池边的死寂!他巨大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铜铃大眼死死盯着莲台上气息平稳的清风子,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师伯!师伯他活了!真的活了!小师叔…圣尊!您太厉害了!连那什么破魔种都给您吼没了!那一声‘镇’!俺老紫听着都腿软!霸气!太霸气了!” 他巨大的手掌兴奋地拍打着旁边磐石结实的肩膀,发出“砰砰”的闷响。 磐石古铜色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这次却没有躲开,也没有发怒,反而看向欧卫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和…一丝后怕。刚才那股凌驾一切、镇压万邪的圣印意志,让他这钢筋铁骨都感到灵魂深处的战栗。 “圣尊神威!”青萝激动得小脸通红,碧绿的眼眸闪烁着崇拜的星光,朝着池心方向深深地行了一礼,“一念镇魔秽!圣辉耀千古!” 星枢长老和七位主持祭坛的长老,此刻也纷纷收回灵力,七座星辉祭坛的光芒缓缓黯淡。他们苍老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撼、激动,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虔诚!星枢长老握着星藤古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对着池心莲台方向,带领众长老,无比庄重地行了一个最古老的大礼: “圣印显威!涤荡魔秽!回天有术!圣尊大恩!老朽星枢(众长老)…拜谢圣尊!星灵一族,永感圣恩!” 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哽咽。 云澈银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池心那个略显疲惫的少年身影,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那一声古老的“镇”字音节,虽未闻其声,但其蕴含的无上意志,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这绝非寻常圣印执掌者所能拥有的力量!难道…圣尊的传承,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古老和…完整? “嗷呜…”驺吾庞大的兽躯也靠近池边,巨大的兽瞳望着气息平稳的清风子和疲惫的欧卫,发出一声欣慰而低沉的呜咽,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温润。 欧卫被池边山呼海啸般的“圣尊神威”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好了好了,师伯没事就好。大家…都起来,别拜了。” 他实在不习惯这种阵仗,尤其当“神威”的主角是自己时。 “圣尊,清风子尊长伤势已稳住本源,心脉重塑,魔秽尽除。只需在蕴星池外围温养数日,待新生骨肉长成,便可无碍。”星枢长老直起身,恭敬地禀报,老脸上洋溢着欣喜,“此番能救回尊长,全赖圣尊圣印神威与圣种之力!圣尊…可需移步圣殿休憩?蕴星池源力虽好,久居亦耗心神。” 欧卫确实感觉心神疲惫,点点头:“好,有劳长老安排。不过…师伯他…” “圣尊放心,”云澈接口道,声音恭敬,“蕴星池外围有专门为伤者准备的‘星辉暖玉榻’,源力温和精纯,最宜温养。磐石!” “在!”磐石巨大的身躯猛地一挺。 “你与青萝,护送清风子尊长前往暖玉榻,小心看护!若有差池,唯你是问!”云澈命令道。 “是!统领!”磐石瓮声应道,巨大的脸上满是郑重。他小心翼翼地踏入池中边缘(不敢深入),在青萝操控的翠绿藤蔓辅助下,用最轻柔的动作,将清风子从莲台上托起,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缓缓退出蕴星池。青萝则在一旁紧张地指挥着藤蔓,确保平稳。 “圣尊,请随老朽来。”星枢长老侧身引路。 欧卫抱着星源母种,踏出蕴星池。当他离开池水的刹那,笼罩周身的母种光罩缓缓收敛。一股淡淡的疲惫感袭来,让他脚步微微一晃。 “小师叔…圣尊!您没事?”紫霄真人巨大的手掌连忙扶住欧卫的肩膀,铜铃大眼中满是关切,“是不是刚才吼那一声累着了?俺老紫背您!” 说着就要弯腰。 “不用不用!”欧卫连忙摆手,小脸微红,“就是有点…心累。走走路就好。” 他挣脱紫霄真人的大手,跟着星枢长老,沿着来时的星辉通道向外走去。紫霄真人和驺吾紧随其后。云澈则留在原地,指挥着几位长老处理蕴星池后续事宜,银色的眼眸望着欧卫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走出核心圣殿区域,穿过几条流淌着柔和星光的回廊,来到一处相对安静、被无数散发着温润星辉的晶簇环绕的偏殿。殿内陈设古朴雅致,地面铺着柔软的星辉草编织的地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神宁静的草木清香。 “圣尊,此乃‘静星轩’,您可在此稍事歇息。”星枢长老恭敬道,“老朽已命人备下‘凝神星露’与‘养魂玉髓膏’,稍后便送来。” “有劳长老。”欧卫确实感觉心神疲惫,也不客气,走到一张由整块温润暖玉雕琢而成的宽大座椅前坐下。暖玉触手生温,丝丝缕缕的温和能量渗入身体,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怀里的星源母种也安静下来,光华流转得异常温顺。 紫霄真人则好奇地打量着殿内的晶簇,巨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一根散发着淡紫色光晕的晶柱:“嘿!这玩意儿…比下界的夜明珠亮堂多了!晚上不用点灯了!” 他巨大的身躯在殿内显得有些拥挤,但动作却收敛了许多,生怕碰坏了这些“值钱货”。 “嗷呜…”驺吾庞大的兽躯找了个宽敞的角落,优雅地伏卧下来,巨大的头颅枕在前爪上,半眯着兽瞳,享受着殿内宁静祥和的气息。 不多时,两名身着素雅星纹侍女裙的少女,捧着玉盘飘然而至。玉盘上,一只剔透的玉碗盛着散发着点点星辉、如同液态星河的“凝神星露”,另一只玉盒中则是色泽温润、如同凝脂的“养魂玉髓膏”。她们动作轻盈,姿态恭敬,将玉盘轻轻放在欧卫身旁的玉几上,然后无声地行礼退下。 欧卫端起玉碗,小小的啜了一口星露。一股清凉甘甜的液体滑入喉咙,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的暖流,涌入四肢百骸,洗涤着疲惫的心神。那感觉,比喝了十碗冰镇酸梅汤还舒爽!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感觉精神瞬间好了不少。 “好东西啊!”紫霄真人看得眼馋,巨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个…星枢长老,俺老紫刚才打架也挺累的…有没有…那个…大碗装的?” 他巨大的手掌比划了一个海碗的形状。 星枢长老古拙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壮士放心,自然少不了你的。” 他拍了拍手,又一名侍女捧着一个巨大的、堪比脸盆的玉盆走了进来,里面盛满了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翠绿色琼浆,显然是给紫霄真人特制的“大补汤”。 紫霄真人眼睛一亮,巨大的手掌接过玉盆,也顾不上烫,仰头就是一大口!“咕咚咕咚!” 如同牛饮!翠绿色的琼浆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沾湿了衣襟,他也毫不在意,喝完还满足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嗝!爽!这味儿…有点像云萝那丫头捣鼓的百年灵草汁,劲儿够足!舒坦!” 他巨大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玉白色的混元之力在皮肤下隐隐流转,似乎又凝练了一丝。 欧卫也挖了一点养魂玉髓膏抹在太阳穴上。一股清凉直透识海,如同最温柔的按摩,抚平了精神上的疲惫与刺痛。他舒服地靠在暖玉座椅上,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圣尊,”星枢长老见欧卫气色好转,这才上前一步,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与恳求,“圣尊初临云境,便显无上圣威,救回尊长,实乃我族之大幸。然…圣尊可知,我星灵一族,因何凋零至此?祖地因何失落?圣印因何蒙尘?” 欧卫闻言,放下手中的玉碗,深蓝色的星眸看向星枢长老,也露出了认真的神色。这个问题,从他踏入这片仙域,看到那些悬浮的仙屿和宏伟的星塔时,就萦绕在心头。星灵族看起来如此强大,为何会流落到需要他这个“下界圣尊”来复兴的地步?归墟星塚中那堆积如山的玉骨,又诉说着怎样的悲歌? “请长老解惑。”欧卫坐直了身体。 星枢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悲怆,他手中的星藤古杖轻轻一顿地。嗡!一道柔和的星辉光幕在殿内展开。光幕之中,并非清晰的画面,而是无数破碎、扭曲、如同记忆碎片般的景象飞速流转! “呜——!!!” 首先传入耳中的,是震彻寰宇的、充满了无尽悲愤与绝望的号角声!那号角声仿佛能撕裂灵魂! 紧接着,光幕中景象猛地定格! 一片浩瀚无垠、比眼前云境更加辉煌壮丽、由无数巨大星辰直接构筑而成的…星域!星域中心,一颗无法形容其巨大与璀璨的、如同永恒烈阳般的…源星!散发出滋养万物的生命光辉!无数形态优美、散发着星辰光辉的生灵(星灵族)在这片星域中繁衍生息,驾驭星辉,构建辉煌的文明!巨大的星辰宫殿悬浮,星辉战舰穿梭如梭,一片繁荣鼎盛! 然而,画面陡然一转! 深邃的宇宙背景中,裂开了一道巨大无比、边缘流淌着粘稠黑暗与污秽血光的…空间裂隙!如同宇宙的伤口! 无穷无尽、形态扭曲、散发着疯狂、贪婪与毁灭气息的…魔影!如同黑色的潮水,从那裂隙中汹涌而出!它们所过之处,星辰黯淡!生命凋零!星灵族辉煌的城池在魔影的冲击下,如同纸糊般破碎!无数星灵族战士驾驭着星辉战舰,如同飞蛾扑火般冲向魔潮,爆发出最后的璀璨光辉,却瞬间被黑暗吞噬! “吼——!!!” 一声充满了痛苦与不屈的咆哮响起!画面中出现了一头巨大无比、比驺吾更加威严、通体覆盖着璀璨星钻般鳞甲、生有九颗星辰般头颅的…星源祖龙虚影!它率领着无数强大的星灵族强者,与那些从裂隙中涌出的、形态更加恐怖、散发着令星辰都颤抖气息的…魔神!展开了惨烈到无法形容的激战! 星辉与魔光碰撞!法则崩碎!星辰陨落!无数星灵族战士在魔神的利爪下化为飞灰!星源祖龙九颗头颅喷吐出毁天灭地的星源吐息,将一尊尊魔神焚成虚无,但它庞大的龙躯上也布满了深可见骨的恐怖伤痕,流淌着星辉般的血液! 就在战局胶着之际! 画面中,星灵族内部,几座巨大的星辰宫殿突然…背叛了! 恐怖的魔阵从宫殿内部爆发!瞬间污染了大片的星域!无数正在奋战的星灵族战士被魔阵侵蚀,发出痛苦的哀嚎,转而将武器对准了曾经的同胞! “叛徒!是‘蚀星者’!” 光幕中传来星枢长老悲愤欲绝的意念解说。 腹背受敌!星源祖龙发出震天的悲鸣!它巨大的龙爪猛地撕裂空间,将一块蕴含着族群最后火种和希望的星域碎片(包括源星核心的一部分力量),强行送入了空间乱流深处…那碎片,隐约有如今云境的轮廓! 而祖龙自己,则燃烧了最后的星源,九颗头颅同时爆发出比恒辉更璀璨的光芒,化作一道横贯星宇的永恒封印,狠狠撞向了那道最大的空间裂隙!将无数魔影和几尊冲在最前的恐怖魔神,连同那背叛的蚀星者宫殿一起…封印、流放! 轰——!!!! 画面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和祖龙最后决绝的咆哮中化为一片刺目的白光! 白光散去,景象再次变换。 是那片被祖龙送入乱流的星域碎片——如今的东天云境。 但这里,已不复曾经的辉煌。源星之光黯淡,法则紊乱,族人数量大减,且分散在破碎的星域中艰难求存。失去了祖龙和圣印的指引,族群传承断绝,力量衰退。曾经辉煌的星灵族,如同折翼的凤凰,只能在废墟中舔舐伤口,在无尽的星空流浪中,守着祖辈的传说和残破的家园,等待那渺茫的希望… 光幕渐渐黯淡,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殿内一片死寂。 只有星枢长老苍老而沉重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无尽的悲凉: “那…便是…归墟之战的碎片…” “星源祖龙…以自身永寂…封印魔渊…” “圣印崩散…祖地失落…” “族群凋零…传承蒙尘…” “我等…皆是那场浩劫之后…流落星空的遗族后裔…” “无数岁月…我们守着这残破的云境…守着祖辈的悲歌…等待着…等待着圣印重现…等待着…归家的路…” 星枢长老的声音哽咽了,老泪纵横。殿内侍立的侍女们也早已泣不成声。青萝碧绿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小嘴紧紧抿着。就连磐石那铁塔般的身躯,也微微颤抖,古铜色的脸上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悲伤。 紫霄真人巨大的嘴巴张着,手中的玉盆不知何时已放在地上,翠绿的琼浆洒了一地。铜铃大眼中充满了震撼和…难以置信的怒火!他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玉白色的混元之力在体表疯狂流转:“他娘的!那群黑不溜秋的魔崽子!还有那些吃里扒外的叛徒!该死!都该死!要是让俺老紫遇上,非把他们砸成肉酱不可!” 他巨大的咆哮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响亮,带着一股蛮横的杀意。 欧卫静静地坐在暖玉座椅上,深蓝色的星眸望着光幕消散的地方,久久无言。那破碎的画面,那祖龙决绝的咆哮,那背叛的魔阵,那凋零的族群…如同最沉重的铅块,压在他的心头。怀中的星源母种,此刻也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如同共鸣般的悲凉气息。 他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归墟星塚那累累玉骨的由来。 明白了驺吾眼中那份深沉的孤独与守护。 明白了云澈他们为何在感应到圣印时如此激动和虔诚。 明白了“星源圣尊”这个名号背后,承载着怎样的血泪与期望! 这不仅仅是一个尊贵的头衔。 这是一份沉甸甸的、沾满了无数英魂鲜血的…责任!一份带领流落遗族、寻找失落家园、重现星灵辉煌的…使命! 他低头,看着自己依旧带着少年稚气的双手。这双手,刚刚救回了师伯,镇压了魔秽。但它们,真的能扛起这份比星辰还要沉重的责任吗? “嗷呜…” 驺吾庞大的兽躯不知何时来到了欧卫身边,巨大的头颅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臂。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散发着温润而坚定的光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无论前路如何,我与你同在。 欧卫抬起头,深蓝色的星眸中,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沉重却无比坚定的光芒。他看向泪流满面的星枢长老,看向悲愤的磐石,看向泣不成声的青萝,看向眼中燃烧着怒火的紫霄真人…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怀中的星源母种,从暖玉座椅上站了起来。少年的身躯在巨大的殿宇中显得单薄,但此刻,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他身上凝聚。 “长老,”欧卫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静星轩,带着一种不属于他年龄的沉稳,“过去的事…我知道了。” “血债…需血偿!” “家园…终需归!” “这条路…或许很长,很难。” “但…” 他顿了顿,深蓝色的星眸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星枢长老苍老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既然…圣印选择了我。” “既然…我承了‘星源’之名。” “那…本尊…便与尔等同行!” “寻回祖地!重聚星辉!” “让那归墟之血…永不白流!” “让那背叛之魂…永坠魔渊!” 少年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并不激昂,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抚平悲怆、点燃希望的力量! 星枢长老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猛地挺直了佝偻的脊背,手中的星藤古杖重重顿地! “圣尊圣谕!光照星途!” “老朽星枢!愿随圣尊!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寻回祖地!重聚星辉!” “血债血偿!魂归故里!” “愿随圣尊!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寻回祖地!重聚星辉!” “血债血偿!魂归故里!” 云澈不知何时已来到殿外,此刻也单膝跪地,银色的眼眸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磐石轰然跪倒!青萝和所有侍女、长老,全部朝着欧卫的方向,激动地呐喊!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冲散了殿内的悲凉,点燃了沉寂已久的希望之火! 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也激动得浑身发抖,他猛地一拍胸脯,巨大的嗓门如同炸雷: “还有俺!还有俺老紫!” “小师叔…圣尊!带上俺!” “俺别的本事没有!力气大!骨头硬!打架冲最前面!” “那些魔崽子!那些叛徒!俺老紫见一个锤扁一个!” “锤不扁的…就找大猫一起上!” 他巨大的手指向旁边的驺吾。 “嗷!”驺吾巨大的头颅微微昂起,发出一声充满战意的低沉咆哮!星辰秘银的皮毛上,星辉流转,如同燃烧的星辰! 欧卫看着眼前一张张激动、虔诚、充满战意的面孔,感受着怀中母种的温暖与驺吾传递来的坚定。深蓝色的星眸深处,那点白金印记似乎微微亮了一下。 前路漫漫,魔影重重。 悲歌已闻,传承在肩。 星源之名,自此…不再仅仅是一个名字。 第198章 祖地荒芜 静星轩内激荡的誓言余音未散,欧卫心中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却并未因此减轻半分。星枢长老那破碎光幕中展现的悲壮与凋零,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心头。寻回祖地,重聚星辉…这八个字,说起来豪气干云,可具体该怎么做?那传说中的祖地,又在何方? “长老,”欧卫抱着温润的星源母种,看向情绪依旧激动的星枢长老,深蓝色的星眸带着一丝探寻,“您说…祖地失落。那…我们如今所在的云境,是祖地的一部分吗?真正的祖地…又在何处?可有…线索?”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安静下来的母种,这“石头蛋子”既然是祖地圣物,或许知道些什么? 星枢长老闻言,激动之色稍敛,古拙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遗憾与迷茫。他抚摸着手中的星藤古杖,杖身缠绕的星辉藤蔓似乎也黯淡了几分:“回禀圣尊,此地…东天云境,不过是当年祖龙大人撕裂空间,送出的无数星域碎片中,较为完整的一块罢了。它承载了部分源星核心的力量,庇护了我们这些遗族残存至今,却绝非真正的祖地。” 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真正的祖地…那孕育我族、诞生圣印、源星光芒照耀万古的圣地…早已在归墟之战中,随着祖龙大人的永恒封印,一同坠入了…归墟魔渊的深处!被无尽的魔秽与混乱空间乱流…彻底吞噬、隔绝了!” “什么?!掉魔窟里去了?!”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铜铃大眼瞪得溜圆,“那…那还寻个啥?冲进去捞吗?俺老紫虽然不怕打架,可那地方听着就邪乎!进去还不得被那群黑不溜秋的魔崽子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他巨大的手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新晋的混元道体,仿佛在确认够不够硬。 “嗷呜…”驺吾巨大的兽瞳中也闪过一丝深沉的悲凉与无力,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它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微微波动,似乎在诉说着那绝望的阻隔。 “并非完全无望。”云澈清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他银色的身影步入静星轩,对着欧卫恭敬一礼,才继续道:“祖龙大人以自身永寂封印魔渊,祖地虽坠入其中,却并未被彻底摧毁。源星核心的一部分力量,以及祖地最核心的圣殿区域,被祖龙大人最后的力量守护着,如同黑暗魔渊中的孤岛,依旧顽强存在!只是…被重重魔秽与混乱法则封锁,无法触及。” 他银色的眼眸看向欧卫怀中的星源母种,又看向驺吾额顶的印记,语气带着一丝希望:“圣尊身怀圣印,执掌圣种。圣兽驺吾,乃归墟圣兽,其本源之钥,可沟通混乱,定位核心。三者齐聚,便是开启归墟魔渊深处那方净土,指引我等回归祖地的…唯一钥匙与灯塔!” 钥匙与灯塔? 欧卫低头看看怀里的母种,又看看驺吾额顶那温润的白金印记。原来大猫的“钥匙”称号,是这个意思?沟通混乱,定位核心…听起来就风险极高。 “那还等什么?!”紫霄真人巨大的拳头猛地一砸掌心(发出沉闷的巨响),巨大的脸上满是迫不及待,“钥匙有了!灯塔也有了!赶紧让大猫试试啊!定个位!咱们这就杀过去!把俺们的老家…呃…圣尊的老家抢回来!顺便把那些魔崽子揍扁,给祖龙前辈报仇!” 他巨大的身躯因为兴奋而微微晃动,混元之力蠢蠢欲动。 “蠢牛!”磐石忍不住低喝一声,古铜色的脸上带着鄙夷,“归墟魔渊深处,岂是你说去就去?那是连仙王都要陨落的绝地!空间乱流如同绞肉机,魔秽侵蚀无孔不入!没有万全准备,进去就是送死!” “你骂谁蠢牛?!”紫霄真人铜铃大眼一瞪,巨大的身躯往前一挺,“俺看你是怂包!怕死就直说!俺老紫给小师叔…圣尊开道!” 眼看两个巨汉又要呛起来,欧卫连忙摆手:“好了好了!都别吵!云统领,星枢长老,那我们现在…能做些什么准备?或者说…有没有办法,先…看看祖地现在什么样子?” 他实在无法想象,曾经辉煌的祖地,坠入魔渊深处无数岁月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圣尊睿智。”星枢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手中的星藤古杖再次顿地,“老朽正有此意。圣兽大人的本源之钥,配合圣尊的圣印气息与圣种之力,或可强行穿透部分魔渊封锁,投射出一丝祖地核心的景象!虽无法亲临,却可窥见一斑,也好为日后归途…做些筹谋。” “嗷!”驺吾低吼一声,巨大的头颅点了点,兽瞳中流露出认同。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流转,似乎在回应。 “那…需要怎么做?”欧卫问道,心中也有些好奇。 “请圣尊移驾‘观星台’!”星枢长老恭敬道。 观星台位于枢府星塔的最高层。穿过层层流淌着星辉的回廊与悬浮的星光阶梯,众人来到一处极其开阔、仿佛置身于宇宙星穹之下的平台。 平台的地面由整块巨大的、半透明的星辉水晶铺就,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流淌的云海和悬浮的仙屿。头顶更是毫无遮挡,深邃的宇宙星图近在咫尺,三轮恒辉的光芒柔和洒落。平台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玄奥星纹构成的复杂法阵。 “圣尊,请执圣种,立于阵眼。”星枢长老指向法阵中心一个微微凹陷的星辉圆台,“圣兽大人,请于圣尊身侧,引动本源之钥,沟通归墟。老朽与云澈统领及诸位长老,将启动‘星宇投影’大阵,加持圣尊与圣兽之力,尝试穿透魔渊迷雾!” 欧卫抱着星源母种,深吸一口气,踏上那星辉圆台。驺吾庞大的兽躯紧随其后,巨大的爪子踏在圆台边缘,星辰秘银的皮毛在星穹下熠熠生辉。紫霄真人、磐石、青萝等人则被要求在法阵外围安静守护。 “圣尊,凝神静心,沟通圣种,引动圣印气息。”云澈沉声道,与星枢长老及另外六位气息强大的长老分别盘坐于法阵的七个关键节点之上。 嗡! 七位长老同时结印!磅礴的星灵之力注入法阵!整个观星台上的星纹瞬间被点亮!无数道璀璨的星光如同活蛇般在法阵中流淌、汇聚!法阵中央,欧卫脚下的星辉圆台爆发出柔和却强大的吸力,将他与驺吾笼罩其中! 欧卫立刻收敛心神,将意念沉入怀中的星源母种。心念一动! 嗡——!!! 星源母种再次爆发出温润而浩瀚的白金光辉!同时,一股源自他血脉深处的、古老威严的悸动感再次浮现!深蓝色的星眸深处,那点白金印记虚影若隐若现! “嗷——!!!” 驺吾也发出一声悠长而充满穿透力的咆哮!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实质般的白金光束!光束并非射向头顶的星穹,而是如同钻头般,猛地刺入脚下那半透明的星辉水晶地面!水晶地面如同水面般荡漾开巨大的涟漪,白金光束无视了物理阻隔,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朝着某个深邃、混乱、充满恶意的方向…悍然刺入! 轰——!!! 整个观星台剧烈一震!法阵的光芒瞬间暴涨!欧卫感觉怀中的母种猛地一沉!一股冰冷、混乱、充满无尽负面情绪的恐怖意念,如同亿万根冰冷的毒针,顺着驺吾的光束和法阵的连接,狠狠冲击而来!试图污染他的心神,撕裂他的感知! “哼!”欧卫闷哼一声,深蓝色的星眸中白金印记光芒一闪!圣印意志自主护体!那股冰冷混乱的意念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壁垒,瞬间被净化、驱散! “稳住!”星枢长老苍老的声音带着急切传来,“圣尊!圣兽!锁定核心!投射景象!” 欧卫强忍着心神冲击的不适,集中全部精神,引导着圣种之力,顺着驺吾那穿透混乱的白金光束,努力地感应、捕捉着光束尽头…那属于祖地核心的微弱气息! 驺吾巨大的兽躯也微微颤抖,星辰秘银的皮毛上星辉剧烈流转,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它巨大的兽瞳死死盯着光束刺入的方向,额顶的印记光芒越发凝练! 就在这僵持的紧要关头! 嗡——!!! 星源母种猛地一震!一股无比清晰、无比亲切、仿佛游子归家般的强烈共鸣感,如同温暖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欧卫的全身!顺着驺吾的光束,跨越了无尽的混乱与阻隔,牢牢地…锁定了一个方位! “找到了!”欧卫心中狂喜!深蓝色的星眸中白金印记骤然清晰! “嗷——!!!”驺吾也发出一声激动至极的咆哮!额顶光束猛地一凝! 轰——!!! 观星台中央的法阵上空,无数星光疯狂汇聚!空间剧烈扭曲!一个巨大的、边缘不断波动、内部景象模糊不清的…光影旋涡,缓缓成型! 旋涡之中,不再是深邃的宇宙星图,而是一片…死寂、荒凉、充斥着灰败与破碎气息的…景象! 景象渐渐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边无际的…灰白色“砂砾”。但那并非真正的砂砾,而是…无数破碎、失去了所有光泽与能量、如同风化了亿万年的…星灵玉骨粉末!堆积如山,铺满大地,形成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死寂的骨海!比归墟星塚所见,更加浩瀚,更加…绝望! 骨海之上,悬浮着无数巨大的、断裂的、扭曲的…星骸!那是曾经辉煌的星辰宫殿、巨大的星辰拱门、宏伟的星辰雕塑…的残骸!它们如同被巨力硬生生撕裂、砸碎,布满了恐怖的裂痕和撞击的凹坑,如同巨兽的尸骸,无声地诉说着毁灭的惨烈。残骸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骨粉尘埃,死气沉沉,没有半分灵光。 在无数巨大星骸拱卫的中心,隐约可见一片相对“完整”的区域。 那里矗立着一座…巨大得难以想象的、通体由一种黯淡无光的、如同黑曜石般的奇异晶石构筑而成的…金字塔形建筑! 建筑的基座巨大无比,深入骨海,塔身布满了无法理解的、扭曲而邪恶的漆黑魔纹!那些魔纹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污秽与不祥!塔尖则刺破灰败的天穹,没入上方翻滚不休、如同粘稠墨汁般的…污秽魔云之中!整个巨塔散发出的气息,邪恶、冰冷、死寂,如同钉在这片死域心脏的一颗巨大毒瘤! 而在那漆黑金字塔的对面,骨海的尽头… 一片残破不堪、却依旧散发着微弱、顽强不屈的…玉白色光晕的区域! 那是…祖地的核心! 曾经神圣的星辰圣殿群,如今只剩断壁残垣!高大的玉白色晶柱大部分断裂倒塌,如同被折断的巨骨!宏伟的殿宇穹顶破碎,露出灰败的天空!精美的星纹浮雕布满裂痕,被厚厚的骨粉覆盖!唯有最中心一座相对完好的、如同莲花般盛开的巨大殿宇基座,还在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的玉白色光晕!那光晕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抵抗着周围无边无际的灰败死寂与金字塔散发的污秽魔气!光晕笼罩的区域极小,如同死海中的孤岛,随时可能被彻底吞噬! 在那莲花殿宇基座的上空,极高处… 隐约可见一道巨大无比、由无数玄奥白金符文构成的…环形封印!封印如同一个巨大的星环,缓缓旋转,散发出镇压一切的永恒气息!但此刻,那星环的光芒也极其黯淡,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无数粘稠污秽的魔气如同附骨之蛆,正从下方那巨大的漆黑金字塔塔尖喷涌而出,疯狂地侵蚀、污染着星环的裂痕!试图将其彻底崩碎! “祖龙封印…永恒星环…”星枢长老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痛与绝望,在死寂的观星台上响起,“它…还在…守护着…最后的净土…” “但…那魔塔…‘蚀星魔塔’…是叛徒与魔秽的巢穴!它们在…疯狂侵蚀封印…” “祖地…圣殿…已是…最后的孤岛…” 画面中的景象,充满了极致的荒芜、死寂、衰败与绝望!那曾经孕育星灵族的圣地,如今只剩下累累白骨、破碎星骸、一座象征毁灭的魔塔,以及一片在魔气侵蚀下摇摇欲坠、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圣殿废墟! “吼——!!!”驺吾巨大的兽瞳死死盯着光影漩涡中那片微弱的玉白色光晕,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悲愤、痛苦与…孺慕的咆哮!巨大的身躯剧烈颤抖,星辰秘银的皮毛上星辉明灭不定!那是它的家!是它誓死守护的地方!如今却… 紫霄真人巨大的嘴巴张着,铜铃大眼中充满了震撼和难以置信的怒火!他巨大的拳头捏得骨节爆响,玉白色的混元之力在体表疯狂奔涌:“他娘的!他娘的!那群狗娘养的叛徒!魔崽子!把俺们老家祸害成这样?!该死!都该死啊!!!” 他巨大的咆哮声中带着一丝…哽咽?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蛮汉,第一次感到了如此强烈的悲愤! 青萝早已泣不成声,碧绿的眼眸中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磐石古铜色的脸上肌肉扭曲,巨大的身躯因为压抑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云澈银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侵蚀封印的蚀星魔塔,眼中燃烧着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他紧握的双拳指节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星枢长老老泪纵横,手中的星藤古杖无力地垂落,口中喃喃:“祖地…祖地啊…” 欧卫静静地站在阵眼之中,深蓝色的星眸倒映着光影旋涡中那片荒芜死寂的景象。怀中的星源母种,此刻也散发出一种深沉的、如同呜咽般的悲鸣,与那片微弱的玉白色光晕遥遥共鸣。 没有想象中的仙家盛景,没有期待的辉煌圣地。 只有无边的荒芜,堆积的白骨,破碎的家园,以及一座狰狞的魔塔和一片在魔气侵蚀下摇摇欲坠的…孤岛。 这就是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寻回的…祖地? 这就是星源圣印必须肩负的…责任? 一股难以言喻的、比之前更加沉重千万倍的巨石,狠狠压在了欧卫的心头。十四岁的少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绝望”二字的重量。 “看到了吗,圣尊?”星枢长老悲怆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苦涩,“这…便是…我们等待了无数岁月…想要回去的…家…” 欧卫没有回答。他缓缓抬起手,似乎想要触摸那光影旋涡中微弱的玉白色光晕。指尖穿过扭曲的光影,只触碰到一片虚无的冰冷。 他收回手,低头看着怀中悲鸣的母种,又抬头望向那片死寂的骨海和顽强的光晕。 深蓝色的星眸深处,那点白金印记的光芒,在极致的沉重与绝望中,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被淬炼的星辰,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坚定! 荒芜,不是终点。 孤岛,尚存星火。 魔塔虽凶,封印未碎! 祖龙意志,犹在守护!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荒芜死寂的气息与沉重的绝望一同吸入肺腑,再化作力量呼出。少年的声音在死寂的观星台上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刺破绝望的阴霾: “看到了。” “白骨…是血仇的见证。” “荒芜…是战火的疮痍。” “魔塔…是待戮的仇寇!” “那点光…” 欧卫的手指,坚定地指向光影漩涡中那片微弱的玉白色光晕,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就是…本尊…必须夺回的…家!” “蚀星魔塔?” “本尊…迟早把它拆了当柴烧!” “给祖龙前辈…暖暖坟头!” --- (本章完) 第199章 断壁残垣 观星台上,光影旋涡缓缓消散。那无边骨海的死寂、蚀星魔塔的狰狞、以及圣殿孤岛顽强不屈的微光,如同最冰冷的刻刀,深深凿进了每个人的灵魂深处。空气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连恒辉洒落的光芒都仿佛黯淡了几分。 “拆…拆了当柴烧…给祖龙前辈…暖暖坟头?”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带着一丝变调的哽咽,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他巨大的手掌用力抹了一把脸,铜铃大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悲愤,“小师叔…圣尊!您这话…俺老紫爱听!霸气!解气!就是…就是那魔塔看着忒大了点,拆起来费劲!得多找点趁手的家伙什儿!” 他巨大的拳头捏得嘎嘣作响,仿佛已经在琢磨用哪块“砖头”开砸了。 “嗷呜…”驺吾巨大的兽瞳依旧死死盯着光影消散的地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呜咽般的咆哮。星辰秘银的皮毛上星辉流转不定,巨大的爪子无意识地在星辉水晶地面上刨抓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是它的家!是它诞生、成长、曾经守护的地方!如今却…磐石古铜色的脸上肌肉虬结,巨大的胸脯剧烈起伏,如同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熔岩。青萝早已哭红了眼睛,碧绿的眼眸望着欧卫,充满了心疼和无助。 云澈银色的眼眸如同万载寒冰,死死锁定着光影旋涡最后消失的位置,仿佛要将蚀星魔塔的影像刻入灵魂深处。他紧握的双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杀意,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星枢长老老泪纵横,手中的星藤古杖支撑着他佝偻的身躯,仿佛瞬间又苍老了百岁。他望着欧卫,声音沙哑而颤抖:“圣尊…您…您看到了…祖地…已非昔日圣地…圣殿…危如累卵…归途…荆棘遍布…魔障重重啊…”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泪中挤出来的绝望。 欧卫站在阵眼中央,光影消散带来的冲击感尚未平复。怀中的星源母种依旧散发着深沉的悲鸣共鸣,与那片遥远的玉白色微光遥相呼应。深蓝色的星眸深处,那点白金印记的光芒却异常凝练,如同淬火的星辰。 沉重吗? 绝望吗? 是的! 那无边骨海是亿万同族的坟茔! 那蚀星魔塔是仇寇盘踞的巢穴! 那摇摇欲坠的圣殿孤岛,是先祖用生命守护的最后火种! 但… 那点微光,还在! 祖龙的封印星环,还在艰难地旋转! 这就是希望!是星火!是必须夺回的家园! “本尊…看到了。”欧卫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星枢长老的悲泣。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刺破绝望的阴霾,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看到了白骨如山…那是血仇的碑铭!” “看到了魔塔狰狞…那是待戮的仇寇!” “更看到了…那一点微光!” 欧卫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星枢长老苍老悲怆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 “只要光还在!” “家…就还在!” “归途再难…本尊…也要踏过去!” “魔障再厚…本尊…也要劈开它!” “不为别的…” 他深吸一口气,深蓝色的星眸中,白金印记的光芒骤然亮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就为了…把那点光…带回来!” “让它…重新照亮祖地!” “让它…告诉那些沉睡的英魂…” “我们…回来了!” “嗷——!!!” 驺吾第一个回应!巨大的头颅猛地昂起,发出一声穿云裂石、充满了无尽战意与决绝的咆哮!星辰秘银的皮毛上,星辉如同怒涛般汹涌燃烧!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爆射出刺破观星台的白金光芒!仿佛在向那遥远的祖地孤岛发出不屈的呐喊! “带回来!照亮它!告诉英魂!”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在胸口,发出沉闷的巨响!玉白色的混元之力如同实质般透体而出,在他巨大的身躯周围形成一层玉白色的罡气火焰!“算俺老紫一个!头可断!血可流!老家必须收!圣尊!您指哪俺打哪!绝不含糊!” “圣尊圣谕!光照星途!” “带光归来!告慰英魂!” “万死不辞!誓随圣尊!” 云澈单膝跪地,银色的眼眸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声音如同金铁交鸣,掷地有声! “带光归来!告慰英魂!” “万死不辞!誓随圣尊!” 磐石轰然跪倒!巨大的身躯如同山岳!青萝、星枢长老、所有在场的长老、护卫,全部朝着欧卫的方向,激动地呐喊!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冲散了绝望,点燃了沉寂已久的战意与希望!观星台上空,仿佛有无形的战意在凝聚、升腾! 欧卫感受着这股被点燃的、如同实质般的决心与战意,沉重的心头仿佛注入了一股暖流。他抬手虚按,示意众人安静。 “誓言…在心。” “前路…在望。” “然…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欧卫话锋一转,深蓝色的星眸中闪过一丝少年特有的狡黠(虽然顶着圣尊名头,但本质还是那个十四岁的欧卫),他指了指自己,“本尊…呃…我…现在除了会吼一声‘镇’,外加抱着石头蛋子,好像…也没啥别的本事?紫霄师侄力气是大,但总不能真让他扛着我去拆塔?” “呃…”紫霄真人巨大的脸上兴奋的表情一僵,挠了挠巨大的脑袋,“这个…好像…是有点费劲哈?那塔…看着比枢府星塔还大好几圈…” “噗嗤!”青萝被欧卫这突如其来的“务实”和紫霄真人的憨直逗得破涕为笑,连忙捂住小嘴。 磐石嘴角也抽动了一下,看向欧卫的目光多了一丝…古怪的认同?这位圣尊…似乎…还挺接地气? 云澈和星枢长老也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都露出深以为然的神色。光有决心和战意是不够的,圣尊刚刚觉醒,力量尚未恢复,星灵族也远非昔日强盛。要反攻祖地,踏平魔渊,需要的是实打实的…力量! “圣尊所言极是。”云澈站起身,银色的眼眸恢复了冷静与睿智,“欲行大事,必先强己。圣尊初掌圣印,圣种之威未显,传承之力尚缺。我族…亦需秣马厉兵,积蓄力量,打通归途通道,方有胜算。而这一切…或许…能从圣殿核心的传承中,找到答案与助力!” 他的目光,投向了光影旋涡中那片微弱的玉白色光晕——圣殿核心! “传承?”欧卫眼睛一亮,抱着怀里的母种,“石头蛋子…呃…圣种里,有传承?” “圣种乃圣殿核心源力所化,亦是传承的载体之一。”星枢长老接口道,苍老的脸上恢复了一丝神采,“然…圣印才是开启完整传承的钥匙!祖地圣殿虽已残破,但其核心基座仍在,其中蕴含的星灵族古老传承、失落秘法、乃至…祖龙大人遗留的力量碎片…或许…唯有圣尊亲临,方能唤醒、继承!” 亲临?! 欧卫和紫霄真人都是一愣。刚才还说归墟魔渊深处是连仙王都要陨落的绝地,现在就要圣尊亲临? “长老,您刚才不是说…”欧卫迟疑道。 “非是让圣尊现在就深入魔渊核心!”星枢长老连忙解释,“老朽的意思是…或许…能借助圣尊圣印之力、圣种共鸣、以及圣兽本源之钥的牵引…以投影之身,短暂降临圣殿核心!虽非真身,却可感应传承,引动核心源力,甚至…尝试沟通祖龙封印,获取指引!” 他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投影降临?类似刚才的观星? 欧卫心中一动。这听起来…似乎可行?而且风险比真身闯进去小太多了! “嗷!”驺吾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认同的咆哮,巨大的头颅点了点。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流转,似乎在说:此法可行,我能定位牵引! “那还等啥?”紫霄真人巨大的手掌一拍大腿(再次发出巨响),“赶紧的啊!让俺也开开眼,看看咱家祖传的宝贝库房长啥样!说不定还能顺…呃…瞻仰几件神器出来用用!” 他巨大的眼睛里闪烁着财迷的光芒。 “蠢牛!圣尊投影,岂容你胡闹!”磐石忍不住低喝。 “俺就是说说!说说不行啊?”紫霄真人梗着脖子。 欧卫没理会两人的拌嘴,他看向云澈和星枢长老:“长老,云统领,此法…需要怎么做?” “需重返蕴星池!”星枢长老斩钉截铁道,“以池中精纯源力为基!以圣种为引!以圣印为桥!以圣兽之钥为舵!辅以七星祭坛之力,强开归墟通道,投射圣尊意志!” 蕴星池畔,七座星辉祭坛再次亮起。 池心那朵巨大的九品星辉莲台上,欧卫盘膝而坐,怀中紧抱光华流转的星源母种。驺吾庞大的兽躯伏卧在莲台边缘,巨大的头颅昂起,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锁定池水深处,白金光芒凝练如实质。 “圣尊,凝神静心,沟通圣种,引动圣印!锁定祖地圣殿核心!”星枢长老苍老而肃穆的声音在池边响起。 “圣兽大人,引路!”云澈沉声喝道。 七位长老磅礴的星灵之力注入祭坛!蕴星池中平静的白金源力瞬间沸腾!化作巨大的旋涡,将莲台和驺吾包裹!驺吾额顶的光束猛地刺入旋涡深处!这一次,光束不再是穿透空间观察,而是带着欧卫的意志,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被重重魔秽封锁的祖地核心孤岛…悍然投射! 轰——!!! 一股比之前观星时强烈百倍的空间撕扯感和冰冷魔念冲击瞬间袭来!欧卫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条狂暴的时空隧道!无数混乱的法则碎片、扭曲的魔影、凄厉的哀嚎在“眼前”疯狂掠过!怀中的星源母种爆发出强烈的守护光晕!深蓝色的星眸深处,白金印记光芒大放!圣印意志如同定海神针,牢牢护住他的意识核心! “圣殿…核心…感应…共鸣…”欧卫集中全部精神,无视周围的混乱与冲击,循着母种那如同血脉呼唤般的强烈共鸣,将意志死死锁定! 不知穿越了多少混乱与阻隔… “眼前”猛地一清! 混乱的撕扯感瞬间消失! 冰冷的魔念冲击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亲切、却又带着无尽悲凉与沧桑的…气息,瞬间包裹了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 不再是光影投射的模糊景象! 而是…如同亲身降临! 脚下,是冰冷、坚硬、覆盖着厚厚骨粉尘埃的…玉白色晶石地面。地面布满了巨大的裂痕,如同干涸的河床,一直蔓延到视野尽头。无数断裂的巨大晶柱如同被折断的巨兽肋骨,斜插在骨粉尘埃之中,有的高达百丈,有的只剩几座。柱身上原本精美的星纹浮雕,早已被岁月和尘埃磨蚀得模糊不清,或被狰狞的爪痕撕裂。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令人窒息的…死亡与尘埃的气息。没有风,只有一片死寂。灰败的天空如同巨大的铅盖,低低压在头顶。三轮恒辉的光芒在这里变得极其微弱、冰冷,无法驱散丝毫的阴霾。 远处,是那片在光影中看到的、相对“完整”的区域——圣殿核心基座。 那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如同盛开的玉白色莲花般的建筑基座。但此刻,这朵“莲花”早已残破不堪。巨大的花瓣状殿宇穹顶大部分坍塌,露出内部幽暗的空间。支撑穹顶的巨型玉柱断裂倒塌,如同巨人的断臂,横亘在废墟之上。基座表面布满了恐怖的裂痕和撞击的凹坑,覆盖着厚厚的灰白色骨粉。唯有基座最中心,一汪小小的、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玉白色光晕的…池水,还在顽强地存在着。那光晕如同风中残烛,勉强照亮着周围数十丈的范围,形成这片无边死寂中唯一的“净土”。 在基座的上空极高处… 那道巨大无比、由无数玄奥白金符文构成的永恒星环封印,如同垂暮的老者,艰难地旋转着。星环之上,布满了蛛网般的漆黑裂痕!无数粘稠污秽的魔气,如同附骨之蛆,正从四面八方(尤其是蚀星魔塔的方向)源源不断地涌来,疯狂地侵蚀、污染着那些裂痕!每一次侵蚀,都让星环的光芒更加黯淡一分! 欧卫的“意识体”就站在这片断壁残垣的中心,站在那汪小小的玉白色光晕池水旁。他能清晰地“触摸”到脚下晶石的冰冷,能“嗅到”空气中腐朽的尘埃气息,能“感受”到那汪池水中散发出的、与星源母种同源的、微弱却无比亲切的生命源力! “嗷呜…” 一声充满了无尽悲怆、孺慕与疲惫的低沉呜咽,在他意识中响起。是驺吾!它的部分意志也随着本源之钥的牵引降临于此!巨大的兽瞳“虚影”出现在欧卫意识体旁边,望着这片曾经辉煌的圣殿废墟,充满了痛苦与思念。 “这里…就是家…”欧卫的意识喃喃低语,深蓝色的“眼眸”倒映着满目疮痍。没有想象中的神圣与辉煌,只有极致的破败、荒凉与…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历史尘埃。 就在这时! 嗡——!!! 他怀中(意识体)的星源母种投影,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共鸣光华! 同时,那汪小小的玉白色光晕池水,仿佛受到了感召,猛地荡漾起来!池水中心,一点无法形容其玄奥与璀璨的白金光芒,如同沉睡的种子苏醒,缓缓升起! 那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 最终,化作一枚…只有巴掌大小、却仿佛蕴含着宇宙星空、由无数流淌的星辰轨迹勾勒而成的…白金印记虚影! 那印记的形状…竟与欧卫星眸深处的圣印…一模一样!只是更加古老、更加完整、更加…浩瀚! “圣印…传承…核心…”一个苍茫、悠远、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意念波动,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流入欧卫的意识深处! 轰——!!! 欧卫感觉自己的识海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星辰!无数破碎的、玄奥的、古老的画面、知识、感悟…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涌入! 星灵族的起源…源星的奥秘…星辰法则的运用…古老的战阵秘法…圣殿的构造与核心…甚至…一丝祖龙封印的运转轨迹…以及…蚀星魔塔的弱点气息?! 信息量庞大到恐怖!如同要将他的意识撑爆! “呃啊!”欧卫的意识体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深蓝色的“眼眸”中,那点白金印记疯狂闪烁,试图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传承洪流! “圣尊!稳住心神!引动圣印!接纳传承!”星枢长老焦急的意念如同惊雷,穿透空间阻隔传来! “嗷!”驺吾的意志低吼,传递着守护与支持! 欧卫强忍着识海撕裂般的剧痛,集中全部意志,引动自身星源圣印的力量!深蓝色的“眼眸”深处,白金印记光芒大放,如同旋涡般,开始主动牵引、梳理那涌入的传承洪流! 就在这关键时刻! 异变陡生! “桀桀桀…星源的气息?!” “蝼蚁!安敢觊觎传承?!” 一个充满了无尽怨毒、贪婪与疯狂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从圣殿废墟深处、一块巨大的断裂晶柱阴影中窜出!化作一道粘稠污秽的漆黑魔影,带着撕裂灵魂的尖啸,朝着正在接受传承的欧卫意识体…猛扑而来! 是潜伏在圣殿废墟中的强大魔秽!它感应到了星源气息和传承波动! “小心!”驺吾的意志发出怒吼!巨大的兽瞳虚影猛地挡在欧卫意识体前方!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爆射白金光辉,试图阻挡! 但那魔影极其狡猾凶戾!竟化作数道黑烟,绕过驺吾的阻挡,如同毒箭般直刺欧卫意识体的眉心!速度快到极致! 千钧一发! “哼!” 一声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威严、仿佛蕴含着无上怒火的冷哼,直接在欧卫识海炸响!并非来自他自身圣印!而是…来自那汪玉白色池水中升起的、古老完整的圣印传承虚影! “魔秽…找死!” 嗡——!!! 那古老的圣印虚影微微一震! 一道纯粹到极致、仿佛能净化宇宙一切污秽的白金圣辉,如同开天神剑,瞬间横扫而出!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烙印在寒冰之上! 那扑来的数道污秽魔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瞬间被白金圣辉蒸发、净化得无影无踪!连带着那片断裂晶柱的阴影,都被圣辉扫过,发出一阵“滋滋”的净化声,魔气尽消! 危机解除! 但欧卫也到了极限!识海中涌入的传承信息洪流太过庞大!他的意识体开始变得虚幻、不稳! “圣尊!传承已启!速归!”星枢长老急切的意念再次传来! “嗷!”驺吾的意志也传递着催促! 那古老的圣印虚影似乎也感应到了欧卫的极限,微微一颤,化作一道凝练的白金光流,瞬间没入欧卫意识体眉心深处!同时,一股温和却强大的排斥力,从那汪玉白色池水中涌出! 轰——!!! 欧卫的意识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地一拽! 天旋地转! 蕴星池中,盘膝而坐的欧卫猛地睁开双眼! “哇——!!!” 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地喷了出来!溅落在温润的莲台上,瞬间被白金源力净化消失! 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正中,一点清晰的、如同星辰烙印般的…白金印记(比眸中虚影更加凝实)缓缓浮现!散发出微弱却真实的玄奥气息! 深蓝色的星眸中,充满了极致的疲惫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与深邃!仿佛刚才那一瞬的降临,经历了万载岁月! “小师叔!”紫霄真人吓得魂飞魄散,巨大的身躯就要冲进池中! “圣尊!”云澈和星枢长老也是脸色剧变! “嗷!”驺吾巨大的兽躯猛地站起,星辰秘银的皮毛上星辉剧烈波动! “我…没事…”欧卫虚弱地摆摆手,声音沙哑,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感受着眉心那点清晰的星痕烙印,以及识海中那如同星辰般浩瀚、却暂时被封存的传承信息洪流。疲惫的星眸望向蕴星池上空,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那片断壁残垣。 祖地…圣殿… 传承…已启! 断壁残垣之中,星火…终将燎原! --- (本章完) 第200章 圣殿余烬 “噗——!” 那口殷红的鲜血溅落在温润的九品星辉莲台上,如同滚烫的烙印,瞬间被蕴星池中流淌的白金源力净化、湮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带着铁锈味的青烟。 欧卫的脸色苍白得如同新刷的墙壁,深蓝色的星眸中光彩黯淡,仿佛耗尽了所有的星辰。他盘膝而坐的身躯微微摇晃,全靠怀中星源母种散发的柔和光晕支撑着,才没有一头栽进池水里。眉心正中,那一点清晰浮现、如同星辰烙印般的白金印记(比眸中虚影凝实许多),正散发着微弱却玄奥的光晕,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 “小师叔!”紫霄真人巨大的咆哮声如同炸雷,震得整个蕴星池源流都荡起涟漪!他那如同小山般的身躯带着狂暴的煞气(玉白色混元之力都压不住了),就要不管不顾地冲进池中!巨大的脚掌已经抬起,眼看就要踏碎那流淌的源力! “拦住他!”云澈冰冷的厉喝声响起!他银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紫霄真人前方,一只覆盖着凝练星辉的手掌,看似轻描淡写地按在了紫霄真人那如同花岗岩般的巨大胸膛上!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紫霄真人那狂暴前冲的势头竟被硬生生止住!巨大的身躯如同撞上了一座无形的大山,猛地一顿!脚下踩踏的池边星晶地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他铜铃大眼中充满了血丝和难以置信的惊愕!这小白脸…力气这么大?! “蠢牛!你想害死圣尊吗?!”磐石那如同铁塔般的身影也瞬间挡在紫霄真人侧面,巨大的拳头带着破风声,狠狠砸向紫霄真人的肋下!拳锋之上土黄色的源力光芒厚重如山! “放你娘的屁!俺是去救小师叔!”紫霄真人怒吼,巨大的左臂猛地横扫,玉白色的混元之力爆发,硬撼磐石的土拳! 轰——!!! 又是一声爆鸣!气劲四射!两人巨大的身躯同时一晃,各退一步!脚下的裂痕再次扩大! “都住手!”星枢长老苍老而带着无尽威严的声音如同定魂钟鸣,瞬间压下了所有躁动!他手中的星藤古杖重重顿地,一道柔和的青辉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笼罩住整个蕴星池区域!青辉所过之处,狂暴的能量瞬间平息,连沸腾的池水都恢复了温顺流淌。 “圣尊无碍!”星枢长老的目光紧紧锁定池心莲台上气息微弱却平稳的欧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只是心神消耗过剧,识海承载传承洪流,暂时陷入深度沉眠!此刻万不可惊扰!否则传承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他转头看向如同斗牛般对峙的紫霄真人和磐石,古拙的脸上带着怒意:“磐石!退下!紫霄壮士救主心切,情有可原!紫霄壮士!圣尊正在融合无上传承!此刻需要绝对的静养!你这一脚下去,圣尊若有个闪失,你就是星灵一族万古罪人!” 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他看着池心莲台上脸色苍白、眉心星痕明灭的欧卫,又看看脚下那差点被他踏碎的池边,巨大的脸上瞬间血色褪尽,只剩下后怕和懊悔!他巨大的手掌无措地搓着衣角,巨大的嗓门压得极低,带着哭腔:“俺…俺不是故意的…俺就是看小师叔吐血了…俺…俺…” “够了!”云澈收回按在紫霄真人胸膛的手,银色的眼眸冷冷扫了他一眼,那目光如同冰锥,刺得紫霄真人一个激灵,“圣尊有圣种护体,星痕已成,传承已启!此刻沉睡,乃是福缘造化!你在此守护即可,再敢妄动…”他后面的话没说,但冰冷的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紫霄真人巨大的脑袋耷拉下来,像只犯了错的巨熊,瓮声瓮气地应道:“哦…俺…俺不动了…俺就在这看着…” 他巨大的身躯小心翼翼地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池边裂痕遍布的地面上,双手抱着膝盖,铜铃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欧卫,仿佛生怕自己一眨眼,小师叔就没了。 磐石也闷哼一声,收回拳头,退到一旁,古铜色的脸上依旧带着警惕,但看向紫霄真人的目光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分…看傻子的无奈?这蛮牛虽然莽撞,倒是个真性情的。 “嗷呜…”驺吾庞大的兽躯轻轻踏前一步,巨大的头颅凑近莲台边缘,威严的兽瞳中充满了担忧与守护。它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散发出柔和的星辉,如同温暖的溪流,轻轻拂过欧卫的身体,似乎在安抚,又似乎在探查。 青萝碧绿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小脸煞白,紧张地攥着小拳头,站在池边,大气都不敢喘。 星枢长老深吸一口气,转向云澈:“云统领,圣尊眉心星痕已成,此乃圣印初步凝聚实体之兆!传承虽已接纳,但融合尚需时日,且需精纯源力滋养。蕴星池核心源力虽足,然过于磅礴,恐非最佳温养之地。老朽建议,移驾‘星源暖阁’,那里有‘养魂玉髓池’与‘凝神星纹榻’,更宜圣尊恢复。” 云澈点点头:“长老所言极是。事不宜迟,请长老开启暖阁通道。磐石,青萝,准备移驾!” “是!”磐石和青萝连忙应道。 星枢长老手中星藤古杖光芒流转,对着池心莲台方向轻轻一点。嗡!莲台周围流淌的白金源力如同有生命般分开一条通道,一道柔和的星光阶梯从池边延伸至莲台之下。 云澈亲自踏入池中(池水自动分开),小心翼翼地走到莲台旁。他银色的眼眸看着昏迷中依旧紧抱星源母种、眉心星痕明灭的欧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敬畏、激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得如同捧起一片羽毛,将欧卫连同他怀中的母种一起,稳稳地托起。那星源母种似乎感应到云澈并无恶意,光华温顺,并未抗拒。 “嗷…”驺吾低吼一声,巨大的头颅蹭了蹭欧卫垂落的手臂,亦步亦趋地跟在云澈身后。 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也连忙爬起来,巨大的脚步放得极轻,如同踩在棉花上,紧紧跟在后面,巨大的眼睛死死盯着云澈手中的欧卫,仿佛怕他摔着。 一行人沿着星光阶梯走出蕴星池,在星枢长老的引领下,穿过几条静谧的回廊,来到一处被无数散发着温润星辉的暖玉晶簇环绕的独立庭院。庭院中央,有一座小巧玲珑、完全由温润暖玉构筑而成的阁楼——星源暖阁。 阁楼内温暖如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神宁静的草木与暖玉混合的清香。最里间,是一个不大的、由整块巨大的羊脂暖玉雕琢而成的池子,池中流淌着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如同液态月光般的“养魂玉髓”。池边则放置着一张同样由暖玉雕琢、表面天然生有玄奥凝神星纹的宽大玉榻。 云澈小心翼翼地将欧卫平放在玉榻之上,动作轻柔地将他怀中紧抱的星源母种放在他身侧。星源母种一接触到暖玉榻,表面的光华似乎更加温润柔和了几分,如同找到了舒适的窝。欧卫眉心的那点星痕印记,在暖玉星纹的映照下,也显得更加清晰、稳定,明灭的节奏似乎舒缓了许多。 “呼…”紫霄真人看到欧卫气息平稳,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眉心的星痕却透着一种玄奥的生机,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巨大的身躯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暖阁门口的地毯上(压得地毯深深凹陷),巨大的手掌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吓…吓死俺了…小师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圣尊吉人天相,自有圣印护佑。”星枢长老看着玉榻上的欧卫,古拙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养魂玉髓可滋养神魂,凝神星纹可助其梳理识海洪流。圣种在此,亦能自行汲取暖阁精粹,反哺圣尊。我等只需静待圣尊融合传承,苏醒即可。” “那…那得等多久?”紫霄真人巨大的脑袋探了探,看着欧卫眉心的星痕,“这亮晶晶的印子…看着是挺唬人的,啥时候能醒啊?俺还等着小师叔教俺两招祖传的神功呢!” “传承融合,玄奥莫测,短则数日,长则…”星枢长老话未说完,就被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打断。 “啥?数月?!那可不行!”紫霄真人急眼了,“俺师伯还在外面躺着呢!清风师伯要是醒了,看小师叔还睡着,不得急死?还有,那什么魔塔!那帮黑崽子还在啃咱家祖坟呢!俺老紫这暴脾气可等不了那么久!” 他巨大的拳头又捏了起来,玉白色的混元之力在皮肤下蠢蠢欲动。 “闭嘴!蠢牛!”磐石忍不住低喝,“圣尊传承关乎族群未来,岂容你聒噪!再吵吵,把你扔出去!” “你扔一个试试?!”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猛地站起,铜铃大眼怒视磐石。 “好了!”云澈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圣尊需要静养!磐石,青萝,你们去蕴星池外围,替换照看清风子尊长。紫霄壮士,你若不放心,便在暖阁外守护。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惊扰圣尊!” “是!统领!”磐石和青萝连忙应声退下。青萝临走前还担忧地看了一眼玉榻上的欧卫。 紫霄真人虽然不忿,但看了看玉榻上昏迷的欧卫,又看了看云澈那冰冷的银眸,巨大的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瓮声瓮气地应道:“哦…俺…俺就在门口守着…保证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他巨大的身躯挪到暖阁门口,像一尊巨大的门神,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眼睛瞪得像铜铃,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仿佛真有什么不长眼的蚊子敢来打扰。 星枢长老和云澈对视一眼,也无声地退出了暖阁,只留下驺吾庞大的兽躯安静地伏卧在玉榻旁,巨大的头颅枕在暖玉地面上,威严的兽瞳半眯着,守护着它的圣尊。 暖阁内恢复了宁静。 只有养魂玉髓池中流淌的柔和白光,映照着暖玉星纹榻上少年苍白的面容和眉心的星痕。 星源母种静静地躺在欧卫身侧,散发着温润的、如同心跳般搏动的星辉,与眉心的星痕交相辉映。 时间在宁静中悄然流逝。 一日… 两日… 三日… 紫霄真人如同最忠实的石雕,坐在暖阁门口,巨大的身躯一动不动,只有铜铃大眼偶尔眨动一下,证明他还活着。他拒绝了侍女送来的任何食物(“俺不饿!守着圣尊要紧!”),只喝了几大桶清水。困了就抱着膝盖打盹,但耳朵却竖得像雷达,稍有风吹草动,巨大的眼睛立刻瞪圆! 驺吾更是寸步不离,庞大的兽躯如同最温暖的守护屏障。它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偶尔会流淌出一丝温润的星辉,如同轻纱般拂过欧卫的身体,似乎在探查他的状态。 星枢长老和云澈每日都会悄然前来探查一次,看着欧卫眉心的星痕印记一日比一日凝实、一日比一日明亮,那玄奥的纹路也越发清晰深邃,两人眼中的激动与期待也愈发浓烈。 终于,在第七日清晨。 当第一缕恒辉的光芒透过暖阁晶莹的窗棂,柔和地洒落在玉榻之上时… 异变发生了! 嗡——!!! 静静躺在欧卫身侧的星源母种,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柔和的、却如同实质般的白金光辉!那光辉并非刺眼,而是带着一种温暖、浩瀚、如同母亲怀抱般的包容感! 与此同时! 欧卫眉心那点清晰凝实的星痕印记,仿佛受到了最强烈的召唤,瞬间爆发出与之同源、却更加内敛深邃的白金光芒!光芒如同流水般流淌,瞬间覆盖了欧卫的整个额头! 更令人震撼的是! 那星痕印记的光芒,竟与星源母种爆发的光辉,在欧卫身体上方尺许之处…完美地交汇、融合!形成了一道凝练的、如同白金琉璃铸造的…光柱! 光柱只有手臂粗细,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玄奥气息!它无视了暖阁的阻隔,直刺穹顶!但并未穿透,而是在穹顶之下…缓缓流淌、扩散开来! 如同在白纸上泼洒的星辉! 无数道细密玄奥的白金星纹,随着光柱的流淌,在暖阁的穹顶之上…飞速地勾勒、凝聚! 起初是断壁残垣的轮廓… 接着是巨大的、断裂的晶柱基座… 然后是那如同盛开的、却残破不堪的莲花殿宇基座… 最后…是基座中央,那汪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玉白色光晕的…小小池水! 正是祖地圣殿核心区域的景象!以纯粹的白金星纹光影,栩栩如生地…投影在了星源暖阁的穹顶之上!虽然只是虚影,但那股荒凉、悲怆、却又带着顽强不屈的沧桑气息,却清晰地弥漫开来! “这…这是?!”守在门口的紫霄真人第一个被惊动!他巨大的身躯猛地站起,铜铃大眼死死盯着暖阁穹顶那不断成型的星纹投影,巨大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西瓜!他认得这景象!就是前几天在观星台上看到的,那个破烂老家! “圣殿投影?!核心共鸣?!”星枢长老和云澈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暖阁门口,看着穹顶那由纯粹星痕之力与圣种光辉共同构筑的圣殿虚影,两人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狂喜! “嗷呜——!!!”驺吾也猛地抬起头,巨大的兽瞳中爆发出激动至极的光芒!它望着穹顶上那汪小小的玉白色池水虚影,发出一声充满了孺慕与思念的低沉咆哮!巨大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 穹顶投影中,那汪小小的玉白色池水虚影,突然荡漾了一下! 一点无法形容其玄奥与璀璨的白金光芒,如同种子发芽般,从池水中心…缓缓升起! 正是那枚古老的、完整的圣印传承虚影! 嗡——!!! 随着这枚古老圣印虚影的出现,整个投影瞬间变得无比凝实!一股浩瀚、古老、仿佛跨越了时空的传承气息,如同温暖的潮汐,瞬间笼罩了整个星源暖阁! 而玉榻之上,欧卫眉心那点星痕印记的光芒也骤然亮到了极致!与穹顶投影中那枚古老的圣印虚影,隔着空间,遥相呼应!无数细碎的、蕴含着古老知识、法则感悟、秘法传承的白金星辉光点,如同萤火虫般,从古老的圣印虚影中散逸出来,又如同百川归海,纷纷没入欧卫眉心的星痕印记之中! 这一次,不再是狂暴的信息洪流冲击!而是一种温和的、水乳交融般的…传承灌注!如同久旱的河床,终于迎来了甘霖的滋润! 欧卫苍白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微弱的呼吸变得悠长而有力!他依旧没有醒来,但紧蹙的眉头却缓缓舒展开,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沉浸在美梦中的安详弧度。眉心的星痕印记,在吸收了这些传承光点后,变得更加深邃、玄奥,仿佛真正活了过来,内部有无数星辰在生灭流转! “圣殿余烬…以身为引…隔空传道…星火…燎原!”星枢长老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手中的星藤古杖都差点握不住,“圣尊…圣尊他…正在以自身圣印为桥梁,引动祖地核心残存的传承之力…隔空灌顶!这…这简直是…亘古未有的神迹啊!” “圣印已成桥梁,传承正在交融!”云澈银色的眼眸中也充满了激动,他看向玉榻上气息越来越浑厚、眉心星痕越来越璀璨的欧卫,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与期待,“圣尊苏醒之日…便是我星灵一族…崛起之始!” “乖乖…”紫霄真人巨大的脑袋仰着,铜铃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穹顶那神奇的投影和不断融入欧卫眉心的星光,巨大的嘴巴无意识地喃喃,“小师叔…这是…躺着就把祖传的宝贝…给收了?还是老家主动送上门来的?这…这圣尊当得…也太省心了?” 他巨大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羡慕,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门,似乎在琢磨自己是不是也该去弄个会发光的印子? “嗷呜…”驺吾巨大的头颅轻轻蹭了蹭玉榻的边缘,威严的兽瞳中充满了欣慰与守护。它伸出巨大的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欧卫垂在榻边的手背,传递着无声的鼓励:多吃点,快长大。 星源暖阁内,一片神圣而静谧。穹顶之上,断壁残垣的圣殿投影散发着悲怆与沧桑,那汪小小的玉白色池水虚影,如同不灭的星火。下方玉榻上,少年眉心的星痕,如同新生的星辰,贪婪地汲取着跨越时空而来的传承余烬。 圣殿虽余烬,星火已燃眉。 传承隔空至,只待…少年归! --- (本章完) 第201章 星轨湮灭 星源暖阁内,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穹顶之上,由纯粹白金星纹勾勒的圣殿核心投影散发着亘古的悲怆与沧桑,那汪小小的玉白色池水虚影,如同黑暗魔渊中顽强摇曳的不灭星火。下方暖玉星纹榻上,欧卫的呼吸悠长而平稳,脸色红润,眉心的星痕印记如同新生的星辰核心,散发着深邃玄奥的白金光辉,内部仿佛有亿万星河在缓缓流淌、生灭。 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跨越时空的萤火虫群,不断从穹顶投影中那枚古老的圣印虚影中散逸出来,又如同百川归海,纷纷没入欧卫眉心的星痕之中。每一次融入,都让那星痕的光芒更加内敛一分,底蕴更加深厚一分。这是一种温和而持续的传承灌注,如同涓涓细流滋养着干涸的土地,再无之前的狂暴冲击。 “啧啧啧…躺着收宝贝…老家还上赶着送…这圣尊当得…俺老紫眼都红了!”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盘坐在暖阁门口,如同一尊不太合格的门神。他巨大的脑袋仰着,铜铃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穹顶的投影和欧卫眉心的星痕,巨大的脸上写满了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门,又捏了捏虬结如铁的胳膊,小声嘀咕:“俺这身板…这力气…咋就没个发光印子呢?难道是因为…俺长得不够俊?” 他巨大的手掌摸了摸自己粗犷的脸颊,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嗷呜…”驺吾庞大的兽躯优雅地伏在玉榻旁,巨大的头颅枕在暖玉地面上,威严的兽瞳半眯着,偶尔扫过欧卫安详的面容和眉心的星痕,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它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也流淌着柔和的星辉,仿佛在呼应着那份传承的共鸣。 星枢长老和云澈每日都会悄然而至,站在暖阁门口,如同朝圣般静静观望片刻。看着欧卫气息日益浑厚,星痕愈发璀璨深邃,两人眼中激动的光芒便亮一分。星枢长老古拙的脸上,皱纹似乎都舒展了许多,手中的星藤古杖偶尔会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云澈银色的眼眸深处,那冰封的湖面下,是汹涌的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感。 终于,在第十四日的黄昏。 当最后一缕恒辉的金色光芒恋恋不舍地滑过暖阁晶莹的窗棂… 穹顶之上,那由星痕之力与圣种光辉共同构筑的圣殿核心投影,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光芒开始缓缓黯淡、收缩。 那枚悬浮在玉白色池水虚影上方的古老圣印传承虚影,也如同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光芒内敛,缓缓沉入池水虚影之中,最终…与整个投影一同,无声无息地消散在暖阁的穹顶之下。 与此同时! 嗡——!!! 玉榻之上,欧卫眉心的星痕印记骤然爆发出最后一轮璀璨却不刺目的白金光芒!光芒如同水波般流淌过他的全身,随即迅速内敛,最终完全隐入皮肤之下!只留下一个清晰无比、如同天然星辰烙印般的白金印记,静静地烙印在眉心正中。印记的纹路深邃玄奥,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浩瀚气息。 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 深蓝色的星眸…缓缓睁开! 不再是之前的清澈懵懂,也不是疲惫迷茫。那双眸子如同被星辰洗练过,深邃、沉静,仿佛蕴藏着无垠的星空。目光流转间,一丝古老而威严的气息不经意流露,却又被少年特有的灵动迅速掩盖。 “呃…”欧卫发出一声略带茫然的轻哼,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眉心的星痕。触手温润,仿佛天生就在那里。一股庞大而玄奥的信息流在识海中静静流淌,如同浩瀚的星河,不再狂暴,却无比清晰。那是属于星灵族的古老传承、源星奥秘、法则感悟、战阵秘法…以及,祖地圣殿核心的最后景象与气息。 “小师叔!圣尊!您…您醒啦?!” 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紫霄真人巨大的咆哮瞬间打破了暖阁的宁静!他那如同小山般的身躯猛地从地上弹起!巨大的脚掌踩得暖玉地面都微微一震!巨大的身影带着一股狂风,瞬间就冲到了玉榻前!巨大的手掌激动地挥舞着,差点把旁边伏卧的驺吾掀个跟头! “嗷!”驺吾不满地低吼一声,巨大的头颅抬起,威严的兽瞳看向欧卫,却瞬间被激动取代!它巨大的尾巴“啪啪”地拍打着地面,发出欢快的声响。 “圣尊!” “圣尊!” 星枢长老和云澈的身影也瞬间出现在暖阁内,两人脸上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与狂喜!星枢长老老泪纵横,拄着星藤古杖的手都在颤抖。云澈银色的眼眸中也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对着欧卫深深一躬。 欧卫被紫霄真人这惊天动地的“问候”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他揉了揉眉心,坐起身来。深蓝色的星眸扫过激动得手舞足蹈的紫霄真人、欣慰低吼的驺吾、老泪纵横的星枢长老、以及恭敬行礼的云澈,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好了好了,紫霄师侄,你再吼下去,这暖阁都要被你震塌了。”欧卫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却异常清晰沉稳,“星枢长老,云统领,不必多礼。我…睡了多久?” “整整十四日!圣尊!”星枢长老激动道,“您成功融合了祖地核心传承!圣印已成!此乃我族亘古未有之大幸啊!” “十四天?”欧卫微微一愣,随即感受了一下体内奔腾的、远比之前精纯浩瀚了不知多少倍的星源之力,以及识海中那庞大而有序的传承信息,深蓝色的星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这次“躺赢”收获不小。 “小师叔!您感觉咋样?有没有啥厉害的招式?比如…像上次那样吼一嗓子就能镇魔的?教教俺呗!”紫霄真人巨大的脑袋凑到欧卫面前,铜铃大眼里满是期待,巨大的手掌搓着,一副“俺想学”的猴急模样。 “招式?”欧卫看着紫霄真人那副“求秘籍”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他故意板起脸,学着之前云澈那清冷的语调,“星灵族秘法,博大精深,岂是蛮力可学?紫霄师侄,你根基太浊,还需…嗯…多泡泡澡,洗洗脑子。” “泡…泡澡?”紫霄真人巨大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铜铃大眼充满了委屈,“俺…俺都泡过天河了!骨头都泡酥了!还要泡?” “噗嗤!”青萝不知何时也溜了进来,听到欧卫的话,忍不住笑出声。磐石站在门口,古铜色的脸上肌肉抽动,似乎在强忍笑意。 星枢长老也是忍俊不禁,连忙打圆场:“圣尊说笑了。紫霄壮士天赋异禀,混元道体已成,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圣尊初掌传承,还需时间参悟熟悉。眼下…倒有一事,需圣尊定夺。” “何事?”欧卫问道,深蓝色的星眸看向星枢长老。 星枢长老脸上的笑意收敛,变得凝重起来:“圣尊沉睡期间,老朽与云澈统领已开始着手准备归途之事。然…欲反攻祖地,打通归墟通道,非一日之功,亦非我东天云境一隅之力可成。据古老星图记载及残存族志推测,当年祖龙大人撕裂空间送出的星域碎片,除我东天云境外,尚有数块散落于不同星域,其上或有我族其他支脉遗族幸存!” 他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若能寻得这些失散的同族,汇聚力量,共抗魔渊,则大事可期!而圣尊身怀圣印,乃族群共主,唯有您…方能感应、召唤、并引领这些流落星海的同族归航!” 寻找其他遗族? 欧卫心中一动。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人多力量大,打群架…呃,是反攻魔渊,当然是人越多越好!而且,星源圣尊的名头,不就是干这个用的吗? “长老所言极是。”欧卫点点头,深蓝色的星眸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传承带来的副作用?),“本尊亦有此意。只是…茫茫星海,如何寻起?” “圣尊请看!”云澈上前一步,抬手在虚空中一抹! 嗡! 一道由纯粹星光凝聚而成的、巨大而复杂的立体星图,瞬间出现在暖阁中央! 星图浩瀚无垠,无数星辰光点闪烁,勾勒出壮丽的星云、星团、星流。其中,东天云境的位置被一个明亮的银白色光点标记。而在星图的边缘、深处,几个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黯淡光点,被特殊的星纹圈注出来。 “此乃我族耗费无数岁月,结合古老星图与空间感应,推演出的其他星域碎片可能存在的区域。”云澈指着那几个黯淡光点,声音清冷而清晰,“流萤星域——位于混乱星流交汇处,空间动荡,环境险恶,或有我族善御星兽、坚韧不拔的‘牧星者’一脉幸存。” “星陨荒原——一片被死亡星辰尘埃笼罩的荒寂星域,资源匮乏,危机四伏,传说曾有守护圣殿遗宝的‘守陵者’一脉遁入其中。” “迷幻星云——天然的空间幻境迷宫,法则紊乱,易进难出,或有避世隐居的‘织梦者’一脉藏身…” 云澈一一介绍着,每个名字背后,都代表着一群可能在绝望中挣扎求存的星灵族人。 欧卫的目光扫过星图上那几个黯淡的光点,深蓝色的星眸如同最精密的星轨仪,结合着识海中刚刚融合的传承信息,尤其是那份对祖地圣殿核心的清晰感应,一种奇异的、源自圣印本源的微弱牵引感,如同无形的丝线,隐隐指向了其中一个方位——流萤星域! “流萤星域…”欧卫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那个黯淡的光点,眉心的星痕印记微微发热,“本尊…似乎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同源呼唤…” “圣印共鸣?!”星枢长老和云澈同时惊呼,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圣尊竟能隔着无尽星海,感应到同族的呼唤?!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嗷!”驺吾也发出一声低沉的附和,巨大的兽瞳望向星图上流萤星域的方向,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流转,似乎在印证欧卫的感应。 “太好了!小师叔!那还等啥?咱们这就出发!去那什么…流萤星域!把咱家迷路的亲戚都接回来!”紫霄真人巨大的手掌兴奋地一拍大腿(暖阁地面又震了一下),巨大的脸上满是迫不及待,“俺老紫开路!保证把他们平平安安带回来!谁敢拦路,俺一拳头一个!” “流萤星域路途遥远,且空间环境恶劣,需借助‘星槎’穿越星域乱流。”云澈沉声道,“星槎动力核心需以精纯星源之力驱动,方能稳定航行。以往我族探索,皆因源力不足,铩羽而归。如今圣尊执掌圣种,源力无穷,正可驱动星槎,破开乱流!” “星槎?就是那个会飞的星星船?”欧卫想起之前乘坐过的星槎,深蓝色的星眸亮了起来,“没问题!石头蛋子管够!要多少源力吸多少!” 他拍了拍身侧安静散发着温润星辉的星源母种,一副“咱家有余粮”的豪气模样。 “事不宜迟!”星枢长老激动道,“老朽这就命人准备‘破军’星槎!此乃枢府速度最快、防御最强的星槎!云澈统领,磐石,青萝,你们随行护卫圣尊!务必确保圣尊安全!” “遵命!”云澈、磐石、青萝齐声应道。 “俺呢?俺呢?”紫霄真人巨大的手指着自己鼻子,铜铃大眼瞪得溜圆,“打架开路俺在行!星槎上总得有个使力气的?搬个东西,打个海盗啥的…” “你…负责保护好清风子师伯。”欧卫看向紫霄真人,深蓝色的星眸带着一丝郑重,“师伯伤势虽稳,但还需静养。我们此行或有风险,师伯不宜同行。你留在云境,守护师伯,也帮星枢长老镇守枢府,责任重大!” “啊?看…看家啊?”紫霄真人巨大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像只霜打的茄子,“俺…俺想跟小师叔您去打架…呃…接亲戚…” “这是命令!”欧卫故意板起脸,眉心的星痕印记微微一闪,一股淡淡的圣尊威压弥漫开来,“枢府乃我族根基,师伯安危更是重中之重!紫霄师侄,你混元道体已成,实力强悍,此重任非你莫属!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他努力模仿着云澈那种冰冷的语调。 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一哆嗦,看着欧卫眉心那威严的星痕,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瓮声瓮气地应道:“是…是!圣尊!俺老紫保证!人在师伯在!枢府一根毛都不会少!” 他巨大的手掌拍着胸脯,发出“砰砰”的闷响,虽然不情愿,但圣尊命令,他不敢违抗。 “嗷呜…”驺吾巨大的头颅蹭了蹭欧卫的手臂,威严的兽瞳中传递着坚定的意念:无论去哪,我与你同行。 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一日后。 枢府星塔底部,巨大的星辉平台之上。 一艘比之前云澈召唤的星槎更加庞大、更加威武的星槎静静悬浮! 流线型的船身覆盖着厚重的星辰晶甲,船首尖锐如矛,雕刻着一尊仰天咆哮的星兽头颅!船体两侧伸展出巨大的、如同星辰羽翼般的能量光翼!船身表面布满了玄奥的星纹,此刻正流淌着淡淡的星辉。正是枢府速度与防御的巅峰之作——“破军”星槎! 星槎旁,云澈银袍银发,气质清冷如冰,负手而立。磐石魁梧如山,的双脚稳稳踏在星辉地面上,古铜色的肌肉在恒辉下闪烁着力量的光泽。青萝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翠绿色星纹劲装,碧绿的眼眸中充满了兴奋与期待,腰间挂着一个新的青皮葫芦。 欧卫抱着光华温润的星源母种,站在船首位置。他换上了一身由星枢长老特意准备的银白色星纹长袍(虽然穿在少年身上略显宽大),眉心的星痕印记散发着淡淡的威严。驺吾庞大的兽躯安静地伏卧在星槎宽阔的甲板上,如同最忠实的守护神兽。 星枢长老带领着众多枢府长老和护卫,肃立在平台边缘,为圣尊送行。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站在最前面,巨大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和担忧,铜铃大眼死死盯着欧卫:“小师叔…圣尊!您…您可一定要小心啊!早点回来!俺…俺和师伯等着您!要是…要是遇到打不过的魔崽子,您就吼一声!俺老紫隔着星海也能听见!立马扛着斧头杀过去!” 他巨大的嗓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放心,有石头蛋子和大猫在,还有云统领他们,没事的。”欧卫笑着摆摆手,深蓝色的星眸中带着自信的光芒,“看好家,等我带亲戚们回来!” “圣尊,一切准备就绪。”云澈上前一步,恭敬道,“请圣尊执掌圣种,为星槎核心注入源力。” 欧卫点点头,抱着星源母种,走到星槎船首中央一处微微凹陷的星辉平台前。平台中心,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的星源晶核。他将星源母种轻轻放在晶核上方。 嗡——!!! 星源母种仿佛找到了归宿,瞬间爆发出柔和的、却浩瀚无边的白金光辉!光芒如同流水般注入下方的星源晶核!晶核猛地爆发出璀璨夺目的星辉!整个“破军”星槎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船体剧烈一震!覆盖的星辰晶甲光芒大放!两侧巨大的星能光翼“嗡”地一声完全展开!喷射出凝练的星辉光流!船身表面的玄奥星纹如同活了过来,飞速流转!一股强大无比的空间波动瞬间弥漫开来! “启航!”云澈清冷的声音带着决断。 轰——!!! 破军星槎化作一道璀璨的星光匹练,瞬间撕裂了枢府星塔外的云海,冲入浩瀚无垠的宇宙星穹!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长长的、缓缓消散的星辉轨迹! “圣尊保重!” “圣尊早日凯旋!” 星枢长老等人激动地呼喊在后方响起,迅速被星槎抛远。 星槎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宽敞舒适。主控室内,云澈站在巨大的星图投影前,银色的眼眸锁定着流萤星域的方向,操控着星槎进行空间跃迁。磐石如同铁塔般守卫在舱门处。青萝则好奇地东张西望,时不时操控着几根翠绿的藤蔓虚影在舱壁上轻轻触碰。 欧卫抱着已经安静下来的星源母种(持续为晶核供能),站在巨大的舷窗前,深蓝色的星眸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光怪陆离的宇宙景象——旋转的彩色星云、拖着长长光尾的彗星、寂静漂浮的陨石带…一切都充满了新奇与震撼。驺吾巨大的兽躯趴伏在他身边,巨大的头颅微微昂起,威严的兽瞳也望着窗外,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温润,似乎在为星槎导航。 旅途起初顺利无比。 破军星槎在星源母种那近乎无穷的星源之力驱动下,如同在星海中畅游的巨鲸,一次次撕裂空间,进行着超远距离的跃迁。距离流萤星域越来越近,欧卫眉心的星痕印记传来的同源呼唤感也越发清晰。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进入流萤星域外围那片标志性的、如同亿万萤火虫乱舞的混乱星流区域时… 异变陡生! 轰隆隆隆——!!! 毫无征兆地!星槎前方的宇宙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猛地扭曲、塌陷!一个巨大无比、边缘流淌着粘稠黑暗与狂暴空间乱流的…空间风暴旋涡,如同宇宙巨兽张开的狰狞巨口,瞬间出现在航道上! 恐怖的吸引力瞬间降临!破军星槎如同被无形巨手抓住的小船,猛地一滞!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覆盖的星辰晶甲光芒疯狂闪烁!船身剧烈颠簸!内部警报红光疯狂闪烁! “警告!遭遇未知空间风暴!强度…超限!” “星槎护盾过载!能量核心输出受阻!” “空间坐标紊乱!跃迁引擎失效!” 冰冷的机械警报声响彻主控室! “怎么回事?!”欧卫被剧烈的颠簸甩得一个趔趄,连忙抱住旁边的固定装置,深蓝色的星眸震惊地看着舷窗外那如同末日般的巨大风暴旋涡! “是空间乱流潮汐!强度远超预估!”云澈银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凝重,他双手飞快地在星图操控台上操作,试图稳住星槎,寻找脱离路径!但星槎在恐怖的吸扯力下,正不受控制地滑向风暴中心! “他娘的!什么鬼玩意儿?!”磐石怒吼一声,巨大的身躯如同磐石般钉在舱壁上,古铜色的肌肉虬结,土黄色的源力光芒透体而出,试图稳定船体! “啊!”青萝惊呼一声,脚下的翠叶法器瞬间出现,载着她悬浮起来,才避免了被甩飞的命运。她碧绿的眼眸中充满了惊恐。 “嗷——!!!”驺吾巨大的兽躯猛地站起,星辰秘银的皮毛上星辉怒燃!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爆发出刺目的白金光芒!一股强大的空间稳定之力试图扩散开来,抵抗那恐怖的吸扯! 但…杯水车薪! 那空间风暴的强度太过恐怖!如同宇宙的伤口在喷发!驺吾的力量如同投入怒海的小石子,瞬间被吞噬! “圣尊!稳住圣种!全力输出源力!护住核心!”云澈急切的吼声传来! 欧卫心念急转!立刻集中精神!眉心星痕印记光芒大放!怀中的星源母种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辉!如同一个小太阳!浩瀚精纯的星源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注入星槎的星源晶核! 嗡——!!! 破军星槎猛地一震!护盾光芒暴涨!船体表面的星纹疯狂流转!滑向风暴的速度终于减缓了一丝! 然而… 就在这僵持的千钧一发之际! 咔嚓——!!! 一声令人心胆俱裂的、仿佛空间本身被硬生生撕裂的巨响! 在星槎后方,那条由枢府星塔延伸而出、连接着东天云境、用于空间定位和能量传输的、无形的…星轨!在那恐怖的空间风暴余波冲击下,如同被巨力扯断的琴弦,猛地…断裂、湮灭了! 星槎主控室内,代表着与云境连接的星图光点…瞬间熄灭!信号…彻底中断! “星轨…湮灭了!”青萝看着操控台上熄灭的星图光点,失声惊呼,碧绿的眼眸中充满了绝望! 云澈银色的眼眸瞳孔骤缩!磐石古铜色的脸上也露出了骇然之色! 失去了与云境的星轨连接,意味着他们失去了最重要的空间坐标锚点!在这狂暴的空间乱流中,如同失去了灯塔的孤舟!就算能侥幸脱离风暴,也将彻底迷失在浩瀚而无序的星海之中!再想找到回家的路…难如登天! “吼——!!!”驺吾发出愤怒而不甘的咆哮! 紫霄真人的“看家”承诺还在耳边… 清风子师伯还在云境沉睡… 寻亲之路才刚刚开始… 难道…就要迷失在这片混乱的星流之中?! 欧卫抱着光华万丈的星源母种,深蓝色的星眸死死盯着舷窗外那吞噬一切的巨大风暴漩涡,以及后方那彻底湮灭的、代表着归途的星轨光点。眉心的星痕印记,在极致的危机与压力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恒星般的…刺目光芒! 前路风暴!归途已断! 迷失星海?绝无可能! 圣印所指…便是归途! --- (本章完) 第202章 孤裔泣血 “星轨…湮灭了!” 青萝带着哭腔的惊呼,如同冰冷的毒刺,狠狠扎在每个人的心上!主控室内刺目的红光疯狂闪烁,映照着云澈瞬间煞白的俊脸、磐石古铜色脸上骇然的僵硬、以及驺吾巨大兽瞳中翻涌的愤怒与不甘! 破军星槎如同一叶被卷入滔天怒海的扁舟,在恐怖的空间风暴旋涡边缘疯狂挣扎、颠簸!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覆盖的星辰晶甲光芒明灭不定,玄奥的星纹在狂暴的空间乱流撕扯下剧烈闪烁,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解! 窗外,是吞噬一切的、如同宇宙巨兽咽喉般的黑暗旋涡!后方,是彻底断裂、湮灭在乱流中的归途星轨!信号中断,坐标丢失!他们如同被剪断了风筝线的纸鸢,彻底迷失在了这片狂暴、混乱、无边无际的星海之中! 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主控室! “他娘的!”磐石巨大的咆哮如同困兽的怒吼,他巨大的身躯死死抵住剧烈摇晃的舱壁,土黄色的源力疯狂涌出,试图稳住船体,但在这宇宙伟力面前,如同螳臂当车!“云澈!想办法!不能栽在这鬼地方!” 云澈银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操控台上疯狂跳动的、代表着风暴核心能量峰值的数据流,双手快如幻影般在星图操控台上操作,试图寻找一丝脱离的缝隙!他清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与凝重:“风暴核心引力太强!常规引擎过载!动力输出被干扰!圣尊!圣种源力!最大输出!护住核心!驺吾!稳定船首空间!青萝!准备空间锚!尝试强行挣脱!” “嗷——!!!”驺吾巨大的兽躯爆发出震天的咆哮!星辰秘银的皮毛上星辉如同燃烧的火焰!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爆射出前所未有的、凝练如实质的白金光束!光束如同定海神针,狠狠刺入星槎前方的狂暴乱流中!试图在那片混乱中强行开辟出一小块相对稳定的空间区域! 青萝小脸煞白,强忍着呕吐感,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双手结印,腰间青皮葫芦光芒大放!数道翠绿色的藤蔓虚影如同灵蛇般激射而出,并非攻击,而是缠绕在星槎船身内部几个特定的、散发着空间波动的符文节点上!藤蔓之上,奇异的空间符文亮起,试图在船体周围形成一层临时的空间锚定力场,抵抗那恐怖的吸扯! 欧卫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剧烈的颠簸让他胃里翻江倒海,但他死死咬着牙,深蓝色的星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眉心的星痕印记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灼热而威严的气息! “石头蛋子!靠你了!” 他集中全部意志!识海中那浩瀚的传承信息流仿佛被这极致的危机激活,无数关于空间法则、源力运用的片段飞速闪过!他不再是无序地输出源力,而是本能地引导着怀中的星源母种,将浩瀚的星源之力如同最精密的画笔,沿着星槎核心晶核的脉络,瞬间勾勒出一道道玄奥无比的白金星纹! 嗡——!!! 星源母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璀璨光辉!凝练到极致的白金源力洪流,不再是狂暴的冲击,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契合空间法则的韵律,瞬间注入星槎晶核! 轰——!!! 整个破军星槎猛地一震!覆盖的星辰晶甲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燃烧星辰般的刺目光芒!船身表面的星纹瞬间被点亮到极致!那巨大的、被驺吾光束勉强开辟出的稳定空间区域,在这股精纯浩瀚、带着圣印法则气息的源力加持下,猛地向外扩张了一瞬! “就是现在!”云澈眼中精光爆射!捕捉到了这千钧一发的空隙!他双手猛地按下操控台中央一个巨大的、覆盖着透明水晶护罩的红色符文! “超载推进!断翼求生!启!” 咔嚓——!!! 星槎两侧那巨大的、如同星辰羽翼般的能量光翼根部,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电火花!紧接着,两道光翼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硬生生撕裂,带着磅礴的星能洪流,悍然脱离了船体! 轰!轰——!!! 两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在星槎后方响起!恐怖的爆炸冲击波混合着两道光翼自爆产生的、足以撕裂空间的狂暴星能,狠狠地撞进了那巨大的空间风暴旋涡边缘! 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投入了两块烧红的巨岩! 轰隆隆隆——!!! 空间风暴那原本稳定的吸扯力场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内部的剧烈爆炸冲击,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巨大的、不规则的缺口!狂暴的乱流瞬间变得更加混乱无序! “走——!!!” 云澈怒吼!双手青筋暴起,将星槎仅存的主引擎功率推至极限! 嗡——!!!! 失去了光翼的破军星槎,如同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的陀螺,船首猛地一沉,借着那爆炸产生的反冲力和风暴缺口瞬间的紊乱,化作一道暗淡了许多、却依旧迅捷的流星,险之又险地擦着风暴漩涡那如同锯齿般的边缘,如同刀尖上跳舞的亡命徒,猛地…冲出了风暴范围! 轰——!!! 身后,那巨大的空间风暴旋涡如同被激怒的巨兽,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咆哮!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海啸般席卷而出,将那片星域彻底搅成一片混沌! 而破军星槎,则带着满身的伤痕(晶甲布满裂痕,船体多处凹陷冒烟),引擎喷吐着暗淡的星辉光流,如同重伤的巨鸟,摇摇晃晃地冲入了前方那片…如同亿万萤火虫乱舞的、混乱而迷离的星流区域——流萤星域! 主控室内一片狼藉,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能量过载的臭氧味。警报的红光虽然黯淡了许多,但依旧顽强地闪烁着。失去了光翼的星槎,速度明显下降了许多,如同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 “咳…咳咳…”欧卫松开紧抱的固定装置,剧烈地咳嗽着,小脸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刚才那一下极限输出和意志引导,几乎抽空了他的精神。怀里的星源母种光华也黯淡了许多,似乎消耗巨大。 “圣尊!您没事?”青萝第一个扑过来,碧绿的眼眸中充满了担忧,小手紧张地想扶又不敢扶。 “没…没事…”欧卫摆摆手,深蓝色的星眸看向舷窗外那片光怪陆离的混乱星流,眉头紧锁,“我们…这是到流萤星域了?可…星轨断了…怎么回去?” 云澈缓缓松开紧握操控台的双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银色的眼眸扫过操控台上彻底熄灭的、代表着云境坐标的光点,又看向窗外那片混乱的星流,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冷静:“星轨虽断,归途未绝。圣尊圣印已成,圣种乃源力核心,圣兽驺吾本源之钥可定位星宇。只要寻得流萤遗族,稳定下来,耗费些时日,总能重新推演出归途坐标,重建星轨。” 他看向欧卫,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敬佩:“方才…多谢圣尊力挽狂澜。若非圣尊以圣印法则引导源力,精准加持,我等…恐已葬身风暴。” “对对对!小师叔…圣尊您刚才太厉害了!”紫霄真人不在,青萝成了气氛担当,小脸上满是崇拜,“那一下!石头蛋子…呃…圣种的光!比三轮恒辉加起来还亮!那风暴都给炸懵了!” “嗷呜…”驺吾巨大的兽躯也凑了过来,巨大的头颅轻轻蹭了蹭欧卫的手臂,威严的兽瞳中带着赞许和一丝…后怕? 磐石闷声闷气地哼了一声,古铜色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认同。刚才那一下,确实是圣尊力挽狂澜。 欧卫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运气好…运气好…” 他随即正色道,“当务之急,是找到流萤星域的遗族。我能感应到,那股同源呼唤就在这片星流深处,但…似乎很微弱,而且…带着一种…痛苦的气息?” 他眉心的星痕印记微微发热,传递来一丝模糊而压抑的悸动。 “痛苦?”云澈眉头一皱,“流萤星域环境险恶,或有强敌环伺。圣尊,请指引方向!” 欧卫闭上眼睛,集中精神,眉心星痕印记光芒流转。他不再去感应遥远的云境(也感应不到),而是将全部感知都集中在星痕印记传来的、那源自血脉深处的微弱呼唤上。深蓝色的星眸在眼皮下转动,如同最精密的星轨仪在锁定方位。 片刻之后,他猛地睁开眼,指向舷窗外一片被混乱七彩星流包裹、隐约可见一颗巨大而黯淡的土黄色星辰的方向! “那边!那颗…死气沉沉的‘土球’!呼唤…就在那星辰内部!很微弱…像…像在哭…” “土曜星?”云澈看向星图投影,上面标记着那颗星辰的名字,“据零星记载,此星矿藏丰富,但环境恶劣,被‘黑鳞族’占据。黑鳞族乃星空游掠者,性情贪婪凶残,擅御毒虫,奴役弱小种族开采矿藏。若我族遗族在此…恐遭奴役!” 他银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奴役?!”欧卫深蓝色的星眸瞬间燃起怒火!他想起了归墟星塚的累累白骨,想起了祖地圣殿的断壁残垣!如今,竟然还有同族在遭受奴役?! “加速!目标土曜星!”欧卫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眉心的星痕印记光芒一闪! “遵命!”云澈操控星槎,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朝着那颗黯淡的土黄色星辰疾驰而去! 随着靠近,土曜星的景象越发清晰。这是一颗巨大而荒凉的星辰,地表覆盖着厚厚的、暗红色的尘土,几乎没有植被,只有无数纵横交错的巨大矿坑,如同星球表面的狰狞伤疤。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星槎降低高度,在低空云层中穿行,避开可能存在的探测。欧卫眉心星痕印记的悸动越来越清晰,那微弱的呼唤中蕴含的痛苦、绝望与不屈,如同冰冷的针,刺痛着他的神经。 “圣尊,前方有能量屏障波动和大量生命反应!是…矿场!”云澈指着舷窗外一处巨大的环形矿坑。矿坑边缘,耸立着一些粗糙的、由暗红色岩石构筑的堡垒和哨塔。矿坑深处,隐约可见无数如同蝼蚁般渺小的身影在机械地劳作,更远处,似乎还有巨大的、散发着凶戾气息的生物在逡巡。 “降低高度!隐形模式!”云澈命令道。星槎表面的星纹流转,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如同融入了灰暗的天空。 星槎悄无声息地悬停在矿坑边缘一处高耸的暗红色岩峰之后。众人透过特制的观测水晶,清晰地看到了矿坑内的景象。 触目惊心! 巨大的矿坑深不见底,如同地狱的入口。坑壁上开凿出无数简陋的矿洞,如同蜂巢。坑底和矿洞中,密密麻麻、如同蝼蚁般蠕动着数不清的身影! 那是一些…人形生物。 但他们的身形大多枯槁、佝偻,如同被榨干了水分的树根。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灰白色,布满了污垢和伤痕。他们穿着破烂不堪、几乎无法蔽体的粗麻布片,手脚上戴着沉重的、闪烁着暗绿色光芒的镣铐!那镣铐似乎不仅仅是束缚,更在不断地汲取着他们体内微弱的力量! 他们推着沉重的、装满暗红色矿石的矿车,在陡峭崎岖的矿道上艰难地攀爬。动作机械而麻木,眼神空洞而绝望。沉重的矿车在颠簸中翻倒,滚落的矿石瞬间将几个躲避不及的枯槁身影砸倒在地,鲜血和尘土混合,染红了地面,却无人敢去救援!周围的其他身影只是麻木地看了一眼,便继续推着自己的矿车,仿佛早已司空见惯。 更令人发指的是! 在矿坑各处,矗立着一些身形高大、覆盖着黑色鳞片、生有蜥蜴般头颅和尾巴的怪物——黑鳞族监工!他们手持带着倒刺的骨鞭,或牵着一种如同放大版蝎子、尾巴闪烁着毒芒的狰狞毒虫,在矿奴中来回巡视! 啪——!!! 一声刺耳的鞭响! 一名枯槁的身影因为力竭,推着的矿车微微倾斜,一块矿石滚落! “废物!连车都推不稳!”一名黑鳞监工发出嘶哑的咆哮,手中的骨鞭带着破风声,狠狠抽在那枯槁身影的背上! 嗤啦——! 破烂的衣物被撕裂!皮开肉绽!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出现!鲜血飙射! “呃啊!”那枯槁身影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惨嚎,扑倒在地,身体因为剧痛而抽搐! “哼!装死?”黑鳞监工狞笑一声,抬起覆盖着鳞片的脚掌,狠狠踩在那身影的伤口上!用力碾动! “啊——!!!”更加凄厉的惨叫响彻矿坑!那枯槁身影痛苦地蜷缩起来。 周围麻木劳作的矿奴们,身体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恐惧,却无人敢停下手中的活计。 “桀桀桀…星灵族的贱骨头!就是欠收拾!”另一名牵着毒蝎的黑鳞监工怪笑着,拍了拍身边那躁动不安的毒蝎,“小宝贝,饿了?这个赏你了!” 那毒蝎发出兴奋的嘶鸣,巨大的螯钳猛地夹住地上那痛苦抽搐的身影,闪烁着幽绿毒芒的尾针狠狠刺下! “不…不要…”枯槁身影发出绝望的哀求。 但下一秒! 他的身体猛地僵直!皮肤瞬间变成了诡异的幽绿色!身体如同被充气般膨胀起来!随即…砰!的一声闷响!整个人如同被吹爆的气球,炸成了一团腥臭的绿色血雾!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哈哈哈!”黑鳞监工发出残忍的大笑。 周围的矿奴们,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空洞的眼中,那最后一丝微光,也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死寂的麻木。 “混…混蛋!!!”观测水晶前,青萝早已泪流满面,碧绿的眼眸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小拳头捏得指节发白!她腰间的青皮葫芦都在剧烈颤抖,里面的藤蔓似乎要破壶而出! “畜生!”磐石古铜色的脸上肌肉虬结,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在舱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土黄色的源力在他体表疯狂涌动! “嗷吼——!!!”驺吾巨大的兽瞳瞬间变得血红!星辰秘银的皮毛上星辉如同怒涛般燃烧!一股恐怖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意瞬间弥漫开来!它巨大的爪子深深陷入暖玉地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咆哮!那是它的同族!在被如此虐杀! 云澈银色的眼眸如同万载寒冰,紧抿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让周围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但他依旧保持着最后的冷静:“圣尊…这些监工实力多在元婴至化神期,不足为虑。但矿坑深处…有三股强大的气息,至少是合体期!且此地环境封闭,贸然强攻,恐伤及被奴役的同族…” 欧卫静静地站在观测水晶前。 深蓝色的星眸,倒映着矿坑中那地狱般的景象——鞭打、踩踏、毒杀、爆裂的绿雾、麻木空洞的眼神、绝望的哀嚎… 眉心的星痕印记,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灼热而刺痛的光芒!那源自血脉深处的呼唤,此刻变得无比清晰,不再是微弱的痛苦,而是如同亿万根钢针同时刺入灵魂的…泣血悲鸣! 孤裔泣血! 同胞在炼狱中哀嚎! 圣尊…岂能坐视?!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混合着圣印传承带来的浩瀚意志,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欧卫胸腔中轰然爆发!深蓝色的星眸深处,一点无法形容其威严与愤怒的白金光芒,如同初生的恒星,骤然亮起! “云澈。” 欧卫的声音响起,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让整个星槎都为之震颤的、不容置疑的决绝! “解除隐形。” “目标…矿坑中心监工堡垒。” “星槎…降落。” “圣尊?!”云澈一惊,“强攻恐…” “不是强攻。”欧卫打断他,深蓝色的星眸转向云澈,那平静的目光下,是足以焚尽星辰的怒火,“是…宣告!” “宣告星灵族的圣尊…” “回来了!” “宣告奴役的终结…” “现在开始!” 他抬起手,指向观测水晶中那些如同恶魔般的黑鳞监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少年特有的清越,却如同惊雷般炸响: “那些…拿着鞭子的!” “那些…牵着虫子的!” “本尊…要他们…” “跪着看!” “看着他们的毒虫…变成烤肉!” “看着他们的骨头…被大猫磨牙!” “看着他们奴役的…每一个同族…” “站起来!” “嗷吼——!!!” 驺吾第一个响应!巨大的头颅猛地昂起,发出一声穿云裂石、充满了无尽杀意与宣泄的咆哮!星辰秘银的皮毛上,星辉如同怒放的火焰! “干他娘的!圣尊威武!”磐石巨大的咆哮如同炸雷!古铜色的肌肉瞬间膨胀!土黄色的源力如同铠甲般覆盖全身! “弄死他们!”青萝擦干眼泪,碧绿的眼眸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腰间的青皮葫芦光芒爆射!无数翠绿的藤蔓虚影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般在舱内狂舞! 云澈看着欧卫那平静却蕴含着滔天怒火的眼眸,看着他眉心跳动的星痕印记,银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震撼,随即化为冰冷的决断! “遵圣尊法旨!” “解除隐形!” “目标!矿坑中心!全速…降落!” 嗡——!!! 破军星槎表面黯淡的星纹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如同重伤的巨兽睁开了复仇的双眼!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带着满身的伤痕与滔天的怒火,如同一颗燃烧的陨星,朝着下方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巨大矿坑…悍然俯冲而下! 星轨虽断,圣辉不灭! 孤裔泣血,圣尊…降临! --- (本章完) 第203章 圣印归位 破军星槎悬停在祖地圣殿那巨大到令人心悸的残破基座上方,如同巨鹰俯瞰着洪荒巨兽的遗骸。船体投下的阴影,勉强遮盖了基座中心那汪仅存的、散发着微弱玉白色光晕的池水——圣源池。池水不过丈许方圆,却像是这片死寂废墟中唯一跳动的心脏,微弱而顽强。 星槎腹部的舱门无声滑开,放下舷梯。 欧卫第一个踏上这片承载着星灵族无尽沧桑与悲怆的土地。脚下是冰冷的、布满裂痕的巨大星纹晶石,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源力枯竭后特有的、如同铁锈般的干涩气息。深蓝色的星眸扫过四周:断裂倾倒、如同擎天巨柱被硬生生掰断的晶石巨柱基座;巨大莲花状殿宇残留的、布满焦黑与裂痕的岩石根基;还有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被厚厚的灰白色尘埃覆盖的荒芜广场…… 死寂。无边的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挤压着胸腔,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紧跟着跳了下来,沉重的脚步激起一片尘埃。他铜铃大眼瞪得滚圆,环顾四周,巨大的嗓门在空旷的废墟中显得格外突兀:“俺…俺的娘咧!这…这比俺们村后山被雷劈了八百遍的老槐树还惨呐!柱子呢房顶呢这…这真能住人耗子来了都得哭着走!” 磐石紧随其后,古铜色的脸上肌肉紧绷,每一步踏下都带着沉重的力量感,仿佛要将自己钉进这片土地。他狠狠瞪了紫霄一眼,声音低沉如闷雷:“闭嘴,莽夫!这是祖地圣殿!圣灵归息之所!收起你那粗鄙之言!” “俺咋了俺说的实话!”紫霄真人不服气地梗着脖子,“你看这破的!风一吹,灰都能把俺埋了!俺就是心疼小师叔!这以后当族长,总不能天天睡露天风吹日晒的,多磕碜!”他巨大的手掌下意识地想去拍欧卫的肩膀表示安慰,又怕自己手劲太大,半途讪讪地收了回来,搓了搓光溜溜的后脑勺。 青萝小巧的身影轻盈地落在欧卫身侧,碧绿的眼眸中早已蓄满了泪水,如同清晨沾满露珠的荷叶。她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破败,小嘴紧抿着,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是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了欧卫的衣袖,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腰间的青皮葫芦微微颤动着,里面的藤蔓种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片土地的悲怆。 “嗷呜——!”驺吾低沉的咆哮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愤怒。它庞大的兽躯踏出星槎,星辰秘银般的皮毛在残存的恒辉光芒下流淌着冰冷的光泽。威严的兽瞳死死盯着那汪小小的圣源池,巨大的头颅缓缓垂下,鼻翼翕动,似乎在嗅着早已消散在风中的先祖气息。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此刻也黯淡无光,如同蒙尘的星辰。 云澈最后一个踏出星槎,银色的身影如同孤峭的冰峰。他银色的眼眸扫过断壁残垣,没有言语,但那紧抿的薄唇和周身散发的、比这废墟更冷的寒意,昭示着他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他沉默地走到欧卫身后半步的位置,如同一尊守护的银色雕像。 欧卫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那干涩的尘埃味似乎也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他感受到怀中的星源母种,正透过衣襟散发出温润而急促的搏动,如同归乡游子剧烈的心跳。眉心的星痕印记,更是传来一阵阵滚烫的悸动,如同无形的丝线,紧紧牵引着他走向那片废墟的核心——圣源池。 他迈开脚步,踏过厚厚的积尘,走向那汪微弱的玉白光芒。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历史的脉搏上,沉重而坚定。紫霄真人、磐石、青萝、驺吾、云澈,如同沉默的卫队,紧随其后。空旷死寂的废墟中,只有他们沙沙的脚步声在回荡,更添几分苍凉。 终于,欧卫在圣源池的边缘站定。池水清澈见底,散发着微弱的、却异常纯净的玉白色光晕,如同凝固的月光。池底并非泥土,而是同样布满了玄奥星纹的暖玉。只是这些星纹大多断裂、黯淡,如同濒死的脉络。唯有池水中心,一点微不可察的白金光芒,如同沉睡的种子,在玉白色的池水包裹下,极其微弱地搏动着。 “就是这里。”欧卫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摊开右手,掌心向上。意念微动,怀中的星源母种仿佛受到了召唤,温润的白金光辉瞬间透衣而出,柔和的光芒流转,缓缓悬浮于他的掌心之上!那如同心跳般的搏动感越发清晰,与池底那点微弱的白金光芒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嘶——”紫霄真人倒吸一口凉气,巨大的身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铜铃大眼死死盯着欧卫掌心那散发着浩瀚气息的石头蛋子,“乖乖…这玩意儿…看着比俺师伯炼丹炸炉前冒的光还吓人!小师叔,你…你真要把它按进这破池子里这池子瞧着还没俺家的洗澡盆结实!万一…万一炸了咋整”他巨大的手掌紧张地在自己壮硕的胸膛上比划着,仿佛在模拟爆炸的冲击波。 磐石眉头紧锁,古铜色的脸上满是凝重,他踏前一步,巨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山峦,沉声道:“圣尊,祖地核心残破,源力枯竭,圣印之力浩瀚无匹,强行归位,恐生剧变!请允属下与云澈统领,先行布下‘不动磐石阵’与‘星辉护界’,以防万一!”他粗壮的手臂上土黄色的源力已经开始隐隐流转,脚下的星纹晶石地面似乎都厚重了几分。 云澈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银色的眼眸看向欧卫,等待他的指令。指尖,一点凝练的星芒已然在悄然汇聚。 欧卫深蓝色的星眸凝视着掌心跳动的星源母种,又看了看下方那汪微弱却顽强搏动的圣源池水。眉心的星痕印记灼热滚烫,仿佛在催促,又仿佛在指引。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星源母种传递来的那种“归家”的急切,也能感受到圣源池底那点残存光芒的虚弱与渴望。 “不必。”欧卫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带着一种少年人少有的决断力,“圣印归位,乃是星源意志的呼唤,是血脉的共鸣。外力屏障,或许反而会阻隔这份感应。”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少年人特有的、带着点挑战意味的弧度,“况且,若连这点动静都压不住,我这圣尊,岂不是当得太没意思了磐石叔,云澈大哥,你们护住青萝和紫霄便是。” “啊护住俺”紫霄真人一愣,随即巨大的脸上露出被小瞧的愤懑,“小师叔你瞧不起谁呢!俺老紫皮糙肉厚,等闲法宝都砍不动!这石头蛋子就算炸了,俺顶多也就当被俺师伯的丹炉再崩一回!没事儿!”他拍着胸脯砰砰作响,仿佛那是世间最坚固的盾牌。 磐石闷哼一声,虽然不认同欧卫的冒险,但圣尊之命不可违。他巨大的身躯微微侧移,土黄色的源力如同流淌的沙河,悄然覆盖了青萝所在的区域,形成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云澈也无声地移动脚步,银色的星辉如同薄纱,将紫霄真人那巨大的身躯若有若无地笼罩在内,同时他自身也处于一个随时可以爆发的位置。 青萝紧张地攥着小拳头,碧绿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欧卫和他掌心的圣印,小声祈祷:“圣尊小心…藤藤会保护你的…”腰间的青皮葫芦微微发亮。 驺吾低吼一声,庞大的兽躯踏前两步,几乎与欧卫并肩而立,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威严的兽瞳紧紧盯着圣源池,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也亮起微光,做好了随时应对冲击的准备。它那姿态仿佛在说:小子,放手干,本尊给你兜底! 欧卫深吸一口气,深蓝色的星眸中最后一丝犹豫褪尽,只剩下澄澈的坚定。他不再迟疑,托着星源母种的右手,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庄重,朝着圣源池中心那点搏动的白金光芒,按了下去! 掌心温润的星源母种,距离那微弱的池心光芒,越来越近。 嗡——!!! 就在星源母种即将触及池水的刹那,异变陡生! 整个圣源池,不,是整个巨大的圣殿基座废墟,都猛地一震!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巨兽,被骤然惊醒! 那汪平静的玉白色池水,瞬间沸腾!不是水汽蒸腾,而是无数道凝练到极致的、如同液态白金般的璀璨星辉,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熔岩,轰然从池底喷薄而出!狂暴、浩瀚、带着一种近乎蛮荒的原始力量感! 轰——!!! 一道直径足有数丈的、凝练如实质的白金星辉光柱,毫无征兆地、以欧卫掌心为,冲天而起!瞬间将他整个人吞没! “小师叔!!!”紫霄真人的破锣嗓子发出了惊恐到变形的尖叫!他巨大的身躯根本不顾云澈的星辉屏障,混元之力本能地轰然爆发,玉白色的光芒覆盖全身,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朝着那恐怖的光柱就撞了过去!巨大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爆鸣,狠狠砸向光柱边缘,试图将欧卫“捞”出来! “蠢牛!回来!”磐石怒吼,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紫霄真人那足以开山裂石的混元巨拳,砸在狂暴喷涌的白金星辉光柱上,如同砸中了亿万层叠加的、坚不可摧又充满弹性的星辰壁垒!一股沛然莫御、完全超出他想象的恐怖反震之力,如同被激怒的星河倒卷,瞬间沿着他的手臂轰然反噬! “嗷——!!!” 紫霄真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嚎!那感觉,就像是他用尽全力一拳砸向一座横飞而来的神山!覆盖着玉白色混元之力的巨大手臂,肉眼可见地扭曲变形!他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巨大石弹,以比冲过去更快的速度,惨叫着倒飞出去! 轰隆!咔嚓! 他巨大的身躯狠狠撞在数十丈外一根断裂倾倒的巨大晶柱基座上!那坚硬无比的星纹晶石基座,硬生生被他撞塌了一大块!碎石纷飞!紫霄真人如同被镶嵌在了碎石堆里,巨大的身体嵌在凹坑中,手臂软绵绵地耷拉着,眼冒金星,口鼻溢血,只剩下哼哼唧唧的份儿:“哎呦…俺…俺的胳膊…这石头蛋子…劲儿…劲儿忒大了…”他感觉自己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五脏六腑都在抗议。 “莽夫!”磐石又急又怒,但更多的是心惊!紫霄的力量他清楚,竟被反震得如此狼狈!他不敢怠慢,双拳猛地砸向地面! “不动如山!磐石壁垒!起!” 轰隆隆——!!! 地面剧烈震颤!无数巨大的、闪烁着厚重土黄色源力光芒的岩石墙壁,如同雨后春笋般破开晶石地面,层层叠叠地拔地而起!每一块岩石都刻画着古朴的防御符文,厚重如山岳,瞬间在狂暴喷涌的白金星辉光柱周围筑起了一圈高达十丈、厚达数尺的环形岩石堡垒!试图将这失控的能量束缚在中央! 这防御不可谓不强悍,足以硬抗寻常合体期修士的全力轰击! 然而,那喷薄的白金星辉光柱,仿佛蕴含着某种无视物质阻碍的穿透性!狂暴的星辉洪流冲击在厚实的磐石壁垒上,并未被阻挡,反而如同最贪婪的画笔找到了上好的画布! 嗤嗤嗤——!!! 凝练的白金星辉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瞬间渗透、蔓延上那厚实的土黄色岩石壁垒!所过之处,岩石表面被硬生生“犁”开,无数玄奥繁复、闪烁着白金光芒的星纹符文,如同拥有自我意识般,被这浩瀚星辉以惊人的速度勾勒、铭刻其上!转眼间,原本厚重古朴的岩石壁垒,就变成了一圈布满了流动不息、璀璨夺目的白金符文的…巨大“星纹画板”! 磐石古铜色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引以为傲的防御壁垒,不仅没起到半点阻拦作用,反而成了对方肆意挥洒的“画布”他感觉自己的源力和这壁垒的联系正在被那些霸道至极的白金星纹飞速切断、覆盖!这简直是对他防御之道赤裸裸的羞辱! “混账!”磐石气得须发皆张,怒吼着试图催动源力加固壁垒,却感觉如同泥牛入海,那些白金星纹反而吸收了他的源力,变得更加璀璨明亮!“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嗷吼——!!!” 就在这时,一直守护在侧的驺吾也发出了震怒的咆哮!它原本只是威严地释放着自身星辉,试图安抚那狂暴的光柱。然而,当那白金洪流喷涌到极致时,一股诡异而强大的吸力骤然产生! 目标,直指它额顶那枚象征着本源之钥的星辰印记! 嗤嗤——! 如同抽丝剥茧!驺吾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额顶印记中蕴藏的本命星源之力,竟被那狂暴的圣印光柱硬生生地抽离出来!一丝丝凝练的、带着它独特气息的银紫色星芒,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源源不断地汇入那冲天的白金光柱之中! “放肆!”驺吾彻底怒了!这感觉,就像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拿着根狗尾巴草在它堂堂星灵兽王威严的鼻尖上挠痒痒!不,比那更过分!这是在抽取它的本源! 威严被亵渎!本源被窃取!驺吾巨大的兽瞳瞬间燃起焚天之怒!星辰秘银般的皮毛根根倒竖,如同燃烧的银色火焰!它再也顾不上守护姿态,巨大的右前爪高高扬起,覆盖着足以撕裂空间的恐怖星芒,带着撕裂一切的狂暴怒意,狠狠拍向那如同“强盗”般抽取它力量的白金光柱侧面! “给本尊——停下!!!” 轰——!!!! 利爪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这一爪蕴含了驺吾的狂怒,威力足以将一座小山头拍成齑粉! 然而,爪芒触及光柱的瞬间,并未发生惊天动地的爆炸。那狂暴的白金星辉光柱表面,只是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精纯的星源之力,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流,顺着驺吾拍击的爪子,轰然倒灌而回! “嗷——!” 驺吾巨大的兽瞳中闪过一丝错愕!它感觉自己拍出去的爪子,像是捅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星力旋涡!不仅力量泥牛入海,一股沛然莫御、远比它自身精纯浩瀚的星源之力,反而顺着它的爪子、经脉,蛮横地倒冲进它的体内!这股力量并无恶意,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如同君王巡视领地! 噗通! 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庞大到令它窒息的星源之力冲击下,驺吾那庞大如山岳的兽躯,竟然被冲得一个趔趄,庞大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巨大的爪子在地上犁出几道深深的沟壑!它体内的星力被这股外来力量搅得翻江倒海,威严的兽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噎住”的憋屈表情。 “吼…(混账小子…)”驺吾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充满憋闷的低吼,巨大的尾巴烦躁地甩动,狠狠抽在旁边一块半人高的断裂晶石上! 咔嚓!轰! 那块坚硬的星纹晶石瞬间被抽得粉碎!碎石如同炮弹般激射!其中几块好巧不巧,带着破风声,直直射向刚从碎石堆里把自己拔出来、正揉着剧痛胳膊龇牙咧嘴的紫霄真人! “哎呦!谁!谁暗算俺!”紫霄真人刚站起来,就看到几块“暗器”呼啸而至,吓得他怪叫一声,巨大的身躯一个狼狈的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开。碎石擦着他光溜溜的头皮飞过,带起一阵凉风。“大猫!你拆房子能不能看着点!俺这脑袋刚差点开花!”他惊魂未定地摸着自己油光锃亮的脑门,心有余悸。 驺吾根本没空搭理他,巨大的兽瞳死死瞪着那依旧在喷薄星辉的光柱,鼻翼喷出灼热的白气,仿佛在说:看什么看本尊也很不爽! 混乱!绝对的混乱! 失控的星辉光柱如同脱缰的太古凶兽,在废墟中心肆虐。紫霄被反震镶进了墙里,磐石的壁垒成了涂鸦板,驺吾被自己的力量噎得后退,碎石乱飞差点开了紫霄的瓢…只有云澈护持下的青萝还算安全,但也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抓着云澈的衣角。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欧卫,此刻正身处于那狂暴光柱的核心! 预想中被狂暴能量撕碎的痛苦并未降临。当那浩瀚的白金星辉将他吞没的瞬间,他眉心的星痕印记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光芒!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浩瀚、如同回归母体的安全感瞬间包裹了他! 他悬浮在光柱的中心,仿佛置身于一片由纯粹星源之力构成的温暖海洋。狂暴的光流在他身外奔涌咆哮,却无法侵入他身周一尺之地。无数细碎而玄奥的白金星纹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虫,欢快地环绕着他飞舞,然后纷纷没入他眉心的星痕印记之中。 深蓝色的星眸被映照成一片璀璨的白金色。他清晰地“看”到,掌心的星源母种,正通过他的身体,与池底那点微弱却顽强的古老圣印残影,建立起一道稳固而神圣的桥梁!狂暴的星辉喷涌,并非失控,而是沉寂了万古的祖地核心,在圣印真正归位的那一刻,发出的、积郁了太久太久的…悲怆长啸与涅盘欢呼! 能量在宣泄!枯竭的脉络在贪婪地吸收着圣印带来的生机!如同久旱龟裂的大地,迎来了灭世的暴雨,最初的混乱,是必然的阵痛! 他明白了。圣印归位,不仅是安放一枚钥匙,更是点燃一颗沉寂万年的星辰之心!这冲天的光柱,是祖地的哭泣,也是它的新生呐喊!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喷薄的光柱核心,能量流突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并非衰竭,而是如同江河奔流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不和谐的旋涡!这旋涡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阴冷的、令人灵魂深处都感到厌恶的气息! 魔气!虽然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混杂在浩瀚纯净的星源之力中如同沧海一粟,但欧卫眉心的圣印印记,却如同被毒针扎了一下,瞬间传来尖锐的刺痛感!他深蓝色的星眸骤然一凝! 几乎就在同时! “圣尊小心!”青萝带着哭腔的尖叫响起!并非因为光柱本身,而是因为光柱喷涌引发的剧烈空间震荡,波及到了她腰间那个微微颤动的青皮葫芦! 啪嗒! 葫芦口上塞着的一枚用来封存几粒特殊藤蔓种子的玉塞,在这剧烈的震荡下,竟被硬生生震脱了!几粒黄豆大小、通体翠绿、表面天然生有奇异螺旋纹路的种子,被狂暴的能量乱流一卷,瞬间脱离了青萝的控制,如同几颗被狂风卷起的翡翠珠子,打着旋儿,竟然朝着欧卫所在的光柱核心区域飞射而去! “我的‘碧空旋’!”青萝失声惊呼,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培育出来的、对空间波动极其敏感的稀有藤蔓种子! “不好!”云澈银眸一寒,指尖星芒就要弹出拦截!但距离太远,那几粒种子速度太快,眼看就要没入那狂暴的白金光柱之中!以那光柱的恐怖能量,别说几粒种子,就是精金法宝进去也得瞬间气化! 然而,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几粒翠绿的“碧空旋”种子,在接触到狂暴白金星辉光柱边缘的刹那,并未被瞬间湮灭!种子表面那奇异的螺旋纹路骤然亮起,散发出微弱的翠绿光晕!这光晕仿佛拥有某种奇异的“滑溜”特性,竟然让它们如同游鱼入水般,在狂暴的能量乱流边缘诡异地“滑”了进去!虽然速度大减,如同陷入粘稠的蜜糖,却并未被立刻摧毁,反而顽强地、打着旋儿,朝着光柱中心、欧卫悬浮的位置缓缓飘去! 更神奇的是,当这几粒种子进入光柱范围,接触到那纯粹而浩瀚的星源之力后,仿佛干渴的旅人遇到了甘泉!种子表面的翠绿光晕瞬间暴涨!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的星源之力! 嗤嗤嗤——! 几乎在眨眼之间,几粒种子便疯狂膨胀、抽芽、生长!细嫩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粗壮坚韧,通体流转着翠绿与白金交织的光芒!它们并未攻击,反而如同拥有灵性般,感受到欧卫身上散发出的圣印气息(那是星源之力的源头),本能地朝着他缠绕而去! 其中一根最为粗壮的藤蔓,如同灵活的碧玉蟒蛇,瞬间缠绕住了欧卫的腰身!另外几根则卷住了他的手臂和脚踝! “啊!”欧卫猝不及防,被藤蔓缠了个结实!他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发现这被星源之力催生出来的藤蔓坚韧得超乎想象!而且…这缠绕并非束缚,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牵引力! “圣尊!”青萝吓得魂飞魄散,“藤藤别闹!快松开圣尊!”她焦急地催动法诀,但那几根藤蔓沐浴在浩瀚的星源之力中,如同脱缰的野马,根本不听她这个原主人的微弱召唤了! “小师叔!”刚从碎石堆里爬起来的紫霄真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以为欧卫被什么怪物袭击了,混元之力再次爆发就要冲上去救人。 “别动!”欧卫清越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兴奋,突然从光柱中传来,压下了所有人的惊呼和躁动! 只见被藤蔓缠绕的欧卫,非但没有惊慌,深蓝色的星眸反而亮得惊人!他感受到那缠绕在身上的藤蔓,传递来一股奇特的、带着空间波动的“滑溜”力量!这股力量,恰好与他感知到的、光柱能量流中那个微不可察的、带着阴冷魔气的紊乱旋涡…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青萝!你的藤蔓…妙啊!”欧卫大笑一声,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竟然放弃了抵抗,反而主动引导起体内的圣印源力,顺着他被藤蔓缠绕的手脚,灌注进那几根翠绿与白金交织的藤蔓之中! 嗡——!!! 得到圣尊本源加持的藤蔓,瞬间光芒大放!缠绕在欧卫腰间的粗壮主藤猛地绷直!如同一条获得了无穷力量的碧玉长鞭,又像是一根巨大的、弹性十足的…藤蔓秋千! “走你!” 欧卫清喝一声,借助藤蔓绷直瞬间产生的巨大弹力,加上他自己脚下在光流中猛地一蹬!整个人,竟然被那根粗壮的藤蔓牵引着,如同荡秋千一般,朝着光柱能量流中那个微小的、带着魔气波动的紊乱漩涡——那个让圣印都感到刺痛的“不和谐点”——精准无比地甩了过去! “哇啊啊啊——!”青萝看着自己心爱的藤蔓把圣尊当流星锤甩了出去,吓得捂住了眼睛,只敢从指缝里偷看,“藤藤!你轻点啊!圣尊不是万兽谷的疯兔子!”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欧卫的身影化作一道被白金与翠绿光芒包裹的流星,顺着藤蔓牵引的轨迹,划过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悍然撞入了那狂暴能量流的核心旋涡! 目标——圣源池底那点搏动的古老圣印残影!以及,那个隐藏的“毒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冲天的白金光柱骤然静止!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下一瞬—— 嗡……!!! 一声无法形容其玄奥与恢弘的嗡鸣,并非巨响,却如同直接在所有生灵的灵魂深处奏响!整个祖地废墟,乃至更远处的荒芜平原,都在这声嗡鸣中微微震颤! 那静止的白金光柱,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向内狠狠一攥!浩瀚无边的星辉洪流不再向外喷薄,而是化作亿万道温顺而璀璨的星流,如同百川归海,又如同倦鸟归巢,朝着圣源池的核心,朝着欧卫坠落的方向,疯狂倒卷而回! 光柱迅速收缩、黯淡,露出了核心的景象。 圣源池依旧玉白温润,但池底那点微弱搏动的白金光芒,此刻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池水中央,一个悬浮的身影。 欧卫单膝半跪,稳稳地虚立在池水之上。他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下,稳稳地按在池水中心。在他掌心与池水接触的位置,一枚清晰的、凝练如实质的、由纯粹白金光芒构成的星辰印记,正散发着温润而浩瀚的光芒! 印记的纹路古朴而玄奥,仿佛蕴含着宇宙星辰生灭的至理。它不再是残影,不再是虚像,而是真真正正、由星源母种与祖地核心残存意志融合而成的——星源圣印! 此刻,这枚圣印正通过欧卫的掌心,与整个圣源池、与脚下这片残破的祖地废墟,建立起一种血肉相连、水乳交融的紧密联系!温顺而浩瀚的星辉,如同母亲的怀抱,正源源不断地从圣印中流淌而出,注入干涸的池水,渗入冰冷的大地,抚慰着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 眉心的星痕印记,与掌心的圣印本体交相辉映,散发着同源的、却更加深邃威严的气息。深蓝色的星眸睁开,清澈的眼瞳深处,仿佛有亿万星辰缓缓流转。 他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少年人完成壮举后、带着点小得意的灿烂笑容,清越的声音响彻寂静的废墟: “星灵圣印——” “归位!” 随着他话音落下,掌心圣印光芒再次一盛!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温和却无比坚韧的星辉涟漪,以圣源池为中心,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的波纹,无声无息地、却又无比迅猛地扩散开来!瞬间扫过整个圣殿基座废墟,扫过广场,扫向更远的荒芜平原! 涟漪所过之处,并未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那些覆盖了万古的厚厚尘埃,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拂去;那些冰冷的断壁残垣,似乎被注入了微弱的生机;空气中弥漫的干涩枯寂气息,也被一丝若有若无的、新生的温润所取代…… 仿佛沉睡了万年的心脏,在圣印归位的这一刻,终于…重新开始了搏动!虽然微弱,却坚定无比! 圣殿余烬,星火重燃。 圣印所归,祖地…初醒! --- (本章完) 第204章 星火燎原 圣印归位,星辉如春水漫过干涸的河床,无声浸润着这片万载荒芜的祖地。温润的白金光晕自圣源池弥漫开来,拂过冰冷的断壁残垣,拂过广场上积年的尘埃。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枯寂感被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生机悄然取代,仿佛冻土之下,有沉睡的种子正被暖意唤醒,悄然萌动。 欧卫虚立在圣源池上,掌心那枚凝实的星源圣印温润流转,与眉心的星痕印记交相辉映。深蓝色的星眸深处,仿佛映照着整个祖地的细微脉动。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脚下这片沉寂了太久太久的土地,正发出一声满足而悠长的叹息,如同漂泊万载的游子,终于找到了归家的门扉。 “成了!真成了!”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几分难以置信的咋呼。他甩了甩依旧隐隐作痛的胳膊,又摸了摸自己油光锃亮的脑门,确认没少零件,这才小心翼翼地凑近池边,铜铃大眼好奇地瞅着欧卫掌心的圣印,又看看那汪变得愈发温润清澈的玉白池水,啧啧称奇:“乖乖…石头蛋子…呃…圣印放进去,这破池子水都变好看了小师叔,这水能喝不泡澡肯定解乏!” 磐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古铜色的脸上肌肉依旧紧绷,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刚才的混乱虽然平息,但这片废墟太过神秘,天知道还会冒出什么幺蛾子。他瓮声瓮气地哼道:“莽夫!圣源池水乃本源精粹,蕴含无上星力,岂是给你泡澡解乏的污言秽语,亵渎圣地!”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自己那圈被圣印星辉涂满了玄奥符文的“磐石壁垒”,嘴角微微抽搐,那涂鸦似的白金纹路,此刻正散发着温润的光晕,倒显得他之前的防御有些多余且滑稽。 云澈站在稍远处,银色的身影如同孤松,清冷的眼眸深处,那翻涌的惊涛骇浪终于缓缓平息,化作一片深邃的宁静与难以言喻的欣慰。他望着池中那个单膝虚跪的少年身影,看着他掌心跳动的圣印,仿佛看到了穿透万古阴霾的第一缕晨曦。 “嗷呜…”驺吾低沉的咆哮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与满足。它庞大的兽躯踱步到池边,巨大的头颅轻轻垂下,威严的兽瞳凝视着池水倒映出的圣印光芒,又看了看欧卫。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此刻温顺地亮着,如同蒙尘的星辰被拂去了尘埃。它伸出巨大的舌头,极其轻柔地舔了舔池边一块被星辉拂过的、露出温润本色的暖玉晶石,喉咙里发出类似打呼噜的满足低鸣。 青萝碧绿的眼眸亮晶晶的,小脸上满是欢喜,她不再紧张地抓着欧卫的衣袖,而是好奇地蹲在池边,伸出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荡漾着玉白光晕的池水。指尖传来温润如玉的触感,一股微弱的、带着勃勃生机的暖流顺着手臂蔓延,让她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圣尊,池水…暖暖的,好舒服!藤藤好像也很喜欢!”她腰间的青皮葫芦微微颤动着,里面的藤蔓种子传递来欢欣雀跃的情绪。 欧卫感受着掌心圣印与这片土地的紧密联系,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名为“复兴”的责任感,心中却是一片澄澈的坚定。他缓缓站起身,深蓝色的星眸扫过这片被星辉唤醒的废墟,嘴角勾起一抹少年人特有的、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泡澡解乏不行,不过紫霄师侄,以后在这里练拳,说不定能沾点光,省得你老抱怨师伯的丹炉炸得不够劲。” 紫霄真人一愣,随即巨大的脸上露出狂喜:“真的!那感情好!小师叔…不,圣尊英明!以后俺就在这池子边上练!保管一拳下去,石头蛋子…呃…圣印都给俺叫好!”他兴奋地搓着蒲扇大的手掌,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拳风引动星辉的英姿了。 就在这劫后余生、带着几分轻松的氛围中,异变,悄然而至。 距离圣源池约莫百丈之外,靠近广场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斜插着一块巨大的、早已被厚厚的灰绿色苔藓和不知名藤蔓完全覆盖的残破石碑。石碑半埋在尘土里,只露出小半截,形状不规则,像是某座巨大建筑崩落的一角,毫不起眼,仿佛已经与这片废墟融为一体,沉睡了万载岁月。 嗡…! 一声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震颤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声音的源头,正是那块苔藓覆盖的残碑! 紧接着! 咔…咔嚓嚓…! 覆盖在残碑表面的厚厚苔藓层,如同被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撑开,寸寸龟裂!无数细小的灰绿色碎片簌簌落下!缠绕其上的枯藤也瞬间绷断、干枯、化为齑粉! “妈呀!!!”紫霄真人的破锣嗓子再次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他巨大的身躯如同受惊的兔子,原地蹦起三丈高!落地时轰隆一声,震得地面又是一颤!他铜铃大眼死死盯着那块“诈尸”的石头,巨大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它,声音都变了调:“成…成精了!石头成精了!俺就说这破地方邪门!刚消停又闹妖!” 磐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瞳孔一缩,巨大的拳头瞬间握紧,土黄色的源力下意识地覆盖全身,厉喝道:“戒备!”他目光如电,死死锁定那剧烈震颤、苔藓剥落的残碑,做好了随时将其轰成渣的准备。 云澈银眸一凝,指尖星芒吞吐,身形微动,已悄然挡在了欧卫与残碑之间。驺吾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威严的兽瞳中闪过一丝警惕的低吼,庞大的身躯微微伏低,星辰秘银的皮毛上星辉流转。 青萝吓得小脸一白,下意识地躲到磐石身后,小手紧紧抓住磐石粗壮的胳膊,探出半个脑袋,碧绿的眼眸惊疑不定地看着那“活”过来的石碑。 唯有欧卫,眉心的星痕印记猛地一跳!掌心那温润的星源圣印,更是传递来一股强烈的、带着召唤意味的悸动!他深蓝色的星眸瞬间亮起,非但没有惊惧,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期待,紧紧盯着那剥落的残碑! 苔藓与枯藤如同腐朽的旧衣,被无形的力量彻底剥离、震碎!露出了石碑那斑驳沧桑、布满岁月侵蚀痕迹的本体。 而就在那残破的石碑表面,在无数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和风化的坑洼之间,一片极其复杂、极其古老、由无数细微点线构成的暗金色纹路,骤然浮现! 这纹路并非后天刻绘,更像是石碑诞生之初,便已烙印在其血脉深处的印记!此刻,在圣印归位、星辉普照的刺激下,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唤醒,骤然亮起! 嗡——!!! 暗金色的纹路爆发出并不刺眼、却异常坚韧的光芒!光芒流转,瞬间勾勒出一幅玄奥莫测的星图轮廓!更令人震撼的是,这星图轮廓的核心节点,竟与欧卫掌心悬浮的星源圣印,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圣印微微震颤,散发出柔和的引导光晕。残碑上的暗金星图仿佛得到了指令,光芒猛地一盛!其中一条极其细微的星纹路径,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骤然亮起!那光芒沿着特定的轨迹延伸、燃烧,最终指向石碑表面一个特定的、如同烙印般的古老符号! 那符号,形如一颗被三道星环缠绕的星辰!此刻正散发着炽热的、仿佛要点燃虚空的暗金光芒! “这…这是!”磐石古铜色的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的警惕和怒意,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撼与难以置信!他巨大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粗重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哽咽的颤抖:“星火燎原…是星火燎原碑!传说竟然是真的!” “啥星火碑”紫霄真人刚落地站稳,听到磐石的话,巨大的脑袋凑了过来,铜铃大眼好奇地打量着那块发光的石头,“石头蛋子还有亲戚这花纹…看着比俺师伯炼丹炉上的符箓还花哨!” 磐石此刻根本没空理会紫霄的粗鄙之言,他猛地转向欧卫,巨大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圣尊!此乃上古流传的‘星火燎原碑’!圣印归位,如同点燃最初的火种!此碑感应圣印而苏,碑上星纹所指,便是散落于诸天万界、血脉未绝的星灵族人所能感应到的‘星火’方位!此乃祖地召唤同族的无上圣物啊!” 他指着石碑上那个被点燃的星辰符号:“看!此符号亮起,便意味着,在此符号所代表的星域方位,有同族血脉正被圣印点燃的星火所感应!如同黑夜中亮起的孤灯!星火所至,便是归途!” “星火燎原…”欧卫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深蓝色的星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他掌心的圣印仿佛也感受到了那份跨越星空的召唤与回应,搏动的光芒更加有力、更加炽热!一股无形的、如同精神触须般的感知,顺着圣印的指引,瞬间连接上那石碑上燃烧的星火路径!他的意识仿佛被无限拔高,穿透了祖地的废墟,穿透了空间的距离,隐约“看”到了那符号所指向的、遥远星域中,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跳动的…同源气息!那气息中,充满了痛苦、压抑、绝望,却又在最深处,死死守护着一丝不肯熄灭的微光! “找到了…”欧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愤怒与责任交织的火焰! 就在这时! “呀!”青萝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只见她腰间那个青皮葫芦,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仿佛里面的藤蔓种子被什么东西狠狠刺激到了!翠绿的光芒不受控制地从葫芦口缝隙中透射而出! 嗤嗤嗤——! 数根细嫩的、带着奇异螺旋纹路的翠绿藤蔓虚影,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猛地从葫芦口激射而出!它们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指南针的磁针,齐刷刷地绷直了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共同指向了一个方向——赫然与石碑上那燃烧的星辰符号所指的星域方位,分毫不差! “圣尊!藤藤!藤藤它疯了!”青萝又惊又急,小脸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试图安抚躁动的葫芦,但那些藤蔓虚影根本不受控制,传递来一股极其强烈的、带着痛苦共鸣的意念,“藤藤说…说那边…有…有很微弱很微弱的…同源气息!像…像被关在笼子里、快要熄灭的萤火虫!很痛苦…很害怕…”她碧绿的眼眸中瞬间蓄满了泪水,那是藤蔓种子传递来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悲鸣。 “被关在笼子里的…萤火虫”欧卫深蓝色的星眸瞬间冷了下来,如同极地寒冰。掌心圣印传递来的模糊感应,青萝藤蔓的剧烈反应,相互印证!磐石口中的“星火感应”,指向的并非自由之地,而是一个囚笼!一个正在折磨、囚禁他同族的炼狱! “星火已燃,岂容污秽囚笼禁锢星辉”欧卫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让空气都为之凝固的凛冽寒意。他缓缓抬起左手,虚按向那燃烧着暗金星火的古老石碑。 嗡——! 掌心的星源圣印骤然爆发出更加璀璨的光芒!一股精纯浩瀚的星源之力,如同奔腾的星河,轰然注入石碑! 石碑剧烈震颤!其上那燃烧的星辰符号,暗金色的光芒瞬间暴涨!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燃料的火焰!那光芒不再局限于石碑表面,而是如同实质的火焰般升腾而起!在石碑上方尺许之处,凝聚成一枚拳头大小、由纯粹暗金火焰构成的、与石碑符号一模一样的星辰虚影! 这火焰星辰虚影一成型,便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性的波动!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能量的屏障,如同无形的涟漪,循着冥冥中那道被圣印锁定的星火路径,朝着那遥远星域中被囚禁的“孤灯”,朝着那被关在笼子里的“萤火虫”,悍然扩散而去! 祖地星火,于此燎原! 万兽谷,百兽咆哮原。 熊云萝骑在一头通体赤红、形如巨狮却生有龙角的“赤炎龙狮”背上,正挥舞着一根比她人还粗的、缠绕着兽筋的巨大骨棒,追着一群惊慌失措的“疾风迅狼”满场飞奔。 “跑!再给姑奶奶跑快点!没吃饱饭吗就这速度,连雪灵儿那冰疙瘩的裙角都摸不着!”熊云萝一身火红的劲装,小麦色的肌肤上沾着尘土,梳成高高马尾的长发随着坐骑的奔腾肆意飞扬,杏眼圆睁,充满了野性的活力。她手中的骨棒带起呜呜的破风声,专挑跑得慢的迅狼屁股上招呼,打得狼群嗷嗷直叫,拼了命地提速,烟尘滚滚。 “云萝姐!手下留情啊!”旁边一个驾驭着铁甲犀牛的万兽谷弟子苦着脸喊道,“再打下去,这几头疾风狼的腿都要跑折了!谷主新抓的‘铁羽雷鹰’还等着您去‘熟悉熟悉’呢!” “切!一群没用的软脚虾!”熊云萝撇撇嘴,勒住躁动的赤炎龙狮,骨棒扛在肩上,火红的马尾辫一甩,“铁羽雷鹰听着就带劲!在哪呢看姑奶奶今天不把它那身铁毛薅下来做鸡毛掸子!” 话音刚落,她身下那头原本威风凛凛、正喷吐着灼热鼻息的赤炎龙狮,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惊恐到变调的呜咽!巨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砸中,四肢一软,庞大的身躯轰然跪倒在地!巨大的惯性让猝不及防的熊云萝惊呼一声,整个人如同被弹弓射出的石子,嗖地一下向前飞了出去! “哎呦!”熊云萝身手矫健,凌空一个翻身,稳稳落地,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灰头土脸。她杏眼含怒,叉腰就要骂:“臭狮子!你…” 然而,她的话戛然而止。 只见那头赤炎龙狮,此刻正匍匐在地,巨大的头颅深深埋进尘土里,覆盖着赤红鳞片的庞大身躯筛糠般剧烈颤抖着!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充满极致恐惧的呜咽!不止是它!整个百兽咆哮原,所有的灵兽——无论是凶猛的铁甲犀牛、迅捷的疾风狼、盘旋的铁羽雷鹰幼崽,还是温顺的月光鹿、草丛里打洞的土遁鼠…所有的灵兽,无论等阶高低,无论品种习性,此刻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它们齐刷刷地朝着同一个方向——万兽谷深处,那座供奉着古老兽神图腾的祭坛方向,匍匐在地!巨大的、渺小的,凶猛的、温顺的,全都将头颅深深埋下,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发出或低沉或尖锐、但无不充满了原始敬畏与极致恐惧的嘶鸣!仿佛有什么凌驾于万兽血脉之上的无上存在,正在那里苏醒! “这…这是怎么了”熊云萝愣住了,杏眼中满是惊疑。她顺着万兽朝拜的方向望去。 只见谷深处,那座由巨大兽骨垒砌、供奉着一块布满古老爪痕与星辰刻痕图腾石柱的祭坛,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却异常清晰的…白金色光芒!那光芒温润而浩瀚,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祭坛周围,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而神圣! 熊云萝的心跳,毫无征兆地漏跳了一拍!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如同沉睡的火山,猛地在她胸腔中苏醒、翻涌!那悸动灼热而强烈,带着一种让她灵魂都为之颤抖的熟悉感!仿佛隔着无尽星海,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 “欧…欧卫”熊云萝下意识地捂住心口,小麦色的脸颊上,一抹红霞悄然飞起,杏眼中不再是野性的张扬,而是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与刻骨的思念,“是你吗臭小子…你…你在哪” 百花谷,蝶恋花海深处,古藤垂落的水榭。 花解语斜倚在铺着雪白绒毯的软榻上,素手纤纤,正拈着一枚剔透的水晶杯,杯中盛着百花酿造的琼浆玉液。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流云广袖裙,裙摆如云霞铺展,墨色长发仅用一根碧玉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颈侧,衬得肌肤欺霜赛雪。她微微侧着头,看着水榭外纷飞的彩蝶与摇曳的奇花异草,绝美的侧颜沉静如水,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子,不沾半点烟火气。 “解语姐姐,你看这株新培育的‘七窍玲珑心’,开得可好”旁边侍立的一名百花谷女弟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盆奇花。那花形如心脏,花瓣七色流转,晶莹剔透,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异香。 花解语慵懒地瞥了一眼,朱唇轻启,声音空灵悦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嗯,尚可。只是这‘心’形,刻意了些,匠气太重。玲珑心…呵,这世上,哪有什么七窍玲珑心,不过都是些…蒙尘的顽石罢了。”她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示意女弟子退下。 女弟子噤若寒蝉,连忙捧着花盆退下。水榭内只剩下花解语一人。她端起水晶杯,浅啜了一口琼浆,目光却有些失焦地望向水榭外飞舞的彩蝶。那蝶翼斑斓,在她眼中,却仿佛幻化成了某个少年清澈而带着点狡黠的深蓝色眼眸… “登徒子…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可还活着…”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几不可闻。 突然! 水榭外,那一片原本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蝶恋花海,毫无征兆地集体静止了一瞬! 下一秒! 噗!噗!噗!噗! 无数奇异的花朵,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唤醒!它们不再遵循固有的花开花谢的规律,而是疯狂地、不顾一切地绽放!花瓣层层舒展,花蕊尽情吐露!红的更艳,紫的更浓,白的更纯,蓝的更幽!一股比之前浓郁了千百倍、混合了无数种奇花异草香气的馥郁洪流,瞬间席卷了整个花海!香气浓郁到几乎化不开,形成肉眼可见的七彩香雾,氤氲蒸腾! 更奇异的是,所有花朵绽放的方向,都不约而同地朝着万花谷深处,那株据说传承自上古、巨大无比、开满了星辰般细小白色花朵的“星语古树”! 嗡——!!! 星语古树那巨大的树冠,此刻正散发出柔和的、如同月华般的白金色光晕!树身上那些古老而玄奥、如同天然形成的星纹刻痕,此刻正流淌着温润的光泽!整株古树,仿佛在回应着来自遥远星空的呼唤! 花解语拈着水晶杯的纤纤玉指猛地一颤!杯中琼浆荡起涟漪!她绝美的脸上,那亘古不变的平静瞬间被打破!空灵的眼眸骤然睁大,瞳孔深处倒映着古树上流淌的白金星辉!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那悸动温润而浩瀚,带着一种让她心神摇曳、几乎要落泪的熟悉与温暖! “星语古树…星灵…”花解语失神地喃喃,手中的水晶杯无声滑落,啪嗒一声摔在柔软的绒毯上,琼浆洇开一片深色。她浑然不觉,只是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口,那位置,仿佛被那白金星辉点燃了一簇小小的、却永不熄灭的火焰。一层薄薄的红晕,悄然爬上她欺霜赛雪的脖颈与脸颊,如同初绽的桃花。 “是你…回来了么”她低语,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霜华宗,寒潭禁地,冰魄洞府深处。 雪灵儿盘膝坐在一块万年玄冰雕琢的玉台上。洞府内寒气森森,冰晶在洞壁上折射出幽蓝的光芒。她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冰绡素衣,银色的长发如同流淌的月光,披散在肩头。精致的容颜如同冰雕玉琢,没有丝毫表情,唯有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仿佛蕴藏着亘古不化的寒渊。 她双手结着玄奥的法印,周身弥漫着肉眼可见的冰寒雾气。一柄通体晶莹、散发着极致寒意的冰魄长剑,悬浮在她身前尺许之处,剑身微微震颤,发出清越的嗡鸣,无数细小的冰晶在剑身周围凝结、破碎、循环往复。她在练剑,以神御剑,剑气引而不发,却将洞府内的温度降至足以冻结灵魂的绝对零度边缘。 洞府内寂静无声,只有冰晶凝结破碎的细微声响,以及那柄冰魄长剑发出的、如同冰泉流淌的清冷剑鸣。 嗡——!!! 突然!那柄悬浮的冰魄长剑,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如同凤鸣九霄般的清越长吟!剑身剧烈震颤!原本稳定的冰蓝剑光骤然暴涨!剑身上那些天然形成的、如同冰裂般的玄奥纹路中,此刻竟流淌出丝丝缕缕…温润的白金色光芒! 更令人震惊的是!长剑周围凝结的那些细小冰晶,在被这白金色光芒扫过的瞬间,并未融化,反而如同被注入了生命!每一粒冰晶内部,都浮现出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星辰纹路!无数闪烁着星纹的冰晶,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围绕着长剑疯狂旋转,形成一道璀璨夺目的冰晶星河! 与此同时! 噗通! 雪灵儿感觉自己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猛地攥住!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灼热温度的悸动,蛮横地冲破了冰魄心法构筑的绝对冰封!那悸动是如此熟悉,如此霸道,瞬间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寒意,点燃了沉寂的心湖! “呃…”雪灵儿冰雕般的容颜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她闷哼一声,结印的双手猛地一颤!冰蓝色的眼眸瞬间失焦,瞳孔深处,倒映着冰魄长剑上流淌的白金光芒与那璀璨的冰晶星河! 那光芒…那感觉…是他! 绝对零度的冰封心境,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冰层之下,沉寂了太久的岩浆,轰然沸腾! 咔嚓!咔嚓嚓——!!! 以她盘坐的玄冰玉台为中心,坚硬无比的万年玄冰地面,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并且飞速蔓延!整个冰魄洞府都在剧烈震颤!无数冰棱从洞顶簌簌落下! 冰魄长剑失去了控制,环绕的冰晶星河轰然爆散!带着星纹的冰晶如同无数细小的星辰碎片,在整个洞府内狂乱飞舞、碰撞!折射出迷离而梦幻的光芒! 雪灵儿猛地捂住心口,冰蓝色的眼眸中,那万载寒冰仿佛被那灼热的悸动融化,升腾起一丝迷蒙的水汽。她贝齿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勉强压制住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名字。一抹淡淡的、如同雪地初阳般的红晕,极其罕见地、倔强地浮现在她冰雪般苍白的脸颊上。 洞府在冰晶风暴中震颤,如同她此刻无法平静的心湖。 星火燎原,光耀万界。 一点星芒燃于祖地余烬,散作亿万心火,焚尽沉寂,照彻归途。 --- (本章完) 第205章 玄青镇守 星火燎原碑上那枚暗金星辰符号灼灼燃烧,穿透无尽星海,将祖地复苏的讯息化作无形的涟漪,狠狠撞向那囚禁着同族的冰冷牢笼。欧卫掌心圣印光芒流转,深蓝色的星眸锐利如鹰,死死锁定着石碑上燃烧的路径,仿佛要将那遥远星域中的痛苦与绝望尽收眼底。 “土曜星…矿奴…”他低声重复着云澈根据星图判定的方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冰冷的火星,“好一个黑鳞族!好一个仙域险恶!” “嗷吼——!”驺吾庞大的兽躯踏前一步,星辰秘银般的皮毛根根倒竖,如同燃烧的银色火焰,巨大的兽瞳中血丝弥漫,喉咙里滚动着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闷雷般的低吼。它的利爪深深陷入星纹晶石地面,犁出深深的沟壑。同族被奴役、被虐杀的景象,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反复灼烧着它身为星灵兽王的尊严! 磐石古铜色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土黄色的源力在体表狂暴涌动,脚下的地面微微震颤:“圣尊!下令!踏平那肮脏矿坑!碾碎那些黑鳞爬虫!用他们的骨头给祖地铺路!”他声音低沉如地底奔雷,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 青萝小脸煞白,碧绿的眼眸中泪水早已干涸,只剩下冰冷的、如同淬了毒的恨意。她死死攥着腰间的青皮葫芦,里面的藤蔓种子传递来同样愤怒到极点的情绪波动,翠绿的藤蔓虚影在葫芦口剧烈扭曲,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圣尊…救他们…藤藤要勒死那些坏蛋!”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如同愤怒的铁塔,混元之力在玉白色的皮肤下疯狂奔涌,铜铃大眼瞪得溜圆,鼻孔喷着粗气:“他奶奶的!敢把俺们家的人当牲口使唤小师叔!还等啥俺老紫打头阵!俺要亲手把那群黑崽子捶成肉饼!再把他们那破矿坑填平了当茅厕!”他巨大的拳头狠狠对撞,发出沉闷的爆鸣,仿佛已经看到了黑鳞族在他拳下哀嚎的景象。 群情激愤,复仇的火焰在每个人眼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将这片刚刚复苏的祖地点燃!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响起,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在众人沸腾的怒火之上。 “肃静。”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咆哮与低吼。众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直沉默立于欧卫身后半步的玄青,不知何时已悄然上前一步。他依旧穿着那身朴素无华的深青色布袍,身形挺拔如松。但那原本收敛得如同古井深潭般的气息,此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太古山岳般厚重、又似无尽星空般深邃的威压,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这威压并不霸道外放,却带着一种源自生命本质的、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威严!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连祖地核心刚刚复苏的那一丝微弱生机,都在这威压之下变得小心翼翼! 他深青色的眼眸不再古井无波,而是化作了两泓旋转的、吞噬一切光线的旋涡!瞳孔深处,隐隐有古老苍茫的星河流转、巨兽虚影沉浮的恐怖景象一闪而逝!那目光扫过之处,连狂暴如磐石、莽撞如紫霄,都感觉灵魂深处猛地一悸,仿佛被无形的巨爪攥住,沸腾的怒火和杀意瞬间被冻结、压制! 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山岳当头压下,混元之力瞬间滞涩,巨大的嗓门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只剩下一个短促的“呃…”。他铜铃大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惊惧的神色,看着玄青那深不可测的背影,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巨大的手掌无措地搓着衣角,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 磐石古铜色的脸上肌肉虬结,额头青筋跳动,显然在极力抵抗那无形的灵魂压制。他巨大的拳头依旧紧握,土黄色的源力在皮肤下疯狂奔涌,却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泥沼,难以爆发分毫。他看向玄青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驺吾庞大的兽躯猛地伏低,星辰秘银般的皮毛上星辉瞬间收敛,喉咙里那压抑的低吼戛然而止。它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威严的兽瞳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恭顺”的神色,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也黯淡下来,仿佛在向某种更高位的存在表示臣服。 青萝更是感觉呼吸一窒,小脸瞬间变得苍白,碧绿的眼眸中满是惊骇,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紧紧抓住了磐石粗壮的胳膊,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她腰间的青皮葫芦瞬间安静如鸡,藤蔓虚影消失无踪。 云澈银色的眼眸猛地一缩,看向玄青的目光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流淌的星灵族血脉,在此刻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震颤,传递出一种源自本能的…亲近与敬畏!仿佛眼前之人,是血脉源头的某种化身!这绝非普通强者能带来的感觉! 欧卫也感受到了这股突如其来的、浩瀚如渊的威压。他深蓝色的星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但掌心的星源圣印却传递来一股奇异的安抚与认同感,让他并未感到不适,反而觉得这股威压…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与可靠。 玄青并未理会众人的反应。他那双如同星空旋涡般的深青色眼眸,穿透了祖地废墟的断壁残垣,无视了空间的阻隔,仿佛直接落在了那遥远星域中、土曜星矿坑深处的某个点上!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平静,却如同蕴含着宇宙运转的法则,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土曜星矿坑深处,有三股气息蛰伏。” “其一,合体中期巅峰,黑鳞族督军,气息阴冷暴戾,擅御毒蛊,周身怨魂缠绕,业力深重。” “其二,合体初期,气息驳杂混乱,非纯血黑鳞,似被魔气深度侵蚀改造之异种,周身空间波动紊乱,疑掌空间秘宝或陷阱。” “其三…”玄青的语速微微一顿,那双深青漩涡般的眼眸中,仿佛有亿万星辰骤然爆发出冰冷的寒光,“…合体后期!气息隐晦,藏匿于矿脉深处,与地脉死气交融,非黑鳞族!其力…阴邪污秽,带着腐朽的星辰怨念,乃上古‘噬星魔蛭’遗种!此獠方为矿坑本源邪力之根!以生灵精血怨念与星辰矿脉为食,壮大地脉死气,囚禁同族,抽取星源,滋养自身!” 噬星魔蛭遗种! 合体后期! 这两个词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众人心头!刚刚被压下的怒火瞬间被更深的寒意取代!合体后期!那是什么概念那是足以在仙界开宗立派、雄踞一方的巨擘!更何况是上古凶物遗种!以星辰为食!这矿坑,哪里是什么简单的奴役之地分明是那魔物精心布置的血肉牧场、怨念熔炉! 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晃了晃,铜铃大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后怕的神色,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油光锃亮的脑门,巨大的嗓门压得极低,带着点哆嗦:“合…合体后期还…还是吃星星的魔祖宗俺…俺老紫这身板…怕是…怕是只够给它塞牙缝的” 磐石古铜色的脸也凝重到了极点,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土黄色的源力不再狂暴,而是变得凝重如山。他沉声道:“圣尊,若玄青前辈所言非虚…此战…凶险异常!需从长计议!”他看向玄青的目光,再无半分质疑,只有深深的敬畏。能隔着无尽星海如此清晰地感知并分辨出这等凶物的存在,这位玄青前辈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青萝小脸煞白,紧紧抓着磐石的胳膊,碧绿的眼眸中满是担忧:“圣尊…那…那大虫子好可怕…” 连驺吾巨大的兽瞳中也闪过一丝凝重,它低吼一声,庞大的兽躯微微调整姿态,将欧卫更好地护在身后,星辰秘银般的皮毛上星辉内敛,却积蓄着更加强大的力量。 欧卫深蓝色的星眸同样凝重。合体后期的上古遗种…这远远超出了他们目前的力量范畴!星源圣印虽强,但他自身境界尚浅,根本无法发挥其真正威能。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在这时,玄青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青漩涡般的眼眸落在欧卫身上。那浩瀚如渊的威压瞬间收敛,重新化为古井无波的深邃,但眼底深处,那份沉甸甸的守护之意,却比任何威压都更加清晰。 “圣尊初掌圣印,祖地初醒,百废待兴。复兴之路,非一蹴而就,亦非匹夫之勇可成。”玄青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抚平躁动的力量,“土曜星之事,吾去。” 吾去。 两个字,平淡无奇,却重逾万钧! “玄青大哥!”欧卫心头一震,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虽然知道玄青深不可测,但那可是合体后期的上古遗种!还有两个合体期的强敌环伺!矿坑如同龙潭虎穴! 玄青微微摇头,深青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极其罕见的、近乎温和的光芒:“吾名玄青,乃昔日守护星源祖庭之‘星穹镇守使’座下…黑玄龙卫。”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洪荒宇宙开辟之初的古老龙威,毫无保留地自他掌心轰然爆发!但这次并非威压,而是凝聚! 深青色的光芒如同实质般流淌、汇聚!在他掌心之上,瞬间凝聚出一枚不过巴掌大小、通体浑圆、如同最深邃星空凝聚而成的…黑色龙鳞! 这龙鳞非金非玉,却比任何神铁都更显厚重与坚韧!鳞片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天然生成的、玄奥到无法言喻的暗金色星纹!每一道星纹都仿佛在缓缓流转,如同活物,蕴含着镇压寰宇、定鼎星河的无穷伟力!仅仅是凝视这枚鳞片,就让人灵魂震颤,仿佛看到了无尽星空的生灭轮回! “此乃吾之本命逆鳞所化,‘镇宇星鳞’。”玄青的声音带着一种庄严肃穆,“持此鳞,可引动吾之‘星穹镇域’之力,于祖地核心布下守护结界。纵使真仙临凡,一时三刻,亦难撼动分毫。” 他手掌轻轻一推,那枚散发着浩瀚龙威与星穹气息的黑色星鳞,便缓缓飘向欧卫。 欧卫下意识地伸手接过。鳞片入手温润,却又重如山岳!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与浩瀚力量感瞬间顺着掌心蔓延全身!仿佛握住了一片浓缩的星空堡垒! “玄青前辈!”磐石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颤,看向那枚星鳞的目光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他单膝轰然跪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与敬畏:“星穹镇守!黑玄龙卫!末将磐石,参见龙卫大人!祖庭荣光…竟…竟未绝灭!”他终于明白那股源自血脉的敬畏从何而来!那是传说中守护星灵族无上圣地“星源祖庭”的终极力量之一!黑玄龙卫!每一位,都是足以镇压一方星域的恐怖存在!是星灵族最古老、最强大的守护者! 紫霄真人虽然不太明白“星穹镇守使”和“黑玄龙卫”具体是啥,但看到磐石这铁塔般的汉子都激动得跪下了,再感受到那枚黑鳞上散发的、比刚才威压恐怖千百倍的气息,巨大的脑袋也瞬间清醒了不少。他挠了挠光溜溜的后脑勺,巨大的嗓门难得地带着点敬畏:“呃…玄…玄青前辈您…您真是那啥…龙变的怪不得…怪不得俺老紫总觉得您瞅着就不像人…呃…不是!俺是说您瞅着就特别…特别厉害!”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手掌紧张地搓着衣角。 青萝小嘴张成了o型,碧绿的眼眸瞪得溜圆,看着玄青的眼神充满了小星星:“龙…龙卫大人玄青前辈原来是守护祖庭的神龙啊!好…好厉害!” 驺吾巨大的头颅也微微低下,朝着玄青的方向,发出一声充满敬意的低沉咆哮。星灵兽王,亦需向祖庭的守护者致以最高的敬意。 云澈银色的眼眸中精光爆闪,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玄青深深一揖:“有龙卫大人出手,土曜星之危,必解!圣尊与祖地安危,亦万无一失!云澈,拜谢大人!” 玄青微微颔首,算是受了众人的礼。他深青色的眼眸最后落在欧卫身上,那目光沉静而深邃,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简单的叮嘱:“吾去后,圣尊当以圣印沟通祖地本源,稳固根基,接引星火。此鳞结界,足可护尔等周全。待吾…扫清污秽,引族人…归家。” “归家”二字,他说得极轻,却重若千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话音落下,玄青不再多言。他那深青色的身影,仿佛融入了周围的光线,开始变得模糊、透明。 “玄青大哥!等等!”欧卫心头一紧,忍不住喊道,握着那枚温润沉重的镇宇星鳞,深蓝色的星眸中充满了担忧,“那魔蛭遗种…” 玄青的身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那双深青色的眼眸,如同跨越时空的星辰,最后清晰地映照出欧卫的身影,以及他眼中那份纯粹的关切。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似乎在他嘴角一闪而逝。 “无妨。”低沉的声音仿佛直接响在欧卫的灵魂深处,“些许…泥鳅罢了。” 最后两个字音落下,玄青的身影彻底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原地只留下一缕极其淡薄的、带着亘古星空气息的清风,缓缓拂过众人面颊。 祖地废墟,一片寂静。 欧卫紧紧握着掌心的镇宇星鳞,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浩瀚力量与沉甸甸的守护承诺。他深蓝色的星眸望向土曜星所在的遥远星域方向,那里,仿佛有一条无形的、沉默的黑色玄龙,正撕裂虚空,携着沉寂万古的龙威与怒火,悍然扑向那污秽的囚笼! “玄青大哥…”欧卫低声呢喃,随即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我们…也不能闲着!” 他猛地转身,高举手中那枚流淌着暗金星纹的黑色龙鳞!圣印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 “镇宇星鳞!星穹镇域!开——!!!” 嗡——!!!! 一声仿佛来自九天星河深处的宏大嗡鸣,响彻整个祖地! 以欧卫掌心为中心,那枚镇宇星鳞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黑洞般深邃却又带着无量星辉的光芒!光芒瞬间扩散,化作一个半透明的、倒扣碗状的巨大暗金色结界!结界表面,无数玄奥繁复到极致的星纹如同活物般疯狂流转、组合、生灭!每一个瞬间都在演化着星辰运转、空间稳固、能量湮灭的无上奥义! 整个圣殿基座废墟,连同外围广场的一部分,瞬间被这流转着星穹伟力的结界笼罩!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将这片空间从整个宇宙中割裂出来、独立自成一界的绝对稳固感,弥漫开来!结界之外,空间乱流、能量风暴,乃至恒辉的光芒,都变得扭曲模糊;结界之内,尘埃落定,源力温顺,连空气都变得如同凝固的水晶般稳固! 磐石、紫霄、青萝、驺吾、云澈,身处结界之内,感受着那绝对的安全感,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这…就是黑玄龙卫的力量这就是守护祖庭的“星穹镇域” “乖乖…”紫霄真人巨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近在咫尺的结界壁障,那流转的星纹仿佛拥有生命,微微荡漾了一下,却纹丝不动,坚固得令人绝望。“这…这比俺师伯的乌龟壳…呃…护山大阵还结实!玄青前辈…真神人也!”他巨大的脸上充满了敬畏和后怕,幸好刚才没真跟这位爷动手。 磐石感受着结界中蕴含的、远超他“不动磐石阵”千百倍的稳固法则,古铜色的脸上只剩下心悦诚服的敬畏。他朝着玄青消失的方向,再次郑重地单膝行礼。 青萝好奇地靠近结界壁,碧绿的眼眸倒映着流转的星纹,小脸上满是惊叹:“好漂亮…也好安全…龙卫大人好厉害!” 驺吾巨大的兽瞳中也闪过一丝放松,它庞大的兽躯缓缓伏卧在欧卫脚边,如同最忠诚的守卫。云澈则默默守护在欧卫身侧,银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坚定。 欧卫立于结界中心,圣源池畔。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对玄青的担忧,深蓝色的星眸变得无比专注。掌心的圣印与眉心的星痕同时亮起温润而浩瀚的光芒。 “圣印归位,星火已燃。”他低声自语,如同誓言,“接下来…该接引‘星火’,点亮‘燎原’之路了!” 他缓缓闭上双眼,全部心神沉入掌心的星源圣印,沟通脚下这片刚刚复苏的祖地本源。他要以圣印为灯塔,祖地为基座,将玄青大哥扫清障碍后归来的同族,稳稳接引回家! 万兽谷,兽神祭坛。 熊云萝依旧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口,杏眼死死盯着祭坛图腾柱上流淌的白金星辉,小麦色的脸颊红霞未褪。“欧卫…臭小子…你到底在哪弄出这么大动静”她喃喃自语,刚才那股源自血脉的悸动和万兽朝拜的奇景,让她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出去找人。 突然! 嗡——!!! 祭坛上空,那原本只是散发温润星辉的图腾柱,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声低沉到极致、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龙吟! 紧接着! 一道无法形容其威严与浩瀚的、纯粹由暗金色星辉构成的巨龙虚影,自图腾柱冲天而起!那龙影并非东方神龙,而是更加古老、更加狰狞、充满了洪荒力量的形态!它身披流淌着星纹的黑色鳞甲,利爪撕裂苍穹,巨大的龙瞳如同燃烧的暗金恒星,冷冷俯瞰大地!一股凌驾于万兽血脉之上、足以让真龙俯首的恐怖龙威,如同实质般轰然降临! 噗通!噗通!噗通! 刚刚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的万兽谷灵兽们,再次齐刷刷地、以更加虔诚敬畏的姿态,五体投地!巨大的、渺小的,全都将头颅深深埋进尘土,身体抖如筛糠,连呜咽声都不敢发出! 熊云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龙威压得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她杏眼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祭坛上空那缓缓消散的暗金巨龙虚影,感受着那残留的、让她灵魂都为之颤抖的威严气息,巨大的震撼取代了所有旖旎心思。 “龙…好可怕的龙威!比谷主爷爷养的那条老蛟龙恐怖一万倍!这…这气息…”她猛地想到什么,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是那个…寒潭底下…一直护着臭小子的…大黑蛇!不对!是龙!他一直…是龙!我的天呐…”她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她,一时间竟忘了害羞,只剩下满心的惊涛骇浪和对欧卫那小子“背景”的深深好奇(以及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与有荣焉的小得意)。 百花谷,星语古树。 花解语依旧失神地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心口,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灼热的悸动。绝美的容颜上,那抹淡红如同晕染的胭脂,久久不散。 嗡——!!! 星语古树巨大的树冠猛地一颤!原本温润流淌的白金星辉骤然变得深邃、凝重!树身上那些古老的星纹刻痕,此刻竟如同活了过来,流淌出暗金色的光泽! 紧接着! 一道与万兽谷祭坛上空如出一辙、却更加内敛深邃的暗金巨龙虚影,自星语古树的巨大树冠中冲天而起!龙影盘绕古树,龙首高昂,暗金色的龙瞳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带着一种守护与睥睨的意志!那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洪荒龙威,瞬间扫过整个百花谷! 刹那间! 万花噤声!所有疯狂绽放的花朵瞬间收敛了花瓣,如同朝拜般垂首!飞舞的彩蝶如同被冻结,纷纷坠落在地,瑟瑟发抖!馥郁的花香被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的气息取代! 花解语空灵的眼眸瞬间睁大,倒映着那盘绕古树的暗金龙影!纤纤玉指猛地攥紧了心口的衣襟!那股威严…那种仿佛守护着某种核心存在的意志…她绝不会认错!是寒潭下那位!他…他竟然显露出了如此恐怖的本相而且这气息…分明与星语古树同源!他一直在守护的…到底是什么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么黑玄…”她失神地低语,绝美的脸上,那抹红晕更深,冰封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剧烈的涟漪再也无法平息。 霜华宗,冰魄洞府。 冰晶风暴早已平息,洞府内一片狼藉,布满裂痕。雪灵儿依旧捂着心口,冰蓝色的眼眸中寒冰虽未彻底消融,但那份剧烈的悸动和脸颊上罕见的红晕,却如同雪地红梅,倔强地存在着。 嗡——!!! 悬浮在她身前、剑身还残留着一丝白金光芒的冰魄长剑,毫无征兆地再次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尖之上,一点暗金色的星芒骤然亮起! 紧接着! 一道极其凝练、由纯粹寒冰之气与暗金星芒共同构成的微型龙影,自剑尖升腾而起!龙影虽小,却栩栩如生,鳞爪飞扬,暗金色的龙瞳带着睥睨万古的威严,冷冷地扫视着狼藉的洞府!一股冻结灵魂、却又带着守护意志的恐怖龙威,瞬间弥漫! 咔嚓嚓——! 洞府内本就布满裂痕的万年玄冰地面,在这双重威压之下,瞬间崩裂出更多更深的缝隙!寒气与龙威交织,形成一片绝对死寂的领域! 雪灵儿冰蓝色的瞳孔猛地收缩!她死死盯着剑尖上那盘旋的暗金冰龙虚影!那熟悉又陌生的威严气息…是他!是寒潭下那道沉默守护的身影!他…竟拥有如此力量而且这力量,竟能与她的冰魄剑气产生如此奇异的共鸣! 剑尖的冰龙虚影缓缓消散。雪灵儿缓缓放下捂着心口的手,冰雕般的容颜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唯有那紧抿的唇线,暴露了她内心的剧烈波动。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冰魄长剑残留着暗金星芒的剑身,指尖传来一丝奇异的温润触感,与她体内那灼热的悸动悄然呼应。 冰封的心湖之下,岩浆奔腾的轰鸣,似乎更加清晰了。 --- (本章完) 第206章 仙域险恶 镇宇星鳞撑起的暗金结界流转不息,如同倒扣的星空巨碗,将圣殿废墟牢牢笼罩。结界外,空间乱流与恒辉光芒扭曲模糊,结界内,尘埃落定,源力温顺,连空气都带着水晶般的稳固质感。玄青离去时留下的那句“些许泥鳅”,如同定海神针,将众人心中对土曜星魔蛭的惊惧暂时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安全感与…无所事事的茫然。 欧卫盘膝坐在圣源池畔的暖玉星纹榻上,掌心托着温润的星源圣印,深蓝色的星眸紧闭,眉心星痕印记微微闪烁。他正尝试以圣印为引,沟通脚下这片刚刚复苏的祖地本源,试图梳理那如同沉睡巨兽般缓慢苏醒的庞杂信息,寻找接引未来归族同胞的路径。这过程如同在浩瀚星海中定位一颗特定的尘埃,枯燥而缓慢。 “唉…”一声巨大的、带着百无聊赖的叹息,如同闷雷般在结界内炸开,打破了圣地的宁静。 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呈“大”字形摊在结界边缘,光溜溜的后脑勺枕着流转星纹的壁垒,发出舒服的哼哼声。他铜铃大眼无神地望着结界顶穹变幻的星图,巨大的手指无聊地抠着身下星纹晶石地面的缝隙,抠得碎石簌簌往下掉。 “小师叔…圣尊…俺老紫都快长蘑菇了…”他瓮声瓮气地抱怨,声音在结界内回荡,“玄青前辈去打大虫子…俺们搁这儿干瞪眼…这破地方连根草都没有,想活动活动筋骨都怕把这宝贝结界给捶漏了…” 他巨大的手掌拍了拍身下坚硬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头顶流转的星纹,确认结界纹丝不动,才松了口气。 磐石抱臂靠在一根断裂的晶柱基座旁,古铜色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紧抿的嘴唇和偶尔扫向结界外的锐利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躁。他瓮声瓮气地哼道:“莽夫!圣尊正在沟通祖地本源,梳理复兴大计!岂容你聒噪?静心守御才是本分!” 话虽如此,他脚下无意识碾碎的一块晶石,却暴露了同样的无聊。 “守御守御…守啥啊?”紫霄真人一骨碌坐起来,巨大的手掌一摊,指着空荡荡、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结界,“这地方,玄青前辈那黑鳞…呃…镇宇星鳞罩着,结实得跟那啥似的!连风都吹不进来!俺们几个大活人,跟蹲大狱有啥区别?还是自带铁窗的那种!” 他巨大的手指咚咚地敲着结界壁,发出清脆的回响。 青萝正蹲在圣源池边,小手托着腮帮子,碧绿的眼眸好奇地看着池水中倒映的星辉流转。听到紫霄真人的话,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紫霄大哥,蹲大狱可没这么漂亮的‘铁窗’看哦。你看,这星纹多好看,像会跳舞的星星。” 她腰间的青皮葫芦微微晃动,一根细嫩的藤蔓探出头,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池水,又飞快地缩了回去,传递来舒服的意念。 “嗷…” 驺吾庞大的兽躯伏卧在欧卫榻旁,巨大的头颅枕在前爪上,威严的兽瞳半眯着,像是在打盹。星辰秘银般的皮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散发着温润的光晕。它对紫霄的聒噪充耳不闻,仿佛结界内外的一切纷扰,都无法打扰它守护圣尊的安宁。 云澈如同一尊银色的雕像,静静侍立在欧卫身后半步的位置。银色的眼眸低垂,仿佛在沉思。他周身气息沉静如水,与这结界内的稳固感完美融合。 “云澈大哥,”欧卫缓缓睁开眼,暂时停下了沟通祖地的尝试,深蓝色的星眸看向云澈,带着一丝少年人的好奇与凝重,“玄青大哥临走前提及‘仙域险恶’,这仙界…到底是个什么光景?我们星灵族当年…又是如何凋零至此?” 这个问题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连打盹的驺吾都微微抬了抬眼皮,紫霄真人更是瞬间精神了,巨大的身躯凑了过来,铜铃大眼瞪得溜圆:“对对对!云统领!快说说!俺老紫对这仙界可是两眼一抹黑!就知道比下界大,灵气足!是不是遍地都是宝贝?仙人是不是都跟画里似的,踩着云彩飞来飞去,说话文绉绉的?” 磐石也竖起了耳朵,古铜色的脸上露出凝重。青萝更是好奇地转过身,碧绿的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云澈。 云澈抬起头,银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追忆,有痛楚,更有冰冷的警惕。他缓缓开口,清冷的声音在结界内回荡,如同揭开一幅尘封万载、染满血色的古老画卷。 “仙域…浩瀚无垠,星辰如沙,界域万千。”云澈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沧桑感,“其广袤,远超下界修士之想象。恒辉普照,源力充盈,确为修行圣地。然…” 他话锋一转,银眸中寒光乍现:“此地…更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之修罗场!万族林立,宗门割据,大能博弈,动辄便是星辰崩碎,界域沉沦!所谓仙道逍遥,不过是强者粉饰太平的遮羞布!” “啊?”紫霄真人巨大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怎么…这么凶残?比俺们村后山妖兽打架还狠?” 磐石闷哼一声,脸色更加阴沉。 云澈没有理会紫霄的插话,继续道:“仙域势力盘根错节,但若论顶尖格局,可粗略分为三股洪流,彼此倾轧,暗流汹涌。” “其一,乃以‘七曜仙盟’为首的自诩‘正道’联盟。”云澈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以太微、紫炁、丹霞、玉衡、金阙、玄冥、荧惑七大传承古老的仙宗为核心,网罗附庸宗门无数,占据仙域最为富饶的‘中天星域’,把持飞升通道,制定所谓‘仙律’。其门下弟子,多道貌岸然,视下界飞升者为蝼蚁‘浊修’,视非其族类为‘异端’,掠夺资源,排除异己,手段之伪善阴毒,冠绝仙域!当年…围剿我星灵祖庭,瓜分星源矿脉,屠戮我族裔民,七曜仙盟…便是急先锋!” 说到最后,他银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冰冷的杀意让结界内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紫霄真人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奶奶的!一群伪君子!比魔崽子还坏!” 欧卫深蓝色的星眸中也燃起怒火,掌心的圣印光芒微微闪烁。 “其二,”云澈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便是混乱无序、弱肉强食的‘星骸海’。”他指向结界外那片扭曲模糊、仿佛有无数破碎星辰沉浮的黑暗背景,“那并非真正的海洋,而是仙域边缘,无数破碎界域、死亡星辰、空间乱流、上古战场遗迹堆积形成的、近乎无边无际的‘垃圾场’与‘法外之地’!那里盘踞着星空巨盗、流亡凶徒、被放逐的邪修、乃至一些诡异莫测的异族与古兽!没有规则,只有力量!杀戮、掠夺、背叛…每时每刻都在上演。黑鳞族这等以劫掠奴役为生的星空游掠者,不过是星骸海中不入流的杂鱼罢了。真正的凶物…如那‘噬星魔蛭’遗种,多潜藏于此,伺机而动。” “垃圾场里养大虫子…”紫霄真人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感觉有点发凉,“这地方听着就瘆得慌!” “而最为诡谲危险,与我族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云澈的声音陡然变得如同万载寒冰,一字一顿,“便是那藏匿于‘归墟星塚’深处、信奉‘万魔蚀心鉴’的…蚀骨魔宗!” “蚀骨魔宗!”磐石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古铜色的脸上肌肉虬结,眼中爆发出刻骨的仇恨!连一直沉稳的驺吾也猛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星辰秘银般的皮毛根根倒竖! “此魔宗传承诡异莫测,信奉‘万魔蚀心鉴’,以吞噬生灵精血、怨念、乃至星辰本源为修行资粮!其爪牙渗透仙域各处,行事阴狠毒辣,毫无底线!”云澈银眸中寒光凛冽,“当年覆灭我族,虽明面上是七曜仙盟主导,但背后…蚀骨魔宗的黑手无处不在!他们觊觎我星灵族纯净的星源血脉与祖地本源!那归墟星塚,便是他们一处重要的魔巢与献祭场!玄青前辈在归墟所遭遇的魔塔侵蚀、魔念投影,皆出自此獠之手!其宗主‘蚀骨魔尊’,更是深不可测,乃我族复兴路上…最阴毒、最致命的毒蛇!” “万魔蚀心鉴…蚀骨魔尊…”欧卫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深蓝色的星眸深处,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烧。归墟星塚的累累白骨,魔塔中传来的疯狂呓语,那试图污染圣印的阴冷魔气…一切都有了明确的指向! “他娘的!又是这群阴魂不散的魔崽子!”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充满了愤怒,“在老家挖坟还不够,追到仙界来了?等俺老紫拳头够硬了,非把这什么蚀骨魔尊揪出来,把他那一身骨头架子拆了熬汤!” “熬汤?”磐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蚀骨魔尊若真那般好对付,我族何至于凋零至此!此獠魔功诡异,尤擅侵蚀心神,操控傀儡,防不胜防!其麾下魔将魔兵,更是不知凡几!圣尊,日后行走仙域,对此魔宗,务必慎之又慎!” 欧卫郑重点头,将“蚀骨魔宗”和“蚀骨魔尊”这两个名字,深深烙印在心底。这是血海深仇,亦是未来最危险的敌人! “除了这三股洪流,”云澈继续道,声音依旧凝重,“仙域之中,尚有诸多不可小觑的势力。如占据‘万古青穹’、神秘莫测的‘天机阁’,号称洞察天机,却行踪诡秘,鲜少直接参与纷争;有盘踞‘莽荒古界’、肉身强横、信奉祖灵的‘荒神遗族’;有游弋于‘幻海星沙’、精通幻术与空间之道的‘蜃楼仙族’…这些势力或超然物外,或偏安一隅,但底蕴深厚,皆不可轻易招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带着警示:“更要命的是,仙域法则森严,空间稳固远超下界!元婴修士,在下界或可称霸一方,在此…不过是最底层的‘仙民’!化神期方有初步立足的资格,合体期才算一方强者!至于大乘…乃至那虚无缥缈的真仙之境…皆为俯瞰众生的巨擘!我等初临此界,力量微末,如同蝼蚁闯入巨兽横行的丛林!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元婴…是底层?”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晃了晃,巨大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铜铃大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打击,“俺…俺老紫在下界好歹也是个人物…到这…成垫底的了?那…那玄青前辈刚才去打的那条吃星星的大虫子…是…是啥境界来着?” “合体后期,上古遗种。”磐石闷声补充道,古铜色的脸上也满是凝重。合体后期…对他们而言,简直是仰望都看不到顶的存在! 一股沉甸甸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瞬间压在众人心头。刚刚因为玄青结界带来的安全感,被这赤裸裸的仙域现实冲击得摇摇欲坠。下界的顶尖战力,在这里不过是。复兴星灵?谈何容易!前有七曜伪君子虎视眈眈,后有蚀骨魔宗毒蛇窥伺,更有无数强大势力盘踞,自身力量却如此微末… “怕个鸟!”紫霄真人猛地一拍大腿,巨大的声响在结界内回荡,他铜铃大眼一瞪,混元之力在皮肤下隐隐流转,竟将那股压力硬生生顶了回去,“垫底就垫底!俺老紫当年在村里也是从光屁股娃娃打出来的!有玄青前辈罩着,有小师叔的石头蛋子…呃…圣印!还有俺们几个!慢慢练!慢慢打!俺就不信了!等俺老紫练到能一拳捶爆星辰的时候,看哪个不开眼的还敢惹咱们星灵族!” 他巨大的嗓门充满了蛮横的乐观,虽然听着有点傻气,却像一阵狂风,瞬间吹散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磐石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缓和,瓮声道:“莽夫话糙理不糙。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圣印在手,祖地重燃,希望便在。” 青萝用力地点着小脑袋:“嗯!圣尊最厉害了!藤藤也会努力长大,保护大家!” 驺吾低吼一声,庞大的兽躯站了起来,星辰秘银般的皮毛流淌着自信的光泽,威严的兽瞳扫视结界,仿佛在说:有本尊在,宵小何惧? 欧卫看着众人,深蓝色的星眸中,那被仙域险恶激起的凝重,渐渐被一股更加坚定的火焰取代。他握紧了掌心的圣印,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浩瀚力量与脚下祖地那微弱却顽强的搏动。 “仙域险恶…”欧卫的声音清越而坚定,在结界内清晰回荡,“但星火已燃,便无惧风雨!吾等当以祖地为基,圣印为引,步步为营!终有一日,要让这仙域万族皆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与不容置疑的决心: “星灵…归来!” 万兽谷,百兽咆哮原。 熊云萝依旧站在兽神祭坛旁,杏眼瞪着图腾柱上早已黯淡的白金星辉,小嘴撅得老高。刚才那恐怖的暗金龙影带来的震撼还没完全消化,对欧卫那小子“背景”的好奇如同猫爪挠心,可偏偏一点新动静都没有了! “臭小子!弄出这么大阵仗就没了下文?吊姑奶奶胃口呢?”她烦躁地跺了跺脚,火红的马尾辫甩得飞起,“不行!不能干等着!得想办法找他去!”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目光扫过那些还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灵兽,一个大胆(或者说莽撞)的念头冒了出来。 “喂!小红!”她一脚踹在旁边那头刚刚恢复点精神、正想偷偷爬起来的赤炎龙狮屁股上,“别装死!给姑奶奶精神点!走!跟姑奶奶去‘星骸海’边缘转转!听说那里宝贝多,没准能捡到臭小子的线索!” 赤炎龙狮被她踹得一个趔趄,委屈地呜咽一声,巨大的狮眼里满是惊恐。星骸海?那地方是它这等“小红”能去的吗?给那里的上古凶兽塞牙缝都不够! “怕什么!有姑奶奶罩着你!”熊云萝杏眼一瞪,翻身跃上狮背,骨棒一挥,“驾!目标星骸海!捡宝贝去!” 她完全没考虑过,以她元婴期的修为去星骸海“捡宝贝”,跟送外卖有什么区别。 赤炎龙狮欲哭无泪,在熊云萝的“淫威”下,只能耷拉着脑袋,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三回头地驮着这位胆大包天的大小姐,朝着万兽谷通往外界的传送阵方向走去。沿途的灵兽看着她们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对狮子)和敬畏(对熊云萝的无知者无畏)。 百花谷,星语古树。 花解语依旧站在水榭边,纤纤玉指无意识地绞着垂落的一缕发丝。绝美的容颜上红晕未消,冰封的心湖被那暗金龙影搅得天翻地覆。玄青…黑玄龙卫…他守护的,果然是星灵族的圣尊,那个…登徒子? “登徒子…”她低语,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嗔意。想到欧卫可能就在仙域某处,被那样强大的存在守护着,她心中那点担忧似乎减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期待?她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些纷乱的念头。 “解语姐姐,”一名侍女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玉盘走来,盘中放着几枚玉简,“这是天机阁刚刚通过跨域传讯阵送来的最新‘星域风闻录’,您要过目吗?” 天机阁?星域风闻录?花解语空灵的眼眸微微一动。天机阁号称洞察天机,其风闻录虽多有不尽不实,但信息渠道确实广泛…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丝关于星灵族…或者那个人的蛛丝马迹? “放下。”她淡淡道,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但眼底深处,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霜华宗,冰魄洞府。 冰魄长剑悬浮在雪灵儿面前,剑身上残留的暗金星芒已经极其微弱,却依旧固执地不肯完全消散。雪灵儿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尖凝聚一点极致的冰寒之气,轻轻拂过剑身。 嗤…! 冰寒之气与那暗金星芒接触,并未将其驱散,反而如同水滴融入滚油,发出轻微的声响,激起一丝更细微的白金涟漪。 雪灵儿冰蓝色的瞳孔微微一缩。这力量…竟能与她的冰魄本源产生如此奇异的共鸣?并非对抗,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牵引与交融?她想起玄青离去时那睥睨的龙影,想起心口那灼热的悸动…这一切,都指向那个少年。 她缓缓收回手指,冰雕般的容颜上看不出太多情绪。沉默片刻,她忽然转身,冰蓝色的裙裾拂过布满裂痕的冰面,朝着洞府外走去。洞府石门无声滑开,门外凛冽的寒气涌入,却无法冻结她眼中那一丝刚刚燃起的、名为“寻找”的火焰。 霜华宗主峰,藏书阁的方向。或许…那里尘封的古老星图卷宗里,能有通往某个地方的路径? 星骸海深处,一片由破碎星辰骨架堆积形成的、死寂而扭曲的黑暗空间。 这里没有光,只有永恒的死寂和混乱的空间乱流。无数巨大的、如同山脉般的星辰残骸漂浮着,散发着腐朽与绝望的气息。 一座由无数惨白骸骨垒砌而成的巨大魔殿,如同狰狞的巨兽头颅,悬浮在这片死域的核心。魔殿深处,最幽暗的王座之上。 一团粘稠的、不断蠕动变幻的浓郁阴影,笼罩着王座。阴影之中,两点猩红的光芒缓缓亮起,如同深渊恶魔睁开了眼睛。那光芒充满了贪婪、怨毒与一种俯瞰蝼蚁的冰冷。 一个低沉、沙哑、仿佛无数冤魂呓语重叠而成的邪恶声音,在这死寂的魔殿中缓缓响起: “星源…圣印的波动…还有那令人作呕的…黑玄龙息…” “归墟的棋子…果然被拔除了…” “呵…星灵余孽…竟真能在祖地…点燃星火?” 阴影剧烈地蠕动了一下,仿佛有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在其中挣扎哀嚎。 “很好…很好…” “沉寂万载的‘美味’…终于…重新出现在菜单上了…” “蚀骨…很期待…品尝你们…绝望的滋味…” 那两点猩红的光芒,穿透了无尽的黑暗与空间,仿佛跨越了星海,遥遥锁定了某个刚刚燃起微弱星火的方向…祖地! --- (本章完) 第207章 重任在肩 暗金色的星穹结界内,圣源池水荡漾着温润的玉白光晕。欧卫盘坐于暖玉星纹榻上,掌心的星源圣印温润流转,深蓝色的星眸紧闭,眉心星痕印记微微闪烁。他正竭力沟通着脚下这片如同沉睡巨兽般缓慢复苏的祖地本源,意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浩瀚而庞杂的信息流中艰难穿行,试图梳理出接引同族、重建根基的脉络。 这过程,比在流萤星域操纵星槎躲空间风暴还要耗费心神。祖地沉寂太久,本源枯竭,残存的意志如同破碎的星辰尘埃,散乱而微弱。每一次意识的触碰,都像是在触摸一块布满裂痕、随时可能彻底崩碎的琉璃。 “唉…这比俺师伯数他那一炉子炸飞了的废丹还麻烦…”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摊在结界边缘,光溜溜的后脑勺枕着流转的星纹壁垒,铜铃大眼无神地望着顶穹变幻的星图,巨大的手指无聊地抠着地面,抠出一个小坑,碎石堆在一边。“小师叔…圣尊…您老这都坐了小半天了,眼瞅着恒辉都转了半圈,那破池子水也没见多冒个泡啊?要不…俺给您唱个小曲解解闷?”他瓮声瓮气地提议,巨大的嗓门在结界内嗡嗡回响。 “闭嘴,莽夫!”磐石抱臂靠在一旁断裂的晶柱上,古铜色的脸绷得紧紧的,瓮声训斥,“圣尊梳理祖地本源,沟通万古传承,岂是儿戏?你再聒噪,信不信我把你塞进那坑里埋了当桩子?”他脚下,几块被无意碾碎的晶石粉末无声诉说着同样的焦躁。守御?在这绝对安全的乌龟壳里守什么?他宁愿去土曜星矿坑捶爆几个黑鳞崽子! 青萝蹲在池边,小手托着腮帮子,碧绿的眼眸好奇地盯着欧卫眉心跳动的星痕印记,小声嘀咕:“圣尊的额头…像藏了颗小星星在跳舞呢…真好看。”她腰间的青皮葫芦微微晃动,一根细嫩的藤蔓悄悄探出,想去碰碰池水,又怕惊扰圣尊,犹豫不决。 “嗷…”驺吾庞大的兽躯伏卧在榻旁,巨大的头颅枕在前爪上,威严的兽瞳半眯着,发出满足的呼噜声。星辰秘银般的皮毛在池水光晕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泽,仿佛守护圣尊打盹是它此刻最大的使命。 云澈如同银色的影子,静静伫立。银色的眼眸低垂,看似沉静,但偶尔掠过结界外扭曲光影的锐利目光,暴露了他内心对玄青此行的担忧以及对仙域风波的警惕。 突然! 嗡——!!! 一声并非来自结界内部,而是仿佛穿透了空间壁垒、从极其遥远之地传来的微弱嗡鸣,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结界内所有人的灵魂深处荡起涟漪! 紧接着! 噗通!噗通!噗通! 一连串沉闷的跪地声,如同重鼓敲击在星纹晶石地面上! 欧卫猛地睁开双眼!深蓝色的星眸中闪过一丝惊愕! 只见结界入口方向,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十几道身影! 为首者,正是手持星藤古杖、须发皆白、身躯佝偻如枯藤的星枢长老!他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此刻老泪纵横,浑浊的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激动与虔诚!他身后,跪伏着十余名同样苍老枯槁的身影!他们有的穿着残破的、依稀能辨认出古老星纹的甲胄碎片;有的裹着洗得发白的粗麻布袍;有的甚至缺胳膊少腿,身上带着陈年旧伤留下的狰狞疤痕!但无一例外,他们枯槁的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着,浑浊的眼眸死死盯着欧卫掌心跳动的星源圣印,以及他眉心那清晰的星痕印记! “圣…圣尊啊——!!!” 星枢长老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如同杜鹃泣血般的悲怆长嚎!苍老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扭曲变调!他枯瘦如柴的双手死死抓住地面,指甲在坚硬的星纹晶石上刮出刺耳的声音,额头重重地磕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压抑不住的呜咽! “苍天有眼!列祖列宗庇佑啊!!!”星枢长老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哽咽,“老朽…老朽星枢…携祖地残存遗老遗孤…拜见我族圣尊!圣印…圣印终于归位了!星灵…星灵未绝啊——!!!” 他身后的十几名老者,也齐齐以头抢地,发出压抑了万载的悲泣与嘶吼! “拜见圣尊——!!!” “圣印…真的是圣印!祖庭有救了!” “呜呜呜…族长…长老们…你们看到了吗?圣印…回来了!” 悲怆的哭嚎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结界内原本的沉寂与茫然!那哭声里,蕴含着被岁月磨砺到极致的痛苦、绝望、屈辱…以及此刻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狂喜与希望!仿佛要将这万载的压抑,尽数倾泻在这刚刚燃起星火的祖地之上! “哎呦俺的亲娘咧!”紫霄真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哭丧”场面吓得一个激灵,巨大的身躯如同装了弹簧般从地上弹了起来!铜铃大眼瞪得溜圆,看着那群哭得肝肠寸断、仿佛下一秒就要集体抽过去的老头老太太,巨大的手掌无措地在空中挥舞,“这…这啥情况?哪…哪冒出来一群老树精?哭…哭得比俺们村死了亲爹还惨?” 磐石古铜色的脸也瞬间僵住,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眼中充满了震撼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他认出了其中几个身影身上残破甲胄的样式…那是上古星灵卫的制式!是当年守卫祖庭、血战至最后一刻的同胞! 青萝吓得小脸煞白,碧绿的眼眸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她下意识地躲到磐石身后,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看着那群悲痛欲绝的老者,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嗒嗒往下掉:“他们…他们哭得好伤心…藤藤也觉得好难过…” 驺吾巨大的头颅猛地抬起,威严的兽瞳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共鸣般的呜咽。它认出了那些气息…是同族!是血脉深处最古老的共鸣!虽然微弱枯槁,但那份同源的气息,做不得假! 云澈银色的眼眸剧烈波动,他深吸一口气,单膝缓缓跪地,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哽咽:“末将云澈…拜见诸位长老!诸位…辛苦了!” 他明白这些人是如何在这片废墟中挣扎求存,守护着最后一点星火,等待了这万载岁月! 欧卫早已从星纹榻上站起。深蓝色的星眸看着眼前这群跪地悲嚎、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老者,看着他们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与岁月刻下的绝望痕迹,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诉…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沉甸甸的责任感,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远比之前听到土曜星矿奴惨状时更加沉重!这是他的族人!是星灵族最后的守望者!他们用枯槁的身躯,在这片废墟中,硬生生扛起了万载的黑暗! “诸位长老!诸位同族!快请起!”欧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快步上前,想要扶起为首的星枢长老。 然而,星枢长老却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老眼死死盯着欧卫,枯瘦的手如同铁钳般抓住了欧卫伸过来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欧卫都感到一丝疼痛! “圣尊——!!!”星枢长老的声音如同泣血的杜鹃,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哀求,“老朽…老朽等残喘之躯,苟活至今,非为偷生!只为…只为等这一日!等圣印归来!等…我族之主降临!” 他浑浊的泪水混着脸上的尘土,滚滚而下:“祖庭崩碎!圣殿倾颓!星轨断绝!族人流散!或被奴役!或被屠戮!或隐姓埋名…惶惶如丧家之犬!”他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四周的断壁残垣,指向这片荒芜死寂的废墟,“您…您看看!这就是我星灵族…曾经的圣地!这就是我们…仅存的家园!” “万载煎熬!万载血泪!万载…不见天日啊!”星枢长老身后的老者们齐声悲呼,声音凄厉,如同万鬼夜哭! 星枢长老抓着欧卫的手,枯瘦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他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嘶吼着,将那句积压了万古的重任,狠狠砸向欧卫: “圣印既归!圣尊已立!老朽等残躯…别无他求!唯有一事…泣血恳请圣尊——” 他猛地低下头,额头再次重重磕在冰冷的星纹晶石地面上! 砰! “请圣尊…承我族之重!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复…星灵之荣光!!!” “复兴星灵——!!!”十几名遗老齐声呐喊,如同垂死雄狮的最后咆哮!悲怆!决绝!不容置疑! “复兴星灵——!!!” 四个字,如同四座无形的大山,带着万载的血泪与期盼,轰然压在了欧卫那尚显单薄的少年肩头! 欧卫的身体猛地一僵!深蓝色的星眸剧烈震颤!掌心的圣印仿佛感受到了这份沉重的托付,搏动的光芒骤然变得滚烫!眉心的星痕印记更是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这刺痛并非伤害,而是如同被烙铁烙印下的…责任印记!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是遗老们涕泪横流、充满极致期盼与绝望的脸庞,耳中是那撕心裂肺的悲鸣。复兴星灵…这简单的四个字,背后是尸山血海,是断壁残垣,是无数流散在星海深处、正在遭受苦难的同族!是这片死寂祖地的复苏!是直面七曜仙盟、蚀骨魔宗这等庞然大物的血腥征途! 他才十四岁!刚刚从下界逍遥宗的小师叔,变成这星灵族的圣尊!他甚至还没完全搞明白圣印怎么用!这担子…太重了!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呃…这个…”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凑了过来,铜铃大眼看看哭得快要背过气去的老头们,又看看自家小师叔那明显有点发懵、小脸微白的模样,巨大的手掌挠了挠油光锃亮的后脑勺,瓮声瓮气地试图打圆场,“诸位…诸位老前辈?别…别哭了行不?哭得俺老紫心慌慌的…复兴…复兴是?这事儿…包在俺老紫身上!俺力气大!以后打架拆房子…呃…不是,打架平事儿,俺打头阵!保管把欺负咱们家的坏蛋捶得满地找牙!”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膛,砰砰作响,试图用蛮横的乐观驱散这沉重的气氛。 磐石单膝跪地,巨大的头颅深深低下,古铜色的脸上肌肉紧绷,沉声道:“磐石…愿为圣尊手中利刃!为复兴之路…荡平荆棘!万死不辞!” 他的声音如同磐石般坚定,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青萝抹着眼泪,从磐石身后探出小脑袋,碧绿的眼眸红红的,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圣尊…藤藤也会努力长大…帮您…帮您种好多好多能打架的藤蔓…保护大家…” 驺吾庞大的兽躯站了起来,星辰秘银般的皮毛流淌着威严的光泽,它朝着欧卫,朝着遗老们,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力量与承诺的咆哮!星灵兽王,将与圣尊共担此任! 云澈抬起头,银色的眼眸直视欧卫,声音斩钉截铁:“圣尊!星灵血脉不绝,圣印传承未断!此乃天命所归!吾等…誓死追随!” 众人的目光,遗老们泣血的期盼,如同无数道灼热的视线,聚焦在欧卫身上。 欧卫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尘埃味、源力枯竭的干涩感、还有那浓得化不开的血泪气息,混合着掌心灵印的滚烫与眉心星痕的刺痛,一股脑地涌入胸腔。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将手腕从星枢长老那枯瘦却力逾千钧的手中抽出。然后,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他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弯下了腰。 伸出双手,稳稳地扶住了星枢长老那枯槁颤抖、几乎无法支撑的身体。 “星枢长老…”欧卫的声音响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越,却不再有半分颤抖,反而如同被烈火淬炼过的寒铁,清晰、沉稳、掷地有声,“您…和诸位长老、同族…辛苦了。” 他深蓝色的星眸,如同最纯净的夜空,扫过每一张布满泪痕、刻满沧桑的老者脸庞,最后,目光落回星枢长老那双充满血丝、饱含期盼与绝望的浑浊眼眸。 “这万载的血泪…这祖地的悲鸣…这流散同族的哀嚎…”欧卫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引动天地共鸣的力量,清晰地穿透了悲泣,响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我…欧卫!星源圣印执掌者…看到了!听到了!也…记住了!” 他挺直了腰板,少年单薄的身躯在此刻仿佛拔地而起,撑开了一片天空!眉心的星痕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与掌心的圣印交相辉映,散发出浩瀚而威严的气息! “星灵之荣光,由先祖铸就!今虽蒙尘,其魂…不灭!” “复兴之路,道阻且长!强敌环伺,荆棘密布!” “然——” 欧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决绝! “圣印在吾手!祖地在吾足!同族在吾心!” “此重任…” 他目光灼灼,如同燃烧的星辰,迎向星枢长老那充满无尽期盼的眼神,迎向所有遗老遗孤的目光,迎向磐石、云澈、青萝、驺吾…甚至紫霄那瞪圆的铜铃大眼! 少年清越而坚定的誓言,如同惊雷,炸响在圣源池畔,炸响在这片沉寂万载的祖地废墟之上: “吾…欧卫!担了!!!” “担了”二字,如同定鼎之音! 星枢长老浑浊的老眼中,最后一丝绝望如同冰雪消融,被无与伦比的狂喜与希望彻底点燃!他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挣脱欧卫的搀扶,再次重重叩首,老泪纵横,声音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与生机: “老朽…星枢!代祖地残存之血裔!代流散诸天之族人!拜谢圣尊——!!!” “拜谢圣尊——!!!”十几名遗老齐声呐喊,涕泪未干,眼中却已燃起熊熊的希望之火! 磐石、云澈同时抱拳,深深一揖!青萝破涕为笑,用力拍着小手。驺吾仰头发出一声穿云裂石、充满了无尽激动与宣示的咆哮! 紫霄真人巨大的手掌狠狠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铜铃大眼瞪得溜圆,巨大的嗓门带着由衷的赞叹和一丝傻气:“好!小师叔…不!圣尊霸气!这话听着…比俺师伯炼出十全大补丹还提气!以后您指哪,俺老紫打哪!绝不含糊!” 结界内,悲怆绝望的气息一扫而空!一种名为“希望”的火焰,在每一个星灵族人的心中,被少年圣尊这掷地有声的誓言,彻底点燃! 重任在肩,星火燎原! 少年圣尊…就此启程! 万兽谷,熊霸天洞府。 熊霸天巨大的身躯如同肉山般陷在铺着厚厚兽皮的宝座里,蒲扇般的大手抓着一只烤得金黄流油的不知名兽腿,啃得满嘴流油。突然,他咀嚼的动作猛地一顿,铜铃大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嗯?刚才…那股子心悸…还有那吓死个兽的龙威…咋回事?”他油腻的大手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看向旁边侍立的心腹,“老子的宝贝闺女呢?又跑哪疯去了?” 心腹苦着脸:“回谷主,大小姐…大小姐她说…要去星骸海边缘…捡…捡宝贝…” “啥?!”熊霸天手里的兽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巨大的身躯猛地坐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星骸海?!捡宝贝?!她当那是咱家后花园啊?!这败家丫头!快!快给老子追回来!绑也要绑回来!她要是少根汗毛,老子扒了你们的皮当坐垫!” 百花谷,星语古树深处,一间布满古老卷宗的书阁。 花解语纤细的指尖拂过一枚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古老玉简,空灵的眼眸专注地扫视着其中记载的星图碎片。突然,她娇躯微微一颤,纤纤玉指下意识地按住了心口。那里,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与…温暖的力量感? “这是…”她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空灵的眼眸中漾起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如同冰湖解冻的第一缕春风,“担了么…登徒子…总算…有点圣尊的样子了。” 她放下玉简,望向祖地方向,眼波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霜华宗,尘封的古老星图秘库。 雪灵儿冰蓝色的眼眸扫过一幅幅巨大而残破的星图卷轴,指尖凝聚的冰寒之气拂过,试图激活其中尘封的空间坐标。蓦地,她指尖的寒气微微一滞,冰雕般的容颜上,那万年不化的寒冰似乎…松动了一丝? 她缓缓抬起手,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倒映着虚空,仿佛穿透了无尽距离,看到了那个在废墟中立下誓言的少年身影。紧抿的唇线,极其细微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担…了?”清冷如冰泉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赞许?她收回目光,指尖的寒气再次凝聚,扫向星图的速度…似乎快了一丝。 星骸海深处,骸骨魔殿。 王座之上,那团粘稠蠕动的浓郁阴影剧烈地翻腾了一下!两点猩红的光芒爆发出刺目的血光,充满了暴怒与一丝…难以置信! “担…了?!”重叠的邪恶呓语带着扭曲的愤怒,“区区…蝼蚁!也敢妄言…复兴?!” “星源圣印…黑玄龙卫…” 阴影中伸出无数只由怨念构成的、半透明的扭曲手臂,疯狂地抓挠着虚空。 “美味…越是反抗…越是…鲜美!” “蚀骨…会让你们…后悔…点燃这…绝望的星火!” “等着…很快…很快…” --- (本章完) 第208章 少年应诺 “吾…欧卫!担了!!!” 清越而坚定的少年之音,如同定鼎的惊雷,炸响在圣源池畔,炸响在这片沉寂万载的祖地废墟之上!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蕴含着星源圣印的力量,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狠狠撞入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静。 死一般的寂静,瞬间笼罩了流转着暗金星纹的结界。 唯有圣源池水,仿佛感应到了主人意志的决绝,荡漾的玉白光晕骤然明亮了几分,发出轻微的、如同心跳般的搏动。 星枢长老枯槁的身体僵住了,浑浊老眼中那翻涌的绝望、哀求、期盼…如同被投入烈日的寒冰,瞬间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纯粹的、几乎要将他这副腐朽躯壳点燃的狂喜!他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老泪如同决堤的江河,混着尘土滚滚而下,却不再是悲怕,而是极致的激动与解脱! “圣…圣尊…!”他枯瘦的嘴唇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哑到极致的呐喊:“苍天…有眼啊——!!!” “圣尊应诺——!!!”他身后,那十几名同样枯槁、伤痕累累的遗老遗孤,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的枯木,爆发出震天的哭喊与狂喜!他们不再跪伏,而是挣扎着挺起佝偻的脊梁,布满血丝的老眼死死盯着那个挺立如松的少年身影,浑浊的泪水肆意横流,枯瘦的手臂在空中挥舞,仿佛要将这万载的压抑、黑暗、绝望,统统驱散!圣尊应诺了!星灵…真的有救了! 磐石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古铜色的脸上肌肉虬结,他单膝轰然砸地,巨大的拳头重重捶在胸前,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声响!瓮声瓮气的咆哮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磐石!誓死追随圣尊!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云澈银色的身影深深一揖到底,清冷的声音斩钉截铁:“云澈!愿为圣尊手中剑!披荆斩棘!至死方休!” 青萝早已破涕为笑,碧绿的眼眸亮晶晶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却用力拍着小手,蹦跳着欢呼:“圣尊最棒了!藤藤也要帮忙!种好多好多厉害的藤藤!打坏蛋!”她腰间的青皮葫芦也欢快地晃动着,翠绿的藤蔓虚影探出,如同欢欣鼓舞的手臂。 “嗷吼——!!!” 驺吾庞大的兽躯猛地人立而起!星辰秘银般的皮毛在圣源池光辉下流淌着威严的星辉!巨大的头颅高昂,对着结界顶穹那流转的暗金星图,发出了一声穿云裂石、充满了无尽激动、宣泄与宣示的咆哮!声浪滚滚,震得整个结界都在嗡鸣!星灵兽王,于此见证圣尊之诺! “好!好!好!”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如同炸雷般响起,打破了这悲喜交加的震撼!他巨大的手掌狠狠拍着自己的大腿,啪啪作响,铜铃大眼瞪得溜圆,巨大的脸上满是激动和由衷的赞叹(还有一丝没心没肺的兴奋),“小师叔…不!圣尊!这话说得…比俺师伯炼出能让人蹦三丈高的窜天丹还提气!听着就浑身是劲儿!以后您说捶谁就捶谁!俺老紫保管冲第一个!把他捶得他娘都不认识!” 他巨大的身躯凑到欧卫身边,蒲扇大的手掌习惯性地就想往欧卫肩膀上拍,表达亲热和赞许。然而,手掌刚抬到一半,就感受到磐石那杀人般的警告目光,以及云澈冰冷的视线,还有星枢长老等人那激动到近乎神圣的目光…巨大的手掌僵在半空,讪讪地收了回来,挠了挠自己油光锃亮的后脑勺,嘿嘿傻笑两声:“呃…那啥…圣尊威武!嘿嘿…” 欧卫立于这狂喜、激动、宣誓、傻笑交织的旋涡中心。深蓝色的星眸清澈而坚定,眉心的星痕印记温润流转,掌心的圣印散发着沉稳的光芒。方才那沉甸甸压在心头的万钧重担,在“担了”二字出口的瞬间,并未消失,却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奇异的力量——不再是冰冷的压迫,而是化为了一股滚烫的、推动他前行的洪流!责任如山,少年…当承!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尘埃、泪水的咸涩、源力的微光,混合着一种名为“新生”的气息涌入肺腑。他上前一步,稳稳扶住激动得几乎站立不稳的星枢长老,声音沉稳,带着少年人少有的清晰条理:“星枢长老,诸位长老、同族,请起!复兴大业,非一日之功,更非一人之力可成!吾既承此任,便需知悉祖地现状,族人处境,方能有条不紊,步步为营!” 他目光扫过遗老们枯槁的身躯和残破的衣着,眉头微蹙:“当务之急,是安顿诸位长老,疗愈沉疴旧伤!祖地虽残破,圣源池水有滋养之效,更需寻得稳定食物与居所!” 星枢长老在欧卫的搀扶下勉强站稳,枯瘦的手依旧紧紧抓着欧卫的手臂,仿佛抓住了唯一的希望之光。他老泪纵横,声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与条理:“圣尊…圣尊思虑周全!老朽…老朽等残躯,愧对圣尊挂念!我等…我等并非孤身!” 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结界之外,祖地废墟更深处、那片被巨大残骸阴影笼罩的荒芜平原方向:“祖地崩碎…万载煎熬…我等残存之血裔,不敢聚于圣殿显眼之处…只得在那‘沉星荒原’深处,寻得一处天然形成的‘地涌石林’裂缝…苟延残喘…” “地涌石林?”欧卫眉头微挑。 “正是!”星枢长老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苦涩,“那里环境恶劣,地脉混乱,时有空间裂隙与源力乱流爆发…然…也正因如此,能量驳杂混乱,反倒成了天然的屏障,遮蔽了我等微弱的生命气息,瞒过了那些年…仙盟爪牙与魔宗走狗的反复搜刮扫荡…” 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悲凉:“我等…如同阴沟里的鼠蚁,在那暗无天日的石缝中…挣扎求存…以地脉渗出的苦泉为饮,以石缝中生长的、蕴含微薄源力的‘苦苔藓’和偶尔捕捉的‘岩穴沙虫’为食…老弱妇孺…十不存一…如今…如今随老朽前来的,已是…已是荒原石林中最强健的十几人了…尚有数百老弱妇孺…藏匿于石林深处…气息奄奄…等待…圣尊的曙光…” 说到最后,老人声音哽咽,几乎难以自持。 数百老弱妇孺!在苦泉沙虫和空间裂隙中挣扎求存! 欧卫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深蓝色的星眸中怒火与痛楚交织!这就是他族人的现状!这就是他要复兴的根基! “岂有此理!”磐石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在地面,坚硬的星纹晶石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古铜色的脸上肌肉扭曲,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同袍血裔,竟沦落至此! 紫霄真人巨大的嘴巴张了张,铜铃大眼中第一次没有了傻气,只剩下纯粹的愤怒和难以置信:“他奶奶的!喝苦水?吃虫子?住石头缝?这…这比俺们村猪圈都不如!那群天杀的伪君子和魔崽子!俺老紫…俺老紫…” 他巨大的手掌捏得咯咯作响,混元之力在皮肤下疯狂奔涌,却不知该向何处发泄,憋得满脸通红。 青萝碧绿的眼眸瞬间又蓄满了泪水,小嘴瘪着,带着哭腔:“好可怜…藤藤…藤藤可以把好吃的果子分给他们…”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青皮葫芦。 云澈银眸冰冷,沉声道:“圣尊!当务之急,是尽快迁移石林族人至圣源池附近!此地有圣印滋养,有结界守护,虽依旧荒芜,却远胜那凶险之地!更需寻得稳定食物与药物来源!” 欧卫重重点头,深蓝色的星眸锐利如刀:“云澈统领所言极是!星枢长老,烦请您即刻带路,引磐石叔、紫霄师侄前往石林,协助迁移族人!务必小心谨慎!青萝,你随我以圣印之力,梳理圣源池周边地脉,清理出可暂居之地!云澈大哥,烦请您以星槎探查周边星域,寻找是否有可补充食物、药物或安全水源的星球或小界域!驺吾…” 他看向身边庞大的星灵兽王,眼中带着询问。 驺吾巨大的头颅微微昂起,威严的兽瞳中闪过一丝了然,它低吼一声,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亮起微光,传递出一股清晰的意念:守护圣源池核心,震慑可能因结界波动而窥探的宵小! 分工明确,条理清晰! 这一刻,欧卫身上那属于“小师叔”的青涩与跳脱似乎褪去了大半,属于“圣尊”的沉稳、决断与担当,正以惊人的速度破茧而出! “谨遵圣尊法旨!”众人齐声应诺!声音中充满了力量与希望! 星枢长老老泪纵横的脸上,露出了万载未见的、发自内心的激动笑容!圣尊…不仅应诺了!更在应诺的瞬间,展现出了远超年龄的智慧与担当!星灵…真的有希望了! “老朽…这就带路!”星枢长老拄着星藤古杖,枯瘦的身躯仿佛注入了新的活力,竟不再需要搀扶,转身便朝着结界入口方向走去,步伐虽蹒跚,却异常坚定! 磐石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峦,沉默地跟上,古铜色的脸上写满了肃杀与守护。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嚷嚷着:“老前辈慢点!俺老紫给您开路!看哪个不长眼的石头敢绊您!” 巨大的拳头挥舞着,仿佛真要把路上的碎石都捶平。 青萝立刻跑到欧卫身边,碧绿的眼眸亮晶晶的,充满了干劲:“圣尊!藤藤准备好了!要种什么?打架藤?还是结果子的藤?” 云澈对着欧卫一抱拳,银色身影一闪,便已掠向停在不远处的破军星槎。 驺吾庞大的兽躯微微伏低,星辰秘银般的皮毛上星辉流转,威严的兽瞳如同最警惕的探照灯,扫视着结界内外的每一寸空间。 欧卫立于圣源池畔,深蓝色的星眸望向那片荒芜的沉星荒原方向,掌心的圣印温润而坚定。少年应诺,一诺…重如山岳!这第一步,便是要让他的族人,从那绝望的石缝中走出来!走到这刚刚燃起星火的祖地之上! 万兽谷,通往星骸海的跨界传送阵边缘。 熊云萝骑在垂头丧气的赤炎龙狮背上,火红的马尾辫随着狮子的步伐一晃一晃。她杏眼圆睁,正挥舞着巨大的骨棒,驱赶着几头试图靠近传送阵能量光幕、被那混乱气息惊扰而躁动不安的铁甲犀牛。 “去去去!一边玩去!别挡着姑奶奶发财的路!”她骨棒带起呜呜风声,吓得几头皮糙肉厚的犀牛也连连后退。 突然! 毫无征兆地! 噗通! 她身下那头原本蔫头耷脑的赤炎龙狮,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四肢一软,庞大的身躯再次轰然跪倒在地!巨大的惯性让熊云萝惊呼一声,整个人如同被弹弓射出的石子,嗖地一下向前飞了出去! “哎呦!”熊云萝身手矫健,凌空一个翻身,稳稳落地,但也被摔了个灰头土脸。她杏眼含怒,叉腰就要骂:“臭狮子!你…” 骂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那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而坚定的力量感,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不满与烦躁!那感觉…霸道!决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担当意志!清晰地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担…担了?”熊云萝杏眼圆睁,小麦色的脸颊瞬间飞起两团红霞,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绚烂!她下意识地重复着那灵魂烙印中的两个字,巨大的骨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他…他真的…应了?”她喃喃自语,心口那滚烫的感觉让她几乎站立不稳,一种混合着巨大骄傲、心疼与难以言喻悸动的情绪,如同野草般在她胸腔里疯狂蔓延!那个总是带着点狡黠笑容、有点欠揍的臭小子…真的把整个星灵族的担子…扛起来了? 赤炎龙狮趴在地上,巨大的狮眼里充满了茫然和委屈:主人又怎么了?这次不是我跪的啊… 百花谷,古藤书阁。 花解语纤细的指尖正拂过一枚记载着“流萤星域”残图的古老玉简,空灵的眼眸专注地辨析着其中模糊的星路。突然! 啪嗒! 她手中那枚温润的玉简,毫无征兆地从纤纤玉指间滑落,掉在铺着柔软雪绒的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花解语绝美的容颜瞬间凝滞!空灵的眼眸猛地睁大,瞳孔深处倒映着虚空,仿佛看到了某个在断壁残垣中挺直脊梁、掷地有声的少年身影!一股沉重如山、却又带着滚烫决绝意志的力量感,如同无形的烙印,狠狠撞入了她的心湖深处!那烙印的核心,便是两个清晰无比的字——担了! “他…”花解语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按在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口。那位置,仿佛被那滚烫的意志烙印下了一个无形的印记。绝美的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平静冰层彻底碎裂!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如同春日桃花般的红晕,瞬间从欺霜赛雪的脖颈蔓延至耳根!空灵的眼眸中,水波剧烈荡漾,带着震惊、动容、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登徒子…”她失神地低语,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这担子…那么重…你…” 后面的话,消散在无声的心绪里。她缓缓弯腰,拾起地上的玉简,指尖却微微发颤。那记载着流萤星域的残图,似乎…有了新的意义? 霜华宗,古老星图秘库。 雪灵儿冰蓝色的指尖凝聚着极致的寒气,正试图激活一幅巨大卷轴上某个黯淡的星辰坐标。蓦地! 嗡——!!! 她指尖那凝练如实质的冰魄寒气,毫无征兆地剧烈一颤!如同平静的冰面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雪灵儿冰雕般的容颜瞬间凝固!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至针尖大小!一股沉重到令她窒息、却又带着焚烧一切犹豫与退缩的滚烫决绝意志,如同九天陨星,蛮横地撞破了冰魄心法构筑的绝对冰封,狠狠烙印在她的灵魂核心!那烙印的核心意志,便是两个斩钉截铁的字——担了! 咔嚓嚓——!!! 以她立足之处为中心,本就布满裂痕的万年玄冰地面,瞬间崩裂出更多、更深、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恐怖裂痕!寒气失控般四溢! 她死死捂住心口!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万载不化的寒冰仿佛被这灼热的烙印瞬间融化、蒸发!升腾起前所未有的剧烈水汽!紧抿的唇线被贝齿咬得发白,几乎要渗出血丝!冰封的心湖之下,沉寂的岩浆彻底沸腾、咆哮!那股沉重的意志,那决绝的担当…是他! “呃…”一声极其轻微、带着压抑痛楚的闷哼,从她紧咬的牙关中溢出。 她缓缓抬起手,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那上面,残留的冰魄寒气与灵魂深处那滚烫的烙印激烈冲突着,发出细微的嗤嗤声。一层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红晕,如同雪地中晕开的朱砂,极其倔强地、浮现在她冰雪般苍白的脸颊上。 “担…”清冷如冰泉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她猛地闭上眼,仿佛要将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重量与决绝,深深铭刻。 沉星荒原深处,地涌石林。 这是一片由无数巨大、扭曲、如同狰狞兽牙般刺向昏暗天空的灰黑色石柱组成的迷宫。石柱表面布满了风蚀的孔洞和裂缝,散发着阴冷、潮湿、混杂着硫磺和腐朽气息的味道。混乱的地脉能量如同看不见的毒蛇,在石林缝隙间流窜,不时引发小范围的空间扭曲和刺耳的尖啸。 在一处相对隐蔽、由几根巨大石柱交错形成的狭窄石缝深处。微弱的、带着霉味的火光,勉强照亮了这方不足十丈的逼仄空间。 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 数十个枯槁的身影蜷缩在冰冷潮湿的岩石地面上。大多是老人、妇女和瘦骨嶙峋、眼神空洞的孩子。他们裹着破烂不堪、几乎无法蔽体的兽皮或粗麻布,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冻疮、溃烂的伤口和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蜡黄。角落里,几个气息微弱到极致的老人,发出断断续续、如同破风箱般的呻吟。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睁着无神的大眼睛,依偎在同样枯槁的母亲怀中,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 绝望、死寂、麻木…如同粘稠的毒液,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 突然! 嗡——!!! 一股无形的、温和却无比坚韧的星辉涟漪,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石壁与混乱的地脉屏障,如同温暖的春风,悄无声息地扫过了这绝望的石缝! 下一秒! 噗通!噗通!噗通! 蜷缩在地上的枯槁身影,如同被注入了微弱的电流,身体猛地一颤!几个气息奄奄的老人,浑浊的眼睛骤然睁开,茫然地望向虚空!依偎在母亲怀中的孩子,无神的眼眸中,仿佛被投入了一点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星光!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悸动,如同沉睡的火山,在每一个星灵族人的胸腔中,轰然苏醒!那悸动温暖、浩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希望!仿佛有一个声音,跨越了万载的黑暗与绝望,在他们灵魂深处庄严宣告: 复兴…启程! “呃…?”一个蜷缩在角落、枯瘦得如同骷髅般的老妪,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石缝外那昏暗的天空,干裂的嘴唇剧烈颤抖着,发出沙哑而难以置信的呓语:“圣…圣印…归…归位了?我…我好像…感觉到了…暖…” 她旁边一个抱着婴儿、同样枯槁的年轻妇人,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死寂的眼眸中,一点微弱的、名为“期盼”的光芒,如同寒夜中的烛火,艰难地、却无比倔强地…亮了起来! “娘…娘…不冷…”她怀中的婴儿,仿佛也感受到了那血脉深处的温暖,发出了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呢喃,伸出枯瘦的小手,试图抓住空气中那无形的希望之光。 一点星火,穿透了绝望的石缝,点燃了沉寂万载的血脉微光。 少年应诺,星火…终将燎原! --- (本章完) 第209章 驺吾化形 沉星荒原深处,那如同巨兽獠牙般狰狞交错的地涌石林,此刻正上演着一场与绝望搏斗的迁徙。 “慢点!老人家!踩着俺的背下来!稳当着呢!”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在石柱缝隙间回荡。他庞大的身躯半跪在一条陡峭湿滑的石缝底部,宽阔如门板的后背绷得笔直,充当着最结实的人肉台阶。一个枯槁得几乎只剩骨架的老妪,颤巍巍地踩在他厚实的肩胛骨上,在磐石小心翼翼地从旁搀扶下,一点点挪下险峻的石阶。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啊壮士…”老妪浑浊的眼中满是惶恐与感激,干枯的手紧紧抓着磐石粗壮的手臂。 “有啥使不得的!”紫霄嘿嘿一笑,铜铃大眼瞪得溜圆,“俺老紫这身板,扛十头牛都嫌轻!您老就放心踩!保管比那破石头路稳当!”他混元之力微微流转,后背肌肉如同磐石般稳固,托着老妪稳稳落地。 另一边,磐石如同沉默的搬山力士。他古铜色的手臂肌肉虬结,土黄色的源力在皮肤下流淌,轻而易举地将一块块堵路的巨大落石搬开、碾碎,硬生生在犬牙交错的石林中开辟出一条相对平缓的通道。遇到实在无法通行的狭窄裂缝,他便直接化身人形开山凿,巨大的拳头带着沉闷的爆鸣,硬生生轰开一条生路!碎石纷飞中,他闷声不响,仿佛要将心中积压的怒火,尽数倾泻在这些阻碍族人归途的顽石之上。 星枢长老拄着星藤古杖,枯瘦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韧性,在队伍前后奔走,用沙哑却充满力量的声音指挥着:“这边!扶好孩子!小心那道裂缝!源力乱流刚过!快!跟上!圣尊在等着我们!圣源池…就在前面了!” 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石林出口的方向,那里隐约可见流转的暗金星辉结界,如同黑暗尽头唯一的灯塔。 队伍缓慢而艰难地移动着。数百名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星灵遗民,互相搀扶着,拖拽着仅有的、用破布包裹着苦苔藓和岩穴沙虫的“家当”。孩子们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枯瘦的小脸上带着惊恐与茫然,更多是看向出口时,眼中那微弱却逐渐亮起的、名为希望的光。 青萝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如同一只轻盈的翠鸟。她碧绿的眼眸含着泪,小手不断从腰间的青皮葫芦里掏出一粒粒闪烁着微光的翠绿种子。她口中念念有词,纤细的手指对着潮湿的石缝地面或冰冷的岩壁轻轻一点。 “长!快长!帮帮大家!” 嗤嗤嗤——! 种子落地生根,瞬间抽出坚韧的藤蔓!这些藤蔓并非攻击形态,而是如同最灵巧的工匠——有的迅速交织成临时的扶手栏杆,固定在陡峭处;有的如同坚韧的绳索,垂下帮助攀爬;有的则在队伍前方飞快蔓延,探入狭窄的裂缝,将隐藏的尖锐石棱或松动的石块牢牢捆缚、推开!青萝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小脸微微发白,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她的藤蔓,成了这支羸弱迁徙队伍最温柔也最坚实的保障。 圣源池畔。 暗金色的星穹结界如同最坚固的堡垒,将混乱的地脉乱流与荒原的肃杀隔绝在外。结界内,温润的玉白池水静静流淌,散发着令人心安的生机。 欧卫盘膝坐于暖玉星纹榻上,双目紧闭,眉心的星痕印记与掌心的星源圣印交相辉映,散发出柔和却深邃的光芒。他并未参与具体的迁移工作,而是在进行一项更为关键的任务——沟通祖地残存的意志,梳理地脉,为即将到来的族人开辟一片尽可能安稳的栖身之所。 他的意识如同无形的触手,沉入脚下冰冷而破碎的大地。感知中,祖地的地脉如同一个遍体鳞伤、经脉尽断的巨人,枯竭、混乱、充斥着淤塞的死气与狂暴的乱流。圣印的力量温和而坚定地流淌,如同最精妙的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引导、疏通、抚平那些淤塞的节点,将散乱的地脉能量一点点归拢,引向圣源池的方向。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如同在布满裂痕的琉璃上穿针引线。 汗水浸湿了欧卫额前的碎发,沿着少年清俊却已显坚毅轮廓的侧脸滑落。他的呼吸悠长而略显急促,每一次意识的引导,都伴随着眉心星痕印记的微微刺痛。 驺吾庞大的兽躯安静地伏卧在欧卫身侧,如同最忠诚的守护雕像。星辰秘银般的皮毛在池水光辉下流淌着内敛的星辉,威严的兽瞳半阖着,看似在假寐,实则警惕地感知着结界内外最细微的能量波动。额顶那枚本源之钥印记,散发着温润而稳定的光晕,与欧卫的圣印气息隐隐呼应。 突然! 嗡——!!! 一股异常精纯、浩瀚、带着磅礴生命气息的仙界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天河之水,毫无征兆地从圣源池底喷涌而出! 这股力量并非来自祖地本身,而是仿佛穿透了遥远的空间壁垒,受到了星源圣印与祖地核心复苏的双重牵引,跨越无尽星海,轰然降临! 哗啦啦——!!! 平静的圣源池水瞬间沸腾!不再是温润的玉白,而是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白金色光芒!凝练如实质的液态本源之力如同沸腾的熔岩,掀起滔天巨浪! “唔!”欧卫闷哼一声,紧闭的双眸猛地睁开!深蓝色的星眸中充满了震惊!这股突如其来的、远超他目前掌控能力的浩瀚本源,如同失控的野马,瞬间冲垮了他小心翼翼梳理的地脉脉络!狂暴的能量顺着圣印与他的联系,蛮横地倒灌入他的体内! 剧痛!撕裂般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经脉!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他体内疯狂攒刺!他身体剧烈颤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掌心的圣印光芒狂闪,几乎要脱手飞出!眉心的星痕印记更是传来一阵尖锐到灵魂深处的刺痛! “圣尊!”一直侍立在旁的云澈脸色剧变,银色身影瞬间出现在欧卫身侧!指尖星芒吞吐,就要强行切断那狂暴本源与欧卫的联系! “嗷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伏卧的驺吾,猛地发出一声穿金裂石、充满了无尽威严与守护意志的咆哮! 它庞大的兽躯瞬间人立而起!星辰秘银般的皮毛根根倒竖,如同燃烧的银色火焰!额顶那枚本源之钥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小太阳般的刺目光芒! 没有半分犹豫!驺吾巨大的头颅猛地低下,张开巨口,并非撕咬,而是对准了那狂暴喷涌的白金本源洪流,以及洪流核心、正承受着撕裂痛苦的欧卫! 一股庞大而温和的吸力,瞬间从驺吾口中爆发! 如同长鲸吸水! 那失控的、足以将欧卫经脉撑爆的狂暴仙界本源洪流,仿佛找到了新的宣泄口,瞬间改变了方向,化作一道凝练的白金光柱,被驺吾硬生生吸入了口中! “吼——!!!” 驺吾巨大的兽瞳瞬间被白金色的光芒充斥!狂暴的本源之力涌入它体内,如同亿万道滚烫的岩浆在它强横无匹的星灵兽王血脉中奔腾冲撞!星辰秘银般的皮毛下,肌肉如同波浪般剧烈起伏、鼓胀!它庞大的身躯痛苦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闷雷滚动般的低吼!但它巨大的头颅依旧死死对准本源洪流,半步不退!它在用自己强横的肉身和本源之钥印记,为欧卫分担、吞噬这致命的冲击! 欧卫身上的剧痛骤然一轻!他大口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后背,深蓝色的星眸惊魂未定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庞大兽躯,看着它那因痛苦而剧烈颤抖却依旧如山岳般屹立的身影,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合着后怕,瞬间涌上心头! “驺吾!”欧卫失声喊道。 狂暴的本源洪流持续了数息,终于缓缓平息。圣源池水恢复了温润的玉白,只是水位明显上涨了许多,散发的生机也更加盎然。 噗通! 驺吾庞大的身躯终于支撑不住,前肢一软,重重地跪倒在池边!它巨大的头颅低垂,沉重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灼热的白气,星辰秘银般的皮毛上,那流淌的星辉变得极其黯淡、紊乱,仿佛随时可能熄灭。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光芒也微弱了许多,如同风中残烛。 “驺吾!”欧卫挣扎着从星纹榻上站起,踉跄着扑到驺吾巨大的头颅旁,深蓝色的星眸中充满了焦急与心疼,“你怎么样?” “嗷…” 驺吾巨大的头颅艰难地抬起,威严的兽瞳看向欧卫,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安然。它伸出巨大的舌头,极其轻柔地舔了舔欧卫伸过来的手背,传递着“无碍”的意念。 就在这时! 异变再生! 嗡——!!! 驺吾额顶那枚原本黯淡的本源之钥印记,毫无征兆地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璀璨光芒!这一次的光芒并非白金,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的、仿佛蕴含了无尽星海生灭的七彩之色! 紧接着! 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到令整个结界空间都为之震颤的仙界本源之力,混合着驺吾自身精纯无比的星灵兽王血脉之力,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在它体内轰然爆发!这股力量不再是狂暴的冲击,而是带着某种玄奥的蜕变意志! 嗤嗤嗤——!!! 无数道凝练到极致的七彩光带,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瞬间从驺吾庞大的兽躯内激射而出!光带交织缠绕,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流转着混沌星辉的光茧,将驺吾整个身躯彻底包裹在内! 光茧表面,无数玄奥繁复到极致的星纹符文疯狂流转、生灭、重组!每一次流转,都散发出令人灵魂震颤的蜕变气息!光茧内部,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爆鸣、肌肉撕裂又重组的闷响,以及驺吾压抑不住的、带着极致痛苦的咆哮! “这…这是?!”云澈银色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震惊与激动,“本源相融…引动蜕变!驺吾大人它…它在借助这仙界本源之力…冲击化形关隘!” “化形?!”欧卫深蓝色的星眸瞬间亮起!他紧紧盯着那剧烈波动、散发着恐怖能量波动的混沌光茧,感受着其中那股正在经历涅盘重生的、熟悉又陌生的强大气息,心中充满了激动与期待!驺吾…要化形了! 百花谷,万花秘境深处,百花灵泉。 花解语浸泡在氤氲着浓郁百花精粹的温润灵泉中,淡青色的纱衣被泉水浸透,勾勒出初具玲珑的曲线。墨色长发如海藻般散浮在水面,绝美的容颜在朦胧水汽中更显空灵。她闭着双眸,纤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似乎在汲取灵泉中的本源之力,修复着之前感应圣尊应诺时剧烈波动的心神。 泉水温润,带着百花特有的馥郁芬芳,沁人心脾。然而,少女的心湖却并不平静。灵魂深处,那个烙印下的“担了”二字,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欧卫那挺立在废墟中、掷地有声的身影,那清越而决绝的声音,总是不经意间浮现在脑海。 “登徒子…”她无声地呢喃,红唇微启,呼出的气息在氤氲的水面上荡开细微的涟漪。欺霜赛雪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下,水面微微起伏,映着水光,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心口的位置,那无形的烙印仿佛带着灼热的余温。 她下意识地抬起纤纤玉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柔软的唇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某个遥远记忆中…带着泪水和鼻涕咸涩、却又无比柔软的触感,以及…渡入那一口清凉本源时,自己心如鹿撞的悸动。 那是她的…初吻。 为了救那个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小混蛋。 “笨蛋…”花解语绝美的脸上,那层万年冰封彻底消融,红霞如同最上等的胭脂,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深处,连圆润的肩头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空灵的眼眸在水汽中蒙上了一层迷离的水雾,长长的睫毛低垂,遮住了眼底那丝甜蜜又羞恼的复杂情绪。她将半张脸埋入温润的泉水中,只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咕噜噜地吐出一串细小的气泡,仿佛这样就能驱散脸上的热意和心头的纷乱。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遥远、却无比清晰、带着洪荒星兽威严蜕变气息的恐怖波动,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撞入了她的感知! “嗯?!”花解语猛地从泉水中抬起头!绝美的脸上红晕未消,空灵的眼眸却瞬间变得锐利无比!她清晰地捕捉到,这股蜕变波动的核心,带着一丝熟悉的…星灵兽王气息!还有…那引动蜕变的本源之力中,夹杂着一缕极其精纯的…属于他的圣印气息! “是…驺吾?”花解语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波动,“它…在化形?!引动如此浩瀚的仙界本源…是他…在帮它?” 她望向祖地方向,眼波流转,那丝羞恼瞬间被巨大的好奇与一丝难以言喻的…与有荣焉取代。那个扛起一切的少年,不仅自己在成长,也在引领着身边的伙伴…蜕变! 霜华宗,冰魄洞府。 雪灵儿盘坐于玄冰玉台,周身寒气缭绕,冰魄长剑悬浮身前,剑尖指向一幅摊开的巨大古老星图。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万载寒渊,专注地扫视着星图上每一个黯淡的坐标。 蓦地! 她指尖凝聚的冰魄寒气毫无征兆地剧烈一颤!如同平静的冰面被投入了炽热的陨石! 雪灵儿冰雕般的容颜瞬间凝滞!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源自灵魂深处、带着洪荒星兽蜕变威压的恐怖波动,混合着一缕她绝不会认错的圣印气息,蛮横地撕裂了她冰封的心神防线! 咔嚓嚓——!!! 身下的玄冰玉台瞬间布满了更深的裂痕!洞府内失控的寒气如同风暴般席卷! 她猛地捂住了心口!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坚冰仿佛被这双重冲击狠狠凿穿!剧烈的痛楚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传遍全身!那悸动,并非源于圣尊的意志烙印,而是…源于某种强大生命正在经历终极蜕变的共鸣! “呃…”雪灵儿紧咬下唇,一丝殷红在苍白的唇瓣上晕开。她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星图,瞳孔却失去了焦距,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祖地结界内那团混沌的光茧,看到了光茧旁那个紧张守护的少年身影。 蜕变…化形… 他身边的人…也在变强… 紧握的冰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冰封的心湖之下,某种沉寂的力量,似乎也被这遥远的蜕变波动…悄然唤醒。 祖地结界,圣源池畔。 巨大的混沌光茧如同跳动的心脏,剧烈地搏动着!七彩的星辉流转不息,散发出越来越恐怖的威压!光茧内部的骨骼爆鸣与咆哮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仿佛在酝酿着最终的爆发! 欧卫、云澈、青萝,全都屏息凝神,紧张地盯着光茧。连刚刚将最后一批遗民艰难护送到结界边缘、累得如同两头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蛮牛的紫霄真人和磐石,也顾不上喘口气,铜铃大眼和古铜色的脸膛上,都写满了震撼与期待。 “乖乖…大猫…这是要变成啥了?”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压得极低,带着难以置信的咋呼,“该不会…变成个比俺还壮的大汉?那以后打架…谁打头阵啊?”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引以为傲的肱二头肌。 磐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瓮声道:“闭嘴!驺吾大人乃星灵兽王,血脉尊贵,化形之姿岂是你能揣测?静观其变!” 就在这时! 嗡——!!! 混沌光茧的搏动达到了极致!表面流转的星纹骤然凝固!紧接着! 轰——!!! 一声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在结界内炸开!并非物理的爆炸,而是纯粹的能量宣泄与生命形态终极跃迁的宣告! 璀璨夺目的七彩星辉如同亿万颗星辰同时爆裂,瞬间充斥了整个结界空间!刺目的光芒让所有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光芒只持续了一瞬,便如同潮水般飞速褪去、收敛! 当众人再次睁开眼时,只见圣源池畔,那巨大的混沌光茧已然消失无踪。 原地… 站立着一道…身影。 不再是那庞大如山岳、覆盖星辰秘银皮毛的巨兽之躯。 而是一个…人形。 他身形颀长而挺拔,目测与欧卫相仿,却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感。一头长及腰臀的、如同流动的月华般璀璨的银白色长发,无风自动,在身后轻轻飘拂,发丝间流淌着淡淡的星辉。肌肤并非寻常白皙,而是呈现出一种温润的、如同最上等暖玉般的象牙色,隐隐可见皮下有细微的星芒流淌。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面容。 五官轮廓深邃而立体,如同最杰出的神只雕像。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唇线分明而略显削薄。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眼瞳不再是威严的兽瞳,而是化作了如同最纯净星空般的深邃暗金色!瞳孔深处,仿佛有亿万星辰在缓缓旋转、生灭,流转着古老、威严、洞察一切又带着一丝野性未驯的光芒!额心处,那枚本源之钥印记并未消失,而是化作了一道更加玄奥、更加内敛的暗金色竖纹,如同第三只闭合的神眼,平添了几分神秘与威严。 他并未着甲,上身赤裸,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的肌肉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在圣源池的光辉下泛着玉石般的光泽。下身覆盖着一条由纯粹的星光能量凝聚而成的、如同流动星河般的银白色长裤,裤脚处星辉流淌,如梦似幻。 然而,化形似乎并未彻底完成。在他那璀璨的银发间,一对毛茸茸的、如同星辰秘银铸就的、带着黑色环状纹路的兽耳,正微微抖动着,透着一种与威严面容截然不同的…萌态?在他身后,一条覆盖着同样星辰秘银般短毛、末端带着一簇雪白毛球、灵活摆动的长长尾巴,正无意识地扫过地面,透露出主人此刻内心的…一丝新奇与不习惯? 星灵兽王,驺吾! 于此,借仙界本源与守护之志,褪去旧形,初现…灵姿! 整个结界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兼具无上威严与奇异反差萌的形象,震得目瞪口呆! 紫霄真人巨大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三个鸭蛋,铜铃大眼几乎要瞪出眼眶,巨大的手指颤抖地指着那个银发金瞳、兽耳长尾的身影,巨大的嗓门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某种诡异的兴奋而变了调,发出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的尖叫: “俺…俺的亲娘咧!大猫…大猫真变成人样了?!还是个…是个长毛的小白脸?!还…还带耳朵尾巴?!这…这以后打架…是挠人还是咬人啊?!” --- (本章完) 第210章 星图指路 圣源池畔,空气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池边那道初具人形的身影上。 银发如月华流淌,披散至腰臀,发丝间星辉点点。暗金色的双瞳如同浓缩的星空旋涡,古老、威严,带着一丝化形初成的不羁野性。额心那枚暗金竖纹如同闭合的神目,平添神秘。暖玉般的象牙色肌肤下,隐约可见星芒流转,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炸性的力量感。由纯粹星光凝聚的银白长裤,裤脚流淌着如梦似幻的星辉。 然而… 那对从璀璨银发中倔强探出、毛茸茸抖动着、带着黑色环状纹路的星辰秘银兽耳… 以及身后那条覆盖着同样短毛、末端缀着一簇雪白毛球、正无意识轻轻扫着地面的灵活长尾… 瞬间打破了所有威严的想象! 紫霄真人巨大的嘴巴张成了黑洞,铜铃大眼几乎要脱眶而出,巨大的手指颤抖地指着驺吾,破锣嗓子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某种诡异的兴奋彻底劈叉,发出如同被踩了脖子的老鸭般的怪叫: “俺…俺滴个亲姥姥!大猫…真…真变人啦?!还是个带毛的?!这耳朵…这尾巴…这…这以后是挠人还是拿尾巴抽人啊?!打架都不好下手了哇!” 他巨大的手掌下意识地在自己光溜溜的后脑勺和屁股上比划着,仿佛在模拟战斗场景。 磐石古铜色的脸膛狠狠抽搐了一下,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额头青筋跳动。他强忍着把紫霄那张破嘴缝上的冲动,对着驺吾那威严暗金与毛茸茸萌态并存的形象,单膝轰然跪地,瓮声瓮气、带着十二万分的别扭与敬畏吼道:“磐石…拜见…拜见驺吾…大人!”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根挤出来的。对着一个顶着兽耳甩着尾巴的“小白脸”喊大人,这画面冲击力实在过于强烈。 青萝碧绿的眼眸瞬间变成了星星眼!她小嘴张成o型,小手捂着嘴,惊喜地看着驺吾那对抖动的兽耳和摇摆的尾巴,小脸兴奋得通红:“哇!好…好可爱!驺吾大人…您…您这样太好看了!” 她腰间的青皮葫芦也疯狂晃动着,几根翠绿的藤蔓探出,跃跃欲试,似乎想去摸摸那毛茸茸的尾巴尖。 云澈银色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但他很快压下情绪,对着驺吾深深一揖,清冷的声音带着由衷的敬意:“恭喜驺吾大人褪去旧形,得证灵躯!此乃我族大兴之兆!” 他自动忽略了那对兽耳和尾巴,只聚焦于驺吾身上散发出的、比兽形时更加内敛浩瀚的星灵兽王威压。 欧卫深蓝色的星眸中满是激动与新奇。他快步走到驺吾面前,上下打量着这位陪伴自己出生入死、刚刚为自己挡下致命冲击而蜕变新生的伙伴,忍不住伸出手,好奇地想去碰碰那抖动的兽耳:“驺吾…你…感觉怎么样?这…这模样…” 就在欧卫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毛茸茸的秘银兽耳时,驺吾那双暗金色的星眸猛地转向他!瞳孔深处亿万星辰流转,带着一丝刚刚掌控新身体的不习惯和…被冒犯威严的警告!一股无形的、源自生命本质的洪荒威压瞬间弥漫! 欧卫伸到一半的手指僵在半空,讪讪地收了回来,嘿嘿一笑:“呃…挺好…挺好…” 他深蓝色的星眸却亮晶晶的,充满了为伙伴高兴的光芒。 “嗷…呃…” 驺吾似乎想发出一声习惯性的低吼,喉咙里却只挤出一个略带沙哑、介于人声与兽吼之间的奇异音节。他暗金色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对这“人言”极其不适应。他下意识地甩了甩脑袋,那对毛茸茸的兽耳随之抖动,身后的长尾也烦躁地在地上扫了扫,扬起一小片星尘。威严与萌态的碰撞,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噗嗤…”青萝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小嘴,大眼睛弯成了月牙。 “咳咳…”云澈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紫霄真人则直接抱着肚子,巨大的身躯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大猫…不!小白脸!说话啊!叫两声给俺老紫听听!嗷嗷嗷的那种!哈哈哈!” 驺吾暗金色的眼眸冷冷地扫了紫霄一眼,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让紫霄的笑声卡在了喉咙里,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他巨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巨大的手掌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铜铃大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这眼神…比大猫形态时还吓人! 就在这化形初成的微妙气氛中,结界入口方向传来一阵压抑着激动与疲惫的喧嚣。 “到了!到了!圣尊!圣源池!我们…我们到了!”星枢长老沙哑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响起。 只见在磐石和紫霄(此刻已收敛笑容,努力做出严肃状)的护卫下,数百名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星灵遗民,互相搀扶着,如同一条疲惫不堪却充满希望的长龙,终于穿过了结界入口! 当他们踏入这流转着暗金星纹、空气温润、源力盎然的结界,看到那汪散发着玉白生机光晕的圣源池,以及池畔那道挺拔如松的少年圣尊身影时…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浪! 数百人齐刷刷地跪伏在地!压抑了万载的绝望、痛苦、屈辱…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滚烫的泪水与撕心裂肺的哭嚎! “圣尊——!!!” “圣源池…祖地…我们…回来了啊——!!!” 哭声震天!汇聚成一股悲怆而充满新生的洪流,冲击着每个人的心灵! 欧卫深蓝色的星眸瞬间湿润。他强压下心头的酸楚与激荡,朗声道:“都起来!回家了!就不必再跪了!从今往后,这里,便是吾等立足之地!复兴之基!” 他的声音带着圣印的威严,清晰地压过了悲泣:“青萝!快!取‘甘霖藤’种子,催生藤蔓,为族人搭建临时栖身之所!磐石叔,紫霄师侄,协助青萝,清理平整地面!云澈大哥,星槎上所有储备的食物、饮水、伤药,立刻分发!优先救治老弱妇孺!” 一道道指令清晰果断!少年圣尊的担当,在此刻展露无遗! “是!圣尊!”众人齐声应诺,迅速行动起来。 青萝小手飞快地从青皮葫芦里掏出大把散发着柔和绿光的种子,口中念念有词,对着空地挥洒:“长!快长!搭房子!要暖和舒服的!” 嗤嗤嗤——! 坚韧的藤蔓破土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绿色精灵,飞速交织缠绕,在圣源池附近相对平整的地面上,搭建起一座座简易却牢固、覆盖着宽大叶片的藤蔓棚屋!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磐石巨大的拳头挥舞,土黄色的源力翻涌,将凹凸不平的地面迅速夯实平整。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成了最好的搬运工,将星槎上搬下来的食物、水囊和简陋药草,小心翼翼地分发给那些枯槁的族人,巨大的嗓门努力放得轻柔:“别急别急!都有份!慢慢吃!喝点水!圣尊说了,以后天天有!” 云澈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指尖星芒闪烁,精准地为那些伤势最重、气息奄奄的老人和孩子渡入温和的星源之力,稳定伤势。 驺吾(或者说,化形后的驺吾)静静地立于欧卫身侧。那双暗金色的星眸扫过忙碌的人群,扫过那些枯槁面容上重新燃起的微弱生机,最后落在欧卫那沉稳指挥、略显单薄却异常挺拔的背影上。他微微歪了歪头,银发如瀑流泻,毛茸茸的兽耳无意识地抖动了一下,身后的长尾轻轻摆动,扫起细微的星尘。威严的暗金眼眸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温和的光芒,一闪而逝。 星枢长老拄着古杖,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充满了希望的一幕,老泪再次无声滑落。他颤巍巍地走到欧卫身边,枯瘦的手指向结界深处,那静静矗立的星火燎原碑。 “圣尊…族人已初步安顿…然…复兴之路,始于足下!”星枢长老的声音带着无比的郑重,“祖地残破,资源匮乏,仅靠星槎储备与圣源池滋养,非长久之计!更遑论…接引流散诸天的族人归家!” 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星火燎原碑上那枚依旧灼灼燃烧的暗金星辰符号,指向土曜星矿坑的方向:“圣印归位,星火已燃!此碑所指,便是我等同袍泣血之地!圣尊!当务之急,是循此星火指引,寻得可靠路径,或觅得资源星域,或…救出第一批受难的族人!唯有如此,方能聚沙成塔,星火燎原!” 欧卫重重点头,深蓝色的星眸锐利如鹰,看向星火燎原碑:“长老所言极是!吾亦感应圣印悸动,星火所指,同源悲鸣,刻不容缓!”他转向身侧那银发金瞳的威严(且带毛茸茸配件)身影,“驺吾!” 驺吾暗金色的星眸瞬间聚焦在欧卫身上,额心竖纹微光流转。他微微颔首,发出一个低沉而清晰的音节:“…在。” 虽然依旧生涩,却已能表达。 “你身负本源之钥,又经仙界本源淬体化形,对空间与星源感应远超吾等!”欧卫目光灼灼,“可否以你之力,沟通此碑星火,显化指引星图?吾需清晰路径,以定行止!” 驺吾暗金色的瞳孔深处,亿万星辰流转的速度骤然加快!他缓缓抬起右手。那是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肌肤温润如玉,指甲如同最纯净的水晶雕琢而成,泛着淡淡的星芒。五指张开,并未直接触碰石碑,而是虚按向石碑上那枚燃烧的暗金星辰符号!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而精纯的星灵兽王本源之力,混合着刚刚吸纳炼化的仙界本源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汐,从驺吾掌心轰然涌出,注入那枚暗金符号! 轰——!!! 星火燎原碑剧烈震颤!其上那枚暗金星辰符号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燃料,光芒瞬间暴涨!暗金色的火焰不再是升腾虚影,而是如同实质般流淌出来! 更令人震撼的是! 随着驺吾本源之力的持续注入,那燃烧的暗金火焰不再局限于石碑表面,而是在石碑上方尺许之处,飞速地蔓延、勾勒、凝聚! 无数道由纯粹暗金火焰构成的星纹路径,以那枚燃烧的星辰符号为核心,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般,向着四面八方、向着深邃的虚空…飞速延伸、交织! 转眼之间! 一幅巨大无比、栩栩如生、由燃烧的暗金火焰构成的立体星域图景,悬浮在了星火燎原碑的上方! 星图中央,清晰地标记着祖地所在的坐标,一团微弱的白金火焰静静燃烧。 一条由无数跳跃的暗金火星构成的、清晰无比的火焰路径,如同燃烧的星河,从祖地坐标出发,蜿蜒曲折,穿透了星图上标记的混乱星流、破碎星域、乃至几处散发着危险红芒的能量旋涡(星骸海边缘)…最终,精准无比地连接到了星图另一端——一颗被特意放大、标注着“土曜星”字样的、黯淡的土黄色星辰!星辰之上,一点微弱的、却带着不屈意志的白金色星火,正在暗金火焰路径的尽头,倔强地跳动着! 这还不止! 在祖地与土曜星之间的漫长路径上,在几处相对稳定的星域节点附近,赫然还悬浮着几个散发着不同微光的标记! 一个标记形如咆哮的兽首,散发着蛮荒的气息,旁边标注小字:万兽谷星标(疑似)。 一个标记如同一朵盛开的奇花,散发着馥郁的芬芳,标注:百花谷星标(疑似)。 一个标记如同冰晶雪花,散发着刺骨的寒意,标注:霜华宗星标(疑似)。 甚至,在星图边缘,一片被巨大阴影笼罩的破碎星域(星骸海深处),还有一个极其隐晦、散发着不祥黑红色气息的骷髅标记,标注:蚀骨魔宗(归墟星塚)! 整幅星图,以燃烧的暗金火焰为脉络,将祖地、目标土曜星、以及沿途可能存在的盟友或敌人据点,清晰无比、立体直观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乖乖隆地咚!”紫霄真人巨大的嘴巴再次张成了o型,铜铃大眼死死盯着那悬浮的立体火焰星图,巨大的手指颤抖地指着土曜星旁边那个咆哮兽首标记,“这…这石头蛋子亲戚…也太神了?!还能画地图?连…连俺们万兽谷都标上了?这小红点…是啥意思?” 他巨大的脑袋凑近,试图看清那兽首标记旁微小的注解。 磐石古铜色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他死死盯着那条燃烧的路径,瓮声道:“清晰!太清晰了!有此星图指引,再险恶的星域,也有路可循!” 云澈银色的眼眸精光爆射,他迅速取出操控星槎的星图玉盘,双手飞快操作,将悬浮的火焰星图关键坐标飞速拓印下来:“圣尊!星图已记录!路径清晰!规避点明确!随时可以启程!” 青萝碧绿的眼眸倒映着跳动的火焰星图,小嘴微张:“好漂亮…像烧着的星星铺成的路…” 星枢长老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对着驺吾深深一揖:“驺吾大人神通!此乃天助我族!” 欧卫深蓝色的星眸倒映着那幅燃烧的星图,目光最终落在土曜星上那点倔强的白金星火上,又扫过沿途那几个散发着微光的疑似盟友标记。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与清晰的路径感,瞬间充盈胸臆! 他猛地抬手,指向星图上那条燃烧的暗金路径,声音清越而充满力量,响彻结界: “星火为引,前路已明!” “传令!休整一日!” “明日…破军星槎!” “目标——土曜星!” “接我族人…归家!” 少年圣尊立于燃烧的星图之下,银发金瞳的兽王静立身侧。 星图所指,便是征途所向! 万兽谷,星骸海边缘传送阵。 熊云萝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杏眼圆睁,对着那头再次跪地装死的赤炎龙狮屁股就是一脚:“没用的臭狮子!关键时刻掉链子!姑奶奶自己走!”她扛起巨大的骨棒,气鼓鼓地就要往那散发着混乱气息的传送光幕里冲。 突然! 嗡——!!! 一股极其清晰、带着空间坐标指引意味的奇异波动,混合着一缕熟悉的星灵兽王气息(似乎…有点不一样了?),如同无形的烙印,瞬间撞入她的感知!她眼前仿佛“看”到了一幅燃烧的星图,一条火焰路径蜿蜒指向某个土黄色的星辰,而在路径的某个节点附近,一个咆哮的兽首标记…赫然在目! “咦?”熊云萝冲锋的脚步猛地顿住,杏眼瞪得溜圆,小麦色的脸上满是惊愕,“这是…地图?臭小子…给姑奶奶指路呢?这红点点…是万兽谷?哈!算你有点良心!”她巨大的骨棒往地上一杵,火红的马尾辫一甩,叉腰对着祖地方向得意一笑,“等着!姑奶奶这就去‘捡’点土曜星的特产给你当见面礼!” 完全忽略了那路径上标注的无数危险红芒。 百花谷,古藤书阁。 花解语指尖正拂过一枚记载着“蜃楼星域”幻术奥秘的玉简。突然,她纤纤玉指微微一滞。一股清晰的星图指引波动,混合着蜕变后的兽王气息,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她眼前浮现出那幅燃烧的星图,看到了那条路径,也看到了路径节点旁…那朵盛开的奇花标记。 “百花谷…”花解语空灵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绝美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点小得意的弧度,“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她放下蜃楼玉简,指尖凝聚一点百花精粹,轻轻点向虚空,仿佛在回应某个坐标。 霜华宗,古老星图秘库。 雪灵儿冰蓝色的指尖拂过一幅标记着“玄冥寒渊”的星图残卷。蓦地,指尖寒气一凝!那清晰的星图指引波动传来,她“看”到了火焰路径,也看到了路径边缘…那枚冰晶雪花标记。 雪灵儿冰雕般的容颜上毫无波动,冰蓝色的眼眸却微微闪烁了一下。她收回指尖,面前那幅巨大的“流萤星域”残图无风自动,缓缓展开。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星图某个被标注为“高危混乱”的区域——那里,正是通往土曜星的必经之路! --- (本章完) 第211章 孤星启程 暗金色的星穹结界内,篝火噼啪作响。简易的藤蔓棚屋在圣源池微光下投出摇曳的暗影,空气中弥漫着苦苔藓被烘烤后的奇异焦香,混合着简陋伤药的苦涩。数百名星灵遗民蜷缩在藤屋下或篝火旁,枯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活气,昏沉睡去。压抑的啜泣和痛苦的呻吟微弱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孩子们在母亲怀中发出的、微弱的安稳呼吸。 星火燎原碑前,燃烧的暗金火焰星图悬浮流转,清晰勾勒出祖地通往土曜星的荆棘之路。星图之下,气氛却凝滞如冰。 “不行!”磐石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在身侧一根断裂的晶柱上,坚硬的星纹晶石应声崩裂!古铜色的脸膛因愤怒而涨红,虬结的肌肉在土黄色源力下贲张,声音如同地底奔雷,震得篝火都猛地一暗,“圣尊!您绝不能孤身犯险!那土曜星矿坑是龙潭虎穴!合体期的魔物坐镇!更有黑鳞族爪牙无数!您虽有圣印,但境界尚浅,如何能敌?!” 他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堵愤怒的山峦,死死挡在欧卫身前,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燃烧着不容置疑的守护火焰:“要去!也是末将打头阵!末将这条命,本就是为守护圣尊与族人而存!” “俺老紫也去!”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紧跟着炸响,混元之力在玉白色的皮肤下疯狂奔涌,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他巨大的手掌拍着厚实的胸膛,砰砰作响,铜铃大眼瞪着星图上那颗土黄色的星辰,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凶光,“不就是条吃星星的大虫子吗?俺老紫跟磐石老哥联手,保管把它揪出来捶成肉饼!小师叔您就坐镇老家,等着俺们凯旋!顺便…嘿嘿…看看能不能把那矿坑里的好矿石搬点回来铺地!” 青萝碧绿的眼眸里蓄满了担忧的泪水,小手紧紧攥着欧卫的衣袖,小脸煞白:“圣尊…不要去…那里好危险…藤藤…藤藤怕…” 她腰间的青皮葫芦微微颤抖,几根细嫩的藤蔓探出,如同胆怯的手臂,试图缠绕住欧卫的手臂。 云澈银色的身影沉默地立于欧卫身侧,并未像磐石紫霄那般激烈反对,但那紧抿的薄唇和低垂银眸中闪烁的锐利寒光,昭示着他内心的极度不认同。他指尖星芒隐现,仿佛随时准备以行动阻止。 星枢长老拄着星藤古杖,枯槁的脸上满是忧虑,浑浊的老眼看看星图,又看看欧卫,欲言又止。他深知土曜星凶险,更知圣尊乃全族希望,不容有失。可那些矿坑中正在遭受苦难的同族…每一刻都是煎熬! 欧卫立于众人之前,深蓝色的星眸倒映着燃烧的星图,也倒映着同伴们焦急、愤怒、担忧的面孔。掌心的星源圣印温润而坚定地搏动着,眉心星痕印记传来土曜星方向那越来越清晰的、如同钢针穿刺灵魂的悲鸣与绝望。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斩断所有犹豫的决绝: “磐石叔,紫霄师侄,青萝,云澈大哥,星枢长老…你们的心意,我懂。” 他目光扫过每一张脸。 “土曜星是龙潭虎穴,我比谁都清楚。合体魔物,黑鳞爪牙,更是悬顶之剑。” “然——” 欧卫的声音陡然拔高,清越而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劝阻! “吾乃星源圣印执掌者!是尔等叩首认定的圣尊!” “复兴之路,始于足下!若连第一批在炼狱中哀嚎的同袍都不敢亲往营救,空坐祖地,坐等玄青大哥扫清障碍,坐等族人自行挣脱枷锁…吾这圣尊,岂非成了只会躲在龟壳里发号施令的懦夫?有何面目承此重担?有何资格谈何复兴星灵?!”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头!磐石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古铜色的脸上肌肉虬结,却无法反驳。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卡在喉咙里,铜铃大眼中闪过一丝愕然和…不易察觉的羞愧。青萝的泪水流得更凶,小手却缓缓松开了欧卫的衣袖。 欧卫的目光最终落回那燃烧的星图上,深蓝色的星眸锐利如鹰,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矿坑中挥舞的骨鞭和炸裂的绿雾。 “此行,非为逞匹夫之勇!圣印已成桥梁,吾心志所在,便是圣印锋芒所指!吾要亲临那炼狱,让受难的族人亲眼看到——星灵圣尊,与他们同在!圣印的光辉,将亲手…撕碎他们的枷锁!” “此乃立信之战!立威之战!更是…凝聚我星灵涣散之心的…第一战!吾,必须亲往!” 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结界内一片寂静,只有篝火噼啪的燃烧声。磐石巨大的身躯缓缓放松,紧握的拳头松开,对着欧卫,单膝重重跪地,瓮声道:“圣尊…所言…在理!末将…愿留守祖地,护佑族人周全!待圣尊…凯旋!” 他选择了服从,选择了守护后方。 紫霄真人巨大的手掌挠了挠光溜溜的后脑勺,瓮声瓮气:“那…那行…小师叔您拳头没俺老紫硬,但脑子…好像比俺好使那么一丢丢…您说去,那就去!俺跟磐石老哥守家!保管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他巨大的拳头示威性地挥了挥。 青萝抹着眼泪,抽噎着:“圣尊…一定要…小心…藤藤会…会想您的…” 云澈沉默地对着欧卫一揖,银眸中的寒光化为坚定的守护意志。星枢长老长叹一声,老眼中充满了复杂,最终化为深深的祈愿。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低沉、带着奇异磁性,却又夹杂着一丝不容忽视威严的声音响起: “汝…非孤身。”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直沉默立于欧卫身侧阴影中的驺吾,缓步走出。银月般的长发无风自动,暗金色的星眸在篝火映照下流转着冰冷的光泽。他无视了磐石、紫霄等人,那双仿佛蕴含星海生灭的眼瞳,直直锁定欧卫。 “化形初成…本源已固。”他生涩的语调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味,额心那道暗金竖纹微微亮起,“吾…随行。” 话音落下,一股磅礴浩瀚、远超磐石紫霄的星灵兽王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降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驺吾大人!”磐石一惊。 “大猫!你…”紫霄真人也瞪大了眼。 欧卫深蓝色的星眸对上驺吾那双暗金色的瞳孔。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声的意志在碰撞。欧卫看到了对方眼中那份沉淀的守护,那份对自身力量的绝对自信,以及…一丝因被“排除在外”而产生的不悦。 “此行凶险,非比寻常。”欧卫沉声道,试图劝说,“你初化人形,力量尚需稳固…” “聒噪。”驺吾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直接打断了欧卫。他暗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身后的长尾烦躁地甩动了一下,带起一小股星尘旋风。“守护…乃吾之责。”他顿了顿,暗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盯着欧卫,一字一顿地补充,“亦…汝之诺。” “吾之诺?”欧卫一愣。 驺吾微微昂首,银发流泻,暗金的眼眸中仿佛倒映出归墟星塚中,那个在魔念侵蚀下痛苦挣扎的少年,对着星辰巨兽许下的誓言: “待吾寻得祖地…定为汝…重塑真身!引汝…归家!”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欧卫深蓝色的星眸瞬间睁大!那是他初掌圣印、在归墟魔念重压下,对驺吾许下的承诺! “你…记得?”欧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驺吾没有回答,只是那暗金色的眼眸中,冰冷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他额心的竖纹光芒流转,一股无形的精神意念直接传入欧卫脑海,清晰无比:“汝之归途…便是吾之归途。汝之战场…便是吾之战场。同行…或…吾自往。” 没有威胁,只有平静的陈述。但那份不容置疑的意志,比任何咆哮都更有力! 欧卫看着眼前这银发金瞳、兽耳长尾,威严与奇异萌态并存,却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霸道守护之语的伙伴,心头那股孤身犯险的决绝,仿佛被注入了一道滚烫而坚实的暖流。他深吸一口气,深蓝色的星眸中闪过一丝无奈,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的暖意。 他缓缓抬起手,并非指向星图,而是郑重地伸向驺吾。 “好!”欧卫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少年人的锐气与不容置疑的决断,“吾等…同行!” 驺吾暗金色的眼眸中,那丝执拗的冰冷彻底化开,仿佛有亿万星辰微微一亮。他并未去握欧卫的手,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身后的长尾,却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向上翘了翘尾尖那簇雪白的毛球。 孤星非孤。 圣尊与兽王,于此…共启征途! 万兽谷,通往星骸海的巨大跨界传送阵前。 能量光幕剧烈扭曲,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混乱波动。熊云萝火红的马尾辫在混乱气流中飞扬,杏眼圆睁,巨大的骨棒扛在肩上,对着那头死活不肯靠近光幕的赤炎龙狮屁股又是一脚:“怂包!给姑奶奶精神点!再磨蹭,把你烤了当干粮!” 赤炎龙狮委屈地呜咽着,巨大的狮眼充满恐惧,四爪死死抠住地面,任凭熊云萝如何踢打,就是不肯再前进一步。星骸海的恐怖气息让它源自血脉的本能在疯狂尖叫! “气死姑奶奶了!”熊云萝气得跳脚,杏眼一瞪,正要发飙。突然,她心口猛地一跳!一股清晰的、带着决绝孤勇意志的波动,混合着星灵兽王的气息,如同烙印般传来!她眼前仿佛“看”到了星图上,代表祖地的光点与代表土曜星的光点之间,那条燃烧的路径上,两个紧紧依偎的光标…正在移动! “出发了?!”熊云萝杏眼瞬间瞪圆,小麦色的脸上闪过一丝焦急,“臭小子!真不带姑奶奶?!还有那只长毛大猫?!” 她巨大的骨棒狠狠往地上一杵!混元之力轰然爆发! “嗷——!”赤炎龙狮被她突然爆发的力量吓得一个激灵。 “哼!你不去!姑奶奶自己去!”熊云萝杏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凶光,不再理会坐骑,火红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扛着巨大的骨棒,悍然冲向了那扭曲混乱的传送光幕! “大小姐!不可啊!”远处传来万兽谷追兵惊恐的呼喊,但为时已晚! 红光一闪,熊云萝的身影瞬间没入那如同巨兽之口的混乱光幕中,消失不见!只留下赤炎龙狮在原地发出惊恐的呜咽。 百花谷,星语古树之巅。 花解语凭栏而立,淡青色的流云广袖裙在夜风中轻舞。墨色长发仅用一根碧玉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拂过欺霜赛雪的侧颜。她纤纤玉指间拈着一朵刚刚绽放的、流转着七彩星辉的“幻海星昙”,空灵的眼眸却失神地望着祖地方向的夜空。 蓦地,指尖的星昙微微一颤。那股熟悉的决绝孤勇意志,伴随着星灵兽王的气息波动,再次清晰地传来。她“看”到了星图上那两个依偎前行的光标。 “孤身…不,是…与它同行了么…”花解语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叹息,绝美的脸上却并无太多担忧,反而漾起一丝极淡的、了然的笑意。她低头,看着指尖那朵流转星辉的昙花,空灵的眼眸深处,倒映着某个在废墟中立下重诺的少年身影。 她轻轻抬起拈着星昙的纤手,朱唇微启,对着那柔嫩的花瓣,极其轻柔地吹了一口气。 嗡——! 星昙瞬间化作无数点细碎的、闪烁着七彩光芒的星尘,如同拥有生命般,朝着祖地通往土曜星的方向,飘飘荡荡,无声无息地融入了无垠的星海之中。做完这一切,她绝美的脸上悄然飞起两朵红云,如同晚霞映雪,空灵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羞赧,又带着一丝甜蜜的期待。她下意识地伸出粉嫩的舌尖,轻轻舔了舔自己柔软的唇瓣,仿佛在回味某个遥远而青涩的…带着百花精粹的初吻触感。 霜华宗,万丈玄冰崖。 凛冽的罡风如同刮骨钢刀,卷起漫天冰晶。雪灵儿一袭冰蓝色劲装,勾勒出初具玲珑却异常单薄的身姿,静静立于崖边。银色的长发被罡风吹得狂舞,冰雕般的容颜毫无波动,唯有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极地寒渊,倒映着脚下翻涌的云海和更远处那片被混乱星流笼罩的星域——正是通往土曜星的必经之路,“荆棘星环”! 突然,罡风似乎更烈了一分。雪灵儿冰蓝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冰晶碎裂的微光一闪而逝。那股决绝的孤勇意志和兽王气息的波动,清晰地传来。她“看”到了星图上那两个移动的光标,正朝着荆棘星环的方向…义无反顾! 冰雕般的容颜上依旧没有表情。但那双紧握在身侧、覆盖着薄薄冰晶手套的纤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冰蓝色的眼眸死死锁定着星图上那片标记着无数危险红芒、如同死亡绞盘的荆棘星环区域,瞳孔深处,寒意暴涨,几乎要冻结视线所及的一切! 她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一点极致幽蓝、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魄寒芒。对着脚下翻涌的云海,对着那遥远的荆棘星环方向,凌空…虚虚一划!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蓝色剑气,无声无息地撕裂了狂暴的罡风,瞬间消失在翻涌的云海深处,仿佛融入了那片混乱的星域。崖边的温度骤降,连飞舞的冰晶都在瞬间被冻成了细碎的冰粉。 雪灵儿缓缓收回手,冰蓝色的眼眸依旧望着远方,紧抿的唇线似乎…更冷硬了一分。长长的银色睫毛上,悄然凝结了一层比玄冰更冷的寒霜。 祖地结界入口。 暗金星纹流转的壁垒无声地分开一道缝隙。欧卫与驺吾的身影,沐浴在恒辉清冷的光线下,立于荒芜的沉星平原之上。身后,是结界内温暖的篝火与安睡的族人;前方,是无垠的、充满未知与凶险的浩瀚星海。 没有星槎。 没有随从。 只有少年圣尊,与初化人形的星灵兽王。 欧卫深蓝色的星眸望向土曜星的方向,掌心的星源圣印温润而坚定地搏动着,与遥远星空中那点微弱的同源星火遥相呼应。他深吸一口荒原上冰冷而带着铁锈味的空气,侧头看向身边沉默的伙伴。 驺吾银发如瀑,暗金色的星眸同样望着星空深处,额心竖纹流转着微光,似乎在感应着空间的脉络。那对毛茸茸的星辰秘银兽耳在恒辉下微微抖动,身后的长尾无意识地扫过地面冰冷的尘土。 “准备好了?”欧卫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踏上征途的肃穆。 驺吾并未转头,暗金色的眼眸依旧凝视着深邃的星海,只是那覆盖着秘银般短毛的长尾,尾尖那簇雪白的毛球,极其轻微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向上翘了翘。 无需言语。 欧卫嘴角勾起一抹少年人锐气十足的弧度,深蓝色的星眸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走!” 一声清喝! 嗡——!!! 圣源圣印与驺吾额心的本源之钥印记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两股同源而浩瀚的星源之力瞬间交融、共鸣! 以两人为中心,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无数细碎的白金星纹凭空浮现、交织,瞬间构筑成一道仅容两人通过的、凝练而稳固的空间门户!门户之内,星光流转,通向幽深无尽的虚空! 欧卫一步踏出,毫不犹豫地迈入星光门户! 驺吾暗金色的眼眸微眯,银发飞扬,身影如同融入星光的幻影,紧随其后! 星光门户瞬间收缩、湮灭! 原地,只留下两道淡淡的星辉残影,以及荒原上呼啸而过的、亘古不变的寒风。 孤星启程,踏碎虚空! 圣辉所向,荆棘…亦要斩断! --- (本章完) 第212章 流萤星域 冰冷、死寂、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的虚空乱流中,两道身影如同被无形巨手抛出,踉跄着跌撞而出! “咳咳…呸呸!”欧卫深蓝色的星眸中闪过一丝惊悸,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几口带着空间尘埃腥味的唾沫。恒辉的光芒被彻底隔绝,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唯有脚下传来的触感,是某种冰冷、光滑、微微凹凸的未知材质。他下意识地催动圣印,温润的白金光芒透体而出,如同在绝对黑暗中点燃的一盏孤灯,照亮了方寸之地。 光芒所及,脚下赫然是一片巨大的、如同某种巨兽骸骨般惨白的、布满了蜂窝状孔洞的奇异平台!平台边缘,是深不见底、散发着恐怖吸力的虚空深渊!更远处,无尽的黑暗中,隐约可见无数巨大而扭曲的星辰残骸如同凝固的墓碑,沉默地悬浮着,散发着腐朽与绝望的气息。 “这…就是空间跳跃的后遗症?”欧卫心有余悸地摸了摸眉心还在隐隐作痛的星痕印记。刚才的穿梭,如同被塞进了一个疯狂旋转的滚筒,再被狠狠砸进冰冷的铁板,若非圣印护体,恐怕骨头都要散架。 “哼…生疏…”一声带着明显不悦的冷哼从旁边传来。 欧卫扭头,只见驺吾银发微乱,暗金色的星眸中带着一丝被颠簸冒犯的冰冷怒意。他正用一种极其嫌弃的眼神,拍打着星光长裤上并不存在的空间尘埃。那对毛茸茸的星辰秘银兽耳警惕地竖立着,微微抖动,身后的长尾烦躁地甩动,尾尖那簇雪白毛球如同愤怒的信号旗。 “这里…是星骸海边缘的‘漂流骨台’。”驺吾暗金色的瞳孔扫过四周的黑暗与骸骨,声音带着一种对肮脏环境的本能厌恶,“距离…流萤星域入口…尚有…一段。”他额心的暗金竖纹微微亮起,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漂流骨台?听着就不吉利。”欧卫撇撇嘴,深蓝色的星眸望向黑暗中隐约可见的星辰残骸,“这星骸海…果然名不虚传,跟垃圾场似的。”他话音刚落,圣印光芒的边缘,似乎扫到了平台边缘某个惨白骨刺的阴影处。 嗡…! 一丝极其隐晦、带着阴冷恶意的空间波动,如同毒蛇吐信,骤然袭来!目标直指欧卫的脚踝! “小心!”驺吾暗金色的眼眸寒光一闪!他并未转身,甚至没有多余动作,只是那条覆盖着秘银短毛的长尾猛地一甩! 咻——! 如同最凌厉的星辰鞭影! 啪! 一声清脆的爆响! 那道隐晦的空间波动如同被抽碎的玻璃,瞬间湮灭!尾尖那簇雪白的毛球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炫目的光弧! “什么东西?!”欧卫吓了一跳,圣印光芒瞬间暴涨,警惕地扫视四周。 “虚空…潜虱。”驺吾收回尾巴,仿佛只是掸掉了一点灰尘,暗金色的眼眸中带着不屑,“星骸海…垃圾堆里的…寄生虫。畏光…畏强震。”他瞥了一眼欧卫身上散发的圣印光晕和刚才空间跳跃的余波,“若非…动静太大…惊扰了它们…不足为虑。” 那语气,仿佛在说几只烦人的苍蝇。 欧卫嘴角抽了抽:“动静大?还不是你撕空间跟撕布似的…” 他小声嘀咕,换来驺吾一个冰冷的斜睨。 “走。”驺吾不再多言,暗金色的眼眸锁定黑暗中某个方向,额心竖纹光芒流转。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前方的虚无轻轻一划! 嗤啦——! 空间如同脆弱的布帛,被硬生生撕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边缘流淌着白金星纹的裂缝!裂缝那头,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隐约透出迷离的七彩光晕! “跟上。”驺吾丢下两个字,银发飞扬,一步踏入裂缝。 欧卫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 一步踏出,天地骤变! 冰冷死寂的黑暗瞬间被驱散!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置身于梦幻星河般的瑰丽奇景! 眼前,是一片无法形容其广袤与绚烂的星域! 亿万颗细小的、散发着不同色泽光芒的星尘,如同拥有生命的萤火虫,在无重力的虚空中恣意飞舞、旋转、碰撞!赤红如焰,碧蓝如海,翠绿如翡,金橙如阳,幽紫如幻…无数种色彩交织流淌,形成一片片变幻莫测、如梦似幻的星尘光带、星尘旋涡、星尘瀑布! 没有上下左右之分,只有光的海洋在流淌!瑰丽、迷离、充满了令人沉醉的梦幻气息! “哇哦…”欧卫深蓝色的星眸瞬间被这铺天盖地的瑰丽星尘填满,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这就是…流萤星域?真…漂亮!” 圣印的光芒在这绚烂的光海中都显得微不足道。 “美丽…致命。”驺吾冰冷的声音如同冰水浇头。他暗金色的星眸没有丝毫沉迷,反而锐利如刀,警惕地扫视着这片绚烂的“光之坟场”。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 噗! 一颗拳头大小、散发着诱人粉红色光晕的星尘,如同调皮的精灵,飘飘荡荡地朝着两人飞来。就在距离欧卫面门不足三尺时,那粉红的光晕骤然变得刺目! 轰! 毫无征兆地爆炸! 狂暴的能量冲击夹杂着灼热的气浪和尖锐的空间碎片,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攒射向欧卫! “哼!”驺吾冷哼一声,反应快如闪电!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那条灵活的长尾再次如同拥有独立生命般甩出! 嗡! 尾尖那簇雪白的毛球瞬间爆发出凝练的白金光芒,如同一个微型的星辰护盾! 叮叮叮叮——! 无数灼热的能量碎片和空间裂片撞击在尾盾之上,发出密集如雨的脆响,尽数被弹飞湮灭!爆炸的冲击波也被那看似毛茸茸的尾巴硬生生挡下! “我靠!”欧卫被爆炸的气浪掀得后退半步,护体的圣印光晕剧烈波动,深蓝色的星眸中充满了后怕,“这…这玩意儿会炸?!” “流萤…非萤。”驺吾收回尾巴,尾尖的毛球光芒收敛,依旧雪白蓬松,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他暗金色的眼眸冷冷扫过周围那些看似无害、实则暗藏杀机的彩色星尘,“美丽…外壳。内蕴…混乱星能…空间碎片…乃至…怨念残魂。触之…即爆。” 仿佛是为了配合他的解说。 不远处,一片由数万颗幽蓝色星尘组成的、如同静谧湖泊的光带,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翻腾起来!幽蓝的光芒瞬间转为刺目的惨白! 轰隆隆隆——!!! 连环爆炸!如同点燃了一串巨大的鞭炮!狂暴的能量乱流瞬间将那片区域撕扯成一片混沌!空间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出现无数细密的黑色裂痕!爆炸的冲击波混合着混乱的空间碎片,如同死亡风暴般向四周席卷! “走!”驺吾暗金色的瞳孔一缩,低喝一声!他猛地伸手抓住欧卫的手臂,触感温润如玉却蕴含着恐怖的力量!同时,额心的暗金竖纹骤然亮到极致! 嗡——!!! 一道凝练无比的白金星辉光柱自竖纹中射出,并非攻击,而是在两人身前瞬间构筑出一道流转着玄奥星纹的菱形光盾! 轰——!!! 狂暴的爆炸冲击波狠狠撞在菱形光盾上!光盾剧烈震颤,表面星纹疯狂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力量推着两人在虚空中向后滑行! 欧卫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若非被驺吾死死抓住,恐怕已被掀飞出去!他深蓝色的星眸死死盯着近在咫尺、如同怒涛般冲击光盾的能量乱流,脸色微白。这流萤星域的“欢迎仪式”,也太热情了点! “定!”驺吾暗金色的眼眸中寒光爆射!口中吐出一个冰冷的音节!抓住欧卫的手臂猛地发力,硬生生止住后退之势!同时,另一只手五指张开,对着光盾后方混乱的能量乱流,凌空一握! 嗡! 一股无形的、恐怖的禁锢之力瞬间降临!那席卷而来的狂暴乱流,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竟被硬生生定住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驺吾抓着欧卫,身影如同融入星光的幻影,猛地侧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爆炸核心最狂暴的冲击区域! 轰隆隆——!!! 被定住的乱流失去禁锢,再次狂暴肆虐,将两人刚才立足之处彻底淹没!那片区域的七彩星尘被清扫一空,只留下一个短暂存在的、扭曲的空间塌陷旋涡! “呼…”欧卫心有余悸地看着那缓缓平复的空间旋涡,后背已被冷汗浸湿。这哪是星域,简直是行走在炸药包和地雷阵上! “跟着…吾之尾迹。”驺吾松开欧卫的手臂,暗金色的眼眸扫了他一眼,语气不容置疑。他不再言语,银发无风自动,暗金竖纹持续散发着微光,似乎在感应着星域中那细微而混乱的能量流动轨迹。 他迈开脚步,并未直线前进,而是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般的轨迹,在绚烂致命的星尘海洋中穿行。时而骤然停顿,避开一片看似平静却蕴含恐怖陷阱的星尘死水;时而猛地加速,从两颗即将碰撞爆炸的星尘缝隙间惊险穿过;时而又突兀地折返,绕开一片散发着不祥吸力的空间暗礁。 而那条覆盖着秘银短毛、尾尖缀着雪白毛球的长尾,此刻成了最精准的导航仪和预警器!它如同拥有独立的生命和感知,时而高高竖起,毛球散发出探测波纹;时而灵巧地左右摆动,如同扫雷般触碰前方看似无害的星尘,引发小范围可控的提前爆炸,清空道路;时而又如同鞭子般闪电抽出,将某些潜伏在星尘阴影中、试图偷袭的、形如半透明水母的“虚空蛰”抽得粉碎! 欧卫小心翼翼地跟在驺吾身后,深蓝色的星眸紧紧盯着那条灵活舞动的尾巴,一步不敢踏错。他算是看明白了,在这鬼地方,那根毛茸茸的尾巴比圣印还靠谱! “左边三步!那片紫色的别碰!看着软乎,一碰准炸!” “停!前面那坨金色的在‘打嗝’,等它喷完能量屁再走!” “低头!有‘影梭’从你头顶过!别让它碰到头发!” 驺吾清冷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伴随着精准的指令,时不时响起。虽然惜字如金,却总能卡在生死一瞬的关键节点。欧卫依言而行,险象环生,却也惊险万分地避开了数次致命危机。他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被一条尾巴指挥着在死亡边缘蹦迪。 “这流萤星域…简直是个长了腿的炸药库!”欧卫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忍不住吐槽,“亏得那些记载还说它‘瑰丽梦幻’,写书的肯定没进来过!” “哼…”驺吾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似乎对欧卫的吐槽表示赞同。他暗金色的眼眸突然一凝,猛地停下脚步,长尾高高竖起,尾尖毛球散发出警惕的白光。 前方,一片由数亿颗七彩星尘汇聚而成的、巨大无比的星尘旋涡,如同梦幻的星云,缓缓旋转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旋涡中心,隐隐传来一种古老、混乱、充满贪婪食欲的…生命波动! “星尘…聚合体?”欧卫的圣印印记传来强烈的警兆,深蓝色的星眸瞬间凝重。 就在这时! “吼——!!!” 一声狂暴的、充满了无尽凶戾与毁灭气息的咆哮,如同九天惊雷,猛地从星尘旋涡的核心炸开!伴随着咆哮,整个巨大的星尘旋涡骤然加速旋转!无数七彩星尘被恐怖的吸力拉扯,疯狂向内坍缩、凝聚! 转眼之间! 一尊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恐怖巨影,从漩涡中心…轰然站起! 它完全由无数压缩到极致的、散发着毁灭性能量的七彩星尘构成!没有固定的形态,如同一个不断扭曲、蠕动、膨胀的星尘巨人!巨大的肢体随意挥舞,带起撕裂空间的恐怖乱流!无数颗被它吸附在体表的星尘,如同它的眼睛,闪烁着疯狂而饥饿的光芒!更可怕的是,它那由星尘构成的巨口张开,发出无声的咆哮,形成一个巨大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旋涡! 星尘聚合巨怪!流萤星域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移动天灾! “卧槽!”欧卫看着那遮天蔽日、散发着合体期巅峰恐怖威压的星尘巨怪,头皮瞬间发麻!这玩意儿比土曜星那条吃星星的魔蛭遗种看着还瘆人!他下意识地看向驺吾,“怎么搞?绕路?” 驺吾暗金色的眼眸死死锁定那尊咆哮的巨怪,瞳孔深处亿万星辰疯狂流转!他银发飞扬,周身散发出凝练如实质的星灵兽王威压,竟丝毫不逊于那巨怪!额心的暗金竖纹如同燃烧的恒星,亮到极致! 他没有回答欧卫的问题。 只是缓缓地、将那条一直作为导航仪的、毛茸茸的长尾…收拢到了身前。 尾尖那簇雪白的毛球,此刻不再蓬松可爱,而是凝聚着一点…让欧卫圣印都感到心悸的、足以洞穿星辰的…极致锋芒! “绕路…太远。”驺吾冰冷的声音,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清晰地传入欧卫耳中。 “此路…吾开!” 话音未落! 他暗金色的眼眸中寒光爆射! 那条收拢的长尾,如同蓄满力量的星辰之弓,猛地绷直! 尾尖那点凝聚的极致锋芒,悍然…刺出! 目标——星尘巨怪的核心旋涡! --- (本章完) 第213章 矿奴悲歌 尾尖一点寒芒,撕裂了流萤星域瑰丽而致命的幻梦!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那尊由亿万星尘构成的巨怪核心旋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目的强光。 只有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尖锐到令人牙酸的嘶鸣! 如同亿万颗星尘同时被戳破! 那疯狂旋转、吞噬一切的黑暗旋涡猛地一滞!星尘巨怪庞大无比、不断扭曲膨胀的躯体骤然僵硬!无数颗充当它“眼睛”的星尘瞬间黯淡、崩碎! 下一刻! 嗡…哗啦啦——!!! 如同崩塌的沙塔!凝聚到极致的毁灭性能量瞬间失去束缚!构成巨怪躯体的无数七彩星尘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砾,轰然解体!化作一片更加混乱、更加狂暴的能量乱流风暴,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其威力,远超之前的任何星尘爆炸! “走!” 就在星尘巨怪核心被洞穿、躯体开始崩塌解体的瞬间,驺吾冰冷而急促的声音已传入欧卫耳中!他抓住欧卫手臂的力量骤然加大! 嗡——!!! 额心的暗金竖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凝练无比的白金星辉瞬间包裹住两人! 不是防御!而是…短距离的空间挪移! 轰隆隆隆——!!! 身后,星尘巨怪彻底崩解引发的能量风暴如同灭世海啸般席卷而至,将两人刚才立足之处彻底吞没!那片区域的虚空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扭曲、塌陷!七彩的光焰混合着空间碎片,形成一片死亡绝域! 噗通! 欧卫感觉如同被巨浪狠狠拍在沙滩上,眼前一花,脚下传来坚硬的触感。定睛一看,已和驺吾一同出现在距离爆炸中心极远处一块相对稳定的巨大星骸碎片上。回头望去,只见那片区域如同沸腾的七彩熔炉,狂暴的能量乱流依旧在肆虐。 “呼…好险!”欧卫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深蓝色的星眸看向身边气息略显急促的驺吾。刚才那一下洞穿核心,以及瞬间的挪移,显然消耗巨大。驺吾银发微乱,暗金色的星眸中光芒稍敛,额心竖纹也黯淡了几分,但周身那凌厉的兽王威压却并未减弱。他正用一种极其嫌弃的眼神,掸着星光长裤上并不存在的星尘余烬。 “尾巴…没事?”欧卫的目光落向驺吾身后那条长尾。刚才那惊鸿一击,尾尖那簇雪白的毛球依旧蓬松,甚至…更亮了?仿佛吸收了某种能量精华。 驺吾暗金色的眼眸瞥了他一眼,并未回答,只是那条尾巴极其高傲地向上翘了翘尾尖,雪白的毛球在虚空中划过一道光弧,仿佛在说:区区星尘,也配伤吾? “行行行,知道你尾巴厉害。”欧卫翻了个白眼,深蓝色的星眸望向星图指引的方向,“刚才那一下,动静不小,此地不宜久留。土曜星…还有多远?” 驺吾暗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额心竖纹再次亮起微光,感应片刻:“穿过…前方‘迷幻星带’…便是…土曜星…外层。”他指向远处一片更加迷离、七彩光芒如同活物般流淌、变幻着各种诡异形状的巨大星尘带。 “迷幻星带?”欧卫眉头微蹙,圣印印记传来一丝模糊的警兆,“听着就麻烦。” “幻境…心魔。”驺吾言简意赅,暗金色的眼眸深处也闪过一丝凝重,“星骸海…怨念残魂…汇聚之地。吾…可破空间。幻境…需靠…汝心。” “靠我心?”欧卫一愣,随即深蓝色的星眸中闪过一丝坚定,“明白了!走!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两人不再停留,驺吾再次撕裂空间,引着欧卫,一头扎入了那片如同巨大万花筒般、散发着致命诱惑与凶险的迷幻星带。七彩的光流如同粘稠的液体包裹而来,无数扭曲的幻象、呓语、记忆碎片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 不知经历了多久的心神鏖战。 当欧卫凭借着圣印澄澈心神的守护,驺吾以无上星辉撕裂重重迷障,终于冲破那片光怪陆离的死亡星带时… 一颗巨大、荒凉、死气沉沉的土黄色星辰,如同垂死的巨兽,静静地悬浮在视野的尽头! 土曜星!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没有大气层,只有稀薄、混杂着沙尘的污浊气体。地表覆盖着厚厚的、暗红色的尘土,如同凝固的血痂。巨大的环形矿坑如同星球表面狰狞的伤疤,纵横交错,深不见底。更远处,隐约可见一些由暗红色粗糙岩石垒砌的堡垒轮廓,如同匍匐的怪兽。 “就是那里!”欧卫深蓝色的星眸瞬间锐利如刀,掌心的圣印剧烈搏动!眉心星痕印记传来一阵阵如同钢针穿刺般的尖锐刺痛!那是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悲鸣与绝望!清晰无比地指向那巨大矿坑的方向! “收敛…气息。”驺吾冰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暗金色的眼眸死死锁定矿坑深处某个点,瞳孔深处亿万星辰疯狂流转,额心的竖纹光芒内敛到极致,如同潜伏的猎豹。“矿坑深处…有三股…强大气息蛰伏。最深处…最污秽…合体后期…噬星魔蛭遗种…处于半沉睡…汲取地脉死气…与怨念。”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另两股…合体期…黑鳞族…清醒。警惕…异常。” 欧卫重重点头,深吸一口污浊而带着铁锈味的空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圣印光芒瞬间收敛,周身气息变得如同顽石般沉寂。他看向驺吾:“如何潜入?” 驺吾暗金色的眼眸扫过矿坑边缘那些粗糙的哨塔和巡逻的黑点(黑鳞族监工),又望向矿坑深处那巨大的、如同巨兽咽喉般的入口。他微微歪了歪头,银发流泻,那对毛茸茸的兽耳警惕地转动着,似乎在捕捉着风中的信息。身后的长尾无意识地扫过地面,尾尖的毛球微微发光。 “伪装…矿奴。”驺吾吐出四个冰冷的字眼,暗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嫌恶,却又异常果决。 “矿奴?”欧卫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虽不华贵却整洁的衣物,又看看驺吾那一身星光长裤和飘逸银发,“就我们这样?下去就得被当成细作抓起来熬汤?” 驺吾暗金色的眼眸瞥了他一眼,带着一种“愚蠢”的意味。他不再言语,只是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下方荒芜的地面凌空一抓! 嗡! 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大片暗红色的尘土,如同沙尘暴般瞬间将两人笼罩! “呸呸呸!”欧卫猝不及防,被灌了满嘴沙尘,呛得剧烈咳嗽。等他灰头土脸地从沙尘中挣扎出来时,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泥猴子”!头发、脸上、衣服上,糊满了厚厚一层粘稠的暗红色泥浆,散发着浓烈的硫磺和土腥味,连原本清俊的轮廓都模糊不清。 再看驺吾… 欧卫差点笑出声! 只见那位威严的星灵兽王,此刻银发被染成了暗红,如同沾满血污的破布条,一缕缕黏在同样糊满泥浆的脸上。那对毛茸茸、引以为傲的星辰秘银兽耳,此刻也耷拉着,沾满了泥浆,像两片破败的枯叶。一身星光长裤早已看不出本色,糊满了泥浆,紧贴在腿上。唯有身后那条长尾,依旧倔强地保持着形态,只是覆盖的秘银短毛被泥浆黏成一绺一绺,尾尖那簇蓬松的雪白毛球…也变成了一个暗红色的泥球,无精打采地垂着。 最绝的是他那张脸!暗金色的眼眸在泥浆中依旧锐利冰冷,但配上这一身泥猴造型,以及那对沾满泥浆的耷拉耳朵…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狼狈和滑稽! “噗…”欧卫赶紧捂住嘴,强忍着笑意,肩膀剧烈抖动。能把堂堂星灵兽王搞成这副尊容,这伪装…绝了! 驺吾暗金色的眼眸冷冷地扫了欧卫一眼,那目光如同冰锥,瞬间让欧卫的笑声卡在喉咙里。他极其嫌恶地甩了甩沾满泥浆的长尾(泥球无力地晃了晃),又伸出同样糊满泥浆的手指,极其粗暴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泥,结果越抹越花。他眉头紧锁,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充满不爽的低吼:“…走!” 两人如同两个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乞丐,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巨大的矿坑边缘摸去。借助巨大的岩石阴影和矿坑边缘崎岖的地形,他们避开那些粗糙哨塔上懒散的了望目光和低空巡逻的黑鳞监工(骑着一种形似放大版秃鹫、翅膀覆盖着黑色鳞片的丑陋凶禽),终于悄无声息地滑入了矿坑边缘一道陡峭的、开凿在坑壁上的巨大矿洞入口。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混合着血腥、汗臭、排泄物和绝望的气息,如同粘稠的毒液,瞬间扑面而来!熏得欧卫眼前一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矿洞内部昏暗无比,只有岩壁上零星镶嵌着一些散发着惨绿幽光的劣质萤石,勉强映照出地狱般的景象。 巨大!幽深!如同通往地狱的肠道! 矿洞两侧,是如同蜂巢般密密麻麻开凿出的、低矮潮湿的石窟。石窟内,影影绰绰地蜷缩着无数枯槁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如同蚊蚋般的痛苦呻吟和绝望的啜泣。 矿洞中央,是一条宽阔而陡峭的、由巨大粗糙岩石铺就的“主道”。主道上,如同蝼蚁般蠕动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枯槁身影! 他们大多佝偻着腰,身形枯瘦得如同被榨干了水分的树根,肋骨根根分明地凸起在灰白色的、布满污垢和溃烂伤口的皮肤下。破烂不堪、几乎无法蔽体的粗麻布片如同肮脏的裹尸布挂在身上。脚上戴着沉重的、闪烁着暗绿色光芒的石质镣铐!那镣铐似乎不仅仅是束缚,更在不断地汲取着他们体内微弱的力量,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微弱绿光! 他们推着或拉着巨大的、装满了暗红色沉重矿石的矿车,在陡峭崎岖的主道上艰难地攀爬。动作机械而麻木,眼神空洞而绝望,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沉重的矿车在颠簸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滚落的矿石带着沉闷的轰响。 啪——!!! 一声刺耳的鞭响,如同毒蛇的嘶鸣,猛地撕裂了压抑的呻吟! “废物!没吃饭吗?连车都推不稳!”一声嘶哑暴虐的咆哮响起! 欧卫循声望去,心脏猛地一缩! 只见一名身高丈余、覆盖着漆黑鳞片、生着蜥蜴般头颅和尾巴的黑鳞监工,正挥舞着一根带着倒刺的惨白骨鞭!鞭梢,沾着暗红的血迹!他脚下,一名枯槁的老者扑倒在地,背上破烂的衣物被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鞭痕皮开肉绽,鲜血正汩汩涌出!老者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抽搐着,发出短促而痛苦的哀嚎。 “哼!装死?”黑鳞监工狞笑一声,抬起覆盖着鳞片的脚掌,狠狠踩在那老者背上的伤口上!用力碾动! “啊——!!!”更加凄厉的惨嚎响彻矿洞!老者痛苦地蜷缩起来,枯瘦的手指深深抠进冰冷的岩石地面! 周围麻木劳作的矿奴们,身体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恐惧,却无人敢停下手中的活计,反而更加拼命地推动沉重的矿车,仿佛想逃离这地狱般的场景。 “桀桀桀…星灵族的贱骨头!就是欠收拾!”另一名黑鳞监工怪笑着,拍了拍身边一头躁动不安、形如巨大蝎子、尾巴闪烁着幽绿毒芒的狰狞毒虫,“小宝贝,饿了?这个赏你了!” 那毒蝎发出兴奋的嘶鸣,巨大的螯钳猛地夹住地上那痛苦抽搐的老者,闪烁着幽绿毒芒的尾针狠狠刺下! “不…不要…”老者发出绝望的哀求。 下一秒! 他的身体猛地僵直!皮肤瞬间变成了诡异的幽绿色!如同被吹气般膨胀起来!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整个人如同被吹爆的气球,炸成了一团腥臭的绿色血雾!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只有那副闪烁着绿光的石质镣铐,哐当一声掉在血泊中。 “哈哈哈!”黑鳞监工发出残忍的大笑。 周围的矿奴们,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空洞的眼中,那最后一丝微光,也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死寂的麻木。 “混…混蛋!!!”欧卫死死咬住牙关,才勉强压下喉咙里即将冲出的怒吼!深蓝色的星眸瞬间被怒火烧红!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几乎要刺出血来!圣印在怀中剧烈搏动,传递来焚尽一切的愤怒与同源的悲鸣! 他身边的驺吾,身体猛地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暗金色的眼眸不再是冰冷,而是燃起了焚天煮海的怒火!瞳孔深处,仿佛有亿万星辰在疯狂爆炸!额心的暗金竖纹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灼热而危险的光芒!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那对沾满泥浆的兽耳,此刻如同愤怒的尖刺般竖起!身后那条沾满泥浆的长尾,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瞬间绷得笔直!尾尖那团泥球剧烈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 “冷静!”欧卫猛地伸手,死死按住了驺吾紧绷的手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手臂上那如同岩浆般滚烫、即将喷薄而出的恐怖力量!“现在动手,会惊动深处的魔物!这些监工…一个都跑不了!但不是现在!” 他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带着同样燃烧的怒火! 驺吾暗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团正在消散的绿色血雾,又扫过周围那些麻木绝望、如同行尸走肉的同族,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闷雷滚动的低吼!那绷直的长尾,尾尖的泥球微微颤抖着,最终…极其不甘地、缓缓地垂落下来。但他周身那如同实质般的杀意,却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弥漫开来,让附近几个矿奴都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就在这时! 轰隆——!!! 前方不远处,一辆装满矿石的巨大矿车,因为推车的几个枯槁矿奴力竭脱手,猛地向后滑脱!沉重的车身沿着陡峭的坡道,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撞向下方另一辆正在艰难攀爬的矿车! “小心!”欧卫瞳孔一缩! 但为时已晚!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两辆矿车狠狠相撞!下方那辆矿车瞬间被撞得四分五裂!巨大的暗红色矿石如同山崩般滚落!瞬间将下方躲避不及的十几名矿奴砸倒在地!淹没在石堆之下!惨叫声戛然而止!只有暗红的血水,如同小溪般从沉重的矿石缝隙中汩汩涌出,染红了冰冷的地面! “废物!一群废物!”上方的黑鳞监工发出暴怒的咆哮,手中的骨鞭带着破风声,狠狠抽向那几个因脱手而吓得瘫软在地的矿奴!“连车都看不住!全给老子去死!” “不…不要…”枯槁的矿奴发出绝望的哀嚎。 “够了!”一声苍老而嘶哑、却带着一丝微弱不屈的怒喝,猛地从一个低矮的石窟中响起! 只见一个同样枯槁、但脊背却挺得笔直的老者,挣扎着从石窟中爬出!他灰白色的头发稀疏凌乱,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和污垢,但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却燃烧着压抑已久的愤怒火焰!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行凶的黑鳞监工:“你们…这群恶魔!屠戮我族!奴役我等!连…连一点活路都不给吗?!” “老东西!找死!”黑鳞监工被当众顶撞,勃然大怒!骨鞭带着恶风,狠狠抽向老者的头颅!这一鞭下去,老者必死无疑! 就在骨鞭即将触及老者头颅的刹那! 异变陡生! 老者怀中,一块他一直紧紧捂着的、被摩挲得温润光滑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残破的暖玉晶石碎片,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的…白金色光芒! 嗡——!!! 光芒虽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血脉源头的威严气息!瞬间扫过整个血腥的矿洞! 那挥舞骨鞭的黑鳞监工动作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灵魂!覆盖着黑色鳞片的脸上瞬间血色褪尽,只剩下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手中的骨鞭如同被烫到般脱手掉落! 周围所有麻木劳作的星灵族矿奴,身体同时剧烈一颤!空洞死寂的眼眸中,那早已熄灭的微光,如同被投入了火种,瞬间…重新点燃!他们齐刷刷地抬起头,布满污垢和血痕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以及…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疯狂的…期盼! 老者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怀中那点微弱却纯净的白金光点,如同看到了神迹!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发出泣血般的呓语: “圣…圣印…光辉?!” “是…圣印…吗?!”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老眼,穿透昏暗的光线,穿透弥漫的血腥与绝望,死死地、死死地钉在了矿洞入口处—— 那两个沾满泥浆、如同乞丐般、却散发着同样纯净圣印气息的身影之上! 矿奴悲歌,于此…戛然而止! 绝望的深渊中,一点圣辉…悍然降临! --- (本章完) 第214章 仙门压榨 矿洞内,死寂如渊。 只有岩壁劣质萤石散发的惨绿幽光,如同鬼火般摇曳,映照着无数张枯槁、污秽、此刻却凝固着极致震惊与茫然的脸庞。空气中浓烈的血腥、硫磺与绝望气息仿佛被冻结,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死死地钉在矿洞入口处那两个沾满暗红泥浆、如同刚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身影上! 老者怀中那点微弱却纯净的白金光点,如同投入死水潭中的石子,荡起的涟漪瞬间席卷了所有麻木的灵魂!圣印光辉?!那源自血脉源头的、铭刻在灵魂最深处的、沉寂了万载的敬畏与期盼,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苏醒! “圣…圣印?!”老者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浑浊的老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死死盯着欧卫和驺吾,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如同濒死的信徒看到了真神降临! “圣…圣印?!”周围的矿奴们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身体剧烈颤抖,空洞死寂的眼眸中,那早已熄灭的微光疯狂跳动!他们下意识地停止了推车,停下了脚步,甚至忘记了恐惧,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两道泥泞的身影!那微弱的、却无比清晰的圣印同源气息,如同黑暗深渊中唯一的光! “吼…吼…(圣…圣尊?)” 驺吾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意义不明的低吼。暗金色的眼眸扫过那些枯槁同族眼中燃烧的希望之火,瞳孔深处那焚天的怒焰仿佛被注入了一丝奇异的暖流。他周身那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杀意,无声地收敛了几分,但那对沾满泥浆的兽耳,依旧如同愤怒的尖刺般竖立着。身后的长尾绷得笔直,尾尖那团泥球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克制着将那几个黑鳞监工瞬间碾成肉酱的冲动。 欧卫深蓝色的星眸倒映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凝固的血泊、滚落的矿石、枯槁绝望的脸庞上骤然点燃的疯狂希望…还有那挥鞭的黑鳞监工脸上残留的惊骇与茫然。掌心的圣印剧烈搏动着,传递来同源的悲鸣与燃烧的怒火!他深吸一口污浊的空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强迫自己冷静。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那个因为骨鞭脱手而僵在原地的黑鳞监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矿洞中: “你…过来。” 声音平静,却如同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那黑鳞监工巨大的蜥蜴头颅猛地一颤,覆盖着鳞片的脸上肌肉扭曲,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和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刚才那点微弱白光带来的灵魂震慑感还未完全消退,此刻又被这平静却如同君王般命令的语气再次冲击!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鸣。 “嗯?”欧卫深蓝色的星眸微微一眯,眉心的星痕印记骤然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白金光芒! 嗡——! 一股无形却更加凝练、更加威严的圣印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汐,瞬间扫过那黑鳞监工! “噗通!” 那黑鳞监工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膝盖,巨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竟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沉重的膝盖砸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覆盖着鳞片的头颅深深低下,巨大的身躯筛糠般剧烈颤抖着!喉咙里的嘶鸣变成了恐惧的呜咽!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让他生不出半分反抗的念头! “嘶——!” 另一名牵着毒蝎的黑鳞监工倒吸一口凉气,铜铃般的蜥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感觉双腿如同灌了铅!他身边那头躁动不安的毒蝎,更是如同遇到了天敌,巨大的螯钳死死夹住地面,闪烁着毒芒的尾针低垂,发出恐惧的嘶嘶声! 周围的矿奴们看着这一幕,枯槁的脸上震惊更甚!麻木的眼中,那点燃的希望之火燃烧得更加炽烈!圣尊!真的是圣尊!连凶残的黑鳞监工都只能跪伏在地! “说。”欧卫的声音依旧平静,如同在询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深蓝色的星眸却如同寒冰,锁定了跪地的黑鳞监工,“此地…隶属何门何派?受谁指使?奴役我族…所为何物?”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破了矿洞的死寂!所有矿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被奴役万载,如同牲口般被驱使、屠戮,却连为谁卖命、为何挖矿都懵然无知!这是积压了万年的血泪疑问! 跪地的黑鳞监工巨大的身躯颤抖得更厉害了,覆盖着鳞片的喉咙剧烈滚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哼!” 另一名监工强压下心中的惊骇,色厉内荏地嘶吼道:“卑贱的矿奴!还有你这装神弄鬼的泥腿子!竟敢伤我‘黑鳞卫’!此乃‘紫晶门’重地!开采‘噬矿晶’!违令者…死!” 他试图搬出靠山震慑对方,同时猛地一拍身边毒蝎的头颅,“小宝贝!撕碎他们!” 那毒蝎被他一拍,似乎从恐惧中惊醒,发出尖锐的嘶鸣,巨大的螯钳张开,闪烁着幽绿毒芒的尾针高高扬起,化作一道腥风,悍然扑向欧卫! “聒噪。”一声冰冷得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直沉默立于欧卫身侧的驺吾,暗金色的眼眸甚至没有看那扑来的毒蝎一眼。他只是极其随意地、如同驱赶苍蝇般,抬起了那只同样糊满泥浆的右手。 五指张开。 对着那扑来的巨大毒蝎,凌空…轻轻一握! 动作轻柔得如同拂过一片羽毛。 嗡——!!! 一股无形却恐怖到令人窒息的禁锢之力瞬间降临! 那气势汹汹扑来的巨大毒蝎,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庞大的身躯、张开的螯钳、扬起的毒尾…所有动作瞬间凝固在半空!连它周身散发的腥臭毒气和幽绿光芒都如同被冻结! 下一秒! 噗嗤——!!! 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响! 那被凝固在半空的巨大毒蝎,如同一个被无形巨手攥紧的脆弱泥偶,瞬间…爆裂!炸成一团粘稠腥臭的绿色肉酱和破碎甲壳!腥臭的汁液混合着内脏碎片如同暴雨般喷洒了那名黑鳞监工满头满脸! “呃…呕!” 黑鳞监工被腥臭的毒血糊了一脸,巨大的蜥蜴眼瞬间被糊住,下意识地干呕起来!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这是什么力量?!轻描淡写…捏爆了堪比元婴修士的毒蝎?! 整个矿洞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那黑鳞监工压抑的干呕声和粘稠肉酱滴落的啪嗒声。 “紫晶门?”欧卫仿佛没看到那血腥的一幕,深蓝色的星眸依旧平静地锁定跪地的监工,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没听过。说…你背后,真正的…主子。” 他加重了“真正”二字的语气,圣印的气息如同无形的重锤,再次压向那跪地颤抖的身影! “呜…呜…”跪地的黑鳞监工巨大的身躯抖如筛糠,在那源自灵魂的圣印威压和同伴惨状的刺激下,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巨大的蜥蜴头颅疯狂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 “饶…饶命!大人饶命!小…小的说!小的全说!” “此地…此地矿脉…乃…乃是‘七曜仙盟’下辖…‘紫炁仙宗’…外门产业!由…由依附于紫炁仙宗的…‘紫晶门’…代为掌管!” “奴役…奴役星灵族…是…是因为…只有…只有星灵族的血脉…才能…才能相对安全地…深入矿脉…接触…接触‘噬矿晶’…而…而不被…核心区域的…死气和…怨念…瞬间侵蚀成…怪物…” “噬矿晶?”欧卫眉头一皱。 “是…是!”黑鳞监工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语速飞快地交代,“一种…一种蕴含精纯星辰源力…却又…被地脉死气…和…和矿奴怨念…深度污染的…奇异矿石!是…是炼制‘七曜星髓’…和…和一些魔道秘宝…的关键辅材!价值…价值连城!” “七曜仙盟…紫炁仙宗…”欧卫深蓝色的星眸中寒光爆射!云澈大哥的警告瞬间在脑海中炸响!七曜仙盟!当年覆灭星灵族的急先锋!如今…竟在奴役残存的同族,榨取他们的血脉价值,开采这种污秽的矿石?!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混合着冰冷的杀意,瞬间席卷全身!掌心的圣印灼热滚烫! “还…还有!”黑鳞监工似乎想起了什么,巨大的恐惧让他口不择言,“矿脉…矿脉深处!有…有‘紫晶门’门主…和…和紫炁仙宗特使…亲自布下的…‘汲灵锁元大阵’!所有…所有矿奴手脚上的…‘苦役石锁’…都…都连着大阵!不仅…不仅汲取我们…微薄的力量…更…更在持续抽取…所有矿奴的…生命精元…和…灵魂怨念!” 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自己脚上那副闪烁着暗绿光芒的石质镣铐,又指向矿洞深处,声音充满了绝望:“那…那些精元怨念…都被…都被大阵…源源不断…输送到…矿脉最深处…去…去供养…供养那头…那头恐怖的…” “住口!!!”另一名刚抹掉脸上毒血的黑鳞监工,听到这里,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惊恐到变调的尖叫!他巨大的蜥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提及那个名字本身就是最大的禁忌!他猛地扬起手中仅剩的骨鞭(另一根掉了),混元之力疯狂灌注,带着撕裂空气的爆鸣,狠狠抽向跪地同伴的头颅!试图灭口! 鞭影如电!蕴含着一个化神期监工绝望的全力一击! “放肆。”驺吾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抬手。 只是那双暗金色的眼眸,如同万载寒冰,冷冷地扫了那暴起的监工一眼。 瞳孔深处,亿万星辰骤然停止流转!化为一片吞噬一切的…绝对冰冷!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质的、凌驾于化神之上的恐怖灵魂威压,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降临! 那暴起的黑鳞监工,挥舞骨鞭的动作瞬间僵直!覆盖着鳞片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极致的恐惧与空白!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狱,灵魂都在瞬间被冻结!连思维都停止了运转! 噗通! 他巨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绵绵地瘫倒在地!手中的骨鞭哐当一声掉落。双眼翻白,口吐白沫,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着,竟是被那一眼蕴含的无上兽王威压…直接震散了神魂!如同被抽走灵魂的破麻袋!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那跪地颤抖的监工都吓得停止了磕头,巨大的蜥蜴眼死死盯着同伴如同烂泥般的尸体,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要失禁! “供…供养什么?”欧卫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再次响起。深蓝色的星眸中,燃烧着足以焚尽星辰的怒火!七曜仙盟!紫炁仙宗!汲灵锁元大阵!抽取生命精元与灵魂怨念!供养…矿脉深处的恐怖存在?! “是…是…”跪地的黑鳞监工巨大的身躯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涕泪横流,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如同垂死的哀鸣: “‘噬星…魔蛭’…遗种…大人…饶命啊——!!!” “噬星魔蛭遗种…”欧卫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深蓝色的星眸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杀意!玄青大哥的警告在耳边回响,与眼前这血淋淋的现实彻底重合!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枯槁、震惊、眼中重新燃起火焰的星灵族矿奴。他们的手脚上,那闪烁着暗绿光芒的苦役石锁,如同一条条毒蛇,在吮吸着他们的生命与灵魂! “诸位同族…”欧卫的声音响起,不再平静,而是带着一种如同火山爆发前压抑的、却足以引动天地共鸣的威严!圣印的光芒不受控制地从他糊满泥浆的体内透射而出!将他映照得如同淤泥中升起的星辰! “尔等…受苦了!” “这万载的奴役…这无尽的压榨…这抽骨吸髓的苦难…” “今日…此刻…” 他猛地抬手,指向矿洞深处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黑暗深渊,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裂,响彻整个矿洞,也炸响在每一个星灵族人的灵魂深处: “便由吾…星源圣印执掌者…亲手…” “终结!!!” “嗷吼——!!!” 驺吾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仰头发出一声穿金裂石、充满了无尽杀意与解放意志的咆哮!银发狂舞,沾满泥浆的兽耳如同愤怒的旗帜般竖起!覆盖着泥浆的长尾猛地绷直!尾尖那团泥球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白金光芒!如同即将出鞘的绝世凶器!恐怖的星灵兽王威压混合着浩瀚的仙界本源之力,如同实质的怒涛,轰然席卷整个矿洞! 圣印光辉与兽王咆哮交织! 如同吹响了反抗的号角! 那些枯槁的星灵矿奴,空洞的眼中瞬间被狂热的火焰点燃!积压了万载的屈辱、痛苦、绝望…在这一刻,尽数化为焚尽一切的怒火与力量!他们不再麻木,不再颤抖!布满血丝的眼眸死死盯着手脚上那副象征了无尽苦难的苦役石锁,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砸碎它!” “砸碎这枷锁!” “跟着圣尊!” “杀——!!!” 积压万载的火山,于此…轰然爆发! --- (本章完) 第215章 圣威初显 “杀——!!!” 积压万载的火山轰然爆发!枯槁的星灵矿奴们眼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们不再麻木,不再颤抖!布满血痕和污垢的枯瘦手臂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抓起沉重的矿石,抡起生锈的矿镐,甚至用枯瘦的指爪和牙齿,疯狂地扑向那些束缚了他们万载的苦役石锁!也扑向那些惊骇欲绝的黑鳞监工! “砸碎它!砸碎这该死的枷锁!” “圣尊在上!杀光这些恶魔!” “为了死去的族人——!!!” 矿洞内瞬间陷入狂暴的混乱!绝望的悲歌化作了复仇的咆哮!惨绿的萤石光芒下,无数枯槁的身影如同从地狱爬出的复仇恶鬼,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扑向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黑鳞爪牙! “反了!反了!卑贱的矿奴!你们找死!”残余的几名黑鳞监工从最初的惊骇中回过神,发出色厉内荏的尖叫!他们挥舞着骨鞭,试图镇压这突如其来的暴乱!骨鞭带着混元之力,狠狠抽向扑来的矿奴! 噗嗤!骨鞭撕裂血肉的声音响起!几名冲在最前的矿奴惨叫着被抽飞,枯槁的身体如同破布般撞在岩壁上,鲜血飞溅! 但这血腥的镇压非但没有吓退矿奴,反而如同火上浇油!更多的枯槁身影赤红着双眼,悍不畏死地扑上!他们用身体死死抱住黑鳞监工的腿脚,用牙齿狠狠撕咬覆盖着鳞片的皮肤!用坚硬的额头疯狂撞击!如同蚂蚁啃噬巨象!一时间,竟将几名化神期的黑鳞监工死死缠住,狼狈不堪! “嗷吼——!!!” 驺吾压抑许久的怒火彻底点燃!他暗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焚天之焰,额心的暗金竖纹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灼热而危险的光芒!沾满泥浆的兽耳如同愤怒的尖刺般竖起!覆盖着泥浆的长尾猛地绷得笔直,尾尖那团泥球剧烈颤抖着,白金光芒刺目欲裂!恐怖的星灵兽王威压如同实质的怒涛,混合着浩瀚的仙界本源之力,轰然席卷! “汝…等…该死!” 驺吾喉咙里发出如同闷雷滚动的低吼!他不再克制!身影如同融入星光的幻影,瞬间出现在一名正挥舞骨鞭、试图挣脱矿奴纠缠的黑鳞监工身后! 没有惊天动地的招式! 只是那只同样糊满泥浆的右手,五指张开,覆盖着泥浆的指甲如同最纯净的水晶,泛着冰冷的星芒,对着那覆盖着漆黑鳞片的粗壮脖颈…轻轻一拂! 动作轻柔,如同拂去尘埃。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枯枝被硬生生折断的脆响! 那名凶悍的黑鳞监工巨大的蜥蜴头颅,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猛地向后弯折了几乎一百八十度!覆盖着鳞片的脸上,惊骇与茫然瞬间凝固!他挥舞骨鞭的手臂僵在半空,巨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量,轰然倒地!沉重的头颅砸在冰冷的岩石上,发出一声闷响,再无声息! 静! 绝对的死寂瞬间笼罩了那片区域! 所有正在疯狂撕咬纠缠的矿奴都停下了动作,枯槁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他们看着那个平日如同恶魔般不可一世的黑鳞监工,此刻如同被随手丢弃的破麻袋,脖子扭曲地瘫在地上,死得如此…轻易!如此…憋屈! 驺吾甚至没有看那尸体一眼,暗金色的眼眸冰冷地转向另一名被矿奴抱住大腿、正惊恐挣扎的黑鳞监工。他沾满泥浆的长尾如同拥有独立生命,猛地一甩! 咻——! 如同最凌厉的星辰鞭影! 啪! 精准无比地抽在那黑鳞监工覆盖着鳞片的太阳穴上! 没有血肉横飞。 只有一声沉闷的爆响! 那巨大的蜥蜴头颅如同被重锤砸中的西瓜,瞬间向内塌陷!红的、白的、黑的混合液体如同烟花般从七窍中狂喷而出!巨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软泥,轰然倒地!抽搐了两下,彻底不动! “魔…魔鬼!!!”仅存的几名黑鳞监工发出惊恐到极致的尖叫!同伴瞬间毙命的惨状彻底击垮了他们的意志!什么镇压,什么立功,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巨大的恐惧让他们只想逃离这个地狱!他们猛地爆发混元之力,震开缠在身上的枯槁矿奴,巨大的身躯如同受惊的兔子,朝着矿洞深处、那些粗糙堡垒的方向亡命奔逃! “想跑?!”矿奴们发出愤怒的咆哮,挣扎着想要追击! “不必。”欧卫冰冷的声音响起,如同死神的低语。他深蓝色的星眸中倒映着那几个仓皇逃窜的巨大背影,瞳孔深处,那点星痕印记骤然亮起!如同初生的恒星!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那糊满暗红泥浆的掌心之中,一点无法形容其纯净与威严的白金光芒,如同破开淤泥的星辰,骤然亮起!光芒虽小,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引动诸天星力的浩瀚意志! “圣印…之下…”欧卫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魑魅魍魉…焉敢…遁形?!”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那点掌心的白金光芒骤然暴涨!化作一道凝练无比、如同白金琉璃铸造的光柱,瞬间冲天而起!无视了矿洞顶部的岩层阻隔,如同刺破黑暗的神剑,悍然穿透了厚厚的矿层,直入土曜星污浊的天穹! 下一刻! 以欧卫掌心光柱为源头! 一道肉眼可见的、温和却坚韧到极致的白金星辉涟漪,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的波纹,无声无息地、却又无比迅猛地扩散开来!瞬间扫过整个巨大的矿坑!扫过地表粗糙的堡垒!扫向矿坑深处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黑暗深渊! 涟漪所过之处,并未带来物理的破坏。 然而! 奇迹发生了! 所有正在亡命奔逃的黑鳞监工,巨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覆盖着漆黑鳞片的皮肤下,那些疯狂运转的混元之力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寒冰,瞬间凝固、溃散!一股源自生命本质的、无法抗拒的、如同蝼蚁面对九天神龙的绝对压制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们的灵魂! 噗通!噗通!噗通! 巨大的身躯如同被割倒的麦子,齐刷刷地跪倒在地!沉重的膝盖砸在冰冷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们巨大的蜥蜴头颅深深埋下,死死抵着地面,巨大的身躯筛糠般剧烈颤抖着!喉咙里发出恐惧到极致的呜咽!别说逃跑,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源自血脉深处的绝对臣服与恐惧,彻底剥夺了他们的行动能力! 更令人震撼的是! 所有星灵族矿奴手脚上那副闪烁着暗绿光芒、如同毒蛇般吮吸着他们生命精元与灵魂的苦役石锁! 嗡…嗡…嗡… 在圣印星辉扫过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克星!锁链表面那些扭曲的、汲取能量的暗绿符文瞬间黯淡、崩解!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发出细微的嗤嗤声,迅速消融!那持续了万载的、深入骨髓的汲取之力…瞬间中断! “呃…啊!” 一名枯槁的老者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戴着石锁的手腕。万载以来,那石锁如同附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汲取他的力量,带来深入骨髓的虚弱和刺痛。而此刻…那持续了万载的痛苦…消失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久违的轻松感,如同温暖的泉水,瞬间流遍了他枯竭的四肢百骸!他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大,布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枷锁…枷锁失效了!” “圣印!是圣印光辉!它净化了这邪恶的枷锁!” “力量…我感觉…力量在恢复一点点!” 狂喜的呐喊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点燃了整个矿洞!无数矿奴颤抖着抚摸着自己手腕脚踝上那副变得黯淡无光、仿佛只是普通石头的锁链,感受着体内那久违的、哪怕只有一丝丝的轻松与活力,枯槁的脸上泪水纵横!他们看向欧卫的目光,充满了最纯粹的、近乎疯狂的崇拜与狂热! 圣印初显!枷锁尽断!仇敌跪伏! 这…就是圣尊之威! “圣尊!圣尊!圣尊——!!!” 震耳欲聋的、带着哭腔的狂热呐喊,如同汹涌的海啸,瞬间淹没了整个矿洞!无数枯槁的身影挣扎着,朝着欧卫所在的方向,虔诚地、用尽全身力气地…叩拜下去! 欧卫立于这狂热的信仰旋涡中心,掌心圣印光柱依旧璀璨。深蓝色的星眸扫过那些跪伏在地、如同待宰羔羊的黑鳞监工,扫过狂热叩拜、泪流满面的同族,最后…落向矿洞深处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黑暗深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阴冷、污秽、带着被惊扰的暴怒与贪婪食欲的恐怖气息,正从深渊最深处…缓缓苏醒! “还不够…”欧卫低声自语,深蓝色的星眸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他掌心的圣印光柱猛地一收!光芒瞬间内敛!但那浩瀚的圣印威压却更加凝练! 他缓缓抬起手,并非指向深渊,而是指向那些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黑鳞监工! 声音清越,如同惊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 “尔等…为虎作伥!屠戮吾族!抽骨吸髓!罪无可赦!” “然…” 他话音一顿,深蓝色的星眸扫过那些狂热的同族,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引动天地共鸣的宏大意志: “吾…星源圣印执掌者!今…赐尔等…赎罪之机!” “拿起…尔等手中之鞭!” “指向…那奴役尔等之源头!” “指向…那吞噬尔等精魂之魔物!” “以仇敌之血…洗刷尔等罪孽!” “随吾…踏破魔窟!” “诛杀…噬星魔蛭!!!” “诛杀魔蛭!!!” 驺吾暗金色的眼眸中爆发出嗜血的寒光,喉咙里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咆哮!沾满泥浆的长尾如同战旗般高高扬起,尾尖那团泥球爆发出刺破黑暗的白金锋芒! “诛杀魔蛭——!!!” 那些刚刚挣脱枷锁、体内燃烧着复仇火焰的星灵矿奴们,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爆发出震天的怒吼!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锁定了那些跪伏在地、面如死灰的黑鳞监工! 几名离得近、最为凶悍的矿奴,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凶光,如同饿狼般扑了上去!他们粗暴地夺过黑鳞监工掉落的骨鞭!甚至捡起地上沉重的矿石! “不…不要!饶命!圣尊饶命!” 黑鳞监工发出绝望的哀嚎! 然而,回应他们的,是复仇的鞭影和沉重的石块! 啪!噗嗤!咔嚓! 骨鞭狠狠抽在覆盖着鳞片的身体上!沉重的矿石带着万载的积怨,狠狠砸向巨大的蜥蜴头颅!惨叫声、骨骼碎裂声、血肉模糊声瞬间交织!鲜血与碎鳞飞溅! “拿起鞭子!拿起石头!” 枯槁的老者们嘶吼着,将夺来的武器塞给那些还有些茫然的年轻矿奴,“圣尊给了我们机会!用这些恶魔的血!祭奠死去的族人!向魔蛭复仇!” 复仇的火焰彻底点燃!那些原本还有些犹豫的矿奴,看着同伴手中染血的武器,看着仇敌在眼前被撕碎,眼中最后一丝茫然也被疯狂取代!他们嘶吼着,如同决堤的洪水,扑向那些跪伏在地、如同待宰羔羊的黑鳞监工!抢夺武器!发泄着积压了万载的血泪仇恨! 矿洞内,瞬间化作了血腥的屠宰场!圣印的光辉之下,是复仇的火焰在熊熊燃烧!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指向那深渊尽头…即将苏醒的恐怖魔物! 欧卫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深蓝色的星眸中没有丝毫怜悯。他缓缓转身,目光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死死钉向矿洞深处那涌动着污秽气息的黑暗! 圣威初显,只是开始。 真正的战斗…在魔窟深处! --- (本章完) 第216章 玄青破枷 土曜星矿坑深处,终年不见天日。 空气里飘荡着粉尘与绝望混合的浊重气息。幽暗的坑道壁上,嵌着几块散发着惨绿微光的劣质萤石,勉强照亮下方如同蚁穴般纵横交错的矿道。这光吝啬而冰冷,映照着一张张麻木灰败的脸孔。星灵族的矿奴们拖着沉重的身躯,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紫黑色的淤痕与尚未结痂的鞭伤,每一次沉重的镐头落下,都伴随着沉闷的回响和粗重压抑的喘息。 他们手腕、脚踝乃至脖颈上,都扣着一种由某种暗沉骨质打磨而成的枷锁,表面蚀刻着扭曲的黑色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不断吮吸着佩戴者体内本就稀薄的星源之力,同时散发出阴冷污秽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他们的血肉与精神。每一次符文的闪动,都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阴寒剧痛,让本就虚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嗬…嗬…”一个瘦骨嶙峋的老矿奴实在支撑不住,镐头脱手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佝偻着腰,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要将内脏呕出来,嘴角溢出一丝带着暗淡星芒的血沫。 啪! 一道刺耳的鞭哨撕裂了压抑的空气。鞭影如同毒蛇,狠狠抽在老矿奴佝偻的背上,瞬间皮开肉绽,留下深可见骨的焦黑鞭痕! “老废物!喘什么喘?装死给谁看?”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蹲在矿道上方一处凸起的岩石平台上,那里相对“干净”一些。那是一个极其肥硕的身影,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油腻的紫金色,层层叠叠的肥肉几乎要从他那件紧绷绷的、绣着狰狞黑鳞图案的短褂里溢出来。他的脸像个巨大的紫皮馒头,绿豆小眼闪烁着残忍贪婪的光,短粗的手指上戴满了镶嵌着各色浑浊宝石的骨质戒指。正是此地的督军之一,黑鳞族的“紫金蛤蟆”朱蛤。 朱蛤伸出肥厚的、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似乎老矿奴的惨状让他颇为享受:“晦气!星灵族的血都带着一股子泥巴味儿!赶紧给老子爬起来干活!今天这条矿脉挖不出三斤‘沉星砂’,你们这群贱种统统别想喝半口‘蚀骨汤’!” “蚀骨汤”,那不过是混杂了矿渣、少量劣质辟谷丹和更多腐蚀性药物的粘稠糊糊,维持着他们最低限度的生命,同时也在缓慢地摧毁他们的根基。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指望。 老矿奴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浑浊的老眼里只剩下死灰。旁边几个同样瘦弱的年轻矿奴咬着牙,眼中是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和深沉的悲哀,却不敢上前。枷锁上的符文因他们情绪的波动而骤然亮起,阴冷的气息刺入骨髓,几人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力气瞬间溃散。 “哼,一群不识抬举的东西!”朱蛤嗤笑一声,绿豆小眼扫过下方如蝼蚁般的矿奴,满是鄙夷,“能被黑鳞族的大爷们使唤,是你们这些下贱星灵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还想着你们那早化成灰的祖地?做梦去!给老子……” 他的叫嚣声戛然而止。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矿坑! 嗡——!!! 仿佛有一口无形的大钟在灵魂深处被狠狠撞响!沉闷、浩瀚、带着一种穿透万古的威严!矿坑内所有矿奴,无论正在挥镐的、休息的,还是像老矿奴一样倒下的,身体齐齐一震!手腕脚踝上那侵蚀着他们生命的骨枷,在这一刻竟发出了细微的、如同哀鸣般的嗡颤!枷锁上那些扭曲蠕动的黑色符文,光芒骤然黯淡下去,仿佛遇到了天敌,拼命地想要向内收缩! 更让所有星灵矿奴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的是,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微弱,却无比清晰!如同在无边死寂的寒夜里,看到了一缕遥远却真实存在的星火!温暖、亲切、带着故乡泥土的气息,瞬间冲淡了枷锁带来的阴寒与绝望! “祖…祖地…”角落里,一个蜷缩着身体、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枯槁老者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微弱的光芒,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发出梦呓般的低语。他是这支残存星灵族人中年纪最大、见识最广的老祭司。 “怎么回事?”朱蛤肥硕的身体也被那无形的悸动震得晃了晃,他绿豆小眼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本能地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谁?谁在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威严,却越来越沉重,如同水银般灌满了每一条矿道。矿坑深处,那原本如同亘古不变的黑暗背景中,隐隐传来几声极其压抑、带着无尽痛苦与暴戾的嘶鸣,仿佛有什么沉睡的恐怖存在被惊扰了。 “装聋作哑?找死!”朱蛤的凶性被不安点燃,他绿豆小眼凶光毕露,猛地一拍腰间一个鼓囊囊的、散发着腥臭气味的紫色皮囊! 噗嗤!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粘稠如浆糊的紫黑色毒雾猛地从皮囊口喷涌而出!这毒雾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腥腐烂气息,甫一出现,周围的空气就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坑壁岩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酥脆!毒雾翻滚着,如同活物般朝着下方矿奴最为密集的区域笼罩下去! “尝尝老子的‘蚀魂腐仙瘴’!看你们还发不发癫!” “啊——!”下方的矿奴们发出绝望的惨嚎。这毒雾他们太熟悉了,一旦沾身,血肉会像蜡一样融化,灵魂更是如同被万蚁啃噬,痛苦足以让最坚韧的意志崩溃!枷锁的压制让他们连躲避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死亡的紫云当头压下! 老祭司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枯槁的身体微微颤抖,等待那蚀骨销魂的痛苦降临。祖地的感应…终究只是临死前的一场幻梦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整个土曜星矿坑,如同一个被巨人狠狠踹了一脚的破瓦罐,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矿坑穹顶,那由不知多少万年的星辰岩层和黑鳞族禁制加固的厚重岩壳,猛地向内凸起一个巨大无比的半球形弧度! 无数巨大的裂缝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开来,伴随着刺耳到极致的岩石撕裂声!大块大块燃烧着、裹挟着星尘碎屑的巨岩,如同暴雨般从裂缝中崩落、砸下! 不是被打破!而是被一股无法想象的、纯粹到极致的蛮横力量,硬生生地从外部挤压、顶得变形、隆起! 下一刻,那被顶到极限的穹顶岩壳,终于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中,被强行撕裂开一个直径数十丈的巨大破口! 狂暴的宇宙罡风混杂着土曜星特有的、带着硫磺和金属腥气的浑浊星尘,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从破口倒灌而入!整个矿坑瞬间飞沙走石,昏暗的光线被彻底遮蔽,只有破口处投下的一片扭曲的、来自星空的幽暗背景。 在破口那狂乱背景的中央,一道身影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深青色的朴素布袍,在倒灌的混乱星尘罡风中纹丝不动,仿佛存在于另一个静止的时空。来人面容古拙,眼神深邃如同万载寒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周身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气势外放,但仅仅只是悬停在那里,一股源自生命层次的无形威压,便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席卷了矿坑的每一寸空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下落的巨石在靠近他身体百丈范围时,便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倒灌的星尘洪流,在他面前温顺地分流绕开。下方翻滚咆哮的紫黑色“蚀魂腐仙瘴”,如同被冻结的毒蛇,凝滞在半空,连翻滚都停滞了。 朱蛤绿豆小眼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他自己的拳头,肥硕脸上的紫金皮肉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层层叠叠的肥肉波浪般抖动。他呆呆地看着穹顶破口处那道人影,脑子一片空白。顶…顶穿了?用脑袋?不,是身体?这他娘的是什么怪物?! 下方绝望的矿奴们也惊呆了,忘记了即将降临的毒雾,忘记了枷锁的刺痛,忘记了呼吸,只是呆呆地望着那破开天穹的身影。那身影并不高大,却仿佛撑起了他们崩塌的天空。血脉深处的悸动,在见到这身影的刹那,变得无比清晰、灼热! 玄青的目光淡漠地扫过下方。那眼神,如同俯瞰着蚁穴。当他视线掠过那凝滞的、散发着甜腥腐烂气息的紫黑色毒雾时,那双古井无波的深青色眼眸里,极其罕见地掠过一丝…嫌弃? 没错,就是嫌弃。那表情,就像看到一碗馊了三天还长了绿毛的隔夜饭。 “污浊。” 低沉平静的声音在死寂的矿坑中响起,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一个生灵的耳中。 然后,在朱蛤和所有矿奴呆滞的目光中,玄青对着那片凝滞的“蚀魂腐仙瘴”,微微张开了嘴。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光华万丈的异象。 只有一股无形的、沛莫能御的恐怖吸力骤然爆发! 呼——!!! 那粘稠如浆糊、足以蚀金融魂的恐怖毒瘴,如同百川归海,瞬间化作一道凝练的紫黑色洪流,被鲸吞入玄青口中!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整个过程,安静得诡异。 玄青闭上嘴,喉结似乎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他那张古拙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仿佛在回味刚才那“一口”的味道。 “……尚可入口。”他低声自语,语气平淡得像在评价一道寡淡的野菜汤,“就是腌臜了些,火候太猛,败了食材本味。” 仿佛刚才吞掉的不是能毒杀合体期修士的剧毒,而是一道烹饪失当的下酒菜。 “噗——!” 朱蛤感觉自己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差点当场喷出来!绿豆小眼瞪得几乎要裂开,眼珠子布满了血丝,充满了荒谬绝伦的惊恐!吃了?他引以为傲、连老大都忌惮三分的本命毒瘴…被…被这怪物当零嘴儿给吃了?!还…还嫌弃味道不好?! “你…你你你…”朱蛤指着玄青,肥短的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连狠话都放不出来,“何方妖孽!敢…敢来黑鳞族的地盘撒野!你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吗?知道这矿坑深处有什么吗?你…” “聒噪。” 玄青的目光终于落在这个聒噪的肥硕目标上。依旧是那平淡的两个字,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 朱蛤浑身肥肉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恐怖威压瞬间降临!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被洪荒巨龙盯住的癞蛤蟆,连思维都冻僵了! 他甚至没看清玄青有任何动作,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道深青色的身影已经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面前! 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手掌,朝着他那张因惊骇而扭曲的紫金大脸,轻飘飘地按了过来。 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随意。 但朱蛤感觉整个天地都消失了,只剩下那只不断放大的手掌!他想躲,身体却不听使唤;他想催动护身法宝,体内的妖力却被那无形的威压死死压制,如同死水;他想尖叫,喉咙却像被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不…不…”绝望的念头刚刚升起。 啪! 一声清脆响亮、如同熟透西瓜被拍裂的脆响,在死寂的矿坑中回荡。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朱蛤那肥硕得惊人的紫金色身躯,如同一个被顽童随手拍碎的烂泥人偶,从头到脚,寸寸碎裂!没有血肉横飞,没有妖气溃散,他的整个存在,连同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骨质戒指、法宝,都在那只手掌轻描淡写的触碰下,瞬间化作了最细微的、连尘埃都算不上的基本粒子! 原地只留下一团缓缓飘散的、带着淡淡腥气的紫金色雾气,以及一股浓郁精纯、尚未散逸的妖力本源。 玄青看都没看那团雾气,仿佛只是随手掸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他收回手掌,目光转向下方那些依旧被骨枷锁住、呆若木鸡的星灵族矿奴们。深青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 “枷锁…”他低声自语,目光扫过那些束缚着同族血脉的污秽之物。 就在他准备抬手解决这些碍眼东西的刹那—— 轰隆隆隆!!! 矿坑最深处,那如同大地心脏般搏动的黑暗区域,猛地爆发出比之前强烈百倍、千倍的恐怖波动! 整个矿坑的地面如同巨兽的脊背般疯狂拱起、扭曲!无数条深不见底、散发着浓郁死气和污秽星辰怨念的裂缝瞬间撕裂开来!粘稠如同黑色石油、散发着刺鼻硫磺和血腥味的液体从裂缝中喷涌而出,瞬间在地面汇聚成散发着恶臭的沼泽! “嘶——吼——!!!” 一声无法形容其扭曲与暴戾的嘶吼,如同亿万怨魂在深渊中齐声尖啸,带着撕裂灵魂的恐怖力量,从地底最深处猛然爆发! 肉眼可见的、粘稠如墨的污秽音波,混杂着实质化的怨毒死气,如同毁灭的海啸,从矿坑深处席卷而出!所过之处,坚硬的星辰矿脉如同黄油般融化,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扭曲变形!几个靠得稍近、来不及反应的矿奴,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便在音波和死气中瞬间消融,连渣滓都没剩下! 一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恐怖巨爪,撕裂了沸腾的黑色沼泽,从大地深处探了出来! 那巨爪通体覆盖着暗沉如同凝固血浆的厚重甲壳,甲壳表面布满了扭曲的、仿佛由痛苦面孔构成的诡异纹路。五根如同巨型镰刀般的利爪,每一根都长达十数丈,闪烁着污秽的暗红光泽,仅仅是挥动间带起的风压,就在矿坑岩壁上犁出深深的沟壑! 一股古老、贪婪、混乱、充满了对星辰本源无限饥渴的邪恶意志,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矿坑!所有幸存的星灵族矿奴,包括老祭司在内,都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丢进了冰窟与熔炉的夹缝中,星源血脉在哀鸣,生命之火在这恐怖的威压下摇摇欲坠! 上古遗种!噬星魔蛭!合体后期! 真正的灭顶之灾降临了!刚刚因玄青出现而升起的一丝渺茫希望,瞬间被这无边的恐怖碾得粉碎!所有矿奴的脸上,只剩下彻底的绝望与死灰。 巨爪带着碾碎星辰的恐怖威势,撕裂空间,目标并非玄青,而是直直抓向那些被骨枷锁住、如同待宰羔羊的星灵族矿奴!那巨爪上散发的污秽气息,对星灵族纯净的星源之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它要将这些“血食”连同他们体内残存的本源,一起拖入地底,作为它复苏的养料! “完了…”老祭司看着那遮蔽视线的恐怖巨爪落下,浑浊的老眼彻底失去了光彩。黑鳞族的督军死了,可这地底沉睡的魔物…才是真正的绝望之源!那深青色的身影…他能挡住吗? 玄青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从地底探出的、足以让真仙都头皮发麻的恐怖巨爪。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些星灵矿奴身上,看着他们眼中熄灭的光芒,看着他们身上那污秽的骨枷。 当那巨爪裹挟着毁灭性的污秽风暴,即将触及最外围的矿奴时—— 玄青动了。 他只是随意地、仿佛驱赶苍蝇般,朝着身后那毁天灭地的巨爪方向,反手一挥! 没有光华,没有异象,只有一股纯粹到极致、凝聚到极致的力量! 一只由深邃星光与古老洪荒龙气凝聚而成的巨大龙爪虚影,后发先至,凭空出现在那污秽巨爪的上方!这龙爪虚影并不如何庞大,甚至比那魔蛭巨爪还小上一圈,但其凝练的程度,却仿佛将一整条星河都压缩在了其中!鳞爪清晰,纹理古朴,蕴含着镇压寰宇、定鼎星河的磅礴伟力! 轰——!!! 两只巨爪,以一种不成比例的姿态,狠狠碰撞在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万分之一秒。 没有预想中天崩地裂的爆炸。 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两个世界壁垒相撞的巨响! 紧接着! 那气势汹汹、携带着滔天污秽与怨念的魔蛭巨爪,在接触到星光龙爪虚影的刹那,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最脆弱的琉璃上!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密集到极致的碎裂声,如同炒豆子般响起! 魔蛭巨爪上那坚逾神铁的暗沉甲壳,从碰撞点开始,寸寸崩裂!扭曲的痛苦面孔纹路发出无声的尖啸,瞬间湮灭!五根镰刀般的污秽利爪,如同被巨锤砸中的枯枝,根根断裂、崩飞!粘稠如石油的污秽血液如同瀑布般喷溅而出,带着刺耳的腐蚀声,落入下方的黑色沼泽,激起冲天的恶臭烟雾! “嘶吼——!!!” 地底深处,传来一声痛苦到扭曲、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暴怒的惨烈嘶嚎!整个矿坑再次疯狂震动,更多的黑色沼泽喷涌而出,仿佛那地底的魔物因剧痛而疯狂翻滚! 那势不可挡的魔蛭巨爪,竟被玄青这轻描淡写的反手一挥,硬生生拍得扭曲变形、寸寸断裂!如同一条被顽童随手抽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 星光龙爪虚影在完成这摧枯拉朽的一击后,缓缓消散。 玄青甚至没有回头确认战果,仿佛拍碎一只合体后期上古遗种的爪子,和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他的注意力,终于完全放在了那些被骨枷锁住的星灵族人身上。 “此物,碍眼。” 依旧是那平淡无波的语调。话音落下的瞬间,玄青身后,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覆盖着深邃星纹的龙尾虚影,无声无息地浮现。 龙尾虚影并非实体,却散发着一种切割法则、破碎虚空的锋锐感。它如同一条拥有生命的星河匹练,在玄青身后微微摆动。 下一刻! 唰——! 龙尾虚影动了!速度快到超越了视线的捕捉极限!在所有人的视网膜上,只留下一道横贯了整个巨大矿坑、如同暗夜流星划过天幕般的惊艳轨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毁天灭地的爆炸。 只有一连串细微、清脆、密集如同无数琉璃盏同时落地破碎的—— 叮叮叮叮叮叮……! 这清脆的碎裂声,如同最美妙的仙乐,瞬间响彻了整个矿坑!数千名星灵族矿奴,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身处矿坑哪个角落,无论他们手腕、脚踝还是脖颈上那污秽骨枷的符文如何疯狂闪烁试图抵抗…… 在龙尾虚影那惊艳一划之下,所有骨枷,应声而碎! 束缚了他们无数日夜、侵蚀他们血肉、禁锢他们灵魂的污秽之物,在那道惊艳的轨迹之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瓦解,化为无数细小的黑色粉末,簌簌落下! 一股久违的、纯粹的、温暖而自由的星源之力,如同被压抑了万年的清泉,瞬间从每一个星灵族人的血脉深处喷涌而出!冲刷着被侵蚀的经络,滋养着枯萎的肉身,点亮了黯淡的灵魂! “枷…枷锁…碎了?”一个年轻的星灵族战士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手腕,看着那曾经扣着沉重骨枷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点淡淡的黑痕和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尝试着调动体内沉寂多年的星源之力,一缕微弱的、却无比纯净的星光,在他指尖跳跃起来! “碎了!真的碎了!!” “自由了!我们自由了!!” “祖地的感应!是祖地在召唤我们!” 短暂的死寂之后,狂喜的浪潮瞬间席卷了所有幸存的星灵族人!哭泣声、呐喊声、充满劫后余生的激动咆哮,在矿坑中轰然爆发!数千道微弱却纯净的星芒从他们身上亮起,连成一片,将这污秽绝望的矿坑映照得如同星河降临! 老祭司枯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浑浊的老泪如同决堤般涌出。他死死盯着那道深青色的、如同定海神针般悬在空中的身影,看着他身后那缓缓消散的龙尾虚影,一个深埋于他童年记忆最深处、几乎被当作荒诞传说的名字,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黑…玄…龙…卫…”老祭司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极致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的激动,“是守护祖庭的…星穹镇守使座下…黑玄龙卫!!” 他猛地推开搀扶他的族人,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朝着玄青的方向,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跪伏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污浊的地面上! “星灵遗族罪奴,叩谢龙卫大人破枷救命之恩!祖庭的守护者…回来了!!” 老泪纵横,声音却带着穿透万古尘埃的狂热与虔诚! 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老祭司的动作和嘶喊瞬间点燃了所有星灵族人血脉深处沉睡的记忆!那些口口相传、早已模糊不清的关于星源祖庭无上荣光的碎片,那些描绘着守护祖庭的终极力量——星穹镇守使及其座下恐怖龙卫的古老传说,在这一刻如同被点燃的星火,瞬间燎原! “黑玄龙卫!是传说中的龙卫大人!” “叩谢龙卫大人救命之恩!” “祖庭的守护者…真的存在!回来了!” 狂热的呼喊如同海啸般在矿坑中回荡!数千名刚刚获得自由的星灵族人,无论伤势轻重,无论男女老幼,全都怀着无比的激动、虔诚与劫后余生的狂喜,齐刷刷地朝着空中那道深青色的身影跪拜下去!黑压压一片,如同起伏的星潮。 无数道微弱却纯净的信仰愿力,混合着他们新生的、充满感激的星源之光,如同百川归海,朝着玄青汇聚而去。那光芒,照亮了他深青色的朴素布袍,也映亮了他古拙平静的脸庞。 玄青悬停在空中,深青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下方跪伏的星灵族人。那如同万载寒潭般不起波澜的眼底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涟漪荡开,如同投入石子的古井。 “嗯。”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了这山呼海啸般的叩拜与感激。随即,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矿坑深处那依旧在疯狂翻涌、散发着滔天怨毒与痛苦的黑色沼泽,以及地底深处那一声声饱含暴怒与恐惧的嘶吼。 “泥鳅,”玄青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漠然,“安分些。” 话音落下,他朝着那沸腾的沼泽,随意地一按! 轰——!!! 一只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庞大的星光龙爪虚影,如同上苍之手,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出现在沼泽上空!龙爪五指箕张,掌心向下,无数玄奥的星纹在爪间流转、生灭,散发着镇压万古、封绝八荒的恐怖气息! 龙爪虚影朝着那沸腾的沼泽,无声无息地按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只有绝对的、碾压性的力量! 沸腾的黑色沼泽,连同其中喷涌的污秽死气、怨念毒液,在龙爪虚影按下的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抹平!翻滚的浪涛瞬间凝固,然后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硬生生地、一寸寸地压回了大地深处!那些撕裂开来的巨大地缝,也在星纹流转的力量下,如同被无形的大手强行捏合,发出沉闷的岩石挤压声,迅速弥合! “吼——!!!” 地底深处,那噬星魔蛭遗种发出了更加凄厉、更加不甘、却充满了无边恐惧的嘶嚎!它庞大的身躯似乎还想挣扎反抗,试图再次撕裂大地,但在那蕴含星穹镇域之力的龙爪镇压下,所有的反抗都如同蚍蜉撼树! 恐怖的星光龙爪,如同最沉重的封印之印,带着万古不移的意志,持续下压!将翻涌的污秽、沸腾的魔气、连同那地底深处不甘的嘶吼,一同狠狠摁回了土曜星那黑暗死寂的地脉深处! 轰隆隆隆…… 大地剧烈地颤抖着,如同垂死的巨兽在抽搐。但这一次,不再是魔物肆虐的震动,而是大地结构被强行修复、稳固时发出的沉闷呻吟。矿坑深处那令人作呕的硫磺血腥味迅速淡去,弥漫的污秽死气如同退潮般消散。最终,当龙爪虚影彻底消散时,矿坑最深处只剩下了一片被强行抚平、弥合了所有裂缝、散发着新鲜岩石气息的坚实地面。 地底深处,再无半点声息。只有一丝极其微弱、充满了无尽怨毒与恐惧的意念残留,证明着那上古遗种尚未彻底湮灭,但也已被彻底镇压封印,不知多少岁月无法再兴风作浪。 整个矿坑,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数千星灵族人粗重的呼吸声,以及他们身上亮起的、如同繁星般的纯净星芒。 玄青缓缓收回手,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平了一块松动的土块。他深青色的目光再次落回下方跪伏的族人身上,扫过他们身上残留的伤痕,眼中那丝微不可察的波动似乎清晰了一瞬。 “起来。”依旧是平淡无波的命令口吻。 老祭司第一个颤巍巍地站起身,枯槁的脸上泪痕未干,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动与希冀。所有星灵族人也都带着无比的敬畏,缓缓起身,目光灼热地聚焦在玄青身上。 玄青的目光在人群中缓缓扫过,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似乎在确认着什么。片刻后,他微微颔首。 “枷锁已破,前路已清。”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矿坑中回荡,带着一种抚平躁动的力量,“随吾…归家。” 归家! 简单的两个字,却如同最温暖的星火,瞬间点燃了所有星灵族人眼中压抑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名为“希望”的光芒! 老祭司激动得浑身颤抖,再次深深一揖:“谨遵龙卫大人法旨!”他猛地转身,用尽力气嘶喊,声音却因激动而嘶哑,“族人们!龙卫大人已为我们扫清障碍!点亮星火,指引归途!随龙卫大人——回家!” “回家!!!”数千个声音汇聚成震耳欲聋的咆哮,带着泪水与狂喜,冲破矿坑的束缚,直冲土曜星那污秽的天空! 玄青不再多言。他深青色的身影缓缓飘落,立于人群之前,如同沉默的引路星标。他抬手,对着那被他撞开的巨大穹顶破口,轻轻一点。 一道温和而坚韧的星光长桥,自他脚下延伸而出,穿过破口,直通向那深邃浩瀚的星海深处。星光长桥之上,星纹流转,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气息。 老祭司深吸一口气,挺直了佝偻多年的脊梁,用眼神示意族人。他第一个踏上了那道星光长桥。在他身后,数千名重获自由、眼中燃烧着归家之火的星灵族人,怀着无比的虔诚与激动,如同朝圣般,踏上了这座通往希望与故土的星桥。 玄青走在最前方,深青色的布袍在星桥的辉映下,仿佛也流淌着亘古的星光。他沉默的背影,在数千星灵族人的簇拥下,如同定海的神针,又如引领迷途星船归港的古老灯塔。 星桥承载着归家的游子,缓缓消失在土曜星矿坑那巨大的破口之外,只留下一个被强行撕裂、又被强行抚平的巨大疮疤,以及地底深处那被永恒镇压的、不甘的怨毒嘶鸣。 --- (本章完) 第217章 族人归心 星穹镇域结界笼罩下的祖地废墟,此刻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紧张氛围。暗金色的星纹在巨大的结界壁障上缓缓流转,将外界扭曲模糊的星空隔绝开来,只留下结界内部绝对的稳固与寂静。 欧卫盘膝端坐于圣源池畔的残破基座上,双目紧闭,眉心那点星痕与掌心的星源圣印交相辉映,散发出温润而浩瀚的白金色光芒。这光芒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与脚下刚刚复苏的祖地本源产生着深沉的共鸣。他全部的灵识都沉入圣印之中,沿着那道被“星火燎原碑”点燃的无形路径,竭力延伸,试图感知土曜星方向那微弱却至关重要的血脉悸动。 在他身后不远处,磐石那如同铁塔般的身躯站得笔直,古铜色的脸庞绷得紧紧的,土黄色的源力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岩浆,在他体表下隐隐奔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力量感,脚下的地面随之发出细微的嗡鸣。他那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结界之外那片扭曲模糊的星空,仿佛要用目光穿透无尽距离,看清土曜星矿坑此刻正在发生的激战。 紫霄真人则显得有些焦躁。他那庞大的身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结界内有限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每一步落下都让地面微微震颤。油光锃亮的大脑袋上,稀疏的几根毛发似乎都紧张得竖了起来,混元之力不受控制地在他蒲扇般的大手周围形成小小的气流漩涡,发出“呜呜”的低啸。他时不时停下来,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在自己的掌心,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嘴里念念叨叨: “急死俺了!急死俺了!玄青前辈一个人…能行不?那啥吃星星的泥鳅…听着就邪乎!合体后期啊!俺老紫这点力气,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他猛地停下,巨大的嗓门带着点后怕的哆嗦:“俺刚才…好像还嘀咕过玄青前辈不像人来着?完了完了…前辈他老人家…应该没听见?”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巨大的手掌紧张地搓着衣角,眼神飘忽不定。 青萝紧紧挨着磐石粗壮的胳膊,碧绿的眼眸里盛满了担忧,小脸微微发白。她腰间的青皮葫芦安静得如同不存在,里面的藤蔓种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不安的情绪,收敛了所有波动。她仰着小脸,看着磐石紧绷的下颌线,小声问道:“石头大叔…玄青前辈…能把族人们都带回来吗?那个大虫子…好可怕的样子…” 磐石沉声回应,声音如同地底滚动的闷雷,带着磐石般的坚定:“龙卫大人既已出手,定无不成之理!吾等…静待佳音便是!” 话虽如此,他那紧握的拳头指节却捏得发白。 驺吾庞大的兽躯伏卧在欧卫身侧,如同最忠诚的银色山峦。它星辰秘银般的皮毛光泽内敛,巨大的头颅微微抬起,威严的兽瞳同样望向结界之外,喉咙深处滚动着低沉而压抑的呼噜声,仿佛在积蓄着随时准备扑出的力量。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闪烁着微弱但稳定的星芒。 云澈则显得相对平静,他银色的眼眸如同两泓深邃的寒泉,静静地守护在欧卫身侧。但他的指尖,一缕极其精纯的星源之力如同灵动的银蛇般缠绕流转,显示出他内心绝非表面那般波澜不惊。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与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结界内,只有紫霄来回踱步的沉重脚步声和偶尔砸拳的闷响,以及他越来越频繁的嘀咕: “咋还没动静?” “急死俺老紫了…” “前辈您可千万顶住啊!俺给您老磕头了都…” 就在紫霄真人焦虑得快要原地爆炸,巨大的脚掌几乎要把结界内的晶石地面磨掉一层皮时—— 嗡!!! 盘膝闭目的欧卫,身体猛地一震! 他掌心的星源圣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烈日般璀璨夺目的白金色光芒!这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结界内部,甚至穿透了流转的暗金星纹壁障,将结界染成了一片辉煌的白金色! “啊!”青萝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惊呼一声,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眼睛。磐石、紫霄、驺吾、云澈的目光瞬间全部聚焦在欧卫身上! 欧卫猛地睁开双眼!那双深蓝色的星眸之中,此刻仿佛有亿万星辰在同时爆燃!狂喜、激动、如释重负的复杂情绪如同海啸般在他眼中翻涌! “回来了!”欧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充满了斩钉截铁的力量,“玄青大哥!带着他们…回来了!就在结界之外!” “什么?!”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猛地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吼:“回来了?!俺就知道!玄青前辈无敌!!” 他激动得手舞足蹈,巨大的巴掌狠狠拍在身旁磐石宽厚的后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磐石一个趔趄。 磐石古铜色的脸上也瞬间绽放出巨大的惊喜,顾不得被紫霄拍得生疼的后背,猛地挺直腰板:“龙卫大人神威!” 青萝碧绿的眼眸瞬间被巨大的喜悦点亮,小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太好了!太好了!玄青前辈好厉害!” 驺吾巨大的头颅高高昂起,朝着结界之外的方向,发出一声穿透灵魂、充满了王者归来的威严咆哮!吼——!!!声波在结界内激荡,带着纯粹的喜悦与振奋! 云澈银色的眼眸中也爆发出精光,嘴角勾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 欧卫霍然起身,一步踏出,瞬间来到结界边缘。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掌,掌心那枚由玄青留下的、流淌着暗金星纹的“镇宇星鳞”光芒大放! “镇宇星鳞!结界开——!” 随着他一声低喝,那流转着星穹伟力的巨大暗金结界壁障,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足以容纳数人并行的豁口! 豁口之外,不再是扭曲模糊的星空。 一道由纯粹星光构筑的长桥,如同从九天垂落的银河,一端连接着深邃的宇宙,另一端,正正地搭在祖地废墟的边缘! 而此刻,在星桥之上,在那位深青色布袍、身影挺拔如松的沉默引领者身后—— 是黑压压、望不到尽头的人影! 数千名星灵族人! 他们衣衫褴褛,形容枯槁,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新旧交叠的鞭痕、烫伤和淤青,许多人甚至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长期的折磨与枷锁的侵蚀,让他们如同风中残烛。 然而! 他们的眼睛! 那一双双原本被绝望和麻木占据的眼睛,此刻却如同被点燃的星辰!燃烧着灼热到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光芒!那是历经万劫终于看到家园的狂喜!是枷锁破碎获得新生的激动!是血脉深处被祖地气息点燃的、源自灵魂的归属与虔诚! 数千道目光,如同最忠诚的星辰,瞬间跨越星桥的距离,聚焦在豁口处那手持镇宇星鳞、周身沐浴在白金圣辉中的少年身上! 聚焦在他掌心的星源圣印之上! 一股源自血脉源头的、如同婴儿回归母体般的温暖、亲切、毫无保留的孺慕与朝拜之情,如同汹涌的潮汐,瞬间淹没了每一个星灵族人的灵魂! 无需言语,无需确认! 那枚散发着无上威严与温暖光辉的圣印!那与脚下祖地同源共鸣的气息!那少年眉宇间那份让他们灵魂都为之安定、为之臣服的神圣感! “圣…圣尊!!!” 一声嘶哑到极致、却蕴含着足以撕裂苍穹的狂热呐喊,从星桥最前方那位枯槁老者的喉咙里迸发出来!正是那位老祭司!他浑浊的老泪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布满了沟壑纵横的脸颊,身体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几乎站立不稳。但他却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推开搀扶他的族人,朝着欧卫的方向,推金山倒玉柱般,重重地跪伏下去!额头狠狠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星灵遗族罪奴!叩见圣尊——!!!” 这声嘶力竭的呐喊,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轰——!!! 星桥之上,数千名刚刚脱离苦海的星灵族人,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同时牵引!所有的疲惫、伤痛、虚弱,在这一刻都被那源自血脉的狂热朝拜所取代! “叩见圣尊——!!!”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汇聚成一股震耳欲聋、足以撼动星河的洪流!数千个声音,带着哭腔,带着狂喜,带着劫后余生的无尽感激和对未来最虔诚的希冀,整齐划一地爆发出来! 黑压压的身影,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浪,齐刷刷地朝着欧卫的方向,朝着那象征着星灵族无上权柄与希望的星源圣印,轰然跪拜! 场面壮观而肃穆!数千道微弱却纯净的星芒从他们身上不由自主地升腾而起,汇聚成一片浩瀚的、散发着温暖与新生气息的星辉之海!这星辉之海的光芒,甚至短暂地盖过了结界散发的白金圣辉,将整个祖地废墟映照得一片光明! 紫霄真人巨大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他自己的拳头,铜铃大眼瞪得溜圆,巨大的手掌无意识地抓挠着自己光溜溜的后脑勺,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被这突如其来的、震撼灵魂的朝拜场面惊得完全懵了。他看看外面跪倒一片的星灵族人,又看看身边沐浴在双重光辉中、显得无比神圣的欧卫,巨大的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乖乖…小师叔…这是要成神了?” 磐石那铁塔般的身躯也微微颤抖起来,古铜色的脸上充满了激动与自豪!他猛地单膝跪地,朝着欧卫的方向,右拳重重捶在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洪声道:“末将磐石!恭迎圣尊!恭迎族人归家!” 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星辉之海中回荡。 青萝早已是泪流满面,碧绿的眼眸里满是晶莹的泪花和纯粹的喜悦,她学着磐石的样子,也朝着欧卫的方向盈盈拜下:“青萝…恭迎圣尊!恭迎族人回家!”声音带着哽咽的哭腔,却无比真诚。 驺吾巨大的头颅也朝着欧卫的方向,深深低下,发出一声充满敬意的低沉咆哮。云澈同样深深一揖,银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欣慰与坚定的光芒。 欧卫立于结界豁口,圣辉笼罩之下。数千族人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浪,如同实质般冲击着他的耳膜与心灵。那汇聚成海的、饱含着无尽孺慕、感激与虔诚的星辉光芒,温暖地包裹着他,与掌心的圣印、脚下的祖地产生着前所未有的强烈共鸣! 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攫住了他年轻的心脏。这责任,远比当初在逍遥宗当小师叔、在归墟星塚力挽狂澜更加沉重!这是血脉相连的托付!是一个种族复兴的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深蓝色的星眸扫过星桥上那数千张饱经风霜却充满希冀的面孔,扫过他们身上累累的伤痕和褴褛的衣衫。一股强烈的酸楚与怜惜涌上心头。 “诸位族人!”欧卫的声音响起,并不如何洪亮,却在圣印与祖地力量的加持下,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跪拜的星灵族人耳中,如同温暖的溪流,抚平着他们灵魂的创伤,“苦…已受尽!枷…已破去!”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此地,乃吾等血脉源流之地!乃吾等祖灵安息之所!自今日起,此地——即为吾等之家!再无人,可令吾等为奴!再无人,可折吾等脊梁!” “诸位…请起!归家——无需跪拜!” “归家”二字,如同拥有神奇的魔力。星桥上的老祭司猛地抬起头,老泪纵横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家!圣尊亲口承认,此地即为家!无需跪拜! “谢圣尊隆恩——!!”老祭司嘶声高喊,用尽力气想要站起,却因过度激动和虚弱,身体晃了晃。 “谢圣尊隆恩——!!”数千个声音再次汇聚成感恩的洪流!如同退潮般,黑压压的身影带着无比的激动,开始相互搀扶着,艰难地、却充满喜悦地站起!他们望向欧卫的目光,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归属与爱戴!圣尊不仅救了他们,更给了他们一个无需再跪的尊严之家!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立于星桥最前方、如同引路石碑般的玄青,身影微微一晃,如同瞬移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欧卫身侧。他那身深青色的朴素布袍上,沾染了些许星尘,却纤尘不染。古拙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深青色的眼眸扫过下方激动的人群,随即落在欧卫身上,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玄青大哥!”欧卫看到玄青安然无恙,眼中最后一丝担忧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感激和敬佩,“辛苦了!” 玄青微微摇头,目光转向星桥上那些虽然站起,却依旧虚弱不堪、伤痕累累的族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欧卫立刻会意。他深吸一口气,高举右手,掌心的星源圣印光芒再次暴涨!这一次,不再是威严的圣辉,而是化作了无数道温暖柔和、如同春日细雨般的白金色光点! “圣印有灵,祖地有情!”欧卫清朗的声音如同天籁,“以吾之印,引祖地源!抚汝伤痛,慰汝魂灵!圣辉——沐恩!” 随着他话音落下,掌心的圣印如同喷发的星泉!无数温暖柔和的白金色光点,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带着祖地本源复苏的磅礴生机与圣印的净化之力,如同漫天飘洒的光雨,朝着星桥上那数千名伤痕累累的星灵族人,温柔地洒落下去! 光雨落下,无声无息地融入每一个星灵族人的身体。 奇迹,在无声中发生! 那些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鞭痕、烫伤,在光雨融入的瞬间,伤口边缘的焦黑污秽如同冰雪般消融,新鲜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弥合!紫黑色的淤痕迅速变淡、消散!瘦骨嶙峋的身体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贪婪地吸收着光雨中蕴含的磅礴生机,干瘪的肌肉重新充盈起力量,蜡黄灰败的脸色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健康的红润光泽! “啊…”一个年轻的星灵战士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曾经让他痛不欲生的焦黑鞭痕。此刻,那里只剩下一条淡淡的粉色新肉,麻痒中带着新生的活力!他尝试着握紧拳头,一股久违的、充沛的力量感瞬间涌遍全身!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看周围同样沐浴在光雨中、伤势迅速恢复、精神焕发的族人,巨大的狂喜如同电流般击中了他!他猛地仰起头,朝着欧卫的方向,发出了一声激动到变调的呐喊:“我的伤…好了!圣尊!圣尊赐福啊——!!!” “我的腿!我的腿能动了!” “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力气…力气回来了!” “圣尊!圣尊万岁!” 惊喜的呼喊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间在星桥之上点燃!此起彼伏!每一个沐浴在圣辉光雨中的星灵族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身体翻天覆地的变化!伤痛被抚平,虚弱被驱散,被枷锁和矿坑折磨得濒临枯竭的生命之火,被重新点燃,并且燃烧得更加旺盛!疲惫绝望的灵魂,被温暖纯净的光雨洗涤、滋养,重新变得坚韧而充满希望! 老祭司枯槁的身体在光雨中挺得笔直,浑浊的老眼变得清澈明亮,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了不少。他感受着体内重新流淌的、比以往更加精纯的星源之力,看着周围欢呼雀跃、重获新生的族人,老泪再次奔涌而出,但这一次,是纯粹的、充满希望的泪水!他朝着欧卫的方向,再次深深一揖,声音洪亮而充满了力量:“圣辉沐恩!再造之德!星灵遗族,永世不忘圣尊恩泽——!!!” “永世不忘圣尊恩泽——!!!”数千个饱含感激与虔诚的声音再次汇聚,声浪比之前更加浩大,更加坚定! 紫霄真人看着眼前这“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迹,巨大的嘴巴再次张成了“o”型,下巴都快掉到胸口了。他巨大的手掌使劲揉了揉自己的铜铃大眼,又掐了掐自己粗壮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嘶…不是做梦!小师叔这…这圣印也太神了?比俺师伯炼的九转还魂丹还管用?这光雨…能打包点回去不?” 他搓着巨大的手掌,看着那漫天飘洒的光雨,眼神无比热切。 磐石感受着光雨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与祖地气息,古铜色的脸上也充满了震撼与激动:“圣印之力,祖地本源…天佑吾族!天佑圣尊!” 青萝碧绿的眼眸亮晶晶的,小脸上满是崇拜的星星:“圣尊好厉害!光光雨好漂亮!好温暖!”她腰间的青皮葫芦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微微晃动着,散发出愉悦的生命波动。 驺吾巨大的兽瞳中也流露出温和的光芒,它庞大的身躯微微调整,让开道路。 云澈看着族人们肉眼可见的恢复,银色的眼眸中也充满了欣慰的笑意。 “哈哈哈哈哈!好了!都好了!能蹦能跳了!”一个半大的星灵族小崽子,之前还因为腿骨断裂被族人背着,此刻沐浴在光雨中,伤势尽复,猛地从族人背上跳了下来,兴奋地在星桥上又蹦又跳,一边跳一边朝着欧卫的方向挥手大喊:“圣尊!圣尊!看我!我能跳了!谢谢圣尊!” “小兔崽子!别挡路!”旁边一个刚刚恢复力气的中年战士笑骂着,作势要抓他,小家伙却泥鳅一样滑溜地钻到了人群另一边,引来一片善意的哄笑和更响亮的欢呼。 星桥之上,劫后余生、重获新生的狂喜气氛达到了顶点!之前的肃穆朝拜被一种更加鲜活、更加充满生机的喜悦所取代!数千张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彼此搀扶着,激动地交谈着,迫不及待地想要踏上那片散发着温暖气息的祖地废墟! “好了好了!都别嚎了!赶紧的!排好队!下桥!踩实了祖地的土才算真到家了!”老祭司抹了一把老泪,脸上笑开了花,中气十足地开始维持秩序,声音洪亮得不像个枯槁老人,“那个谁!二柱子!别光顾着傻乐!扶着你三婶!她身子刚好利索!” “哎!好嘞!祭司爷爷!”一个壮实的年轻战士连忙应声,小心翼翼地搀扶起身边一位笑容满面的老妇人。 “慢点慢点!都别挤!踩着我脚了!” “哈哈!踩不着!老子现在浑身是劲!” “阿爹!你看!那是不是传说中圣殿的基座?” “像!真像!祖地…我们真的回来了!” 充满喜悦的喧闹声取代了悲泣,星桥之上,人流开始缓缓移动,带着无比的激动和虔诚,朝着结界豁口,朝着那片散发着温暖祖地气息的废墟,如同百川归海般涌来。 紫霄真人看着那乌泱泱涌过来的人群,尤其是那些刚刚恢复、跑得飞快的小崽子们,巨大的身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油光锃亮的大脑袋上冒出一层细汗:“乖乖…这么多人…俺老紫这块头…别给人家祖地踩塌了…” 他巨大的嗓门带着点窘迫,试图把自己缩得更小一点。 磐石见状,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他巨大的身躯主动上前一步,声如洪钟:“圣尊!磐石请命,维持秩序,接引族人!” “好!”欧卫点头,看着磐石那如同门神般的魁伟身躯,确实能给人极大的安全感。 “云澈、青萝,协助磐石!”欧卫又看向云澈和青萝。 “遵命!”云澈抱拳领命,银色的眼眸扫过人群,无形的威严散开,让喧闹的人群稍稍安静了几分。 “青萝明白!”青萝用力点头,碧绿的眼眸亮晶晶的,她拍了拍腰间的青皮葫芦,几根翠绿欲滴、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藤蔓如同灵蛇般探出,在她身周轻盈舞动,“藤藤,帮忙看着点,别让人摔着碰着!”藤蔓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迅速延伸出去,在关键的路口形成柔韧的绿色护栏。 有了磐石这尊“铁塔门神”坐镇,云澈的沉稳威严,以及青萝那充满生机的藤蔓引导,涌入祖地的人流虽然依旧喧闹激动,但秩序明显好了很多。 “这边!排好队!踩稳了!” “哎!小娃娃!别乱跑!当心摔着!” “老哥!慢点!这台阶有点陡!扶着俺!” “谢谢!谢谢这位壮士!” 紫霄真人看着磐石像座小山一样杵在那里,轻易地疏导着人流,又看看自己这比磐石还大一号的块头,巨大的手掌挠了挠光脑门,嘀咕道:“俺…俺干点啥好呢?” 他那双铜铃大眼四处乱瞄,忽然看到几个刚刚走下星桥、还显得有些虚弱的老人,正被兴奋的年轻人挤得有些踉跄。 “有了!”紫霄眼睛一亮,巨大的身躯灵活地(相对而言)挤开人群,瓮声瓮气地喊道:“都让让!都让让!腿脚不利索的老人家!看这边!” 他几步冲到那几个老人面前,巨大的嗓门震得人耳朵嗡嗡响,脸上却努力挤出他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效果如同庙里的怒目金刚突然咧嘴),“几位老丈!老婶子!别跟小年轻们挤!俺老紫力气大!送你们一程!” 说着,也不等几位惊魂未定的老人反应过来,他那蒲扇般的巨大手掌就小心翼翼地(自认为)伸了过去,一手一个,像抓小鸡仔似的,轻轻松松就把两位瘦小的老人“提溜”了起来,稳稳地放在了自己宽阔得如同小广场的肩膀上! “坐稳喽!扶好俺脑袋!咱这‘紫霄快马’,又快又稳当!”紫霄得意地晃了晃他那颗油光锃亮的大脑袋,迈开巨大的步伐,咚咚咚地就朝着圣源池方向走去。 两位被“请”上肩头的老人吓得脸都白了,紧紧抓住紫霄那几根稀疏的头发(这是他们唯一能找到的“把手”),身体僵直,一动不敢动。旁边另外几位老人看得目瞪口呆,连连摆手:“不…不用了!壮士!我们自己能走!自己走!” “客气啥!上来您!”紫霄哈哈一笑,另一只大手又伸了过来。 “救命啊——!”一位老奶奶发出惊恐的尖叫。 磐石:“……” 云澈:“……” 青萝:“紫霄大叔!快把老人家放下来!你这样会吓到他们的!”小丫头急得直跺脚。 欧卫看着紫霄那“热情助人”的场面,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玄青深青色的眼眸扫过紫霄那滑稽又有点莽撞的行为,古拙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无奈? 好在混乱只是暂时的。在磐石的强力疏导、云澈的威严、青萝的藤蔓引导,以及紫霄那别具一格的“肩扛式运输”(在吓瘫了几个老人后被磐石强行制止)共同作用下,数千名星灵族人终于安全、有序地踏上了祖地废墟的土地。 当双足真正踩在祖地那带着温润气息的晶石地面上,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无比亲切的祖地本源气息,所有的喧闹和激动都渐渐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朝圣般的肃穆与宁静。 数千道目光,再次聚焦在圣源池畔,聚焦在那位深青色布袍的沉默身影,和那位沐浴在圣印光辉中的少年身上。 老祭司整理了一下自己破旧却尽力抚平的衣袍,在族人的簇拥下,走到最前方。他深吸一口气,饱含着祖地气息的空气让他精神一振。他朝着玄青和欧卫的方向,再次深深一揖,声音洪亮而清晰,带着万古的沧桑与今日的喜悦: “星灵遗族,蒙龙卫大人破枷引路,救拔于水火!蒙圣尊赐印沐恩,再造生机!今日,得归祖地,重续血脉!此恩此德,山高海深,万世难报!” 他直起身,枯瘦却挺得笔直的脊梁如同标枪,浑浊的眼中燃烧着虔诚的火焰,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宣誓般响彻整个废墟: “自今日起,吾等残躯,吾等残魂,尽付圣尊!圣尊之意志,即为吾等之方向!圣尊之剑锋所指,即为吾等埋骨之地!星灵遗族——万世不移,永奉圣尊——!!!” “万世不移!永奉圣尊——!!!” 数千个声音,汇聚成一道无坚不摧的誓言洪流,带着最纯粹的血脉忠诚与信仰,如同烙印般,深深铭刻在每一个星灵族人的灵魂深处!也铭刻在这片刚刚复苏的祖地之上! 欧卫感受着那如同星河般浩瀚而坚定的信仰愿力汇聚而来,与掌心的圣印、脚下的祖地产生着前所未有的紧密联系。他看着下方那一张张写满虔诚与希冀的面孔,深蓝色的星眸中,那份属于少年的青涩正在被一种名为“责任”的光芒迅速取代。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的星源圣印光芒温润而庄严。 “吾,欧卫,以星源圣印执掌者之名,于此祖地废墟之上,立誓!” 他的声音清朗,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 “必不负此印!不负此土!不负尔等——以性命相托之忠诚!” “星灵之火,自此重燃!吾等前路——星辰浩瀚,万世永昌!” “星辰浩瀚!万世永昌——!!!”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再次爆发,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坚定的信念! 玄青立于欧卫身侧,深青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下方狂热的人群,最终落在欧卫那虽然稚嫩却已显露出峥嵘的侧脸上。他那古拙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随即,他的目光投向祖地之外深邃的星空,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龙卫大人?”欧卫察觉到他细微的动作,低声询问。 玄青收回目光,深青色的眼眸看向欧卫,又扫了一眼下方虽然伤势尽复却依旧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数千族人,低沉平静地开口: “星火已归,根基初定。”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然…族众孱弱,百废待举。栖身之所,蔽体之衣,果腹之食…皆需筹措。” 他的目光转向远处那片被结界笼罩、却依旧显得荒凉的祖地废墟,又补充了两个字,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颇费…柴米。” 紫霄真人正沉浸在族人们宣誓的激动氛围中,巨大的手掌擦着湿润的眼角(不知是感动还是被刚才自己吓到老人给尴尬的),听到玄青最后这句“颇费柴米”,巨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铜铃大眼瞬间瞪圆,巨大的嗓门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脱口而出: “啥?!柴米?!” 他巨大的手指下意识地指向下方那黑压压一片、正用无比虔诚目光望着圣尊的数千张嘴,巨大的脸庞瞬间垮了下来,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哭腔: “俺的老天爷啊!几千号人!这…这得多少柴火煮饭?这得多少米下锅?!把俺老紫拆了当柴烧,把俺师伯的丹房搬空了…也不够塞牙缝的啊!完了完了…刚回家就要饿肚子了?” 他那巨大的嗓门在肃穆的誓词余韵中显得格外突兀和…滑稽。 --- (本章完) 第218章 星陨荒原 祖地废墟之上,生机初绽。 数千名重获新生的星灵族人,如同久旱逢甘霖的种子,在这片刚刚复苏的土地上迅速扎根、舒展。在老祭司磐石般沉稳的调度下,一切井然有序。那些被岁月和苦难侵蚀得只剩下断壁残垣的古老石屋基座,成了临时的营地。族人们就地取材,砍伐结界外围坚韧的星纹荆棘,剥取柔韧的藤皮,混合着祖地特有的温润晶石碎块,在磐石和几个力气最大的战士带领下,热火朝天地搭建着简陋却足以遮风避雨的棚屋。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汉子们吆喝的号子声、妇孺们采集野菜野果的细语声,交织成一片充满希望的喧嚣。 圣源池畔,那枚由玄青留下的“镇宇星鳞”依旧悬浮在基座上方,缓缓旋转,暗金色的星纹流淌不息,将“星穹镇域”结界的稳固力量源源不断地扩散开去,无声地守护着这片脆弱的家园。结界壁障之外,扭曲模糊的星空背景中,偶尔能窥见一两道不怀好意的流光掠过,如同暗夜中窥伺猎物的豺狼之眼,但触及那流转的星纹壁障,便如同撞上无形礁石,瞬间被弹开或湮灭,徒留一丝不甘的能量涟漪。 欧卫盘坐在圣源池旁,双目微阖。掌心的星源圣印散发着温润的白金光芒,与脚下祖地的本源之力进行着深沉的交流。眉心那点星痕明灭不定,识海之中,一幅由圣印显化、烙印着无数星辰光点的巨大“星图”正缓缓铺展。星图之上,代表祖地的核心光点明亮而温暖,如同灯塔。而在距离祖地颇为遥远的一片区域,一个微弱却带着顽强生命气息的星辰光点,正持续不断地向灯塔发出微弱的呼唤信号。 “星陨荒原…”欧卫低声念出圣印传递来的方位信息,深蓝色的星眸睁开,锐利如鹰,“第二处族人标记点。圣印感应…他们的处境,似乎比土曜星更凶险。” 星图上那片区域的背景,呈现出一种破碎、紊乱、死寂的暗红色泽,如同凝固的污血。 “嗷呜!”一声低沉的咆哮带着迫不及待的催促意味响起。驺吾庞大的银色兽躯不知何时已来到欧卫身侧,巨大的头颅几乎要拱到欧卫怀里,那双威严的兽瞳死死盯着欧卫掌心星图上的暗红标记,燃烧着炽热的战意与焦灼。它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明灭闪烁,传递着清晰的意念:走!立刻!去救族人! “你这馋嘴猫!急啥急!” 紫霄真人那庞大的身躯像座移动的小山,咚咚咚地挤了过来,油光锃亮的大脑袋凑到星图前,巨大的铜铃眼瞪得溜圆,试图从那片暗红中看出朵花来,“星陨荒原?听着就不像好地方!比土曜星那破矿坑还邪乎?小师叔,圣印没提示那边有啥好吃的没?比如…烤得流油的大星兽腿啥的?” 他巨大的嗓门带着点异想天开,巨大的手掌下意识地抹了抹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 磐石那铁塔般的身影也无声无息地靠近,古铜色的脸庞凝重如山。他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土黄色的源力在体表隐隐奔流:“圣尊!末将请命!无论何等险地,磐石愿为先锋!碾碎一切阻碍,迎回族人!” 他的声音低沉如地底滚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青萝像只轻盈的小鹿,拉着云澈的衣角也凑了过来。她碧绿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星图上那片暗红,小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圣尊…荒原…听起来好荒凉啊…那边的族人会不会没东西吃?藤藤说它结的果子很顶饿的!” 她腰间的青皮葫芦配合地晃了晃,几根翠绿的藤蔓探头探脑,顶端还真的凝聚出几颗散发着诱人清香的碧玉小果。 云澈银色的眼眸如同寒泉,冷静地分析着星图传递的讯息:“星陨荒原…古籍残卷中有零星记载。传闻乃上古星域战场崩灭后形成的绝地,空间结构脆弱如蛛网,遍布空间裂缝与能量乱流。更有被战场戾气与星辰死气污染异化的凶悍星兽盘踞…环境之恶劣,生存之艰难,远超土曜矿坑。”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沉重,“能在此地存续至今的族人…必有其不凡之处。” 欧卫深蓝色的星眸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身侧那道如同定海神针般的深青色身影上:“玄青大哥,此去…” 玄青的目光早已穿透结界,落在那片遥远的暗红星域。深青色的眼眸古井无波,只淡淡吐出两个字:“无妨。” 平淡的两个字,却带着万钧的定心之力。 “好!”欧卫霍然起身,掌心的星印光芒一盛,星图隐去,“即刻出发!目标——星陨荒原!” “嗷吼——!”驺吾第一个响应,巨大的兽躯猛地人立而起,星辰秘银般的皮毛根根倒竖,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迫不及待地就要冲向结界边缘。 “哎!等等俺!”紫霄真人手忙脚乱,巨大的身躯差点撞翻旁边一根刚立起来的棚屋柱子,“俺还没收拾家伙事儿呢!路上干粮…呃…” 他话没说完,看到玄青那深青色的目光淡淡扫来,巨大的身躯瞬间僵住,剩下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连忙小跑着跟上,“来了来了!小师叔!俺老紫打头阵…呃…殿后也行!” 磐石一言不发,巨大的步伐迈开,如同忠诚的护卫,紧紧跟在欧卫另一侧。青萝和云澈也迅速跟上。 欧卫来到结界边缘,抬手引动镇宇星鳞,结界无声开启一道豁口。他当先一步跨出,身后众人紧随。 “圣尊保重!”老祭司带着族人们的关切呼喊从身后传来。 星海浩瀚,流光飞逝。 离开了镇域结界的绝对守护,虚空乱流立刻变得真切起来。狂暴的宇宙罡风如同无形的巨手,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空间碎片,猛烈地拍打着众人撑开的护体灵光。斑斓扭曲的能量风暴如同蛰伏的巨兽,在航路边缘无声地翻涌,散发着毁灭性的气息。 这一次,引路的不是星光长桥,而是欧卫掌中星源圣印投射出的那道温润却无比坚韧的白色光柱。光柱如同灯塔射出的光矛,刺破重重混乱的虚空迷雾,坚定不移地指向星陨荒原的方向。 驺吾庞大的银色兽躯在虚空中奔行如电,四爪踏过之处,留下点点细碎的星芒涟漪。它巨大的头颅高昂,兽瞳死死盯着光柱尽头那片越来越清晰的、令人心悸的暗红,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充满战意的咆哮,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化为一道撕裂虚空的银色闪电。 “喂!馋嘴猫!慢点!等等俺老紫!”紫霄真人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他那庞大的身躯在虚空中移动本就相对笨拙,全靠一身雄浑的混元之力硬抗乱流。他巨大的嗓门在罡风中显得有些失真,“跑那么快赶着去啃石头啊?荒原!听着就没啥油水!省点力气打架不好吗?” 磐石沉默地跟在欧卫身侧,土黄色的厚重源力在他周身形成一圈凝实的壁垒,将袭来的罡风和空间碎片稳稳挡开。他巨大的拳头始终紧握着,古铜色的脸上写满了警惕,铜铃大眼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周围任何一丝异动。 青萝则显得轻盈许多,她足尖点在云澈偶尔挥出的一道凝练星辉上,如同踏着无形的阶梯。腰间的青皮葫芦微微晃动,散发出柔和的翠绿光晕,在她周身形成一个充满生机的力场,将混乱的能量乱流巧妙卸开。她碧绿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光怪陆离的虚空景象,偶尔看到一片特别绚烂的能量星云,还会发出小小的惊叹:“哇!云澈哥哥快看!那片云彩像不像藤藤开的花?” 云澈银色的眼眸却始终锁定着前方的暗红区域,眉头微蹙:“圣尊,前方空间波动异常紊乱,接近星陨荒原边缘了。小心空间裂缝和能量潮汐。” 他的话音未落,前方引路的驺吾猛地发出一声充满警告的低吼! 轰——!!! 仿佛撞入了一片无形的粘稠泥沼! 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强烈迟滞和撕扯力量的紊乱力场,瞬间包裹了众人!护体灵光剧烈闪烁、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视线所及,不再是清晰的星空,而是一片破碎、扭曲、如同打翻了的颜料盘般混乱的景象! 空间在这里变得脆弱而癫狂!无数道细密的、漆黑的、散发着恐怖吸力的空间裂缝,如同破碎镜面的裂痕,毫无规律地凭空出现又消失!时而如同蛛网般密集,时而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扭曲的光线、破碎的星骸、凝固的能量流…所有的一切都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光怪陆离、令人头晕目眩的死亡迷宫! “小心!”欧卫低喝一声,掌心的圣印光芒大放,一股稳固空间的柔和力量扩散开,勉强撑开一小片相对稳定的区域。 “他奶奶的!这什么鬼地方!”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被一股无形的空间乱流扯得一个趔趄,差点撞上旁边一道无声裂开的漆黑缝隙!他巨大的手掌猛地拍出,混元之力爆发,将那道裂缝边缘紊乱的空间之力强行震散,才堪堪稳住身形,惊出一身冷汗,“差点把俺老紫这身神膘给片了下酒!” 磐石低吼一声,土黄色的源力壁垒骤然加厚,硬生生顶住几道席卷而来的能量乱流,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巨大的脚掌如同生根般踏在虚空中,每一步落下都引得周围空间微微震颤,强行开辟出可供通行的路径。 “云澈哥哥!左边!”青萝眼尖,娇声提醒。只见左侧一片看似平静的虚空,突然毫无征兆地塌陷下去,形成一个巨大的、旋转的漆黑旋涡,散发出恐怖的吸力!几块漂浮的巨大星骸碎片被瞬间吸入,无声无息地绞成齑粉! 云澈反应极快,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银色星辉激射而出,并非攻击旋涡,而是精准地刺入旋涡边缘一处空间结构相对薄弱的节点!银辉爆发,如同定海神针,强行扰乱了旋涡的旋转结构,使其吸力骤减,为众人争取到绕开的时机。 “嗷!” 驺吾发出一声略显烦躁的低吼。它星辰秘银般的皮毛上星辉流转,试图强行破开前方的空间泥沼,但那些无处不在的迟滞力场和神出鬼没的空间裂缝,极大地限制了它那引以为傲的极速。它巨大的兽瞳中闪过一丝不耐,猛地张口,一道凝练的星辉吐息喷薄而出,将前方一片密集的空间裂缝网强行轰开一个短暂的通道! “干得漂亮!馋嘴猫!”紫霄真人见状大喜,庞大的身躯立刻顺着通道挤了过去,“快!趁热乎!” 他那巨大的嗓门在混乱的力场中显得格外响亮。 众人各展手段,在欧卫圣印之力的引导和驺吾的暴力开路下,艰难地在这片空间迷宫中穿行。速度比之前慢了何止十倍。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那令人窒息的紊乱力场终于开始减弱。当最后一道狂暴的能量乱流被磐石用身体硬生生撞散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或者说,变得更加触目惊心! 一片无边无际的暗红色荒原,铺陈在破碎的星空之下。 天空是凝固的暗红,如同干涸的、污秽的血痂,低低地压在头顶,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些巨大的、燃烧着惨绿色或暗紫色火焰的星辰碎片,如同垂死的巨兽眼球,镶嵌在暗红的天幕上,散发出诡异而微弱的光芒,将大地映照得一片鬼气森森。 大地是焦黑的、龟裂的,布满了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陨石坑,如同大地的疮疤。坑中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刺鼻硫磺和金属腥气的暗红色岩浆,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蒸腾起带有剧毒的黑烟。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焦糊味、硫磺味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星辰死寂气息! 放眼望去,荒原之上,除了焦土和岩浆,最令人震撼的,便是那随处可见的、巨大到超乎想象的骸骨! 有蜿蜒如山脉的巨蛇骨架,每一节脊椎都如同小山包,空洞的眼眶大如湖泊;有如同撑天巨柱般的腿骨,深深插入焦土,顶部碎裂,昭示着其主人生前承受的恐怖一击;有展开后足以遮蔽小半个天空的、布满了尖锐骨刺的巨大翼骨残骸,斜插在地面,如同折断的巨帆…这些骸骨大多呈现出一种黯淡的玉质光泽,却布满了裂纹和焦黑的灼烧痕迹,残留着恐怖的能量波动和令人心悸的古老威压!它们静静地矗立在这片死寂的荒原上,如同上古神魔战场的墓碑,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惨烈与毁灭。 “嘶…”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踏入荒原边缘,巨大的脚掌踩在滚烫的焦土上,发出“嗤嗤”的轻响。他倒吸一口凉气,铜铃大眼瞪得溜圆,巨大的嗓门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俺的亲娘嘞…这…这地方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啃剩下的骨头堆吗?也忒大了点?”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油光锃亮的大脑袋,“这要是炖一锅…得用多大的锅啊?” 磐石古铜色的脸庞凝重到了极点,他巨大的拳头紧握,土黄色的源力在体表奔涌,抵御着空气中无所不在的灼热毒气和死寂气息的侵蚀。他沉声道:“圣尊小心!此地死气怨念极重,恐有邪物滋生!这些骸骨…残留的威压依旧惊人!” 青萝碧绿的眼眸里也充满了震撼和一丝不适,空气中浓郁的负面气息让她腰间的青皮葫芦都微微收缩,藤蔓显得有些萎靡。她小脸微微发白,下意识地靠近云澈:“云澈哥哥…这里…好难受…” 云澈银色的眼眸锐利如鹰,扫视着这片死寂的焦土和巨大的骸骨森林:“星陨战场…名不虚传。死气、怨念、残存能量、空间裂痕…此地是绝佳的养蛊之地!能在此生存的星兽…绝非善类!” 他的感知如同蛛网般散开,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嗷呜…” 驺吾踏入荒原,巨大的兽瞳中那炽热的战意并未消退,反而更加高昂!它似乎对这片充斥着强大生物残骸和混乱能量的土地有着天生的兴趣!星辰秘银般的皮毛上星辉流转,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微微发亮,似乎在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游离的、虽然驳杂却异常精纯的星辰能量碎片!它巨大的头颅高高昂起,对着暗红的天空发出一声充满挑衅与宣示主权的嘹亮咆哮!吼——!!! 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扩散开去,震得附近几根巨大的、半埋入焦土的肋骨嗡嗡作响! “馋嘴猫!你嚎啥!”紫霄真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咆哮震得耳膜嗡嗡响,巨大的手掌捂住耳朵,没好气地吼道,“生怕那些骨头架子里的老鬼听不见是?低调!懂不懂低调!” 他巨大的嗓门在死寂的荒原上显得格外刺耳。 欧卫也微微蹙眉,掌心的圣印光芒温润流转,驱散着试图侵蚀过来的负面气息。深蓝色的星眸望向荒原深处:“圣印指引的方向,就在这片骸骨森林深处。大家小心,收敛气息,我们…” 他的话戛然而止! 轰隆隆隆——!!! 毫无征兆地,整个星陨荒原猛烈地震颤起来!比磐石踏步的动静猛烈百倍!如同沉睡的巨兽在翻身! 暗红色的天穹之上,那几颗燃烧着惨绿、暗紫火焰的巨大星骸碎片,光芒骤然变得极不稳定,剧烈地闪烁起来!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毁灭与腐朽气息的恐怖能量波动,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从荒原深处某个方向席卷而来! “不好!”云澈脸色骤变,银色的眼眸猛地看向能量爆发的源头,“是‘暗星风暴’!古籍记载的星陨荒原大灾!快找掩体!!” 他的话音未落,众人视线尽头,荒原深处的地平线上,一道连接天地的、纯粹由污浊暗红色能量和无数空间碎片构成的毁灭风暴之墙,正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他们所在的区域,狂暴推进! 风暴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崩裂!那些矗立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巨大星辰骸骨,在风暴面前如同朽木枯草,被轻易地连根拔起、撕扯成碎片,卷入那毁天灭地的暗红旋涡之中!风暴之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怨魂虚影在尖啸,更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来自上古战场的金戈杀伐之音! 风暴推进的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那毁天灭地的威压已经如同实质般碾压而至!狂暴的飓风先一步抵达,卷起漫天焦黑的尘土和细碎骨渣,如同亿万把锋利的刮骨钢刀,狠狠刮擦着众人的护体灵光! “我的亲姥姥!这啥玩意儿?!”紫霄真人巨大的脸庞瞬间煞白,油光锃亮的大脑袋上汗珠滚滚而下,巨大的嗓门带着哭腔,“刚来就开席?!还是这种要命的‘鸿门宴’?!” 他巨大的身躯下意识地就想往旁边那根巨大如山的腿骨后面躲,却发现那腿骨在风暴前兆的飓风中已经开始剧烈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来不及找大型掩体了!”磐石暴吼一声,巨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步,土黄色的源力毫无保留地爆发!他双臂张开,如同拥抱大地,浑厚凝重的土黄色源力瞬间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面巨大无比、厚重如山的磐石巨盾虚影!盾面之上,古朴的星纹流转,散发着不动如山的意志!“结阵!以我为中心!快!!” “磐石大叔!”青萝反应极快,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猛地一拍腰间青皮葫芦,娇叱道:“藤藤!千丝结!生生不息!” 哗啦啦——! 无数根粗壮坚韧、闪烁着浓郁生命绿光的藤蔓如同决堤的洪流,从葫芦口喷涌而出!并非攻击,而是瞬间缠绕上磐石凝聚出的巨大磐石盾虚影!翠绿的藤蔓如同最坚韧的筋络,深深嵌入土黄色的盾体之中,疯狂生长、缠绕、加固!原本只是源力凝聚的盾影,在藤蔓的缠绕下,竟隐隐散发出一种磐石与古木结合的厚重生命气息! “混元一气!给俺定住!”紫霄真人此刻也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巨大的手掌狠狠拍在磐石宽阔的后背上!精纯雄浑的混元之力如同长江大河,毫无保留地注入磐石体内!同时他周身混元之力鼓荡,在磐石巨盾虚影外围,又形成了一层流转不休、不断卸力的混元气罩! 云澈银色的眼眸中精光爆闪,并指如剑,一道道凝练至极的银色星辉如同精准的刻刀,瞬间点在磐石巨盾虚影的几个关键节点之上!星辉没入,盾体表面那古朴的星纹骤然亮起,流转速度倍增,整个巨盾的稳固性和对空间之力的抗性瞬间提升! 欧卫立于众人中心,掌心的星源圣印光芒大放!温润而浩瀚的白金圣辉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瞬间笼罩住所有人!圣辉所及,那侵蚀灵魂的死寂怨念和刺骨的负面能量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退散!一股源自祖地的温暖与守护意志弥漫开来,极大地稳定了众人因风暴威压而动荡的心神! “嗷——!!!” 就在众人合力构筑防御的刹那,风暴边缘的恐怖威压终于彻底降临!首当其冲的,却是刚刚发出挑衅咆哮的驺吾! 它巨大的银色兽躯正对着风暴袭来的方向!那风暴之中蕴含的、浓郁到极致的星辰死气、混乱能量以及无数扭曲的怨魂尖啸,如同亿万根无形的毒刺,狠狠扎进了它因吸收驳杂能量而变得异常活跃的本源之钥印记! “吼——!!!” 一声充满了痛苦、暴戾与混乱的嘶吼,猛地从驺吾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它那双原本威严的兽瞳,瞬间被狂暴的血丝和混乱的暗红色泽充斥!星辰秘银般的皮毛根根倒竖,如同燃烧起混乱的暗红火焰!一股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欲念的气息,如同失控的火山,从它体内轰然爆发! 它猛地调转巨大的头颅,那双混乱的血瞳,死死锁定了离它最近的、正全力维持着磐石巨盾的磐石!巨大的兽口中,混乱的暗红能量疯狂汇聚! “不好!驺吾被风暴戾气侵蚀,失控了!”云澈失声惊呼! “馋嘴猫!你疯了?!看清楚!是俺们!”紫霄真人也吓得魂飞魄散,巨大的嗓门都变了调! 但此刻的驺吾,眼中只有混乱与毁灭!它巨大的兽躯猛地一沉,后腿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如同失控的银色陨石,裹挟着混乱的暗红能量,带着要将眼前一切撕碎的暴戾,悍然扑向全力防御风暴、后背空门大开的磐石!那凝聚在口中的毁灭吐息,眼看就要喷薄而出! --- (本章完) 第219章 遗族守望 轰——!!! 暗红色的毁灭风暴之墙,裹挟着亿万空间碎片、污浊能量与扭曲怨魂的尖啸,如同上古巨神挥舞的灭世之鞭,狠狠抽打在磐石巨盾虚影之上! 惊天动地的巨响瞬间淹没了所有声音!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亿万把无形的重锤,疯狂锤击着盾面!磐石那铁塔般的身躯猛地一沉,脚下的焦黑大地瞬间炸裂出蛛网般的巨大裂痕!他古铜色的脸庞瞬间涨得紫红,虬结的肌肉高高坟起,青筋如同怒龙般在皮肤下疯狂跳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受伤巨兽般的闷哼!土黄色的磐石源力疯狂输出,死死顶住盾面! 缠绕在盾影上的翠绿藤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绷紧到了极致!青萝小脸煞白,碧绿的眼眸中满是痛楚,嘴角溢出一丝鲜红。她死死咬着下唇,双手结印,腰间的青皮葫芦光芒狂闪,更多的生命源力毫无保留地注入藤蔓! 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闷哼一声,嘴角也溢出血丝。他注入磐石体内的混元之力瞬间紊乱,巨大的嗓门带着破音的嘶吼:“顶住!给俺顶住啊!馋嘴猫!你他娘的别发疯了!帮忙——!!” 云澈面色凝重如冰,指尖的银色星辉如同暴雨般激射在盾体关键节点,试图稳固那剧烈波动的星纹。欧卫掌心的圣印光芒催发到极致,温润的白金圣辉如同坚韧的护膜,覆盖在盾体之上,极力抵抗着风暴中那侵蚀灵魂的死寂怨念! 然而,真正的危机并非仅仅来自外部的风暴! “吼——!!!” 混乱暴戾的咆哮近在咫尺!被风暴戾气侵蚀、双眼血红的驺吾,巨大的兽躯携着毁灭性的力量,裹挟着混乱的暗红能量,如同失控的银色陨石,狠狠撞向磐石毫无防备的侧后方!那张开的巨口之中,一团极度不稳定、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暗红能量球已然凝聚成形,眼看就要喷薄而出! 磐石正面承受着风暴最狂暴的冲击,根本无暇他顾!青萝、紫霄、云澈也全部力量都用于维持巨盾,面对这来自内部的致命一击,竟是鞭长莫及! 欧卫瞳孔骤缩!深蓝色的星眸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猛地调转圣印方向,试图分出一股力量阻挡驺吾!但圣印之力维系着众人的心神防御,仓促之间,又能分出多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沉默立于欧卫身侧,仿佛与这片混乱彻底隔绝的玄青,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华丽的光芒闪耀。 他只是极其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修长的手指朝着扑来的驺吾方向,轻轻一弹。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衣襟上的一点尘埃。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嗡鸣响起。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纯粹由空间涟漪构成的透明波纹,如同瞬移般,瞬间出现在驺吾巨大的头颅前方,精准地撞入了它额顶那枚闪烁着混乱红芒的本源之钥印记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万分之一秒。 驺吾那狂暴前冲的庞大身躯猛地僵在半空!它口中凝聚的毁灭能量球如同被戳破的气泡,无声无息地溃散!那双被暴戾血丝充斥的兽瞳,如同被浇了一盆万载寒冰之水,血丝瞬间褪去,混乱的暗红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却,露出了原本威严、此刻却充满了惊愕、迷茫与一丝后怕的银色瞳孔! 它巨大的兽躯晃了晃,如同喝醉了酒般踉跄了一下,随即重重落回地面,星辰秘银般的皮毛上混乱的暗红光泽迅速消散,重新流淌出温润的星辉。它晃了晃巨大的脑袋,喉咙里发出一声困惑而委屈的低呜:“呜…?” 仿佛不明白自己刚才怎么了。 “玄青大哥!”欧卫又惊又喜,悬着的心瞬间落下。 “乖乖…”紫霄真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瞬间恢复清醒、还有点懵懂的驺吾,巨大的嗓门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和难以置信,“弹…弹脑瓜崩?这就…好了?!” 他巨大的手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油光锃亮的大脑袋,似乎在想象如果被玄青弹一下是什么滋味,巨大的身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磐石的压力也为之一松,趁着驺吾清醒、风暴冲击稍缓的间隙,猛地吸了一口气,土黄色的源力再次爆发,硬生生将剧烈晃动的磐石巨盾重新稳固下来!青萝和云澈也立刻抓住机会,全力稳固防御。 玄青收回手指,深青色的眼眸淡淡扫了一眼还有些懵懂的驺吾,低沉平静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告诫:“荒原戾气,驳杂污秽。饕餮无忌,易堕魔障。” 他目光转向那依旧在疯狂冲击巨盾的风暴,“此风暴,乃上古战场戾气与星辰残骸死气淤积所化,百年一爆,宣泄淤塞。非蛮力所能抗衡。” “啥?百年一爆?泄…泄洪?”紫霄真人一边咬牙往磐石体内输送混元之力,一边巨大的嗓门带着哭腔,“那…那咱现在咋办?硬顶?顶到它泄完?俺老紫这身神膘…怕是顶不住啊!” 欧卫立刻会意,掌心的圣印光芒流转,全力感应着风暴能量的流动轨迹:“玄青大哥是说…风暴有其运行规律?找薄弱点或避风处?” 玄青微微颔首,目光投向风暴肆虐的侧翼,那片由无数巨大星辰骸骨堆积而成的、如同犬牙交错的骨山区域。风暴的冲击在那里似乎被复杂的地形和骸骨本身残留的威压扭曲、分散,形成了一个相对能量涡流平缓的“背风区”。 “随吾。” 依旧是平淡的两个字。话音未落,玄青的身影已如鬼魅般飘出磐石巨盾的保护范围,深青色的布袍在狂暴的风沙中纹丝不动。他看似闲庭信步,每一步落下,脚下紊乱的空间都瞬间变得稳定,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遇到礁石的湍急水流,自然而然地绕开他身周丈许范围。 “跟上玄青前辈!”欧卫低喝,圣印光芒指引方向,紧随其后。 “馋嘴猫!还愣着干啥?走啊!”紫霄真人一把拽住还有些发懵的驺吾粗壮的尾巴(被驺吾回头怒瞪了一眼),巨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连滚带爬地跟上。 磐石维持着巨盾断后,青萝和云澈护在两翼,众人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在玄青开辟出的那方寸“净土”的庇护下,艰难却坚定地朝着那片骸骨背风区移动。 风暴的嘶吼震耳欲聋,毁灭性的能量擦着身体掠过,刮得护体灵光剧烈闪烁。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紫霄真人几次差点被卷飞,全靠磐石伸出巨大的手掌将他如同拎小鸡般拽回来,惹得他巨大的嗓门不断惊叫:“哎哟!石头兄弟!轻点!俺这胳膊腿儿可没你硬实!” 终于,在风暴威力攀升到最顶峰的前一刻,众人险之又险地冲入了那片由巨大骸骨构成的“避风港”。 轰隆隆——!!! 身后,风暴之墙彻底淹没了他们刚才停留的区域,狂暴的能量将那片焦土彻底犁平,空间碎片如同玻璃渣般四处飞溅!恐怖的景象让刚刚冲进来的紫霄真人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巨大的手掌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吓…吓死俺了…这鬼地方…比俺师伯的炼丹炉炸膛还吓人一百倍!” 巨大的骸骨如同天然的屏障,虽然依旧能感受到风暴的恐怖威压和能量余波,但冲击力被层层叠叠的骸骨结构分散、削弱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骨粉尘埃和焦糊味。 欧卫立刻盘膝坐下,掌心的圣印光芒温润流转,驱散着众人身上沾染的戾气与死寂。青萝也赶紧催动青皮葫芦,翠绿的生命光晕弥漫开来,缓解着众人的疲惫与创伤。磐石收起源力,巨大的身躯靠着冰冷的巨骨坐下,闭目调息。驺吾甩了甩巨大的头颅,似乎彻底清醒了,它低伏下身子,警惕地扫视着骸骨森林的深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云澈则警惕地站在入口附近,银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视着风暴肆虐的外界。 “玄青大哥,多亏你及时出手。”欧卫看向静立一旁的玄青,眼中满是感激。若非玄青瞬间点醒驺吾,又精准找到这避风之所,后果不堪设想。 玄青微微摇头,深青色的目光却投向骸骨森林更深处,似乎在感应着什么:“风暴戾气宣泄,亦是净化。此地…另有生机。” “生机?”刚喘匀气的紫霄真人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巨大的铜铃眼冒出精光,“在哪?吃的吗?荒原特产?烤大骨头?”他巨大的鼻子使劲嗅了嗅,除了骨粉味和焦糊味,啥也没闻到。 欧卫也凝神感应,掌心的圣印微微发烫,指引的方向,正是玄青目光所及之处!他立刻起身:“圣印感应更清晰了!族人就在这片骸骨森林深处!我们走!” 风暴的余威还在荒原上肆虐,但骸骨森林内部却相对平静。巨大的星辰骸骨构成了迷宫般的通道,光线昏暗,只有那些骸骨缝隙中偶尔透进来的、来自燃烧星骸的惨绿或暗紫光芒,将一切映照得光怪陆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星辰骸骨本身的、带着淡淡玉质感的陈旧气息;焦土和硫磺的刺鼻味道;风暴残留的污浊戾气;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异常坚韧的…清新水汽? 越往深处走,这股微弱的水汽便越是清晰,如同绝望沙漠中传来的绿洲讯号。 驺吾巨大的兽躯走在最前方,星辰秘银般的皮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温润的银辉。它巨大的头颅低伏,鼻翼翕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带着疑惑和警惕的呼噜声。那股水汽让它感到一种奇异的舒适,但骸骨森林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和几道隐晦而强大的气息,又让它本能地绷紧了神经。 “馋嘴猫,闻到啥好吃的了?是水吗?”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跟在后面,巨大的嗓门压得极低,但在这寂静的骸骨通道里依旧显得有些突兀,“荒原里还有水?该不会是啥怪物的口水?” 他巨大的手掌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水囊,一脸警惕。 “噤声!”磐石沉声低喝,古铜色的脸庞凝重如铁。他巨大的拳头紧握,土黄色的源力在体表隐隐流转,铜铃大眼警惕地扫视着两侧高耸的骸骨墙壁。他能感觉到,那些巨大的骨缝深处,似乎有东西在移动,带着冰冷的杀意。 青萝碧绿的眼眸也充满了警惕,她紧紧跟在云澈身边,腰间的青皮葫芦口微微张开,几根翠绿的藤蔓如同蓄势待发的灵蛇,在身周轻轻摇曳。 云澈银色的眼眸锐利如鹰,低声道:“圣尊,此地有埋伏。骸骨之上,有微弱的能量波动和…陷阱的气息。” 他的话音未落! 嗖!嗖!嗖!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众人头顶两侧的骸骨缝隙中暴射而出! 那不是箭矢!而是一根根惨白色的、打磨得极其尖锐的骨矛!矛尖闪烁着幽蓝的寒光,显然淬有剧毒!速度快如闪电,角度刁钻狠辣,直取队伍中的欧卫、玄青和看似最笨重的紫霄真人! “小心!”磐石暴吼一声,巨大的身躯瞬间横移,土黄色的源力在身前凝聚成一面厚重的石盾,险之又险地挡下了射向欧卫的两根骨矛!骨矛撞击在石盾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幽蓝的毒液在石盾表面腐蚀出滋滋白烟! 与此同时,云澈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银色星辉精准无比地凌空点出,如同长了眼睛般,瞬间击中了射向玄青的那根骨矛!骨矛在空中猛地一滞,随即寸寸碎裂,化为骨粉飘散! 而射向紫霄真人的那根骨矛… “哎哟喂!谁这么缺德!暗箭伤人?!”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带着夸张的惊叫,他那庞大的身躯在骨矛临体的刹那,竟以一种与他体型完全不符的、近乎鬼魅般的速度猛地一扭!肥硕的腰肢展现出惊人的柔韧性,巨大的肚腩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 嗤! 骨矛擦着他油光锃亮的后脑勺飞过,狠狠钉入了他身后一根巨大的肋骨之中,深入半尺!矛尾兀自嗡嗡颤抖! “嘶…”紫霄真人巨大的手掌摸了摸自己凉飕飕的后脑勺,看着那根深入巨骨的毒矛,巨大的脸庞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巨大的嗓门带着惊怒和后怕:“他奶奶的!差点给俺老紫开了瓢!哪个王八蛋干的?!有种出来!看俺不把你捶成肉饼炖汤喝!” 他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混元之力狂暴涌动,就要朝着骨矛射来的方向冲过去! “慢着!”欧卫低喝一声,掌心的圣印光芒瞬间照亮了前方的通道。在惨绿的光芒映照下,只见通道尽头的拐角处,影影绰绰地出现了几道身影! 那并非预料中的狰狞星兽! 而是…人! 他们身形普遍不高,甚至有些瘦小,身上裹着用不知名兽皮和某种坚韧的暗绿色苔藓拼接而成的简陋衣物,脸上涂抹着用骨粉和矿物调制的、如同骸骨般的惨白油彩,只露出一双双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警惕、疲惫却异常明亮锐利的眼睛! 他们的武器,赫然是用各种巨大星兽的骨骼打磨而成!骨矛、骨刀、骨盾…甚至有人手中握着巨大的、形状狰狞的兽牙!每一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与这片荒原融为一体的、如同顽石般的坚韧气息,修为大多在元婴期左右,为首一个手持巨大兽颅骨盾、背负数根骨矛的老者,气息则达到了化神中期! 他们如同从骸骨中诞生的幽灵,无声地堵住了通道,冰冷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闯入者,手中的骨矛、骨刃闪烁着寒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 “是…是族人!”青萝碧绿的眼眸瞬间睁大,惊喜地叫道,“圣印感应!是他们!圣尊!是我们要找的族人!” 欧卫深蓝色的星眸中也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圣印的悸动无比清晰!眼前这些如同骸骨战士般的人,正是星源圣印指引的目标!他们的血脉气息虽然微弱,却无比纯正! “住手!我们是…”欧卫立刻开口,试图表明身份。 “外乡人!”为首那手持兽颅骨盾的老者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滚出圣骸林!否则…死!”他手中的巨大骨盾猛地向前一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身后那些骸骨战士也齐齐踏前一步,骨矛前指,冰冷的杀气瞬间弥漫!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紫霄真人巨大的铜铃眼瞪得溜圆,巨大的嗓门带着无比的憋屈和愤怒:“啥玩意儿?族人?见面就拿毒矛戳俺脑壳?!俺老紫的脑袋招谁惹谁了?!” 他巨大的手指指着自己油光锃亮、差点被开了瓢的后脑勺,巨大的脸庞气得通红,“你们就是这么欢迎远道而来的…呃…同族的?!” 磐石巨大的身躯也挡在欧卫身前,古铜色的脸上满是凝重和不解,沉声道:“诸位!吾等绝无恶意!吾等乃受圣印指引,特来寻…” “闭嘴!”老者粗暴地打断,惨白油彩下的眼睛闪烁着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凶光,“圣印?笑话!圣印早已随祖地一同陨灭!尔等不过是觊觎圣泉的鬣狗!休想用谎言蒙蔽‘守骨者’!” 他猛地一挥手! 嗖!嗖!嗖! 两侧高耸的骸骨墙壁缝隙中,瞬间再次射出十几根淬毒的骨矛!同时,地面几处不起眼的焦黑地面猛地翻开,数根布满倒刺的惨白骨刺如同毒蛇般弹射而起,刺向众人脚踝!更有几道无声无息、由骸骨粉末构成的惨白雾气,从头顶簌簌落下,带着强烈的麻痹与腐蚀毒性! 陷阱连环发动!狠辣而致命! “他娘的!还来?!”紫霄真人怪叫一声,庞大的身躯猛地一跺脚,混元之力爆发,将脚下弹起的几根骨刺震得粉碎!巨大的手掌挥舞,带起狂暴的气流,试图吹散头顶落下的骨粉毒雾! 磐石怒吼一声,巨大的石盾再次凝聚,挡开射来的骨矛!青萝的藤蔓迅速交织成网,拦截漏网之鱼!云澈身影如电,银色星辉闪烁,精准地点碎袭来的攻击! 欧卫眉头紧锁,这些族人的敌意和攻击性远超预料!圣印感应绝不会错!但显然,漫长的苦难与隔绝,让他们对外界充满了深深的不信任,甚至将圣印的传说都当成了谎言! 就在他准备再次开口,甚至打算直接激发圣印气息证明身份时—— 一直沉默的玄青,向前踏出了一步。 仅仅一步。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太古山岳般厚重、又似浩瀚星空般深邃的无形威压,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这威压并不霸道,却带着一种源自生命本质的、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威严! 嗡!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那些激射的骨矛如同撞上了无形的铜墙铁壁,在距离玄青身体数丈之外便凝滞在半空,随即寸寸断裂,化为齑粉!弹射的骨刺如同被冻结,僵在半途!簌簌落下的骨粉毒雾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屏障,悬浮在半空,无法落下分毫! 所有攻击,在靠近玄青的瞬间,便如同时间停滞般,彻底失效! 正准备继续攻击的骸骨战士们,身体猛地一僵!他们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攥住,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敬畏与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们!手中的骨矛骨刃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几乎要脱手而落!就连那为首的老者,手持巨大兽颅骨盾的手臂也剧烈地颤抖起来,惨白油彩下的眼睛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他感觉自己在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苏醒的太古神只! 玄青深青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这群如同惊弓之鸟的骸骨战士,最终落在那为首的老者身上。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那层惨白的油彩,看到了对方灵魂深处的疲惫、警惕与那丝被绝望包裹的、对“圣泉”的执着守护。 “守骨者?”玄青低沉平静的声音响起,如同古井无波,“守护的…是那口即将枯竭的‘星源圣泉’吗?” 平淡的话语,如同惊雷般在老者和所有骸骨战士耳边炸响! “你…你怎么知道圣泉?!”老者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圣泉的存在,是他们这支遗族在这片死地挣扎求存的最大秘密!也是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守护的最后希望!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存在,竟然一口道破?! 玄青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指向骸骨森林更深处,那微弱却坚韧的清新水汽传来的方向。 “带路。”依旧是平淡无波的两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无形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 骸骨战士们感觉身体一松,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向玄青的目光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老者死死盯着玄青,惨白油彩下的脸孔剧烈地抽搐着。对方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以及一口道破圣泉秘密的能力,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他手中的巨大骨盾缓缓垂下,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嘶吼:“你…你们到底想怎样?!圣泉…圣泉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你们…” “老丈!”欧卫抓住机会,一步上前,掌心的星源圣印毫无保留地催发!温润浩瀚的白金圣辉瞬间照亮了昏暗的通道!那纯净、温暖、如同母亲怀抱般的星源气息,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扩散开去,笼罩了每一个骸骨战士! “看清楚了!”欧卫的声音清朗而有力,带着圣印的威严,“此乃星源圣印!吾名欧卫!受圣印指引,重燃星火,寻回流散族人!吾等此来,非为掠夺,只为接引尔等——归家!” 圣印的光芒映照在那些骸骨战士涂满惨白油彩的脸上。他们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骨矛骨刃“哐当”、“哐当”地掉落在地! 那双双原本充满警惕、疲惫与绝望的眼睛,在接触到圣印光芒的刹那,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久违的甘霖!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沉睡已久的悸动,如同火山般猛烈爆发! 温暖!亲切!归属!如同迷途的游子,终于看到了故乡的灯火! “圣…圣印?”一个年轻的骸骨战士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下意识地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摸那温暖的白金光芒。 “祖地…祖地真的…”另一个战士声音哽咽,泪水瞬间冲垮了脸上的惨白油彩,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 为首的老者,身体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般剧烈颤抖起来。他死死地盯着欧卫掌心的圣印,又看看欧卫那张虽然年轻却充满坚毅的脸庞,再看看欧卫身后那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玄青、如同铁塔般的磐石、还有那巨大的紫霄和灵动的青萝、威严的驺吾…最后,他的目光落回圣印之上。 浑浊的老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冲垮了所有的警惕、绝望与伪装! “噗通!” 老者手中的巨大兽颅骨盾轰然落地。他朝着欧卫的方向,推金山倒玉柱般重重跪倒,额头深深抵在冰冷污浊的骸骨地面上,发出压抑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嚎啕大哭: “守泉遗族…罪人骨荆…叩见圣尊——!!!” “圣泉…圣泉快撑不住了!求圣尊…救救它!救救孩子们最后的希望啊——!!!” --- (本章完) 第220章 荒兽环伺 骸骨通道深处,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守泉遗族首领骨荆那声嘶力竭的哭嚎,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瞬间被更沉重的绝望淹没。他枯瘦的身体匍匐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骸骨地面,浑浊的老泪在惨白的骨粉油彩上冲刷出两道沟壑。他身后那些如同骸骨中爬出的战士,此刻也丢掉了手中的骨矛骨刃,脸上油彩被泪水模糊,眼中不再是警惕和敌意,只剩下无尽的悲戚与茫然。圣印的光芒温暖地笼罩着他们,却驱不散那刻骨的绝望——圣泉枯竭,如同悬在他们头顶、即将落下的铡刀。 “圣泉…快枯竭了?”欧卫深蓝色的星眸骤然一缩,掌心的圣印光芒也随之微微波动。他立刻感知到,那缕指引他前来的、微弱的清新水汽,此刻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衰败与死寂!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带路!”欧卫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时间紧迫! 骨荆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油彩,挣扎着爬起:“圣尊!请随我来!” 他踉跄着转身,朝着骸骨森林更深处奔去,步伐慌乱却充满了最后的希望。那些遗族战士也立刻捡起地上的武器,沉默而迅速地跟上,如同护卫般拱卫在两侧,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对欧卫等人的敬畏。 通道曲折向下,空气愈发阴冷潮湿,那股衰败的水汽也愈发清晰。骸骨墙壁上开始出现大片大片湿漉漉的暗绿色苔藓,散发出淡淡的腥气。光线更加昏暗,只有遗族战士手中点燃的、用某种兽油混合骨粉制成的惨白火把,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将众人扭曲的影子投射在嶙峋的骨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乖乖…这鬼地方…”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在狭窄的通道里走得磕磕绊绊,油光锃亮的大脑袋好几次差点撞上头顶垂下的尖锐骨刺。他巨大的手掌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抱怨:“一股子烂泥塘加臭鱼烂虾的味儿…这就是圣泉?闻着还没俺师伯丹房的下水道香呢!” 巨大的嗓门在压抑的通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磐石巨大的眉头紧锁,古铜色的脸庞满是凝重。他巨大的拳头紧握,土黄色的源力在体表流转,抵御着空气中那无所不在的衰败死气对身体的侵蚀,沉声道:“此地死气怨念淤积,圣泉本源被侵蚀…情况比预想更糟!” 青萝碧绿的眼眸里也充满了忧虑,她腰间的青皮葫芦微微收缩,藤蔓显得有些萎靡不振,似乎很不喜欢这里的环境。云澈银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低声道:“圣尊,小心。此地…有东西在窥视我们。不止一波。”他的感知如同最敏锐的蛛网,捕捉着骸骨深处那些贪婪而冰冷的目光。 驺吾巨大的银色兽躯走在最前方,紧跟着骨荆。它星辰秘银般的皮毛上星辉流转,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微微发亮,似乎在极力吸收着空气中那稀薄却精纯的星辰能量碎片,以抵抗衰败死气的侵蚀。它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伏,威严的兽瞳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深处,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呼噜声。 玄青依旧沉默地走在欧卫身侧,深青色的布袍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穿透层层骸骨壁障,早已锁定了圣泉的位置,也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威胁。只是,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圣泉的状态也有些意外。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巨大星辰骸骨天然堆叠拱卫而成的穹顶空间,出现在众人眼前。 空间中央,是一口约莫十丈见方的泉池。 然而,这口泉池的景象,却让所有人心头一沉! 池壁由一种温润如玉、却布满裂痕的星辰晶石构成,裂痕中流淌着污浊的暗红色粘液,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和腐烂气息。池水不再是想象中清澈流淌的星辉之泉,而是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如同半凝固血液的暗红色泽!水面之上,漂浮着一层厚厚的、墨绿色的油污状泡沫,不断破裂,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恶臭! 池水中央,只有最核心处,还残留着一小片大约脸盆大小的、勉强能看出是银白色的区域。这片微弱的银白如同狂风中的烛火,被周围翻涌的暗红污秽死死包裹、侵蚀着,艰难地散发着最后一丝微弱而纯净的星源气息!泉眼上方,几缕细若游丝、几乎透明的银色水汽袅袅升起,正是众人之前感应到的那缕微弱水汽的来源,此刻看来,脆弱得随时会断绝! 泉池周围的地面上,布满了深褐色的污秽苔藓,以及大量枯死的、形似水晶兰的奇异植物的残骸。整个空间弥漫着浓重的衰败、死亡和绝望的气息! “圣泉…呜…”骨荆看到泉池的景象,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池边污秽的苔藓上,老泪纵横,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微弱的银白核心,“它…它快不行了!自从百年前那次大灾变,地脉死气爆发…它就一天天衰弱…我们试尽了所有办法…用祖传的净石…用族人的精血浇灌…都没用…都没用啊!呜呜呜…” 绝望的哭声在空旷的骸骨穹顶内回荡。 他身后的遗族战士们也纷纷跪倒,发出压抑的悲泣。圣泉是他们最后的希望,是维系着他们这支遗族在这片死地挣扎求存的唯一生命线!眼看希望即将彻底破灭,如何不绝望? 紫霄真人巨大的铜铃眼瞪得溜圆,巨大的手掌捂着嘴,瓮声瓮气地嘟囔:“俺…俺的个老天爷…这…这玩意儿还能叫泉?这…这怕是哪个凶兽的…呃…茅坑?” 他那巨大的嗓门虽然压低了,但在死寂的空间里依旧清晰可闻,惹得旁边几个遗族战士对他怒目而视。 磐石古铜色的脸上肌肉抽动,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充满了痛惜:“本源被污秽死气侵蚀…竟已到如此地步!” 青萝碧绿的眼眸里噙满了泪水,看着那被污秽包裹的微弱银白,小脸上满是心疼:“圣尊…救救它…藤藤说它好难受…” 她腰间的青皮葫芦微微颤抖,藤蔓无力地垂落,似乎也在为圣泉的衰败而悲伤。 欧卫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浓重的衰败死气让他胸口发闷。深蓝色的星眸死死盯着泉池中央那微弱的银白核心,掌心的星源圣印传来一阵阵强烈的悸动和…刺痛感!仿佛感同身受! “玄青大哥?”欧卫看向身侧。 玄青深青色的目光落在泉池之上,眉头微蹙。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对着泉池方向轻轻一点。 嗡! 一道极其凝练、带着深邃星辉的青色光束,如同探针般射入那片微弱的银白核心! 光束没入,那微弱的银白区域猛地一颤,仿佛回光返照般,骤然亮起一丝微弱的、带着喜悦的回应!但紧接着,周围翻涌的暗红污秽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瞬间变得更加狂暴!无数道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暗红触手从污秽中猛地探出,疯狂地缠绕、撕扯着那道青色光束!光束周围的空间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玄青手指微动,青色光束瞬间收回。他那古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 “本源枯竭,灵性将散。”玄青低沉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中响起,如同宣判,“地脉死气盘根错节,污秽怨念已深入泉髓。外力强行拔除…恐加速其崩灭。” 玄青的话,如同最后的丧钟,重重敲在骨荆和所有遗族战士的心头!他们眼中的最后一丝光芒瞬间熄灭,只剩下彻底的绝望! “完了…全完了…”骨荆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不!还有办法!”欧卫猛地踏前一步,深蓝色的星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他高举右手,掌心的星源圣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纯净、浩瀚、带着无上的威严与磅礴的生命气息,瞬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骸骨穹顶! “外力无法拔除,那就由内而外!以圣印为引,祖地为源,重燃星火,净化污秽!”欧卫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玄青大哥!助我护住泉眼核心,隔绝外部死气!只需一瞬!” 玄青深青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芒,没有任何犹豫:“善。” 话音落下的瞬间,玄青的身影已出现在泉池边缘!他深青色的布袍无风自动,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星穹壁垒般的浩瀚威压瞬间降临!他双手虚按,掌心向下,无数玄奥繁复的暗金星纹凭空浮现,如同最精密的锁链,瞬间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星纹罗网,朝着泉池中央那微弱的银白核心笼罩而下! 星纹罗网落下的刹那,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投入了冰块! 轰——!!! 整个泉池瞬间狂暴!粘稠的暗红污秽如同被彻底激怒的魔物,发出无声的尖啸!无数道污秽的暗红触手、粘稠的毒液、墨绿的油污泡沫疯狂地冲击、腐蚀着那张笼罩核心的星纹罗网!罗网剧烈震颤,星纹明灭不定,发出刺耳的“滋滋”声!整个骸骨穹顶都在剧烈震动!无数骨粉簌簌落下! “吼——!!!” 就在星纹罗网与污秽死气激烈对抗的刹那!骸骨穹顶之外,四面八方,猛地爆发出数道惊天动地的恐怖咆哮! 那咆哮充满了暴戾、贪婪与无尽的饥渴!仿佛沉睡的凶魔被彻底惊醒! 轰隆!轰隆!轰隆! 骸骨穹顶那由无数巨大骸骨堆叠而成的“墙壁”和“穹顶”,猛地剧烈晃动起来!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断裂的巨响! “咔嚓!轰——!” 东面一处相对薄弱的骨壁被一股难以想象的蛮力硬生生撞开一个巨大的破洞!一头庞然大物挤了进来! 那东西形似巨蜥,却庞大得超乎想象!体长超过三十丈!浑身覆盖着厚重无比、如同烧焦岩石般的暗红色鳞甲!鳞甲缝隙间流淌着暗红的岩浆!巨大的头颅如同攻城锤,长满了狰狞的骨刺,一双燃烧着暗红火焰的巨眼死死锁定泉池中央那被星纹罗网护住的微弱银白!布满利齿的巨口中流淌着粘稠的涎液,散发出硫磺的恶臭!赫然是一头成年的“吞星岩蜥”!气息狂暴,达到了恐怖的化神后期! “吼——!!!” 西面一处骸骨穹顶也被撕裂!一头体型稍小、但更加敏捷的岩蜥撞了进来!它暗红色的鳞甲上布满了惨绿色的苔藓斑纹,行动间悄无声息,如同幽灵,一双惨绿色的竖瞳闪烁着狡诈与贪婪的光芒!化神中期! “嘶嘶——!” 南面一处骸骨缝隙中,如同潮水般涌进数十条体型较小、如同放大版穿山甲的“蚀骨蜥”!它们只有数丈长,覆盖着灰黑色的骨甲,口中喷吐着带有强烈腐蚀性的惨绿毒雾,密密麻麻,如同蚁群,目标同样是泉池!虽然个体只有元婴期,但数量惊人,汇集的毒雾足以威胁化神! “嘎——!” 北面骸骨穹顶的高处,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落下!那是几头翼展近十丈的“夜骸蝠”!它们没有血肉,只有一副覆盖着黑色骨膜的巨大骨架!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幽蓝的魂火!口中发出无声的、却直刺灵魂的尖啸!骨翼扇动间,洒下大片带着精神污染和冻结灵魂气息的幽蓝磷粉!同样是化神初期! 四面包围!群兽环伺! 目标只有一个——泉池中央那被星纹罗网守护的、星源圣泉最后的本源核心!它们被圣印光芒和圣泉核心最后爆发的纯净气息彻底引动了骨子里的贪婪本能!那是它们在这片死寂荒原生存进化的终极渴望! “荒…荒兽!它们全来了!!”骨荆发出绝望的嘶吼,脸上惨白的油彩被惊恐彻底扭曲,“完了!圣泉!圣尊!” “他奶奶的!开饭局也不叫上俺老紫?!”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瞬间绷紧,铜铃大眼瞪得溜圆,巨大的嗓门带着惊怒和一丝…莫名的兴奋?“大的归玄青前辈!那头绿了唧的滑溜玩意儿和天上飞的骨头架子归俺!小的交给石头和云澈小子!青萝丫头护着小师叔!馋嘴猫!你…你随便啃!” 他巨大的手掌瞬间覆盖上一层厚重的混元之气,如同两扇巨大的磨盘,巨大的身躯如同炮弹般,竟主动朝着那头惨绿色斑纹的狡诈岩蜥冲了过去!气势汹汹! 磐石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圣尊安心施为!末将在!”他巨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山岳,猛地踏前一步,土黄色的源力毫无保留地爆发!一面巨大无比、厚重如山的磐石巨盾瞬间凝聚在身前,将欧卫、玄青以及泉池方向牢牢护住!同时,他巨大的拳头带着崩山裂石的力量,狠狠砸向地面! 轰隆! 一道巨大的、布满尖刺的岩石壁垒如同地龙翻身般破土而出,朝着南面汹涌而来的蚀骨蜥群悍然撞去!他要一夫当关,硬撼虫潮! “云澈哥哥!掩护我!”青萝娇叱一声,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猛地一拍腰间青皮葫芦,娇喝道:“藤藤!万叶飞花!护!” 哗啦啦——! 无数片闪烁着翠绿光芒、边缘锋利如刀的叶片如同绿色的风暴般从葫芦口喷涌而出!并非攻击,而是瞬间在磐石巨盾外围,在欧卫和玄青身周,交织成一层层高速旋转、密不透风的翠绿刀叶屏障!同时,几根粗壮的藤蔓如同灵蛇般探出,缠绕在磐石巨大的岩石壁垒上,疯狂生长加固!她要为圣尊和龙卫大人,为磐石大叔,撑起一层生命的防护! 云澈银色的眼眸寒光四射,身影如电!他并未冲向任何一头巨兽,而是瞬间出现在骸骨穹顶的高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由纯粹星辉凝聚而成的银色长弓!弓如满月,星辉为箭!嗖!嗖!嗖!三道凝练如实质的银色箭矢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精准无比地射向北面那几头试图俯冲喷洒磷粉的夜骸蝠!他要打断这些空中幽灵的骚扰! “嗷——!!!” 驺吾巨大的兽瞳瞬间被狂暴的战意点燃!它并没有听从紫霄的“随便啃”,巨大的银色身躯猛地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穿金裂石、充满了王兽威严的震天咆哮!吼——!!! 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带着纯正的星灵兽王威压,狠狠撞向那头最先闯入、体型最为庞大的成年吞星岩蜥!同时,它巨大的兽躯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银色闪电,四爪踏过之处留下灼热的星芒轨迹,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悍然扑向那头气息最恐怖的巨兽!它要用最原始、最狂暴的方式,为圣尊争取那至关重要的一瞬! 骸骨穹顶之内,瞬间化为修罗杀场! 狂暴的岩蜥咆哮!刺耳的毒蜥嘶鸣!夜骸蝠无声的灵魂尖啸!混元之气的爆鸣!磐石撞击的闷响!星辉箭矢的尖啸!藤蔓抽打的破空声!驺吾愤怒的兽吼!还有紫霄真人那极具特色的、带着怒骂和呼喝的巨大嗓门… “滚开!别挡道!看俺老紫的混元霹雳掌!” “哎哟!这绿皮玩意儿还挺滑溜!” “毒雾?呸呸呸!臭死了!看俺给你吹回去!” 各种声音混杂着狂暴的能量碰撞,在这封闭的骸骨空间内疯狂激荡、爆炸!骸骨墙壁在剧烈震颤,大块大块的骨粉和碎裂的骨渣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整个空间仿佛随时会彻底崩塌! 而风暴的中心——泉池之畔! 玄青的双手稳如磐石!那张由暗金星纹构成的罗网,在无数污秽触手和毒液的疯狂冲击腐蚀下剧烈震颤,明灭不定,发出刺耳的哀鸣!罗网的光芒在迅速黯淡!但他深青色的眼眸冰冷如万载寒冰,没有丝毫动摇!源源不断的、浩瀚如海的星穹之力从他体内奔涌而出,注入罗网,死死护住下方那微弱的银白核心!他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泉池淤积万年的污秽死气反噬,绝非易事! 欧卫对周围惨烈的厮杀充耳不闻!他的全部心神,都沉入了掌心的星源圣印之中! 圣印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璀璨!那温润浩瀚的白金光辉,如同实质般凝聚成一道光束,穿透了玄青星纹罗网的缝隙,精准无比地注入到泉池中央那微弱的银白核心之中! “圣印为引!祖地为源!沉寂的星火,听吾号令——燃!” 欧卫的声音如同古老的咒言,带着无上的威严与磅礴的生命意志,响彻在狂暴的能量风暴之中! 嗡——!!! 那微弱的银白核心,在接触到圣印光芒的刹那,如同濒死的火种被注入了无尽的燃料,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小太阳般的璀璨银光! 纯净!浩瀚!温暖!带着无尽生机的星源之力,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银色光柱,猛地从泉眼核心冲天而起! --- (本章完) 第221章 驺吾啸天 骸骨穹顶之内,狂暴的能量风暴如同沸腾的炼狱! 泉池之畔,玄青深青色的身影如同定海神针,双手虚按,浩瀚的星穹之力如同奔腾的大河,源源不断地注入那张护住泉眼核心的暗金星纹罗网!罗网在无数污秽触手和毒液的疯狂冲击腐蚀下剧烈震颤,明灭不定,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他的额角汗珠滚落,深青色的布袍微微鼓荡,显然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欧卫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他全部的心神与意志,都凝聚在掌心那枚爆发出璀璨白金光辉的星源圣印之上!圣印的光芒凝练如柱,穿透星纹罗网的缝隙,精准地注入泉眼核心那一点微弱却爆发出璀璨银光的本源之中! “圣印为引!祖地为源!沉寂的星火,听吾号令——燃!” 欧卫的声音如同穿越万古的洪钟,带着无上的威严与磅礴的生命意志,在震耳欲聋的厮杀声中清晰响起! 嗡——!!! 泉眼核心那璀璨的银光骤然向内坍缩、凝聚!一股难以言喻的、纯净到极致的星源波动,如同初生的恒星,轰然爆发! 然而,这新生般纯净而强大的波动,对于泉池中淤积万年的污秽死气来说,无异于最致命的毒药和最诱人的美味!对周围那些被贪婪本能驱使的荒兽而言,更是点燃它们最后疯狂的引信! “吼——!!!” 那头体型最为庞大、气息最恐怖的成年吞星岩蜥,巨大的暗红竖瞳瞬间被疯狂的血丝和贪婪彻底吞噬!它感受到了!那被星纹罗网死死守护的核心之中,蕴含着令它血脉都为之沸腾的、最精纯的星辰本源!那是它在这片死地挣扎求存、甚至更进一步的无上契机! 巨大的岩蜥放弃了与星纹罗网的角力,布满狰狞骨刺的头颅猛地转向欧卫!它那如同岩浆流淌的巨口猛地张开到极限,喉咙深处,一团极度压缩、散发着毁灭性高温与恶臭的暗红熔岩火球瞬间凝聚成形!火球周围的空间都扭曲起来,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硫磺气息! 这凝聚了它全身力量的致命一击,目标直指正在全力催动圣印、毫无防备的欧卫! “圣尊小心——!!!”骨荆目眦欲裂,发出绝望的嘶吼!但他距离太远,自身修为在化神后期的巨兽面前如同蝼蚁,根本无法救援! 磐石巨大的身躯正被数十头蚀骨蜥喷吐的惨绿毒雾死死缠住,巨大的岩石壁垒在毒雾腐蚀下发出“滋滋”的声响,他怒吼连连,却一时无法脱身! 云澈的银色星辉箭矢如同暴雨,死死压制着空中那几头不断寻找机会俯冲的夜骸蝠,分身乏术! 紫霄真人正与那头狡猾的惨绿斑纹岩蜥打得难解难分,巨大的混元掌印拍得对方鳞甲崩裂,怪叫连连,但也被死死缠住! 青萝的翠绿刀叶风暴疯狂旋转,绞杀着试图突破磐石防御的蚀骨蜥,同时还要分心维持欧卫和玄青身周的防护屏障,小脸煞白,已是竭尽全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以为欧卫必遭重创的刹那—— 一道庞大如山的银色身影,带着决绝的怒吼,如同瞬移般挡在了欧卫与那毁灭熔岩火球之间! 是驺吾! 它那星辰秘银般的皮毛上沾染着暗红的污血(来自被它利爪撕裂的岩蜥鳞甲),巨大的兽躯上也有几道深可见骨的焦黑灼痕(被熔岩溅射所伤)。然而,那双威严的银色兽瞳之中,此刻燃烧的却是足以焚尽苍穹的暴怒与守护的决绝! 它看到了!看到了那头巨蜥对圣尊的致命偷袭!看到了圣尊正在进行的、关乎圣泉存续的关键时刻! “嗷呜——!!!!!” 一声震彻整个骸骨穹顶、穿金裂石、充满了无上威严与极致暴怒的咆哮,猛地从驺吾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这声咆哮,不再是单纯的兽吼! 无形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扩散!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些簌簌落下的骨粉尘埃被瞬间震成虚无!围攻磐石的蚀骨蜥群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惨绿的小眼睛瞬间翻白,口喷绿血,成片成片地僵直倒地!空中盘旋骚绕的夜骸蝠如同折翼的鸟儿,幽蓝魂火剧烈摇曳,发出无声的哀鸣,被声浪狠狠掀飞,撞在远处的骨壁上,骨翼折断! 就连那头正要喷吐熔岩火球的成年吞星岩蜥,巨大的身躯也被这蕴含了星灵兽王血脉威严的咆哮震得猛地一僵!口中的熔岩火球光芒瞬间紊乱,差点在口中直接爆开!它那双燃烧着暗红火焰的巨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惊愕与一丝…来自本能的忌惮!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就在驺吾发出那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吸引了所有目光、暂时震住场面的瞬间—— 骸骨穹顶最高处,一处被阴影彻底笼罩的、由几根巨大翼骨交错构成的隐秘角落! 两点猩红如血的光芒,如同深渊恶魔睁开了眼睛! 无声无息!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幽暗射线,如同死神的凝视,毫无征兆地暴射而出! 目标——驺吾那颗高昂的、闪烁着星辉的巨大头颅! 这道射线速度太快!太隐蔽!气息收敛到了极致!直到它穿透了青萝匆忙布下的、因驺吾移动而出现一丝缝隙的翠绿刀叶屏障,距离驺吾头颅不足三丈时,那蕴含的、足以冻结灵魂、湮灭生机的恐怖波动才轰然爆发! “小心头顶!”云澈第一个察觉,银色眼眸瞬间收缩到极致!但他距离太远,箭矢根本来不及救援! “馋嘴猫!!”紫霄真人也瞥见了那道致命的幽光,巨大的嗓门带着撕裂般的惊怒! 骨荆和遗族战士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们认得那道气息!那是盘踞在骸骨穹顶最深处、如同阴影梦魇般存在的“噬魂魔蝠王”!化神巅峰!它竟然一直潜伏在侧,等待这致命一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驺吾刚刚爆发完那声震慑全场的咆哮,旧力已去,新力未生!面对这来自阴影中的绝杀偷袭,它巨大的兽瞳猛地收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避无可避! “吼——!!!” 一声充满了不甘、暴怒与最后疯狂的咆哮从驺吾喉咙里迸发!它猛地扭动巨大的头颅,试图用最坚硬的额骨硬抗!星辰秘银般的皮毛上星辉瞬间燃烧到极致! 但所有人都知道,面对化神巅峰的蓄意偷袭,仓促间的防御,无异于螳臂当车! 就在那道幽暗射线即将洞穿驺吾头颅的刹那——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热刀切入牛油的声响。 一道纯粹由空间涟漪构成的透明波纹,后发先至,如同瞬移般,精准无比地出现在那道致命的幽暗射线前方,与其轻轻一触。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那道足以重创甚至击杀驺吾的幽暗射线,在接触到透明波纹的瞬间,如同被投入异次元的雪花,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连同其中蕴含的恐怖灵魂湮灭之力,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骸骨穹顶最高处的阴影角落,猛地传出一声尖锐到撕裂灵魂、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暴怒的嘶鸣!两点猩红的光芒剧烈闪烁,随即迅速隐没回阴影深处,带着浓浓的忌惮与惊惧,再不敢露头! 出手的,自然是玄青! 他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那阴影角落,深青色的眼眸依旧专注地维持着护住泉眼核心的星纹罗网,只是那修长的右手食指,极其轻微地、如同掸去灰尘般动了一下。 劫后余生的驺吾,巨大的兽躯剧烈地起伏着,星辰秘银般的皮毛上星辉明灭不定,那双威严的银色兽瞳之中,充满了后怕、暴怒,以及…一种被彻底点燃的、如同火山熔岩般的狂野战意! 它猛地转头,那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兽瞳,死死锁定了那头被它咆哮震慑、刚刚稳住口中熔岩火球的成年吞星岩蜥! 耻辱!后怕!暴怒! 身为星灵兽王,竟差点被宵小偷袭得手!若非龙卫大人出手…它不敢想象后果!而眼前这头蠢笨的岩蜥,竟敢对圣尊出手!所有的怒火,所有的憋屈,所有的力量,都需要一个宣泄口! “嗷——呜——!!!” 驺吾再次仰天咆哮!但这一次的咆哮,与之前截然不同! 不再是震慑,而是宣战!是王者的怒吼! 伴随着这声穿云裂石的咆哮,驺吾庞大的兽躯之上,异变陡生! 它额顶那枚本源之钥印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小太阳般的璀璨星芒!这星芒并非单纯的光亮,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凌驾于万兽之上的无上威严! 一股浩瀚、古老、带着洪荒星辰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以驺吾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股威压之强,远超之前任何一次!仿佛沉睡的太古星灵兽王,在此刻彻底苏醒! 咔!咔!咔!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头成年吞星岩蜥!它口中刚刚稳定下来的暗红熔岩火球,在这股纯粹而霸道的星灵兽王威压冲击下,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溃散!粘稠的岩浆溅了它自己满嘴满脸,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这头刚刚还凶威滔天的巨兽,此刻如同被无形的巨山当头压下!巨大的身躯猛地一矮!覆盖着厚重暗红鳞甲的四肢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它那双燃烧着暗红火焰的巨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和…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臣服之意!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哀鸣般的“呜呜”声!它想后退,想逃离,但那股恐怖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地禁锢着它的身体和灵魂! 不仅仅是它! 那头正被紫霄真人追着狂拍的惨绿斑纹岩蜥,动作猛地一僵!狡诈的惨绿竖瞳瞬间被恐惧填满!它甚至忘记了躲避紫霄拍来的巨大巴掌,巨大的身躯瑟瑟发抖,如同筛糠! “哎哟!不躲了?给俺中!”紫霄真人虽然也被驺吾爆发的威压吓了一跳,但他神经大条,反应更快!巨大的混元掌印结结实实拍在绿皮岩蜥的侧肋上! 砰! 咔嚓!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和绿皮岩蜥凄厉的惨嚎,它庞大的身躯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拍飞出去,撞断了好几根巨大的肋骨,才瘫软在地,抽搐着爬不起来。 地面上,那些残留的、没有被驺吾第一声咆哮震晕的蚀骨蜥,此刻如同遇到了天敌!密密麻麻的灰黑色身影瞬间僵直,随即如同潮水般惊恐地向后溃退!口中喷吐的毒雾都变得散乱不堪! 空中,那几头被云澈箭矢压制的夜骸蝠,幽蓝的魂火疯狂摇曳,发出无声的恐惧尖啸,拼命扇动骨翼,如同受惊的蝙蝠,头也不回地朝着穹顶的破口处仓皇逃窜!再也不敢停留片刻! 整个骸骨穹顶之内,除了依旧在激烈对抗的星纹罗网与污秽死气,以及欧卫催动圣印引发的纯净能量波动,其余所有的厮杀、咆哮、混乱,竟在驺吾这声蕴含了真正星灵兽王威严的咆哮之下,瞬间被强行镇压! 死寂! 一种被更高位存在彻底威慑后的、充满恐惧的死寂! 紫霄真人巨大的手掌还保持着拍出的姿势,铜铃大眼瞪得溜圆,看着那头被自己拍飞、此刻如同死狗般瘫在地上的绿皮岩蜥,又看看那头在驺吾威压下瑟瑟发抖、连熔岩都吐不出来的成年巨蜥,巨大的嗓门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酸溜溜的羡慕:“乖乖…馋嘴猫…你…你偷吃啥好东西了?这王霸之气…比俺师伯发火的时候还吓人!” 他巨大的手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油光锃亮的脑袋,似乎在琢磨自己啥时候也能这么威风。 磐石巨大的身躯挺得笔直,古铜色的脸上充满了震撼与激动!他看着那头沐浴在璀璨星芒之中、散发出无上威严的银色巨兽,巨大的拳头重重捶在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洪声道:“星灵兽王!这才是真正的星灵兽王威严!驺吾大人威武——!!” 青萝碧绿的眼眸亮晶晶的,小脸上满是崇拜的星星:“哇!大猫猫好厉害!好威风!” 她腰间的青皮葫芦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喜悦,微微晃动着。 云澈银色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欣慰的笑意,收起了星辉长弓。 骨荆和那些遗族战士们更是彻底呆滞了!他们如同泥塑木雕般跪在地上,看着那头如同天神下凡般的银色巨兽,感受着那源自血脉深处的、让他们灵魂都为之颤栗又忍不住想要膜拜的威严,大脑一片空白!守泉…守骨…在这真正的王兽面前,他们的坚持显得如此渺小! “吼——!!!” 驺吾巨大的兽瞳燃烧着冰冷的怒火,死死锁定着那头在它威压下如同待宰羔羊的成年吞星岩蜥!它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覆盖着星辰秘银般皮毛的脊背高高弓起,强健有力的后肢深深陷入焦黑的地面! 下一刻! 轰——!!! 如同压缩到极致的星辰轰然爆发!驺吾庞大的兽躯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银色闪电!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了一道久久不散的残影!它所过之处,空气中留下一道灼热的星芒轨迹,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那头成年吞星岩蜥巨大的暗红竖瞳中倒映着那道致命的银色闪电,惊恐瞬间达到了顶点!它想挣扎,想反抗,但星灵兽王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压制着它的妖力运转和行动能力!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闪耀着星芒的利爪,在它视野中无限放大! 噗嗤——!!! 如同热刀切入油脂!又如同巨锤砸碎琉璃! 驺吾那闪耀着星芒、足以撕裂星辰的利爪,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和极致的速度,狠狠贯穿了吞星岩蜥那引以为傲的、厚重如同堡垒的暗红鳞甲! 从脖颈下方最柔软的咽喉部位,斜斜向上,一路撕裂坚韧的肌肉、粗壮的颈骨!最后从它那布满狰狞骨刺的后颈处,透爪而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巨大的吞星岩蜥身体猛地僵直!暗红的竖瞳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无边的空洞与凝固的惊恐!粘稠滚烫、如同岩浆般的暗红血液,如同喷泉般从前后两个巨大的血洞中狂涌而出!浇在焦黑的地面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腾起大股带着硫磺恶臭的白烟! 驺吾巨大的头颅猛地一甩! 刺啦——!!! 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响起! 吞星岩蜥那庞大的、重逾山丘的头颅,竟被驺吾硬生生从脖颈上撕扯了下来!带着淋漓的岩浆血液和碎骨,被甩飞出去,如同巨大的陨石般狠狠砸在远处的骸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骨刺崩断,脑浆迸裂! 无头的巨大兽躯在原地僵立了数息,随即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塌!震得整个骸骨穹顶再次剧烈晃动! 一击!秒杀! 以最狂暴、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宣告着星灵兽王的真正归来! 整个骸骨穹顶,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泉池中污秽死气冲击星纹罗网的“滋滋”声,以及欧卫催动圣印引发的纯净能量波动。 紫霄真人巨大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他自己的拳头,铜铃大眼瞪得溜圆,巨大的手掌无意识地抓挠着自己光溜溜的后脑勺,巨大的嗓门带着无比的震撼和一丝后怕:“俺…俺的亲娘嘞…这…这馋嘴猫…下嘴…呃…下手也太狠了?那么大个脑袋…说揪就揪了?” 他巨大的身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看着驺吾那沾满暗红岩浆血液、闪烁着冰冷星芒的利爪,巨大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磐石古铜色的脸庞也充满了震撼,巨大的拳头捏紧又松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敬佩!这才是追随圣尊的星灵兽王应有的力量! 青萝小脸煞白,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但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碧绿的眼眸里又是害怕又是崇拜。 云澈看着那头轰然倒下的巨兽尸体,银色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凛然。骨荆和遗族战士们更是吓得匍匐在地,身体抖如筛糠,看向驺吾的目光充满了无边的敬畏! 驺吾巨大的兽躯傲然立于无头巨兽的尸体旁,星辰秘银般的皮毛上沾染着暗红的污血,却更添几分凶悍与威严!它猛地甩了甩巨大的头颅,将利爪上残留的岩浆血液甩飞,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星芒璀璨,如同王冠!那双冰冷的银色兽瞳扫过全场,所有残余的荒兽,无论是瘫在地上的绿皮岩蜥,还是那些溃退的蚀骨蜥,都在那目光下瑟瑟发抖,连逃跑的勇气都彻底丧失! 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威严的咆哮,如同在宣告这片骸骨森林的主权! 就在这时—— 泉池之畔,异变再生! 被玄青星纹罗网死死护住的那点泉眼核心银光,在欧卫圣印之力的持续注入下,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那光芒纯净、浩瀚,带着无尽生机!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银色光柱,猛地从泉眼核心冲天而起!狠狠撞在骸骨穹顶之上! 轰隆——!!! 坚固无比的骸骨穹顶,在这股纯净而强大的星源之力冲击下,如同纸糊般被瞬间洞穿一个巨大的窟窿!久违的(虽然是暗红色的)天光,伴随着无数碎裂的骨块,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 (本章完) 第222章 共御强敌 骸骨穹顶之内,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泉眼核心爆发的那道凝练如实质的银色光柱,如同刺破黑暗的黎明之枪,瞬间洞穿了厚重的骸骨穹顶!巨大的窟窿边缘,碎裂的星辰骸骨如同燃烧的陨石,裹挟着暗红的星尘簌簌落下!久违的(尽管是暗红色的)天光泼洒而下,将污秽弥漫的空间照亮! 光柱的核心,那点被玄青星纹罗网死死守护的微弱银白,此刻如同被点燃的恒星内核,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纯净、浩瀚、带着无尽生机的星源之力,如同压抑了万年的洪流找到了宣泄口,顺着光柱疯狂奔涌、扩散! 嗤——!!! 如同滚油泼雪! 光柱所及之处,泉池中翻涌的暗红污秽、粘稠毒液、墨绿油污泡沫,如同遇到了天生的克星!发出凄厉到灵魂深处的“滋滋”尖啸!浓郁的恶臭黑烟滚滚升腾!那些污秽的暗红触手疯狂扭曲、抽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干瘪、崩解!大片大片的污秽被纯净的星源之力净化、湮灭! 泉池中央,那片微弱的银白核心,在圣印力量的滋养下,正以惊人的速度扩张、壮大!如同被春风唤醒的种子,迅速抽枝发芽,驱逐着包裹它的污秽淤泥! “圣…圣泉…活了!!”骨荆枯瘦的身体剧烈颤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不断扩张的纯净银白区域,泪水混合着脸上的骨粉油彩肆意流淌,声音嘶哑却充满了狂喜!“圣尊!圣尊显灵了!!” 他身后那些匍匐在地的遗族战士们,此刻也忘记了恐惧,忘记了敬畏,全都抬起头,痴痴地望着那冲破污秽、直抵苍穹的银色光柱,望着泉池中那不断壮大的纯净核心!绝望的阴霾被这希望之光瞬间驱散!一张张涂满惨白油彩的脸上,只剩下纯粹的、劫后余生的狂喜与虔诚! “乖乖…还真…真活了?”紫霄真人巨大的铜铃眼瞪得溜圆,看着那光柱和被净化的污秽,巨大的手掌下意识地抹了抹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这光…闻着比刚才那臭水沟味儿强多了!能…能喝不?” “圣尊神威!”磐石巨大的身躯挺得笔直,古铜色的脸上充满了激动与自豪,巨大的拳头重重捶在胸口!驺吾巨大的头颅高昂,威严的兽瞳中倒映着纯净的光柱,发出一声充满喜悦与威慑的低沉咆哮,宣告着它的胜利与守护!青萝碧绿的眼眸亮晶晶的,小脸兴奋得通红:“好漂亮的光!圣泉加油!把坏水都赶跑!”云澈银色的眼眸中也充满了欣慰。 然而,这希望之光,这纯净而磅礴的星源波动,对于这片死寂荒原而言,却如同投入滚油锅的冰水! 嗷——呜——!!! 骸骨穹顶之外,四面八方,猛地爆发出数道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恐怖、充满了无尽贪婪与毁灭欲念的咆哮!这咆哮声浪之强,震得整个骸骨穹顶剧烈摇晃!刚刚被光柱洞穿的巨大窟窿边缘,更多的骨块被震得崩落! 轰隆!轰隆!轰隆! 大地在疯狂震颤!如同有沉睡的太古巨兽在地底翻身!骸骨穹顶周围,那些高耸入云的巨大星辰骸骨,在这恐怖的震动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开始缓缓倾斜、崩塌! “不好!”云澈脸色骤变,银色的眼眸猛地看向骸骨森林深处,“是…是‘地吼’!还有…不止一头!它们在苏醒!被圣泉的力量彻底引动了!” “啥玩意儿?地吼?比刚才那大蜥蜴还猛?”紫霄真人巨大的脸庞瞬间垮了下来,巨大的嗓门带着哭腔,“没完了是?刚宰一个又来一群?!这鬼地方到底养了多少饭桶?!” 磐石巨大的身躯瞬间绷紧,土黄色的源力狂暴涌动,铜铃大眼死死盯着剧烈震颤的地面:“圣尊!玄青前辈!此地恐将崩塌!必须尽快稳固圣泉,撤离此地!” 欧卫掌心的圣印光芒璀璨依旧,全力引导着祖地本源之力注入泉眼核心!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圣泉核心正在飞速壮大,但距离彻底净化整个泉池、稳固本源,还需要时间!而那从地底深处传来的、越来越近的恐怖威压,如同催命的丧钟! “玄青大哥!”欧卫看向身侧。 玄青深青色的眼眸冰冷如万载寒冰,额角的汗珠无声滑落。他维持着星纹罗网,对抗着泉池污秽最后、也是最疯狂的反扑,同时还要分神压制地底深处那几道苏醒的恐怖气息!那古拙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明显的凝重! “带人…先撤。”玄青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目光扫过骨荆和那些遗族战士,“吾…断后。” “不行!”欧卫断然拒绝,深蓝色的星眸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圣泉复苏在即!岂能功亏一篑!要走一起走!”他掌心的圣印光芒再次暴涨,“磐石!云澈!紫霄!青萝!驺吾!结阵!为玄青大哥和圣泉争取最后时间!” “末将领命!”磐石暴吼一声,巨大的身躯猛地踏前一步,土黄色的源力毫无保留地爆发!他双臂张开,如同拥抱大地,浑厚凝重的土黄色源力瞬间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面巨大无比、厚重如山的磐石巨盾虚影!这一次,盾影更加凝实,上面甚至浮现出古朴的星纹烙印!“不动如山!万法不侵!起——!” 巨大的磐石巨盾虚影瞬间放大,如同最坚实的壁垒,将整个泉池区域,连同欧卫、玄青以及所有遗族战士都笼罩在内! “混元一气!给俺顶住!”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庞大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气势!他巨大的手掌狠狠拍在磐石宽厚的后背上,精纯雄浑的混元之力如同开闸的洪水,毫无保留地注入磐石体内!同时,他周身混元之气疯狂鼓荡,在磐石巨盾虚影外围,又形成了一层厚实无比、不断流转卸力的混元气罩! “云澈哥哥!护住上面!”青萝娇叱一声,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焦急。她猛地一拍腰间青皮葫芦,娇喝道:“藤藤!万藤天罗!遮天!” 哗啦啦——! 无数根粗壮坚韧、闪烁着浓郁生命绿光的藤蔓如同决堤的洪流,从葫芦口疯狂喷涌而出!并非攻击,而是瞬间交织成一张巨大无比、密不透风的翠绿藤蔓巨网!巨网覆盖在磐石巨盾虚影的上方,如同最坚韧的穹顶,将上方不断崩落的巨大骨块和弥漫的骨粉尘埃死死挡住!同时,更多的藤蔓如同灵蛇般缠绕在磐石巨盾的各个角落,疯狂加固! 云澈身影如电,瞬间出现在藤蔓巨网的上方!他手中星辉长弓再现,弓如满月!这一次,他并未凝聚星辉箭矢,而是将磅礴的星源之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弓身!长弓爆发出璀璨的银色光芒,如同小太阳!他猛地将长弓高举,弓弦震动! 嗡——!!! 一道凝练无比的银色星辉光柱冲天而起,并非攻击,而是瞬间在藤蔓巨网的上方,再次撑开了一层流转着玄奥星纹的银色能量护罩!三层防御!磐石巨盾为基,藤蔓巨网为骨,星辉护罩为顶!将整个泉池区域护得严严实实! “嗷——!!!” 驺吾巨大的兽躯猛地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穿云裂石、充满了无上威严的咆哮!它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芒!那股浩瀚的星灵兽王威压再次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这一次,威压不再仅仅是震慑,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场,如同粘稠的水银,充斥在磐石巨盾内部的空间!所有身处其中的人,包括那些遗族战士,都感觉身体一沉,如同背负了无形的重物,但混乱的心神却瞬间被一股强大的意志力强行镇压、稳固!这是兽王领域!稳固军心,压制混乱! 吼——!!!嗷呜——!!! 骸骨森林深处,那恐怖的咆哮声浪已然近在咫尺!伴随着山崩地裂般的巨响! 轰隆!轰隆!轰隆! 三道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黑影,撕裂了骸骨森林边缘的地表,如同三座移动的山岳,悍然冲了出来! 那是三头形似穿山甲、却放大了千百倍的恐怖巨兽!体长皆超过五十丈!浑身覆盖着如同烧焦陨石般的厚重黑甲!甲壳上布满了尖锐的骨刺和流淌着暗红岩浆的巨大裂痕!巨大的头颅如同攻城锥,没有眼睛,只有两个巨大的、不断喷吐着灼热硫磺蒸汽的鼻孔!它们那如同巨柱般的前肢末端,是巨大无比的、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利爪!每一次落地,都引发地动山摇,在焦黑的大地上留下深坑! “地吼兽!三头!全是化神巅峰!!”骨荆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这些沉睡在地脉深处的怪物,是星陨荒原真正的霸主!以星辰矿脉和地火为食,力大无穷,防御恐怖!平时沉睡,一旦被强大的能量波动惊醒,便是毁灭的代名词! 三头地吼兽那巨大的鼻孔喷吐着灼热的白气,贪婪而暴戾的意志死死锁定着泉池方向!它们感受到了!那纯净磅礴的星源之力!那是它们渴望的蜕变契机! “吼——!!!” 没有丝毫犹豫!三头地吼兽同时发出一声震碎耳膜的咆哮!巨大的前肢高高扬起,那闪烁着暗沉光泽、足以撕裂大地的恐怖巨爪,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朝着磐石巨盾、藤蔓巨网、星辉护罩构成的三重防御壁垒,悍然拍下!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响! 仿佛三颗星辰同时撞击大地! 磐石那巨大的磐石巨盾虚影,在接触巨爪的瞬间,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磐石巨大的身躯猛地一沉,脚下的地面轰然炸裂!他古铜色的脸庞瞬间涨得紫红,虬结的肌肉高高坟起,青筋如同怒龙般在皮肤下疯狂跳动!喉咙里发出痛苦的闷哼!鲜血从嘴角溢出! “顶住——!!!”磐石双目赤红,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土黄色的源力不顾一切地疯狂输出! 咔嚓嚓——! 覆盖在磐石巨盾上方的藤蔓巨网,瞬间被撕裂开数道巨大的口子!坚韧的藤蔓如同枯草般寸寸断裂!青萝小脸瞬间煞白如纸,“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娇小的身体摇摇欲坠!腰间的青皮葫芦光芒黯淡,藤蔓无力地垂落! 嗡——!!! 最上层的星辉护罩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云澈悬浮在半空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苍白,手中的星辉长弓光芒急剧黯淡!他咬紧牙关,强行稳住身形,继续注入星源之力! 三重防御,在化神巅峰地吼兽的联手一击下,摇摇欲坠! “他奶奶的!劲儿真大!”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也被震得气血翻腾,巨大的嗓门带着惊怒,“石头兄弟!撑住!俺老紫给你加把劲!” 他巨大的手掌再次狠狠拍在磐石后背上,混元之力如同不要钱般疯狂注入!同时,他巨大的脚掌猛地一跺地面,混元之力透入,试图稳固地基! “嗷呜——!!!” 驺吾巨大的兽瞳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它庞大的兽躯猛地一沉,星辰秘银般的皮毛上星辉流转到极致!那股笼罩全场的兽王威压瞬间变得更加沉重、凝实!如同无形的枷锁,狠狠施加在三头地吼兽身上! 三头地吼兽巨大的身躯猛地一沉,动作明显出现了一丝迟滞!拍下的巨爪力量也减弱了少许!它们那巨大的鼻孔喷出愤怒的白气,发出低沉的咆哮,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沉重威压所激怒! 趁此机会! 磐石怒吼一声,土黄色的源力再次爆发!布满裂痕的磐石巨盾虚影光芒一闪,强行将三只巨爪震开少许! “好机会!云澈小子!青萝丫头!别省力气了!给它们点颜色看看!”紫霄真人大吼! 云澈眼中精光爆闪!他猛地松开弓弦!并非射箭,而是将凝聚在弓身上的磅礴星源之力,化作三道凝练如实质的银色光矛,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精准无比地射向三头地吼兽那喷吐着灼热蒸汽的巨大鼻孔!那是它们相对脆弱的感官所在! “藤藤!缠住它们的爪子!”青萝强忍着伤痛,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劲!她猛地一拍青皮葫芦!葫芦口绿光爆闪!无数根细如发丝、却坚韧无比的翠绿藤蔓如同暴雨般激射而出!并非攻击地吼兽坚硬的甲壳,而是如同附骨之蛆般,疯狂缠绕向它们拍击后、尚未收回的巨大前肢利爪!试图限制它们的下一次攻击! 噗!噗!噗! 云澈的三道星辉光矛精准命中地吼兽巨大的鼻孔! 嗷——!!! 三头地吼兽同时发出痛苦的咆哮!鼻孔中喷出的不再是蒸汽,而是夹杂着暗红血液和火星的粘稠液体!虽然未能造成致命伤,但剧烈的疼痛和感官的受创,让它们陷入了狂暴! 与此同时,青萝那无数坚韧的藤蔓也成功缠绕上了三头地吼兽巨大的前肢利爪!如同无数道绿色的锁链!地吼兽愤怒地甩动巨爪,试图挣脱,坚韧的藤蔓被崩断无数,但断裂的藤蔓瞬间再生,前仆后继!极大地迟滞了它们收回利爪、发动下一次攻击的速度! “干得漂亮!”紫霄真人大喜过望,巨大的嗓门带着兴奋,“馋嘴猫!你的王霸之气呢?再加把劲!压死它们!” 驺吾巨大的兽瞳冰冷,额顶星芒璀璨,兽王威压持续输出,死死压制着三头陷入狂暴的巨兽! 然而,三头化神巅峰的地吼兽,其力量远超想象!短暂的迟滞和疼痛之后,是更加疯狂的暴怒! 吼——!!! 三头地吼兽巨大的头颅猛地扬起,布满利齿的巨口张开到极限!喉咙深处,暗红的光芒疯狂汇聚!三团散发着毁灭性高温、足以融化星辰矿脉的暗红熔岩火球,瞬间凝聚成形!目标不再是防御壁垒,而是壁垒后方的泉池!它们要直接摧毁那纯净力量的源头! “不好!它们要喷火!”骨荆发出绝望的嘶吼! 磐石目眦欲裂!他的磐石巨盾可以抵挡物理冲击,但对这种凝聚了地火精华的高温熔岩,防御力要大打折扣!云澈和青萝也脸色剧变!他们的攻击和束缚,根本无法打断地吼兽这蓄力的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沉默维持着星纹罗网、对抗泉池污秽反噬的玄青,深青色的眼眸中猛地闪过一丝厉色! 他维持罗网的左手纹丝不动!空出的右手,对着那三头蓄力喷吐熔岩火球的地吼兽方向,五指张开,然后猛地——虚空一握! 轰——!!! 整个星陨荒原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三头地吼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如同陷入了凝固的琥珀!它们喉咙深处凝聚的暗红熔岩火球,光芒瞬间变得极不稳定,疯狂地扭曲、膨胀!连带着它们周围的空间都剧烈地扭曲、塌陷!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空间本源的恐怖撕扯力,瞬间作用在它们庞大的身躯之上! 嗷呜——!!! 三头地吼兽同时发出痛苦到扭曲的哀嚎!厚重如同堡垒的黑甲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如同瓷器碎裂般的裂痕!暗红的岩浆血液从裂痕中迸射而出!它们蓄势待发的熔岩火球,在这恐怖的空间碾压下,竟硬生生地被憋了回去,在它们体内引发了剧烈的能量反噬! 噗!噗!噗! 三头地吼兽巨大的口鼻之中,同时喷出大股夹杂着内脏碎块和岩浆的污血!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踉跄着向后倒退!每一步都在焦黑的大地上留下深深的、流淌着岩浆的脚印! 玄青缓缓收回右手,深青色的布袍微微起伏,古拙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脸色似乎比之前苍白了一分。维持星纹罗网对抗泉池反噬,再强行发动如此大范围的空间碾压,对他的消耗也极其巨大! “玄青前辈威武!!”紫霄真人看得热血沸腾,巨大的嗓门带着无比的崇拜,“空间大巴掌!帅呆了!再来一下!拍扁它们!” 然而,玄青并未再次出手。他深青色的目光转向泉池中央。 此刻,在欧卫圣印之力的持续灌注下,泉池中央那纯净的银白区域,已经扩张到了整个泉池的三分之一!被净化的区域,清澈的、散发着温润星辉的泉水汩汩涌出,虽然微弱,却充满了勃勃生机!污秽被彻底压制在泉池边缘,发出不甘的嘶鸣! “成了!”欧卫猛地睁开双眼,深蓝色的星眸中爆发出如释重负的璀璨光芒!他掌心的圣印光芒缓缓收敛,“本源已固!污秽已清!圣泉复苏!通道已开!所有人——随我撤!” 随着他话音落下,泉池中央那道纯净的银色光柱并未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凝实!光柱顶端,在洞穿的骸骨穹顶之外,暗红的天空中,一个由纯净星辉构成的、缓缓旋转的空间旋涡,正在迅速成型!旋涡的另一端,清晰地传来了祖地那温暖而熟悉的气息! 归家之路,已然洞开! “快!所有人!进入光柱!”欧卫厉声喝道! “走!”玄青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维持着星纹罗网的左手终于缓缓收回。失去了压制的泉池污秽如同回光返照般再次翻涌,试图反扑那纯净的核心,但在已经稳固壮大的圣泉本源面前,已是徒劳! “圣尊!龙卫大人!快走!”磐石巨大的身躯依旧维持着布满裂痕的磐石巨盾,为众人争取最后的时间! “撤!”紫霄真人大吼一声,巨大的手掌一把捞起因为脱力而摇摇欲坠的青萝,夹在腋下,巨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第一个冲向那纯净的银色光柱! “云澈哥哥!”青萝虚弱地喊道。 “走!”云澈身影一闪,紧随其后。 骨荆和那些遗族战士早已被这神迹般的景象震撼得无以复加,此刻如梦初醒,爆发出求生的本能,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冲向光柱! “嗷!”驺吾巨大的兽躯护在欧卫和玄青身侧,威严的兽瞳冷冷扫过那三头遭受重创、挣扎着想爬起的地吼兽,发出一声充满警告的咆哮。 “磐石!驺吾!走!”欧卫一把拉住玄青的手臂,深蓝色的星眸带着不容置疑。 磐石怒吼一声,巨大的磐石巨盾虚影猛地向前一顶,将三头挣扎的地吼兽再次逼退数步!随即他巨大的身躯猛地转身,如同炮弹般冲向光柱! 驺吾巨大的兽躯也化作银色闪电,紧随欧卫和玄青,一同没入那纯净的银色光柱之中! 就在最后一人身影消失在光柱中的刹那—— 轰隆——!!! 失去了支撑的骸骨穹顶,在三头狂暴地吼兽的愤怒撞击和圣泉光柱的持续冲击下,终于彻底崩塌!无数巨大的星辰骸骨如同山崩般砸落,瞬间将整个泉池区域彻底掩埋! 然而,那一道纯净的银色光柱,却如同定海神针,穿透了崩塌的骸骨山岳,直抵苍穹!光柱顶端的星辉旋涡缓缓旋转,散发着温暖的归途气息。 崩塌的废墟之下,隐隐传来地吼兽不甘的咆哮和污秽死气最后的嘶鸣,却再也无法触及那已然离去的希望之光。 --- (本章完) 第223章 圣泉枯竭 祖地废墟,星辉弥漫。 巨大的星穹镇域结界如同倒扣的琉璃巨碗,流转着暗金色的玄奥星纹,将外界扭曲的星空与窥伺的恶意隔绝在外。结界之内,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生机景象。 数千名重获新生的星灵族人,在老祭司沉稳的调度下,如同辛勤的工蚁,在这片刚刚复苏的土地上忙碌着。被岁月风化的古老石屋基座旁,简易却坚固的棚屋如同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坚韧的星纹荆棘被削去尖刺,柔韧的藤皮被编织成绳索,混合着祖地温润的晶石碎块,在汉子们吆喝的号子声中,被巧妙地垒砌、捆绑。妇孺们则穿梭在废墟边缘,采集着散发着淡淡星辉的野菜和野果,细碎的交谈声、孩童追逐的嬉笑声,交织成一首充满希望的乐章。 圣源池畔,那枚悬浮的“镇宇星鳞”缓缓旋转,暗金纹路流淌不息,无声地加固着守护结界。池边残破的基座上,欧卫盘膝而坐,双目微阖。掌心的星源圣印散发着温润的白金光芒,与脚下祖地的本源之力进行着深沉的交流,如同大树的根系汲取着大地的滋养。眉心那点星痕明灭不定,识海之中,那幅由圣印显化的巨大星图铺展开来,代表祖地的核心光点温暖明亮,如同不灭的灯塔。 星图之上,距离祖地颇为遥远的一片区域,一个新的星辰光点正持续闪烁着微弱却顽强的生命信号。那光点所处的背景,呈现出一种破碎、紊乱、死寂的暗红色泽,如同凝固的污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星陨荒原…第二处族人标记点…”欧卫低声念出圣印传递的方位信息,深蓝色的星眸睁开,锐利如鹰,“圣印感应…他们的处境,似乎比土曜星更凶险。” 那暗红的死寂气息,如同无形的警兆。 “嗷呜!”一声低沉而充满战意的咆哮响起。驺吾庞大的银色兽躯不知何时已来到欧卫身侧,巨大的头颅几乎要拱到欧卫怀里。它那双威严的兽瞳死死盯着星图上那片暗红标记,燃烧着炽热的火焰,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明灭闪烁,传递着清晰而急切的意念:走!立刻!去救族人! “你这馋嘴猫!急啥急!”紫霄真人那庞大的身躯像座移动的小山,咚咚咚地挤了过来,油光锃亮的大脑袋凑到星图前,巨大的铜铃眼瞪得溜圆,试图从那片令人不安的暗红中看出点门道,“星陨荒原?听着就瘆得慌!比土曜星那破矿坑还邪门?小师叔,圣印没提示那边有啥特产没?比如…烤得滋滋冒油、外焦里嫩的大星兽腿啥的?”他巨大的嗓门带着点异想天开,巨大的手掌下意识地抹了抹嘴角,仿佛已经闻到了肉香。 磐石那铁塔般的身影也无声无息地靠近,古铜色的脸庞凝重如山,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土黄色的源力在体表隐隐奔流:“圣尊!末将请命!无论何等险地,磐石愿为先锋!碾碎一切阻碍,迎回族人!”他的声音低沉如地底滚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青萝像只轻盈的小鹿,拉着云澈的衣角也凑了过来,碧绿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那片暗红,小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圣尊…荒原…听起来好荒凉啊…那边的族人会不会没东西吃?藤藤说它结的果子很顶饿的!”她腰间的青皮葫芦配合地晃了晃,几根翠绿的藤蔓探头探脑,顶端凝聚出几颗散发着诱人清香的碧玉小果。 云澈银色的眼眸如同寒泉,冷静地分析着星图讯息:“星陨荒原…古籍残卷中有零星记载。传闻乃上古星域战场崩灭后形成的绝地,空间结构脆弱如蛛网,遍布空间裂缝与能量乱流。更有被战场戾气与星辰死气污染异化的凶悍星兽盘踞…环境之恶劣,生存之艰难,远超土曜矿坑。”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沉重,“能在此地存续至今的族人…必有其不凡之处,也必有其难以想象的苦楚。” 欧卫深蓝色的星眸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身侧那道如同定海神针般的深青色身影上:“玄青大哥,此去…” 玄青的目光早已穿透结界,落在那片遥远的暗红星域。深青色的眼眸古井无波,只淡淡吐出两个字:“无妨。” 平淡的两个字,却带着万钧的定心之力。 “好!”欧卫霍然起身,掌心的星印光芒一盛,星图隐去,“即刻出发!目标——星陨荒原!” “嗷吼——!”驺吾第一个响应,巨大的兽躯猛地人立而起,星辰秘银般的皮毛根根倒竖,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迫不及待地就要冲向结界边缘。 “哎!等等俺!”紫霄真人手忙脚乱,巨大的身躯差点撞翻旁边一根刚立起来的棚屋柱子,“俺还没收拾家伙事儿呢!路上干粮…呃…”他话没说完,看到玄青那深青色的目光淡淡扫来,巨大的身躯瞬间僵住,剩下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连忙小跑着跟上,“来了来了!小师叔!俺老紫打头阵…呃…殿后也行!” 磐石一言不发,巨大的步伐迈开,如同忠诚的护卫,紧紧跟在欧卫另一侧。青萝和云澈也迅速跟上。 欧卫来到结界边缘,抬手引动镇宇星鳞,结界无声开启一道豁口。他当先一步跨出,身后众人紧随。 “圣尊保重!”老祭司带着族人们的关切呼喊从身后传来。 星海浩瀚,流光飞逝。 离开了镇域结界的绝对守护,狂暴的宇宙罡风和斑斓扭曲的能量风暴立刻变得真切而危险。欧卫掌中圣印投射出的温润光柱,如同灯塔射出的光矛,坚定地指引着方向。 驺吾庞大的银色兽躯在虚空中奔行如电,化为一道撕裂虚空的闪电,速度越来越快,直扑那片令人心悸的暗红。 “喂!馋嘴猫!慢点!等等俺老紫!”紫霄真人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巨大的嗓门在罡风中显得有些失真,“跑那么快赶着去啃石头啊?省点力气打架不好吗?” 磐石沉默地护卫在侧,土黄色的厚重源力形成凝实壁垒,抵御乱流。云澈冷静地提醒着前方越来越紊乱的空间波动。 终于,在驺吾一声充满警告的低吼中,众人撞入了一片无形的粘稠泥沼!空间在这里变得脆弱而癫狂!无数道漆黑的空间裂缝如同破碎镜面的裂痕,毫无规律地凭空出现又消失!扭曲的光线、破碎的星骸、凝固的能量流…所有的一切都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光怪陆离、令人头晕目眩的死亡迷宫! “小心!”欧卫低喝,圣印光芒大放,勉强撑开一小片稳定区域。 “他奶奶的!这什么鬼地方!”紫霄真人被空间乱流扯得一个趔趄,巨大的手掌猛拍,震散一道袭来的裂缝边缘之力,惊出一身冷汗,“差点把俺老紫这身神膘给片了下酒!” 众人各展神通,艰难穿行。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或者说,变得更加触目惊心! 一片无边无际的暗红色荒原,铺陈在破碎的星空之下。 天空是凝固的暗红,如同干涸的血痂。大地焦黑龟裂,布满巨大的陨石坑,坑中流淌着粘稠的暗红岩浆,蒸腾起剧毒黑烟。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焦糊味、硫磺味和深入骨髓的星辰死寂气息! 最令人震撼的,是那随处可见的、巨大到超乎想象的骸骨!蜿蜒如山脉的巨蛇骨架、如同撑天巨柱般的腿骨、足以遮蔽天空的翼骨残骸…它们如同上古神魔战场的墓碑,无声诉说着毁灭。 “嘶…”紫霄真人巨大的脚掌踩在滚烫的焦土上,倒吸一口凉气,“俺的亲娘嘞…这…这地方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啃剩下的骨头堆吗?也忒大了点?”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大脑袋,“这要是炖一锅…得用多大的锅啊?” 磐石脸色凝重,提醒众人警惕死气怨念和可能滋生的邪物。青萝小脸微白,葫芦藤蔓显得萎靡。云澈则感知到暗处窥视的目光。 “嗷呜…”驺吾踏入荒原,巨大的兽瞳中战意高昂,对这片充斥着强大生物残骸和混乱能量的土地似乎有着天生的兴奋!它巨大的头颅高昂,对着暗红的天空发出一声充满挑衅与宣示主权的嘹亮咆哮!吼——!!! 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扩散! “馋嘴猫!你嚎啥!”紫霄真人被震得耳膜嗡嗡响,“生怕那些骨头架子里的老鬼听不见是?低调!” 欧卫也微微蹙眉,正要说话—— 轰隆隆隆——!!! 整个星陨荒原猛烈地震颤起来!暗红天穹上燃烧的星骸碎片光芒剧烈闪烁!一股带着毁灭与腐朽气息的恐怖能量波动,如同无形海啸,从荒原深处席卷而来! “不好!是‘暗星风暴’!”云澈脸色骤变,“快找掩体!” 众人视线尽头,一道连接天地的、由污浊暗红能量和空间碎片构成的毁灭风暴之墙,正以排山倒海之势,狂暴推进!所过之处,空间崩裂,巨大的星辰骸骨如同朽木枯草般被撕碎卷入! 风暴推进的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毁天灭地的威压已经碾压而至!狂暴的飓风先一步抵达,卷起漫天焦黑的尘土和细碎骨渣! “我的亲姥姥!这啥玩意儿?!”紫霄真人巨大的脸庞瞬间煞白,“刚来就开席?!还是这种要命的‘鸿门宴’?!” “来不及了!结阵!以我为中心!”磐石暴吼,土黄色源力爆发,凝聚出巨大厚重的磐石巨盾虚影! “藤藤!千丝结!生生不息!”青萝娇叱,翠绿藤蔓喷涌,缠绕上磐石巨盾,加固防御! “混元一气!给俺定住!”紫霄真人巨大的手掌拍在磐石后背,混元之力疯狂注入! 云澈并指如剑,银色星辉点在巨盾关键节点,提升稳固性! 欧卫圣印光芒大放,温润圣辉笼罩众人,驱散负面能量,稳固心神! 就在众人合力构筑防御的刹那,风暴边缘的恐怖威压彻底降临!首当其冲的,却是刚刚发出挑衅咆哮的驺吾! 风暴之中蕴含的浓郁星辰死气、混乱能量以及无数扭曲的怨魂尖啸,如同亿万根无形的毒刺,狠狠扎进了它因吸收驳杂能量而变得异常活跃的本源之钥印记! “吼——!!!”一声充满了痛苦、暴戾与混乱的嘶吼,猛地从驺吾喉咙深处爆发!它那双威严的兽瞳,瞬间被狂暴的血丝和混乱的暗红色泽充斥!星辰秘银般的皮毛根根倒竖,如同燃烧起混乱的暗红火焰!一股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欲念的气息,如同失控的火山,从它体内轰然爆发! 它猛地调转巨大的头颅,那双混乱的血瞳,死死锁定了离它最近的、正全力维持着磐石巨盾的磐石!巨大的兽口中,混乱的暗红能量疯狂汇聚! “不好!驺吾被风暴戾气侵蚀,失控了!”云澈失声惊呼! “馋嘴猫!你疯了?!看清楚!是俺们!”紫霄真人也吓得魂飞魄散! 但此刻的驺吾,眼中只有混乱与毁灭!它巨大的兽躯猛地一沉,后腿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如同失控的银色陨石,裹挟着混乱的暗红能量,带着要将眼前一切撕碎的暴戾,悍然扑向全力防御风暴、后背空门大开的磐石!那凝聚在口中的毁灭吐息,眼看就要喷薄而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沉默立于欧卫身后的玄青,动了。他只是极其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修长的手指朝着扑来的驺吾方向,轻轻一弹。 嗡!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纯粹由空间涟漪构成的透明波纹,瞬间出现在驺吾巨大的头颅前方,精准地撞入了它额顶那枚闪烁着混乱红芒的本源之钥印记之中! 驺吾那狂暴前冲的庞大身躯猛地僵在半空!它口中凝聚的毁灭能量球无声溃散!混乱的血丝和暗红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却,露出了原本威严、此刻却充满了惊愕、迷茫与一丝后怕的银色瞳孔! “嗷呜…?”它巨大的兽躯晃了晃,重重落回地面,喉咙里发出一声困惑而委屈的低呜。 玄青低沉平静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告诫:“荒原戾气,驳杂污秽。饕餮无忌,易堕魔障。”他目光转向那依旧在疯狂冲击巨盾的风暴,“此风暴,乃上古战场戾气与星辰残骸死气淤积所化,百年一爆,宣泄淤塞。非蛮力所能抗衡。” 在玄青的指引下,众人险之又险地躲入一片由巨大骸骨构成的“避风港”,躲过了风暴最狂暴的冲击。随后,他们深入骸骨森林,遭遇了敌意深重、如同骸骨幽灵般的守泉遗族战士。在玄青展现无上威严、欧卫激发圣印证明身份后,骨荆老泪纵横,带领族人叩拜圣尊,并绝望地哭诉圣泉即将枯竭的噩耗! 众人跟随骨荆,深入骸骨森林最深处,抵达了守护圣泉的骸骨穹顶。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沉:泉池污秽不堪,池水粘稠如半凝固的暗红血液,漂浮着墨绿油污泡沫。只有泉眼中央,还残留着一小片脸盆大小的、微弱挣扎的银白区域,散发着最后一丝纯净的星源气息,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圣泉…呜…”骨荆跪倒在污秽的苔藓上,老泪纵横,“它…它快不行了!自从百年前那次大灾变,地脉死气爆发…它就一天天衰弱…我们试尽了所有办法…都没用啊!” 欧卫与玄青当机立断,玄青以星纹罗网护住泉眼核心,隔绝外部死气反噬;欧卫则全力催动圣印,引动祖地本源之力,试图由内而外重燃圣泉星火! 纯净而磅礴的圣印之力注入,泉眼核心的微弱银光如同被点燃,爆发出小太阳般的璀璨光芒!一道凝练的银色光柱冲天而起,瞬间洞穿骸骨穹顶!光柱所及,污秽如同遇到克星般被迅速净化、湮灭!纯净的银白区域飞速扩张! 然而,这希望之光与纯净的星源波动,彻底惊醒了沉睡在荒原深处的恐怖存在——三头化神巅峰的地吼兽!它们撕裂大地,如同移动的山岳般冲出,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扑向三重防御壁垒! 在磐石巨盾、青萝藤网、云澈星辉护罩以及驺吾兽王威压的联合防御下,众人艰难抵挡。玄青关键时刻发动空间碾压,重创地吼兽!欧卫抓住时机,彻底稳固圣泉本源,打通归家通道! 众人险之又险地冲入银色光柱,在骸骨穹顶彻底崩塌的前一刻,传送离开! 星辉流转,空间变幻。 当脚踏实地、重见天光的眩晕感褪去,映入欧卫等人眼帘的,是祖地废墟那熟悉的景象,以及笼罩在头顶、流转着暗金纹路的星穹镇域结界。温润的祖地本源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星陨荒原残留的硫磺与死寂。 “回来了!俺的老腰哎…”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巨大的手掌揉着后腰,油光锃亮的大脑袋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那鬼地方,骨头渣子拌毒气,差点把俺老紫这身神膘给腌入味了!” 磐石巨大的身躯稳稳落地,古铜色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确认安全。 青萝小脸微白,被紫霄真人放下后,碧绿的眼眸里还残留着一丝惊悸,她下意识地靠近云澈,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云澈银色的眼眸冷静地扫过结界内外,确认没有异常能量波动,才微微松了口气。 驺吾巨大的银色兽躯最后一个从光柱中踏出,星辰秘银般的皮毛上沾染着暗红的污血和焦痕,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依旧散发着威严的星芒。它巨大的头颅微微昂起,对着祖地的天空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归属感的咆哮,随即缓缓伏卧在欧卫脚边,如同最忠诚的守卫。 玄青深青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欧卫身侧,布袍上纤尘不染,古拙的脸上看不出波澜,只是那双深青色的眼眸,比平时似乎更加幽邃了一分。 “圣尊!龙卫大人!”老祭司带着一群族人早已等候在结界入口附近,看到众人安然返回,尤其是看到欧卫身后那群形容枯槁、衣衫褴褛却眼神明亮的遗族战士时,激动得老泪纵横,连忙迎了上来,“恭迎圣尊、龙卫大人凯旋!恭迎…新的族人归家!”他身后,数千星灵族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骨荆,这位守泉遗族的老首领,此刻站在祖地温润的晶石地面上,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无比亲切的祖地本源气息,看着周围欢呼的族人,看着远处正在搭建的简陋却充满生机的棚屋,枯槁的脸上老泪纵横,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身后那些如同骸骨中爬出的战士,此刻也丢掉了警惕和麻木,茫然又激动地打量着这片传说中的故土,许多人都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老丈,此地便是祖地。”欧卫走到骨荆面前,深蓝色的星眸带着温和与坚定,“圣泉已复,前路已清。自今日起,此地便是你们的家。无需再守枯泉,无需再忍饥寒。” 骨荆浑身颤抖,猛地朝着欧卫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谢…谢圣尊再造之恩!守泉遗族…终于…回家了!”他身后的遗族战士也齐刷刷跪倒一片。 “快起来。”欧卫连忙扶起骨荆,“祖地初醒,百废待兴。以后大家同心协力,重建家园。” “对对对!回家就好!”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带着难得的温和,他巨大的手掌拍了拍旁边一个瘦骨嶙峋的遗族战士肩膀(差点把对方拍趴下),“以后跟着俺老紫混!保管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呃…虽然现在还没啥香的辣的…” 他巨大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随即又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俺老紫种地…呃…找吃的可是一把好手!” 磐石巨大的眉头舒展开,古铜色的脸上露出笑意,开始指挥族人安顿这些新归来的同胞。青萝也立刻行动起来,腰间的青皮葫芦绿光莹莹,翠绿的藤蔓探出,温柔地卷起一些受伤或虚弱的遗族战士,将他们送到干净的休息处,藤蔓尖端还渗出散发着清香的露珠,滴入他们干裂的嘴唇。云澈则默默守护在一旁,协助维持秩序。 看着族人们迅速融入,开始搭建新的栖身之所,骨荆枯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那笑容冲淡了长久苦难刻下的痕迹,显露出几分生气。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枯瘦的手有些颤抖地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用某种温润如玉的星辰晶石掏空制成的粗糙瓶子。瓶口用坚韧的苔藓和树胶小心地封着。透过半透明的瓶壁,可以看到里面盛放着大约小半瓶、散发着微弱纯净星辉的银色液体。液体极其粘稠,如同融化的星辰,光芒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温暖气息。 “圣尊…”骨荆小心翼翼地将瓶子捧到欧卫面前,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无比的虔诚与希冀,“这…这是老朽离开前,用族中最后一块净石,从圣泉核心处汲取的…最后的圣泉本源之水。虽…虽只有这一点点,但它承载着圣泉最后的力量与…我们全族的希望。”他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恳请圣尊…将此水融入祖地圣源池中!或许…或许能加速祖地复苏,亦能…告慰圣泉之灵!” 欧卫深蓝色的星眸凝视着那瓶微弱却纯净的星辉之水,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与祖地本源同源却更加古老精纯的力量,以及那份沉甸甸的寄托。他郑重地接过晶瓶,入手温润,仿佛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老丈放心。”欧卫的声音清朗而坚定,“圣泉之水,亦是星灵血脉之源。吾必不负所托。” 他转身,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捧着那承载着守泉遗族最后希望与圣泉余晖的晶瓶,一步步走向圣源池畔。 圣源池依旧不大,池水晶莹,散发着温润的白金光泽,如同液态的星辰,与祖地本源共鸣着,滋养着这片新生的土地。池畔的晶石基座在圣印光芒的照耀下,流转着玄奥的纹路。 欧卫来到池边,深吸一口气,掌心的星源圣印再次亮起温润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揭开晶瓶的苔藓封口。 就在瓶口开启的刹那—— 异变陡生! 嗡——!!! 圣源池中那平静流淌的白金池水,毫无征兆地剧烈沸腾起来!如同烧开的滚水!无数细密的气泡翻滚、炸裂!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强烈渴望与躁动的吸力,猛地从池水中爆发出来! 骨荆手中那晶瓶里的小半瓶圣泉本源之水,仿佛受到了无法抗拒的召唤!瞬间化作一道凝练的银色流光,脱离晶瓶,如同乳燕归巢般,迫不及待地投入了沸腾的圣源池中! 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滚油滴入冷水的声响。 那道纯净的银色流光没入白金池水的瞬间,整个圣源池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正午烈日般刺目的白金色光芒!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结界内部!一股磅礴、温暖、充满了无尽生机的星源之力,如同压抑了许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池水剧烈地翻涌、旋转!中心处,甚至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旋涡!白金与银色的光辉在其中交融、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池畔的晶石基座,那些玄奥的纹路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流淌出更加明亮的光芒! “成了!圣泉本源融入祖地了!”骨荆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 “好强的生机!”紫霄真人巨大的铜铃眼瞪得溜圆,巨大的鼻子使劲嗅着空气中那纯净的气息,“乖乖…这味儿…闻着就舒坦!比俺师伯的仙丹还香!” 磐石古铜色的脸上也露出惊喜的笑容:“圣泉本源果然神异!祖地复苏必将大大加速!” 青萝碧绿的眼眸亮晶晶的,小脸上满是喜悦:“圣源池…好像在欢呼呢!” 驺吾巨大的头颅也微微昂起,威严的兽瞳中倒映着池水的光芒,喉咙里发出愉悦的低呜。云澈银色的眼眸中也充满了欣慰。 欧卫感受着圣源池中那澎湃而和谐的力量交融,深蓝色的星眸中也闪过一丝喜色。他掌心的圣印光芒温润流转,引导着这股新生的力量与祖地本源更深层次地共鸣。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仅仅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圣源池中那如同烈日般璀璨的光芒,毫无征兆地开始急剧黯淡!速度之快,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瞬间掐灭了光源! 翻涌的池水如同失去了动力,瞬间平息下来!那交融流转的白金与银色光辉迅速分离、褪色!原本晶莹温润如同液态星辰的池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浑浊、黯淡!仿佛被投入了大量的泥沙! 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池水的水位,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下降! 哗啦啦… 如同退潮般的声音清晰响起! 池壁那温润如玉的星辰晶石,失去了池水的滋养,迅速变得灰白、干裂!那些刚刚被激活的玄奥纹路,光芒迅速熄灭,甚至开始崩裂、剥落!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 光芒尽散! 水位暴跌! 池壁干裂! 刚刚还生机勃勃、如同新生骄阳的圣源池,此刻竟变得如同枯竭了万年的死潭!只剩下池底最中央,一小洼不足脸盆大小、浑浊粘稠、散发着微弱死气的暗灰色泥浆!那点泥浆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干涸! “不…不可能!”骨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被极致的惊恐取代!他枯瘦的身体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般剧烈颤抖起来,踉跄着扑到池边,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迅速干涸的暗灰色泥浆,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圣泉!圣泉之水!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祖地的圣源…为什么…为什么留不住它?!” 绝望的泪水汹涌而出,冲垮了刚刚燃起的希望! “这…这…”紫霄真人巨大的嘴巴张得能塞进鹅蛋,铜铃大眼瞪得溜圆,巨大的手掌指着迅速干涸的池子,巨大的嗓门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荒谬的恐慌,“水…水呢?刚才还满满当当、亮得晃眼!眨个眼的功夫…就…就剩这点泥汤子了?俺…俺老紫眼花了?!” 磐石巨大的身躯猛地绷紧,古铜色的脸上充满了震惊与不解,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圣尊!这…这是怎么回事?圣泉本源…竟被祖地…排斥了?” 青萝碧绿的眼眸里瞬间噙满了泪水,她看着那迅速干涸的池底,小脸上满是心疼和无措:“圣源池…它…它好像生病了…藤藤说它好难过…”她腰间的青皮葫芦微微颤抖,藤蔓无力地垂落。 云澈银色的眼眸锐利如刀,死死盯着池底那最后一点暗灰色泥浆,眉头紧锁:“不对!不是排斥!是…吞噬!圣泉本源的力量…被强行抽走了!有东西…在窃取本源!” 欧卫深蓝色的星眸死死盯着迅速干涸的池底,掌心的圣印传来一阵阵强烈的悸动和刺痛!那并非排斥感,而是一种…被强行掠夺、被蛀空的虚弱感!如同健壮的大树,瞬间被抽干了生机! “玄青大哥!”欧卫猛地看向身侧,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玄青深青色的身影早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圣源池畔。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此刻如同最深沉的寒潭,倒映着池底那最后一点即将消失的暗灰色泥浆。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了一个极其凝重的弧度。 在众人绝望、惊恐、茫然的目光注视下,玄青缓缓抬起了右手。修长的手指对着池底那最后一点暗灰色泥浆,虚空一抓。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笼罩了那点泥浆。 嗤… 泥浆无声地悬浮起来,在玄青掌心上方缓缓旋转。他深青色的眼眸中,仿佛有亿万星辰在推演、在洞察。指尖,一缕极其凝练、带着深邃星辉的青色光束探出,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刺入那点泥浆之中。 泥浆剧烈地蠕动、沸腾起来!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看不见的东西在其中疯狂挣扎、嘶鸣! 玄青的指尖光束微微颤抖,他那古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缓缓收回光束,目光从那点躁动不安的泥浆上移开,转向欧卫,深青色的眼眸如同深渊,低沉平静的声音在死寂的圣源池畔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圣泉枯竭…非其本源不足。” “祖地圣源…亦非无法承载。” “乃有‘噬源之蛭’…潜伏于祖脉深处…” “窃星火…蛀灵根…” “此水…已被…蛀空。” --- (本章完) 第224章 圣印引源 圣源池畔,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所有人。 池底那点最后悬浮在玄青掌心、剧烈蠕动的暗灰色泥浆,如同一个恶毒的诅咒,无声地宣告着残酷的真相。空气中残留的、圣泉本源融入时那磅礴温暖的生机气息,此刻显得如此讽刺。 “噬…噬源之蛭?”骨荆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晶石地面上,浑浊的老眼空洞地望着玄青掌心那点污秽,嘴唇哆嗦着,发出梦呓般的低语,“蛀空了…圣泉…蛀空了希望…” 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地面,指甲崩裂出血也浑然不觉。百年的坚守,最后的寄托,在真相面前,如同最脆弱的琉璃,轰然破碎。 “他奶奶的!”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颤,油光锃亮的大脑袋上青筋暴跳,巨大的嗓门带着惊怒到极致的破音,“啥玩意儿?!蛭虫?!水蚂蟥?!俺老紫活了这么大岁数,只见过吸血的蚂蟥!这…这还能蛀空圣泉、啃祖地灵根的蚂蟥精?成精了也没这么大胃口?!” 他巨大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点泥浆,巨大的脸庞因荒谬和愤怒扭曲着,“这…这玩意儿…是蚂蟥祖宗?!” 磐石那铁塔般的身躯也僵在原地,古铜色的脸庞阴沉得能滴出水,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土黄色的源力不受控制地在体表狂暴奔涌,脚下的地面发出细微的龟裂声。他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玄青掌心的污秽,声音如同地底滚动的闷雷,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暴怒:“噬源之蛭…窃取本源…蛀空灵根…此等污秽邪物…当诛!!!” 他巨大的脚掌猛地一踏,整个圣源池畔都为之震动! 青萝碧绿的眼眸里噙满了泪水,小脸煞白,她看着那点蠕动的泥浆,又看看池底干涸龟裂的惨状,碧绿的眼眸中充满了恐惧和心疼:“圣尊…祖地…祖地生病了…肚子里…有坏虫子…藤藤说它好痛…” 她腰间的青皮葫芦剧烈地颤抖着,藤蔓蜷缩起来,传递来强烈的痛苦与厌恶情绪。 云澈银色的眼眸锐利如冰刀,死死锁定着那点泥浆,指尖一缕凝练的星辉缠绕流转,仿佛随时要将其彻底湮灭:“竟能瞒过圣印感应,潜伏于祖脉深处…此獠非同小可!圣尊,当立刻清除!” 驺吾巨大的银色兽躯微微低伏,星辰秘银般的皮毛根根倒竖,喉咙深处滚动着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闷雷般的低吼。它那双威严的兽瞳死死盯着玄青掌心的污秽,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闪烁着危险的红芒。同源的本源被窃取、被蛀空的感觉,让它感同身受,暴怒欲狂! 欧卫深蓝色的星眸死死盯着玄青掌心那点蠕动的暗灰色泥浆,掌心的星源圣印传来一阵阵强烈的、如同被万虫啃噬的刺痛与虚弱感!那并非排斥,而是被强行掠夺后的空虚与愤怒!他能清晰地“看”到,在圣印与祖地本源相连的无形脉络深处,一条条细微到近乎无形的、散发着阴冷死寂气息的黑色“丝线”,如同最贪婪的寄生虫,正死死地附着在祖脉灵根之上,疯狂地吮吸、蛀空着刚刚复苏的生机!圣泉本源那纯净的力量,正是被这些“丝线”瞬间抽干,化作了滋养这些蛀虫的养分! “玄青大哥…”欧卫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深蓝色的眼眸转向玄青,“此物…如何清除?祖脉灵根…可还能救?” 玄青深青色的眼眸如同万载寒潭,倒映着掌心那点污秽的躁动。他指尖那缕探入泥浆的星辉光束缓缓收回,古拙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噬源之蛭,上古遗种。”玄青低沉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如同冰冷的宣判,“无形无质,寄灵而存。以本源为食,尤嗜新生灵根。其躯介乎虚实,藏于祖脉深处,与灵根共生…强行拔除,灵根…必毁。” “共生?!”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叫,“拔虫子…连根一起拔?!那…那祖地不就彻底完犊子了?!” 他巨大的手掌抓着自己光溜溜的后脑勺,巨大的脸上充满了绝望,“这…这他娘的不是绝症吗?!” 骨荆闻言,身体猛地一抽,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彻底瘫软下去,眼神失去了最后的光彩。磐石巨大的身躯也晃了晃,古铜色的脸上肌肉虬结,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在旁边的晶石基座上,砸得碎石飞溅!青萝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无声滑落。云澈和驺吾眼中也充满了凝重与不甘。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欧卫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与不甘,深蓝色的星眸死死盯着玄青,“祖地复苏不易!数千族人翘首以盼!岂能…岂能毁于几条蛀虫之手!” 玄青的目光落在欧卫那充满不甘与决绝的脸上,深青色的眼眸中,似乎有极其复杂的星河流转。他沉默了片刻,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 “一法…险。” “以圣印为引,祖地为炉。” “逆转源流,引动祖脉最深处的本源星火。” “星火燎原,焚尽污秽。” “灵根…或可涅盘重生。” “然…”玄青的语速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欧卫略显苍白的脸庞,“引火者…首当其冲。星火反噬,祖脉震荡…稍有不慎…引火者…魂飞魄散,灵根…亦将彻底崩毁。” 魂飞魄散! 灵根崩毁! 八个字,如同九幽寒风,瞬间冻结了所有人的血液! “不行!”磐石巨大的身躯猛地踏前一步,古铜色的脸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与坚决,巨大的嗓门如同炸雷,“圣尊!万万不可!末将愿以身为饵,引那污秽邪物出来!纵使粉身碎骨,也绝不能让圣尊涉险!” 他巨大的身躯如同山岳般挡在欧卫身前。 “对!小师叔!让俺老紫去!”紫霄真人也急了,巨大的手掌拍着胸脯,发出砰砰闷响,“俺这身神膘厚实!经烧!让俺去点那把火!保管把那劳什子蛭虫烤得外焦里嫩!呃…虽然可能有点糊味儿…” 他巨大的脸上努力挤出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圣尊…不要…”青萝小脸煞白,碧绿的眼眸里满是哀求的泪水,紧紧抓住欧卫的衣袖。云澈虽未言语,但紧握的拳头和眼中的坚决,已表明态度。驺吾巨大的头颅低伏,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担忧的呜咽,庞大的兽躯紧紧贴着欧卫的腿侧。 骨荆挣扎着抬起头,浑浊的老泪模糊了视线,他看着欧卫那年轻却坚毅的侧脸,枯瘦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让圣尊用命去搏一个渺茫的希望?他无法开口,更无法承受那可能的后果! 欧卫站在原地,深蓝色的星眸扫过挡在身前的磐石,看着紫霄那强装的笑容,感受着青萝的颤抖和云澈、驺吾无声的守护。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却无法驱散那刺骨的寒意。 引动祖脉最深处的本源星火…首当其冲…魂飞魄散…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过他。 他才十四岁。刚刚踏上仙途不久,刚刚找到血脉的归宿,刚刚肩负起复兴一族的重任。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太多地方没有去看,还有逍遥宗的师侄们、雪灵儿、熊云萝、花解语…在等着他回去。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深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就在这恐惧即将淹没理智的刹那—— 他掌心的星源圣印,猛地传来一阵灼热的悸动! 并非刺痛!而是一种…温暖而坚定的抚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按在了他颤抖的心上。同时,圣印深处,一股源自血脉源头的、浩瀚而古老的意志,如同沉眠的火山,被这极致的危机与恐惧所唤醒! 那意志无声,却带着一种穿越万古的沧桑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守护! 责任! 星火不灭! 灵根永存! 刹那间,欧卫脑海中闪过土曜星矿奴们麻木绝望的脸,闪过星陨荒原遗族战士眼中最后的希冀,闪过老祭司带领族人朝拜时那虔诚的泪光,闪过祖地废墟上数千族人忙碌重建的身影,闪过玄青大哥那沉默却坚实的守护背影…最后,定格在圣源池底那干涸龟裂的惨状,和玄青掌心那点蠕动的、贪婪的污秽! 恐惧的冰层,被这血脉意志和沉甸甸的责任瞬间击碎! 深蓝色的星眸中,那丝慌乱如同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澈与决绝!身体不再颤抖,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力量感,如同沉睡的巨龙,在他体内缓缓苏醒! 他轻轻推开了挡在身前的磐石巨大的手臂。 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磐石巨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古铜色的脸上充满了错愕和焦急:“圣尊!您…” 欧卫没有看他,深蓝色的星眸平静地望向玄青,声音清朗,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坚定,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圣源池畔: “玄青大哥,告诉我,该如何做。” “圣尊!!!”磐石、紫霄、青萝、云澈同时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痛! 玄青深青色的眼眸凝视着欧卫,那古井无波的眼底深处,似乎有极其复杂的星河流转、湮灭。他沉默了一息,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肃穆的庄重: “圣印归位,沟通祖源。” “逆转星轨,以汝身为桥。” “引星火…焚己身…淬灵根。” “此路…九死一生。汝…可无悔?” “无悔。”欧卫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他深蓝色的星眸中,倒映着玄青深不可测的眼瞳,也倒映着自己无比坚定的决心。 玄青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他深青色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圣源池最中央那干涸龟裂的池底。他缓缓抬起双手,掌心向下,对着池底那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痕。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太古星辰运转般的浩瀚威压,以玄青为中心轰然爆发!无数玄奥繁复到极致的暗金星纹,如同拥有生命的星河,从他掌心流淌而出,瞬间蔓延开来,覆盖了整个干涸的池底!星纹流转、组合、生灭,形成了一座巨大无比、散发着镇压寰宇气息的星纹法阵!法阵的核心,正对着池底那最深、最宽的一道裂痕! “圣印…归位。”玄青低沉的声音如同法则的律令。 欧卫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出,身影飘落在星纹法阵的最核心处,那最深裂痕的上方。他盘膝坐下,五心向天。掌心的星源圣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不再仅仅是白金,更带着一种深邃的、仿佛来自宇宙本源的幽蓝星辉! “以吾之血…唤祖源!” “以吾之魂…筑星桥!” “以吾之印…引星火!” “焚尽污秽…淬灵根——启!!!” 随着欧卫那如同古老祭祀般的咒言响起,他掌心的圣印光芒骤然向内坍缩、凝聚!随即,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他自身精血与灵魂烙印的幽蓝星辉光束,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猛地从圣印中射出,狠狠刺入身下那道深不见底的裂痕深处! 轰——!!! 整个祖地废墟,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星穹镇域结界剧烈闪烁,暗金纹路明灭不定!结界内,刚刚搭建好的简陋棚屋簌簌发抖,晶石地面上的碎石如同炒豆般跳动!数千星灵族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剧震惊得东倒西歪,惊呼声四起! “稳住!”老祭司声嘶力竭地呼喊,试图维持秩序。 “圣尊!”磐石、紫霄等人目眦欲裂,却不敢上前打扰,只能死死守在法阵边缘,心提到了嗓子眼! 法阵核心,欧卫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深蓝色的星眸瞬间失去了焦距!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彻底撕裂的恐怖痛楚,顺着那道幽蓝光束,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入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识海灵魂!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充满了极致痛苦的闷哼,从欧卫紧咬的牙关中迸发出来!他清秀的脸庞瞬间扭曲!豆大的汗珠如同暴雨般滚落!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盘坐的身形摇摇欲坠! 这仅仅是开始! 那道幽蓝光束,如同最精准的坐标,瞬间穿透了祖脉表层的晶石岩层,刺入了那沉寂了万古的祖脉灵根深处! 嗡——!!! 一声仿佛来自大地心脏最深处的、沉闷而宏大的嗡鸣,如同沉睡的巨神被惊醒! 紧接着! 一股难以形容其浩瀚与暴烈的暗金色火焰,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顺着那道幽蓝光束开辟的通道,轰然爆发!逆流而上! 星火! 祖脉最深处的本源星火! 它并非凡火,而是由最精纯、最原始、也最狂暴的星辰本源之力凝聚而成!蕴含着创造与毁灭的双重伟力! 嗤——!!! 暗金色的星火洪流瞬间冲入欧卫的身体! “噗——!” 欧卫身体猛地一弓,一大口滚烫的、带着点点暗金火星的鲜血狂喷而出!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一个脆弱的皮囊,瞬间被注入了足以焚毁星辰的熔岩!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每一块骨骼,都在被那狂暴的星火疯狂焚烧、撕裂、重塑!难以想象的剧痛如同亿万只食人蚁在啃噬他的灵魂!视野瞬间被一片毁灭性的暗金色充斥! “圣尊——!!!”青萝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就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拦住她!”磐石巨大的手掌死死按住青萝瘦小的肩膀,古铜色的脸庞因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扭曲,虎目含泪,却不敢挪开半步!他知道,此刻任何干扰,都可能让圣尊万劫不复! 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剧烈颤抖着,油光锃亮的大脑袋上汗如雨下,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巨大的嗓门带着哭腔:“小师叔…撑住啊…俺…俺还没请你吃烤蛭虫呢…” 云澈银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法阵中央那个在暗金色火焰中痛苦痉挛的身影,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驺吾庞大的兽躯低伏在地,星辰秘银般的皮毛根根倒竖,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巨大的兽瞳中充满了狂暴的愤怒和无能为力的痛苦!它想冲上去替圣尊承受那痛苦,但那源自祖脉的星火威压,让它连靠近都无法做到! 骨荆匍匐在地,枯瘦的身体抖如筛糠,浑浊的老泪混合着血污流下,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似乎在祈祷。 玄青深青色的身影如同最稳固的礁石,屹立在狂暴的星火洪流边缘。他双手维持着星纹法阵的运转,深青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倒映着欧卫体内星火运行的轨迹,以及祖脉灵根深处那些疯狂扭动的黑色“丝线”的反应!他古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出他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在引导着这狂暴的力量,避免其彻底失控,将欧卫和灵根一同焚毁! “呃…呃啊…”欧卫的意识在无边的剧痛与焚烧中沉浮。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只剩下灵魂在暗金色的火海中挣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焰,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擂鼓,震得他神魂欲裂。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焚毁、沉入无边黑暗的刹那—— 嗡! 掌心的星源圣印,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而浩瀚的白金光芒!这光芒并非对抗星火,而是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瞬间穿透了狂暴的暗金色火焰,连接上了他濒临溃散的意识核心! 温暖! 守护! 坚持! 星火…亦是新生! 圣印的意志如同灯塔,瞬间照亮了黑暗!一股源自血脉源头的、不屈不挠的韧性,如同野草般在焚毁的废墟中顽强地滋生! “不能…倒下…” “灵根…污秽…未清…” “族人…在等…” “玄青大哥…在助我…” 破碎的意志碎片在圣印光芒的照耀下,艰难地重新凝聚! “吼——!!!” 欧卫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不屈意志的咆哮!他紧咬的牙关再次渗出血丝!几乎被星火焚毁的身体,在那股韧性的支撑下,强行挺直了脊梁!盘坐的身形如同钉在法阵中的标枪! 他放弃了抵抗那焚烧的痛苦!放弃了保护脆弱的身体!将全部残存的意志,全部凝聚在掌心的圣印之上!不再试图引导星火,而是…彻底放开!让那狂暴的暗金洪流,以他的身体为通道,以圣印为灯塔,毫无保留地、更加汹涌地冲入祖脉灵根深处!冲入那些贪婪吮吸着灵根生机的黑色“丝线”之中! 焚我残躯!燃尽污秽! 轰——!!!! 整个祖地废墟的震动瞬间加剧到了顶点!星穹镇域结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暗金纹路疯狂闪烁!结界内的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棚屋倒塌,晶石碎裂! 圣源池底,星纹法阵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玄青的身影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微微晃动,深青色的眼眸中精光爆闪! 而祖脉灵根深处—— 嗤嗤嗤嗤——!!! 无数声凄厉到灵魂深处的、如同亿万只虫豸被投入滚油的尖啸声,顺着星火洪流,顺着地脉,隐隐传来! 那些死死附着在祖脉灵根之上、疯狂吮吸本源的黑色“丝线”,在接触到这毁灭性的本源星火洪流的刹那,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瞬间扭曲、抽搐、焦黑、崩解! 贪婪的蛀虫,终于引来了焚身的烈火! 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灵魂被彻底掏空、又被烈焰反复锻打的极致虚弱与灼热。欧卫的身体依旧在法阵中央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次细微的痉挛都牵扯着仿佛被寸寸撕裂的经脉。深蓝色的星眸失去了焦距,瞳孔涣散,视野被一片模糊的暗金色光斑占据,耳边是血液奔流的轰鸣和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 “圣尊!圣尊!”青萝带着哭腔的呼喊仿佛从遥远的水底传来。 “小师叔!撑住!撑住啊!”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带着破音的嘶吼。 磐石巨大的身躯如同铁铸的雕像,死死守在法阵边缘,古铜色的脸庞肌肉虬结,虎目含泪,巨大的拳头捏得指节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颤抖的地面上。 欧卫能感觉到,那狂暴的暗金星火洪流,正以他的身体为通道,更加汹涌地灌入祖脉深处。他能“听”到,灵根深处那些贪婪的“噬源之蛭”在星火灼烧下发出的无声尖啸与疯狂挣扎。每一次蛭虫的崩解,都带来祖脉灵根一阵微弱的、如同解脱般的悸动,同时也反噬给他一阵灵魂撕裂般的剧痛。 这痛苦如同附骨之蛆,但他残存的意志在圣印光芒的守护下,如同风中的烛火,死死地维持着那一点清明。不能昏过去!昏过去,星火失控,前功尽弃,灵根崩毁!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更加深沉而浩瀚的波动,猛地从祖脉灵根的最深处传来! 那并非蛭虫的尖啸,而是一种…如同沉睡的巨人被打扰了安眠的…愠怒! 轰隆——!!! 整个祖地的震动陡然加剧!不再是之前的波浪起伏,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疯狂摇晃!星穹镇域结界的暗金纹路瞬间黯淡到了极致,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结界壁障上甚至出现了一道道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 “不好!”云澈脸色剧变,银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剧烈震动的地面,“祖脉本源…被彻底激怒了!星火失控的前兆!” “他奶奶的!火上浇油啊!”紫霄真人巨大的脸庞瞬间煞白,巨大的手掌下意识地抱住了旁边一根剧烈摇晃的晶石柱子,“稳住!都给俺稳住!” 噗通!噗通!结界内,数千星灵族人如同滚地葫芦般摔倒在地,惊呼声、哭喊声响成一片!老祭司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试图维持秩序,但在这天地之威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法阵核心,欧卫的身体猛地一弓,再次喷出一大口暗金色的鲜血!血液落在地面,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他感觉那涌入体内的星火洪流瞬间变得无比狂暴、混乱!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残破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圣印的光芒如同狂涛中的小舟,剧烈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祖脉的“愠怒”,让本就狂暴的星火彻底失控!反噬的力量瞬间倍增!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浓重! “玄青前辈!”磐石目眦欲裂,巨大的身躯因焦急而颤抖,朝着法阵中央那道深青色的身影嘶吼! 玄青深青色的身影依旧如同定海神针,屹立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心。他那古拙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维持星纹法阵的双手微微颤抖,深青色的布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额角滚落的汗珠瞬间被周围的高温蒸发! 他深青色的眼眸如同高速运转的星辰仪,倒映着欧卫体内即将崩溃的星火轨迹,以及祖脉深处那被彻底激怒、即将爆发的恐怖本源波动! “圣印…引源…已达极限。”玄青低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祖脉怒…星火反噬…灵根将崩!” 他的目光猛地扫过法阵边缘的磐石、紫霄、云澈、青萝、驺吾!深青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断! “尔等…速结‘星源共鸣阵’!” “以尔等本源…分担星火!” “助圣尊…稳住源桥!” “快——!!!” 话音落下的瞬间,玄青维持法阵的双手猛地向下一压!星纹法阵爆发出最后的光芒!一股强大的牵引力瞬间笼罩了磐石等人! 分担星火?! 磐石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古铜色的脸上瞬间爆发出决绝的光芒!没有丝毫犹豫,他巨大的脚掌猛地向前一踏,土黄色的厚重源力毫无保留地爆发! “末将磐石!愿献本源!助圣尊!” 他巨大的身躯如同陨石般冲向法阵边缘一个特定的星纹节点,盘膝坐下,双掌猛地按在星纹之上!浑厚凝重的土黄色源力如同决堤的江河,疯狂注入法阵! “俺老紫豁出去了!馋嘴猫!云小子!青萝丫头!跟俺上!”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他那庞大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巨大的手掌狠狠拍在另一个星纹节点上!精纯雄浑的混元之力如同开闸的洪水,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小师叔!俺的混元大补汤来了!接好——!” “云澈领命!”云澈身影如电,银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瞬间出现在第三个节点!并指如剑,精纯凝练的星源之力如同银色瀑布,注入星纹! “青萝…青萝也来!”青萝碧绿的眼眸中泪水未干,却充满了坚定!她猛地一拍腰间青皮葫芦,娇叱道:“藤藤!万灵归源!助圣尊!” 翠绿的生命源力如同最纯净的溪流,从葫芦口喷涌而出,注入第四个节点!她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小脸瞬间苍白,却咬紧牙关支撑! “嗷——!!!”驺吾巨大的兽瞳中爆发出同生共死的决绝!它庞大的银色兽躯猛地冲向最后一个节点!额顶的本源之钥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芒!浩瀚的星灵兽王本源之力,如同燃烧的星河,毫无保留地注入法阵! 嗡——!!! 星源共鸣阵瞬间被激活! 五道颜色各异、属性不同却同样精纯磅礴的本源之力,在星纹法阵的引导下,瞬间汇聚、融合!化作一道坚韧而温暖的七彩光流,如同最坚固的桥梁,逆着那狂暴的暗金星火洪流,瞬间注入欧卫体内! 轰——!!! 欧卫濒临崩溃的身体猛地一震! 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甘霖!如同即将熄灭的火焰注入了新柴! 那五股精纯而温暖的力量,并非对抗星火,而是如同最坚韧的支架、最温和的缓冲,瞬间分担了大部分冲入他体内的狂暴星火!同时,一股强大的、充满生机的稳固力量,顺着他的经脉,涌入掌心的圣印,如同给那即将倾覆的灯塔注入了新的燃料! 圣印的光芒骤然稳定下来!温润而浩瀚的白金光芒重新亮起,甚至比之前更加明亮!濒临溃散的意识如同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托住,瞬间稳固! “呃…”欧卫涣散的瞳孔重新凝聚焦距!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浮出水面!虽然身体的剧痛依旧,灵魂的灼烧仍在,但那致命的崩溃感被强行遏制住了! 他立刻抓住这宝贵的喘息之机!全部意志再次凝聚于圣印!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引导! 以圣印为灯塔!以自身和五位伙伴注入的本源为稳固的桥梁!引导着那依旧狂暴、却不再完全失控的暗金星火洪流,如同精准的手术刀,避开祖脉灵根本体最脆弱的部分,狠狠地冲刷向那些在星火中疯狂扭曲、试图钻入灵根更深处以躲避焚烧的黑色“丝线”——噬源之蛭! 嗤嗤嗤——!!! 无声的尖啸在祖脉深处达到了顶点! 在更加精准、更加汹涌的星火洪流冲刷下,那些狡猾的蛭虫再也无处遁形!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阴影,瞬间被暗金色的火焰吞没、焦化、化为最本源的虚无! 一条! 两条! 三条! … 附着在祖脉灵根主干上的黑色“丝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崩解! 祖脉灵根那被蛀空、被压抑的生机,如同挣脱了枷锁的困龙,开始发出微弱却清晰的、如同新芽破土般的悸动! “有效!圣尊!继续!”磐石感受到法阵传来的反馈,巨大的脸上爆发出狂喜! “烧死它们!烤焦它们!”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带着兴奋的嘶吼,混元之力输出更加狂暴! 云澈、青萝、驺吾也精神大振,本源之力毫无保留! 玄青深青色的眼眸中精光一闪,维持法阵的双手稳定如山,精准地调控着星火洪流的强度与方向。 胜利的天平,似乎正在倾斜! 然而,就在祖脉主干上的黑色“丝线”即将被彻底清除殆尽的刹那—— 异变再生! 祖脉灵根最深处,那被星火洪流暂时逼退的、代表着祖脉本源“愠怒”的恐怖波动,猛地收缩、凝聚! 紧接着! 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祖脉本源无尽怒火的暗金色光束,如同沉睡巨神的含怒一击,毫无征兆地从祖脉最深处逆冲而上!顺着星火洪流的通道,无视了星源共鸣阵的分担,无视了欧卫身体的阻隔,目标直指——欧卫掌心的星源圣印! 这光束并非攻击欧卫,而是…要摧毁这敢于引动星火、惊扰祖源安眠的“灯塔”! 速度太快!太隐蔽!蕴含的力量太恐怖! “不好!”玄青瞳孔骤缩!他维持法阵的双手猛地抬起,试图拦截!但仓促之间,如何能挡下这蓄势已久的祖脉本源一击?! 暗金色的光束瞬间穿透了星纹法阵的层层阻隔!在欧卫惊骇的目光中,在他掌心的圣印之上,无限放大! 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 --- (本章完) 第225章 希望重燃 圣源池底,星纹法阵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明灭不定。 那道蕴含着祖脉本源无尽怒火的暗金色光束,如同沉睡巨神含怒掷出的毁灭之矛,撕裂了狂暴的星火洪流,无视了星源共鸣阵的层层分担,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在欧卫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在他掌心的星源圣印之上,无限放大! 死亡的气息,冰冷、凝实、带着湮灭一切的意志,瞬间冻结了他的灵魂!他甚至能“看到”圣印在那光束下寸寸崩裂、化为齑粉的景象!意识在绝对的死亡威胁下,陷入了刹那的空白。 “不——!!!” 磐石、紫霄、青萝、云澈、驺吾的嘶吼与咆哮,混合着惊骇与绝望,如同被拉长的慢镜头,在欧卫的感知中变得模糊而遥远。 千钧一发!万劫不复! 就在那毁灭光束即将洞穿星源圣印的刹那—— 一道深青色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挡在了欧卫与那毁灭光束之间! 是玄青!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姿态!只来得及将自身那浩瀚如渊的星穹本源之力,毫无保留地、如同最坚实的壁垒般,凝聚在身前!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响! 仿佛两颗星辰在宇宙中心对撞! 暗金色的毁灭光束,狠狠轰击在玄青凝聚的深青色星穹壁垒之上! 没有僵持!没有爆炸! 只有摧枯拉朽的湮灭! 玄青身前那足以抵挡真仙一击的星穹壁垒,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在接触光束的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随即轰然炸碎!化作漫天飞舞的深青色星尘! 噗——!!! 玄青深青色的身影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一口带着深邃星辉的鲜血狂喷而出!鲜血在空中划过一道凄厉的轨迹,星星点点洒落在干涸龟裂的池底! 他那身朴素无华的深青色布袍,胸前的位置无声无息地湮灭出一个大洞!露出下方微微凹陷、闪烁着黯淡星芒的肌肤!古拙的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如同玉石般苍白!深青色的眼眸中,那万载不化的寒潭第一次剧烈地动荡起来,充满了极致的痛楚与…一丝难以置信的虚弱! 但他,终究是挡住了! 那足以湮灭星源圣印、摧毁祖脉灵根的毁灭光束,在强行击碎玄青的星穹壁垒后,力量被硬生生耗去了九成九!残余的一丝毁灭之力,如同强弩之末,依旧带着湮灭的气息,狠狠撞在玄青的胸膛之上! 咚——!!!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撞击声! 玄青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狠狠震飞出去!深青色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撞在远处剧烈摇晃的晶石池壁上!坚硬的晶石壁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他闷哼一声,身体沿着池壁滑落,单膝跪地,一手撑住地面,才勉强没有倒下!深青色的布袍被鲜血浸透了大片,额前几缕散乱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苍白如纸的脸庞和那双剧烈动荡的眼眸。 “玄青大哥——!!!” 欧卫目眦欲裂!灵魂深处爆发出撕裂般的剧痛!比之前星火焚身更甚!玄青大哥…为他挡下了必死的一击!那口喷出的、带着星辉的鲜血,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龙卫大人——!!!”磐石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巨大的身躯因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剧烈颤抖!土黄色的源力狂暴奔涌,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 “前辈!!!”紫霄真人巨大的铜铃眼瞬间布满血丝,巨大的嗓门带着撕裂般的哭腔! 青萝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碧绿的眼眸中泪水奔涌! 云澈和驺吾眼中也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愤怒! 然而,玄青的牺牲并非徒劳! 那残余的、撞在玄青胸膛上的毁灭光束,虽然将他重创击飞,但也彻底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只激起一丝微弱的涟漪,便消散无踪! 更重要的是! 祖脉本源那含怒的、试图摧毁“灯塔”的毁灭一击被强行中断!祖脉灵根深处那狂暴的“愠怒”波动,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一滞! 就是这一滞! 欧卫掌心的星源圣印,在那生死一线的空隙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本能!温润浩瀚的白金光芒瞬间收敛、凝聚,如同最坚韧的盾牌,死死护住了核心! 同时,磐石、紫霄、云澈、青萝、驺吾五人拼死注入的本源之力,在星源共鸣阵的引导下,如同五道坚韧的缆绳,死死拉住了欧卫那即将被星火洪流彻底冲垮的身体和灵魂! “呃啊——!!!” 欧卫喉咙深处爆发出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嘶吼!深蓝色的星眸瞬间被血丝和决绝充斥!玄青大哥用命换来的机会!岂能浪费! 趁着祖脉本源攻击被阻、怒意暂滞的刹那! 趁着星源共鸣阵分担了大部分压力、圣印得以稳固的瞬间! 欧卫将残存的所有意志、所有力量,孤注一掷地凝聚于圣印! 不再引导!而是——引爆! 以圣印为引!引爆体内残留的、以及通过源桥涌入的所有狂暴星火! 目标——祖脉灵根深处,那些残存的、如同跗骨之蛭般钻入灵根最细微枝杈、试图躲避焚烧的最后一批噬源之蛭! “给——我——爆——!!!” 轰隆——!!!! 一声沉闷到仿佛来自大地心脏最深处的巨响! 欧卫盘坐的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周身毛孔瞬间喷射出无数道细密的、带着暗金火星的血箭!他整个人如同一个被点燃的人形火炬!狂暴的星火从他体内每一个角落、顺着那道幽蓝光束开辟的通道,如同亿万条愤怒的火龙,狠狠地、毫无保留地冲入祖脉灵根最细微的末梢! 嗤嗤嗤嗤——!!! 无数声微不可闻、却凄厉到灵魂深处的尖啸,在祖脉最深处同时响起!如同亿万只虫豸被瞬间投入了熔炉核心! 那些隐藏最深、最为狡猾的噬源之蛭,在这毁灭性的、源自祖脉自身的星火自爆下,再也无处遁形!瞬间被焚毁、汽化!化为最原始的虚无! 污秽…尽除! 几乎在同一时间! 祖脉灵根深处,那被彻底激怒、正要再次爆发的恐怖本源波动,在感受到那些跗骨之蛭彻底消失的刹那,猛地一滞! 紧接着! 那股狂暴的、带着毁灭意志的“愠怒”,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解脱?如同沉疴尽去、枷锁尽碎! 嗡——!!! 一声低沉、温和、充满了无尽生机的嗡鸣,如同初生婴儿的第一声啼哭,从祖脉灵根的最深处,缓缓荡漾开来! 这声嗡鸣,如同拥有神奇的魔力! 整个祖地废墟那如同末日般的疯狂震动,瞬间平息! 星穹镇域结界剧烈闪烁的暗金纹路迅速稳定下来,壁障上细微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结界内如同波浪般起伏的地面迅速抚平!倒塌的棚屋停止了摇晃,惊慌失措的族人茫然地停下了哭喊。 圣源池底,那座巨大的星纹法阵光芒急剧黯淡,最终彻底熄灭。法阵中央,欧卫周身燃烧的暗金星火如同失去了燃料,迅速熄灭、消散。他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清秀的脸庞苍白如纸,气若游丝,深蓝色的眼眸紧闭,陷入了最深沉的昏迷。只有掌心的星源圣印,依旧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温润光芒,证明着他顽强的生命力。 “圣尊——!”青萝第一个哭喊着扑了过去,小小的身体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扶住欧卫瘫软的身体,碧绿的眼眸中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 “快!快救人!”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带着哭腔,庞大的身躯连滚带爬地冲过来,巨大的手掌颤抖着,却不敢触碰欧卫那仿佛一碰就碎的身体。 磐石巨大的身躯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欧卫另一侧,古铜色的脸上充满了后怕与心疼,巨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托住欧卫的后颈,浑厚的土黄色源力带着最温和的滋养之力,缓缓渡入欧卫体内,护住他残破的经脉和枯竭的生机。 云澈银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凝重,他迅速来到欧卫身边,并指如剑,精纯的星源之力化作最温和的溪流,探入欧卫的识海,小心翼翼地梳理着他因剧痛和透支而濒临崩溃的灵魂。驺吾巨大的头颅低伏在欧卫脚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担忧的呜咽,星辰秘银般的皮毛上星辉流转,一股温和的星灵本源之力笼罩着欧卫,试图为他补充枯竭的生命力。 “龙卫大人!”磐石猛地想起什么,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池壁角落! 玄青依旧单膝跪在那里,一手撑着地面。深青色的布袍被胸前的大片血迹染成了暗褐色,额前的发丝凌乱地垂落,遮住了他苍白的脸庞。他微微低着头,深青色的眼眸半阖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气息微弱而紊乱。 “前辈!”紫霄真人也反应过来,巨大的身躯就要冲过去。 “别动他!”磐石低吼一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龙卫大人本源受创极重!贸然移动恐加重伤势!云澈!快!” 云澈立刻分出一缕心神,指尖的星辉化作一道柔和的银光,如同丝线般探向玄青,小心翼翼地探查着他的伤势。他的眉头瞬间紧锁,银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与担忧:“本源震荡…星穹之力溃散近半…胸骨…近乎粉碎…伤势…极其沉重!” 磐石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古铜色的脸上肌肉虬结,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坑!他恨!恨自己的无力!恨那些该死的蛀虫! 骨荆和一众遗族战士早已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老祭司带着族人远远看着,脸上充满了担忧与敬畏。 就在众人因欧卫和玄青的重伤而陷入沉重压抑之时—— 嗡…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无限生机的脉动,从圣源池干涸龟裂的池底深处传来。 那脉动,如同初生婴儿的心跳,微弱,却无比坚定! 紧接着! 嗤…嗤…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圣源池底那最深、最宽的一道裂痕深处,一点微弱的、纯净到极致的银白色光芒,如同黑暗中诞生的第一颗星辰,悄然亮起! 那光芒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与亲切!仿佛沉寂了万年的种子,终于挣脱了束缚,萌发出了第一缕新芽! “这…这是…”骨荆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点微弱的银白,枯槁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剧烈颤抖起来,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嗡…嗡… 那点银白光芒如同拥有生命般,开始有节奏地、微弱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光芒便明亮一分!同时,一股微弱却无比纯净的、带着勃勃生机的星源气息,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从那点光芒中缓缓流淌出来! 这气息虽然微弱,却与之前圣泉本源融入时引发的磅礴生机截然不同!它更加内敛,更加精纯,更加…扎根于这片土地!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源头的、与祖地完美契合的温暖! 哗啦啦… 如同最细微的泉水涌动声。 那点银白光芒周围的干涸泥土,开始变得湿润!一丝丝极其清澈、散发着微弱星辉的银色水流,如同最温柔的泪珠,从裂痕深处缓缓渗出,汇聚在那点银白光芒周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不足拳头大小的水洼! 水洼虽小,却晶莹剔透!纯净的银色水流在其中轻轻荡漾,倒映着上方流转的暗金结界光芒,如同盛着一汪破碎的星河! “圣…圣泉?!”骨荆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小小的水洼,浑浊的老泪汹涌而出,声音嘶哑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与哽咽,“新…新生的圣泉?!祖脉灵根…涅盘了?!圣尊…龙卫大人…成功了?!” “泉…泉水?自己冒出来了?!”紫霄真人巨大的铜铃眼瞪得溜圆,巨大的手指颤抖着指着那小小的水洼,巨大的嗓门带着极致的震惊和一丝荒谬,“乖乖…这…这算是…祖地自己…尿…呃…流出来的?!” 他那巨大的脑袋显然被这神异的景象冲击得有些语无伦次。 磐石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震,托着欧卫后颈的手掌都微微颤抖起来,古铜色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激动:“灵根涅盘!本源重生!枯泉…复涌!圣尊…龙卫大人…功参造化!!” 他巨大的声音带着哽咽,虎目含泪。 青萝抱着昏迷的欧卫,碧绿的眼眸亮晶晶地看向那小小的银色水洼,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圣源池…不疼了…它在笑…藤藤也感觉到了!好开心!” 她腰间的青皮葫芦微微晃动着,藤蔓舒展,传递来纯粹的喜悦。 云澈银色的眼眸中也充满了震撼与欣慰,他看向昏迷的欧卫和重伤的玄青,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敬意。驺吾巨大的头颅也微微昂起,威严的兽瞳中倒映着那点新生的银光,喉咙里发出愉悦的低呜。 嗡…嗡… 那点新生的银白泉眼核心,搏动得更加有力!如同新生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泵出更多的生机! 哗啦啦… 清澈的银色水流如同涓涓细流,从泉眼核心周围更多的细小裂痕中渗透出来!汇聚的水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拳头大小…碗口大小…脸盆大小… 水流越来越多,越来越快!清澈的银色泉水顺着干涸的池底流淌,如同最温柔的画笔,抚平着龟裂的伤痕。泉水所过之处,灰白干裂的池壁如同枯木逢春,迅速变得温润、光滑,重新散发出淡淡的玉质光泽! 池畔那些崩裂剥落的玄奥纹路,在泉水的浸润下,如同被注入了生命,黯淡的光芒重新亮起,更加流畅、更加玄奥地流淌起来! 一股越来越浓郁、越来越磅礴的纯净生机与星源之力,如同苏醒的春风,以那新生的泉眼为核心,温柔而坚定地弥漫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圣源池,进而扩散到整个祖地废墟! 结界之内,刚刚经历剧震、惊魂未定的数千星灵族人,被这股温暖而磅礴的生机气息笼罩,如同久旱逢甘霖!疲惫一扫而空,伤痛迅速缓解,被震动惊吓的灵魂瞬间得到了抚慰!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贪婪地呼吸着这充满希望的气息,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劫后余生的喜悦笑容! “祖地…真的活了!” “好舒服…好温暖…” “是圣尊!是龙卫大人!他们救了祖地!” 狂喜的浪潮在族人中蔓延! 老祭司激动得老泪纵横,朝着圣源池的方向深深跪拜下去! 泉眼核心的搏动愈发强劲有力!如同擂动的战鼓!清澈的银色泉水如同拥有了生命般,汩汩涌出,迅速充盈着圣源池! 水位…在上升! 池水…在变得清澈、晶莹、温润如玉! 那新生的、纯净的星源之力,如同母亲的怀抱,温柔地包裹着昏迷的欧卫和重伤的玄青。 青萝惊喜地发现,欧卫苍白如纸的脸上,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虽然依旧昏迷,但那微弱的气息,却比之前平稳了一丝! 云澈也感觉到,自己渡入欧卫识海中梳理灵魂的星源之力,变得前所未有的顺畅!欧卫那濒临崩溃的灵魂,在这新生的祖地本源滋养下,如同干涸的土地得到了甘霖,正在极其缓慢地、却无比坚定地恢复着韧性! 而池壁角落,单膝跪地、气息微弱的玄青,在感受到那纯净而磅礴的新生本源气息笼罩身体的刹那,他那一直微微颤抖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放松了一丝。深青色的眼眸依旧半阖着,但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微不可察的一分。胸前那恐怖的伤口,在星辉血液与新生的祖地本源气息共同作用下,虽然依旧触目惊心,但边缘那毁灭性的湮灭气息,似乎被遏制住了,甚至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机在伤口边缘悄然滋生。 “活了…真的活了…”骨荆枯槁的脸上泪水混合着狂喜的笑容,他挣扎着爬到池边,枯瘦的手指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那已经汇聚成一小片、清澈见底的银色池水。指尖传来温润而充满活力的触感,如同握住了新生的希望!他猛地仰起头,朝着昏迷的欧卫和重伤的玄青,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嘶哑却无比虔诚的呐喊: “圣尊不朽!龙卫不朽!星火…重燃——!!!” “圣尊不朽!龙卫不朽!星火重燃——!!!” 数千个声音,汇聚成一道无坚不摧的信念洪流,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坚定的信念,响彻整个祖地废墟! 圣源池中,新生的泉水依旧在欢快地流淌、汇聚。 水位持续上升,清澈的银色池水在暗金结界的光芒映照下,荡漾着细碎的星芒。 池底中央,那点新生的银白泉眼核心,如同初生的太阳,搏动着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温暖的光芒。 希望,如同这汩汩流淌的清泉,在这片刚刚经历涅盘的土地上,无声而坚定地…重燃! --- (本章完) 第226章 虚空暗礁 圣源池内,新生的泉水如同羞涩又坚韧的孩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干涸了万载的池壁。清澈的银色水流汩汩涌出,带着温润如玉的触感和蓬勃到令人心头发颤的生机,迅速汇聚、蔓延。水位节节攀升,池底那些狰狞的裂痕被温柔的泉流抚平、浸润,灰败的池壁重新焕发出内敛的玉质光泽,崩坏的古老纹路也在泉水的滋养下,流淌起柔和而玄奥的光晕。 整个星灵祖地废墟,如同久病沉疴之人终于灌下了一碗续命神汤。那股源自新生圣泉核心的纯净星源之力与勃勃生机,如同最和煦的春风,悄然拂过每一寸焦土,每一个惊魂甫定的族人。空气中弥漫的绝望与尘埃被涤荡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通体舒坦、筋骨酥软的暖意。 “活了…真的活了…”骨荆枯瘦如柴的手指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掬起一捧清澈的银泉。泉水温润,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血脉深处的亲切感,顺着指缝滴落,在他枯槁的手背上留下点点星辉。浑浊的老泪再也抑制不住,混合着狂喜的笑容滚滚而下,“圣尊不朽!龙卫不朽!星火重燃——!”他嘶哑的嗓音带着破锣般的质感,却充满了最炽热的力量。 “圣尊不朽!龙卫不朽!星火重燃——!!” 数千族人的呐喊汇聚成信念的洪流,在暗金色的星穹镇域结界内回荡,震得结界光幕都泛起喜悦的涟漪。老祭司带着所有族人,朝着圣源池的方向深深跪拜下去,额头虔诚地触及温润的大地,感受着脚下传来的、微弱却无比坚定的脉动。 池底中央,那点新生的银白泉眼核心,搏动得愈发强劲有力,如同擂动着一面无形的生命之鼓。涌出的泉水也愈发欢快,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很快便漫过了昏迷的欧卫腰际。 青萝小小的身体浸泡在温凉的泉水中,碧绿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怀中欧卫苍白的脸庞。她惊喜地发现,那层吓人的惨白似乎被泉水浸润得褪去了一丝,虽然依旧毫无血色,但不再是死寂的灰败,而是透出了一点点微弱的、玉石般的莹润感。他那微弱得几乎探查不到的气息,也似乎被这新生的泉水托住,不再如风中残烛般飘摇,反而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平稳。 “圣尊…泉水在帮你…”青萝小声地呢喃,用沾着泉水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拂去欧卫额角沾染的灰烬。她腰间的青皮葫芦微微晃动着,葫芦口探出的几根翠绿藤蔓,如同最轻柔的触手,轻轻缠绕上欧卫的手腕,传递着纯粹的、属于草木精灵的治愈之力,与新生的星源之力温柔地共鸣着。 另一边,磐石巨大的身躯如同最稳固的礁石,半跪在泉水中,古铜色的臂膀小心翼翼地托着欧卫的上半身,避免他的口鼻被泉水浸没。浑厚温和的土黄色源力源源不断地从他掌心渡入欧卫体内,如同最坚实的堤坝,护住他千疮百孔的经脉和枯竭的生机。“圣尊…撑住…祖地在回馈您了…”磐石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巨大的铜铃眼中满是后怕与心疼,还有一丝看到希望亮光的激动。 云澈银色的眼眸专注得如同最精密的星轨仪,修长的手指并拢,指尖萦绕着精纯的星辉之力,如同最灵巧的绣娘手中的银丝,小心翼翼地探入欧卫的识海深处。那里,因剧痛和意志极限透支而濒临崩溃的灵魂本源,此刻在新生的祖地本源滋养下,如同久旱龟裂的大地终于迎来了一场温柔的春雨。那丝丝缕缕的星辉之力,不再是强行梳理的笨拙工具,反而化作了滋养灵魂的甘露,让那些布满裂痕的灵魂碎片,开始极其缓慢地、却无比坚定地弥合、恢复着韧性。云澈紧蹙的眉头,也因此稍稍舒展了一分。 驺吾庞大的身躯伏在欧卫脚边的泉水里,威严的兽首低垂,星辰秘银般的皮毛上流转着柔和的星芒。它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呜呜”声,如同最古老的安魂曲。一股温和的、源自星灵兽王的本源生命力,如同无形的暖流,笼罩着欧卫枯竭的身躯,与新生的泉水、磐石和云澈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共同维系着这丝微弱的生命之火。 而在池壁的角落,那被暗金光束重创的身影,依旧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如同凝固的雕像。深青色的布袍浸透了银泉,胸前的巨大破洞下,那闪烁着黯淡星芒的肌肤上,恐怖的凹陷清晰可见。泉水温柔地冲刷着伤口边缘,那原本带着毁灭性湮灭气息的焦痕,在新生的祖地本源气息与玄青自身顽强星辉血液的共同作用下,似乎被奇迹般地遏制住了。虽然伤口依旧狰狞可怖,深可见骨,但边缘处,竟有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青色肉芽,如同初春最细嫩的草尖,在顽强地萌发生长。 玄青深青色的眼眸半阖着,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小片阴影。他微微低着头,额前几缕散乱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气息依旧微弱紊乱,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前可怕的伤势,带来难以想象的剧痛。然而,当那纯净磅礴的新生本源气息包裹全身的刹那,他那一直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放松了一丝。紧蹙如刀刻的眉峰,也悄然舒展了微不可察的一分弧度。他撑在地面的那只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此刻也微微松动了一丝力道。 “前辈…”紫霄真人那庞大的身躯小心翼翼地挪了过来,巨大的脚掌踩在池底,激起不小的水花。他那张粗犷的大脸上此刻写满了担忧和一种不知如何下手的笨拙感,巨大的铜铃眼死死盯着玄青胸前那个可怕的伤口,嘴角咧了咧,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什么,“您…您这…这窟窿…能…能堵上不?我…我老紫别的没有,就是力气大,要不…要不我给您按回去?”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五指张开,对着玄青的胸口比划了一下,似乎真在考虑用蛮力把那凹陷的胸骨给按平。 云澈分出的一缕心神正好探查到这边,听到紫霄这话,银色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指尖的星辉都差点不稳。他连忙收回心神,专注于欧卫的识海,只留下一个无声的叹息。 磐石巨大的头颅猛地转过来,古铜色的脸瞬间黑如锅底,狠狠瞪了紫霄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几乎凝成实质:你敢碰龙卫大人一下试试?! 紫霄真人被磐石一瞪,庞大的身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讪讪地收回手,挠了挠自己光溜溜的后脑勺,嘟囔道:“我…我这不是着急嘛…看着怪…怪吓人的…” 就在这时,池水中昏迷的欧卫,那毫无血色的薄唇间,极其微弱地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 “圣尊!”青萝第一个察觉,碧绿的眸子瞬间亮如星辰,小手紧张地攥紧了欧卫湿透的衣襟。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磐石、云澈、驺吾都屏住了呼吸。 欧卫那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如同挣扎着要破茧的蝶翼。深蓝色的眼眸缓缓掀开一条缝隙,眼神涣散而迷茫,如同蒙着一层厚重的浓雾,映着头顶流转的暗金色结界光晕。他尝试着聚焦,视线却像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飘摇不定。 “呃…”又是一声痛苦的闷哼从喉咙深处挤出,仿佛每一个音节都牵扯着全身碎裂的骨头。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粘稠的深海,艰难地向上浮游。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甚至是灵魂深处同时炸开,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在疯狂穿刺搅动。 “疼…”他无意识地、微弱地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圣尊!您醒了!您别动!”青萝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 欧卫涣散的目光艰难地移动,终于模糊地捕捉到青萝那张挂满泪痕的小脸,还有磐石那巨大的、写满担忧的古铜色脸庞。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汹涌回灌——撕裂灵魂的星火洪流、掌心无限放大的毁灭光束、玄青大哥那挡在身前如同山岳般的深青色背影、还有那口喷溅而出的、带着星辉的刺目鲜血… “玄青…大哥…”欧卫猛地挣扎了一下,试图扭头去看池壁角落的方向。这个微小的动作却像引爆了体内的火药桶,剧痛瞬间淹没了他刚刚凝聚的意识,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昏厥过去。他剧烈地呛咳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带出点点带着暗金火星的血沫,溅落在清澈的银泉中,晕开一小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别动!圣尊!求您别动!”磐石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巨大的手掌稳稳地托住欧卫的后颈和肩背,浑厚的土源力更加柔和地涌入,试图平复他体内翻江倒海的痛楚。“龙卫大人…还活着!”他补充道,声音沉重。 欧卫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动破旧的风箱,牵扯着碎裂的胸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深蓝色的眼眸艰难地转向磐石所指的方向。 透过摇曳的银色水波,他看到了。 那个永远挺拔如松、气息渊深如海的深青色身影,此刻如同被折断的古剑,单膝跪在冰冷的池壁下。破碎的布袍,刺目的血迹,苍白如玉石的脸庞,半阖的眼眸下浓重的阴影,还有那胸前…那个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巨大空洞…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剧痛、后怕、愧疚与滔天愤怒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欧卫的心防。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泉水和血污,滚落下来。 “是…是我…没用…”他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声音哽咽破碎,充满了最深的自责。若非为了救他,玄青大哥怎会…怎会伤至如此地步!那毁灭光束的目标,本是他掌心的星源圣印! “放屁!”一声粗粝的咆哮猛地炸响,震得池水都泛起涟漪。 是紫霄真人。他那庞大的身躯不知何时也凑到了欧卫近前,巨大的铜铃眼瞪得溜圆,里面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但仔细看,那怒火之下却藏着一种近乎笨拙的、想要安慰人的急切。 “圣尊小子!你给老紫我听好了!”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震得欧卫耳膜嗡嗡作响,“什么叫你没用?啊?!要不是你最后关头够种!够狠!把自己当炮仗点了!把那帮子恶心蛆虫炸得灰都不剩!咱们现在全得玩完!祖地也得跟着嗝屁!龙卫大人他…”他猛地顿住,巨大的手指指向玄青的方向,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他老人家那是心甘情愿!是义薄云天!是…是那个…高风亮节!懂不懂?!你搁这儿哭唧唧抹眼泪自责个锤子!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赶紧好起来!龙卫大人还等着你想法子救呢!” 这一通夹杂着粗话和成语(虽然用得很生硬)的咆哮,如同当头一棒,把欧卫从沉溺的自责中稍稍敲醒了一些。他愣愣地看着紫霄真人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大脸,泪水还挂在睫毛上,一时竟忘了继续往下流。 磐石也沉声开口,声音如同磐石般坚定:“紫霄话糙理不糙。圣尊,若非您最后引爆星火,焚尽污秽,祖脉灵根无法涅盘,我等皆亡,龙卫大人…亦是白白牺牲。您之功,非在己身,而在万世!自责无益,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助龙卫大人疗伤!” 云澈虽未言语,但那专注输入星源之力的指尖,和眼中传递出的肯定与鼓励,也清晰地表达了他的态度。 就连驺吾,也低低地“呜”了一声,巨大的头颅轻轻蹭了蹭欧卫浸在水中的小腿,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欧卫看着眼前一张张关切而坚定的面孔——青萝的眼泪汪汪却充满希望,磐石的沉稳可靠,紫霄的急躁却赤诚,云澈的冷静专注,驺吾的温和守护…还有远处角落那沉默而沉重的深青色身影…一股混杂着酸楚与温暖的洪流再次涌上心头,冲淡了那蚀骨的自责。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尽管这动作依旧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但他强行忍住了。再次睁开眼时,深蓝色的眼眸中虽然依旧布满血丝,充满了疲惫与痛楚,却重新燃起了一簇微弱却倔强的火焰。 “好…”他声音沙哑,却不再破碎,“泉…水…”他艰难地示意了一下身下浸泡着他的、温润如玉的新生圣泉。 众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圣尊是说,这新生的圣泉,蕴含祖脉涅盘后的本源生机,对疗伤有奇效!”青萝立刻反应过来,小脸上满是欣喜,“藤藤也说,泉水很欢喜,愿意帮忙!” 磐石和云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亮光。他们之前只顾着用自身源力护持,却忽略了这新生圣泉本身蕴含的神异力量! “快!助圣尊引导泉水之力!”磐石沉声道。 当下,磐石维持着稳固的托扶,土源力化作最柔和的桥梁;云澈指尖星辉流转,小心地引导着泉水中的生机之力,如同梳理溪流;青萝则沟通着青皮葫芦里的藤蔓精魄,作为最敏感的媒介,感应着泉水本源的波动;驺吾释放出温和的星灵本源,如同催化剂,调和着几种力量。 欧卫则强忍着非人的痛楚,集中起残存的所有意志,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驾驭着一叶随时会倾覆的扁舟,艰难地引导着那丝丝缕缕、温润浩瀚的新生泉水之力,缓缓流经自己近乎破碎的经脉,滋养着枯萎的生机,抚慰着剧痛的灵魂。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也极其痛苦。每一次源力的流动,都如同钝刀刮骨。欧卫的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混合着泉水滑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身体不受控制地轻微痉挛。但他死死坚持着,深蓝色的眼眸中燃烧着近乎偏执的意志之火。 时间一点点流逝。清澈的银泉汩汩涌出,池中的水位已经漫过了欧卫的胸口。那点银白的泉眼核心,搏动的光芒愈发稳定明亮。 就在众人全神贯注于欧卫的疗伤时,池壁角落,一直如同石像般沉寂的玄青,身体忽然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 “噗!” 一口比之前更加深邃、几乎带着玉石质感的星辉之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这口血并非鲜红,而是呈现出一种沉重的暗青色,带着点点凝固的星芒,如同破碎的星辰碎片! 暗青色的血液喷溅在银色的泉水中,并未立刻晕散,反而如同墨滴入水,沉甸甸地凝聚了片刻,才缓缓化开,将周围一小片泉水染成了诡异的暗青色。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沉重衰败气息的波动,从玄青身上逸散开来,与他身周那蓬勃的新生本源气息格格不入! “龙卫大人!”磐石脸色骤变,失声惊呼!他距离最近,看得最清楚!玄青那半阖的眼眸似乎更加黯淡了,原本苍白如玉石的脸庞,此刻竟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青灰之色!那胸前巨大伤口边缘刚刚萌生出的微弱肉芽,也瞬间停止了生长,甚至隐隐有枯萎的迹象! 云澈也猛地收回一部分心神,银色的眼眸瞬间凝重如冰。“不好!那毁灭之力…并未完全拔除!它在侵蚀龙卫大人的本源核心!”他探查到玄青体内,一股极其顽固、带着湮灭气息的暗金能量,如同跗骨之蛭,正盘踞在其星穹本源的核心处,疯狂地吞噬着新生泉水注入的生机,甚至反扑出来! “什么?!”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猛地跳了起来,巨大的脚掌踩得池水四溅,“那鬼东西还没死透?!在哪?老紫我撕了它!”他急得团团转,巨大的拳头捏得嘎巴作响,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青萝的小脸也瞬间煞白,碧绿的眼眸中充满了恐惧:“玄青伯伯…他的气息…好难过…泉水在害怕那股坏东西…” 欧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神剧震,引导的泉水之力差点失控!他强忍着剧痛,艰难地扭头看向玄青的方向,看到那滩暗青色的血渍和玄青脸上透出的青灰,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玄青大哥…为了救他…付出的代价,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沉重!那祖脉本源的毁灭一击,岂是那么好接的?! 一股前所未有的急迫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必须尽快恢复!必须找到办法!否则…否则玄青大哥的本源根基,恐怕会被那股毁灭之力彻底侵蚀、崩毁! “泉…眼…”欧卫的目光猛地转向圣源池中央,那搏动得越来越有力的银白色泉眼核心!那里,是祖脉涅盘后新生的力量源泉!或许…只有那里蕴含的最纯净、最本源的力量,才能对抗甚至净化玄青大哥体内那恐怖的毁灭之力!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送我…过去…泉眼…”他咬着牙,对磐石和云澈断断续续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磐石和云澈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震惊和犹豫。靠近新生泉眼核心?那里蕴含的本源之力固然磅礴纯粹,但也极其狂暴!以欧卫此刻油尽灯枯的状态,稍有不慎,不是被那力量撑爆,就是被其同化吞噬! “圣尊!不可!您承受不住!”磐石沉声低吼,巨大的手臂下意识地将欧卫护得更紧。 “无…碍…”欧卫的眼神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恳求,“唯有…本源…可克…毁灭…玄青大哥…等不起…”他看向玄青的方向,眼中是磐石等人从未见过的、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然。 磐石巨大的身躯僵住了,他看着欧卫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火焰,又看向角落气息愈发衰败的玄青,古铜色的脸上肌肉虬结,巨大的拳头捏得死紧。最终,他狠狠一咬牙,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云澈!护住圣尊心脉识海!青萝!驺吾!全力沟通泉水本源!紫霄!你…你力气大,等会儿万一有什么不对…准备…准备捞人!” “啊?哦!好!捞人我在行!”紫霄真人愣了一下,立刻拍着胸脯应下,巨大的身躯紧绷起来,眼睛死死盯着欧卫,像一头随时准备扑出去救人的巨熊。 云澈深吸一口气,指尖的星辉骤然变得凝练无比,如同最纤细坚韧的银丝,牢牢护住欧卫的心脉和识海核心。青萝闭目凝神,小手紧紧握住青皮葫芦,碧绿的光芒在她周身流转,试图将她与藤蔓精魄的亲和力催发到极致,去安抚和沟通泉眼核心的意志。驺吾低吼一声,星辰秘银般的皮毛光芒大放,温和的星灵本源化作一层柔韧的光膜,覆盖在欧卫体表。 “走!”磐石一声低喝,巨大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却又带着极致的轻柔,如同托着一件稀世珍宝,将浸泡在泉水中的欧卫,稳稳地、缓缓地推向池中心那搏动着的银白泉眼! 随着靠近泉眼核心,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和却又浩瀚无边的压力扑面而来!仿佛不是水压,而是整个新生的祖地意志在轻柔地拂过。清澈的泉水在这里变得异常粘稠,如同液态的星辰,荡漾着梦幻般的银辉。 欧卫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一片温暖而沉重的星海。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又在痛苦地呻吟。新生的泉水之力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比他之前引导的涓涓细流狂暴了千百倍!如同决堤的星河,疯狂冲刷着他残破的经脉和枯萎的丹田! “呃啊——!”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欧卫!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这股纯粹的力量撑爆、撕裂!眼前金星乱冒,意识再次濒临溃散的边缘! “守住!”云澈的厉喝如同惊雷在他识海中炸响!那护住心脉识海的银丝骤然收紧,如同最坚固的锚,死死钉住了他即将飘散的意识! “圣尊!泉水是好的!它在帮你!不要怕它!”青萝带着哭腔的意念也传递过来,带着藤蔓精魄传递来的、泉水本源那懵懂却充满善意的波动。 驺吾覆盖在他体表的星灵光膜剧烈波动着,疯狂吸收着过于狂暴的泉水之力,分担着压力。 欧卫紧咬着牙关,牙龈都渗出了鲜血!深蓝色的眼眸因为剧痛而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来!他调动起残存的所有意志,不再试图去引导那浩瀚如星河的力量——那无异于螳臂当车!他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一个点上:感知!沟通!向那泉眼核心传递最急切的请求——净化玄青大哥体内的毁灭之力! 他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异常执着,带着对玄青的担忧、愧疚和不顾一切的恳求,艰难地穿透粘稠的泉水,触碰向那搏动着的银白核心。 “嗡…” 就在欧卫的意识即将被剧痛彻底淹没的刹那,那搏动着的银白泉眼核心,似乎极其轻微地…回应般地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温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母性”包容气息的暖流,如同初生的阳光,从那核心中分离出来,温柔地包裹住了欧卫残破的身体和即将溃散的意念! 狂暴的冲刷感瞬间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与安宁,仿佛回到了生命最初的孕育之所。那股精纯温和的暖流,开始主动地、极其小心地修复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滋养着他枯竭的生机,抚慰着他剧痛的灵魂。速度不快,却异常扎实、有效! 更让欧卫心神剧震的是,这股暖流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意念”——那是一种新生的好奇,一种懵懂的善意,还有对他传递出的那份急切的、关于“深青色守护者”的请求的…一种模糊的回应! 成了?! 欧卫心中狂喜!然而,还没等他细细体会这份沟通成功的喜悦,异变再生! “咔…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令人心悸的碎裂声,仿佛来自池底最深处,又仿佛来自虚空之外! 紧接着,整个圣源池,不,是整个祖地废墟的空间,都极其轻微地、不易察觉地…震荡了一下! 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 这震荡微弱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沉浸在新生喜悦中的大部分族人甚至毫无所觉,只有老祭司和骨荆等少数几个感知敏锐的老人,猛地抬起了头,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池中,磐石、云澈、紫霄、青萝、驺吾,这几位修为高深的存在,却同时脸色一变! “什么动静?”紫霄真人巨大的铜铃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庞大的身躯肌肉贲张。 磐石托着欧卫的手臂稳如磐石,但眉头却紧紧锁起:“空间…不稳?” 云澈银色的眼眸中,星轨般的纹路急速流转,他猛地抬头望向星穹镇域结界之外那深邃的黑暗虚空,声音凝重得如同寒冰:“不是内部…是外面!虚空…有东西!”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滋啦——!” 一声尖锐刺耳、如同琉璃被硬生生撕裂的噪音,毫无征兆地在结界光幕之外响起! 只见那流转着暗金纹路、刚刚稳定下来不久的星穹镇域结界,在靠近祖地废墟边缘某处虚空的位置,光幕如同被无形的巨爪狠狠抓挠了一下,瞬间向内剧烈凹陷!暗金色的光壁上,一道细微却异常刺眼的、闪烁着幽暗不祥光芒的裂痕,如同丑陋的蜈蚣般凭空出现! 一股冰冷、死寂、带着腐朽与混乱气息的微弱波动,顺着那道细微裂痕,悄然渗透了进来!虽然瞬间就被结界内磅礴的新生本源气息冲淡、湮灭,但那股气息的闯入,却像一颗投入滚油的水珠,瞬间打破了祖地涅盘重生的祥和! 圣源池中,那搏动有力的银白泉眼核心,似乎也受到了刺激,光芒猛地闪烁了一下,涌出的泉水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欧卫、磐石、云澈、紫霄、青萝、驺吾…所有人的心,都随着那道裂痕的出现和那声刺耳的撕裂声,猛地沉了下去! 劫后余生的喜悦,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无尽虚空的冰冷威胁,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阴影。 虚空暗礁…已至! --- (本章完) 第227章 玄青定锚 那一声“滋啦——!”如同恶鬼的指甲刮过琉璃,尖锐刺耳,瞬间撕裂了祖地废墟刚刚凝聚的祥和。暗金色的星穹镇域结界光幕上,一道闪烁着幽暗不祥光芒的裂痕,如同丑陋的疤痕,凭空烙印在靠近虚空边缘的位置。冰冷、死寂、带着腐朽与混乱气息的微弱波动,如同毒蛇的吐信,顺着那细微的裂痕悄然渗入。 虽然这点气息瞬间就被结界内磅礴的新生星源之力冲淡、湮灭,但它的闯入,却像一颗投入滚油的冰水珠,瞬间炸开了锅! “敌袭?!” “什么东西?!” “结界裂了?!” 刚刚还沉浸在劫后余生喜悦中的数千星灵族人,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炸了窝!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尖叫声、哭喊声、杂乱的奔跑声再次响起,刚刚抚平的地面仿佛又隐隐震动起来。 老祭司和骨荆等几个老人脸色煞白,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道结界裂痕,身体因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祖地刚刚新生,就遭此横祸?! 圣源池中,气氛更是瞬间降到了冰点! 那道刺耳的撕裂声和结界裂痕的出现,如同两记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头。刚刚因欧卫成功沟通泉眼核心而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这来自无尽虚空的冰冷威胁冻结。 “他奶奶的!哪个不长眼的龟孙子敢在这时候捣乱?!”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第一个炸了毛,巨大的嗓门如同炸雷,震得池水哗哗作响。他巨大的铜铃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结界裂痕的方向,蒲扇般的大手虚空一抓,仿佛要把那看不见的敌人揪出来捏碎,“老紫我刚喘口气!活腻歪了是?!” 磐石巨大的身躯纹丝不动,托着欧卫的手臂依旧稳如磐石,但古铜色的脸上瞬间覆盖了一层寒霜,眼神锐利如刀,扫向虚空裂痕:“虚空乱流?还是…有东西在撞击结界?”他巨大的拳头悄然握紧,土黄色的源力在皮下隐隐奔涌,如同压抑的火山。 云澈银色的眼眸中,星轨纹路疯狂流转,他猛地收回全部心神,不再专注于欧卫,而是抬头死死锁定那道裂痕,声音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不是乱流!是实体!带有强烈恶意和混乱气息的虚空生物!正在啃噬结界!”他指尖萦绕的星辉瞬间变得凌厉,如同出鞘的利剑。 青萝吓得小脸惨白,碧绿的眼眸中满是惊恐,小手死死攥着欧卫的衣角:“藤藤说…外面…外面有好多…好饿…好可怕的东西…它们在咬光罩…”她腰间的青皮葫芦瑟瑟发抖,探出的藤蔓都蜷缩了回去。 驺吾庞大的身躯也猛地绷紧,伏在池水中的姿态瞬间由守护转变为警惕的低伏,星辰秘银般的皮毛根根竖起,如同炸毛的巨兽。它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呜呜”声,威严的兽瞳死死盯着裂痕方向,星光在獠牙间流转。 最糟糕的是,那搏动有力的银白泉眼核心,似乎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恶意冲击!光芒猛地一黯,涌出的泉水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和紊乱!那股包裹着欧卫的、精纯温和的“母性”暖流,也随之剧烈波动了一下! “唔…”欧卫闷哼一声,意识如同被狠狠拉扯,刚刚感受到的舒适与安宁瞬间被打断,体内修复的进程也随之一滞。他猛地睁开眼,深蓝色的眼眸透过清澈的泉水,也看到了结界上那道刺目的裂痕!心头猛地一沉!虚空暗礁…这么快就来了?!而且目标如此明确,直指刚刚新生的祖地! 一股冰冷的急迫感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玄青大哥体内的毁灭之力尚未拔除,祖地结界又遭袭击!内忧外患! “滋啦——!”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结界光幕上,那道裂痕如同活物般,猛地向两侧延伸了一丝!虽然极其细微,但足以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渗入的冰冷混乱气息也明显强了一丝! “不好!它在扩大!”云澈厉喝出声,指尖的凌厉星辉瞬间化作一道银色光束,如同离弦之箭,狠狠射向那道裂痕!光束精准地轰击在裂痕边缘,试图将其弥合! 嗤嗤嗤! 银色的星辉之力与裂痕上残留的幽暗气息激烈碰撞、湮灭!裂痕的扩大之势似乎被遏制了一瞬,但云澈的脸色却更加凝重!他的力量轰击上去,如同泥牛入海,只能延缓,却无法真正修复那道由虚空力量撕裂的伤痕!而且,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更加强大的、带着贪婪啃噬意念的混乱力量,正隔着结界,源源不断地冲击着那处薄弱点! “云澈小子!顶住!老紫来助你!”紫霄真人大吼一声,庞大的身躯猛地从池水中站起,带起漫天水花。他巨大的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瓮声瓮气如同念经:“天灵灵,地灵灵,老紫的大巴掌显神灵!给我——镇!” 随着他一声暴喝,一只由纯粹土黄色源力凝聚而成的、巨大无比的虚幻手掌,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朝着裂痕的位置拍了过去!气势倒是惊天动地,颇有一巴掌把虚空拍平的架势。 轰! 巨掌狠狠拍在结界光幕的裂痕处!整个结界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结果…… 噗! 那巨大的源力手掌如同拍在了一团滑不留手的胶泥上,非但没能拍实,反而被那幽暗混乱的力量一“滑”,巨大的力量差点把紫霄自己带个趔趄!更糟糕的是,那裂痕非但没被拍扁,反而因为外力的剧烈冲击,“滋啦”一声,又清晰地向旁边延伸了一小截! 紫霄真人:“???” 他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巨大的铜铃眼瞪着自己那消散的巨掌,又看看那道更长的裂痕,满脸的难以置信和憋屈:“我…我…这玩意儿它不按套路出牌啊!咋还越拍越大了?!” 磐石看得眼角直抽搐,恨不得一脚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夯货踹出池子:“紫霄!收手!别添乱!你那蛮力只会给那东西加餐!” “我…我这不是想帮忙嘛!”紫霄真人委屈地嘟囔着,巨大的脑袋耷拉下来,像只做错事被训斥的巨熊。 云澈脸色铁青,维持着星辉光束的压制,额角已见汗珠:“不行!我的力量只能延缓它的啃噬速度,无法修复!这结界是依托祖脉本源和星穹镇域之力构建,如今祖脉初生,本源尚弱,结界也远未恢复全盛!再这样下去,裂痕会越来越大,一旦被彻底撕开…” 后果,不堪设想!虚空生物的恐怖,众人皆知!尤其是这种带着贪婪啃噬意念的,一旦涌入,对于刚刚新生、脆弱无比的祖地灵根和数千毫无抵抗力的族人,将是灭顶之灾! “那…那怎么办?!”青萝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着那道不断被无形力量撕扯、缓慢扩大的裂痕,小脸煞白,“磐石大叔!云澈大哥!快想办法啊!光罩要被咬破了!” 磐石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池壁角落,那个一直沉寂的身影!古铜色的脸上充满了急迫与决然:“龙卫大人!结界根基在祖脉!唯有您的星穹本源,方能引动祖地之力,暂时稳固结界裂痕!请您…”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那个单膝跪在池壁下、气息微弱紊乱的身影,在磐石话音未落之时,已经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光芒万丈的爆发。 玄青只是极其缓慢地、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般,抬起了他一直撑在地面的那只手。那只手,指节因之前的剧痛和用力而泛白,此刻却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他沾满血污和泉水的深青色布袍袖口滑落,露出一截苍白却蕴含着某种亘古力量感的手腕。 他的动作很慢,慢得仿佛每一帧都被拉长。但就在他抬手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如渊、浩渺如星穹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巨神睁开了眼眸,悄然弥漫开来。这股气息并不霸道,却带着一种定鼎乾坤、镇压八荒的厚重感,瞬间压过了结界裂痕处传来的混乱波动,让整个圣源池、乃至整个祖地废墟那因恐慌而躁动的气息,都为之一静! 所有声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哭喊的族人茫然地停下了声音,连紫霄真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玄青深青色的眼眸依旧半阖着,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他微微抬着头,视线似乎穿透了晶石池壁,穿透了流转的暗金结界,直接落在那道不断被撕扯的虚空裂痕之上。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一道低沉、苍凉、仿佛从万古岁月长河中流淌而出的古老音节,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扩散至整个结界空间! “定。” 只有一个字。 声音不高,甚至带着重伤后的沙哑与虚弱。 然而,就在这个字吐出的刹那—— 嗡!!! 整个星穹镇域结界,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原本只是流转的暗金纹路,此刻如同燃烧的金色岩浆,瞬间变得无比炽亮、凝实!尤其是那道正在被啃噬、缓慢延伸的裂痕处,无数细密繁复到极致的深青色符文凭空涌现! 这些符文并非刻印,而是由最纯粹的星穹本源之力瞬间凝聚而成!每一个符文都古老玄奥,仿佛承载着星辰运行的轨迹,蕴含着空间稳固的至理!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首尾相连,层层叠叠,瞬间覆盖、嵌合在那道幽暗的裂痕之上! “滋啦…滋啦…”刺耳的撕裂声戛然而止! 那道正在缓慢延伸的裂痕,如同被无数根无形的、坚韧到极致的深青色锁链瞬间捆缚、勒紧!裂痕边缘闪烁的幽暗不祥光芒,如同被浇上了滚烫的熔岩,发出凄厉的“嗤嗤”声,迅速黯淡、消融! 裂痕的扩大之势,被硬生生扼住!不仅如此,那覆盖其上的深青色符文还在不断流转、加固,如同最精密的补丁,开始极其缓慢地、却无比坚定地弥合着裂痕! 整个结界光幕,在玄青这一个“定”字之下,瞬间变得固若金汤!之前那种被无形巨力撕扯、摇摇欲坠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 “嘶——!”紫霄真人倒抽一口凉气,巨大的嘴巴张得能塞下自己的拳头,眼珠子瞪得差点掉出来,“定…定住了?!就…就一个字?!” 磐石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颤,托着欧卫的手臂都微微发抖,古铜色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激动,虎目之中瞬间盈满了滚烫的液体:“星穹定界!本源锚固!龙卫大人!”他巨大的声音带着哽咽,充满了无上的敬意。 云澈银色的眼眸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之前如同泥牛入海的星辉之力,此刻在那深青色符文的加持下,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瞬间变得活跃而有效!他指尖的星辉光束骤然加强,配合着那些深青色符文,疯狂地冲刷、弥合着裂痕边缘残留的混乱气息!效率比之前快了何止十倍! “玄青伯伯…好厉害!”青萝破涕为笑,碧绿的眼眸亮晶晶地看着角落那个深青色的背影,小脸上满是崇拜,“藤藤说,外面的坏东西被好多好多看不见的藤蔓捆住了!咬不动了!” 驺吾也低低地发出一声充满敬畏的呜咽,巨大的头颅微微垂下。 然而,众人的狂喜仅仅持续了不到三息! “噗——!” 池壁角落,玄青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倾!一大口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粘稠、几乎如同凝固星玉般的暗青色血液,狂喷而出!这口血不再是喷洒,而是如同沉重的铅块,狠狠砸落在他身前的银色泉水中,发出沉闷的“咚”声!暗青色的血块迅速化开,将周围一大片清澈的泉水染成了触目惊心的青黑色! 一股比之前强烈数倍、带着本源急速衰败气息的恐怖波动,如同溃堤的洪水,猛地从玄青身上爆发出来!他胸前那个巨大的伤口,边缘刚刚被新生泉水滋养出的微弱肉芽瞬间枯萎焦黑!那深可见骨的凹陷处,甚至隐隐透出一丝细微的、如同瓷器碎裂般的暗金色纹路!那是毁灭之力在疯狂反噬、侵蚀他最后的生命本源! “龙卫大人——!!!”磐石目眦欲裂,巨大的吼声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他看得分明,玄青是以自身残存的本源为引,强行沟通、引动了整个星穹镇域结界的核心力量,化为“锚点”,定住了那道虚空裂痕!这无异于在用自己的生命根基,去填补结界的破损! 云澈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一边维持着星辉光束修复裂痕,一边分出一缕心神探查玄青的状态,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本源…燃烧!那毁灭之力…正在疯狂吞噬龙卫大人的生机…反哺自身!再这样下去…龙卫大人他…会被从内部彻底侵蚀、崩解!” 他清晰地“看”到,玄青体内那盘踞在星穹本源核心处的暗金毁灭之力,此刻如同被注入了强心针,正贪婪地吞噬着玄青强行引动结界之力所带来的反噬和消耗,疯狂壮大自身,加速侵蚀! “什么?!”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如遭雷击,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在自己光溜溜的脑门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又急又怒,“那…那快停下啊!龙卫大人!别撑了!快停下!结界裂就裂!大不了老紫我出去跟那帮龟孙子拼了!用我这身肉堵住窟窿眼!” “停下?”磐石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沉重,“此刻停下,结界锚固之力瞬间消失,裂痕会以更快的速度崩开!龙卫大人…他是在用自己的命…为祖地争取时间!” 他看着玄青那微微颤抖、却依旧维持着抬手虚按姿势的背影,那深青色的布袍已被冷汗和血水彻底浸透,紧贴在嶙峋的背脊上,如同风中残烛,却倔强地燃烧着最后的光和热。磐石巨大的虎目之中,热泪再也无法抑制,滚滚而下。 时间!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结界需要时间稳固,裂痕需要时间修复!玄青在用命换时间! 欧卫浸泡在泉水中,身体因为剧痛和急迫而微微颤抖。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玄青那股如同风中残烛、却倔强燃烧的意志,也感受到了他体内那疯狂肆虐、步步紧逼的毁灭之力!那毁灭之力如同附骨之蛆,正借着玄青强行引动结界之力的反噬,疯狂壮大,步步紧逼,要将他彻底吞噬! 不能再等了! “泉…眼…”欧卫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对身前的磐石和云澈吐出两个字。深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池中央那搏动着的银白核心,眼中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火焰! 磐石和云澈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交汇,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借助新生祖地最本源的力量,去净化那毁灭之力! “青萝!驺吾!全力沟通泉眼!助圣尊一臂之力!”磐石沉声低喝,巨大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与极致的轻柔,托着欧卫,如同托着一枚易碎的希望火种,再次稳稳地推向那银白泉眼核心! 这一次,速度更快!目标更明确! “圣尊!撑住!”云澈指尖的星辉凝练到极致,如同最坚韧的蛛网,死死护住欧卫的心脉和识海核心,同时引导着周围粘稠如液态星辰的泉水之力,为欧卫分担压力。 青萝闭紧双眼,小脸绷得紧紧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腰间青皮葫芦的藤蔓精魄之中,碧绿的光芒在她周身流转,如同最虔诚的祈祷者,向泉眼核心传递着最急切的恳求与呼唤。驺吾也低吼着,星辰秘银般的皮毛光芒大放,温和的星灵本源化作最坚韧的缓冲层,覆盖在欧卫体表。 靠近!再靠近! 那浩瀚磅礴、温和却又沉重无比的压力再次降临!欧卫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投入恒星核心的尘埃!身体和灵魂同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如同亿万把烧红的钝刀在疯狂切割! 但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崩裂,鲜血顺着嘴角溢出!深蓝色的眼眸因为极致的痛楚而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精神力,都化作一道不顾一切的洪流,疯狂地涌向那搏动着的银白泉眼核心! 传递!沟通!请求! 为了玄青大哥!净化!驱逐那毁灭之力! 他的意念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如同濒死野兽的绝望嘶吼!带着对玄青的愧疚、担忧、敬仰,带着不顾一切的恳求,狠狠撞向那团新生的、懵懂的生命意志! “嗡——!!!” 银白的泉眼核心,在欧卫这不顾一切的意念冲击下,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整个圣源池的泉水都随之剧烈震荡起来!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精纯、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般“愤怒”情绪的本源力量,如同被激怒的幼龙,猛地从核心中分离出来!这股力量不再是之前那温和的暖流,而是带着一种新生的、纯粹的、对“破坏”与“侵蚀”本能排斥的净化意志! 它不再是包裹,而是如同一道愤怒的银色闪电,瞬间穿透粘稠的泉水,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狠狠轰入池壁角落——玄青的体内! “呃——!”玄青一直如同石像般沉寂的身体,猛地剧烈一震!一直维持的抬手虚按姿势瞬间被打断!他闷哼一声,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向后狠狠撞在晶石池壁上!本就布满裂痕的池壁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碎石簌簌落下! 深青色的眼眸猛地睁开!不再是半晌的虚弱,而是瞬间爆发出刺目的深青色光芒!那光芒之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但更深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愕!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浩瀚、精纯、带着新生祖地最本源意志的净化之力,如同决堤的星河,蛮横地冲入了他的体内!这股力量,充满了初生的“愤怒”和对“破坏者”的本能排斥,目标极其明确——直指他星穹本源核心处,那正在疯狂肆虐、吞噬他生机的暗金毁灭之力! 轰——!!! 无法形容的碰撞,在玄青的体内爆发! 新生的、愤怒的银色净化洪流,与那盘踞的、贪婪的暗金毁灭之力,如同天生的死敌,瞬间绞杀在一起! 玄青的身体成了最惨烈的战场!他猛地弓起身,如同煮熟的虾米,喉咙深处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的痛苦嘶吼!全身的血管如同虬龙般凸起,皮肤下深青色的星芒和暗金色的毁灭纹路疯狂闪烁、交织、湮灭!胸前那巨大的伤口更是瞬间崩裂,暗金色的毁灭气息与新生的银色净化之力激烈对冲,发出“嗤嗤”的恐怖声响,血肉模糊! “龙卫大人!”磐石和紫霄同时发出惊骇欲绝的嘶吼! “玄青伯伯!”青萝吓得小脸惨白如纸! 云澈也心神剧震,差点维持不住修复结界的星辉光束! “稳住!”欧卫在泉眼核心旁,强忍着自身几乎被那净化洪流反冲震散的剧痛,嘶声吼道,“相信…泉水!” 他所有的意念都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弦,死死“盯”着玄青体内的战场,引导着那股净化洪流,如同最疯狂的斗牛士,不顾一切地冲击、撕咬着那暗金毁灭之力! 净化与毁灭,新生的愤怒与贪婪的侵蚀,在玄青的体内展开了最原始、最惨烈的搏杀! 玄青的身体剧烈地痉挛着,每一次抽搐都带出大片的血雾和逸散的源力。他深青色的眼眸中光芒明灭不定,时而痛苦到极致,时而闪过一丝被净化的清明,时而又被毁灭的戾气充斥。他的气息如同过山车般剧烈起伏,时而微弱如风中残烛,时而又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强悍波动,冲击得整个圣源池的泉水都翻腾不休!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煎熬中一点点流逝。 结界裂痕在深青色符文的锚固和云澈的修复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弥合。幽暗的气息被不断净化驱散。 而池壁角落,玄青体内的搏杀,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那暗金的毁灭之力虽然被新生的净化洪流冲击得节节败退,但它极其狡猾且顽固,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缠绕在玄青的本源核心上,不断吞噬着净化之力与玄青自身源力碰撞湮灭后产生的混乱能量,负隅顽抗!甚至隐隐有反扑之势!玄青的气息,在短暂的“回光返照”后,正以更快的速度滑向衰败的深渊!皮肤上的青灰色死气越来越浓! “不够…还差一点…”欧卫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能感觉到,泉眼核心输出的净化之力虽然磅礴愤怒,但似乎缺乏一种“灵性”,一种精准打击的“智慧”!它如同莽撞的孩童,空有力量,却无法彻底锁定、剥离那死死缠绕在本源核心上的最后一丝毁灭之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趴在欧卫脚边,星辰秘银般的皮毛上光芒流转不定的驺吾,那双威严的兽瞳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芒!它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契机,巨大的头颅高高昂起,对着玄青的方向,发出了一声悠长、古老、仿佛穿透了无尽星空的低沉咆哮! “嗷——呜——!!!” 这咆哮声并不震耳欲聋,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和神圣感!如同古老的祭祀之音! 随着这声咆哮,驺吾额间那枚一直若隐若现的星辰符文,骤然亮起!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带着纯净星灵本源意志的银辉,如同最精准的引导光束,瞬间跨越空间,射入了玄青的眉心! 这道银辉,并非攻击,也非治疗。它像是一把钥匙,一道桥梁! 就在这道银辉没入玄青眉心的刹那—— 嗡! 玄青那双因痛苦和本源激荡而明灭不定的深青色眼眸,猛地一定!眼底深处那最后一丝被毁灭戾气侵蚀的混沌瞬间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彻本源、明悟一切的清明! 他体内那狂暴冲撞、如同无头苍蝇般的新生净化洪流,在这道银辉的引导下,如同被注入了灵魂!瞬间变得无比灵动、精准!如同最老练的猎手,瞬间捕捉到了那暗金毁灭之力死死缠绕在本源核心上的最后“根须”! “散。”玄青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轻轻响起。 随着他这个字吐出,那被精准引导的银色净化洪流,瞬间化作亿万根最细微的银针,带着新生的愤怒与星灵的纯净意志,狠狠地、精准无比地刺入了暗金毁灭之力与玄青本源核心最后纠缠的那一丝丝连接点上! 嗤——! 如同热刀切入了凝固的油脂! 那顽固到极致的暗金毁灭之力,发出一声无声的、充满不甘的尖啸,终于被彻底斩断了与玄青本源的最后一缕联系!失去了根基的它,瞬间被汹涌的银色净化洪流彻底淹没、分解、净化!化为最原始的虚无能量,被玄青残破的身体本能地吸收、转化… 玄青剧烈痉挛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彻底瘫软下去,沿着池壁缓缓滑落,整个人浸泡在温凉的银泉之中,只露出头颅。 他胸前的巨大伤口,那狰狞的暗金色毁灭纹路如同冰雪消融,迅速褪去!虽然伤口依旧深可见骨,血肉模糊,但边缘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健康的、带着淡青色星芒的肉芽!一股微弱却无比纯净、属于玄青自身的、带着疲惫与新生意蕴的生命气息,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开始从他体内缓缓复苏、流淌… 他深青色的眼眸缓缓闭上,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苍白的脸上虽然依旧毫无血色,却不再是死寂的青灰,而是透出一种玉石般的温润与安宁。紧蹙的眉峰彻底舒展,仿佛卸下了万钧重担。 整个圣源池,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结界裂痕处,最后一丝幽暗气息被云澈的星辉彻底净化,那道裂痕在深青色符文的锚固下,终于完全弥合,光洁如新,仿佛从未出现过。 虚空之外,那令人心悸的啃噬感和混乱波动,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危机…解除了? 玄青大人…体内的毁灭之力…被净化了? “成…成了?”紫霄真人巨大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巨大的铜铃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呆滞,他巨大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瘫软在泉水中的玄青,“龙…龙卫大人他…好像…不冒黑烟了?还…还长新肉了?” 磐石巨大的身躯如同卸下了万钧重担,微微晃了晃,托着欧卫的手臂却依旧稳如磐石。他古铜色的脸上,两行滚烫的热泪无声滑落,砸在清澈的泉水中,溅起小小的水花。他巨大的嘴唇哆嗦着,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无尽庆幸与后怕的、长长的叹息。 青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是害怕,而是巨大的喜悦和放松:“玄青伯伯…活过来了!藤藤说…坏东西没有了!泉水好高兴!” 云澈缓缓收回维持星辉光束的手指,银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疲惫,却也带着如释重负的欣慰。他看向依旧闭目漂浮在泉眼核心旁的欧卫,又看向泉水中气息归于平稳的玄青,最后目光落在发出那关键一吼后、显得有些疲惫、正低头舔舐自己爪子的驺吾身上,嘴角极其罕见地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池底中央,欧卫的意识如同被抽空,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玄青大哥体内那股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新生!他紧绷到极致的心弦骤然松弛,一股难以抗拒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他的意识。在彻底沉入黑暗之前,他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新生的银白泉眼核心,搏动着温暖而稳定的光芒,清澈的泉水汩汩涌出,温柔地冲刷着池底,抚平伤痕,也温柔地包裹着池中两个陷入沉睡的重伤者。 深青色的身影漂浮在温凉的银泉中,如同沉眠于星海。那破碎的布袍下,狰狞的伤口边缘,淡青色的肉芽在泉水的滋养下,正顽强而缓慢地生长着。 星穹镇域结界之外,深邃的黑暗虚空重归死寂。那道被强行弥合的裂痕处,暗金纹路流转,坚固如初。只有结界内弥漫的、那纯净磅礴的新生本源气息,如同最明亮的灯塔,无声地宣告着这片星火重燃之地的存在。 玄青定锚,星穹复固。虚空暗礁的第一次撞击,在付出惨重的代价后,终被击退。 然而,这片刚刚涅盘的土地,未来又将迎来怎样的风浪?那深邃的虚空中,窥视的目光,是否真的已经远去? --- (本章完) 第228章 迷幻星云 圣源池内,清澈的银色泉水温柔地荡漾,如同初生星辰的摇篮。新生的泉眼核心稳定地搏动着,散发出温暖而磅礴的生命力,无声地滋养着这片刚刚经历涅盘的土地。池水中央,欧卫安静地漂浮着,身体被粘稠如液态星辰的泉水包裹,深蓝色的眼眸紧闭,清秀的脸庞依旧苍白,但气息却比之前平稳绵长了许多,如同沉入了一场修复身心的深度睡眠。 不远处,玄青深青色的身影半浸在温凉的泉水中,破碎的布袍随水流轻轻摆动。胸前那恐怖的巨大伤口边缘,淡青色的星芒肉芽在泉水的浸润下,正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顽强生长、弥合。他双目微阖,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安静的阴影,呼吸微弱却均匀,如同沉眠于星海深处的古神,正汲取着新生的力量修复万载的疲惫。那股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已然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而坚韧的生机,如同深埋地底的种子,静待破土。 劫后余生的宁静,如同温润的泉水,悄然流淌在每个人的心间。 “呼…哈…呼…”震天响的呼噜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只见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四仰八叉地躺在池边一块相对平整的大石上,肚皮随着震耳欲聋的鼾声有节奏地起伏着,巨大的嘴巴微张,嘴角挂着一丝可疑的晶莹。他粗犷的大脸上写满了“终于能躺平”的满足感,巨大的铜铃眼紧闭,仿佛天塌下来也吵不醒他。之前的战斗和焦虑显然耗光了这个莽汉的所有精力。 “嘘…紫霄大叔睡着了…”青萝坐在池边,两条小腿浸泡在清凉的泉水中,碧绿的眼眸望着紫霄的方向,小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她小心翼翼地用沾着泉水的手指,梳理着腰间青皮葫芦探出的几根翠绿藤蔓,藤蔓轻柔地缠绕上她的小臂,传递着安静愉悦的情绪。“藤藤说,让紫霄大叔好好睡,他打呼噜的声音像打雷,震得它叶子都痒痒。” 磐石巨大的身躯如同最忠诚的守卫,盘膝坐在欧卫和玄青之间的池水中,古铜色的背脊挺直如崖岸。他双目微闭,如同入定的老僧,周身土黄色的源力缓缓流转,如同大地沉稳的呼吸,与池中温润的泉水之力交融共鸣,默默地守护着两位沉睡者,也稳固着周遭的地脉气息。听到紫霄的呼噜,他古铜色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撇,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沉静。 驺吾庞大的身躯则伏在靠近池壁的浅水区,星辰秘银般的皮毛在泉水的浸润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它巨大的头颅搁在前爪上,威严的兽瞳半开半阖,看似在假寐,但那双深邃的银眸深处,却始终保持着星灵兽王特有的警惕,如同最精密的星轨仪,无声地扫描着结界内外的每一丝能量波动。偶尔,它的耳朵会极其轻微地转动一下,捕捉着虚空深处传来的、常人无法察觉的细微涟漪。 云澈站在稍远些的干燥池底,银色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星穹镇域结界流转的暗金光幕。修长的手指不时凌空勾勒,引动一丝丝精纯的星源之力,如同最灵巧的绣娘,修补着之前大战和虚空撞击留下的、肉眼难辨的细微能量褶皱。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美感,神情专注而冷静,仿佛外界的一切嘈杂都无法干扰他分毫。 骨荆在几个年轻族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到池边。浑浊的老眼贪婪地看着池中汩汩涌出的清澈银泉,枯槁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因激动而舒展开,他伸出枯瘦如柴的手,小心翼翼地再次掬起一捧泉水,凑到鼻尖深深吸了一口那纯净的生命气息,发出满足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叹息:“活了…祖脉真的活了…这泉水…比万年前更纯净…更充满希望…” 他身后的族人们也纷纷学着老祭司的样子,虔诚地掬水、感受,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敬畏。 “骨荆爷爷,圣泉会一直流下去吗?”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被母亲抱着,奶声奶气地问,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池水。 “会的,小芽儿,会的!”骨荆枯瘦的脸上绽开一个慈祥的笑容,用嘶哑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回答,“有圣尊和龙卫大人在,有我们所有人在,这泉水会一直流淌,浇灌我们的家园,养育我们的子孙万代!” “好耶!”小芽儿开心地拍着小手,清脆的笑声在安静的池边回荡。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新生祖地的勃勃生机,抚慰着每一颗饱经磨难的心灵。连空气中弥漫的星源气息,都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慵懒与甜蜜。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直如同雕塑般假寐的驺吾,那双半阖的威严兽瞳,猛地完全睁开!深邃的银眸之中,璀璨的星芒如同被点燃的火焰,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它巨大的头颅猛地抬起,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高度警惕的咆哮! “呜——!” 这咆哮声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警告意味,瞬间打破了池边的祥和! 磐石紧闭的双目骤然睁开,古铜色的脸上闪过一丝凝重!云澈勾勒符文的手指猛地顿住,银色的眼眸瞬间锁定结界之外深邃的黑暗!连沉浸在睡梦中的紫霄真人也猛地被惊醒,巨大的身躯一个激灵从大石上弹坐起来,巨大的铜铃眼茫然四顾,瓮声瓮气地嚷嚷:“咋了咋了?谁打雷了?还是开饭了?!” “驺吾?!”青萝也吓了一跳,小手紧张地攥紧了藤蔓,“你发现什么了?” 驺吾没有理会众人,巨大的头颅死死转向星穹镇域结界的某一个方向——那并非之前虚空裂痕出现的位置,而是另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它星辰秘银般的皮毛根根竖起,如同炸开的星河,喉咙里持续发出低沉而焦躁的“呜呜”声,锋利的爪子下意识地刨着池底坚硬的晶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那个方向…”云澈银色的眼眸中星轨急速流转,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有什么东西…在靠近!速度极快!气息…不对!” “啥玩意儿?又有龟孙子来送死?”紫霄真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庞大的身躯蹭地站起来,巨大的拳头捏得嘎巴作响,战意瞬间飙升,“正好!老紫我刚睡醒,筋骨都松了!让它尝尝我的大巴掌!” 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闭嘴!紫霄!”磐石沉声低喝,巨大的身躯也从泉水中站起,土黄色的源力在体表隐隐流转,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他的感知虽然不如驺吾和云澈敏锐,但也清晰地捕捉到了一股令人不安的、如同潮汐般涌来的庞大压力!“不是实体撞击…是…某种场域?” 云澈的脸色越发凝重,他指尖的星辉瞬间变得炽亮,化作一道凝练的光束,试图穿透结界,探向驺吾警示的方向。然而,他的星辉之力刚刚触及那片深邃的黑暗,就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一股粘稠、混乱、带着强烈精神干扰的气息吞噬、扭曲! “是…星云!一片庞大的迷幻星云!正在高速向祖地靠拢!”云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骇,“它蕴含的能量场极其诡异,带有强烈的精神侵蚀和空间扭曲特性!我们的结界…恐怕会被它直接‘包裹’进去!” “迷幻星云?”骨荆枯槁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恐惧,嘶哑的声音因为惊骇而尖锐变调,“是它!传说中的虚空噩梦!‘惑心瘴’!快!快加固结界!绝不能让它的气息渗透进来分毫!否则…否则所有人都会陷入永恒的迷梦,在幻境中沉沦至死!” 他枯瘦的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永恒的迷梦?惑心瘴?”紫霄真人巨大的铜铃眼瞪得溜圆,一脸茫然地挠了挠自己光溜溜的后脑勺,“啥意思?就是…让人做梦?那有啥好怕的?老紫我最喜欢做梦了!梦里啥都有!” “蠢货!”磐石怒喝一声,巨大的手掌恨不得一巴掌拍在紫霄那光亮的脑门上,“那是能吞噬灵魂、扭曲心智的幻毒!一旦中招,现实与虚幻颠倒,你会把最信任的战友当成死敌,把最致命的毒药当成琼浆!在疯狂的自相残杀和永无止境的绝望幻境中沉沦!比直接死了痛苦一万倍!” 紫霄真人被吼得缩了缩脖子,巨大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之色,嘟囔道:“这么…这么邪门?比老紫我喝多了自酿的‘穿肠倒’还厉害?” 没人理会他的嘟囔。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迷幻星云!惑心瘴!虚空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天然陷阱之一!它并非有意识的攻击,却比任何有意识的敌人更加可怕!它以庞大的精神污染场域侵蚀一切,无声无息,防不胜防!祖地结界刚刚经历重创,虽然被玄青定锚稳固,但面对这种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能否抵挡得住? “加固!全力加固精神屏障!”磐石巨大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唤醒了所有因恐惧而呆滞的族人! 老祭司骨荆第一个反应过来,嘶哑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族人嘶吼:“快!所有族人!凝聚心神!默诵祖灵祷言!用我们的意志,为结界增添一份屏障!快啊!” 数千星灵族人瞬间从恐慌中惊醒,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他们不再哭喊,不再奔逃,而是迅速盘膝坐下,无论男女老少,都闭上了双眼,双手虔诚地结印放在胸前。低沉而整齐的、带着古老韵律的祷言声,如同涓涓细流,开始从每一个族人口中响起,渐渐汇聚成一片无形的、带着坚定信念的精神力场,缓缓升腾,融入头顶流转的暗金结界之中! “云澈!加固结界核心!”磐石对着云澈吼道,自己则猛地一拳砸在地面上!浑厚的土黄色源力如同奔腾的江河,疯狂注入脚下的土地!整个圣源池底瞬间亮起无数道玄奥的土黄色纹路,与结界的地基紧密相连,为其提供最坚实的大地支撑! “明白!”云澈应了一声,银色的眼眸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他双手在胸前急速变幻,无数道精纯的星辉符文如同流星般从他指尖飞出,密密麻麻地烙印在结界光幕之上!这些符文不再是修补物理结构,而是专门针对精神侵蚀的防御符文,如同在光幕上编织一层又一层坚韧的“精神滤网”! 青萝也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小手紧紧握住青皮葫芦。碧绿的光芒在她周身流转,她试图沟通藤蔓精魄,让它将感知到的、泉水本源中那份纯净平和的意志力,也传递出去,融入结界的精神屏障中,抵御即将到来的精神污染。 驺吾依旧死死盯着那片深邃的黑暗,喉咙里的低吼声愈发急促。它额间的星辰符文再次亮起,纯净的星灵意志化作一道无形的精神冲击波,提前射向那片即将到来的迷幻星云,试图进行干扰和预警。 紫霄真人看着众人严阵以待的模样,巨大的铜铃眼里也充满了紧张。他搓了搓巨大的手掌,瓮声瓮气地问:“老石!老云!我能干点啥?打架我在行,这…这防做梦…我没经验啊!” 他急得团团转,巨大的脚掌踩得地面咚咚作响。 “闭嘴!凝神!守住你自己的识海!”磐石头也不回地吼道,“别让那鬼东西第一个把你拖进梦里啃猪蹄!” 紫霄真人:“……” 他巨大的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悻悻地闭上了,学着族人的样子,盘膝坐下,巨大的眉头紧锁,努力地“凝神”,嘴里还念念有词:“不啃猪蹄…不啃猪蹄…老紫我最讨厌猪蹄了…(咽口水声)…” 就在众人刚刚完成初步防御的瞬间! 那片庞大无边的迷幻星云,如同无声无息的彩色巨毯,终于抵达了星穹镇域结界之外! 没有惊天动地的撞击,没有刺耳的撕裂声。 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淹没”感。 深邃的黑暗虚空,瞬间被渲染成一片光怪陆离、不断变幻的彩色混沌!粉紫、靛蓝、翠绿、橙黄…无数种迷离的色彩如同打翻的染料桶,在虚空中肆意流淌、交融、扭曲,形成旋涡、触须、眼睛、甚至是扭曲的人脸…各种无法名状的诡异图案在其中生灭变幻! 一股粘稠、甜腻、带着强烈诱惑与混乱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拍打”在星穹镇域结界的光幕之上! 嗡——! 整个结界猛地一震!流转的暗金纹路瞬间变得明灭不定!云澈刚刚烙印上去的、专门针对精神侵蚀的星辉符文,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雪,发出“嗤嗤”的声响,光芒急剧黯淡!结界光幕本身,也开始荡漾起水波般的涟漪,颜色似乎都被那迷幻的色彩侵染,变得有些朦胧! “顶住!”云澈厉喝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他双手结印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几乎化作一片残影,更多的星辉符文疯狂涌出,补充着被侵蚀消耗的防御! 磐石脚下的土黄色纹路光芒大放,源源不断的大地源力注入结界地基,稳定着物理结构的震荡。 数千族人齐声诵念的祖灵祷言声浪陡然拔高,汇聚成的无形精神力场变得更加凝实,如同坚韧的布帛,死死抵住那渗透进来的精神污染。 然而,那迷幻星云的精神侵蚀,如同附骨之蛆,无孔不入!它并非硬碰硬的攻击,而是如同最狡猾的毒蛇,寻找着一切细微的缝隙,试图钻入、渗透! “啊——!” 结界边缘,一个盘膝坐着的年轻族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和脖子,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啃噬他!“滚开!别咬我!虫子!好多虫子!” 他身边的族人试图按住他,却被他疯狂地推开。 紧接着,又有一个妇人发出咯咯的痴笑声,手舞足蹈地站起来,对着虚空做出拥抱的姿势:“宝贝…我的宝贝回来了…娘在这里…别走…” 她眼神迷离,脸上带着诡异的幸福笑容,仿佛看到了早已逝去的孩子。 恐慌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开始蔓延!越来越多的族人出现了异常!有人痛哭流涕,有人狂笑不止,有人对着空气怒吼厮杀,有人则蜷缩在地瑟瑟发抖,仿佛看到了最恐怖的景象…祖灵祷言的声浪瞬间变得混乱、参差不齐! “稳住心神!是幻象!都是幻象!”骨荆嘶哑的声音带着绝望,奋力嘶吼着,但他自己枯槁的脸上也隐隐透出一丝挣扎的痛苦,显然也在抵抗着强大的精神侵蚀。 “他奶奶的!真邪门!”紫霄真人巨大的身体猛地一颤,他使劲晃了晃巨大的脑袋,铜铃眼里闪过一丝迷离,随即又被他强行瞪大,“老紫我…我好像看到…看到一座全是烤乳猪的山…” 他巨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即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啪!” 声音清脆响亮,“清醒点!紫大个!那是假的!是猪妖的陷阱!” 他努力地“凝神”,但眼神依旧有些发直。 青萝小脸煞白,碧绿的眼眸中倒映着结界外那光怪陆离的迷幻色彩,充满了惊恐。她腰间的青皮葫芦剧烈地颤抖着,探出的藤蔓都蜷缩成了球状,传递来极度混乱和恐惧的情绪。“藤藤…藤藤说…好多…好多声音…在脑袋里吵…好可怕…” 她的小手死死捂住耳朵,但显然无济于事。 驺吾的咆哮声更加焦躁,它额间的星辰符文光芒炽盛,不断释放出纯净的星灵意志冲击波,试图驱散族人识海中入侵的混乱意念,但面对如此庞大范围的精神污染,它的力量如同杯水车薪。 磐石巨大的身躯如同山岳般屹立,古铜色的脸上肌肉虬结,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在全力维持结界地基稳定的同时,也在对抗着那无孔不入的精神干扰。他眼前的景象似乎也在微微扭曲,仿佛看到脚下坚实的大地变成了蠕动的血肉沼泽,但他凭借强大的意志死死守住心神,低吼道:“云澈!这样下去不行!族人的精神防线要崩溃了!” 云澈的银发似乎都失去了几分光泽,他维持着符文烙印,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和疲惫:“星云的精神污染场太强!我们的被动防御…撑不了多久!必须找到它的核心波动频率!进行干扰或反制!” 干扰核心?谈何容易!那迷幻星云庞大无边,色彩变幻毫无规律,精神波动更是混乱无序如同沸腾的泥沼!要在其中找到“核心”,无异于大海捞针! 就在这岌岌可危的时刻! “哗啦…” 一声轻微的水声响起。 众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圣源池中央,一直安静漂浮在泉眼核心旁的欧卫,身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那双紧闭的深蓝色眼眸,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眼神依旧涣散,充满了极致的疲惫,仿佛随时会再次闭合。但就在他睁眼的刹那,他掌心的星源圣印,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苏醒,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光芒!白金光芒不再内敛,而是如同初升的朝阳,瞬间照亮了池底!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搏动着的银白泉眼核心,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猛地爆发出璀璨的银辉!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浩瀚、带着新生的祖地最本源意志的磅礴力量,如同苏醒的巨龙,瞬间涌入欧卫的身体! “呃…”欧卫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显然,这股力量的注入对他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负担。但他那双半睁的深蓝色眼眸中,却猛地爆发出一种不顾一切的锐利光芒! 他没有去看结界外的迷幻星云,也没有去看陷入混乱的族人。 他的目光,穿透了泉水和池壁,穿透了流转的结界光幕,死死地、如同最精准的猎鹰,锁定了那片光怪陆离、不断变幻的迷幻星云深处! 在星源圣印的加持下,在新生祖地本源力量的灌注下,他的感知被无限放大、无限敏锐! 混乱…无序…扭曲…亿万种色彩和精神的碎片在疯狂搅动…如同沸腾的混沌之海… 但就在这片混沌的最深处! 他“看”到了! 一个极其微小、却异常稳定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着的…七彩光核! 那光核并非实体,而是由最纯粹的精神本源能量构成!它如同迷幻星云的大脑,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统御所有混乱色彩的指令波!它是这片庞大精神污染场的唯一“秩序”点,也是唯一的…弱点! 找到了! 欧卫深蓝色的眼眸猛地睁大!眼中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火焰!他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沾满泉水的手指,带着星源圣印的璀璨光芒,遥遥指向结界之外那片迷幻星云的深处,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中挤出一个沙哑却如同惊雷般的字: “那…里!” --- (本章完) 第229章 心魔试炼 “那…里!” 欧卫沙哑却如同惊雷般的字眼,瞬间刺破了祖地废墟上空弥漫的恐慌与混乱!他沾满泉水、带着星源圣印璀璨光芒的手指,如同划破迷雾的灯塔光束,死死指向结界之外那片光怪陆离、疯狂变幻的迷幻星云深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磐石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古铜色的脸上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顺着欧卫所指的方向,土黄色的源力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体内奔涌,巨大的拳头瞬间捏得死紧,指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巴声!“核心?!” “七彩光核!混乱中的秩序点!”云澈银色的眼眸中星轨疯狂流转,瞬间捕捉到了欧卫所指的目标!那在无尽混乱色彩深处、如同心脏般稳定搏动的微小七彩光点!他的声音带着极致的凝重与一丝看到希望的锐利,“攻击它!那是精神污染场的唯一弱点!唯有撼动它,才能瓦解整个星云场域!” “弱点?!好嘞!”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如同被点着的炮仗,瞬间从地上弹射而起!巨大的铜铃眼里燃烧着熊熊的战意,之前的迷茫和馋虫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他巨大的嗓门震得结界光幕都在颤抖:“龟孙子!藏得还挺深!看老紫我给你来个大的!掏心窝子!” 他巨大的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动作虽然依旧带着几分莽夫特有的笨拙,但气势却惊天动地!磅礴的土黄色源力在他双掌之间疯狂凝聚、压缩,眨眼间便化作一颗房屋大小、散发着恐怖能量波动的源力光球!光球内部土黄色的能量如同沸腾的泥石流,发出沉闷的咆哮! “撼地神炮!给老子——轰!!!” 紫霄真人须发皆张,巨大的腰身猛地一拧,用尽全身力气,如同投掷流星锤一般,将那枚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土黄色源力光球,狠狠砸向结界之外,欧卫所指的七彩光核方向! 轰——!!! 源力光球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如同陨星坠地,狠狠撞在星穹镇域结界的光幕之上!没有爆炸,结界光幕如同坚韧无比的水膜,在光球撞击的瞬间向内剧烈凹陷、拉伸!光球蕴含的恐怖冲击力被结界巧妙地传导、缓冲,最终化作一股凝练到极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攻城巨锥,穿透结界屏障,狠狠射向那片迷幻星云深处! 这一击,凝聚了紫霄真人憋屈已久的怒火和全部力量,威势惊人!能量冲击波所过之处,那粘稠混乱的迷幻色彩都被强行撕裂、排开,形成一条短暂的能量通道,直指那搏动着的七彩光核! 成了?!紫霄真人巨大的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巨大的拳头狠狠一挥:“哈哈!看你还藏!” 然而,就在那凝练的土黄色能量冲击波即将触及七彩光核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原本稳定搏动、散发着统御波动的七彩光核,仿佛感应到了致命的威胁,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光芒并非防御,而是瞬间扩散开来,如同水波般荡漾! 就在这光芒荡漾的刹那,那射向它的土黄色能量冲击波,如同撞在了一面无形的、光滑无比的镜子上! 咻——!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湮灭的冲击! 那道由紫霄真人全力轰出的、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能量冲击波,竟在七彩光核前方尺许之处,诡异地、毫无道理地…折返了! 方向,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目标,不再是迷幻星云的核心,而是——星穹镇域结界!更准确地说,是结界光幕上,刚刚被它穿透的那个点!速度,比去时更快!威势,似乎还隐隐增强了一丝! “什…什么玩意儿?!”紫霄真人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巨大的铜铃眼瞪得几乎要裂开,嘴巴张得能塞下他自己的拳头,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鸭般的尖叫,“它…它把我的炮…弹回来了?!” “镜像反射?!”云澈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失声惊呼,“这星云核心…竟能扭曲空间法则,反射一切指向它的能量攻击!” “小心——!”磐石的怒吼如同炸雷! 那道被折返的、更加强悍的土黄色能量冲击波,如同复仇的死神之矛,带着刺耳的尖啸,瞬间跨越虚空,狠狠撞在了星穹镇域结界的光幕之上! 轰隆——!!! 这一次,是结结实实的爆炸! 恐怖的冲击波在结界光幕上炸开!整个结界如同被巨人狠狠捶了一拳,剧烈地扭曲、震荡!暗金色的纹路疯狂闪烁、泯灭!云澈刚刚烙印上去的、用于防御精神侵蚀的星辉符文,如同被飓风扫过的落叶,瞬间崩碎了大片!坚固的结界壁障向内凹陷出一个巨大的弧度,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以撞击点为中心,瞬间蔓延开来! 噗! 维持结界核心的云澈首当其冲,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缕刺目的鲜红!他踉跄后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银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惊骇与凝重! “呃啊——!” “救命!” 结界内,本就因精神侵蚀而混乱的族人,在这剧烈的物理震荡和精神屏障双重冲击下,瞬间崩溃!更多的人陷入疯狂的幻境,自残、攻击他人、发出绝望的嘶吼!祖灵祷言的声浪彻底被混乱淹没! 骨荆枯槁的身体被震得跌倒在地,老眼昏花,绝望地看着布满裂痕的结界光幕和陷入癫狂的族人,嘶哑地哀嚎:“完了…镜像反射…传说竟是真的…此星云…无解啊!” “我的炮…打我自己?!”紫霄真人看着自己轰出的能量炸在自家结界上,还差点把云澈震吐血,巨大的脸上充满了荒谬、憋屈和一种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的羞愤!他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在自己光溜溜的脑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气急败坏地咆哮:“这…这他娘的还讲不讲道理了?!打架哪有这样的?!龟孙子!有种出来跟老紫单挑!玩镜子算什么本事!” “闭嘴!紫霄!”磐石巨大的吼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暴怒,他巨大的身躯猛地跨前一步,土黄色的源力狂暴奔涌,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还嫌不够乱吗?!莽夫误事!” 紫霄真人被吼得缩了缩脖子,巨大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瓮声瓮气地嘟囔:“我…我哪知道它还会这手…这不能怪我…” 磐石没再理会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夯货,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欧卫,古铜色的脸上肌肉虬结,充满了急迫与决然:“圣尊!能量攻击会被反射!唯有意志!唯有最纯粹、最坚韧、直接针对其精神本源的意志冲击!才可能不被扭曲!才能撼动它!但…” 他巨大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这需要有人…深入星云!直面那惑心瘴的核心!这…这是心魔试炼!十死无生!” 深入星云?直面惑心瘴核心?心魔试炼?! 这几个词如同冰水,瞬间浇熄了众人心头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之火! 连磐石这等以意志坚韧着称的存在,提到“心魔试炼”时,声音都带着难以掩饰的忌惮!那迷幻星云的精神污染场域何等恐怖?仅仅是被其气息渗透,就足以让众多族人陷入疯狂!深入其核心区域,直面那七彩光核?那无异于将自己的灵魂主动投入沸腾的幻毒熔炉!稍有不慎,便是灵智尽毁,永堕沉沦,比形神俱灭更加可怕! 谁去?谁敢去? 磐石的目光扫过众人。他自己?他是大地意志的化身,防御无双,但精神韧性并非最强项,深入核心,恐怕连靠近都做不到就会被幻境吞噬。云澈?他意志坚定,精神力强大,但此刻维持结界、修复屏障已耗尽心力,且他更擅长操控能量而非纯粹意志的比拼。紫霄?这个莽夫的精神防线恐怕比纸糊的强不了多少…青萝?她心思纯净,与草木精魄亲和,或许对精神污染有一定抗性,但让她一个孩子去面对这等恐怖…磐石于心何忍?驺吾?星灵兽王,意志纯粹强大,但它并非人类,其精神波动能否精准撼动那七彩光核犹未可知,且它需要守护祖地,震慑虚空。 最后,磐石的目光,带着无比的沉重和一丝不忍,落在了圣源池中央,那个刚刚苏醒、依旧虚弱漂浮在泉眼核心旁的深蓝色身影上。 欧卫! 唯有他!星源圣印的持有者!新生的祖地本源意志的眷顾者!他的意志,在焚尽噬源之蛭、沟通泉眼核心、甚至找到七彩光核的过程中,已经展现出了超乎想象的坚韧与灵性!更重要的是,他此刻与新生祖地的本源紧密相连,他的意志,某种程度上可以引动祖地本源的力量加持!这是唯一的希望! 但…他才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身体和灵魂都千疮百孔!让他去进行这十死无生的心魔试炼…这无异于将他再次推入地狱! 磐石巨大的嘴唇哆嗦着,那句“请圣尊出手”如同千钧巨石堵在喉咙口,怎么也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 “我去。” 一个沙哑、虚弱、却异常平静坚定的声音响起。 不是磐石,不是云澈,更不是紫霄或青萝。 是欧卫! 他深蓝色的眼眸半睁着,透过清澈的泉水,迎上了磐石那充满挣扎与不忍的目光。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和不容置疑的决绝。 “圣尊!不可!”磐石失声惊呼,巨大的声音带着颤抖,“您伤势未愈!那核心幻毒…” “玄青大哥…用命…换时间…”欧卫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如同重锤敲在磐石心头,“祖地…刚生…族人…等不起…” 他艰难地抬起依旧颤抖的手,指向结界外那片愈发逼近、色彩更加妖异扭曲的迷幻星云,“只有…我能…引动…泉水…本源…” 他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力气。但话语中的含义,却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玄青龙卫以命定锚,才换来结界稳固和喘息之机。如今祖地初生,数千族人危在旦夕,结界摇摇欲坠…除了这位与新生祖地本源意志有着最深刻连接的圣尊,谁还有资格、有能力去挑战那惑心瘴的核心? 磐石巨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古铜色的脸上,虎目含泪,巨大的拳头捏得死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最终,他所有的挣扎都化作一声沉重的、带着无尽悲怆与决然的叹息。他猛地单膝跪地,巨大的头颅深深垂下,声音嘶哑哽咽:“磐石…恳请圣尊…以身为刃!破此心魔!祖地万灵…永感大恩!” “圣尊…”青萝早已哭成了泪人,碧绿的眼眸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舍,小小的身体颤抖着,却不敢上前阻拦。 云澈银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欧卫,眼神复杂无比,最终化作一个无声的、带着极致敬意的躬身。 紫霄真人巨大的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豪言壮语,最终却只是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巨大的铜铃眼中也泛起了红丝,瓮声瓮气道:“圣尊小子…你…你可得给老子活着回来!老紫我还欠你一顿…呃…不!十顿!百顿烤全猪!” 他努力想活跃气氛,声音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 驺吾巨大的头颅转向欧卫,威严的兽瞳中倒映着那虚弱却决绝的身影,喉咙里发出一声悠长、低沉、充满了祝福与守护意味的低鸣。 欧卫没有再说话。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身下,那搏动着的银白泉眼核心,似乎感应到了他决绝的意志,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温润浩瀚的新生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星河,不再顾忌他身体的承受极限,疯狂地涌入他的四肢百骸,滋养着他枯竭的生机,也强行刺激着他近乎崩溃的灵魂! 剧痛!比之前强横十倍百倍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欧卫的全身和灵魂!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这股力量撑爆、撕裂!意识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巨浪打翻! 但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崩裂,鲜血顺着嘴角溢出,混合着冷汗滚落。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精神力,都化作一道不顾一切的、纯粹到极致的意念洪流! 引动!共鸣!以我意志为引!以祖地本源为锋! 破开结界!直指星核! 轰——!!! 在新生祖地本源力量的疯狂灌注下,在欧卫那不顾一切的意志驱动下,星源圣印爆发出刺目的白金神光!一道凝练到极致、并非能量形态、而是纯粹由意志力与新生祖地本源共鸣形成的无形“精神之矛”,瞬间从欧卫眉心激射而出! 这道“精神之矛”无形无质,却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破除迷障的锐利意志!它轻易地穿透了星穹镇域结界那布满裂痕的光幕,没有引起任何物理震荡,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只在光幕上荡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便没入了那片光怪陆离、色彩疯狂变幻的迷幻星云之中! 目标——七彩光核! 就在欧卫的精神之矛离体,没入迷幻星云的刹那!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灵魂!深蓝色的眼眸彻底失去了焦距,变得空洞无神。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漂浮在粘稠的泉水中,只有微弱的生命气息证明他还活着。 而他的意识,却已随着那道凝聚了他全部意志和祖地本源加持的精神之矛,瞬间跨越了空间的距离,一头扎进了那七彩光核所散发出的、如同宇宙旋涡般庞大粘稠的精神力场核心! 心魔试炼…开始了!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的转换。 当欧卫的意识“清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绝对寂静、绝对黑暗的虚空之中。脚下空无一物,四周是吞噬一切的虚无。 恐惧?茫然?不,这些情绪仿佛被剥离了。他的意识异常“清醒”,清醒得能感知到这片黑暗的每一丝律动。他知道自己在哪里——那七彩光核的精神核心,惑心瘴的源头。 “终于…来了么…”一个飘忽不定、仿佛由亿万种声音糅合而成、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统一感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欧卫的意识。 这意念并非语言,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冲击!它充满了诱惑、混乱、质疑、以及…最深沉的恶意! 轰! 眼前的绝对黑暗瞬间被撕裂!无数光怪陆离、扭曲变幻的景象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欧卫的“视野”! 他看到了圣源池!清澈的泉水变成了粘稠腥臭的血浆!泉眼核心不再搏动生机,而是变成了一只布满血丝、充满怨毒的巨眼!青萝小小的身体浸泡在血浆中,碧绿的眼眸变成了空洞的窟窿,对着他发出无声的尖啸!磐石巨大的身躯化作了狰狞的石像鬼,挥舞着利爪扑向昏迷的玄青!紫霄真人庞大的身体膨胀成一座腐烂的肉山,流淌着恶臭的脓液,张开巨口要将所有人吞噬!云澈银色的长发如同毒蛇般缠绕着他自己的脖子,俊美的脸庞因窒息而扭曲!驺吾星辰秘银般的皮毛脱落,露出森森白骨,对着他发出凄厉的哀嚎! 绝望!毁灭!背叛!所有最黑暗、最不堪的画面,被扭曲、放大,以最直观、最冲击灵魂的方式,狠狠砸向欧卫! “看啊…这就是你守护的…你所做的一切…带来的只有…毁灭…” 那糅合的意念如同毒蛇的低语,在欧卫意识深处嘶鸣,带着无尽的嘲弄与诱惑,“放弃…沉沦…在永恒的幻梦中…没有痛苦…” 这些景象是如此逼真,如此具有冲击力!换做常人,恐怕瞬间就会被这极致的负面情绪和幻象冲击得灵智崩溃! 然而,欧卫的意识核心,却如同被最坚硬的星核包裹。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扭曲恐怖的景象,深蓝色的意识深处,却是一片近乎冷酷的平静。 “假的。”一个清晰、坚定的意念从他意识核心中升起,如同磐石般稳固。 星源圣印的温润光芒,在他意识深处悄然亮起。新生祖地本源那股纯净、蓬勃、充满希望的意志力,如同最温暖的泉水,无声地流淌、守护着他的核心真灵。 眼前的恐怖幻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倒影,瞬间荡漾、破碎、消散! “哼…意志倒是坚韧…” 那糅合的意念发出一声带着讶异的冷哼。随即,景象再变! 不再是恐怖,而是…诱惑! 他“看”到了自己站在仙山之巅,万仙来朝,霞光万丈!无上的权柄唾手可得!他“看”到了玄青大哥伤势尽复,微笑着拍着他的肩膀,眼中充满了赞许。他“看”到了青萝、磐石、紫霄、云澈、驺吾…所有关心他的人,都围绕在他身边,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他“看”到了星灵祖地重现辉煌,琼楼玉宇,仙葩遍地,族人们载歌载舞…那是他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一切!完美的未来!唾手可得的幸福! “留下…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真实?虚幻?何必在意?快乐…才是永恒…” 蛊惑的意念如同最甜美的蜜糖,试图软化他那坚硬的意志外壳。 这一次,欧卫的意识核心微微波动了一下。那完美的景象,确实触动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一丝微弱的留恋和动摇,如同细小的藤蔓,悄然滋生。 但就在这丝动摇出现的刹那! 他意识深处,那属于玄青大哥的记忆碎片猛地闪现——那道挡在他身前的深青色背影!那口喷溅而出的、带着星辉的刺目鲜血!那破碎的布袍下,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还有玄青大哥最后看向他时,那深邃眼眸中无声的嘱托与信任! “玄青大哥…”欧卫的意识核心猛地一震!那丝刚刚滋生的留恋和动摇瞬间被一股更加强大的愧疚、责任与守护的意志碾得粉碎! “假的!都是假的!” 他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怒吼!星源圣印光芒大放,新生祖地的本源意志如同愤怒的浪潮,狠狠冲刷着眼前的完美幻象! 仙山崩塌!万仙消散!玄青的身影、众人的笑容如同泡影般破碎!那完美的祖地景象也如同褪色的画卷,迅速腐朽、凋零! “啊——!!” 那糅合的意念发出一声愤怒而痛苦的尖啸!显然,幻象的接连破碎,对它造成了某种反噬! “轮到我了!”欧卫的意识核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他不再被动防御!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精神力,在星源圣印和新生的祖地本源加持下,瞬间凝聚!化作一道纯粹、凝练、带着洞穿一切虚妄、破除一切迷障的意志之刃!不再是之前投射出的精神之矛形态,而是更加内敛、更加凝聚于他意识核心的“锋芒”! 心之所向!意之所指!刃之所及! 斩!!!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种无形的、仿佛法则被撕裂的“嗤啦”声,在欧卫的意识深处响起! 那道凝聚了他全部意志与祖地本源力量的意志之刃,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狠狠地、毫无花哨地斩在了那盘踞在七彩光核深处、散发着无尽混乱与诱惑的糅合意念之上! “不——!!!” 一声充满了难以置信、痛苦与绝望的、如同亿万个声音同时崩溃的尖啸,猛地炸开! --- (本章完) 第230章 圣印澄心 “不——!!!” 那糅合了亿万种声音的凄厉尖啸在欧卫的意识核心中疯狂震荡,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狠狠扎向他灵魂的每一个角落。被意志之刃撕裂的痛苦,让盘踞在七彩光核深处的混乱意念彻底疯狂!它不再编织精巧的幻象,而是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掀起了最原始、最狂暴的精神风暴! 轰! 绝对的黑暗虚空瞬间被彻底撕碎!取而代之的,是无数色彩、无数声音、无数破碎意念的疯狂洪流!它们不再是成型的景象,而是纯粹的精神污染本源!粉紫色的诱惑低语化作粘稠的触手缠绕上来,靛蓝色的绝望嘶吼如同重锤砸落,翠绿的嫉妒毒刺无声攒射,橙黄的暴怒烈焰席卷焚烧…亿万种混乱的意念碎片,如同宇宙大爆炸的余烬,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要将欧卫的意识彻底搅碎、同化! 没有逻辑,没有规律,只有纯粹的、歇斯底里的精神冲击! 欧卫的意识核心如同怒海狂涛中的孤岛。星源圣印的白金光芒在周身流转,竭力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侵蚀,新生的祖地本源意志如同温暖却脆弱的烛火,在狂暴的精神风暴中摇曳不定。每一次冲击都让他的意识剧烈震荡,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冲垮,融入这片混乱的星云本源之中。 “沉沦…同化…成为混乱的一部分…才是永恒…” 那糅合的意念在风暴中尖啸,充满了报复的快意与毁灭的诱惑。 剧痛!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坚守意志的每一刹那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欧卫的意识核心发出无声的咆哮,深蓝色的意志光芒死死收缩,如同磐石般死死钉在风暴的核心!不能退!不能散!玄青大哥的血…祖地新生的泉眼…数千族人的性命…都系于此念! 就在他意志凝聚到极致,几乎要被这纯粹混乱的洪流压垮的瞬间! 嗡——! 他意识深处,那一直沉静流转的星源圣印,核心处那点最纯粹的白金光芒,猛地亮了一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澄澈之力,如同初春消融冰雪的第一缕暖风,带着一种洞穿万古、明心见性的空灵意味,悄然扩散开来。这股力量并非对抗风暴,而是…包容?净化?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映照! 在这股澄澈之力的映照下,那席卷而来的、狂暴混乱的精神风暴,其最本源的结构…竟在欧卫的感知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那亿万种混乱的意念碎片,并非无根浮萍。它们…似乎都源于同一个庞大的、沉睡的、却又充满了原始混乱欲望的意志集合体!这个集合体,才是七彩光核真正的核心!此刻它被欧卫斩伤了本源,才陷入了彻底的狂暴! 找到了!那混乱风暴的源头! 欧卫的意识核心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星源圣印的澄澈之力并非用于攻击,而是化作了他意志的“眼睛”!引动!共鸣!以圣印澄心之力为引!以祖地本源坚韧意志为锋! 斩!!! 不再是之前凝聚的意志之刃形态,而是将所有的意志力,所有的坚守,所有的守护之念,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澄澈到极致的“意念之光”,狠狠刺向那风暴核心处显露出的庞大意志集合体! 噗嗤! 一种如同戳破巨大脓包般的、无声却令人灵魂战栗的“感觉”传来! 那狂暴混乱的精神风暴猛地一滞!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七彩光核深处,那庞大的意志集合体发出了更加凄厉、更加绝望、如同亿万个濒死灵魂同时哀嚎的尖啸! “呃啊——!!!” 星穹镇域结界之内,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被拉长成煎熬的刻度。欧卫的身体依旧软软漂浮在圣源池中央的泉眼核心旁,深蓝色的眼眸空洞无神,只有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着生命的延续。那层包裹着他的、粘稠如液态星辰的泉水,光芒明灭不定,如同他此刻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意识。 结界外,那片光怪陆离的迷幻星云并未退去,反而因为核心被攻击而变得更加躁动不安!无数扭曲的彩色旋涡疯狂旋转,妖异的色彩如同沸腾的油彩,将整个虚空渲染得如同癫狂画师的调色盘。那股粘稠甜腻、带着极致混乱诱惑的精神污染波动,如同无形的海啸,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摇摇欲坠的结界! 嗡!嗡!嗡! 暗金色的结界光幕剧烈震荡着,如同狂风中的破布。之前被紫霄真人反射能量炸出的蛛网状裂痕非但没有愈合,反而在持续不断的精神侵蚀下,如同活物般缓缓蔓延、加深!云澈烙印上去的、专门防御精神侵蚀的星辉符文早已黯淡无光,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星云的精神潮汐拍打上来,就有大片符文无声湮灭,化作点点流萤消散。 “撑住!给我撑住!”云澈俊美的脸庞苍白如纸,嘴角残留的血迹刺目惊心。他修长的双手在胸前急速翻飞,指尖每一次勾勒都带起一溜残影,精纯的星辉之力如同不要钱般疯狂涌出,化作新的符文烙印在光幕上,填补着被侵蚀的空缺。他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却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透支感,额头青筋暴起,银色的眼眸深处星轨高速运转,几乎要燃烧起来。每一次新的精神潮汐冲击,他的身体都难以抑制地微微一晃,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老云!你悠着点!别把自己先榨干了!”紫霄真人巨大的身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池边干燥的石块上烦躁地走来走去,巨大的脚掌踩得地面咚咚作响,碎石乱飞。他那巨大的铜铃眼死死盯着结界外那片躁动的彩色混沌,又担忧地瞥一眼脸色惨白的云澈,瓮声瓮气地吼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处发泄的憋闷和焦虑,“那小子…圣尊他到底行不行啊?这都多久了?外面的鬼东西闹腾得更凶了!” 磐石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峦,盘膝坐在欧卫和玄青之间的池水中,古铜色的背脊挺得笔直。他双目紧闭,周身土黄色的源力如同沉稳的脉搏,一圈圈扩散开来,与脚下的池底晶石、更深处的大地紧密相连,源源不断地将浑厚的大地之力注入结界地基,竭力稳固着那物理结构的震荡。听到紫霄的话,他古铜色的眼皮剧烈地跳动了一下,虬结的肌肉绷得更紧,却依旧没有睁眼,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低沉到极点的呵斥:“噤声!凝神!相信圣尊!” “相信相信…我也想相信啊!”紫霄真人烦躁地抓着自己光溜溜的后脑勺,巨大的手指几乎要挠出血痕,“可你看这结界!都快成筛子了!还有那些族人…”他巨大的手指指向结界边缘。 那里,混乱并未平息。尽管骨荆老祭司嘶哑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呼喊着祖灵祷言,试图稳定人心,但迷幻星云核心受创后的狂暴反扑,其精神污染强度陡然提升了一个层次!祖灵祷言汇聚的精神力场如同薄冰般脆弱,在更强的精神潮汐冲击下寸寸碎裂。 “哈哈哈!飞起来了!我飞起来了!”一个中年族人猛地从地上弹起,双臂疯狂挥舞,脸上带着痴傻狂喜的笑容,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仿佛真的在翱翔天际,撞倒了好几个试图拉住他的同伴。 “虫子!滚开!别咬我!”另一个年轻族人蜷缩在地,双手死死捂住眼睛,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叫,身体筛糠般抖动着,仿佛正被亿万只无形的毒虫噬咬。 “杀!杀光他们!他们是叛徒!”更有人双眼赤红,状若疯魔,抓起地上的碎石就向身边的族人砸去,被几个还算清醒的壮汉死死按住,依旧嘶吼挣扎不休。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孩童的啼哭,妇孺的尖叫,绝望的哀嚎,疯狂的呓语…交织成一片令人心胆俱裂的绝望乐章。骨荆枯槁的脸上老泪纵横,嘶哑的呼喊被淹没在混乱的声浪中,他枯瘦的身体摇摇欲坠,全靠身边两个同样面色惨白的年轻族人搀扶着。 青萝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池边一块相对光滑的晶石旁,碧绿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小脸煞白如纸。她死死抱着怀里的青皮葫芦,纤细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葫芦口探出的几根翠绿藤蔓此刻不再是安静缠绕,而是如同受惊的小蛇般剧烈地颤抖、蜷缩,传递来一阵阵混乱、恐惧、近乎崩溃的情绪洪流。 “藤藤…藤藤不怕…”青萝带着哭腔,努力将自己的意念传递过去,试图安抚精魄,“小师叔…小师叔在里面打架呢…他会赢的…他答应过青萝的…” 她的话语带着孩童特有的坚信,但声音却在微微发颤,暴露了内心的恐惧。那透过结界渗透进来的、更加狂暴混乱的精神污染,如同无形的冰锥,让她感觉自己的小脑袋也一阵阵发晕,眼前似乎开始出现模糊的重影。 “呜…咕噜噜…”驺吾伏在浅水区,喉咙里持续发出低沉而焦躁的咕噜声,如同闷雷滚动。它星辰秘银般的皮毛不再流光溢彩,而是根根倒竖,如同炸开的刺猬。威严的兽瞳完全睁开,璀璨的银芒如同两团燃烧的冷焰,死死锁定着结界外那片躁动星云的深处。它额间那枚星辰符文光芒炽盛到了极点,纯净的星灵意志化作一道道无形的精神冲击波,如同最忠诚的卫士,持续不断地射向星云核心的方向,试图干扰、削弱那狂暴的源头。然而,每一次冲击,它巨大的身躯都难以抑制地微微震颤一下,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反噬压力。它银色的眼眸深处,除了警惕,更添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就在这岌岌可危、混乱即将彻底失控的边缘! 圣源池中央,异变陡生! 嗡——! 一直包裹着欧卫身体、光芒明灭不定的液态星辰泉水,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银辉!那光芒纯净、柔和,却又带着一种新生的、磅礴的意志力!如同沉眠的巨龙骤然睁开了眼眸! 池底,那搏动着的银白泉眼核心,仿佛受到了最强烈的共鸣,搏动的频率瞬间加快!“咚!咚!咚!”如同强健的心脏在擂动战鼓!更加浩瀚精纯的生命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星河,疯狂地注入欧卫的身体! “呃啊——!” 欧卫那一直软绵无力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牵引,猛地向上弓起!深蓝色的眼眸依旧空洞,但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却瞬间涌上一股不正常的潮红!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低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艰难地溢出!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正承受着某种无法想象的酷刑! “圣尊!”磐石猛地睁开双眼,古铜色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巨大的吼声充满了惊骇与心痛!他庞大的身躯下意识地就要站起冲过去! “别动!”云澈厉喝一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他一边疯狂加固着结界符文,一边银眸死死盯着欧卫,“是核心反噬!圣尊的意识…正在和那惑心瘴的本源意志进行最凶险的对决!任何外力干扰都可能让他万劫不复!守住结界!就是守住他!” 磐石庞大的身躯猛地僵住,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捆缚。他看着欧卫痛苦弓起的身体,看着那剧烈颤抖中透出的决绝,古铜色的虎目瞬间赤红,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池水中,晕开点点殷红。最终,他所有的力量都化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重新盘膝坐下,将更加狂暴的大地源力注入地脉!守护!唯有守护! “小师叔…”青萝看着欧卫痛苦的模样,小嘴一瘪,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滚落,“小师叔好痛…坏人打小师叔…” 紫霄真人巨大的铜铃眼也瞪得溜圆,看着欧卫弓起颤抖的身体,又看看结界外更加狂暴的彩色星云,巨大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茫然和一丝…恐惧?他张了张嘴,似乎想骂娘,最终却只是狠狠一拳砸在自己厚实的胸膛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瓮声瓮气地低吼:“他娘的!憋屈死老子了!” 就在欧卫身体弓起,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灵魂对决反噬,结界内一片混乱悲鸣之际! 七彩星核深处,那被欧卫澄澈意念之光刺中的庞大意志集合体,发出了最后的、绝望的尖啸!但这尖啸并非终结,而是垂死挣扎的疯狂反扑! 轰! 被刺破的“脓包”猛地炸开!这一次,不再是纯粹混乱的风暴。一股更加诡异、更加阴险的力量弥漫开来,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深处都感到麻痹的甜腻感。 欧卫那坚守的、澄澈的意识核心,瞬间被拖入了另一重幻境! 没有血腥,没有恐怖,也没有万仙来朝的诱惑。 只有…一片绝对的、令人心慌的…白。 纯白。无边无际的纯白。脚下是光滑如镜的白色玉石地面,延伸至视野的尽头。头顶是同样纯白的穹顶,没有日月星辰,只有均匀柔和、却毫无温度的白光,将一切都笼罩其中。 安静。绝对的安静。连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都消失了。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无比的、纯白的茧房之中。 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感,瞬间攫住了欧卫的意识。 我是谁? 我在这里做什么? 守护?责任?玄青大哥?祖地?族人? 这些念头…为何如此模糊…如此遥远… 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温暖的毛玻璃… 一股强烈的、令人昏昏欲睡的疲惫感,如同温暖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温柔地包裹上来。放弃思考…放弃挣扎…就这样沉入这片纯白的温暖之中…多么舒适…多么安宁…没有痛苦…没有责任…没有…没有一切… “沉眠…回归本源的空寂…这里…才是永恒的家园…” 一个温柔得如同母亲低语、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诱惑力的意念,悄然在欧卫意识深处响起。这意念不再是之前的混乱糅合,而是无比的统一,无比的纯粹,带着一种消融一切意志、回归虚无的终极诱惑。 欧卫的意识核心,那深蓝色的光芒,在这片纯白的温柔包裹下,开始缓缓地、不可抑制地…黯淡下去。星源圣印的白金辉光也变得柔和、内敛,仿佛也要融入这片纯白。新生祖地本源的意志呼唤,如同从遥远的彼岸传来,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沉眠…空寂…永恒的安宁… 这诱惑,比之前的恐怖和权欲,更加致命!因为它直指灵魂最深处的疲惫与对解脱的渴望!它要的不是毁灭,而是…消融! 就在欧卫的意识光芒即将彻底熄灭,融入这片纯白永恒的瞬间! 嗤啦! 一个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撕裂声,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骤然在他意识核心深处响起!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触感! 一种粗糙的、带着尘土与干涸血迹触感的…布帛! 记忆的闸门,被这微不足道的触感悍然冲开! 他“看”到了!不是幻象!是铭刻在灵魂深处的真实烙印! 是玄青大哥挡在他身前,被恐怖力量撕裂的深青色布袍!那破碎的衣角,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翻飞!上面,沾染着点点刺目的、带着星辉的…血迹! 紧接着,是玄青大哥最后看向他的眼神!那深邃的眼眸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无尽的信任!无声的嘱托!以及一种…“交给你了”的沉重托付! 轰——!!! 如同纯白的画布被泼上了最浓烈的色彩!如同死寂的冰原投入了滚烫的熔岩! “玄青…大哥…!” 欧卫那即将沉沦的意识核心,猛地爆发出撕裂苍穹般的无声咆哮!深蓝色的意志光芒如同被浇上热油的烈焰,轰然炸开!瞬间驱散了包裹周身的纯白迷雾! 星源圣印的白金光芒不再内敛,而是化作一道洞穿虚妄的利剑,直刺这片纯白幻境的天穹! 守护!责任!承诺! 这些被遗忘的重量,瞬间重新压上肩头,沉重,却让他那濒临熄灭的意识之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 “假的!都是假的!这片空寂,才是真正的坟墓!” 欧卫的意识核心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所有的疲惫,所有的迷茫,都被这股源自承诺与责任的怒火焚烧殆尽! “给我——破!!!” 凝聚了他全部复苏意志、守护信念与星源圣印澄澈之力的精神冲击,不再是光芒,不再是利刃,而是化作了一道无形却撼动整个精神空间的意志洪流!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狠狠斩向这片纯白幻境的核心! 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这片无边无际的纯白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镜面,以欧卫为中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之中,露出了外面那光怪陆离、疯狂扭曲的七彩星云底色! “啊——!不可能!!” 那温柔诱人的意念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扭曲变调的尖啸! 纯白幻境,破! 当纯白幻境如同破碎的琉璃般片片剥落,露出外面那疯狂扭曲的七彩底色时,欧卫的意识核心非但没有放松,反而瞬间绷紧到了极致!三重幻境,一重险过一重,这最后的反扑,必然是最致命的杀招! 然而,预想中的狂暴攻击并未降临。 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那沸腾的七彩星云背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抚平,躁动不安的色彩沉淀、融合,最终化作一片深邃、宁静、流淌着梦幻般星辉的宇宙深空。无数细碎的星辰如同钻石粉末,点缀在这片深沉的幕布之上,静谧而神秘。 在这片宁静宇宙的中央,那枚搏动着的七彩光核,光芒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润、柔和,不再散发混乱与诱惑,反而透出一种纯净无暇、仿佛宇宙本源般的圣洁气息。 更让欧卫心神剧震的是,那七彩光核的形态…竟然在缓缓变化! 它拉伸、塑形…最终,竟化作了一只…小兽? 那是一只通体流淌着七彩星辉的小兽,形态有些模糊,似狐似猫,又带着几分幼犬的憨态。它只有巴掌大小,蜷缩在虚空之中,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纯净得不带一丝杂质。那双由最纯粹星光构成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充满了懵懂、依恋,还有一丝…讨好? 它怯生生地向前“飘”了一小步,抬起一只由星光凝聚的小爪子,对着欧卫的方向,极其轻微地、带着试探意味地…摇了摇? 同时,一个稚嫩、纯净、如同初生婴儿般不谙世事的意念,直接传递到欧卫的意识深处: “主人…您…您终于找到我啦…” 欧卫的意识核心猛地一滞。主人?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比之前任何恐怖的幻象都更让他感到荒谬和警惕!惑心瘴的核心,那搅动亿万混乱意念的源头,此刻竟化作一只人畜无害的星辉幼兽,摇尾乞怜? “之前…都是坏蛋…欺负我…”那稚嫩的意念继续传来,带着浓浓的委屈,七彩小兽的大眼睛里似乎有星光在闪烁,泫然欲泣,“它们…它们强迫我…放出那些…不好的东西…我好怕…好痛苦…” 它又小心翼翼地“飘”近了一点,努力仰起小小的星光脑袋,望着欧卫意识核心的方向,意念中充满了纯粹的孺慕和渴望: “主人…您身上…有…暖暖的…家的味道…和它们都不一样…” “您…您才是我的主人…” “请…请收下我…” “我把…最核心的…星核本源…都给您…” 随着它的话语,那七彩小兽的胸口位置,一点比周围星光更加凝练、更加璀璨、仿佛蕴含了整个星云核心奥秘的七彩光点,缓缓浮现出来。那光点只有米粒大小,却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而庞大的本源气息,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一点星火!它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献祭姿态,向着欧卫的意识核心飘来。 “收下它…您就能掌控这片星云…掌控虚空的力量…成为…万界的主宰…” 那稚嫩的意念适时地补充道,带着无限的诱惑,“就像…就像您刚才在幻境中看到的那样…不…比那更伟大!更真实!这是…无上的权柄…永恒的生命…” 成为…天道化身? 掌控…万界主宰? 欧卫的意识核心深处,如同投入了一颗巨石,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那在第二重幻境中看到的、万仙来朝、执掌寰宇的景象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对至高力量的渴望,如同野火般悄然滋生,瞬间烧遍了他的意识! 星源圣印的白金光芒似乎都为之摇曳了一下,变得有些炽热。新生的祖地本源意志传递来的呼唤,在这无上权柄的诱惑面前,显得如此微弱、如此…渺小。 收下它! 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意识深处呐喊。只要伸出手,触碰那一点七彩星核本源,一切痛苦都将结束!你将获得远超想象的力量!玄青大哥的伤?瞬间可愈!祖地的危机?弹指可平!甚至…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神,都将匍匐在你脚下!这才是真正的守护!用绝对的力量,守护你想守护的一切! 那七彩星光小兽似乎感应到了欧卫意识深处的剧烈波动,大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和讨好,将胸口那点璀璨的星核本源又往前送了送,几乎要触碰到欧卫意识核心的边缘。 “主人…快…快收下它…带小星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稚嫩的意念带着一丝焦急的催促。 无上权柄…永恒主宰…触手可及! 欧卫的意识核心剧烈地颤动着,深蓝色的意志光芒明灭不定,仿佛在进行着天人交战。那只由意念凝聚的“手”,似乎不受控制地、缓缓地…抬了起来,伸向那点代表着终极力量的七彩星核本源… 就在那意念之手即将触碰光点的刹那! 嗤——! 又是一声细微却无比清晰的撕裂感!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意识的最深处!依旧是那粗糙的、带着尘土与干涸血迹的触感!玄青大哥那破碎的深青色布袍衣角,再次无比鲜明地烙印在他的感知中! 同时浮现的,还有玄青大哥最后那个眼神!那眼神深处,除了信任和嘱托,更有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仿佛早已看穿这力量诱惑背后的深渊! “力量…若无守护之心驾驭…终成毁灭之源…” 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瞬间在欧卫即将迷失的意识核心中炸响!那是玄青大哥的声音!是烙印在星源圣印传承深处、属于历代守护者的箴言! 轰——!!! 如同醍醐灌顶!如同冰水浇头! 那熊熊燃烧的权欲之火瞬间被浇灭!那几乎要触碰星核本源的意念之手猛地僵住! 欧卫的意识核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明之光!星源圣印的白金光芒不再炽热,而是重新变得温润、澄澈,如同被泉水洗过!祖地本源那股新生、蓬勃、充满希望的意志呼唤,瞬间变得无比清晰、无比亲切! 差点…就着了道! 这看似纯净无害的星辉小兽,这献祭般的星核本源,才是惑心瘴最终极、最险恶的幻境——自我迷失!它以你最深的渴望为饵,诱使你主动放弃本心,拥抱那看似无上的力量,实则却是将灵魂彻底献祭给混乱的星云本源,成为这惑心瘴新的、更强大的傀儡! 好险!好一个惑心瘴!三重幻境,环环相扣,直指人心最脆弱之处!若非玄青大哥那染血的布袍和最后的眼神,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警钟…若非星源圣印传承的箴言在最后关头响起… 欧卫的意念死死锁定那看似人畜无害的七彩星光小兽,深蓝色的意识深处,不再有丝毫动摇,只剩下一种被愚弄后的冰冷怒火,以及一种洞穿虚妄的绝对澄澈! “主人…?”那星光小兽似乎察觉到不对,稚嫩的意念带上了一丝不安和疑惑,大眼睛里的讨好变成了茫然,“您…您怎么了?快收下小星的…” “呵…”一个冰冷到极点、带着无尽嘲讽的意念波动,从欧卫的意识核心传递出去,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刺穿了那层伪装的纯真,“演得…真像。” 那七彩星光小兽浑身猛地一僵!那双由星光构成的大眼睛里的懵懂依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怨毒、充满了无尽恶意的森然!那点献祭般的星核本源也瞬间缩回它的胸口! “不识抬举!” 稚嫩的意念瞬间变得尖锐、怨毒,如同厉鬼的嘶嚎,“那就…彻底成为我的养料!” 伪装撕破!七彩星光小兽的身躯猛地膨胀、扭曲!柔和的星辉瞬间化作粘稠污秽的七彩毒焰!纯净的形态撕裂,化作一头由无数扭曲彩色触手和怨毒眼睛构成的狰狞怪物!它张开由混乱色彩构成的血盆大口,带着吞噬一切的疯狂,狠狠扑向欧卫的意识核心!这才是它最后的、也是最强的本体形态——惑心瘴的源初恶念集合体! “等的就是你现形!” 欧卫的意识核心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 这一次,他没有凝聚意志之刃,也没有引动祖地本源进行冲击。 他抬起了那只由意念凝聚的“手”。 指尖凝聚的,并非磅礴的力量,而是一点…微光。 那微光极其微弱,却纯粹到了极致!它并非星源圣印的白金光芒,也非祖地本源的银辉,而是…一种意志的具象! 在那点微光之中,清晰地映照着一角深青色的、破碎的、沾染着点点星辉血迹的…布袍残片! 那是玄青大哥破碎衣袍的烙印!是守护者传承的象征!是欧卫以自身意志为炉,以星源圣印澄心之力为火,以对承诺的坚守为引,淬炼出的…本心之印! 以心印心!以守护之志,破灭祸乱之源! 去!!! 那点承载着破碎布袍烙印、凝聚了欧卫全部本心意志的微光,如同离弦之箭,无声无息,却又带着一种洞穿万法、破除虚妄的绝对力量,瞬间射入了那扑来的、由无数扭曲触手和怨毒眼睛构成的狰狞怪物体内!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那狰狞咆哮的怪物,庞大的身躯猛地僵在虚空之中。它身上那些疯狂舞动的彩色触手,如同被瞬间冻结的毒蛇,凝固在空中。无数怨毒的眼睛里,疯狂与恶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极致的、难以置信的…茫然。 紧接着,一点纯净的白金色光芒,从那怪物庞大躯体的核心处——也就是之前那七彩光核的位置,悄然亮起! 那光芒初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但下一秒! 轰——!!! 纯净无瑕的白金色光芒,如同初生的朝阳刺破最深沉的黑夜,从那怪物的体内轰然爆发!瞬间席卷了它庞大扭曲的躯体! 嗤嗤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积雪之上!那粘稠污秽的七彩毒焰、那狰狞蠕动的彩色触手、那充满恶意的怨毒眼睛…在白金光芒的照耀下,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刺耳的消融声,迅速变得透明、虚化,最终化作缕缕污浊的青烟,在纯净的白金光芒中彻底湮灭、净化! “不——!!!这…这是什么力量?!不——!!!” 那集合了亿万怨念的源初恶念,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了极致痛苦、恐惧与不甘的尖啸!这尖啸不再糅合,而是变得无比清晰、无比统一,充满了被绝对克制的绝望! 它的挣扎在白金光芒中显得如此无力。庞大的身躯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缩小…最终,重新化作了那枚搏动着的七彩光核。只是此刻的光核,再无之前的混乱与妖异,色彩变得纯净而柔和,表面流转着温润的七彩光晕,如同被彻底洗涤过一般。核心处,一点纯粹的白金色印记悄然烙印其上,散发着属于星源圣印的澄澈气息。 惑心瘴的源初恶念…被彻底净化!只留下最纯净的、无主的星核本源! 星穹镇域结界内。 “顶…顶不住了!”一个维持结界的星灵族战士发出绝望的嘶吼,他双手结出的源力符文在又一道强化的精神潮汐冲击下瞬间崩碎,整个人如同被重锤击中,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倒了一片族人。 骨荆老祭司枯槁的身体晃了晃,嘶哑的祖灵祷言终于断绝,浑浊的老眼望着布满裂痕、光芒急剧黯淡的结界光幕,充满了死灰般的绝望:“祖灵…在上…吾等…尽力了…” 他枯瘦的手无力地垂下。 “小师叔…呜呜呜…”青萝抱着颤抖不已的青皮葫芦,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碧绿的眼眸里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紫霄真人巨大的拳头捏得嘎巴作响,巨大的铜铃眼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结界外那片如同末日降临般的彩色狂潮,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他娘的!跟它们拼了!” 庞大的身躯就要不管不顾地冲向结界边缘。 磐石巨大的身躯剧烈颤抖,古铜色的脸上肌肉扭曲,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维持地脉也到了极限。云澈脸色惨白如金纸,维持符文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每一次烙印都显得无比艰难,银色的眼眸中充满了不甘的疲惫。 就在这结界即将彻底崩溃、绝望吞噬所有人的最后一瞬!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和却磅礴到极致的意志力量,猛地从圣源池中央爆发开来!如同沉睡的太古神只,睁开了祂仁慈而威严的双眸! 这股意志力量纯净、澄澈、带着一种洞穿虚妄、安抚人心的神奇力量!它并非能量冲击,而是如同无形的、温暖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整个结界内部! 哗——! 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原野! 结界内,所有陷入疯狂、陷入绝望幻境的星灵族人,动作猛地一僵!眼中疯狂赤红、痛苦迷茫的神色如同被一只温柔的手拂过,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清醒,仿佛从最深沉的噩梦中被强行唤醒。 “我…我刚才怎么了?” “虫子…虫子不见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啊!在这!在这!”一个妇人茫然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随即惊喜地发现孩子正完好地躺在自己脚边,她猛地扑过去,紧紧抱住,喜极而泣。 混乱的哭嚎、尖叫、厮杀声,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消失!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茫然喘息和压抑的啜泣。 结界光幕上,那疯狂蔓延的蛛网状裂痕,在这股温和磅礴的意志力量扫过时,如同被注入了最坚韧的粘合剂,瞬间停止了扩张!黯淡的光芒如同被重新点燃的火炬,猛地明亮起来!云澈烙印上去的、那些几乎要熄灭的星辉符文,如同久旱逢甘霖,瞬间重新焕发出璀璨的光彩,并且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稳固! “这…这是?!”云澈猛地抬头,银色的眼眸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璀璨光芒,死死锁定圣源池中央! 磐石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震,紧闭的双目骤然睁开,虎目之中精光爆射,带着极致的狂喜,看向同一个方向! 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僵在原地,巨大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他自己的拳头,巨大的铜铃眼瞪得如同铜铃,死死盯着池中央,发出了一声变调的怪叫:“我滴个亲娘祖奶奶?!” 青萝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挂着泪珠的小脸呆呆地抬起,碧绿的眼眸望向池水中央,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喜:“小师叔?!” 只见圣源池中央,一直漂浮在泉眼核心旁、如同沉眠的欧卫,身体表面那层液态星辰般的泉水,此刻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而浩瀚的纯净银辉!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更令人心神震撼的是,一直紧闭着双眼、气息微弱的欧卫,此刻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正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睁开了! 不再是之前的空洞无神!那眼眸深处,如同被最纯净的星河之水洗涤过,澄澈、深邃,带着一种洞悉虚妄后的明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沧桑。一股温和却无比磅礴、仿佛与整个新生祖地同呼吸共命运的意志力场,正以他为中心,无声地弥漫开来! 他醒了! 不仅醒了,而且…似乎…成功了?! 结界之外,那光怪陆离、狂暴冲击的迷幻星云,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所有的疯狂扭曲、所有的彩色狂潮,在欧卫睁开双眼、意志力场扫过的瞬间,猛地一滞! 紧接着,那庞大无边的彩色星云,如同退潮般,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变得透明!粘稠甜腻的精神污染波动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消散!无数扭曲的旋涡、妖异的色彩图案,如同被清水冲刷的污迹,迅速淡化、消失!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那片令所有人闻风丧胆、几乎葬送整个祖地的迷幻星云“惑心瘴”,竟彻底消散无踪!露出了后面深邃、宁静、点缀着真正璀璨星辰的宇宙虚空! 劫后余生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圣源池。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池中央那个缓缓睁开双眼的身影,看着结界外重现的宁静星空,巨大的转折带来的冲击,让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噗通! 老祭司骨荆第一个反应过来,枯槁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激动和狂喜而剧烈颤抖,他猛地挣脱搀扶,对着欧卫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五体投地地深深拜伏下去!嘶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变调,带着无尽的虔诚与感恩: “圣尊…显圣!祖灵庇佑!万灵叩谢圣尊再造之恩!!!” 这一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噗通!噗通!噗通!如同风吹麦浪,结界内所有清醒过来的星灵族人,无论男女老少,无论之前身处何种境地,此刻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与无尽的敬畏,齐刷刷地朝着圣源池中央的方向,深深跪拜下去! “叩谢圣尊再造之恩——!” 数千道声音汇聚成一股虔诚的洪流,在圣源池畔回荡,充满了发自灵魂的感激与崇敬! 磐石巨大的身躯缓缓站起,古铜色的脸上,虎目含泪,看着池中那睁开双眼、气息与祖地本源相连的身影,巨大的嘴唇哆嗦着,最终化作一个深深的、带着无尽敬意的躬身礼。一切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云澈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踉跄了一步才站稳,俊美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疲惫笑容,看向欧卫的目光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敬意。 “哇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圣尊小子…不!圣尊大人行!”紫霄真人巨大的狂笑声打破了肃穆,他庞大的身躯兴奋得手舞足蹈,巨大的巴掌狠狠拍在身边的磐石背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差点把刚刚直起腰的磐石又拍回池水里,“老石!看见没!老紫我的眼光!杠杠的!” 磐石被他拍得一个趔趄,古铜色的脸上瞬间黑如锅底,额角青筋暴跳,猛地回头,巨大的拳头捏得嘎巴作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莽!夫!” 若非此刻气氛特殊,他真想把这个聒噪的夯货一脚踹进池底淤泥里。 “小师叔!小师叔醒啦!”青萝破涕为笑,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却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她欢呼着,迈开小腿就想往池水里冲,却被腰间青皮葫芦探出的藤蔓轻轻缠住了脚踝。藤蔓传递来一阵欢欣雀跃又带着点后怕的情绪,同时指向池水中央,示意她不要打扰。 青萝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捂住小嘴,大眼睛弯成了月牙,一眨不眨地看着欧卫,小脸上满是骄傲。 驺吾庞大的头颅转向池中央,威严的兽瞳中倒映着欧卫的身影,喉咙里发出一声悠长、低沉、充满了欣慰与臣服意味的低鸣,如同在恭迎王者的苏醒。它星辰秘银般的皮毛重新恢复了柔和的光泽,放松地伏在浅水中。 池水中央,欧卫缓缓睁开的双眼,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澄澈与疲惫。他并没有立刻理会周围的喧嚣与跪拜。深蓝色的眼眸微微转动,第一时间,便越过了众人,精准地落在了不远处,那个依旧半浸在温凉泉水中、胸前巨大伤口边缘淡青色星芒肉芽缓慢生长的…深青色身影上。 玄青大哥依旧双目微阖,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安静的阴影,破碎的布袍随水流轻轻摆动,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深沉的睡眠。只是那微弱却均匀的呼吸,在此刻的欧卫感知中,却比天籁更加动听。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合着沉重的责任,瞬间填满了欧卫的心房。他微微动了动依旧僵硬的手指,感受着体内奔腾的、与祖地本源紧密相连的力量,以及意识深处那枚变得更加温润、更加澄澈的星源圣印。 守护…才刚刚开始。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跪伏的族人,扫过激动狂喜的紫霄,扫过一脸嫌弃却目露欣慰的磐石,扫过疲惫却带着笑意的云澈,扫过破涕为笑的青萝和她腰间的藤蔓,扫过忠诚伏拜的驺吾…最后,再次落回玄青身上。 劫波渡尽,心印澄明。 圣源池内,清澈的银色泉水温柔地荡漾着,映照着池边劫后余生、喜极而泣的众人,也映照着池中那双刚刚睁开、已截然不同的深蓝色眼眸。泉水中央,欧卫的身体被粘稠如液态星辰的泉水包裹,清秀的脸庞依旧苍白,但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深处,曾经的迷茫与青涩已然褪去,沉淀下的是一种如古井深潭般的澄澈与难以言喻的疲惫沧桑。 他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吸了一口气。冰凉清澈的泉水气息涌入肺腑,带着新生的生命能量,滋养着他近乎枯竭的经脉,也让他剧烈消耗后近乎停滞的意识缓缓转动起来。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如同擂鼓,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提醒着他刚刚经历了一场何等凶险的灵魂鏖战。 成功了…惑心瘴的源初恶念被净化了… 这个念头如同温暖的泉水,悄然流淌过心间,带来一丝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但他不敢放松,意识沉入识海。那枚悬浮在意识核心的星源圣印,此刻光华流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温润、凝练。白金光芒之中,隐隐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澄澈之意,仿佛被最纯净的星光彻底洗练过。而圣印核心深处,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的七彩星辉正悄然流转,与圣印的白金光芒和谐交融——那是被净化后的惑心瘴星核本源,如同被驯服的野马,成为了圣印力量的一部分。 一股更加浩瀚、更加精纯、仿佛与脚下这片新生祖地同呼吸共命运的磅礴力量,正通过身下的泉眼核心,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身体。这股力量不再像之前强行灌注时那般狂暴撕裂,而是如同最温柔的母亲的手,抚慰着他灵魂和肉身的创伤,修复着千疮百孔的经脉,滋养着枯竭的丹田。力量奔流之处,剧痛被清凉取代,虚弱感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 这感觉…好奇妙…仿佛自己成了这片土地延伸出的根须… 欧卫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明悟。他下意识地微微抬了抬手。指尖划过温凉的泉水,一丝极其微弱的意念随之扩散开去。嗡…身周数尺范围内的池水,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极其轻微地、同步地荡漾了一下。池底几颗细小的晶石碎屑,无声地悬浮而起,围绕着他的指尖缓缓旋转。 引动…共鸣… 这就是玄青大哥所说的…与祖地本源意志的连接吗? 就在他沉浸在这新生的力量感知中时,一个带着极致激动、哭腔浓重的嘶哑声音穿透了池水的阻隔,如同炸雷般在他耳边响起: “圣尊!圣尊您终于醒了!老朽…老朽以为…呜呜呜…” 骨荆老祭司枯槁的身体匍匐在池边,老泪纵横,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晶石地面,激动得浑身都在筛糠般颤抖,话都说不完整。 这一声呼喊,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圣源池畔劫后余生的寂静! “圣尊显圣!祖灵庇佑啊!” “叩谢圣尊救命大恩!” “呜呜呜…活下来了…我们都活下来了…” 数千星灵族人压抑的激动如同火山般爆发!更加响亮的、带着无尽感激与虔诚的叩拜声浪此起彼伏,汇成一片充满生命力的喧嚣海洋,冲击着欧卫的耳膜。 “小师叔!”青萝清脆的、带着浓浓哭腔却又充满狂喜的呼唤格外清晰。她挣脱了藤蔓的缠绕,小短腿几步就冲到了池边,碧绿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小脸激动得通红,想跳进水里又不敢,只能踮着脚尖,小手拼命朝欧卫挥舞,“小师叔!你吓死青萝了!藤藤也吓坏了!你看你看!它叶子都蔫了!” 她努力举起腰间的青皮葫芦,葫芦口探出的几根翠绿藤蔓此刻果然有些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传递来一阵委屈巴巴又后怕的情绪。 “哈哈哈!好!好!好小子!不!圣尊大人!干得漂亮!”紫霄真人巨大的狂笑声如同闷雷滚过,他庞大的身躯兴奋地挥舞着巨大的拳头,一步就跨到池边,巨大的铜铃眼死死盯着欧卫,巨大的巴掌抬起来,似乎想拍欧卫的肩膀以示嘉奖,但看到欧卫那依旧苍白虚弱泡在水里的模样,又悻悻地放了下来,搓着巨大的手掌,咧着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老紫我就知道你能行!什么狗屁惑心瘴!在咱圣尊面前就是个屁!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他巨大的嗓门震得池水都起了涟漪。 磐石巨大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紫霄真人身侧,古铜色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显然被紫霄的聒噪和差点拍欧卫肩膀的举动弄得有些火大。他巨大的手掌闪电般伸出,一把揪住紫霄真人后颈的衣领,如同拎小鸡般将这个兴奋过头的莽汉往后拽了一大步,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噤声!圣尊初醒,需静养!再聒噪,把你扔出去!” “哎哎哎!老石你撒手!撒手!”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被磐石单手拎着,巨大的脚掌徒劳地蹬着地面,却撼动不了磐石分毫,只能瓮声瓮气地抗议,“我这不是高兴嘛!圣尊小子…大人醒了是大喜事!普天同庆!懂不懂?你这块臭石头!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磐石懒得跟他废话,冷哼一声,手腕一抖。紫霄真人“嗷”一嗓子,庞大的身躯像个被丢出去的破麻袋,踉踉跄跄向后跌去,若不是驺吾及时用巨大的尾巴在后面垫了一下,怕是要摔个结实的屁股墩。饶是如此,也引得一片低低的哄笑。 “磐石…大叔…紫霄师侄…”欧卫看着这熟悉的闹剧,苍白的嘴角极其艰难地、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试图扯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声音出口,却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疲惫和虚弱,细若蚊呐。 “圣尊!”磐石立刻松开紫霄,庞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古铜色的脸上充满了关切和自责,声音低沉而恭敬,“您感觉如何?方才凶险万分,磐石无能,未能护您周全…” 他那岩石般刚毅的眼眸深处,竟也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红。 “无…妨…”欧卫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深蓝色的眼眸看向磐石,传递着安抚的意味。他的目光随即越过磐石宽阔的肩膀,落在了稍远些的云澈身上。 云澈依旧站在那片相对干燥的池底,银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俊美的脸庞苍白得近乎透明,嘴角还残留着一抹未擦净的血迹。显然,维持结界对抗惑心瘴最后的狂暴反扑,耗尽了他的心力。此刻他正微微喘息着,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银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如同寒夜星辰,正专注地凝视着欧卫。当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时,云澈微微颔首,苍白的唇角勾起一个极淡、却充满认可与敬意的弧度,无声胜有声。 欧卫也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深蓝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无声的感谢。若非云澈关键时刻的提醒和不顾一切的结界支撑,他未必能坚持到最后。 “圣尊,”云澈的声音传来,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如同玉石相击,“惑心瘴消散,星核本源已被您净化收束。然其虽灭,其力场残留的虚空涟漪尚需平复,否则恐引他处星域动荡,或招来其他不测之物窥探。” 他银色的眼眸扫过结界外重归宁静却并非完全平静的深邃虚空,那里还残留着些许细微的能量褶皱,如同水面未平的涟漪。 欧卫闻言,深蓝色的眼眸微微一凝。他刚苏醒,大部分心神还沉浸在自身的变化和疲惫中,并未察觉这些细微的隐患。经云澈提醒,他立刻沉下心神,借助与祖地本源意志的微妙连接,将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般悄然蔓延出去。 果然! 结界之外的深邃虚空中,看似宁静,实则并非死寂。惑心瘴庞大场域骤然消散,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荡起的能量涟漪正以祖地为中心,无声地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这些涟漪极其微弱,寻常难以察觉,但在某些强大的存在感知中,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异常醒目!更麻烦的是,这些涟漪所过之处,一些原本稳定的空间结构似乎也受到了扰动,产生了极其细微的褶皱和不稳定点…如同平静水面下隐藏的暗流旋涡。 “云兄…所言极是…”欧卫沙哑地回应,声音依旧虚弱,但语气却带着一丝凝重。他试图调动体内刚刚平复一些的力量,指尖微动,一丝微弱的星辉在指尖凝聚。然而,身体深处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和灵魂的疲惫感如同无形的枷锁,让他凝聚的力量瞬间溃散,指尖的星辉也黯淡下去。他闷哼一声,眉头紧蹙,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磐石见状,巨大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沉声道:“圣尊!您本源耗损过剧,神魂疲惫,此刻绝不可再妄动力量!平复虚空涟漪之事,交由磐石与驺吾即可!” 他巨大的身躯转向池边伏卧的星灵兽王,“驺吾,你以星灵之力疏导外层空间涟漪,我以地脉之力稳固附近空间褶皱,双管齐下,当可尽快抚平动荡!” “呜——”驺吾威严的兽瞳看向磐石,发出一声低沉却坚定的应和,巨大的头颅微微一点。它星辰秘银般的皮毛上流转起柔和却凝练的星辉,额间的星辰符文再次亮起,无形的星灵意志如同最精密的网,开始扫描、锁定结界外那些扩散的能量涟漪。 “我也去!”紫霄真人揉着被磐石揪疼的后颈,巨大的嗓门又响了起来,巨大的铜铃眼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打架老紫我最在行!虽然不知道那‘涟漪’长啥样,但老紫我力气大!一力降十会!看我用大巴掌把它们拍平喽!” 说着,他巨大的双手又在胸前比划起来,似乎又要凝聚他那标志性的撼地源力球。 “你给我老实待着!”磐石头也不回,巨大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虚空之力玄奥莫测,岂是蛮力可平?你那身蛮力,别帮倒忙把空间褶皱撕得更大了!捣乱就真把你扔出去!” “我…!”紫霄真人被噎得直瞪眼,巨大的拳头捏得嘎巴响,看着磐石和驺吾已经开始行动的背影,又看看池中虚弱不堪的欧卫,最终只能狠狠一跺脚,巨大的脚掌把一块晶石踩得粉碎,瓮声瓮气地嘟囔,“哼!看不起老紫!老紫我…我去帮老云加固结界总行了!这结界看着还是有点晃悠!” 说着,他庞大的身躯转向云澈的方向,摩拳擦掌地走过去。 云澈瞥了一眼这个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莽汉,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清冷道:“结界由本源之力维系,非蛮力可固。紫霄道友若有余力,不妨去安抚一下受惊的族人,或协助骨荆祭司维持秩序。”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离我的结界远点,别添乱。 “安抚族人?哦…哦!这个我在行!”紫霄真人巨大的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用武之地,巨大的脸上立刻堆起一个自认为和蔼可亲(实则能把小孩吓哭)的笑容,转身迈开大步就朝着那群刚刚从幻境中清醒、惊魂未定的族人们走去,巨大的嗓门响彻池畔:“喂!那边的!都别哭丧着脸了!圣尊大人大发神威,把那鬼东西收拾得服服帖帖!以后咱们吃香的喝辣的!有我老紫罩着你们!来来来!都乐一个!给圣尊大人看看咱们星灵族的精神头!” 他这“安抚”方式果然“立竿见影”,原本还在啜泣的孩童被他巨大的嗓门和“凶神恶煞”的笑容吓得瞬间止住了哭声,小脸煞白地往大人身后缩。大人们也是哭笑不得,看着这位“热情”过头的龙卫大人,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骨荆老祭司更是眼皮直跳,生怕这莽汉再把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族人吓出个好歹来。 “紫霄大叔!你别吓唬小芽儿!”青萝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不满。她小小的身影跑过去,挡在一个扎着羊角辫、正被紫霄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身前,碧绿的大眼睛瞪着紫霄真人,“小师叔刚醒,需要安静!你这样大呼小叫的,小师叔怎么休息呀!” 紫霄真人巨大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青萝气鼓鼓的小脸和被自己吓到的小女孩,巨大的铜铃眼里难得地闪过一丝尴尬,巨大的手掌挠了挠光溜溜的后脑勺,瓮声瓮气道:“呃…这个…青萝丫头说得对!安静!要安静!嘿嘿…” 他努力压低嗓门,那模样笨拙又滑稽,倒是冲淡了几分刚才的肃穆气氛,引来周围族人一阵善意的低笑。 池水中央,欧卫看着这熟悉又带着几分荒诞的闹剧,紧绷的心弦悄然放松了一丝。紫霄大叔虽然莽撞,但这份毫无保留的热情和守护之心,却是这片新生祖地最真实的温度。 他不再关注池边的喧嚣,缓缓闭上深蓝色的眼眸,将所有心神沉入体内,引导着泉眼中源源不断涌来的精纯生命本源之力,如同最灵巧的工匠,细致地修复着大战留下的创伤。每一次力量的流转,都带来一阵清凉的舒泰感,抚平着灵魂的疲惫。 --- (本章完) 第231章 隐世桃源 圣源池内,粘稠如液态星辰的泉水包裹着欧卫的身体,温润而浩瀚的生命本源之力如同涓涓细流,源源不断地渗入他近乎枯竭的经脉与干涸的丹田。每一次力量的流转,都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清凉舒泰感,缓慢却坚定地抚平着灵魂鏖战后的疲惫与肉身的千疮百孔。 他闭目凝神,意识沉入一片温煦的银辉之中。新生的祖地本源意志如同一个庞大而温柔的母体,其磅礴的脉动与他自身的生命节奏渐渐趋于同步。每一次心跳,都仿佛与脚下的大地同频共振,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周围精纯的生命气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池底那搏动的泉眼核心,如同祖地的心脏,每一次强有力的搏动,都将更加精纯的力量泵入他的四肢百骸,修复着细微的裂痕。 然而,就在这近乎物我两忘的深度调息中,一股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的“呼唤”,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细小石子,在他沉静的意识深处漾开了一圈微澜。 那呼唤并非声音,更像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共鸣,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与…忧伤?它来自祖地更深、更幽邃的某处,并非脚下这蓬勃的新生泉眼,而是指向这片古老土地尘封的过往。 欧卫深蓝色的意识微微波动了一下。他试图循着那丝微弱的共鸣去探寻源头,但念头刚起,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便猛地袭来,如同无形的重锤敲击在灵魂深处。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又苍白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太虚弱了…强行探寻,只怕会伤及根本。 他不得不压下这份好奇,将心神重新专注于疗伤与力量的恢复。那丝奇异的呼唤如同风中游丝,悄然隐没,却又在他意识的角落留下了一个难以磨灭的印记。 与此同时,结界之外深邃的虚空中,磐石与驺吾正合力抚平惑心瘴消散后残留的空间涟漪。 磐石巨大的身躯盘坐在一块悬浮的星陨碎片上,古铜色的肌肤在虚空微光下流转着厚重的光泽。他双目紧闭,双掌深深按入脚下的岩石。一股浑厚磅礴、带着大地脉动气息的土黄色源力,如同无形的根须,从他掌心蔓延开去,深深扎入附近的空间褶皱之中。那些细微的空间褶皱,在惑心瘴狂暴力量撕扯下如同水面翻起的涟漪,此刻在这股沉稳浩瀚的地脉之力渗透下,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温柔抚平,缓缓地、顽强地恢复着原本的稳定结构。每一次源力的注入,磐石古铜色的脸庞肌肉便微微绷紧一分,显然这工作极其耗费心神。 稍远处,驺吾庞大的身躯优雅地悬浮着,星辰秘银般的皮毛在星光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晕。它额间那枚星辰符文光芒温润而凝练,无形的星灵意志如同最精密的探测网,细致地扫描着虚空。每当捕捉到一股因惑心瘴场域崩溃而激荡出的无序能量涟漪,驺吾璀璨的银眸便会微微一闪。一道纯净、温和却又带着强大约束力的星辉光束,便会无声无息地从它额间符文射出,精准地击中那无形的涟漪核心。如同春风化雨,那躁动不安的能量波动被星辉光束轻柔地包裹、安抚、引导,最终如同投入大海的水滴,悄然融入宇宙本身的静谧背景之中,再无迹可寻。 一者稳固空间根基,一者疏导能量余波,配合得天衣无缝。 “磐石大叔和白白好厉害呀!”青萝抱着她的宝贝青皮葫芦,趴在池边一块相对光滑的晶石上,碧绿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结界外虚空中的景象。她小小的脸上满是崇拜,压低了声音对葫芦口探出的藤蔓精魄说道:“藤藤你看,那些乱糟糟的光,被白白的光一碰就乖乖听话啦!就像藤藤你被我摸摸头就不抖了一样!”葫芦口探出的几根翠绿藤蔓轻轻摇曳着,传递回一阵孺慕和安心的情绪。 “哼!这有啥难的!不就是把乱跑的气儿捋顺嘛!”紫霄真人抱着他那巨大的酒葫芦,盘腿坐在离池水稍远的一块大石头上,巨大的嗓门努力压低了,却还是像闷雷滚动,引得旁边几个正在闭目调息的族人直皱眉。他看着磐石和驺吾忙碌的身影,巨大的铜铃眼里闪烁着不服气的光芒,又带着点百无聊赖的憋闷。安抚族人这活儿,他那套“大嗓门鼓舞法”被青萝无情否决后,实在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他灌了一大口酒,咂咂嘴,瓮声瓮气地嘟囔:“要是换老紫我,直接一个大巴掌呼过去!保管啥乱气都给拍得服服帖帖!老石那慢吞吞的法子,忒不痛快!” 他这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就在磐石和驺吾合力抚平了一片较大的空间褶皱区域时,那片原本逐渐恢复宁静的虚空深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诡异的能量波动! 嗡——! 那波动并非强大,却异常扭曲、粘滞!如同投入清水中的一团浓稠油污,瞬间扰乱了磐石沉稳的地脉之力和驺吾精妙的星辉疏导! 磐石按在岩石上的双掌猛地一震!一股强烈的反噬感如同电流般窜上手臂,让他古铜色的脸庞瞬间涨红,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稳固的那片空间褶皱猛地一颤,非但没有被抚平,反而有再次扭曲加剧的趋势! 驺吾更是如遭雷击!它正引导的一道星辉光束被那突如其来的粘滞力量猛地一“绊”,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橡皮墙,竟被硬生生扭曲、反弹了回来!纯净的星辉光束瞬间紊乱,差点反噬自身!驺吾发出一声带着痛楚和惊怒的低吼,庞大的身躯在虚空中不受控制地翻滚了半圈,星辰秘银般的毛发根根倒竖,威严的兽瞳死死盯向波动传来的方向,璀璨的银芒中充满了警惕和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紫霄真人巨大的酒葫芦“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庞大的身躯如同装了弹簧般猛地弹起,巨大的铜铃眼瞪得溜圆,瞬间锁定了那片异常的区域,“有埋伏?还是那鬼东西没死透?!” 池水中央,正在疗伤的欧卫也猛地睁开了双眼!深蓝色的眼眸瞬间锐利如刀,穿透结界,投向那片扭曲波动的源头!那股波动…带着一种极其古老、极其坚韧的…木系生命气息?却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排斥和封闭感!与他刚才感知到的、祖地深处那丝忧伤的呼唤,似乎隐隐有着某种同源的气息! 云澈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结界边缘,银色的长发无风自动,俊美的脸庞上疲惫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凝重。他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急速勾勒,数道凝练的星辉符文瞬间烙印在结界光幕上,加固了那个方向的防御,银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扫描着那团扭曲的“油污”。 “不是攻击!也不是惑心瘴残留!”云澈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惊疑,“像是一个…极其庞大、极其古老的自闭结界!被我们平复空间褶皱的力量无意间‘擦’到了边缘,引发了它的应激反应!” “自闭结界?”磐石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巨大的声音带着困惑和凝重,“在这片新生的祖地深处?谁布下的?” “过去看看!”紫霄真人早已按捺不住,巨大的脚掌在地上一跺,庞大的身躯就要化作一道紫色流光冲出结界。 “莽夫!别乱闯!”磐石厉喝一声,巨大的手掌凌空一抓,一股浑厚的大地引力瞬间缠住了紫霄真人的脚踝,硬生生将他定在原地,“那结界气息古老坚韧,排斥力极强!冒然冲撞,恐生大变!” “老石你撒手!”紫霄真人奋力挣扎,巨大的力量带得地面碎石乱飞,“不闯过去看看,难道在这干瞪眼?说不定里面藏着啥宝贝!或者…躲着那惑心瘴的老相好?让老紫我去探探路!” 就在两人僵持,磐石额头青筋暴跳,紫霄真人哇哇乱叫之际,一个清脆稚嫩、带着满满好奇的声音响了起来: “紫霄大叔,磐石大叔,你们别吵啦!让藤藤去看看?藤藤很乖,不会乱撞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青萝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结界边缘,正踮着脚尖,碧绿的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那片扭曲的虚空。她怀里的青皮葫芦微微颤动着,葫芦口探出的几根翠绿藤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活跃,如同嗅到了熟悉气息的小蛇,正努力地朝着结界外的方向延伸、摇摆,传递出强烈的好奇和一丝…难以言喻的亲近感! “藤藤说…它好像闻到了…很老很老的大树爷爷的味道?”青萝歪着小脑袋,努力翻译着藤蔓精魄传递来的模糊意念。 “古老树灵的气息?”云澈银眸一闪,若有所思地看向青萝怀中那异常活跃的藤蔓精魄,“青萝,让你的精魄小心靠近,不要触碰,只做感知。若有危险,立刻撤回。” “嗯嗯!”青萝用力点头,小脸满是认真,“藤藤,听到了吗?要轻轻的哦!” 葫芦口的翠绿藤蔓轻轻点了点“头”,如同领命的士兵。下一刻,一根最为纤细、散发着柔和青翠光芒的藤蔓,如同灵巧的触手,小心翼翼地穿透了云澈加固过的结界光幕,悄无声息地向着那片散发着扭曲排斥力的虚空边缘探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磐石松开了对紫霄的束缚,巨大的拳头紧握。驺吾低伏身躯,银眸锁定藤蔓,随时准备救援。紫霄真人也屏住了呼吸,巨大的铜铃眼一眨不眨。 那翠绿纤细的藤蔓,如同风中飘摇的丝线,一点点靠近那片粘稠、扭曲的力场边缘。就在藤蔓尖端即将触及那无形屏障的刹那—— 嗡! 那扭曲的力场猛地一颤!排斥力瞬间暴涨!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石子,激起了强烈的涟漪! 然而,预想中藤蔓被弹飞或绞碎的场面并未出现! 那翠绿的藤蔓尖端,在接触到那狂暴排斥力的瞬间,竟亮起了一圈极其柔和、极其微弱的淡青色光晕!那光晕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生命韵律,如同某种特殊的“口令”! 暴涨的排斥力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的过滤网,瞬间被那淡青色光晕吸收、中和了大半!虽然依旧强大,却不再具备毁灭性的攻击意图!剩余的力道只是将藤蔓轻柔地推开了一段距离,仿佛一个脾气暴躁却又恪守规矩的老门卫,在验证了某种“信物”后,虽不欢迎,却也收起了致命的獠牙。 翠绿藤蔓在空中灵巧地打了个旋儿,稳稳停住,传递回一阵“有点凶,但没打疼”的委屈又带着点小得意的情绪。 “咦?”青萝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藤藤说那个‘墙’好凶,但是…好像认识它身上的光光?只是不让进…” “认识藤蔓精魄的气息?”磐石巨大的眉头紧紧锁起,古铜色的脸上写满了困惑,“这结界…似乎对特定的古老木灵气息有识别作用?” “不止是识别!”云澈银眸中精光爆射,他死死盯着藤蔓尖端残留的那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淡青色光晕,“青萝,让你的精魄,把刚才接触时感受到的那股‘凶巴巴’的力量,尽可能清晰地模拟出来!用木灵之力,模仿它的频率!” “啊?模仿?”青萝有些茫然,但还是立刻闭上眼睛,努力与藤蔓精魄沟通,“藤藤,云澈哥哥说要学那个凶巴巴的墙墙…嗯…就是学它发脾气的样子…” 葫芦口的翠绿藤蔓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几根藤蔓缠绕在一起,顶端微微亮起,开始笨拙地、断断续续地散发出一种微弱却极其相似的…粘滞、扭曲、带着强烈排外意志的木系能量波动!虽然稚嫩无比,如同孩童学大人发脾气,但那核心的“韵律”,竟与那古老结界散发出的力场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就在这模仿出的微弱波动扩散开去的瞬间! 奇迹发生了! 那片原本扭曲粘稠、散发着强烈排斥的虚空,如同被投入了石子的平静湖面,猛地荡漾起一层层清晰可见的、如同水波般的涟漪!涟漪的中心,景象开始扭曲、变幻! 盘根错节、散发着无尽沧桑气息的虬劲古树根须虚影一闪而过!紧接着,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散发着坚韧绿芒的古老藤蔓屏障!再然后,是无数巨大无比、如同碧玉雕琢而成的树叶光影重重遮蔽!最后,光影定格在一圈圈巨大无比、仿佛由整块翡翠雕琢而成、缓缓旋转着的…年轮! 那翡翠般的年轮中心,并非实心,而是深邃幽暗,如同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户! 一个由纯粹的木系生命力量构筑的、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层层嵌套的自闭结界入口,在青萝藤蔓精魄那稚嫩的模仿下,如同被触动了某个尘封的机括,短暂地、清晰地显现在众人眼前! “我的天爷!”紫霄真人巨大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他自己的拳头,巨大的铜铃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树…树根?藤蔓?大叶子?还有…会转的树疙瘩圈圈?这…这啥玩意儿?活的迷宫?” 磐石巨大的身躯也僵住了,古铜色的脸上肌肉抽搐,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这层层叠叠、活灵活现的木系结界虚影给镇住了。这绝非人力能轻易布置,更像是无数古老植物生命本身意志的聚合与显化! 驺吾低吼一声,银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它从那显现的结界虚影中,感受到了磅礴到令人窒息的生命力,以及一种沉淀了万古的、不容亵渎的威严! 云澈的呼吸也微微急促,银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缓缓旋转的翡翠年轮,手指下意识地在虚空勾勒着,仿佛在记录着某种玄奥的轨迹。这结界的结构,精妙绝伦,远超想象! 青萝则完全看呆了,碧绿的大眼睛里倒映着那梦幻般的巨大年轮光影,小嘴微张,喃喃道:“好…好大的树圈圈…比藤藤变大一百倍还大…” 那显现的结界入口虚影并未维持太久,如同惊鸿一瞥。随着青萝藤蔓精魄停止模仿那股“凶巴巴”的波动,翡翠年轮的旋转缓缓停止,层层叠叠的古树根须、藤蔓屏障、巨大叶片的虚影如同退潮般隐没,那片虚空再次恢复了深邃的宁静,只剩下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古老木灵气息残留。 短暂的死寂笼罩了圣源池畔。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匪夷所思的发现震得说不出话来。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未散去,祖地深处竟又显露出如此惊世骇俗的秘密! “结…结界…”骨荆老祭司枯槁的身体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片恢复平静的虚空,嘶哑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茫然,“如此庞大…如此古老…纯以木灵本源构筑…这…这绝非我族历代祭司所能为!难道是…祖灵留下的最后庇护所?可…可为何族中典籍从未提及?为何…它又对我们如此排斥?” 巨大的疑问如同巨石压在心头。 “排斥?哼!”紫霄真人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巨大的嗓门打破了沉默,带着浓浓的不忿,“我看就是藏头露尾!躲在乌龟壳里!老石,云小子!还等啥?门都露出来了!趁它病要它命!哦不,趁它显形,咱们冲进去看看啊!说不定里面藏着上古仙丹、万年灵药!正好给圣尊小子…呃…圣尊大人补补身子!” 他巨大的巴掌兴奋地搓着,庞大的身躯又开始蠢蠢欲动。 “闭嘴!莽夫!”磐石巨大的怒喝如同炸雷,古铜色的脸上满是严厉,“你当那是你家后院?那结界气息之古老坚韧,绝非等闲!贸然冲击,一旦引发其全力反击,后果不堪设想!圣尊尚在疗伤,你想把祖地再炸一遍吗?” 他巨大的手指差点戳到紫霄真人的鼻子上。 紫霄真人被吼得缩了缩脖子,巨大的脸上满是不服气,嘟囔道:“那…那怎么办?干看着?门都露出来了,不进去瞅瞅,老紫我浑身刺挠!” 云澈没有理会两人的争执,银色的眼眸依旧锁定着那片虚空,清冷的声音带着思索:“此结界以木灵本源为基,层层嵌套,结构精妙绝伦,排斥外物,却又对青萝精魄所散发的特定古老木灵气息有所反应…或许,进入的关键,并非强力破开,而在于‘共鸣’与‘认可’。” 他目光转向青萝和她怀中依旧兴奋扭动的藤蔓精魄,“青萝,你的藤藤精魄,能否感应到结界之后…是否有生灵存在?” 青萝闻言,赶紧闭上眼睛,小手轻轻抚摸着青皮葫芦,小脸满是认真:“藤藤,云澈哥哥问,那个大树圈圈后面,有没有别的小藤藤?或者…像骨荆爷爷那样的老树根?” 她努力用藤蔓精魄能理解的语言描述着。 翠绿的藤蔓安静下来,顶端微微亮着青翠的光芒,如同无形的触角,小心翼翼地向着那片残留着古老木灵气息的虚空延伸感知。片刻后,藤蔓轻轻摇曳,传递回一阵复杂而模糊的情绪波动。 青萝皱着小眉头,努力解读:“藤藤说…好多…好多好多…像大树,又不像大树…像藤藤,又不像藤藤…有点香香的,暖暖的…但是…好像都睡着了?不对…是…是躲起来了?很害怕的样子?还有…还有…” 她的小脸突然露出一点困惑,“藤藤说,好像闻到了一点点…一点点和小师叔身上那个破布角角…有点像的味道?但是很淡很淡…” 破布角角?玄青大哥的衣袍碎片?! 欧卫的瞳孔猛地一缩!深蓝色的眼眸瞬间锐利如刀!他强行压下疗伤被打断的不适,意识沉入识海深处。那点由他本心意志淬炼而出、承载着玄青破碎衣袍烙印的微光印记,正静静悬浮在星源圣印旁边,散发着淡淡的守护意志。 青萝藤蔓精魄感知到的、结界深处那极其微弱却同源的气息…难道指向的是…玄青大哥力量的根源?或者说,与星灵族守护者传承有关的存在?!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瞬间点燃了他心中压抑的急迫!玄青大哥重伤濒死,根源不明!这神秘结界深处若真有与之相关的线索… “云兄,磐石大叔,”欧卫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决断的声音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此结界…必须一探!”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青萝和她怀中的藤蔓精魄上:“青萝的藤蔓精魄是钥匙。但仅凭它模仿的波动只能短暂显形,无法开启。我们需要更强的‘共鸣’,更强的‘古老木灵气息’,来获得那结界的‘认可’,至少…是开启一条缝隙的许可!” “更强的古老木灵气息?”磐石巨大的眉头紧锁,“骨荆祭司的祖灵祷言源于古树,或可一试?” 骨荆老祭司闻言,枯槁的脸上泛起一丝苦涩,颤巍巍地举起手中那根缠绕着几片干枯叶芽的木杖:“老朽惭愧…方才抵御惑心瘴,本源耗损过剧,祖灵之力十不存一…恐难以引动那般强度的共鸣…” 气氛再次陷入凝滞。钥匙有了,动力源却不足。 “那…那怎么办?”青萝抱着葫芦,小脸垮了下来,碧绿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藤藤已经很努力了…” “努力?嘿嘿,光努力可不够!”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又响了起来,他抱着胳膊,巨大的铜铃眼扫视着周围,似乎在寻找什么,“得加把火!加点劲儿!让那老树疙瘩感受到咱们的热情!” 他猛地一拍巨大的脑门,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有了!老石!云小子!咱们仨把力量灌给骨荆老头儿!给他充充能!就像…就像给那破葫芦里灌酒一样!” 他指了指自己掉在地上的大酒葫芦。 这个粗鄙却直指核心的提议,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磐石古铜色的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似乎在强忍着把这莽汉嘴缝上的冲动。云澈银眸中也闪过一丝无语。 但…似乎…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办法?骨荆祭司的木杖和祷言,确实是目前能引动祖灵之力的最佳媒介。 “此法…或可一试。”云澈沉吟片刻,清冷开口,算是认可了紫霄这歪打正着的想法,“然力量属性需调和。磐石道友的大地源力可为基,云某的星辉之力可疏导稳定,紫霄道友…” 他看向紫霄真人,顿了一下,“…你的撼地源力过于刚猛暴烈,恐反伤祭司本源。你…负责护法警戒。” “啊?又警戒?”紫霄真人巨大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瓮声瓮气地抗议,“凭啥又是我看大门?老石那身石头疙瘩比我更像门板!” “凭你嗓门大,能把靠近的虫子都吓跑。”磐石没好气地堵了他一句,不再理会紫霄的抗议,转向骨荆,“祭司,事不宜迟,开始!” 骨荆老祭司深吸一口气,枯槁的脸上浮现出决然之色,重重点头:“好!有劳诸位!老朽…尽力而为!” 他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古木杖,干枯的手指紧紧握住杖身,闭上了浑浊的双眼,口中开始吟诵起低沉而古老的祖灵祷言。这一次的祷言,不再是为了抵御精神污染,而是带着最虔诚的呼唤,试图沟通那沉睡在祖地最深处的古老木灵意志。 磐石巨大的手掌按在骨荆老祭司的后心,浑厚温和、带着大地脉动气息的土黄色源力,如同沉稳的江河,缓缓注入老祭司枯竭的经脉,为他提供最坚实的支撑。 云澈则立于骨荆身前,修长的双手在虚空中勾勒出玄奥的轨迹。一道道凝练纯净的星辉符文如同活物般飞出,轻盈地烙印在骨荆手中的古木杖上。符文流转,如同星辰轨迹,将磐石注入的浑厚大地之力与骨荆自身微弱的精神力巧妙地引导、调和、提纯,最终化作一缕缕更加精纯、更加贴近自然本源的古朴翠绿光芒,从木杖顶端那几片干枯的叶芽中散发出来! 嗡…嗡… 随着三股力量的汇聚与调和,骨荆手中的古木杖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杖身上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古老木纹,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竟开始隐隐流动起翠绿的光华!杖顶的枯叶芽苞,更是肉眼可见地泛起了一丝微弱的生机绿意! 一股远比骨荆独自施展时更加磅礴、更加古老的木灵气息,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开始以木杖为中心,缓缓弥漫开来!这股气息与青萝藤蔓精魄散发的波动隐隐呼应! “青萝!就是现在!”云澈低喝一声。 青萝早已做好准备,小脸绷得紧紧的,碧绿的眼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专注。“藤藤!加油!学那个凶巴巴的墙墙!使劲学!” 她小手用力抱着青皮葫芦。 葫芦口的翠绿藤蔓瞬间光芒大盛!几根藤蔓再次缠绕在一起,顶端凝聚起一团浓郁的青翠光团!这一次,有了骨荆那边传来的、更加强大精纯的古朴木灵气息作为“参照”和“后盾”,藤蔓精魄模仿出的那股“粘滞、扭曲、排外”的结界力场波动,瞬间变得清晰、稳定、强大了数倍!简直如同一个缩小版的结界力场发生器! 嗡——!!! 当这加强版的模仿波动,与骨荆木杖散发出的磅礴古老木灵气息混合在一起,再次触及那片虚空时! 异象再现!且远超之前! 那片深邃的虚空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地荡漾起来!无数盘根错节的巨大古树根须虚影不再是惊鸿一瞥,而是如同虬龙般从虚无中探出,清晰无比!层层叠叠、闪烁着坚韧绿芒的古老藤蔓屏障如同活物般交织显现!巨大如碧玉雕琢的叶片光影重重叠叠,遮蔽天穹! 最终,那核心处巨大无比的翡翠年轮,再次清晰地浮现!并且,这一次,它不再只是虚影! 嗡…嗡…嗡… 巨大的翡翠年轮,在感应到下方那混合了“正确密码”(藤蔓模仿的结界波动)和“古老信物”(骨荆木杖引动的祖灵气息)的力量后,竟开始加速旋转!年轮中心那深邃幽暗的区域,随着旋转的加速,渐渐亮起了一点柔和却稳定的翠绿色光芒!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化作一道旋转着的、直径约莫丈许的翠绿光门! 门户,洞开!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着泥土芬芳、草木清香、以及一种与世隔绝了万载岁月般沉静气息的暖风,猛地从那旋转的翠绿光门中吹拂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圣源池畔! “开…开了?!”紫霄真人巨大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成了!”磐石巨大的拳头狠狠一握,古铜色的脸上也难掩激动。 骨荆老祭司身体一晃,脸色灰败,几乎脱力,被磐石及时扶住。云澈也微微喘息,额角见汗,显然消耗不小。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定了那旋转的翠绿门户! “小师叔!门开啦!”青萝兴奋地跳了起来,小手指着光门。 欧卫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伤势,深蓝色的眼眸中精光湛然:“走!进去!” 没有犹豫,磐石扶着虚弱的骨荆,云澈紧随其后,驺吾低吼一声,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银光。青萝抱着葫芦,迈开小短腿就想往里冲,被紫霄真人眼疾手快,一把捞起放在了自己宽阔如门板的肩膀上。 “小丫头坐稳咯!老紫带你开开眼!”紫霄真人大笑一声,庞大的身躯如同一道紫色旋风,当先冲进了那旋转的翠绿光门之中! 欧卫强提一口气,周身星辉流转,也化作一道流光,紧随其后。 穿过光门的瞬间,如同穿过一层温暖粘稠的水膜。眼前光影变幻,待视线恢复,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瞬间屏住了呼吸! 哪里是什么荒芜的虚空或者阴暗的洞穴?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片难以想象的、遗世独立的净土! 天空并非深邃的宇宙黑幕,而是一种温润的、如同上好碧玉般的淡青色穹顶,散发着柔和均匀的光线,照亮了下方的一切。脚下是松软厚实、散发着草木清香的肥沃黑土。 最令人震撼的,是那无边无际、盘根错节、共同撑起了这片天穹的…无数虬劲古树!这些古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树干之粗壮,十数人合抱恐也难以企及!树皮斑驳如同龙鳞,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和垂落的藤蔓。它们的枝桠并非笔直向上,而是在半空中便向着四面八方延展、纠缠、融合,最终共同交织成一片巨大无朋、遮天蔽日的树冠网络!那一片片巨大的树叶,最小的也有磨盘大小,通体碧绿晶莹,如同最纯净的翡翠雕琢而成,在淡青天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生机勃勃的翠意盎然。 古树的根须更是如同沉睡的巨龙,有的深深扎入黑土,有的则裸露盘踞在地表,形成天然的桥梁、拱门,甚至如同小山般的隆起。无数粗壮的、细嫩的藤蔓,如同绿色的瀑布,从高高的树冠上垂落下来,缠绕在树干、根须之上,开满了星星点点、散发着柔和微光的奇异小花。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生命气息,精纯的木灵之气几乎凝成了淡绿色的薄雾,每一次呼吸都让人心旷神怡,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在欢呼雀跃。远处隐约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更添几分静谧。 这里没有日月轮转,没有四季更替,只有永恒的、充满生机的春日景象。 “我的…天…”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此刻压得极低,巨大的铜铃眼里充满了迷醉和难以置信,他用力吸了一口气,瓮声瓮气地感叹,“这…这他娘的才是神仙住的地方啊!比那啥仙宫看着顺眼多了!香!真香!” 他肩膀上,青萝早就看呆了,碧绿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张成了“o”型,怀里青皮葫芦探出的藤蔓更是兴奋得如同抽风般疯狂舞动,传递着“到家了!到家了!”的狂喜情绪。 磐石扶着骨荆,古铜色的脸上也满是震撼。骨荆老祭司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些虬劲的古树,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嘴唇哆嗦,似乎想说什么,却激动得发不出声音。 云澈银眸如电,飞快地扫视着这片不可思议的空间,清冷的脸上也难掩惊色。这里的木灵之气精纯古老,远胜外界!更令他心惊的是,那些支撑天穹的虬劲古树,其排列分布,隐隐暗合某种极其高深玄奥的阵法轨迹!这片空间本身,就是一座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天然阵法!或者说,是以这些古老巨树为阵基构筑而成的世界! 驺吾低伏着身躯,星辰秘银般的毛发在淡绿薄雾中流淌着柔和的光,威严的兽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喉咙里发出低沉而舒缓的咕噜声,显然这片浓郁的生命气息也让它感到舒适,但并未放松警惕。 欧卫深吸一口气,浓郁精纯的生命气息涌入肺腑,竟让他体内的伤势恢复都加快了一丝。他深蓝色的眼眸扫过这片生机盎然的净土,最后落向这片树穹世界的深处。青萝藤蔓精魄感知到的那些“像大树又不像大树”、“躲起来害怕”的气息,以及那丝与玄青衣袍碎片同源的微弱感应…就在前方! “此地玄奥,不可大意。”欧卫沉声道,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领袖的沉稳,“收敛气息,小心前行。” 众人点头,收敛心神,保持着警惕的队形,沿着一条由巨大盘曲树根形成的天然“道路”,向着这片神秘树穹世界的深处缓缓行去。 脚下的黑土松软而富有弹性,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天鹅绒般的翠绿苔藓,踩上去悄无声息。巨大的古树根须如同天然的城墙和廊柱,上面攀爬着各种形态奇异的藤蔓,开着散发出微光的花朵,将前路点缀得如同梦幻长廊。 越往里走,光线愈发柔和,木灵之气也愈发浓郁精纯,几乎化为淡绿色的灵液在空中缓缓流淌。空气中弥漫的草木清香中,开始夹杂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烟火气?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草木灰混合着某种清淡食物被炙烤过的味道。 “有…有人?”青萝坐在紫霄真人肩膀上,小鼻子用力嗅了嗅,碧绿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小声嘀咕,“藤藤说,好像闻到烤地瓜的味道了?好香…” 烤地瓜?众人面面相觑,这画风似乎有点…接地气?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呜哇——!!!” 一声尖锐、稚嫩、充满了惊惶和愤怒的叫声,猛地从前方的树根丛中炸响! 紧接着,一道小小的、毛茸茸的身影,如同被激怒的小炮弹,猛地从一丛垂落的巨大藤蔓后面冲了出来! 那竟是一只…小兽? 它体型不过尺许,胖嘟嘟圆滚滚,通体覆盖着翠绿欲滴、如同新发芽嫩叶般的柔软短毛,短毛上还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淡金色斑点。圆圆的脑袋上顶着一对小小的、如同翡翠嫩芽般的犄角。此刻,它那双如同最纯净绿宝石般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充满了惊惶和愤怒,小小的鼻子急促地翕动着,发出“呼哧呼哧”的威胁声。它四只短小的爪子死死扒拉着地面,对着突然闯入的“巨人”们,摆出了一副自以为凶悍实则奶萌无比的防御姿态。 “呜哇!坏蛋!大坏蛋!偷地瓜的坏蛋!咬你们!咬死你们!” 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奶凶奶凶地响彻在静谧的空间里。 众人:“……” 偷…偷地瓜?这罪名来得有点突然。 紫霄真人巨大的铜铃眼眨巴了两下,看着眼前这只还没他巴掌大的、炸毛的绿毛团子,巨大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表情,像是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他瓮声瓮气地,试图用自认为最温和的语气开口:“嘿,小不点,你…” 他话还没说完,那炸毛的绿毛团子似乎被紫霄巨大的块头和嗓门吓到了,绿宝石般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呜哇”一声,竟然不是后退,反而像是被恐惧冲昏了头,猛地一蹬小短腿,化作一道翠绿的流光,直扑…站在稍后方的驺吾! 它的目标,赫然是驺吾那覆盖着星辰秘银般鳞片的、强健有力的…后腿! “呜哇!大坏蛋!让你偷地瓜!让你吓唬绿宝!” 小家伙一边哭喊着,一边张开小小的嘴巴,露出几颗米粒大小的乳牙,狠狠地、义无反顾地朝着驺吾后腿上那闪烁着寒光的坚硬鳞片咬了下去!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像是咬在精钢上的声音响起。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绿毛团子:“……” 它保持着咬合的姿势,僵在了驺吾的腿上。绿宝石般的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没反应过来。 驺吾:“……” 它庞大的身躯微微一僵,缓缓地、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困惑,低下头,银色的眼眸看向自己后腿上那个挂着的、还在努力啃咬它鳞片的翠绿色“小挂件”。 紧接着。 “呜——哇——!!!!” 更加惊天动地、充满了极致痛楚和委屈的嚎哭声猛地爆发出来!那绿毛团子猛地松开嘴,小小的身体“唧”一声掉在柔软的苔藓地上,四脚朝天,抱着自己那几颗差点崩掉的小乳牙,疼得满地打滚,翠绿的短毛上沾满了苔藓,哭得撕心裂肺。 “牙…牙牙疼!坏蛋!硬!呜呜呜…阿爷!阿爷!有硬邦邦的坏蛋欺负绿宝!偷地瓜还硌牙!呜呜呜…” --- (本章完) 第232章 古训桎梏 “呜哇——!!!牙牙疼!阿爷!有硬邦邦的坏蛋欺负绿宝!偷地瓜还硌牙!呜呜呜…” 奶声奶气、撕心裂肺的哭嚎在静谧的树穹空间里回荡,带着十二万分的委屈。那翠绿色的毛团子四脚朝天摔在厚实的苔藓地上,抱着自己可怜的小嘴巴,眼泪如同断线的翡翠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沾湿了翠绿柔软的绒毛,显得更加可怜巴巴。 驺吾庞大的身躯僵在原地,银色的兽瞳低垂,看着自己后腿上那几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带着可疑晶莹口水的细微牙印,又看看地上打滚哭嚎的小不点,威严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极其人性化的…茫然和无辜。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带着点委屈的咕噜声,仿佛在说:我…我没动啊? “噗…”青萝第一个没忍住,趴在紫霄真人宽厚的肩膀上,小手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碧绿的大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藤藤…藤藤说…那个小绿球球…好傻呀…咬白白的硬腿腿…”她怀里的青皮葫芦也在微微颤动,探出的藤蔓传递着欢乐的情绪。 紫霄真人巨大的嘴角咧开,好不容易才把爆笑憋回肚子里,巨大的铜铃眼努力瞪圆,瓮声瓮气地试图安抚:“喂喂!小绿毛球!别嚎了!谁偷你地瓜了?老紫我…呸!本真人像是缺你那口吃的吗?快起来!地上凉!” 他伸出巨大的手指,想把这个哭唧唧的小东西拎起来。 “哇!更大的坏蛋!”绿毛团子看到那根比自己脑袋还粗的手指头伸过来,吓得哭声更响,连滚带爬地就往旁边一丛巨大的、垂落着发光藤蔓的树根后面缩,只露出半个圆滚滚、沾满苔藓的屁股和一条短小的、还在颤抖的尾巴尖。 “绿宝!绿宝!我的小祖宗!怎么了这是?” 一个焦急苍老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猛地从前方浓密的藤蔓屏障后传来。声音的主人似乎跑得气喘吁吁。 紧接着,一个身影拨开垂落的藤蔓,冲了出来。 那是一位老者。身形干瘦,穿着一身用某种柔韧树皮纤维和巨大叶片简单缝制的褐色短褂长裤,上面沾满了泥土和草屑。他须发皆白,乱糟糟如同鸟窝,脸上皱纹深刻如同古树的年轮,皮肤呈现出一种长期不见强烈天光的苍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头上戴着一顶用新鲜藤蔓和几片巨大碧玉树叶编织成的、歪歪扭扭的“帽子”,此刻因为跑动,那“帽子”正危险地斜挂在他一边的耳朵上。 老者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沾着新鲜泥土的、像是某种块茎植物的根须,显然刚才正在劳作。此刻,他那双虽然苍老却依旧明亮的眼睛,先是焦急地看向树根后面瑟瑟发抖的绿毛团子,随即猛地抬起,警惕而惊骇地扫向突然出现在这片“净土”中的一群不速之客! 当他的目光掠过磐石那山岳般的庞大身躯、紫霄真人那凶神恶煞般的巨大块头、云澈那俊美得不似凡人的冰冷面容、以及驺吾那星辰秘银般威严的巨兽形态时,老者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如同见了鬼魅!他干瘦的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地瓜”嗒一声掉在苔藓地上。 “外…外…外域邪魔?!” 老者惊恐到极致的声音尖锐地拔高,带着破音,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老鹅。他猛地后退一步,脚下绊到盘曲的树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头上的藤蔓树叶帽彻底歪到了后脑勺,模样狼狈又惊恐。 “邪魔?老头你眼神不好使?”紫霄真人巨大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巨大的手指指着自己鼻子,瓮声瓮气地反驳,“看清楚!老紫我一身正气!堂堂正正!还有我们圣尊…”他侧身想让出欧卫,却发现欧卫依旧被包裹在液态星辰泉水中,气息微弱,脸色苍白,闭目漂浮着…看着确实…不太像正面人物。 紫霄真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巨大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磐石巨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古铜色的脸上努力挤出他认为最“和善”的表情,声音低沉尽量放缓:“老人家莫惊。我等并非邪魔,乃是…” “闭嘴!休想蛊惑老朽!”那老者却如同惊弓之鸟,猛地打断磐石的话,枯瘦的手指颤抖地指着众人,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恐惧和决绝,“祖训!祖训有言!凡自外域裂痕侵入者,皆为祸乱之源!皆为灭族之祸!当以雷霆击之!永绝后患!” 他一边嘶声喊着,一边猛地弯腰,从地上抄起一块棱角分明的、拳头大小的坚硬晶石——那似乎是某种古树凝结的树心碎片——高高举起,枯瘦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不顾一切的疯狂! “阿爷!不要!”树根后面,那叫绿宝的绿毛团子似乎被老者的疯狂吓到了,也顾不上哭牙疼,带着哭腔尖叫起来。 “老人家!且慢!”磐石巨大的声音带着急迫,但投鼠忌器,不敢妄动。骨荆老祭司在磐石身后虚弱地伸出手,想要呼唤,却气力不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吼!!!” 一声低沉、威严、带着强烈精神震慑的兽吼,猛地从驺吾口中爆发!无形的音波如同实质的涟漪,瞬间扩散开来! 那举着晶石的老者首当其冲!他只感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威严意志如同巨锤狠狠砸在脑海深处!眼前猛地一黑,耳朵嗡嗡作响,高举的手臂如同被抽干了力气,瞬间软了下来,那块坚硬的晶石“啪嗒”一声再次掉落在柔软的苔藓上。他身体晃了晃,踉跄着后退几步,背靠在一根巨大的树根上,才勉强没有摔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中充满了惊骇和后怕,看向驺吾的眼神如同看一尊恐怖的魔神。 驺吾低吼之后,庞大的头颅转向树根后面,威严的银眸锁定了那个瑟瑟发抖的绿毛团子,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却并非恶意的咕噜。绿宝吓得浑身绒毛炸起,小短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苔藓里,绿宝石般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死死咬着小小的嘴巴不敢再哭出声。 驺吾的震慑,暂时压制了老者的疯狂,却也彻底点燃了这片静谧空间的警报! “敌袭——!!!” “外域邪魔破界了——!!!” “守护祖地!守护圣树——!!!” 尖锐、惊恐、带着破音的呼喊声,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猛地从前方的藤蔓屏障后、巨大的树冠之上、盘曲的根须洞穴中爆发出来!无数人影如同受惊的蚁群,瞬间从这片巨大树穹世界的各个角落涌出! 男人们大多穿着和那老者类似的树皮纤维短褂,手持着削尖的木矛、沉重的石斧、或是坚韧藤蔓绞成的投索,脸上涂着用各色矿物颜料绘制的、充满原始野性的图腾纹路,眼神惊恐而决绝,如同面对灭顶之灾的困兽。女人们则紧紧护着身后惊慌哭喊的孩童,躲藏在巨大的树根或垂落的藤蔓之后,她们身上穿着相对柔软的叶片编织的衣裙,脸上同样带着恐惧,看向闯入者的眼神充满了绝望的仇恨。 更令人心惊的是,伴随着人群的涌现,这片空间里无处不在的古老藤蔓、虬劲的树根,甚至那些巨大碧玉般的树叶,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无数粗壮的藤蔓如同苏醒的巨蟒,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猛地从四面八方向着闯入者缠绕、抽打而来!坚韧的树根如同地刺般骤然隆起,试图绊倒敌人!巨大的树叶边缘闪烁着锐利的绿芒,如同旋转的飞镖,带着凌厉的杀意切割空气! 攻击!无差别的、源自本能恐惧和古老训诫的、如同潮水般的攻击,瞬间将欧卫一行人淹没! “结阵!护住圣尊!”磐石巨大的怒吼如同炸雷!他古铜色的身躯瞬间爆发出厚重的土黄色光芒,双掌狠狠拍向地面! 轰隆! 以磐石为中心,一圈凝实无比、如同实质城墙般的土黄色源力屏障瞬间拔地而起,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堡垒,将众人护在其中!无数缠绕抽打而来的藤蔓狠狠撞在土墙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如同擂鼓!尖锐的木矛、沉重的石斧砸在屏障上,激起一圈圈涟漪!那些锋利的树叶飞镖撞上厚实的土墙,也瞬间失去了力道,无力地滑落。 “他娘的!讲不讲道理!上来就动手!”紫霄真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气得哇哇大叫,巨大的铜铃眼瞬间布满血丝。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振,狂暴的紫色源力透体而出,如同燃烧的紫色火焰!面对一根如同巨蟒般当头抽下的粗壮藤蔓,他不闪不避,巨大的手掌闪电般探出! “给老子断——!”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那足有成人手臂粗细、坚韧无比的古老藤蔓,竟被紫霄真人徒手硬生生捏断!断口处翠绿的汁液喷溅!断裂的藤蔓如同受伤的巨蛇,疯狂地扭曲、抽搐着缩了回去! “来啊!让你们见识见识老紫的手段!”紫霄真人如同被激怒的蛮荒巨兽,巨大的脚掌狠狠一跺地面,一圈狂暴的冲击波扩散开去,将数根破土而出、试图缠绕他脚踝的树根震得粉碎!他庞大的身躯就要冲出磐石的守护屏障,杀入人群! “紫霄!回来!不得伤人!”磐石急声厉喝!他支撑着土墙,承受着暴雨般的攻击,古铜色的脸庞肌肉紧绷,额头青筋暴跳,“他们只是受古训蛊惑!并非敌人!” “蛊惑个屁!他们都要拿石头砸圣尊了!”紫霄真人怒气冲冲地吼道,但还是硬生生止住了冲出去的脚步,巨大的拳头捏得嘎巴作响,对着屏障外那些惊恐中带着疯狂攻击的木灵族人怒吼,“喂!拿石头的老头!还有你们!都他娘的住手!再打,老紫我真不客气了!” 他的怒吼如同惊雷,震得藤蔓簌簌发抖,却只换来更加密集的攻击和更加惊恐的尖叫。 “邪魔咆哮了!他要吃人了!” “杀了他们!保护孩子!” “祖灵庇佑!跟这些外域邪魔拼了——!” 云澈身影飘忽,如同鬼魅般在磐石的守护屏障边缘游走。他银色的长发在纷乱的攻击气流中飞舞,俊美的脸庞一片冰寒。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急速勾勒,一道道凝练的星辉符文如同活物般飞出。 嗤!嗤!嗤! 符文精准地烙印在几片高速旋转切割而来的巨大碧玉树叶上。原本凌厉无比的树叶瞬间如同被冻结了时间,旋转的速度骤降,边缘的锐利绿芒也黯淡下去,最终轻飘飘地、无害地落在了地上。 另一道符文则落在一根如同毒蛇般刁钻刺向青萝方向的藤蔓尖端。那藤蔓尖端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捆缚,挣扎了两下便软软地垂了下去。 “云澈哥哥好厉害!”青萝躲在磐石巨大的身躯后面,抱着她的青皮葫芦,小脸有些发白,但碧绿的大眼睛里却满是崇拜。葫芦口的藤蔓精魄传递来一阵紧张又兴奋的情绪。 “他们的攻击…带着很强的木灵意志干扰…”云澈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银眸扫视着屏障外混乱的人群,“寻常防御可挡物理攻击,却难防这无孔不入的精神侵扰。磐石道友,你的屏障…” 话音未落,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和恶心感猛地袭上云澈心头!仿佛有无数充满恶意的、带着荆棘的低语强行灌入脑海!他闷哼一声,身形微微一晃,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刚才烙印符文消耗不小,此刻被这蕴含在攻击中的群体性木灵负面意志冲击,顿时有些吃不消。 磐石巨大的身躯也是猛地一震!支撑着厚重土墙的双臂微微颤抖了一下!那些看似普通的木矛石斧攻击虽然无法突破他的防御,但每一次撞击,都仿佛带着无数惊恐、绝望、仇恨的尖锐意念,如同无形的毒刺,狠狠扎向他守护的意志!他古铜色的脸上肌肉扭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巨大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撑得住!圣尊…圣尊如何?”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在漂浮于屏障中央、依旧被液态星辰泉水包裹、双目紧闭的欧卫身上。 无数道混杂着恐惧、仇恨、疯狂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潮水,正透过磐石的守护屏障,疯狂地涌向欧卫!那是这片空间所有木灵族人被古训点燃的、最极端的负面情绪集合!远比惑心瘴的混乱更加集中、更加尖锐、更加充满毁灭性! 包裹着欧卫身体的液态星辰泉水,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起来!如同风中残烛!他苍白如纸的脸上,眉头紧紧蹙起,似乎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不好!他们的精神冲击目标直指圣尊!”骨荆老祭司虚弱的声音充满了惊骇,“圣尊神魂耗损过剧,根本无力抵挡这种程度的恶念侵袭!” “保护圣尊!”磐石巨大的吼声带着一丝绝望的嘶哑,他猛地加大源力输出,土黄色屏障光芒暴涨,试图隔绝更多的精神冲击,却收效甚微!那无形的恶念如同附骨之蛆,无孔不入! “他娘的!跟他们拼了!”紫霄真人看得目眦欲裂,狂暴的紫色源力再次升腾! “不要硬来!”云澈强忍着脑海中的刺痛,厉声阻止,“攻击只会加深仇恨!激化恶念!” 就在这岌岌可危、欧卫的意识在无数负面精神冲击下如同怒海孤舟、随时可能倾覆之际!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安抚力量的波动,猛地从青萝怀中的青皮葫芦里散发出来! 是藤蔓精魄! 那几根探出葫芦口的翠绿藤蔓,此刻正散发出柔和的青翠光芒,顶端微微颤动着,似乎在努力向外传递着什么。一股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意念波动,带着藤蔓精魄特有的、如同初生草木般纯净懵懂的情绪,混合着焦急、安抚、以及一丝丝委屈,如同投入滚水中的清凉水滴,顽强地穿透了屏障内外混乱的精神力场,传递了出去。 “藤藤!藤藤在说话!”青萝立刻感应到了,碧绿的大眼睛一亮,赶紧充当翻译官,小手指着屏障外那些还在疯狂攻击、脸上涂着图腾的惊恐木灵族人,脆生生地喊道: “藤藤说:别打啦!坏蛋是假的!是笨蛋!是咬硬腿腿崩掉牙的绿球球自己吓自己!外面没有邪魔!只有绿球球的烤地瓜被大虫子偷走啦!还有…还有藤藤闻到破布角角啦!就在那个白白的、不会动的大哥哥身上!是…是‘家’的味道!不是坏蛋!” 青萝这童言无忌、夹杂着藤蔓精魄混乱意念的“翻译”,如同石破天惊,瞬间让屏障外的攻击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 那个被驺吾震慑、背靠着树根喘息的白发老者,浑浊的老眼猛地瞪圆,难以置信地看向青萝,又死死盯住屏障中央漂浮的欧卫!破布角角?家?的味道? 一些手持木矛石斧、脸上涂着图腾的青壮年,攻击的动作也僵住了,脸上疯狂的表情被巨大的困惑取代。绿宝…崩掉牙?烤地瓜被虫子偷了?这…这都什么跟什么? “胡说八道!妖言惑众!”一个脸上涂着最复杂、最威严的朱红色图腾纹路、身形也最为魁梧健硕的中年汉子猛地踏前一步,手中的一柄沉重石斧狠狠砸在磐石的土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青萝和那发光的藤蔓,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嘶吼:“邪魔的伎俩!想用幻象迷惑我们!动摇祖训!杀了他们!一个不留!为了圣树!为了先祖的安宁——!” 他这一声怒吼,如同再次点燃了导火索!刚刚出现一丝动摇的人群,眼中的困惑瞬间被更深的恐惧和疯狂取代!攻击变得更加猛烈、更加歇斯底里!无数蕴含恶念的精神冲击如同毒箭,再次狠狠射向欧卫! “呜…”藤蔓精魄传递的情绪瞬间变成了巨大的委屈和沮丧,光芒都黯淡了几分。青萝急得小脸通红:“藤藤没说谎!那个凶凶的大叔才是笨蛋!” 磐石支撑屏障的双臂颤抖得更加剧烈,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血线!骨荆老祭司焦急地试图引动祖灵之力相助,却因本源耗竭而力不从心。云澈脸色苍白,强忍着精神侵扰,飞快地布下一个个星辉符文,拦截着最具威胁的物理攻击,却无法阻挡那无形的精神洪流!紫霄真人暴跳如雷,却又被磐石死死拦住,只能对着屏障外破口大骂。 就在欧卫的意识即将被那汇聚了所有木灵族人恐惧与仇恨的滔天恶念彻底淹没的刹那! 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欧卫意识的最深处! 那枚一直悬浮在识海中央、光华流转的星源圣印,核心处那点被净化收束的七彩星核本源,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柔和光芒!这光芒并非攻击,而是一种奇异的“共鸣”!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这片古老土地灵魂深处的宏大脉动,猛地被这七彩星核本源的共鸣所引动!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人,被来自血脉的呼唤惊醒! 这股脉动磅礴、浩瀚、带着一种穿越了无尽时光的沧桑与悲悯,瞬间席卷了整个树穹世界!它无视了磐石的屏障,无视了混乱的攻击,如同最温柔也是最不容抗拒的意志,扫过每一个角落! 咔嚓…咔嚓嚓… 那些疯狂攻击的藤蔓、隆起的树根、旋转的锋利树叶…在接触到这股宏大脉动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僵住!随即,如同失去了所有力量来源,软软地垂落、缩回、凋零! 屏障外,所有正在疯狂攻击的木灵族人,动作也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捆缚,瞬间定格!他们脸上疯狂的表情凝固,赤红的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悸动与茫然! 就连那个嘶吼着“为了圣树”的魁梧图腾汉子,高举的石斧也僵在了半空,赤红的双眼瞪得溜圆,死死地望向屏障中央! 整个树穹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那股宏大、沧桑、悲悯的脉动,如同大地的心跳,在无声地回荡! “圣…圣树…祖灵…显圣了?” 骨荆老祭司枯槁的脸上老泪纵横,激动得语无伦次,他感应到了这股力量与祖地本源的同源气息,却更加古老、更加宏大! “这…这是…”磐石巨大的身躯剧烈颤抖,支撑屏障的压力骤然消失,他难以置信地感受着这股磅礴的意志。 云澈银眸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死死盯着欧卫!是圣尊!是圣尊体内那枚被净化的惑心瘴星核本源!它竟能引动这片古老空间最核心的意志! 紫霄真人也傻眼了,巨大的嘴巴张着,忘记了骂人。 青萝和她怀里的藤蔓精魄,则感受到一种无比温暖、无比亲切的熟悉感,仿佛游子归家。 而屏障外,所有的木灵族人,都在这股宏大脉动的笼罩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他们脸上的图腾纹路似乎都在微微发光,与那股脉动产生着微弱的呼应。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被尘封了万载的敬畏与孺慕,如同解冻的冰河,悄然流淌开来,冲刷着被古训灌输的恐惧与仇恨。那魁梧图腾汉子高举石斧的手臂,开始不受控制地缓缓垂落… 就在这片死寂与宏大脉动交织的奇异氛围中,漂浮在液态星辰泉水中的欧卫,那紧闭的、深蓝色的眼眸,终于缓缓地…睁开了。 他的眼神不再疲惫虚弱,而是如同被最纯净的星河之水洗过,澄澈、深邃,带着一种洞悉了某种根源的明悟,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屏障外那些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脸上凝固着惊骇与茫然的木灵族人,最后落在了那个背靠树根、白发苍苍的老者身上。 老者浑浊的眼中,此刻只剩下极致的震惊和一种…如同朝圣般的茫然。他头上的藤蔓树叶帽彻底掉在了地上,也浑然不觉。 欧卫的嘴唇微微翕动,沙哑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如同古老的箴言: “万载隔绝…古训…当真蔽目…不识…归乡人么?” “归…归乡人?”白发老者干枯的嘴唇哆嗦着,重复着这三个字,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极致的茫然与难以置信的震动。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抠住身后粗糙的树根,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仿佛要从这熟悉的纹理中汲取支撑他摇摇欲坠信念的力量。 屏障外,那些被宏大脉动定格的木灵族人,脸上的惊骇如同冰面般寸寸龟裂,露出底下更深的困惑与动摇。那魁梧的图腾汉子,手中的沉重石斧“哐当”一声砸落在厚实的苔藓地上,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屏障中央漂浮的欧卫,又茫然地看向四周那盘根错节、支撑天穹的古老圣树,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与那宏大悲悯的脉动交织碰撞,让他坚若磐石的战斗意志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阿…阿爷…”树根后面,那叫绿宝的翠绿毛团子怯生生地探出半个脑袋,绿宝石般的大眼睛里还噙着泪水,却少了恐惧,多了好奇,它小小的鼻子用力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宏大而亲切的脉动气息,又看看欧卫身上包裹的、流淌着温润星辉的液态泉水,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硬邦邦的大坏蛋…好像…不硬了?他身上的水水…闻起来…像下雨后的圣树爷爷…绿宝…绿宝有点喜欢…” 孩童懵懂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无数木灵族人心中漾开了一圈圈涟漪。 “祖…祖灵在上…”骨荆老祭司在磐石身后激动得浑身颤抖,枯槁的双手合十,浑浊的老泪纵横,“是圣尊…是圣尊引动了祖地沉寂万古的祖灵意志!是祖灵在呼唤祂迷途的子民啊!” 磐石巨大的身躯依旧如山岳般矗立,支撑着屏障,古铜色的脸上肌肉紧绷,虎目却死死盯着欧卫,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敬畏。他能感觉到,那股笼罩一切的宏大脉动,正源源不断地从圣尊体内散发出来,与脚下这片古老的土地、与周围那些支撑天穹的虬劲古树产生着最深层次的共鸣!圣尊…仿佛成了这片失落祖地的意志化身! 云澈银眸中星辰轨迹飞速运转,清冷的脸上也难掩震撼。他清晰地感知到,那股磅礴的意志并非欧卫自身的力量,而是通过他体内那枚被净化的惑心瘴星核本源作为“钥匙”和“共鸣器”,引动了这片空间本身蕴藏的、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本源意志!这绝非巧合!惑心瘴的星核本源,与这片避世空间,与这些木灵族人…有着极深的渊源! 紫霄真人巨大的铜铃眼瞪得溜圆,看看外面呆若木鸡的人群,又看看屏障中央气息深邃如渊的欧卫,巨大的嘴巴张了张,最终只憋出一句瓮声瓮气的感叹:“圣尊小子…不!圣尊大人…您这醒得…可真够排场啊!” 他挠了挠光溜溜的后脑勺,觉得刚才自己喊打喊杀的样子有点傻。 欧卫的目光缓缓扫过屏障外一张张凝固着惊疑不定的面孔,最后落回那白发老者身上。他并未立刻解释,而是缓缓抬起了依旧有些僵硬的手指。指尖并未凝聚强大的力量,只有一点微弱的、纯净的白金色星辉在流转。随着他的意念,那点星辉如同有生命般,缓缓飘向包裹着他身体的液态星辰泉水。 泉水仿佛被注入了灵魂,表面的银辉猛地明亮起来,如同星河倒卷,温润的光芒流转加速。更神奇的是,那流淌的泉水中,竟渐渐浮现出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影像! 影像之中,赫然是之前那场惊天动地的灵魂鏖战!七彩光核深处的疯狂混乱!意志之刃的撕裂!三重幻境的险象环生!星源圣印澄澈之力的映照!以及…最终,那点承载着玄青破碎衣袍烙印、凝聚了欧卫全部本心意志的微光,洞穿惑心瘴源初恶念的瞬间! 没有声音,只有无声的光影流转。但那画面中传递出的极致凶险、坚守的意志、守护的信念、以及最后净化恶念时爆发的神圣光辉,却如同最有力的语言,狠狠冲击着每一个目睹者的心灵! 尤其是当画面定格在惑心瘴恶念被净化,只留下纯净星核本源,以及欧卫意识深处那点承载着破碎深青色布袍烙印的微光印记时… “呃啊!”白发老者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胸口,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枯瘦的身体猛地佝偻下去,双手死死捂住脑袋,浑浊的老眼中瞬间充满了血丝和极致的痛苦!一些破碎的、仿佛被强行尘封了万载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意识! “…守护…破碎的深青…星辉…血…” “…撤离…最后的净土…封闭…永世隔绝…” “…外域…惑乱…毁灭…不可信!不可信!!” 混乱的记忆碎片夹杂着古老、严厉、充满恐惧的祖训嘶吼,在他脑海中疯狂回荡!他头痛欲裂,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几乎站立不稳。 屏障外,其他一些年长的木灵族人,尤其是那些脸上涂着复杂图腾的祭司和战士,也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脸上露出痛苦挣扎的神色,眼神在茫然与根深蒂固的恐惧中剧烈变幻。 “是…是‘大灾变’的印记!”一个同样白发苍苍、拄着木杖的老妪指着光影中那被净化的七彩光核,声音颤抖而尖锐,“祖训壁画里…毁灭了旧家园的…就是这种…七彩的魔光!它吞噬一切!扭曲一切!是它引来了外域的邪魔!” “对!就是它!” “祖训不会错!沾染了魔光的就是邪魔!” 一部分被痛苦记忆刺激的木灵族人,眼中的动摇瞬间被更深的恐惧和仇恨取代,刚刚平息的攻击欲望再次抬头! “不…不是的!”青萝急得小脸通红,抱着青皮葫芦大声反驳,“那个坏光光已经被小师叔打死了!净化了!小师叔是好人!他身上有破布角角!藤藤闻到了!是‘家’的味道!” “破布角角?”那个之前被驺吾震慑、抱着脑袋痛苦挣扎的白发老者,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老眼死死盯住光影中最后定格的画面——那点承载着破碎深青色布袍烙印的微光印记!他枯瘦的手指颤抖地指向那里,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尖锐变调: “那…那纹路!那守护星辰的印记!是…是‘星穹守护者’的圣徽!是…是带领我们先祖撤离旧家园的…大长老的圣徽啊——!!!” 如同平地惊雷! “星穹守护者?!” “大长老的圣徽?!” “这…这怎么可能?!” 所有的争论、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声石破天惊的呼喊下,瞬间被冻结! 屏障内外,一片死寂。所有的目光,无论是木灵族人还是磐石等人,都死死地、难以置信地聚焦在光影中那点微光印记上——那破碎衣角上沾染着星辉血迹的、属于玄青的守护者传承纹路! 白发老者挣脱了旁边族人的搀扶,踉跄着向前几步,浑浊的老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隔着磐石的屏障,遥遥指向欧卫,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激动和巨大的迷茫: “你…你身上…为何会有…我族失落了万载的…守护圣徽?!你…你到底是谁?!那沾染了‘惑乱魔光’(指惑心瘴星核本源)的…究竟是邪魔…还是…还是…” 巨大的疑问如同深渊,吞噬了他所有的认知。 魁梧的图腾汉子也彻底呆住了,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光影中的圣徽印记,又看看屏障中央漂浮的欧卫,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世界观崩塌的茫然。祖训说沾染魔光者是灭族邪魔…可祖训同样说,拥有守护圣徽者是先祖的救赎者…这…这到底该信哪一个? 整个树穹世界,只剩下那宏大而悲悯的祖地脉动,在无声地流淌,以及无数道交织着震惊、狂喜、恐惧、迷茫、渴求真相的复杂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欧卫身上。 欧卫缓缓收回了手指,光影消散。他深蓝色的眼眸如同古井深潭,平静地迎向那白发老者崩溃般的质问,迎向所有木灵族人渴望答案的目光。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缓缓抬起了另一只手。 那只手的指尖,一滴粘稠如液态星辰、散发着温润银辉的生命本源泉水,正悬浮其上,缓缓旋转。泉水之中,倒映着这片巨大树穹世界的景象——那支撑天穹的虬劲古树,那盘根错节的古老根须,那垂落的发光藤蔓… “惑乱之源已净。”欧卫沙哑而清晰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缓缓响起,回荡在每一个木灵族人的心头,“此间祖灵,从未抛弃祂的子民。” 他的目光转向白发老者,又扫过那魁梧的图腾汉子,最后落向这片生机盎然、却又因万载隔绝而蒙尘的古老净土深处。 “万载封闭,古训蒙尘。” “今朝门启…” “可敢随我…” “溯源…归真?” --- (本章完) 第233章 圣谕昭昭 “溯源…归真?” 白发老者枯槁的身体剧烈一颤,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欧卫指尖那滴悬浮流转、倒映着整个树穹世界的生命本源泉水,又猛地转向屏障中央漂浮的欧卫。那宏大而悲悯的祖地脉动依旧无声地笼罩着一切,如同最深沉的海水,冲刷着他被古训和恐惧禁锢了万载的灵魂。 屏障外,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压抑到极致的喘息和无数道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渴望又恐惧的目光。魁梧的图腾汉子,那双赤红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极致的茫然,手中的沉重石斧早已被遗忘在苔藓地上,他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抠挖着旁边树根上厚厚的青苔,仿佛要从这亘古不变的实物中找到一丝支撑。 “阿爷…”绿宝怯生生的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小小的翠绿毛团子终于从树根后完全钻了出来,它抱着自己那几颗可怜的小乳牙,绿宝石般的大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望着欧卫指尖那滴温润的泉水,小小的鼻子用力吸着气,“香…圣树爷爷下雨的味道…还有…硬邦邦大坏蛋身上破布角角的味道…好香…” 孩童懵懂的话语,如同投入滚油中的最后一滴水。 “守护圣徽…祖灵意志…惑乱魔光被净化…”白发老者喃喃自语,枯瘦的手指深深插入自己鸟窝般的白发中,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在进行着最激烈的天人交战。万载的隔绝,万载的恐惧,如同沉重的枷锁,而那滴泉水、那宏大的脉动、那光影中破碎的圣徽印记,却如同破晓的曙光,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试图撬开那封闭万载的心门。 “大祭司!您…您说句话啊!”一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妪拄着木杖,焦急地看向白发老者,声音颤抖,“祖训…祖训…” “祖训…”白发老者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老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光芒!他枯瘦的手猛地指向欧卫,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断枷锁般的撕裂感:“他!他能引动祖灵意志!他净化了惑乱魔光的源头!他身上…有我族守护者失落的圣徽!这…这难道还不够吗?!难道非要等到圣树彻底枯萎!等到这最后一片净土也化为腐朽!我们才肯相信祖灵给我们的指引吗?!万载了!我们还要在这龟壳里躲到什么时候——?!” 这声如同泣血的嘶吼,如同炸雷般在所有木灵族人耳边响起! 魁梧的图腾汉子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白发老者,又缓缓转向欧卫,那眼神中的茫然如同被飓风吹散的迷雾,渐渐被一种巨大的、带着痛楚的清明取代!他猛地踏前一步,巨大的脚掌踩在苔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困兽脱枷般的低吼,然后,这个最狂热的祖训扞卫者,竟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对着屏障中央的欧卫,缓缓地、无比沉重地…单膝跪了下去! 粗壮的手臂支撑在膝盖上,低垂的头颅几乎要触碰到地面,那涂满了朱红色图腾纹路的脸上,肌肉扭曲着,充满了挣扎后的痛苦与一种新生的、沉重的敬畏。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屏障外,所有手持武器、脸上涂着图腾的木灵族人,无论男女老少,在那魁梧汉子跪下的瞬间,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和坚持,纷纷丢下了手中的木矛、石斧、投索!他们脸上的恐惧、仇恨、疯狂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茫然、难以置信的震动,以及…一种被尘封了万载、此刻却如同岩浆般喷薄而出的、对先祖、对圣树的孺慕与敬畏! 他们跟随着魁梧汉子的动作,如同风吹麦浪,对着屏障中央的欧卫,深深地、虔诚地跪拜了下去! “恭…恭迎…祖灵指引者!”白发老者老泪纵横,声音哽咽,也颤巍巍地跪伏下去,额头紧紧贴在冰凉而柔软的苔藓地上。 “恭迎祖灵指引者——!” 数千道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难以置信的狂喜、以及发自灵魂的虔诚,汇聚成一股洪流,在这片巨大的树穹世界里轰然回荡!声浪冲击着虬劲的古树,震落了片片碧玉般的巨大树叶。 屏障内,磐石巨大的身躯缓缓放松下来,支撑屏障的土黄色源力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了他古铜色脸上如释重负的疲惫和深深的欣慰。他巨大的拳头缓缓松开,掌心已被指甲抠出了深深的血痕。 “呼…他娘的…总算…总算开窍了!”紫霄真人长长地、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巨大的手掌用力拍着自己厚实的胸膛,发出“嘭嘭”的闷响,仿佛要把刚才憋屈的怒火都拍出去,“老紫我嗓子都快喊哑了!这帮木头疙瘩,比老石还倔!” 他巨大的铜铃眼瞥向磐石,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得意。 磐石巨大的眼角狠狠抽动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莽夫!” 但紧绷的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向上勾起了一丝弧度。 云澈也悄然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修长的手指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银色的眼眸望向欧卫,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和敬意。青萝则欢呼一声,从紫霄真人的肩膀上滑下来,抱着她的青皮葫芦,碧绿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屏障外跪伏的人群,小脸上满是骄傲:“小师叔最厉害啦!藤藤也厉害!” 驺吾威严的兽瞳扫过跪伏的人群,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舒缓的咕噜,星辰秘银般的毛发在淡绿的光线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泽,它庞大的身躯优雅地伏下,如同最忠诚的守卫。 骨荆老祭司在磐石的搀扶下,枯槁的脸上老泪纵横,激动得嘴唇哆嗦,对着欧卫的方向深深躬身:“圣尊…圣尊显圣,拨云见日,老朽…老朽…” 巨大的激动让他语不成句。 欧卫感受着体内依旧奔腾的祖地本源之力与那宏大脉动的共鸣,深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屏障外跪伏的族人。他并未沉浸在众人的朝拜中,目光最终落向这片巨大树穹世界的深处。那股召唤感,那丝与玄青衣袍碎片同源的微弱感应,并未因木灵族人的臣服而减弱,反而更加清晰、更加急迫地指向远方。 “老人家,请起。”欧卫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量。他指尖微动,一股无形的柔和力量托起了跪在最前面的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身体一颤,顺从地站起身,浑浊的老眼依旧含着泪,带着极致的恭敬和一丝残留的茫然看向欧卫:“老朽…木穹部族大祭司,木荆。拜…拜见祖灵指引者大人!方才…方才多有冒犯,万死难辞…” “过往已矣。”欧卫打断了他的请罪,目光越过他,投向那片生机盎然却又笼罩着万载封闭气息的树穹深处,“此地,可是你族万载前的‘圣源祖地’?” 木荆大祭司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大…大人如何知晓?!此地…此地正是我族古籍中记载的、旧家园毁灭前最后撤离的…圣源祖地核心!万载前,惑乱魔光降临,旧家园崩毁,生灵涂炭!是我族最后的大长老,以生命为引,驱动圣树伟力,撕裂虚空,将残存的族人转移到了这处依附于圣树根须深处的空间碎片之中,并耗尽最后力量布下‘万木穹笼’大阵,隔绝内外,永世守护…祖训有言,非祖灵重临,不可轻启…” 果然!众人心头剧震!这片空间,竟是星灵族旧家园崩毁前最后的避难所!那惑心瘴(木穹族口中的惑乱魔光),就是毁灭旧家园的元凶之一!而玄青大哥传承的守护者纹路,对应的竟是万载前那位牺牲自己拯救族人的大长老! “那惑乱魔光的源头,已被净化。”欧卫的声音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指尖那滴生命本源泉水轻轻飘向木荆大祭司,“此乃新生祖地的本源之泉,可滋养你族耗损的生机。” 那滴温润的银辉泉水悬浮在木荆枯瘦的手掌上方,散发着浓郁精纯的生命气息。木荆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大,枯槁的身体激动得几乎站立不稳!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与他族圣树同源却又更加蓬勃的生命力量!这…这简直是神迹! “谢…谢大人恩赐!”木荆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枯瘦的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捧向那滴泉水,如同捧着整个部族的希望。 “阿爷!阿爷!”绿宝看到那滴香喷喷的“水水”,也忘了牙疼,迈开小短腿就想扑过来,被旁边一个同样激动却保持着清醒的族人赶紧抱住。 “指引者大人!”魁梧的图腾汉子也站了起来,他脸上的图腾纹路似乎都柔和了几分,声音低沉而恭敬,带着一丝急迫,“木穹部族战首,木岩!恳请大人…为我族圣树续命!圣树…圣树的气息…万载来…越来越弱了…” 他粗壮的手指指向树穹世界的深处,那支撑天穹的无数虬劲古树,虽然依旧生机盎然,但仔细感知,其流转的绿芒确实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迟暮与衰弱之感。 “圣树…乃我族根基,万木穹笼大阵之源…”木荆大祭司捧着那滴泉水,老泪再次涌出,声音悲戚,“万载封闭,隔绝天地,纵有圣树伟力,亦如无源之水…若非历代祭司以自身生命力勉强维系…恐怕早已…大人!求大人救救我族圣树!” 所有跪伏的木灵族人也都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殷切的祈求,如同仰望救世的神只。 欧卫深蓝色的眼眸望向树穹深处,他能清晰地感应到,那股宏大脉动的源头,以及那丝与玄青衣袍碎片同源的微弱感应,都指向那里——圣树的核心所在!同时,他也感应到那核心深处传来的、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的生命气息。 “带路。”欧卫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没有任何犹豫。 “是!是!大人请随我来!”木荆大祭司激动得语无伦次,枯瘦的手紧紧捧着那滴珍贵的泉水,如同捧着部族的命脉,转身就朝着树穹深处快步走去,脚步踉跄却充满了急迫。木岩战首也立刻起身,如同最忠诚的护卫,紧紧跟随在木荆身侧,同时挥手示意族人让开道路。 跪伏的木灵族人如同潮水般分开,让出一条通往树穹深处的宽阔道路。他们的目光追随着欧卫漂浮的身影,充满了虔诚、敬畏和无限的希冀。 磐石、云澈、紫霄真人、驺吾、青萝以及被磐石搀扶着的骨荆老祭司,也立刻跟上。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又忍不住响了起来:“嘿!老头!慢点!别摔了!你那宝贝‘水水’要是洒了,老紫我可赔不起!” 他巨大的脚步踩在柔软的苔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木荆大祭司闻言,身体一僵,捧着泉水的手更稳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一些。 青萝抱着青皮葫芦,迈着小短腿跟在紫霄真人旁边,碧绿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怀里的藤蔓精魄异常兴奋,探出的藤蔓指向道路两旁那些盘根错节、散发着古老气息的虬劲古树和垂落的发光藤蔓,传递着“回家!开心!”的强烈情绪。 “藤藤说,这些大树爷爷,好像都是它的亲戚!好大好老!”青萝充当着翻译官。 “亲戚?乖乖!”紫霄真人巨大的铜铃眼扫过那些十数人合抱的巨树,咂咂嘴,“那你这小藤藤辈分可够高的!” 越往深处,光线越发柔和,空气中流淌的淡绿色灵雾也越发浓郁,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灵液。巨大的树根如同天然的阶梯和桥梁,盘曲向上。无数垂落的发光藤蔓如同绿色的瀑布,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前路映照得如同梦幻仙境。空气中弥漫的草木清香中,那股若有若无的烟火气也越发明显。 走了约莫一刻钟,转过一片由无数巨大碧玉树叶交错形成的天然穹顶,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难以想象的巨大空间出现在众人眼前! 空间的正中央,并非想象中更加庞大的古树,而是一根…无法形容其巨大的、如同擎天之柱般的…树桩! 那树桩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灰白色,直径恐怕有数百丈之巨!其高度更是难以估量,顶端隐没在上方那片由无数巨大古树枝桠共同交织成的、遮天蔽日的翡翠树冠网络之中!树桩的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如同山川沟壑般深邃、蜿蜒的巨大裂痕,裂痕边缘呈现出焦黑碳化的痕迹,仿佛曾经历过难以想象的烈焰焚烧或雷霆轰击!但在这片死寂的焦黑与裂痕之中,却又有星星点点的、极其微弱的翠绿光芒在顽强地闪烁着,如同风中残烛,散发着最后一丝微弱的生命气息。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无尽沧桑、悲壮、以及顽强不屈的古老意志,如同实质般弥漫在整个空间!比之前那股宏大的祖地脉动更加集中、更加深沉、也更加…虚弱! 这就是木穹部族的圣树核心!也是整个“万木穹笼”大阵的根基!它…早已在万载前那场浩劫中被重创,只剩下一截残存的核心树桩,依靠着万载的封闭和历代祭司的生命力,才勉强维系着最后一丝生机,支撑着这片最后的净土! 树桩的底部,环绕着一圈巨大的平台。平台由无数巨大的、散发着温润光泽的晶石铺就,上面铭刻着极其古老玄奥的纹路,似乎是一个庞大的祭坛。此刻,祭坛周围,正有数十位穿着与木荆类似、但更加古朴、头上戴着更复杂藤蔓树叶冠冕的老者,正盘膝而坐,双手结着奇异的印诀,口中吟诵着低沉而古老的祷言。他们每一个人都面色灰败,气息奄奄,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老树根,正将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本源,化作一缕缕微弱的翠绿光芒,注入祭坛中央那截巨大的焦黑树桩之中! 随着他们生命本源的注入,树桩裂痕边缘那些微弱的翠绿光芒才稍稍明亮一丝,勉强维持着不灭。但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不过是饮鸩止渴!这些老祭司的生命之火,已经如同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而树桩核心的生命气息,也微弱得如同即将断线的游丝! “祭司长老们!”木荆大祭司看到这一幕,老泪再次奔涌,声音凄怆,“指引者大人来了!祖灵没有抛弃我们!带来了新生之泉!” 那些正在献祭自身生命力的老祭司们闻言,身体皆是一震!吟诵的祷言出现了片刻的停滞。他们艰难地、缓缓地睁开浑浊的双眼,看向入口处漂浮的欧卫,以及木荆手中那滴散发着温润银辉的生命之泉!那浑浊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如同回光返照般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 “祖…祖灵垂怜…”一位最年长、气息也最微弱的老祭司,颤抖着嘴唇,发出细若游丝的声音。 欧卫的目光扫过那些油尽灯枯的老祭司,又落在那截散发着悲壮与顽强气息的巨大焦黑树桩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树桩核心深处,一股极其微弱、却与玄青衣袍碎片同源的气息,正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那股气息…古老、沧桑,带着一种守护的执念,与玄青大哥身上那守护者传承的气息…同出一源!万载前那位牺牲的大长老…他的力量本源,或许就融入了这圣树核心之中! “圣尊…”骨荆老祭司在磐石搀扶下,枯槁的脸上充满了感同身受的悲戚,“我族圣源池泉眼,亦是祖灵意志核心…眼前此景…感同身受…” 欧卫微微颔首,深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他不再犹豫,心念微动! 嗡——! 悬浮在木荆大祭司枯瘦手掌上方的那滴生命本源泉水,如同受到召唤,瞬间化作一道温润的银色流光,朝着祭坛中央那截巨大的焦黑树桩核心——那丝微弱同源气息所在的位置——电射而去! “大人!不可!”木荆大祭司惊呼出声!那树桩核心蕴含的力量虽然微弱,但排斥性极强!历代祭司都只能通过祭坛大阵,以自身生命力缓慢渗透滋养!如此直接灌注,万一引发排斥反噬… 然而,他的担忧瞬间被眼前的一幕粉碎! 那滴蕴含着新生祖地磅礴生命本源的泉水,在接触到树桩核心那片焦黑区域的瞬间,非但没有被排斥,反而如同久旱的甘霖落入龟裂的大地,瞬间被吸收了进去!没有激起任何波澜,没有引发任何排斥! 紧接着!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宏大的脉动,猛地从那截巨大的焦黑树桩深处爆发出来!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人心脏,被注入了新的血液,开始了缓慢而有力的搏动! 咚!咚!咚! 沉闷而有力的心跳声,如同来自大地深处的战鼓,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那巨大树桩表面,那些如同山川沟壑般的焦黑裂痕边缘,原本微弱的翠绿光点猛地明亮起来!如同被点燃的星火!并且迅速蔓延、连接!一道道细密的、充满生机的翠绿脉络,如同新生的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焦黑的树桩表面蜿蜒生长、扩散! 更令人震撼的是,随着翠绿脉络的蔓延,那些深邃的焦黑裂痕边缘,竟开始缓缓地、顽强地生长出一层薄薄的、如同玉髓般温润的…新生木质! 虽然极其缓慢,虽然微不足道,但那是确凿无疑的…新生! “圣树…圣树…复苏了?!”木荆大祭司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老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树桩的方向,也对着欧卫的方向,深深拜伏下去!声音嘶哑,充满了极致的狂喜与虔诚:“祖灵显圣!指引者大人恩同再造!木穹部族…叩谢大人再生之恩——!” “叩谢大人再生之恩——!!!” 祭坛周围,那些油尽灯枯的老祭司们,此刻也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欧卫的方向深深拜伏!他们灰败的脸上涌起不正常的红晕,浑浊的眼中爆发出生命最后的、也是最明亮的光芒!那是绝望中看到神迹的狂喜! 屏障外跟随而来的所有木灵族人,也再次如同潮水般跪伏下去!巨大的声浪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虔诚的感恩,冲击着整个空间!无数人喜极而泣,相拥而泣!万载的压抑,万载的恐惧,在这一刻化作了最炽热的信仰洪流! “乖乖…”紫霄真人巨大的嘴巴张得能塞下自己的拳头,巨大的铜铃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看着那巨大焦黑树桩上蔓延的翠绿脉络和新生木质,“真…真活了?圣尊大人这滴‘水水’…比老紫我的千年老酒还带劲?” 磐石巨大的身躯也微微颤抖,古铜色的脸上充满了震撼与敬畏。云澈银眸中星辰轨迹飞速流转,死死盯着那复苏的树桩核心,试图解析那磅礴的生命脉动。青萝和她怀里的藤蔓精魄则兴奋得手舞足蹈。 欧卫感受着那磅礴脉动中传来的、如同母亲般的孺慕与感激,深蓝色的眼眸深处却依旧平静。他的目光穿透那复苏的树桩,仿佛看到了其核心深处,那点与玄青衣袍碎片同源的气息,在磅礴生命本源的滋养下,如同被唤醒的种子,正悄然萌发出一丝极其微弱却坚韧的…意识波动! 那波动…带着一种跨越了万载时光的疲惫、沧桑,以及一种终于等到归来的…释然。 就在这时! “呜…”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梦呓般的呻吟,清晰地传入欧卫的耳中!并非来自树桩,而是…来自他身后! 欧卫猛地转身! 只见一直由磐石以源力托浮着、半浸在温凉泉水中的玄青,那苍白如纸、如同沉睡般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极其轻微地、如同蝶翼般…颤动了一下! --- (本章完) 第234章 祖训新解 那一声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呻吟,如同投入寂静深潭的石子,在欧卫心神中漾开的涟漪却远胜过万钧雷霆!他猛地转身,深蓝色的眼眸瞬间凝固,所有的感知如同被无形的手攥紧,死死锁定在那漂浮于温凉泉水中的身影之上! 玄青!玄青大哥! 只见那一直如同沉眠般、脸色苍白如纸的深青色身影,此刻,那紧闭的眼睑之下,长长的睫毛如同承受着千钧之重,极其艰难地、又极其顽强地…颤动了一下!那细微的动作,仿佛耗尽了残存的所有力气,随即便归于沉寂,再无动静。他胸前的巨大伤口边缘,那些淡青色的星芒肉芽依旧在极其缓慢地搏动着,如同风中残烛,却比之前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坚韧。 这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变化,落在欧卫眼中,却如同破晓的曙光,瞬间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与沉重!一股巨大的暖流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激动,猛地冲上欧卫的心头,让他几乎要脱口呼喊! “玄青大哥!”磐石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震,虎目瞬间赤红,巨大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丝哽咽般的颤抖,脱口而出!他庞大的身躯下意识地就要冲过去。 “玄青大人!”骨荆老祭司枯槁的身体也剧烈一颤,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如同回光返照般的光彩,激动得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磐石的臂膀。 “醒了?!玄青小子醒了?!”紫霄真人巨大的铜铃眼瞪得溜圆,巨大的嗓门如同炸雷般响起,震得周围垂落的发光藤蔓簌簌发抖,“乖乖!圣尊大人一滴‘水水’救活大树疙瘩,连带着把睡美人也给浇醒了?这买卖划算!太划算了!”他兴奋地挥舞着巨大的拳头,差点打到旁边正专注看着圣树复苏的青萝。 青萝被紫霄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小脑袋猛地转过来,碧绿的大眼睛瞬间亮得惊人:“玄青师叔醒了?在哪在哪?藤藤快看!”她怀里的青皮葫芦也微微颤动着,探出的藤蔓努力伸向玄青的方向,传递着好奇和一丝亲近的情绪。 云澈银眸一闪,身影无声地出现在玄青漂浮的泉水旁,修长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搭在玄青的手腕上,一丝凝练的星辉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入。片刻后,他收回手指,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凝重:“神魂虽依旧虚弱至极,但那股沉沦死寂的湮灭之力…被压制住了。生命本源…在极其缓慢地复苏。” 他抬头看向欧卫,银眸中带着询问,“圣尊,是圣树复苏的祖灵意志共鸣?” 欧卫强压下心头的激荡,深蓝色的眼眸依旧紧紧锁在玄青身上,缓缓点头。他清晰地感知到,当圣树核心那点与玄青衣袍碎片同源的古老意志被磅礴生命本源唤醒、发出那声跨越万载的释然叹息时,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共鸣波动瞬间穿透空间,如同最温柔的呼唤,抚慰了玄青濒临破碎的神魂核心,将那肆虐的湮灭之力暂时压制了下去!是守护者传承跨越时空的呼应!是这片祖地意志对守护者最后的馈赠! “太好了!太好了!”磐石巨大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古铜色的脸庞因为狂喜而微微涨红。 木荆大祭司和刚刚起身的木岩战首等人,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磐石等人激动的反应弄得有些茫然。他们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那个漂浮在奇异泉水中的陌生身影。那深青色的布袍破碎,沾染着暗沉的星辉血迹,脸色苍白得如同透明,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此人是谁?为何能让这些强大的“祖灵指引者”如此激动失态?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更加清晰、更加磅礴、带着新生喜悦的宏大脉动,猛地从祭坛中央那截巨大的焦黑树桩深处爆发出来!如同苏醒巨人的心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那巨大树桩表面,无数蜿蜒生长的翠绿脉络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如同无数条碧绿的星河在焦黑的宇宙背景中流淌!新生玉髓般的木质层如同最温柔的潮汐,沿着那些深邃的裂痕边缘迅速蔓延、增厚!星星点点的翠绿光芒如同燎原的星火,从树桩核心扩散开去,顺着那些盘根错节、支撑天穹的虬劲古树根系和枝干,一路向上蔓延! 整个树穹世界,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灵魂! 那些巨大的、如同碧玉雕琢而成的树叶,边缘的微光瞬间变得明亮而柔和,轻轻摇曳着,洒下更加温润的光线。垂落的发光藤蔓如同被注入了活力,散发出的光芒更加稳定,开出的奇异小花也更加娇艳。空气中流淌的淡绿色灵雾如同拥有了生命,欢快地旋转、流淌,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草木清香和勃勃生机! “圣树…圣树…真的复苏了!”木荆大祭司枯槁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老泪纵横,他再次对着圣树核心,也对着欧卫深深拜伏下去,“祖灵显圣!指引者大人恩同再造!木穹部族永世铭记——!” “永世铭记——!”所有木灵族人再次虔诚跪拜,巨大的声浪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发自灵魂的感恩! “嗷呜…”绿宝这只翠绿的小毛团子,似乎也被这磅礴的生命气息和众人的喜悦感染,忘记了刚才的惊吓和牙疼,迈开小短腿,好奇地跑到祭坛边缘,仰着小脑袋看着那巨大树桩上流淌的翠绿星河,绿宝石般的大眼睛里满是惊奇和陶醉,小小的鼻子用力吸着气,“香…好香…圣树爷爷…开心…” 祭坛周围,那些油尽灯枯的老祭司们,此刻脸上灰败的死气竟被这磅礴的新生之力冲淡了几分!他们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感受着那不再需要他们以生命献祭来维系的、属于圣树本身的强大生机,激动得嘴唇哆嗦,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颤抖的双手紧紧按在祭坛冰凉的晶石地面上,任由滚烫的老泪滴落。 “嘿!老树疙瘩发新芽!好兆头!”紫霄真人巨大的巴掌用力拍在旁边一根巨大的树根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引得那树根上缠绕的藤蔓不满地摇晃了几下,“圣尊大人,您这滴‘水水’简直神了!一滴下去,大树活了,睡美人也动了!赶明儿给老紫我也来一滴?老紫我保证给您开疆拓土,一拳一个小朋友!” 磐石巨大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聒噪!” 但看着眼前圣树复苏、玄青有救的景象,古铜色的脸上也难掩激动和欣慰。 欧卫的目光从玄青身上收回,再次投向那复苏的圣树核心。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与玄青衣袍碎片同源的古老意志,在磅礴生命本源的滋养下,如同破土而出的新苗,虽然依旧微弱,却充满了新生的喜悦和一种释然的…解脱。它不再仅仅是沉寂的印记,而是开始散发出极其微弱却清晰的意识波动! 就在这时,那点新生的意志波动,如同初生的婴孩伸出稚嫩的手,带着好奇和孺慕,轻轻地、试探性地…触碰到了欧卫的意识! 没有言语,只有一段段破碎而模糊的画面、一种跨越了万载时光的沧桑情感,如同潮水般涌入欧卫的识海! 画面中: 七彩的、充满混乱与诱惑的魔光(惑心瘴)撕裂苍穹,吞噬大地!曾经生机勃勃的祖地家园在魔光中扭曲、崩解!无数星灵族人在混乱中哀嚎、湮灭! 一位身披深青色长袍、袍角绣着守护星辰印记(与玄青衣袍纹路如出一辙)的伟岸身影(万载前的大长老)矗立在崩毁的家园中心!他周身燃烧着璀璨的星辉,如同擎天之柱,抵御着魔光的侵蚀!他的面容模糊,但那双深邃眼眸中的决绝与悲悯,却如同烙印般清晰! 大长老的身后,是无数惊恐绝望的族人!其中就有许多穿着树皮纤维衣物、脸上涂着原始图腾的木灵族人祖先!他们紧紧簇拥着几株散发着柔和绿光、根系庞大无比的古老巨树幼苗(圣树前身)! “走——!” 大长老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他双手结印,燃烧的生命本源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巨大星辉光柱!光柱笼罩了残存的族人和那几株幼苗!在光柱即将闭合的瞬间,一道污秽的七彩魔光如同附骨之蛆,狠狠击中了大长老的后心!他伟岸的身躯猛地一颤,深青色的长袍瞬间被撕裂、染血!但他依旧死死支撑着传送光柱! 画面破碎,最后定格在:一片黑暗的虚空碎片中,几株巨大的古树幼苗根系深深扎入虚空,枝叶艰难地撑起一片小小的绿色穹顶。幸存的木灵族人蜷缩在树下,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一位幸存的老祭司,用颤抖的手在巨大的树根上刻下古老的训诫:“…惑乱魔光…外域之邪…永世隔绝…触之…族灭…” 画面破碎,一股巨大的悲怆、守护的决绝、以及最后时刻对族人未来深深的忧虑,如同实质般冲击着欧卫的心神!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木穹部族那万载隔绝、视一切外来者为邪魔的祖训从何而来!那是幸存者在目睹了家园崩毁、守护者陨落的巨大创伤后,在恐惧中竖起的最后壁垒!他们将惑心瘴(惑乱魔光)与所有外来者等同,将守护者的牺牲扭曲成了对“外域”永恒的恐惧和排斥! “原来…如此…”欧卫深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与沉重的悲悯。万载的隔绝,古训的蒙尘,让这些守护者的后裔,反而成了最坚定的囚徒。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依旧沉浸在圣树复苏狂喜中、虔诚跪拜的木灵族人,最后落在激动落泪的木荆大祭司和魁梧的木岩战首身上。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平静,清晰地响起,压过了所有的欢呼: “祸乱之源,非外域之邪。” “邪魔之始,乃心惑之瘴。” “万载封闭,祖训蒙尘。” “守护之志,非画地为牢。” “其真谛…” 欧卫的声音微微一顿,目光转向那复苏的圣树核心,又仿佛穿透了虚空,落回身后漂浮的玄青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庄严: “…在守望相助,在薪火…相传!” “祸乱之源…非外域之邪?” “邪魔之始…乃心惑之瘴?” 木荆大祭司枯槁的身体猛地僵住,如同被无形的雷霆击中!他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望向欧卫,又茫然地看向祭坛中央那正焕发着磅礴生机的圣树核心!欧卫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被祖训禁锢了万载的认知壁垒之上! 木岩战首魁梧的身躯也如同石雕般定在原地,脸上复杂的图腾纹路仿佛都失去了色彩。他赤红的双眼(之前的疯狂已褪去,此刻是极致的茫然)死死盯着欧卫,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指节发出轻微的嘎巴声。祖训…错了?守护…不是隔绝? “放…放肆!”一位跪在祭坛边缘、之前献祭生命力最久、气息也最微弱的老祭司,此刻挣扎着抬起头,灰败的脸上涌起不正常的潮红,浑浊的眼中充满了被冒犯的惊怒和根深蒂固的恐惧,声音嘶哑尖锐,“祖训…乃大长老遗命!是…是用血刻下的!岂容…岂容置疑!外域之人…休…休想蛊惑…” “木葛长老!”木荆大祭司猛地回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动摇,“住口!不得对指引者大人无礼!” 他枯瘦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欧卫的话语和圣树复苏的神迹如同两股洪流在他脑海中激烈碰撞。 “可是大祭司!祖训…”木葛长老不甘地嘶喊,却被木荆凌厉的目光逼了回去。 “祖训…祖训…”木荆喃喃自语,枯槁的手指深深插入自己鸟窝般的白发,布满血丝的老眼痛苦地闭上。万载的信仰,岂是几句话就能动摇?但圣树复苏是事实!指引者大人净化了魔光源头是事实!他身上有大长老的守护圣徽也是事实! “阿爷…”绿宝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僵持。小小的翠绿毛团子不知何时爬到了祭坛边缘,离欧卫漂浮的位置不远。它绿宝石般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欧卫,又看看那复苏的圣树,小小的鼻子用力嗅了嗅空气中流淌的、混合着新生圣树气息和欧卫身上温润泉水气息的味道,稚嫩的声音带着懵懂的疑惑: “硬邦邦的大坏蛋…说话的时候…圣树爷爷的光光…跳得好开心…像…像绿宝吃到甜甜果一样…祖训…祖训是刻在树根根上的…树根根…会开心吗?” 孩童天真无邪的话语,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清水,瞬间在木荆混乱的心湖中激起剧烈的涟漪!祖训…刻在冰冷的树根上…而圣树…此刻却因指引者大人的话语而“开心”?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更加清晰、更加温和的意识波动,带着一种如同长者般慈祥的抚慰和淡淡的释然,猛地从复苏的圣树核心深处传来,如同无形的涟漪,轻柔地扫过在场每一个木灵族人的心灵! 尤其是木荆、木葛等年长的祭司和木岩等战士,感受最为强烈!那股意识波动并非言语,却清晰地传递着一个跨越了万载时光的意念:放下…恐惧…枷锁…沉重… 同时,一段更加清晰的画面碎片,伴随着这股温和的意念,直接映入了木荆大祭司的脑海! 画面中: 虚空碎片,绿光穹顶初成。伤痕累累的大长老(身影比之前传送时更加虚幻)盘坐在几株巨大的古树幼苗(圣树前身)中心,生命如同风中残烛。他枯槁的手指颤抖着,在最大一株幼苗的根须上艰难地刻划着。刻下的,并非之前欧卫看到的“永世隔绝、触之族灭”的严厉训诫,而是几个更加古老、更加复杂、充满了守护意境的符文! 旁边,一位年轻许多、面容依稀与木荆有几分相似的老祭司(万载前的祭司)焦急地跪伏在地:“大长老!您…您为何不留下警示?警示后人那惑乱魔光的恐怖和外域的…” 大长老缓缓抬头,虚影般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释然的微笑,他沾着星辉血迹的手指,轻轻点在年轻祭司的眉心,一个微弱却清晰的意念传递过去:“…魔光…非外域…乃心瘴…生于…内…亡于…守望…传承…希望…莫…让…恐惧…成了…新的…牢笼…” 话音未落,大长老的身影便如同星光般彻底消散,只留下那根须上未完成的、充满了守护而非隔绝意境的符文,以及几滴如同凝固星辰般的…血迹! 画面破碎! “呃啊——!”木荆大祭司如同被万钧雷霆劈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痛嚎!他枯槁的身体猛地佝偻下去,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浑浊的老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不是悲伤,而是巨大的、颠覆性的震撼和深入骨髓的懊悔! 原来!原来祖训的源头…并非那严厉的“永世隔绝”!大长老最后留下的…是“守望相助”与“薪火相传”的希望箴言!是后来幸存的先祖,在目睹了家园崩毁的惨烈、沉浸在失去守护者的巨大悲痛和恐惧中,才将那未完成的符文,按照他们理解中最安全的方式,扭曲、补全成了那充满了绝望和排斥的“永世隔绝”! 万载!整整万载!他们这些守护者的后裔,竟将守护者用生命换来的箴言,曲解成了禁锢自身的枷锁!将大长老最后传递的“希望”,亲手扭曲成了“恐惧”的囚笼! “大长老…我们…我们错了…错了啊——!!!”木荆大祭司再也支撑不住,枯槁的身体轰然跪倒在冰冷的晶石祭坛上,额头重重地磕了下去,发出沉闷的声响,老泪混着额头的血迹,在晶石地面上晕开刺目的红痕!巨大的痛苦和悔恨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灵魂。 木葛长老等老祭司,也通过圣树传递的意念感受到了那真实的片段,一个个如遭雷击,灰败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巨大的茫然,随即也如同被抽去了所有脊梁,瘫软在地,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木岩战首魁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赤红的双眼此刻一片血红,他猛地抬起粗壮的手臂,狠狠一拳砸在自己坚实的胸膛上! 砰! 沉闷的巨响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啊——!”木岩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痛苦嘶吼,声音中充满了被愚弄万载的愤怒和对自己盲目扞卫“祖训”的极致懊悔!他脸上的图腾纹路仿佛都在扭曲燃烧!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那些同样陷入巨大茫然和震动的族人,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如同泣血: “听见了吗?!都听见了吗?!祖训…错了!我们…错了!大长老要我们守望相助!要我们传承希望!不是让我们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龟壳里等死!不是让我们把刀子对准可能带来希望的…归乡人——!!!” 巨大的声浪如同风暴,席卷了所有木灵族人的心灵!最后的坚持和恐惧,在这铁一般的事实和战首泣血的嘶吼面前,如同沙堡般轰然倒塌! 噗通!噗通!噗通! 所有的木灵族人,无论男女老少,再次对着欧卫的方向深深跪伏下去!但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虔诚与敬畏,而是充满了巨大的懊悔、无地自容的羞愧和一种终于挣脱枷锁、却不知前路何方的茫然! “指引者大人…木穹部族…万死…难辞其咎…”木荆大祭司抬起头,额头的血迹混着泪水流下,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欧卫看着眼前跪倒一片、沉浸在巨大痛苦和懊悔中的木灵族人,深蓝色的眼眸中并无责备,只有深沉的悲悯。他缓缓抬手,一股柔和的无形力量托起了木荆和木岩。 “枷锁已破,前路方长。”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众人崩溃的心神,“圣树复苏,祖地新生。旧家园虽逝,新家园已启。” 他的目光投向树穹世界的入口方向,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看到了外面那片在圣源池泉眼滋养下、正在复苏的新生祖地。 “新…新家园?”木荆大祭司茫然地重复着,布满血泪的老眼顺着欧卫的目光望去,却只看到那旋转的翡翠年轮光门。 “没错!新家园!”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适时地响了起来,充满了豪迈和不容置疑,“就在外头!比你们这大树洞敞亮多了!有山有水有树林…呃…虽然树没你们这的大,但地方够大!够敞亮!还有圣尊大人坐镇!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打架一起上!喝酒…呃…喝水一起喝!” 他巨大的巴掌用力拍着木岩宽厚的肩膀,差点把刚刚站起来的木岩又拍跪下。 磐石巨大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狠狠瞪了紫霄一眼,但并未反驳。云澈也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度:“圣尊所言极是。外面新生祖地,本源已复,生机盎然,正需守护。木穹部族传承古老,木灵之力精纯,恰可与星灵遗族互为臂助,共守家园。” “星灵…遗族?”木荆大祭司和木岩战首同时一震,布满血泪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激动!星灵!那是他们古籍中记载的、旧家园所有部族共同的荣耀称号!外面…还有幸存的族人?! “对!骨荆老头他们就是!”紫霄真人大咧咧地一指被磐石搀扶着的骨荆老祭司,“虽然看着干巴了点,但都是好样的!跟惑心瘴…呃…惑乱魔光干架的时候,一个都没怂!” 骨荆老祭司此刻也激动得浑身颤抖,枯槁的脸上老泪纵横,他挣脱磐石的搀扶,颤巍巍地向前几步,对着木荆大祭司,用尽力气嘶哑道:“老…老哥!星灵未绝!祖灵未弃啊!吾等…终于…等到了重聚之日!” 木荆看着骨荆那同样枯槁却充满激动泪水的面容,听着那嘶哑却同源的话语,万载隔绝的冰封瞬间消融!巨大的悲喜冲击下,他枯瘦的身体剧烈颤抖,嘴唇哆嗦着,猛地张开双臂,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如同失散万载的孩童,踉跄着扑向对方,紧紧拥抱在一起,放声痛哭!那哭声撕心裂肺,却充满了新生的喜悦和解脱! 木岩等木灵族战士,看着眼前这跨越万载的重逢,铁打的汉子们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巨大的拳头紧紧握住。 绿宝这只小毛团子似乎也被这悲喜交加的气氛感染,绿宝石般的大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它迈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跑到欧卫漂浮的泉水下方,仰着小脑袋,看着欧卫,又看看他身后漂浮的玄青,小小的嘴巴瘪了瘪,带着哭腔稚嫩地问道: “硬邦邦的大坏蛋…不…指引者大人…那个…那个白白的、不会动的大哥哥…身上也有破布角角…他…他是不是…也是‘家’?” 欧卫深蓝色的眼眸微微一凝,低头看向脚下这只懵懂的翠绿小兽。他缓缓落回地面,周身的液态星辰泉水收敛入体,显露出清瘦却挺拔的身形。他蹲下身,平视着绿宝那双纯净的绿宝石眼睛,声音温和而郑重: “他,是守护者的传承。” “是星穹之下…” “不灭的…星火。” --- (本章完) 第235章 归途漫漫 “他,是守护者的传承。” “是星穹之下…” “不灭的…星火。” 欧卫温和而郑重的话语,如同带着奇异力量的种子,落入翠绿毛团子绿宝纯净懵懂的绿宝石眼眸里。小小的翠绿脑袋歪了歪,似乎努力理解着“守护者”、“星火”这些复杂的词汇,最终小嘴一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带着哭腔的稚嫩声音却异常坚定:“绿宝…绿宝知道了!白白的…大哥哥…是好人!是…是像圣树爷爷一样…暖暖的!” 它伸出小小的、带着柔软肉垫的爪子,小心翼翼地、轻轻地碰了碰欧卫垂下的衣角,仿佛在确认着什么。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的孺慕和安心情绪传递过来。 欧卫深蓝色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极淡的笑意,轻轻揉了揉绿宝毛茸茸的小脑袋。这小家伙懵懂的感知力,有时比任何复杂的解释都更直指本心。 “嗷呜…”绿宝舒服地眯起了绿宝石般的大眼睛,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顺势用小脑袋蹭了蹭欧卫的手心。这亲昵的举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周围紧张凝滞的气氛中漾开了一圈微澜。 原本沉浸在巨大懊悔和悲恸中的木荆大祭司、木岩战首等木灵族人,看到他们部族的小祖宗(绿宝在木穹部族地位特殊,是圣树气息孕化的灵兽)如此亲近这位“祖灵指引者”,心中的隔阂与不安又消融了几分。两个白发苍苍、刚刚相认抱头痛哭的老祭司——木荆和骨荆,也终于勉强止住了悲声,枯槁的脸上泪痕未干,却都带着一种劫后重逢的唏嘘和看向欧卫时的无限敬畏。 “指引者大人…”木荆大祭司用破旧的树皮袖口胡乱擦了擦脸,声音依旧嘶哑,却多了几分清醒和急迫,“圣树复苏,祖灵垂怜,旧训已破!木穹部族…愿追随指引者大人,迁往新生祖地!重归星灵!只求大人…指引归途!” 他枯瘦的身躯深深弯下,行了一个古老而庄重的礼节。 “重归星灵!追随指引者大人!” 木岩战首和所有木灵族人齐声低吼,声浪中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和对新生的渴望。万载的龟壳已经打破,外面的世界纵然未知,也比在封闭的恐惧中等死强万倍! “好!”欧卫颔首,深蓝色的眼眸扫过这片巨大的树穹世界。圣树核心的复苏脉动稳定而有力,翠绿的生机在巨大的焦黑树桩上顽强蔓延,支撑天穹的虬劲古树也显得更加精神奕奕。但此地终究是依附于圣树根须的封闭碎片,隔绝天地太久,灵气虽精纯却已显“惰性”,并非长久之计。回归新生祖地,与圣源池泉眼相连,才是这片古老木灵部族真正的出路。 “迁徙之事,需从长计议。”欧卫的声音沉稳,带着领袖的从容,“此地族人众多,圣树核心亦需妥善迁移。磐石大叔。” 磐石巨大的身躯立刻踏前一步,如同山岳般沉稳:“圣尊请吩咐!” “你与骨荆祭司,先行返回新生祖地圣源池,告知留守族人迁徙之事,做好接引准备。”欧卫的目光转向骨荆,“骨荆祭司,你熟悉祖地环境,协调安置,务必周全。” “老朽遵命!”骨荆枯槁的脸上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腰杆也挺直了几分,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必不负圣尊所托!木荆老哥,放心,外面地方大得很,保管比这大树洞舒坦!” 他用力拍了拍旁边木荆瘦弱的肩膀。 木荆大祭司枯瘦的脸上也挤出一丝笑容,眼中充满了对老友的信任和对未来的希冀。 “云兄,”欧卫的目光转向云澈,“烦请探查稳定新生祖地与这片空间之间的虚空通道。圣树复苏,空间节点或有变化,需确保迁徙之路安全稳固。” 空间之道,云澈最为擅长。 云澈银眸微闪,清冷颔首:“分内之事。” 修长的身影已然化作一道淡淡的星辉,无声无息地飘向树穹世界的入口方向,开始探查那旋转的翡翠年轮光门与外界虚空的连接状况。 “那我呢?我呢?”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立刻响了起来,巨大的铜铃眼巴巴地望着欧卫,巨大的手指用力拍着自己厚实的胸膛,“圣尊大人!您可不能把老紫我忘了!打架开路,扛包搬家,老紫我最在行!保管一个顶仨…不!顶十个!” 欧卫看着紫霄真人那副摩拳擦掌、生怕没活干的急切模样,深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紫霄师侄,重任在肩。” 紫霄真人巨大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巨大的脸上堆满期待:“您说!上刀山下火海…” “此地圣树根须,蕴含万载木灵本源,乃部族根基,亦为迁徙关键。”欧卫的目光投向祭坛周围那些盘根错节、如同虬龙般巨大的古老树根,“需将其最核心的生机本源枝节小心分离,随族人一同迁往新生祖地,重新扎根。此物坚韧沉重,非神力不可搬运…” “交给我!绝对没问题!”欧卫话还没说完,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就兴奋地吼了起来,巨大的巴掌用力一拍胸脯,发出“嘭”的一声闷响,震得旁边垂落的藤蔓簌簌发抖,“不就是扛几根大树根嘛!老紫我连山都能扛起来!保证一根毛都不掉!木老头!快!指给老紫我看!哪根最粗!最沉!老紫我先扛它十根八根的练练手!” 他巨大的身躯转向木荆大祭司,巨大的铜铃眼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仿佛那不是需要小心呵护的部族根基,而是等待他征服的沙包。 木荆大祭司被他这豪迈(或者说莽撞)的气势吓了一跳,枯槁的脸皮抽搐了一下,连忙摆手:“紫…紫霄大人!不可!不可鲁莽!圣树根须乃本源所系,需以木灵秘法小心剥离生机枝节,不可强力拔取!否则伤及根本…” “啊?这么麻烦?”紫霄真人巨大的眉头顿时拧成了疙瘩,巨大的脸上写满了失望和不耐烦,“那要等到猴年马月?老紫我这力气没处使,浑身刺挠!” “紫霄大叔!”青萝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小得意。她抱着青皮葫芦,碧绿的大眼睛狡黠地眨了眨,“藤藤说,它知道哪些根根是‘活’的,可以搬家!还知道怎么让它们乖乖的!不过…藤藤需要好吃的!” 葫芦口的翠绿藤蔓立刻配合地伸出来,顶端像小手一样搓了搓,传递出“要能量!要好吃的!”的意念。 “好吃的?”紫霄真人巨大的眼睛一亮,巨大的手掌在腰间那个巨大的酒葫芦上一拍,“这个老紫我有的是!千年老酒!管够!小藤藤,快带路!告诉老紫我哪些能扛!搬完了酒水管饱!” 藤蔓精魄传递出一阵嫌弃又带着点好奇的情绪波动。青萝小脸一垮:“藤藤说…你的水水臭臭的…它要…要圣尊大人刚才那种香香的水水…” “啊?”紫霄真人巨大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瓮声瓮气地嘟囔,“不识货!老紫我这可是宝贝!” 欧卫看着这一大一小(紫霄和青萝)外加一根藤蔓的互动,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指尖微动,几缕极其精纯、带着新生祖地本源气息的生命泉水凝聚成几颗米粒大小的晶莹水珠,轻轻飘向青皮葫芦口。 “呜!”藤蔓精魄瞬间兴奋得藤蔓乱舞,如同饿极了的小蛇,闪电般卷住那几颗水珠,贪婪地吸收起来,传递回一阵满足和“干活!马上干活!”的积极情绪。 “好了,”欧卫看向紫霄真人,“紫霄师侄,稍安勿躁。待木荆大祭司与藤蔓精魄剥离出生机枝节,搬运之事,非你莫属。” 他特意加重了“剥离之后”几个字。 紫霄真人这才悻悻地抱着酒葫芦退到一边,巨大的眼睛依旧盯着那些巨大的树根,仿佛在琢磨哪根扛起来更趁手。 迁徙的准备工作,在一种奇特的、混合着庄重肃穆和紫霄真人带来的莽撞活力的氛围中,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木荆大祭司带着部族中所有还保留着些许力气的祭司,在祭坛周围忙碌起来。他们围绕着那些巨大的圣树根须,吟诵着古老而繁复的木灵祷言,双手结印,引导着圣树复苏后重新焕发的磅礴生机,小心翼翼地注入那些被藤蔓精魄“点名”的、蕴含着核心本源生机的枝节之中。翠绿的光芒在根须内部流淌,如同生命的脉络被点亮。 藤蔓精魄在青萝的“翻译”下,异常活跃地穿梭在巨大的根须之间。它探出的翠绿藤蔓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轻轻触碰着那些古老的木质,精准地感应着内部生机最旺盛、最适宜剥离转移的“节点”。每当找到一处,它就兴奋地用藤蔓尖端点一点,传递出“这里!这里!”的信息。青萝则迈着小短腿,像个尽职的小工头,大声地向祭司们报告位置:“木荆爷爷!这里!藤藤说这根‘大脚趾’里面最暖和!” 木荆等老祭司被青萝这童言无忌的形容弄得哭笑不得,但动作却丝毫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引导生机,准备剥离。 另一边,木岩战首则展现出了他作为部族战首的雷厉风行。他粗犷的声音如同号角,在巨大的树穹空间中回荡: “能动的!都动起来!” “女人和孩子!收拾好种子!带上嫩苗!那些发光苔藓…对!小心包好!那是咱们的灯!” “男人们!把家伙什都带上!石锅石碗!还有…绿宝藏的那些地瓜!都挖出来!别落下!” “动作快!别磨蹭!以后到了新地方,想吃烤地瓜,得自己种!” 整个木穹部族如同被注入了新的活力,从万载封闭的麻木中彻底苏醒。女人和孩童们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离家的不舍,小心地收拾着那些用巨大树叶包裹的种子、用柔韧藤蔓捆扎的发光苔藓团、以及各种简陋却充满生活气息的石器、骨器。男人们则展现出惊人的力量,将那些沉重的石磨、巨大的石臼吭哧吭哧地抬起,准备搬运。 绿宝这只小毛团子成了最忙碌的监工。它迈着小短腿,在人群中跑来跑去,绿宝石般的大眼睛瞪得溜圆。 “阿花婶婶!你的烤地瓜篮子漏啦!” “木墩叔叔!你的石斧头把新编的藤筐戳破啦!” “哎呀!那是绿宝藏的甜甜果!不许偷吃!” 稚嫩的喊声和它那圆滚滚、沾着苔藓的身影,给这严肃的迁徙准备增添了许多生气和笑料。 紫霄真人百无聊赖地抱着酒葫芦,靠在一根巨大的树根上。看着木岩指挥若定,族人热火朝天,他巨大的铜铃眼里满是羡慕嫉妒恨。他巨大的手指无聊地戳着旁边一根垂落的发光藤蔓,引得藤蔓不满地摇晃。 “老石那家伙,扛着骨荆老头回去报信,肯定被当英雄供起来了…” “云小子更舒服,溜达溜达看看门…” “就老紫我…空有一身力气…只能在这戳藤蔓玩儿…” 他瓮声瓮气地抱怨着,巨大的手掌又想去拍那根藤蔓,却被藤蔓灵巧地躲开,顶端还示威般地朝他喷了一小股带着清香的汁液。 “嘿!小东西!还敢喷老紫!”紫霄真人巨大的眉毛一竖,作势欲抓。 “紫霄大叔!不许欺负藤藤!”青萝清脆的警告声立刻传来。她正抱着葫芦,监督祭司们剥离一根巨大的生机根须。 紫霄真人巨大的手僵在半空,悻悻地收回,嘟囔道:“小丫头片子…胳膊肘往外拐…” 就在这忙碌而充满希望的氛围中,谁也没有注意到,祭坛边缘,那一直漂浮在温凉泉水中的深青色身影,紧闭的眼睫再次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这一次,比之前更加清晰。他苍白如纸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呼唤着什么。 “卫…”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 在藤蔓精魄精准的“导航”和木荆等祭司们耗尽心力的小心剥离下,十几段蕴含着圣树核心本源生机、如同碧玉雕琢般的巨大根须枝节,被成功地从主体上分离出来。这些枝节虽然脱离了主根,但内部翠绿的光芒依旧流转不息,散发着磅礴而精纯的木灵本源气息。最大的几段,足有数丈长,水桶粗细,分量惊人。 “紫霄大人!可以了!”木荆大祭司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声音带着疲惫和兴奋,指向那些散发着温润碧光的巨大根须枝节。 “哈哈哈!终于轮到老紫我了!”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如同闷雷炸响,巨大的身躯如同装了弹簧般猛地弹起!他巨大的铜铃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庞大的紫色源力轰然爆发,如同燃烧的紫色火焰缠绕周身! 他几步就跨到那堆巨大的生机根须旁,巨大的手掌如同抓小鸡般,轻而易举地捞起最大、最粗壮的那一根!那足有数丈长、水桶粗细、沉重无比的碧玉根须,在他蒲扇般的大手中,竟如同拎起一根普通的木棍! “太轻!太轻!不够劲儿!”紫霄真人巨大的手臂随意地挥舞了几下,带起呼呼的风声,巨大的根须在他手中轻若无物。他巨大的脸上满是得意,看向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的木岩战首,“小子!看好了!这才叫力气!你们那些石磨石臼算个啥!老紫我一根手指头就能碾碎!” 说着,他还真伸出巨大的食指,作势要去戳旁边地上一个半人高的沉重石臼。 “紫霄大人!手下留情!”木荆大祭司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惊呼,“那…那是祖传的捣药臼!用一块少一块啊!” 紫霄真人巨大的手指停在石臼上方一寸,巨大的脸上露出扫兴的表情:“啧…破石头还当宝贝…” 他悻悻地收回手指,巨大的手掌再次捞起两根同样巨大的生机根须,如同扛麻袋般,轻松地将三根加起来比他自己还高还粗的巨大根须扛在了宽阔如门板的肩膀上! “走咯!搬新家去咯!”紫霄真人大吼一声,庞大的身躯迈开大步,扛着三根巨大的碧玉根须,如同一座移动的翠绿小山,轰隆隆地就朝着树穹世界的入口方向冲去!巨大的脚掌踩在松软的苔藓地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震得周围垂落的藤蔓和树叶簌簌作响。 “紫霄大人!慢点!小心根须!”木荆大祭司焦急地在后面喊着,声音带着哭腔。 “放心!老紫我稳得很!”紫霄真人头也不回,巨大的嗓门远远传来,“木小子!带好你的人!跟上!别磨蹭!老紫我在门口等你们!慢了可没酒…呃…没水喝!” 木岩战首看着紫霄那如同洪荒巨兽般扛着巨大根须狂奔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着的沉重石斧,巨大的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他猛地一挥手,粗犷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断:“都跟上!快!别让紫霄大人等急了!把能带的都带上!出发——!” 迁徙的大军,终于正式启程! 木灵族人们扶老携幼,背着简陋的行囊,抱着包裹着发光苔藓的“灯笼”,驱赶着几只驯化的、如同巨大穿山甲般的温顺土兽(用来驮运更重的物品),汇成一股充满生机与希望的绿色洪流,跟随着扛着巨大根须、如同开路先锋般的紫色“小山”,涌向那旋转的翡翠年轮光门。 青萝抱着青皮葫芦,坐在驺吾宽厚如星辰秘银般的背上,兴奋地左顾右盼。藤蔓精魄探出藤蔓,好奇地触碰着经过的巨大树叶和藤蔓,传递着告别的情绪。绿宝则迈着小短腿,跑在队伍最前面,紧追着紫霄真人那巨大的脚后跟,小嘴里还喊着:“大个子!等等绿宝!绿宝帮你扛小根根!” 欧卫漂浮在队伍的最后方,如同沉默的守护者。他深蓝色的眼眸扫过这片即将被暂时遗弃的树穹世界,那复苏的圣树核心依旧散发着磅礴的生机脉动,支撑着这片空间最后的稳定。最终,他的目光落回队伍中央,被两个木灵族壮汉小心翼翼抬着的、盛放着温凉泉水的巨大树叶“担架”上。 玄青依旧安静地漂浮在泉水中,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但欧卫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微弱却坚韧的生命之火,在新生祖地本源泉水和圣树意志双重滋养下,正极其缓慢却顽强地燃烧着,如同…不灭的星火。 归途已启,前路漫漫。 守护之责,重于星穹。 当迁徙大军的最后一人也穿过那旋转的翡翠年轮光门,消失在这片巨大的树穹世界时,整个空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只剩下圣树核心那沉稳有力的搏动声,如同告别的心跳,在空旷中回荡。 光门外,连接新生祖地的虚空通道中。 云澈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通道边缘游走,修长的手指不断在虚空中勾勒着凝练的星辉符文,加固着这条因圣树复苏而变得更加稳定、却也更加“显眼”的通道。他银色的长发在虚空乱流的气息中微微拂动,俊美的脸庞一片冰寒专注。 “云小子!门修好了没?老紫我都等得长毛了!”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在通道入口处炸响。他庞大的身躯如同扎根的巨树,稳稳地扛着三根巨大的碧玉根须,巨大的脚掌不耐烦地踩着虚空(实质是云澈加固的通道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绿宝这只小毛团子正努力地顺着紫霄那如同巨柱般的小腿往上爬,试图去够那散发着诱人清香的巨大根须。 “聒噪。”云澈头也不回,清冷地吐出两个字,指尖最后一道星辉符文落下。嗡!整条虚空通道瞬间变得更加凝实稳固,如同一条流淌着星光的翡翠长廊,清晰地指向新生祖地方向。 “好了!小的们!跟紧老紫!回家咯——!”紫霄真人大吼一声,庞大的身躯再次启动,扛着巨大的根须,如同一艘开足马力的巨舰,轰隆隆地沿着星光翡翠通道向前冲去!后面紧跟着木岩率领的、浩浩荡荡的木灵族迁徙大军。 青萝骑着驺吾,驺吾优雅地迈着步伐,星辰秘银般的毛发在星光下流淌。藤蔓精魄似乎很喜欢这虚空通道的气息,探出的藤蔓欢快地舞动着。 欧卫漂浮在队伍最后,如同定海神针。他的目光穿透通道,仿佛已经看到了新生祖地圣源池畔,那些翘首以盼的星灵遗族。而他的心神,却始终分出一缕,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牢牢系在队伍中央那片巨大的树叶担架上。 就在迁徙大军即将抵达通道尽头,新生祖地那熟悉的、带着生命气息的星光已然在望时! 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欧卫意识深处! 嗡——!!! 那枚一直静静悬浮在识海中央的星源圣印,核心处那点被净化的七彩星核本源,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一股强烈到极致的、带着混乱与贪婪本源的悸动感,如同被唤醒的毒蛇,猛地从圣印深处爆发出来! 这悸动…并非攻击欧卫!而是…遥指虚空深处某个方向!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同源…或者说,更加强大、更加邪恶的同源存在的…苏醒?! 同时,漂浮在树叶担架泉水中、一直如同沉睡的玄青,那苍白如纸的脸上,眉头猛地紧蹙!紧闭的眼睑之下,眼珠剧烈地转动!他干裂的嘴唇极其艰难地、无声地翕动着,仿佛在拼尽全力地…预警! 欧卫深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 (本章完) 第236章 百川归海 星辉翡翠般的虚空通道尽头,新生祖地圣源池那熟悉的、带着蓬勃生命气息的温润星光已然在望。迁徙大军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木灵族人们疲惫的脸上洋溢着归家的希冀,连紫霄真人扛着三根巨大碧玉根须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然而,就在这即将抵达终点的瞬间! 嗡——!!!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极致混乱与贪婪本源的悸动感,如同从九幽深渊探出的毒蛇獠牙,毫无征兆地狠狠刺入欧卫的意识深处!源自星源圣印核心那枚被净化的惑心瘴星核本源!它剧烈震颤着,并非攻击欧卫,而是如同被唤醒的猎犬,疯狂地指向虚空深处某个遥远而未知的方向!仿佛那里,有某种更庞大、更邪恶、更贪婪的同源存在…正在苏醒! “呃!”欧卫闷哼一声,深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这悸动…远比惑心瘴凶险百倍! 与此同时! 漂浮在巨大树叶担架泉水中的玄青,那苍白如纸的脸上,眉头猛地紧锁成一个痛苦的川字!紧闭的眼睑之下,眼珠如同陷入最恐怖的梦魇般疯狂转动!他干裂的嘴唇极其艰难地、无声地翕动着,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充满了极致惊骇与警告的意念波动,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火苗,挣扎着传递出来: “…源…源头…醒了…吞噬…快…走…” 这无声的预警,如同最后的惊雷,狠狠劈在欧卫的心头!玄青大哥拼尽最后一丝神魂之力发出的警告!那让惑心瘴都如同尘埃的…源头?!它醒了?!目标…是这里?! 危机!灭顶之灾级别的危机!如同悬顶之剑,骤然落下! “云澈!”欧卫的声音如同淬火的寒冰,瞬间穿透虚空通道的喧嚣! 一直游走在通道边缘、加固空间的云澈身影骤然凝实!他猛地回头,银色的眼眸瞬间捕捉到欧卫眼中那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寒意,以及玄青担架方向传来的微弱却惊悚的意念波动!无需多言,一股冰冷刺骨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 “通道加固完成!但…”云澈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急迫的凝重,银眸扫向通道尽头那片看似平静的新生祖地,“那股悸动…圣尊,它指向…” “我知道!”欧卫厉声打断,深蓝色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断光芒,“立刻封闭通道!隔绝内外!快!” 他不能让那未知的恐怖源头顺着星核本源的感应找到这里!更不能让这刚刚复苏的希望之地,暴露在灭顶之灾下! 云澈没有丝毫犹豫!修长的双手在胸前瞬间化作一片残影!无数道凝练到极致的星辉符文如同暴雨般倾泻而出,带着撕裂虚空的锋锐意志,狠狠烙印在刚刚加固完成的通道壁垒之上! “封——!” 随着他一声清叱,整个星光翡翠通道猛地一震!通道尽头连接新生祖地的光门瞬间变得模糊、扭曲!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星辉锁链在光门表面疯狂交织、蔓延!一股强大的空间隔绝之力瞬间形成,如同最坚固的闸门,悍然落下! 就在闸门即将彻底闭合的刹那! 轰隆隆——! 紫霄真人那扛着巨大根须、如同移动小山般的庞大身躯,硬生生撞开最后几个木灵族人,轰然冲进了新生祖地的星光之中!紧随其后,木岩率领的大队人马也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了圣源池畔! “关门!”欧卫的声音如同惊雷! 嗡——!!! 最后一丝缝隙被星辉锁链彻底封死!整个虚空通道如同被斩断的脐带,瞬间消失在深邃的黑暗里,只留下入口处一圈缓缓旋转、最终归于沉寂的星辉符文印记。 新生祖地,圣源池畔。 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未升起,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欧卫、云澈身上散发出的凝重到极致的气息彻底冻结! “怎么了?关门干啥?后面还有几个崽子…”紫霄真人刚把肩上巨大的碧玉根须“轰隆”一声砸在地上,巨大的铜铃眼茫然地望向那消失的通道入口,巨大的嗓门刚吼了一半,就被磐石巨大的手掌猛地捂住了嘴! “噤声!”磐石巨大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古铜色的脸上肌肉紧绷,虎目死死盯着欧卫和云澈,“圣尊!云真人!发生何事?!” 骨荆老祭司在磐石身侧,枯槁的脸上也充满了惊疑。刚刚涌入圣源池畔、还带着迁徙疲惫和归家喜悦的木灵族人,以及原本在此翘首以盼的星灵遗族们,都被这凝重的气氛所慑,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带着茫然和不安,聚焦在欧卫身上。 绿宝从紫霄真人的脚边钻出来,绿宝石般的大眼睛里满是困惑和一丝不安,它小小的鼻子用力嗅了嗅空气,仿佛在寻找刚才那让它莫名害怕的“臭臭”味道。 欧卫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和意识深处那枚星核本源依旧残留的悸动感。深蓝色的眼眸缓缓扫过圣源池畔一张张带着希冀又布满不安的脸庞——有枯槁的骨荆,有疲惫却坚毅的磐石,有莽撞却忠诚的紫霄,有懵懂的青萝和藤蔓,有刚刚脱离囚笼、眼中还带着茫然的木荆和木岩,有劫后重逢、相拥而泣的星灵遗族和木灵族人… 这里,是希望的火种,是守护的责任! 他不能将灭顶的恐惧带给他们!至少…不是现在! “虚空涟漪不稳,恐引他处动荡。”欧卫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刻意忽略了玄青的预警和星核本源的悸动,“暂时封闭,以策万全。迁徙已成,当务之急,是安顿族人,共筑家园。” 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重点。虚空涟漪不稳是事实(惑心瘴消散的后遗症),封闭通道也合情合理。 云澈银眸微闪,瞬间领会了欧卫的用意,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圣尊所言极是。空间通道我已留下印记,待彻底稳固,自可重开。当下,各安其位。” 他修长的手指指向圣源池畔那片被预留出来的广阔空地。 众人紧绷的心弦这才稍稍放松。虽然仍有疑惑,但圣尊和云真人的话就是定心丸。 “对!安顿!先安顿!”木荆大祭司第一个反应过来,枯槁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努力驱散族人的不安,“木岩!带人!把圣树根须安置到池边湿润之地!小心!轻拿轻放!” 他枯瘦的手指指向紫霄真人丢在地上的那三根巨大的碧玉根须。 “好嘞!”木岩战首粗犷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干劲,立刻招呼一群身强力壮的族人上前。七八个壮汉喊着号子,才勉强抬起一根巨大的根须,吭哧吭哧地往圣源池畔湿润的晶石地面挪去,与紫霄真人刚才扛麻袋般的轻松形成了鲜明对比。 紫霄真人巨大的铜铃眼瞥了瞥那群汗流浃背的壮汉,又看了看自己丢在地上的巨大根须,巨大的嘴角得意地咧开,瓮声瓮气地炫耀:“嘿嘿,看见没?老紫我一个人顶他们十个!木老头,还有啥重的?尽管招呼!” 他巨大的巴掌又想去拍木荆瘦弱的肩膀,被木荆灵活地躲开了。 “紫霄大人神力…老朽佩服…”木荆苦笑着擦了擦汗,赶紧指挥其他人,“快!把带来的种子、嫩苗,种到预留的灵田!发光苔藓挂在池边晶柱上!小心点!那是咱们的灯!” 整个圣源池畔再次忙碌起来。星灵遗族们在骨荆的协调下,热情地迎上来,帮助这些来自“大树洞”的新邻居们安家落户。女人们帮着整理行囊,安置发光苔藓灯笼;孩子们好奇地围着木灵族带来的巨大穿山甲般的温顺土兽和绿宝这只翠绿毛团子;男人们则合力搬运那些沉重的石器。 “哇!好大的穿山甲!它背上的石头房子是真的吗?”一个星灵族的小男孩指着土兽背上用藤蔓和巨大树叶搭建的简易驮屋,兴奋地问旁边的木灵族孩子。 “当然是真的!阿土可乖了!还会挖洞找甜甜根!”木灵族的小女孩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绿宝!绿宝!你的角角会发光吗?”另一个孩子试图去摸绿宝头上那对翡翠嫩芽般的小犄角。 “呜哇!不许摸!会痒!”绿宝抱着小脑袋,在孩子们中间灵活地钻来钻去,绿宝石般的大眼睛里却满是新奇和开心。这里比大树洞热闹多了! 青萝抱着青皮葫芦,坐在驺吾宽厚的背上,碧绿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这百川归海、其乐融融的景象。藤蔓精魄探出的藤蔓轻轻摇曳着,指向圣源池中央那搏动着的泉眼核心,又指向池边湿润土地上正在被小心安置的巨大碧玉根须,传递出“舒服!喜欢这里!”的欢快情绪。 “藤藤也喜欢新家!”青萝开心地晃着小腿,随即又想到什么,小脸一板,对着不远处正试图把一块巨大石板(他称之为“练功桩”)插进地里的紫霄真人喊道:“紫霄大叔!不许乱挖坑!藤藤说会把根根吵醒的!” 紫霄真人巨大的动作一僵,悻悻地收回了手,嘟囔道:“小管家婆…比老石还啰嗦…” 磐石巨大的身影如同山岳般矗立在圣源池畔,正与骨荆和木荆两位老祭司低声商议着部族融合的具体事宜。看着眼前这虽然忙碌却充满生机希望的景象,他那古铜色、如同岩石般刚毅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只是这笑容深处,依旧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圣尊和云真人刚才那一瞬间的异常…绝非仅仅是虚空涟漪不稳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 圣源池畔靠近入口晶壁的方向,空间毫无征兆地再次荡漾起涟漪! 嗡! 这一次的波动,并非来自被封闭的木穹空间通道方向,而是来自另一个未知的节点!一股截然不同的、带着刺骨寒意和凛冽气息的空间波动猛地扩散开来! “敌袭?!”刚刚放松下来的磐石和紫霄真人瞬间毛发倒竖!骨荆和木荆也骇然变色!所有忙碌的族人动作猛地僵住,惊恐地望向波动传来的方向! 云澈银眸一凝,身影瞬间出现在涟漪前方,修长的手指间星辉流转,蓄势待发!欧卫深蓝色的眼眸也骤然锐利,意识深处的星源圣印瞬间亮起!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降临! 那空间涟漪如同水波般荡漾开,并未形成狂暴的通道,反而像是一扇被轻柔推开的冰晶门户。门户之中,影影绰绰的人影显现出来。 率先踏出的,是一位身形高挑、气质清冷如霜雪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用某种冰蓝色翎羽和柔韧雪蚕丝编织而成的长裙,裙摆上点缀着细碎的、如同冰晶凝结的雪花纹路。银白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垂至腰际,发间点缀着几枚剔透的冰棱发饰。她的面容如同精雕细琢的寒玉,美丽却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裸露的眉心处,一枚如同冰晶雪花般的淡蓝色印记,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气。她手中拄着一根通体晶莹、如同万年寒冰雕琢而成的法杖,杖头镶嵌着一颗流转着氤氲寒气的冰魄宝石。 她的身后,跟随着数百名同样穿着冰蓝色服饰的族人。他们的衣物大多以厚实的雪兽皮毛和冰蚕丝为主,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眼神却如同他们的首领一般,锐利而警惕,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寒气。队伍中还跟随着十几头体型庞大、形似巨熊却覆盖着冰蓝色长毛、眼瞳如同蓝宝石般的雪兽,背上驮着沉重的行囊。 “霜痕部族,依祖灵星图指引,循血脉感应,历经冰尘风暴,终抵祖地!”清冷如冰泉的声音从为首的女子口中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她冰蓝色的眼眸扫过圣源池畔这大片大片的人群和那蓬勃的生机,冰冷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致的震撼和难以置信的狂喜! “霜…霜痕部族?!”骨荆老祭司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颤,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大,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尖锐变调,“是…是古籍记载中…执掌北域冰魄之力的…霜痕星灵后裔?!你们…你们也还在?!祖灵在上!祖灵在上啊——!” 他枯瘦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摇晃,几乎要晕厥过去! “北域冰魄…霜痕部族?”木荆大祭司也倒吸一口凉气,布满皱纹的脸上充满了震撼。星灵族昔日支脉众多,霜痕部族以操控冰魄之力闻名,是守卫北域冻土的强大分支!他们竟然也幸存了下来?也循着祖灵指引归来了? 磐石巨大的身躯也微微震动,古铜色的脸上充满了肃然起敬。紫霄真人巨大的铜铃眼瞪得溜圆,看着那群散发着寒气的雪兽,瓮声瓮气地嘀咕:“乖乖…冰疙瘩也来了?这新家…够热闹的!” 霜痕部族那位清冷女子的目光,最终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圣源池中央漂浮的欧卫身上。她能感受到那股温和却磅礴、仿佛与整个祖地同源的意志力场!她冰蓝色的眼眸微微一凝,拄着冰魄法杖,对着欧卫的方向,缓缓地、带着古老部族礼仪的庄重,单膝跪地: “霜痕部族当代祭司,冰璃。携全族遗脉,拜见祖灵指引者大人!谢大人重聚星火,引我归途!” “拜见指引者大人——!” 她身后数百名霜痕族人,连同那些巨大的冰蓝雪兽,也齐刷刷地跪伏下去!冰冷的寒气与肃穆的虔诚交织在一起。 “指引者大人!指引者大人!外面又来了一群人!好…好热!” 青萝清脆的声音带着惊奇响起,她骑着驺吾,小手指向圣源池另一侧的晶壁方向! 众人猛地转头! 果然! 圣源池另一侧的晶壁空间,也毫无征兆地荡漾起剧烈的涟漪!这一次的波动,却带着截然不同的、如同熔岩翻滚般的灼热气息! 嗡——! 涟漪猛地炸开!形成一道扭曲的、散发着赤红光焰的空间门户! 一个洪亮、粗犷、如同火山喷发般充满力量感的大笑声率先从门户中炸响: “哈哈哈!老冰疙瘩!就猜到是你们先到!论跑路,还是你们这些溜冰的快!” 话音未落,一个如同铁塔般雄壮的身影当先跨出!此人身高比磐石也不遑多让,赤着古铜色的雄壮上身,肌肉虬结如同熔岩浇筑,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如同岩浆流淌般的古老图腾纹路!他头发如同燃烧的火焰般根根竖立,赤红的眼眸如同两颗烧红的炭火,充满了狂野不羁的力量感!他肩上扛着一柄巨大的、通体暗红、仿佛刚从熔炉中取出的石锤,锤头上还缭绕着丝丝缕缕的灼热烟气! 他的身后,涌出的是一群同样散发着灼热气息的族人!他们大多穿着赤红色的、用某种耐火兽皮和火浣布缝制的短褂,露出精壮的手臂和胸膛,上面同样绘制着火焰般的图腾。男人们扛着巨大的石锤、石斧,女人们则背着用巨大红色叶片包裹的种子和器皿。队伍中还有十几头如同放大版火蜥蜴般的赤红巨兽,覆盖着厚重的暗红色鳞甲,鼻孔喷吐着灼热的气息,背上驮着巨大的、散发着高温的矿石和赤红色的陶罐。 整个队伍如同一股灼热的洪流,瞬间让圣源池畔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 “焰心部族!熔岩铸骨,烈火焚魂!循祖血指引,踏火而行,终抵祖庭!”那雄壮如铁塔的赤发巨汉声如洪钟,赤红的眼眸扫过霜痕部族的冰璃,又扫过圣源池畔大片的人群和中央的欧卫,狂野的脸上露出一个巨大的、带着灼热战意的笑容,“焰心部族战首,烈山!拜见指引者大人!以后打架放火…呃…守卫家园的脏活累活,交给我们焰心儿郎便是!” “拜见指引者大人——!”数百名焰心族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火山喷发!灼热的战意与狂野的忠诚冲天而起! “焰…焰心部族?!执掌南离地火之力的…焰心星灵?!”骨荆老祭司这次彻底站不住了,枯槁的身体晃了晃,被旁边的木荆赶紧扶住。他浑浊的老眼瞪得如同铜铃,看着那赤发巨汉和他身后散发着灼热气息的队伍,巨大的狂喜让他几乎失语!又一个强大的星灵支脉!百川归海!真的是百川归海! “好!好一个熔岩铸骨!烈火焚魂!”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兴奋地吼了起来,巨大的铜铃眼放光地看着烈山那身爆炸性的肌肉和那柄巨大的石锤,“对脾气!老紫我喜欢!以后打架,算老紫我一个!” 烈山赤红的眼眸扫过紫霄真人那同样庞大的块头和狂暴的气势,巨大的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战意的笑容:“好!够劲!打完架,我请你喝咱们焰心部族特酿的‘熔岩烧’!保证比那些软绵绵的树汁子带劲!” 冰璃清冷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眸瞥了烈山一眼,带着一丝冰冷的嫌弃。 圣源池畔,彻底沸腾了! 霜痕部族的冰寒,焰心部族的灼热,木穹部族的生机,再加上原本的星灵遗族…不同支脉,不同气息,不同的服饰图腾,此刻却如同百川归海,汇聚在这片新生的祖地圣源池畔!巨大的喧嚣、劫后重逢的狂喜、找到归属的激动、以及那蓬勃而混乱的生机,如同最炽热的熔炉,将这片空间彻底点燃! 孩子们好奇地穿梭在霜痕的雪兽和焰心的火蜥蜴之间,发出阵阵惊呼。女人们互相交换着带来的种子和器皿,脸上洋溢着新奇的笑容。男人们则拍着彼此的肩膀,用不同的口音大声交谈,霜痕的战士好奇地摸了摸焰心战士那暗红色的熔岩图腾,焰心的汉子则大咧咧地拍着木岩的肩膀,询问着那碧玉根须的来历。 青萝骑着驺吾,小脸兴奋得通红,在人群中穿梭,像个尽职的小向导:“冰璃姐姐!你们的冰兽兽好漂亮!烈山大叔!你的锤锤能借我看看吗?就看一下下!” 藤蔓精魄的藤蔓好奇地伸向冰璃法杖上那颗冰魄宝石,又在接触到寒气时猛地缩了回来,传递出“好凉!”的委屈情绪。 绿宝这只小毛团子彻底看花了眼,绿宝石般的大眼睛在冰璃的冰蓝长裙、烈山的赤红图腾、紫霄真人的巨大块头之间转来转去,小小的嘴巴张成了“o”型,连自己珍藏的甜甜果掉地上了都没发现。 磐石巨大的身影矗立在这片喧嚣的中心,古铜色的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却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百川归海,星火重燃,这是万载未有的盛事!然而…圣尊意识深处那枚星核本源的悸动,玄青大人拼死发出的预警,还有这接踵而至、看似巧合的支脉回归…这一切,真的仅仅是祖灵的庇佑吗? 欧卫漂浮在圣源池中央,深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下方这片混乱而充满生机的景象。他能感受到汇聚于此的磅礴气运,如同初生的朝阳。但意识深处,那枚被净化的星核本源,却如同潜伏的毒蛇,依旧在隐隐散发着不安的悸动,遥指虚空深处。 玄青漂浮在池边的泉水中,那紧蹙的眉头似乎舒缓了一丝,但苍白的脸上依旧毫无血色,如同沉睡。他胸前的巨大伤口边缘,那些淡青色的星芒肉芽,在新生祖地本源和木穹圣树生机的双重滋养下,搏动得似乎比之前更有力了一分,如同…顽强燃烧的星火。 归途漫漫,星火已燃。 然暗流汹涌,守护…方始。 --- (本章完) 第237章 祖地喧腾 圣源池畔,彻底炸了锅! 霜痕部族的冰蓝长裙与凛冽寒气,焰心部族的赤红图腾与灼热战意,木穹部族的碧玉根须与草木清香,再加上原本星灵遗族的朴素坚韧…数股截然不同的气息、色彩、声音,如同决堤的洪流,在这片新生的祖地轰然碰撞、交融! 巨大的喧嚣声浪直冲云霄,震得池边晶柱上的发光苔藓都簌簌发抖。 “阿土!不许舔那个冰坨坨!舌头会冻掉!”一个木灵族的小女孩尖叫着,死死抱住她那只巨大的穿山甲土兽的粗壮前腿。那名叫阿土的土兽,正瞪着绿豆般的小眼睛,好奇而执着地伸出布满粘液的舌头,试图去舔霜痕部族一头冰蓝巨熊(雪兽)后腿上凝结的、散发着寒气的冰霜。冰蓝巨熊懒洋洋地打了个响鼻,喷出一股带着冰晶的寒气,吓得阿土猛地缩回舌头,巨大的脑袋往小女孩怀里直拱。 “哈哈哈!怂包!”旁边一个焰心部族、半大的赤发小子叉着腰,指着阿土嘲笑,他身边一头覆盖着暗红鳞甲、鼻孔喷着火星的巨大火蜥蜴(熔火蜥)也配合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硫磺味的嘶鸣。结果那火星子差点燎到旁边木穹部族一个妇人刚展开的、准备铺在灵田里的巨大叶片。 “哎哟!小心火!”妇人手忙脚乱地抢救她的叶子,对着那赤发小子怒目而视。 “小兔崽子!皮痒了是不是!”焰心战首烈山那洪钟般的声音炸响,巨大的手掌如同蒲扇般拍在自己儿子的后脑勺上,拍得那小子一个趔趄,“让你看着赤甲!不是让你放火烧人家铺盖!快道歉!” “对…对不起…”赤发小子揉着后脑勺,瓮声瓮气地道歉,小脸涨得通红。他身边那头叫赤甲的巨大熔火蜥,委屈地低吼了一声,把喷着火星的鼻孔转向地面。 另一边,霜痕祭司冰璃带来的几位族人,正试图在圣源池边缘一块相对干燥的晶石地上布置她们的“寒玉冰晶阵”——那是霜痕部族用来凝聚寒气、辅助修炼和保存特殊物资的阵法。几枚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冰蓝色晶石被小心翼翼地嵌入地面。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木荆大祭司枯槁的身影几乎是扑过去的,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写满了惊恐,枯瘦的手指颤抖地指着那些冰晶,“冰璃祭司!此处乃圣源池畔!生命本源泉眼所在!您这寒玉冰晶…寒气太重!万一…万一冻伤了池底晶脉,影响了泉眼生机…老朽…老朽万死难辞啊!” 他急得额头冒汗,仿佛那些冰晶是烧红的烙铁。 冰璃清冷如冰晶的面容毫无波澜,冰蓝色的眼眸淡淡扫过木荆,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寒玉冰晶自有结界,寒气内敛,不泄分毫。霜痕部族居所,需此阵维系血脉传承。” 她手中的冰魄法杖轻轻一顿地面,一股无形的寒气结界瞬间笼罩了那几枚冰晶,果然隔绝了寒气外泄。 “可是…这…”木荆大祭司看着那寒气结界,枯瘦的嘴唇哆嗦着,还是觉得那地方离池水太近,心里七上八下。他求助似的看向磐石。 磐石巨大的身躯如山岳般矗立,古铜色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显然也被这冰火两重天的局面弄得有些头大。他巨大的手掌按在木荆颤抖的肩膀上,沉稳的声音带着安抚:“木荆祭司,稍安勿躁。冰璃祭司自有分寸。此地广阔,各部习性不同,需相互体谅,寻得平衡。” “平衡?嘿!老石这话在理!”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如同闷雷般响起。他庞大的身躯挤开几个看热闹的焰心战士,巨大的铜铃眼放光地盯着烈山肩上那柄暗红色的巨大石锤,“喂!那个玩火的!烈山是?你这锤子看着够劲儿!来来来!跟老紫我比比力气!看谁先在那块大石头上砸出个坑!” 他巨大的手指指向圣源池畔一块半人高的、极其坚硬的祖地晶石。 烈山赤红的眼眸瞬间爆发出灼热的战意,如同两团燃烧的炭火!他巨大的嘴角咧开一个狂野的笑容,声如洪钟:“好!够爽快!紫霄老哥是?我烈山就喜欢痛快的!比就比!输了的请喝‘熔岩烧’!管够!” “一言为定!”紫霄真人大吼一声,庞大的紫色源力轰然爆发,如同燃烧的紫色风暴!他巨大的拳头捏得嘎巴作响,对着那块倒霉的晶石就冲了过去! “紫霄!不可!”磐石急声厉喝,巨大的身影就要阻拦。那可是祖地晶石!蕴含本源之力! “磐石大叔!快看!绿宝偷酒啦!”青萝骑着驺吾,清脆的声音带着焦急响起。她碧绿的大眼睛死死盯着焰心部族那边一个被随意放在地上的、巨大的赤红色陶罐。罐口用某种火浣布塞着,却依旧散发出阵阵浓烈霸道的酒气。 只见翠绿的毛团子绿宝,不知何时已经悄咪咪地溜到了陶罐旁边。它绿宝石般的大眼睛闪烁着贼兮兮的光芒,小小的鼻子用力吸着那诱人(对它而言)的酒香。趁着看守陶罐的焰心战士正伸长脖子看紫霄和烈山的热闹,它伸出小小的爪子,极其灵活地扒拉开了火浣布塞子的一角! 一股更加浓烈、如同熔岩般灼热的气息瞬间逸散出来! “呜…好香…”绿宝陶醉地眯起了眼睛,小小的嘴巴凑近那缝隙,粉嫩的小舌头试探性地舔了一下沾在塞子边缘的、如同岩浆般粘稠的酒液… “嗷——!!!” 下一秒,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尖叫猛地炸响!绿宝整个翠绿的小身体如同被点燃的炮仗,猛地向后弹射出去!它四只小短腿在空中疯狂乱蹬,绿宝石般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嘴巴大张着,小小的喉咙里竟然喷出了一小股细细的、带着硫磺味的…青烟! “烫!烫!烫死绿宝啦——!” 它一边尖叫,一边如同无头苍蝇般在人群脚下乱窜,翠绿的短毛似乎都微微卷曲发焦了!所过之处,人群一阵鸡飞狗跳。 “绿宝!”木荆大祭司吓得魂飞魄散,枯槁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敏捷,踉跄着追过去。 “哈哈哈!小崽子!知道厉害了?‘熔岩烧’也是你能碰的?”烈山看到这一幕,巨大的笑声更加洪亮,充满了恶作剧得逞般的得意。 “绿宝!”青萝也急了,骑着驺吾就想冲过去。驺吾星辰秘银般的毛发微微炸起,威严的兽瞳锁定了那个惹祸的绿毛团子。 混乱!极致的混乱!圣源池畔如同烧开的粥锅,喧腾鼎沸!冰与火的碰撞,力与力的较量,莽撞与莽撞的相遇,再加上一个偷酒被辣到喷火的小毛团子…各种声音、气息、色彩交织碰撞,形成了一幅荒诞又充满生机的画卷。 欧卫漂浮在圣源池中央,深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下方这片喧嚣到近乎失控的景象。他体内奔腾的祖地本源之力,如同最沉稳的母体,温和地接纳着、梳理着这数股涌入的、截然不同的磅礴生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片新生的土地,正因为这百川归海般的汇聚,而变得更加厚重,更加充满可能。 然而,这份喧嚣与生机之下,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安,如同水底的暗流,始终在他意识深处萦绕不去。那枚被净化的惑心瘴星核本源,如同沉眠的毒蛇,虽然暂时蛰伏,但那份源自虚空深处的悸动感,并未完全消失。它只是被祖地的勃勃生机和眼前这喧闹的烟火气暂时掩盖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池边。玄青依旧安静地漂浮在温凉的泉水中,巨大的树叶担架已经被撤去,换成了一个用柔韧藤蔓和巨大碧玉树叶编织的、更加舒适的“摇篮”,安置在离池水最近的一块湿润晶石地上。木荆大祭司派了两个心细如发的木灵族少女,小心翼翼地守护在一旁。 玄青的脸色依旧苍白如雪,双目紧闭。但欧卫敏锐地察觉到,在那片巨大的喧嚣声浪如同潮水般拍打过来时,玄青那如同沉渊般寂静的眉宇间,似乎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仿佛这过度的喧闹,惊扰了那如同风中残烛般脆弱的沉眠。 就在此时! “呜…咕噜噜…” 一直安静伏在玄青“摇篮”旁的驺吾,巨大的头颅猛地抬起!星辰秘银般的毛发根根倒竖!威严的兽瞳瞬间爆发出璀璨到极致的银芒,如同两盏刺破迷雾的探照灯,死死地、带着前所未有的警惕与一丝…惊悸,锁定圣源池入口晶壁之外的深邃虚空! 它的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急促的咕噜声,如同闷雷滚动!巨大的身躯微微低伏,呈现出最标准的警戒姿态!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瞬间引起了欧卫和云澈的警觉! 云澈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欧卫身侧,银色的长发无风自动,俊美的脸庞上一片冰寒,银眸如电,瞬间穿透晶壁,扫向驺吾警示的方向!他的手指间,星辉符文已然流转! 欧卫深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意识深处,那枚沉寂的星核本源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猛地荡开一圈清晰的、带着冰冷恶意的悸动涟漪!这一次,比通道中那次更加清晰!更加…接近! 虚空深处…有东西在靠近!带着贪婪的窥视!绝非善类! “安静!” 欧卫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如同蕴含着天地意志的律令,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的凝重,瞬间压过了圣源池畔所有的喧嚣! 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紫霄真人那即将砸到晶石上的巨大拳头猛地顿在半空!烈山举起的巨大石锤也僵在了头顶!冰璃正要嵌入最后一枚冰晶的手指停住!木荆追逐绿宝的脚步顿住!哭嚎打滚的绿宝猛地捂住喷烟的小嘴!所有争吵、笑闹、搬运的号子声…在这一声“安静”之下,戛然而止! 数千道目光,带着茫然、惊愕和一丝被无形威严震慑的惶恐,齐刷刷地、如同被磁石吸引般,聚焦在圣源池中央那个漂浮的身影之上! 巨大的喧嚣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只剩下驺吾那低沉急促的咕噜声,如同不祥的鼓点,在死寂的空间里清晰回荡,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深沉的暮色,如同巨大的、无声的幕布,缓缓笼罩了新生的祖地。圣源池畔,方才那鼎沸到要将天穹掀翻的喧嚣,此刻已被一种近乎凝固的死寂所取代。 数千道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带着尚未褪尽的茫然、惊愕和一丝被骤然掐断欢愉的惶恐,死死地钉在圣源池中央那个漂浮的身影上。空气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粘滞的寒意。 驺吾庞大的身躯依旧保持着低伏警戒的姿态,星辰秘银般的毛发根根倒竖,在池水倒映的微光下流转着冰冷的锋芒。它喉咙里发出的低沉咕噜声,如同闷雷碾过干涸的河床,带着一种源自星灵兽王血脉深处的、不容置疑的警示,清晰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那双璀璨的银眸,如同两柄出鞘的寒刃,死死锁定着晶壁之外那片深邃未知的虚空,仿佛要刺穿那无边的黑暗,将潜藏的威胁揪出来。 云澈的身影无声地凝立在欧卫身侧,银色的长发在凝滞的空气中无风自动,如同流淌的星河。他俊美的脸庞上覆盖着一层寒霜,银色的眼眸深处,无数星辰轨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推演、生灭。修长的手指在宽大的袖袍下急速勾勒,凝练的星辉符文如同活物般在指尖缠绕、明灭,蓄势待发。一股无形的、带着空间割裂般锋锐的寒意,以他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让靠近池边的几个木灵族人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惊恐地后退。 欧卫深蓝色的眼眸,平静得如同万载寒潭。他的目光穿透了晶壁,投向那片被驺吾警示的、幽暗深邃的虚空。意识深处,那枚被净化的星核本源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剧烈地翻腾、震颤着!一股冰冷、粘稠、充满了贪婪吞噬欲望的悸动感,如同附骨之蛆,正从那个方向清晰地传递过来!比之前在通道中感应到的更加清晰!更加…迫近! 这绝非错觉!也绝非普通的虚空涟漪! 有东西…被引来了!被这百川归海汇聚的磅礴生机?被祖地复苏的本源气息?还是…被自己体内这枚如同灯塔般的、被净化的星核本源? “云澈。”欧卫的声音低沉,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玉石相击,“结界。” 无需多言!云澈银眸中寒光爆射!蓄势已久的双手猛地向两侧虚空一按! 嗡——!!! 无数道凝练到极致的星辉符文,如同挣脱牢笼的银色狂龙,从他袖袍中狂涌而出!带着撕裂虚空的尖啸,瞬间烙印在圣源池周围的空间晶壁之上!符文交织、蔓延、嵌套,如同最精密的锁链,瞬间构成了一张巨大无比、覆盖了整个圣源池区域的星辉巨网! 巨网成型的刹那,一股强大到令人灵魂战栗的空间隔绝之力轰然降临!如同无形的天穹壁垒,将整个圣源池区域与外界虚空彻底隔绝!池畔众人只觉得呼吸猛地一窒,仿佛瞬间被投入了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巨大气泡之中,连风声都消失了! “虚空…被封死了?”烈山赤红的眼眸瞪得溜圆,巨大的石锤下意识地握紧,灼热的气息在体表蒸腾,却撞在那无形的空间壁垒上,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他感受到了那壁垒中蕴含的、足以冻结空间的恐怖力量! 冰璃清冷的眉头紧紧蹙起,冰蓝色的法杖被她用力拄在晶石地面上,杖头的冰魄宝石散发出更加浓郁的寒气,试图感应外界,却如同泥牛入海,被那星辉壁垒彻底阻隔。她冰冷的眼底深处,第一次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悸。发生了什么?竟需要如此决绝地封禁空间? 木荆大祭司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布满皱纹的脸上血色尽褪。他看着那笼罩天穹的星辉巨网,又看看池中央气息如同深渊般凝重的欧卫,最后目光落在那依旧对着虚空深处低吼警戒的驺吾身上,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他的思维。难道…难道是…万载前的噩梦…又要重演?! 恐惧,如同无声的瘟疫,在死寂中悄然蔓延。孩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凝重气氛吓得紧紧抓住大人的衣角,小脸煞白。女人们抱紧了怀中的婴儿,眼中充满了无助。男人们则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虽然不知敌人在何方,但守护家园的本能让他们肌肉绷紧。 “圣尊…”磐石巨大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凝重和一丝询问,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古铜色的身躯如同最坚实的礁石,矗立在人群前方,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虎目死死盯着欧卫。 欧卫的目光缓缓从虚空中收回,深蓝色的眼眸扫过下方一张张布满惊疑与恐惧的脸庞。他能感受到那汇聚于此的磅礴生机之下,正悄然滋生出的恐慌。这恐慌,如同毒药,比外界的威胁更加致命。 不能乱!人心若散,这新生的希望之火将顷刻熄灭! “虚空异动,恐有未明之物窥探。”欧卫的声音响起,沉稳依旧,如同定海神针,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封禁结界,只为暂避其锋,护我新生祖地周全。非生死之劫,无需惊惶。”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如同温润的泉水,悄然冲刷着众人心头的恐惧坚冰。不是灭顶之灾?只是…暂避锋芒?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丝。 “有圣尊和云真人在!怕个鸟!”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适时地吼了起来,如同惊雷炸响,驱散着沉闷的阴霾。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振,狂暴的紫色源力透体而出,如同燃烧的紫色火炬,巨大的铜铃眼瞪得溜圆,扫视着虚空,“管它什么魑魅魍魉!敢来?老紫我第一个把它锤成肉饼下酒!” 他巨大的拳头对着虚空壁垒狠狠一挥,带起呼啸的风声,仿佛敌人就在眼前。 “对!跟它拼了!” “守护祖地!” “圣尊大人定能护佑我们!” 紫霄真人这莽夫式的豪言壮语,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人群中被压抑的战意和血性!尤其是焰心部族的战士们,本就性情如火,此刻更是被激得热血沸腾,纷纷举起手中的石锤石斧,发出震天的怒吼!霜痕部族的战士虽然依旧沉默,但冰蓝色的眼眸中也燃起了冰冷的战火。木岩战首更是狠狠一跺脚,粗犷的声音吼道:“木穹儿郎!拿起家伙!准备死战!” 恐慌的气氛,竟被紫霄这歪打正着的莽撞和众人的血性暂时冲淡了几分。 欧卫看着下方重新燃起的斗志,深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微微颔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各部首领,随我入圣源殿议事。其余人等,就地休整,不得妄动!磐石,维持秩序。” “遵命!”磐石巨大的身躯轰然应诺,如同山岳般的气息扩散开来,瞬间镇住了有些躁动的人群。 “骨荆、木荆、冰璃、烈山,随我来。”欧卫的目光扫过几位部族核心,身影已然飘向圣源池畔那座由巨大晶石构筑而成的古朴殿宇——那是祖地本源意志显化之地,也是此刻唯一能隔绝内外探查、商讨对策之所。 被点名的几人神色一凛,立刻跟上。骨荆和木荆两位老祭司相互搀扶着,枯槁的脸上充满了凝重。冰璃清冷依旧,冰魄法杖点地无声。烈山则狠狠瞪了那无形壁垒外的虚空一眼,将巨大的石锤交给副手,大步流星跟上。 紫霄真人巨大的铜铃眼眨了眨,指着自己巨大的鼻子:“圣尊!我呢?老紫我也…” “你留下,协助磐石。”欧卫头也不回,声音不容置疑。 “啊?又看大门?”紫霄真人巨大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瓮声瓮气地嘟囔,巨大的肩膀也耷拉下去,如同被霜打的茄子。 圣源殿内。 巨大的晶石穹顶流转着温润的星辉,将殿内映照得一片通明。中央是一座由整块巨大晶石雕琢而成的池台,里面并非池水,而是浓郁到化为液态的、散发着磅礴生命气息的祖地本源星辉,正如同有生命般缓缓流淌、搏动。 欧卫、云澈、磐石、骨荆、木荆、冰璃、烈山七人围池而立。气氛凝重得如同化不开的寒冰。 “圣尊,究竟是何等凶物?”磐石巨大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虎目中充满了急切,“驺吾示警,云真人封天…绝非寻常!”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欧卫身上。 欧卫深蓝色的眼眸如同古井深潭,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点纯净的白金色光芒亮起,光芒中,那枚被净化收束的七彩星核本源虚影缓缓浮现,正散发出阵阵清晰的不安悸动。 “此物,乃惑心瘴核心本源,已被我净化收束。”欧卫的声音低沉,“然此物,并非源头。” 他指尖微动,那七彩星核本源的悸动感被放大,清晰地传递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那股冰冷、粘稠、充满了贪婪吞噬欲望的恶意波动,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灵魂,让骨荆、木荆这等历经沧桑的老祭司都瞬间脸色煞白,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冰璃清冷的脸上也瞬间覆盖了一层寒霜,握住法杖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烈山赤红的眼眸中爆发出灼热的怒意,如同被侵犯领地的雄狮! “这…这是…”木荆大祭司枯槁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音,“比惑乱魔光…更…更恐怖的…源头?!” “不错。”欧卫收回指尖光芒,那令人心悸的悸动感随之消失,“此源头已然苏醒,正被此物(星核本源)吸引而来。”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玄青大人昏迷前最后警示,便是此物。” 死寂!比殿外更加深沉的死寂! 惑心瘴(惑乱魔光)的恐怖,木荆、骨荆等人深有体会!那几乎毁灭了旧家园!而如今,一个比惑心瘴更加恐怖的源头,被他们带回来的“钥匙”吸引,正循迹而来!这简直是灭顶之灾! “他娘的!”烈山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在晶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赤红的眼眸几乎要喷出火来,“那就把它引出来!干它丫的!咱们这么多人!还怕它一个?!” “莽夫!”冰璃清冷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响起,冰蓝色的眼眸如同利箭般射向烈山,“能引动圣尊与云真人如此凝重,此物绝非蛮力可敌!封禁空间只是权宜之计!当务之急,是寻得彻底隔绝或…摧毁这‘钥匙’之法!” 她的目光锐利地看向欧卫指尖。 “冰璃祭司所言有理。”云澈清冷的声音响起,银眸中星辰轨迹流转,“此星核本源已与圣尊圣印相连,强行摧毁,恐伤及圣尊根本,更可能引爆其力,提前引来那源头。隔绝…或许是目前唯一可行之策,然需一绝对封闭、能彻底屏蔽其气息之所。” “绝对封闭…屏蔽气息…”骨荆老祭司枯槁的脸上露出苦苦思索的神色。 就在这时! “圣尊!圣尊!”青萝清脆而焦急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小跑声从殿外传来。小家伙不知用什么方法说服了守卫(很可能是驺吾带她进来的),抱着她的青皮葫芦,气喘吁吁地冲进了圣源殿。她碧绿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急切,小手指着怀里的葫芦:“藤藤!藤藤说它知道!它知道有个地方!特别特别安静!特别特别黑!连圣树爷爷的光光都透不进去!是…是它以前睡觉的地方!就在大树洞的最底下!那个…那个‘树心空洞’!” 树心空洞?! 木荆大祭司浑浊的老眼猛地瞪大,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枯槁的身体剧烈一颤,失声叫道:“是…是圣树核心残骸下的…万载‘沉眠之地’?!” --- (本章完) 第238章 圣殿奠基 “树心空洞?!万载‘沉眠之地’?!” 木荆大祭司失声的惊呼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凝重的圣源殿内激起层层涟漪!他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青萝怀中那兴奋扭动的青皮葫芦,布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沉眠之地!圣树核心残骸之下,那片连圣树自身光芒都无法穿透的、绝对的死寂与黑暗!那是木穹部族历代祭司口口相传、却讳莫如深的禁忌之所!传说中,那是万载前大长老最后意志融入圣树核心后,其力量与圣树本源共同形成的、一个隔绝于时空之外的绝对静滞之地!非万不得已,绝不可开启!甚至靠近都会被那绝对的“空”与“寂”吞噬心神! “藤藤…它怎么会知道…”木荆的声音带着极致的颤抖和茫然。那片沉眠之地,连他这个大祭司都只在最古老的祭司密卷中见过模糊的描述! 青萝抱着葫芦,碧绿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小脸上满是认真:“藤藤说,它以前可小可小的时候,就住在那个黑黑的地方!里面可安静了!暖暖的,软软的,像睡在云朵里!后来…后来它睡醒了,觉得里面太黑太无聊,就顺着树根根的缝缝钻出来玩啦!再后来就遇到青萝啦!” 葫芦口的翠绿藤蔓配合地扭动着,传递出对那个“黑黑暖暖老家”的怀念和一丝“有点无聊”的小情绪。 绝对的黑暗…绝对的静滞…连圣树本源光芒都无法穿透…隔绝时空之外… 云澈银眸中星辰轨迹瞬间加速流转!他猛地抬头,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锐利:“若能隔绝时空,必能屏蔽一切气息感应!圣尊!那‘沉眠之地’,或为唯一之选!” 欧卫深蓝色的眼眸骤然亮起!如同黑夜中划过的闪电!意识深处,那枚躁动不安的星核本源似乎也感应到了某种“归宿”,那指向虚空深处的冰冷悸动,竟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凝滞? “木荆祭司!那‘沉眠之地’何在?可否开启?”欧卫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目光如炬,锁住木荆。 木荆枯槁的脸上肌肉剧烈抽搐,巨大的恐惧和根深蒂固的禁忌感如同枷锁般缠绕着他。他枯瘦的手指深深插入白发,布满血丝的老眼痛苦地闭上。开启沉眠之地…惊扰大长老最后的安息…这…这是对先祖的亵渎!是部族最大的禁忌! “木荆老哥!”骨荆老祭司枯槁的手猛地抓住木荆颤抖的手臂,声音嘶哑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此非亵渎!实乃守护!圣尊体内之物,若引那灭世之源降临,莫说先祖安息,整个新生祖地、所有星灵血脉,都将化为齑粉!万载星火,尽付一炬!大长老在天有灵,岂愿见此?!他当年舍命,不正是为守护这一线生机吗?!” “守护…生机…”木荆喃喃自语,骨荆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被禁忌禁锢的心门之上!他猛地睁开眼,浑浊的老泪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泪水冲刷掉的,是恐惧与犹豫!他枯瘦的身体爆发出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对着欧卫,对着那搏动的祖地本源星辉池,深深拜伏下去: “指引者大人!木穹部族…愿开‘沉眠之地’!请大人…护佑我族…护佑祖灵!” “好!”欧卫的声音斩钉截铁,“事不宜迟!即刻动身!云澈、磐石、冰璃、烈山随我同往!骨荆祭司,木荆祭司,你二人留守此地,安抚族人,维系结界!紫霄师侄!” “在!在!在!”殿外立刻传来紫霄真人巨大的、带着急不可耐的回应。他庞大的身躯几乎是撞开殿门挤了进来,巨大的铜铃眼放光,“圣尊!是不是要打架了?老紫我早就准备好了!” “你,”欧卫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凝重,“随行护卫!首要之责,护青萝与藤蔓精魄周全!它们是指引‘沉眠之地’入口的关键!” “啊?护卫小丫头?”紫霄真人巨大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巨大的嘴角撇了撇,瓮声瓮气地嘟囔,“这…这多没劲啊…老紫我想打头阵…” “此乃重任!不容有失!”磐石巨大的声音带着严厉,古铜色的脸上写满不容置疑,“藤蔓精魄若有闪失,寻不到入口,后果不堪设想!你护得住吗?” 紫霄真人巨大的铜铃眼一瞪,巨大的巴掌用力拍在厚实的胸膛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瞧不起谁呢?!老紫我一根手指头都能护住十个这样的小丫头!包在我身上!” 他庞大的身躯立刻转向青萝,巨大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和蔼可亲(实则能把小孩吓哭)的笑容,“小丫头!跟紧老紫!保管你和你那宝贝藤藤一根毛都不少!” 青萝抱着葫芦,碧绿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小嘴一撇:“紫霄大叔,你笑起来…好吓人…” 紫霄真人巨大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事不宜迟! 圣源池畔,空间隔绝的星辉壁垒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留守的骨荆老祭司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枯槁的身躯挺得笔直,嘶哑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呼喊着,努力安抚着恐慌不安的族人。木荆大祭司则被两名族人搀扶着,枯槁的脸上带着赴死般的决然,口中吟诵着古老而晦涩的木灵祷言,与圣源池核心的祖地本源意志共鸣,一道微弱却清晰的意念指引,如同无形的丝线,穿透空间壁垒,遥遥指向木穹部族那片被暂时遗弃的树穹世界深处——圣树核心所在! “走!”欧卫一声低喝,身影化作一道星辉流光,当先冲向那空间壁垒上被云澈临时开启的一道仅容数人通过的狭小星门! 云澈紧随其后,银色的身影如同鬼魅。磐石巨大的身躯轰然启动,如同移动的山岳。冰璃周身寒气缭绕,冰魄法杖点地,身影如同滑行的冰晶。烈山赤发飞扬,灼热的气息在身后拉出一道淡淡的赤痕。 “小丫头!坐稳咯!”紫霄真人大吼一声,巨大的手掌如同捞小鸡般,一把将青萝连同她的青皮葫芦捞起,放在自己宽阔如门板的肩膀上!巨大的脚掌狠狠一跺地面,庞大的身躯如同出膛的紫色炮弹,轰隆隆地紧跟着冲进了星门! 穿过星门的瞬间,再次回到了那片巨大而寂静的树穹世界。 支撑天穹的虬劲古树依旧散发着勃勃生机,垂落的发光藤蔓轻轻摇曳,但整个空间却弥漫着一种人去楼空的寂寥感。只有圣树核心那截巨大的焦黑树桩,依旧散发着磅礴而稳定的新生脉动,如同这片空间唯一的心脏。 “木荆祭司的指引,指向圣树核心下方!”云澈银眸如电,瞬间锁定了那巨大树桩的基座方位。 众人身影闪动,瞬间来到祭坛中央那巨大树桩的底部。树桩底部深入晶石祭坛,盘根错节,巨大的裂痕如同深渊沟壑。在木荆意念指引的位置,是一片相对平整、覆盖着厚厚青苔和古老藤蔓的焦黑区域。 “藤藤!快!找到你睡觉的缝缝!”青萝坐在紫霄真人的肩膀上,小手轻轻拍了拍怀里的青皮葫芦。 葫芦口的翠绿藤蔓立刻兴奋地探出,如同最灵敏的猎犬,在青萝的指引下,迅速爬下紫霄真人的身体,沿着那巨大树桩焦黑的根部飞快地探索着。它顶端亮起柔和的青翠光芒,仔细地触碰着每一寸古老的木质和藤蔓覆盖的缝隙。 “这里!这里!藤藤说这里软软的!”藤蔓精魄很快在一处被厚厚古老藤蔓完全覆盖的、毫不起眼的焦黑裂痕前停住,顶端的光芒微微闪烁,传递出“到家了”的兴奋情绪。 “就是这里!”青萝小手指向那处裂痕。 “让开!”烈山洪钟般的声音响起,带着灼热的战意。他巨大的手掌紧握那柄暗红色石锤,赤红的源力如同岩浆般在锤头上流转,就要狠狠砸向那片覆盖的藤蔓! “住手!莽夫!”冰璃清冷的声音如同冰锥刺来,冰魄法杖瞬间点出,一道冰冷的寒气瞬间冻结了烈山锤头上的赤红源力,“此地乃圣树核心!蛮力冲击,你想毁了这片空间吗?!” 烈山巨大的动作一僵,赤红的眼眸瞪向冰璃,瓮声瓮气道:“那你说咋办?!” 冰璃不再理会他,冰蓝色的眼眸转向那处被藤蔓覆盖的裂痕。她手中的冰魄法杖轻轻抬起,杖头的冰魄宝石散发出幽幽的寒气。寒气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精密的刻刀,无声无息地渗透进那些古老坚韧的藤蔓之中。 嗤嗤…细微的冻结声响起。覆盖在裂痕上的厚厚藤蔓,连同其下的一些焦黑朽木,在极致的寒气侵蚀下,迅速变得脆弱、灰败。冰璃法杖再轻轻一点! 哗啦! 那片被冻结的区域如同风化的岩石般,无声地碎裂、剥落!露出了下方…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深邃幽暗的洞口! 洞口并非岩石或泥土,而是由一种温润如玉、却又蕴含着无尽死寂气息的灰白色木质构成!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万载沧桑与绝对空寂的气息,如同沉睡巨兽的吐息,猛地从洞口中弥漫出来!这股气息之纯粹、之凝滞,让靠近的磐石、烈山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凝重之色。连紫霄真人那狂暴的气息都为之一窒! “沉眠之地…入口…”云澈银眸中星辰轨迹急速流转,凝重地低语。 “藤藤说,就是这里!”青萝碧绿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那深邃的洞口,小脸上没有害怕,只有新奇。她怀里的藤蔓精魄则兴奋地朝着洞口方向延伸、摇曳,如同归家的游子。 “我先行探路!”磐石巨大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古铜色的身躯爆发出厚重的土黄色源力光芒,如同披上了一层岩石铠甲。他巨大的手掌凌空一抓,一块人头大小、散发着温润光芒的晶石被他摄入手中,充当光源。他庞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如同最坚实的盾牌,一步踏入了那深邃的洞口! 洞口内的通道并非笔直向下,而是盘旋曲折。四壁皆是那种温润如玉的灰白木质,触手冰凉,散发着淡淡的、如同万载古墓般的陈旧气息。通道内没有一丝光线,绝对的黑暗吞噬着磐石手中晶石散发出的光芒,只能照亮他身周数尺范围。死寂!绝对的死寂!连脚步声都被那奇特的木质吸收,只剩下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盘旋向下,不知过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难以想象的巨大空间呈现在众人眼前! 空间呈完美的圆形穹顶,如同一个巨大无比、倒扣的玉碗!穹顶和地面,皆由那种温润如玉的灰白木质构成,光滑如镜,延伸至视野的尽头,没有一丝缝隙,仿佛天然一体! 没有光源,却并非绝对的黑暗!穹顶和地面那灰白色的木质本身,正散发着极其微弱、极其均匀的、如同月华般的柔和光晕,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朦胧、神秘、空寂! 空间内空无一物!没有空气的流动,没有尘埃的漂浮,没有声音的回响!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灵魂都感到窒息的…静!与…空! 置身其中,仿佛被剥离了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只剩下永恒的寂静与虚无!连思维都似乎变得迟缓,仿佛要被这绝对的“空”与“寂”同化! “好…好黑…又好亮…”青萝趴在紫霄真人的肩膀上,碧绿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小声地嘀咕着,似乎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她怀里的藤蔓精魄则异常兴奋,探出的藤蔓贪婪地吸收着空间中弥漫的那种奇异气息,传递出“舒服!到家了!”的欢快情绪。 其他人却远没有这么轻松! 烈山踏入空间的瞬间,他那身如同熔岩般灼热的气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灭!赤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适的茫然,他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却感觉如同吸入了冰冷的虚无,胸中一阵憋闷。冰璃周身缭绕的寒气也瞬间内敛,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凝重,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冰魄之力在这里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沼,运转都变得极其滞涩! 磐石古铜色的脸庞肌肉紧绷,他手中的光源晶石在这里散发出的光芒,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吞噬,只能照亮他身前一尺之地!他庞大的身躯微微低伏,如同警惕的巨兽。 云澈银眸中星辰轨迹疯狂闪烁,试图解析这空间的奥秘,但反馈回来的信息却是一片混乱的“空无”!这地方…果然能扭曲甚至隔绝时空法则! 欧卫深蓝色的眼眸扫过这片绝对死寂的空间。意识深处,那枚一直躁动不安的惑心瘴星核本源,在踏入此地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冰封的深潭!那股指向虚空深处的冰冷悸动感,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沉寂!仿佛被剥离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 有效!这“沉眠之地”,果然能彻底隔绝星核本源的气息! “就是这里!”欧卫的声音打破了空间的死寂,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决断,“以此地为基,构筑圣殿核心!封印星核本源!” “圣尊!”磐石巨大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此地…气息太过诡异!恐非善地!在此构筑圣殿核心,是否…” “无妨。”欧卫的目光落向空间中央那片最为空旷的地面,“此地之‘空’与‘寂’,正是隔绝外邪的最佳屏障。以祖地本源为引,各族之力为基,足以化‘死寂’为‘守护’!”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云澈,布隔绝时空之阵于外!冰璃,凝永恒冰魄之印镇于穹顶!烈山,聚地火熔炉之力铸于地基!磐石,引大地祖脉之根固于四极!紫霄师侄!” “在!”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在这绝对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震得穹顶似乎都嗡嗡作响。 “你,”欧卫的目光落在他肩上好奇张望的青萝和那兴奋的藤蔓精魄,“护好她们。藤蔓精魄与此地同源,需以其气息为引,调和四方之力,贯通祖地本源!” “啊?调和?”紫霄真人巨大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巨大的脸上写满了“这活儿太精细干不了”的苦闷。让他打架扛包行,调和力量?那不是老石和云小子的活吗? “紫霄大叔笨!”青萝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小得意,“藤藤知道怎么做!你只要抱着我和藤藤,站到中间那个亮亮的地方去就行啦!”她小手指向空间中央那片散发着最柔和光晕的区域。 “这个简单!包在老紫身上!”紫霄真人巨大的眼睛一亮,只要不用他动脑子,干啥都行!他庞大的身躯立刻迈开大步,轰隆隆地走向空间中央,巨大的脚掌踩在光滑如镜的灰白木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这绝对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随着紫霄扛着青萝和藤蔓精魄站定中央,圣殿奠基,正式开启! “起阵!”云澈清冷的声音如同敕令!他修长的双手在虚空中急速舞动,无数道凝练到极致的星辉符文如同星辰雨点般倾泻而出,带着撕裂虚妄的锋锐意志,瞬间烙印在空间的入口通道处以及穹顶的边界!符文交织、旋转,构成了一道道繁复玄奥的星轨屏障,将这片沉眠之地与外界树穹空间彻底隔绝!一股强大的时空扭曲之力弥漫开来,仿佛将这片空间从时间长河中暂时剥离! “凝印!”冰璃清冷的眉宇间闪过一丝肃穆,冰魄法杖高举过头!杖头的冰魄宝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蓝光!一股精纯到极致的、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寒气瞬间弥漫!寒气并非扩散,而是在她精妙的操控下,如同最灵巧的刻刀,在巨大的穹顶中央缓缓凝聚、雕琢!一枚巨大无比、结构繁复到令人目眩神迷的、由纯粹永恒冰魄构成的六棱雪花印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成型!印记成型的刹那,一股冻结万物、永恒沉静的磅礴意志轰然降临,笼罩了整个穹顶空间!连那弥漫的“空寂”感似乎都被冻结得更加凝实! “铸炉!”烈山赤红的眼眸中爆发出狂野的光芒!他巨大的石锤狠狠砸在脚下的灰白地面!轰!灼热的地火源力如同咆哮的怒龙,顺着他砸击的点疯狂涌入!他周身赤红色的图腾纹路如同活物般亮起,双掌狠狠按在地面!大地之下,仿佛有无形的熔炉被引燃!灼热、厚重、带着熔炼万物气息的赤红色能量流,如同奔腾的岩浆河,从地面深处被强行抽取、汇聚!在空间的地基位置,缓缓凝聚、构筑成一个巨大无比、散发着暗红光芒、表面流淌着熔岩纹路的…地火熔炉虚影!虚影一成,一股稳固如山、焚尽邪祟的灼热之力瞬间升腾,与穹顶的冰魄寒意形成奇异的平衡! “固极!”磐石巨大的怒吼如同开山裂石!他古铜色的双掌深深插入脚下的灰白木质!浑厚磅礴的大地源力如同江河决堤,疯狂注入!同时,他庞大的身躯微微弓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引力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他并非引动此地的力量,而是以自身为锚点,强行沟通、接引着遥远新生祖地深处那磅礴浩瀚的祖脉地气!嗡!嗡!嗡!空间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边缘地面,猛地亮起四道凝练厚重的土黄色光柱!光柱冲天而起,如同四根支撑天地的巨柱!一股厚重、承载、包容万物、亘古不易的大地意志瞬间弥漫开来,将整个空间的四极牢牢锚定! 四方之力,在空间中央汇聚! 冰魄的永恒沉静!地火的熔炼稳固!星轨的时空隔绝!祖脉的厚重承载! 四股磅礴而截然不同的力量洪流,如同四条咆哮的巨龙,猛地冲向空间中央——紫霄真人所站立的位置! 狂暴的能量冲击瞬间让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沉!巨大的脚掌深深陷入灰白的地面!他巨大的铜铃眼瞬间瞪圆,狂暴的紫色源力本能地透体而出,形成护罩,护住肩上的青萝和怀里的葫芦! “藤藤!快呀!”青萝小脸煞白,紧紧抱着葫芦,急声喊道! “呜——!”藤蔓精魄发出一声如同号角般的、带着奇异韵律的嗡鸣!它探出葫芦口的翠绿藤蔓瞬间光芒大盛!如同无数条发光的翡翠小蛇,疯狂地舞动、延伸!它不再仅仅是吸收此地那奇异的“空寂”气息,而是将这股同源的气息作为最完美的“溶剂”,混合着青萝传递过去的、一丝微弱却纯净的祖地本源意念,猛地迎向那四股狂暴的能量洪流!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如同热油浇在寒冰上的消融声! 在藤蔓精魄那带着“空寂”本源的翡翠光芒调和下,那四股原本狂暴冲突、属性相克的磅礴力量,竟如同百川归海般,被强行糅合、引导!冰魄的寒意不再刺骨,地火的灼热不再狂暴,星轨的锋锐被抚平,祖脉的厚重被柔化…四股力量在藤蔓精魄的核心处交汇、融合,最终化作一股混沌初开般、包容万象、却又内蕴着无上威能的…祖源之力! 这股混沌的祖源之力并未爆发,而是如同最温顺的流水,在藤蔓精魄的引导下,缓缓注入众人脚下这片巨大无比的灰白木质地面! 嗡——!!! 整个沉眠之地空间猛地一震! 穹顶和地面那温润如玉的灰白木质,如同被注入了灵魂,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柔和光晕!那光晕不再是之前的死寂月华,而是充满了温润的、如同大地初生般的勃勃生机!无数道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玄奥纹路,如同大地的脉络,在穹顶和地面缓缓浮现、蔓延、交织! 一座巨大无比、以绝对“空寂”为基、以四方守护之力为骨、以祖地本源意志为魂的…圣殿核心虚影,正在这万载沉眠之地,缓缓奠基成型! 欧卫深蓝色的眼眸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他不再犹豫!心念微动! 嗡! 那枚一直悬浮在他意识深处、散发着不安七彩星辉的星核本源,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包裹着,缓缓剥离而出,显化于他掌心之上! “封!” 欧卫一声低喝,掌心那点混沌的祖源之力牵引着圣殿核心虚影的力量,化作一道无形的、包容万象的枷锁,缓缓笼罩向那点七彩的星核本源! 星核本源剧烈地挣扎、震颤!仿佛预知到了自己永恒的囚禁!七彩的光芒疯狂闪烁,试图冲破枷锁! 然而,在这片被彻底隔绝、被四方伟力加持、被祖源意志笼罩的沉眠之地,它的挣扎如同困兽犹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混沌的祖源枷锁缓缓合拢,如同天地闭合! 七彩的光芒被一寸寸吞噬、压缩、凝固! 最终,化作一枚仅有鸽卵大小、通体流转着温润混沌光泽、表面却烙印着七彩星痕的…晶石! 晶石成型的刹那,一股绝对的、隔绝一切感应的沉寂气息弥漫开来!它缓缓飘落,如同归巢的倦鸟,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圣殿核心虚影中央那片最柔和的光晕之中,消失不见。 仿佛从未存在过。 意识深处,那股如同附骨之蛆般的、指向虚空深处的冰冷悸动感…彻底消失了。 圣殿核心,光芒流转。 沉眠之地,重归寂静。 危机暂解,然守护之路,道阻且长。 --- (本章完) 第239章 星源铭刻 混沌的祖源之力如同温顺的河流,缓缓渗入圣殿核心那巨大的灰白地面。穹顶与四壁之上,无数细微而玄奥的纹路如同大地的脉络,在柔和的光晕中缓缓亮起、蔓延、交织。那座以“空寂”为基、四方伟力为骨、祖地本源意志为魂的圣殿核心虚影,终于在这万载沉眠之地,稳稳地扎下了根基。 那枚被混沌祖源之力封印、化作温润晶石的惑心瘴星核本源,如同沉入最深海底的石子,彻底融入了核心中央那片最柔和的光晕之中,再无一丝气息泄露。意识深处,那如影随形、指向虚空的冰冷悸动,终于彻底沉寂下去。 死寂的空间里,只剩下众人压抑的喘息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他娘的…总…总算是把这要命的玩意儿关起来了…”紫霄真人巨大的嗓门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如释重负,打破了空间的寂静。他庞大的身躯晃了晃,肩上扛着青萝,怀里抱着青皮葫芦,刚才强行顶住四方能量冲击、保护这一小只,饶是他神力惊人,也消耗不小。此刻放松下来,巨大的脚掌都有些发软。 青萝小脸也有些发白,碧绿的大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小手紧紧抱着葫芦,感受着藤蔓精魄传递来的“累但开心”的情绪,脆生生地叫道:“小师叔!藤藤说它干完活啦!那个坏光光被关得死死的!它要…要睡觉觉啦!” 葫芦口的翠绿藤蔓果然变得有些蔫蔫的,传递出浓浓的疲惫。 “干得好。”欧卫深蓝色的眼眸中带着温和的赞许,指尖一点精纯的生命本源星辉飘向青皮葫芦口,被藤蔓精魄贪婪地吸收。他目光扫过众人疲惫却充满成就的脸庞,“危机暂解,然圣殿初成,根基未固。需以各族守护之志,引星源圣印之力,铭刻圣殿本源,方为真正之守护壁垒!”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醒了众人短暂的松懈。封禁星核本源只是第一步!这座刚刚奠基的圣殿核心,如同一个巨大的、拥有无上潜力的躯壳,还需要注入灵魂,铭刻上属于这片新生祖地、属于所有星灵后裔的守护意志! “圣尊!如何铭刻?您尽管吩咐!”磐石巨大的声音带着磐石般的坚定,古铜色的脸庞上疲惫一扫而空,只剩下守护的责任。 “对!要刻啥?老紫我力气有的是!保证刻得又深又好看!”紫霄真人立刻来了精神,巨大的拳头捏得嘎巴响,仿佛面前已经摆好了一块巨大的石碑。 “铭刻守护之志,非蛮力可为。”冰璃清冷的声音响起,冰蓝色的眼眸望向圣殿核心中央那片散发着柔和混沌光晕的区域,“需引动各族本源意志,与圣尊星源圣印共鸣,方能在圣殿基石上留下不朽印记。” “正是。”云澈银眸中星辰轨迹流转,清冷的声音带着洞悉的智慧,“此乃精神烙印,意志共鸣。磐石道友引大地祖脉之厚重,冰璃祭司凝霜痕冰魄之沉静,烈山战首聚焰心地火之刚烈,辅以圣尊圣印澄澈之力调和,再以紫霄道友…”他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之浑厚源力为承载之基,将意志烙印打入圣殿核心。” “承载之基?就是当块大石板呗?”紫霄真人巨大的铜铃眼眨巴了两下,巨大的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随即又有点不满地嘟囔,“行行,老紫我天生就是扛活的命!不过先说好,刻字儿得让老石来!他那石头爪子比我刻得齐整!” 他巨大的手指嫌弃地比划了一下自己蒲扇般的大手。 烈山洪钟般的笑声响起,赤红的眼眸灼灼生辉:“哈哈!打架放火我在行!刻字儿…嘿嘿,也凑合!保证刻出咱们焰心部族的火辣劲儿!” “冰魄烙印,需绝对沉静,不容丝毫躁动。”冰璃瞥了烈山一眼,清冷的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 “好了。”欧卫沉声打断,深蓝色的眼眸扫过众人,“开始。磐石大叔,请引大地祖脉意志。” “遵命!”磐石巨大的身躯轰然应诺。他庞大的身影踏前一步,双掌再次深深插入脚下温润如玉的灰白地面!这一次,他不再引动力量注入,而是如同最虔诚的信徒,敞开心神!一股浑厚、包容、承载万物、亘古不易的意志力场,如同苏醒的山脉之魂,从他古铜色的身躯中升腾而起!这股意志并非磅礴的能量冲击,而是纯粹的、属于大地的信念!它无声地弥漫开来,缓缓融入圣殿核心中央那片混沌光晕之中! 嗡! 圣殿核心的地面,那片混沌光晕微微波动了一下,仿佛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紧接着,一道极其凝练、散发着厚重土黄色光芒的意志烙印,如同山脉的脊梁,缓缓在光晕中浮现、凝聚!烙印的形态并非文字,而是一座巍峨连绵、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巨大山峦虚影!磐石之志——承载! “冰璃祭司,请。”欧卫的目光转向那清冷的身影。 冰璃微微颔首,冰魄法杖轻轻点地。她闭上冰蓝色的眼眸,长长的银色睫毛如同覆盖了霜雪。一股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冻结时间、沉淀万物的沉静意志,如同极地冰川深处最古老的寒冰,缓缓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这股意志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冰冷智慧,一种不为外物所动的永恒宁静。它无声无息地汇入混沌光晕。 嗡! 混沌光晕再次波动!在那厚重的山峦烙印旁边,一道清冷如月华、散发着永恒寒意的意志烙印缓缓凝聚!形态并非雪花,而是一面巨大无比、光滑如镜、仿佛能映照万古虚空的冰晶!冰璃之志——沉静! “哈哈!轮到老烈我了!”烈山巨大的嗓门带着灼热的兴奋,他猛地踏前一步,巨大的石锤重重顿地!轰!一股狂暴、炽热、带着焚尽一切邪祟、守护家园万死不辞的刚烈战意,如同爆发的火山熔岩,从他雄壮的身躯中冲天而起!这意志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感,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它狠狠撞入混沌光晕! 嗡! 混沌光晕剧烈翻腾!在冰晶烙印的另一侧,一道赤红如血、如同熊熊燃烧烈焰般的意志烙印骤然凝聚!形态并非火焰,而是一柄巨大无比、锋芒毕露、仿佛能撕裂苍穹的赤红战斧!烈山之志——刚烈! 三道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强大的意志烙印在混沌光晕中沉浮,如同三颗颜色各异的星辰。厚重、沉静、刚烈…三种意志虽强,却隐隐有各自为政、难以真正相融之势。 “圣尊!”云澈银眸微凝,清冷的声音带着提醒。 欧卫深蓝色的眼眸中,星源圣印的白金光芒骤然亮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澄澈、洞明、调和万法的空灵意志,如同初春消融冰雪的第一缕暖风,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从他身上弥漫开来!这股意志并非对抗,而是如同最精妙的粘合剂,柔和地拂过那三道沉浮的意志烙印! 嗡!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在那澄澈空灵的白金意志调和下,原本泾渭分明的土黄山峦、清冷冰晶、赤红战斧烙印,边缘竟开始缓缓交融!土黄的厚重中多了一丝冰晶的沉静棱角,赤红的刚烈边缘被白金的澄澈柔化,清冷的冰晶内部仿佛融入了大地的包容…三种意志在白金光芒的引导下,如同找到了共鸣的节点,彼此呼应,缓缓靠近! “紫霄师侄!”欧卫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就是现在!引你源力!承载意志烙印!铭刻圣殿之基!” “好嘞!看老紫的!”紫霄真人巨大的铜铃眼爆发出精光!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体内那如同江河般奔腾的紫色源力不再狂暴外放,而是被他以绝大的意志力强行约束、凝聚、压缩!化作一股浑厚无比、凝练如实质紫色晶石般的磅礴能量!他巨大的双掌猛地向下一按,按向圣殿核心中央那片混沌光晕! “给老子…刻上去——!” 轰!!! 那被白金意志调和、彼此共鸣的三道意志烙印(厚重山峦、沉静冰晶、刚烈战斧),被紫霄真人这股凝练到极致的紫色源力洪流猛地包裹、推动,如同三颗被赋予了无上动力的星辰,狠狠撞向下方的圣殿核心地面——那片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灰白木质! 没有惊天动地的撞击声!只有一种如同巨椽落入水中的、沉闷而宏大的“咚”声!伴随着一圈肉眼可见的、混合着土黄、冰蓝、赤红、白金、紫色五色光华的涟漪,猛地从撞击点扩散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圣殿空间! 嗡——!!! 整个沉眠之地空间剧烈地、无声地震颤起来!穹顶和地面那温润如玉的灰白木质,如同被注入了沸腾的生命力!柔和的光晕瞬间变得无比璀璨!无数道之前浮现的玄奥纹路,此刻如同被点亮的星河,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在那撞击的核心位置,三道彼此交融的意志烙印(山峦、冰晶、战斧)在白金光芒的调和与紫色源力的承载下,如同最沉重的印章,正缓缓地、不可逆转地…烙印进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灰白木质之中!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如同烙铁烙印皮革的声音在精神层面响起!那温润如玉的灰白木质,在意志烙印落下的地方,如同活物般“融化”、凹陷!土黄色的山峦纹路、冰蓝色的晶格脉络、赤红色的斧刃锋芒…带着白金的澄澈光芒与紫色的浑厚底蕴,一寸寸、一丝丝地…被铭刻进了圣殿核心最根本的基石之中! 这并非物理的雕刻,而是意志的具象,是守护信念在空间本源上的永恒铭文! 随着烙印的深入,一股更加浩瀚、更加稳固、更加包容的守护意志力场,如同初生的宇宙胎膜,从圣殿核心深处弥漫开来!这力场厚重如山,沉静如冰,刚烈如火,澄澈如星,浑厚如地!五股意志完美交融,再无分彼此,共同构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精神壁垒!它无声地弥漫,与之前云澈布下的时空隔绝阵法、冰璃凝聚的永恒冰魄之印、烈山构筑的地火熔炉虚影、磐石锚定的祖脉地气巨柱…完美地连接、融合在一起! 整座圣殿核心,仿佛在这一刻才真正拥有了生命!拥有了灵魂!拥有了抵御一切外邪的…守护之魂! “成了!”磐石巨大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虎目之中精光爆射! “好!刻得够深!够劲儿!”紫霄真人看着那深深烙印在灰白地面上的复杂印记,巨大的脸上满是得意,仿佛那都是他一手凿出来的。 冰璃清冷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一丝极淡的、如同冰花绽放般的笑意。烈山则狠狠挥舞了一下巨大的拳头,赤红的眼眸中充满了自豪。 欧卫感受着圣殿核心散发出的、那前所未有的稳固与守护意志,深蓝色的眼眸深处也闪过一丝欣慰。然而,就在这时! 异变再生! 并非来自外界威胁,而是源自圣殿核心本身! 就在那三道意志烙印(山峦、冰晶、战斧)彻底铭刻完成、五股意志完美交融的瞬间!圣殿核心中央那片混沌光晕,猛地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纯粹而磅礴的吸引力! 这股吸引力并非针对物质,而是…针对精神意志!它如同一个巨大的旋涡,瞬间锁定了漂浮在圣殿空间中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刚刚贡献了守护意志的磐石、冰璃、烈山、紫霄,以及作为调和核心的欧卫! 嗡! 众人只觉得精神猛地一振!一股难以抗拒的柔和力量,如同母亲温柔的呼唤,牵引着他们意识深处最本源的那一缕守护信念,不由自主地向着圣殿核心投射而去! 磐石意识深处,那守护大地的厚重意志被引动,化作一道凝练的土黄色光流,投射向烙印中的山峦印记! 冰璃意识深处,那冻结虚妄的沉静意志被引动,化作一道冰蓝色的光流,投射向烙印中的冰晶印记! 烈山意识深处,那焚尽邪魔的刚烈意志被引动,化作一道赤红色的光流,投射向烙印中的战斧印记! 紫霄真人意识深处,那看似莽撞却无比纯粹的守护之心被引动,化作一道浑厚的紫色光流,注入烙印的紫色底蕴之中! 而欧卫意识深处,那枚星源圣印更是光芒大放!一道纯净澄澈的白金光流,如同定海神针,投射向烙印的核心调和之处! 五道代表着不同守护信念的意志光流,如同百川归海,汇入圣殿核心那巨大的烙印之中! 轰——!!! 整个圣殿空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那烙印在灰白地面上的意志印记,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的火种,瞬间“活”了过来!土黄山峦的虚影拔地而起,巍峨耸立!冰晶棱镜的虚影悬浮流转,映照万方!赤红战斧的虚影锋芒毕露,撕裂长空!三道虚影在白金光芒的调和下完美交融,又被浑厚的紫色源力牢牢承载、托举!一股浩瀚、神圣、坚不可摧的守护道韵,如同实质的潮汐,瞬间充斥了整个沉眠之地空间! 在这股磅礴守护道韵的冲刷下,所有人都感到灵魂仿佛被彻底洗涤了一遍,守护的信念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坚定!连消耗巨大的藤蔓精魄,在青萝怀里都舒服得伸展了一下蔫蔫的藤蔓。 “这…这是…”木荆大祭司枯槁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他虽未参与铭刻,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源自圣殿核心的、如同祖灵重临般的磅礴意志! “意志共鸣…道韵天成…”云澈银眸中星辰轨迹疯狂闪烁,清冷的脸上也难掩激动,“此圣殿核心,已成我族守护意志之图腾!万邪辟易!” “哈哈!好!好一个守护图腾!”烈山巨大的笑声充满了畅快,“以后打架…不!守卫家园!更有劲儿了!” 就在这圣殿核心道韵澎湃、守护意志冲霄的巅峰时刻! 欧卫的目光,却猛地凝固在圣殿空间的角落! 那里,玄青依旧安静地漂浮在温凉的泉水中,巨大的树叶担架被小心地安置在灰白的地面上。守护的泉水散发着柔和的星辉,滋养着他破碎的身躯。 然而此刻! 在那磅礴的守护道韵如同潮水般冲刷过玄青身体的瞬间! 他那一直如同沉渊般寂静的、苍白如纸的脸庞上…那长长的、如同鸦羽般的睫毛…极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 他放在身侧、一直毫无动静的修长手指…那沾着星辉血迹的指尖…极其极其艰难地…极其极其微弱地…向内…蜷缩了一下! 如同沉睡万古的星火,在守护的呼唤中…第一次…有了苏醒的悸动! --- (本章完) 第240章 本源共鸣 嗡——!!! 圣殿核心空间内,那磅礴浩瀚的守护道韵如同初生的宇宙潮汐,无声地席卷过每一寸角落。土黄山峦的巍峨、冰晶棱镜的沉静、赤红战斧的刚烈、白金星印的澄澈、紫色源力的浑厚…五股意志完美交融,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精神壁垒,烙印在灰白如玉的地基之上,散发着神圣而威严的气息。 这气息如同无形的洪流,冲刷着每一个置身其中的人。 磐石庞大的身躯剧烈一震,古铜色的脸庞上肌肉虬结,虎目之中竟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红!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意识深处那守护大地的厚重信念,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灵魂,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纯粹!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混合着沉甸甸的责任,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 冰璃清冷如冰晶的面容上,那万年不化的寒意似乎消融了一丝。她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如同冻结的湖面被投入了温暖的阳光,泛起一丝极淡的涟漪。手中冰魄法杖顶端的宝石,流转的光芒似乎更加温润内敛,那冻结虚妄的沉静意志,仿佛找到了最坚实的依托,变得更加深邃。 烈山赤红的眼眸如同燃烧的炭火,灼热的战意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如同被淬炼的钢铁,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凝聚!他巨大的手掌紧握石锤,感觉那沉重的武器仿佛成了手臂的延伸,一种守护家园、万死不辞的信念从未如此清晰、如此炽热! 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沐浴在那守护道韵之中,狂暴的紫色源力如同被驯服的烈马,在体内奔腾流转,却不再是无序的冲撞,而是带着一种奇特的、圆融厚重的韵律。他巨大的铜铃眼眨了眨,挠了挠光溜溜的后脑勺,瓮声瓮气地嘀咕:“怪了…浑身暖洋洋的…跟喝了十坛子老酒似的…还…还挺舒服?” 青萝抱着她的青皮葫芦,碧绿的大眼睛里倒映着圣殿核心璀璨的光华,小脸上满是惊奇和陶醉。藤蔓精魄虽然蔫蔫的,但探出的藤蔓尖端却微微亮着柔和的光,传递着一种“安心、被保护”的舒适感。 而欧卫,感受最为强烈! 当那守护道韵冲刷而过的瞬间,他识海深处那枚星源圣印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白金光芒!这光芒不再仅仅是力量的象征,而仿佛被点燃了灵魂!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与脚下这片新生祖地同呼吸共命运的磅礴意志,如同决堤的星河,瞬间与他自身的生命本源紧密相连! 他不再是借用祖地的力量!此刻,他就是祖地意志的延伸!是这片土地的灵魂化身! 深蓝色的眼眸中,无数星河流转、山川脉络、草木生长的景象一闪而逝!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圣源池畔那搏动的泉眼核心每一次有力的搏动!能“看到”池边那巨大的碧玉根须贪婪地汲取着生命泉水,新生的嫩芽正顽强地破开焦黑的表皮!能“听到”各族孩童嬉戏的笑声、战士巡逻的脚步声、妇人低声的交谈…一切属于这片新生家园的脉动,都如同他自己的心跳般清晰! 祖地本源意志…彻底向他敞开了怀抱!前所未有的共鸣! 就在这心神激荡、意志升华的巅峰时刻! 欧卫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圣殿空间那个安静的角落! 玄青!玄青大哥! 那一直漂浮在温凉泉水中、如同沉眠的深青色身影,此刻,在那磅礴守护道韵的冲刷下,异变陡生! 只见玄青那苍白如纸、如同凝固玉石般的脸庞上,那长长的、如同鸦羽覆盖的眼睫…极其极其轻微地…却又无比清晰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 他那放在身侧、一直毫无动静的修长手指…那沾着星辉血迹的指尖…极其艰难地、带着一种仿佛挣脱万载寒冰般的迟滞感…极其极其微弱地…向内…蜷缩了一下! 幅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但在欧卫那与祖地本源共鸣、敏锐到极致的感知中,却如同惊雷炸响!如同沉睡万古的死火山,第一次喷涌出炽热的岩浆! 守护者…星穹之下不灭的星火…在守护意志的呼唤下…终于…有了回应! “玄青大哥…!”磐石巨大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丝哽咽般的颤抖,脱口而出!他那如同山岳般沉稳的身躯,竟也微微晃动了一下! “玄青大人!”冰璃清冷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冰魄法杖被她用力拄紧。 “醒了?!真醒了?!”烈山赤红的眼眸瞪得溜圆,巨大的嗓门带着巨大的惊喜。 紫霄真人巨大的嘴巴张得能塞下自己的拳头,巨大的铜铃眼死死盯着玄青的手指,瓮声瓮气地怪叫:“我滴个亲娘祖奶奶!圣尊大人一滴‘水水’救大树,一道光光刻石头,现在连睡美人都给照醒了?!这买卖…赚翻天了!” 青萝更是激动得小脸通红,抱着葫芦就想从紫霄真人肩膀上往下跳:“玄青师叔!玄青师叔动啦!藤藤快看!” 然而,异变并未停止! 玄青手指那极其微弱的蜷缩,仿佛只是一个引信!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穿越万载沧桑、不屈守护意志的微弱波动,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星辰第一次搏动,猛地从玄青那残破的身躯深处散发出来! 这股波动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本源的、不容亵渎的威严!它出现的刹那,便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与圣殿核心那刚刚烙印完成的磅礴守护道韵、与欧卫体内那沸腾的星源圣印之力、甚至与整个新生祖地那蓬勃的本源意志…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共鸣! 轰隆隆——!!! 整个圣殿空间再次剧烈地震颤起来!这一次的震颤,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穹顶和地面那灰白色的木质爆发出刺目的光晕!那烙印其上的守护意志图腾(山峦、冰晶、战斧)更是光芒万丈,仿佛被彻底激活! 但这共鸣的源头,并不仅仅局限于圣殿之内! 这股源自守护者传承的微弱意志波动,如同无形的涟漪,穿透了云澈布下的时空隔绝阵法,穿透了沉眠之地的空间壁垒,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传递到了新生祖地圣源池畔! 圣源池畔。 巨大的星辉结界壁垒依旧笼罩着这片区域,隔绝着外界的虚空。各族族人虽然被之前圣殿奠基的动静和欧卫的安抚暂时稳住了心神,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与不安并未完全散去。 就在这略显压抑的氛围中!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和却磅礴到极致的意志力量,猛地从圣源池中央爆发开来!如同沉睡的太古神只,睁开了祂仁慈而威严的双眸! 这股意志力量纯净、澄澈、带着一种洞穿虚妄、安抚人心的神奇力量!它并非能量冲击,而是如同无形的、温暖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整个结界内部! 哗——! 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原野! 所有留守的星灵族人、木灵族人、霜痕族人、焰心族人,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正在做什么,动作猛地一僵! 骨荆老祭司枯槁的身体剧烈一震,浑浊的老眼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身旁的木荆,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尖锐变调:“感…感觉到了吗?!是玄青大人!是守护者的意志!他…他醒了!他在呼唤祖地!” 木荆大祭司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枯瘦的身体因为激动而筛糠般颤抖,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点头! 冰璃带来的霜痕族人,那些习惯了冰寒沉静的战士,此刻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他们眉心那如同冰晶雪花的淡蓝色印记,竟不受控制地微微亮起,与那股温和磅礴的意志产生着微弱的共鸣!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被尘封了万载的孺慕与敬畏,如同解冻的冰河,悄然流淌开来! 烈山留下的焰心族人更是激动!他们赤红的眼眸中爆发出灼热的火焰,周身灼热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升腾而起!脸上那火焰般的图腾纹路仿佛活了过来,随着那股意志的波动而明灭闪烁!一种源自血脉的、对守护者的狂热崇拜和追随的冲动,如同火山般在他们胸中喷发! “守护者!守护者苏醒了!” “祖灵庇佑!星火不灭!” “守护者大人万岁!” 巨大的声浪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难以置信的激动和发自灵魂的虔诚,在圣源池畔轰然爆发!汇聚成一股前所未有的信仰洪流! 这还不止! 圣源池中央,那搏动着的泉眼核心,仿佛受到了最强烈的刺激!“咚!咚!咚!”如同强健的心脏在擂动战鼓!更加浩瀚精纯的生命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星河,疯狂地喷涌而出!池水表面那粘稠如液态星辰的泉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银辉! 池边,那巨大的碧玉根须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翠绿的光芒在焦黑的表皮之下疯狂流转!咔嚓!咔嚓!细微的脆响声中,几处焦黑的外壳猛地崩裂!几点嫩绿无比、充满了勃勃生机的芽尖,如同最顽强的生命之剑,刺破黑暗,颤巍巍地探出头来!新生的气息弥漫开来! 更令人震撼的是,所有拥有星灵血脉的族人,无论来自哪一部落,此刻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流淌的血脉之力仿佛被点燃了!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暖流,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和力量感,从血脉深处悄然涌现!仿佛沉睡了万载的星火,第一次被真正唤醒! “我的力量…好像…变强了一点点?”一个木灵族的年轻战士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体内奔涌的、比以往更加活泼坚韧的木灵之力,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我也是!感觉寒气运转更顺畅了!”一个霜痕部族的少女惊奇地看着自己掌心凝聚出的一小团更加凝练的冰晶。 “嘿!这火苗子窜得更高了!”一个焰心部族的半大孩子兴奋地控制着指尖跳跃的赤红火苗。 百川归海!星火重燃!守护者的苏醒,如同点燃了最后的火种,彻底激活了这片新生祖地的本源意志,点燃了所有星灵后裔血脉深处沉寂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共鸣,让这片空间化作了意志与力量的海洋! 然而,就在这共鸣达到巅峰、希望之火熊熊燃烧之际! 圣殿核心空间内! 那枚被混沌祖源之力封印、深深融入圣殿核心中央光晕、化作温润混沌晶石、本该彻底沉寂的惑心瘴星核本源… 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了一下! 嗡!!! 一道极其细微、却充满了极致混乱、扭曲与贪婪本源的七彩涟漪…如同毒蛇苏醒的嘶鸣…猛地从那混沌晶石的内部…荡漾开来! --- (本章完) 第241章 星轨蓝图 嗡——!!! 那道源自混沌晶石内部的、极其细微却充满了极致混乱与贪婪本源的七彩涟漪,如同毒蛇苏醒后吐出的第一丝信子,猛地荡漾开来!虽被圣殿核心磅礴的守护道韵瞬间压制、吞噬,并未扩散分毫,但那瞬间的阴冷悸动,却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了欧卫与玄青刚刚共鸣升华的心神之中! 圣殿空间内,那因守护者苏醒、祖地共鸣而达到巅峰的磅礴生机与喜悦,瞬间被冻结! 玄青那刚刚凝聚起一丝微弱意识、深青色的眼眸中,璀璨的星辉猛地一滞!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炭火,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他那艰难蜷缩了一下的指尖,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缓缓松弛开来,再次陷入那种令人心悸的沉寂。苍白如纸的脸上,眉头极其轻微地蹙起,仿佛在昏迷中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玄青大哥!”磐石巨大的声音带着急迫的惊骇,庞大的身躯就要冲过去。 “别动!”欧卫低沉的声音如同惊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深蓝色的眼眸死死锁定圣殿核心中央那片混沌光晕,识海深处的星源圣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白金光芒,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扫描过那枚被封印的混沌晶石! 没有破裂!没有泄露!那道混乱的七彩涟漪如同昙花一现,已被圣殿核心浩瀚的守护道韵彻底磨灭、同化!晶石依旧沉寂,如同最深邃的海底顽石。 但…那瞬间的悸动,绝非幻觉!它如同一个冰冷的警告,提醒着欧卫,那被封印的源头并未真正消亡!它只是在蛰伏,在等待!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等待着守护壁垒最松懈的刹那! “圣尊!那鬼东西…”紫霄真人巨大的铜铃眼瞪得溜圆,巨大的拳头捏得嘎巴作响,狂暴的紫色源力在体表翻腾,如同被激怒的凶兽,目标却无处宣泄。 “暂时无虞。”欧卫强行压下心头的寒意,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但深蓝色的眼眸深处,却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圣殿道韵稳固,封印牢不可破。然此物…灵性未泯,需时刻警惕。” 他目光转向气息再次微弱下去的玄青,心中忧虑更甚。玄青大哥的苏醒,引动了祖地本源最深层次的共鸣,却也如同一剂最强烈的催化剂,刺激了那被封印的星核本源残留的“活性”!两者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诡异的、此消彼长的联系! 必须尽快稳固玄青大哥的伤势!让他真正醒来!同时…必须为这新生祖地,为这汇聚于此的星火,找到一条真正的生路!一条不仅仅是被动防御,更能连接过去、沟通下界、汇聚更多力量的道路! “云兄,”欧卫的目光转向云澈,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先前你言及,下界宗门或有法可通祖地…此事,刻不容缓!” 云澈银眸中星辰轨迹急速流转,清冷的脸上也布满了凝重。那道七彩涟漪的悸动,他也清晰感知到了。他缓缓点头:“圣尊所言极是。下界虽灵气稀薄,然逍遥宗阵法玄奇,万兽谷通灵万物,百花谷生机造化,霜华宗冰魄封禁…诸宗合力,或能构筑一条稳固通道,引下界纯净灵力反哺祖地,亦可作为危急时刻的退路与援手。然…” 他银眸扫过圣殿核心那巨大的守护意志烙印,又望向圣源池方向那隔绝虚空的星辉壁垒:“构筑跨界通道,需破开此间双重空间封禁,更需引动庞大星轨之力定位下界坐标。动静之大,恐…引来未知窥探。” 他的担忧,直指那被封印的源头和它背后可能存在的恐怖存在。 “窥探?”烈山洪钟般的声音响起,带着灼热的战意,巨大的石锤重重顿地,“来便来!正好让老烈我的新锤子开开荤!咱们现在人多势众,怕它个鸟!” 赤红的眼眸扫过冰璃、磐石和紫霄,充满了“打架一起上”的豪迈。 冰璃清冷的眉头微蹙,冰魄法杖点地,声音如冰泉:“烈山战首勇武可嘉,然莽撞不可取。构筑通道,需绝对隐秘与迅捷。若能寻得一处…天然空间薄弱点,或可事半功倍,减少波动。” 天然空间薄弱点? 磐石巨大的眉头也锁紧,古铜色的脸上露出思索之色:“新生祖地空间结构尚在稳固,薄弱之处…恐难寻觅。除非…” “除非啥?老石你别卖关子!”紫霄真人急吼吼地追问。 “除非…引动祖地本源意志共鸣,主动‘呼唤’下界!”磐石巨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祖地本源复苏,下界诸宗传承,皆源于此。若有法引动双方本源共鸣,如同血脉相连,或能无视空间阻隔,在混沌中自然形成最稳定的‘星轨’连接点!如同…黑暗中互相吸引的星辰!” 引动本源共鸣!构筑星轨通道! 这个大胆的设想,如同投入众人心湖的巨石! “血脉相连…星轨自然生成…”云澈银眸中瞬间爆发出璀璨的星辰光芒!无数星辰轨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推演、生灭!“妙!妙极!此法若能成,通道自本源而生,如同祖地与下界血脉重连!非外力强行破开,波动几近于无!且通道稳固,远胜任何阵法构筑!” 他猛地抬头,银色的眼眸如同最明亮的星辰,望向欧卫:“圣尊!您如今与祖地本源意志共鸣最深!唯有您,能引动祖地本源发出这跨越虚空的‘呼唤’!而接收呼唤、引动下界诸宗本源共鸣的关键…” 云澈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了圣殿角落那气息微弱的玄青身上! “唯有守护者传承!唯有玄青大人苏醒!以他体内那源自星源圣印的守护意志为引,方能真正沟通下界诸宗传承的核心印记!点燃那沉寂的星火!” 轰! 如同醍醐灌顶!一切线索瞬间串联! 玄青苏醒,引动祖地本源共鸣,却刺激了被封印的星核本源!而要稳固玄青伤势、真正唤醒他,并构筑沟通下界的星轨通道,又需要祖地本源之力!而构筑通道,避开窥探的关键,又在于玄青的守护意志! 环环相扣!互为因果!如同一个精密而脆弱的星轨蓝图! “明白了!”欧卫深蓝色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然光芒!如同刺破迷雾的利剑!“当务之急,倾尽全力,稳固玄青大哥伤势,助他真正苏醒!同时,云澈,你需即刻推演,确定下界诸宗本源印记的星轨坐标!构筑通道的蓝图,必须万无一失!” “好!”云澈清冷应诺,身影瞬间化作一道淡淡的星辉,飘向圣殿边缘一处相对空旷之地。他盘膝坐下,银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双手在虚空中急速勾勒,无数道凝练的星辉符文如同活物般飞舞、组合,在他身前形成一片不断变幻、流转着亿万星辰光点的立体星图!他银眸紧闭,全部心神沉入其中,开始推演那跨越无尽虚空、连接下界诸宗传承印记的复杂星轨! “木荆祭司!”欧卫的目光转向枯槁的木穹大祭司,“圣树核心新生枝芽蕴含至纯木灵本源,乃滋养神魂、修复本源之圣品!速取嫩芽!以生命本源泉水化开!为玄青大哥续命!” “是!是!老朽这就去!”木荆大祭司枯槁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踉跄着冲向圣殿入口方向。圣树根须就在外面! “烈山战首!冰璃祭司!”欧卫的目光扫过赤发巨汉和清冷女子,“稳固圣殿!烈山引地火熔炉之力,持续煅烧此间空间壁垒,加固封禁!冰璃祭司,以永恒冰魄之印,冰封核心入口通道,隔绝内外!绝不能让一丝一毫的气息泄露!” “交给我!” “遵命!” 烈山与冰璃毫不犹豫,立刻转身,引动各自的力量,加固圣殿封禁。灼热的熔炉虚影在空间边缘升腾,冰冷的冰魄印记在入口处凝结! “磐石大叔!”欧卫最后看向最沉稳的磐石,“你引大地祖脉之力,灌注圣殿核心,稳定此间空间结构,为云澈推演护法!不容任何干扰!” “磐石领命!”磐石巨大的身躯如同山岳般矗立在云澈推演的星图之前,厚重的土黄色源力弥漫开来,将那片区域牢牢守护。 “那我呢?!我呢?!”紫霄真人急得抓耳挠腮,巨大的铜铃眼巴巴地望着欧卫,巨大的手指指着自己鼻子,“圣尊大人!老紫我干啥?总不能干瞪眼?” 欧卫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又看向他肩膀上同样焦急的青萝和她怀中蔫蔫的藤蔓精魄,深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考量。 “紫霄师侄,青萝,”欧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凝重,“你们,随我守护玄青大哥身边!紫霄师侄以你浑厚源力,护持玄青大哥肉身,隔绝外界一切能量乱流!青萝,以你纯净意念沟通藤蔓精魄,汲取此地‘空寂’本源气息,尝试…安抚玄青大哥混乱的神魂波动!藤蔓精魄与此地同源,或有效用!” “安抚神魂?这个…老紫在行!”紫霄真人巨大的眼睛一亮,虽然不太懂具体怎么做,但“守护肉身”这活儿他喜欢!他庞大的身躯立刻如同最忠诚的门神,矗立在玄青的“摇篮”旁,狂暴的紫色源力被他强行约束,化作一道柔和却坚韧无比的光罩,将玄青和那滋养的泉水牢牢笼罩其中! “青萝知道了!”小丫头也用力点头,小脸满是认真。她抱着青皮葫芦,闭上眼睛,小手轻轻抚摸着葫芦身,努力将自己的意念传递过去:“藤藤乖…藤藤不怕…帮帮玄青师叔…像以前在老家那样…吸点黑黑暖暖的气气…送过去…” 葫芦口的翠绿藤蔓虽然蔫蔫的,但还是努力地亮起微弱的青翠光芒,顶端小心翼翼地探向玄青的眉心,一股极其微弱、带着“沉眠之地”特有“空寂”本源的气息,如同最轻柔的羽毛,缓缓渗透过去。 圣殿空间内,瞬间进入了一种高速运转、却又各司其职的紧张状态! 云澈盘坐虚空,身前星图变幻莫测,亿万光点生灭流转,银眸紧闭,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推演跨越无尽虚空的星轨坐标,其复杂程度远超想象! 磐石如山,厚重源力护持星图,古铜色的脸上肌肉紧绷。 烈山引火,熔炉虚影灼灼生辉,赤红的眼眸全神贯注。 冰璃凝冰,冰魄印记寒光四射,清冷的面容一片肃杀。 木荆踉跄着冲回,枯槁的手掌中捧着几片刚刚从巨大碧玉根须上剥离下来的、嫩绿欲滴、散发着惊人生命气息的新生芽尖!他颤抖着将芽尖放入盛满生命本源泉水的玉碗中,翠绿的芽尖遇水即化,化作一团浓郁到化不开的翠绿灵液! 欧卫接过玉碗,深蓝色的眼眸凝视着碗中那融合了圣树本源与祖地生命泉水的翠绿灵液。他指尖凝聚起一丝精纯的星源圣印之力,小心翼翼地点入灵液之中,如同点睛之笔!灵液瞬间爆发出温润而磅礴的生机光华! 他缓缓俯身,将蕴含着无上生机的灵液,极其轻柔地、一滴滴地…滴入玄青微微干裂的嘴唇之中。 灵液入口即化,化作最精纯的生命洪流,涌入玄青残破的躯体!他胸前的巨大伤口边缘,那些淡青色的星芒肉芽如同久旱逢甘霖,猛地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搏动的频率瞬间加快! 然而,玄青的神魂深处,那因星核本源悸动而再次陷入混乱的意志风暴,却依旧如同狂暴的怒海!藤蔓精魄传递过来的那点微弱的“空寂”本源气息,如同投入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瞬间被撕扯得粉碎!只能勉强维持着一丝微弱的联系,不让玄青的神魂彻底沉沦。 “不够…藤藤的力量太弱了…”青萝焦急地睁开眼睛,碧绿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能感受到藤蔓精魄传递来的力不从心和巨大的疲惫感。 就在这僵持之际! 嗡!!! 圣殿核心中央那片混沌光晕,以及其上烙印的巨大守护意志图腾(山峦、冰晶、战斧),仿佛感应到了玄青体内那属于守护者传承的同源气息正在承受痛苦,竟同时爆发出强烈的共鸣光芒!一股浩瀚、神圣、充满抚慰力量的守护道韵,如同母亲的怀抱,主动地、温柔地…涌向玄青的身体! 这股磅礴的守护道韵,瞬间压制了玄青神魂深处的混乱风暴!如同定海神针! 青萝怀中的藤蔓精魄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那蔫蔫的藤蔓猛地挺直!青翠的光芒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它传递出一阵“好舒服!有力气了!”的欢快情绪!顶端再次探向玄青眉心,这一次,汲取和传递“空寂”本源气息的速度和强度,骤然提升了数倍! 圣殿守护道韵、藤蔓精魄的同源“空寂”气息、再加上欧卫持续滴入的、融合了圣树嫩芽与祖地本源的生命灵液…三股力量内外夹攻,终于如同三股坚韧的绳索,牢牢地稳住了玄青那在混乱风暴中飘摇的神魂核心! 玄青那紧蹙的眉头,极其极其缓慢地…舒展开了一丝。苍白如纸的脸上,那如同沉渊般的死寂气息,如同被暖阳融化的薄冰,悄然褪去了一分。虽然依旧没有醒来,但那股微弱的生命之火,却如同被添加了最优质的薪柴,燃烧得更加稳定、更加顽强! 希望…在一点点凝聚! 时间在紧张而有序的忙碌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成了!” 云澈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巨大的兴奋,猛地响起! 他身前那片浩瀚变幻的立体星图骤然定格!亿万星辰光点不再无序流转,而是凝聚成了四条清晰无比、闪烁着不同光泽的、贯穿无尽虚空的…星轨光路! 第一条星轨,轨迹灵动飘逸,如同醉仙挥毫,带着一种逍遥自在、不拘一格的韵律,光路呈现温润的青玉色,尽头指向一片云雾缭绕、奇峰耸立的星域虚影——逍遥宗! 第二条星轨,轨迹狂野奔放,如同万兽奔腾,带着蛮荒厚重的气息,光路呈现厚重的土黄色,尽头指向一片苍茫辽阔、巨木参天的星域虚影——万兽谷! 第三条星轨,轨迹繁复瑰丽,如同百花盛放,带着勃勃生机与醉人芬芳,光路呈现绚烂的七彩霞光,尽头指向一片花海烂漫、灵蝶飞舞的星域虚影——百花谷! 第四条星轨,轨迹笔直锋锐,如同冰晶凝结,带着刺骨的寒意与绝对的秩序,光路呈现纯净的冰蓝色,尽头指向一片冰峰林立、风雪呼啸的星域虚影——霜华宗! 四条跨越无尽虚空的星轨光路,如同四座宏伟的桥梁蓝图,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每一条光路的结构、能量节点、空间跃迁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复杂玄奥到令人目眩神迷! “星轨蓝图…成了!”云澈睁开银眸,眼中带着推演成功的锐利光芒,但脸色却苍白了几分,显然消耗巨大。 众人精神大振!看向那四条璀璨星轨的目光充满了激动! “云小子!好样的!”紫霄真人大声喝彩。 “精妙绝伦!”磐石巨大的声音带着由衷的赞叹。 冰璃和烈山眼中也闪过一丝敬佩。 欧卫深蓝色的眼眸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他最后看了一眼玄青那气息趋于平稳的沉眠面容,猛地站直身体,一股浩瀚如星海、与祖地本源彻底共鸣的磅礴意志,如同苏醒的巨人,轰然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星轨已成,时不我待!” “以吾之名,引祖地本源意志!” “呼唤下界星火…” “归途…重连——!!!” 欧卫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贯穿虚空的意志力!他双手结出一个古老而玄奥的印诀!识海深处,星源圣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白金光芒!一股混合着祖地本源磅礴生机、圣殿守护无上道韵、以及他自身最纯粹意志的宏大“呼唤”波动,如同无形的潮汐,顺着云澈推演出的那四条清晰的星轨蓝图,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时间的阻隔,朝着下界逍遥宗、万兽谷、百花谷、霜华宗的方向…无声而坚定地…传递而去! 这道呼唤,并非能量冲击,而是意志的共鸣,是血脉的召唤!它如同投入四片沉寂湖泊的石子,必将激起千层浪! 与此同时! 下界,逍遥宗,后山禁地,观星台。 一位须发皆白、醉眼朦胧的老道士(逍遥子)正抱着巨大的酒葫芦打盹,鼾声如雷。突然!他身下那巨大的、铭刻着古老星辰阵图的石台猛地一震!阵图中心,代表祖地星辰的位置,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青玉色光芒!一股宏大、亲切、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呼唤意志,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席卷了整个观星台! “噗——!”逍遥子一口老酒喷出老远,醉眼瞬间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爆发的青玉光芒,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巨大的茫然:“祖…祖地?!是祖地在…呼唤?!这…这怎么可能?!” 下界,万兽谷,万兽祭坛。 一位身形魁梧、披着兽皮、脸上涂着油彩图腾的壮汉(万兽尊者)正对着祭坛上一枚巨大的、布满裂纹的兽骨图腾柱低声祈祷。突然!那枚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兽骨图腾柱猛地亮起厚重的土黄色光芒!一股苍茫、厚重、带着无尽蛮荒气息的呼唤意志,如同远古巨兽的低吼,瞬间响彻整个祭坛! “吼——!”万兽尊者猛地抬头,赤膊的上身肌肉虬结,古铜色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他身边的几头匍匐的巨大灵兽也同时抬头,发出震天的咆哮!万兽呼应!祖地在召唤?! 下界,百花谷,百花秘境核心。 一位身着七彩霓裳、容颜绝世、周身萦绕着醉人花香的女子(百花仙子)正在一片巨大的七彩花海中翩然起舞。突然!她脚下那朵最巨大、最娇艳的七彩仙莲猛地绽放出前所未有的霞光!一股充满了无限生机、温暖芬芳的呼唤意志,如同母亲最温柔的抚摸,瞬间弥漫了整个秘境! “啊!”百花仙子舞姿骤停,绝美的脸上露出惊愕与狂喜交织的神色,玉手轻掩红唇,“这…这是…祖灵的气息?!在呼唤百花谷?!” 下界,霜华宗,寒冰绝狱深处。 一位身着冰蓝宫装、面容冷艳如霜、眉宇间带着无尽寒意的女子(霜华宫主)正盘坐在一块万年玄冰之上修炼。突然!她身下的玄冰毫无征兆地爆发出纯净的冰蓝色光芒!一股冰冷、锋锐、带着绝对秩序与守护意志的呼唤波动,如同极地最凛冽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寒冰绝狱! 霜华宫主猛地睁开冰蓝色的眼眸,眼中寒芒爆射!周身寒气不受控制地升腾而起,将周围的玄冰都冻裂出道道裂痕!“祖地…意志?!跨越虚空…呼唤霜华?!” 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巨大的波动! 四道源自祖地的宏大呼唤,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在下界四大顶级宗门的核心之地,掀起了滔天巨浪! 星轨已铸,呼唤已发! 下界星火,是点燃希望,还是…引来更深的旋涡? 新生祖地的命运,玄青苏醒的契机,尽在此一举! --- (本章完) 第242章 虚空锚点 “噗——!” 逍遥宗后山禁地,观星台上,逍遥子那口酝酿了半天的老酒,终究是半点没浪费地喷在了他那件油光水滑、堪称古董的道袍前襟上。酒香混着酸腐气瞬间弥漫开来。 “咳咳咳…咳咳…”逍遥子呛得老脸通红,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脚下那巨大石台中心爆发的青玉色光芒,以及那如同潮水般温暖又威严的意志呼唤,整个人都懵了,“祖…祖地?!是祖地那疙瘩在…在喊我老道?!乖乖…这…这酒劲上头了?幻听了?还是祖师爷显灵了?这都多少万年没动静了!” 他狠狠掐了一把大腿里子,疼得龇牙咧嘴,这才确信不是梦。那呼唤感是如此真实,带着一种源自血脉的亲切与沉重,仿佛沉睡已久的祖灵睁开了眼,正隔着无尽虚空,遥遥望来。 “不好!出大事了!肯定是出泼天大事了!”逍遥子酒意瞬间吓醒了大半,连滚带爬地蹦起来,也顾不上心疼道袍了,抄起他那从不离身的巨大酒葫芦,连滚带爬就往观星台下冲,一边跑一边扯着破锣嗓子鬼嚎: “掌教师兄!玄诚师叔!清风子!赤阳!玉衡!铁疙瘩!都别猫着了!天塌啦!祖地显灵啦!快来人啊——!!!” 他这嗓子,灌注了真元,如同炸雷般滚过逍遥宗云雾缭绕的群山。 逍遥宗,清虚殿。 掌教真人云崖子,正襟危坐,捋着飘逸的三缕长须,对着下方几位长老讲解《清静无为经》的微言大义,一派仙风道骨,渊渟岳峙。 “故,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话音未落。 “掌教师兄!玄诚师叔!清风子!赤阳!玉衡!铁疙瘩!都别猫着了!天塌啦!祖地显灵啦!快来人啊——!!!” 逍遥子那杀猪般的嚎叫如同魔音灌耳,精准地穿透了清虚殿的隔音禁制,在殿内嗡嗡回响。 云崖子捻须的手指猛地一抖,差点把宝贝胡子揪下几根来,仙风道骨的形象瞬间裂开一道缝。他眼角抽搐,强忍着把这丢人现眼的师弟当场镇压的冲动。 下首,面如重枣、脾气火爆的赤阳真人“噌”地站起来,须发戟张,怒喝道:“逍遥子这老酒鬼又发什么疯?!祖地?祖地都碎成渣多少万年了!他莫不是喝多了马尿掉进观星池里泡糊涂了?!” 面容古板、如同万年寒铁的铁刑真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声音冷硬:“禁地喧哗,惊扰掌教清修,按律当罚抄《清静经》三百遍!” 气质清冷、负责宗门典籍的玉衡真人倒是若有所思,指尖掐算,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逍遥师弟虽常醉,但观星台乃宗门重器,其上异动…未必空穴来风。” “哎呀呀,吵什么吵,吵得贫道刚偷…呃,刚拿到手的蟠桃都差点掉了!”一个略显油滑苍老的声音响起。只见殿角阴影里,一个穿着皱巴巴灰布道袍、头发乱糟糟如同鸟窝、脸上还沾着可疑红色果汁渍的老道士(玄诚祖师)钻了出来,手里果然攥着半颗水灵灵的大蟠桃,一边抱怨一边飞快地啃了一口,汁水横流。 他旁边,面容清癯、气质出尘的清风子祖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嫌弃地往旁边挪了半步,用拂尘柄轻轻捅了捅玄诚:“玄诚师叔,注意点形象!您这吃相…跟山下的老饕餮似的,哪还有半分祖师爷的样子!” “形象?那玩意儿值几个钱?能换桃子吃吗?”玄诚祖师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三两口把剩下的桃子塞进嘴里,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不过逍遥小子喊得这么惨,怕不是真被池子里的老王八咬了屁股?走走走,看看去!热闹不能错过!” 他话音未落,逍遥子已经一阵风似的卷进了清虚殿,衣襟湿漉漉,酒气混着汗味,狼狈不堪,指着后山方向,上气不接下气:“观…观星台…祖地…活了!在喊咱们!真的!青玉光!暖呼呼的!跟…跟小时候掉河里被祖师爷捞起来时一个感觉!” 众人脸色齐齐一变。逍遥子虽然不着调,但此刻眼神里的惊骇和激动做不得假。 云崖子霍然起身,长袖一挥:“走!去观星台!”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清光率先掠出殿外。 赤阳真人和铁刑真人对视一眼,虽仍有疑虑,也立刻跟上。玉衡真人面色凝重,紧随其后。清风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把拽住还在回味蟠桃滋味的玄诚祖师:“师叔!别回味了!正事要紧!” 连拖带拽地也飞了出去。 观星台上,那青玉色的光芒已不再如最初那般刺目爆发,而是化作一道柔和却坚韧的光柱,直冲云霄,光柱内部隐约有无数玄奥的星辰符文流转不息,散发出持续不断的、温暖而威严的呼唤波动。 “嘶…好家伙!真活了!”赤阳真人落地,感受着那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赤红的胡子都抖了抖,之前的暴怒被巨大的惊疑取代。 铁刑真人上前一步,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光柱边缘。一股温润而磅礴的意志瞬间涌入指尖,带着一种古老而亲切的韵律。他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喃喃道:“…确是祖地本源意志无疑…只是…这强度…远非寻常!” 玉衡真人早已盘膝坐下,闭目感应,指尖飞快地在虚空中勾勒推演,清冷的脸上满是震惊:“此乃意志共鸣!跨越无尽虚空!非惊天变故,祖地本源绝不会如此!它…似乎在寻求连接?传递着某种…急需援助的信号!” 云崖子站在光柱前,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动,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光柱,看到了那遥远而破碎的祖地。“祖地有难,星火将熄…此呼唤,是血脉的集结令,亦是逍遥宗不容推卸的使命!” 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斩钉截铁:“玉衡师弟,即刻解析此意志波动,锁定祖地确切坐标与状态!赤阳师弟,引动地脉真火,稳固观星台空间节点,准备接引庞大能量!铁刑师弟,调集宗门所有高阶灵石,布下‘九转聚灵大阵’,为锚点构筑提供支撑!” “是!” 玉衡、赤阳、铁刑三人肃然领命,立刻行动起来。赤阳真人一声低吼,双掌拍向地面,观星台四周顿时腾起赤红色的地火熔炉虚影,灼热的气息弥漫开来,将周围的空间都炙烤得微微扭曲。铁刑真人大手一挥,无数闪烁着各色宝光的高阶灵石如同洪流般从储物法器中飞出,精准地嵌入观星台古老的阵纹节点。 “那我呢?我呢?”玄诚祖师急得抓耳挠腮,凑到云崖子面前,“掌教师侄,贫道干点啥?总不能干看着?你看我这把老骨头,关键时刻也能顶一顶嘛!” 他努力挺了挺佝偻的腰板,试图展示一下“老当益壮”。 清风子在一旁凉凉地补充:“师叔,您顶多顶个饭盆。我看您还是去把您藏的那些千年灵果都贡献出来,给大家伙补充点灵力实在。”他指了指玄诚祖师嘴角还没擦干净的桃渍。 “去去去!小清风子!没大没小!”玄诚祖师老脸一红,恼羞成怒地挥了挥袖子,“贫道那是…那是为宗门储备战略物资!懂不懂?关键时刻有大用!” 他眼珠一转,看向那青玉光柱,搓着手嘿嘿笑道:“我看这光柱暖烘烘的,挺舒服。要不…贫道进去泡个澡?说不定能跟祖地意志唠唠嗑,套点内部消息?” “师叔!莫要胡闹!”云崖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额角青筋直跳。让这老不朽钻进祖地意志光柱里泡澡?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把这师叔也一并镇压的念头,沉声道:“玄诚师叔,您与清风子师弟负责护法!隔绝外界一切窥探干扰!尤其是…看好巡山弟子,莫让他们靠近,以免被空间之力误伤!” “啊?护法?看大门啊?”玄诚祖师顿时蔫了,耷拉着脑袋,小声嘀咕,“贫道堂堂祖师爷,沦落到看大门…没天理啊…” 清风子倒是松了口气,连忙应道:“掌教师兄放心,弟子定看好师叔…呃,定守护好外围!” 就在这时,三道流光带着不同的气息,如同彗星般从不同方向急速射来,轰然落在观星台边缘! “云崖子伯伯!逍遥宗出什么事啦?好大的光柱子!”一个清脆娇憨、带着点虎虎生风的声音率先响起。烟尘稍散,露出一个身材高挑健美、小麦色皮肤、穿着兽皮短裙、梳着两条粗黑大辫子的少女。她大眼睛圆溜溜,充满好奇和活力,正是万兽谷熊霸天之女——熊云萝。她肩膀上还蹲着一只毛茸茸、胖乎乎的寻宝鼠(胖球),此刻正对着青玉光柱吱吱乱叫。 紧接着,一阵醉人的百花芬芳袭来,一个身着七彩霓裳、容貌娇艳如花、眼波流转间自带妩媚风情的少女款款落地,正是百花谷百花仙子之女——花解语。她掩唇轻笑,声音如同出谷黄莺:“云萝妹妹还是这般心急呢。云崖子前辈,如此异象,可是祖地有了音讯?” 她目光流转,看似在问云崖子,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观星台深处,似乎在寻找某个身影。 最后落下的,则是一道清冷的冰蓝身影。霜华宗冰魄仙子之女——霜灵儿。她一身素雅的冰蓝宫装,面容精致却如覆寒霜,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冲天的青玉光柱,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波澜,随即又恢复平静,清冷开口:“逍遥宗引动祖星之力,所为何事?” 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脆却带着寒意。 这三位宗派明珠,名义上是来逍遥宗交流学习,实则…众所周知,醉翁之意不在酒。此刻,她们的目光虽被青玉光柱吸引,但更多的注意力,显然都在寻找那个令她们芳心暗许的身影——逍遥宗那位惊才绝艳、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师叔。 “哎呀呀!三位小祖宗怎么跑这儿来了!”清风子一个头两个大,连忙上前阻拦,“此地危险!快回去快回去!” 熊云萝大大咧咧地一摆手:“清风子前辈,没事!我皮实着呢!这光柱看着就暖和,比我们万兽谷的温泉还舒服!胖球,你说是不是?”她肩膀上的胖球配合地吱吱两声,小爪子指向光柱。 花解语巧笑倩兮:“清风前辈莫急,解语只是感知到一股极其亲切的本源波动,心中牵挂祖地安危,特来查看。若有能效劳之处,百花谷义不容辞。”她说着,纤纤玉指间悄然捻起一片花瓣,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霜灵儿没说话,只是往前踏了一步,冰蓝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清风子,那意思很明显:不让看?试试? 清风子被这三位姑奶奶盯得头皮发麻,求助地看向掌教师兄。 云崖子也感到一阵头疼,正要开口解释。 突然! 嗡——!!! 那原本稳定流转的青玉光柱猛地剧烈一颤!光柱内部流转的星辰符文瞬间变得紊乱不堪,光芒明灭不定!一股极其隐晦、却充满混乱、污浊、令人心神烦躁的灰暗气息,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悄然在光柱的底层晕染开来!整个观星台的空间都随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不好!”玉衡真人猛地睁开眼,脸色煞白,“有污浊之力干扰星轨!试图切断祖地意志的连接!坐标…坐标正在偏移!” “什么?!”云崖子脸色剧变。赤阳真人怒吼一声,双掌喷出更加汹涌的地火,试图稳固空间节点。铁刑真人更是将体内浑厚的真元毫无保留地注入灵石大阵。 然而,那污浊之力如同附骨之蛆,虽不强横,却极其刁钻难缠,不断侵蚀着青玉光柱的根基,使得祖地的呼唤意志迅速衰弱下去,传递过来的坐标信息也变得模糊不清! “该死!定是那毁了祖地的鬼东西在作祟!”赤阳真人须发皆张,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玉衡!还能锁定吗?!” 玉衡真人额头冷汗涔涔,指尖快得化作残影,声音带着焦急:“干扰太强!坐标模糊!能量节点正在崩溃!若无更强大的引导之力或稳固的空间锚点,此通道…将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又一股磅礴浩瀚、带着无上威严、却又无比熟悉亲切的意志波动,猛地从青玉光柱的深处爆发开来!这股意志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下了那股污浊的干扰!混乱的星辰符文重新开始有序排列! “这是…?!”玉衡真人失声惊呼。 云崖子、赤阳、铁刑等人也同时感应到了这股意志,脸上露出狂喜! “紫霄!是紫霄师侄的气息!”玄诚祖师跳了起来,指着光柱激动地大喊,“这混小子!这混小子在祖地!他的气息成了路标!成了最清晰的锚点!” 没错!这股突然出现的、强大而清晰的意志波动,正是源自远在祖地的紫霄真人!他在圣殿核心全力守护玄青肉身,那浑厚狂暴的紫色源力气息,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穿透了混乱的干扰,清晰地传递到了逍遥宗! “好小子!干得漂亮!”赤阳真人大喜过望,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怒吼道:“玉衡!快!锁定紫霄的气息!那就是锚点!赤阳峰的地火真髓!给我燃!” 轰! 赤阳真人喷出一口精血,融入地火熔炉虚影,赤红色的火焰瞬间转化为炽白!恐怖的高温几乎将空间熔化! “九转聚灵!转!”铁刑真人须发皆张,双手结印,脚下庞大的灵石大阵爆发出刺目的七彩霞光,磅礴的灵力洪流疯狂涌入观星台阵基! 玉衡真人精神大振,十指如穿花蝴蝶,借助紫霄传递来的清晰意志坐标,瞬间锁定了祖地圣殿核心的位置!“坐标锁定!虚空锚点…凝!!!” 他双手猛地向光柱中心一按!无数玄奥的青色符文从他掌心喷涌而出,疯狂融入光柱之中! 青玉光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光芒收缩、凝聚,在光柱的核心处,一个由无数星辰符文和青色流光构筑而成的、复杂玄奥到极致的立体“锚点”虚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成型!它如同一个精密的罗盘,又似一枚巨大的种子,深深扎根在观星台的空间节点之上,一条清晰、稳定、坚韧的青色能量通道,沿着紫霄的气息指引,无视虚空阻隔,坚定地向着祖地延伸而去! 虚空锚点,正在铸成! “成了!要成了!”清风子激动地握着拂尘。 玄诚祖师也忘记了抱怨,小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成型的锚点虚影,嘴里无意识地念叨:“乖乖…真连上了…紫霄小子出息了…回头得让他请贫道喝最好的猴儿酒…” 三位宗派千金也被这惊天动地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熊云萝张着小嘴,大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好…好厉害!”花解语美眸异彩连连,心中对小师叔的憧憬更添几分:“能引动如此伟力…小师叔他…”霜灵儿冰封般的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一丝动容,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映照着那璀璨的锚点光芒。 就在众人以为大局已定,心神稍松之际! 异变再生! “嘎——!!!” 一声尖锐刺耳、充满了无尽怨毒与贪婪的嘶鸣,猛地从那被压制下去的污浊之力中爆发出来!仿佛被彻底激怒!一股比之前强烈十倍的混乱扭曲之力,如同溃堤的黑色洪流,带着毁灭一切连接的疯狂意志,狠狠撞向那刚刚成型的虚空锚点! 咔嚓! 锚点虚影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刚刚稳定延伸的能量通道剧烈扭曲,几欲断裂!整个观星台剧烈摇晃,仿佛随时要崩塌! “噗!”玉衡真人首当其冲,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金紫!主持大阵的铁刑真人也是身躯剧震,嘴角溢血!赤阳真人的地火熔炉虚影都黯淡了几分! “不好!那鬼东西拼命了!”云崖子目眦欲裂,身形一闪就要上前支援! “他奶奶的!敢坏老子的好事!”玄诚祖师也急了,酒糟鼻都气红了。他手忙脚乱地在自己那身破道袍里掏啊掏,嘴里骂骂咧咧:“真当贫道是看大门的了?逼急了贫道放大招!看贫道的压箱底宝贝——‘乾坤一屁…’呃不!‘乾坤一炁混元符’!” 他总算从胳肢窝底下摸出一张皱巴巴、黄不拉几、画着鬼画符的符纸,符纸边缘都磨毛了,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汗味、酒味和陈年霉味的古怪气息。 “师叔!您那符…它正经吗?”清风子眼皮狂跳,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放屁!怎么不正经?这可是贫道压箱底的宝贝!当年在混沌粪…呃,混沌坟场捡…呃,寻到的上古奇符!威力无穷!”玄诚祖师老脸涨红,也顾不上解释这符的“光辉来历”了,眼看那锚点裂痕越来越大,他心一横,牙一咬,将体内那点可怜巴巴的真元(大部分都用来消化蟠桃了)一股脑注入那皱巴巴的符箓,然后憋足了劲,对着那汹涌而来的污浊黑流,狠狠地将符箓扔了过去! “给贫道——定!!!” 那黄纸符晃晃悠悠,如同喝醉了酒的老汉,软绵绵地飘向那毁天灭地的污浊洪流。符纸上那鬼画符般的纹路,在接触到污浊之力的瞬间,极其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 然后… 噗~~~~~ 一声悠长、沉闷、带着奇异韵律、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闷响,骤然响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璀璨夺目的光芒。只有一股无形无质、却沉重粘稠到难以想象、仿佛能凝固时空的“力场”,以那张小小的黄纸符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无数倍。 那汹涌狂暴、势不可挡的污浊洪流,在撞入这“力场”的瞬间,如同陷入了万载玄冰的琥珀!奔腾的姿态被硬生生凝固!扭曲的形态被强行定格!那股毁灭性的冲击力,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却韧性十足的橡胶墙,被以一种极其诡异、极其不讲理的方式…缓冲、迟滞、最终…彻底凝滞在半空! 污浊洪流前端的狰狞形态,距离布满裂痕的虚空锚点,仅有咫尺之遥!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整个观星台,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被“定”在半空、如同黑色冰雕般的污浊洪流,以及那张依旧晃晃悠悠、最终无力地飘落在地、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连符纸上的鬼画符都暗淡无光了的…黄纸符。 赤阳真人张大了嘴,下巴差点掉到地上。铁刑真人古板的脸上一片空白。玉衡真人忘了吐血,傻傻地看着。云崖子捻须的手僵在半空。 清风子捂住了脸,肩膀微微耸动,不知是哭是笑。 熊云萝眨巴着大眼睛,扯了扯花解语的袖子:“解语姐姐,刚才…是不是有人放了个…特别特别厉害的屁?把那么凶的东西都…定住了?” 花解语俏脸微红,强忍着笑意,小声道:“云萝妹妹…慎言。那…那定是玄诚祖师的无上秘法!” 她看向玄诚祖师的眼神,充满了高山仰止的…复杂。 霜灵儿万年冰封的脸上,嘴角也极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飞快地转过头去,肩膀似乎也在微微抖动。 玄诚祖师自己也懵了,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那被定住的污浊洪流,再看看地上那张“功臣”符纸,老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憋出一句:“看…看!贫道就说这宝贝…呃…效果立竿见影?” 只是那声音,怎么听怎么有点心虚气短。 但不管怎样!那致命的一击,被这匪夷所思、难以形容的“秘法”硬生生挡下了!为玉衡真人争取到了最宝贵的一线生机! “就是现在!”玉衡真人也顾不得震惊了,强压伤势,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他双手如同幻影,将自身精血混合着最后的神魂之力,化作无数道璀璨的青色符文,疯狂打入那濒临破碎的虚空锚点! “以吾精血!引星为证!以吾神魂!铸此通途!逍遥宗!虚空锚点——定!!!” 嗡——!!! 那布满裂痕的锚点虚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而坚韧的青玉光辉!无数星辰符文彻底稳固、融为一体!一道凝练、稳固、散发着坚韧空间波动的青色能量光路,如同横贯星河的桥梁,无视了那被定格的污浊洪流,沿着紫霄的气息指引,坚定无比地穿透虚空,深深扎入了祖地圣殿核心的空间坐标! 锚点,彻底成型! 轰隆隆! 观星台中央,空间微微扭曲,一个深邃稳定、缓缓旋转的青色空间旋涡,取代了之前的青玉光柱,静静地悬浮在锚点核心之上!旋涡中心,隐隐传来一丝遥远而亲切的、属于祖地的气息! 成了!逍遥宗的虚空锚点,历经波折,终于成功建立!一条通往祖地圣殿核心的隐秘通道,在无数人的心血、精血,甚至…某个匪夷所思的“秘法”之下,正式贯通! “呼…”云崖子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他看了一眼地上那张“功勋卓着”的黄纸符,又看了一眼正努力挺起胸膛、试图挽回祖师爷尊严的玄诚,嘴角剧烈抽搐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玄诚师叔…您这‘乾坤一炁混元符’…嗯…效果…很独特。” 清风子终于忍不住了,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小声对着刚缓过气来的玉衡真人吐槽:“玉衡师兄…你…你管这玩意儿叫‘炁’?这分明是…” 玉衡真人脸色惨白,气息萎靡,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闻言虚弱地摆了摆手,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清风师弟…慎言…慎言!效果…效果达到了就好!达到了就好啊!” 他实在不想回忆刚才那声“噗”和随之而来的“力场”了。 熊云萝可没那么多顾忌,大眼睛亮晶晶地跑到玄诚祖师身边,一脸崇拜:“祖师爷爷!您刚才那招太厉害啦!叫什么名堂呀?能不能教教我?我爹说万兽咆哮也能吓退敌人,但肯定没您这个定得瓷实!” 玄诚祖师老脸一红,干咳两声,努力维持高深莫测的形象:“咳咳…小丫头有眼光!此乃…此乃‘混元一气定乾坤’!非…非大机缘者不可学也!” 他赶紧转移话题,指着那稳定旋转的空间旋涡,一脸严肃(如果忽略他乱糟糟的头发和脸上的果汁渍):“看!这才是正经事!通道成了!咱们逍遥宗,跟祖地…连上啦!” 众人的目光,终于从那张“传奇符箓”上移开,带着激动、疲惫、后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齐齐汇聚到那深邃的青色旋涡之上。 花解语美眸流转,望着旋涡深处,仿佛能穿透无尽虚空看到那个身影,心中默念:“小师叔…解语很快就能帮到你了…” 霜灵儿冰蓝色的眼眸也静静凝视着旋涡,清冷的眼底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悄然融化。 虚空锚点,已成。 星火归途,初现曙光。 然而,那被“定”住的污浊洪流,以及漩涡另一端潜藏的危机,都预示着,这连接,仅仅是一个开始。 --- (本章完) 第243章 圣印传讯 逍遥宗观星台上,那深邃的青色空间旋涡稳定地旋转着,散发出坚韧的空间波动,无声宣告着与祖地圣殿核心的隐秘连接已然铸成。然而,旋涡深处传来的气息,除了那遥远而亲切的祖地本源,更夹杂着一丝令人不安的、如同附骨之疽般的污浊阴冷。 云崖子捻须的手停在半空,眉头深锁,仙风道骨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通道虽成,然污秽未清。贸然进入,恐被其侵染,神魂俱损。”他深邃的目光扫过那旋涡,仿佛能穿透无尽虚空,看到另一端潜伏的阴影。 玉衡真人脸色惨白如金纸,盘膝调息,气息萎靡,闻言虚弱点头:“掌教师兄所言极是。那污浊之力虽被玄诚师叔…呃…高妙手段暂时阻隔于通道之外,但其无孔不入的侵蚀特性犹在,如同跗骨之蛆,时刻试图污染通道本源。此刻通道…如同布满荆棘毒刺的桥梁,强行通过,凶险万分。” “啊?不能过去?”熊云萝一听就急了,两条粗黑的辫子都差点竖起来,她指着旋涡,大眼睛里满是焦躁,“那怎么行!小师叔还在那边呢!还有紫霄大叔!他们肯定遇到大麻烦了!不然祖地怎么会突然喊救命?咱们得去帮忙打架啊!”她肩膀上的胖球也吱吱叫着,小爪子挥舞,一副要冲锋陷阵的模样。 花解语黛眉微蹙,柔美的声音带着忧虑:“云萝妹妹说的是。祖地呼唤如此急切,定是危在旦夕。只是…这通道…”她望向旋涡的眼神充满忌惮,那丝阴冷污浊的气息让她体内的百花灵力都感到本能的不适。 霜灵儿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旋涡深处,清冷的声音如同碎冰相击:“污秽不除,通道即死路。” 言简意赅,却道出了关键。她周身寒气微微升腾,显然也在抗拒那污浊之力的侵蚀。 “那…那怎么办?总不能干看着?”玄诚祖师抓着他那鸟窝似的乱发,急得原地转圈,嘴里念念叨叨,“紫霄那混小子!平时嗓门比雷还响,这会儿怎么哑巴了?倒是传个信儿啊!让咱们知道那边到底啥情况,是缺钱缺粮还是缺人手打架?贫道也好准备准备啊!” 他一边说,一边又在自己的破道袍里掏摸,似乎还想找出什么压箱底的“宝贝”。 清风子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按住玄诚祖师乱掏的手:“师叔!您消停会儿!紫霄师兄在祖地,隔着无尽虚空和这污秽通道,如何传讯?您当是咱们宗门里喊一嗓子就能听见呢?” “那可不一定!”玄诚祖师不服气地梗着脖子,“万一…万一紫霄小子有办法呢?比如…比如放个特别响的屁当信号?那小子肠胃不好,贫道是知道的…” 众人:“……” 清虚殿内仿佛有一群无形的乌鸦嘎嘎飞过。 云崖子嘴角抽搐,强忍着把这不着调的师叔丢下山的冲动,沉声道:“当务之急,是设法净化通道,或…寻求一种不依赖通道本体、能跨越污秽阻隔传递信息的方法!”他目光转向玉衡真人,“玉衡师弟,你精研阵法符文,通晓虚空传讯之道,可有良策?” 玉衡真人苦笑着摇头,牵扯到内伤,又咳出一丝血沫:“难…难如登天。寻常传讯玉符、神念波动,根本不可能穿透这被污秽侵染的界壁。其混乱扭曲之力,足以湮灭一切有序信息…除非…” 他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带着巨大的不确定:“除非…传递信息者,其本源意志足够强大、纯粹且独特,能如同利剑般短暂刺穿污秽的屏障!并且…接收者这边,需有与之同源共鸣的器物或印记作为‘信标’,方能捕捉到那稍纵即逝的波动!” 强大、纯粹、独特…同源共鸣… 这几个词如同闪电,瞬间划过云崖子的脑海!他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星源圣印!唯有欧卫师侄的星源圣印!那是祖地意志的化身!其本源至纯至圣!而逍遥宗内…”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瞬间锁定了清虚殿穹顶之下,那悬浮于最高处、散发着温润古老气息、刻有玄奥星辰纹路的——逍遥宗传承圣印! “逍遥圣印!”云崖子声音带着激动,“此印乃初代祖师所留,与祖地星源同出一脉!若欧卫师侄能以星源圣印为引,发出跨越虚空的意志传讯…而我等在此,以逍遥圣印全力感应、捕捉、解析…或有一线希望!” 一线希望! 如同黑暗中的萤火,微弱,却足以点燃众人的心火! “好!好!就这么办!”赤阳真人大喜,蒲扇般的大手一拍大腿,“那还等什么?掌教师兄,快请圣印!玉衡师弟,赶紧布阵准备接应!老铁,灵石!把库房里压箱底的极品灵石都搬出来!不够就去抢…呃,去借!”他激动得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 铁刑真人面无表情地点头,转身就走,效率极高。 玉衡真人也强打精神:“需布‘周天星衍共鸣大阵’!以圣印为核心,引动逍遥宗地脉星力,将感应增幅至极致!赤阳师兄,地火之力需转为至阳星火,助我熔炼阵纹!铁刑师兄,灵石需按二十八宿方位精准布置!” “明白!”赤阳真人和匆匆返回的铁刑真人立刻行动起来。 “玄诚师叔,清风师弟!”云崖子看向剩下两人,语气不容置疑,“护法重任,依旧交给二位!此次感应,需绝对专注,不容一丝一毫干扰!尤其是…看好那三位!”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旁边正兴奋又焦急的熊云萝、花解语和霜灵儿。 玄诚祖师一听又是“看大门”,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小声嘟囔:“又是贫道…贫道这祖师爷当得…忒没牌面了…” 清风子则郑重抱拳:“掌教师兄放心!弟子定当…看好师叔,守护周全!” 他特意在“看好师叔”上加了重音。 “清风子!你什么意思?!”玄诚祖师跳脚。 清风子只当没听见,拂尘一展,一道柔和的清风结界将观星台核心区域笼罩起来,同时对三位宗派明珠温言道:“三位姑娘,感应即将开始,凶险莫测,还请退至结界外观望,万勿靠近。” 熊云萝虽然心急,但也知道轻重,拉着花解语和霜灵儿退后几步,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悬浮起来的逍遥圣印和忙碌布阵的众人:“解语姐姐,灵儿姐姐,你们说…小师叔能成功吗?” 花解语美眸中满是紧张和期待:“小师叔天纵奇才,定有办法!” 霜灵儿没说话,只是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一丝担忧悄然融化,化为坚定的信任。 祖地,圣殿核心空间。 时间仿佛凝固在紧张有序的忙碌中。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如同最忠诚的门神,紫色源力光罩牢牢守护着玄青的“摇篮”,光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青萝小脸紧绷,抱着青皮葫芦,努力沟通着蔫蔫的藤蔓精魄,汲取“空寂”气息滋养玄青混乱的神魂。木荆大祭司枯槁的手颤抖着,将新剥离的圣树嫩芽小心融入生命泉水。磐石如山,烈山引火,冰璃凝冰,各司其职,稳固着圣殿空间。 云澈盘坐虚空,身前那四条璀璨的星轨蓝图(逍遥、万兽、百花、霜华)已然黯淡下去,推演消耗巨大,他银眸紧闭,脸色苍白,正抓紧时间恢复。 欧卫深蓝色的眼眸,如同最深邃的星空,凝视着气息终于趋于平稳、但依旧未能苏醒的玄青。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祖地本源意志的呼唤已经发出,逍遥宗的虚空锚点也已建立!然而,那通道中如影随形的污秽阴冷,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信息!必须将圣殿的真实情况、面临的危机、以及沟通下界的关键——传递回去! “圣印传讯…”欧卫心中念头电转,瞬间与祖地本源意志共鸣,明白了逍遥宗那边可能的应对之策。“唯有此法!” 他猛地抬头,目光穿透圣殿穹顶,仿佛看到了那无尽虚空之外,逍遥宗观星台上正严阵以待的同门! “诸位!”欧卫沉稳的声音在圣殿核心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逍遥宗通道已成,然污秽未除,无法通行!吾将以星源圣印为引,跨越界壁,尝试传递信息!此举需牵引庞大本源意志,或会引动封印之物,需万全守护!” “圣尊放心!”磐石巨大的声音如同磐石相撞,厚重源力弥漫,将云澈和推演星图牢牢护住,“有磐石在,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云小子!” “老烈在此!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捣乱!”烈山巨锤顿地,赤红战意熊熊燃烧! 冰璃法杖轻点,永恒冰魄的寒意弥漫开来,清冷道:“冰封十丈,万籁俱寂!” 紫霄真人也瓮声瓮气地吼道:“圣尊您尽管传!老紫我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护着玄青大人!保证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他肩膀上的青萝也用力点头,小脸满是认真。 欧卫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于圣殿核心中央,那守护意志图腾(山峦、冰晶、战斧)的正下方!他双手缓缓抬起,在胸前结出一个古老而神圣的印诀——星源引! 识海深处,那枚沉寂的白金星源圣印,如同被点燃的恒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浩瀚磅礴的祖地本源意志、圣殿守护的无上道韵、以及欧卫自身那坚韧不屈的灵魂意志,三者完美交融,化作一股纯粹到极致、神圣到极致的白金洪流,轰然注入圣印之中! “以吾之名,引星为信!破界壁,传吾音——!” 欧卫心中意念如潮,将圣殿核心发生的一切:玄青大人重伤濒危终现生机、惑心瘴星核本源被混沌祖源封印但灵性未泯蠢蠢欲动、圣殿守护道韵已成根基、下界四宗星轨蓝图已就绪、急需下界诸宗本源共鸣稳固通道并唤醒玄青…以及那被封印星核可能存在的恐怖源头…所有关键信息,如同烙印般,压缩、凝聚成一道无比凝练、蕴含着庞大信息的意志之光! 这道意志之光,就是他要传递的“信”! 嗡——!!! 星源圣印剧烈震颤!那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神圣白金光辉的意志之光,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圣印中心激射而出!无视了圣殿空间的阻隔,瞬间穿透了云澈布下的时空隔绝阵法,狠狠撞向了那通往逍遥宗的、被污秽之力缠绕的虚空通道! 轰——!!! 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冰水!那意志之光撞入污秽通道的刹那,整个通道剧烈扭曲、沸腾!无数灰黑色的、充满混乱扭曲气息的污秽之力如同被激怒的毒蜂群,疯狂地扑向那道白金光芒,试图将其污染、撕碎、湮灭! 滋滋滋——! 刺耳的腐蚀声在无形的虚空中响起!白金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其内蕴含的信息流被疯狂地干扰、扭曲! “哼!”欧卫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污秽之力的疯狂反扑,信息传递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如同在万丈淤泥中艰难跋涉! “圣尊!”磐石等人感受到欧卫气息的波动,心中大急。 “还不够!”欧卫深蓝色的眼眸中爆发出决绝的厉芒!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蕴含着精纯生命本源的淡金色精血喷在星源圣印之上! “祖地意志!助我——!” 轰隆! 整个圣殿核心空间为之共鸣!脚下的灰白玉质地基、穹顶的守护图腾、甚至圣源池方向都传来隐隐的呼应!一股更加浩瀚磅礴的祖地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星河,轰然注入星源圣印! 那本已黯淡的白金意志之光,如同被注入强心剂,猛地再次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硬生生在污秽的泥沼中再次挺进了一大截!但速度依旧缓慢,且光芒明灭不定,信息正在被飞速污染、丢失! 就在这僵持之际! “他奶奶的!欺负圣尊没帮手是?!”守护在玄青身边的紫霄真人猛地怒吼一声!他庞大的身躯因为全力维持守护光罩而无法移动,但那双巨大的铜铃眼中却爆发出狂暴的紫色电芒! “老紫别的没有!就有一把子力气和这身紫霄源力!圣尊!接住——!” 他竟分出一部分心神,强行从守护光罩中剥离出一股极其精纯、狂暴、带着他独特个人印记(一股子蛮横不讲理的劲儿)的紫色源力洪流!这股紫色洪流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坚韧的“包装纸”,狠狠地、不讲道理地…包裹住了欧卫那道艰难前行的白金意志之光! 滋啦——! 紫色源力与污秽之力猛烈碰撞,爆发出刺目的电火花!那污秽之力仿佛遇到了克星,被这蛮横狂暴的紫色力量冲击得微微一滞!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被紫色源力包裹着的白金意志之光,如同被加装了最暴力的推进器,速度陡然飙升!趁着污秽之力被紫霄源力短暂“撞懵”的空隙,猛地冲破了最后一段污秽最浓郁的区域! 噗! 如同穿透了一层粘稠的膜!那道包裹着紫色电芒的白金光芒,终于艰难地、残缺不全地…冲出了污秽通道的尽头!带着最后一点未被完全污染扭曲的核心信息碎片,朝着逍遥宗观星台上那悬浮的逍遥圣印…如同流星般,激射而去! 逍遥宗,观星台。 “周天星衍共鸣大阵”已然布成!无数极品灵石按照二十八宿方位熠熠生辉,磅礴的灵力被大阵引导,化作一道道璀璨的星力光流,汇聚向大阵中央悬浮的逍遥圣印!赤阳真人盘坐阵眼,赤膊的上身肌肉虬结,双手喷涌出炽白的至阳星火,如同两条火龙,不断熔炼着圣印下方复杂玄奥的阵纹!玉衡真人居中主持,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十指不断点出,调整着阵法的每一丝细微波动,将整个逍遥宗地脉的星力都隐隐牵引而来,加持在圣印之上! 整个观星台被浩瀚的星力充斥,空间微微扭曲,仿佛置身于一片微缩的星空之下! 玄诚祖师和清风子一左一右护在阵法外围,清风子全神贯注维持着清风结界。玄诚祖师则显得有些百无聊赖,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一会儿看看那深邃的漩涡通道,一会儿又看看阵法中央光芒万丈的逍遥圣印,嘴里小声嘀咕:“怎么还没动静?紫霄小子不会真哑巴了?还是祖地那边信号不好?要不要贫道对着通道喊两嗓子?用不用扩音法术?贫道当年…” “师叔!”清风子忍无可忍,低声喝止,“凝神静气!莫要干扰阵法运转!” 就在这时! 嗡——!!! 悬浮于大阵中央的逍遥圣印,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温润古老的印体剧烈震颤起来,其上铭刻的星辰纹路如同活了过来,疯狂流转! “来了!”玉衡真人精神大振,眼中爆发出精光,“捕捉它!” 他双手猛地结印,将自身神魂与大阵、与逍遥圣印彻底相连!浩瀚的星衍之力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向圣印感应到的、那来自无尽虚空之外的微弱波动! 轰! 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无比熟悉神圣气息、同时又包裹着一层狂暴紫色电芒的…残缺光点,如同穿越了亿万光年的流星,猛地撞入了逍遥圣印的光芒之中! 噗! 玉衡真人如遭重击,身体剧震!那光点蕴含的信息虽然残缺,但其跨越界壁带来的冲击力,以及内里蕴含的庞大意志碎片,依旧让他本就受损的神魂雪上加霜!但他咬紧牙关,十指如飞,引导着大阵星力,疯狂地冲刷、解析着那冲入圣印光芒中的光点! “快!赤阳师兄!星火煅烧!剔除外层干扰!”玉衡真人嘶声喊道,嘴角再次溢出血丝。 “明白!”赤阳真人怒吼,双掌喷出的至阳星火瞬间暴涨,化作两条更加炽烈的白金色火龙,缠绕上逍遥圣印,重点灼烧那包裹在信息光点外层的、狂暴混乱的紫色电芒! 滋滋滋! 那层紫霄源力在至阳星火的煅烧下迅速消融、剥离!露出了内部那一点更加纯粹、却依旧布满裂痕、光芒黯淡的白金核心! “就是它!祖地的信息核心!”玉衡真人眼中精光大盛!不顾神魂撕裂般的剧痛,将全部心神沉入那点白金核心之中! 轰! 无数残缺、混乱、闪烁着不同光芒的意念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入玉衡真人的识海! 他“看”到了: —— 一片灰白神圣的殿堂空间,五股意志(土黄山峦、冰晶棱镜、赤红战斧、白金星印、紫色源力)交融成巨大的守护图腾! —— 一个漂浮在温凉泉水中的深青色身影(玄青),面容苍白如纸,指尖极其微弱地蜷缩了一下!生命之火微弱却顽强! —— 圣殿核心中央,一片混沌光晕中,一枚温润的晶石(被封印的惑心瘴星核)猛地一震,一道细微却充满极致混乱贪婪的七彩涟漪荡漾开来! —— 四条贯穿虚空的璀璨星轨蓝图(逍遥、万兽、百花、霜华)一闪而逝! —— 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欧卫)在碎片中回荡:“…玄青大人…生机现…惑心本源…封印未固…灵性未泯…四宗星轨…需本源共鸣…稳固通道…唤醒守护…源头…恐…” 信息破碎、跳跃、夹杂着强烈的污秽干扰杂音和空间扭曲的噪点!如同信号极差的留影石! 玉衡真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鬼,额头青筋暴起,汗如雨下,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他正在以自身神魂为熔炉,强行熔炼、梳理这些混乱狂暴的信息碎片!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拼凑一幅破碎的星图! “玉衡!”云崖子见状大惊,一步上前,浑厚的真元就要渡过去支援。 “别…别过来!”玉衡真人嘶哑地低吼,声音如同破风箱,“信息…太碎…太乱…外力干扰…会…会崩毁!” 他双目赤红,鼻孔甚至开始渗出鲜血,显然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玉衡前辈!”熊云萝看得心都揪起来了。 花解语和霜灵儿也紧张地握紧了手。 “撑住啊!玉衡小子!”玄诚祖师也收起了嬉皮笑脸,小眼睛瞪得溜圆。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难熬。 终于! 玉衡真人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布满了血丝,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锐利和巨大的疲惫!他双手颤抖着,猛地向身前虚空一按! 嗡! 无数道由纯粹星光凝聚而成的、玄奥复杂的符文,从他掌心喷涌而出!这些符文迅速在空中组合、排列,最终凝聚成几段虽然简短、却蕴含着关键信息的星辉文字,悬浮在众人面前: 「玄青大人:指尖微动,生机一线,未醒!」 「惑心星核:封印暂固,灵性未泯,异动!」 「守护道韵:五意交融,圣殿根基成!」 「下界四宗:星轨蓝图就,需本源共鸣,稳通道,唤守护!」 「源头:…恐…(信息严重缺失)」 最后一行,还有一小段单独分离出来的、带着明显个人风格烙印的、歪歪扭扭的紫色星光文字: 「老紫护着玄青大人呢!圣尊牛逼!快送酒!还有肉!这边伙食忒差!饿死老子了!——紫霄留」 这最后一段,显然是紫霄真人那包裹信息的外层源力被星火煅烧后,残留的一点个人意念,顽强地附着在信息碎片里,一起传递了过来。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那悬浮的星辉文字,消化着这跨越无尽虚空、历经艰难险阻才传递过来的、珍贵无比的情报! “玄青大人…真的有了生机!”云崖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巨大的喜悦。 “惑心星核…果然还在作祟!”赤阳真人须发戟张,怒意升腾。 “守护道韵已成!好!”铁刑真人古板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激动。 “四宗星轨…本源共鸣…唤醒守护…”玉衡真人虚弱地喘息着,眼中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原来如此!这才是祖地呼唤的核心!” “噗嗤!”紧张的气氛被一声不合时宜的娇笑打破。熊云萝指着最后那段歪歪扭扭的紫色文字,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紫霄大叔太逗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喝酒吃肉!饿死老子了!哈哈哈!” 花解语也忍俊不禁,掩唇轻笑:“紫霄前辈…性情中人。” 霜灵儿冰冷的嘴角也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如同冰雪初融。 玄诚祖师更是拍着大腿狂笑:“哈哈哈!这混小子!这混小子!还是那个德行!一点没变!贫道就知道!饿着谁也不能饿着他!清风子!快!去把贫道私藏…呃,宗门储备的那坛三千年份的猴儿醉,还有那条风干的三足金乌大腿肉拿来!给紫霄小子备着!等他回来…呃,等通道通了给他捎过去!” 清风子:“……” 他感觉心好累。 云崖子看着最后那段紫色留言,再看着狂笑的玄诚祖师和忍俊不禁的众人,严肃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无奈又欣慰的笑容。这混不吝的留言,如同一缕阳光,意外地驱散了情报带来的沉重阴霾。 信息虽残,希望已明! 星火已见,前路可期! 接下来,便是如何响应这来自祖地的呼唤,点燃下界四宗的本源星火,稳固通道,唤醒那沉睡的守护者了! --- (本章完) 第244章 下界微澜 逍遥宗观星台上,那悬浮的星辉文字渐渐消散,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的涟漪,最终归于平静。然而,文字承载的信息,却在每个人心头掀起了滔天巨浪,余波久久不息。 “本源共鸣…唤醒守护…”云崖子捻着长须,深邃的目光扫过玉衡真人解析出的关键信息,仙风道骨的脸上凝重未减,却多了一丝拨云见日的锐利,“此乃破局关键!下界四宗,当同气连枝,共燃星火!” “不错!”赤阳真人声如洪钟,赤红的眉毛都激动地扬了起来,“逍遥宗的锚点已成,便是那燎原的第一点星火!万兽谷、百花谷、霜华宗,一个都不能少!让他们也赶紧动起来!磨磨蹭蹭的,黄花菜都凉了!”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挥,仿佛在指挥千军万马。 “然传递之法…”铁刑真人眉头紧锁,声音依旧冷硬,“逍遥圣印感应祖地传讯,已是损耗巨大,玉衡师弟神魂受创。再以此法向其余三宗传递,恐力有不逮,且易被那污秽之力再次干扰。”他目光扫过脸色苍白、气息萎靡的玉衡真人,意思不言而喻。 玉衡真人虚弱地咳嗽两声,强撑着道:“铁刑师兄所言甚是。强行以圣印为媒介,跨虚空向三宗同时传讯,风险极高,且信息难以精准。需…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玄诚祖师抓了抓他那鸟窝似的乱发,小眼睛滴溜溜转着,突然一拍大腿,“嗨!这还不简单!咱们逍遥宗不是有‘邻居’吗?让那三家自己过来看热闹…呃,过来交流学习啊!那三个小丫头不就在这儿吗?” 他贼兮兮地指了指结界外正翘首以盼的熊云萝、花解语和霜灵儿。 清风子闻言,立刻明白了玄诚祖师的意思,眼睛一亮:“师叔所言…虽不着调,但确是个法子!三位姑娘皆为各自宗门核心弟子,身负传承印记。若由她们以血脉秘法,引动各自宗门传承圣物感应此间锚点波动,再由其宗门内部激发共鸣…如同点燃引线,或可省去我等强行传讯之耗,且更隐秘、更精准!” “引线?”熊云萝耳朵尖,听到清风子的话,立刻从结界边缘探进脑袋,大眼睛亮晶晶的,“清风前辈,是要点炮仗吗?这个我在行!我们万兽谷过年都是用震天雷驱邪的!保管够响!” 花解语掩唇轻笑:“云萝妹妹,清风前辈说的是传递消息的‘引线’。若此法可行,解语愿以百花秘术,引动谷中‘百花仙莲’,定能将此间异象与祖地呼唤,清晰传递回谷中!” 霜灵儿虽未言语,但冰蓝色的眼眸看向云崖子,清冷地点了点头,意思明确:霜华宗,亦可为。 云崖子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善!此法甚妙!以点带面,借力打力!三位姑娘,有劳了!”他袍袖一挥,清风子会意,立刻撤去了部分结界,让三位宗派明珠进入观星台核心区域,靠近那稳定旋转的青色空间旋涡。 “云萝丫头,”云崖子看向熊云萝,语气温和却郑重,“你万兽谷传承,以兽魂图腾沟通先祖,引动大地祖脉。你且凝神感应此漩涡中传递出的祖地气息,尤其是其中那苍茫厚重的万兽之意,以你血脉为引,激发你谷中‘万兽祭坛’图腾柱的共鸣!将这份‘归家的呼唤’,带回万兽谷!” “好嘞!包在我身上!”熊云萝一拍胸脯,小麦色的脸上满是兴奋。她立刻盘膝坐下,闭上双眼,两条粗黑的辫子无风自动。她深吸一口气,周身气息陡然变得苍茫厚重,隐隐有百兽虚影在她身后浮现、咆哮!她伸出双手,掌心相对,虚按向那青色旋涡,口中念念有词,发出低沉而古老的音节,仿佛在呼唤沉睡的巨兽。她肩膀上的胖球也人立而起,小爪子学着熊云萝的样子,对着漩涡方向吱吱怪叫,小眼睛瞪得溜圆,仿佛也在使劲。 嗡…! 随着熊云萝的呼唤,那青色旋涡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蛮荒厚重气息的波动,仿佛被唤醒,如同沉睡巨兽的鼻息,悄然回应!这股波动顺着熊云萝的血脉联系,无视空间阻隔,瞬间传递向遥远的万兽谷方向! 下界,万兽谷,万兽祭坛。 巨大的兽骨图腾柱依旧散发着厚重的土黄色微光,之前那苍茫的呼唤意志虽已平息,但祭坛周围的气氛却依旧凝重压抑。万兽尊者魁梧的身躯如同铁塔般矗立在祭坛前,古铜色的脸庞上油彩图腾仿佛活了过来,微微扭曲着。他赤膊的上身肌肉虬结,一双虎目死死盯着图腾柱,粗重的呼吸如同拉动的风箱。 “尊者…祖地呼唤…是真的吗?”一个脸上涂着狼图腾的壮硕长老(狼烈)声音带着巨大的激动和不确定。 “图腾柱不会骗人!”另一个手臂缠绕着巨蟒刺青的长老(蟒山)嘶声道,眼中闪烁着狂热,“那气息…绝对是祖灵!是祖地在召唤它的战士回归!” “可…可那呼唤之后,为何再无动静?”一个须发皆白、拄着虬龙木杖的老萨满(巫祭骨荆)声音沙哑,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忧虑,“莫不是…祖地遇到了难以想象的麻烦?连传递信息都…” “都给老子闭嘴!”万兽尊者猛地低吼一声,声音如同闷雷滚过祭坛,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他巨大的手掌紧握成拳,骨节捏得嘎巴作响,赤红的眼眸中燃烧着灼热的战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是真是假,等!等那逍遥宗的老牛鼻子给个说法!若是真的…”他眼中凶光一闪,“管他什么麻烦,万兽谷的儿郎,就算是用牙啃,用头撞,也要撞开一条回祖地的路!” 就在这时! 嗡——!!! 那沉寂的兽骨图腾柱,毫无征兆地再次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璀璨、更加厚重的土黄色光芒!光芒之中,无数古老的兽形符文如同苏醒的凶兽,咆哮着、奔腾着!一股清晰无比、带着血脉相连悸动的意念,如同洪流般涌入万兽尊者的脑海! 这意念并非完整的信息,而是一幅幅快速闪过的画面碎片和一种强烈的情绪共鸣: —— 一个稳定旋转、散发着坚韧空间波动的青色旋涡(逍遥宗锚点)! —— 旋涡深处,一股浩瀚神圣的意志(祖地本源)! ——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熟悉亲切的苍茫厚重气息(万兽祖脉共鸣)! —— 最后,是一个盘膝而坐、周身浮现百兽虚影、正对着漩涡努力“发功”的少女身影——正是自家那虎头虎脑的闺女,熊云萝!画面中的熊云萝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副“我很努力,我很认真”的模样,连带着她肩膀上那只胖乎乎、也在努力“发功”的寻宝鼠都显得格外…滑稽又可爱。 同时,一股强烈无比的“呼唤感”和“催促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万兽尊者的心神,仿佛在说:“爹!快!快动起来!别愣着!祖地等着呢!逍遥宗已经搭好桥了!咱们万兽谷可不能掉链子啊!胖球都比你急!” 万兽尊者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巨锤砸中!他虎目圆瞪,嘴巴张得能塞下自己的拳头,死死盯着图腾柱上那“努力发功”的闺女影像,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从极度的震惊,到巨大的狂喜,再到一丝哭笑不得的…无奈? “是…是云萝那丫头?!”狼烈长老也看到了图腾柱上闪过的影像,失声惊呼。 “还有胖球!”蟒山长老指着影像里那只努力吱吱的胖鼠,嘴角抽搐。 巫祭骨荆老萨满浑浊的老眼爆发出精光,枯瘦的手杖重重顿地:“血脉共鸣!是云萝少主!她在逍遥宗!她在用她的血脉之力,引动图腾柱,传递逍遥宗已成锚点的消息!她在呼唤我们响应祖地!” “他奶奶的!”万兽尊者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巨大的嗓门带着巨大的激动和一丝被闺女“催工”的窘迫,如同炸雷般响彻整个万兽谷:“都听到了吗?!老子闺女在逍遥宗给咱们打样了!逍遥宗的桥搭好了!祖地在等着咱们!万兽谷的崽子们!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动起来——!!!” “吼——!!!” 整个万兽谷瞬间沸腾!无数兽吼声震天动地!战意直冲云霄! “响应祖地!万兽归巢!” “为云萝少主助威!” “拆了那帮鬼东西的老窝!” 万兽尊者一把抓起祭坛旁那巨大的、布满尖刺的狼牙棒,赤红的眼眸看向巫祭骨荆:“老骨头!立刻准备‘万兽血祭’!沟通祖脉,积蓄力量!等逍遥宗那边信号一到,咱们万兽谷的星火,必须第一个给老子燃起来!烧得比赤阳那老小子的胡子还旺!” “遵命,尊者!”巫祭骨荆眼中燃烧着古老的火焰,枯槁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气势。 万兽谷,这头沉寂的蛮荒巨兽,在自家少主的“现场直播”催功下,彻底苏醒了! 逍遥宗观星台。 看到熊云萝身上升腾起的苍茫气息与旋涡深处传来的微弱回应,花解语美眸流转,巧笑嫣然:“云萝妹妹好生厉害!解语也不能落后了呢。”她莲步轻移,走到旋涡前,纤纤玉指如同穿花蝴蝶般舞动起来。 “云崖子前辈,解语这便以百花秘引之术,沟通谷中‘百花仙莲’。”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只见她指尖绽放出七彩霞光,无数细小的、散发着醉人芬芳的花瓣虚影凭空而生,如同精灵般环绕着她飞舞。她闭上美眸,朱唇轻启,吟唱起古老而空灵的歌谣,歌声如同天籁,带着无尽的生机与祈愿。 随着她的吟唱,那些花瓣虚影如同受到指引,纷纷投入那青色旋涡之中。旋涡深处,一股充满了勃勃生机、温暖芬芳的意志波动,仿佛被这纯净的花灵气息唤醒,如同春日暖阳下的花海,悄然舒展开来,回应着花解语的呼唤。这股生机盎然的波动,同样顺着花解语的血脉印记,无声无息地跨越虚空,传递向百花谷秘境。 下界,百花谷,百花秘境核心。 百花仙子依旧伫立在那朵巨大的七彩仙莲旁,绝美的容颜上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虑。之前仙莲霞光爆发带来的祖地呼唤感让她心神激荡,可随后的沉寂又让她倍感煎熬。她玉指无意识地捻着一片晶莹的花瓣,黛眉微蹙。 “师尊,逍遥宗那边…可有消息传来?”侍立在一旁的大弟子(牡丹)忍不住轻声问道。 百花仙子微微摇头,轻叹一声:“虚空渺渺,信息难通。只盼…”话音未落! 嗡——!!! 那朵巨大的七彩仙莲,毫无征兆地再次爆发出绚烂无比的霞光!这一次,霞光并非直冲云霄,而是化作无数道七彩光流,如同灵动的溪水,瞬间弥漫了整个秘境!光流之中,无数清晰的花影浮现、摇曳、绽放!一股无比亲切、无比温暖、带着血脉相连悸动的意念,伴随着浓郁的花灵芬芳,温柔地涌入百花仙子的心田。 同样是一幅幅闪过的画面和强烈的情绪共鸣: —— 那稳定坚韧的青色旋涡(逍遥宗锚点)! —— 旋涡深处浩瀚神圣的意志(祖地本源)! —— 一股纯净浓郁、生机勃勃的花灵气息(百花本源共鸣)! —— 最后,是花解语那绝美的身影,在花瓣环绕中闭目吟唱,姿态优雅圣洁,如同花中仙子降临凡尘。她周身散发出的自信与祈愿,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同时,一股温柔却坚定的“呼唤感”与“期待感”包裹着百花仙子,仿佛女儿在耳边轻声诉说:“娘亲,逍遥宗已成通道,祖地生机尚存,亟待百花绽放,共燃星火。女儿在此,静候佳音。” “解语…”百花仙子娇躯微颤,美眸瞬间湿润,看着仙莲光华中女儿那圣洁的身影,心中涌起无尽的骄傲与酸楚。她强忍着落泪的冲动,绝美的脸上绽放出比七彩霞光更动人的笑容。 “牡丹!”百花仙子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与决心,“传令下去!百花谷所有弟子,即刻起停止一切炼丹、养花!全部灵力,灌注‘百花仙莲’!引动百花秘境本源之力,积蓄至纯花灵!待逍遥宗号令一到,我百花谷的星火,必将绽放出最璀璨的光华!为祖地…送去生机!” “遵命,师尊!”牡丹激动领命,迅速化作一道流光去传达指令。 百花秘境中,无数奇花异草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无风自动,摇曳生姿,散发出更加浓郁的灵力芬芳,汇聚成七彩的洪流,涌向秘境核心的仙莲。百花谷,这片生机盎然的花之国度,在少谷主的“远程直播”鼓舞下,开始积蓄最纯净的生命力量! 逍遥宗观星台。 霜灵儿静静地走到旋涡前,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那深邃的通道。她没有像熊云萝那样引动百兽虚影,也没有像花解语那样吟唱歌谣。她只是缓缓抬起一只素手,掌心向上,五指微微张开。 嗤——! 一股精纯到极致的寒气从她掌心喷涌而出!这寒气并非扩散,而是凝练成一道细如发丝、却晶莹剔透如同万载玄冰的冰蓝色丝线!丝线散发着刺骨的寒意,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精准地刺入青色旋涡之中! 旋涡深处,那股冰冷、锋锐、带着绝对秩序与守护意志的波动,仿佛遇到了同源的气息,瞬间变得活跃起来!如同沉睡的冰龙睁开了眼眸,一道同样凝练、纯粹的冰魄意念,沿着霜灵儿发出的那道冰魄丝线,逆流而上,无声无息地传递回霜华宗! 下界,霜华宗,寒冰绝狱深处。 霜华宫主盘坐于万年玄冰之上,冰蓝色的宫装与周围的寒气融为一体。她眉宇间的寒意仿佛能冻结时空。之前玄冰异动带来的祖地呼唤,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虽激起涟漪,却未能真正融化她心中的万载坚冰。她冰封般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丝极淡的波澜显示她并非全无触动。 突然! 咔…咔嚓嚓! 她身下的那块万年玄冰,毫无征兆地发出细微的碎裂声!紧接着,一道凝练到极致、纯净到毫无杂质的冰蓝色光芒,如同破开冰层的利剑,猛地从玄冰内部爆发出来!光芒并非四射,而是化作一道笔直的光柱,瞬间穿透了层层玄冰阻隔,直射绝狱穹顶! 光柱之中,无数细小的冰晶符文如同最精密的齿轮般流转、组合!一股冰冷、锋锐、带着血脉相连悸动和绝对信任的意念,如同最凛冽的寒风,瞬间席卷了霜华宫主的识海! 依旧是画面碎片与情绪共鸣: —— 那坚韧的青色旋涡(逍遥宗锚点)! —— 旋涡深处浩瀚神圣的意志(祖地本源)! —— 一股同源而出、冰冷纯粹的冰魄气息(霜华本源共鸣)! —— 最后,是霜灵儿那清冷如霜的侧影,素手轻抬,指尖延伸出一道凝练的冰魄丝线,刺入旋涡,姿态冷静而专注。她周身散发出的那种绝对掌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完成任务”的笃定感,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同时,一股冰冷简洁、毫无赘余的“告知感”冲击着霜华宫主:“通道已成,祖地需冰魄之力。霜华宗,准备。” 没有呼唤,没有期待,只有最直接的陈述和命令式的告知。这就是霜灵儿的风格。 霜华宫主冰封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丝极淡的波澜却骤然扩大!仿佛万载冰层下汹涌的暗流。她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那穿透穹顶的冰魄光柱中女儿那清冷专注的身影。 整个寒冰绝狱的温度,似乎又骤降了几分。空气都仿佛被冻结成细碎的冰晶粉末。 侍立在绝狱入口处的几位霜华长老,被这突如其来的冰魄光柱和骤然加剧的寒气冻得瑟瑟发抖,脸上充满了极度的惊骇。 “宫…宫主?”为首的长老(寒魄)声音发颤。 霜华宫主没有回答。她缓缓起身,冰蓝色的宫装无风自动。她伸出同样冰晶般的手指,轻轻点向那贯穿穹顶的冰魄光柱。 嗡! 光柱骤然收敛,化作一枚小巧玲珑、却散发着恐怖寒意的冰蓝色符文,静静悬浮在她指尖。 “传令。”霜华宫主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渊,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却蕴含着冻结灵魂的力量,“霜华宗上下,即刻起,停止一切宗门事务。所有弟子,引冰魄寒气,灌注‘永冻核心’。积蓄至寒冰魄之力。待命。” “宫主…这是要?”寒魄长老惊疑不定。 “祖地召唤,通道已成。”霜华宫主指尖那枚冰魄符文微微闪烁,映照着她冰封般绝美的容颜,“霜华宗,当以冰魄…焚尽污秽!” “焚尽污秽!”几位长老瞬间明悟,眼中爆发出冰寒刺骨的战意,齐声领命:“谨遵宫主谕令!” 霜华宫主不再言语,冰蓝色的眼眸重新凝视指尖那枚符文,仿佛透过它,看到了那个以冰魄丝线传递信息的清冷身影。绝狱深处,万载玄冰之下,那积蓄了无数岁月的恐怖寒气,如同被唤醒的太古冰龙,开始无声地咆哮、凝聚! 霜华宗,这片永恒的冰封国度,在少宫主“言简意赅”的远程通知下,开始积蓄足以冻结虚空的恐怖力量! 逍遥宗观星台。 感应到三位姑娘身上各自爆发的、与祖地旋涡产生共鸣的气息渐渐平息,云崖子捻须的手终于放下,眼中露出欣慰之色:“三位姑娘辛苦了!引线已燃,星火将起!下界四宗,皆已收到‘信号’,此刻想必正全力筹备,积蓄力量!” “哈哈!好!太好了!”赤阳真人大笑,赤红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这下看那帮鬼东西还怎么拦!咱们这边也不能闲着!老铁!灵石!再搬!玉衡小子,赶紧调息!等会儿还得靠你主持大局!玄诚师叔…呃…您老…” 他看着又偷偷摸向供桌上几颗灵果的玄诚祖师,一时语塞。 “看什么看!”玄诚祖师被抓包,老脸一红,梗着脖子,“贫道这是在替紫霄小子尝尝!看看哪颗果子灵力足,等会儿好给他捎过去!那小子不是喊饿吗?贫道这是未雨绸缪!懂不懂?” 众人一阵无语。 熊云萝收回气息,蹦跳着跑到花解语和霜灵儿身边,兴奋道:“解语姐姐,灵儿姐姐,我刚才好像‘看’到我爹了!他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肯定被我的‘神功’吓到了!哈哈哈!” 花解语掩唇轻笑:“我也‘看’到娘亲了,她…好像哭了。” 她美眸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即又化为坚定。 霜灵儿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冰蓝色的眼眸扫过那青色旋涡,清冷依旧,却仿佛多了一丝温度。 清风子看着这三位性格迥异、却都心系祖地与某人的宗派明珠,再看看旁边插科打诨的玄诚祖师和忙碌的众人,心中感慨:下界微澜已起,汇聚成潮,只待那燎原的号角吹响!而那位身处旋涡中心的小师叔,又将如何执掌这汇聚而来的星火? 星火点点,终将燎原。 波澜已生,静待风起。 --- (本章完) 第245章 灵儿感应 逍遥宗观星台上,引线已燃,星火待发。下界四宗得了自家少主的“远程信号”,如同沉睡的巨兽被踩了尾巴,纷纷嗷嗷叫着开始积蓄力量,摩拳擦掌。逍遥宗这边也没闲着,玉衡真人被铁刑真人强行塞了几颗吊命的灵丹,正盘膝调息,努力把散架的神魂拼凑回去;赤阳真人和铁刑真人则如同两个勤劳的工蚁,指挥着弟子们蚂蚁搬家似的往观星台上运灵石,堆得跟小山似的,宝光闪闪,几乎要把那青色空间旋涡的光芒都比下去。 玄诚祖师背着手,在那堆成小山的极品灵石旁踱来踱去,小眼睛放光,嘴里啧啧有声:“啧啧,老铁啊,你这手笔够大的!这要是换成灵果,够贫道吃…咳咳,够宗门吃好几年了!这玩意儿扔进去烧着听响,怪心疼的…” 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伸出枯瘦的手指,想去戳一戳那流光溢彩的灵石。 “师叔!”清风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玄诚祖师那跃跃欲试的爪子,压低声音,“这是布阵用的!不是给您老盘着玩的!您再这样,弟子只能禀告掌教师兄,把您珍藏的那几坛子猴儿醉充公了!” “别别别!”玄诚祖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缩回手,一脸肉痛,“贫道就是看看!看看还不行吗?清风子你小子,越来越不可爱了!” 他悻悻然地走到一边,对着那堆灵石唉声叹气,仿佛那都是他失散多年的宝贝。 熊云萝可没那么多心思,她拉着花解语,兴奋地比划着刚才“看”到自家老爹目瞪口呆的样子,绘声绘色:“解语姐姐,你是没看到!我爹那表情,眼珠子瞪得比胖球的还圆!嘴巴张得能塞下胖球!哈哈哈,肯定是被我的‘万兽神功’帅到了!” 她肩膀上的胖球配合地鼓起腮帮子,吱吱叫着,努力把自己撑成一个球状。 花解语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促狭:“云萝妹妹神功盖世,熊伯伯自然震撼。只是…解语方才似乎看到,熊伯伯最后好像抄起了他那根大棒子?莫不是…想顺着感应过来揍你一顿?” “啊?”熊云萝得意的表情一僵,大眼睛眨了眨,随即脖子一梗,叉腰道:“不可能!我爹那是…那是太激动了!准备抄家伙打坏人呢!对!肯定是这样!” 只是那语气,怎么听怎么有点底气不足。 霜灵儿独自站在观星台边缘,远离那堆宝光闪闪的灵石和叽叽喳喳的两人。冰蓝色的宫装衬得她肌肤胜雪,清冷的面容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她冰蓝色的眼眸,看似平静地凝视着那深邃旋转的青色空间旋涡,仿佛在观察一件冰冷的器物。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冰封的心湖之下,并非全然的平静。 自从她以冰魄丝线引动祖地霜华本源回应,将逍遥宗已成锚点的信息传递回霜华宗后,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熟悉的悸动,便如同投入冰湖深处的石子,在她冰冷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细微的、却无法忽视的涟漪。 那悸动…来自旋涡深处。 来自…祖地圣殿。 或者说…来自那个身处祖地风暴中心的人。 很微弱,很模糊,如同隔着厚厚的冰层传来的心跳。带着一丝疲惫,一丝沉重,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寻求依托的意味? 霜灵儿长长的、如同鸦羽覆盖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指尖冰凉。 ‘他在尝试…引动星源圣印?传递什么?还是…在呼唤?’ 一个念头如同冰晶凝结般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识海。她的冰魄之体,与霜华宗传承同源,对极致的寒冰与秩序之力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祖地圣殿中,欧卫引动星源圣印,试图跨越污秽通道传递信息时,那瞬间爆发的、属于星源圣印的至纯至圣、带着秩序韵律的本源波动,虽然被重重污秽阻隔扭曲得不成样子,但那一闪而逝的、最核心的“秩序”特质,却如同黑夜中的一点寒星,被她捕捉到了! 只是…那波动太微弱,太破碎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污秽的狂潮彻底淹没。 霜灵儿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一丝极淡的波澜悄然扩大。她需要…更近一点,更专注一点。 她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两步,距离那青色旋涡更近了些。刺骨的寒意从旋涡中渗透出来,那是被污秽之力侵染过的空间乱流气息,足以冻结寻常修士的神魂。但这寒意对霜灵儿而言,却如同清风拂面,甚至让她感到一丝…舒适?她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屏息凝神,将全部心神沉入那冰魄本源之中,如同最精密的冰魄感应罗盘,捕捉着旋涡深处那丝微乎其微的、属于“秩序”的悸动。 观星台另一侧。 “玉衡师兄,感觉如何?可还能支撑?”云崖子走到正在调息的玉衡真人身边,关切问道。看着玉衡依旧苍白的脸色,他心中忧虑未减。 玉衡真人缓缓睁开眼,眼中血丝未退,但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他苦笑着摇摇头:“神魂之伤,非朝夕可愈。不过有掌教师兄的灵丹和赤阳师兄的星火温养,已无大碍。主持后续共鸣,尚可勉力一试。” 他目光扫过那堆成山的灵石和忙碌的众人,眉头微蹙:“只是…这污秽通道如附骨之疽,强行以逍遥圣印引导四宗共鸣,风险依旧极大。若能在共鸣开启前,再得一丝祖地那边的清晰指引,哪怕只是确认一个时机,也能事半功倍,减少损耗。” “再得一丝指引…”云崖子捻须沉吟,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投向那深邃的漩涡,“谈何容易。欧卫师侄方才传讯已是险象环生,损耗巨大。那污秽之力如同跗骨之蛆,时刻窥伺…” 就在这时! 嗡——!!! 那稳定旋转的青色空间旋涡,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震颤了一下!一股比之前更加浓郁、更加阴冷的污秽气息,如同溃堤的墨汁,猛地从漩涡深处喷涌而出!瞬间弥漫了小半个观星台! “小心!”云崖子脸色一变,袖袍一拂,一道清光屏障瞬间挡在玉衡真人身前! 赤阳真人和铁刑真人反应极快,灼热的地火和浑厚的真元同时爆发,试图压制那污秽气息! 玄诚祖师怪叫一声,下意识地就往那堆灵石小山后面躲:“哎哟喂!又来了!这鬼东西还有完没完?!” 清风子也立刻撑开清风结界,护住熊云萝和花解语。 噗——!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什么东西被捏碎的轻响,夹杂在那汹涌的污秽气息中,如同毒蛇吐信的嘶鸣,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旋涡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散发着纯白金芒的光点,如同被巨浪拍打的萤火虫,艰难地、摇摇欲坠地穿透了那浓郁的污秽黑潮,终于抵达了漩涡的边缘!然而,那光点此刻已是黯淡到了极点,白金光芒被侵蚀得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光晕,光点本身也布满裂痕,仿佛随时会溃散!其内蕴含的信息,更是被污染扭曲得不成样子! “是祖地传讯!”玉衡真人失声惊呼,挣扎着就要起身,“快!捕捉它!” 然而,那光点太微弱了!而且甫一出现,就被那汹涌的污秽气息再次包裹、缠绕!如同被无数条黑色的毒蛇死死勒住!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眼看就要彻底湮灭在污秽之中! “来不及了!”赤阳真人怒吼,他离得稍远,地火之力鞭长莫及! 铁刑真人脸色铁青,真元爆发,却也只能阻挡污秽扩散,无法精准捕捉那即将溃散的光点! 玉衡真人目眦欲裂,强提神魂之力,却牵动伤势,一口鲜血涌上喉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以为这最后一点信息碎片也将彻底湮灭之际! 一道清冷如冰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骤然响起: “凝!” 声音落下的瞬间! 观星台边缘,霜灵儿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旋涡正前方!她依旧闭着双眼,但一只素手已然探出,五指张开,正对着那即将被污秽吞噬的白金光点! 嗤啦——!!! 一道凝练到极致、晶莹剔透如同万载玄冰本源的冰魄丝线,从她指尖激射而出!速度快到超越了众人的反应!精准无比地刺穿了层层污秽黑雾!那冰魄丝线带着绝对的“秩序”与“冻结”之力,所过之处,狂暴的污秽气息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冻结、迟滞! 冰魄丝线如同拥有生命般,灵巧地缠绕上那布满裂痕、光芒黯淡的白金光点!一层薄薄的、却坚韧无比的冰晶瞬间在白金光点表面凝结,将其牢牢包裹、保护起来!如同给垂死的萤火虫套上了一个寒冰护罩! 滋…滋… 污秽之力疯狂地冲击着冰晶护罩,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却一时难以寸进! “灵儿!”花解语惊呼出声。 “霜灵儿!”熊云萝也瞪大了眼睛。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霜灵儿紧闭的双眸猛地睁开!冰蓝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万载寒冰在燃烧!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雪,显然这跨越空间精准冻结、保护一点残存意志碎片的行为,对她消耗巨大!但她那清冷的声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玉衡真人的耳中: “玉衡前辈!星源圣印!秩序核心!信息已护!速取!” 玉衡真人如梦初醒!强压着翻腾的气血和识海的剧痛,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他双手如同穿花蝴蝶,瞬间结出数十道玄奥印诀,口中喷出一口精血,混合着神魂本源之力,化作一道璀璨的星光长虹,猛地射向逍遥圣印! “圣印有灵!听吾号令!摄——!” 嗡!!! 逍遥圣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凝练的星辉之力,如同精准的探针,瞬间跨越空间,无视了污秽的阻隔,精准地“钩”住了那被冰晶护罩包裹着的白金光点! 唰! 星辉之力猛地回缩!带着那一点冰晶包裹的白金光芒,瞬间没入逍遥圣印之中! 噗通! 霜灵儿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娇躯微微一晃,向后踉跄了一步。花解语和熊云萝立刻上前扶住她,入手只觉一片冰凉刺骨。 “灵儿姐姐!你怎么样?”熊云萝焦急地问。 花解语也美眸含忧:“灵儿妹妹,快坐下调息!” 霜灵儿轻轻挣开两人的搀扶,站稳身形,冰蓝色的眼眸依旧清冷,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她微微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却依旧简洁:“无妨。信息…应已传回。”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光芒渐渐平息的逍遥圣印。 玉衡真人盘坐在地,双目紧闭,浑身剧烈颤抖,额头冷汗如瀑!他正在以逍遥圣印为媒介,全力解析、还原那一点被冰晶保护下来的、属于星源圣印的核心意志碎片!那碎片虽小,却如同浓缩的炸药,蕴含的信息冲击力巨大! 时间仿佛凝固。 终于! 玉衡真人猛地睁开双眼!眼中血丝密布,却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狂喜!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凌空一点! 嗡! 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清晰的星辉文字,在空中凝聚成型,只有短短几个字,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 「星火燃时:玄青指尖再动之刻!」 信息之后,还附着一幅极其模糊、却震撼人心的动态画面碎片: 画面中,是祖地圣殿核心的景象。一个深青色的身影(玄青)漂浮在泉水中,他苍白如纸的手指,极其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再次向内蜷缩了一下!幅度虽小,却带着一种挣脱万古沉眠的顽强意志!就在他指尖蜷缩的刹那,整个圣殿核心的守护意志图腾(山峦、冰晶、战斧)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共鸣光芒! 同时,一个威严而隐含激动的声音碎片(欧卫)在画面中响起:“…就是此刻!共鸣…起——!!!” 星辉文字与画面碎片在空中缓缓消散。 整个观星台,陷入了一片死寂。 随即,巨大的狂喜如同火山般爆发! “玄青大人!指尖再动!这是即将苏醒的征兆!”云崖子激动得长须都在颤抖! “星火燃时!就在玄青大人指尖再动的那一刻!”赤阳真人狂喜地一拳砸在地上,地面都震了震,“好!好!好一个时机!祖地那边已准备就绪!就等玄青大人那一下了!” “霜灵儿!好丫头!”铁刑真人那古板的脸上也露出了罕见的激动,看向霜灵儿的目光充满了赞赏,“若非你及时出手,冻结保护那最后的信息碎片,我等便错过了这至关重要的时机!” “哈哈哈!天佑我祖地!天佑星火!”玄诚祖师也激动得从灵石堆后面蹦了出来,手舞足蹈,“灵儿丫头立了大功!回头贫道…呃,掌教师侄!必须重赏!把霜华宗那万年冰髓给她挖一块当嫁…呃,当奖励!” 清风子也是激动不已,连连点头:“霜灵儿姑娘冰魄通玄,感知敏锐,临危不乱,实乃大才!” 熊云萝更是兴奋地一把抱住霜灵儿冰凉的手臂,又蹦又跳:“灵儿姐姐!你太厉害啦!刚才那一下,帅呆了!比胖球偷到顶级灵果时还帅!” 胖球在她肩膀上吱吱附和,小爪子乱挥。 花解语也由衷赞叹,美眸中异彩连连:“灵儿妹妹冰魄神技,解语佩服。” 面对众人的激动、狂喜和赞誉,霜灵儿只是静静地站着,脸色依旧苍白,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力挽狂澜的一幕,与她并无太大关系。 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她的冰魄丝线缠绕上那属于他的意志碎片、感受到那碎片中传来的沉重、疲惫却又无比坚定的气息时,她冰封的心湖,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烙铁。 冰冷与灼热交织。 刺痛…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悸动。 她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复杂光芒。袖中的手指,再次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跨越虚空传递而来的、属于星源圣印的…一丝微温。 ‘你…在等我吗?’ 一个念头,如同冰晶凝结,悄然浮现在识海深处。 --- (本章完) 第246章 云萝雀跃 祖地传回的“星火燃时”如同定心丸,又似点燃引信的星火,让整个逍遥宗观星台的气氛瞬间从凝重转为一种压抑不住的亢奋。玄青大人指尖再动,便是四宗本源共鸣、稳固通道、唤醒守护者的绝佳时机!这信号,比玄诚祖师珍藏的猴儿醉还提神! “哈哈哈!天助我也!”赤阳真人赤红的胡子都激动得翘上了天,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着铁刑真人的肩膀,砰砰作响,浑厚的嗓门震得观星台嗡嗡响,“老铁!听见没?玄青大人快醒了!就等他老人家手指头那么一动!咱们这边立马点火!烧他丫的!把那鬼通道里的污秽全给老子炼成灰!” 铁刑真人古板的脸被拍得微微发颤,却罕见地没有躲开,反而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的弧度,算是回应了赤阳的狂喜。他转向玉衡真人,声音依旧冷硬,却透着一股子雷厉风行:“玉衡师弟!‘周天星衍共鸣大阵’最后调试!灵石节点务必万无一失!所需极品灵石,管够!不够,老夫去丹霞峰‘借’!” 他说到“借”字时,眼中闪过一丝肉痛,显然丹霞峰那位掌管库房的师妹不太好说话。 玉衡真人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头明显好了许多,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决然的光芒:“掌教师兄,赤阳师兄,铁刑师兄放心!大阵核心阵纹已由赤阳师兄的至阳星火熔炼加固,灵石节点也由铁刑师兄亲自布置,绝无疏漏!只待时机一到,以逍遥圣印为引,定能引动四宗本源,点燃星火!” 云崖子捻须颔首,仙风道骨的脸上也难掩激动:“好!玉衡师弟,你神魂之伤未愈,主持大阵时务必量力而行,切莫勉强!此役,乃我逍遥宗,乃至下界星火重燃之关键!”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清风子身上,“清风师弟,传令下去!逍遥宗进入最高戒备!护山大阵全开!所有弟子各司其位,真元蓄满!待信号一出,听玉衡真人号令,全力灌注大阵,引动地脉星力,响应祖地!” “是!掌教师兄!”清风子肃然领命,立刻化作一道清风掠下观星台,去传达指令。 一时间,整个逍遥宗都仿佛绷紧的弓弦。云雾缭绕的群峰之间,一道道流光升腾而起,那是弟子们奔赴各自岗位的身影。护山大阵的光晕变得更加凝实厚重,隐隐与观星台上积蓄的磅礴星力遥相呼应。 “哎呀呀,大阵仗!大阵仗啊!”玄诚祖师背着手,在那堆成小山的极品灵石旁转悠,小眼睛放光,嘴里啧啧有声,“这要是成功了,贫道怎么也得算个头功?毕竟贫道那‘乾坤一炁混元符’可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掌教师侄,你看…是不是先预支点奖励?比如…让清风小子把贫道那坛猴儿醉先解禁了?贫道也好润润嗓子,等会儿为你们摇旗呐喊啊!” 他搓着手,一脸期待地看向云崖子。 云崖子额角青筋微微一跳,强忍着把这师叔丢下山的冲动,板着脸道:“师叔!大敌当前,岂可儿戏!待此间事了,庆功宴上,自有您老的猴儿醉!” “切!小气!”玄诚祖师撇撇嘴,不满地嘀咕,“庆功宴?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贫道现在嗓子就干得冒烟…” 他眼珠一转,又贼兮兮地凑到那堆灵石旁,趁人不注意,飞快地用手指戳了一下一块最大的、散发着氤氲水汽的“海潮蕴灵玉”,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润灵气,舒服地眯起了眼,嘴里还嘟囔着:“嗯…这块成色不错,蕴含水灵,泡茶肯定好…等会儿问问老铁能不能‘报销’一块…” 清风子刚好传令回来,看到这一幕,眼皮狂跳,赶紧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玄诚祖师和灵石堆之间,低声道:“师叔!您就别添乱了!等会儿大阵启动,灵力狂暴,小心伤着您!您还是…嗯…去关心关心三位姑娘!” 他赶紧祸水东引。 观星台另一侧,三位宗派明珠的状态却是截然不同。 雪灵儿依旧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山,静静地盘坐在距离旋涡稍远的一处空地上,闭目调息。冰蓝色的宫装纤尘不染,清冷的侧脸在观星台流转的星辉下显得愈发晶莹剔透。刚才强行催动冰魄本源保护祖地信息碎片,消耗巨大,此刻她正全力恢复,冰魄寒气在她周身形成一层淡淡的冰雾,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花解语陪在她身边,纤纤玉指间捻着一片散发着温润生机的“养魂玉叶”,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其中蕴含的温和灵力,如同涓涓细流般,无声无息地融入霜灵儿周身的冰雾之中,帮助她滋养受损的冰魄本源。 而熊云萝… 这位万兽谷的少主,此刻的状态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坐立难安! 她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看见了外面有肉骨头的兴奋小老虎,绕着霜灵儿和花解语坐着的圈子,一圈又一圈地踱步。两条粗黑的辫子随着她急促的步伐甩来甩去,小麦色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大眼睛瞪得溜圆,时不时就瞟向那深邃旋转的青色漩涡,仿佛里面随时会蹦出她心心念念的小师叔。 “怎么还没动静啊!玄青爷爷的手指头是生锈了吗?动一下要这么久?”熊云萝忍不住抱怨,声音带着虎虎生风的急躁,“胖球!你说是不是?是不是等得花儿都谢了?”她一把捞过肩膀上同样有些焦躁、小爪子不停挠她头发的胖球,举到眼前。 “吱吱!吱吱吱!”胖球挥舞着小爪子,短尾巴快速摇动,小眼睛也死死盯着旋涡,一副“鼠鼠我啊,也很急”的模样。 “灵儿姐姐,你好点没?”熊云萝又凑到雪灵儿身边,小心翼翼地问,声音压低了不少,生怕打扰到她调息,“祖地那边…真的一点动静都没了吗?小师叔他…累不累啊?饿不饿啊?紫霄大叔不是喊饿了吗?咱们这边肉干都准备好了!玄诚祖师爷说还有三足金乌大腿肉呢!” 她说着,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腰间挂着的兽皮口袋,里面鼓鼓囊囊,显然装满了万兽谷特产的肉干零嘴。 雪灵儿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冰蓝色的眼眸。她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活力四射、满眼都是对某人担忧和期待的少女,清冷的眼底深处,一丝极淡的无奈和…不易察觉的柔和悄然划过。 “冰魄本源…已稳。”她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寒意,“祖地…气息平稳,暂无剧烈波动。玄青大人…苏醒需契机,强求…无用。” 她言简意赅,算是回答了熊云萝的连珠炮。 “哦…”熊云萝有些失望地耷拉下脑袋,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兽,但随即又自己振作起来,握着小拳头给自己打气,“对!契机!契机最重要!玄青爷爷肯定在努力!小师叔肯定也在加油!我也不能闲着!” 她说着,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踱步,嘴里还念念有词:“活动活动!热身热身!等会儿通道一稳,我第一个冲过去!帮小师叔打架!给紫霄大叔送肉干!” 花解语看着熊云萝这活力过剩的样子,忍俊不禁,柔声道:“云萝妹妹稍安勿躁。祖地之事,急不得。你且安心调息,养足精神,待时机一到,方是出力之时。”她纤指一点,一片散发着安神清香的“凝神花瓣”飘向熊云萝,“此花有宁心静气之效,妹妹不妨试试?” 熊云萝接过花瓣,放在鼻子下用力嗅了嗅,一股清凉的气息直冲脑门,让她焦躁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点。她感激地朝花解语笑笑:“谢谢解语姐姐!这花真香!” 但让她安静坐着调息?那是不可能的!她只是把踱步的圈子缩小了一点,速度放慢了一点,但那双大眼睛,还是像黏在了旋涡上一样。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点流逝。观星台上,气氛既紧张又充满期待。玉衡真人闭目盘坐,心神与大阵、与逍遥圣印紧密相连,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赤阳真人和铁刑真人如同两尊门神,一火一土,气息沉凝,守护在侧。云崖子负手而立,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虚空,落在祖地圣殿。 玄诚祖师大概是觉得实在无聊,又不敢再去招惹那堆灵石(清风子像防贼一样盯着他),便溜达到熊云萝身边,跟她一起盯着漩涡看。 “丫头,急啥?”玄诚祖师掏了掏耳朵,老神在在,“贫道跟你说,这等人啊,就跟等蟠桃熟一样,你越急,它越不熟!你得学学贫道,心静自然…呃…”他话没说完,肚子突然发出一阵响亮的“咕噜噜”声。 熊云萝:“……” 花解语掩唇轻笑。 连调息中的雪灵儿,冰封般的嘴角都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玄诚祖师老脸一红,干咳两声:“咳咳…这个…心静自然…饿!丫头,你那儿肉干…分贫道点垫垫?等会儿贫道给你讲个当年在混沌…呃,在古战场捡到上古神兽蛋的故事!保证精彩!” 熊云萝倒是大方,立刻从兽皮袋里掏出一大块油光发亮、香气扑鼻的卤制荒牛肉干,掰了一大块递给玄诚祖师:“祖师爷爷给!这可是我爹用秘制香料卤了七七四十九天的荒牛王后腿肉!可香了!” 玄诚祖师眼睛一亮,接过肉干就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赞叹:“嗯!香!真香!比你紫霄大叔烤的焦炭强多了!丫头够意思!回头贫道那猴儿醉…呃,等解禁了,分你一…一小杯!” 一老一小就这么在紧张的备战氛围里,旁若无人地嚼起了肉干。胖球蹲在熊云萝肩膀上,小鼻子嗅着肉香,急得吱吱叫,也分到了一小块,抱着啃得欢实。 就在这略显“和谐”的等待中,变故突生! 嗡——!!! 那稳定旋转的青色空间旋涡,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一震!这一次的震动,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整个观星台都跟着摇晃起来!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粘稠如墨汁、带着令人作呕的腐朽与贪婪气息的污秽黑潮,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猛地从漩涡深处喷涌而出! “小心!”云崖子厉喝一声,袖袍鼓荡,清光暴涨,瞬间化作一道巨大的屏障挡在众人前方! 赤阳真人怒吼,双掌喷出炽白的至阳星火,如同两条咆哮的火龙撞向污秽黑潮! 铁刑真人身形如山,浑厚的土黄色真元如同大地壁垒,层层叠加,阻挡污秽扩散! 玉衡真人猛地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强行引动逍遥圣印光芒,试图稳定通道! 然而,这一次的污秽冲击,前所未有的狂暴!仿佛被祖地那边即将到来的“星火燃时”彻底激怒,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意志! 嗤啦! 云崖子的清光屏障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赤阳真人的星火火龙与污秽黑潮疯狂对撞,火星四溅,竟有被压制的趋势! 铁刑真人的大地壁垒剧烈震颤,裂痕蔓延! “不好!这鬼东西发狂了!”玄诚祖师吓得肉干都掉了,怪叫一声,手忙脚乱地又在破道袍里掏摸,嘴里念念叨叨,“贫道的‘混元一气定乾坤’呢?放哪儿了?关键时刻可不能掉链子啊!” 更令人心悸的是! 那喷涌的污秽黑潮之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哀嚎的怨灵面孔在沉浮!它们伸出漆黑的爪子,疯狂地撕扯着通道壁垒,发出刺耳的尖啸!一股针对神魂的、充满混乱与绝望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席卷了整个观星台! “呃啊!” 玉衡真人首当其冲,本就受损的神魂如同被重锤击中,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气息急剧萎靡! 熊云萝、花解语、雪灵儿三人也是娇躯剧震!熊云萝只觉得脑袋里像被塞进了一万只发狂的荒兽在咆哮践踏,眼前发黑,闷哼一声,嘴角竟溢出一丝鲜血!花解语俏脸煞白,周身护体的七彩花灵瞬间黯淡,身形摇摇欲坠!霜灵儿周身的冰魄寒气也是一阵剧烈波动,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显然那神魂冲击对她的冰魄本源也造成了影响! “云萝妹妹!” “灵儿!” 花解语和霜灵儿强忍不适,立刻扶住摇摇欲坠的熊云萝。 “我…我没事!”熊云萝甩了甩发昏的脑袋,倔强地站稳,大眼睛死死盯着那狂暴的污秽旋涡,里面燃烧着不屈的怒火,“这鬼东西!吓唬谁呢!有本事出来!看本姑娘不揍扁你!” 她肩膀上的胖球也炸了毛,对着漩涡方向龇牙咧嘴,发出尖锐的“吱吱”声,仿佛在虚张声势地威胁。 就在这危急关头! “吱吱吱——!!!” 胖球那尖锐的、带着惊恐和巨大发响的叫声,猛地压过了污秽的尖啸和众人的怒吼!它不再是对着漩涡龇牙,而是小爪子死死抓住熊云萝的衣领,另一只爪子拼命地指向漩涡深处,某个被污秽黑潮暂时掩盖的角落!小眼睛瞪得溜圆,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浑身金灿灿的毛发都根根倒竖! 熊云萝与胖球心意相通,瞬间明白了它那惊恐叫声中蕴含的巨大信息!她猛地顺着胖球所指的方向看去!那狂暴污秽的黑潮缝隙之中,一点极其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带着勃勃生机与蛮荒战意的赤红色光芒,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点烛火,顽强地、一闪而逝! 那是…万兽谷本源共鸣的波动!是她爹万兽尊者正在引动的“万兽血祭”之力! “爹?!是爹!还有老骨头爷爷!”熊云萝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激动和担忧而变得尖利,“他们在…在引动血祭!在积蓄力量!他们…他们好像被什么东西干扰了!那血祭之力…不稳!”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 轰隆——!!! 祖地圣殿核心,通过那被污秽冲击得摇摇欲坠的通道,隐约传来一声沉闷的、仿佛巨兽受伤般的痛苦咆哮!紧接着,一股更加混乱、狂暴、带着血腥气的万兽意志波动,猛地从那旋涡深处爆发出来!虽然依旧被污秽压制扭曲,却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不好!”玉衡真人脸色剧变,嘶声喊道,“万兽谷本源共鸣…被强行引动?!时机不对!恐遭反噬!” 祖地圣殿。 万兽谷的“万兽血祭”之力,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在污秽的刺激下,竟被强行引燃,提前爆发!狂暴的兽魂之力在祭坛上失控奔腾!万兽尊者须发戟张,目眦欲裂,巨大的身躯上青筋暴起,如同承受着万钧巨力,死死压制着即将暴走的图腾柱!巫祭骨荆老萨满更是口喷鲜血,枯槁的身躯摇摇欲坠! “尊者!撑住!” “骨荆大人!” 狼烈、蟒山等长老惊骇欲绝,纷纷扑上祭坛,以自身兽魂之力协助镇压! 祖地圣殿核心。 这股失控的、提前爆发的万兽本源之力,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了刚刚趋于平稳的玄青神魂之上! “呃…”漂浮在泉水中的玄青,那苍白如纸的脸上,眉头猛地紧锁!原本平稳的气息瞬间变得紊乱!他放在身侧的、那好不容易凝聚起一丝生机的指尖,竟不受控制地、剧烈地…抽搐起来!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玄青大人!”守护在旁的紫霄真人大惊失色! “万兽谷的力量?!”磐石等人也同时感应到了这股狂暴失控的同源波动,脸色大变! 时机未至!强行引动!玄青危矣!万兽谷危矣! “爹——!!!”熊云萝通过胖球的感知和那传递来的痛苦咆哮,瞬间明白了万兽谷的险境!巨大的恐惧和担忧如同冰水浇头,让她浑身发冷!但万兽血脉中的不屈与彪悍瞬间压倒了恐惧! “不能乱!不能乱啊爹!”她猛地挣脱花解语和霜灵儿的搀扶,如同被激怒的幼虎,对着那狂暴的污秽漩涡,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带着哭腔却又无比坚定的嘶吼: “万兽谷的崽子们——!给本姑娘稳住——!!!” 她的声音,混合着胖球尖锐到破音的“吱吱”咆哮,穿透了污秽的尖啸,如同幼兽不屈的悲鸣,狠狠撞向了漩涡深处! --- (本章完) 第247章 解语筹谋 “爹——!!!” 熊云萝那带着哭腔却又无比彪悍的嘶吼,如同幼虎啸林,混合着胖球破音的“吱吱”尖叫,狠狠撞入狂暴的污秽漩涡!这声音并非能量冲击,而是源自血脉深处最本能的呼唤与命令,带着万兽谷少主不容置疑的决绝意志! 奇迹发生了! 那旋涡深处,原本狂暴失控、如同熔岩般沸腾的万兽血祭之力,在听到这声嘶吼的刹那,如同被无形的缰绳狠狠勒住的烈马,猛地一滞!那股混乱血腥的狂暴气息,竟硬生生被压制下去一丝!万兽尊者那痛苦的咆哮声中,多了一抹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丝被闺女吼得有点懵的…委屈? “云萝?!”万兽谷祭坛上,万兽尊者巨大的身躯晃了晃,赤红的虎目死死盯着剧烈震颤、光芒明灭不定的兽骨图腾柱,柱身上隐约闪过熊云萝焦急含泪、却又凶悍无比的小脸影像!虽然模糊,但那股子“你再乱来本姑娘就揍你”的气势,隔着无尽虚空都清晰可辨! “是少主!少主在稳住祖灵!”口喷鲜血的巫祭骨荆老萨满激动地嘶喊,枯槁的手死死抓住祭坛边缘,“尊者!稳住!按少主说的!稳住血祭!莫再强行冲击!等待真正时机!” “他奶奶的…知道了!”万兽尊者又憋屈又欣慰地低吼一声,如同受伤的雄狮,强忍着反噬的剧痛,将体内狂暴翻腾的兽魂之力强行约束、引导回图腾柱中!祭坛周围协助镇压的长老们也松了口气,纷纷收束力量,稳固祭坛。 祖地圣殿核心。 那股冲击玄青神魂的狂暴万兽之力骤然减弱!玄青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剧烈抽搐的指尖也缓缓平复下来,虽然气息依旧紊乱虚弱,但总算脱离了最危险的边缘。 “呼…”紫霄真人抹了把光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吓死老子了!云萝丫头这嗓子…够劲!比她爹那破锣嗓子管用多了!” 危机暂时缓解,但逍遥宗观星台上的气氛却更加凝重。 那喷涌的污秽黑潮虽因万兽谷的异动稍缓,却并未退去,依旧如同附骨之蛆缠绕着通道,无数扭曲怨灵的尖啸冲击着众人的神魂。玉衡真人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奄奄,全靠铁刑真人渡过去的浑厚真元吊着。赤阳真人与云崖子全力抵挡污秽冲击,分身乏术。 “万兽谷本源被强行引动,虽暂稳,但时机已乱!”玉衡真人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声音嘶哑破碎,“玄青大人受此冲击,苏醒契机…恐生变数!四宗共鸣之序…已不可控!若再有一宗本源被那污秽刺激得提前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他奶奶的!这鬼东西太阴险了!”玄诚祖师也顾不上心疼掉在地上的肉干了,跳着脚骂,“它就是想搅混水!让咱们自己先乱起来!” 熊云萝小脸煞白,嘴角还挂着血丝,刚才那一声嘶吼也耗尽了她不少力气。她紧紧抱着有些萎靡的胖球,大眼睛里充满了后怕和巨大的担忧:“都怪我爹…太莽了!差点害了玄青爷爷!现在…现在怎么办?其他几家会不会也…” 她不敢想下去,求助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身边。 花解语扶着气息虚弱的雪灵儿,绝美的脸上此刻也布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霜灵儿强行催动冰魄本源保护信息碎片,又承受了污秽的神魂冲击,此刻冰魄寒气紊乱,正在花解语的帮助下艰难调息。 “玉衡前辈所言极是。”花解语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冷静,“那污秽之力,如同附骨之蛆,更似拥有灵智,它知晓‘星火燃时’将至,故而疯狂反扑,更借万兽谷失控之机,意图彻底搅乱共鸣时序,让四宗之力相互冲撞,自毁长城!” 她美眸流转,如同最精密的星辰罗盘,扫过那狂暴的污秽旋涡,扫过玉衡真人面前的逍遥圣印,最后落在雪灵儿苍白却依旧清冷的侧脸上。一个大胆而缜密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云崖子前辈,玉衡前辈,”花解语上前一步,对着正在全力抵抗污秽的云崖子和勉力支撑的玉衡真人盈盈一礼,“解语有一法,或可破局!” “哦?解语侄女快讲!”云崖子精神一振,他深知这位百花谷少主心思玲珑,智计百出。 花解语语速清晰而快速:“其一,当务之急,需立刻稳固通道,隔绝污秽对下界三宗的持续干扰,防止万兽谷之乱重演!此非蛮力所能及,需以巧破力!” 她纤纤玉指指向那狂暴的污秽黑潮:“此秽气虽暴虐,然其根源在于惑乱心神,扭曲本源。我百花谷秘传‘百花清心引’,最擅安抚神魂,梳理异种能量。解语愿引动谷中积蓄之花灵本源,以‘百花仙莲’为桥,将纯净花灵之力注入此通道,不求驱散污秽,但求在其狂暴之中,开辟数条‘清净脉络’,暂时隔绝其对下界本源印记的侵蚀干扰!如同在淤泥沼泽中,铺设几条干净的石板小径!” “开辟清净脉络?”玉衡真人浑浊的眼睛猛地一亮,“妙!此乃釜底抽薪!只要暂时隔绝污秽对下界印记的直接影响,便可大大降低其余两宗被强行引动的风险!解语侄女,此计可行!只是…引动百花本源跨越虚空注入通道,消耗巨大,且需精准操控…” “解语责无旁贷!”花解语语气坚定,“娘亲与谷中姐妹,早已积蓄力量,静候多时。只需玉衡前辈以逍遥圣印稍作引导,定位通道节点,解语便可施为!” “好!”玉衡真人咬牙,“老朽拼着最后一点神魂之力,为侄女引路!” “其二,”花解语目光转向雪灵儿,带着一丝询问,“灵儿妹妹冰魄通玄,感知秩序之力尤为敏锐。方才捕捉星源圣印碎片,已显神异。如今通道污秽肆虐,信息传递断绝。但解语猜想,那污秽再强,亦无法彻底湮灭祖地核心的秩序波动,尤其是…当玄青大人指尖再动,引动圣殿守护道韵共鸣之刻!” 雪灵儿冰蓝色的眼眸抬起,迎上花解语的目光,清冷地点了点头:“可…感知。” 花解语展颜一笑,如同冰雪初融后的第一缕暖阳:“如此,便需灵儿妹妹再次出手!无需传递复杂信息,只需在玄青大人指尖微动、圣殿守护道韵爆发共鸣的刹那,以其冰魄本源为引,捕捉那瞬间强烈到极致的秩序波动,将其化作一道最纯粹的‘冰魄信标’,打入通道!” 她看向玉衡真人和云崖子:“此信标无需承载信息,仅代表一个信号——‘时机已至’!玉衡前辈与逍遥圣印对秩序波动感知同样敏锐,只要此信标能穿透污秽阻隔片刻,哪怕只有一瞬,前辈便能锁定其源头,确认‘星火燃时’无误!届时,无需等待完整信息,逍遥宗便可立刻引动大阵,点燃星火!” “冰魄信标…锁定源头…”玉衡真人激动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连声道,“妙!妙啊!此计化繁为简!只求一点真意,不求万全信息!将风险降至最低!只需一点秩序之光穿透污秽,老朽便能抓住它!确认时机!” 云崖子眼中也爆发出璀璨光芒:“解语侄女思虑周全,智计无双!此二策,一稳通道,二定时机,相辅相成!当可破此危局!” “还有我!还有我呢!”熊云萝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大眼睛里重新燃起火焰,“解语姐姐,灵儿姐姐都出力了!我干什么?总不能干看着?” 花解语看着她急切的模样,莞尔一笑,柔声道:“云萝妹妹的任务,最为关键,也最为艰巨。” “啊?真的吗?快说快说!”熊云萝立刻挺起小胸脯,一脸“重任在肩”的使命感。 花解语收敛笑容,正色道:“妹妹身负万兽血脉,与万兽谷本源联系最为紧密。方才你一声怒吼,已显神效。此刻,你需要做的,便是以自身为桥梁,持续不断地向万兽谷传递一个信息——‘等待!稳住!’” 她纤指在空中虚划,凝出一朵散发着温润安宁气息的白色小花虚影:“此为‘守心兰’,花语为‘静待花开’。妹妹需以此花意混合你的血脉意志,如同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安抚万兽谷积蓄的力量,告诉他们,时机未至,静心守候,切莫再被污秽所激!你的意志,是稳住你爹那暴脾气、稳住万兽谷这头狂躁巨兽的…唯一缰绳!” “守心兰…静待花开…”熊云萝看着那朵白色小花,似懂非懂,但“稳住我爹”这个核心任务她听明白了!她用力点头,小脸绷得紧紧的,握紧拳头:“我懂了!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把我爹和那群莽夫摁住了!谁敢乱动,我让胖球咬他脚指头!” 她肩膀上的胖球立刻龇牙咧嘴,配合地露出两颗小门牙。 “噗嗤!”花解语被她这虎头虎脑的保证逗笑了,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几分。 “咳咳…”玄诚祖师在一旁听得抓耳挠腮,忍不住插嘴:“那个…解语丫头,你看…贫道能干点啥?摇旗呐喊?或者…贫道这里还有半张‘清风徐来符’,能吹散点晦气?虽然效果可能比不上‘混元一气定乾坤’,但聊胜于无嘛!” 他摸出半张皱巴巴、字迹模糊的黄纸符,一脸期待。 花解语美眸流转,看着玄诚祖师那跃跃欲试又不太靠谱的样子,抿唇一笑:“玄诚祖师爷心系大局,解语佩服。祖师爷的符箓…嗯,神妙莫测,或可作为…奇兵?不如请祖师爷暂为保管,待关键之时,或有意想不到之效?” 她给足了这位老顽童面子。 玄诚祖师一听“奇兵”、“神妙莫测”,顿时眉开眼笑,宝贝似的把那半张符箓塞回怀里:“嘿嘿!还是解语丫头有眼光!放心!贫道这‘清风徐来符’…呃,虽然只剩半张,但关键时刻,定能吹它个…神清气爽!” 计划已定,分头行动! 花解语当仁不让,走到旋涡正前方,盘膝坐下。她深吸一口气,绝美的容颜上宝相庄严。纤纤玉指如同穿花蝴蝶,在胸前结出繁复玄奥的“百花印”!一股纯净、浩瀚、蕴含着无尽生机的花灵本源气息,轰然从她身上爆发出来!她眉心处,一朵七彩仙莲的印记熠熠生辉! “百花有灵,清心涤秽!以吾之名,引动仙莲——!” 随着她清越的吟唱,无数道凝练的七彩花灵气流,如同最灵动的溪流,无视了污秽的阻隔,精准地注入玉衡真人在逍遥圣印光芒指引下锁定的几个通道关键节点! 滋…滋… 七彩花灵之力与污秽黑潮接触的瞬间,并未发生剧烈的碰撞,而是如同春雨润物细无声。那狂暴的怨灵尖啸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轻纱,变得低沉模糊。粘稠的污秽之力如同被投入了净化剂,开始出现一丝丝微不可察的、相对“清净”的脉络!虽然无法驱散污秽,却成功地在狂躁的能量乱流中,开辟出了几条暂时不受污秽直接侵蚀的“安全通道”!如同在惊涛骇浪的怒海上,布下了几座灯塔,指引着方向,隔绝了最狂暴的暗流! 玉衡真人压力骤减,苍白的老脸上露出一丝血色,惊叹道:“好精妙的掌控!好纯净的花灵!通道干扰…已减弱三成!” 另一边。 雪灵儿服下花解语递来的百花谷秘制“冰魄凝神丹”,冰蓝色的眼眸中寒意更盛。她不再调息,而是站起身,走到距离旋涡稍近的位置,与花解语形成犄角之势。她闭上双眼,周身冰魄寒气内敛,全部心神都沉入那对“秩序”波动的极致感知中,如同一尊最精密的冰魄感应仪,捕捉着圣殿深处那微弱的韵律,等待着那决定性的瞬间!她的指尖,一点凝练到极致的冰蓝寒芒悄然凝聚,蓄势待发! 熊云萝则盘坐在霜灵儿身后不远处,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兽印,放在胸前。她闭上眼睛,小脸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口中念念有词,不再是暴躁的嘶吼,而是低沉、悠长、带着安抚力量的古老兽语。她周身散发出温润的白色光芒,如同月光般柔和,其中又蕴含着万兽之主的威严意志。这光芒混合着“守心兰”的安宁花意,化作一道坚韧而温和的意念之流,持续不断地沿着血脉的联系,涌向遥远的万兽谷! 万兽谷祭坛。 万兽尊者正憋着一股劲,强行约束着体内翻腾的兽魂之力,如同驯服一头随时可能暴走的太古凶兽。巫祭骨荆等长老也全神贯注,稳固祭坛。突然,一股温和、安宁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的意念,如同温润的泉水,缓缓流淌过他们的心田。意念中,一朵散发着宁静气息的白色小花(守心兰)虚影悄然绽放。 万兽尊者庞大的身躯微微一震,赤红的眼眸中狂暴稍退,多了一丝清明。他仿佛看到自家闺女板着小脸,叉着腰,用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无声地命令:“老实等着!别乱动!” “这丫头…”万兽尊者嘴角抽了抽,心中那点因为憋屈而升起的烦躁,竟被这意念奇异地抚平了。他深吸一口气,巨大的手掌轻轻按在依旧震颤的图腾柱上,低吼道:“都听到了吗?!少主有令!给老子…稳住!静待花开!” “遵少主令!”祭坛周围,响起了低沉却坚定的回应。狂暴的血祭之力,在这持续的安抚下,如同被驯服的烈马,渐渐归于平缓、有序的积蓄状态。 观星台上,花解语维持着“百花清心引”,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消耗巨大。霜灵儿如同冰雕般静立,捕捉着那稍纵即逝的秩序波动。熊云萝持续输出着安抚意念,小脸绷得紧紧的。 玄诚祖师紧张地攥着怀里那半张“清风徐来符”,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漩涡,嘴里念念叨叨:“稳住…稳住…贫道的符还没到用的时候…最好别到…” 清风子护在玉衡真人身侧,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干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污秽的冲击在花解语的净化下虽被削弱,但依旧存在,如同阴魂不散的背景噪音。 突然! 一直如同冰雕般静立的雪灵儿,那长长的、如同鸦羽覆盖的眼睫,极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她冰蓝色的眼眸并未睁开,但探出的那只素手,指尖凝聚的那点冰蓝寒芒,却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华! “秩序…共鸣…至强点…就是此刻!” 清冷如冰珠落玉盘的声音,带着绝对的笃定,骤然响起! --- (本章完) 第248章 四宗动员 逍遥宗观星台。 玉衡真人那浑浊的双眼,在雪灵儿指尖冰蓝寒芒爆发出刺目光华的刹那,猛地迸射出前所未有的精光!那光芒如同干涸古井中骤然投入的星辰,瞬间点燃了他行将枯槁的神魂。 “就是此刻——!” 一声嘶哑却灌注了全部生命力的咆哮,如同垂死巨龙的绝唱,从他胸腔中炸裂开来。这声音并非洪钟大吕,却带着一种燃烧神魂、孤注一掷的决绝意志,狠狠撕破了观星台上压抑粘稠的空气,也穿透了那依旧翻腾着污秽黑潮的通道旋涡! 他那只枯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手,此刻却稳如亘古磐石,带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拍向悬浮于面前的逍遥圣印! 嗡——! 圣印受此激发,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那光芒不再是温和的指引,而是如同亿万颗恒星在瞬间被点燃,汇聚成一道纯粹、浩瀚、蕴含着无尽时空玄奥的炽白洪流!这洪流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污秽的阻隔,悍然撞入那狂暴的通道旋涡核心! “星火——燃时!!!” 玉衡真人的吼声与圣印的轰鸣融为一体,化作一道无形的敕令,瞬间传遍逍遥宗浩瀚山门,更穿透了无形的空间壁垒,朝着下界三宗的本源核心之地,轰然降临! 星火,点燃! 逍遥宗·天枢大殿 殿宇宏伟,穹顶之上星河倒悬,无数细密的星轨符文如同活物般流转不息。此刻,这些原本按照玄奥轨迹缓缓运行的星轨,仿佛被投入了滚烫星核,骤然间光芒万丈,急速流转!整个大殿被映照得一片通明,无数道流光溢彩的能量洪流,沿着地面、墙壁、穹顶镌刻的庞大阵纹,疯狂地向着中央那座巨大的、由整块星辰核心雕琢而成的浑天仪汇聚! 浑天仪发出低沉而震撼寰宇的嗡鸣,仪体上代表诸天星辰的节点一个接一个被点亮,喷薄出灼目的星辉! “大阵核心,全力激活!接引星轨,校准!” “引星池,灵液沸腾临界!准备灌注!” “所有阵眼弟子听令!真元灌注,不得有误!维持星轨稳定高于一切!” “护山大阵‘周天星斗’,第七重防御开启!隔绝一切外魔干扰!” 一道道威严、急促的命令声,如同疾风骤雨般在大殿内回荡,来自不同长老,却带着同样的铁血与紧迫。所有逍遥宗弟子,无论长老还是内门精英,此刻都如同最精密的机括零件,脸色肃穆,眼神专注得近乎燃烧,将自身真元毫无保留地注入脚下阵纹。大殿内真元激荡,汇成一片无形的汹涌海洋,支撑着那越来越炽烈、越来越庞大的星辉洪流。 然而,就在这片庄严肃穆、全力以赴的景象一角,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哟!我的老腰喂!”玄诚祖师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腰,刚才星火点燃、大阵全力启动的瞬间,一股沛然巨力从阵眼传来,差点把他这“临时工”给震飞出去。他心疼地看着自己刚才坐着打盹的蒲团位置——那里现在已经被一道喷涌着星辉的阵纹线条精准覆盖,他珍藏的最后一包“五香灵肉干”正可怜巴巴地被那狂暴的星辉能量冲击着,眼看就要化为齑粉。 “造孽啊!贫道的肉干!最后一点念想!”玄诚祖师捶胸顿足,一张老脸皱成了风干的橘子皮,“这启动阵势,就不能温柔点?尊老爱幼懂不懂?贫道这把老骨头,差点交代在这里,就为了省点启动真元?” 他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那半张皱巴巴、字迹模糊得几乎认不出的“清风徐来符”,眼神在狂暴的星辉能量流和那包岌岌可危的肉干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纠结与不舍。 “祖师爷!阵眼‘璇玑位’真元输出不稳!快!”一个负责调度阵眼的执事长老急吼吼地朝着玄诚祖师这边喊道。 “来了来了!催命啊!”玄诚祖师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肉干了,赶紧手掐一个他自己都未必记得全的法诀,口中念念有词,一股不算浑厚但也颇为精纯的真元赶紧注入脚下的阵纹节点。注入的同时,他还不忘把那半张符箓往怀里更深处塞了塞,嘴里嘀咕着:“贫道的‘奇兵’…关键时刻还得靠它…先省着点用…” 他刚稳住阵脚,眼角余光瞥见大殿中央巨大的浑天仪下方,负责主持核心阵法的“天工长老”正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寒玉匣子。匣子开启的瞬间,一股浓郁到化不开、几乎让神魂都为之震颤的纯粹星辰精华气息弥漫开来,里面静静躺着三颗鸽卵大小、表面流淌着深邃星芒的晶石。 “嘶——‘星髓元晶’?一次就上三颗?”玄诚祖师倒抽一口冷气,眼珠子瞪得溜圆,连注入真元的手都抖了一下,“玉衡那老小子真豁出去了!这玩意抠搜了几百年都舍不得用一颗,这下真是砸锅卖铁了!啧啧,败家啊败家!” 他嘴里骂着败家,脸上却是一副“果然还是得用这个才够劲”的肉疼表情,仿佛那晶石是从他自己口袋里掏出来的一般。 玉衡真人点燃星火的敕令与那浩瀚的星辉洪流,如同投入寂静深潭的巨石,瞬间在万兽谷那亘古蛮荒、血气冲天的核心祭坛区域,掀起了滔天狂澜! 万兽谷·祖灵祭坛 巨大的兽骨图腾柱顶天立地,此刻柱身剧烈震颤,上面镌刻的无数洪荒巨兽浮雕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咆哮!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精纯、蕴含着万兽本源的磅礴力量,如同沉睡的太古火山被彻底唤醒,顺着图腾柱内部狂暴地向上奔涌!整个祭坛区域,空气粘稠得如同血池,浓郁的血光冲天而起,将半边天穹都染成了暗红色,无数兽魂虚影在血光中奔腾嘶吼,汇聚成一股撼天动地的蛮荒意志! “吼——!” 祭坛中央,万兽尊者那如同山岳般雄壮的身躯猛地挺直,虬结的肌肉块块贲张,赤红的双目如同熔岩喷发,死死盯着震颤轰鸣的图腾柱顶!他胸腔中爆发出的咆哮,不再是痛苦或憋屈,而是积蓄了万载、终于等到宣泄口的滔天战意与狂喜! “时辰到了!儿郎们!”万兽尊者的吼声盖过了万兽咆哮,如同惊雷滚过山谷,“万兽血祭之力!给老子——开闸!!!” 他巨大的双掌,带着撕裂空间的恐怖力量,狠狠拍击在祭坛地面!地面镌刻的古老血祭阵纹,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亮起刺目的猩红光芒!狂暴的血祭之力找到了突破口,顺着阵纹疯狂注入图腾柱底部! 轰隆隆——! 整个万兽谷大地都在剧烈震动!祖灵祭坛周围,早已严阵以待的数百位万兽谷核心长老、各支脉兽王,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虎啸、熊咆、狼嚎、鹰唳……无数兽吼汇聚成一股撕裂苍穹的音波洪流!他们毫无保留地催动自身兽魂本源,身上腾起各色兽魂虚影,或凶猛、或暴戾、或狡黠,但所有的意志都只有一个方向——图腾柱! 狂暴、混乱、野性、力量!这是万兽谷的本色!血祭之力在无数兽魂的加持下,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太古凶兽,狂暴地冲击着图腾柱的约束,要将那积蓄了万载的蛮荒伟力,毫无保留地轰入那未知的通道! 然而,就在这股毁天灭地的狂潮即将彻底失控、再次上演之前那“莽夫冲阵”的险情时—— 嗡! 一股温润、安宁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意念,如同穿越了无尽空间,精准地降临在每一位正在疯狂催动力量的万兽谷强者心头! 那意念中,清晰地映照出一朵散发着宁静气息、花瓣舒展的白色小花(守心兰)虚影。同时,一个奶凶奶凶、叉着腰、鼓着腮帮子的小女孩影像,如同烙印般出现在他们的神魂感知里。那影像虽然模糊,但那股子“敢乱动就揍你”的气势,隔着无尽虚空都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正是熊云萝的持续安抚与命令! “嗷——?!” 冲在最前面、已经化出半妖形态、獠牙毕露的“裂山熊王”猛地一个急刹车,庞大的身躯因为惯性差点栽倒在地,铜铃大的熊眼里闪过一丝懵逼和源自血脉深处的敬畏,那狂暴输出的力量硬生生被他憋了回去,脸都憋红了。 “嘶…少主令!”一条盘踞在祭坛边缘、身躯庞大如小山的“玄阴蛇王”嘶嘶吐信,竖瞳中狂暴的幽光瞬间收敛,变得小心翼翼,庞大的身躯甚至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吼…(知道了,小祖宗)…”一头背生双翼、浑身雷光缭绕的“雷吼狮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无限憋屈和认命的咕噜声,周身狂暴的雷光瞬间温顺得像只家猫。 这股源自血脉、来自少主的强大“精神压制力”,如同一盆混着冰块的温水,兜头浇在了万兽谷即将彻底燃烧起来的狂热血气上。瞬间,那股即将失控、横冲直撞的蛮力洪流,被强行按住了势头。 祭坛中央,万兽尊者那山岳般的身躯也是猛地一僵。他拍击地面的手掌力量不减,但那股子不管不顾、只想把力量全砸出去的狂猛劲头,却像被无形的缰绳狠狠勒住。他赤红的虎目里,滔天的战意与一丝被闺女强行“刹车”的憋屈感交织在一起,表情精彩万分。 “他奶奶的!听见没?!”万兽尊者憋着一口气,巨大的嗓门如同闷雷炸响,带着一种“老子很不爽但必须听话”的别扭,“少主有令!静待花开!都给老子稳住了!力量要猛!但脑子要清醒!按部就班!听骨荆老头的调度!谁敢再给老子莽撞,害得少主操心,老子先扒了他的皮做鼓面!” 他一边吼着,一边不忘朝着图腾柱上方那隐约透出的、属于自家闺女意志的方向,努力扯出一个“爹很乖很听话”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表情出现在他那张充满蛮荒霸气的脸上,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巫祭骨荆老萨满长长松了一口气,枯槁的脸上皱纹都舒展了几分,手中那根镶嵌着各种兽牙、骨片的古老法杖重重一顿:“诸王听令!血祭之力,循脉而行!三转凝煞,五转聚魂!引祖灵意志,护佑本源!稳——!” 苍老却带着奇异韵律的吟唱响起,古老的兽语引导着那依旧狂暴、但已被套上“缰绳”的血祭之力,开始按照既定的轨迹和节奏,在图腾柱内外奔涌、凝聚、升华。祭坛周围,群妖咆哮依旧,但不再是混乱的嘶吼,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被强行约束后的秩序感,如同战鼓的鼓点,虽狂野,却有了节奏。 万兽之力,在少主那朵“守心兰”的“淫威”之下,开始进入一种蓄势待发、引而不发的巅峰状态! 霜华宗·玄冰圣殿 与万兽谷的喧嚣狂暴截然相反,霜华宗的核心——玄冰圣殿,此刻笼罩在一片极致的、仿佛连时光都能冻结的寂静与深寒之中。 圣殿完全由万载玄冰雕琢而成,巨大的冰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四壁光滑如镜,倒映着殿内流转的冰蓝色光华。空气中弥漫的不是雾气,而是肉眼可见的、如同冰晶粉尘般的细碎寒气,缓缓飘落。此地没有一丝声音,连呼吸都仿佛被冻结。 圣殿最深处,是一座巨大的、如同天然形成的玄冰莲台。莲台中心,雪灵儿盘膝而坐。她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如同覆盖了一层薄霜。周身缭绕的已不再是普通的寒气,而是一种近乎实质的、流淌着的深蓝光芒——冰魄本源! 她的双手在身前结着一个极其复杂玄奥的冰印。那冰印仿佛由最纯粹的寒冰法则凝聚而成,无数细微的、如同星辰轨迹般的冰蓝色符文在印诀中生生灭灭。一道凝练到极致、如同冰蓝水晶丝线般的能量,从她的指尖延伸而出,无视了空间的阻隔,遥遥指向那狂暴通道的深处,与之前她打入的那道“冰魄信标”紧密相连。 正是这道“信标”,成为了逍遥宗锁定“星火燃时”的唯一坐标! 在雪灵儿周围的莲台花瓣位置,盘坐着七位霜华宗地位最为尊崇的长老。他们皆是白发如雪,面容或清癯或冷峻,周身同样散发着强大的冰魄寒气。七人的寒气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冰魄旋涡,将中央的雪灵儿和那道维系着通道坐标的冰魄信标丝线牢牢护在其中,隔绝着一切可能的干扰,同时源源不断地为她提供着精纯的本源支持。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冰魄能量流转时发出的、细微到几不可闻的“簌簌”声。所有人的心神都维系在那道纤细却至关重要的冰魄丝线上,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的钢索。 突然! 雪灵儿那如同冰雕般毫无波澜的脸上,眉心处那点冰魄印记,极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频率与通道深处传来的、属于玄青和祖地圣殿守护道韵的秩序波动瞬间重合! 与此同时,那道维系坐标的冰魄信标丝线,猛地一颤!一股来自通道深处的、极其微弱却带着污秽侵蚀气息的干扰波动,如同最细小的毒刺,顺着丝线逆流而上,试图干扰坐标的稳定! 雪灵儿双眸骤然睁开!冰蓝色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只有最纯粹的、冻结万物的法则意志!她维持印诀的双手纹丝不动,但护持在她周身的冰魄旋涡,瞬间加速旋转!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深寒骤然爆发! 这股寒气并非针对攻击,而是最纯粹的防御性冻结!目标,正是那道逆袭而来的污秽干扰! 然而,霜华宗的功法特性决定了,这极致深寒一旦爆发,其冻结之力往往不分敌我,只以绝对的低温判定一切! “凝!” 雪灵儿清冷如冰珠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圣殿中清晰地响起。 喀嚓嚓——! 以她为中心,肉眼可见的深蓝色冰环瞬间扩散!地面、空气、甚至光线,都在刹那间被冻结!那七位护持长老首当其冲! 七位长老反应不可谓不快,在寒气爆发的瞬间就本能地全力催动自身冰魄抵御。但雪灵儿此刻引动的,是维系通道坐标的核心冰魄本源之力,其精纯与威能远超寻常! 噗!噗!噗! 七位长老周身护体的冰魄光罩,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布满裂纹,然后在他们惊愕的眼神中,轰然破碎!恐怖的深寒瞬间侵入! “呃?!” “不好!” “这丫头…!” 惊呼声尚未完全出口,便戛然而止。 七位霜华宗地位尊崇的长老,连同他们身下坐着的玄冰莲台花瓣,瞬间被冻成了七座晶莹剔透、栩栩如生的冰雕!他们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惊愕、无奈和一丝“我就知道会这样”的了然上,姿势各异:有抬手欲挡的,有掐诀未成的,有身体微微后仰的…姿态堪称滑稽。 尤其是那位以脾气火爆着称的“寒戟长老”,他正习惯性地想开口训斥点什么,结果嘴巴刚张开一半,就被冻住了,形成了一个完美的“o”型,配上他瞪圆的眼睛,显得格外“憨态可掬”。 圣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比之前更加彻底。只剩下中央莲台上,雪灵儿依旧维持着印诀,周身深蓝光华流转,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她甚至没有多看那七座造型别致的“冰雕”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维系在那道穿过无尽虚空、连接着祖地圣殿的冰魄信标丝线上。 过了好几息。 咔嚓…咔嚓… 细微的冰裂声响起。七座冰雕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长老们自身的深厚修为和精纯冰魄,终究是在缓慢地化解着这源自核心本源的“误伤”。 “寒戟长老”那被冻住的嘴巴终于能动弹了,他艰难地活动了一下被冻得发麻的下巴,吐出一口带着冰碴子的白气,看着自己依旧被冻住大半的身体,又看了看莲台中央那个清冷如骨、仿佛一切与她无关的纤细身影,最终只憋出了一句带着浓重鼻音、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低吼: “…死丫头!…回头再跟你算账!” 吼完,他认命地闭上眼睛,全力催动真元化解体内的深寒。 其他几位长老也陆续能发出声音,一时间,圣殿内充满了此起彼伏的、带着颤抖的抽气声和压抑的、对某个“下手没轻没重”的核心弟子的“控诉”。 “嘶…冷死老夫了…” “这冰魄…精纯度…简直了…” “下次…下次护法…得站远点…” “核心弟子…果然…非同凡响…” 雪灵儿仿佛完全屏蔽了这些“背景噪音”,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只有那道维系着最终希望的冰魄丝线,稳定而坚定地闪烁着微光。霜华宗的动员,就在这七座“长老冰雕”和一片牙关打颤的“控诉”声中,默默地进行着。极致的寂静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冰冷和无奈滑稽的…高效运转? 百花谷·万花秘境 这里与霜华宗的极寒死寂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没有宏伟的殿堂,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花之海洋。天空是纯净柔和的七彩霞光,空气中弥漫着亿万种奇花异卉混合而成的、馥郁却不甜腻、沁人心脾的芬芳。脚下是柔软如毯的灵草,四周是无边无际、争奇斗艳的花丛。牡丹雍容,幽兰清雅,玫瑰热烈,墨莲神秘,食人花张着狰狞的大嘴,猪笼草挂着“小灯笼”…无数只在传说中存在的仙葩灵植,在这里都生机勃勃地盛放着。 此刻,这片梦幻般的花海,正因逍遥宗点燃的星火敕令而沸腾! 嗡——! 整个万花秘境的空间都在轻微地震颤!无数奇花异卉同时无风自动!花瓣摇曳,花蕊轻颤,散发出比平时浓郁百倍、千倍的各色花粉灵光!红的如火,蓝的似海,金的耀眼,紫的迷幻…亿万点花粉灵光升腾而起,如同无数微小星辰,汇聚成一片浩瀚瑰丽、覆盖了整个秘境的彩色光雾! 这片光雾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急速地朝着秘境最中心的方向流动、汇聚! 秘境中心,并非建筑,而是一方巨大无比、由纯净水晶天然形成的莲池。池水清澈见底,散发着浓郁的生机。此刻,池水中央,一朵巨大无朋、层层叠叠、通体流转着七彩仙光的“百花仙莲”正冉冉绽放!莲心位置,花解语的本体正盘膝而坐,宝相庄严。她的身影有些虚幻,显然大部分心神都维系在逍遥宗观星台上,维持着那跨越虚空的“百花清心引”。 而在仙莲巨大的花瓣边缘,则盘坐着数十位百花谷的核心长老与真传弟子。她们皆是女子,或端庄,或妩媚,或清冷,或活泼,但此刻都神情肃穆,双手结着繁复的百花印诀,周身缭绕着不同色泽的花灵之气。 那从整个秘境汇聚而来的、浩瀚如海的彩色花粉光雾,正被她们精准地引导着,注入身下巨大的仙莲花瓣。花瓣上的七彩仙光越发璀璨,一股纯净、浩瀚、包容万物的花灵本源之力,正通过花解语在逍遥宗的化身,源源不断地跨越虚空,注入那污秽通道,开辟维系着宝贵的“清净脉络”! 整个场面宏大、瑰丽、秩序井然,充满了生机与和谐的美感。然而,百花谷的动员,也并非全然是诗情画意。 “解语丫头那边压力巨大!‘清心引’消耗如山!‘凝心花露’加大供给!快!”一位身着鹅黄宫装、气质雍容的美妇人(牡丹长老)声音急促却依旧悦耳,她双手如穿花蝴蝶,引导着大片金红色的牡丹花粉灵光汇入仙莲。 “是!长老!”下方几位负责调配资源的女弟子立刻应声,纤手挥动,数个由巨大碧玉荷叶卷成的“桶”中,散发出清冽宁静气息的淡蓝色花露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化作数道水流,精准地注入几位正在引导庞大花灵气流、脸色略显苍白的同门口中。 “哎哟喂!我的‘小宝贝儿’们,加把劲喷粉啊!别偷懒!没吃饭吗?”一个带着点泼辣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位穿着火红短裙、身材火爆、头发如同燃烧火焰般的女子(朱焰长老),正叉着腰,对着她面前一大片张牙舞爪、花瓣如同利齿的巨型食人花训话。她指尖弹出一缕细小的火焰,精准地燎过其中一株食人花的根茎。 “吼——!”那株食人花仿佛被烫到一般,猛地一抖,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委屈的嘶吼,随即更加卖力地张开花瓣巨口,喷吐出大片带着灼热气息的赤红色花粉灵光。 “这就对了嘛!回头多喂你点灵兽骨头!”朱焰长老满意地拍了拍那食人花巨大的“脸颊”(花瓣边缘),食人花发出“咕噜”一声,不知是满意还是抗议。 另一边,一位气质清冷如月、身着素白纱衣的女子(素月长老)微微蹙眉,对着身前一片散发着清冷月辉的“月华幽昙”轻声细语:“莫怕,只是借力一用,不会伤了本源。” 那些夜间才盛开的幽昙,在她的安抚下,竟在白昼也缓缓舒展开晶莹剔透的花瓣,散发出清冷纯净的月白光点。 “哎呀呀!我的‘蜜罐儿’!轻点吸!撑爆了!” 一个略显圆润、穿着嫩绿色衣裙、脸蛋红扑扑的女长老(蜜灵长老)正手忙脚乱。她面前,一株巨大的猪笼草正欢快地晃动着它的“灯笼”,疯狂吸取着蜜灵长老释放出的、散发着甜腻香气的淡金色花灵气流,那“灯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眼看就要超过极限。 “咯咯咯…”旁边传来几声压抑的轻笑,是几位年轻些的真传弟子。蜜灵长老瞪了她们一眼,赶紧掐诀:“收!收!你这贪吃的家伙!给我吐出来点!提炼‘醉仙引’还要用呢!”她指尖绿光闪烁,强行从那鼓胀的“灯笼”里抽回一部分灵气,猪笼草不满地晃了晃“身子”。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焦急的意念,通过花海之间无形的灵韵联系,传递到仙莲之上,源自逍遥宗观星台的花解语化身: “霜华宗冰魄信标稳固,但通道污秽反扑加剧!‘清净脉络’西南节点压力倍增!需额外花灵本源稳固!优先度最高!” 主持大局的牡丹长老眼神一凝,毫不犹豫:“‘千丝万缕阵’!乙木、庚金位长老,分源增援西南节点!素月师妹,你的‘月华净尘光’对污秽有奇效,请助一臂之力!” “遵令!”几位被点名的长老立刻应声。素月长老指尖月华流转,一道清冷纯净的光束立刻汇入仙莲流转的七彩洪流。 朱焰长老也收到了信息,她杏眼一瞪,对着面前那排食人花吼道:“听到没?西南边吃紧了!给老娘喷!使劲喷!拿出你们平时抢食的劲头来!” “吼——!”食人花们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或者说威胁?),嘶吼声更响,喷吐出的赤红花粉光柱瞬间粗壮了一倍!狂暴灼热的气息弥漫开来。 “蜜罐儿!别偷懒了!你也上!用你的‘迷障烟’干扰污秽灵识!” 蜜灵长老拍了一下身边鼓鼓囊囊的猪笼草。 猪笼草顶端的“盖子”噗地一下掀开,一股带着奇异甜香、色彩迷幻的粉色烟雾喷涌而出,汇入花粉光雾的大军。 万花秘境之中,瑰丽与实用,优雅与“暴力”,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百花谷的动员,就在这花团锦簇、异彩纷呈,却又高效精准、甚至带着点“花式咆哮”的氛围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一朵花,无论形态如何,都在为那跨越虚空的“清净脉络”,贡献着自己独特的力量。 逍遥宗·观星台 时间在紧绷的等待中,仿佛被拉成了粘稠的丝线。通道旋涡依旧在翻滚,污秽黑潮如同附骨之蛆,缠绕着那炽白星辉开辟的道路,发出不甘的、令人神魂刺痛的尖啸。然而,在星辉的压制与花解语持续注入的七彩花灵之力的净化下,那污秽的狂潮,终究是被牢牢地限制在了一定范围内,无法再像之前那般肆意冲击干扰下界。 玉衡真人盘坐在逍遥圣印之下,脸色依旧苍白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他的脊背挺得笔直,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旋涡深处,捕捉着那道由雪灵儿维系、穿透污秽而来的微弱却坚定的冰蓝信标。那是唯一的指引,是星火航程的灯塔。每一次信标光芒的稳定闪烁,都让这位油尽灯枯的老人眼中燃起一丝微弱却顽强的希望。 紫霄真人、铁刑真人、赤阳真人如同三座沉默的山岳,拱卫在玉衡真人身周。紫霄真人光头锃亮,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双掌不断拍出浑厚的紫色雷罡,如同无形的堤坝,消弭着从通道中偶尔逸散出的污秽冲击波。铁刑真人面容刚毅如铁,周身散发着沉凝厚重的土黄色光晕,将玉衡真人和逍遥圣印牢牢护住,那光晕如同最坚实的堡垒,不动如山。赤阳真人则如同人形熔炉,周身赤焰翻腾,至阳至刚的气息弥漫,将那些试图侵蚀神魂的阴冷怨念灼烧殆尽。 云崖子站在稍远处,白须飘飞,道袍无风自动。他双手虚抱成圆,掌心间一团混沌色的气流缓缓旋转,散发出玄奥莫测的气息。这团气流如同一个微缩的混沌磨盘,任何靠近的污秽能量都被无声地吸入、分解、湮灭。他的目光,同样牢牢锁在旋涡深处。 熊云萝盘坐在稍后方,小脸绷得紧紧的,额头上布满细汗,嘴唇微微翕动,还在持续不断地念叨着那些安抚兽魂的古老兽语。她周身温润的白色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连接着遥远的万兽谷。胖球蔫蔫地趴在她肩膀上,小爪子抱着一颗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灵果,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小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 花解语的本体依旧维持着“百花清心引”的印诀,七彩花灵气流源源不断地从她身上涌出,注入通道。她的脸色比之前更显苍白,显然消耗巨大,但神情依旧专注而沉静,如同掌控着风暴中心的一叶扁舟。 玄诚祖师缩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离那狂暴的旋涡远远的。他怀里紧紧捂着那半张“清风徐来符”,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一会儿看看狂暴的漩涡,一会儿心疼地瞅瞅自己那包早已化为飞灰的肉干位置,嘴里念念有词:“亏大了亏大了…星火一点,家底掏空…贫道的肉干…玉衡老儿真不地道,启动也不提前说一声,害贫道损失惨重…这破符…到底啥时候才算‘关键时刻’?再不用,黄花菜都凉了…” 他越嘀咕越觉得肉疼,越想越觉得那半张符箓有点烫手。就在这时,一股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污秽怨念,如同狡猾的毒蛇,竟绕过了紫霄真人的雷罡拦截,悄无声息地朝着维持着“百花清心引”、心神高度集中的花解语后心袭去! 这丝怨念极其微弱隐蔽,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如同沧海一粟,连近在咫尺的紫霄真人都未能第一时间察觉! “解语姐姐小心!”一直紧张关注着全场的熊云萝第一个发现,失声尖叫! 花解语心神一凛,但她此刻绝大部分力量都在维系通道清心引,仓促间回防已然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呔!邪祟尔敢!”角落里的玄诚祖师猛地一声怪叫!他并非察觉了那丝怨念,纯粹是被熊云萝的尖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就想掏出“宝贝”来壮胆防身!他手忙脚乱地往怀里一掏,想拿出那半张“清风徐来符”,结果动作太大,加上心神慌乱,手指一抖—— 噗! 那半张皱巴巴、字迹模糊的黄纸符箓,被他掏出来的瞬间,不知怎地,竟脱手而出!飘飘悠悠,打着旋儿,正好朝着观星台中央那座巨大的、正燃烧着极品凝神檀香的紫金香炉飞去! 玄诚祖师眼珠子都瞪圆了:“哎哟我的符——!” 他话音未落,那半张符箓轻飘飘地贴在了香炉滚烫的炉壁上。 滋啦…一缕微不可察的青烟冒起。 紧接着—— 呼! 一股微弱到近乎滑稽的、带着点檀香味道的小旋风,突兀地从符箓贴着的炉壁位置凭空生成! 这股风,小得可怜,大概只能吹动几片落叶。它既没有混元一气的堂皇,也没有九天罡风的凛冽,甚至连“清风徐来”都算不上,顶多算是“微风拂面”。 然而,它出现的位置,太寸了! 这股微弱的小旋风,不偏不倚,正好卷起了香炉口上方积聚的、厚厚的一层细腻香灰! 噗——! 一大蓬灰白色的、还带着点点火星的香炉灰,被这股小风精准地、结结实实地,全糊在了正巧因为心疼符箓而伸长脖子、张大嘴惊呼的玄诚祖师脸上! “咳咳咳!!呸!呸呸呸!”玄诚祖师猝不及防,被呛得剧烈咳嗽,眼睛、鼻子、嘴巴里全是香灰,瞬间变成了一个“灰人”,只剩下两颗眼珠子在灰扑扑的脸上滴溜溜乱转,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懵逼和滑稽。 而那丝偷袭花解语的微弱怨念,好死不死地,正好被这股裹着香灰、带着点凝神檀香正气的小旋风给刮了个正着!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水滴落入滚油的声响。那丝污秽怨念,在这微弱得可怜、却意外包含了凝神檀香正气和玄诚祖师那一点仓促间带出的、虽然微弱但还算精纯的道门真元的“混合香灰风”面前,竟然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净化湮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危机解除得如此…意外且滑稽。 花解语只觉背后一凉,那丝阴冷瞬间消失。她愕然回头,只看到玄诚祖师顶着一头一脸香灰,在那里呸呸呸地狂吐,形象狼狈至极。 紫霄真人、铁刑真人等人也察觉了异样,待看清发生了什么,饶是以他们的定力,嘴角也忍不住狠狠抽搐了几下。 熊云萝张着小嘴,看看安然无恙的花解语,又看看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玄诚祖师,大眼睛眨了眨,然后—— “噗…哈哈哈哈!”她实在没忍住,抱着同样被香灰呛得直打喷嚏的胖球,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清脆的笑声瞬间打破了观星台上死寂般的紧张气氛,“祖师爷!您…您这‘清风徐来符’…哈哈…效果…效果拔群!专吹自己脸!哈哈哈!” 花解语看着玄诚祖师那副模样,再想想方才那阴差阳错解除的危机,紧绷的心弦也不由得一松,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玄诚祖师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香灰吐干净,抹了一把脸,结果越抹越花。他听着熊云萝肆无忌惮的笑声,感受着周围投来的、混合着无语和一丝好笑的目光,再看看地上那半张已经彻底化为灰烬的“清风徐来符”,一股巨大的憋屈和荒谬感涌上心头。 “贫道…贫道的符啊!”他捶胸顿足,欲哭无泪,“贫道攒了几十年的家底!就这么…就这么…吹了自己一脸灰?!还…还就灭了那么一丢丢小邪气?亏到姥姥家了!造孽啊!!” 他悲愤的控诉声在熊云萝的大笑声中,显得格外凄凉又滑稽。 这意外的小插曲,像一颗投入紧绷湖面的石子,荡开了些许涟漪。然而,就在这短暂的笑声之后,一直全神贯注维系着通道感应、如同石雕般的玉衡真人,身体猛地一震! 他浑浊的双眼,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璀璨精芒!那光芒,死死地锁定了漩涡深处,那道冰蓝信标传递来的、某个瞬间强烈到极致的秩序韵律! 玉衡真人枯槁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因极致的激动和狂喜而颤抖起来。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哑却穿透云霄的呐喊,声音中充满了如释重负的狂喜和破釜沉舟的决绝: “通道稳定!共鸣抵达峰巅!星火燃时——无误!逍遥诸子,听吾号令!” 他那只枯瘦如柴、此刻却蕴含着撼动乾坤意志的手,带着一股燃烧生命的最后辉煌,引动着逍遥圣印的无上威能,朝着观星台下方那早已蓄势待发、轰鸣运转的庞大宗门接引大阵核心,狠狠一指! “四宗归位!本源共鸣!接引之桥——贯通!!!” 这一指,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 轰——!!! 整个逍遥宗山门,猛地一震! --- (本章完) 第248章 四宗动员 逍遥宗观星台。 玉衡真人那浑浊的双眼,在雪灵儿指尖冰蓝寒芒爆发出刺目光华的刹那,猛地迸射出前所未有的精光!那光芒如同干涸古井中骤然投入的星辰,瞬间点燃了他行将枯槁的神魂。 “就是此刻——!” 一声嘶哑却灌注了全部生命力的咆哮,如同垂死巨龙的绝唱,从他胸腔中炸裂开来。这声音并非洪钟大吕,却带着一种燃烧神魂、孤注一掷的决绝意志,狠狠撕破了观星台上压抑粘稠的空气,也穿透了那依旧翻腾着污秽黑潮的通道旋涡! 他那只枯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手,此刻却稳如亘古磐石,带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拍向悬浮于面前的逍遥圣印! 嗡——! 圣印受此激发,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那光芒不再是温和的指引,而是如同亿万颗恒星在瞬间被点燃,汇聚成一道纯粹、浩瀚、蕴含着无尽时空玄奥的炽白洪流!这洪流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污秽的阻隔,悍然撞入那狂暴的通道旋涡核心! “星火——燃时!!!” 玉衡真人的吼声与圣印的轰鸣融为一体,化作一道无形的敕令,瞬间传遍逍遥宗浩瀚山门,更穿透了无形的空间壁垒,朝着下界三宗的本源核心之地,轰然降临! 星火,点燃! 逍遥宗·天枢大殿 殿宇宏伟,穹顶之上星河倒悬,无数细密的星轨符文如同活物般流转不息。此刻,这些原本按照玄奥轨迹缓缓运行的星轨,仿佛被投入了滚烫星核,骤然间光芒万丈,急速流转!整个大殿被映照得一片通明,无数道流光溢彩的能量洪流,沿着地面、墙壁、穹顶镌刻的庞大阵纹,疯狂地向着中央那座巨大的、由整块星辰核心雕琢而成的浑天仪汇聚! 浑天仪发出低沉而震撼寰宇的嗡鸣,仪体上代表诸天星辰的节点一个接一个被点亮,喷薄出灼目的星辉! “大阵核心,全力激活!接引星轨,校准!” “引星池,灵液沸腾临界!准备灌注!” “所有阵眼弟子听令!真元灌注,不得有误!维持星轨稳定高于一切!” “护山大阵‘周天星斗’,第七重防御开启!隔绝一切外魔干扰!” 一道道威严、急促的命令声,如同疾风骤雨般在大殿内回荡,来自不同长老,却带着同样的铁血与紧迫。所有逍遥宗弟子,无论长老还是内门精英,此刻都如同最精密的机括零件,脸色肃穆,眼神专注得近乎燃烧,将自身真元毫无保留地注入脚下阵纹。大殿内真元激荡,汇成一片无形的汹涌海洋,支撑着那越来越炽烈、越来越庞大的星辉洪流。 然而,就在这片庄严肃穆、全力以赴的景象一角,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哟!我的老腰喂!”玄诚祖师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腰,刚才星火点燃、大阵全力启动的瞬间,一股沛然巨力从阵眼传来,差点把他这“临时工”给震飞出去。他心疼地看着自己刚才坐着打盹的蒲团位置——那里现在已经被一道喷涌着星辉的阵纹线条精准覆盖,他珍藏的最后一包“五香灵肉干”正可怜巴巴地被那狂暴的星辉能量冲击着,眼看就要化为齑粉。 “造孽啊!贫道的肉干!最后一点念想!”玄诚祖师捶胸顿足,一张老脸皱成了风干的橘子皮,“这启动阵势,就不能温柔点?尊老爱幼懂不懂?贫道这把老骨头,差点交代在这里,就为了省点启动真元?” 他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那半张皱巴巴、字迹模糊得几乎认不出的“清风徐来符”,眼神在狂暴的星辉能量流和那包岌岌可危的肉干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纠结与不舍。 “祖师爷!阵眼‘璇玑位’真元输出不稳!快!”一个负责调度阵眼的执事长老急吼吼地朝着玄诚祖师这边喊道。 “来了来了!催命啊!”玄诚祖师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肉干了,赶紧手掐一个他自己都未必记得全的法诀,口中念念有词,一股不算浑厚但也颇为精纯的真元赶紧注入脚下的阵纹节点。注入的同时,他还不忘把那半张符箓往怀里更深处塞了塞,嘴里嘀咕着:“贫道的‘奇兵’…关键时刻还得靠它…先省着点用…” 他刚稳住阵脚,眼角余光瞥见大殿中央巨大的浑天仪下方,负责主持核心阵法的“天工长老”正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寒玉匣子。匣子开启的瞬间,一股浓郁到化不开、几乎让神魂都为之震颤的纯粹星辰精华气息弥漫开来,里面静静躺着三颗鸽卵大小、表面流淌着深邃星芒的晶石。 “嘶——‘星髓元晶’?一次就上三颗?”玄诚祖师倒抽一口冷气,眼珠子瞪得溜圆,连注入真元的手都抖了一下,“玉衡那老小子真豁出去了!这玩意抠搜了几百年都舍不得用一颗,这下真是砸锅卖铁了!啧啧,败家啊败家!” 他嘴里骂着败家,脸上却是一副“果然还是得用这个才够劲”的肉疼表情,仿佛那晶石是从他自己口袋里掏出来的一般。 玉衡真人点燃星火的敕令与那浩瀚的星辉洪流,如同投入寂静深潭的巨石,瞬间在万兽谷那亘古蛮荒、血气冲天的核心祭坛区域,掀起了滔天狂澜! 万兽谷·祖灵祭坛 巨大的兽骨图腾柱顶天立地,此刻柱身剧烈震颤,上面镌刻的无数洪荒巨兽浮雕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咆哮!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精纯、蕴含着万兽本源的磅礴力量,如同沉睡的太古火山被彻底唤醒,顺着图腾柱内部狂暴地向上奔涌!整个祭坛区域,空气粘稠得如同血池,浓郁的血光冲天而起,将半边天穹都染成了暗红色,无数兽魂虚影在血光中奔腾嘶吼,汇聚成一股撼天动地的蛮荒意志! “吼——!” 祭坛中央,万兽尊者那如同山岳般雄壮的身躯猛地挺直,虬结的肌肉块块贲张,赤红的双目如同熔岩喷发,死死盯着震颤轰鸣的图腾柱顶!他胸腔中爆发出的咆哮,不再是痛苦或憋屈,而是积蓄了万载、终于等到宣泄口的滔天战意与狂喜! “时辰到了!儿郎们!”万兽尊者的吼声盖过了万兽咆哮,如同惊雷滚过山谷,“万兽血祭之力!给老子——开闸!!!” 他巨大的双掌,带着撕裂空间的恐怖力量,狠狠拍击在祭坛地面!地面镌刻的古老血祭阵纹,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亮起刺目的猩红光芒!狂暴的血祭之力找到了突破口,顺着阵纹疯狂注入图腾柱底部! 轰隆隆——! 整个万兽谷大地都在剧烈震动!祖灵祭坛周围,早已严阵以待的数百位万兽谷核心长老、各支脉兽王,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虎啸、熊咆、狼嚎、鹰唳……无数兽吼汇聚成一股撕裂苍穹的音波洪流!他们毫无保留地催动自身兽魂本源,身上腾起各色兽魂虚影,或凶猛、或暴戾、或狡黠,但所有的意志都只有一个方向——图腾柱! 狂暴、混乱、野性、力量!这是万兽谷的本色!血祭之力在无数兽魂的加持下,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太古凶兽,狂暴地冲击着图腾柱的约束,要将那积蓄了万载的蛮荒伟力,毫无保留地轰入那未知的通道! 然而,就在这股毁天灭地的狂潮即将彻底失控、再次上演之前那“莽夫冲阵”的险情时—— 嗡! 一股温润、安宁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意念,如同穿越了无尽空间,精准地降临在每一位正在疯狂催动力量的万兽谷强者心头! 那意念中,清晰地映照出一朵散发着宁静气息、花瓣舒展的白色小花(守心兰)虚影。同时,一个奶凶奶凶、叉着腰、鼓着腮帮子的小女孩影像,如同烙印般出现在他们的神魂感知里。那影像虽然模糊,但那股子“敢乱动就揍你”的气势,隔着无尽虚空都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正是熊云萝的持续安抚与命令! “嗷——?!” 冲在最前面、已经化出半妖形态、獠牙毕露的“裂山熊王”猛地一个急刹车,庞大的身躯因为惯性差点栽倒在地,铜铃大的熊眼里闪过一丝懵逼和源自血脉深处的敬畏,那狂暴输出的力量硬生生被他憋了回去,脸都憋红了。 “嘶…少主令!”一条盘踞在祭坛边缘、身躯庞大如小山的“玄阴蛇王”嘶嘶吐信,竖瞳中狂暴的幽光瞬间收敛,变得小心翼翼,庞大的身躯甚至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吼…(知道了,小祖宗)…”一头背生双翼、浑身雷光缭绕的“雷吼狮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无限憋屈和认命的咕噜声,周身狂暴的雷光瞬间温顺得像只家猫。 这股源自血脉、来自少主的强大“精神压制力”,如同一盆混着冰块的温水,兜头浇在了万兽谷即将彻底燃烧起来的狂热血气上。瞬间,那股即将失控、横冲直撞的蛮力洪流,被强行按住了势头。 祭坛中央,万兽尊者那山岳般的身躯也是猛地一僵。他拍击地面的手掌力量不减,但那股子不管不顾、只想把力量全砸出去的狂猛劲头,却像被无形的缰绳狠狠勒住。他赤红的虎目里,滔天的战意与一丝被闺女强行“刹车”的憋屈感交织在一起,表情精彩万分。 “他奶奶的!听见没?!”万兽尊者憋着一口气,巨大的嗓门如同闷雷炸响,带着一种“老子很不爽但必须听话”的别扭,“少主有令!静待花开!都给老子稳住了!力量要猛!但脑子要清醒!按部就班!听骨荆老头的调度!谁敢再给老子莽撞,害得少主操心,老子先扒了他的皮做鼓面!” 他一边吼着,一边不忘朝着图腾柱上方那隐约透出的、属于自家闺女意志的方向,努力扯出一个“爹很乖很听话”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表情出现在他那张充满蛮荒霸气的脸上,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巫祭骨荆老萨满长长松了一口气,枯槁的脸上皱纹都舒展了几分,手中那根镶嵌着各种兽牙、骨片的古老法杖重重一顿:“诸王听令!血祭之力,循脉而行!三转凝煞,五转聚魂!引祖灵意志,护佑本源!稳——!” 苍老却带着奇异韵律的吟唱响起,古老的兽语引导着那依旧狂暴、但已被套上“缰绳”的血祭之力,开始按照既定的轨迹和节奏,在图腾柱内外奔涌、凝聚、升华。祭坛周围,群妖咆哮依旧,但不再是混乱的嘶吼,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被强行约束后的秩序感,如同战鼓的鼓点,虽狂野,却有了节奏。 万兽之力,在少主那朵“守心兰”的“淫威”之下,开始进入一种蓄势待发、引而不发的巅峰状态! 霜华宗·玄冰圣殿 与万兽谷的喧嚣狂暴截然相反,霜华宗的核心——玄冰圣殿,此刻笼罩在一片极致的、仿佛连时光都能冻结的寂静与深寒之中。 圣殿完全由万载玄冰雕琢而成,巨大的冰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四壁光滑如镜,倒映着殿内流转的冰蓝色光华。空气中弥漫的不是雾气,而是肉眼可见的、如同冰晶粉尘般的细碎寒气,缓缓飘落。此地没有一丝声音,连呼吸都仿佛被冻结。 圣殿最深处,是一座巨大的、如同天然形成的玄冰莲台。莲台中心,雪灵儿盘膝而坐。她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如同覆盖了一层薄霜。周身缭绕的已不再是普通的寒气,而是一种近乎实质的、流淌着的深蓝光芒——冰魄本源! 她的双手在身前结着一个极其复杂玄奥的冰印。那冰印仿佛由最纯粹的寒冰法则凝聚而成,无数细微的、如同星辰轨迹般的冰蓝色符文在印诀中生生灭灭。一道凝练到极致、如同冰蓝水晶丝线般的能量,从她的指尖延伸而出,无视了空间的阻隔,遥遥指向那狂暴通道的深处,与之前她打入的那道“冰魄信标”紧密相连。 正是这道“信标”,成为了逍遥宗锁定“星火燃时”的唯一坐标! 在雪灵儿周围的莲台花瓣位置,盘坐着七位霜华宗地位最为尊崇的长老。他们皆是白发如雪,面容或清癯或冷峻,周身同样散发着强大的冰魄寒气。七人的寒气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冰魄旋涡,将中央的雪灵儿和那道维系着通道坐标的冰魄信标丝线牢牢护在其中,隔绝着一切可能的干扰,同时源源不断地为她提供着精纯的本源支持。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冰魄能量流转时发出的、细微到几不可闻的“簌簌”声。所有人的心神都维系在那道纤细却至关重要的冰魄丝线上,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的钢索。 突然! 雪灵儿那如同冰雕般毫无波澜的脸上,眉心处那点冰魄印记,极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频率与通道深处传来的、属于玄青和祖地圣殿守护道韵的秩序波动瞬间重合! 与此同时,那道维系坐标的冰魄信标丝线,猛地一颤!一股来自通道深处的、极其微弱却带着污秽侵蚀气息的干扰波动,如同最细小的毒刺,顺着丝线逆流而上,试图干扰坐标的稳定! 雪灵儿双眸骤然睁开!冰蓝色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只有最纯粹的、冻结万物的法则意志!她维持印诀的双手纹丝不动,但护持在她周身的冰魄旋涡,瞬间加速旋转!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深寒骤然爆发! 这股寒气并非针对攻击,而是最纯粹的防御性冻结!目标,正是那道逆袭而来的污秽干扰! 然而,霜华宗的功法特性决定了,这极致深寒一旦爆发,其冻结之力往往不分敌我,只以绝对的低温判定一切! “凝!” 雪灵儿清冷如冰珠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圣殿中清晰地响起。 喀嚓嚓——! 以她为中心,肉眼可见的深蓝色冰环瞬间扩散!地面、空气、甚至光线,都在刹那间被冻结!那七位护持长老首当其冲! 七位长老反应不可谓不快,在寒气爆发的瞬间就本能地全力催动自身冰魄抵御。但雪灵儿此刻引动的,是维系通道坐标的核心冰魄本源之力,其精纯与威能远超寻常! 噗!噗!噗! 七位长老周身护体的冰魄光罩,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布满裂纹,然后在他们惊愕的眼神中,轰然破碎!恐怖的深寒瞬间侵入! “呃?!” “不好!” “这丫头…!” 惊呼声尚未完全出口,便戛然而止。 七位霜华宗地位尊崇的长老,连同他们身下坐着的玄冰莲台花瓣,瞬间被冻成了七座晶莹剔透、栩栩如生的冰雕!他们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惊愕、无奈和一丝“我就知道会这样”的了然上,姿势各异:有抬手欲挡的,有掐诀未成的,有身体微微后仰的…姿态堪称滑稽。 尤其是那位以脾气火爆着称的“寒戟长老”,他正习惯性地想开口训斥点什么,结果嘴巴刚张开一半,就被冻住了,形成了一个完美的“o”型,配上他瞪圆的眼睛,显得格外“憨态可掬”。 圣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比之前更加彻底。只剩下中央莲台上,雪灵儿依旧维持着印诀,周身深蓝光华流转,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她甚至没有多看那七座造型别致的“冰雕”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维系在那道穿过无尽虚空、连接着祖地圣殿的冰魄信标丝线上。 过了好几息。 咔嚓…咔嚓… 细微的冰裂声响起。七座冰雕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长老们自身的深厚修为和精纯冰魄,终究是在缓慢地化解着这源自核心本源的“误伤”。 “寒戟长老”那被冻住的嘴巴终于能动弹了,他艰难地活动了一下被冻得发麻的下巴,吐出一口带着冰碴子的白气,看着自己依旧被冻住大半的身体,又看了看莲台中央那个清冷如骨、仿佛一切与她无关的纤细身影,最终只憋出了一句带着浓重鼻音、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低吼: “…死丫头!…回头再跟你算账!” 吼完,他认命地闭上眼睛,全力催动真元化解体内的深寒。 其他几位长老也陆续能发出声音,一时间,圣殿内充满了此起彼伏的、带着颤抖的抽气声和压抑的、对某个“下手没轻没重”的核心弟子的“控诉”。 “嘶…冷死老夫了…” “这冰魄…精纯度…简直了…” “下次…下次护法…得站远点…” “核心弟子…果然…非同凡响…” 雪灵儿仿佛完全屏蔽了这些“背景噪音”,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只有那道维系着最终希望的冰魄丝线,稳定而坚定地闪烁着微光。霜华宗的动员,就在这七座“长老冰雕”和一片牙关打颤的“控诉”声中,默默地进行着。极致的寂静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冰冷和无奈滑稽的…高效运转? 百花谷·万花秘境 这里与霜华宗的极寒死寂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没有宏伟的殿堂,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花之海洋。天空是纯净柔和的七彩霞光,空气中弥漫着亿万种奇花异卉混合而成的、馥郁却不甜腻、沁人心脾的芬芳。脚下是柔软如毯的灵草,四周是无边无际、争奇斗艳的花丛。牡丹雍容,幽兰清雅,玫瑰热烈,墨莲神秘,食人花张着狰狞的大嘴,猪笼草挂着“小灯笼”…无数只在传说中存在的仙葩灵植,在这里都生机勃勃地盛放着。 此刻,这片梦幻般的花海,正因逍遥宗点燃的星火敕令而沸腾! 嗡——! 整个万花秘境的空间都在轻微地震颤!无数奇花异卉同时无风自动!花瓣摇曳,花蕊轻颤,散发出比平时浓郁百倍、千倍的各色花粉灵光!红的如火,蓝的似海,金的耀眼,紫的迷幻…亿万点花粉灵光升腾而起,如同无数微小星辰,汇聚成一片浩瀚瑰丽、覆盖了整个秘境的彩色光雾! 这片光雾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急速地朝着秘境最中心的方向流动、汇聚! 秘境中心,并非建筑,而是一方巨大无比、由纯净水晶天然形成的莲池。池水清澈见底,散发着浓郁的生机。此刻,池水中央,一朵巨大无朋、层层叠叠、通体流转着七彩仙光的“百花仙莲”正冉冉绽放!莲心位置,花解语的本体正盘膝而坐,宝相庄严。她的身影有些虚幻,显然大部分心神都维系在逍遥宗观星台上,维持着那跨越虚空的“百花清心引”。 而在仙莲巨大的花瓣边缘,则盘坐着数十位百花谷的核心长老与真传弟子。她们皆是女子,或端庄,或妩媚,或清冷,或活泼,但此刻都神情肃穆,双手结着繁复的百花印诀,周身缭绕着不同色泽的花灵之气。 那从整个秘境汇聚而来的、浩瀚如海的彩色花粉光雾,正被她们精准地引导着,注入身下巨大的仙莲花瓣。花瓣上的七彩仙光越发璀璨,一股纯净、浩瀚、包容万物的花灵本源之力,正通过花解语在逍遥宗的化身,源源不断地跨越虚空,注入那污秽通道,开辟维系着宝贵的“清净脉络”! 整个场面宏大、瑰丽、秩序井然,充满了生机与和谐的美感。然而,百花谷的动员,也并非全然是诗情画意。 “解语丫头那边压力巨大!‘清心引’消耗如山!‘凝心花露’加大供给!快!”一位身着鹅黄宫装、气质雍容的美妇人(牡丹长老)声音急促却依旧悦耳,她双手如穿花蝴蝶,引导着大片金红色的牡丹花粉灵光汇入仙莲。 “是!长老!”下方几位负责调配资源的女弟子立刻应声,纤手挥动,数个由巨大碧玉荷叶卷成的“桶”中,散发出清冽宁静气息的淡蓝色花露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化作数道水流,精准地注入几位正在引导庞大花灵气流、脸色略显苍白的同门口中。 “哎哟喂!我的‘小宝贝儿’们,加把劲喷粉啊!别偷懒!没吃饭吗?”一个带着点泼辣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位穿着火红短裙、身材火爆、头发如同燃烧火焰般的女子(朱焰长老),正叉着腰,对着她面前一大片张牙舞爪、花瓣如同利齿的巨型食人花训话。她指尖弹出一缕细小的火焰,精准地燎过其中一株食人花的根茎。 “吼——!”那株食人花仿佛被烫到一般,猛地一抖,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委屈的嘶吼,随即更加卖力地张开花瓣巨口,喷吐出大片带着灼热气息的赤红色花粉灵光。 “这就对了嘛!回头多喂你点灵兽骨头!”朱焰长老满意地拍了拍那食人花巨大的“脸颊”(花瓣边缘),食人花发出“咕噜”一声,不知是满意还是抗议。 另一边,一位气质清冷如月、身着素白纱衣的女子(素月长老)微微蹙眉,对着身前一片散发着清冷月辉的“月华幽昙”轻声细语:“莫怕,只是借力一用,不会伤了本源。” 那些夜间才盛开的幽昙,在她的安抚下,竟在白昼也缓缓舒展开晶莹剔透的花瓣,散发出清冷纯净的月白光点。 “哎呀呀!我的‘蜜罐儿’!轻点吸!撑爆了!” 一个略显圆润、穿着嫩绿色衣裙、脸蛋红扑扑的女长老(蜜灵长老)正手忙脚乱。她面前,一株巨大的猪笼草正欢快地晃动着它的“灯笼”,疯狂吸取着蜜灵长老释放出的、散发着甜腻香气的淡金色花灵气流,那“灯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眼看就要超过极限。 “咯咯咯…”旁边传来几声压抑的轻笑,是几位年轻些的真传弟子。蜜灵长老瞪了她们一眼,赶紧掐诀:“收!收!你这贪吃的家伙!给我吐出来点!提炼‘醉仙引’还要用呢!”她指尖绿光闪烁,强行从那鼓胀的“灯笼”里抽回一部分灵气,猪笼草不满地晃了晃“身子”。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焦急的意念,通过花海之间无形的灵韵联系,传递到仙莲之上,源自逍遥宗观星台的花解语化身: “霜华宗冰魄信标稳固,但通道污秽反扑加剧!‘清净脉络’西南节点压力倍增!需额外花灵本源稳固!优先度最高!” 主持大局的牡丹长老眼神一凝,毫不犹豫:“‘千丝万缕阵’!乙木、庚金位长老,分源增援西南节点!素月师妹,你的‘月华净尘光’对污秽有奇效,请助一臂之力!” “遵令!”几位被点名的长老立刻应声。素月长老指尖月华流转,一道清冷纯净的光束立刻汇入仙莲流转的七彩洪流。 朱焰长老也收到了信息,她杏眼一瞪,对着面前那排食人花吼道:“听到没?西南边吃紧了!给老娘喷!使劲喷!拿出你们平时抢食的劲头来!” “吼——!”食人花们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或者说威胁?),嘶吼声更响,喷吐出的赤红花粉光柱瞬间粗壮了一倍!狂暴灼热的气息弥漫开来。 “蜜罐儿!别偷懒了!你也上!用你的‘迷障烟’干扰污秽灵识!” 蜜灵长老拍了一下身边鼓鼓囊囊的猪笼草。 猪笼草顶端的“盖子”噗地一下掀开,一股带着奇异甜香、色彩迷幻的粉色烟雾喷涌而出,汇入花粉光雾的大军。 万花秘境之中,瑰丽与实用,优雅与“暴力”,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百花谷的动员,就在这花团锦簇、异彩纷呈,却又高效精准、甚至带着点“花式咆哮”的氛围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一朵花,无论形态如何,都在为那跨越虚空的“清净脉络”,贡献着自己独特的力量。 逍遥宗·观星台 时间在紧绷的等待中,仿佛被拉成了粘稠的丝线。通道旋涡依旧在翻滚,污秽黑潮如同附骨之蛆,缠绕着那炽白星辉开辟的道路,发出不甘的、令人神魂刺痛的尖啸。然而,在星辉的压制与花解语持续注入的七彩花灵之力的净化下,那污秽的狂潮,终究是被牢牢地限制在了一定范围内,无法再像之前那般肆意冲击干扰下界。 玉衡真人盘坐在逍遥圣印之下,脸色依旧苍白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他的脊背挺得笔直,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旋涡深处,捕捉着那道由雪灵儿维系、穿透污秽而来的微弱却坚定的冰蓝信标。那是唯一的指引,是星火航程的灯塔。每一次信标光芒的稳定闪烁,都让这位油尽灯枯的老人眼中燃起一丝微弱却顽强的希望。 紫霄真人、铁刑真人、赤阳真人如同三座沉默的山岳,拱卫在玉衡真人身周。紫霄真人光头锃亮,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双掌不断拍出浑厚的紫色雷罡,如同无形的堤坝,消弭着从通道中偶尔逸散出的污秽冲击波。铁刑真人面容刚毅如铁,周身散发着沉凝厚重的土黄色光晕,将玉衡真人和逍遥圣印牢牢护住,那光晕如同最坚实的堡垒,不动如山。赤阳真人则如同人形熔炉,周身赤焰翻腾,至阳至刚的气息弥漫,将那些试图侵蚀神魂的阴冷怨念灼烧殆尽。 云崖子站在稍远处,白须飘飞,道袍无风自动。他双手虚抱成圆,掌心间一团混沌色的气流缓缓旋转,散发出玄奥莫测的气息。这团气流如同一个微缩的混沌磨盘,任何靠近的污秽能量都被无声地吸入、分解、湮灭。他的目光,同样牢牢锁在旋涡深处。 熊云萝盘坐在稍后方,小脸绷得紧紧的,额头上布满细汗,嘴唇微微翕动,还在持续不断地念叨着那些安抚兽魂的古老兽语。她周身温润的白色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连接着遥远的万兽谷。胖球蔫蔫地趴在她肩膀上,小爪子抱着一颗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灵果,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小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 花解语的本体依旧维持着“百花清心引”的印诀,七彩花灵气流源源不断地从她身上涌出,注入通道。她的脸色比之前更显苍白,显然消耗巨大,但神情依旧专注而沉静,如同掌控着风暴中心的一叶扁舟。 玄诚祖师缩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离那狂暴的旋涡远远的。他怀里紧紧捂着那半张“清风徐来符”,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一会儿看看狂暴的漩涡,一会儿心疼地瞅瞅自己那包早已化为飞灰的肉干位置,嘴里念念有词:“亏大了亏大了…星火一点,家底掏空…贫道的肉干…玉衡老儿真不地道,启动也不提前说一声,害贫道损失惨重…这破符…到底啥时候才算‘关键时刻’?再不用,黄花菜都凉了…” 他越嘀咕越觉得肉疼,越想越觉得那半张符箓有点烫手。就在这时,一股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污秽怨念,如同狡猾的毒蛇,竟绕过了紫霄真人的雷罡拦截,悄无声息地朝着维持着“百花清心引”、心神高度集中的花解语后心袭去! 这丝怨念极其微弱隐蔽,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如同沧海一粟,连近在咫尺的紫霄真人都未能第一时间察觉! “解语姐姐小心!”一直紧张关注着全场的熊云萝第一个发现,失声尖叫! 花解语心神一凛,但她此刻绝大部分力量都在维系通道清心引,仓促间回防已然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呔!邪祟尔敢!”角落里的玄诚祖师猛地一声怪叫!他并非察觉了那丝怨念,纯粹是被熊云萝的尖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就想掏出“宝贝”来壮胆防身!他手忙脚乱地往怀里一掏,想拿出那半张“清风徐来符”,结果动作太大,加上心神慌乱,手指一抖—— 噗! 那半张皱巴巴、字迹模糊的黄纸符箓,被他掏出来的瞬间,不知怎地,竟脱手而出!飘飘悠悠,打着旋儿,正好朝着观星台中央那座巨大的、正燃烧着极品凝神檀香的紫金香炉飞去! 玄诚祖师眼珠子都瞪圆了:“哎哟我的符——!” 他话音未落,那半张符箓轻飘飘地贴在了香炉滚烫的炉壁上。 滋啦…一缕微不可察的青烟冒起。 紧接着—— 呼! 一股微弱到近乎滑稽的、带着点檀香味道的小旋风,突兀地从符箓贴着的炉壁位置凭空生成! 这股风,小得可怜,大概只能吹动几片落叶。它既没有混元一气的堂皇,也没有九天罡风的凛冽,甚至连“清风徐来”都算不上,顶多算是“微风拂面”。 然而,它出现的位置,太寸了! 这股微弱的小旋风,不偏不倚,正好卷起了香炉口上方积聚的、厚厚的一层细腻香灰! 噗——! 一大蓬灰白色的、还带着点点火星的香炉灰,被这股小风精准地、结结实实地,全糊在了正巧因为心疼符箓而伸长脖子、张大嘴惊呼的玄诚祖师脸上! “咳咳咳!!呸!呸呸呸!”玄诚祖师猝不及防,被呛得剧烈咳嗽,眼睛、鼻子、嘴巴里全是香灰,瞬间变成了一个“灰人”,只剩下两颗眼珠子在灰扑扑的脸上滴溜溜乱转,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懵逼和滑稽。 而那丝偷袭花解语的微弱怨念,好死不死地,正好被这股裹着香灰、带着点凝神檀香正气的小旋风给刮了个正着!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水滴落入滚油的声响。那丝污秽怨念,在这微弱得可怜、却意外包含了凝神檀香正气和玄诚祖师那一点仓促间带出的、虽然微弱但还算精纯的道门真元的“混合香灰风”面前,竟然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净化湮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危机解除得如此…意外且滑稽。 花解语只觉背后一凉,那丝阴冷瞬间消失。她愕然回头,只看到玄诚祖师顶着一头一脸香灰,在那里呸呸呸地狂吐,形象狼狈至极。 紫霄真人、铁刑真人等人也察觉了异样,待看清发生了什么,饶是以他们的定力,嘴角也忍不住狠狠抽搐了几下。 熊云萝张着小嘴,看看安然无恙的花解语,又看看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玄诚祖师,大眼睛眨了眨,然后—— “噗…哈哈哈哈!”她实在没忍住,抱着同样被香灰呛得直打喷嚏的胖球,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清脆的笑声瞬间打破了观星台上死寂般的紧张气氛,“祖师爷!您…您这‘清风徐来符’…哈哈…效果…效果拔群!专吹自己脸!哈哈哈!” 花解语看着玄诚祖师那副模样,再想想方才那阴差阳错解除的危机,紧绷的心弦也不由得一松,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玄诚祖师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香灰吐干净,抹了一把脸,结果越抹越花。他听着熊云萝肆无忌惮的笑声,感受着周围投来的、混合着无语和一丝好笑的目光,再看看地上那半张已经彻底化为灰烬的“清风徐来符”,一股巨大的憋屈和荒谬感涌上心头。 “贫道…贫道的符啊!”他捶胸顿足,欲哭无泪,“贫道攒了几十年的家底!就这么…就这么…吹了自己一脸灰?!还…还就灭了那么一丢丢小邪气?亏到姥姥家了!造孽啊!!” 他悲愤的控诉声在熊云萝的大笑声中,显得格外凄凉又滑稽。 这意外的小插曲,像一颗投入紧绷湖面的石子,荡开了些许涟漪。然而,就在这短暂的笑声之后,一直全神贯注维系着通道感应、如同石雕般的玉衡真人,身体猛地一震! 他浑浊的双眼,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璀璨精芒!那光芒,死死地锁定了漩涡深处,那道冰蓝信标传递来的、某个瞬间强烈到极致的秩序韵律! 玉衡真人枯槁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因极致的激动和狂喜而颤抖起来。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哑却穿透云霄的呐喊,声音中充满了如释重负的狂喜和破釜沉舟的决绝: “通道稳定!共鸣抵达峰巅!星火燃时——无误!逍遥诸子,听吾号令!” 他那只枯瘦如柴、此刻却蕴含着撼动乾坤意志的手,带着一股燃烧生命的最后辉煌,引动着逍遥圣印的无上威能,朝着观星台下方那早已蓄势待发、轰鸣运转的庞大宗门接引大阵核心,狠狠一指! “四宗归位!本源共鸣!接引之桥——贯通!!!” 这一指,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 轰——!!! 整个逍遥宗山门,猛地一震! --- (本章完) 第249章 阵道宗师 玉衡真人那燃烧生命、如同号令乾坤般的一指落下,逍遥圣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那光芒并非单纯的亮,而是凝聚了亿万星辰生灭的意志,带着贯穿诸天、重塑秩序的煌煌神威,狠狠撞入观星台下方早已蓄势待发、轰鸣运转的接引大阵核心! 轰隆——!!! 整个逍遥宗山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太古巨手狠狠攥住,又猛地向下一按! 群山震颤!云海翻腾!无数悬浮的仙山岛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以天枢峰观星台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由纯粹星辰能量构成的巨大光柱,如同撕裂天穹的巨矛,自下而上,悍然喷发!光柱瞬间贯穿了观星台的穹顶,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精准无比地与那狂暴通道旋涡中,雪灵儿维系的冰蓝信标对接! 嗡——!!!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能量波动,如同亿万座火山在同时喷发!整个逍遥宗上空,瞬间被染成了炽白!狂暴的星辉能量与通道中翻腾的污秽黑潮,如同水火不容的死敌,在接触的瞬间,爆发出了最惨烈的湮灭与冲击! 刺啦!滋——! 令人牙酸的能量摩擦、湮灭声不绝于耳!污秽黑潮如同被投入滚烫星核的冰雪,大片大片地消融、汽化,发出刺耳的尖啸!无数扭曲的怨灵虚影在炽白星辉中哀嚎着化为飞灰!通道旋涡的中心,被强行开辟、稳固出一条直径数百丈、纯粹由狂暴星辉能量构成的、光芒刺目的“通天之路”! 成功了!接引之桥,强行贯通! “通道稳固!四宗本源共鸣,接引之桥已成!”玉衡真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声音如同风中残烛,随即身体一晃,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后倒去!逍遥圣印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下来,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玉衡师叔!”紫霄真人眼疾手快,一道柔和的紫光托住玉衡真人瘫软的身体,迅速检查,脸色凝重,“神魂枯竭,油尽灯枯!快!护心丹!蕴神玉髓!不计代价吊住这口气!” 铁刑真人立刻从储物法宝中取出数个玉瓶,撬开玉衡真人的嘴,将里面流光溢彩的珍贵丹药和散发着温润神魂气息的玉髓一股脑灌了进去。赤阳真人双掌抵住玉衡真人后背,浑厚温和的纯阳真元源源不断输入,维持着他体内最后一点生机不散。 云崖子一步踏出,站到了那狂暴的星辉光柱边缘,白须白发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狂舞。他双手虚抱,掌心间那团混沌气流骤然扩大,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混沌旋涡,散发出包容万物、消弭冲突的玄奥气息,笼罩在星辉光柱与污秽冲击的交界处。 “花小友,云萝小友,通道已开,速速稳固各自本源,准备接引!”云崖子的声音穿透轰鸣,清晰地传入花解语和熊云萝耳中。 花解语绝美的脸上汗珠滚落,消耗巨大,但眼神依旧坚定。她深吸一口气,周身七彩花灵光华再盛,注入通道的“百花清心引”之力瞬间加强,如同最坚韧的藤蔓,缠绕在狂暴的星辉光柱边缘,梳理着能量乱流,进一步稳固那开辟出的“清净脉络”。 “明白!”熊云萝小脸憋得通红,一声低吼,血脉之力全开!温润的白色光芒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兽王意志,如同无形的号角,沿着血脉联系,向着万兽谷发出最清晰的指令:“爹!路通了!放血祭!给本少主——冲!!!” 万兽谷祭坛。 图腾柱顶天立地,血光如海!万兽尊者双目赤红如熔岩,浑身肌肉虬结如龙,早已按捺到了极致! “吼——!!!儿郎们!路通了!给老子——冲!!!” 他双拳如同两柄撼天神锤,带着粉碎星辰的恐怖力量,狠狠砸在祭坛核心! 轰!!! 积蓄到巅峰、早已被熊云萝安抚得引而不发的万兽血祭之力,如同挣脱了最后枷锁的太古凶兽,发出震碎虚空的咆哮!一道粗壮如天河倒卷、凝练到极致的暗红血光,带着万兽奔腾的虚影和无尽的蛮荒意志,顺着图腾柱冲天而起,无视空间阻隔,狠狠撞入逍遥宗上空那道炽白的星辉光柱之中! 嗡——! 血光与星辉交融!没有排斥,反而如同阴阳相济,狂暴的星辉能量中瞬间被注入了一股磅礴、野性、坚韧不摧的生命力!整个星辉光柱猛地一震,变得更加凝实、更加稳固!通道内残余的污秽黑潮被这蛮荒血气一冲,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的尖啸,再次大片溃散! 霜华宗,玄冰圣殿。 莲台之上,雪灵儿冰蓝色的眼眸骤然睁开!她指尖维系的那道冰魄信标丝线,在接引之桥贯通的刹那,仿佛找到了最终的归宿,瞬间绷直!一股精纯浩瀚、带着永恒深寒与秩序守护意味的冰魄本源之力,如同沉寂了万载的冰川苏醒,顺着那根丝线,跨越无尽虚空,精准地注入到星辉光柱的核心! 滋——! 冰魄之力融入,那炽白狂暴、仿佛要焚尽一切的星辉光柱,温度骤然下降!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被套上了缰绳,瞬间变得有序、内敛!光柱表面,甚至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流转着玄奥符文的冰晶护膜!这护膜看似脆弱,却拥有着冻结混乱、稳固秩序的奇效,让整个接引之桥的稳定性瞬间提升了一个层次! 百花谷,万花秘境。 七彩仙莲光华流转,花解语本体气息与逍遥宗化身心意相通。在冰魄之力稳固星辉的瞬间,她引动的、浩瀚如海的花灵本源之力,如同最温柔也是最坚韧的网,覆盖在冰晶护膜之外。七彩光华流转,不断修复着能量冲击带来的细微裂痕,净化着任何试图渗透的污秽残余,更散发出安抚神魂、稳固心境的奇异力量,为这条狂暴的通道增添了一抹生机与守护。 四宗之力,星火为引,万兽为力,冰魄为骨,百花为衣!一条横跨两界、强行贯穿污秽阻隔的接引之桥,终于在这毁天灭地的力量碰撞与精妙绝伦的本源共鸣中,初步稳固成型! “通道初步稳固!本源共鸣达成!接引之桥…成了!”云崖子长长舒了一口气,混沌旋涡缓缓收敛,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凝重。他立刻转向紫霄真人,“紫霄!速速通知天枢殿!接引之桥已成,通道只能维持最多七日!立刻启动最终接引预案!所有准备,必须在七日内完成!” 紫霄真人光头之上汗珠滚滚,闻言立刻点头,一道紫色雷符凭空凝聚,带着他的神念指令,化作流光射向下方天枢大殿方向! “七日?!”熊云萝刚松了口气,小脸又垮了下来,“这么短?我爹那边血祭之力跟泄洪似的,七天够不够把人接上来啊?” 花解语也停下了“百花清心引”,绝美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闻言秀眉微蹙:“通道虽成,但污秽未除,只是被强行压制驱散。七日,已是极限。且通道并非坦途,能量乱流与残余污秽冲击依旧剧烈,维持通道稳定本身就需要消耗海量资源与人力。” 她美眸扫过下方那贯通天地的巨大光柱,以及光柱周围依旧翻滚咆哮、试图反扑的污秽黑潮,语气凝重:“更重要的是,这只是‘桥’,是路。要将人安全接引过来,如同在惊涛骇浪、遍布暗礁的怒海上行船。需要精通空间阵道、能量疏导、防御结界的宗师级人物,在通道两端,尤其是我们这一端,构建庞大而精密的接引法阵群!以阵法之力,抵消乱流,抵御污秽,锁定目标,护佑其安然渡桥!” “阵道宗师?”熊云萝大眼睛眨了眨,挠了挠头,“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咱们逍遥宗家大业大,应该不缺这种人才?” 角落里的玄诚祖师好不容易把脸上的香灰清理得七七八八,听到“阵道宗师”四个字,立刻来了精神,挺起胸膛,捋了捋沾着灰的胡子,努力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咳咳!阵道?说到这个,贫道当年在‘九曲黄河阵’里迷路…呃,不,是参悟了九九八十一天,那也是颇有心得…”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 “天枢殿传讯!”清风子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观星台边缘,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接引通道初步稳固,但能量层级远超预计,空间结构极不稳定!现有‘周天星斗接引大阵’基础阵纹已出现局部过载熔毁迹象!维持通道运转与构建最终接引法阵,需至少三十六位精通‘寰宇定脉’、‘虚空锚定’、‘万流归宗’三道核心阵法的宗师级人物主持阵眼!另需精通‘星纹篆刻’、‘灵能疏导’、‘秽气净化’等分支阵法的阵法师总计三百七十二人!即刻到位!” 一连串冰冷精确的数字,如同冰锥砸在众人心头。 “三十六位核心宗师?三百七十二位高级阵师?”紫霄真人倒抽一口凉气,光头上青筋都跳了起来,“开什么玩笑!我逍遥宗举全宗之力,能凑出符合‘寰宇定脉’要求的宗师就不超过八人!‘虚空锚定’五人!‘万流归宗’顶天七人!这还得算上几个闭死关的老古董!分支阵法师数量缺口更大!时间只有七天!七天!上哪儿去变出这么多阵道大师?!” 铁刑真人脸色铁青:“下界三宗呢?他们那边…” “下界三宗?”清风子面无表情地摇头,“万兽谷,擅力不擅阵,其阵道以图腾血祭为主,与接引所需空间阵道体系迥异,可用者寥寥。霜华宗,冰魄封绝,阵道偏重防御与封印,于空间接引一道涉猎不深。百花谷,花灵玄奥,擅迷幻、生机、净化之阵,但‘寰宇定脉’、‘虚空锚定’等硬核空间阵道非其所长。三宗能抽调支援的核心宗师,预估总数不超过五人,分支阵法师百人左右。杯水车薪。” 死寂。 刚刚因通道贯通而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这冰冷残酷的现实数字浇得透心凉。 七天!三十六位核心宗师!三百七十二位高级阵师!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就算把逍遥宗翻个底朝天,把那些闭死关、游历在外、甚至可能已经坐化的老家伙都算上,也远远不够! “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玄诚祖师刚刚挺起的胸膛又塌了下去,哭丧着脸,“贫道就说嘛,这活儿太糙了!临时搭桥,根基不稳,现在好了,桥是搭上了,船造不出来了!这不要了老命了吗?七天…七天够干啥?够贫道心疼完那包肉干吗?” 熊云萝急得直跺脚:“那怎么办?总不能干看着啊!玄青爷爷还在那边呢!解语姐姐,你最聪明了,快想想办法啊!” 花解语秀眉紧锁,绝美的脸上满是凝重。她看着那贯通天地的狂暴光柱,又看了看下方因过载而隐隐透出红光的阵纹节点,脑海中飞快地推演着。突然,她目光扫过角落里灰头土脸、唉声叹气的玄诚祖师,又联想到清风子口中那“寰宇定脉”、“虚空锚定”等核心阵法名称,一个近乎荒谬却又带着一线生机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等等!”花解语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的亮色,“清风子前辈!您方才说,需要精通‘寰宇定脉’、‘虚空锚定’、‘万流归宗’三道核心阵法的宗师?这三道阵法,是否皆脱胎于上古‘周天星辰大阵’的残篇?其核心阵理,是否在于‘引星力定地脉’、‘借虚空锚定坐标’、‘导万流归于一’?” 清风子冰冷的目光转向花解语,点了点头:“正是。此三道乃接引法阵群基石,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花解语深吸一口气,纤纤玉指猛地指向角落里还在为肉干和符箓哀悼的玄诚祖师,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那么!我们不需要三十六位‘精通’三道阵法的宗师!我们需要的是——能‘吃透’这三道阵法核心阵理,并能将其融会贯通、根据现场狂暴能量环境‘即时推演’、‘因地制宜’调整阵纹、甚至‘拆东墙补西墙’稳住大局的…真正的阵道‘鬼才’!一个顶十个的那种!”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玄诚祖师,一字一句道:“而这样的人,眼前不正有一位吗?!” 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玄诚祖师身上! 玄诚祖师正沉浸在巨大的“经济损失”悲痛中,突然被花解语一指,又被所有人盯着,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啥?啥玩意儿?鬼才?谁?贫道?” 他一脸茫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随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解语丫头你可别乱说!贫道是懂点阵法皮毛,但那是皮毛!是爱好!是消遣!什么‘寰宇定脉’‘虚空锚定’…听着就头大!贫道就记得当年在‘九曲黄河阵’里饿得啃树皮…呃,是研究阵纹废寝忘食!对!废寝忘食!但顶十个?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贫道就一个糟老头子,还想多活几年吃口热乎的呢!” “祖师爷!”紫霄真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步跨到玄诚祖师面前,光头几乎要顶到对方鼻子,“都什么时候了!您老就别谦虚了!当年您改良‘小周天聚灵阵’,让聚灵效率凭空提升三成,震动内门!您破解‘上古残缺迷踪阵’,在丹霞秘境找到失传的‘百草图谱’!还有您闲着没事鼓捣出来的那个‘自动烤肉旋转阵’…呃,虽然烤糊了不少,但那思路清奇啊!您就是那种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的鬼才!” 铁刑真人也沉声道:“祖师,宗门存续,玄青大人安危,皆系于此!望祖师摒弃杂念,以大局为重!” 他这话说得硬邦邦,但眼神里也充满了恳求。 赤阳真人更是直接,一把抓住玄诚祖师沾满香灰的袖子,急吼吼道:“祖师!只要您肯出手!弟子库房里那坛珍藏了八百年的‘赤阳火云烧’!归您了!” “火云烧?!”玄诚祖师眼睛瞬间瞪圆了,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那可是一等一的烈性灵酒!但随即他又苦着脸,“不是…不是酒的事儿!是真不行啊!你们说的那些阵,太复杂!太精细!一个弄不好,阵纹反噬,贫道这点修为,当场就得化成灰!你们这是让贫道去堵枪眼啊!” “祖师爷!”熊云萝也扑了过来,抱着玄诚祖师另一条胳膊,大眼睛里泪光闪闪,开始发动“撒娇耍赖”攻势,“您最厉害了!您看您那半张符都能吹跑邪气(虽然吹了自己一脸灰),您肯定行的!求求您了!想想办法嘛!您要是不出手,玄青爷爷就…就…哇!” 她作势就要嚎啕大哭。 “停停停!小姑奶奶你别哭!”玄诚祖师一个头两个大,被熊云萝摇得头晕眼花,“贫道…贫道想想…想想还不行吗?” 他愁眉苦脸地看向那狂暴的接引光柱和下方闪烁着危险红光的基础阵纹节点,小眼睛滴溜溜乱转,嘴里念念有词:“寰宇定脉…核心是引星力稳固空间坐标…虚空锚定…难点在于在狂暴能量流中锁定动态目标点…万流归宗…关键在于疏导而非硬堵…融合…拆解…因地制宜…” 他越念叨,眼神越亮,脸上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渐渐被一种近乎痴迷的专注所取代,仿佛眼前那足以让普通阵法师绝望的狂暴能量乱流,在他眼中变成了一盘复杂而有趣的棋局。 “咦?有点意思…”玄诚祖师猛地一拍大腿,沾着灰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紫霄!快!把现在‘周天星斗接引大阵’的完整阵图,特别是过载熔毁节点的实时监测灵纹图谱,给贫道调出来!还有,逍遥宗库存的所有高阶阵盘、阵旗、星纹玉、空冥石…管它用得上用不上,全给贫道搬来!堆到观星台下面!快!立刻!马上!” 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充满了发现新玩具般的亢奋,哪里还有半点刚才哭丧着脸的模样? 紫霄真人等人先是一愣,随即狂喜! “有门儿!快!按祖师爷说的办!所有资源,优先供给观星台!调阵图!开库房!”紫霄真人激动得光头都在放光,立刻雷厉风行地下达命令。 “等等!”玄诚祖师又喊住了准备去搬东西的执事弟子,小眼睛眯成一条缝,闪烁着贼兮兮的光芒,“光有东西和阵图不够!贫道需要人手!需要那种…脑子不太正常…呃,不对!是思路清奇、不按常理出牌、能在贫道异想天开的时候跟上思路、甚至能提出更异想天开点子的…阵道疯子!不拘泥于典籍,敢想敢干的家伙!逍遥宗里有没有这种‘人才’?给贫道统统找来!一个都不能少!” “阵道疯子?”紫霄真人眉头紧锁,逍遥宗阵道传承严谨,讲究根基扎实,这种离经叛道的“疯子”还真不多见。他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着。 “有!”一个声音响起,是负责外门杂务的一位执事长老,他脸色有些古怪,“内门…不,现在应该算是后山禁闭区…有个叫‘墨辰’的弟子。三年前因为私自拆解护山大阵‘小周天星斗’的一个次级节点,想研究‘星力脉冲叠加效应’,结果差点引发局部能量暴走,炸塌了半座传功崖…被罚在后山‘静思谷’禁闭,抄写《阵道基础纲要》三千遍…他好像…抄了三百遍就自己鼓捣出一个‘自动抄书傀儡阵’,然后继续研究他的‘脉冲叠加’去了…前几天看守弟子报告,说他把静思谷的禁制阵法给反向破解了,还在谷里布了个小型的‘星力紊乱场’,说是模拟极端环境下的阵纹稳定性测试…看守弟子进去送饭都迷路…” 众人:“……” 好家伙!这已经不是疯子了,这是研究狂魔加破坏王啊! “对对对!就是他!墨辰!贫道想起来了!”玄诚祖师却兴奋地直搓手,眼睛放光,“这小子有前途!当年炸传功崖那事,贫道就觉得他思路清奇!快!快去把他给贫道‘请’来!记住!是‘请’!态度要好!就说祖师爷这里有比炸传功崖好玩一万倍的大阵让他玩!不,是研究!研究!” 执事长老嘴角抽搐着领命而去。 “还有没有?”玄诚祖师意犹未尽。 “外门…有个叫‘鲁大锤’的炼器学徒…”另一个执事弱弱地开口,“他…他不爱炼器,就爱在炼废的法器胚胎上刻画阵纹…专挑那种结构不稳定、能量传导差的废料…说是要挑战极限,看看最烂的材料能承受多复杂的阵法…成功率…万中无一。但他刻画的阵纹,虽然十有八九会炸,但偶尔成功的那一两个,结构之刁钻、思路之诡异,连内门阵堂的讲师都看不懂…被炼器堂长老骂作‘败家子’,罚去扫茅厕了…” “人才啊!”玄诚祖师一拍大腿,“快!把那个扫茅厕的鲁大锤也给贫道弄来!让他带着他那些刻满阵纹的‘炸弹胚胎’!贫道有大用!” “还有…” “我记得灵兽园那边…” “药圃看守里好像也有个…” 一时间,逍遥宗各个犄角旮旯、被视作“不务正业”、“离经叛道”、“破坏分子”的阵道“奇才”、“鬼才”、“怪才”的名字,被一个个翻了出来。玄诚祖师如获至宝,点兵点将,来者不拒。 很快,观星台下方临时开辟出的巨大平台上,堆满了流光溢彩的高阶阵材,如同小山。而平台中央,则站着一群…画风清奇的人物。 为首的是个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窝深陷、穿着皱巴巴布满焦黑痕迹道袍的年轻人,正是“禁闭狂魔”墨辰。他手里还抓着一块闪烁着不稳定星芒的玉板,嘴里念念有词:“…能量湍流区的阵纹冗余度至少要提升278,否则节点过载阈值无法满足瞬时峰值…” 旁边是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扛着一把巨大石扫帚(扫茅厕用的)的汉子,鲁大锤。他脚下堆着十几个奇形怪状、布满裂纹、闪烁着危险光芒的“法器胚胎”,他正拿着刻刀,在一个龟甲形状的废料上飞快地刻画着什么,火星四溅。 还有捧着算盘、算珠打得噼啪响、计算速度堪比法器的;有拿着罗盘、对着天空星象和地面阵纹节点不断比划、神神叨叨的;有抱着一堆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各种颜色诡异液体、试图调配“增强阵纹附着力药水”的… 这群人聚在一起,气场诡异,互相打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天才”与“疯子”混合的、令人不安的气息。 玄诚祖师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看着下面这群“歪瓜裂枣”,非但不嫌弃,反而如同看着绝世珍宝,沾满香灰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拿起一个临时用扩音玉符改装的喇叭(阵纹驱动),对着下面喊道: “小的们!都听好了!” “贫道知道你们平时在宗门里不受待见!被骂疯子!怪胎!败家子!” “但今天!是你们证明自己的时候了!” “看到上面那条狂暴的大光柱子没?”玄诚祖师一指头顶贯通天地的接引之桥,“我们要在它下面,在七天内,搭建一套能稳住它、护着人安全走过来的超级大阵!” “现有的阵图?过时了!材料?不够好!环境?烂得掉渣!到处都是乱流和污秽!” “按部就班?死路一条!” “贫道要的,是奇思妙想!是剑走偏锋!是化不可能为可能!” “你们那些平时被人嘲笑、被人禁止的‘鬼点子’、‘歪门邪道’,今天!在这里!贫道给你们开绿灯!随便用!大胆想!可劲儿造!” “炸了?算贫道的!材料管够!只要最后能给贫道弄出个能顶事的玩意儿来!” “干成了!你们就是逍遥宗…不!是四宗的大功臣!名垂青史!以后在宗门里横着走都没人敢管!” “干不成…”玄诚祖师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咱们就一起在祖师祠堂的墙上,当个黑白的合影!谁也别想跑!” 这番“战前动员”,没有慷慨激昂,只有赤裸裸的“画饼”和“恐吓”,还带着点土匪头子拉人入伙的痞气。 但效果…出奇的好! 下面那群“怪胎”的眼睛,瞬间全亮了! 墨辰停止了念叨,深陷的眼窝里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着那狂暴的光柱,如同饿狼看到了肥肉:“极端能量环境…完美实验场…虚空锚定叠加脉冲疏导…有搞头!” 鲁大锤一把扔掉了石扫帚,抄起刻刀和一个形状最扭曲的“炸弹胚胎”,瓮声瓮气道:“俺…俺试试用这个当核心缓冲器…炸了别怪俺!” 捧着算盘的:“给我最新阵纹节点压力数据!我要重新建模!” 调配药水的:“试试我的‘万年石钟乳混合地火蜥蜴胆汁粘合剂’!说不定能抗住乱流冲刷!” 拿罗盘的:“东南巽位,星力乱流有周期性薄弱点!或可利用!” 这群平日里被视为“异端”的家伙,瞬间被点燃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如同打了鸡血,嗷嗷叫着扑向了那堆小山般的阵材,开始了一场注定惊世骇俗、也注定鸡飞狗跳的“鬼才造阵”运动! 玄诚祖师看着下面热火朝天(或者说群魔乱舞)的景象,满意地捋了捋胡子(又沾了一手灰),小眼睛里闪烁着狡黠和兴奋的光芒。 “嘿嘿,这才对味儿嘛!”他搓着手,对旁边一脸无语的紫霄真人挤挤眼,“看见没?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人!规矩?那都是给庸才定的!天才,就得放养!让他们撒开了欢儿折腾!不折腾,哪来的惊喜?” 他话音刚落。 轰!!! 一声巨响从下方平台传来,伴随着刺目的火光和浓烟!还有鲁大锤那憨厚中带着点委屈的喊声:“…俺就说这个‘三叠浪’结构的阵纹刻在‘火纹岩’上不稳定嘛…它非要炸…” 玄诚祖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看着那冲天而起的黑烟,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惊喜…可能也包括惊吓?” --- (本章完) 第249章 阵道宗师 玉衡真人那燃烧生命、如同号令乾坤般的一指落下,逍遥圣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那光芒并非单纯的亮,而是凝聚了亿万星辰生灭的意志,带着贯穿诸天、重塑秩序的煌煌神威,狠狠撞入观星台下方早已蓄势待发、轰鸣运转的接引大阵核心! 轰隆——!!! 整个逍遥宗山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太古巨手狠狠攥住,又猛地向下一按! 群山震颤!云海翻腾!无数悬浮的仙山岛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以天枢峰观星台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由纯粹星辰能量构成的巨大光柱,如同撕裂天穹的巨矛,自下而上,悍然喷发!光柱瞬间贯穿了观星台的穹顶,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精准无比地与那狂暴通道旋涡中,雪灵儿维系的冰蓝信标对接! 嗡——!!!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能量波动,如同亿万座火山在同时喷发!整个逍遥宗上空,瞬间被染成了炽白!狂暴的星辉能量与通道中翻腾的污秽黑潮,如同水火不容的死敌,在接触的瞬间,爆发出了最惨烈的湮灭与冲击! 刺啦!滋——! 令人牙酸的能量摩擦、湮灭声不绝于耳!污秽黑潮如同被投入滚烫星核的冰雪,大片大片地消融、汽化,发出刺耳的尖啸!无数扭曲的怨灵虚影在炽白星辉中哀嚎着化为飞灰!通道旋涡的中心,被强行开辟、稳固出一条直径数百丈、纯粹由狂暴星辉能量构成的、光芒刺目的“通天之路”! 成功了!接引之桥,强行贯通! “通道稳固!四宗本源共鸣,接引之桥已成!”玉衡真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声音如同风中残烛,随即身体一晃,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后倒去!逍遥圣印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下来,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玉衡师叔!”紫霄真人眼疾手快,一道柔和的紫光托住玉衡真人瘫软的身体,迅速检查,脸色凝重,“神魂枯竭,油尽灯枯!快!护心丹!蕴神玉髓!不计代价吊住这口气!” 铁刑真人立刻从储物法宝中取出数个玉瓶,撬开玉衡真人的嘴,将里面流光溢彩的珍贵丹药和散发着温润神魂气息的玉髓一股脑灌了进去。赤阳真人双掌抵住玉衡真人后背,浑厚温和的纯阳真元源源不断输入,维持着他体内最后一点生机不散。 云崖子一步踏出,站到了那狂暴的星辉光柱边缘,白须白发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狂舞。他双手虚抱,掌心间那团混沌气流骤然扩大,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混沌旋涡,散发出包容万物、消弭冲突的玄奥气息,笼罩在星辉光柱与污秽冲击的交界处。 “花小友,云萝小友,通道已开,速速稳固各自本源,准备接引!”云崖子的声音穿透轰鸣,清晰地传入花解语和熊云萝耳中。 花解语绝美的脸上汗珠滚落,消耗巨大,但眼神依旧坚定。她深吸一口气,周身七彩花灵光华再盛,注入通道的“百花清心引”之力瞬间加强,如同最坚韧的藤蔓,缠绕在狂暴的星辉光柱边缘,梳理着能量乱流,进一步稳固那开辟出的“清净脉络”。 “明白!”熊云萝小脸憋得通红,一声低吼,血脉之力全开!温润的白色光芒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兽王意志,如同无形的号角,沿着血脉联系,向着万兽谷发出最清晰的指令:“爹!路通了!放血祭!给本少主——冲!!!” 万兽谷祭坛。 图腾柱顶天立地,血光如海!万兽尊者双目赤红如熔岩,浑身肌肉虬结如龙,早已按捺到了极致! “吼——!!!儿郎们!路通了!给老子——冲!!!” 他双拳如同两柄撼天神锤,带着粉碎星辰的恐怖力量,狠狠砸在祭坛核心! 轰!!! 积蓄到巅峰、早已被熊云萝安抚得引而不发的万兽血祭之力,如同挣脱了最后枷锁的太古凶兽,发出震碎虚空的咆哮!一道粗壮如天河倒卷、凝练到极致的暗红血光,带着万兽奔腾的虚影和无尽的蛮荒意志,顺着图腾柱冲天而起,无视空间阻隔,狠狠撞入逍遥宗上空那道炽白的星辉光柱之中! 嗡——! 血光与星辉交融!没有排斥,反而如同阴阳相济,狂暴的星辉能量中瞬间被注入了一股磅礴、野性、坚韧不摧的生命力!整个星辉光柱猛地一震,变得更加凝实、更加稳固!通道内残余的污秽黑潮被这蛮荒血气一冲,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的尖啸,再次大片溃散! 霜华宗,玄冰圣殿。 莲台之上,雪灵儿冰蓝色的眼眸骤然睁开!她指尖维系的那道冰魄信标丝线,在接引之桥贯通的刹那,仿佛找到了最终的归宿,瞬间绷直!一股精纯浩瀚、带着永恒深寒与秩序守护意味的冰魄本源之力,如同沉寂了万载的冰川苏醒,顺着那根丝线,跨越无尽虚空,精准地注入到星辉光柱的核心! 滋——! 冰魄之力融入,那炽白狂暴、仿佛要焚尽一切的星辉光柱,温度骤然下降!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被套上了缰绳,瞬间变得有序、内敛!光柱表面,甚至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流转着玄奥符文的冰晶护膜!这护膜看似脆弱,却拥有着冻结混乱、稳固秩序的奇效,让整个接引之桥的稳定性瞬间提升了一个层次! 百花谷,万花秘境。 七彩仙莲光华流转,花解语本体气息与逍遥宗化身心意相通。在冰魄之力稳固星辉的瞬间,她引动的、浩瀚如海的花灵本源之力,如同最温柔也是最坚韧的网,覆盖在冰晶护膜之外。七彩光华流转,不断修复着能量冲击带来的细微裂痕,净化着任何试图渗透的污秽残余,更散发出安抚神魂、稳固心境的奇异力量,为这条狂暴的通道增添了一抹生机与守护。 四宗之力,星火为引,万兽为力,冰魄为骨,百花为衣!一条横跨两界、强行贯穿污秽阻隔的接引之桥,终于在这毁天灭地的力量碰撞与精妙绝伦的本源共鸣中,初步稳固成型! “通道初步稳固!本源共鸣达成!接引之桥…成了!”云崖子长长舒了一口气,混沌旋涡缓缓收敛,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凝重。他立刻转向紫霄真人,“紫霄!速速通知天枢殿!接引之桥已成,通道只能维持最多七日!立刻启动最终接引预案!所有准备,必须在七日内完成!” 紫霄真人光头之上汗珠滚滚,闻言立刻点头,一道紫色雷符凭空凝聚,带着他的神念指令,化作流光射向下方天枢大殿方向! “七日?!”熊云萝刚松了口气,小脸又垮了下来,“这么短?我爹那边血祭之力跟泄洪似的,七天够不够把人接上来啊?” 花解语也停下了“百花清心引”,绝美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闻言秀眉微蹙:“通道虽成,但污秽未除,只是被强行压制驱散。七日,已是极限。且通道并非坦途,能量乱流与残余污秽冲击依旧剧烈,维持通道稳定本身就需要消耗海量资源与人力。” 她美眸扫过下方那贯通天地的巨大光柱,以及光柱周围依旧翻滚咆哮、试图反扑的污秽黑潮,语气凝重:“更重要的是,这只是‘桥’,是路。要将人安全接引过来,如同在惊涛骇浪、遍布暗礁的怒海上行船。需要精通空间阵道、能量疏导、防御结界的宗师级人物,在通道两端,尤其是我们这一端,构建庞大而精密的接引法阵群!以阵法之力,抵消乱流,抵御污秽,锁定目标,护佑其安然渡桥!” “阵道宗师?”熊云萝大眼睛眨了眨,挠了挠头,“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咱们逍遥宗家大业大,应该不缺这种人才?” 角落里的玄诚祖师好不容易把脸上的香灰清理得七七八八,听到“阵道宗师”四个字,立刻来了精神,挺起胸膛,捋了捋沾着灰的胡子,努力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咳咳!阵道?说到这个,贫道当年在‘九曲黄河阵’里迷路…呃,不,是参悟了九九八十一天,那也是颇有心得…”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 “天枢殿传讯!”清风子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观星台边缘,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接引通道初步稳固,但能量层级远超预计,空间结构极不稳定!现有‘周天星斗接引大阵’基础阵纹已出现局部过载熔毁迹象!维持通道运转与构建最终接引法阵,需至少三十六位精通‘寰宇定脉’、‘虚空锚定’、‘万流归宗’三道核心阵法的宗师级人物主持阵眼!另需精通‘星纹篆刻’、‘灵能疏导’、‘秽气净化’等分支阵法的阵法师总计三百七十二人!即刻到位!” 一连串冰冷精确的数字,如同冰锥砸在众人心头。 “三十六位核心宗师?三百七十二位高级阵师?”紫霄真人倒抽一口凉气,光头上青筋都跳了起来,“开什么玩笑!我逍遥宗举全宗之力,能凑出符合‘寰宇定脉’要求的宗师就不超过八人!‘虚空锚定’五人!‘万流归宗’顶天七人!这还得算上几个闭死关的老古董!分支阵法师数量缺口更大!时间只有七天!七天!上哪儿去变出这么多阵道大师?!” 铁刑真人脸色铁青:“下界三宗呢?他们那边…” “下界三宗?”清风子面无表情地摇头,“万兽谷,擅力不擅阵,其阵道以图腾血祭为主,与接引所需空间阵道体系迥异,可用者寥寥。霜华宗,冰魄封绝,阵道偏重防御与封印,于空间接引一道涉猎不深。百花谷,花灵玄奥,擅迷幻、生机、净化之阵,但‘寰宇定脉’、‘虚空锚定’等硬核空间阵道非其所长。三宗能抽调支援的核心宗师,预估总数不超过五人,分支阵法师百人左右。杯水车薪。” 死寂。 刚刚因通道贯通而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这冰冷残酷的现实数字浇得透心凉。 七天!三十六位核心宗师!三百七十二位高级阵师!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就算把逍遥宗翻个底朝天,把那些闭死关、游历在外、甚至可能已经坐化的老家伙都算上,也远远不够! “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玄诚祖师刚刚挺起的胸膛又塌了下去,哭丧着脸,“贫道就说嘛,这活儿太糙了!临时搭桥,根基不稳,现在好了,桥是搭上了,船造不出来了!这不要了老命了吗?七天…七天够干啥?够贫道心疼完那包肉干吗?” 熊云萝急得直跺脚:“那怎么办?总不能干看着啊!玄青爷爷还在那边呢!解语姐姐,你最聪明了,快想想办法啊!” 花解语秀眉紧锁,绝美的脸上满是凝重。她看着那贯通天地的狂暴光柱,又看了看下方因过载而隐隐透出红光的阵纹节点,脑海中飞快地推演着。突然,她目光扫过角落里灰头土脸、唉声叹气的玄诚祖师,又联想到清风子口中那“寰宇定脉”、“虚空锚定”等核心阵法名称,一个近乎荒谬却又带着一线生机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等等!”花解语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的亮色,“清风子前辈!您方才说,需要精通‘寰宇定脉’、‘虚空锚定’、‘万流归宗’三道核心阵法的宗师?这三道阵法,是否皆脱胎于上古‘周天星辰大阵’的残篇?其核心阵理,是否在于‘引星力定地脉’、‘借虚空锚定坐标’、‘导万流归于一’?” 清风子冰冷的目光转向花解语,点了点头:“正是。此三道乃接引法阵群基石,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花解语深吸一口气,纤纤玉指猛地指向角落里还在为肉干和符箓哀悼的玄诚祖师,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那么!我们不需要三十六位‘精通’三道阵法的宗师!我们需要的是——能‘吃透’这三道阵法核心阵理,并能将其融会贯通、根据现场狂暴能量环境‘即时推演’、‘因地制宜’调整阵纹、甚至‘拆东墙补西墙’稳住大局的…真正的阵道‘鬼才’!一个顶十个的那种!”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玄诚祖师,一字一句道:“而这样的人,眼前不正有一位吗?!” 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玄诚祖师身上! 玄诚祖师正沉浸在巨大的“经济损失”悲痛中,突然被花解语一指,又被所有人盯着,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啥?啥玩意儿?鬼才?谁?贫道?” 他一脸茫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随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解语丫头你可别乱说!贫道是懂点阵法皮毛,但那是皮毛!是爱好!是消遣!什么‘寰宇定脉’‘虚空锚定’…听着就头大!贫道就记得当年在‘九曲黄河阵’里饿得啃树皮…呃,是研究阵纹废寝忘食!对!废寝忘食!但顶十个?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贫道就一个糟老头子,还想多活几年吃口热乎的呢!” “祖师爷!”紫霄真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步跨到玄诚祖师面前,光头几乎要顶到对方鼻子,“都什么时候了!您老就别谦虚了!当年您改良‘小周天聚灵阵’,让聚灵效率凭空提升三成,震动内门!您破解‘上古残缺迷踪阵’,在丹霞秘境找到失传的‘百草图谱’!还有您闲着没事鼓捣出来的那个‘自动烤肉旋转阵’…呃,虽然烤糊了不少,但那思路清奇啊!您就是那种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的鬼才!” 铁刑真人也沉声道:“祖师,宗门存续,玄青大人安危,皆系于此!望祖师摒弃杂念,以大局为重!” 他这话说得硬邦邦,但眼神里也充满了恳求。 赤阳真人更是直接,一把抓住玄诚祖师沾满香灰的袖子,急吼吼道:“祖师!只要您肯出手!弟子库房里那坛珍藏了八百年的‘赤阳火云烧’!归您了!” “火云烧?!”玄诚祖师眼睛瞬间瞪圆了,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那可是一等一的烈性灵酒!但随即他又苦着脸,“不是…不是酒的事儿!是真不行啊!你们说的那些阵,太复杂!太精细!一个弄不好,阵纹反噬,贫道这点修为,当场就得化成灰!你们这是让贫道去堵枪眼啊!” “祖师爷!”熊云萝也扑了过来,抱着玄诚祖师另一条胳膊,大眼睛里泪光闪闪,开始发动“撒娇耍赖”攻势,“您最厉害了!您看您那半张符都能吹跑邪气(虽然吹了自己一脸灰),您肯定行的!求求您了!想想办法嘛!您要是不出手,玄青爷爷就…就…哇!” 她作势就要嚎啕大哭。 “停停停!小姑奶奶你别哭!”玄诚祖师一个头两个大,被熊云萝摇得头晕眼花,“贫道…贫道想想…想想还不行吗?” 他愁眉苦脸地看向那狂暴的接引光柱和下方闪烁着危险红光的基础阵纹节点,小眼睛滴溜溜乱转,嘴里念念有词:“寰宇定脉…核心是引星力稳固空间坐标…虚空锚定…难点在于在狂暴能量流中锁定动态目标点…万流归宗…关键在于疏导而非硬堵…融合…拆解…因地制宜…” 他越念叨,眼神越亮,脸上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渐渐被一种近乎痴迷的专注所取代,仿佛眼前那足以让普通阵法师绝望的狂暴能量乱流,在他眼中变成了一盘复杂而有趣的棋局。 “咦?有点意思…”玄诚祖师猛地一拍大腿,沾着灰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紫霄!快!把现在‘周天星斗接引大阵’的完整阵图,特别是过载熔毁节点的实时监测灵纹图谱,给贫道调出来!还有,逍遥宗库存的所有高阶阵盘、阵旗、星纹玉、空冥石…管它用得上用不上,全给贫道搬来!堆到观星台下面!快!立刻!马上!” 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充满了发现新玩具般的亢奋,哪里还有半点刚才哭丧着脸的模样? 紫霄真人等人先是一愣,随即狂喜! “有门儿!快!按祖师爷说的办!所有资源,优先供给观星台!调阵图!开库房!”紫霄真人激动得光头都在放光,立刻雷厉风行地下达命令。 “等等!”玄诚祖师又喊住了准备去搬东西的执事弟子,小眼睛眯成一条缝,闪烁着贼兮兮的光芒,“光有东西和阵图不够!贫道需要人手!需要那种…脑子不太正常…呃,不对!是思路清奇、不按常理出牌、能在贫道异想天开的时候跟上思路、甚至能提出更异想天开点子的…阵道疯子!不拘泥于典籍,敢想敢干的家伙!逍遥宗里有没有这种‘人才’?给贫道统统找来!一个都不能少!” “阵道疯子?”紫霄真人眉头紧锁,逍遥宗阵道传承严谨,讲究根基扎实,这种离经叛道的“疯子”还真不多见。他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着。 “有!”一个声音响起,是负责外门杂务的一位执事长老,他脸色有些古怪,“内门…不,现在应该算是后山禁闭区…有个叫‘墨辰’的弟子。三年前因为私自拆解护山大阵‘小周天星斗’的一个次级节点,想研究‘星力脉冲叠加效应’,结果差点引发局部能量暴走,炸塌了半座传功崖…被罚在后山‘静思谷’禁闭,抄写《阵道基础纲要》三千遍…他好像…抄了三百遍就自己鼓捣出一个‘自动抄书傀儡阵’,然后继续研究他的‘脉冲叠加’去了…前几天看守弟子报告,说他把静思谷的禁制阵法给反向破解了,还在谷里布了个小型的‘星力紊乱场’,说是模拟极端环境下的阵纹稳定性测试…看守弟子进去送饭都迷路…” 众人:“……” 好家伙!这已经不是疯子了,这是研究狂魔加破坏王啊! “对对对!就是他!墨辰!贫道想起来了!”玄诚祖师却兴奋地直搓手,眼睛放光,“这小子有前途!当年炸传功崖那事,贫道就觉得他思路清奇!快!快去把他给贫道‘请’来!记住!是‘请’!态度要好!就说祖师爷这里有比炸传功崖好玩一万倍的大阵让他玩!不,是研究!研究!” 执事长老嘴角抽搐着领命而去。 “还有没有?”玄诚祖师意犹未尽。 “外门…有个叫‘鲁大锤’的炼器学徒…”另一个执事弱弱地开口,“他…他不爱炼器,就爱在炼废的法器胚胎上刻画阵纹…专挑那种结构不稳定、能量传导差的废料…说是要挑战极限,看看最烂的材料能承受多复杂的阵法…成功率…万中无一。但他刻画的阵纹,虽然十有八九会炸,但偶尔成功的那一两个,结构之刁钻、思路之诡异,连内门阵堂的讲师都看不懂…被炼器堂长老骂作‘败家子’,罚去扫茅厕了…” “人才啊!”玄诚祖师一拍大腿,“快!把那个扫茅厕的鲁大锤也给贫道弄来!让他带着他那些刻满阵纹的‘炸弹胚胎’!贫道有大用!” “还有…” “我记得灵兽园那边…” “药圃看守里好像也有个…” 一时间,逍遥宗各个犄角旮旯、被视作“不务正业”、“离经叛道”、“破坏分子”的阵道“奇才”、“鬼才”、“怪才”的名字,被一个个翻了出来。玄诚祖师如获至宝,点兵点将,来者不拒。 很快,观星台下方临时开辟出的巨大平台上,堆满了流光溢彩的高阶阵材,如同小山。而平台中央,则站着一群…画风清奇的人物。 为首的是个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窝深陷、穿着皱巴巴布满焦黑痕迹道袍的年轻人,正是“禁闭狂魔”墨辰。他手里还抓着一块闪烁着不稳定星芒的玉板,嘴里念念有词:“…能量湍流区的阵纹冗余度至少要提升278,否则节点过载阈值无法满足瞬时峰值…” 旁边是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扛着一把巨大石扫帚(扫茅厕用的)的汉子,鲁大锤。他脚下堆着十几个奇形怪状、布满裂纹、闪烁着危险光芒的“法器胚胎”,他正拿着刻刀,在一个龟甲形状的废料上飞快地刻画着什么,火星四溅。 还有捧着算盘、算珠打得噼啪响、计算速度堪比法器的;有拿着罗盘、对着天空星象和地面阵纹节点不断比划、神神叨叨的;有抱着一堆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各种颜色诡异液体、试图调配“增强阵纹附着力药水”的… 这群人聚在一起,气场诡异,互相打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天才”与“疯子”混合的、令人不安的气息。 玄诚祖师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看着下面这群“歪瓜裂枣”,非但不嫌弃,反而如同看着绝世珍宝,沾满香灰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拿起一个临时用扩音玉符改装的喇叭(阵纹驱动),对着下面喊道: “小的们!都听好了!” “贫道知道你们平时在宗门里不受待见!被骂疯子!怪胎!败家子!” “但今天!是你们证明自己的时候了!” “看到上面那条狂暴的大光柱子没?”玄诚祖师一指头顶贯通天地的接引之桥,“我们要在它下面,在七天内,搭建一套能稳住它、护着人安全走过来的超级大阵!” “现有的阵图?过时了!材料?不够好!环境?烂得掉渣!到处都是乱流和污秽!” “按部就班?死路一条!” “贫道要的,是奇思妙想!是剑走偏锋!是化不可能为可能!” “你们那些平时被人嘲笑、被人禁止的‘鬼点子’、‘歪门邪道’,今天!在这里!贫道给你们开绿灯!随便用!大胆想!可劲儿造!” “炸了?算贫道的!材料管够!只要最后能给贫道弄出个能顶事的玩意儿来!” “干成了!你们就是逍遥宗…不!是四宗的大功臣!名垂青史!以后在宗门里横着走都没人敢管!” “干不成…”玄诚祖师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咱们就一起在祖师祠堂的墙上,当个黑白的合影!谁也别想跑!” 这番“战前动员”,没有慷慨激昂,只有赤裸裸的“画饼”和“恐吓”,还带着点土匪头子拉人入伙的痞气。 但效果…出奇的好! 下面那群“怪胎”的眼睛,瞬间全亮了! 墨辰停止了念叨,深陷的眼窝里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着那狂暴的光柱,如同饿狼看到了肥肉:“极端能量环境…完美实验场…虚空锚定叠加脉冲疏导…有搞头!” 鲁大锤一把扔掉了石扫帚,抄起刻刀和一个形状最扭曲的“炸弹胚胎”,瓮声瓮气道:“俺…俺试试用这个当核心缓冲器…炸了别怪俺!” 捧着算盘的:“给我最新阵纹节点压力数据!我要重新建模!” 调配药水的:“试试我的‘万年石钟乳混合地火蜥蜴胆汁粘合剂’!说不定能抗住乱流冲刷!” 拿罗盘的:“东南巽位,星力乱流有周期性薄弱点!或可利用!” 这群平日里被视为“异端”的家伙,瞬间被点燃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如同打了鸡血,嗷嗷叫着扑向了那堆小山般的阵材,开始了一场注定惊世骇俗、也注定鸡飞狗跳的“鬼才造阵”运动! 玄诚祖师看着下面热火朝天(或者说群魔乱舞)的景象,满意地捋了捋胡子(又沾了一手灰),小眼睛里闪烁着狡黠和兴奋的光芒。 “嘿嘿,这才对味儿嘛!”他搓着手,对旁边一脸无语的紫霄真人挤挤眼,“看见没?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人!规矩?那都是给庸才定的!天才,就得放养!让他们撒开了欢儿折腾!不折腾,哪来的惊喜?” 他话音刚落。 轰!!! 一声巨响从下方平台传来,伴随着刺目的火光和浓烟!还有鲁大锤那憨厚中带着点委屈的喊声:“…俺就说这个‘三叠浪’结构的阵纹刻在‘火纹岩’上不稳定嘛…它非要炸…” 玄诚祖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看着那冲天而起的黑烟,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惊喜…可能也包括惊吓?” --- (本章完) 第250章 资源倾注 观星台下,临时开辟出的巨大平台已然成了个光怪陆离的疯人院兼爆炸试验场。 堆成小山的流光阵材旁,墨辰那鸡窝头几乎要埋进一块闪烁着危险星芒的巨大玉板里,手指在上面划拉得飞快,嘴里念念叨叨:“…不行,基础‘寰宇定脉’阵图冗余度太低!按这狂暴星流,节点撑不过三个时辰!得改!得大改!拆掉冗余结构,用‘叠浪导流法’强行分散峰值压力!对,叠浪!再加三层嵌套防护…虽然可能有点脆…”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向旁边堆积如山的阵材:“星纹玉髓!至少一百方!要最纯净那种!空冥石粉!三百斤!要研磨到发丝细度!快!慢了就等着看烟花!” 旁边一个捧着厚厚账册、手指头都快拨拉出火星子的执事弟子脸都绿了,声音带着哭腔:“墨师兄!一百方星纹玉髓?库房拢共就剩八十七方,还都是要留着修补护山大阵阵基的!三百斤空冥石粉?那得现磨!磨到发丝细度?您不如直接把我磨成粉得了!” “磨!磨不出来就去找!挖地三尺!去别的峰头‘借’!去下界三宗‘化缘’!祖师爷说了,材料管够!拆了护山大阵也得先顶这边!”墨辰头也不抬,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为了“好玩一万倍的大阵”可以毁灭世界的狂热。 另一边,鲁大锤魁梧的身躯蹲在地上,面前摊开一张巨大的兽皮阵图草稿,他正拿着他那把刻石头的刻刀,在一块形状扭曲、布满裂纹、散发着不稳定灼热气息的“火纹岩”胚胎上吭哧吭哧地刻着。火星四溅,伴随着他瓮声瓮气的自言自语:“…这‘三叠浪’结构…刻在火纹岩上是有点…嗯…不稳当…但够硬!够糙!扛冲击!脆点就脆点…炸了…炸了就当放个大的开门炮…祖师爷说了,炸了算他的…” 他话音未落,刻刀在某个关键节点用力稍大了一点。 轰!!! 那块“炸弹胚胎”不负众望,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随即猛烈炸开!狂暴的火浪夹杂着碎石片,如同天女散花般朝着四面八方无差别喷射! “哎哟喂!” “我的新道袍!” “谁!谁在暗算老夫的胡子?!” “快!水!水!我的推演草纸烧着了!” 平台上顿时鸡飞狗跳,一片狼藉。鲁大锤被爆炸气浪掀了个屁股墩儿,黢黑的脸上沾满了灰,茫然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和地上那个焦黑的大坑,半晌才憋出一句:“…俺…俺就说它有点不稳嘛…” 语气里居然还带着点委屈。 高台上,玄诚祖师正捋着胡子(又沾了一手灰)指点江山:“对!对!那个谁,对就是你!别把‘虚空锚定’的阵纹刻那么规整!规整顶个屁用!要歪!要扭!要顺着星力乱流的劲儿走!这叫…这叫‘借力打力’!懂不懂?哎!歪得好!扭得妙!有贫道当年在九曲黄河阵里迷路…呃,参悟的风采!” 他正得意,鲁大锤那边的爆炸气浪夹杂着一块滚烫的碎石片,精准地擦着他那沾满香灰的脑门飞了过去,带起几缕烧焦的头发丝儿。 玄诚祖师吓得一缩脖子,差点从高台上栽下去,捋胡子的手僵在半空,看着下面升腾的黑烟和狼狈的人群,老脸狠狠抽搐了几下:“…惊喜…这惊喜来得有点快…有点烫…” 紫霄真人顶着他那锃亮的光头,风风火火地冲上高台,脑门上的汗珠子在炽白星辉下闪闪发光,脸色比锅底还黑:“祖师!阵堂长老们快疯了!墨辰那小子要拆护山大阵的星纹玉髓!那是宗门的根基啊!还有,鲁大锤又炸了!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再这么下去,阵没搭起来,观星台先被他们炸平了!还有材料!高阶阵材消耗速度太快,库房告急!告急啊!” 玄诚祖师小眼睛一瞪,胡子一翘:“根基?根基重要还是命重要?现在这条命就吊在这座桥上!拆!护山大阵塌了,回头再修!塌不了算咱们赚的!至于炸?炸是正常的!不炸怎么知道哪个路子行不通?这叫…排除法!懂不懂?”他强行给自己找补,又转向紫霄,“库房空了?那就去要!去借!去抢…呃,去协商!百花谷、万兽谷、霜华宗!告诉他们,别藏着掖着了!有啥压箱底的破烂…呃,宝贝!全给贫道搬来!现在是四宗一家亲,共渡难关的时候!” 他猛地一拍大腿,指着头顶那狂暴的接引光柱:“看见没?这就是咱的催命符!也是咱的催款单!告诉他们,东西不到位,七天一到,大家一起玩完!到时候别说宝贝,连根毛都剩不下!” 紫霄真人看着玄诚祖师那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给就一起死”的无赖嘴脸,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认命地一跺脚:“行!我去发‘四宗急令’!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了!” --- 四宗急令,以逍遥宗的名义发出,内容言简意赅,核心思想就一个字:要!要一切能用得上的、跟阵道沾点边的、能稳定能量的、能净化污秽的、能顶住冲击的…破铜烂铁都要! 首先响应的是百花谷。 万花秘境中心,七彩仙莲光华流转。牡丹长老看着手中那道措辞极其“直白”的急令玉符,雍容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好笑的神情:“逍遥宗这位玄诚祖师…还真是…不拘小节。也罢,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传令!开启‘万灵宝库’!凡库中灵植、灵种、灵壤、花露、晶粉…不拘品阶,不拘用途,只要蕴含生机灵力、有净化或稳定之效的,尽数清点装车…不,装花篮!以最快速度送往逍遥宗观星台!” 命令一下,整个万花秘境更忙了。巨大的、由万年灵藤编织的花篮被一队队花仙子抬了出来。篮子里装的,五花八门,堪称百花谷的“家底”大甩卖: 有散发着柔和绿光、叶片肥厚、一看就蕴含浓郁生机的“厚土苔藓”,这是上好的阵基填充物,能稳固地气,平复能量躁动。 有装在透明琉璃瓶里、如同流动月华的“月露精华”,一滴便能净化方圆十丈的污秽气息,此刻成桶成桶地往里倒。 有堆积如小山的、闪烁着各色微光的“百草晶粉”,是无数灵植花粉提纯的精华,蕴含着精纯的草木灵力,能温和疏导能量。 有扎根在巨大灵玉盆里、张牙舞爪的巨型“铁线荆棘藤”,这玩意儿根系发达,能深深扎入阵基,提供物理加固,就是脾气不太好,运送的花仙子被抽了好几下,敢怒不敢言。 最离谱的是,朱焰长老叉着腰,指挥着几个弟子,小心翼翼地抬着几个巨大的、用特殊禁制封住的“灯笼”过来了。里面装的正是她驯养的那些巨型食人花!食人花隔着禁制光罩,对着外面龇牙咧嘴,发出低沉的嘶吼。 “看什么看!”朱焰长老一巴掌拍在禁制罩上,震得里面的食人花一哆嗦,“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逍遥宗那边能量乱流厉害得很,你们不是能吸能吞吗?过去给老娘使劲吸!把那些乱窜的星力乱流当点心吃了!谁表现好,回头灵兽骨头管够!谁怂了,老娘今晚就吃炭烤食人花瓣!” 食人花们:“……吼?(好像哪里不对?)” 当这一支由巨大花篮组成的、散发着浓郁花香和勃勃生机的“植物大军”,在无数花仙子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穿过传送阵抵达逍遥宗观星台下方平台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玄诚祖师看着那一盆盆张牙舞爪的食人花,眼睛都直了:“这…这是…活的阵眼?” 负责押送的牡丹长老优雅落地,微笑道:“玄诚祖师,此乃我谷‘吞星食人花’,其天赋神通可吞噬逸散狂暴灵力,或能助贵宗疏导能量。只是性情略…活泼,需严加看管。” 她话音刚落,一头食人花似乎对旁边鲁大锤身上残留的火药味很感兴趣,猛地一伸脖子,隔着禁制罩子就想咬,吓得鲁大锤抱着他那堆“炸弹胚胎”连滚带爬躲出老远。 “活泼好!活泼点好!有活力!”玄诚祖师却抚掌大笑,小眼睛放光,“正好!贫道正愁‘万流归宗’那边疏导口压力太大!快!墨辰!给这几个‘大宝贝’在疏导口旁边开个特等席!让它们可劲儿吃!吃撑了算贫道的!” 墨辰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他只有深陷的眼窝),看着那几株嘶吼的食人花,陷入沉思:“…生物能量转换节点?活体阵纹?有意思…或许可以尝试建立共生灵纹回路…” 紧接着,万兽谷的“支援”也到了。 来的不是花篮,是兽!一群化形不完全、保持着部分兽类特征的彪形大汉,个个肌肉虬结,血气冲天。他们合力扛着几根…巨大的、布满玄奥兽纹的图腾柱!那图腾柱一看就饱经风霜,上面镌刻的猛兽浮雕栩栩如生,散发着古老蛮荒的气息,柱身上还有不少刀劈斧凿、爪痕牙印的痕迹,显然经历过无数战斗洗礼。 为首一个顶着硕大熊头的大汉,声如洪钟:“奉尊者令!送‘祖灵战柱’十根!助逍遥宗稳固大阵!尊者说了,这都是谷里压箱底的老柱子,结实!耐造!扛得住揍!随便用!砸碎了算万兽谷的!” 轰!轰!轰!十根沉重无比的图腾柱被重重顿在平台上,震得地面都晃了三晃。一股浓郁的血气与战意弥漫开来,让平台上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 玄诚祖师围着其中一根图腾柱转了两圈,用手指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声响:“好东西!好东西啊!这蛮荒血气,天生克制污秽!这硬度,当阵基主柱再好不过!就是这上面的‘灵’…好像有点躁?” 他话音刚落,那根被他敲过的图腾柱上,一只浮雕的插翅猛虎眼睛猛地亮起血红光芒,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暴戾与不屑的虎吼虚影直接冲进玄诚祖师的神魂! “吼——!(哪来的糟老头子,也敢敲你虎爷爷的柱子?!)” 玄诚祖师猝不及防,被吼得神魂一阵激荡,眼前发黑,蹬蹬蹬连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沾了一屁股灰。 “祖师!”紫霄真人等人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搀扶。 那熊头大汉挠了挠头,憨厚(?)地笑道:“嘿嘿,祖师爷莫怪。这些祖灵战柱年头久了,里面的祖灵残念都有点…嗯…起床气。平时在谷里祭坛上供着,都安分得很。这突然换个地方,可能有点认生…您多担待,多担待!用血气或者兽王意志安抚一下就好!” 玄诚祖师被扶起来,灰头土脸,气得胡子直翘:“认生?起床气?这他娘的是想噬主!还安抚?贫道拿什么安抚?拿肉干吗?贫道的肉干早成灰了!” 熊云萝此时噔噔噔跑过来,小脸一板,叉着腰,冲着那根发飙的虎纹图腾柱奶凶奶凶地吼道:“大猫!安静!不许凶祖师爷!再凶,回头让骨荆爷爷把你丢回熔炉里重炼!” 说来也怪,那图腾柱上的虎吼虚影瞬间蔫了,血红的眼睛光芒黯淡下去,发出一声委屈巴巴的低呜:“呜…(小祖宗发话了…行行…)” 玄诚祖师看得目瞪口呆,对着熊云萝竖起大拇指:“小姑奶奶,还是你面子大!” “那是!”熊云萝得意地一扬小下巴,随即又皱起小鼻子,“不过祖师爷,这些柱子好吵啊,脑子里嗡嗡的,全是它们打架骂街的声音…” “吵点好!热闹!”玄诚祖师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墨辰!听见没?这些柱子自带‘精神干扰’!把它们分散安插在阵基关键节点!让它们对着外面那些污秽黑潮吼!给咱们的接引之桥加一层‘噪音屏障’!省得那些污秽玩意儿整天鬼哭狼嚎的,烦死了!” 墨辰深陷的眼窝里精光一闪:“…精神攻击附加层?干扰污秽聚合意志?可行!” 他立刻埋头在玉板上修改阵图。 最后到的,是霜华宗的“礼物”。 一艘巨大的、完全由晶莹剔透的玄冰雕琢而成的飞舟,散发着恐怖的寒气,缓缓降落在平台边缘。飞舟上下来几位霜华宗长老,为首一人,赫然是之前被冻成冰雕的寒戟长老!他脸色依旧有些发青,嘴唇发紫,显然还没完全缓过来,走路的姿势还有点僵硬。 他板着脸,走到玄诚祖师面前,也不废话,直接一拍腰间一个巴掌大小的寒玉匣子。匣子打开,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凛冽的寒气瞬间弥漫开来,平台上离得近的几个弟子眉毛头发瞬间挂上了白霜。 只见匣子里,静静悬浮着十几块大小不一的…玄冰。这些玄冰并非普通冰块,通体呈现深邃的幽蓝色,内部仿佛冻结着流动的星砂,散发出精纯到极致的冰魄本源气息。更诡异的是,有几块玄冰内部,竟然隐约可见扭曲的人形轮廓!看那姿势,赫然是之前被雪灵儿冻住的其他几位长老! “嘶——!”玄诚祖师倒抽一口凉气,寒气呛得他直咳嗽,“寒…寒戟道友?你们这是…把家底和人都打包送来了?” 寒戟长老冻得发紫的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声音带着冰碴子:“哼!玉衡师兄传讯,事急从权!这些‘万载玄冰髓’乃我霜华宗底蕴,蕴含本源冰魄,坚固无比,可做阵眼核心,亦可冻结能量乱流!至于里面这几个老家伙…”他指了指冰里冻着的同僚,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解气和幸灾乐祸,“…雪丫头那一下冻得瓷实,本源冰魄都渗进去了,一时半会儿化不开。宗主说了,废物利用!把他们当‘活性阵石’嵌进大阵里!他们本身的修为和冰魄本源,正好能提供持续稳定的能量输出和秩序稳固!省得在圣殿里占地方碍眼!” 冰里面几位长老的轮廓似乎剧烈地挣扎扭曲了一下,可惜被冻得结实,徒劳无功,只能散发出更加憋屈和愤怒的意念波动。 玄诚祖师听得目瞪口呆,看着那些冰里栩栩如生、表情或惊愕或愤怒的“活性阵石”,再看看寒戟长老那一脸“终于有人陪我一起倒霉了”的舒爽表情,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贵宗宗主…真是物尽其用的典范!雪丫头…更是青出于蓝!贫道佩服!” 他立刻招呼墨辰:“快快快!把这些‘玄冰髓’和‘活性阵石’安置到压力最大的几个核心阵眼去!特别是‘万流归宗’那几个疏导节点!让它们好好发光发热…呃,发冷!稳住!千万别炸!” 有了三宗近乎倾家荡产式的支援,平台上的资源压力暂时缓解。但玄诚祖师这群“鬼才”的折腾能力显然更胜一筹。拆东墙补西墙是常态,各种异想天开的“优化”方案层出不穷,阵图几乎每半个时辰就要大改一次,消耗的材料更是如同流水。 紫霄真人看着库房和刚运来的资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心都在滴血。他那锃亮的光头,因为焦虑和不断擦汗,显得更加油光水滑。 “祖师!不行了!‘星纹秘银’快见底了!那东西是勾勒核心阵纹的关键啊!”一个负责材料的执事哭丧着脸跑来汇报。 “秘银没了?”玄诚祖师正指挥着人把一根万兽谷的图腾柱往百花谷送来的厚土苔藓里硬怼,闻言头也不抬,“去!把天权峰顶那座‘观星铜仪’拆了!那玩意儿底座是整块‘星辰秘铜’,纯度比秘银还高!熔了!炼成丝!” “什么?!”紫霄真人差点跳起来,“祖师!那是开派祖师留下的古董!是镇峰之宝啊!” “古董?镇峰之宝?”玄诚祖师终于回过头,小眼睛一瞪,“现在咱们头顶上这条命悬一线的桥才是真正的宝贝!没了桥,要那破铜仪有屁用?当棺材板都嫌凉!拆!赶紧拆!再废话连你炼丹的紫金八卦炉一起熔了!” 紫霄真人捂着胸口,感觉心绞痛,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没过多久,又有人来报:“祖师!‘空青石’不够了!墨师兄说‘虚空锚定’阵基需要大量空青石稳定空间涟漪!” “空青石?”玄诚祖师挠了挠沾满灰的头,“那玩意儿…我记得后山‘静思谷’崖壁上长了不少?品质虽然次点,但量大管饱!去!让所有会飞的弟子!带上凿子!给贫道把崖壁薅秃了!一块不留!” 静思谷崖壁上的空青石,是历代弟子面壁思过时无聊抠着玩的见证…这下算是彻底绝迹了。 拆铜仪!薅崖壁!这还只是开始。 “祖师!阵旗杆不够了!高阶灵木库存耗尽!” “去!把各峰长老洞府门口看门的‘千年铁木’、‘万载青松’全给砍了!做旗杆!” 长老们洞府门口瞬间变得光秃秃,只剩下一个个巨大的树桩诉说着曾经的郁郁葱葱。 “祖师!刻画阵纹的‘流云玉液’用完了!” “去!把药王谷库存的‘千年石钟乳’搬来!那玩意儿粘稠,凑合着当墨水用!再不够…把百花谷刚送来的‘月露精华’兑点水!省着点画!” 药王谷长老和百花谷的牡丹长老得知消息后,差点一起背过气去。 整个逍遥宗,如同被一群疯狂的蝗虫过境,所有能拆的、能砍的、能挖的、能熔的,只要跟阵道沾点边或者能勉强替代的,统统被征用,源源不断地运往观星台下那个巨大的“吞金兽”。 玄诚祖师彻底放飞自我,指挥若定(鸡飞狗跳),嘴里不停地碎碎念:“败家!太败家了!这哪是布阵?这是烧钱!烧祖宗基业!玉衡老儿,等这事完了,你要是活过来,贫道非得让你赔我双倍…不!十倍的家当不可!” 就在这资源搜刮达到疯狂顶点时,一个内门执事弟子,带着两个杂役,吭哧吭哧地抬着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陈旧的蒲团,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平台边缘。那蒲团由某种不知名的柔韧灵草编织而成,颜色暗淡,却隐隐透着一股温润宁静的气息。 “启禀祖师,”那执事弟子一脸为难,“按照您‘挖地三尺、洞府扫荡’的指令,弟子们…弟子们去了小师叔闭关的‘清虚洞’…里面…里面实在没什么像样的东西了,就这个蒲团…看起来还有点灵性?弟子不敢擅专,特来请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个旧蒲团上。 熊云萝大眼睛眨了眨:“咦?这不是玄青爷爷平时打坐的蒲团吗?他最喜欢这个了,说坐着睡觉特别香!” 花解语也微微蹙眉:“此蒲团虽不起眼,但伴随玄青前辈多年,沾染其道韵,确有凝神静气之效。只是…” 她看了一眼平台中央那狂暴的能量场和一堆堆高阶阵材,这蒲团丢进去,怕是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玄诚祖师也愣住了。他看着那个旧蒲团,小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他当然知道这蒲团对小师叔的意义。当年小师叔还是个愣头青时,就爱抱着这蒲团满山跑,说是在上面悟出了第一个剑招。 就在众人以为祖师爷会呵斥弟子胡闹时,玄诚祖师却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悲愤的肉疼表情,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八度: “请示个屁!搬都搬来了!还请示什么!” 他指着那个旧蒲团,手指都在颤抖,仿佛指着什么绝世珍宝被玷污了: “败家!太败家了!连小师叔睡觉的蒲团都不放过!你们这群崽子,是真狠啊!” “知道这蒲团什么来历吗?啊?!知道它陪小师叔度过了多少风风雨雨吗?!” “知道它…它…” 他“它”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猛地一挥手,带着一种壮士断腕般的决绝: “算了!搬过来!放到‘凝神阵眼’的核心位置去!好歹沾了点小师叔的‘懒’…呃,‘静’之道韵!说不定…说不定能镇一镇那些暴躁的阵纹!要是烧没了…回头让小师叔找玉衡老儿赔!双倍!不!百倍!” 那执事弟子和两个杂役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抬着那象征着“最后底线”的旧蒲团,走向了轰鸣运转、火花四溅的庞大阵基深处。 玄诚祖师看着蒲团消失在混乱的能量光芒中,痛心疾首地捶胸顿足,沾满灰的老脸上写满了“造孽”二字:“完了完了…这下是真把家底败光了…连小师叔的裤衩子…呃,蒲团都搭进去了…玉衡老儿!你欠贫道的拿命都还不清了!” 他这边正嚎着,下方平台核心区域,墨辰和几个“鬼才”围着一处刚刚布置好的复杂阵纹节点,正在做最后的调试。节点核心,正是一块霜华宗送来的“玄冰髓”,里面还冻着一位表情愤怒(被当阵石用显然很不爽)的长老。旁边,一株百花谷的食人花被用粗大的灵藤捆在阵基上,对着狂暴的星流方向张着大嘴,蓄势待“吸”。一根万兽谷的图腾柱斜插在旁边,上面一只雷鹰浮雕的眼睛闪烁着不耐烦的电光。 墨辰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着(累的)按向启动枢纽:“‘寰宇定脉’第三十七版修正方案,‘叠浪导流’附加‘活性冰魄稳压’、‘食灵缓冲’、‘图腾噪音干扰’复合节点…启动!” 嗡——! 节点猛地亮起!冰魄寒气、草木生机、蛮荒血气、还有食人花贪婪的吸力瞬间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奇异而混乱的力场,竟然真的将涌入节点的一股狂暴星流硬生生地撕扯、分散、导引、吞噬、镇压了下去!虽然整个节点光芒乱闪,发出各种不堪重负的呻吟(尤其是冰里的长老意念波动骂得很难听),但终究…暂时稳住了! “成了!”墨辰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狂喜的光芒,沙哑地嘶吼一声,身体一晃,直接瘫倒在地,累晕了过去。 玄诚祖师的高台上,一个负责监测全局能量波动的弟子激动地大喊:“祖师!核心节点压力下降一成!能量乱流疏导效率提升!有效!墨师兄的法子有效!” 整个平台上,无论是忙碌的“鬼才”们,还是提心吊胆的执事弟子们,都爆发出一阵劫后余生般的欢呼! 玄诚祖师正捶胸顿足的动作僵住了,他呆呆地看着下方那个虽然乱糟糟、光芒四射、噪音污染严重但确实在运转的节点,又看看自己沾满灰的手,再看看旁边堆满的、来自各峰的“拆迁”材料和那个消失的蒲团方向… 半晌,他才猛地一跺脚,沾满灰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咬牙切齿地吼道: “有效?有效就好!有效…就继续拆!继续薅!别停!七天!就剩六天半了!给贫道往死里造!” --- (本章完) 第250章 资源倾注 观星台下,临时开辟出的巨大平台已然成了个光怪陆离的疯人院兼爆炸试验场。 堆成小山的流光阵材旁,墨辰那鸡窝头几乎要埋进一块闪烁着危险星芒的巨大玉板里,手指在上面划拉得飞快,嘴里念念叨叨:“…不行,基础‘寰宇定脉’阵图冗余度太低!按这狂暴星流,节点撑不过三个时辰!得改!得大改!拆掉冗余结构,用‘叠浪导流法’强行分散峰值压力!对,叠浪!再加三层嵌套防护…虽然可能有点脆…”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向旁边堆积如山的阵材:“星纹玉髓!至少一百方!要最纯净那种!空冥石粉!三百斤!要研磨到发丝细度!快!慢了就等着看烟花!” 旁边一个捧着厚厚账册、手指头都快拨拉出火星子的执事弟子脸都绿了,声音带着哭腔:“墨师兄!一百方星纹玉髓?库房拢共就剩八十七方,还都是要留着修补护山大阵阵基的!三百斤空冥石粉?那得现磨!磨到发丝细度?您不如直接把我磨成粉得了!” “磨!磨不出来就去找!挖地三尺!去别的峰头‘借’!去下界三宗‘化缘’!祖师爷说了,材料管够!拆了护山大阵也得先顶这边!”墨辰头也不抬,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为了“好玩一万倍的大阵”可以毁灭世界的狂热。 另一边,鲁大锤魁梧的身躯蹲在地上,面前摊开一张巨大的兽皮阵图草稿,他正拿着他那把刻石头的刻刀,在一块形状扭曲、布满裂纹、散发着不稳定灼热气息的“火纹岩”胚胎上吭哧吭哧地刻着。火星四溅,伴随着他瓮声瓮气的自言自语:“…这‘三叠浪’结构…刻在火纹岩上是有点…嗯…不稳当…但够硬!够糙!扛冲击!脆点就脆点…炸了…炸了就当放个大的开门炮…祖师爷说了,炸了算他的…” 他话音未落,刻刀在某个关键节点用力稍大了一点。 轰!!! 那块“炸弹胚胎”不负众望,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随即猛烈炸开!狂暴的火浪夹杂着碎石片,如同天女散花般朝着四面八方无差别喷射! “哎哟喂!” “我的新道袍!” “谁!谁在暗算老夫的胡子?!” “快!水!水!我的推演草纸烧着了!” 平台上顿时鸡飞狗跳,一片狼藉。鲁大锤被爆炸气浪掀了个屁股墩儿,黢黑的脸上沾满了灰,茫然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和地上那个焦黑的大坑,半晌才憋出一句:“…俺…俺就说它有点不稳嘛…” 语气里居然还带着点委屈。 高台上,玄诚祖师正捋着胡子(又沾了一手灰)指点江山:“对!对!那个谁,对就是你!别把‘虚空锚定’的阵纹刻那么规整!规整顶个屁用!要歪!要扭!要顺着星力乱流的劲儿走!这叫…这叫‘借力打力’!懂不懂?哎!歪得好!扭得妙!有贫道当年在九曲黄河阵里迷路…呃,参悟的风采!” 他正得意,鲁大锤那边的爆炸气浪夹杂着一块滚烫的碎石片,精准地擦着他那沾满香灰的脑门飞了过去,带起几缕烧焦的头发丝儿。 玄诚祖师吓得一缩脖子,差点从高台上栽下去,捋胡子的手僵在半空,看着下面升腾的黑烟和狼狈的人群,老脸狠狠抽搐了几下:“…惊喜…这惊喜来得有点快…有点烫…” 紫霄真人顶着他那锃亮的光头,风风火火地冲上高台,脑门上的汗珠子在炽白星辉下闪闪发光,脸色比锅底还黑:“祖师!阵堂长老们快疯了!墨辰那小子要拆护山大阵的星纹玉髓!那是宗门的根基啊!还有,鲁大锤又炸了!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再这么下去,阵没搭起来,观星台先被他们炸平了!还有材料!高阶阵材消耗速度太快,库房告急!告急啊!” 玄诚祖师小眼睛一瞪,胡子一翘:“根基?根基重要还是命重要?现在这条命就吊在这座桥上!拆!护山大阵塌了,回头再修!塌不了算咱们赚的!至于炸?炸是正常的!不炸怎么知道哪个路子行不通?这叫…排除法!懂不懂?”他强行给自己找补,又转向紫霄,“库房空了?那就去要!去借!去抢…呃,去协商!百花谷、万兽谷、霜华宗!告诉他们,别藏着掖着了!有啥压箱底的破烂…呃,宝贝!全给贫道搬来!现在是四宗一家亲,共渡难关的时候!” 他猛地一拍大腿,指着头顶那狂暴的接引光柱:“看见没?这就是咱的催命符!也是咱的催款单!告诉他们,东西不到位,七天一到,大家一起玩完!到时候别说宝贝,连根毛都剩不下!” 紫霄真人看着玄诚祖师那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给就一起死”的无赖嘴脸,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认命地一跺脚:“行!我去发‘四宗急令’!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了!” --- 四宗急令,以逍遥宗的名义发出,内容言简意赅,核心思想就一个字:要!要一切能用得上的、跟阵道沾点边的、能稳定能量的、能净化污秽的、能顶住冲击的…破铜烂铁都要! 首先响应的是百花谷。 万花秘境中心,七彩仙莲光华流转。牡丹长老看着手中那道措辞极其“直白”的急令玉符,雍容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好笑的神情:“逍遥宗这位玄诚祖师…还真是…不拘小节。也罢,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传令!开启‘万灵宝库’!凡库中灵植、灵种、灵壤、花露、晶粉…不拘品阶,不拘用途,只要蕴含生机灵力、有净化或稳定之效的,尽数清点装车…不,装花篮!以最快速度送往逍遥宗观星台!” 命令一下,整个万花秘境更忙了。巨大的、由万年灵藤编织的花篮被一队队花仙子抬了出来。篮子里装的,五花八门,堪称百花谷的“家底”大甩卖: 有散发着柔和绿光、叶片肥厚、一看就蕴含浓郁生机的“厚土苔藓”,这是上好的阵基填充物,能稳固地气,平复能量躁动。 有装在透明琉璃瓶里、如同流动月华的“月露精华”,一滴便能净化方圆十丈的污秽气息,此刻成桶成桶地往里倒。 有堆积如小山的、闪烁着各色微光的“百草晶粉”,是无数灵植花粉提纯的精华,蕴含着精纯的草木灵力,能温和疏导能量。 有扎根在巨大灵玉盆里、张牙舞爪的巨型“铁线荆棘藤”,这玩意儿根系发达,能深深扎入阵基,提供物理加固,就是脾气不太好,运送的花仙子被抽了好几下,敢怒不敢言。 最离谱的是,朱焰长老叉着腰,指挥着几个弟子,小心翼翼地抬着几个巨大的、用特殊禁制封住的“灯笼”过来了。里面装的正是她驯养的那些巨型食人花!食人花隔着禁制光罩,对着外面龇牙咧嘴,发出低沉的嘶吼。 “看什么看!”朱焰长老一巴掌拍在禁制罩上,震得里面的食人花一哆嗦,“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逍遥宗那边能量乱流厉害得很,你们不是能吸能吞吗?过去给老娘使劲吸!把那些乱窜的星力乱流当点心吃了!谁表现好,回头灵兽骨头管够!谁怂了,老娘今晚就吃炭烤食人花瓣!” 食人花们:“……吼?(好像哪里不对?)” 当这一支由巨大花篮组成的、散发着浓郁花香和勃勃生机的“植物大军”,在无数花仙子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穿过传送阵抵达逍遥宗观星台下方平台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玄诚祖师看着那一盆盆张牙舞爪的食人花,眼睛都直了:“这…这是…活的阵眼?” 负责押送的牡丹长老优雅落地,微笑道:“玄诚祖师,此乃我谷‘吞星食人花’,其天赋神通可吞噬逸散狂暴灵力,或能助贵宗疏导能量。只是性情略…活泼,需严加看管。” 她话音刚落,一头食人花似乎对旁边鲁大锤身上残留的火药味很感兴趣,猛地一伸脖子,隔着禁制罩子就想咬,吓得鲁大锤抱着他那堆“炸弹胚胎”连滚带爬躲出老远。 “活泼好!活泼点好!有活力!”玄诚祖师却抚掌大笑,小眼睛放光,“正好!贫道正愁‘万流归宗’那边疏导口压力太大!快!墨辰!给这几个‘大宝贝’在疏导口旁边开个特等席!让它们可劲儿吃!吃撑了算贫道的!” 墨辰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他只有深陷的眼窝),看着那几株嘶吼的食人花,陷入沉思:“…生物能量转换节点?活体阵纹?有意思…或许可以尝试建立共生灵纹回路…” 紧接着,万兽谷的“支援”也到了。 来的不是花篮,是兽!一群化形不完全、保持着部分兽类特征的彪形大汉,个个肌肉虬结,血气冲天。他们合力扛着几根…巨大的、布满玄奥兽纹的图腾柱!那图腾柱一看就饱经风霜,上面镌刻的猛兽浮雕栩栩如生,散发着古老蛮荒的气息,柱身上还有不少刀劈斧凿、爪痕牙印的痕迹,显然经历过无数战斗洗礼。 为首一个顶着硕大熊头的大汉,声如洪钟:“奉尊者令!送‘祖灵战柱’十根!助逍遥宗稳固大阵!尊者说了,这都是谷里压箱底的老柱子,结实!耐造!扛得住揍!随便用!砸碎了算万兽谷的!” 轰!轰!轰!十根沉重无比的图腾柱被重重顿在平台上,震得地面都晃了三晃。一股浓郁的血气与战意弥漫开来,让平台上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 玄诚祖师围着其中一根图腾柱转了两圈,用手指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声响:“好东西!好东西啊!这蛮荒血气,天生克制污秽!这硬度,当阵基主柱再好不过!就是这上面的‘灵’…好像有点躁?” 他话音刚落,那根被他敲过的图腾柱上,一只浮雕的插翅猛虎眼睛猛地亮起血红光芒,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暴戾与不屑的虎吼虚影直接冲进玄诚祖师的神魂! “吼——!(哪来的糟老头子,也敢敲你虎爷爷的柱子?!)” 玄诚祖师猝不及防,被吼得神魂一阵激荡,眼前发黑,蹬蹬蹬连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沾了一屁股灰。 “祖师!”紫霄真人等人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搀扶。 那熊头大汉挠了挠头,憨厚(?)地笑道:“嘿嘿,祖师爷莫怪。这些祖灵战柱年头久了,里面的祖灵残念都有点…嗯…起床气。平时在谷里祭坛上供着,都安分得很。这突然换个地方,可能有点认生…您多担待,多担待!用血气或者兽王意志安抚一下就好!” 玄诚祖师被扶起来,灰头土脸,气得胡子直翘:“认生?起床气?这他娘的是想噬主!还安抚?贫道拿什么安抚?拿肉干吗?贫道的肉干早成灰了!” 熊云萝此时噔噔噔跑过来,小脸一板,叉着腰,冲着那根发飙的虎纹图腾柱奶凶奶凶地吼道:“大猫!安静!不许凶祖师爷!再凶,回头让骨荆爷爷把你丢回熔炉里重炼!” 说来也怪,那图腾柱上的虎吼虚影瞬间蔫了,血红的眼睛光芒黯淡下去,发出一声委屈巴巴的低呜:“呜…(小祖宗发话了…行行…)” 玄诚祖师看得目瞪口呆,对着熊云萝竖起大拇指:“小姑奶奶,还是你面子大!” “那是!”熊云萝得意地一扬小下巴,随即又皱起小鼻子,“不过祖师爷,这些柱子好吵啊,脑子里嗡嗡的,全是它们打架骂街的声音…” “吵点好!热闹!”玄诚祖师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墨辰!听见没?这些柱子自带‘精神干扰’!把它们分散安插在阵基关键节点!让它们对着外面那些污秽黑潮吼!给咱们的接引之桥加一层‘噪音屏障’!省得那些污秽玩意儿整天鬼哭狼嚎的,烦死了!” 墨辰深陷的眼窝里精光一闪:“…精神攻击附加层?干扰污秽聚合意志?可行!” 他立刻埋头在玉板上修改阵图。 最后到的,是霜华宗的“礼物”。 一艘巨大的、完全由晶莹剔透的玄冰雕琢而成的飞舟,散发着恐怖的寒气,缓缓降落在平台边缘。飞舟上下来几位霜华宗长老,为首一人,赫然是之前被冻成冰雕的寒戟长老!他脸色依旧有些发青,嘴唇发紫,显然还没完全缓过来,走路的姿势还有点僵硬。 他板着脸,走到玄诚祖师面前,也不废话,直接一拍腰间一个巴掌大小的寒玉匣子。匣子打开,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凛冽的寒气瞬间弥漫开来,平台上离得近的几个弟子眉毛头发瞬间挂上了白霜。 只见匣子里,静静悬浮着十几块大小不一的…玄冰。这些玄冰并非普通冰块,通体呈现深邃的幽蓝色,内部仿佛冻结着流动的星砂,散发出精纯到极致的冰魄本源气息。更诡异的是,有几块玄冰内部,竟然隐约可见扭曲的人形轮廓!看那姿势,赫然是之前被雪灵儿冻住的其他几位长老! “嘶——!”玄诚祖师倒抽一口凉气,寒气呛得他直咳嗽,“寒…寒戟道友?你们这是…把家底和人都打包送来了?” 寒戟长老冻得发紫的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声音带着冰碴子:“哼!玉衡师兄传讯,事急从权!这些‘万载玄冰髓’乃我霜华宗底蕴,蕴含本源冰魄,坚固无比,可做阵眼核心,亦可冻结能量乱流!至于里面这几个老家伙…”他指了指冰里冻着的同僚,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解气和幸灾乐祸,“…雪丫头那一下冻得瓷实,本源冰魄都渗进去了,一时半会儿化不开。宗主说了,废物利用!把他们当‘活性阵石’嵌进大阵里!他们本身的修为和冰魄本源,正好能提供持续稳定的能量输出和秩序稳固!省得在圣殿里占地方碍眼!” 冰里面几位长老的轮廓似乎剧烈地挣扎扭曲了一下,可惜被冻得结实,徒劳无功,只能散发出更加憋屈和愤怒的意念波动。 玄诚祖师听得目瞪口呆,看着那些冰里栩栩如生、表情或惊愕或愤怒的“活性阵石”,再看看寒戟长老那一脸“终于有人陪我一起倒霉了”的舒爽表情,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贵宗宗主…真是物尽其用的典范!雪丫头…更是青出于蓝!贫道佩服!” 他立刻招呼墨辰:“快快快!把这些‘玄冰髓’和‘活性阵石’安置到压力最大的几个核心阵眼去!特别是‘万流归宗’那几个疏导节点!让它们好好发光发热…呃,发冷!稳住!千万别炸!” 有了三宗近乎倾家荡产式的支援,平台上的资源压力暂时缓解。但玄诚祖师这群“鬼才”的折腾能力显然更胜一筹。拆东墙补西墙是常态,各种异想天开的“优化”方案层出不穷,阵图几乎每半个时辰就要大改一次,消耗的材料更是如同流水。 紫霄真人看着库房和刚运来的资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心都在滴血。他那锃亮的光头,因为焦虑和不断擦汗,显得更加油光水滑。 “祖师!不行了!‘星纹秘银’快见底了!那东西是勾勒核心阵纹的关键啊!”一个负责材料的执事哭丧着脸跑来汇报。 “秘银没了?”玄诚祖师正指挥着人把一根万兽谷的图腾柱往百花谷送来的厚土苔藓里硬怼,闻言头也不抬,“去!把天权峰顶那座‘观星铜仪’拆了!那玩意儿底座是整块‘星辰秘铜’,纯度比秘银还高!熔了!炼成丝!” “什么?!”紫霄真人差点跳起来,“祖师!那是开派祖师留下的古董!是镇峰之宝啊!” “古董?镇峰之宝?”玄诚祖师终于回过头,小眼睛一瞪,“现在咱们头顶上这条命悬一线的桥才是真正的宝贝!没了桥,要那破铜仪有屁用?当棺材板都嫌凉!拆!赶紧拆!再废话连你炼丹的紫金八卦炉一起熔了!” 紫霄真人捂着胸口,感觉心绞痛,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没过多久,又有人来报:“祖师!‘空青石’不够了!墨师兄说‘虚空锚定’阵基需要大量空青石稳定空间涟漪!” “空青石?”玄诚祖师挠了挠沾满灰的头,“那玩意儿…我记得后山‘静思谷’崖壁上长了不少?品质虽然次点,但量大管饱!去!让所有会飞的弟子!带上凿子!给贫道把崖壁薅秃了!一块不留!” 静思谷崖壁上的空青石,是历代弟子面壁思过时无聊抠着玩的见证…这下算是彻底绝迹了。 拆铜仪!薅崖壁!这还只是开始。 “祖师!阵旗杆不够了!高阶灵木库存耗尽!” “去!把各峰长老洞府门口看门的‘千年铁木’、‘万载青松’全给砍了!做旗杆!” 长老们洞府门口瞬间变得光秃秃,只剩下一个个巨大的树桩诉说着曾经的郁郁葱葱。 “祖师!刻画阵纹的‘流云玉液’用完了!” “去!把药王谷库存的‘千年石钟乳’搬来!那玩意儿粘稠,凑合着当墨水用!再不够…把百花谷刚送来的‘月露精华’兑点水!省着点画!” 药王谷长老和百花谷的牡丹长老得知消息后,差点一起背过气去。 整个逍遥宗,如同被一群疯狂的蝗虫过境,所有能拆的、能砍的、能挖的、能熔的,只要跟阵道沾点边或者能勉强替代的,统统被征用,源源不断地运往观星台下那个巨大的“吞金兽”。 玄诚祖师彻底放飞自我,指挥若定(鸡飞狗跳),嘴里不停地碎碎念:“败家!太败家了!这哪是布阵?这是烧钱!烧祖宗基业!玉衡老儿,等这事完了,你要是活过来,贫道非得让你赔我双倍…不!十倍的家当不可!” 就在这资源搜刮达到疯狂顶点时,一个内门执事弟子,带着两个杂役,吭哧吭哧地抬着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陈旧的蒲团,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平台边缘。那蒲团由某种不知名的柔韧灵草编织而成,颜色暗淡,却隐隐透着一股温润宁静的气息。 “启禀祖师,”那执事弟子一脸为难,“按照您‘挖地三尺、洞府扫荡’的指令,弟子们…弟子们去了小师叔闭关的‘清虚洞’…里面…里面实在没什么像样的东西了,就这个蒲团…看起来还有点灵性?弟子不敢擅专,特来请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个旧蒲团上。 熊云萝大眼睛眨了眨:“咦?这不是玄青爷爷平时打坐的蒲团吗?他最喜欢这个了,说坐着睡觉特别香!” 花解语也微微蹙眉:“此蒲团虽不起眼,但伴随玄青前辈多年,沾染其道韵,确有凝神静气之效。只是…” 她看了一眼平台中央那狂暴的能量场和一堆堆高阶阵材,这蒲团丢进去,怕是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玄诚祖师也愣住了。他看着那个旧蒲团,小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他当然知道这蒲团对小师叔的意义。当年小师叔还是个愣头青时,就爱抱着这蒲团满山跑,说是在上面悟出了第一个剑招。 就在众人以为祖师爷会呵斥弟子胡闹时,玄诚祖师却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悲愤的肉疼表情,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八度: “请示个屁!搬都搬来了!还请示什么!” 他指着那个旧蒲团,手指都在颤抖,仿佛指着什么绝世珍宝被玷污了: “败家!太败家了!连小师叔睡觉的蒲团都不放过!你们这群崽子,是真狠啊!” “知道这蒲团什么来历吗?啊?!知道它陪小师叔度过了多少风风雨雨吗?!” “知道它…它…” 他“它”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猛地一挥手,带着一种壮士断腕般的决绝: “算了!搬过来!放到‘凝神阵眼’的核心位置去!好歹沾了点小师叔的‘懒’…呃,‘静’之道韵!说不定…说不定能镇一镇那些暴躁的阵纹!要是烧没了…回头让小师叔找玉衡老儿赔!双倍!不!百倍!” 那执事弟子和两个杂役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抬着那象征着“最后底线”的旧蒲团,走向了轰鸣运转、火花四溅的庞大阵基深处。 玄诚祖师看着蒲团消失在混乱的能量光芒中,痛心疾首地捶胸顿足,沾满灰的老脸上写满了“造孽”二字:“完了完了…这下是真把家底败光了…连小师叔的裤衩子…呃,蒲团都搭进去了…玉衡老儿!你欠贫道的拿命都还不清了!” 他这边正嚎着,下方平台核心区域,墨辰和几个“鬼才”围着一处刚刚布置好的复杂阵纹节点,正在做最后的调试。节点核心,正是一块霜华宗送来的“玄冰髓”,里面还冻着一位表情愤怒(被当阵石用显然很不爽)的长老。旁边,一株百花谷的食人花被用粗大的灵藤捆在阵基上,对着狂暴的星流方向张着大嘴,蓄势待“吸”。一根万兽谷的图腾柱斜插在旁边,上面一只雷鹰浮雕的眼睛闪烁着不耐烦的电光。 墨辰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着(累的)按向启动枢纽:“‘寰宇定脉’第三十七版修正方案,‘叠浪导流’附加‘活性冰魄稳压’、‘食灵缓冲’、‘图腾噪音干扰’复合节点…启动!” 嗡——! 节点猛地亮起!冰魄寒气、草木生机、蛮荒血气、还有食人花贪婪的吸力瞬间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奇异而混乱的力场,竟然真的将涌入节点的一股狂暴星流硬生生地撕扯、分散、导引、吞噬、镇压了下去!虽然整个节点光芒乱闪,发出各种不堪重负的呻吟(尤其是冰里的长老意念波动骂得很难听),但终究…暂时稳住了! “成了!”墨辰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狂喜的光芒,沙哑地嘶吼一声,身体一晃,直接瘫倒在地,累晕了过去。 玄诚祖师的高台上,一个负责监测全局能量波动的弟子激动地大喊:“祖师!核心节点压力下降一成!能量乱流疏导效率提升!有效!墨师兄的法子有效!” 整个平台上,无论是忙碌的“鬼才”们,还是提心吊胆的执事弟子们,都爆发出一阵劫后余生般的欢呼! 玄诚祖师正捶胸顿足的动作僵住了,他呆呆地看着下方那个虽然乱糟糟、光芒四射、噪音污染严重但确实在运转的节点,又看看自己沾满灰的手,再看看旁边堆满的、来自各峰的“拆迁”材料和那个消失的蒲团方向… 半晌,他才猛地一跺脚,沾满灰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咬牙切齿地吼道: “有效?有效就好!有效…就继续拆!继续薅!别停!七天!就剩六天半了!给贫道往死里造!” --- (本章完) 第251章 锚定乾坤 污秽旋涡烟消云散,如同被烈阳彻底蒸发的毒瘴,露出了其后那深邃、稳定、再无半分阻碍的虚空通道。通道深处,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带着古老沧桑意味的守护道韵波动,如同暗夜中的孤灯,清晰地传递过来,抚慰着下界众人紧绷到极致的心弦。 “通…通了!真的通了!”玉衡真人枯槁的身体伏在逍遥圣印上,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恢复清明的通道入口,激动得浑身筛糠般颤抖,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抠进圣印冰冷的玉石纹理里。他口中喷出的血沫染红了圣印一角,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亮光,“玄青大人…有救了!下界…有救了!” “污秽尽除,通道稳固!”掌教云崖子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背负万古的巨山,一直紧绷如弓弦的心神骤然松弛,清癯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疲惫笑容,随即又被巨大的喜悦取代。他环顾四周伤痕累累却精神亢奋的同门与盟友,朗声道:“此乃四宗同心,上下合力之功!诸君辛苦!” “哈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赤阳真人周身的烈焰缓缓收敛,露出被灼烤得有些发红的虬髯面庞,他抹了一把额头上滚烫的汗珠,豪迈大笑,“那腌臜玩意儿,再给老子蹦跶啊?烧得你渣都不剩!”笑声震动观星台,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花解语紧绷的心神一松,只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眼前阵阵发黑,娇躯一软就要倒下。旁边一只微凉却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雪灵儿依旧面无表情,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力竭后的微哑:“站稳。”花解语苍白的脸上浮现感激的浅笑,轻轻点头,借力站稳,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深邃的通道尽头,仿佛要穿透无尽虚空,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是否安好。 “哇吼!赢啦!胖球我们赢啦!”熊云萝可没那么多顾忌,激动地一把抓起肩膀上同样兴奋得上蹿下跳的胖球,举过头顶转起了圈圈,小圆脸红扑扑的,满是劫后余生的兴奋,“污秽被打跑啦!通道通啦!回去我要吃十只…不!二十只蜜汁烤灵雉腿庆祝!”胖球“吱吱吱”狂叫,短小的四肢在空中乱舞,小眼睛里全是星星。 整个逍遥宗七十二峰,目睹了这惊天动地一幕的弟子长老们,此刻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群山万壑!灵力光柱摇曳生辉,仿佛也在应和着这冲破黑暗的喜悦。 然而,在这片沸腾的喜悦海洋中心,却有一个不和谐的“哀嚎”声格外刺耳。 “嗷呜——!我的宝贝!我的命根子啊!”只见玄诚祖师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冰冷的观星台地面上,双手捶打着地面,老泪纵横(干打雷不下雨那种),对着污秽消散的方向哭天抢地,声音凄惨得如同死了八百年的道侣,“八百年的珍藏啊!贫道含辛茹苦、省吃俭用、当眼珠子一样护着的压箱底啊!是砸鬼即没,遇秽则消的‘百味辟邪乾坤一掷丹’啊!就这么…就这么没了!连个味儿都没给祖师爷我留下啊!紫霄!玄青!还有你们这群败家的小崽子!赔!必须赔!倾家荡产也得赔!不然祖师爷我就…我就天天去你们峰头哭丧!吃你们的!喝你们的!睡你们的炼丹炉!” 清风子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师叔祖这副泼皮无赖、撒泼打滚的模样,一张古板严肃的脸黑得像锅底,嘴角剧烈抽搐着,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他几次想开口呵斥,最终都化为一声无奈的、沉重的叹息,默默别过脸去,眼不见为净。罢了罢了,能砸跑那汇聚了污秽最后恶念的绝杀鬼脸,保住百花通衢,让通道彻底贯通,这泼天之功…就当是那“百味丹”死得其所。 就在这喧闹与哀嚎交织的古怪氛围中,一直紧闭双眸、以自身冰魄本源全力感知上界通道情况的雪灵儿,扶着花解语的手猛地一紧!她冰蓝色的眼眸骤然睁开,瞳孔深处仿佛有冰晶星辰在剧烈闪耀,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的颤抖和巨大的惊喜,如同冰珠坠玉盘,清晰地穿透了所有嘈杂: “通道彼端!玄青大人…守护道韵彻底苏醒!龙魂本源波动…趋于稳定!他…即将彻底复苏!” 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的欢呼、所有的哀嚎,在这一刻都戛然而止!观星台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雪灵儿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当真?!”玉衡真人猛地从圣印上撑起半边身子,浑浊的老眼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破音。 “好!好!好!”云崖子掌教连道三声好,激动地抚掌,眼中精芒闪烁。 花解语苍白的脸上瞬间涌起激动的红晕,美眸中水光盈盈,紧紧抓住了雪灵儿的手臂。 “哇!大黑龙要醒了?!”熊云萝也停止了转圈,把晕乎乎的胖球抱在怀里,兴奋地蹦跳起来。 就连捶胸顿足的玄诚祖师,哭声也卡在了喉咙里,抬起那张涕泪横流(装的)的老脸,小眼睛里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精光,随即又迅速被更大的肉痛覆盖:“醒了好!醒了好啊!醒了就得还债!那‘百味丹’可是贫道准备留着冲击……” “师叔祖!”清风子忍无可忍,一声低喝打断了他的碎碎念,语气带着警告,“正事要紧!” 玄诚祖师悻悻地撇撇嘴,拍拍屁股上的灰,嘟囔着“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催债…哦不,催工…”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脸上那副泼皮相瞬间收敛,重新挂上了那副高深莫测、仙风道骨的宗师气度,变脸之快令人叹为观止。只是那微微抽搐的嘴角和时不时瞟向污秽消散处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依旧在滴血。 “雪灵儿姑娘感知无误!”玉衡真人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枯槁的脸上涌动着决绝的光芒,“污秽已除,玄青大人龙魂复苏在即,此乃天赐良机!我逍遥宗护山神兽,与宗门气运相连,与这方天地本源相契!寒潭乃玄青大人下界栖身之所,亦是空间节点交汇之地,天然具备锚定虚空的伟力!此刻,正是以寒潭为基,为玄青大人,也为这条贯通两界的通道,打下永恒坐标的最佳时机!一旦锚定乾坤,此通道便将坚不可摧,成为我下界连接上界祖地的真正桥梁!再非无根浮萍!” “锚定乾坤…”云崖子掌教神色肃然,目光扫过众人,“此乃定鼎之举,不容有失!需借寒潭水脉之力,引周天星斗之辉,以我逍遥宗本源道印为引,方能铸就这虚空之锚!玉衡师弟,你与圣印心神相连,这引动寒潭水脉、沟通天地节点之责,非你莫属!然你伤势…” “无妨!”玉衡真人斩钉截铁,枯瘦的身躯挺得笔直,一股虽油尽灯枯却依旧傲骨铮铮的气势勃然而发,“老朽残躯,尚能一搏!清风,扶我入阵!” “弟子遵命!”清风子肃然应声,小心地搀扶起玉衡真人。 “云崖掌教,引动周天星斗之力,稳固通道,接引锚点星辉,还需你主持星辰大阵!”玉衡真人目光炯炯。 “自当尽力!”云崖子颔首,身形一闪,已立于星辰大阵核心阵眼之上,双手掐诀,周身道袍无风自动,引动浩瀚星力。 “赤阳师弟!”玉衡真人看向如同火炉般的赤阳真人,“通道初通,虽污秽已除,然虚空乱流余波未平,恐有残余秽气滋扰,焚灭净化之责,交予你了!” “嘿!包在老子身上!”赤阳真人一拍胸脯,声如洪钟,周身再次腾起赤红烈焰,如同一尊怒目金刚,大步走向通道入口附近,“哪个不开眼的污秽渣子敢冒头,老子管杀也管烧!” 安排完本宗核心,玉衡真人的目光落在了花解语、雪灵儿和熊云萝三女身上,眼神复杂而充满期许:“三位姑娘,此番打通通道,四宗之力缺一不可。如今锚定乾坤,仍需尔等宗门本源之力襄助!百花通衢虽已完成使命,但其生命链接调和万法之特性,于稳固锚点、滋养寒潭水脉有奇效,还请花谷主与解语姑娘继续维持!” 花解语在雪灵儿的搀扶下站稳,虽然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无比坚定,她盈盈一礼:“玉衡前辈放心,解语与百花谷定当竭尽全力!”她胸前手印再起,眉心七彩仙莲印记流转,沟通着遥远的百花谷本源。 “霜华宗冰魄玄元,至纯至净,可涤荡虚空尘埃,稳固空间节点,于锚定过程大有裨益!雪灵儿姑娘,请以冰魄本源,护持寒潭核心!”玉衡真人看向雪灵儿。 雪灵儿清冷点头,惜字如金:“职责所在。”她松开扶着花解语的手,冰蓝色身影飘然掠向观星台靠近后山寒潭方向的边缘,盘膝坐下,双手结出玄奥冰印,一股纯净凛冽到极致的寒气缓缓弥漫开来,在她身周凝结出细小的冰晶雪花。 “至于万兽谷…”玉衡真人目光落在熊云萝身上,微微一顿。万兽之力狂暴刚猛,用于攻坚破障无往不利,但用于这种需要精细稳固的锚定之事…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熊云萝何等机灵,立刻挺起小胸脯,拍得砰砰响,抢着说道:“玉衡爷爷放心!我万兽谷的血脉之力虽然看着莽,但最是坚韧持久,耐力无双!锚定乾坤肯定是个力气活,需要持续输出!我跟我爹说,让他把血祭之力收着点,改成‘万兽血磐’之力!就像大石头一样,沉甸甸地压住阵脚!保证稳如老龟!胖球,你说是不是?”她还不忘拉上肩头的胖球作证。 “吱吱!”胖球立刻人立而起,小爪子拍着自己毛茸茸的胸脯,小脸严肃,一副“包在我们身上”的可靠模样。 玉衡真人看着这活力四射的小丫头和她那同样认真的灵宠,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点点头:“好!那稳固锚点根基,防止虚空之力反噬的重任,就交给万兽谷的‘万兽血磐’之力了!还请云萝姑娘协调令尊。”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熊云萝信心满满,立刻闭目凝神,兽语声调变得沉稳而充满力量感,通过血脉链接沟通万兽谷。 最后,玉衡真人的目光,落在了已经背着手、踱着方步,绕着周天星斗盘转悠,时不时还心疼地摸摸盘体上某个凹痕(疑似九窍定神玉留下的)的玄诚祖师身上。 “咳!”玉衡真人重重咳了一声,带着血沫,“师叔祖!” “啊?叫我?”玄诚祖师仿佛如梦初醒,一脸茫然地回头,随即看到玉衡真人那严肃的眼神,立刻换上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捋了捋并不存在的长须,仙风道骨地道:“嗯,锚定乾坤,铸就虚空坐标,此乃关乎宗门万载气运之大事!贫道身为长辈,责无旁贷!说,需要贫道做什么?是去寒潭底下刻阵眼,还是去虚空节点打铆钉?尽管吩咐!为了宗门,贫道这身老骨头,豁出去了!”他一副大义凛然、随时准备英勇就义的模样。 玉衡真人嘴角微微抽搐,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沉声道:“师叔祖修为通玄,尤擅虚空阵道,对宗门本源更是了如指掌。这引动逍遥圣印之力,沟通寒潭深处天地节点,并以之为核心,铭刻虚空锚点阵纹的重任…非师叔祖不可!” “哦?沟通圣印,铭刻锚点阵纹啊…”玄诚祖师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脸上露出“果然如此,舍我其谁”的自得,但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肉痛的表情再次浮现,试探着问道:“那个…玉衡啊,这铭刻阵纹…需要用到什么天材地宝做阵基不?比如…九窍玉啊、纯阳龙鲤须啊、星河神砂什么的?祖师爷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啊!”他搓着手指,眼神飘忽。 清风子在一旁听得额头青筋又暴跳起来。云崖子掌教也忍不住以手扶额。 玉衡真人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更闷了,咬着牙道:“师叔祖放心!铭刻虚空锚点阵纹,以寒潭水脉之力与周天星辉为基,以逍遥圣印为引,辅以我等本源道力即可!无需…额外耗费天材地宝!”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哦!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玄诚祖师闻言,立刻眉开眼笑,脸上那点肉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拍着胸脯保证,“早说嘛!害得贫道白担心一场!放心放心!包在贫道身上!保证把这锚点刻得比金刚石还硬,比定海神针还稳!清风,还愣着干嘛?扶你玉衡师叔入阵!云崖,引动星斗!赤阳,瞪大眼珠子看好门!丫头们,稳住输出!开工啦!” 他咋咋呼呼地指挥着,瘦小的身影却爆发出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一步踏出,已凌空立于周天星斗盘上方,俯瞰下方那深不见底、此刻正隐隐与虚空通道共鸣的逍遥宗后山寒潭! 寒潭之水,漆黑如墨,平静无波,倒映着上方璀璨的星斗盘和贯穿天地的四色通道虚影。此刻,在通道贯通、玄青龙魂复苏的感应下,这潭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死水,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开始泛起极其细微、却带着奇异韵律的涟漪。丝丝缕缕精纯的虚空之力与淡淡的水系本源灵气,正从潭底深处悄然弥漫开来。 “好一潭虚空之眼!”玄诚祖师眼中精光爆射,再无半分之前的嬉闹,瘦小的身躯仿佛与整个星辰大阵融为一体。他双手抬起,十指如同穿花蝴蝶般急速舞动,一道道玄奥古朴、蕴含着空间至理的银色符文自他指尖流淌而出,如同活物般融入下方的周天星斗盘。 嗡——! 整个星辰接引大阵再次发出低沉而恢弘的嗡鸣,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厚重!七十二峰灵力光柱光芒大盛,汇聚而来的星辉不再是狂暴的洪流,而是化作一道道凝练如实质的银色光带,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玄诚祖师的引导下,温柔而坚定地朝着下方幽深的寒潭垂落! “玉衡!引圣印!接水脉!”玄诚祖师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观星台。 “喝!”玉衡真人低吼一声,在清风子的搀扶下,将枯瘦如柴、布满血污的双手狠狠按在逍遥圣印之上!他浑浊的双眼爆发出最后的、燃烧生命般的精光,口中念念有词,枯槁的身体仿佛瞬间化为沟通天地的桥梁! 嗡! 逍遥圣印剧烈震颤,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玉白色光柱,带着逍遥宗万载传承的厚重道韵与本源气息,自圣印核心轰然射出,并非攻向通道,而是如同神龙探首,径直没入下方幽深的寒潭之中! 轰隆! 平静的寒潭水面,如同被投入了万钧巨石,猛地向上拱起!一个巨大的、由精纯潭水构成的旋涡瞬间形成!旋涡中心,玉白色的圣印光柱与垂落的银色星辉光带交汇、缠绕,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如同在漆黑的潭底点亮了一颗小太阳! 潭水沸腾了!不是被加热的沸腾,而是蕴含其中的虚空之力与水系本源被彻底激发、活跃起来的沸腾!无数细密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气泡从潭底深处疯狂涌出,融入那交汇的光柱之中。整个寒潭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磅礴而古老的气息,与上方贯穿天地的虚空通道产生了清晰无比的共鸣! “天地节点已显!寒潭水脉已通!”玉衡真人嘶嘶力竭地吼道,身体摇摇欲坠,全靠清风子死死支撑,“师叔祖!就是此刻!铭刻锚点阵纹!” “看贫道的!”玄诚祖师须发皆张,瘦小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顶天立地!他双手印诀猛地一变,如同握住了一支无形的、足以划破虚空的巨笔! “以星辉为墨!” 垂落的银色星辉光带瞬间收敛凝聚,化作一束凝练到极致的银色光流,缠绕在他右手食指指尖,散发出切割空间的锋锐气息! “以圣印为锋!” 下方寒潭漩涡中,那玉白色的圣印光柱分出一道细丝般的光流,如同最坚韧的笔锋,缠绕在他右手中指指尖! “以水脉为纸!” 沸腾的寒潭水面,在交汇光柱的映照下,仿佛化作了一张巨大无比、承载着虚空道则的透明画卷! “以吾逍遥道印为神!” 玄诚祖师左手并指如剑,点在自己眉心!一股浩瀚、精纯、带着逍遥宗开山立派、万载传承烙印的本源道力,如同无形的神韵,注入他右手双指! “虚空锚点——定乾坤!” 他口中发出一声穿金裂石般的道喝,右手双指并拢,以指代笔,朝着下方沸腾的寒潭水面,那光芒交汇的核心处——狠狠点下!书写!铭刻! 嗤——! 指尖落下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仿佛利刃划过亘古冰层的、令人灵魂颤栗的细微嘶鸣!一道复杂玄奥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由纯粹银色星辉勾勒、玉白圣印之力填充、并融入寒潭水脉本源与逍遥道印神韵的立体阵纹,随着玄诚祖师指尖的舞动,开始在那光芒核心处飞速成型! 每一笔落下,都牵动着整个寒潭、整个星辰大阵、乃至那贯通虚空的通道!银色阵纹在幽深的潭水中蔓延、交织、构筑,散发出镇压诸天、锚定虚空的永恒气息! “好强的道韵!好精妙的虚空阵纹!”云崖子掌教全力维持着星斗大阵的稳定输出,看着玄诚祖师那如同艺术般挥洒的铭刻,眼中满是惊叹与敬佩。这才是逍遥宗真正的底蕴!师叔祖平日里惫懒泼皮,可这手虚空阵道的造诣,当真是震古烁今! “赤阳!有秽气残余滋扰!”雪灵儿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一丝急促。她盘坐于寒潭边缘,周身寒气弥漫,敏锐地察觉到在锚点阵纹铭刻的关键时刻,寒潭深处,那被激荡而起的虚空之力中,夹杂着几缕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固的污秽残余,如同跗骨之蛆,试图侵蚀那正在成型的阵纹核心! “他奶奶的!阴魂不散!”守护在通道入口附近的赤阳真人须发怒张,双目如电,瞬间锁定目标!他张口一喷,一道凝练如针的赤阳真火激射而出,速度之快,如同瞬移!噗噗噗!那几缕试图作祟的污秽黑气,如同遇到了克星,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这至阳至刚的烈焰瞬间焚成虚无! “百花之力,滋养水脉!”花解语的声音带着温柔而坚定的力量。她引导着来自百花谷的纯净生命本源之力,化作无形的涓涓细流,融入沸腾的寒潭之中。那被玄诚祖师引动、有些狂暴的水脉之力,在这股生命之力的滋养下,迅速变得温顺而充满韧性,更好地承载着虚空锚点阵纹的铭刻。 “万兽血磐,镇!”熊云萝小脸紧绷,兽语声调低沉而充满力量感。来自万兽谷的力量不再是狂暴的血祭,而是化作一股沉凝厚重、带着远古蛮荒气息的土黄色光晕,如同无形的巨岩,笼罩在寒潭上方,镇压着因阵纹铭刻而产生的虚空涟漪,确保铭刻过程稳如磐石!胖球也蹲在她头顶,小爪子结印,身上散发出微弱的土黄色光芒,努力帮忙。 玄诚祖师心无旁骛,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玄奥的铭刻之中。他的指尖如同穿行在无形的泥沼,每落下一笔都耗费着巨大的心神与力量。额头上早已布满细密的汗珠,顺着皱纹流淌下来。那瘦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阵纹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完整。核心处,一个由无数空间符文嵌套而成的、象征着“永恒坐标”的立体核心节点,正在缓缓成型!一旦这个核心节点彻底稳固,虚空锚点便算大功告成! 就在这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时刻!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磅礴意志,猛地从贯通天地的虚空通道彼端降临!带着无尽的沧桑、威严,以及一丝刚刚苏醒的、还有些茫然的波动! 是玄青!彻底复苏的玄青!他的意志,跨越了无尽虚空,感应到了下界寒潭的剧烈变化,感应到了那正在为他、为这条通道铸就永恒坐标的磅礴力量! 这股意志降临的瞬间,仿佛为整个锚定过程注入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股力量! 轰! 下方沸腾的寒潭,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蓝光芒!整个潭水冲天而起!不再是散乱的水柱,而是凝聚成一条巨大无比、栩栩如生、由精纯寒潭水构成的——黑龙之形! 这水龙仰天无声咆哮,巨大的龙躯缠绕着那即将完成的锚点阵纹核心,龙首高昂,正好托住了凌空铭刻、力竭下坠的玄诚祖师! “哎哟我去!”玄诚祖师猝不及防,怪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冰冷滑腻却异常稳固的“水龙”脑袋上。他低头看着这由寒潭水构成、散发着玄青气息的巨龙,又看看身下那在龙躯缠绕下瞬间稳固、光芒万丈的虚空锚点核心阵纹,小眼睛瞪得溜圆,随即爆发出得意忘形的大笑:“哈哈哈!玄青老哥!够意思!知道祖师爷我出力了,还派个‘水凳子’来接!这服务,地道!” 这滑稽又震撼的一幕,让观星台上所有人都看呆了。 “成了!”玉衡真人看着那在“水龙”托举下彻底稳固、散发出永恒不动如山气息的立体阵纹核心,眼中最后一丝神采如同燃尽的烛火般熄灭,身体彻底软倒下去,脸上却带着无比满足、无比安详的笑容,口中喃喃:“锚定…乾坤…” “师尊!”清风子悲呼一声,紧紧抱住玉衡真人软倒的身体。 “玉衡师弟!”云崖子掌教亦是神色悲戚。 花解语、雪灵儿、熊云萝三女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复杂地看向那光芒万丈的锚点核心和被水龙托着的玄诚祖师,喜悦中带着对玉衡真人的担忧与敬意。 玄诚祖师坐在水龙脑袋上,感受着身下那彻底稳固、与寒潭水脉、星辰大阵、逍遥圣印乃至贯通通道都完美连接为一体的虚空锚点,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渐渐收敛。他拍了拍身下冰凉的水龙头(手感奇特),对着那贯通天地的通道方向,难得地、郑重地拱了拱手: “玄青老哥,坐标已定!此桥,永固了!” 他的话音落下,那托举着他的巨大水龙仿佛完成了使命,发出一声无声的龙吟(水波震荡),庞大的身躯缓缓下沉,重新融入幽深的寒潭之中。玄诚祖师轻飘飘地落回观星台。 寒潭水面,重新恢复了平静。但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幽深的水底,一个散发着永恒星辉与逍遥道韵的立体阵纹,如同最坚固的基石,已经深深烙印在了空间节点之上!它与上界祖地圣殿深处的玄青,与这条贯通两界的通道,形成了一种牢不可破的链接! 逍遥宗后山寒潭,从此,便是这贯通两界之桥,在下界永恒不灭的坐标——锚定乾坤!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锚定成功的巨大喜悦和对玉衡真人的担忧之中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寒潭那刚刚恢复平静、倒映着漫天星斗与星辰大阵光辉的水面深处,那永恒锚点散发的柔和星辉边缘,一丝极其隐晦、带着贪婪与恶意的暗红色虚影,如同投入水中的一滴墨汁,瞬间扩散又消失无踪,快得仿佛错觉。 那暗红的色泽,像极了…一只在深渊中悄然睁开的、充满觊觎的血色魔瞳。 --- (本章完) 第251章 锚定乾坤 污秽旋涡烟消云散,如同被烈阳彻底蒸发的毒瘴,露出了其后那深邃、稳定、再无半分阻碍的虚空通道。通道深处,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带着古老沧桑意味的守护道韵波动,如同暗夜中的孤灯,清晰地传递过来,抚慰着下界众人紧绷到极致的心弦。 “通…通了!真的通了!”玉衡真人枯槁的身体伏在逍遥圣印上,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恢复清明的通道入口,激动得浑身筛糠般颤抖,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抠进圣印冰冷的玉石纹理里。他口中喷出的血沫染红了圣印一角,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亮光,“玄青大人…有救了!下界…有救了!” “污秽尽除,通道稳固!”掌教云崖子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背负万古的巨山,一直紧绷如弓弦的心神骤然松弛,清癯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疲惫笑容,随即又被巨大的喜悦取代。他环顾四周伤痕累累却精神亢奋的同门与盟友,朗声道:“此乃四宗同心,上下合力之功!诸君辛苦!” “哈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赤阳真人周身的烈焰缓缓收敛,露出被灼烤得有些发红的虬髯面庞,他抹了一把额头上滚烫的汗珠,豪迈大笑,“那腌臜玩意儿,再给老子蹦跶啊?烧得你渣都不剩!”笑声震动观星台,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花解语紧绷的心神一松,只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眼前阵阵发黑,娇躯一软就要倒下。旁边一只微凉却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雪灵儿依旧面无表情,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力竭后的微哑:“站稳。”花解语苍白的脸上浮现感激的浅笑,轻轻点头,借力站稳,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深邃的通道尽头,仿佛要穿透无尽虚空,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是否安好。 “哇吼!赢啦!胖球我们赢啦!”熊云萝可没那么多顾忌,激动地一把抓起肩膀上同样兴奋得上蹿下跳的胖球,举过头顶转起了圈圈,小圆脸红扑扑的,满是劫后余生的兴奋,“污秽被打跑啦!通道通啦!回去我要吃十只…不!二十只蜜汁烤灵雉腿庆祝!”胖球“吱吱吱”狂叫,短小的四肢在空中乱舞,小眼睛里全是星星。 整个逍遥宗七十二峰,目睹了这惊天动地一幕的弟子长老们,此刻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群山万壑!灵力光柱摇曳生辉,仿佛也在应和着这冲破黑暗的喜悦。 然而,在这片沸腾的喜悦海洋中心,却有一个不和谐的“哀嚎”声格外刺耳。 “嗷呜——!我的宝贝!我的命根子啊!”只见玄诚祖师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冰冷的观星台地面上,双手捶打着地面,老泪纵横(干打雷不下雨那种),对着污秽消散的方向哭天抢地,声音凄惨得如同死了八百年的道侣,“八百年的珍藏啊!贫道含辛茹苦、省吃俭用、当眼珠子一样护着的压箱底啊!是砸鬼即没,遇秽则消的‘百味辟邪乾坤一掷丹’啊!就这么…就这么没了!连个味儿都没给祖师爷我留下啊!紫霄!玄青!还有你们这群败家的小崽子!赔!必须赔!倾家荡产也得赔!不然祖师爷我就…我就天天去你们峰头哭丧!吃你们的!喝你们的!睡你们的炼丹炉!” 清风子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师叔祖这副泼皮无赖、撒泼打滚的模样,一张古板严肃的脸黑得像锅底,嘴角剧烈抽搐着,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他几次想开口呵斥,最终都化为一声无奈的、沉重的叹息,默默别过脸去,眼不见为净。罢了罢了,能砸跑那汇聚了污秽最后恶念的绝杀鬼脸,保住百花通衢,让通道彻底贯通,这泼天之功…就当是那“百味丹”死得其所。 就在这喧闹与哀嚎交织的古怪氛围中,一直紧闭双眸、以自身冰魄本源全力感知上界通道情况的雪灵儿,扶着花解语的手猛地一紧!她冰蓝色的眼眸骤然睁开,瞳孔深处仿佛有冰晶星辰在剧烈闪耀,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的颤抖和巨大的惊喜,如同冰珠坠玉盘,清晰地穿透了所有嘈杂: “通道彼端!玄青大人…守护道韵彻底苏醒!龙魂本源波动…趋于稳定!他…即将彻底复苏!” 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的欢呼、所有的哀嚎,在这一刻都戛然而止!观星台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雪灵儿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当真?!”玉衡真人猛地从圣印上撑起半边身子,浑浊的老眼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破音。 “好!好!好!”云崖子掌教连道三声好,激动地抚掌,眼中精芒闪烁。 花解语苍白的脸上瞬间涌起激动的红晕,美眸中水光盈盈,紧紧抓住了雪灵儿的手臂。 “哇!大黑龙要醒了?!”熊云萝也停止了转圈,把晕乎乎的胖球抱在怀里,兴奋地蹦跳起来。 就连捶胸顿足的玄诚祖师,哭声也卡在了喉咙里,抬起那张涕泪横流(装的)的老脸,小眼睛里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精光,随即又迅速被更大的肉痛覆盖:“醒了好!醒了好啊!醒了就得还债!那‘百味丹’可是贫道准备留着冲击……” “师叔祖!”清风子忍无可忍,一声低喝打断了他的碎碎念,语气带着警告,“正事要紧!” 玄诚祖师悻悻地撇撇嘴,拍拍屁股上的灰,嘟囔着“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催债…哦不,催工…”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脸上那副泼皮相瞬间收敛,重新挂上了那副高深莫测、仙风道骨的宗师气度,变脸之快令人叹为观止。只是那微微抽搐的嘴角和时不时瞟向污秽消散处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依旧在滴血。 “雪灵儿姑娘感知无误!”玉衡真人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枯槁的脸上涌动着决绝的光芒,“污秽已除,玄青大人龙魂复苏在即,此乃天赐良机!我逍遥宗护山神兽,与宗门气运相连,与这方天地本源相契!寒潭乃玄青大人下界栖身之所,亦是空间节点交汇之地,天然具备锚定虚空的伟力!此刻,正是以寒潭为基,为玄青大人,也为这条贯通两界的通道,打下永恒坐标的最佳时机!一旦锚定乾坤,此通道便将坚不可摧,成为我下界连接上界祖地的真正桥梁!再非无根浮萍!” “锚定乾坤…”云崖子掌教神色肃然,目光扫过众人,“此乃定鼎之举,不容有失!需借寒潭水脉之力,引周天星斗之辉,以我逍遥宗本源道印为引,方能铸就这虚空之锚!玉衡师弟,你与圣印心神相连,这引动寒潭水脉、沟通天地节点之责,非你莫属!然你伤势…” “无妨!”玉衡真人斩钉截铁,枯瘦的身躯挺得笔直,一股虽油尽灯枯却依旧傲骨铮铮的气势勃然而发,“老朽残躯,尚能一搏!清风,扶我入阵!” “弟子遵命!”清风子肃然应声,小心地搀扶起玉衡真人。 “云崖掌教,引动周天星斗之力,稳固通道,接引锚点星辉,还需你主持星辰大阵!”玉衡真人目光炯炯。 “自当尽力!”云崖子颔首,身形一闪,已立于星辰大阵核心阵眼之上,双手掐诀,周身道袍无风自动,引动浩瀚星力。 “赤阳师弟!”玉衡真人看向如同火炉般的赤阳真人,“通道初通,虽污秽已除,然虚空乱流余波未平,恐有残余秽气滋扰,焚灭净化之责,交予你了!” “嘿!包在老子身上!”赤阳真人一拍胸脯,声如洪钟,周身再次腾起赤红烈焰,如同一尊怒目金刚,大步走向通道入口附近,“哪个不开眼的污秽渣子敢冒头,老子管杀也管烧!” 安排完本宗核心,玉衡真人的目光落在了花解语、雪灵儿和熊云萝三女身上,眼神复杂而充满期许:“三位姑娘,此番打通通道,四宗之力缺一不可。如今锚定乾坤,仍需尔等宗门本源之力襄助!百花通衢虽已完成使命,但其生命链接调和万法之特性,于稳固锚点、滋养寒潭水脉有奇效,还请花谷主与解语姑娘继续维持!” 花解语在雪灵儿的搀扶下站稳,虽然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无比坚定,她盈盈一礼:“玉衡前辈放心,解语与百花谷定当竭尽全力!”她胸前手印再起,眉心七彩仙莲印记流转,沟通着遥远的百花谷本源。 “霜华宗冰魄玄元,至纯至净,可涤荡虚空尘埃,稳固空间节点,于锚定过程大有裨益!雪灵儿姑娘,请以冰魄本源,护持寒潭核心!”玉衡真人看向雪灵儿。 雪灵儿清冷点头,惜字如金:“职责所在。”她松开扶着花解语的手,冰蓝色身影飘然掠向观星台靠近后山寒潭方向的边缘,盘膝坐下,双手结出玄奥冰印,一股纯净凛冽到极致的寒气缓缓弥漫开来,在她身周凝结出细小的冰晶雪花。 “至于万兽谷…”玉衡真人目光落在熊云萝身上,微微一顿。万兽之力狂暴刚猛,用于攻坚破障无往不利,但用于这种需要精细稳固的锚定之事…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熊云萝何等机灵,立刻挺起小胸脯,拍得砰砰响,抢着说道:“玉衡爷爷放心!我万兽谷的血脉之力虽然看着莽,但最是坚韧持久,耐力无双!锚定乾坤肯定是个力气活,需要持续输出!我跟我爹说,让他把血祭之力收着点,改成‘万兽血磐’之力!就像大石头一样,沉甸甸地压住阵脚!保证稳如老龟!胖球,你说是不是?”她还不忘拉上肩头的胖球作证。 “吱吱!”胖球立刻人立而起,小爪子拍着自己毛茸茸的胸脯,小脸严肃,一副“包在我们身上”的可靠模样。 玉衡真人看着这活力四射的小丫头和她那同样认真的灵宠,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点点头:“好!那稳固锚点根基,防止虚空之力反噬的重任,就交给万兽谷的‘万兽血磐’之力了!还请云萝姑娘协调令尊。”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熊云萝信心满满,立刻闭目凝神,兽语声调变得沉稳而充满力量感,通过血脉链接沟通万兽谷。 最后,玉衡真人的目光,落在了已经背着手、踱着方步,绕着周天星斗盘转悠,时不时还心疼地摸摸盘体上某个凹痕(疑似九窍定神玉留下的)的玄诚祖师身上。 “咳!”玉衡真人重重咳了一声,带着血沫,“师叔祖!” “啊?叫我?”玄诚祖师仿佛如梦初醒,一脸茫然地回头,随即看到玉衡真人那严肃的眼神,立刻换上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捋了捋并不存在的长须,仙风道骨地道:“嗯,锚定乾坤,铸就虚空坐标,此乃关乎宗门万载气运之大事!贫道身为长辈,责无旁贷!说,需要贫道做什么?是去寒潭底下刻阵眼,还是去虚空节点打铆钉?尽管吩咐!为了宗门,贫道这身老骨头,豁出去了!”他一副大义凛然、随时准备英勇就义的模样。 玉衡真人嘴角微微抽搐,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沉声道:“师叔祖修为通玄,尤擅虚空阵道,对宗门本源更是了如指掌。这引动逍遥圣印之力,沟通寒潭深处天地节点,并以之为核心,铭刻虚空锚点阵纹的重任…非师叔祖不可!” “哦?沟通圣印,铭刻锚点阵纹啊…”玄诚祖师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脸上露出“果然如此,舍我其谁”的自得,但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肉痛的表情再次浮现,试探着问道:“那个…玉衡啊,这铭刻阵纹…需要用到什么天材地宝做阵基不?比如…九窍玉啊、纯阳龙鲤须啊、星河神砂什么的?祖师爷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啊!”他搓着手指,眼神飘忽。 清风子在一旁听得额头青筋又暴跳起来。云崖子掌教也忍不住以手扶额。 玉衡真人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更闷了,咬着牙道:“师叔祖放心!铭刻虚空锚点阵纹,以寒潭水脉之力与周天星辉为基,以逍遥圣印为引,辅以我等本源道力即可!无需…额外耗费天材地宝!”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哦!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玄诚祖师闻言,立刻眉开眼笑,脸上那点肉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拍着胸脯保证,“早说嘛!害得贫道白担心一场!放心放心!包在贫道身上!保证把这锚点刻得比金刚石还硬,比定海神针还稳!清风,还愣着干嘛?扶你玉衡师叔入阵!云崖,引动星斗!赤阳,瞪大眼珠子看好门!丫头们,稳住输出!开工啦!” 他咋咋呼呼地指挥着,瘦小的身影却爆发出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一步踏出,已凌空立于周天星斗盘上方,俯瞰下方那深不见底、此刻正隐隐与虚空通道共鸣的逍遥宗后山寒潭! 寒潭之水,漆黑如墨,平静无波,倒映着上方璀璨的星斗盘和贯穿天地的四色通道虚影。此刻,在通道贯通、玄青龙魂复苏的感应下,这潭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死水,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开始泛起极其细微、却带着奇异韵律的涟漪。丝丝缕缕精纯的虚空之力与淡淡的水系本源灵气,正从潭底深处悄然弥漫开来。 “好一潭虚空之眼!”玄诚祖师眼中精光爆射,再无半分之前的嬉闹,瘦小的身躯仿佛与整个星辰大阵融为一体。他双手抬起,十指如同穿花蝴蝶般急速舞动,一道道玄奥古朴、蕴含着空间至理的银色符文自他指尖流淌而出,如同活物般融入下方的周天星斗盘。 嗡——! 整个星辰接引大阵再次发出低沉而恢弘的嗡鸣,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厚重!七十二峰灵力光柱光芒大盛,汇聚而来的星辉不再是狂暴的洪流,而是化作一道道凝练如实质的银色光带,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玄诚祖师的引导下,温柔而坚定地朝着下方幽深的寒潭垂落! “玉衡!引圣印!接水脉!”玄诚祖师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观星台。 “喝!”玉衡真人低吼一声,在清风子的搀扶下,将枯瘦如柴、布满血污的双手狠狠按在逍遥圣印之上!他浑浊的双眼爆发出最后的、燃烧生命般的精光,口中念念有词,枯槁的身体仿佛瞬间化为沟通天地的桥梁! 嗡! 逍遥圣印剧烈震颤,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玉白色光柱,带着逍遥宗万载传承的厚重道韵与本源气息,自圣印核心轰然射出,并非攻向通道,而是如同神龙探首,径直没入下方幽深的寒潭之中! 轰隆! 平静的寒潭水面,如同被投入了万钧巨石,猛地向上拱起!一个巨大的、由精纯潭水构成的旋涡瞬间形成!旋涡中心,玉白色的圣印光柱与垂落的银色星辉光带交汇、缠绕,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如同在漆黑的潭底点亮了一颗小太阳! 潭水沸腾了!不是被加热的沸腾,而是蕴含其中的虚空之力与水系本源被彻底激发、活跃起来的沸腾!无数细密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气泡从潭底深处疯狂涌出,融入那交汇的光柱之中。整个寒潭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磅礴而古老的气息,与上方贯穿天地的虚空通道产生了清晰无比的共鸣! “天地节点已显!寒潭水脉已通!”玉衡真人嘶嘶力竭地吼道,身体摇摇欲坠,全靠清风子死死支撑,“师叔祖!就是此刻!铭刻锚点阵纹!” “看贫道的!”玄诚祖师须发皆张,瘦小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顶天立地!他双手印诀猛地一变,如同握住了一支无形的、足以划破虚空的巨笔! “以星辉为墨!” 垂落的银色星辉光带瞬间收敛凝聚,化作一束凝练到极致的银色光流,缠绕在他右手食指指尖,散发出切割空间的锋锐气息! “以圣印为锋!” 下方寒潭漩涡中,那玉白色的圣印光柱分出一道细丝般的光流,如同最坚韧的笔锋,缠绕在他右手中指指尖! “以水脉为纸!” 沸腾的寒潭水面,在交汇光柱的映照下,仿佛化作了一张巨大无比、承载着虚空道则的透明画卷! “以吾逍遥道印为神!” 玄诚祖师左手并指如剑,点在自己眉心!一股浩瀚、精纯、带着逍遥宗开山立派、万载传承烙印的本源道力,如同无形的神韵,注入他右手双指! “虚空锚点——定乾坤!” 他口中发出一声穿金裂石般的道喝,右手双指并拢,以指代笔,朝着下方沸腾的寒潭水面,那光芒交汇的核心处——狠狠点下!书写!铭刻! 嗤——! 指尖落下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仿佛利刃划过亘古冰层的、令人灵魂颤栗的细微嘶鸣!一道复杂玄奥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由纯粹银色星辉勾勒、玉白圣印之力填充、并融入寒潭水脉本源与逍遥道印神韵的立体阵纹,随着玄诚祖师指尖的舞动,开始在那光芒核心处飞速成型! 每一笔落下,都牵动着整个寒潭、整个星辰大阵、乃至那贯通虚空的通道!银色阵纹在幽深的潭水中蔓延、交织、构筑,散发出镇压诸天、锚定虚空的永恒气息! “好强的道韵!好精妙的虚空阵纹!”云崖子掌教全力维持着星斗大阵的稳定输出,看着玄诚祖师那如同艺术般挥洒的铭刻,眼中满是惊叹与敬佩。这才是逍遥宗真正的底蕴!师叔祖平日里惫懒泼皮,可这手虚空阵道的造诣,当真是震古烁今! “赤阳!有秽气残余滋扰!”雪灵儿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一丝急促。她盘坐于寒潭边缘,周身寒气弥漫,敏锐地察觉到在锚点阵纹铭刻的关键时刻,寒潭深处,那被激荡而起的虚空之力中,夹杂着几缕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固的污秽残余,如同跗骨之蛆,试图侵蚀那正在成型的阵纹核心! “他奶奶的!阴魂不散!”守护在通道入口附近的赤阳真人须发怒张,双目如电,瞬间锁定目标!他张口一喷,一道凝练如针的赤阳真火激射而出,速度之快,如同瞬移!噗噗噗!那几缕试图作祟的污秽黑气,如同遇到了克星,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这至阳至刚的烈焰瞬间焚成虚无! “百花之力,滋养水脉!”花解语的声音带着温柔而坚定的力量。她引导着来自百花谷的纯净生命本源之力,化作无形的涓涓细流,融入沸腾的寒潭之中。那被玄诚祖师引动、有些狂暴的水脉之力,在这股生命之力的滋养下,迅速变得温顺而充满韧性,更好地承载着虚空锚点阵纹的铭刻。 “万兽血磐,镇!”熊云萝小脸紧绷,兽语声调低沉而充满力量感。来自万兽谷的力量不再是狂暴的血祭,而是化作一股沉凝厚重、带着远古蛮荒气息的土黄色光晕,如同无形的巨岩,笼罩在寒潭上方,镇压着因阵纹铭刻而产生的虚空涟漪,确保铭刻过程稳如磐石!胖球也蹲在她头顶,小爪子结印,身上散发出微弱的土黄色光芒,努力帮忙。 玄诚祖师心无旁骛,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玄奥的铭刻之中。他的指尖如同穿行在无形的泥沼,每落下一笔都耗费着巨大的心神与力量。额头上早已布满细密的汗珠,顺着皱纹流淌下来。那瘦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阵纹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完整。核心处,一个由无数空间符文嵌套而成的、象征着“永恒坐标”的立体核心节点,正在缓缓成型!一旦这个核心节点彻底稳固,虚空锚点便算大功告成! 就在这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时刻!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磅礴意志,猛地从贯通天地的虚空通道彼端降临!带着无尽的沧桑、威严,以及一丝刚刚苏醒的、还有些茫然的波动! 是玄青!彻底复苏的玄青!他的意志,跨越了无尽虚空,感应到了下界寒潭的剧烈变化,感应到了那正在为他、为这条通道铸就永恒坐标的磅礴力量! 这股意志降临的瞬间,仿佛为整个锚定过程注入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股力量! 轰! 下方沸腾的寒潭,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蓝光芒!整个潭水冲天而起!不再是散乱的水柱,而是凝聚成一条巨大无比、栩栩如生、由精纯寒潭水构成的——黑龙之形! 这水龙仰天无声咆哮,巨大的龙躯缠绕着那即将完成的锚点阵纹核心,龙首高昂,正好托住了凌空铭刻、力竭下坠的玄诚祖师! “哎哟我去!”玄诚祖师猝不及防,怪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冰冷滑腻却异常稳固的“水龙”脑袋上。他低头看着这由寒潭水构成、散发着玄青气息的巨龙,又看看身下那在龙躯缠绕下瞬间稳固、光芒万丈的虚空锚点核心阵纹,小眼睛瞪得溜圆,随即爆发出得意忘形的大笑:“哈哈哈!玄青老哥!够意思!知道祖师爷我出力了,还派个‘水凳子’来接!这服务,地道!” 这滑稽又震撼的一幕,让观星台上所有人都看呆了。 “成了!”玉衡真人看着那在“水龙”托举下彻底稳固、散发出永恒不动如山气息的立体阵纹核心,眼中最后一丝神采如同燃尽的烛火般熄灭,身体彻底软倒下去,脸上却带着无比满足、无比安详的笑容,口中喃喃:“锚定…乾坤…” “师尊!”清风子悲呼一声,紧紧抱住玉衡真人软倒的身体。 “玉衡师弟!”云崖子掌教亦是神色悲戚。 花解语、雪灵儿、熊云萝三女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复杂地看向那光芒万丈的锚点核心和被水龙托着的玄诚祖师,喜悦中带着对玉衡真人的担忧与敬意。 玄诚祖师坐在水龙脑袋上,感受着身下那彻底稳固、与寒潭水脉、星辰大阵、逍遥圣印乃至贯通通道都完美连接为一体的虚空锚点,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渐渐收敛。他拍了拍身下冰凉的水龙头(手感奇特),对着那贯通天地的通道方向,难得地、郑重地拱了拱手: “玄青老哥,坐标已定!此桥,永固了!” 他的话音落下,那托举着他的巨大水龙仿佛完成了使命,发出一声无声的龙吟(水波震荡),庞大的身躯缓缓下沉,重新融入幽深的寒潭之中。玄诚祖师轻飘飘地落回观星台。 寒潭水面,重新恢复了平静。但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幽深的水底,一个散发着永恒星辉与逍遥道韵的立体阵纹,如同最坚固的基石,已经深深烙印在了空间节点之上!它与上界祖地圣殿深处的玄青,与这条贯通两界的通道,形成了一种牢不可破的链接! 逍遥宗后山寒潭,从此,便是这贯通两界之桥,在下界永恒不灭的坐标——锚定乾坤!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锚定成功的巨大喜悦和对玉衡真人的担忧之中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寒潭那刚刚恢复平静、倒映着漫天星斗与星辰大阵光辉的水面深处,那永恒锚点散发的柔和星辉边缘,一丝极其隐晦、带着贪婪与恶意的暗红色虚影,如同投入水中的一滴墨汁,瞬间扩散又消失无踪,快得仿佛错觉。 那暗红的色泽,像极了…一只在深渊中悄然睁开的、充满觊觎的血色魔瞳。 --- (本章完) 第252章 星辉接引 寒潭重归平静,墨玉般的潭水倒映着上方璀璨的星斗盘与贯通天地的虚空通道虚影,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然而,在这平静之下,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知到,一股永恒、稳固、与上界祖地牢不可破地链接在一起的气息,正从潭底那枚新生的虚空锚点阵纹中散发出来,如同定海神针,稳稳地扎在了逍遥宗后山这片大地的核心。 锚定乾坤,功成! 观星台上的喧嚣与悲喜交加尚未完全平息。清风子小心翼翼地抱着力竭昏迷、气息微弱却异常平稳的玉衡真人,脸上满是担忧与敬意。云崖子掌教正指挥着几名长老,准备将玉衡真人送回静室疗养。赤阳真人周身烈焰收敛大半,如同巡视领地的猛虎,警惕的目光扫视着通道入口和寒潭水面,防备着任何可能的残余异动。 花解语和雪灵儿相互搀扶着,绝美的容颜上都带着深深的疲惫,目光却紧紧追随着清风子怀中的玉衡真人,充满关切。熊云萝抱着还有些晕乎乎的胖球,小圆脸上兴奋劲儿还没过去,但也安静下来,担忧地看着玉衡真人的方向。 唯有玄诚祖师,落地之后先是心疼地掸了掸道袍上并不存在的“水龙”水渍(其实一点没沾上),随即背着手,踱着方步,绕着寒潭边缘转悠,一双小眼睛精光四射,死死盯着潭水深处那若隐若现的锚点星辉,嘴里念念有词: “啧啧,成了是成了…可这锚点阵纹,总觉得还缺点什么…不够完美,不够圆融!哎呀呀,若是当初能用上贫道那块‘虚空星核’做核心阵眼,再辅以‘九窍定神玉’调和星力,‘纯阳龙鲤须’贯通水脉…啧啧啧,那才叫一个浑然天成,万劫不磨!可惜啊可惜…明珠暗投,暴殄天物啊!” 他越说越肉痛,仿佛自家道观被人搬空了宝库。 清风子抱着师尊路过,闻言额角青筋又忍不住跳了跳,沉声道:“师叔祖!玉衡师叔重伤力竭,此刻最需静养!您…您少说两句!” 语气带着恳求,也带着一丝无奈的火气。 “哦?哦!对对对!玉衡要紧!清风啊,快送你师尊回去,用最好的灵丹!库房里那瓶‘九转还魂续命丹’…呃,算了,那玩意儿太金贵,用‘八转生生造化丸’就行!效果差不多,还省点!”玄诚祖师挥挥手,一副“我很通情达理”的模样。 清风子嘴角狠狠一抽,抱着玉衡真人,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观星台。他怕再待下去,自己这古板严肃了几百年的道心,会被自家师叔祖气出裂痕来。 云崖子掌教安置好玉衡真人的事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对师弟的担忧,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沉稳。他望向那贯通天地的虚空通道,又低头看了看下方稳固的寒潭锚点,声音清晰地传遍观星台: “诸位!玉衡师弟以命相搏,玄诚师叔祖神乎其技,更有百花、霜华、万兽三宗倾力相助,方成此‘锚定乾坤’之万世基业!然,此桥虽通,锚点虽固,却尚缺‘引线’!” 他的目光扫过疲惫却依旧挺立的众人,最终落在凌空立于周天星斗盘上方的玄诚祖师身上:“师叔祖,锚点已成,下一步,该是引动星辉,尝试建立初步联系了!” 玄诚祖师闻言,立刻停止了肉痛的碎碎念,小眼睛一亮,瞬间切换到“宗师模式”,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颔首道:“云崖所言极是!桥已架好,锚已抛稳,是该点灯引路,给对面报个信儿了!省得玄青老哥在那头干瞪眼,紫霄那光头急得挠头!” 他身形一闪,再次回到周天星斗盘的核心位置,瘦小的身躯与巨大的星盘形成鲜明对比,却自有一股掌控全局的气势:“星辉接引,意在传讯,不再破敌。需得将逍遥星力凝练至极致,化为最纯净的‘星辉灵引’,如同一点微光,循着锚点与通道的联系,投射至上界,方能被玄青老哥感知!此过程需极度精细,如同穿针引线,稍有不慎,星辉过强则可能干扰通道稳定,过弱则无法穿透无尽虚空抵达彼端!” “云崖掌教!”玄诚祖师看向下方,“引动周天星斗之力,凝聚‘星辉灵引’之责,非你莫属!需摒除杂念,心念纯粹,只存‘传讯’之意!” “弟子明白!”云崖子神色肃然,一步踏上星辰大阵的核心阵眼,盘膝而坐。他闭上双眼,双手在身前结出一个古朴的引星印诀。周身气息瞬间变得无比沉静,仿佛与头顶浩瀚的星空融为一体。七十二峰灵力光柱的光芒微微内敛,不再狂暴,而是化作涓涓细流,温柔地汇聚向星斗盘,再经由云崖子的引导,在星斗盘核心处缓缓凝聚、提纯。 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仿佛凝聚了整片夜空精华的银白色光点,开始在星斗盘中央浮现,如同初生的星辰胚胎,缓缓跳动。 “丫头们!”玄诚祖师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上了几分郑重,“星辉灵引虽由逍遥星力凝聚,然其能顺利穿透虚空、精准抵达,尚需尔等宗门本源气息为‘路标’!玄青老哥对尔等的气息,比对这满天的星星还熟!尤其是…咳咳,你们懂的!” 花解语、雪灵儿、熊云萝三女闻言,俏脸都是微微一热。 花解语脸颊微红,眼中却闪过一丝坚定,她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疲惫,再次抬起双手,胸前印诀变幻。眉心那朵七彩仙莲印记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一缕精纯、带着百花芬芳的生命气息,如同无形的丝线,温柔地飘向星斗盘上那凝聚的银白光点,轻柔地缠绕上去,为其增添了一抹温暖的生机之色。 雪灵儿清冷的容颜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微光闪动。她并指如剑,点在眉心。一道细微却极致纯净、带着绝对零度寒意的冰魄本源气息,如同最剔透的冰晶丝线,无声无息地射出,同样缠绕上那银白光点。光点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肉眼难辨的薄薄冰晶,使其形态更加凝练稳定。 熊云萝小圆脸也难得地严肃起来,她咬破自己一点点指尖(疼得龇了龇牙),挤出一滴殷红的、蕴含着澎湃生命力和一丝蛮荒气息的精血。胖球在她肩头“吱吱”叫着,小爪子也学着她的样子,在自己毛茸茸的爪子上比划了一下,可惜没破皮。熊云萝屈指一弹,那滴精血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红芒,精准地融入银白光点之中。光点内部,仿佛被注入了一丝野性的活力,跳动的节奏变得更加有力、沉稳。 三股截然不同却同样精纯的气息融入,那一点银白的星辉灵引,瞬间变得灵动而富有层次,散发着独特的、属于下界四宗核心弟子的本源印记! “好!路标已设!”玄诚祖师眼中精光一闪,“赤阳!通道入口交给你了!务必确保‘引线’畅通无阻!雪丫头,盯紧寒潭锚点,防止虚空涟漪干扰‘引线’路径!花丫头,稳住百花气息,调和星引波动!熊丫头…嗯,你和胖球就…负责加油鼓劲,别捣乱就行!” “师叔祖!”熊云萝气得跺脚,小嘴撅得能挂油瓶,“我也可以帮忙稳定通道的!胖球,你说是不是?” “吱吱!”胖球立刻点头,小爪子挥舞,表示自己很有用。 “行行行,那你俩就…负责看着点,别让哪个不长眼的飞鸟撞到星引上去!”玄诚祖师敷衍地摆摆手,随即神色一凝,双手猛地向下一按! “星辉灵引——去!” 嗡! 星斗盘核心处,那枚融合了三女本源气息、凝练到极致的银白星点,猛地一颤!下一刻,它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细若游丝、却璀璨夺目的银色流光,如同夜空最执着的流星,朝着那贯通天地的虚空通道入口——电射而去! 速度之快,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转瞬即逝的银色轨迹! 这道凝聚了逍遥宗星力本源、承载着花解语的生命气息、雪灵儿的冰魄印记、熊云萝的血脉精粹的星辉灵引,如同一根无形的丝线,一头系在下界寒潭锚点,一头刺破虚空,循着那刚刚铸就的永恒坐标之路,朝着上界祖地圣殿深处,玄青所在的位置——疾驰! --- 上界,祖地圣殿核心。 污秽旋涡被下界四宗合力轰出的“大烟花”彻底湮灭后,盘踞在寒潭之上的玄青,那巨大的龙躯经历了一场堪称“龙生最离谱的填鸭式灌顶”。 星火的灼热、血祭的狂暴、冰魄的酷寒、百花生机的温柔…四种截然不同却同样磅礴的力量,在百花通衢的链接下,如同四股奔涌的天河,强行灌入他沉寂已久的龙躯和神魂! “昂——!!!” 沉闷而痛苦的龙吟在圣殿深处回荡不息。巨大的黑龙身躯剧烈地抽搐、扭曲、翻滚,覆盖着漆黑鳞片的龙躯上,赤红、银白、冰蓝、七彩四色光芒疯狂地明灭闪烁、冲突湮灭、艰难融合。鳞片缝隙间,紊乱的灵光如同失控的烟花,噼啪作响。 玄青巨大的龙头高高昂起,又重重砸落在冰冷的圣殿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他巨大的龙口不受控制地张开,喷出的不是龙息,而是一团团混杂着四色光点的紊乱能量气旋。那双巨大的龙眼努力想睁开,却被体内狂暴冲突的能量冲击得眼皮直抽抽,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隙,露出里面同样混乱、仿佛在说“我是谁?我在哪?谁在给我灌顶?”的巨大懵逼和茫然。 “哎呦我去!老哥!撑住!撑住啊!”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死死抵在玄青身前,撑起的紫色光幕剧烈波动,替他抵挡着最后一点渗透过来的污秽侵蚀余波和能量反噬的乱流。他那锃亮的光头上汗珠滚滚,一边奋力输出紫气,一边还不忘实时解说加“鼓励”,声音因为用力而有些变调: “是不是感觉像同时生吞了一百斤爆辣火莲籽、灌了一桶万年玄冰髓、再嚼了一大缸百花蜜糖浆?刺激不?够劲儿不?下界那群小崽子们可都是掏心掏肺、倾家荡产孝敬你的!虽然这孝敬方式…咳咳,热情奔放了点!忍住!就当是…就当是提亲的聘礼提前塞过来了!虽然塞得有点多…呃…好,是塞爆了!” 玄青巨大的龙躯又是一阵猛烈的抽搐,喉咙深处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如同被噎住般的“咕噜咕噜”声,巨大的龙尾无意识地狠狠抽打了一下地面,砸得圣殿坚硬的玉石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巨大的龙眼缝隙里,那懵逼茫然的眼神中,似乎又多了一丝“提亲?聘礼?谁?聘谁?!”的惊天巨问和…一丝被撑到灵魂出窍的呆滞。 就在这时,那股磅礴的、带着他无比熟悉的下界逍遥宗本源气息,混合着三股同样熟悉、却让他龙魂深处莫名悸动的少女气息的奇异波动——那道凝聚了花解语生命芬芳、雪灵儿冰魄纯净、熊云萝血脉活力的星辉灵引——如同穿透无尽黑暗的萤火,无比微弱,却无比清晰地,循着那刚刚锚定的坐标通道,跨越了无尽时空的阻隔,悄然降临在圣殿核心,精准地投射在玄青那巨大而混乱的龙魂感知之中! 这道灵引,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清泉! 嗡! 玄青那巨大、混乱、被四股力量撑得几乎要宕机的龙魂,猛地一震! 那四种在他体内疯狂冲突、如同脱缰野马般的狂暴力量,在接触到这缕微弱却无比熟悉、带着“家”的气息和三个“小丫头”独特印记的星辉灵引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奇异的调和之力!冲突虽未立刻平息,但那种要将龙魂撕裂的狂暴感,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过,骤然缓和了那么一丝丝! 巨大的龙眼缝隙,努力地、极其艰难地…又睁开了那么一丝丝! 迷茫混乱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微弱却清晰的——聚焦! 他巨大的龙头,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朝着星辉灵引传来的方向——那贯通下界的虚空通道入口——微微转动了那么一个极其微小的角度! 喉咙深处那意义不明的“咕噜”声,也似乎带上了一点不一样的、带着巨大困惑和一丝…难以言喻复杂情绪的…低沉的龙语音节?听起来有点像…“小…师…侄…?” “卧槽!有反应了!老哥你尝出来了?!真尝出来了?!”紫霄真人激动得光头都在放光,庞大的身躯都因为兴奋而抖了一下,差点没稳住护体紫气,“是那个味儿不?百花蜜里掺着的那点‘小师侄’的味儿?哎呦我去!下界那三个小丫头片子,这是真把‘心意’打包塞进资源包里送过来了啊!这信息量…老哥你撑住!千万别噎断气啊!下面还有大戏等着你看呢!” 玄青巨大的龙躯再次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这次不是因为痛苦,更像是被这石破天惊的“解读”给惊得灵魂出窍!巨大的龙眼努力瞪圆的缝隙里,那两个巨大的问号和感叹号几乎要具象化喷薄而出!那眼神仿佛在咆哮:“紫霄你个混账!闭嘴!本龙是尝到力量里有熟悉的气息!什么心意不心意!什么聘礼!你脑子里除了八卦还能装点正事吗?!” 可惜,他的意念太过混乱,只能化作喉咙里更响亮的、更加憋闷的“咕噜咕噜”声。 “别激动!别激动!”紫霄真人赶紧安抚,锃亮的脑门上汗更多了,“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知道你噎得慌!不过老哥,这星辉灵引来得正是时候啊!看这气息…啧啧,纯净的逍遥星力打底,百花谷那小丫头温柔得能掐出水的生命气息包裹着,霜华宗那冰丫头冷飕飕却提神醒脑的冰魄印记稳固着,万兽谷那虎妞热乎乎带着野性的血脉精粹当引子…绝配啊!这分明是下界在给你‘点灯指路’,报平安,顺便…咳咳,打个招呼!老哥,别光顾着‘尝味儿’和‘噎得慌’了,赶紧的,给点回应啊!人家小姑娘们巴巴等着呢!” 似乎是为了印证紫霄真人的话,那道微弱却坚韧的星辉灵引,如同一个羞涩又执着的信使,在玄青混乱的龙魂感知边缘轻轻跳跃着,传递着下界众人平安、通道稳固、锚点已成的信息,以及那三缕独特气息中蕴含的、无法言说的关切与期盼。 玄青巨大的龙躯停止了剧烈的翻滚,但依旧在微微颤抖。那四种力量还在他体内冲突融合,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和冰火两重天的酸爽。但此刻,那缕来自下界的、熟悉的、带着“家”和“小辈们”气息的星辉灵引,却像一根定魂针,牢牢地钉在了他混乱的意识深处。 巨大的龙眼缝隙,努力地、一点一点地…睁得更开了一些! 那原本只有懵逼和茫然的巨大瞳孔里,混乱的霓虹光芒正在艰难地消退,一丝属于玄青本身的、带着古老沧桑与威严的暗金色光芒,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晨曦,正在极其缓慢而坚定地…亮起! 他喉咙深处憋闷的“咕噜”声,渐渐变成了低沉的、带着龙族特有韵律的…沉吟? 像是在努力调动着刚刚复苏、还不太灵光的庞大神魂之力,试图去捕捉、去理解、去回应…那道微弱却至关重要的星辉灵引! --- 下界,逍遥宗观星台。 时间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道细若游丝、射入虚空通道后便消失无踪的星辉灵引轨迹,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寒潭水面倒映着星斗盘的光辉,平静无波。那永恒锚点散发的星辉柔和而稳定。 云崖子掌教盘坐在星斗盘核心阵眼上,双目紧闭,额头渗出汗珠,全部心神都维系在那道远去的灵引之上,感知着它在虚空通道中穿行的微弱波动。他如同一个最耐心的渔夫,握着无形的鱼线,等待着彼岸的回应。 花解语双手维持着印诀,引导着百花本源气息遥遥感应,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期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雪灵儿盘坐于寒潭边缘,冰蓝色的眼眸紧闭,周身寒气内敛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感应器,捕捉着锚点处任何一丝可能反馈回来的空间涟漪。熊云萝抱着胖球,小圆脸绷得紧紧的,连大气都不敢喘,小拳头攥得死紧。 玄诚祖师也不再转悠,抱着胳膊,小眼睛眯着,看似老神在在,实则耳朵竖得老高,嘴里还忍不住小声嘀咕:“怎么还没动静?玄青老龙该不会真被撑傻了?还是紫霄那光头又在那边胡说八道把老龙气晕了?啧,早知道该在灵引里再加点‘醒神草’的味儿…” 赤阳真人在通道入口附近来回踱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几次想开口询问,又怕打扰到云崖子,只能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火红的头发。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就在连玄诚祖师都忍不住要跳脚骂娘的时候—— 嗡! 寒潭深处,那永恒锚点散发的柔和星辉,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闪烁了一下! 幅度小到如同错觉! 但就是这一下! “来了!”一直闭目感应的雪灵儿,冰蓝色的眼眸骤然睁开,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波动! 几乎在同一瞬间! 嗡! 盘坐在星斗盘上的云崖子掌教身躯猛地一震!紧闭的双目霍然睁开,眼中爆发出难以言喻的狂喜光芒!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维系的那道星辉灵引,在穿透无尽虚空、抵达彼岸的瞬间,如同撞入了一团温暖、浩瀚、带着无尽沧桑与一丝刚刚苏醒的茫然的磅礴意志之中!并且,那意志并非排斥,而是带着一丝迟疑、一丝困惑,却又本能地…接纳了它!甚至…尝试着给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反馈! “玄青大人…接纳了灵引!并…有回应!”云崖子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什么?!”玄诚祖师小眼睛瞪得溜圆,瞬间窜到云崖子身边,“快!快感应!老龙说什么了?是夸贫道阵纹刻得好?还是问他的‘百味丹’赔不赔?” 云崖子顾不上回答玄诚祖师,他双手印诀急速变幻,全力引导着那道承载着彼岸回应的灵引之力返回!星斗盘光芒流转,核心处,一点比之前更加凝练、带着一丝古老威严气息的暗金色光点,正从虚空通道中缓缓浮现,如同归巢的倦鸟,朝着星斗盘落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花解语、雪灵儿、熊云萝三女更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点暗金光点! 那光点落入星斗盘核心的瞬间!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威严、浩瀚、带着水泽之气与一丝刚苏醒的疲惫感的磅礴意志,如同无形的涟漪,猛地以星斗盘为中心扩散开来,瞬间扫过整个观星台! 这意志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宣告,一种确认! 在这股意志扫过的瞬间: 花解语娇躯一颤,仿佛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带着长辈般威严却又隐含温和的目光扫过自己,她眉心七彩仙莲印记不由自主地亮起,一股温暖安心的感觉油然而生,苍白的脸上瞬间涌起激动的红晕,美眸中水光盈盈,低呼出声:“是玄青大人!他…他真的醒了!” 雪灵儿周身弥漫的寒气瞬间收敛,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亮光。那股意志扫过时,她感觉自己的冰魄本源都仿佛被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抚慰了一下,清冷的容颜上冰雪消融,唇角难以抑制地微微向上弯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哇!是大黑龙!是大黑龙的味道!热乎乎的,沉甸甸的!”熊云萝反应最为直接,她激动地跳了起来,怀里的胖球也被她抛得老高,又手忙脚乱地接住,“他听到啦!他收到我们的信儿啦!胖球,你感觉到了没?是不是?” “吱吱吱吱!”胖球在她怀里兴奋地乱拱,小鼻子使劲嗅着空气中那无形的威严气息,小眼睛里全是星星。 赤阳真人猛地一拍大腿,震得地面都抖了三抖,声如洪钟:“哈哈哈!好!好!老黑龙挺过来了!老子就知道他命硬!” 玄诚祖师感受着那熟悉的、属于玄青的浩瀚意志,小眼睛里的激动和得意几乎要溢出来,但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对着虚空通道方向嚷嚷:“喂!玄青老哥!收到信儿了?知道是谁给你点的灯指的路了?贫道这‘星辉接引’的手艺如何?是不是比你在上界睡大觉强多了?那‘百味丹’的事…咱们是不是该算算账了?” 那扩散开的磅礴意志似乎微微顿了一下,仿佛被玄诚祖师这不合时宜的“讨债”给噎了一下。随即,一股更加清晰的、带着一丝无奈和巨大疲惫的意念波动,顺着那道即将消散的灵引反馈,清晰地传递回来,并非声音,而是直接响彻在维系着大阵的核心几人(云崖子、玄诚祖师、花解语、雪灵儿、熊云萝)的心神之中: “下界…安好…吾…无恙…通道…永固…甚好…” 这意念断断续续,如同久睡初醒之人的呓语,充满了疲惫,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与放松。仿佛确认了家园无恙、小辈安好,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可以稍稍松懈。 “玄青大人!”花解语眼中泪水终于滑落,却是喜悦的泪水。 雪灵儿轻轻闭上了眼睛,冰封的容颜彻底柔和下来。 “太好啦!”熊云萝抱着胖球又蹦又跳。 云崖子掌教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玄诚祖师咂咂嘴,小声嘀咕:“就这?也不夸夸贫道的手艺…不过算了,看在你刚醒还虚弱的份上,账单晚点再寄过去…” 就在这时,玄青那疲惫的意念似乎微微凝滞了一下,仿佛在努力感知着什么。紧接着,一股更加细微、却带着明显困惑和巨大疑问的意念波动,如同投入湖面的三颗小石子,分别精准地“点”在了花解语、雪灵儿、熊云萝的心神之上! 那意念并非言语,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情绪传递: 对花解语,是温和中带着一丝“这百花气息…似乎过于关切?”的困惑。 对雪灵儿,是威严下藏着一点“这冰魄印记…为何如此专注?”的不解。 对熊云萝,则是一种“这血脉精粹…活力十足…但…”的巨大茫然。 这突如其来的、指向性极其明确的“灵魂三问”,让三女瞬间僵在原地! 花解语脸颊瞬间飞红,如同熟透的仙桃,慌乱地低下头,连引导百花气息的印诀都差点散了。 雪灵儿猛地睁开冰眸,清冷的脸上罕见地闪过一丝无措,周身的寒气不受控制地泄露出一缕,在脚下凝结出更大一片冰霜。 熊云萝直接“啊”了一声,小圆脸涨得通红,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把将胖球按在自己脸上,只露出一双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结结巴巴地在心神中回应:“没…没什么!就是…就是给您加点料…提神醒脑!对!提神醒脑!” 玄诚祖师敏锐地捕捉到了三女的异常反应,再联想到玄青最后那点细微的、充满“求知欲”的意念波动,小眼睛瞬间瞪圆了,脸上露出一个极其猥琐、恍然大悟的坏笑,对着虚空通道方向,用尽平生力气,用意念“吼”了回去: “哈哈哈!玄青老哥!懵了?傻眼了?是不是感觉下界‘民风淳朴’得有点超乎想象?别琢磨啦!赶紧养好精神,等你家小师侄回来,让他亲自给你解释解释这‘百花蜜里掺了点啥’!保证精彩!嘿嘿嘿…” 玄青最后那道带着巨大困惑的意念波动,在接收到玄诚祖师这充满八卦气息的“剧透”后,猛地一滞! 随即,如同受惊般,瞬间缩回了通道彼端,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星斗盘上那点暗金光点彻底消散,以及观星台上,三个羞窘欲绝、一个捧腹坏笑、其余众人一脸茫然的古怪场面。 星辉接引,成了。但这“接引”回来的信息量,似乎有点过于巨大了… 寒潭深处,那永恒锚点散发的柔和星辉依旧稳定。但在那星辉核心,一丝比之前更加隐晦、更加深沉、带着贪婪与某种窥探到“有趣猎物”般兴奋的暗红色虚影,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悄然盘踞,耐心地等待着下一次波动的机会。那血色魔瞳般的虚影,似乎对刚才那场跨越两界的“意念互动”,格外感兴趣。 --- (本章完) 第252章 星辉接引 寒潭重归平静,墨玉般的潭水倒映着上方璀璨的星斗盘与贯通天地的虚空通道虚影,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然而,在这平静之下,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知到,一股永恒、稳固、与上界祖地牢不可破地链接在一起的气息,正从潭底那枚新生的虚空锚点阵纹中散发出来,如同定海神针,稳稳地扎在了逍遥宗后山这片大地的核心。 锚定乾坤,功成! 观星台上的喧嚣与悲喜交加尚未完全平息。清风子小心翼翼地抱着力竭昏迷、气息微弱却异常平稳的玉衡真人,脸上满是担忧与敬意。云崖子掌教正指挥着几名长老,准备将玉衡真人送回静室疗养。赤阳真人周身烈焰收敛大半,如同巡视领地的猛虎,警惕的目光扫视着通道入口和寒潭水面,防备着任何可能的残余异动。 花解语和雪灵儿相互搀扶着,绝美的容颜上都带着深深的疲惫,目光却紧紧追随着清风子怀中的玉衡真人,充满关切。熊云萝抱着还有些晕乎乎的胖球,小圆脸上兴奋劲儿还没过去,但也安静下来,担忧地看着玉衡真人的方向。 唯有玄诚祖师,落地之后先是心疼地掸了掸道袍上并不存在的“水龙”水渍(其实一点没沾上),随即背着手,踱着方步,绕着寒潭边缘转悠,一双小眼睛精光四射,死死盯着潭水深处那若隐若现的锚点星辉,嘴里念念有词: “啧啧,成了是成了…可这锚点阵纹,总觉得还缺点什么…不够完美,不够圆融!哎呀呀,若是当初能用上贫道那块‘虚空星核’做核心阵眼,再辅以‘九窍定神玉’调和星力,‘纯阳龙鲤须’贯通水脉…啧啧啧,那才叫一个浑然天成,万劫不磨!可惜啊可惜…明珠暗投,暴殄天物啊!” 他越说越肉痛,仿佛自家道观被人搬空了宝库。 清风子抱着师尊路过,闻言额角青筋又忍不住跳了跳,沉声道:“师叔祖!玉衡师叔重伤力竭,此刻最需静养!您…您少说两句!” 语气带着恳求,也带着一丝无奈的火气。 “哦?哦!对对对!玉衡要紧!清风啊,快送你师尊回去,用最好的灵丹!库房里那瓶‘九转还魂续命丹’…呃,算了,那玩意儿太金贵,用‘八转生生造化丸’就行!效果差不多,还省点!”玄诚祖师挥挥手,一副“我很通情达理”的模样。 清风子嘴角狠狠一抽,抱着玉衡真人,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观星台。他怕再待下去,自己这古板严肃了几百年的道心,会被自家师叔祖气出裂痕来。 云崖子掌教安置好玉衡真人的事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对师弟的担忧,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沉稳。他望向那贯通天地的虚空通道,又低头看了看下方稳固的寒潭锚点,声音清晰地传遍观星台: “诸位!玉衡师弟以命相搏,玄诚师叔祖神乎其技,更有百花、霜华、万兽三宗倾力相助,方成此‘锚定乾坤’之万世基业!然,此桥虽通,锚点虽固,却尚缺‘引线’!” 他的目光扫过疲惫却依旧挺立的众人,最终落在凌空立于周天星斗盘上方的玄诚祖师身上:“师叔祖,锚点已成,下一步,该是引动星辉,尝试建立初步联系了!” 玄诚祖师闻言,立刻停止了肉痛的碎碎念,小眼睛一亮,瞬间切换到“宗师模式”,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颔首道:“云崖所言极是!桥已架好,锚已抛稳,是该点灯引路,给对面报个信儿了!省得玄青老哥在那头干瞪眼,紫霄那光头急得挠头!” 他身形一闪,再次回到周天星斗盘的核心位置,瘦小的身躯与巨大的星盘形成鲜明对比,却自有一股掌控全局的气势:“星辉接引,意在传讯,不再破敌。需得将逍遥星力凝练至极致,化为最纯净的‘星辉灵引’,如同一点微光,循着锚点与通道的联系,投射至上界,方能被玄青老哥感知!此过程需极度精细,如同穿针引线,稍有不慎,星辉过强则可能干扰通道稳定,过弱则无法穿透无尽虚空抵达彼端!” “云崖掌教!”玄诚祖师看向下方,“引动周天星斗之力,凝聚‘星辉灵引’之责,非你莫属!需摒除杂念,心念纯粹,只存‘传讯’之意!” “弟子明白!”云崖子神色肃然,一步踏上星辰大阵的核心阵眼,盘膝而坐。他闭上双眼,双手在身前结出一个古朴的引星印诀。周身气息瞬间变得无比沉静,仿佛与头顶浩瀚的星空融为一体。七十二峰灵力光柱的光芒微微内敛,不再狂暴,而是化作涓涓细流,温柔地汇聚向星斗盘,再经由云崖子的引导,在星斗盘核心处缓缓凝聚、提纯。 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仿佛凝聚了整片夜空精华的银白色光点,开始在星斗盘中央浮现,如同初生的星辰胚胎,缓缓跳动。 “丫头们!”玄诚祖师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上了几分郑重,“星辉灵引虽由逍遥星力凝聚,然其能顺利穿透虚空、精准抵达,尚需尔等宗门本源气息为‘路标’!玄青老哥对尔等的气息,比对这满天的星星还熟!尤其是…咳咳,你们懂的!” 花解语、雪灵儿、熊云萝三女闻言,俏脸都是微微一热。 花解语脸颊微红,眼中却闪过一丝坚定,她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疲惫,再次抬起双手,胸前印诀变幻。眉心那朵七彩仙莲印记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一缕精纯、带着百花芬芳的生命气息,如同无形的丝线,温柔地飘向星斗盘上那凝聚的银白光点,轻柔地缠绕上去,为其增添了一抹温暖的生机之色。 雪灵儿清冷的容颜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微光闪动。她并指如剑,点在眉心。一道细微却极致纯净、带着绝对零度寒意的冰魄本源气息,如同最剔透的冰晶丝线,无声无息地射出,同样缠绕上那银白光点。光点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肉眼难辨的薄薄冰晶,使其形态更加凝练稳定。 熊云萝小圆脸也难得地严肃起来,她咬破自己一点点指尖(疼得龇了龇牙),挤出一滴殷红的、蕴含着澎湃生命力和一丝蛮荒气息的精血。胖球在她肩头“吱吱”叫着,小爪子也学着她的样子,在自己毛茸茸的爪子上比划了一下,可惜没破皮。熊云萝屈指一弹,那滴精血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红芒,精准地融入银白光点之中。光点内部,仿佛被注入了一丝野性的活力,跳动的节奏变得更加有力、沉稳。 三股截然不同却同样精纯的气息融入,那一点银白的星辉灵引,瞬间变得灵动而富有层次,散发着独特的、属于下界四宗核心弟子的本源印记! “好!路标已设!”玄诚祖师眼中精光一闪,“赤阳!通道入口交给你了!务必确保‘引线’畅通无阻!雪丫头,盯紧寒潭锚点,防止虚空涟漪干扰‘引线’路径!花丫头,稳住百花气息,调和星引波动!熊丫头…嗯,你和胖球就…负责加油鼓劲,别捣乱就行!” “师叔祖!”熊云萝气得跺脚,小嘴撅得能挂油瓶,“我也可以帮忙稳定通道的!胖球,你说是不是?” “吱吱!”胖球立刻点头,小爪子挥舞,表示自己很有用。 “行行行,那你俩就…负责看着点,别让哪个不长眼的飞鸟撞到星引上去!”玄诚祖师敷衍地摆摆手,随即神色一凝,双手猛地向下一按! “星辉灵引——去!” 嗡! 星斗盘核心处,那枚融合了三女本源气息、凝练到极致的银白星点,猛地一颤!下一刻,它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细若游丝、却璀璨夺目的银色流光,如同夜空最执着的流星,朝着那贯通天地的虚空通道入口——电射而去! 速度之快,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转瞬即逝的银色轨迹! 这道凝聚了逍遥宗星力本源、承载着花解语的生命气息、雪灵儿的冰魄印记、熊云萝的血脉精粹的星辉灵引,如同一根无形的丝线,一头系在下界寒潭锚点,一头刺破虚空,循着那刚刚铸就的永恒坐标之路,朝着上界祖地圣殿深处,玄青所在的位置——疾驰! --- 上界,祖地圣殿核心。 污秽旋涡被下界四宗合力轰出的“大烟花”彻底湮灭后,盘踞在寒潭之上的玄青,那巨大的龙躯经历了一场堪称“龙生最离谱的填鸭式灌顶”。 星火的灼热、血祭的狂暴、冰魄的酷寒、百花生机的温柔…四种截然不同却同样磅礴的力量,在百花通衢的链接下,如同四股奔涌的天河,强行灌入他沉寂已久的龙躯和神魂! “昂——!!!” 沉闷而痛苦的龙吟在圣殿深处回荡不息。巨大的黑龙身躯剧烈地抽搐、扭曲、翻滚,覆盖着漆黑鳞片的龙躯上,赤红、银白、冰蓝、七彩四色光芒疯狂地明灭闪烁、冲突湮灭、艰难融合。鳞片缝隙间,紊乱的灵光如同失控的烟花,噼啪作响。 玄青巨大的龙头高高昂起,又重重砸落在冰冷的圣殿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他巨大的龙口不受控制地张开,喷出的不是龙息,而是一团团混杂着四色光点的紊乱能量气旋。那双巨大的龙眼努力想睁开,却被体内狂暴冲突的能量冲击得眼皮直抽抽,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隙,露出里面同样混乱、仿佛在说“我是谁?我在哪?谁在给我灌顶?”的巨大懵逼和茫然。 “哎呦我去!老哥!撑住!撑住啊!”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死死抵在玄青身前,撑起的紫色光幕剧烈波动,替他抵挡着最后一点渗透过来的污秽侵蚀余波和能量反噬的乱流。他那锃亮的光头上汗珠滚滚,一边奋力输出紫气,一边还不忘实时解说加“鼓励”,声音因为用力而有些变调: “是不是感觉像同时生吞了一百斤爆辣火莲籽、灌了一桶万年玄冰髓、再嚼了一大缸百花蜜糖浆?刺激不?够劲儿不?下界那群小崽子们可都是掏心掏肺、倾家荡产孝敬你的!虽然这孝敬方式…咳咳,热情奔放了点!忍住!就当是…就当是提亲的聘礼提前塞过来了!虽然塞得有点多…呃…好,是塞爆了!” 玄青巨大的龙躯又是一阵猛烈的抽搐,喉咙深处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如同被噎住般的“咕噜咕噜”声,巨大的龙尾无意识地狠狠抽打了一下地面,砸得圣殿坚硬的玉石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巨大的龙眼缝隙里,那懵逼茫然的眼神中,似乎又多了一丝“提亲?聘礼?谁?聘谁?!”的惊天巨问和…一丝被撑到灵魂出窍的呆滞。 就在这时,那股磅礴的、带着他无比熟悉的下界逍遥宗本源气息,混合着三股同样熟悉、却让他龙魂深处莫名悸动的少女气息的奇异波动——那道凝聚了花解语生命芬芳、雪灵儿冰魄纯净、熊云萝血脉活力的星辉灵引——如同穿透无尽黑暗的萤火,无比微弱,却无比清晰地,循着那刚刚锚定的坐标通道,跨越了无尽时空的阻隔,悄然降临在圣殿核心,精准地投射在玄青那巨大而混乱的龙魂感知之中! 这道灵引,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清泉! 嗡! 玄青那巨大、混乱、被四股力量撑得几乎要宕机的龙魂,猛地一震! 那四种在他体内疯狂冲突、如同脱缰野马般的狂暴力量,在接触到这缕微弱却无比熟悉、带着“家”的气息和三个“小丫头”独特印记的星辉灵引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奇异的调和之力!冲突虽未立刻平息,但那种要将龙魂撕裂的狂暴感,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过,骤然缓和了那么一丝丝! 巨大的龙眼缝隙,努力地、极其艰难地…又睁开了那么一丝丝! 迷茫混乱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微弱却清晰的——聚焦! 他巨大的龙头,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朝着星辉灵引传来的方向——那贯通下界的虚空通道入口——微微转动了那么一个极其微小的角度! 喉咙深处那意义不明的“咕噜”声,也似乎带上了一点不一样的、带着巨大困惑和一丝…难以言喻复杂情绪的…低沉的龙语音节?听起来有点像…“小…师…侄…?” “卧槽!有反应了!老哥你尝出来了?!真尝出来了?!”紫霄真人激动得光头都在放光,庞大的身躯都因为兴奋而抖了一下,差点没稳住护体紫气,“是那个味儿不?百花蜜里掺着的那点‘小师侄’的味儿?哎呦我去!下界那三个小丫头片子,这是真把‘心意’打包塞进资源包里送过来了啊!这信息量…老哥你撑住!千万别噎断气啊!下面还有大戏等着你看呢!” 玄青巨大的龙躯再次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这次不是因为痛苦,更像是被这石破天惊的“解读”给惊得灵魂出窍!巨大的龙眼努力瞪圆的缝隙里,那两个巨大的问号和感叹号几乎要具象化喷薄而出!那眼神仿佛在咆哮:“紫霄你个混账!闭嘴!本龙是尝到力量里有熟悉的气息!什么心意不心意!什么聘礼!你脑子里除了八卦还能装点正事吗?!” 可惜,他的意念太过混乱,只能化作喉咙里更响亮的、更加憋闷的“咕噜咕噜”声。 “别激动!别激动!”紫霄真人赶紧安抚,锃亮的脑门上汗更多了,“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知道你噎得慌!不过老哥,这星辉灵引来得正是时候啊!看这气息…啧啧,纯净的逍遥星力打底,百花谷那小丫头温柔得能掐出水的生命气息包裹着,霜华宗那冰丫头冷飕飕却提神醒脑的冰魄印记稳固着,万兽谷那虎妞热乎乎带着野性的血脉精粹当引子…绝配啊!这分明是下界在给你‘点灯指路’,报平安,顺便…咳咳,打个招呼!老哥,别光顾着‘尝味儿’和‘噎得慌’了,赶紧的,给点回应啊!人家小姑娘们巴巴等着呢!” 似乎是为了印证紫霄真人的话,那道微弱却坚韧的星辉灵引,如同一个羞涩又执着的信使,在玄青混乱的龙魂感知边缘轻轻跳跃着,传递着下界众人平安、通道稳固、锚点已成的信息,以及那三缕独特气息中蕴含的、无法言说的关切与期盼。 玄青巨大的龙躯停止了剧烈的翻滚,但依旧在微微颤抖。那四种力量还在他体内冲突融合,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和冰火两重天的酸爽。但此刻,那缕来自下界的、熟悉的、带着“家”和“小辈们”气息的星辉灵引,却像一根定魂针,牢牢地钉在了他混乱的意识深处。 巨大的龙眼缝隙,努力地、一点一点地…睁得更开了一些! 那原本只有懵逼和茫然的巨大瞳孔里,混乱的霓虹光芒正在艰难地消退,一丝属于玄青本身的、带着古老沧桑与威严的暗金色光芒,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晨曦,正在极其缓慢而坚定地…亮起! 他喉咙深处憋闷的“咕噜”声,渐渐变成了低沉的、带着龙族特有韵律的…沉吟? 像是在努力调动着刚刚复苏、还不太灵光的庞大神魂之力,试图去捕捉、去理解、去回应…那道微弱却至关重要的星辉灵引! --- 下界,逍遥宗观星台。 时间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道细若游丝、射入虚空通道后便消失无踪的星辉灵引轨迹,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寒潭水面倒映着星斗盘的光辉,平静无波。那永恒锚点散发的星辉柔和而稳定。 云崖子掌教盘坐在星斗盘核心阵眼上,双目紧闭,额头渗出汗珠,全部心神都维系在那道远去的灵引之上,感知着它在虚空通道中穿行的微弱波动。他如同一个最耐心的渔夫,握着无形的鱼线,等待着彼岸的回应。 花解语双手维持着印诀,引导着百花本源气息遥遥感应,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期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雪灵儿盘坐于寒潭边缘,冰蓝色的眼眸紧闭,周身寒气内敛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感应器,捕捉着锚点处任何一丝可能反馈回来的空间涟漪。熊云萝抱着胖球,小圆脸绷得紧紧的,连大气都不敢喘,小拳头攥得死紧。 玄诚祖师也不再转悠,抱着胳膊,小眼睛眯着,看似老神在在,实则耳朵竖得老高,嘴里还忍不住小声嘀咕:“怎么还没动静?玄青老龙该不会真被撑傻了?还是紫霄那光头又在那边胡说八道把老龙气晕了?啧,早知道该在灵引里再加点‘醒神草’的味儿…” 赤阳真人在通道入口附近来回踱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几次想开口询问,又怕打扰到云崖子,只能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火红的头发。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就在连玄诚祖师都忍不住要跳脚骂娘的时候—— 嗡! 寒潭深处,那永恒锚点散发的柔和星辉,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闪烁了一下! 幅度小到如同错觉! 但就是这一下! “来了!”一直闭目感应的雪灵儿,冰蓝色的眼眸骤然睁开,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波动! 几乎在同一瞬间! 嗡! 盘坐在星斗盘上的云崖子掌教身躯猛地一震!紧闭的双目霍然睁开,眼中爆发出难以言喻的狂喜光芒!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维系的那道星辉灵引,在穿透无尽虚空、抵达彼岸的瞬间,如同撞入了一团温暖、浩瀚、带着无尽沧桑与一丝刚刚苏醒的茫然的磅礴意志之中!并且,那意志并非排斥,而是带着一丝迟疑、一丝困惑,却又本能地…接纳了它!甚至…尝试着给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反馈! “玄青大人…接纳了灵引!并…有回应!”云崖子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什么?!”玄诚祖师小眼睛瞪得溜圆,瞬间窜到云崖子身边,“快!快感应!老龙说什么了?是夸贫道阵纹刻得好?还是问他的‘百味丹’赔不赔?” 云崖子顾不上回答玄诚祖师,他双手印诀急速变幻,全力引导着那道承载着彼岸回应的灵引之力返回!星斗盘光芒流转,核心处,一点比之前更加凝练、带着一丝古老威严气息的暗金色光点,正从虚空通道中缓缓浮现,如同归巢的倦鸟,朝着星斗盘落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花解语、雪灵儿、熊云萝三女更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点暗金光点! 那光点落入星斗盘核心的瞬间!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威严、浩瀚、带着水泽之气与一丝刚苏醒的疲惫感的磅礴意志,如同无形的涟漪,猛地以星斗盘为中心扩散开来,瞬间扫过整个观星台! 这意志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宣告,一种确认! 在这股意志扫过的瞬间: 花解语娇躯一颤,仿佛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带着长辈般威严却又隐含温和的目光扫过自己,她眉心七彩仙莲印记不由自主地亮起,一股温暖安心的感觉油然而生,苍白的脸上瞬间涌起激动的红晕,美眸中水光盈盈,低呼出声:“是玄青大人!他…他真的醒了!” 雪灵儿周身弥漫的寒气瞬间收敛,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亮光。那股意志扫过时,她感觉自己的冰魄本源都仿佛被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抚慰了一下,清冷的容颜上冰雪消融,唇角难以抑制地微微向上弯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哇!是大黑龙!是大黑龙的味道!热乎乎的,沉甸甸的!”熊云萝反应最为直接,她激动地跳了起来,怀里的胖球也被她抛得老高,又手忙脚乱地接住,“他听到啦!他收到我们的信儿啦!胖球,你感觉到了没?是不是?” “吱吱吱吱!”胖球在她怀里兴奋地乱拱,小鼻子使劲嗅着空气中那无形的威严气息,小眼睛里全是星星。 赤阳真人猛地一拍大腿,震得地面都抖了三抖,声如洪钟:“哈哈哈!好!好!老黑龙挺过来了!老子就知道他命硬!” 玄诚祖师感受着那熟悉的、属于玄青的浩瀚意志,小眼睛里的激动和得意几乎要溢出来,但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对着虚空通道方向嚷嚷:“喂!玄青老哥!收到信儿了?知道是谁给你点的灯指的路了?贫道这‘星辉接引’的手艺如何?是不是比你在上界睡大觉强多了?那‘百味丹’的事…咱们是不是该算算账了?” 那扩散开的磅礴意志似乎微微顿了一下,仿佛被玄诚祖师这不合时宜的“讨债”给噎了一下。随即,一股更加清晰的、带着一丝无奈和巨大疲惫的意念波动,顺着那道即将消散的灵引反馈,清晰地传递回来,并非声音,而是直接响彻在维系着大阵的核心几人(云崖子、玄诚祖师、花解语、雪灵儿、熊云萝)的心神之中: “下界…安好…吾…无恙…通道…永固…甚好…” 这意念断断续续,如同久睡初醒之人的呓语,充满了疲惫,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与放松。仿佛确认了家园无恙、小辈安好,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可以稍稍松懈。 “玄青大人!”花解语眼中泪水终于滑落,却是喜悦的泪水。 雪灵儿轻轻闭上了眼睛,冰封的容颜彻底柔和下来。 “太好啦!”熊云萝抱着胖球又蹦又跳。 云崖子掌教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玄诚祖师咂咂嘴,小声嘀咕:“就这?也不夸夸贫道的手艺…不过算了,看在你刚醒还虚弱的份上,账单晚点再寄过去…” 就在这时,玄青那疲惫的意念似乎微微凝滞了一下,仿佛在努力感知着什么。紧接着,一股更加细微、却带着明显困惑和巨大疑问的意念波动,如同投入湖面的三颗小石子,分别精准地“点”在了花解语、雪灵儿、熊云萝的心神之上! 那意念并非言语,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情绪传递: 对花解语,是温和中带着一丝“这百花气息…似乎过于关切?”的困惑。 对雪灵儿,是威严下藏着一点“这冰魄印记…为何如此专注?”的不解。 对熊云萝,则是一种“这血脉精粹…活力十足…但…”的巨大茫然。 这突如其来的、指向性极其明确的“灵魂三问”,让三女瞬间僵在原地! 花解语脸颊瞬间飞红,如同熟透的仙桃,慌乱地低下头,连引导百花气息的印诀都差点散了。 雪灵儿猛地睁开冰眸,清冷的脸上罕见地闪过一丝无措,周身的寒气不受控制地泄露出一缕,在脚下凝结出更大一片冰霜。 熊云萝直接“啊”了一声,小圆脸涨得通红,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把将胖球按在自己脸上,只露出一双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结结巴巴地在心神中回应:“没…没什么!就是…就是给您加点料…提神醒脑!对!提神醒脑!” 玄诚祖师敏锐地捕捉到了三女的异常反应,再联想到玄青最后那点细微的、充满“求知欲”的意念波动,小眼睛瞬间瞪圆了,脸上露出一个极其猥琐、恍然大悟的坏笑,对着虚空通道方向,用尽平生力气,用意念“吼”了回去: “哈哈哈!玄青老哥!懵了?傻眼了?是不是感觉下界‘民风淳朴’得有点超乎想象?别琢磨啦!赶紧养好精神,等你家小师侄回来,让他亲自给你解释解释这‘百花蜜里掺了点啥’!保证精彩!嘿嘿嘿…” 玄青最后那道带着巨大困惑的意念波动,在接收到玄诚祖师这充满八卦气息的“剧透”后,猛地一滞! 随即,如同受惊般,瞬间缩回了通道彼端,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星斗盘上那点暗金光点彻底消散,以及观星台上,三个羞窘欲绝、一个捧腹坏笑、其余众人一脸茫然的古怪场面。 星辉接引,成了。但这“接引”回来的信息量,似乎有点过于巨大了… 寒潭深处,那永恒锚点散发的柔和星辉依旧稳定。但在那星辉核心,一丝比之前更加隐晦、更加深沉、带着贪婪与某种窥探到“有趣猎物”般兴奋的暗红色虚影,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悄然盘踞,耐心地等待着下一次波动的机会。那血色魔瞳般的虚影,似乎对刚才那场跨越两界的“意念互动”,格外感兴趣。 --- (本章完) 第253章 卫言跨界 寒潭水波不兴,倒映着星斗盘的清辉与高悬的通道虚影,深邃如墨。那枚烙印在潭底的虚空锚点,正稳定散发着永恒的气息,如同定海神针,宣告着两界之桥已打下不灭根基。 观星台上,气氛却有些微妙。 玄青那跨越无尽虚空传递回来的最后一道意念——“灵魂三问”,精准地戳中了花解语、雪灵儿、熊云萝三女心底最隐秘的角落。花解语脸颊绯红如霞,螓首低垂,几乎要将脸埋进衣襟里,维持百花气息的印诀指尖都在微微发颤。雪灵儿周身寒气失控地逸散,在身周凝结出一圈更大的冰霜,冰蓝色的眼眸罕见地掠过一丝慌乱,迅速别过脸去,只留下一个线条冷硬却透着无措的侧影。熊云萝反应最是直接,她“嗷呜”一声,整个人像受惊的兔子猛地蹲下,把小圆脸和怀里的胖球一起死死捂住,只露出一双滴溜溜乱转、写满“完蛋了被发现了”的大眼睛,闷闷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没…没什么!提神!就是提神醒脑!” 玄诚祖师可没打算放过这千载难逢的乐子。他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小眼睛眯成两条缝,脸上挂着极其欠揍的、洞察一切的猥琐坏笑,对着那早已恢复平静的虚空通道方向,用尽毕生修为把意念“吼”得震天响:“哈哈哈!玄青老哥!懵圈了?傻眼了?是不是觉着下界这‘民风’比你的龙涎还黏糊?别琢磨啦!赶紧养足精神,等你家那宝贝疙瘩小师侄回来,让他亲自给你掰扯掰扯这‘百花蜜’里头到底掺了啥‘猛料’!嘿嘿嘿…那场面,贫道掐指一算,必定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精彩绝伦!” 他那充满八卦热情的意念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子。 轰! 上界,祖地圣殿核心。刚刚在四股力量冲击下勉强稳住一丝清明、正努力消化那“灵魂三问”带来巨大困惑的玄青,巨大的龙躯猛地一个趔趄!硕大的龙头“哐当”一声,结结实实又砸在了冰冷的玉石地面上,震得整个圣殿嗡嗡作响。 “玄诚你个老泼皮——!!!” 一道饱含着惊怒、羞恼、以及被戳破隐秘后巨大窘迫的龙魂咆哮,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在玄青混乱的意识海里炸开!这咆哮并非声音,而是纯粹意念的狂澜,带着龙族特有的古老威压和此刻绝对抓狂的情绪,如同失控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 嗡——! 圣殿内残余的污秽气息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意念狂潮彻底扫荡一空!连带着盘踞在玄青龙躯上尚未完全融合的赤阳真火、冰魄寒气、百花生机、万兽血气,都被这纯粹的精神风暴搅得更加混乱不堪! 噗! 一直苦苦支撑着护体紫气、替玄青抵挡最后侵蚀的紫霄真人,首当其冲!他只觉一股无法抗拒、带着龙族蛮横意志的冲击狠狠撞在紫气光幕上,那感觉就像被一座高速移动的山岳迎面拍中!他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后踉跄数步,锃亮的光头狠狠撞在身后一根支撑圣殿的蟠龙玉柱上,发出“咚”一声闷响。 “哎呦喂我的头!”紫霄真人痛呼一声,眼前金星乱冒,护体紫气瞬间黯淡,差点没直接溃散。他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地看向那头正用巨大龙角“咚咚咚”撞地的玄青,声音都带了哭腔:“老哥!老哥!冷静!冷静啊!撞坏了圣殿柱子,回头大长老们又要罚咱俩去扫‘万古星尘渊’了!不就是被玄诚那老泼皮揭了老底嘛!多大点事儿!这说明咱家小师侄在下界人气高!魅力大!是好事啊!嗷——!” 他话没说完,一条巨大的、覆盖着漆黑鳞片的龙尾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无比地横扫过来! 紫霄真人大惊失色,庞大的身躯展现出与体型不符的灵活,一个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躲开。轰隆!龙尾狠狠抽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坚硬的玉石地面瞬间被拍出一个巨大的凹坑,蛛网般的裂缝蔓延开数丈远! “闭嘴!紫霄!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账!”玄青巨大的龙眼终于彻底睁开了!虽然里面依旧充满了混乱的霓虹光芒,但一丝属于他本身的、带着无尽威严和此刻绝对暴怒的暗金色竖瞳清晰可见!他巨大的龙头转向紫霄,龙口张开,喉咙深处酝酿着恐怖的赤金光芒,显然是准备喷吐龙息,“再敢多说一个字,本龙先拿你清清肠胃!” “别!别别别!老哥我错了!我闭嘴!我这就闭嘴!”紫霄真人吓得魂飞魄散,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大嘴,庞大的身躯缩成一团,努力降低存在感,只留下两颗铜铃大眼惊恐地眨巴着。 玄青巨大的鼻孔喷出两股炽热的白气,如同两股小型风暴。他强行压下体内翻江倒海的混乱力量和心头那股被玄诚“剧透”带来的巨大羞恼,巨大的龙眼死死盯着那贯通下界的虚空通道入口,仿佛要穿透无尽时空,把玄诚祖师那猥琐的笑脸揪出来狠狠踩上几脚。 “玄诚…老匹夫…”低沉的龙吟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在圣殿中回荡。他巨大的龙爪烦躁地刨着地面,留下深深的沟壑。被强行灌顶的憋屈,龙魂复苏的混乱,再加上此刻被当众(虽然是意念层面)“扒皮”的窘迫…堂堂逍遥宗护山神兽,上界祖地镇守,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就在玄青怒火攻心,琢磨着要不要不顾伤势,强行凝聚力量给下界那个老泼皮来一记狠的,哪怕只是意念冲击让他摔个狗啃泥也好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极其遥远,却又无比熟悉的奇异波动,如同投入暴风雨中心的一缕星光,穿透了混乱的能量场和无尽的虚空阻隔,极其顽强地,触碰到了他那庞大而混乱的龙魂感知边缘。 这波动…带着星空的深邃与浩渺,蕴含着一种与逍遥道法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纯粹的星辰韵律!如同沉寂亿万载的星核突然发出的第一声心跳,微弱,却蕴含着开辟鸿蒙般的伟力! 玄青巨大的龙躯猛地一僵!那双燃烧着怒火和混乱的巨大龙眼,瞬间凝固!所有的羞恼、憋屈、混乱,在这一刻被一股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愕所取代! 这气息…绝不会错! “是…是他?!”玄青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吼,巨大的龙首猛地转向通道方向,竖瞳死死锁定那波动传来的源头,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狂喜! 与此同时,下界逍遥宗观星台。 玄诚祖师还在那对着虚空通道方向挤眉弄眼,回味着自己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剧透”,得意得小胡子(想象出来的)都要翘到天上去。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再添把火,比如用意念传个“老哥你猜猜是哪个丫头塞的‘料’最猛”之类的,眼角余光却瞥见一直盘坐在星斗盘核心、负责维系通道与锚点微弱感应的云崖子掌教,身体猛地剧烈一震!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从云崖子口中狂喷而出,瞬间染红了胸前的道袍!他原本肃穆沉稳的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紧闭的双目霍然睁开,瞳孔之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骇然!整个星辰接引大阵七十二峰汇聚的灵力光柱,随着他这一口鲜血喷出,骤然变得明灭不定,剧烈摇晃起来!星斗盘更是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解体! “掌教!” “云崖师兄!” “师尊!” 观星台上瞬间乱成一团!赤阳真人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云崖子。花解语、雪灵儿、熊云萝三女也顾不得羞窘,花容失色地惊呼出声。清风子更是脸色煞白,几乎要冲上去。 “都别动!稳住!”玄诚祖师脸上的嬉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小眼睛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他瘦小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云崖子身后,一只枯瘦的手掌闪电般按在其后心,精纯浩瀚的逍遥本源道力如同长江大河般汹涌注入! “不是反噬!不是污秽!”玄诚祖师的声音凝重得如同万载寒冰,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是…是通道彼端!有股…难以想象的意志冲击!强行穿透了虚空阻隔,震伤了云崖的心神!” 他一边全力帮云崖子稳住伤势,一边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死死射向那贯通天地的虚空通道入口!他的感知比云崖子更加敏锐,更加老辣!在那股震伤云崖子的恐怖意志冲击余波之中,他捕捉到了一丝更加核心、更加纯粹、如同星空本源般的气息! 这气息…霸道,古老,带着一种俯瞰星河的漠然,却又…该死的熟悉! “这股劲儿…这股蛮横不讲理的星辰味儿…”玄诚祖师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并不存在的胡须,小眼睛里的凝重迅速被一种极致的惊愕和荒谬感取代,他喃喃自语,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一个心神紧绷的人耳边,“…该不会是…星灵族祖地里…那个几年没消息的小混蛋…搞出来的动静?!”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那荒谬又惊悚的猜测! 嗡——! 寒潭深处,那枚永恒锚点散发的柔和星辉,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闪烁起来!幅度之大,远超之前玄青回应时的微光!整个寒潭平静的水面,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巨石,猛地向上拱起一个巨大的弧度,又轰然落下,激起数丈高的漆黑水浪! 紧接着! 轰隆!!! 一声无法形容的巨响!并非来自现实空间,而是直接炸响在所有人心神深处!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雷霆,又似亿万星辰同时寂灭的悲鸣! 整个观星台,不,是整个逍遥宗七十二峰,都在这声无形的心神巨响中猛烈摇晃!山峦震颤,殿宇嗡鸣!无数弟子长老立足不稳,骇然失色地望向主峰方向! 星斗盘核心处,那刚刚被玄诚祖师勉强稳住的大阵灵光,如同风中残烛般疯狂摇曳!云崖子闷哼一声,又是一口鲜血涌到喉头,被他强行咽下,脸色更加惨白。 “稳住锚点!”玄诚祖师须发皆张,厉声咆哮,按在云崖子后心的手掌爆发出更加刺目的光芒!另一只手凌空疾点,无数银色的空间符文打入星斗盘,强行稳固这沟通两界的枢纽! 雪灵儿盘坐于寒潭边缘的身影猛地一晃,冰蓝色的眼眸骤然睁开,里面充满了极致的冰寒与凝重。她双手结印的速度快到了极致,身下冰霜瞬间蔓延开数丈,至纯的冰魄玄元化作一道凝练的冰蓝色光柱,狠狠打入沸腾的寒潭之中,试图稳住那疯狂震荡的锚点阵纹!花解语强压心头惊骇,百花仙莲印记光芒大放,柔韧而磅礴的生命之力如同无形的藤蔓,缠绕向星斗盘和寒潭,尽力抚平那狂暴的波动。熊云萝也顾不上捂脸了,小脸煞白,直接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身前虚空,双手急速划动,兽语声调变得无比高亢急促,沟通着万兽谷的本源,一股沉凝厚重的土黄色光晕瞬间扩散,死死压向观星台地面,如同巨锚沉入大地! 赤阳真人周身烈焰轰然爆发,如同怒目金刚,挡在通道入口前方,警惕地扫视着虚空,防备着可能出现的空间裂缝或异种能量。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恐怖袭击,拼尽全力稳住阵脚之时—— 那响彻心神的恐怖巨响余波,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紧接着,一个声音,取代了所有的轰鸣与混乱,清晰无比地,直接在维系着星斗大阵核心的玄诚祖师、云崖子、花解语、雪灵儿、熊云萝五人的心神之中响起。 这声音… 并非玄青那种带着龙吟回响的沧桑厚重。 也不是紫霄真人那种洪亮咋呼的光头咆哮。 它很年轻,平静得如同亘古不变的星空深潭,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却又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冷的星辰在虚空中摩擦碰撞发出的音节,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却又奇异地与逍遥本源道韵产生着共鸣。 这声音只说了短短一句,言简意赅,却如同九天惊雷,在五人,尤其是玄诚祖师的心神中炸开: “逍遥宗,玄诚。通道既通,何故聒噪?扰吾静修。” “……” 死寂。 绝对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观星台。 风声、水声、灵力光柱的嗡鸣声…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 云崖子掌教忘了吐血,也忘了伤势,金纸般的脸上只剩下呆滞,嘴巴微张,仿佛能塞进一个鸭蛋。 花解语维持印诀的双手僵在半空,美眸瞪圆,里面倒映着星斗盘的光,却是一片茫然。 雪灵儿周身弥漫的寒气瞬间凝固,连飞舞的冰晶雪花都停滞在了空中,冰蓝色的眼眸里是纯粹的、冻结般的震惊。 熊云萝保持着喷精血后划动兽印的姿势,小嘴张成了“o”型,怀里的胖球也忘了挣扎,小眼睛瞪得像两颗黑豆。 赤阳真人周身的烈焰都忘了跳动,如同被冻住的火焰雕塑,虬髯大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刚才发生了什么?”的巨大问号。 玄诚祖师…这位逍遥宗辈分最高、脸皮最厚、最擅长装疯卖傻的活化石,此刻的表情堪称精彩绝伦。他那张仙风道骨(自认为)的老脸上,猥琐的笑容僵住了,得意的小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子几乎要脱眶而出!按在云崖子后心的手掌,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他整个人像是被一道无形的九天玄雷劈了个正着,从头发丝(想象出来的)到脚底板都透着一股子难以置信的酥麻感。 聒噪…? 扰吾静修…? 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又带着理所当然的质问语气…这穿透无尽虚空、无视一切阻碍、直接响彻心神的霸道方式…这熟悉得让他头皮发麻、却又陌生得仿佛隔了万载岁月的星辰韵律… “欧…欧卫?!” 玄诚祖师干瘪的嘴唇哆嗦了半天,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变了调的音节。那声音又尖又细,活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老鸭子,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宗师气度?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那贯通天地的虚空通道入口!仿佛要将那幽深的通道看穿,看到星灵族祖地深处那个几年不见踪影的小混蛋! “是…是小师叔?!”花解语终于从那石破天惊的意念传音中回过神,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美眸中瞬间爆发出比星辰更璀璨的光彩,之前的羞窘被巨大的惊喜彻底冲散! 雪灵儿周身凝固的寒气无声地消散,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涟漪荡漾开来,如同冰封万载的湖面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石子。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哇啊啊啊!是小师叔!是小师叔的声音!胖球你听到了吗?是他!就是他!”熊云萝彻底回魂,激动得一把将胖球抛上了天,又手忙脚乱地接住,抱着它原地蹦起了三尺高,小圆脸因为兴奋涨得通红,“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师叔最厉害了!隔着那么老远都能骂人!太帅了!” 被她抛上抛下的胖球:“吱吱吱吱吱!(晕了晕了!)” 赤阳真人狠狠抹了一把脸,把僵硬的表情揉开,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哈哈哈!好小子!几年不见,这嗓门…这动静…够劲!真他娘的够劲!隔着两界都能把云崖师兄震吐血,把玄诚师叔祖噎得翻白眼!不愧是咱逍遥宗的小师叔!痛快!”他看向玄诚祖师那副如同被雷劈了的呆滞模样,笑得更加畅快。 清风子扶着刚刚苏醒、还极其虚弱的玉衡真人匆匆赶回观星台,正好听到赤阳真人的大笑和熊云萝的尖叫。玉衡真人枯槁的脸上瞬间涌起激动的红晕,浑浊的老眼爆发出惊人的亮光:“是…是欧卫?!他…他联系回来了?!”清风子也是满脸震撼,扶着师尊的手都微微颤抖。 玄诚祖师被赤阳真人的大笑和众人的惊呼彻底惊醒。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惊喜、老脸挂不住的羞恼、以及被小辈当众“呵斥”的憋屈感,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里喷发! “小…小混蛋!”玄诚祖师猛地跳了起来,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虚空通道,气得原地转了三圈,声音都劈了叉,“你…你…你反了天了!几年不见,翅膀硬了是?敢这么跟祖师爷我说话?!什么聒噪?!什么扰你静修?!贫道这是在给你玄青老哥指点迷津!是在为逍遥宗的千秋大业殚精竭虑!是在…是在…” 他“是在”了半天,也没“是在”出个所以然。刚才他那番“剧透”,说是指点迷津,不如说是火上浇油、看热闹不嫌事大。 “师叔祖,”云崖子掌教虚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欧卫师叔…他好像…只是嫌您刚才意念传音太…太大声了?似乎…打扰到他在祖地的修行了?” “大声?!贫道那叫中气十足!那叫情真意切!”玄诚祖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他懂个屁!星灵族祖地了不起啊?隔着两界传个音就能耐了?贫道…贫道…” 他“贫道”了半天,看着周围众人那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辛苦的表情,尤其是花解语、雪灵儿眼中那掩饰不住的、因为听到欧卫声音而焕发的光彩,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被小辈骑脸输出”的悲愤涌上心头。他猛地一跺脚,对着通道方向,用尽毕生修为,把意念再次狠狠“吼”了出去,带着十二万分的委屈和色厉内荏: “欧卫!你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祖师爷我在这边拼死拼活打通通道,砸锅卖铁刻锚点(虽然没卖成),还被玄青那老龙记恨上了!你倒好!在那边享清福,嫌我吵?!你…你给我等着!等这破桥彻底搭稳了,祖师爷我第一个冲过去,非得揪着你耳朵好好问问,星灵族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几年不见,尊老爱幼的美德都喂了星兽了?!” 他这充满怨念的意念刚咆哮出去。 嗡! 那贯通天地的虚空通道,入口处的空间,极其突兀地、肉眼可见地…扭曲了一下! 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 紧接着! 轰!!! 一股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霸道、更加凝练的星辰意志,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能碾碎星辰的漠然威压,悍然降临! 这一次,目标无比明确! 所有的威压,所有的冲击,所有的意念,如同无形的亿万星辰汇聚而成的巨锤,无视了空间距离,精准无比地、狠狠砸在了正跳脚骂娘的玄诚祖师身上! “呃啊——!” 玄诚祖师怪叫一声,整个人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迎面击中!他瘦小的身躯猛地向后倒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噗通”一声,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冰冷的观星台地面上!摔得那叫一个结结实实,尘土飞扬! 他头上那顶象征祖师身份的逍遥巾都歪了,道袍凌乱,沾满了灰尘。最惨的是,他腰间挂着的几个鼓鼓囊囊、视若珍宝的乾坤袋,在刚才那股恐怖意念冲击的余波震荡下,其中一个系带“啪”一声崩断了! 哗啦啦——! 无数流光溢彩、灵气逼人的瓶瓶罐罐、玉盒玉匣如同天女散花般,从破裂的乾坤袋口倾泻而出,滚落了一地!其中几个玉瓶甚至直接摔碎了,顿时,一股浓郁得化不开、带着至少上千年份药力的奇异丹香混合着某种陈年灵果酒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观星台! 什么“九转还魂续命丹”、“八转生生造化丸”、“千年玉髓凝露”、“百花醉仙酿”…各种光听名字就知道价值连城的宝贝,就这么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啊——!我的宝贝!我的命根子啊!”玄诚祖师顾不得摔得七荤八素,也顾不得形象全无,发出了一声比之前哀悼“百味丹”时凄厉百倍的惨叫!他连滚带爬地扑向那些滚落的丹药灵材,手忙脚乱地往怀里扒拉,老泪纵横(这次是真的),“碎了!全碎了!欧卫!你个杀千刀的小混蛋!你赔!你赔我的‘千年玉髓凝露’!你赔我的‘百花醉仙酿’!祖师爷我跟你没完!没完啊——!” 他一边哭嚎,一边手忙脚乱地抢救残存的丹药,那狼狈凄惨又肉痛到极点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逍遥宗活化石的威严? 整个观星台,再次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众人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狂喜,到此刻,彻底变成了呆滞、茫然,以及一种强烈的、想要爆笑却又死死憋住的扭曲。 花解语看着满地打滚、哭嚎着抢救丹药的玄诚祖师,又看看那深邃的虚空通道,红唇微张,半晌,才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浓浓无奈和一丝忍俊不禁的叹息:“小师叔他…还是…这么…嗯…直接。” 雪灵儿默默收回了望向通道的目光,冰蓝色的眼眸垂下,看着自己脚下凝结的冰霜,唇角那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似乎微微加深了一丝。她抬手,一缕寒气无声拂过,将滚到她脚边一个碎裂玉瓶流出的珍贵灵液冻住,避免了更大浪费。 熊云萝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憋笑憋得小圆脸通红,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怀里的胖球也用小爪子捂住嘴,发出“噗噗噗”的漏气声。 赤阳真人张大了嘴巴,看着玄诚祖师那副惨状,又看看那依旧深邃平静的通道入口,半晌,才发出一声由衷的、石破天惊的感叹:“卧槽!牛逼!” 云崖子掌教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看着满地狼藉和哭嚎的师叔祖,又感受着心神中那道如同星空般浩瀚平静、却又带着绝对力量感的意念余威,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哭笑不得的表情。 清风子扶着同样目瞪口呆的玉衡真人,古板严肃的脸庞肌肉抽搐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包含万千滋味的叹息:“唉…” 而就在玄诚祖师哭天抢地、众人表情精彩纷呈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寒潭深处,那永恒锚点散发的柔和星辉核心,一丝暗红如血、贪婪到极致的虚影,正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汲取着刚才欧卫那霸道意念冲击残留在锚点上的、一丝精纯到无法想象的星辰本源气息!那虚影剧烈地波动着,形态隐隐凝实了一分,勾勒出一只充满极致贪婪和狂喜的…血色魔瞳! 通道彼端,上界祖地圣殿。 玄青巨大的龙眼死死瞪着那贯通下界的通道入口,巨大的龙嘴微微张开,喉咙里那酝酿到一半的、准备给玄诚来一下狠的龙息,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消散。 他那混乱的竖瞳里,所有的怒火、憋屈、困惑,此刻都被一种极致的错愕和…一丝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幸灾乐祸”所取代。 紫霄真人捂着被撞疼的后脑勺,庞大的身躯慢慢从柱子后面探出来,看着玄青那副表情,又感受着通道里残留的那股霸道的星辰意志,以及下界隐约传来的玄诚祖师那凄惨的哭嚎(意念层面),他那锃亮的光头上,缓缓地、缓缓地绽放出一个无比巨大、无比灿烂、无比八卦的笑容,无声地用口型对着玄青比划: ‘老哥,消气了没?’ 玄青巨大的鼻孔喷出一股带着火星子的白气,巨大的龙尾无意识地、轻轻地…愉悦地…拍打了一下地面。 寒潭深处,魔瞳贪婪地汲取着最后一丝逸散的星辰本源,那血色虚影的深处,一个冰冷而扭曲的意念在疯狂滋长: “找到了…如此精纯的星源…如此强大的意志…桀桀桀…是我的!终将是我的!” --- (本章完) 第253章 卫言跨界 寒潭水波不兴,倒映着星斗盘的清辉与高悬的通道虚影,深邃如墨。那枚烙印在潭底的虚空锚点,正稳定散发着永恒的气息,如同定海神针,宣告着两界之桥已打下不灭根基。 观星台上,气氛却有些微妙。 玄青那跨越无尽虚空传递回来的最后一道意念——“灵魂三问”,精准地戳中了花解语、雪灵儿、熊云萝三女心底最隐秘的角落。花解语脸颊绯红如霞,螓首低垂,几乎要将脸埋进衣襟里,维持百花气息的印诀指尖都在微微发颤。雪灵儿周身寒气失控地逸散,在身周凝结出一圈更大的冰霜,冰蓝色的眼眸罕见地掠过一丝慌乱,迅速别过脸去,只留下一个线条冷硬却透着无措的侧影。熊云萝反应最是直接,她“嗷呜”一声,整个人像受惊的兔子猛地蹲下,把小圆脸和怀里的胖球一起死死捂住,只露出一双滴溜溜乱转、写满“完蛋了被发现了”的大眼睛,闷闷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没…没什么!提神!就是提神醒脑!” 玄诚祖师可没打算放过这千载难逢的乐子。他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小眼睛眯成两条缝,脸上挂着极其欠揍的、洞察一切的猥琐坏笑,对着那早已恢复平静的虚空通道方向,用尽毕生修为把意念“吼”得震天响:“哈哈哈!玄青老哥!懵圈了?傻眼了?是不是觉着下界这‘民风’比你的龙涎还黏糊?别琢磨啦!赶紧养足精神,等你家那宝贝疙瘩小师侄回来,让他亲自给你掰扯掰扯这‘百花蜜’里头到底掺了啥‘猛料’!嘿嘿嘿…那场面,贫道掐指一算,必定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精彩绝伦!” 他那充满八卦热情的意念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子。 轰! 上界,祖地圣殿核心。刚刚在四股力量冲击下勉强稳住一丝清明、正努力消化那“灵魂三问”带来巨大困惑的玄青,巨大的龙躯猛地一个趔趄!硕大的龙头“哐当”一声,结结实实又砸在了冰冷的玉石地面上,震得整个圣殿嗡嗡作响。 “玄诚你个老泼皮——!!!” 一道饱含着惊怒、羞恼、以及被戳破隐秘后巨大窘迫的龙魂咆哮,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在玄青混乱的意识海里炸开!这咆哮并非声音,而是纯粹意念的狂澜,带着龙族特有的古老威压和此刻绝对抓狂的情绪,如同失控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 嗡——! 圣殿内残余的污秽气息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意念狂潮彻底扫荡一空!连带着盘踞在玄青龙躯上尚未完全融合的赤阳真火、冰魄寒气、百花生机、万兽血气,都被这纯粹的精神风暴搅得更加混乱不堪! 噗! 一直苦苦支撑着护体紫气、替玄青抵挡最后侵蚀的紫霄真人,首当其冲!他只觉一股无法抗拒、带着龙族蛮横意志的冲击狠狠撞在紫气光幕上,那感觉就像被一座高速移动的山岳迎面拍中!他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后踉跄数步,锃亮的光头狠狠撞在身后一根支撑圣殿的蟠龙玉柱上,发出“咚”一声闷响。 “哎呦喂我的头!”紫霄真人痛呼一声,眼前金星乱冒,护体紫气瞬间黯淡,差点没直接溃散。他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地看向那头正用巨大龙角“咚咚咚”撞地的玄青,声音都带了哭腔:“老哥!老哥!冷静!冷静啊!撞坏了圣殿柱子,回头大长老们又要罚咱俩去扫‘万古星尘渊’了!不就是被玄诚那老泼皮揭了老底嘛!多大点事儿!这说明咱家小师侄在下界人气高!魅力大!是好事啊!嗷——!” 他话没说完,一条巨大的、覆盖着漆黑鳞片的龙尾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无比地横扫过来! 紫霄真人大惊失色,庞大的身躯展现出与体型不符的灵活,一个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躲开。轰隆!龙尾狠狠抽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坚硬的玉石地面瞬间被拍出一个巨大的凹坑,蛛网般的裂缝蔓延开数丈远! “闭嘴!紫霄!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账!”玄青巨大的龙眼终于彻底睁开了!虽然里面依旧充满了混乱的霓虹光芒,但一丝属于他本身的、带着无尽威严和此刻绝对暴怒的暗金色竖瞳清晰可见!他巨大的龙头转向紫霄,龙口张开,喉咙深处酝酿着恐怖的赤金光芒,显然是准备喷吐龙息,“再敢多说一个字,本龙先拿你清清肠胃!” “别!别别别!老哥我错了!我闭嘴!我这就闭嘴!”紫霄真人吓得魂飞魄散,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大嘴,庞大的身躯缩成一团,努力降低存在感,只留下两颗铜铃大眼惊恐地眨巴着。 玄青巨大的鼻孔喷出两股炽热的白气,如同两股小型风暴。他强行压下体内翻江倒海的混乱力量和心头那股被玄诚“剧透”带来的巨大羞恼,巨大的龙眼死死盯着那贯通下界的虚空通道入口,仿佛要穿透无尽时空,把玄诚祖师那猥琐的笑脸揪出来狠狠踩上几脚。 “玄诚…老匹夫…”低沉的龙吟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在圣殿中回荡。他巨大的龙爪烦躁地刨着地面,留下深深的沟壑。被强行灌顶的憋屈,龙魂复苏的混乱,再加上此刻被当众(虽然是意念层面)“扒皮”的窘迫…堂堂逍遥宗护山神兽,上界祖地镇守,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就在玄青怒火攻心,琢磨着要不要不顾伤势,强行凝聚力量给下界那个老泼皮来一记狠的,哪怕只是意念冲击让他摔个狗啃泥也好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极其遥远,却又无比熟悉的奇异波动,如同投入暴风雨中心的一缕星光,穿透了混乱的能量场和无尽的虚空阻隔,极其顽强地,触碰到了他那庞大而混乱的龙魂感知边缘。 这波动…带着星空的深邃与浩渺,蕴含着一种与逍遥道法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纯粹的星辰韵律!如同沉寂亿万载的星核突然发出的第一声心跳,微弱,却蕴含着开辟鸿蒙般的伟力! 玄青巨大的龙躯猛地一僵!那双燃烧着怒火和混乱的巨大龙眼,瞬间凝固!所有的羞恼、憋屈、混乱,在这一刻被一股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愕所取代! 这气息…绝不会错! “是…是他?!”玄青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吼,巨大的龙首猛地转向通道方向,竖瞳死死锁定那波动传来的源头,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狂喜! 与此同时,下界逍遥宗观星台。 玄诚祖师还在那对着虚空通道方向挤眉弄眼,回味着自己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剧透”,得意得小胡子(想象出来的)都要翘到天上去。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再添把火,比如用意念传个“老哥你猜猜是哪个丫头塞的‘料’最猛”之类的,眼角余光却瞥见一直盘坐在星斗盘核心、负责维系通道与锚点微弱感应的云崖子掌教,身体猛地剧烈一震!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从云崖子口中狂喷而出,瞬间染红了胸前的道袍!他原本肃穆沉稳的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紧闭的双目霍然睁开,瞳孔之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骇然!整个星辰接引大阵七十二峰汇聚的灵力光柱,随着他这一口鲜血喷出,骤然变得明灭不定,剧烈摇晃起来!星斗盘更是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解体! “掌教!” “云崖师兄!” “师尊!” 观星台上瞬间乱成一团!赤阳真人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云崖子。花解语、雪灵儿、熊云萝三女也顾不得羞窘,花容失色地惊呼出声。清风子更是脸色煞白,几乎要冲上去。 “都别动!稳住!”玄诚祖师脸上的嬉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小眼睛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他瘦小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云崖子身后,一只枯瘦的手掌闪电般按在其后心,精纯浩瀚的逍遥本源道力如同长江大河般汹涌注入! “不是反噬!不是污秽!”玄诚祖师的声音凝重得如同万载寒冰,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是…是通道彼端!有股…难以想象的意志冲击!强行穿透了虚空阻隔,震伤了云崖的心神!” 他一边全力帮云崖子稳住伤势,一边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死死射向那贯通天地的虚空通道入口!他的感知比云崖子更加敏锐,更加老辣!在那股震伤云崖子的恐怖意志冲击余波之中,他捕捉到了一丝更加核心、更加纯粹、如同星空本源般的气息! 这气息…霸道,古老,带着一种俯瞰星河的漠然,却又…该死的熟悉! “这股劲儿…这股蛮横不讲理的星辰味儿…”玄诚祖师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并不存在的胡须,小眼睛里的凝重迅速被一种极致的惊愕和荒谬感取代,他喃喃自语,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一个心神紧绷的人耳边,“…该不会是…星灵族祖地里…那个几年没消息的小混蛋…搞出来的动静?!”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那荒谬又惊悚的猜测! 嗡——! 寒潭深处,那枚永恒锚点散发的柔和星辉,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闪烁起来!幅度之大,远超之前玄青回应时的微光!整个寒潭平静的水面,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巨石,猛地向上拱起一个巨大的弧度,又轰然落下,激起数丈高的漆黑水浪! 紧接着! 轰隆!!! 一声无法形容的巨响!并非来自现实空间,而是直接炸响在所有人心神深处!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雷霆,又似亿万星辰同时寂灭的悲鸣! 整个观星台,不,是整个逍遥宗七十二峰,都在这声无形的心神巨响中猛烈摇晃!山峦震颤,殿宇嗡鸣!无数弟子长老立足不稳,骇然失色地望向主峰方向! 星斗盘核心处,那刚刚被玄诚祖师勉强稳住的大阵灵光,如同风中残烛般疯狂摇曳!云崖子闷哼一声,又是一口鲜血涌到喉头,被他强行咽下,脸色更加惨白。 “稳住锚点!”玄诚祖师须发皆张,厉声咆哮,按在云崖子后心的手掌爆发出更加刺目的光芒!另一只手凌空疾点,无数银色的空间符文打入星斗盘,强行稳固这沟通两界的枢纽! 雪灵儿盘坐于寒潭边缘的身影猛地一晃,冰蓝色的眼眸骤然睁开,里面充满了极致的冰寒与凝重。她双手结印的速度快到了极致,身下冰霜瞬间蔓延开数丈,至纯的冰魄玄元化作一道凝练的冰蓝色光柱,狠狠打入沸腾的寒潭之中,试图稳住那疯狂震荡的锚点阵纹!花解语强压心头惊骇,百花仙莲印记光芒大放,柔韧而磅礴的生命之力如同无形的藤蔓,缠绕向星斗盘和寒潭,尽力抚平那狂暴的波动。熊云萝也顾不上捂脸了,小脸煞白,直接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身前虚空,双手急速划动,兽语声调变得无比高亢急促,沟通着万兽谷的本源,一股沉凝厚重的土黄色光晕瞬间扩散,死死压向观星台地面,如同巨锚沉入大地! 赤阳真人周身烈焰轰然爆发,如同怒目金刚,挡在通道入口前方,警惕地扫视着虚空,防备着可能出现的空间裂缝或异种能量。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恐怖袭击,拼尽全力稳住阵脚之时—— 那响彻心神的恐怖巨响余波,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紧接着,一个声音,取代了所有的轰鸣与混乱,清晰无比地,直接在维系着星斗大阵核心的玄诚祖师、云崖子、花解语、雪灵儿、熊云萝五人的心神之中响起。 这声音… 并非玄青那种带着龙吟回响的沧桑厚重。 也不是紫霄真人那种洪亮咋呼的光头咆哮。 它很年轻,平静得如同亘古不变的星空深潭,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却又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冷的星辰在虚空中摩擦碰撞发出的音节,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却又奇异地与逍遥本源道韵产生着共鸣。 这声音只说了短短一句,言简意赅,却如同九天惊雷,在五人,尤其是玄诚祖师的心神中炸开: “逍遥宗,玄诚。通道既通,何故聒噪?扰吾静修。” “……” 死寂。 绝对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观星台。 风声、水声、灵力光柱的嗡鸣声…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 云崖子掌教忘了吐血,也忘了伤势,金纸般的脸上只剩下呆滞,嘴巴微张,仿佛能塞进一个鸭蛋。 花解语维持印诀的双手僵在半空,美眸瞪圆,里面倒映着星斗盘的光,却是一片茫然。 雪灵儿周身弥漫的寒气瞬间凝固,连飞舞的冰晶雪花都停滞在了空中,冰蓝色的眼眸里是纯粹的、冻结般的震惊。 熊云萝保持着喷精血后划动兽印的姿势,小嘴张成了“o”型,怀里的胖球也忘了挣扎,小眼睛瞪得像两颗黑豆。 赤阳真人周身的烈焰都忘了跳动,如同被冻住的火焰雕塑,虬髯大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刚才发生了什么?”的巨大问号。 玄诚祖师…这位逍遥宗辈分最高、脸皮最厚、最擅长装疯卖傻的活化石,此刻的表情堪称精彩绝伦。他那张仙风道骨(自认为)的老脸上,猥琐的笑容僵住了,得意的小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子几乎要脱眶而出!按在云崖子后心的手掌,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他整个人像是被一道无形的九天玄雷劈了个正着,从头发丝(想象出来的)到脚底板都透着一股子难以置信的酥麻感。 聒噪…? 扰吾静修…? 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又带着理所当然的质问语气…这穿透无尽虚空、无视一切阻碍、直接响彻心神的霸道方式…这熟悉得让他头皮发麻、却又陌生得仿佛隔了万载岁月的星辰韵律… “欧…欧卫?!” 玄诚祖师干瘪的嘴唇哆嗦了半天,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变了调的音节。那声音又尖又细,活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老鸭子,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宗师气度?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那贯通天地的虚空通道入口!仿佛要将那幽深的通道看穿,看到星灵族祖地深处那个几年不见踪影的小混蛋! “是…是小师叔?!”花解语终于从那石破天惊的意念传音中回过神,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美眸中瞬间爆发出比星辰更璀璨的光彩,之前的羞窘被巨大的惊喜彻底冲散! 雪灵儿周身凝固的寒气无声地消散,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涟漪荡漾开来,如同冰封万载的湖面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石子。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哇啊啊啊!是小师叔!是小师叔的声音!胖球你听到了吗?是他!就是他!”熊云萝彻底回魂,激动得一把将胖球抛上了天,又手忙脚乱地接住,抱着它原地蹦起了三尺高,小圆脸因为兴奋涨得通红,“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师叔最厉害了!隔着那么老远都能骂人!太帅了!” 被她抛上抛下的胖球:“吱吱吱吱吱!(晕了晕了!)” 赤阳真人狠狠抹了一把脸,把僵硬的表情揉开,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哈哈哈!好小子!几年不见,这嗓门…这动静…够劲!真他娘的够劲!隔着两界都能把云崖师兄震吐血,把玄诚师叔祖噎得翻白眼!不愧是咱逍遥宗的小师叔!痛快!”他看向玄诚祖师那副如同被雷劈了的呆滞模样,笑得更加畅快。 清风子扶着刚刚苏醒、还极其虚弱的玉衡真人匆匆赶回观星台,正好听到赤阳真人的大笑和熊云萝的尖叫。玉衡真人枯槁的脸上瞬间涌起激动的红晕,浑浊的老眼爆发出惊人的亮光:“是…是欧卫?!他…他联系回来了?!”清风子也是满脸震撼,扶着师尊的手都微微颤抖。 玄诚祖师被赤阳真人的大笑和众人的惊呼彻底惊醒。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惊喜、老脸挂不住的羞恼、以及被小辈当众“呵斥”的憋屈感,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里喷发! “小…小混蛋!”玄诚祖师猛地跳了起来,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虚空通道,气得原地转了三圈,声音都劈了叉,“你…你…你反了天了!几年不见,翅膀硬了是?敢这么跟祖师爷我说话?!什么聒噪?!什么扰你静修?!贫道这是在给你玄青老哥指点迷津!是在为逍遥宗的千秋大业殚精竭虑!是在…是在…” 他“是在”了半天,也没“是在”出个所以然。刚才他那番“剧透”,说是指点迷津,不如说是火上浇油、看热闹不嫌事大。 “师叔祖,”云崖子掌教虚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欧卫师叔…他好像…只是嫌您刚才意念传音太…太大声了?似乎…打扰到他在祖地的修行了?” “大声?!贫道那叫中气十足!那叫情真意切!”玄诚祖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他懂个屁!星灵族祖地了不起啊?隔着两界传个音就能耐了?贫道…贫道…” 他“贫道”了半天,看着周围众人那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辛苦的表情,尤其是花解语、雪灵儿眼中那掩饰不住的、因为听到欧卫声音而焕发的光彩,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被小辈骑脸输出”的悲愤涌上心头。他猛地一跺脚,对着通道方向,用尽毕生修为,把意念再次狠狠“吼”了出去,带着十二万分的委屈和色厉内荏: “欧卫!你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祖师爷我在这边拼死拼活打通通道,砸锅卖铁刻锚点(虽然没卖成),还被玄青那老龙记恨上了!你倒好!在那边享清福,嫌我吵?!你…你给我等着!等这破桥彻底搭稳了,祖师爷我第一个冲过去,非得揪着你耳朵好好问问,星灵族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几年不见,尊老爱幼的美德都喂了星兽了?!” 他这充满怨念的意念刚咆哮出去。 嗡! 那贯通天地的虚空通道,入口处的空间,极其突兀地、肉眼可见地…扭曲了一下! 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 紧接着! 轰!!! 一股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霸道、更加凝练的星辰意志,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能碾碎星辰的漠然威压,悍然降临! 这一次,目标无比明确! 所有的威压,所有的冲击,所有的意念,如同无形的亿万星辰汇聚而成的巨锤,无视了空间距离,精准无比地、狠狠砸在了正跳脚骂娘的玄诚祖师身上! “呃啊——!” 玄诚祖师怪叫一声,整个人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迎面击中!他瘦小的身躯猛地向后倒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噗通”一声,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冰冷的观星台地面上!摔得那叫一个结结实实,尘土飞扬! 他头上那顶象征祖师身份的逍遥巾都歪了,道袍凌乱,沾满了灰尘。最惨的是,他腰间挂着的几个鼓鼓囊囊、视若珍宝的乾坤袋,在刚才那股恐怖意念冲击的余波震荡下,其中一个系带“啪”一声崩断了! 哗啦啦——! 无数流光溢彩、灵气逼人的瓶瓶罐罐、玉盒玉匣如同天女散花般,从破裂的乾坤袋口倾泻而出,滚落了一地!其中几个玉瓶甚至直接摔碎了,顿时,一股浓郁得化不开、带着至少上千年份药力的奇异丹香混合着某种陈年灵果酒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观星台! 什么“九转还魂续命丹”、“八转生生造化丸”、“千年玉髓凝露”、“百花醉仙酿”…各种光听名字就知道价值连城的宝贝,就这么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啊——!我的宝贝!我的命根子啊!”玄诚祖师顾不得摔得七荤八素,也顾不得形象全无,发出了一声比之前哀悼“百味丹”时凄厉百倍的惨叫!他连滚带爬地扑向那些滚落的丹药灵材,手忙脚乱地往怀里扒拉,老泪纵横(这次是真的),“碎了!全碎了!欧卫!你个杀千刀的小混蛋!你赔!你赔我的‘千年玉髓凝露’!你赔我的‘百花醉仙酿’!祖师爷我跟你没完!没完啊——!” 他一边哭嚎,一边手忙脚乱地抢救残存的丹药,那狼狈凄惨又肉痛到极点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逍遥宗活化石的威严? 整个观星台,再次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众人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狂喜,到此刻,彻底变成了呆滞、茫然,以及一种强烈的、想要爆笑却又死死憋住的扭曲。 花解语看着满地打滚、哭嚎着抢救丹药的玄诚祖师,又看看那深邃的虚空通道,红唇微张,半晌,才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浓浓无奈和一丝忍俊不禁的叹息:“小师叔他…还是…这么…嗯…直接。” 雪灵儿默默收回了望向通道的目光,冰蓝色的眼眸垂下,看着自己脚下凝结的冰霜,唇角那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似乎微微加深了一丝。她抬手,一缕寒气无声拂过,将滚到她脚边一个碎裂玉瓶流出的珍贵灵液冻住,避免了更大浪费。 熊云萝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憋笑憋得小圆脸通红,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怀里的胖球也用小爪子捂住嘴,发出“噗噗噗”的漏气声。 赤阳真人张大了嘴巴,看着玄诚祖师那副惨状,又看看那依旧深邃平静的通道入口,半晌,才发出一声由衷的、石破天惊的感叹:“卧槽!牛逼!” 云崖子掌教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看着满地狼藉和哭嚎的师叔祖,又感受着心神中那道如同星空般浩瀚平静、却又带着绝对力量感的意念余威,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哭笑不得的表情。 清风子扶着同样目瞪口呆的玉衡真人,古板严肃的脸庞肌肉抽搐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包含万千滋味的叹息:“唉…” 而就在玄诚祖师哭天抢地、众人表情精彩纷呈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寒潭深处,那永恒锚点散发的柔和星辉核心,一丝暗红如血、贪婪到极致的虚影,正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汲取着刚才欧卫那霸道意念冲击残留在锚点上的、一丝精纯到无法想象的星辰本源气息!那虚影剧烈地波动着,形态隐隐凝实了一分,勾勒出一只充满极致贪婪和狂喜的…血色魔瞳! 通道彼端,上界祖地圣殿。 玄青巨大的龙眼死死瞪着那贯通下界的通道入口,巨大的龙嘴微微张开,喉咙里那酝酿到一半的、准备给玄诚来一下狠的龙息,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消散。 他那混乱的竖瞳里,所有的怒火、憋屈、困惑,此刻都被一种极致的错愕和…一丝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幸灾乐祸”所取代。 紫霄真人捂着被撞疼的后脑勺,庞大的身躯慢慢从柱子后面探出来,看着玄青那副表情,又感受着通道里残留的那股霸道的星辰意志,以及下界隐约传来的玄诚祖师那凄惨的哭嚎(意念层面),他那锃亮的光头上,缓缓地、缓缓地绽放出一个无比巨大、无比灿烂、无比八卦的笑容,无声地用口型对着玄青比划: ‘老哥,消气了没?’ 玄青巨大的鼻孔喷出一股带着火星子的白气,巨大的龙尾无意识地、轻轻地…愉悦地…拍打了一下地面。 寒潭深处,魔瞳贪婪地汲取着最后一丝逸散的星辰本源,那血色虚影的深处,一个冰冷而扭曲的意念在疯狂滋长: “找到了…如此精纯的星源…如此强大的意志…桀桀桀…是我的!终将是我的!” --- (本章完) 第254章 上下振奋 下界,逍遥宗观星台。 死寂,如同实质的冰层,瞬间冻住了所有人的动作和表情。风停了,连七十二峰汇聚的灵力光柱都仿佛屏住了呼吸,只剩下寒潭水波轻轻拍打石岸的微响,以及……玄诚祖师那撕心裂肺、尾音都劈了叉的惨嚎: “啊——!我的宝贝!我的命根子啊!碎了!全碎了!欧卫!你个杀千刀的小混蛋!你赔!你赔我的‘千年玉髓凝露’!你赔我的‘百花醉仙酿’!祖师爷我跟你没完!没完啊——!” 这位逍遥宗辈分最高的活化石,此刻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道袍凌乱,沾满尘土,逍遥巾歪斜地挂在额角。他一只手死死捂着腰间那个豁了口、还在不断往外漏灵光的乾坤袋,另一只手则如同饿了三天的乞丐扑向金元宝,疯狂地扒拉着散落一地的“残骸”。 破碎的玉瓶、滚落的灵丹、流淌的琼浆……浓郁到化不开的异香混合着酒气弥漫开来,每一缕气息都价值连城。他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片沾着玉髓凝露的碎瓷片,老泪纵横,手指哆嗦着,恨不得把碎片上的汁液都舔干净:“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小混蛋!你等着!等祖师爷我过去,非得把你那身星灵皮扒下来炼丹抵债不可!” “噗嗤……”一声极力压抑的笑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熊云萝死死捂着嘴,小圆脸憋得通红,肩膀抖得像风中落叶。她怀里的胖球也有样学样,用两只小爪子捂住自己的嘴,发出“噗噗噗”的漏气声。一人一兽,活像两个偷吃了辣椒被呛到的滑稽玩偶。 这声笑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子,瞬间引爆了观星台上紧绷又荒诞的气氛。 赤阳真人第一个绷不住,虬髯大脸上肌肉抽动,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哈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师叔祖,您老人家也有今天!小师叔这一手隔空打牛…不对,是隔空砸瓶子!真是深得我心!砸得好!砸得妙!哈哈哈!”他笑得前仰后合,周身收敛的烈焰都跟着“砰砰”跳动起来。 花解语看着满地狼藉中哭嚎打滚、形象全无的玄诚祖师,又看看那深邃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虚空通道,红唇微张,半晌才无奈地轻叹一声,绝美的容颜上泛起一丝忍俊不禁的涟漪:“小师叔他…还是这般…嗯…不拘小节。” 她指尖微动,一缕柔和的百花仙光悄然拂过地面,将那流淌的珍贵玉髓凝露小心地卷起,凝聚成一颗小小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水珠,飘向玄诚祖师。 雪灵儿冰蓝色的眼眸扫过玄诚祖师的狼狈相,又落回寒潭水面。她面无表情,仿佛万载玄冰,只是唇角那抹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似乎比之前深了那么一丝丝。她指尖一点,一缕寒气精准地掠过玄诚祖师脚边一个即将滚落台阶的玉匣,“咔”一声轻响,玉匣连同里面几颗圆滚滚的丹药瞬间被冻在原地,避免了二次惨剧。 清风子扶着刚刚苏醒、还虚弱不堪的玉衡真人,师徒俩的表情堪称同款呆滞。玉衡真人枯槁的脸上,激动红晕尚未褪去,就被眼前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冲击得只剩下茫然。清风子古板严肃的脸庞肌肉狠狠抽搐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沉重悠长、饱含了“家门不幸”、“师门不幸”、“祖师爷您悠着点”等万千滋味的叹息:“唉……” 这叹息声仿佛有千斤重。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帮祖师爷抢救啊!”玄诚祖师猛地抬头,老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也顾不上形象了,对着离他最近的熊云萝和花解语急吼,“花丫头!快!把你凝起来的那滴玉髓给我!熊丫头!别傻乐了!把你那身蛮力收收,快帮祖师爷把那个冻住的匣子抠出来!轻点!千万轻点!里面是‘九窍玲珑丹’,磕破一点药性就散了!” 熊云萝被他一吼,赶紧憋住笑,手忙脚乱地放下胖球,小心翼翼地挪到那被冻住的玉匣旁,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对着坚冰比划,嘴里还念念有词:“胖球,上!用你的小爪子,轻轻地…轻轻地挠开它!” 胖球:“吱?(我?挠冰?)” 花解语忍着笑,将那滴珍贵的玉髓凝露水珠送到玄诚祖师面前。祖师爷如获至宝,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个空的小玉瓶,小心翼翼地将水珠引了进去,紧紧塞住瓶塞,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仿佛抢救回了半条老命。 云崖子掌教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看着这场闹剧,又感受着心神中那道如同星空般浩瀚平静、却又带着绝对力量感的意念余威,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哭笑不得的表情。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和满心的荒谬感,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肃静!” 声音不大,却蕴含着掌教真人的威严。观星台上瞬间安静下来,连玄诚祖师都停止了哭嚎,抱着几个抢救回来的瓶瓶罐罐,警惕地看着云崖子,生怕他下一句就是“师叔祖,您看这损失是不是该从您的份例里扣?” 云崖子没理会玄诚祖师那护食的眼神,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贯通天地的虚空通道上,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诸位!方才…方才那意念传音,诸位都感知到了?” “掌教师兄!是欧卫师叔!绝对是他!”赤阳真人第一个激动地吼出来,声如洪钟,震得观星台嗡嗡作响,“这味道!这动静!隔着两界都能把师叔祖掀个跟头,除了咱家小师叔,还有谁有这个能耐?!哈哈哈!痛快!太痛快了!我就知道这小子命硬!在星灵族祖地肯定混得风生水起!” 花解语用力点头,美眸中光彩熠熠,之前的羞窘担忧被巨大的惊喜彻底淹没,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是小师叔!他的意念…虽然平静,但那种…那种源自星辰本源的气息,绝不会错!他…他真的在星灵族祖地!他还…还回应了我们!” 说到最后,声音已带上了哽咽。 雪灵儿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泉击玉,简洁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是他。” 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抹涟漪悄然扩大,如同投入石子的冰湖,虽未化开,却已生动。 “哇啊啊啊!真的是小师叔!太帅了!太厉害了!”熊云萝直接蹦了起来,也顾不上抠冰了,一把搂住旁边的胖球,把它当成欧卫的替代品,兴奋地转起了圈圈,“隔了那么远!那么多星星!他都能听到!还能骂人!不对,是教训祖师爷!哈哈哈!胖球,我们给小师叔跳舞庆祝好不好!” 胖球被转得晕头转向:“吱吱吱…(晕了晕了…)” 清风子扶着玉衡真人,师徒俩眼中也爆发出激动难抑的光芒。玉衡真人枯瘦的手紧紧抓住清风子的胳膊,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力量:“好…好…好啊!欧卫…那孩子…果然…天佑我逍遥!” 清风子用力点头,一向古板的脸上也露出了振奋的笑容。 “哼!” 一声重重的、带着浓浓怨气和十二万分委屈的冷哼响起。玄诚祖师抱着他那几个“残存”的宝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打着道袍上的尘土,一边对着虚空通道方向吹胡子瞪眼(虽然没胡子):“混账小子!翅膀硬了!敢这么对待祖师爷!等着!你给我等着!等这破桥搭稳了,看祖师爷我怎么收拾你!非得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尊老’!” 他嘴里放着狠话,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通道方向瞟,那眼底深处,分明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老怀大慰的激动和骄傲。 云崖子看着群情振奋的众人,心中豪情激荡。他强撑着站起身,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腰杆却挺得笔直,声音朗朗,传遍观星台:“诸位同门!诸位道友!天佑逍遥,天佑下界!玄青大人苏醒在前,欧卫师叔传音在后!两界通道,永固之基已定,联系之桥初成!此乃我逍遥宗,乃至整个下界修行界,万古未有之盛事!” 他目光灼灼,看向霜华宗的雪灵儿、百花谷的花解语、万兽谷的熊云萝:“此功非我逍遥一宗独有!若无霜华冰魄仙子之女雪灵儿道友稳固锚点、调和极寒之力,若无百花谷百花仙子之女花解语道友以无边生机抚平空间涟漪、滋养通道,若无万兽谷熊霸天宗主之女熊云萝道友以蛮荒血气稳固大地、沟通地脉,此桥难成!此功,当属四宗共铸!” 三女闻言,神色各异。花解语脸颊微红,微微欠身:“掌教真人言重了,解语微末之力,不敢居功。” 雪灵儿只是淡淡颔首,冰眸中却有一丝认同。熊云萝则挺起小胸脯,一脸骄傲:“那是!云萝可厉害着呢!胖球也出力了!” 胖球:“吱!(没错!)” “哈哈哈!云崖小子这话说得对!”赤阳真人豪迈大笑,“老熊家的丫头,够劲!雪丫头,够稳!花丫头,够润!都是好样的!等老熊、冰魄和百花妹子他们来了,老子非得跟他们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 云崖子含笑点头,随即神色一肃,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然!此桥虽通,联系虽立,却仍如初生之婴,脆弱需护!欧卫师叔传音,玄青大人回应,皆证明通道两端已然勾连!下一步,便是构筑稳固的‘星桥’,引动上界祖地本源之力贯通通道,使其真正成为可供通行的坦途!此乃重中之重,容不得半分懈怠!” 他看向脸色依旧有些发白、却难掩振奋的玉衡真人:“玉衡师弟,你伤势未愈,但通道锚点与宗门地脉勾连最深,还需你坐镇中枢,感知地脉变化,随时策应!” 玉衡真人挣扎着站直身体,枯槁的脸上满是坚毅:“掌教师兄放心!玉衡…死不了!定当竭尽全力!” “清风师叔!”云崖子又看向清风子。 “在!”清风子肃然应道。 “速传我令!逍遥宗上下,即刻起进入最高戒备!七十二峰所有防御阵法全部开启!巡山弟子加倍,严密监控宗门内外,尤其是后山寒潭方圆百里,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库房所有储备灵石、灵材,按需调用,全力保障星斗大阵运转!”云崖子语速极快,条理清晰,掌教威严尽显。 “遵掌教法旨!”清风子躬身领命,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清风,瞬间消失在观星台。 “赤阳师弟!” “师兄你说!”赤阳真人周身烈焰一炽,如同即将出征的猛将。 “你坐镇通道入口!星桥构筑之时,空间之力激荡,最易引发虚空涟漪乃至裂缝!若有任何异种能量或空间乱流试图侵入,给我用你的‘焚天煮海诀’狠狠烧回去!片甲不留!”云崖子眼中寒光一闪。 “哈哈哈!包在我身上!管它什么妖魔鬼怪,敢探头,老子就把它烤成焦炭!”赤阳真人拍着胸脯,声震四野。 “雪灵儿道友!”云崖子看向那冰蓝身影。 雪灵儿微微抬眸:“真人吩咐。” “寒潭锚点,乃两界通道根基,不容有失!构筑星桥,引动祖地本源,锚点承受压力最大!需你以冰魄玄元,时刻稳固潭水空间,封冻一切可能侵蚀锚点的异力!此责,非你霜华冰魄之力不可胜任!”云崖子郑重道。 雪灵儿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表情,只是再次颔首,简洁有力:“可。” 她莲步轻移,直接盘膝坐于寒潭边缘最靠近锚点星辉的位置,双手结印,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凝练的冰魄寒气缓缓弥漫开来,身下的冰霜无声蔓延,将小半寒潭水面都染上了一层淡蓝。 “花解语道友!” 花解语盈盈一礼:“解语在此。” “构筑星桥,需磅礴生机维系通道韧性,滋养空间结构,抵御虚空侵蚀!百花仙术,蕴含生命本源大道,最擅此道!烦请道友以百花仙光,笼罩整个星斗大阵与通道入口,为大阵、为通道,源源不断注入生机之力!”云崖子言辞恳切。 花解语嫣然一笑,如百花绽放:“真人放心,解语定当全力以赴。” 她飘然飞至星斗盘上空,七彩仙莲印记光芒大放,柔和而坚韧的七彩仙光如同天女散纱,温柔地洒落,将巨大的星斗盘和幽深的通道入口笼罩其中。仙光所及之处,连被之前意念冲击震得有些黯淡的阵法灵光都似乎恢复了几分活力。 “熊云萝道友!” “在呢在呢!”熊云萝立刻站直,小圆脸满是认真。 云崖子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长辈的温和:“构筑星桥,引动祖地本源,犹如江河倒灌,其势磅礴,其力万钧!需有擎天巨锚,稳固此方天地!万兽血气,沟通大地祖脉,厚重如山!烦请道友以血脉之力,沟通万兽谷地脉,引大地之气加持此方空间,稳固观星台,使其如磐石,不动不摇!” 熊云萝一听,小胸脯挺得更高了,用力拍着:“没问题!包在我和胖球身上!胖球,干活了!” 她抱着胖球,直接跳到观星台中央最坚实的地面上,双脚微微分开,一股沉凝厚重的土黄色光晕从她身上爆发出来,隐隐带着蛮荒兽吼之声。胖球也“吱吱”叫着,身上金毛竖起,散发出淡淡的金光,融入那土黄光晕之中。光晕如同水波般迅速扩散,沉入地下,整个观星台的地面仿佛瞬间变得更加坚实、厚重,隐隐与遥远的万兽谷方向产生了某种共鸣。 最后,云崖子的目光,落在了抱着几个破瓶子、一脸肉痛加怨念的玄诚祖师身上。 “师叔祖…”云崖子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干嘛?”玄诚祖师立刻警惕地抱紧怀里的“宝贝”,小眼睛瞪圆,“云崖小子,别打主意!这可是祖师爷我最后的家底了!那小混蛋砸了我的‘玉髓凝露’和‘百花醉’,这笔账我还没跟他算呢!” 云崖子哭笑不得:“师叔祖,弟子岂敢打您丹药的主意。只是这构筑‘星桥’,引动上界祖地本源贯通通道,乃是阵法与空间之道的极致运用。放眼逍遥,乃至整个下界,论及此道造诣之深、手段之奇,非您莫属!这星斗大阵乃您亲手改良,虚空锚点亦是您呕心沥血所刻,这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接引祖地本源、构筑稳固星桥之责,唯有您能担纲!” 这一顶高帽子戴下来,玄诚祖师虽然还抱着他的破瓶子,但小眼睛里的怨气明显少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他捋了捋歪斜的逍遥巾(想象着捋胡须的动作),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宗师风范:“咳咳…云崖小子这话…倒也算实诚。不错,这引星接源、构筑虚空之桥的精细活计,除了祖师爷我,下界确实也找不出第二个能玩得转的。也罢!” 他小心翼翼地将怀里那几个“抢救”回来的瓶瓶罐罐塞进另一个完好的乾坤袋,还用力拍了拍,确保系带牢固,这才一步三晃地走到星斗盘的核心位置。当他站定在那繁复玄奥的星辰阵纹中心时,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了。 那副市侩、肉痛、怨天尤人的模样消失不见。佝偻的腰背挺直了,浑浊的小眼睛变得锐利如鹰隼,精光四射,仿佛能洞穿无尽虚空。一股渊渟岳峙、掌控星河的宗师气度,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都打起精神来!”玄诚祖师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心神,“星桥构架,非同小可!此乃以阵为引,以源为基,在无尽虚空中开辟一条稳固的‘路’!云崖掌教!” “弟子在!”云崖子肃然应道。 “你坐镇星斗盘中枢!以逍遥本源道力为引,沟通七十二峰地脉灵力,为构筑星桥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支撑!心神需与星盘合一,感应通道彼端祖地本源的气息,如同船夫感知彼岸之风,指引方向!” “是!”云崖子立刻盘膝坐于玄诚祖师指定的阵眼位置,双手结印,气息沉凝,瞬间与巨大的星斗盘融为一体。七十二道灵力光柱的光芒再次变得明亮而稳定,如同七十二根支撑天地的光弦。 “赤阳!守住门户!眼睛给我瞪大点!星桥初构,空间之力如野马奔腾,最容易从通道入口逸散冲击!你的火,就是最好的笼头!”玄诚祖师头也不回地吩咐。 “师叔祖您瞧好!有我在,一只虚空虫子都别想溜进来!”赤阳真人周身烈焰熊熊,如同门神般矗立在通道入口前方,双目如电,警惕地扫视着那片幽暗的虚空。 “雪丫头!寒潭锚点乃‘桥墩’根基!你的冰魄玄元,就是最好的‘凝固剂’!给我把潭底的空间‘冻’结实了!任何空间涟漪靠近锚点三尺之内,直接冻碎它!”玄诚祖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寒潭边缘,雪灵儿没有回应,只是身下弥漫的冰魄寒气骤然变得更加凛冽森寒,淡蓝色的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潭水表面蔓延,将锚点散发出的柔和星辉都映衬得更加清冷稳固。 “花丫头!生机之力不可断!你的百花仙光,就是这‘桥’的筋络藤蔓!给我把整个通道入口和星斗大阵包裹起来,确保构筑过程丝滑顺畅,别让空间之力把‘桥’给撕崩了!”玄诚祖师继续下令。 星斗盘上空,花解语双手印诀变幻,笼罩阵盘和通道入口的七彩仙光变得更加浓郁柔和,如同最坚韧的生命之网,将躁动的空间波动悄然抚平。 “熊丫头!稳住大地!你的血气,就是‘桥’下的基石!给我钉死这片空间!星桥接引祖地本源,动静不会小,别让这观星台跟着一起蹦迪!”玄诚祖师最后看向熊云萝。 “收到!祖师爷放心!云萝保证钉得死死的!”熊云萝小脸紧绷,双脚如同生根般扎进地面,土黄色的厚重光晕弥漫开,将整个观星台笼罩其中,连一丝震动都传不出去。 安排妥当,玄诚祖师深吸一口气,枯瘦的双手缓缓抬起,十指如同穿花蝴蝶般在身前急速舞动!一道道玄奥无比、闪烁着星辰光芒的银色符文从他指尖流淌而出,如同活物般融入脚下的星斗盘阵纹之中。 嗡——! 整个星斗盘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无数星辰虚影在盘面上浮现、流转、生灭,仿佛将一片微缩的宇宙星空搬到了眼前!巨大的阵盘开始缓缓旋转,发出低沉而宏大的嗡鸣,与头顶真实的璀璨星河遥相呼应! “周天星斗,听吾敕令!”玄诚祖师须发皆张,声如洪钟大吕,带着一种号令星辰的无上威严,“以阵为引,接续祖庭!源起星灵,力贯幽冥!星桥——构架!” 随着他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整个星斗盘猛地一震!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逍遥宗星辰本源道韵的银色光柱,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自星斗盘核心冲天而起,悍然射入那贯通天地的虚空通道入口! 上界,祖地圣殿核心。 玄青巨大的龙躯盘踞在圣殿中央,混乱的能量霓光依旧在他漆黑的鳞片缝隙间闪烁冲突,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和冰火交织的酸爽。然而,那双巨大的龙眼,此刻却不再只有痛苦和混乱。 一只龙眼死死瞪着那贯通下界的通道入口,里面燃烧着被玄诚祖师“剧透”带来的巨大羞恼和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那老泼皮按在地上摩擦的怒火。另一只龙眼…却带着一种极其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幸灾乐祸”,仿佛在回味着刚才通道里传来的、玄诚祖师那凄惨哭嚎的意念余韵。 “啧啧啧…”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从蟠龙玉柱后面完全探了出来,锃亮的光头上还带着刚才撞出来的一个不明显的小包。他搓着下巴,脸上挂着一种巨大无比、灿烂到近乎猥琐的八卦笑容,无声地用口型对着玄青比划:‘老哥,消气了没?被小师侄隔空砸瓶子,听着就解气,对?’ 玄青巨大的鼻孔喷出两股带着火星子的炽热白气,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沉咕噜,巨大的龙尾无意识地、带着一种极其愉悦的节奏,轻轻拍打着圣殿冰冷的地面。那眼神分明在说:‘哼,玄诚那老泼皮,活该!’ 就在这时—— 嗡! 一股精纯、浩大、带着下界逍遥宗星辰本源道韵的奇异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穿透了虚空阻隔,清晰无比地从通道入口处荡漾开来,瞬间扫过整个圣殿核心! 这道波动,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明确的、充满力量的呼唤与接引!它在呼唤着上界祖地的本源,它在为构筑跨越两界的“星桥”指明方向! 玄青那巨大的龙眼猛地一凝!眼中所有的羞恼、幸灾乐祸瞬间消失,被一股凝重和了然取代! “来了!”紫霄真人的八卦笑容也瞬间收敛,庞大的身躯挺直,神情变得肃穆,“下界开始构筑星桥,接引祖地本源了!老哥,看这动静,玄诚那老泼皮虽然不着调,手上功夫确实硬!” 玄青巨大的龙头缓缓转向通道入口方向。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而威严的龙吟,如同古老的号角吹响。巨大的龙躯虽然依旧被四股力量折磨得微微颤抖,但一股属于逍遥宗护山神兽的、浩瀚磅礴的意志,开始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他巨大的龙爪抬起,对着那幽深的通道入口,凌空一按! 轰!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浩瀚、带着上界祖地特有的古老苍茫气息的青色龙元,如同决堤的星河之水,顺着那接引的波动,汹涌澎湃地灌入虚空通道之中! 这并非简单的力量输送,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源自契约、源自守护职责的本能回应!是在为下界构筑的“星桥”提供最坚实、最本源的能量根基! “紫霄!”玄青低沉的龙吟在紫霄心神中响起,“稳住圣殿空间!星桥接引祖地本源,动静不小!” “明白!”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瞬间爆发出璀璨的紫色神光,一道道玄奥的紫色符文从他体表浮现,如同锁链般融入圣殿四壁与虚空之中。他双手结印,低喝一声:“紫气东来,镇!” 嗡! 整个祖地圣殿的空间猛地一沉!一股浩瀚、堂皇、充满镇压之力的紫色光晕弥漫开来,将圣殿核心区域牢牢稳固,如同定海神针,确保即将到来的本源洪流不会冲击圣殿本身。 就在玄青的青色龙元与下界接引的银色光柱在虚空通道中即将交汇,构筑星桥的关键时刻—— 寒潭深处,那永恒锚点散发的柔和星辉核心。 一丝暗红如血、贪婪到极致的虚影,正疯狂地汲取着、吮吸着刚才欧卫那霸道意念冲击残留在锚点上的、一丝精纯到无法想象的星辰本源气息! 那虚影剧烈地波动着,形态比之前更加凝实,隐隐勾勒出一只充满极致贪婪和狂喜的血色魔瞳!瞳仁深处,倒映着星斗盘上璀璨的光芒,倒映着通道入口幽深的虚影,更倒映着玄青那浩瀚龙元与下界星力即将交汇碰撞的节点! 冰冷而扭曲的意念在魔瞳深处疯狂滋长,带着一种发现绝世宝藏的狂喜和迫不及待: “源力交汇…通道将固…桀桀桀…好机会…天大的好机会!如此精纯的星源龙元…都是我的!终将是我的!” --- (本章完) 第254章 上下振奋 下界,逍遥宗观星台。 死寂,如同实质的冰层,瞬间冻住了所有人的动作和表情。风停了,连七十二峰汇聚的灵力光柱都仿佛屏住了呼吸,只剩下寒潭水波轻轻拍打石岸的微响,以及……玄诚祖师那撕心裂肺、尾音都劈了叉的惨嚎: “啊——!我的宝贝!我的命根子啊!碎了!全碎了!欧卫!你个杀千刀的小混蛋!你赔!你赔我的‘千年玉髓凝露’!你赔我的‘百花醉仙酿’!祖师爷我跟你没完!没完啊——!” 这位逍遥宗辈分最高的活化石,此刻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道袍凌乱,沾满尘土,逍遥巾歪斜地挂在额角。他一只手死死捂着腰间那个豁了口、还在不断往外漏灵光的乾坤袋,另一只手则如同饿了三天的乞丐扑向金元宝,疯狂地扒拉着散落一地的“残骸”。 破碎的玉瓶、滚落的灵丹、流淌的琼浆……浓郁到化不开的异香混合着酒气弥漫开来,每一缕气息都价值连城。他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片沾着玉髓凝露的碎瓷片,老泪纵横,手指哆嗦着,恨不得把碎片上的汁液都舔干净:“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小混蛋!你等着!等祖师爷我过去,非得把你那身星灵皮扒下来炼丹抵债不可!” “噗嗤……”一声极力压抑的笑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熊云萝死死捂着嘴,小圆脸憋得通红,肩膀抖得像风中落叶。她怀里的胖球也有样学样,用两只小爪子捂住自己的嘴,发出“噗噗噗”的漏气声。一人一兽,活像两个偷吃了辣椒被呛到的滑稽玩偶。 这声笑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子,瞬间引爆了观星台上紧绷又荒诞的气氛。 赤阳真人第一个绷不住,虬髯大脸上肌肉抽动,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哈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师叔祖,您老人家也有今天!小师叔这一手隔空打牛…不对,是隔空砸瓶子!真是深得我心!砸得好!砸得妙!哈哈哈!”他笑得前仰后合,周身收敛的烈焰都跟着“砰砰”跳动起来。 花解语看着满地狼藉中哭嚎打滚、形象全无的玄诚祖师,又看看那深邃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虚空通道,红唇微张,半晌才无奈地轻叹一声,绝美的容颜上泛起一丝忍俊不禁的涟漪:“小师叔他…还是这般…嗯…不拘小节。” 她指尖微动,一缕柔和的百花仙光悄然拂过地面,将那流淌的珍贵玉髓凝露小心地卷起,凝聚成一颗小小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水珠,飘向玄诚祖师。 雪灵儿冰蓝色的眼眸扫过玄诚祖师的狼狈相,又落回寒潭水面。她面无表情,仿佛万载玄冰,只是唇角那抹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似乎比之前深了那么一丝丝。她指尖一点,一缕寒气精准地掠过玄诚祖师脚边一个即将滚落台阶的玉匣,“咔”一声轻响,玉匣连同里面几颗圆滚滚的丹药瞬间被冻在原地,避免了二次惨剧。 清风子扶着刚刚苏醒、还虚弱不堪的玉衡真人,师徒俩的表情堪称同款呆滞。玉衡真人枯槁的脸上,激动红晕尚未褪去,就被眼前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冲击得只剩下茫然。清风子古板严肃的脸庞肌肉狠狠抽搐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沉重悠长、饱含了“家门不幸”、“师门不幸”、“祖师爷您悠着点”等万千滋味的叹息:“唉……” 这叹息声仿佛有千斤重。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帮祖师爷抢救啊!”玄诚祖师猛地抬头,老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也顾不上形象了,对着离他最近的熊云萝和花解语急吼,“花丫头!快!把你凝起来的那滴玉髓给我!熊丫头!别傻乐了!把你那身蛮力收收,快帮祖师爷把那个冻住的匣子抠出来!轻点!千万轻点!里面是‘九窍玲珑丹’,磕破一点药性就散了!” 熊云萝被他一吼,赶紧憋住笑,手忙脚乱地放下胖球,小心翼翼地挪到那被冻住的玉匣旁,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对着坚冰比划,嘴里还念念有词:“胖球,上!用你的小爪子,轻轻地…轻轻地挠开它!” 胖球:“吱?(我?挠冰?)” 花解语忍着笑,将那滴珍贵的玉髓凝露水珠送到玄诚祖师面前。祖师爷如获至宝,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个空的小玉瓶,小心翼翼地将水珠引了进去,紧紧塞住瓶塞,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仿佛抢救回了半条老命。 云崖子掌教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看着这场闹剧,又感受着心神中那道如同星空般浩瀚平静、却又带着绝对力量感的意念余威,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哭笑不得的表情。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和满心的荒谬感,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肃静!” 声音不大,却蕴含着掌教真人的威严。观星台上瞬间安静下来,连玄诚祖师都停止了哭嚎,抱着几个抢救回来的瓶瓶罐罐,警惕地看着云崖子,生怕他下一句就是“师叔祖,您看这损失是不是该从您的份例里扣?” 云崖子没理会玄诚祖师那护食的眼神,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贯通天地的虚空通道上,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诸位!方才…方才那意念传音,诸位都感知到了?” “掌教师兄!是欧卫师叔!绝对是他!”赤阳真人第一个激动地吼出来,声如洪钟,震得观星台嗡嗡作响,“这味道!这动静!隔着两界都能把师叔祖掀个跟头,除了咱家小师叔,还有谁有这个能耐?!哈哈哈!痛快!太痛快了!我就知道这小子命硬!在星灵族祖地肯定混得风生水起!” 花解语用力点头,美眸中光彩熠熠,之前的羞窘担忧被巨大的惊喜彻底淹没,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是小师叔!他的意念…虽然平静,但那种…那种源自星辰本源的气息,绝不会错!他…他真的在星灵族祖地!他还…还回应了我们!” 说到最后,声音已带上了哽咽。 雪灵儿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泉击玉,简洁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是他。” 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抹涟漪悄然扩大,如同投入石子的冰湖,虽未化开,却已生动。 “哇啊啊啊!真的是小师叔!太帅了!太厉害了!”熊云萝直接蹦了起来,也顾不上抠冰了,一把搂住旁边的胖球,把它当成欧卫的替代品,兴奋地转起了圈圈,“隔了那么远!那么多星星!他都能听到!还能骂人!不对,是教训祖师爷!哈哈哈!胖球,我们给小师叔跳舞庆祝好不好!” 胖球被转得晕头转向:“吱吱吱…(晕了晕了…)” 清风子扶着玉衡真人,师徒俩眼中也爆发出激动难抑的光芒。玉衡真人枯瘦的手紧紧抓住清风子的胳膊,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力量:“好…好…好啊!欧卫…那孩子…果然…天佑我逍遥!” 清风子用力点头,一向古板的脸上也露出了振奋的笑容。 “哼!” 一声重重的、带着浓浓怨气和十二万分委屈的冷哼响起。玄诚祖师抱着他那几个“残存”的宝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打着道袍上的尘土,一边对着虚空通道方向吹胡子瞪眼(虽然没胡子):“混账小子!翅膀硬了!敢这么对待祖师爷!等着!你给我等着!等这破桥搭稳了,看祖师爷我怎么收拾你!非得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尊老’!” 他嘴里放着狠话,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通道方向瞟,那眼底深处,分明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老怀大慰的激动和骄傲。 云崖子看着群情振奋的众人,心中豪情激荡。他强撑着站起身,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腰杆却挺得笔直,声音朗朗,传遍观星台:“诸位同门!诸位道友!天佑逍遥,天佑下界!玄青大人苏醒在前,欧卫师叔传音在后!两界通道,永固之基已定,联系之桥初成!此乃我逍遥宗,乃至整个下界修行界,万古未有之盛事!” 他目光灼灼,看向霜华宗的雪灵儿、百花谷的花解语、万兽谷的熊云萝:“此功非我逍遥一宗独有!若无霜华冰魄仙子之女雪灵儿道友稳固锚点、调和极寒之力,若无百花谷百花仙子之女花解语道友以无边生机抚平空间涟漪、滋养通道,若无万兽谷熊霸天宗主之女熊云萝道友以蛮荒血气稳固大地、沟通地脉,此桥难成!此功,当属四宗共铸!” 三女闻言,神色各异。花解语脸颊微红,微微欠身:“掌教真人言重了,解语微末之力,不敢居功。” 雪灵儿只是淡淡颔首,冰眸中却有一丝认同。熊云萝则挺起小胸脯,一脸骄傲:“那是!云萝可厉害着呢!胖球也出力了!” 胖球:“吱!(没错!)” “哈哈哈!云崖小子这话说得对!”赤阳真人豪迈大笑,“老熊家的丫头,够劲!雪丫头,够稳!花丫头,够润!都是好样的!等老熊、冰魄和百花妹子他们来了,老子非得跟他们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 云崖子含笑点头,随即神色一肃,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然!此桥虽通,联系虽立,却仍如初生之婴,脆弱需护!欧卫师叔传音,玄青大人回应,皆证明通道两端已然勾连!下一步,便是构筑稳固的‘星桥’,引动上界祖地本源之力贯通通道,使其真正成为可供通行的坦途!此乃重中之重,容不得半分懈怠!” 他看向脸色依旧有些发白、却难掩振奋的玉衡真人:“玉衡师弟,你伤势未愈,但通道锚点与宗门地脉勾连最深,还需你坐镇中枢,感知地脉变化,随时策应!” 玉衡真人挣扎着站直身体,枯槁的脸上满是坚毅:“掌教师兄放心!玉衡…死不了!定当竭尽全力!” “清风师叔!”云崖子又看向清风子。 “在!”清风子肃然应道。 “速传我令!逍遥宗上下,即刻起进入最高戒备!七十二峰所有防御阵法全部开启!巡山弟子加倍,严密监控宗门内外,尤其是后山寒潭方圆百里,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库房所有储备灵石、灵材,按需调用,全力保障星斗大阵运转!”云崖子语速极快,条理清晰,掌教威严尽显。 “遵掌教法旨!”清风子躬身领命,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清风,瞬间消失在观星台。 “赤阳师弟!” “师兄你说!”赤阳真人周身烈焰一炽,如同即将出征的猛将。 “你坐镇通道入口!星桥构筑之时,空间之力激荡,最易引发虚空涟漪乃至裂缝!若有任何异种能量或空间乱流试图侵入,给我用你的‘焚天煮海诀’狠狠烧回去!片甲不留!”云崖子眼中寒光一闪。 “哈哈哈!包在我身上!管它什么妖魔鬼怪,敢探头,老子就把它烤成焦炭!”赤阳真人拍着胸脯,声震四野。 “雪灵儿道友!”云崖子看向那冰蓝身影。 雪灵儿微微抬眸:“真人吩咐。” “寒潭锚点,乃两界通道根基,不容有失!构筑星桥,引动祖地本源,锚点承受压力最大!需你以冰魄玄元,时刻稳固潭水空间,封冻一切可能侵蚀锚点的异力!此责,非你霜华冰魄之力不可胜任!”云崖子郑重道。 雪灵儿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表情,只是再次颔首,简洁有力:“可。” 她莲步轻移,直接盘膝坐于寒潭边缘最靠近锚点星辉的位置,双手结印,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凝练的冰魄寒气缓缓弥漫开来,身下的冰霜无声蔓延,将小半寒潭水面都染上了一层淡蓝。 “花解语道友!” 花解语盈盈一礼:“解语在此。” “构筑星桥,需磅礴生机维系通道韧性,滋养空间结构,抵御虚空侵蚀!百花仙术,蕴含生命本源大道,最擅此道!烦请道友以百花仙光,笼罩整个星斗大阵与通道入口,为大阵、为通道,源源不断注入生机之力!”云崖子言辞恳切。 花解语嫣然一笑,如百花绽放:“真人放心,解语定当全力以赴。” 她飘然飞至星斗盘上空,七彩仙莲印记光芒大放,柔和而坚韧的七彩仙光如同天女散纱,温柔地洒落,将巨大的星斗盘和幽深的通道入口笼罩其中。仙光所及之处,连被之前意念冲击震得有些黯淡的阵法灵光都似乎恢复了几分活力。 “熊云萝道友!” “在呢在呢!”熊云萝立刻站直,小圆脸满是认真。 云崖子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长辈的温和:“构筑星桥,引动祖地本源,犹如江河倒灌,其势磅礴,其力万钧!需有擎天巨锚,稳固此方天地!万兽血气,沟通大地祖脉,厚重如山!烦请道友以血脉之力,沟通万兽谷地脉,引大地之气加持此方空间,稳固观星台,使其如磐石,不动不摇!” 熊云萝一听,小胸脯挺得更高了,用力拍着:“没问题!包在我和胖球身上!胖球,干活了!” 她抱着胖球,直接跳到观星台中央最坚实的地面上,双脚微微分开,一股沉凝厚重的土黄色光晕从她身上爆发出来,隐隐带着蛮荒兽吼之声。胖球也“吱吱”叫着,身上金毛竖起,散发出淡淡的金光,融入那土黄光晕之中。光晕如同水波般迅速扩散,沉入地下,整个观星台的地面仿佛瞬间变得更加坚实、厚重,隐隐与遥远的万兽谷方向产生了某种共鸣。 最后,云崖子的目光,落在了抱着几个破瓶子、一脸肉痛加怨念的玄诚祖师身上。 “师叔祖…”云崖子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干嘛?”玄诚祖师立刻警惕地抱紧怀里的“宝贝”,小眼睛瞪圆,“云崖小子,别打主意!这可是祖师爷我最后的家底了!那小混蛋砸了我的‘玉髓凝露’和‘百花醉’,这笔账我还没跟他算呢!” 云崖子哭笑不得:“师叔祖,弟子岂敢打您丹药的主意。只是这构筑‘星桥’,引动上界祖地本源贯通通道,乃是阵法与空间之道的极致运用。放眼逍遥,乃至整个下界,论及此道造诣之深、手段之奇,非您莫属!这星斗大阵乃您亲手改良,虚空锚点亦是您呕心沥血所刻,这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接引祖地本源、构筑稳固星桥之责,唯有您能担纲!” 这一顶高帽子戴下来,玄诚祖师虽然还抱着他的破瓶子,但小眼睛里的怨气明显少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他捋了捋歪斜的逍遥巾(想象着捋胡须的动作),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宗师风范:“咳咳…云崖小子这话…倒也算实诚。不错,这引星接源、构筑虚空之桥的精细活计,除了祖师爷我,下界确实也找不出第二个能玩得转的。也罢!” 他小心翼翼地将怀里那几个“抢救”回来的瓶瓶罐罐塞进另一个完好的乾坤袋,还用力拍了拍,确保系带牢固,这才一步三晃地走到星斗盘的核心位置。当他站定在那繁复玄奥的星辰阵纹中心时,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了。 那副市侩、肉痛、怨天尤人的模样消失不见。佝偻的腰背挺直了,浑浊的小眼睛变得锐利如鹰隼,精光四射,仿佛能洞穿无尽虚空。一股渊渟岳峙、掌控星河的宗师气度,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都打起精神来!”玄诚祖师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心神,“星桥构架,非同小可!此乃以阵为引,以源为基,在无尽虚空中开辟一条稳固的‘路’!云崖掌教!” “弟子在!”云崖子肃然应道。 “你坐镇星斗盘中枢!以逍遥本源道力为引,沟通七十二峰地脉灵力,为构筑星桥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支撑!心神需与星盘合一,感应通道彼端祖地本源的气息,如同船夫感知彼岸之风,指引方向!” “是!”云崖子立刻盘膝坐于玄诚祖师指定的阵眼位置,双手结印,气息沉凝,瞬间与巨大的星斗盘融为一体。七十二道灵力光柱的光芒再次变得明亮而稳定,如同七十二根支撑天地的光弦。 “赤阳!守住门户!眼睛给我瞪大点!星桥初构,空间之力如野马奔腾,最容易从通道入口逸散冲击!你的火,就是最好的笼头!”玄诚祖师头也不回地吩咐。 “师叔祖您瞧好!有我在,一只虚空虫子都别想溜进来!”赤阳真人周身烈焰熊熊,如同门神般矗立在通道入口前方,双目如电,警惕地扫视着那片幽暗的虚空。 “雪丫头!寒潭锚点乃‘桥墩’根基!你的冰魄玄元,就是最好的‘凝固剂’!给我把潭底的空间‘冻’结实了!任何空间涟漪靠近锚点三尺之内,直接冻碎它!”玄诚祖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寒潭边缘,雪灵儿没有回应,只是身下弥漫的冰魄寒气骤然变得更加凛冽森寒,淡蓝色的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潭水表面蔓延,将锚点散发出的柔和星辉都映衬得更加清冷稳固。 “花丫头!生机之力不可断!你的百花仙光,就是这‘桥’的筋络藤蔓!给我把整个通道入口和星斗大阵包裹起来,确保构筑过程丝滑顺畅,别让空间之力把‘桥’给撕崩了!”玄诚祖师继续下令。 星斗盘上空,花解语双手印诀变幻,笼罩阵盘和通道入口的七彩仙光变得更加浓郁柔和,如同最坚韧的生命之网,将躁动的空间波动悄然抚平。 “熊丫头!稳住大地!你的血气,就是‘桥’下的基石!给我钉死这片空间!星桥接引祖地本源,动静不会小,别让这观星台跟着一起蹦迪!”玄诚祖师最后看向熊云萝。 “收到!祖师爷放心!云萝保证钉得死死的!”熊云萝小脸紧绷,双脚如同生根般扎进地面,土黄色的厚重光晕弥漫开,将整个观星台笼罩其中,连一丝震动都传不出去。 安排妥当,玄诚祖师深吸一口气,枯瘦的双手缓缓抬起,十指如同穿花蝴蝶般在身前急速舞动!一道道玄奥无比、闪烁着星辰光芒的银色符文从他指尖流淌而出,如同活物般融入脚下的星斗盘阵纹之中。 嗡——! 整个星斗盘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无数星辰虚影在盘面上浮现、流转、生灭,仿佛将一片微缩的宇宙星空搬到了眼前!巨大的阵盘开始缓缓旋转,发出低沉而宏大的嗡鸣,与头顶真实的璀璨星河遥相呼应! “周天星斗,听吾敕令!”玄诚祖师须发皆张,声如洪钟大吕,带着一种号令星辰的无上威严,“以阵为引,接续祖庭!源起星灵,力贯幽冥!星桥——构架!” 随着他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整个星斗盘猛地一震!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逍遥宗星辰本源道韵的银色光柱,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自星斗盘核心冲天而起,悍然射入那贯通天地的虚空通道入口! 上界,祖地圣殿核心。 玄青巨大的龙躯盘踞在圣殿中央,混乱的能量霓光依旧在他漆黑的鳞片缝隙间闪烁冲突,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和冰火交织的酸爽。然而,那双巨大的龙眼,此刻却不再只有痛苦和混乱。 一只龙眼死死瞪着那贯通下界的通道入口,里面燃烧着被玄诚祖师“剧透”带来的巨大羞恼和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那老泼皮按在地上摩擦的怒火。另一只龙眼…却带着一种极其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幸灾乐祸”,仿佛在回味着刚才通道里传来的、玄诚祖师那凄惨哭嚎的意念余韵。 “啧啧啧…”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从蟠龙玉柱后面完全探了出来,锃亮的光头上还带着刚才撞出来的一个不明显的小包。他搓着下巴,脸上挂着一种巨大无比、灿烂到近乎猥琐的八卦笑容,无声地用口型对着玄青比划:‘老哥,消气了没?被小师侄隔空砸瓶子,听着就解气,对?’ 玄青巨大的鼻孔喷出两股带着火星子的炽热白气,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沉咕噜,巨大的龙尾无意识地、带着一种极其愉悦的节奏,轻轻拍打着圣殿冰冷的地面。那眼神分明在说:‘哼,玄诚那老泼皮,活该!’ 就在这时—— 嗡! 一股精纯、浩大、带着下界逍遥宗星辰本源道韵的奇异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穿透了虚空阻隔,清晰无比地从通道入口处荡漾开来,瞬间扫过整个圣殿核心! 这道波动,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明确的、充满力量的呼唤与接引!它在呼唤着上界祖地的本源,它在为构筑跨越两界的“星桥”指明方向! 玄青那巨大的龙眼猛地一凝!眼中所有的羞恼、幸灾乐祸瞬间消失,被一股凝重和了然取代! “来了!”紫霄真人的八卦笑容也瞬间收敛,庞大的身躯挺直,神情变得肃穆,“下界开始构筑星桥,接引祖地本源了!老哥,看这动静,玄诚那老泼皮虽然不着调,手上功夫确实硬!” 玄青巨大的龙头缓缓转向通道入口方向。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而威严的龙吟,如同古老的号角吹响。巨大的龙躯虽然依旧被四股力量折磨得微微颤抖,但一股属于逍遥宗护山神兽的、浩瀚磅礴的意志,开始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他巨大的龙爪抬起,对着那幽深的通道入口,凌空一按! 轰!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浩瀚、带着上界祖地特有的古老苍茫气息的青色龙元,如同决堤的星河之水,顺着那接引的波动,汹涌澎湃地灌入虚空通道之中! 这并非简单的力量输送,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源自契约、源自守护职责的本能回应!是在为下界构筑的“星桥”提供最坚实、最本源的能量根基! “紫霄!”玄青低沉的龙吟在紫霄心神中响起,“稳住圣殿空间!星桥接引祖地本源,动静不小!” “明白!”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瞬间爆发出璀璨的紫色神光,一道道玄奥的紫色符文从他体表浮现,如同锁链般融入圣殿四壁与虚空之中。他双手结印,低喝一声:“紫气东来,镇!” 嗡! 整个祖地圣殿的空间猛地一沉!一股浩瀚、堂皇、充满镇压之力的紫色光晕弥漫开来,将圣殿核心区域牢牢稳固,如同定海神针,确保即将到来的本源洪流不会冲击圣殿本身。 就在玄青的青色龙元与下界接引的银色光柱在虚空通道中即将交汇,构筑星桥的关键时刻—— 寒潭深处,那永恒锚点散发的柔和星辉核心。 一丝暗红如血、贪婪到极致的虚影,正疯狂地汲取着、吮吸着刚才欧卫那霸道意念冲击残留在锚点上的、一丝精纯到无法想象的星辰本源气息! 那虚影剧烈地波动着,形态比之前更加凝实,隐隐勾勒出一只充满极致贪婪和狂喜的血色魔瞳!瞳仁深处,倒映着星斗盘上璀璨的光芒,倒映着通道入口幽深的虚影,更倒映着玄青那浩瀚龙元与下界星力即将交汇碰撞的节点! 冰冷而扭曲的意念在魔瞳深处疯狂滋长,带着一种发现绝世宝藏的狂喜和迫不及待: “源力交汇…通道将固…桀桀桀…好机会…天大的好机会!如此精纯的星源龙元…都是我的!终将是我的!” --- (本章完) 第255章 星桥构架 下界,逍遥宗观星台。 玄诚祖师立于星斗盘核心,佝偻的身躯挺得笔直,枯瘦的双手如同穿花蝴蝶,在身前舞出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无数闪烁着星辰光芒的银色符文,如同拥有生命的溪流,源源不断地从他指尖流淌而出,精准地融入脚下巨大阵盘那繁复玄奥的阵纹之中。 “周天星斗,听吾敕令!以阵为引,接续祖庭!源起星灵,力贯幽冥!星桥——构架!” 随着他最后一个音节如同洪钟大吕般落下,整个星斗盘猛地一震! 轰——! 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逍遥宗星辰本源道韵的银色光柱,如同沉睡亿万载的太古星辰骤然苏醒,自星斗盘核心悍然爆发!光柱璀璨夺目,带着开辟鸿蒙般的无匹气势,撕裂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笔直地、义无反顾地射入那贯通天地的、深邃幽暗的虚空通道入口! “嗡——!” 巨大的阵盘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缓缓旋转,盘面上浮现的无数星辰虚影疯狂流转、生灭,发出低沉而宏大的嗡鸣,与头顶真实的璀璨星河交相辉映,形成一种撼人心魄的共鸣。七十二道从逍遥七十二峰汇聚而来的灵力光柱,在云崖子掌教的全力引导下,光芒炽盛到顶点,如同七十二根支撑天地的光弦,将磅礴的能量源源不断地注入阵盘,为那银色光柱提供着无穷的后劲! “稳住!都给祖师爷我稳住!”玄诚祖师须发皆张(想象中),小眼睛精光爆射,死死盯着那道冲入通道的银色光柱,声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威严,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肉痛,“云崖小子!七十二峰地脉灵力不可有丝毫滞涩!这星桥构架,烧的就是灵石!烧的就是地脉元气!肉疼也得烧!想想以后能去上界打秋风…不对,是交流访学!投入都是值得的!” 他一边吼着,一边极其隐蔽、极其迅速地从袖子里摸出三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浓郁星辰精华的灵石,看也不看,如同丢豆子般“啪啪啪”精准地打入星斗盘三个能量流转稍显迟滞的节点。灵石瞬间融化,化作精纯的星辰之力融入阵盘,那处的光芒立刻稳定下来。 “嘶…我的‘天星淬元石’啊…三颗!整整三颗!”玄诚祖师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心都在滴血,脸上却维持着宗师风范,嘴里还兀自念叨,“记账!必须记账!回头找欧卫那小子和云崖小子平摊!不,让欧卫那小混蛋出大头!谁让他砸我宝贝!” “赤阳!”玄诚祖师头也不回,声音炸雷般响起,“眼睛瞪大点!星桥初构,空间之力最是狂暴!通道入口就是泄洪口!有东西想溜进来,甭管是虚空虫子还是空间碎片,统统给祖师爷我烧成渣!省点灵力?想都别想!给我用最猛的‘焚天真炎’!烧!烧它个干干净净!” “哈哈哈!师叔祖您就瞧好!”赤阳真人如同被打了鸡血,虬髯怒张,周身收敛的赤红烈焰轰然爆发,化作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将他整个人和通道入口前方数丈空间完全笼罩!恐怖的高温扭曲了空气,发出“噼啪”的爆鸣。他双掌虚按火海,瞪圆了铜铃大眼,如同门神怒目,死死盯着那片被烈焰映照得扭曲变形的幽暗虚空,嘴里还吼着助威词:“来啊!哪个不开眼的敢来?尝尝你赤阳爷爷的‘铁板烧’!保证外焦里嫩,嘎嘣脆!” “雪丫头!”玄诚祖师的声音转向寒潭方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锚点乃桥墩根基!给我冻!往死里冻!把你压箱底的‘玄冥真意’都给我使出来!潭水空间,锚点三尺之内,我要它比万载玄冰还硬!比金刚石还牢!任何空间涟漪敢靠近,直接冻成冰渣子!听见没?” 寒潭边缘,雪灵儿盘膝而坐,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亘古不化的寒潭,没有任何回应。但她的行动就是最好的回答!只见她双手印诀一变,眉心那枚冰晶雪花印记骤然亮起刺骨的寒芒!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凛冽、更加纯粹的冰魄玄元自她体内汹涌而出! 咔嚓!咔嚓嚓! 以她为中心,淡蓝色的坚冰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疯狂地向寒潭水面蔓延!不再是薄薄一层,而是迅速增厚、凝固!几个呼吸间,小半个寒潭水面竟被冻结成一片厚达数尺、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玄冰!那枚位于潭底的永恒锚点,散发出的柔和星辉被厚厚的玄冰折射、散射,在冰层中形成一片梦幻迷离的星辰光晕,美轮美奂,却也坚不可摧!锚点周围三尺,空间仿佛都被冻结凝固,任何细微的涟漪靠近,瞬间就被那极致的寒气无声无息地湮灭。 “花丫头!”玄诚祖师的声音又转向星斗盘上空,“生机之力!源源不断的生机!你的百花仙光就是这‘桥’的筋络藤蔓!给我把整个星斗盘和通道入口包严实了!像包饺子一样!别让那些狂暴的空间之力把刚搭好的‘桥架子’给撕碎了!温柔点,润物细无声懂不懂?祖师爷我看着心疼!” “解语明白。”花解语空灵的声音传来。她凌空而立,衣袂飘飘,如同百花仙子临凡。眉心七彩仙莲印记光芒流转,双手印诀变幻间,笼罩着星斗盘和通道入口的七彩仙光变得更加浓郁、更加柔韧。仙光如同拥有生命的丝绸,层层叠叠,温柔而坚定地包裹着那狂暴的银色光柱和通道入口,将逸散出来的、足以撕裂精钢的空间波动悄然抚平、消弭。浓郁的生命气息弥漫开来,甚至让阵盘上一些因能量过载而微微焦枯的阵纹都重新焕发了生机。她美眸专注,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经意地飘向那深邃的通道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熊丫头!”玄诚祖师最后吼道,目标直指观星台中央,“大地!大地稳住!你的血气就是‘桥’下的磐石基座!给我把观星台钉死在这逍遥峰上!星桥接引祖地本源,动静比祖师爷我当年渡劫还大!要是让这观星台蹦起来砸了祖师爷我的丹药库…呸!砸了祖师爷我,看我不把你爹老熊的胡子一根根拔光!” “啊?!拔我爹胡子?!”熊云萝吓得小圆脸一白,抱着胖球的手都紧了几分,连忙挺直腰板,小脚丫子用力在地上一跺,土黄色的厚重光晕瞬间从她身上爆发开来,隐隐带着万兽奔腾的虚影和低沉的咆哮! “胖球!加把劲!不然我爹胡子不保啦!”熊云萝对着怀里的金毛寻宝鼠喊道。 “吱吱!(为了熊霸天的胡子!)”胖球也龇牙咧嘴,浑身金毛炸起,小爪子紧紧抓住熊云萝的衣服,身上也散发出淡淡的金光融入土黄光晕。 嗡! 土黄色的光晕如同水波般迅速扩散,沉入观星台地面,又如同根系般深深扎入逍遥峰的山体之中!整个观星台猛地一沉,地面仿佛瞬间变成了整块浇筑的玄铁,稳如泰山。远处万兽谷方向,隐隐传来一声沉闷的兽吼,仿佛在呼应着此地的地脉勾连,一股更加浑厚沉凝的大地之气被接引而来,加持在光晕之上。 “一、二、三…七、八…”熊云萝一边全力输出,小嘴里还念念有词,似乎在数着什么。 “熊丫头!你嘀咕啥呢?专心!”玄诚祖师抽空吼了一嗓子。 “我在数胖球帮忙稳住的大地灵兽虚影呀!”熊云萝头也不抬,小脸认真,“刚才有七只大地蛮熊,三只搬山猿…现在又多了两只铁甲地龙…咦?怎么少了一只搬山猿?胖球!是不是你偷懒了?” 胖球一脸无辜:“吱吱吱!(没有!是它自己跑散了!)” 众人:“……” 紧张的气氛被这丫头无厘头的数数冲淡了一丝。 上界,祖地圣殿核心。 玄青巨大的龙躯盘踞,鳞片缝隙间赤红、冰蓝、七彩、血色的能量光芒依旧在激烈冲突、艰难融合,每一次能量的碰撞都让他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喉咙深处发出压抑的低沉龙吟。然而,当那道精纯浩大、带着下界逍遥宗星辰本源道韵的银色光柱波动穿透虚空阻隔,清晰地从通道入口处荡漾开来时,他那双巨大的龙眼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神采! “吼——!” 一声低沉而威严的龙吟,如同古老的战鼓擂响,瞬间压过了体内能量冲突的杂音!玄青巨大的龙头猛地转向通道入口,眼中所有的痛苦、憋屈、幸灾乐祸都被一种“终于来了”的凝重和“舍我其谁”的担当取代! 他巨大的龙爪抬起,对着那幽深的通道入口,凌空一按!动作看似缓慢,却带着万钧之力,仿佛整个圣殿的空间都在这一按之下微微凹陷! 轰隆——!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浩瀚、带着上界祖地特有的古老苍茫气息、如同实质般的青色龙元洪流,如同九天银河决堤,轰然爆发!青色的龙元凝练如液态翡翠,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磅礴威压和纯粹到极致的生命本源之力,悍然灌入虚空通道之中!目标直指下界那道呼唤接引的银色光柱! 这并非简单的能量输送,而是一种源自血脉契约与守护职责的本能共鸣!是在为下界构筑的“星桥”提供最坚实、最本源的能量根基与空间坐标!青色龙元所过之处,狂暴的虚空乱流被强行抚平、固定,一条由纯粹龙元构筑的、闪烁着青玉光泽的“桥梁骨架”,在混乱虚空中迅速延伸! “紫霄!”玄青低沉的龙吟在紫霄心神中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圣殿空间!给我钉死!星桥接引,祖地本源将倾泻而下!动静比本龙翻身还大!别让余波震塌了房梁,砸坏了花花草草!” “老哥放心!塌不了!”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爆发出冲霄的紫色神光!他双手急速结印,一道道玄奥繁复、充满镇压之力的紫色符文如同活物般从他体表浮现,瞬间扩散,融入圣殿的每一根蟠龙玉柱、每一寸地面、每一片虚空!整个圣殿核心区域的空间猛地一沉,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狠狠压实,变得固若金汤!紫色的光晕弥漫,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啧啧,玄诚那老泼皮,手艺还真没落下!”紫霄一边全力稳固空间,锃亮的光头在紫光映照下熠熠生辉,一边还不忘实时点评,“看这下界构筑的星辉接引柱,凝练度可以啊!都快赶上当年…咳咳,虽然比贫道当年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火候!” 他巨大的身躯挡在玄青前方,如同最坚实的壁垒,将青色龙元洪流灌入通道时产生的巨大空间反冲力牢牢挡住,确保不会干扰到玄青的输送。他看着玄青那庞大龙躯上依旧闪烁冲突的能量霓光,又看看通道内汹涌的龙元,忍不住小声嘀咕:“老哥,悠着点啊!你这可是带伤上阵,别为了给未来…咳咳,别为了给小师侄铺路,把老本都赔进去!留点力气,回头还得收拾玄诚那老泼皮呢!” 玄青巨大的鼻孔喷出两股带着火星子的炽热白气,巨大的龙尾烦躁地在地上拍了一下,砸得玉石地面火星四溅。一个带着巨大恼火的意念砸向紫霄:“闭嘴!干活!” 显然,玄诚祖师的名字和“未来”这个词,此刻都是点燃龙怒的绝佳引信。 下界,寒潭深处。 那枚永恒锚点,在雪灵儿极致冰魄玄元的封冻下,如同镶嵌在万载玄冰中的墨玉星辰,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星辉。锚点阵纹深处,一丝暗红如血、贪婪到极致的虚影,正疯狂地摇曳、扭曲。 它贪婪地吮吸着、吞噬着。目标不再是之前欧卫意念冲击残留的星辰本源——那点“美味”早已被它迫不及待地消化殆尽。此刻,它的“盛宴”来源,是锚点本身! 构成锚点阵纹的,是玄诚祖师呕心沥血、融合了虚空奇珍与逍遥宗星辰本源刻下的永恒道痕。这些道痕,蕴含着精纯的空间法则之力与星辰道韵。此刻,为了支撑星桥构架,锚点正全功率运转,阵纹深处流淌的能量比平时浓郁精纯了何止百倍! 那血色魔瞳般的虚影,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缠绕在阵纹能量流转最核心的节点上。它没有强行破坏,而是以一种极其阴险、极其隐蔽的方式,如同水蛭般,悄无声息地“吮吸”着这些精纯的能量! 每一次能量的流转,都有一部分最精粹的本源,被这贪婪的魔瞳截留、吞噬!虚影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一丝丝地凝实、壮大。那血色的瞳仁,变得更加深邃、更加邪恶,倒映着星斗盘上璀璨的银辉,倒映着通道内青色龙元与银色星力即将交汇的壮丽景象,充满了迫不及待的狂喜和一种冰冷的算计。 “吸…再快一点…更多…桀桀桀…” 冰冷扭曲的意念在虚影核心滋生,“玄诚老儿的阵纹…果然是大补…这星桥之力…更是无上珍馐…快了…等两股源力交汇贯通的那一刻…就是本座破茧而出…攫取一切之时!” 观星台上,星桥构架已至最关键的时刻! 轰隆隆——! 虚空通道深处,传来沉闷如万雷奔腾的巨响!整个通道入口的空间剧烈扭曲、膨胀,如同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下界射入的银色光柱,与上界倒灌而下的青色龙元洪流,如同两条咆哮的太古巨龙,跨越了无尽虚空的距离,终于要在通道的核心区域——轰然对撞、交汇、融合! 这是构筑稳固星桥最关键的一步!两股同源(皆源于逍遥)却分属两界的浩瀚本源之力,需要在狂暴的虚空中完美交融,形成一条能量与空间结构都无比稳固的“桥梁”! “就是现在!”玄诚祖师眼中精光暴涨,如同两颗燃烧的小太阳!他双手猛地向上一托,做出一个“擎天”的姿势,口中发出穿云裂石般的暴喝:“逍遥星引,祖地龙源!阴阳相济,乾坤共铸!星桥——合龙!”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星斗盘光芒再次暴涨!盘面上流转的无数星辰虚影骤然加速,化作一片璀璨的星璇!七十二峰灵力光柱的能量输出被催发到极致,甚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嗡”哀鸣!那道银色光柱瞬间变得更加粗壮、凝练,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撞向通道深处那奔涌而来的青色洪流!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深沉到极致的巨大嗡鸣!整个虚空通道,在这一刻,被无法形容的银青双色光芒彻底充斥!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混沌初开般的柔和与厚重! 下界的银色星力,如同坚韧的藤蔓,温柔而坚定地缠绕上那磅礴的青色龙元。上界的青色龙元,则如同包容万物的水泽,将银色的星力轻柔地包裹、融合。两股力量并非简单的叠加,而是在一种奇异的法则引导下,开始水乳交融,相互滋养!银色中融入了青色的生命厚重,青色中点缀了银色的星辰璀璨! 一条由纯粹能量构成、闪烁着银青双色柔和光辉、内部结构稳定得令人心颤的“桥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交汇点向着通道两端飞速延伸、固化! “成了!要成了!”赤阳真人激动得满脸通红,周身烈焰都忘了控制,火苗蹭蹭往上窜,差点燎着了自己的眉毛,“哈哈哈!老子的‘铁板烧’还没开张呢!看来那些虚空虫子也知道怕了!” 花解语美眸中异彩连连,笼罩阵盘和通道的七彩仙光变得更加柔和坚韧,如同母亲的手,小心翼翼地呵护着那初生的“桥梁”。 雪灵儿身下的玄冰散发出更冷的寒气,将因能量巨变而产生的细微空间涟漪死死冻住,确保“桥墩”稳如磐石。 熊云萝小脸憋得通红,土黄色的光晕厚重得如同实质,她还在小声嘀咕:“…九只蛮熊…五只地龙…三只搬山猿…这次没少!胖球,干得好!” 胖球累得吐着小舌头:“吱…(累死鼠了…)” 云崖子盘坐阵眼,脸色因过度消耗而苍白如纸,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狂喜与自豪!他清晰地感觉到,一条稳固的、连接两界的能量通道,正在他眼前、在他主持的大阵支撑下,飞速成型! 玄诚祖师维持着“擎天”的姿势,枯瘦的身躯微微颤抖,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他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小眼睛里闪烁着奸商…不,是智者看到投资即将获得回报的光芒:“好!好!融合顺畅!本源相生!这‘星桥’的底子,打得够硬!回头在上面刻几个收费的传送阵纹…咳咳…祖师爷我又能…呃?!” 他得意的自语戛然而止! 就在那银青双色光芒完美交融、星桥主体即将彻底贯通的刹那—— 异变陡生! 寒潭深处,那枚被厚厚玄冰包裹的永恒锚点,其核心处,那已经凝实到几乎化为实质的血色魔瞳虚影,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贪婪红光! “就是现在!本源交汇,通道将固未固!空间节点最为脆弱!桀桀桀!都给本座——拿来!” 一股极其阴冷、极其隐蔽、带着极致掠夺意志的暗红色能量细流,如同最歹毒的跗骨之蛆,猛地从锚点阵纹核心窜出!它没有攻击星桥主体,也没有破坏锚点本身,而是狡猾地、精准地,缠绕上了星桥能量流与锚点阵纹连接的那一瞬间、因法则转换而必然产生的、极其细微的空间法则涟漪之上! 这暗红能量细流,如同贪婪的吸血水蛭,瞬间扎入那法则涟漪之中!它疯狂地吮吸着、掠夺着!目标,正是构成星桥根基的、那刚刚融合成功的、精纯无比的银青双色本源之力! “嗡——!” 整个刚刚趋于稳定的星桥,猛地发出一阵剧烈的、不正常的震颤!银青双色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仿佛随时会崩解!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和被侵蚀的滞涩感,顺着星桥能量流,瞬间反馈到星斗大阵,反馈到主持大阵的每一个人心神之中! “不好!”玄诚祖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怒!他死死盯着寒潭方向,小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有东西在窃取星桥本源!在蛀空桥基!雪丫头!给我冻死它!” 雪灵儿在异变发生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她冰蓝色的眼眸骤然收缩,一股前所未有的森寒杀意从她身上爆发!双手印诀快到了极致,甚至带出了残影!眉心冰晶雪花印记光芒刺目欲裂! “玄冥封绝!” 咔嚓嚓嚓——! 覆盖寒潭的厚厚玄冰,瞬间由淡蓝转化为一种近乎漆黑的深蓝!恐怖的寒气不再是封冻,而是带着湮灭万物的绝对零度意志,如同亿万根无形的冰针,狠狠刺向锚点核心那正在疯狂掠夺的暗红魔影!寒气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都仿佛被冻结、碎裂! “吱——!!!”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穿灵魂、充满了痛苦与暴怒的嘶鸣,猛地从寒潭深处、从那血色魔瞳虚影中爆发出来!那暗红色的能量细流在极致寒意的冲击下猛地一滞,掠夺的速度瞬间减缓!魔瞳虚影剧烈地扭曲波动,仿佛受到了重创! 然而,就是这瞬间的迟滞,已经让它成功掠夺走了一丝精纯无比的、融合了逍遥星力与祖地龙元的银青本源!这点本源虽然细微,却蕴含着两界通道最核心的法则气息! “桀桀桀…到手了!”魔瞳虚影发出扭曲的狂笑,瞬间收缩,重新隐匿回锚点阵纹最深处,如同从未出现过。只留下寒潭玄冰上,被雪灵儿那恐怖寒气冻裂的几道细微裂痕,以及整个星桥能量流中,那一丝难以消除的微弱滞涩感。 星桥的震颤缓缓平息,银青光芒重新稳定下来,主体终于彻底贯通!一条稳固的、跨越两界的能量桥梁,正式构筑完成! 但观星台上,无人欢呼。 玄诚祖师脸色铁青,小眼睛里寒光四射,死死盯着恢复平静的寒潭水面,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风: “魔…祟!” --- (本章完) 第255章 星桥构架 下界,逍遥宗观星台。 玄诚祖师立于星斗盘核心,佝偻的身躯挺得笔直,枯瘦的双手如同穿花蝴蝶,在身前舞出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无数闪烁着星辰光芒的银色符文,如同拥有生命的溪流,源源不断地从他指尖流淌而出,精准地融入脚下巨大阵盘那繁复玄奥的阵纹之中。 “周天星斗,听吾敕令!以阵为引,接续祖庭!源起星灵,力贯幽冥!星桥——构架!” 随着他最后一个音节如同洪钟大吕般落下,整个星斗盘猛地一震! 轰——! 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逍遥宗星辰本源道韵的银色光柱,如同沉睡亿万载的太古星辰骤然苏醒,自星斗盘核心悍然爆发!光柱璀璨夺目,带着开辟鸿蒙般的无匹气势,撕裂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笔直地、义无反顾地射入那贯通天地的、深邃幽暗的虚空通道入口! “嗡——!” 巨大的阵盘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缓缓旋转,盘面上浮现的无数星辰虚影疯狂流转、生灭,发出低沉而宏大的嗡鸣,与头顶真实的璀璨星河交相辉映,形成一种撼人心魄的共鸣。七十二道从逍遥七十二峰汇聚而来的灵力光柱,在云崖子掌教的全力引导下,光芒炽盛到顶点,如同七十二根支撑天地的光弦,将磅礴的能量源源不断地注入阵盘,为那银色光柱提供着无穷的后劲! “稳住!都给祖师爷我稳住!”玄诚祖师须发皆张(想象中),小眼睛精光爆射,死死盯着那道冲入通道的银色光柱,声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威严,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肉痛,“云崖小子!七十二峰地脉灵力不可有丝毫滞涩!这星桥构架,烧的就是灵石!烧的就是地脉元气!肉疼也得烧!想想以后能去上界打秋风…不对,是交流访学!投入都是值得的!” 他一边吼着,一边极其隐蔽、极其迅速地从袖子里摸出三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浓郁星辰精华的灵石,看也不看,如同丢豆子般“啪啪啪”精准地打入星斗盘三个能量流转稍显迟滞的节点。灵石瞬间融化,化作精纯的星辰之力融入阵盘,那处的光芒立刻稳定下来。 “嘶…我的‘天星淬元石’啊…三颗!整整三颗!”玄诚祖师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心都在滴血,脸上却维持着宗师风范,嘴里还兀自念叨,“记账!必须记账!回头找欧卫那小子和云崖小子平摊!不,让欧卫那小混蛋出大头!谁让他砸我宝贝!” “赤阳!”玄诚祖师头也不回,声音炸雷般响起,“眼睛瞪大点!星桥初构,空间之力最是狂暴!通道入口就是泄洪口!有东西想溜进来,甭管是虚空虫子还是空间碎片,统统给祖师爷我烧成渣!省点灵力?想都别想!给我用最猛的‘焚天真炎’!烧!烧它个干干净净!” “哈哈哈!师叔祖您就瞧好!”赤阳真人如同被打了鸡血,虬髯怒张,周身收敛的赤红烈焰轰然爆发,化作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将他整个人和通道入口前方数丈空间完全笼罩!恐怖的高温扭曲了空气,发出“噼啪”的爆鸣。他双掌虚按火海,瞪圆了铜铃大眼,如同门神怒目,死死盯着那片被烈焰映照得扭曲变形的幽暗虚空,嘴里还吼着助威词:“来啊!哪个不开眼的敢来?尝尝你赤阳爷爷的‘铁板烧’!保证外焦里嫩,嘎嘣脆!” “雪丫头!”玄诚祖师的声音转向寒潭方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锚点乃桥墩根基!给我冻!往死里冻!把你压箱底的‘玄冥真意’都给我使出来!潭水空间,锚点三尺之内,我要它比万载玄冰还硬!比金刚石还牢!任何空间涟漪敢靠近,直接冻成冰渣子!听见没?” 寒潭边缘,雪灵儿盘膝而坐,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亘古不化的寒潭,没有任何回应。但她的行动就是最好的回答!只见她双手印诀一变,眉心那枚冰晶雪花印记骤然亮起刺骨的寒芒!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凛冽、更加纯粹的冰魄玄元自她体内汹涌而出! 咔嚓!咔嚓嚓! 以她为中心,淡蓝色的坚冰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疯狂地向寒潭水面蔓延!不再是薄薄一层,而是迅速增厚、凝固!几个呼吸间,小半个寒潭水面竟被冻结成一片厚达数尺、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玄冰!那枚位于潭底的永恒锚点,散发出的柔和星辉被厚厚的玄冰折射、散射,在冰层中形成一片梦幻迷离的星辰光晕,美轮美奂,却也坚不可摧!锚点周围三尺,空间仿佛都被冻结凝固,任何细微的涟漪靠近,瞬间就被那极致的寒气无声无息地湮灭。 “花丫头!”玄诚祖师的声音又转向星斗盘上空,“生机之力!源源不断的生机!你的百花仙光就是这‘桥’的筋络藤蔓!给我把整个星斗盘和通道入口包严实了!像包饺子一样!别让那些狂暴的空间之力把刚搭好的‘桥架子’给撕碎了!温柔点,润物细无声懂不懂?祖师爷我看着心疼!” “解语明白。”花解语空灵的声音传来。她凌空而立,衣袂飘飘,如同百花仙子临凡。眉心七彩仙莲印记光芒流转,双手印诀变幻间,笼罩着星斗盘和通道入口的七彩仙光变得更加浓郁、更加柔韧。仙光如同拥有生命的丝绸,层层叠叠,温柔而坚定地包裹着那狂暴的银色光柱和通道入口,将逸散出来的、足以撕裂精钢的空间波动悄然抚平、消弭。浓郁的生命气息弥漫开来,甚至让阵盘上一些因能量过载而微微焦枯的阵纹都重新焕发了生机。她美眸专注,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经意地飘向那深邃的通道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熊丫头!”玄诚祖师最后吼道,目标直指观星台中央,“大地!大地稳住!你的血气就是‘桥’下的磐石基座!给我把观星台钉死在这逍遥峰上!星桥接引祖地本源,动静比祖师爷我当年渡劫还大!要是让这观星台蹦起来砸了祖师爷我的丹药库…呸!砸了祖师爷我,看我不把你爹老熊的胡子一根根拔光!” “啊?!拔我爹胡子?!”熊云萝吓得小圆脸一白,抱着胖球的手都紧了几分,连忙挺直腰板,小脚丫子用力在地上一跺,土黄色的厚重光晕瞬间从她身上爆发开来,隐隐带着万兽奔腾的虚影和低沉的咆哮! “胖球!加把劲!不然我爹胡子不保啦!”熊云萝对着怀里的金毛寻宝鼠喊道。 “吱吱!(为了熊霸天的胡子!)”胖球也龇牙咧嘴,浑身金毛炸起,小爪子紧紧抓住熊云萝的衣服,身上也散发出淡淡的金光融入土黄光晕。 嗡! 土黄色的光晕如同水波般迅速扩散,沉入观星台地面,又如同根系般深深扎入逍遥峰的山体之中!整个观星台猛地一沉,地面仿佛瞬间变成了整块浇筑的玄铁,稳如泰山。远处万兽谷方向,隐隐传来一声沉闷的兽吼,仿佛在呼应着此地的地脉勾连,一股更加浑厚沉凝的大地之气被接引而来,加持在光晕之上。 “一、二、三…七、八…”熊云萝一边全力输出,小嘴里还念念有词,似乎在数着什么。 “熊丫头!你嘀咕啥呢?专心!”玄诚祖师抽空吼了一嗓子。 “我在数胖球帮忙稳住的大地灵兽虚影呀!”熊云萝头也不抬,小脸认真,“刚才有七只大地蛮熊,三只搬山猿…现在又多了两只铁甲地龙…咦?怎么少了一只搬山猿?胖球!是不是你偷懒了?” 胖球一脸无辜:“吱吱吱!(没有!是它自己跑散了!)” 众人:“……” 紧张的气氛被这丫头无厘头的数数冲淡了一丝。 上界,祖地圣殿核心。 玄青巨大的龙躯盘踞,鳞片缝隙间赤红、冰蓝、七彩、血色的能量光芒依旧在激烈冲突、艰难融合,每一次能量的碰撞都让他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喉咙深处发出压抑的低沉龙吟。然而,当那道精纯浩大、带着下界逍遥宗星辰本源道韵的银色光柱波动穿透虚空阻隔,清晰地从通道入口处荡漾开来时,他那双巨大的龙眼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神采! “吼——!” 一声低沉而威严的龙吟,如同古老的战鼓擂响,瞬间压过了体内能量冲突的杂音!玄青巨大的龙头猛地转向通道入口,眼中所有的痛苦、憋屈、幸灾乐祸都被一种“终于来了”的凝重和“舍我其谁”的担当取代! 他巨大的龙爪抬起,对着那幽深的通道入口,凌空一按!动作看似缓慢,却带着万钧之力,仿佛整个圣殿的空间都在这一按之下微微凹陷! 轰隆——!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浩瀚、带着上界祖地特有的古老苍茫气息、如同实质般的青色龙元洪流,如同九天银河决堤,轰然爆发!青色的龙元凝练如液态翡翠,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磅礴威压和纯粹到极致的生命本源之力,悍然灌入虚空通道之中!目标直指下界那道呼唤接引的银色光柱! 这并非简单的能量输送,而是一种源自血脉契约与守护职责的本能共鸣!是在为下界构筑的“星桥”提供最坚实、最本源的能量根基与空间坐标!青色龙元所过之处,狂暴的虚空乱流被强行抚平、固定,一条由纯粹龙元构筑的、闪烁着青玉光泽的“桥梁骨架”,在混乱虚空中迅速延伸! “紫霄!”玄青低沉的龙吟在紫霄心神中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圣殿空间!给我钉死!星桥接引,祖地本源将倾泻而下!动静比本龙翻身还大!别让余波震塌了房梁,砸坏了花花草草!” “老哥放心!塌不了!”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爆发出冲霄的紫色神光!他双手急速结印,一道道玄奥繁复、充满镇压之力的紫色符文如同活物般从他体表浮现,瞬间扩散,融入圣殿的每一根蟠龙玉柱、每一寸地面、每一片虚空!整个圣殿核心区域的空间猛地一沉,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狠狠压实,变得固若金汤!紫色的光晕弥漫,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啧啧,玄诚那老泼皮,手艺还真没落下!”紫霄一边全力稳固空间,锃亮的光头在紫光映照下熠熠生辉,一边还不忘实时点评,“看这下界构筑的星辉接引柱,凝练度可以啊!都快赶上当年…咳咳,虽然比贫道当年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火候!” 他巨大的身躯挡在玄青前方,如同最坚实的壁垒,将青色龙元洪流灌入通道时产生的巨大空间反冲力牢牢挡住,确保不会干扰到玄青的输送。他看着玄青那庞大龙躯上依旧闪烁冲突的能量霓光,又看看通道内汹涌的龙元,忍不住小声嘀咕:“老哥,悠着点啊!你这可是带伤上阵,别为了给未来…咳咳,别为了给小师侄铺路,把老本都赔进去!留点力气,回头还得收拾玄诚那老泼皮呢!” 玄青巨大的鼻孔喷出两股带着火星子的炽热白气,巨大的龙尾烦躁地在地上拍了一下,砸得玉石地面火星四溅。一个带着巨大恼火的意念砸向紫霄:“闭嘴!干活!” 显然,玄诚祖师的名字和“未来”这个词,此刻都是点燃龙怒的绝佳引信。 下界,寒潭深处。 那枚永恒锚点,在雪灵儿极致冰魄玄元的封冻下,如同镶嵌在万载玄冰中的墨玉星辰,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星辉。锚点阵纹深处,一丝暗红如血、贪婪到极致的虚影,正疯狂地摇曳、扭曲。 它贪婪地吮吸着、吞噬着。目标不再是之前欧卫意念冲击残留的星辰本源——那点“美味”早已被它迫不及待地消化殆尽。此刻,它的“盛宴”来源,是锚点本身! 构成锚点阵纹的,是玄诚祖师呕心沥血、融合了虚空奇珍与逍遥宗星辰本源刻下的永恒道痕。这些道痕,蕴含着精纯的空间法则之力与星辰道韵。此刻,为了支撑星桥构架,锚点正全功率运转,阵纹深处流淌的能量比平时浓郁精纯了何止百倍! 那血色魔瞳般的虚影,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缠绕在阵纹能量流转最核心的节点上。它没有强行破坏,而是以一种极其阴险、极其隐蔽的方式,如同水蛭般,悄无声息地“吮吸”着这些精纯的能量! 每一次能量的流转,都有一部分最精粹的本源,被这贪婪的魔瞳截留、吞噬!虚影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一丝丝地凝实、壮大。那血色的瞳仁,变得更加深邃、更加邪恶,倒映着星斗盘上璀璨的银辉,倒映着通道内青色龙元与银色星力即将交汇的壮丽景象,充满了迫不及待的狂喜和一种冰冷的算计。 “吸…再快一点…更多…桀桀桀…” 冰冷扭曲的意念在虚影核心滋生,“玄诚老儿的阵纹…果然是大补…这星桥之力…更是无上珍馐…快了…等两股源力交汇贯通的那一刻…就是本座破茧而出…攫取一切之时!” 观星台上,星桥构架已至最关键的时刻! 轰隆隆——! 虚空通道深处,传来沉闷如万雷奔腾的巨响!整个通道入口的空间剧烈扭曲、膨胀,如同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下界射入的银色光柱,与上界倒灌而下的青色龙元洪流,如同两条咆哮的太古巨龙,跨越了无尽虚空的距离,终于要在通道的核心区域——轰然对撞、交汇、融合! 这是构筑稳固星桥最关键的一步!两股同源(皆源于逍遥)却分属两界的浩瀚本源之力,需要在狂暴的虚空中完美交融,形成一条能量与空间结构都无比稳固的“桥梁”! “就是现在!”玄诚祖师眼中精光暴涨,如同两颗燃烧的小太阳!他双手猛地向上一托,做出一个“擎天”的姿势,口中发出穿云裂石般的暴喝:“逍遥星引,祖地龙源!阴阳相济,乾坤共铸!星桥——合龙!”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星斗盘光芒再次暴涨!盘面上流转的无数星辰虚影骤然加速,化作一片璀璨的星璇!七十二峰灵力光柱的能量输出被催发到极致,甚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嗡”哀鸣!那道银色光柱瞬间变得更加粗壮、凝练,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撞向通道深处那奔涌而来的青色洪流!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深沉到极致的巨大嗡鸣!整个虚空通道,在这一刻,被无法形容的银青双色光芒彻底充斥!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混沌初开般的柔和与厚重! 下界的银色星力,如同坚韧的藤蔓,温柔而坚定地缠绕上那磅礴的青色龙元。上界的青色龙元,则如同包容万物的水泽,将银色的星力轻柔地包裹、融合。两股力量并非简单的叠加,而是在一种奇异的法则引导下,开始水乳交融,相互滋养!银色中融入了青色的生命厚重,青色中点缀了银色的星辰璀璨! 一条由纯粹能量构成、闪烁着银青双色柔和光辉、内部结构稳定得令人心颤的“桥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交汇点向着通道两端飞速延伸、固化! “成了!要成了!”赤阳真人激动得满脸通红,周身烈焰都忘了控制,火苗蹭蹭往上窜,差点燎着了自己的眉毛,“哈哈哈!老子的‘铁板烧’还没开张呢!看来那些虚空虫子也知道怕了!” 花解语美眸中异彩连连,笼罩阵盘和通道的七彩仙光变得更加柔和坚韧,如同母亲的手,小心翼翼地呵护着那初生的“桥梁”。 雪灵儿身下的玄冰散发出更冷的寒气,将因能量巨变而产生的细微空间涟漪死死冻住,确保“桥墩”稳如磐石。 熊云萝小脸憋得通红,土黄色的光晕厚重得如同实质,她还在小声嘀咕:“…九只蛮熊…五只地龙…三只搬山猿…这次没少!胖球,干得好!” 胖球累得吐着小舌头:“吱…(累死鼠了…)” 云崖子盘坐阵眼,脸色因过度消耗而苍白如纸,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狂喜与自豪!他清晰地感觉到,一条稳固的、连接两界的能量通道,正在他眼前、在他主持的大阵支撑下,飞速成型! 玄诚祖师维持着“擎天”的姿势,枯瘦的身躯微微颤抖,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他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小眼睛里闪烁着奸商…不,是智者看到投资即将获得回报的光芒:“好!好!融合顺畅!本源相生!这‘星桥’的底子,打得够硬!回头在上面刻几个收费的传送阵纹…咳咳…祖师爷我又能…呃?!” 他得意的自语戛然而止! 就在那银青双色光芒完美交融、星桥主体即将彻底贯通的刹那—— 异变陡生! 寒潭深处,那枚被厚厚玄冰包裹的永恒锚点,其核心处,那已经凝实到几乎化为实质的血色魔瞳虚影,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贪婪红光! “就是现在!本源交汇,通道将固未固!空间节点最为脆弱!桀桀桀!都给本座——拿来!” 一股极其阴冷、极其隐蔽、带着极致掠夺意志的暗红色能量细流,如同最歹毒的跗骨之蛆,猛地从锚点阵纹核心窜出!它没有攻击星桥主体,也没有破坏锚点本身,而是狡猾地、精准地,缠绕上了星桥能量流与锚点阵纹连接的那一瞬间、因法则转换而必然产生的、极其细微的空间法则涟漪之上! 这暗红能量细流,如同贪婪的吸血水蛭,瞬间扎入那法则涟漪之中!它疯狂地吮吸着、掠夺着!目标,正是构成星桥根基的、那刚刚融合成功的、精纯无比的银青双色本源之力! “嗡——!” 整个刚刚趋于稳定的星桥,猛地发出一阵剧烈的、不正常的震颤!银青双色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仿佛随时会崩解!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和被侵蚀的滞涩感,顺着星桥能量流,瞬间反馈到星斗大阵,反馈到主持大阵的每一个人心神之中! “不好!”玄诚祖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怒!他死死盯着寒潭方向,小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有东西在窃取星桥本源!在蛀空桥基!雪丫头!给我冻死它!” 雪灵儿在异变发生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她冰蓝色的眼眸骤然收缩,一股前所未有的森寒杀意从她身上爆发!双手印诀快到了极致,甚至带出了残影!眉心冰晶雪花印记光芒刺目欲裂! “玄冥封绝!” 咔嚓嚓嚓——! 覆盖寒潭的厚厚玄冰,瞬间由淡蓝转化为一种近乎漆黑的深蓝!恐怖的寒气不再是封冻,而是带着湮灭万物的绝对零度意志,如同亿万根无形的冰针,狠狠刺向锚点核心那正在疯狂掠夺的暗红魔影!寒气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都仿佛被冻结、碎裂! “吱——!!!”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穿灵魂、充满了痛苦与暴怒的嘶鸣,猛地从寒潭深处、从那血色魔瞳虚影中爆发出来!那暗红色的能量细流在极致寒意的冲击下猛地一滞,掠夺的速度瞬间减缓!魔瞳虚影剧烈地扭曲波动,仿佛受到了重创! 然而,就是这瞬间的迟滞,已经让它成功掠夺走了一丝精纯无比的、融合了逍遥星力与祖地龙元的银青本源!这点本源虽然细微,却蕴含着两界通道最核心的法则气息! “桀桀桀…到手了!”魔瞳虚影发出扭曲的狂笑,瞬间收缩,重新隐匿回锚点阵纹最深处,如同从未出现过。只留下寒潭玄冰上,被雪灵儿那恐怖寒气冻裂的几道细微裂痕,以及整个星桥能量流中,那一丝难以消除的微弱滞涩感。 星桥的震颤缓缓平息,银青光芒重新稳定下来,主体终于彻底贯通!一条稳固的、跨越两界的能量桥梁,正式构筑完成! 但观星台上,无人欢呼。 玄诚祖师脸色铁青,小眼睛里寒光四射,死死盯着恢复平静的寒潭水面,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风: “魔…祟!” --- (本章完) 第256章 源力贯通 下界,逍遥宗观星台。 死寂,如同厚重的铅云,沉沉压在每个人心头。星桥主体已然贯通,一条闪烁着柔和银青双色光辉、内部结构稳定得令人心颤的能量“桥梁”,跨越了无尽虚空,稳稳连接着下界的星斗盘与上界的祖地圣殿。这本该是万众欢呼的时刻。 然而,无人展颜。 玄诚祖师维持着“擎天”的姿势,枯瘦的身躯微微颤抖,脸色铁青得如同锅底。那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此刻燃烧着足以焚化万载玄冰的怒火,死死钉在寒潭方向。潭水表面,被雪灵儿以“玄冥封绝”冻结的深蓝色玄冰上,几道细微却刺眼的裂痕清晰可见,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电光火石间的凶险交锋。 “魔…祟!” 这两个字,如同从九幽寒泉深处挤出的冰渣,带着刺骨的杀意,重重砸在寂静的观星台上。 “师叔祖!那东西…” 云崖子掌教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强行咽下喉头的腥甜,声音带着惊怒后的虚弱与凝重。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星桥能量流中那一丝难以消除的微弱滞涩,如同美玉微瑕,虽不致命,却如鲠在喉。 “跑了!”玄诚祖师咬着后槽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十二万分的不甘,“滑溜得跟泥鳅一样!藏在锚点阵纹最深处,借着星桥能量与阵纹法则转换瞬间的缝隙,偷走了一丝最精纯的融合本源!虽然被雪丫头的寒气重创,但…让它得手了!” 他猛地一跺脚,脚下的星斗盘都跟着颤了颤,“混账东西!敢在祖师爷我眼皮子底下偷鸡摸狗!别让我揪出来,否则定要把它炼成灯油,点它个千年万载!” 寒潭边缘,雪灵儿盘膝而坐,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寒意更甚,周身弥漫的冰魄玄元带着一种择人而噬的锋锐。她双手印诀微调,身下的深蓝玄冰上,那些细微裂痕正被更精纯的寒气缓缓弥合、加固。刚才那瞬间的爆发和精准拦截,显然也消耗不小,清冷的容颜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 花解语笼罩着星斗盘和通道入口的七彩仙光微微波动,带着安抚的韵律,努力抚平星桥能量流中因本源被窃而产生的细微“伤痕”。她绝美的脸上满是凝重,美眸深处带着忧虑。熊云萝抱着胖球,小圆脸绷得紧紧的,大气都不敢喘,刚才那一声恐怖的魔物嘶鸣把她和胖球都吓得不轻。 “师叔祖,现在怎么办?那魔物隐匿,星桥虽成,但根基已有瑕疵,后续引动祖地本源贯通…” 云崖子忧心忡忡。 “怎么办?”玄诚祖师猛地打断他,小眼睛里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光芒,“凉拌!它偷它的,我们干我们的!星桥主体已成,这‘源力贯通’的戏台子都搭好了,岂能因为一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就砸了场子?它想蛀空桥基?做梦!祖师爷我给它来个釜底抽薪,直接让祖地的本源之力把这破桥冲得比金刚钻还硬!看它还怎么偷!” 他猛地一甩袖袍(虽然袖子里可能已经没什么值钱货了),对着虚空通道方向,用尽毕生修为,发出石破天惊的意念咆哮,那声音带着一种“老子豁出去了”的悲壮和“你敢不来试试”的威胁: “玄青老哥!紫霄光头!别装死!星桥已成,速速引动祖地本源!给老子灌!狠狠地灌!有多猛灌多猛!把这破桥给祖师爷我冲瓷实了!让那些魑魅魍魉看看,什么叫煌煌正道!什么叫力大砖飞!欧卫小子!你要是在那边能听到,也甭装深沉了!搭把手!星灵族的星辰本源也甭吝啬!就当是给祖师爷我的精神损失费!赶紧的!” 这一嗓子意念咆哮,毫无宗师风范,充满了市井泼皮的蛮横和“我亏大了你们都得补偿我”的无赖气息,震得虚空通道入口都泛起了一圈涟漪。 吼完,玄诚祖师也不管上界有没有回应,猛地低头,枯瘦的双手再次快如闪电般在身前舞动!这一次,他不再是从袖子里摸灵石,而是直接掏向了他腰间那几个视若珍宝的乾坤袋! “祖师爷我的家底啊…” 玄诚祖师脸上肌肉抽搐,带着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怆,动作却快得惊人。他看也不看,手指如同穿花蝴蝶,瞬间从几个乾坤袋里夹出数样物品: 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深紫色丹药——九转紫金丹! 一块拳头大小、氤氲着七彩霞光、散发着浓郁生命精气的宝玉——万年温玉髓! 三颗鸽卵大小、表面布满天然星辰道纹、蕴含着恐怖星辰元力的奇异矿石——先天星纹石! 还有一小截通体碧绿、如同翡翠雕琢、散发着勃勃生机的树枝——养魂木! “嘶……” 看到这几样东西被掏出来,连一向沉稳的云崖子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任何一样,都是足以让下界各大宗门打破头的稀世奇珍!是玄诚祖师压箱底、平时连看都舍不得给人看的真正宝贝!尤其是那九转紫金丹,据说有夺天地造化、起死回生之效,在逍遥宗库房名录里都是传说中的存在! “记账!必须记账!欧卫小子占大头!玄青老龙也得赔!紫霄光头那份也不能少!”玄诚祖师嘴里碎碎念着,动作却毫不迟疑,带着一种“豁出去了”的狠劲,手指连弹! 咻!咻!咻!咻! 九转紫金丹化作一道深紫流光,没入星斗盘核心阵眼,瞬间融化,磅礴到难以想象的药力和一股精纯的造化道韵轰然爆发,融入大阵!整个星斗盘猛地一震,原本因能量过载而发出的“嗡嗡”哀鸣瞬间平息,盘面上的星辰虚影光芒暴涨,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 万年温玉髓被他一掌拍碎,浓郁的七彩生命精气化作霞光,融入花解语的百花仙光之中。七彩仙光瞬间变得如同实质的琉璃,坚韧程度陡增数倍!花解语娇躯微微一震,感觉消耗的心神和灵力瞬间被补满,甚至更胜从前! 三颗先天星纹石如同流星,精准地打入星斗盘三个关键节点。嗡!银色的星辉光柱瞬间变得更加凝练璀璨,内部隐隐浮现出玄奥的星辰道纹,稳固程度直线上升! 最后那一小截养魂木,被他屈指一弹,化作一道碧绿流光,射向盘坐于寒潭边缘、脸色微白的雪灵儿。“雪丫头!拿着!稳固心神!那魔崽子要是再敢探头,给祖师爷我往死里冻!不用省力气!” 雪灵儿冰眸微闪,抬手接住那截温润的养魂木。一股清凉精纯、滋养神魂的力量瞬间涌入,驱散了方才动用“玄冥封绝”带来的神魂疲惫与寒意反噬。她微微颔首,没有言语,但周身弥漫的冰魄玄元瞬间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危险!身下的深蓝玄冰,颜色似乎又深了一分。 “熊丫头!”玄诚祖师最后看向熊云萝,肉痛地又从另一个乾坤袋里摸出一颗香气四溢、龙眼大小的朱红色灵果,看也不看就丢了过去,“接着!给你和胖球补补!大地之气给我钉死了!要是待会儿观星台晃一下,祖师爷我就把你爹的胡子编成麻花辫挂逍遥宗山门上!” “啊?!麻花辫?!”熊云萝手忙脚乱地接住那颗一看就非凡品的灵果,吓得小脸又白了,连忙塞给怀里的胖球,“胖球快吃!吃完干活!大地蛮熊!搬山猿!铁甲地龙!都给我出来!站好队!一个都不能少!” 胖球“啊呜”一口叼住灵果,小眼睛幸福地眯成缝,三两口就吞了下去,身上金光顿时明亮了几分,融入熊云萝的土黄光晕中。熊云萝则绷着小脸,开始更加认真地“点数”那些只有她能感应到的大地灵兽虚影。 “赤阳!”玄诚祖师最后一声咆哮,“火!给我烧旺点!祖师爷我这次可是把棺材本都砸进去了!要是这时候被什么阿猫阿狗钻了空子,老子先把你烤了泄愤!” “师叔祖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赤阳真人也被玄诚祖师这“挥金如土”的架势激得热血沸腾,周身烈焰“轰”地一下拔高数丈,颜色由赤红转为刺目的金白!恐怖的高温将通道入口附近的空间都烧灼得扭曲变形,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架起了一座无形的焚天熔炉!“别说虫子,就是虚空尘埃飘过来,老子也给它炼成虚无!” 做完这一切,玄诚祖师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佝偻着腰,抱着那个明显瘪下去一大块的乾坤袋,小眼睛里满是肉痛后的空洞和生无可恋,嘴里喃喃:“亏了…亏到姥姥家了…欧卫小子…玄青老龙…紫霄光头…你们三个…一个都别想跑…” 上界,祖地圣殿核心。 玄青巨大的龙躯盘踞,体内四股力量的冲突依旧在持续,每一次能量的碰撞都让覆盖着漆黑鳞片的龙躯微微痉挛。然而,当玄诚祖师那充满悲愤、无赖和“老子破产了你们看着办”的意念咆哮,如同炸雷般穿透通道、狠狠砸在他庞大龙魂上时,那双巨大的龙眼先是愕然,随即爆发出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和一丝…极其微妙的幸灾乐祸? “玄诚这老泼皮…果然被逼急了…”低沉的龙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紫霄真人心神中响起,“连‘九转紫金丹’和‘养魂木’都砸出来了…看来下界那魔物,确实棘手。” “嘿嘿嘿!”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在紫色神光笼罩下,发出毫不掩饰的、带着巨大八卦满足感的笑声,锃亮的光头都兴奋得有点发红,“听见没老哥?棺材本都砸了!还点名让你、我和欧卫小子分摊!哈哈哈!这老泼皮,亏本买卖做得脸都绿了!隔着两界我都能闻到他心碎的酸味儿!” 他一边稳固着圣殿空间,一边对着玄青挤眉弄眼(虽然玄青可能没看见):“老哥,听见要求没?让咱们灌!狠狠地灌!有多猛灌多猛!把桥冲瓷实了!这活儿…咱干不干?” 玄青巨大的鼻孔喷出两股带着火星子的炽热白气,巨大的龙尾烦躁地在地上拍打了一下,砸得玉石地面火星四溅。一个混合着恼怒、无奈和一丝“被当苦力”不爽的意念砸向紫霄:“废话!星桥已成,源力贯通乃必然!难道还看着那魔物继续蛀空不成?灌!给本龙狠狠地灌!用祖地本源之力,把那藏头露尾的鼠辈连同它的贼窝一起冲垮!”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玄青巨大的龙眼中却闪过一丝凝重。下界锚点竟被魔物渗透,还成功窃取了一丝星桥本源,这绝非小事!这魔物隐匿之深、手段之诡,远超预估! “紫霄!全力稳固圣殿空间!准备迎接本源洪流!”玄青低吼一声,巨大的龙躯猛地绷紧!体内原本冲突的四股力量,被他以无上意志强行压制、约束,暂时归于沉寂。一股更加浩瀚、更加古老、仿佛源自世界开辟之初的磅礴龙威,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他巨大的龙头高高昂起,对着祖地圣殿穹顶深处那无尽的、流淌着混沌气息的虚空,发出了一声贯穿时空的、充满了召唤与契约之力的古老龙语长吟! “昂吼——!!!” 龙吟声波如同实质,瞬间穿透圣殿壁垒,没入那混沌虚空深处! 嗡——! 整个祖地圣殿,乃至整个上界逍遥宗祖地范围,空间都为之轻轻一颤!一股难以形容的、厚重、苍茫、蕴含着无尽生机与造化伟力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巨神被唤醒,自那混沌虚空深处缓缓弥漫开来! 下一刻! 轰隆隆——!!!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万一的、纯粹由祖地本源之力构成的青碧色洪流,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天河,自圣殿穹顶的虚空深处轰然垂落!洪流凝练如实质的青玉,散发着令万物复苏、令星辰失色的磅礴伟力!它所过之处,空间无声地扭曲、稳固,仿佛连时间都在其面前变得缓慢! 这洪流的目标,无比明确——直指那贯通下界的虚空通道入口!直指星桥另一端,那嗷嗷待哺…不,是那急需“加固”的下界通道! “哈哈哈!来了!祖地本源!老哥威武!”紫霄真人大笑,庞大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紫色神光,双手结印快如幻影,一道道粗大的紫色锁链符文凭空生成,层层叠叠地缠绕向那道垂落的青碧洪流,并非阻挡,而是引导、梳理、将其狂暴的力量约束在可控范围内,如同为奔腾的天河修筑堤坝! “玄诚老泼皮!欧卫小子!接好了!这可是上界祖地的‘土特产’!管饱!”紫霄真人的意念顺着通道,带着巨大的促狭和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轰向下界! 下界,逍遥宗观星台。 就在玄诚祖师抱着干瘪的乾坤袋,一脸生无可恋地碎碎念时—— 轰!!! 整个虚空通道,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无法形容的璀璨光芒!不再是银青双色,而是被一种纯粹到极致、厚重到令人窒息的青碧色彻底充斥! 一股浩瀚、苍茫、仿佛来自宇宙洪荒之初的磅礴伟力,带着令万物复苏的无限生机和镇压一切的古老威严,如同九天银河决堤,又似亿万座神山崩塌,顺着刚刚构筑完成的星桥,以无可阻挡之势,轰然倒灌而下! 源力贯通!祖地本源,降临! “卧槽!来了!这么快?!”玄诚祖师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动静吓得一个激灵,瞬间从破产的悲痛中惊醒,小眼睛瞪得溜圆!他再也顾不上心疼家底,枯瘦的双手闪电般结印,对着星斗盘核心猛地一按! “逍遥大阵!周天星斗!给祖师爷我——转起来!接客了!” 嗡——!嗡——!嗡——! 巨大的星斗盘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仿佛要解体的剧烈轰鸣!盘面上无数星辰虚影疯狂旋转,形成一片璀璨到极致的星璇!七十二道灵力光柱的光芒炽烈到如同七十二根燃烧的光炬!整个阵盘被那倒灌而下的青碧色洪流冲击得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云崖!顶住!用逍遥本源引导!把它往通道和锚点里引!别让它把阵盘撑爆了!”玄诚祖师须发皆张(想象中),声嘶力竭地咆哮。 盘坐于阵眼的云崖子掌教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金纸,又由金纸转为潮红!他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血,但眼神却亮得如同燃烧的星辰!双手印诀死死稳住,调动毕生修为和整个逍遥宗的地脉之力,引导着那狂暴的青碧洪流,如同疏导失控的巨龙,将其绝大部分力量引向通道深处和寒潭锚点! 轰隆隆! 青碧色的本源洪流如同一条咆哮的翡翠巨龙,顺着星桥奔腾涌入虚空通道!通道入口处的空间被撑得剧烈膨胀、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 “赤阳!火!烧!给老子把门口守死了!一只苍蝇也别想趁乱飞进来!”玄诚祖师吼得嗓子都劈了。 “在烧了!在烧了!”赤阳真人周身金白色的焚天真炎已经化作了近乎透明的白炽色!恐怖的高温将他周围的空间都烧灼得一片模糊!他如同浴火的战神,双掌死死抵住通道入口前方,那逸散出来的、足以撕裂山峰的空间乱流和狂暴能量,撞在他的焚天真炎上,发出“嗤嗤”的爆响,瞬间被炼化成虚无的青烟!他嘴里还兀自吼着:“痛快!真他娘的痛快!这‘点心’够劲!再来点!” “雪丫头!锚点!桥墩!给我冻成万古不化的铁疙瘩!”玄诚祖师的声音转向寒潭,带着破音的尖利。 寒潭边缘,雪灵儿盘膝而坐,手握那截温润的养魂木,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万载冰川在移动。面对那顺着星桥倒灌而来、冲击在锚点上的恐怖本源洪流,她没有任何退缩。双手印诀一变! “永寂玄冰域!” 咔嚓嚓——! 覆盖寒潭的深蓝玄冰,瞬间由深蓝转化为一种近乎绝对虚无的漆黑!恐怖的寒气不再是封冻,而是带着一种冻结时间、湮灭法则的绝对意志!整个寒潭空间,连同那枚永恒锚点,仿佛被瞬间拖入了一个永恒的、绝对零度的冰狱!那冲击而来的青碧本源洪流撞在这片漆黑冰域上,如同滚烫的岩浆撞上亿万年不化的极地冰盖,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狂暴的能量被强行约束、驯服,一丝丝地渗入锚点阵纹,将其冲刷、加固、提升到一种难以想象的强度!漆黑的冰层上,甚至凝结出了一层细密的、蕴含着祖地本源气息的青碧色冰晶! “花丫头!生机之网!兜住了!别让逸散的能量把咱家山头犁平了!”玄诚祖师最后吼道。 星斗盘上空,花解语俏脸凝重,七彩仙莲印记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笼罩着阵盘和通道入口的七彩仙光,如同最柔韧的巨网,又似包容万物的母性怀抱,将星斗盘无法完全吸收、逸散出来的狂暴祖地本源之力,温柔而坚韧地包裹、梳理、消弭、转化!仙光在巨大的压力下剧烈波动,如同狂风中的彩绸,却始终没有破碎,反而在生灭之间,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生机勃勃!甚至有一些被转化后的精纯生命气息散逸开来,融入逍遥宗的山林,让一些枯木都瞬间抽出了新芽! “熊丫头!大地!大地!钉死!钉死啊!”玄诚祖师的声音带着最后的疯狂。 观星台中央,熊云萝小脸憋成了酱紫色,双脚如同焊死在地面上,土黄色的厚重光晕浓郁得如同实质的琥珀!她感觉整个逍遥峰都在脚下颤抖!那倒灌而来的力量,哪怕只是逸散到大地的一丝余波,都沉重得如同十万大山压顶! “…三…三十七只…蛮熊…十…十八只地龙…搬山猿…搬山猿呢?胖球!搬山猿哪去了?!”熊云萝感觉自己快被压扁了,数数都数得眼花缭乱,声音带着哭腔。 被她紧紧勒在怀里的胖球,两只小爪子死死扒着她的衣服,小肚子圆滚滚的(刚偷吃了那颗朱果),金毛都被汗水(?)打湿了,小舌头吐得老长:“吱吱吱…吱…(数…数不清了…要…要被压成鼠饼了…)” 就在这上下合力,迎接祖地本源洪流洗礼的关键时刻—— 寒潭深处,那枚被漆黑玄冰包裹的永恒锚点核心。 那隐匿在阵纹最深处、刚刚被雪灵儿重创的血色魔瞳虚影,并未因祖地本源的恐怖冲刷而彻底湮灭。相反,在感受到那精纯浩瀚、蕴含着无上造化伟力的青碧本源后,虚影深处爆发出了比之前更加贪婪、更加疯狂的意念! “桀桀桀…好磅礴…好精纯的本源…比刚才那融合之力…更美味!更滋补!”魔瞳虚影在漆黑玄冰的恐怖压制下,如同风中的烛火,艰难地摇曳着,却死死盯住那正被玄冰约束、一丝丝渗入阵纹的青碧本源洪流。 它不敢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地吞噬,那恐怖的玄冰意志和磅礴的本源冲刷足以将它瞬间撕碎。但它找到了新的“漏洞”——雪灵儿那“永寂玄冰域”虽然强大,但为了约束和引导本源之力,冰层与锚点阵纹之间,必然存在极其细微、因法则转换而产生的能量缝隙!尤其是在本源洪流冲击最猛烈的瞬间! “就是现在!”魔瞳虚影捕捉到一个能量冲击的波峰点,冰层与阵纹的缝隙被撑开到最大!它凝聚起最后的力量,化作一缕比头发丝还要细上百倍、近乎虚无的暗红丝线,如同最狡猾的毒蛇,无声无息地、精准地,顺着那瞬间扩大的缝隙——钻了进去! 这一次,它的目标不再是阵纹能量,而是那正在渗入锚点、精纯无比的祖地本源之力本身!它不敢鲸吞,只能如同最卑微的寄生虫,依附在本源洪流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极其隐蔽地,吮吸着、截留着那洪流中逸散出的、最本源的一丝丝造化气息! “吸…快吸…这是无上造化…是通往更高层次的阶梯…”冰冷而狂喜的意念在虚影深处滋长。虽然每一次只能吮吸到微不足道的一丝,但在那磅礴洪流的掩盖下,在漆黑玄冰的恐怖压力下,这微弱的偷窃,竟然真的没有被立刻察觉! 虚影在吮吸中,以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的速度,恢复着,甚至…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深邃!那血色瞳仁的深处,一丝极其隐晦的、属于更高层次法则的暗金色纹路,悄然浮现! 而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应对那倒灌的祖地本源洪流上,集中在稳固星桥、加固锚点、消弭逸散能量之上。就连全力催动“永寂玄冰域”的雪灵儿,也只是感觉到锚点处承受的压力巨大,冰域消耗剧烈,并未第一时间捕捉到那深藏在洪流边缘、如同尘埃般微不足道的窃取。 只有被熊云萝勒得快要翻白眼的胖球,小鼻子似乎极其轻微地、疑惑地抽动了一下。它好像…闻到了一丝极其淡、极其淡的…不属于祖地本源的…阴冷腥甜味儿?就在那寒潭方向? “吱…?(什么味道?)” --- (本章) 第256章 源力贯通 下界,逍遥宗观星台。 死寂,如同厚重的铅云,沉沉压在每个人心头。星桥主体已然贯通,一条闪烁着柔和银青双色光辉、内部结构稳定得令人心颤的能量“桥梁”,跨越了无尽虚空,稳稳连接着下界的星斗盘与上界的祖地圣殿。这本该是万众欢呼的时刻。 然而,无人展颜。 玄诚祖师维持着“擎天”的姿势,枯瘦的身躯微微颤抖,脸色铁青得如同锅底。那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此刻燃烧着足以焚化万载玄冰的怒火,死死钉在寒潭方向。潭水表面,被雪灵儿以“玄冥封绝”冻结的深蓝色玄冰上,几道细微却刺眼的裂痕清晰可见,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电光火石间的凶险交锋。 “魔…祟!” 这两个字,如同从九幽寒泉深处挤出的冰渣,带着刺骨的杀意,重重砸在寂静的观星台上。 “师叔祖!那东西…” 云崖子掌教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强行咽下喉头的腥甜,声音带着惊怒后的虚弱与凝重。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星桥能量流中那一丝难以消除的微弱滞涩,如同美玉微瑕,虽不致命,却如鲠在喉。 “跑了!”玄诚祖师咬着后槽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十二万分的不甘,“滑溜得跟泥鳅一样!藏在锚点阵纹最深处,借着星桥能量与阵纹法则转换瞬间的缝隙,偷走了一丝最精纯的融合本源!虽然被雪丫头的寒气重创,但…让它得手了!” 他猛地一跺脚,脚下的星斗盘都跟着颤了颤,“混账东西!敢在祖师爷我眼皮子底下偷鸡摸狗!别让我揪出来,否则定要把它炼成灯油,点它个千年万载!” 寒潭边缘,雪灵儿盘膝而坐,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寒意更甚,周身弥漫的冰魄玄元带着一种择人而噬的锋锐。她双手印诀微调,身下的深蓝玄冰上,那些细微裂痕正被更精纯的寒气缓缓弥合、加固。刚才那瞬间的爆发和精准拦截,显然也消耗不小,清冷的容颜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 花解语笼罩着星斗盘和通道入口的七彩仙光微微波动,带着安抚的韵律,努力抚平星桥能量流中因本源被窃而产生的细微“伤痕”。她绝美的脸上满是凝重,美眸深处带着忧虑。熊云萝抱着胖球,小圆脸绷得紧紧的,大气都不敢喘,刚才那一声恐怖的魔物嘶鸣把她和胖球都吓得不轻。 “师叔祖,现在怎么办?那魔物隐匿,星桥虽成,但根基已有瑕疵,后续引动祖地本源贯通…” 云崖子忧心忡忡。 “怎么办?”玄诚祖师猛地打断他,小眼睛里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光芒,“凉拌!它偷它的,我们干我们的!星桥主体已成,这‘源力贯通’的戏台子都搭好了,岂能因为一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就砸了场子?它想蛀空桥基?做梦!祖师爷我给它来个釜底抽薪,直接让祖地的本源之力把这破桥冲得比金刚钻还硬!看它还怎么偷!” 他猛地一甩袖袍(虽然袖子里可能已经没什么值钱货了),对着虚空通道方向,用尽毕生修为,发出石破天惊的意念咆哮,那声音带着一种“老子豁出去了”的悲壮和“你敢不来试试”的威胁: “玄青老哥!紫霄光头!别装死!星桥已成,速速引动祖地本源!给老子灌!狠狠地灌!有多猛灌多猛!把这破桥给祖师爷我冲瓷实了!让那些魑魅魍魉看看,什么叫煌煌正道!什么叫力大砖飞!欧卫小子!你要是在那边能听到,也甭装深沉了!搭把手!星灵族的星辰本源也甭吝啬!就当是给祖师爷我的精神损失费!赶紧的!” 这一嗓子意念咆哮,毫无宗师风范,充满了市井泼皮的蛮横和“我亏大了你们都得补偿我”的无赖气息,震得虚空通道入口都泛起了一圈涟漪。 吼完,玄诚祖师也不管上界有没有回应,猛地低头,枯瘦的双手再次快如闪电般在身前舞动!这一次,他不再是从袖子里摸灵石,而是直接掏向了他腰间那几个视若珍宝的乾坤袋! “祖师爷我的家底啊…” 玄诚祖师脸上肌肉抽搐,带着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怆,动作却快得惊人。他看也不看,手指如同穿花蝴蝶,瞬间从几个乾坤袋里夹出数样物品: 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深紫色丹药——九转紫金丹! 一块拳头大小、氤氲着七彩霞光、散发着浓郁生命精气的宝玉——万年温玉髓! 三颗鸽卵大小、表面布满天然星辰道纹、蕴含着恐怖星辰元力的奇异矿石——先天星纹石! 还有一小截通体碧绿、如同翡翠雕琢、散发着勃勃生机的树枝——养魂木! “嘶……” 看到这几样东西被掏出来,连一向沉稳的云崖子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任何一样,都是足以让下界各大宗门打破头的稀世奇珍!是玄诚祖师压箱底、平时连看都舍不得给人看的真正宝贝!尤其是那九转紫金丹,据说有夺天地造化、起死回生之效,在逍遥宗库房名录里都是传说中的存在! “记账!必须记账!欧卫小子占大头!玄青老龙也得赔!紫霄光头那份也不能少!”玄诚祖师嘴里碎碎念着,动作却毫不迟疑,带着一种“豁出去了”的狠劲,手指连弹! 咻!咻!咻!咻! 九转紫金丹化作一道深紫流光,没入星斗盘核心阵眼,瞬间融化,磅礴到难以想象的药力和一股精纯的造化道韵轰然爆发,融入大阵!整个星斗盘猛地一震,原本因能量过载而发出的“嗡嗡”哀鸣瞬间平息,盘面上的星辰虚影光芒暴涨,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 万年温玉髓被他一掌拍碎,浓郁的七彩生命精气化作霞光,融入花解语的百花仙光之中。七彩仙光瞬间变得如同实质的琉璃,坚韧程度陡增数倍!花解语娇躯微微一震,感觉消耗的心神和灵力瞬间被补满,甚至更胜从前! 三颗先天星纹石如同流星,精准地打入星斗盘三个关键节点。嗡!银色的星辉光柱瞬间变得更加凝练璀璨,内部隐隐浮现出玄奥的星辰道纹,稳固程度直线上升! 最后那一小截养魂木,被他屈指一弹,化作一道碧绿流光,射向盘坐于寒潭边缘、脸色微白的雪灵儿。“雪丫头!拿着!稳固心神!那魔崽子要是再敢探头,给祖师爷我往死里冻!不用省力气!” 雪灵儿冰眸微闪,抬手接住那截温润的养魂木。一股清凉精纯、滋养神魂的力量瞬间涌入,驱散了方才动用“玄冥封绝”带来的神魂疲惫与寒意反噬。她微微颔首,没有言语,但周身弥漫的冰魄玄元瞬间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危险!身下的深蓝玄冰,颜色似乎又深了一分。 “熊丫头!”玄诚祖师最后看向熊云萝,肉痛地又从另一个乾坤袋里摸出一颗香气四溢、龙眼大小的朱红色灵果,看也不看就丢了过去,“接着!给你和胖球补补!大地之气给我钉死了!要是待会儿观星台晃一下,祖师爷我就把你爹的胡子编成麻花辫挂逍遥宗山门上!” “啊?!麻花辫?!”熊云萝手忙脚乱地接住那颗一看就非凡品的灵果,吓得小脸又白了,连忙塞给怀里的胖球,“胖球快吃!吃完干活!大地蛮熊!搬山猿!铁甲地龙!都给我出来!站好队!一个都不能少!” 胖球“啊呜”一口叼住灵果,小眼睛幸福地眯成缝,三两口就吞了下去,身上金光顿时明亮了几分,融入熊云萝的土黄光晕中。熊云萝则绷着小脸,开始更加认真地“点数”那些只有她能感应到的大地灵兽虚影。 “赤阳!”玄诚祖师最后一声咆哮,“火!给我烧旺点!祖师爷我这次可是把棺材本都砸进去了!要是这时候被什么阿猫阿狗钻了空子,老子先把你烤了泄愤!” “师叔祖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赤阳真人也被玄诚祖师这“挥金如土”的架势激得热血沸腾,周身烈焰“轰”地一下拔高数丈,颜色由赤红转为刺目的金白!恐怖的高温将通道入口附近的空间都烧灼得扭曲变形,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架起了一座无形的焚天熔炉!“别说虫子,就是虚空尘埃飘过来,老子也给它炼成虚无!” 做完这一切,玄诚祖师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佝偻着腰,抱着那个明显瘪下去一大块的乾坤袋,小眼睛里满是肉痛后的空洞和生无可恋,嘴里喃喃:“亏了…亏到姥姥家了…欧卫小子…玄青老龙…紫霄光头…你们三个…一个都别想跑…” 上界,祖地圣殿核心。 玄青巨大的龙躯盘踞,体内四股力量的冲突依旧在持续,每一次能量的碰撞都让覆盖着漆黑鳞片的龙躯微微痉挛。然而,当玄诚祖师那充满悲愤、无赖和“老子破产了你们看着办”的意念咆哮,如同炸雷般穿透通道、狠狠砸在他庞大龙魂上时,那双巨大的龙眼先是愕然,随即爆发出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和一丝…极其微妙的幸灾乐祸? “玄诚这老泼皮…果然被逼急了…”低沉的龙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紫霄真人心神中响起,“连‘九转紫金丹’和‘养魂木’都砸出来了…看来下界那魔物,确实棘手。” “嘿嘿嘿!”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在紫色神光笼罩下,发出毫不掩饰的、带着巨大八卦满足感的笑声,锃亮的光头都兴奋得有点发红,“听见没老哥?棺材本都砸了!还点名让你、我和欧卫小子分摊!哈哈哈!这老泼皮,亏本买卖做得脸都绿了!隔着两界我都能闻到他心碎的酸味儿!” 他一边稳固着圣殿空间,一边对着玄青挤眉弄眼(虽然玄青可能没看见):“老哥,听见要求没?让咱们灌!狠狠地灌!有多猛灌多猛!把桥冲瓷实了!这活儿…咱干不干?” 玄青巨大的鼻孔喷出两股带着火星子的炽热白气,巨大的龙尾烦躁地在地上拍打了一下,砸得玉石地面火星四溅。一个混合着恼怒、无奈和一丝“被当苦力”不爽的意念砸向紫霄:“废话!星桥已成,源力贯通乃必然!难道还看着那魔物继续蛀空不成?灌!给本龙狠狠地灌!用祖地本源之力,把那藏头露尾的鼠辈连同它的贼窝一起冲垮!”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玄青巨大的龙眼中却闪过一丝凝重。下界锚点竟被魔物渗透,还成功窃取了一丝星桥本源,这绝非小事!这魔物隐匿之深、手段之诡,远超预估! “紫霄!全力稳固圣殿空间!准备迎接本源洪流!”玄青低吼一声,巨大的龙躯猛地绷紧!体内原本冲突的四股力量,被他以无上意志强行压制、约束,暂时归于沉寂。一股更加浩瀚、更加古老、仿佛源自世界开辟之初的磅礴龙威,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他巨大的龙头高高昂起,对着祖地圣殿穹顶深处那无尽的、流淌着混沌气息的虚空,发出了一声贯穿时空的、充满了召唤与契约之力的古老龙语长吟! “昂吼——!!!” 龙吟声波如同实质,瞬间穿透圣殿壁垒,没入那混沌虚空深处! 嗡——! 整个祖地圣殿,乃至整个上界逍遥宗祖地范围,空间都为之轻轻一颤!一股难以形容的、厚重、苍茫、蕴含着无尽生机与造化伟力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巨神被唤醒,自那混沌虚空深处缓缓弥漫开来! 下一刻! 轰隆隆——!!!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万一的、纯粹由祖地本源之力构成的青碧色洪流,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天河,自圣殿穹顶的虚空深处轰然垂落!洪流凝练如实质的青玉,散发着令万物复苏、令星辰失色的磅礴伟力!它所过之处,空间无声地扭曲、稳固,仿佛连时间都在其面前变得缓慢! 这洪流的目标,无比明确——直指那贯通下界的虚空通道入口!直指星桥另一端,那嗷嗷待哺…不,是那急需“加固”的下界通道! “哈哈哈!来了!祖地本源!老哥威武!”紫霄真人大笑,庞大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紫色神光,双手结印快如幻影,一道道粗大的紫色锁链符文凭空生成,层层叠叠地缠绕向那道垂落的青碧洪流,并非阻挡,而是引导、梳理、将其狂暴的力量约束在可控范围内,如同为奔腾的天河修筑堤坝! “玄诚老泼皮!欧卫小子!接好了!这可是上界祖地的‘土特产’!管饱!”紫霄真人的意念顺着通道,带着巨大的促狭和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轰向下界! 下界,逍遥宗观星台。 就在玄诚祖师抱着干瘪的乾坤袋,一脸生无可恋地碎碎念时—— 轰!!! 整个虚空通道,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无法形容的璀璨光芒!不再是银青双色,而是被一种纯粹到极致、厚重到令人窒息的青碧色彻底充斥! 一股浩瀚、苍茫、仿佛来自宇宙洪荒之初的磅礴伟力,带着令万物复苏的无限生机和镇压一切的古老威严,如同九天银河决堤,又似亿万座神山崩塌,顺着刚刚构筑完成的星桥,以无可阻挡之势,轰然倒灌而下! 源力贯通!祖地本源,降临! “卧槽!来了!这么快?!”玄诚祖师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动静吓得一个激灵,瞬间从破产的悲痛中惊醒,小眼睛瞪得溜圆!他再也顾不上心疼家底,枯瘦的双手闪电般结印,对着星斗盘核心猛地一按! “逍遥大阵!周天星斗!给祖师爷我——转起来!接客了!” 嗡——!嗡——!嗡——! 巨大的星斗盘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仿佛要解体的剧烈轰鸣!盘面上无数星辰虚影疯狂旋转,形成一片璀璨到极致的星璇!七十二道灵力光柱的光芒炽烈到如同七十二根燃烧的光炬!整个阵盘被那倒灌而下的青碧色洪流冲击得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云崖!顶住!用逍遥本源引导!把它往通道和锚点里引!别让它把阵盘撑爆了!”玄诚祖师须发皆张(想象中),声嘶力竭地咆哮。 盘坐于阵眼的云崖子掌教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金纸,又由金纸转为潮红!他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血,但眼神却亮得如同燃烧的星辰!双手印诀死死稳住,调动毕生修为和整个逍遥宗的地脉之力,引导着那狂暴的青碧洪流,如同疏导失控的巨龙,将其绝大部分力量引向通道深处和寒潭锚点! 轰隆隆! 青碧色的本源洪流如同一条咆哮的翡翠巨龙,顺着星桥奔腾涌入虚空通道!通道入口处的空间被撑得剧烈膨胀、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 “赤阳!火!烧!给老子把门口守死了!一只苍蝇也别想趁乱飞进来!”玄诚祖师吼得嗓子都劈了。 “在烧了!在烧了!”赤阳真人周身金白色的焚天真炎已经化作了近乎透明的白炽色!恐怖的高温将他周围的空间都烧灼得一片模糊!他如同浴火的战神,双掌死死抵住通道入口前方,那逸散出来的、足以撕裂山峰的空间乱流和狂暴能量,撞在他的焚天真炎上,发出“嗤嗤”的爆响,瞬间被炼化成虚无的青烟!他嘴里还兀自吼着:“痛快!真他娘的痛快!这‘点心’够劲!再来点!” “雪丫头!锚点!桥墩!给我冻成万古不化的铁疙瘩!”玄诚祖师的声音转向寒潭,带着破音的尖利。 寒潭边缘,雪灵儿盘膝而坐,手握那截温润的养魂木,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万载冰川在移动。面对那顺着星桥倒灌而来、冲击在锚点上的恐怖本源洪流,她没有任何退缩。双手印诀一变! “永寂玄冰域!” 咔嚓嚓——! 覆盖寒潭的深蓝玄冰,瞬间由深蓝转化为一种近乎绝对虚无的漆黑!恐怖的寒气不再是封冻,而是带着一种冻结时间、湮灭法则的绝对意志!整个寒潭空间,连同那枚永恒锚点,仿佛被瞬间拖入了一个永恒的、绝对零度的冰狱!那冲击而来的青碧本源洪流撞在这片漆黑冰域上,如同滚烫的岩浆撞上亿万年不化的极地冰盖,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狂暴的能量被强行约束、驯服,一丝丝地渗入锚点阵纹,将其冲刷、加固、提升到一种难以想象的强度!漆黑的冰层上,甚至凝结出了一层细密的、蕴含着祖地本源气息的青碧色冰晶! “花丫头!生机之网!兜住了!别让逸散的能量把咱家山头犁平了!”玄诚祖师最后吼道。 星斗盘上空,花解语俏脸凝重,七彩仙莲印记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笼罩着阵盘和通道入口的七彩仙光,如同最柔韧的巨网,又似包容万物的母性怀抱,将星斗盘无法完全吸收、逸散出来的狂暴祖地本源之力,温柔而坚韧地包裹、梳理、消弭、转化!仙光在巨大的压力下剧烈波动,如同狂风中的彩绸,却始终没有破碎,反而在生灭之间,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生机勃勃!甚至有一些被转化后的精纯生命气息散逸开来,融入逍遥宗的山林,让一些枯木都瞬间抽出了新芽! “熊丫头!大地!大地!钉死!钉死啊!”玄诚祖师的声音带着最后的疯狂。 观星台中央,熊云萝小脸憋成了酱紫色,双脚如同焊死在地面上,土黄色的厚重光晕浓郁得如同实质的琥珀!她感觉整个逍遥峰都在脚下颤抖!那倒灌而来的力量,哪怕只是逸散到大地的一丝余波,都沉重得如同十万大山压顶! “…三…三十七只…蛮熊…十…十八只地龙…搬山猿…搬山猿呢?胖球!搬山猿哪去了?!”熊云萝感觉自己快被压扁了,数数都数得眼花缭乱,声音带着哭腔。 被她紧紧勒在怀里的胖球,两只小爪子死死扒着她的衣服,小肚子圆滚滚的(刚偷吃了那颗朱果),金毛都被汗水(?)打湿了,小舌头吐得老长:“吱吱吱…吱…(数…数不清了…要…要被压成鼠饼了…)” 就在这上下合力,迎接祖地本源洪流洗礼的关键时刻—— 寒潭深处,那枚被漆黑玄冰包裹的永恒锚点核心。 那隐匿在阵纹最深处、刚刚被雪灵儿重创的血色魔瞳虚影,并未因祖地本源的恐怖冲刷而彻底湮灭。相反,在感受到那精纯浩瀚、蕴含着无上造化伟力的青碧本源后,虚影深处爆发出了比之前更加贪婪、更加疯狂的意念! “桀桀桀…好磅礴…好精纯的本源…比刚才那融合之力…更美味!更滋补!”魔瞳虚影在漆黑玄冰的恐怖压制下,如同风中的烛火,艰难地摇曳着,却死死盯住那正被玄冰约束、一丝丝渗入阵纹的青碧本源洪流。 它不敢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地吞噬,那恐怖的玄冰意志和磅礴的本源冲刷足以将它瞬间撕碎。但它找到了新的“漏洞”——雪灵儿那“永寂玄冰域”虽然强大,但为了约束和引导本源之力,冰层与锚点阵纹之间,必然存在极其细微、因法则转换而产生的能量缝隙!尤其是在本源洪流冲击最猛烈的瞬间! “就是现在!”魔瞳虚影捕捉到一个能量冲击的波峰点,冰层与阵纹的缝隙被撑开到最大!它凝聚起最后的力量,化作一缕比头发丝还要细上百倍、近乎虚无的暗红丝线,如同最狡猾的毒蛇,无声无息地、精准地,顺着那瞬间扩大的缝隙——钻了进去! 这一次,它的目标不再是阵纹能量,而是那正在渗入锚点、精纯无比的祖地本源之力本身!它不敢鲸吞,只能如同最卑微的寄生虫,依附在本源洪流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极其隐蔽地,吮吸着、截留着那洪流中逸散出的、最本源的一丝丝造化气息! “吸…快吸…这是无上造化…是通往更高层次的阶梯…”冰冷而狂喜的意念在虚影深处滋长。虽然每一次只能吮吸到微不足道的一丝,但在那磅礴洪流的掩盖下,在漆黑玄冰的恐怖压力下,这微弱的偷窃,竟然真的没有被立刻察觉! 虚影在吮吸中,以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的速度,恢复着,甚至…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深邃!那血色瞳仁的深处,一丝极其隐晦的、属于更高层次法则的暗金色纹路,悄然浮现! 而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应对那倒灌的祖地本源洪流上,集中在稳固星桥、加固锚点、消弭逸散能量之上。就连全力催动“永寂玄冰域”的雪灵儿,也只是感觉到锚点处承受的压力巨大,冰域消耗剧烈,并未第一时间捕捉到那深藏在洪流边缘、如同尘埃般微不足道的窃取。 只有被熊云萝勒得快要翻白眼的胖球,小鼻子似乎极其轻微地、疑惑地抽动了一下。它好像…闻到了一丝极其淡、极其淡的…不属于祖地本源的…阴冷腥甜味儿?就在那寒潭方向? “吱…?(什么味道?)” --- (本章) 第257章 下界聚力 下界,逍遥宗观星台。 青碧色的祖地本源洪流,如同九天垂落的造化天河,带着无与伦比的磅礴伟力,顺着稳固的星桥,源源不断地轰入虚空通道,冲击着星斗大阵,洗礼着寒潭锚点! 轰鸣声震耳欲聋!整个观星台都在颤抖,空气被挤压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玄诚祖师站在星斗盘核心,枯瘦的身躯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却死死钉在原地。他双手快如幻影,一道道闪烁着星辰光芒的符文被打入剧烈震颤的阵盘,嘴里吼出的指令带着破音和十二万分的肉痛: “顶住!都给祖师爷我顶住!云崖小子!引导!往锚点和通道里引!别让这‘土特产’把咱家锅(阵盘)给撑爆了!想想那九转紫金丹!想想那万年温玉髓!亏了谁也不能亏了它们烧出来的路!” 盘坐于阵眼的云崖子掌教,脸色由潮红转为惨白,又由惨白憋成紫红,嘴角的血迹就没干过。他周身道袍鼓荡,逍遥本源道力被催发到极致,整个人如同燃烧的星辰,死死引导着那狂暴的青碧洪流。每一次洪流的冲击,都让他身躯剧震,仿佛随时会散架。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回应:“弟子…明白!在引…在引!” “赤阳!火!火再旺点!门口那点‘点心渣子’都收拾不干净,祖师爷我就把你塞炉子里当柴烧!”玄诚祖师的声音炸雷般砸向通道入口。 赤阳真人早已化身人形熔炉!周身焚天真炎炽白到刺目,将通道入口前方数丈空间烧灼成一片模糊的扭曲地带!逸散的空间乱流和狂暴能量撞入这片火域,发出“滋滋啦啦”的爆响,瞬间化为虚无青烟。他虬髯怒张,须发皆被高温燎得微微卷曲,却豪气干云地大笑:“哈哈哈!痛快!师叔祖您就瞧好!这点心渣子,还不够老子塞牙缝的!火再大点?没问题!看我的‘焚天煮海’——燃!” 轰!他周身火焰再次拔高,颜色由炽白转为一种近乎透明的琉璃色,恐怖的高温让离得稍近的几名长老都忍不住后退数步,面露骇然。 “雪丫头!”玄诚祖师的声音转向寒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冰!给我冻瓷实了!祖师爷我的养魂木不是白给的!把那桥墩子(锚点)给我冻成开天辟地以来最硬的疙瘩!让那祖地本源好好洗洗它!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都冲走、冻碎!” 寒潭边缘,雪灵儿盘膝而坐,手握那截温润的养魂木,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仿佛凝结着万古不化的玄冰。她清冷的容颜在青碧本源洪流映照下,更显肃杀。面对那冲击在锚点上的恐怖力量,她双手印诀稳如山岳,身下那片漆黑如永夜、散发着绝对零度寒意的“永寂玄冰域”死死包裹着锚点。青碧洪流撞在漆黑的冰面上,轰鸣如雷,冰层剧烈波动,却始终未被突破!反而在极致的寒冰意志引导下,那磅礴的本源之力被强行约束、驯服,一丝丝渗透入锚点阵纹深处,冲刷、加固、提升!冰层表面凝结的青碧色冰晶越来越多,如同镶嵌在墨玉上的翡翠。 “花丫头!”玄诚祖师最后的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温柔”…或者说“心疼”,“网!兜好了!别漏!也别绷太紧!祖师爷我看着那些逸散的本源被你的仙光兜住、转化,心都在滴血啊!那可都是上等货色!省着点用…不是,是好好利用!别浪费了!” 星斗盘上空,花解语凌空而立,七彩仙光如同最坚韧的生命之网,又似包容万物的母性怀抱,温柔而坚定地兜住了星斗盘无法完全吸收、逸散出来的狂暴祖地本源之力。她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眉心的仙莲印记光芒流转,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那逸散的能量何其磅礴狂暴,每一次冲击都让她娇躯微颤,七彩仙光剧烈波动,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彩虹。但她紧咬牙关,双手印诀不断变幻,将那些狂暴之力梳理、消弭、转化为精纯的生命气息。这些生命气息一部分反哺自身,一部分散逸开来,融入逍遥宗的山林大地。肉眼可见地,观星台周围枯黄的草木瞬间转绿,甚至开出朵朵灵花,一片生机盎然。 “熊丫头!!”玄诚祖师的声音带着最后一丝力气和“威胁”砸向观星台中央,“地!地!给祖师爷我钉死!钉死在这逍遥峰上!要是晃一下,祖师爷我就把你爹的胡子编成麻花辫,再把你和胖球吊在上面当挂件!” 观星台中央,熊云萝小脸憋成了酱紫色,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山压着,腰都直不起来了!她双脚深深陷入地面,土黄色的厚重光晕浓郁得如同粘稠的琥珀,将她下半身都包裹进去。她感觉整个逍遥峰都在脚下呻吟!那倒灌而来的力量,哪怕只是透过大地传导过来的一丝余波,都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一…一百零三…一百零五…不,是一百零八只大地蛮熊!”熊云萝感觉自己脑子都被压得嗡嗡响,眼前金星乱冒,数数完全乱了套,声音带着哭腔和崩溃,“搬山猿…搬山猿好像…好像被压趴下了几只…铁甲地龙…在…在打滚?胖球!胖球快帮忙数数!我…我眼睛花了!” 被她死死勒在怀里的胖球,情况更糟。小肚子圆滚滚的(刚偷吃的朱果还没消化),此刻被勒得翻起了白眼,小舌头吐得老长,金色的绒毛被汗水浸湿,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它四只小爪子无力地扑腾着,发出微弱的抗议:“吱…吱吱…(要…要死鼠了…数…数不清了…救…救命…)” 就在这上下合力,与祖地本源洪流角力的关键时刻,逍遥宗上下,乃至整个后山区域,都被动员了起来! “玉衡峰弟子听令!引地脉灵力,加持星斗大阵西南角阵基!快!”清风子祖师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寒风,传遍玉衡峰。他亲自坐镇峰顶阵眼,指挥着门下弟子。玉衡真人虽重伤未愈,无法亲临观星台,却也强撑着在静室内打出一道道法诀,引动玉衡峰地脉,为星斗大阵提供着坚实的后盾。枯槁的脸上满是坚毅,每一次催动法诀都让他嘴角溢出鲜血,却毫不停歇。 “赤阳峰弟子!结‘焚天聚灵阵’!将火元之力汇聚,遥助师尊!”赤阳峰上,数名长老带领着数百名精修火法的弟子,结成巨大的火焰阵图,将整座山峰的火元地脉之力汇聚成一道粗壮的火红光柱,遥遥射向观星台方向,融入赤阳真人那焚天的烈焰之中,为其增添威势! “天枢峰弟子!引星辰之力,加持主阵盘!” “开阳峰弟子!稳固地脉,防止山体震动!” “瑶光峰弟子!戒备四方,防止外敌趁虚而入!” 一道道命令从各峰峰主口中发出,整个逍遥七十二峰如同一个巨大的、精密运转的法宝!无数弟子长老各司其职,将自身灵力、地脉元气、星辰之力,源源不断地汇聚向主峰观星台!一道道颜色各异、强弱不一的光束,如同百川归海,汇入那七十二道支撑天地的光柱之中! 这是逍遥宗举宗之力!是下界顶尖宗门底蕴的体现!每一个弟子都明白,此刻支撑的不仅仅是一座阵法,更是连接上界、关乎宗门乃至下界未来的通天之路!无人退缩,无人惜力! 后山外围,霜华宗、百花谷、万兽谷的后续支援力量也终于赶到! “霜华宗弟子听令!结‘玄冰护灵阵’!稳固空间,助圣女一臂之力!” 一位身着冰蓝长袍、气息冷冽如万载寒冰的老妪(冰魄仙子的师妹)厉声喝道。数十名霜华宗精英弟子立刻散开,手掐寒冰印诀,道道冰魄玄元交织成网,覆盖在观星台外围空间,与雪灵儿的“永寂玄冰域”内外呼应,进一步压制空间波动。 “百花谷弟子!布‘生生不息回春阵’!为花师侄提供生机后援!”百花谷一位风韵犹存、周身萦绕着百花芬芳的美妇(百花仙子的师姐)娇叱。百花谷弟子素手轻扬,无数灵花种子撒出,落地生根,瞬间绽放!浓郁的花香混合着精纯的生命精气,化作一道七彩霞光洪流,涌入花解语的百花仙光之中,让她压力骤减。 “万兽谷的崽子们!给老子吼起来!沟通大地祖脉!把力气借给云萝丫头!别让她爹的胡子真被编了辫子!” 一个如同闷雷般的咆哮响起,正是万兽谷副谷主,一位身高丈二、肌肉虬结如同岩石的巨汉。他身后,数百名万兽谷弟子齐声发出震天动地的兽吼!虎啸、熊咆、狼嚎、猿啼…各种蛮荒兽吼汇聚成一股沉凝厚重的声浪,融入大地!远方万兽谷方向,传来更加清晰、更加浑厚的兽吼回应!一股磅礴的大地祖脉之气被强行接引而来,跨越空间,轰然注入熊云萝那摇摇欲坠的土黄色光晕之中! “吼——!” 得到强援,熊云萝感觉身上压力一轻,精神大振!她猛地挺直腰板(虽然还是有点弯),发出一声不伦不类的、带着奶凶味的小熊咆哮,“大地蛮熊!站直了!一百…不,两百只!搬山猿!别偷懒!铁甲地龙!给我钻深点!钉死它!” 胖球被她这一嗓子吼得差点从怀里蹦出去,小爪子乱舞:“吱吱吱!(别吼!耳朵要聋了!)” --- 寒潭深处,永恒锚点核心。 那枚隐匿在阵纹最深处、如同附骨之蛆的血色魔瞳虚影,此刻正沉浸在一种近乎癫狂的狂喜之中! 它那缕比头发丝还细上百倍的暗红丝线,如同最狡猾的寄生虫,死死依附在正被“永寂玄冰域”约束、一丝丝渗入锚点阵纹的祖地本源洪流边缘。每一次洪流的涌动,都让它能小心翼翼地吮吸到一丝丝逸散出来的、最本源的造化气息! 这气息,精纯!浩瀚!蕴含着上界祖地最核心的法则碎片和无上伟力! “吸…快吸…”冰冷而贪婪的意念在虚影核心疯狂滋长,“造化…这就是通往更高层次的钥匙…桀桀桀…天助我也!” 虽然每一次只能吮吸到微不足道的一丝,但在那磅礴洪流的掩盖下,在漆黑玄冰的恐怖压制下,在逍遥宗上下全力应对本源冲击的混乱中,这微弱的偷窃,竟然真的持续了下来! 而且,效果是惊人的! 虚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之前被雪灵儿寒气重创的损伤,并且变得更加凝实!那血色的瞳仁深处,原本只是隐晦浮现的暗金色纹路,此刻正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一丝微弱却本质更高的气息,正从虚影内部散发出来。它感觉自己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甘霖,枯萎的种子遇到了春雨,正在发生着某种本质的蜕变!力量在增长!对空间法则的感悟在加深!隐匿的能力在增强! “快了…再快一点…等本座彻底消化这点造化本源…这锚点…这通道…都将成为本座破茧而出的温床!桀桀桀…”魔瞳虚影在无声地狂笑。 然而,它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在观星台中央,那只被熊云萝勒得半死、吐着小舌头翻白眼的金毛寻宝鼠——胖球,那湿漉漉的小鼻子,正极其轻微地、疑惑地、不停地抽动着。 “吱…?(奇怪…)” “吱吱…?(寒潭那边…)” “吱吱吱?!(怎么好像…有股…特别特别淡…但是…好难闻…好讨厌的味道?!像…像放了一万年的臭鱼干…混着烂泥潭里的腐草…)” 胖球努力地嗅着,小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嫌弃。它想告诉熊云萝,但小主人正数灵兽数得崩溃,根本没空理它。它想叫两声提醒,但那点微弱的味道,瞬间就被祖地本源磅礴的清新气息、被赤阳真人焚天真炎的燥热、被百花仙光的芬芳、被万兽谷的蛮荒土腥气…彻底淹没了。 “吱…(算了…可能是…是云萝早上没给我吃饱…饿出幻觉了…)” 胖球甩了甩晕乎乎的小脑袋,放弃思考,继续努力扮演好“大地灵兽挂件”的角色,顺便祈祷自己别真被压成鼠饼。 --- 上界,祖地圣殿核心。 玄青巨大的龙躯盘踞,青碧色的祖地本源洪流如同天河倒挂,源源不断地从他头顶的虚空垂落,经由他的龙元引导,狂暴地灌入虚空通道。每一次本源洪流的冲击,都让他庞大的身躯微微震颤,体内那四股被强行压制的力量也蠢蠢欲动,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老哥!悠着点!你这可是带伤上阵!别桥没冲垮,先把你自己冲垮了!”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在紫色神光中若隐若现,双手结印如飞,一道道粗大的紫色锁链符文缠绕着本源洪流,如同最老练的纤夫,引导着这头狂暴的“巨龙”。他锃亮的光头上汗珠滚滚,显然也承受着巨大压力。 “闭嘴!”玄青低沉的龙吟带着压抑的痛苦和一丝烦躁,“本源倾泻,岂是说停就停?下界那老泼皮不是喊着要灌猛点吗?本龙这是在满足他的要求!” 巨大的龙尾烦躁地在地上拍打,溅起片片火星。 “嘿嘿,玄诚那老泼皮,现在估计正抱着他那堆破瓶子哭呢!”紫霄真人一边奋力稳住洪流,一边还不忘幸灾乐祸,“你是没听见他刚才那意念咆哮,跟死了亲爹…哦不,比死了亲爹还惨!连欧卫小子都被他讹上了!不过话说回来,老哥,下界那边…锚点被魔物渗透,还成功窃取了一丝本源,这事…” 玄青巨大的龙眼微微一眯,竖瞳中寒光闪烁:“哼!宵小之辈,只敢躲在阴沟里偷食!等此件事了,通道稳固,本龙腾出手来,定要将那魔物揪出,抽魂炼魄,点成魂灯!” 他巨大的鼻孔喷出两股带着火星子的白气,“至于现在…灌!继续灌!用祖地本源把这桥墩子给我冲成金刚钻!看它还能钻什么空子!” 他龙爪再次凌空一按,体内龙元爆发,引导着垂落的祖地本源洪流,再次加大了一分输出! 轰隆隆——! 通道内的轰鸣声透过空间隐隐传来,下界承受的压力瞬间又增大了几分。 紫霄真人感受着那骤然加大的输出,光头上的汗更多了,苦着脸道:“老哥!你悠着点!下面那群小崽子可别真被你冲垮了!尤其是那三个小丫头片子…玄诚老泼皮还指望她们当…咳咳,当未来…呃,当优秀弟子呢!” 玄青巨大的龙眼猛地一瞪,一股混合着羞恼和“你又提这事”的怒火狠狠砸向紫霄:“紫霄!你再敢胡言乱语,本龙就把你塞进这洪流里,一起冲到下界去给那老泼皮当见面礼!” “别别别!我闭嘴!我专心稳固空间!保证不让圣殿塌了砸到花花草草!”紫霄真人吓得一缩脖子,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更璀璨的紫光,死死稳住圣殿空间,不敢再多嘴。只是他那锃亮的光头下,一双铜铃大眼里,八卦之火依旧熊熊燃烧。 而玄青,在加大本源输出的同时,巨大的龙眼深处,也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忧虑。下界锚点的情况,比他预想的更糟。那魔物…似乎比想象中更难缠。他只能寄希望于下界众人能顶住压力,以及…玄诚那老泼皮关键时刻,别真掉链子。 --- 下界,观星台。 在逍遥宗举宗之力、三宗盟友倾力支援之下,那倒灌的祖地本源洪流,终于被渐渐稳住、驯服! 星斗盘虽然依旧在轰鸣震颤,但已不像之前那样仿佛随时会解体。盘面上星辰虚影流转的速度趋于稳定。七十二道灵力光柱的光芒虽然依旧炽烈,却也稳定下来。 云崖子掌教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引导的动作已经流畅了许多,嘴角的血迹也暂时止住。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巨大的振奋:“师叔祖!本源洪流…初步稳定了!正在有序融入通道和锚点!” “哼!算你们还有点用!”玄诚祖师哼了一声,抱着他那干瘪的乾坤袋,小眼睛里的肉痛总算淡去一丝,取而代之的是看到“投资”见效的欣慰(虽然是被迫投资)。他指挥道:“别松懈!这只是初步稳住!源力贯通是个持续的过程!要像熬汤,文火慢炖才能入味…呸!才能彻底稳固通道!云崖,继续引导!赤阳,火别停!雪丫头,冰不能化!花丫头,网兜紧点!熊丫头…” 他看向观星台中央,只见熊云萝正弯着腰,小脸煞白,对着地面干呕:“呕…祖师爷…我…我好像把早上吃的灵果都数吐出来了…大地蛮熊…好像…好像在转圈圈…” 玄诚祖师嘴角抽了抽,没好气道:“行了行了!数不清就别数了!抱着你的胖球一边歇会儿去!别真吐在祖师爷我的阵盘上!” 他转头看向寒潭方向,小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丝精芒,“雪丫头,感觉如何?锚点…可还稳固?” 寒潭边缘,雪灵儿缓缓收回部分寒气,深蓝色的玄冰颜色稍褪,但依旧坚固无比。她感受着锚点处传来的、被祖地本源冲刷后更加稳固、甚至隐隐提升的气息,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满意,清冷的声音响起:“锚点无恙,强度…提升三成以上。”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只是…方才本源冲击最烈时,冰域消耗甚巨,有瞬间波动,似有…极其微弱异样,一闪即逝,未能捕捉。” “异样?”玄诚祖师眉头猛地一皱,小眼睛里刚淡去的肉痛瞬间被警惕取代。他死死盯着那墨玉般的寒潭水面,看着水下被玄冰包裹、散发着青碧与银辉交织光芒的锚点,脸色阴沉下来。 “魔崽子…果然贼心不死!” --- (本章完) 第257章 下界聚力 下界,逍遥宗观星台。 青碧色的祖地本源洪流,如同九天垂落的造化天河,带着无与伦比的磅礴伟力,顺着稳固的星桥,源源不断地轰入虚空通道,冲击着星斗大阵,洗礼着寒潭锚点! 轰鸣声震耳欲聋!整个观星台都在颤抖,空气被挤压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玄诚祖师站在星斗盘核心,枯瘦的身躯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却死死钉在原地。他双手快如幻影,一道道闪烁着星辰光芒的符文被打入剧烈震颤的阵盘,嘴里吼出的指令带着破音和十二万分的肉痛: “顶住!都给祖师爷我顶住!云崖小子!引导!往锚点和通道里引!别让这‘土特产’把咱家锅(阵盘)给撑爆了!想想那九转紫金丹!想想那万年温玉髓!亏了谁也不能亏了它们烧出来的路!” 盘坐于阵眼的云崖子掌教,脸色由潮红转为惨白,又由惨白憋成紫红,嘴角的血迹就没干过。他周身道袍鼓荡,逍遥本源道力被催发到极致,整个人如同燃烧的星辰,死死引导着那狂暴的青碧洪流。每一次洪流的冲击,都让他身躯剧震,仿佛随时会散架。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回应:“弟子…明白!在引…在引!” “赤阳!火!火再旺点!门口那点‘点心渣子’都收拾不干净,祖师爷我就把你塞炉子里当柴烧!”玄诚祖师的声音炸雷般砸向通道入口。 赤阳真人早已化身人形熔炉!周身焚天真炎炽白到刺目,将通道入口前方数丈空间烧灼成一片模糊的扭曲地带!逸散的空间乱流和狂暴能量撞入这片火域,发出“滋滋啦啦”的爆响,瞬间化为虚无青烟。他虬髯怒张,须发皆被高温燎得微微卷曲,却豪气干云地大笑:“哈哈哈!痛快!师叔祖您就瞧好!这点心渣子,还不够老子塞牙缝的!火再大点?没问题!看我的‘焚天煮海’——燃!” 轰!他周身火焰再次拔高,颜色由炽白转为一种近乎透明的琉璃色,恐怖的高温让离得稍近的几名长老都忍不住后退数步,面露骇然。 “雪丫头!”玄诚祖师的声音转向寒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冰!给我冻瓷实了!祖师爷我的养魂木不是白给的!把那桥墩子(锚点)给我冻成开天辟地以来最硬的疙瘩!让那祖地本源好好洗洗它!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都冲走、冻碎!” 寒潭边缘,雪灵儿盘膝而坐,手握那截温润的养魂木,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仿佛凝结着万古不化的玄冰。她清冷的容颜在青碧本源洪流映照下,更显肃杀。面对那冲击在锚点上的恐怖力量,她双手印诀稳如山岳,身下那片漆黑如永夜、散发着绝对零度寒意的“永寂玄冰域”死死包裹着锚点。青碧洪流撞在漆黑的冰面上,轰鸣如雷,冰层剧烈波动,却始终未被突破!反而在极致的寒冰意志引导下,那磅礴的本源之力被强行约束、驯服,一丝丝渗透入锚点阵纹深处,冲刷、加固、提升!冰层表面凝结的青碧色冰晶越来越多,如同镶嵌在墨玉上的翡翠。 “花丫头!”玄诚祖师最后的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温柔”…或者说“心疼”,“网!兜好了!别漏!也别绷太紧!祖师爷我看着那些逸散的本源被你的仙光兜住、转化,心都在滴血啊!那可都是上等货色!省着点用…不是,是好好利用!别浪费了!” 星斗盘上空,花解语凌空而立,七彩仙光如同最坚韧的生命之网,又似包容万物的母性怀抱,温柔而坚定地兜住了星斗盘无法完全吸收、逸散出来的狂暴祖地本源之力。她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眉心的仙莲印记光芒流转,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那逸散的能量何其磅礴狂暴,每一次冲击都让她娇躯微颤,七彩仙光剧烈波动,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彩虹。但她紧咬牙关,双手印诀不断变幻,将那些狂暴之力梳理、消弭、转化为精纯的生命气息。这些生命气息一部分反哺自身,一部分散逸开来,融入逍遥宗的山林大地。肉眼可见地,观星台周围枯黄的草木瞬间转绿,甚至开出朵朵灵花,一片生机盎然。 “熊丫头!!”玄诚祖师的声音带着最后一丝力气和“威胁”砸向观星台中央,“地!地!给祖师爷我钉死!钉死在这逍遥峰上!要是晃一下,祖师爷我就把你爹的胡子编成麻花辫,再把你和胖球吊在上面当挂件!” 观星台中央,熊云萝小脸憋成了酱紫色,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山压着,腰都直不起来了!她双脚深深陷入地面,土黄色的厚重光晕浓郁得如同粘稠的琥珀,将她下半身都包裹进去。她感觉整个逍遥峰都在脚下呻吟!那倒灌而来的力量,哪怕只是透过大地传导过来的一丝余波,都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一…一百零三…一百零五…不,是一百零八只大地蛮熊!”熊云萝感觉自己脑子都被压得嗡嗡响,眼前金星乱冒,数数完全乱了套,声音带着哭腔和崩溃,“搬山猿…搬山猿好像…好像被压趴下了几只…铁甲地龙…在…在打滚?胖球!胖球快帮忙数数!我…我眼睛花了!” 被她死死勒在怀里的胖球,情况更糟。小肚子圆滚滚的(刚偷吃的朱果还没消化),此刻被勒得翻起了白眼,小舌头吐得老长,金色的绒毛被汗水浸湿,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它四只小爪子无力地扑腾着,发出微弱的抗议:“吱…吱吱…(要…要死鼠了…数…数不清了…救…救命…)” 就在这上下合力,与祖地本源洪流角力的关键时刻,逍遥宗上下,乃至整个后山区域,都被动员了起来! “玉衡峰弟子听令!引地脉灵力,加持星斗大阵西南角阵基!快!”清风子祖师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寒风,传遍玉衡峰。他亲自坐镇峰顶阵眼,指挥着门下弟子。玉衡真人虽重伤未愈,无法亲临观星台,却也强撑着在静室内打出一道道法诀,引动玉衡峰地脉,为星斗大阵提供着坚实的后盾。枯槁的脸上满是坚毅,每一次催动法诀都让他嘴角溢出鲜血,却毫不停歇。 “赤阳峰弟子!结‘焚天聚灵阵’!将火元之力汇聚,遥助师尊!”赤阳峰上,数名长老带领着数百名精修火法的弟子,结成巨大的火焰阵图,将整座山峰的火元地脉之力汇聚成一道粗壮的火红光柱,遥遥射向观星台方向,融入赤阳真人那焚天的烈焰之中,为其增添威势! “天枢峰弟子!引星辰之力,加持主阵盘!” “开阳峰弟子!稳固地脉,防止山体震动!” “瑶光峰弟子!戒备四方,防止外敌趁虚而入!” 一道道命令从各峰峰主口中发出,整个逍遥七十二峰如同一个巨大的、精密运转的法宝!无数弟子长老各司其职,将自身灵力、地脉元气、星辰之力,源源不断地汇聚向主峰观星台!一道道颜色各异、强弱不一的光束,如同百川归海,汇入那七十二道支撑天地的光柱之中! 这是逍遥宗举宗之力!是下界顶尖宗门底蕴的体现!每一个弟子都明白,此刻支撑的不仅仅是一座阵法,更是连接上界、关乎宗门乃至下界未来的通天之路!无人退缩,无人惜力! 后山外围,霜华宗、百花谷、万兽谷的后续支援力量也终于赶到! “霜华宗弟子听令!结‘玄冰护灵阵’!稳固空间,助圣女一臂之力!” 一位身着冰蓝长袍、气息冷冽如万载寒冰的老妪(冰魄仙子的师妹)厉声喝道。数十名霜华宗精英弟子立刻散开,手掐寒冰印诀,道道冰魄玄元交织成网,覆盖在观星台外围空间,与雪灵儿的“永寂玄冰域”内外呼应,进一步压制空间波动。 “百花谷弟子!布‘生生不息回春阵’!为花师侄提供生机后援!”百花谷一位风韵犹存、周身萦绕着百花芬芳的美妇(百花仙子的师姐)娇叱。百花谷弟子素手轻扬,无数灵花种子撒出,落地生根,瞬间绽放!浓郁的花香混合着精纯的生命精气,化作一道七彩霞光洪流,涌入花解语的百花仙光之中,让她压力骤减。 “万兽谷的崽子们!给老子吼起来!沟通大地祖脉!把力气借给云萝丫头!别让她爹的胡子真被编了辫子!” 一个如同闷雷般的咆哮响起,正是万兽谷副谷主,一位身高丈二、肌肉虬结如同岩石的巨汉。他身后,数百名万兽谷弟子齐声发出震天动地的兽吼!虎啸、熊咆、狼嚎、猿啼…各种蛮荒兽吼汇聚成一股沉凝厚重的声浪,融入大地!远方万兽谷方向,传来更加清晰、更加浑厚的兽吼回应!一股磅礴的大地祖脉之气被强行接引而来,跨越空间,轰然注入熊云萝那摇摇欲坠的土黄色光晕之中! “吼——!” 得到强援,熊云萝感觉身上压力一轻,精神大振!她猛地挺直腰板(虽然还是有点弯),发出一声不伦不类的、带着奶凶味的小熊咆哮,“大地蛮熊!站直了!一百…不,两百只!搬山猿!别偷懒!铁甲地龙!给我钻深点!钉死它!” 胖球被她这一嗓子吼得差点从怀里蹦出去,小爪子乱舞:“吱吱吱!(别吼!耳朵要聋了!)” --- 寒潭深处,永恒锚点核心。 那枚隐匿在阵纹最深处、如同附骨之蛆的血色魔瞳虚影,此刻正沉浸在一种近乎癫狂的狂喜之中! 它那缕比头发丝还细上百倍的暗红丝线,如同最狡猾的寄生虫,死死依附在正被“永寂玄冰域”约束、一丝丝渗入锚点阵纹的祖地本源洪流边缘。每一次洪流的涌动,都让它能小心翼翼地吮吸到一丝丝逸散出来的、最本源的造化气息! 这气息,精纯!浩瀚!蕴含着上界祖地最核心的法则碎片和无上伟力! “吸…快吸…”冰冷而贪婪的意念在虚影核心疯狂滋长,“造化…这就是通往更高层次的钥匙…桀桀桀…天助我也!” 虽然每一次只能吮吸到微不足道的一丝,但在那磅礴洪流的掩盖下,在漆黑玄冰的恐怖压制下,在逍遥宗上下全力应对本源冲击的混乱中,这微弱的偷窃,竟然真的持续了下来! 而且,效果是惊人的! 虚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之前被雪灵儿寒气重创的损伤,并且变得更加凝实!那血色的瞳仁深处,原本只是隐晦浮现的暗金色纹路,此刻正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一丝微弱却本质更高的气息,正从虚影内部散发出来。它感觉自己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甘霖,枯萎的种子遇到了春雨,正在发生着某种本质的蜕变!力量在增长!对空间法则的感悟在加深!隐匿的能力在增强! “快了…再快一点…等本座彻底消化这点造化本源…这锚点…这通道…都将成为本座破茧而出的温床!桀桀桀…”魔瞳虚影在无声地狂笑。 然而,它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在观星台中央,那只被熊云萝勒得半死、吐着小舌头翻白眼的金毛寻宝鼠——胖球,那湿漉漉的小鼻子,正极其轻微地、疑惑地、不停地抽动着。 “吱…?(奇怪…)” “吱吱…?(寒潭那边…)” “吱吱吱?!(怎么好像…有股…特别特别淡…但是…好难闻…好讨厌的味道?!像…像放了一万年的臭鱼干…混着烂泥潭里的腐草…)” 胖球努力地嗅着,小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嫌弃。它想告诉熊云萝,但小主人正数灵兽数得崩溃,根本没空理它。它想叫两声提醒,但那点微弱的味道,瞬间就被祖地本源磅礴的清新气息、被赤阳真人焚天真炎的燥热、被百花仙光的芬芳、被万兽谷的蛮荒土腥气…彻底淹没了。 “吱…(算了…可能是…是云萝早上没给我吃饱…饿出幻觉了…)” 胖球甩了甩晕乎乎的小脑袋,放弃思考,继续努力扮演好“大地灵兽挂件”的角色,顺便祈祷自己别真被压成鼠饼。 --- 上界,祖地圣殿核心。 玄青巨大的龙躯盘踞,青碧色的祖地本源洪流如同天河倒挂,源源不断地从他头顶的虚空垂落,经由他的龙元引导,狂暴地灌入虚空通道。每一次本源洪流的冲击,都让他庞大的身躯微微震颤,体内那四股被强行压制的力量也蠢蠢欲动,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老哥!悠着点!你这可是带伤上阵!别桥没冲垮,先把你自己冲垮了!”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在紫色神光中若隐若现,双手结印如飞,一道道粗大的紫色锁链符文缠绕着本源洪流,如同最老练的纤夫,引导着这头狂暴的“巨龙”。他锃亮的光头上汗珠滚滚,显然也承受着巨大压力。 “闭嘴!”玄青低沉的龙吟带着压抑的痛苦和一丝烦躁,“本源倾泻,岂是说停就停?下界那老泼皮不是喊着要灌猛点吗?本龙这是在满足他的要求!” 巨大的龙尾烦躁地在地上拍打,溅起片片火星。 “嘿嘿,玄诚那老泼皮,现在估计正抱着他那堆破瓶子哭呢!”紫霄真人一边奋力稳住洪流,一边还不忘幸灾乐祸,“你是没听见他刚才那意念咆哮,跟死了亲爹…哦不,比死了亲爹还惨!连欧卫小子都被他讹上了!不过话说回来,老哥,下界那边…锚点被魔物渗透,还成功窃取了一丝本源,这事…” 玄青巨大的龙眼微微一眯,竖瞳中寒光闪烁:“哼!宵小之辈,只敢躲在阴沟里偷食!等此件事了,通道稳固,本龙腾出手来,定要将那魔物揪出,抽魂炼魄,点成魂灯!” 他巨大的鼻孔喷出两股带着火星子的白气,“至于现在…灌!继续灌!用祖地本源把这桥墩子给我冲成金刚钻!看它还能钻什么空子!” 他龙爪再次凌空一按,体内龙元爆发,引导着垂落的祖地本源洪流,再次加大了一分输出! 轰隆隆——! 通道内的轰鸣声透过空间隐隐传来,下界承受的压力瞬间又增大了几分。 紫霄真人感受着那骤然加大的输出,光头上的汗更多了,苦着脸道:“老哥!你悠着点!下面那群小崽子可别真被你冲垮了!尤其是那三个小丫头片子…玄诚老泼皮还指望她们当…咳咳,当未来…呃,当优秀弟子呢!” 玄青巨大的龙眼猛地一瞪,一股混合着羞恼和“你又提这事”的怒火狠狠砸向紫霄:“紫霄!你再敢胡言乱语,本龙就把你塞进这洪流里,一起冲到下界去给那老泼皮当见面礼!” “别别别!我闭嘴!我专心稳固空间!保证不让圣殿塌了砸到花花草草!”紫霄真人吓得一缩脖子,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更璀璨的紫光,死死稳住圣殿空间,不敢再多嘴。只是他那锃亮的光头下,一双铜铃大眼里,八卦之火依旧熊熊燃烧。 而玄青,在加大本源输出的同时,巨大的龙眼深处,也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忧虑。下界锚点的情况,比他预想的更糟。那魔物…似乎比想象中更难缠。他只能寄希望于下界众人能顶住压力,以及…玄诚那老泼皮关键时刻,别真掉链子。 --- 下界,观星台。 在逍遥宗举宗之力、三宗盟友倾力支援之下,那倒灌的祖地本源洪流,终于被渐渐稳住、驯服! 星斗盘虽然依旧在轰鸣震颤,但已不像之前那样仿佛随时会解体。盘面上星辰虚影流转的速度趋于稳定。七十二道灵力光柱的光芒虽然依旧炽烈,却也稳定下来。 云崖子掌教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引导的动作已经流畅了许多,嘴角的血迹也暂时止住。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巨大的振奋:“师叔祖!本源洪流…初步稳定了!正在有序融入通道和锚点!” “哼!算你们还有点用!”玄诚祖师哼了一声,抱着他那干瘪的乾坤袋,小眼睛里的肉痛总算淡去一丝,取而代之的是看到“投资”见效的欣慰(虽然是被迫投资)。他指挥道:“别松懈!这只是初步稳住!源力贯通是个持续的过程!要像熬汤,文火慢炖才能入味…呸!才能彻底稳固通道!云崖,继续引导!赤阳,火别停!雪丫头,冰不能化!花丫头,网兜紧点!熊丫头…” 他看向观星台中央,只见熊云萝正弯着腰,小脸煞白,对着地面干呕:“呕…祖师爷…我…我好像把早上吃的灵果都数吐出来了…大地蛮熊…好像…好像在转圈圈…” 玄诚祖师嘴角抽了抽,没好气道:“行了行了!数不清就别数了!抱着你的胖球一边歇会儿去!别真吐在祖师爷我的阵盘上!” 他转头看向寒潭方向,小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丝精芒,“雪丫头,感觉如何?锚点…可还稳固?” 寒潭边缘,雪灵儿缓缓收回部分寒气,深蓝色的玄冰颜色稍褪,但依旧坚固无比。她感受着锚点处传来的、被祖地本源冲刷后更加稳固、甚至隐隐提升的气息,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满意,清冷的声音响起:“锚点无恙,强度…提升三成以上。”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只是…方才本源冲击最烈时,冰域消耗甚巨,有瞬间波动,似有…极其微弱异样,一闪即逝,未能捕捉。” “异样?”玄诚祖师眉头猛地一皱,小眼睛里刚淡去的肉痛瞬间被警惕取代。他死死盯着那墨玉般的寒潭水面,看着水下被玄冰包裹、散发着青碧与银辉交织光芒的锚点,脸色阴沉下来。 “魔崽子…果然贼心不死!” --- (本章完) 第258章 虚空震荡 下界,逍遥宗观星台。 祖地本源的青碧洪流,在逍遥宗上下拼死拼活、外加玄诚祖师含泪砸进去的棺材本加持下,终于从狂暴的野马被驯服成了相对温顺的…嗯,壮牛。洪流依旧磅礴,顺着星桥奔腾涌入虚空通道,冲刷、稳固着这条连接两界的生命线,但至少不再有那种随时要把阵盘撑爆、把山头犁平的恐怖威势。 星斗盘稳定旋转,嗡鸣声低沉有力。七十二道灵力光柱光芒依旧炽盛,却不再摇曳欲熄。云崖子掌教脸色惨白如金纸,盘坐阵眼,双手印诀稳如磐石,引导着洪流有序地分流、融入通道与寒潭锚点。每一次引导,都像是从自己神魂里抽丝,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通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坚固、凝实!那是一种源自根基的蜕变! “好!好!这才像话!”玄诚祖师抱着他那明显瘪下去、看着就让人心酸的乾坤袋,小眼睛里总算露出了点“投资有回报”的欣慰(虽然是被迫投资)。他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努力摆出宗师风范,指挥道:“都别松懈!源力贯通,贵在持久!就像老火煲汤,时辰不够,滋味就淡!云崖,节奏稳住!赤阳…” 他话音未落,异变再生! 嗡——!!! 这一次的嗡鸣,并非来自星斗盘,也非来自通道深处!而是源自四面八方,源自头顶的浩瀚星空,源自脚下坚实的大地,源自…这片空间本身! 整个观星台,不,是整个逍遥七十二峰所在的空间,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震荡起来! 不是山摇地动那种物理层面的震动,而是一种更深层次、更令人心悸的空间震荡!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包裹着这片天地的“布”,狠狠地抖了一下! 噗通!噗通!噗通! 观星台上,猝不及防之下,数名维持外围阵法的逍遥宗长老立足不稳,直接被这无形的震荡掀翻在地,狼狈不堪。 远处山峰上,一些修为较弱的弟子更是东倒西歪,惊呼连连。 天空中的云气被无形的力量撕扯、扭曲,形成诡异的旋涡。 大地没有裂开,但站在地上的人,却感觉脚下的“根”仿佛被抽离了一瞬,五脏六腑都跟着翻腾! “哎哟喂!”熊云萝刚被允许“歇会儿”,正抱着胖球喘气,这突如其来的空间震荡让她像个被丢上岸的鱼,原地蹦了三尺高,又“噗通”一声摔了个屁股墩,怀里的胖球“吱”一声尖叫,直接被她甩飞出去,化作一道金色抛物线。 “我的屁股!胖球!”熊云萝疼得龇牙咧嘴,手忙脚乱地去捞在空中张牙舞爪的胖球。 花解语笼罩星斗盘的七彩仙光剧烈波动,如同狂风中的彩绸,发出“嗤嗤”的撕裂声。她娇躯一晃,闷哼一声,眉心仙莲印记光芒急闪,才勉强稳住仙光,但俏脸瞬间又白了几分。 雪灵儿身下的深蓝玄冰“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细微却清晰的缝隙!她冰蓝色的眼眸骤然一凝,双手印诀瞬间加固,森寒的冰魄玄元汹涌而出,强行弥合裂缝,稳固冰域,但清冷的容颜上也掠过一丝凝重。 赤阳真人那焚天的白炽火焰,被这无形的空间震荡一冲,如同风中烛火般猛地摇曳、收缩,差点直接熄灭!他怪叫一声:“哪个龟孙子在晃桌子?!” 连忙催动真元,才将火焰重新稳住,只是颜色黯淡了不少。 “师叔祖!这是…?”云崖子掌教在阵眼中心,受到的冲击最为直接!他身躯剧震,引导的洪流差点失控,一口鲜血再次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咽下,声音带着惊骇。 玄诚祖师在震荡袭来的瞬间,枯瘦的身躯如同狂风中的老竹,猛地晃了几晃,差点一头栽进星斗盘里。他手忙脚乱地扶住旁边一根刻满阵纹的石柱才稳住身形,头上的逍遥巾都歪了。此刻,他那张仙风道骨(自认为)的老脸彻底黑成了锅底,小眼睛里燃烧着足以焚天煮海的怒火,对着虚空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通道入口了: “源力贯通你个锤子!动静大成这样?!玄青老龙!紫霄光头!你们两个在上界搞什么鬼名堂?!拆房子还是打架?!不知道下界这小身板经不起你们折腾吗?!祖师爷我砸锅卖铁刚把汤锅稳住,你们就在上面掀桌子?!想害死我们好继承祖师爷我的…呃…我的债务吗?!混蛋!王八蛋!两个老不修!” 骂完上界,他又猛地低头,对着星斗盘和寒潭方向,气急败坏地咆哮:“都愣着干什么?!稳住!给祖师爷我稳住!这是构筑稳固星桥必然引发的空间震荡!说明两界本源正在深度勾连,空间法则在相互适应、碰撞!熬过去!熬过去这桥就成了!熬不过去…祖师爷我就带着账单去上界找他们算总账!” 他一边吼,一边枯瘦的手指快如闪电,再次在身前舞动!这一次,他不再是掏乾坤袋(估计也掏不出什么了),而是引动自身浩瀚的逍遥本源道力,混合着对空间法则的深刻理解,凌空刻画出一道道复杂玄奥的银色空间符文! “镇空锁虚!定!” 随着他一声暴喝,那些银色符文如同活物般飞射而出,精准地烙印在星斗盘的关键节点、虚空通道入口四周、以及寒潭冰面之上!符文闪烁,一股无形的空间稳固之力弥漫开来,如同在剧烈震荡的水面上投下了无数定海神针,虽然无法完全平息震荡,却极大地削弱了其破坏力! “云崖!别管那么多了!全力引导本源,冲击锚点核心!用祖地本源把这震荡的‘根’给我冲平了!”玄诚祖师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 “弟子遵命!”云崖子咬牙,不顾神魂撕裂般的剧痛,强行催动,引导着磅礴的青碧洪流,如同重锤,狠狠砸向寒潭锚点! “雪丫头!冰域收缩!护住锚点核心!其他地方的震荡…暂时顾不上了!”玄诚祖师吼道。 雪灵儿没有任何犹豫,双手印诀一变,覆盖整个寒潭的漆黑玄冰瞬间回缩,力量集中于锚点核心区域,将其包裹得密不透风,硬抗那被引导而来的本源冲击!外围的冰层则因力量抽离而变得脆弱,在空间震荡下不断崩裂出细密的冰纹。 “花丫头!仙光收缩!护住阵盘核心和通道入口!其他地方…让它们震!”玄诚祖师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花解语深吸一口气,七彩仙光瞬间收缩范围,如同坚韧的护盾,死死笼罩住星斗盘核心区域和通道入口,将最狂暴的空间震荡余波隔绝在外。但更远处的阵盘边缘和观星台其他地方,失去了仙光庇护,在震荡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一些辅助阵纹甚至开始崩裂! “赤阳!别管门口了!火!把你的火给我烧到通道入口里面去!用你的焚天真炎,给我烧穿那些空间乱流!烧出一条路来!”玄诚祖师的声音如同炸雷。 “啊?烧里面?!”赤阳真人一愣,看着那幽深扭曲、正在疯狂震荡的通道入口,咽了口唾沫。这活计,可比守门口烤“点心渣子”危险百倍!一个不好,引火烧身都是轻的!但看着玄诚祖师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他猛地一咬牙,虬髯怒张:“妈的!拼了!祖师爷您瞧好!看老子把这破通道烧成琉璃管子!” 轰!他周身收敛的焚天真炎再次爆发,颜色由白炽转为一种近乎透明的虚无之色!他双掌猛地向前一推,两道凝练到极致的火焰长龙,咆哮着,悍然冲入那剧烈扭曲震荡的虚空通道入口!火焰所过之处,狂暴的空间乱流被强行烧融、抚平,发出“滋滋”的爆响和刺目的光芒!赤阳真人须发倒竖,双目赤红,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反噬压力。 “熊丫头!大地!大地之力!别数灵兽了!把你的土疙瘩…呸!把你的大地之气,给我往通道入口下方,往整个观星台地基里灌!像打桩一样!给老子钉死这片地!别让它跟着一起蹦跶!”玄诚祖师最后看向刚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屁股,灰头土脸的熊云萝。 “啊?哦!好!”熊云萝也顾不得疼了,小圆脸满是认真。她一把捞回惊魂未定的胖球塞进怀里,双脚再次狠狠跺地,小脸憋得通红,土黄色的厚重光晕如同决堤的泥石流,疯狂地涌向她脚下的大地,并顺着地脉,狠狠灌向通道入口正下方的山体深处!“大地蛮熊!搬山猿!铁甲地龙!都别打架了!给我钻!往最深最硬的地方钻!钉死它!” 胖球在她怀里被颠得七荤八素:“吱吱吱!(晕!晕!要吐了!)” 就在逍遥宗上下被这突如其来的空间震荡弄得鸡飞狗跳、全力应对之时。 距离逍遥宗数万里之遥,一片终年被血色阴云笼罩、弥漫着硫磺与血腥气息的连绵山脉深处——血煞魔宗总坛。 一座由无数惨白骸骨垒砌而成的巨大宫殿内。殿顶镶嵌着巨大的、如同凝固血块般的暗红晶石,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红光,将整个大殿映照得如同森罗血狱。 大殿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血池。粘稠、腥臭、翻滚着气泡的暗红色血液在池中缓缓流淌,散发出浓郁到化不开的血煞魔气。血池周围,盘坐着数名气息阴森恐怖、周身魔气翻滚的身影。 突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的玄奥空间波动,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穿透了重重魔阵的阻隔,清晰地传递到了这骸骨大殿之中! 血池猛地翻滚了一下!盘坐周围的几道魔影同时睁开了眼睛!眼中血光爆射! “嗯?如此精纯的空间波动…方向…逍遥宗?”一个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响起,来自血池左侧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只露出两只燃烧着血色火焰眼眸的身影。 “桀桀桀…不止是空间波动…还有…一股极其隐晦…却精纯浩瀚到难以想象的…本源气息!”另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来自右侧一个身材佝偻、皮肤如同风干树皮的老妪,她伸出枯枝般的手指,贪婪地在空气中抓挠着,仿佛想抓住那丝气息。 “逍遥宗…那群伪君子…又在搞什么鬼?”一个沉闷如雷的声音,来自上首主位。那里坐着的并非人形,而是一团不断翻滚、凝聚的浓郁血云!血云之中,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魔神的眼睛,缓缓亮起,正是血煞魔宗当代宗主——血河老祖! “老祖!”那黑袍身影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贪婪,“此等空间波动强度,绝非寻常!定是逍遥宗在开启某种大型空间阵法,甚至…可能在构筑跨界通道!而那本源气息…虽隐晦,却位阶极高!若能…” “跨界通道?本源气息?”血河老祖那团翻滚的血云中,发出低沉而充满兴趣的嗡鸣,“逍遥宗那群老牛鼻子,藏得够深啊…难怪最近动作频频,连后山都成了禁地。” 血云缓缓凝聚,化作一个模糊不清、却散发着滔天凶威的血袍人影虚影。 “查!”血河老祖血瞳中红芒暴涨,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血影!” “属下在!”黑袍身影立刻躬身。 “你精通空间秘术,立刻带人,潜往逍遥宗外围!给本座查清楚,这波动源头究竟在何处!那本源气息又是什么东西!记住,只需探查,隐匿行踪,不可打草惊蛇!若真是跨界通道…桀桀桀…那便是我血煞魔宗天大的机缘!”血河老祖的声音充满了贪婪和算计。 “遵命!”黑袍身影“血影”躬身领命,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淡淡的血影,融入大殿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枯骨婆!”血河老祖又看向那枯槁老妪。 “老身在!”枯骨婆发出桀桀怪笑。 “启动‘万魂窥天镜’!锁定逍遥宗区域,给本座盯死了!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 “桀桀桀…老身明白!”枯骨婆枯爪一挥,大殿穹顶一块巨大的、由无数细小骷髅头拼接而成的诡异“镜子”缓缓亮起,镜面波动,试图映照出逍遥宗方向的景象,却被一股无形的空间干扰之力扭曲,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光影和剧烈的空间涟漪。 血河老祖的血袍虚影缓缓飘到血池边,看着那翻滚的粘稠血液,血瞳中闪烁着冰冷而贪婪的光芒。 “跨界通道…无上本源…逍遥宗…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不过没关系…很快,这一切…都将是我血煞魔宗的囊中之物!桀桀桀…” 低沉而充满恶意的笑声,在骸骨大殿中回荡。 逍遥宗后山,寒潭深处。 那枚被“永寂玄冰域”死死包裹、正承受着祖地本源洪流最猛烈冲击的永恒锚点核心。 隐匿在阵纹最深处的血色魔瞳虚影,此刻非但没有被这恐怖的冲击和剧烈的空间震荡湮灭,反而在…狂喜! “桀桀桀…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冰冷而扭曲的意念在虚影核心疯狂叫嚣。 剧烈的空间震荡,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入巨石!那些因法则碰撞、空间扭曲而产生的细微裂缝、能量乱流,对于稳固的实体和能量结构是灾难,但对于它这种无形无质、如同空间寄生虫般的存在,却是绝佳的掩护和…养分来源! 更让它狂喜的是,玄诚祖师为了稳住大局,命令雪灵儿收缩冰域力量,集中守护锚点核心!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锚点阵纹的外围区域,那原本被漆黑玄冰死死封冻的空间,此刻防御力大减!那些因震荡而产生的空间涟漪和微小的法则碎片,如同敞开的盛宴! “吸!给本座吸!”魔瞳虚影放弃了之前依附在祖地本源边缘小心翼翼吮吸的方式(因为那太慢,且风险依旧很高)。它将所有力量凝聚,化作无数条比蛛丝还细、近乎虚无的暗红触须,如同最贪婪的水蛭群,猛地扑向锚点阵纹外围那些因冰域收缩而暴露出来的、正被空间震荡不断撕裂、愈合的细微空间裂缝! 嗤嗤嗤——! 无数条暗红触须扎入那些裂缝之中!疯狂地吮吸着、掠夺着! 它吮吸的,不再是单一的能量,而是混乱的空间法则碎片!是两界本源碰撞时逸散出的最原始的空间之力!是那磅礴震荡本身蕴含的毁灭与新生交织的奇异韵律! “空间…混乱…破碎…重组…桀桀桀…这才是本座真正的大补之物!”魔瞳虚影在无声地咆哮、蜕变!每吮吸一丝空间碎片,它的形态就凝实一分,颜色就深邃一分,那血色瞳仁中的暗金色纹路就明亮一分!一股属于空间魔物的、诡异而强大的气息,正从它内部滋生、壮大! 更让它欣喜若狂的是,那剧烈的空间震荡,如同巨大的帷幕,完美地掩盖了它此刻掠夺的波动!雪灵儿的冰域专注于核心,玄诚祖师和云崖子的心神被引导洪流和稳定大阵占据,赤阳在烧通道,花解语在护核心,熊云萝在钉大地…没人注意到锚点阵纹外围,那正被无数暗红触须疯狂吮吸的细微空间裂缝! “快了…再快一点…等本座吞噬足够的空间本源…完成蜕变…这锚点…这通道…这方天地…都将成为本座破界而出的踏脚石!桀桀桀…” 魔瞳虚影在贪婪的吮吸中,形态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边缘不再模糊,隐隐勾勒出更加邪恶、更加复杂的纹路,仿佛一个胚胎正在加速孕育。 观星台上,空间震荡在玄诚祖师的符文镇压、云崖子的本源冲击、雪灵儿的冰域收缩、赤阳的烈焰烧灼、熊云萝的大地钉死,以及逍遥宗上下合力之下,终于开始缓缓减弱、平息。 众人皆是精疲力竭,狼狈不堪。 云崖子掌教嘴角血迹未干,气息萎靡。 雪灵儿脸色苍白,身下的漆黑玄冰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正在艰难修复。 花解语七彩仙光黯淡,娇躯微微颤抖。 赤阳真人周身火焰微弱,如同风中残烛,须发都被烧焦了不少,正大口喘着粗气。 熊云萝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同样累瘫的胖球,小脸煞白,感觉身体被掏空。 连玄诚祖师都扶着石柱,佝偻着腰,喘着粗气,看着恢复平静但明显损耗巨大的星斗大阵和众人,小眼睛里的怒火再次被肉痛取代: “亏…亏大发了…这震荡一波…又得多少灵石灵材去修补…玄青!紫霄!欧卫!你们三个…一个都跑不了!等着卖身还债!” 而此刻,累趴在熊云萝怀里的胖球,小鼻子又极其轻微地、疑惑地抽动了一下。它再次闻到了那股极其淡、却让它本能感到厌恶和恐惧的…混合着万年臭鱼干和腐草烂泥的阴冷腥甜味!而且…好像比刚才浓了那么一丝丝?源头…还是寒潭方向! “吱…吱吱…?(主…主人…味道…又来了…好难闻…)” 胖球努力抬起头,用小爪子扒拉熊云萝的衣襟,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别闹,胖球…” 熊云萝累得眼皮打架,随手把胖球的脑袋按回怀里,“乖…让我歇会儿…数灵兽数得我脑浆子都成浆糊了…” --- (本章完) 第258章 虚空震荡 下界,逍遥宗观星台。 祖地本源的青碧洪流,在逍遥宗上下拼死拼活、外加玄诚祖师含泪砸进去的棺材本加持下,终于从狂暴的野马被驯服成了相对温顺的…嗯,壮牛。洪流依旧磅礴,顺着星桥奔腾涌入虚空通道,冲刷、稳固着这条连接两界的生命线,但至少不再有那种随时要把阵盘撑爆、把山头犁平的恐怖威势。 星斗盘稳定旋转,嗡鸣声低沉有力。七十二道灵力光柱光芒依旧炽盛,却不再摇曳欲熄。云崖子掌教脸色惨白如金纸,盘坐阵眼,双手印诀稳如磐石,引导着洪流有序地分流、融入通道与寒潭锚点。每一次引导,都像是从自己神魂里抽丝,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通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坚固、凝实!那是一种源自根基的蜕变! “好!好!这才像话!”玄诚祖师抱着他那明显瘪下去、看着就让人心酸的乾坤袋,小眼睛里总算露出了点“投资有回报”的欣慰(虽然是被迫投资)。他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努力摆出宗师风范,指挥道:“都别松懈!源力贯通,贵在持久!就像老火煲汤,时辰不够,滋味就淡!云崖,节奏稳住!赤阳…” 他话音未落,异变再生! 嗡——!!! 这一次的嗡鸣,并非来自星斗盘,也非来自通道深处!而是源自四面八方,源自头顶的浩瀚星空,源自脚下坚实的大地,源自…这片空间本身! 整个观星台,不,是整个逍遥七十二峰所在的空间,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震荡起来! 不是山摇地动那种物理层面的震动,而是一种更深层次、更令人心悸的空间震荡!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包裹着这片天地的“布”,狠狠地抖了一下! 噗通!噗通!噗通! 观星台上,猝不及防之下,数名维持外围阵法的逍遥宗长老立足不稳,直接被这无形的震荡掀翻在地,狼狈不堪。 远处山峰上,一些修为较弱的弟子更是东倒西歪,惊呼连连。 天空中的云气被无形的力量撕扯、扭曲,形成诡异的旋涡。 大地没有裂开,但站在地上的人,却感觉脚下的“根”仿佛被抽离了一瞬,五脏六腑都跟着翻腾! “哎哟喂!”熊云萝刚被允许“歇会儿”,正抱着胖球喘气,这突如其来的空间震荡让她像个被丢上岸的鱼,原地蹦了三尺高,又“噗通”一声摔了个屁股墩,怀里的胖球“吱”一声尖叫,直接被她甩飞出去,化作一道金色抛物线。 “我的屁股!胖球!”熊云萝疼得龇牙咧嘴,手忙脚乱地去捞在空中张牙舞爪的胖球。 花解语笼罩星斗盘的七彩仙光剧烈波动,如同狂风中的彩绸,发出“嗤嗤”的撕裂声。她娇躯一晃,闷哼一声,眉心仙莲印记光芒急闪,才勉强稳住仙光,但俏脸瞬间又白了几分。 雪灵儿身下的深蓝玄冰“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细微却清晰的缝隙!她冰蓝色的眼眸骤然一凝,双手印诀瞬间加固,森寒的冰魄玄元汹涌而出,强行弥合裂缝,稳固冰域,但清冷的容颜上也掠过一丝凝重。 赤阳真人那焚天的白炽火焰,被这无形的空间震荡一冲,如同风中烛火般猛地摇曳、收缩,差点直接熄灭!他怪叫一声:“哪个龟孙子在晃桌子?!” 连忙催动真元,才将火焰重新稳住,只是颜色黯淡了不少。 “师叔祖!这是…?”云崖子掌教在阵眼中心,受到的冲击最为直接!他身躯剧震,引导的洪流差点失控,一口鲜血再次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咽下,声音带着惊骇。 玄诚祖师在震荡袭来的瞬间,枯瘦的身躯如同狂风中的老竹,猛地晃了几晃,差点一头栽进星斗盘里。他手忙脚乱地扶住旁边一根刻满阵纹的石柱才稳住身形,头上的逍遥巾都歪了。此刻,他那张仙风道骨(自认为)的老脸彻底黑成了锅底,小眼睛里燃烧着足以焚天煮海的怒火,对着虚空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通道入口了: “源力贯通你个锤子!动静大成这样?!玄青老龙!紫霄光头!你们两个在上界搞什么鬼名堂?!拆房子还是打架?!不知道下界这小身板经不起你们折腾吗?!祖师爷我砸锅卖铁刚把汤锅稳住,你们就在上面掀桌子?!想害死我们好继承祖师爷我的…呃…我的债务吗?!混蛋!王八蛋!两个老不修!” 骂完上界,他又猛地低头,对着星斗盘和寒潭方向,气急败坏地咆哮:“都愣着干什么?!稳住!给祖师爷我稳住!这是构筑稳固星桥必然引发的空间震荡!说明两界本源正在深度勾连,空间法则在相互适应、碰撞!熬过去!熬过去这桥就成了!熬不过去…祖师爷我就带着账单去上界找他们算总账!” 他一边吼,一边枯瘦的手指快如闪电,再次在身前舞动!这一次,他不再是掏乾坤袋(估计也掏不出什么了),而是引动自身浩瀚的逍遥本源道力,混合着对空间法则的深刻理解,凌空刻画出一道道复杂玄奥的银色空间符文! “镇空锁虚!定!” 随着他一声暴喝,那些银色符文如同活物般飞射而出,精准地烙印在星斗盘的关键节点、虚空通道入口四周、以及寒潭冰面之上!符文闪烁,一股无形的空间稳固之力弥漫开来,如同在剧烈震荡的水面上投下了无数定海神针,虽然无法完全平息震荡,却极大地削弱了其破坏力! “云崖!别管那么多了!全力引导本源,冲击锚点核心!用祖地本源把这震荡的‘根’给我冲平了!”玄诚祖师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 “弟子遵命!”云崖子咬牙,不顾神魂撕裂般的剧痛,强行催动,引导着磅礴的青碧洪流,如同重锤,狠狠砸向寒潭锚点! “雪丫头!冰域收缩!护住锚点核心!其他地方的震荡…暂时顾不上了!”玄诚祖师吼道。 雪灵儿没有任何犹豫,双手印诀一变,覆盖整个寒潭的漆黑玄冰瞬间回缩,力量集中于锚点核心区域,将其包裹得密不透风,硬抗那被引导而来的本源冲击!外围的冰层则因力量抽离而变得脆弱,在空间震荡下不断崩裂出细密的冰纹。 “花丫头!仙光收缩!护住阵盘核心和通道入口!其他地方…让它们震!”玄诚祖师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花解语深吸一口气,七彩仙光瞬间收缩范围,如同坚韧的护盾,死死笼罩住星斗盘核心区域和通道入口,将最狂暴的空间震荡余波隔绝在外。但更远处的阵盘边缘和观星台其他地方,失去了仙光庇护,在震荡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一些辅助阵纹甚至开始崩裂! “赤阳!别管门口了!火!把你的火给我烧到通道入口里面去!用你的焚天真炎,给我烧穿那些空间乱流!烧出一条路来!”玄诚祖师的声音如同炸雷。 “啊?烧里面?!”赤阳真人一愣,看着那幽深扭曲、正在疯狂震荡的通道入口,咽了口唾沫。这活计,可比守门口烤“点心渣子”危险百倍!一个不好,引火烧身都是轻的!但看着玄诚祖师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他猛地一咬牙,虬髯怒张:“妈的!拼了!祖师爷您瞧好!看老子把这破通道烧成琉璃管子!” 轰!他周身收敛的焚天真炎再次爆发,颜色由白炽转为一种近乎透明的虚无之色!他双掌猛地向前一推,两道凝练到极致的火焰长龙,咆哮着,悍然冲入那剧烈扭曲震荡的虚空通道入口!火焰所过之处,狂暴的空间乱流被强行烧融、抚平,发出“滋滋”的爆响和刺目的光芒!赤阳真人须发倒竖,双目赤红,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反噬压力。 “熊丫头!大地!大地之力!别数灵兽了!把你的土疙瘩…呸!把你的大地之气,给我往通道入口下方,往整个观星台地基里灌!像打桩一样!给老子钉死这片地!别让它跟着一起蹦跶!”玄诚祖师最后看向刚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屁股,灰头土脸的熊云萝。 “啊?哦!好!”熊云萝也顾不得疼了,小圆脸满是认真。她一把捞回惊魂未定的胖球塞进怀里,双脚再次狠狠跺地,小脸憋得通红,土黄色的厚重光晕如同决堤的泥石流,疯狂地涌向她脚下的大地,并顺着地脉,狠狠灌向通道入口正下方的山体深处!“大地蛮熊!搬山猿!铁甲地龙!都别打架了!给我钻!往最深最硬的地方钻!钉死它!” 胖球在她怀里被颠得七荤八素:“吱吱吱!(晕!晕!要吐了!)” 就在逍遥宗上下被这突如其来的空间震荡弄得鸡飞狗跳、全力应对之时。 距离逍遥宗数万里之遥,一片终年被血色阴云笼罩、弥漫着硫磺与血腥气息的连绵山脉深处——血煞魔宗总坛。 一座由无数惨白骸骨垒砌而成的巨大宫殿内。殿顶镶嵌着巨大的、如同凝固血块般的暗红晶石,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红光,将整个大殿映照得如同森罗血狱。 大殿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血池。粘稠、腥臭、翻滚着气泡的暗红色血液在池中缓缓流淌,散发出浓郁到化不开的血煞魔气。血池周围,盘坐着数名气息阴森恐怖、周身魔气翻滚的身影。 突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的玄奥空间波动,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穿透了重重魔阵的阻隔,清晰地传递到了这骸骨大殿之中! 血池猛地翻滚了一下!盘坐周围的几道魔影同时睁开了眼睛!眼中血光爆射! “嗯?如此精纯的空间波动…方向…逍遥宗?”一个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响起,来自血池左侧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只露出两只燃烧着血色火焰眼眸的身影。 “桀桀桀…不止是空间波动…还有…一股极其隐晦…却精纯浩瀚到难以想象的…本源气息!”另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来自右侧一个身材佝偻、皮肤如同风干树皮的老妪,她伸出枯枝般的手指,贪婪地在空气中抓挠着,仿佛想抓住那丝气息。 “逍遥宗…那群伪君子…又在搞什么鬼?”一个沉闷如雷的声音,来自上首主位。那里坐着的并非人形,而是一团不断翻滚、凝聚的浓郁血云!血云之中,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魔神的眼睛,缓缓亮起,正是血煞魔宗当代宗主——血河老祖! “老祖!”那黑袍身影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贪婪,“此等空间波动强度,绝非寻常!定是逍遥宗在开启某种大型空间阵法,甚至…可能在构筑跨界通道!而那本源气息…虽隐晦,却位阶极高!若能…” “跨界通道?本源气息?”血河老祖那团翻滚的血云中,发出低沉而充满兴趣的嗡鸣,“逍遥宗那群老牛鼻子,藏得够深啊…难怪最近动作频频,连后山都成了禁地。” 血云缓缓凝聚,化作一个模糊不清、却散发着滔天凶威的血袍人影虚影。 “查!”血河老祖血瞳中红芒暴涨,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血影!” “属下在!”黑袍身影立刻躬身。 “你精通空间秘术,立刻带人,潜往逍遥宗外围!给本座查清楚,这波动源头究竟在何处!那本源气息又是什么东西!记住,只需探查,隐匿行踪,不可打草惊蛇!若真是跨界通道…桀桀桀…那便是我血煞魔宗天大的机缘!”血河老祖的声音充满了贪婪和算计。 “遵命!”黑袍身影“血影”躬身领命,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淡淡的血影,融入大殿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枯骨婆!”血河老祖又看向那枯槁老妪。 “老身在!”枯骨婆发出桀桀怪笑。 “启动‘万魂窥天镜’!锁定逍遥宗区域,给本座盯死了!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 “桀桀桀…老身明白!”枯骨婆枯爪一挥,大殿穹顶一块巨大的、由无数细小骷髅头拼接而成的诡异“镜子”缓缓亮起,镜面波动,试图映照出逍遥宗方向的景象,却被一股无形的空间干扰之力扭曲,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光影和剧烈的空间涟漪。 血河老祖的血袍虚影缓缓飘到血池边,看着那翻滚的粘稠血液,血瞳中闪烁着冰冷而贪婪的光芒。 “跨界通道…无上本源…逍遥宗…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不过没关系…很快,这一切…都将是我血煞魔宗的囊中之物!桀桀桀…” 低沉而充满恶意的笑声,在骸骨大殿中回荡。 逍遥宗后山,寒潭深处。 那枚被“永寂玄冰域”死死包裹、正承受着祖地本源洪流最猛烈冲击的永恒锚点核心。 隐匿在阵纹最深处的血色魔瞳虚影,此刻非但没有被这恐怖的冲击和剧烈的空间震荡湮灭,反而在…狂喜! “桀桀桀…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冰冷而扭曲的意念在虚影核心疯狂叫嚣。 剧烈的空间震荡,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入巨石!那些因法则碰撞、空间扭曲而产生的细微裂缝、能量乱流,对于稳固的实体和能量结构是灾难,但对于它这种无形无质、如同空间寄生虫般的存在,却是绝佳的掩护和…养分来源! 更让它狂喜的是,玄诚祖师为了稳住大局,命令雪灵儿收缩冰域力量,集中守护锚点核心!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锚点阵纹的外围区域,那原本被漆黑玄冰死死封冻的空间,此刻防御力大减!那些因震荡而产生的空间涟漪和微小的法则碎片,如同敞开的盛宴! “吸!给本座吸!”魔瞳虚影放弃了之前依附在祖地本源边缘小心翼翼吮吸的方式(因为那太慢,且风险依旧很高)。它将所有力量凝聚,化作无数条比蛛丝还细、近乎虚无的暗红触须,如同最贪婪的水蛭群,猛地扑向锚点阵纹外围那些因冰域收缩而暴露出来的、正被空间震荡不断撕裂、愈合的细微空间裂缝! 嗤嗤嗤——! 无数条暗红触须扎入那些裂缝之中!疯狂地吮吸着、掠夺着! 它吮吸的,不再是单一的能量,而是混乱的空间法则碎片!是两界本源碰撞时逸散出的最原始的空间之力!是那磅礴震荡本身蕴含的毁灭与新生交织的奇异韵律! “空间…混乱…破碎…重组…桀桀桀…这才是本座真正的大补之物!”魔瞳虚影在无声地咆哮、蜕变!每吮吸一丝空间碎片,它的形态就凝实一分,颜色就深邃一分,那血色瞳仁中的暗金色纹路就明亮一分!一股属于空间魔物的、诡异而强大的气息,正从它内部滋生、壮大! 更让它欣喜若狂的是,那剧烈的空间震荡,如同巨大的帷幕,完美地掩盖了它此刻掠夺的波动!雪灵儿的冰域专注于核心,玄诚祖师和云崖子的心神被引导洪流和稳定大阵占据,赤阳在烧通道,花解语在护核心,熊云萝在钉大地…没人注意到锚点阵纹外围,那正被无数暗红触须疯狂吮吸的细微空间裂缝! “快了…再快一点…等本座吞噬足够的空间本源…完成蜕变…这锚点…这通道…这方天地…都将成为本座破界而出的踏脚石!桀桀桀…” 魔瞳虚影在贪婪的吮吸中,形态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边缘不再模糊,隐隐勾勒出更加邪恶、更加复杂的纹路,仿佛一个胚胎正在加速孕育。 观星台上,空间震荡在玄诚祖师的符文镇压、云崖子的本源冲击、雪灵儿的冰域收缩、赤阳的烈焰烧灼、熊云萝的大地钉死,以及逍遥宗上下合力之下,终于开始缓缓减弱、平息。 众人皆是精疲力竭,狼狈不堪。 云崖子掌教嘴角血迹未干,气息萎靡。 雪灵儿脸色苍白,身下的漆黑玄冰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正在艰难修复。 花解语七彩仙光黯淡,娇躯微微颤抖。 赤阳真人周身火焰微弱,如同风中残烛,须发都被烧焦了不少,正大口喘着粗气。 熊云萝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同样累瘫的胖球,小脸煞白,感觉身体被掏空。 连玄诚祖师都扶着石柱,佝偻着腰,喘着粗气,看着恢复平静但明显损耗巨大的星斗大阵和众人,小眼睛里的怒火再次被肉痛取代: “亏…亏大发了…这震荡一波…又得多少灵石灵材去修补…玄青!紫霄!欧卫!你们三个…一个都跑不了!等着卖身还债!” 而此刻,累趴在熊云萝怀里的胖球,小鼻子又极其轻微地、疑惑地抽动了一下。它再次闻到了那股极其淡、却让它本能感到厌恶和恐惧的…混合着万年臭鱼干和腐草烂泥的阴冷腥甜味!而且…好像比刚才浓了那么一丝丝?源头…还是寒潭方向! “吱…吱吱…?(主…主人…味道…又来了…好难闻…)” 胖球努力抬起头,用小爪子扒拉熊云萝的衣襟,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别闹,胖球…” 熊云萝累得眼皮打架,随手把胖球的脑袋按回怀里,“乖…让我歇会儿…数灵兽数得我脑浆子都成浆糊了…” --- (本章完) 第259章 玄青镇虚 上界,祖地圣殿核心。 青碧色的祖地本源洪流,如同九天垂落的造化天河,依旧源源不断地从穹顶混沌虚空中轰然垂落,经由玄青庞大龙躯的引导,狂暴地灌入那贯通下界的虚空通道。每一次洪流的倾泻,都让玄青覆盖着漆黑鳞片的龙躯微微震颤,体内那四股被强行压制的力量如同囚笼中的凶兽,疯狂冲撞着束缚,带来阵阵撕裂神魂的剧痛和冰火交织的酸爽。 “老哥!下边…下边好像炸锅了!”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在紫色神光中若隐若现,双手结印如飞,一道道粗大的紫色锁链符文死死缠绕、梳理着狂暴的本源洪流,锃亮的光头上汗如雨下。他一边奋力稳住洪流,一边还不忘“实时转播”,声音带着巨大的促狭和一丝…幸灾乐祸?“玄诚那老泼皮的意念咆哮隔着通道都震得我耳朵嗡嗡响!骂得那叫一个花样百出,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圣殿里来了!说你掀桌子拆房子想害死他们继承债务!哈哈哈!老哥,你这‘土特产’灌得够猛啊!” “吼——!”回应紫霄的,是一声压抑着巨大痛苦和烦躁的龙吟。玄青巨大的龙头猛地转向紫霄,那双燃烧着混乱霓虹光芒的巨大龙眼里,此刻清晰无比地映照出“你再废话本龙就把你塞进洪流冲下去”的暴躁光芒。巨大的龙尾狠狠拍打地面,砸得玉石碎屑飞溅!“闭嘴!干活!本源倾泻自有其律!岂是儿戏?!下界不稳,是他们根基孱弱!关本龙何事?!” 话虽如此,但玄青巨大的龙眼深处,还是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凝重。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随着祖地本源与下界通道、锚点的深度勾连融合,两界空间法则的碰撞与适应,必然会产生剧烈的空间震荡!这种震荡,在稳固的上界祖地尚不明显,但对于刚刚构筑通道、根基尚浅的下界而言,无异于惊涛骇浪! 就在此时——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剧烈、更加深沉的空间震荡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猛地从贯通下界的虚空通道深处反冲而来!这波动并非攻击,而是两界法则深度碰撞、空间结构剧烈调整时产生的自然“回响”! 轰隆! 整个祖地圣殿的空间,在这股反冲震荡下,猛地一沉!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穹顶镶嵌的星辰宝石光芒剧烈闪烁!支撑大殿的蟠龙玉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紫霄真人布下的层层紫色锁链符文,瞬间被震碎了大半! “噗!”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晃,脸色一白,嘴角竟溢出了一丝紫色的气机!他骇然失色:“卧槽!反噬这么猛?!下边到底震成啥样了?!” 玄青巨大的龙躯也是剧烈一震!体内本就蠢蠢欲动的四股力量在这震荡冲击下,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冲突!赤红真火、冰魄寒气、百花生机、万兽血气在他龙躯上疯狂明灭、碰撞、湮灭!剧痛如同亿万根钢针同时刺入龙魂! “昂——!!!”玄青发出一声痛苦而暴怒的龙吟,巨大的龙口张开,喷出的不是龙息,而是一团混杂着四色光点的紊乱能量风暴! “不好!老哥!稳住!”紫霄真人大惊失色,顾不得自身震荡,双手印诀疯狂变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紫色神光,强行稳住圣殿空间,同时试图分出一缕紫气去帮玄青压制体内暴乱的能量! “滚开!管好你的空间!”玄青巨大的龙眼瞬间被混乱和暴怒充斥,巨大的龙尾带着呼啸的风声,猛地将紫霄探过来的紫气抽散!他现在就像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任何外力的触碰都可能引发更恐怖的灾难! 剧烈的痛苦和空间震荡的反噬,让玄青混乱的龙魂中,属于护山神兽的古老职责和骄傲被彻底点燃!一股混合着龙威、暴怒和“被小看”的憋屈意念,如同即将喷发的熔岩,在他巨大的头颅中酝酿! “下界不稳…根基孱弱…嫌本龙灌得猛?!”玄青喉咙深处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滚雷般的低沉咆哮,混乱的竖瞳死死盯住那剧烈波动、如同风暴之眼的通道入口,“好!本龙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稳!!” 他不再试图强行压制体内那四股冲突的力量!相反,一股更加古老、更加蛮横、仿佛源自血脉源头的恐怖意志轰然爆发! “吼——!!!” 这一次的龙吟,不再是痛苦的低吼,而是充满了无上威严、仿佛开天辟地之初的原始咆哮!伴随着这声贯穿时空的龙吟,玄青巨大的龙躯猛地人立而起!覆盖着漆黑鳞片的腹部,一道古老玄奥的暗金色龙纹骤然亮起!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水泽浩瀚与寂灭归墟双重意境的磅礴龙威,如同沉睡的太古凶神苏醒,瞬间弥漫了整个圣殿! 那四股在他体内疯狂冲突的赤阳真火、冰魄寒气、百花生机、万兽血气,在这股源自血脉源头的、绝对霸道的龙威压制下,如同遇到了君王的乱臣贼子,瞬间变得…温顺?不,是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强行糅合在一起!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糅合了四宗特性却又被玄青本身寂灭龙威彻底统御的暗金色能量洪流,自玄青腹部的龙纹处爆发!这洪流并非灌入通道,而是随着玄青那声威严的龙吟,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镇压”、“稳固”、“寂灭虚空涟漪”法则意志的无形冲击波,悍然轰入剧烈震荡的虚空通道之中! “寂灭龙吟!镇虚!” 下界,逍遥宗观星台。 空间震荡刚刚在众人拼死努力下有所减弱,还未完全平息。所有人都精疲力竭,狼狈不堪。 玄诚祖师扶着刻满阵纹的石柱,看着损耗巨大、灵光黯淡的星斗盘,正掰着枯瘦的手指,肉痛无比地计算着修补需要多少灵石、多少珍材,嘴里碎碎念:“星斗盘核心阵纹裂了七道…辅助节点崩了三十六个…七十二峰灵力传输脉络淤塞了十八处…这得多少‘星辰秘银’来补?多少‘虚空晶砂’来疏通?还有雪丫头那玄冰域…损耗的冰魄玄元…花丫头的百花仙光…赤阳那小子烧掉的百年修为…熊丫头累傻了的补贴费…亏!亏到姥姥家了!玄青!紫霄!欧卫!你们三个混蛋…咦?” 他抱怨的话戛然而止!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毫无征兆地降临! 紧接着! 昂——!!!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威严与浩瀚的龙吟,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无视了空间距离,直接在所有人心神最深处轰然炸响! 这龙吟,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意志冲击!带着水泽的浩瀚包容,带着归墟的寂灭威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压一切的恐怖力量! 噗通!噗通!噗通! 观星台上,刚刚站稳的众人,除了玄诚祖师、云崖子、雪灵儿、花解语等修为顶尖者身形剧震、脸色煞白外,其余长老弟子,包括刚刚坐下的熊云萝,再次毫无形象地被震翻在地!一个个头晕目眩,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灵魂都被这一嗓子吼出了窍! “哎哟喂!”熊云萝刚揉着屁股坐下,直接被震得像个皮球一样弹了起来,又重重摔下,怀里的胖球再次化作金色抛物线。“我的耳朵!我的脑袋!谁…谁在敲锣?!”她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眼泪都快出来了。 花解语笼罩星斗盘的七彩仙光如同被狂风吹袭的薄纱,瞬间剧烈波动,差点溃散!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红,绝美的脸上满是骇然。 雪灵儿身下刚刚勉强修复的漆黑玄冰,在这蕴含寂灭意志的龙吟冲击下,“咔嚓嚓”瞬间又崩裂出无数道更深的裂痕!她冰蓝色的眼眸猛地一缩,一股寒意直冲头顶,双手印诀疯狂催动冰魄玄元,才勉强护住核心锚点未碎。 赤阳真人那本就微弱的焚天真炎,被这龙吟一冲,“噗”地一声,直接…熄灭了!只剩几缕可怜巴巴的黑烟从他头顶和虬髯上袅袅升起。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保持着推掌的姿势,铜铃大眼瞪得溜圆,一脸懵逼:“我…我的火呢?” 连盘坐阵眼、引导本源的云崖子掌教,都被这直击神魂的龙吟震得身躯狂震,引导的洪流瞬间失控了一瞬,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惊骇地望向通道入口:“这…这是…玄青大人的…龙威?!” 唯有玄诚祖师,虽然也被震得气血翻腾,扶着石柱的手都抖了抖,但他那双小眼睛,在最初的惊愕之后,瞬间爆发出比星辰更璀璨的光芒!那是一种“果然如此”、“老子就知道”的狂喜和…奸计得逞的得意! “哈哈哈!”玄诚祖师猛地一拍大腿(拍空了,拍到了石柱上,疼得龇牙咧嘴也顾不上),对着通道方向激动地大吼:“玄青老哥!干得漂亮!这‘寂灭龙吟’!够劲!够霸道!对!就是这样!给老子镇!狠狠地镇!把那些不听话的空间涟漪都给老子镇平了!让它们知道知道,谁才是老大!” 仿佛是为了印证玄诚祖师的话。 嗡——!!! 那原本还在顽强震荡的空间,在这蕴含寂灭威严的龙吟意志冲击下,如同沸水被投入了万载玄冰,瞬间——凝固了! 风停了。 云定了。 扭曲的空间涟漪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抹平,消失无踪。 大地的“虚浮”感彻底消失,脚下重新变得坚实无比。 连空气中弥漫的狂暴能量乱流,都在这股镇压一切的意志下,变得温顺、平息。 整个逍遥七十二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绝对的平静!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空间震荡,只是一场幻觉。 “镇…镇住了?!”云崖子掌教感受着瞬间平复的空间和手中变得温顺许多的祖地本源洪流,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雪灵儿看着身下虽然布满裂痕、却不再受震荡冲击的漆黑玄冰,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 花解语收回部分仙光,轻抚胸口,平复翻腾的气血,美眸望向通道深处,异彩涟涟。 赤阳真人看着自己冒着黑烟的双手,愣了半天,才猛地跳起来,激动得语无伦次:“卧槽!牛逼!老黑龙牛逼!这一嗓子…比老子烧一百年火都管用!火呢?老子的火呢?快回来!” 他手忙脚乱地重新催动真元,几缕小火苗才颤巍巍地从掌心冒出来。 熊云萝坐在地上,抱着摔得晕乎乎的胖球,小脑袋还在嗡嗡作响,大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刚…刚才是…是大黑龙在唱歌吗?好…好大声…胖球,你听到没?” 胖球在她怀里晃着小脑袋,小爪子捂着耳朵(虽然没什么用),小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后怕:“吱吱吱!(吓死鼠了!耳朵要炸了!)” 与此同时,数万里之外,血煞魔宗,骸骨大殿。 巨大的“万魂窥天镜”悬浮在大殿穹顶,由无数细小骷髅头拼接而成的镜面剧烈波动着,试图穿透重重空间干扰,窥视逍遥宗方向的景象。镜面中,只有一片剧烈扭曲的光影和狂暴的空间涟漪。 枯骨婆枯爪挥舞,口中念念有词,幽绿的鬼火在她干瘪的眼窝中跳动:“快了…快了…马上就能穿透那层空间干扰…让老身看看…逍遥宗那群伪君子到底在搞什么名…” 她话音未落! 昂——!!! 那一声蕴含无上寂灭威严的龙吟,仿佛穿透了时空,无视了魔阵阻隔,直接在骸骨大殿中、在所有魔修的心神深处——轰然炸响! “噗!” “呃啊!” “什么东西?!” 盘坐在血池周围的数名魔宗长老,包括枯骨婆在内,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胸口!修为稍弱者直接口喷鲜血,气息萎靡!修为高深者也是身躯剧震,魔气紊乱,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骇! 咔!咔嚓嚓——!!! 那巨大的“万魂窥天镜”,镜面如同遭受了最恐怖的冲击,无数细小的骷髅头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在枯骨婆绝望的尖叫声中—— 轰隆!!! 整个窥天镜,连同其上燃烧的幽绿鬼火,轰然炸裂!化作漫天惨白的骨粉和四散的魂火碎片! “我的万魂镜!!!”枯骨婆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枯槁的身躯踉跄后退,气息瞬间衰败下去。 主位之上,那团翻滚的血云(血河老祖)猛地一凝!血袍虚影瞬间变得清晰,两点猩红的血瞳爆射出骇人的光芒,死死盯着窥天镜炸裂的方向,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惊疑不定: “龙吟?!如此恐怖的龙威…绝非下界所有!是…是上界的气息?!逍遥宗…竟然引动了上界真龙之力镇压空间?!他们到底在构筑什么通道?!” 整个骸骨大殿,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血池依旧在翻滚,散发出浓重的血腥气。所有魔修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贪婪,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忌惮。 血河老祖的血袍虚影缓缓飘到破碎的窥天镜下方,看着满地的骨粉魂火,血瞳中光芒闪烁不定。 “上界真龙…跨界通道…无上本源…”他低声喃喃,每一个词都让他心中的贪婪之火燃烧得更加炽烈,但方才那声龙吟中蕴含的恐怖威压,也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他的心头。 “传令血影!”血河老祖的声音变得无比森冷,“隐匿!绝对隐匿!不惜一切代价,给本座查清逍遥宗后山寒潭的秘密!但…绝不可靠近核心百里之内!违令者…抽魂点灯!” 逍遥宗后山,寒潭深处。 当玄青那蕴含寂灭威严的“镇虚”龙吟意志,穿透虚空,无视一切阻隔,轰然降临的刹那! 那枚被“永寂玄冰域”包裹的永恒锚点核心深处,正依附在无数细微空间裂缝上、疯狂吮吸着空间法则碎片和震荡本源的血色魔瞳虚影,猛地一僵! “吼——!!!” 恐怖的龙吟意志如同九天惊雷,直接在它无形的意识核心炸开!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源自法则位阶的绝对压制!是太古龙族对一切阴祟魔物的天然克星! “不——!!!” 冰冷扭曲的意念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痛苦淹没! 无数条比蛛丝还细的暗红触须,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断裂! 凝实的虚影剧烈波动、扭曲,颜色瞬间黯淡下去! 瞳仁深处那正在变得明亮的暗金色纹路,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琉璃,布满了细密的裂痕! 一股源自灵魂本源的撕裂感,让它几乎当场溃散! “噗!”仿佛无形中受到重创,虚影的气息瞬间萎靡到极点,如同风中残烛!它疯狂地收缩、蜷缩,重新龟缩回锚点阵纹最核心、最隐蔽的角落,瑟瑟发抖,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滔天的怨毒! “该死!该死!玄青老龙!又是你!!”怨毒的意念无声咆哮。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恐惧和痛苦之中,在玄青那寂灭龙威扫过、将一切空间涟漪彻底镇压抹平的瞬间—— 魔瞳虚影那被恐惧充斥的“意识”里,一道冰冷的、属于魔物狡诈本能的灵光,如同黑暗中的毒蛇,骤然亮起! 机会! 绝对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玄青的“镇虚”龙吟,目标是镇压一切空间波动!其威能之霸道,瞬间抚平了所有因法则碰撞、空间震荡而产生的涟漪、乱流和…裂缝!自然也包括了雪灵儿那“永寂玄冰域”与锚点阵纹之间,因之前震荡和冰域收缩而产生的、那些细微的法则间隙! 这些间隙,在龙威扫过的瞬间,被强行抹平、弥合了!如同被最高明的工匠用最坚硬的粘合剂,瞬间封死! 但是! 就在这些间隙被强行弥合、法则结构被瞬间固化的那一刹那!那短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凝固”瞬间!空间结构会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短暂却无比“致密”和“稳定”的状态! 而这种状态…对于魔瞳虚影这种以空间法则为食、近乎虚无的寄生魔物而言…是…无与伦比的洞察之窗!是窥探空间本源奥秘的绝佳时机! “就是现在!”魔瞳虚影强忍着溃散的痛苦和恐惧,将最后残存的力量和刚刚掠夺来的、尚未完全消化的一丝空间本源,全部凝聚于那布满裂痕的暗金色瞳仁! 嗡! 暗金色的瞳仁骤然亮起!不再是掠夺的贪婪,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洞察”! 它的“视线”,穿透了自身龟缩的阵纹角落,穿透了被漆黑玄冰包裹的锚点本体,穿透了寒潭之水…并非看向外界,而是…看向锚点阵纹与周围空间、与那贯通两界的星桥能量流、甚至与那稳固空间的“镇虚”龙威法则…相互连接、相互作用的…法则节点! 在玄青龙威强行抹平一切、固化空间的这一瞬间! 在法则结构短暂呈现出极致“稳定态”的这一瞬间! 无数平时隐匿在混乱波动下、复杂到令人绝望的空间法则连线、能量流转节点、结构支撑点…如同被最高倍数的显微镜放大,又如同被最清晰的标尺刻画,无比清晰、无比直观地…呈现在了魔瞳虚影的“洞察”之中! “看到了…本座看到了!!”狂喜瞬间压倒了恐惧和痛苦!冰冷扭曲的意念在咆哮! “通道的节点…锚点的核心阵纹…与地脉的勾连…与星桥的衔接…甚至…与那寂灭龙威法则的碰撞点…桀桀桀…原来如此!原来破绽在这里!命门在那里!原来…可以这样引导…这样渗透…这样…鸠占鹊巢!!” 虽然这洞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玄青的龙威便如同潮水般退去,空间恢复了正常(虽然是被镇压后的稳固),那些清晰的法则连线再次隐没于常态的复杂与混沌之中。 但,足够了! 魔瞳虚影的气息虽然依旧萎靡,但那双布满裂痕的暗金色瞳仁深处,却燃烧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而充满算计的光芒!那是一种洞悉了猎物致命弱点后的…毒蛇般的冷静与贪婪! 它不再像之前那样盲目地掠夺、吞噬。 它如同最阴险的棋手,在剧痛与恐惧中,意外地窥见了整个棋局的脉络,看清了对手的底牌,找到了…一击必杀的关键落子点! “玄青…玄诚…逍遥宗…还有那三个小丫头…桀桀桀…”魔瞳虚影在阵纹深处无声地狞笑,气息变得更加隐蔽、更加危险,“等着…等本座恢复…等本座消化掉这洞察所得…你们精心构筑的一切…都将成为本座登临绝顶的…最美味的祭品!” 它开始小心翼翼地、如同最耐心的毒蜘蛛,一边舔舐着方才龙吟带来的创伤,一边默默解析、消化着那瞬间洞察到的海量法则信息。同时,它那缕极其微弱的意念,再次如同最细的蛛丝,极其隐蔽地探出,不再掠夺能量,而是…开始尝试着,按照洞察到的某个“节点”和“韵律”,极其轻微地…拨动了一下锚点阵纹外围一丝微不足道的空间能量… 嗡… 寒潭深处,那永恒锚点散发的柔和星辉,极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幅度小到连全力修复玄冰裂痕的雪灵儿都未曾察觉。 只有累趴在熊云萝怀里,小鼻子还在疑惑地、本能地抽动着的胖球,小小的身躯突然极其轻微地…哆嗦了一下。 “吱…(冷…好讨厌…)” 它把小脑袋更深地埋进熊云萝的衣襟,仿佛想躲开那无形中变得更加阴冷粘稠的…寒意。 --- (本章完) 第259章 玄青镇虚 上界,祖地圣殿核心。 青碧色的祖地本源洪流,如同九天垂落的造化天河,依旧源源不断地从穹顶混沌虚空中轰然垂落,经由玄青庞大龙躯的引导,狂暴地灌入那贯通下界的虚空通道。每一次洪流的倾泻,都让玄青覆盖着漆黑鳞片的龙躯微微震颤,体内那四股被强行压制的力量如同囚笼中的凶兽,疯狂冲撞着束缚,带来阵阵撕裂神魂的剧痛和冰火交织的酸爽。 “老哥!下边…下边好像炸锅了!”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在紫色神光中若隐若现,双手结印如飞,一道道粗大的紫色锁链符文死死缠绕、梳理着狂暴的本源洪流,锃亮的光头上汗如雨下。他一边奋力稳住洪流,一边还不忘“实时转播”,声音带着巨大的促狭和一丝…幸灾乐祸?“玄诚那老泼皮的意念咆哮隔着通道都震得我耳朵嗡嗡响!骂得那叫一个花样百出,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圣殿里来了!说你掀桌子拆房子想害死他们继承债务!哈哈哈!老哥,你这‘土特产’灌得够猛啊!” “吼——!”回应紫霄的,是一声压抑着巨大痛苦和烦躁的龙吟。玄青巨大的龙头猛地转向紫霄,那双燃烧着混乱霓虹光芒的巨大龙眼里,此刻清晰无比地映照出“你再废话本龙就把你塞进洪流冲下去”的暴躁光芒。巨大的龙尾狠狠拍打地面,砸得玉石碎屑飞溅!“闭嘴!干活!本源倾泻自有其律!岂是儿戏?!下界不稳,是他们根基孱弱!关本龙何事?!” 话虽如此,但玄青巨大的龙眼深处,还是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凝重。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随着祖地本源与下界通道、锚点的深度勾连融合,两界空间法则的碰撞与适应,必然会产生剧烈的空间震荡!这种震荡,在稳固的上界祖地尚不明显,但对于刚刚构筑通道、根基尚浅的下界而言,无异于惊涛骇浪! 就在此时——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剧烈、更加深沉的空间震荡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猛地从贯通下界的虚空通道深处反冲而来!这波动并非攻击,而是两界法则深度碰撞、空间结构剧烈调整时产生的自然“回响”! 轰隆! 整个祖地圣殿的空间,在这股反冲震荡下,猛地一沉!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穹顶镶嵌的星辰宝石光芒剧烈闪烁!支撑大殿的蟠龙玉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紫霄真人布下的层层紫色锁链符文,瞬间被震碎了大半! “噗!”紫霄真人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晃,脸色一白,嘴角竟溢出了一丝紫色的气机!他骇然失色:“卧槽!反噬这么猛?!下边到底震成啥样了?!” 玄青巨大的龙躯也是剧烈一震!体内本就蠢蠢欲动的四股力量在这震荡冲击下,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冲突!赤红真火、冰魄寒气、百花生机、万兽血气在他龙躯上疯狂明灭、碰撞、湮灭!剧痛如同亿万根钢针同时刺入龙魂! “昂——!!!”玄青发出一声痛苦而暴怒的龙吟,巨大的龙口张开,喷出的不是龙息,而是一团混杂着四色光点的紊乱能量风暴! “不好!老哥!稳住!”紫霄真人大惊失色,顾不得自身震荡,双手印诀疯狂变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紫色神光,强行稳住圣殿空间,同时试图分出一缕紫气去帮玄青压制体内暴乱的能量! “滚开!管好你的空间!”玄青巨大的龙眼瞬间被混乱和暴怒充斥,巨大的龙尾带着呼啸的风声,猛地将紫霄探过来的紫气抽散!他现在就像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任何外力的触碰都可能引发更恐怖的灾难! 剧烈的痛苦和空间震荡的反噬,让玄青混乱的龙魂中,属于护山神兽的古老职责和骄傲被彻底点燃!一股混合着龙威、暴怒和“被小看”的憋屈意念,如同即将喷发的熔岩,在他巨大的头颅中酝酿! “下界不稳…根基孱弱…嫌本龙灌得猛?!”玄青喉咙深处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滚雷般的低沉咆哮,混乱的竖瞳死死盯住那剧烈波动、如同风暴之眼的通道入口,“好!本龙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稳!!” 他不再试图强行压制体内那四股冲突的力量!相反,一股更加古老、更加蛮横、仿佛源自血脉源头的恐怖意志轰然爆发! “吼——!!!” 这一次的龙吟,不再是痛苦的低吼,而是充满了无上威严、仿佛开天辟地之初的原始咆哮!伴随着这声贯穿时空的龙吟,玄青巨大的龙躯猛地人立而起!覆盖着漆黑鳞片的腹部,一道古老玄奥的暗金色龙纹骤然亮起!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水泽浩瀚与寂灭归墟双重意境的磅礴龙威,如同沉睡的太古凶神苏醒,瞬间弥漫了整个圣殿! 那四股在他体内疯狂冲突的赤阳真火、冰魄寒气、百花生机、万兽血气,在这股源自血脉源头的、绝对霸道的龙威压制下,如同遇到了君王的乱臣贼子,瞬间变得…温顺?不,是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强行糅合在一起!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糅合了四宗特性却又被玄青本身寂灭龙威彻底统御的暗金色能量洪流,自玄青腹部的龙纹处爆发!这洪流并非灌入通道,而是随着玄青那声威严的龙吟,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镇压”、“稳固”、“寂灭虚空涟漪”法则意志的无形冲击波,悍然轰入剧烈震荡的虚空通道之中! “寂灭龙吟!镇虚!” 下界,逍遥宗观星台。 空间震荡刚刚在众人拼死努力下有所减弱,还未完全平息。所有人都精疲力竭,狼狈不堪。 玄诚祖师扶着刻满阵纹的石柱,看着损耗巨大、灵光黯淡的星斗盘,正掰着枯瘦的手指,肉痛无比地计算着修补需要多少灵石、多少珍材,嘴里碎碎念:“星斗盘核心阵纹裂了七道…辅助节点崩了三十六个…七十二峰灵力传输脉络淤塞了十八处…这得多少‘星辰秘银’来补?多少‘虚空晶砂’来疏通?还有雪丫头那玄冰域…损耗的冰魄玄元…花丫头的百花仙光…赤阳那小子烧掉的百年修为…熊丫头累傻了的补贴费…亏!亏到姥姥家了!玄青!紫霄!欧卫!你们三个混蛋…咦?” 他抱怨的话戛然而止!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毫无征兆地降临! 紧接着! 昂——!!!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威严与浩瀚的龙吟,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无视了空间距离,直接在所有人心神最深处轰然炸响! 这龙吟,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意志冲击!带着水泽的浩瀚包容,带着归墟的寂灭威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压一切的恐怖力量! 噗通!噗通!噗通! 观星台上,刚刚站稳的众人,除了玄诚祖师、云崖子、雪灵儿、花解语等修为顶尖者身形剧震、脸色煞白外,其余长老弟子,包括刚刚坐下的熊云萝,再次毫无形象地被震翻在地!一个个头晕目眩,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灵魂都被这一嗓子吼出了窍! “哎哟喂!”熊云萝刚揉着屁股坐下,直接被震得像个皮球一样弹了起来,又重重摔下,怀里的胖球再次化作金色抛物线。“我的耳朵!我的脑袋!谁…谁在敲锣?!”她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眼泪都快出来了。 花解语笼罩星斗盘的七彩仙光如同被狂风吹袭的薄纱,瞬间剧烈波动,差点溃散!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红,绝美的脸上满是骇然。 雪灵儿身下刚刚勉强修复的漆黑玄冰,在这蕴含寂灭意志的龙吟冲击下,“咔嚓嚓”瞬间又崩裂出无数道更深的裂痕!她冰蓝色的眼眸猛地一缩,一股寒意直冲头顶,双手印诀疯狂催动冰魄玄元,才勉强护住核心锚点未碎。 赤阳真人那本就微弱的焚天真炎,被这龙吟一冲,“噗”地一声,直接…熄灭了!只剩几缕可怜巴巴的黑烟从他头顶和虬髯上袅袅升起。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保持着推掌的姿势,铜铃大眼瞪得溜圆,一脸懵逼:“我…我的火呢?” 连盘坐阵眼、引导本源的云崖子掌教,都被这直击神魂的龙吟震得身躯狂震,引导的洪流瞬间失控了一瞬,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惊骇地望向通道入口:“这…这是…玄青大人的…龙威?!” 唯有玄诚祖师,虽然也被震得气血翻腾,扶着石柱的手都抖了抖,但他那双小眼睛,在最初的惊愕之后,瞬间爆发出比星辰更璀璨的光芒!那是一种“果然如此”、“老子就知道”的狂喜和…奸计得逞的得意! “哈哈哈!”玄诚祖师猛地一拍大腿(拍空了,拍到了石柱上,疼得龇牙咧嘴也顾不上),对着通道方向激动地大吼:“玄青老哥!干得漂亮!这‘寂灭龙吟’!够劲!够霸道!对!就是这样!给老子镇!狠狠地镇!把那些不听话的空间涟漪都给老子镇平了!让它们知道知道,谁才是老大!” 仿佛是为了印证玄诚祖师的话。 嗡——!!! 那原本还在顽强震荡的空间,在这蕴含寂灭威严的龙吟意志冲击下,如同沸水被投入了万载玄冰,瞬间——凝固了! 风停了。 云定了。 扭曲的空间涟漪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抹平,消失无踪。 大地的“虚浮”感彻底消失,脚下重新变得坚实无比。 连空气中弥漫的狂暴能量乱流,都在这股镇压一切的意志下,变得温顺、平息。 整个逍遥七十二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绝对的平静!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空间震荡,只是一场幻觉。 “镇…镇住了?!”云崖子掌教感受着瞬间平复的空间和手中变得温顺许多的祖地本源洪流,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雪灵儿看着身下虽然布满裂痕、却不再受震荡冲击的漆黑玄冰,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 花解语收回部分仙光,轻抚胸口,平复翻腾的气血,美眸望向通道深处,异彩涟涟。 赤阳真人看着自己冒着黑烟的双手,愣了半天,才猛地跳起来,激动得语无伦次:“卧槽!牛逼!老黑龙牛逼!这一嗓子…比老子烧一百年火都管用!火呢?老子的火呢?快回来!” 他手忙脚乱地重新催动真元,几缕小火苗才颤巍巍地从掌心冒出来。 熊云萝坐在地上,抱着摔得晕乎乎的胖球,小脑袋还在嗡嗡作响,大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刚…刚才是…是大黑龙在唱歌吗?好…好大声…胖球,你听到没?” 胖球在她怀里晃着小脑袋,小爪子捂着耳朵(虽然没什么用),小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后怕:“吱吱吱!(吓死鼠了!耳朵要炸了!)” 与此同时,数万里之外,血煞魔宗,骸骨大殿。 巨大的“万魂窥天镜”悬浮在大殿穹顶,由无数细小骷髅头拼接而成的镜面剧烈波动着,试图穿透重重空间干扰,窥视逍遥宗方向的景象。镜面中,只有一片剧烈扭曲的光影和狂暴的空间涟漪。 枯骨婆枯爪挥舞,口中念念有词,幽绿的鬼火在她干瘪的眼窝中跳动:“快了…快了…马上就能穿透那层空间干扰…让老身看看…逍遥宗那群伪君子到底在搞什么名…” 她话音未落! 昂——!!! 那一声蕴含无上寂灭威严的龙吟,仿佛穿透了时空,无视了魔阵阻隔,直接在骸骨大殿中、在所有魔修的心神深处——轰然炸响! “噗!” “呃啊!” “什么东西?!” 盘坐在血池周围的数名魔宗长老,包括枯骨婆在内,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胸口!修为稍弱者直接口喷鲜血,气息萎靡!修为高深者也是身躯剧震,魔气紊乱,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骇! 咔!咔嚓嚓——!!! 那巨大的“万魂窥天镜”,镜面如同遭受了最恐怖的冲击,无数细小的骷髅头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在枯骨婆绝望的尖叫声中—— 轰隆!!! 整个窥天镜,连同其上燃烧的幽绿鬼火,轰然炸裂!化作漫天惨白的骨粉和四散的魂火碎片! “我的万魂镜!!!”枯骨婆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枯槁的身躯踉跄后退,气息瞬间衰败下去。 主位之上,那团翻滚的血云(血河老祖)猛地一凝!血袍虚影瞬间变得清晰,两点猩红的血瞳爆射出骇人的光芒,死死盯着窥天镜炸裂的方向,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惊疑不定: “龙吟?!如此恐怖的龙威…绝非下界所有!是…是上界的气息?!逍遥宗…竟然引动了上界真龙之力镇压空间?!他们到底在构筑什么通道?!” 整个骸骨大殿,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血池依旧在翻滚,散发出浓重的血腥气。所有魔修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贪婪,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忌惮。 血河老祖的血袍虚影缓缓飘到破碎的窥天镜下方,看着满地的骨粉魂火,血瞳中光芒闪烁不定。 “上界真龙…跨界通道…无上本源…”他低声喃喃,每一个词都让他心中的贪婪之火燃烧得更加炽烈,但方才那声龙吟中蕴含的恐怖威压,也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他的心头。 “传令血影!”血河老祖的声音变得无比森冷,“隐匿!绝对隐匿!不惜一切代价,给本座查清逍遥宗后山寒潭的秘密!但…绝不可靠近核心百里之内!违令者…抽魂点灯!” 逍遥宗后山,寒潭深处。 当玄青那蕴含寂灭威严的“镇虚”龙吟意志,穿透虚空,无视一切阻隔,轰然降临的刹那! 那枚被“永寂玄冰域”包裹的永恒锚点核心深处,正依附在无数细微空间裂缝上、疯狂吮吸着空间法则碎片和震荡本源的血色魔瞳虚影,猛地一僵! “吼——!!!” 恐怖的龙吟意志如同九天惊雷,直接在它无形的意识核心炸开!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源自法则位阶的绝对压制!是太古龙族对一切阴祟魔物的天然克星! “不——!!!” 冰冷扭曲的意念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痛苦淹没! 无数条比蛛丝还细的暗红触须,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断裂! 凝实的虚影剧烈波动、扭曲,颜色瞬间黯淡下去! 瞳仁深处那正在变得明亮的暗金色纹路,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琉璃,布满了细密的裂痕! 一股源自灵魂本源的撕裂感,让它几乎当场溃散! “噗!”仿佛无形中受到重创,虚影的气息瞬间萎靡到极点,如同风中残烛!它疯狂地收缩、蜷缩,重新龟缩回锚点阵纹最核心、最隐蔽的角落,瑟瑟发抖,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滔天的怨毒! “该死!该死!玄青老龙!又是你!!”怨毒的意念无声咆哮。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恐惧和痛苦之中,在玄青那寂灭龙威扫过、将一切空间涟漪彻底镇压抹平的瞬间—— 魔瞳虚影那被恐惧充斥的“意识”里,一道冰冷的、属于魔物狡诈本能的灵光,如同黑暗中的毒蛇,骤然亮起! 机会! 绝对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玄青的“镇虚”龙吟,目标是镇压一切空间波动!其威能之霸道,瞬间抚平了所有因法则碰撞、空间震荡而产生的涟漪、乱流和…裂缝!自然也包括了雪灵儿那“永寂玄冰域”与锚点阵纹之间,因之前震荡和冰域收缩而产生的、那些细微的法则间隙! 这些间隙,在龙威扫过的瞬间,被强行抹平、弥合了!如同被最高明的工匠用最坚硬的粘合剂,瞬间封死! 但是! 就在这些间隙被强行弥合、法则结构被瞬间固化的那一刹那!那短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凝固”瞬间!空间结构会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短暂却无比“致密”和“稳定”的状态! 而这种状态…对于魔瞳虚影这种以空间法则为食、近乎虚无的寄生魔物而言…是…无与伦比的洞察之窗!是窥探空间本源奥秘的绝佳时机! “就是现在!”魔瞳虚影强忍着溃散的痛苦和恐惧,将最后残存的力量和刚刚掠夺来的、尚未完全消化的一丝空间本源,全部凝聚于那布满裂痕的暗金色瞳仁! 嗡! 暗金色的瞳仁骤然亮起!不再是掠夺的贪婪,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洞察”! 它的“视线”,穿透了自身龟缩的阵纹角落,穿透了被漆黑玄冰包裹的锚点本体,穿透了寒潭之水…并非看向外界,而是…看向锚点阵纹与周围空间、与那贯通两界的星桥能量流、甚至与那稳固空间的“镇虚”龙威法则…相互连接、相互作用的…法则节点! 在玄青龙威强行抹平一切、固化空间的这一瞬间! 在法则结构短暂呈现出极致“稳定态”的这一瞬间! 无数平时隐匿在混乱波动下、复杂到令人绝望的空间法则连线、能量流转节点、结构支撑点…如同被最高倍数的显微镜放大,又如同被最清晰的标尺刻画,无比清晰、无比直观地…呈现在了魔瞳虚影的“洞察”之中! “看到了…本座看到了!!”狂喜瞬间压倒了恐惧和痛苦!冰冷扭曲的意念在咆哮! “通道的节点…锚点的核心阵纹…与地脉的勾连…与星桥的衔接…甚至…与那寂灭龙威法则的碰撞点…桀桀桀…原来如此!原来破绽在这里!命门在那里!原来…可以这样引导…这样渗透…这样…鸠占鹊巢!!” 虽然这洞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玄青的龙威便如同潮水般退去,空间恢复了正常(虽然是被镇压后的稳固),那些清晰的法则连线再次隐没于常态的复杂与混沌之中。 但,足够了! 魔瞳虚影的气息虽然依旧萎靡,但那双布满裂痕的暗金色瞳仁深处,却燃烧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而充满算计的光芒!那是一种洞悉了猎物致命弱点后的…毒蛇般的冷静与贪婪! 它不再像之前那样盲目地掠夺、吞噬。 它如同最阴险的棋手,在剧痛与恐惧中,意外地窥见了整个棋局的脉络,看清了对手的底牌,找到了…一击必杀的关键落子点! “玄青…玄诚…逍遥宗…还有那三个小丫头…桀桀桀…”魔瞳虚影在阵纹深处无声地狞笑,气息变得更加隐蔽、更加危险,“等着…等本座恢复…等本座消化掉这洞察所得…你们精心构筑的一切…都将成为本座登临绝顶的…最美味的祭品!” 它开始小心翼翼地、如同最耐心的毒蜘蛛,一边舔舐着方才龙吟带来的创伤,一边默默解析、消化着那瞬间洞察到的海量法则信息。同时,它那缕极其微弱的意念,再次如同最细的蛛丝,极其隐蔽地探出,不再掠夺能量,而是…开始尝试着,按照洞察到的某个“节点”和“韵律”,极其轻微地…拨动了一下锚点阵纹外围一丝微不足道的空间能量… 嗡… 寒潭深处,那永恒锚点散发的柔和星辉,极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幅度小到连全力修复玄冰裂痕的雪灵儿都未曾察觉。 只有累趴在熊云萝怀里,小鼻子还在疑惑地、本能地抽动着的胖球,小小的身躯突然极其轻微地…哆嗦了一下。 “吱…(冷…好讨厌…)” 它把小脑袋更深地埋进熊云萝的衣襟,仿佛想躲开那无形中变得更加阴冷粘稠的…寒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