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绝剑破宿命劫》 第1章 雪峰孤影,寒玉少年 终年不化的积雪,将巍峨的绝剑峰包裹成一片死寂的银白。罡风如刀,卷起漫天雪沫,发出凄厉的呼啸,仿佛亘古巨兽在天地间低吼。峰顶之上,万籁俱寂,唯有风声主宰着这片被世人遗忘的苦寒绝域。 就在这片连飞鸟都绝迹的峰顶平台,一道单薄的身影,却如扎根于冻土的青松,纹丝不动。 少年沈破云,年方十六,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衣,在狂风暴雪中猎猎作响。他闭目凝神,身形稳如磐石,任凭足以冻裂岩石的寒气侵袭,任凭冰雪在他眉梢、鬓角凝结成霜。汗水刚渗出毛孔,便被刺骨的严寒瞬间冻结,化作细小的冰晶簌簌落下,旋即又被风雪卷走。 他运转着天绝宗最基础的内功心法——《周天引气诀》。 体内,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暖流,正艰难地循着特定的经脉路径缓缓流淌。这暖流是他对抗这天地严酷的唯一武器,是他在苦寒地狱中维持生机的火种。每一次循环,都像在冰冷的刀锋上行走,经脉传来撕裂般的胀痛与冻僵的麻木交织的奇异感觉。 ‘凝神…守一…引气归元…’沈破云在心中默念着师傅萧天行教导的口诀,摒弃一切杂念。极致的寒冷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的意志,试图将他拖入冰封的深渊。但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煎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远离尘嚣、酷寒孤绝的峰顶,枯燥到令人发疯的修炼,就是他生命的全部。 山下模糊不清的“江湖”传说,偶尔会像风中的雪粒一样飘过心头,带来一丝微弱的好奇。但那点好奇,很快便被师傅那句如烙印般刻在骨子里的话压了下去:“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成为人上人,拥有足够的力量,这是他心中唯一的执念,支撑着他在这炼狱般的环境中屹立不倒。每一次内息的运转,都是对自身极限的一次挑战,一次对命运无声的抗争。 镜头缓缓拉近,特写少年胸前。隔着单薄的衣衫,一块约莫拇指大小、通体碧绿的玉佩轮廓若隐若现。这玉佩质地温润,即使在如此酷寒之下,也隐隐透着一股不凡的光泽。就在沈破云全力运转心法、内息冲击某个关窍的瞬间,那碧玉之上,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地,闪过一丝温润的光晕,仿佛内部的暖意被引动,想要透玉而出。然而这异象一闪即逝,心神完全沉浸在修炼中的沈破云,对此毫无所觉。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冰层之下积蓄了万年的力量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沈破云周身气息猛地一凝,随即轰然爆发!无形的气劲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嗡”的一声轻响,覆盖在他身上和周遭数尺范围内的厚厚积雪,竟被这股沛然之力瞬间震开!纯净的白雪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拂过,在他身周形成一个直径三尺、纤尘不染的圆形空地,露出下方黝黑冰冷的冻土!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恢复深邃。一股前所未有的通泰之感流遍全身,四肢百骸仿佛充满了新生的力量,连刺骨的寒风似乎都减弱了几分威力。先天之境,成了!虽然只是初窥门径,但这标志着他正式踏入了真正的武道门槛。 在远处一块被风雪半掩的巨岩之后,一个落魄的身影不知已伫立了多久。萧天行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袍,头发随意束着,几缕乱发在风中飘拂。他双手抱胸,倚靠着冰冷的岩石,目光穿越肆虐的风雪,牢牢锁定在峰顶那抹单薄的青色身影上。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弟子坚韧不拔的欣慰与骄傲,有对其未来的深沉期许,但更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仿佛背负着无形的巨石。那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风雪,看到了更遥远、也更沉重的过去与未来。 风雪依旧,绝剑峰顶,少年收功而立,宛如一柄初经磨砺、锋芒内敛的寒玉之剑。而远处注视的目光,则像沉默的守护者,也像命运的引路人。这孤绝的峰顶,便是他传奇的。碧玉的微温,师傅眼中的沉重,都已悄然埋下,只待未来的风雪将其唤醒。 第2章 严师慈父,药香暖寒 第刺骨的罡风被石壁隔绝了大半,只留下低沉的呜咽。半山腰处,几块巨大的山岩巧妙地堆叠,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避风所,石屋便依偎其中,粗糙的石墙诉说着岁月的痕迹,却也顽强地抵御着绝剑峰的酷寒。 沈破云踏着没膝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石屋前。突破先天境界带来的那股充盈力量感,在持续对抗下山路途的风雪后,已转化为一种深沉而踏实的疲惫,但精神却异常清明。他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浓郁药香与肉香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周身寒意,让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屋内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几个石凳,角落堆放着一些晒干的药材和兽皮。此刻,屋子中央的石砌火塘里,柴火噼啪作响,跳动的火苗将温暖的光与影投在墙壁上。火塘上架着一口黝黑的铁锅,锅里正“咕嘟咕嘟”翻滚着浓稠的汤汁,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雪参特有的清冽药香,弥漫了整个空间。 萧天行背对着门,正用一根长木勺缓缓搅动着锅里的汤。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袍,头发随意披散,身形挺拔却透着一种落拓不羁。听到开门声,他头也没回,声音带着惯常的戏谑,穿透了汤锅的翻滚声: “小子,今天引气几周天了?别跟为师说又偷懒看雪景了!”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调侃,仿佛笃定了徒弟会懈怠。 沈破云脱下被雪浸湿大半的外袍,挂在一旁,走到火塘边。温暖的火光映着他年轻却已显坚毅的脸庞。他站得笔直,回答得异常认真,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笨拙的讨好: “回师傅,三十六周天整。雪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香气四溢的铁锅上,补充道:“…哪有您熬的汤香。”这话说得一本正经,配上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效果反而有些出乎意料的“马屁”感。 “哼!”萧天行鼻腔里哼出一声,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又被他强行绷住,努力维持着严师的威严,“算你小子识货!这‘雪参炖雪兔’,可是大补!最是滋养筋骨元气。当年你师祖孤鸿子就爱这一口…”话说到一半,他搅动汤勺的手突然顿住了,眼神似乎穿透了眼前翻腾的热气,飘向了某个遥远而模糊的所在,声音也低沉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怅惘。 这短暂的停顿和神情的细微变化,让石屋内的气氛瞬间有了一丝凝滞。沈破云敏锐地捕捉到了师傅这瞬间的失神和那未竟的话语。师祖孤鸿子…这个名字在师傅口中出现时,总是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敬畏、怀念,还有…沉重?这已不是沈破云第一次感觉到师傅提及师祖时那种欲言又止的状态。他心中疑惑更甚,但深知师傅的脾气,此刻绝不是追问的时机。 沈破云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地在石桌旁坐下。萧天行也很快回过神来,将两碗热气腾腾、汤汁浓稠的肉汤端上桌。碗里是炖得酥烂的兔肉,几片晶莹剔透、药力十足的雪参片沉浮其中。师徒二人相对而坐,默默进食。 滚烫的汤汁滑入喉咙,一股暖流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不仅驱散了残留的寒意,似乎连经脉中修炼后的些微滞涩都被温润的药力抚平。沈破云低着头,小口喝着汤,感受着这份直达心底的暖意。这份温暖,不仅仅来自汤本身,更来自于眼前这个看似严厉、不修边幅的男人。他深知师傅熬制这锅汤所费的心力——在绝剑峰上,新鲜的雪兔并不易得,雪参更是需要深入险地才能采到。这份无声的关怀,是他在这个孤绝峰顶唯一的、也是最坚实的依靠。这份如父如师的情谊,早已超越了言语。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和轻微的“呜呜”声。沈破云和萧天行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怯生生地从门缝里探了进来。那是一只通体雪白、只有巴掌大小的小狐狸,一双黑溜溜、湿漉漉的大眼睛,正好奇又渴望地盯着石屋里飘散的香气,尤其是沈破云碗里的肉汤。它似乎被香味吸引而来,但又对这陌生的环境和两个高大的人类充满了警惕,鼻翼翕动着,小爪子扒在门槛上,犹豫着不敢进来。 看到这意外的小访客,沈破云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他想了想,用筷子小心地夹起一小块不带骨头的、炖得烂熟的兔肉,轻轻放在门内不远处的干净地面上。 小狐狸眼睛一亮,但依旧警惕。它看看肉,又看看沈破云,再看看旁边那个气息更强大的人类(萧天行)。萧天行只是挑了挑眉,并未出声驱赶,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最终,美食的诱惑战胜了恐惧。小雪狐飞快地窜进来,叼起那块肉,又“嗖”地一下退回到门口,这才狼吞虎咽起来,小脑袋一点一点,发出满足的细微呜咽声。 这只雪狐的出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为孤寂的绝剑峰生活带来了一丝意外的生机。沈破云看着它,心中某个角落似乎也柔软了一瞬。他并不知道,这只通体雪白、灵性十足的小家伙,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会成为他重要的伙伴,并得名“雪团”。 萧天行看着徒弟的举动,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继续喝汤,但眼底深处,似乎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石屋内,火塘噼啪,肉汤飘香,一只小雪狐在门口探头探脑,构成了一幅风雪绝峰中罕见的、带着烟火气的温暖画面。然而,师傅刚才那瞬间的失神,却像一粒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沈破云心底悄然荡开一圈涟漪,关于师祖,关于师傅的过往,关于这绝峰之外的世界,似乎都隐藏着更深的迷雾。 第3章 冰湖试掌,惊鸿掠影 一夜休憩,药力化开,沈破云只觉浑身精力充沛,先天境界带来的内息流转更加圆融顺畅,连带着昨日突破的疲惫也一扫而空。清晨,当第一缕惨淡的天光勉强穿透厚重的云层,映在绝剑峰皑皑白雪上时,萧天行已站在石屋外。 “小子,别磨蹭!”萧天行的声音穿透清冽的寒气,“今日练掌,寒魄湖!” “是,师傅!”沈破云应声而出,紧了紧衣襟。那只小雪狐——雪团,也机灵地从门缝里钻出来,抖了抖蓬松的毛发,似乎知道有好戏看,亦步亦趋地跟在沈破云脚边。 师徒二人一狐,顶着呼啸的寒风,向峰顶更高处进发。越往上,风势越大,雪粒打在脸上生疼。约莫半个时辰后,一片巨大的冰封湖面出现在眼前。这便是“寒魄湖”。湖面平滑如镜,厚达数尺的坚冰呈现出深邃的幽蓝色,仿佛冻结了万载寒魄。凛冽的寒气比山下更甚数倍,连呼出的气息都在瞬间凝成细小的冰晶。 萧天行走到湖边,随意踢开脚边积雪,露出下方光滑如铁的冰面。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目光扫过沈破云:“看好了,天绝宗基础掌法——‘碎玉掌’!取其势如破竹,劲透内腑,触之如碎玉崩裂之意!” 话音未落,萧天行身形微沉,右掌看似随意地向前一按,掌心距离冰面尚有尺许距离! 轰! 一声沉闷如雷的爆响骤然炸开!沛然无俦的掌力隔空击在厚厚的坚冰之上!只见以他掌心正下方为中心,坚逾精铁的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细密交错的裂痕!紧接着,“咔嚓”脆响连成一片,方圆丈许的冰层猛地向下塌陷、碎裂!无数大小不一的冰块被狂暴的劲力震得冲天而起,在惨淡的晨光下,晶莹剔透的冰屑折射出无数道细小而璀璨的彩虹,如同炸开了一朵巨大的、冰冷而绚烂的冰之花!场面极具视觉冲击力! 雪团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漫天飞舞的冰屑吓了一跳,“嗷呜”一声,夹着尾巴躲到沈破云腿后,只探出个小脑袋,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惊惧。 沈破云瞳孔微缩,心脏剧烈跳动。虽然早已见识过师傅的深不可测,但这隔空碎冰、掌力凝练如斯、刚猛霸道中又带着精准控制的“碎玉掌”,依旧带给他强烈的震撼。这就是天绝宗武学的冰山一角! “看清了?”萧天行收回手掌,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片尘埃,“形神兼备,力透其里。不是让你把冰砸个窟窿,而是要让它‘碎’!由内而外的崩裂!你来试试。” 沈破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精神高度集中。他走到湖边一块完好的冰面上,回忆着师傅刚才的动作和那股“碎”的意境。凝神,提气,内息灌注右臂,模仿着师傅的姿态,沉腰坐马,吐气开声,一掌全力拍下! “砰!”一声闷响,远不如师傅那般声势骇人,但效果亦是不俗!他掌下的冰面应声而裂,虽然没有隔空之威,也没有丈许范围,但厚实的冰层也被他硬生生打裂开一片巴掌大的区域,冰屑纷飞! 沈破云心中一喜!这是他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了!虽然与师傅相比天差地别,但这实实在在的破坏力,证明了他内功的进步和对掌法的初步掌握。看着那碎裂的冰面,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然而,就在他心中微喜,精神稍懈,准备收掌回气的瞬间——异变陡生! 他全力一击,重心难免前倾。脚下是坚硬光滑如镜的冰面,而他收力的动作因为经验不足,略显仓促笨拙。左脚掌在冰面上一滑,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啊呀!”一声低呼,他整个人像个笨拙的陀螺,手舞足蹈地向后仰倒,眼看就要在冰面上摔个结结实实的四脚朝天! 就在沈破云即将狼狈摔倒之际,一只大手如铁钳般稳稳抓住了他后颈的衣领,硬生生将他提溜了起来,避免了屁股开花的命运。 “哼!”萧天行的冷哼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在沈破云耳边响起,“下盘不稳,心思浮躁!看来是昨夜的汤喝多了撑的?还是被雪景晃花了眼?”他随手将站稳的沈破云放下,语气揶揄,“这冰面,就是最好的镜子,照出你功夫练得还差得远呢!光有蛮力,不懂收放,跟头蛮牛有何区别?” 沈破云面红耳赤,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比被寒风吹还难受。刚才那点小得意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懊恼和羞愧。他低着头,不敢看师傅的眼睛,闷声道:“徒儿知错,定当勤加练习!” 这时,雪团似乎觉得危险解除,又溜达了过来。它歪着头,看了看沈破云打裂的那片冰面,又看了看沈破云通红的脸,似乎觉得很有趣。它小心翼翼地走到那片碎冰旁边,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好奇地舔了舔一块冒着寒气的碎冰,随即被冰得一个激灵,猛地缩回舌头,对着冰块“呜呜”地低叫了两声,仿佛在抱怨,那憨态可掬的模样,让尴尬的气氛稍稍缓和。 沈破云看着雪团的模样,心中的懊恼也消散了几分,但师傅的话却深深印在了心底。下盘不稳,心思浮躁…这确实是他的问题。刚才那一掌,他只顾着追求破坏力,模仿其形,却未能真正领会其神,更忽略了自身在极限发力后的控制与平衡。这冰湖,不仅是练功场,更是磨砺心性与掌控力的试金石! “再来!”萧天行不容他多想,声音恢复了严厉,“记住,‘碎’是结果,‘控’才是根本!力由地起,发于腰脊,贯于掌指,收放随心!站桩半个时辰,感受冰面,感受你的重心!然后再练!” 风雪呼啸,寒魄湖边,少年收敛心神,在光滑如镜的冰面上,重新扎下最基础的马步,努力对抗着刺骨的寒意和脚下随时可能滑倒的威胁。雪团则在一旁找了个背风的雪窝,蜷缩起来,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在冰面上努力稳住身形的少年。失败的狼狈,严师的苛责,萌宠的调剂,以及那深深刻入心底的“控”字要诀,共同构成了这绝峰苦修中难忘的一课。而冰湖之下,那万载不化的寒魄,仿佛也在无声地见证着雏鹰的又一次振翅。 第4章 夜话孤鸿,身世如谜 夜色如墨,浓稠地泼洒在绝剑峰上,唯有石屋内跳跃的炉火,撕开一片温暖的橙黄。屋外寒风依旧呼啸,卷起雪沫拍打着石壁,发出沉闷的呜咽。屋内,柴火在火塘里“噼啪”作响,将干燥的暖意和晃动的光影铺满每个角落。 晚餐的残羹早已收拾干净,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雪参炖雪兔”的余香。雪团吃饱喝足,正蜷在火塘边一个用旧兽皮铺成的简易小窝里,蓬松的尾巴盖住鼻子,发出细微而均匀的呼噜声,睡得香甜。 沈破云盘膝坐在火塘旁的石凳上,借着火光,默默运转着《周天引气诀》,巩固着先天境界。暖流在经脉中缓缓流淌,驱散着白日冰湖修炼带来的最后一丝寒意。 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被火塘另一侧的身影吸引。 萧天行罕见地没有催促他练功,也没有早早歇息。他靠坐在一张旧石椅上,手中拿着一块柔软的麂皮,正极其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细细擦拭着一柄古朴的长剑。 那剑样式简单,甚至显得有些陈旧。剑鞘是深沉的暗褐色,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只有岁月摩挲留下的温润光泽。剑柄缠绕的皮革也已泛白。但剑身被缓缓抽出半截时,在炉火的映照下,竟流淌出一泓清冽如秋水般的寒光,锋芒内敛,却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高与寂寥。 沈破云认得这柄剑。它常年悬挂在石屋最内侧的墙上,如同一个沉默的象征。师傅极少动用它,更从未像此刻这般,流露出如此复杂深沉的情绪。那专注擦拭的模样,仿佛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又像是在与一位久别的故友无声地交流。这反常的举动,加上昨日提及师祖时的失神,让沈破云心中的疑惑如同炉膛里的火苗,越烧越旺。 看着师傅沉静的侧脸在火光中明灭不定,那眼神中流露出的追忆、敬仰,甚至还有一丝难以捕捉的…悲伤?沈破云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他犹豫着,挣扎着。关于师祖孤鸿子,关于师傅的过往,这些问题像藤蔓一样缠绕在他心头。他知道师傅的脾气,轻易不愿提及往事,但此刻的氛围,这柄沉默的古剑,似乎打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好奇:“师傅,您擦的这剑…是师祖孤鸿子的佩剑吗?” 萧天行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从剑身上抬起,越过跳跃的火苗,落在沈破云年轻而认真的脸庞上。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那半截剑身对着火光,凝视着那泓流动的寒芒,眼神变得悠远而复杂。 “你师祖啊…”萧天行的声音低沉下来,仿佛带着山谷的回响,融入了炉火的噼啪声中,“是个真正的天才,也是个…真正的怪人。”他顿了顿,似乎在整理遥远的记忆,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仰与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十九岁,剑挑七大门派年轻一代无敌手,锋芒之盛,无人敢撄其锋。” “二十二岁…”萧天行的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难以理解的怅惘,“却看破红尘,抛下唾手可得的武林尊位,出家为僧…从此云游四海,不知所踪。”(讲述孤鸿子传奇片段时,刻意隐去了与玄月宫主相关的关键情节点) 沈破云听得心驰神往,十九岁便无敌于年轻一代?二十二岁看破红尘?这究竟是怎样的境界和心性?他忍不住追问,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急切:“那师祖现在…还在峰顶吗?”他想象着那位传奇的师祖,或许就在这绝峰某个更隐秘的洞府中静修。 萧天行缓缓摇头,将长剑完全归入古朴的剑鞘,动作轻柔而郑重。他摩挲着剑鞘上温润的皮革,目光仿佛穿透了石壁,望向无尽的风雪夜空,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缥缈:“云深不知处。或许在,或许…不在了。”这回答模棱两可,充满了宿命般的深意。 石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炉火燃烧和雪团细微的鼾声。沈破云看着师傅落寞的侧影,感受着那话语中无尽的苍茫与孤独。一个念头,一个压抑了无数个日夜、在他心底最深处徘徊的问题,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如同破土的幼芽,带着一丝颤抖,冲口而出: “师傅…那…我的爹娘…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轰!” 仿佛一块巨石投入死寂的深潭! 炉火猛地爆开一团火星,发出“噼啪”一声刺耳的脆响! 屋内温暖的气息瞬间凝固,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萧天行摩挲剑鞘的手骤然停住,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锐利地刺向沈破云!那眼神中,有猝不及防的惊愕,有被触及逆鳞的痛楚,还有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悲伤! 心理描写:沈破云被师傅这从未有过的激烈反应惊得心脏骤停!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比寒魄湖的冰更冷!他瞬间后悔了,后悔自己的莽撞。那眼神中的痛苦如此真实而浓烈,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残忍的揭疤者。 萧天行死死地盯着沈破云,胸膛微微起伏。炉火的光在他脸上跳跃,映照出他紧抿的嘴唇和下颌绷紧的线条。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过了许久,久到沈破云几乎要窒息,萧天行才缓缓移开目光,重新投向那跳跃的、却仿佛失去温度的火苗。 他放下古剑,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沉重的铅块: “他们…是很好的人。”这简单的评价,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沉痛。 “死于…贼人之手。” 萧天行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力量,又像是在做着某种艰难的决定。他刻意省略了血腥的细节——那灭门的惨状,倒在血泊中的五口人…他不想让那些画面污染了少年此刻的记忆。 “你胸前那块玉,”他指了指沈破云贴身佩戴的位置,目光依旧没有离开炉火,“是你娘…留给你的唯一念想。” 最后,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坚硬,如同绝剑峰顶万载不化的玄冰,带着刻骨的恨意与不容置疑的决绝: “仇,叫‘青阳四煞’。” “我留给了你。” 伏笔\/心理描写: “青阳四煞”! 这四个字如同四把冰冷的钢锥,狠狠凿进沈破云的脑海!瞬间,之前所有模糊的怅惘、对“家人”的朦胧想象,都被这血淋淋的仇恨所取代!一个具体而狰狞的仇人名字烙印在了心底!尤其“独眼”二字,如同厉鬼的标记,瞬间在他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模糊而可怖的形象!冰冷的恨意如同毒蛇般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几乎冻结了他的血液! 与此同时,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碧玉。那温润的玉石此刻贴在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片冰凉。他感受到师傅话语中刻意的回避,那未尽的言语像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懂事地,他紧紧抿住嘴唇,强忍着追问的冲动,只是将碧玉握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师傅不愿多说,这仇恨的冰山,他只看到了露出水面的一角,但仅仅是这一角,已足够沉重! 炉火依旧燃烧,光影在沉默的师徒二人脸上摇曳。屋外,风雪的呼啸声似乎更大了。雪团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仿佛也感受到了屋内沉重的气氛。关于师祖的传奇,关于父母的温情,都被“青阳四煞”这四个血腥的名字所覆盖。沈破云低着头,火光在他年轻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那紧握碧玉的手,微微颤抖着。一颗名为复仇的种子,在这风雪绝峰的寒夜,带着冰冷的恨意,悄然种下。 第5章 先天之秘,周流不息 昨夜的血仇阴影,如同冰冷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沈破云心头。炉火的温暖也无法驱散那股从灵魂深处渗出的寒意。“青阳四煞”、“独眼”…这些名字和那模糊的狰狞形象,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刺激着每一根神经。前所未有的、冰冷而炽烈的恨意,混合着对从未谋面父母的模糊思念,在他胸中翻涌激荡,几乎要冲破胸膛! 这强烈的情绪,却也点燃了他对力量的空前渴望!先天境界?还不够!远远不够!他要更强!强到足以手刃仇敌,强到足以守护珍视的一切! 翌日清晨,当萧天行推开石屋的门,看到的便是徒弟沈破云早已等候在风雪中的身影。少年站得笔直,眼神比绝剑峰的寒冰更冷,更锐利,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师傅,”沈破云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请准许徒儿冲击‘周天引气诀’第九重关隘。” 萧天行深深地看着他,没有多问昨夜之事,只是从那双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中,读懂了一切。他沉默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担忧,更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期许。“跟我来。” 这一次的目的地,并非寒魄湖,而是绝剑峰深处一处更为隐秘、寒气也更为酷烈的所在——玄冰洞。 洞口被厚厚的积雪和垂挂的冰棱掩盖,仅容一人弯腰进入。甫一踏入,一股足以冻结骨髓的寒意便扑面而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细小的冰晶。洞内空间不大,四壁皆是万年不化的玄冰,晶莹剔透,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将洞内映照得如同水晶宫阙,却也冰冷死寂得如同九幽寒狱。洞中央,仅有一块磨盘大小、光滑如镜的黑色寒玉。 “此地寒魄之气乃绝剑峰之最,对经脉冲击极大,凶险异常。”萧天行的声音在狭小的冰洞内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但亦是冲破先天桎梏,引气周流不息的最佳之地。盘坐寒玉之上,凝神守一,运转心法,冲击第九重‘天地桥’!记住,心无旁骛,唯有‘生’之一念可破此关!为师在外为你护法!” 心理描写:沈破云没有丝毫犹豫,脱下外袍,仅着单衣,盘膝坐上了那块触之刺骨的寒玉!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仿佛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皮肉、骨髓、乃至灵魂!他忍不住打了个剧烈的寒颤,牙齿咯咯作响。但他立刻咬紧牙关,强行压下身体的本能恐惧,闭上双眼,全力运转《周天引气诀》! 内息在酷寒的刺激下,如同被激怒的狂龙,在狭窄的经脉中疯狂冲撞!以往温顺流转的暖流,此刻变得狂暴而难以驾驭。每一次冲击第九重关隘“天地桥”(位于头顶百会与会阴之间的玄关),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寒气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他的内息,试图将其冻结、粉碎。他的体表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眉毛、睫毛都挂上了冰晶,脸色青白交替,呼吸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被这无边的寒魄吞噬! 洞外,萧天行背对着洞口,如同一尊沉默的冰雕,矗立在风雪中。他看似平静,但微微绷紧的肩膀和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洞内传来的、徒弟那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又狂暴的气息波动。每一次气息的剧烈震荡,都牵动着他的心弦。 洞内,沈破云在极致的痛苦与寒冷中挣扎。意识在模糊与清醒的边缘徘徊。父母的模糊笑脸、青阳四煞狰狞的独眼、师傅严厉又隐含关怀的眼神…各种画面碎片般闪现。就在他感觉内息即将被彻底冻结、意识沉入黑暗深渊之际,胸前紧贴肌肤的碧玉,猛地传来一股清晰的、前所未有的温热! 这股温热并不强烈,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星火,瞬间驱散了侵袭心神的极致寒意!它并非外来的能量,更像是一把钥匙,轻轻拨动了他体内某种沉睡的潜能! “就是现在!”沈破云濒临涣散的精神被这股暖意猛地惊醒!求生的本能、复仇的执念、守护的决心,所有情绪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化作一股不屈的意志洪流! “给我——破!!!” 他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怒吼!所有精神意志,所有残存的内息,如同被点燃的炸药,不顾一切地向着那坚固的“天地桥”关隘,发起最后的、决死的冲锋!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体内炸响!那道横亘在先天与更高境界之间的无形壁垒,在这凝聚了所有意志与力量的冲击下,轰然破碎! 一股难以言喻的、沛然莫御的暖流,如同决堤的洪峰,瞬间冲垮了所有阻碍,贯通了头顶百会与足底涌泉!刹那间,沈破云感觉自身仿佛与这方天地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周身毛孔如同拥有了生命,自然开合,无需刻意引导,精纯的天地元气便丝丝缕缕地透过毛孔,汇入体内,与自身内息水乳交融,形成了一种生生不息、周流不止的完美循环! 极致的寒冷瞬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前所未有的通泰与温暖!精神前所未有的饱满、清明!五感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洞外风雪呼啸的轨迹,能“看”到玄冰内部细微的纹理!身体的疲惫、经脉的胀痛一扫而空,只剩下无穷的精力与强大的掌控感! 先天之境,周流不息,成! 沈破云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湛然,如同寒星。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那澎湃不息的力量,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抹激动而畅快的弧度。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充盈的力量让他忍不住轻轻一振臂! 嗡! 一股无形的气劲自然外放,将他体表覆盖的冰霜瞬间震成齑粉,簌簌落下!连带着脚下寒玉周围凝结的厚厚冰层,也“咔嚓”一声,裂开了几道细纹! “好小子!”萧天行的身影出现在洞口,他脸上紧绷的线条终于放松,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与欣慰,但嘴上却习惯性地带着一丝戏谑,“动静不小啊!再使点劲,这洞怕是要被你拆了!差点以为你要在里面变成冰雕,还得为师进去捞人!”虽是调侃,但语气中的关切与骄傲却清晰可辨。 沈破云走出玄冰洞,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他却感觉如沐春风,体内暖流自行运转,轻松抵御着严寒。他看着师傅,深深一揖:“多谢师傅护法!”声音沉稳有力,充满了自信。 萧天行看着徒弟脱胎换骨般的气质,目光在他胸前扫过(碧玉位置),若有所思。刚才洞内突破瞬间,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难以言喻的能量波动,一闪而逝。那感觉…不像是纯粹的先天之气…是错觉?还是…他心中疑惑更深,但并未点破,只是拍了拍沈破云的肩膀:“根基已成,路还长。莫要懈怠!”他望向山下茫茫风雪,眼神深邃。雏鹰的翅膀更硬了,离巢的日子,恐怕也不远了。 雪团不知何时也溜达到了洞口附近,似乎被刚才的动静吸引。它歪着头,看着气质大变的沈破云,黑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用小爪子试探性地扒拉了一下地上被震碎的冰屑,又赶紧缩回去,仿佛在确认这个熟悉的人是不是换了“芯”。 沈破云弯腰,轻轻摸了摸雪团毛茸茸的小脑袋,感受到体内生生不息的力量,再望向山下被风雪笼罩的、未知的江湖,眼神锐利如刚刚开锋的宝剑。先天已成,周流不息,复仇之路,终于有了坚实的!而碧玉昨夜传递的温热,如同一个隐秘的烙印,深深刻在他心底,与这新生的力量一同,指向更加扑朔迷离的未来。 第6章 雪狐作伴,孤峰添趣 突破先天,周流不息的内息在体内自行运转,抵御着绝剑峰的酷寒,沈破云只觉身心前所未有的舒畅。连带着昨夜得知血仇的沉重阴霾,似乎也被这新生的力量冲淡了几分,转化为更坚定、更内敛的动力。 这日,萧天行并未安排高强度的剑法或掌功练习,而是交给他一个任务:“去雪线附近,采些‘寒星草’和‘冰魄花’回来。配几副固本培元的方子,你刚突破,需稳固境界。”天绝宗医武双绝,医术同样是立身之本。 “是,师傅。”沈破云领命,带上药篓和小药锄。刚走出石屋没多远,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便“嗖”地一下从旁边的雪堆里钻出来,抖落一身雪沫,正是雪团。它似乎认定了沈破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脚边,小鼻子在雪地上嗅来嗅去,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你也要去?”沈破云停下脚步,看着脚边毛茸茸的一团。雪团仰起小脑袋,“呜呜”叫了两声,像是在回应。沈破云无奈,这孤峰之上,除了师傅,也就这小东西能解些寂寥了。“跟着可以,别捣乱。”他板着脸,故作严肃地训斥了一句。雪团似乎听懂了“捣乱”不是好词,缩了缩脖子,但还是紧紧跟着。 一人一狐,踏着深雪,向雪线附近的背风山坡走去。沈破云仔细辨认着雪层下顽强生长的药草,动作利落而精准,尽显天绝宗医术传承的基础功底。雪团则在雪地里撒欢,时而追逐被风吹起的雪沫,时而在雪堆里打滚,留下一串串梅花似的小脚印,蓬松的大尾巴在身后扫来扫去,像个移动的白色毛球,给这孤寂的采药路途增添了不少生气。 就在沈破云采完一株品相不错的寒星草时,不远处的雪堆后,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带着痛苦的“呜呜”声,以及一种令人牙酸的金属机括弹动声! 沈破云眼神一凝,身形如电,瞬间掠至雪堆后!眼前的景象让他眉头紧锁:只见雪团正焦躁地围着一处被积雪半掩的地方打转,发出急切的叫声。而那里,赫然隐藏着一个粗糙但锋利的兽夹!一只通体雪白、只有雪团一半大小的小狐狸,一条后腿被冰冷的铁齿死死咬住,鲜血染红了周围的雪地,它正痛苦地挣扎呜咽,眼神充满恐惧。 “别动!”沈破云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他迅速蹲下,仔细观察兽夹的结构。这种陷阱显然是山下猎人偶尔深入雪线所设,用来捕捉雪狐等小兽。他眼神冷静,出手如风!一手精准地按住小狐狸的身体防止它挣扎加重伤势,另一手灌注一丝精纯的先天内息,手指在兽夹关键部位迅捷一捏一扣! “咔哒!”机括应声而开! 小狐狸脱困,但后腿伤口狰狞,血流不止,虚弱地瘫在雪地上,发出细微的哀鸣。雪团立刻凑上前,焦急地用鼻子拱着受伤的同伴,发出低低的呜咽。 沈破云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从药篓里取出几味刚采的、具有止血镇痛效用的新鲜草药(寒星草、止血藤叶),放在口中快速嚼碎。然后小心翼翼地捧起受伤的小雪狐,将嚼碎的草药仔细敷在它后腿的伤口上。接着,又从怀里取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面是几根细如牛毛的金针(天绝宗医术工具)。他凝神静气,出手快而稳,几根金针精准地刺入小雪狐后腿附近的几个穴位。 心理描写:这一刻,沈破云的神情专注而沉稳,与练武时的锐利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医者的仁心与细致。看着小雪狐因为疼痛而颤抖的身体,他心中涌起一股怜惜。这孤峰上的生命,何其不易。 金针入穴,配合草药的效力,伤口的流血肉眼可见地减缓、止住。小雪狐的哀鸣声也渐渐低弱下去,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中的恐惧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懵懂的依赖,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沈破云。 沈破云处理好伤口,用干净的布条小心地包扎好,将小雪狐轻轻放在一处背风干燥的雪窝里。他站起身,看着依旧焦急围着同伴打转的雪团,再次板起脸,指着它训斥道:“看到了?乱跑的下场!这雪地里危险得很!以后老实点,速速离去!我这儿可没多余口粮养两张嘴!” 雪团被训得缩了缩脖子,黑溜溜的眼睛看看沈破云,又看看受伤的同伴,似乎陷入了“狐生”的艰难抉择。几息之后,它像是下定了决心,突然转身,“嗖”地一下钻进旁边的雪松林里。 沈破云摇摇头,以为它听懂了“离去”的意思,便俯身准备查看小雪狐的情况。就在这时,雪团又“嗖”地一下跑了回来,嘴里赫然叼着一颗饱满的、还带着松脂清香的松果!它跑到沈破云脚边,将松果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沾着雪沫的靴子旁,然后仰起小脑袋,黑亮的眼睛巴巴地望着他,小尾巴讨好地摇了摇,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哼,仿佛在说:“这个给你!别赶我们走!” 沈破云愣住了。看着脚边那颗圆滚滚的松果,再看看雪团那充满希冀和讨好(甚至有点无赖)的眼神,又看看雪窝里那只包扎好腿、同样眼巴巴望着他的小雪狐…他心头那点故作严肃的防线,瞬间被这毛茸茸的“贿赂”和两双湿漉漉的眼睛击得粉碎。 “噗嗤…”饶是沈破云心性沉稳,此刻也忍不住被雪团这灵性十足的举动逗得嘴角微扬。他弯腰,捡起那颗松果,入手微沉,带着森林的气息。他看了看雪团,又看了看小雪狐,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却软了下来:“…罢了。但口粮,得自己想办法。” 雪团仿佛听懂了“留下”的许可,立刻高兴地围着沈破云转了两圈,尾巴摇得更欢了,又凑到小雪狐身边,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它。 当沈破云带着采好的药材,身后跟着一瘸一拐的小雪狐,以及昂首挺胸、仿佛立了大功的雪团回到石屋时,萧天行正抱臂倚在门口。 “哟?”萧天行看着这奇怪的组合,眉毛高高挑起,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采个药,还捡一送一?这买卖做得不错啊小子!”他目光扫过受伤的小雪狐和神气活现的雪团,毒舌功力全开,“怎么?嫌为师这儿太清净,给自己招了两个‘狐朋’作伴?还是打算开个狐狸窝?” 沈破云面上一热,有些窘迫:“师傅,它受伤了,弟子…弟子就…” “行了行了,”萧天行摆摆手,打断他的解释,眼中却没什么真正的责备,反而带着一丝看穿的笑意,“天绝宗还没穷到养不起两只狐狸。不过…”他话锋一转,故意板起脸,“它们要是敢偷吃为师珍藏的药材,或者半夜钻你被窝偷你被子,可别怪为师把它们做成围脖!”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哼笑了一声,转身进了屋。 沈破云看着师傅的背影,松了口气,嘴角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笑意。他将小雪狐安置在雪团的小窝旁。雪团立刻凑过去,像个尽职的大哥,蜷缩在受伤的小弟身边,用体温温暖着它。 石屋的角落,多了两个毛茸茸的小生命。炉火映照下,雪团守护着受伤的同伴,发出细微的呼噜声。沈破云看着这一幕,心中某个角落变得异常柔软。这孤绝的峰顶,似乎真的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暖意和生气。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的碧玉,入手温润。在救治小雪狐、与雪团互动时,碧玉似乎也一直保持着一种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温热感,如同无声的共鸣。 第7章 剑冢悟心,锋锐初显 石屋角落的“狐朋”组合(雪团与腿伤渐愈的小雪狐,沈破云私下称它为“霜影”)为孤寂的峰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生气。雪团依旧精力旺盛,时常在屋里追逐自己的尾巴,或是试图扒拉萧天行晒在窗边的药材,引来师傅一声冷哼警告。霜影则安静许多,大部分时间蜷在窝里养伤,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沈破云每日采药、换药,照料霜影,与雪团“斗智斗勇”,成了修炼之余的日常,心性也在照料弱小中磨砺得更加沉稳。 这日,萧天行并未带沈破云去寒魄湖或玄冰洞,而是领着他走向了绝剑峰后山一处更为肃穆荒凉之地——剑冢。 穿过一片被风雪侵蚀得嶙峋怪异的石林,眼前豁然开朗,又瞬间被一股苍凉、悲怆、却又隐含不屈锋芒的气息所笼罩。这是一片巨大的凹地,狂风在此处形成呜咽的旋流。目光所及,并非坟茔,而是无数柄残剑! 断剑、锈剑、崩口剑、扭曲变形的剑…各式各样,或斜插于冻土,或半掩于积雪,或相互倚靠,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际。每一柄剑都失去了锋芒,布满了岁月的锈蚀与战斗的伤痕,在凄厉的风雪中沉默伫立,如同战死沙场、埋骨他乡的将士墓碑,诉说着无尽的沧桑与曾经的峥嵘。空气仿佛都凝固着铁锈与寒冰混合的冰冷气息,让人心神悸动。 沈破云站在这片剑的坟场边缘,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与肃杀扑面而来,心脏不由自主地收紧。他仿佛能听到无数金铁交鸣的残响,感受到那些剑主临死前的不甘与战意。这景象带来的冲击,远比寒魄湖的酷寒更甚。 雪团似乎也感受到了此地的不同寻常,不再撒欢,紧紧贴着沈破云的裤脚,喉咙里发出警惕的低鸣。霜影则留在石屋,未曾跟来。 萧天行落拓的身影站在剑冢边缘,风雪吹拂着他散乱的头发和旧袍,他的神情却异常庄重,甚至带着一丝虔诚的缅怀。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风雪的呜咽,直接烙印在沈破云心底: “这里,葬着的不是人,是剑。是历代天绝宗弟子,或战死,或陨落,或兵解后,其佩剑的归宿。每一柄残剑,都曾饮血,都曾闪耀,都曾承载着一个不甘平庸的灵魂。” 他随手从脚边拔出一柄剑身几乎断裂成两截、布满暗红锈迹的残剑,指腹轻轻抚过那崩裂的剑脊,眼神深邃: “世人皆以为我天绝宗剑法诡异刁钻,离经叛道。却不知其精髓,尽在于此——破而后立!” “何为‘破而后立’?”萧天行的目光如电,射向沈破云,“不是让你自断经脉,自毁前程!而是指这用剑的‘心’!” 他手腕随意一抖,那柄锈迹斑斑、仿佛一碰即碎的残剑,竟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你看这些剑!”他指向茫茫剑冢,“它们都‘破’了,断了,锈了!它们的外形、招式、过往的辉煌,都已成空!但!” 萧天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穿本质的锐利:“剑,就是剑!其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刺中目标!只要能刺中,何须拘泥于招式是否华丽?角度是否‘正道’?持剑者是正是邪?是断剑、残剑、还是枯枝败叶?皆不重要!” 话音未落,萧天行手腕再次一振!没有惊天动地的内力爆发,没有炫目的招式轨迹!他只是看似极其随意地,朝着数十步外、一根从悬崖边垂下、粗如儿臂、晶莹剔透的巨大冰棱,信手一挥! 那柄残破的锈剑,划过一道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笨拙的轨迹。 没有剑气破空,没有劲风呼啸。 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细微到极点的寒芒,如同融入了风雪本身,一闪而逝! 噗! 一声轻得几乎被风声掩盖的脆响! 那根巨大的冰棱,距离尖端约三尺处,无声无息地断裂开来!切口平滑如镜,在灰暗的天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断口的上半截冰棱,沿着完美的切面,缓缓滑落,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云雾深渊,没有激起半点回响! 沈破云如遭雷击!浑身汗毛倒竖!他死死盯着那平滑如镜的冰棱断口,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膛!这不是靠蛮力劈砍,也不是靠内力震碎!这是一种他从未想象过的境界!一种超越了招式、外形、甚至内力量级,直指本质的——剑意!一种纯粹为了“刺中\/斩断”而存在的、冰冷而高效的意志! 震撼!无与伦比的震撼!比突破先天时更甚!这轻描淡写的一挥,彻底颠覆了他对“剑法”的认知!仿佛推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就在这心神剧震、万籁俱寂的时刻,脚边的雪团似乎被那无声滑落的冰棱吸引了注意力。它歪着头,看着那消失的冰棱,又看看萧天行手中的锈剑,黑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它试探性地向前跑了两步,对着萧天行手中的残剑,“汪!”地叫了一声!声音清脆,在这肃杀的剑冢中显得格外突兀和…滑稽。 萧天行:“…” 沈破云:“…” 萧天行低头看了看手中锈剑,又看了看一脸天真(且愚蠢?)的雪团,嘴角抽搐了一下,那股绝世高人的气场瞬间被打破。他没好气地将锈剑插回原位,嘟囔了一句:“…对牛弹琴!”也不知是说剑,还是说狐。 雪团见没人理它,又“呜呜”两声,跑回沈破云脚边蹭了蹭,仿佛在问:“刚才那大冰棍呢?怎么没了?” 沈破云从巨大的震撼中勉强回神,忽略了雪团的小插曲。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看着眼前这片沉默的剑冢,看着那些曾经辉煌、如今残破的剑,再回想师傅那返璞归真、直指本质的一挥…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如同破开乌云的月光,照亮了他的心神。 他不再觉得这里只是悲凉的坟场。每一柄残剑,都像是一个无声的老师,在诉说着一个道理:外在的形态可以破灭,招式可以遗忘,但属于剑的锋芒、属于武者的意志,唯有洞悉本质、直指目标,方能永恒! 他不由自主地迈步,走向剑冢深处。寒风卷着雪沫,吹打在他年轻的脸上,却吹不熄他眼中燃起的、对“剑”的全新理解与渴望。他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轻轻抚过一柄斜插在地、剑身布满裂痕、却依旧倔强挺立的断剑剑柄。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却仿佛点燃了他心中的火焰。 碧玉在胸口,似乎也感受到了他激荡的心绪,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温热,如同应和着这剑冢中沉寂了无数岁月的锋芒。 萧天行看着徒弟走入剑冢深处、抚剑沉思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更深沉的期许。他负手而立,风雪翻飞。雪团蹲坐在他脚边,看着沈破云的背影,又看看那断掉的冰棱方向,小脑袋歪了又歪,似乎还在努力理解刚才那“消失的魔法”。 剑冢的风雪依旧呜咽,无数残剑静默。少年第一次触摸到了剑道的真意,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扇通往无上境界的大门,已然向他敞开了一道缝隙。而碧玉的温热,如同一个隐秘的坐标,指向更深的渊源。锋锐,已在他心中悄然萌发。 第8章 旧物勾陈,往事如烟 剑冢悟心带来的震撼与明悟,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余波在沈破云心中久久激荡。他练剑时,目光不再仅仅局限于招式的完整与力道的大小,而是开始尝试去“看”目标本身,思考如何以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刺中”或“斩断”。虽然还远达不到师傅那返璞归真的境界,但眼神中已多了一份专注与洞悉的意味。 石屋的生活在“狐朋”组合(雪团与霜影)的加入后,也悄然改变。霜影腿伤在沈破云的精心照料和天绝宗草药的神效下,恢复得很快,已经能蹒跚走动。雪团则彻底暴露了它“皮猴”的本性,除了依旧黏着沈破云,最大的乐趣就是伙同刚能走动的霜影,在石屋里进行各种“探险”,比如试图把萧天行挂在墙上的干辣椒当球踢,或者好奇地啃咬垫桌角的旧书册。 这日,萧天行看着被雪团扒拉下来、沾了狐狸口水的半本《百草图谱》,额角青筋跳了跳,忍无可忍地指着两个“罪魁祸首”对沈破云道:“管好你的‘狐朋狗友’!再敢祸害为师的东西,今晚加餐就吃‘雪狐炖雪参’!”语气森然。 雪团和霜影似乎听懂了“加餐”和“炖”字,吓得“嗷呜”一声,齐齐缩到沈破云身后,只露出两双湿漉漉、写满“无辜”的大眼睛。 沈破云扶额,无奈道:“弟子知错,这就收拾。”他决定提前进行入冬前的整理,把一些师傅不常用的旧物收好,免得再遭“狐”口。 沈破云开始整理石屋角落一个积灰颇深的旧木箱。里面多是些陈年的兽皮、一些早已失效的药材、几卷残破的竹简。他一件件取出,仔细拂去灰尘。就在他搬开一捆厚重的、用来防潮的陈旧狼皮时,一个巴掌大小、颜色黯淡的布包掉了出来。 布包似乎是用某种韧性极佳的丝绸制成,虽然蒙尘,但并未朽坏。沈破云下意识地拾起,入手触感细腻。他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露出了布包本来的颜色——一种深邃的、接近夜空的黑蓝色。更引人注目的是,布包正面,用银线精巧地绣着一轮弯月!那弯月线条流畅,带着一种清冷孤高的美感,仿佛能吸走周围的光线。月下,还点缀着几颗细小的星辰。沈破云心中一动。这弯月图案…似乎在哪里…?他一时想不起来,只觉得这绣工精美异常,绝非俗物。好奇心驱使下,他解开了布包束口的丝绳。一股极其淡雅、仿佛混合了月下幽兰与冷冽冰雪的奇异幽香,瞬间弥漫开来,虽历经岁月,却依旧清晰可辨! 布包里,是一个同样材质、同样绣着精致银月图案的…香囊。香囊保存完好,填充物似乎也还未完全散尽香气。 “你在干什么?!” 一声从未有过的、饱含着惊怒、恐慌、甚至是一丝绝望的厉喝,如同惊雷般在沈破云身后炸响! 沈破云吓得浑身一激灵,手中的香囊差点掉落!他猛地回头,只见萧天行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脸色煞白,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他手中的香囊,那眼神中的情绪翻江倒海,如同暴风雪前夕压抑的云层! 沈破云从未见过师傅如此失态!那眼神中的惊怒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他心脏骤缩!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师…师傅…我…我只是整理…” “谁让你乱动的!”萧天行一步上前,速度快得沈破云根本来不及反应,一把将香囊从沈破云手中夺了过去!动作粗暴,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急切! 香囊被夺走的瞬间,萧天行紧握着它,仿佛握着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捧着易碎的琉璃。他高大的身躯竟微微颤抖起来,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死死盯着手中的香囊,眼神中的惊怒迅速被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悲伤、追忆、以及深入骨髓的痛苦所取代。那痛苦如此沉重,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压垮。 “出去!”萧天行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只剩下破碎的尾音。 沈破云完全懵了,巨大的委屈和不解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对师傅此刻状态的担忧和恐惧。他看着师傅煞白的脸、颤抖的手、以及那双盛满痛苦的眼睛,所有解释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默默地、带着满心的慌乱和巨大的疑惑,退出了石屋。 屋外,风雪呼啸,寒意刺骨。沈破云站在冰冷的雪地里,心却比这冰雪更冷。刚才那一幕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师傅那从未有过的激烈反应,那痛苦到极致的眼神,还有那枚绣着神秘弯月的香囊…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碧玉。就在刚才师傅夺走香囊、情绪爆发的瞬间,碧玉竟也传来一阵清晰的、前所未有的温热感!这温热感并非来自他自身的情绪波动,更像是…一种共鸣?一种对那香囊,或者对师傅那剧烈痛苦情绪的感应? 石屋内,死寂一片。过了许久,沈破云才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极其压抑、仿佛濒死野兽般的呜咽,随即是重物颓然坐倒的声音。 萧天行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瘫坐在地上。他双手紧紧握着那枚陈旧的香囊,捂在胸口,仿佛想从那冰冷的丝缎中汲取一丝早已消散的温暖。头颅深深埋下,散乱的黑发垂落,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只有那宽阔的肩膀,在无声地、剧烈地起伏、颤抖。 香囊上那轮清冷的银月,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地散发着微光。尘封的往事,如同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带着无尽的痛苦与血色,汹涌而出,瞬间将这个落拓不羁、却又如山岳般坚韧的男人彻底淹没。玄月…那个名字,那个身影,那段刻骨铭心却又以最惨烈方式终结的过往…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反复切割着他尘封多年的伤疤。 雪团和霜影似乎也被刚才的怒吼和屋内沉重的气氛吓坏了,瑟缩在角落的小窝里,紧紧依偎在一起,大气也不敢出。 沈破云站在屋外的风雪中,碧玉的温热渐渐褪去,只留下冰冷的触感和满心的惊涛骇浪。弯月香囊、师傅的痛苦、碧玉的异常温热…这些碎片在他脑海中疯狂旋转,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答案。他只隐隐感觉到,自己无意中触碰到了师傅心底最深的、鲜血淋漓的隐秘。这绝峰之上,除了苦修与血仇,还隐藏着一段足以让师傅这等人物崩溃的沉重往事。而那轮银月,如同一个冰冷的标记,深深烙印在了他的疑惑之中。 第9章 碧玉生温,奇梦扰神 石屋内的死寂与痛苦,如同实质的寒冰,透过厚重的木门,侵染着屋外的风雪。沈破云站在冰冷的雪地里,心乱如麻。师傅那从未见过的崩溃模样,那枚神秘的弯月香囊,还有碧玉那突如其来的、清晰的温热感…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在他脑海中翻腾不息,找不到出口。 风雪更急了,吹打在脸上,带着刺骨的疼痛。雪团不知何时悄悄溜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他的裤脚,仰着小脑袋,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和不解,发出细微的“呜呜”声。霜影也一瘸一拐地跟了出来,安静地趴在雪团旁边。 看着脚边两只依偎取暖的小狐狸,沈破云心中的委屈和慌乱稍稍平复,但那份沉甸甸的困惑和对师傅的担忧却丝毫未减。他蹲下身,轻轻摸了摸雪团和霜影的脑袋,低声道:“没事…师傅他…只是想起了很难过的事。”这话像是在安慰它们,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石屋的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拉开。 萧天行站在门口,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中残留着浓重的疲惫与悲伤,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他身上的落拓不羁似乎被抽走了大半,只剩下沉重的躯壳。他看到蹲在雪地里的沈破云和两只狐狸,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那叹息声中,包含了无尽的歉意、懊悔,以及无法言说的痛苦。 “进来,外面冷。”萧天行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心力交瘁的虚弱。他没有看沈破云的眼睛,侧身让开了门口。 沈破云默默起身,带着雪团和霜影走进石屋。屋内的气氛依旧压抑,炉火噼啪,却驱不散那份无形的沉重。萧天行坐回那张旧石椅,双手交握放在腿上,指节依旧有些发白。他低着头,看着跳跃的火苗,久久不语。 “师傅…”沈破云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干涩,“弟子…弟子不是有意…” “我知道。”萧天行打断了他,声音疲惫却带着一丝温和,“是为师…失态了。不怪你。”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沈破云身上,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愧疚,有痛楚,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惜? “那香囊…”沈破云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 “过去的事了。”萧天行立刻截断,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抗拒,眼神瞬间又变得锐利而痛苦,“与你无关,莫要再问!”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转开了话题,“明日…是你十八岁生辰。” 沈破云心中一颤。生辰?在这孤峰之上,时间流逝似乎都模糊了。师傅突然提起这个,显然是想转移话题,但“十八岁”这个字眼,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勾起了昨夜得知血仇后压抑的思绪。 夜晚,石屋内。萧天行似乎刻意回避着沈破云,早早便声称疲惫,独自在角落的石床上和衣躺下,背对着这边。雪团和霜影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早早蜷缩在自己的小窝里,安静地睡着。 沈破云躺在自己的石床上,辗转难眠。师傅的痛苦、弯月香囊、碧玉的温热、“青阳四煞”的仇恨…无数念头纷至沓来。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碧玉,入手竟是一片持续的、清晰的温热!这温热感并非来自他自身的体温,而是碧玉自身散发出来的,如同一个小小的暖炉,熨帖着他冰凉的手心。 这持续的温热感,与昨夜师傅爆发时感受到的共鸣何其相似!它似乎在提醒着他什么?安抚着他什么?还是…在预示着什么? 他摩挲着温润的玉璧,感受着那份奇异的暖意,纷乱的心绪竟奇异地稍稍平静下来。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在碧玉温热的包裹下,他不知不觉沉入了梦乡… 然而,这并非安宁的睡眠! 梦境,如同被打翻的染缸,混乱而粘稠,充满了刺鼻的硝烟味、灼人的热浪,以及…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极小极小的孩童视角。 四周是冲天的火光!木梁燃烧断裂的噼啪声、房屋倒塌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浓烟滚滚,呛得他无法呼吸,只能发出微弱的、撕心裂肺的哭喊。 混乱的人影在火光中晃动、厮杀!刀剑碰撞的刺耳锐响,临死前的惨嚎,交织成地狱的乐章。 一个模糊却无比温柔的怀抱紧紧搂着他,他能闻到那怀抱中淡淡的、熟悉的馨香(像母亲?)。一个女子焦急而悲恸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无尽的眷恋与决绝:“云儿…活下去!”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猛地推开!他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冰冷的地上,视线瞬间被一个狰狞的身影占据! 独眼!一只浑浊、布满血丝、充满了残忍与贪婪的独眼!在跳跃的火光下,如同恶鬼的凝视!那独眼的主人,脸上似乎还有一道扭曲的刀疤,正狞笑着举起沾满鲜血的利刃,向他扑来! “啊——!”极致的恐惧扼住了喉咙! 沈破云猛地从石床上弹坐起来!浑身冷汗淋漓,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心脏狂跳得如同要炸裂开,喉咙里仿佛还残留着梦魇中的哭喊和窒息感! 屋外,天色依旧漆黑,风雪呼啸。 屋内,炉火只剩下微弱的余烬。 雪团和霜影被他的动静惊醒,不安地在小窝里抬起头,发出疑惑的轻哼。 沈破云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无法平息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悲伤。火光、惨叫、温柔的怀抱、推开的力量、狰狞的独眼…梦中的片段是如此清晰,如此真实!尤其是那只充满恶意的独眼,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这绝不是普通的噩梦!这…这难道是自己深埋在记忆深处、关于“青阳惨案”的…真实片段?! 他下意识地再次握紧胸前的碧玉。入手,依旧是那片清晰而持续的温热!仿佛在回应他惊魂未定的心绪,又像是在默默守护着他,对抗着那来自梦魇的寒意。 沈破云坐在冰冷的石床上,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他看向师傅的方向。萧天行依旧背对着他躺着,似乎睡得很沉,对刚才的动静毫无反应。 但沈破云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师傅刻意的回避、痛苦的过往(弯月香囊)、碧玉持续的温热、还有这真实到令人窒息的噩梦…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心悸的真相:他的身世,他背负的血仇,甚至这块被视为唯一念想的碧玉,都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它们彼此缠绕,隐藏着更深的秘密和更沉重的黑暗。 碧玉在黑暗中,贴着他的肌肤,散发着恒定的暖意,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也如同一个无声的谜题。十八岁的生辰,就在这惊魂未定的黎明前夕,悄然降临。而等待他的,注定不会是平静的祝贺。 第10章 生辰传道,剑指本真 噩梦的余悸如同附骨之疽,缠绕着沈破云。昨夜的惊惧、悲伤,以及那只狰狞的独眼,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碧玉贴胸传来的持续温热,是黑暗中唯一的慰藉与谜团。他几乎一夜未眠,直到天色微明,风雪稍歇,才在身心俱疲中勉强闭目养神片刻。 “小子,起来!” 萧天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洪亮,试图驱散屋内的阴霾。他的脸色依旧带着几分疲惫,眼中有血丝,但那股落拓不羁的劲头似乎强行找回了几分。昨夜崩溃的痕迹被深深掩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郑重其事的态度。 沈破云睁开眼,看到师傅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药香浓郁的肉汤,汤面上还罕见地漂浮着几片珍贵的雪参片。雪团和霜影也早早醒来,蹲在火塘边,眼巴巴地望着那碗汤,小鼻子一耸一耸。 “今日是你十八岁生辰,”萧天行将汤碗放在石桌上,声音沉稳,目光落在沈破云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审视,有期许,有沉重,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慈爱,“按天绝宗规矩,成年之日,当传‘剑道真义’。” “剑道真义?”沈破云心中一震,瞬间驱散了残余的噩梦阴霾!他想起了剑冢前师傅那返璞归真、断冰如镜的一剑!那份震撼与向往再次涌上心头!难道就是那个? “不错。”萧天行点点头,眼神变得锐利而深邃,“随我来,去风雪崖。”他没有多言,率先走出石屋。沈破云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疑惑,迅速喝完那碗饱含心意的“寿面汤”,安抚了一下眼馋的“狐朋”,紧随其后。 风雪崖,名符其实。这是绝剑峰顶最为开阔,也最为险峻之地。一面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云海翻腾;另一面则是倾斜的巨大平台,终年被冰雪覆盖,罡风在此处毫无遮拦地呼啸肆虐,卷起地上的积雪,如同一条条狂舞的白色巨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人站在崖边,仿佛随时会被狂风卷走,渺小如蚁。 萧天行迎风而立,旧袍猎猎作响,身形却稳如扎根千年的磐石。他背对着深渊,面向沈破云,眼神如同穿透了狂风暴雪,直刺人心。 “破云,你可知,何为剑法?”萧天行的声音在风吼中依旧清晰无比,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力量。 沈破云凝神思索,回想起剑冢教诲,谨慎答道:“弟子以为,剑法在于洞悉本质,刺中目标,不拘泥招式外形。如师傅在剑冢所示。” “悟性不错。”萧天行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随即话锋一转,锋芒毕露,“但,还不够!那只是‘用剑之法’!今日,为师传你的是——刺中之法!” “看好了!”萧天行猛地踏前一步,脚下积雪轰然炸开一圈气浪!他并未拔剑,只是并指如剑,直指沈破云! “我一剑刺你,你如何应对?”声音如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考校。 沈破云心神瞬间绷紧!面对师傅这看似随意、实则蕴含无穷压力的一“指”,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天绝宗基础剑招的应对方式:侧身闪避(“流云步”)、格挡反击(“铁锁横江”)、以攻代守(“飞星逐月”)… 他毫不犹豫,选择了最具攻击性的“飞星逐月”!体内周流不息的内息瞬间爆发,身形如离弦之箭,并指为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刺萧天行中宫!力求逼其回防,抢占先机! 就在沈破云的“飞星逐月”即将触及萧天行衣襟的刹那! 萧天行动了! 他并非闪避,亦非格挡! 只见他双臂猛地向两侧一张!动作大开大合,仿佛要拥抱这狂风暴雪! “轰——!!!” 一股无法想象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内息,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以萧天行为中心,狂暴的气劲呈环形疯狂炸开!霎时间,崖顶积累的厚厚积雪被这股无俦巨力彻底引爆! 漫天积雪,被狂暴的气劲卷起、撕裂、粉碎!亿万颗晶莹的雪粒、冰晶,被赋予了毁灭性的动能,化作一条条狂怒的白色巨龙,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四面八方,特别是沈破云的方向,疯狂席卷而去!视野瞬间被无尽的、咆哮的白色风暴吞噬!阳光被折射,在狂舞的雪雾中形成无数道混乱而刺目的眩光!整个风雪崖顶,仿佛陷入了一场由冰雪构成的末日风暴! 沈破云刺出的“飞星逐月”! 他预设的所有精妙后着——针对师傅闪避的追击、针对格挡的反击、针对硬撼的卸力…在这突如其来的、覆盖了所有角度、无差别无死角的雪暴狂潮面前,瞬间变得苍白可笑,如同孩童的玩闹! 他的剑指刺入了空处! 他的身形被狂暴的雪浪冲击得踉跄后退,护体内息疯狂运转,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被直接掀飞!眼前白茫茫一片,耳中只有风雪的狂啸和心脏的狂跳! 心理描写:震撼!无与伦比的震撼!如同九天惊雷在灵魂深处炸响!沈破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认知、所有的预设、所有的剑招理解,在这纯粹的力量与气势构成的“刺中之法”面前,被碾得粉碎! 雪暴狂潮中,萧天行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天之上,带着穿透一切混乱的威严与真理,清晰地烙印在沈破云的心神之中: “何为剑法真义?刺中而已!” “这便是刺中之法!” “任你千般后着,万般变化,我自一力破之!以势压之!让你所有预设,尽皆成空!” “后着之外,当有破法!破法之上,方为真义!” 肆虐的雪暴渐渐平息。被吹得晕头转向的雪团不知何时也偷偷跟了上来(霜影胆小留在石屋),此刻正从一堆雪沫里艰难地拱出脑袋,甩了甩满头的冰碴,茫然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崖顶和呆立的沈破云,仿佛在问:“刚才…发生什么了?雪崩了吗?”它那狼狈又懵懂的模样,稍稍冲淡了刚才那毁天灭地景象带来的极致压迫感。 沈破云站在原地,如同泥塑木雕。风雪依旧呼啸,吹打在他年轻的脸上,却吹不灭他眼中那被彻底点燃的、名为“顿悟”的火焰!师傅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与剑冢的感悟、自身的疑惑轰然碰撞、融合! 破而后立! 刺中而已! 后着之外,当有破法! 所有的理念,在这一刻,被这惊天动地的演示贯通、升华!一条清晰而广阔、却又布满荆棘的全新剑道,如同破开云海的惊龙,在他眼前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壮丽轮廓!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碧玉。就在刚才那雪暴狂潮爆发、心神受到极致冲击的瞬间,碧玉竟也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温热与共鸣感!仿佛那颠覆性的“刺中之法”,也同时引动了这神秘玉佩深处的某种力量! 萧天行看着徒弟眼中燃烧的火焰与彻底的明悟,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真正的、欣慰的笑意。昨夜香囊带来的痛苦阴霾,仿佛也被这传道授业、薪火相传的庄严时刻冲淡了几分。他走上前,重重拍了拍沈破云的肩膀,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期许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路,已经指给你了。能走多远,能悟多深,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记住今日,记住这风雪崖!” 风雪崖顶,狂风暴雪依旧。少年沈破云独立崖边,眺望着翻腾的云海与无尽的雪峰。他的眼神,已与上山时截然不同。迷茫尽去,唯余坚定与对那无上剑道的无限渴望。碧玉在胸口散发着温热的余韵,如同无声的见证。师祖孤鸿子的传奇、师傅萧天行的深不可测、自身的血海深仇、以及这刚刚开启的武道新途…如同画卷般在眼前展开。十八岁的生辰,风雪为贺,剑道为礼。破云之路,自此而始!而崖顶那惊天动地的雪暴,仿佛也预示着,平静的绝峰岁月,即将被更猛烈的风暴打破。 第11章 九式十着,破茧之始 风雪崖上传真义的震撼,如同烙印深深刻在沈破云的心神。那颠覆性的“刺中之法”、那排山倒海的雪暴狂潮、以及“后着之外当有破法”的箴言,在他脑海中日夜回荡,激荡不休。先天境界的周流不息内息,似乎也因为这全新的理念而变得更加活跃、更具锋芒。 清晨,寒魄湖边。冰面在晨曦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沈破云手持一柄普通木剑(真剑在剑冢,以示对核心理念的专注),凝神静立。他不再刻意追求招式的完美起势,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对“飞星逐月”这一式基础剑法的本质理解中。 “飞星逐月”,天绝宗入门剑招,直刺中宫,迅捷如电,后续变化包含上撩、下压、斜削等八种基础后着,用以应对对手可能的格挡、闪避、反击。 沈破云闭上眼,脑海中反复模拟:若对手侧身闪避(左\/右),我该如何?若对手举剑格挡(上\/中\/下),我该如何?若对手不退反进硬撼,我又该如何?八种后着,如同八条预设的路径,清晰地在他心念中流转。 然而,此刻再回想这些后着,他心中却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局限!这八种变化,如同八条精心铺设却也被固定死的轨道。对手若跳出这八条轨道之外呢?就像师傅在风雪崖上,那无视一切后着、以力破法、以势压之的雪暴!后着之外,必须要有“破法”! 萧天行抱臂倚在不远处一块覆雪的山岩旁,嘴里叼着一根枯草,看似懒散,目光却锐利如鹰,紧锁着湖边的徒弟。雪团在他脚边的雪地里刨坑玩得不亦乐乎,霜影则安静地趴在旁边晒太阳养伤。 “小子,”萧天行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沈破云的沉思,“发什么呆?让为师看看,你这‘飞星逐月’,除了那八个花架子,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沈破云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师傅,‘飞星逐月’有八个后着,弟子以为…” “八个?”萧天行嗤笑一声,吐出枯草梗,眼神陡然变得灼灼逼人,如同盯上猎物的猛禽,“从今日起,把那‘八’字给为师嚼碎了咽下去!给我找出第九个!第十个!乃至无穷后着!这便是你的路!属于你自己的‘破法’之路!” 他踏前一步,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冰湖:“记住!招式是死的!你的脑子也是死的吗?对手是人,不是木头!他会跳,会滚,会装死,甚至会吐你口水(戏谑)!你那八个后着,够用吗?” 雪团似乎被萧天行的气势吓了一跳,停下刨坑,歪着头看看萧天行,又看看沈破云,小爪子不安地扒拉了一下雪地,仿佛在说:“吐口水?这么脏的吗?” “第九个…第十个…无穷后着…”沈破云喃喃自语,眼神从最初的困惑,迅速转变为一种近乎燃烧的兴奋与挑战!师傅的话,如同醍醐灌顶,彻底打破了他心中对“剑招”的固有认知!这不是学招,是悟道!是创造!是打破枷锁,开辟属于自己的剑道! 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与使命感在胸中激荡!碧玉似乎也感受到他澎湃的心绪,传来一阵清晰的温热感,如同无声的鼓励。 “来!”萧天行低喝一声,信手从旁边折断一根三尺来长、拇指粗细、挂满冰凌的枯枝,“为师就用这根‘神兵’,领教领教你的‘第九后着’!”他故意将“神兵”二字咬得极重,带着一丝戏谑。 话音未落,萧天行手中枯枝已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刺沈破云左肩!速度、角度、力道,都模拟着江湖中常见的“点苍快剑”起手式! 沈破云瞳孔一缩!木剑本能地使出“飞星逐月”格挡轨迹! “当!”木剑与枯枝交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巨大的力量震得沈破云手臂发麻。 萧天行手腕一抖,枯枝如同毒蛇吐信,瞬间变招,由刺转削,抹向沈破云手腕!正是“点苍快剑”的后续变化之一! 沈破云立刻使出预设的应对后着——手腕翻转,木剑下压格挡! “不错!第一招!”萧天行口中点评,动作却丝毫不停,枯枝借着下压之力诡异一弹,如同灵猿攀枝,竟绕过格挡,闪电般点向沈破云肋下空门!这一下,已然超出了“点苍快剑”的常规套路,带着萧天行自身对“破法”的理解! 电光火石间!沈破云所有预设的后着都已用老!眼看枯枝就要点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破云脑中灵光乍现!他不再拘泥于“飞星逐月”的固定变化! 只见他身体违反常理地猛地一个矮身旋拧,重心瞬间压至极低,几乎贴着光滑的冰面!同时,手中木剑不再是格挡或刺击,而是借着矮身旋转的离心力,自下而上,从一个极其刁钻、近乎不可能的角度,划出一道短促迅疾的弧光,反撩萧天行持“兵”的手腕! 这一下,既非“飞星逐月”的八种后着之一,也非任何已知的基础剑招!它丑陋、别扭,甚至有些狼狈(因为矮身旋拧的动作在冰面上差点滑倒),但它却精准、狠辣,直指要害!逼得萧天行不得不收腕回防! “咦?”萧天行眼中爆出一丝真正的亮光!手中枯枝回撤,格开了这记刁钻的反撩。他停下攻势,看着刚刚稳住身形、气息微喘却眼神亮得惊人的沈破云,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赞许笑容:“有点意思了!虽然像只滑脚的猴子,但…角度够刁!够险!够出乎意料!这就是第九后着的雏形!” 雪团看到沈破云那个矮身旋拧差点滑倒的滑稽动作,以及萧天行“滑脚猴子”的评价,似乎觉得非常有趣,在雪地上打了个滚,发出“呜呜”的轻快叫声,仿佛在嘲笑:“猴子!猴子!” 沈破云脸上微热,但心中却充满了巨大的喜悦!虽然狼狈,虽然只逼得师傅回防了一招,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跳出了“八”的桎梏,创造性地运用了理念!这小小的成功,比任何按部就班的修炼都更让他振奋! 萧天行将枯枝随手扔进雪堆,走到沈破云面前,拍了拍他肩膀上的冰屑,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期许:“记住这种感觉!忘掉那些条条框框!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心去感应!对手的破绽在哪里,你的剑就在哪里!后着之外,天地广阔!这第九、第十…乃至无穷后着,便是你破茧化龙、自成一格的基石!别让为师失望!” 沈破云握紧木剑,感受着掌心残留的震动和胸中澎湃的信念,迎着师傅灼灼的目光,重重点头:“弟子明白!定不负师傅所望!” 寒魄湖的冰面上,少年开始了全新的修炼。一次次被师傅用各种“奇招怪式”逼入绝境,又一次次在狼狈与险境中,尝试着打破常规,寻找那“第九后着”的可能。失败远多于成功,摔跤更是家常便饭,但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盛。 雪团似乎也把这当成了新的游戏,每当沈破云摔倒在冰面,它就欢快地跑过去,用小爪子扒拉他的衣服,或者叼起他的木剑试图“帮忙”,惹得萧天行不时发出戏谑的嘲笑。霜影则安静地看着,偶尔轻轻摇摇尾巴。 碧玉在胸口,随着沈破云每一次绞尽脑汁的思考、每一次灵光乍现的尝试,持续散发着温热的暖意,如同一个无声的陪伴者和见证者。破茧之路,虽艰难,却已在脚下延伸。 第12章 百招喂剑,晨光破晓 “无穷后着”的道路,远比想象中艰难百倍。寒魄湖冰面上的修炼,成了沈破云每日雷打不动的晨课。萧天行说到做到,化身成最严苛、最“刁钻”的对手,手持那根被戏称为“神兵”的枯枝,每日清晨准时出现在湖边。 晨曦微露,冰寒刺骨。两道身影已在光滑如镜的湖面上交错翻飞。 萧天行不再局限于一门一派,而是将自身对天下武学的广博见识信手拈来,化作枯枝的凌厉攻势: 时而迅疾如电,枯枝点刺如暴雨梨花,模拟“点苍快剑”的连绵不绝; 时而凝重如山,枯枝横扫带着沉闷风声,仿若“少林达摩剑”的刚猛无俦; 时而诡谲刁钻,枯枝缠绕转折,如同“武当绕指柔”的以柔克刚; 时而又大开大合,枯枝劈砍带着呼啸,犹如“关西破阵刀”的霸道绝伦… 沈破云手持木剑,精神高度集中,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他将“飞星逐月”的剑意融入本能,不再拘泥固定起手,而是在闪转腾挪、格挡招架间,不断尝试寻找那“第九后着”的契机。木剑与枯枝的交击声密集如雨,清脆的碰撞在空旷的冰湖上回荡。 心理描写:每一次交手,都伴随着巨大的压力。萧天行的攻击角度刁钻,变招诡奇,力量拿捏精准,总能在沈破云旧力刚尽、新力未生或预设后着用老之际,找到那稍纵即逝的破绽!失败!失败!还是失败!沈破云一次次被打得踉跄后退,手臂酸麻,身上青紫无数,冰冷的汗水混着雪沫浸透内衫。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不断冲击着他的意志。 每当沈破云被枯枝点中穴位,或者被巧妙的力量带偏重心,狼狈地摔倒在冰面上,发出“噗通”的闷响时,忠实观众雪团总会准时出现“点评”。它要么在岸边人立而起,用小爪子“啪啪”拍打雪地,仿佛在鼓掌叫好(给萧天行?);要么跑到摔倒的沈破云身边,歪着头,黑亮的眼睛里充满“同情”(或者幸灾乐祸?),伸出小舌头舔舔他沾满雪沫的脸,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嘲笑:“又摔啦?” 霜影则安静地趴在稍远处的雪窝里,看着冰面上翻飞的身影和不时摔倒的沈破云,偶尔轻轻打个哈欠,仿佛对这种“日常”习以为常。只有雪团闹得太过分,试图去叼沈破云掉落的木剑时,霜影才会低低“呜”一声,像是提醒这个顽皮的伙伴。 日复一日,百招喂剑! 失败积累着经验,疼痛磨砺着意志。沈破云的眼神越来越专注,动作越来越简洁,对“飞星逐月”本质的理解也越发深刻。他不再刻意追求“创造”一个完美的第九后着,而是将心神完全沉浸在对抗中,用眼睛去捕捉枯枝的轨迹,用心去预判师傅的意图,用身体去本能地寻找那一线生机! 这一日,萧天行手中枯枝使出一招极其刁钻的“灵蛇出洞”,避开沈破云的格挡,毒辣地直刺其持剑手腕的脉门!这一下若被点实,木剑必然脱手! 沈破云所有预设的后着都已来不及!枯枝的寒芒已触及皮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沈破云眼神一厉!没有后退,没有格挡!他左脚猛地向前踏出半步,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以一个近乎自残般的角度,悍然迎向枯枝!同时,右手的木剑不再是刺或撩,而是借着身体前冲的势能,手腕以一个极其别扭的角度猛地向下一沉、一旋、再向斜上方反手一撩! “海底捞月”?! 这一招,丑陋、别扭、完全违背了人体发力的常理,更不属于任何已知剑招!它就像溺水者绝望中胡乱抓向救命稻草!木剑的剑尖划出一道短促、诡异、却快如闪电的弧光,从一个匪夷所思的、几乎贴着地面的超低角度,自下而上,反撩向萧天行持枯枝的手肘内侧! “嗤——!” 木剑的剑尖险之又险地擦着萧天行的手肘掠过,在枯枝上带出一声刺耳的锐响!虽未真正击中,但那刁钻的角度、狠辣的反击意图、以及完全超出预料的攻击方式,让萧天行这势在必得的一刺,硬生生地凝滞了那么一瞬!枯枝的去势被这突如其来、完全不合常理的反击所干扰,最终只是擦着沈破云的手腕掠过,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并未点中脉门! 心理描写:成功了!虽然只是干扰,并未真正逼退师傅,但这绝对是他修炼以来,第一次在如此凶险的绝境下,凭借完全自创的、超出“八”之外的应对方式,成功化解了致命一击!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瞬间冲垮了所有疲惫和挫败! 萧天行收回枯枝,看着手腕上被木剑擦过的淡淡痕迹,又看看沈破云因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以及那闪烁着狂喜光芒的眼睛。他眼中那稍纵即逝的赞许光芒再次亮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显!但他脸上却依旧板着,只是鼻腔里哼出一声: “哼!滑不溜手,险中求活!像个滚地葫芦!不过…”他顿了顿,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总算有点样子了。记住这种感觉!生死一线间,哪有什么固定招式?活下来,刺中他,就是最好的招!” 就在师徒二人因为这小小的突破而气氛稍缓之际,一直在岸边“观战”的雪团,似乎觉得战斗暂停是它的机会!它“嗖”地一下窜到冰面上,趁着沈破云心神激荡、木剑微微下垂的瞬间,一口叼住了木剑的剑穗(沈破云自己缠上去的兽皮条)!然后转身就跑,四只小爪子飞快地在冰面上交替刨动,拖着比它身体还长的木剑,像个得胜的将军,得意洋洋地朝着远处的雪松林跑去!边跑还边发出“呜呜”的欢快叫声,仿佛在炫耀:“我抢到啦!我抢到啦!” 沈破云:“…” 萧天行看着这一幕,再也绷不住脸,指着雪团那滑稽逃窜的背影,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一个‘狐’口夺剑!看来你这‘第九后着’,还得练练怎么防着‘狐’盗啊!回去加练三个时辰!目标——防住那只馋嘴狐狸!”笑声在晨光中回荡,充满了快意。 霜影也从雪窝里站起身,看着雪团拖着木剑狂奔的滑稽样子,轻轻摇了摇尾巴,仿佛也在忍俊不禁。 沈破云看着师傅难得的开怀大笑,看着雪团那笨拙又得意的模样,看着霜影安静的陪伴,再感受着手腕上那微不足道的红痕和心中巨大的喜悦…晨光破开云层,洒在晶莹的冰湖和洁白的雪峰上,也照亮了他年轻的脸庞。汗水、疲惫、青紫、挫败…在这一刻,似乎都化作了成长的养分。胸前的碧玉,在刚才那灵光乍现、险中求胜的瞬间,也传来一阵比平时更强烈的温热感,如同无声的喝彩。 他知道,这条路布满荆棘,充满失败。但此刻,晨光正好,前路已明。百招喂剑,破茧之始,就在这摔打与灵光中,悄然前行。 第13章 药浴淬体,芷若来信 晨光中的冰湖突破与雪团闹剧带来的喜悦,很快被下午的“例行公事”冲淡——药浴淬体。 石屋内,一口半人高的厚重木桶架在火塘上,桶内深褐色的药液正“咕嘟咕嘟”翻滚着,散发出浓郁到刺鼻的草药气息,混合着硫磺般的怪味。这是萧天行根据沈破云连日高强度修炼(以及摔打)的情况,特意调配的“淬骨锻筋汤”,药性霸道,能快速修复暗伤、强健筋骨,但过程…绝不好受。 “进去。”萧天行言简意赅,用长木勺搅动着翻滚的药液。 沈破云褪去外衣,露出精壮却布满青紫瘀痕的上身。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刺鼻的气味,踏入木桶。 爽点\/痛苦: “嘶——!” 滚烫的药液瞬间包裹全身,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皮肉!剧烈的灼痛感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瞬间暴起!这仅仅是开始!随着药力渗透,筋骨深处传来阵阵酸麻胀痛,如同被无数小锤反复敲打!痛并快乐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药力在修复着细微的损伤,淬炼着肌肉骨骼,带来一种深层的力量感,但这过程实在煎熬! 雪团和霜影对这口冒着热气、散发怪味的大桶充满了好奇。雪团胆子大,凑到桶边,伸长小脖子想去嗅那翻滚的药液。一股浓烈的、带着硫磺味的热气扑面而来! “嗷呜!”雪团被呛得猛地打了个喷嚏,小脑袋使劲往后缩,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嫌弃和不解,仿佛在说:“什么怪东西?比臭鼬还难闻!”它用小爪子嫌弃地扒拉了一下鼻子,又好奇又不甘心地围着木桶转圈。 霜影则更谨慎,远远地趴在窝边,看着哥哥“作死”和被药味熏到的窘态,小脑袋歪着,似乎在无声地嘲笑:“让你凑近!” 萧天行瞥了一眼被药味熏得晕头转向的雪团,哼笑一声,故意舀起一勺滚烫的药液,作势要泼过去:“小东西,要不要也进来试试?包你筋骨强健,跑得更快!” 雪团吓得“嗷”一声,夹着尾巴窜回霜影身边,把脑袋埋进弟弟的毛里,只露出一个瑟瑟发抖的屁股,再也不敢靠近木桶半步。霜影无奈地用脑袋拱了拱它。 沈破云在药力的煎熬中看着这一幕,嘴角忍不住扯出一丝笑意。这两只小家伙的闹腾,总能在这孤寂艰苦的修炼中带来一丝难得的轻松。就在他精神稍懈,对抗药痛时,萧天行扔过来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物件。 “接着,山下苏丫头寄来的。”萧天行的声音依旧平淡。 苏芷若?沈破云微微一怔。他记得这个名字,师傅故交之女,几年前曾在绝剑峰住过一段时间,跟随师傅学过一些基础医术和辨识草药。那时他还是个半大孩子,苏芷若也是个活泼伶俐的小姑娘,常常缠着他问东问西。印象中,她有一双很亮的眼睛,笑起来像月牙。 他忍着痛,拆开油布,里面是一封折叠整齐的信笺,还有一小包晒干的、带着清香的药材(似乎是山下才有的某种辅药)。 展开信笺,是娟秀而略带跳脱的字迹: “沈师兄台鉴: 山下一别,经年有余。不知师兄剑法精进几何?可还记得山下顽劣小丫? 近日随家父行医,见闻颇多。城东李员外家怪病缠绵,竟被一云游道人用三根金针化解,手法精妙,叹为观止!城南回春堂新进一批北地‘雪魄花’,药性极寒,入药需慎之又慎… 另,前日听闻邻县出了一伙流寇,为首者据说是个独眼凶人,甚是猖獗,劫掠商队,伤人害命,官府悬赏百金缉拿,却至今未能擒获。师兄若在,定能一剑斩之!… 山中清苦,望师兄保重身体。附上些许‘宁神草’,研磨入浴或泡水,可稍解疲乏。 芷若手书” 信的字里行间,透着少女的活泼、对医术的专注,以及对山下世界的鲜活感知。提及“怪病”、“雪魄花”、“金针”时的兴致勃勃,如同分享着新奇见闻。而当看到“独眼凶人”、“劫掠商队”、“伤人害命”时,沈破云的心猛地一揪!握着信纸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独眼! 青阳四煞老大“独眼狼”的标志!虽然信中说的是邻县,但“独眼”二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点燃了他胸中冰冷的恨意!一丝嗜血的兴奋感不受控制地涌起,但随即被巨大的距离感和现实感压下。 他继续往下看,看到“师兄若在,定能一剑斩之”时,心头微微一暖,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眼睛亮晶晶、笑容像月牙的小姑娘,挥舞着小拳头,一脸笃定的模样。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和…微妙的窘迫,悄然爬上心头。信中附带的“宁神草”,更是带着一份细心和关怀。 感情描写:这封来自山下的信,像一缕清风,吹散了药浴的苦涩和孤峰的寒意。让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绝峰之外,还有人在记挂着他,用一种轻松而温暖的方式。一种模糊的、属于少年人的懵懂情愫,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悄然荡开一圈微澜。 就在沈破云沉浸于信笺带来的复杂情绪时,萧天行不知何时踱步到了桶边,瞄了一眼他手中信纸,又瞥见他微微出神、甚至有些泛红(被药浴蒸的?)的耳根,故意板起脸,用木勺敲了敲桶沿: “哼!不好好淬体,看什么信!药浴再加三成火候!省得你心思飘到山下!”语气带着惯常的戏谑。 “啊?师傅!别!”沈破云瞬间从思绪中惊醒,脸色大变! 但萧天行动作更快,几块烧得通红的火炭已被拨进火塘! “轰!”木桶下的火焰猛地蹿高!桶内原本就滚烫的药液如同被激怒般,剧烈地翻滚沸腾起来!温度骤然飙升! “嗷——!” 沈破云顿时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整个人在桶里像被烫熟的虾米,猛地弹跳了一下(可惜桶太小),龇牙咧嘴,冷汗(热汗?)瞬间布满额头!“师傅!烫!烫死了!” 雪团和霜影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嚎”吓了一跳,齐齐从窝里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在药桶里“扑腾”的沈破云,又看看一脸“严肃”实则眼中带笑的萧天行,小脑袋上仿佛挂满了问号。 萧天行看着徒弟在药桶里“哀嚎”连连的狼狈样子,满意地哼了一声,背着手走开。只是转身的瞬间,他眼中那丝戏谑的笑意迅速敛去,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邻县…独眼凶人…劫掠商队…”他心中默念着信中的只言片语。是巧合?还是…风雨欲来的征兆?青阳四煞销声匿迹多年,若真是其中一人露面…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香囊位置?),眼神变得深沉。平静的日子,恐怕真的不多了。 沈破云在滚烫的药液中“煎熬”,心中却五味杂陈。苏芷若的信带来了山下的消息和一丝温暖,更带来了“独眼”的线索(哪怕遥远)和复仇的急切。而师傅的“加料”,虽然痛苦,却让他体内新生的力量在药力淬炼下更加凝实。胸前的碧玉,在药浴的滚烫与心绪的激荡中,似乎也一直保持着那份恒定的温热,如同一个沉默的锚点。 药香弥漫,蒸汽升腾。石屋内,“哀嚎”声、火焰噼啪声、雪团霜影疑惑的轻哼声交织。山下世界的波澜与独眼的阴影,已随着一封书信,悄然渗入了这孤绝的峰顶。 第14章 雪团立功,险崖采芝 药浴淬体的“余韵”(主要是灼痛感)在沈破云体内持续了小半日才渐渐消退,随之而来的是筋骨舒展、内息流转更为顺畅的舒泰感。苏芷若信中提及的“独眼凶人”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虽被强行压下,却并未消失,反而沉淀为更深的动力。 这日,萧天行递给沈破云一张墨迹未干的药方,神色凝重:“峰顶寒潭附近,需采一株‘雪魄灵芝’。此物是配制‘九转护心丹’的主药,你师祖当年留下的方子,如今药材将尽,需补充。此物只生于绝壁阴寒处,极为罕见,务必小心。” “九转护心丹”,听名字便知是救命的顶级丹药。师祖孤鸿子的方子更添其神秘与珍贵。沈破云深知责任重大,郑重接过药方,仔细记下雪魄灵芝的特征:通体晶莹如冰魄,伞盖层叠似雪云,生于极阴绝壁,伴生有淡蓝冰晶。 雪魄灵芝的画像旁,萧天行还画了一个极其险峻的断崖标记——鬼见愁。那是绝剑峰北侧一处近乎垂直、终年被冰雪覆盖、罡风烈烈如鬼哭的绝地! 沈破云准备妥当(绳索、药锄、背篓),来到鬼见愁崖顶。寒风如刀,刮得人脸颊生疼,衣袍猎猎作响。探头下望,只见云雾缭绕,深不见底。陡峭的冰壁上,布满了滑不留手的万年玄冰和狰狞倒挂的冰棱,在惨淡的天光下反射着森然寒芒。唯有在下方约百丈处,一块突出的、被厚厚积雪覆盖的鹰嘴岩侧后方,隐约能看到几簇淡蓝色的微光闪烁——正是伴生冰晶的特征!雪魄灵芝极可能就在那里! 饶是沈破云已入先天,内息周流不息,面对如此险地,心中也不由一凛。但想到师傅郑重的嘱托,想到这丹药可能关乎重大,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眼神变得坚定锐利。 雪团不知何时又跟了上来。它站在崖边,探头看了看深不见底的云雾和光滑的冰壁,小身子明显哆嗦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充满恐惧。它用小爪子死死扒住沈破云的裤脚,仰着小脑袋,黑亮的眼睛里满是焦急和劝阻,仿佛在说:“别下去!危险!会摔成狐狸饼的!” 沈破云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温声道:“放心,我去去就回,你在上面等我。”他固定好绳索,将一端牢牢系在崖顶一块巨大的生根岩上,另一端绑在自己腰间,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始向下攀爬。 冰壁的险恶远超想象。玄冰坚硬湿滑,难以着力。凛冽的罡风如同无形的巨手,不断撕扯着他的身体。沈破云全神贯注,将先天内息运转到极致,十指灌注内力,如钢钩般寻找着冰壁上任何微小的凸起或裂缝,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缓慢。汗水刚渗出便被寒气冻结,在眉毛睫毛上结出白霜。 历经近一个时辰的艰难下行,他终于接近了那块鹰嘴岩。果然!在岩壁与积雪的缝隙中,一株约莫巴掌大小、通体晶莹剔透、伞盖层叠如雪堆的灵芝静静生长着!周围点缀着数颗淡蓝色的冰晶,散发着微弱的寒气。正是雪魄灵芝! 沈破云心中一喜,稳住身形,小心翼翼地从背篓中取出特制的玉质药锄(避免损伤药性),准备采摘。 就在他全神贯注,手臂伸向灵芝的刹那!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心胆俱裂的脆响从脚下传来! 他踩踏借力的一块看似坚实的玄冰,竟因承受了过久的压力和内息震荡,内部产生了难以察觉的裂纹,此刻骤然碎裂! 脚下瞬间一空!无处着力! “不好!”沈破云心脏骤停!身体在重力和狂风的拉扯下,猛地向下坠落!腰间绳索瞬间绷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巨大的下坠力将他狠狠甩向冰冷坚硬的崖壁! 眼看就要撞上嶙峋的冰壁,非死即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 一道小小的、快如闪电的白色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崖顶猛扑而下!正是雪团! 它竟不知何时顺着绳索滑了下来!此刻它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与力量,一口死死咬住了沈破云因下坠而扬起的衣袍下摆!小小的身体在空中绷成一条直线,四只爪子拼命地在光滑的冰壁上抓挠,试图阻止沈破云的下坠之势! “嗤啦!”衣袍被锋利的狐狸牙撕裂的声音响起! 雪团那小身板的力量,在沈破云的下坠之势面前,简直是螳臂当车!它非但没能阻止沈破云下落,反而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带着一起向下滑落!但它依旧死死咬着衣角不放,喉咙里发出拼尽全力的“呜呜”低吼,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却更充满了决不松口的执拗!那小小的身体在空中无助地晃荡着,被风吹得毛发乱飞,模样既滑稽又无比悲壮! 然而,雪团这拼死一咬和带来的微小阻滞力,却为沈破云争取到了宝贵的瞬间! 下坠之势稍缓! 沈破云反应快如闪电!强忍着撞击崖壁的剧痛和眩晕,借着雪团带来的那一丝微不足道的向上拉力,体内周流不息的内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他猛地拧腰提气,双脚灌注全力,狠狠蹬在迎面撞来的冰壁上一处较为平整的凹陷处! “砰!”一声闷响!冰屑纷飞! 巨大的反震力让他气血翻涌,喉头一甜,但下坠之势却被他这险之又险的一蹬硬生生止住!身体悬在了半空! 沈破云惊魂未定,顾不得疼痛,第一时间看向依旧死死咬住他破烂衣角的雪团。小家伙显然吓坏了,小小的身体还在瑟瑟发抖,但牙齿依旧紧咬着不放,黑亮的眼睛里甚至沁出了水光。 “松口…雪团…没事了…”沈破云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浓浓的感激,轻轻拍了拍它的小脑袋。 雪团这才仿佛如梦初醒,松开了嘴,软软地趴在沈破云胸前,小脑袋埋在他怀里,发出委屈又后怕的“呜呜”声,身体还在不停地哆嗦。 沈破云一手紧紧搂住雪团,安抚着它,另一手则迅速而稳定地伸出玉锄,精准地将那株珍贵的雪魄灵芝连同一小块伴生的冻土完整采下,小心放入背篓内的玉盒中。入手冰凉刺骨,药香内敛。 当沈破云带着雪魄灵芝和惊魂未定的雪团,狼狈不堪地爬回崖顶时,萧天行不知何时已站在崖边。他抱着双臂,看着徒弟破烂的衣衫、嘴角未干的血迹、以及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狐狸,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哼!”一声冷哼如同冰渣子砸落,“采个药,搞得如此狼狈!差点把自己和只狐狸都搭进去!”他目光扫过沈破云腰间的绳索和碎裂的冰壁痕迹,眼神锐利如刀,“下盘不稳,心思浮躁!看来平日练功还是懈怠了!连只狐狸都不如!”最后这句,明显是冲着雪团说的,但语气中的后怕和关切却难以掩饰。 雪团似乎听懂了“不如狐狸”的评价,从沈破云怀里探出小脑袋,冲着萧天行委屈地“呜呜”两声,仿佛在抗议:“我救人了!我很厉害的!” 沈破云看着师傅阴沉的脸色,听着那熟悉的毒舌训斥,心中却没有半分委屈,只有满满的暖意和后怕。他低头看了看怀中渐渐平静下来的雪团,再摸了摸背篓里那冰凉的玉盒,最后迎着师傅严厉却隐含关切的目光,咧嘴一笑,露出沾着血丝的牙齿:“师傅教训的是。多亏了雪团。” 萧天行看着徒弟的笑容,又看看他怀里那只邀功般的小狐狸,紧绷的脸色终究是缓和了几分。他哼了一声,转身丢下一句:“回去加练三个时辰!还有,给这小东西加条鱼干!”说罢,大步流星地朝石屋走去,只是脚步似乎比平时快了几分。 沈破云抱着雪团,看着师傅的背影,再感受着怀中毛茸茸的温暖和背篓里沉甸甸的收获,只觉得这鬼见愁的罡风,似乎也没那么刺骨了。碧玉在胸口,传来一阵安稳的温热,仿佛在无声地庆贺着这次险死还生的收获与羁绊。 第15章 剑意初萌,风雪狂歌 鬼见愁崖的惊魂与雪团舍命相救的羁绊,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在沈破云心中激荡起更深的涟漪。对力量的渴望,不仅是为了复仇,更添了一份守护的责任——守护师傅,守护雪团霜影,守护这孤峰之上来之不易的温情。 雪魄灵芝被萧天行珍而重之地收好,用于配制那神秘的“九转护心丹”。而沈破云,则带着崖顶险死还生的体悟、雪团带来的感动,以及对“无穷后着”更深的理解,再次投入了日复一日的苦修。鬼见愁的生死一线,让他对力量的掌控、对时机的把握、对身体极限的认知,都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这日,绝剑峰迎来了入冬以来最猛烈的一场暴风雪。狂风怒号,卷起千堆雪沫,天地间一片混沌苍茫,能见度不足十步。寒魄湖早已被厚厚的积雪彻底覆盖,不见冰面。石屋内炉火熊熊,雪团和霜影蜷缩在温暖的窝里,听着屋外如同鬼哭般的风声,偶尔不安地动一动。 沈破云站在石屋门口,望着门外翻江倒海般的风雪。凛冽的寒气穿透门缝,扑打在脸上,带着刺骨的疼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野性力量。他心中那股刚刚因突破“第九后着”雏形而燃起的火焰,在这极致的自然伟力面前,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如同被浇了油的薪柴,熊熊燃烧起来! 一种强烈的冲动攫住了他——他要练剑!在这天地狂怒的风雪之中! “师傅,弟子想去风雪崖练剑。”沈破云转身,眼神灼灼地看向正在擦拭古剑的萧天行。 萧天行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徒弟。那眼神中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洞悉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他缓缓将古剑归鞘,只说了两个字:“去。” 沈破云推开沉重的木门,瞬间被狂暴的风雪淹没!狂风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身上,几乎要将他掀飞!密集的雪粒打在脸上,如同细密的冰针,带来尖锐的刺痛!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刺激得精神反而更加亢奋!他运转周流不息的内息,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护体气劲,艰难却坚定地逆着风势,一步步向峰顶的风雪崖攀去。 风雪崖顶,是风暴的中心!罡风在此处汇聚、撕扯、咆哮,卷起的雪浪如同实质的白色怒龙,在崖顶疯狂肆虐、碰撞、粉碎!视野完全被白茫茫的混沌所占据,耳中只有风雪的狂啸,仿佛置身于天地初开的混沌战场! 沈破云站定崖边,身形在狂风中摇摆不定,却如扎根的劲松般顽强。他没有立刻拔剑,而是闭上双眼,彻底放开了心神,去感受! 感受那狂风的轨迹——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在极致的混乱中蕴含着某种狂暴的韵律! 感受那雪浪的冲击——亿万雪粒碰撞、粉碎、汇聚,每一粒都带着冰冷的力量与短暂的存在! 感受这方天地的“势”——狂暴、冰冷、毁灭一切,却又蕴含着一种沛然莫御的伟力! 他缓缓抽出腰间木剑。冰冷的剑柄入手,却仿佛点燃了他心中的火焰。 不再去想“飞星逐月”的固定起手! 不再去预设那八个、九个、甚至十个后着! 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对这片风雪狂潮的感应之中! 身体随着风势摇摆、卸力、借力! 手中的木剑,不再是他肢体的延伸,而仿佛成了他意念的一部分,成了这风雪中的一缕! 某一刻,他心无旁骛,物我两忘!一种玄之又玄的感应涌上心头!仿佛自己化作了那卷动的风雪,手中的剑,便是那撕裂混沌的一道锋芒! “喝!”一声清啸,穿透风雪的怒吼! 沈破云动了!身随剑走,剑随意转! 没有固定的招式轨迹!木剑划出一道道匪夷所思、却又无比契合当下风势与心境的弧光! 时而如狂风怒卷,横扫千军! 时而如雪落无声,诡谲突刺! 时而如冰棱崩裂,短促爆裂! 时而如雪龙升腾,逆势而上! 就在他心神与风雪、与剑意完美交融,一剑刺出的刹那——异象陡生! 他身周疯狂舞动的风雪,仿佛受到了无形气机的牵引,竟随着木剑刺出的轨迹,隐隐形成了一个微小的、急速旋转的螺旋气旋!虽然只有尺许范围,瞬间便消散在更大的风暴中,但那一刹那的景象,却无比清晰地烙印在沈破云眼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电流般席卷全身!沈破云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剑与意合”的玄妙境界!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稍纵即逝,但他确确实实地触摸到了!这不再是模仿师傅的“形”,也不是自创招式的“巧”,而是属于他自己的、初步凝聚的剑意!一种引动天地之威的雏形! 就在剑意引动风雪螺旋的瞬间,胸前紧贴的碧玉,猛地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清晰的温热与脉动感!仿佛沉睡的巨龙被这初生的锋芒惊醒,发出了无声的应和!这温热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都要亲近,仿佛与这初生的剑意同源而生! 沈破云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忍不住仰天长啸,声音在风雪中传出老远。 “鬼嚎什么!”一个没好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穿透风雪的怒吼。 沈破云一惊,回头看去,只见萧天行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他依旧抱着双臂,旧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清晰地映着沈破云的身影,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深沉的欣慰与震撼! “弄出点小动静,就得意忘形了?”萧天行走近,语气带着惯常的训斥,但目光却紧紧盯着沈破云手中的木剑,以及他周身尚未完全平息的、与风雪隐隐共鸣的气息,“引动天地之势,哪怕只是微末,也非易事。心浮气躁,小心被这风雪吞了心神,走火入魔!”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沈破云的眉心,力道不轻。 沈破云被点得脑袋一仰,心中的狂喜稍敛,但眼中的光芒却更加璀璨:“弟子明白!定当谨守心神!” 萧天行看着徒弟眼中那纯粹而坚定的光芒,最终只是哼了一声,转身道:“风雪太大,回去!省得被吹成冰雕,还得为师来捞!”说罢,率先朝着石屋方向走去,只是那背影在狂风暴雪中,似乎挺直了几分。 雪团和霜影扒在石屋门缝,看到两个身影顶着风雪回来,立刻欢快地迎了上来。雪团围着沈破云转圈,小鼻子在他身上嗅来嗅去,似乎想找出那“小动静”的来源。霜影则安静地蹭了蹭他的裤脚。 沈破云抱起雪团,感受着它毛茸茸的温暖,再回想风雪崖顶那引动螺旋的玄妙一剑,以及碧玉那强烈的脉动…胸中豪情激荡。风雪狂歌,剑意初萌。这孤绝的峰顶,这狂暴的自然,此刻都成了他磨砺锋芒的试剑石。而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碧玉的脉动,如同一个隐秘的坐标,指向更深的剑道汪洋。 第16章 夜观星象,孤鸿掠影 风雪崖顶的顿悟,如同在沈破云心中点燃了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初生的剑意虽微,却让他对武道的理解豁然开朗,看待周遭万物都仿佛多了一层玄妙的滤镜。碧玉那强烈的脉动感虽已平复,但那份与剑意同源而生的奇异共鸣,却深深烙印在他的感知中,让他对这枚贴身玉佩的秘密更加好奇。 连日狂暴的风雪终于停歇。入夜,绝剑峰顶的天空,仿佛被这场风雪彻底洗刷过一般,呈现出一种深邃到令人心悸的墨蓝。没有一丝云翳,唯有漫天星河璀璨流淌,如同天神随手洒下的亿万颗碎钻,镶嵌在无垠的夜幕之上。清冷纯净的星光洒落,将覆盖峰顶的皑皑白雪映照得一片银亮,天地间静谧而空灵。 沈破云盘膝坐在风雪崖边一块平滑的玄冰上,沐浴着清冷的星辉。他并未练剑,而是闭目凝神,尝试着运转周流不息的内息,同时将心神沉入识海,细细体悟、巩固着那初生的、如同风中烛火般微弱的剑意。碧玉贴胸传来恒定的温热,如同星火,温养着这份新生的锋芒。 雪团和霜影似乎也格外喜欢这纯净的星空,安静地趴在他腿边的兽皮上,雪团的小脑袋搁在沈破云的膝盖上,黑亮的眼睛映着星光,显得格外澄澈。霜影则蜷成一团,呼吸均匀。 心神空明,内息流转。沈破云感觉自己仿佛融入了这片静谧的星夜,与脚下冰冷的山峰、头顶浩瀚的星河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微弱联系。初生的剑意在这星辉的沐浴下,似乎变得更加凝练了一丝。他沉浸在一种玄妙的感悟中,物我两忘。 不知过了多久,他心有所感,缓缓睁开双眼。深邃的眼眸中,仿佛也倒映着点点星光。他抬起头,仰望这仿佛触手可及的璀璨星河。北斗勺柄指向何方?紫微帝星居于何处?猎户的腰带是否明亮?这些星象知识,萧天行偶尔提及,此刻在纯净的夜空下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沈破云的目光掠过天穹中央,那片被称为“紫微垣”的星域时—— 极高远、极高远的夜空之上,几乎贴着那深邃无垠的天幕边缘! 一道模糊得几乎看不清的影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如同瞬移般,无声无息地掠过! 那影子快到了极致!若非沈破云此刻心神空明,感知被星辉和剑意提升到前所未有的敏锐,加上那道影子恰好划过一片相对稀疏的星域,他根本不可能捕捉到! 似人?似鹤?亦或是某种从未见过的灵禽? 无法分辨!它仿佛融入了星光本身,又像是撕裂了空间的一道缝隙!前一瞬还在天穹东侧,下一瞬已出现在西侧极远处!其轨迹并非直线,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玄奥弧度,仿佛踏星而行! 仅仅是一个呼吸都不到的刹那! 那道模糊的影子,便已消失在茫茫星海与无尽雪峰交界的深邃黑暗之中,再无踪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沈破云的心脏猛地一跳!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幻觉? 不!那瞬间的视觉残留和心神被牵动的悸动感无比真实! 那是什么?! 速度!快到了超越他理解的极限!比师傅萧天行全力施展的身法还要快上十倍、百倍!如同神话!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并非寒冷,而是对未知、对绝对力量的敬畏与惊悸! 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师祖孤鸿子! 师傅那模糊的回答瞬间回响:“云深不知处。或许在,或许…不在了。” 难道…刚才那道掠过高天、踏星而行的影子…就是那位传奇的师祖?!他并未离世,而是以一种超乎想象的方式,存在于这绝峰之巅,或者…更遥远的所在? 就在他心神剧震,联想到“孤鸿子”的瞬间!胸前的碧玉,竟极其微弱、极其隐晦地颤动了一下!仿佛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荡开一圈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古老与寂寥气息的微弱波动一闪而逝!这波动并非温热,而是一种冰冷的共鸣,仿佛在回应着那高天之上消逝的孤影! 沈破云下意识地握紧了碧玉!入手温润依旧,但那瞬间的冰冷共鸣感却无比清晰!是错觉?还是…碧玉也感应到了那道影子?或者说,感应到了“孤鸿子”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某种存在? 雪团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从沈破云膝盖上抬起头,警惕地竖起耳朵,望向影子消失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疑惑的“呜呜”声。霜影也被惊醒,不安地靠紧了哥哥。 沈破云久久地凝望着影子消失的深邃夜空,心中翻江倒海。敬畏、惊疑、好奇、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向往交织在一起。 师祖孤鸿子…二十二岁看破红尘,出家为僧,云游不知所踪…若真是他,那他现在达到了何种境界?是人是仙?这绝剑峰,这浩瀚星空,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碧玉的异常反应,更将这神秘推向了更深的迷雾。这玉佩,与师祖,与这天绝宗最深处的传承,究竟有何关联? 石屋内,背对着窗户静坐调息的萧天行,在影子掠过星空的刹那,紧闭的双眼眼皮几不可察地微微颤动了一下。指间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冰冷的云纹令牌(雪夜袭击者所留),一缕极其隐晦的复杂情绪在他眉宇间一闪而逝。他并未睁眼,只是呼吸似乎变得更加悠长深沉。 沈破云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中温润的碧玉,再望向那高远莫测的星空,最后目光投向绝剑峰更高处、被星光照耀却更显幽深神秘的雪峰深处。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感与探索欲,在他心中悄然滋生。孤鸿掠影,星穹为证。这绝峰之巅的星空,第一次向他展露了它神秘面纱下的一角。而他知道,这仅仅是冰山露出水面的第一块碎冰。 第17章 冰湖猎影,萌狐破局 夜孤鸿掠影的震撼,在沈破云心底沉淀成一股沉甸甸的力量。碧玉那瞬息的冰冷共鸣,如同无形的线,将他与那位疑似师祖的至高存在、与天绝宗最深沉的秘密悄然系紧。仰望星空的渺小感,尽数化作了砥砺锋芒的沉静。 绝剑峰的严冬,彻底展露了它酷烈的獠牙。寒风不再是呼啸,而是裹挟着冰粒的千万把剔骨尖刀,日夜不息地刮削着峰顶的一切。呵气成冰绝非虚言,裸露的岩石披上了厚厚的白霜铠甲。曾经幽深的寒魄湖,化作一块巨大无朋的墨色琉璃,冰层厚逾数尺,坚硬冰冷,光滑的冰面映着惨淡的天光,森森寒气直透骨髓,仿佛连灵魂都能冻结。 萧天行带着沈破云再次踏足寒魄湖边。千里冰封,死寂无声,唯有凄厉的风啸在光滑如镜的冰面上尖利地打着旋,更添无边孤绝。雪团和霜影亦步亦趋,雪团对这新奇“地面”充满好奇,试探地伸出小爪子一扒拉,刺骨的冰凉让它“嗷呜”一声惊跳起来,对着爪子直哈白气。 萧天行旧袍在罡风中烈烈翻卷,目光如鹰隼扫视死寂冰湖,声如金铁交鸣穿透风吼:“冰封如铁,正是时候!寒魄湖底藏有‘冰魄银梭’,银白细长,性喜极寒,唯有这三九酷寒、冰层至厚时,方在湖底暗流中现身觅食。” 他倏然转身,视线如冰锥刺向沈破云:“今日试炼——‘冰湖猎影’!限你一个时辰,仅凭掌力,震晕并取出三条‘冰魄银梭’!鱼身毫发无损!冰层不可大面积崩裂!考的是你内息的精纯、掌力爆发与渗透的精准、以及…对冰下暗流鱼踪的感知力!” 沈破云心头骤然绷紧。厚达数尺、坚逾精铁的冰层!既要掌力穿透,精准震晕深处迅疾如电的目标而不伤其分毫;又要力道凝练如针,不破坏冰层整体结构,否则冰塌鱼沉,前功尽弃!更需在酷寒中,心神沉入冰下混沌,捕捉那狡猾银梭的蛛丝马迹!这几乎是对他内力掌控、心神专注、感知极限的终极压榨! 雪团只听懂一个“鱼”字,黑眸瞬间点亮,兴奋地在冰面上小跑起来。岂料四爪打滑,“啪叽!”一声脆响,摔了个标准的四脚朝天,滴溜溜滚了两圈才晕乎乎爬起,甩甩脑袋上的雪沫,对着冰面不满地“嗷嗷”控诉。霜影赶紧凑过去,用脑袋轻拱安慰。 萧天行眼角余光扫过,嘴角几不可察地一抽,哼道:“路都走不稳,还想学人抓鱼?蠢小子,你可别学它!” 沈破云强忍笑意,抱拳沉声:“弟子谨记!” 沈破云深吸一口冰刀般的寒气,先天内息奔腾流转,驱散刺骨寒意,心神瞬间沉凝。他行至湖心,俯身,侧耳紧贴冰冷刺骨的冰面,闭目凝神。先天境界赋予的超凡感知,配合空明心境,竭力穿透厚重冰障,捕捉冰下那个幽暗、缓慢、冰冷世界的微弱脉动。 心理沉浸:冰层之下,是另一个死寂而缓慢的时空。水流在冰与淤泥的夹缝中艰难呜咽。无数杂音被放大:冰层自身的痛苦呻吟、水泡上升破裂的啵啵声、微小生物爬行的窸窣…纷乱如潮的信息涌入识海。他需在这片混沌的“音之海”中,精准筛出那“冰魄银梭”独有的、细微到极致、如同银针高速划过冰面的独特“嘶”声! 时间在呼啸寒风中流逝。沈破云俯身如冰雕,纹丝不动。雪团和霜影也安静下来,好奇观望。萧天行负手卓立,目光沉静如渊。 突然!沈破云紧闭的双眸骤然睁开!精光如电! 纷乱杂音中,一缕迅疾如电、细微似尘的“嘶”声被精准捕获!不止一条!是一个小小的银梭鱼群,正紧贴湖底暗流,高速掠过他感知区域的下方! 沈破云毫无迟疑!眼中精芒暴涨!右掌倏然抬起,掌心微陷,精纯内息如臂使指,瞬间凝聚劳宫!低喝声中,一式“碎玉掌”中的“寒梅吐蕊”应手而出!掌势非是狂猛下砸,而是蕴含极致穿透与震荡之意,快如惊雷印向脚下厚冰! “嘭——嗡!” 沉闷而极具穿透力的巨响在冰层深处回荡!冰面剧震!掌落处,冰层内部瞬间炸开无数蛛网般细密裂纹!冰面之上,却仅余一个浅淡掌印与几道细微裂痕,整体结构岿然不动! 成了?! 沈破云急俯身感知!冰下,被掌力覆盖的暗流区域剧烈翻腾!几声短促混乱的“嘶”声后,变得微弱无力!有东西失去力量,正随水流缓缓上浮! “不错!”萧天行一声低赞,眼中掠过激赏!初试竟告成功! 就在沈破云欲破冰取鱼之际,异变陡生!那几条晕厥的银梭,竟被一股暗流悄然带偏,眼看就要飘离核心区域! “糟!”沈破云心中一沉!位置偏移,破冰取鱼风险剧增! “嗷呜——!”一直紧盯冰面的雪团,仿佛感应到猎物偏移,猛地发出一声急促尖鸣!野兽的本能驱使下,它四爪并用,肉垫提供绝佳抓地力,竟在光滑冰面上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鱼群偏移方向!冲到预判点,雪团急刹,抬起一只前爪,对着冰下焦急地“呜呜”直叫,小爪子拼命拍打冰面!霜影紧随而至,警惕守护。 “雪团?!”沈破云又惊又喜,绝处逢生! 锁定目标!沈破云身化轻烟,闪至雪团所指!目光沉凝如古井,再无半分焦躁!他并指如戟!体内精纯内息被极限压缩,高度凝聚于右手食指指尖!整根手指瞬间笼罩上一层肉眼难辨的朦胧白芒!极致的锋锐与穿透之意透指而出! “碎玉指!点石成冰!” 叱声清越,一指点出!疾如奔雷!指尖挟着凝练到极致的穿透力与震荡波,精准无比地刺中冰面! “嗤——” 细微如裂帛的轻响!冰面上仅留下一个指头粗细、深不见底的幽深小孔! 冰层之下,一股微弱却精准无比的震荡波瞬间透射,正正作用在飘至孔洞下方的一条银梭身上!那鱼身躯一僵,彻底失去生机! 动作毫不停滞!指化利爪!先天爪劲巧妙一吐! “喀啦!”脆响声中,小孔周围冰面被震开仅容手臂通过的圆洞!刺骨寒水喷涌! 沈破云手臂如电探入寒潭,一把捞出那条银白细长、犹带微颤的冰魄银梭! 行云流水!快!准!狠!冰层破坏微乎其微!银梭毫发无伤! “好!好一个举重若轻!化繁为简!”萧天行抚掌朗笑,眼中激赏如实质,“这一指之精妙,远胜方才一掌!破云,你已初窥‘入微’门径!” 雪团见沈破云得手,立刻绕着他又蹦又跳,蓬松尾巴摇成旋风,仰着小脑袋,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写满“快夸我!都是我的功劳!”霜影也凑近,好奇地嗅了嗅那冰冷的银梭。 萧天行踱步上前,看着雪团那得意忘形的模样,又看看沈破云手中的鱼,难得开怀大笑:“哈哈哈!好个‘狐假虎威’!蠢小子,这次算你沾了这小滑头的光!回去给它记头功!鱼汤管饱!”粗糙大手揉上雪团毛茸茸的脑袋,雪团舒服得眯眼直哼哼。 沈破云握着手中冰凉滑腻却满载成就的猎物,看着师傅难得的畅怀,脚下是邀功的雪团和安静的霜影,一股暖流冲破酷寒,熨帖四肢百骸。他将鱼递上:“幸不辱命,师傅!” 就在他施展“碎玉指”、内力掌控臻至精微刹那,胸前的碧玉,再次传来一丝清晰而温热的脉动!仿佛沉睡的灵物,为他这“入微”的突破而欣然共鸣! 沈破云心念一动,对这玉佩与自身修为的玄奥联系,感知更深一层。 在雪团的“精准导航”下,沈破云如法炮制,顺利捕获剩余两条银梭。夕阳熔金,师徒二人满载银鳞,踏着碎玉琼瑶归返。石屋炉火驱散严寒。萧天行亲自操刀,处理这三尾稀世奇珍。 萧天行指尖灵巧地剖开鱼腹,取出三颗黄豆大小、晶莹剔透宛如冰魄凝结的银色鱼胆(冰魄玉髓),语气郑重:“此乃‘冰魄玉髓’,天地寒精所萃,是炼制‘九转护心丹’不可或缺的君药!更是固本培元、抵御至寒奇毒的圣品。常人触之立毙,唯我天绝宗独门心法可徐徐炼化,妙用无穷。”他将三颗玉髓珍重收起,鱼身入釜熬煮,浓郁药香顷刻弥漫。 雪团和霜影埋头于盛满鲜美鱼汤的陶碗,吃得呼噜作响。 沈破云捧碗,热汤入腹,一股精纯寒气散入四肢百骸,引动内息活泼运转,更显凝练。回味冰湖猎影的惊险与突破,感受着师傅的赞许,石屋的温暖,以及碧玉胸口的恒久温热,一种踏实而充盈的力量感油然而生。 窗外寒风依旧如鬼哭狼嚎,石屋内却暖意氤氲,药香与鱼鲜交织。这孤峰绝顶的酷烈严冬,因一场冰湖试炼、一只灵狐破局、一位严师的赞赏与温情,还有那新生的“入微”掌控与剑意锋芒,在沈破云心底,烙印下炽热而深刻的印记。磨剑之锤已落,下一记重击,或许就藏在那即将到来的、最深沉的雪夜。 第18章 雪夜惊鸿,初试锋芒 冰魄鱼汤的暖意与“入微”掌控的喜悦,在石屋内氤氲未散。窗外,绝剑峰的严冬却仿佛被这短暂的温情激怒,骤然展露出它最狰狞狂暴的一面。 入夜,酝酿了数日的暴风雪终于彻底爆发!不再是呼啸,而是如同亿万头被激怒的冰原巨兽在峰顶疯狂咆哮、撕咬、冲撞!狂风卷起的已不再是雪沫,而是坚硬如铁砂般的冰粒,狠狠砸在石屋厚重的门板和窗棂上,发出连绵不绝、令人牙酸的“噼啪”爆响,仿佛随时要将这庇护所彻底洞穿、撕碎! 天地间一片混沌的惨白,能见度彻底归零。风声中夹杂着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像是无数怨魂在风雪中哀嚎。石屋在狂风的巨力撕扯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炉火被门缝灌入的寒气压得黯淡摇曳,光影在剧烈抖动的墙壁上疯狂乱舞。整个绝剑峰,如同怒海狂涛中一叶随时倾覆的孤舟。 雪团和霜影早已吓得挤在角落最厚的兽皮堆里,紧紧依偎着瑟瑟发抖。雪团把整个脑袋都埋进霜影蓬松的尾巴里,只露出两只惊恐圆睁的黑眼睛,每次风砸门窗的巨响,它的小身子就跟着剧烈一颤。霜影则强作镇定,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呜呜”声,金瞳死死盯着剧烈震动的木门。 萧天行盘膝坐在炉火旁,闭目调息,如同狂风骇浪中的礁石,纹丝不动。只有那微微蹙起的眉峰,显示着他并非对外界毫无所觉。沈破云也努力运转心法,试图平复被这天地之威勾起的本能心悸。然而,那窗外鬼哭般的风啸,屋内摇摇欲坠的压迫感,以及双狐传递来的恐惧,让他心神始终难以彻底沉静。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中—— “轰咔——!” 一道前所未有的、仿佛要将整个峰顶劈开的恐怖炸雷,毫无征兆地在极近处炸响!震得石屋地面都猛地一跳! “嗷呜——!!!” 雪团被这近在咫尺的惊雷吓得魂飞魄散!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本能地像颗白色毛球般猛地从兽皮堆里弹射而出!慌不择路之下,一头撞在旁边堆放杂物的矮架上! “哗啦——哐当!” 矮架被撞得一歪!上面几个晒药材的空簸箕、一捆干柴、还有一件萧天行随意搭在那里的旧棉袍,稀里哗啦滚落一地! “蠢东西!慌什么!”萧天行猛地睁眼,厉声呵斥。 雪团被吼得一个激灵,晕头转向地从旧棉袍里拱出来,小脑袋上还顶着一小片干草叶,模样狼狈又滑稽。它似乎想找个安全的地方钻,慌乱中叼起旧棉袍里滚落的一个冰凉坚硬之物,本能地想拖到角落去“藏”起来。 沈破云下意识看向雪团叼着的东西——那是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铁、通体乌沉沉的令牌!令牌边缘缠绕着诡秘的卷云状纹路,在昏暗跳动的炉火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嗡! 沈破云脑中如同被那道炸雷再次劈中!浑身血液似乎瞬间凝固! 这图案!这质感! 虽然只在雪夜袭击者身上惊鸿一瞥,但那独特的云纹和冰冷的触感早已刻入骨髓!绝无可能认错!这就是袭击绝剑峰的黑衣人留下的令牌!师傅…竟然藏着它?! 就在认出令牌的刹那!胸前的碧玉猛地传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烙铁般的灼热!比风雪崖顿悟时更强烈!仿佛在发出最尖锐的警报! “雪团!放下!”沈破云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冰冷,猛地站起! 雪团被他语气中的寒意吓住,下意识松口。 “啪嗒。”令牌掉落在冰冷的石地上。 几乎在令牌落地的同时! 一道身影快如鬼魅般闪至!是萧天行! 他脸上那惯常的落拓不羁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沈破云从未见过的、混合着震惊、厉色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他大手一抄,令牌瞬间消失在他袖中!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谁让你乱动东西!”萧天行目光如电,死死钉在沈破云脸上,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石屋内本就紧张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炉火似乎都被这无形的压力压得快要熄灭! 沈破云毫不退缩地迎上师傅的目光,心脏狂跳,震惊、困惑、一丝被隐瞒的愤怒在胸中翻涌!他指着地上(虽然令牌已被收起),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哑:“师傅!那令牌!是那夜袭击我们的人留下的!您…您一直藏着它?!” 萧天行眼神锐利如刀,审视着徒弟脸上的每一丝表情,似乎在判断什么。那沉重的压迫感并未散去,但他眼中的厉色稍缓,化为一种深沉的复杂。他没有回答沈破云的问题,只是用一种极其严肃、不容置疑的口吻低喝:“此事勿要再问!也绝不可对外人提起半个字!记住没有?” 沈破云看着师傅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凝重和回避,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心底升起,比窗外的风雪更甚。师傅到底在隐瞒什么?那令牌背后,究竟是何等可怕的存在?为什么连提都不能提? 雪团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彻底吓懵了,夹着尾巴,瑟瑟发抖地缩回霜影身后,只敢露出一只眼睛惊恐地看着两个对峙的人影。霜影也紧张地弓起背脊,喉咙里的呜咽声更加低沉。 就在师徒二人无声对峙,屋内空气凝滞如铁的时刻——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异响,穿透了狂暴风雪的嘶吼,从屋顶传来! 不是冰粒砸落,不是风吹瓦片,而是…某种硬物踩踏在积雪覆盖的屋顶瓦片上,因轻微施力而发出的、谨慎的碎裂声! 双狐预警(天赋异禀): “嗷——!!!”雪团猛地从霜影身后窜出,全身毛发炸开,尾巴笔直如棍,对着屋顶方向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尖啸!那不是恐惧的哀鸣,而是发现致命威胁的炸毛嘶吼! 霜影也在同一瞬间弹起!四爪抓地,肌肉紧绷如铁,金瞳死死锁定屋顶,喉咙里滚动着从未有过的、充满原始杀戮气息的低沉咆哮!不再是呜咽,而是战吼! “有客到!不速之客!”萧天行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几乎在雪团发出第一声尖叫的同时,他已厉声低喝!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穿透力,瞬间盖过风吼!他周身那股落拓之气瞬间消失,一股渊渟岳峙、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恐怖气势轰然腾起! 沈破云在听到屋顶异响和雪团尖啸的瞬间,全身汗毛倒竖!所有关于令牌的疑问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混合着守护石屋、守护师傅、守护双狐的炽热战意,如同冰火狂流般轰然冲垮了所有杂念! “呛啷——!” 腰间木剑(真剑在剑冢,此为日常练习所用坚韧木剑)在千分之一秒内出鞘!一道乌沉沉的木影瞬间横亘胸前!他身体微弓,肌肉绷紧如拉满的强弓,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声音传来的方向——窗户! 轰!轰!轰! 三道裹挟着狂暴风雪与刺骨杀意的黑影,如同地狱中扑出的恶鬼,撞碎窗户上脆弱的冰棱,以雷霆万钧之势,悍然破窗而入!破碎的木屑与冰渣如同暴雨般激射! 目标无比明确!三道寒光闪烁的兵刃(两柄淬毒短匕,一柄狭长利剑),如同毒蛇吐信,撕裂昏暗的光线,带着致命尖啸,直扑炉火旁气势如渊的萧天行!配合默契,封死所有闪避空间! “师傅!” 沈破云目眦欲裂!恐惧?不!此刻心中只有焚尽一切的暴怒!身体的本能超越了思考! 面对其中一名黑衣人刺向萧天行侧肋的毒匕,沈破云没有格挡,没有闪避!他眼中寒光爆射,身形不退反进!手中木剑化作一道快至巅毫的乌光,以无比诡异、完全违背常理的角度——自下而上,斜撩而出!正是他日夜苦思、刚刚初窥门径的“飞星逐月”第九后着——孤鸿折翼! 噗嗤! 一声沉闷的、令人心悸的利器入肉声! 乌沉沉的木剑尖,竟精准无比地刺入那名黑衣人因全力前扑而暴露的肩胛骨缝隙!虽因木剑材质所限,未能贯穿,但那凝聚了沈破云全身功力与暴怒的穿透力,瞬间撕裂肌肉,重创筋骨! “呃啊!”黑衣人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前扑之势猛地一滞!那必杀的一匕,也因剧痛和力量中断,险险擦着萧天行的衣角落空! 见血了! 温热的液体溅在手上!沈破云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擂中!巨大的冲击感、初次伤敌的嗜血兴奋、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本能恐惧瞬间交织!握着木剑的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但保护师傅的执念,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倒了所有杂念! 石屋内,杀机凛冽!破碎的窗口灌入狂风暴雪!三道黑影如鬼魅突袭!少年染血的木剑斜指,眼中是初生牛犊的惊怒与决绝!而炉火旁,那落拓的身影缓缓站直,如山岳般的气息轰然爆发,冰冷的目光扫过入侵者,如同在看三具死尸! 雪夜惊鸿,孤峰染血!平静彻底打破!沈破云的剑,终于沾上了江湖的第一滴血!战斗,才刚刚开始! 第19章 师徒同心,退敌留疑 石屋内,杀意如冰,冻结了狂风暴雪的嘶吼!三道黑影破窗而入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扭曲! 沈破云木剑染血,肩胛受创的黑衣人痛呼踉跄!但另外两名黑衣人的致命合击,已如跗骨之蛆,毒匕与利剑撕裂空气,距离萧天行的要害已不足三尺! “哼!魑魅魍魉,也敢犯我绝峰!” 炉火旁,那落拓身影动了!不再如山岳静峙,而是化作了撕裂风暴的惊雷! 萧天行甚至未曾完全站直!他屈指如钩,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几乎刺破虚空的先天剑气勃然爆发! “嗤!嗤!” 两声轻响,如同热刀切过牛油! 那柄刺向他咽喉的狭长利剑,剑尖被凌空点中!精钢打造的剑身竟从中段应声而断!前半截打着旋儿“夺”地一声钉入屋顶横梁,兀自嗡嗡震颤! 另一柄抹向他肋下的毒匕,则被一缕无形气劲精准地弹在侧面刃身! “铛!”一声脆响!毒匕如同被巨锤砸中,瞬间脱手飞出,狠狠嵌入墙壁,匕尾兀自高频颤动! 沈破云的眼睛突然瞪大,瞳孔猛地收缩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这就是师傅真正的实力吗?!只见萧天行只是随意地一弹指,那柄坚硬无比的长剑竟然就应声而断!而那股强大的气劲更是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出,直接将敌人击退!这举重若轻的一招,简直就是神乎其技啊! 沈破云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震撼和安全感,这种感觉如同汹涌的波涛一般瞬间将他淹没。然而,就在他还沉浸在对师傅实力的惊叹之中时,突然听到一声怒吼:“吼——!” 这声怒吼如同惊雷一般,在空气中炸响。沈破云惊愕地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白金色的影子如同闪电一般,从角落里的兽皮堆中猛然跃起!那道影子速度极快,宛如一道流光,直直地朝着那个被沈破云刺伤肩胛、正踉跄后退的黑衣人扑去! 这道白金色的影子,正是霜影!它并没有像沈破云预想的那样扑向那两个被萧天行击退的黑衣人,而是以惊人的速度冲向了那个受伤的黑衣人。它的动作快如闪电,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噗嗤!”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响声,霜影的利爪如同闪电一般,狠狠地抓过了黑衣人下意识举起的小臂!这一爪威力惊人,直接在黑衣人的小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甚至可以看到白骨! 与此同时,霜影的锋利犬齿也如同匕首一般,精准无比地咬向了黑衣人因剧痛和重心不稳而暴露出来的脚踝肌腱!这一击可谓是又狠又准,让人不禁为黑衣人捏了一把冷汗! “呃啊——!”黑衣人发出比肩伤更凄厉的惨嚎!脚踝受创,身体彻底失衡,向后重重栽倒!手中刚摸出的几枚毒蒺藜也脱手洒落一地! 沈破云和萧天行同时目光一凝!霜影此刻展现出的速度、精准与凶悍,绝非寻常雪狐!那金色的眼瞳中,燃烧着冰冷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原始杀意! “好畜生!”萧天行眼中精光爆射,抓住这瞬息之机!他身形如鬼魅欺近那被霜影扑倒的黑衣人,五指箕张,如同铁钳般扣向对方咽喉!意图生擒! 另外两名黑衣人见状,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决绝!一人猛地掷出数枚乌黑的弹丸! “砰!砰!砰!” 弹丸落地炸开,瞬间爆出大团浓稠刺鼻、遮蔽视线的墨绿色毒烟!同时,另一人吹响一声尖锐刺耳、穿透毒烟的哨音! 浓烟瞬间弥漫小半个石屋!视线受阻,气味辛辣刺目,连内息运转都微微一滞! “闭气!”萧天行厉喝,扣向咽喉的手被毒烟阻了一阻! 那倒地的黑衣人眼中闪过疯狂,竟不顾咽喉要害,拼尽全力将怀中一物掏出,狠狠摔向地面!赫然是一枚与之前相同的云纹令牌!同时,他猛地咬向自己后槽牙! “想毁?!”萧天行目光如电,瞬间捕捉到令牌!扣喉之手化爪为掌,一股柔劲隔空拍出,将那枚即将摔碎在石地上的令牌凌空吸摄入手!动作快如闪电! 自绝死士(震撼): “咔嚓!”轻微却令人心悸的碎裂声从倒地黑衣人口中响起! 他身体剧烈一颤,七窍瞬间涌出黑血,眼神迅速涣散,带着一丝解脱般的狰狞,气绝身亡!竟是早已在齿间藏好了剧毒蜡丸! “呜?”一直躲在角落、被毒烟呛得直打喷嚏的雪团,小鼻子忽然耸动!它似乎对那令牌的气息格外敏感(之前叼过)!趁着毒烟弥漫、众人视线受阻的混乱瞬间,它竟如同白色闪电般窜出!目标明确——那被霜影扑倒后、又被萧天行隔空摄走令牌的黑衣人尸体!小爪子飞快地在他腰间一掏,叼起一个硬物,扭头就往沈破云脚边跑! 沈破云正凝神戒备毒烟,忽觉脚边有东西蹭来,低头一看——雪团正叼着一块冰冷的、非金非铁的云纹令牌,邀功似的仰头看着他!正是黑衣人尸体上搜出的另一块! 又是令牌!雪团这小东西…沈破云心中警铃大作! “哪里走!”萧天行怒喝!毒烟虽阻视线,但他宗师级的感知早已锁定那吹哨示警后、正欲借毒烟掩护撞向破损窗户逃遁的两名黑衣人! 他并指如剑,两道凝练如实质的凌厉剑气撕裂毒烟,如同白虹贯日,直追其后心! “噗!噗!” 剑气入肉!逃在后面的黑衣人惨哼一声,后背爆开两团血花,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斜贯肩背!但他身形只是踉跄一下,借着前冲之势,竟硬生生撞破残窗,裹挟着风雪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另一名黑衣人则成功遁走! 毒烟被萧天行大袖挥出的罡风迅速驱散。石屋内一片狼藉:破碎的窗户灌入风雪,满地木屑冰渣,一具七窍流黑的尸体,墙壁上嵌着毒匕,屋顶钉着断剑。血腥气、毒烟味、风雪寒气混杂在一起。 雪团邀功般将令牌放在沈破云沾血的靴子旁。霜影安静地蹲坐在尸体旁,金色的眼瞳警惕地扫视着破窗外的黑暗,爪上染着敌人的血。 萧天行面沉如水,手中紧握着那枚险些被毁的令牌。沈破云握着染血的木剑,看着地上死去的敌人,又看向师傅手中和自己脚边的令牌,最后望向破窗外那吞噬了敌人身影的、更加狂暴深邃的雪夜,一股冰冷的寒意与沉重的疑云,如同这绝峰的风雪,彻底笼罩下来。血战暂歇,留下的却是更深的谜团与杀机。 第20章 砺剑未止,暗涌已生 风雪裹挟着刺骨的寒意,从破碎的窗洞疯狂灌入。石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刺鼻的毒烟残余与木屑冰渣的潮湿气味,混杂成一种令人作呕的铁锈味。炉火在灌入的寒风中挣扎摇曳,昏黄的光线在满目疮痍的墙壁上投下扭曲跳动的影子,更添几分惨烈与阴森。 一具黑衣尸体横陈在地,七窍流出的黑血已凝固成紫黑色冰晶,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墙壁上,那柄淬毒短匕深深嵌入,匕尾犹自带着微不可察的震颤。屋顶横梁钉着半截断剑,无声诉说着方才电光火石间的宗师之怒。 沈破云靠着冰冷的石墙,缓缓滑坐在地。激战时的暴怒与初尝血腥的冲击感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阵阵袭来的疲惫与左臂伤口火辣辣的钝痛。木剑脱手落在脚边,剑尖沾染的暗红血迹在火光下格外刺目。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同样沾着敌人鲜血的右手,一种冰冷的陌生感与后怕悄然爬上脊背。 “嗷呜…”雪团小心翼翼地从角落挪过来,蓬松的尾巴紧张地夹着,它先是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沈破云垂落的手背,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凉,又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试探地舔了舔他手臂伤口边缘凝固的血痂,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呜咽。 霜影则安静地蹲坐在那具尸体旁,金色的眼瞳如同最警惕的哨兵,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翻涌的黑暗风雪。它前爪上的血迹已被舔舐干净,但那股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冰冷煞气仍未完全散去,与平日温顺的模样判若两狐。 萧天行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他蹲在沈破云面前,面色沉静如水,不见喜怒。粗糙却异常稳定的手指搭上沈破云受伤的左臂,动作看似随意,指尖却蕴含着精纯温和的内息,瞬间探入伤口。 “皮肉伤,未及筋骨。毒气被护体内息阻隔,无碍。”萧天行声音低沉,言简意赅。他随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药香顿时压过了血腥与焦糊味。瓶中是淡青色的粉末,他动作麻利地将药粉均匀洒在沈破云手臂的伤口上。 “嘶——”药粉触及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清凉刺痛,沈破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天绝宗的‘玉髓生肌散’,死不了人,当糖丸吃都行。”萧天行语气平淡,手上包扎的动作却异常利落,扯下自己旧袍一角,几下便将伤口裹得妥帖。“忍着点,小子。这点痛都受不住,趁早别想下山报仇了。” 雪团见沈破云龇牙咧嘴,以为萧天行在“欺负”他,立刻竖起尾巴,对着萧天行的手“呜呜”低吼,龇出几颗小米牙。被萧天行眼风一扫,又怂怂地把脑袋缩回沈破云怀里,只敢用控诉的小眼神偷瞄。 “蠢东西,再龇牙,今晚鱼汤没你的份!”萧天行哼道。 雪团立刻“嗷”了一声,委屈地把脑袋埋得更深。霜影则依旧保持着警戒姿态,对这边的“小剧场”置若罔闻。 包扎完毕,萧天行站起身,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紧握的那枚乌沉令牌,以及沈破云脚边——雪团之前叼回来的、另一枚几乎一模一样的令牌上。他弯腰,将两枚令牌都拾起。 在昏黄摇曳的火光下,萧天行将两枚令牌的边缘仔细贴合。沈破云屏住呼吸,紧盯着师傅的动作。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严丝合缝的契合声! 两枚令牌边缘的诡秘卷云纹路,竟完美地拼接在了一起!原本各自独立的扭曲云纹,在合二为一的瞬间,呈现出一种更加完整、也更加令人心悸的图案——仿佛两条狰狞的恶蛟在翻腾的云海中探出利爪,共同攫取着中央一轮模糊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日! 沈破云瞳孔骤缩!这完整的图案,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邪异与压迫感!绝非寻常江湖门派标识! “师傅!这…这是?!”他失声问道。 萧天行盯着手中合二为一的令牌,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神深邃如同寒潭,翻涌着沈破云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忌惮、愤怒、还有一丝…沉重的了然。 “树欲静而风不止。”萧天行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过冰原,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看来,有些人…等不及了。” 他将目光从令牌上移开,投向沈破云,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刺入他灵魂深处:“破云,看到了吗?这就是江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道理可讲!你的剑…”他目光扫过地上染血的木剑,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还不够快!不够狠!远远不够!” 霜影突然对着窗外某个方向,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充满警告意味的低吼!金瞳收缩,全身肌肉再次绷紧!雪团也猛地从沈破云怀里抬起头,小鼻子急促耸动,对着同一个方向发出不安的“呜呜”声。 萧天行眼神一厉,瞬间望向窗外,宗师级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扫过那片风雪混沌。片刻后,他紧绷的肩线微微放松,但眼中的凝重丝毫未减。 “是风。”他沉声道,但语气并未轻松,“也可能是…窥探的眼睛并未走远。”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沈破云,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决断:“此地已非久留之所。令牌之事,到此为止,不必再提!更不可对任何人提起!记住我的话!” “是!师傅!”沈破云咬牙应道。师傅话语中的沉重与警告,如同冰冷的枷锁套上心头。他看着师傅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忌惮,再回想那令牌上邪异的蛟龙攫日图,一股比窗外风雪更刺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这令牌背后代表的势力,竟让强如师傅也如此讳莫如深?!青阳四煞…是否也只是这庞大阴影下微不足道的爪牙? 萧天行将两枚令牌珍而重之地贴身收起,仿佛收起两枚随时可能引爆的霹雳子。他走到那具尸体旁,目光冰冷地扫过,大袖一挥,一股柔劲将其卷起,直接从那破窗洞中送出,抛入外面咆哮的风雪深渊,眨眼便被黑暗吞噬。 他转身,看着依旧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却眼神执拗的徒弟,声音缓和了几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专心养伤,巩固你今日所得。待你臂伤痊愈,风雪稍歇…便是你下山之时!” 下山! 这两个字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荡起前所未有的波澜!激动?忐忑?对未知江湖的茫然?对血仇的刻骨渴望?还有…对师傅、对这孤峰石屋、对雪团霜影的深深不舍…百般滋味瞬间涌上心头,最终,都被那令牌带来的冰冷阴影和师傅眼中沉重的期许,压成了一种更为沉甸、更为坚定的力量! 他握紧未受伤的右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尽全身力气,迎着师傅的目光,斩钉截铁地回应:“是!师傅!徒儿明白!” 窗外,风雪依旧在绝峰之巅疯狂地嘶吼、冲撞,仿佛要将这方天地彻底撕碎。石屋内,炉火努力燃烧着,映照着师徒二人沉默而凝重的侧影,映照着雪团依恋的呜咽和霜影警惕的金瞳,也映照着地上那滩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血迹。 砺剑未止,锋芒初露。而山下那汹涌的暗流与无边的风雨,已透过这破碎的窗洞,将冰冷的气息,悄然吹入了孤峰最后的堡垒。第一卷的帷幕,在这血与谜交织的雪夜,缓缓落下。少年染血的剑,即将指向迷雾重重的江湖。 沈破云的目光,最终越过师傅的肩膀,投向那吞噬了敌人尸体、也即将吞噬他前路的、狂暴深邃的黑暗风雪。胸前的碧玉,在炉火的暖意与心头的冰寒交织下,传来一阵恒久而温润的脉动,如同无声的陪伴与指引。 砺剑之路,终点非是绝峰之顶,而是…那即将踏足的、血雨腥风的万丈红尘! 第21章 剑成下山,雪峰送别 绝剑峰的严冬,在最后一场铺天盖地的暴雪后,终于耗尽了它最后的狂怒。肆虐了数日的风雪渐歇,铅灰色的厚重云层被无形的巨手撕开几道缝隙,久违的、苍白却带着暖意的天光,艰难地刺破云翳,洒落在千里冰封的孤峰之上。 石屋前厚厚的积雪被清扫出一片空地。沈破云身着崭新的青色劲装,身姿挺拔如雪后青松。左臂的伤口在萧天行精妙的医术和天绝宗灵药作用下,已然愈合结痂,只余下些许紧绷感。他背后负着一个青布包裹,里面是几套换洗衣物、师傅给的几瓶保命丹药、易容材料以及那柄在剑冢精心挑选、虽古朴却锋芒内蕴的长剑——“孤鸿”(暂名,纪念师祖)。腰间悬着那柄陪伴他初战染血的坚韧木剑。 雪团和霜影一左一右蹲在他脚边。雪团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复往日活泼,小脑袋蹭着沈破云的裤脚,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浓浓不舍的呜咽。霜影则安静许多,金色的眼瞳深深望着沈破云,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雪峰,仿佛要将这守护之地和离去之人的身影一同刻入眼底。 萧天行依旧穿着那件落拓的旧袍,抱着双臂,站在石屋门口。他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戏谑与严苛,目光沉静地落在徒弟身上,那眼神复杂得如同绝剑峰顶终年不散的云雾——有欣慰,有期许,有深沉的担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雏鹰终要离巢。”萧天行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清冷的空气,带着一种沈破云从未听过的、近乎温和的沧桑,“记住为师的话。剑是死的,人是活的。江湖路远,步步杀机。遇事多思量,谋定而后动。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他顿了顿,嘴角似乎想扯出惯常的嘲弄弧度,却最终只化作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带着一丝难得的坦诚,“…就跑!不丢人!天绝宗没有站着等死的蠢货。活着,才有以后。” 沈破云眼眶微红,强忍着鼻尖的酸意,用力点头:“师傅教诲,徒儿铭记于心!定不负所望,手刃仇敌,光大天绝宗!” “光大天绝宗?”萧天行嗤笑一声,那点离愁瞬间被熟悉的毒舌冲淡,“就凭你小子现在这三脚猫的功夫?先保住小命,找到那四个杂碎再说!别仇没报成,反让人家把你胸前的宝贝疙瘩(指碧玉)摸了去,那才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他粗糙的大手看似随意地拍在沈破云肩膀上,力道却重得让沈破云一个趔趄。 雪团被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嗷”地跳开,不满地对着萧天行呲了呲小米牙。霜影依旧沉稳。 萧天行收回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油纸包和一封封好的信,塞到沈破云手中。 “拿着。油纸包里的‘九花玉露丸’,专克南疆瘴疠虫毒,省着点用。信和里面那株‘七叶凤尾兰’,带给山下回春堂的苏丫头(苏芷若)。替为师问声好,告诉她,峰顶的‘寒星草’今年长势不错。”他的语气平淡,但沈破云却敏锐地捕捉到师傅提及“苏丫头”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柔和。 心理微澜:苏芷若?师傅信中提过的故交之女?那个在天绝宗学过医的姑娘?沈破云心中泛起一丝好奇,小心地将信和药草收起:“弟子记下了,定当送到。” 碧玉感应(伏笔):就在他接过信和药草的瞬间,胸前的碧玉似乎感应到他心绪的波动,传来一阵清晰而温热的脉动,如同无声的鼓励。 萧天行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徒弟,还有他脚边依恋不舍的双狐,大手一挥,指向山下:“滚!磨磨蹭蹭,看着碍眼!记住,剑在人在!若是…若是事有不谐,保命第一,绝剑峰的门,永远给你留着!”最后一句,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师傅…保重!”沈破云不再犹豫,后退三步,对着萧天行端端正正行了三叩首大礼!起身,再不看那熟悉的山峰与石屋,毅然转身,大步踏入尚未融化的深厚积雪之中。每一步,都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足迹,也仿佛踏在离别的琴弦上,发出无声的颤音。 雪团焦急地追了几步,对着沈破云远去的背影“嗷嗷”直叫。霜影低吼一声,叼住雪团的后颈皮,将它拖回石屋门口,金色的眼瞳追随着那抹青色身影,直至消失在茫茫雪线之下。 萧天行独立风雪,落拓的身影在空旷的峰顶显得格外孤寂。他望着徒弟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指间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冰冷坚硬、刻着“蛟龙攫日”的令牌边缘,眼神深邃如渊,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呼啸的山风中: “…江湖路险,小子…好自为之。有些债…是时候清算了。” 山路崎岖,积雪没膝。沈破云运转周流不息的内息,步履轻盈,速度却不慢。越往下行,寒意渐消,雪层变薄,露出底下黝黑的冻土和顽强冒头的枯黄草茎。空气中开始弥漫泥土、腐叶和…一丝人间烟火的气息。 当他终于踏出最后一道覆盖着薄雪的山梁,眼前的景象让他脚步一顿。 喧嚣!色彩!气味! 一条不算宽阔却人来人往的土路,两侧是高低错落、挂着厚厚棉帘的简陋屋舍。酒旗斜挑,写着大大的“酒”字和“茶”字。小贩的叫卖声、骡马的响鼻声、孩童的嬉闹声、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而陌生的声浪,扑面而来! 五颜六色的幌子(布匹、药材、杂货)、冒着腾腾热气的小吃摊(蒸笼包子、烤红薯)、穿着各色棉袄、操着不同口音的行人…这一切,与绝剑峰顶那亘古的孤寂与风雪,形成了天壤之别的冲击! 沈破云站在山道与土路的交界处,一身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干净青衣,背负长剑,气质冷峻。他像个误入闹市的隐士,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扑面而来的喧嚣和混杂的气味,让他微微蹙眉,下意识地运转内息,试图隔绝这过于“浓烈”的尘世气息。 一个挎着篮子、满脸堆笑的胖大婶凑过来:“哎哟,小哥儿!刚下山?瞧这气度,一看就是练家子!来点刚出锅的‘龙肉’包子?热乎!十文一个,吃了力大无穷,行走江湖必备啊!”她掀开蒸笼,一股浓郁的白气裹着肉香涌出。 “龙肉?”沈破云一愣,想起师傅吐槽过的江湖传闻,下意识认真道,“龙乃神物,岂能食之?” 胖大婶脸上的笑容一僵,周围几个听到的路人爆发出一阵哄笑。 “哈哈哈!这小子是个愣头青!” “王大娘,你这牛皮吹破了!” 胖大婶脸上挂不住,悻悻道:“不吃拉倒!穷讲究!”扭身走了。 沈破云被笑得有些窘迫,脸上微热。他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的不适,抬步汇入人流。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陌生的面孔和店铺,寻找着可以打尖住店的客栈。师傅给的碎银子在怀里沉甸甸的,提醒着他即将开始的、充满未知的江湖路。胸前的碧玉传来恒定的温热,仿佛孤峰之上那无声的守望,与他一同踏入这万丈红尘。 第22章 初踏红尘,格格不入 山脚下小镇的喧嚣,如同粘稠的潮水,裹挟着各种声浪和气味,不断冲击着沈破云的感官。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沿着略显泥泞的土路前行,目光警惕地扫过两旁林立的店铺和熙攘的人群。背负的长剑“孤鸿”引来不少好奇或探究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将手搭在了腰间的木剑柄上,仿佛这样能汲取一丝来自孤峰的安定感。 他记得师傅提过,打尖住店要找挂着“客栈”或“宿”字招牌的地方。很快,他看到一家门脸还算齐整的铺子,门口挂着一个半旧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宿”字。 沈破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棉帘。一股混合着汗味、劣质酒气、尘土和某种陈旧木头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眉头再次紧锁。店内光线昏暗,几张油腻的桌子旁坐着几个敞着怀、大声划拳的汉子。柜台后,一个留着两撇鼠须、眼珠滴溜乱转的掌柜正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掌柜,住店。”沈破云走到柜台前,声音清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硬。 鼠须掌柜停下算盘,一双小眼上下打量着沈破云,尤其在“孤鸿”剑上停留片刻,脸上立刻堆起职业化的笑容:“哟!少侠光临,小店蓬荜生辉!不知少侠要住几天?本店有上房、中房、通铺,您看……” “干净的单间即可。”沈破云打断他,不想多费口舌。 “好嘞!干净的单间!”掌柜笑容更盛,搓着手,“承惠,一晚一两银子,包热水一桶!押金五钱!少侠您看是先付钱还是……” 沈破云一愣。一两银子一晚?他记得师傅给的碎银子总共也就十几两,这价格远超他的预期。他眉头微蹙:“这般贵?” 掌柜小眼一眯,笑容不变,语气却带上了点江湖腔:“少侠说笑了!咱这‘平安客栈’,童叟无欺,价格公道!您瞧瞧这地段,瞧瞧这客流!一两银子,那是行情价!若是手头不便…”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瞟向沈破云背后的长剑,意思不言而喻,“…小店也收些值钱的玩意儿抵账,比如…您身上这把趁手的家伙什儿?保管给您估个实诚价!” 心理警醒:沈破云心中一凛!这掌柜竟在打他佩剑的主意?一股被冒犯的怒意升起,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虽不谙世事,但天绝宗孤峰十年,养出的傲骨与警惕性却丝毫不缺。 “不必。”他冷冷吐出两个字,从怀中摸出一块约莫一两的碎银,放在柜台上,“就住一晚。押金稍后。”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掌柜见对方眼神变冷,且爽快拿出银子,知道遇上了硬茬,不敢再纠缠,讪笑着收起银子,递过一块写着“甲三”的木牌钥匙:“少侠爽快!甲字三号房,楼上左转第二间!热水稍后就送!” 沈破云拿了钥匙,忍着不适穿过喧闹的大堂,刚踏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喝骂和压抑的哭求声。 “老东西!这个月的‘平安钱’拖了几天了?活腻歪了是!”几个穿着黑色短打、满脸横肉的汉子围住角落里一个衣衫破旧、瑟瑟发抖的老农。为首一个刀疤脸恶汉,正恶狠狠地揪着老农的衣领。老农脚边一个破竹筐被打翻,几个蔫巴巴的萝卜滚落在地。 “虎…虎爷…饶命啊!前些日子老伴病了,实在…实在拿不出啊…”老农涕泪横流,苦苦哀求。 “少废话!没钱?那就拿你这身老骨头抵债!”刀疤脸狞笑着,扬起蒲扇大的巴掌就要扇下! 心理决断:沈破云脚步一顿!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压过了对陌生环境的局促!青阳四煞屠戮家人的景象与眼前恃强凌弱的场景重叠!恨意与侠义之心瞬间点燃! 就在刀疤脸的巴掌即将落下之际! 一道青影如风般掠过楼梯扶手! 沈破云身形飘落,后发先至!左手快如闪电,精准地扣住了刀疤脸的手腕!如同铁钳箍住! “嗯?!”刀疤脸只觉手腕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竟让他动弹不得!他惊怒交加地看向来人,对上沈破云那双冰冷锐利、仿佛淬着寒冰的眼眸! “光天化日,欺凌老弱,你们眼中可有王法?”沈破云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大堂的嘈杂,带着一股山岳般的压迫感。 刀疤脸又惊又怒,试图挣脱,却发现对方手指如同生根,纹丝不动!他色厉内荏地吼道:“哪来的野小子!敢管我们‘黑虎帮’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兄弟们,抄家伙!” 几个恶汉闻言,纷纷抽出腰间的短棍、匕首,面露凶光围了上来! “王法?”刀疤脸见帮手围上,胆气一壮,狞笑道,“在这青阳地界,我们黑虎帮就是王法!小子,识相的赶紧松手磕头认错,再赔上十两汤药费,虎爷我心情好,饶你一条狗命!否则…哼哼!”他目光阴狠地扫过沈破云背后的长剑,贪婪之意毫不掩饰。 心理:沈破云心中冷笑。“黑虎帮”?名字倒是响亮。他目光扫过围上来的恶汉,脚步虚浮,气息浑浊,不过是些仗势欺人的地痞,比那夜袭击石屋的黑衣人差远了! “滚!”沈破云懒得废话,扣住刀疤脸手腕的手指猛地一错!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 “啊——!”刀疤脸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软软垂下! 沈破云顺势一脚踹在他肥硕的肚子上! “嘭!”刀疤脸如同一个沉重的破麻袋,惨叫着倒飞出去,撞翻两张桌子,杯盘碗盏稀里哗啦碎了一地,汤汁酒水溅了旁边看客一身,引来一片惊呼怒骂。 几乎同时,沈破云身形微晃,不退反进!右手并指如剑,快如鬼魅般在围上来的几个恶汉身上疾点数下!用的正是天绝宗精妙的点穴截脉手法! “呃!” “啊!” 几个恶汉只觉身体一麻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高举的兵器停在半空,脸上凶狠的表情凝固,只剩下惊恐和茫然,扑通扑通接连摔倒在地,动弹不得! 心理快意:行侠仗义的畅快感瞬间驱散了初入江湖的憋闷!沈破云看着满地狼藉和哀嚎的恶汉,心中第一次真切体会到“力量”带来的掌控感。虽然只是些不入流的角色,但这感觉…不坏。 整个大堂瞬间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出手狠辣利落的青衣少年!刚才还喧闹无比的划拳声、谈笑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桌子!我的碗!”鼠须掌柜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满地狼藉,心疼得脸都扭曲了,却又不敢上前,只能躲在柜台后跳脚。 那老农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看着沈破云,如同看救苦救难的神仙。 “哎哟喂!好俊的身手!好快的指头!佩服!佩服啊!” 一个油滑夸张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只见一个身材干瘦、穿着半旧绸衫、头戴瓜皮小帽、眼珠骨碌碌乱转的中年汉子,从看热闹的人群里挤了出来,对着沈破云连连作揖,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他几步凑到沈破云跟前,压低声音,一脸神秘:“少侠神功盖世!教训这些黑虎帮的杂碎,真是大快人心!不过…”他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少侠初来乍到,怕是不知道这黑虎帮的厉害,他们背后可是有人的!此地不宜久留,走走走,小弟我请少侠喝杯茶压压惊!”说着,就要热情地去拉沈破云的胳膊。 沈破云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冷眼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油滑汉子:“你是何人?” “哎哟!瞧我这记性!”干瘦汉子一拍脑门,笑嘻嘻地掏出一张皱巴巴、画着个歪歪扭扭耳朵图案的名片(简陋版),“在下‘包打听’包不同!江湖人称‘包知百事,绝无雷同’!上至掌门秘闻,下至寡妇…咳咳,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少侠您想打听什么?比如…那‘青阳四煞’?” 心理惊雷:“青阳四煞”四个字如同炸雷在沈破云耳边响起!他瞳孔骤然收缩,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包不同:“你知道青阳四煞?!” 包不同被他眼中陡然爆发的寒意吓得一哆嗦,笑容僵在脸上,下意识后退半步,连连摆手:“哎哟我的爷!您别激动!别激动!这…这陈年烂谷子,还沾着血呢…得加钱!而且…”他警惕地左右看看,凑得更近,几乎用气声说道,“…这事儿水深得很,牵扯到城里的‘铁掌门’!咱找个僻静地方细说?”他指向门外不远处一个挂着“茶”字旗幡的简陋茶馆——听风轩。 卷末余韵:沈破云看着包不同那张写满“消息”和“麻烦”的脸,又瞥了一眼地上哀嚎的黑虎帮众和惊魂未定的老农。胸前的碧玉传来一阵清晰的温热,仿佛在提醒着什么。他压下翻腾的心绪,冷冷点头:“带路。” 黑虎帮…铁掌门…青阳四煞! 初踏红尘的第一日,寻仇的线索竟以如此意外的方式撞入眼前。这看似喧嚣平凡的青阳城下,究竟隐藏着多少汹涌的暗流?沈破云跟在包不同身后,踏入那间名为“听风轩”的茶馆,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孤鸿。 第23章 黑虎拦路,初露锋芒(上) 听风轩茶馆内,喧嚣嘈杂。劣质茶叶的苦涩香气、汗味、劣质烟草味以及各种高声谈笑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浑浊气息。沈破云强忍不适,跟在包不同身后,穿过几张坐满各色江湖客的桌子,在最角落一张蒙着厚厚油垢的小方桌前坐下。 “小二!来壶最好的‘碧螺春’!再来碟五香瓜子!” 包不同熟稔地吆喝着,用袖子使劲擦了擦本就污渍斑斑的长凳,才谄笑着示意沈破云坐下,“少侠请坐!这儿清净!咱们慢慢聊!” 沈破云面无表情地坐下,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包不同:“青阳四煞,你知道什么?说!” 包不同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干笑两声,凑近压低声音:“哎哟,少侠您别急嘛!这‘青阳四煞’啊,那可是二十年前咱青阳城地界上响当当…呃,臭名昭着的人物!老大‘独眼狼’陈彪,心狠手辣,瞎了只左眼;老二‘追魂刀’赵无影,刀快;老三‘笑面虎’钱贵,见人就笑,背后捅刀;老四‘毒秀才’吴用,阴险狡诈,善用毒。这四人无恶不作,手上血案累累,后来不知怎的,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了!有人说被官府剿了,有人说分了赃金远走高飞,也有人说…嘿嘿,攀上高枝了!” 他顿了顿,观察着沈破云愈发冰冷的脸色,声音压得更低:“不过嘛…小弟我包打听的消息,那都是独一份!据可靠线报,这四人啊,早散伙啦!老大‘独眼狼’据说攀上了城里‘铁掌门’的高枝,混得风生水起!老二‘追魂刀’可能死了,尸体都没找着!老三‘笑面虎’最滑溜,神出鬼没;至于那老四‘毒秀才’…嘿嘿,最近城里闹的怪病,您听说了?指不定就跟这位爷有关!” 沈破云心脏狂跳!铁掌门?怪病?毒秀才?一条条信息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脑海!师傅只说了“青阳四煞”之名和独眼特征,包不同竟能说出如此详尽的外号和可能去向!是真是假?可信度几分?但“独眼狼”与“铁掌门”的关联,如同磁石般牢牢吸住了他的心神! 胸前的碧玉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温热感,仿佛在印证某些信息的真实性,又似在警示某种临近的危险。 转折!麻烦上门: “砰!” 茶馆门口厚重的棉帘被人粗暴地掀开!寒风裹挟着雪粒灌入! 刚才被沈破云在客栈教训过的刀疤脸“虎爷”,此刻左手缠着厚厚的渗血布带,吊在脖子上,脸色因疼痛和愤怒扭曲得更加狰狞。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气势汹汹的黑衣汉子,个个手持棍棒短刀,眼神凶戾!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满脸横肉、左眼罩着黑色眼罩的独眼巨汉!他敞着怀,露出浓密的胸毛和鼓胀的肌肉,腰间挎着一柄厚背鬼头刀,仅存的右眼凶光四射,如同择人而噬的猛虎,扫视着嘈杂的茶馆! 独眼! 沈破云的目光瞬间如同被烙铁烫到,死死锁定在那独眼巨汉的左眼眼罩上!青阳四煞之首——“独眼狼”?!血海深仇的仇人,竟以这种方式,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 一股狂暴的杀意混合着滔天恨意,如同火山岩浆般瞬间冲垮了理智!全身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碧玉在胸口骤然变得滚烫! “陈彪!” 沈破云猛地站起,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嘶哑,木剑(真剑“孤鸿”为免暴露未背入茶馆)瞬间出鞘,直指那独眼巨汉!“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日,便是你偿命之时!” 全场死寂! 茶馆内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这突然爆发的冲突,目光在杀气腾腾的黑虎帮众和那孤身仗剑、气势惊人的青衣少年之间逡巡。 那独眼巨汉被沈破云指名道姓地吼得一怔,随即独眼中爆发出被冒犯的狂怒!他蒲扇大的手掌“啪”地一声拍在身旁的桌子上,硬木桌面应声裂开几道缝隙!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是黑虎帮‘怒虎堂’堂主,杜威!杜威!不是什么狗屁陈彪!” 他声如洪钟,震得房梁簌簌落灰,“小子!就是你打伤我兄弟,还辱我黑虎帮?!还敢直呼老子名讳?!找死!” 心理落差(转折): 不是“独眼狼”?沈破云满腔杀意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一滞!巨大的失望与被戏弄的愤怒交织!但他眼神依旧冰冷锐利,锁定杜威:“辱你又如何?黑虎帮欺压良善,人人得而诛之!你既非陈彪,速速滚开!莫挡我路!” 他急于寻找真正的仇人线索,不想在这些喽啰身上浪费时间。 “哎哟我的娘!” 包不同在沈破云站起喊出“陈彪”时就吓得魂飞魄散,此刻见杜威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和裂开的桌子,更是面如土色!他“哧溜”一下钻到桌子底下,嘴里念念有词:“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还不忘对着沈破云的方向小声急喊:“少侠!好汉不吃眼前亏!风紧扯呼啊!” 慌乱中脑袋“咚”地一声撞在桌腿上,疼得龇牙咧嘴。 “狂妄小辈!给我拿下!死活不论!” 杜威被沈破云的轻蔑彻底激怒,独眼赤红,鬼头刀呛啷出鞘,寒光一闪!“剁了他!给虎子报仇!” 十几个黑衣打手嗷嗷叫着,挥舞棍棒短刀,如同饿狼般从不同方向扑向角落的沈破云!刀疤脸虎爷也忍着痛,用没受伤的手抓起一条板凳,狞笑着砸来!狭窄的空间瞬间被刀光棍影填满! 面对汹涌扑来的敌人,沈破云眼中寒光爆射!初入江湖的憋闷、寻仇受挫的愤怒、以及石屋血战磨砺出的狠厉,在此刻尽数爆发! “找死!” 一声冷叱!沈破云不退反进!身形如鬼魅般晃动! 手中木剑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乌光! 噗!噗!噗! 木剑精准无比地点在最先扑来三人的手腕麻筋处!快!准!狠! “啊!”“哎哟!” 惨叫声中,三柄短刀、一根铁棍脱手飞出!三人捂着手腕踉跄后退! 沈破云身形毫不停滞!侧身避开一把斜劈而来的柴刀,左掌如穿花蝴蝶般拍出! “碎玉掌·寒梅吐蕊!” 掌风凝练,带着穿透性的劲力,正中一个壮汉胸口膻中穴! “嘭!” 那壮汉如同被巨锤砸中,双眼暴突,闷哼一声,庞大的身躯轰然向后倒飞,撞倒身后三四个同伴,滚作一团! 一个打手见沈破云背对自己,眼中凶光一闪,匕首悄无声息地刺向他后心! 沈破云仿佛背后长眼!听风辨位!木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手撩出!不再是点穴,而是蕴含了“孤鸿折翼”杀意的凌厉剑招! “嗤啦!” 木剑剑尖带着沛然力道,狠狠划过偷袭者的手臂!虽未断骨,却瞬间切开皮肉,鲜血飙溅! 温热的液体溅在沈破云手背和脸上! 又是血! 但与石屋那夜保护师傅的决绝不同,这次是主动攻伐!一股嗜血的兴奋混合着冰冷的掌控感瞬间冲上心头!他眼神更加锐利,动作更快! 兔起鹘落!电光火石! 仅仅几个呼吸间,扑上来的七八个打手已躺倒大半!哀嚎翻滚!剩下的几人被沈破云那鬼魅般的身手和狠辣的手段彻底吓住,举着兵器,惊恐地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废物!” 杜威看得目眦欲裂!独眼喷火!他没想到这少年如此棘手!怒吼一声,沉重的鬼头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力劈华山,朝着沈破云当头斩落!刀未至,那狂暴的劲风已压得人呼吸一窒!显然是个外家硬功高手! 沈破云眼神一凝!感受到这一刀的沉重!他不敢硬接,脚尖点地,身形如风中柳絮般向后飘退! 轰! 鬼头刀重重劈在沈破云刚才站立的地面上!坚硬的夯土地面竟被劈开一道尺许长的裂缝!木屑碎石飞溅! 包不同神助攻(转折\/幽默): 就在杜威一刀劈空,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瞬间! “少侠!接暗器!” 桌子底下传来包不同带着哭腔的尖叫! 一个黑乎乎、圆溜溜的东西猛地从桌底滚出,滴溜溜滚到杜威脚边! 杜威下意识低头一看——竟是一颗沾满灰尘的、啃了一半的卤蛋?! “嗯?” 杜威一愣。 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愣神! 沈破云眼中精光暴涨!身形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弹射而回!蓄势已久的木剑,凝聚了全身功力与初生剑意的锋锐,如同毒蛇吐信,快至巅毫地刺向杜威因低头而暴露的脖颈侧动脉!正是他苦练的“飞星逐月”第九后着——孤鸿折翼的杀招! 就在木剑即将刺中的刹那!胸前的碧玉猛地传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烙铁般的灼痛感!远超石屋遇袭之时!致命的警兆瞬间炸响! 几乎同时! 听风轩临街的窗户纸,“嗤”地一声轻响! 一点乌光,比夜色更幽暗,比寒风更迅疾,撕裂空气,带着致命的尖啸,如同来自九幽的毒刺,精准无比地射向沈破云因全力突刺而暴露的太阳穴! 时机歹毒!角度刁钻!目标明确——围魏救赵,攻其必救! 卷末余韵: 沈破云心神剧震!碧玉的灼痛与那撕裂空气的死亡尖啸同时降临!刺向杜威的剑招已无法收回!电光火石间,他凭借在绝峰生死间磨砺出的本能,强行拧身扭腰! 嗤! 木剑险之又险地擦着杜威的脖颈掠过,带起一溜血珠! 而那点致命的乌光,擦着他的额角发丝掠过,“夺”地一声深深钉入他身后的木柱!尾部兀自高频震颤!赫然是一枚通体乌黑、闪烁着幽蓝光泽的三棱透骨钉! 冷汗,瞬间浸透了沈破云的后背! 窗外,风雪呼号,杀机凛冽!真正的毒蛇,终于露出了獠牙! 第24章 黑虎拦路,初露锋芒(下) 额角发丝被劲风切断的冰凉触感犹在!那枚深深钉入木柱、尾部兀自震颤、闪烁着幽蓝光泽的三棱透骨钉,如同毒蛇冰冷的注视,让沈破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致命的警兆在脑海中疯狂尖啸! 刺向杜威脖颈的木剑招式已老!强行拧身闪避暗器,让他重心失衡,空门大开! 而眼前,是惊魂未定、独眼喷火、鬼头刀已再次扬起的杜威!身后,是那枚无声昭示着致命威胁的毒钉!窗外风雪呼啸,杀机如影随形! “妈呀!七巧门的‘子午透骨钉’!见血封喉啊少侠!” 桌子底下,包不同发出杀猪般的、破了音的凄厉尖叫!“风紧扯呼!扯呼啊!!” 他连滚带爬地从桌底钻出,也顾不上撞歪的瓜皮小帽,像只受惊的兔子,朝着茶馆后厨方向没命地窜去! “七巧门?!” 这三个字如同冰锥刺入沈破云耳中!碧玉在胸口传来的灼痛感似乎都印证着这名称代表的致命威胁! 电光火石间,沈破云做出决断!仇要报,但绝不能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他眼中寒光一闪,不再恋战!借着拧身的余势,左脚狠狠蹬在身旁一张厚重的条凳上! “嘭!” 条凳如同攻城槌般呼啸着砸向正欲扑来的杜威和剩余打手! “小心!” 杜威怒喝,不得不挥刀格挡!条凳被劈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趁此良机,沈破云身如轻烟,施展绝峰苦练的轻功身法,紧追包不同,朝着后厨方向疾掠而去!身形过处,带起一股劲风! 后厨一片混乱,锅碗瓢盆被撞得叮当乱响。包不同慌不择路,一头撞开虚掩的后门,冲进一条堆满杂物、污水横流的狭窄暗巷!沈破云紧随其后! 寒风裹挟着雪沫和巷中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两人刚冲出后门不到十步! “咻!咻!” 两道比之前更加刁钻、更加迅疾的乌光,如同索命的幽魂,撕裂风雪,一取沈破云后心,一取包不同后脑!角度狠辣,封死闪避空间! “吼——!”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充满野性与暴怒的兽吼,从巷口屋顶炸响! 一道白金色的闪电,以超越视觉极限的速度,从侧上方猛扑而下! 目标并非暗器,而是暗器射来的方向——巷子对面一处低矮屋脊的阴影处! 噗!噗! 两道乌光被这突如其来的猛兽扑击干扰,轨迹微偏!一枚擦着沈破云肋下衣襟掠过,钉入潮湿的墙壁!另一枚则“夺”地一声,深深嵌入包不同刚刚跑过的、一个废弃腌菜缸的厚厚陶壁中!尾部犹自颤抖! 心理震撼: 沈破云猛然回头,只见霜影那矫健凶猛的身影,正带着冰冷的煞气,扑向屋脊阴影!金色的眼瞳在昏暗的光线下燃烧着怒火!是它!它竟一直暗中跟随保护?! “霜影!” 沈破云心头剧震!又是它! 阴影处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哼和衣袂破空声!一道模糊的影子如同受惊的蝙蝠,瞬间消失在屋脊另一侧的风雪中,速度极快! 霜影落在屋脊上,对着影子消失的方向,发出威慑性的低吼,并未深追,而是警惕地扫视四周,最后跃下屋脊,轻盈地落在沈破云身边,金色的眼瞳带着关切看向他,又警惕地盯着暗器射来的方向。 “哎…哎哟我的亲娘姥姥…” 包不同瘫坐在污水中,裤裆处湿了一片,不知是雪水还是别的什么。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指着霜影,话都说不利索:“白…白…白毛金睛…山…山神爷显灵了?!” 沈破云没理会包不同的胡言乱语。他强压心绪,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墙壁上那枚落空的透骨钉!他快步上前,不顾肮脏,用衣袖垫手,小心地将那枚三棱钉拔下! 入手冰凉沉重!钉身乌黑无光,三棱开有细密放血凹槽,尖端幽蓝的淬毒痕迹清晰可见!钉尾并非光滑,而是刻着一个极其细微、形似扭曲齿轮的印记!与钉入茶馆柱子那枚一模一样! “错…错不了!” 包不同看到沈破云手中的毒钉,吓得一哆嗦,连滚爬离那腌菜缸远点,指着钉尾哭嚎道:“七巧门!绝对是七巧门‘鬼手’一脉的‘子午透骨钉’!这齿轮印就是他们的标记!阴毒狠辣,专破内家罡气!见血封喉,神仙难救啊少侠!” 他喘着粗气,脸上肥肉乱抖:“这帮煞星怎么盯上咱们了?!完了完了!被七巧门盯上,九条命也不够死的!少侠!咱们这次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那黑虎帮顶多是茅坑里的石头,这七巧门…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毒蛇啊!” 沈破云摩挲着毒钉上冰冷的齿轮印记,眼神锐利如刀。七巧门!包不同在石屋遇袭后提过这个名字!与铁掌门关系密切!而袭击者使用七巧门暗器…目标是他?还是…包不同这个知晓青阳四煞秘密的“包打听”? 碧玉的灼痛感虽已平复,但残留的悸动犹在。霜影的低吼提醒着他,危险并未远离。 包不同见沈破云沉默,以为他被吓住,哭丧着脸继续倒豆子般说道:“少侠!这事儿越想越邪乎啊!那杜威不过是个莽夫,怎么可能请得动七巧门的煞星当保镖?除非…除非是铁掌门那位雷大长老的意思!他可是跟七巧门穿一条裤子的!” 他压低声音,带着恐惧:“还有那怪病!回春堂都束手无策!症状诡异,体生黑斑,内力紊乱,狂躁嗜血…这…这听着就像是‘毒秀才’吴用的手笔!那老小子当年在南疆混过,最擅长这些阴损玩意儿!七巧门、铁掌门、毒秀才…我的爷,这青阳城的水,比您想的浑多了!咱们…咱们还是赶紧…” 包不同话音未落,巷子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嘈杂的人声,隐约听到“黑虎帮办事!”“封锁路口!”的呼喝。显然是杜威缓过劲来,召集人手围堵了! 沈破云眼神一冷。前有围堵,后有七巧门毒蛇窥伺。 “不能回客栈。” 沈破云当机立断,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包不同,“带路,去回春堂!” 他想起了师傅的嘱托和怀中的“七叶凤尾兰”。苏芷若…或许能从这毒钉和怪病上看出些什么?而且,那里人多,或许能暂时避开追杀。 “回春堂?苏姑娘那儿?好好好!” 包不同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骨碌爬起来,“苏姑娘医术通神,人美心善!咱们快去!我知道后巷近路!” 他一边紧张地回头张望巷口方向,一边连滚爬地引着沈破云和警惕的霜影,钻进更幽深曲折的小巷深处。 风雪在狭窄的巷弄间呜咽穿行。沈破云握着那枚冰冷淬毒的透骨钉,指尖能感受到钉尾齿轮印记的细微凸起。霜影无声地跟在身侧,金色的眼瞳在昏暗的光线下扫视着每一个阴影角落。包不同在前方深一脚浅一脚地小跑,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 胸前的碧玉传来恒定的温热,仿佛孤峰之上那无声的守望。而钉尖那抹幽蓝,如同毒蛇的瞳孔,冷冷地映射着青阳城上空愈发浓重的阴云。铁掌门、七巧门、毒秀才、怪病…一张无形的大网,似乎正朝着初入江湖的孤鸿少年,悄然收紧。 沈破云在随包不同拐弯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那枚嵌在腌菜缸壁上的另一枚透骨钉钉身处,靠近尾部的位置,似乎用极细的针尖刻着两个蝇头小字。风雪模糊,但他强大的目力隐约捕捉到: “献…祭…?” 第25章 芷若初现,怪病疑云 包不同引着沈破云和霜影,在迷宫般曲折幽深、污水横流的后巷里七拐八绕。寒风裹挟着腐烂垃圾和劣质油脂的刺鼻气味,不断冲击着沈破云的嗅觉。身后隐约还能听到黑虎帮喽啰咋咋呼呼的搜查叫骂声,更远处,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风雪阴影中若隐若现——那是七巧门毒蛇的窥伺。 “到了!到了!少侠!前面就是回春堂后门!” 包不同如同快要溺死的人抓住浮木,指着巷子尽头一处不起眼的、挂着褪色“药”字灯笼的小门,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急切。他率先冲过去,也顾不得礼节,用力拍打着斑驳的木门板:“开门!快开门!苏姑娘!救命啊!” 门内很快传来脚步声,一个十三四岁、穿着干净青布袄、梳着双丫髻的药童小姑娘警惕地拉开一条门缝,露出半张小脸:“谁呀?看病走前门!后门不…” 她话未说完,看到包不同那张惊魂未定、沾着污渍的脸,以及他身后气质冷峻、背负长剑的沈破云,还有旁边蹲坐着、金瞳警惕扫视的白金色大狐狸(霜影),吓得小脸一白,就要关门! “小杏儿!是我!包不同!” 包不同赶紧用脚抵住门缝,急声道:“有急事找苏姑娘!天大的急事!后面有…有恶人追我们!” “包打听?” 小杏儿认出包不同,又看看沈破云和霜影,犹豫了一下,“你们等等,我去禀报苏姑娘!” 说完,飞快地关上门,脚步声噔噔噔跑远了。 片刻后,后门吱呀一声完全打开。一股浓郁却清冽、混合着多种草药香气的暖风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巷中的污浊与寒意。 门内站着一个女子。 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身姿纤细窈窕,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异常整洁的淡青色棉布衣裙,外罩一件素色无花的半旧夹袄。乌黑的长发简单挽起,用一根普通的木簪固定,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她的面容并非倾国倾城的艳丽,而是如同山涧清泉般的干净、温婉。肤色是久不见阳光的细腻白皙,此刻因忙碌或焦急,双颊泛着淡淡的红晕。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如同浸在寒潭中的墨玉,沉静中透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坚韧与智慧。此刻,这双眼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与关切。 沈破云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微微一怔。这就是师傅口中“苏丫头”?与他想象中活泼娇俏的少女不同,眼前之人更像一株风雪中沉静的素心兰,温婉中透着坚韧。胸前的碧玉传来一阵平和温润的脉动。 “包先生?何事如此惊慌?” 苏芷若声音清越柔和,如同玉石相击,目光扫过狼狈的包不同,又落在沈破云和他身后的霜影身上,在霜影那异于常狐的金色眼瞳上停留了一瞬,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最终看向沈破云,微微颔首致意:“这位少侠是…?” “在下沈破云,奉家师萧天行之命,前来拜会苏姑娘。” 沈破云抱拳行礼,言简意赅。他留意到苏芷若的目光在霜影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心中微动。 “萧伯伯?” 苏芷若清澈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那抹温婉的笑意如同初春融雪,真切地绽放在脸上,“快请进!” 她侧身让开通道,目光在沈破云沾染了污渍和一丝暗红血迹(客栈混战残留)的衣襟上扫过,又看了看巷子深处,秀眉微蹙,但并未多问。 踏入后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前堂隐约传来的病人呻吟、孩童啼哭和浓郁药味,被一道厚厚的棉帘隔开。后堂是一间宽敞明亮的配药房兼诊室。一面墙是顶天立地的药柜,无数小抽屉上贴着工整的药名标签。另一面是巨大的配药台,上面摆放着研钵、药秤、切刀等器具,以及各种晾晒中的药材,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神宁静的药香。几张干净的矮榻排列整齐,应是临时安置病人之用。整个空间整洁、温暖、有序,与外面混乱污浊的世界截然不同。 包不同一屁股瘫坐在门边一张矮凳上,拍着胸口大口喘气:“哎哟…可算…可算安全了!吓死我了!苏姑娘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霜影安静地蹲坐在沈破云脚边,金瞳警惕地扫视这陌生的环境,但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些许。 沈破云从怀中取出萧天行的信和那个包裹着“七叶凤尾兰”的油纸包,双手递上:“苏姑娘,这是家师托付之物。家师还说,峰顶的‘寒星草’今年长势不错。” 苏芷若接过信和药草,指尖触碰到沈破云的手背,冰凉而柔软。她看着那株保存完好的珍稀凤尾兰,眼中泛起温柔的涟漪,小心地放在一旁,轻声道:“多谢沈师兄。萧伯伯…他老人家可好?还有峰顶的雪…还大吗?” 语气中带着真切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追忆。 心理微澜: 沈破云看着苏芷若眼中那份对师傅和孤峰的关切,心中升起一丝暖意。“师傅安好。风雪依旧。” 他答道。 就在这时! 前堂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凄厉、不似人声的嚎叫!紧接着是桌椅翻倒、器物碎裂的混乱声响和人群惊恐的尖叫! “啊——!放开我!放开我!” “按住他!快按住他!” “苏姑娘!苏姑娘!不好了!王镖头又发作了!比上次更凶!” 苏芷若色变: 苏芷若温婉宁静的脸色瞬间一变!那清澈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与焦急!“小杏儿!取‘定神散’和‘金针’!快!” 她语速飞快,人已如一阵风般掀开棉帘冲向前堂!动作迅捷,与刚才的沉静判若两人! 沈破云和包不同对视一眼,立刻紧随其后! 前堂已是一片狼藉! 一个身材魁梧、穿着镖师短打的中年汉子(王镖头),双目赤红如血,眼球暴突,布满蛛网般的血丝!脸上、脖颈处,赫然可见数块铜钱大小、边缘发黑、如同溃烂般的诡异黑斑!他力大无穷,状若疯魔,将两个试图按住他的学徒狠狠甩飞出去!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嘶吼,涎水混着血沫从嘴角流下!更可怕的是,他每一次剧烈挣扎喘息,口鼻间竟喷出丝丝缕缕淡绿色的腥臭雾气! 苏芷若面对这恐怖的景象,毫无惧色!她身形灵动,避开王镖头胡乱挥舞的手臂,如同穿花蝴蝶般贴近! “王镖头!看着我!” 她清叱一声,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韵律。 同时,她玉指翻飞,快得带起残影!几枚细如牛毛、金光闪闪的长针瞬间刺入王镖头头颈几处大穴! 王镖头狂暴的动作猛地一滞!赤红的眼中出现一丝挣扎的迷茫! 苏芷若抓住这瞬息之机,左手闪电般捏开王镖头的下颌,右手将小杏儿递来的一小包淡黄色药粉尽数倒入其口中!动作一气呵成,精准无比! “水!” 苏芷若喝道。 小杏儿立刻递上水碗。苏芷若一手扶住王镖头后颈,一手灌水,强迫其将药粉咽下! “嗬…嗬…” 王镖头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吞咽声,身体剧烈颤抖,眼中赤红稍退,但脸上黑斑颜色似乎更深了!他猛地一挣,竟未被完全制住!一口更加浓稠、颜色转为墨绿的毒雾,如同喷泉般,直喷向近在咫尺的苏芷若面门! “苏姑娘小心!” 沈破云瞳孔骤缩!碧玉在胸口猛地一跳! 沈破云救援(爽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沈破云动了!身随念转! 他并未拔剑!而是并指如戟!先天内息灌注指尖,带起一缕锐利劲风! “点星截脉!” 嗤!嗤!嗤! 三道无形指风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凌空点中王镖头胸前“膻中”、“巨阙”、“气海”三处要穴!正是天绝宗精妙的隔空点穴手法! 王镖头浑身剧震!如同被抽去了骨头,狂暴的力量瞬间消散,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口中喷出的毒雾也戛然而止,险险停在苏芷若鼻尖前寸许之地! 苏芷若微微侧头,避过那丝逸散的腥绿雾气,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看向出手的沈破云,清澈的眸子里带着感激和深深的探究:“多谢沈师兄援手!” “我的亲娘!体生黑斑!内力紊乱!口喷毒雾!狂躁嗜血!” 躲在沈破云身后、只敢探出半个脑袋的包不同,看着被制服后依旧抽搐、黑斑狰狞的王镖头,吓得面无人色,失声尖叫:“就是他!毒秀才!绝对是毒秀才吴用的手笔!这症状跟城里传的一模一样!完了完了!这怪病会传染的!苏姑娘!少侠!咱们快跑!” 沈破云正要开口,眼角余光猛地瞥见回春堂临街的窗户! 那蒙着厚厚棉纸的窗棂外,一个模糊的、戴着兜帽的黑影正紧紧贴着窗户缝隙向内窥视!似乎对堂内混乱和王镖头的状态格外关注!黑影腰间,挂着一个鼓鼓囊囊、形制古怪的暗黄色皮质药囊!在昏暗光线下,隐约可见药囊表面用暗红色丝线绣着一个扭曲的蝎子图案! 药囊?毒秀才?! 沈破云心脏狂跳!碧玉瞬间灼热! “谁?!” 他厉喝一声,身形如电扑向窗户! “哗啦!” 沈破云撞破窗户,裹挟着寒风碎木落入街面积雪! 窗外风雪呼啸,街上行人稀疏。那个兜帽黑影已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对面一条狭窄小巷的拐角处!只在雪地上留下几个极其浅淡、几乎被风雪瞬间掩盖的脚印! 沈破云毫不犹豫,提气纵身,紧追而去!霜影低吼一声,化作白影紧随其后! “沈师兄!” 苏芷若的惊呼被风雪吞没。 包不同看着破开的大洞灌入风雪,又看看地上昏迷不醒、黑斑狰狞的王镖头,再想想可能近在咫尺的“毒秀才”,双腿一软,彻底瘫坐在了地上:“我的爷…这青阳城…没法待了…” 回春堂内,药香与毒雾的腥气混杂。苏芷若看着沈破云消失的方向,秀眉紧蹙,清澈的眼眸中忧色重重。她蹲下身,仔细检查王镖头身上诡异的黑斑,指尖捻起一丝残留的墨绿毒雾,放在鼻尖轻嗅,脸色愈发凝重。窗外,风雪更急,如同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毒影惊鸿,怪病缠城。少年孤鸿的剑,已指向那藏身于迷雾与剧毒之后的,第一个血仇——毒秀才吴用! 第26章 义庄诡影,毒踪乍现(上) 风雪在狭窄的巷弄间尖啸穿行,卷起地上肮脏的积雪,如同一条条翻滚的灰白色毒蛇。沈破云将轻功催至极致,身形在湿滑的巷道中化作一道模糊的青影,霜影则如同融入风雪的白色闪电,紧随其后,金色的眼瞳在昏暗中锁定着前方。 前方那个戴着兜帽、腰间挂着暗黄药囊的黑影,身法诡异飘忽,如同没有重量的幽魂,在曲折复杂的贫民区巷弄中急速穿梭。他对地形极其熟悉,专挑狭窄、肮脏、堆满杂物的死角,利用地形和预设的障碍物(如突然倾倒的破竹筐、横拉的晾衣绳)不断拉开距离。 沈破云心中焦急,碧玉在胸口持续传来灼热的警示!仇人近在眼前,岂容逃脱!他运足目力,死死锁定那药囊上模糊的蝎子绣纹,将天绝宗身法发挥到极限,在障碍间闪转腾挪,速度丝毫不减! 霜影的速度更快!它时而跃上低矮的院墙,在屋顶瓦片上借力飞纵,从高处俯瞰追踪;时而钻入狭窄的狗洞,抄近路拦截!其灵巧与对地形的适应力远超人类!有两次,沈破云险些被复杂岔路迷惑,都是霜影在关键路口发出短促的低吼指引方向! “少…少侠!等等我啊!哎哟!” 包不同气喘如牛、连滚爬地远远吊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在积雪和污水中挣扎,不时被杂物绊倒摔个狗啃泥,沾得满身污秽,瓜皮小帽早不知丢哪去了,嘴里哭爹喊娘:“我的爷!您慢点!我…我这把老骨头要散架了!毒…毒秀才没追到,我先交代在这儿了!” 沈破云无暇理会,全部心神都在前方那个飘忽的毒影上。 七拐八绕,周围环境愈发荒凉破败。低矮歪斜的窝棚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荒废的空地和稀疏枯死的树木。风雪中,一座破败阴森的巨大建筑轮廓在前方显现——青石垒砌的高墙坍塌了大半,残存的墙头长满枯草,两扇厚重的、漆皮剥落大半的黑漆木门半开半掩,门楣上挂着一块歪斜的、字迹模糊的旧匾: 那兜帽黑影没有丝毫犹豫,如同归巢的蝙蝠,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半开的义庄大门内! 心理警惕: 义庄!停尸之地!毒秀才逃入此处,绝非偶然!必有埋伏或倚仗! 沈破云在义庄门前十丈处骤然停步!霜影也伏低身体,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寒风穿过残破的门洞,发出呜呜的鬼哭般声响,带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腐朽木头、陈年尸蜡和某种奇异腥甜气味的阴风扑面而来! 包不同连滚爬地追上来,看到“义庄”二字,再闻到那股味道,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死死抱住沈破云的小腿:“少…少侠!我的亲祖宗!这…这地方去不得啊!闹鬼!还…还有毒秀才!咱…咱报官!” “松开!” 沈破云冷声道,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义庄残破的门墙和周围死寂的环境。碧玉的灼热感愈发强烈,如同烧红的烙铁贴在胸口! 天色愈发昏暗,风雪更急。沈破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恨意与对未知的警惕。他示意霜影警戒后方和侧翼,自己则手握木剑剑柄(“孤鸿”长剑背负在后),放轻脚步,如同捕猎的灵猫,悄无声息地靠近半开的义庄大门。 门内一片死寂的黑暗。浓重的腐朽和甜腥气味几乎凝成实质。借着门外雪地反射的微弱天光,勉强可见门内是一个荒草蔓生的前院,枯死的蒿草在风中如同鬼爪般摇曳。正前方是一座高大却破败的正堂,门窗朽坏,黑洞洞的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口。 “少…少侠!您…您真要进去?” 包不同哭丧着脸,死死抓着门框,半个身子探在外面,死活不敢跨过门槛,“我…我给您望风!保证连只耗子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我…我在这儿等您!您可千万小心啊!有…有情况您就喊!我…我立刻去找苏姑娘搬救兵!” 他一边说,一边紧张地左右张望,仿佛四周阴影里随时会扑出恶鬼。 沈破云没理他,凝神倾听片刻,确认前院无异常动静,身形一闪,没入正堂的黑暗之中。霜影金瞳警惕地扫了一眼包不同,也无声地跟了进去。 正堂内空间极大,却空旷得令人心悸。几根粗大的梁柱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屋顶,蛛网如同破败的幔帐垂挂。寒风从破窗灌入,发出凄厉的呜咽。空气中那股甜腥腐朽的气味浓烈到刺鼻! 正堂深处,一排排蒙着厚厚灰尘的停尸板床上,影影绰绰覆盖着白布!粗略看去,不下十数具! 沈破云屏住呼吸,内息运转,增强目力,小心翼翼地向深处移动。霜影亦步亦趋,鼻翼翕动,似乎在分辨空气中的气味。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张停尸板。突然!他脚步一顿! 在最靠近里侧墙角、光线最暗的一张板床上,覆盖尸体的白布明显比其他的要新!而且,白布边缘,赫然残留着几点极其新鲜的、暗红色的湿痕!像是…滴落的血迹! 就在沈破云目光锁定那张板床的瞬间!胸前的碧玉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皮肤灼伤的滚烫!致命的警兆如同冰锥刺入脑海!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在死寂中响起! 沈破云脚下所踩的一块看似普通的地砖猛地向下塌陷!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与此同时! 嗖!嗖!嗖! 数十道乌光如同暴雨般,从停尸板床下方、两侧腐朽的立柱缝隙、甚至头顶摇摇欲坠的房梁阴影中激射而出!角度刁钻,覆盖了他前后左右所有闪避空间!赫然是淬毒的弩箭和细如牛毛的毒针!破空声凄厉刺耳! “吼——!” 霜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吼!它似乎早有预警!在机括声响起的刹那,后腿猛蹬地面,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不是扑向暗器,而是狠狠撞在沈破云的腰侧! 巨大的力量让沈破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侧面横移数尺! 噗噗噗噗! 大部分毒箭毒针落空,深深钉入地面和墙壁!但仍有几枚毒针擦着沈破云的手臂和腿侧掠过,划破衣物,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感!一枚角度刁钻的弩箭更是擦着霜影的背脊飞过,带起几缕白金毛发!陷阱未完! 那塌陷的地洞中,猛地喷涌出大股浓稠如墨、腥甜刺鼻的紫色烟雾!烟雾扩散极快,瞬间弥漫开来,遮蔽视线,更带着强烈的麻痹和腐蚀效果!吸入一丝便觉头晕目眩,皮肤接触处传来灼痛! 门外望风的包不同被里面的巨响和兽吼吓得一哆嗦,探头一看,只见大股紫烟从门窗涌出,带着刺鼻甜腥,顿时魂飞魄散:“我的娘!紫…紫罗瘴!毒秀才的招牌货!吸一口烂肺,沾一点烂肉啊!少侠快出来!咳咳咳…” 他话没说完,吸入一丝飘散的毒烟,顿时呛得涕泪横流,剧烈咳嗽起来! 就在毒烟弥漫、视线受阻的混乱瞬间! 沈破云强忍眩晕和灼痛,碧玉的灼烫如同指路明灯!他锐利的目光穿透些许稀薄的毒烟,死死锁定墙角那张盖着新白布的停尸板床! 只见那白布猛地掀开!一道黑影如同弹射而出的毒蛇,从板床下预留的暗格中窜出!正是那戴着兜帽、挂着药囊的毒影!他手中似乎还抓着一个不大的包裹! 毒影没有丝毫停留,借着毒烟掩护,朝着义堂后方一处坍塌的墙壁缺口处疾掠而去!显然对义庄结构了如指掌! “哪里走!” 沈破云怒喝,不顾毒烟,提气欲追! 毒影头也不回,反手向后一扬! 三点乌星成品字形,撕裂毒烟,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地射向沈破云面门和胸口!角度歹毒,封死追击路线!正是那见血封喉的“子午透骨钉”! 沈破云瞳孔骤缩!追击之势被迫中断!木剑瞬间化作一片乌光幕墙! 叮!叮!叮! 三声清脆的撞击!木剑精准无比地将三枚毒钉磕飞!但毒钉蕴含的力道震得他手臂发麻! 趁此间隙,毒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墙洞后的风雪之中! “咳咳…少侠!快出来!这烟…这烟有毒啊!” 包不同在门外撕心裂肺地咳嗽呼喊。 沈破云看着毒影消失的方向,又看着迅速弥漫、侵蚀力惊人的紫罗毒烟,再感受着手臂腿侧被毒烟灼伤的刺痛和隐隐的麻痹感,心中不甘如同烈火焚烧!他强提一口先天内息护住心脉,一把抓起身边因吸入少量毒烟而有些萎靡的霜影,身形倒射而出,冲出毒烟弥漫的义堂! 沈破云冲出义庄大门,踉跄几步,扶住冰冷的残墙。手臂和腿侧的衣物被毒烟腐蚀出破洞,皮肤上留下几道刺目的红痕,传来火辣辣的麻痒感。霜影伏在他脚边,急促喘息,金瞳也有些黯淡。 包不同连滚爬地过来,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快!少侠!苏姑娘给的解毒丹!先顶一顶!” 他倒出两粒清香扑鼻的绿色药丸,自己先塞了一颗,另一颗递给沈破云。 沈破云吞下药丸,一股清凉之意散开,暂时压住些许不适。他回望那毒烟弥漫如同鬼域般的义庄,眼神冰冷如铁。 毒秀才!好狡猾的毒蛇!好狠毒的陷阱! 但,他跑不了!那新鲜的血迹…那匆忙带走的包裹…还有这弥漫的毒烟与残留的毒针… 孤峰少年染血的剑锋,已牢牢锁定了毒雾之后的第一缕仇踪!风雪更急,追猎,才刚刚开始! 第27章 义庄诡影,毒踪乍现(下) 回春堂后堂,药香氤氲,却驱不散沈破云眉宇间的冰冷与霜影略显萎靡的气息。手臂和腿侧被紫罗瘴灼伤的皮肤,在苏芷若调配的清凉药膏下,火辣辣的刺痛感稍减,但那股深入骨髓的麻痹感,如同跗骨之蛆,依旧缠绕着经络,让握剑的手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苏芷若半跪在沈破云身侧,纤细却异常稳定的手指,正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他破损的衣袖边缘夹起一枚细如牛毛、通体乌黑、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毒针。正是毒秀才最后阻路射出的“子午透骨钉”之一。 她将毒针置于一块纯净的水晶片上,又取来一个白瓷小碟,倒入少许无色透明的液体。药液触及毒针幽蓝的尖端,瞬间发出极其轻微的“滋”声,冒起几缕淡紫色的烟雾,液体也随之变为浑浊的暗绿色。 “好霸道的混合毒素!” 苏芷若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凝重,秀眉紧蹙,“主毒应是产自南疆的‘腐心草’和‘黑寡妇蛛毒’,见血封喉,侵蚀经脉。但这色泽变化和烟雾…还掺杂了至少三种中原罕见的毒物,相互催化,毒性倍增!非精于此道者绝难调配!” 她小心地将毒针和变色药液样本收起。 另一边,包不同正瘫坐在矮凳上,灌下第三碗苏芷若给的压惊安神汤药。他脸色依旧苍白,但嘴皮子已经利索起来,正对着忧心忡忡的小杏儿和另外两个学徒,唾沫横飞地描绘义庄惊魂: “…说时迟那时快!那毒烟‘呼啦’一下就喷出来了!紫汪汪一片!少侠眼疾手快,一把捞起山神爷(指霜影)就往外冲!那毒秀才,嘿!缩在死人板子底下,跟个大耗子似的!还想跑?被我们少侠的火眼金睛看得真真儿的!临走还甩了三根这玩意儿(指着苏芷若手中的毒针)!咻咻咻!快得跟鬼似的!要不是我们少侠剑法通神,刷刷刷全给磕飞了!这会儿怕是…”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引得小杏儿惊呼连连。 霜影趴在沈破云脚边的软垫上,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瞥了包不同一眼,似乎对他的夸张吹嘘颇为不屑,鼻子里轻轻“嗤”了一声,又把头埋进前爪。 沈破云无心听包不同吹嘘。他忍着麻痹感,仔细检查自己那件被毒烟腐蚀、又被毒针划破的青色劲装袖口。指尖在破损处捻动,沾染了些许紫罗瘴残留的灰烬。突然,他动作一顿! 在袖口内侧靠近手肘的布料褶皱深处,借着药堂明亮的灯光,他赫然发现几点极其微小的、闪烁着微弱紫色光泽的粉末!非毒烟灰烬,更像是无意间沾染的某种特殊粉尘!更奇异的是,胸前碧玉在靠近这些粉末时,竟传来一阵清晰而温热的脉动!这是…?义庄停尸房沾染的?毒秀才身上掉落的? 他不动声色地用指甲小心刮下这几点紫色粉末,摊在掌心,凑近仔细观察。粉末细如尘埃,在灯光下折射出妖异的紫色微光,散发出一股极其淡、却与紫罗瘴的腥甜截然不同的、带着点辛辣的奇特气味。 “苏姑娘,请看此物。” 沈破云将手掌伸到苏芷若面前。 苏芷若的注意力立刻从毒针转移。她凑近沈破云掌心,清澈的眼眸专注异常,甚至拿起一枚小巧的水晶放大镜仔细观察。她伸出小指,用指甲尖极其小心地沾取了一丁点粉末,放在鼻尖下极其轻微地嗅了嗅,随即迅速移开,眉头锁得更紧。 “这…”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这不是紫罗瘴的残留!此物…我从未在中原医典毒经中见过!其性燥烈,隐含火毒,却又带着一丝…阴寒?气味辛辣刺鼻,非草木之属,倒像是…某种特殊的矿物粉尘研磨而成?” 她看向沈破云:“沈师兄,此物从何而来?” “义庄停尸房,袖口沾染。” 沈破云沉声道,“应是毒秀才仓促遁走时遗留,或是在翻动某具尸体时沾染。” “义庄?停尸房?” 包不同耳朵尖,立刻凑了过来,看到那紫色粉末,小眼睛猛地瞪圆:“哎哟!这东西!我…我好像在那具盖着新白布的尸体附近也闻到过这股怪味!当时毒烟太浓没在意!还有…” 他猛地一拍大腿,“那毒秀才最后窜出来的时候,手里是不是抓了个小包裹?鼓鼓囊囊的!莫非里面就装着这玩意儿?” 新尸体!包裹!紫色粉末!沈破云眼中精光一闪!那具盖新白布的尸体,就是关键! 苏芷若看着沈破云手臂上敷着药膏的灼痕和他略显苍白的脸色,清澈的眼眸中忧色更浓:“沈师兄,你与霜影所中之毒虽暂被压制,但紫罗瘴毒性刁钻,侵蚀经络,尤其霜影吸入更多…需尽快彻底拔除,否则后患无穷。这紫色粉末也透着诡异…”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追查仇踪固然要紧,但身体是根本。可否…先在堂内休养半日?待我仔细分析这毒针与粉末,或许能找到更清晰的线索?” 沈破云看着苏芷若眼中真切的担忧,又感受着手臂的麻痹和霜影的萎靡,心中那根紧绷的复仇之弦微微松动。他并非莽夫,知道苏芷若所言在理。更何况,这紫色粉末和毒针样本,确实需要她这样精通医术毒理的人来破解。 “有劳苏姑娘。” 他微微颔首,算是应允。 是夜,风雪稍歇。回春堂后院一间僻静的客房内,灯火如豆。霜影服了苏芷若特制的清毒药丸,蜷缩在软垫上沉沉睡去,呼吸平稳了许多。沈破云盘膝坐在榻上,缓缓运转天绝心法,驱散体内残余的麻痹感。 苏芷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药香浓郁的汤药进来,轻轻放在桌上:“沈师兄,此药能助你化解经络中的瘴毒余烬,趁热服下。” 沈破云收功睁眼,道谢接过。汤药入口苦涩,却带着一股温润的力量散入四肢百骸。 “苏姑娘,” 沈破云放下药碗,看着灯下苏芷若温婉而专注的侧脸,终于问出心中疑惑,“你对这毒物如此了解,可是…与那‘玄月宫’有关?” 他想起了包不同在绝剑峰下茶馆的惊鸿一瞥。 苏芷若身形微微一僵,抬眸看向沈破云,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涟漪,有追忆,有痛楚,也有一丝释然。她沉默片刻,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寂的夜色,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雪: “沈师兄果然敏锐。不错,我母亲…曾是玄月宫上任宫主座下的首席侍女,亦是一位医术精湛的药师。我自幼耳濡目染,对毒理医道所知颇多。正因如此…” 她转过身,眼中带着深深的厌恶与决绝,“我才更痛恨那些以毒术害人、涂炭生灵的行径!玄月宫在现任宫主手中,早已偏离了初衷,堕入邪道!我离开,便是想寻一条以医克毒、济世救人的路!这怪病肆虐,毒秀才为祸…我绝不能坐视!” 心理共鸣: 沈破云看着苏芷若眼中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重与坚定,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在仇恨与责任中挣扎的自己。胸前的碧玉传来一阵平和温润的脉动,仿佛在回应这份共鸣。 “苏姑娘高义。” 沈破云郑重道,“毒秀才,必诛之!” 就在此时! “咻——!” 一声极其尖锐、撕裂夜空的哨音,如同恶鬼的嚎叫,骤然从回春堂前院方向传来!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和学徒小杏儿惊恐到极致的尖叫! “啊——!死…死人!” 心理剧震: 沈破云和苏芷若脸色同时大变!霜影也从沉睡中惊醒,金瞳瞬间锐利如刀! 两人身形如电冲出客房! 前院药堂,灯火通明!只见一具浑身湿透、面色青紫浮肿、脖颈处有深紫色勒痕的男尸,如同破麻袋般被抛在正堂中央!尸体身上裹着的,赫然是半张沾满泥污和水渍、边缘焦黑的——崭新的白布! “我的亲娘祖宗!” 随后赶来的包不同只看了一眼,便吓得魂飞天外,指着尸体失声尖叫:“是他!就是他!义庄里那个盖新白布的!我…我记得他脸上有颗大痦子!错不了!” 毒信惊魂(高潮伏笔): 沈破云目光如电扫过尸体。只见尸体的右手死死攥着,指缝中露出一角被水浸透的暗黄色纸张! 他上前一步,不顾污秽,掰开死者僵硬的手指,取出那张纸。 纸张皱巴巴,字迹被水晕开大半,但依旧能辨认出是用鲜血写成的、歪歪扭扭、充满怨毒与嘲弄的几行字: 多管闲事者,死! 想要答案? 城外乱葬岗,腐尸洞。 够胆,就来收尸! ——吴用 留 落款处,画着一个狰狞扭曲的蝎子图案! 碧玉灼魂(预警): 就在看到“吴用”二字和蝎子图案的刹那!胸前的碧玉猛地爆发出如同烙铁般的滚烫!比在义庄时更甚!致命的警兆疯狂尖啸! “桀桀桀…” 一阵阴冷飘忽、如同夜枭啼哭般的怪笑声,在回春堂屋顶响起,旋即迅速远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那声音,与义庄毒影如出一辙! 卷末余韵: 沈破云攥紧那张浸血的“邀请函”,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具来自义庄的尸体,又投向窗外毒笑声消失的方向。胸前的碧玉灼烫如火,仿佛在应和着那毒蛇般的挑衅! 腐尸洞?收尸? 好一个毒秀才吴用! 好猖狂的毒蛇! 少年染血的孤鸿剑,在寒夜中发出无声的铮鸣。风雪未止,毒巢已明。下一场染血的猎杀,将在那埋葬着无尽枯骨与怨毒的腐尸洞中,拉开帷幕! 第28章 腐尸洞窟,毒瘴迷踪 腐尸洞窟的入口犹如巨兽腐烂的咽喉,狰狞地撕裂在城西乱葬岗的尽头。寒风卷着雪沫,裹挟着浓烈的尸腐与某种辛辣刺鼻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撞得人胸口发闷。洞口倾斜向下,幽深不见底,只有几缕惨绿色的磷火在黑暗中诡异地飘荡闪烁,映照着洞口嶙峋的怪石和堆积如小山的森森白骨。 “呕…” 包不同只瞅了一眼,胃里就翻江倒海,死死捂住嘴,脸色比地上的雪还白,两条腿抖得如同风中的芦苇,“少…少侠!苏姑娘!这…这真不是人待的地儿啊!那吴用摆明了请君入瓮!瓮里全是毒水啊!” 他死死攥着苏芷若临时调配的避瘴药囊,恨不能把整个脑袋都埋进去。 苏芷若面色凝重,仔细观察着洞口弥漫的、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的惨绿色瘴气。“瘴气有毒,腐蚀肺腑,且内含迷幻之效。药囊只能暂避,不可久持。” 她将另一个药囊系在霜影颈间,又递给沈破云一个,“沈师兄,你手臂伤势未愈,瘴毒侵染恐加剧麻痹,务必小心。” 沈破云默默接过药囊,一股清凉苦涩的药草味钻入鼻腔,稍稍压下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胸前的碧玉如同揣着一块烧红的炭,持续传来灼烫的警兆,比在回春堂时更甚!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杀意,目光锐利如剑,扫视着洞口地面。几处新鲜的泥泞脚印杂乱地延伸进黑暗,其中一串脚印边缘,赫然沾着几点极其微弱的紫色反光! “紫色粉末!” 苏芷若也看到了,低声道,“果然指向这里。” 沈破云点头,将背负的“孤鸿”长剑握在手中,剑鞘古朴冰凉,传递着无声的力量。“跟紧我。” 他低喝一声,周身先天内息流转,形成一层薄薄的护体气劲,率先踏入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洞窟。霜影低吼一声,金瞳在黑暗中灼灼生光,紧贴在他脚边。苏芷若紧随其后,手中扣着几根银针。包不同哀嚎一声,闭着眼,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 洞内远比洞口更加阴森可怖。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混杂着浓烈刺鼻的尸腐、毒瘴的腥甜以及紫色粉尘的辛辣气味。脚下是湿滑粘腻的淤泥,深一脚浅一脚,不时踩到碎裂的骨殖,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惨绿的磷火附着在洞壁和倒悬的钟乳石上,将嶙峋的怪石映照得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巨大的天然石柱如同巨兽的肋骨,支撑着高耸而压抑的穹顶。无数狭窄的岔道如同迷宫般向黑暗中延伸,风声在洞窟深处呜咽盘旋,如同冤魂的哭诉。 “我的娘咧…这…这得死了多少人…” 包不同声音发颤,紧紧抓着苏芷若的衣角,深怕一脚踩空掉进哪个满是白骨的坑里,“少侠!走…走哪边啊?” 沈破云凝神感应。碧玉的灼烫感在进入洞窟后并未减弱,反而随着深入某个方向而愈发强烈。他目光锐利地扫视地面和洞壁。很快,在一根粗大的石柱根部,又发现了几点几乎被淤泥覆盖的紫色粉末痕迹,指向左侧一条更为狭窄、向下倾斜的通道。 “这边。” 沈破云沉声道,剑尖微抬,指向左侧通道。 包不同哭丧着脸:“还…还往下?这…这不是往阎王殿里钻嘛…” 尸蝠惊魂(突发危机): 就在众人即将踏入左侧通道的瞬间! “吱吱——!” “扑棱棱——!” 刺耳密集的尖啸声如同潮水般从头顶黑暗的穹窿中爆发!无数双猩红的小点骤然亮起,如同地狱之火!紧接着,黑压压的、翼展超过一尺的巨大蝙蝠,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带着浓烈的腥风和刺耳的噪音,朝着四人猛扑下来!它们尖牙利爪,猩红的眼睛闪烁着疯狂嗜血的光芒! “是食尸蝠!小心!” 苏芷若惊呼,手中银针瞬间化作数道寒星射向蝠群最密集处!几只冲在最前的巨大尸蝠被精准射穿头颅,尖叫着坠落。 包不同亡魂大冒(滑稽求生):“妈呀!蝙蝠精啊!” 他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害怕淤泥了,一个恶狗扑食就往旁边一个积满污水的浅坑里趴!结果动作太大,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整个人摔了进去,泥水四溅,糊了满头满脸,只露出两只惊恐万状的眼睛,活像一只受惊的泥鳅。几只尸蝠被他溅起的泥水惊扰,尖叫着在他头顶盘旋,却一时被泥污阻碍了扑击。 “包爷!闭气!药囊!” 苏芷若急喊。 爽点爆发(剑光护体):沈破云眼中寒芒暴涨!面对汹涌扑来的尸蝠狂潮,他不退反进!“孤鸿”长剑在狭窄的空间内悍然出鞘! 呛啷——! 清越的剑鸣瞬间压过蝠群的嘶叫!一道匹练般的雪亮剑光如同惊鸿乍现,骤然在昏暗的洞窟中炸开! 噗噗噗噗噗! 剑光过处,血雨腥风!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只巨大尸蝠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锋利墙壁,瞬间被凌厉无匹的剑气绞杀成漫天碎肉!污血和破碎的翼膜如同黑红色的雨点般洒落! 霜影亦展现惊人战力(萌宠高光):它身形如电,在沈破云剑光笼罩范围之外灵活穿梭,锋利的爪牙每一次挥击,都精准地撕裂扑近的尸蝠咽喉或翅膀!白金的身影在黑暗中划出道道残影,所过之处,尸蝠纷纷坠落。它甚至巧妙地引开一部分蝠群,减轻沈破云的压力。 “好…好剑法!山神爷威武!” 趴在泥坑里的包不同看得目瞪口呆,忘了害怕,忍不住从泥水里抬起半个脑袋喝彩,结果又被一滴腥臭的蝠血滴进嘴里,顿时又趴回去干呕起来。 在沈破云和霜影的凌厉反击下,尸蝠群损失惨重,攻势稍缓。沈破云趁势护着苏芷若,又将狼狈不堪的包不同从泥坑里拽出来,迅速冲入左侧那条向下的狭窄通道。 通道更加阴暗潮湿,坡度陡峭。行不过数十步,前方豁然出现一个稍大的溶洞空间。洞壁上,赫然凿刻着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壁龛,许多壁龛里都放置着腐朽不堪、甚至半开半合的棺木!悬棺!空气中弥漫的紫色粉尘气味和碧玉的灼烫感骤然提升到了顶点! “在那里!” 苏芷若眼尖,指着溶洞中央最显眼的一处高台上。一具比其他悬棺都要巨大、通体漆成暗红色的棺椁静静放置着。棺盖并未完全合拢,露出一条缝隙。缝隙边缘,赫然残留着清晰新鲜的紫色粉末痕迹!仿佛有人刚刚触碰过! 碧玉在沈破云胸口疯狂灼烫!致命的警兆如同实质的尖针狠狠刺入脑海! “退!” 沈破云厉喝,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抓住身边苏芷若的手腕,猛地向后急退!同时一脚踹在还在发懵的包不同屁股上! “嗷!” 包不同惨叫着向前扑倒,正好滚到一个相对凹陷的石坑里。 就在沈破云抓住苏芷若手腕暴退的刹那! 轰——!!! 那具暗红色的巨大棺椁如同一个塞满火药的桶,猛地炸裂开来!不是火焰,而是无数粘稠腥臭、散发着强烈腐蚀性气味的墨绿色毒液,混合着密密麻麻、如同牛毛般的淬毒骨刺,如同天女散花般,以恐怖的速度和覆盖范围,向着三人刚才所站的位置以及整个溶洞空间疯狂爆射! 嗤嗤嗤——! 毒液如同强酸般泼洒在洞壁、地面和悬棺上,瞬间冒起大片大片的青烟,发出可怕的腐蚀声响!那些淬毒的骨刺更是如同暴雨梨花,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 沈破云拉着苏芷若疾退,速度不可谓不快。但爆炸的覆盖范围太广,毒液与骨刺的速度更是惊人!眼看数滴墨绿色的毒液和几根闪着幽蓝寒光的骨刺,如同索命的毒蛇,朝着苏芷若的后心和面门激射而至!而苏芷若被他拉着,身形不稳,根本无法有效闪避! 千钧一发! 沈破云眼神一厉!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将苏芷若往自己身后一扯!同时,他那只被毒烟灼伤、麻痹感未消的左手手臂闪电般抬起,护在苏芷若身前!宽大的袖袍瞬间被灌注内力,如同盾牌般鼓起! 噗!噗!噗! 几滴墨绿的毒液狠狠打在沈破云的左臂袖袍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一根锋利的骨刺更是穿透了布料,深深扎入了他左臂外侧的肌肉!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和强烈的麻痹感瞬间顺着伤口蔓延开来! “呃!” 沈破云闷哼一声,手臂剧痛,几乎失去知觉! “沈师兄!” 苏芷若被他护在身后,毫发无伤,看到他手臂受伤,眼中瞬间涌上惊骇与痛惜,失声惊呼!那瞬间,她清晰地看到沈破云因剧痛而微蹙的眉峰,感受到他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传来的、因剧痛而瞬间绷紧的力量!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 “我的屁股!我的腿!” 包不同在石坑里鬼哭狼嚎。他倒是因祸得福,石坑位置恰好避开了爆炸的核心区域。但他扑倒时太过狼狈,双手在坑底的淤泥里乱抓乱扒,试图稳住身体。突然,他感觉自己扒拉到了什么硬邦邦、边缘锐利的东西! “什…什么玩意儿?” 他忍着恶心,用力将那东西从粘稠的淤泥里抠了出来。借着溶洞中飘荡的惨绿磷火,他看清了手中的东西——一块巴掌大小、边缘被腐蚀得坑坑洼洼、布满奇特云纹的黑色金属令牌!令牌入手冰冷沉重,云纹的样式…赫然与雪夜袭击绝剑峰和青阳城伏击者留下的令牌一模一样!只是这块令牌的材质似乎更古老,云纹也更加诡秘繁复,中间似乎还隐约刻着一个模糊的、如同蛟龙攫日的图腾! “令…令牌!又是这鬼令牌!” 包不同吓得手一抖,差点把令牌丢出去,但旋即又死死攥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少…少侠!苏姑娘!快看!我…我找到宝贝了!” 溶洞内弥漫着刺鼻的毒烟和浓烈的腐蚀气味。沈破云左臂袖袍被腐蚀出几个破洞,露出的皮肤一片乌黑肿胀,一根幽蓝的骨刺深深嵌入肌肉,鲜血混合着墨绿的毒液汩汩渗出,剧痛与麻痹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志。苏芷若看着他手臂的惨状,心尖如同被那骨刺狠狠扎中,痛得无法呼吸,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在眼眶中打转。她颤抖着手,立刻去摸随身携带的解毒银针和药粉。 包不同则趴在石坑边缘,高举着那块沾满淤泥、却散发着冰冷不祥气息的古老令牌,脸上混杂着恐惧与发现“宝贝”的扭曲兴奋。 霜影警惕地守在沈破云身边,对着爆炸后弥漫的毒烟发出低沉的咆哮,金瞳扫视着周围悬棺投下的重重鬼影。 碧玉在沈破云胸前持续灼烫,但这一次,其脉动竟隐隐与包不同手中那块古老令牌散发出的冰冷气息,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奇异的共鸣! 毒秀才吴用的狞笑声并未出现。只有洞窟深处,传来几声水滴落入深潭的“滴答”声,空洞而悠远,仿佛死神的倒计时。 腐尸洞的獠牙,才刚刚显露一角。而这块在污泥中重现的古老令牌,又将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染血的孤鸿,能否在这毒瘴与诡影的迷宫中,斩断仇敌的蛇信? 第29章 腐蚀玄月毒手,令牌惊魂 溶洞内弥漫的毒烟与气味尚未散尽,悬棺投下的鬼影在惨绿磷火中摇曳。沈破云左臂的剧痛与麻痹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伤口,毒液正沿着骨刺的创口向经络深处侵蚀。他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强行稳住身形,右手“孤鸿”剑锋斜指地面,眼神锐利如鹰,死死锁定着爆炸后弥漫的烟尘深处。 “沈师兄!” 苏芷若声音带着哭腔,心如刀绞。她不顾危险,冲到沈破云身边,颤抖着双手,迅速用银针封住他左臂几处要穴,减缓毒素蔓延,又洒上厚厚一层淡金色的解毒药粉。药粉接触伤口,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带来一阵清凉,却也伴随着更强烈的刺痛。 “别管我…小心!” 沈破云咬牙低喝,猛地将苏芷若往身后一拉!先天内息不顾伤势强行催动! 就在此刻! “桀桀桀…好一个情深义重!” 一道阴冷飘忽、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众人头顶一处悬棺的阴影中响起!紧接着,一道黑影如同没有重量的鬼魅,从棺椁后无声滑落,轻盈地落在距离他们数丈外的一块高耸怪石上。 正是毒秀才吴用! 他依旧戴着兜帽,大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只露出一个削尖的下巴和一抹阴毒至极的冷笑。他腰间那个暗黄色的药囊微微晃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他手中把玩着几枚乌黑发亮的“子午透骨钉”,目光如同毒蛇般在沈破云受伤的左臂和苏芷若焦急的脸上来回扫视,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包不同惊魂未定(滑稽护宝):“毒…毒秀才!” 他吓得一哆嗦,手里那块沾满淤泥的古老令牌差点脱手,又被他死死攥住,像抱救命稻草一样抱在怀里,缩在石坑边缘瑟瑟发抖,嘴里念念有词:“令牌…令牌护体!邪魔退散!邪魔退散!” 就在毒秀才吴用出现的刹那! 嗡——! 沈破云胸前的碧玉猛地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不再是单纯的灼烫,而是一种冰冷刺骨的、带着强烈排斥与警告意味的脉动!仿佛遇到了天敌! 几乎同时! “呃!” 包不同怀里的那块古老令牌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激活,也骤然变得冰冷刺骨!令牌上那模糊的“蛟龙攫日”图腾竟在幽暗的磷火中,极其诡异地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暗红色流光!一股阴寒、霸道、充满掠夺气息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碧玉的守护排斥与古老令牌的阴寒掠夺——在狭小的溶洞空间中无形碰撞!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沈破云和吴用同时脸色微变!吴用兜帽下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聚焦在包不同怀中那块沾满泥污的令牌上,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与惊疑! “那是…?!” 吴用声音中的戏谑消失了,带着一丝凝重。 “吴用!你滥杀无辜,炼制邪毒,天理不容!” 苏芷若强忍对沈破云伤势的心疼,挡在他身前,清澈的眼眸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厉声斥责,“你与黑煞教勾结,用怪病荼毒江湖,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死期?小丫头片子口气不小。” 吴用阴恻恻地笑了,笑声如同夜枭啼哭,“就凭你们几个残兵败将?哦,对了,还有这只碍事的小畜生。” 他目光扫过对着他龇牙低吼的霜影,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话音未落,身形毫无征兆地动了!不是扑向沈破云,而是直取挡在前方的苏芷若!速度之快,如同鬼魅瞬移!更诡异的是,他前冲的姿势飘忽不定,双手在身前幻化出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那手法并非中原武学常见的刚猛或迅捷,而是带着一种阴柔诡谲、变幻莫测的韵律,仿佛月光下的流云,无迹可寻,却又暗藏致命杀机! “玄月分光手?!” 苏芷若瞳孔骤然收缩,失声惊呼!这手法她太熟悉了!这是玄月宫秘传的上乘擒拿绝技!非核心弟子不可习得! 心理剧震: 毒秀才吴用,竟然是玄月宫的人?!而且身份不低!这颠覆性的认知让苏芷若心神瞬间失守! 高手相争,刹那分神便是致命! “小心!” 沈破云目眦欲裂,不顾左臂剧痛,强行挥剑格挡!“孤鸿”剑光如匹练斩向吴用抓向苏芷若咽喉的鬼爪! “哼!晚了!” 吴用冷笑,那变幻莫测的“玄月分光手”残影猛地一收!并未与沈破云的剑锋硬碰,而是如同灵蛇般绕过剑光,五指成爪,精准无比地扣向苏芷若的肩膀!指尖乌光闪烁,显然淬有剧毒! 苏芷若因认出师门绝技而心神剧震,反应慢了半拍!只觉肩头一麻,一股阴寒歹毒的内力瞬间透体而入,半边身子顿时酸软无力!紧接着一股巨力传来,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吴用扯了过去!冰冷的、带着毒腥味的指尖如同铁钳般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芷若!” 沈破云救援的一剑落空,眼睁睁看着苏芷若落入敌手,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左臂的剧痛与此刻的惊怒交织,眼前几乎发黑! “苏姑娘!” 包不同也吓傻了,抱着令牌忘了念咒。 霜影发出一声暴怒的咆哮,浑身毛发炸起,就要不顾一切扑上去! “别动!” 吴用厉喝,扼住苏芷若咽喉的手指微微用力,苏芷若顿时呼吸困难,脸色涨红。“再敢上前一步,我立刻捏碎她的喉咙!小畜生,你也给我老实点!” 他另一只手屈指一弹,一枚“子午透骨钉”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射向霜影身前地面,深深没入岩石,警告意味十足。 霜影被迫停下,金瞳燃烧着滔天怒火,死死盯着吴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咆哮。 “桀桀桀…沈破云,天绝宗的小子,滋味如何?” 吴用挟持着苏芷若,如同抓住了一张王牌,兜帽下的目光充满了残忍的快意,“为了这丫头,硬接我的‘腐尸爆’,滋味不好受?你的剑再快,能快过我捏碎她喉咙的手吗?” 他目光扫过沈破云胸前(碧玉位置),又贪婪地瞥了一眼包不同怀里的古老令牌,声音带着蛊惑和威胁:“把东西交出来!你胸前那块温热的玉,还有那小子怀里的破牌子!交出来,我或许可以考虑给这丫头留个全尸,放你们一条生路!” “你休想!” 苏芷若虽被扼住咽喉,却倔强地怒视吴用,艰难地挤出声音,“吴用!你身为玄月宫门人,却用宫中毒术残害生灵,背叛宫主,你不得好死!” “宫主?” 吴用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癫狂的怪笑,“那个优柔寡断、固步自封的老女人早就该死了!玄月宫在她手里只会腐朽!只有依附黑煞圣教,掌握更强的力量,玄月宫才能重现昔日辉煌!才能主宰这江湖!” 他笑声猛地一收,语气变得怨毒无比,“至于背叛?哼!当年若不是她偏听偏信,将我视为叛徒驱逐,害我流落南疆,受尽苦楚,我又怎会投靠圣教?这都要感谢你们那位好宫主啊!苏芷若,你娘当年不是她的心腹吗?她是怎么死的?嗯?你真以为她是病死的吗?哈哈哈哈!” 吴用竟是玄月宫叛徒!其叛逃与苏芷若母亲的死有关?!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如同惊雷,狠狠劈在苏芷若心头!她浑身剧震,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痛苦与迷茫! 沈破云也心头剧震!玄月宫内部竟有如此隐秘?碧玉在胸口疯狂震颤,冰冷的排斥感与对苏芷若处境的担忧交织,几乎让他窒息。他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交出碧玉和令牌绝不可能!但如何救下苏芷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 “吴…吴大爷!吴爷爷!” 一个带着哭腔、谄媚到极致的声音突兀响起。只见包不同不知何时从石坑里爬了出来,脸上糊着的淤泥都没擦干净,高举着那块冰冷的古老令牌,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步一步,哆哆嗦嗦地朝着吴用挪过去。 “包不同!你做什么?!” 沈破云厉喝。 “闭嘴!” 吴用警惕地盯着包不同,扼住苏芷若的手又紧了一分。 “少…少侠息怒!吴爷爷息怒!” 包不同点头哈腰,吓得腿肚子转筋,却强撑着谄笑,“小的…小的就是个跑腿的!这…这破牌子又冷又沉,还…还沾着死人泥巴,晦气!您老人家喜欢,小的…小的这就孝敬给您!只求您高抬贵手,放了苏姑娘,饶…饶小的一条狗命!” 他一边说,一边双手捧着令牌,像捧着烫手山芋一样,颤巍巍地递向吴用,那副贪生怕死、卑躬屈膝的模样简直到了极致。 吴用看着那块近在咫尺、散发着阴寒气息的古老令牌,尤其是那“蛟龙攫日”的图腾,眼中贪婪更盛。他大部分注意力都被令牌吸引,扼住苏芷若咽喉的手下意识地微微松了一丝,身体也稍稍前倾,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些。 机会! 就在吴用分神的这一刹那! 沈破云眼中寒光爆射!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霜影!” 沈破云心中意念狂吼! “吼——!” 早已蓄势待发的霜影如同离弦之白金之箭,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它没有扑向吴用,而是直扑吴用脚下那块被毒液腐蚀、布满裂缝的岩石地面!锋利的爪子灌注全力,狠狠抓下! 咔嚓! 本就因爆炸和毒液腐蚀而脆弱不堪的岩石,在霜影狂暴的力量下瞬间碎裂崩塌! “什么?!” 吴用脚下骤然踏空,重心瞬间失衡!他抓着苏芷若的手本能地想要稳住身体,扼住咽喉的力量再次一松! 沈破云动了! 快! 快到了极致! 他无视左臂撕裂般的剧痛,将全部内息、意志、对苏芷若安危的极致担忧,尽数灌注于右臂!“孤鸿”长剑发出清越激昂的龙吟!一道凝聚到极致、仿佛能撕裂黑暗的雪亮剑光,带着沈破云一往无前的决绝杀意,无视空间距离,直刺吴用因失衡而暴露出的右肩胛要害!目标并非杀人,而是逼其彻底松手! 剑光破空,毒蛇断尾! 生死成败,在此一剑! 溶洞内,剑鸣如龙,兽吼裂石!霜影爪下,岩石崩塌!吴用身形失衡,眼中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惊怒!苏芷若只觉颈间禁锢的力量骤然消失!沈破云那道凝聚着所有力量与信念的致命剑光,已撕裂惨绿磷火与弥漫毒烟,带着刺骨的杀意,直逼吴用要害! 包不同捧着令牌,僵在原地,脸上谄媚的笑容尚未褪去,眼中已满是惊骇与呆滞。 古老令牌上的蛟龙图腾,在激荡的气流与剑光映射下,似乎又闪过一丝诡异的暗红。 碧玉在沈破云胸口剧烈震颤,冰冷的排斥感与那蛟龙图腾的气息激烈碰撞! 这一剑,能否斩断毒蛇的獠牙,救下危在旦夕的伊人?玄月叛徒与黑煞邪教的惊天阴谋,又将在这一剑之后,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腐尸洞窟的终局,近在咫尺! 第30章 毒蛇断尾,黑煞惊现 “嗤——!” 沈破云凝聚毕生功力与决绝意志的剑光,快逾奔雷,精准无比地洞穿了吴用因脚下崩塌而暴露出的右肩胛!剑锋撕裂皮肉,穿透骨骼的闷响在死寂的溶洞中清晰可闻!狂暴的剑气瞬间侵入,疯狂搅动! “呃啊——!” 吴用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剧痛与失衡让他再也无法扼制苏芷若!五指如同被斩断般猛地松开! 苏芷若只觉颈间剧痛窒息感骤然消失,身体被一股巨大的惯性带着向前扑倒! “芷若!” 沈破云不顾左臂撕裂般的剧痛,剑势未尽便强行收力,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将踉跄扑倒的苏芷若揽入怀中!温软的身体带着惊悸的颤抖撞入胸膛,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怀中人的关切瞬间压过了手臂的疼痛。 “沈破云!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吴用披头散发,状若疯魔,右肩鲜血狂喷,剧痛让他面孔扭曲。他眼中燃烧着刻骨的怨毒与疯狂,借着沈破云收剑回护苏芷若的刹那,左手猛地一拍腰间药囊! 噗! 一大蓬浓烈到刺眼、腥甜中带着辛辣恶臭的深紫色毒雾瞬间从他药囊中喷涌而出!这毒雾比紫罗瘴更加粘稠霸道,扩散速度极快,瞬间将他身形笼罩,并且如同活物般向着沈破云、苏芷若以及扑来的霜影汹涌卷去!所过之处,连惨绿的磷火都被腐蚀得滋滋作响,迅速黯淡熄灭! “闭气!退!” 沈破云厉喝,一手紧抱苏芷若,脚下“踏雪无痕”身法催动到极致,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向后急飘!同时右手“孤鸿”长剑舞动,剑光化作一片绵密的水泼不进的幕墙,将涌来的毒雾强行逼开! 霜影也极其灵性地止住扑势,低吼着向后跃开,避开毒雾锋芒。 “我的令牌!令牌护体啊!” 混乱中,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许多,连滚爬地就想往沈破云身后躲。慌乱间,他手中那块沾满泥污的古老令牌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正好滚落到那深紫色毒雾弥漫区域的边缘! 嗡——! 就在令牌接触到毒雾边缘的刹那! 令牌上那个模糊的“蛟龙攫日”图腾骤然爆发出强烈刺眼的暗红色光芒!一股冰冷、霸道、充满贪婪掠夺气息的波动如同潮水般汹涌扩散!那些靠近令牌的深紫色毒雾,竟如同遇到克星般,被那暗红光芒强行排开、甚至隐隐有被令牌吞噬吸收的迹象! “什么?!” 被毒雾笼罩、正欲遁走的吴用身形猛地一滞,兜帽下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发光的令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一丝…恐惧?“圣…圣物…它竟然…?!” 他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连肩上的剧痛都忘了,发出一声惊恐的怪叫,再也顾不上其他,身形化作一道融入毒雾的残影,朝着溶洞深处一条更加幽暗的岔道亡命逃窜!速度之快,如同丧家之犬! 毒雾失去吴用的持续催动,又受到令牌红光的排斥,迅速变得稀薄消散。 “咳咳…” 苏芷若在沈破云怀中剧烈咳嗽,脸颊因窒息和毒雾刺激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她挣扎着站稳,目光却茫然地追随着吴用消失的方向,清澈的眼眸中翻涌着巨大的痛苦、迷茫与刻骨的恨意。 “他…他刚才说什么?我娘…我娘不是病死的?” 她抓住沈破云的衣襟,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泪水终于决堤而出,“吴用是玄月宫叛徒…他投靠黑煞教…他还说我娘…沈师兄…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吴用最后那恶毒的指控,如同毒刺深深扎入她的心扉,让她整个认知世界都在崩塌。 沈破云看着她眼中的破碎和无助,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更紧地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沉声道:“真相如何,我们必会查清!吴用此獠,必死无疑!但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瞥了一眼自己左臂,乌黑的肿胀已经蔓延到手肘以上,那根幽蓝的骨刺周围皮肤泛着死灰色,麻痹感正不断向肩颈侵蚀。 “哎哟!我的宝贝令牌!” 包不同见毒雾散了,立刻连滚爬地扑向那光芒渐熄的古老令牌,一把抓在手里,心疼地用袖子使劲擦着上面的泥污,嘴里念念叨叨:“乖乖!你可吓死包爷了!刚才那红光…啧啧,绝对是宝贝!大宝贝!我就说能辟邪!你看那毒秀才吓得跟孙子似的!嘿嘿,这趟没白摔泥坑!” 他脸上又露出那种发现宝贝的贪婪笑容,仿佛刚才的惊魂一刻从未发生。 霜影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走到沈破云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受伤的左臂,金瞳中满是担忧。 沈破云强提精神:“此地不宜久留,吴用虽逃,但难保没有其他陷阱。包不同,拿好令牌,前面探路!芷若,跟紧我!” 他撕下一块衣襟,草草将左臂伤口上端死死扎紧,延缓毒素上行。 在包不同举着重新变得冰冷死寂的令牌(偶尔还嘀咕两句“宝贝显灵”),深一脚浅一脚地引路下,三人一狐忍着伤痛和疲惫,循着来路,终于艰难地退出了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腐尸洞窟。 洞外,风雪已停。惨淡的晨光刺破铅灰色的云层,洒在荒凉的乱葬岗上,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映衬得那些歪斜的墓碑和枯树更加阴森。 “呼…总…总算出来了!重见天日啊!” 包不同贪婪地吸了一口冰冷但相对干净的空气,刚想发表一番劫后余生的感慨。 就在此刻! “桀桀桀…想走?把圣物留下!” 一个如同砂纸摩擦般嘶哑难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前方一座巨大的残碑阴影后响起! 紧接着,四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呈半弧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四人皆身着漆黑如墨、绣着狰狞骷髅与扭曲藤蔓图案的劲装,脸上戴着惨白无五官的鬼脸面具,只露出两双毫无感情、冰冷嗜血的眸子!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阴寒刺骨,带着浓烈的血腥与尸腐味道,比腐尸洞内的毒气更令人作呕!为首一人身形枯瘦如竹竿,背负一柄造型奇特的弯钩,气息最为深沉恐怖,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 黑煞教! 而且绝对是教中精锐高手! 包不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双腿又开始筛糠,手里的令牌差点又掉地上:“黑…黑煞教?!我的亲娘诶!刚出蛇窝又入虎口啊!” 霜影瞬间炸毛,伏低身体,对着四名鬼面人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苏芷若看到对方装束,尤其是那骷髅藤蔓的图案,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握紧了沈破云的手。 沈破云的心沉到了谷底!左臂的剧痛和麻痹感正疯狂冲击着他的意志,体内余毒未清,又带着受伤虚弱的苏芷若…眼前这四个鬼面人,任何一人的气息都绝不在重伤的吴用之下!为首那人更是深不可测! “令牌给我!” 为首那枯瘦鬼面人(鬼面)伸出枯爪般的手,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刺向包不同怀中的古老令牌。他身后的三名鬼面人同时踏前一步,阴冷杀气如同潮水般汹涌压来! “给…给你!都给你!” 包不同被那恐怖的杀气一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几乎是哭喊着将手里的令牌朝着那鬼面人扔了过去!“拿…拿好!别杀我!” 鬼面枯爪一探,精准无比地将令牌抓在手中。冰冷沉重的触感入手,令牌上那“蛟龙攫日”的图腾似乎在他掌心微微一闪。他仔细摩挲了一下令牌的材质和纹路,惨白面具下的目光似乎闪过一丝满意。 “算你识相。” 鬼面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脸色苍白、气息不稳的沈破云,以及他怀中虚弱惊惧的苏芷若,最后落在龇牙低吼的霜影身上。 “天绝宗的小子,玄月宫的小丫头,还有这只碍眼的畜生…” 鬼面语气森然,“你们坏了圣教好事,还伤了我教重要棋子(指吴用)…本该将你们抽魂炼魄,以儆效尤!”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不过,看在你们‘献上’圣物的份上…今日,留你们几条贱命。” “滚!” 鬼面猛地一挥手!一股阴寒刺骨的罡风平地卷起,裹挟着地上的积雪和碎石,如同怒涛般朝着沈破云四人狠狠撞去!这罡风并非致命,却蕴含着强大的推力与阴寒气息,足以让人气血翻腾,筋骨刺痛! 沈破云瞳孔一缩,强提内息,将苏芷若紧紧护在身后,“孤鸿”剑横在身前!霜影也猛地扑到沈破云腿边,帮他稳住下盘! 砰! 罡风狠狠撞在剑身和护体气劲上!沈破云闷哼一声,喉头一甜,带着苏芷若被这股巨力推得踉跄后退七八步才勉强站稳!左臂的伤口更是传来钻心剧痛!包不同则直接被罡风掀了个跟头,摔得七荤八素。 “桀桀桀…记住,你们的命,是圣教赏的!” 鬼面发出夜枭般的怪笑,将古老令牌小心收起。他目光最后在苏芷若惊惶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惨白面具下似乎勾起一抹极其诡异的弧度。 “回去告诉你们那位玄月宫主,躲了这么多年,该还债了。圣教与玄月宫,同出一源,有些东西…她藏不住的!” 留下这句石破天惊、充满无尽阴谋意味的话语,四名黑煞鬼面人身形如同融入阴影般,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乱葬岗的墓碑与晨雾之中,只留下刺骨的阴寒和令人窒息的余威。 噗! 沈破云再也压制不住,一口带着乌黑之色的淤血猛地喷出!他单膝跪地,用“孤鸿”剑支撑着身体,脸色惨白如纸,左臂的乌黑肿胀已蔓延至肩头,麻痹感侵袭着半边身体。他死死盯着鬼面人消失的方向,眼中燃烧着屈辱的火焰和滔天的恨意! 苏芷若被他护在身后,毫发无伤,但鬼面人最后那句“同出一源”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中疯狂回荡,结合吴用之前的指控,让她心神俱震,摇摇欲坠。 包不同瘫坐在冰冷的雪地上,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欲哭无泪:“我的宝贝令牌…一千只烧鸡啊…就这么没了…” 话音未落,他两眼一翻,竟是被惊吓过度加上令牌失落的巨大打击,直接晕了过去。 霜影焦急地围着沈破云打转,用温热的舌头舔舐他嘴角的血迹,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晨光熹微,却驱不散乱葬岗的阴霾与众人心头的沉重冰寒。黑煞教的獠牙已现,玄月宫的隐秘被撕开一角。那块在污泥中重现又失去的古老令牌,以及那句“同出一源”的惊天之秘,如同沉重的枷锁,牢牢套在了刚刚挣脱腐尸洞窟的孤鸿身上。 前路,是更加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 第31章 九针封魂,玄月秘辛 乱葬岗的晨风带着刺骨的阴寒,卷起地上的残雪,扑打在沈破云惨白如纸的脸上。他单膝跪地,拄着“孤鸿”长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臂深入骨髓的剧痛和半边身体的麻痹。乌黑的肿胀已蔓延过肩头,如同一条狰狞的毒蛇盘踞在他胸口,皮肤下泛着死灰色的纹路,碧玉在胸前疯狂震颤,散发出阵阵温润却急促的青光,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抵抗着毒素的侵蚀。 “沈师兄!” 苏芷若跪在他身边,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看着他呕出那口带着乌黑之色的淤血,看着他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嘴唇,看着他眼中强撑的锐利被痛苦一点点蚕食,她的心如同被无数根毒针反复穿刺。她颤抖着手,撕开沈破云左臂伤口处早已被毒液和血污浸透的布条。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伤口周围皮肉乌黑翻卷,散发出浓烈的腐臭!那根幽蓝色的骨刺深深嵌在肿胀如馒头般的肌肉里,刺尖周围流淌着粘稠墨绿的毒液,正丝丝缕缕地侵蚀着健康的血肉!麻痹感正沿着经络向心脉蔓延! “毒…毒入膏肓了!” 包不同刚被霜影用冰冷的小爪子拍醒,揉着摔痛的屁股爬起来,凑近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少侠!您…您可要挺住啊!您要是倒了,我和苏姑娘还有山神爷,可都得交代在这鬼地方给这些孤魂野鬼做伴了!我…我还欠着东街王寡妇三只烧鸡没给钱呢!不能死啊!” 他哭丧着脸,语无伦次。 “闭嘴!” 苏芷若厉声呵斥,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清澈的眼眸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她迅速从贴身携带的针囊中取出一个非金非木、造型古朴的细长针盒。打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九根细如牛毛、通体流转着温润月华般光泽的银针! “玄月秘术…九针封魂…” 苏芷若低声呢喃,指尖拂过那九根月华针,眼神复杂而坚定。这是她母亲临终前秘密传授的保命绝学,以施术者精血为引,强行封镇剧毒,吊住生机,代价极大!她从未想过,第一次施展此术,竟是为了他… “沈师兄,忍着点!” 苏芷若再无犹豫,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寒潭般沉静专注!她左手并指如剑,快如闪电地点在沈破云左肩、心口附近几处大穴,暂时截断毒气上行之路!右手捻起一根月华针! 嗡! 月华针在她指尖发出细微的清鸣!针尖瞬间凝聚起一点肉眼可见的、清冷如月辉的光芒! 噗!噗!噗! 她出手如风!动作精准得令人窒息!第一针,刺入沈破云眉心印堂!第二针,刺入胸口膻中!第三针,刺入左臂曲池!… 针针迅疾如电,落点皆是人体要穴死关!每一针落下,都伴随着沈破云身体剧烈的震颤和一声压抑的闷哼!针尖的清冷月辉顺着银针疯狂涌入他体内,与那霸道炽烈的腐尸剧毒激烈冲撞! 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沈破云的意志,他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他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清冷坚韧的力量正强行封堵着毒素蔓延的路径,麻痹感似乎被暂时遏制住了!他努力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少女苍白而专注的侧脸,看着她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合着痛楚,在他冰冷的心底蔓延开来。 当第九根月华针,带着苏芷若指尖逼出的一滴殷红精血,狠狠刺入沈破云左臂伤口正上方、毒素汇聚的“肩井穴”时! 异变陡生! 沈破云胸前的碧玉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青光!青光不再温润,而是带着一种古老、威严、仿佛源自血脉深处的守护意志!青光大盛,瞬间将苏芷若指尖那滴精血包裹、同化,一同注入了肩井穴! 嗤——! 仿佛滚油泼雪!沈破云左臂伤口处猛地腾起大股腥臭刺鼻的黑烟!那根幽蓝色的骨刺剧烈震颤,竟在青光与月华的双重压制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逼出!墨绿色的毒液如同遇到克星,疯狂地从伤口涌出! “呃啊——!” 沈破云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身体猛地向后仰倒!苏芷若急忙扶住他,自己也因秘术消耗和精血流失而摇摇欲坠。 “有…有效了!毒…毒血逼出来了!” 包不同指着那不断涌出的墨绿毒血,又惊又喜地大叫。 霜影也焦急地围着两人打转,发出呜呜的低鸣。 趁着苏芷若全力为沈破云逼毒疗伤,暂时无暇他顾,包不同看着地上那根被逼出的、泛着幽蓝寒光的骨刺,还有沈破云伤口不断涌出的墨绿毒血,眼珠滴溜溜一转。 “乖乖…这可是好东西啊!” 他贼兮兮地左右张望,迅速从怀里摸出几个苏芷若之前给他装药丸用的小瓷瓶,也不管里面还有没有药,一股脑倒掉。然后忍着恶心,小心翼翼地用树枝夹起那根骨刺,又用瓶口接了些许墨绿的毒血,飞快地塞好瓶塞。 “嘿嘿,毒秀才的独门暗器和剧毒样本!这要是卖给…咳咳,交给懂行的,那得值多少情报钱啊!说不定还能换回我那一千只烧鸡!” 他一边嘀咕,一边把瓶子贴身藏好,脸上露出既恐惧又兴奋的扭曲笑容。 在霜影的警戒和苏芷若不计代价的救治下,沈破云体内最霸道的毒素终于被暂时封镇逼出。乌黑的肿胀虽未完全消退,但已停止蔓延,麻痹感也减轻了许多。他脸色依旧苍白,气息虚弱,但眼神已恢复了几分清明。 此地不宜久留。苏芷若搀扶着沈破云,包不同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脚地探路(主要是想离乱葬岗远点),霜影警惕地殿后。终于在远离乱葬岗的山脚,找到了一座荒废已久的破败山神庙。 庙宇残破不堪,神像早已坍塌,只剩下半截泥塑的身子。但好歹能遮风避寒。包不同自告奋勇(主要是想表现),用破庙里找到的烂蒲团和枯草勉强铺了两个还算干净的“床铺”。 苏芷若小心翼翼地将沈破云扶到枯草铺上躺下。她自己也因秘术消耗和精血亏损而脸色苍白,额头布满虚汗,脚步虚浮。 “苏姑娘…多谢。” 沈破云看着眼前少女疲惫却依然清丽的面容,看着她为自己担忧焦急的模样,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从小到大,除了师傅萧天行,从未有人如此不顾一切地为他付出。他伸出未受伤的右手,轻轻握住苏芷若冰凉微颤的手。 苏芷若被他握住手,身体微微一僵,苍白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抹淡淡的红霞,如同雪地里绽放的红梅。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热和力量,看着他眼中真挚的感激与一丝…她不敢深究的情愫,心中那份因吴用指控而带来的冰冷痛苦似乎被驱散了些许。 “沈师兄…不必言谢。你…你也救过我。” 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微微颤动。 霜影趴在两人旁边,舒服地打了个哈欠,金瞳眯起,似乎对眼前这冒着粉红泡泡的气氛颇为满意。 包不同则缩在另一个角落的草铺上,背对着两人,嘴里嘀嘀咕咕:“唉…世风日下啊…包爷我累死累活铺床,没人关心…人家拉拉小手,山神爷还打哈欠…没天理!没天理!” 他一边嘀咕,一边偷偷从怀里摸出那个装着毒刺和毒血的小瓷瓶,借着破窗透进来的微光,美滋滋地欣赏着,仿佛在看一堆金元宝。 破庙内暂时恢复了平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包不同轻微的鼾声。苏芷若守在沈破云身边,看着他因疲惫和伤痛而沉沉睡去,心中五味杂陈。母亲的死因、玄月宫的隐秘、黑煞教的威胁、还有身边这个让她心绪难宁的少年…种种思绪如同乱麻般缠绕着她。 突然! 庙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如同狸猫踏雪的窸窣声! 霜影瞬间警觉,猛地抬起头,金瞳在黑暗中灼灼发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苏芷若也立刻惊醒,握紧了手中的银针。 吱呀—— 破败的庙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一个身材矮小精悍、穿着灰色紧身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小眼睛的汉子,如同鬼魅般滑了进来。他动作轻灵无声,落地如棉,显示出极高的轻功造诣。他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破庙内迅速扫视,最后精准地落在昏睡的沈破云和警惕的苏芷若身上。 包不同被霜影的低吼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来:“谁…谁啊?大半夜的…” 当他看清那蒙面人的装束和腰间悬挂的一排闪烁着寒光的、造型奇特的飞刀飞针时,顿时吓得睡意全无,失声尖叫:“七…七巧门?!是七巧门的高手!” 那七巧门蒙面人(灰隼)对包不同的尖叫充耳不闻,目光如同毒蛇般锁定在苏芷若身上,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苏芷若!跟我们走一趟!” “休想!” 苏芷若强作镇定,将沈破云护在身后,指尖银针蓄势待发。霜影也伏低身体,对着灰隼发出威胁性的咆哮。 灰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身形毫无征兆地动了!快得只留下一道灰色的残影!并非直扑苏芷若,而是双手猛地一扬! 嗖!嗖!嗖!嗖! 四道乌光如同毒蛇出洞,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分别射向苏芷若的双手手腕和双足脚踝!角度刁钻歹毒,意在瞬间废掉她的行动能力!正是七巧门独门暗器“子母连环扣”! 苏芷若瞳孔骤缩!她全盛时期或可勉强躲避,但此刻精血亏损,反应慢了半拍!眼看就要被暗器击中! “吼——!” 霜影怒极!它不顾一切地扑向其中两道射向苏芷若手腕的乌光!白金身影快如闪电! 噗!噗! 两道乌光被霜影用身体撞偏,深深钉入它前腿和肩胛!鲜血瞬间染红了它漂亮的毛发!霜影发出一声痛楚的闷哼,重重摔落在地! “霜影!” 苏芷若心痛如绞!分神之际,另外两道乌光已近在咫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虚弱却带着无尽怒火的厉喝响起! 本应昏睡的沈破云竟强行睁开了眼睛!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剧毒虽被压制,身体却虚弱到了极点,刚撑起半身便眼前一黑,又是一口淤血喷出,颓然倒下! 苏芷若因霜影受伤而分心,又见沈破云吐血,心神大乱!动作慢了半拍! 噗!噗! 两枚冰冷的“子母连环扣”精准无比地扣在了她的脚踝之上!机关瞬间触发!锋利的倒刺弹出,深深嵌入皮肉,锁死了关节!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苏芷若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哼!带走!” 灰隼冷笑一声,如同鬼魅般欺近,一记手刀精准地砍在苏芷若颈侧! 苏芷若只觉眼前一黑,意识瞬间模糊,最后看到的,是沈破云目眦欲裂的绝望眼神和霜影挣扎着想要爬起的染血身影… 灰隼如同扛麻袋般将昏迷的苏芷若甩上肩头,身形一闪,便消失在破庙外的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回音在破庙内回荡: “想要人活命,让天绝宗那小子带着东西,三日后子时,城外十里亭!” 破庙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篝火噼啪作响。 沈破云倒在枯草铺上,眼睁睁看着苏芷若被掳走,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绝望而愤怒的嘶吼,却因虚弱发不出任何声音!鲜血不断从他嘴角溢出。 霜影拖着受伤的身体,挣扎着爬到沈破云身边,舔舐着他冰冷的手,发出哀伤的呜咽。 包不同瘫坐在角落,面无人色,嘴里只剩下无意识的喃喃:“完了…全完了…七巧门…铁掌门…苏姑娘…” 剧毒缠身,红颜被掳,强敌勒令!孤鸿折翼,霜影染血!前路,是更加深不见底的绝望深渊!三日后子时,十里亭,是陷阱,还是唯一的生机? 第32章 孤鸿砺爪,夜雨惊雷 破庙内死寂如墓。篝火早已熄灭,只余下几点暗红的余烬在冰冷的空气中苟延残喘。沈破云躺在枯草铺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浓重的血腥气。左臂被九针封镇的区域传来阵阵灼痛与冰冷交织的麻痹感,如同被无数细小的毒虫啃噬。碧玉在胸前持续散发着微弱的温润青光,艰难地维系着他体内微弱的生机,抵抗着那腐尸剧毒的残余侵蚀。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破庙门口那无尽的黑暗,脑海中反复回放着苏芷若被击晕掳走的瞬间,耳畔轰鸣着灰隼留下的那句冰冷勒令。绝望与愤怒如同两股狂暴的岩浆在他胸中冲撞,几乎要将残存的理智焚烧殆尽!他想嘶吼,想拔剑,想立刻冲入那茫茫夜色将芷若夺回!但身体却如同被万钧巨石压住,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毒素的反噬和强行催动意识的代价,让他虚弱到了极致。 “呃…” 又是一口带着乌黑之色的淤血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咽下,铁锈般的腥味在口腔弥漫。 “呜…” 霜影拖着受伤的前腿和肩胛,一瘸一拐地蹭到沈破云身边。它漂亮的白色毛发被暗红的血块粘结,伤口处皮肉翻卷,触目惊心。它伸出温热的舌头,一遍遍舔舐着沈破云冰冷的手背,金瞳中充满了哀伤、担忧和一种近乎人性的焦急,仿佛在问:“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包不同依旧瘫在角落,双目无神地望着漏风的庙顶,嘴里机械地重复着:“完了…苏姑娘…七巧门…铁掌门…一千只烧鸡也没了…全完了…” 巨大的惊吓和令牌、烧鸡梦碎的双重打击,让他陷入了某种呆滞状态。 “少…少侠…” 包不同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从呆滞中弹坐起来,连滚爬地挪到沈破云身边,脸上带着一种病急乱投医的绝望和谄媚,“我…我有个主意!咱们…咱们报官!对!报官!让青阳城的捕快…不!让朝廷的六扇门高手去救苏姑娘!他们人多势众,肯定…” “闭嘴!” 沈破云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他冷冷地瞥了包不同一眼,那眼神中的冰冷杀意让包不同瞬间噤若寒蝉,缩着脖子不敢再言。 报官?且不说远水难救近火,七巧门、铁掌门势力盘根错节,官府中焉知没有他们的人?更何况,江湖事江湖了!指望朝廷?简直是痴人说梦! “咳咳…” 沈破云剧烈咳嗽起来,牵动伤势,痛得他浑身痉挛。霜影焦急地用脑袋拱着他,发出呜咽。 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 师傅的教诲在耳边响起:“破云,剑道真义,在破而后立!绝境非死地,乃砺锋之石!” 芷若清澈含泪的眼眸在眼前浮现… 霜影染血的毛发刺痛着他的神经… 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不甘与愤怒,如同沉睡的火山般轰然爆发!压过了身体的剧痛与虚弱! “呃啊——!” 沈破云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低吼!他用尽全身力气,仅存的右手猛地抓住身边的“孤鸿”长剑!冰冷的剑鞘触感传来,如同握住了一根支撑天地的脊梁! 他挣扎着,颤抖着,用剑鞘支撑着地面,一点一点,无比艰难地坐了起来!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骨骼的呻吟和伤口的撕裂!冷汗如同溪流般从他惨白的脸颊滚落,但他眼中的赤红却燃烧得更加炽烈!那是一种燃烧生命本源换来的、近乎疯狂的决绝意志! “霜影…过来!” 沈破云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霜影立刻凑近。 沈破云伸出颤抖的右手,艰难地解开自己那件还算干净的内衫衣襟。他咬紧牙关,无视左臂的剧痛,用牙齿配合右手,撕下几根长长的布条。 “忍着点…” 他看着霜影前腿和肩胛的伤口,眼中满是痛惜。他小心翼翼地用布条蘸取篝火余烬旁融化的雪水(冰冷刺骨),为霜影清洗伤口边缘的污血。动作笨拙却无比专注认真。 霜影疼得身体微颤,却强忍着没有退缩,只是用温顺的金瞳默默注视着主人。 清洗完毕,沈破云又从苏芷若遗留的药囊里(她为救他时匆忙取下)翻找出金疮药,仔细地洒在霜影的伤口上,再用撕下的布条,以极其别扭但异常坚定的手法,为霜影包扎好伤口。 做完这一切,沈破云已是汗透重衣,虚脱般地靠在冰冷的泥墙上喘息。但看着霜影被包扎妥当的伤口,他眼中闪过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意。 “少…少侠…” 包不同看着沈破云为霜影包扎,又看了看他苍白如纸的脸和乌黑的左臂,似乎恢复了一点“精明”。他贼兮兮地从怀里摸出那个装着毒刺和毒血的小瓷瓶,压低声音道:“您…您看这个!毒秀才的独门暗器和剧毒!这可是宝贝!咱们…咱们能不能用这个…跟七巧门或者黑煞教…换…换回苏姑娘?” 沈破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看白痴。 包不同脖子一缩,讪讪道:“呃…不行啊?那…那卖给懂行的江湖郎中或者毒道高手,肯定能换一大笔钱!咱们有钱了,就能请高手…” “闭嘴!” 沈破云再次打断他,声音冰冷,“此物,或许能帮我们找到吴用,或者…解开那怪病之毒的关键。” 他看向瓷瓶的眼神锐利起来。苏芷若精通毒理,她若在,定能分析出更多。但现在…只能先留着。 包不同见沈破云似乎认可了这“宝贝”的价值,立刻又宝贝似的揣回怀里,嘴里还嘀咕:“对对对!关键!绝对是关键!包爷我的眼光从没错过!” 夜色愈发深沉,寒风卷着湿气从破庙的缝隙灌入,带着山雨欲来的沉闷。沈破云靠在墙上,闭目调息,竭力运转天绝心法,一丝丝微弱的先天内息在受损的经脉中艰难游走,与碧玉的温润青光一同抵抗着毒素的侵蚀,滋养着近乎枯竭的身体。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轰隆隆——! 突然,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漆黑的夜幕,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惊雷在破庙上空炸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残破的瓦片上,如同密集的鼓点。 就在这雷声轰鸣、雨幕倾盆的刹那! 嗤——! 一道锐利无匹、带着凄厉破空声的青芒,如同撕裂雨幕的流星,毫无征兆地从破庙那扇最大的破窗处激射而入!其速快逾闪电,目标却并非庙中三人,而是“夺”的一声,深深钉入了沈破云身侧那半截泥塑神像的胸口! “有暗器!”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到柱子后面。 霜影瞬间炸毛,对着暗器射入的方向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沈破云猛地睁眼!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那钉入神像之物! 那不是暗器! 而是一柄通体呈现深沉青黑色、造型古朴流畅、剑身窄而长、散发着森然寒意与孤傲气息的三寸长小剑!更奇异的是,小剑尾部系着一小卷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纸条! 飞剑传书(师门音讯): 沈破云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柄小剑…这独特的气息…他太熟悉了! 是师傅萧天行的“青鳞”飞剑!是绝剑峰独有的传讯方式!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希望瞬间冲散了绝望!他强撑着身体,挪到神像旁,用右手小心翼翼地拔下那柄冰冷刺骨的青鳞小剑。入手沉重,寒意透骨,剑柄处微雕的孤鸿图案清晰可见,正是师傅的手笔! 他颤抖着手,解开油纸包裹。里面是一张坚韧的、带着熟悉松烟墨香的信纸。借着庙外闪电的瞬间光芒,他看清了上面那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熟悉字迹: “破云吾徒: 惊闻青阳之变,心甚忧之。令牌之祸,黑煞之影,皆已窥得一二。七巧门掳人,意在碧玉,更在引吾现身。此乃毒计,切勿莽撞! 汝之伤势,以碧玉青光护心,天绝心法缓行,辅以‘清心凝露丸’压制余毒,可保三日无虞。 为师已至左近,然有强敌环伺,暂不宜现身。三日后子时,十里亭之约,为师自会料理。汝需静养蓄力,待时而动! 切切! —— 师 天行 字” 信末,还画了一个极其简略却神韵十足的路线图,指向庙后山林深处某个隐秘地点,旁边标注着“清心凝露丸”的埋藏标记。 “师傅…” 沈破云紧紧攥着信纸和那柄冰冷的青鳞小剑,仿佛握住了黑暗中唯一的灯塔。师傅已经知道了!师傅就在附近!师傅会在十里亭出手! 一股巨大的暖流混合着难以抑制的酸楚涌上心头!所有的委屈、痛苦、绝望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仰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水顺着破庙的漏洞滴落在脸上,混合着眼角悄然滑落的温热液体。 霜影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情绪的剧烈变化,凑过来轻轻蹭着他的腿,发出安慰的低鸣。 “清…清心凝露丸?” 包不同从柱子后探出脑袋,听到这个名字,小眼睛瞬间亮了,“天绝宗的疗伤圣药?萧…萧大侠送药来了?在哪?在哪?少侠!您有救了!苏姑娘有救了啊!” 他激动地手舞足蹈,仿佛那药是他的一般。 沈破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他再次看向师傅的信,目光落在“静养蓄力,待时而动”八个字上,眼中的赤红渐渐被一种深沉如渊的冷静所取代。 他小心翼翼地将信纸贴身收好,将那柄青鳞小剑紧紧握在右手掌心。冰冷的剑柄传来丝丝缕缕的熟悉气息,如同师傅严厉目光下的无声支持。 他挣扎着站起身,看向庙外倾盆的雨幕和漆黑的山林。雨点敲打着残破的庙宇,如同密集的战鼓。 “霜影,走!” 沈破云声音依旧嘶哑,却充满了磐石般的坚定。他拄着“孤鸿”长剑,一步一步,向着师傅标注的后山埋药点走去。脚步虽然踉跄,但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砺爪待发的决绝! 包不同愣了一下,连忙抓起自己的小包袱,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少侠!等等我!雨大路滑!您慢点!药…药就在后山是?包爷给您带路!保证比狗鼻子还灵!” 夜雨滂沱,惊雷裂空。绝望的深渊中,一道青鳞剑光刺破黑暗,带来了师门的讯息与救命的曙光。重伤的孤鸿握紧了师傅的剑,在雨夜中艰难前行,向着那维系生机的丹药,更向着三日后那场注定染血的十里亭之约!砺爪,只为撕碎一切囚笼!静养,只为等待石破天惊的那一刻!风雨如晦,孤鸿砺爪,待时而动! 第33章 十里亭劫,玄月惊鸿 暴雨初歇的黎明,青阳城外的官道泥泞不堪。十里亭孤零零地矗立在官道旁的土坡上,残破的瓦檐还在滴落浑浊的水珠,亭柱上刀劈斧凿的痕迹在晨光中清晰可见,无声诉说着昨夜的惨烈。 沈破云盘膝坐在亭中冰冷的石凳上。服下师傅萧天行留下的“清心凝露丸”已有半日,天绝宗圣药果然神效。一股清凉温和却沛然磅礴的药力在他体内化开,如同甘泉流淌过干涸龟裂的河床,滋养着近乎枯竭的经脉,强行压制住左臂腐尸剧毒残余的躁动。乌黑的肿胀虽未完全消退,但死灰色的纹路已淡去不少,深入骨髓的麻痹感被一种沉重的酸胀感取代,至少右半边身体的力量正在缓慢恢复。 他闭目凝神,全力运转天绝心法,引导着药力与碧玉持续散发的温润青光,一遍遍冲刷着受损的经络。每一次内息运转,都伴随着细微的刺痛,如同无数小针在体内穿梭,但随之而来的,是力量一丝丝回归的踏实感。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但眉宇间那抹磐石般的坚毅却愈发深沉。右手始终紧握着那柄冰冷的“孤鸿”长剑,剑鞘上沾染的泥泞早已被他擦拭干净,古朴的纹路在晨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 霜影安静地趴伏在他脚边,前腿和肩胛的伤口被重新仔细包扎过,虽然行动还有些微跛,但金瞳中的神采已恢复了大半,警惕地扫视着亭外空旷的荒野。包不同则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在狭窄的亭子里团团转,时不时伸长了脖子向官道两侧张望,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时辰快到了…萧大侠怎么还没来?七巧门那些杀千刀的把苏姑娘藏哪儿了?该不会…该不会反悔撕票了?我的老天爷啊…” “少…少侠!” 包不同突然停下脚步,凑到沈破云身边,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种自以为高明的神秘,“我…我有个计策!待会儿要是打起来,场面肯定混乱!我…我趁乱摸过去,把苏姑娘背出来就跑!您和萧大侠断后!您看怎么样?” 他搓着手,小眼睛闪着光,“我包不同别的本事没有,脚底抹油的功夫那是祖传的!保证…” “安静!” 沈破云眼皮都没抬,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待在亭子里,护好自己。” 包不同被噎得一滞,讪讪地缩回脖子,嘴里还在嘀咕:“待在亭子里…那…那多危险啊…刀剑无眼…” 日头渐渐升高,官道上依旧空无一人,只有寒风卷着枯草打着旋儿。约定的子时已过,却不见七巧门人影,更不见师傅萧天行。压抑的寂静如同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就在包不同几乎要被这死寂逼疯,忍不住又想开口时—— “来了!” 沈破云猛地睁开双眼!锐利如剑的目光瞬间刺破亭外薄雾,锁定官道尽头! 三道人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从官道旁的树林中滑出,向着十里亭疾速靠近!为首一人,身材矮小精悍,正是昨夜在破庙掳走苏芷若的七巧门高手——灰隼!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身着灰色劲装、面蒙黑巾的七巧门弟子,三人呈品字形前进,步伐轻盈,落地无声,显示出极高的配合与警惕。 灰隼肩上,赫然扛着一个被黑色布袋从头罩到脚、身形纤细、毫无动静的人形! “苏姑娘!” 包不同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沈破云的心脏瞬间揪紧!他强压住立刻冲出去的冲动,右手拇指已悄然顶开了“孤鸿”剑鞘的卡簧,发出极其轻微的“嗒”声。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弥漫开来,脚下的霜影也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伏低身体,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 灰隼三人行至亭外十丈处停下。灰隼将肩上的人形重重往地上一顿,布袋里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 “沈破云!东西呢?” 灰隼嘶哑的声音带着刻骨的阴冷,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亭中,“交出你胸前那块玉!否则,就给她收尸!” 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抵在了布袋的咽喉位置! 包不同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头:“别…别杀苏姑娘!少侠!给…给他们!” 沈破云缓缓站起身,拄着“孤鸿”长剑,一步步走出十里亭。他脚步依旧有些虚浮,但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目光死死锁定灰隼手中的匕首。 “放人。” 沈破云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极地寒风,“玉,可以给你。” “先交玉!” 灰隼厉喝,匕首又向前递了一分。 就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的对峙时刻! 异变陡生! 灰隼身后的空气中,毫无征兆地荡起一圈极其细微、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石子! 下一瞬! 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从虚无中凝结而出,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凝聚到极致、仿佛能切开光线的雪亮剑光,如同惊鸿乍现,无声无息却又带着斩断一切的凌厉意志,骤然出现在灰隼持匕首的右臂后方! 萧天行! 他竟一直潜藏在灰隼三人身后咫尺之遥!如同融入了空气!这份隐匿与爆发,堪称神鬼莫测! “什么?!” 灰隼的惊骇才刚刚浮现在眼中! 噗嗤——! 利刃切割骨肉的闷响清晰传来! 血光迸溅! 灰隼握着匕首的整条右臂,竟被那道快到极致的剑光齐肩斩断!断臂连同匕首一起飞上半空! “呃啊——!” 灰隼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反应能力! “动手!” 萧天行的身影在灰隼断臂的血雨中显现,青衫飘拂,面容冷峻如万载寒冰,手中一柄古朴长剑犹自滴血!他看也不看惨嚎倒地的灰隼,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另外两名被这惊变吓得魂飞魄散的七巧门弟子! 几乎在萧天行声音响起的同一刹那! “吼——!” 沈破云动了! 压抑了整夜的怒火与杀意如同火山般爆发!他无视身体的虚弱与左臂的沉重,将刚刚恢复的力量尽数灌注于双腿与右臂!“踏雪无痕”身法催动到极致,整个人化作一道离弦的青色箭矢,直扑那个被丢在地上的黑色布袋!目标明确——救苏芷若! 同时,他右手“孤鸿”长剑悍然出鞘! 呛啷——! 清越激昂的剑鸣撕裂长空!一道匹练般的雪亮剑光,带着沈破云一往无前的决绝杀意,并非攻向敌人,而是斩向布袋旁那个试图扑向苏芷若的七巧门弟子!剑光如虹,气势凌厉无匹!虽因伤势威力未至巅峰,但其速度与角度,完美地封死了对方救援或伤害苏芷若的路线!这是纯粹的围魏救赵,为师傅制造绝杀空间! 萧天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他身形如鬼魅般一晃,手中长剑已化作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青色光幕,瞬间将另一名企图结阵反抗的七巧门弟子笼罩! 噗!噗!噗! 剑光过处,血花绽放!那名七巧门弟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身上便爆开数道深可见骨的剑痕,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泥泞中,生死不知! 而被沈破云剑光逼退的那名弟子,眼见同伴瞬间毙命,灰隼断臂惨嚎,早已吓得肝胆俱裂!他怪叫一声,竟不顾一切地转身就逃,连滚爬地冲向官道旁的树林! 沈破云不顾一切地冲到黑色布袋旁,用剑挑开袋口! 布袋下露出的,却是一张陌生的、充满惊恐的年轻女子的脸!根本不是苏芷若! 陷阱! 沈破云瞳孔骤缩!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 “小心!” 萧天行的厉喝声同时响起!他显然也发现了异常,身形如电射向沈破云! 但,已经晚了! 就在沈破云心神剧震、因失望而出现刹那迟滞的瞬间! 十里亭的飞檐之上,一道身影如同月光般无声滑落! 快! 快得超越了时间的流逝! 那身影穿着宽大的、绣着繁复银色弯月纹饰的玄色长袍,脸上覆盖着一张毫无表情、只露出两只深邃如同寒潭般眼眸的银色面具!她身姿曼妙,动作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缥缈感,仿佛月宫仙子谪落凡尘! 她落下的位置,恰好就在沈破云与那假人质之间!一股冰冷、强大、带着奇异幽香的气场瞬间弥漫开来,如同无形的枷锁,让沈破云的动作都微微一滞! 玄月宫主! 沈破云瞬间认出了这标志性的装束!心中警兆狂鸣! 玄月宫主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面具,在沈破云胸前的碧玉位置停留了一瞬,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明的微光。她没有攻击沈破云,甚至没有看萧天行一眼。 她的目标,是十里亭! 确切地说,是亭中那个被霜影警惕护在身后、因看到玄月宫主而吓得魂不附体、正想往石桌底下钻的——包不同! 玄月宫主宽大的袍袖如同流云般轻轻一拂! 一股柔韧却沛然莫御的无形气劲瞬间涌出! “哎哟!” 包不同只觉一股大力传来,身不由己地被卷离地面,像个滚地葫芦般摔出亭外! 而玄月宫主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包不同刚才所在的位置!她的右手,如同白玉雕琢般,闪电般探向包不同遗落在地上的那个——装着毒刺和毒血的小瓷瓶! 她的目标,竟是这个?! “尔敢!” 萧天行目眦欲裂!他没想到玄月宫主的目标竟是那个不起眼的瓷瓶!更没想到她竟如此不顾身份地对一个毫无武功的包不同出手!他手中长剑爆发出璀璨的青芒,一道凝聚毕生功力的凌厉剑气撕裂空气,直刺玄月宫主后心!意图围魏救赵! 然而,玄月宫主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她头也不回,左手宽大的袍袖如同蕴含了天地至理般向后轻轻一拂! 嗡——! 一道柔和如月华、却坚韧无比的银色气墙瞬间在她身后凝结! 轰! 萧天行那道凌厉无匹的剑气狠狠撞在银色气墙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气劲四溢,将十里亭的残破瓦片都震落不少!气墙剧烈波动,却终究未被洞穿!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碰撞瞬间! 玄月宫主的右手,已稳稳地抓住了那个沾着泥污的小瓷瓶!她甚至看都没看瓶中之物,便将其收入袖中! 紧接着! 她身形如同没有重量般凭空拔起,宽大的玄色袍袖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玄鸟展翼!她深深看了一眼刚冲到亭边、因师傅被阻而目眦欲裂的沈破云,又扫了一眼远处挣扎爬起的包不同,银色面具下的目光似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嘲弄与深意。 “东西,本宫收下了。” 一个清冷、飘渺、如同月下寒泉般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至于那丫头…想要她活命,带着‘圣物’,来南疆‘万毒沼’寻本宫。” 话音未落,玄月宫主的身影已化作一道玄色流光,冲天而起,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东南方的天际,速度快得令人绝望!只留下那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十里亭上空回荡: “记住,只准你一人来。” 十里亭内外,一片死寂。 沈破云拄着剑,望着玄月宫主消失的方向,脸色铁青,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苏芷若,竟是被玄月宫主亲自掳走!目标,还是指向碧玉!指向南疆! 萧天行收回长剑,脸色凝重如水,看着玄月宫主消失的方向,眼中寒芒闪烁。 包不同瘫坐在泥地里,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欲哭无泪:“我的…我的宝贝瓶子啊…一千只烧鸡…又飞了…” 霜影对着玄月宫主消失的方向,发出不甘而愤怒的咆哮。 而那个被当作诱饵的陌生女子,早已在混乱中吓得昏死过去。 真正的苏芷若,究竟身在何方?南疆万毒沼,是龙潭虎穴,还是唯一的生路? 第34章 南疆迷雾,苗女驱蛇 青阳城的轮廓在身后渐渐模糊,最终彻底消失在蜿蜒官道尽头的地平线下。沈破云牵着临时买来的驽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通往西南方向的崎岖山道上。清心凝露丸的药力在持续发挥作用,左臂的乌黑肿胀已消退大半,只余下深紫色的瘀痕和挥之不去的沉重酸麻感,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胸腔深处依旧隐隐作痛,那是强行催动内息留下的暗伤。碧玉在胸前散发着温润而持续的青光,如同第二颗心脏,维系着体内微妙的平衡,抵御着南行路上渐浓的湿气和无处不在的、带着腐败甜腥的瘴疠气息。 霜影跟在他脚边,前腿和肩胛的伤口愈合得比沈破云要快些,白金毛发下的纱布已拆去大半,只留下几道粉嫩的疤痕。它步伐轻灵,金瞳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愈发浓密的、遮天蔽日的原始丛林,喉咙里不时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呜咽。丛林中传来的各种奇异声响——尖锐的虫鸣、不知名野兽的低吼、枝叶摩擦的窸窣——都让它本能地感到不安。 包不同则像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地跟在最后面,时不时唉声叹气。他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点,头发被树枝勾得乱糟糟,瓜皮小帽歪在一边,模样狼狈不堪。 “少…少侠,” 包不同哭丧着脸,有气无力地抱怨,“咱…咱们真要去那什么万毒沼啊?一听就不是好地方!那玄月宫主摆明了挖坑等咱们跳啊!您看看这路,是人走的吗?再这么走下去,苏姑娘没救着,包爷我先交代在这深山老林里喂虫子了!” 他夸张地拍打着脖子上一个红肿的蚊子包,“哎哟!这南疆的蚊子都成精了!咬一口比针扎还疼!” 沈破云没有回头,目光沉静地望着前方云雾缭绕、深不可测的群山。“你若怕,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回…回头?” 包不同脖子一缩,回头望了望来路,那幽深的丛林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我…我一个人回去?万一再碰上七巧门或者黑煞教的煞星…那不是死得更快?” 他打了个寒颤,哭丧着脸,“算了算了…包爷我…我还是跟着少侠您!至少…至少山神爷还能吓唬吓唬野兽…” 他讨好地看了一眼龇牙的霜影。 正午时分,烈日被浓密的树冠切割成破碎的光斑。三人一狐在一处相对开阔、靠近山涧溪流的林间空地停下歇脚。沈破云盘膝调息,引导内息温养伤处。霜影趴在溪边,小口舔舐着清澈的溪水。包不同则累得瘫在一块大石头上,解开汗湿的衣襟扇风。 “哎哟…累死包爷了…” 他一边抱怨,一边无意识地用脚拨弄着溪边松软的淤泥。突然,他感觉脚尖似乎踢到了一个硬邦邦、边缘锐利的东西! “嗯?” 包不同好奇心起,忍着疲惫,蹲下身用手在淤泥里扒拉了几下。很快,一个巴掌大小、沾满黑泥、沉甸甸的金属牌子被他抠了出来! “咦?又是令牌?” 包不同眼睛一亮,也顾不得脏,就在溪水里使劲搓洗起来。泥污褪去,露出牌子暗沉的底色和清晰繁复的纹路——正面是狰狞的骷髅与扭曲藤蔓(黑煞教标志),背面则是一个小巧玲珑、结构精密的齿轮与飞针图案(七巧门标志)!牌子边缘还刻着一行细如蚊蚋的南疆文字和几个奇怪的符号。 “乖乖!黑煞教和七巧门的联络令牌?!” 包不同又惊又喜,小眼睛滴溜溜乱转,“这…这可是好东西啊!比那破瓶子值钱多了!包爷我时来运转了!” 他立刻贼兮兮地将令牌塞进怀里最贴身的口袋,左右张望,见沈破云还在闭目调息,霜影也没注意这边,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捡到宝的窃喜。 歇息过后,继续前行。山势愈发陡峭,林木也愈发阴森茂密。空气中弥漫的甜腥腐败气息越来越浓,形成一种淡紫色的、若有若无的薄雾,缠绕在参天古木的枝桠间。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吸入的空气带着一种灼烧喉咙的刺痛感。 “咳咳…少…少侠!这雾…这雾不对劲啊!” 包不同捂着口鼻,剧烈咳嗽起来,脸色发青,“我…我头晕…喘不上气…” 他脚步虚浮,摇摇欲坠。 沈破云也感到一阵阵烦恶欲呕,胸口发闷。碧玉的青光似乎明亮了些,驱散着侵入体内的瘴毒,但效果有限。他立刻从怀中取出苏芷若留下的避瘴药囊,自己含了一颗苦涩的药丸在舌下,又扔给包不同一颗。“含着,别吞!节省内息,跟紧!” 霜影也显得有些焦躁,对着浓雾发出低吼。 包不同手忙脚乱地含住药丸,一股清凉苦涩之意散开,烦恶感稍减,但眼前的紫色雾气却越来越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脚下的路也完全被盘根错节的树根和厚厚的腐殖质掩盖。三人如同陷入了巨大的紫色迷宫。 “糟…糟了!迷路了!” 包不同带着哭腔,“这鬼地方!连个太阳都看不见!怎么走啊?” 沈破云眉头紧锁,停下脚步。他努力辨认方向,但浓雾和几乎一模一样的高大林木彻底扰乱了感知。碧玉的温润青光在浓雾中如同一盏微弱的孤灯。 就在三人一筹莫展之际! “呜——呜——呜——” 一阵悠扬、空灵、带着奇异韵律的笛音,如同山涧清泉般,穿透浓重的紫色瘴雾,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笛音婉转,时而如百鸟朝凤,清越欢快;时而如幽谷回风,低回呜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和安抚心神的奇异魔力。随着笛音响起,周围令人烦恶的紫色瘴雾,竟如同受到无形的驱赶般,开始缓缓向两侧流动、退散!露出一条相对清晰、通往密林深处的小径!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 伴随着笛音,周围的草丛、树冠、甚至腐烂的落叶下,传来无数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只见色彩斑斓、大小不一的毒蛇、毒蝎、蜈蚣等毒虫,如同受到某种召唤,从藏身之处涌出!但它们并未攻击沈破云等人,而是如同朝圣般,循着笛音的方向,迅速汇集成一股色彩诡丽的“虫流”,向着密林深处游弋而去!场面既壮观又令人毛骨悚然! “我的亲娘祖宗!蛇…蛇啊!蝎子!虫子开会啦!”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抓住沈破云的衣角,双腿抖如筛糠,差点瘫倒在地。 沈破云瞳孔微缩,右手按住了剑柄,警惕地盯着笛音传来的方向。霜影也伏低身体,对着毒虫汇聚的方向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笛音渐歇。 紫色的瘴雾被彻底驱散开一条丈许宽的通道。 一个身影,如同林间精灵般,出现在小径的尽头。 那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苗家少女。她赤着双足,踩在潮湿的腐叶上,足踝纤细,套着几个银光闪闪的铃铛圈。下身穿着色彩艳丽、绣着繁复鸟兽图腾的百褶短裙,露出一截健康小麦色的小腿。上身是一件同色系的、无袖的紧身短褂,勾勒出青春曼妙的曲线。她脖子上挂着沉甸甸的银项圈,项圈下坠着一个造型古朴的兽牙吊坠。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头上盘着的乌黑发辫间,插着几根鲜艳的羽毛和一朵娇艳欲滴的紫色毒花! 少女面容姣好,带着南疆特有的野性与活力,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清澈灵动,如同林间小鹿。她手中把玩着一支用翠绿竹管制成的短笛,笛尾还系着一串小小的彩色石头。她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被瘴雾困住的沈破云三人,目光在沈破云英俊冷峭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他胸前微露的青光,最后落在龇牙咧嘴的霜影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艳与喜爱。 “喂!你们几个汉人阿哥,胆子不小嘛!敢闯‘迷瘴林’?要不是阿兰朵的笛子,你们早就被瘴气毒死,或者被我的小宝贝们当点心啦!” 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银铃,带着浓重的南疆口音,语气里充满了自信和一丝俏皮的自得。她口中的“小宝贝”,显然是指那些令人望而生畏的毒虫。 包不同见毒虫退散,又是个漂亮小姑娘,胆子顿时大了不少,拍着胸口喘气:“哎哟!吓死包爷了!原来是仙女下凡救苦救难啊!多谢小仙女!多谢小仙女!” 他一边作揖,一边偷偷瞄着少女脖子上的银项圈和手腕上的银镯子,小眼睛里闪着精光(职业病)。 阿兰朵咯咯一笑,显然对“小仙女”的称呼很受用。她蹦跳着走近几步,好奇地盯着沈破云:“这位阿哥,你身上有股好闻的…光?还有这只大白狐狸,真漂亮!卖给我好不好?我用最好的蛊虫跟你换!” 霜影似乎听懂了,对着阿兰朵不满地低吼一声,往沈破云腿边缩了缩。 沈破云眉头微蹙,没有理会阿兰朵的提议,沉声道:“多谢姑娘驱散瘴雾。我们欲往万毒沼方向,不知姑娘可否指条明路?” 他刻意避开了具体目的。 “万毒沼?” 阿兰朵原本笑吟吟的小脸瞬间变了颜色,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惧和警惕,“你们去那里做什么?那可是黑苗寨的地盘!是魔鬼居住的地方!连我的小宝贝们都不敢靠近!”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短笛。 “黑苗寨?” 沈破云心中一动,想起包不同捡到的令牌上的黑煞教标志,以及玄月宫主的邀约地点。 “对啊!” 阿兰朵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黑苗寨的人可坏了!他们用活人养蛊,用毒药害人!还和山外面一些穿黑衣服、戴鬼脸面具的坏人勾结!我们白苗寨的人都讨厌死他们了!” 她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穿黑衣服、戴鬼脸面具的坏人?黑煞教! 沈破云和包不同交换了一个眼神。包不同立刻会意,凑上前谄媚地问道:“小仙女,那…那您知道最近有没有山外面的人,比如…一个穿白衣服、很漂亮、会医术的汉人姐姐,被带到黑苗寨那边去吗?” “漂亮的汉人姐姐?” 阿兰朵歪着头想了想,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好像…好像听阿爸说过…前几天是有一伙穿得很奇怪、像戏班子一样的汉人(七巧门?),鬼鬼祟祟地抬着一个大箱子往黑苗寨方向去了…里面是不是姐姐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东西!” 箱子!七巧门! 沈破云的心猛地一沉!苏芷若很可能就在那箱子里!被七巧门押送着前往黑苗寨(黑煞教总坛?)! “小仙女!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包不同激动地差点想跪下磕头,“那…那您知道怎么去黑苗寨吗?或者…绕过那该死的万毒沼?” 阿兰朵小嘴一撇:“去黑苗寨?你们不要命啦?万毒沼是必经之路!那里终年被五色毒瘴笼罩,毒虫遍地,还有吃人的沼泽!没有我们苗人特制的‘避毒香’和熟悉地形的人带路,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她看了看沈破云苍白的脸色和紧锁的眉头,又看了看漂亮却对她龇牙的霜影,大眼睛转了转,忽然狡黠一笑:“不过嘛…看在这位阿哥长得好看,还有这只大白狐狸的份上…如果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阿兰朵倒是可以帮帮你们哦!” 林间空地的瘴雾已彻底散去,阳光重新洒落。阿兰朵俏生生地站在光斑里,赤足踩着落叶,巧笑嫣然,如同林间精灵。她提出的条件是什么?是索要霜影?还是其他?沈破云望着眼前这神秘的苗女,又望向万毒沼方向的密林深处,眼中是救人心切的焦灼与深入龙潭虎穴的决绝。南疆的迷雾,似乎被这苗女的笛音吹开了一角,露出了通往黑煞毒窟的险恶路径。而苏芷若,就在那毒瘴与阴谋的最深处! 第35章 五毒炼血,沼影迷踪 白苗寨依山而建,吊脚竹楼掩映在葱郁的芭蕉与凤尾竹间,溪流潺潺穿过寨子,空气里弥漫着草木清香与淡淡的烟火气,与寨外那终年不散的甜腥瘴疠截然不同。然而,沈破云的心却沉甸甸地悬着,无暇欣赏这异域风情。 竹楼内,火塘噼啪作响。阿兰朵的阿爸——白苗寨的族长岩坎,一位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脸上刻着风霜沟壑的中年汉子,正神色凝重地为沈破云检查左臂的伤势。他粗糙的手指按压着那深紫色的瘀痕和依旧酸麻肿胀的肌肉,眉头拧成了疙瘩。 “腐尸毒,混了黑苗的‘跗骨蛭’蛊毒…歹毒得很!” 岩坎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苗疆口音,眼神锐利如鹰,“清心凝露丸能压制,但根子还在血脉里盘着,像毒藤缠树!不拔干净,遇上黑苗的‘引蛊咒’,立刻就能要了你的命!” 沈破云心中一凛。黑苗寨(黑煞教)竟还在他体内埋了后手! “阿爸!你有办法的,对?” 阿兰朵蹲在火塘边,双手托腮,大眼睛巴巴地望着父亲,又偷偷瞄了一眼旁边趴着假寐、实则金瞳微睁警惕着的霜影。 岩坎瞪了女儿一眼,没说话。他起身走到竹楼角落一个蒙着厚厚灰尘的藤箱前,翻找片刻,拿出一个黑黢黢、造型狰狞的陶罐。揭开罐口,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血腥、草药和剧毒昆虫腐败的刺鼻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包不同正抱着竹筒猛灌山泉水解渴,闻到这味儿,“噗”地一声全喷了出来,呛得涕泪横流:“呕…我的亲娘!这…这什么味儿啊?比腐尸洞还冲!” 岩坎面无表情,用一支长长的竹夹从罐子里夹出几样东西:一条通体赤红、还在微微扭动的百足蜈蚣;一只拳头大小、甲壳闪烁着金属幽光的紫黑毒蝎;还有一团黏糊糊、不断蠕动分泌着墨绿色粘液的…像是某种水蛭的聚合体! “赤线蜈,玄冥蝎,还有这‘血沼蛭’的母胎…” 岩坎的声音毫无波澜,“加上三滴你的心头精血,一碗烈酒,炼成‘五毒炼血酒’。以毒攻毒,以蛊克蛊,强行将你血脉里的余毒和蛊引逼出来!过程…生不如死。熬过去,毒蛊尽除;熬不过去…” 他没说下去,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包不同脸都绿了,指着那堆蠕动的东西,舌头打结:“喝…喝这玩意儿?少侠!使不得啊!这…这哪是解毒?这是…这是自杀套餐啊!” 沈破云看着陶罐里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药材”,又感受着左臂深处蠢蠢欲动的酸麻,眼前闪过苏芷若可能身陷黑苗寨毒窟的景象。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决绝如铁:“请族长施术!” 一碗辛辣呛喉的劣质包谷酒摆在面前。岩坎用锋利的银刀划破沈破云左手中指指尖,三滴颜色明显偏暗红的精血滴入酒碗,瞬间将浑浊的酒液染上一抹诡异的暗红。 紧接着,那扭动的赤线蜈、挣扎的玄冥蝎、黏腻的血沼蛭母胎,被岩坎用竹夹依次投入酒碗! 嗤嗤嗤——! 毒物入酒的瞬间,如同滚油泼雪!碗中酒液剧烈沸腾翻滚,冒出大量腥臭刺鼻的紫色烟雾!赤线蜈在酒中疯狂扭动,身体迅速溶解;玄冥蝎的甲壳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血沼蛭母胎则膨胀爆开,墨绿的粘液与暗红的酒血混合,形成一种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粘稠黑紫色浆液! “喝下去!一口气!不许停!” 岩坎厉喝,眼中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肃穆。 沈破云看着碗中那如同地狱魔汤般的液体,刺鼻的气味直冲脑门,胃里翻江倒海!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端起酒碗,仰头便灌! “呃——!” 粘稠、滚烫、带着剧毒腐蚀性和万虫噬咬般剧痛的液体涌入喉咙!所过之处,如同烧红的烙铁捅进了食道!他强忍着呕吐的本能,硬生生将一整碗“五毒炼血酒”灌了下去! 轰! 酒液入腹的瞬间,如同在体内引爆了一座火山!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中疯狂穿刺!又像有万千毒虫在血脉里啃噬撕咬!左臂的酸麻被撕裂般的灼痛取代,皮肤下紫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疯狂扭动,想要破体而出! “啊——!” 沈破云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他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抠进竹楼的地板,指甲崩裂,鲜血淋漓!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汗水瞬间浸透衣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皮肤表面渗出细密的、带着腥臭的黑红色血珠! “沈师兄!” 阿兰朵吓得小脸煞白,下意识想上前,却被岩坎一把拉住。 霜影也猛地站起,对着痛苦翻滚的沈破云发出焦急的呜咽,却又不敢靠近那弥漫的毒气。 包不同早已吓得瘫软在地,捂着嘴,看着沈破云非人的痛苦模样,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岩坎死死盯着沈破云,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结着复杂诡异的法印,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着沈破云,引导着那狂暴的毒力在他体内冲撞、吞噬着腐尸毒和跗骨蛭蛊引。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息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破云的意识即将被剧痛彻底淹没时! “噗——!” 一大口粘稠如墨、散发着浓烈腐臭的黑紫色毒血,猛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毒血溅落在竹地板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出缕缕青烟! 随着这口毒血的喷出,沈破云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瘫软下去。他脸色惨白如金纸,气若游丝,但左臂皮肤下那疯狂扭动的紫色纹路却已消失不见,深紫色的瘀痕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淡化,只留下一片虚脱后的苍白。 “成…成功了?” 阿兰朵声音发颤。 岩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点了点头:“蛊毒已除,余毒尽逼。静养半日,可复七八分力气。” 包不同看着地上那滩可怕的毒血,又看看如同水里捞出来、奄奄一息的沈破云,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我的老天爷…这…这解毒比中毒还吓人啊…” 入夜,竹楼内弥漫着草药的清苦气味。沈破云在药效和阿兰朵送来的一碗滋补药粥的作用下,沉沉睡去,呼吸平稳了许多。霜影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竹楼外的露台上,阿兰朵赤着双足,坐在竹栏杆上,望着远处被夜幕笼罩、如同蛰伏巨兽般的黑苗寨方向,小嘴轻轻哼着空灵的苗疆小调。月光洒在她姣好的侧脸上,带着一丝与白天活泼截然不同的沉静。 她手中把玩着一根细如发丝、近乎透明的银色小针。针尖在月光下闪烁着微不可查的幽蓝光泽。她回头看了看竹楼内沉睡的沈破云,清澈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与好奇。 “阿哥身上的光…还有那碧玉…好奇怪…” 她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捻动那根银针,“阿爸说汉人都狡猾…但这位阿哥为了救姐姐,连‘五毒炼血酒’都敢喝…也许…不太一样?” 她犹豫了一下,眼中狡黠之色更浓。只见她指尖微动,那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如同活物般,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她手中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用蜂蜡封好的黑色药丸中。 “嘻嘻,‘同心蛊’的子蛊…就送你啦!看看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和那些黑衣人一伙的!” 阿兰朵像是做了件有趣的事,将那颗包裹着银针的药丸小心藏进腰间一个小小的、绣着蝎子图案的暗袋里。她哼着小调,蹦跳着离开了露台。 次日清晨,沈破云从深沉的睡眠中醒来。虽然依旧虚弱,但体内那股盘踞不去的沉重与酸麻感已然消失!丹田内息虽未充盈,却运转流畅,如同堵塞的河道被重新疏通!他试着活动左臂,虽然还有些乏力,但已无大碍! “阿兰朵姑娘的药粥和族长的‘五毒炼血酒’,果然神效!” 沈破云心中振奋,对岩坎和阿兰朵充满感激。 岩坎将两个小巧的兽皮囊交给沈破云和包不同:“里面是‘避毒香丸’,含在舌下,可抵万毒沼外围的瘴气三个时辰。记住,入沼之后,踩着有白色苔藓的石头走,那是浮石,下面是硬地。避开颜色鲜艳的水洼和开着黑花的草丛,那是毒沼陷阱!遇到成片的紫色雾气,立刻绕道,那是‘蚀骨瘴’,避毒香也挡不住!” 他又将一块用赭石画着简易路线图的薄木片递给沈破云:“按图走,穿过‘蛇藤峡’,绕过‘百毒潭’,就能看到黑苗寨的后山断崖。那里守卫相对薄弱。” 阿兰朵则笑嘻嘻地塞给沈破云一个小竹筒:“阿哥,这个给你!遇到解决不了的毒虫,打开盖子晃一晃,里面的气味能让它们暂时退开!不过只能用一次哦!” 她说着,大眼睛有意无意地扫过沈破云的胸口。 沈破云郑重道谢,将避毒香丸含入口中,一股清凉苦涩之意散开。霜影也凑到阿兰朵身边,嗅了嗅她递过来的一个小香包,满意地甩了甩尾巴。 在岩坎严肃的注视和阿兰朵挥手中,三人一狐踏入了万毒沼的边缘。 眼前景象瞬间变得诡异而恐怖!参天古木扭曲虬结,枝干上覆盖着厚厚的、色彩斑斓的苔藓和菌类。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五颜六色的毒瘴,如同流动的彩色幕布,视线严重受阻。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淤泥,表面漂浮着腐烂的枝叶和不知名动物的骸骨,咕嘟咕嘟冒着墨绿色的毒泡。淤泥间,只有零星露出水面的、覆盖着湿滑白苔的石头,如同通向地狱的踮脚石。 空气中充斥着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毒蛇滑过腐叶的沙沙声,毒虫振翅的嗡鸣,还有淤泥深处传来的、如同叹息般的诡异咕噜声。色彩斑斓的毒蛇缠绕在树枝上,拳头大小的毒蜘蛛在巨大的蛛网上守候,形态怪异的毒虫在泥沼边缘快速爬行… 包不同含着避毒香丸,脸色依旧发青,双腿抖得厉害,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沈破云走过的石头,嘴里不停念叨着:“白苔…踩白苔…佛祖保佑…山神爷保佑…” 霜影则显得异常警觉,金瞳在五彩瘴气中如同探照灯,不时对着某个方向发出低沉的警告低吼。 按照岩坎的地图,三人艰难地在毒沼中穿行。避毒香丸的效果确实显着,周围的毒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斥开,形成一个丈许方圆的相对安全空间。他们小心翼翼地踩着白色苔藓石,避开色彩艳丽的水洼和黑花丛,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穿过一片挂满剧毒“蛇吻藤”的狭窄峡谷时! 异变陡生! 前方原本相对稀薄的瘴气,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涌起来!一大片浓郁得如同实质的、闪烁着妖异五彩光芒的毒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峡谷两侧和前方的泥沼中疯狂喷涌而出!速度快得惊人,瞬间将三人一狐吞没! “咳咳…怎么回事?!避毒香…避毒香没用了?!” 包不同惊恐地尖叫起来!他感到舌下的避毒香丸仿佛失去了效力,那五彩毒瘴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迷幻气息,疯狂地侵蚀着他的口鼻和肺部!视线瞬间模糊,头脑阵阵眩晕! 沈破云也瞬间感到强烈的窒息感和眩晕感!碧玉在胸前爆发出急促而明亮的青光,拼命抵抗着毒瘴的侵蚀,但效果远不如之前!更可怕的是,他感到一股阴冷诡异的力量似乎引动了体内刚刚被清除的余毒,左臂深处传来一丝微弱的、但极其危险的悸动! “吼——!” 霜影发出愤怒而焦躁的咆哮!它对毒气的抵抗力远超人类,但在这突如其来的、浓度极高的五彩毒瘴中,也显得异常不适! “不好!是陷阱!有人操控了瘴气!” 沈破云瞬间明白了!这绝非自然现象!他强忍眩晕,猛地抽出“孤鸿”长剑,剑光在五彩瘴气中划出一道清冷的弧线,厉声喝道:“聚拢!背靠背!” 就在这时! “嘶嘶嘶——” “沙沙沙——” 无数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只见浓密的五彩瘴气中,亮起了密密麻麻、猩红如血的小点!那是毒蛇的眼睛!紧接着,无数条色彩斑斓、大小不一的毒蛇,如同潮水般从泥沼、树冠、岩缝中涌出,吐着猩红的信子,带着致命的毒牙,向着被毒瘴困住的三人一狐疯狂扑来! 卷末惊雷(蛊师现身): “我的妈呀!蛇…蛇潮啊!” 包不同吓得魂飞天外,一屁股瘫坐在湿滑的石头上,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沈破云目眦欲裂!他挥剑斩断几条扑到近前的毒蛇,腥臭的蛇血飞溅!但蛇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如同无穷无尽!霜影也咆哮着扑击撕咬,白金身影在蛇群中左冲右突,利爪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蛇尸,但蛇潮依旧汹涌! “桀桀桀…天绝宗的小子,玄月宫主有令,你的命和那块玉,就留在这万毒沼里!” 一个飘忽不定、如同夜枭啼哭般的阴冷笑声,在五彩瘴气深处响起! 紧接着,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峡谷上方一块突出的怪石上!那人身穿绣着扭曲藤蔓和骷髅图案的黑色短褂,脸上涂着诡异的油彩,看不清面目,手中握着一支漆黑如墨、顶端镶嵌着惨白骷髅头的骨笛!他正将骨笛凑在嘴边,吹奏着无声却引动万蛇狂潮的恐怖旋律! 黑苗寨的控蛇蛊师!真正的杀招,此刻才露出獠牙! 第36章 竹筒惊蛇,断崖浴血 五彩蚀骨瘴如同粘稠的毒液,裹挟着令人窒息的腥甜与迷幻气息,将三人一狐死死困在峡谷中央!视线所及,尽是翻腾流转的妖异彩光,扭曲了空间,模糊了方向。而更致命的是那如同黑色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汹涌扑来的毒蛇!猩红的信子吞吐,致命的毒牙闪烁着幽光,蛇鳞摩擦腐叶的沙沙声汇聚成死亡的交响! “吼——!” 霜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白金身影化作一道狂暴的闪电,在狭窄的空间内疯狂扑杀!利爪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蓬腥臭的蛇血和破碎的蛇躯!獠牙精准地撕咬毒蛇七寸!它灵巧地在沈破云和瘫软的包不同周围腾挪闪避,用身体构筑起一道血肉防线!然而蛇潮无穷无尽,霜影身上已添了数道被毒牙划开的血痕,雪白的毛发染上刺目的红! “少…少侠!救命啊!!” 包不同瘫坐在湿冷的石头上,裤裆一片冰凉,双手胡乱挥舞着,几条毒蛇已缠上他的小腿,冰冷的鳞片触感让他魂飞魄散,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沈破云目眦欲裂!手中“孤鸿”长剑化作一片密不透风的寒光幕墙! 嗤!嗤!嗤! 剑光过处,扑近的毒蛇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割,纷纷断成数截!腥臭的蛇血混合着五彩毒瘴,溅了他一身!他左臂刚刚祛毒的伤口被牵动,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但更让他心惊的是体内内息的阻滞感!这蚀骨瘴竟能侵蚀内息运转! 峡谷上方,那涂着诡异油彩的黑苗蛊师(黑蝰)无声狞笑,枯瘦的手指在骷髅骨笛上急速跳动,吹奏着无声却引动万蛇狂乱的死亡旋律!随着他的操控,蛇潮的攻击变得更加刁钻狂暴!一部分毒蛇不再盲目扑击,而是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从刁钻的角度弹射向沈破云和霜影防守的空隙,目标直指吓瘫的包不同! 一条通体碧绿、速度奇快的“竹叶青”如同离弦之箭,撕裂瘴气,毒牙直指包不同的咽喉! 包不同吓得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等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沈破云眼中厉芒一闪!他想起了阿兰朵临别所赠之物! “包不同!低头!” 沈破云一声暴喝!同时左手闪电般从怀中掏出那个小巧的竹筒,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拔开塞子,朝着蛇潮最密集、蛊师所在的方向狠狠一甩! 嗡——! 一股极其浓烈、辛辣刺鼻、混合着硫磺、雄黄以及某种奇异草根燃烧气味的灰白色烟雾,如同爆炸般从竹筒口喷涌而出!烟雾扩散极快,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驱离意志! 奇迹发生了! 那灰白烟雾所过之处,疯狂扑击的蛇潮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无数毒蛇发出惊恐的“嘶嘶”声,攻势瞬间崩溃!它们扭动着身体,不顾一切地向后逃窜,互相践踏,乱作一团!就连那条即将咬中包不同的“竹叶青”,也猛地一扭身,如同惊弓之鸟般弹射逃开! “有用!哈哈哈!山神爷显灵!阿兰朵小仙女给的宝贝真管用啊!” 包不同死里逃生,又惊又喜,手舞足蹈地大叫起来,浑然忘了自己还瘫在湿地上。 峡谷上方的蛊师黑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烟雾呛得剧烈咳嗽,骨笛的无声旋律被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怒,显然没料到对方有这等克制蛇虫的奇物! “快走!烟雾撑不了多久!” 沈破云一把将吓软的包不同拽起来,强忍着内息不畅和左臂剧痛,挥剑斩开几条被烟雾驱散稍慢的毒蛇,护着包不同,招呼霜影,向着峡谷深处岩坎地图指示的方向冲去!霜影低吼一声,紧随其后,金瞳警惕地扫视着混乱的蛇群。 五彩瘴气被驱蛇烟雾搅动得更加混乱,但前方的路径依稀可见。 然而,就在三人一狐即将冲出这片挂满“蛇吻藤”的死亡峡谷时! 轰隆! 前方一片覆盖着厚厚腐殖质的“地面”猛地炸开!泥浆和腐烂的枝叶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 一条庞然大物从泥沼中昂起了狰狞的头颅! 那是一条通体覆盖着漆黑如铁、泛着金属冷光的鳞片,足有水桶粗细,身长超过三丈的恐怖巨蟒!它三角形的头颅上,两只竖瞳如同燃烧的熔金,冰冷地锁定了沈破云!更骇人的是,它头顶正中,竟长着一根半尺长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独角! “铁…铁线蛇王?!” 包不同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碾碎,声音带着哭腔,“完了!这…这玩意儿刀枪不入!毒牙能喷毒雾!是黑苗寨的护山蛇蛊啊!” 黑蝰的怪笑声再次从瘴气中传来,充满了残忍的得意:“桀桀桀…驱蛇粉?在铁线蛇王面前,就是笑话!小子,乖乖献上碧玉,给你留个全尸!” 铁线蛇王发出一声低沉如闷雷的嘶鸣,巨大的蛇躯猛地一弓,如同黑色的攻城巨锤,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呼啸,朝着沈破云狠狠撞来!所过之处,泥沼飞溅,连那些剧毒的蛇吻藤都被撞得粉碎! 避无可避! 沈破云眼神瞬间变得如同万载寒冰!所有的恐惧、犹豫、伤痛在这一刻被抛诸脑后!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破开它! 师傅的教诲在脑海中炸响:“破而后立!剑道真义,在于刺中而已!” 他不再顾忌内息阻滞,不再顾虑左臂伤势!将刚刚恢复的、所有残余的力量,连同胸中那股不屈的怒火与救人的执念,尽数灌注于右臂!灌注于那柄冰冷的“孤鸿”长剑! “给我——破!” 沈破云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厉啸!不退反进!迎着那如同山岳般撞来的恐怖蛇头,一步踏出!手中“孤鸿”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越龙吟!剑身之上,古朴的纹路仿佛被唤醒,流淌着一层微弱的、却无比凝练的青色光晕!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凝聚了全部精气神、将速度与力量催发到极致的一记——直刺! 目标:蛇王那熔金竖瞳下方三寸,一块颜色略浅、微微凹陷的鳞片缝隙!那是他在蛇王昂头瞬间捕捉到的唯一弱点! 快! 快到超越了思维的极限! 剑光如一线惊鸿,撕裂五彩瘴气,精准无比地刺向那一点微不可查的缝隙! 噗嗤——! 一声沉闷得令人牙酸的、如同钝器刺穿厚革的异响传来! “嗷——!” 铁线蛇王发出惊天动地的痛苦嘶嚎!它那坚逾精铁的头颅,竟被这凝聚了沈破云全部意志与力量的一剑,硬生生洞穿!幽蓝的独角下方,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赫然出现!腥臭滚烫的蛇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巨大的蛇头带着难以置信的痛苦与惊骇,猛地向后甩去,重重砸在旁边的岩壁上,碎石飞溅!庞大的蛇躯在泥沼中疯狂翻滚扭动,掀起滔天的泥浪! 一剑!重创蛇王! 蛊师毒手(霜影护主): “不可能!” 峡谷上方的蛊师黑蝰发出难以置信的尖叫!他精心培育、视为王牌的护山蛇蛊,竟被一剑重创?! 暴怒与杀意瞬间淹没了黑蝰!他眼中凶光毕露,猛地将骷髅骨笛指向下方因全力一击而气息紊乱、身形微晃的沈破云! “死!” 黑蝰喉咙里挤出恶毒的嘶吼!他枯瘦的手指在骨笛上某个骷髅眼窝处狠狠一按! 咻!咻!咻! 三道细如牛毛、几乎融入五彩瘴气的乌光,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索命的毒针,瞬间撕裂空气,成品字形射向沈破云的眉心、咽喉和心口!速度快到肉眼难辨!正是黑苗秘传的绝毒暗器——“噬魂针”!中者立毙,神仙难救! 沈破云旧力刚去,新力未生,左臂剧痛牵制身形,面对这歹毒刁钻的三针,已是避无可避! “吼——!” 就在这生死一瞬!一道白金身影如同燃烧的流星,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猛地从斜刺里扑出,狠狠撞在沈破云身上! 噗!噗! 两道乌光狠狠钉入了那白金身影的背脊!鲜血瞬间飙射! “霜影——!” 沈破云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霜影为了救他,用身体硬生生挡住了两枚致命的噬魂针!他反手抱住霜影滚烫颤抖的身体,另一只手下意识挥剑格挡! 叮! 第三枚噬魂针被“孤鸿”剑身险险磕飞! “呜…” 霜影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呜咽,金瞳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软倒在沈破云怀中,雪白的毛发被自己的鲜血迅速染红!那两枚噬魂针深深嵌入它的背脊,针尾闪烁着幽蓝的毒光 “霜影!!” 沈破云的心如同被万把钢刀同时搅碎!巨大的悲痛与滔天的怒火瞬间吞噬了理智!他抱着霜影染血的身体,双眼瞬间变得一片赤红!胸前的碧玉仿佛感受到主人极致的情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刺目的狂暴青光! “黑苗杂碎!我要你偿命!” 沈破云如同受伤的远古凶兽,发出一声震动峡谷的悲愤怒吼!他不再顾忌什么内息伤势,不再考虑什么后果!抱着霜影,竟以身体为武器,如同炮弹般朝着峡谷上方蛊师黑蝰所在的位置猛冲而去!手中“孤鸿”长剑拖拽着长长的、因碧玉青光灌注而变得璀璨夺目的青色剑芒,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意! 黑蝰被沈破云这不顾一切的狂暴气势和那暴涨的剑芒吓得肝胆俱裂!他怪叫一声,转身就想逃! 然而,已经晚了! 轰! 沈破云抱着霜影,如同人形凶兽,狠狠撞在黑蝰藏身的岩石上!狂暴的力量将坚硬的岩石都撞得龟裂崩塌! 璀璨的青色剑芒如同开天辟地的神罚,带着沈破云所有的悲痛与愤怒,撕裂五彩瘴气,狠狠斩落! “不——!” 黑蝰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 噗嗤! 血光冲天而起! 蛊师黑蝰连同他手中的骷髅骨笛,被这凝聚了极致悲愤的一剑,从中劈成了两半!残肢断臂混合着内脏碎片,如同破布袋般摔落在泥泞的峡谷之中! 一剑斩杀黑蝰,沈破云也因力竭和伤势,抱着霜影重重摔落在泥泞中,剧烈喘息,嘴角溢出鲜血。碧玉的青光黯淡下去,左臂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染红了衣袖。 包不同连滚爬地跑过来,看着沈破云怀中断续呜咽、气息奄奄的霜影,又看看地上黑蝰的残尸,吓得面无人色:“少…少侠!山神爷它…” 沈破云颤抖着手,想去拔霜影背脊上的噬魂针,却又怕加剧它的痛苦,心如刀绞。 就在此时! 一股阴冷、霸道、如同九幽寒风般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在峡谷上空!瞬间驱散了翻腾的五彩瘴气,连地上那些躁动的蛇群都如同被冻结般僵直不动! 一个穿着漆黑如墨、绣着狰狞蛟龙图腾长袍的枯瘦老者,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峡谷上方断裂的蛇吻藤上。他面容干瘪,眼窝深陷,瞳孔却如同两点跳动的鬼火,冰冷地注视着下方狼狈的沈破云和他怀中染血的霜影,目光最终定格在他胸前那枚散发着微弱青光的碧玉之上。 “好剑…好玉…” 枯瘦老者(黑煞教长老——阴骨)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朽木,干涩刺耳,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威压,“难怪能破开铁线蛇王的鳞甲,斩了黑蝰这个废物。” 他缓缓抬起枯爪般的手,指向沈破云,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把玉,和这只灵狐的尸体,交给本座。本座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真正的黑煞教高层,终于露出了獠牙!霜影生死未卜,强敌威压如山!重伤的孤鸿,如何在这断崖之下,杀出一条绝境生路? 第37章 蛊毒共生,断崖曙光 阴骨长老枯爪般的指尖悬停在半空,如同勾魂的判官笔。那冰冷刺骨、冻结灵魂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山,将断崖下的泥沼与血腥空气都凝固了。包不同早已吓得瘫软如泥,牙齿咯咯作响,连尿意都被冻结。沈破云单膝跪在泥泞中,左臂伤口崩裂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襟,他紧紧抱着霜影滚烫却气息奄奄的身体,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阴骨,如同濒死的孤狼盯着猎人,胸中翻涌着滔天的恨意与无力感! 交出碧玉?交出为他挡下致命毒针、此刻生死未卜的霜影?绝无可能! 但反抗?在这深不可测的黑煞长老面前,重伤力竭的他,无异于螳臂当车!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死寂时刻! “咕…咕噜噜…”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异响,毫无征兆地从沈破云怀中——霜影的体内传出!那声音仿佛滚沸的泥沼,又似无数细小的虫豸在噬咬、蠕动! “嗯?” 阴骨长老深陷的眼窝中,那两点鬼火般的瞳孔猛地一跳!枯爪般的手掌微微一滞。 沈破云也瞬间感觉到怀中的霜影身体猛地一颤!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冰冷、灼热、麻痒的奇异感觉,如同电流般从霜影紧贴他胸膛的部位传来!这感觉并非来自霜影的伤口,而是…源自它体内深处! “啊!” 沈破云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手臂瞬间冲入自己体内!这股力量冰冷如蛇,却又带着一丝微弱的、与霜影血脉相连的温热!它蛮横地冲撞着他受损的经脉,引动碧玉爆发出急促的青光抵抗!更诡异的是,他感到自己与怀中霜影的意识仿佛被强行连接了一瞬!一种属于霜影的、极致的痛苦、虚弱,以及一种…顽强求生的本能意志,清晰地传递过来! 是阿兰朵!那颗药丸里的“同心蛊”子蛊!在沈破云极致的悲痛情绪与霜影濒死的生命力刺激下,竟在此时被意外激活了!子蛊在霜影体内感受到了致命的噬魂剧毒,如同受到了挑衅,本能地开始疯狂分泌某种奇异的物质对抗!而“同心”的特性,让这股对抗的波动和霜影的痛苦,瞬间共享给了沈破云! “同心蛊?!” 阴骨长老显然认出了这股独特而诡异的波动!他那干瘪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明显的惊愕与一丝…忌惮!“白苗寨的丫头…竟把同心蛊的子蛊种给了这只灵狐?!不对…是借这灵狐为桥,连上了这小子?!” 他眼中鬼火剧烈跳动,似乎在飞速权衡!白苗寨的同心蛊诡秘莫测,尤其是子母蛊相连,若强行击杀宿主,施蛊者必遭反噬!而眼前这子蛊竟寄生在一只拥有奇异血脉(灵狐)的宿主身上,还在对抗噬魂剧毒…变数太大! 就在阴骨长老心神被这意外变故牵动的刹那! “呜嗷——!” 霜影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痛苦、却又带着一丝挣扎力量的嘶鸣!它紧闭的金瞳猛地睁开!瞳孔深处竟隐隐浮现出几缕细密的、如同活物般游走的银丝!那是子蛊在它血脉中疯狂活动、对抗剧毒的外在显现! 霜影的身体剧烈抽搐着,猛地从沈破云怀中挣脱出来,四肢虽然依旧无力,却强撑着摇摇晃晃地站起!它背脊上那两枚深嵌的噬魂针周围,乌黑的毒素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种银灰色的奇异物质包裹、中和!虽然无法立刻拔除,但扩散之势竟被强行遏制住了!它对着阴骨长老,发出沙哑却充满威胁性的低吼! “山…山神爷显灵啦!” 包不同被霜影这“诈尸”般的举动惊得回魂,看到它居然能站起来了,顿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害怕了,连滚爬地扑到阴骨长老脚边不远处的泥地里,双手高高举起一个东西——正是他之前在溪边捡到的那个黑煞教与七巧门的联络令牌! “长…长老大人!圣…圣教的大人!” 包不同哭嚎着,脸上鼻涕眼泪和泥巴混成一团,“小的…小的有宝贝献给您!您看!这是小的在路边捡的!绝对是圣教的重要物件!小的对圣教忠心耿耿啊!求大人饶命!饶小的一条狗命!这狐狸…这狐狸是妖怪!不关小的的事啊!” 他一边磕头如捣蒜,一边把令牌像烫手山芋一样往前递,试图转移阴骨的注意力,换取生机。 阴骨长老的目光果然被那令牌吸引了一瞬!尤其是看到令牌上清晰的骷髅藤蔓(黑煞)与齿轮飞针(七巧门)图案,以及边缘那行细小的南疆文字和符号时,他那干瘪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东西怎么会落在一个如此不堪的汉人手里? 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 “吼——!” 霜影仿佛感受到沈破云心中那决绝的杀意与唯一的机会,爆发出生命中最后的力量!它没有扑向阴骨,而是猛地转身,张开嘴,对着旁边那滩被铁线蛇王临死翻滚搅起的、混着剧毒蛇血和五彩瘴气残余的泥浆毒水,狠狠喷出了一口蕴含着它本命精元和子蛊奇异力量的银灰色雾气! 嗤——! 银灰雾气与剧毒泥浆接触的瞬间,如同冷水滴入滚油!一大股浓烈无比、色彩斑斓、带着强烈腐蚀性和致幻性的混合毒雾猛地蒸腾而起!瞬间弥漫开来,不仅遮蔽了视线,更带着刺鼻的腥臭,直扑阴骨长老的面门! 这毒雾对阴骨这等用毒大家自然构不成致命威胁,但其突然性和污秽性却足以造成瞬间的干扰和厌恶! “找死!” 阴骨长老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污秽毒雾激怒,宽大的黑袍袖猛地一挥!一股阴寒罡风瞬间将毒雾驱散! 然而,就在这驱散毒雾的刹那! 沈破云动了!他等的就是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不是进攻,而是撤退! 他将刚刚因同心蛊连接而恢复的一丝内息尽数灌注双腿,“踏雪无痕”身法强行催动!如同鬼魅般掠到霜影身边,一把抄起因喷出那口雾气而彻底萎靡、再次昏迷过去的灵狐!同时左手闪电般抓起还在磕头献宝的包不同的后衣领! “走!” 一声低吼,沈破云不顾左臂撕裂般的剧痛,身形化作一道青烟,朝着岩坎地图上标注的、距离峡谷出口已不远的后山断崖方向亡命冲去!速度之快,几乎是燃烧生命本源! 阴骨长老驱散毒雾,看着沈破云三人瞬间远去的背影,尤其是沈破云怀中那只气息奄奄却透着诡异生机的白狐,眼中鬼火剧烈跳动,充满了惊怒、贪婪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同心蛊+灵狐血脉+碧玉)! “哼!垂死挣扎!” 阴骨长老发出一声冰冷的哼声,却没有立刻追赶。他枯爪隔空一抓,包不同遗落在地上的那块联络令牌便飞入他手中。他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和符号,眼中寒芒闪烁:“七巧门…铁掌门…一群废物!连块令牌都保管不好,差点误了本座大事!” 他看了一眼沈破云消失的方向(断崖),又看了看手中令牌,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阴冷的弧度:“也罢…碧玉和那只灵狐,迟早是本座囊中之物!先去料理了那几个不安分的‘盟友’!” 话音未落,他黑袍一展,身形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五彩瘴气重新聚拢的峡谷深处。方向,赫然是七巧门和铁掌门势力所在的区域! 沈破云抱着霜影,拖着几乎吓晕过去的包不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出峡谷!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陡峭如刀削、高耸入云的漆黑断崖,如同沉默的巨人般矗立在眼前!断崖下方是深不见底、翻滚着灰白色毒雾的深渊,令人望之生畏!而断崖的对面,隔着数百丈宽的毒渊,一片笼罩在终年不散、浓得化不开的深紫色毒瘴之中的巨大寨落轮廓,在昏暗的天光下若隐若现!无数造型诡异、如同骷髅头般的黑色石屋依着陡峭的山壁修建,狰狞而压抑!正是黑苗寨——黑煞教总坛! 岩坎地图上标注的那条隐秘小径,如同一条细瘦的疤痕,蜿蜒着攀上断崖一侧近乎垂直的岩壁,消失在嶙峋的怪石和稀疏的毒草之中!那是通往黑苗寨后山唯一的生路! 沈破云将包不同扔在断崖下相对干燥的石地上,自己则靠着冰冷的岩壁滑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左臂的伤口彻底崩开,鲜血染红了整条衣袖,钻心的剧痛和力竭的虚弱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霜影。小家伙气息微弱,金瞳紧闭,但背脊上那两枚噬魂针周围的银灰色物质依旧在顽强地包裹着毒素,阻止其扩散。它小小的身体微微起伏着,滚烫的温度透过衣物传来。阿兰朵那颗暗藏子蛊的药丸,竟在绝境中意外地保住了它一线生机! “霜影…撑住…” 沈破云用染血的手指,轻轻梳理着霜影被血污粘结的毛发,声音嘶哑而温柔。 包不同瘫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他摸了摸空荡荡的怀里,想起那块“献”出去的令牌,顿时捶胸顿足,欲哭无泪:“我的宝贝令牌啊!能换多少金元宝啊!就这么…就这么便宜那老鬼了…呜呜…” 沈破云没理会包不同的哭嚎。他抬起头,望向断崖对面那笼罩在深紫毒瘴中的黑苗寨,又看了看怀中命悬一线的霜影,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染血的左臂和那柄冰冷的“孤鸿”长剑上。 碧玉在胸口散发着温润而坚定的青光,如同黑夜中的灯塔。 希望与绝望交织,疲惫与杀意并存。 他撕下衣襟,草草包扎住左臂崩裂的伤口,将霜影小心地挪到背后,用布条固定好。然后,拄着“孤鸿”长剑,挣扎着站了起来。晨曦的微光刺破云层,洒在断崖之上,照亮了他苍白却无比坚毅的脸庞。 前路,是刀削斧劈的绝壁,是毒瘴笼罩的魔窟。 但,芷若就在里面。 霜影在背上。 剑在手中。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血腥味的冰冷空气灌入肺腑,却点燃了胸腔中最后一丝火焰。 攀登,开始! 第38章 绝壁攀援,血染孤鸿 凛冽的山风如同刮骨钢刀,呼啸着掠过漆黑如铁的断崖,卷起沈破云染血的衣袂,猎猎作响。脚下是翻滚着灰白毒雾、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仿佛巨兽张开的吞噬之口。对面,笼罩在终年不散、浓稠如墨的深紫色毒瘴之中的黑苗寨,如同蛰伏在剧毒沼泽里的狰狞巨兽,无数骷髅头般的黑色石屋依着陡峭山壁层层叠叠,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抑与邪恶。 希望与绝望,仅在这一线之间——岩坎地图上那条细瘦如疤痕、蜿蜒攀附在近乎垂直岩壁上的隐秘小径。 “呜…呜呜…我的金元宝…我的大富大贵啊…全让那老鬼顺走了…” 包不同瘫在冰冷的岩石上,双手徒劳地在空荡荡的怀里抓挠,哭得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混合着泥污,狼狈不堪。他还在为那块“献”给阴骨长老的黑煞-七巧联络令牌痛心疾首,仿佛丢的不是令牌,而是他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沈破云对他的哭嚎置若罔闻。他背靠冰冷的崖壁,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左臂崩裂的伤口,钻心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冷汗浸透了他的鬓角,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怀中霜影滚烫的皮毛上。小家伙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但背脊上那两枚噬魂针周围,诡异的银灰色物质顽强地包裹着乌黑的毒素,形成一种脆弱的平衡,维持着它一线生机。阿兰朵那颗暗藏“同心蛊”的药丸,竟在这绝境中成了意外的救命稻草。 他低头,看着霜影紧闭的金色眼瞳,手指带着血污,却无比轻柔地梳理着它凌乱粘结的毛发。“撑住,小家伙…” 嘶哑的声音几乎被山风吹散,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碧玉在胸口紧贴着皮肤,温润而坚定的青光透过衣襟隐隐透出,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也是他心中不灭的火焰——芷若还在那魔窟之中! “我说…沈…沈少侠…” 包不同哭嚎累了,抽噎着看向沈破云和他怀里半死不活的白狐,又瞄了一眼那令人头晕目眩的绝壁小径,脸都绿了,“咱…咱非得爬这玩意儿吗?这…这哪是路啊,分明是阎王爷的裤腰带!包爷我这把老骨头,还有…还有这身好不容易攒下的膘,怕是不够喂下面那些毒雾怪物的啊!要不…咱再想想别的辙?比如…比如找找有没有后门?或者…给黑煞教的大爷们递个拜帖?我包打听的嘴皮子,说不定能…能忽悠…” “闭嘴!” 沈破云冷冷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丝因剧痛而压抑的戾气,“要么爬,要么留在这里等死,或者跳下去。” 他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条,用牙齿配合右手,粗暴却迅速地包扎左臂崩裂的伤口。布条瞬间被鲜血浸透,但他眉头都未皱一下,仿佛那痛楚不是自己的。 包不同被他眼中那冰寒刺骨的杀气一激,剩下的话全噎在喉咙里,生生打了个寒颤。他看着沈破云染血的半边身子,又看看那深不见底的毒渊,最后认命般哀嚎一声:“爬!我爬还不行吗!包爷我豁出去了!只求少侠您…您千万拉兄弟一把!我这百十斤肉,可都指着您了!”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看着那陡峭的岩壁,腿肚子又开始转筋。 包扎完毕,沈破云深吸一口气,那带着血腥和毒瘴腥气的冰冷空气灌入肺腑,却奇异地压下了一丝眩晕感。他将昏迷的霜影小心地用撕下的布条牢牢固定在背后,确保它不会在攀爬中滑落。小家伙滚烫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脊背,微弱的呼吸拂过颈侧,那沉甸甸的生命重量,此刻成了他必须攀上去的全部理由。 “跟上!” 他低喝一声,不再看包不同,右手五指如钩,猛地扣住岩壁上一条突出的、冰冷湿滑的石棱。脚尖在嶙峋的怪石间寻找着微小的借力点,“踏雪无痕”的身法精髓在这种纯粹的攀岩中难以完全施展,只能依靠最原始的力量、技巧和意志。 左臂每一次用力,都像是被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攮刺,鲜血不断从包扎处渗出。沈破云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落,但他攀爬的速度却并未减慢多少。孤鸿剑被他用布条斜挎在身后,冰冷的剑鞘随着他的动作不时撞击着岩石,发出沉闷的声响。 包不同看着沈破云那染血却异常稳健的身影已经向上攀了几丈,再看看脚下翻滚的毒雾,哀叹一声“我命休矣”,终于哆哆嗦嗦地伸出手,笨拙地模仿着沈破云的动作,嘴里还念念叨叨:“祖宗保佑…山神爷爷开眼…包不同今日若能活命,定给您塑金身…哎哟我的娘!” 他脚下一滑,碎石簌簌滚落深渊,吓得他魂飞魄散,死死抱住一块凸岩,脸紧贴着冰冷的石头,半晌不敢动弹。 ‘痛…钻心剜骨的痛…左臂快要废了…’ 每一次发力,左臂的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几欲晕厥。‘不行!不能停!停下就是深渊,停下霜影就完了,芷若…还在等着!’ 芷若温婉而焦急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痛楚和疲惫。背后的霜影似乎感应到他的坚持,微弱地呜咽了一声。‘碧玉…护龙血脉…’ 胸口的碧玉持续散发着温润的气息,丝丝缕缕汇入他枯竭的经脉,虽然微弱,却如同黑暗中不灭的星火,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和意志。‘破而后立…师傅…我不会倒下!’ 萧天行严厉而隐含期许的眼神在心中浮现,化为一股不屈的蛮力。他眼中血丝密布,只剩下崖顶那一片象征着生路的阴影 峭壁中段,一处被几丛顽强生长的、散发着奇异腥甜气味的深紫色毒草遮掩的凹陷处。沈破云正欲探手抓住上方一块更稳固的岩石,异变陡生! “咻!咻!” 两道细微却凌厉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那毒草丛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沈破云的咽喉和心脏!速度快如闪电,角度刁钻至极!是淬了剧毒、闪着幽蓝寒芒的吹箭! 几乎在破空声响起的瞬间,沈破云背后的霜影身体猛地一颤!仿佛感应到致命的威胁!与此同时,沈破云自己也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杀意锁定!千钧一发之际,重伤之下的战斗本能被激发到极致! 他没有试图完全闪避——在垂直的崖壁上,那几乎是找死!只见他扣住岩石的右手猛地发力,身体不可思议地向左上方硬生生横移半尺!同时,左脚闪电般在岩壁上狠狠一蹬,整个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骤然回弹! “笃!笃!” 两支毒箭擦着他的右肩和肋下,深深钉入身后的岩壁,箭尾兀自嗡嗡震颤!剧毒的腥气弥漫开来。 “找死!” 沈破云眼中寒光爆射!杀意如同实质!袭击者显然没料到他在如此重伤和险峻环境下还能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规避动作,更没料到他反击的速度如此之快! 就在身体回弹的瞬间,沈破云空出的左手已闪电般探入怀中!不是拔剑,而是抓出了一小包苏芷若为他准备的、用以应对南疆毒虫的“断肠草”粉末(天绝医术应用)!手腕一抖,那包粉末如同天女散花般,精准地射向毒草丛后的阴影!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断肠草粉末虽不致命,但刺激性极强,尤其是对眼睛和口鼻!一个浑身涂抹着黑绿色伪装油彩、手持吹筒的黑苗寨守卫捂着脸从藏身处翻滚出来,痛苦地嘶嚎,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但危机并未解除!阴影中,另一个同样伪装的身影见同伴中招,眼中凶光毕露,竟直接拔出一把淬毒的弯刀,怪叫着从凹陷处扑出,凌空劈向身形尚未完全稳住的沈破云!刀光幽蓝,带着浓烈的腥风! “少侠小心!” 下方传来包不同撕心裂肺的尖叫。 沈破云此刻身体悬空,仅靠右手支撑!眼看毒刀临头! 绝境之下,沈破云反而彻底冷静!背上的霜影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意,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带着不屈的嘶鸣! 电光石火间,沈破云扣住岩石的右手五指猛地一松,身体借势向下微微一沉!毒刀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扫过!刀锋削断了几缕发丝! 就在身体下坠的刹那,沈破云的右脚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向上狠狠一踢!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正中那扑下守卫持刀的手腕! “啊!” 守卫惨嚎,淬毒弯刀脱手飞出,坠入深渊! 沈破云下坠之势未止,但他左手已闪电般拔出背后的“孤鸿”长剑!剑光如一道撕裂黑暗的青色闪电,自下而上,逆撩而出! “噗嗤!” 冰冷的剑锋精准地洞穿了因手腕剧痛而身形失控的守卫的咽喉!守卫眼中的凶残瞬间被惊愕和死灰取代,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身体被长剑的力道带得向上扬起,随即软软地挂在剑上,然后被沈破云一脚踹飞,无声地坠入下方翻滚的毒雾之中。 整个反击过程,从规避毒箭到反杀两人,发生在兔起鹘落的瞬息之间!快!狠!准!在重伤力竭、身悬绝壁的绝境下,沈破云将天绝剑法的诡谲、狠辣和自身的战斗本能发挥到了极致! 包不同在下方看得目瞪口呆,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见沈破云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两个埋伏的守卫,他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又忍不住小声嘀咕:“乖乖…沈少侠这身手…真是阎王爷的帖子——索命啊!包爷我刚才那嗓子喊得…值!太值了!少侠您就是天神下凡…” 他试图拍马屁缓解紧张,但看到沈破云染血的身影冷冷瞥了他一眼,立刻噤声,手脚并用,更加卖力地向上攀爬,嘴里还嘟囔着:“爬!包爷我爬快点!不给少侠拖后腿!哎哟我的老腰… 沈破云解决了伏兵,不敢有丝毫停留。他喘息着,将孤鸿剑插回背后,再次抓住岩石。背后的霜影,在刚才剧烈的杀意和动作刺激下,身体似乎又微弱地抽搐了一下,那包裹毒素的银灰色物质似乎流转得更快了一些,它紧闭的眼皮下,金瞳似乎极其微弱地开合了一瞬,一丝更淡的银纹在瞳孔深处一闪而逝,随即又归于沉寂。(蛊毒共生体状态加深,后续发展伏笔) 他抬头望向小径尽头,那里已经可以隐约看到断崖顶部相对平缓的地面和更远处黑苗寨狰狞建筑的轮廓。距离成功潜入,只有最后十余丈! “走!” 沈破云低喝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无比的坚定。他不再看脚下的深渊,也不再看那坠落的尸体,目光如炬,死死锁定崖顶。染血的左手再次用力扣住冰冷的岩石,带着背后生死相依的灵狐,如同最坚韧的壁虎,向着那毒瘴笼罩的魔窟,向着苏芷若所在之地,发起了最后的攀登!每一步,都在近乎垂直的绝壁上留下一个血色的印记。 包不同看着上方那染血攀爬、如同孤狼般的身影,又看看那深不见底的毒渊,猛地一咬牙,手脚并用,几乎是闭着眼,玩命地向上蹭去,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金元宝…大宅子…俏丫鬟…为了这些…拼了!包爷我拼了!” 断崖之上,黑苗寨那深紫色的毒瘴无声翻涌,仿佛一只冷漠的眼睛,注视着下方在死亡边缘挣扎攀爬的渺小身影。最后的距离,是生门,还是更大的杀局?孤鸿染血,负狐攀天,只为人海深处那惊鸿一瞥的温柔。 第39章 药园惊魂,芷若遗香 冰冷的崖风被高耸的寨墙阻挡,深紫色的毒瘴如同厚重的帷幕,沉沉地压在头顶,隔绝了天光,也隔绝了外界的气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复杂、令人作呕的味道——腐烂泥土的腥气、奇异花草的甜腻药香、以及某种若有若无的、属于动物或…人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构成黑苗寨后山这片区域独特而压抑的氛围。 沈破云紧贴着粗糙冰冷的石墙阴影,剧烈地喘息着。最后那十余丈的攀爬几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左臂的伤口因过度用力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临时包扎的布条,顺着指尖滴落在脚下深褐色的泥土里。背后的霜影依旧昏迷,滚烫的身体紧贴着他,微弱的呼吸如同风中残烛,但那股包裹着噬魂毒的银灰色物质仍在顽强地流转着。 包不同瘫坐在墙根下,面无人色,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刚跑完十趟阎王殿。他看着眼前这片被高墙围拢、光线昏暗的区域,声音都在发颤:“少…少侠…这…这就是黑苗寨了?这味儿…比包爷我三年没洗的裹脚布还冲!咱们…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他缩着脖子,警惕地四处张望,仿佛黑暗中随时会扑出择人而噬的怪物。 沈破云没有回答,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眩晕感,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四周。这里显然不是寨子的核心区域,更像是一片废弃或专用的外围场所。岩坎地图上标注的“药园”就在附近。几座低矮破败、形似巨大蘑菇的黑色石屋散落在角落,墙壁上爬满了深紫色、带着黏腻感的藤蔓植物。而占据大部分空间的,是一片片规划混乱、散发着浓烈异味的药圃。里面种植的绝非寻常草药:有叶片如同骷髅手掌般张牙舞爪的黑色植物;有花朵艳丽无比、却在花蕊处不断滴落腥臭粘液的巨型毒蕈;更有一些形态扭曲、仿佛在微微蠕动的藤蔓纠缠在一起,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包不同看着那些诡异的植物,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小声道:“乖乖…这黑苗寨种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看着就邪性!少侠,您说…这玩意儿能吃不?要是能拿去卖…” 他职业病发作,习惯性地开始盘算价值,但一想到这里是魔窟,立刻打了个寒颤,“算了算了,包爷我还想多活几年娶媳妇呢!” 转折与潜入: “噤声!” 沈破云低喝,眼神骤然一凝!他听到了!远处有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传来,还伴随着铁器碰撞的轻微声响!是巡逻的守卫! 两人立刻屏息凝神,将身体更深地缩进墙角的阴影里。包不同吓得大气不敢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脸上涂抹着诡异油彩的黑苗守卫出现在不远处的小径上。他们手持淬毒的弯刀,腰间挂着皮鞭和骨哨,眼神凶狠地扫视着药园。其中一人用沙哑的苗语抱怨着:“妈的,又轮到这鬼地方!一股子死人味!赶紧转完去喝酒!” 另一人瓮声瓮气地应和:“快了快了。不过听说‘圣坛’那边这几天动静不小,‘圣药’需要的‘药引’快备齐了,大祭司心情好,说不定能多赏点‘神仙散’…”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贪婪和期待。 “药引”?“圣药”?沈破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心头!芷若…她被抓来,难道就是为了做这所谓的“药引”?! ‘芷若!’ 这个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药引…圣药…’ 守卫的话语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沈破云的神经!他仿佛看到苏芷若苍白无助的面容!恐惧、愤怒、自责如同岩浆般在胸中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左臂的剧痛此刻显得微不足道。‘冷静!沈破云!必须找到她!现在!’ 碧玉在胸口传来一丝清凉,强行压下沸腾的杀意。他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守卫提到了“圣坛”和“动静不小”,芷若极可能被关押在圣坛附近!而“药引”快备齐…时间紧迫! 巡逻的守卫并未发现阴影中的两人,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目标:药园(苏芷若踪迹): “跟上!去药园!” 沈破云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芷若精通医术,若她曾在此处活动或被迫劳作,或许会留下线索! 两人借着药圃中高大诡异植物的掩护,如同幽灵般快速移动。空气中那股混杂的药味和血腥气越来越浓。沈破云敏锐地察觉到,在某些特定的区域,空气中飘散着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清新草药香——那是苏芷若身上常有的、混合了多种清心宁神药材的味道!虽然被浓重的邪异药味掩盖,但他绝不会认错! 这缕微弱的香气如同黑暗中的萤火,指引着方向! 他们深入药园,靠近一片被深紫色藤蔓重重包裹的低矮石屋。这里的藤蔓格外粗壮,叶片边缘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藤身上布满了细密的、如同倒刺般的绒毛,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腥气也浓郁到了极点。 “芷若的味道…在这里最清晰!” 沈破云心中一动,指向那石屋,“靠近看看!” 包不同看着那些狰狞的藤蔓,头皮发麻:“少…少侠,这藤看着就邪门,要不…” 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当沈破云试图靠近石屋门口,距离那些藤蔓尚有数尺时,那些看似静止的藤蔓仿佛突然活了过来!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毒蛇,数条粗壮的藤蔓带着破空之声,闪电般向沈破云的双腿和腰间缠卷而来!藤蔓上的倒刺根根竖起,闪烁着幽蓝的毒芒! “小心!”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 沈破云早有警惕!在藤蔓袭来的瞬间,他并未硬撼,而是施展“踏雪无痕”的轻功精髓,身形如同风中柳絮般向后急退!同时,他右手快如闪电地探入怀中,这次抓出的不是药粉,而是几枚随身携带、用于针灸的细长银针! 眼看藤蔓如影随形,紧追不舍,沈破云眼中寒光一闪!他看准藤蔓袭来的轨迹,手腕猛地一抖! “嗤!嗤!嗤!” 数点银芒精准无比地射向藤蔓根部与石屋墙壁连接处几个不起眼的、颜色略深的节点!那是苏芷若曾与他讨论南疆毒植时,无意间提过的几种凶悍食人藤的“气穴”所在!虽非致命弱点,但被刺中会瞬间阻滞其活力! “噗噗噗!” 银针没入! 那几条追袭最凶猛的藤蔓猛地一僵!如同被抽掉了筋骨,速度骤减,攻势顿消!虽然其他藤蔓仍在蠕动,但显然失去了统一的协调性和刚才的凌厉! “好…好针法!” 包不同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小声喝彩,随即又捂住嘴。 沈破云毫不恋战,趁着藤蔓受制的短暂间隙,身形一闪,如同游鱼般滑到了石屋那扇破败的木门前。门上缠绕的藤蔓相对稀疏。 门并未锁死,沈破云轻轻一推,腐朽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陈旧草药和淡淡血腥、却夹杂着一丝熟悉清香的空气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屋顶的破洞透下几缕惨淡的光柱。里面堆满了各种晒干的、形态更加诡异的毒草、毒虫标本、以及一些落满灰尘的制药工具。显然,这里是一个废弃的配药间。 沈破云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迅速扫过。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角落一个倾倒的、布满灰尘的石臼旁! 那里,散落着几片被踩碎的、新鲜的、淡紫色花瓣!花瓣的形态沈破云认得,是南疆一种不算罕见、但具有极佳中和药性作用的“紫苓花”!而在这几片花瓣旁边,一小块被撕下的、素白色的棉布碎片,如同雪地里的一点微光,格外显眼!布片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勾破! 沈破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一步跨过去,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块布片。入手柔软,带着一丝熟悉的触感。他将布片凑到鼻尖——那股属于苏芷若的、独特的清新草药香气,清晰无误地萦绕其上!虽然很淡,却如同最强烈的信号,直击他的灵魂! “是芷若的!” 沈破云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布片上的撕痕,显示她被带离这里时,曾有过挣扎! “找到了?苏姑娘的?!” 包不同也凑了过来,看到布片,又惊又喜。 沈破云强压下激动,仔细检查布片散落的位置和周围。他的目光顺着布片指引的方向,看向石屋内侧一面相对完整的墙壁。墙壁由巨大的黑色石块垒成,石缝间长满了湿滑的青苔。 他走近墙壁,伸出未受伤的右手,运足残余内力,在墙壁上几处看似随意的位置或轻或重地敲击、按压。 “笃…笃笃…空!” 当敲到靠近墙角一块不起眼的石块时,声音明显变得空洞! 沈破云眼中精光一闪!他手指灌注内力,猛地抠住那块石块的边缘,用力一扳! “咔嚓!” 一声轻响,那块沉重的石块竟被他向内推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浓重湿气和铁锈血腥味的气流,瞬间从缝隙中涌出! 缝隙后面,是一条向下延伸、漆黑一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石阶!而更让沈破云瞳孔骤缩的是,在缝隙边缘的冰冷石壁上,赫然有着几道新鲜的、带着暗红血迹的抓痕!抓痕纤细,绝非男子所为! “芷若…!” 沈破云的心瞬间揪紧!这血迹…这抓痕…她在这里经历了什么?! “我的天爷!地…地牢?!” 包不同看着那黑黢黢的洞口和石壁上的血痕,脸都吓白了,“少侠…这…这下面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啊!苏姑娘难道被关在下面?” 看着那漆黑的入口和石壁上的血痕,沈破云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烧穿了理智!芷若受伤了!就在下面!那些守卫口中的“药引”、“圣药”,还有这隐秘的地牢入口…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他仿佛能听到芷若无助的呼喊! ‘无论下面是什么龙潭虎穴,刀山火海…我来了!’ 碧玉在胸口剧烈震颤,发出温润却充满力量的光芒,仿佛在呼应着他决绝的杀意。左臂的伤口在愤怒的催动下似乎也不那么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焚尽一切的炽热!他反手轻轻托了托背后依旧昏迷却滚烫的霜影,眼神变得如同万载寒冰,又似即将爆发的火山! “你在上面守着!有动静立刻示警!” 沈破云对包不同低喝一声,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啊?我…我一个人守…” 包不同看着阴森的药园和那黑黢黢的地牢入口,腿又开始发软。 但沈破云已不再看他。他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浓重血腥和铁锈味的冰冷空气灌入肺腑,却如同点燃了最后的战意。他侧身,义无反顾地挤进了那道狭窄的石缝,身影瞬间被石阶下的黑暗吞噬。孤鸿剑的剑柄,在他背后反射着石缝透入的最后一丝惨淡微光,随即彻底隐没。 “芷若…等我!” 黑暗中,只有他染血的脚步落在冰冷石阶上的轻微回响,以及那越来越浓烈的、令人窒息的血腥气息。 包不同看着沈破云消失的入口,又看看阴森恐怖的药园,哭丧着脸,抱着肩膀缩在墙角,嘴里碎碎念着:“祖宗保佑…山神爷爷显灵…让包爷我当个透明人…金元宝我不要了…俏丫鬟我也不想了…活着…活着就好…” 他紧张地竖起耳朵,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感觉自己像是砧板上待宰的咸鱼。 废弃的药配间重归死寂,只有那诡异的毒植在昏暗的光线下无声蠕动。石缝下的黑暗中,等待沈破云的,究竟是苏芷若的身影,还是黑煞教布下的致命陷阱?霜影体内的蛊毒,在这充满血腥和邪气的地牢中,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第40章 地牢血影,惊龙初啼 冰冷、粘稠、带着浓重铁锈和腐败血腥气息的空气,如同实质的液体,灌满了沈破云的鼻腔和肺腑。身后的石块缝隙透入的最后一丝微光迅速被黑暗吞噬,将他彻底抛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与黑暗之中。脚下湿滑冰冷的石阶向下延伸,仿佛通往地狱的咽喉。背后,霜影滚烫的身体紧贴着他,那微弱的心跳和呼吸,是这无边黑暗里唯一的生命回响,也是他必须守护的全部。 ‘芷若…我来了!撑住!’ 沈破云在心中呐喊,碧玉在胸口持续散发着温润而坚定的青光,勉强驱散着周遭的阴寒,也为他指引着方向。他强忍着左臂撕裂般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阵阵眩晕,将先天内息运转到极致,感知提升到巅峰。右手紧握着冰冷的“孤鸿”剑柄,剑虽未出鞘,杀意已凝如实质。 石阶不长,很快便到了尽头。眼前是一条更加狭窄、低矮的甬道,两侧是粗糙开凿的黑色岩壁,壁上挂着几盏昏黄如豆、散发着劣质油脂臭味的壁灯,光线摇曳不定,将扭曲的影子投射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更添几分诡异。 甬道尽头隐约传来压抑的呻吟和铁链拖曳的声响。沈破云屏息凝神,如同最耐心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靠近。拐角处,一个简易的木栅栏门虚掩着,门口站着两个身材相对瘦小、但眼神同样凶狠的黑苗守卫,正用苗语低声交谈,语气带着不耐烦和一丝残忍的戏谑。 “…里面那个汉人小娘皮,骨头倒硬,大祭司亲自下的‘蚀骨香’都熬了三天了,还没松口说出那‘冰心诀’的下落…” “哼,快了!听说‘圣血池’快满了,大祭司等不及了,今晚子时就要用她当主药引!到时候看她还能不能硬气!嘿嘿…” “蚀骨香”?“圣血池”?“主药引”?“子时”?!每一个词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沈破云的耳膜!怒火瞬间焚尽了他最后一丝理智!芷若正在承受非人的折磨!时间,只剩下几个时辰! ‘蚀骨香…芷若!’ 沈破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仿佛看到苏芷若苍白痛苦的脸庞!三天!整整三天!她在承受怎样的酷刑?!滔天的杀意如同火山爆发般在胸腔中炸开!左臂的伤口在极致愤怒的催动下,鲜血再次狂涌,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毁灭一切的狂暴!‘子时…子时!杀!’ 碧玉的青光骤然变得刺目,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冰冷而暴戾的力量似乎被这极致的愤怒和守护之念引动,蠢蠢欲动! “什么人?!” 一个守卫似乎察觉到拐角阴影处的异样,警惕地低喝一声,手按向腰间的弯刀。 就是现在! 沈破云动了!他不再隐藏!将所有的愤怒、杀意、对芷若的担忧,尽数灌注于这一击之中! “呛啷——!” 孤鸿剑悍然出鞘!剑光在昏黄的壁灯映照下,并非往日的青碧,而是裹挟着一层近乎妖异的、燃烧般的暗红血芒!如同沉寂的火山骤然喷发!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血色闪电! “破云惊龙——第一式·孤鸿贯日!” 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凝聚到极致、一往无前的突刺!剑速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空气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厉啸! 那两个守卫只觉眼前血光一闪!咽喉处便传来一阵冰凉,随即是滚烫的液体喷溅!他们连惨叫都未能发出,眼中的凶残瞬间凝固,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死灰!噗通两声,尸体软软栽倒在地。 沈破云的身影已如鬼魅般穿过木栅栏门!剑尖滴血,暗红的光芒在剑身上流转不息,映衬着他苍白却布满杀气的脸庞,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门后是一条更加宽阔、却更加血腥的甬道!两侧不再是岩壁,而是一间间用粗大铁条封死的简陋囚室!浓烈的血腥味、排泄物的恶臭、伤口腐烂的腥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令人作呕的地狱气息。囚室内关押着形形色色的人:有眼神麻木等死的普通苗民,有伤痕累累、一看就是被俘的江湖人,更有一些肢体残缺、发出非人哀嚎的“药人”! 看到沈破云持剑闯入,囚室内瞬间爆发出微弱的骚动!绝望麻木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光芒! “救…救命!” “杀…杀了这些魔鬼!” 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呼喊从铁栏后传来。 沈破云的心在滴血!但他无暇他顾!他的目标只有一个——芷若!他顺着血腥味最浓烈、守卫口中“圣血池”的方向,如同血色飓风般向前狂飙!途中但凡遇到阻拦的黑苗守卫,无论是一人还是数人,迎接他们的只有那燃烧着暗红血芒、快如鬼魅、狠戾无情的剑光! “噗嗤!”“咔嚓!”“呃啊——!” 利刃入肉、骨骼碎裂、濒死惨叫的声音在阴暗的甬道中此起彼伏!沈破云的身影在昏黄的壁灯下拉出长长的、浴血的影子,所过之处,守卫如同被收割的麦草般倒下!他左臂的鲜血不断滴落,在地上拖曳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背后的霜影在激烈的杀意和血腥刺激下,身体剧烈颤抖,滚烫得吓人,紧闭的金瞳眼皮下,银色的纹路疯狂流转! 甬道尽头,出现一个巨大的、向下凹陷的石窟入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奇异药香的邪恶气息,如同实质般从洞口喷涌而出!洞口上方,用暗红色的颜料画着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骷髅藤蔓图案——黑煞教的标志!两名身穿暗红色祭司袍、气息明显比普通守卫强大数倍的精锐守卫,如同门神般把守在洞口! “擅闯圣坛者,死!” 其中一名祭司守卫发出沙哑的咆哮,手中淬毒的骨杖带着腥风,直刺沈破云面门!另一人则挥舞着镶嵌骷髅头的弯刀,斩向他的双腿!配合默契,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沈破云眼中血芒更盛,正要挥剑硬撼!就在这生死一瞬的关头! “嗷呜——!!!” 一声凄厉、痛苦、却蕴含着狂暴与毁灭意志的尖啸,猛地从沈破云背后炸响!这啸声不再是霜影平日清越的狐鸣,而是如同受伤凶兽的咆哮!充满了原始的野性和无尽的痛楚!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与灼热交织的狂暴能量,如同失控的洪流,猛地从霜影小小的身体内爆发出来! 只见趴在沈破云背上的霜影,身体骤然膨胀了一圈!原本雪白无瑕的皮毛瞬间被一种诡异的、流动的银灰色物质覆盖,如同披上了一层流动的液态金属!它紧闭的金瞳猛地睁开!瞳孔深处,不再是纯净的金色,而是变成了妖异的、不断旋转的银灰漩涡!漩涡中心,一点冰冷的金芒如同恒星般燃烧! “嗤嗤嗤——!” 数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恐怖寒气的银灰色光线,毫无征兆地从霜影睁开的双瞳中爆射而出!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极限! 目标——正是那两名扑来的祭司守卫! “噗!噗!” 两声轻响! 那两名祭司守卫保持着前扑的姿势,身体却猛地僵住!他们的眉心、心脏位置,各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前后通透的孔洞!没有鲜血流出,伤口边缘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银灰色冰晶!他们眼中的凶残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取代,随即光芒彻底熄灭,身体如同两尊冰雕般轰然倒地,摔得粉碎! 一击!秒杀两名祭司守卫! 沈破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呆了!他猛地回头,看向背后的霜影。小家伙悬浮在半空中(布条已崩断),浑身覆盖着流动的银灰物质,妖异的银灰漩涡金瞳毫无感情地扫视着四周,散发出冰冷、狂暴、充满毁灭性的气息!它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适应着这股突如其来的、不属于它的力量。 ‘霜影?!’ 沈破云心中剧震!这…这还是他的霜影吗?同心蛊?噬魂毒?灵狐血脉?碧玉?在极致的痛苦、血腥刺激和守护执念下,竟催化出了如此恐怖的异变?! 洞窟内,因霜影这惊天动地的爆发而陷入一片死寂。借着洞口透入的光和里面更深处传来的、翻滚的血色光芒,沈破云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洞窟中央! 那里,是一个巨大的、由黑色岩石垒砌而成的圆形血池!池中翻滚着粘稠、暗红、不断冒着气泡的液体,散发出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和邪恶药力!血池中央,竖立着一根刻满诡异符文的石柱! 而石柱上,用冰冷的玄铁锁链牢牢禁锢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素白的衣裙早已被血污和汗水浸透,变得褴褛不堪,沾满了暗红的血渍和黑绿色的药汁。她低垂着头,凌乱的黑发遮住了脸庞,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但沈破云一眼就认出了那身影!那刻入灵魂的轮廓! “芷若——!!!” 一声撕心裂肺、蕴含着无尽痛楚与愤怒的咆哮,如同受伤孤狼的哀嚎,瞬间响彻了整个血腥洞窟!沈破云只觉得眼前一黑,心脏像是被万把钢刀同时搅碎!什么理智,什么冷静,什么碧玉血芒,什么霜影异变,在这一刻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他眼中只剩下石柱上那个生死不知的身影! 他如同疯魔般,不顾一切地冲向血池!冲向那根禁锢着苏芷若的石柱! 就在沈破云即将冲到血池边缘的刹那! “何方狂徒!竟敢亵渎圣坛!毁我圣卫!” 一个如同金属摩擦般刺耳、蕴含着无边怒火和恐怖威压的苍老声音,如同惊雷般从洞窟最深处炸响! 伴随着声音,一股比阴骨长老更加阴森、更加浩瀚、带着浓郁死亡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洞窟!血池中的液体剧烈翻腾!洞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 一道笼罩在宽大无比、绣满狰狞骷髅与毒虫图案的暗红色祭司袍中的枯瘦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血池的另一端!他手中握着一根缠绕着九条黑色小蛇的诡异骨杖,杖头镶嵌的惨白骷髅眼窝中,燃烧着两点幽绿色的鬼火!正是黑煞教大祭司——巫骨!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地上碎裂的祭司守卫冰雕,眼中闪过一丝惊怒,随即死死锁定在悬浮在空中、散发着狂暴银灰气息的霜影身上,枯槁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贪婪和狂热:“灵狐…异种…完美的药引!天助我也!” 最后,他那燃烧着鬼火的目光,才如同毒蛇般缠上冲向苏芷若的沈破云,以及他手中那柄兀自滴血、散发着暗红血芒的孤鸿剑,还有他胸前透出的、温润却带着奇异波动的碧玉青光! “原来是你!身怀异宝的小子!正好,用你的血和这只灵狐,一同献祭给伟大的黑煞魔神!” 巫骨的声音充满了残忍的兴奋,手中骨杖缓缓举起,九条黑色小蛇嘶嘶吐信,幽绿的鬼火大盛! 沈破云冲到石柱下,长剑挥动,“锵锵”两声斩断了禁锢苏芷若手脚的粗大铁链!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拂开她凌乱的黑发,露出那张苍白如纸、布满冷汗和痛苦痕迹,却依旧清丽绝伦的脸庞。 “芷若…” 他的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痛惜和失而复得的巨大恐惧。他探了探她的鼻息,极其微弱,但还有!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生机! 就在这时,苏芷若长长的睫毛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当模糊的视线聚焦在沈破云那张染血却写满焦急和心疼的脸庞上时,一滴晶莹的泪水,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 她干裂苍白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但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劫后余生的微弱光亮,是无尽的委屈,更是看到依靠时的安心。 “别怕…我带你走!” 沈破云心如刀绞,一把将虚弱至极的苏芷若紧紧抱在怀中!用自己染血的胸膛护住她冰冷的身躯。他抬头,血红的双眼死死盯住血池对岸那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巫骨大祭司,又看了一眼悬浮在空中、气息狂暴不稳定、银灰漩涡金瞳冰冷扫视着巫骨的霜影。 前有绝世凶魔拦路,后有狂暴异兽相伴(敌友不明),怀中是奄奄一息的爱侣。 绝境!前所未有的绝境! 但,人已找到,剑仍在手! 战意,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在沈破云胸中轰然爆发!碧玉青光与孤鸿血芒交相辉映,一股源自护龙血脉的、古老而威严的气息,在他身上隐隐升腾! “吼——!” 悬浮的霜影似乎也感应到巫骨那充满恶意的贪婪目光,发出一声更加狂暴、带着警告意味的嘶吼,银灰光芒大盛! “哼!困兽之斗!” 巫骨大祭司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冷笑,手中缠绕黑蛇的骨杖缓缓举起,洞窟内的邪恶威压再次暴涨,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雪夜惊变,终至高潮!孤鸿负伤染血,惊龙初啼破邪!身陷绝地,怀抱挚爱,背倚异兽,直面魔头!沈破云的路,是杀出重围,还是葬身血池?霜影的异变,是福是祸?苏芷若能否逃出生天?一切的答案,尽在第三卷——潜龙出渊! 第41章 魔影蔽天,孤鸿泣血 冰冷的绝望,如同血池中粘稠的暗红液体,瞬间淹没了沈破云的四肢百骸。 巨大的石窟内,翻滚的血池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与邪异药力,粘稠的气泡破裂声是唯一的背景音,却比死寂更令人窒息。巫骨大祭司枯槁的身影伫立在血池对岸,宽大暗红的祭司袍无风自动,上面绣着的骷髅毒虫仿佛活了过来,在摇曳的血光中狰狞蠕动。他手中那根缠绕着九条漆黑小蛇的骨杖,顶端惨白的骷髅眼窝里,两点幽绿色的鬼火骤然暴涨,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凝视,瞬间锁定了沈破云!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亿万钧山岳,轰然降临!空气瞬间凝固,沈破云只觉得呼吸一窒,全身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怀抱着苏芷若的手臂更是剧痛钻心,几乎要失去知觉。背后的霜影仿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覆盖着流动银灰色物质的身体猛地绷紧,悬浮的高度微微下降,那双妖异的、旋转着银灰漩涡的金瞳死死盯住巫骨,从喉咙深处发出一连串低沉、痛苦、却又充满狂暴警告意味的嘶吼。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还有这只…奇异的孽畜!” 巫骨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器,刺耳难听,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冰冷彻骨的杀意和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毁我圣坛,杀我圣卫,夺我药引…今日,便用你们的血肉魂魄,来平息黑煞魔神的怒火!” 话音未落,巫骨手中骨杖猛地向血池一点! “嘶嘶嘶——!” 骨杖上缠绕的九条黑色小蛇如同活物般昂起头颅,发出尖锐的嘶鸣!血池中粘稠的暗红液体如同被煮沸,剧烈翻腾,升腾起大片浓稠如墨、腥臭扑鼻的毒雾!更可怕的是,毒雾中隐隐传来无数怨魂凄厉的尖啸,直刺灵魂深处! “蚀魂毒瘴·万鬼哭!” 浓黑的毒雾如同有生命的魔潮,带着吞噬一切生机的死亡气息,铺天盖地向着沈破云和霜影席卷而来!毒雾未至,那蕴含其中的精神侵蚀已让沈破云头痛欲裂,眼前幻象丛生! “芷若!” 沈破云目眦欲裂,将怀中冰冷虚弱的苏芷若死死护在胸前,用自己的背脊去迎接那致命的毒雾!碧玉在胸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青光,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微弱却坚韧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勉强抵御着那蚀魂的精神冲击,并在体表形成一层薄如蝉翼、几不可见的淡金色微光护盾(护龙血脉应激激发)! 与此同时,霜影也彻底被激怒! “嗷呜——!!!” 一声蕴含着无尽痛苦与毁灭意志的尖啸震彻洞窟!它小小的身体银光大放,妖异的漩涡金瞳瞬间锁定巫骨!数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刺骨寒气的银灰色光线,毫无章法、如同失控的闪电般从它双瞳中爆射而出!目标不仅仅是巫骨,甚至有两道擦着沈破云的身体掠过,狠狠轰击在旁边的岩壁上,瞬间冻结、粉碎了一大片岩石! 血脉护盾显威! 蚀魂毒雾冲击在淡金色护盾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护盾剧烈波动,光芒明灭不定,却顽强地没有破碎!沈破云精神压力骤减,但护盾对物理攻击防御极弱! 霜影狂暴反击! 银灰冰魄射线威力恐怖,一道射向巫骨面门,一道射向他手中的骨杖!速度奇快,轨迹刁钻! 巫骨惊怒交加! 他显然没料到霜影的攻击如此诡异迅捷!枯槁的脸上首次露出凝重,仓促间骨杖一挥,九条黑蛇喷吐毒焰交织成网,同时身体诡异地平移数尺! “嗤!” 一道冰魄射线被毒焰网抵消大半,残余寒气让黑蛇动作一僵。 “砰!” 另一道射线擦着骨杖边缘掠过,将杖尾一小截骷髅装饰瞬间冰封粉碎!巫骨的手掌也被逸散的寒气冻得覆盖上一层薄霜,传来刺痛! “孽畜!” 巫骨又惊又怒,眼中贪婪更盛!这灵狐异种的力量远超他想象!必须生擒研究! 然而,霜影这狂暴的攻击完全是本能驱动,敌我不分!就在它攻击巫骨的瞬间,另一道失控的冰魄射线,竟阴差阳错地射向了沈破云为了护住苏芷若而暴露出来的左后侧空档! “小心!” 沈破云感知到背后刺骨的寒意,心神剧震!若被击中,自己和怀中的芷若瞬间就会被冻成冰雕!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意识! 他猛地将怀中苏芷若向侧面安全地带尽力一推!同时,自己则强行拧身,将灌注了残余真气和碧玉青光的孤鸿剑横挡在身前! “噗嗤——!” 冰魄射线并非完全实体,带着极强的穿透性和冻结能量!虽然被孤鸿剑蕴含的力量阻挡了大半,但仍有部分寒气如同跗骨之蛆,穿透剑身防御,狠狠撞在沈破云本就重伤的左臂之上! “呃啊!” 沈破云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左臂伤口瞬间被一层厚厚的银灰色冰晶覆盖!刺骨的寒气疯狂钻入经脉,与他左臂原有的伤势和巫骨的精神侵蚀叠加,如同千万根冰针在体内疯狂搅动!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也溅到了苏芷若苍白如纸的脸上!他身形踉跄,几乎站立不稳,全靠孤鸿剑拄地才勉强支撑! “破云!” 被推开的苏芷若虚弱地惊呼,看到沈破云吐血重伤,心如刀绞,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挣扎着想爬过去。 ‘痛!彻骨的冰冷与撕裂的剧痛!左臂…废了?’ 寒气疯狂侵蚀,左臂知觉在迅速丧失,连带半边身体都麻木僵硬。‘不行!不能倒!倒下了芷若怎么办?霜影…’ 他看向悬浮在空中、因攻击后能量紊乱而痛苦颤抖、银灰光芒明灭不定的霜影,小家伙的漩涡金瞳似乎闪过一丝茫然的痛苦。‘它也在承受反噬…不能怪它…’ 对霜影的担忧瞬间压过了被误伤的怨怼。‘巫骨!’ 他猛地抬头,血红的双眼死死盯住那个枯槁的身影,无尽的愤怒和守护的执念在胸中燃烧,几乎要冲破血脉的束缚!碧玉在胸口剧烈震颤,青光与一股新生的、灼热的血色气息(护龙血脉的愤怒)交织!‘拼了这条命,也要带芷若出去!’ 沈破云的重伤和痛苦的闷哼,似乎刺激到了混乱中的霜影!它小小的身体猛地转向沈破云的方向,银灰漩涡金瞳中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混杂着痛苦和担忧的光芒。当它看到沈破云染血拄剑、左臂冰封的惨状,以及那个枯槁老头(巫骨)再次举起骨杖,凝聚起更恐怖的幽绿光芒(目标显然是重伤的沈破云)时—— 一种源于灵魂契约(同心蛊)和长久陪伴的守护本能,压倒了混乱与痛苦! “吼——!!!” 霜影发出一声比之前更加凄厉、更加狂暴、却带着明确指向性的咆哮!它放弃了无差别攻击,将体内所有狂暴的银灰能量尽数汇聚于双瞳!漩涡旋转的速度达到了极致,中心那点金芒如同超新星般爆发! 两道比之前粗壮数倍、凝练如实质光柱的银灰冰魄洪流,带着冻结灵魂的绝对零度和毁灭一切的狂暴意志,如同两条咆哮的冰霜巨龙,撕裂空气,以毁天灭地之势,直扑巫骨大祭司! 这一次,目标明确!只为守护沈破云! 冰魄洪流所过之处,空气冻结,发出刺耳的“咔嚓”声,连翻滚的血池表面都瞬间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壳! 巫骨脸色终于大变!他感受到了这攻击中蕴含的恐怖力量和霜影那不顾一切的守护意志!这绝非刚才失控的乱射可比! “黑煞庇佑!” 他厉啸一声,再也顾不得攻击沈破云,将骨杖猛地插入身前地面!全身暗红祭司袍鼓胀,枯槁的身体仿佛瞬间膨胀了一圈!九条黑蛇脱离骨杖,环绕他疯狂游走,喷吐出浓郁如墨的毒雾,形成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护盾!同时,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骨杖骷髅头上,骷髅眼窝中的幽绿鬼火暴涨,化作两道凝练的绿芒迎向冰魄洪流! “轰隆隆——!!!” 冰魄洪流与幽绿鬼火、黑色毒盾猛烈对撞! 恐怖的爆炸冲击波瞬间席卷整个洞窟!坚硬的岩石地面寸寸龟裂,碎石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血池被炸起数丈高的血浪,又在空中被冻结成诡异的冰血碎块!整个圣坛地牢都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彻底坍塌! 爆炸的中心,能量乱流肆虐,光芒刺目,暂时遮蔽了视线。只能听到巫骨愤怒至极的咆哮和霜影力竭后痛苦的呜咽声。 沈破云被爆炸的余波狠狠掀飞,重重撞在岩壁上,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但他死死护住怀中的苏芷若,碧玉的青光和血脉的微光在体表明灭不定,顽强抵抗着冲击。他艰难地抬起头,透过弥漫的烟尘和冰屑,看向爆炸的中心和霜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担忧和决绝! 机会! 巫骨被霜影这搏命一击死死牵制住了! 这或许是唯一逃离这地狱魔窟的机会!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但左臂的冰封和全身的剧痛让他几乎虚脱。背后的入口方向,传来包不同撕心裂肺、带着哭腔的尖叫:“少侠!快跑啊!上面要塌了!石头!好多石头掉下来了!” 洞顶,巨大的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磨盘大小的岩石开始坠落! 生死,只在瞬息之间! 第42章 金蝉脱壳,地动山摇 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仍在洞窟内疯狂回荡,如同巨兽濒死的哀嚎。恐怖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冰屑和腥臭的血沫,如同失控的怒潮,狠狠拍打在沈破云的后背上!他死死将苏芷若护在身下,碧玉爆发的青光与护龙血脉激发的淡金微光在体表交织闪烁,顽强抵御着这毁灭性的力量,却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随时可能熄灭。 “噗!” 沈破云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温热的液体溅在苏芷若冰凉的脸颊上。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左臂被冰封处传来的刺骨剧痛混合着内腑的翻江倒海,几乎要将他撕裂。意识在剧痛和眩晕的边缘疯狂挣扎。 “破云…别管我…” 苏芷若微弱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挣扎着想推开他。 “闭嘴…抱紧我!” 沈破云嘶哑低吼,声音在爆炸的余音中微不可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穿透弥漫的烟尘和冰雾,锁定爆炸的中心。 霜影搏命之威! 霜影拼尽全力喷吐的冰魄洪流与巫骨全力施展的毒盾鬼火猛烈碰撞,造成的破坏力远超想象!巫骨所在的位置被一个巨大的、不断塌陷的冰火毒气混合的能量漩涡笼罩!九条黑蛇的嘶鸣变得凄厉而混乱,巫骨那枯槁的身影在漩涡中心若隐若现,宽大的祭司袍被撕裂,显得异常狼狈,显然在全力抵御这恐怖的反噬,无暇他顾! 机会!唯一的逃生窗口! “少侠!沈大爷!亲爹!快跑啊!顶不住了!!” 包不同杀猪般的哭嚎从入口方向传来,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只见入口甬道上方,磨盘大小的岩石如同暴雨般砸落,烟尘弥漫,碎石横飞,整个洞顶布满了巨大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裂缝,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眼看就要彻底坍塌,将所有人活埋! ‘就是现在!巫骨被牵制!入口未完全封死!’ 求生的本能和守护的意志压倒了所有的痛苦!沈破云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瞬间扫过摇摇欲坠的洞窟,最后死死定格在爆炸中心附近、血池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正是他之前射入蕴含碧玉之力和自身精血的血珠、破坏了能量节点的地方!此刻,那个节点因为核心被毁和爆炸冲击,周围的岩石结构显得异常脆弱,布满了细密的裂痕! 一个极其冒险、却可能是唯一生路的计划在沈破云脑中瞬间成型! “霜影!” 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能量漩涡方向发出一声饱含意念的嘶吼,试图唤醒那力竭的小家伙,“回来!跟紧我!” 同时,他强忍着左臂的剧痛和麻木,右手闪电般从怀中掏出仅剩的几枚苏芷若炼制的、用以刺激经脉激发潜能的“燃血丹”,看也不看,一股脑全部塞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狂暴灼热、如同岩浆般的药力瞬间在沈破云干涸的经脉中炸开!剧痛!仿佛身体从内部被点燃!但这股霸道的力量,也强行压榨出他体内最后一丝潜能!碧玉青光与血脉微光被这药力一激,骤然变得明亮! “踏雪无痕·燃血遁!” 沈破云低吼一声,将所有的力量、意志、对生的渴望和对怀中人的守护,尽数灌注于双腿!他抱着苏芷若的身影,化作一道燃烧着淡淡血焰和青金光芒的虚影,不再是飘逸如雪,而是带着一种惨烈决绝的极速,无视沿途坠落的碎石,朝着那个布满裂痕的节点岩壁,亡命冲去! “包不同!跟上!撞开那里!” 他嘶吼着,声音被狂风和落石声淹没,但包不同看到了他冲的方向! “我的娘嘞!撞墙?!少侠您要寻短见也别拉着包爷我啊!” 包不同看着沈破云不要命地冲向坚硬的岩壁,吓得魂飞天外,但回头看看如同巨口般坍塌的入口和漫天砸落的巨石,再想想留下必死无疑… “拼了!为了金元宝!为了俏丫鬟!包爷我今天就做一回穿山甲!” 他发出一声悲壮的、带着哭腔的嚎叫,闭着眼,抱着头,爆发出毕生最快的速度(潜能?),像一颗肉弹般,紧跟着沈破云的虚影,狠狠撞向那处布满裂痕的岩壁!姿势极其不雅,如同滚地葫芦。 转折:节点爆破!生路现! 就在沈破云抱着苏芷若即将撞上岩壁的瞬间! 他右手并指如剑,凝聚了燃血丹激发的最后力量、碧玉青光以及一丝护龙血脉的威严气息,狠狠点向岩壁节点最核心的一道裂痕! “破!” 指尖触及岩壁的刹那! “轰——咔啦啦!!!” 那处本就脆弱不堪的岩壁,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向内崩塌!无数碎石向内激射!但更重要的,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处的狭窄裂缝,赫然出现在崩塌的烟尘之后!一股带着泥土腥味和微弱气流的风,从裂缝中吹出! 逃亡!霜影归附! 沈破云没有丝毫犹豫,抱着苏芷若,如同游鱼般,瞬间挤入那狭窄的裂缝!速度之快,甚至带起了一溜残影! “等等我!少侠!” 包不同连滚爬地冲到裂缝前,也顾不得许多,撅着屁股就死命往里钻,卡在中间“哎哟”直叫,被沈破云反手一把拽了进去! 就在包不同肥硕的臀部消失在裂缝中的刹那! “嗷…”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痛苦和依赖的呜咽声传来。只见一道小小的、银灰色物质几乎完全内敛、显得暗淡无光的白影,如同离弦之箭,从爆炸的能量乱流边缘电射而出!正是力竭的霜影!它小小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虚弱的弧线,精准地穿过即将被落石掩埋的裂缝口,“噗”地一声,落在了沈破云剧烈起伏的背上,小小的爪子死死抓住了他的衣服,随即彻底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 余震与追兵! “孽障!休走!” 能量漩涡中心,传来巫骨大祭司惊怒至极、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咆哮!显然他摆脱了霜影搏命一击的主要冲击,但代价不小(祭司袍破碎,气息不稳)。他眼睁睁看着沈破云等人消失在崩塌的裂缝中,而头顶,更大规模的坍塌开始了! “轰隆隆——!!!” 整个圣坛地牢如同被抽掉了脊梁,发出最后的哀鸣,彻底向下塌陷!巨大的岩石将血池、祭坛、能量漩涡以及巫骨愤怒的身影,一同埋葬在无尽的黑暗和废墟之下!烟尘如同海啸般从裂缝口喷涌而出! 裂缝后,并非坦途,而是一条倾斜向上、狭窄崎岖、布满湿滑苔藓的天然岩缝。沈破云抱着苏芷若,背着昏死的霜影,身后跟着灰头土脸、惊魂未定的包不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凭借着碧玉微弱的青光指引,亡命攀爬! 燃血丹的药效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只有更加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左臂的冰封虽然因为剧烈动作和体温有所融化,但寒气入骨的剧痛和麻木更甚。背后的霜影如同一个小小的冰袋,散发着寒意,气息微弱得让他心焦。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还有…带着浓烈腐败气息和奇异甜腥的…风? “出口!有光!” 包不同带着哭腔喊道,连滚爬地向前冲去。 三人狼狈不堪地冲出岩缝出口,刺目的光线让习惯了黑暗的眼睛瞬间流泪。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们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蒙上阴影! 眼前并非生天,而是一片更加险恶的所在——无边无际、笼罩在终年不散、翻滚涌动的深紫色毒瘴之中的原始丛林!参天的古木扭曲怪异,枝叶呈现出中毒般的紫黑色。脚下是深不见底的腐殖沼泽,冒着墨绿色的气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奇形怪状、色彩斑斓的毒虫在湿漉漉的叶片和泥泞中爬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腥气、腐败的臭味和剧毒瘴气混合的致命味道,仅仅是吸入一口,就让人头晕目眩。 “咳咳…这…这是什么鬼地方?” 包不同被瘴气呛得直咳嗽,脸都绿了,“刚出狼窝,又入毒潭?包爷我今天是走了什么霉运!” 沈破云靠在一棵湿滑的怪树上,剧烈喘息,脸色苍白如纸。他看了一眼怀中依旧昏迷、气息微弱的苏芷若,又感受了一下背上霜影那几乎消失的生命波动,心沉到了谷底。碧玉的光芒也变得黯淡。 更糟糕的是,身后那崩塌的岩缝废墟中,隐约传来了挖掘和碎石滚落的声音!还夹杂着黑苗守卫气急败坏的呼喝! “快!他们跑不远!” “大祭司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特别是那只白狐!” 追兵!竟然这么快就清理出了通道?! 前有夺命毒瘴林,后有索魂追兵。 沈破云重伤濒临极限,苏芷若命悬一线,霜影昏迷垂死,包不同不堪大用。 真正的绝境,才刚刚开始! 沈破云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血丝密布,疲惫到了极点,但那不屈的火焰却燃烧得更旺。他低头,看着苏芷若苍白的面容,又侧耳倾听背后越来越近的追兵声响。 “走!” 他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抱着苏芷若,背着霜影,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毅然决然地,一头扎进了那翻滚着深紫色毒瘴、如同巨兽之口的恐怖丛林! 包不同看着沈破云决绝的背影,又看看那阴森恐怖的毒林和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声,哭丧着脸哀嚎一声:“我的金元宝…我的俏丫鬟…看来是没命享用了…” 最终还是一跺脚,连滚爬地跟了上去,身影迅速被浓稠的紫色毒瘴吞没。 瘴林如狱,追兵如狼。重伤的孤鸿,能否带着他珍视的一切,在这片死亡之地,杀出一条血路? 第43章 瘴海迷踪,白苗天降 深紫色的毒瘴,如同粘稠的、带着剧毒的潮水,瞬间将沈破云三人吞没。腐败的恶臭、甜腻的腥气、还有无数细微毒虫振翅的嗡鸣,交织成一首死亡的交响曲,无孔不入地侵蚀着感官。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烧红的刀子,火辣辣地灼烧着喉咙和肺腑,带来阵阵眩晕和恶心。 “咳咳…呕…” 包不同弯着腰,剧烈地干呕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少…少侠…这味儿…比包爷我十年没洗的裹脚布还…还带劲…咱们…咱们真要死在这儿了…” 他瘫坐在一滩散发着恶臭的墨绿色泥沼边,脸色发青,眼神涣散,仿佛已经看到了阎王爷在招手。 沈破云靠在一棵表皮流淌着紫黑色粘液的怪树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燃血丹的霸道药效彻底退去,留下的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仿佛要将灵魂撕裂的剧痛。左臂被冰封处虽然融化了大半,但寒气侵入经脉,整条手臂麻木刺痛,几乎失去知觉。更要命的是,强行激发潜能带来的反噬开始显现,丹田如同被掏空,经脉传来阵阵灼烧般的刺痛。 他低头,看着怀中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的苏芷若。她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身体冰凉。背上,霜影小小的身体紧贴着他,同样昏迷不醒,原本雪白的皮毛此刻暗淡无光,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寒霜,那微弱的生命波动时断时续,让沈破云的心揪紧。 ‘不能停…停下来就真的完了…’ 沈破云咬破舌尖,剧烈的刺痛让他昏沉的意识强行清醒了一丝。碧玉在胸口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青光,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勉强驱散着周遭侵蚀性极强的毒瘴。他艰难地辨认着方向——阿兰朵曾提过,黑苗寨后山毒瘴林深处,有一处白苗先民遗留的古老避难所,或许能暂时躲避。但在这能见度不足三尺、方向感完全迷失的毒瘴中,找到它无异于大海捞针。 追兵索命! “在那边!有动静!” “快!别让他们跑了!大祭司下了死令!” 身后,黑苗守卫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呼喝声,穿过浓稠的毒瘴,清晰地传来!距离比预想的更近!显然,他们拥有某种在瘴气中追踪或辨向的方法,或者…对这片死亡丛林更为熟悉! 沈破云的心猛地一沉!他猛地将苏芷若抱起,试图再次迈步,但双腿如同灌了铅,一个踉跄,差点带着怀中的芷若一起栽进旁边的腐沼!剧痛和虚弱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极限了…真的到极限了…’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沈破云。左臂的剧痛、丹田的空虚、经脉的灼烧、毒瘴的侵蚀、怀中芷若冰冷的体温、背上霜影微弱的呼吸…还有那越来越近的追兵脚步声…这一切,都像沉重的枷锁,要将他拖入绝望的深渊。‘难道…真的要葬身于此?芷若…霜影…师傅…’ 萧天行严厉而隐含期许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不!’ 碧玉的青光似乎感应到他濒临崩溃的意志,骤然变得明亮了一瞬!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不屈蛮力,如同火星点燃干草,瞬间烧穿了绝望!‘就算爬!也要爬出去!’ “少侠!您可不能倒啊!您倒了包爷我怎么办!” 包不同看到沈破云踉跄,吓得魂飞魄散,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连滚爬地扑过来,用他那肥胖的身体死死顶住沈破云的后背,“撑住!包爷我…我顶着您!快走!往…往哪走?!” 他一边用吃奶的劲顶着沈破云,一边惊慌失措地左右张望,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沈破云借着包不同这滑稽却及时的“支撑”,强行稳住身形。他看了一眼包不同那张写满恐惧却强作镇定的胖脸,心中涌起一丝荒诞的暖意。 “跟着光…走!” 他嘶哑道,将碧玉从衣襟中扯出些许,让那微弱的青光指引方向。他不再看身后,用尽全身力气,抱着苏芷若,背着霜影,如同一个醉汉,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瘴气更深处、碧玉青光指引的方向,蹒跚前行。包不同则撅着屁股,死死顶着他,嘴里念念叨叨给自己打气:“金元宝…俏丫鬟…金元宝…俏丫鬟…” 前路难行。腐烂的枯枝败叶下,是深不见底的泥沼陷阱。毒虫毒蛇在湿滑的腐殖层中穿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啊呀!” 包不同一声惨叫!他光顾着顶沈破云,没注意脚下,一只肥脚踩进了一处看似坚实的草丛,结果瞬间陷了进去!粘稠冰冷、散发着恶臭的墨绿色淤泥迅速淹没到他的大腿根! “救命!少侠救命!包爷我要被沼泽妖怪吃了!”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手舞足蹈地挣扎,结果越陷越深!淤泥已经快到腰际! 沈破云闻声回头,心中大急!他此刻自身难保,根本无力救援!而身后的追兵呼喝声,已经近在咫尺!甚至能透过翻涌的紫色瘴气,看到影影绰绰的黑苗身影和淬毒刀锋的寒芒! 就在这千钧一发、包不同即将被淤泥吞噬、黑苗追兵狞笑着扑出的瞬间! “咻咻咻——!!!” 一阵尖锐密集、如同蜂群振翅般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侧前方的浓密瘴气中暴射而出! 那并非寻常箭矢!而是通体漆黑、箭头闪烁着诡异蓝芒、尾羽由彩色翎毛制成的毒箭!箭雨精准无比,如同长了眼睛,瞬间覆盖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黑苗守卫! “呃啊!” “噗嗤!” “是毒箭!小心!” 惨叫声和惊怒的呼喊瞬间取代了追兵的狞笑!冲在最前面的三名守卫瞬间被毒箭射成了刺猬,惨叫着倒地,身体迅速泛起诡异的蓝黑色,抽搐着毙命!后续的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纷纷寻找掩体,攻势骤停! “何方鼠辈?!竟敢…” 领头的一名黑苗小头目又惊又怒,厉声喝问。 回答他的,是一声清脆娇叱,如同穿破毒瘴阴云的百灵鸟鸣: “黑苗的走狗!敢追我白苗寨的贵客,找死!” 援军登场! 随着娇叱声,侧前方的紫色瘴气如同幕布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开!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率先跃出! 正是阿兰朵! 她身穿紧身的靛蓝色苗家猎装,勾勒出矫健的身姿,长发编成利落的发辫,额间佩戴着一枚银光闪闪的月牙额饰。她身背一张造型奇特的黑色短弓,弓弦犹自颤动,显然刚才那精准致命的毒箭雨正是出自她手!此刻,她俏脸含煞,美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如同护崽的雌豹,死死盯着那些黑苗守卫。 在她身后,数名同样身穿靛蓝猎装、气息剽悍、手持毒弩或弯刀的白苗精锐战士如同鬼魅般现身,迅速占据有利地形,冰冷的弩箭和刀锋对准了陷入混乱的黑苗追兵。 “山神娘娘!阿兰朵姑娘!您真是包爷我的再生父母啊!” 深陷泥沼的包不同看到阿兰朵,如同看到了救苦救难的菩萨,激动得热泪盈眶,也顾不上陷得更深了,挥舞着双手大喊:“快!快救救包爷!这沼泽妖怪馋我的肉!” 阿兰朵的目光飞快扫过场中:看到沈破云浑身浴血、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却仍死死抱着苏芷若的惨状;看到他背上昏迷不醒、气息微弱、覆盖寒霜的霜影;看到深陷泥沼、狼狈不堪的包不同…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沈破云染血的脸上,那清澈的眼眸中瞬间涌起难以言喻的心疼、愤怒和…一丝水光。 “沈大哥!” 阿兰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随即化为更加凌厉的杀气,对着手下娇喝:“白苗的勇士们!放箭!一个不留!把陷在泥里的那个胖子捞出来!” “是!圣女!” 白苗战士们齐声应诺,手中毒弩再次爆发出夺命的蜂鸣! 看到阿兰朵熟悉身影的瞬间,沈破云紧绷到极限的心弦骤然一松!那一直强撑着的不屈意志仿佛找到了依靠点,一股巨大的疲惫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眼前阵阵发黑。‘得救了…芷若…霜影…有救了…’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支柱,支撑着他没有立刻倒下。他看着阿兰朵指挥若定的英姿和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一股暖流夹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涌上心头。 训练有素的白苗战士分工明确。一部分人毒箭连发,精准压制试图反击的黑苗守卫,箭箭追魂,逼得他们狼狈不堪。另一部分人迅速抛出带着钩爪的绳索,精准地勾住包不同的腰带和肩膀。 “起!” 几名白苗战士齐声发力! “哎哟我的亲娘咧!” 包不同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肥硕的身体被硬生生从恶臭的泥沼中拔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啪叽”一声摔在相对坚实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泥浆。他顾不得疼痛,趴在地上大口喘气,如同离水的鱼。 阿兰朵则一个箭步冲到沈破云身边,动作迅捷而轻柔地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沈大哥!你怎么样?” 她的声音充满了焦急,目光迅速扫过他染血的左臂和苍白的脸色,还有他怀中昏迷的苏芷若和背上气息奄奄的霜影,心瞬间揪紧。 “我…没事…快…芷若和霜影…” 沈破云强撑着说完这几个字,眼前一黑,紧绷的意志终于松懈,身体一软,带着苏芷若和霜影,就要向前栽倒。 阿兰朵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让他靠在自己肩头。入手处一片冰凉濡湿(血和冷汗),让她心疼得无以复加。 “放心!交给我!” 阿兰朵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迅速查看了一下苏芷若的情况,眉头紧锁,又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霜影冰冷的小身体,感受到那微弱的生机和奇异的寒气,美眸中闪过一丝震惊和凝重。 “撤!带他们回‘碧磷洞’!快!” 阿兰朵果断下令。白苗战士们迅速解决掉残余的黑苗守卫(或迫使其溃逃),然后分出两人,小心翼翼地接过昏迷的苏芷若和霜影。阿兰朵则亲自搀扶着几乎虚脱的沈破云。 包不同也连滚爬地爬起来,屁颠屁颠地跟在队伍后面,一边拍打着身上的臭泥,一边心有余悸地嘟囔:“吓死包爷了…臭死了…回去得洗十遍澡…不,二十遍!” 就在白苗战士小心地抱着霜影经过阿兰朵身边时,阿兰朵敏锐地注意到,霜影紧闭的眼皮下,那妖异的漩涡金瞳似乎极其微弱地转动了一下,覆盖它身体的寒霜下,隐隐有极其暗淡的银灰色纹路一闪而逝。同时,她贴身佩戴的、与同心蛊母蛊相关的一枚小银铃,竟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只有她能感受到的共鸣震颤! 阿兰朵心中剧震!她深深看了一眼昏迷的霜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浓浓的忧虑。 一行人迅速消失在深紫色的毒瘴之中,只留下几具黑苗守卫迅速腐败发黑的尸体,以及一片狼藉的战场。沈破云在阿兰朵的搀扶下,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但心中却充满了绝处逢生的庆幸和对同伴的担忧。他侧头,看着阿兰朵坚毅而担忧的侧脸,感受着她传递过来的支撑力量,低声道: “阿兰朵…多谢…” 阿兰朵没有回头,只是搀扶他的手更用力了些,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和后怕: “沈大哥…什么都别说了…先回去…我会救她们!一定!” 深紫色的瘴气如同潮水般重新合拢,掩盖了他们的踪迹。希望的火种,在死亡丛林中艰难地重新点燃。但霜影那诡异的异状,如同阴影,悄然笼罩在阿兰朵的心头。 第44章 古洞疗伤,同心之秘 “碧磷洞”并非天然洞穴,而是白苗族先民依着一处巨大溶洞开凿、拓展而成的隐秘避难所。洞内空间广阔,石壁嵌满了散发着柔和碧绿色荧光的苔藓,如同无数细小的星辰,将整个洞穴映照得朦胧而神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与洞外致命的毒瘴形成天壤之别。 此刻,洞内却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气氛。 沈破云被安置在一张铺着厚厚兽皮的石床上,面色依旧苍白,眉头紧锁,即使在昏迷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阿兰朵正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被血污和冰晶凝结的衣袖,露出左臂上那道深可见骨、周围肌肤呈现诡异青紫色的恐怖伤口。寒气虽已消褪大半,但经脉被严重冻伤、侵蚀,加上燃血丹狂暴药力的反噬,整个左臂肿胀发黑,触手冰凉刺骨,生机微弱。 苏芷若躺在另一张石床上,盖着温暖的兽皮,呼吸微弱但相对平稳。阿兰朵已喂她服下了白苗秘制的“百草还魂丹”,暂时吊住生机,但“蚀骨香”的剧毒已深入骨髓,非寻常手段可解,需要更精密的方案。 而最让阿兰朵揪心的,是蜷缩在铺着柔软干草小窝里的霜影。小家伙依旧昏迷,雪白的皮毛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仿佛永不融化的寒霜。它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更诡异的是,在它紧闭的眼皮下,那银灰色的漩涡纹路如同活物般,极其缓慢地流转,散发着冰冷而混乱的气息。阿兰朵贴身佩戴的那枚同心蛊母蛊银铃,每当靠近霜影时,都会发出持续不断的、极其微弱的共鸣震颤。 “包打听!去把那桶‘沸血藤’熬的药汤抬过来!要滚烫的!” 阿兰朵一边用浸透药汁的银刀,极其小心地剔除沈破云左臂伤口周围坏死的腐肉和冰晶碎渣,一边对忙得团团转的包不同下令。她动作迅捷精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哎哟我的姑奶奶!烫死包爷我了!” 包不同龇牙咧嘴地和一个白苗战士抬着一大桶热气腾腾、散发着刺鼻辛辣气味的墨绿色药汤过来,嘴里抱怨不停,“这味儿…比黑苗的毒瘴还冲!沈少侠这胳膊…不会煮熟了?” 阿兰朵没理他,将沈破云重伤的左臂小心地浸泡在滚烫的药汤中。 “滋——!” 一阵白气升腾!昏迷中的沈破云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按住他!” 阿兰朵喝道。两名白苗战士立刻上前,稳稳按住沈破云的肩膀。 “沈大哥,忍一忍!这‘沸血藤’能驱寒毒,活气血!再辅以我族秘法,或可保住你的手臂!” 阿兰朵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迅速取出几根细长的金针,手法快如闪电,精准地刺入沈破云左臂几处大穴,同时口中念念有词,指尖萦绕着一丝淡绿色的微光,引导着药力深入冻伤的经脉。 ‘寒毒入骨,经脉寸断…燃血丹反噬更是雪上加霜…’ 阿兰朵心中沉重,但眼神无比专注。‘沈大哥是为了救苏姐姐和小狐狸才伤成这样…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救他!’ 她全神贯注,将白苗秘传的生机引导之术发挥到极致,小心地梳理着沈破云左臂混乱枯萎的经脉,引导着滚烫的药力和碧磷洞内蕴含的草木生机缓缓注入。 处理完沈破云的紧急伤势,阿兰朵立刻来到霜影的小窝前。她蹲下身,眼神无比凝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霜影冰冷的小身体。那枚同心蛊母蛊银铃的共鸣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圣女,这小狐狸…” 旁边一位年长的白苗药师欲言又止,眼中充满了惊疑,“它体内的力量…混乱、冰冷、狂暴…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生机?还有那同心蛊的子蛊…” 阿兰朵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自责,有忧虑,更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明悟。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同心蛊!但又不完全是!” 她转向守在霜影旁边、一脸担忧的沈破云(在药力刺激下短暂苏醒,但虚弱无比)和苏芷若(在药力作用下也悠悠转醒,虽虚弱但神智清醒)。 “沈大哥,苏姐姐,” 阿兰朵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霜影它…现在的情况非常特殊!它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灵兽了!” “同心蛊,本是我白苗秘术,用于缔结生命契约,心意相通,共担伤害。子蛊在霜影体内,母蛊感应在我这银铃之中。” 阿兰朵指着自己腰间的银铃,“但当时情况特殊!霜影濒死,噬魂剧毒攻心,而沈大哥你当时守护的意念和悲愤的情绪,通过碧玉的奇异力量,被放大到了极致!这股意念如同烈火,强行激活了陷入沉寂的同心蛊子蛊!” “子蛊感受到宿主的濒死危机和沈大哥那强烈的守护意念,为了自救和回应契约,它开始疯狂地抽取霜影本身作为灵狐的奇异血脉之力,甚至…被动地汲取了部分侵入霜影体内的噬魂剧毒能量!再加上碧玉当时散逸的奇异波动…” 阿兰朵顿了顿,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几种极端的力量:同心蛊的契约生命力、灵狐的奇异血脉、噬魂剧毒的毁灭性能量、碧玉的神秘波动、沈大哥极致的精神意念…在霜影濒死的躯体里,被强行糅合、催化、变异!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极不稳定的共生状态——我称之为‘共生战灵’!” “战灵?” 沈破云虚弱地问道,看着霜影痛苦颤抖的小身体,心如刀绞。 “对!” 阿兰朵肯定道,“在这种状态下,霜影的本源意识被剧烈的痛苦和混乱的力量压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基于守护契约(尤其是对沈大哥你)和求生本能驱动的、极其强大的战斗意识!所以它能爆发出恐怖的冰魄力量!但这力量完全不受控,敌我不分,且每一次爆发,都在疯狂透支它和子蛊的生命本源,同时那融合的噬魂剧毒也在不断侵蚀它的根基!就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苏芷若闻言,美眸含泪,心疼地看向霜影:“可怜的小家伙…它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靠近霜影。 沈破云看着霜影体表流转的诡异银纹,想起它在地牢中最后看向自己那痛苦又依赖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自责和怜惜:“是我…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它…”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阿兰朵打断他们,眼神坚定,“要救它,必须同时做三件事!” 1 稳固本源,安抚意识: 需要我以母蛊为引,配合白苗安魂秘药,强行稳定子蛊,安抚霜影被压制的本源意识,压制狂暴的战灵本能。 2 拔除\/转化噬魂毒: 需要苏姐姐你的医术!你掌握的‘冰心诀’雏形,是至纯至净的宁神心法,对阴寒类毒素有奇效!我需要你以冰心诀内力为引,配合我族秘制的‘九转还阳草’精华,尝试将融合在它血脉中的噬魂毒力引导、转化或暂时封印! 3 重塑平衡,生命 最关键一步!需要沈大哥你以自身精血为引,通过同心蛊的契约通道,将你的生命气息和意志力渡给霜影!引导它体内混乱的力量重新归于平衡,建立稳定的共生循环!但这过程凶险万分!沈大哥你本就重伤,精血亏损,稍有不慎,不仅救不了霜影,你自己也会被反噬重创,甚至…危及生命!” 阿兰朵说完,洞内一片寂静。碧绿的荧光下,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沈破云没有丝毫犹豫,他挣扎着从石床上坐起,尽管牵动伤口让他脸色更加苍白,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开始!用我的血!” 他伸出未受伤的右手,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没有霜影,我和芷若早已死在黑苗寨!它的命,就是我的命!” “破云…” 苏芷若看着他虚弱却坚毅的侧脸,泪水无声滑落,她知道无法劝阻,只能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我帮你!我们一起救霜影!” 包不同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看着沈破云那不要命的架势,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乖乖…又要放血…沈少侠这身子骨是铁打的吗?包爷我…我再去熬点十全大补汤?” 说着就想溜去药炉那边。 “包打听!” 阿兰朵叫住他,没好气地扔过去一个药罐,“别想偷懒!去!把这‘生骨蛭’捣碎了!沈大哥接骨续脉要用!捣仔细点,别把虫子放跑了吓到人!” “生…生骨蛭?!” 包不同看着罐子里那几条缓缓蠕动的、如同小指粗细的暗红色软体生物,脸都绿了,差点把罐子扔出去,“我…我的亲娘咧!包爷我宁可再去撞墙!” 但在阿兰朵“和善”的目光注视下,他最终还是哭丧着脸,捏着鼻子,用木杵小心翼翼地捣了起来,嘴里碎碎念着:“虫子兄弟…对不住了…都是为了救人…下辈子别做虫子了…” 他这滑稽又带着点“悲壮”的样子,稍稍冲淡了洞内凝重的气氛。苏芷若看着,苍白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虚弱的笑意。 救治霜影的行动,在这碧光幽幽的古洞中,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阿兰朵神情肃穆,盘膝坐在霜影的小窝前,将那枚共鸣不止的同心蛊母蛊银铃置于掌心,口中吟唱着古老而晦涩的苗语咒文,指尖萦绕着淡绿色的微光,缓缓笼罩向霜影。霜影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体表的银灰色纹路明灭不定。 苏芷若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坐在阿兰朵身侧,闭上双眼,努力运转着那刚刚领悟、尚不熟练的“冰心诀”。一股清凉、纯净、带着安抚力量的内息,如同涓涓细流,从她指尖缓缓溢出,小心翼翼地探向霜影的身体,寻找着那融合的噬魂毒力。 沈破云则坐在另一边,阿兰朵用一柄特制的银质小刀,在他右手腕上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鲜红的血液,带着他特有的气息和碧玉温养过的生机,一滴滴落入一个刻画着复杂纹路的玉碗中。随着血液的流失,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气息也更加虚弱,但他眼神坚定,紧紧盯着霜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撑住!小家伙!’ 当沈破云的精血滴入玉碗达到某种奇异的平衡点时,阿兰朵眼神一凝! “就是现在!沈大哥,集中意念!想着霜影!想着让它活下来!苏姐姐,引导冰心诀,包裹那些阴寒毒力!” 阿兰朵双手结印,玉碗中的精血混合着某种药粉,瞬间沸腾起来,化作一缕缕血红色的雾气!她引导着这蕴含着沈破云生命气息和意志的血雾,配合着母蛊银铃的共鸣绿光,缓缓渡向霜影的眉心! 同时,苏芷若的冰心诀内息也终于捕捉到了霜影体内几处蛰伏的阴寒毒力,小心翼翼地将其包裹、引导… 碧磷洞内,荧光幽幽。 阿兰朵的咒文低吟、苏芷若内息流转的微弱风声、沈破云沉重的呼吸、玉碗中血雾蒸腾的滋滋声、以及霜影时而痛苦时而微弱的呜咽…交织在一起。 包不同屏住呼吸,连捣药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紧张地看着这决定命运的一幕。 沈破云的精血能否唤醒霜影的本源?苏芷若的冰心诀能否克制噬魂毒?阿兰朵的秘术能否重塑平衡?那狂暴的“共生战灵”状态,是会被驯服,还是彻底失控? 霜影小小的身体在三种力量的交汇下,剧烈地颤抖着,体表的银灰色纹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忽明忽暗,如同风暴中的灯塔! 希望与毁灭,仅在一线之间! 第45章 战灵初显,风雷暗涌 碧磷洞内,碧光幽幽,时间仿佛凝固。阿兰朵古老的苗语咒文低吟如诉,母蛊银铃的共鸣声与玉碗中精血蒸腾的滋滋声交织。沈破云的精血化作的赤红雾气,如同有生命的灵蛇,在阿兰朵的引导下,丝丝缕缕地没入霜影的眉心。苏芷若的冰心诀内息如同最纯净的冰泉,小心翼翼地包裹着霜影体内几处狂暴的阴寒毒力,试图将其安抚、封印。 霜影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体表那流转的银灰色纹路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如同紊乱的电路,明灭不定,时而炽亮如银月,时而黯淡如死灰。它紧闭的眼皮下,那漩涡金瞳疯狂转动,喉咙里发出痛苦与挣扎交织的呜咽。 沈破云脸色惨白如纸,右手腕的伤口虽小,但精血的持续流失,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他紧咬牙关,强行集中全部意念,脑海中只有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活下去!霜影!活下来!’ 苏芷若亦是额头布满细汗,冰心诀的运转对她刚刚苏醒的身体是巨大的负担,但她眼神无比专注,紧抿着苍白的唇,将最后一丝纯净的内息渡向霜影。 就在沈破云感觉意识即将涣散、苏芷若也快要支撑不住的刹那! “嗡——!” 霜影眉心处,那不断渗入的赤红血雾与阿兰朵引导的绿光、苏芷若的冰蓝内息,终于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它体表狂暴闪烁的银灰色纹路骤然一滞,随即如同百川归海般,向着它的眉心疯狂汇聚! “嗷——!” 一声清越、带着一丝稚嫩却蕴含着奇异威严的狐鸣,猛地从霜影口中发出!不再是之前的痛苦嘶吼,而是充满了新生的力量感! 只见霜影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瞳孔深处,不再是混乱的银灰漩涡,而是变成了纯净剔透、如同最上等水晶般的金色!但在那金色瞳孔的最中心,一点深邃的、如同星璇般的银芒缓缓旋转,散发出冰冷而内敛的气息!它体表覆盖的寒霜瞬间消融,雪白的毛发重新焕发出柔亮的光泽,甚至比之前更加纯净耀眼! 更令人惊奇的是,它小小的身体悬浮而起,离地寸许!一股温和却不容忽视的冰冷气息,如同水波般从它身上荡漾开来,洞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却不再带有侵蚀性的狂暴,反而给人一种奇异的宁静感。 成功了!霜影的本源意识被唤醒,狂暴的“共生战灵”状态被初步引导、转化,形成了一种全新的、可控的平衡! “霜影!” 沈破云看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带着星璇银芒的金色眼瞳,心中涌起巨大的狂喜和失而复得的激动,精神一松,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晃,向后倒去。 “破云!” 苏芷若惊呼,顾不得虚弱,扑过去扶住他。 阿兰朵也长舒一口气,额间布满汗水,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成功了!沈大哥,苏姐姐!我们成功了!小家伙…活过来了!而且…它变得不一样了!” 霜影悬浮在空中,那双带着星璇银芒的金瞳,先是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当看到沈破云苍白虚弱的脸庞和苏芷若担忧的眼神时,眼中瞬间流露出浓浓的依恋和欢喜。它发出一声欢快的轻鸣,小小的身体化作一道白光,轻盈地落在沈破云虚弱的怀里,伸出粉嫩的小舌头,亲昵地舔舐着他手腕上那道放血的伤口。 温润的触感传来,带着一丝奇异的清凉,伤口处的疼痛竟然缓解了不少。沈破云感受着怀中那熟悉又带着新气息的温暖小身体,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欣慰至极的笑容,轻轻抚摸着霜影柔顺的毛发。 苏芷若看着这一幕,泪水再次盈眶,紧紧握住了沈破云的手。劫后余生,挚友(狐)无恙,巨大的幸福感冲淡了身体的疲惫。 “我的天爷!活了!真活了!” 包不同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药杵“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指着悬浮落地、舔舐伤口的霜影,结结巴巴道:“还…还会飞了?!眼睛还冒银光?!这…这还是狐狸吗?这是狐狸精…不,狐狸仙啊!” 他搓着手,看着霜影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一丝谄媚?“小祖宗…不不不,狐仙大人!以后包爷我就靠您罩着了!金元宝分您一半…不,全给您都行!” 霜影似乎听懂了,从沈破云怀里抬起头,那双带着星璇银芒的金瞳瞥了包不同一眼,带着一丝人性化的…嫌弃?然后傲娇地扭过头,把小脑袋埋回沈破云怀里。惹得苏芷若和阿兰朵忍俊不禁。 “沈大哥,苏姐姐,别高兴得太早。” 阿兰朵收敛笑容,正色道,“霜影的状态只是初步稳定。那‘共生战灵’的力量并未消失,只是被引导、转化,与它的本源意识初步融合。那股力量非常强大,同时也非常敏感,尤其容易受到沈大哥你强烈情绪的影响。它现在就像一张拉满的弓,需要小心控制。过度使用或者受到剧烈刺激,仍有可能失控反噬!” 她指着霜影瞳孔中心那缓缓旋转的星璇银芒:“看到那银芒了吗?那是融合了噬魂毒力和战灵之力的核心标志。当它需要战斗时,银芒会亮起,力量也会随之显现。平时,就让它好好休养,熟悉和掌控这份新力量。” 沈破云和苏芷若郑重点头,看着怀中似乎听懂、用小脑袋蹭了蹭沈破云胸膛的霜影,眼中充满了责任和怜惜。 危机骤临!风雷暗涌! 就在这时! “噗!” 一只仅有指甲盖大小、通体碧绿如玉的甲虫,如同流光般从洞外飞入,精准地落在阿兰朵伸出的掌心。甲虫急促地抖动着翅膀,发出微弱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嘶鸣。 阿兰朵的脸色瞬间变了!她凝神感应着甲虫传递的信息,秀眉紧锁,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圣女?是‘碧眼’传讯?外面怎么了?” 一名负责警戒的白苗战士紧张地问道。 阿兰朵猛地抬头,看向沈破云等人,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和寒意:“沈大哥,苏姐姐!我们有大麻烦了!‘碧眼’发现大批人马正在快速接近碧磷洞外围!不是黑苗!是…是那些汉人!七巧门的机关陷阱和铁掌门的硬功!他们联手了!而且 几乎在阿兰朵话音落下的同时! “报——!” 一个浑身沾满泥泞和草屑的白苗斥候,跌跌撞撞地冲进洞内,脸上带着惊惶:“圣女!不好了!我们在外围巡逻的兄弟,发现一个浑身是血、背着巨斧的魁梧汉人,正被七巧门和铁掌门的人追杀!他…他好像认识沈少侠!嘴里一直喊着‘恩人’、‘雷震’什么的!他快撑不住了!” “魁梧汉人?巨斧?雷震?!” 沈破云精神一振,挣扎着想坐起来,“是石铁牛!” ‘石兄弟!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被追杀?’ 沈破云心中又惊又怒。雷震的名字更是让他眼中寒芒爆射!苗疆的账还没算,对方竟敢主动打上门来?还追杀他的朋友(石铁牛)!新仇旧恨瞬间点燃了他胸中的怒火!碧玉在胸口微微发热,一股凌厉的杀意不受控制地升腾! 就在沈破云杀意升腾的刹那! “呜——!” 他怀中的霜影猛地抬起头!那双纯净的金瞳瞬间变得锐利无比,瞳孔中心的星璇银芒骤然亮起,如同寒星乍现!一股冰冷、凝练、带着强烈守护意志的气息,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从它小小的身体内扩散开来!洞壁上的碧磷苔藓光芒都为之一暗! 它感应到了沈破云的愤怒!也感应到了洞外迫近的敌意和危险!全新的“共生战灵”之力,在守护的意志下,第一次主动苏醒! 阿兰朵决断: “欺人太甚!” 阿兰朵俏脸含煞,猛地站起身,白苗圣女的威严展露无遗,“真当我白苗寨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沈大哥的朋友,就是我白苗寨的朋友!敢踏入我族圣地追杀,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她迅速下令:“阿岩!带一队人,从密道绕后,去接应那个使斧头的汉子(石铁牛),务必救下他!其他人,随我准备迎敌!启动洞口的‘千瘴迷魂阵’和‘毒荆棘陷坑’!让他们尝尝擅闯的滋味!” “是!圣女!” 白苗战士们齐声应诺,眼中燃烧着同仇敌忾的怒火,迅速行动起来。 沈破云的意志: 沈破云在苏芷若的搀扶下,挣扎着站了起来。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眼中的疲惫已被熊熊燃烧的战意取代!左臂在阿兰朵的精心治疗和霜影刚才舔舐带来的清凉感下,恢复了一丝知觉和力量。 “阿兰朵,芷若,你们守住洞口,利用地利!” 沈破云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霜影,跟我走!我们去接应石兄弟!” “破云,你的伤…” 苏芷若担忧地看着他。 “无妨!” 沈破云握紧了手中的孤鸿剑,剑鞘冰冷,却仿佛能感受到主人沸腾的杀意,“新仇旧恨,今日一并清算!雷震的爪牙…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苗疆!”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霜影。小家伙瞳孔中的星璇银芒熠熠生辉,小小的身体紧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战意的呜鸣,与沈破云的心意相通! 碧磷洞外,深紫色的毒瘴剧烈翻涌起来,仿佛预示着风暴的来临。机关陷阱的齿轮转动声、毒荆棘破土而出的窸窣声隐约可闻。远方,已经能听到七巧门特有的机括上弦声和铁掌门弟子沉重的脚步声,以及一个阴冷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在瘴气中回荡: “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特别是那个姓沈的小子和那只白狐!大长老(巫骨)有令,生死勿论!” 沈破云抱着霜影,拄着孤鸿剑,在苏芷若和阿兰朵担忧而坚定的目光中,毅然决然地走向通往侧翼密道的洞口。他的背影挺拔而孤绝,如同即将投入风暴的苍鹰。 石铁牛的怒吼和兵刃碰撞声,已经越来越近!战斗的号角,已然吹响! 风雷暗涌,潜龙磨爪!战灵初啼,锋芒将露! 第46章 力士开山,冰魄惊雷 碧磷洞通往侧翼的狭窄密道,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淡淡的药草味。沈破云抱着霜影,强忍着左臂传来的阵阵刺痛和燃血丹反噬带来的经脉灼烧感,在昏暗的光线中疾行。背后,苏芷若和阿兰朵担忧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石壁,但他无暇顾及。石铁牛那粗犷却带着绝望的怒吼声,如同战鼓擂在他的心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石兄弟!撑住!” 沈破云心中低吼,将仅存的内力灌注双腿,“踏雪无痕”身法在密道中拖曳出淡淡的残影。怀中的霜影似乎也感应到他焦灼的杀意,那双纯净的金瞳中,星璇银芒稳定地亮起,如同寒夜中的启明星,小小的身体紧绷,散发着冰冷的守护气息。 冲出密道出口的瞬间,刺鼻的血腥味和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片被毒瘴笼罩的林间空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身穿靛蓝猎装的白苗战士尸体,鲜血染红了深褐色的泥土。空地中央,一个魁梧如山的身影正陷入苦战,正是石铁牛! 他浑身浴血,壮硕的身躯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口,左肩胛处还嵌着一枚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子午透骨钉”!那柄巨大的开山斧被他舞得如同风车,带着开山裂石般的恐怖力量,每一次劈砍都卷起呼啸的罡风,逼得围攻他的敌人不敢近身。 但围攻者人数众多,且配合默契!三名身穿紧身黑衣、动作如同鬼魅的七巧门高手,在外围不断游走,手中精巧的机弩不时射出角度刁钻的毒箭、飞针,或是撒下带着倒刺的铁蒺藜,限制石铁牛的移动。更棘手的是两名铁掌门外堂高手!他们赤裸着精壮的上身,皮肤呈现出古铜色,肌肉虬结如铁,硬功催发到极致!一人手持沉重的熟铜棍,棍风呼啸,硬撼石铁牛的开山斧,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另一人则使一对沉重的铁手钩,招式狠辣阴毒,专攻石铁牛的下盘和伤口! “哈哈哈!大个子!力气不小啊!可惜脑子不好使!中了老子的‘透骨钉’,看你能撑多久!” 一个七巧门高手躲在树后,发出刺耳的嘲笑,手中机弩再次瞄准石铁牛受伤的左肩! “雷震…老匹夫…派你们…来送死!” 石铁牛双目赤红,如同受伤的暴熊,怒吼着格开熟铜棍的猛击,却被铁手钩趁机在腿侧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他痛哼一声,身形踉跄! “找死!” 就在那七巧门高手即将扣动机弩扳机的刹那!一声冰冷的怒喝如同惊雷炸响! 沈破云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密道阴影中射出!孤鸿剑悍然出鞘!剑光并非往日的青碧,而是裹挟着一股决绝的杀意和碧玉温养后的坚韧,化作一道撕裂瘴气的寒芒,直刺那偷袭者的后心! “什么?!” 七巧门高手大惊失色,仓促间放弃射击,一个狼狈的懒驴打滚躲开致命一剑,但肩膀仍被凌厉的剑气划开一道血口! 与此同时! “呜嗷——!” 沈破云怀中的霜影发出一声清越而充满战意的尖啸!瞳孔中的星璇银芒骤然炽亮!一道凝练如冰晶、仅有拇指粗细的银灰色光线,毫无征兆地从它口中喷吐而出!速度快如闪电,目标直指那个正挥舞铁手钩、准备给石铁牛补刀的铁掌门高手! 那铁掌门高手正全神贯注攻击石铁牛,根本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他只觉胸口一凉,仿佛被最寒冷的冰针刺中!低头一看,一个细小的孔洞出现在心脏位置,没有鲜血流出,伤口边缘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银灰色冰晶!他眼中的凶残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身体僵硬,如同冰雕般轰然倒地! 一击!秒杀一名铁掌门外堂高手! 全场瞬间死寂!无论是剩下的敌人,还是苦苦支撑的石铁牛,都被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惊呆了! “沈…沈少侠?!” 石铁牛看到沈破云,尤其是他怀中那只散发着冰冷银芒的小狐狸,虎目圆睁,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喜,“还有…狐仙大人?!哈哈哈!俺老石就知道你们没事!” “石…石兄弟!挺住!狐仙大人显灵了!包爷我来…来给你精神支援了!” 包不同气喘吁吁地从密道口探出半个脑袋,看到地上瞬间毙命的铁掌门高手,吓得一缩脖子,但随即又壮着胆子喊道,手里还挥舞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木棍,毫无威慑力。 同伴的瞬间毙命和沈破云、霜影的强势登场,让剩下的敌人心神剧震!围攻石铁牛的铁掌门持棍高手动作一滞,七巧门刺客的攻势也出现了瞬间的慌乱! “好机会!” 石铁牛虽憨直,但战斗本能极强!他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空档,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 “给俺开——!!!” 他无视腿上的剧痛,全身肌肉如同虬龙般贲张,古铜色的皮肤泛起血光(类似硬功催谷)!巨大的开山斧被他高举过头,带着崩山裂地般的恐怖威势,不再是横扫,而是朝着身前地面狠狠劈下!目标——并非敌人,而是地上那些被七巧门提前布置、正悄然蔓延过来的、带有剧毒倒刺的黑色藤蔓,以及藤蔓后的一块半人高的坚硬岩石! “轰隆——!!!”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狂暴的斧罡如同实质般砸落!毒藤瞬间被绞碎成齑粉!那块坚硬的岩石更是如同豆腐般被劈成两半!碎石如同炮弹般向着剩下的两名七巧门刺客和那名持棍的铁掌门高手激射而去! 这无差别的范围攻击,在狭窄的林间空地效果惊人!两名七巧门刺客首当其冲,被蕴含巨力的碎石打得骨断筋折,惨叫着倒飞出去!那名持棍的铁掌门高手虽然及时用铜棍护住要害,也被几块碎石砸中胸膛,气血翻涌,连退数步,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石铁牛一斧之威,竟瞬间清场!暂时化解了被围攻的危局! 转折!阴毒现身! “废物!” 就在此时,一个阴冷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从空地边缘的浓密瘴气中传来!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 一道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枯瘦身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空地边缘。他脸上带着一个狰狞的青铜鬼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陷的、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眸。他手中拄着一根缠绕着漆黑毒蛇的骨杖,气息阴森恐怖,远超之前的阴骨长老!正是阿兰朵感应到的那个“阴冷强大”的存在——黑煞教总坛执法长老,鬼骨! “连个蛮子和一只小畜生都收拾不了,要你们何用?” 鬼骨的声音冰冷无情,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地上死伤的属下,最后定格在沈破云和他怀中的霜影身上,那幽绿的眼眸中爆发出难以掩饰的贪婪与杀意! “碧玉…还有这只变异的灵狐…很好!巫骨那个废物办不成的事,就由本座来替他完成!把东西和人,都交出来,本座或可留你们全尸!” 鬼骨枯爪般的右手缓缓抬起,骨杖顶端的毒蛇昂起头颅,嘶嘶吐信,一股令人窒息的毒雾开始弥漫。 鬼骨的出现,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那阴冷浩瀚的气息,比阴骨更胜一筹!沈破云感到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都变得困难。‘黑煞教总坛的高手…果然来了!’ 但他眼中没有丝毫惧意,只有更加炽热的怒火!碧玉在胸口剧烈震颤,护龙血脉在强敌压迫下蠢蠢欲动!怀中的霜影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星璇银芒亮到了极致,发出低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嘶鸣! “沈…沈少侠!小心这老鬼!毒得很!” 石铁牛拄着开山斧,喘着粗气,大声提醒,“俺…俺是追着雷震那老匹夫的线索来的!他…他派了好多高手进苗疆,还跟一个…一个令牌上画着黑云的人接头!说要…要趁你病要你命!把什么碧玉和狐狸…还有苏姑娘…都抢走!” 他伤势过重,说话断断续续,但信息量巨大! “令牌?黑云?” 沈破云心中剧震!是那些云纹令牌幕后的人?!雷震果然和更深的黑手勾结! “聒噪!” 鬼骨眼中绿芒一闪,枯爪隔空对着石铁牛猛地一抓! “嗤!” 一道漆黑如墨、散发着腥臭的毒气箭,如同毒蛇般射向石铁牛的心口!速度快到极致! “石兄弟小心!” 沈破云目眦欲裂!但他距离较远,救援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 “嗷——!” 沈破云怀中的霜影再次发出尖啸!这一次,啸声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它小小的身体银光大放!瞳孔中心的星璇银芒疯狂旋转!不再是吐息,而是张开小嘴,对着那道袭向石铁牛的漆黑毒箭,喷出了一团凝练到极致、内部仿佛有银色电弧跳跃的冰魄雷球! “轰咔——!” 冰魄雷球后发先至,与漆黑毒箭凌空相撞! 没有僵持!冰魄雷球瞬间爆开!刺骨的寒冰之力混合着狂暴的银色电蛇,如同天罚般席卷肆虐!那漆黑的毒箭如同遇到克星,瞬间被冻结、撕裂、净化!残余的冰雷之力去势不减,狠狠轰向鬼骨! 鬼骨显然没料到霜影的攻击如此诡异强大!他眼中第一次露出凝重,骨杖猛地一顿地面! “黑煞护体!” 浓郁的黑色毒雾瞬间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面巨大的骷髅盾牌! “砰!!!” 冰雷之力狠狠撞在骷髅盾牌上!盾牌剧烈波动,发出刺耳的腐蚀声!鬼骨身体微微一晃,脚下的地面龟裂开来!虽然他挡下了这一击,但显然并不轻松! “好!好一只孽畜!” 鬼骨看着盾牌上被冰雷之力侵蚀出的坑洞和跳跃的电弧,声音带着一丝惊怒和更深的贪婪,“这股力量…本座要定了!” 他幽绿的目光扫过沈破云、霜影、重伤的石铁牛,以及密道口探头探脑的包不同,发出一声阴冷的哼笑:“哼,今日暂且记下!碧玉和灵狐,迟早是本座囊中之物!巫骨的仇,黑煞教总坛会百倍奉还!我们走!” 话音未落,他宽大的黑袍一展,身形如同融入阴影般,迅速消失在翻涌的毒瘴之中。剩下的那名铁掌门持棍高手和两名受伤的七巧门刺客,也如蒙大赦,狼狈不堪地跟着遁走。 “别…别跑!有种跟包爷我大战三百回合!” 包不同见敌人退走,立刻跳出来,挥舞着木棍虚张声势地喊道,随即又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强敌退去,空地上一片狼藉,血腥味混合着毒雾和冰雷之力的焦糊气息。 沈破云抱着霜影,快步冲到石铁牛身边。霜影在喷出那威力惊人的冰魄雷球后,瞳孔中的星璇银芒明显黯淡了许多,气息也变得萎靡,小脑袋搭在沈破云手臂上,显得有些疲惫。 “石兄弟!你怎么样?” 沈破云查看石铁牛的伤势,眉头紧锁。透骨钉的毒,腿上的重伤,失血过多…情况很不乐观。 “嘿…嘿…俺…俺老石皮糙肉厚…死不了…” 石铁牛咧嘴想笑,却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沈少侠…狐仙大人…谢…谢谢了…” 他看着霜影,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包不同也凑过来,看着石铁牛惨烈的伤势,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爷!石兄弟,你这…你这都快成筛子了!快!快抬回去让阿兰朵姑娘救命!” 沈破云点点头,小心地扶起石铁牛。他回头看了一眼鬼骨消失的方向,眼中寒芒闪烁。黑煞教总坛、雷震、云纹令牌幕后黑手…这些毒蛇,终于都露出了獠牙! 怀中的霜影似乎感应到他的杀意,疲惫地呜咽了一声,用小脑袋蹭了蹭他。 风雷暂歇,但更大的风暴,正在苗疆之外酝酿。潜龙磨砺的爪牙,战灵初啼的锋芒,能否撕碎这重重黑暗? 第47章 合纵连横,苗王的抉择 碧磷洞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气息。石铁牛庞大的身躯躺在临时铺就的厚厚兽皮上,脸色蜡黄,呼吸粗重。阿兰朵正全神贯注地处理着他身上最严重的伤口——左肩胛那枚深嵌的“子午透骨钉”。她动作精准而迅捷,用特制的银钳小心夹住钉尾,口中低喝:“按住他!忍着点!” “嘿…阿兰朵姑娘…你…你尽管下手!俺老石…眉头都不皱一下!” 石铁牛嘴上硬气,但当阿兰朵猛地发力拔出那枚带着倒刺和幽蓝毒芒的透骨钉时,剧烈的疼痛还是让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额头青筋暴起,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幽默\/温情:包不同与“生骨蛭” “哎哟我的石兄弟!你这…这比杀猪还惨啊!” 包不同在一旁看得龇牙咧嘴,仿佛那钉子拔在他身上似的。他手里还端着一个药钵,里面是几条被他捣得稀烂、还在微微蠕动的暗红色“生骨蛭”浆液,散发着古怪的腥气。“来!快!阿兰朵姑娘说了,这玩意儿大补!外敷内服…呃,还是外敷!包爷我亲自给你糊上!” 石铁牛看着那粘稠蠕动、卖相极差的药浆,憨厚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抗拒:“包…包兄弟…这…这玩意儿看着比七巧门的毒钉还瘆人…能…能不糊吗?” “那不行!” 包不同难得“硬气”一回,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捏着鼻子凑上前,“良药苦口利于病!虫子烂了更补身!石兄弟,为了你的大斧头,忍忍!” 说着,不由分说,将那滑腻腻、黏糊糊的药浆糊在了石铁牛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上,尤其是腿侧那道狰狞的裂口。 “嗷——!” 药浆接触伤口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麻痒刺痛感传来,石铁牛这铁打的汉子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怪叫,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看得旁边的白苗战士都忍俊不禁。 苏芷若在一旁协助阿兰朵,调配着解毒和生肌的药膏。沈破云则抱着恢复了些精神、但瞳孔中星璇银芒依旧略显黯淡的霜影,靠坐在石壁旁。他的左臂经过再次处理和阿兰朵的特殊药膏外敷,加上霜影时不时舔舐带来的清凉感,疼痛和麻木感减轻了许多,但燃血丹的反噬和内伤仍需时间调养。 处理完伤口,喂石铁牛服下解毒宁神的药汤后,他的精神好了许多。沈破云立刻询问详情。 “沈少侠!” 石铁牛挣扎着想坐起来,被沈破云按住,“俺…俺是追着雷震那老匹夫的尾巴来的!他派了好几拨人进苗疆,俺混进了其中一队打杂的,偷听到…” 他喘了口气,眼中满是愤怒,“他们跟黑苗寨的什么大祭司(巫骨)有勾结!雷震提供中原的药材、矿石,还有…还有人!黑苗帮他们炼制一种歹毒的‘圣药’!据说吃了能让人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但会变成只知道杀人的疯子!” “圣药?!活人炼药?!” 阿兰朵闻言,俏脸瞬间布满寒霜,眼中杀意凛然!白苗战士们也发出愤怒的低吼。 “还不止!” 石铁牛继续道,“俺还偷看到,雷震的心腹跟一个藏头露尾、穿着黑袍、令牌上画着…画着一朵黑云的人接头!” 他用手指在地上笨拙地画了个扭曲的云朵图案,“那人架子大得很!雷震的心腹对他点头哈腰!他们说…说等苗疆这边搞定,拿到碧玉和…和狐仙大人(敬畏地看了一眼霜影),就配合‘上面’的大人物,先灭天绝宗,再…再图谋整个江湖!还提到了什么…‘潜龙渊’钥匙?” “黑云令牌?!” “灭天绝宗?!” “潜龙渊钥匙?!” 石铁牛带来的信息如同重磅炸弹,在洞内炸响! 沈破云眼中寒芒爆射!碧玉在胸口剧烈震颤!果然!云纹令牌(黑云令牌)的幕后黑手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而且目标直指他的师门和潜龙渊!仇恨的火焰瞬间点燃! 苏芷若俏脸煞白,紧紧抓住沈破云的手臂,眼中充满了对师门(天绝宗)的担忧。 阿兰朵更是怒不可遏:“用我苗疆子民炼药?勾结外敌图谋不轨?黑煞教!雷震!还有那什么黑云令牌!都该死!” “令牌?黑云?” 包不同突然一拍大腿,咋咋呼呼地跳起来,“俺想起来了!俺想起来了!之前在那个阴森老鬼(鬼骨)身上,好像也瞥到过一角!藏在黑袍里,也是黑乎乎的云!跟石兄弟画的有点像!” 他努力回忆着,“还有…还有沈少侠你第一次被那些黑衣杀手袭击时,他们掉的令牌,虽然花纹不同,但那种阴冷的感觉…有点像!” 包不同这看似不经意的补充,如同拼图的最后一块!将黑煞教(鬼骨)、七巧门\/铁掌门(雷震)、以及最初的云纹令牌杀手,全部串联到了那神秘的“黑云令牌”幕后势力之下!一张庞大而邪恶的阴谋网络,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黑云令牌…灭天绝宗…潜龙渊…’ 这些关键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沈破云的心上!对师门的担忧、对师傅的思念、对幕后黑手的刻骨仇恨、以及守护碧玉和潜龙渊秘密的责任感,如同狂潮般在胸中激荡!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碧玉散发出的温润青光中,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冰冷的锐意。‘必须阻止他们!必须尽快返回中原!’ “沈大哥!苏姐姐!这已经不是你们个人的恩怨了!” 阿兰朵站起身,俏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和属于白苗圣女的威严,“黑煞教勾结雷震,用我苗疆子民炼药,引外敌入苗疆,图谋碧玉和灵狐(霜影),这是对我白苗寨,对整个苗疆的宣战!更是对天绝宗和武林的巨大威胁!” 她环视众人,声音铿锵有力:“我以白苗圣女之名,请求觐见苗王!揭露黑煞教罪行,陈明利害,请求苗王号令各部,共同讨伐黑煞教残部,断绝其根基!同时,为你们返回中原,扫清障碍,提供助力!” 苗王岭,风云地: 苗王岭,位于苗疆腹地,是白苗、黑苗(亲善派)、花苗等主要苗部共同尊奉的共主——苗王的居所。山势雄伟,吊脚楼依山而建,云雾缭绕,如同仙境。 在阿兰朵的带领下,沈破云(抱着霜影)、苏芷若、伤势稍缓的石铁牛(拄着巨斧)以及作为“重要人证”的包不同,踏上了苗王岭。沿途,各苗寨的战士和族人纷纷投来好奇、敬畏(对霜影)或审视的目光。 苗王大殿由巨大的原木搭建而成,粗犷中透着庄严。殿内,一位身材高大、面容矍铄、头戴银质牛角冠、身着五彩苗王袍的老者端坐于虎皮王座之上,正是苗王龙岩。他眼神深邃,不怒自威。左右两侧坐着几位气息沉稳、服饰各异的主要部族族老。 阿兰朵上前一步,以苗礼觐见,随即用清晰而悲愤的苗语,结合汉语,将黑煞教(巫骨)的罪行——活人炼药、勾结雷震(出示截获的部分信件和石铁牛证词)、引外敌入苗疆、以及袭击白苗贵客(沈破云)等,一一详述。她言辞恳切,证据确凿,说到愤怒处,声泪俱下。 沈破云适时上前,拱手行礼:“晚辈沈破云,天绝宗弟子。黑煞教与雷震等贼人,不仅为祸苗疆,更图谋毁灭晚辈师门,染指武林,其心可诛!恳请苗王主持公道,共诛此獠!” 他话语沉稳,带着一股凛然正气。怀中的霜影似乎也感受到肃穆的气氛,安静地趴着,但那双带着星璇银芒的金瞳,在略显昏暗的大殿中,显得格外神秘。 就在这时,一位亲黑苗(或保守派)的花白胡子族老冷哼一声,用生硬的汉语质疑道:“圣女之言,或有道理。但仅凭这些汉人和一只…小狐狸的一面之词,以及几封不明真假的信件,就要我苗疆各部兴刀兵,是否太过轻率?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想利用我们苗人,报他们的私仇?” 殿内气氛顿时有些凝滞。 阿兰朵美眸一闪,看向沈破云。沈破云心领神会,轻轻抚摸着霜影的毛发,低声道:“霜影,看你的了。” 霜影抬起头,金瞳中的星璇银芒微微亮起。它并未发动攻击,而是轻轻一跃,从沈破云怀中跳下,落在大殿中央光滑的石板上。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霜影优雅地抬起一只前爪,轻轻按在冰冷的石板上。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纯净的冰蓝色涟漪,以它的小爪子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坚硬的石板地面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形成了一幅精美绝伦、如同天然冰晶雕琢的…九瓣莲花图案!莲花栩栩如生,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和圣洁的光晕! 更神奇的是,这股寒气并不伤人,反而让燥热的殿内变得清凉舒适,众人心中的烦闷焦躁似乎都被这纯净的寒意洗涤一空! “嘶——!” 大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族老,包括那位质疑的,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那朵冰晶莲花和莲花中心那神异非凡的小白狐! “山神显灵!灵狐赐福!” “这是祥瑞!是神迹啊!” 一些虔诚的苗人战士甚至激动地跪拜下来。 苗王龙岩猛地从王座上站起,深邃的眼眸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他死死盯着霜影和地上的冰莲,又看向沈破云,最后目光落在阿兰朵身上,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洪钟,响彻大殿: “此等灵兽,非凡俗之物!能伴身侧者,必受山神眷顾!黑煞教倒行逆施,残害我族子民,勾结外敌,证据确凿!更意图染指圣物(指碧玉和霜影),其心当诛!” 他环视众族老,威严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传本王令!即日起,苗疆各部,停止内争!白苗寨圣女阿兰朵,总领讨伐黑煞教残部事宜!各部勇士,听其调遣!务必荡平魔窟,还我苗疆清净!同时,开放‘绿踪古道’,提供向导、药材、马匹,全力协助沈少侠一行,返回中原,清理门户,卫道除魔!” 苗王令下,大局已定! 沈破云心中涌起巨大的感激和振奋!苗疆的助力,将是他返回中原、对抗强敌的重要臂助! 阿兰朵俏脸上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看向沈破云的目光充满了喜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离愁。 石铁牛激动地挥舞了一下拳头(牵动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包不同则得意地昂着头,仿佛这功劳有他一份。 然而,就在众人欢欣鼓舞之际,一名白苗斥候急匆匆冲进大殿,脸色煞白: “报!圣女!苗王!不好了!刚刚收到‘碧眼’急报!黑煞教残部在鬼骨带领下,狗急跳墙,点燃了‘万毒谷’的毒瘴!毒瘴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四周扩散!谷内…谷内还有我们来不及撤出的三个寨子上千族人!还有…通往中原的‘绿踪古道’入口…也被毒瘴封锁了!” 刚刚获得的助力与通道,瞬间被剧毒瘴云切断!上千族人危在旦夕! 沈破云、阿兰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新的危机,如同万毒谷的毒瘴,汹涌而来! 风雷再起,归途受阻!救人与破毒,迫在眉睫! 第48章 毒瘴蔽日,剑指万毒 苗王龙岩的决断如同惊雷滚过苗王岭,荡平黑煞残部、打通归途的号令尚未传遍群山,殿外刺耳的铜哨声便撕裂了短暂的振奋。一名白苗斥候连滚带爬撞进大殿,脸色灰败如死人:“苗王!圣女!万毒谷…万毒谷炸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嘶哑得变了调:“鬼骨…带着黑煞教最后的死忠,点燃了谷底的‘腐心毒瘴’!那毒瘴…正像活过来的鬼云,卷着惨绿色的烟柱,发疯一样往外扑!吞山!吞林子!吞寨子!谷里…谷里那三个寨子,上千口子族人…全陷在里面了!绿踪古道的入口…被毒瘴堵得死死的!” “腐心毒瘴”四字一出,大殿内温度骤降,连苗王龙岩的瞳孔也猛地收缩。那是苗疆传说中积郁千年的至秽之气,一旦点燃,遇物即腐,沾之烂肉蚀骨!阿兰朵俏脸瞬间血色褪尽,娇躯晃了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三个寨子,是她亲自安抚过、承诺过平安的族人! “鬼骨老狗!!” 石铁牛怒吼如雷,巨大的开山斧狠狠顿在地上,震得石板嗡嗡作响,牵动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却压不住眼中烧红的怒火,“临死还要拉人垫背!俺要劈了他!” “完了完了…” 包不同面如土色,一屁股瘫坐在地,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绿踪古道…回家的路…包爷的烤全羊…这下全泡在毒汤里了…” 他哆嗦着掏出个小算盘,噼里啪啦乱打一通,仿佛在计算自己被毒死的概率。 决断!兵分三路! 沈破云一步踏前,声音斩钉截铁,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嘈杂:“毒瘴扩散有快有慢!苗王!阿兰朵!当务之急是救人!阻断毒源!” 他目光如电,扫过众人,语速快如疾风:“第一路,阿兰朵!你熟悉地形威望最高,立刻带领所有能调动的白苗勇士,以最快速度冲向外围尚未被毒瘴完全吞没的寨子!敲响警钟,组织撤离!能救多少是多少!往高处、上风口撤!带上所有防毒、解毒的药草和雄黄!” “好!” 阿兰朵没有任何犹豫,眼中燃起决绝的火焰,如同被激怒的雌豹,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白苗的勇士们!随我来!救我们的族人!” 她旋风般冲出大殿,清脆急促的苗语号令声在岭上炸开。 “第二路,苏姑娘!” 沈破云转向苏芷若,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你的医术是我们最大的依仗!你带包不同,立刻去苗王岭药库!用最快的速度,熬制最大分量的‘避秽清心汤’!药方你懂,药材若有短缺,包不同你负责找!熬好的药汤,立刻送往阿兰朵负责的撤离点和高地哨卡!分发给撤离的族人和外围警戒的战士!能压制一分毒气,就能多活一条命!” “包在我身上!” 苏芷若重重点头,脸上不见丝毫惧色,只有医者的专注和沉静。她一把拽起还在哆嗦的包不同:“包打听!别算了!跟我走!你的鼻子和嘴皮子,现在比算盘珠子管用!找药!催火!” 包不同被拖得踉跄,哭丧着脸:“苏…苏姑娘!轻点!包爷这身骨头架子…哎哟!” 孤锋!直插毒源! 沈破云的目光最后落在石铁牛和自己怀中的霜影身上,杀意凝如实质:“第三路,我、石兄、霜影!直扑万毒谷核心!捣毁毒瘴源头!只有掐灭毒根,才能救谷中族人,打通古道!” 他轻轻抚摸着霜影的毛发,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决绝与山谷深处传来的邪恶气息,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瞳孔中的星璇银芒急促流转,时明时暗。 石铁牛一把抓起巨斧,重重拍在胸膛上,震得伤口纱布又渗出点血色:“沈少侠!俺老石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刀山火海,俺跟你闯!劈了那放毒的老鬼!” 他本就魁梧的身躯因战意更显彪悍,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走!” 沈破云再无二话,抱着霜影,身形如离弦之箭,率先冲出大殿,向着那远处天空翻涌的惨绿色妖云,疾掠而去!石铁牛迈开大步,咚咚咚地紧随其后,地面仿佛都在他的脚步下震颤。 毒瘴!人间地狱! 越是靠近万毒谷,空气中那股甜腻中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恶臭便越发浓重,几乎凝成实质,灼烧着口鼻。惨绿色的浓雾如同活物般翻滚、蔓延,所过之处,翠绿的树叶瞬间焦黑枯萎,簌簌掉落;粗壮的藤蔓肉眼可见地腐烂、流下脓汁般的黏液;林间的鸟兽早已绝迹,只留下几具皮毛溃烂、露出森森白骨的兽尸,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沈破云将天绝宗精纯的先天内息运转到极致,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护体罡气,隔绝着无孔不入的毒气侵蚀。石铁牛则憋红了脸,全靠一口雄浑的内息硬撑,额头上青筋暴跳。只有霜影,似乎对这种污秽之气有着本能的厌恶和抵抗,银灰色的毛发在毒雾中微微发光,将靠近的毒气驱散开一丝丝。 “沈少侠!你看!” 石铁牛指着前方浓雾中隐约可见的残破吊脚楼轮廓,声音带着沉痛,“寨子…已经陷在里面了!” 凄厉绝望的哭嚎和咳嗽声穿透浓雾传来,如同鬼域的回响。隐约可见一些苗民的身影在浓绿的毒瘴中痛苦地翻滚、抓挠着自己的喉咙和脸,皮肤上鼓起可怕的脓包和水泡,迅速溃烂流脓。一个瘦小的身影踉跄着冲出毒雾边缘,没跑几步就扑倒在地,身体剧烈抽搐,皮肤如同被泼了强酸般滋滋作响,冒出黄烟,转眼间便没了声息。 沈破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眼前地狱般的景象,瞬间与记忆深处那场焚尽家园、吞噬亲人的大火重叠!同样的绝望,同样的无力!碧玉在胸口骤然变得滚烫,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毁灭冲动直冲顶门! “鬼骨!!!” 他双目赤红,喉咙里迸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握剑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石铁牛看着那些惨死的族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巨斧的斧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芒。 冰魄!开道! “霜影!” 沈破云强压下沸腾的杀意和悲恸,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的沙哑,“看你的了!冲开一条路!去毒气最浓的地方!” “嗷——呜!” 霜影似乎完全理解了主人的意图,它从沈破云怀中猛地昂起头,对着前方汹涌如墙的惨绿毒瘴,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清越长啸!不再是幼狐的稚嫩,而是带着一种古老而威严的穿透力! 它瞳孔中那原本有些紊乱黯淡的星璇银芒,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辉!小小的身躯仿佛成了一个冰冷光源的核心! 呼——! 一道凝练如实质、直径足有水桶粗细的冰蓝色光柱,悍然从它口中喷吐而出!光柱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冻结!翻涌的惨绿毒瘴如同遇到了克星天敌,发出“滋滋”的、如同滚油泼雪般的刺耳声响,瞬间被冻结、净化、湮灭!一条笔直的、弥漫着森寒白气的通道,硬生生在浓得化不开的毒瘴之墙中贯穿而出!通道两侧,是被冻结成惨绿色冰雕的毒雾,暂时无法合拢! “我的亲娘姥姥!” 包不同不知何时竟也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了上来,大概是担心被彻底丢下。他看着眼前这神迹般开辟出的寒冰通道,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随即又看到通道边缘那些狰狞蠕动的毒雾冰雕,吓得一蹦三尺高,“哎哟喂!沈少侠!等等包爷!这…这路看着也瘆人啊!” “少废话!跟上!” 石铁牛嫌他腿脚慢,蒲扇般的大手一捞,直接把包不同像拎小鸡一样扛在了自己宽阔如门板的肩膀上,“抱紧了!掉下去被毒雾啃了,包爷可不负责收尸!” 他迈开大步,咚咚咚地冲进冰魄通道,速度竟不比沈破云慢多少。 包不同被颠得七荤八素,胃里翻江倒海,死死搂住石铁牛的脖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石…石兄弟!慢…慢点!包爷的隔夜饭…嗷!腰!包爷的细腰要断啦!你这哪是骑马,你这是拆骨头啊!” 他滑稽的惨叫声在肃杀的冰魄通道里回荡,冲淡了几分地狱般的恐怖氛围。 沈破云无暇他顾,抱着霜影(喷吐冰魄后小家伙明显萎靡了许多,银芒剧烈闪烁),身形化为一道模糊的青影,沿着霜影开辟的生命通道,向着万毒谷最深处、那毒瘴翻滚最为剧烈、邪恶气息最为浓郁的核心——黑煞毒窟的入口,疾射而去!他能感觉到,碧玉的灼热正指向那里,鬼骨那老鬼,就在里面! 毒窟入口开在一面陡峭的、布满滑腻苔藓和毒菌的黑色崖壁下方,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此刻,浓稠得如同墨绿泥浆的毒瘴正从洞窟深处源源不断地喷涌出来,融入外面翻腾的毒云。洞口残留着杂乱的脚印和拖拽的痕迹,显然不久前还有黑煞教徒在此活动,如今却死寂一片。 沈破云没有丝毫停顿,剑光一闪,将洞口垂挂下来、沾满剧毒粘液的藤蔓绞得粉碎,身影已没入洞中。石铁牛扛着晕头转向、兀自干呕的包不同,也一头扎了进去。 洞内通道曲折向下,弥漫着比外面更浓烈十倍的恶臭和腐蚀性气体。石壁上挂满了暗绿色的恶心粘液,滴落在地,发出“嗤嗤”的声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地上散落着一些黑煞教徒的尸体,死状极其凄惨,七窍流出黑血,皮肤布满溃烂的孔洞,显然是在点燃毒源时未能及时撤离,被自己释放的毒瘴反噬而死。 “天杀的…这些疯子…” 石铁牛看着那些扭曲的尸体,低声咒骂,将扛着的包不同放了下来。包不同脚一沾地,腿一软差点跪下,扶着湿滑腥臭的石壁,又是一阵猛烈的干呕,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鬼骨…滚出来!” 沈破云的声音在幽深的洞穴中回荡,带着冰冷的杀意,盖过了毒气翻涌的嘶嘶声。 “桀桀桀…小畜生…你们还是来了…” 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夜枭啼哭般的怪笑从洞穴最深处传来,充满了怨毒和疯狂,“可惜…晚了!这万毒归宗大阵一旦引动,便如天河倒灌,无可逆转!你们…还有外面那些蝼蚁…都给老夫陪葬!用你们的血肉魂魄,祭奠我黑煞圣教!” 循着声音和碧玉愈发强烈的灼热指引,三人一狐冲入毒窟最深处——一个巨大的、宛如溶洞般的天然石厅。石厅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沸腾翻滚着墨绿色粘稠浆液的地穴,正是毒瘴的源头!浓郁到实质的惨绿毒气如同喷泉般从地穴中冲天而起,撞在洞顶后又倒卷下来,形成一股股毁灭性的毒气乱流。 地穴边缘,矗立着一座由惨白兽骨和漆黑岩石垒砌而成的诡异祭坛。祭坛上,一个枯瘦如骷髅的身影正盘膝而坐,正是鬼骨长老!他此刻的状态极为骇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墨绿色,血管根根凸起,如同扭曲的蚯蚓在皮下蠕动,散发着莹莹绿光。他的七窍都在缓缓渗出粘稠的黑绿色血液,显然也已到了强弩之末,正在被这恐怖的毒阵反噬! “阻止他!他在用精血催化毒阵!” 沈破云厉喝,一眼看穿鬼骨正在进行的邪恶仪式!鬼骨身下的祭坛符文正随着他精血的滴落而发出幽幽绿光,地穴中毒液的沸腾更加剧烈,喷涌出的毒瘴也变得更加狂暴! “老鬼!纳命来!” 石铁牛目眦欲裂,巨斧抡圆,带着开山裂石的恐怖罡风,不顾一切地朝着祭坛上的鬼骨猛劈过去!他恨极了这视人命如草芥的老魔! “不自量力!” 鬼骨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布满绿色血丝的独眼凶光爆射!他枯爪般的手指对着石铁牛遥遥一点! 嗤!嗤!嗤! 三道凝练如实质、带着刺鼻腥风的墨绿色毒箭,如同有生命的毒蛇,瞬间撕裂空气,射向石铁牛!速度快得惊人!角度更是刁钻狠辣,直取石铁牛面门、胸口和小腹!毒箭未至,那蕴含的恐怖腐蚀力已让石铁牛裸露的皮肤感到针扎般的剧痛! 石铁牛狂吼一声,巨斧改劈为扫,试图格挡。但那毒箭竟诡异无比,仿佛能预判他的动作,其中两道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绕过斧面,依旧噬向他的要害!眼看就要被毒箭贯体! 惊龙!破云! 千钧一发! “嗡——!” 一声清越的剑鸣如同龙吟,响彻毒窟! 沈破云动了!不是挡,而是攻!攻其必救! 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撕裂昏暗的青色闪电!没有复杂的招式,没有繁复的变化,只有最纯粹的速度!最极致的杀意!最决绝的信念! “惊龙破云!” 心中一声断喝,手中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那光芒并非刺目的白,而是凝聚了先天罡气、碧玉清辉、以及胸中滔天悲愤的极致锋锐!剑光所指,并非毒箭,而是祭坛上那枯瘦身影的心脏! 这一剑,快过了思维!超越了鬼骨毒箭的速度!后发而先至!剑尖一点寒芒,在鬼骨那只疯狂独眼中急速放大,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 鬼骨脸上的狞笑僵住了,化作无边的惊骇!他顾不得再催发毒箭击杀石铁牛,保命的本能让他猛地撤回点出的手指,枯爪交叉在胸前,一层浓郁粘稠的墨绿色毒罡瞬间凝聚! 噗! 剑尖毫无花哨地点在那毒罡之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响,只有一声沉闷的穿刺声! 沈破云这凝聚了精气神、于绝境悲愤中斩出的一剑,蕴含着他初步领悟的“破而后立”真意——摒弃一切后着变化,只求刺中!只求穿透!剑罡中蕴含的极致锋锐与穿透力,竟硬生生撕裂了鬼骨仓促布下的毒罡防御! “呃啊——!” 鬼骨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剑尖虽未能完全穿透其护心骨,但那狂暴凌厉的剑气已透体而入!他枯瘦的身躯如遭重锤猛击,整个人从祭坛上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夹杂着内脏碎块的墨绿色毒浆!那三道射向石铁牛的毒箭,也因为施术者遭受重创而瞬间溃散于空中。 石铁牛死里逃生,惊出一身冷汗,巨斧拄地大口喘气。 冰魄!洪流! 就在鬼骨被击飞的瞬间,他怨毒的目光扫过祭坛核心一处不起眼的、闪烁着刺目绿光的符文节点,枯爪拼尽最后力气,狠狠一抓! “一起…死!爆!” 他嘶声狂吼! 嗡——! 整个祭坛剧烈震动起来!核心那处符文节点绿光大盛,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地穴中沸腾的毒液如同被彻底激怒,狂暴地向上翻涌,眼看就要彻底引爆,将积蓄了不知多少年的腐心毒瘴一次性、毁灭性地喷发出去!一旦如此,别说谷中寨子,整个万毒谷周边百里,恐怕都将化为死域! “霜影!” 沈破云目眦欲裂,嘶声大吼!他旧力刚去,新力未生,根本来不及阻止! “呜——!!!” 一直萎靡地趴在沈破云肩头、积蓄力量的霜影,在这一刻猛地抬起头!它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无法想象的璀璨银光!那双金瞳中的星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仿佛沟通了遥远的星辰! 一股源自洪荒、冰冷、神圣、带着无尽威严的气息,轰然降临! 它张开嘴,没有声音发出,但一道比之前粗壮数倍、凝练如同液态寒冰的、直径几乎与那地穴相当的冰魄洪流,如同九天银河倾泻,带着冻结万物的意志,悍然轰入那即将爆发的毒穴核心! 咔嚓!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 极致的冰寒与至秽的剧毒轰然对撞! 整个毒窟都在这一击下剧烈摇晃!石壁崩裂,碎石如雨落下! 地穴中翻腾的毒液瞬间被冻结!形成一座巨大无比的、内部凝固着惨绿色波纹的恐怖冰山!那狂暴到极点的能量,被这股沛然莫御的寒冰神力,硬生生镇压、封存! 冲天而起的毒瘴洪流戛然而止!祭坛上闪烁的邪恶符文寸寸碎裂,化为飞灰! 鬼骨长老倒飞撞在洞壁上,像一摊烂泥般滑落在地,全身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墨绿色的毒血汩汩流出。他看着那被彻底冰封的地穴核心,独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和茫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仿佛信仰彻底崩塌。 霜影在喷吐出这道恐怖的冰魄洪流后,身上耀眼的银光瞬间熄灭,瞳孔中的星璇也停止了旋转,变得黯淡无光。它软软地从沈破云肩头滑落,小小的身体冰冷僵硬,如同失去了所有生命的玉石玩偶。 “霜影!” 沈破云一把将它接住,入手冰凉,心猛地沉了下去。 毒窟深处,死寂一片。只有地穴那座惨绿色的冰山,散发着森然寒气,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毁天灭地般的碰撞。 鬼骨挣扎着抬起头,怨毒的目光死死盯住抱着霜影的沈破云,喉咙里挤出最后几个破碎的音节,带着无尽的诅咒:“毁…毁我圣教根基…黑煞总坛…不会…放过…你们…” 话音未落,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反噬的剧毒和沈破云那一剑的剑气,早已断绝了他所有生机。 沈破云抱着冰冷僵硬的霜影,站在冰封的地穴旁,洞顶渗下的水滴落在冰山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洞外,翻腾的惨绿色毒云失去了持续的源头,虽然依旧弥漫,但那股毁灭性的扩张势头,终于被强行扼住。一丝微弱的天光,艰难地穿透稀薄了些的毒瘴,落在洞口的苔藓上。 第49章 银铃古道,归雁衔书 万毒谷深处那惊天动地的冰封死寂,被洞外传来的、穿透稀薄毒瘴的呼喊声打破。 “沈大哥!苏姐姐!石大哥!包打听!你们在哪?!” 阿兰朵清亮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的狂喜,“毒瘴…毒瘴停了!扩散停了!谷里…谷里的毒雾在变淡!” 脚步声杂乱而急促,阿兰朵带着一队气喘吁吁却满脸激动的白苗战士冲进了毒窟入口。当他们看到洞窟深处那座散发着森然寒气、内部凝固着惨绿波纹的巨大冰山,以及冰山旁祭坛废墟上鬼骨那滩墨绿色的烂泥尸体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呆立当场。 “山…山神在上…” 一个年轻的白苗战士喃喃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冰山的方向虔诚叩首。其他人也如梦初醒,纷纷跪倒,口中念诵着古老的祷词,看向抱着霜影僵立在那里的沈破云,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如同看待神使。 “霜影?!” 阿兰朵第一个反应过来,扑到沈破云身边,看着他怀中那毫无生气、冰冷僵硬的小小身躯,俏脸瞬间煞白,美眸中泪水夺眶而出。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探向霜影的鼻息和心跳。 沈破云像是被她的动作惊醒,赤红的双目缓缓聚焦,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巨大的恐惧和自责:“它…它为了冰封毒源…” 话未说完,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燃血丹的反噬和左臂被鬼骨毒爪擦伤的麻痹感再也压制不住,身形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 “沈大哥!” 苏芷若惊呼一声,连忙扶住他,迅速搭上他的腕脉,脸色骤变,“内息紊乱如沸!经脉多处灼伤!左臂伤口有异毒侵蚀!” 她立刻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金针,手法快如闪电,刺入沈破云几处大穴,暂时稳住他翻腾的气血。又迅速拿出一个碧玉小瓶,倒出两粒清香扑鼻的丹药,不由分说塞进沈破云口中:“快服下!固本培元,压制丹毒!”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温润的气息迅速散开,暂时压下了那股焚身般的燥热和眩晕感。沈破云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看向怀中的霜影,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哽咽:“芷若…快看看它…” 苏芷若接过冰冷僵硬的霜影,指尖搭在它细小的腕脉处(狐狸也有类似经络),秀眉紧锁,神情凝重得可怕。她又翻开霜影紧闭的眼睑,仔细观察那完全黯淡、星璇消散的金瞳。 “怎么样?苏姐姐?” 阿兰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苏芷若沉默片刻,指尖感受到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冰凉脉动,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庆幸:“生机未绝!但…太微弱了。它耗尽了所有力量,本源受损极重,陷入了一种…深度的假死沉眠。就像…冬眠的蛇,但更彻底。” 她看向沈破云和阿兰朵,“需要最精纯的元气和极阴寒的环境温养,或许…或许还有一线恢复的希望。此地污秽剧毒,绝不可久留!” “太好了!还有救就好!” 阿兰朵喜极而泣,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干净的、浸了清水的柔软皮子将霜影包裹起来,抱在自己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尽量隔绝外界的阴寒,“回白苗寨!寨子后山有千年寒玉洞!那里最合适!” “石…石兄弟!” 包不同带着哭腔的哀嚎响起。众人这才注意到,石铁牛正靠在一块冰冷的石头上,脸色由蜡黄转为一种不正常的青黑,呼吸微弱,那柄巨大的开山斧无力地落在脚边。他之前为救包不同硬撼毒箭,又强行催谷对抗毒瘴,加上旧伤未愈,此刻内外交困,剧毒攻心,已然昏迷不醒! “快!抬上石兄弟!” 阿兰朵立刻下令。几个强壮的战士上前,试图抬起石铁牛小山般的身体。 “等等!” 包不同突然跳了出来,一脸“舍我其谁”的悲壮,“放着我来!石兄弟是为救包爷才这样的!这抬人的活儿,包爷责无旁贷!” 他撸起袖子,扎了个极其蹩脚的马步,深吸一口气,双手环抱住石铁牛的一条胳膊,使出吃奶的劲儿:“起——!” 石铁牛纹丝不动。包不同憋得脸红脖子粗,青筋暴跳,整个人如同挂在石铁牛胳膊上的猴子,双脚离地乱蹬,场面滑稽无比。 “哎哟…我的老腰…石兄弟…你…你该减肥了…” 包不同累得直翻白眼,还不忘嘴贫。 “噗嗤!” 阿兰朵和苏芷若都被他这滑稽又带点真性情的模样逗得破涕为笑,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 “行了!包打听!别添乱了!你那小身板,石兄弟放个屁都能把你崩飞!” 一个白苗战士笑着上前,和同伴一起,利索地用随身携带的坚韧藤蔓和两根长矛,迅速扎了个简易担架,将石铁牛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 包不同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赶紧屁颠屁颠地跟在担架旁,殷勤地帮石铁牛擦着额头的冷汗(其实并没有),嘴里还念叨着:“石兄弟,挺住啊!回去包爷请你吃十只烤全羊!不!二十只!管饱!” 当沈破云一行人(沈破云被苏芷若搀扶着,阿兰朵抱着霜影,战士们抬着石铁牛,包不同在旁聒噪)在众多白苗战士的簇拥下,踏着逐渐消散的毒瘴余韵,重新回到苗王岭时,整个苗王岭沸腾了! 消息早已传开:圣女和天降神使(沈破云)带领勇士,直捣万毒谷魔窟,诛杀首恶鬼骨长老,以无上神通冰封腐心毒瘴之源,拯救了谷中上千族人性命,打通了绿踪古道!这简直是神迹! 道路两旁,挤满了劫后余生的苗民。他们看着被抬着的、重伤昏迷的石铁牛(这位勇猛的巨汉形象已深入人心),看着被圣女小心翼翼抱在怀中、如同圣洁玉石般沉睡的霜影(冰封毒源的“神迹”已被神话),最后目光聚焦在脸色苍白、由苏姑娘搀扶、却依旧身姿挺拔如孤峰寒松的沈破云身上。 “神使!” “圣狐!” “恩人!” “勇士!” 各种充满敬畏、感激的呼喊此起彼伏,无数人热泪盈眶,匍匐在地。鲜花、新鲜的瓜果、甚至家传的银饰,如同雨点般被抛到他们前进的道路上。包不同一边躲闪着“热情洋溢”的投掷物(一个熟透的芒果差点砸中他的脑袋),一边又忍不住去捡那些亮闪闪的小银饰,嘴里还嘀咕:“哎哟…别扔了…包爷心领了…这银镯子成色不错…哎,那果子烂了…” 白苗寨深处,后山禁地。 一座天然形成的、散发着幽幽寒气的洞窟深处,一块巨大的、晶莹剔透的千年寒玉静静卧在中央。阿兰朵小心翼翼地将包裹着霜影的柔软皮子放在寒玉最核心的位置。刚一接触,皮子表面就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霜影僵硬的身体似乎微不可查地放松了一丝丝。 “这里的寒气最精纯温和,能滋养它的本源。” 阿兰朵轻声说着,眼中满是怜惜和期盼,“沈大哥,苏姐姐,你们放心,我会亲自守在这里,每日以秘法引导寒玉之气为它温养。” 沈破云站在寒玉旁,默默注视着如同冰雕沉睡的霜影,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感激、愧疚、责任…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霜影冰凉的小鼻子,低声道:“小家伙,好好睡,等你醒来。” 苏芷若则忙着为石铁牛再次处理伤势。鬼骨的毒极为难缠,她耗费了大量珍贵药材,结合天绝医术和苗疆解毒之法,才勉强压制住蔓延的毒性,保住了石铁牛的命,但人依旧深度昏迷。 沈破云自己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燃血丹的反噬如同跗骨之蛆,左臂的麻木感越来越重,伤口周围泛起不祥的青黑色。他盘膝坐在另一块较小的寒玉上,借助寒气压制体内翻腾的灼痛和内伤,苏芷若的金针和丹药从未间断。 包不同成了最忙碌的“后勤总管”,在阿兰朵指派的苗人帮助下,负责煎药、传递消息、应付络绎不绝前来探望和送礼的各寨头人,忙得脚不沾地,连抱怨的力气都没了。 三日后的傍晚,夕阳的余晖给苗王岭染上一层金边。 “沈少侠!圣女!苗王使者到!” 包不同气喘吁吁地跑进寒玉洞,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兴奋。 一名身着银鳞软甲、气度沉稳的中年苗将在两名精锐战士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洞内情况,在沉睡的霜影和寒玉上疗伤的沈破云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敬意,随即向阿兰朵和沈破云恭敬行礼: “奉苗王令!特来告知二位:” “其一:绿踪古道入口毒瘴已散尽,古道本身无损,清理完毕,随时可以通行!苗王特赐‘银铃令’一枚,凭此令,苗疆各部关卡畅通无阻,并可获得必要补给!” 说着,他双手奉上一枚小巧玲珑、雕刻着复杂藤蔓花纹的银质铃铛,铃铛内部似乎有机关,晃动却无声。 “其二:” 使者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严肃,“我们安插在铁掌门附近的‘碧眼’传来加急密报!铁掌门大长老雷震,已于七日前发动清洗!以‘勾结魔教、残害同门’为名,悍然诛杀了反对他的三长老及七名核心弟子!清洗范围仍在扩大!同时,七巧门大批高手秘密集结,动向不明!苗王判断,雷震已彻底撕破脸皮,其目标,极可能直指天绝宗!” 使者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沈破云,一字一句道:“苗王口谕:沈少侠身负血海深仇,师门危在旦夕!苗疆非久留之地!请沈少侠以师门为重,伤愈后速速启程!苗疆各部,将为少侠扫清归途障碍,并在必要时,提供有限支援!” 使者的话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沈破云心上!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粉碎! 师门!天绝宗!师傅萧天行! 碧玉在怀中骤然变得滚烫,一股混合着滔天怒火、刻骨担忧和归心似箭的狂躁情绪瞬间冲垮了寒玉带来的冰冷压制!左臂伤口的青黑色猛地扩散了一寸,喉咙里腥甜再涌! “噗——!” 他再也压制不住,一口滚烫的鲜血喷在了身前的寒玉上,迅速凝结成刺目的红冰! “沈大哥!” “沈少侠!” 阿兰朵和苏芷若同时惊呼,扑上前去。 沈破云却猛地抬手,阻止了她们。他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染血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和杀意!那双眼睛,亮得如同淬了血的寒星,死死盯着使者手中的那枚无声银铃。 “替我…谢过苗王!”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穿透力,“明日…不!今夜!待我稍作调息,立刻启程!” 他转向寒玉上沉睡的霜影,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痛楚和不舍,随即化为更坚定的守护意志:“霜影…拜托了!”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昏迷的石铁牛身上,又扫过满脸焦急的苏芷若和欲言又止的阿兰朵,最后定格在洞口那渐渐沉入群山的血色残阳上。 归途已开,烽火已燃! 剑,该指向中原了! 第50章 银铃古道,烽火边关 苗王岭的夜色被急促的马蹄声踏碎。苗王亲赐的十匹健硕的滇马在月光下如同奔腾的墨色洪流,沿着蜿蜒陡峭的“银铃古道”,向着中原边境疾驰而去。 沈破云一马当先,腰悬无声银铃,怀中紧抱着阿兰朵临别相赠的、用冰蚕丝特制的小包裹,里面是几块千年寒玉的玉髓碎片,正隔着布料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寒气,贴着他心口的位置——那里,沉睡的霜影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特制的、填充了寒玉粉的软囊里。冰蚕丝的包裹隔绝了大部分寒气外泄,却将那份守护的冰凉清晰地传递到沈破云心头,时刻提醒着他肩上的责任。 苏芷若与他并辔而行,夜风拂起她鬓角的发丝,清丽的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不时担忧地看向沈破云依旧缠着绷带、透着青黑色的左臂。石铁牛骑在一匹最为高大的滇马上,如同一尊移动的铁塔,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头十足,巨大的开山斧横在马鞍旁,警惕地扫视着两侧黑黢黢的山林。包不同则趴在马背上,双手死死抱着马脖子,被颠得七荤八素,嘴里不住地哀嚎:“哎哟…我的包爷的骨头架子…这苗王的马…劲儿也太冲了…慢点…慢点啊沈少侠…” 行至一处相对平缓的山道,前方出现一个三岔路口,月光被浓密的树冠遮挡,光线昏暗难辨。 “停!” 沈破云勒住缰绳,滇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他凝神望向黑暗中的岔路,一时难以确定方向。 “包打听!看路!” 石铁牛瓮声瓮气地喊道。 包不同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揉着快被颠散的腰,眯着眼朝前张望:“左边…呃…右边?这乌漆嘛黑的…包爷这双招子又不是夜猫子…” 他嘴里嘟囔着,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间挂着的、苗王赐予的“无声银铃”,想掏出来当个照明物件看看上面的纹路。 “别乱动!” 苏芷若急忙出声阻止。 却已晚了!包不同手指刚碰到银铃,不知触动了什么极其细微的机括! “叮铃铃——!” 一声清脆悦耳、在寂静山林中显得格外突兀响亮的铃声,骤然从包不同腰间响起!打破了夜的死寂! “哎哟妈呀!” 包不同自己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吓得一哆嗦,差点从马背上滚下去,“这…这玩意儿不是没声的吗?!苗王坑我?!” 沈破云脸色微变!石铁牛更是瞬间握紧了巨斧!在这危机四伏的归途,任何不必要的声响都可能招来麻烦! 然而,预想中的伏击并未出现。铃声过后,山林依旧寂静。只有几只夜枭被惊起,扑棱着翅膀飞走。 “哈…哈哈…” 包不同惊魂甫定,看着手里那枚在月光下闪着微光的银铃,干笑了两声,试图缓解尴尬,“虚…虚惊一场!原来…原来是要这样才会响?苗王这机关…挺别致啊…” 他讪讪地把银铃重新挂好,再也不敢乱碰。 沈破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借着微弱的月光和直觉,指向中间那条路:“走这边!” 心中对苗王这“无声银铃”的用意更添了几分猜测——这铃,恐怕不仅是信物,更是关键时刻的示警或召集之物。 又疾驰了大半夜,当天际泛起鱼肚白时,一座依山而建、扼守险要的边关雄城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灰黑色的城墙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冷硬肃杀,城门紧闭,城楼上旌旗招展,巡逻士兵的盔甲在微光下反射着寒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盘查显然比往日森严数倍。 “吁——!” 沈破云在距离城门尚有一段距离的隐蔽山坳勒住马匹。连续疾驰加上伤势未愈,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左臂的麻木感已蔓延至肩胛,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苏芷若立刻下马,拿出药囊:“沈大哥,必须换药了!你左臂的毒不能再拖!” 沈破云没有拒绝,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持战力。他翻身下马,靠在一块巨石旁,解开染血的绷带。伤口周围一片青黑肿胀,皮肤下的血管呈现出不祥的墨绿色,如同蛛网般蔓延。苏芷若看得倒吸一口凉气,清洗伤口、敷药、重新包扎的动作又快又稳,但紧抿的嘴唇和微蹙的眉头暴露了她内心的沉重。 另一边,包不同几乎是滚下马背,瘫在地上大口喘气:“哎哟…总算…总算见着人烟了…包爷我…感觉魂儿还在后面追呢…” 他从怀里摸出个瘪瘪的水囊,晃了晃,没几滴了。 石铁牛也跳下马,活动着筋骨,从马鞍旁解下一个皮囊,拔开塞子,一股浓烈的、带着甜香的酒气弥漫开来。他仰头灌了一大口,满足地哈了口气:“嘿嘿,临走前阿兰朵姑娘塞给俺的,说是苗疆特产的‘百果酿’,劲儿足还补气!包打听,来一口提提神?” 包不同眼睛一亮,刚想凑过去,石铁牛却抱着酒囊,醉眼朦胧地(其实只喝了一口)望向边城方向,突然把酒囊往地上一顿,指着那冷硬的城墙,声如洪钟地吼道:“雷震老狗!给俺石铁牛滚出来!敢动沈少侠的师门?!俺老石第一个劈了你!把你那铁掌门砸个稀巴烂!给俺师傅和枉死的师兄弟们报仇!” 他吼得气势十足,如同平地惊雷,震得山坳里嗡嗡作响,惊起一片飞鸟。吼完,又抱起酒囊咕咚咕咚猛灌几口,脸上泛起红光,眼神却越发“凶狠”地瞪着城墙,仿佛雷震就站在城楼上。 “哎哟我的石祖宗!”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过去一把捂住石铁牛的嘴,压低声音急道,“小点声!小点声啊!你想把官兵都招来吗?!报仇也得讲究个策略!你这样吼,咱们还没进城就得被射成刺猬!” 石铁牛被捂住嘴,不满地呜呜两声,牛眼一瞪,似乎觉得包不同太过胆小,但看了看沈破云苍白的脸色和苏芷若凝重的神情,还是悻悻地放下了酒囊,瓮声道:“…俺知道了。进了城…再找那老狗算账!” 沈破云看着石铁牛憨直又忠勇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冲淡了些许伤痛和焦虑。他换好药,重新上马:“进城!芷若,你和包打听负责打探消息,我和石兄去铁掌门在城中的据点看看。” 城门口,气氛凝重得如同铁板。等待入城的人排成了长龙,个个面有菜色,神情惶恐。守门的兵卒盔甲鲜明,但眼神飘忽,带着掩饰不住的贪婪和紧张。盘查格外严苛,稍有可疑便大声呵斥,甚至动手推搡。一个瘦弱的老人因为包裹里多带了几块干粮,就被小卒一脚踹翻在地,干粮散落一地,被哄抢一空,老人趴在地上无助地哀嚎。 “哼!一群蛀虫!” 石铁牛看得怒目圆睁,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轮到沈破云一行时,负责盘查的是一个镶着金牙、眼神油滑的都尉。他斜睨着沈破云苍白的脸色和缠着绷带的左臂,又扫过石铁牛那醒目的巨斧和苏芷若清丽的容颜,最后目光落在包不同腰间那枚在晨光下闪闪发光的无声银铃上。 “哪里来的?进城干什么?” 金牙都尉拖长了腔调,手指有意无意地捻动着。 包不同立刻堆起职业性的谄笑,上前一步,熟练地摸出几块碎银子塞过去:“军爷辛苦!我们是从南边来的行商,路上不太平,遇到些毛贼,受了点伤,进城寻医访友,顺便做点小买卖…” 金牙都尉掂了掂银子,撇撇嘴,显然嫌少。他的目光又贪婪地盯住了包不同腰间的银铃,以及苏芷若随身药囊上缀着的一小块温润玉佩(阿兰朵所赠):“行商?我看不像!这兵荒马乱的,哪有行商带这么重的兵器?” 他指了指石铁牛的斧头,“还有这姑娘…细皮嫩肉的…还有你这铃铛…看着就不像凡品!来人!给我仔细搜搜!我看他们形迹可疑,说不定是南蛮派来的探子!” 几个兵卒立刻如狼似虎地围了上来,就要动手拉扯。 剑鸣!惊龙! 就在兵卒的手即将碰到苏芷若的瞬间! “锵——!” 一声清越如龙吟的剑鸣骤然响起!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凛冽的杀机! 沈破云甚至没有回头,左手依旧牵着缰绳,右手按在腰间剑柄之上。长剑并未出鞘,但那一声蕴含了先天罡气与冰冷杀意的剑鸣,如同无形的利刃扫过!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兵卒如遭重击,胸口一闷,噔噔噔连退数步,脸色煞白,握着长矛的手都在发抖!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 金牙都尉脸上的贪婪瞬间僵住,化作惊骇!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洪荒凶兽盯上,脊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镶着的金牙都在打颤!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依旧端坐马上、脸色苍白、看似虚弱的青年。那眼神…平静得可怕,却仿佛蕴含着尸山血海! “你…你…” 金牙都尉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沈破云的目光淡淡扫过他,如同看一只蝼蚁,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们要进城。让路。” 没有威胁,只是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无形的压力如同巨石般压在金牙都尉和所有兵卒心头。他们毫不怀疑,如果再敢阻拦,下一刻,那柄未出鞘的剑,会让他们血溅当场! “放…放行!” 金牙都尉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侧身让开道路,再不敢看沈破云一眼。 沈破云一夹马腹,滇马迈步,从容入城。苏芷若紧随其后。石铁牛扛着巨斧,经过那金牙都尉身边时,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震得对方一个趔趄。包不同则趾高气扬地跟在后头,经过那吓傻的都尉时,还故意晃了晃腰间的银铃,无声,却充满了讽刺。 入城后,压抑的气氛更浓。街道上行人稀少,商铺大多关门闭户,一队队盔甲鲜明的士兵在街道上巡逻,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路人。 按照计划,沈破云和石铁牛前往铁掌门在城中的一处明面产业——位于城西的“威远镖局”探听虚实。苏芷若和包不同则前往城中最大的“归云客栈”打探消息并安排落脚。 然而,当沈破云和石铁牛刚接近威远镖局所在的街道时,便发现那里已经被大批官兵封锁!气氛异常紧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出事了!” 沈破云心中一沉。 两人绕到后巷,石铁牛凭借蛮力,轻易翻上一处矮墙向内张望。只见镖局院内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皆穿着铁掌门的服饰!死状极惨,大多是被重手法震碎心脉或扭断脖子!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镖局大厅雪白的墙壁上,用鲜血涂抹着几个歪歪扭扭、散发着浓烈杀意的大字: “叛门者,死!雷震令!” “是雷震老狗的人干的!” 石铁牛低吼,眼中怒火熊熊,“他在清洗异己!连城里的据点都不放过!” 沈破云脸色冰寒。这血腥的手段,这嚣张的留字,无疑是对所有反对者的残酷警告!也印证了苗王情报的准确性!雷震,已经彻底疯狂!他灭天绝宗之心,昭然若揭! 沈破云和石铁牛带着沉重的心情赶到归云客栈与苏芷若汇合。客栈大堂里,包不同正唾沫横飞地跟一个脸色惊惶的店小二打探消息。 “…哎哟喂,您是说昨天半夜,天字三号房的客人?对对对,三个带刀的汉子,神神秘秘的…怎么了?死了?!在房里?!” 包不同夸张地瞪大了眼。 店小二脸都绿了,压低声音:“可不是!今早去送热水才发现!死得透透的!身上…身上也有那血字!‘叛门者死’!官差刚把尸体抬走,血都没擦干净呢!掌柜的都快吓疯了!” 苏芷若在一旁,脸色凝重地对沈破云低声道:“死的应该是铁掌门逃出来的弟子。下手干净利落,是高手所为。这城里,雷震的杀手已经渗透进来了。” 就在这时,包不同眼尖,瞥见客栈后院马棚的草料堆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扑腾。他借口如厕溜过去一看,竟是一只腿部受伤、羽毛凌乱的信鸽!鸽腿上绑着一个细小的竹筒! “有料!” 包不同眼睛一亮,不顾鸽子的挣扎,一把将其抓住,迅速解下竹筒藏入袖中,然后若无其事地溜回大堂,对沈破云使了个眼色。 四人匆匆开了两间偏僻的上房,紧闭房门。包不同迫不及待地掏出竹筒,倒出一卷染着点点鸽血的薄绢。 绢上字迹潦草,显然是在极度仓促和惊恐下书写: “总坛急令!沈破云携碧玉已抵边城!‘黑云’已动!‘虎’组截杀!七巧门机关封锁西去要道!务必在其与天绝汇合前,夺玉灭口!接头暗号:虎啸三声。落款:蝇。” “‘黑云’?‘虎’组?” 包不同念完,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蝇?苍蝇?” “是杀手组织的代号!” 沈破云眼中寒光一闪,“‘黑云’是幕后势力,‘虎’组是执行截杀的小队!七巧门封锁道路…看来雷震是铁了心要把我们困死或截杀在边城之外!” 话音刚落! “嗷呜——!” “嗷呜——!” “嗷呜——!” 三声惟妙惟肖、充满野性和杀意的虎啸声,竟突兀地从客栈对面的屋顶传来!打破了黄昏的寂静! “不好!” 沈破云瞬间拔剑!石铁牛怒吼一声撞开窗户! 只见对面屋顶上,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三道黑影!他们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全身包裹在紧身黑衣中,脸上戴着狰狞的虎头面具,只露出冰冷嗜血的眼睛!为首一人,手中正捏着一个特制的哨子,刚才的虎啸显然由此发出! 杀手现身!目标明确!暗号已对! 没有丝毫废话!三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屋顶爆射而下!人在半空,寒光已然出鞘!三柄造型奇特、带着倒刺的弧形短刃,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厉啸,直取房中沈破云、苏芷若和石铁牛的要害!速度快得只留下三道残影!配合默契,封死了所有闪避角度! “小心!” 沈破云厉喝,长剑化作一道惊鸿,精准无比地点向射向苏芷若的那道寒芒!石铁牛巨斧横扫,势大力沉地劈向攻击自己的杀手!包不同则吓得抱头鼠窜,直接钻到了桌子底下。 铛!铛! 金铁交鸣的爆响在狭小的房间内炸开!火星四溅! 沈破云手腕一抖,剑尖传来的巨力让他左臂伤口一阵剧痛,气血翻涌!那虎面杀手的短刃极其刁钻诡异,一触即走,如同毒蛇吐信!石铁牛的巨斧虽然逼退了攻击他的杀手,但也被对方灵活的身法轻易闪开,斧刃只在墙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交手瞬间! 沈破云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客栈对面更高的一处塔楼飞檐上,一道清冷如月的身影一闪而逝! 那身影窈窕,身着素白衣裙,脸上似乎蒙着轻纱,在血色夕阳的余晖中飘渺如仙,却又带着一丝格格不入的幽冷。她似乎只是静静地、远远地看了一眼下方激烈的厮杀,随即如同被风吹散的流云,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鳞次栉比的屋脊之后。 玄月宫少主,月璃! 她为何在此?是敌是友?沈破云心中警兆骤升!但眼前的生死搏杀,容不得他半分分神! “速战速决!” 为首的虎面杀手发出沙哑的低吼,三人攻势骤然变得更加凌厉狠辣!如同三头配合默契的猛虎,要将猎物撕碎在这斗室之中! 血战,瞬间爆发! 第51章 血染客栈,月影迷踪 三道虎面黑影如同索命的幽魂,携着刺骨杀意扑入斗室!三柄淬着幽蓝寒光的弧形短刃撕裂空气,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尖啸,分别锁死沈破云咽喉、苏芷若心口、石铁牛丹田!角度刁钻狠辣,配合天衣无缝,显然演练过无数次! “滚开!” 石铁牛狂吼如雷,巨大的开山斧带着开山裂石般的罡风,横扫身前!他不懂什么精妙招式,只以绝对的力量和速度碾压! 铛——! 刺耳的金铁爆鸣!火星四溅! 攻击石铁牛的虎面杀手显然低估了这蛮牛的力量,短刃与巨斧相撞的瞬间,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沿着手臂狂涌而上!他闷哼一声,虎口崩裂,整个人被震得凌空倒飞,狠狠撞在墙壁上,木屑纷飞!墙壁被撞出一个凹坑,杀手滑落在地,面具下渗出血丝,一时竟爬不起来! “包爷跟你们拼了!” 缩在桌下的包不同不知哪来的勇气(或者说吓破了胆后的狗急跳墙),猛地掀翻沉重的八仙桌,朝着另一个扑向沈破云的虎面杀手砸去!桌面碗碟乱飞,汤汁四溅,场面混乱无比。 那杀手身形如鬼魅般一闪,轻易避开砸来的桌子,冰冷的目光扫过碍事的包不同,短刃顺势一划,一道幽蓝的寒芒直取包不同脖颈!快如闪电!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以一个极其狼狈的懒驴打滚险险避开,短刃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削掉一缕头发,惊得他亡魂皆冒,连滚爬缩到墙角,再也不敢动弹。 而此刻,攻向苏芷若的那名杀手(正是为首者)短刃已至!苏芷若虽得沈破云提醒,拔出了随身短剑格挡,但她武功本就不以力量见长,如何挡得住这蓄势已久的致命一击? 眼看短刃就要洞穿她的心口! “芷若!” 沈破云目眦欲裂!他刚刚一剑逼退攻击自己的杀手,左臂伤口因用力传来钻心剧痛,气血翻腾,根本来不及回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嗤嗤——!” 三道细微到几乎不可闻的破空声响起! 三枚细如牛毛、闪烁着幽冷月华的银针,如同跨越了空间,精准无比地射向那为首虎面杀手的后颈、手腕和膝弯! 时机妙到毫巅!角度刁钻无比! 那杀手全身汗毛倒竖!致命的威胁感让他硬生生止住了刺向苏芷若的短刃,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扭曲姿势向侧方翻滚! 噗!噗! 两枚银针擦着他的皮肤掠过,带起一丝血线!但射向膝弯的那一枚,却因他仓促闪避而慢了半拍,深深扎入了他的小腿肌肉! “呃!” 杀手闷哼一声,落地时一个趔趄,小腿瞬间传来一阵强烈的酸麻感,动作明显迟滞了一瞬!他惊骇地抬头望向银针射来的方向——客栈对面那处高耸的塔楼飞檐! 飞檐之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弯残月清冷地挂在檐角。 惊龙怒!血染衣! 这致命威胁被化解的瞬间,对沈破云来说,已经足够! “死!”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从沈破云身上爆发!他无视左臂撕裂般的剧痛,无视翻腾的气血,身形如鬼魅般前冲!手中长剑不再是刺,而是以剑作刀,带着一股惨烈决绝的霸烈气势,朝着那因腿伤而动作迟滞的为首杀手,当头劈下! “惊龙破云——斩!” 这一斩,凝聚了他对师门的担忧,对幕后黑手的滔天恨意,对朋友险些遇害的后怕狂怒!剑光暴涨,仿佛真有一条被触怒的青龙自九天俯冲而下!剑未至,那凌厉无匹的剑压已将杀手牢牢锁定! 那杀手眼中终于露出惊骇欲绝的神色!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如此狂暴的杀意!想躲,酸麻的腿却不听使唤!想挡,手中的短刃在这霸绝一剑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不——!”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只能徒劳地将短刃交叉格挡在头顶! 咔嚓!噗嗤! 刺耳的断裂声和血肉撕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精钢打造的诡异短刃如同朽木般被斩断! 狂暴的剑光毫无阻碍地劈开了杀手的虎头面具,劈开了他的头颅,然后一路向下,势如破竹地撕裂了他的胸膛! 鲜血混合着脑浆内脏,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将沈破云半边衣襟瞬间染成刺目的猩红!滚烫的血珠溅在他冰冷的脸颊上,更添几分修罗般的煞气! 那杀手保持着格挡的姿势僵在原地,随即如同被抽掉骨头的破麻袋,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身体被几乎劈成两半,死状惨烈至极! 震慑!余孽! 整个房间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剩下的两名虎面杀手,一个被石铁牛撞飞刚挣扎着爬起,另一个被沈破云逼退,此刻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那滩不成人形的血肉,又看向持剑而立、半边染血如同魔神般的沈破云。冰冷的面具也掩盖不住他们眼中瞬间涌起的巨大恐惧! 这…这还是人吗?! “跑…跑啊!” 那个被石铁牛撞伤的杀手最先崩溃,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转身就想撞破窗户逃走! “哪里走!” 石铁牛虽然也震惊于沈破云这霸烈一剑,但反应极快,怒吼一声,巨斧脱手而出,如同巨大的车轮般旋转着呼啸砸去! 那杀手刚跃上窗台,巨斧已至!他惊恐地回身格挡! 铛! 短刃再次被磕飞! 噗! 旋转的斧刃狠狠劈入他的后背!巨大的力量带着他的身体狠狠撞碎了窗棂,连人带斧摔出了窗外,楼下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骨头碎裂的脆响,再无声息。 最后一名杀手见势不妙,早已无心恋战,在沈破云斩杀首领、石铁牛掷斧的瞬间,身形如烟般向后急退,撞开房门,就要遁入走廊! “留下活口!” 沈破云厉喝,强提一口真气,手腕一抖,长剑化作一道寒星脱手飞出!正是天绝宗绝技之一——飞星逐月! 长剑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那杀手的大腿,将他狠狠钉在了门框之上! “啊——!” 杀手发出凄厉的惨叫,挣扎着想去拔剑。 石铁牛一个箭步冲上去,砂锅大的拳头带着恶风,狠狠砸在他的后颈!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杀手哼都没哼一声,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下去,身体软软地挂在剑上,没了声息。 “呃…俺…俺好像用力过猛了…” 石铁牛看着自己沾血的拳头,又看看那软绵绵的尸体,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沈破云。 沈破云:“……” 月影无踪,疑云重重: 战斗结束得极快,却惨烈无比。房间内一片狼藉,桌椅碎裂,墙壁破损,血腥味浓得化不开。包不同从墙角哆嗦着爬出来,看着地上那滩血肉和门框上挂着的尸体,脸色惨白如纸,扶着墙又是一阵干呕。 苏芷若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快步走到沈破云身边,担忧地看着他染血的半边身子和苍白如纸的脸:“沈大哥!你怎么样?伤口…” 沈破云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目光却锐利如鹰隼般扫向窗外那处塔楼飞檐。清冷的月光下,飞檐依旧空寂。刚才那惊鸿一瞥的素白身影,如同从未出现过。 “是她…月璃…” 沈破云心中波澜起伏。那三枚救命的银针,那熟悉的月华气息,绝不会错!是她出手,在关键时刻迟滞了杀手首领,给了自己反击的机会。可…为什么?玄月宫与黑云令牌势力不是有勾结吗?她为何要救芷若?是巧合?还是…另有深意? “沈…沈少侠…” 包不同吐得差不多了,颤巍巍地指着门框上的尸体,“这…这个好像还没死透…” 他刚才似乎看到那杀手动了一下。 沈破云眼神一凝,立刻上前。石铁牛将那杀手尸体从剑上取下,平放在地。沈破云探了探鼻息,极其微弱。他迅速封住对方几处大穴止血,然后捏开其下巴,果然发现后槽牙藏着一颗黑色的毒囊,已经被咬破一半,但似乎因为石铁牛那一拳砸得太猛太突然,杀手没能完全咬碎,毒液并未完全释放。 “还有救!芷若!” 沈破云立刻道。 苏芷若立刻上前,拿出金针和解毒丹药,手法娴熟地进行急救,暂时吊住了杀手最后一口气。 密信!西行路断! 趁着苏芷若救治杀手,包不同心有余悸地在房间里翻找,希望能找到点线索。他忍着恶心,在那被劈成两半的杀手首领破烂的衣物里摸索,果然摸到一个硬物——一个比之前所见令牌更小、更精致的黑色金属牌,上面浮雕着一朵栩栩如生、仿佛在流动的诡异黑云!入手冰冷沉重,绝非凡铁。 “黑…黑云令!” 包不同声音发颤,递给沈破云。 沈破云接过令牌,入手瞬间,碧玉在怀中似乎都微微一震!一股阴冷邪恶的气息顺着令牌传来,让他眉头紧锁。这令牌,就是那幕后黑手的标志! 他又在杀手首领的腰带夹层里,找到了一卷薄薄的丝帛密令。展开一看,内容与之前信鸽传书大同小异,但更加详尽: “目标:沈破云(携碧玉)。位置:边城(归云客栈)。格杀令!夺玉! 行动组:虎组(三人)。 后援:七巧门‘千机叟’率众,已封锁‘断魂峡’西行要道,布下‘九曲迷踪’机关阵,飞鸟难渡!若目标突破虎组,必将其困杀于峡中! 接应:出峡后,‘雀’组于‘老鸦坡’待命。 务必成功!黑云蔽日,渊门将启!落款:蝇。” “断魂峡…九曲迷踪…千机叟…” 沈破云的心沉了下去。七巧门以机关术闻名江湖,这“千机叟”更是门中数一数二的老怪物!由他亲自坐镇封锁的断魂峡,无疑是龙潭虎穴!西去天绝宗最近、最便捷的道路,已被彻底堵死! “断魂峡?” 石铁牛挠着头,瓮声道,“俺知道那地方!两边都是几百丈高的悬崖峭壁,中间就一条九拐十八弯的羊肠小道!平时就难走得很,要是被七巧门的老怪物布上机关…乖乖,那真是插翅难飞啊!” 包不同哭丧着脸:“完了完了…前有狼(七巧门机关)后有虎(黑云杀手),咱们这是掉进天罗地网了!包爷的烤全羊…怕是真吃不上了…” 独狼现踪,青阳疑影: 就在众人心情沉重之际,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兵刃交击声!似乎有大队官兵正在盘查,与人发生了冲突! “官爷!官爷行行好!小老儿只是路过…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个苍老惶恐的声音传来。 “少废话!鬼鬼祟祟躲在马棚后面干什么?手里拿的什么?交出来!” 一个粗暴的兵卒声音响起。 “没…没什么…就是…就是捡到一只受伤的鸽子…想炖汤…” 那苍老的声音带着哭腔。 鸽子?!沈破云心中一动!难道是刚才包不同发现信鸽的地方? 他示意石铁牛看好那个半死不活的杀手俘虏,自己与苏芷若、包不同迅速来到破损的窗边,向下望去。 只见客栈后院的马棚旁,几个官兵正推搡着一个衣衫褴褛、身形佝偻的老乞丐。老乞丐怀里死死护着一只扑腾的灰鸽,正是包不同之前发现的那只信鸽的同种! 一个兵卒不耐烦,一把将老乞丐推倒在地,抬脚就要去踩那只鸽子! “住手!” 一声低沉沙哑的喝止突然响起!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披着破旧斗篷的身影从马棚阴影中走出。他低着头,斗篷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刚硬的下巴和紧抿的嘴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手拄着一根粗糙的木棍,而右边空荡荡的袖管随风飘荡——竟是个独臂人! 那独臂人走到老乞丐身边,仅剩的左手快如闪电般伸出,稳稳地抓住了兵卒即将落下的脚踝!那兵卒只觉脚踝如同被铁钳夹住,剧痛钻心,顿时杀猪般惨叫起来! “滚。” 独臂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威压。他随手一甩,那兵卒如同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重重摔在泥地里,半天爬不起来。其他兵卒被这气势所慑,竟一时不敢上前。 独臂人不再理会那些兵卒,弯腰扶起瑟瑟发抖的老乞丐,将那只受惊的鸽子轻轻接过,塞回老乞丐怀里,沙哑道:“走,以后小心。” 就在他弯腰扶人的瞬间,一阵风掀起了他斗篷的兜帽一角! 沈破云瞳孔骤然收缩! 兜帽下,一闪而逝的侧脸上,一只空洞洞、覆盖着狰狞疤痕的…独眼!还有那眉骨处一道熟悉的、如同蜈蚣般的旧伤疤! 青阳四煞之首——“独眼狼”厉无影?!! 虽然面容苍老了许多,但那标志性的独眼和伤疤,沈破云死也不会认错!仇恨的火焰瞬间在胸中爆燃!碧玉在怀中剧烈震颤! 厉无影似乎也感应到了楼上那两道冰冷刺骨的目光,猛地抬头,仅剩的独眼如同毒蛇般精准地锁定了窗边的沈破云!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厉无影的独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极度的惊愕,随即化为滔天的怨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猛地拉下兜帽,遮住面容,毫不犹豫地转身,如同鬼魅般几个闪烁,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后巷阴影之中,速度快得惊人! “厉无影!!” 沈破云一声饱含血仇的怒吼,震得客栈嗡嗡作响!他毫不犹豫,单手一撑窗台,就要飞身追下! “沈大哥!不可!” 苏芷若一把拉住他染血的衣袖,急切道,“下面全是官兵!你的伤!还有七巧门的封锁!现在追出去,太危险了!” 包不同也死死抱住沈破云的腰(尽管被血污沾了一身):“沈少侠!冷静!冷静啊!仇要报,但得先活着出去!那老狗跑不了!他既然出现在这里,肯定跟雷震脱不了干系!咱们先去端了雷震的老巢,还怕找不到他?!” 沈破云胸膛剧烈起伏,看着厉无影消失的方向,眼中赤红的杀意如同岩浆般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父母惨死的画面,青阳旧巷的焦土,萧天行沉重的讲述…无数画面在脑海中交织冲撞! 最终,对师门安危的极度担忧压过了沸腾的仇恨。他强行压下追出去的冲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走!先回房!问出断魂峡的破绽!然后…去会会七巧门的‘九曲迷踪’!” 他猛地转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地上那个被苏芷若暂时吊住性命、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虎组俘虏。碧玉在胸口持续散发着灼热和一种奇异的脉动,仿佛在呼应着他胸中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惊龙之怒。 第52章 九曲迷踪,血祭断魂 归云客栈的血腥气尚未散尽,虎组俘虏那微弱的喘息如同破风箱,每一次抽吸都牵动着紧绷的神经。苏芷若的金针在油灯下闪烁着寒光,精准地刺入俘虏周身要穴,强行激发其残存的生机。包不同捏着鼻子,把一碗用珍贵药材熬成的、散发着刺鼻怪味的吊命汤药,哆哆嗦嗦地灌进俘虏半张的嘴里,边灌边嘟囔:“老兄…撑住啊…包爷这碗汤,用的可都是压箱底的好料…你喝了要是嗝屁了,可得托梦把钱还给包爷…” 石铁牛如同一尊门神,抱着巨斧堵在门口,铜铃大眼警惕地扫视着走廊外任何风吹草动。沈破云则盘膝坐在一旁,借着寒玉髓的冰凉压制左臂伤口的灼痛和体内翻腾的气血,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子,锁定在俘虏脸上。 “咳…咳咳…” 俘虏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几口带着药渣的黑血,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那是一双充满了巨大痛苦、恐惧和茫然的眼睛。 “醒了!醒了!” 包不同惊喜地叫道,随即又缩了缩脖子,看向沈破云。 沈破云站起身,走到俘虏面前,蹲下,声音不高,却带着山岳般的压迫感和刺骨的寒意,直指对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告诉我,断魂峡,‘九曲迷踪阵’的破绽在哪里?‘千机叟’的弱点是什么?黑云令牌的‘总坛’在哪里?” 俘虏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似乎在拼命挣扎。他想起了“黑云”组织对待叛徒那比死亡恐怖万倍的手段! “不说?” 沈破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指尖凝聚起一缕精纯却带着毁灭气息的先天罡气,缓缓点向俘虏被包扎起来、仍在渗血的断腿伤口!“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只是过程…会非常痛苦。想想你们首领的下场。” 那缕罡气尚未触及伤口,蕴含的恐怖灼痛感已让俘虏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死亡的恐惧和对眼前这尊血修罗的畏惧,瞬间压倒了组织烙下的恐惧!他猛地摇头,嘶哑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不…不要…我说!我说!” “九…九曲迷踪…” 俘虏喘息着,眼中充满了对那地方的恐惧,“不是…不是一条道!是…是活的!千机叟…那老怪物…把整个峡谷…都变成了他的机关兽!石壁会移动…地面会塌陷…毒雾…毒雾从石头缝里喷出来…没有路标…全是假的!一步错…万箭穿心…毒虫噬体…尸骨无存!” 他断断续续地描述着: “唯…唯一相对安全的…是‘蛇蜕道’…贴着最左边的崖壁走…那里石质最硬…机关少…但…但要过三道‘鬼门关’!第一关‘乱石坡’,石头会滚…会炸!必须…必须看准石头上的青苔…青苔厚的一面是死路…薄的一面…薄的一面是生门?不…不对…薄的一面踩上去…会触发弩箭!是…是反的!” 他神志似乎有些混乱,描述矛盾重重。 “第二关…‘百足涧’…水下全是…是带倒刺的铁蒺藜和毒水蛭…只有几块…会沉浮的浮石能落脚…踩错了…就喂了水蛭…浮石的规律…是…是看水流的漩涡?漩涡顺时针…踩…踩凸起的?逆时针…踩凹陷的?我…我记不清了…” 俘虏痛苦地抱着头。 “第三关…最…最恐怖!‘悬魂桥’!” 俘虏眼中露出极致的恐惧,“一座…朽烂的吊桥…下面是…是无底深渊…桥上…铺着会翻转的毒刃板!风一吹…板子就翻!还有…还有看不见的…夺魂丝!千机叟…那老疯子…就守在桥那头!他…他手里有个铜铃…铃响…桥上的机关就全活过来!神仙…神仙也过不去!” 包不同听得脸都绿了,掰着手指头算:“乱石炸,毒水蛭,翻板刀,夺命丝…我的亲娘!这哪是九曲迷踪,这是十八层地狱观光道啊!包爷这点肉,都不够塞牙缝的!” 石铁牛却听得两眼放光,摩拳擦掌:“嘿!听起来够劲儿!俺老石倒要看看,是那些破石头硬,还是俺的斧头硬!” 俘虏喘着粗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挣扎着抓住沈破云的裤脚:“我…我知道的都说了!求…求你给我个痛快!或者…或者放了我!我告诉你们一个…一个关于‘黑云’和‘潜龙渊’的大秘密!天大的秘密!关系到…关系到…”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某种不祥的狂热! “碧玉…不只是钥匙!它是…它是…呃!!!” 噗——! 话未说完! 俘虏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眼珠瞬间凸出,布满血丝!他的皮肤下,无数细小的墨绿色血管如同活过来的蚯蚓般疯狂扭动、鼓起!整个人如同被吹胀的气球,皮肤迅速变得青黑发亮! “不好!是‘附骨之疽’!他体内还有一层更隐秘的剧毒!被触发了!” 苏芷若失声惊呼,想用金针压制,却已来不及! “快退!” 沈破云脸色剧变,一把拉起苏芷若向后急退!石铁牛也反应极快,巨斧一横护在身前! 轰——!!! 一声闷响! 那俘虏的身体如同一个装满污血的皮囊,轰然炸裂!腥臭粘稠、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墨绿色毒血和碎裂的内脏骨肉如同暴雨般喷射开来,覆盖了整个房间! 嗤嗤嗤——! 毒血溅射在墙壁、地板、家具上,瞬间冒出刺鼻的黄烟,发出恐怖的腐蚀声响!连坚硬的青砖地面都被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包不同离得最近,吓得魂飞天外,怪叫一声,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连滚爬躲到石铁牛巨斧后面,几滴毒血溅在他背后的包裹上,瞬间烧穿了布料,吓得他哇哇大叫:“我的新衣服!苗疆特产冰蚕丝啊!赔钱!包爷要索赔!” 房间内一片狼藉,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毒烟。唯一的线索,连同那个“天大的秘密”,被炸得粉碎,只留下满地污秽和更深的疑云。 沈破云脸色铁青,看着地上那滩不断冒着黄烟的污迹,左臂伤口的青黑色似乎又扩散了一丝。碧玉在怀中持续散发着灼热,仿佛也在为那未尽的秘密而躁动。 “碧玉…不只是钥匙…” 那俘虏临死前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回响。它到底是什么?潜龙渊又隐藏着什么? “沈大哥…” 苏芷若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断魂峡,必须闯!” 沈破云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没有别的路!绕路至少要多耗半月!师门等不起!雷震的屠刀,不会等!” 他看向众人,眼神锐利如剑:“俘虏的话虽混乱,但‘蛇蜕道’和‘三道鬼门关’的信息应是真的。记住他说的特征,尤其是那些矛盾点,可能就是陷阱所在!石兄,你力量最强,负责开路,硬撼滚石陷阱!芷若,你观察最细,负责辨识水涧浮石规律和桥上陷阱!包打听,你跟紧石兄,负责…负责吸引可能存在的暗箭!” 包不同:“???吸引暗箭?!沈少侠!包爷是情报人才!不是肉盾啊!” “就这么定了!收拾东西,立刻出发!” 沈破云不再废话。时间,就是生命! 峡谷幽魂,步步杀机: 断魂峡,名不虚传。 两壁峭立千仞,怪石嶙峋,如同巨兽张开的獠牙。狭窄的谷底终年不见天日,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阴冷、混杂着淡淡硫磺和腐朽气息的味道。入口处,几具被乱箭射成刺猬、或是浑身发黑显然中毒而亡的白骨,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凶险。 按照俘虏的描述,四人紧贴着左侧冰冷湿滑的崖壁,小心翼翼地进入峡谷。脚下的“蛇蜕道”布满了滑腻的青苔和碎石,仅容一人勉强通过。 刚走出不到百步,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片相对宽阔、但布满了大大小小不规则巨石的区域——乱石坡! “小心!第一关到了!” 沈破云低喝,碧玉在怀中微微震动示警! 话音未落! 轰隆隆——! 前方几块看似稳固的巨石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随即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推动,带着碾碎一切的声势,朝着四人轰隆隆滚落下来!更可怕的是,其中一块巨石在滚动过程中,表面突然裂开无数细缝,喷射出炽热的火焰和有毒的浓烟! “左边那块!青苔厚!” 苏芷若眼尖,瞬间想起俘虏矛盾的话语,指向滚石侧面一块颜色明显深沉的区域。 “让开!” 石铁牛狂吼一声,非但不退,反而迎着那几块滚石猛冲上去!他双臂肌肉虬结如龙,巨大的开山斧被他抡成了一道狂暴的旋风! “给俺——开!!!” 铛!轰!咔嚓! 震耳欲聋的爆响接连炸开! 石铁牛如同人形凶兽,巨斧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量,狠狠劈砍在滚石之上!火星四溅,碎石纷飞!一块较小的滚石被他硬生生劈碎!另一块则被巨斧侧面狠狠拍击,改变了方向,撞向旁边的山壁,轰然碎裂! 然而,那块喷火冒烟的巨石,却狡猾地绕过了石铁牛的斧风,朝着后面的沈破云、苏芷若和包不同碾压而来! “包爷跟你拼了!” 包不同吓得闭眼尖叫,下意识地把怀里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苗王送的银铃)朝着滚石扔了过去!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在峡谷中突兀响起! 奇迹发生了! 那气势汹汹、喷着毒烟的滚石,在铃声响起、银铃即将撞上它的瞬间,仿佛触动了某个隐藏的机括,竟然猛地一顿!侧面一块不起眼的石板“咔哒”一声弹开,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孔洞! 嗤嗤嗤——! 数支强劲的弩箭从孔洞中激射而出,目标却不是沈破云等人,而是…那滚石下方几个特定的支撑点! 噗噗噗! 弩箭精准命中! 轰隆! 那喷火巨石失去了支撑,瞬间失去平衡,朝着侧面轰然倒塌,砸在地上,火焰和毒烟被压灭了大半! “哈…哈哈!包爷的银铃…立功了?!” 包不同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随即得意忘形地跳了起来,“看见没!看见没!关键时刻,还得看包爷的!” 沈破云和苏芷若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异。苗王这“无声银铃”,果然暗藏玄机!不仅能在特定条件下发声示警或召集,似乎还能干扰甚至触发一些预设的机关! 百足毒涧,冰心破妄: 闯过乱石坡,前行不远,水声潺潺。一道不宽却异常湍急的溪涧拦住了去路。溪水呈现一种诡异的墨绿色,散发着甜腥的腐败气味——百足涧! 溪涧中,隐约可见水下闪烁着金属的寒光(铁蒺藜)和一团团蠕动吸附在石头上的、巴掌大小、口器狰狞的黑色毒水蛭!水面上,只有十几块形状不规则、随着水流沉浮不定的黑色石头露出水面,这就是所谓的“浮石”落脚点。 “看水流漩涡!” 苏芷若凝神观察,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她发现溪水流速极快,在某些石块后方形成了或大或小的漩涡。 “芷若,靠你了!” 沈破云沉声道。 苏芷若深吸一口气,默运初步领悟的“冰心诀”,心神瞬间变得无比澄澈空明,外界的一切干扰仿佛都被屏蔽。她的感知被无限放大,水流细微的变化、浮石沉浮的节奏、漩涡旋转的方向…在她眼中都变得清晰无比。 “左前方,漩涡逆时针,踩那块凹陷的浮石!” 苏芷若声音清冷而肯定。 沈破云毫不犹豫,身形如轻烟般掠过,脚尖在那块微微下陷的石头上一点,石头微微一沉,随即稳稳托住!没有触发陷阱! “右后方,漩涡顺时针,踩凸起最高的那块!” “正前方,双漩涡交汇,踩水面下三寸那块半隐的石棱!” 在苏芷若精准无比的指引下,沈破云、石铁牛、甚至战战兢兢的包不同,都如同穿花蝴蝶般,有惊无险地渡过了这片看似无解的死亡水域!期间,包不同一脚踩偏,差点滑入毒水,被石铁牛一把拎住后领提了起来,吓得他哇哇大叫,引来石铁牛一阵憨笑:“包打听,你这身板,掉下去还不够水蛭塞牙缝的!” 渡过百足涧,峡谷骤然收窄。一座破败不堪、由腐朽木板和锈蚀铁链构成的吊桥,横跨在深不见底、黑雾翻涌的深渊之上!桥身在山风中吱呀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悬魂桥! 桥的尽头,隐约可见一个高瘦佝偻、身着七巧门标志性百衲机关袍的老者身影。他背对着众人,手中似乎把玩着什么东西,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千机叟! “第三关!” 沈破云握紧了剑柄,左臂的麻木感更重了,但眼神却锐利如初。 “小心!桥上有翻板和夺魂丝!” 苏芷若提醒道,冰心诀运转到极致,试图捕捉那些肉眼难辨的陷阱。 就在四人踏上桥头腐朽木板的瞬间!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诡异、急促、仿佛能直接钻入脑髓的铜铃声,毫无征兆地从桥对岸响起!穿透风声,在死寂的深渊上空回荡! 千机叟缓缓转过身! 那是一张如同风干橘皮般枯槁的脸,皱纹深深刻进骨子里,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对机关造物的痴迷和掌控一切的残忍光芒!他枯瘦的手中,正摇晃着一枚造型奇特、布满孔洞的青铜铃铛! 铃声就是命令! “咔嚓!咔嚓!咔嚓!” 悬魂桥上,那些看似腐朽的木板瞬间如同活了过来!无数块木板猛地向上或向下翻转!翻转的瞬间,露出了下面密密麻麻、淬着幽蓝毒芒的锋利刀刃!更恐怖的是,无数道细如发丝、近乎透明、在昏暗光线下极难察觉的金属丝线,如同蛛网般在桥面上空瞬间绷直!封锁了所有腾挪的空间!夺魂丝! 整个吊桥,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立体的死亡刀网陷阱!翻板毒刃在下,夺魂丝在上,将四人死死困在桥头狭窄之地!深渊的寒风卷着黑雾从脚下涌起,带着死亡的召唤! “桀桀桀…” 千机叟那如同夜枭啼哭般的怪笑声响起,充满了残忍的快意,“几个不知死活的小娃娃,也敢闯老夫的‘九曲迷魂’?正好拿你们试试老夫新改良的‘千机百刃网’!能死在这艺术品下,是你们的造化!” 他枯爪般的手指猛地拨动铃铛! 叮铃铃——! 铃声更加急促刺耳! 桥上那些翻转的毒刃翻板开始毫无规律地、疯狂地开合!如同无数张择人而噬的毒口!上方的夺魂丝网也随着铃声诡异地抖动、切割!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 “沈大哥!” 苏芷若脸色发白,冰心诀在如此密集混乱的陷阱下也感到力不从心! 石铁牛怒吼着挥动巨斧,试图劈砍那些毒刃翻板,但翻板开合极快,巨斧劈空,反而差点被旁边弹出的刀刃划伤! 包不同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死死抱住桥头一根摇摇欲坠的木桩,闭着眼大喊:“别管我!你们快想办法!包爷…包爷给你们断后!下辈子记得还我烤全羊!” 沈破云站在最前,看着眼前这疯狂开合的死亡刀网和上方诡谲的夺魂丝,听着千机叟那刺耳的狞笑,感受着左臂伤口的剧痛和碧玉持续的灼热…一股混合着愤怒、焦急、不屈的狂暴力量在胸中疯狂积聚! 惊龙之怒,已在深渊之上点燃! 破云之剑,能否斩开这九曲迷魂的绝路? 第53章 惊龙破网,血月同辉 千机叟的铜铃声如同催命魔咒,悬魂桥上毒刃翻板疯狂开合,夺魂丝网诡谲切割!死亡的气息凝如实质,将沈破云四人死死摁在桥头方寸之地!深渊的黑雾翻涌而上,仿佛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拉扯! “桀桀桀…挣扎!哀嚎!让你们的血肉成为老夫杰作最好的点缀!” 千机叟枯槁的脸上满是病态的兴奋,铃铛摇得更加癫狂! 石铁牛怒吼连连,巨斧舞得密不透风,叮叮当当格开数片弹起的毒刃,但翻板开合太快太密,斧面巨大反而成了累赘!嗤啦!一片毒刃擦着他肋下掠过,带出一道血痕,伤口瞬间泛起青黑色! “石兄弟!” 苏芷若惊叫,冰心诀运转到极致,试图捕捉陷阱规律,但眼前是无数开合的刀口和晃动的丝线,如同沸腾的绞肉机,她的感知被彻底搅乱,额头渗出细密冷汗。 包不同死死抱着木桩,看着脚下深渊和眼前飞舞的刀光,裤裆一阵湿热,带着哭腔喊:“完了完了…包爷的烤全羊…要变成深渊里的冻肉干了…下辈子…下辈子投胎一定要做只会飞的鸟…” 惊龙怒!破云出! 就在这绝境之中! 沈破云动了! 他没有去看那些疯狂开合的陷阱,没有去听那刺耳的铃声!他的目光穿透了死亡的刀网,死死锁定了桥对岸那个枯瘦癫狂的身影——千机叟!一切的源头! 胸中积压的怒火、对师门的担忧、对幕后黑手的仇恨、对同伴陷入险境的自责…还有左臂伤口传来的钻心剧痛!所有的一切,都在碧玉那滚烫灼热、如同心脏般搏动的引导下,轰然爆发!汇聚成一股前所未有的、撕裂一切的狂暴力量! “破——!!!”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怒吼,震得整座吊桥都在颤抖!盖过了千机叟的铃声!沈破云周身爆发出刺目的青色罡气,其中隐隐夹杂着一丝来自碧玉的金芒!他整个人如同燃烧的流星,不退反进,迎着那疯狂开合的死亡刀网,朝着千机叟的方向,悍然撞了过去! “沈大哥!不要!” 苏芷若失声惊呼,心胆俱裂! “沈少侠!” 石铁牛目眦欲裂! 无招!无我!破而后立! 沈破云眼中再无他物,只有千机叟!他的动作不再拘泥于任何招式!没有格挡,没有闪避!只有最纯粹、最直接、最暴烈的——刺! 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凝聚了他所有精气神、所有愤怒与意志的青色惊虹!剑身剧烈震颤,发出撕裂布帛般的尖啸!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 噗!噗!噗!噗! 那些疯狂弹起的淬毒刀刃,在接触到这道惊世剑虹的瞬间,如同朽木般纷纷断裂、崩碎!火星如同烟花般炸开!剑虹去势不减! 嗤嗤嗤——! 上方绷紧的、近乎透明的夺魂丝,在剑虹恐怖的锋锐和速度面前,如同蛛丝般被轻易割断!发出琴弦崩断的哀鸣! 沈破云的身影如同鬼魅,紧随着那道开路的剑虹!他仿佛化身为一柄无坚不摧的人形利剑!以身为引,以剑为锋!硬生生在密不透风的死亡陷阱中,撕开了一条笔直的、由破碎刀刃和断裂丝线铺就的通道! 他的左臂伤口在狂暴力量的冲击下彻底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绷带,顺着手臂流淌而下!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经!但他眼中只有前方!只有千机叟! 千机末路! 这完全超出常理、以命搏命的恐怖突进,让千机叟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化为无边的惊骇!他从未见过如此纯粹、如此霸烈、如此无视生死的剑意!这根本不是人的剑法!这是来自地狱的审判! 他想后退!想启动更厉害的机关!但沈破云的速度太快了!那道撕裂一切的剑虹,已经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带着死亡的冰冷,刺到了他的面前! “不——!” 千机叟发出绝望的嘶吼,下意识地将手中那枚视为珍宝的青铜铃铛挡在身前! 铛——!!!! 一声比之前所有金铁交鸣加起来都要刺耳、都要震撼的爆响,在深渊上空炸开! 青铜铃铛在接触到剑尖的瞬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轰然炸碎!无数碎片混合着千机叟枯爪上的血肉,四散飞溅! 剑虹余势未消! 噗嗤! 冰冷的剑锋,毫无阻碍地洞穿了千机叟枯瘦的胸膛!透背而出!带出一蓬凄厉的血花! 千机叟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钉在了原地。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透胸而过的剑锋,又抬头看向近在咫尺、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癫狂的光芒迅速从他眼中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茫然。 “破…破而后立…天绝…”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头一歪,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这位以机关算尽、玩弄人命为乐的七巧门老怪物,最终死在了自己布设的死亡陷阱前,死在了他最看不起的“莽夫”剑下! 随着千机叟的死亡,那催命的铜铃声戛然而止。 悬魂桥上,疯狂开合的毒刃翻板瞬间停滞,诡谲切割的夺魂丝网也软软垂落。死亡陷阱,解除! 力士开山!雀影初现! “沈少侠神威!” 石铁牛看得热血沸腾,狂吼一声,扛起巨斧就要冲过桥去汇合! 然而,就在此时! 轰隆隆——! 桥对岸两侧陡峭的山壁上,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无数巨大的碎石!如同山崩一般,瞬间将狭窄的桥头和对岸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显然,这是千机叟预设的最后机关,一旦他身死,便启动封路! “该死!” 石铁牛冲到碎石堆前,巨斧狠狠劈下,火星四溅,却只能在巨石上留下几道白痕!碎石堆得太厚实了! “沈大哥!” 苏芷若焦急地呼唤,和包不同也冲到桥这边,却被碎石堆隔开,只能看到沈破云持剑立于千机叟尸体旁的模糊身影。 “我没事!” 沈破云的声音穿透碎石传来,带着一丝力竭的沙哑,“你们先过桥!清理碎石!我去前面探路!” 他知道时间紧迫,必须争分夺秒。他拔出长剑,千机叟的尸体软软倒下。他看也不看,服下苏芷若之前给的丹药压制伤势,辨明方向,朝着峡谷更深处的出口掠去。 石铁牛怒吼着,如同不知疲倦的巨兽,疯狂劈砍着堵路的巨石。苏芷若和包不同也奋力清理着较小的石块。 老鸦坡!血雀临空! 断魂峡西口,地势豁然开朗。一片怪石嶙峋、长满枯黄蒿草的荒凉山坡出现在眼前,坡顶几株枯死的老树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老鸦坡。 按照俘虏的情报,“雀组”杀手应在此接应! 沈破云刚冲出峡谷口,踏上老鸦坡的碎石地,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只见坡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皆穿着七巧门弟子的服饰!死状极其惨烈,大多是被极其细小的锐器洞穿要害,伤口泛着诡异的青紫色,显然淬有剧毒! “雀组…已经动手了?” 沈破云心中一凛,碧玉示警的震动陡然加剧!他瞬间凝神戒备,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的怪石和蒿草丛。 死寂!只有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 突然! “咻咻咻咻——!” 尖锐到刺破耳膜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无数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和暗紫光芒的寒星,如同暴雨般从怪石后、蒿草丛中激射而出!覆盖了沈破云周身所有空间!速度之快,数量之多,远超之前的虎组! 雀组!如同其名,攻击如同群雀啄食,阴毒、密集、致命! 沈破云瞳孔骤缩!重伤之下,内力消耗巨大,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毒针暗器,他避无可避!格挡也难保周全! 血月同辉!素影天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奇异的、如同月光流淌般的清鸣响起! 一道素白如雪的身影,如同月宫仙子谪落凡尘,毫无征兆地从沈破云头顶上方一处极高的山崖上飘然而下!速度极快,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 她人在半空,宽大的素白衣袖如同流云般舒卷挥洒! “月华流觞!” 随着清冷如冰泉的声音响起,一片柔和、清冷、却蕴含着强大斥力的银色光幕,如同水银泻地般在她身前铺展开来! 叮叮叮叮——! 密集如雨的毒针暗器射在银色光幕上,发出雨打芭蕉般的脆响!那幽蓝暗紫的光芒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黯淡、消融!细小的毒针或被弹飞,或被光幕中蕴含的奇异力量搅碎、湮灭! 光幕护着沈破云,将致命的毒针暴雨尽数挡下! 沈破云抬头,看清了来人。 素衣如雪,青丝如瀑,脸上蒙着一层轻纱,只露出一双清冷如寒潭、此刻却带着一丝复杂情绪的眼眸。正是玄月宫少主——月璃! 她飘然落地,落在沈破云身前,背对着他,素白的衣裙在荒坡的腥风中微微拂动,如同一朵绽放在血污之地的雪莲。月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清辉。 “是你…” 沈破云声音干涩,心中惊涛骇浪。她又一次出手相救!为什么? 月璃没有回头,清冷的目光扫过那些藏匿在怪石蒿草后的雀组杀手藏身处,声音如同碎玉:“‘血雀’的‘雀喙针’,见血封喉。不想死,就滚。”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冰冷的威压。 怪石蒿草后一片死寂。显然,月璃的出现和她刚才展现的恐怖实力,完全打乱了雀组的计划。 “玄月宫…月璃少主?” 一个阴柔飘忽、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男声从一块最大的怪石后传来,带着惊疑和忌惮,“这是我们‘黑云’与天绝宗的恩怨,少主何必插手?难道玄月宫要撕毁…” “聒噪。” 月璃冷冷打断,素手轻抬,一枚细小的、形如弯月的银色飞镖出现在指尖,闪烁着危险的寒芒。 那阴柔声音戛然而止,显然对月璃手中的东西极为忌惮。沉默片刻,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甘和怨毒:“好!好一个玄月少主!今日之事,‘黑云’记下了!撤!” 咻咻咻! 几道黑影如同受惊的夜枭,从藏身处窜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老鸦坡另一侧的黑暗山林中,速度极快,显然是精于隐匿刺杀和逃遁的高手。 危机暂时解除,但气氛却更加诡异。 身世之谜!血月共鸣! 月璃缓缓转过身,清冷的眸子透过轻纱,落在沈破云身上。她的目光在他染血的左臂、苍白的脸色上停留片刻,最后定格在他胸前——那里,碧玉正隔着衣物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温润中带着一丝悸动的青光。 沈破云也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和警惕。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沉声道:“为何救我?” 月璃没有直接回答。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纤白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左手腕内侧。衣袖滑落,露出一小块肌肤。在那莹白的肌肤上,赫然有着一个淡淡的、如同月牙般的红色胎记! 就在她露出胎记的瞬间! 嗡——! 沈破云胸前的碧玉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和强光!一道清晰的青色光晕透衣而出!与此同时,月璃手腕上那月牙状的红色胎记,也仿佛被唤醒,散发出柔和却清晰的红色光晕! 青红两色的光晕,在这血腥的老鸦坡上交相辉映,如同两轮相互呼应的异色月亮!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悸动和联系感,同时在沈破云和月璃心头升起! 沈破云如遭雷击!他猛地想起苏芷若手腕内侧那个淡淡的弯月胎记!想起萧天行珍藏的玄月宫信物!想起孤鸿子可能提及的往事…一个不可思议、却又隐隐呼之欲出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月璃清冷的眼眸中也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她看着沈破云震惊的表情,看着他胸前那与自己胎记共鸣的碧玉青光,轻纱下的嘴唇微微翕动,吐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因为…你身上流的血…有一半…来自玄月宫。” 鹰唳长空!追兵再至! 老鸦坡上,死寂无声。只有青红两色的光晕在无声地流淌、共鸣,诉说着跨越两代人的隐秘。 沈破云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玄月宫…母亲…身世…无数线索碎片在这一刻被这血脉的共鸣强行拼凑! “沈大哥!”“沈少侠!” 苏芷若和石铁牛终于清理开部分碎石,冲出了峡谷口。包不同也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坡顶对峙的沈破云和月璃,以及那两轮交相辉映的青红光晕,全都惊呆了。 苏芷若的目光瞬间被月璃手腕上那散发红光的月牙胎记吸引,又看向沈破云胸前的青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衣角。她想起了自己手腕内侧那个相似的、却从未发光的印记…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失落涌上心头。 石铁牛挠着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完全搞不清状况:“这…这是咋回事?咋还亮上了?那白衣服的姑娘…是敌是友?” 包不同则眼珠乱转,看看月璃,又看看苏芷若,再看看沈破云,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乖乖…三角关系?还是…认亲现场?这可比江湖恩怨有意思多了!大新闻!绝对的大新闻!” 就在这气氛极度微妙、众人心神剧震之际! “唳——!!!” 一声凄厉尖锐、穿金裂石般的鹰唳,陡然从极高远的夜空中传来!撕裂了老鸦坡的死寂! 众人悚然抬头! 只见清冷的月光下,一只翼展超过一丈、通体漆黑如墨、唯独双目赤红如血的巨大怪鹰,正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在众人头顶盘旋!它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牢牢锁定了坡顶的沈破云和月璃! “黑…黑狱血鹰?!” 月璃清冷的脸色第一次剧变,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惊惧!“是‘鹰组’!他们竟然出动了‘鹰组’!快走!” 她话音未落! 咻!咻!咻! 三道比雀喙针更加凝练、更加迅疾、带着刺耳音爆声的乌黑流光,如同来自九幽的索命箭矢,从血鹰盘旋的方向,撕裂夜幕,呈品字形朝着沈破云和月璃的致命要害,爆射而下!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死亡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在血脉相认的瞬间,以更加狂暴的姿态,轰然降临! 第54章 破庙血月,惊龙初醒 黑狱血鹰的凄厉唳叫撕裂夜空,三道索命乌光转瞬即至!死亡的阴影将血脉初认的震撼瞬间碾碎! “躲开!” 月璃清叱一声,素手疾挥,流云广袖再次卷起一片清冷月华,试图拦截! 然而,那三道乌光速度太快!角度太刁!月璃仓促间只拦下两道!最后一道,如同毒蛇吐信,直噬沈破云因震惊而微微停滞的心口! “沈大哥——!” 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响起!一道纤细的身影带着决绝,猛地扑到沈破云身前! 噗嗤! 乌光入肉的声音沉闷而刺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沈破云眼睁睁看着苏芷若娇躯剧震,清丽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那道乌黑的弩箭,深深没入了她单薄的右肩胛!伤口周围,诡异的墨绿色毒纹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开来! “芷若!!!” 沈破云目眦欲裂,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剧痛瞬间淹没了血脉相认的冲击!他一把抱住软倒的苏芷若,触手冰凉! “桀桀…好一个情深义重!可惜,都要死!” 空中传来鹰组杀手阴冷飘忽的怪笑。盘旋的黑狱血鹰再次俯冲,赤红的鹰眼锁定目标! “吼!给俺下来!” 石铁牛狂怒如雷,不顾肋下毒伤,双臂肌肉坟起,巨大的开山斧被他用尽全力,如同投石机抛出的巨石,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砸向俯冲的血鹰! 那血鹰灵性极高,双翅猛地一振,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巨斧!巨斧呼啸着砸进远处的山岩,碎石崩飞! “包爷跟你们拼了!” 包不同不知哪来的勇气(或许是极致的恐惧催生的),抓起地上散落的碎石,闭着眼朝天上乱扔,“砸死你个扁毛畜生!赔包爷的烤全羊!” 碎石自然砸不中,但那血鹰似乎被这蝼蚁的挑衅激怒,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的唳叫!盘旋的高度降低,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来更强烈的压迫感! “走!进庙!” 月璃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她一边挥袖格挡可能再次射来的暗箭,一边指向不远处山坡上那座在夜色中如同巨兽匍匐的破败山神庙。 沈破云抱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苏芷若,双目赤红,如同受伤的孤狼!他死死看了一眼空中盘旋的血影,强压下冲天的杀意和焚心的焦虑,低吼一声:“石兄!包不同!进庙!” 他抱着苏芷若,身形化作一道青影,率先冲向破庙! 石铁牛怒吼着拔出嵌在岩壁上的巨斧,护在最后。包不同连滚爬跟上,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念叨:“烤全羊…烤全羊…” 砰! 破庙腐朽的木门被沈破云一脚踹开,激起漫天灰尘。庙内蛛网密布,神像倾颓,一片破败,但墙壁还算厚实,是眼下唯一的屏障。 沈破云小心翼翼地将苏芷若平放在角落相对干净的地面。借着破窗透入的惨淡月光,只见她肩头的伤口周围,墨绿色的毒纹已经扩散到半个肩膀,皮肤下甚至能看到细小的毒虫在蠕动!她的气息微弱,脸色灰败,嘴唇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 “千机引魂…七巧门最歹毒的混毒之一…混合了腐心草、噬魂蛊和七种剧毒虫涎…” 月璃跟了进来,只看了一眼,清冷的声线也带上了一丝凝重,“毒入心脉…神仙难救。” “不!不可能!” 沈破云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月璃,声音嘶哑如同野兽,“救她!你一定有办法!玄月宫不是最擅毒吗?!” 月璃沉默地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和疯狂,又看了一眼昏迷中仍紧蹙眉头、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的苏芷若,轻纱下的嘴唇微抿。她缓缓蹲下,伸出纤白的手指,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的月华清辉,轻轻点在苏芷若眉心。 清辉没入,苏芷若痛苦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丝,但肩头的毒纹蔓延速度并未减缓。 “我的‘月华清辉’只能暂时护住她一丝心脉,延缓毒发…杯水车薪。” 月璃收回手指,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分无奈,“除非…有至阳至纯、能焚尽万毒的本源之力,强行拔毒…或者…传说中的‘天绝续命丹’…但此丹…” “天绝续命丹?” 沈破云猛地想起!离开绝剑峰前,萧天行郑重交给他的那个小玉瓶!师傅说过,此丹是天绝宗至宝,以千年雪莲蕊为引,辅以无数珍奇药材炼制,能生死人肉白骨,更能解百毒!他因为觉得太过珍贵,一直贴身珍藏,从未想过动用! 他颤抖着手,从怀中贴身处摸出那个温润的羊脂白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沁人心脾、仿佛蕴含着无尽生机的异香瞬间弥漫了整个破庙!连空气中弥漫的腐朽气味都被驱散! “是这个吗?” 沈破云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看向月璃。 月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点点头:“是此丹无疑!快给她服下!此丹生机磅礴,或可压制剧毒,争取时间!” 沈破云毫不犹豫,立刻将瓶中唯一一粒龙眼大小、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光晕的丹药小心喂入苏芷若口中,以内力助其化开。 丹药入腹,苏芷若灰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丝微弱的红晕,虽然依旧昏迷,但气息明显平稳了一些。肩头那疯狂蔓延的墨绿色毒纹,也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压制,暂时停止了扩散。 沈破云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这才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虚弱和左臂伤口火烧般的剧痛袭来,踉跄了一下,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你怎么样?” 月璃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疏离。 沈破云喘息着,看向她,目光复杂难明。破庙外,石铁牛如同门神般堵着门,巨斧横在身前,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包不同则缩在另一个角落,抱着膝盖,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祈祷。 “你刚才说…我的血…来自玄月宫?” 沈破云的声音干涩沙哑,目光落在月璃手腕上那已经隐去红光的月牙胎记上。胸口的碧玉,似乎也安静了下来,只有温润的暖意。 月璃沉默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破庙内,只有苏芷若微弱的呼吸声和庙外偶尔传来的血鹰唳叫。 “是。” 月璃终于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你的母亲,月清漪,是上一代玄月宫圣女,也是我的…亲姨母。” 沈破云如遭雷击!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依旧如同惊涛拍岸! “二十年前,她奉宫主之命,携‘玄月玦’(碧玉的另一半?)潜入中原,追查‘潜龙渊’线索。在青阳城,她结识了你的父亲,沈傲…一位…隐世的护龙一族后裔。他们相爱,结合,生下了你。” 月璃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的缥缈:“后来,玄月宫变故,我母亲(现任宫主)上位,手段激进。她得知姨母与护龙一族结合,并可能掌握了关键线索,便派出了以‘鬼婆婆’为首的高手,意图带回姨母和‘玄月玦’,必要时…灭口。而青阳四煞…就是被‘黑云’利用,执行灭门夺玉的刽子手!雷震,不过是‘黑云’摆在明面上的棋子之一!” “黑云…总坛?” 沈破云捕捉到关键,眼中寒光爆射,“它在哪里?!幕后主使是谁?!” 月璃摇摇头:“‘黑云’极其神秘,总坛所在飘忽不定,如同其名。我只知它势力庞大,渗透极深,不仅掌控着雷震、七巧门,连朝廷某些大人物和江湖诸多势力背后都有其影子!他们的目标,就是集齐开启‘潜龙渊’的钥匙——你身上的碧玉,以及…我玄月宫保管的另一半‘玄月玦’!掌控潜龙渊的力量!” 她看着沈破云,眼神复杂:“你身上的碧玉,不仅是钥匙,更蕴含着护龙一族的血脉传承之力。方才你我血脉共鸣,便是明证。只是…你的力量似乎还未真正觉醒。” 就在这时! “唔…” 昏迷的苏芷若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虽然天绝续命丹保住了她的命,压制了剧毒蔓延,但那“千机引魂”的混毒太过霸道,依旧在她体内肆虐,肩头的伤口再次渗出带着腥臭的黑血!灰败之色重新爬上她的脸颊! “芷若!” 沈破云心猛地揪紧!续命丹只能争取时间,无法根除剧毒! 看着苏芷若痛苦的模样,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灼和心痛狠狠攫住了沈破云!他不能失去她!绝不能!这强烈的守护意念,如同烈火般在他胸中燃烧!与他血脉深处某种沉睡的力量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嗡——! 胸口的碧玉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和强光!不再是温润的青光,而是炽烈如骄阳般的金芒!一股沛然莫御、至阳至刚、仿佛能焚尽世间一切污秽的浩瀚力量,顺着碧玉汹涌而出,瞬间流遍沈破云全身! “啊——!” 沈破云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燃烧的熔炉!左臂伤口的剧痛、内息的紊乱、燃血丹的反噬…在这股至阳至纯的力量冲刷下,竟然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力量感的灼热! 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按在苏芷若肩头那狰狞的伤口上! 掌心金芒爆涌!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声响从伤口处传来! 苏芷若伤口周围疯狂蠕动的墨绿色毒纹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的“嘶嘶”声,迅速变黑、枯萎、化作焦黑的粉末簌簌落下!伤口中渗出的黑血也瞬间被蒸发、净化!一股股肉眼可见的墨绿色毒气被强行从伤口中逼出,如同活物般扭曲挣扎,却在金芒的照耀下迅速消散湮灭! 苏芷若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灰败的脸色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红润,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肩头伤口的血肉,在金芒的照耀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蠕动、愈合! “这…这是?!” 月璃清冷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她感受到那股至阳至刚、仿佛能净化一切的力量!这绝不是普通的内力!这是…源自血脉本源的守护之力!是碧玉中潜藏的惊龙之威初步觉醒! 就在沈破云全神贯注为苏芷若拔毒疗伤,体内力量奔腾汹涌之际!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破庙那厚重的木门连同半边墙壁,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轰然炸碎!木屑碎石如同炮弹般激射而入! “小心!” 守在门口的石铁牛首当其冲!他只来得及将巨斧横在身前! 砰! 一股无形的、凝练如实质的恐怖气劲狠狠撞在斧面上!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 咔嚓! 坚硬的斧柄瞬间断裂! 噗——! 石铁牛那如同铁塔般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他那条之前被毒箭擦伤的右臂,在恐怖巨力的冲击和毒素侵蚀的双重作用下,竟然齐肩断裂!断臂带着一蓬血雨,飞落在破庙的角落! “石兄弟!” 包不同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烟尘弥漫中,一个高大、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如同魔神般踏着废墟走了进来。他脸上戴着没有任何五官、只雕刻着一朵狰狞黑云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漠然、仿佛视众生为蝼蚁的眼睛。他的手中,并未持有任何兵器,但那股如同深渊般深不可测、散发着恐怖威压的气息,让整个破庙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黑云令牌,云纹面具! “黑云”组织,真正的高层强者——“云使”!降临!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庙内,在散发着金芒为苏芷若疗伤的沈破云身上停留片刻,又落在月璃身上,最后定格在沈破云胸前那光芒四射的碧玉上。 “交出碧玉,留尔等全尸。” 一个沙哑、如同金属摩擦般、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 第55章 惊龙初啸,血符召归 云使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响,无形的威压如同万仞冰山轰然压下!破庙内本就稀薄的空气彻底凝固,灰尘都停止了飘落。石铁牛断臂处血如泉涌,倒在墙角生死不知。包不同瘫软在地,牙齿咯咯作响,连恐惧的尖叫都卡在喉咙里。唯有苏芷若在沈破云掌心金芒的守护下沉沉睡去,暂时远离了这炼狱般的场景。 “吼——!” 沈破云双目赤金,胸中那股因守护而点燃、因血脉共鸣而激荡的惊龙之力,在云使恐怖威压的刺激下,如同被彻底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他不再压制,反而主动引导着这股源自碧玉、奔腾于血脉的至阳至刚之力,尽数灌注于右掌,朝着那踏碎庙门的黑袍身影,毫无花哨地一掌推出! 没有招式!没有技巧!只有最纯粹、最狂暴的力量宣泄!如同被囚禁万载的怒龙,终于挣破枷锁,发出破开混沌的第一声咆哮! “惊——龙——破——!!!” 轰——!!! 一道凝练如实质、刺目欲盲的金色光柱,悍然从沈破云掌心喷薄而出!光柱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灼烧得扭曲!破庙内残存的朽木、蛛网瞬间化为飞灰!狂暴的气浪如同怒海狂涛,将地上的碎石尘土卷起,形成一道毁灭性的冲击波,朝着云使狂涌而去! 云使那如同深渊般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甚至是一丝…惊异!他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面对这完全超出认知、带着煌煌龙威的恐怖一击,他没有选择硬撼! 只见他黑袍下的身形如同鬼魅般急速模糊,在原地留下道道残影!同时,一只包裹在漆黑手套中的手掌闪电般探出,掌心凝聚起一团深邃如墨、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色漩涡! 轰隆——!!! 金色光柱狠狠撞入黑色漩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响,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空间被强行撕裂般的沉闷轰鸣!金与黑,至阳与至阴,两股截然相反、却都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能量在方寸之间疯狂对撞、湮灭! 刺啦——! 刺目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闪电般四散迸射!所过之处,破庙本就残破的墙壁和屋顶被撕开更大的豁口!烟尘弥漫! 僵持仅仅一瞬! 那深邃的黑色漩涡竟在金色光柱的冲击下剧烈波动,隐隐有不支之象! 云使闷哼一声,身形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黑袍剧烈震荡,向后飘退三步!每一步落下,脚下坚硬的石板地面都无声无息地龟裂、下陷!他面具下的目光死死盯着沈破云,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难以察觉的…贪婪!这就是碧玉中潜藏的惊龙之力?竟能撼动他的“噬元罡”! “好!好一个惊龙血脉!” 云使的声音依旧沙哑冰冷,却带上了一丝奇异的波动,“可惜…初醒雏龙,又能奈我何?” 他稳住身形,黑袍下的气势不降反升,显然要动用真正的杀招! 就在云使气息暴涨,即将发动雷霆一击的刹那! “云使!够了!” 月璃清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响起!她一步踏前,素手在腰间一抹,一枚通体晶莹、形如弯月、散发着幽幽寒芒的令牌出现在手中!令牌一出,一股冰冷、古老、带着无上威严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玄月令在此!见此令如见宫主!” 月璃高举令牌,声音穿透烟尘,直逼云使,“黑云与玄月虽有约定在先,但此人(指向沈破云)身负我玄月宫血脉,更是潜龙渊关键!你若执意在此刻夺玉杀人,便是彻底撕毁盟约!我玄月宫主力已至百里之外,你确定要在此地与我等不死不休吗?!” 玄月令!代表玄月宫主的无上权威! 云使的动作骤然一顿!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那枚散发着寒气的令牌,又深深看了一眼因全力爆发一掌而脸色苍白、气息剧烈波动、却依旧死死护在苏芷若身前的沈破云,最后落在庙外漆黑的夜空。 “唳——!” 仿佛呼应月璃的话,夜空中再次传来黑狱血鹰急促的唳叫,但这叫声中似乎带上了一丝…警告和不安? 云使面具下的目光闪烁不定。月璃的话半真半假,玄月宫主力是否真在附近尚未可知。但玄月令是真的!沈破云那初醒的惊龙之力也让他忌惮,若再逼得月璃拼命,加上那刚刚爆发出恐怖力量的沈破云和尚未断气的石铁牛…纵使他能胜,也必然付出惨重代价!而“黑云”的目标是碧玉和潜龙渊,并非在此刻与玄月宫彻底翻脸。 沉默,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心头。 终于,云使周身那恐怖的气息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他深深看了一眼沈破云胸前的碧玉,又看了一眼月璃手中的玄月令,沙哑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般钻入众人耳中: “碧玉…暂且寄放。潜龙渊开,黑云必至。月璃少主,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他黑袍一展,整个人如同融入夜色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破庙的废墟之外。那盘旋的黑狱血鹰也发出一声不甘的唳叫,振翅消失在茫茫夜空。 恐怖的威压骤然消失,破庙内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和石铁牛压抑的痛苦呻吟。 “石兄弟!” 包不同第一个连滚爬扑到石铁牛身边,看着那齐肩断裂、血肉模糊的伤口,还有那落在不远处、依旧紧握着半截斧柄的断臂,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我的石兄弟啊!你的胳膊…胳膊没了!以后…以后还怎么劈柴…不是,劈人啊!包爷的烤全羊…以后可怎么分啊!” 他哭得情真意切,悲痛中不忘烤全羊,场面既滑稽又悲凉。 “包…包打听…嚎…嚎什么丧…” 石铁牛脸色惨白如金纸,豆大的汗珠滚落,却咧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憨笑,“没…没了右手…俺…俺还有左手!照样…照样能抡斧头!帮…帮沈少侠…劈了雷震老狗!” 沈破云强撑着因力量爆发和伤势而摇摇欲坠的身体,快步走到石铁牛身边,看着那惨烈的断臂,眼中充满了愧疚和怒火。他立刻点穴止血,又拿出仅剩的疗伤丹药塞进石铁牛口中:“石兄!撑住!此仇,必报!” 他看向月璃,目光复杂:“多谢。” 若非她及时亮出玄月令震慑云使,后果不堪设想。 月璃收起玄月令,清冷的眸光扫过昏迷的苏芷若、断臂的石铁牛和狼狈的包不同,最后落在沈破云苍白的脸上:“不必。救你,亦是救玄月宫的未来。你的力量刚刚觉醒,极不稳定,需尽快稳固。此地不宜久留,云使虽退,鹰组杀手必在附近窥伺。” 她顿了顿,看向苏芷若:“她的毒已被你本源之力拔除大半,加上天绝续命丹的生机,已无性命之忧,但元气大伤,需静养。至于他…” 她目光落在石铁牛断臂处,“断臂无法续接,止血后需尽快处理伤口,否则邪毒侵体,性命难保。” 就在这时! 嗡——! 沈破云怀中贴身收藏的、属于萧天行的那枚天绝宗“剑心传讯符”,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并且散发出越来越灼热的温度! 沈破云心中猛地一沉!剑心传讯符非生死存亡、宗门倾覆之危不得动用!他立刻掏出玉符! 只见那枚温润的玉符,此刻竟变得赤红滚烫!符身上,一道清晰的裂痕正在蔓延!而在那赤红的光芒中,两个由精血书就、散发着浓烈悲怆与急迫气息的小字,如同泣血般浮现出来: “速归!!!” 血字下方,隐约还有一道极其黯淡、几乎随时会消散的剑形虚影,那是萧天行的本命剑意烙印!此刻却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师傅!师门!” 沈破云如遭五雷轰顶!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天绝宗果然出事了!而且情况危急到了极点!师傅他…恐怕已身受重伤! 巨大的担忧、愤怒、焦急如同狂潮般瞬间冲垮了他强撑的意志!左臂伤口因刚才的力量爆发彻底撕裂,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眼前阵阵发黑,体内刚刚平息的力量再次剧烈翻腾,如同失控的野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噗——!” 他再也压制不住,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身体晃了晃,单膝跪倒在地,用剑死死撑住才没有倒下! “沈大哥!”“沈少侠!” 苏芷若恰好在这时幽幽转醒,看到沈破云吐血跪地,惊得挣扎着想坐起。月璃也脸色微变,上前一步。 “走…立刻走!回天绝宗!” 沈破云用剑支撑着身体,抬起头,嘴角还挂着血迹,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决绝火焰!什么伤势!什么强敌环伺!什么血脉之谜!在这一刻,都不及那血符传递来的、师门垂危的召唤! 他看向月璃,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请求:“月璃…可否请你…护送芷若和石兄一程?我…我必须立刻赶回绝剑峰!” 他不能带着重伤的同伴强行赶路,那会拖慢速度,更可能害死他们! 月璃看着他那双燃烧着火焰、却又带着深深疲惫和恳求的眼睛,沉默了一瞬。清冷的眸光扫过重伤的苏芷若和石铁牛,又看了一眼沈破云胸前光芒黯淡却依旧温热的碧玉,最终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清冽,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承诺:“好。我会带他们走安全路径,尽量避开追兵,去绝剑峰附近与你会合。” “多谢!” 沈破云重重抱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迅速处理了一下自己左臂的伤口,又给石铁牛喂下最后一粒压制毒素的丹药。 “沈…沈少侠!带上包爷!包爷给你带路!包爷知道小路!” 包不同挣扎着爬起来,拍着胸脯,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知道跟着沈破云最危险,但他更怕被丢下面对黑云杀手。 沈破云看着包不同那狼狈却带着一丝忠勇(或者说被逼无奈)的模样,点了点头:“好!跟我走!” 此刻,一个熟悉地形的“包打听”,或许真能省去不少麻烦。 他最后看了一眼被月璃扶起的苏芷若,苏芷若虚弱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舍,却咬着唇轻轻点头:“沈大哥…小心…一定要平安…” 沈破云心中一痛,用力点头。目光扫过石铁牛,石铁牛咧着嘴,用仅剩的左手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不再犹豫! “走!” 沈破云低喝一声,一把提起包不同,如同拎着小鸡般夹在腋下!体内残存的惊龙之力不顾经脉撕裂的剧痛,疯狂涌入双腿! 轰! 他脚下地面炸开一圈气浪!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青金色流光,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瞬间冲出破庙的废墟,朝着绝剑峰的方向,不顾一切地狂飙而去!速度之快,在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残影! 月璃看着那道决绝远去、如同燃烧流星般的身影,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收回目光,看向虚弱的苏芷若和重伤的石铁牛,素手轻挥:“我们也走。” 破败的山神庙,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再次恢复了死寂。只留下断壁残垣,满地狼藉,诉说着方才的惨烈。风中,似乎还残留着惊龙初啸的余音,和那归心似箭的焦灼马蹄声。绝剑峰的方向,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第56章 残阳孤峰,血染天绝 沈破云夹着包不同,如同燃烧的流星划破黎明前的黑暗。惊龙之力在经脉中狂暴奔涌,每一次踏地都炸开一圈气浪,速度远超奔马!包不同被罡风灌得口鼻歪斜,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死死抓住沈破云的衣襟,如同狂风中的破布,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嚎:“慢…慢点…沈…沈少侠…包爷…包爷的五脏六腑…要颠出来了…烤全羊…还没吃呢…不能…不能变肉酱啊…” 沈破云充耳不闻。胸中只有那枚滚烫泣血、裂痕蔓延的“剑心传讯符”!师傅濒危的烙印,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碧玉在怀中持续散发着温润却带着催促意味的暖流,与他体内奔腾的惊龙之力隐隐呼应,支撑着他近乎透支的身体。左臂的伤口早已麻木,鲜血浸透了绷带,在疾驰中不断滴落,但他感觉不到痛,只有焚心的焦急! 天色微明时,前方出现一个破败的小村庄。沈破云速度稍缓,必须补充脚力!徒步赶回绝剑峰,太慢! “包打听!找马!” 沈破云将快要晕厥的包不同放下。 包不同瘫在地上干呕了几声,强撑着爬起来,眼珠一转,立刻冲进村子,扯开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高价收马!急用!价钱好商量!有没有喘气的马?驴也行!骡子也凑合!” 一个睡眼惺忪的农户被吵醒,牵出一匹瘦骨嶙峋、毛色杂乱、走路都打晃的老马,瓮声瓮气:“就这匹老伙计了,十两银子,不二价!” 包不同一看那马,差点背过气去:“老哥!你这马…是马它祖宗?十两?!包爷看它值十个铜板都嫌多!” 他围着老马转了两圈,眼珠滴溜溜乱转,突然指着老马屁股上一个模糊的烙印,夸张地叫道:“哎哟!这烙印!这可是当年‘千里追风驹’的后代!失敬失敬!五两!包爷交你这个朋友!” 农户被他唬得一愣一愣,最终以六两银子成交。包不同得意洋洋地牵着那匹一步三摇的“神驹”回来,拍着马脖子:“沈少侠!别看它瘦,骨架好!耐力足!包爷慧眼识珠,捡着宝了!” 沈破云看着这匹风一吹似乎就能倒的老马,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时间紧迫,别无选择。他翻身上马,又将包不同拎到身前。老马不堪重负,发出一声悲鸣。 “驾!” 沈破云一夹马腹,惊龙之力微吐,强行刺激老马潜力! “唏律律——!” 老马如同被针扎了屁股,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嘶鸣,竟然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四蹄翻飞,朝着绝剑峰方向狂奔而去!速度竟不比沈破云刚才慢多少! 包不同被颠得七荤八素,死死抱住马脖子,还不忘回头对目瞪口呆的农户喊:“看见没!包爷没说错!宝驹!绝对的宝驹!老哥你亏大发了!” 喊完又赶紧缩回头,嘀咕道:“祖宗诶…您老可千万撑住…到了地儿包爷给您供起来…” 一路疾驰,沈破云不顾惊龙之力反噬的剧痛,不断刺激老马狂奔。终于在日落时分,那座熟悉又陌生的、终年积雪的孤绝山峰——绝剑峰,出现在遥远的地平线上! 然而,当绝剑峰越来越近,沈破云的心却如同沉入了万丈冰窟! 没有袅袅炊烟,没有晨钟暮鼓,没有熟悉的练功呼喝!只有一片死寂! 山脚下,原本萧天行开辟的药圃,被践踏得一片狼藉,珍贵的药草或被连根拔起,或被焚烧殆尽,只留下焦黑的痕迹和刺鼻的药腥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 更触目惊心的是,通往半山腰石屋的山道上,横七竖八倒伏着十几具尸体!皆穿着天绝宗弟子朴素的青色服饰!鲜血早已凝固,染红了山道上的积雪和岩石!死状各异,有的被重手法震碎心脉,有的被利刃穿喉,有的身中剧毒全身发黑…每一具尸体都凝固着临死前的愤怒和不甘! “师…师弟们…” 沈破云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握着缰绳的手因用力而骨节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混合着滔天的怒火和巨大的恐惧,几乎将他吞噬!师门…真的遭了灭顶之灾! “我的老天爷…” 包不同也吓得面无人色,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那匹立下“汗马功劳”的老马,似乎也感受到这冲天的煞气和血腥,不安地打着响鼻,四蹄刨地。 沈破云翻身下马,脚步踉跄地冲上山道。他无视那些惨烈的尸体,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死死盯着半山腰的方向——那里,是他和师傅生活了十几年的石屋! 越往上走,战斗的痕迹越惨烈!崩碎的山石,被剑气犁开的深深沟壑,散落的破碎兵刃,还有…更多天绝弟子的尸体!其中一具,沈破云认得!是那个总爱偷懒、却在他下山前偷偷塞给他一包自己晒的肉干的胖师弟!此刻他圆睁着无神的双眼,胸口被一个巨大的掌印洞穿! “啊——!!!” 沈破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悲嚎,泪水混合着血丝从赤红的眼眶中涌出!无尽的悔恨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如果…如果自己早点回来!如果… 他疯了一般冲向石屋! 石屋…已经不能称之为屋了! 半边石墙被恐怖的巨力轰塌,碎石和断裂的原木混合在一起,将屋内的一切掩埋了大半!剩下残破的墙壁上,布满了刀劈斧凿和灼烧爆炸的痕迹!地上,凝固的紫黑色血迹大片大片地晕开,散发着浓重的腥气!沈破云亲手做的简陋桌椅,成了满地碎片。萧天行擦拭了无数次的、象征孤鸿子传承的那柄古朴长剑,断成数截,散落在血泊之中! 没有萧天行的尸体! “师傅!师傅——!” 沈破云如同受伤的孤狼,在废墟中疯狂翻找、嘶喊!他搬开沉重的石块,扒开断裂的房梁,双手被锋利的碎石和木刺划得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 没有!没有师傅的踪迹!只有那柄断剑,和墙角处,一滩尚未完全凝固、明显带着强大内息气息的暗金色血迹!那是萧天行的血! 沈破云跪在那滩血迹前,颤抖着伸出手,触摸那冰冷粘稠的液体。指尖传来的触感,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师傅…重伤!被带走了?还是…已经… 巨大的悲痛和绝望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地上!坚硬的岩石被砸出一个浅坑!鲜血顺着拳锋流下,混入那暗金色的血泊中。 “碧玉…碧玉!” 他如同抓住最后的稻草,猛地扯出胸前的碧玉!碧玉依旧温润,散发着青光。他拼命催动意念,试图感应萧天行可能留下的线索,感应师傅的生死!但碧玉除了持续的温热,再无其他反应。那血脉相连的感应,似乎被某种强大的力量隔绝了! “沈…沈少侠…” 包不同战战兢兢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没敢进屋,只在外面废墟里翻找,此刻手里捏着半块焦黑的、非金非铁的令牌碎片,上面残留着半个扭曲的黑云图案!“你看…这个…” 黑云令牌!又是它! 沈破云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目死死盯住那半块令牌碎片!如同濒死的野兽看到了仇敌!滔天的杀意瞬间冲垮了悲痛! “还有…还有这个…” 包不同又从一堆碎石下扒拉出一小片被烧得卷曲的、带着特殊焦糊味的丝绸碎片,上面似乎残留着某种独特的、辛辣的香料气息,“这味道…包爷在七巧门那帮杂碎身上闻到过!” 七巧门!黑云! “雷——震——!!!” 沈破云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带着刻骨的仇恨和无边的杀意!他缓缓站起身,捡起地上那柄断裂的、象征师祖传承的古剑断刃。冰冷的断刃入手,仿佛有某种悲怆的剑意顺着掌心流入体内。 他环顾着这片被鲜血和毁灭浸透的废墟,看着同门师兄弟惨死的尸体,看着师傅留下的血泊和断剑…胸中的悲恸、愤怒、绝望,在碧玉温热的引导和惊龙之力的奔涌下,如同火山熔岩般疯狂积聚、压缩! 他需要发泄!需要复仇!需要毁灭! “包不同!” 沈破云的声音冰冷得如同绝剑峰的万年寒冰,“去后山剑冢!” 后山剑冢,埋葬着天绝宗历代弟子残剑的圣地。此刻,这里也未能幸免于难。不少残剑被人粗暴地拔出、折断、丢弃。石碑倾倒,坟冢凌乱。 沈破云无视这些狼藉,径直走到剑冢最深处,当年萧天行向他演示“破而后立”剑理的地方——风雪崖! 崖顶寒风呼啸,卷起细碎的雪沫。当年萧天行以雪龙狂舞演示剑道真义的震撼场景,仿佛就在昨日。 沈破云站在崖边,俯瞰着下方被云雾笼罩的深渊,又抬头望向峰顶更高处——那是师祖孤鸿子闭关的“云深不知处”。 他将那截断刃插在身前雪地中,盘膝坐下。双手紧握碧玉,置于丹田。闭上双眼,强行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悲怒杀意,尝试运转天绝心法,沟通碧玉中那浩瀚的惊龙之力,同时感应着这片浸染了师门鲜血、承载了无数剑魂的土地。 “师傅…师祖…弟子无能…” 巨大的自责和悲痛再次涌上心头,混合着对力量的极致渴望!碧玉的温热陡然加剧! 嗡——! 就在他心神激荡、悲怒交加之际! 插在身前的断刃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如同呜咽般的剑鸣!与此同时,剑冢深处,无数被折断、被遗弃的残剑碎片,也仿佛被唤醒,发出细碎却清晰的共鸣! 一股苍凉、悲怆、不屈的浩大剑意,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从这片埋葬了无数剑魂的土地深处,缓缓升腾而起!这股剑意,沈破云并不陌生!它带着孤高绝世的韵味,带着一丝萧天行的影子,但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浩瀚——那是属于师祖孤鸿子的剑意烙印! 这股剑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丝丝缕缕地朝着盘坐的沈破云汇聚而来!与他体内的惊龙之力、天绝真气、以及胸中那积郁到极致的悲愤,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沈破云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周身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青色光芒!插在身前的断刃鸣响愈发高亢!整个风雪崖的积雪都在共鸣中簌簌震动! “破…而后立…” 一个仿佛来自遥远时空、又仿佛近在咫尺的、带着无尽沧桑和一丝解脱的叹息,如同微风吹过沈破云的心湖。 紧接着,一道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流,伴随着那股浩大的孤鸿剑意,强行灌注进沈破云的识海! 那并非言语,而是一幅幅破碎的画面和一段段玄奥的感悟: 画面一: 绝剑峰顶,云海之上,一个落拓不羁的身影(孤鸿子)负手而立,仰望星空,眼神深邃如渊。 画面二: 一个清雅绝伦、眉宇间带着淡淡哀愁的白衣女子(玄月宫前宫主月清漪?)身影在云海中一闪而逝。 画面三: 青阳城火光冲天!惨叫声!一个模糊的独眼狞笑! 感悟流: “剑非剑…道非道…破执念…见真我…碧玉…锁龙…渊…开…祸福难料…守心…守心…” 最后,所有的画面和感悟,都凝聚成一道清晰无比的、指向绝剑峰顶最高处“云深不知处”的剑意烙印!以及一个带着强烈警示意味的意念: “峰顶…石镜…速去…迟则…生变!” 惊龙啸!孤峰震! 轰——!!! 沈破云猛地睁开双眼!两道实质般的金青色光芒从眼中爆射而出!直冲云霄!他仰天发出一声穿云裂石、饱含着无尽悲愤与决绝意志的长啸! “嗷——吼——!!!” 长啸声中,蕴含着初醒惊龙的无上威压和孤鸿剑意的苍凉悲怆!整个绝剑峰都在这一声长啸中剧烈震动!山巅积雪轰然崩塌,形成小规模的雪浪奔涌而下!无数栖息在崖缝间的飞鸟惊惶四散! 插在身前的断刃嗡嗡作响,青光暴涨,仿佛要挣脱束缚! 包不同被这恐怖的威势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看着风雪崖上那道如同神魔般的身影,喃喃道:“乖乖…沈少侠…这是要成仙…还是要入魔啊…” 长啸过后,沈破云眼中的金芒缓缓收敛,但那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和决绝却更加凝练。他拔出身前的断刃,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剑锋,刺破风雪,死死锁定了绝剑峰那云雾缭绕的最高处——云深不知处! 师祖的警示!峰顶石镜!师傅的下落!一切的答案,或许就在那里! 他不再看脚下染血的师门,身影化作一道青金色的流光,朝着峰顶,疾掠而去!身后,只留下风雪崖上那道深深的剑痕,和回荡在孤峰之间、如同龙吟般的悲啸余音。 第57章 云深石镜,孤鸿残影 绝剑峰顶,罡风如刀。 沈破云踏着终年不化的积雪,每一步落下,都留下一个深陷的脚印,蒸腾起缕缕白气。惊龙之力在经脉中奔腾咆哮,与碧玉的温热共鸣,抵御着刺骨的严寒和山巅稀薄的空气。身后,包不同连滚爬地跟着,冻得脸色发青,嘴唇乌紫,牙齿咯咯作响,却不敢抱怨半句,只把身上能裹的破布烂絮都裹紧了,活像个移动的破麻袋团。 “云…云深不知处…师祖他老人家…真…真会挑地方…” 包不同喘着粗气,看着前方几乎垂直、被冰雪覆盖的峭壁,欲哭无泪,“沈…沈少侠…咱…咱能歇会儿不?包爷这腿…它…它有自己的想法…想往山下溜…” 沈破云充耳不闻。他胸中激荡着孤鸿剑意留下的指引——“峰顶石镜,速去!迟则生变!” 师门血仇,师傅失踪,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里!他抬头,目光穿透呼啸的风雪,死死锁定峭壁中段一处被厚重冰凌覆盖、隐约透出奇异微光的凹陷。 那里,就是孤鸿子闭关的“云深不知处”入口! “跟紧!” 沈破云低喝一声,不再犹豫。惊龙之力灌注双腿,猛地一踏地面! 轰! 脚下坚冰炸裂!他身形如离弦之箭,冲天而起!人在半空,手中那截孤鸿断刃爆发出清越剑鸣,一道凝练的青色剑气激射而出,狠狠斩在覆盖入口的厚重冰凌之上! 咔嚓!轰隆——! 坚逾精钢的万载玄冰在蕴含着孤鸿剑意的剑气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崩塌!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黝黝的洞口!一股更加古老、苍凉、带着淡淡檀香和岁月尘埃的气息,从洞内弥漫而出! 沈破云身影一闪,没入洞口。包不同看着那陡峭的冰壁和幽深的洞口,一咬牙,也学着沈破云的样子,闭着眼怪叫一声,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姿势笨拙得像只翻不过墙的乌龟,嘴里还念叨着:“烤全羊…烤全羊…为了烤全羊…” 洞内并非想象中狭小黑暗。穿过一段仅容通行的狭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巨大穹顶洞窟,高逾十丈,广阔如厅。洞顶镶嵌着无数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奇异晶石,如同倒悬的星河,将整个洞窟映照得如同白昼。洞窟中央,是一泓清澈见底、散发着淡淡寒气的圆形小潭。潭水中央,一块巨大的、通体黝黑、表面光滑如镜的奇异巨石静静矗立——正是孤鸿子口中的“石镜”! 石镜高约丈许,镜面并非金属,而是某种非金非玉的材质,触手冰凉温润。镜面上没有倒映出洞顶的“星河”,反而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散发着一种空间扭曲般的奇异波动。镜面边缘,镌刻着密密麻麻、古老玄奥的符文,此刻正随着洞内气息的流转,闪烁着微弱的明灭光芒。 更令沈破云心神剧震的是,石镜前方的地面上,赫然有一滩早已凝固、却依旧散发着熟悉气息的暗金色血迹!血迹旁边,还散落着几片破碎的、带着七巧门独特云纹的衣角! “师傅…七巧门!” 沈破云目眦欲裂!师傅果然来过这里!而且在此遭遇了七巧门的人!发生了激战! 他冲到血迹旁,半跪在地,手指颤抖着触摸那冰冷的暗金色。碧玉在怀中剧烈震颤,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和嗡鸣!一股强烈的、源自血脉和传承的呼唤感,从石镜深处传来! “沈…沈少侠…这…这镜子有古怪!” 包不同终于气喘吁吁地爬了进来,一眼看到那诡异的石镜,吓得缩了缩脖子,“包爷怎么感觉…它在…在看我?” 沈破云没有理会他。他强压心中的悲愤与激动,按照孤鸿剑意烙印中最后留下的方法,缓缓抬起右手,将掌心紧贴在那冰凉光滑的镜面之上!同时,全力催动体内奔腾的惊龙之力,引导着胸前碧玉中蕴含的浩瀚能量,毫无保留地灌注进石镜! 嗡——!!! 石镜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镜面如同沸腾的水银,剧烈地波动起来!边缘那些古老的符文如同被点燃,爆发出刺目的青光!一股强大到难以抗拒的吸力从镜面传来! “啊——!” 包不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和沈破云一起,瞬间被吸入了那波光荡漾的镜面之中!消失不见! 天旋地转!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空乱流! 当沈破云和包不同重新站稳脚跟,眼前的景象已然大变! 不再是冰冷的洞窟,而是一片广袤无垠、云雾缭绕的虚空!脚下是柔软如茵、散发着淡淡清辉的草地。四周,巨大的、发光的符文如同星辰般悬浮流转,构成一个庞大而玄奥的阵法空间。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块缩小版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石镜”虚影。 而在那石镜虚影前,一道虚幻、却无比清晰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 那身影落拓不羁,青衫磊落,长发随意披散,仅仅是一个背影,就透着一股遗世独立、俯瞰众生的孤高与沧桑。正是沈破云在剑冢意念画面中看到的——师祖孤鸿子! “师…师祖?!” 沈破云心神剧震,下意识地就要拜倒。 “不必多礼。” 一个温和、平静,却又仿佛蕴含着无尽岁月力量的声音响起,直接在两人心湖中回荡。孤鸿子的残影缓缓转过身。 那是一张极其平凡,却又让人过目难忘的脸。五官普通,甚至有些沧桑的皱纹,但那双眼睛,却如同蕴藏着整个星空,深邃、睿智、悲悯,又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疲惫。他的目光落在沈破云身上,带着一丝欣慰,一丝感慨,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破云…你终于来了。” 孤鸿子的残影开口,声音如同清风拂过心田,“天绝遭劫,天行受难,皆因我当年一念之仁,未能斩尽因果…此乃我之过。” 他目光扫过沈破云紧握的孤鸿断刃和胸前的碧玉,微微颔首:“惊龙初醒,孤鸿有继…很好。天绝之道,破而后立,不在形,而在心。你体内之力,霸道刚猛,却失之圆融,如幼龙躁动,需以心为缰,以意为引,方可驾驭由心,破开迷障。” “师祖!” 沈破云急声道,“师傅他…” “天行未死。” 孤鸿子残影打断他,语气肯定,“他被七巧门与黑云之人联手重创,以‘锁龙钉’封住经脉,掳往‘葬龙谷’深处。那里…是黑云总坛的一处重要据点,也是他们试图强行开启潜龙渊的一处节点。” 葬龙谷!又是葬龙谷!沈破云眼中寒芒爆射! “黑云总坛…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沈破云追问。 孤鸿子残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沉默片刻,才缓缓道:“黑云…如同其名,无形无相,势力盘根错节。其核心,被称为‘渊主’,行踪诡秘,实力深不可测,疑似…与百年前失踪的‘魔师’厉苍天有关。但更需警惕的,是其渗透之力。朝廷、七大门派、乃至…玄月宫内部,皆有‘黑云’之影。” 他看向沈破云,目光深邃:“你母亲月清漪…当年携玄月玦(碧玉)入中原,追查潜龙渊,本意是阻止其落入邪魔之手。她与你父亲沈傲(护龙一族)相爱,诞下你,便是希望集合两族之力,守护潜龙之秘。” 孤鸿子残影抬手一指,石镜虚影波动,浮现出一幅模糊的画面:一个气质清冷高贵、眉宇间与月璃有七分相似、却更多了一份温婉哀愁的白衣女子(月清漪)身影。画面一闪,又变成青阳城火光冲天的惨景! “当年玄月宫变故,月无瑕(现任宫主)上位,手段激进。她受‘黑云’蛊惑,认为掌控潜龙渊之力便可横扫天下,重振玄月。遂派‘鬼婆婆’率高手,假借追回叛逆之名,实为夺取碧玉,灭口护龙一族!青阳四煞,便是被‘黑云’暗中操控、执行灭门的屠刀!雷震,不过是摆在明面吸引火力的棋子!” “你母亲…在最后关头,将碧玉和刚出生的你,托付给了恰好路过、出手阻拦鬼婆婆的我…” 孤鸿子残影的声音带着一丝沉痛,“我虽击退鬼婆婆,救下你,却未能挽回你父母的性命…此乃我毕生之憾。” 沈破云如遭重击!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师祖讲述父母惨死的真相,那血淋淋的细节,幕后黑手的阴毒,依旧让他心如刀绞,杀意沸腾!碧玉在怀中剧烈震颤,发出愤怒的嗡鸣! “仇恨如火,可焚心噬魂。” 孤鸿子残影看着沈破云眼中翻涌的赤金杀意,声音陡然变得凝重,“惊龙之力,至阳至刚,若为仇恨所驭,终将反噬己身,堕入魔道!破而后立,破的是执念,立的是本心!守护,而非毁灭,方为惊龙真意!” 他虚幻的身影突然变得凝实了几分,一步踏出,瞬间来到沈破云面前!一指带着洞穿时空般的玄奥轨迹,轻轻点向沈破云眉心! “屏息凝神!接我最后一缕剑意烙印!助你驯服惊龙,明悟本心!” 嗡——! 沈破云只觉一股浩瀚、精纯、带着无尽孤高剑理和守护意志的磅礴意念,如同天河倒灌,瞬间涌入他的识海!这股意念没有具体的招式,只有最纯粹的剑道本源感悟——“破”与“立”的轮回,“心”与“力”的平衡,“守护”与“毁灭”的界限! 他体内狂暴奔腾、因仇恨而躁动不安的惊龙之力,在这股本源剑意的梳理和引导下,如同被驯服的野马,渐渐变得温顺、流畅,开始沿着玄奥的轨迹自行运转、壮大!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和明悟涌上心头!左臂伤口的麻木感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新生的力量! 孤鸿子残影在完成传承后,变得更加虚幻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在光尘之中。他看着闭目消化剑意、周身气息趋于圆融沉稳的沈破云,眼中露出欣慰的笑意。 “好…好…天绝有后,惊龙有继…老夫…可以瞑目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就在这时! 轰隆隆——! 整个秘境空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悬浮的符文光芒明灭不定!脚下如茵的草地寸寸龟裂!中央那石镜虚影更是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镜面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不好!外面有人在强行攻击实体石镜!试图摧毁秘境入口!” 孤鸿子残影脸色一变! “师祖!” 沈破云猛地睁开眼,眼中金青光芒流转,气息沉稳而强大,急声道。 “来不及了!” 孤鸿子残影看向沈破云,眼神带着最后的托付和决绝,“记住!葬龙谷!救天行!碧玉不只是钥匙,更是守护之证!潜龙渊开,福祸相依,务必…守心!” 他虚幻的身影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光华,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青色剑意,狠狠撞向那布满裂痕的石镜虚影! “破云!带着那小子!走——!” 轰——!!! 青色剑意与石镜虚影碰撞的瞬间,整个秘境空间如同镜面般轰然破碎!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将沈破云和早已吓傻的包不同狠狠抛飞出去! 天旋地转!光影破碎! 当沈破云和包不同重重摔回现实洞窟冰冷的岩石地面时,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崩塌声! 只见洞窟中央那巨大的实体石镜,在孤鸿子最后剑意的冲击和外界不知名力量的攻击下,已然遍布裂痕,中心处更是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无数碎石正从洞顶簌簌落下! 而在那崩塌的石镜废墟前,赫然站着三道散发着强大气息的身影!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魁梧,面容刚毅如同岩石,双手骨节粗大,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周身散发着如同山岳般厚重的压迫感——铁掌门大长老,雷震! 他左侧,是一个身形佝偻、穿着七巧门百衲衣、手持一柄怪异蛇头拐杖的老妪,三角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寒光——鬼婆婆! 右侧,则是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脸上戴着刻画着三道血痕面具的神秘人,气息阴冷如毒蛇——“黑云”组织的“血痕”使者! “沈破云!交出碧玉!留你全尸!” 雷震声如洪钟,带着残忍的快意和志在必得,目光如同看死人般锁定了刚从秘境抛出的沈破云! 第58章 石镜崩解,孤鸿绝响 冰冷的岩石撞击着脊背,碎石尘土簌簌落下!沈破云和包不同被秘境崩塌的巨力狠狠抛回现实洞窟,摔得七荤八素!刺耳的崩塌声、碎石滚落声如同死亡的鼓点! 烟尘弥漫中,三道散发着恐怖煞气的身影如同地狱魔神,矗立在崩塌的石镜废墟前!雷震的狂笑、鬼婆婆的阴笑、血痕使者那冰冷如毒蛇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刚刚落地的沈破云! “沈破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正好省了老夫去寻你!” 雷震声如炸雷,狞笑着踏前一步,脚下岩石龟裂!那蒲扇般泛着金属光泽的巨掌,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当头拍下!正是铁掌门绝技——裂山掌!掌未至,恐怖的掌压已将沈破云周身空气凝固! “小畜生!交出碧玉!老身让你死得痛快点!” 鬼婆婆佝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动,手中那狰狞的蛇头拐杖毒信吞吐,化作数道刁钻狠辣的幽绿寒芒,直刺沈破云周身大穴!杖风带着腥甜的剧毒气息! “杀!” 血痕使者言简意赅,黑袍无风自动,一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刺骨阴寒的乌黑指劲后发先至,无声无息地射向沈破云丹田!角度歹毒,速度惊人! 三大高手!两大宗师巅峰(雷震、鬼婆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云使者!联手合击!杀意滔天!封死了沈破云所有闪避和格挡的空间!势要将其一击毙命,夺取碧玉!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生死一瞬! 沈破云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青色厉芒!胸中积郁的师门血仇、父母之恨、对师傅安危的担忧,在这一刻尽数化为焚天的战意!体内那刚刚被孤鸿剑意梳理、驯服、变得圆融的惊龙之力,如同被点燃的火油,轰然爆发! “来得好!” 一声清越如龙吟的长啸!沈破云不闪不避!甚至放弃了格挡鬼婆婆和血痕使者的攻击!他所有的精气神,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与守护意志,尽数凝聚于手中那截孤鸿断刃之上! 断刃发出前所未有的嗡鸣震颤!青光大盛!一股苍凉、孤高、却又带着煌煌龙威的剑意冲天而起! “孤——鸿——惊——龙——!!!” 断刃挥出!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要将空间都劈开的金青色剑虹!剑虹之中,隐约可见一道展翅孤鸿的虚影,与一条咆哮的金龙虚影交缠融合!带着破开一切、守护一切的决绝意志,悍然迎向雷震那裂山断岳的恐怖一掌! 硬撼!破山! 轰——!!!! 剑虹与巨掌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响,只有一种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恐怖轰鸣!如同两座山岳以最狂暴的姿态对撞! 刺啦——! 金铁撕裂般的声音响起! 雷震那足以开碑裂石的金属巨掌,在蕴含着惊龙之力和孤鸿剑意的剑虹面前,竟如同朽木般被硬生生劈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混合着细碎的金铁碎屑狂飙而出! “呃啊——!” 雷震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痛吼,巨大的身躯噔噔噔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岩石地面留下深深的脚印!他惊骇欲绝地看着自己几乎被劈开的手掌,又看向持剑而立、气势如虹的沈破云,眼中充满了骇然!这小子…怎么可能?! 就在沈破云全力硬撼雷震的瞬间! 噗!噗! 鬼婆婆的蛇头毒拐和血痕使者的阴寒指劲,也毫无阻碍地击中了沈破云的身体! 蛇头拐狠狠刺在沈破云左肩旧伤之上!剧毒瞬间侵入!鬼婆婆脸上露出残忍的狞笑!血痕使者的指劲则精准地命中沈破云肋下,阴寒歹毒的气劲疯狂钻入经脉! 然而! 预料中沈破云重伤倒地的画面并未出现! 沈破云身体只是微微一晃!左肩伤口处,侵入的剧毒被奔腾的惊龙之力瞬间灼烧、净化,发出“滋滋”的声响!肋下那阴寒指劲,也被体内圆融流转的惊龙之力强行压制、驱散!碧玉青光在伤口处一闪而逝! “什么?!” 鬼婆婆脸上的狞笑僵住,三角眼中满是惊骇!她的剧毒,竟被如此轻易化解?!血痕使者面具下的目光也陡然一凝! “老妖婆!还我师兄弟命来!” 沈破云硬受两击,眼中杀意更盛!趁着鬼婆婆心神剧震的刹那,左手如闪电般探出!不再是剑,而是掌!掌心金芒爆涌,带着焚尽万毒的惊龙之力,狠狠印在鬼婆婆仓促回防的蛇头拐杖之上! 铛——! 蛇头拐杖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噗——! 鬼婆婆如遭重锤,枯瘦的身体倒飞出去,口中喷出带着内脏碎块的腥臭黑血!蛇头拐杖脱手飞出,杖头那狰狞的蛇首竟被沈破云掌力震得寸寸碎裂! “找死!” 血痕使者见鬼婆婆瞬间重创,眼中寒光爆射!他不再保留,黑袍鼓荡,双手结印!一股远比之前阴冷十倍、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恐怖气息瞬间弥漫洞窟!无数道细如牛毛、闪烁着暗红血芒的丝线,如同活过来的毒蛇,从他袖口激射而出,交织成一张覆盖整个洞窟的死亡罗网——血影天罗!网丝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嗤嗤”声! “包爷跟你拼了!” 缩在角落的包不同,眼看那恐怖的血网罩下,吓得魂飞魄散,闭着眼将怀里那枚苗王赐予的“无声银铃”狠狠砸向血痕使者!嘴里还喊着烤全羊壮胆。 银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叮铃铃的脆响在肃杀中显得格外突兀。 血痕使者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一道血丝分射而出,就要将那碍事的铃铛搅碎! 然而,就在血丝即将触碰到银铃的瞬间! 嗡——! 银铃内部某个极其精密的机括被触发!一道无形却尖锐无比的音波,如同锥子般狠狠刺向血痕使者的耳膜! 血痕使者猝不及防,身形猛地一滞!那铺天盖地的血影天罗也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就是这千钧一发的凝滞! 轰隆隆——!!! 洞窟中央那本就布满裂痕的巨大石镜,在承受了内外交加的恐怖力量冲击后,终于彻底达到了极限!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悲鸣,轰然炸裂! 无数蕴含着奇异能量的黝黑碎片如同暴雨般激射四溅!更有一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古老沧桑气息的玄青色光柱,从石镜崩碎的核心处冲天而起!光柱中,无数细小的符文流转,隐约构成一幅残缺的、指向西北方向的…星图?! “潜龙渊星图?!” 血痕使者顾不上耳膜的刺痛和包不同的骚扰,面具下的目光爆发出贪婪到极致的光芒!他再也顾不得击杀沈破云,身形化作一道血影,不顾一切地扑向那道玄青光柱!雷震也强忍手掌剧痛,怒吼着冲向光柱!连重伤吐血的鬼婆婆也挣扎着爬起,眼中满是狂热! “碧玉!收!” 沈破云在石镜崩碎的瞬间,福至心灵!他强忍着左肩和肋下的剧痛,全力催动碧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碧玉中传出,数块蕴含着浓郁空间能量和星图信息的黝黑石镜核心碎片,如同受到召唤般,嗖嗖嗖飞入他怀中! 就在血痕使者、雷震、鬼婆婆三人即将扑到玄青光柱前的刹那! “血雀!缠住他!” 血痕使者头也不回地厉喝! 咻咻咻——! 洞窟入口处,数道鬼魅般的黑影(雀组杀手)闪现,淬毒的雀喙针如同暴雨般射向正在收取碎片的沈破云! 与此同时! “月华流觞!” 一个清冷如冰泉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在洞窟入口响起! 一片柔和、清冷、带着强大斥力的银色光幕瞬间展开,将激射而来的毒针尽数挡下、湮灭! 三道身影,如同神兵天降,出现在烟尘弥漫的洞口! 居中一人,素衣如雪,青丝如瀑,脸上蒙着轻纱,手持玄月令,正是月璃! 左侧,苏芷若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坚定,手持银针,周身隐隐有冰寒气息流转! 右侧,石铁牛仅剩的左手紧握着一柄临时打造的巨大铁棍,断臂处裹着厚厚的渗血纱布,却依旧如同一尊不屈的铁塔,怒目圆睁,死死瞪着雷震! “月璃!苏姑娘!石兄!” 包不同如同见了救星,激动得涕泪横流,“你们可算来了!包爷的烤全羊…不是…沈少侠快撑不住了!” “沈大哥!” 苏芷若一眼看到沈破云染血的肩膀和苍白的脸,心疼得惊呼出声,毫不犹豫就要冲过去。 “先夺星图!” 月璃却异常冷静,清冷的眸光瞬间锁定那冲天的玄青光柱和扑向光柱的三人!她素手一扬,数枚形如弯月的银色飞镖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取血痕使者后心!同时娇叱:“芷若!助我!冰封光柱!” 苏芷若瞬间会意!她压下对沈破云的担忧,深吸一口气,冰心诀运转到极致!双掌虚按向那玄青光柱!一股极致的寒气从她掌心喷涌而出,并非攻击,而是试图冻结、延缓那光柱能量的流逝! 石铁牛更是怒吼一声,如同人形战车,挥舞着巨大的铁棍,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狠狠撞向离他最近的雷震:“雷震老狗!还俺手臂来!” 月璃的弯月镖又快又狠,逼得血痕使者不得不回身格挡,错过了抓取光柱的最佳时机!苏芷若的寒冰之气虽然无法完全冻结光柱,却让其能量流逝的速度明显减缓!石铁牛悍不畏死的冲击更是让雷震手忙脚乱! “混账!” 血痕使者气急败坏!眼看那玄青光柱中的星图符文越来越淡,即将消散! “黑云蔽日!摄!” 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掌心!双手结印,一个微缩的黑色漩涡在他掌心成型,爆发出强大的吸力,试图强行攫取光柱中残留的星图信息! 嗡——! 玄青光柱剧烈震荡!部分符文被黑色漩涡强行剥离、吞噬! 但也就在此刻! 轰——! 光柱能量彻底耗尽,轰然消散!大部分符文星图随之化为点点流光,消散于无形!只有一小部分残缺的信息,被血痕使者的黑色漩涡攫取! “走!” 血痕使者毫不犹豫,一把抓起那团吞噬了残缺星图的黑气,看也不看重伤的鬼婆婆和暴怒的雷震,身形化作一道血影,瞬间冲向洞窟另一侧的隐秘出口!雀组杀手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哪里走!” 月璃和苏芷若想要阻拦,却被血痕使者临走前反手打出的一片剧毒血雾逼退! “使者大人!” 雷震眼睁睁看着血痕使者带着最重要的星图残片遁走,又惊又怒!他知道自己已被抛弃!看着步步逼近、杀气冲天的沈破云、月璃、苏芷若和状若疯虎的石铁牛,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和绝望! “沈破云!都是你!毁我大计!老夫跟你拼了!” 雷震狂吼一声,不顾手掌重伤,将毕生功力催谷到极致,整个身体如同充气般膨胀起来,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赤红色!他竟然要引爆丹田,发动同归于尽的自爆! “小心!他要自爆!” 月璃脸色剧变!宗师巅峰强者的自爆,威力足以摧毁半个洞窟! “带芷若和包不同走!” 沈破云厉喝!他一步踏前,挡在众人身前!惊龙之力疯狂运转,准备硬撼! “俺来!”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石铁牛那庞大的身躯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他仅剩的左手扔掉铁棍,张开如同门板般的巨掌,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扑向如同人形炸弹般的雷震!用他那宽阔如山的后背,死死抵住雷震膨胀的身体,双臂如同铁箍般将其牢牢锁住! “石兄弟!不要!” 沈破云目眦欲裂! “沈少侠!替俺多劈几个杂碎!包打听!下辈子…记得请俺吃烤全羊!” 石铁牛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眼中是憨直无畏的光芒!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在洞窟内炸开!刺目的火光和狂暴的冲击波瞬间吞噬了石铁牛和雷震的身影!坚硬的岩石如同豆腐般被撕碎、融化!整个“云深不知处”洞窟剧烈摇晃,大块大块的岩石从洞顶砸落! “走!” 沈破云强忍悲痛,一手拉住苏芷若,一手拎起吓傻的包不同!月璃挥袖卷起一片月华,护住三人!四人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掀飞,朝着唯一的出口方向抛去! 在彻底被崩塌的岩石淹没的前一瞬,沈破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石铁牛那在火光中挺立如山、最终与雷震一同化为飞灰的悲壮背影!还有那漫天烟尘中,一块反射着微光、刻着扭曲黑云图案的令牌碎片(雷震身上掉落的),被爆炸的气浪卷着,朝他飞来! 轰隆隆——! 巨大的岩石彻底封死了洞口!将曾经的圣地,连同石铁牛那惊天动地的牺牲,一同埋葬在绝剑峰的最深处! 沈破云四人重重摔在洞外的雪地上,滚作一团。劫后余生的喘息声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无尽的悲怆。 沈破云摊开手掌,掌心静静躺着那块来自雷震的、边缘焦黑的“黑云”令牌碎片,以及怀中那几块冰凉、却仿佛承载着最后希望的黝黑石镜碎片。远处,被爆炸惊动的黑狱血鹰发出凄厉的唳叫,在暮色沉沉的雪峰上空盘旋。 葬龙谷!星图!师傅!血仇!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悲痛,所有的责任,都指向了那西北方未知的绝地!惊龙之怒,已在孤峰之巅点燃!真正的复仇之路,此刻才拉开血色的序幕! 第59章 葬龙谷口,血月同坠 绝剑峰的寒风卷着雪沫,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沈破云半跪在冰冷的雪地里,掌心死死攥着那块焦黑的“黑云”令牌碎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石镜崩毁的烟尘尚未散尽,石铁牛那与雷震同归于尽的悲壮身影,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脑海。包不同瘫在一旁,抖得像筛糠,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烤全羊…石兄弟…”,眼神空洞。 “沈大哥!” 苏芷若挣扎着爬起,不顾自己内伤未愈,扑到沈破云身边,看到他左肩和肋下再次渗血的伤口,心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连忙拿出金针和药粉。 月璃站在稍远处,素白的衣裙在寒风中拂动,清冷的眸光扫过崩塌的洞窟入口和远处盘旋的黑狱血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黑云夺走了星图残片,必会加速开启潜龙渊。萧师伯危在旦夕,此地不可久留,必须立刻前往葬龙谷!” 葬龙谷!这三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沈破云心上!他猛地抬头,眼中赤金的杀意如同岩浆般翻涌,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撕裂的悲痛,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走!” 谷口诡影,血雀伏杀! 葬龙谷位于西北苦寒之地,两壁峭立千仞,怪石狰狞如同巨兽獠牙。谷口狭窄,终年弥漫着灰黄色的瘴气,散发着硫磺和腐朽的气息。传说这里是上古神魔战场,陨落过真龙,故而得名。此刻,死寂的谷口却弥漫着无形的杀机。 四人刚抵达谷口外围,沈破云胸前的碧玉便发出强烈的灼热和震动示警!几乎同时! “咻咻咻咻——!” 尖锐到刺破耳膜的破空声从两侧嶙峋的怪石后、枯死的胡杨林中响起!无数点闪烁着幽蓝和暗紫光芒的“雀喙针”,如同死亡的蜂群,从刁钻至极的角度激射而出!覆盖了四人所有闪避空间!正是黑云“雀组”的招牌杀招! “小心!” 月璃清叱一声,流云广袖瞬间卷起一片清冷月华,如同水银泻地般护在苏芷若和包不同身前!叮叮当当的脆响连成一片,毒针被尽数挡下、湮灭! 沈破云则是不退反进!他眼中厉芒一闪,手中那截孤鸿断刃发出龙吟般的嗡鸣!没有复杂的招式,剑随身走,化作一道凝练的金青色惊虹,悍然撞入左侧袭来的毒针暴雨之中! 噗噗噗噗! 蕴含着惊龙之力的剑气霸道无匹!所过之处,那些歹毒的雀喙针如同撞上无形壁垒,纷纷被震碎、弹飞!沈破云身如鬼魅,瞬间突进到一块巨石之后,断刃横扫! “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一名潜伏的雀组杀手被拦腰斩断,鲜血内脏喷溅在灰黄的岩石上! “点子扎手!结阵!” 怪石后传来阴柔的厉喝!剩余的雀组杀手不再隐藏,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窜出,手中不再是毒针,而是淬毒的短剑和锁链,配合默契,结成诡异的阵型,如同毒蜘蛛般缠向沈破云!速度、角度、配合都远超之前! 包爷的“神助攻”: “妈呀!还来!”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眼看一道淬毒的锁链如同毒蛇般卷向自己脚踝,情急之下,他猛地将怀里仅剩的“宝贝”——那块从苗疆带来的、散发着古怪药味的干粮(据说是阿兰朵特制的避毒饼),狠狠砸向锁链的主人! 那干粮又硬又臭,精准地糊在了一个雀组杀手的脸上! “呃!” 那杀手猝不及防,被糊了一脸,刺鼻的药味和干粉呛得他动作一滞!锁链自然也失了准头。 “哈哈!包爷的秘制毒饼…呃不,避毒神饼!滋味如何?” 包不同得意地叫嚣,随即又抱头鼠窜,躲开另一道劈来的毒刃。 这滑稽的“神助攻”虽然没造成伤害,却成功扰乱了一名杀手的节奏。沈破云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惊龙之力爆发,断刃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厉芒,瞬间洞穿那名被糊脸的杀手咽喉!反手一掌,金芒喷吐,将另一名扑近的杀手震得胸骨尽碎,倒飞出去! 鬼婆现!毒龙啸! 雀组的阵型瞬间被打乱! “一群废物!” 一个如同夜枭啼哭般的沙哑厉喝从谷口浓雾中传来! 伴随着浓烈的腥风,一道佝偻枯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飘出!正是之前被沈破云重创、本该奄奄一息的鬼婆婆!她此刻的状态极其诡异,枯槁的脸上布满墨绿色的毒纹,七窍都在渗出黑血,气息却狂暴得如同回光返照!手中换了一根更加狰狞、通体漆黑、顶端镶嵌着惨白骷髅头的蛇杖! “小畜生!老身要你魂飞魄散!” 鬼婆婆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怨毒,她猛地将蛇杖狠狠插入地面! “万毒噬魂!起!” 轰——! 以蛇杖为中心,地面瞬间裂开无数道缝隙!墨绿色、带着刺鼻腥臭的粘稠毒液如同喷泉般汹涌而出!更恐怖的是,毒液中混杂着无数细小的、闪烁着红光的毒虫,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如同潮水般朝着沈破云和月璃狂涌而来!所过之处,连岩石都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这赫然是鬼婆婆燃烧最后生命精元发动的同归于尽之招!威力远超从前! “沈大哥!月璃姐姐!” 苏芷若脸色煞白,冰心诀运转到极致,试图以寒气冻结部分毒潮,但杯水车薪! 月璃清冷的脸上也露出凝重之色,素手连挥,月华清辉化作层层光幕,抵挡着毒液和毒虫的冲击,但光幕在剧毒的腐蚀下迅速黯淡! 沈破云直面毒潮,惊龙之力在周身形成薄薄的金色罡焰,毒液和毒虫靠近便被灼烧成青烟!但罡焰消耗巨大,毒潮却仿佛无穷无尽! “桀桀桀…死!都死!” 鬼婆婆狂笑着,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如同被抽空的皮囊,显然已到油尽灯枯! 惊龙怒!破毒瘴! 眼看毒潮就要将两人吞噬! 沈破云眼中金芒爆射!胸中积压的怒火、对同伴的守护意志、对鬼婆婆这阴魂不散老妖婆的刻骨恨意,彻底点燃了碧玉中浩瀚的力量! “老妖婆!给我——破!!!” 他不再防御!双手紧握孤鸿断刃,将体内所有惊龙之力、孤鸿剑意、以及那破而后立的决绝信念,尽数灌注于断刃之上!断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剑身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仿佛随时会崩碎!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要将天地都劈开的金青色剑罡,悍然斩出!剑罡之中,孤鸿展翅的虚影与咆哮的金龙彻底融合!带着净化一切污秽、斩灭一切邪祟的煌煌神威,狠狠劈入汹涌的毒潮之中!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雪! 霸道绝伦的剑罡所过之处,墨绿的毒液瞬间被蒸发!无数的毒虫发出凄厉的嘶鸣,化为飞灰!剑罡去势不减,撕裂重重毒瘴,狠狠斩在鬼婆婆那插入地面的骷髅蛇杖之上! 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 那根狰狞的蛇杖如同朽木般被从中劈开!顶端的惨白骷髅头轰然炸碎! “不——!!!” 鬼婆婆发出绝望的、如同厉鬼般的尖嚎!她燃烧生命维系的力量源泉被斩断!狂暴的反噬瞬间将她吞噬! 噗——! 她干瘪的身体如同充气的皮球般猛地膨胀,随即在无数道惊骇的目光中,轰然炸裂!腥臭的毒血和碎裂的骨肉如同暴雨般四散飞溅!这位作恶多端、阴魂不散的七巧门老怪物,终于彻底化为飞灰,尸骨无存! 毒潮失去了源头,迅速退散。谷口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死寂。 血痕现!夺命针! 沈破云全力斩出那一剑,体内力量几乎被抽空,拄着断刃半跪在地,剧烈喘息。月璃和苏芷若也松了口气。 就在这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道几乎与灰黄瘴气融为一体的、极其模糊的血色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沈破云侧后方一块毫不起眼的岩石阴影中闪现!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正是之前遁走的“血痕”使者!他竟一直潜伏在侧,等待这致命一击的机会! 他手中并无兵器,只是屈指一弹! 咻——! 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如发丝、闪烁着妖异血芒的针影,无声无息地射向沈破云毫无防备的后心!针影过处,连空气都留下一道细微的、被腐蚀的黑色轨迹! 血影追魂针!这才是血痕使者真正的夺命杀招!蕴含着他精血淬炼的“血煞蚀魂”剧毒,中者无救! “沈大哥!” “小心!” 苏芷若和月璃同时发出惊骇欲绝的尖叫!但她们距离稍远,救援已然不及! 眼看那夺命血针就要没入沈破云后心! “滚开!” 一声清冷决绝的娇叱! 一道素白的身影,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猛地扑到沈破云身后! 是月璃! 噗嗤! 那细如发丝的血色针影,毫无阻碍地没入了月璃挡在沈破云背后的左肩!位置与之前苏芷若中箭之处几乎相同! “呃!” 月璃娇躯剧震!清冷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浮现出一层不祥的死灰色!那妖异的血芒以惊人的速度在她肩头伤口蔓延,形成狰狞的蛛网状血纹!一股阴寒、歹毒、带着强烈侵蚀神魂的恐怖气息瞬间爆发! “月璃!” 沈破云猛地回头,看到这一幕,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目眦欲裂!他一把扶住软倒的月璃,触手冰凉! 血痕使者一击得手,毫不恋战,身形如同融入瘴气般,瞬间消失在谷口深处,只留下一声飘忽阴冷的怪笑:“玄月少主…好一个情深义重…可惜,中了本使的‘血煞蚀魂’,神仙难救!沈破云,我在葬龙深处…等你来收尸!桀桀桀…” 蚀魂毒发!血月同坠! “月璃姐姐!” 苏芷若扑到近前,看到月璃肩头那迅速蔓延的恐怖血纹和灰败的脸色,俏脸瞬间煞白!她立刻拿出银针,试图封穴阻毒,但银针刚刺入穴位,针尖瞬间变得漆黑弯曲!那血煞蚀魂之毒,霸道无比! “没…没用…” 月璃虚弱地摇头,清冷的眼眸此刻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释然。她看着沈破云焦急赤红的双眼,艰难地抬起右手,轻轻拂过自己左手腕内侧那个淡淡的月牙胎记。 嗡——! 就在她碰触胎记的瞬间!沈破云胸前的碧玉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和强光!一道清晰的青色光晕透衣而出!与此同时,月璃手腕上那月牙状的胎记,也仿佛被剧毒和某种力量激发,散发出妖异而清晰的暗红色光晕! 青与暗红!两道光晕再次交相辉映!但这一次,不再是血脉相认的温暖共鸣,而是充斥着剧毒侵蚀的诡异与不祥!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和剧痛,同时在沈破云和月璃心头炸开! “血…血煞…引动了…玄月…同命…” 月璃的声音断断续续,气息急速衰弱,“小心…我…我娘…她…” 话音未落,她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月璃!” 沈破云肝胆俱裂!他清晰地感受到,随着月璃的昏迷,她体内那股阴寒歹毒的蚀魂之力,竟隐隐通过这诡异的血脉共鸣,丝丝缕缕地试图侵蚀自己!碧玉的青光激烈地闪烁,努力驱散着这股侵蚀,但也只能勉强护住他自身! “蚀魂之毒…玄月同命…” 苏芷若看着那交织的青红光晕和月璃灰败的脸,身为医者的她瞬间明白了其中关窍,脸色更加苍白,“此毒…此毒会通过血脉相连者蔓延…必须…必须尽快找到解药!否则…否则两人皆亡!” 宫主降临!渊主之秘! 就在这绝望之际! “哼!没用的废物!” 一个冰冷、威严、带着无上威压和一丝怒意的女声,如同九天寒冰,陡然在葬龙谷口上空响起! 声音不大,却盖过了呼啸的寒风,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震得人心神摇曳! 灰黄的瘴气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拨开!一道身着华丽繁复玄色宫装、头戴凤翅金冠、面罩轻纱的身影,如同神只降临,缓缓从空中飘落!她周身散发着冰冷刺骨的强大气场,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瞬间锁定了昏迷的月璃和抱着她的沈破云! 玄月宫主——月无瑕!降临! 她目光扫过月璃肩头那妖异的血纹和与沈破云胸前碧玉共鸣的青红光晕,眼中寒芒爆射!一股恐怖的威压如同冰山般轰然压下!压得苏芷若和包不同几乎喘不过气! “放开她!” 月无瑕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如同命令蝼蚁,“我玄月宫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染指!” 沈破云死死抱着昏迷的月璃,抬头迎向月无瑕那冰冷的视线,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燃烧的怒火和决绝:“解药!给我解药!” “解药?” 月无瑕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轻纱下发出冰冷的嗤笑,“血煞蚀魂,无药可解!要怪,就怪她自甘堕落,与你这孽种纠缠不清!坏了本宫大事!” 她目光如刀,扫过沈破云胸前的碧玉,“交出碧玉,本宫或可给她一个痛快,也留你全尸!” 她的话音刚落! 嗡——! 沈破云怀中的碧玉再次剧烈震动!这一次,震动中带着强烈的愤怒和一种…指向葬龙谷深处的、极其隐晦的共鸣!仿佛在那深渊绝地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与碧玉,与沈破云体内的惊龙血脉,产生着超越空间的呼唤! 与此同时,月无瑕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惊疑和凝重,猛地转头望向葬龙谷深处那翻涌的浓雾!她感应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却让她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古老而邪恶的气息!仿佛沉睡的深渊巨兽,正在缓缓苏醒! “渊主…你竟敢…” 月无瑕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恐惧? 葬龙谷深处,黑云笼罩,潜龙渊的秘密,以及那被称为“渊主”的恐怖存在,似乎正随着血月的坠落,缓缓揭开它狰狞的一角!而沈破云与月璃的命运,如同风中残烛,被彻底卷入了这滔天的漩涡中心! 第60章 血月同坠 葬龙谷口,死寂得只剩下寒风呜咽,卷起灰黄色的瘴气,如同鬼魅的吐息。刺鼻的硫磺与腐臭味混合着鬼婆婆爆体后残留的腥甜毒气,令人作呕。 沈破云半跪在冰冷的砾石地上,怀中抱着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月璃。她素白的衣裙肩头,那抹妖异的暗红血纹如同活物般缓缓蔓延,蛛网般爬向脖颈,衬得她原本清丽绝伦的脸庞灰败死寂,唯有紧蹙的眉尖透露出深入骨髓的痛苦。他一只手死死抵在她背心,精纯的惊龙之力与天绝真气源源不断渡入,试图护住她心脉,延缓那名为“血煞蚀魂”的歹毒侵蚀。另一只手紧握着那截孤鸿断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毕露。 胸前的碧玉灼热得如同烙铁,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青芒,与月璃左手腕内侧那被剧毒激发而清晰浮现、同样散发着暗红光晕的月牙胎记交相辉映。青红双色的光晕纠缠、碰撞,每一次光芒的闪烁,都带来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与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冰冷的毒针顺着这无形的纽带,丝丝缕缕地扎向沈破云的心神。碧玉的青光激烈地抵抗着这股侵蚀,护住他本体,却也让他清晰无比地感受到月璃生命力的飞速流逝。 “月璃!撑住!” 沈破云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和滔天的悔恨。石铁牛的壮烈牺牲犹在眼前,那悲壮的怒吼仿佛还在谷中回荡,此刻月璃又因救他而命悬一线!这沉重的代价,几乎要压垮他坚韧的神经。 “没…没用的…” 月璃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艰难地睁开一线,那双曾清冷如寒潭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死灰,却异常平静地看着沈破云焦急赤红的双眼,唇边甚至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带着解脱般的释然,“血煞…蚀魂…同命…小心…我娘…她…”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断断续续,最后几个字尚未出口,头便无力地歪向一侧,彻底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得几近于无。 “月璃姐姐!” 一旁的苏芷若脸色煞白如纸,冰心诀运转到极致,指尖凝聚着冰寒真气,试图再次封住月璃几处大穴,延缓毒素扩散。然而银针刚触及穴位附近,针尖瞬间变得漆黑弯曲,那血煞蚀魂之毒霸道无比,连她精纯的寒气都难以冰封隔绝。她看着那交织的青红光晕,身为医者的她瞬间明白了其中关窍,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蚀魂之毒…玄月同命…此毒会通过血脉相连者的共鸣强行蔓延…沈大哥,你必须立刻停止渡气!否则…否则毒性会加速侵蚀你,你们两人…皆亡!” 这残酷的真相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沈破云心上。停止渡气?月璃瞬息间就会香消玉殒!继续?两人同归于尽! 就在这绝望的漩涡将所有人吞噬之际—— “哼!没用的废物!” 一个冰冷、威严、蕴含着无上威压和一丝薄怒的女声,如同九天之上坠落的玄冰,骤然在葬龙谷口上空炸响! 声音不高,却盖过了呼啸的风声,清晰地刺入每个人的耳膜深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凌驾众生的力量,震得人心神摇曳,气血翻腾!包不同“妈呀”一声,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手脚并用想往后缩,却撞到一块冰冷的岩石,疼得龇牙咧嘴,滑稽又狼狈。 灰黄色的浓重瘴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撕开!一道身影如同神只降临,缓缓自空中飘落。她身着繁复华丽的玄色宫装,裙裾上以银线绣着流转的月轮与繁复的云纹,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头戴一顶凤翅衔珠的金冠,流苏垂落,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冰冷得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的眼眸。面纱轻覆,更添神秘与威仪。她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如同万载玄冰,冰冷刺骨,强大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压下! 玄月宫主——月无瑕!降临! 苏芷若闷哼一声,俏脸更白,几乎站立不稳。包不同更是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连滚带爬地缩到一块更大的岩石后面,只敢露出半个脑袋,牙齿咯咯打颤:“玄…玄月宫主…亲…亲自来了…完了完了…包爷的烤全羊还没吃上呢…” 月无瑕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瞬间锁定了昏迷的月璃和抱着她的沈破云。她的视线扫过月璃肩头那触目惊心的妖异血纹,再落到两人之间那青红交织、诡异共鸣的光晕上,冰冷的眼眸中寒芒骤然爆射!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威压如同怒海狂涛般轰然压下,目标直指沈破云! “放开她!” 月无瑕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没有丝毫感情,只有命令蝼蚁般的漠然,“我玄月宫的人,还轮不到你这孽种来染指!” 这声“孽种”如同淬毒的利刃,狠狠刺入沈破云的心头,瞬间点燃了他胸中积压的所有愤怒、悲痛和屈辱!他猛地抬头,赤金色的瞳孔燃烧着熊熊烈焰,毫不畏惧地迎向月无瑕那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视线,嘶声怒吼:“解药!给我解药!救她!”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 “解药?” 月无瑕面纱下似乎发出一声极轻的、充满讽刺的嗤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言语,“血煞蚀魂,乃黑云‘血痕’以自身精血神魂淬炼的绝命之毒,无药可解!中者神魂肉身皆被蚀尽,永世不得超生!”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沈破云胸前剧烈闪烁的碧玉,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残酷,“要怪,就怪她自甘堕落,愚蠢透顶,竟为你这身负‘祸源’的孽障挡下此劫!坏了本宫大事!”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刀刮骨:“交出碧玉!本宫念在她体内终究流着一半玄月血脉,或可给她一个痛快解脱,也…留你一个全尸!” 最后一个字落下,恐怖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将沈破云完全笼罩!她缓缓抬起一只欺霜赛雪的玉手,指尖萦绕着一点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幽蓝寒芒! 爽点与心理转折: 月无瑕的降临带来的压迫感是毁灭性的。沈破云在极致的愤怒与保护欲下爆发的怒吼,是对抗这绝对威压的唯一光芒。那句“孽种”和“祸源”更是将仇恨与身世之谜的阴影推至顶峰。苏芷若的绝望诊断和包不同的滑稽恐惧,形成了强烈的情绪张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月无瑕指尖寒芒即将点出的刹那! “嗡——!!!” 沈破云怀中的碧玉,仿佛被月无瑕那恐怖的杀意和“祸源”二字彻底激怒,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芒!这光芒不再是温润的守护之意,而是充满了煌煌神威与不屈的愤怒!青芒冲天而起,如同一柄刺破昏暗天幕的神剑! 更惊人的异变发生了! 几乎在碧玉爆发的同一瞬间! “吼——!!!” 一声低沉、宏大、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最深处、又似远古洪荒巨兽苏醒的咆哮,猛地从葬龙谷那翻腾的浓雾深渊底部传来!这咆哮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震荡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带着难以言喻的古老、邪恶、暴戾与…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饥渴!谷口的瘴气在这咆哮下剧烈翻滚,如同沸腾的墨汁!两侧的峭壁簌簌发抖,碎石滚落!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邪恶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凶兽打了个哈欠,缓缓从深渊之底弥漫开来!这股气息之恐怖,甚至瞬间冲淡了月无瑕那冰冷的威压! 月无瑕那一直冰冷如亘古寒冰的眼眸,在这一刻,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那是一种极度的惊疑、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深深掩藏的、源自灵魂本能的恐惧! 她抬起的、凝聚着致命寒芒的手指,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那点幽蓝寒芒也随之明灭不定! “渊主…你竟敢…提前苏醒?!” 月无瑕的声音失去了之前的绝对冰冷,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怒和凝重!她的目光猛地从沈破云身上移开,死死地投向葬龙谷深处那翻涌咆哮的浓雾深渊!仿佛那里隐藏着比她手中碧玉更加恐怖、更加禁忌的存在! 转折与核心伏笔: 碧玉的愤怒共鸣与深渊“渊主”的苏醒咆哮,形成了惊天逆转!月无瑕的失态和那句“渊主”,揭示了潜龙渊内远超众人想象的恐怖秘密。这已不仅仅是寻宝,而是触及了某种沉睡的禁忌。 趁着月无瑕心神被深渊异动所慑的这万分之一刹那! “走!!!” 沈破云爆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虽也惊骇于那深渊传来的恐怖气息,但怀中月璃生命的流逝让他别无选择!他不再犹豫,猛地抱起月璃,将体内残存的惊龙之力催动到极致,身化一道带着青金双色残影的流光,朝着葬龙谷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入口,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目标直指那咆哮传来的深渊方向!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碧玉的异动与那“渊主”的苏醒,或许与月璃的毒、与潜龙渊的秘密息息相关,那是唯一的、渺茫的生机所在! “沈大哥!” 苏芷若没有丝毫迟疑,冰心诀护体,紧跟着沈破云的背影冲入浓雾。 “等等我啊!少侠!苏姑娘!” 包不同连滚爬起,看着那深不见底、仿佛择人而噬的谷口和月无瑕那重新转冷、杀机更盛的目光,吓得魂飞天外,爆发出毕生潜能,连滚爬地追着苏芷若的身影,一头扎进了翻涌的瘴气之中,口中兀自哀嚎:“我的烤全羊…石兄弟保佑啊!” 月无瑕冰冷的目光重新聚焦,看着沈破云抱着月璃消失在浓雾中的身影,以及那谷底深处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波动,面纱下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不知死活!” 她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地上雀组杀手和鬼婆婆残留的污秽,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她并未立刻追击,深渊“渊主”的提前异动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让她投鼠忌器。那恐怖的存在,即便是她,也绝不愿在对方苏醒初期正面硬撼。 “传令下去,” 月无瑕冰冷的声音传入虚空,“封锁葬龙谷所有已知出口。‘影月卫’潜入谷中,暗中跟随沈破云一行,监视‘渊主’动向,伺机…夺取碧玉!若遇黑云‘血痕’…格杀勿论!”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务必…留意少主的状况。” 空气中传来几道微不可察的波动,如同水纹般消散。 月无瑕独自立于谷口,玄衣在翻涌的瘴气中猎猎作响。她再次望向那深不可测的葬龙谷深处,冰冷的眼眸深处,是深深的忌惮与更加炽烈的野心。碧玉的共鸣,“渊主”的苏醒,沈破云那特殊的血脉…潜龙渊尘封万载的核心秘密,似乎正随着月璃那“玄月同命”的毒发,被强行撬开了一道缝隙。 “祸源…护龙…哼,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她低语一声,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缓缓消失在原地,只留下谷口更加浓重、仿佛孕育着无尽凶险的瘴气,以及那深渊中隐隐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嘶吼。 葬龙谷,如同它的名字,张开了吞噬一切的巨口。血月虽未真正当空,但命运的阴影,已如血月之光,笼罩在每一个踏入深渊之人的头顶。沈破云抱着生机渺茫的月璃,带着苏芷若和包不同,义无反顾地冲向了这未知的绝地。深渊在咆哮,碧玉在灼烧,同命的剧毒在血脉间无声流淌,而潜龙渊真正的恐怖与秘密,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第61章 莽林求生,碧玉吊命 葬龙谷外的莽莽山林,仿佛一头受伤的巨兽,在低沉的呜咽。灰黄色的瘴气如同粘稠的毒疮脓液,顽固地缠绕着扭曲虬结的古木枝干,遮蔽了本就晦暗的天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植物腐败的甜腥,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那是鬼婆婆爆体后残留的痕迹。 沈破云每一步都踏在盘根错节的树根和湿滑的腐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几乎将全部心神都倾注在怀中那具冰冷而脆弱的躯体上。月璃安静地蜷缩在他臂弯里,素白的衣裙沾染了泥泞和暗红的血渍(来自之前的战斗和她肩头的伤口),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此刻灰败得如同蒙尘的玉石,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唯有紧蹙的眉尖和偶尔无意识的细微颤动,昭示着她仍在与体内那名为“血煞蚀魂”的歹毒剧毒进行着绝望的抗争。 他的一只手紧紧贴在她背心命门穴,掌心滚烫,精纯的惊龙之力混合着天绝真气,如同涓涓细流,不顾自身损耗地持续渡入。每一次内息的输送,都像在对抗一片粘稠、冰冷、充满恶意的泥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妖异的血纹如同活物般在她肌肤下缓缓蠕动、扩张,贪婪地吞噬着她的生机。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胸前的碧玉持续散发着灼人的热度和强烈的青芒,这光芒并非完全为了守护月璃,更像是在他与月璃之间强行架起了一座痛苦共鸣的桥梁! 玄月同命! 每一次碧玉青光的闪烁,都伴随着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撕裂剧痛!仿佛有无数冰冷的毒针,顺着那无形的血脉纽带,狠狠扎进沈破云的心神!这是“血煞蚀魂”之毒,正通过这诡异的同命联系,丝丝缕缕地试图侵蚀他的本源!碧玉的青光激烈地在他周身流转,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拼命驱散着这股侵蚀,护住他自身心脉,但也只能勉强维持一个脆弱的平衡。这双重压力下,他英俊的脸上血色尽失,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嘴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抑感。左肩和肋下之前被“血痕”使者暗器擦伤的伤口,在剧痛和内力消耗下,又开始隐隐作痛,渗出暗红的血迹。 “沈大哥…歇…歇一会儿…” 苏芷若跟在身侧,声音带着喘息和无法掩饰的担忧。她同样狼狈,发髻散乱,衣衫被荆棘划破,脸色因持续的紧张和内力消耗而苍白。她手中紧握着几株路上匆匆采集的草药,试图找出能暂时缓解月璃痛苦或压制同命反噬的方子,但面对“血煞蚀魂”这等奇毒,她的努力显得杯水车薪。看着沈破云那因承受双重痛苦而微微颤抖的背影,她的心揪紧了。 “不能停!” 沈破云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月璃撑不了多久…这林子…也不安全。” 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浓重的瘴气不仅遮蔽视线,也极大地干扰了感知。他能感觉到,月无瑕那冰冷的威压虽然暂时被深渊异动牵制,并未追来,但谷口那些残余的黑云杀手,还有那神出鬼没的“血痕”使者,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葬龙谷的恐怖存在刚刚苏醒,其影响范围尚不可知,这片紧邻的山林同样危机四伏。 “哎哟!我的亲娘祖宗哎!” 一声夸张的哀嚎从前方的灌木丛后传来,打破了林间的死寂压抑。只见包不同连滚爬地从一丛长满尖刺的荆棘里钻了出来,本就破烂的袍子又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露出里面灰扑扑的衬里。他脸上被不知名的毒虫叮了好几个红肿的大包,左眼几乎肿成了一条缝,模样狼狈又滑稽。他一边拼命挠着脸上的包,一边哭丧着脸抱怨:“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蚊子比苗疆的蛊虫还毒!咬一口肿三天!还有这路,是人走的吗?净是刺儿!包爷我这身好不容易淘换来的行头啊…全完了!我的烤全羊啊…石兄弟啊…你在天之灵可得保佑保佑包爷我,别喂了这林子里的妖怪…” 包不同的滑稽表演和标志性的“烤全羊”哀嚎,在这绝望的逃亡路上,意外地带来了一丝荒诞的生气,也稍稍冲淡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重氛围。(幽默滑稽: 包不同的狼狈形象、被毒虫咬肿的脸、对衣服和烤全羊的碎碎念) 沈破云没理会包不同的抱怨,目光锐利地扫过他钻出的地方:“前面怎么样?” 包不同挠着脖子上的包,呲牙咧嘴道:“回少侠,前面…前面有条快干涸的溪沟,水…水是黄的,还冒泡,看着就喝不得!不过溪沟对面,好像…好像有片石崖,崖壁下似乎有个凹进去的地方,能避避风,总比在这林子里喂蚊子强!” 他努力睁着没肿的右眼,试图看清沈破云的脸色,“少侠,您…您脸色可不太好,要不…要不换小的来背会儿玄月少主?” “不必。” 沈破云断然拒绝。月璃的状况经不起颠簸,更关键的是,只有他持续输入的内力和碧玉的共鸣,才能勉强吊住她一线生机。他将怀中的人又抱紧了些,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冰凉和微弱的生命力如同指间流沙。“带路,去石崖。” “得嘞!” 包不同如蒙大赦,也顾不上挠痒了,赶紧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带路,嘴里还不停念叨:“老天保佑,可别再遇上什么毒蛇猛兽了…包爷我细皮嫩肉的…” 穿过那片恼人的荆棘丛,果然看到一条浑浊泛黄、冒着可疑气泡的小溪。溪水散发着淡淡的腥气。对岸是一片陡峭的石崖,崖壁底部因风化侵蚀,形成了一处勉强可容数人藏身的浅凹洞,虽然狭窄潮湿,但至少头顶有遮蔽,背靠石壁,相对易守难攻。 “就这里,暂时落脚。” 沈破云当机立断。他小心翼翼地将月璃平放在凹洞内相对干燥的石面上,脱下自己染血的外袍垫在她身下。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 苏芷若立刻上前,再次检查月璃的状况。她翻开月璃的眼睑,瞳孔有些涣散;搭上腕脉,脉搏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且紊乱异常。最触目惊心的是肩头的伤口,那暗红色的蛛网状血纹已经蔓延到了锁骨下方,颜色变得更深,仿佛有活物在里面蠕动。她拿出金针,手法迅捷地在月璃心口周围几处大穴刺下,试图稳定其心脉,同时将仅剩的一点温和补气的药丸用水化开,一点点喂入月璃口中。 “如何?” 沈破云半跪在一旁,声音紧绷。 苏芷若摇摇头,秀眉紧锁:“血煞蚀魂太霸道了,冰魄护心丹和您的内力只能延缓它侵蚀脏腑的速度,但无法阻止…这同命反噬…” 她担忧地看了一眼沈破云苍白的脸和额头的冷汗,“也在不断消耗您。必须尽快找到玄冰玉髓,否则…两人皆危!” 沈破云沉默地点点头,眼神沉郁如渊。他再次将手掌贴上月璃背心,催动内力。这一次,他更加清晰地“看”到了——在碧玉青光的照耀下,月璃体内那一片代表生机的微弱荧光,正被一股浓稠如墨、充满暴戾侵蚀之意的暗红血煞之力不断蚕食、污染。而每一次他试图用惊龙之力去冲击、净化那血煞,都会引发碧玉更强烈的光芒,同时那股撕裂神魂的剧痛也会加倍反噬到他自身!仿佛那血煞之力已通过同命联系,扎根在了两人共同的血脉深处! “呃…” 剧烈的反噬痛楚让沈破云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沈大哥!” 苏芷若惊呼。 “无妨!” 沈破云咬牙硬撑,眼神却更加锐利坚定。他不能停!哪怕多争取一息时间! 就在这时,一直负责警戒洞外、抓耳挠腮驱赶蚊虫的包不同,突然指着石洞内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压低声音惊叫道:“少侠!苏姑娘!快看!那…那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潮湿的石壁缝隙里,顽强地生长着几株奇异的植物。植株矮小,叶片细长如兰,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近乎透明的惨白色。而在那叶片的顶端,却顶着一颗颗拇指大小、晶莹剔透如冰珠般的深蓝色浆果!浆果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寒气,在这闷热潮湿的洞穴里显得格格不入。 “冰…冰魄蓝浆果?” 苏芷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虽是剧毒之物,但性极寒,蕴含一丝冰魄精华!或许…或许能暂时压制她体内血煞的活性,缓解同命反噬的痛楚!虽然无法解毒,但能为我们争取更多时间!” 沈破云眼中骤然爆发出希望的光芒!他毫不犹豫,小心翼翼地摘下那几颗深蓝色的浆果。 第62章 无名小镇,回春堂前 冰魄蓝浆果那丝微弱的寒气,如同黑暗中摇曳的烛火,短暂地驱散了一丝绝望的阴霾。在苏芷若的指导下,沈破云小心翼翼地将一枚浆果碾碎,取其精华,混合着清晨采集的露水,一点点喂入月璃口中。深蓝色的汁液滑入她苍白的唇瓣,带来一股奇异的冰凉气息。 效果并非立竿见影,但沈破云持续渡入内力时,清晰地感受到了一丝不同。月璃体内那疯狂蚕食生机的暗红血煞之力,仿佛被一层薄薄的冰晶覆盖,侵蚀的速度似乎……减缓了那么一丝。更重要的是,通过“玄月同命”联系反噬而来的那股撕裂神魂的剧痛,也随着冰寒气息的渗透而略微减轻!虽然依旧如附骨之疽,但至少不再是时刻撕心裂肺的程度。 “有效!” 苏芷若搭着月璃的脉搏,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彩,“血煞的活性被暂时压制住了!同命反噬的强度也降低了!沈大哥,你感觉如何?” 沈破云长长吁出一口浊气,额头的冷汗似乎也少了一些,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的沉重稍减:“痛楚…减弱了。能撑更久。” 这无疑是绝境中的一线曙光。他立刻将剩余的几颗浆果小心收好,这是他们目前最宝贵的“续命丹”。 “天可怜见!石兄弟显灵了!” 包不同在一旁激动地直搓手,肿着的左眼似乎都瞪大了一些,“我就说嘛,包爷我福星高照!随便找个破洞都能撞上宝贝!少侠,咱们是不是该…呃…找个有屋顶的地方了?这鬼林子,包爷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您看我这脸…” 他指着自己红肿未消、又被新蚊子叮了几个包的胖脸,哭丧着诉苦。(幽默滑稽: 包不同将功劳归于自己和石铁牛,夸张展示自己的“惨状”) 沈破云看着怀中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丁点的月璃,又看看疲惫不堪的苏芷若和狼狈的包不同,点了点头。冰魄蓝浆果只能缓解,无法根除。月璃需要更稳定的环境、更好的药材,他也需要时间恢复损耗过剧的内息。葬龙谷外围终究太过凶险。 在包不同连蒙带猜(主要靠运气)的带路下,四人又艰难跋涉了大半日。随着地势渐低,那恼人的瘴气终于变得稀薄。当穿过最后一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依山而建、透着边陲风霜的小镇出现在视野中。土黄色的夯土城墙低矮破旧,城门上模糊刻着两个古拙的字——“榆关”。此时已近黄昏,本该是炊烟袅袅、市井喧嚣的时刻,整个小镇却笼罩在一片异样的沉寂与压抑之中。街道上行人稀少,且大多步履匆匆,神色惶然,许多人脸上带着明显的病容——或蜡黄浮肿,或眼窝深陷,不时传来压抑的咳嗽声。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味、牲畜粪便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的…腐败气息。 “榆关镇?” 包不同挠挠头,努力回忆,“好像…听说过,边陲小地方,穷得叮当响,以前是贩私盐的歇脚点…可这气氛,怎么跟闹了瘟似的?”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沈破云眉头紧锁,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那丝不寻常的气息。这绝非普通的萧条。他紧了紧抱着月璃的手臂:“进去,找医馆,打听情况。” 踏入榆关镇,压抑感更甚。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门可罗雀,只有几家米铺和杂货铺开着,掌柜也是无精打采。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躲在门板后,怯生生地偷看着他们这群不速之客。目光所及,不少人家门口挂着褪色的白幡,隐隐有压抑的哭声传来。 “怪了…真是怪了…” 包不同小声嘀咕,眼珠滴溜溜地转着,试图从这诡异的气氛中嗅出点“商机”或危险。 就在这时,一阵不同寻常的喧闹声从前方传来,打破了小镇的死寂。 “让开!快让开!!” “周大夫!周大夫救命啊!!” “爹!爹你怎么了?!别吓我!” 只见前方街道拐角处,一群人正惊慌失措地围拢着。人群中心,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倒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口吐白沫,四肢不受控制地痉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更令人心惊的是,他裸露的脖颈和手臂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大片大片不规则、边缘模糊的暗红色斑块,如同皮下渗出的污血! “是‘鬼斑症’!又有人发作了!” “快离远点!沾上晦气!” “周大夫呢?回春堂的人呢?!” 围观的人群惊恐地后退,指指点点,脸上充满了恐惧和厌恶,竟无一人敢上前搀扶。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扑在汉子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怪病?” 苏芷若脸色一变,医者的本能让她瞬间忘记了自身的疲惫和处境。她快步上前,分开人群,蹲到那抽搐的汉子身边,声音清晰而镇定:“大家别慌!散开些,让他透气!我是大夫!” 她动作迅捷,先是以金针闪电般刺入汉子头顶百会、胸口膻中、双手合谷等几处要穴,手法精妙绝伦,带着天绝宗特有的稳与准。汉子剧烈的抽搐顿时缓和了几分。接着,她迅速检查其瞳孔、舌苔,又搭上其腕脉,秀眉越蹙越紧。 “热毒攻心,邪风内窜…伴有奇特的阴损之象…像是…混合毒素?” 苏芷若低声自语,眼神凝重。这症状与她所学所知任何瘟疫都不尽相同。 “哎!你这女娃子,不要命了?快离他远点!” 一个老者好心又惊恐地提醒。 “就是!这病邪门得很!治不好的!还会染上!” 旁边有人附和。 苏芷若充耳不闻,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清香扑鼻的碧绿色药丸,毫不犹豫地塞入汉子口中,以内力助其化开。这是天绝宗的解毒灵丹,虽非对症,但能暂时护住心脉,清解部分热毒。 药力化开,汉子喉中的“嗬嗬”声渐止,抽搐也慢慢平息下来,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了不少,身上的红斑蔓延速度也似乎停滞了。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看向苏芷若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惊异和一丝敬畏。 “神了!” “这姑娘…真是神医啊!” “快!快抬去回春堂找周大夫再看看!” 就在这时,人群分开,一个穿着半旧青布长衫、留着山羊胡、面容清癯中带着浓浓忧虑和疲惫的老者匆匆走来,身后跟着两个背着药箱的学徒。正是回春堂的坐堂大夫——周大夫。 他先是看了一眼地上情况好转的汉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目光落在正在收针的苏芷若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尤其在看到她腰间那几枚式样古朴的金针时,眼神微微一凝。 “姑娘…好精妙的针法!不知师承何处?” 周大夫拱手问道,语气带着探究。 苏芷若还礼,声音温和:“晚辈苏芷若,略通岐黄,家学渊源不足挂齿。这位大哥情况暂时稳住,但病根未除,还需仔细诊治。” 周大夫点点头,示意学徒将人抬回医馆。他目光一转,终于落在了抱着月璃、如同标枪般站在苏芷若身后的沈破云身上。 沈破云的存在感太强了。即使他刻意收敛了惊龙剑意,但连日激战、逃亡、守护所磨砺出的那股冷峻肃杀之气,以及他苍白脸上那双如同寒潭深渊般的锐利眼眸,都让周大夫心头一跳。而当他的目光触及沈破云怀中抱着的月璃时,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月璃虽然被沈破云的外袍遮盖了大半,但露出的侧脸灰败得没有一丝生气,紧蹙的眉尖透着深入骨髓的痛苦,更有一缕诡异的暗红色纹路从衣领边缘若隐若现地爬出,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和不祥!这绝非寻常病症!再加上沈破云一身风尘血迹,气度不凡却带着生人勿近的煞气… 周大夫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忌惮、恐惧,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沈破云敏锐地捕捉到了周大夫眼中的恐惧和排斥,心中微微一沉,但他此刻别无选择。他抱着月璃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直接,带着不容置疑的迫切:“周大夫,在下急需‘百年雪参’、‘天山冰莲’、‘寒玉髓’等药材,救治内子。请行个方便,价钱好说。” 周大夫的目光在月璃灰败的脸上和那缕暗红血纹上停留了一瞬,又飞快地扫过沈破云染血的衣襟和冰冷锐利的眼神,喉头滚动了一下,脸上挤出极其勉强的、带着惶恐的笑容: “这…这位壮士…实在抱歉!您说的这些药材…都是稀世珍品,小店…小店小本经营,实在…实在没有存货啊!而且…而且尊夫人的病症…恕老朽眼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实在…实在是不详之兆,恐…恐有传染之虞…老朽…老朽实在无能为力,还请…还请另请高明!” 他说得结结巴巴,眼神躲闪,额头甚至渗出了冷汗,身体不自觉地又往后退了退,仿佛沈破云和他怀中的月璃是洪水猛兽。 拒绝!而且是带着明显恐惧和排斥的拒绝! 沈破云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刀!一股难以压抑的怒火和戾气猛地窜上心头。月璃危在旦夕,每一刻都弥足珍贵,竟在此受阻? 苏芷若当街施救,显露超凡医术,赢得惊叹(小爽点)。周大夫的恐惧与拒绝,瞬间点燃沈破云压抑的怒火,冲突一触即发(张力拉满)。 包不同见状,立刻发挥“特长”,跳出来嚷嚷道:“哎哎哎!我说周大夫!您老这话可就不地道了!百年雪参没有?天山冰莲也没有?唬谁呢!榆关镇再小,回春堂也是最大的医馆!您看看这位姑娘,” 他一指苏芷若,“刚还救了你们镇上的人呢!我们少侠夫人这病是怪了点,但悬壶济世,救命要紧啊!您不能见死不救?价钱真不是问题!包爷我…” 他习惯性地想拍胸脯保证,但看到沈破云冰冷的侧脸,又讪讪地把手放下。(幽默滑稽: 包不同试图“讲理”,狐假虎威又怂) 周大夫脸色更加难看,连连摆手,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没有就是没有!老朽行医多年,岂能妄言?至于这位姑娘…老朽感激,但…但尊夫人的病,老朽实在不敢沾手!请回!请快回!” 他说完,竟像是怕极了,也不管地上刚被抬走的病人,转身就要往医馆里躲。 沈破云抱着月璃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发白。胸中怒火翻腾,惊龙之力在体内隐隐躁动,几乎要破体而出!强行闯进去?以武力逼迫? “沈大哥!” 苏芷若急忙按住沈破云的手臂,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和那压抑的恐怖力量,低声道:“别冲动!这里人多眼杂!月璃姐姐经不起折腾!我们先找地方安顿,再从长计议!” 她转向周大夫,语气依旧温和,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周大夫,药材之事暂且不提。但这位大哥的病症,以及镇上许多人似乎都染上的怪疾,您身为医者,难道真的坐视不理吗?晚辈不才,愿在堂中协助一二,略尽绵力,也好观察病情,或许…能找出些端倪?” 苏芷若的话,点中了周大夫作为医者的软肋。他脚步顿住,脸上挣扎之色更浓。他看着医馆前排起的长队,看着那些面带病容、眼中充满绝望和祈求的镇民,又看看苏芷若清澈而坚定的眼神,再看看沈破云怀中那透着不祥气息的女子… 最终,对某种未知威胁的恐惧似乎压倒了一切。他咬了咬牙,背对着众人,声音干涩地说道:“苏…苏姑娘仁心,老朽佩服。若姑娘不弃,可…可在堂中帮忙处理些杂务,观察病患。但…但药材之事,莫要再提!至于这位壮士和…和尊夫人…”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还请…莫要再靠近回春堂了!算老朽…求你们了!” 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的钻进了医馆,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关上,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沈破云看着那紧闭的回春堂大门,眼中寒芒闪烁。周大夫那极致的恐惧和排斥,绝非空穴来风!这小小的榆关镇,这诡异的怪病,这拒绝救命药材的回春堂…处处透着不寻常! 他低头看着怀中依旧昏迷、仅靠碧玉和冰魄蓝浆果维系生机的月璃,一股沉重的压力与冰冷的怒意交织在心头。 榆关镇的大门向他们敞开,却并非希望之地,而是另一片迷雾笼罩的险滩。 第63章 雪夜惊变,破云立威 榆关镇的夜,来得又快又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破旧的屋檐上,不多时,细碎的雪沫便簌簌落下,给这座死气沉沉的边陲小镇又蒙上了一层凄冷的寒意。 城西废弃的“山神庙”,便是沈破云一行暂时的栖身之所。庙宇早已破败不堪,神像蒙尘坍塌,蛛网遍布。残存的殿堂勉强能遮挡风雪,却也四处漏风,寒气刺骨。篝火在殿堂中央噼啪燃烧着,摇曳的火光映照着几张疲惫而忧虑的脸。 沈破云盘膝坐在篝火旁,月璃躺在他铺开的厚实狼皮褥子上(包不同“贡献”的压箱底存货),身上盖着他的外袍和能找到的所有御寒之物。一枚冰魄蓝浆果的汁液刚刚喂下,她灰败的脸色在火光照映下似乎好了一丁点,但那道暗红的血纹依旧如同毒蛇般盘踞在肩颈,触目惊心。沈破云的手掌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背心,惊龙之力混合着天绝真气,如同涓涓暖流,持续不断地渡入,对抗着血煞的侵蚀,同时承受着“玄月同命”那如芒刺在背的反噬痛楚。他闭着双目,眉头紧锁,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又迅速被殿内的寒气凝结。 苏芷若尚未回来。回春堂此刻必定是人满为患,怪病在夜晚似乎更容易恶化。她留下帮忙,既是为了践行医者本心,探查怪病根源,也是他们目前唯一能接触回春堂、寻找药材线索的途径。沈破云心中牵挂,却也明白她的选择。 “阿嚏!阿嚏!!” 包不同裹着一件臃肿的、打着补丁的破棉袄,缩在离篝火最近的一堆干草上,依旧冻得瑟瑟发抖,鼻涕直流。他一边搓着手,一边对着火堆哀叹:“我的老天爷啊,这鬼地方,白天闹瘟病,晚上冻死人!连个囫囵觉都没法睡!少侠,您说苏姑娘啥时候能回来啊?这破庙阴森森的,包爷我总感觉后脖颈子发凉…” 他偷偷瞄了一眼篝火映照下沈破云那冷峻如岩石的侧脸,以及他怀中昏迷不醒、透着不祥气息的月璃,又打了个寒颤,赶紧往火堆边挪了挪,嘴里兀自嘀咕:“石兄弟啊…您在天有灵,保佑保佑包爷我别冻死在这儿…回头给您烧三只…不,五只烤全羊…” 沈破云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的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对抗反噬和守护月璃的拉锯战中。冰魄蓝浆果的效果在持续消耗,月璃体内的血煞之力如同蛰伏的毒蛇,虽被寒气压住凶性,但每一次冲击都让他渡入的内力消耗加剧。碧玉在胸口持续散发着温润而坚定的青光,是抵御反噬侵蚀的最后屏障,却也像一座灯塔,在黑暗中昭示着他的位置——这感觉并不好。 时间在寂静与寒风中缓缓流逝。雪下得更大了些,庙外一片素裹,只有寒风穿过破窗断壁的呜咽声。 突然! 沈破云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眸中寒光一闪,如同黑暗中划过的冷电!并非因为月璃的异动,也非苏芷若归来,而是他远超常人的灵觉捕捉到了庙外积雪上,数道极其轻微、却带着明显恶意的脚步声!正从不同方向,悄然包抄过来!来者身法不算高明,但脚步虚浮中带着一股痞气,绝非善类! “有人!” 沈破云的声音低沉而冰冷,瞬间打破了庙内的死寂。 包不同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干草堆上滚下来:“谁…谁啊?苏姑娘回来了?” 他下意识地想去扒门缝看。 “不是芷若。” 沈破云缓缓收回贴在月璃背心的手掌,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了她。他站起身,将狼皮褥子仔细掖好,确保寒气不会直接侵袭到她。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面向那扇摇摇欲坠的庙门。他并没有拔剑,只是将腰间那柄孤鸿断刃连鞘摘下,握在手中。一股无形的、冰冷肃杀的气息,如同苏醒的凶兽,瞬间弥漫了整个破庙! 包不同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吓得一缩脖子,赶紧躲到那半塌的神像后面,只露出两只眼睛,心脏怦怦直跳:“少…少侠…来者不善啊…” 话音未落! “砰!!!” 本就腐朽的庙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木屑纷飞!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沫狂卷而入,瞬间吹得篝火明灭不定! 七八条黑影堵在了门口,个个身材粗壮,满脸横肉,手持棍棒、砍刀,眼神凶狠贪婪。为首一人,身高体壮,披着一件脏兮兮的皮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瞎了一只眼,用一块脏污的黑布蒙着,剩下的那只独眼中闪烁着残忍和贪婪的光芒。 “嘿嘿,独眼哥,消息没错!这破庙还真有肥羊!还有个病恹恹的小娘子!” 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谄媚地对独眼头目说道,眼睛却死死盯着沈破云放在一旁的包袱(里面有些银钱和剩余浆果)。 那独眼头目独眼扫过破庙,目光在篝火旁的狼皮褥子和昏迷的月璃身上停留了一瞬,掠过一丝淫邪,但更多的注意力落在了沈破云身上。沈破云虽然脸色苍白,气息内敛,但那股渊渟岳峙般的气度和他手中那柄不起眼的断刃,让刀口舔血的独眼本能地感到一丝危险。不过,看他气息不稳(内力损耗)、衣衫染血(旧伤),又带着两个累赘(昏迷月璃和躲藏的包不同),独眼的胆气又壮了起来。 “小子!” 独眼头目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声音粗嘎,“爷爷我是黑虎帮的‘独眼彪’!这榆关镇西城,是咱黑虎帮的地盘!你们几个外乡佬,不懂规矩啊?占了爷爷的地头,连个孝敬钱都没有?” 他晃了晃手中的鬼头刀,刀锋在火光下闪着寒光:“识相的,把身上的银子、值钱玩意儿,还有那个小娘子留下!爷爷心情好,兴许放你这小白脸一条生路!不然…” 他眼中凶光毕露,“这荒郊野庙,冻死个把人,可再寻常不过了!” “黑虎帮?” 沈破云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听不出丝毫情绪,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没听过。” 他缓缓抬起握着断刃鞘的右手,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口这群凶神恶煞的地痞,最后定格在那个独眼头目身上。当听到“小娘子留下”几个字时,他眼底深处那抹压抑的金芒,骤然变得炽烈!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戾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独眼彪! 独眼彪被这目光刺得心头一寒,仿佛被毒蛇盯上,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随即恼羞成怒:“妈的!给脸不要脸!兄弟们,给我上!废了他!那小娘们归老子!” “嗷!” “剁了他!” 七八个地痞混混怪叫着,挥舞着棍棒砍刀,如同饿狼般扑了上来!狭窄的庙门瞬间被堵死,刀光棍影朝着沈破云当头罩下!气势汹汹! 躲在神像后的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妈呀!杀人啦!!” 他死死捂住眼睛,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 面对这看似凶猛的围攻,沈破云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鸣,没有华丽炫目的剑光!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融入阴影的鬼魅! 只见他脚下步伐玄奥一转,如同风中飘絮,又似雪上惊鸿,在间不容发之际,于数道棍棒刀影的缝隙中轻巧滑过!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淡淡的残影! 唰!唰!唰! 他手中的断刃依旧未出鞘!仅仅是以那坚硬冰冷的乌木鞘身作为延伸! 快!准!狠! 鞘尖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点在冲在最前面三个混混持械的手腕内侧“神门穴”上! “啊!”“呃啊!”“我的手!” 三声凄厉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三人只觉得手腕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剧痛钻心,半边身子瞬间麻痹,手中的棍棒砍刀“哐当”几声全部脱手落地! 沈破云身形毫不停滞,如同穿花蝴蝶,又似闲庭信步。他肩膀微微一沉,避开侧面劈来的一刀,断刃鞘身顺势一个反手上撩,如同羚羊挂角,妙到毫巅地撞在另一人劈来的木棍中段! 咔嚓! 碗口粗的硬木棍应声而断!那混混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传来,虎口崩裂,整个人被带得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 剩下几人惊骇欲绝,攻势不由得一滞!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沈破云的目光已锁定那个独眼头目——独眼彪!此人最为凶恶,且出言侮辱月璃! 沈破云脚下猛地一蹬地面,残破的地砖微微碎裂!他身如离弦之箭,瞬间跨越丈许距离,直扑独眼彪!速度之快,带起的劲风将地上的篝火吹得猛烈摇晃! 独眼彪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已扑面而来!他亡魂皆冒,怪叫一声,手中鬼头刀本能地全力向前劈出,企图逼退对方! 然而,沈破云的招式早已超越了寻常武学的藩篱!他根本无视那劈来的刀锋!在刀锋即将及体的刹那,他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一侧,那势大力沉的一刀便擦着他的衣襟劈空! 与此同时,沈破云握着断刃鞘的右手,如同毒龙出洞,快如闪电般向前一递! 目标并非独眼彪的要害,而是他那只完好的眼睛! 独眼彪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一股冰冷的劲风直刺眼珠!他吓得魂飞天外,拼命想闭眼后仰! 但太迟了! 噗! 一声轻响! 断刃的乌木鞘尖,如同烧红的铁钎,精准无比地点在了独眼彪右眼下方一寸的“承泣穴”上!力道控制得妙到毫巅! “嗷——!!!” 独眼彪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只觉得一股霸道绝伦的劲力透穴而入,瞬间麻痹了他半张脸,右眼更是如同被针狠狠扎入脑髓,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让他眼前发黑,涕泪横流!他庞大的身躯如同喝醉了酒般踉跄后退,手中的鬼头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剧痛欲裂的右眼和半边脸,哀嚎不止! 沈破云以未出鞘之剑,鬼魅身法+精妙点穴,瞬间瓦解七八人围攻,废掉头目战力!动作描写简洁凌厉,突出“技近乎道”的碾压感! 这一切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 从地痞们扑上,到独眼彪捂眼惨嚎倒地,不过短短几个呼吸! 庙门口,只剩下满地打滚哀嚎的混混,以及那个捂着眼睛、如同受伤野兽般嘶吼的独眼彪。篝火摇曳,映照着沈破云那依旧平静却散发着凛冽寒意的身影,如同战神降临! 他缓缓收回断刃鞘,目光冰冷地扫过地上这群废物,最后落在痛苦翻滚的独眼彪身上,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幽寒风刮过每个人的心头: “黑虎帮?独眼?” “滚。” “再敢靠近此庙半步,犹如此刀!” 话音未落,他脚尖随意一挑! 地上独眼彪掉落的那柄沉重的鬼头刀,如同被无形巨力牵引,呼啸着飞起! 沈破云看也不看,握着断刃鞘的右手随意一挥! 铛——!!! 一声刺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乌木鞘身精准无比地砸在鬼头刀的刀脊之上! 那柄精钢打造的厚背鬼头刀,竟如同脆弱的琉璃一般,从中应声断为两截!断口处光滑如镜! 半截刀身“哐当”一声砸落在地,火星四溅! 随手断刀,展示绝对力量与威慑! 死寂! 破庙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压抑的呻吟,以及篝火燃烧的噼啪声。所有还能动弹的地痞混混,包括那个捂着眼睛哀嚎的独眼彪,都被这神魔般的手段彻底吓破了胆!看向沈破云的眼神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如同看着地狱归来的修罗! “滚!” 沈破云再次吐出一个字。 这一次,如同赦令! 地上的混混们如同被滚水烫到的蚂蚁,连滚爬地挣扎起来,也顾不上断手的同伴和哀嚎的独眼彪了,互相搀扶着,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地撞开破庙残门,疯狂地逃入外面漆黑的雪夜之中!独眼彪也被两个稍微胆大的手下架起,拖着断刀残骸,狼狈不堪地仓皇逃窜,连句狠话都不敢留。 转眼间,破庙门口空空荡荡,只剩下呼啸的风雪和被踹坏的庙门。 包不同这才敢从神像后探出脑袋,看着门口断成两截的鬼头刀,又看看沈破云那如同标枪般挺立的背影,狠狠咽了口唾沫,伸出大拇指,声音带着颤抖和由衷的佩服:“少…少侠…神…神威!包爷我…服了!真服了!” 他随即又想到什么,哭丧着脸:“坏了!惹了黑虎帮的地头蛇,咱们在这榆关镇…怕是更不好待了啊!” 沈破云没有理会包不同的担忧。他缓缓走回篝火旁,重新坐下,再次将手掌贴上月璃的背心,渡入真气。仿佛刚才那场雷霆般的碾压战斗,只是拂去了衣上的一粒尘埃。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气息甚至因为刚才的出手而略显紊乱,消耗更大。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冰冷的杀意已然褪去,只剩下对怀中人无尽的专注与守护。 风雪从破门灌入,吹得篝火摇曳不定。庙外,榆关镇的夜,似乎因为这小小的插曲,变得更加暗流汹涌。 第64章 药香暖寒,芷若传讯 破庙内的篝火努力驱散着从破门涌入的风雪寒意,噼啪作响。沈破云盘膝坐在月璃身旁,手掌依旧贴在她背心,持续渡入真气,维持着那脆弱的平衡。冰魄蓝浆果带来的短暂缓解正在消退,反噬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重新变得清晰而顽固。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额角的汗珠在火光下闪着微光,嘴唇紧抿,透着一股无声的坚韧。庙门口,那断成两截的鬼头刀静静地躺在雪沫中,昭示着不久前的雷霆手段。 包不同在神像后探头探脑了好一会儿,确认黑虎帮的人真跑光了,这才心有余悸地挪出来。他捡了几根被踹飞的破门板碎片,试图堵住那灌风的破口,嘴里不停地碎碎念:“晦气!真晦气!烤全羊没着落,倒惹了一身骚…那独眼彪一看就不是善茬,吃了这么大亏,肯定要摇人报复!少侠您神功盖世是不怕,可包爷我…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唉,石兄弟啊,您可得看顾着点…” 沈破云没有回应,他的心神大部分沉浸在对抗反噬和感知月璃体内状况上。他能感觉到,月璃的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在碧玉青光和自身真气的护持下,顽强却又极其微弱地摇曳着。冰魄蓝浆果的寒气只能压制血煞的表层活性,其核心的侵蚀之力,正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毒蛇,不断冲击着那层薄冰。每一次冲击,都让他渡入的内力消耗加剧,反噬的痛苦也随之加深。 时间在寂静与风雪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庙外传来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 沈破云倏然睁眼,眸中精光一闪,但瞬间又柔和下来。是苏芷若的气息。 破庙残门被轻轻推开,苏芷若裹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她脸色带着深深的疲惫,发丝被风雪吹得有些凌乱,但那双清澈的眼眸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勘破迷雾的兴奋和忧虑交织的光芒。 “沈大哥!包先生!” 苏芷若快步走到篝火旁,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先看了一眼沈破云和月璃,关切地问道:“你们没事?我刚才回来路上,看到雪地里…似乎有打斗痕迹?” “没事!” 包不同抢着回答,又恢复了点精神,指着门口的断刀,添油加醋道:“嗨!几个不开眼的地痞,叫什么黑虎帮的,想趁火打劫!结果被少侠三拳两脚打得屁滚尿流!苏姑娘你是没看见,少侠那身手,啧啧,简直神了!那领头的独眼龙,被少侠一手指头戳得哭爹喊娘…”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唾沫横飞。 沈破云淡淡地打断了他:“芷若,回春堂情况如何?怪病可有眉目?” 他更关心的是正事和月璃需要的药材。 苏芷若点点头,脸上疲惫褪去几分,换上医者的专注:“情况很糟!入夜后,怪病发作的病人比白天多了一倍!症状也更加凶险,高热惊厥、红斑蔓延、甚至有人出现谵妄幻觉!周大夫…唉,他心力交瘁,方子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味清瘟解毒的药,收效甚微。” 她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但我发现了关键线索!” 她从随身的药囊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干净油纸包着的小包,打开。里面是几片干枯的、呈现出诡异深紫色的花瓣碎片,边缘微微卷曲,散发着一种极淡的、带着甜腥的异香。 “这是?” 沈破云目光一凝。 “紫魇罗兰的花瓣!” 苏芷若语气肯定,“而且是经过特殊手法炮制过的!我在几个重症病人换下的衣物褶皱里,还有他们居住环境附近,都发现了这种花瓣的细微碎屑!虽然被刻意清理过,但还是留下了痕迹!” 包不同凑过来,抽了抽鼻子,猛地一拍大腿:“哎哟!这味儿!包爷我想起来了!在青阳城义庄那晚,追查毒秀才的时候,也闻到过这种甜不拉几的腥味儿!错不了!就是它!” 苏芷若精神一振:“果然!包先生,你再仔细想想,关于这毒花,或者毒秀才,还有什么细节?” 包不同挠着下巴,努力回忆:“嗯…那毒秀才,据传早年就在西南十万大山里混,鼓捣些毒物蛊虫。这紫魇罗兰…好像就是那边深山老林里才有的邪门玩意儿!对!他还喜欢用一种紫色的毒粉,跟这花瓣颜色一个德行!” “西南…毒源…” 沈破云眼神锐利如刀,这线索与他从包不同处听来的、以及后续追查的方向隐隐吻合! “还不止于此!” 苏芷若眼中忧虑更深,“更可怕的是,我在观察周大夫配药时,发现他开具的所谓‘清瘟方’里,有几味药的配伍…非常微妙!长期服用,非但不能解毒,反而会与这紫魇罗兰的毒素产生某种协同作用,加剧对脏腑神经的侵蚀!这绝非医术不精,而是…刻意为之!” 苏芷若凭借敏锐观察和医术造诣,识破药方猫腻! “什么?!” 沈破云和包不同同时一惊。 “你是说…周大夫他…在药里下毒?” 包不同眼睛瞪得溜圆。 “不是直接下毒,” 苏芷若摇头,秀眉紧蹙,“是药方的配伍本身就有问题!我偷偷调整了其中几味药的用量,但不敢改动太大,怕打草惊蛇。周大夫…他似乎很害怕,心神不宁,我怀疑他可能是被迫的。” 她说着,又从药囊里取出一个用厚布包裹的小药罐,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股浓郁而奇特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带着温润的暖意和淡淡的草木清气,将庙里原本的霉味和血腥气都压下去不少。 “这是…?” 沈破云问道,他能感觉到这药香中蕴含的温和生机。 “这是我趁乱,在回春堂药库最里面的角落找到的!” 苏芷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庆幸,“只有小半罐!‘参茸断续膏’!虽然不是我们急需的‘百年雪参’、‘冰莲’那样的主药,但这是极好的固本培元、续接生机的外伤圣药!对沈大哥你的旧伤,还有月璃姐姐被毒素侵蚀的经脉脏腑,都有莫大的温养好处!能暂时稳住根基,争取时间!” 她将药罐递给沈破云:“快,沈大哥,你肩肋的伤口需要处理!这药膏内服外敷皆可,你先外敷伤口,稳固伤势,恢复些元气!月璃姐姐那边…我稍后想办法给她内服一点,温养心脉。” 苏芷若冒险带回关键药品“参茸断续膏”,提供及时支援! 沈破云看着那罐珍贵的药膏,再看看苏芷若疲惫却充满关切和智慧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郑重地接过药罐:“芷若,辛苦你了。” 他不再犹豫,解开染血的衣襟,露出左肩和肋下那几道被“血痕”使者暗器擦伤、因持续消耗内力而未能完全愈合、此刻又有些崩裂渗血的伤口。伤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暗红色,隐隐有麻木感,显然还残留着“血痕”的阴毒。 苏芷若取来干净的布和温水,仔细地为沈破云清洗伤口。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指尖带着医者的稳定。清洗干净后,她用小木片剜出碧绿色、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膏体,均匀地涂抹在沈破云的伤口上。 药膏触及皮肤,带来一阵清凉,随即是深入骨髓的温热感。沈破云能清晰地感觉到,伤口处残留的阴寒麻木感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滋养的舒适感,丝丝缕缕的生机渗入肌理,甚至让他因消耗和内腑受反噬而隐隐作痛的感觉都舒缓了不少! “好药!” 沈破云忍不住赞道,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那是!” 包不同在一旁看得眼馋,吸着鼻子闻那药香,咂咂嘴:“苏姑娘,这宝贝…还有多的没?包爷我这几天钻林子,磕磕碰碰也不少…” 苏芷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包先生,这药膏极其珍贵,是救命的!你那些皮外伤,用普通金疮药就行了!” 她小心地将剩下的小半罐药膏收好。 处理完沈破云的伤口,苏芷若又用温水化开一小勺参茸断续膏,小心翼翼地喂入昏迷的月璃口中。温润的药力化开,月璃灰败的脸色似乎有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好转,紧蹙的眉尖也稍稍舒展了一丝丝。沈破云通过渡入的内力,也能感受到她体内那被血煞侵蚀的脏腑,仿佛被一层温润的暖流包裹,侵蚀的速度似乎…又减缓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虽然杯水车薪,但在这绝境之中,任何一点微小的好转都弥足珍贵! 就在这时,苏芷若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月璃露在袖口外的手腕。她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咦?这是…?” 她轻轻托起月璃的手腕,凑近篝火仔细观看。 只见在月璃左手腕内侧,那个淡淡的月牙状胎记,此刻在篝火的映照下,似乎与平时有些不同!胎记的边缘,不再是模糊的浅色,而是隐隐透出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在流动的暗金色光泽!更奇异的是,当苏芷若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那胎记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古老玄奥意味的冰凉气息,顺着她的指尖传来,让她体内的天绝真气都微微悸动了一下! “月璃姐姐的胎记…” 苏芷若的声音带着惊疑,“好像…有点变化?而且…有种很奇特的气息…” 沈破云也凝神看去,他也察觉到了那胎记的微弱异样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波动。联想到林素衣之前对此胎记的关注,以及月璃昏迷前提及的“玄月同命”、“小心我娘”…这胎记的秘密,似乎远不止是身份象征那么简单! 月璃胎记在重伤\/毒素\/特殊药物(断续膏?)刺激下显现异常!玄月宫秘辛呼之欲出! “此事,需得小心留意。” 沈破云沉声道。他将月璃的手腕轻轻放回被中。 苏芷若点点头,压下心中的惊疑。她看了看外面依旧呼啸的风雪,又看了看疲惫却眼神坚定的沈破云,低声道:“沈大哥,我还探听到一个消息。周大夫虽然拒绝了我们的药材,但他似乎对镇上的怪病源头也深感恐惧和无力。我离开时,他偷偷塞给我一张小纸条。”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小纸条,展开。上面只有一行歪歪扭扭、仿佛仓促写下的字迹: “子夜,城南乱葬岗,旧义庄…慎!” 子夜!城南乱葬岗!旧义庄! 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透着一股浓浓的阴森与不祥! 沈破云眼中寒芒一闪。看来,这榆关镇的怪病之谜,以及周大夫那极致的恐惧,答案很可能就在那废弃的义庄之中! 风雪呼啸,夜色如墨。篝火的光芒在破庙中跳跃,映照着几人凝重的脸庞。短暂的休整与药香的温暖之后,更深的迷雾与凶险,正等待着他们去揭开。 第65章 夜探义庄,毒踪乍现 子夜将至。榆关镇南郊的乱葬岗,在铅灰色天幕和纷扬雪沫的覆盖下,更显阴森死寂。歪斜的残碑、塌陷的坟包、被积雪半掩的白骨,在微弱的天光下勾勒出狰狞的轮廓。寒风掠过枯枝,发出如同鬼泣般的呜咽,卷起地上的雪沫和纸钱灰烬。 乱葬岗深处,一座孤零零的、用青石垒砌的废弃义庄,如同蹲伏在黑暗中的巨兽。门窗早已朽坏,黑洞洞的入口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口。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尸骸腐朽的淡淡气息,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腥气。 三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潜行至义庄外围的枯树林边缘。正是沈破云、苏芷若和包不同。 沈破云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劲装,脸色在断续膏的作用下已恢复了几分血色,但眼神依旧冷冽如冰。他一手紧握孤鸿断刃,另一手虚扶在腰后,保持着随时可以拔剑的姿态。苏芷若也换上了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裙,背着一个小巧的药囊,里面装着解毒丹、金针和一些应急药物,神情凝重中带着医者的专注。包不同则裹得像个球,外面套了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不合身的黑色夜行衣,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生锈的柴刀,脸色煞白,两腿微微打颤,嘴里不停地小声念叨: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三清道祖显灵…石兄弟罩我…包爷我平生没做过亏心事啊…就是…就是偶尔多收点消息费…骗点小钱…罪不至死啊…千万别让我撞见真的那啥…” (幽默滑稽: 包不同怕鬼的碎碎念,临时抱佛脚,自曝黑历史) “噤声!” 沈破云低喝,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义庄周围。他能感觉到,这死寂之下,隐藏着不寻常的气息。碧玉在胸口散发着微弱的温热感,并非警示剧烈危险,更像是一种…对某种阴邪之物的本能排斥。 “沈大哥,你看那边!” 苏芷若眼尖,指向义庄侧面一处被积雪半掩的角落。那里有几道凌乱的车辙印痕,延伸向义庄后门方向,显然是近期留下的!与周大夫密信所言吻合! “包不同,你在外面望风,留意动静。若有异常,学三声夜枭叫。” 沈破云沉声吩咐。让包不同进去,除了添乱,恐怕还会被吓晕。 “哎!好嘞!包爷我眼神最好使了!保证…保证…” 包不同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点头,赶紧找了个背风的大树根缩在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警惕地左右张望,嘴里还在无声地念着各路神仙名号。(幽默: 包不同怂得可爱,接受望风任务如释重负) 沈破云与苏芷若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两人身法展开,如同两道轻烟,借着残碑枯树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义庄后门。后门虚掩着,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进入义庄内部,一股更加浓烈的、混杂着霉味、灰尘和那股甜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借着破窗透入的微弱雪光,可见内部空间很大,但极其破败。几具蒙着白布、早已腐朽的薄棺散乱地停放着,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角落里堆着一些破烂的草席和杂物。 “小心脚下。” 苏芷若低声道,她敏锐地察觉到地面有些地方的灰尘分布不自然,似乎被刻意清扫或踩踏过。 沈破云目光如炬,扫过四周。他的视线落在大厅中央的地面上。那里有一片明显被清理过的区域,残留着一小堆灰白色的灰烬,是熄灭不久的炭盆!灰烬旁边,散落着几片干枯的、呈现出深紫色的花瓣碎片——正是紫魇罗兰!花瓣旁边,还有几点不易察觉的、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黑色粉末。 苏芷若蹲下身,用一根银针小心挑起一点黑色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脸色微变:“是‘子午透骨钉’淬毒后残留的毒粉!七巧门的东西!” 这发现让她的心猛地一沉!黑云、七巧门、毒秀才…线索在义庄交汇! 炭盆灰烬、紫魇罗兰花瓣、七巧门毒粉,关键物证链! 就在这时! “咔哒…咔哒…” 一阵极其轻微、仿佛机括转动的细微声响,从头顶的房梁阴影处传来! “小心!” 沈破云反应快如闪电!他猛地一拉苏芷若的手臂,将她护在身后,同时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般向后急掠! 嗖!嗖!嗖! 数道乌光如同毒蛇般从房梁的暗格中激射而出!正是淬了剧毒的“子午透骨钉”!钉头闪烁着幽蓝的光芒,速度快得惊人,瞬间钉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深入青石地面,只留下几个细小的孔洞! 好险!若非沈破云灵觉惊人,苏芷若必遭毒手! “有机关!” 苏芷若惊出一身冷汗,心有余悸。 沈破云眼神冰冷,杀意涌动。他护着苏芷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可能隐藏机关的角落。这义庄,果然是个陷阱! 转折\/危机: 触发七巧门机关暗算! “吱吱——!” 突然,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无数细小爪子挠刮木板的声音,从义庄停尸房的方向传来!声音密集、急促,带着一种疯狂的意味! “什…什么东西?” 苏芷若握紧了手中的银针。 沈破云凝神感知,脸色微变:“不是机关…是活物!很多!” 他示意苏芷若退后,自己则缓步上前,断刃微微出鞘三寸,寒芒隐现。 停尸房的门早已腐朽倒塌。借着微光,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爬满了无数拳头大小、通体漆黑油亮、长着狰狞口器的…巨大尸鳖!它们似乎被某种东西刺激,正疯狂地涌动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眼看就要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出停尸房! “尸鳖群!被惊动了!” 苏芷若脸色发白。单个尸鳖不足惧,但如此庞大的数量,一旦被缠上,极为麻烦!而且这些尸鳖甲壳乌黑发亮,显然也带着尸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嘶嘶——!” 一道银灰色的细小身影,如同闪电般从苏芷若的袖口射出!是那条一直沉睡的、被苏芷若用药物暂时压制了凶性的“银线蛇王”! 小蛇落在尸鳖群前,昂起小小的头颅,对着那汹涌的黑色虫潮,发出威胁的嘶鸣!一股淡淡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威压弥漫开来!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疯狂涌动的尸鳖群,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前排的尸鳖惊恐地后退,与后面涌上的撞在一起,发出更加刺耳的“吱吱”声!整个虫潮的势头竟被硬生生遏制住了! 银线蛇王意外苏醒,克制尸鳖群! “好机会!” 沈破云当机立断!他护着苏芷若,身形急闪,不再理会被蛇王震慑的尸鳖群,迅速掠过停尸房门口,冲向义庄最深处——存放无主尸骸或特殊物品的内堂! 内堂更加昏暗,气味也更难闻。几具盖着白布的尸骸停放在石台上。沈破云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一具尸体旁的地面上! 那里,散落着几粒比外面更加清晰、颜色也更深邃的紫色晶体粉末!在微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同时,那股甜腥味也浓郁到了顶点!正是紫魇罗兰高度提纯后的毒晶! “毒源!” 苏芷若低呼。 沈破云正要上前查看。 异变再生! “嗤嗤嗤——!” 数道凌厉的破空声,如同毒蜂振翅,从内堂两侧的阴影死角处暴射而出!目标直指沈破云和苏芷若的要害!这次不再是暗器,而是数道淬毒的袖箭!角度刁钻狠辣,封死了大部分闪避空间!显然,埋伏者一直耐心等待着他们深入! “芷若低头!” 沈破云厉喝!他反应快到极致!孤鸿断刃终于完全出鞘!一道清冷的寒光如同匹练般划破黑暗! 铛!铛!铛! 火星四溅!数支淬毒袖箭被精准无比地磕飞!但就在沈破云格挡袖箭,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瞬间! 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从头顶的房梁阴影处飘落!手中一柄淬着幽蓝毒芒的短匕,带着刺骨的寒意,如同毒蛇吐信,无声无息地刺向沈破云的后心!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围点打援的杀招! “沈大哥!” 苏芷若看得真切,惊骇欲绝!她距离太远,救援不及! 沈破云仿佛背后长眼!在短匕即将及体的刹那,他身体如同违背常理般猛地向前一倾,同时左腿如同钢鞭般向后闪电般倒踢而出!天绝腿法——“魁星踢斗”! 砰! 一声闷响! 沈破云的脚尖如同铁锤,精准无比地踹在偷袭者持匕的手腕上!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呃啊!” 一声压抑的痛哼! 那偷袭者手腕瞬间变形,短匕脱手飞出!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道踹得向后踉跄跌退,撞在停尸的石台上! 沈破云顺势旋身,断刃如影随形,直指对方咽喉!动作一气呵成! 然而,就在断刃寒芒即将刺入对方咽喉的刹那,借着破窗透入的微光,沈破云看清了偷袭者的脸——一张蜡黄普通、毫无特色的中年男子面孔,但那双眼睛,却充满了绝望和一种疯狂的决绝! “黑云…不灭…” 那人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随即,他猛地一咬牙! 噗! 一股黑血瞬间从他口鼻中狂喷而出!他的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软软地瘫倒在地,气绝身亡!又是服毒自尽! 遭遇埋伏!杀手现身!被擒瞬间服毒!黑云印记再现! 沈破云的剑尖停在了半空。看着地上迅速失去生机的尸体,他眼中寒芒更盛。又是黑云!如同跗骨之蛆! 苏芷若快步上前,检查尸体。她掰开死者的嘴,一股浓烈的苦杏仁味散发出来。“是‘鸠羽红’!见血封喉!” 她脸色凝重。在死者紧握的左手手心,她发现了一样东西——半块边缘被烧焦的、非金非木的令牌碎片!上面残留的纹路,正是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诡异云纹! “令牌!” 沈破云接过那半块令牌碎片,入手冰冷沉重。与之前在葬龙谷口、青阳城发现的如出一辙!黑云的标志! 就在沈破云凝神查看令牌碎片时,苏芷若的目光却被尸体腰间一个不起眼的、被衣襟半掩住的小小木牌吸引了。她轻轻抽出木牌。木牌很普通,上面只刻着一个字: “李” 李?榆关镇的李员外? 核心伏笔: 令牌碎片确认黑云存在!“李”字木牌直指李员外! “沈大哥!看这个!” 苏芷若将木牌递给沈破云。 沈破云看着那个“李”字,眼神锐利如刀。周大夫的恐惧,回春堂的有毒药方,义庄的毒晶,七巧门的机关暗器,黑云的杀手…所有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镇上的那位富商——李员外! 就在这时,义庄外,包不同那刻意模仿、却因为紧张而变得极其滑稽古怪的夜枭叫声,急促地响了起来! “咕…咕喵…咕呜…” (幽默滑稽: 包不同学鸟叫学成四不像) “不好!外面有情况!” 苏芷若一惊。 沈破云迅速收起令牌碎片和“李”字木牌,最后扫了一眼地上的毒晶和尸体,眼神冰冷:“走!” 两人身法展开,如同两道轻烟,迅速掠出阴森恐怖的义庄,消失在茫茫雪夜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具冰冷的尸体,以及那浓郁不散的甜腥毒气,在死寂的义庄内缓缓弥漫。 第66章 月璃暂醒,同命之痛 呼啸的风雪暂时掩盖了沈破云和苏芷若逃离义庄的痕迹。两人循着包不同那四不像的“咕喵咕呜”声,迅速汇合。包不同躲在树后,脸色比雪还白,指着义庄另一侧结结巴巴道:“少…少侠!苏姑娘!刚…刚才那边林子里…有…有黑影闪过!好…好快!包爷我刚叫唤完,他就没影了!吓死我了!” 沈破云眼神一凛,锐利地扫向包不同所指的方向。风雪茫茫,林深树密,早已不见任何踪迹。是黑云的接应者?还是监视义庄的其他人?他压下心中疑虑,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回破庙!” 三人借着风雪掩护,快速返回山神庙。庙内篝火依旧,但气氛却因义庄的遭遇而更加凝重。包不同一进门就冲到火堆旁,哆哆嗦嗦地烤火,嘴里还念叨着:“太邪门了…又是死人又是毒虫…包爷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进义庄了…” 沈破云第一时间来到月璃身边。令他心头一紧的是,月璃的呼吸似乎比离开时更加微弱,灰败的脸色下隐隐透着一股死气。他立刻将手掌贴回她背心,催动内力。这一次,他清晰地感受到,月璃体内那层由冰魄蓝浆果和断续膏勉强维持的“薄冰”,正在血煞之力的持续侵蚀下加速消融!反噬的痛苦也如同潮水般汹涌反扑,冲击着他的心神! “她的情况…恶化了!” 沈破云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义庄之行虽有所获,却付出了月璃状态下滑的代价!这让他心如刀绞。 苏芷若也立刻上前检查,秀眉紧锁:“是‘血煞蚀魂’的爆发期!毒性在反扑!断续膏和浆果的效果在衰减,必须加大压制!” 她毫不犹豫地再次化开一小勺珍贵的参茸断续膏,小心翼翼地喂入月璃口中,并用金针刺激她几处保命的穴位。 或许是药力与金针的刺激,也或许是“玄月同命”的联系让月璃感应到了沈破云强烈的守护意志和痛苦… 在众人焦灼的目光中,月璃那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又一下。 终于,她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经清冷如寒潭的眸子,此刻却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翳,瞳孔涣散,失去了焦距,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深深的疲惫。仿佛从一个漫长而绝望的噩梦中挣扎醒来。 “月璃!” 沈破云心中一紧,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月璃的目光茫然地移动着,似乎在努力辨认眼前模糊的光影。最终,她的视线艰难地聚焦在沈破云那张写满担忧和苍白的脸上。当看清他嘴角那丝尚未完全擦净的、因反噬而溢出的血迹时,月璃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一股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顺着那无形的血脉纽带,狠狠冲击着她的意识! “呃…” 月璃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却饱含痛苦的呻吟。她清晰地“感觉”到了!感觉到了沈破云体内那如同被千万根毒针穿刺、被无形火焰灼烧般的剧痛!那是“玄月同命”带来的反噬!是她体内“血煞蚀魂”之毒,正在通过这诡异的联系,疯狂地侵蚀着守护她的这个男人!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愧疚、心疼、绝望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月璃!远比肉体的痛苦更加难以承受! “痛…好痛…”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如同破碎的琉璃,泪水无法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鬓角,“是…是我…连累…你…” 月璃苏醒,瞬间感知到沈破云因“同命”承受的痛苦,愧疚爆发! “别说话!” 沈破云心中一痛,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安心休养!我一定会找到解药!” 月璃虚弱地摇了摇头,泪水不断滑落。她努力抬起那只没被握住的手,颤抖着指向自己左手腕内侧。那个月牙胎记,此刻在篝火的映照下,边缘的暗金色流光明灭不定,散发出一种更加清晰、带着古老玄奥意味的冰凉气息。 “胎记…玄月…同命…” 她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是…诅咒…也是…钥匙…我娘…她…” 提及母亲(玄月宫主月无瑕),月璃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孺慕,有恐惧,更有深深的困惑与怨怼。 “她…知道…解法…但…她要的…是碧玉…是…潜龙渊…” 月璃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再次开始涣散,“小心…她…她与…‘渊主’…有…交易…” “渊主?!” 沈破云和苏芷若同时一震!葬龙谷底那恐怖存在的咆哮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就在这时,月璃手腕上那月牙胎记的暗金光芒骤然变得强烈!一股冰冷而霸道的气息猛地扩散开来!月璃如遭重击,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刚刚凝聚起的一丝神智瞬间被更深的痛苦淹没,再次陷入昏迷!胎记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力量。 “月璃姐姐!” 苏芷若惊呼,连忙施针稳住她紊乱的气息。 沈破云紧紧握着月璃冰冷的手,感受着她体内血煞因胎记异动而引发的又一次狂暴冲击,以及随之而来的、更加剧烈的反噬剧痛!他牙关紧咬,额角青筋隐现,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将更多的内力渡入! 月璃短暂苏醒带来的信息量巨大且震撼!玄月同命是诅咒也是钥匙?月无瑕知道解法但目标在碧玉和潜龙渊?她竟与那深渊“渊主”有交易?! 月璃点明胎记秘密、月无瑕意图、以及与“渊主”的关联! “少…少侠…” 包不同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碧玉”、“潜龙渊”这些词让他心头直跳。他想起在义庄尸体上找到的木牌,赶紧从怀里掏出来,小心翼翼地递过去:“您看这个…‘李’字!还有那半块吓死人的令牌!是不是…是不是该找那个李员外‘聊聊’了?” 沈破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月璃的线索指向深远,但眼下最迫切的,是解决榆关镇的怪病,揪出黑云爪牙,找到可能存在的、缓解“血煞蚀魂”的线索!李员外,是当前最明确的突破口! 他接过那“李”字木牌,冰冷的木纹硌着掌心。目光扫过地上那半块云纹令牌碎片,杀意凛然。 就在此时,庙外风雪中,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如同踏雪无痕般的脚步声。 沈破云眼神一厉,断刃瞬间握紧!苏芷若也警惕地护在月璃身前。 一道清冷的女声穿透风雪,清晰地传入庙内: “不必费力去寻那李员外了。” “你们要找的‘笑面虎’,还有这榆关怪病的幕后推手之一,就在眼前。” 破庙残门被轻轻推开。风雪卷入门内,一道身着素雅青衣、面罩轻纱的窈窕身影,如同月下青莲,静静立于门外。正是之前赠药、又在义庄外围神秘出现的女医师——林素衣!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庙内众人,最后落在沈破云身上,缓缓摘下了面纱。 面纱下,是一张清丽绝伦、气质如空谷幽兰般的容颜。但让沈破云和苏芷若瞳孔骤缩的是,这张脸,竟与昏迷的月璃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清冷剔透,仿佛能洞悉人心! 林素衣看着沈破云震惊的眼神,朱唇轻启,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 “重新认识一下。” “林素衣,家师——天绝宗,萧天行。” “按辈分,我该唤你一声…沈师弟。” 神秘女医林素衣揭晓身份——萧天行之徒!沈破云师姐! 第67章 师姐解惑,笑面现踪 破庙内,篝火噼啪,映照着几张神情各异、震惊未消的脸。风雪从破门卷入,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气场隔绝在外。 “师…师姐?” 沈破云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干涩和难以置信。眼前这清丽绝伦、气质如空谷幽兰的女子,竟是师傅萧天行从未提及的另一位弟子?林素衣?天绝宗门下? 林素衣微微颔首,清冷的眸光扫过沈破云紧握孤鸿断刃的手,以及他身后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月璃,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迈步走入庙内,风雪似乎自动为她让开道路。 “很意外?” 林素衣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多了几分同门间的…审视?“师傅他…性子孤僻执拗,有些事,不愿提,也正常。” 她走到篝火旁,目光落在月璃灰败的脸上和那缕暗红的血纹上,秀眉微蹙:“‘血煞蚀魂’,玄月同命…她伤得很重,你消耗更大。”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看透沈破云体内因反噬而紊乱的气息和强行压制的伤势。 “你…你真是萧师伯的徒弟?” 苏芷若忍不住问道,眼神中充满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这突然出现的强大同门,是友是敌? “如假包换。” 林素衣抬手,指尖不知何时捏着一枚式样古朴、非金非玉、刻着“绝”字云纹的令牌——正是天绝宗核心弟子的身份信物!其材质与萧天行给沈破云的那枚一般无二!她看向沈破云,“师傅他老人家,可还好?绝剑峰…是否安在?” 提到师傅和师门,沈破云眼神一黯,沉声道:“师傅…为护我与月璃,重伤未愈。绝剑峰…遭不明强敌袭击,山门被毁。” 他将葬龙谷口被围攻、师祖孤鸿子现身相救、但萧天行重伤之事简略道出,隐去了部分关于“渊主”和碧玉的核心秘密。 林素衣静静地听着,当听到萧天行重伤、绝剑峰被毁时,她清冷的眼眸中终于掀起了剧烈的波澜!那是一种深切的担忧、刻骨的愤怒,以及…一丝了然。 “果然…树欲静而风不止。” 她低语一声,带着深深的寒意,“师傅的担忧…终究成了现实。” 她看向沈破云,目光变得凝重,“沈师弟,你身负碧玉,牵扯‘潜龙渊’,已成风暴之眼。玄月宫主月无瑕,绝非善类,她与深渊‘渊主’的交易,更是凶险莫测!你怀中这位玄月少主…既是你的枷锁,也可能是你的契机。” 她的话,印证了月璃昏迷前的信息! “师姐可知‘玄月同命’解法?” 沈破云急切问道,这是当前最迫切的问题! 林素衣缓缓摇头:“此乃玄月宫不传之秘,更涉及血脉禁术。我只知,欲解‘同命’,必先压制或根除‘血煞蚀魂’。而压制此毒的关键,除了解毒圣药‘玄冰玉髓’外,或许…就在她自身的血脉胎记之中。”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月璃手腕那黯淡的月牙印记上,“此印记蕴含玄月宫古老传承之力,若能唤醒引导,或可成为对抗血煞的利器,而非仅仅是诅咒的媒介。但这需要机缘,更需要她自身强大的意志。” 林素衣点明胎记潜在力量与压制血煞的可能性! “至于榆关镇这摊浑水,” 林素衣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冷意,“你们要找的‘笑面虎’,真名钱贵,正是李员外府上的心腹管家!此人表面一团和气,见人三分笑,实则心狠手辣,精于毒术与伪装,早年就在西南跟着‘毒秀才’厮混,后来攀上李员外这高枝,替其处理‘脏活’。” 她指向包不同之前递上的“李”字木牌:“此物,是钱贵手下死士的身份标记。你们在义庄杀的那人,便是他的爪牙。而榆关镇的怪病,正是钱贵奉李员外之命,伙同七巧门的人,暗中投放紫魇罗兰毒晶入水源,并胁迫回春堂周大夫开出加剧病情的药方,目的…是筛选出对特定毒素有特殊抗性或反应的‘药人’!” “药人?!” 苏芷若倒吸一口凉气,“用全镇百姓做试验?简直丧心病狂!” “没错。” 林素衣点头,“钱贵背后,不仅有李员外这条地头蛇,更有七巧门提供毒物和机关技术支持,更深层…指向你们的老对手——黑云!李员外不过是黑云在榆关镇敛财和进行肮脏试验的白手套!钱贵,便是这链条上最活跃的毒牙!” 林素衣带来清晰情报,锁定目标(钱贵\/笑面虎),揭露阴谋(制造药人)! “那还等什么!” 包不同听得义愤填膺,又有点害怕,跳起来道:“少侠!师姐大人!咱们这就去李府,揪出那个笑面虎!为民除害!顺便…呃…问问有没有‘玄冰玉髓’的下落?” (幽默: 包不同狐假虎威,不忘私心) 沈破云眼中杀意凛然。新仇(月璃中毒)旧恨(青阳四煞之三)叠加!这“笑面虎”钱贵,必须死! “李府守卫森严,钱贵本人狡诈多疑,且擅用毒。” 林素衣冷静分析,“强攻不易,更会打草惊蛇,让他背后的七巧门和黑云警觉。” 她看向苏芷若,眼中带着一丝赞许和同门的亲近:“苏师妹的医术和观察力,我已见识。明日,你照常去回春堂‘帮忙’,我会设法让你接触到钱贵本人——他每日午时会去回春堂‘视察’药材消耗,实则是监视周大夫。你只需…” 林素衣低声对苏芷若交代了几句。苏芷若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那我呢?师姐大人?” 包不同眼巴巴地问。 林素衣瞥了他一眼:“你?发挥你的‘特长’,去镇上散播些消息。就说…李府管家钱贵,其实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笑面虎’,早年犯下血案无数,如今躲在榆关镇为虎作伥…说得越夸张,越多人知道越好。” 包不同一愣,随即贼兮兮地笑了:“嘿!这个包爷我在行!保管让那笑面虎明天出门就成过街老鼠!名声臭大街!” “至于沈师弟,” 林素衣看向沈破云,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和月璃身上,“你需要休息,更需要…稳住她的情况。明日午时,才是收网之时。” 沈破云握紧了拳头,看着怀中气息依旧微弱的月璃,强行压下立刻杀向李府的冲动。师姐的安排,无疑是最稳妥的。 “好。” 他沉声应下。 林素衣不再多言,走到月璃身边蹲下。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凝聚起一点温润如玉的青色光晕,带着精纯无比的天绝宗真气气息,轻轻点向月璃眉心、心口几处大穴。动作轻柔而玄奥,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的生命韵律。 随着她的点按,月璃体内那狂暴的血煞之力似乎被一股温润坚韧的力量暂时抚平了一些,灰败的脸色也浮现出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气。沈破云能感觉到,渡入内力时的反噬压力也稍稍减轻! “师姐…” 沈破云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同门之谊,分内之事。” 林素衣收手起身,脸色也微微白了一分,显然消耗不小。“我只能暂时压制一二,争取时间。明日…见分晓。” 说完,她不再停留,如同来时一般,身影悄然融入庙外的风雪夜色之中。 庙内重新陷入寂静,只剩下篝火的噼啪声和月璃微弱的呼吸。沈破云看着林素衣消失的方向,又低头凝视着月璃手腕上那黯淡的月牙胎记,心中思绪翻涌。突然出现的师姐,清晰的目标,新的希望…明日午时,榆关镇的这场风波,必将迎来一场惊雷! 第68章 芷若遇险,破云惊龙 翌日清晨,榆关镇笼罩在一种异样的喧嚣中。昨日还死气沉沉的街道,今日却充斥着愤怒的议论和指指点点的目光。 “听说了吗?李府那个整天笑眯眯的钱管家,居然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笑面虎’!” “真的假的?‘笑面虎’?是不是那个专干绑票勒索、灭门惨案的恶贼?” “错不了!包打听亲口说的!他当年在青阳城亲眼见过通缉画像!那独眼,那阴笑,一模一样!” “我的老天爷!这种恶人藏在咱们镇子上?还给李员外当管家?李员外能是好人?” “怪不得最近怪病这么多!我看就是他们搞的鬼!想害死咱们!” “走!去李府门口讨个说法!” 包不同散布的谣言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滔天巨浪!经过一夜发酵,在恐惧和怪病的压抑下,愤怒的镇民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纷纷涌向李府所在的东街。李府大门紧闭,门前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群情激愤,叫骂声、质问声此起彼伏。李府的护院家丁如临大敌,手持棍棒守在门前,脸色难看。 “嘿!效果不错!” 包不同混在人群外围,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地捻着并不存在的胡须。他特意换了一身更破旧的衣服,脸上抹了点灰,伪装成义愤填膺的镇民,时不时还带头喊上几句:“打倒笑面虎!还我榆关太平!” 引来一片附和。 包不同的“舆论战”成功干扰李府,制造混乱! 回春堂内,气氛同样紧张。前来看病的镇民比往日更多,许多人脸上带着病容,眼中却燃烧着对“笑面虎”的愤怒和对回春堂药方的疑虑。周大夫坐立不安,诊脉时手指都在微微发抖,眼神不时惊恐地瞟向后堂方向。 苏芷若如常“帮忙”,她一边沉着冷静地为一位病情加重的老人施针缓解,一边不动声色地留意着门口的动静。她的心弦紧绷,等待着林素衣计划中的关键人物——钱贵的出现。 午时将至。 回春堂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穿着李府护院服饰、神情倨傲的汉子分开人群,簇拥着一个身材微胖、穿着锦缎绸衫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钱贵! 他果然生就一副“笑面虎”的皮相。圆脸盘,细眉毛,小眼睛,未语先带三分笑,嘴角永远向上弯着,看起来一团和气,人畜无害。但那双细小的眼睛里,却偶尔闪过一丝如同毒蛇般冰冷阴鸷的光芒,与他脸上的笑容形成极其诡异的反差。他手里习惯性地盘着两颗油光锃亮的铁胆,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周大夫,忙着呢?” 钱贵笑呵呵地开口,声音温和,仿佛只是寻常问候。但他的目光却如同探照灯,锐利地扫过堂内每一个角落,尤其在苏芷若身上停留了一瞬。 周大夫如同被毒蛇盯上,身体猛地一颤,额头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钱…钱管家…您…您怎么亲自来了?” “呵呵,老爷关心镇上的疫情,让我来看看药材够不够用,乡亲们恢复得如何。” 钱贵笑容可掬,踱着方步走到柜台前,随手翻看着账本,手指却有意无意地敲击着几个关键的药材名字,眼神带着无声的警告。 苏芷若深吸一口气,按照林素衣的指示,端着一碗刚煎好的、准备给重症病人的汤药,装作不经意地从钱贵身边经过。 “哎哟!” 苏芷若脚下一个“踉跄”,手中的药碗猛地向钱贵身上倾去! 这变故突如其来! 钱贵眼中厉芒一闪!他看似肥胖,动作却快得惊人!身体如同滑溜的泥鳅般猛地一侧,同时手中铁胆闪电般弹出,精准无比地撞在苏芷若的手腕麻筋上! “啪嚓!” 药碗摔在地上,褐色的药汁四溅! “啊!” 苏芷若痛呼一声,手腕剧痛,半边身子发麻,踉跄后退,险些摔倒。 “姑娘!小心啊!” 钱贵脸上依旧是那副和煦的笑容,仿佛刚才出手的并不是他,甚至还伸手虚扶了一下,语气带着关切,“没烫着?这药可金贵着呢。” 他的手指在虚扶的瞬间,指尖微不可查地一弹,一丝无色无味的粉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苏芷若因疼痛而微微张开的呼吸之中! 苏芷若制造接触机会,反被钱贵暗算下毒! 苏芷若只觉得一股极其细微的甜腥气钻入鼻腔,瞬间化作一股阴冷的细流直冲脑门!她心道不好,是毒!连忙屏住呼吸,运转冰心诀试图抵抗,但那股阴冷气息极其刁钻,迅速扩散! 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苏芷若眼前发黑,身体发软,内力运转瞬间滞涩!她强撑着没有立刻倒下,但脸色已变得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苏姑娘?你怎么了?” 周大夫也看出不对,惊疑不定。 钱贵脸上笑容不变,小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得意的阴狠:“看来苏姑娘是累着了?周大夫,还不快扶苏姑娘去后面歇歇?这煎药熬药的粗活,还是让学徒来。” 他话语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两名李府护院立刻上前,就要架住苏芷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回春堂那并不算厚实的木质大门,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中,瞬间爆裂开来!木屑纷飞如雨! 一道挟裹着滔天怒火与凛冽寒意的身影,如同撕裂长空的惊雷,悍然闯入!狂暴的气势瞬间席卷整个回春堂!压得所有人呼吸一窒! 是沈破云! 他怀中抱着用厚毯裹紧的月璃,将她小心地安置在墙角一张相对干净的椅子上。月璃依旧昏迷,但脸色在沈破云持续的内力输送和林素衣昨日压制下,勉强维持着脆弱的平衡。碧玉在沈破云胸前隔着衣物散发出灼热的青光! 安置好月璃的瞬间,沈破云的目光如同两道燃烧着金焰的利剑,瞬间锁定了一脸错愕的钱贵!以及他身边那两个正欲对苏芷若动手的护院! “放开她!” 沈破云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实质的杀意!惊龙之力在体内如同压抑的火山,轰然爆发!一股无形的、狂暴的威压如同山崩海啸般狠狠压向钱贵! 钱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洪荒凶兽盯上!那恐怖的杀意和威压,让他这个手上沾满血腥的“笑面虎”都感到通体生寒,灵魂战栗!盘着的铁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那两个护院更是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胸口,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地连连后退! 沈破云一步踏出!地面青砖仿佛都震动了一下!他身形快如鬼魅,瞬间出现在苏芷若身边,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沈…大哥…” 苏芷若看到沈破云,心中一松,强撑的意志瞬间松懈,毒力攻心,眼前一黑,软倒在沈破云怀中,彻底昏迷过去!嘴角溢出一缕暗黑色的血丝! “芷若!!!” 沈破云目眦欲裂!看着苏芷若煞白的脸和嘴角的黑血,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与心痛瞬间淹没了他!新仇(暗算芷若)旧恨(笑面虎)叠加!胸中的戾气再也无法抑制! “笑面虎!钱贵!!” 沈破云猛地抬头,赤金色的瞳孔如同燃烧的熔岩,死死锁定那个一脸惊骇的微胖身影!惊龙之力混合着滔天杀意,如同失控的狂龙,在他周身咆哮! “你!找!死!” 沈破云破门而入!气势碾压全场!救下苏芷若!锁定仇人!杀意沸腾! 第69章 同命抉择,胎记惊变 回春堂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 沈破云怀抱昏迷不醒、嘴角溢血的苏芷若,赤金色的瞳孔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怒焰,死死锁定着脸色煞白、笑容僵在脸上的钱贵!惊龙之力如同失控的狂潮在他周身汹涌咆哮,形成肉眼可见的扭曲气浪!木质柜台、药柜在这恐怖的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笑面虎!!” 沈破云的声音如同九幽雷霆,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空间的杀意,“交出解药!否则,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钱贵被那实质般的杀意压得几乎窒息,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少…少侠息怒…误会…都是误会…苏姑娘她…她只是累着了…” 他一边说着,肥胖的身体却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后急退!同时,双手闪电般探入怀中! “小心暗器!” 周大夫吓得抱头蹲在柜台后尖叫。 钱贵掏出的并非暗器,而是两包鼓鼓囊囊的、颜色诡异的粉末!一包深紫,一包惨绿!他眼中狠戾之色爆闪,双手猛地一扬! “都给我去死!” 噗!噗! 两包毒粉在空中轰然炸开!深紫色的烟雾带着刺鼻的甜腥(紫魇罗兰剧毒),惨绿色的粉尘则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某种烈性腐蚀毒)!两股毒雾毒尘瞬间混合,如同两条择人而噬的毒龙,朝着沈破云和他怀中的苏芷若,以及整个回春堂大堂弥漫开来!竟是要无差别灭口! “卑鄙!” 沈破云怒发冲冠!他左手紧紧抱着苏芷若,右手孤鸿断刃爆发出璀璨的青金剑芒!惊龙之力疯狂注入!他不能退!身后是昏迷的月璃! “破!!!” 一声断喝!沈破云挥剑横扫!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青金色剑气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悍然劈向那汹涌而来的混合毒雾! 嗤——!!! 剑气所过之处,霸道绝伦的力量强行将毒雾撕裂、震散!深紫与惨绿的毒气被狂暴的气流卷向两侧墙壁和屋顶!所触之处,木质墙壁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瞬间变得焦黑!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头晕目眩的剧毒气息! 沈破云含怒一剑,强行撕裂混合毒雾!展现绝对力量! 然而,就在毒雾被剑气撕裂的瞬间!钱贵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疯狂!他肥胖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敏捷,猛地蹬地,如同炮弹般撞向回春堂的后门!同时,他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枚黑乎乎、鸡蛋大小的铁球,狠狠砸向沈破云脚下! “轰天雷!!” 钱贵狞笑声中带着破釜沉舟的狠绝! 那铁球落地瞬间,刺目的火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轰然响起!狂暴的冲击波夹杂着碎裂的地砖和淬毒的破片,如同死亡风暴般席卷开来!目标直指沈破云和他怀中的苏芷若!更要命的是,爆炸的位置,距离墙角昏迷的月璃,仅有数尺之遥! “月璃!” 沈破云瞳孔骤缩!他面临着绝境抉择!若全力护住怀中的苏芷若,必无法完全护住月璃!若分心保护月璃,苏芷若在爆炸和毒雾余波中必死无疑!惊龙之力在体内疯狂冲突,反噬的剧痛与眼前的绝境让他目眦欲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沈破云即将被痛苦抉择撕裂的刹那! 一道素雅青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月璃身侧!正是林素衣! 她面沉似水,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玄奥复杂的印诀!一股温润坚韧、如同深海漩涡般的青色真气瞬间爆发,在她和月璃身前形成一道凝实的光幕! 轰隆——!!! 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撞在青色光幕上!光幕剧烈震荡,泛起层层涟漪,却顽强地挡住了大部分冲击和致命的碎片!林素衣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承受了巨大压力! 而沈破云也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将惊龙之力催至极限,护体罡气爆发,硬生生用后背承受了侧面的冲击波和少量毒片!同时身体如同陀螺般急旋,将苏芷若死死护在怀中! 砰!噗! 沈破云后背衣衫碎裂,几道血痕浮现,更有一股阴寒的毒气试图侵入!但他硬是咬牙挺住,借着爆炸的冲击力,抱着苏芷若向后急退,撞破一扇侧门,退入相对安全的后院天井!暂时脱离了毒雾和爆炸的核心范围! 钱贵则借着爆炸的掩护和混乱,如同丧家之犬般撞开后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街道的混乱人群中!只留下一地狼藉和刺鼻的硝烟毒气! 林素衣及时护住月璃,沈破云硬抗冲击救出苏芷若,钱贵趁乱逃脱! 后院天井,空气稍好。沈破云将苏芷若小心地放在一张石凳上。她脸色乌青,呼吸微弱,嘴角的黑血变成了暗紫色,显然钱贵所下之毒极其猛烈,正在迅速侵蚀她的生机!冰心诀的抵抗微乎其微! “芷若!撑住!” 沈破云心急如焚,立刻就要运功逼毒。 “没用的!” 林素衣扶着脸色苍白、因强行运功而虚弱的月璃(她也被爆炸余波震得不轻),快步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苏芷若的状况,眼神凝重无比:“是‘三笑逍遥散’混合了‘紫魇蚀心粉’!毒性相冲又相生,歹毒无比!寻常内力逼毒,只会加速毒发!” “那怎么办?!” 沈破云低吼,看着苏芷若生机飞速流逝,心如刀绞。 林素衣的目光,缓缓移向被沈破云扶住、同样虚弱不堪、神智昏沉的月璃。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月璃左手腕内侧那个黯淡的月牙胎记上。 “唯一的希望…在她身上。” 林素衣的声音带着一种决绝的沉重,指向月璃。 沈破云和勉强维持一丝清醒的月璃都愣住了。 “玄月同命…血脉相连…” 林素衣快速解释,“苏师妹所中之毒,其烈性远超‘血煞蚀魂’对经脉的侵蚀。但‘玄月同命’的本质,是强行共享生命与痛苦!若月璃以自身意志为引,主动通过胎记,将苏师妹体内最狂暴的那部分混合毒素,强行吸纳转移至自身…凭借她体内残存的‘血煞蚀魂’的霸道和玄月血脉的特殊…或可暂时中和压制,为苏师妹争得一线生机!” 她盯着月璃,一字一句道:“但这样做,等于将双倍的剧毒和痛苦引入你已濒临崩溃的躯体!血煞之毒与这混合毒相遇,后果难料!轻则痛不欲生,经脉尽毁!重则…当场殒命!而且…一旦开始,无法逆转!” 月璃牺牲自己,转移苏芷若剧毒,九死一生! 后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苏芷若痛苦的微弱呻吟和远处街上的混乱隐约传来。 沈破云如遭雷击!他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苏芷若,又看向身旁眼神涣散、却努力想听清林素衣话语的月璃。一个是为了救他同伴而遭暗算的挚友,一个是身负同命诅咒、同样命悬一线的妹妹!手心手背,皆是血肉! “不…不行!” 沈破云下意识地低吼,他无法接受用月璃的命去换芷若的命!哪怕只是一线希望,代价也太惨重! 就在这时,月璃那原本涣散的眼眸,却因为林素衣的话而凝聚起一丝微弱却异常坚定的光芒!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向痛苦挣扎的苏芷若,又点了点自己手腕上的胎记。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那眼神中的决绝和恳求,却清晰地传递给了沈破云和林素衣! 她愿意! 为了这个曾在她昏迷时悉心照料、为了救她而卷入险境、此刻因她沈家之事而命悬一线的女子!为了沈破云那锥心的痛苦!她愿意赌上这残破之躯,承受双倍的剧毒与毁灭的风险! “月璃…” 沈破云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痛楚与挣扎。 月璃不再看他,而是将带着胎记的手腕,颤抖着、却无比坚定地伸向昏迷的苏芷若。她闭上双眼,似乎要将最后一丝力气凝聚到那黯淡的月牙印记上。 林素衣眼神复杂,有敬佩,有叹息,但更多的是决断。她不再犹豫,双手再次结印,指尖凝聚起温润的青色光晕,分别点向月璃的胎记和苏芷若的眉心!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引导! 嗡——!!! 就在林素衣引导力量触及胎记的瞬间!月璃手腕上那黯淡的月牙印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暗金色光芒!光芒流转,如同活物!一股古老、苍凉、仿佛来自月宫深处的玄奥气息轰然扩散!将整个后院都笼罩在一片朦胧而威严的金辉之中! 暗金光芒大盛!玄奥气息爆发! 在这金辉的照耀下,昏迷的苏芷若身体猛地一颤!一缕缕暗紫与惨绿交织的毒气,如同受到无形牵引,竟真的从她七窍和毛孔中丝丝缕缕地渗出,化作两道细小的毒流,朝着月璃手腕上那光芒大盛的月牙胎记汇聚而去! “呃啊——!!!” 月璃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娇躯剧烈地弓起,仿佛承受着抽筋扒皮、挫骨扬灰般的极致痛苦!她手腕上的胎记如同烧红的烙铁,暗金光芒疯狂闪烁!吸纳的剧毒与体内原本的血煞之力在她脆弱的经脉中疯狂冲突、撕咬!灰败的脸色瞬间变得乌黑与暗红交织,恐怖异常!生命之火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剧烈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月璃!!” 沈破云肝胆俱裂!想要阻止,却被那强烈的暗金光芒和混乱的能量场逼得无法靠近! 林素衣脸色煞白,全力维持着引导的印诀,嘴角鲜血不断溢出,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反噬! 而苏芷若脸上的乌青之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平稳了许多! 牺牲,已经开始!代价,惨烈得超乎想象!月璃的命运,悬于一线! 第70章 烤羊奇效,胎记锁毒 钱贵肥胖的身影消失在混乱的街角,如同投入污水的一滴油,瞬间没了踪迹。后院天井里,刺鼻的硝烟混合着残余的毒腥味,沉沉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沈破云抱着苏芷若撞破侧门冲入天井,后背火辣辣一片,衣衫碎裂,几道被爆炸碎片划开的伤口正渗出乌黑的血——轰天雷的破片淬了毒!他顾不得自身,小心地将苏芷若放在冰凉的石凳上。她脸上那可怕的乌青正在褪去,呼吸虽弱却平稳了许多,然而月璃手腕上那轮爆发出暗金光芒的月牙胎记,却像一只贪婪而痛苦的眼睛,正疯狂吞噬着从苏芷若体内抽离的紫绿毒气! “呃啊——!!!” 月璃的惨叫已不成人声,身体在石板上剧烈地抽搐、反弓,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在滚烫的沙砾上挣扎。她脸上灰败的死气与剧毒侵蚀的乌黑、血煞反噬的暗红疯狂交织、扭曲,生命的气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那胎记的光芒疯狂抽走、碾碎!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沈破云的神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月璃!停下!林姑娘,快停下!” 沈破云目眦欲裂,想要扑过去强行打断那自杀般的吞噬,却被胎记爆发出的磅礴而混乱的暗金能量狠狠推开,踉跄后退,气血翻腾。惊龙之力在他体内狂暴冲突,反噬的剧痛与眼前的惨烈撕扯着他。 林素衣脸色惨白如金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双手结印的指尖剧烈颤抖,那温润的青色光晕如同风中残烛,死死维持着引导毒流的方向。她紧咬着牙关,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停…停不下了!胎记…在主动吞噬!强行中断…她们两个…立刻毙命!护住她心脉…用你的内力…护住月璃的心脉!” 沈破云猛地一震,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他不再试图靠近那能量风暴的中心,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反噬的剧痛。惊龙之力带着焚尽一切的意志,被他强行扭转,化作一道相对柔韧坚韧的金色暖流,隔空遥遥送出,小心翼翼地绕过狂乱的暗金光芒,精准地笼罩向月璃剧烈起伏的胸口! “月璃…撑住…哥在这里…” 他嘶哑地低吼,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从未有过的称呼。那隔空渡去的暖流,是他此刻唯一能给予的支撑。 就在惊龙之力触及月璃心口的刹那,她手腕上那轮狂暴的暗金月牙猛地一颤!仿佛被这外来的同源力量短暂地安抚了一瞬。疯狂吞噬的速度似乎有了极其细微的减缓,月璃反弓到极限的身体也微微松弛了一丝,喉咙里那撕心裂肺的惨嚎变成了断断续续、濒死般的抽气。 然而,这丝缓和转瞬即逝!胎记的光芒如同被激怒般再次暴涨!暗金之中,竟隐隐透出一缕缕不祥的深紫与惨绿!被吞噬的混合剧毒,正疯狂地试图污染、撕裂这古老的血脉力量! “噗!” 林素衣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结印的双手颓然垂下,引导的力量瞬间中断!她身体一晃,软软向后倒去,全靠扶着旁边的廊柱才没有栽倒。 失去了引导,那连接苏芷若和月璃胎记的紫绿毒流骤然崩散!苏芷若身体一震,猛地咳出一大口带着腥臭的黑血,随即彻底安静下来,脸色虽然苍白如纸,但眉宇间的痛苦之色已消失,呼吸变得悠长而微弱,竟像是沉入了深度的自我修复中。 而月璃手腕上那轮暗金月牙,在毒流崩散的瞬间,光芒骤然内敛!所有的狂暴、痛苦、挣扎,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按回了那小小的印记之内!光芒彻底消失,只剩下一个比之前更加深邃、颜色近乎墨黑、边缘却隐隐透着暗金流光的月牙印记,烙印在她苍白的手腕上,触目惊心。她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痛苦的抽搐瞬间停止,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无声无息地瘫软在地,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 “月璃!!!” 沈破云肝胆俱裂,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将她冰冷的身躯紧紧抱在怀里。入手处一片冰凉僵硬,唯有那墨黑色的月牙胎记,还在散发着微弱到难以察觉的余温。 “胎记…锁住了毒…” 林素衣靠在廊柱上,虚弱地喘息着,看着月璃手腕上那墨黑的印记,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玄月同命…竟霸道至此…强行将爆发的剧毒…连同她自身的血煞…一起封入了本源胎记…” 她艰难地咽下喉头的腥甜,“她…暂时死不了…但剧毒与血煞在胎记内日夜冲撞侵蚀…如同置身炼狱…随时可能…彻底崩溃…” 沈破云抱着月璃冰冷僵硬的身体,听着林素衣的话语,感受着她微弱得几乎随时会熄灭的呼吸,一股彻骨的寒意混合着滔天的怒火,几乎将他吞噬。他看着月璃手腕上那墨黑色的、如同诅咒烙印般的胎记,指节捏得咯咯作响。钱贵!青阳四煞!黑云!所有将他们推入这深渊的仇寇名字,如同滚烫的烙铁,深深印刻在他燃烧的瞳孔深处! 就在这时,后院通往街道的破门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和浓郁的、不合时宜的烤肉香气! “我的亲娘祖奶奶啊!这…这是遭了天劫还是被土匪抄家了啊?!” 包不同顶着一头一脸的灰土,像只受惊的胖兔子般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手里还死死抱着一个巨大的油纸包,浓郁的烤羊肉香气正是从里面散发出来。他脸上的肥肉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剧烈颤抖,小眼睛瞪得溜圆,看着满院狼藉、墙壁焦黑、地上血迹斑斑,以及抱着一个如同死人般的月璃、浑身浴血煞气冲天的沈破云,吓得魂飞魄散。 “沈…沈大爷!林…林神医!苏…苏姑娘!这…这是咋的了?” 包不同声音都变了调,手里的油纸包差点掉地上,“我…我就去城东‘飘香居’排队抢了只刚出炉的烤全羊腿…想着给大伙儿补补…这…这怎么一回来就…就变这样了?钱…钱扒皮呢?苏姑娘怎么躺地上了?月璃姑娘她…她…” 他看着沈破云怀里毫无生气的月璃,后面的话噎在喉咙里,只剩下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沈破云缓缓抬起头,赤金色的瞳孔如同两团燃烧的熔岩,冰冷地射向包不同:“钱贵跑了。芷若中毒,月璃…为他挡毒。”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挡…挡毒?” 包不同打了个哆嗦,小眼睛下意识地瞥向月璃手腕上那个墨黑得诡异的月牙胎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立刻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更不宜多问,连忙举起手里的油纸包,带着哭腔表功:“跑…跑了?!天杀的!沈大爷您息怒!您看…烤羊腿!上好的山羊肉,滋补元气!大补!我排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抢到的头一份!还热乎着呢!给…给月璃姑娘和苏姑娘补补身子…” 浓郁的肉香弥漫在血腥和硝烟味中,显得格外怪异。 林素衣勉强撑起身,目光扫过包不同怀里的烤羊腿,又落到沈破云后背那几道乌黑发亮的伤口上,眼神微凝:“山羊肉…性温燥热…寻常时候无妨,但他后背中的是‘阴煞腐骨钉’的毒,混合了火毒…此时服用燥热羊肉,无异于火上浇油,会加速毒气攻心!” 包不同一听,吓得手一抖,油纸包差点脱手:“啊?这…这羊腿有毒?不是…我是说…沈大爷的伤…” “羊腿无毒,是他所中之毒忌口!” 林素衣打断他,声音虚弱却不容置疑,她看向沈破云,“你后背的毒必须立刻处理!阴煞腐骨钉歹毒异常,拖延下去,腐骨蚀筋,神仙难救!扶我起来,取金针…还有…” 她目光再次落在那烤羊腿上,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把那羊腿拿来!” “啊?刚…刚还说忌口…” 包不同彻底懵了。 “羊油!” 林素衣急促道,“刚出炉的山羊油脂,趁热刮下,混合‘七叶还阳草’的粉末,正是拔除这种阴火混合毒疮的土法奇药!快!” 包不同恍然大悟,也顾不上油腻,手忙脚乱地撕开油纸包。一只烤得金黄酥脆、油脂还在滋滋作响的巨大羊腿露了出来,浓郁的肉香瞬间压过了院里的血腥气。他手忙脚乱地拔出随身的匕首,也顾不得烫,飞快地刮下厚厚一层滚烫、澄澈、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金黄色羊油,盛在一个破碗里。 林素衣已勉强支撑着盘膝坐好,从随身的布囊中取出几株晒干的草药,手指捻动,瞬间化为细粉,洒入那滚烫的羊油之中。一股奇异的、混合着焦香和药草清苦的气味弥漫开来。 “脱衣!背对我!” 林素衣命令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破云深吸一口气,将怀中气息微弱的月璃轻轻放在苏芷若旁边的石板上。他猛地撕开后背早已破烂的衣衫,露出精壮的脊背。几道被爆炸碎片划开的伤口皮肉翻卷,边缘焦黑,中心处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丝丝缕缕的黑气正沿着伤口周围的经脉缓缓向心口方向侵蚀,伤口附近的肌肉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僵硬感。 林素衣眼神一厉,手指蘸取那混合了滚烫羊油和药粉的粘稠糊状物,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涂抹在沈破云后背的伤口上! “嗤——!” 滚烫的药油接触皮肉的瞬间,发出烙铁烫肉般的可怕声响!一股混合着剧痛和奇痒的恐怖感觉,如同万千毒蚁瞬间钻入骨髓!沈破云闷哼一声,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鬓角!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伤口深处那阴寒歹毒的腐蚀性力量,正被这滚烫霸道的药油强行逼出、中和! “忍住!” 林素衣低喝,手指如飞,将药油均匀涂抹在每一寸被毒素侵蚀的皮肉上,动作精准而狠辣。那青紫色的伤口在滚烫药油的刺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鲜红,甚至微微鼓起,丝丝缕缕带着恶臭的黑黄色脓血被强行从伤口深处挤压出来! 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沈破云的意志,后背仿佛被放在烈火上炙烤,又像被无数钢针攒刺!但他牙关紧咬,硬是一声不吭,唯有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豆大的汗珠砸落在脚下的石板上。惊龙之力在体内疯狂运转,对抗着毒素被拔出时最后的反扑和药油带来的极致痛苦。 包不同端着那碗珍贵的羊油药膏,看得龇牙咧嘴,仿佛那滚烫的药油是涂在自己身上一般,不停地倒吸着冷气:“嘶…哎哟…我的亲娘…这…这看着都疼…沈大爷您真是铁打的…嘶…这羊腿买的值!太值了!谁能想到这玩意儿还能救命啊!飘香居的王胖子要是知道他的羊油有这功效,非得把价格翻十倍不可…” 他试图用絮絮叨叨的废话和烤羊腿的香气,驱散后院弥漫的惨烈和压抑。 “闭嘴!” 林素衣头也不抬,冷冷斥道。她全神贯注,指尖蘸取药膏,涂抹、挤压、刮掉渗出的毒血脓液,动作越来越快。沈破云后背的伤口颜色逐渐从可怕的青紫转为鲜红,虽然依旧狰狞,但那股阴森的黑气却明显淡薄了下去,肌肉的僵硬感也在消退。 就在林素衣处理最后一道也是最深的伤口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地上那本被沈破云夺下、沾满尘土的半本账册。其中一页翻开,在昏暗的光线下,一个潦草却清晰的署名,如同淬毒的匕首,刺入她的眼帘——“云三”! 林素衣涂抹药膏的手指,微不可查地顿了一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比沈破云后背的阴煞腐骨毒更深的寒意和杀机。云三!黑云组织核心人物的代号!竟然直接与这榆关镇的毒祸、与钱贵、甚至与那李员外别院牵扯在一起!这条毒蛇的尾巴,终于被她死死攥住了一截! 药力持续发作,沈破云后背的伤口不再渗出黑血,转而是鲜红的正常血液。那股钻心蚀骨的阴寒剧痛终于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火辣辣的灼烧感和一种奇异的、新肉生长的麻痒。他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惊龙之力运转再无滞涩之感,反噬也被强行压制下去。 “毒根已拔,伤口无碍了,静养几日便好。” 林素衣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收回手,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她看了一眼地上气息微弱却暂时稳定的月璃和昏睡的苏芷若,又看向那半本账册,声音低沉而凝重:“此地已成漩涡中心,钱贵逃脱,其背后之人必不会善罢甘休。官府?哼,恐怕早已烂透!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带上她们和账册,一刻也不能留!” 沈破云默默点头,赤金色的瞳孔里,风暴暂时平息,沉淀下的是比玄铁更冷的杀意和决心。他脱下残破的外衫,小心地将月璃冰冷僵硬的身体裹住,抱在胸前。那墨黑色的月牙胎记紧贴着他的胸膛,冰冷而沉重。 包不同立刻跳起来,七手八脚地将剩下的烤羊腿重新包好,又想去扶苏芷若:“对对对!走!赶紧走!这鬼地方多待一刻都折寿!林神医,苏姑娘我来背…” “你负责看好账册!那是命!” 林素衣冷冷道,语气不容置疑。她深吸一口气,强提精神,俯身将昏迷的苏芷若背起。她的动作有些吃力,显然之前的消耗和反噬并未恢复。 包不同一凛,连忙将那半本染血的账册如同抱着金砖般死死搂在怀里,油腻腻的手在上面按出几个清晰的指印:“是是是!账册在我在!账册亡我…呃…我亡不亡不重要,账册肯定在!” 他紧张兮兮地环顾四周,仿佛黑暗里随时会扑出夺命的恶鬼。 就在这时,回春堂前厅方向,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和沉重的脚步声,似乎有大批人手正在靠近! “糟了!定是刚才的爆炸惊动了官府或者…那些人的同伙!” 包不同脸色煞白,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走后门!快!” 林素衣低喝,背着苏芷若率先朝着后院另一侧通往阴暗小巷的破旧木门走去。 沈破云抱着月璃紧随其后,步履沉稳而迅速。在即将踏入小巷阴影的前一刻,他脚步微顿,侧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染血的庭院。目光扫过焦黑的墙壁、碎裂的地砖、散落的药草、还有那滩林素衣吐出的鲜血。钱贵狰狞的笑容、月璃痛苦的反弓、苏芷若嘴角的黑血、胎记爆发的暗金光芒…无数画面在赤金色的瞳孔深处翻腾、定格,最终化为一片沉寂的冰原。 他收回目光,再无丝毫留恋,抱着怀中冰冷的身躯,一步踏入小巷的黑暗里,身影迅速被阴影吞噬。只有包不同那带着哭腔的絮叨在小巷里微弱地回响: “…我的烤全羊啊…才啃了一口…这算什么事儿啊…沈大爷,林神医,等等我啊!账册!我的账册抱稳了…” 第71章 庙宇惊魂,玉髓之望 破败的山神庙,残垣断壁在凄冷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暗影。夜风呜咽着穿过断墙的孔洞,如同鬼魅的低语。篝火在庙堂中央摇曳,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和彻骨的寒意,却驱不散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沉重阴霾。 沈破云盘膝坐在火堆旁,赤裸的上身肌肉线条在火光下如同精铁铸就,后背几道刚刚处理过的伤口涂抹着厚厚的暗绿色草药泥,散发出奇异的清凉混合着苦涩的气味。惊龙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压制着残余的毒素和反噬的痛楚。他的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引,一瞬不瞬地落在身侧。 月璃静静地躺在铺着沈破云外衫的干草堆上,依旧昏迷不醒。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唯有那左腕内侧的墨黑色月牙胎记,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像一道深入骨髓的诅咒烙印。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胸膛的起伏微不可见,仿佛随时会彻底沉寂下去。篝火的光在她脸上跳跃,映照出一种近乎神像般的、易碎的静谧,却让沈破云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 林素衣坐在月璃另一侧,正小心翼翼地用沾湿的布巾擦拭月璃额角渗出的冷汗。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秀眉紧蹙,指尖搭在月璃冰冷的手腕上,仔细感应着那微弱得如同游丝般的脉搏。每一次脉搏的细微跳动,都牵动着她的神经。时间一点点流逝,庙内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包不同抱着那本染血的账册,缩在离火堆稍远的角落,大气不敢出,小眼睛紧张地在沈破云、林素衣和月璃身上来回扫视,仿佛生怕自己一个喷嚏就把那微弱的生命之火给吹灭了。 “如何?” 沈破云的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压抑的沉默,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 林素衣收回手指,没有立刻回答。她拿起一枚细长的金针,在篝火上快速燎过消毒。火光映照下,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锐利。她屏住呼吸,将金针极其缓慢、极其精准地刺向月璃手腕上那墨黑色的月牙胎记边缘! 就在针尖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 嗡! 那墨黑色的月牙印记,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闪烁了一下!一股冰冷彻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骤然从印记中透出!林素衣捻针的手指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寒针刺中,一股阴寒之气顺着手臂经络直冲而上!她闷哼一声,触电般缩回手,指尖竟瞬间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嘶!” 包不同看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账册,仿佛那玩意儿能给他取暖。 “胎记…在主动排斥外力…” 林素衣甩了甩冻得发麻的手指,眼中震惊更甚,语气却带着一丝奇异的振奋,“排斥…说明它内部的力量还在运转!虽然霸道阴寒,但这股力量…在护住她的心脉本源!将侵蚀的剧毒和血煞之力死死锁在胎记之内,如同冰封!只要胎记不崩碎…她就还有一口气在!” 这消息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微光!沈破云紧绷的身体微微一松,赤金色的瞳孔里终于有了一丝活气。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惊龙之力的温热,极其轻柔地、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月璃冰凉的手腕,距离那墨黑的胎记寸许之遥。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立刻顺着指尖蔓延上来,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层坚冰之下,一丝微弱却异常顽强的生命之火,如同被冰封的烛芯,仍在极其缓慢地、微弱地搏动着! “活着…就好…” 沈破云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沙哑和沉甸甸的承诺。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绝不会放弃! 就在这时,月璃的身体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那长而密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极其艰难地颤动了几下。在沈破云和林素衣屏息的注视下,她竟然缓缓地、极其费力地睁开了一丝眼缝! 那双眼眸,曾经清冷如月华,此刻却黯淡得如同蒙尘的琉璃,瞳孔涣散,几乎找不到焦点。她的视线茫然地扫过破败的庙顶、摇曳的篝火,最终,极其缓慢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聚焦在沈破云近在咫尺、写满担忧与痛楚的脸上。 “…哥…” 一个极其微弱、如同蚊蚋般、气若游丝的音节,从她苍白干裂的唇间艰难地溢出。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风声盖过,却如同惊雷般在沈破云耳边炸响! 哥! 这个称呼,如同最滚烫的烙铁,狠狠印在沈破云的心上!之前在地牢、在逃亡的混乱中,她或许意识模糊,此刻,在清醒与昏迷的边缘,在承受着胎记内炼狱般煎熬的痛苦中,她无比清晰地认出了他!不是沈破云,不是天绝传人,而是…哥哥! 沈破云浑身剧震!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怜惜、沉甸甸的责任感,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堤防!他猛地握紧了月璃那只没有胎记、同样冰冷的手,声音哽咽:“月璃!我在!哥在这里!撑住!你一定要撑住!” 月璃涣散的瞳孔似乎努力地想凝聚起一丝光彩,看着沈破云,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似乎想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因为剧痛的侵袭而瞬间扭曲。她的视线艰难地移动,落在自己左腕那墨黑色的胎记上,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恐惧和绝望。 “…痛…” 她几乎是用气声在呻吟,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灵魂撕裂般的痛苦,“…冷…里面…在烧…在咬…” 她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仿佛正承受着冰火交织、万蚁噬心的酷刑!那是被封印在胎记内的剧毒与血煞之力正在疯狂冲撞、侵蚀! “我知道…我知道…” 沈破云心如刀绞,只能徒劳地握紧她的手,将一丝丝温热的惊龙之力渡入她冰冷的掌心,试图为她驱散一丝寒意,缓解一丝痛苦。但这微薄的力量,对于胎记内肆虐的风暴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月璃的意识显然无法支撑太久,剧烈的痛苦让她眼神再次涣散,眼皮沉重地垂下。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手指极其微弱地反握了一下沈破云的手,目光带着无尽的眷恋和一种托付般的恳求,艰难地看向旁边昏睡的苏芷若,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芷若…姐…安…好?…别…担心…我…” 话未说完,她的头一歪,再次彻底失去了意识,唯有那紧蹙的眉头和微微颤抖的睫毛,昭示着她仍在承受着无边的痛苦。 “月璃!” 沈破云低吼,感受着掌心那只手再次变得冰冷僵硬,如同握着一块寒冰。 林素衣迅速再次搭上她的脉搏,片刻后,声音凝重地开口:“意识沉入更深了…这是身体本能的保护。但胎记内的冲撞没有丝毫减弱!那混合剧毒正在与血煞之力相互吞噬、融合…形成一种前所未有的阴寒蚀骨之毒!一旦融合完成爆发…或者胎记承受不住…她…”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有什么办法?!” 沈破云猛地抬头,赤金色的瞳孔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死死盯着林素衣,“只要能救她!刀山火海,我也去闯!” 林素衣的目光,缓缓从月璃墨黑的胎记上移开,投向庙外深邃的、群星黯淡的夜空,仿佛要穿透这无边的黑暗,望向某个遥远而凶险的所在。 “唯一的希望…或者说,最后的指望…” 她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在西南十万大山深处,一个被称为‘寒冰洞’的地方。” “寒冰洞?” 沈破云眼神一凝。 “是。” 林素衣点头,目光收回,落在沈破云脸上,“传说那里是上古寒脉汇聚之地,万载玄冰凝结不化。唯有在洞窟最核心的极寒冰髓之中,才有可能孕育出天地奇珍——‘玄冰玉髓’!”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玄冰玉髓,至阴至寒,蕴含最精纯的天地寒魄精华!月璃姑娘体内的混合剧毒与血煞之力,皆属阴邪酷烈,寻常药物根本无法化解,唯有以毒攻毒,以至阴至寒镇压、消融!玄冰玉髓,正是克制它们的无上圣物!若能取得此物,配合我玄门秘法,便有五成把握,将她胎记内那融合的剧毒强行剥离、中和!” 五成!这数字低得让人绝望,却已是黑暗中的唯一灯塔! “寒冰洞…玄冰玉髓…” 沈破云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眼中重新燃起不顾一切的火焰,“它在哪?我现在就去!” “没那么简单!” 林素衣立刻打断他,神色无比严肃,“寒冰洞绝非善地!那里是真正的生命禁区!洞内奇寒无比,先天高手若无特殊法门护体,片刻便会冻毙!更有无数伴生于极寒环境下的恐怖凶兽蛰伏,诡异莫测!而且…”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扫过包不同紧紧抱在怀里的那半本账册:“…根据账册记载,黑云组织大规模采购的毒草‘紫魇罗兰’等物的源头,也指向西南十万大山!那‘毒秀才’很可能就在那里!而‘寒冰洞’,正是十万大山中最凶险、也最可能藏有奇珍的所在!黑云组织…甚至其背后更深的势力,很可能也在觊觎寒冰洞中的东西!我们此去,不仅要对抗天地之威、洞中凶物,更要面对穷凶极恶、手段诡谲的敌人!步步杀机,九死一生!” 沈破云沉默了。篝火的光芒在他脸上跳跃,映照出深刻的轮廓和眼中翻腾的惊涛骇浪。天地绝险,凶兽环伺,仇敌窥探…九死一生!这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但当他低头,看着月璃手腕上那墨黑色的、如同毒蛇般盘踞的胎记,感受着她微弱却顽强的生命之火… 他没有丝毫犹豫! “我去!”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破庙之中,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惊龙之力在他体内澎湃涌动,赤金色的光芒在瞳孔深处一闪而逝!为了妹妹这唯一的生机,莫说九死一生,便是十死无生,他沈破云也要闯上一闯! “沈大爷!您…您三思啊!” 包不同吓得差点把账册扔火堆里,哭丧着脸哀嚎,“那…那什么洞一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啊!又是冻死又是凶兽又是毒秀才黑云的…这不是去寻宝,这是去送死啊!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找个暖和点的地方?比如…回青阳城找个名医…” “没有别的法子!” 沈破云冷冷打断他,声音如同淬火的寒冰,“账册给我!” 包不同一个激灵,看着沈破云那如同择人而噬的眼神,哪敢说半个不字,连忙像捧着烫手山芋一样把那半本染血的账册递了过去。 沈破云接过账册,就着篝火的光芒,直接翻到林素衣之前目光停留的那一页。果然,在记录毒草来源的条目旁,一个潦草却力透纸背的署名清晰可见——“云三”!而在这条目的下方,还有一行用朱砂圈出的小字批注: > “货验无误,成色上佳。‘蛇窟’所供紫魇,根茎带霜,寒性尤烈,疑近‘寒眼’之地。着‘三’组深查其源,密切留意‘冰洞’异动。若有玉髓之息,不计代价,速报!” “‘蛇窟’…‘寒眼’…‘冰洞’…” 沈破云眼中寒芒暴涨!朱砂批注的字迹透着一种阴狠和贪婪!“果然!黑云不仅知道寒冰洞,更是在主动寻找玄冰玉髓!” 他猛地合上账册,如同握住了一道催命符!“好一个‘不计代价’!这玄冰玉髓,我沈破云要定了!” 他将账册抛还给包不同:“收好!这是我们找到毒秀才、挖出‘云三’、乃至揪出黑云幕后黑手的关键!” 包不同手忙脚乱地接住账册,如同抱着个随时会炸的炮仗,苦着脸嘀咕:“关键…要命的关键还差不多…” 就在这时—— “咳咳咳…” 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从旁边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躺在另一堆干草上的苏芷若,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带着初醒的迷茫,随即被身体的虚弱和残留的不适感取代。她看到围拢过来的沈破云、林素衣,又看到旁边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月璃,瞬间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切! “月璃!她…她怎么样了?!” 苏芷若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乏力。林素衣连忙扶住她。 “芷若姐…她…” 沈破云的声音低沉下去,看着月璃,眼中痛色难掩。 林素衣快速将月璃为转移剧毒、胎记锁毒、命悬一线的情况,以及必须前往寒冰洞寻找玄冰玉髓的打算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苏芷若听完,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她看向月璃手腕上那墨黑的胎记,身体因为后怕和感激而微微颤抖。“她是为了救我…才…” 她哽咽着,挣扎着朝月璃的方向伸出手,轻轻握住她那只没有胎记的、同样冰冷的手,仿佛想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过去。“寒冰洞…我也去!我的医术…或许能帮上忙!” 她的眼神从柔弱变得无比坚定。月璃为她赌上了性命,她岂能退缩? “苏姑娘,你余毒虽清,但元气大伤,需要静养…” 林素衣皱眉。 “不!” 苏芷若斩钉截铁,“我的命是月璃给的!若不能为她做些什么,我静养又有何用?我的冰心诀对抵御阴寒或许有些微作用,辨识草药毒物也略知一二!林姐姐,求你了,让我一起去!” 她看着林素衣,眼神带着不容拒绝的恳求。 林素衣看着苏芷若眼中的决绝,又看了看沈破云,最终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但你必须答应,一切行动听指挥,万不可逞强!” “嗯!” 苏芷若用力点头。 “我…我…” 包不同看着这同生共死的架势,头皮发麻,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想找个借口开溜,“那个…沈大爷,林神医,苏姑娘…你们看…我这三脚猫功夫,去了也是拖后腿…不如…不如我留在外面接应?比如…找个安全的镇子,开个情报点?或者…给你们筹备粮草?烤全羊管够?” 沈破云缓缓转过头,赤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庙宇中如同两点燃烧的炭火,平静地落在包不同那张写满“我想跑路”的胖脸上。 “包打听。” 沈破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账册在你怀里,黑云在找它,钱贵背后的主子更想把它挫骨扬灰。你说…是跟着我们去十万大山深处寻那一线生机更安全,还是你揣着这本催命符,独自在外面对那些无孔不入的杀手更安全?” 包不同脸上的肥肉瞬间僵住,如同被冻住了一般。他低头看了看怀里那本染血的“烫手山芋”,又想了想那些神出鬼没、手段狠辣的黑衣杀手和笑面虎钱贵可能的报复…一股寒气瞬间从尾椎骨窜到了天灵盖!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哭丧着脸,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悲壮,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主要是拍到了油纸包着的、已经冷掉的烤羊腿):“得!我包不同豁出去了!刀山火海,陪沈大爷闯了!不就是钻山沟喂蚊子找冰疙瘩嘛!总比在外面被人做成肉包子强!不过…沈大爷…” 他话锋一转,小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沈破云,“…这工钱…得加啊!这玩命的活儿,烤全羊可不够本了!得…得顿顿有!还得是刚出炉的!” 沈破云嘴角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没理会他的讨价还价。他看向林素衣:“何时能动身?” 林素衣的目光再次落在月璃那墨黑的胎记上,感受着其中越来越不稳定的阴寒波动,沉声道:“她的时间…不多了。胎记锁毒,如同抱薪救火,越晚拔除,薪柴燃尽便是毁灭之时。我们…只有七天!七天内,必须找到寒冰洞,取得玄冰玉髓!否则…” 她没有说下去,但破庙内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七天!从这北地边陲,深入危机四伏、地形复杂的西南十万大山,还要找到传说中的寒冰洞,夺取奇珍!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沈破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肺腑,却让他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他站起身,走到破庙那坍塌了一半的门洞前。东方天际,已经隐隐泛起一丝极其暗淡的鱼肚白,但黎明前的黑暗,依旧浓重得化不开。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扑进庙内。 他背对着篝火和沉睡(或濒死)的同伴,身影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得格外孤峭挺拔,如同即将刺破黑暗的利剑。赤金色的瞳孔望向西南方向那片被群山阴影笼罩的无尽黑暗,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隐藏在十万大山深处的、吞噬生命的寒冰洞窟。 “收拾东西,即刻动身。”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断一切犹豫的决绝,在破庙的寒风中清晰地响起,“目标,西南十万大山,寒冰洞!” 晨光未至,新的征途,已在血与火的余烬和绝望的希望中,拉开了更加凶险的序幕。 第72章 蛇踪初现,渡口杀机 晨光熹微,驱不散山林间弥漫的浓重水汽和彻骨的寒意。崎岖的山道上,一行人沉默而迅速地前行。沈破云背着昏迷不醒、身体冰冷僵硬的月璃,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月璃的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颈处,那墨黑色的月牙胎记隔着薄薄的衣衫,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时刻提醒着他那残酷的倒计时——七天! 林素衣搀扶着虚弱的苏芷若紧随其后。苏芷若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坚定,她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虚弱,努力跟上步伐。冰心诀在体内缓慢运转,驱散着林间的湿冷,也为她提供着些许支撑。她的目光不时担忧地落在沈破云背上的月璃身上,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沉甸甸的责任。 包不同则落在最后,抱着那本染血的账册,深一脚浅一脚,嘴里不停地小声抱怨着,额头上全是汗珠,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 “哎哟…这路是人走的吗?全是石头磕脚…露水重的跟下雨似的…我的新靴子啊,算是交代在这儿了…沈大爷,您慢点成不?我这身膘…它…它不擅长爬山啊…” 他喘着粗气,试图用抱怨驱散心头的恐惧和对前路未知的担忧。 沈破云恍若未闻,他全部的感知都集中在背上的月璃和周围的环境上。赤金色的瞳孔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前方每一处可疑的阴影、每一簇异常的草丛。惊龙之力在体内如同潜伏的火山,随时准备喷发。时间紧迫,任何一点耽搁都可能是致命的。 “噤声!” 林素衣突然低喝,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投向左侧一片藤蔓缠绕、湿滑阴暗的陡坡下方。 包不同吓得一哆嗦,立刻闭嘴,紧张地缩了缩脖子。 沈破云也停下,顺着林素衣的目光望去。只见陡坡下方的湿泥地上,赫然残留着几道深深的、凌乱的拖拽痕迹!痕迹边缘,散落着几片被踩踏得稀烂的、边缘带着细微锯齿的深紫色阔叶。更令人心惊的是,在拖痕尽头的一滩浑浊水洼旁,赫然丢弃着半截血肉模糊、被啃噬得不成形状的动物残骸!看那断裂的蹄子和皮毛,像是一只倒霉的山羊。 “是紫魇罗兰的叶子!” 苏芷若也认了出来,声音带着一丝惊悸,“而且…是被强行踩踏拖拽下来的!数量不少!” 林素衣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拖痕边缘湿滑粘腻的泥土,凑近鼻端嗅了嗅,眉头紧锁:“腥气很重…夹杂着紫魇罗兰的甜腥味…还有…一丝蛇类的腥臊!” “蛇?!” 包不同差点跳起来,声音都劈叉了,“这…这鬼地方还有蛇?大不大?毒不毒?” 他下意识地抱紧了账册,仿佛那玩意儿能辟邪。 “不是普通的蛇。” 林素衣站起身,指着那半截山羊残骸,“看这啃噬的痕迹,齿印巨大,边缘有撕裂伤,绝非寻常蛇类能造成的。而且…” 她指向陡坡上方那片被压倒的灌木丛,那里残留着几片巨大的、如同小船般的、闪烁着幽暗光泽的深青色鳞片!每一片都有人头大小! “我的娘哎!” 包不同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这鳞片…那蛇得有多大?成精了?!” 沈破云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想起了账册上朱砂批注的“蛇窟”二字!看来,这西南十万大山中的“蛇窟”,绝非善类!这些巨蛇不仅守护着紫魇罗兰,本身更是极其凶残的掠食者! “是‘青鳞蚺’!” 林素衣语气肯定,“一种只存在于十万大山深处的异种,体型庞大,力大无穷,鳞甲坚韧,且带有剧毒!它们喜食紫魇罗兰,并将其毒性融入自身毒腺,其毒液阴寒蚀骨,中者血液凝固,筋骨僵硬而亡!此地痕迹新鲜,那畜生刚进食不久,很可能就在附近!我们绕道!快走!” 一股寒意瞬间笼罩众人。包不同吓得腿肚子直转筋,也顾不上抱怨了,连滚爬爬地跟上林素衣和苏芷若,恨不得多生两条腿。 沈破云背着月璃,眼神冰冷地扫过那巨大的鳞片和山羊残骸,心中警兆更甚。黑云的“蛇窟”,豢养着如此凶物,其凶险程度远超预估!这前往寒冰洞的路,注定铺满荆棘与杀机! 他们迅速偏离了原来的山路,选择了一条更加崎岖隐蔽的小径。密林遮天蔽日,光线昏暗,脚下湿滑的苔藓和盘根错节的树根大大增加了行进的难度。包不同摔了好几个跟头,沾了满身的泥巴和腐叶,狼狈不堪,嘴里却不敢再大声抱怨,只敢小声哼哼唧唧。 “哎哟…我的老腰…这路…哎哟…那大长虫可千万别追来…佛祖保佑,三清道尊保佑,烤全羊之神保佑…” 他一边嘟囔着各路神佛,一边紧张地回头张望,总觉得身后阴暗的林子里有无数双冰冷的蛇瞳在盯着他。 苏芷若在林素衣的搀扶下,走得也很艰难,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她看着前方沈破云背着月璃那沉稳如山、却又透着一丝孤绝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担忧月璃的伤势,心疼沈破云背负的压力,也为自己此刻的无力感到一丝愧疚。 “林姐姐,我…我还能坚持。” 她咬了咬嘴唇,努力挺直腰背,不想成为队伍的拖累。 林素衣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搀扶的手臂更稳了一些。她的目光则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感知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艰难跋涉了大半日,前方密林豁然开朗。一条浑浊湍急、河面宽阔的大河横亘在眼前!河水呈黄褐色,打着旋儿奔流不息,发出沉闷的轰鸣。河对岸,依旧是连绵起伏、望不到尽头的苍翠群山,更显深邃险恶。 河岸边,一个简陋得几乎不能称之为码头的渡口孤零零地杵着。几根歪斜的木桩插在水里,上面搭着几块腐朽的木板。岸边停着唯一的一条船——一艘破旧狭长的乌篷船,船身布满修补的痕迹,乌篷也破了好几个洞,随着水波轻轻摇晃。 船头坐着一个皮肤黝黑、满脸风霜皱纹的老艄公,头上戴着破旧的斗笠,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正嗒嗒地抽着一杆旱烟。浑浊的眼睛半眯着,似乎对沈破云他们的到来毫不意外。 看到有船,包不同如同见了救星,差点热泪盈眶:“船!有船!阿弥陀佛!终于不用钻林子喂蚊子防长虫了!老丈!老丈!过河!我们要过河!” 他连滚爬爬地冲到渡口边,挥舞着手臂大喊。 老艄公慢悠悠地磕了磕烟锅里的灰烬,抬起浑浊的老眼,扫过狼狈不堪的包不同,又看了看背着昏迷少女、眼神锐利如刀的沈破云,以及搀扶着虚弱同伴、气质清冷的林素衣。他的目光在月璃身上那件裹得严实的沈破云外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垂下眼皮,用沙哑的、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声音问道:“去哪边?” “对岸!去对岸!” 包不同抢着回答,又补充道,“老丈,您这船…结实不?这水看着可够急的…” 他看着浑浊湍急的河水,心里有点发怵。 “给钱,就结实。” 老艄公言简意赅,伸出粗糙枯瘦的手掌。 包不同连忙看向沈破云。沈破云解下腰间一个分量不轻的钱袋,直接抛了过去。老艄公掂了掂,枯瘦的脸上挤出一丝满意的纹路:“上船。坐稳了,水流急,莫乱动。” 众人依次上船。乌篷船本就狭小,一下子挤进五个人(包括昏迷的月璃),更显拥挤。沈破云小心地将月璃放在相对干燥的船板上,让她靠着自己,自己则坐在船尾,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河面和对岸。 老艄公解开缆绳,长篙一点岸边,乌篷船便晃晃悠悠地驶离了渡口,向着湍急浑浊的河心驶去。船身随着水流剧烈起伏摇晃,包不同吓得脸色发白,死死抓住船舷,嘴里不停地念叨:“稳点…老丈您稳点…我…我晕船…哎哟…” 林素衣和苏芷若也紧紧抓住船篷的支架,稳住身形。河水拍打船身,溅起冰冷的水花。 船行至河心,水流越发湍急,浪头一个接一个打来。老艄公撑着长篙,身形在摇晃的船头稳如磐石,显然是个老把式。 就在这时,沈破云的目光骤然一凝!赤金色的瞳孔瞬间收缩如针! 只见前方河道拐弯处,一处水流稍缓的浅滩旁,赫然矗立着一座简陋却坚固的木质哨卡!哨卡高约丈许,上面站着七八个劲装汉子,个个眼神凶悍,腰佩钢刀,背上还挎着强弩!他们身上的服饰虽不统一,但胸口都绣着一个不起眼的、如同扭曲云纹般的黑色标记! 黑云的标记! 更让沈破云心头一沉的是,在哨卡下方,靠近水边的地方,停着两条比他们这艘乌篷船大上许多、也更坚固的快船!船上人影绰绰,同样带着兵器! “停船!检查!” 哨卡上,一个头目模样的疤脸汉子厉声高喝,声音隔着水浪清晰地传来!同时,哨卡上那几具强弩,冰冷的箭簇已经对准了正在河心摇晃的乌篷船! “坏了!是…是那些人!”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抱着账册就想往船板底下钻。 老艄公浑浊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慌乱,撑着长篙的手明显顿了一下,船速骤减,在湍急的河水中打起了转。 “冲过去!” 沈破云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惊龙之力瞬间在体内奔腾!他一手护住身边的月璃,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孤鸿断刃之上!赤金色的光芒在瞳孔深处炽烈燃烧!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在此设卡拦截!一旦被缠住,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强行冲过! “冲…冲过去?” 老艄公声音发颤,“他们…他们有弩…” “不想死就按我说的做!” 沈破云厉喝,森然的杀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小船!老艄公被那气势所慑,下意识地用力撑动长篙,乌篷船猛地加速,朝着哨卡下方水流最为湍急的河道冲去! “找死!放箭!拦住他们!” 哨卡上的疤脸头目见状大怒,厉声下令! 嗡!嗡!嗡! 刺耳的弓弦震鸣响起!七八支闪烁着寒光的弩箭撕裂空气,如同夺命的毒蜂,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朝着乌篷船激射而来!覆盖了船头和船尾! “趴下!” 沈破云一声暴喝,身体如同猎豹般弹起!惊龙之力灌注双臂!孤鸿断刃瞬间出鞘,爆发出刺目的青金剑芒! “惊龙·断浪!” 剑光如匹练,横扫而出!并非斩向弩箭,而是狠狠劈向船侧汹涌的河面! 轰!!! 狂暴的剑气如同怒龙入海,狠狠斩入湍急的河水之中!巨大的力量瞬间炸开!一道数丈高的浑浊水墙轰然掀起!如同巨大的屏障,瞬间挡在了乌篷船与射来的弩箭之间! 噗噗噗噗! 强劲的弩箭大部分射入了厚厚的水墙之中,力道被浑浊的河水层层削弱、偏移!只有寥寥两三支穿透水幕,力道和准头也大减,歪歪斜斜地射在船篷和船舷上,发出“夺夺”的闷响,并未造成致命伤害! “好!” 林素衣眼中精光一闪,忍不住低喝一声!沈破云这应变之快、力量掌控之精妙,远超她的预期! 爽点(智勇破局): 沈破云以剑气炸水为盾,化解致命弩箭!展现应变与力量掌控! “妈的!废物!快船!追上去!撞沉他们!” 疤脸头目气急败坏地咆哮!哨卡下的两条快船上,立刻响起呼喝声和船桨入水的哗啦声!两条快船如同离弦之箭,破开浑浊的浪花,朝着刚冲出弩箭覆盖、正被湍急水流带着往下游冲去的乌篷船猛追而来! 乌篷船本就不快,又载着多人,速度远逊于对方专门用来拦截的快船!眼看两条快船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迅速逼近!船头上,已经能看到黑云杀手们狰狞的面孔和手中雪亮的钢刀! “完了完了…要被包饺子了…” 包不同面无人色,绝望地看着迅速逼近的快船。 沈破云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没有丝毫慌乱。他站在摇晃的船尾,看着两条快速逼近的敌人快船。一条试图从左侧包抄,另一条则直直冲向船尾,显然是想撞角直接撞击! “林姑娘!稳住船头!” 沈破云沉声喝道。 林素衣立刻会意,双手抓住船篷支架,一股柔韧而强大的内力透入船身,强行稳住剧烈摇晃的船头方向! 沈破云深吸一口气,惊龙之力在体内奔腾咆哮,尽数灌注于孤鸿断刃!断刃之上,青金色的光芒暴涨,发出低沉的龙吟之声!他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绝世神兵! 就在左侧那条快船即将完成包抄,右侧那条快船船首尖锐的撞角距离乌篷船尾已不足三丈的刹那! 沈破云动了! 他没有理会左侧的包抄者,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闪,竟主动迎向了右侧那条直冲而来的快船!在双方船首即将猛烈碰撞的瞬间,他脚下猛地一踏船尾!乌篷船尾猛地向下一沉,船头微微翘起! 借着这一踏之力,沈破云的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冲天而起!人在半空,手中孤鸿断刃爆发出刺破水雾的炽烈金芒! “惊龙·破军!”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要将这浑浊天地都劈开的巨大金色剑气,带着一往无前、粉碎一切的恐怖意志,如同九天坠落的雷霆,朝着下方那条快船的船首正中央,悍然斩落! 快船上的黑云杀手们只看到一道刺目的金光从天而降,随即便是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轰咔——!!! 金色剑气摧枯拉朽!坚固的船首如同纸糊般被从中劈开!巨大的裂痕瞬间蔓延至船身中部!木屑纷飞,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冰冷的河水如同猛兽般疯狂涌入裂口!船上的杀手们猝不及防,惨叫着跌落水中,或被断裂的船体砸中,瞬间被湍急的河水吞噬! 一剑之威,快船崩解! 爽点(武力碾压): 一剑断船!惊龙之威,摧枯拉朽! 这恐怖的一幕,让另一条正准备包抄的快船上的杀手们骇然失色!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走!” 沈破云的身体如同落叶般飘然落回剧烈摇晃的乌篷船尾,断刃斜指,赤金色的瞳孔冰冷地扫过那条被震慑住的快船和哨卡上惊怒交加的敌人,声音如同寒冰碎裂。 老艄公早已吓得魂不附体,闻言如同听到天籁,使出吃奶的力气猛撑长篙!乌篷船借着沈破云一剑断船造成的混乱和水流之势,如同离弦之箭,终于冲过了最危险的河心区域,向着下游对岸的阴影处急速驶去! 浑浊的浪花拍打着船身,将船尾沈破云的身影衬得如同浊浪中的定海神针。他背对着惊怒的敌人和崩解的船骸,目光沉凝地望向对岸那片更加幽深险恶的群山。 寒冰洞,就在群山深处。而黑云的阴影,已如跗骨之蛆,紧紧缠绕而来。 第73章 毒瘴迷途,羊油奇功 浑浊湍急的河水被奋力甩在身后,乌篷船如同惊弓之鸟,终于冲到了对岸一处隐蔽的、布满嶙峋乱石的河湾。船身狠狠撞在岸边的礁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船体剧烈摇晃,几乎散架。 “哎哟喂!” 包不同抱着账册,像个肉球一样在船舱里滚了半圈,脑袋“咚”一声磕在船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我的亲娘祖奶奶!沈大爷,您这靠岸比那大长虫追命还狠啊!” 沈破云恍若未闻,第一时间护住身侧昏迷的月璃,确认她未被磕碰,才迅速起身。他背上月璃冰冷僵硬的身体,一步踏出船舱,踩在湿滑的乱石上,赤金色的瞳孔警惕地扫视着对岸。哨卡方向,人影晃动,呼喝声隐约传来,显然黑云的人并未放弃,正在组织新的追击。两条快船虽然被毁了一条,但另一条和哨卡上的人,依旧是个巨大的威胁。 “弃船!进山!” 沈破云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他看了一眼脸色煞白、惊魂未定的老艄公,又抛过去一小锭银子:“速离此地,莫要回头。” 老艄公接过银子,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恐惧和后怕,哪敢停留,连滚爬爬地撑着破船,歪歪扭扭地向下游漂去,只想离这杀神和那些煞星越远越好。 林素衣搀扶着苏芷若迅速上岸。苏芷若虽虚弱,但目睹沈破云一剑断船的威势后,心中莫名安定了几分,冰心诀默默运转,努力跟上。包不同则连滚爬爬地最后一个跳下船,怀里死死搂着账册,另一只手居然还没忘了他那油纸包着的、已经冷透的烤羊腿。 “亏了亏了…船钱加逃命钱…这趟亏大发了…沈大爷,这账得算黑云头上啊!” 他一边絮叨,一边心疼地看了一眼那被河水打湿、油纸破损、露出冷硬羊肉的羊腿,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舍得扔。 众人没有丝毫停留,在沈破云的带领下,一头扎进了河岸后方更加浓密、更加幽暗的原始丛林。这里的树木更加古老高大,遮天蔽日,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垂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殖土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甜腥的湿闷感。光线昏暗得如同黄昏,脚下是厚厚的、不知堆积了多少年的落叶层,踩上去绵软湿滑,深一脚浅一脚。 追击的呼喝声被茂密的丛林阻挡,渐渐微弱下去,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如同跗骨之蛆,并未消散。沈破云背着月璃,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惊龙之力在体内流转,驱散着侵入体内的湿寒,同时将一丝丝温热的生机持续不断地渡入月璃冰冷的身体,维系着她那微弱如风中残烛的生命之火。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最大程度地铺开,捕捉着林中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或气息。 “这鬼林子…怎么比刚才还阴森…” 包不同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抱着账册和羊腿,累得呼哧带喘,汗水混合着泥水从胖脸上淌下,“连个鸟叫都没有…静得吓人…哎哟!” 他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啃泥,怀里的冷羊腿差点脱手飞出去。 “小心脚下!” 林素衣低声提醒,她的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秀眉紧蹙,“这里的空气…不对劲。” 苏芷若也察觉到了异常,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因虚弱和紧张而急促的心跳,却猛地蹙紧了眉头,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咳咳…好…好闷…胸口…像压了块石头…头也有些发晕…” 她感觉吸入的空气仿佛带着细微的颗粒,黏稠而沉重,让她的冰心诀运转都滞涩了几分。 沈破云也感觉到了。吸入的空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腻感,初闻似乎没什么,但多吸几口,便觉得胸口烦闷,气血隐隐有些翻腾,连惊龙之力的流转都受到了一丝细微的阻滞! “是瘴气!” 林素衣脸色一沉,迅速从随身的布囊中取出几片晒干的、气味辛辣的叶子,分给众人,“含在舌下!尽量少呼吸!这里的瘴气带着腐毒和迷幻之效,吸入过多会麻痹神智,气血淤塞!” 包不同接过叶子,看也不看就塞进嘴里,顿时被那辛辣刺鼻的味道呛得眼泪直流:“咳咳咳…这…这什么玩意儿…比生嚼辣椒还冲…咳咳…” 他一边咳嗽一边抱怨,但胸口的烦闷感确实减轻了一些。 沈破云将叶子嚼碎,辛辣的气息直冲脑门,精神为之一振,烦闷稍减。他小心翼翼地将另一片叶子塞进月璃微张的口中,轻轻合上她的下颌。然而,月璃依旧昏迷,无法主动含化药力。 越往深处走,光线越发昏暗。林间不知何时弥漫起一层淡淡的、近乎透明的灰白色雾气。这雾气看似稀薄,却凝而不散,如同轻纱般缠绕在古木藤蔓之间,使得本就阴森的密林更添几分诡异。脚下的落叶层变得更加湿滑粘腻,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腥味越来越浓重,含在舌下的辛辣叶子效果也在减弱。包不同已经开始觉得头重脚轻,看东西都有些重影了。 “不…不行了…沈大爷…歇…歇会儿…” 包不同扶着旁边一棵挂满苔藓的大树,大口喘着气,舌头都有些打结,“这雾…这雾里有东西…我…我好像看见…看见烤全羊在飞…” “凝神!别被瘴气迷惑!” 林素衣低喝,她自己也感到一阵阵眩晕袭来,扶着苏芷若的手微微发颤。苏芷若更是摇摇欲坠,脸色由苍白转为一种病态的潮红,冰心诀几乎要压制不住体内翻腾的气血。 沈破云同样承受着压力,瘴气的侵蚀和持续为月璃渡入生机的消耗,让他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赤金色的瞳孔扫过四周,寻找着相对安全的路径。就在这时,他背上的月璃,身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嗡…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嗡鸣! 沈破云猛地感觉到,月璃左腕内侧那个墨黑色的月牙胎记,隔着衣衫,竟散发出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吸力!那弥漫在空气中、带着迷幻和腐蚀性的灰白瘴气,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竟丝丝缕缕地朝着月璃的手腕汇聚而去!更确切地说,是被那墨黑色的胎记缓缓吸纳! 胎记的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邃幽暗,边缘那隐隐流动的暗金光芒,在灰白瘴气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妖异!月璃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极其细微的一丝,原本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呼吸,竟然稍稍平稳了一点点!仿佛这致命的瘴气,对于她胎记内那狂暴的混合剧毒来说,竟成了某种…养料?或者说,是分担痛苦的对象? “这…?” 林素衣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诡异的变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玄月同命胎记…竟能吞噬瘴气? 这发现让沈破云心头一震!但眼下不是深究的时候。他立刻调整姿势,让月璃的手腕更暴露在瘴气之中,同时加快了脚步:“跟着我!快走!” 月璃的胎记能吸收瘴气,暂时缓解众人压力,这是天赐的良机! 众人精神一振,强打精神跟上。有了月璃胎记这诡异的“净化器”,周围的灰白雾气明显稀薄了一些,吸入的空气也不再那么令人窒息。包不同甩了甩发昏的脑袋,嘀咕道:“奇了…月璃姑娘是…是人形香炉?吸雾气的?”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他们艰难地穿过一片被巨大朽木和藤蔓阻塞的隘口时,前方的景象让所有人瞬间头皮发麻! 只见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洼地,完全被一种浓郁得化不开的、翻滚涌动的深紫色雾气所笼罩!这紫雾浓稠如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腥味浓烈到了极点,仅仅是靠近,就让人头晕目眩,恶心欲呕!洼地边缘的草木,凡是接触到紫雾的,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枯败焦黑之色! “紫魇毒瘴!是成型的紫魇毒瘴!” 林素衣失声惊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糟了!这是紫魇罗兰大量生长或腐烂后形成的剧毒瘴气!比之前的灰白瘴气猛烈十倍!沾之即溃烂,吸入必死!快退!” 退?后方隐约还有追兵,侧翼是陡峭的山壁和密不透风的荆棘丛!唯一的通路似乎只有眼前这恐怖的紫色毒瘴!包不同看着那翻滚的、如同妖魔巨口般的紫雾,吓得魂飞天外,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怀里的冷羊腿和账册差点一起扔出去:“完了完了…前有紫魔瘴,后有黑煞星…我包不同今天要交代在这山沟里,变成烤…呃…紫薯包子了…” 沈破云看着那致命的紫瘴,又低头看了看背上昏迷的月璃和她手腕上那墨黑色的胎记。胎记依旧在缓缓吸收着周围稀薄的灰白瘴气,但面对前方那浓稠如实质的紫魇毒瘴,它散发出的吸力显得微乎其微,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怎么办?强行冲过去?月璃的胎记能否承受?其他人怎么办?绕路?时间!月璃的时间只剩下六天不到了! 就在这进退维谷的绝境,一股浓郁的、熟悉的、带着焦香和油脂冷却后独特味道的气息,顽强地钻入了沈破云被瘴气麻痹的鼻腔。 是包不同怀里那冷掉的烤羊腿散发出的羊油味! 沈破云脑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他猛地想起在榆关镇破庙,林素衣用滚烫的山羊油脂混合草药,为他拔除“阴煞腐骨钉”剧毒的情景!那羊油似乎对阴寒属性的毒素有着奇特的克制作用! “包不同!羊腿!” 沈破云猛地转身,声音急促! “啊?羊…羊腿?” 包不同一愣,下意识地举起手里油乎乎的油纸包,“沈大爷…您…您这时候还想着吃?这都冷透了,硬得能砸死人…” “羊油!快!把羊油刮下来!” 沈破云打断他,语速飞快,目光灼灼地看向林素衣,“林姑娘!七叶还阳草还有吗?快!” 林素衣瞬间明白了沈破云的意图!眼中爆发出绝处逢生的光芒!“有!” 她毫不犹豫,立刻从布囊中取出仅剩的几株七叶还阳草,手指如飞,瞬间将其捻成细粉! 包不同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沈破云和林素衣凝重的神色,也知道事关重大,手忙脚乱地撕开油纸包,拔出匕首,也不顾油腻和羊腿冰冷,飞快地刮下厚厚一层凝固成乳白色膏状的羊油,盛在破碗里。 林素衣迅速将药粉撒入凝固的羊油中,用匕首柄快速搅拌混合。一股混合着羊膻味、焦香和草药清苦的奇异气味弥漫开来,竟奇迹般地驱散了一些周围令人作呕的甜腥瘴气! “快!涂抹在口鼻处!厚涂!” 林素衣率先用手指挖起一大坨混合着药粉的冰冷羊油,毫不犹豫地糊在自己和苏芷若的口鼻周围,只留下眼睛。那油腻冰冷的触感极其不适,但一股清凉辛辣的气息立刻透过皮肤渗入,直冲脑门,瞬间驱散了大部分的眩晕和烦闷感! 爽点(急智破局): 绝境中想起羊油奇效,急中生智! 沈破云也立刻照做,挖了一大坨羊油药膏,仔细涂抹在自己和月璃暴露在外的口鼻处。轮到包不同时,他看着那碗油腻腻、灰乎乎的东西,一脸嫌弃:“这…这玩意儿糊脸上?我包不同行走江湖几十年,英俊潇洒的形象…” “想死就留着你的脸!” 沈破云冷冷道。 包不同一个激灵,想到后面追兵和前面的紫雾,立刻闭了嘴,忍着恶心挖了一大坨,狠狠糊在自己胖脸上,油腻腻的羊油沾满了络腮胡,滑稽又狼狈,嘴里还嘟囔着:“亏大了亏大了…这羊腿买得血亏…肉没吃几口,油全糊脸上了…回头得让黑云赔我十只…不,一百只…” “走!” 沈破云一声低喝,背起月璃,率先冲入了那片翻滚的、妖异致命的深紫色毒瘴之中! 浓稠的紫雾如同粘稠的沼泽,瞬间将众人吞没!视线被压缩到极近的距离,只能看到身前模糊的人影。皮肤接触到紫雾,立刻传来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和冰凉刺骨的寒意!那甜腻到令人窒息的腥气更是无孔不入! 然而,涂抹在口鼻处的冰凉羊油药膏,此刻却发挥了奇效!药膏中的辛辣药力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极大地阻隔了毒瘴的直接吸入。羊油本身似乎也对这种阴寒属性的毒素有着天然的隔绝和轻微中和作用!虽然依旧能感觉到瘴气的侵蚀和刺骨的阴寒,但眩晕、麻痹等致命症状被大大缓解了! 沈破云护着月璃,惊龙之力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护体罡气,进一步隔绝毒瘴。他能感觉到背上的月璃,那墨黑色的胎记在接触到浓郁紫瘴的瞬间,似乎轻微地悸动了一下,散发出的吸力明显增强了一丝,如同久旱逢甘霖般,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精纯的剧毒瘴气!她原本冰冷的身体,似乎也因为这“毒养”而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但这感觉极其诡异,让沈破云心中更加沉重。 林素衣搀扶着苏芷若,包不同抱着账册,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包不同脸上的羊油在紫雾中闪闪发亮,他一边走一边紧张地左右张望,嘴里不停:“老天保佑…烤羊之神保佑…千万别遇到大长虫…这鬼地方,长虫肯定也爱吸这紫烟…” 他话音刚落—— 嘶嘶…嘶嘶嘶…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密集到极点的蛇类吐信声,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浓稠的紫雾中响起!声音层层叠叠,仿佛有成千上万条毒蛇潜伏在周围,锁定了闯入者! 紧接着,在翻滚的紫雾深处,亮起了无数点幽绿色的、冰冷残忍的光点!如同地狱的鬼火,密密麻麻,缓缓摇曳,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围拢过来!一股混合着浓烈蛇腥和紫魇甜腻的恐怖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众人淹没!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脸上的羊油都遮不住那瞬间惨白的脸色,牙齿咯咯作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沈破云猛地停住脚步,将月璃护在身后,孤鸿断刃瞬间出鞘,青金色的剑芒在浓稠的紫雾中撕开一道微弱的光痕!赤金色的瞳孔燃烧到极致,死死盯着那无数逼近的幽绿光点! 林素衣和苏芷若也瞬间背靠背,内力提起,严阵以待! 浓得化不开的紫雾翻滚着,伴随着令人头皮炸裂的嘶嘶声和无数冰冷的幽绿瞳孔,一个庞大到超出想象的、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恐怖轮廓,缓缓出现在正前方! 第74章 蛇口夺路,胎记惊变 浓得化不开的紫魇毒瘴如同粘稠的泥沼,翻滚着吞噬光线,将能见度压缩到身前三尺。四面八方响起的密集嘶嘶声,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扎进耳膜,直刺灵魂!那无数双在紫雾中摇曳闪烁的幽绿蛇瞳,冰冷、残忍、贪婪,如同地狱鬼火,从上下左右每一个方向锁定了闯入者! “嘶嘶嘶——!” 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数道细长的、闪烁着紫黑色幽光的蛇影,如同离弦的毒箭,率先从左侧浓雾中电射而出!目标直指被林素衣护在身后、气息虚弱的苏芷若!速度之快,在瘴气中只留下淡淡的残影! “小心!” 林素衣厉喝,手中早已扣紧的数枚金针瞬间化作点点寒星激射而出!叮叮叮!精准地打在蛇影七寸之上!金针上蕴含的柔韧劲力虽未能立刻击杀这些毒蛇,却将其打得凌空一滞,发出痛苦的嘶鸣! 然而,右侧的浓雾几乎同时翻滚!三条体型更大、通体覆盖着暗青色鳞片、头顶微微隆起的“青鳞蚺”猛地窜出!它们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匕首般的毒牙,带着腥风,如同三根巨大的攻城槌,狠狠撞向沈破云和他背上的月璃!其力量之大,足以撞碎岩石! 沈破云瞳孔中赤金光芒爆闪!孤鸿断刃化作一道撕裂紫雾的匹练! “惊龙·旋斩!” 剑光如轮,瞬间绽放!凌厉的剑气形成一个高速旋转的切割风暴,将身周丈许范围的紫雾都短暂逼开!铛!铛!噗嗤!金铁交鸣与血肉撕裂声同时响起!两条青鳞蚺的狰狞蛇头被凌厉的剑锋斩开,腥臭的血液混合着毒液喷溅!但第三条青鳞蚺异常狡猾,竟在剑光及体的瞬间猛地低头,用坚硬隆起的头槌硬撼剑气,虽被斩得鳞甲碎裂,鲜血淋漓,却只是被巨大的力量撞得翻滚出去,并未毙命! “头顶!小心头顶!” 包不同杀猪般的尖叫响起!只见众人头顶上方交织的藤蔓间,数条色彩斑斓、仅有手指粗细的毒蛇如同弹射的彩带,无声无息地朝着下方众人裸露的脖颈飞扑而下!其毒性之烈,沾之即死! 苏芷若强忍虚弱,冰心诀瞬间提升到极致,双手齐扬!数道细若牛毛、带着冰寒气息的银针(天绝宗基础暗器手法)脱手而出!嗤嗤嗤!精准地命中几条飞蛇的头部,将其钉死在半空的藤蔓上!但她本就虚弱的身体一阵摇晃,脸色更加苍白。 “脚下!” 林素衣再次示警!众人脚下的腐叶层突然拱起,数条粗如儿臂、通体漆黑的毒蛇破叶而出,张开大口咬向众人的脚踝!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抱着账册和羊腿连滚带爬,险之又险地躲过一条毒蛇的扑咬,那蛇一口咬在他之前站立的腐叶上,留下两个深深的毒牙孔洞,周围的腐叶瞬间变得焦黑! “我的娘哎!” 包不同看着那焦黑的孔洞,后怕得浑身肥肉乱颤,“这…这要是咬上…我包不同直接就成黑心肉包了!” 战斗在瞬间爆发,又在瞬间陷入更加混乱的境地!蛇群仿佛无穷无尽,大的如巨蟒冲击,小的如毒箭飞射,更有无数潜伏在落叶、藤蔓、树干阴影中的毒蛇伺机而动!它们在这致命的紫瘴中如鱼得水,神出鬼没!沈破云剑光纵横,每一次挥剑都带着风雷之声,斩断毒蛇,逼退巨蚺,但更多的蛇影又从浓雾中填补上来!他还要分心护住背上昏迷的月璃,压力陡增! 林素衣金针如雨,手法精妙,专打蛇之七寸要害,同时还要兼顾保护苏芷若,内力消耗巨大,额头已见汗珠。苏芷若银针配合,冰心诀运转到极限,脸色由潮红转为一种不健康的青白,显然已近极限。包不同则完全成了滚地葫芦,抱着账册和羊腿在湿滑的腐叶上翻滚、尖叫、躲避,狼狈不堪,好几次险象环生,全靠沈破云和林素衣及时援手才保住小命。 “太多了!根本杀不完!” 苏芷若声音带着喘息和绝望,“它们在消耗我们!” 沈破云也感到一丝棘手。惊龙之力虽强,但在这浓稠紫瘴中,感知被压制,力量消耗也远超平常。更要命的是,他能感觉到背上月璃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那墨黑色的胎记似乎因为周围浓郁剧毒的刺激而变得异常活跃,散发出更强的吸力,疯狂吞噬着紫魇毒瘴!这虽然减轻了众人中毒的压力,但胎记的颜色也因此变得更加深邃幽暗,边缘的暗金光芒急促闪烁,仿佛随时可能被内部狂暴的毒力撑爆! 就在这时—— 轰隆! 前方的紫雾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撕开!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恐怖黑影,缓缓显露出它冰山一角的轮廓! 那是一条难以形容的巨蛇!仅仅是探出浓雾的头部,就大如磨盘!覆盖着碗口大小、厚重如铁的深青色鳞片,每一片鳞甲上都天然生长着诡异的、如同紫魇罗兰花瓣般的暗紫色纹路!它头顶没有肉冠,取而代之的是三根如同黑铁铸造、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巨大尖角!一双巨大的竖瞳,如同两轮燃烧着紫黑色火焰的冥月,冰冷、残忍、充满了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与贪婪!它巨大的蛇吻微微张开,露出匕首般交错、流淌着粘稠紫黑色毒涎的獠牙,一股混合着极致腥臊与浓烈甜香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紫角蚺王!” 林素衣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青鳞蚺的变异王者!以紫魇毒瘴为巢穴,吞吐毒雾,其毒更烈十倍!快退!” 蛇王现身!威压恐怖! 所有正在疯狂攻击的毒蛇,在紫角蚺王出现的瞬间,如同得到了某种指令,攻击骤然停止!它们如同潮水般退开,匍匐在地,头颅低垂,发出臣服般的嘶嘶声,在蛇王周围形成了一片诡异的真空地带。 那对燃烧着紫黑色火焰的巨大竖瞳,缓缓扫过众人,最终,牢牢锁定在沈破云背上,那个散发着让它灵魂都感到悸动和贪婪气息的源头——月璃手腕上那墨黑色的月牙胎记! 嘶——! 紫角蚺王发出一声低沉、悠长、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嘶鸣!这嘶鸣蕴含着恐怖的灵魂冲击!包不同首当其冲,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一黑,口鼻瞬间溢出鲜血,抱着账册和羊腿直挺挺地瘫软下去,生死不知!苏芷若和林素衣也是身形剧晃,脸色煞白,急忙运转内力护住心神,才勉强站稳,但心神已被震慑! 沈破云同样感到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撞在神魂之上!但他识海中的惊龙之力骤然咆哮,赤金色的光芒在瞳孔深处如火山爆发,硬生生将这灵魂冲击扛了下来!然而,他背上的月璃,身体却猛地一僵!那墨黑色的胎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暗金光芒!仿佛受到了这恐怖蛇王嘶鸣的刺激,胎记内被封印的混合剧毒和血煞之力瞬间狂暴!疯狂冲击着封印! “呃…” 月璃即使在深度昏迷中,也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呻吟,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一缕暗红色的血丝,从她嘴角缓缓溢出! “月璃!” 沈破云肝胆欲裂!惊怒交加!这畜生,竟敢刺激月璃体内本就岌岌可危的剧毒! 紫角蚺王似乎对沈破云能抗住它的嘶鸣感到一丝意外,但更多的,是那胎记爆发出的精纯而狂暴的“毒源”气息让它陷入了极度的兴奋与贪婪!它巨大的头颅微微后仰,如同蓄势待发的巨弓!紫黑色的火焰在竖瞳中熊熊燃烧!下一刻,它那如同小山般的身躯猛地发动!速度之快,与它庞大的体型完全不符!如同一道撕裂紫雾的深青色闪电,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威势,张开足以吞下一头牛的巨口,裹挟着腥风毒浪,朝着沈破云和他背上的月璃,悍然噬咬而来!目标,正是那散发着诱人气息的墨黑色胎记! 蛇王扑杀!目标胎记!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那扑面而来的腥风,几乎令人窒息!巨大的蛇口在视野中急速放大,锋利的獠牙闪烁着死亡的寒光!苏芷若和林素衣想要救援,但距离和蛇王那恐怖的威压让她们根本来不及! 千钧一发! 沈破云眼中赤金色的火焰燃烧到了极致!没有退路!不能退!背后就是月璃!惊龙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孤鸿断刃!断刃之上,青金色的剑芒瞬间暴涨数尺,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之声!一股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他没有选择格挡那足以咬碎钢铁的巨吻!而是在蛇口即将闭合的刹那,身体如同鬼魅般向侧面滑开半步!同时,手中凝聚了全身力量的孤鸿断刃,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金色雷霆,带着他所有的愤怒、守护与决绝,并非斩向蛇头,而是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精准无比地刺向紫角蚺王那燃烧着紫黑色火焰的巨大左眼! 围魏救赵!攻其必救! 噗嗤!!! 滚烫的、带着浓烈腥臭的紫黑色血液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孤鸿断刃几乎齐根没入那巨大的蛇瞳之中!剑身上蕴含的狂暴惊龙之力瞬间在蛇王眼窝内炸开! “嗷——!!!” 一声痛苦到扭曲、震得整个紫瘴空间都在颤抖的凄厉嘶吼从紫角蚺王喉咙里爆发出来!它那势在必得的噬咬动作瞬间变形!巨大的头颅因为剧痛而疯狂地甩动起来!恐怖的巨力将沈破云连人带剑狠狠甩飞出去! 爽点(绝境爆发): 沈破云以命搏命,精准刺瞎蛇王左眼!惨烈悲壮! 沈破云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惊龙之力护体,重重撞在一棵挂满藤蔓的古树上,震得落叶纷飞,气血翻腾,喉头一甜,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他死死护住背上的月璃,落地瞬间单膝跪地,孤鸿断刃拄地,赤金色的瞳孔死死锁定发狂的蛇王! 紫角蚺王左眼已成一个恐怖的血窟窿,粘稠的紫黑血液混合着破碎的眼球组织不断涌出!剧痛让它彻底陷入了疯狂!它庞大的身躯在紫雾中疯狂翻滚、抽打!粗壮的蛇尾如同巨大的钢鞭,狠狠扫过周围的古树! 咔嚓!轰隆! 水桶粗的古树被拦腰扫断!碎石乱飞!地面被抽打出深深的沟壑!那些匍匐在地的普通毒蛇,躲闪不及,瞬间被碾成了肉泥!整个紫魇毒瘴区域如同末日降临! “走!快走!” 林素衣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把拉起瘫软的包不同(他还有气,只是晕了),对着沈破云和苏芷若厉声嘶喊!蛇王虽然重创,但陷入疯狂后更加危险!必须趁其混乱逃离! 沈破云没有丝毫犹豫,强压下翻腾的气血,背起月璃,朝着林素衣指引的方向——蛇王疯狂翻滚时无意中在右侧藤蔓墙撞出的一个缺口,猛冲过去! 苏芷若紧随其后! 就在沈破云即将冲入缺口的刹那!那陷入疯狂的紫角蚺王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仅存的右眼燃烧着怨毒到极致的紫黑色火焰,猛地锁定了沈破云的背影!它不顾左眼剧痛,巨大的蛇头如同攻城锤般,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朝着沈破云的后心撞去!速度之快,眨眼即至! “沈大哥小心!” 苏芷若骇然惊呼! 沈破云也感受到了背后那毁灭性的风压!但他背着月璃,前冲之势已老,根本无法完全避开! 就在这生死一瞬! 他背上昏迷的月璃,身体突然剧烈地痉挛了一下!那墨黑色的月牙胎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暗金光芒!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蕴含着月宫本源寒意的暗金色光束,毫无征兆地从胎记中激射而出!如同划破永夜的冰冷月华,瞬间洞穿了浓稠的紫雾,精准无比地打在了紫角蚺王仅存的右眼之上! 嗤——! 如同烙铁烫入油脂的声音!紫角蚺王那燃烧着紫黑色火焰的巨大右眼,在接触到暗金光束的瞬间,竟然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变得灰白、枯萎、然后彻底干瘪下去!连同那燃烧的火焰也瞬间熄灭!一股极致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顺着光束蔓延开去! “嗷呜——!!!” 更加凄厉绝望、带着无尽恐惧的嘶吼响彻云霄!紫角蚺王双瞳尽毁!彻底陷入了无边黑暗和极寒剧痛的折磨之中!它那势在必得的撞击瞬间失去了准头和大部分力量,巨大的蛇头狠狠撞在了沈破云旁边的山壁上! 轰隆!!! 碎石崩飞!山壁被撞出一个大坑! 而沈破云,借着这千钧一发的阻挡和撞击产生的冲击波,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背着月璃,与林素衣、苏芷若以及被拖着的包不同,一起冲出了那藤蔓的缺口,跌跌撞撞地滚入了紫雾相对稀薄的后方密林之中! 胎记惊变! 暗金光束,冰封蛇瞳! “快走!” 林素衣顾不上震惊,拉起众人,头也不回地朝着密林深处亡命奔逃!身后,紫角蚺王那痛苦到癫狂的嘶吼和恐怖的破坏声,如同地狱的丧钟,在浓稠的紫雾中久久回荡! 沈破云背着月璃,感受着她手腕上那胎记在爆发后瞬间黯淡、温度急剧降低,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心中惊涛骇浪!刚才那一击…是月璃无意识的自保?还是那胎记中隐藏的力量被蛇王的威胁彻底激发? 他没有答案。此刻,只有逃!逃离这蛇窟!逃离这毒瘴!寒冰洞,就在前方!而月璃的时间,正在飞速流逝! 第75章 寒窟在望,同命溯源 粗重的喘息声在潮湿阴冷的山洞中回荡,混合着洞外远处紫角蚺王那渐渐远去的、饱含痛苦与狂怒的嘶吼,构成一曲惊魂未定的余韵。冰冷的岩石触感透过湿透的衣衫传来,沈破云背靠着冰冷的石壁,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楚。嘴角干涸的血迹刺目,后背的伤口在强行爆发与撞击下再次崩裂,渗出的鲜血混合着草药的暗绿色,染红了绷带。惊龙之力在体内奔流,强行压制着翻腾的气血和内腑的震荡,如同在暴风雨中竭力稳住桅杆的孤舟。 他的双臂却如同最坚固的锁链,紧紧箍着怀中冰冷僵硬的身躯——月璃。她依旧昏迷,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唯有紧蹙的眉心和微微颤抖的睫毛,昭示着她正承受着胎记内炼狱般的煎熬。左腕上那墨黑色的月牙胎记,在经历了紫瘴中的疯狂吞噬和最后那惊世骇俗的暗金爆发后,此刻显得异常黯淡,边缘那隐隐流动的暗金光芒几乎熄灭,只剩下一种死寂般的幽暗。胎记本身的温度,更是降到了一个令人心寒的冰点,仿佛一块来自九幽深处的寒铁,紧紧贴在沈破云的胸膛上,寒意透骨。 “月璃…” 沈破云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低下头,下颌轻轻抵在月璃冰凉的发顶,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却收效甚微。惊龙之力化作最精纯的暖流,小心翼翼地渡入她体内,如同涓涓细流注入干涸龟裂的大地,只为维系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心脉之火。时间,只剩下五天! “咳咳…” 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传来。苏芷若在林素衣的搀扶下,靠坐在另一侧石壁旁。她脸色青白交加,气息紊乱,冰心诀强行运转抵御紫瘴和蛇王嘶鸣冲击的后遗症显现出来,经脉如同被无数冰针刺痛。但她担忧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沈破云怀中的月璃,眼中充满了后怕、感激和无尽的愧疚。包不同则瘫在洞口附近,像一滩烂泥,脸上糊着干涸的羊油和泥灰,狼狈不堪。他怀里依旧死死抱着那本染血的账册和仅剩骨架的烤羊腿(肉早不知掉哪去了),小眼睛惊恐地望着洞外紫雾弥漫的方向,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显然还没从灵魂冲击的余波中缓过神。 “此地不宜久留。” 林素衣的声音打破了洞内的死寂,她脸色同样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锐利。她快速检查了一下苏芷若的状况,又走到沈破云身边,目光凝重地落在月璃手腕那黯淡的墨黑胎记上。 “她怎么样?” 沈破云抬起头,赤金色的瞳孔深处是极力压抑的焦灼。 林素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三根手指,极其小心地搭在月璃冰冷的手腕脉搏处,闭目凝神。她的指尖刚一触及皮肤,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经络直窜而上!同时,一股微弱却异常混乱、如同无数毒虫在疯狂撕咬冲撞的阴寒波动,顺着脉搏清晰地传递过来! 林素衣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指尖凝聚起一层薄薄的青色真气才勉强稳住。她眉头紧锁,片刻后收回手指,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深深的困惑。 “很糟。” 林素衣的声音低沉,“胎记内,血煞之力、芷若姑娘所中的混合剧毒、以及被吞噬的大量紫魇毒瘴…三者正在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相互吞噬、融合!形成了一种前所未见的、更加阴寒霸道的混合奇毒!这股毒力,如同跗骨之蛆,日夜侵蚀着她的本源!若非这胎记本身蕴含的某种古老力量强行将其锁住,她早已…”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沈破云:“刚才击伤蛇王的那道暗金光束,力量本质至阴至寒,却又带着一种破灭万邪的霸道!这绝非寻常玄月宫传承之力!倒像是…某种血脉本源被生死危机强行激发的护主神通!但也正因为这次爆发,胎记力量消耗巨大,封印松动,内部融合的毒力反扑更加猛烈!她的时间…恐怕比我们预估的还要紧迫!” 沈破云的心猛地一沉,抱着月璃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五天,已是极限,如今竟还要缩短? “还有更奇怪的。” 林素衣的目光扫过沈破云腰间,那里悬挂着萧天行所赠的、代表着天绝宗传承的玉佩,又落回月璃手腕的胎记,“刚才她爆发时,我隐约感觉到…你身上,似乎有某种气息与她胎记深处的本源…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 “共鸣?” 沈破云一怔,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玉佩。玉佩温润,并无异样。 “只是刹那的感应,非常微弱,且转瞬即逝。” 林素衣摇摇头,眼中困惑更深,“玄月同命…同命…难道这联系,不仅仅是诅咒的共生,更源于某种…血脉深处的同源?” 血脉同源?!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沈破云脑海中炸响!他与月璃?这怎么可能?他姓沈,是青阳城惨案遗孤!月璃是玄月宫少主!八竿子打不着! 然而,一个被刻意忽略的细节,如同沉船般缓缓浮出记忆的冰海——当年萧天行讲述往事时,提及玄月宫前宫主(月璃之母)时,那深藏眼底的痛楚与复杂;提及沈破云父母时,那语焉不详的回避;还有…自己胸前那块与月璃胎记似乎存在某种感应的碧玉! 难道…自己的身世,与玄月宫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纠葛?月璃的母亲和自己的母亲…? 纷乱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带来一阵窒息般的眩晕。沈破云用力甩了甩头,强行将这些足以颠覆认知的猜想压下。此刻,救月璃的命,才是唯一! “血脉之事,容后再探。” 沈破云的声音带着一种斩断纷扰的冰冷决绝,他看向林素衣,“寒冰洞,还有多远?” 林素衣也知此刻不是深究之时,她走到洞口,拨开垂挂的藤蔓,指向洞外紫雾相对稀薄的方向。只见越过一片被紫角蚺王疯狂破坏、狼藉不堪的林地,地势陡然拔高!前方,数座高耸入云的雪峰在昏暗的天光下显露出巍峨的轮廓!而在那几座雪峰环抱的幽深峡谷最深处,一股肉眼可见的、凝练如实质的白色寒流,正如同沉睡巨龙的吐息,缓缓从山体巨大的裂缝中弥漫出来!即使相隔如此之远,那股极致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已经隐隐穿透了紫瘴的阻隔,拂面而来! “看到那白色寒流了吗?” 林素衣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那就是‘寒眼’!寒冰洞的入口!我们离它…只有不到半日的路程了!” 希望,就在眼前!然而,那刺骨的寒意,也预示着更加严酷的考验! “半日…” 沈破云眼神一凝,背起月璃,“走!” 众人强打精神,再次踏上征途。包不同被林素衣用金针强行刺醒,灌了几口辛辣的提神药汁,虽然依旧腿软脚飘,但总算能自己走路了,只是抱着账册的手抖得更厉害,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烤全羊之神保佑千万别再遇到长虫祖宗…”。 穿过被蛇王肆虐过的狼藉林地,空气愈发寒冷。紫魇毒瘴逐渐被一种纯净却更加致命的白色寒雾所取代。脚下的地面开始出现霜冻,岩石覆盖着薄冰,呼吸间带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包不同冻得牙齿咯咯作响,把身上能裹的破布都裹上了,活像个瑟瑟发抖的球。 “冷…冷死我了…这鬼地方…比腊月里的青阳城还冷…” 他一边哆嗦一边抱怨,“沈大爷…找到那冰疙瘩…能不能…先让我抱着暖和暖和?” 沈破云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他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对抗越来越强的寒意和感知前方的危险上。惊龙之力在体内加速流转,驱散侵入骨髓的寒气,同时将更多的暖流渡给背上的月璃。他能感觉到,月璃的身体在接触到这精纯的极寒气息时,那墨黑色的胎记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反应,内部的狂暴毒力仿佛被这外界的至寒稍稍压制了一丝?但这感觉极其细微,如同杯水车薪。 突然,走在最前面探路的林素衣猛地停住脚步,蹲下身,警惕地看着前方一处被冰雪半覆盖的乱石堆。乱石堆旁,散落着一些凌乱的脚印,还有…几滴已经冻成冰珠的、暗红色的血迹!血迹旁,丢弃着半截断裂的、造型奇特的精钢钩爪! “是七巧门的‘飞檐爪’!” 林素衣捡起那半截钩爪,眼神冰冷,“还有血迹…看来有人在我们之前闯到了这里,而且…吃了亏!” 伏笔(第三方势力): 七巧门踪迹出现,有人捷足先登? 沈破云眼神一寒。黑云、可能存在的毒秀才、现在又多了七巧门!寒冰洞这块“肥肉”,引来的豺狼比预想的还要多! “加快速度!” 沈破云沉声道,危机感更甚。 越靠近峡谷,寒气越重。白色的寒雾浓得化不开,如同流动的冰牛奶,能见度不足五步。脚下的冰层越来越厚,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连沈破云呼出的白气,都在须眉上凝结成了白霜。包不同已经冻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抱着账册不停地跺脚、哈气,像个快要冻僵的胖鹌鹑。 “看…看前面!” 苏芷若突然指着前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只见浓稠的寒雾深处,峡谷的尽头,一个巨大的、仿佛被巨斧劈开的幽深洞口赫然在目!洞口边缘凝结着厚厚的、晶莹剔透的蓝色冰棱,如同巨兽的獠牙!一股股凝练如匹练的白色寒流,正从洞窟深处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洞口的岩石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玄冰!仅仅是站在洞口十丈之外,那恐怖的寒意就已经如同无数细密的冰针,穿透衣物,直刺骨髓!连体内运转的内力,都仿佛要被冻结! 寒冰洞!终于到了! 然而,洞口的景象,却让所有人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只见那覆盖着幽蓝玄冰的洞口地面上,横七竖八地倒伏着十几具尸体!这些尸体姿态各异,有的保持着向前冲锋的姿势,有的蜷缩成一团,有的则像是被瞬间冻毙在原地。他们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霜,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僵硬如同冰雕!更令人心悸的是,他们的表情凝固在死前最后一刻——极致的恐惧和痛苦!仿佛看到了无法理解的恐怖景象! 在这些冰雕般的尸体中间,还混杂着几具体型巨大、同样被冻僵的野兽残骸!有浑身长满长毛、獠牙外露的冰原巨狼,有翼展超过一丈、羽毛如同冰晶的怪鸟…此刻都成了洞口的死亡装饰品。 而在那幽蓝的洞口正上方,不知用什么锐器,深深地刻着几个笔迹凌厉、透骨森寒的大字: 生人勿近,入者——永冻! 死寂!洞口的死寂比极寒更令人窒息!只有寒流涌出的低沉呜咽声,如同地狱的叹息。先到者的惨状和那触目惊心的警告,如同最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包不同看着那些冰雕般的尸体,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雪地上,牙齿打颤得如同筛糠:“永…永冻?进…进去就变冰棍?沈…沈大爷…要不…咱们再想想?月璃姑娘的毒…或许…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苏芷若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下意识地抓紧了林素衣的衣袖。林素衣的眼中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她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具离洞口稍远的尸体。 “全身血液、脏腑、经脉…都被瞬间冻结、粉碎!”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普通的寒气…是极致的‘玄冥冻气’!连灵魂都会被冻结!洞口…有极其恐怖的天然禁制或…活物守护!” 希望之门,亦是地狱之口! 沈破云站在离洞口十丈之遥的寒雾中,赤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那幽深如同巨兽咽喉的洞窟。刺骨的寒意疯狂侵蚀着他的护体罡气,惊龙之力运转都变得滞涩。背上的月璃,身体在极寒中似乎颤抖得更厉害了,那墨黑色的胎记,在接触到精纯的玄冥冻气时,内部的狂暴毒力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和压制,冲突变得更加剧烈!一丝暗红色的血线,再次从她嘴角无声滑落,滴落在沈破云肩头的衣襟上,瞬间冻成了冰珠! 五天?不,或许连一天都撑不住了! 前有永冻地狱,后有追兵强敌。月璃的生命之火在寒风中剧烈摇曳,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沈破云缓缓抬起手,抹去嘴角再次溢出的鲜血。那血珠在指尖瞬间凝结。他低头,看着怀中月璃苍白痛苦的脸庞,又抬头,望向那吞噬生命的寒冰洞窟。赤金色的火焰,在他瞳孔深处,非但没有被极寒冻结,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疯狂! 没有退路!只有向前!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般刮过喉咙。惊龙之力在体内发出不屈的咆哮,强行驱散寒意带来的僵硬!他解下腰间的水囊,将里面所剩不多的、混合了辛辣草药的烈酒,仰头一饮而尽!一股滚烫的暖流瞬间从喉咙烧到胃里,驱散了些许严寒! “林姑娘,芷若,护好自己!” 沈破云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包不同,抱紧你的账册!跟紧了!” “沈大哥…” 苏芷若看着沈破云那如同孤峰般决绝的背影,泪水瞬间涌上眼眶。 林素衣紧抿着嘴唇,迅速将几枚散发着微弱热力的赤红色丹药分给苏芷若和自己,又强行塞了一颗进包不同嘴里:“含住!能顶一时!” 沈破云不再多言。他紧了紧背负月璃的布带,将孤鸿断刃握在手中。剑身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发出低沉的嗡鸣,青金色的剑芒在浓稠的寒雾中顽强地亮起,如同黑暗中的启明星。 他迈开脚步,踏上了那覆盖着幽蓝玄冰的、通往地狱之口的死亡之路!第一步落下,脚下的玄冰发出“咔嚓”一声轻响,一股比之前猛烈十倍的恐怖寒意瞬间顺着脚底疯狂涌入!仿佛无数根冰针瞬间刺入骨髓! 沈破云闷哼一声,身体微微一晃,但脚步却无比坚定地踏了下去!惊龙之力如同燃烧的熔岩,在冻结的经脉中咆哮奔腾,死死抵住那入侵的玄冥冻气! 他背着妹妹,迎着那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流,一步一步,走向那吞噬生命的幽蓝洞口。身影在浓稠的寒雾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顶天立地! 第76章 冰窟血战,同命之秘 一步踏入寒冰洞窟! 仿佛瞬间坠入了九幽冰狱!恐怖的玄冥冻气不再是针扎般的刺痛,而是化作无数柄冰冷的钢刀,从四面八方疯狂地切割、刮擦着沈破云的护体罡气!惊龙之力运转到极致,赤金色的光芒在体表剧烈闪烁,与那无孔不入的极寒疯狂对抗,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脚下的幽蓝玄冰坚硬光滑如镜,每一步踏出,都需将惊龙之力凝聚于脚底,如同钉桩般扎入冰面,才能勉强稳住身形,不至滑倒! 视线所及,是一片光怪陆离、死寂幽蓝的冰封世界!巨大的冰柱如同支撑天穹的玉柱,从洞顶垂挂而下,与地面升起的冰笋犬牙交错,构成迷宫般的甬道。洞壁覆盖着厚厚的、晶莹剔透的玄冰,折射着不知从何处透入的微弱天光,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幽蓝迷蒙,充满了不真实感。寒气浓得如同粘稠的液体,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无数冰渣,刺痛肺腑!空气仿佛都被冻结,寂静得可怕,唯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声在空旷的冰窟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跟紧我!” 沈破云的声音在寒流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背着月璃,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惊龙之力不仅要抵御外界的极寒,还要分出大半化作暖流护住月璃的心脉,消耗巨大。月璃的身体在极寒中愈发冰冷僵硬,那墨黑色的胎记紧贴着他的后背,如同一个冰封的诅咒之源,内部的狂暴毒力在玄冥冻气的刺激下,如同困兽般疯狂冲突,每一次剧烈的波动都让沈破云的心揪紧一分。 林素衣和苏芷若紧随其后,两人面色青白,口鼻处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晶簌簌落下。林素衣手中扣着几枚赤红色的丹药,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苏芷若的冰心诀运转到极致,勉强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冰晶护膜,但也只是杯水车薪。包不同则像个滚动的雪球,抱着账册,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滑倒,嘴里不停地倒吸冷气:“嘶…冷…冷死包爷了…这…这鬼地方…连放屁都得冻成冰坨掉下来…” 深入洞窟不过数十丈,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冰穹大厅。大厅中央,矗立着一根直径超过一丈、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巨大冰柱!冰柱内部,隐隐可见一团拳头大小、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散发着极致纯净寒意的乳白色光晕! “玄冰玉髓!” 林素衣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就在那里!” 希望近在咫尺! 然而,狂喜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灭! 就在那巨大的玄冰玉柱下方,盘踞着一个令人窒息的恐怖身影! 那是一只通体覆盖着厚重、如同蓝水晶般璀璨鳞甲的巨猿!它身高近两丈,蹲踞在那里如同一座小型冰山!粗壮的四肢肌肉虬结,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锋利的爪子如同冰雕的弯刀,深深嵌入地面的玄冰之中!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头颅——狰狞的面孔如同恶鬼,一双巨大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团不断旋转、仿佛能吞噬灵魂的幽蓝色冰焰!一股比洞窟本身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霸道的玄冥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从它身上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冰穹大厅! 守护者!玄冰玉髓的守护凶兽! 似乎感应到了闯入者的气息,那巨猿眼皮微微抬起!两团幽蓝冰焰骤然锁定众人!一股冰冷、暴虐、充满了毁灭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压下! “嗷——!!!” 震耳欲聋、饱含着无尽愤怒与警告的咆哮声在冰穹大厅中炸响!声浪裹挟着恐怖的玄冥冻气,如同无形的海啸般席卷而来!大厅四壁悬挂的冰棱被震得簌簌断裂,如同冰雨般坠落! “小心!” 沈破云厉喝,瞬间将背上的月璃护在身侧,惊龙之力疯狂爆发,赤金光芒在身前形成一道坚韧的屏障! 轰! 冰寒音浪狠狠撞在屏障上!沈破云如遭重击,身体剧震,脚下坚硬的玄冰咔嚓一声碎裂!他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血,护体屏障剧烈闪烁,几乎溃散!林素衣和苏芷若也被音浪余波扫中,气血翻腾,踉跄后退!包不同更是不堪,直接被音浪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冰面上,怀里的账册脱手飞出,滑出去老远,他本人则被震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我的账册!” 包不同顾不得疼痛,连滚爬爬地扑向那本染血的命根子。 一击未果,玄冰巨猿彻底被激怒!它庞大的身躯猛地站起,幽蓝冰焰的双眼锁定沈破云——这个敢于抵抗它威压的蝼蚁!它发出一声更加狂暴的咆哮,巨大的脚掌狠狠一踏地面! 轰隆!!! 整个冰穹大厅都仿佛震动了一下!地面坚硬的玄冰以它落脚点为中心,如同蛛网般瞬间裂开无数道深不见底的缝隙!无数尖锐的冰刺如同雨后春笋般,从裂缝中、从地面、甚至从洞顶,疯狂地暴刺而出!无差别地覆盖了整个大厅!如同瞬间绽放的死亡冰莲! 冰刺地狱! “躲开!” 沈破云瞳孔骤缩,抱着月璃,身法施展到极致!惊龙·游龙步!他的身影在密集如林的冰刺间化作一道飘忽的赤金流光,险之又险地穿梭闪避!每一次转折都惊心动魄,尖锐的冰刺擦着衣角掠过,带起冰冷的死亡气息! 林素衣身法灵动,如同穿花蝴蝶,拉着苏芷若在冰刺缝隙间闪转腾挪,金针不时射出,击碎射向要害的冰刺!苏芷若脸色惨白,冰心诀催动到极限,体表冰晶护膜不断被冰刺擦过,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摇摇欲坠! 包不同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刚扑到账册旁边,就看到一根大腿粗细的尖锐冰刺从地面猛地刺向他面门! “妈呀!” 他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形象,一个极其狼狈的懒驴打滚,险险避开!冰刺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带起几缕头发和一片头皮,火辣辣地疼!“我的头发!沈大爷救命啊!” 他连滚带爬,抱着账册,像个皮球一样在冰刺丛中狼狈翻滚、尖叫,好几次差点被刺穿,全靠运气和林素衣及时射出的金针救命。 沈破云刚闪过一片密集的冰刺,立足未稳,玄冰巨猿的攻击已至!它庞大的身躯展现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巨大的、覆盖着幽蓝冰晶的拳头,如同陨石天降,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粉碎山岳的力量,撕裂空气,朝着沈破云和他怀中的月璃,悍然轰下!拳风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被冻结的“咔咔”声! 避无可避!唯有硬撼! “惊龙·破军!” 沈破云眼中赤金光芒燃烧到极致!将月璃紧紧护在身后,孤鸿断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芒!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劈开混沌的巨大金色剑气,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惨烈意志,逆流而上,狠狠斩向那砸落的冰晶巨拳! 轰——咔——!!! 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刺耳的冰晶碎裂声轰然爆发!金色剑气与冰晶巨拳狠狠碰撞!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怒海狂涛般炸开!周围密集的冰刺瞬间被碾成齑粉! 沈破云如遭雷击!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力混合着刺骨的玄冥冻气,顺着孤鸿断刃狠狠撞入他的双臂!咔嚓!臂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后方一根巨大的冰柱上! 噗! 一大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冻成血红色的冰晶! 而那玄冰巨猿的冰晶巨拳上,也被斩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裂痕!幽蓝色的、如同冰晶融化般的粘稠血液流淌而出!剧痛让它发出一声更加暴怒的咆哮,幽蓝冰焰的双眼死死锁定倒地的沈破云,杀意沸腾! “沈大哥!” 苏芷若看到沈破云吐血倒飞,心胆俱裂,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却被林素衣死死拉住! “别过去!送死!” 林素衣厉喝,目光却焦急地扫视着整个冰穹大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沈破云背靠着冰冷的冰柱,剧烈的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血沫。双臂传来钻心的剧痛,几乎失去知觉。惊龙之力在体内疯狂运转,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和内腑,驱散着侵入的玄冥冻气。他挣扎着想站起,却牵动伤势,又是一阵气血翻腾。 而就在他撞上冰柱的瞬间,他怀中的月璃,身体因为剧烈的震荡猛地一颤!那紧贴着他后背的墨黑色月牙胎记,在接触到冰柱上那古老、沧桑、蕴含着某种同源气息的玄冰时,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暗金光芒!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整个冰穹大厅中响起!这声音并不宏大,却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直抵灵魂深处的威严!正在疯狂咆哮、准备给予沈破云致命一击的玄冰巨猿,动作猛地一僵!它那燃烧着幽蓝冰焰的巨大双眼中,竟然瞬间闪过一丝人性化的、难以言喻的惊惧和茫然!仿佛遇到了血脉深处的天敌! 与此同时,沈破云腰间,那块代表天绝宗传承、由萧天行所赠的玉佩,竟也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温润青光,从玉佩中透出,与月璃胎记爆发的暗金光芒遥相呼应! “那是…?” 林素衣的目光猛地被沈破云身后那根巨大的冰柱吸引!只见在月璃胎记暗金光华的照耀下,冰柱内部靠近沈破云撞击的位置,厚厚的玄冰层如同被无形的力量融化剥落,露出了里面光滑如镜的冰壁!冰壁之上,赫然雕刻着一幅古老而巨大的壁画! 壁画线条古朴苍劲,历经岁月依旧清晰!画面中央,是一轮高悬的、散发着无尽清辉的明月!明月之下,并非宫阙仙子,而是两个并肩而立的模糊身影!左边一人,身形挺拔如剑,周身笼罩着淡淡的青色光晕,手持一柄古朴长剑,剑意冲霄,似要刺破苍穹!右边一人,身姿曼妙朦胧,周身流淌着暗金色的月华,双手结印,眉心处赫然有一轮清晰无比的月牙印记!两人之间,有一条玄奥的光带相连,气息交融,浑然一体!在他们脚下,是匍匐跪拜的无数生灵,有威严的龙影,有狰狞的巨兽,也有人类的身影!而在壁画的最上方,用古老的篆文刻着四个气势磅礴的大字: 护龙双星! 在这四个大字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玄月同命,共守乾坤! 嗡——!!! 沈破云的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被九天神雷劈中!护龙双星?玄月同命?共守乾坤?壁画上那持剑男子的青色光晕…与他惊龙之力的气息何其相似!那女子的月牙印记…与月璃的胎记如出一辙! 血脉深处的共鸣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认知壁垒!萧天行讲述往事时深藏的痛楚与复杂…父母身份的语焉不详…自己碧玉与月璃胎记的感应…玄月宫主与父亲可能的纠葛…所有零碎的线索,在这一刻,被这古老的壁画,被这血脉的共鸣,被“护龙双星”、“玄月同命”八个字,狠狠地串联在了一起! 一个石破天惊、足以颠覆一切的真相,如同撕裂黑暗的曙光,粗暴地闯入他的脑海! 难道…他与月璃,并非简单的兄妹之情!而是…源自上古“护龙一族”的…双星转世?!是背负着守护使命的…同命共生体?! 就在沈破云心神剧震、陷入巨大冲击的刹那!那玄冰巨猿眼中的惊惧和茫然,似乎被某种更深的、源自守护职责的暴怒所取代!它似乎无法理解这突然出现的、让它灵魂颤栗的气息,但入侵者必须清除! “嗷——!!!” 它发出一声更加狂暴、充满了被冒犯尊严的怒吼!仅剩的巨拳放弃了沈破云,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狠狠砸向那根显露出壁画的巨大冰柱!要将这引发它不安的源头彻底粉碎! 巨拳未至,恐怖的拳风已经将沈破云和月璃笼罩!死亡,近在咫尺! “不——!” 苏芷若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林素衣脸色剧变,手中金针尽数射出,却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无法撼动那冰晶巨拳分毫! 沈破云猛地从巨大的冲击中惊醒!看着那在视野中急速放大的毁灭之拳,看着怀中月璃痛苦苍白的面容,看着冰壁上那并肩作战的“护龙双星”…一股源自血脉深处、仿佛沉睡万古的恐怖力量,混合着惊龙之力的不屈意志,以及守护至亲的滔天怒火,如同沉寂的火山,在他体内轰然爆发! “给我——滚开!!!” 一声仿佛不属于他的、充满了古老威严与极致愤怒的咆哮,从沈破云喉咙深处炸响!他染血的右手,紧握着孤鸿断刃,不顾臂骨欲裂的剧痛,朝着那砸落的冰晶巨拳,悍然刺出!这一次,剑锋之上,不再是纯粹的金芒,而是缠绕上了一缕缕如同活物般跳跃、散发着破灭气息的暗金流光! 第77章 玉髓初得,暗箭惊魂 “滚开——!!!” 沈破云的咆哮,带着远古的威严与焚尽八荒的暴怒,撕裂了冻结的空气!孤鸿断刃不再是凡铁,剑锋之上,赤金的惊龙之力与破灭万邪的暗金流光疯狂交织、缠绕!如同沉睡的太古凶神睁开了毁灭之瞳!剑锋所指,虚空都仿佛在哀鸣震颤! 玄冰巨猿那燃烧着幽蓝冰焰的瞳孔中,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恐惧!源自血脉深处的、对更高位格力量的绝对压制,让它砸落的冰晶巨拳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就是这一瞬! 缠绕着暗金光流的孤鸿断刃,如同刺破永夜的第一缕破晓之光,悍然刺入了冰晶巨拳那道先前被斩开的、深可见骨的裂缝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坚冰被最炽热的岩浆瞬间贯穿、撕裂、消融的恐怖声响! 嗤——!!! 暗金光流如同拥有生命和意志的毁灭之蛇,顺着巨拳的裂缝疯狂涌入!所过之处,那坚逾精钢、蕴含玄冥冻气的幽蓝冰晶,如同遇到了克星天敌,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哀鸣,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随即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轰然炸碎! 噗! 幽蓝色的、如同冰晶融化般的粘稠兽血混合着碎裂的冰晶,如同喷泉般从巨拳的断口处狂飙而出!玄冰巨猿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痛苦到扭曲灵魂的凄厉惨嚎! “嗷呜——!!!” 它的整个右前臂,连同半个肩膀,在那暗金光流的侵蚀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竟在瞬息间消融、崩解、化为漫天飘散的冰蓝色光点!恐怖的伤口处,暗金光流如同跗骨之蛆,还在疯狂地侵蚀蔓延,阻止着伤口的冻结愈合! 爽点(血脉压制): 暗金之力爆发,摧枯拉朽重创守护兽!展现血脉觉醒之威! 巨猿庞大的身躯踉跄着向后轰然倒退,每一步都踏得冰面崩裂!仅存的左臂捂着那恐怖的伤口,幽蓝冰焰的双眼中充满了痛苦、难以置信的惊骇,以及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对那暗金力量的恐惧!它死死盯着沈破云,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却再也不敢轻易上前! 一击之威,震慑凶兽! 沈破云单膝跪在冰冷的玄冰之上,剧烈地喘息着。刚才那一剑,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量!双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虎口崩裂的伤口鲜血淋漓,瞬间冻结。更可怕的是体内!那股被强行唤醒的暗金力量如同脱缰的野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与他本身的惊龙之力激烈冲突,气血翻腾如沸!他强忍着几乎要晕厥的虚弱和剧痛,赤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那因痛苦而退缩的巨猿,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沈大哥!” 苏芷若挣脱林素衣的手,不顾一切地冲到沈破云身边,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和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泪水瞬间涌出。她毫不犹豫地运转冰心诀,将所剩不多的、带着清凉治愈气息的内力渡入沈破云体内,试图帮他平复翻腾的气血。 林素衣也迅速掠至,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那威慑住巨猿的沈破云和他怀中昏迷的月璃,又扫过冰壁上那幅震撼人心的“护龙双星”壁画,最后落在那根巨大的、内部流转着乳白氤氲的玄冰玉柱上。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趁现在!取玉髓!苏师妹助我!” 她身形如电,直扑玄冰玉柱!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薄如蝉翼、通体流转着温润青光的玉质短匕。此匕一出,一股奇异的、仿佛能中和玄冥冻气的温和力量弥漫开来。 “林姐姐,怎么做?” 苏芷若一边竭力为沈破云渡气,一边急问。 “以点破面!用我的‘青璇匕’刺入冰柱最薄弱处!你用冰心诀引动玉髓本身的寒气共鸣,助我切开冰层!” 林素衣语速飞快,人已至冰柱前,目光如炬,瞬间锁定了冰柱上一处流转相对缓慢、冰层似乎略薄的区域。她深吸一口气,手中青璇匕爆发出璀璨的青色光华,狠狠刺向那一点! 嗤! 青璇匕刺入冰层寸许,便遇到了强大的阻力!坚硬的玄冰死死抵抗着匕首的侵入! “苏师妹!” 林素衣低喝。 苏芷若立刻会意,强忍着自身的虚弱和维持沈破云渡气的消耗,分心二用!冰心诀全力运转,纤纤玉指隔空点向青璇匕刺入的位置!一股精纯的、同样源自寒冰属性的力量,带着奇异的共鸣波动,瞬间注入! 嗡——! 被苏芷若力量引动,冰柱内部那团乳白色的玄冰玉髓似乎微微一亮,散发出的柔和光晕产生了一丝涟漪般的波动!就在这波动触及青璇匕的刹那!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以青璇匕刺入点为中心,坚硬的玄冰表面瞬间蔓延开无数细密的裂纹!林素衣眼中精光爆闪,手腕猛地一旋、一挑! 噗! 一块拳头大小、包裹着一小团氤氲乳白液体的不规则玄冰,如同被撬开的蚌壳珍珠,被青璇匕硬生生从巨大的冰柱上剥离了出来! 玄冰玉髓!得手! 就在玉髓脱离冰柱的瞬间!整个寒冰洞窟仿佛被激怒了!更加恐怖的玄冥冻气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冰柱断裂处和四面八方疯狂涌出!洞顶悬挂的巨大冰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开始断裂坠落!地面剧烈震动,新的冰刺如同狰狞的獠牙疯狂破冰而出!整个冰穹大厅仿佛要彻底崩塌! “走!” 林素衣一把抄起那块散发着致命诱惑与极致寒意的玄冰玉髓,入手冰凉刺骨,几乎要将她的手掌冻结!她厉声嘶喊,转身就朝着来路狂奔! 沈破云强提一口气,在苏芷若的搀扶下挣扎站起,再次将昏迷的月璃背起。包不同也连滚爬爬地抱起滑落在地的账册,哭爹喊娘地跟上:“我的娘哎!这洞要塌了!等等我啊!” 那断臂重创的玄冰巨猿看着玉髓被夺,发出不甘而暴怒的咆哮,但它似乎对那崩塌的洞窟和失控的玄冥冻气也充满了忌惮,巨大的独眼怨毒地瞪了沈破云等人逃离的背影一眼,竟转身朝着冰窟更深处蹒跚逃去! 众人亡命奔逃!身后是崩塌的冰棱和疯狂生长的冰刺,如同追逐的死亡浪潮!刺骨的寒流裹挟着冰屑,如同锋利的刀子刮过裸露的皮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冻结肺腑的剧痛! “出口!快到了!” 林素衣冲在最前,看到了洞口那幽蓝色的光! 然而,就在这即将逃出生天的刹那! 异变陡生! 洞口那被冰雪覆盖的乱石堆后,三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暴起!他们身着紧身皮袄,脸上戴着只露出双眼、绘着扭曲七巧图案的黑色面罩!正是之前留下痕迹的七巧门杀手!他们显然早已潜伏在此,守株待兔! “留下玉髓!” 为首一名身材精瘦、眼神阴鸷的杀手厉喝一声!三人配合默契,动作快如闪电!一人甩出数枚闪烁着幽蓝寒芒、带有倒刺的飞爪,直取林素衣手中包裹玉髓的玄冰!一人双手连扬,数十道细如牛毛、无声无息的淬毒牛毛细针,如同暴雨般覆盖向背着月璃、行动不便的沈破云和苏芷若!最后一人则手腕一抖,一张闪烁着金属光泽、边缘布满锋利锯齿的大网,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当头罩向落在最后、抱着账册的包不同! 时机歹毒!角度刁钻!正是众人冲出洞口、心神稍懈、又被洞内崩塌牵制了大部分注意力的绝杀时刻! “小心!” 林素衣惊觉,但手中捧着冰寒刺骨的玉髓,身形已然迟滞!飞爪已至面门! 苏芷若花容失色,想要推开沈破云,却已来不及!毒针如雨,近在咫尺! 包不同看着当头罩下的锋利大网,吓得魂飞魄散,连尖叫都忘了,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 千钧一发! 沈破云眼中赤金色的火焰再次点燃!虽然虚弱,但那源自血脉深处的、刚刚被唤醒的暗金之力如同被挑衅的凶兽,再次咆哮! “惊龙·旋斩!” 他猛地将苏芷若和背上的月璃护在身后,不顾双臂欲裂的剧痛,孤鸿断刃爆发出残存的力量!一道凝练的、缠绕着丝丝暗金光流的剑轮瞬间在身前绽放!叮叮叮叮!密集如雨的毒针大部分被剑轮绞碎、击飞!但仍有数枚穿透防御,狠狠钉在了他挡在前方的左臂和肩头!剧毒混合着冰寒瞬间侵入! 与此同时,林素衣也做出了决断!她竟不闪不避那抓向玉髓的飞爪,反而将手中包裹玉髓的玄冰狠狠掷向沈破云的方向!同时身体如同无骨般向后诡异一折! 嗤啦! 精钢飞爪擦着她的肩头掠过,带起一片血肉!但玉髓已脱手! “沈破云!接住!” 那飞向包不同的锯齿大网,眼看就要将他切割成碎块!包不同闭目待死,心中哀嚎:“我的烤全羊…永别了…”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一道清冷的、带着极致虚弱却无比坚定的叱喝,如同冰雪中的凤鸣,骤然响起! “凝!” 是刚刚被沈破云护在身后、一直昏迷的月璃!她不知何时竟强行睁开了一丝眼缝!那黯淡的墨黑色月牙胎记,爆发出最后一丝微弱的暗金光芒!一股无形的、带着冻结灵魂般寒意的力量瞬间笼罩了罩向包不同的锯齿大网! 咔…咔咔… 那精钢铸造、边缘锋利的锯齿大网,在距离包不同头顶不足三尺的半空中,竟如同被投入液氮般,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坚冰!连同网后那名七巧门杀手挥网的手臂,也被蔓延的恐怖寒气瞬间冻结!那杀手眼中瞬间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了一具覆盖着厚厚冰霜的僵硬冰雕! 胎记余威!冰封大网! “我的娘哎!” 包不同感觉头顶寒气逼人,睁开眼看到那近在咫尺的冰封大网和冻僵的杀手,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连滚带爬地躲开,抱着账册的手抖得如同中风,“月…月璃姑娘…您…您是我亲姑奶奶啊!” 沈破云强忍着左臂和肩头的剧毒与冰寒,右手闪电般探出,稳稳抓住了林素衣抛来的、包裹着玄冰玉髓的冰块!入手瞬间,一股精纯到无法形容、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极致寒意顺着手臂疯狂涌入,与他体内肆虐的暗金之力、惊龙之力以及侵入的剧毒瞬间冲突!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走!” 林素衣不顾肩头鲜血淋漓,厉声喝道,同时数枚金针激射而出,逼退了试图抢夺玉髓的另一名七巧门杀手。 沈破云咬破舌尖,剧痛刺激下强行保持清醒!他一手死死握住玄冰玉髓,一手护住背上的月璃,在苏芷若的搀扶下,朝着洞口外的寒雾冲去!林素衣断后,金针如雨,逼得剩余两名七巧门杀手手忙脚乱。 就在众人即将冲出洞口的刹那! “桀桀桀…真是精彩啊…” 一个阴冷、沙哑、如同毒蛇摩擦鳞片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洞口上方响起! 只见洞口上方一块突出的冰岩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他身形干瘦佝偻,裹在一件宽大的、绣着扭曲黑色云纹的墨绿色斗篷里,脸上戴着一张惨白无面、只画着一个诡异绿色问号的面具!手中拄着一根通体漆黑、顶端镶嵌着惨绿色宝石的蛇头拐杖! 毒秀才!黑云组织的“毒秀才”! 他居高临下,如同俯视猎物的毒蛇,目光贪婪地扫过沈破云手中紧握的玄冰玉髓,又扫过林素衣、苏芷若,最后落在沈破云背上昏迷的月璃和她手腕的胎记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 “玄冰玉髓…护龙血脉…玄月同命胎记…啧啧啧,真是天助我也!” 他缓缓抬起枯瘦如爪的右手,掌心托着一个拳头大小、不断翻滚着墨绿色毒雾的诡异水晶球! “把东西留下,本座…赐你们一个痛快!” 阴冷的声音如同死亡的宣判。 前有剧毒豺狼,后有崩塌冰窟!真正的绝杀之局! 沈破云背靠着冰冷的洞口岩壁,怀中是冰冷刺骨的玄冰玉髓,背上是他血脉相连、命悬一线的妹妹。他缓缓抬起头,赤金色的瞳孔穿过浓稠的寒雾,死死锁定冰岩上那如同毒蛇般的佝偻身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染血的、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想要?”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退路的决绝,“拿命来换!” 第78章 玉髓被夺,绝境逢生 “想要?拿命来换!” 沈破云嘶哑的声音裹挟着刺骨的寒风,如同金铁交击,砸在洞口凝固的空气中。他背靠冰冷的岩壁,怀中是散发着致命寒意的玄冰玉髓,背上是他血脉相连、气息奄奄的妹妹。赤金色的瞳孔穿过翻滚的寒雾,死死钉在冰岩上那道佝偻的毒影身上,燃烧着焚尽一切的决绝! “桀桀桀…不知死活!” 毒秀才怪笑声如同夜枭啼哭,干枯的手掌猛地一握那翻滚着墨绿毒雾的水晶球! 嗡! 水晶球瞬间爆发出刺目的惨绿光芒!球内翻滚的毒雾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化作数十道扭曲盘旋、嘶嘶作响的墨绿毒蛇,撕裂空气,带着浓烈的腥臭与腐蚀气息,朝着下方洞口处的众人,铺天盖地噬咬而下!毒蛇所过之处,连浓稠的寒雾都被腐蚀出嗤嗤白烟! 毒蛇噬天!无差别覆盖! “屏息!闭眼!” 林素衣厉声嘶喊,手中仅剩的几枚赤红色丹药瞬间捏碎,混合着辛辣的药粉洒向空中,形成一片薄薄的红雾屏障!但这屏障在恐怖的毒蛇群面前,如同纸糊般脆弱! 毒蛇未至,那浓烈到极致的腥臭已让苏芷若头晕目眩,冰心诀几乎崩溃!包不同更是吓得魂飞天外,抱着账册就想往沈破云身后钻:“毒…毒蛇!沈大爷救命啊!” 沈破云眼中厉芒一闪!惊龙之力混合着体内残存的那一丝霸道暗金力量,不顾经脉撕裂的剧痛,再次强行提起!孤鸿断刃爆发出黯淡却依旧锋锐的金芒,就要挥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吱——!!!” 一声尖锐到刺破耳膜、充满了无尽痛苦与狂暴愤怒的嘶鸣,如同受伤的洪荒巨兽最后的咆哮,猛地从众人身后那即将崩塌的寒冰洞窟深处炸响! 轰隆隆!!! 整个洞口山壁剧烈震动!无数碎石冰屑簌簌落下!一道庞大无比、断臂处依旧流淌着幽蓝冰晶血液的恐怖身影,裹挟着更加狂暴失控的玄冥冻气,如同失控的冰山战车,猛地从崩塌的洞窟烟尘中狂冲而出!正是那被沈破云重创、又被夺走玉髓的玄冰巨猿! 它仅存的幽蓝冰焰独眼已经完全被狂暴的赤红占据!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最原始的毁灭本能!它庞大的身躯无视了前方的一切——崩塌的落石、纵横的冰刺、甚至毒秀才射下的墨绿毒蛇!它只有一个目标:夺回玉髓!杀死所有入侵者! 巨大的脚掌狠狠踏在地面,恐怖的冲击波瞬间将数条射向沈破云等人的墨绿毒蛇震散成毒雾!它那如同攻城锤般的巨大头颅,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无视了毒秀才的存在,狠狠撞向洞口——更准确地说,是撞向沈破云手中紧握的玄冰玉髓! 守护兽狂暴!无差别攻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毒秀才的攻势都为之一滞!他面具下发出惊怒交加的闷哼!显然没料到这畜生竟在此时发狂冲出! “闪开!” 沈破云瞳孔骤缩,守护兽的目标是玉髓!他若被撞实,连人带玉髓瞬间就会化为齑粉!他猛地将背上的月璃推向身旁的苏芷若,自己则抱着玄冰玉髓,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侧面陡峭的冰坡下狼狈翻滚! 轰——!!! 玄冰巨猿的头槌狠狠撞在沈破云原先站立的位置!坚硬的岩壁如同豆腐般被撞得粉碎!恐怖的冲击波夹杂着碎石冰锥,如同风暴般席卷开来! “啊!” 苏芷若抱着月璃,被气浪狠狠掀飞出去,滚落在冰冷的雪地里。林素衣也被震得踉跄后退。包不同更是像个皮球一样被抛飞,重重摔在一个雪坑里,怀里的账册再次脱手飞出,他本人则被碎石砸得眼冒金星,惨叫连连。 毒秀才射下的毒蛇群,也被这狂暴的冲击和失控的玄冥冻气搅得七零八落,威力大减。毒秀才站在冰岩上,气得浑身发抖,手中蛇头杖狠狠一顿:“孽畜坏我好事!” 那玄冰巨猿一击撞空,更加暴怒!它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抱着玉髓翻滚的沈破云,仅存的独眼锁定目标,发出一声更加疯狂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碾碎冰雪,再次猛扑过去! 沈破云刚从雪地里挣扎爬起,巨猿的阴影已经笼罩头顶!腥风扑面,死亡的寒意冻结灵魂!他抱着玉髓,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根本来不及闪避! “沈大哥!” 苏芷若目眦欲裂! 就在这绝命关头! 一道清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切入沈破云与巨猿之间!是林素衣!她肩头伤口崩裂,鲜血染红衣衫,眼神却冷静得可怕!面对那砸落的巨拳,她不闪不避,手中那柄薄如蝉翼的“青璇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这光芒不再是温润,而是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锋芒! “青璇·断玉!” 她厉叱一声,青璇匕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青色细线,并非刺向巨拳,而是精准无比地刺向巨猿仅存的、燃烧着赤红怒焰的独眼! 攻敌必救!以命搏命! 玄冰巨猿显然对这能伤害它本源的匕首有所忌惮!砸落的巨拳本能地微微一顿,巨大的头颅下意识地偏转!林素衣要的就是这一瞬!她身体如同无骨柳絮,贴着巨拳带起的恐怖风压,险之又险地擦着拳锋滑过!青璇匕的锋芒在巨猿坚韧的眼皮上划开一道深深的血口,冰蓝色的血液飙射而出! “嗷!” 巨猿吃痛,更加暴怒,仅存的左臂横扫而出!林素衣旧力已去,身形在空中难以闪避,只能将青璇匕横在胸前格挡! 砰! 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撞中!林素衣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远处的冰壁上,软软滑落,生死不知! “林姐姐!” 苏芷若发出悲鸣。 巨猿的注意力被林素衣的搏命一击短暂引开!沈破云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强忍浑身剧痛,抱着玉髓就要冲向苏芷若和月璃的方向! “玉髓!是我的了!” 一声阴冷的怪笑如同毒蛇般在耳边响起! 毒秀才!他竟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沈破云身侧!一只枯瘦如柴、覆盖着墨绿色鳞片般角质的手掌,带着刺鼻的腥风,闪电般抓向沈破云怀中紧抱的玄冰玉髓!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时机把握之精准,堪称绝杀! 沈破云心神剧震!他刚经历生死一瞬,旧伤未愈,新力未生,怀中还抱着沉重冰寒的玉髓,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毒爪抓向玉髓! 就在毒爪即将触及玄冰的刹那! 嗡——! 沈破云怀中紧抱的玄冰玉髓,似乎感应到了那墨绿色毒爪上蕴含的污秽邪毒气息,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白光!一股精纯到极致、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玄冥冻气瞬间爆发! 嗤——!!! 毒秀才的毒爪在接触到那白光的瞬间,覆盖手掌的墨绿色角质层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雪,发出令人牙酸的消融声!一股钻心刺骨的极致寒意混合着净化之力,顺着手臂疯狂涌入!毒秀才面具下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他触电般缩回手,枯瘦的手掌上已是焦黑一片,覆盖着厚厚的白霜,还在不断向上蔓延! “该死!!” 毒秀才又惊又怒,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这玉髓竟有如此强的自护灵性! 虽然击退了毒爪,但玉髓爆发的反噬之力也让沈破云如遭重击!他本就虚弱不堪,此刻被这股力量近距离冲击,胸口如同被重锤砸中,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紧抱着玉髓的手臂瞬间麻木,沉重的玄冰竟脱手飞出! “不!” 沈破云目眦欲裂! 玄冰玉髓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朝着下方满是冰雪和碎石的地面坠落! “我的!” 毒秀才不顾手掌剧痛,眼中贪婪更盛,身形一闪,再次扑向坠落的玉髓! “吱——!” 那玄冰巨猿也看到了坠落的玉髓,仅存的独眼爆发出更加疯狂的光芒,舍弃了沈破云,庞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火车,狠狠撞向玉髓坠落的方向! 沈破云、毒秀才、玄冰巨猿!三道身影,三股力量,同时扑向那坠落的希望之源! 眼看一场惨烈的争夺即将爆发! 就在这混乱到极致的瞬间! 谁也没有注意到,之前被震飞在雪坑里、摔得七荤八素的包不同,此刻正手忙脚乱地摸索着寻找他掉落的账册。他肥胖的身体在雪地里拱来拱去,像只找松果的胖松鼠。 “我的账册…我的命根子…哎哟…这该死的冰…” 他嘴里嘟囔着,双手在冰冷的雪里胡乱扒拉。突然,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棱角分明的物体。 “嗯?找到了?” 包不同一喜,用力把那东西从雪里拔了出来。入手沉重,冰凉刺骨,却不是账册的触感。 他定睛一看,瞬间傻了眼! 只见他手里抓着的,赫然是一块人头大小、通体覆盖着厚厚幽蓝玄冰的冰块!冰块内部,一团氤氲流转、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光晕的液体,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脉动! 玄冰玉髓?!! 包不同的大脑瞬间宕机!他看看自己手里的冰块,又看看远处三道即将撞在一起争夺另一块“玉髓”的身影,胖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震惊、茫然、狂喜、难以置信! “这…这…” 他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我…我捡到宝贝了?烤全羊之神显灵了?!不对…那他们抢的是…?” 他猛地想起刚才玉髓脱手飞出时,似乎…好像…撞击在了旁边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那块岩石上,似乎也凝结着一块不起眼的、形状怪异的幽蓝玄冰? 难道…林素衣从冰柱上撬下来的那块包裹玉髓的玄冰,在撞击中碎裂了?!真正的玄冰玉髓,像颗弹珠一样,崩飞到了自己这个雪坑里?!而沈破云脱手飞出的,只是那块包裹玉髓的、相对较大的玄冰外壳?! 巨大的馅饼,就这么砸在了包不同的头上!砸得他晕头转向! “咕咚。” 包不同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着手里这块散发着致命诱惑与极致寒意的“烫手山芋”,又看看远处即将血拼的三人,再低头看看雪坑里那本露出半截的染血账册…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心里疯长! 跑!带着玉髓和账册跑!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远处那玄冰巨猿撞碎岩石的恐怖巨响和毒秀才气急败坏的尖啸吓得缩了回去! 不行!跑不掉!那长虫祖宗和毒秀才太吓人了!留在这里更危险!沈大爷他们好像快撑不住了… 包不同的小眼睛在冰玉髓、账册和远处混战的几人身上疯狂扫视,胖脸上的肥肉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而剧烈抖动。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对“沈大爷”那点微薄的信任(主要是觉得跑出去也活不了)压倒了贪婪。 “沈…沈大爷!” 包不同用尽吃奶的力气,扯着嗓子发出破锣般的尖叫,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在混乱的战场中格外刺耳,“玉…玉髓!真玉髓!在…在我这儿啊!!!” 他一边尖叫,一边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将手中那块包裹着真正玄冰玉髓的幽蓝冰块,朝着沈破云的方向,狠狠扔了过去!动作之迅猛,与他肥胖的身躯形成了滑稽的对比。 冰块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沈破云正被毒秀才的毒爪余波和巨猿冲撞的气浪逼得连连后退,听到包不同的尖叫,猛地抬头! 毒秀才正因抓空而惊怒,听到尖叫,面具下的眼睛瞬间锁定那飞来的冰块! 玄冰巨猿仅存的独眼也瞬间被那飞来的、散发着熟悉本源气息的柔和光晕吸引! 三道目光,如同实质的射线,瞬间聚焦在那块飞行的幽蓝冰块上! 希望与绝望,生存与毁灭,所有的关键,都系于这块小小的、被包不同意外拾取的玄冰玉髓之上! “我的!” 毒秀才尖啸,身形化作一道墨绿残影,不顾一切扑向冰块! “吼!” 玄冰巨猿更加狂暴,巨大的爪子抓向空中! 沈破云眼中赤金光芒爆闪!惊龙之力在绝境中再次压榨出最后的力量!他猛地蹬地,身体如同炮弹般射向空中!右手孤鸿断刃爆发出最后的金芒,狠狠斩向毒秀才拦截的路线!左手则不顾一切地抓向那飞来的幽蓝冰块! 最后的争夺!生死一瞬! 第79章 血脉共鸣,绝境微光 “玉髓!在我这儿啊!!!” 包不同那破锣般、因恐惧而变调的尖嚎,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混乱的战场!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瞬间聚焦在那块被他奋力抛出的、在空中划出弧线的幽蓝冰块上! 冰块内部,那团氤氲流转的乳白氤氲,散发着纯净而致命的寒意,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吸引着毁灭与贪婪! “我的!” 毒秀才的尖啸带着志在必得的疯狂,墨绿色的斗篷鼓荡,身形化作一道贴地疾掠的毒影,枯爪再次探出,直取飞行的玉髓!这一次,他掌心的墨绿毒雾更加浓郁,显然动用了压箱底的手段,要硬抗玉髓可能的反噬! “吼——!” 玄冰巨猿仅存的独眼彻底被那熟悉的本源气息点燃,仅存的左臂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巨大的爪子笼罩而下,要将玉髓连同毒秀才一起拍碎! 沈破云眼中赤金火焰燃烧到极致!惊龙之力混合着体内那丝桀骜不驯的暗金力量,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发出最后的咆哮!他无视了双臂欲裂的剧痛和毒伤冰寒的侵蚀,身体如同离弦的怒箭,后发先至!孤鸿断刃爆发出决绝的金芒,并非斩向玉髓,而是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匹练,狠狠斩向毒秀才探出的毒爪轨迹!围魏救赵!同时,他的左手五指箕张,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抓向那飞来的幽蓝冰块! 三股力量,三个目标,在狭窄的洞口雪坡之上,如同宿命般轰然交汇! 轰!噗嗤!咔嚓! 能量碰撞的闷响、血肉撕裂的刺耳声、骨骼碎裂的脆响混杂在一起! 沈破云的孤鸿断刃狠狠斩在毒秀才毒爪外层的墨绿毒雾上!金芒与毒雾剧烈侵蚀消磨,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毒秀才枯爪上覆盖的墨绿角质鳞片被凌厉的剑气撕裂,枯瘦的手指甚至被削断了两根!剧痛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但他的毒爪去势仅仅被阻了一瞬,依旧带着残余的力量,狠狠抓中了沈破云抓向玉髓的左手手腕! 刺骨的剧痛混合着墨绿色的阴寒毒气瞬间顺着手腕经脉疯狂涌入!沈破云闷哼一声,左手动作不可避免地被阻!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玄冰巨猿那如同小山般砸落的巨爪,带着冻结灵魂的恐怖风压,悍然降临!它的目标,是毒秀才和玉髓! 毒秀才被沈破云一剑阻挠,又遭受断指之痛,身形迟滞,眼看就要被那毁天灭地的巨爪拍成肉泥!他面具下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肉痛,猛地将手中那枚翻滚着墨绿毒雾的水晶球狠狠砸向巨爪! 轰——!!! 水晶球在接触巨爪的瞬间轰然炸开!墨绿色的粘稠毒雾如同跗骨之蛆般瞬间覆盖了巨爪!恐怖的爆炸冲击力也稍稍阻碍了巨爪下落的势头!巨猿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被毒雾侵蚀的巨爪猛地缩回! 趁此间隙,毒秀才如同滑溜的毒蛇,身形诡异地一扭,竟从巨爪的缝隙和爆炸的烟尘中钻出!他那只仅剩三指的枯爪,带着无比的怨毒和贪婪,再次闪电般抓向因沈破云手腕被阻、而稍微滞空下坠的幽蓝冰块! 这一次,再无阻碍! “桀桀桀!到手了!” 毒秀才枯爪牢牢抓住了那块包裹着玄冰玉髓的幽蓝冰块!入手冰凉刺骨,但那股精纯的本源寒意让他面具下的脸孔因狂喜而扭曲!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要化作毒影遁走! “不——!” 沈破云目眦欲裂!手腕剧痛毒气肆虐,眼睁睁看着最后的希望被夺!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惊龙之力因愤怒和绝望而失控暴走,在经脉中疯狂冲突,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体摇摇欲坠! 玄冰巨猿看着玉髓被夺,发出更加暴怒疯狂的咆哮,不顾巨爪上侵蚀的毒雾,再次猛扑过来! 毒秀才抓着玉髓,感受着身后巨猿的恐怖威压和沈破云那几乎要将他刺穿的仇恨目光,发出一声得意的怪笑:“多谢馈赠!本座去也!” 他身形一晃,就要施展秘法遁入浓雾! 就在这功败垂成、绝望降临的瞬间! “呃啊——!” 一声痛苦到极致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呻吟,从沈破云身后传来!是苏芷若怀中昏迷的月璃! 只见月璃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她左腕上那墨黑色的月牙胎记,在玉髓被夺、沈破云绝望愤怒的情绪刺激下,竟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实质般的暗金光芒!这光芒不再仅仅是闪烁,而是如同燃烧的暗金火焰,剧烈升腾!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古老而霸道的恐怖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彻底引爆! 嗡!!! 一股无形的、却沉重如同山岳般的威压,以月璃为中心轰然爆发!这股威压并非针对肉体,而是直击灵魂!带着一种源自洪荒、凌驾万物的古老威严! 正要遁走的毒秀才身形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神魂!面具下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遁法瞬间被打断!他抓着玉髓的手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仿佛那冰块变得滚烫无比! 那狂暴扑来的玄冰巨猿,动作也瞬间凝固!它那燃烧着赤红怒焰的独眼中,再次被巨大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和茫然占据!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发出不安的低吼! 而距离最近的沈破云,感受最为强烈!那股源自月璃胎记的暗金威压,如同汹涌的狂潮,狠狠撞入他的识海!没有带来痛苦,反而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血脉深处某道尘封的枷锁! 轰——!!! 沈破云体内,那一直与惊龙之力激烈冲突、桀骜不驯的暗金力量,仿佛受到了同源力量的感召和安抚,瞬间变得温顺而磅礴!赤金色的惊龙之力与暗金色的古老力量,如同阴阳交汇的太极,第一次完美地、毫无滞碍地融合在一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蕴含着破灭与新生、守护与威严的混沌力量,在他体内轰然诞生! 这股力量瞬间贯通四肢百骸!侵入手腕的剧毒被霸道地驱散、湮灭!双臂欲裂的剧痛被暖流抚平!翻腾的气血瞬间平复!一股强大到令他心悸的力量感充斥全身!连他赤金色的瞳孔深处,都隐隐流转起一丝深邃的暗金光芒! 血脉共鸣!双星之力初融! “月璃…” 沈破云猛地回头,看到妹妹在苏芷若怀中痛苦颤抖、胎记燃烧的模样,心中剧痛与那新生的力量感交织成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沈大哥!你看月璃!” 苏芷若带着哭腔惊呼。 只见月璃手腕上那剧烈燃烧着暗金光芒的胎记,在爆发出那震慑灵魂的威压后,光芒并未立刻消散,反而如同拥有生命般,丝丝缕缕地朝着她怀中那块散发着柔和青光的玉佩(沈破云为方便她渡气而暂时放在她身上)流淌而去! 那玉佩,正是萧天行所赠的天绝宗传承之佩! 当暗金光芒触及玉佩的刹那! 嗡——!!! 玉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一道凝练的青色光柱冲天而起,瞬间穿透了洞口的浓雾寒流!光柱之中,无数细小的、如同星辰般的古老符文流转不息!一股浩瀚、苍茫、仿佛能沟通天地的气息弥漫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异象,让毒秀才和僵直的玄冰巨猿都为之侧目! “天绝引星佩?!” 毒秀才面具下发出难以置信的惊疑,“引星之力?!不好!快走!” 他似乎对这道青光极其忌惮,再也顾不得其他,抓着玉髓,身形化作一道墨绿毒烟,朝着与青光相反的方向,亡命遁去!速度之快,眨眼间便消失在浓雾之中! 那玄冰巨猿似乎也被这沟通天地的青光所震慑,仅存的独眼中充满了敬畏和迷茫,它低吼一声,放弃了追击,庞大的身躯缓缓后退,重新隐没在崩塌的寒冰洞窟深处弥漫的寒流与黑暗里。 强敌退去,危机暂解! 但沈破云的心却沉了下去!玉髓,终究还是被毒秀才夺走了! “咳咳…” 月璃胎记上的暗金光芒缓缓收敛,最终只剩下极其微弱的闪烁。她再次陷入深度昏迷,气息比之前更加微弱,仿佛刚才那一下爆发耗尽了她最后的生命力。那墨黑色的胎记颜色似乎更深了,如同一个吞噬生命的黑洞。 “月璃!” 沈破云一步冲到苏芷若身边,从她怀中接过妹妹冰冷僵硬的身体。手指搭上她的脉搏,只觉那跳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而胎记内,那股因失去压制而更加狂暴的混合奇毒,正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冲击着那摇摇欲坠的封印! “林姐姐!林姐姐快来看看月璃!” 苏芷若焦急地看向远处冰壁下生死不知的林素衣。 沈破云将一股融合了新生混沌之力的暖流渡入月璃体内,勉强护住她最后的心脉之火。他抱着月璃,快步走到林素衣身边。林素衣倒在冰壁下,脸色惨白如金纸,嘴角挂着凝固的血迹,气息微弱。 苏芷若连忙取出丹药,小心地喂入林素衣口中,又用金针刺穴。片刻后,林素衣悠悠转醒,咳出一口淤血,眼神涣散了几息才重新聚焦。 “玉…玉髓…” 她虚弱地问道。 “被毒秀才夺走了。” 沈破云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无力感。 林素衣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随即被更深的忧虑取代。她挣扎着坐起,看向沈破云怀中的月璃,示意沈破云将月璃的手腕递给她。她伸出三指,极其小心地搭上那墨黑色的胎记边缘。 刚一接触,林素衣的手指就如同触电般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糟了…玉髓被夺,失去外界的至寒压制…她胎记内融合的奇毒彻底失控了!” 林素衣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封印正在被毒力疯狂侵蚀!随时可能崩溃!一旦毒力爆发…神仙难救!她…她恐怕撑不过…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 如同死亡的丧钟在每个人心头敲响!最后的希望被夺走,死亡倒计时骤然缩短到令人绝望的刻度! 沈破云抱着月璃冰冷的身躯,感受着她生命之火的微弱跳动,心如刀绞。赤金色与暗金交织的瞳孔深处,翻腾着滔天的怒火、刻骨的仇恨,以及…一丝被逼到绝境后、玉石俱焚的疯狂!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 苏芷若泪水涟涟,声音哽咽。 林素衣沉默着,目光却缓缓移向沈破云,眼神极其复杂,带着一丝决绝,又似乎蕴含着某种难以启齿的犹豫。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沈破云腰间——那里悬挂着的天绝引星佩,在月璃胎记力量冲击后,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温润持久的青色光晕。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林素衣的声音艰涩,如同在挣扎,“一个…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的办法。” 沈破云猛地抬头,赤金暗金的瞳孔死死锁定林素衣:“说!” 林素衣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句道:“玄月同命,血脉共生…既然她的胎记封印即将崩溃,毒力无处宣泄…那么…唯一的生路,或许就是…”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穿透了沈破云的身体,直视他体内那刚刚融合的、蕴含着无尽可能的混沌力量。 “…将胎记内失控的奇毒,强行导入你的体内!由你的混沌之力…来吞噬、镇压!” 将剧毒导入沈破云体内?! 苏芷若瞬间呆滞,失声道:“不行!那沈大哥也会…” “我知道!” 林素衣打断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所以说是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那融合了血煞、紫魇、蚀魂、以及无数瘴毒的奇毒,其霸道阴寒远超想象!纵使你身负奇异混沌之力,也极可能在吞噬过程中被毒力反噬,经脉尽毁,毒发身亡!更有可能…你与月璃血脉相连,同命共生,一旦你身死,她也…”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这是一个赌上两人性命、成功率渺茫的疯狂方案! 沈破云低头,看着怀中月璃苍白痛苦的脸庞,感受着她手腕上那墨黑色胎记传来的、越来越狂暴的毒力波动。三个时辰…玉髓被夺…毒秀才遁走…茫茫大山,无处寻药…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他吞噬。但当他看到月璃那紧蹙的眉心和微微颤抖的睫毛,想到那冰壁上并肩作战的“护龙双星”,想到血脉深处那刚刚苏醒的羁绊… 一股源自骨髓的、守护至亲的执念,混合着混沌之力的霸道不屈,如同燎原的烈火,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 他缓缓抬起头,赤金与暗金交织的瞳孔中,只剩下一种斩断一切后路的、近乎平静的疯狂。 “告诉我,该怎么做。” 第80章 同命转毒,冰壁星图 “告诉我,该怎么做。” 沈破云的声音在刺骨的寒风中响起,平静得如同冻结的湖面,却蕴含着足以撕裂灵魂的决绝。他抱着月璃冰冷僵硬的身躯,赤金与暗金交织的瞳孔如同燃烧的星辰,死死锁定林素衣。 林素衣看着那双眼睛,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被那玉石俱焚的意志碾碎。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内腑的剧痛,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肃杀:“以血为引,以脉为桥,金针锁穴,逆转同命!过程凶险万分,稍有差池,毒力失控,你们二人皆会瞬间毙命!苏师妹,助我!护住月璃心脉,冰心诀全力运转,务必稳住她最后一丝生机!包不同!守住洞口!有任何异动,立刻示警!” “啊?我…我守洞口?” 包不同刚从雪坑里灰头土脸地爬出来,抱着失而复得的账册,一听要守洞口,看着外面翻滚的寒雾和远处崩塌洞窟传来的隐隐轰鸣,胖脸瞬间垮了下来,带着哭腔,“林神医…我…我这三脚猫功夫…守不住啊…要不…我给你们喊加油?精神支持?” “闭嘴!” 林素衣厉声打断,“不想死就看好外面!若让毒秀才或那长虫再摸回来,我们都得交代在这!” 她不再理会包不同,迅速从布囊中取出一个古朴的针盒,里面排列着九枚长短不一、材质各异、闪烁着不同寒芒的金针。 苏芷若强压心中的恐惧和担忧,用力点头,冰心诀运转到极致,双手掌心贴在月璃冰冷的心口和后心,一股带着清凉守护气息的内力源源不断渡入,如同在暴风雨中守护最后一盏微弱的烛火。 沈破云将月璃小心地平放在相对平整的冰面上,自己则盘膝坐在她身侧。他解开左臂的衣襟,露出精壮的手臂。手腕处被毒秀才抓伤的伤口虽被混沌之力强行压制,但依旧残留着墨绿色的毒痕,触目惊心。 林素衣神色凝重,拈起第一枚细如牛毛、通体银白的金针,指尖凝聚起一丝青色真气,快如闪电般刺入月璃左腕那墨黑色的月牙胎记正中心! 嗡——! 针尖触及胎记的刹那,胎记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抗拒之力!一股阴寒霸道的墨绿色毒气顺着金针疯狂反扑,试图侵蚀林素衣的手指!林素衣闷哼一声,指尖青色真气暴涨,死死稳住针身,但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稳住她心脉!” 林素衣低喝。苏芷若连忙加大内力输出,月璃因痛苦而剧烈抽搐的身体才稍稍平复。 紧接着,林素衣手法如穿花蝴蝶,快得只剩残影!第二枚赤红如火的短针,刺入胎记上缘!第三枚漆黑如墨的长针,刺入胎记下缘!第四枚温润如玉的细针,刺入月璃眉心!第五枚闪烁着幽蓝寒芒的针,刺入她丹田气海…九枚金针,如同九道锁链,分别刺入月璃周身九大要穴,将她体内狂暴的毒力强行约束、导向那墨黑的胎记! 随着九针落下,月璃手腕上的胎记剧烈地鼓胀起来,墨黑色的光芒如同沸腾的毒液,在胎记内疯狂冲撞!边缘那黯淡的暗金光芒被死死压制,几乎熄灭!她的呼吸变得极其微弱,身体表面浮现出诡异的墨绿色血纹! “该你了!” 林素衣看向沈破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拈起最后一枚,也是最大、最古朴、通体呈现出暗金色泽的龙纹长针!针尖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沈破云毫不犹豫,伸出左臂,将手腕递到林素衣面前。手腕上,那墨绿色的毒痕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 林素衣眼神一厉,暗金龙纹针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刺向沈破云手腕毒痕的中心! 噗嗤! 针尖入肉!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混合着阴寒瞬间席卷沈破云全身!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毒刺顺着针尖疯狂扎入骨髓!他闷哼一声,身体剧震,额角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瞬间凝结成冰晶! “凝神!运转你的力量!引导毒流!” 林素衣厉喝,双手分别按住刺入月璃胎记和沈破云手腕的金针,青色真气如同桥梁,强行贯通两人! 嗡——!!! 就在两针贯通的刹那!月璃手腕上那墨黑色的胎记如同找到了宣泄的洪口!一股粘稠如墨、散发着无尽阴寒与毁灭气息的墨绿色毒流,顺着那枚刺入胎记的金针,疯狂涌入林素衣搭建的真气之桥,再通过那枚暗金龙纹针,悍然冲入沈破云的经脉! “呃啊——!!!” 沈破云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那感觉,如同千万条冰冷的毒蛇瞬间钻入体内,疯狂啃噬着他的经脉、血肉、乃至灵魂!远比之前任何一次受伤都要痛苦千百倍!他体内的混沌之力瞬间被引动,如同被入侵领地的暴怒君王,咆哮着迎向那入侵的毒流! 赤金、暗金、墨绿!三股同样霸道、同样桀骜的力量,在沈破云脆弱的经脉中轰然相遇,展开了最惨烈、最原始的厮杀与吞噬! 轰!轰!轰! 沈破云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反复轰击!皮肤表面瞬间浮现出诡异的墨绿、暗金、赤红三色交织的纹路,如同破碎的瓷器!鲜血不断从毛孔中渗出,瞬间冻结成血色的冰晶!他的气息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剧烈摇曳,时而狂暴如火山,时而微弱如游丝! 苏芷若看着沈破云痛苦到扭曲的面容和不断渗血的身体,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冰心诀几乎维持不住,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将最后的力量全部注入月璃体内,维系着那丝微弱的生机。 月璃的身体在毒力被大量导出后,剧烈的抽搐渐渐停止,眉宇间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一丝,但那墨黑色的胎记却并未缩小,反而因为毒力的流失而显得更加幽暗深邃,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她的生命之火依旧微弱,仿佛随时会被那空洞吞噬。 “坚持住!沈破云!守住灵台!引导你的力量吞噬它!炼化它!” 林素衣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嘶哑,她双手死死按住金针,青色真气疯狂输出,维持着那条脆弱的毒力通道,自身也承受着巨大的反噬,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滴落在冰面上,瞬间冻结。 沈破云的意识在无边的剧痛和狂暴的能量冲突中沉浮。混沌之力虽强,但入侵的混合奇毒实在太过霸道阴寒,而且源源不绝!他的经脉如同被反复撕裂又强行弥合,每一次都带来灵魂战栗的痛苦!意识开始模糊,仿佛要坠入永恒的黑暗冰狱… 就在这时,一股微弱却异常清凉坚韧的力量,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光,悄然注入他混乱的识海。是苏芷若的冰心诀!她竟在维持月璃生机的同时,分出一丝力量,试图安抚他狂暴混乱的精神! 这缕微光,如同定海神针,让沈破云即将溃散的意识瞬间凝聚! 守护!守护月璃!守护芷若!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希望! 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惊雷炸响!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赤金与暗金的光芒如同燃烧的恒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给我——镇!!!”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体内那混沌之力仿佛感受到了主人不屈的意志,瞬间放弃了与毒力的无谓冲突,转而化作一张无形的大网,带着包容万物、炼化万邪的意志,将涌入的墨绿毒流强行包裹、拖拽、拉入丹田深处那新生的混沌漩涡之中! 吞噬!炼化! 痛苦依旧如同潮水般冲击,但沈破云的眼神却变得无比坚定锐利!他主动引导着那狂暴的毒流冲击混沌漩涡!每一次冲击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但每一次冲击后,都有一丝墨绿的毒力被混沌漩涡强行碾碎、分解,化作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混沌之力反馈自身!虽然杯水车薪,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一个向死而生的可能!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缓慢流逝。冰洞内,只剩下沈破云粗重压抑的喘息、金针细微的嗡鸣、以及混沌漩涡吞噬毒力的低沉轰鸣。 洞口处,包不同抱着账册,紧张得浑身肥肉都在哆嗦。他背对着洞内,小眼睛死死盯着外面翻滚的寒雾,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洞内压抑的动静,嘴里不停地小声念叨:“烤全羊之神保佑…沈大爷顶住…月璃姑娘撑住…千万别再出幺蛾子了…我包不同还想活着吃顿热乎的…咦?” 他目光扫过洞口一侧被厚厚玄冰覆盖的岩壁,似乎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定睛一看,只见在月璃胎记力量爆发、沈破云混沌之力激荡、以及天绝引星佩残余力量的共同作用下,那冰壁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如同星辰般的光点在闪烁?隐约构成了一副残缺而玄奥的…星图? “星…星星?” 包不同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洞内,沈破云体内的拉锯战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涌入的毒流越来越稀少,月璃胎记的墨黑色泽似乎淡了一丝,但沈破云体内的混沌漩涡也因过度吞噬而变得极其不稳定,旋转速度越来越慢,表面布满了墨绿色的裂纹,仿佛随时可能崩溃!他的身体已被一层厚厚的墨绿色冰晶覆盖,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最后一点!撑住!” 林素衣的声音带着破音的嘶哑,她七窍都已渗出鲜血,显然也到了极限! 就在最后一股墨绿毒流被强行拉入混沌漩涡的刹那! 轰——!!! 沈破云体内那濒临极限的混沌漩涡终于不堪重负,轰然炸开!恐怖的毒力混合着破碎的混沌能量如同脱缰的野马,瞬间席卷他全身经脉! “噗——!” 沈破云仰天喷出一大口粘稠的、散发着腥臭的墨绿色毒血!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般,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覆盖全身的墨绿冰晶寸寸碎裂!他的气息,瞬间跌落到谷底,几乎断绝! “沈大哥!” 苏芷若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林素衣也颓然松开按住金针的手,脸色灰败,眼中充满了绝望!失败了? 然而,就在沈破云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瞬间! 嗡——!!! 他腰间,那枚天绝引星佩,以及他怀中月璃身上那块之前被暗金力量激活的玉佩,同时爆发出微弱却清晰的共鸣!一股温润平和的暖流从玉佩中流出,瞬间注入他濒临崩溃的识海! 同时,他倒下的方向,后背重重撞在了包不同之前发现异样的那面冰壁之上! 就在他沾满墨绿毒血的后背接触到冰壁的刹那! 冰壁深处,那幅之前被包不同隐约看到的残缺星图,仿佛被这蕴含混沌与剧毒、又带着护龙气息的血液彻底激活!无数微弱的星辰光点骤然亮起!一道道玄奥莫测的银色光线在冰层深处迅速勾勒、连接!最终,形成了一幅庞大、精密、散发着古老苍茫气息的立体星图!星图中心,一颗黯淡的星辰被点亮,投射出一道柔和却坚韧的银色光束,瞬间笼罩了倒下的沈破云! 爽点(绝境逢生): 冰壁星图激活,守护之力降临! 在这银色光束的笼罩下,沈破云体内那暴走的毒力和破碎的混沌之力,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抚平!狂暴的能量被星图之力温柔地梳理、引导、甚至…吸收转化?他那濒临断绝的气息,在这星图之光的滋养下,竟然奇迹般地停止了下滑,并极其微弱地…开始回升! “这…这是…” 林素衣看着冰壁上那突然亮起、笼罩沈破云的玄奥星图,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她认出了那星图的某些古老特征!“护龙星引图?!传说中指引护龙一族本源圣地所在的星图?!竟然…藏在这里?!” 苏芷若也惊呆了,看着沐浴在星光中、气息虽然微弱却趋于平稳的沈破云,又看看怀中胎记墨黑色泽明显变淡、呼吸虽然微弱却变得平稳悠长的月璃,巨大的惊喜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包不同听到动静,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到冰壁上那副如同活过来的璀璨星图和沐浴在星光中的沈破云,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我的亲娘祖奶奶…这…这冰壁成精了?会…会发光?沈大爷…变…变成星人了?” 劫后余生! 沈破云在星图之光的笼罩下,陷入了深度的昏迷。月璃体内的剧毒被导走大半,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胎记依旧黯淡,元气大伤,同样昏迷不醒。林素衣和苏芷若皆是强弩之末,疲惫欲死。 林素衣强撑着最后的力气,目光灼灼地盯着冰壁上那缓缓流转的护龙星引图,尤其是星图中心那颗被点亮的星辰,以及星辰旁隐约浮现的古老篆文标记,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决断的光芒。 “星图已显,标记指向‘潜龙渊’…毒秀才夺走玉髓,绝不会善罢甘休,黑云与七巧门勾结,所图甚大…此地不可久留!” 她看向苏芷若和惊魂未定的包不同,声音虚弱却斩钉截铁,“带上他们!我们立刻离开此地!去…青阳城!” “青阳城?” 苏芷若一愣。 “对!青阳城!” 林素衣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冰壁,望向了遥远的北方,“那里,是风暴的中心,也是…一切的!毒秀才、黑云、七巧门、甚至‘云三’…他们的尾巴,都藏在那里!而沈破云和月璃的身世之秘,恐怕…也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最后的答案!” 风雪更急,卷动着洞口的寒雾,如同为这场惨烈而短暂的休憩蒙上一层不祥的纱幕。新的征途,指向了那埋葬着血海深仇与无尽谜团的故地——青阳城。 第81章 星辉疗伤,绿芒索命 寒冰洞口,死寂被沉重的喘息声撕破。幽蓝的冰壁之上,那幅被激活的“护龙星引图”依旧散发着温润而神秘的银色星辉,如同流淌的星河,将沈破云完全笼罩其中。 他仰躺在冰冷的玄冰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无血色,但紧锁的眉宇间,那濒临崩溃的痛苦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死亡的平静。覆盖全身的墨绿色毒血冰晶在星辉照耀下,如同被无形之手抚过,正缓缓消融、褪去,露出底下布满细微血痕的皮肤。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沉闷的嘶鸣,仿佛破损的风箱。 星辉流淌,无声地滋养着他千疮百孔的经脉,梳理着那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内战的混沌漩涡。虽然气息依旧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那股令人心悸的、随时可能断绝的衰败感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缓慢却真实存在的…复苏迹象。 “星图之力…竟真能压制混沌反噬与剧毒…” 林素衣靠在一块凸起的冰岩上,看着沐浴在星光中的沈破云,眼中充满了震撼与劫后余生的庆幸。她迅速取出几枚恢复元气的丹药服下,又小心地检视自己肩头被七巧门毒镖擦伤的伤口,确认毒素被及时封住,才松了口气。每一次动作都牵动着内腑的伤势,让她秀眉紧蹙,冷汗涔涔。 苏芷若跪坐在月璃身旁,冰心诀运转不息,双手掌心分别贴在月璃的心口和丹田,小心翼翼地维系着她那如同游丝般的生机。月璃躺在沈破云身侧,墨黑色的胎记在星辉照耀下显得淡了些许,不再是那种吞噬一切的幽暗,边缘隐隐透出一丝极淡的暗金光泽。她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但长而密的睫毛依旧覆盖着眼睑,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呼吸微弱而悠长,仿佛陷入了一个极其深沉的、被寒冰包裹的梦境。 “月璃姑娘…沈大爷…” 苏芷若轻声呼唤,声音带着哽咽。看着两人昏迷不醒的模样,尤其是沈破云那苍白却平静的侧脸,一股巨大的酸楚和后怕涌上心头。若非那神秘星图…她不敢想象后果。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冰面上,瞬间凝结。 “哎哟…我的老腰…我的账册祖宗…” 包不同哼哼唧唧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气氛。他像只笨拙的胖熊,手脚并用地从雪坑里爬出来,怀里死死抱着那本染血的账册,沾满雪沫和泥污的胖脸上惊魂未定。他先是紧张地检查了一遍账册,确认没有破损,才长长舒了口气,随即又龇牙咧嘴地揉着摔痛的屁股和后腰。 “林神医,苏姑娘,沈大爷和月璃姑娘…没事了?” 他凑过来,小眼睛紧张地在昏迷的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又敬畏地看了一眼冰壁上那流淌的星图,“这…这冰壁成精了?还会发光救命?真是活久见…” 林素衣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目光凝重地再次扫过星图,最终定格在星图中心那颗被点亮的星辰,以及星辰旁那清晰无比的古老篆文标记——“青阳”! “青阳城…” 林素衣低声重复,眼中锐光一闪,“星图指向青阳!苏师妹,那里是你的家,也是风暴的中心!毒秀才、黑云、七巧门、甚至那‘云三’的线索,恐怕都汇聚在那里!沈破云和月璃的身世之秘,或许也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答案!” 苏芷若闻言,眼中也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对!青阳城!我爹是名医,定能帮到沈大哥和月璃!” 想到家中温暖的灯火和父亲慈祥的面容,她心中稍安。 “太好了!终于能进城了!” 包不同一听青阳城,小眼睛瞬间亮了,仿佛看到了烤全羊在向他招手,“这鬼地方冻死个人,连个野兔子都打不到…进了城,我包不同请客!飘香居的烤全羊,管够!” 他拍着胸脯,仿佛忘记了刚才的狼狈。 “嘘!” 林素衣突然脸色一变,抬手示意噤声!她敏锐的感知捕捉到洞口外,那翻涌的浓稠寒雾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包不同吓得立刻捂住嘴巴,小眼睛惊恐地瞪大,顺着林素衣的目光望去。 只见在距离洞口约百丈远的一片被冰雪覆盖的乱石坡后,一点极其微弱、如同鬼火般的惨绿色光芒,极其突兀地闪烁了一下!那光芒极其黯淡,在灰白的寒雾中几乎难以察觉,但其中蕴含的那股阴冷、粘稠、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恶意,却如同实质的冰针,瞬间刺入林素衣的感知! 毒秀才!他果然没走远!他在窥视! 伏笔(毒秀才窥伺): 惨绿光芒再现,毒蛇般的窥视感! “是…是那毒虫祖宗!” 包不同牙齿咯咯作响,抱着账册的手抖得像筛糠,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哭腔,“他…他没走!他在盯着我们!完了完了…我的烤全羊要变成断头饭了…” 林素衣眼神冰冷如刀,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肩头的剧痛。她迅速扫视洞内:沈破云和月璃昏迷不醒,苏芷若内力消耗巨大,自己伤势不轻,包不同毫无战力…此刻若毒秀才发动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此地不可久留!” 林素衣当机立断,声音斩钉截铁,“星图已现,目标明确!毒秀才在暗,我们在明,耗下去必死无疑!必须立刻离开,趁他可能还在忌惮星图之力,或另有图谋未发动之时!” 她挣扎着站起身,指向洞口相对平坦但远离绿芒方向的另一侧:“苏师妹,你扶月璃!包不同,你背账册,过来帮忙扶沈破云!快!我们从那边走!” “我…我扶沈大爷?” 包不同看着沈破云那高大健硕的身躯,再看看自己一身肥膘,脸都绿了,“林神医…这…这沈大爷看着就沉…我这身板…” “少废话!不想死就快点!” 林素衣厉声催促,语气不容置疑。她走到沈破云身边,小心地避开星辉笼罩的核心区域,尝试去搀扶他的手臂。入手沉重,昏迷中的沈破云身体依旧滚烫,残留的混沌之力在经脉中本能地流转,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苏芷若也咬紧牙关,小心翼翼地抱起月璃。月璃的身体冰冷而轻盈,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唯有那手腕上淡墨色的胎记,传递着微弱的生命脉动。 包不同哭丧着脸,磨磨蹭蹭地挪到沈破云另一侧,伸出油腻肥胖的手,颤巍巍地扶住沈破云的手臂。入手处肌肉坚硬如铁,还带着未散的灼热感,吓得他差点又缩回去。 “我的娘哎…沈大爷您可千万稳着点…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摔啊…” 他一边嘀咕,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和林素衣一起,艰难地将沈破云沉重的身躯架了起来。 四人(两人昏迷)组成了一支狼狈不堪、步履蹒跚的队伍。林素衣咬牙坚持,一手搀扶沈破云,一手紧握青璇匕,警惕地感知着洞外的动静。苏芷若抱着月璃,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包不同则被沈破云大半重量压得龇牙咧嘴,深一脚浅一脚,怀里的账册硌得他生疼,嘴里不停地小声抱怨:“沉…太沉了…这哪是背人…这是背座山啊…烤全羊…我的烤全羊…你在哪儿啊…” 洞口外,那点惨绿色的鬼火光芒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如同毒蛇冰冷的竖瞳,无声地注视着这支艰难移动的队伍。寒风卷起雪沫,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死亡的挽歌,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 希望与绝望交织,生路与死局并行。护龙星图指引的方向,是故地,亦是新的龙潭虎穴。而身后,毒蛇的獠牙,已然在暗处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第82章 雪谷杀机,羊腿破局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沫,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刀,狠狠刮在脸上。崎岖的雪谷小径上,一行四人(两人昏迷)在风雪中艰难跋涉,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 林素衣架着沈破云半边身子,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沈破云虽然昏迷,但身体本能地微微调整着重心,惊龙之力与混沌之力在破损的经脉中缓慢流淌,带来一种沉重的、如同山岳般的质感。饶是如此,他大半的体重压在林素衣受伤的肩膀上,每一次颠簸都让她肩头的伤口如同被撕裂般剧痛,冷汗浸透了内衫,又被寒风冻成冰碴。 另一侧,包不同几乎是挂在沈破云身上,肥胖的身躯摇摇晃晃,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脚下积雪的咯吱声。他使出吃奶的力气,脸憋得通红,嘴里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挂在络腮胡上。 “哎哟…我的亲娘祖奶奶…这路…这雪…这沈大爷…沉…沉死我了…” 包不同喘着粗气,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林…林神医…歇…歇会儿…我…我这腿肚子都转筋了…再走…再走我就得变成冻肉干了…我的烤全羊…还没吃上呢…” “闭嘴!” 林素衣咬牙低喝,脸色因剧痛和消耗而愈发苍白。她警惕的目光扫过两侧高耸的雪坡和嶙峋的冰岩。雪谷地势险要,是伏击的绝佳地点。身后那点惨绿的鬼火虽暂时消失,但毒秀才如同跗骨之蛆的窥视感,却如同阴影般笼罩在心头,让她不敢有丝毫松懈。“不想被做成肉包子喂狼,就给我撑住!” 苏芷若抱着月璃走在最前面探路。她的情况稍好,冰心诀运转下,勉强驱散着侵入骨髓的寒意,但内力消耗同样巨大。月璃的身体冰冷而轻盈,像一块没有温度的美玉,安静地蜷缩在她怀中。苏芷若小心翼翼地避开积雪下的暗坑和裸露的尖锐冰棱,时不时回头担忧地望一眼被两人架着、脸色苍白的沈破云。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干裂的嘴唇,想到他之前为救月璃承受的非人痛苦,一股混杂着心疼、酸楚和坚定的复杂情绪在心中翻涌。 “沈大哥…你一定要撑住…”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将月璃抱得更紧了些。 “前面…前面好像开阔点了!” 包不同眼尖,看到前方雪谷似乎有个相对平缓的拐弯处,精神一振,仿佛看到了希望,“加把劲!过了这个弯,说不定就能歇歇脚了!” 就在众人即将拐过那个雪坡弯道的刹那! 异变陡生!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机括启动的脆响毫无征兆地从两侧雪坡上方传来! “小心!” 林素衣瞳孔骤缩,厉声示警! 话音未落! 嗤嗤嗤嗤——!!! 无数道闪烁着幽蓝寒芒、手臂粗细的尖锐冰锥,如同暴雨般从两侧雪坡的冰岩缝隙中激射而出!覆盖了整条狭窄的路径!冰锥破空之声凄厉刺耳,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无情的杀机! 冰锥陷阱!覆盖式打击! “妈呀!”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想缩头,却忘了自己正架着沈破云,动作一大,脚下猛地一滑! “哎哟!” 他惊叫一声,肥胖的身体带着沈破云和林素衣一起失去平衡,朝着旁边一个被积雪掩盖的深坑栽倒下去! “沈大哥!” 苏芷若骇然回头,只见林素衣在摔倒的瞬间,奋力将沈破云推向相对安全的坑壁边缘!自己则因用力过猛,肩头伤口崩裂,鲜血瞬间染红衣襟,闷哼一声摔倒在坑边,青璇匕脱手飞出! 而包不同则像只滚地葫芦,抱着账册“咕咚”一声直接滚进了深坑,溅起大片雪沫! 冰锥雨点般落下!大部分射在众人刚才站立的位置,将坚硬的冰面钉出密密麻麻的深孔!少数射向坑边的冰锥,被林素衣勉强翻滚躲过,擦着她的身体深深扎入雪地! 苏芷若抱着月璃,身形灵动,险险避开几支射向她的冰锥,但也被逼得连连后退,背靠在一块巨大的冰岩上,暂时安全。 “林姐姐!包不同!” 苏芷若焦急呼喊。 “呸呸呸…我…我没事!” 坑底传来包不同惊魂未定的声音,带着满嘴的雪沫,“账册…账册还在!哎哟…我的屁股…” 林素衣挣扎着坐起,按住肩头汩汩冒血的伤口,脸色惨白如纸。她看了一眼坑壁边缘昏迷不醒、未被冰锥波及的沈破云,又看向坑底灰头土脸的包不同,稍稍松了口气。但危机远未解除! “桀桀桀…真是命大!”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上方冰岩后传来。只见七八个身着紧身白色雪地伪装服、脸上戴着七巧门标志性机关面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掩体后现身。他们手中或持淬毒弩箭,或握奇形兵刃,冰冷的眼神锁定坑边和坑底的猎物。 为首一人身材精瘦,手中把玩着一枚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金属圆球,正是机关陷阱的操控者。他目光扫过坑底抱着账册的包不同和坑边重伤的林素衣、昏迷的沈破云,最后落在抱着月璃的苏芷若身上,发出刺耳的怪笑:“交出那女娃和她怀里的病秧子!还有那本账册!给你们留个全尸!” 目标明确!直指月璃和账册! “休想!” 林素衣强提一口气,不顾伤势,抓起掉落在身边的青璇匕,挣扎着站起,挡在沈破云身前,眼中是决死的寒芒!苏芷若也将月璃护在身后,冰心诀运转,掌心扣着仅剩的几枚银针。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七巧门头目眼神一厉,手中幽蓝圆球猛地一按! 嗡! 两侧雪坡再次震动!更多的冰锥开始凝聚!同时,几名杀手举起淬毒弩箭,对准了坑边和坑底的林素衣、包不同! “放箭!格杀勿论!” 冷酷的命令响起! 林素衣绝境爆发,青璇匕破核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素衣眼中精光爆闪!她强忍着肩头撕裂般的剧痛,将残存内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青璇匕!薄如蝉翼的匕首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青色光华! “青璇·破玉!” 她厉叱一声,手腕猛地一抖!青璇匕脱手而出,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青色流光,并非射向杀手,而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狠狠射向左侧雪坡上一处看似毫无异常、覆盖着厚厚冰雪的凸起冰岩! 嗤——! 青璇匕如同热刀切黄油般,瞬间没入冰岩之中! 咔嚓!轰隆! 一声闷响!那处冰岩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精准地破坏!正在凝聚冰锥的机括声戛然而止!两侧雪坡的震动也瞬间平息!陷阱核心被毁! “什么?!” 七巧门头目惊怒交加! “好机会!” 苏芷若反应极快!趁着对方因陷阱失效而瞬间的错愕,手中银针如同疾风骤雨般激射而出!目标直指那些举着弩箭的杀手手腕和眼睛! “哎哟!” “我的眼睛!” 惨叫声响起!数名杀手猝不及防,被银针射中,弩箭脱手或射偏! “包不同!快上来!” 林素衣趁机朝坑底大喊,同时忍着剧痛,想去拉昏迷的沈破云。 坑底的包不同也看到了上方混乱,求生欲瞬间爆棚!他连滚爬爬地想要爬出深坑,但坑壁湿滑,积雪深厚,他一身肥膘,手脚并用也爬得异常艰难,像个笨拙的胖壁虎。 “拉我一把!林神医!苏姑娘!拉我一把啊!” 他急得满头大汗,怀里的账册碍手碍脚。 一名未被银针射中的七巧门杀手见陷阱失效,同伴受伤,凶性大发!他怒吼一声,抽出腰间淬毒的短刃,竟不再理会苏芷若的银针,直接朝着坑边正试图拉起沈破云的林素衣猛扑过去!刀锋直指她后心!速度极快! 林素衣正全力搀扶沈破云,背门大开,根本来不及反应! “林姐姐小心!” 苏芷若骇然惊呼,想要救援却已不及! 坑底的包不同刚抓住一根垂下的枯藤,抬头就看到这惊魂一幕!他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想往坑里缩!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包不同慌乱中,手肘猛地撞到了怀中一个硬邦邦、油腻腻的东西——是他一直没舍得扔、仅剩骨架的烤羊腿! “啊!” 他吃痛惊呼,那根冰冷的羊腿骨被他下意识地从怀里掏了出来!看着那杀手狰狞扑向林素衣的背影,求生的本能和一丝莫名的勇气(或许是烤全羊之神附体?)让他福至心灵! “去你的!” 包不同用尽平生力气,如同投掷保龄球般,将手中那根还带着些许冻硬油脂的羊腿骨,狠狠朝着那名杀手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呼——! 羊腿骨带着破风声,在空中划出一道油光锃亮的弧线! 羊腿骨砸脸,油腻糊眼! 噗! 一声闷响!准头惊人! 那根冰冷油腻的羊腿骨,不偏不倚,正正砸在那名杀手毫无防备的后脑勺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前冲的势头猛地一顿!更致命的是,羊腿骨上冻结的油脂和碎肉渣滓,瞬间糊了他满头满脸! “呃啊!” 杀手惨叫一声,视线瞬间被油腻模糊!刺鼻的羊膻味直冲鼻腔!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抹脸,脚下顿时不稳! 林素衣虽背对杀手,但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身后的异动和惨叫!她头也不回,强忍剧痛,身体猛地向后一记肘击!灌注了残余内力的肘尖,狠狠撞在因视线受阻而动作迟滞的杀手肋下!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杀手如同被巨锤砸中,惨叫着喷血倒飞出去,重重摔在雪地里,抽搐两下便不动了! 尸体掉落关键密令! “我…我砸中了?” 包不同趴在坑边,看着自己油乎乎的手,又看看那倒地不起的杀手,小眼睛瞪得溜圆,一脸难以置信,“羊…羊腿骨…真…真成神兵利器了?回头…回头得让飘香居王胖子给我供起来…” “少废话!快上来!” 林素衣没空理会他的震惊,厉声催促,同时和苏芷若合力,终于将昏迷的沈破云拖离了坑边危险区域。 剩下的几名七巧门杀手见头目受伤(被苏芷若银针所伤),陷阱被破,同伴被杀,又见林素衣虽伤却悍勇依旧,苏芷若暗器精准,加上那诡异的“羊腿骨神功”…一时间胆气尽丧! “撤!” 受伤的头目捂着流血的眼睛,不甘地嘶吼一声,率先转身朝着雪谷深处逃去!其余杀手也如蒙大赦,纷纷丢下受伤同伴,狼狈逃窜,很快消失在风雪之中。 危机暂时解除。 苏芷若和林素衣瘫坐在雪地上,剧烈喘息,劫后余生。包不同也终于手脚并用地爬出了深坑,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抱着账册,累得像条脱水的鱼。 “林…林神医…苏姑娘…你们没事?” 包不同喘着气问。 林素衣摇摇头,撕下衣襟简单包扎肩头伤口,目光却锐利地扫向那名被她和包不同“联手”击杀的杀手尸体。她挣扎着走过去,在尸体上翻查。 除了七巧门的制式装备和毒药,并无特别发现。就在她准备放弃时,尸体腰间一个不起眼的皮质小囊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扯下小囊,打开一看。 里面没有金银,只有一张折叠整齐、质地特殊的油纸。展开油纸,上面赫然用朱砂绘制着四幅清晰的人物画像! 沈破云(昏迷状态)、月璃(被抱着)、林素衣(带伤)、包不同(狼狈抱账册)! 画像旁,用凌厉的笔迹写着四个杀气腾腾的大字: “格杀勿论!” 而在画像下方,一个龙飞凤舞、透着阴狠与权势气息的落款,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林素衣的眼帘—— “云三”! “云三…” 林素衣捏着这张散发着冰冷杀意的密令,脸色凝重如水。果然是他!黑云组织的核心人物!如同阴影般笼罩在他们头顶的“云三”!他不仅知道他们还活着,更下达了必杀令! 风雪似乎更急了,卷动着雪沫,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远处雪谷的尽头,一点惨绿色的光芒,在漫天风雪中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隐没。 毒蛇,并未走远。而新的追杀令,已经下达。通往青阳城的路,注定被鲜血与阴谋铺满。 第83章 驿站诡笛,羊腿惊魂 风雪呼啸,夜色如墨。逃出雪谷伏击的众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终于在天色彻底黑透前,找到了一处荒废的古道驿站。驿站残破不堪,木质结构在寒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半塌的马厩里堆满积雪,唯有主屋的屋顶尚算完整,勉强可避风雪。 “就…就这儿了…神仙来了…我也不走了…” 包不同几乎是瘫软着撞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抱着他那视若性命的账册,靠着冰冷的土墙就滑坐在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舌头都吐了出来,像条脱水的胖头鱼。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怀里仅剩的半截冻得硬邦邦的烤羊腿骨,哭丧着脸:“我的全羊啊…就剩这点念想了…连味儿都快闻不着了…” 那神情,仿佛失去了绝世珍宝。 林素衣脸色苍白如纸,肩头的伤口在剧烈动作后再次崩裂,血迹在月白色的衣衫上洇开一片刺目的红。她强撑着精神,与苏芷若合力,小心翼翼地将依旧昏迷的沈破云和月璃安置在屋内相对避风的角落,用随身携带的薄毯裹紧。 “林姐姐,你的伤…” 苏芷若看着林素衣肩头渗出的血迹,秀眉紧蹙,满是担忧。她迅速取出随身银针和金疮药。 “无妨,皮肉伤,死不了。” 林素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她摆摆手,示意苏芷若先照顾两位昏迷的人。“先看看他们的情况。” 苏芷若点头,跪坐在沈破云身边。指尖搭上他的腕脉,冰心诀小心翼翼地探入。沈破云体内的情况让她心惊:之前狂暴冲撞的剧毒与混沌之力,在那神秘星图银辉的干预下,似乎被一股更宏大、更冰冷的力量强行梳理压制,如同奔腾的怒江被冻结成冰河。气息虽微弱到了极致,经脉也如同被反复撕裂又强行粘合的破布,但那股毁灭性的混乱风暴确实被暂时“冻”住了,形成一种脆弱的平衡。她稍稍松了口气,至少命暂时保住了。 心理描写\/感情伏笔: 苏芷若的目光落在沈破云苍白却依旧棱角分明的脸上,昏迷中的他眉头微蹙,仿佛仍在承受着无形的痛苦。她心中涌起一阵细密的疼惜,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指尖即将触及时,又猛地顿住,仿佛被什么烫到,飞快地缩了回来。她眼神复杂地看向一旁同样昏迷的月璃——这个神秘女子手腕上那淡墨色的奇异胎记,无声地昭示着两人之间那难以言喻的羁绊。一股酸涩夹杂着无力的情绪悄然弥漫心头,她默默收回目光,专注于渡入冰心诀内力,试图帮他梳理那些受损最重的细小经脉。 另一边,林素衣也检查了月璃的状况。月璃脉象虚浮,元气大伤,但体内那股诡异的“血煞蚀魂”之毒确实被沈破云以同命之法导走了大半,暂时蛰伏,只是那淡墨色的胎记依旧触目惊心。 “暂时稳定了。” 林素衣疲惫地靠着墙坐下,撕开肩头染血的衣料,露出狰狞的伤口。她手法娴熟地清创、上药、包扎,动作利落,但额角渗出的冷汗暴露了她的虚弱。她看向包不同:“胖子,看看那账册,有没有什么新发现?七巧门和黑云如此穷追不舍,里面必有惊天秘密。” 包不同正对着他那半截羊腿骨唉声叹气,闻言立刻精神一振,仿佛找到了新的精神寄托。“对对对!正事儿要紧!” 他宝贝似的把羊腿骨揣回怀里最贴身的位置,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念念有词:“羊兄羊兄,保佑我老包发大财,回头给你塑金身,天天三炷香!” 这滑稽的模样,让紧张的气氛稍缓。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那几本从七巧门据点抢来的厚重账册,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惨淡月光仔细翻看。翻到中间几页时,他“咦”了一声,小眼睛眯了起来:“林神医,苏姑娘,你们看这几页…有点怪!” 林素衣和苏芷若凑近。只见包不同指着的几页纸张,边缘似乎比其他页更黄旧些,上面的墨迹也显得格外模糊,像是被水洇过,又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油脂,数字和人名都难以辨认。 “像是…被特殊药水处理过?” 林素衣用指尖捻了捻那纸张,凑近鼻端闻了闻,秀眉微蹙,“有股极淡的腥甜混合着草木灰的味道…很古怪。” “密码!” 包不同一拍大腿,眼睛放光,“这肯定是密码!黑云那帮龟孙子,把真正的秘密藏起来了!得想法子让它显形!” 他抓耳挠腮,努力回忆着江湖上各种显形药水的传闻。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极其轻微、却穿透力极强的笛声,如同毒蛇吐信般,毫无征兆地从驿站外的风雪夜幕中幽幽传来! 笛声飘忽不定,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时而仿佛贴在耳边,时而又远在天边。那调子不成曲调,更像是某种诡异生物的呜咽,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和恶意,丝丝缕缕地钻进人的耳朵里。 三人瞬间寒毛倒竖! 苏芷若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冰心诀运转都滞涩了一瞬。这笛声…太熟悉了!榆关镇怪病蔓延时,那些不眠的夜晚,她似乎也曾在混乱中捕捉到过一丝这样若有若无的诡异笛音!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脏。 林素衣脸色骤变,猛地按住包扎好的伤口,锐利的目光如同利剑般刺向门外无边的黑暗。又是他!毒秀才!这阴魂不散的毒蛇! 包不同更是吓得浑身肥肉一哆嗦,手里的账册差点掉地上,他死死捂住耳朵,声音都带了哭腔:“鬼…鬼吹笛啊!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活了!羊兄保佑!羊兄保佑!” 笛声持续了片刻,如同毒蛇在猎物周围逡巡,带着一种戏谑和宣告死亡的意味,然后倏然停止。风雪声重新占据了主导,但驿站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不好!” 林素衣猛地站起,不顾肩伤疼痛,快步走向驿站角落那口覆盖着厚厚灰尘和蛛网的废弃水井。“笛声是信号!是干扰!他一定有后手!” 她推开井口的破木板,一股陈腐的湿气扑面而来。借着微光,她看到井壁湿滑,井底深处似乎有微弱的反光——有水!而且水面似乎比预想的要高一些。 林素衣脸色更加凝重。她解下腰间一个精巧的皮囊,取出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又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白玉小碟。她将银针小心探入井水中,片刻后取出,仔细观察针尖。随即,她又用小碟舀起一点井水,指尖蘸取少许,放在鼻端仔细嗅闻,最后甚至伸出舌尖极其小心地尝了一下味道(极其专业而谨慎的动作)。 爽点\/智斗(医术显威): “果然!” 林素衣声音冰冷,带着强烈的愤怒,“水里被下了混合毒!紫魇罗兰的气息…还有另一种…更阴寒、带着尸腐气的毒素!无色无味,溶于水!若非这笛声和毒秀才惯用的手法,加上我对紫魇罗兰的熟悉,几乎难以察觉!” “什么?!” 苏芷若和包不同同时惊呼,脸色煞白。这荒郊野岭,唯一的饮水源被下毒!这是要将他们困死、渴死在这废弃驿站! “这…这杀千刀的毒秀才!” 包不同气得跳脚,又惊又怕,“他想渴死我们?饿死我们?我老包还没吃上新的烤全羊呢!” “不仅仅是渴死。” 林素衣眼神锐利如刀,“这是慢性混合毒,侵蚀内力,麻痹神经,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失去反抗之力,最终成为待宰羔羊!好狠毒的心思!” 她看向昏迷的沈破云和月璃,心中后怕不已。若刚才有人口渴取了水喝… 就在众人惊怒交加之际,包不同为了离那口“毒井”远点,下意识地往驿站更黑暗的角落里缩了缩。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哎哟!什么玩意儿绊我?!” 他骂骂咧咧地低头看去,借着破窗外透进的微光,隐约看到角落里似乎堆着一团破布。 好奇心(或者说对未知危险的恐惧)驱使他用脚小心翼翼地拨弄了一下。 那团“破布”被翻动,露出一角褪色发黑、依稀能辨认出是官差制式的布料!下面赫然是一具蜷缩的、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尸体穿着破旧的驿卒服饰,但腐败的脸上凝固着极度惊恐的表情,嘴巴大张。 “啊——!!!” 包不同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划破驿站的死寂,比刚才听到鬼笛声还要惊恐十倍!他连滚带爬地扑向林素衣和苏芷若的方向,浑身肥肉都在剧烈颤抖,指着角落,语无伦次:“死…死人!驿…驿卒!有死人啊!” 林素衣和苏芷若立刻戒备地望去。苏芷若强忍恐惧和恶心,冰心诀运转护住心神,指尖凝聚一点微弱的寒气作为光源,小心翼翼地靠近。 尸体腐败严重,散发着浓烈的恶臭。但林素衣的目光瞬间被尸体紧握的右手吸引!在那僵硬、发黑的手指缝隙中,赫然露出几缕与腐败环境格格不入的、崭新的靛蓝色丝线!那颜色,鲜艳得诡异! 林素衣用青璇匕小心地挑出那几缕丝线。丝线质地特殊,非丝非麻,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又是靛蓝色!” 林素衣声音低沉,寒意森森。她立刻联想到义庄毒尸身上残留的同色毒液,以及榆关镇怪病可能存在的关联!这绝非巧合!毒秀才、黑云、靛蓝色毒素、诡异的笛声、被毒杀的驿卒…一张无形的毒网,正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将他们死死困在这风雪驿站! 包不同抱着他那半截羊腿骨,缩在相对“安全”的门口,看着那具恐怖的尸体和林素衣手中诡异的靛蓝丝线,再看看怀里冰冷的羊腿骨,突然觉得这油腻的骨头棒子才是世上最可靠的东西。他哭丧着脸,对着羊腿骨碎碎念:“羊兄啊羊兄…这趟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可千万显灵,保佑咱们明天能喝上干净水,吃上热乎饭…我老包下半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都成啊…” 这荒诞的祈祷,在死寂恐怖的驿站里,竟透着一丝令人心酸的黑色幽默。 驿站外,风雪更急。驿站内,一具尸体,一口毒井,几缕诡异的靛蓝丝线,还有昏迷的同伴和未知的强敌。毒秀才的笛声仿佛还在耳边萦绕,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迫近。通往青阳城的每一步,都踏在刀锋之上。 第84章 荒村魅影,义庄索魂 驿站内腐朽尸体的恶臭与靛蓝丝线的诡异,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包不同抱着他那半截“神兵利器”羊腿骨,缩在离尸体最远的门框边,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念叨着“羊兄保佑,百毒不侵…”,仿佛这样就能驱散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 “不能待在这里了。”林素衣的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压抑的沉默。她包扎好的肩头依旧隐隐作痛,但眼神锐利如鹰,扫过角落的尸体和被投毒的井口。“毒秀才的笛声是警告,也是戏弄。这驿站就是他的陷阱,待得越久越危险。必须立刻离开!” 苏芷若用力点头,苍白的脸上带着坚毅。她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沈破云和月璃,冰心诀在体内流转,压下翻腾的恶心和对未知的恐惧。“林姐姐说得对。可是…外面风雪未停,我们该往哪里走?青阳城方向必然有重兵把守。”她看向林素衣,寻求着这位经验丰富的前辈的指引。 心理描写(决策与隐忧): 林素衣的目光落在手中那几缕冰冷的靛蓝丝线上。这颜色如同烙印,将义庄毒尸、榆关怪病、驿站毒杀案紧紧串联。毒秀才的“杰作”都指向一个方向——制造混乱,提炼那种恐怖的混合毒素!他下一步会在哪里?她脑海中迅速掠过包不同之前套出的老乞丐信息——废弃村落,巨大义庄!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那种阴寒尸腐毒…还有什么地方比堆满无名棺椁的义庄更适合培育或存放?! “走小路,绕开官道!”林素衣当机立断,指向驿站后方被积雪覆盖、几乎难以辨认的荒僻山路,“包打听,你之前不是说附近有个荒废的村子,村后有义庄吗?就去那里!” “义…义庄?!”包不同一听这名字,刚被羊腿骨安抚下去一点的魂儿差点又飞了,声音都变了调,“林…林神医!那…那可是停死人的地方!阴气重,闹…闹鬼啊!咱们这老弱病残的…不不不,沈大爷和月璃姑娘还昏迷着…去那儿不是送菜吗?” “鬼?”林素衣冷笑一声,眼中寒芒更甚,“毒秀才和黑云的人,比鬼可怕十倍!义庄再阴森,也是死物!留在这里,等着毒烟熏死、毒水渴死、或者被下一波杀手剁成肉酱吗?选一个!” 包不同看着林素衣冰冷的眼神,又想想驿站里的尸体和毒井,再摸摸怀里冰冷的羊腿骨,最终悲愤地一跺脚:“…走!走还不行吗!羊兄啊羊兄,看来咱俩跟义庄这鬼地方是八字犯冲啊!” 这悲壮的宣言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滑稽。 众人再次踏上风雪征途。包不同主动(或者说被迫)承担起背账册和探路的“重任”,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及膝深的积雪中艰难开路,嘴里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挂在眉毛胡子上,活像个移动的雪人,嘴里还时不时嘟囔着“烤全羊…热炕头…”。 林素衣和苏芷若依旧负责搀扶昏迷的沈破云和月璃。苏芷若冰心诀运转到极致,驱散着刺骨的寒意,同时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的月璃。然而,就在他们艰难跋涉了约莫一个时辰,绕过一处被冰封的溪谷时,异变突生! 一直安静蜷缩在苏芷若怀中的月璃,身体突然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她手腕上那枚淡墨色的奇异胎记,在昏暗的风雪天光下,竟散发出极其微弱、近乎不可察的暗金色光晕!光晕一闪即逝,如同呼吸。 几乎同时! “唔…”昏迷中的沈破云发出一声模糊的闷哼,眉头紧紧锁起!他体内那被星图银辉强行“冻结”的混沌之力漩涡,仿佛被无形的针尖刺了一下,骤然加速旋转了微不可查的一瞬!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原始狂暴气息的波动从他身上逸散出来! “沈大哥!” “月璃姑娘!” 林素衣和苏芷若同时察觉到异常,心头剧震! 心理描写(羁绊共鸣): 苏芷若清晰地感受到怀中的月璃身体温度似乎又降低了一丝,那胎记传来的微弱波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寒和…渴求?而沈破云体内那瞬间的躁动,则像是对这种阴寒的应激反应,带着守护的本能抗拒!这血脉相连、同命共生的羁绊,即使在两人深度昏迷中,依旧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显现! “怎么回事?”林素衣立刻搭上沈破云的脉搏,神色凝重。混沌之力的波动虽然微弱短暂,却像在脆弱的冰层上敲开了一道裂痕,让她忧心忡忡。 “月璃姑娘的胎记…刚才好像亮了一下…”苏芷若声音带着一丝惊疑不定,“很微弱…感觉…感觉不太舒服…”她说不清那种感觉,是阴冷?还是…被某种东西隐隐吸引? “加快速度!此地不宜久留!”林素衣心中的不祥预感愈发强烈。沈破云和月璃的异常反应,绝非吉兆!这荒山野岭的风雪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影响着他们! 又艰难行进了小半个时辰,一座笼罩在死寂和破败中的荒村轮廓,终于在漫天风雪中隐隐浮现。断壁残垣,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如同巨大的白色坟茔。村中唯一一条勉强可辨的小路,通向村子后方一处地势更低洼的山坳。山坳入口处,几株枯死的老树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拱卫着一座巨大、阴森、用粗糙黑石垒砌的建筑——荒村义庄! 还未靠近,一股混合着陈年木料腐朽、泥土腥气和某种难以形容的、更深沉阴冷的气息,便随着寒风扑面而来,让人不自觉地汗毛倒竖。 “就…就是那儿了…”包不同指着义庄的方向,声音发颤,抱着羊腿骨的手紧了紧,“林…林神医,真要进去啊?我…我觉得在村口找个破屋子也挺好…” 林素衣没有回答,她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义庄周围。积雪覆盖的地面上,除了他们新踩出的脚印,赫然还有几行新鲜的、凌乱的脚印!脚印从不同方向汇聚,最终消失在义庄那两扇厚重、布满虫蛀痕迹的漆黑木门之后!有人先他们一步进去了!而且不止一人! “小心!里面有人!”林素衣低喝示警,瞬间进入戒备状态。青璇匕无声滑入掌心,寒光内敛。 苏芷若也屏住呼吸,全力运转冰心诀。当她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触角探向义庄方向时,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浓烈尸腐气和那股熟悉的靛蓝色毒素所特有的阴寒怨毒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汹涌袭来!远比在驿站感受到的残留气息强烈十倍、百倍! “好浓的…毒气和死气!”苏芷若脸色瞬间煞白,身体微微摇晃,冰心诀构筑的心防被这股污秽阴寒的气息冲击得几乎溃散!她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和灵魂深处的颤栗,“里面…里面绝对有问题!大量的…毒源!还有…还有很强烈的怨恨和…死意!” 她的感知天赋在此刻成了探测危险的雷达,清晰揭示了义庄内蕴藏的恐怖。 包不同一听“毒源”、“死意”,再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阴风,差点当场晕过去。他哭丧着脸,死死抓住门框(如果这破败的荒村还有门框的话):“林…林神医!苏姑娘都这么说了!咱们…咱们还是撤!我老包宁愿被毒秀才毒死,也不想被里面的‘东西’给生吞活剥了啊!羊兄!羊兄你显显灵,给指条明路啊!” “闭嘴!”林素衣低斥,眼神却更加凝重。苏芷若的感应印证了她的猜测。这义庄,就是毒秀才制造那种恐怖混合毒的关键据点之一!那些新鲜的脚印…是毒秀才的人?还是黑云的杀手?亦或是…运送“材料”的爪牙? 她看了一眼昏迷的沈破云和月璃,又看了看风雪茫茫的来路和眼前阴森恐怖的义庄。退路已绝,前路是龙潭虎穴,也必须闯一闯! “苏姑娘,护好他们俩,跟紧我。胖子,看好账册,别掉队!若遇险,自己找地方躲好!”林素衣深吸一口气,压下肩头的疼痛和心中的寒意,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冰冷,“是人是鬼,进去一看便知!我倒要看看,这义庄里藏的是什么魑魅魍魉!” 她不再犹豫,一手紧握青璇匕,一手搀扶着沈破云,率先朝着那如同巨兽之口的义庄黑门走去。苏芷若咬牙跟上,将怀中的月璃护得更紧,冰心诀全力运转,努力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阴寒毒气侵袭。包不同看着她们决然的背影,再看看怀里冰冷的羊腿骨和厚实的账册,悲鸣一声:“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最终还是连滚爬爬地追了上去,嘴里碎碎念着“羊兄护体,百无禁忌…”,仿佛这是他最后的勇气来源。 沉重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义庄黑门,被林素衣用青璇匕小心翼翼地撬开一道缝隙。一股更加浓郁、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浓烈的尸臭、刺鼻的药水味、还有那深入骨髓的靛蓝色阴寒——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 门内,是无边的黑暗和死寂,仿佛连风雪声都被隔绝。只有几盏挂在廊柱上、散发着惨绿色幽光的破旧气死风灯,在阴风中摇曳,将幢幢的棺影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扭曲的鬼魅在无声狞笑。 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 第85章 青阳虎口,易容惊魂 义庄那如同地狱之门开启的缝隙中,浓郁到令人窒息的尸腐毒气混合着刺骨的阴寒扑面而来。林素衣强忍着胃部的翻腾和那股直冲脑门的眩晕感,青璇匕横在身前,锐利的目光如同夜枭般刺入那片摇曳着惨绿灯光的浓稠黑暗。 “跟紧!”她低喝一声,声音在死寂的义庄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率先侧身,护着昏迷的沈破云,踏入了这停尸之地。 苏芷若紧随其后,将怀中的月璃抱得更紧,冰心诀运转到极致,一层肉眼难辨的淡淡寒霜覆于体表,艰难地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阴寒毒气侵蚀。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冷的刀片,那浓烈的怨毒死意冲击着她的精神,让她脸色愈发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包不同站在门外,看着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门缝,阴风卷动着他的衣角,里面传出的腐朽气息让他双腿发软。“羊兄啊羊兄…这次是真要进鬼门关了…”他哭丧着脸,抱着账册和羊腿骨,做了几个深呼吸,最终一咬牙一闭眼,以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姿态,连滚爬爬地挤了进去,嘴里还碎碎念着:“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巨大的空间内,层层叠叠堆放着数不清的简陋棺椁,如同沉默的士兵阵列。大部分棺椁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散发着陈年的腐朽气息。但靠近中央区域的几排棺椁,明显是新的!棺盖甚至没有钉死! 惨绿色的气死风灯挂在廊柱上,光线昏暗摇曳,将棺椁的影子拉得奇长扭曲,如同蛰伏的鬼影。空气中弥漫的,除了浓烈的尸臭,还有一种刺鼻的药水味,以及那股让苏芷若和林素衣都心悸不已的靛蓝色阴寒毒素的气息! “看那里!”苏芷若压低声音,指向义庄深处一个被清理出来的角落。那里地面相对干净,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陶罐、断裂的麻绳和…几摊尚未完全干涸的、散发着恶臭的靛蓝色粘稠液体!正是毒尸身上和驿站毒水中那种混合毒液! “还有脚印!通向后面!”林素衣目光如电,立刻发现几行沾着泥泞和靛蓝液体的新鲜脚印,消失在义庄后墙一个被破旧草席半掩着的低矮门洞处。显然,他们进来前的人,刚刚离开不久,很可能去了义庄更深处的地窖或密室! 追进去?还是立刻离开?追进去可能直面毒秀才或黑云杀手,危险重重。但离开,就错过了捣毁毒源、追查线索的绝佳机会!而且带着两个昏迷的人,在这荒郊野外,随时可能被追上!林素衣内心天人交战,肩头的伤口和沈破云沉重的身躯提醒着她此刻的虚弱。苏芷若同样紧张,冰心诀感应着周围棺椁中蛰伏的浓郁死气,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林…林神医…咱…咱拿了这毒水当证据…赶紧撤?”包不同缩在一口巨大的旧棺材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着那靛蓝毒液,“这…这鬼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总感觉…感觉棺材板在动…” 仿佛是为了印证包不同那乌鸦嘴般的预感—— 嘎吱…嘎吱… 一阵极其轻微、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从附近一口半新的棺椁中传来! 林素衣瞳孔骤缩!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思维!她瞬间将沈破云推向相对安全的苏芷若方向,同时左手在腰间一抹,三根闪烁着幽蓝寒芒的细针已扣在指间! “闪开!” 她厉叱的同时,手腕猛地一抖!三道幽蓝寒光如同索命的毒蛇,撕裂昏暗,精准无比地射向那口发出异响的棺椁缝隙! 噗!噗!噗! 三声闷响! 棺椁内的摩擦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嘶吼!整个棺椁剧烈地晃动起来! “果然有东西!”林素衣眼神冰寒,不退反进!青璇匕划出一道凄冷的弧光,狠狠劈向那剧烈晃动的棺盖连接处! 咔嚓! 木屑纷飞!厚重的棺盖被一股巨力从内部猛地顶开! 一个黑影嘶吼着坐了起来!借着惨绿灯光,众人看得头皮发麻!那根本不是人!全身皮肤呈不正常的青紫色,体表爬满暗红色的、如同蚯蚓般蠕动的脉络,眼睛赤红无瞳,口中流淌着粘稠的靛蓝色涎液!正是他们在义庄外围遭遇过的“毒尸”!但这具,似乎更“新鲜”,动作也更快! 毒尸嗅到生人气息,发出狂暴的嘶吼,乌黑带毒的指甲如同利爪,朝着最近的林素衣猛抓过来!腥风扑面! “找死!”林素衣眼中杀机迸现!面对这非人怪物,她毫无惧色!身体如同鬼魅般侧滑,险险避开毒爪,青璇匕顺势反撩! 嗤啦! 匕首划过毒尸坚韧如革的脖颈,带起一溜墨绿色的腥臭液体!但伤口并不深! 毒尸吃痛,更加狂暴,双臂胡乱挥舞,力大无穷,将旁边的棺椁都砸得木屑飞溅! “妈呀!真…真诈尸了!”包不同吓得魂飞天外,抱着账册和羊腿骨就想往更深的棺材堆里钻。慌乱中,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哎哟”一声扑倒在地,怀里的羊腿骨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正正砸在那毒尸因为狂暴挥舞而空门大开的、沾满靛蓝粘液的脚面上! 油腻的羊腿骨在毒尸脚面上一滑。 狂暴的毒尸动作猛地一滞,赤红的“眼睛”似乎疑惑地向下看了一眼自己沾满油脂的脚,那瞬间的迟钝,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就是现在! 林素衣岂会放过这绝佳战机?她眼中精光爆闪,身体如同蓄满力的弹簧,猛地欺近!青璇匕灌注全身残存内力,化作一道凝聚至极的青色厉芒,并非斩向脖颈,而是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入毒尸因嘶吼而大张的口中,直贯后脑!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毒尸的嘶吼戛然而止!狂暴的动作瞬间僵住,赤红的眼睛迅速暗淡下去,庞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向后倒回棺椁之中,溅起一片靛蓝与墨绿混合的污秽液体。 战斗结束得电光石火!从异响到毒尸毙命,不过数息之间! “呼…”林素衣拄着青璇匕,剧烈喘息,肩头的伤口因为刚才的爆发而再次渗血,脸色苍白如纸。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她的气力。 包不同趴在地上,看着毒尸倒下,又看看滚落在污秽液体里的羊腿骨,小眼睛瞪得溜圆,喃喃道:“…羊兄…你…你又立大功了?这…这算是脚底抹油…滑倒敌人?” 这诡异的“战果”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绝伦。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林素衣迅速冷静下来。毒尸的出现和那些新鲜脚印意味着此地极度危险,随时可能有更多怪物或敌人出现!她果断放弃追击,当机立断:“拿上一点毒液样本!立刻离开!去青阳城!” 众人不敢再有丝毫停留,林素衣迅速用特制玉瓶取了少许靛蓝毒液,由苏芷若小心收好。包不同也顾不上心疼他那再次“牺牲”的羊腿骨(沾满了毒液,显然不能要了),连滚爬爬地跟上。 凭借着对地形的模糊记忆(包不同零星的信息和林素衣的经验),加上风雪渐歇,众人终于在天色蒙蒙亮时,拖着疲惫欲死的身体,看到了青阳城那高大、沧桑的城墙轮廓! 然而,希望刚升起,就被眼前的景象浇了一盆冷水。 青阳城高大的城门洞开,但盘查之森严,远超寻常!两队盔甲鲜明、手持长枪的官兵分列两侧,眼神锐利如鹰,仔细盘查着每一个入城之人。城墙上,更有持弩的兵士来回巡视。城门旁还张贴着数张新的海捕文书,画像模糊,但气氛肃杀。 更引人注目的是,城门旁临时搭建的木台上,端坐着一个身材异常魁梧、如同铁塔般的虬髯大汉!他身披镶铜钉的玄色捕快服,外罩半身皮甲,腰间挎着一柄厚背鬼头刀,一双豹眼开合间精光四射,带着毫不掩饰的凶悍与审视,扫视着城下的人群。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正是新任总捕头——赵天霸! “停!所有入城者,下车下马,接受盘查!”一名小校官厉声喝道,目光如同刀子般刮过狼狈不堪的四人,尤其在昏迷的沈破云和月璃身上停留最久,“总捕头有令!缉拿重犯!凡携带病人、伤者、形迹可疑者,一律严加审查!说!你们是什么人?从何处来?这两人怎么回事?!” 矛头直指沈破云和月璃! 林素衣的心猛地一沉!赵天霸亲自坐镇!目标直指“病人和伤者”!这绝非巧合!联想到驿站尸体、毒秀才的追杀、“云三”的密令…这青阳城,恐怕早已是龙潭虎穴!一旦被仔细盘查,沈破云和月璃的异常状态根本瞒不住! 苏芷若也紧张得手心冒汗,冰心诀感应到赵天霸身上那股浓烈的煞气和隐隐的血腥味,绝非善类!她下意识地挡在抱着月璃的身前。 包不同更是吓得两股战战,抱着账册的手都在抖,脑袋几乎要缩进脖子里,嘴里无声地念叨着:“完了完了…羊兄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素衣眼神瞬间变幻,那抹属于“神医”的冷静和属于“千面”的狡黠完美融合。她脸上迅速堆起一种市侩商人特有的、带着几分谄媚和惶恐的表情,腰也微微弯了下去,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和哭腔: “哎哟喂!军爷!军爷息怒啊!”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挪了半步,正好挡住官兵看向沈破云的视线,同时手指在袖中飞快地捻动,一些无色无味的细腻粉末悄然弹出,落在沈破云裸露的脖颈和脸上。“小的姓林,是…是南边来的行商,做点药材生意的!车上这位…是…是我家少爷!” 她指着昏迷的沈破云,语气充满了“痛心疾首”:“少爷他…他命苦啊!在…在来青阳的路上,不知怎地染了急症!上吐下泻,高热不退,人都烧糊涂了!您看这脸…煞白煞白的!” 随着她的话语,沈破云脸上被粉末覆盖的地方,竟然真的迅速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毫无血色的苍白!甚至连嘴唇都泛起灰败之色!这是林素衣独门的“枯荣散”,能暂时改变肤色,模拟重病之态。 她又指了指苏芷若怀里的月璃:“这位…是少爷的妹妹,忧心哥哥病情,一路照顾,也累倒了,受了些风寒…唉!”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对苏芷若使了个眼色。 苏芷若立刻会意,脸上也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憔悴和担忧,紧紧抱着月璃,声音虚弱:“官爷…求求您行行好…快让我们进城…得赶紧给哥哥找大夫…他…他快撑不住了…” 她本就脸色苍白,此刻更是显得楚楚可怜,引人同情。 林素衣又连忙从怀里(实则是袖中暗袋)摸出几块碎银子,飞快地塞到那盘查的小校官手里,陪着笑脸:“军爷辛苦!一点茶水钱,不成敬意…我们真是良民!路引…路引在这儿!” 她说着,又掏出一份伪造得几乎天衣无缝的路引文书递了过去。 那小校官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子,又看了看路引,再瞅瞅“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沈破云和“柔弱憔悴”的苏芷若与月璃,脸上的厉色稍缓,挥挥手:“行了行了!进去!赶紧找大夫!别死在城门口晦气!” 众人心中刚松半口气。 “慢着!” 一个如同金铁摩擦般沙哑冰冷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众人头顶响起! 端坐木台上的赵天霸,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那双如同猛虎般的豹眼,如同实质的刀锋,穿透人群,牢牢锁定在林素衣…身后的沈破云身上!刚才林素衣的易容和表演似乎瞒过了小兵,却没能完全瞒过这位凶名赫赫的总捕头! 赵天霸魁梧的身躯如同铁塔般移动,沉重的步伐踏在木台上发出咚咚闷响,一步步走下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尖上。他那冰冷的目光在沈破云“病态”的脸上扫过,又掠过月璃苍白的面容,最后,那目光如同鹰隼般,死死地钉在沈破云即使昏迷中、依旧紧握成拳、骨节因为体内混沌之力无意识流转而微微泛着不正常青金色的手上! 一丝极其细微、却冰冷刺骨的疑色,如同毒蛇般,在赵天霸凶悍的眼眸深处,一闪而过。 第86章 苏府惊变,父女隔阂 赵天霸那双豹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疑色,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过脊背,让林素衣和苏芷若瞬间如坠冰窟。包不同更是吓得几乎要瘫软在地,抱着账册的手抖得像筛糠,心里疯狂呐喊:“羊兄救命!这次是真要完犊子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城门洞内阴冷的风卷着尘土,吹过沈破云“病态”灰败的脸和他那只骨节泛着异常青金色、紧握成拳的手。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 “报——!城西‘福运赌坊’有江湖人械斗!见血了!快顶不住了!” 一名捕快气喘吁吁地策马狂奔而来,在赵天霸面前滚鞍下马,急声禀报。 赵天霸眉头猛地一拧,凶悍的目光在沈破云那只手上又停留了一刹,最终冷哼一声,如同闷雷炸响:“一群废物!” 他不再看林素衣一行人,转身大步流星朝着城西方向走去,魁梧的身影带着一股煞气。“留下两队人继续盘查!盯紧了!一只可疑的苍蝇也别放过!” 压在众人心头的那座冰山,随着赵天霸的离开,轰然崩塌了大半。 “还…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扶你家少爷进城找大夫!” 那小校官也被赵天霸的威势所慑,此刻只想赶紧把这几个“晦气”的行商打发走,不耐烦地挥手催促。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林素衣立刻换上那副感恩戴德的市侩嘴脸,连声道谢,暗中长舒一口气。她不动声色地架起沈破云,苏芷若抱着月璃紧随其后。包不同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跟上,嘴里还小声嘀咕:“赌坊打架…真是老天开眼…羊兄显灵啊…” 在苏芷若的指引下,众人穿过略显萧条、行人匆匆的青阳城主街,拐入一条相对清净的巷子。巷子尽头,一座白墙黛瓦、门楣上挂着“济世堂”鎏金匾额的府邸映入眼帘。药香隐隐传来,透着熟悉的安宁气息。 “到了!这就是我家!” 苏芷若看到熟悉的府门,疲惫的眼中终于露出一丝回家的温暖和安心。她上前叩响门环。 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面相忠厚的老仆。他一眼看到苏芷若,浑浊的老眼瞬间亮起,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惊喜:“小…小姐?!是小姐回来了?!老爷!老爷!小姐回来了!” 老仆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连忙打开大门。 然而,当老仆看到苏芷若身后狼狈不堪、还带着两个昏迷不醒之人的林素衣和包不同时,惊喜之色迅速被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取代。尤其是看到苏芷若怀中气息诡异的月璃,老仆的眼神更是闪烁了一下。 “福伯,快!快帮我!” 苏芷若顾不上解释,急切地抱着月璃就往里走,“爹呢?快请爹来!” 众人刚踏入前院,一个身着青衫、身形清癯儒雅的中年男子便闻声从内堂快步走出。正是苏芷若的父亲,青阳城名医——苏慕白。 “芷若!” 苏慕白看到女儿,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喜悦,快步上前。但当他的目光扫过苏芷若怀中昏迷的月璃、林素衣架着的沈破云、以及抱着账册一脸惊魂未定的包不同时,那份激动如同被冷水浇熄,迅速转为一种深沉的凝重和复杂。 “爹!” 苏芷若看到父亲,一路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开,眼圈微红,带着劫后余生的委屈,“我们…” “先进来!什么都别说!” 苏慕白迅速打断了女儿的话,眼神锐利地扫视了一下门外街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福伯,立刻关上大门!任何人来访都说我身体不适,概不见客!带小姐和她的朋友去西厢暖阁!快!” 他的反应异常迅捷且带着一丝紧张,完全没有久别重逢应有的详细询问和温情叙旧。这反常的举动让苏芷若和林素衣都心头一沉。青阳城,果然不对劲! 苏芷若看着父亲熟悉却又带着陌生凝重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困惑。爹看到她回来,是高兴的,她能感受到那份激动。但为什么…为什么立刻变得如此紧张戒备?甚至不让她说话?家里发生了什么? 众人被福伯迅速引到一处位置僻静、陈设雅致的暖阁。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身上的寒气,但气氛却依旧凝重。 “快,把这两位放到榻上!” 苏慕白语速很快,指挥着福伯帮忙安置沈破云和月璃。他先是快步走到女儿身边,仔细打量,确认她只是疲惫憔悴,并无大碍后,眼中才真正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慈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份关切真切而温暖。 但随即,他的目光就凝重地转向了昏迷的沈破云和月璃,眉头紧锁。 “爹,这位是林素衣林姐姐,这位是包不同包先生,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苏芷若连忙介绍,“这位是沈破云沈大哥,这位是月璃姑娘。他们…他们伤得很重…” “苏先生。” 林素衣拱手行礼,目光坦然而锐利,“事出紧急,冒昧打扰。沈公子身中奇毒,重伤未愈;月璃姑娘情况更为特殊,似中了一种阴寒蚀魂之毒,元气大损。” “阴寒蚀魂…” 苏慕白听到这个词,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但他并未追问,而是立刻坐到沈破云榻边,三指搭上其腕脉。 苏慕白诊脉的神情越来越凝重。他感受到沈破云体内那混乱不堪、却又被一股宏大冰冷力量强行梳理压制的狂暴能量,以及如同破布般千疮百孔的经脉。这伤势…简直是匪夷所思!非但没死,体内那股蛰伏的力量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与霸道! 接着,他又转向月璃。当他看到月璃手腕上那枚淡墨色的奇异胎记时,搭脉的手指猛地一颤!这个细微的动作,被一直紧盯着父亲反应的苏芷若和林素衣敏锐地捕捉到了! 苏慕白强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指尖继续搭在月璃纤细的腕脉上。他的内力温和地探入,却如同泥牛入海,感受到的是一片空寂的虚弱和…更深邃的、盘踞在胎记附近的阴寒死气!那气息,让他这位见多识广的名医都感到一阵心悸! 更让他震惊的是,当他的内力试图靠近那胎记时,昏迷中的月璃身体竟无意识地微微颤抖了一下,那淡墨色的胎记仿佛活物般,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瞬!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古老威压感,如同沉睡巨龙的呼吸,一闪即逝! 苏慕白触电般收回了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死死地看向林素衣,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的惊骇:“她…她手腕上的…是什么?!” 苏芷若的心瞬间揪紧了!爹的反应太异常了!那胎记…爹认识?!她连忙道:“爹,那是月璃姑娘天生就有的胎记,似乎…似乎与某种特殊的血脉或诅咒有关…” 她将自己所知关于胎记和“玄月同命”的有限信息简要说了一遍。 苏慕白听完,眼神剧烈变幻,震惊、痛惜、追忆、甚至还有一丝…恐惧?复杂难言的情绪在他儒雅的脸上交织。他沉默了许久,才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 他没有回答关于胎记的问题,反而转向苏芷若,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芷若,你带回来的这两位…身份绝不简单。青阳城…如今已是是非之地!你们惹上的麻烦,恐怕比天还大!”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警惕地看了看外面,然后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城中近半月,怪事频发!城外那座废弃的义庄,附近接连有人离奇失踪!回春堂的几位老医师,三日前被发现在家中暴毙!死状…死状极其诡异!全身青紫,七窍流出黑血,体表有暗红脉络…像是…像是中了某种邪术!” 他顿了顿,眼中带着深深的忧虑和一丝愤怒:“官府…就是那位新任总捕头赵天霸!以‘维稳’、‘防止恐慌’为名,严密封锁消息!不仅压下失踪案和命案,还派人暗中监视我们这些医馆药铺!稍有议论,便会被扣上‘妖言惑众’的帽子抓走!济世堂也被他们的人盯上了!” “爹…您是说…” 苏芷若听得心惊肉跳,义庄!靛蓝毒液!毒尸!赵天霸!线索瞬间串联!她急切地追问:“那义庄是不是…” “芷若!” 苏慕白猛地打断她,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一丝…焦躁?“听爹的话!这些事情,不是你们该管的!更不是你能掺和的!” 他的目光扫过昏迷的沈破云和月璃,意有所指,“照顾好你的朋友,安心养伤!等风头过了,爹想办法送你们离开青阳!其他的,一个字也不要问!一个字也不要对外人说!包括…包括你带回来的这些人!” 他最后一句,目光刻意在林素衣和包不同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明显的戒备和疏离。 苏芷若愣住了。父亲这严厉的、近乎冷漠的打断和警告,像一盆冰水浇在她心上。她千里迢迢,历经生死回到家中,满腹的委屈、一路的见闻和亟待解决的巨大危机,本以为能在父亲这里得到依靠和解答,却只换来一句“不要问”、“不要管”? 她看着父亲那凝重、担忧却又刻意回避的眼神,一股强烈的委屈和不解涌了上来。爹到底在隐瞒什么?为什么对义庄如此忌讳?为什么对月璃的胎记反应如此剧烈?又为什么…连她这个女儿都要防备? 暖阁内温暖的炭火,此刻却驱不散苏芷若心头泛起的阵阵寒意。父女重逢的温情,被这突如其来的严厉警告和深深的隔阂,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包不同缩在暖阁角落的椅子上,抱着账册,大气不敢出。他看看神色复杂、沉默不语的苏慕白,又看看眼圈发红、一脸委屈倔强的苏芷若,再看看床上昏迷的两位“大爷”,心里哀叹:“我的烤全羊啊…这苏府…好像也不比义庄暖和多少啊…” 林素衣则静静地站在一旁,将苏慕白所有的异常反应、对胎记的震惊、对义庄的忌讳以及对赵天霸的愤怒尽收眼底。她眼神深邃,心中已然明了:这位苏神医,知道的秘密,恐怕远比他说出来的要多得多。而这青阳城的水,深得足以淹没所有人。 第87章 夜探义冢,毒尸惊魂 暖阁内,炭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苏芷若心头的寒意。父亲苏慕白那严厉的警告和回避的眼神,像一根冰冷的刺,深深扎进她的心里。委屈、不解、还有一丝被至亲排斥的痛楚,在她胸中翻涌。 林素衣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地传递着安慰。她没有追问苏慕白,只是平静地对福伯道:“烦请老丈准备些热水、干净的布巾和烈酒,沈公子和月璃姑娘需要清理伤口,更换衣物。再备些清粥小菜,我们都需要补充体力。” 她的镇定自若,让慌乱的气氛稍缓。 福伯连忙应下,匆匆去准备。 苏慕白看着林素衣有条不紊地安排,眼神复杂。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们…先休息。芷若,照顾好你的朋友。” 说罢,他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那眼神里有担忧,有无奈,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回避,转身离开了暖阁。 父亲离去的背影,让苏芷若眼眶更红了。她强忍着泪水,默默地帮林素衣一起,小心翼翼地为沈破云和月璃擦拭伤口,更换衣物。看着沈破云即使在昏迷中也紧蹙的眉头,感受着月璃微弱的呼吸,她心中的委屈渐渐被更强烈的责任感和担忧取代。爹不帮她,她只能靠自己,靠林姐姐。 心理描写(隔阂与决心): 苏芷若擦拭着沈破云手臂上一道狰狞的伤口,动作轻柔。爹的警告在耳边回响,但她知道,义庄的秘密、靛蓝毒素、赵天霸的威胁…这些都不是能逃避的!为了沈大哥,为了月璃,也为了青阳城那些莫名失踪和暴毙的无辜者,她必须弄清楚真相!爹的隐瞒,反而更坚定了她探寻的决心! 包不同缩在角落的椅子上,抱着账册,看着沉默忙碌的两位姑娘,又看看床上昏迷的两位“大爷”,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他尴尬地揉了揉肚子,小声嘀咕:“福伯的清粥…啥时候能好啊…这担惊受怕的,饿得更快了…” 福伯很快送来了热水、布巾、烈酒和一些简单的吃食。林素衣动作娴熟地为沈破云和月璃处理了外伤,苏芷若则细心地喂月璃喝了些温水。沈破云的情况依旧稳定在那脆弱的“冻结”平衡中,月璃则因元气大伤,依旧沉睡。 简单用过清粥,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但林素衣眼中没有丝毫睡意,反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她将苏芷若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芷若,你爹的态度,还有他说的那些事…义庄是关键!赵天霸封锁消息,更证明那里藏着见不得光的东西!我们带来的靛蓝毒液,很可能就源于那里!” 苏芷若用力点头,眼神坚定:“林姐姐,我也这么想!爹他…他不让我问,但我不能不管!我们得去义庄看看!” “没错!” 林素衣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沈破云和月璃需要人守着。这样,你留下,照顾他们,警惕府内动静。我和包不同去!” 她目光扫向角落的包不同。 “啊?!” 正捧着碗舔最后一点粥的包不同吓得手一抖,碗差点掉地上,哭丧着脸,“林…林神医!又…又去那鬼地方?我…我这老胳膊老腿…还有我这脆弱的小心灵…经不起折腾了啊!而且…而且没羊兄护体了!” 他想起牺牲在毒尸脚下的羊腿骨,悲从中来。 “少废话!” 林素衣不容置疑,“你负责带路,顺便望风。不去,现在就让你尝尝我的‘枯荣散’,保证比义庄的毒尸还像死人!” 她指尖捻动,一丝若有若无的药粉气息飘散。 包不同吓得一哆嗦,连忙捂住口鼻,小眼睛满是惊恐:“去!我去!林神医您说去哪就去哪!我包不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 夜色深沉,风雪已停,月光惨淡地洒在寂静的荒村和阴森的义庄上,更添几分鬼气。 林素衣和包不同(后者被林素衣强行拽着)如同两道轻烟,悄无声息地潜回义庄外围。包不同战战兢兢地指着白天发现新鲜脚印的后墙门洞:“就…就那儿!脚印是往那里面去的!” 林素衣点头,示意包不同留在外面一个相对隐蔽的雪堆后望风(主要是怕他添乱),自己则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接近门洞,拨开半掩的破草席,钻了进去。 门洞后是一条向下的、狭窄阴冷的石阶,通向地底。浓烈的药水味、尸腐味和那股熟悉的靛蓝色阴寒气息,比上面浓郁十倍!呛得林素衣几乎窒息。她强运内力压制不适,青璇匕紧握在手,警惕地向下探索。 石阶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地窖!惨绿色的磷火灯挂在墙壁上,映照着地狱般的景象! 地窖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用黑石砌成的方形池子!池中翻滚着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恶臭和浓烈阴寒气息的靛蓝色液体!正是他们之前发现的混合毒液!池子边缘,散落着各种扭曲的刑具、破碎的陶罐、以及…大量的人类骸骨!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地窖一侧,整整齐齐地站立着十几具“人”!他们全身赤裸,皮肤浸泡得发白发胀,体表布满了暗红色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脉络,双眼紧闭,如同待命的士兵!赫然是处于“腌制”或“休眠”状态的新型毒尸!数量远超之前! “毒源…毒尸工坊!” 林素衣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杀意沸腾。黑云和毒秀才,简直丧尽天良! 她迅速拿出特制的玉瓶,准备再取一些核心毒液样本。同时,目光锐利地扫视地窖,寻找线索。在池子旁一个倾倒的木架下,她发现了一本被靛蓝液体浸透大半的皮质册子! 林素衣心中一喜,这可能是实验记录!她小心翼翼地避开毒池,用青璇匕挑开杂物,试图将那册子勾出来。 就在这时! 咔哒…咔哒… 一阵轻微却清晰的机括启动声,从她脚下一块不起眼的石板下传来! 陷阱! 林素衣瞳孔骤缩,身体本能地向后暴退! 嗤嗤嗤——! 数道闪烁着幽蓝寒芒的毒针,如同毒蜂般从石板缝隙激射而出!覆盖了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险之又险! 然而,机括声似乎触发了连锁反应! 咕嘟…咕嘟… 毒池中的靛蓝液体突然剧烈翻腾起来!如同沸腾! 同时,地窖中那十几具“休眠”的毒尸,体表的暗红脉络骤然亮起妖异的红光!紧闭的赤红双眼猛地睁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沉嘶吼!它们僵硬地转动头颅,锁定了地窖中唯一的活物——林素衣! 十几双赤红的、毫无生气的眼睛,如同地狱的灯笼,齐齐聚焦在她身上!恐怖的死意和狂暴的气息瞬间充斥整个地窖! “糟了!” 林素衣心中一沉。这些毒尸,比白天遇到的那具更强!而且数量太多了! 地窖入口外,缩在雪堆后的包不同,正紧张地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突然听到机括声和毒尸的嘶吼,吓得魂飞魄散!他下意识地想跑,但想到林素衣的“枯荣散”,又硬生生刹住脚步。 “我的娘啊!林神医你可千万别出事啊!你出事了我老包也得变‘枯荣尸’啊!”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突然看到脚边有几块被冻得硬邦邦的土坷垃。福至心灵!他抓起一块最大的,闭着眼睛,朝着地窖入口里面就狠狠扔了进去!嘴里还喊着给自己壮胆:“妖魔鬼怪快离开!看我包大侠的‘神土破邪’!” 那土坷垃划出一道抛物线,好巧不巧,穿过门洞,正正砸在离入口最近的一具刚刚苏醒、正欲扑向林素衣的毒尸后脑勺上! 砰! 一声闷响!土块碎裂,灰尘四溅! 那毒尸被砸得一个趔趄,狂暴的嘶吼被打断,赤红的眼睛似乎茫然地眨了一下,动作也出现了一丝迟滞! 就是这瞬间的迟滞,给了林素衣喘息之机! “好机会!” 林素衣眼中寒芒爆射!不退反进!她知道被包围只有死路一条,必须主动撕开缺口! 她身形如电,青璇匕化作一道凄冷的青色旋风,直扑那被砸懵的毒尸!匕首精准无比地刺入其因嘶吼而张开的巨口,狠狠一绞!然后借力一蹬,身体如同灵燕般从那毒尸倒下的空隙中掠出,直扑毒池边的实验册子! 嗤啦! 匕首一挑,那浸满毒液的册子被挑飞落入她手中!入手滑腻冰冷! 但她的动作也彻底激怒了其他毒尸!十几具毒尸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潮水般向她涌来!乌黑的毒爪撕裂空气,腥风扑面!整个地窖都在它们的嘶吼和脚步中震动! 林素衣将册子塞入怀中,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面对这绝境,她非但没有惧色,反而被激起了滔天战意!青璇匕在她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化作点点致命的青芒! 噗!噗!噗! 她身法如鬼魅,在狭窄的地窖中辗转腾挪,每一次闪避都险之又险,每一次出匕都精准狠辣!或刺眼,或穿喉,或断关节!专攻这些怪物相对脆弱的要害!墨绿色的腥臭液体四处飞溅! 但毒尸数量太多,力大无穷,不知疼痛!林素衣肩头的伤口在剧烈动作下崩裂,鲜血染红衣襟,内力也在急速消耗!她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一次闪避不及,被一具毒尸的利爪擦过手臂,衣袖撕裂,留下三道乌黑的抓痕!火辣辣的剧痛伴随着麻痹感瞬间传来! “有毒!” 林素衣心中一凛,动作更是一滞! 就在这危急关头! 一道清冷如月辉般的剑气,毫无征兆地撕裂地窖浓稠的毒雾与黑暗,如同九天银河倒泻,瞬间掠过扑向林素衣的数具毒尸! 嗤嗤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数声轻响。那几具毒尸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割,动作瞬间僵住,紧接着,头颅、手臂无声滑落!断口处光滑如镜,竟无一丝血液喷溅!伤口瞬间被一层薄薄的冰霜覆盖! 剩下的毒尸似乎被这恐怖的剑气所慑,狂暴的嘶吼都停顿了一瞬! 林素衣压力骤减,趁机脱出战圈,惊疑不定地看向剑气来源—— 地窖入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身着素白长袍、面覆轻纱的女子。她身姿曼妙,气质清冷孤绝,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手中一柄细长如秋水般的软剑,正吞吐着淡淡的月华般寒芒。她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眼眸,如同寒潭古井,清冷无波,正淡淡地扫过地窖内的惨状,最终落在林素衣…和她怀中那本染毒的册子上。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第88章 玄月令现,冷月诉因 地窖内,粘稠的靛蓝毒液在池中翻滚,腥臭与阴寒弥漫。十几具被斩杀的毒尸残躯散落,断口处覆盖着晶莹的冰霜,在惨绿磷火下反射着诡异的光。剩余的几具毒尸被那清冷如月华、却又带着绝对杀伐之意的剑气震慑,暂时停止了狂暴的嘶吼,赤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如同困兽。 林素衣背靠冰冷的石壁,剧烈喘息,手臂上三道乌黑的抓痕火辣辣地疼,麻痹感正沿着小臂蔓延。她紧握青璇匕,警惕的目光越过毒尸,落在地窖入口处那位不速之客身上。 白袍如雪,轻纱覆面。身姿曼妙,却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孤绝与清冷。她手中的软剑低垂,剑尖一点寒芒吞吐不定,如同月下凝露。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眼眸,清澈如寒潭,无波无澜,正静静地看着林素衣,更确切地说,是看着她怀中那本染着靛蓝毒液的册子。 “多谢…前辈援手。” 林素衣压下翻腾的气血,谨慎地开口。对方剑气中那清冷孤高的意境,让她瞬间联想到一个名字——玄月宫!此人,极可能是玄月宫长老级人物!联想到苏慕白对月璃胎记的剧烈反应,林素衣心中警铃大作。 白袍女子(冷月心)没有回应林素衣的道谢。她的目光终于从册子上移开,扫过地窖内恐怖的景象——翻滚的毒池、堆积的骸骨、被冰封的毒尸残躯。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厌恶,但更多的是冰冷的审视。 “此地污秽,非尔等该留。” 她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脆悦耳,却毫无温度,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交出那污秽之物,速速离去。” 她的目标,直指林素衣怀中的毒册! 心理描写(对峙与警惕): 林素衣心中一凛。果然来者不善!这册子记载着黑云和毒秀才制造毒尸、提炼混合毒的核心机密,是揭露阴谋的关键证据,绝不能轻易交出!但眼前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自己又已中毒受伤,硬拼绝无胜算。 就在林素衣心念电转,思考对策之际—— 地窖入口处,包不同探头探脑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林…林神医?您…您没事?刚才那动静…我的亲娘啊…” 他显然是被剑气惊动,又担心林素衣安危(主要是怕自己变“枯荣尸”),壮着胆子凑了过来。 包不同的出现,如同在紧绷的弦上又加了一分力! 冷月心清冷的目光瞬间转向入口!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包不同浑身肥肉一哆嗦,差点瘫软在地。 “鬼…鬼啊!” 包不同看到地窖内的惨状和那几具虎视眈眈的毒尸,再被冷月心冰冷的眼神一扫,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想往回缩! 他的动作,彻底打破了地窖内短暂的、脆弱的平衡! 那几具被剑气震慑的毒尸,似乎被包不同这个新的“活物”气息刺激,赤红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更加狂暴的光芒!它们无视了冷月心带来的威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竟同时舍弃了林素衣,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饿狼,朝着入口处惊惶失措的包不同猛扑过去! “胖子小心!” 林素衣脸色剧变! 爽点(冷月心剑气纵横): 面对数具狂暴扑来的毒尸,冷月心眼中寒芒一闪!她似乎对毒尸的“失控”极为不悦。 “聒噪!” 清冷的低叱响起,如同月宫仙音! 不见她如何动作,手中那柄秋水软剑已然化作一片清冷的月光!剑气无声无息,却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只见数道月华般的匹练在场中一闪而逝! 嗤!嗤!嗤! 轻响连成一片! 那几具扑向包不同的毒尸,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原地!下一秒,头颅、手臂、躯干无声地分离、滑落!断口处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冰霜,将墨绿的污血和靛蓝的毒液彻底冻结!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冰冷得令人窒息! 包不同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风贴着脸颊刮过,眼前一花,那几具恐怖的怪物就变成了满地覆盖冰霜的碎块!他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裤裆处瞬间湿了一片,牙齿咯咯作响,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冷月心看都没看地上的尸块,仿佛只是拂去了几粒尘埃。她的目光重新锁定林素衣,带着一丝不耐:“交出东西,否则…” 剑尖微抬,指向惊魂未定的包不同,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前辈!” 林素衣又惊又怒,强压着毒伤带来的眩晕感,“此物关系重大!是黑云邪教制造毒尸、荼毒生灵的铁证!岂能…” “铁证?” 冷月心冷冷打断,声音中终于带上了一丝讥诮,“尔等手持此等污秽邪物,身处这等阴毒巢穴,自身难保,还妄谈铁证?可笑!” 就在这时! 嗖!嗖!嗖! 数道凌厉的破空声从地窖入口上方传来!伴随着浓烈的杀机! 数名身着黑色劲装、脸上戴着狰狞鬼面具的身影,如同蝙蝠般从入口处倒挂而下!他们手中淬毒的匕首、飞镖,如同暴雨般朝着地窖内的林素衣、冷月心,甚至瘫软在地的包不同笼罩下来!目标明确,杀人灭口,抢夺册子! “黑云杀手!” 林素衣瞳孔骤缩!毒秀才果然还有后手! 高潮(三方混战,玄月令现): 地窖内瞬间陷入三方混战! 黑云杀手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毒镖暗器如雨点般射下,封锁闪避空间,更有两人如同鬼魅般扑向林素衣,手中淬毒短刃直取要害! 林素衣强提内力,青璇匕舞成一团青光,叮叮当当格开大部分暗器,但手臂的麻痹感让她动作稍滞,一道毒镖擦着肩头飞过,带起一溜血珠!她险之又险地避过一名杀手的扑杀,却被另一名杀手缠住,陷入苦战! 冷月心面对袭来的暗器和杀手,眼中寒芒更盛!她似乎对黑云的搅局极为厌恶!秋水软剑化作一道清冷的屏障,所有射向她的暗器在靠近剑光范围时,便被无形的剑气绞碎或冻结弹开!她身形飘忽,如同月下仙子,剑光一闪,便有一名扑近的杀手捂着喷血的喉咙倒下!她的剑法,是对“美”与“死亡”的极致诠释! 然而,杀手数量不少,且悍不畏死!一人看出冷月心是最大威胁,竟不顾生死,将一枚黑紫色的毒烟弹狠狠砸向冷月心脚下! 噗! 浓烈的、带着甜腥恶臭的紫色毒雾瞬间爆开,弥漫开来!这毒雾显然非同一般,连冷月心那清冷的剑气都微微一滞! “屏息!” 冷月心冷喝一声,身形急退,剑光护住周身,但毒雾依旧让她动作迟滞了一瞬! 就在这混乱时刻! 一名狡猾的黑衣杀手并未参与围攻林素衣或冷月心,而是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扑向了瘫软在地、抱着账册瑟瑟发抖的包不同!目标显然是他怀中的账册! “妈呀!别过来!” 包不同看着那狰狞的鬼面具和淬毒的匕首,吓得魂飞魄散!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连滚带爬地朝旁边一扑! 嗤啦! 杀手的匕首划破了他背后的衣衫,险之又险!包不同扑倒在地,怀里的账册脱手飞出! 那账册在空中翻滚,好巧不巧,正朝着林素衣与一名杀手缠斗的战圈飞去! “册子!” 林素衣和那名杀手同时看到了飞来的账册!杀手眼中凶光一闪,竟舍弃林素衣,凌空抓向账册! 林素衣岂能让他得逞?不顾自身安危,青璇匕脱手而出,如同青色闪电,射向那杀手抓向账册的手腕! 那杀手反应极快,缩手避开飞匕!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砰! 账册砸落在冰冷的地面,正好落在一具被冰封的毒尸残骸旁。巨大的冲击力,加上地面冰块的坚硬,竟将账册侧面缝合的线崩断了几根!几页浸染着靛蓝毒液、被特殊药水处理过的纸张散落出来! 其中一页纸,在惨绿磷火和毒池幽光的映照下,露出了一角非纸非皮的奇特夹层!夹层之中,赫然嵌着半枚通体玄黑、入手冰寒的令牌! 令牌造型古朴,边缘是狰狞的荆棘纹路,环绕着中央一轮…残月! “玄月令?!” 一直保持清冷的冷月心,在看到那半枚令牌的瞬间,第一次失声惊呼!那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震惊、难以置信、以及…滔天的愤怒! 转折(冷月心立场突变): “叛逆信物!竟在此污秽之地!” 冷月心的声音带着刺骨的杀意,瞬间锁定了那本账册和散落的纸张!她不再理会黑云杀手,身形化作一道白虹,直扑地上的账册和那半枚玄月令!速度之快,远超之前! “拦住她!抢回令牌和册子!” 黑云杀手头目也认出了令牌,厉声嘶吼!残余的杀手如同疯狗般扑向冷月心和林素衣,攻势更加疯狂!甚至不惜以伤换伤,只为阻止她们靠近! 冷月心剑光暴涨!月华般的剑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凌厉杀意,将挡在身前的两名杀手瞬间绞成漫天血雨冰渣!她眼中只剩下那半枚玄月令! 林素衣也意识到那令牌的重要性!强忍着毒伤和眩晕,捡起青璇匕,也奋力向散落在地的账册和令牌冲去! 三方目标瞬间归一!混战中心转移到那小小的半枚令牌和染毒账册之上!地窖内剑气纵横,毒镖乱飞,杀机四溢! 包不同趴在角落,看着眼前神仙打架、妖魔乱舞的恐怖场景,又看看自己湿透的裤裆,悲从中来:“我的账册!我的命!我的烤全羊啊…这辈子怕是吃不上了…” 这绝望的哀嚎,在激烈的厮杀声中显得格外荒诞。 就在冷月心即将触及那半枚玄月令的刹那! 异变再生! 地窖入口处,传来更多急促的脚步声和兵刃出鞘的声音!又有新的追兵到了!杀机,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这方地下炼狱! 第89章 冷月诉因,旧怨难消 地窖入口处传来的密集脚步声和兵刃寒光,如同死神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紧绷的心弦上!新的追兵已至,将这方毒气弥漫、尸骸遍地的地下炼狱彻底封死! 冷月心眼中寒芒暴射!眼看就要触及那半枚玄月令,岂容他人染指?她清叱一声,身形不退反进,速度再增三分!秋水软剑划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月华匹练,并非攻向新来的敌人,而是狠狠扫向地上散落的账册和那半枚令牌!竟是要将令牌和账册一同卷走! “休想!” 黑云杀手头目目眦欲裂!令牌若被玄月宫夺走,他们万死难辞其咎!他竟不顾扑向自己的冰寒剑气,悍然掷出一枚黑沉沉的铁胆,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射冷月心手腕! 与此同时,数名新涌入的黑衣杀手(看装扮与之前一致,显然是黑云援兵)也悍不畏死地扑向冷月心和林素衣,刀光剑影瞬间将两人淹没! 林素衣毒伤在身,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左支右绌,险象环生!青璇匕格开两把淬毒短刃,却被第三名杀手一脚狠狠踹在受伤的肩头! “呃!” 剧痛袭来,林素衣闷哼一声,身体踉跄后退,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喉头一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前阵阵发黑! 冷月心那边,面对黑云头目的铁胆和数名杀手的围攻,她剑光如轮,月华暴涨!叮当脆响,铁胆被剑气绞飞!扑近的杀手如同撞上无形的冰墙,瞬间被冻结、切割!但她的动作也被这悍不畏死的冲击阻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地窖入口的阴影中无声滑出!速度之快,竟在混乱中超越了所有人的反应!他目标明确,直扑地上那半枚玄月令! 眼看那黑影的手就要抓住令牌! 铮——! 一声清越悠扬、如同凤鸣般的剑吟,毫无征兆地响彻地窖!一道比冷月心的月华剑气更加纯粹、更加堂皇正大、带着煌煌天威般的金色剑气,后发先至! 那剑气并非斩向黑影,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在玄月令旁边的地面上! 轰! 一声闷响!坚硬的黑石地面被炸开一个小坑!碎石飞溅!强大的冲击力将那半枚玄月令震得高高飞起! 黑影抓了个空!他惊怒交加地抬头看向剑气来源——入口上方,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身着朴素灰袍、面容普通却眼神温润平和的中年男子!他手持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剑身隐有金色流光游走! 灰袍男子一击震飞令牌,身形如同柳絮般飘然而下,剑光轻灵一转,如同羚羊挂角,不着痕迹地格开两名扑向林素衣的杀手,温和的声音响起:“此地污秽,林姑娘,令牌要紧!” 林素衣精神一振!是友非敌!她强提最后一口真气,不顾一切地扑向那被震飞的玄月令! 令牌在空中翻滚!林素衣、冷月心、黑云头目、神秘黑影,四道目光同时锁定!四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同时扑向空中! 快!快!快! 所有人的速度都提升到了极致! 冷月心身法最快,剑尖一点,月华剑气如丝如缕,缠向令牌! 黑云头目眼中凶光毕露,一把淬毒飞刀脱手射向令牌,竟是打着宁可毁掉也不让对手得到的主意! 神秘黑影袖中滑出一根乌黑的铁尺,带着阴风点向令牌下方,试图将其击飞向己方! 林素衣距离稍远,青璇匕脱手掷出,直射飞刀,试图拦截! 叮!噗! 青璇匕精准撞飞了淬毒飞刀! 冷月心的月华剑气已缠住令牌! 神秘黑影的铁尺也几乎同时点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冷月心眼中寒光一闪,手腕极其精妙地一抖!缠绕令牌的月华剑气如同有生命般猛地一缩一放! 嗖! 那半枚玄月令竟被剑气巧妙地牵引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避开了神秘黑影的铁尺,如同乳燕归巢般,稳稳落入冷月心早已张开的素白玉掌之中! 令牌入手冰凉刺骨!那荆棘环绕残月的图腾,触手清晰! “走!” 令牌到手,冷月心再无恋战之意!清叱一声,身形如一道逆流的月光,朝着地窖入口上方激射而去!剑光开道,挡者披靡!两名试图阻拦的黑云杀手瞬间被冻结洞穿! “拦住她!夺回令牌!” 黑云头目和神秘黑影发出不甘的咆哮,疯狂追击!但冷月心的身法太快,剑光太利!转眼已冲出地窖入口! 灰袍男子见状,剑光一展,一道柔和却坚韧的金色剑幕瞬间展开,如同铜墙铁壁,将追击的杀手和黑影暂时阻了一阻!“林姑娘,此地不宜久留!带上那姑娘,速退!” 他指的正是瘫软在地、吓傻了的包不同! 林素衣毫不迟疑,强忍伤痛,一把抓起地上散落的几页关键账页(包括那张露出夹层的纸),然后冲到包不同身边,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拽起:“走!” 灰袍男子断后,金色剑光如同潮水般涌动,逼退追兵。三人且战且退,迅速冲出地窖入口,消失在荒村惨淡的月色之中。地窖内,只留下黑云众人愤怒的咆哮和满地狼藉。 苏府,西厢暖阁。 炭火温暖,沈破云和月璃依旧在昏迷中沉睡。月璃手腕上那枚淡墨色的胎记,在暖阁的烛光下,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了几分,隐隐流转着微弱的暗金色光晕。 苏芷若坐在榻边,细心地用湿布巾为月璃擦拭着额角。父亲苏慕白严厉回避的眼神和警告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刺,依旧扎在她的心头。委屈和不解沉淀后,化作了更深的决心。爹不告诉她,她就自己去找答案! 她的目光落在月璃那奇异的胎记上。白天父亲触及胎记时的剧烈反应历历在目。这胎记…究竟隐藏着什么?为何会让见多识广的父亲如此失态?与玄月宫有关吗? 心理描写(守护与情愫): 苏芷若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月璃冰凉的手腕,停留在胎记边缘。触手微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感?仿佛有什么沉睡的力量在其中流淌。她又看向旁边榻上昏迷的沈破云,看着他即使在沉睡中也依旧刚毅的侧脸,想到他为了月璃承受的痛楚,心中涌起一股混杂着心疼、酸涩和坚定守护的复杂情绪。无论这胎记代表着什么,无论月璃是谁,沈大哥拼死守护的人,她苏芷若也会用尽全力去保护! 她轻轻握住月璃的手,低声呢喃,既像是对月璃说,又像是对昏迷的沈破云倾诉:“月璃姑娘,沈大哥…你们一定要醒过来…爹他…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但他不肯告诉我…不过没关系,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的…我会保护你们的…” 少女的情愫与守护的誓言,在寂静的暖阁中悄然流淌。 就在这时,暖阁的门被轻轻推开。苏慕白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膳走了进来。他脸上的凝重未消,但看向女儿的眼神中,那份深藏的关切与担忧却无法掩饰。 “芷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苏慕白将药膳放在桌上,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这是安神补气的药膳,你一路奔波,又受了惊吓,喝一点。” “爹…” 苏芷若抬起头,看着父亲憔悴的脸和眼中掩饰不住的关切,白天积累的委屈又涌了上来,眼圈微红。但她没有像之前那样沉默或质问,而是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平静却异常坚定的语气问道:“爹,月璃姑娘手腕上的胎记…您是不是认识?它…它到底是什么?” 苏慕白身体猛地一僵!端着药碗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避开女儿直视的目光,沉默地将药碗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暖阁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许久,苏慕白才缓缓转身,背对着苏芷若,声音低沉而艰涩:“芷若…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那胎记…牵扯的因果太大,太凶险…爹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苏芷若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站起身,走到父亲身后,“爹,您看看沈大哥!看看月璃姑娘!他们为了救我,差点把命都丢了!他们现在昏迷不醒,身负奇伤剧毒!您告诉我,那胎记牵扯的因果再大,能比他们的命还重要吗?能比青阳城那些莫名失踪、暴毙的人命还重要吗?” 她越说越激动,压抑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爹!我知道您担心我!但您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把我蒙在鼓里,让我像个瞎子一样在风暴里乱撞,真的是在保护我吗?还是…您根本就不相信我?” 苏慕白猛地转身,脸上交织着痛苦、挣扎和一丝被戳中心事的狼狈!他看着女儿含泪却倔强的眼睛,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那严厉的、带着保护壳的面具又重新覆盖上来。 “住口!” 他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懂什么?!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真相?!你以为凭你一腔热血,就能改变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昏迷的沈破云和月璃,眼神复杂难明,“照顾好你的朋友!其他的,莫问!莫管!否则…否则爹也护不住你!” 说罢,他不再看女儿受伤的眼神,拂袖转身,快步离开了暖阁,背影带着一种近乎逃离的仓惶。 暖阁内,只剩下苏芷若孤零零地站着,泪水无声地滑落。父亲最后那严厉的警告和仓惶离去的背影,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在她心上狠狠划过。隔阂非但没有消弭,反而更深了。 转折(芷若决心,冰心感应): 苏芷若擦干眼泪,眼神却变得更加坚定。爹越是隐瞒,越证明这背后的秘密关乎重大!她不能再等了!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警惕地看了看寂静的庭院。然后,她回到月璃身边,盘膝坐下,闭上双眼。 冰心诀全力运转! 这一次,她的目标不是抵御外邪,而是…感应!感应月璃体内,尤其是那枚胎记附近的气息! 冰心诀的内力如同最细腻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向月璃的手腕,接近那枚淡墨色的胎记… 爽点\/伏笔(胎记共鸣,线索浮现): 起初,是一片沉寂的虚弱。但就在苏芷若冰心诀内力触及胎记边缘的瞬间——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亘古寒意的奇异波动,猛地从胎记深处反弹而出!瞬间冲击在苏芷若的冰心诀感知上! 苏芷若浑身一颤!如遭电击!她仿佛“看”到了一片无尽的、冰冷的黑暗虚空!虚空中,唯有一轮巨大的、残缺的暗月高悬!散发着孤寂、悲伤与…难以言喻的威严!同时,一股极其隐晦的、与她冰心诀同源却更加古老深邃的“月华”气息,一闪而逝! 这感觉…与之前在地窖入口感应到的那道清冷剑气…有几分相似?! “玄月…宫…” 苏芷若猛地睁开眼,失声低呼!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月璃姑娘…果然与玄月宫有极深的渊源!那胎记…难道是… 她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锐利!爹的隐瞒,赵天霸的封锁,义庄的毒尸,还有林姐姐夺回的玄月令…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个神秘而强大的势力——玄月宫! 而就在这时,暖阁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和福伯刻意压低却带着惊喜的声音:“小姐!林姑娘他们回来了!不过…林姑娘好像受伤了!” 第90章 破云初醒,同命之痛 暖阁的门被福伯猛地推开,带着门外清冷的夜风。林素衣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肩头和大臂的衣衫被鲜血和靛蓝污渍浸透,左手无力地垂着,三道乌黑的爪痕触目惊心。她右手紧紧攥着几页染毒的账纸,身形微微摇晃,全靠一股坚韧的意志支撑着。包不同跟在她身后,脸色比林素衣好不了多少,浑身沾满尘土和冰碴,裤裆处一片可疑的深色水迹未干,怀里还死死抱着那本被撕掉几页的账册,眼神惊魂未定。 “林姐姐!” 苏芷若看到林素衣的惨状,惊呼一声,瞬间将父亲带来的委屈抛到脑后,急忙冲上前搀扶,“你受伤了!伤得好重!” 她一眼就看出林素衣不仅外伤严重,更中了剧毒! “无妨…死不了…” 林素衣挤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将手中染毒的账页塞给苏芷若,声音沙哑,“拿着…关键证据…还有…玄月令…被玄月宫的人夺走了…” 她目光扫向暖阁角落的铜盆,“水…先帮我清理伤口…毒很麻烦…” “快!福伯!拿我的金针和‘玉蟾解毒散’来!还有烈酒!快!” 苏芷若立刻进入医师状态,语速飞快地吩咐,同时小心翼翼地扶着林素衣坐下,开始检查她的伤口。看到那乌黑发紫、边缘皮肤坏死的爪痕,以及隐隐散发的靛蓝阴寒与尸腐混合气息,她心头一沉。这毒,比她想象的更猛烈复杂! 包不同一屁股瘫坐在门边的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忙碌的苏芷若和痛苦的林素衣,又看看自己湿透的裤子,悲叹道:“我的亲娘祖奶奶…这趟镖…真是要了老命了…林神医,苏姑娘,回头诊金…能不能多算点精神损失费和…裤子钱?” 这不合时宜的“算账”引得苏芷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福伯迅速取来药箱。苏芷若动作麻利,先用烈酒清洗林素衣的伤口,剧痛让林素衣额角渗出豆大的冷汗,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清洗掉大部分污秽和表层毒素后,苏芷若取出金针,手法精准地刺入林素衣伤口周围几处大穴,暂时封住毒素蔓延的路径。冰心诀运转,辅助疏导紊乱的气血。最后,才将珍贵的“玉蟾解毒散”小心地敷在伤口上,用干净布巾包扎好。 “暂时稳住了,但毒素已侵入经脉,这解毒散只能压制,不能根除。” 苏芷若抹了把额头的细汗,神色凝重,“必须尽快找到这种混合毒的具体配方和解法!林姐姐,你们在义庄地窖到底遇到了什么?玄月宫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林素衣靠在椅背上,闭目调息片刻,才缓缓睁开眼,将地窖中的恐怖景象(毒池、休眠毒尸)、与冷月心的遭遇、黑云杀手的围攻、灰袍神秘人援手、以及玄月令意外现世并被冷月心夺走的过程,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 “玄月令!荆棘残月图腾!” 苏芷若听完,眼睛猛地亮起!她立刻拿出自己保存的那几页染毒账纸,又接过林素衣带回的几张,迅速拼凑着关键信息。“林姐姐,你看!这几页虽然被毒液污染,但这里…‘圣药’…‘献祭’…还有这个模糊的‘蛇’字标记!和我们在榆关镇、驿站、义庄发现的完全吻合!” 她又急切地将自己之前的发现说出:“还有!我刚才试着用冰心诀感应月璃姑娘的胎记!我…我好像‘看’到了一片黑暗虚空中的巨大残月!还感应到一股极其古老精纯、与玄月宫剑气同源的‘月华’气息!爹他…他对这胎记的反应也异常剧烈!” 苏芷若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她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靛蓝毒素、毒尸、义庄地窖的献祭池、玄月令、月璃姑娘的胎记与玄月气息、爹的讳莫如深、赵天霸的封锁…所有这一切,都指向同一个地方——玄月宫!黑云和毒秀才的阴谋,绝对与玄月宫内部有关!那玄月令被称作‘叛逆信物’,就是铁证!” 林素衣眼中精光闪烁,赞许地看着苏芷若:“没错!芷若,你分析得很对!这潭浑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深!玄月宫内部必有巨变或叛徒!而那令牌和月璃姑娘的胎记,就是揭开一切的关键!” 苏芷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昏迷的月璃。黑暗虚空中的巨大残月影像再次浮现脑海,带着孤寂与悲伤。月璃姑娘…她到底是谁?在玄月宫那场不为人知的变故中,她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何会身中“血煞蚀魂”,流落至此?想到沈破云为了救她所承受的痛苦,苏芷若心中那份守护之情更加坚定。无论月璃背负着怎样的过去和秘密,她都是沈大哥拼死守护的人! 就在这时—— “呃…咳…咳咳…” 一声极其微弱、沙哑的咳嗽声,如同破旧风箱的嘶鸣,从沈破云躺着的床榻上传来! 这声音虽轻,却如同惊雷般在暖阁内炸响! “沈大哥?!” 苏芷若和林素衣同时转头,惊喜地看向床榻! 只见沈破云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抖着,眉头紧紧锁起,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那只骨节分明、曾因混沌之力流转而泛着青金色的手,此刻正无意识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沈大哥!你醒了?!” 苏芷若第一个扑到榻边,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颤抖,眼圈瞬间红了。她小心翼翼地握住沈破云抬起的那只手,触手依旧冰凉,却带着一丝微弱的力量感。 林素衣也挣扎着想起身,却被包不同抢先一步(主要是想远离危险的女侠们):“哎哟!沈大爷!您可算醒了!您再不醒,我这裤子都快被吓干了!” 这不合时宜的话让苏芷若哭笑不得。 沈破云的眼皮挣扎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原本深邃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瞳孔深处,竟隐隐流转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混沌之色!左瞳深处仿佛有赤金流火在灼烧,右瞳则沉淀着暗金的深渊!疲惫、痛苦、迷茫…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其中交织,仿佛刚刚从无尽的地狱深渊中挣扎回来。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体内那如同被无数利刃反复切割、又被烈焰与寒冰交替肆虐的剧痛!经脉寸寸断裂又强行粘合的脆弱感,让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痛楚。那被星图银辉强行“冻结”的混沌之力漩涡,此刻如同沉睡的火山,在破损的容器中缓慢而沉重地旋转,每一次脉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感。 “师…师傅…” 他嘴唇翕动,发出模糊的音节,眼神涣散,似乎还未完全清醒,下意识地寻找着那个如山般的身影。 “沈大哥!是我!芷若!” 苏芷若握紧他的手,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这里是青阳城苏府,很安全!萧前辈他…他暂时不在这里,你伤得很重,别乱动!” “青阳…苏府…” 沈破云混沌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清明,破碎的记忆片段涌入脑海:葬龙谷口的死战、月无瑕的威压、护龙星图的银辉、体内撕裂般的剧毒与混沌…还有…月璃! “月璃!”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在他混沌的意识中炸开!他猛地扭头,赤金暗金的混沌之瞳瞬间锁定了旁边榻上昏迷的月璃!所有的痛苦和迷茫被一股强烈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与担忧瞬间驱散! 情感高光(同命之痛): 他看到了月璃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看到了她微弱的呼吸,更看到了她手腕上那枚颜色似乎又深了一丝、如同墨玉般烙印的奇异胎记!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心脏被无形之手攥紧的剧痛,瞬间从血脉深处汹涌袭来!那不是肉体的伤痛,而是一种灵魂相连、休戚与共的羁绊被撕裂的痛苦!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月璃体内那极致的虚弱和…那“血煞蚀魂”之毒在胎记深处蛰伏的阴冷与死寂!仿佛他自己的生命也正在被那阴寒一点点蚕食! “月璃!” 沈破云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全身伤势,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布满冷汗。但他不管不顾,那只被苏芷若握住的手猛地用力,挣脱开来,艰难地、却无比坚定地伸向旁边榻上的月璃,想要抓住她冰凉的手。 苏芷若看着沈破云那不顾一切、眼中只有月璃的模样,心中那点重逢的喜悦瞬间被一股酸涩的洪流淹没。她默默地松开手,退后一步,将位置让开。看着他染血的手指颤抖着,终于紧紧握住月璃冰冷的手,看着他眼中那深入骨髓的痛苦与守护,苏芷若知道,那份羁绊,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介入的。 “撑住…月璃…我在这里…” 沈破云的声音沙哑破碎,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他紧握着月璃的手,仿佛要将自己残存的生命力渡过去。体内那沉重如山的混沌之力漩涡,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意志和血脉深处那份同命相连的悸动,竟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更加稳定的速度旋转起来! 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融合了守护意志与混沌本源的气息,从沈破云紧握月璃的手掌中弥漫开来。那气息如同无形的暖流,悄然包裹住月璃冰冷的手腕,那墨玉般的胎记在这股气息的温养下,似乎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丝?仿佛干涸的土地汲取到一丝甘霖。 沈破云赤金暗金的瞳孔中,痛苦依旧,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力量感!他抬起头,混沌的目光扫过惊喜又担忧的林素衣、狼狈的包不同,最后落在神色复杂、带着关切与一丝黯然神伤的苏芷若脸上。 “芷若…林姑娘…胖子…”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询问,“发生了…什么?这里…情况…如何?” 那眼神,虽然疲惫不堪,深处却已燃起了一团不屈的火焰。护龙双星之一的惊龙,历经死劫,终于在这同命之痛的唤醒下,重新睁开了睥睨天下的眼眸! 暖阁内,短暂的寂静被打破。沈破云的苏醒,如同在暗流汹涌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他虽虚弱,但那重新凝聚的意志和与月璃之间那无法斩断的羁绊,却让这小小的暖阁,瞬间成为了风暴即将来临前的宁静中心。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青阳城的乱局与玄月宫的重重迷雾,终于迎来了破局的关键人物! 第91章 乔装暗访,百炼杀机 暖阁内,沈破云嘶哑却坚定的询问,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短暂的寂静。他赤金暗金的混沌之瞳虽然依旧疲惫,深处却燃烧着不容置疑的意志火焰,目光扫过林素衣、苏芷若,最后落在狼狈的包不同身上。 林素衣强忍伤痛和毒素侵蚀带来的眩晕,将当前最紧迫的信息简明告知:“青阳城已成是非地!城外义庄是黑云毒巢,制造靛蓝混合毒与毒尸!新任总捕头赵天霸是其爪牙,封锁消息,打压异己!我们带回的证据和芷若的探查,都指向玄月宫内部有变,与黑云勾结!玄月令已被玄月宫长老夺走,但黑云必不甘心,反扑在即!” 苏芷若立刻补充,语速飞快:“赵天霸频繁出入城西‘百炼坊’,那是铁掌门产业!爹似乎知情,但讳莫如深!林姐姐带回的账页中,有‘圣药’、‘献祭’记录,还有指向‘蛇’的标记!百炼坊,很可能就是他们锻造毒尸兵器、甚至储存‘圣药’的地方!是黑云在青阳的核心据点!” “百炼坊…铁掌门…” 沈破云咀嚼着这两个名字,混沌的眼中寒芒一闪,青阳四煞老三“笑面虎”石彪最后消失的线索,似乎也指向铁掌门!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他挣扎着想要坐直,牵动伤势,闷哼一声,冷汗涔涔而下。 “沈大哥!你别动!” 苏芷若急忙上前扶住他,冰心诀下意识渡入一丝内力,帮他梳理紊乱的气息,眼中满是心疼和担忧,“你的伤太重了!经脉如同…如同碎裂后又强行粘合的琉璃,稍有不慎便会彻底崩溃!混沌之力虽初步稳定,但也极其狂暴,需要时间温养!” 林素衣也沉声道:“破云,你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探查之事,交给我和芷若!” “静养?” 沈破云嘴角扯出一丝近乎冷酷的弧度,他低头看着自己依旧紧握着月璃冰凉的手,感受着血脉深处那份同命相连的虚弱与痛楚。“月璃等不起,青阳城的百姓也等不起!” 他抬起头,混沌之瞳中燃烧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告诉我计划!我…可以帮忙!” 他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重量。林素衣看着他眼中那份近乎偏执的守护意志和复仇怒火,知道劝阻无用。她叹了口气,看向苏芷若:“芷若,你的冰心诀感应灵敏,对毒素也熟悉。百炼坊守卫森严,硬闯不行,只能智取。我需要你配合我,易容混入坊内探查!” 一个时辰后。 城西,百炼坊。巨大的烟囱喷吐着滚滚黑烟,空气里弥漫着灼热的铁腥味和煤炭燃烧的气息。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鼓风炉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高大的坊门紧闭,只留一侧小门供人出入,门口站着四名身材魁梧、眼神凶悍的护卫,腰间挎着厚背刀,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离坊门不远处的街角,出现了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微胖、穿着半旧绸衫、留着两撇鼠须、一脸精明市侩相的中年商人(林素衣易容)。他推着一辆装着些劣质矿石样品的小车,边走边咳嗽,一副被烟熏得够呛的模样。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粗布衣裳、脸上抹着煤灰、但仍难掩清秀的“伙计”(苏芷若易容)。她低着头,努力模仿着畏缩的样子,但冰心诀却在默默感应着周围的气息——浓烈的铁火气息中,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靛蓝色阴寒! 第三个人则显得格格不入。他身材高大,却穿着破烂的粗麻短褂,裸露的手臂肌肉虬结,但布满新旧伤痕,脸上带着一张简陋的木质面具,只露出下巴和一双…疲惫却异常深邃、隐隐透着赤金暗金流光的眼睛(沈破云)。他走路有些踉跄,似乎腿脚不便,背着一个巨大的空背篓,沉默地跟在“商人”身后,像个落魄的苦力。 “站住!干什么的?!” 一个护卫拦住去路,凶神恶煞地喝道,目光在林素衣和苏芷若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戴着面具、气息诡异的沈破云身上,充满警惕。 林素衣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声音带着商人的油滑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畏惧:“哎哟,军爷辛苦!小的是南边来的行商,姓贾,做点矿石小本买卖。” 他指了指小车上的矿石样品,“听说百炼坊用料讲究,手艺精湛,特地带了些上好的‘黑纹铁’样品,想看看能不能和贵坊做点生意。” 他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塞过去一小块碎银子。 护卫掂量了一下银子,脸色稍缓,但目光依旧狐疑地盯着沈破云:“他呢?戴个破面具,鬼鬼祟祟的!把面具摘了!” 林素衣连忙解释:“军爷息怒!这是小的新雇的苦力,叫阿石!脸上…唉,前些日子在矿上被落石砸了,破了相,怕吓着人,才戴个面具遮丑!您看,他腿脚也不利索,就是个卖力气的憨货!” 说着,他回头瞪了沈破云一眼,骂道:“阿石!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军爷行礼!笨手笨脚的!” 沈破云(阿石)身体微微一僵,面具下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他沉默地、有些笨拙地抱了抱拳,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呃…呃…”声,配合着踉跄的脚步,倒真像个木讷憨傻又身有残疾的苦力。 护卫嫌弃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晦气!进去!记住,只准在货场区活动!锻造重地和内坊不许靠近!否则打断你们的腿!” 他收了银子,又警告了几句,才放行。 三人顺利进入百炼坊外围货场区。这里堆满了各种矿石、煤炭、成品半成品的刀剑农具,人来人往,热火朝天。苏芷若的冰心诀全力运转,那丝靛蓝色的阴寒气息时断时续,指向更深的区域。 “分头行动,小心!” 林素衣低声吩咐,“芷若,你装作挑选矿石,用冰心诀锁定那股阴寒气息的来源!我和…阿石,想办法接近锻造区看看!” 苏芷若点点头,推着小车走向一堆矿石。林素衣则带着“阿石”,装作查看一批刚出炉的镰刀,慢慢向内坊方向挪动。 越靠近内坊入口,守卫越森严。入口处站着两名气息明显比外面护卫强悍的壮汉,眼神锐利如鹰。旁边还有一块空地,放着几个测试臂力的石锁和一根碗口粗、丈许长的精铁桩。 “站住!内坊重地,闲人免进!” 一名守卫拦住林素衣,语气冰冷。 林素衣故技重施,堆笑奉上银子:“军爷,小的想看看贵坊锻造的精钢,能不能…” “滚开!” 守卫不耐烦地推开银子,指着旁边的精铁桩,“想进去?行啊!看见那铁桩没?能在上面留下个像样的印子,证明你不是废物,才有资格谈!否则,哪凉快哪待着去!” 这显然是个下马威,那精铁桩一看就坚硬无比,普通武者全力一击也未必能留下痕迹。 林素衣脸色微变,她伤势未愈,强行运功必引动毒素。就在她权衡之际—— “呃…呃…” 她身后的“阿石”突然发出含糊的声音,踉跄着走向那根精铁桩。他走路的姿势依旧蹒跚笨拙,仿佛随时会摔倒。 “阿石!回来!别丢人现眼!” 林素衣佯装呵斥,心中却是一紧。沈破云想干什么?他现在的状态… 守卫和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工匠都发出嗤笑声,等着看这“憨傻残废”的笑话。 只见“阿石”走到铁桩前,伸出那只布满老茧和伤痕(伪装)的手,似乎想摸一摸。就在他手掌即将触碰到冰冷铁桩的瞬间—— 他的动作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指尖仿佛有微不可察的赤金暗金流光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 下一秒,他粗糙的手指如同抚摸情人般,“轻轻”按在了精铁桩表面。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没有火花四溅! 甚至没有太大的声响! 只有一声轻微的“滋…”声,如同热刀切入了凝固的牛油! 在守卫、工匠和林素衣(离得近看得清)惊骇的目光中,那根碗口粗、坚硬无比的精铁桩表面,被“阿石”手指按到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深达半寸、边缘光滑、如同被最精密的模具压印出来的…指印! 指印周围的金属,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被高温瞬间熔融又急速冷却的暗金色泽! 整个货场区仿佛瞬间安静了一刹!只剩下鼓风炉的轰鸣和打铁声在远处回荡。 守卫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看看铁桩上的指印,又看看眼前这个戴着破面具、气息虚弱、走路都晃悠的“憨傻残废”,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这他妈是什么怪物?! 林素衣心中也是巨震!她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混沌之力!沈破云对力量的精妙控制,竟已达到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步!在重伤濒死、经脉如琉璃般脆弱的状态下,仅凭一丝混沌之力,竟能于无声处熔金化铁!这份掌控力,简直匪夷所思! “呃…呃…硬…” “阿石”似乎对自己的“杰作”毫无所觉,收回手,还傻乎乎地挠了挠头,发出含糊的声音。 “咳…咳咳…” 林素衣强压心中的惊涛骇浪,连忙上前,脸上堆起夸张的惊喜和谄媚:“哎呀呀!军爷您看!小的这苦力虽然笨了点,但这把子力气还是有的!您看这印子…够像样了?能不能…” 她一边说,一边又塞过去一块更大的银子。 守卫如梦初醒,看着铁桩上那触目惊心的指印,又看看“阿石”那木讷的样子,只觉得头皮发麻。他飞快地收起银子,如同送瘟神般挥挥手:“行…行了!进去!记住!只准看!不准乱摸乱问!看完赶紧出来!” 林素衣连声道谢,拉着“阿石”迅速进入内坊区域。苏芷若也趁机跟了上来,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激动:“林姐姐!那股阴寒气息…指向里面那个最大的锻造间!里面…好像有密室!” 内坊温度更高,巨大的锻造炉火光熊熊,赤膊的工匠们挥汗如雨,锻造着各种兵器胚子。林素衣敏锐地发现,他们锻造的并非寻常刀剑,而是一种非制式的三棱透甲弩箭!箭头带有凹槽,显然是用来储存毒液!与之前猜测完全吻合! 三人装作观摩,慢慢靠近苏芷若感应到的那个最大锻造间。锻造间大门紧闭,门口守着两名气息更加阴沉的护卫。 就在这时,锻造间的侧门开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点头哈腰地送两个人出来。其中一人身材魁梧,面相凶悍,正是赵天霸!另一人则穿着百炼坊主事的服饰,身材干瘦,眼神闪烁。 “雷坊主,赵总捕头,您二位放心!那批‘货’已经备齐了,绝对锋利!只等‘蛇窟’那边的‘圣药’到位,随时可以装配!” 管事谄媚地说道。 赵天霸满意地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狠厉:“很好!云三爷那边催得紧!英雄大会召开在即,各方牛鬼蛇神齐聚青阳!正是我们搅乱浑水、配合‘玄月令’行动的大好时机!这批‘货’和‘圣药’,就是搅他个天翻地覆的关键!到时候,功劳少不了你们的!” 干瘦的雷坊主(雷豹?)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赵总捕头放心!有您和云三爷撑腰,铁掌门上下必定效死力!只是…七大门派那边…” 赵天霸冷哼一声:“一群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只要‘圣药’发作,配合毒箭,保管让他们在英雄大会上‘惊喜’连连!至于铁掌门内部的杂音…”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阴毒,“雷坊主,该清理的,就趁早清理干净!别留后患!” 两人的对话声音压得极低,但林素衣和沈破云何等耳力?苏芷若冰心诀更是将声音捕捉得清清楚楚! 信息量巨大! “云三爷”再次出现! 英雄大会是目标! “货”指特制毒箭! “圣药”是靛蓝毒液或毒尸相关物! “蛇窟”是毒源或毒秀才据点! “配合玄月令行动”是核心阴谋! 赵天霸与雷豹(疑似铁掌门高层)勾结,要清洗内部! 所有线索瞬间串联!百炼坊不仅是据点,更是阴谋实施的关键一环! 林素衣和沈破云对视一眼,混沌之瞳中寒芒爆闪!目标明确——找到“蛇窟”运来的“圣药”存放点,拿到铁证!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进一步探查时—— “喂!你们三个鬼鬼祟祟的看什么呢?!” 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只见之前放他们进来的那名守卫,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正快步朝他们走来,眼神不善!显然,沈破云那惊世骇俗的指印,终究还是引起了怀疑! 危机,如影随形! 第92章 义庄地穴,毒源初现 守卫凶神恶煞的厉喝与杂乱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符,瞬间打破了百炼坊内坊的喧嚣!林素衣、苏芷若和伪装成“阿石”的沈破云心头一紧。被发现了! “贾老板!看够了?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 那守卫带着几名打手冲到近前,眼神不善地盯着三人,尤其是戴着破面具、气息诡异的沈破云,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显然,沈破云那惊世骇俗的指印,让他越想越不对劲。 林素衣脑中电光火石般急转!硬拼?沈破云重伤未愈,自己毒伤在身,苏芷若战力有限,对方人多势众且有赵天霸在附近,绝无胜算!必须智退! “哎哟!军爷息怒!息怒!” 林素衣瞬间切换回市侩商人模式,脸上堆满谄笑和惶恐,身体微微发抖(半真半假),“小的…小的就是看贵坊这锻造手艺实在精湛,一时看入迷了!这就走!这就走!” 她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挡在沈破云身前,同时用脚轻轻踢了一下旁边一块废弃的铁渣。 那铁渣“哐当”一声滚到一名打手脚下。 “嗯?” 打手下意识低头看去。 就在这分神的刹那! “阿嚏!!!” 林素衣猛地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一大蓬混合着煤灰和某种辛辣药粉的“烟雾”从她袖口喷出,瞬间笼罩了守卫和几名打手的面门! “咳咳咳!什么东西!” “我的眼睛!辣死了!” 守卫和打手猝不及防,被辛辣粉末呛得涕泪横流,眼睛火辣辣的睁不开,顿时乱作一团! “跑!” 林素衣低喝一声,一把拉住还有些发懵的苏芷若,同时朝沈破云使了个眼色!三人趁着混乱,如同泥鳅般钻入旁边堆放半成品兵器的货架后,借着杂物的掩护,迅速朝着内坊相对冷清的后门方向溜去! 混乱中,一个打手胡乱挥舞手臂,试图驱散烟雾,好巧不巧,一拳砸在旁边一个装满废弃铁屑的箩筐上! 哗啦! 箩筐倾倒!沉重的铁屑如同黑色的瀑布,瞬间将另一名正揉着眼睛、骂骂咧咧的打手埋了半截! “哎哟我操!谁他妈推我?!老子的脚!” 被埋的打手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这意外的混乱,为林素衣三人争取了宝贵的脱身时间! “这边!” 苏芷若冰心诀指引着那丝阴寒气息的方向,带着两人七拐八绕,避开几波闻声赶来的护卫,终于来到内坊一处偏僻角落。这里堆满了废弃的炉渣和破损模具,气味污浊。阴寒气息的源头,就在一堆看似杂乱的破损模具后面! 林素衣快速搬开几个模具,露出后面一个被厚重铁板覆盖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入口!一股比之前浓烈数倍、混合着靛蓝阴寒与尸腐味的恶臭扑面而来! “是这里!‘圣药’一定在下面!” 苏芷若强忍着恶心,低声道。 入口被一把沉重的铜锁锁住。 “让开!” 林素衣取出青璇匕,灌注内力,就要强行破锁。 “呃…呃…” 沈破云(阿石)却上前一步,拦住了她。他伸出那只曾熔铁成印的手,轻轻按在了冰冷的铜锁上。这一次,没有赤金暗金的流光,只有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震颤穿透力的混沌波动顺着手掌传递出去! 咔嚓! 一声轻响!锁芯内部的结构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瞬间震碎!铜锁应声弹开! 林素衣和苏芷若再次被沈破云这精妙到毫巅的力量控制所震撼!这简直…神乎其技! 三人迅速掀开铁板,一股更加浓郁刺鼻的恶臭涌出。下面是一条狭窄陡峭、布满滑腻苔藓的石阶,通向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下去!芷若,你望风!阿石…你接应!” 林素衣当机立断,她伤势最轻(相对沈破云),经验也最丰富。她点燃一根随身携带的细小火折子,率先钻了下去。 苏芷若紧张地守在入口。沈破云则沉默地站在阴影里,混沌之瞳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身体微微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地穴不深,很快到底。借着微弱的火光,林素衣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这并非密室,而是一个天然形成的、被人工拓宽的地穴!空间比百炼坊的地窖更大! 地穴中央,赫然是一个巨大的石砌池子!池中翻滚着粘稠的、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浓烈刺鼻恶臭和刺骨阴寒的靛蓝色液体!正是混合毒液的源头——“圣药”!池子边缘,散落着大量扭曲的刑具、破碎的陶罐和…堆积如山的白骨!数量远超义庄地窖! 更让林素衣头皮发麻的是,在毒池旁,整整齐齐地站立着不下三十具处于“休眠”状态的毒尸!它们比义庄地窖的更加“精良”,皮肤呈现出一种金属般的青灰色,体表的暗红脉络更加粗壮,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如同等待唤醒的杀戮兵器! 而在毒池后方靠近岩壁的地方,有一个用暗红色矿石垒砌的简陋祭坛!祭坛中央,赫然是一个与玄月令形状完全吻合的凹槽!凹槽周围,刻满了扭曲诡异的符文,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献祭阵法…果然如此!” 林素衣心中杀意沸腾。黑云和毒秀才,竟在此地也布置了献祭阵法!玄月令就是启动阵法的钥匙!联想到冷月心所说的“叛逆信物”,这阵法的作用…恐怕不仅仅是制造毒尸! 她强忍着不适和愤怒,迅速拿出特制的玉瓶,小心地从毒池边缘舀取了一些“圣药”样本。同时,目光锐利地扫过祭坛,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在祭坛角落,她发现了一块断裂的石碑,上面刻着一些模糊的古篆和…一个狰狞的“蛇头”图腾!与账册上的“蛇”字标记完全吻合! “‘蛇窟’…毒秀才的老巢标记!” 林素衣心中一凛,迅速用青璇匕将石碑上的图腾和部分古篆拓印下来。 就在她准备撤离时—— “什么人?!胆敢擅闯禁地!!” 一声阴冷的厉喝如同毒蛇吐信,从地穴入口上方传来!紧接着是苏芷若的惊呼和金铁交鸣之声! “芷若!” 林素衣脸色剧变,顾不上其他,转身就朝入口冲去! 地穴入口处,苏芷若正手持一根临时捡起的铁棍,与一名身着黑袍、身形枯瘦如竹竿、面容阴鸷的老者激斗!老者手中一根乌黑的铁尺,招式刁钻狠辣,带着阵阵阴风!正是之前在地窖争夺玄月令时出现的神秘黑影! 苏芷若冰心诀运转到极致,身形灵动,勉强招架,但实力差距明显,险象环生! “小丫头,冰心诀练得不错,可惜…火候差远了!” 黑袍老者(毒秀才?)阴笑一声,铁尺如毒蛇出洞,直点苏芷若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沉默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黑袍老者身侧!是沈破云(阿石)! 他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却快如闪电地一拳轰向黑袍老者的肋下!拳风凝练,隐隐带着撕裂空气的低啸!目标正是其运功发力时的破绽! 黑袍老者显然没料到这个“憨傻苦力”竟有如此眼力和速度!仓促间回尺格挡! 砰! 拳尺相交!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沈破云身体剧震,踉跄后退数步,面具下的脸色瞬间煞白!强行运功牵动伤势,喉头一甜,被他硬生生咽下!混沌之力在经脉中狂暴冲撞,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黑袍老者也被这蕴含混沌之力的一拳震得手臂发麻,气血翻腾,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好古怪的力道!你不是苦力!你到底是谁?!” “杀你的人!” 林素衣此时已冲出地穴,青璇匕化作一道青光,直刺黑袍老者后心!狠辣刁钻! 三人瞬间战成一团!黑袍老者武功诡异,铁尺带毒,身法飘忽,面对林素衣和苏芷若的夹攻,加上旁边沈破云那虽不轻易出手、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干扰他致命一击的诡异存在,竟一时被缠住! 然而,这边的打斗动静太大!远处传来尖锐的哨声和更多急促的脚步声!赵天霸的人被惊动了! “没工夫跟你们玩了!” 黑袍老者眼中凶光一闪,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骨质短笛,放在嘴边,发出一阵极其尖锐、穿透力极强的诡异笛音! 呜——!!! 笛音如同魔音灌耳,瞬间穿透整个百炼坊! 随着笛音响起,地穴深处,那三十多具休眠的毒尸体表的暗红脉络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赤红的眼睛猛地睁开!喉咙里发出低沉而狂暴的咆哮! 它们动了!如同被唤醒的杀戮机器,迈着沉重而迅捷的步伐,朝着地穴入口猛冲过来!沉重的脚步声让整个地穴都在震动! “不好!快走!” 林素衣脸色惨变!这么多毒尸一旦冲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她猛地掷出几枚烟雾弹,暂时遮蔽视线,同时抓住苏芷若的手:“跳下去!” 她指的是地穴入口! 苏芷若一愣,瞬间明白!下面是毒池毒尸,但入口狭窄!这是唯一能暂时阻挡毒尸群的办法! 两人毫不犹豫,纵身跳入地穴入口! 沈破云也想跟进,但黑袍老者的铁尺如同跗骨之蛆般缠了上来!笛声操控下,冲在最前面的几具毒尸已经挥舞着乌黑的毒爪扑向沈破云! “阿石!快!” 林素衣在入口下方焦急大喊! 沈破云眼中混沌之色暴涨!他不再保留!身体猛地一旋,险之又险地避开毒尸的扑击和铁尺的偷袭,混沌之力在脚下爆发,身体如同炮弹般朝着入口砸落下去! 就在他身体没入入口的瞬间! 轰隆隆!!! 黑袍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铁尺猛地砸在入口旁一块看似支撑的巨石上!巨石崩裂!上方的土石如同塌方般,轰然倾泻而下!瞬间将地穴入口掩埋了大半!只留下一个狭窄的缝隙! 烟尘弥漫! 毒尸的咆哮被隔绝在塌方的土石之后! 林素衣、苏芷若和刚刚落下的沈破云,被彻底困在了这充满剧毒和死亡的地穴之中!而上方,赵天霸的怒吼和兵刃声已经清晰可闻! “搜!给我挖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天霸的咆哮如同雷霆! 第93章 百炼疑云,玄月临城 地穴深处,粘稠的靛蓝毒液在池中翻滚,恶臭与刺骨阴寒几乎凝成实质。三十多具被唤醒的毒尸,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赤红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狂暴的光芒,喉咙里发出低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咆哮,正迈着沉重而迅捷的步伐,朝着塌方堵塞的入口处猛冲过来!沉重的脚步声让整个地穴都在震颤,碎石簌簌落下! “退到祭坛后面!” 林素衣厉声喝道,强忍毒伤带来的眩晕和手臂的剧痛,青璇匕横在身前,眼神决绝!苏芷若脸色煞白,冰心诀运转到极致,抵御着无孔不入的毒气侵蚀和精神冲击,手中紧握一根捡起的锈蚀铁钎。沈破云挡在两人身前,赤金暗金的混沌之瞳死死盯着逼近的毒尸群,身体微微弓起,如同濒死的凶兽,体内那脆弱的混沌漩涡在剧痛和死亡的威胁下,竟开始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旋转,试图榨取最后的力量! 就在第一具毒尸的乌黑利爪即将撕裂沈破云身体的刹那! 轰!!! 一声远比毒尸脚步更恐怖的巨响,猛地从上方塌方的入口处传来!整个地穴剧烈摇晃!堵住入口的巨石和土块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轰然向内爆裂、四散飞溅!刺眼的阳光混合着烟尘,瞬间涌入这方死亡之地! 烟尘弥漫中,一道清冷孤高、如同月下谪仙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破碎的入口处!正是玄月宫长老——冷月心! 她白袍胜雪,不染尘埃,手中秋水软剑吞吐着淡淡的月华寒芒。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冷冷地扫过地穴内恐怖的景象——翻滚的毒池、狂暴的毒尸、堆积的白骨、诡异的祭坛,以及…祭坛后狼狈不堪的三人。当她的目光掠过沈破云那双独特的混沌之瞳和被他护在身后的苏芷若怀中的月璃时,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 “污秽!” 冷月心朱唇轻启,声音冰冷如万载寒冰,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她似乎对毒尸的存在极为不齿。 面对狂涌而来的毒尸群,冷月心眼神一厉,不见她如何动作,秋水软剑已然化作一片清冷的月光瀑布! “月华·净世!” 清叱声中,无数道凝练如实质的月华剑气,如同九天银河倒卷,瞬间充斥了整个地穴入口附近的空间!剑气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 嗤嗤嗤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只有一连串如同裂帛般的轻响! 冲在最前面的七八具毒尸,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亿万冰针组成的墙壁!它们坚韧如革的青灰色皮肤、狂暴挥舞的乌黑利爪、甚至赤红的眼球,都在瞬间被无数道细微却锋锐无匹的月华剑气洞穿、切割、粉碎! 墨绿色的污血和靛蓝的毒液尚未喷溅,便被紧随其后的极致寒意冻结成冰晶!毒尸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原地,下一秒便如同破碎的冰雕,轰然垮塌,散落成一地覆盖着厚厚冰霜的碎块!死寂无声! 仅仅一剑! 七八具狂暴的毒尸,瞬间化为冰封碎渣!这超越凡俗理解的、极致冰冷与极致锋锐结合的剑法,带来的不是热血沸腾,而是深入骨髓的震撼与…恐惧! 后续的毒尸似乎被这恐怖的一幕所慑,赤红的眼睛中竟闪过一丝本能的畏惧,狂暴的冲锋势头为之一滞! “走!” 冷月心看都没看地上的尸块,清冷的目光锁定林素衣三人,语气不容置疑,“此地污秽已极,速离!” 她显然并非专程来救人,更像是被此地的污秽气息或某种感应(玄月令?月璃?)吸引而来,顺手清理。 林素衣反应极快,知道这是唯一生机!她一把拉住还有些发懵的苏芷若,低喝:“走!” 同时看向沈破云。 沈破云混沌之瞳深深看了一眼那恐怖的冰封尸堆和冷月心清冷的背影,强压下体内因目睹这绝世剑法而更加狂暴的混沌之力,咬牙跟上。三人紧随着冷月心,从她一剑劈开的通道,迅速冲出这死亡地穴! 外面阳光刺眼。百炼坊内坊早已一片大乱!赵天霸带来的官兵和黑云杀手正与一群突然出现的、身着白底银月袍、气息冷冽的女子激战!剑气纵横,寒光四射,正是玄月宫弟子!显然,冷月心并非孤身前来! 毒秀才(黑袍老者)正与两名玄月宫女弟子缠斗,他的铁尺刁钻狠辣,毒雾弥漫,但玄月宫剑法精妙克制,配合默契,让他左支右绌,怒吼连连。赵天霸则被冷月心带来的另一名长老级人物(气息稍逊于冷月心)剑光笼罩,魁梧的身躯上已添数道深可见骨的寒冰剑痕,怒吼连连,却冲不破那清冷的剑幕! “长老!” 几名玄月宫女弟子看到冷月心出来,立刻摆脱对手靠拢过来。 冷月心微微颔首,目光却如利剑般射向正欲趁乱逃离的毒秀才和狼狈不堪的赵天霸,清冷的声音响彻全场:“黑云邪教,毒炼尸傀,亵渎亡者,更以吾宫叛逆信物行此污秽献祭!罪不容诛!玄月宫今日,替天行道!” 随着她的声音,那半枚玄月令被她素手托起,荆棘残月图腾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玄光! “玄月令!” 毒秀才和赵天霸眼中同时爆发出贪婪与不甘的光芒!但面对冷月心那恐怖的剑意和众多玄月宫高手,他们知道今日绝无胜算! “撤!” 赵天霸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硬抗一剑,喷着血沫,带着残兵败将朝着坊外疯狂逃窜!毒秀才也化作一道黑烟,诡异消失。 玄月宫众人并未深追,迅速聚拢在冷月心周围,警惕地注视着林素衣三人,尤其是被苏芷若紧紧护住的昏迷月璃。 冷月心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月璃身上,当看到她手腕上那枚淡墨色、此刻在混乱气息中似乎流转着极其微弱暗金光芒的胎记时,她那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终于掀起了明显的波澜!震惊、疑惑、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此女…身负玄月血脉,更有邪异胎记…气息污浊!” 冷月心声音冰冷,带着审视,“她是谁?与尔等是何关系?”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向林素衣和沈破云。 心理描写(林素衣的抉择): 林素衣心中一凛!冷月心果然注意到了月璃!而且态度不明!玄月宫对“叛逆信物”的深恶痛绝她是见识过的。月璃身负胎记,又出现在这污秽之地,极易被误解!她心思电转,该如何解释才能既保护月璃,又不激怒这恐怖的女人? “前辈容禀!” 林素衣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姿态不卑不亢,“此女名为月璃,乃我等同伴!她身中‘血煞蚀魂’奇毒,此胎记似为毒力所侵显现,绝非本意!我等一路护送她,正是为寻解毒之法!至于此地污秽,实乃黑云邪教与毒秀才所为,我等亦是追查至此,险遭毒手!幸得前辈出手相救!” 林素衣刻意强调了“血煞蚀魂”奇毒和“寻解毒之法”,并点明胎记是“毒力所侵显现”,试图将月璃定位为受害者。同时将矛头指向黑云,撇清关系。 冷月心听完,眼神依旧冰冷,但那股凌厉的杀意似乎稍缓。她深深看了一眼月璃手腕的胎记,又看向沈破云那双奇异的混沌之瞳和虚弱却异常坚韧的气息,眉头微蹙。 “血煞蚀魂…玄月同命…” 她低声自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她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冰冷,却不再追问月璃:“此地污秽,非久留之地。尔等速离青阳城,此女…待其苏醒,本宫自会再来寻她!” 这看似警告,却留下了一丝余地。 她不再理会林素衣等人,转身对玄月宫弟子下令:“清理此地污秽!彻底摧毁毒池祭坛!凡与黑云邪教相关之物,一律焚毁!” 她要将这亵渎之地彻底抹去! 林素衣心中稍定,知道暂时安全了。她连忙拉着苏芷若和沈破云,趁着玄月宫清理现场,迅速从百炼坊后门撤离。 三人绕开混乱的主街,拖着疲惫伤痛的身体,终于安全返回苏府。 福伯早已焦急等候,看到三人惨状,尤其是气息微弱、嘴角隐有血迹的沈破云,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将他们引入内室。 “福伯,快!准备热水,干净的纱布,还有我爹珍藏的‘九转续脉散’!” 苏芷若顾不上自身疲惫,立刻开始指挥。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沈破云躺下,冰心诀探入,发现他体内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后又强行冰冻,布满了细密的裂痕,混沌之力虽未暴走,却沉重得如同山岳,每一次流转都带来巨大的负荷。伤势比之前更重了! 林素衣也疲惫地坐下,肩头包扎的布巾再次被渗出的黑血浸透,毒素在刚才的行动和惊吓中似乎有所蔓延,脸色灰败。 “林姐姐,我先帮你处理!” 苏芷若强打精神,准备先为林素衣清创换药。 就在这时,暖阁外传来一阵喧哗和一个洪亮如雷、带着焦急和憨直的声音: “苏神医!苏神医在吗?!俺石铁牛求见!俺兄弟在矿上被石头砸了,快不行了!求您救命啊!” 伴随着声音,一个如同铁塔般的身影不顾福伯的阻拦,硬是闯到了暖阁门口!他身高八尺开外,膀大腰圆,肌肉虬结如同岩石,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汗水和煤灰,一张国字脸写满了憨厚和焦急,眼神清澈却带着一股子倔强的莽撞。正是沈破云之前在铁掌门矿场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矿工——石铁牛! 他一眼就看到了暖阁内躺着的沈破云(虽然易容已除,但石铁牛对他那双独特的眼睛印象深刻),愣了一下,随即指着沈破云,瓮声瓮气地对苏芷若喊道:“苏姑娘!他…他不是在俺们矿上干活的阿石兄弟吗?他咋也伤成这样了?!” 石铁牛的出现让众人一愣! 苏芷若瞬间意识到什么,急声问道:“石大哥!你说沈大哥在你们矿上干活?哪个矿?是不是铁掌门的?他之前是不是叫‘阿石’?” 石铁牛挠挠头,看着虚弱的沈破云,又看看苏芷若焦急的脸,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老实回答:“是啊!就是城西铁掌门的黑铁矿!阿石兄弟是前些天新来的,力气贼大,就是人闷了点,不爱说话!赵扒皮…呃,就是赵天霸和雷豹那帮龟孙子,还总想找茬欺负他,不过阿石兄弟厉害着呢!俺亲眼看见他一拳把…” “石大哥!” 苏芷若打断他,眼中精光闪烁,“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说你兄弟被石头砸了?在哪里?快带我去!” “啊?哦!对对对!救人要紧!” 石铁牛这才想起正事,一拍脑门,焦急道,“就在矿上!俺兄弟叫柱子!被塌方的石头埋了半边身子!苏姑娘,求您快去救救他!” 苏芷若看向林素衣和沈破云,眼中带着询问和一丝计划的光芒。铁掌门矿场…石铁牛…赵天霸和雷豹要清洗内部…这不正是突破口吗?! 林素衣瞬间明白了苏芷若的想法,忍着伤痛,点点头:“芷若,救人要紧!带上药箱快去!这里有我看着!” 她知道苏芷若的医术和冰心诀,救人同时也可能获取更多关于铁掌门内部和赵天霸动向的信息! 沈破云也艰难地微微颔首,混沌之瞳中闪过一丝认可。石铁牛的憨直和重情义,值得信任。 “石大哥,快带路!” 苏芷若不再犹豫,背起药箱,跟着焦急的石铁牛快步冲出苏府。 暖阁内,只剩下重伤的两人和昏睡的月璃。林素衣看着苏芷若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床上气息微弱的沈破云和月璃,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喃喃道:“青阳城的水…真是越来越浑了…玄月宫…铁掌门…石铁牛…希望芷若此行顺利…” 她轻轻摩挲着怀中那份拓印着蛇头图腾的布片,眼神深邃。 第94章 铁牛闯府,矿场惊雷 地穴的阴寒与血腥气仿佛还粘附在皮肤上,驱之不散。暖阁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窗外,青阳城的喧嚣被厚重的门帘隔绝,只剩下伤者压抑的喘息和灯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沈破云仰躺在榻上,脸色灰败如金纸,嘴角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布满裂痕的经脉,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体内那初具雏形的混沌漩涡,此刻像一头被重创的凶兽,沉重而滞涩地旋转着,每一次转动都像是在碾磨他残存的生命力。赤金暗金的瞳孔黯淡无光,却死死盯着天花板,牙关紧咬,额角青筋跳动,强忍着那几乎要将灵魂撕碎的痛苦。冷月心那惊天一剑“月华·净世”带来的不仅仅是脱困的希望,更有对力量本质的极致震撼,以及……更沉重的伤势反噬。 林素衣跌坐在一旁的圈椅里,肩头包扎的布巾早已被渗出的黑血浸透,灰败的脸色比沈破云好不了多少。毒秀才那枚毒镖的阴寒之力,如同跗骨之蛆,沿着经络缓慢侵蚀,带来阵阵眩晕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她闭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块拓印着诡异“蛇头”图腾的布片,眉头紧锁,仿佛要从这冰冷的线索里榨取出真相。玄月宫的强势介入,冷月心对月璃那复杂难明的态度,还有毒秀才与赵天霸的败退……青阳城这潭浑水,比想象中更深,也更致命。 苏芷若强忍着身体的疲惫和心头的焦灼,指挥着福伯快速准备着热水、伤药和干净的布巾。她的目光在沈破云和林素衣身上来回切换,冰心诀运转到极致,试图压下那份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心疼与无力感。沈大哥伤得更重了,林姐姐的毒……还有月璃姐姐,手腕上那淡墨色的胎记在微弱烛光下似乎流转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暗金光泽,气息微弱却稳定。她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湿巾擦拭着沈破云额头的冷汗,指尖触碰到的冰凉让她心头一颤。 就在这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时刻,暖阁外猛地响起一阵喧哗! “苏神医!苏神医在吗?!俺石铁牛求见!十万火急啊!” 一个洪亮如雷、带着浓重口音和急迫的嗓音,如同平地炸响的旱雷,瞬间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福伯焦急的劝阻声传来:“哎哟,石壮士!使不得使不得!我家小姐正在救治重伤的贵客,不能打扰啊!” “俺知道!俺也知道规矩!” 那大嗓门带着一股子憨直的倔强,“可俺兄弟柱子!在矿上被塌方的大石头埋了半边身子!眼瞅着就要咽气了!全城就苏神医能救!俺求您了!让俺见见神医!救命如救火啊!” 话音未落,只听“哐当”一声轻响,暖阁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竟被一股沛然巨力硬生生推开了一道缝隙!一个如同铁塔般的身影,顶着福伯的拉扯,硬是挤了进来! 来人正是石铁牛!他身高八尺有余,膀大腰圆,古铜色的皮肤上沾满了煤灰和汗水,在烛光下油亮发光。一身粗布短褂被虬结的肌肉撑得鼓鼓囊囊,仿佛随时会爆开。一张国字脸写满了憨厚与焦急,浓眉大眼,此刻瞪得溜圆。他闯进来的瞬间,一股混杂着汗味、土腥气和淡淡血腥气的热浪扑面而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榻上的沈破云,那双独特的、此刻虽黯淡却依旧异色的瞳孔瞬间被他捕捉到。石铁牛愣了一下,随即指着沈破云,瓮声瓮气地对苏芷若喊道,声音里满是惊讶和不解: “苏姑娘!他…他不是在俺们矿上干活的‘阿石’兄弟吗?!俺就说这两天没瞅见他!他咋…咋也伤成这样了?!比俺柱子兄弟看着还惨?!” 他蒲扇般的大手在空中比划着,仿佛要描绘出沈破云伤势的严重程度,动作憨直得有些滑稽。 石铁牛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苏芷若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阿石’?矿上?铁掌门?!” 苏芷若猛地站起身,冰心诀带来的冷静瞬间压过了疲惫,她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声追问:“石大哥!你说沈大哥…就是这位‘阿石’兄弟,是在你们矿上干活?是不是城西铁掌门的黑铁矿?他之前是不是一直用‘阿石’这个名字?” 石铁牛被苏芷若突然的急切问得有点懵,他挠了挠沾满煤灰的头发,看看虚弱的沈破云,又看看苏芷若焦急的脸,虽然脑子里一团浆糊,不明白为什么“阿石兄弟”变成了“沈大哥”,但还是凭着本能老实回答: “是啊!就是城西铁掌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黑铁矿!阿石兄弟是前些天新来的,力气贼大!赵扒皮…呃,就是赵天霸总捕头手底下那个雷豹,还有几个狗腿子,总想找茬克扣工钱、欺负新人,不过阿石兄弟厉害着呢!俺亲眼看见他一个人推独轮车,装的石头比三个人还多!雷豹那孙子想找茬,被阿石兄弟一个眼神瞪过去,愣是没敢放屁!嘿嘿!” 石铁牛说到这,脸上露出一丝与有荣焉的憨笑,仿佛沈破云的“战绩”也是他的骄傲。 苏芷若: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铁掌门矿场!赵天霸(赵扒皮)!雷豹!清洗内部!石铁牛的出现和他透露的信息,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心中的迷雾!沈大哥之前竟然冒险混进了铁掌门矿场!难怪能找到百炼坊的线索!赵天霸和雷豹要清洗的“异己”,很可能就在矿工之中!石铁牛的兄弟柱子重伤濒死…这既是惨剧,却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一个能深入铁掌门核心区域、接触可能知情者、甚至策反内部力量的机会!冰心诀高速运转,瞬间权衡利弊:救人是医者本分,更是获取情报、瓦解敌人的关键一步!她必须去! 林素衣: 强忍着眩晕睁开眼,看着闯进来的石铁牛,听着他憨直却信息量巨大的话,灰败的脸上闪过一丝了然和凝重。苏芷若眼中闪烁的光芒她看得分明。好个聪慧果决的丫头!矿场…赵天霸的爪牙…清洗…这石铁牛憨直重义,正是打入敌人内部的最佳掩护!她瞬间明白了苏芷若的计划,同时也为这计划的危险性感到担忧。但眼下,这是唯一的突破口!她必须支持! 沈破云: 剧痛撕扯着神经,石铁牛那洪亮的嗓门像锤子敲在脑仁上。他混沌的思绪艰难地捕捉着关键词:石铁牛…柱子…矿难…赵天霸…雷豹…清洗…这个憨直的汉子,是他在矿场时为数不多流露善意的工友。他记得那双清澈却带着生活重压的眼睛。柱子…那个同样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快不行了…一丝微弱却坚定的意念在剧痛中升起。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混沌之瞳转向苏芷若,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地——点了下头。去!救人!查下去! 石铁牛: 脑子还是有点转不过弯。苏神医为啥这么关心阿石兄弟在哪儿干活?阿石兄弟伤得这么重,肯定不是在矿上弄的…不过现在想这些没用!柱子兄弟还等着救命呢!“苏姑娘!俺兄弟柱子真快撑不住了!求您快去看看他!就在矿上窝棚里!那帮黑心的,连个郎中都舍不得请!” 他焦急地跺着脚,巨大的身躯让地板都微微震动。 “石大哥!” 苏芷若当机立断,声音斩钉截铁,瞬间从医者的温柔切换成行动者的果决,“救人要紧!福伯,把我的药箱拿来!要最大的那个!还有,多备些‘续骨生肌膏’和‘清心化毒散’!” 她目光扫过林素衣和沈破云,带着征询,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林姐姐,沈大哥,这里拜托你们!我必须去一趟!” 林素衣强撑着坐直身体,忍着肩头剧痛和眩晕,用力点了点头,声音虽弱却坚定:“芷若,放心去!这里有我看着!务必小心!救人同时…留心!” 她未尽之言,苏芷若心领神会。 苏芷若快步走到沈破云榻边,俯下身,看着他那双因剧痛而布满血丝却依旧给予她坚定支持的异色瞳孔,心头涌起一股酸涩与暖流交织的复杂情绪。她轻轻握住他冰冷的手,低声道:“沈大哥,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把柱子救回来,也会找到我们需要的线索。” 她的指尖带着冰心诀特有的微凉,试图传递一丝安抚的力量。 她又看向昏迷的月璃,眼神复杂。这个身负玄月血脉和神秘胎记的女子,是情敌,也是此刻需要她守护的病人。她替月璃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然后,目光转向林素衣,带着深深的担忧:“林姐姐,你的毒…” “无妨,还撑得住。” 林素衣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抛给苏芷若,“这是最后一颗‘九花玉露丸’,能短暂压制百毒,增强气血,以备不时之需。快去!” 石铁牛看着苏芷若和沈破云握在一起的手,又看看林素衣抛药瓶的动作,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为啥救人还要“留心”,但苏神医肯去,他就觉得天大的希望来了。他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拍着胸脯保证:“苏姑娘放心!有俺石铁牛在!谁敢动你一根汗毛,俺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夜壶!阿石兄弟,林姑娘,你们好好养伤!等俺把柱子救活了,再来看你们!” 他那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憨直模样,配合着拍胸脯的闷响,冲淡了些许室内的凝重。 福伯手脚麻利地将沉甸甸的药箱递给苏芷若。苏芷若不再犹豫,背上药箱,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仿佛之前的疲惫与柔弱一扫而空。她看向石铁牛,简洁道:“石大哥,带路!用最快的速度!” “好嘞!” 石铁牛大喜过望,转身就往外冲,庞大的身躯带起一阵风,差点把门口的福伯带了个趔趄。 暖阁的门被重新关上,隔绝了石铁牛那洪亮的嗓门和沉重的脚步声。室内再次陷入寂静,却与之前的死寂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感,以及……一丝新的希望。 林素衣靠在椅背上,长长吁了一口气,冷汗浸透了鬓角。她看向榻上依旧在痛苦中挣扎的沈破云,又看向昏睡的月璃,最后目光落在掌心那块“蛇头”图腾布片上,眼神深邃如渊。 第95章 星夜秘台,双星引路 苏芷若随石铁牛那风风火火的脚步消失在夜色中,带走了暖阁内最后一丝喧闹,留下的只有更深的沉寂和弥漫的药味。福伯忧心忡忡地关好门,室内烛火摇曳,将伤员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更添几分压抑。 林素衣靠在椅背上,冷汗浸透了鬓角,肩头的黑血晕染开更大一片。毒秀才那阴寒的毒素如同跗骨之蛆,缓慢蚕食着她的气力与清醒。她强撑着精神,目光落在掌心那块拓印着诡异“蛇头”图腾的布片上,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那扭曲的线条,试图从中找出与“蛇窟”、毒秀才更直接的关联。然而,线索如同断线的珠子,散乱而无序。 榻上,沈破云的呼吸依旧微弱而艰难。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千疮百孔的经脉,带来钻心的剧痛。然而,在那无边的痛苦和沉重的混沌漩涡深处,一丝奇异的感觉却如同微弱的萤火,顽强地闪烁着。 剧痛如潮水般反复冲击着意识的堤岸,每一次都几乎将他彻底淹没。身体仿佛不再是自己的,而是一具被撕裂、被灼烧、被冰冻后又强行拼凑起来的残破容器。混沌之力在体内沉重地流淌,每一次微弱的流转都像滚动的烙铁,带来新的煎熬。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深渊里,怀中那块天绝引星佩,却在隐隐发烫!不是之前月璃毒发时的灼热,而是一种温润的、带着奇异律动的暖意,如同沉睡的心脏在缓缓搏动。这暖意似乎与他体内那狂暴后陷入沉寂的混沌漩涡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微弱却无比清晰,仿佛在呼唤着什么…指向某个遥远而熟悉的方向。是师傅提过的“护龙星引”?还是…那青阳城郊的废弃之地? “观…星…台…” 沈破云干裂的嘴唇翕动,声音嘶哑微弱得几不可闻,混沌之瞳艰难地转向林素衣,眼底深处那赤金暗金的流光,在剧痛中顽强地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焦距。 林素衣猛地抬头!观星台?苏慕白白日里语焉不详提到的那个地方?沈破云此刻的状态,绝非无的放矢!她挣扎着起身,不顾眩晕和肩伤,快步走到榻边,俯身细听。 “沈小子,你说什么?观星台?你感觉到了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急切的探寻。 沈破云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指向城西的方向,指尖微微颤抖:“…佩…热…引…方向…和苏…苏先生说的…一样…” 他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但那眼神中的笃定却不容置疑。 就在这时,暖阁的门被轻轻推开。苏慕白端着一碗刚煎好的、散发着苦涩与清香气味的药汁走了进来。他脸色依旧凝重,看到沈破云指向的动作和林素衣急切的神情,瞬间明白了什么。 “沈少侠…你…你也感应到了?” 苏慕白放下药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难以置信,“是了…是了…天绝引星佩…护龙血脉…难怪!难怪当年那‘鬼书生’最后消失前,曾数次在深夜独自前往那废弃的观星台!” 他走到窗边,望向城西那片被夜色笼罩的荒凉山丘,沉声道:“那观星台,据说是前朝一位痴迷星象的王爷所建,早已废弃百年,荒草丛生,平时连乞丐都不会去。但建筑格局颇为奇特,暗合某种星宿排列。当年青阳惨案后,我暗中查访,有守夜更夫曾言,案发前几夜,常看到有黑影在观星台附近徘徊,身形瘦削,像极了‘鬼书生’!他最后一次被人见到,就是消失在观星台的方向!” 观星台!鬼书生!引星佩异动!护龙血脉感应!苏慕白的证词! 所有的线索,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在这一刻被沈破云那源于血脉和信物的微弱感应,以及苏慕白的回忆,强行拼凑出一个清晰无比的目标——城西废弃观星台!那里,极有可能隐藏着青阳惨案、鬼书生下落、乃至护龙星引图缺失部分的关键! 林素衣眼中精光爆射,疲惫与伤痛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线索驱散了大半!她看向苏慕白:“苏先生,观星台具体位置?可有地图或更详细的描述?” 苏慕白立刻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泛黄的青阳城郊舆图,手指精准地点在城西一处不起眼的山坳标记上:“就在这里!名为‘摘星坳’,地势较高,视野开阔。建筑主体是三层石台,顶层平台中心有一块巨大的、据说是陨铁所铸的黑色‘定星石’!” 机会!这可能是揭开重重迷雾的关键一步!沈小子状态如此之差,却还能引动信物共鸣,这感应稍纵即逝!玄月宫不知何时会再来,赵天霸和毒秀才败退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苏芷若深入矿场更是吉凶难料…时间!最缺的就是时间!必须抓住沈破云这微弱感应尚存的时机,夜探观星台!哪怕…风险巨大! 林素衣瞬间做出决断。她看向气息奄奄却眼神执拗的沈破云,又看看忧心忡忡的苏慕白,语气斩钉截铁:“苏先生,烦请照看好月璃姑娘。福伯,加强府内戒备,任何人不得靠近暖阁!沈小子,” 她转向沈破云,目光锐利如刀,“我知道你动一下都痛不欲生,但这是唯一的机会!我带你过去!你只需指引方向,感应星图,其他的,交给我!” 沈破云混沌之瞳中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力,极其艰难却无比坚定地点了下头。剧痛?与血海深仇和身世之谜相比,算得了什么!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林素衣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强忍肩伤剧痛和毒素带来的阵阵眩晕,用特制的宽大布带,小心翼翼地将几乎无法动弹的沈破云牢牢缚在自己背上。沈破云的身体僵硬而冰冷,每一次颠簸都让他闷哼出声,冷汗瞬间浸透了两人的衣衫。林素衣咬紧牙关,将痛呼死死压在喉咙里。 两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凭借着苏慕白提供的路线和林素衣高超的轻功(虽因伤势大打折扣),避开巡逻的官兵和更夫,悄无声息地潜出青阳城,朝着荒凉的城西郊野疾行。 地点转换: 青阳城郊,摘星坳,废弃观星台 眼前的景象荒凉而诡异。高大的石台在清冷的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石缝间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和藤蔓,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低语。石阶早已风化破损,布满了湿滑的青苔。空气中弥漫着尘土、腐朽木头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亘古不变的冰冷气息。 沈破云趴在林素衣背上,身体因剧痛和颠簸而微微颤抖。然而,当他靠近这观星台时,怀中的天绝引星佩陡然变得灼热滚烫!仿佛要挣脱布料的束缚!体内那沉重滞涩的混沌漩涡,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开始疯狂地、不受控制地加速旋转!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强烈悸动,如同洪钟大吕,在他灵魂深处轰鸣! “在…上面…中心…” 他嘶哑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混沌之瞳死死盯着观星台最高层,那赤金暗金的光芒前所未有的明亮,几乎要透出眼眶! 林素衣精神一振,背着沈破云,如同狸猫般沿着残破的石阶向上攀援。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既要避开松动的石块,又要承受背上沈破云带来的额外重量和自身伤痛的折磨。汗水混合着肩头渗出的黑血,浸湿了她的后背。 终于抵达顶层平台。平台中心,一块直径丈许、通体漆黑、表面光滑如镜的巨大石板静静躺在那里,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神秘的光泽——正是“定星石”!它像一块沉默的黑色巨眼,凝视着亘古不变的星空。 沈破云体内的混沌之力和怀中的引星佩,在此刻达到了共鸣的顶点!引星佩隔着衣物,散发出柔和的青色光晕,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沈破云艰难地抬起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只蕴含着微弱混沌之力和自身气息的手掌,按在了冰冷光滑的黑色石壁之上! 嗡——!!! 一声低沉而悠远的嗡鸣,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又似来自九天之上!整个观星台似乎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下一刻,惊人的景象出现了! 平滑如镜的黑色石壁,骤然亮起!无数细密繁复、闪烁着银色星辉的线条,如同活过来一般,在石壁上迅速勾勒、蔓延、交织!转瞬间,一幅比寒冰洞中拓印的星图更加完整、更加宏大、更加深邃玄奥的星空画卷,清晰地呈现在两人面前! 这正是寒冰洞中那幅残缺的“护龙星引图”缺失的核心部分!两幅星图在此刻完美拼接!星路不再中断,而是清晰地延伸、转折,最终汇聚,指向一个无比清晰的坐标节点! 那节点光芒大放,在星图旁凝聚成四个古老的篆字,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星辰的重量: “葬龙谷·潜龙渊”! 同时,在星路汇聚的节点下方,一行更小的古篆浮现: “双星汇聚,渊门始开!” 林素衣: 背对着石壁,却能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磅礴能量波动和刺目光芒!她猛地回头,看到那完整星图和“葬龙谷·潜龙渊”八个大字时,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狂跳!找到了!传说中的护龙秘境!沈破云的身世之根,碧玉的归宿,一切的源头!竟然真的存在!那“双星汇聚”…难道指的是沈破云和…月璃?! 沈破云: 手掌按在石壁上,仿佛触摸到了流淌的星河!完整的星图涌入脑海,与血脉深处的记忆碎片产生共鸣!巨大的信息流冲击着他残破的身体和意识,剧痛似乎在这一刻被某种浩瀚的使命感暂时压制。“葬龙谷·潜龙渊”…这就是父母守护的秘密?这就是青阳四煞背后黑手觊觎的目标?!“双星汇聚”…月璃…他混沌之瞳死死盯着那行小字,守护的意志前所未有的坚定! 星图显现引发的能量波动,如同黑夜中的灯塔,瞬间惊动了蛰伏的敌人! “在那里!观星台有异动!快!包围起来!格杀勿论!” 一个充满暴怒和杀意的咆哮声,如同炸雷般从山坳下方传来!正是赵天霸! 只见山下火把如龙,迅速蔓延上来!赵天霸魁梧的身影一马当先,他胸前的伤口草草包扎,血迹斑斑,脸上带着狰狞的狂怒和贪婪!他身后,不仅跟着大批精锐官兵,更有十数名身着黑衣、气息阴鸷的黑云杀手!更可怕的是,一道如同毒蛇般阴冷的气息,隐藏在侧翼的阴影中,无声无息地锁定了观星台上的两人——毒秀才! “是那个小杂种和姓林的女人!他们找到了!快!夺下星图!杀了他们!” 赵天霸双眼赤红,挥舞着新换的厚背砍刀,带着人疯狂地冲上石阶! “糟了!” 林素衣脸色剧变!能量波动暴露了行踪!赵天霸来得太快了!而且毒秀才也来了!她此刻身负沈破云,肩中毒镖,战力不足三成!沈破云更是油尽灯枯! 官兵和杀手已经冲上了平台,刀光剑影瞬间将两人笼罩!喊杀声震天! “放下那小子!饶你不死!” 赵天霸一刀劈来,势大力沉,刀风呼啸! 林素衣背着沈破云,行动受限,只能凭借精妙身法在刀光剑影中狼狈闪躲,青璇匕勉强格开致命的攻击,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她肩伤崩裂,毒血飞溅!险象环生! “桀桀…好一幅星图…可惜,你们没命消受了…” 毒秀才阴恻恻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他并未直接出手,而是游走在战圈边缘,手中扣着几枚泛着幽蓝光泽的毒蒺藜,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沈破云趴在林素衣背上,看着林素衣为了保护他而浴血奋战,肩头黑血淋漓,看着赵天霸那狰狞的面孔,看着毒秀才阴险的窥视…父母惨死的画面、师傅萧天行严厉而慈爱的面容、月璃昏迷中苍白的脸…所有的一切,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的灵魂! “呃啊——!!!”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嘶吼从沈破云喉咙里爆发出来!那不是因为剧痛,而是极致的愤怒与守护意志催生的疯狂! 他体内那沉重如山、布满裂痕的混沌漩涡,在这生死绝境和滔天怒火的刺激下,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炸开!一股狂暴、混乱、却蕴含着破灭一切桎梏的原始力量,不顾经脉寸断的后果,疯狂地涌向他唯一还能勉强控制的右臂! 嗤啦! 他右臂的衣袖瞬间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撕裂!皮肤下赤金暗金的光芒如同岩浆般流动,整条手臂青筋暴起,肌肉虬结扭曲,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开!他手中紧握的孤鸿断刃,残破的剑身在这股力量的灌注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剑刃之上,赤金与暗金两色流火疯狂缠绕、吞吐! “赵!天!霸!” 沈破云目眦欲裂,混沌之瞳锁定那个冲在最前面的魁梧身影,凝聚了所有力量、意志、愤怒与混沌之力的右臂,朝着赵天霸的方向,隔空,狠狠一拳捣出!不,那不是拳,那是一道凝聚了他生命本源的混沌剑气!一道缠绕着毁灭流火的惊龙之影! 轰!!! 一道赤金暗金交缠的狂暴气劲,如同咆哮的怒龙,脱离孤鸿断刃,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瞬间轰至赵天霸面前! 赵天霸脸上的狞笑瞬间化为极致的惊恐!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狂吼一声,将全身功力灌注到厚背砍刀上,横刀全力格挡! 铛!!!咔嚓!!!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中,夹杂着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赵天霸那精钢打造的厚背砍刀,竟如同纸糊的一般,被那道混沌流火剑气从中生生轰断!狂暴的力量余势不减,狠狠撞在他的胸膛上! “噗——!” 赵天霸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撞中,魁梧的身躯离地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胸骨塌陷的声音清晰可闻!他重重砸在后面的官兵和杀手人群中,引起一片惨嚎和混乱! 这石破天惊的一击,瞬间震慑全场!围攻的官兵和杀手被这恐怖的力量吓得魂飞魄散,攻势为之一滞! 林素衣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强提最后一口真气,背着因爆发而彻底陷入昏迷的沈破云,朝着观星台后方一处被藤蔓遮掩的断崖方向,亡命飞掠! “废物!一群废物!追!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天霸在血泊中挣扎着,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混乱的人群中,毒秀才那双隐藏在阴影里的毒蛇般的眼睛,却没有看向逃走的林素衣,而是死死盯着石壁上那渐渐黯淡、却依旧残留着“葬龙谷·潜龙渊”字样的星图光影,嘴角缓缓咧开一个贪婪而阴冷的弧度。 “葬龙谷…潜龙渊…双星汇聚…桀桀…原来如此…宫主的谋划…果然深远…” 他低声自语,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烟雾,悄然退去,没有理会重伤的赵天霸和混乱的追兵。他的目标,似乎已经转移。 林素衣背着彻底昏迷的沈破云,如同断线的风筝,坠向断崖下湍急冰冷的河水。意识模糊前,她最后看到的,是石壁上那渐渐消失的“潜龙渊”三个字,和耳边呼啸的风声。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将她吞没。 第96章 玄月天降,宫主临尘 冰冷的河水如同千万根钢针,瞬间刺穿了林素衣的肌肤,也刺醒了她被伤痛和毒素模糊的意识。湍急的暗流裹挟着她和背上昏迷的沈破云,如同狂风中的落叶,狠狠撞向嶙峋的河底岩石!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冰冷的河水呛入鼻腔,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完了吗?就这样结束在冰冷的河底?沈小子…师傅的托付…护龙星引…月璃…芷若…不!不能死!碧玉还在沈小子怀里,星图刚刚显现!双星汇聚…潜龙渊…还有希望! 求生的本能和沉重的责任,如同最后燃烧的火焰,支撑着林素衣在冰冷与窒息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猛地蹬住一块河石,强忍着肩伤撕裂的剧痛和毒素带来的麻痹感,拼尽全力将沈破云的身体向上托起,同时自己借力向上挣扎! “噗哈——!” 两人破水而出!林素衣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肺部火辣辣地疼。她紧紧抓住一根垂入水中的粗壮藤蔓,稳住身形。沈破云的头无力地靠在她颈侧,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身体冰冷僵硬。 与此同时,观星台上的混乱与杀戮,因沈破云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和林素衣的坠崖逃生而陷入短暂的死寂。 赵天霸躺在血泊中,胸骨塌陷,断裂的刀柄还死死握在手里。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和嘶嘶的漏风声,剧痛让他面容扭曲,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滔天的怨毒。那个被他视为蝼蚁、油尽灯枯的小子,竟然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这屈辱和重伤,比死亡更让他疯狂! “废物…一群废物…给我…追…追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挣扎着嘶吼,声音如同破风箱。 剩余的官兵和黑云杀手们,被沈破云那狂暴一击的余威所慑,又见主将重伤,一时间竟有些踌躇不前,只是举着刀兵,将断崖方向死死围住。 (矿场窝棚线 - 石铁牛视角)昏暗的矿工窝棚里,充斥着汗臭、血腥和绝望的气息。柱子脸色灰败地躺在草席上,气息奄奄。苏芷若跪在他身边,冰心诀运转,指尖金针翻飞,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石铁牛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在狭窄的窝棚里团团转,巨大的身躯时不时撞到低矮的梁柱或墙壁,引得棚顶簌簌落灰。 “哎哟俺的娘!苏姑娘您可千万小心!柱子兄弟命硬着呢!您…您这针扎得跟绣花似的,能管用不?要不俺去找块门板来,把他抬济世堂去?” 他搓着蒲扇般的大手,焦急地对着苏芷若“建议”,完全没意识到抬着濒死的柱子穿过大半个混乱的青阳城是多么不切实际。 苏芷若头也不抬,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石大哥,安静!想救柱子,就别撞塌了棚子!” 她全神贯注,冰心诀感知着柱子体内微弱的生机,小心引导着药力。棚外,隐约传来监工雷豹的咆哮和皮鞭声,清洗的阴影笼罩着整个矿场。 就在官兵们因赵天霸的命令而迟疑,毒秀才准备悄然退去之时—— 呜…呜呜…呜——! 一阵诡异、凄厉、如同百鬼夜哭的笛音,毫无征兆地在观星台侧翼的阴影中响起!笛音尖锐刺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邪异力量,瞬间钻入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是毒秀才!他并未离去,而是藏身暗处,吹响了那支墨绿色的诡异骨笛! 随着笛音的扩散,观星台下方那片被月光照不到的黑暗密林中,骤然亮起数十点猩红的光芒!紧接着,沉重、拖沓却异常迅捷的脚步声如同鼓点般响起! “嗬…嗬嗬…” 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声中,一群身影冲上了观星台平台!它们身形扭曲,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靛蓝色,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如同蛛网般凸起的脉络!正是之前在义庄地穴遭遇过的“毒尸”!但此刻出现的这些,体型更加魁梧,动作更快,赤红的眼珠中闪烁着更加狂暴的凶光!它们的指甲乌黑发亮,散发着浓郁的腥臭毒气,口中流淌着粘稠的黑涎!更可怕的是,它们似乎能吸收月光,体表萦绕着淡淡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靛蓝色光晕! “新型毒尸?!” 林素衣在断崖下攀着藤蔓,远远看到平台上出现的恐怖景象,心头巨震!毒秀才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制造出如此多、如此强悍的怪物! “桀桀桀…赵总捕头,看来你的人不太中用啊。” 毒秀才阴恻恻的声音伴随着笛音飘荡,“就让老夫的‘月魇尸傀’,送这些碍事的家伙,还有那对亡命鸳鸯…最后一程!去!” 笛音陡然变得急促而高亢! 那数十具被笛音操控的“月魇尸傀”发出震天的嘶吼,如同出闸的猛兽,无视敌我,朝着平台上残余的官兵、杀手,以及断崖边的林素衣和沈破云,疯狂扑杀过来!它们的目标,似乎是将平台上所有活物,连同可能残留的星图秘密,一同毁灭! 官兵和黑云杀手瞬间成了毒尸的首要目标!这些怪物力大无穷,悍不畏死,普通刀剑砍在它们身上只能留下浅浅的痕迹,反而被它们乌黑的指甲轻易撕裂皮甲,抓碎骨骼!毒气弥漫,惨叫连连,平台瞬间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残余的抵抗在绝对的数量和恐怖的力量面前,如同螳臂当车,迅速崩溃! 一具高达九尺、格外魁梧的月魇尸傀,赤红的眼睛锁定了断崖边攀附着的林素衣和沈破云!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迈开沉重的步伐,无视地形的阻碍,如同攻城锤般直冲过来!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两人!腥臭的毒风扑面而来! 林素衣脸色煞白!她背着沈破云,身处绝壁,无处可躲!肩头的毒伤在冷水浸泡和情绪激荡下猛烈发作,手臂几乎失去知觉!绝望如同冰冷的河水,再次将她淹没! 她下意识地将背后的沈破云搂得更紧,感受着他冰冷僵硬的躯体,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死,也要护住他!护住这最后的护龙血脉和星图之秘! 就在那魁梧月魇尸傀的巨爪即将撕裂林素衣,毒秀才笛音越发尖厉得意之际—— 异变陡生! 天地间的一切声音,仿佛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 喧嚣的厮杀、凄厉的笛音、毒尸的咆哮、伤者的哀嚎…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寂静! 紧接着,夜空之中,那轮清冷的明月,光芒骤然暴涨!皎洁的月华如同实质的瀑布,撕开了厚重的云层,精准地倾泻在整座观星台上!月光所及之处,弥漫的毒雾如同遇到克星般滋滋作响,迅速消融!那些狂暴冲锋的月魇尸傀,动作猛地一滞,体表那诡异的靛蓝色光晕剧烈波动,发出痛苦的嘶嘶声,仿佛被这纯净的月华灼伤! 平台上的所有人,无论是幸存的官兵、黑云杀手,还是断崖边绝望的林素衣,都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望向那月华倾泻的源头! 只见一架由四匹通体雪白、神骏非凡、头生晶莹玉角的异兽(月魇兽)拉着的、笼罩在朦胧月华光晕中的白玉车辇,破开云层,如同月宫仙驾,缓缓降临!车辇精致绝伦,散发着清冷高贵、不容亵渎的气息。车帘无风自动,向两侧徐徐掀开。 一位身着月白宫装长裙的女子,端坐于车辇之中。她面覆一层薄如蝉翼、流淌着月华光泽的轻纱,仅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眸子,清冷如万载寒潭,深邃似浩瀚星海,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血腥狼藉的观星台,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却蕴含着令天地万物俯首的恐怖威压!仿佛她目光所及之处,时空都要为之冻结! 这威压并非刻意释放,却如同实质的山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无论是重伤的赵天霸、藏身暗处的毒秀才,还是那些狂暴的月魇尸傀,都在这一刻感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渺小!平台上残余的打斗彻底停止,连风声都仿佛凝固了! 玄月宫当代宫主——月无瑕!降临! 断崖边,攀着藤蔓的林素衣,在这股浩瀚威压下几乎窒息!她背上的沈破云,即使在深度昏迷中,身体也本能地微微抽搐了一下。而更令人惊异的是,昏迷的月璃虽远在苏府,手腕上那枚淡墨色的胎记,却在同一时刻,于无人察觉的静谧中,骤然亮起一道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暗金色光芒!仿佛在与那降临的月华产生着跨越空间的共鸣! 月无瑕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月光,精准地穿透混乱的战场,无视了赵天霸的惨状,无视了毒秀才的藏匿,无视了那些僵立的月魇尸傀,最终……定格在断崖边,林素衣背上那个昏迷的身影——沈破云!以及,透过他,仿佛感应到了那遥远苏府中,胎记异动的月璃! 当她感知到月璃手腕胎记爆发出的、与她同源却又带着奇异暗金力量的波动时,那双古井无波的寒潭眼眸深处,如同投入了万钧巨石,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震惊、难以置信、刻骨的痛楚、冰冷的杀意……无数种极端复杂的情绪,在那双绝世美眸中疯狂交织、碰撞! 一个清冷、空灵、却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与滔天怒火的声音,如同九天寒冰凝结的利刃,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放下她!” (指月璃,但目光锁死沈破云) 月无瑕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她口中的“她”,显然指的是引发了胎记共鸣的月璃!而沈破云,作为此刻背负有月璃气息(玄月同命联系)并引动星图之人,在她眼中,已然成了最大的威胁和……祸源! 平台之上,万籁俱寂,唯有月华流淌,杀机凛冽如冰!第五卷的最终风暴,随着月无瑕的降临,轰然降临! 第97章 冷月诉因,旧恨难消 月华如练,倾泻在血腥狼藉的观星台上,将断壁残垣、凝固的血迹、僵立的毒尸和幸存者惊恐的面容,都镀上了一层清冷死寂的银辉。绝对的寂静笼罩四野,连风都停止了流动,仿佛时间本身都在那白玉车辇中散发出的浩瀚威压下凝固了。 月无瑕端坐辇中,轻纱覆面,那双清冷如万载寒潭的眼眸,此刻却翻涌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滔天巨浪!她的目光穿透空间,死死锁定在断崖边——锁定在林素衣背上那个昏迷的身影,沈破云!更确切地说,是锁定在他身上所承载的、与月璃休戚相关的“玄月同命”羁绊!她能清晰地“看”到,遥远的苏府暖阁内,月璃手腕上那枚淡墨色胎记正因她的降临和血脉共鸣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坚韧的暗金光芒! “放下她!” (指月璃) 那清冷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九幽寒冰凝结的利刃,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和刻骨的冰冷杀意!这杀意并非针对林素衣,而是直指沈破云!在她眼中,这个身怀奇异力量、与月璃命运纠缠的少年,便是导致月璃身负邪异胎记、堕入污秽的万恶之源! 这股针对性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亿万钧冰山,轰然砸向断崖边的林素衣和沈破云!林素衣如遭雷击,闷哼一声,攀着藤蔓的手臂剧痛欲裂,肩头毒伤处黑血狂涌,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带着沈破云再次坠入冰冷的河水中!她拼尽全力运转残存内力抵抗,却如同蚍蜉撼树,渺小得可怜! 然而,就在这足以碾碎灵魂的威压降临的刹那——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灵魂深处迸发的痛苦嘶吼,从林素衣背上的沈破云口中爆发出来! 沈破云的身体在昏迷中剧烈地抽搐!那源自月无瑕的恐怖威压和杀意,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剂,狠狠刺激着他体内沉寂的混沌漩涡!一股源自护龙血脉最深处的、不屈的意志轰然觉醒!混沌漩涡以前所未有的疯狂速度旋转、压缩、爆发! 嗡! 赤金与暗金两色光芒,如同挣脱枷锁的怒龙,骤然从沈破云周身毛孔中喷薄而出!形成一个将他与林素衣都勉强笼罩在内的、不断扭曲沸腾的混沌力场!力场之中,狂暴的能量流撕扯着空气,发出低沉的雷鸣!月无瑕那碾压性的威压,竟被这混乱、原始、充满破灭气息的力场,硬生生地阻隔在外层,无法再轻易侵入核心! 沈破云,在这绝境威压的刺激下,于昏迷中本能地爆发了!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混沌之瞳,此刻不再是黯淡或疯狂,而是燃烧着两团熊熊的赤金暗金烈焰!瞳孔深处,仿佛有星辰在毁灭与新生中轮转!无尽的痛苦、滔天的愤怒、刻骨的仇恨,以及…守护身后之人(林素衣、月璃)的绝对意志,交织成一股足以焚尽苍穹的火焰! 他挣脱了林素衣的束缚(布带被混沌之力撕裂),踉跄着,却无比坚定地挡在了摇摇欲坠的林素衣身前!孤鸿断刃不知何时已紧握在手,残破的剑身缠绕着沸腾的赤金暗金流火,直指那高高在上的月白车辇!剑尖虽在颤抖,但那不屈的剑意,却如同初生的惊龙,昂首向天,发出无声的咆哮! “宫主!” 冷月心等玄月宫长老瞬间出现在月无瑕车辇两侧,躬身行礼,神情肃穆。冷月心快速上前一步,语速极快却清晰地禀报: “启禀宫主!属下已查明:此地污秽毒尸,乃黑云邪教与毒秀才勾结所为,以我宫叛逆信物‘玄月令’进行邪恶献祭,意图嫁祸!此女月璃,” 她指向沈破云身后气息(同命联系)的方向,“确身负玄月宫主血脉,但其手腕胎记蕴含奇异暗金之力,疑与上古‘护龙’秘辛相关!此子沈破云,身负奇异混沌之力,或与…沈家有关!其手中玉佩,似为护龙信物!” 冷月心的禀报,信息量巨大!点明嫁祸阴谋、月璃血脉与胎记异常、沈破云身世关联! 月无瑕听完冷月心的禀报,那双寒潭眼眸中的滔天巨浪非但没有平息,反而瞬间化为席卷一切的冰风暴!嫁祸?护龙秘辛?沈家?! “沈…家!” 月无瑕的声音陡然拔高,那清冷的声线中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刻骨铭心的恨意与痛楚!这恨意之浓烈,甚至让笼罩全场的月华都为之扭曲波动! 她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下方那个在混沌力场中顽强挺立、以剑相指的身影,每一个字都仿佛淬着万载寒毒: “好一个护龙秘辛!好一个沈家!” “当年,若非你沈家之人(沈破云父?),诱骗吾妹清霜(前宫主),使其违背宫规,情根深种…她又怎会身中那无解奇毒?!” “若非那奇毒侵染本源…她又怎会…怎会在诞下这孽…这女婴(月璃)时…元气耗尽…芳魂…永逝!” 提及妹妹月清霜之死,月无瑕的声音出现了极其细微的颤抖,那深入骨髓的痛楚,瞬间转化为对沈家更深的恨意! “沈家,便是祸源!是灾星!而你,”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沈破云,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奔涌而下,“身负沈家血脉,更以邪异力量侵染吾妹唯一骨血(月璃),令其胎记污浊,命运多舛!今日,本宫便要断绝这祸根!以慰清霜在天之灵!” 月无瑕: 尘封的伤疤被血淋淋揭开,对妹妹的思念与对沈家的恨意交织爆发,情感激烈到极致,将一切悲剧根源归于沈家血脉! 沈破云: 首次听闻父母与玄月宫前宫主的恩怨!母亲碧玉的温润、父亲的模糊身影瞬间与“祸源”、“灾星”的指控碰撞!巨大的信息冲击和污蔑带来的愤怒,让他混沌之瞳中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守护月璃的意志与对自身血脉的扞卫,在胸中激荡! “祸源?灾星?” 沈破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和凛然不屈的意志,混沌力场随着他的话语剧烈沸腾!“我沈家血仇未雪!父母含冤莫白!月璃身中奇毒,命悬一线!护龙之责,尚未分明!岂容你…颠倒黑白,妄加罪责!” 孤鸿断刃上的流火暴涨,惊龙剑意昂然不屈! 面对月无瑕滔天的恨意与杀意,沈破云以重伤之躯,引动混沌之力形成护体力场,孤鸿断刃直指当世绝顶强者!这螳臂当车却凛然不屈的姿态,充满了悲壮与震撼的力量感!混沌力场对抗月华威压的视觉特效,更是爽点十足! (矿场窝棚)柱子胸口塌陷处被苏芷若以金针配合“续骨生肌膏”暂时稳住,呼吸虽然微弱却平稳下来。石铁牛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煤灰,看着苏芷若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苏…苏神仙!您真是活神仙下凡啊!柱子兄弟这口气儿,愣是让您给拽回来了!” 他激动地压低声音,怕吵到柱子,“您这手针法,比俺们村跳大神的王婆子厉害多了!王婆子只会烧符水,喝完拉三天肚子…” 苏芷若疲惫地笑了笑,没理会他奇怪的比喻,快速收拾药箱:“石大哥,柱子命暂时保住了,但需要静养和好药。此地不宜久留,雷豹随时可能来清洗。” 她冰心诀感应到棚外压抑的杀气和矿工们绝望的低语。 “清洗?” 石铁牛牛眼一瞪,拳头捏得咯咯响,“那帮龟孙子敢!有俺石铁牛在,看谁敢动柱子兄弟和您!俺…俺去跟他们拼了!” 说着就要往外冲。 苏芷若一把拉住他:“别冲动!硬拼是送死!我们需要帮手!你刚才说,矿上还有谁对赵天霸、雷豹不满?谁能信得过?” 她眼神锐利,开始策划在矿场内部寻找反抗的火种。 混乱的观星台边缘阴影中,毒秀才那双毒蛇般的眼睛,贪婪地看了一眼沈破云周身沸腾的混沌之力和月无瑕那恐怖的月华威压,又忌惮地扫过冷月心等长老。他低声桀笑:“混沌之力…月华本源…嘿嘿…宫主大人,您先料理家事…老夫的‘玄冰玉髓’,也该派上用场了…” 他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汁,悄然退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那枚得自寒冰洞的玄冰玉髓,显然被他用于了某种秘密计划。 “放肆!” 月无瑕被沈破云的顶撞彻底激怒!清叱声中,笼罩全场的月华威压陡然增强了数倍!如同亿万冰针,狠狠刺向沈破云那摇摇欲坠的混沌力场!力场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沈破云浑身骨骼爆响,嘴角再次溢出鲜血,赤金暗金的瞳孔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冷月心等长老也同时上前一步,剑气锁定沈破云和林素衣!肃杀之气,冻结了每一寸空气! 就在这千钧一发、大战一触即发之际—— 昏迷在苏芷若身边的柱子,手指忽然微微动了一下,嘴唇翕动,发出极其微弱的、梦呓般的声音:“…密…道…后山…铁…掌门…金库…连着…蛇…窟…” 观星台上,月华如狱,杀机凛冽如冰。沈破云以残躯引混沌,孤剑指宫主,不屈的意志在滔天威压下如同风中残烛。林素衣倚着断崖残壁,毒伤与威压双重折磨下,意识模糊,唯有用尽最后力气护住身前那倔强的少年背影。矿场窝棚中,柱子垂死的低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苏芷若和石铁牛心中激起新的波澜——“密道”、“金库”、“蛇窟”…一线生机与更深的阴谋,在黑暗中悄然浮现。第五卷的终局风暴,在月无瑕冰冷的杀意与沈破云不屈的怒吼中,即将迎来最终的碰撞! 第98章 血脉为证,破云立誓 月华如狱,威压似山!月无瑕那倍增的恐怖威压,如同亿万冰晶凝聚的巨锤,狠狠砸在沈破云那摇摇欲坠的混沌力场之上! “噗——!” 沈破云鲜血狂喷,赤金暗金的混沌力场剧烈扭曲、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他单膝跪地,孤鸿断刃深深插入身下的岩石,才勉强支撑住身体。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肺腑的剧痛。林素衣在他身后,倚着冰冷的崖壁,毒伤与威压双重折磨下,意识已陷入半昏迷的边缘,唯有手指死死抠进岩缝,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负隅顽抗,徒增痛苦!” 月无瑕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白玉车辇周围的月华光晕更加凝实,杀意凛冽如刀,直指沈破云眉心!冷月心等长老的剑气也蓄势待发,只待宫主一声令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沈破云即将被彻底碾碎的瞬间—— 嗡! 一股奇异而坚韧的波动,无视空间的距离,猛地从遥远苏府的方向传来!这波动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呼唤与共鸣! 沈破云怀中的天绝引星佩,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青光!这青光不再柔和,而是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瞬间融入他周身沸腾的混沌力场!与此同时,他体内那狂暴却濒临崩溃的混沌漩涡,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指引,赤金与暗金两股力量不再无序冲撞,而是如同阴阳双鱼般,开始以一种玄奥莫测的轨迹相互追逐、交融! 更令人震撼的景象出现了! 沈破云背后,那清冷的月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汇聚!一道模糊却无比坚韧的、由纯净月华勾勒出的女子虚影,悄然浮现!那虚影的轮廓,竟与昏迷在苏府暖阁中的月璃有九分神似!虚影手腕处,一点淡墨色的印记清晰可见,此刻正散发着柔和却无比坚定的暗金色光芒!正是月璃手腕胎记的投影! 这并非月璃真身,而是她体内玄月血脉与护龙胎记,在沈破云濒死爆发、引星佩共鸣、以及月无瑕强大月华本源刺激下,跨越空间产生的奇异显化!是“玄月同命”羁绊在生死关头的极致展现! “月璃…姐姐?” 林素衣在模糊中看到那月华虚影,心神剧震! 那月璃的虚影甫一出现,便与沈破云身前的混沌力场产生了不可思议的交融!混沌的狂暴与月华的清冷,胎记的暗金与引星佩的温润青光,四种力量并非抵消,而是在一种更高层次规则的统御下,达成了短暂的、完美的平衡与共生! 嗡——! 沈破云周身那濒临破碎的赤金暗金力场,骤然蜕变!狂暴的能量流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薄的、却坚韧无比的双色光晕!光晕外层流转着清冷的月华与温润的青光,内层则是稳定交融的赤金暗金混沌本源!这光晕虽薄,却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的至理,散发出一种古老、尊贵、不容亵渎的浩瀚气息!月无瑕那足以碾碎山岳的恐怖威压,落在这蜕变后的“双星共生力场”上,竟如同泥牛入海,被无声无息地化解、吸收! 沈破云感到一股温润却磅礴的力量从共生力场中反哺自身,如同干涸大地迎来甘霖,剧痛稍缓,濒临崩溃的身体奇迹般地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他猛地抬起头,混沌之瞳中赤金暗金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稳定与明亮,带着一种洞悉本源般的深邃! 沈破云: 清晰地感受到背后那月华虚影传来的、属于月璃的坚韧意志和同命相连的羁绊!这羁绊不再仅仅是责任或承诺,而是血脉灵魂深处最本源的共鸣!守护她,就是守护自己存在的意义! (远在苏府的)月璃: 在深度昏迷中,眉头微蹙,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手腕胎记的暗金光芒微微闪烁,如同回应。 “血脉相连!同命共生!” 沈破云的声音不再嘶哑,而是如同金铁交鸣,带着斩断一切虚妄的决绝与守护诸天的意志,响彻云霄!他拄着孤鸿断刃,在双星共生力场的拱卫下,缓缓站直了身躯!那并不高大的身影,此刻却仿佛顶天立地! 他无视近在咫尺的杀意,目光如炬,直视白玉车辇中那双翻涌着惊涛骇浪的寒潭眼眸,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炸响在月无瑕的心头: “沈家血仇未报,护龙之责未明!” “月璃身中奇毒,命悬一线!” “害她之人,我必手刃!解她之毒,我必寻得!” “任何人——” 他手中孤鸿断刃缠绕着共生力场的双色光晕,爆发出惊天的剑吟,直指苍穹,也指向那高高在上的月无瑕,“休想将她从我身边带走!包括你!” 轰隆!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落下,一道融合了混沌本源、月华清辉、胎记暗金与引星佩青光的惊世剑气,如同破晓的第一缕曙光,又似撕裂亘古黑暗的惊龙,骤然从孤鸿断刃上冲天而起!剑气虽不庞大,却凝练到了极致,蕴含着沈破云不屈的意志、守护的誓言以及对命运的抗争!它并未攻击任何人,而是如同宣告般,直刺九霄云外! 这并非实质攻击的剑气,而是沈破云以自身意志引动“双星共生”之力发出的生命誓言!是守护意志的具象化!其光芒之璀璨,意志之纯粹,瞬间驱散了观星台上空的阴霾与杀意,连月无瑕那浩荡的月华都为之黯然失色!这悲壮、决绝、守护一切的誓言剑气,是本章最震撼人心的视觉与精神双重爽点! (铁掌门后山密道)狭窄、潮湿、散发着浓重铁锈和土腥味的密道中,石铁牛打头阵,巨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通道。他手里举着一根临时找来的粗大铁钎当火把(苏芷若用火折子点燃了缠头的油布),微弱的火光勉强照亮前方。 “苏…苏姑娘,这地道咋这么窄?憋死俺了!” 石铁牛瓮声抱怨,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撞塌通道,“柱子兄弟说的金库…真有金子?俺要是能捡两块,回头给柱子兄弟买老母鸡炖汤,再给苏姑娘您打支金簪子!” 苏芷若紧跟其后,冰心诀高度警戒,闻言哭笑不得:“石大哥,小心脚下,集中精神!金子不重要,找到‘蛇窟’阻止毒秀才害人才要紧!” 她话音刚落,冰心诀猛地示警! “小心!” 苏芷若疾呼! 嗤嗤嗤——! 前方黑暗中,数道细小的、泛着幽蓝光泽的影箭,无声无息地射向石铁牛面门!是机关! “哎哟俺的娘!” 石铁牛怪叫一声,反应却快得惊人!那蒲扇般的大手本能地一挥,竟用那粗铁钎精准地磕飞了大部分毒箭!剩下两支射在他厚实的肩头,发出“噗噗”闷响,竟被虬结的肌肉和粗布衣服卡住大半,只刺破点皮! “嘿!这玩意儿,给俺挠痒痒呢?” 石铁牛龇牙咧嘴地拔出毒箭,看着箭头幽蓝的光,憨憨地挠头,“就是有点麻…苏姑娘,这算不算中毒了?俺感觉还能再吃三碗饭!” 苏芷若:“……” 月无瑕端坐辇中,那双寒潭眼眸死死盯着那冲天而起的誓言剑气,以及沈破云背后那由月璃血脉之力凝聚的虚影。沈破云那字字如刀的誓言,尤其是“血脉相连!同命共生!”八字,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她那被仇恨冰封的心湖之上!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沈破云体内那奇异却尊贵的力量(混沌本源),看到了月璃虚影中那与她同源却又带着守护暗金的血脉之力(玄月+护龙),更看到了那完美交融、生生不息的“双星共生力场”!这绝非邪魔外道所能拥有!这是…源自上古守护者的力量烙印! 仇恨的坚冰,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滔天的杀意,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震惊、深深的困惑…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月璃那坚韧意志的复杂悸动。 冷月心敏锐地察觉到了宫主气息的微妙变化,她上前一步,低声道:“宫主…双星共生,血脉共鸣…此乃天道异象,非人力可伪。月璃少主她…” 她的话点到即止,但意思已然明了:月璃与沈破云,命运已不可分,强行斩断,恐遭天谴,亦非月璃所愿。 誓言剑气的光芒渐渐消散于夜空,观星台上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月无瑕周身翻涌的杀意与月华缓缓收敛,但那双眼眸中的寒冰并未融化,只是冻结了更深的复杂与惊疑。沈破云拄剑而立,在共生力场的微弱光晕中喘息,眼神却如磐石般坚定。林素衣倚着崖壁,看着那消散的月璃虚影方向,眼中充满忧虑。矿场密道中,石铁牛拍着胸脯表示“毒箭小意思”,苏芷若却盯着他肩头那微不可查的靛蓝色晕染,心头蒙上阴影。毒秀才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通往蛇窟的更深黑暗里,手中玄冰玉髓散发着不祥的幽光。月无瑕的沉默,比杀意更令人窒息,最终的决定,将彻底改写所有人的命运。第五卷的终局,在无声的惊雷中,悄然迫近。 第99章 风雨暂歇,潜龙将启 誓言剑气的余晖彻底消散,夜空重归清冷。观星台上,死一般的寂静被一种更加沉重的、无形的压力所取代。月无瑕端坐于白玉车辇中,面纱下的容颜看不清表情,唯有那双寒潭眼眸,翻涌着惊涛骇浪后的深沉死寂与一种被强行冰封的惊疑。 她看到了。 她清晰地看到了那双星共生力场中蕴含的、超越她认知的古老与尊贵!看到了月璃虚影手腕胎记上那坚韧的暗金光芒,那绝非邪异污浊,而是带着一种守护万古的浩然意志!更感受到了沈破云那誓言中,对月璃“同命共生”的决绝守护,那并非占有,而是源自血脉灵魂最深处的羁绊! 仇恨的坚冰并未消融,但一道名为“真相”和“天道”的裂痕,已无法忽视地横亘其上。强行碾碎那双星,斩断那羁绊,或许真如冷月心所暗示…会引发不可测的天谴,更可能…彻底毁灭月璃这妹妹唯一的骨血! 清霜…这就是你选择的道路吗?以生命为代价,诞下的竟是…护龙双星之一?沈家…护龙一族…这纠缠万古的命运…冰冷的理智与复杂的情感疯狂撕扯。杀?还是不杀?不杀,沈家祸根犹在,月璃命运多舛,玄月宫颜面何存?杀?那双星共生之象,月璃虚影中坚韧的意志…那引动天地共鸣的誓言… 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 终于,月无瑕周身那冻结空气的杀意,如同退潮般缓缓收敛。浩荡的月华不再充满攻击性,而是重新变得清冷孤高。她深深看了一眼在双星共生力场微弱光晕中喘息、眼神却依旧磐石般坚定的沈破云,又仿佛穿透空间,看了一眼苏府中昏迷的月璃。一个清冷、空灵、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裁决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晰地响起: “玄月令之事,本宫自会查清,还吾宫清白。” “月璃身负宫主血脉与不祥胎记,待其苏醒,本宫再来带她回宫!” 她的目光最终如同万载寒冰凝结的利刃,刺向沈破云: “若此期间,她有任何闪失…沈破云,本宫要你沈家血脉…尽绝!” 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决断!这并非和解,而是暂时搁置!是以月璃的安危为最高优先级,同时也为玄月宫留下了最终处置的余地!那“沈家血脉尽绝”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 随着月无瑕话音落下,笼罩全场的恐怖威压骤然消散!林素衣只觉得浑身一松,那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山岳瞬间消失,虽然毒伤依旧剧痛,却仿佛重新获得了呼吸的权力。沈破云周身的双星共生力场也缓缓内敛,融入体内,那温润的力量支撑着他没有倒下,但极度的疲惫和重伤的痛楚如潮水般再次涌来,眼前阵阵发黑。 冷月心等长老微微躬身:“谨遵宫主法旨!” 她们也暗自松了口气,方才那剑拔弩张的局面,稍有不慎便是玉石俱焚。 白玉车辇月华流转,四匹神骏的月魇兽发出清越的嘶鸣,踏空而起,拉着车辇缓缓升入云端,朝着青阳城苏府的方向飘然而去。冷月心等人紧随其后,化作道道清冷的月光,消失在天际。 地点: 铁掌门后山密道深处(矿场线) “嘶…苏…苏姑娘,这地道咋越走越冷?俺这膀子…咋有点不听使唤了?” 石铁牛走在前面,举着那根燃烧的铁钎(火把),声音不像之前那么洪亮,带着点哆嗦。他下意识想挠挠发麻发痒的肩膀,却觉得手臂有些沉重。 苏芷若一直紧盯着他,冰心诀早已察觉异常。借着火光,她清晰地看到石铁牛刚才被毒箭擦伤的左肩周围,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靛蓝色,并且这蓝色正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缓慢而坚定地向四周晕染!那毒箭的毒性,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猛烈! “石大哥!别动!” 苏芷若声音严肃,一把抓住他想要抓挠的手,“你中毒了!毒性很强,正在蔓延!” “中毒?” 石铁牛愣了一下,憨厚的脸上露出困惑,“不能?俺就觉得有点麻,跟冻着了似的…哎哟!” 他话没说完,左腿突然一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被苏芷若及时扶住。那靛蓝色的晕染,已经蔓延到了他半边脖子! “嘿…嘿嘿…” 石铁牛被苏芷若扶着,居然咧嘴傻笑起来,眼神有点发直,“苏…苏姑娘…您别说…这中毒…还挺得劲…俺看您…咋有三个脑袋了?…这地道…也转起来了…跟喝多了村长家的苞谷酒似的…” 他晃了晃大脑袋,试图看清,“柱子兄弟…俺好像看见柱子兄弟在前面…喊俺去吃…吃烤全羊?” 苏芷若哭笑不得,心中却警铃大作!这毒不仅侵蚀身体,竟还有致幻效果!石铁牛天赋异禀,体质远超常人,中毒后没有立刻毙命反而产生幻觉,但这恰恰说明毒性诡异猛烈!必须立刻解毒! “石大哥!清醒点!那是幻觉!集中精神!告诉我,你现在感觉哪里最麻?胸口闷不闷?” 苏芷若一边快速取出金针,准备先封住他心脉附近要穴延缓毒性蔓延,一边试图让他保持清醒。石铁牛歪着头,很认真地感受了一下,瓮声道:“最麻…?好像…是屁股?俺屁股蛋子…跟坐冰窖里似的…” 苏芷若:“……” (这毒蔓延的路径也太奇怪了!) 地点: 湍急河流下游浅滩(坠崖线) 刺骨的寒冷让林素衣从半昏迷中强行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和沈破云被冲到了一处相对平缓的河滩上。沈破云趴在她身边不远处,一动不动,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她自己则半个身子还泡在冰冷的河水里,肩头的毒伤被水浸泡后,麻木中传来钻心的刺痛,毒素显然在加速扩散。 “沈…小子…” 林素衣艰难地挪过去,探了探沈破云的鼻息和脉搏,心沉到了谷底。重伤未愈,又强行爆发对抗宫主威压,引动双星共生,他的身体已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而她自己,也到了强弩之末。 感情描写(绝境相依): 看着沈破云苍白如纸的脸,林素衣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和决然。不行!不能死在这里!星图已明,双星已现,潜龙渊的秘密就在眼前!师傅的托付,月璃的希望,沈家的血仇…还有…这个倔强得让人心疼的小子…必须活下去! 她咬破舌尖,以剧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用尽最后力气,将沈破云拖到更干燥的河滩高处。然后,颤抖着手从贴身内袋中取出一个防水的小皮囊,倒出仅剩的三根保命金针! 林素衣眼神专注到极致,无视自身的眩晕和剧痛,冰心诀运转到极限,锁定沈破云心脉周围几处生死大穴!手腕翻飞,三根金针化作三道细微的金芒,精准无比地刺入穴位!针尾微微震颤,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鸣! 这是天绝宗秘传的“三才锁命针”!以金针为引,强行刺激伤者最后一线生机,锁住溃散的精气神,吊住性命!但此法凶险异常,对施针者损耗巨大,且只能争取极其有限的时间! 金针入体,沈破云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极其微弱的气息似乎…稳定了一丝?林素衣却眼前一黑,喷出一小口带着黑丝的血沫,再也支撑不住,软倒在沈破云身边。她最后看了一眼沈破云怀中那隔着湿透衣物、依旧散发着微弱温润青光的碧玉,意识陷入了黑暗。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希望芷若…或者包不同那个机灵鬼…能尽快找到他们… (蛇窟深处)毒秀才的身影在幽暗曲折的甬道中穿行,手中那枚得自寒冰洞的“玄冰玉髓”散发着幽幽的蓝白光晕,不仅驱散了洞中的湿冷,更让周围岩壁上那些色彩斑斓的毒虫畏惧地退避三舍。 他来到一处巨大的、散发着浓烈腥甜气味的溶洞。洞中央,是一个翻滚着粘稠靛蓝色液体的巨大毒池!毒池周围,矗立着数十个浸泡在毒液中的石茧,里面隐约可见扭曲的人形——正是他正在培育的新型“月魇尸傀”! 毒秀才走到毒池边一个古老的石质祭坛前。祭坛中心,有一个莲花状的凹槽。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玄冰玉髓放入凹槽之中! 嗡! 玄冰玉髓蓝光大盛!一股极致的寒意瞬间弥漫开来,与毒池中翻腾的炽热毒液形成了诡异的平衡!祭坛上古老的符文逐一亮起!溶洞中弥漫的毒雾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疯狂地向祭坛汇聚,被玄冰玉髓吸收、转化!玉髓本身,则开始散发出一种更加妖异、更加纯粹的靛蓝色光泽! “桀桀桀…以万年玄冰之髓,调和千种剧毒之精…再辅以这上古祭坛之力…” 毒秀才眼中闪烁着狂热的贪婪,“老夫的‘万毒元丹’…终于要成了!待老夫神功大成…什么玄月宫主,什么护龙双星…统统都要匍匐在老夫脚下!” 溶洞内,毒雾翻涌,蓝光妖异,酝酿着更可怕的阴谋。 月华车辇消失在青阳城方向,留下断崖边重伤濒死的两人和一片狼藉。矿场密道中,苏芷若面对中毒致幻、憨态百出的石铁牛,忧心如焚,解毒迫在眉睫。冰冷的河滩上,林素衣以金针为沈破云吊住最后一口气,自己也油尽灯枯。而蛇窟深处,玄冰玉髓在祭坛上妖异闪烁,毒秀才的狂笑在溶洞中回荡。风暴的中心似乎暂时转移,但“待月璃苏醒再来寻”的警告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双星汇聚”的宿命已清晰显现,“潜龙渊”的入口在葬龙谷静静等待。短暂的平静下,是更汹涌的暗流。第五卷的终章,将在这风雨暂歇的余韵中,迎来最终的落幕与新的。 第100章 余烬星火,潜龙在渊 月华车辇无声无息地悬停在苏府上空,清冷的光辉洒满庭院。福伯和留守的仆人早已吓得跪伏在地,瑟瑟发抖。月无瑕并未下车,她的目光穿透屋顶,精准地“看”向暖阁内昏迷的月璃。 月璃静静躺在榻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手腕上那枚淡墨色的胎记,此刻正散发着柔和却坚韧的暗金色光晕,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这光芒,与观星台上沈破云爆发时出现的虚影气息同源,清晰印证着“双星共生”的羁绊。 月无瑕的寒潭眼眸中,冰霜之下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是妹妹月清霜的血脉延续,却纠缠着沈家与护龙的宿命,更烙印着那诡异的暗金胎记…这孩子的命运,比她想象的更加沉重与…不凡。 冷月心悄然出现在车辇旁,低声道:“宫主,月璃少主胎记蕴含之力…确与护龙相关,且与沈破云气息交融已深。强行剥离,恐伤其本源。” 她的话,再次印证了天道。 月无瑕沉默片刻,清冷的声音如同寒冰凝结,穿透空间,直接在暖阁内苏慕白的脑海中响起: “苏慕白。” 苏慕白浑身一颤,强忍恐惧,躬身应道:“晚辈在。” “照看好她。待其苏醒,本宫自会知晓。若有半分差池…” 后面的话无需言明,那冻结灵魂的寒意已说明一切。 “晚辈…定当竭尽全力!” 苏慕白额头冷汗涔涔。 白玉车辇月华流转,腾空而起,再无停留,消失在青阳城外的夜空。留下苏府一片劫后余生的死寂,以及苏慕白看着月璃胎记光芒时,眼中深沉的忧虑与思索。 场景二:城郊河滩 - 包不同救星天降 冰冷的河水拍打着河滩。林素衣意识沉入黑暗,只有一丝微弱的冰心诀本能地护住心脉。沈破云趴在她身边,三根金针在他心脉处微微震颤,锁住那最后一缕游丝般的气息。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两人。 “沈兄弟!林姑娘!你们在哪儿啊——!!” 一个带着哭腔、气喘吁吁的破锣嗓子,由远及近,在寂静的河滩上格外刺耳。只见包不同像个落汤鸡似的,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河滩上奔跑,手里还死死抱着他那本用油布包了好几层的宝贝账册,脸上又是泥又是泪。 “苍天啊!大地啊!我包不同好不容易破译了那几页鬼画符,找到点‘蛇窟’可能连着黑铁矿后山的线索…这俩祖宗怎么就跳崖玩水了呢?!” 他一边哭嚎,一边借着微弱的月光四处张望,“沈兄弟!您可千万别死啊!您答应俺的赏钱还没给呢!林姑娘!您要挺住啊!您还欠着俺三顿烤全羊的情报费呢!” 包不同脚下一滑,“噗通”摔了个狗啃泥,账册飞了出去。他手忙脚乱地爬过去捡,嘴里不停:“哎哟俺的烤全羊…呸呸呸!账册!宝贝账册!” 刚捡起账册,一抬头,正好看到不远处趴着的两个人影。 “哎哟喂!祖宗哎!可找到你们了!” 包不同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他先探了探林素衣的鼻息,松了口气:“还有气儿!” 又去摸沈破云,“嘶…凉的?!” 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丧着脸:“完了完了!沈兄弟嗝屁了!俺的赏钱…呸!沈兄弟啊!您英年早逝啊!” 他悲痛(为了赏钱)地摇晃着沈破云:“您醒醒啊!您看看俺!俺是包不同啊!您还欠俺…” 话没说完,他猛地看到沈破云心口插着的三根金针,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咦?金针?” 包不同绿豆眼一转,想起林素衣的身份,“天绝宗的神医?锁命针?!” 他瞬间精神了,小心翼翼不敢碰针,凑到沈破云鼻子前仔细听,果然还有一丝微弱到极点的气息! “嘿!没死透!还有救!” 包不同破涕为笑(为了赏钱),立刻开始展现他“包打听”的生存本能。他费力地将两人拖离水边,捡来干树枝生起一小堆火,又把自己半湿的外袍脱下来盖在两人身上(主要是沈破云,他觉得沈破云更值钱),然后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围着火堆转圈。 “咋办咋办?林姑娘也中毒了…沈兄弟就剩一口气…这荒郊野岭的…俺背一个都够呛…烤全羊也没带…” 他急得抓耳挠腮,忽然一拍脑门,“对了!信号!天绝宗有没有求救信号?林姑娘身上有没有?” 他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在林素衣身上摸索起来。 包不同笨拙却有效的救援行动,驱散了河滩上的死亡阴霾。篝火的温暖,干衣的覆盖,尤其是他认出了“三才锁命针”意味着沈破云还有救,为坠崖线带来了绝处逢生的希望曙光! 场景三:矿场密道 - 解毒与密道 狭窄的密道中,石铁牛靠着岩壁坐着,半边身体都泛着诡异的靛蓝色,眼神迷离,嘴里嘟嘟囔囔:“…烤全羊…别跑…俺的铁拳…天下无敌…” 还时不时挥两下拳头,差点打到旁边的苏芷若。 苏芷若神情凝重,冰心诀全力运转。她已将随身携带的几种解毒丹药喂给石铁牛,并用金针封住了他心脉和几处大穴,延缓毒性蔓延。但石铁牛体质特殊,毒性扩散虽慢,却异常顽固,普通的解毒药收效甚微。 “石大哥!看着我!告诉我,除了麻,有没有刺痛?或者灼烧感?” 苏芷若试图获取更多症状信息。石铁牛努力聚焦眼神,看了苏芷若一会儿,憨憨一笑:“苏…苏姑娘…您真好看…像…像画里的仙女…比烤全羊还好看…” 苏芷若:“……” (这毒致幻效果太强了!) 就在这时,石铁牛迷离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密道侧壁一块微微凸起、颜色略深的岩石。他无意识地伸手一拍——“咔嚓!” 一声轻响,那块岩石竟凹陷下去!紧接着,旁边看似严丝合缝的岩壁,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更加阴冷、混杂着浓烈腥甜和硫磺味道的气流,从缝隙中涌出! “嗬…嗬…” 缝隙深处,隐约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和某种粘稠物体蠕动的声音!正是柱子临死前提到的“蛇窟”! 苏芷若精神大振!找到了!但看着中毒已深、神志不清的石铁牛,和眼前这透着极度危险气息的入口,她陷入了两难。是立刻带石铁牛退出去找解药?还是冒险进入蛇窟,寻找可能的解药或线索? 场景四:河滩 - 芷若汇合,希望之光 包不同正对着火堆发愁,忽然耳朵一动,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人声!他吓得一哆嗦,以为是追兵,刚要躲,却借着火光看清了来人——正是苏芷若!她半架半拖着神志不清、浑身靛蓝的石铁牛,艰难地沿着河滩寻来!她离开密道后,凭借冰心诀对沈破云微弱血脉气息的感应(双星羁绊),一路找到了这里! “苏姑娘!石…石壮士?!你们这是…” 包不同又惊又喜,连忙跑过去帮忙。 “包先生?!太好了!” 苏芷若看到包不同和篝火边的沈、林二人,疲惫的脸上露出绝处逢生的惊喜,“快!沈大哥和林姐姐怎么样了?石大哥中了剧毒!” 苏芷若顾不上疲惫,立刻扑到沈破云和林素衣身边。她先快速检查了林素衣的毒伤,又小心翼翼地探查了沈破云心脉处的金针和那微弱的气息,脸色凝重至极。 “林姐姐毒入心脉,沈大哥生机几绝…全靠这三针吊命!” 她迅速打开药箱,拿出最珍贵的保命丹药,毫不犹豫地喂给两人。然后,她看向石铁牛,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包先生,帮我按住石大哥!” 苏芷若取出一排细如牛毛的金针,冰心诀运转到极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沉静而强大的气场。她要以天绝秘术,结合冰心诀的精准感知,为石铁牛逼毒,同时也要稳住沈、林二人的伤势! 场景五:蛇窟深处 - 毒秀退避 (蛇窟溶洞)祭坛上,玄冰玉髓散发着妖异的靛蓝色光晕,与翻滚的毒池形成诡异的平衡。毒秀才闭目盘坐,引导着万毒精华融入玉髓。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好恐怖的月华本源之力…是玄月宫主?!她竟亲临青阳?还带着如此强烈的杀意?” 他感应到了月无瑕降临和退去时那浩瀚的威压残留。虽然距离较远,但那力量层次让他本能地感到极度危险。 “桀桀…宫主大人亲至,看来那对‘双星’果然非同小可…” 毒秀才眼中贪婪与忌惮交织,“万毒元丹尚未大成,此刻不宜与那女人照面…” 他果断中止了引导,小心翼翼地取下光芒流转的玄冰玉髓(已比放入时更加深邃妖异)。 他身影如同鬼魅,迅速融入溶洞深处更隐蔽的通道,只留下祭坛上未散的毒雾和毒池中翻腾的粘稠液体。万毒元丹的炼制被迫中断,但核心材料玄冰玉髓已被强化,毒秀才带着它潜伏入更深的黑暗,等待下一次机会。 冰冷的河滩上,篝火噼啪作响,成为黑暗中最温暖的希望之光。 苏芷若全神贯注,金针在石铁牛靛蓝色的皮肤上飞快起落,引导着霸道的毒性缓缓汇聚。石铁牛在剧痛和药力作用下发出闷哼,眼神时而迷离时而清醒。另一边,服下丹药的沈破云和林素衣,气息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像风中残烛般随时会熄灭。 包不同紧张地在一旁打下手,递药、擦汗,嘴里小声嘀咕:“…烤全羊…俺的烤全羊…这趟真是亏大了…不过沈兄弟林姑娘要是活过来…得加钱!必须加钱!” 苏芷若施针的间隙,目光落在沈破云苍白却依旧坚毅的侧脸上,又看向远方青阳城的方向,仿佛能看到苏府中昏迷的月璃。她轻轻握住沈破云冰冷的手,感受着那微弱却坚韧的脉搏,以及血脉深处那份与月璃休戚相关的羁绊。 “沈大哥…月璃姐姐…我们都在…” 她低语着,冰心诀传递着无声的信念。 沈破云在深沉的昏迷中,仿佛听到了呼唤。他的手指,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怀中紧贴着的碧玉,隔着衣物散发出温润而持久的青光,如同在回应着远方葬龙谷的呼唤。 青阳城的风暴似乎暂时平息,玄月宫主的警告如同悬顶之剑,蛇窟的毒蛇潜伏于黑暗。但河滩的篝火旁,劫后余生的众人紧紧相依。石铁牛体内的剧毒在针下被一点点逼出,沈破云和林素衣在生死线上挣扎,苏芷若的医术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希望如同余烬中的星火,虽微弱,却顽强地燃烧着。而星图所指的方向——“葬龙谷·潜龙渊”,那神秘的秘境入口,在苍茫的山脉深处,静静地等待着双星的汇聚,等待着惊龙破云,揭开尘封万古的秘密。 第五卷终。 第101章 辞别青阳,潜踪匿行 冰冷的河水依旧在耳边留下嗡鸣的余响,篝火的温暖却顽强地驱散着死亡的寒意。河滩上,沈破云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映入眼帘的,是苏芷若布满血丝却充满惊喜的眼眸,以及她手中那碗散发着苦涩与清香的药汁。 “沈大哥!你醒了!” 苏芷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将药碗凑到他唇边。 每一次吞咽都牵扯着千疮百孔般的剧痛,仿佛脏腑都被无形的针线粗暴缝合过。混沌漩涡沉寂在丹田深处,如同耗尽了所有力量的猛兽,只余下沉重的疲惫和细微的灼痛。月无瑕那冻结灵魂的威压、双星共生时的浩瀚意志、坠崖的冰冷窒息…混乱的记忆碎片冲击着残破的神经。但最清晰的,是苏芷若眼中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以及…那血脉深处,对远方月璃休戚与共的微弱羁绊。她怎么样了?玄月宫主…走了吗? “芷若…月璃…”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几乎不成调。 “月璃姐姐在苏府,有父亲照看,暂时安全。” 苏芷若轻声回答,用温热的湿巾擦拭他额头的冷汗,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瓷器,“玄月宫主…离开了,但她留下话…待月璃姐姐苏醒,她…会再来。” 她没有复述那“沈家血脉尽绝”的威胁,但眼中的忧虑已说明一切。 不远处,石铁牛正呼哧呼哧地打着拳,动作大开大合,虎虎生风。他身上的靛蓝色花纹消退了大半,古铜色的皮肤在晨光下油亮发光,看起来精力充沛。 “嘿!苏姑娘!俺觉得浑身是劲儿!这毒…好像也没啥嘛!” 他瓮声瓮气地喊道,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震得落叶簌簌而下。 包不同正撅着屁股,心疼地检查他那本被河水泡过、又被篝火烘烤得皱巴巴的宝贝账册。闻言立刻跳起来,指着石铁牛嚷嚷: “没啥?!石大个儿!你昨晚是谁抱着大树喊屁股蛋子麻得要死要活的?是谁差点把俺当烤全羊啃了?要不是苏神仙妙手回春,你这会儿指不定在阎王殿跟小鬼抢羊腿呢!还‘没啥’?你知道为了救你,苏姑娘用了多少金针?多少名贵药材?那都是钱啊!白花花的银子!能买多少只烤全羊?!” 他掰着手指头,一脸肉痛地计算着,“少说…少说能堆满这河滩!” 石铁牛挠挠头,看着自己昨晚发麻现在却好好的屁股,又看看气急败坏的包不同,憨憨一笑:“包…包先生,俺那不是中毒迷糊了嘛…您算得对,苏姑娘的恩情,俺石铁牛记着呢!回头俺给您打头大野猪,管饱!比烤全羊实在!” “野猪?!谁稀罕那又柴又腥的玩意儿!俺要烤全羊!肥嫩的小羊羔!十只!不,二十只!” 包不同气得直跳脚。 林素衣靠在一块大石旁,脸色依旧苍白,肩头的毒伤被苏芷若重新处理过,裹着干净的布条,隐隐作痛。她看着活宝般的两人,嘴角难得地勾起一丝微弱的弧度,随即又被更深的凝重取代。她看向苏芷若:“芷若,沈小子情况如何?” 苏芷若喂完药,仔细探查沈破云的脉搏,秀眉微蹙:“脉象虚浮,但比昨夜平稳许多。混沌之力…近乎枯竭,经脉损伤极重,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和大量珍稀药材温补。” 她顿了顿,看向林素衣,“林姐姐,你的毒…” “暂时压住了,死不了。” 林素衣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此地不宜久留。玄月宫的眼线、赵天霸的残党、还有那阴魂不散的毒秀才…随时可能找上门。青阳城已成龙潭虎穴,我们…必须走。” 她拿出一个古朴的小瓷瓶,正是苏慕白在众人离开苏府前,悄悄塞给她的。“这是苏先生珍藏的‘龟息丹’,能极大收敛气息,模拟重病垂死之态,配合我的易容术,或可瞒天过海。” 包不同一听要跑路,立刻凑过来,绿豆眼闪烁着精光:“走?去哪儿?俺包打听早就规划好了!” 他摊开那本皱巴巴的账册,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炭笔画着几条弯弯曲曲的路线图。 “往北?朝廷势力盘根错节,黑云爪牙也多!往东?靠海,七巧门的地盘!往西?太荒凉,补给困难,容易被包饺子!” 他手指重重戳向地图下方,“唯有往南!南疆!十万大山,苗疆百寨!地形复杂,瘴疠横行,朝廷和那些大门派的手都伸不了那么长!而且…” 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得意:“俺破译了账册里最后几页密码,结合苏先生早年行医笔记的线索,南疆深处,可能有克制‘血煞蚀魂’奇毒或者缓解石铁牛体内余毒的罕见药材!黑云和七巧门最近也在那边大量收购毒草毒虫,必有蹊跷!咱们去南疆,既能避祸,又能寻药,还能顺藤摸瓜,一箭三雕!” 包不同分析得条理清晰,利弊分明,展现了他“包打听”的价值。南疆,这个充满未知与危险,却也蕴含希望与线索的地方,成为了众人唯一的出路! 林素衣眼中精光一闪,果断拍板:“好!就去南疆!包不同,规划最隐秘、最不易被追踪的路线!石铁牛,你负责背负沈破云,他经不起颠簸。芷若,准备好路上所需的药物和干粮,尽量精简。” 苏芷若看着虚弱得连坐直都困难的沈破云,心中揪痛。南疆…那传说中瘴气弥漫、毒虫遍地的蛮荒之地…他能撑得住吗?还有月璃姐姐…父亲…她强压下离愁别绪和深深的担忧,用力点了点头。为了沈大哥,为了月璃姐姐,为了所有人的安危,再险的路,也得闯! 众人迅速收拾行装。林素衣强打精神,施展天绝宗秘传的易容术。沈破云被易容成一个面色蜡黄、病入膏肓的富家公子,由石铁牛(易容成粗豪仆从)背负。林素衣自己则扮作一个面容愁苦的中年妇人(管家)。苏芷若易容成清秀丫鬟。包不同依旧是油滑商人模样,负责打点一切。 趁着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众人悄然离开河滩,潜入通往南方的隐秘山路。在即将彻底离开青阳城视野范围时,走在最后的苏芷若,冰心诀忽然感应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清冷气息,如同月光下的薄霜,瞬间掠过城门口方向!她心头猛地一凛! (是冷月心长老的气息?还是她留下的某种印记?玄月宫…果然没有完全放手!) 她不动声色,加快脚步跟上队伍,只将这惊疑深深埋入心底。前方的山路蜿蜒曲折,隐入浓雾弥漫的群山之中,如同通往未知巨兽的咽喉。青阳城的轮廓在身后渐渐模糊,而南疆那神秘莫测的迷雾,已在前方悄然弥漫开来。 第102章 蛮荒古道,毒虿拦途 青阳城的轮廓早已被层峦叠嶂吞没。众人沿着包不同规划的隐秘山路,一头扎进了南疆的怀抱。空气骤然变得粘稠湿热,仿佛能拧出水来。参天古木的虬结枝桠在头顶交织成浓密的绿网,将阳光切割成破碎的光斑,吝啬地洒在铺满腐叶和湿滑苔藓的地面上。各种从未见过的奇异植物肆意生长,巨大的蕨类伸展着锯齿状的叶片,色彩艳丽到诡异的蘑菇点缀其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木腥气、泥土的腐败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 石铁牛背负着易容后病恹恹的沈破云,步履依旧沉稳有力,粗壮的胳膊稳稳托住。他好奇地东张西望,偶尔伸手想摸摸那些奇花异草,总被苏芷若低声喝止。 “石大哥,南疆之物不可乱碰!许多看着漂亮,实则剧毒无比!” 苏芷若冰心诀时刻运转,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环境。她搀扶着脸色愈发苍白的林素衣,后者毒伤未愈,在这湿热环境下行走,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肩头隐隐作痛。 包不同走在最前面探路,一边用一根长木棍拨开垂落的藤蔓和蛛网,一边擦着汗抱怨:“我的老天爷!这鬼地方比蒸笼还闷!烤全羊没吃上,人先被蒸熟了!包打听我纵横江湖半辈子,就没钻过这么憋屈的林子!哎哟!” 他一脚踩进松软的泥坑,溅了一身泥点,狼狈不堪。 “呸呸呸!这什么鬼路!” 包不同吐掉溅进嘴里的泥水,看着自己沾满泥浆、还被某种粘稠汁液染绿的绸缎裤腿,心疼得直抽抽,“这可是俺压箱底的‘云锦’料子!值半只烤全羊呢!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南疆!俺跟你没完!” 他气呼呼地用木棍戳着旁边的巨大蕨叶泄愤,不料那叶片猛地一抖,弹起一片细密的、闪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粉末,扑了他一脸! “咳咳咳!什么玩意儿?!” 包不同手忙脚乱地拍打,脸瞬间黑了一半。 石铁牛在后面憨憨笑道:“包先生,您这是…抹了锅底灰?准备唱大戏?” 包不同:“……” (欲哭无泪) 颠簸的旅程让沈破云本就脆弱的经脉如同被钝刀反复切割。他紧闭双眼,全力引导着体内那丝微弱得可怜的混沌之力,艰难地修复着最严重的裂痕。每一次石铁牛迈步带来的震动,都让他额角青筋跳动。湿热的环境更是加重了肺腑的负担,呼吸都带着灼痛。南疆…果然名不虚传。但更让他心焦的是自身的无力。曾经能引动双星共生的力量,如今竟连安稳地趴在别人背上都如此艰难!这种落差,比身体的痛苦更甚。 就在包不同清理脸上黑粉,石铁牛憨笑之时—— 嗡…嗡嗡嗡… 一阵低沉而密集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从古道两侧茂密的灌木丛中响起!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如同无数细小的鼓槌在疯狂敲打! “小心!” 林素衣最先警觉,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不容置疑的凝重,“是虫群!听声音…数量极多!” 话音刚落,只见两侧灌木如同沸腾般剧烈摇晃!无数拳头大小、通体覆盖着暗红色硬壳、长着锋利口器、复眼闪烁着凶光的甲虫,如同潮水般涌出!正是南疆令人闻风丧胆的群居毒虫——“瘴疠虿”! 这些毒虫不仅甲壳坚硬,速度奇快,更可怕的是它们聚集在一起时,会喷吐出一种淡黄色的麻痹毒雾!毒雾迅速弥漫开来,带着一股刺鼻的腥甜气,所过之处,草木都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 虫群速度极快,瞬间就扑到了近前!毒雾更是将众人笼罩在内! “闭气!” 苏芷若疾呼,冰心诀催动,一层淡淡的冰蓝色光晕护住自己和身边的林素衣,竭力抵抗毒雾侵袭。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娘哎!烤全羊没吃着,要被虫子啃了!” 石铁牛怒吼一声,想放下沈破云挥拳迎击,却又怕震伤背上的病人,一时进退两难! 就在这危急关头,林素衣动了! 她强忍肩伤剧痛和毒雾带来的眩晕,眼中厉芒一闪!手腕翻飞,数道细如牛毛的金光如同天女散花般激射而出!目标并非虫群本身,而是它们喷吐毒雾的腺体附近! 噗噗噗! 精准无比!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只瘴疠虿被金针射中要害,喷吐毒雾的动作戛然而止,发出尖锐的嘶鸣,翻滚着跌落在地! “芷若!药粉!” 林素衣低喝。 苏芷若心领神会,立刻将一包混合了硫磺、雄黄等刺激性药物的粉末撒向虫群前方! 刺鼻的药粉与残余的毒雾混合,形成一股对瘴疠虿极其厌恶的气息!汹涌的虫群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冲锋势头猛地一滞!前排的毒虫烦躁不安地嘶鸣、后退,与后面的虫群撞作一团! “快走!药粉撑不了多久!” 林素衣喘息着,刚才的爆发让她肩头的布巾再次渗出血迹,脸色更白了几分。 众人不敢怠慢,石铁牛背着沈破云,苏芷若扶着林素衣,包不同连滚带爬,趁着虫群混乱,快速冲向前方一处相对开阔、有微弱阳光透下的石台。 眼看就要脱离毒雾范围,石铁牛在冲上石台时,脚下被湿滑的树根绊了一下!他庞大的身躯一个趔趄,为了稳住不摔到背上的沈破云,他猛地吸了一大口气调整平衡! 这一口,却吸入了不少尚未完全散去的淡黄色麻痹毒雾! “咳!咳咳!” 石铁牛剧烈咳嗽起来,脸上瞬间泛起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石大哥!” 苏芷若惊呼。 “俺…俺没事!就是呛着了!” 石铁牛瓮声说着,站稳身体,将沈破云小心放下。但苏芷若和林素衣都敏锐地察觉到,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狂躁!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之前消退大半的靛蓝色花纹,此刻竟如同被激活般,沿着脖颈和手臂迅速蔓延开诡异的蓝绿色!皮肤下的肌肉也如同小蛇般微微鼓胀、蠕动! “不好!瘴毒引动了他体内残留的混合毒素!” 苏芷若脸色大变!石铁牛之前中的毒本就复杂(尸毒、中原奇毒、苗疆瘴毒),此刻新吸入的麻痹瘴毒,如同火种,瞬间点燃了蛰伏的毒源! 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和狂暴感,如同岩浆般从胸口炸开,瞬间席卷全身!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同伴关切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水。一股想要砸碎眼前一切的冲动,疯狂冲击着他的理智!不…不行…沈兄弟还在…苏姑娘…林姑娘…俺…不能! “吼!” 石铁牛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岩石上!坚硬的岩石竟被砸出蛛网般的裂痕!他喘着粗气,双目隐隐泛红,努力压抑着那股毁灭的冲动,身体却因为力量的失控而微微颤抖,蓝绿花纹在皮肤下如同活物般游走! “石铁牛!稳住心神!看着我!” 苏芷若焦急万分,冰心诀全力运转,试图安抚他狂暴的气息。林素衣也强撑着,摸出金针,准备再次施针压制。 包不同看着石铁牛那骇人的变化和颤抖的拳头,吓得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哭丧着脸哀嚎:“完了完了!刚出虫窝,又入虎口!石大个儿!您老悠着点!俺这身板可经不住您一拳啊!俺的烤全羊还没吃上呢…” 沈破云靠在石壁上,看着石铁牛痛苦挣扎的模样,又看看林素衣苍白如纸的脸和苏芷若焦急的神情,心中涌起深深的无力感和自责。若非自己重伤拖累…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前方古道的尽头,浓密的瘴气似乎更加浓郁,隐隐汇聚成五彩斑斓的雾障,其中似乎有更加庞大的阴影在缓缓蠕动… 这蛮荒古道,仅仅是南疆的第一道考验,就已如此凶险。石铁牛的异变,如同悬在众人头顶的又一柄利剑。而前方那更加诡异的五彩瘴雾,预示着真正的凶险,才刚刚开始。 --- 第103章 白溪苗寨,银铃初响 石铁牛粗重的喘息如同风箱,古铜色的皮肤下,蓝绿色的诡异花纹如同活物般游走、鼓胀,每一次肌肉的抽动都带起令人心悸的力量波动。他双目赤红,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那股要将理智撕碎的狂暴冲动。 “石大哥!看着我!深呼吸!” 苏芷若冰心诀全力运转,清冷的气息如同甘泉,试图浇灭他心头的躁火。林素衣强忍眩晕,金针精准地刺入石铁牛几处要穴,暂时封锁狂暴力量的源头。 “吼…俺…俺控制不住…” 石铁牛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痛苦与挣扎。 包不同躲在石头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声音带着哭腔:“石…石大个儿!您老可千万挺住啊!想想烤全羊!香喷喷、油滋滋的烤全羊!想想苏姑娘!想想…想想俺欠您的钱!您要是发狂了,谁找俺讨债啊!” 他这“安慰”方式,让苏芷若和林素衣都哭笑不得。 就在这僵持之际,一阵清脆悠扬、如同山涧清泉般的银铃声,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古道前方传来。 “咦?好热闹呀!你们是迷路的中原客人吗?” 一个清脆悦耳、带着浓浓南疆口音的女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色彩斑斓苗家短裙、赤着双足的少女,如同林间精灵般出现在石台边缘。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小麦色的皮肤健康光泽,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众人,乌黑的秀发用银簪盘起,额前垂着几缕俏皮的刘海,发间和手腕上缀满了小巧精致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的叮当声。正是阿兰朵! 她的目光首先被石铁牛那魁梧如山、皮肤上还泛着诡异蓝绿光芒的身躯吸引,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了惊奇和浓厚的兴趣:“哇!大个子!你的‘山神纹’好特别!还会动呢!比寨子里巴旺大叔的‘熊力纹’厉害多了!” “山…山神纹?” 石铁牛正全力对抗狂暴,被这新奇的说法弄得一愣,眼中的赤红都褪去了一丝。 包不同见来了个不怕石铁牛的,胆子也大了点,探出头来,习惯性地堆起生意人的笑容:“这位…这位漂亮的苗家阿妹!我们不是迷路,是…是路过!路过!这位大兄弟呢,他…他不是什么山神纹,他是…是中了点小毒!对对对,小毒!” 阿兰朵眨巴着大眼睛,走到石铁牛面前,丝毫不惧他身上散发的狂暴气息,甚至还踮起脚尖,凑近观察他手臂上流动的蓝绿花纹:“中毒?不像呀!这纹路…有点像我阿爹采药时被‘鬼面蛛’咬过后的样子,但又不太一样…还有点像寨子后面‘瘴毒潭’水汽蒸腾的颜色…真奇怪!” 她歪着头,像在研究一件稀罕物。 石铁牛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那狂暴的冲动竟被这纯粹的、充满好奇的目光冲淡了不少,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窘迫:“姑…姑娘,你…你别靠俺太近,俺怕…怕伤着你…” “伤着我?” 阿兰朵咯咯笑起来,银铃声清脆,“你人这么好,怎么会伤人呢?” 她完全无视了石铁牛刚才砸裂的岩石。 阿兰朵不再多说,从腰间一个绣着五彩蝴蝶的小巧背篓里,麻利地翻出几株颜色奇异的草药和一小块黑乎乎的膏状物。她将草药放在掌心揉搓出碧绿的汁液,又抠下一小块黑膏混合进去,然后不由分说,一把抹在了石铁牛额头和鼓胀得最厉害的手臂花纹上! “嘶——!” 一股清凉刺骨的感觉瞬间从涂抹处渗入!石铁牛倒吸一口凉气,那如同岩浆般奔涌的燥热和狂暴感,竟如同被冰水浇头,迅速消退!皮肤下游走的蓝绿花纹也黯淡、平复了许多!虽然力量感依旧澎湃,但那失控的毁灭冲动却被神奇地压制住了! “这…这…” 石铁牛感受着身体的平静,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恢复如初(花纹暂隐)的手臂,又看看眼前笑容明媚的少女,憨厚的脸上满是感激和惊奇,“姑娘…你…你真神了!俺…俺叫石铁牛!多谢你!” 苏芷若\/林素衣: 心中震惊!这苗女随手揉捏的草药,竟有如此立竿见影的压制效果?其草药知识和对毒素的理解,恐怕不在她们之下!尤其是林素衣,看着那混合药膏,若有所思。 沈破云: 靠在石壁上,目睹这一切,对南疆的神秘和这位突然出现的苗女,多了几分重视。能如此轻易压制石铁牛体内复杂异变的毒素,绝非寻常。 包不同: 绿豆眼放光,仿佛看到了新的商机!这小苗女是宝贝啊!得打好关系! “嘿嘿,不客气!我叫阿兰朵!” 阿兰朵大方地摆摆手,笑容灿烂,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这点‘清心草’和‘寒蟾膏’不算什么啦!不过你这毒…有点古怪哦,像是好多毒混在一起打架呢!光压制可不行,得想办法根除才行。” 她说着,目光又好奇地扫过易容后病恹恹的沈破云、脸色苍白的林素衣和一脸市侩的包不同。 “阿兰朵姑娘,我们从中原来,确实有人中了奇毒,需要寻找解药。” 苏芷若上前一步,行了个中原礼节,温声道,“不知贵寨是否方便让我们暂时落脚?我们需要为同伴疗伤休整。” 她指了指沈破云和林素衣。 “寨子?当然可以呀!我们白溪寨最好客了!” 阿兰朵爽快地答应,热情地在前引路,“跟我来!就在前面不远!” 在阿兰朵的带领下,众人穿过最后一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流过,两岸依山势建满了别致的吊脚竹楼,竹楼外挂着色彩鲜艳的布幡和晒干的药草、玉米。寨民们穿着独特的民族服饰,或耕作于溪边梯田,或编织于门前竹廊。看到阿兰朵带着一群明显是外乡人的陌生人进来,尤其是看到石铁牛那魁梧得不似常人的身材,以及沈破云那“病入膏肓”的模样,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低声议论着。孩童们则远远跟在后面,好奇又有些畏惧地看着石铁牛。 阿兰朵一路叽叽喳喳介绍着,如同欢快的百灵鸟。当走到寨子中央一栋最为高大、门前悬挂着古老兽骨和奇异草药图腾的竹楼时,竹楼的门无声地开了。一位身着深蓝色绣满神秘符文长袍、手持乌木蛇头杖、面容清癯严肃的老者(老祭司)站在门口,他那双深邃睿智的眼睛,如同古井般扫过众人,尤其在石铁牛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深深看了一眼被石铁牛小心翼翼背着的沈破云,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阿兰朵,你带回了什么客人?” 老祭司的声音苍老而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严。 阿兰朵立刻收敛了笑容,恭敬地行礼:“阿公,他们是迷路的中原客人,有人生病中毒了,想在寨子里歇歇脚。” 老祭司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石铁牛身上,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身负山神之怒,又染异域邪毒…年轻人,你的身体里,可不太平啊。” 第104章 情蛊乌龙,香囊焚心 白溪寨的清晨,是在溪流的潺潺声、鸟雀的鸣叫和吊脚楼里飘出的米粥香气中开始的。沈破云被安置在阿兰朵家竹楼一间通风干净的客房里,林素衣在隔壁静养。石铁牛则被安排在一楼,方便他庞大的身躯活动。 阿兰朵一大早就忙活开了,端来热腾腾的米粥和几碟清爽的腌菜、野果。“快尝尝!这是我们白溪寨的‘五色米’,用山泉水煮的,可香啦!” 她热情地招呼着,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半倚在竹榻上、依旧易容成病弱公子模样的沈破云。 这个中原公子…虽然脸色蜡黄病恹恹的,但那双眼睛…偶尔睁开时,里面像藏着深邃的寒潭,又像有星火在闪,跟寨子里那些只会打猎喝酒的小伙子完全不一样!还有他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让她的心像小鹿一样乱撞。不行!得让他快点好起来!还得…让他喜欢上白溪寨,喜欢上…她阿兰朵! 早饭过后,阿兰朵神秘兮兮地凑到沈破云榻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用五彩丝线精心编织、散发着淡淡奇异花香的小香囊。 “喏!送给你!” 阿兰朵脸颊微红,眼睛亮晶晶的,“这是我用‘月见草’、‘安魂花’还有…还有一点点‘同心蛊’的粉末做的香囊!挂在身上,能提神醒脑,驱避蚊虫,还能…还能让你觉得我们白溪寨特别好!嗯…特别好!” 她把“同心蛊”三个字说得飞快,带着少女的羞涩和一点点狡黠。 “同心蛊?” 苏芷若正在一旁整理药箱,闻言眉头微蹙。她对蛊术了解不深,但听名字就觉不妥。 包不同耳朵尖,立刻凑了过来,绿豆眼放光:“哎哟!同心蛊?阿兰朵姑娘,这可是好东西啊!据说能让两个人…嘿嘿嘿…” 他挤眉弄眼,被苏芷若瞪了一眼才讪讪闭嘴。 石铁牛好奇地探头:“同心蛊?是能让两个人一起打猎更厉害吗?” 阿兰朵:“……” (这个憨大个!) 沈破云看着眼前少女期待的眼神和那散发着异样香气的香囊,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妥。他体内沉寂的混沌之力似乎对这香气有些排斥。 “多谢姑娘好意,沈某…” 他试图婉拒,声音依旧虚弱。 “哎呀!客气什么!你戴着就是啦!” 阿兰朵不容分说,直接将香囊塞进沈破云手里,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掌心,带着少女特有的温热和一丝麻痒。 沈破云无奈,只得将香囊握在手中。那奇异的香气钻入鼻端,他体内的混沌之力猛地一跳! 就在香囊接触沈破云掌心皮肤的刹那—— 嗤啦! 一缕极其微弱的赤金色火苗,毫无征兆地从沈破云掌心窜起!那火苗并非实质,却带着一种焚灭万物的奇异气息!瞬间点燃了香囊! “啊!” 阿兰朵惊呼一声,猛地缩回手! 只见那五彩丝线编织的香囊,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如同被投入烈火的枯叶,瞬间化作一小团跳跃的赤金色火焰!火焰中,仿佛有极其细微的、如同银粉般的物质(情蛊粉末)在挣扎、尖叫,旋即被焚灭成虚无!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香囊已化为灰烬,从沈破云指缝飘落。 竹楼内一片死寂。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 苏芷若和包不同目瞪口呆! 石铁牛挠着头,看看沈破云的手,又看看地上的灰,一脸懵:“沈…沈兄弟,你手…着火了?” 阿兰朵更是小嘴微张,看着沈破云那依旧苍白却仿佛笼罩了一层无形炽热的手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委屈,还有一丝…被惊吓到的茫然。“你…你把它烧了?你嫌弃我的香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体内沉寂的混沌漩涡在刚才那瞬间应激性地爆发了一丝力量,虽然微弱,却精纯而霸道,瞬间焚毁了那蕴含异种精神能量的蛊粉。他也没想到会这样,看着阿兰朵泫然欲泣的模样和指间的灰烬,心中有些歉意,但更多的是警惕。这“同心蛊”…绝非善物!苗疆蛊术,果然诡异莫测! “阿兰朵姑娘,沈某并非有意…” 沈破云开口解释,声音有些干涩。 “你就是嫌弃!嫌弃它是苗疆的东西!嫌弃我!” 阿兰朵的委屈爆发了,眼圈泛红,一跺脚,“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转身就跑出了竹楼,银铃的响声带着慌乱。 “哎!阿兰朵姑娘!等等!” 包不同第一个反应过来,拔腿就追,“误会!都是误会啊!沈兄弟他不是故意的!他那是…那是内功!对!高深的内功!自动护体!烧了香囊说明他功夫高啊!” 他一边追一边胡诌,试图挽回。 石铁牛也急了,迈开大步追上去,瓮声喊道:“阿兰朵姑娘!你别跑!沈兄弟人可好了!他肯定不是嫌弃你!他…他连俺这样的粗人都不嫌弃!”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像火上浇油。 阿兰朵跑得更快了,银铃声在山寨小路上急促地响着。 包不同体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哎哟…我的小姑奶奶…您慢点…烤全羊…回头请你吃烤全羊…” 石铁牛追上去,试图拦住阿兰朵:“姑娘,俺替沈兄弟给你赔不是!俺…俺给你抓野猪!最大的那种!” “不要!你们中原人都欺负人!” 阿兰朵带着哭腔,灵活地躲开石铁牛的熊抱,钻进旁边晾晒药草的架子下。 包不同追得太急,没看清脚下,被一根晒药材的木杆绊倒,“噗通”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怀里的账册又飞了出去! “哎哟俺的账册!俺的烤全羊!” 包不同趴在地上哀嚎。 石铁牛想去扶包不同,又想追阿兰朵,手忙脚乱,庞大的身躯在狭窄的药架间左冲右突,撞得竹竿摇晃,药草簌簌落下,像下了一场五颜六色的雨,把三人都淋了个满头满脸。 “噗嗤…” 躲在药架另一头的阿兰朵,看着眼前鸡飞狗跳、药草满头的两个大男人,尤其是包不同那狼狈样和石铁牛憨憨的不知所措,满腔的委屈竟被这滑稽的一幕冲淡了不少,忍不住破涕为笑。 苏芷若站在竹楼门口,看着这场闹剧,心中五味杂陈。阿兰朵的热情和直率让她有些羡慕,那大胆的示爱更是她从未敢想过的。看到香囊自燃时,她心中竟有一丝莫名的庆幸,随即又被这想法吓了一跳。看着沈破云略带歉意和疲惫的侧脸,她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低声道:“沈大哥,你没事?那蛊粉…” “无妨。” 沈破云摇摇头,看着指间残留的灰烬,眼神深邃,“只是这苗疆蛊术,诡异莫测,以后还需多加小心。” 这场闹剧最终以阿兰朵被石铁牛和包不同逗笑(主要是包不同的倒霉样),气消了大半而告终。不过她暂时还是不肯搭理沈破云。 傍晚时分,老祭司派了一名寨民前来传话,邀请林素衣、苏芷若(因其展现的医术)和沈破云(“香囊焚毁”事件已传开)明日去他的“祭神楼”一叙。 传话的寨民还低声补充了一句:“祭司大人说,请务必带上那位身负‘山神之怒’与‘异域邪毒’的壮士(石铁牛),还有…白日里引发‘火灵异象’的公子(沈破云)。寨子附近…最近不太平,有‘黑蛇’(黑煞教?)的爪牙在活动,偷猎我们的守护灵物。” 苏芷若和林素衣对视一眼,心中了然。祭司的邀请,绝非仅仅是好奇。而“黑蛇”的爪牙…指向了黑煞教的活动!南疆之行的线索,似乎正在主动浮出水面。 --- 第105章 祭司之邀,黑煞疑踪 祭神楼位于寨子最高处,由巨大的古木搭建而成,散发着岁月沉淀的松香与药草混合的气息。楼内光线幽暗,墙壁上绘满了色彩古朴、线条神秘的图腾壁画,描绘着山神、灵兽、日月星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神安宁的奇异熏香味道。 老祭司端坐在铺着兽皮的矮榻上,乌木蛇头杖横放膝前。他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在幽暗中仿佛能洞察人心。林素衣、苏芷若、沈破云(被石铁牛搀扶)、石铁牛以及不放心跟来的阿兰朵,坐在下首的竹席上。包不同则缩在门口角落,好奇又敬畏地打量着四周。 “远道而来的客人,” 老祭司的声音苍老而平静,打破了沉默,“白溪寨的安宁,已许久未被外界的风雨所扰了。你们的到来,带来了‘山神之怒’的异动(看向石铁牛),也带来了‘火灵’的微光(看向沈破云),更引来了…觊觎者的爪牙。” 他目光转向石铁牛,缓缓道:“年轻人,你体内的力量,本源于这片大山深处的狂暴地脉,是山神赐予守护者的印记(山神之怒)。但异域的邪毒侵染了它,如同污浊的淤泥堵塞了奔腾的河流。那尸腐之息、蚀魂之毒、还有昨日吸入的麻痹瘴疠…它们在你体内纠缠、争斗,欲将你拖入毁灭的深渊。” 石铁牛听得似懂非懂,但“毁灭”二字让他心头一凛,憨厚的脸上露出凝重:“阿公…俺…俺不想变怪物!俺想控制住这劲儿!” 老祭司微微颔首,又看向沈破云:“而你,远方来的‘火灵’…你的体内,沉睡着远比这竹楼更为古老浩瀚的力量。它如同深埋地心的熔岩,虽沉寂,却蕴含着焚尽万邪的意志。只是…它也被沉重的枷锁束缚着,伤痕累累。” 他并未点破混沌之力,但话语中的洞察力让沈破云心中微震。 老祭司话锋一转,声音带上了凝重:“寨子附近的安宁,已被打破。山林中珍贵的‘七彩血蛤’、‘鬼面蛛王’、‘迷心蝶后’…这些守护山林的灵物,正在被一群贪婪的外人猎捕!他们身着黑袍,行事鬼祟,手段残忍,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生灵避退!他们留下的标记…” 他用蛇头杖在地上划出一个扭曲的、如同盘踞毒蛇般的图案。 “黑煞教!” 林素衣眼神一厉,沉声道。苏芷若和沈破云也立刻认出了这个在青阳城和百炼坊多次出现的邪恶标记! “正是。” 老祭司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些‘黑蛇’,不仅猎杀灵物,更在寻找一样东西——生长在‘毒龙涧’最深处的‘净毒兰’!” 林素衣\/苏芷若: 心头一紧!净毒兰!这不正是石铁牛体内混合毒素唯一可能的解药吗?黑煞教也在寻找它!是巧合?还是…他们知道石铁牛的状况?或是这“净毒兰”另有他用? 沈破云: 黑煞教如影随形!他们的目标总是与己方重合,这绝非偶然!背后必有那只“黑手”在操控! 石铁牛: 虽然不太明白“净毒兰”多重要,但听到黑煞教在抢,立刻握紧了拳头:“敢抢俺的解药?!俺锤扁他们!” 阿兰朵: 小脸气鼓鼓:“那些坏蛋!毒龙涧是我们白溪寨的圣地!净毒兰是山神的恩赐!不能让他们糟蹋!” “净毒兰,生于至秽之地,却开至净之花。” 老祭司继续道,“其花如冰晶,能净化世间万毒。但更珍贵的,是其伴生的‘地脉石乳’!此乳生于钟乳石心,吸纳地脉精华与净毒兰净化之力,乳白如玉,温润滋养,乃修复经脉、温补本源的无上圣品!” 此言一出,林素衣和苏芷若眼中同时爆发出精光! 净毒兰解石铁牛之毒! 地脉石乳…温补本源,修复经脉!这不正是沈破云和林素衣(毒伤损及本源)最急需的疗伤圣药吗?!两者竟相伴而生! 这毒龙涧,非去不可! “毒龙涧…乃山神怒目所化之地。” 老祭司的语气变得极其严肃,“涧内毒瘴终年不散,色彩变幻,蚀骨销魂。更有无数受毒瘴滋养的凶悍毒虫异兽守护,其中最可怕者,莫过于‘铁线王蛇’与‘毒蟾王’。涧底深处,更有天然形成的迷踪毒阵,一步踏错,尸骨无存。便是寨中最勇猛的猎人,也不敢轻易深入核心。” 他看向众人,目光在虚弱的沈破云和林素衣身上停留片刻:“你们…当真要去?” “必须去!” 沈破云的声音虽弱,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混沌之瞳中,沉寂的火焰仿佛被这“地脉石乳”的希望点燃。 “为解药,也为阻止黑煞邪教!” 林素衣语气坚定。 石铁牛拍着胸脯:“阿公放心!有俺在!什么蛇啊蛤蟆啊,来一个俺锤一个!” 苏芷若郑重行礼:“多谢祭司大人指点。我等定当小心。” 幽默滑稽情节\/对话(包不同的忧虑): 一直缩在门口的包不同,听到“毒瘴蚀骨销魂”、“铁线王蛇”、“毒蟾王”、“尸骨无存”这些词,脸都吓白了。他蹭到阿兰朵身边,小声嘀咕: “阿…阿兰朵姑娘!那毒龙涧…真那么邪乎?比昨儿个的虫子还厉害?” 阿兰朵正为能去圣地探险而兴奋,闻言白了他一眼:“当然厉害啦!那是山神发怒的地方!铁线王蛇刀枪不入,毒蟾王喷的毒雾能融金化铁!包先生,您怕啦?” “怕?!谁…谁怕了!” 包不同挺了挺并不存在的胸脯,随即又垮下来,“俺…俺就是担心!担心你们!担心沈兄弟林姑娘的身子骨!更担心…担心俺那还没吃到的烤全羊啊!要是俺折在里面,谁给俺烧纸钱买羊啊…” 他一脸悲戚,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凄惨的未来。 石铁牛憨憨地安慰:“包先生别怕!俺保护你!俺力气大!” 包不同看着石铁牛那“山神之怒”还没彻底消停的胳膊,嘴角抽了抽:“……谢谢啊,石大个儿,你保护好自己别发狂,俺就谢天谢地了。” 阿兰朵没理会包不同的哀嚎,她走到老祭司面前,昂起头,眼神坚定:“阿公!我要跟他们一起去!毒龙涧的路我最熟!哪里瘴气薄,哪里有暗流,哪里有蛇窝蛤蟆洞,我都知道!净毒兰是我们寨子的宝贝,不能让黑蛇抢走!而且…” 她偷偷瞟了一眼沈破云,“…而且我要保护他们!尤其是那个…病秧子!” 老祭司看着孙女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头:“去,山神会庇佑勇敢的孩子。记住,收敛心神,莫被毒瘴迷惑。若遇不可抗之力…以保全性命为先。” 他取出一枚用红线穿着的、刻着复杂符文的黑色小木牌,递给阿兰朵,“拿着‘避瘴符’,可护你心神一时清明。” 离开祭神楼,阳光有些刺眼。目标已然明确——毒龙涧,净毒兰,地脉石乳! 但黑煞教的阴影,如同盘旋在毒龙涧上空的五彩毒瘴,预示着前路必将凶险万分。石铁牛摩拳擦掌,阿兰朵跃跃欲试,苏芷若和林素衣开始紧张地准备药物和应对毒瘴的物品。沈破云闭目调息,抓紧每一分时间恢复哪怕一丝力量。 包不同哭丧着脸,抱着他的账册,开始计算自己生还的概率和…可能的抚恤金能买多少只烤全羊。 毒龙涧,这座吞噬了无数生灵的死亡绝地,正等待着这群来自中原的“不速之客”和守护它的苗疆少女。第六卷的核心冒险,即将踏入最凶险的篇章! --- 第106章 涧口争锋,力士显威 毒龙涧的入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镶嵌在两座陡峭如刀削的墨绿色山峰之间。浓稠得化不开的瘴气,呈现出诡异的五彩斑斓,从涧内缓缓溢出,如同有生命的毒云,在谷口低空盘旋翻滚,散发出甜腻中夹杂着腐肉气息的恶臭。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湿气,吸入肺腑都带着灼烧感,寻常人恐怕待上半刻便会头晕目眩。 阿兰朵走在最前,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仔细分辨着风中传来的气息。她手中紧握着老祭司赐予的“避瘴符”,一层肉眼难辨的微弱清光笼罩着她,让她在毒瘴边缘尚能保持清醒。“大家小心!前面瘴气最浓,贴着左边岩壁走,那里有暗流通风,毒性稍弱。” 她的声音在压抑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脆。 沈破云被石铁牛半搀扶着,脸色依旧苍白,但混沌之瞳却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前方。林素衣紧随其后,指尖扣着几枚淬了特效解毒药的金针,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苏芷若则走在队伍中段,冰心诀全力运转,如同一泓清泉,不断涤荡着众人心神,驱散着毒瘴带来的精神侵蚀。包不同则缀在最后,用一块浸了药汁的布巾死死捂住口鼻,只露出一双惊恐的小眼睛,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我的烤全羊…佛祖保佑…三清道尊显灵…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就在众人小心翼翼沿着阿兰朵指引的路线前行,即将绕过一片巨大的、布满湿滑苔藓的黑色岩壁时,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和愤怒的苗语呵斥声猛地从岩壁后方传来! “住手!那是我们寨子守护的‘七叶鬼藤’!” “滚开!黑煞教办事,不想死就滚!” “跟他们拼了!” 阿兰朵脸色骤变:“是黑蛇!他们在抢东西!” 她身形一矮,像只灵巧的山猫般迅速蹿到岩壁边缘,探头望去。 只见岩壁后一片稍显开阔的乱石地上,七八名身着黑袍、胸口绣着盘蛇标记的黑煞教徒,正手持淬毒弯刀,围攻着五六名手持简陋猎叉、背篓里装着新鲜草药的苗人猎户。地上已经躺倒了两名苗人,生死不知。为首的黑煞教徒,是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正狞笑着从一个老苗人手中抢夺一株通体漆黑、生有七片锯齿状叶子的奇异藤蔓。 “七叶鬼藤!那是炼制‘蚀心蛊’的主药之一,也是…也是净毒兰的伴生守护植物!有它在附近,净毒兰就不远了!” 阿兰朵急声对身后众人道。 “石铁牛!” 沈破云低喝一声,眼中寒光一闪。 “俺明白!” 石铁牛早已看得怒火中烧!看到同是苗人的同胞被如此欺辱,他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瞬间被点燃!不需要更多言语,他松开搀扶沈破云的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咆哮!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淡红色气流从他魁梧的身躯上爆发出来!裸露的皮肤下,青筋如同虬龙般贲张,肌肉块块隆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他脚下一蹬,坚硬的地面竟被踏出蛛网般的裂痕!整个人如同被激怒的蛮荒巨象,携着无可匹敌的气势,朝着那群黑煞教徒狠狠撞了过去! “什么东西?!” 刀疤脸壮汉刚抢到七叶鬼藤,就感觉一股恐怖的恶风扑面而来!他惊骇回头,只看到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凶戾气息的身影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小心!是怪物!” 旁边一个黑煞教徒尖叫着,下意识地将手中一包刚刚打开、准备撒向苗人的紫色毒粉朝着石铁牛扬了过去! 噗! 紫色的毒烟瞬间将石铁牛笼罩! “铁牛!” 苏芷若惊呼,就要上前。 “别急!” 林素衣眼中精光一闪,按住了她。 只见毒烟中,石铁牛的身影只是微微一顿,随即发出一声更加暴怒的吼声!那淡红色的气浪猛地一涨,竟将紫色毒粉硬生生震开!吸入体内的毒粉,非但没有让他倒下,反而像是给烧红的烙铁浇了一瓢油! “嗷——!” 石铁牛双眼泛红(但比之前失控时清明许多),速度更快!他根本无视劈砍过来的淬毒弯刀,蒲扇般的大手一抡! 砰!咔嚓! 一名黑煞教徒连人带刀被拍飞出去,撞在岩壁上,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哼都没哼一声就晕死过去。 刀疤脸壮汉又惊又怒:“找死!” 他舍弃七叶鬼藤,淬毒弯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刺石铁牛心窝!刀法刁钻狠辣,显然是个好手。 石铁牛不闪不避,竟直接伸手抓向刀刃! “蠢货!” 刀疤脸狞笑,仿佛已经看到对方手掌被削断、毒发身亡的场景。 叮! 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石铁牛的手掌皮肤上,那淡红色的气流竟如同实质的铠甲!刀刃砍在上面,只留下一道白痕,竟无法寸进!反而被石铁牛一把抓住了刀身! “给俺过来!” 石铁牛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他手臂肌肉坟起,恐怖的蛮力爆发! 刀疤脸壮汉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竟被石铁牛连人带刀拽得双脚离地,像个破麻袋一样抡了起来! “我的刀!放手!” 刀疤脸惊恐大叫。 “还你!” 石铁牛憨憨地应了一声,手臂猛地向下一掼! 轰隆! 刀疤脸壮汉被狠狠砸在坚硬的乱石地上!烟尘弥漫,碎石飞溅!那人连惨叫都只发出一半,就彻底没了声息,身下的岩石被砸出一个浅坑,鲜血缓缓渗出。 剩下的黑煞教徒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这哪里是人?分明是山神发怒的化身!什么毒药、什么刀法,在这纯粹到极致的力量面前,都成了笑话! “跑啊!” “怪物!快撤!” 他们哪里还敢停留,发一声喊,丢下武器,如同丧家之犬般朝着涧口深处没命逃窜。 石铁牛怒吼一声,还想追击,却被沈破云叫住:“铁牛,穷寇莫追!救人要紧!” 石铁牛这才停下脚步,身上那股狂暴的淡红色气流缓缓收敛,他喘着粗气,看着地上呻吟的苗人猎户和被自己砸扁的黑煞教头目,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沈破云:“沈大哥,俺…俺没忍住,劲儿使大了点…” 阿兰朵早已看呆了!小嘴微张,大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和…炽热的光彩!她几步跑到石铁牛身边,毫不避讳地拍着他坚硬如铁的胳膊(发出砰砰闷响):“哇!大个子!你好厉害!比山里的黑熊王还厉害!你刚才那一下,简直…简直太威风了!” 她看向石铁牛的眼神充满了崇拜,之前的“病秧子”沈破云似乎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石铁牛被她拍得有点懵,看着阿兰朵近在咫尺的、因兴奋而泛红的小脸,感受着她毫不掩饰的崇拜,黝黑的脸庞竟然微微发烫,嘿嘿傻笑起来,刚才的凶悍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憨厚。 苏芷若和林素衣连忙上前救治受伤的苗人猎户。沈破云则走到那株被丢弃的七叶鬼藤旁,将其小心拾起,递给阿兰朵:“收好。” 就在众人处理战场时,一直躲在岩壁后面、吓得瑟瑟发抖的包不同,终于颤巍巍地探出头来。他本想看看安全了没,目光却被刀疤脸壮汉尸体旁掉落的一个小皮囊吸引。皮囊口子松开,滚出几个小瓷瓶和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册子。 包不同眼珠子一转,贼兮兮地蹭过去,飞快地将东西捡起来塞进怀里。他打开一个瓷瓶闻了闻,一股刺鼻的腥甜味直冲脑门,熏得他一阵干呕。“呸呸呸!什么鬼东西!” 他嫌弃地嘟囔着,又翻开那油布包裹的册子,里面是些鬼画符般的记录和…几封密信! 包不同虽然武功稀松,但多年混迹市井,对情报极其敏感。他强忍着不适,快速扫过密信内容,脸色渐渐变了。 “沈…沈兄弟!林姑娘!大发现!大发现啊!” 包不同连滚带爬地冲到众人面前,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也顾不上害怕石铁牛了,献宝似的把册子和密信递过去。 林素衣接过,迅速浏览。苏芷若也凑过来看。两人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信中提到了‘圣药’…” 林素衣声音冰冷,“他们在用各种毒草毒虫,混合一种未知的‘引子’,炼制一种能让普通人短时间内力量暴涨、悍不畏死的东西,称为‘圣药’。失败者会变成失去理智、身体崩坏的怪物…而成功品,则被秘密运送给一个叫‘云三爷’的大客户!” “又是‘云三’!” 沈破云眼神一厉,混沌之瞳中仿佛有暗金火焰在燃烧。青阳城、铁壁城、苗疆…这个阴魂不散的代号!黑云也好,七巧门、铁掌门、黑煞教也罢,似乎都只是他手中的棋子!这“圣药”,显然也是其庞大阴谋的一部分! “信里还说,最新一批‘特制圣药’会通过秘密渠道运往中原,配合什么…‘玄月令行动’?” 包不同补充道,他记性极好。 玄月令!这三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沈破云心头。榆关镇怪病、义庄毒尸、青阳城乱象…所有线索在这一刻被“圣药”和“玄月令行动”串联起来!幕后黑手的目标,绝非仅仅是搅乱江湖那么简单! 获救的苗人猎户对众人千恩万谢,尤其是对宛如天神下凡的石铁牛。阿兰朵小心地将七叶鬼藤收好,看向涧口深处那翻涌的五彩毒瘴,小脸紧绷:“净毒兰肯定就在里面!黑蛇们一定也在找!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沈破云深吸一口气,涧口弥漫的毒瘴似乎都因他的决心而凝滞了一瞬。他看向身边:力量初显威能的石铁牛、医术精湛的苏芷若、经验老道的林素衣、机灵勇敢的阿兰朵、以及虽然怕死但总能带来意外情报的包不同。 “走!” 他沉声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进毒龙涧!取净毒兰和石乳!顺便…把这些藏污纳垢的毒巢,彻底捣毁!” 众人精神一振,目光齐齐投向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涧口。五彩毒瘴翻滚,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嘲笑。石铁牛握紧了拳头,发出骨节爆响;阿兰朵握紧了虫笛;林素衣指间金针寒芒闪烁;苏芷若周身冰心诀气息流转更盛;包不同则苦着脸,再次捂紧了口鼻的布巾。 毒龙涧深处,更浓的杀机与更珍贵的希望,在等待着他们。而“圣药”与“云三爷”的阴影,也随着这涧口的遭遇,变得更加清晰和沉重。 第107章 毒瘴核心,净毒兰现* 涧口遭遇战的硝烟尚未在众人心头散尽,眼前翻涌的五彩毒瘴已如同实质的墙壁,横亘在前。这里的瘴气比入口浓郁了十倍不止,不再是低空盘旋,而是如同粘稠的彩色液体,充斥了整个空间。光线被扭曲、吞噬,视野被压缩到不足十丈。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臭味浓烈得令人作呕,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滚烫的沙砾,灼烧着咽喉和肺腑。若非阿兰朵的避瘴符清光流转,苏芷若的冰心诀全力运转形成一层微弱的护体清流,以及林素衣分发的强效解毒丹,寻常高手恐怕早已毒发身亡。 “跟紧我!一步都别错!” 阿兰朵的声音在毒瘴中显得异常清晰,她像一只在迷宫中穿梭的灵猫,身形在嶙峋怪石和湿滑的腐殖质上轻盈跳跃。她手中的虫笛偶尔发出一两个短促的音节,竟能奇异地驱散前方一小片区域内最具侵蚀性的粉紫色瘴气,短暂开辟出一条“安全”路径。 苏芷若走在队伍中央,双眸紧闭,眉头紧锁,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冰心诀的极致运转中。她的感知如同无数条无形的丝线,穿透浓稠的毒瘴,探查着脚下每一寸土地、空气中每一缕细微的能量流动。她成了队伍在绝境中的眼睛和警报器。 “左前方三步,地面有暗沼,剧毒!” “右上方石缝,潜伏着‘蚀骨蝎群’!绕开!” “停!前方气流异常,是…是天然毒气旋涡!后退!” 她的每一次预警都精准无比,带领队伍在死亡的边缘险险擦过。沈破云紧跟在石铁牛身后,混沌之力在体内艰难地运转,驱逐着无孔不入的毒素,同时仔细感受着苏芷若冰心诀带来的那丝清凉指引。林素衣则殿后,指间金针蓄势待发,眼神锐利如鹰,防备着任何从后方或侧翼袭来的危险。 包不同死死抓着石铁牛的腰带(这让他最有安全感),几乎是被拖着走。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看着四周翻滚的、仿佛有生命的彩色毒瘴,感觉每一秒都是煎熬。 “苏…苏姑娘!前面还有多远啊?俺…俺感觉俺的脸都绿了!跟这瘴气一个色儿!” 包不同带着哭腔喊道,声音在毒瘴中显得有些失真。 阿兰朵回头瞪了他一眼:“包先生,省点力气走路!别说话,瘴气会钻进去的!” 她话音刚落,旁边一片墨绿色的毒雾突然像活过来一样,朝包不同卷来! “妈呀!”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想往旁边跳,却被石铁牛像拎小鸡一样拎住。 “别动!苏姑娘说了,那下面是蚀骨蝎窝!” 石铁牛憨声提醒,同时蒲扇般的大手一挥,带起的劲风竟将那团墨绿毒雾稍稍吹散。 包不同惊魂未定,拍着胸口:“我的亲娘诶!石大个儿,你就是俺的救命恩人!等出去了,俺请你吃十只…不,二十只烤全羊!”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里居然还揣着半只用油纸包好的、冷掉的烤羊腿!这是他最后的“精神食粮”和“护身符”。 林素衣在后面看得直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包先生,你那羊腿再摸下去,怕是要被毒气腌入味了。” 队伍在苏芷若的指引和阿兰朵的开路下,艰难地向着涧底深处推进。周围的环境越发诡异:巨大的、色彩斑斓的毒蘑菇如同妖树般矗立;散发着磷光的藤蔓如同毒蛇般缠绕在嶙峋怪石上;脚下湿滑的苔藓不时渗出墨绿色的粘液,散发着刺鼻的酸腐气。 突然,苏芷若猛地停下脚步,脸色剧变:“小心!正前方!有东西…好强!好…好污秽的生命力!” 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几乎同时,阿兰朵的虫笛发出一声尖锐的、带着警告意味的长鸣! 轰隆! 前方不远处,一个巨大的、覆盖着厚厚墨绿色苔藓和粘液的“小山包”猛地动了起来!大量浑浊的泥浆和毒水四溅!伴随着一声沉闷如雷、震得人气血翻腾的蛙鸣——“咕呱!!!” 那“小山包”缓缓立起,竟是一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巨蛙!它通体覆盖着墨绿与暗金交错的疙瘩状厚皮,每一颗疙瘩都如同脓包,隐隐有黄绿色的毒液渗出。一双车轮般大小的赤红巨眼,充满了暴虐和贪婪,死死锁定闯入者。它那巨大的、布满粘液和倒刺的嘴巴张开,露出黑洞洞的咽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扑面而来! 毒蟾王! 毒蟾王显然被这群不速之客激怒了!它没有立刻扑击,而是猛地吸气,本就庞大的身躯如同吹气球般再次鼓胀! “不好!快散开!捂住耳朵!” 林素衣厉声示警! 话音未落! “咕——呱——!!!!” 一道肉眼可见的、混合着墨绿色毒液和恐怖声波的环形冲击波,以毒蟾王为中心,轰然爆发! 声波未至,那股蕴含其中的精神冲击已让众人头脑嗡鸣,眼前发黑!包不同更是惨叫一声,直接软倒在地,耳鼻渗出血丝! 千钧一发之际!苏芷若银牙紧咬,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玄奥的印诀!她周身冰心诀的清辉瞬间暴涨,如同一个倒扣的冰晶玉碗,将离她最近的沈破云、石铁牛、阿兰朵勉强笼罩在内! 嗡——! 声波与毒液混合的冲击狠狠撞在冰晶屏障上!屏障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瞬间爬满了墨绿色的毒纹!苏芷若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显然承受了巨大压力! 就在屏障摇摇欲坠,毒液开始腐蚀渗透之际! 林素衣动了!她身如鬼魅,在毒瘴中留下一道残影,竟迎着冲击波的余波,欺近毒蟾王侧面!她看准毒蟾王因全力鼓气而暴露的、相对柔软的侧腹一处暗金色稍浅的皮肤! “就是现在!” 她眼中寒芒爆射,手中三枚早已准备好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玄冰破罡针”,以“三星贯月”的手法,灌注了她此刻能调动的所有内力,化作三道几乎看不见的流光,精准无比地射向那处弱点! 噗!噗!噗! 三声细微的入肉声!玄冰针蕴含的极致寒气瞬间注入! “咕——!!!” 毒蟾王发出一声痛苦与愤怒交织的嘶鸣!鼓胀的身躯猛地一滞,那恐怖的声波冲击戛然而止!它赤红的巨眼瞬间转向林素衣,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侧腹被击中的地方,迅速凝结出一片诡异的蓝白色冰霜,并不断向内侵蚀! 毒蟾王放弃了远程攻击,巨大的身躯带着地动山摇的威势,猛地朝林素衣扑来!同时,它背上无数脓包般的疙瘩猛地喷射出大股大股粘稠的、散发着浓烈甜腥恶臭的墨绿色毒雾!这毒雾比瘴气更浓、更具腐蚀性,瞬间将林素衣周围的空间笼罩! 林素衣虽一击建功,但强行运功牵动体内未愈的毒伤,身形一滞,眼看就要被毒雾吞噬和巨口咬中! “林姐姐!” 阿兰朵急得大叫,拼命吹响虫笛,试图驱散毒雾或干扰毒蟾王,但效果甚微。 沈破云目眦欲裂,强行催动混沌之力,孤鸿断刃上腾起微弱的赤金暗金流火,就要不顾一切冲上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怪物!看暗器!” 一声带着哭腔和破音的尖叫响起! 只见瘫软在地的包不同,不知哪来的力气,抓起怀里那半只油乎乎、冷冰冰的烤羊腿,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毒蟾王那只车轮大的、正死死盯着林素衣的赤红巨眼狠狠砸了过去! 呼——! 烤羊腿在空中划过一道油亮的弧线! 这突如其来的、毫无内力波动的“暗器”,完全超出了毒蟾王的认知!它那简单的脑子还在处理“玄冰针”带来的剧痛和冰冷,一只散发着奇怪肉香(在它闻来可能是挑衅)的“东西”就直奔它最脆弱的眼睛而来! 出于生物本能,毒蟾王下意识地猛地一闭眼!眼皮合拢的瞬间,那半只羊腿“啪叽”一声,正正糊在了它巨大的眼皮上!油腻的触感和残留的香料气味让它瞬间一懵! 就是这不足半息的迟滞! 对于沈破云和林素衣这样的高手,已然足够! 林素衣强提一口气,足尖在湿滑的苔藓上一点,身形如同失去重量的柳絮,险之又险地从毒蟾王巨口边缘和毒雾的夹缝中飘飞而出! 而沈破云!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混沌之力在体内不顾后果地疯狂运转,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一股毁灭性的力量已凝聚于孤鸿断刃之上!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下一刻,已出现在毒蟾王因闭眼而暴露无遗的、相对脆弱的咽喉下方! “破!” 一声低沉的断喝,如同惊龙初啸! 孤鸿断刃缠绕着赤金暗金的混沌流火,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开空间的细线,无视了毒蟾王坚韧的表皮防御,精准无比地从它下颌最柔软处,由下而上,狠狠刺入! 噗嗤! 剑刃直没至柄!恐怖的混沌流火在毒蟾王体内轰然爆发! “咕…呃…” 毒蟾王庞大的身躯猛地僵直!赤红的巨眼瞬间失去了神采,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痛苦。它那令人作呕的毒雾停止了喷射,鼓胀的身躯如同泄了气的皮囊般迅速干瘪下去。最终,轰隆一声巨响,如同山岳崩塌,重重砸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漫天毒水泥浆,彻底没了声息。 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和毒瘴翻滚的细微声响。 “死…死了?” 包不同瘫在地上,看着那巨大的尸体,犹自不敢相信,自己那半只羊腿…好像立了大功? 石铁牛抹了把溅到脸上的毒水泥点,憨憨笑道:“沈大哥,真厉害!一剑就捅死了这大蛤蟆!” 苏芷若撤去冰心屏障,踉跄一步,被阿兰朵扶住,她脸色苍白,但看着沈破云的眼神充满关切和骄傲。 林素衣落在沈破云身边,看着他因强行爆发而更加苍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手,低声道:“太冒险了。” 语气虽淡,却难掩担忧。 沈破云拄着剑,剧烈喘息,体内混沌之力如同沸腾后又迅速冷却的岩浆,带来阵阵空虚和剧痛。他摇摇头,目光却越过毒蟾王的尸体,看向它身后——那里,毒蟾王庞大的身躯倒下后,露出了一个被它庞大身躯和厚厚苔藓掩盖的、黑黢黢的洞口! 洞口约一人高,边缘有明显的开凿痕迹,绝非天然形成!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草药、毒物腥气和某种…刺鼻化学药剂的味道,从洞内隐隐飘出! “那是…” 阿兰朵疑惑地看着洞口。 林素衣眼神一凝:“黑煞教的味道!还有…炼制毒物的气息!” 她快步走到洞口边,仔细嗅了嗅,又观察了一下洞口的痕迹和散落在附近、被毒蟾王压碎的几个特殊器皿碎片。 “是人工开凿的!而且规模不小!” 林素衣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看来,我们找到黑蛇的老巢了——一个藏在毒龙涧最深处、利用此地天然毒源和净毒兰环境的秘密‘圣药’工坊!” 众人精神一振,疲惫感似乎都被这意外的发现冲淡了几分。捣毁黑煞教工坊,获取净毒兰和石乳,甚至可能找到更多关于“圣药”和“云三”的核心秘密! 沈破云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的翻腾,混沌之瞳中寒光闪烁,望向那黑黢黢的洞口:“走!进去看看,这些毒蛇,到底在搞什么鬼!” 石铁牛握紧拳头,走到最前面:“俺打头阵!” 阿兰朵握紧虫笛,苏芷若强打精神再次运转冰心诀,林素衣指间扣上了新的金针。包不同看着那阴森的洞口,再看看地上糊着羊腿的巨大蟾尸,哭丧着脸爬起来:“…等等俺!俺…俺觉得外面也挺危险的…” 毒蟾王伏诛,但涧底秘窟中潜藏的危机,才刚刚开始。净毒兰和地脉石乳,以及黑煞教的核心秘密,就在这黑暗的洞穴深处。 第1章 雪峰孤影,寒玉少年 终年不化的积雪,将巍峨的绝剑峰包裹成一片死寂的银白。罡风如刀,卷起漫天雪沫,发出凄厉的呼啸,仿佛亘古巨兽在天地间低吼。峰顶之上,万籁俱寂,唯有风声主宰着这片被世人遗忘的苦寒绝域。 就在这片连飞鸟都绝迹的峰顶平台,一道单薄的身影,却如扎根于冻土的青松,纹丝不动。 少年沈破云,年方十六,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衣,在狂风暴雪中猎猎作响。他闭目凝神,身形稳如磐石,任凭足以冻裂岩石的寒气侵袭,任凭冰雪在他眉梢、鬓角凝结成霜。汗水刚渗出毛孔,便被刺骨的严寒瞬间冻结,化作细小的冰晶簌簌落下,旋即又被风雪卷走。 他运转着天绝宗最基础的内功心法——《周天引气诀》。 体内,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暖流,正艰难地循着特定的经脉路径缓缓流淌。这暖流是他对抗这天地严酷的唯一武器,是他在苦寒地狱中维持生机的火种。每一次循环,都像在冰冷的刀锋上行走,经脉传来撕裂般的胀痛与冻僵的麻木交织的奇异感觉。 ‘凝神…守一…引气归元…’沈破云在心中默念着师傅萧天行教导的口诀,摒弃一切杂念。极致的寒冷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的意志,试图将他拖入冰封的深渊。但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煎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远离尘嚣、酷寒孤绝的峰顶,枯燥到令人发疯的修炼,就是他生命的全部。 山下模糊不清的“江湖”传说,偶尔会像风中的雪粒一样飘过心头,带来一丝微弱的好奇。但那点好奇,很快便被师傅那句如烙印般刻在骨子里的话压了下去:“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成为人上人,拥有足够的力量,这是他心中唯一的执念,支撑着他在这炼狱般的环境中屹立不倒。每一次内息的运转,都是对自身极限的一次挑战,一次对命运无声的抗争。 镜头缓缓拉近,特写少年胸前。隔着单薄的衣衫,一块约莫拇指大小、通体碧绿的玉佩轮廓若隐若现。这玉佩质地温润,即使在如此酷寒之下,也隐隐透着一股不凡的光泽。就在沈破云全力运转心法、内息冲击某个关窍的瞬间,那碧玉之上,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地,闪过一丝温润的光晕,仿佛内部的暖意被引动,想要透玉而出。然而这异象一闪即逝,心神完全沉浸在修炼中的沈破云,对此毫无所觉。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冰层之下积蓄了万年的力量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沈破云周身气息猛地一凝,随即轰然爆发!无形的气劲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嗡”的一声轻响,覆盖在他身上和周遭数尺范围内的厚厚积雪,竟被这股沛然之力瞬间震开!纯净的白雪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拂过,在他身周形成一个直径三尺、纤尘不染的圆形空地,露出下方黝黑冰冷的冻土!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恢复深邃。一股前所未有的通泰之感流遍全身,四肢百骸仿佛充满了新生的力量,连刺骨的寒风似乎都减弱了几分威力。先天之境,成了!虽然只是初窥门径,但这标志着他正式踏入了真正的武道门槛。 在远处一块被风雪半掩的巨岩之后,一个落魄的身影不知已伫立了多久。萧天行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袍,头发随意束着,几缕乱发在风中飘拂。他双手抱胸,倚靠着冰冷的岩石,目光穿越肆虐的风雪,牢牢锁定在峰顶那抹单薄的青色身影上。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弟子坚韧不拔的欣慰与骄傲,有对其未来的深沉期许,但更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仿佛背负着无形的巨石。那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风雪,看到了更遥远、也更沉重的过去与未来。 风雪依旧,绝剑峰顶,少年收功而立,宛如一柄初经磨砺、锋芒内敛的寒玉之剑。而远处注视的目光,则像沉默的守护者,也像命运的引路人。这孤绝的峰顶,便是他传奇的。碧玉的微温,师傅眼中的沉重,都已悄然埋下,只待未来的风雪将其唤醒。 第2章 严师慈父,药香暖寒 第刺骨的罡风被石壁隔绝了大半,只留下低沉的呜咽。半山腰处,几块巨大的山岩巧妙地堆叠,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避风所,石屋便依偎其中,粗糙的石墙诉说着岁月的痕迹,却也顽强地抵御着绝剑峰的酷寒。 沈破云踏着没膝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石屋前。突破先天境界带来的那股充盈力量感,在持续对抗下山路途的风雪后,已转化为一种深沉而踏实的疲惫,但精神却异常清明。他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浓郁药香与肉香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周身寒意,让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屋内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几个石凳,角落堆放着一些晒干的药材和兽皮。此刻,屋子中央的石砌火塘里,柴火噼啪作响,跳动的火苗将温暖的光与影投在墙壁上。火塘上架着一口黝黑的铁锅,锅里正“咕嘟咕嘟”翻滚着浓稠的汤汁,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雪参特有的清冽药香,弥漫了整个空间。 萧天行背对着门,正用一根长木勺缓缓搅动着锅里的汤。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袍,头发随意披散,身形挺拔却透着一种落拓不羁。听到开门声,他头也没回,声音带着惯常的戏谑,穿透了汤锅的翻滚声: “小子,今天引气几周天了?别跟为师说又偷懒看雪景了!”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调侃,仿佛笃定了徒弟会懈怠。 沈破云脱下被雪浸湿大半的外袍,挂在一旁,走到火塘边。温暖的火光映着他年轻却已显坚毅的脸庞。他站得笔直,回答得异常认真,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笨拙的讨好: “回师傅,三十六周天整。雪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香气四溢的铁锅上,补充道:“…哪有您熬的汤香。”这话说得一本正经,配上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效果反而有些出乎意料的“马屁”感。 “哼!”萧天行鼻腔里哼出一声,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又被他强行绷住,努力维持着严师的威严,“算你小子识货!这‘雪参炖雪兔’,可是大补!最是滋养筋骨元气。当年你师祖孤鸿子就爱这一口…”话说到一半,他搅动汤勺的手突然顿住了,眼神似乎穿透了眼前翻腾的热气,飘向了某个遥远而模糊的所在,声音也低沉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怅惘。 这短暂的停顿和神情的细微变化,让石屋内的气氛瞬间有了一丝凝滞。沈破云敏锐地捕捉到了师傅这瞬间的失神和那未竟的话语。师祖孤鸿子…这个名字在师傅口中出现时,总是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敬畏、怀念,还有…沉重?这已不是沈破云第一次感觉到师傅提及师祖时那种欲言又止的状态。他心中疑惑更甚,但深知师傅的脾气,此刻绝不是追问的时机。 沈破云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地在石桌旁坐下。萧天行也很快回过神来,将两碗热气腾腾、汤汁浓稠的肉汤端上桌。碗里是炖得酥烂的兔肉,几片晶莹剔透、药力十足的雪参片沉浮其中。师徒二人相对而坐,默默进食。 滚烫的汤汁滑入喉咙,一股暖流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不仅驱散了残留的寒意,似乎连经脉中修炼后的些微滞涩都被温润的药力抚平。沈破云低着头,小口喝着汤,感受着这份直达心底的暖意。这份温暖,不仅仅来自汤本身,更来自于眼前这个看似严厉、不修边幅的男人。他深知师傅熬制这锅汤所费的心力——在绝剑峰上,新鲜的雪兔并不易得,雪参更是需要深入险地才能采到。这份无声的关怀,是他在这个孤绝峰顶唯一的、也是最坚实的依靠。这份如父如师的情谊,早已超越了言语。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和轻微的“呜呜”声。沈破云和萧天行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怯生生地从门缝里探了进来。那是一只通体雪白、只有巴掌大小的小狐狸,一双黑溜溜、湿漉漉的大眼睛,正好奇又渴望地盯着石屋里飘散的香气,尤其是沈破云碗里的肉汤。它似乎被香味吸引而来,但又对这陌生的环境和两个高大的人类充满了警惕,鼻翼翕动着,小爪子扒在门槛上,犹豫着不敢进来。 看到这意外的小访客,沈破云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他想了想,用筷子小心地夹起一小块不带骨头的、炖得烂熟的兔肉,轻轻放在门内不远处的干净地面上。 小狐狸眼睛一亮,但依旧警惕。它看看肉,又看看沈破云,再看看旁边那个气息更强大的人类(萧天行)。萧天行只是挑了挑眉,并未出声驱赶,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最终,美食的诱惑战胜了恐惧。小雪狐飞快地窜进来,叼起那块肉,又“嗖”地一下退回到门口,这才狼吞虎咽起来,小脑袋一点一点,发出满足的细微呜咽声。 这只雪狐的出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为孤寂的绝剑峰生活带来了一丝意外的生机。沈破云看着它,心中某个角落似乎也柔软了一瞬。他并不知道,这只通体雪白、灵性十足的小家伙,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会成为他重要的伙伴,并得名“雪团”。 萧天行看着徒弟的举动,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继续喝汤,但眼底深处,似乎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石屋内,火塘噼啪,肉汤飘香,一只小雪狐在门口探头探脑,构成了一幅风雪绝峰中罕见的、带着烟火气的温暖画面。然而,师傅刚才那瞬间的失神,却像一粒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沈破云心底悄然荡开一圈涟漪,关于师祖,关于师傅的过往,关于这绝峰之外的世界,似乎都隐藏着更深的迷雾。 第3章 冰湖试掌,惊鸿掠影 一夜休憩,药力化开,沈破云只觉浑身精力充沛,先天境界带来的内息流转更加圆融顺畅,连带着昨日突破的疲惫也一扫而空。清晨,当第一缕惨淡的天光勉强穿透厚重的云层,映在绝剑峰皑皑白雪上时,萧天行已站在石屋外。 “小子,别磨蹭!”萧天行的声音穿透清冽的寒气,“今日练掌,寒魄湖!” “是,师傅!”沈破云应声而出,紧了紧衣襟。那只小雪狐——雪团,也机灵地从门缝里钻出来,抖了抖蓬松的毛发,似乎知道有好戏看,亦步亦趋地跟在沈破云脚边。 师徒二人一狐,顶着呼啸的寒风,向峰顶更高处进发。越往上,风势越大,雪粒打在脸上生疼。约莫半个时辰后,一片巨大的冰封湖面出现在眼前。这便是“寒魄湖”。湖面平滑如镜,厚达数尺的坚冰呈现出深邃的幽蓝色,仿佛冻结了万载寒魄。凛冽的寒气比山下更甚数倍,连呼出的气息都在瞬间凝成细小的冰晶。 萧天行走到湖边,随意踢开脚边积雪,露出下方光滑如铁的冰面。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目光扫过沈破云:“看好了,天绝宗基础掌法——‘碎玉掌’!取其势如破竹,劲透内腑,触之如碎玉崩裂之意!” 话音未落,萧天行身形微沉,右掌看似随意地向前一按,掌心距离冰面尚有尺许距离! 轰! 一声沉闷如雷的爆响骤然炸开!沛然无俦的掌力隔空击在厚厚的坚冰之上!只见以他掌心正下方为中心,坚逾精铁的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细密交错的裂痕!紧接着,“咔嚓”脆响连成一片,方圆丈许的冰层猛地向下塌陷、碎裂!无数大小不一的冰块被狂暴的劲力震得冲天而起,在惨淡的晨光下,晶莹剔透的冰屑折射出无数道细小而璀璨的彩虹,如同炸开了一朵巨大的、冰冷而绚烂的冰之花!场面极具视觉冲击力! 雪团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漫天飞舞的冰屑吓了一跳,“嗷呜”一声,夹着尾巴躲到沈破云腿后,只探出个小脑袋,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惊惧。 沈破云瞳孔微缩,心脏剧烈跳动。虽然早已见识过师傅的深不可测,但这隔空碎冰、掌力凝练如斯、刚猛霸道中又带着精准控制的“碎玉掌”,依旧带给他强烈的震撼。这就是天绝宗武学的冰山一角! “看清了?”萧天行收回手掌,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片尘埃,“形神兼备,力透其里。不是让你把冰砸个窟窿,而是要让它‘碎’!由内而外的崩裂!你来试试。” 沈破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精神高度集中。他走到湖边一块完好的冰面上,回忆着师傅刚才的动作和那股“碎”的意境。凝神,提气,内息灌注右臂,模仿着师傅的姿态,沉腰坐马,吐气开声,一掌全力拍下! “砰!”一声闷响,远不如师傅那般声势骇人,但效果亦是不俗!他掌下的冰面应声而裂,虽然没有隔空之威,也没有丈许范围,但厚实的冰层也被他硬生生打裂开一片巴掌大的区域,冰屑纷飞! 沈破云心中一喜!这是他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了!虽然与师傅相比天差地别,但这实实在在的破坏力,证明了他内功的进步和对掌法的初步掌握。看着那碎裂的冰面,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然而,就在他心中微喜,精神稍懈,准备收掌回气的瞬间——异变陡生! 他全力一击,重心难免前倾。脚下是坚硬光滑如镜的冰面,而他收力的动作因为经验不足,略显仓促笨拙。左脚掌在冰面上一滑,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啊呀!”一声低呼,他整个人像个笨拙的陀螺,手舞足蹈地向后仰倒,眼看就要在冰面上摔个结结实实的四脚朝天! 就在沈破云即将狼狈摔倒之际,一只大手如铁钳般稳稳抓住了他后颈的衣领,硬生生将他提溜了起来,避免了屁股开花的命运。 “哼!”萧天行的冷哼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在沈破云耳边响起,“下盘不稳,心思浮躁!看来是昨夜的汤喝多了撑的?还是被雪景晃花了眼?”他随手将站稳的沈破云放下,语气揶揄,“这冰面,就是最好的镜子,照出你功夫练得还差得远呢!光有蛮力,不懂收放,跟头蛮牛有何区别?” 沈破云面红耳赤,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比被寒风吹还难受。刚才那点小得意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懊恼和羞愧。他低着头,不敢看师傅的眼睛,闷声道:“徒儿知错,定当勤加练习!” 这时,雪团似乎觉得危险解除,又溜达了过来。它歪着头,看了看沈破云打裂的那片冰面,又看了看沈破云通红的脸,似乎觉得很有趣。它小心翼翼地走到那片碎冰旁边,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好奇地舔了舔一块冒着寒气的碎冰,随即被冰得一个激灵,猛地缩回舌头,对着冰块“呜呜”地低叫了两声,仿佛在抱怨,那憨态可掬的模样,让尴尬的气氛稍稍缓和。 沈破云看着雪团的模样,心中的懊恼也消散了几分,但师傅的话却深深印在了心底。下盘不稳,心思浮躁…这确实是他的问题。刚才那一掌,他只顾着追求破坏力,模仿其形,却未能真正领会其神,更忽略了自身在极限发力后的控制与平衡。这冰湖,不仅是练功场,更是磨砺心性与掌控力的试金石! “再来!”萧天行不容他多想,声音恢复了严厉,“记住,‘碎’是结果,‘控’才是根本!力由地起,发于腰脊,贯于掌指,收放随心!站桩半个时辰,感受冰面,感受你的重心!然后再练!” 风雪呼啸,寒魄湖边,少年收敛心神,在光滑如镜的冰面上,重新扎下最基础的马步,努力对抗着刺骨的寒意和脚下随时可能滑倒的威胁。雪团则在一旁找了个背风的雪窝,蜷缩起来,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在冰面上努力稳住身形的少年。失败的狼狈,严师的苛责,萌宠的调剂,以及那深深刻入心底的“控”字要诀,共同构成了这绝峰苦修中难忘的一课。而冰湖之下,那万载不化的寒魄,仿佛也在无声地见证着雏鹰的又一次振翅。 第4章 夜话孤鸿,身世如谜 夜色如墨,浓稠地泼洒在绝剑峰上,唯有石屋内跳跃的炉火,撕开一片温暖的橙黄。屋外寒风依旧呼啸,卷起雪沫拍打着石壁,发出沉闷的呜咽。屋内,柴火在火塘里“噼啪”作响,将干燥的暖意和晃动的光影铺满每个角落。 晚餐的残羹早已收拾干净,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雪参炖雪兔”的余香。雪团吃饱喝足,正蜷在火塘边一个用旧兽皮铺成的简易小窝里,蓬松的尾巴盖住鼻子,发出细微而均匀的呼噜声,睡得香甜。 沈破云盘膝坐在火塘旁的石凳上,借着火光,默默运转着《周天引气诀》,巩固着先天境界。暖流在经脉中缓缓流淌,驱散着白日冰湖修炼带来的最后一丝寒意。 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被火塘另一侧的身影吸引。 萧天行罕见地没有催促他练功,也没有早早歇息。他靠坐在一张旧石椅上,手中拿着一块柔软的麂皮,正极其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细细擦拭着一柄古朴的长剑。 那剑样式简单,甚至显得有些陈旧。剑鞘是深沉的暗褐色,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只有岁月摩挲留下的温润光泽。剑柄缠绕的皮革也已泛白。但剑身被缓缓抽出半截时,在炉火的映照下,竟流淌出一泓清冽如秋水般的寒光,锋芒内敛,却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高与寂寥。 沈破云认得这柄剑。它常年悬挂在石屋最内侧的墙上,如同一个沉默的象征。师傅极少动用它,更从未像此刻这般,流露出如此复杂深沉的情绪。那专注擦拭的模样,仿佛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又像是在与一位久别的故友无声地交流。这反常的举动,加上昨日提及师祖时的失神,让沈破云心中的疑惑如同炉膛里的火苗,越烧越旺。 看着师傅沉静的侧脸在火光中明灭不定,那眼神中流露出的追忆、敬仰,甚至还有一丝难以捕捉的…悲伤?沈破云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他犹豫着,挣扎着。关于师祖孤鸿子,关于师傅的过往,这些问题像藤蔓一样缠绕在他心头。他知道师傅的脾气,轻易不愿提及往事,但此刻的氛围,这柄沉默的古剑,似乎打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好奇:“师傅,您擦的这剑…是师祖孤鸿子的佩剑吗?” 萧天行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从剑身上抬起,越过跳跃的火苗,落在沈破云年轻而认真的脸庞上。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那半截剑身对着火光,凝视着那泓流动的寒芒,眼神变得悠远而复杂。 “你师祖啊…”萧天行的声音低沉下来,仿佛带着山谷的回响,融入了炉火的噼啪声中,“是个真正的天才,也是个…真正的怪人。”他顿了顿,似乎在整理遥远的记忆,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仰与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十九岁,剑挑七大门派年轻一代无敌手,锋芒之盛,无人敢撄其锋。” “二十二岁…”萧天行的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难以理解的怅惘,“却看破红尘,抛下唾手可得的武林尊位,出家为僧…从此云游四海,不知所踪。”(讲述孤鸿子传奇片段时,刻意隐去了与玄月宫主相关的关键情节点) 沈破云听得心驰神往,十九岁便无敌于年轻一代?二十二岁看破红尘?这究竟是怎样的境界和心性?他忍不住追问,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急切:“那师祖现在…还在峰顶吗?”他想象着那位传奇的师祖,或许就在这绝峰某个更隐秘的洞府中静修。 萧天行缓缓摇头,将长剑完全归入古朴的剑鞘,动作轻柔而郑重。他摩挲着剑鞘上温润的皮革,目光仿佛穿透了石壁,望向无尽的风雪夜空,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缥缈:“云深不知处。或许在,或许…不在了。”这回答模棱两可,充满了宿命般的深意。 石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炉火燃烧和雪团细微的鼾声。沈破云看着师傅落寞的侧影,感受着那话语中无尽的苍茫与孤独。一个念头,一个压抑了无数个日夜、在他心底最深处徘徊的问题,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如同破土的幼芽,带着一丝颤抖,冲口而出: “师傅…那…我的爹娘…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轰!” 仿佛一块巨石投入死寂的深潭! 炉火猛地爆开一团火星,发出“噼啪”一声刺耳的脆响! 屋内温暖的气息瞬间凝固,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萧天行摩挲剑鞘的手骤然停住,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锐利地刺向沈破云!那眼神中,有猝不及防的惊愕,有被触及逆鳞的痛楚,还有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悲伤! 心理描写:沈破云被师傅这从未有过的激烈反应惊得心脏骤停!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比寒魄湖的冰更冷!他瞬间后悔了,后悔自己的莽撞。那眼神中的痛苦如此真实而浓烈,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残忍的揭疤者。 萧天行死死地盯着沈破云,胸膛微微起伏。炉火的光在他脸上跳跃,映照出他紧抿的嘴唇和下颌绷紧的线条。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过了许久,久到沈破云几乎要窒息,萧天行才缓缓移开目光,重新投向那跳跃的、却仿佛失去温度的火苗。 他放下古剑,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沉重的铅块: “他们…是很好的人。”这简单的评价,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沉痛。 “死于…贼人之手。” 萧天行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力量,又像是在做着某种艰难的决定。他刻意省略了血腥的细节——那灭门的惨状,倒在血泊中的五口人…他不想让那些画面污染了少年此刻的记忆。 “你胸前那块玉,”他指了指沈破云贴身佩戴的位置,目光依旧没有离开炉火,“是你娘…留给你的唯一念想。” 最后,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坚硬,如同绝剑峰顶万载不化的玄冰,带着刻骨的恨意与不容置疑的决绝: “仇,叫‘青阳四煞’。” “我留给了你。” 伏笔\/心理描写: “青阳四煞”! 这四个字如同四把冰冷的钢锥,狠狠凿进沈破云的脑海!瞬间,之前所有模糊的怅惘、对“家人”的朦胧想象,都被这血淋淋的仇恨所取代!一个具体而狰狞的仇人名字烙印在了心底!尤其“独眼”二字,如同厉鬼的标记,瞬间在他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模糊而可怖的形象!冰冷的恨意如同毒蛇般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几乎冻结了他的血液! 与此同时,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碧玉。那温润的玉石此刻贴在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片冰凉。他感受到师傅话语中刻意的回避,那未尽的言语像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懂事地,他紧紧抿住嘴唇,强忍着追问的冲动,只是将碧玉握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师傅不愿多说,这仇恨的冰山,他只看到了露出水面的一角,但仅仅是这一角,已足够沉重! 炉火依旧燃烧,光影在沉默的师徒二人脸上摇曳。屋外,风雪的呼啸声似乎更大了。雪团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仿佛也感受到了屋内沉重的气氛。关于师祖的传奇,关于父母的温情,都被“青阳四煞”这四个血腥的名字所覆盖。沈破云低着头,火光在他年轻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那紧握碧玉的手,微微颤抖着。一颗名为复仇的种子,在这风雪绝峰的寒夜,带着冰冷的恨意,悄然种下。 第5章 先天之秘,周流不息 昨夜的血仇阴影,如同冰冷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沈破云心头。炉火的温暖也无法驱散那股从灵魂深处渗出的寒意。“青阳四煞”、“独眼”…这些名字和那模糊的狰狞形象,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刺激着每一根神经。前所未有的、冰冷而炽烈的恨意,混合着对从未谋面父母的模糊思念,在他胸中翻涌激荡,几乎要冲破胸膛! 这强烈的情绪,却也点燃了他对力量的空前渴望!先天境界?还不够!远远不够!他要更强!强到足以手刃仇敌,强到足以守护珍视的一切! 翌日清晨,当萧天行推开石屋的门,看到的便是徒弟沈破云早已等候在风雪中的身影。少年站得笔直,眼神比绝剑峰的寒冰更冷,更锐利,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师傅,”沈破云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请准许徒儿冲击‘周天引气诀’第九重关隘。” 萧天行深深地看着他,没有多问昨夜之事,只是从那双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中,读懂了一切。他沉默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担忧,更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期许。“跟我来。” 这一次的目的地,并非寒魄湖,而是绝剑峰深处一处更为隐秘、寒气也更为酷烈的所在——玄冰洞。 洞口被厚厚的积雪和垂挂的冰棱掩盖,仅容一人弯腰进入。甫一踏入,一股足以冻结骨髓的寒意便扑面而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细小的冰晶。洞内空间不大,四壁皆是万年不化的玄冰,晶莹剔透,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将洞内映照得如同水晶宫阙,却也冰冷死寂得如同九幽寒狱。洞中央,仅有一块磨盘大小、光滑如镜的黑色寒玉。 “此地寒魄之气乃绝剑峰之最,对经脉冲击极大,凶险异常。”萧天行的声音在狭小的冰洞内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但亦是冲破先天桎梏,引气周流不息的最佳之地。盘坐寒玉之上,凝神守一,运转心法,冲击第九重‘天地桥’!记住,心无旁骛,唯有‘生’之一念可破此关!为师在外为你护法!” 心理描写:沈破云没有丝毫犹豫,脱下外袍,仅着单衣,盘膝坐上了那块触之刺骨的寒玉!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仿佛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皮肉、骨髓、乃至灵魂!他忍不住打了个剧烈的寒颤,牙齿咯咯作响。但他立刻咬紧牙关,强行压下身体的本能恐惧,闭上双眼,全力运转《周天引气诀》! 内息在酷寒的刺激下,如同被激怒的狂龙,在狭窄的经脉中疯狂冲撞!以往温顺流转的暖流,此刻变得狂暴而难以驾驭。每一次冲击第九重关隘“天地桥”(位于头顶百会与会阴之间的玄关),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寒气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他的内息,试图将其冻结、粉碎。他的体表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眉毛、睫毛都挂上了冰晶,脸色青白交替,呼吸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被这无边的寒魄吞噬! 洞外,萧天行背对着洞口,如同一尊沉默的冰雕,矗立在风雪中。他看似平静,但微微绷紧的肩膀和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洞内传来的、徒弟那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又狂暴的气息波动。每一次气息的剧烈震荡,都牵动着他的心弦。 洞内,沈破云在极致的痛苦与寒冷中挣扎。意识在模糊与清醒的边缘徘徊。父母的模糊笑脸、青阳四煞狰狞的独眼、师傅严厉又隐含关怀的眼神…各种画面碎片般闪现。就在他感觉内息即将被彻底冻结、意识沉入黑暗深渊之际,胸前紧贴肌肤的碧玉,猛地传来一股清晰的、前所未有的温热! 这股温热并不强烈,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星火,瞬间驱散了侵袭心神的极致寒意!它并非外来的能量,更像是一把钥匙,轻轻拨动了他体内某种沉睡的潜能! “就是现在!”沈破云濒临涣散的精神被这股暖意猛地惊醒!求生的本能、复仇的执念、守护的决心,所有情绪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化作一股不屈的意志洪流! “给我——破!!!” 他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怒吼!所有精神意志,所有残存的内息,如同被点燃的炸药,不顾一切地向着那坚固的“天地桥”关隘,发起最后的、决死的冲锋!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体内炸响!那道横亘在先天与更高境界之间的无形壁垒,在这凝聚了所有意志与力量的冲击下,轰然破碎! 一股难以言喻的、沛然莫御的暖流,如同决堤的洪峰,瞬间冲垮了所有阻碍,贯通了头顶百会与足底涌泉!刹那间,沈破云感觉自身仿佛与这方天地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周身毛孔如同拥有了生命,自然开合,无需刻意引导,精纯的天地元气便丝丝缕缕地透过毛孔,汇入体内,与自身内息水乳交融,形成了一种生生不息、周流不止的完美循环! 极致的寒冷瞬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前所未有的通泰与温暖!精神前所未有的饱满、清明!五感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洞外风雪呼啸的轨迹,能“看”到玄冰内部细微的纹理!身体的疲惫、经脉的胀痛一扫而空,只剩下无穷的精力与强大的掌控感! 先天之境,周流不息,成! 沈破云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湛然,如同寒星。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那澎湃不息的力量,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抹激动而畅快的弧度。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充盈的力量让他忍不住轻轻一振臂! 嗡! 一股无形的气劲自然外放,将他体表覆盖的冰霜瞬间震成齑粉,簌簌落下!连带着脚下寒玉周围凝结的厚厚冰层,也“咔嚓”一声,裂开了几道细纹! “好小子!”萧天行的身影出现在洞口,他脸上紧绷的线条终于放松,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与欣慰,但嘴上却习惯性地带着一丝戏谑,“动静不小啊!再使点劲,这洞怕是要被你拆了!差点以为你要在里面变成冰雕,还得为师进去捞人!”虽是调侃,但语气中的关切与骄傲却清晰可辨。 沈破云走出玄冰洞,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他却感觉如沐春风,体内暖流自行运转,轻松抵御着严寒。他看着师傅,深深一揖:“多谢师傅护法!”声音沉稳有力,充满了自信。 萧天行看着徒弟脱胎换骨般的气质,目光在他胸前扫过(碧玉位置),若有所思。刚才洞内突破瞬间,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难以言喻的能量波动,一闪而逝。那感觉…不像是纯粹的先天之气…是错觉?还是…他心中疑惑更深,但并未点破,只是拍了拍沈破云的肩膀:“根基已成,路还长。莫要懈怠!”他望向山下茫茫风雪,眼神深邃。雏鹰的翅膀更硬了,离巢的日子,恐怕也不远了。 雪团不知何时也溜达到了洞口附近,似乎被刚才的动静吸引。它歪着头,看着气质大变的沈破云,黑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用小爪子试探性地扒拉了一下地上被震碎的冰屑,又赶紧缩回去,仿佛在确认这个熟悉的人是不是换了“芯”。 沈破云弯腰,轻轻摸了摸雪团毛茸茸的小脑袋,感受到体内生生不息的力量,再望向山下被风雪笼罩的、未知的江湖,眼神锐利如刚刚开锋的宝剑。先天已成,周流不息,复仇之路,终于有了坚实的!而碧玉昨夜传递的温热,如同一个隐秘的烙印,深深刻在他心底,与这新生的力量一同,指向更加扑朔迷离的未来。 第6章 雪狐作伴,孤峰添趣 突破先天,周流不息的内息在体内自行运转,抵御着绝剑峰的酷寒,沈破云只觉身心前所未有的舒畅。连带着昨夜得知血仇的沉重阴霾,似乎也被这新生的力量冲淡了几分,转化为更坚定、更内敛的动力。 这日,萧天行并未安排高强度的剑法或掌功练习,而是交给他一个任务:“去雪线附近,采些‘寒星草’和‘冰魄花’回来。配几副固本培元的方子,你刚突破,需稳固境界。”天绝宗医武双绝,医术同样是立身之本。 “是,师傅。”沈破云领命,带上药篓和小药锄。刚走出石屋没多远,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便“嗖”地一下从旁边的雪堆里钻出来,抖落一身雪沫,正是雪团。它似乎认定了沈破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脚边,小鼻子在雪地上嗅来嗅去,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你也要去?”沈破云停下脚步,看着脚边毛茸茸的一团。雪团仰起小脑袋,“呜呜”叫了两声,像是在回应。沈破云无奈,这孤峰之上,除了师傅,也就这小东西能解些寂寥了。“跟着可以,别捣乱。”他板着脸,故作严肃地训斥了一句。雪团似乎听懂了“捣乱”不是好词,缩了缩脖子,但还是紧紧跟着。 一人一狐,踏着深雪,向雪线附近的背风山坡走去。沈破云仔细辨认着雪层下顽强生长的药草,动作利落而精准,尽显天绝宗医术传承的基础功底。雪团则在雪地里撒欢,时而追逐被风吹起的雪沫,时而在雪堆里打滚,留下一串串梅花似的小脚印,蓬松的大尾巴在身后扫来扫去,像个移动的白色毛球,给这孤寂的采药路途增添了不少生气。 就在沈破云采完一株品相不错的寒星草时,不远处的雪堆后,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带着痛苦的“呜呜”声,以及一种令人牙酸的金属机括弹动声! 沈破云眼神一凝,身形如电,瞬间掠至雪堆后!眼前的景象让他眉头紧锁:只见雪团正焦躁地围着一处被积雪半掩的地方打转,发出急切的叫声。而那里,赫然隐藏着一个粗糙但锋利的兽夹!一只通体雪白、只有雪团一半大小的小狐狸,一条后腿被冰冷的铁齿死死咬住,鲜血染红了周围的雪地,它正痛苦地挣扎呜咽,眼神充满恐惧。 “别动!”沈破云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他迅速蹲下,仔细观察兽夹的结构。这种陷阱显然是山下猎人偶尔深入雪线所设,用来捕捉雪狐等小兽。他眼神冷静,出手如风!一手精准地按住小狐狸的身体防止它挣扎加重伤势,另一手灌注一丝精纯的先天内息,手指在兽夹关键部位迅捷一捏一扣! “咔哒!”机括应声而开! 小狐狸脱困,但后腿伤口狰狞,血流不止,虚弱地瘫在雪地上,发出细微的哀鸣。雪团立刻凑上前,焦急地用鼻子拱着受伤的同伴,发出低低的呜咽。 沈破云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从药篓里取出几味刚采的、具有止血镇痛效用的新鲜草药(寒星草、止血藤叶),放在口中快速嚼碎。然后小心翼翼地捧起受伤的小雪狐,将嚼碎的草药仔细敷在它后腿的伤口上。接着,又从怀里取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面是几根细如牛毛的金针(天绝宗医术工具)。他凝神静气,出手快而稳,几根金针精准地刺入小雪狐后腿附近的几个穴位。 心理描写:这一刻,沈破云的神情专注而沉稳,与练武时的锐利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医者的仁心与细致。看着小雪狐因为疼痛而颤抖的身体,他心中涌起一股怜惜。这孤峰上的生命,何其不易。 金针入穴,配合草药的效力,伤口的流血肉眼可见地减缓、止住。小雪狐的哀鸣声也渐渐低弱下去,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中的恐惧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懵懂的依赖,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沈破云。 沈破云处理好伤口,用干净的布条小心地包扎好,将小雪狐轻轻放在一处背风干燥的雪窝里。他站起身,看着依旧焦急围着同伴打转的雪团,再次板起脸,指着它训斥道:“看到了?乱跑的下场!这雪地里危险得很!以后老实点,速速离去!我这儿可没多余口粮养两张嘴!” 雪团被训得缩了缩脖子,黑溜溜的眼睛看看沈破云,又看看受伤的同伴,似乎陷入了“狐生”的艰难抉择。几息之后,它像是下定了决心,突然转身,“嗖”地一下钻进旁边的雪松林里。 沈破云摇摇头,以为它听懂了“离去”的意思,便俯身准备查看小雪狐的情况。就在这时,雪团又“嗖”地一下跑了回来,嘴里赫然叼着一颗饱满的、还带着松脂清香的松果!它跑到沈破云脚边,将松果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沾着雪沫的靴子旁,然后仰起小脑袋,黑亮的眼睛巴巴地望着他,小尾巴讨好地摇了摇,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哼,仿佛在说:“这个给你!别赶我们走!” 沈破云愣住了。看着脚边那颗圆滚滚的松果,再看看雪团那充满希冀和讨好(甚至有点无赖)的眼神,又看看雪窝里那只包扎好腿、同样眼巴巴望着他的小雪狐…他心头那点故作严肃的防线,瞬间被这毛茸茸的“贿赂”和两双湿漉漉的眼睛击得粉碎。 “噗嗤…”饶是沈破云心性沉稳,此刻也忍不住被雪团这灵性十足的举动逗得嘴角微扬。他弯腰,捡起那颗松果,入手微沉,带着森林的气息。他看了看雪团,又看了看小雪狐,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却软了下来:“…罢了。但口粮,得自己想办法。” 雪团仿佛听懂了“留下”的许可,立刻高兴地围着沈破云转了两圈,尾巴摇得更欢了,又凑到小雪狐身边,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它。 当沈破云带着采好的药材,身后跟着一瘸一拐的小雪狐,以及昂首挺胸、仿佛立了大功的雪团回到石屋时,萧天行正抱臂倚在门口。 “哟?”萧天行看着这奇怪的组合,眉毛高高挑起,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采个药,还捡一送一?这买卖做得不错啊小子!”他目光扫过受伤的小雪狐和神气活现的雪团,毒舌功力全开,“怎么?嫌为师这儿太清净,给自己招了两个‘狐朋’作伴?还是打算开个狐狸窝?” 沈破云面上一热,有些窘迫:“师傅,它受伤了,弟子…弟子就…” “行了行了,”萧天行摆摆手,打断他的解释,眼中却没什么真正的责备,反而带着一丝看穿的笑意,“天绝宗还没穷到养不起两只狐狸。不过…”他话锋一转,故意板起脸,“它们要是敢偷吃为师珍藏的药材,或者半夜钻你被窝偷你被子,可别怪为师把它们做成围脖!”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哼笑了一声,转身进了屋。 沈破云看着师傅的背影,松了口气,嘴角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笑意。他将小雪狐安置在雪团的小窝旁。雪团立刻凑过去,像个尽职的大哥,蜷缩在受伤的小弟身边,用体温温暖着它。 石屋的角落,多了两个毛茸茸的小生命。炉火映照下,雪团守护着受伤的同伴,发出细微的呼噜声。沈破云看着这一幕,心中某个角落变得异常柔软。这孤绝的峰顶,似乎真的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暖意和生气。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的碧玉,入手温润。在救治小雪狐、与雪团互动时,碧玉似乎也一直保持着一种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温热感,如同无声的共鸣。 第7章 剑冢悟心,锋锐初显 石屋角落的“狐朋”组合(雪团与腿伤渐愈的小雪狐,沈破云私下称它为“霜影”)为孤寂的峰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生气。雪团依旧精力旺盛,时常在屋里追逐自己的尾巴,或是试图扒拉萧天行晒在窗边的药材,引来师傅一声冷哼警告。霜影则安静许多,大部分时间蜷在窝里养伤,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沈破云每日采药、换药,照料霜影,与雪团“斗智斗勇”,成了修炼之余的日常,心性也在照料弱小中磨砺得更加沉稳。 这日,萧天行并未带沈破云去寒魄湖或玄冰洞,而是领着他走向了绝剑峰后山一处更为肃穆荒凉之地——剑冢。 穿过一片被风雪侵蚀得嶙峋怪异的石林,眼前豁然开朗,又瞬间被一股苍凉、悲怆、却又隐含不屈锋芒的气息所笼罩。这是一片巨大的凹地,狂风在此处形成呜咽的旋流。目光所及,并非坟茔,而是无数柄残剑! 断剑、锈剑、崩口剑、扭曲变形的剑…各式各样,或斜插于冻土,或半掩于积雪,或相互倚靠,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际。每一柄剑都失去了锋芒,布满了岁月的锈蚀与战斗的伤痕,在凄厉的风雪中沉默伫立,如同战死沙场、埋骨他乡的将士墓碑,诉说着无尽的沧桑与曾经的峥嵘。空气仿佛都凝固着铁锈与寒冰混合的冰冷气息,让人心神悸动。 沈破云站在这片剑的坟场边缘,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与肃杀扑面而来,心脏不由自主地收紧。他仿佛能听到无数金铁交鸣的残响,感受到那些剑主临死前的不甘与战意。这景象带来的冲击,远比寒魄湖的酷寒更甚。 雪团似乎也感受到了此地的不同寻常,不再撒欢,紧紧贴着沈破云的裤脚,喉咙里发出警惕的低鸣。霜影则留在石屋,未曾跟来。 萧天行落拓的身影站在剑冢边缘,风雪吹拂着他散乱的头发和旧袍,他的神情却异常庄重,甚至带着一丝虔诚的缅怀。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风雪的呜咽,直接烙印在沈破云心底: “这里,葬着的不是人,是剑。是历代天绝宗弟子,或战死,或陨落,或兵解后,其佩剑的归宿。每一柄残剑,都曾饮血,都曾闪耀,都曾承载着一个不甘平庸的灵魂。” 他随手从脚边拔出一柄剑身几乎断裂成两截、布满暗红锈迹的残剑,指腹轻轻抚过那崩裂的剑脊,眼神深邃: “世人皆以为我天绝宗剑法诡异刁钻,离经叛道。却不知其精髓,尽在于此——破而后立!” “何为‘破而后立’?”萧天行的目光如电,射向沈破云,“不是让你自断经脉,自毁前程!而是指这用剑的‘心’!” 他手腕随意一抖,那柄锈迹斑斑、仿佛一碰即碎的残剑,竟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你看这些剑!”他指向茫茫剑冢,“它们都‘破’了,断了,锈了!它们的外形、招式、过往的辉煌,都已成空!但!” 萧天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穿本质的锐利:“剑,就是剑!其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刺中目标!只要能刺中,何须拘泥于招式是否华丽?角度是否‘正道’?持剑者是正是邪?是断剑、残剑、还是枯枝败叶?皆不重要!” 话音未落,萧天行手腕再次一振!没有惊天动地的内力爆发,没有炫目的招式轨迹!他只是看似极其随意地,朝着数十步外、一根从悬崖边垂下、粗如儿臂、晶莹剔透的巨大冰棱,信手一挥! 那柄残破的锈剑,划过一道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笨拙的轨迹。 没有剑气破空,没有劲风呼啸。 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细微到极点的寒芒,如同融入了风雪本身,一闪而逝! 噗! 一声轻得几乎被风声掩盖的脆响! 那根巨大的冰棱,距离尖端约三尺处,无声无息地断裂开来!切口平滑如镜,在灰暗的天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断口的上半截冰棱,沿着完美的切面,缓缓滑落,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云雾深渊,没有激起半点回响! 沈破云如遭雷击!浑身汗毛倒竖!他死死盯着那平滑如镜的冰棱断口,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膛!这不是靠蛮力劈砍,也不是靠内力震碎!这是一种他从未想象过的境界!一种超越了招式、外形、甚至内力量级,直指本质的——剑意!一种纯粹为了“刺中\/斩断”而存在的、冰冷而高效的意志! 震撼!无与伦比的震撼!比突破先天时更甚!这轻描淡写的一挥,彻底颠覆了他对“剑法”的认知!仿佛推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就在这心神剧震、万籁俱寂的时刻,脚边的雪团似乎被那无声滑落的冰棱吸引了注意力。它歪着头,看着那消失的冰棱,又看看萧天行手中的锈剑,黑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它试探性地向前跑了两步,对着萧天行手中的残剑,“汪!”地叫了一声!声音清脆,在这肃杀的剑冢中显得格外突兀和…滑稽。 萧天行:“…” 沈破云:“…” 萧天行低头看了看手中锈剑,又看了看一脸天真(且愚蠢?)的雪团,嘴角抽搐了一下,那股绝世高人的气场瞬间被打破。他没好气地将锈剑插回原位,嘟囔了一句:“…对牛弹琴!”也不知是说剑,还是说狐。 雪团见没人理它,又“呜呜”两声,跑回沈破云脚边蹭了蹭,仿佛在问:“刚才那大冰棍呢?怎么没了?” 沈破云从巨大的震撼中勉强回神,忽略了雪团的小插曲。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看着眼前这片沉默的剑冢,看着那些曾经辉煌、如今残破的剑,再回想师傅那返璞归真、直指本质的一挥…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如同破开乌云的月光,照亮了他的心神。 他不再觉得这里只是悲凉的坟场。每一柄残剑,都像是一个无声的老师,在诉说着一个道理:外在的形态可以破灭,招式可以遗忘,但属于剑的锋芒、属于武者的意志,唯有洞悉本质、直指目标,方能永恒! 他不由自主地迈步,走向剑冢深处。寒风卷着雪沫,吹打在他年轻的脸上,却吹不熄他眼中燃起的、对“剑”的全新理解与渴望。他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轻轻抚过一柄斜插在地、剑身布满裂痕、却依旧倔强挺立的断剑剑柄。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却仿佛点燃了他心中的火焰。 碧玉在胸口,似乎也感受到了他激荡的心绪,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温热,如同应和着这剑冢中沉寂了无数岁月的锋芒。 萧天行看着徒弟走入剑冢深处、抚剑沉思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更深沉的期许。他负手而立,风雪翻飞。雪团蹲坐在他脚边,看着沈破云的背影,又看看那断掉的冰棱方向,小脑袋歪了又歪,似乎还在努力理解刚才那“消失的魔法”。 剑冢的风雪依旧呜咽,无数残剑静默。少年第一次触摸到了剑道的真意,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扇通往无上境界的大门,已然向他敞开了一道缝隙。而碧玉的温热,如同一个隐秘的坐标,指向更深的渊源。锋锐,已在他心中悄然萌发。 第8章 旧物勾陈,往事如烟 剑冢悟心带来的震撼与明悟,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余波在沈破云心中久久激荡。他练剑时,目光不再仅仅局限于招式的完整与力道的大小,而是开始尝试去“看”目标本身,思考如何以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刺中”或“斩断”。虽然还远达不到师傅那返璞归真的境界,但眼神中已多了一份专注与洞悉的意味。 石屋的生活在“狐朋”组合(雪团与霜影)的加入后,也悄然改变。霜影腿伤在沈破云的精心照料和天绝宗草药的神效下,恢复得很快,已经能蹒跚走动。雪团则彻底暴露了它“皮猴”的本性,除了依旧黏着沈破云,最大的乐趣就是伙同刚能走动的霜影,在石屋里进行各种“探险”,比如试图把萧天行挂在墙上的干辣椒当球踢,或者好奇地啃咬垫桌角的旧书册。 这日,萧天行看着被雪团扒拉下来、沾了狐狸口水的半本《百草图谱》,额角青筋跳了跳,忍无可忍地指着两个“罪魁祸首”对沈破云道:“管好你的‘狐朋狗友’!再敢祸害为师的东西,今晚加餐就吃‘雪狐炖雪参’!”语气森然。 雪团和霜影似乎听懂了“加餐”和“炖”字,吓得“嗷呜”一声,齐齐缩到沈破云身后,只露出两双湿漉漉、写满“无辜”的大眼睛。 沈破云扶额,无奈道:“弟子知错,这就收拾。”他决定提前进行入冬前的整理,把一些师傅不常用的旧物收好,免得再遭“狐”口。 沈破云开始整理石屋角落一个积灰颇深的旧木箱。里面多是些陈年的兽皮、一些早已失效的药材、几卷残破的竹简。他一件件取出,仔细拂去灰尘。就在他搬开一捆厚重的、用来防潮的陈旧狼皮时,一个巴掌大小、颜色黯淡的布包掉了出来。 布包似乎是用某种韧性极佳的丝绸制成,虽然蒙尘,但并未朽坏。沈破云下意识地拾起,入手触感细腻。他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露出了布包本来的颜色——一种深邃的、接近夜空的黑蓝色。更引人注目的是,布包正面,用银线精巧地绣着一轮弯月!那弯月线条流畅,带着一种清冷孤高的美感,仿佛能吸走周围的光线。月下,还点缀着几颗细小的星辰。沈破云心中一动。这弯月图案…似乎在哪里…?他一时想不起来,只觉得这绣工精美异常,绝非俗物。好奇心驱使下,他解开了布包束口的丝绳。一股极其淡雅、仿佛混合了月下幽兰与冷冽冰雪的奇异幽香,瞬间弥漫开来,虽历经岁月,却依旧清晰可辨! 布包里,是一个同样材质、同样绣着精致银月图案的…香囊。香囊保存完好,填充物似乎也还未完全散尽香气。 “你在干什么?!” 一声从未有过的、饱含着惊怒、恐慌、甚至是一丝绝望的厉喝,如同惊雷般在沈破云身后炸响! 沈破云吓得浑身一激灵,手中的香囊差点掉落!他猛地回头,只见萧天行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脸色煞白,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他手中的香囊,那眼神中的情绪翻江倒海,如同暴风雪前夕压抑的云层! 沈破云从未见过师傅如此失态!那眼神中的惊怒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他心脏骤缩!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师…师傅…我…我只是整理…” “谁让你乱动的!”萧天行一步上前,速度快得沈破云根本来不及反应,一把将香囊从沈破云手中夺了过去!动作粗暴,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急切! 香囊被夺走的瞬间,萧天行紧握着它,仿佛握着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捧着易碎的琉璃。他高大的身躯竟微微颤抖起来,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死死盯着手中的香囊,眼神中的惊怒迅速被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悲伤、追忆、以及深入骨髓的痛苦所取代。那痛苦如此沉重,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压垮。 “出去!”萧天行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只剩下破碎的尾音。 沈破云完全懵了,巨大的委屈和不解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对师傅此刻状态的担忧和恐惧。他看着师傅煞白的脸、颤抖的手、以及那双盛满痛苦的眼睛,所有解释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默默地、带着满心的慌乱和巨大的疑惑,退出了石屋。 屋外,风雪呼啸,寒意刺骨。沈破云站在冰冷的雪地里,心却比这冰雪更冷。刚才那一幕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师傅那从未有过的激烈反应,那痛苦到极致的眼神,还有那枚绣着神秘弯月的香囊…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碧玉。就在刚才师傅夺走香囊、情绪爆发的瞬间,碧玉竟也传来一阵清晰的、前所未有的温热感!这温热感并非来自他自身的情绪波动,更像是…一种共鸣?一种对那香囊,或者对师傅那剧烈痛苦情绪的感应? 石屋内,死寂一片。过了许久,沈破云才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极其压抑、仿佛濒死野兽般的呜咽,随即是重物颓然坐倒的声音。 萧天行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瘫坐在地上。他双手紧紧握着那枚陈旧的香囊,捂在胸口,仿佛想从那冰冷的丝缎中汲取一丝早已消散的温暖。头颅深深埋下,散乱的黑发垂落,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只有那宽阔的肩膀,在无声地、剧烈地起伏、颤抖。 香囊上那轮清冷的银月,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地散发着微光。尘封的往事,如同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带着无尽的痛苦与血色,汹涌而出,瞬间将这个落拓不羁、却又如山岳般坚韧的男人彻底淹没。玄月…那个名字,那个身影,那段刻骨铭心却又以最惨烈方式终结的过往…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反复切割着他尘封多年的伤疤。 雪团和霜影似乎也被刚才的怒吼和屋内沉重的气氛吓坏了,瑟缩在角落的小窝里,紧紧依偎在一起,大气也不敢出。 沈破云站在屋外的风雪中,碧玉的温热渐渐褪去,只留下冰冷的触感和满心的惊涛骇浪。弯月香囊、师傅的痛苦、碧玉的异常温热…这些碎片在他脑海中疯狂旋转,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答案。他只隐隐感觉到,自己无意中触碰到了师傅心底最深的、鲜血淋漓的隐秘。这绝峰之上,除了苦修与血仇,还隐藏着一段足以让师傅这等人物崩溃的沉重往事。而那轮银月,如同一个冰冷的标记,深深烙印在了他的疑惑之中。 第9章 碧玉生温,奇梦扰神 石屋内的死寂与痛苦,如同实质的寒冰,透过厚重的木门,侵染着屋外的风雪。沈破云站在冰冷的雪地里,心乱如麻。师傅那从未见过的崩溃模样,那枚神秘的弯月香囊,还有碧玉那突如其来的、清晰的温热感…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在他脑海中翻腾不息,找不到出口。 风雪更急了,吹打在脸上,带着刺骨的疼痛。雪团不知何时悄悄溜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他的裤脚,仰着小脑袋,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和不解,发出细微的“呜呜”声。霜影也一瘸一拐地跟了出来,安静地趴在雪团旁边。 看着脚边两只依偎取暖的小狐狸,沈破云心中的委屈和慌乱稍稍平复,但那份沉甸甸的困惑和对师傅的担忧却丝毫未减。他蹲下身,轻轻摸了摸雪团和霜影的脑袋,低声道:“没事…师傅他…只是想起了很难过的事。”这话像是在安慰它们,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石屋的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拉开。 萧天行站在门口,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中残留着浓重的疲惫与悲伤,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他身上的落拓不羁似乎被抽走了大半,只剩下沉重的躯壳。他看到蹲在雪地里的沈破云和两只狐狸,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那叹息声中,包含了无尽的歉意、懊悔,以及无法言说的痛苦。 “进来,外面冷。”萧天行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心力交瘁的虚弱。他没有看沈破云的眼睛,侧身让开了门口。 沈破云默默起身,带着雪团和霜影走进石屋。屋内的气氛依旧压抑,炉火噼啪,却驱不散那份无形的沉重。萧天行坐回那张旧石椅,双手交握放在腿上,指节依旧有些发白。他低着头,看着跳跃的火苗,久久不语。 “师傅…”沈破云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干涩,“弟子…弟子不是有意…” “我知道。”萧天行打断了他,声音疲惫却带着一丝温和,“是为师…失态了。不怪你。”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沈破云身上,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愧疚,有痛楚,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惜? “那香囊…”沈破云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 “过去的事了。”萧天行立刻截断,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抗拒,眼神瞬间又变得锐利而痛苦,“与你无关,莫要再问!”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转开了话题,“明日…是你十八岁生辰。” 沈破云心中一颤。生辰?在这孤峰之上,时间流逝似乎都模糊了。师傅突然提起这个,显然是想转移话题,但“十八岁”这个字眼,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勾起了昨夜得知血仇后压抑的思绪。 夜晚,石屋内。萧天行似乎刻意回避着沈破云,早早便声称疲惫,独自在角落的石床上和衣躺下,背对着这边。雪团和霜影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早早蜷缩在自己的小窝里,安静地睡着。 沈破云躺在自己的石床上,辗转难眠。师傅的痛苦、弯月香囊、碧玉的温热、“青阳四煞”的仇恨…无数念头纷至沓来。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碧玉,入手竟是一片持续的、清晰的温热!这温热感并非来自他自身的体温,而是碧玉自身散发出来的,如同一个小小的暖炉,熨帖着他冰凉的手心。 这持续的温热感,与昨夜师傅爆发时感受到的共鸣何其相似!它似乎在提醒着他什么?安抚着他什么?还是…在预示着什么? 他摩挲着温润的玉璧,感受着那份奇异的暖意,纷乱的心绪竟奇异地稍稍平静下来。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在碧玉温热的包裹下,他不知不觉沉入了梦乡… 然而,这并非安宁的睡眠! 梦境,如同被打翻的染缸,混乱而粘稠,充满了刺鼻的硝烟味、灼人的热浪,以及…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极小极小的孩童视角。 四周是冲天的火光!木梁燃烧断裂的噼啪声、房屋倒塌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浓烟滚滚,呛得他无法呼吸,只能发出微弱的、撕心裂肺的哭喊。 混乱的人影在火光中晃动、厮杀!刀剑碰撞的刺耳锐响,临死前的惨嚎,交织成地狱的乐章。 一个模糊却无比温柔的怀抱紧紧搂着他,他能闻到那怀抱中淡淡的、熟悉的馨香(像母亲?)。一个女子焦急而悲恸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无尽的眷恋与决绝:“云儿…活下去!”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猛地推开!他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冰冷的地上,视线瞬间被一个狰狞的身影占据! 独眼!一只浑浊、布满血丝、充满了残忍与贪婪的独眼!在跳跃的火光下,如同恶鬼的凝视!那独眼的主人,脸上似乎还有一道扭曲的刀疤,正狞笑着举起沾满鲜血的利刃,向他扑来! “啊——!”极致的恐惧扼住了喉咙! 沈破云猛地从石床上弹坐起来!浑身冷汗淋漓,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心脏狂跳得如同要炸裂开,喉咙里仿佛还残留着梦魇中的哭喊和窒息感! 屋外,天色依旧漆黑,风雪呼啸。 屋内,炉火只剩下微弱的余烬。 雪团和霜影被他的动静惊醒,不安地在小窝里抬起头,发出疑惑的轻哼。 沈破云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无法平息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悲伤。火光、惨叫、温柔的怀抱、推开的力量、狰狞的独眼…梦中的片段是如此清晰,如此真实!尤其是那只充满恶意的独眼,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这绝不是普通的噩梦!这…这难道是自己深埋在记忆深处、关于“青阳惨案”的…真实片段?! 他下意识地再次握紧胸前的碧玉。入手,依旧是那片清晰而持续的温热!仿佛在回应他惊魂未定的心绪,又像是在默默守护着他,对抗着那来自梦魇的寒意。 沈破云坐在冰冷的石床上,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他看向师傅的方向。萧天行依旧背对着他躺着,似乎睡得很沉,对刚才的动静毫无反应。 但沈破云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师傅刻意的回避、痛苦的过往(弯月香囊)、碧玉持续的温热、还有这真实到令人窒息的噩梦…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心悸的真相:他的身世,他背负的血仇,甚至这块被视为唯一念想的碧玉,都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它们彼此缠绕,隐藏着更深的秘密和更沉重的黑暗。 碧玉在黑暗中,贴着他的肌肤,散发着恒定的暖意,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也如同一个无声的谜题。十八岁的生辰,就在这惊魂未定的黎明前夕,悄然降临。而等待他的,注定不会是平静的祝贺。 第10章 生辰传道,剑指本真 噩梦的余悸如同附骨之疽,缠绕着沈破云。昨夜的惊惧、悲伤,以及那只狰狞的独眼,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碧玉贴胸传来的持续温热,是黑暗中唯一的慰藉与谜团。他几乎一夜未眠,直到天色微明,风雪稍歇,才在身心俱疲中勉强闭目养神片刻。 “小子,起来!” 萧天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洪亮,试图驱散屋内的阴霾。他的脸色依旧带着几分疲惫,眼中有血丝,但那股落拓不羁的劲头似乎强行找回了几分。昨夜崩溃的痕迹被深深掩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郑重其事的态度。 沈破云睁开眼,看到师傅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药香浓郁的肉汤,汤面上还罕见地漂浮着几片珍贵的雪参片。雪团和霜影也早早醒来,蹲在火塘边,眼巴巴地望着那碗汤,小鼻子一耸一耸。 “今日是你十八岁生辰,”萧天行将汤碗放在石桌上,声音沉稳,目光落在沈破云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审视,有期许,有沉重,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慈爱,“按天绝宗规矩,成年之日,当传‘剑道真义’。” “剑道真义?”沈破云心中一震,瞬间驱散了残余的噩梦阴霾!他想起了剑冢前师傅那返璞归真、断冰如镜的一剑!那份震撼与向往再次涌上心头!难道就是那个? “不错。”萧天行点点头,眼神变得锐利而深邃,“随我来,去风雪崖。”他没有多言,率先走出石屋。沈破云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疑惑,迅速喝完那碗饱含心意的“寿面汤”,安抚了一下眼馋的“狐朋”,紧随其后。 风雪崖,名符其实。这是绝剑峰顶最为开阔,也最为险峻之地。一面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云海翻腾;另一面则是倾斜的巨大平台,终年被冰雪覆盖,罡风在此处毫无遮拦地呼啸肆虐,卷起地上的积雪,如同一条条狂舞的白色巨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人站在崖边,仿佛随时会被狂风卷走,渺小如蚁。 萧天行迎风而立,旧袍猎猎作响,身形却稳如扎根千年的磐石。他背对着深渊,面向沈破云,眼神如同穿透了狂风暴雪,直刺人心。 “破云,你可知,何为剑法?”萧天行的声音在风吼中依旧清晰无比,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力量。 沈破云凝神思索,回想起剑冢教诲,谨慎答道:“弟子以为,剑法在于洞悉本质,刺中目标,不拘泥招式外形。如师傅在剑冢所示。” “悟性不错。”萧天行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随即话锋一转,锋芒毕露,“但,还不够!那只是‘用剑之法’!今日,为师传你的是——刺中之法!” “看好了!”萧天行猛地踏前一步,脚下积雪轰然炸开一圈气浪!他并未拔剑,只是并指如剑,直指沈破云! “我一剑刺你,你如何应对?”声音如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考校。 沈破云心神瞬间绷紧!面对师傅这看似随意、实则蕴含无穷压力的一“指”,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天绝宗基础剑招的应对方式:侧身闪避(“流云步”)、格挡反击(“铁锁横江”)、以攻代守(“飞星逐月”)… 他毫不犹豫,选择了最具攻击性的“飞星逐月”!体内周流不息的内息瞬间爆发,身形如离弦之箭,并指为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刺萧天行中宫!力求逼其回防,抢占先机! 就在沈破云的“飞星逐月”即将触及萧天行衣襟的刹那! 萧天行动了! 他并非闪避,亦非格挡! 只见他双臂猛地向两侧一张!动作大开大合,仿佛要拥抱这狂风暴雪! “轰——!!!” 一股无法想象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内息,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以萧天行为中心,狂暴的气劲呈环形疯狂炸开!霎时间,崖顶积累的厚厚积雪被这股无俦巨力彻底引爆! 漫天积雪,被狂暴的气劲卷起、撕裂、粉碎!亿万颗晶莹的雪粒、冰晶,被赋予了毁灭性的动能,化作一条条狂怒的白色巨龙,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四面八方,特别是沈破云的方向,疯狂席卷而去!视野瞬间被无尽的、咆哮的白色风暴吞噬!阳光被折射,在狂舞的雪雾中形成无数道混乱而刺目的眩光!整个风雪崖顶,仿佛陷入了一场由冰雪构成的末日风暴! 沈破云刺出的“飞星逐月”! 他预设的所有精妙后着——针对师傅闪避的追击、针对格挡的反击、针对硬撼的卸力…在这突如其来的、覆盖了所有角度、无差别无死角的雪暴狂潮面前,瞬间变得苍白可笑,如同孩童的玩闹! 他的剑指刺入了空处! 他的身形被狂暴的雪浪冲击得踉跄后退,护体内息疯狂运转,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被直接掀飞!眼前白茫茫一片,耳中只有风雪的狂啸和心脏的狂跳! 心理描写:震撼!无与伦比的震撼!如同九天惊雷在灵魂深处炸响!沈破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认知、所有的预设、所有的剑招理解,在这纯粹的力量与气势构成的“刺中之法”面前,被碾得粉碎! 雪暴狂潮中,萧天行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天之上,带着穿透一切混乱的威严与真理,清晰地烙印在沈破云的心神之中: “何为剑法真义?刺中而已!” “这便是刺中之法!” “任你千般后着,万般变化,我自一力破之!以势压之!让你所有预设,尽皆成空!” “后着之外,当有破法!破法之上,方为真义!” 肆虐的雪暴渐渐平息。被吹得晕头转向的雪团不知何时也偷偷跟了上来(霜影胆小留在石屋),此刻正从一堆雪沫里艰难地拱出脑袋,甩了甩满头的冰碴,茫然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崖顶和呆立的沈破云,仿佛在问:“刚才…发生什么了?雪崩了吗?”它那狼狈又懵懂的模样,稍稍冲淡了刚才那毁天灭地景象带来的极致压迫感。 沈破云站在原地,如同泥塑木雕。风雪依旧呼啸,吹打在他年轻的脸上,却吹不灭他眼中那被彻底点燃的、名为“顿悟”的火焰!师傅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与剑冢的感悟、自身的疑惑轰然碰撞、融合! 破而后立! 刺中而已! 后着之外,当有破法! 所有的理念,在这一刻,被这惊天动地的演示贯通、升华!一条清晰而广阔、却又布满荆棘的全新剑道,如同破开云海的惊龙,在他眼前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壮丽轮廓!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碧玉。就在刚才那雪暴狂潮爆发、心神受到极致冲击的瞬间,碧玉竟也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温热与共鸣感!仿佛那颠覆性的“刺中之法”,也同时引动了这神秘玉佩深处的某种力量! 萧天行看着徒弟眼中燃烧的火焰与彻底的明悟,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真正的、欣慰的笑意。昨夜香囊带来的痛苦阴霾,仿佛也被这传道授业、薪火相传的庄严时刻冲淡了几分。他走上前,重重拍了拍沈破云的肩膀,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期许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路,已经指给你了。能走多远,能悟多深,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记住今日,记住这风雪崖!” 风雪崖顶,狂风暴雪依旧。少年沈破云独立崖边,眺望着翻腾的云海与无尽的雪峰。他的眼神,已与上山时截然不同。迷茫尽去,唯余坚定与对那无上剑道的无限渴望。碧玉在胸口散发着温热的余韵,如同无声的见证。师祖孤鸿子的传奇、师傅萧天行的深不可测、自身的血海深仇、以及这刚刚开启的武道新途…如同画卷般在眼前展开。十八岁的生辰,风雪为贺,剑道为礼。破云之路,自此而始!而崖顶那惊天动地的雪暴,仿佛也预示着,平静的绝峰岁月,即将被更猛烈的风暴打破。 第11章 九式十着,破茧之始 风雪崖上传真义的震撼,如同烙印深深刻在沈破云的心神。那颠覆性的“刺中之法”、那排山倒海的雪暴狂潮、以及“后着之外当有破法”的箴言,在他脑海中日夜回荡,激荡不休。先天境界的周流不息内息,似乎也因为这全新的理念而变得更加活跃、更具锋芒。 清晨,寒魄湖边。冰面在晨曦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沈破云手持一柄普通木剑(真剑在剑冢,以示对核心理念的专注),凝神静立。他不再刻意追求招式的完美起势,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对“飞星逐月”这一式基础剑法的本质理解中。 “飞星逐月”,天绝宗入门剑招,直刺中宫,迅捷如电,后续变化包含上撩、下压、斜削等八种基础后着,用以应对对手可能的格挡、闪避、反击。 沈破云闭上眼,脑海中反复模拟:若对手侧身闪避(左\/右),我该如何?若对手举剑格挡(上\/中\/下),我该如何?若对手不退反进硬撼,我又该如何?八种后着,如同八条预设的路径,清晰地在他心念中流转。 然而,此刻再回想这些后着,他心中却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局限!这八种变化,如同八条精心铺设却也被固定死的轨道。对手若跳出这八条轨道之外呢?就像师傅在风雪崖上,那无视一切后着、以力破法、以势压之的雪暴!后着之外,必须要有“破法”! 萧天行抱臂倚在不远处一块覆雪的山岩旁,嘴里叼着一根枯草,看似懒散,目光却锐利如鹰,紧锁着湖边的徒弟。雪团在他脚边的雪地里刨坑玩得不亦乐乎,霜影则安静地趴在旁边晒太阳养伤。 “小子,”萧天行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沈破云的沉思,“发什么呆?让为师看看,你这‘飞星逐月’,除了那八个花架子,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沈破云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师傅,‘飞星逐月’有八个后着,弟子以为…” “八个?”萧天行嗤笑一声,吐出枯草梗,眼神陡然变得灼灼逼人,如同盯上猎物的猛禽,“从今日起,把那‘八’字给为师嚼碎了咽下去!给我找出第九个!第十个!乃至无穷后着!这便是你的路!属于你自己的‘破法’之路!” 他踏前一步,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冰湖:“记住!招式是死的!你的脑子也是死的吗?对手是人,不是木头!他会跳,会滚,会装死,甚至会吐你口水(戏谑)!你那八个后着,够用吗?” 雪团似乎被萧天行的气势吓了一跳,停下刨坑,歪着头看看萧天行,又看看沈破云,小爪子不安地扒拉了一下雪地,仿佛在说:“吐口水?这么脏的吗?” “第九个…第十个…无穷后着…”沈破云喃喃自语,眼神从最初的困惑,迅速转变为一种近乎燃烧的兴奋与挑战!师傅的话,如同醍醐灌顶,彻底打破了他心中对“剑招”的固有认知!这不是学招,是悟道!是创造!是打破枷锁,开辟属于自己的剑道! 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与使命感在胸中激荡!碧玉似乎也感受到他澎湃的心绪,传来一阵清晰的温热感,如同无声的鼓励。 “来!”萧天行低喝一声,信手从旁边折断一根三尺来长、拇指粗细、挂满冰凌的枯枝,“为师就用这根‘神兵’,领教领教你的‘第九后着’!”他故意将“神兵”二字咬得极重,带着一丝戏谑。 话音未落,萧天行手中枯枝已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刺沈破云左肩!速度、角度、力道,都模拟着江湖中常见的“点苍快剑”起手式! 沈破云瞳孔一缩!木剑本能地使出“飞星逐月”格挡轨迹! “当!”木剑与枯枝交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巨大的力量震得沈破云手臂发麻。 萧天行手腕一抖,枯枝如同毒蛇吐信,瞬间变招,由刺转削,抹向沈破云手腕!正是“点苍快剑”的后续变化之一! 沈破云立刻使出预设的应对后着——手腕翻转,木剑下压格挡! “不错!第一招!”萧天行口中点评,动作却丝毫不停,枯枝借着下压之力诡异一弹,如同灵猿攀枝,竟绕过格挡,闪电般点向沈破云肋下空门!这一下,已然超出了“点苍快剑”的常规套路,带着萧天行自身对“破法”的理解! 电光火石间!沈破云所有预设的后着都已用老!眼看枯枝就要点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破云脑中灵光乍现!他不再拘泥于“飞星逐月”的固定变化! 只见他身体违反常理地猛地一个矮身旋拧,重心瞬间压至极低,几乎贴着光滑的冰面!同时,手中木剑不再是格挡或刺击,而是借着矮身旋转的离心力,自下而上,从一个极其刁钻、近乎不可能的角度,划出一道短促迅疾的弧光,反撩萧天行持“兵”的手腕! 这一下,既非“飞星逐月”的八种后着之一,也非任何已知的基础剑招!它丑陋、别扭,甚至有些狼狈(因为矮身旋拧的动作在冰面上差点滑倒),但它却精准、狠辣,直指要害!逼得萧天行不得不收腕回防! “咦?”萧天行眼中爆出一丝真正的亮光!手中枯枝回撤,格开了这记刁钻的反撩。他停下攻势,看着刚刚稳住身形、气息微喘却眼神亮得惊人的沈破云,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赞许笑容:“有点意思了!虽然像只滑脚的猴子,但…角度够刁!够险!够出乎意料!这就是第九后着的雏形!” 雪团看到沈破云那个矮身旋拧差点滑倒的滑稽动作,以及萧天行“滑脚猴子”的评价,似乎觉得非常有趣,在雪地上打了个滚,发出“呜呜”的轻快叫声,仿佛在嘲笑:“猴子!猴子!” 沈破云脸上微热,但心中却充满了巨大的喜悦!虽然狼狈,虽然只逼得师傅回防了一招,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跳出了“八”的桎梏,创造性地运用了理念!这小小的成功,比任何按部就班的修炼都更让他振奋! 萧天行将枯枝随手扔进雪堆,走到沈破云面前,拍了拍他肩膀上的冰屑,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期许:“记住这种感觉!忘掉那些条条框框!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心去感应!对手的破绽在哪里,你的剑就在哪里!后着之外,天地广阔!这第九、第十…乃至无穷后着,便是你破茧化龙、自成一格的基石!别让为师失望!” 沈破云握紧木剑,感受着掌心残留的震动和胸中澎湃的信念,迎着师傅灼灼的目光,重重点头:“弟子明白!定不负师傅所望!” 寒魄湖的冰面上,少年开始了全新的修炼。一次次被师傅用各种“奇招怪式”逼入绝境,又一次次在狼狈与险境中,尝试着打破常规,寻找那“第九后着”的可能。失败远多于成功,摔跤更是家常便饭,但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盛。 雪团似乎也把这当成了新的游戏,每当沈破云摔倒在冰面,它就欢快地跑过去,用小爪子扒拉他的衣服,或者叼起他的木剑试图“帮忙”,惹得萧天行不时发出戏谑的嘲笑。霜影则安静地看着,偶尔轻轻摇摇尾巴。 碧玉在胸口,随着沈破云每一次绞尽脑汁的思考、每一次灵光乍现的尝试,持续散发着温热的暖意,如同一个无声的陪伴者和见证者。破茧之路,虽艰难,却已在脚下延伸。 第12章 百招喂剑,晨光破晓 “无穷后着”的道路,远比想象中艰难百倍。寒魄湖冰面上的修炼,成了沈破云每日雷打不动的晨课。萧天行说到做到,化身成最严苛、最“刁钻”的对手,手持那根被戏称为“神兵”的枯枝,每日清晨准时出现在湖边。 晨曦微露,冰寒刺骨。两道身影已在光滑如镜的湖面上交错翻飞。 萧天行不再局限于一门一派,而是将自身对天下武学的广博见识信手拈来,化作枯枝的凌厉攻势: 时而迅疾如电,枯枝点刺如暴雨梨花,模拟“点苍快剑”的连绵不绝; 时而凝重如山,枯枝横扫带着沉闷风声,仿若“少林达摩剑”的刚猛无俦; 时而诡谲刁钻,枯枝缠绕转折,如同“武当绕指柔”的以柔克刚; 时而又大开大合,枯枝劈砍带着呼啸,犹如“关西破阵刀”的霸道绝伦… 沈破云手持木剑,精神高度集中,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他将“飞星逐月”的剑意融入本能,不再拘泥固定起手,而是在闪转腾挪、格挡招架间,不断尝试寻找那“第九后着”的契机。木剑与枯枝的交击声密集如雨,清脆的碰撞在空旷的冰湖上回荡。 心理描写:每一次交手,都伴随着巨大的压力。萧天行的攻击角度刁钻,变招诡奇,力量拿捏精准,总能在沈破云旧力刚尽、新力未生或预设后着用老之际,找到那稍纵即逝的破绽!失败!失败!还是失败!沈破云一次次被打得踉跄后退,手臂酸麻,身上青紫无数,冰冷的汗水混着雪沫浸透内衫。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不断冲击着他的意志。 每当沈破云被枯枝点中穴位,或者被巧妙的力量带偏重心,狼狈地摔倒在冰面上,发出“噗通”的闷响时,忠实观众雪团总会准时出现“点评”。它要么在岸边人立而起,用小爪子“啪啪”拍打雪地,仿佛在鼓掌叫好(给萧天行?);要么跑到摔倒的沈破云身边,歪着头,黑亮的眼睛里充满“同情”(或者幸灾乐祸?),伸出小舌头舔舔他沾满雪沫的脸,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嘲笑:“又摔啦?” 霜影则安静地趴在稍远处的雪窝里,看着冰面上翻飞的身影和不时摔倒的沈破云,偶尔轻轻打个哈欠,仿佛对这种“日常”习以为常。只有雪团闹得太过分,试图去叼沈破云掉落的木剑时,霜影才会低低“呜”一声,像是提醒这个顽皮的伙伴。 日复一日,百招喂剑! 失败积累着经验,疼痛磨砺着意志。沈破云的眼神越来越专注,动作越来越简洁,对“飞星逐月”本质的理解也越发深刻。他不再刻意追求“创造”一个完美的第九后着,而是将心神完全沉浸在对抗中,用眼睛去捕捉枯枝的轨迹,用心去预判师傅的意图,用身体去本能地寻找那一线生机! 这一日,萧天行手中枯枝使出一招极其刁钻的“灵蛇出洞”,避开沈破云的格挡,毒辣地直刺其持剑手腕的脉门!这一下若被点实,木剑必然脱手! 沈破云所有预设的后着都已来不及!枯枝的寒芒已触及皮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沈破云眼神一厉!没有后退,没有格挡!他左脚猛地向前踏出半步,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以一个近乎自残般的角度,悍然迎向枯枝!同时,右手的木剑不再是刺或撩,而是借着身体前冲的势能,手腕以一个极其别扭的角度猛地向下一沉、一旋、再向斜上方反手一撩! “海底捞月”?! 这一招,丑陋、别扭、完全违背了人体发力的常理,更不属于任何已知剑招!它就像溺水者绝望中胡乱抓向救命稻草!木剑的剑尖划出一道短促、诡异、却快如闪电的弧光,从一个匪夷所思的、几乎贴着地面的超低角度,自下而上,反撩向萧天行持枯枝的手肘内侧! “嗤——!” 木剑的剑尖险之又险地擦着萧天行的手肘掠过,在枯枝上带出一声刺耳的锐响!虽未真正击中,但那刁钻的角度、狠辣的反击意图、以及完全超出预料的攻击方式,让萧天行这势在必得的一刺,硬生生地凝滞了那么一瞬!枯枝的去势被这突如其来、完全不合常理的反击所干扰,最终只是擦着沈破云的手腕掠过,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并未点中脉门! 心理描写:成功了!虽然只是干扰,并未真正逼退师傅,但这绝对是他修炼以来,第一次在如此凶险的绝境下,凭借完全自创的、超出“八”之外的应对方式,成功化解了致命一击!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瞬间冲垮了所有疲惫和挫败! 萧天行收回枯枝,看着手腕上被木剑擦过的淡淡痕迹,又看看沈破云因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以及那闪烁着狂喜光芒的眼睛。他眼中那稍纵即逝的赞许光芒再次亮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显!但他脸上却依旧板着,只是鼻腔里哼出一声: “哼!滑不溜手,险中求活!像个滚地葫芦!不过…”他顿了顿,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总算有点样子了。记住这种感觉!生死一线间,哪有什么固定招式?活下来,刺中他,就是最好的招!” 就在师徒二人因为这小小的突破而气氛稍缓之际,一直在岸边“观战”的雪团,似乎觉得战斗暂停是它的机会!它“嗖”地一下窜到冰面上,趁着沈破云心神激荡、木剑微微下垂的瞬间,一口叼住了木剑的剑穗(沈破云自己缠上去的兽皮条)!然后转身就跑,四只小爪子飞快地在冰面上交替刨动,拖着比它身体还长的木剑,像个得胜的将军,得意洋洋地朝着远处的雪松林跑去!边跑还边发出“呜呜”的欢快叫声,仿佛在炫耀:“我抢到啦!我抢到啦!” 沈破云:“…” 萧天行看着这一幕,再也绷不住脸,指着雪团那滑稽逃窜的背影,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一个‘狐’口夺剑!看来你这‘第九后着’,还得练练怎么防着‘狐’盗啊!回去加练三个时辰!目标——防住那只馋嘴狐狸!”笑声在晨光中回荡,充满了快意。 霜影也从雪窝里站起身,看着雪团拖着木剑狂奔的滑稽样子,轻轻摇了摇尾巴,仿佛也在忍俊不禁。 沈破云看着师傅难得的开怀大笑,看着雪团那笨拙又得意的模样,看着霜影安静的陪伴,再感受着手腕上那微不足道的红痕和心中巨大的喜悦…晨光破开云层,洒在晶莹的冰湖和洁白的雪峰上,也照亮了他年轻的脸庞。汗水、疲惫、青紫、挫败…在这一刻,似乎都化作了成长的养分。胸前的碧玉,在刚才那灵光乍现、险中求胜的瞬间,也传来一阵比平时更强烈的温热感,如同无声的喝彩。 他知道,这条路布满荆棘,充满失败。但此刻,晨光正好,前路已明。百招喂剑,破茧之始,就在这摔打与灵光中,悄然前行。 第13章 药浴淬体,芷若来信 晨光中的冰湖突破与雪团闹剧带来的喜悦,很快被下午的“例行公事”冲淡——药浴淬体。 石屋内,一口半人高的厚重木桶架在火塘上,桶内深褐色的药液正“咕嘟咕嘟”翻滚着,散发出浓郁到刺鼻的草药气息,混合着硫磺般的怪味。这是萧天行根据沈破云连日高强度修炼(以及摔打)的情况,特意调配的“淬骨锻筋汤”,药性霸道,能快速修复暗伤、强健筋骨,但过程…绝不好受。 “进去。”萧天行言简意赅,用长木勺搅动着翻滚的药液。 沈破云褪去外衣,露出精壮却布满青紫瘀痕的上身。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刺鼻的气味,踏入木桶。 爽点\/痛苦: “嘶——!” 滚烫的药液瞬间包裹全身,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皮肉!剧烈的灼痛感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瞬间暴起!这仅仅是开始!随着药力渗透,筋骨深处传来阵阵酸麻胀痛,如同被无数小锤反复敲打!痛并快乐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药力在修复着细微的损伤,淬炼着肌肉骨骼,带来一种深层的力量感,但这过程实在煎熬! 雪团和霜影对这口冒着热气、散发怪味的大桶充满了好奇。雪团胆子大,凑到桶边,伸长小脖子想去嗅那翻滚的药液。一股浓烈的、带着硫磺味的热气扑面而来! “嗷呜!”雪团被呛得猛地打了个喷嚏,小脑袋使劲往后缩,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嫌弃和不解,仿佛在说:“什么怪东西?比臭鼬还难闻!”它用小爪子嫌弃地扒拉了一下鼻子,又好奇又不甘心地围着木桶转圈。 霜影则更谨慎,远远地趴在窝边,看着哥哥“作死”和被药味熏到的窘态,小脑袋歪着,似乎在无声地嘲笑:“让你凑近!” 萧天行瞥了一眼被药味熏得晕头转向的雪团,哼笑一声,故意舀起一勺滚烫的药液,作势要泼过去:“小东西,要不要也进来试试?包你筋骨强健,跑得更快!” 雪团吓得“嗷”一声,夹着尾巴窜回霜影身边,把脑袋埋进弟弟的毛里,只露出一个瑟瑟发抖的屁股,再也不敢靠近木桶半步。霜影无奈地用脑袋拱了拱它。 沈破云在药力的煎熬中看着这一幕,嘴角忍不住扯出一丝笑意。这两只小家伙的闹腾,总能在这孤寂艰苦的修炼中带来一丝难得的轻松。就在他精神稍懈,对抗药痛时,萧天行扔过来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物件。 “接着,山下苏丫头寄来的。”萧天行的声音依旧平淡。 苏芷若?沈破云微微一怔。他记得这个名字,师傅故交之女,几年前曾在绝剑峰住过一段时间,跟随师傅学过一些基础医术和辨识草药。那时他还是个半大孩子,苏芷若也是个活泼伶俐的小姑娘,常常缠着他问东问西。印象中,她有一双很亮的眼睛,笑起来像月牙。 他忍着痛,拆开油布,里面是一封折叠整齐的信笺,还有一小包晒干的、带着清香的药材(似乎是山下才有的某种辅药)。 展开信笺,是娟秀而略带跳脱的字迹: “沈师兄台鉴: 山下一别,经年有余。不知师兄剑法精进几何?可还记得山下顽劣小丫? 近日随家父行医,见闻颇多。城东李员外家怪病缠绵,竟被一云游道人用三根金针化解,手法精妙,叹为观止!城南回春堂新进一批北地‘雪魄花’,药性极寒,入药需慎之又慎… 另,前日听闻邻县出了一伙流寇,为首者据说是个独眼凶人,甚是猖獗,劫掠商队,伤人害命,官府悬赏百金缉拿,却至今未能擒获。师兄若在,定能一剑斩之!… 山中清苦,望师兄保重身体。附上些许‘宁神草’,研磨入浴或泡水,可稍解疲乏。 芷若手书” 信的字里行间,透着少女的活泼、对医术的专注,以及对山下世界的鲜活感知。提及“怪病”、“雪魄花”、“金针”时的兴致勃勃,如同分享着新奇见闻。而当看到“独眼凶人”、“劫掠商队”、“伤人害命”时,沈破云的心猛地一揪!握着信纸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独眼! 青阳四煞老大“独眼狼”的标志!虽然信中说的是邻县,但“独眼”二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点燃了他胸中冰冷的恨意!一丝嗜血的兴奋感不受控制地涌起,但随即被巨大的距离感和现实感压下。 他继续往下看,看到“师兄若在,定能一剑斩之”时,心头微微一暖,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眼睛亮晶晶、笑容像月牙的小姑娘,挥舞着小拳头,一脸笃定的模样。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和…微妙的窘迫,悄然爬上心头。信中附带的“宁神草”,更是带着一份细心和关怀。 感情描写:这封来自山下的信,像一缕清风,吹散了药浴的苦涩和孤峰的寒意。让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绝峰之外,还有人在记挂着他,用一种轻松而温暖的方式。一种模糊的、属于少年人的懵懂情愫,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悄然荡开一圈微澜。 就在沈破云沉浸于信笺带来的复杂情绪时,萧天行不知何时踱步到了桶边,瞄了一眼他手中信纸,又瞥见他微微出神、甚至有些泛红(被药浴蒸的?)的耳根,故意板起脸,用木勺敲了敲桶沿: “哼!不好好淬体,看什么信!药浴再加三成火候!省得你心思飘到山下!”语气带着惯常的戏谑。 “啊?师傅!别!”沈破云瞬间从思绪中惊醒,脸色大变! 但萧天行动作更快,几块烧得通红的火炭已被拨进火塘! “轰!”木桶下的火焰猛地蹿高!桶内原本就滚烫的药液如同被激怒般,剧烈地翻滚沸腾起来!温度骤然飙升! “嗷——!” 沈破云顿时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整个人在桶里像被烫熟的虾米,猛地弹跳了一下(可惜桶太小),龇牙咧嘴,冷汗(热汗?)瞬间布满额头!“师傅!烫!烫死了!” 雪团和霜影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嚎”吓了一跳,齐齐从窝里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在药桶里“扑腾”的沈破云,又看看一脸“严肃”实则眼中带笑的萧天行,小脑袋上仿佛挂满了问号。 萧天行看着徒弟在药桶里“哀嚎”连连的狼狈样子,满意地哼了一声,背着手走开。只是转身的瞬间,他眼中那丝戏谑的笑意迅速敛去,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邻县…独眼凶人…劫掠商队…”他心中默念着信中的只言片语。是巧合?还是…风雨欲来的征兆?青阳四煞销声匿迹多年,若真是其中一人露面…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香囊位置?),眼神变得深沉。平静的日子,恐怕真的不多了。 沈破云在滚烫的药液中“煎熬”,心中却五味杂陈。苏芷若的信带来了山下的消息和一丝温暖,更带来了“独眼”的线索(哪怕遥远)和复仇的急切。而师傅的“加料”,虽然痛苦,却让他体内新生的力量在药力淬炼下更加凝实。胸前的碧玉,在药浴的滚烫与心绪的激荡中,似乎也一直保持着那份恒定的温热,如同一个沉默的锚点。 药香弥漫,蒸汽升腾。石屋内,“哀嚎”声、火焰噼啪声、雪团霜影疑惑的轻哼声交织。山下世界的波澜与独眼的阴影,已随着一封书信,悄然渗入了这孤绝的峰顶。 第14章 雪团立功,险崖采芝 药浴淬体的“余韵”(主要是灼痛感)在沈破云体内持续了小半日才渐渐消退,随之而来的是筋骨舒展、内息流转更为顺畅的舒泰感。苏芷若信中提及的“独眼凶人”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虽被强行压下,却并未消失,反而沉淀为更深的动力。 这日,萧天行递给沈破云一张墨迹未干的药方,神色凝重:“峰顶寒潭附近,需采一株‘雪魄灵芝’。此物是配制‘九转护心丹’的主药,你师祖当年留下的方子,如今药材将尽,需补充。此物只生于绝壁阴寒处,极为罕见,务必小心。” “九转护心丹”,听名字便知是救命的顶级丹药。师祖孤鸿子的方子更添其神秘与珍贵。沈破云深知责任重大,郑重接过药方,仔细记下雪魄灵芝的特征:通体晶莹如冰魄,伞盖层叠似雪云,生于极阴绝壁,伴生有淡蓝冰晶。 雪魄灵芝的画像旁,萧天行还画了一个极其险峻的断崖标记——鬼见愁。那是绝剑峰北侧一处近乎垂直、终年被冰雪覆盖、罡风烈烈如鬼哭的绝地! 沈破云准备妥当(绳索、药锄、背篓),来到鬼见愁崖顶。寒风如刀,刮得人脸颊生疼,衣袍猎猎作响。探头下望,只见云雾缭绕,深不见底。陡峭的冰壁上,布满了滑不留手的万年玄冰和狰狞倒挂的冰棱,在惨淡的天光下反射着森然寒芒。唯有在下方约百丈处,一块突出的、被厚厚积雪覆盖的鹰嘴岩侧后方,隐约能看到几簇淡蓝色的微光闪烁——正是伴生冰晶的特征!雪魄灵芝极可能就在那里! 饶是沈破云已入先天,内息周流不息,面对如此险地,心中也不由一凛。但想到师傅郑重的嘱托,想到这丹药可能关乎重大,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眼神变得坚定锐利。 雪团不知何时又跟了上来。它站在崖边,探头看了看深不见底的云雾和光滑的冰壁,小身子明显哆嗦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充满恐惧。它用小爪子死死扒住沈破云的裤脚,仰着小脑袋,黑亮的眼睛里满是焦急和劝阻,仿佛在说:“别下去!危险!会摔成狐狸饼的!” 沈破云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温声道:“放心,我去去就回,你在上面等我。”他固定好绳索,将一端牢牢系在崖顶一块巨大的生根岩上,另一端绑在自己腰间,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始向下攀爬。 冰壁的险恶远超想象。玄冰坚硬湿滑,难以着力。凛冽的罡风如同无形的巨手,不断撕扯着他的身体。沈破云全神贯注,将先天内息运转到极致,十指灌注内力,如钢钩般寻找着冰壁上任何微小的凸起或裂缝,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缓慢。汗水刚渗出便被寒气冻结,在眉毛睫毛上结出白霜。 历经近一个时辰的艰难下行,他终于接近了那块鹰嘴岩。果然!在岩壁与积雪的缝隙中,一株约莫巴掌大小、通体晶莹剔透、伞盖层叠如雪堆的灵芝静静生长着!周围点缀着数颗淡蓝色的冰晶,散发着微弱的寒气。正是雪魄灵芝! 沈破云心中一喜,稳住身形,小心翼翼地从背篓中取出特制的玉质药锄(避免损伤药性),准备采摘。 就在他全神贯注,手臂伸向灵芝的刹那!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心胆俱裂的脆响从脚下传来! 他踩踏借力的一块看似坚实的玄冰,竟因承受了过久的压力和内息震荡,内部产生了难以察觉的裂纹,此刻骤然碎裂! 脚下瞬间一空!无处着力! “不好!”沈破云心脏骤停!身体在重力和狂风的拉扯下,猛地向下坠落!腰间绳索瞬间绷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巨大的下坠力将他狠狠甩向冰冷坚硬的崖壁! 眼看就要撞上嶙峋的冰壁,非死即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 一道小小的、快如闪电的白色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崖顶猛扑而下!正是雪团! 它竟不知何时顺着绳索滑了下来!此刻它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与力量,一口死死咬住了沈破云因下坠而扬起的衣袍下摆!小小的身体在空中绷成一条直线,四只爪子拼命地在光滑的冰壁上抓挠,试图阻止沈破云的下坠之势! “嗤啦!”衣袍被锋利的狐狸牙撕裂的声音响起! 雪团那小身板的力量,在沈破云的下坠之势面前,简直是螳臂当车!它非但没能阻止沈破云下落,反而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带着一起向下滑落!但它依旧死死咬着衣角不放,喉咙里发出拼尽全力的“呜呜”低吼,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却更充满了决不松口的执拗!那小小的身体在空中无助地晃荡着,被风吹得毛发乱飞,模样既滑稽又无比悲壮! 然而,雪团这拼死一咬和带来的微小阻滞力,却为沈破云争取到了宝贵的瞬间! 下坠之势稍缓! 沈破云反应快如闪电!强忍着撞击崖壁的剧痛和眩晕,借着雪团带来的那一丝微不足道的向上拉力,体内周流不息的内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他猛地拧腰提气,双脚灌注全力,狠狠蹬在迎面撞来的冰壁上一处较为平整的凹陷处! “砰!”一声闷响!冰屑纷飞! 巨大的反震力让他气血翻涌,喉头一甜,但下坠之势却被他这险之又险的一蹬硬生生止住!身体悬在了半空! 沈破云惊魂未定,顾不得疼痛,第一时间看向依旧死死咬住他破烂衣角的雪团。小家伙显然吓坏了,小小的身体还在瑟瑟发抖,但牙齿依旧紧咬着不放,黑亮的眼睛里甚至沁出了水光。 “松口…雪团…没事了…”沈破云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浓浓的感激,轻轻拍了拍它的小脑袋。 雪团这才仿佛如梦初醒,松开了嘴,软软地趴在沈破云胸前,小脑袋埋在他怀里,发出委屈又后怕的“呜呜”声,身体还在不停地哆嗦。 沈破云一手紧紧搂住雪团,安抚着它,另一手则迅速而稳定地伸出玉锄,精准地将那株珍贵的雪魄灵芝连同一小块伴生的冻土完整采下,小心放入背篓内的玉盒中。入手冰凉刺骨,药香内敛。 当沈破云带着雪魄灵芝和惊魂未定的雪团,狼狈不堪地爬回崖顶时,萧天行不知何时已站在崖边。他抱着双臂,看着徒弟破烂的衣衫、嘴角未干的血迹、以及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狐狸,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哼!”一声冷哼如同冰渣子砸落,“采个药,搞得如此狼狈!差点把自己和只狐狸都搭进去!”他目光扫过沈破云腰间的绳索和碎裂的冰壁痕迹,眼神锐利如刀,“下盘不稳,心思浮躁!看来平日练功还是懈怠了!连只狐狸都不如!”最后这句,明显是冲着雪团说的,但语气中的后怕和关切却难以掩饰。 雪团似乎听懂了“不如狐狸”的评价,从沈破云怀里探出小脑袋,冲着萧天行委屈地“呜呜”两声,仿佛在抗议:“我救人了!我很厉害的!” 沈破云看着师傅阴沉的脸色,听着那熟悉的毒舌训斥,心中却没有半分委屈,只有满满的暖意和后怕。他低头看了看怀中渐渐平静下来的雪团,再摸了摸背篓里那冰凉的玉盒,最后迎着师傅严厉却隐含关切的目光,咧嘴一笑,露出沾着血丝的牙齿:“师傅教训的是。多亏了雪团。” 萧天行看着徒弟的笑容,又看看他怀里那只邀功般的小狐狸,紧绷的脸色终究是缓和了几分。他哼了一声,转身丢下一句:“回去加练三个时辰!还有,给这小东西加条鱼干!”说罢,大步流星地朝石屋走去,只是脚步似乎比平时快了几分。 沈破云抱着雪团,看着师傅的背影,再感受着怀中毛茸茸的温暖和背篓里沉甸甸的收获,只觉得这鬼见愁的罡风,似乎也没那么刺骨了。碧玉在胸口,传来一阵安稳的温热,仿佛在无声地庆贺着这次险死还生的收获与羁绊。 第15章 剑意初萌,风雪狂歌 鬼见愁崖的惊魂与雪团舍命相救的羁绊,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在沈破云心中激荡起更深的涟漪。对力量的渴望,不仅是为了复仇,更添了一份守护的责任——守护师傅,守护雪团霜影,守护这孤峰之上来之不易的温情。 雪魄灵芝被萧天行珍而重之地收好,用于配制那神秘的“九转护心丹”。而沈破云,则带着崖顶险死还生的体悟、雪团带来的感动,以及对“无穷后着”更深的理解,再次投入了日复一日的苦修。鬼见愁的生死一线,让他对力量的掌控、对时机的把握、对身体极限的认知,都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这日,绝剑峰迎来了入冬以来最猛烈的一场暴风雪。狂风怒号,卷起千堆雪沫,天地间一片混沌苍茫,能见度不足十步。寒魄湖早已被厚厚的积雪彻底覆盖,不见冰面。石屋内炉火熊熊,雪团和霜影蜷缩在温暖的窝里,听着屋外如同鬼哭般的风声,偶尔不安地动一动。 沈破云站在石屋门口,望着门外翻江倒海般的风雪。凛冽的寒气穿透门缝,扑打在脸上,带着刺骨的疼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野性力量。他心中那股刚刚因突破“第九后着”雏形而燃起的火焰,在这极致的自然伟力面前,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如同被浇了油的薪柴,熊熊燃烧起来! 一种强烈的冲动攫住了他——他要练剑!在这天地狂怒的风雪之中! “师傅,弟子想去风雪崖练剑。”沈破云转身,眼神灼灼地看向正在擦拭古剑的萧天行。 萧天行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徒弟。那眼神中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洞悉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他缓缓将古剑归鞘,只说了两个字:“去。” 沈破云推开沉重的木门,瞬间被狂暴的风雪淹没!狂风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身上,几乎要将他掀飞!密集的雪粒打在脸上,如同细密的冰针,带来尖锐的刺痛!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刺激得精神反而更加亢奋!他运转周流不息的内息,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护体气劲,艰难却坚定地逆着风势,一步步向峰顶的风雪崖攀去。 风雪崖顶,是风暴的中心!罡风在此处汇聚、撕扯、咆哮,卷起的雪浪如同实质的白色怒龙,在崖顶疯狂肆虐、碰撞、粉碎!视野完全被白茫茫的混沌所占据,耳中只有风雪的狂啸,仿佛置身于天地初开的混沌战场! 沈破云站定崖边,身形在狂风中摇摆不定,却如扎根的劲松般顽强。他没有立刻拔剑,而是闭上双眼,彻底放开了心神,去感受! 感受那狂风的轨迹——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在极致的混乱中蕴含着某种狂暴的韵律! 感受那雪浪的冲击——亿万雪粒碰撞、粉碎、汇聚,每一粒都带着冰冷的力量与短暂的存在! 感受这方天地的“势”——狂暴、冰冷、毁灭一切,却又蕴含着一种沛然莫御的伟力! 他缓缓抽出腰间木剑。冰冷的剑柄入手,却仿佛点燃了他心中的火焰。 不再去想“飞星逐月”的固定起手! 不再去预设那八个、九个、甚至十个后着! 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对这片风雪狂潮的感应之中! 身体随着风势摇摆、卸力、借力! 手中的木剑,不再是他肢体的延伸,而仿佛成了他意念的一部分,成了这风雪中的一缕! 某一刻,他心无旁骛,物我两忘!一种玄之又玄的感应涌上心头!仿佛自己化作了那卷动的风雪,手中的剑,便是那撕裂混沌的一道锋芒! “喝!”一声清啸,穿透风雪的怒吼! 沈破云动了!身随剑走,剑随意转! 没有固定的招式轨迹!木剑划出一道道匪夷所思、却又无比契合当下风势与心境的弧光! 时而如狂风怒卷,横扫千军! 时而如雪落无声,诡谲突刺! 时而如冰棱崩裂,短促爆裂! 时而如雪龙升腾,逆势而上! 就在他心神与风雪、与剑意完美交融,一剑刺出的刹那——异象陡生! 他身周疯狂舞动的风雪,仿佛受到了无形气机的牵引,竟随着木剑刺出的轨迹,隐隐形成了一个微小的、急速旋转的螺旋气旋!虽然只有尺许范围,瞬间便消散在更大的风暴中,但那一刹那的景象,却无比清晰地烙印在沈破云眼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电流般席卷全身!沈破云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剑与意合”的玄妙境界!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稍纵即逝,但他确确实实地触摸到了!这不再是模仿师傅的“形”,也不是自创招式的“巧”,而是属于他自己的、初步凝聚的剑意!一种引动天地之威的雏形! 就在剑意引动风雪螺旋的瞬间,胸前紧贴的碧玉,猛地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清晰的温热与脉动感!仿佛沉睡的巨龙被这初生的锋芒惊醒,发出了无声的应和!这温热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都要亲近,仿佛与这初生的剑意同源而生! 沈破云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忍不住仰天长啸,声音在风雪中传出老远。 “鬼嚎什么!”一个没好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穿透风雪的怒吼。 沈破云一惊,回头看去,只见萧天行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他依旧抱着双臂,旧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清晰地映着沈破云的身影,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深沉的欣慰与震撼! “弄出点小动静,就得意忘形了?”萧天行走近,语气带着惯常的训斥,但目光却紧紧盯着沈破云手中的木剑,以及他周身尚未完全平息的、与风雪隐隐共鸣的气息,“引动天地之势,哪怕只是微末,也非易事。心浮气躁,小心被这风雪吞了心神,走火入魔!”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沈破云的眉心,力道不轻。 沈破云被点得脑袋一仰,心中的狂喜稍敛,但眼中的光芒却更加璀璨:“弟子明白!定当谨守心神!” 萧天行看着徒弟眼中那纯粹而坚定的光芒,最终只是哼了一声,转身道:“风雪太大,回去!省得被吹成冰雕,还得为师来捞!”说罢,率先朝着石屋方向走去,只是那背影在狂风暴雪中,似乎挺直了几分。 雪团和霜影扒在石屋门缝,看到两个身影顶着风雪回来,立刻欢快地迎了上来。雪团围着沈破云转圈,小鼻子在他身上嗅来嗅去,似乎想找出那“小动静”的来源。霜影则安静地蹭了蹭他的裤脚。 沈破云抱起雪团,感受着它毛茸茸的温暖,再回想风雪崖顶那引动螺旋的玄妙一剑,以及碧玉那强烈的脉动…胸中豪情激荡。风雪狂歌,剑意初萌。这孤绝的峰顶,这狂暴的自然,此刻都成了他磨砺锋芒的试剑石。而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碧玉的脉动,如同一个隐秘的坐标,指向更深的剑道汪洋。 第16章 夜观星象,孤鸿掠影 风雪崖顶的顿悟,如同在沈破云心中点燃了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初生的剑意虽微,却让他对武道的理解豁然开朗,看待周遭万物都仿佛多了一层玄妙的滤镜。碧玉那强烈的脉动感虽已平复,但那份与剑意同源而生的奇异共鸣,却深深烙印在他的感知中,让他对这枚贴身玉佩的秘密更加好奇。 连日狂暴的风雪终于停歇。入夜,绝剑峰顶的天空,仿佛被这场风雪彻底洗刷过一般,呈现出一种深邃到令人心悸的墨蓝。没有一丝云翳,唯有漫天星河璀璨流淌,如同天神随手洒下的亿万颗碎钻,镶嵌在无垠的夜幕之上。清冷纯净的星光洒落,将覆盖峰顶的皑皑白雪映照得一片银亮,天地间静谧而空灵。 沈破云盘膝坐在风雪崖边一块平滑的玄冰上,沐浴着清冷的星辉。他并未练剑,而是闭目凝神,尝试着运转周流不息的内息,同时将心神沉入识海,细细体悟、巩固着那初生的、如同风中烛火般微弱的剑意。碧玉贴胸传来恒定的温热,如同星火,温养着这份新生的锋芒。 雪团和霜影似乎也格外喜欢这纯净的星空,安静地趴在他腿边的兽皮上,雪团的小脑袋搁在沈破云的膝盖上,黑亮的眼睛映着星光,显得格外澄澈。霜影则蜷成一团,呼吸均匀。 心神空明,内息流转。沈破云感觉自己仿佛融入了这片静谧的星夜,与脚下冰冷的山峰、头顶浩瀚的星河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微弱联系。初生的剑意在这星辉的沐浴下,似乎变得更加凝练了一丝。他沉浸在一种玄妙的感悟中,物我两忘。 不知过了多久,他心有所感,缓缓睁开双眼。深邃的眼眸中,仿佛也倒映着点点星光。他抬起头,仰望这仿佛触手可及的璀璨星河。北斗勺柄指向何方?紫微帝星居于何处?猎户的腰带是否明亮?这些星象知识,萧天行偶尔提及,此刻在纯净的夜空下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沈破云的目光掠过天穹中央,那片被称为“紫微垣”的星域时—— 极高远、极高远的夜空之上,几乎贴着那深邃无垠的天幕边缘! 一道模糊得几乎看不清的影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如同瞬移般,无声无息地掠过! 那影子快到了极致!若非沈破云此刻心神空明,感知被星辉和剑意提升到前所未有的敏锐,加上那道影子恰好划过一片相对稀疏的星域,他根本不可能捕捉到! 似人?似鹤?亦或是某种从未见过的灵禽? 无法分辨!它仿佛融入了星光本身,又像是撕裂了空间的一道缝隙!前一瞬还在天穹东侧,下一瞬已出现在西侧极远处!其轨迹并非直线,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玄奥弧度,仿佛踏星而行! 仅仅是一个呼吸都不到的刹那! 那道模糊的影子,便已消失在茫茫星海与无尽雪峰交界的深邃黑暗之中,再无踪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沈破云的心脏猛地一跳!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幻觉? 不!那瞬间的视觉残留和心神被牵动的悸动感无比真实! 那是什么?! 速度!快到了超越他理解的极限!比师傅萧天行全力施展的身法还要快上十倍、百倍!如同神话!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并非寒冷,而是对未知、对绝对力量的敬畏与惊悸! 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师祖孤鸿子! 师傅那模糊的回答瞬间回响:“云深不知处。或许在,或许…不在了。” 难道…刚才那道掠过高天、踏星而行的影子…就是那位传奇的师祖?!他并未离世,而是以一种超乎想象的方式,存在于这绝峰之巅,或者…更遥远的所在? 就在他心神剧震,联想到“孤鸿子”的瞬间!胸前的碧玉,竟极其微弱、极其隐晦地颤动了一下!仿佛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荡开一圈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古老与寂寥气息的微弱波动一闪而逝!这波动并非温热,而是一种冰冷的共鸣,仿佛在回应着那高天之上消逝的孤影! 沈破云下意识地握紧了碧玉!入手温润依旧,但那瞬间的冰冷共鸣感却无比清晰!是错觉?还是…碧玉也感应到了那道影子?或者说,感应到了“孤鸿子”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某种存在? 雪团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从沈破云膝盖上抬起头,警惕地竖起耳朵,望向影子消失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疑惑的“呜呜”声。霜影也被惊醒,不安地靠紧了哥哥。 沈破云久久地凝望着影子消失的深邃夜空,心中翻江倒海。敬畏、惊疑、好奇、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向往交织在一起。 师祖孤鸿子…二十二岁看破红尘,出家为僧,云游不知所踪…若真是他,那他现在达到了何种境界?是人是仙?这绝剑峰,这浩瀚星空,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碧玉的异常反应,更将这神秘推向了更深的迷雾。这玉佩,与师祖,与这天绝宗最深处的传承,究竟有何关联? 石屋内,背对着窗户静坐调息的萧天行,在影子掠过星空的刹那,紧闭的双眼眼皮几不可察地微微颤动了一下。指间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冰冷的云纹令牌(雪夜袭击者所留),一缕极其隐晦的复杂情绪在他眉宇间一闪而逝。他并未睁眼,只是呼吸似乎变得更加悠长深沉。 沈破云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中温润的碧玉,再望向那高远莫测的星空,最后目光投向绝剑峰更高处、被星光照耀却更显幽深神秘的雪峰深处。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感与探索欲,在他心中悄然滋生。孤鸿掠影,星穹为证。这绝峰之巅的星空,第一次向他展露了它神秘面纱下的一角。而他知道,这仅仅是冰山露出水面的第一块碎冰。 第17章 冰湖猎影,萌狐破局 夜孤鸿掠影的震撼,在沈破云心底沉淀成一股沉甸甸的力量。碧玉那瞬息的冰冷共鸣,如同无形的线,将他与那位疑似师祖的至高存在、与天绝宗最深沉的秘密悄然系紧。仰望星空的渺小感,尽数化作了砥砺锋芒的沉静。 绝剑峰的严冬,彻底展露了它酷烈的獠牙。寒风不再是呼啸,而是裹挟着冰粒的千万把剔骨尖刀,日夜不息地刮削着峰顶的一切。呵气成冰绝非虚言,裸露的岩石披上了厚厚的白霜铠甲。曾经幽深的寒魄湖,化作一块巨大无朋的墨色琉璃,冰层厚逾数尺,坚硬冰冷,光滑的冰面映着惨淡的天光,森森寒气直透骨髓,仿佛连灵魂都能冻结。 萧天行带着沈破云再次踏足寒魄湖边。千里冰封,死寂无声,唯有凄厉的风啸在光滑如镜的冰面上尖利地打着旋,更添无边孤绝。雪团和霜影亦步亦趋,雪团对这新奇“地面”充满好奇,试探地伸出小爪子一扒拉,刺骨的冰凉让它“嗷呜”一声惊跳起来,对着爪子直哈白气。 萧天行旧袍在罡风中烈烈翻卷,目光如鹰隼扫视死寂冰湖,声如金铁交鸣穿透风吼:“冰封如铁,正是时候!寒魄湖底藏有‘冰魄银梭’,银白细长,性喜极寒,唯有这三九酷寒、冰层至厚时,方在湖底暗流中现身觅食。” 他倏然转身,视线如冰锥刺向沈破云:“今日试炼——‘冰湖猎影’!限你一个时辰,仅凭掌力,震晕并取出三条‘冰魄银梭’!鱼身毫发无损!冰层不可大面积崩裂!考的是你内息的精纯、掌力爆发与渗透的精准、以及…对冰下暗流鱼踪的感知力!” 沈破云心头骤然绷紧。厚达数尺、坚逾精铁的冰层!既要掌力穿透,精准震晕深处迅疾如电的目标而不伤其分毫;又要力道凝练如针,不破坏冰层整体结构,否则冰塌鱼沉,前功尽弃!更需在酷寒中,心神沉入冰下混沌,捕捉那狡猾银梭的蛛丝马迹!这几乎是对他内力掌控、心神专注、感知极限的终极压榨! 雪团只听懂一个“鱼”字,黑眸瞬间点亮,兴奋地在冰面上小跑起来。岂料四爪打滑,“啪叽!”一声脆响,摔了个标准的四脚朝天,滴溜溜滚了两圈才晕乎乎爬起,甩甩脑袋上的雪沫,对着冰面不满地“嗷嗷”控诉。霜影赶紧凑过去,用脑袋轻拱安慰。 萧天行眼角余光扫过,嘴角几不可察地一抽,哼道:“路都走不稳,还想学人抓鱼?蠢小子,你可别学它!” 沈破云强忍笑意,抱拳沉声:“弟子谨记!” 沈破云深吸一口冰刀般的寒气,先天内息奔腾流转,驱散刺骨寒意,心神瞬间沉凝。他行至湖心,俯身,侧耳紧贴冰冷刺骨的冰面,闭目凝神。先天境界赋予的超凡感知,配合空明心境,竭力穿透厚重冰障,捕捉冰下那个幽暗、缓慢、冰冷世界的微弱脉动。 心理沉浸:冰层之下,是另一个死寂而缓慢的时空。水流在冰与淤泥的夹缝中艰难呜咽。无数杂音被放大:冰层自身的痛苦呻吟、水泡上升破裂的啵啵声、微小生物爬行的窸窣…纷乱如潮的信息涌入识海。他需在这片混沌的“音之海”中,精准筛出那“冰魄银梭”独有的、细微到极致、如同银针高速划过冰面的独特“嘶”声! 时间在呼啸寒风中流逝。沈破云俯身如冰雕,纹丝不动。雪团和霜影也安静下来,好奇观望。萧天行负手卓立,目光沉静如渊。 突然!沈破云紧闭的双眸骤然睁开!精光如电! 纷乱杂音中,一缕迅疾如电、细微似尘的“嘶”声被精准捕获!不止一条!是一个小小的银梭鱼群,正紧贴湖底暗流,高速掠过他感知区域的下方! 沈破云毫无迟疑!眼中精芒暴涨!右掌倏然抬起,掌心微陷,精纯内息如臂使指,瞬间凝聚劳宫!低喝声中,一式“碎玉掌”中的“寒梅吐蕊”应手而出!掌势非是狂猛下砸,而是蕴含极致穿透与震荡之意,快如惊雷印向脚下厚冰! “嘭——嗡!” 沉闷而极具穿透力的巨响在冰层深处回荡!冰面剧震!掌落处,冰层内部瞬间炸开无数蛛网般细密裂纹!冰面之上,却仅余一个浅淡掌印与几道细微裂痕,整体结构岿然不动! 成了?! 沈破云急俯身感知!冰下,被掌力覆盖的暗流区域剧烈翻腾!几声短促混乱的“嘶”声后,变得微弱无力!有东西失去力量,正随水流缓缓上浮! “不错!”萧天行一声低赞,眼中掠过激赏!初试竟告成功! 就在沈破云欲破冰取鱼之际,异变陡生!那几条晕厥的银梭,竟被一股暗流悄然带偏,眼看就要飘离核心区域! “糟!”沈破云心中一沉!位置偏移,破冰取鱼风险剧增! “嗷呜——!”一直紧盯冰面的雪团,仿佛感应到猎物偏移,猛地发出一声急促尖鸣!野兽的本能驱使下,它四爪并用,肉垫提供绝佳抓地力,竟在光滑冰面上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鱼群偏移方向!冲到预判点,雪团急刹,抬起一只前爪,对着冰下焦急地“呜呜”直叫,小爪子拼命拍打冰面!霜影紧随而至,警惕守护。 “雪团?!”沈破云又惊又喜,绝处逢生! 锁定目标!沈破云身化轻烟,闪至雪团所指!目光沉凝如古井,再无半分焦躁!他并指如戟!体内精纯内息被极限压缩,高度凝聚于右手食指指尖!整根手指瞬间笼罩上一层肉眼难辨的朦胧白芒!极致的锋锐与穿透之意透指而出! “碎玉指!点石成冰!” 叱声清越,一指点出!疾如奔雷!指尖挟着凝练到极致的穿透力与震荡波,精准无比地刺中冰面! “嗤——” 细微如裂帛的轻响!冰面上仅留下一个指头粗细、深不见底的幽深小孔! 冰层之下,一股微弱却精准无比的震荡波瞬间透射,正正作用在飘至孔洞下方的一条银梭身上!那鱼身躯一僵,彻底失去生机! 动作毫不停滞!指化利爪!先天爪劲巧妙一吐! “喀啦!”脆响声中,小孔周围冰面被震开仅容手臂通过的圆洞!刺骨寒水喷涌! 沈破云手臂如电探入寒潭,一把捞出那条银白细长、犹带微颤的冰魄银梭! 行云流水!快!准!狠!冰层破坏微乎其微!银梭毫发无伤! “好!好一个举重若轻!化繁为简!”萧天行抚掌朗笑,眼中激赏如实质,“这一指之精妙,远胜方才一掌!破云,你已初窥‘入微’门径!” 雪团见沈破云得手,立刻绕着他又蹦又跳,蓬松尾巴摇成旋风,仰着小脑袋,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写满“快夸我!都是我的功劳!”霜影也凑近,好奇地嗅了嗅那冰冷的银梭。 萧天行踱步上前,看着雪团那得意忘形的模样,又看看沈破云手中的鱼,难得开怀大笑:“哈哈哈!好个‘狐假虎威’!蠢小子,这次算你沾了这小滑头的光!回去给它记头功!鱼汤管饱!”粗糙大手揉上雪团毛茸茸的脑袋,雪团舒服得眯眼直哼哼。 沈破云握着手中冰凉滑腻却满载成就的猎物,看着师傅难得的畅怀,脚下是邀功的雪团和安静的霜影,一股暖流冲破酷寒,熨帖四肢百骸。他将鱼递上:“幸不辱命,师傅!” 就在他施展“碎玉指”、内力掌控臻至精微刹那,胸前的碧玉,再次传来一丝清晰而温热的脉动!仿佛沉睡的灵物,为他这“入微”的突破而欣然共鸣! 沈破云心念一动,对这玉佩与自身修为的玄奥联系,感知更深一层。 在雪团的“精准导航”下,沈破云如法炮制,顺利捕获剩余两条银梭。夕阳熔金,师徒二人满载银鳞,踏着碎玉琼瑶归返。石屋炉火驱散严寒。萧天行亲自操刀,处理这三尾稀世奇珍。 萧天行指尖灵巧地剖开鱼腹,取出三颗黄豆大小、晶莹剔透宛如冰魄凝结的银色鱼胆(冰魄玉髓),语气郑重:“此乃‘冰魄玉髓’,天地寒精所萃,是炼制‘九转护心丹’不可或缺的君药!更是固本培元、抵御至寒奇毒的圣品。常人触之立毙,唯我天绝宗独门心法可徐徐炼化,妙用无穷。”他将三颗玉髓珍重收起,鱼身入釜熬煮,浓郁药香顷刻弥漫。 雪团和霜影埋头于盛满鲜美鱼汤的陶碗,吃得呼噜作响。 沈破云捧碗,热汤入腹,一股精纯寒气散入四肢百骸,引动内息活泼运转,更显凝练。回味冰湖猎影的惊险与突破,感受着师傅的赞许,石屋的温暖,以及碧玉胸口的恒久温热,一种踏实而充盈的力量感油然而生。 窗外寒风依旧如鬼哭狼嚎,石屋内却暖意氤氲,药香与鱼鲜交织。这孤峰绝顶的酷烈严冬,因一场冰湖试炼、一只灵狐破局、一位严师的赞赏与温情,还有那新生的“入微”掌控与剑意锋芒,在沈破云心底,烙印下炽热而深刻的印记。磨剑之锤已落,下一记重击,或许就藏在那即将到来的、最深沉的雪夜。 第18章 雪夜惊鸿,初试锋芒 冰魄鱼汤的暖意与“入微”掌控的喜悦,在石屋内氤氲未散。窗外,绝剑峰的严冬却仿佛被这短暂的温情激怒,骤然展露出它最狰狞狂暴的一面。 入夜,酝酿了数日的暴风雪终于彻底爆发!不再是呼啸,而是如同亿万头被激怒的冰原巨兽在峰顶疯狂咆哮、撕咬、冲撞!狂风卷起的已不再是雪沫,而是坚硬如铁砂般的冰粒,狠狠砸在石屋厚重的门板和窗棂上,发出连绵不绝、令人牙酸的“噼啪”爆响,仿佛随时要将这庇护所彻底洞穿、撕碎! 天地间一片混沌的惨白,能见度彻底归零。风声中夹杂着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像是无数怨魂在风雪中哀嚎。石屋在狂风的巨力撕扯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炉火被门缝灌入的寒气压得黯淡摇曳,光影在剧烈抖动的墙壁上疯狂乱舞。整个绝剑峰,如同怒海狂涛中一叶随时倾覆的孤舟。 雪团和霜影早已吓得挤在角落最厚的兽皮堆里,紧紧依偎着瑟瑟发抖。雪团把整个脑袋都埋进霜影蓬松的尾巴里,只露出两只惊恐圆睁的黑眼睛,每次风砸门窗的巨响,它的小身子就跟着剧烈一颤。霜影则强作镇定,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呜呜”声,金瞳死死盯着剧烈震动的木门。 萧天行盘膝坐在炉火旁,闭目调息,如同狂风骇浪中的礁石,纹丝不动。只有那微微蹙起的眉峰,显示着他并非对外界毫无所觉。沈破云也努力运转心法,试图平复被这天地之威勾起的本能心悸。然而,那窗外鬼哭般的风啸,屋内摇摇欲坠的压迫感,以及双狐传递来的恐惧,让他心神始终难以彻底沉静。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中—— “轰咔——!” 一道前所未有的、仿佛要将整个峰顶劈开的恐怖炸雷,毫无征兆地在极近处炸响!震得石屋地面都猛地一跳! “嗷呜——!!!” 雪团被这近在咫尺的惊雷吓得魂飞魄散!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本能地像颗白色毛球般猛地从兽皮堆里弹射而出!慌不择路之下,一头撞在旁边堆放杂物的矮架上! “哗啦——哐当!” 矮架被撞得一歪!上面几个晒药材的空簸箕、一捆干柴、还有一件萧天行随意搭在那里的旧棉袍,稀里哗啦滚落一地! “蠢东西!慌什么!”萧天行猛地睁眼,厉声呵斥。 雪团被吼得一个激灵,晕头转向地从旧棉袍里拱出来,小脑袋上还顶着一小片干草叶,模样狼狈又滑稽。它似乎想找个安全的地方钻,慌乱中叼起旧棉袍里滚落的一个冰凉坚硬之物,本能地想拖到角落去“藏”起来。 沈破云下意识看向雪团叼着的东西——那是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铁、通体乌沉沉的令牌!令牌边缘缠绕着诡秘的卷云状纹路,在昏暗跳动的炉火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嗡! 沈破云脑中如同被那道炸雷再次劈中!浑身血液似乎瞬间凝固! 这图案!这质感! 虽然只在雪夜袭击者身上惊鸿一瞥,但那独特的云纹和冰冷的触感早已刻入骨髓!绝无可能认错!这就是袭击绝剑峰的黑衣人留下的令牌!师傅…竟然藏着它?! 就在认出令牌的刹那!胸前的碧玉猛地传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烙铁般的灼热!比风雪崖顿悟时更强烈!仿佛在发出最尖锐的警报! “雪团!放下!”沈破云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冰冷,猛地站起! 雪团被他语气中的寒意吓住,下意识松口。 “啪嗒。”令牌掉落在冰冷的石地上。 几乎在令牌落地的同时! 一道身影快如鬼魅般闪至!是萧天行! 他脸上那惯常的落拓不羁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沈破云从未见过的、混合着震惊、厉色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他大手一抄,令牌瞬间消失在他袖中!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谁让你乱动东西!”萧天行目光如电,死死钉在沈破云脸上,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石屋内本就紧张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炉火似乎都被这无形的压力压得快要熄灭! 沈破云毫不退缩地迎上师傅的目光,心脏狂跳,震惊、困惑、一丝被隐瞒的愤怒在胸中翻涌!他指着地上(虽然令牌已被收起),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哑:“师傅!那令牌!是那夜袭击我们的人留下的!您…您一直藏着它?!” 萧天行眼神锐利如刀,审视着徒弟脸上的每一丝表情,似乎在判断什么。那沉重的压迫感并未散去,但他眼中的厉色稍缓,化为一种深沉的复杂。他没有回答沈破云的问题,只是用一种极其严肃、不容置疑的口吻低喝:“此事勿要再问!也绝不可对外人提起半个字!记住没有?” 沈破云看着师傅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凝重和回避,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心底升起,比窗外的风雪更甚。师傅到底在隐瞒什么?那令牌背后,究竟是何等可怕的存在?为什么连提都不能提? 雪团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彻底吓懵了,夹着尾巴,瑟瑟发抖地缩回霜影身后,只敢露出一只眼睛惊恐地看着两个对峙的人影。霜影也紧张地弓起背脊,喉咙里的呜咽声更加低沉。 就在师徒二人无声对峙,屋内空气凝滞如铁的时刻——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异响,穿透了狂暴风雪的嘶吼,从屋顶传来! 不是冰粒砸落,不是风吹瓦片,而是…某种硬物踩踏在积雪覆盖的屋顶瓦片上,因轻微施力而发出的、谨慎的碎裂声! 双狐预警(天赋异禀): “嗷——!!!”雪团猛地从霜影身后窜出,全身毛发炸开,尾巴笔直如棍,对着屋顶方向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尖啸!那不是恐惧的哀鸣,而是发现致命威胁的炸毛嘶吼! 霜影也在同一瞬间弹起!四爪抓地,肌肉紧绷如铁,金瞳死死锁定屋顶,喉咙里滚动着从未有过的、充满原始杀戮气息的低沉咆哮!不再是呜咽,而是战吼! “有客到!不速之客!”萧天行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几乎在雪团发出第一声尖叫的同时,他已厉声低喝!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穿透力,瞬间盖过风吼!他周身那股落拓之气瞬间消失,一股渊渟岳峙、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恐怖气势轰然腾起! 沈破云在听到屋顶异响和雪团尖啸的瞬间,全身汗毛倒竖!所有关于令牌的疑问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混合着守护石屋、守护师傅、守护双狐的炽热战意,如同冰火狂流般轰然冲垮了所有杂念! “呛啷——!” 腰间木剑(真剑在剑冢,此为日常练习所用坚韧木剑)在千分之一秒内出鞘!一道乌沉沉的木影瞬间横亘胸前!他身体微弓,肌肉绷紧如拉满的强弓,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声音传来的方向——窗户! 轰!轰!轰! 三道裹挟着狂暴风雪与刺骨杀意的黑影,如同地狱中扑出的恶鬼,撞碎窗户上脆弱的冰棱,以雷霆万钧之势,悍然破窗而入!破碎的木屑与冰渣如同暴雨般激射! 目标无比明确!三道寒光闪烁的兵刃(两柄淬毒短匕,一柄狭长利剑),如同毒蛇吐信,撕裂昏暗的光线,带着致命尖啸,直扑炉火旁气势如渊的萧天行!配合默契,封死所有闪避空间! “师傅!” 沈破云目眦欲裂!恐惧?不!此刻心中只有焚尽一切的暴怒!身体的本能超越了思考! 面对其中一名黑衣人刺向萧天行侧肋的毒匕,沈破云没有格挡,没有闪避!他眼中寒光爆射,身形不退反进!手中木剑化作一道快至巅毫的乌光,以无比诡异、完全违背常理的角度——自下而上,斜撩而出!正是他日夜苦思、刚刚初窥门径的“飞星逐月”第九后着——孤鸿折翼! 噗嗤! 一声沉闷的、令人心悸的利器入肉声! 乌沉沉的木剑尖,竟精准无比地刺入那名黑衣人因全力前扑而暴露的肩胛骨缝隙!虽因木剑材质所限,未能贯穿,但那凝聚了沈破云全身功力与暴怒的穿透力,瞬间撕裂肌肉,重创筋骨! “呃啊!”黑衣人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前扑之势猛地一滞!那必杀的一匕,也因剧痛和力量中断,险险擦着萧天行的衣角落空! 见血了! 温热的液体溅在手上!沈破云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擂中!巨大的冲击感、初次伤敌的嗜血兴奋、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本能恐惧瞬间交织!握着木剑的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但保护师傅的执念,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倒了所有杂念! 石屋内,杀机凛冽!破碎的窗口灌入狂风暴雪!三道黑影如鬼魅突袭!少年染血的木剑斜指,眼中是初生牛犊的惊怒与决绝!而炉火旁,那落拓的身影缓缓站直,如山岳般的气息轰然爆发,冰冷的目光扫过入侵者,如同在看三具死尸! 雪夜惊鸿,孤峰染血!平静彻底打破!沈破云的剑,终于沾上了江湖的第一滴血!战斗,才刚刚开始! 第19章 师徒同心,退敌留疑 石屋内,杀意如冰,冻结了狂风暴雪的嘶吼!三道黑影破窗而入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扭曲! 沈破云木剑染血,肩胛受创的黑衣人痛呼踉跄!但另外两名黑衣人的致命合击,已如跗骨之蛆,毒匕与利剑撕裂空气,距离萧天行的要害已不足三尺! “哼!魑魅魍魉,也敢犯我绝峰!” 炉火旁,那落拓身影动了!不再如山岳静峙,而是化作了撕裂风暴的惊雷! 萧天行甚至未曾完全站直!他屈指如钩,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几乎刺破虚空的先天剑气勃然爆发! “嗤!嗤!” 两声轻响,如同热刀切过牛油! 那柄刺向他咽喉的狭长利剑,剑尖被凌空点中!精钢打造的剑身竟从中段应声而断!前半截打着旋儿“夺”地一声钉入屋顶横梁,兀自嗡嗡震颤! 另一柄抹向他肋下的毒匕,则被一缕无形气劲精准地弹在侧面刃身! “铛!”一声脆响!毒匕如同被巨锤砸中,瞬间脱手飞出,狠狠嵌入墙壁,匕尾兀自高频颤动! 沈破云的眼睛突然瞪大,瞳孔猛地收缩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这就是师傅真正的实力吗?!只见萧天行只是随意地一弹指,那柄坚硬无比的长剑竟然就应声而断!而那股强大的气劲更是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出,直接将敌人击退!这举重若轻的一招,简直就是神乎其技啊! 沈破云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震撼和安全感,这种感觉如同汹涌的波涛一般瞬间将他淹没。然而,就在他还沉浸在对师傅实力的惊叹之中时,突然听到一声怒吼:“吼——!” 这声怒吼如同惊雷一般,在空气中炸响。沈破云惊愕地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白金色的影子如同闪电一般,从角落里的兽皮堆中猛然跃起!那道影子速度极快,宛如一道流光,直直地朝着那个被沈破云刺伤肩胛、正踉跄后退的黑衣人扑去! 这道白金色的影子,正是霜影!它并没有像沈破云预想的那样扑向那两个被萧天行击退的黑衣人,而是以惊人的速度冲向了那个受伤的黑衣人。它的动作快如闪电,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噗嗤!”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响声,霜影的利爪如同闪电一般,狠狠地抓过了黑衣人下意识举起的小臂!这一爪威力惊人,直接在黑衣人的小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甚至可以看到白骨! 与此同时,霜影的锋利犬齿也如同匕首一般,精准无比地咬向了黑衣人因剧痛和重心不稳而暴露出来的脚踝肌腱!这一击可谓是又狠又准,让人不禁为黑衣人捏了一把冷汗! “呃啊——!”黑衣人发出比肩伤更凄厉的惨嚎!脚踝受创,身体彻底失衡,向后重重栽倒!手中刚摸出的几枚毒蒺藜也脱手洒落一地! 沈破云和萧天行同时目光一凝!霜影此刻展现出的速度、精准与凶悍,绝非寻常雪狐!那金色的眼瞳中,燃烧着冰冷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原始杀意! “好畜生!”萧天行眼中精光爆射,抓住这瞬息之机!他身形如鬼魅欺近那被霜影扑倒的黑衣人,五指箕张,如同铁钳般扣向对方咽喉!意图生擒! 另外两名黑衣人见状,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决绝!一人猛地掷出数枚乌黑的弹丸! “砰!砰!砰!” 弹丸落地炸开,瞬间爆出大团浓稠刺鼻、遮蔽视线的墨绿色毒烟!同时,另一人吹响一声尖锐刺耳、穿透毒烟的哨音! 浓烟瞬间弥漫小半个石屋!视线受阻,气味辛辣刺目,连内息运转都微微一滞! “闭气!”萧天行厉喝,扣向咽喉的手被毒烟阻了一阻! 那倒地的黑衣人眼中闪过疯狂,竟不顾咽喉要害,拼尽全力将怀中一物掏出,狠狠摔向地面!赫然是一枚与之前相同的云纹令牌!同时,他猛地咬向自己后槽牙! “想毁?!”萧天行目光如电,瞬间捕捉到令牌!扣喉之手化爪为掌,一股柔劲隔空拍出,将那枚即将摔碎在石地上的令牌凌空吸摄入手!动作快如闪电! 自绝死士(震撼): “咔嚓!”轻微却令人心悸的碎裂声从倒地黑衣人口中响起! 他身体剧烈一颤,七窍瞬间涌出黑血,眼神迅速涣散,带着一丝解脱般的狰狞,气绝身亡!竟是早已在齿间藏好了剧毒蜡丸! “呜?”一直躲在角落、被毒烟呛得直打喷嚏的雪团,小鼻子忽然耸动!它似乎对那令牌的气息格外敏感(之前叼过)!趁着毒烟弥漫、众人视线受阻的混乱瞬间,它竟如同白色闪电般窜出!目标明确——那被霜影扑倒后、又被萧天行隔空摄走令牌的黑衣人尸体!小爪子飞快地在他腰间一掏,叼起一个硬物,扭头就往沈破云脚边跑! 沈破云正凝神戒备毒烟,忽觉脚边有东西蹭来,低头一看——雪团正叼着一块冰冷的、非金非铁的云纹令牌,邀功似的仰头看着他!正是黑衣人尸体上搜出的另一块! 又是令牌!雪团这小东西…沈破云心中警铃大作! “哪里走!”萧天行怒喝!毒烟虽阻视线,但他宗师级的感知早已锁定那吹哨示警后、正欲借毒烟掩护撞向破损窗户逃遁的两名黑衣人! 他并指如剑,两道凝练如实质的凌厉剑气撕裂毒烟,如同白虹贯日,直追其后心! “噗!噗!” 剑气入肉!逃在后面的黑衣人惨哼一声,后背爆开两团血花,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斜贯肩背!但他身形只是踉跄一下,借着前冲之势,竟硬生生撞破残窗,裹挟着风雪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另一名黑衣人则成功遁走! 毒烟被萧天行大袖挥出的罡风迅速驱散。石屋内一片狼藉:破碎的窗户灌入风雪,满地木屑冰渣,一具七窍流黑的尸体,墙壁上嵌着毒匕,屋顶钉着断剑。血腥气、毒烟味、风雪寒气混杂在一起。 雪团邀功般将令牌放在沈破云沾血的靴子旁。霜影安静地蹲坐在尸体旁,金色的眼瞳警惕地扫视着破窗外的黑暗,爪上染着敌人的血。 萧天行面沉如水,手中紧握着那枚险些被毁的令牌。沈破云握着染血的木剑,看着地上死去的敌人,又看向师傅手中和自己脚边的令牌,最后望向破窗外那吞噬了敌人身影的、更加狂暴深邃的雪夜,一股冰冷的寒意与沉重的疑云,如同这绝峰的风雪,彻底笼罩下来。血战暂歇,留下的却是更深的谜团与杀机。 第20章 砺剑未止,暗涌已生 风雪裹挟着刺骨的寒意,从破碎的窗洞疯狂灌入。石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刺鼻的毒烟残余与木屑冰渣的潮湿气味,混杂成一种令人作呕的铁锈味。炉火在灌入的寒风中挣扎摇曳,昏黄的光线在满目疮痍的墙壁上投下扭曲跳动的影子,更添几分惨烈与阴森。 一具黑衣尸体横陈在地,七窍流出的黑血已凝固成紫黑色冰晶,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墙壁上,那柄淬毒短匕深深嵌入,匕尾犹自带着微不可察的震颤。屋顶横梁钉着半截断剑,无声诉说着方才电光火石间的宗师之怒。 沈破云靠着冰冷的石墙,缓缓滑坐在地。激战时的暴怒与初尝血腥的冲击感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阵阵袭来的疲惫与左臂伤口火辣辣的钝痛。木剑脱手落在脚边,剑尖沾染的暗红血迹在火光下格外刺目。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同样沾着敌人鲜血的右手,一种冰冷的陌生感与后怕悄然爬上脊背。 “嗷呜…”雪团小心翼翼地从角落挪过来,蓬松的尾巴紧张地夹着,它先是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沈破云垂落的手背,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凉,又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试探地舔了舔他手臂伤口边缘凝固的血痂,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呜咽。 霜影则安静地蹲坐在那具尸体旁,金色的眼瞳如同最警惕的哨兵,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翻涌的黑暗风雪。它前爪上的血迹已被舔舐干净,但那股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冰冷煞气仍未完全散去,与平日温顺的模样判若两狐。 萧天行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他蹲在沈破云面前,面色沉静如水,不见喜怒。粗糙却异常稳定的手指搭上沈破云受伤的左臂,动作看似随意,指尖却蕴含着精纯温和的内息,瞬间探入伤口。 “皮肉伤,未及筋骨。毒气被护体内息阻隔,无碍。”萧天行声音低沉,言简意赅。他随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药香顿时压过了血腥与焦糊味。瓶中是淡青色的粉末,他动作麻利地将药粉均匀洒在沈破云手臂的伤口上。 “嘶——”药粉触及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清凉刺痛,沈破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天绝宗的‘玉髓生肌散’,死不了人,当糖丸吃都行。”萧天行语气平淡,手上包扎的动作却异常利落,扯下自己旧袍一角,几下便将伤口裹得妥帖。“忍着点,小子。这点痛都受不住,趁早别想下山报仇了。” 雪团见沈破云龇牙咧嘴,以为萧天行在“欺负”他,立刻竖起尾巴,对着萧天行的手“呜呜”低吼,龇出几颗小米牙。被萧天行眼风一扫,又怂怂地把脑袋缩回沈破云怀里,只敢用控诉的小眼神偷瞄。 “蠢东西,再龇牙,今晚鱼汤没你的份!”萧天行哼道。 雪团立刻“嗷”了一声,委屈地把脑袋埋得更深。霜影则依旧保持着警戒姿态,对这边的“小剧场”置若罔闻。 包扎完毕,萧天行站起身,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紧握的那枚乌沉令牌,以及沈破云脚边——雪团之前叼回来的、另一枚几乎一模一样的令牌上。他弯腰,将两枚令牌都拾起。 在昏黄摇曳的火光下,萧天行将两枚令牌的边缘仔细贴合。沈破云屏住呼吸,紧盯着师傅的动作。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严丝合缝的契合声! 两枚令牌边缘的诡秘卷云纹路,竟完美地拼接在了一起!原本各自独立的扭曲云纹,在合二为一的瞬间,呈现出一种更加完整、也更加令人心悸的图案——仿佛两条狰狞的恶蛟在翻腾的云海中探出利爪,共同攫取着中央一轮模糊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日! 沈破云瞳孔骤缩!这完整的图案,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邪异与压迫感!绝非寻常江湖门派标识! “师傅!这…这是?!”他失声问道。 萧天行盯着手中合二为一的令牌,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神深邃如同寒潭,翻涌着沈破云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忌惮、愤怒、还有一丝…沉重的了然。 “树欲静而风不止。”萧天行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过冰原,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看来,有些人…等不及了。” 他将目光从令牌上移开,投向沈破云,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刺入他灵魂深处:“破云,看到了吗?这就是江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道理可讲!你的剑…”他目光扫过地上染血的木剑,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还不够快!不够狠!远远不够!” 霜影突然对着窗外某个方向,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充满警告意味的低吼!金瞳收缩,全身肌肉再次绷紧!雪团也猛地从沈破云怀里抬起头,小鼻子急促耸动,对着同一个方向发出不安的“呜呜”声。 萧天行眼神一厉,瞬间望向窗外,宗师级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扫过那片风雪混沌。片刻后,他紧绷的肩线微微放松,但眼中的凝重丝毫未减。 “是风。”他沉声道,但语气并未轻松,“也可能是…窥探的眼睛并未走远。”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沈破云,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决断:“此地已非久留之所。令牌之事,到此为止,不必再提!更不可对任何人提起!记住我的话!” “是!师傅!”沈破云咬牙应道。师傅话语中的沉重与警告,如同冰冷的枷锁套上心头。他看着师傅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忌惮,再回想那令牌上邪异的蛟龙攫日图,一股比窗外风雪更刺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这令牌背后代表的势力,竟让强如师傅也如此讳莫如深?!青阳四煞…是否也只是这庞大阴影下微不足道的爪牙? 萧天行将两枚令牌珍而重之地贴身收起,仿佛收起两枚随时可能引爆的霹雳子。他走到那具尸体旁,目光冰冷地扫过,大袖一挥,一股柔劲将其卷起,直接从那破窗洞中送出,抛入外面咆哮的风雪深渊,眨眼便被黑暗吞噬。 他转身,看着依旧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却眼神执拗的徒弟,声音缓和了几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专心养伤,巩固你今日所得。待你臂伤痊愈,风雪稍歇…便是你下山之时!” 下山! 这两个字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荡起前所未有的波澜!激动?忐忑?对未知江湖的茫然?对血仇的刻骨渴望?还有…对师傅、对这孤峰石屋、对雪团霜影的深深不舍…百般滋味瞬间涌上心头,最终,都被那令牌带来的冰冷阴影和师傅眼中沉重的期许,压成了一种更为沉甸、更为坚定的力量! 他握紧未受伤的右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尽全身力气,迎着师傅的目光,斩钉截铁地回应:“是!师傅!徒儿明白!” 窗外,风雪依旧在绝峰之巅疯狂地嘶吼、冲撞,仿佛要将这方天地彻底撕碎。石屋内,炉火努力燃烧着,映照着师徒二人沉默而凝重的侧影,映照着雪团依恋的呜咽和霜影警惕的金瞳,也映照着地上那滩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血迹。 砺剑未止,锋芒初露。而山下那汹涌的暗流与无边的风雨,已透过这破碎的窗洞,将冰冷的气息,悄然吹入了孤峰最后的堡垒。第一卷的帷幕,在这血与谜交织的雪夜,缓缓落下。少年染血的剑,即将指向迷雾重重的江湖。 沈破云的目光,最终越过师傅的肩膀,投向那吞噬了敌人尸体、也即将吞噬他前路的、狂暴深邃的黑暗风雪。胸前的碧玉,在炉火的暖意与心头的冰寒交织下,传来一阵恒久而温润的脉动,如同无声的陪伴与指引。 砺剑之路,终点非是绝峰之顶,而是…那即将踏足的、血雨腥风的万丈红尘! 第21章 剑成下山,雪峰送别 绝剑峰的严冬,在最后一场铺天盖地的暴雪后,终于耗尽了它最后的狂怒。肆虐了数日的风雪渐歇,铅灰色的厚重云层被无形的巨手撕开几道缝隙,久违的、苍白却带着暖意的天光,艰难地刺破云翳,洒落在千里冰封的孤峰之上。 石屋前厚厚的积雪被清扫出一片空地。沈破云身着崭新的青色劲装,身姿挺拔如雪后青松。左臂的伤口在萧天行精妙的医术和天绝宗灵药作用下,已然愈合结痂,只余下些许紧绷感。他背后负着一个青布包裹,里面是几套换洗衣物、师傅给的几瓶保命丹药、易容材料以及那柄在剑冢精心挑选、虽古朴却锋芒内蕴的长剑——“孤鸿”(暂名,纪念师祖)。腰间悬着那柄陪伴他初战染血的坚韧木剑。 雪团和霜影一左一右蹲在他脚边。雪团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复往日活泼,小脑袋蹭着沈破云的裤脚,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浓浓不舍的呜咽。霜影则安静许多,金色的眼瞳深深望着沈破云,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雪峰,仿佛要将这守护之地和离去之人的身影一同刻入眼底。 萧天行依旧穿着那件落拓的旧袍,抱着双臂,站在石屋门口。他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戏谑与严苛,目光沉静地落在徒弟身上,那眼神复杂得如同绝剑峰顶终年不散的云雾——有欣慰,有期许,有深沉的担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雏鹰终要离巢。”萧天行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清冷的空气,带着一种沈破云从未听过的、近乎温和的沧桑,“记住为师的话。剑是死的,人是活的。江湖路远,步步杀机。遇事多思量,谋定而后动。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他顿了顿,嘴角似乎想扯出惯常的嘲弄弧度,却最终只化作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带着一丝难得的坦诚,“…就跑!不丢人!天绝宗没有站着等死的蠢货。活着,才有以后。” 沈破云眼眶微红,强忍着鼻尖的酸意,用力点头:“师傅教诲,徒儿铭记于心!定不负所望,手刃仇敌,光大天绝宗!” “光大天绝宗?”萧天行嗤笑一声,那点离愁瞬间被熟悉的毒舌冲淡,“就凭你小子现在这三脚猫的功夫?先保住小命,找到那四个杂碎再说!别仇没报成,反让人家把你胸前的宝贝疙瘩(指碧玉)摸了去,那才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他粗糙的大手看似随意地拍在沈破云肩膀上,力道却重得让沈破云一个趔趄。 雪团被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嗷”地跳开,不满地对着萧天行呲了呲小米牙。霜影依旧沉稳。 萧天行收回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油纸包和一封封好的信,塞到沈破云手中。 “拿着。油纸包里的‘九花玉露丸’,专克南疆瘴疠虫毒,省着点用。信和里面那株‘七叶凤尾兰’,带给山下回春堂的苏丫头(苏芷若)。替为师问声好,告诉她,峰顶的‘寒星草’今年长势不错。”他的语气平淡,但沈破云却敏锐地捕捉到师傅提及“苏丫头”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柔和。 心理微澜:苏芷若?师傅信中提过的故交之女?那个在天绝宗学过医的姑娘?沈破云心中泛起一丝好奇,小心地将信和药草收起:“弟子记下了,定当送到。” 碧玉感应(伏笔):就在他接过信和药草的瞬间,胸前的碧玉似乎感应到他心绪的波动,传来一阵清晰而温热的脉动,如同无声的鼓励。 萧天行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徒弟,还有他脚边依恋不舍的双狐,大手一挥,指向山下:“滚!磨磨蹭蹭,看着碍眼!记住,剑在人在!若是…若是事有不谐,保命第一,绝剑峰的门,永远给你留着!”最后一句,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师傅…保重!”沈破云不再犹豫,后退三步,对着萧天行端端正正行了三叩首大礼!起身,再不看那熟悉的山峰与石屋,毅然转身,大步踏入尚未融化的深厚积雪之中。每一步,都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足迹,也仿佛踏在离别的琴弦上,发出无声的颤音。 雪团焦急地追了几步,对着沈破云远去的背影“嗷嗷”直叫。霜影低吼一声,叼住雪团的后颈皮,将它拖回石屋门口,金色的眼瞳追随着那抹青色身影,直至消失在茫茫雪线之下。 萧天行独立风雪,落拓的身影在空旷的峰顶显得格外孤寂。他望着徒弟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指间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冰冷坚硬、刻着“蛟龙攫日”的令牌边缘,眼神深邃如渊,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呼啸的山风中: “…江湖路险,小子…好自为之。有些债…是时候清算了。” 山路崎岖,积雪没膝。沈破云运转周流不息的内息,步履轻盈,速度却不慢。越往下行,寒意渐消,雪层变薄,露出底下黝黑的冻土和顽强冒头的枯黄草茎。空气中开始弥漫泥土、腐叶和…一丝人间烟火的气息。 当他终于踏出最后一道覆盖着薄雪的山梁,眼前的景象让他脚步一顿。 喧嚣!色彩!气味! 一条不算宽阔却人来人往的土路,两侧是高低错落、挂着厚厚棉帘的简陋屋舍。酒旗斜挑,写着大大的“酒”字和“茶”字。小贩的叫卖声、骡马的响鼻声、孩童的嬉闹声、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而陌生的声浪,扑面而来! 五颜六色的幌子(布匹、药材、杂货)、冒着腾腾热气的小吃摊(蒸笼包子、烤红薯)、穿着各色棉袄、操着不同口音的行人…这一切,与绝剑峰顶那亘古的孤寂与风雪,形成了天壤之别的冲击! 沈破云站在山道与土路的交界处,一身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干净青衣,背负长剑,气质冷峻。他像个误入闹市的隐士,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扑面而来的喧嚣和混杂的气味,让他微微蹙眉,下意识地运转内息,试图隔绝这过于“浓烈”的尘世气息。 一个挎着篮子、满脸堆笑的胖大婶凑过来:“哎哟,小哥儿!刚下山?瞧这气度,一看就是练家子!来点刚出锅的‘龙肉’包子?热乎!十文一个,吃了力大无穷,行走江湖必备啊!”她掀开蒸笼,一股浓郁的白气裹着肉香涌出。 “龙肉?”沈破云一愣,想起师傅吐槽过的江湖传闻,下意识认真道,“龙乃神物,岂能食之?” 胖大婶脸上的笑容一僵,周围几个听到的路人爆发出一阵哄笑。 “哈哈哈!这小子是个愣头青!” “王大娘,你这牛皮吹破了!” 胖大婶脸上挂不住,悻悻道:“不吃拉倒!穷讲究!”扭身走了。 沈破云被笑得有些窘迫,脸上微热。他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的不适,抬步汇入人流。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陌生的面孔和店铺,寻找着可以打尖住店的客栈。师傅给的碎银子在怀里沉甸甸的,提醒着他即将开始的、充满未知的江湖路。胸前的碧玉传来恒定的温热,仿佛孤峰之上那无声的守望,与他一同踏入这万丈红尘。 第22章 初踏红尘,格格不入 山脚下小镇的喧嚣,如同粘稠的潮水,裹挟着各种声浪和气味,不断冲击着沈破云的感官。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沿着略显泥泞的土路前行,目光警惕地扫过两旁林立的店铺和熙攘的人群。背负的长剑“孤鸿”引来不少好奇或探究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将手搭在了腰间的木剑柄上,仿佛这样能汲取一丝来自孤峰的安定感。 他记得师傅提过,打尖住店要找挂着“客栈”或“宿”字招牌的地方。很快,他看到一家门脸还算齐整的铺子,门口挂着一个半旧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宿”字。 沈破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棉帘。一股混合着汗味、劣质酒气、尘土和某种陈旧木头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眉头再次紧锁。店内光线昏暗,几张油腻的桌子旁坐着几个敞着怀、大声划拳的汉子。柜台后,一个留着两撇鼠须、眼珠滴溜乱转的掌柜正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掌柜,住店。”沈破云走到柜台前,声音清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硬。 鼠须掌柜停下算盘,一双小眼上下打量着沈破云,尤其在“孤鸿”剑上停留片刻,脸上立刻堆起职业化的笑容:“哟!少侠光临,小店蓬荜生辉!不知少侠要住几天?本店有上房、中房、通铺,您看……” “干净的单间即可。”沈破云打断他,不想多费口舌。 “好嘞!干净的单间!”掌柜笑容更盛,搓着手,“承惠,一晚一两银子,包热水一桶!押金五钱!少侠您看是先付钱还是……” 沈破云一愣。一两银子一晚?他记得师傅给的碎银子总共也就十几两,这价格远超他的预期。他眉头微蹙:“这般贵?” 掌柜小眼一眯,笑容不变,语气却带上了点江湖腔:“少侠说笑了!咱这‘平安客栈’,童叟无欺,价格公道!您瞧瞧这地段,瞧瞧这客流!一两银子,那是行情价!若是手头不便…”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瞟向沈破云背后的长剑,意思不言而喻,“…小店也收些值钱的玩意儿抵账,比如…您身上这把趁手的家伙什儿?保管给您估个实诚价!” 心理警醒:沈破云心中一凛!这掌柜竟在打他佩剑的主意?一股被冒犯的怒意升起,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虽不谙世事,但天绝宗孤峰十年,养出的傲骨与警惕性却丝毫不缺。 “不必。”他冷冷吐出两个字,从怀中摸出一块约莫一两的碎银,放在柜台上,“就住一晚。押金稍后。”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掌柜见对方眼神变冷,且爽快拿出银子,知道遇上了硬茬,不敢再纠缠,讪笑着收起银子,递过一块写着“甲三”的木牌钥匙:“少侠爽快!甲字三号房,楼上左转第二间!热水稍后就送!” 沈破云拿了钥匙,忍着不适穿过喧闹的大堂,刚踏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喝骂和压抑的哭求声。 “老东西!这个月的‘平安钱’拖了几天了?活腻歪了是!”几个穿着黑色短打、满脸横肉的汉子围住角落里一个衣衫破旧、瑟瑟发抖的老农。为首一个刀疤脸恶汉,正恶狠狠地揪着老农的衣领。老农脚边一个破竹筐被打翻,几个蔫巴巴的萝卜滚落在地。 “虎…虎爷…饶命啊!前些日子老伴病了,实在…实在拿不出啊…”老农涕泪横流,苦苦哀求。 “少废话!没钱?那就拿你这身老骨头抵债!”刀疤脸狞笑着,扬起蒲扇大的巴掌就要扇下! 心理决断:沈破云脚步一顿!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压过了对陌生环境的局促!青阳四煞屠戮家人的景象与眼前恃强凌弱的场景重叠!恨意与侠义之心瞬间点燃! 就在刀疤脸的巴掌即将落下之际! 一道青影如风般掠过楼梯扶手! 沈破云身形飘落,后发先至!左手快如闪电,精准地扣住了刀疤脸的手腕!如同铁钳箍住! “嗯?!”刀疤脸只觉手腕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竟让他动弹不得!他惊怒交加地看向来人,对上沈破云那双冰冷锐利、仿佛淬着寒冰的眼眸! “光天化日,欺凌老弱,你们眼中可有王法?”沈破云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大堂的嘈杂,带着一股山岳般的压迫感。 刀疤脸又惊又怒,试图挣脱,却发现对方手指如同生根,纹丝不动!他色厉内荏地吼道:“哪来的野小子!敢管我们‘黑虎帮’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兄弟们,抄家伙!” 几个恶汉闻言,纷纷抽出腰间的短棍、匕首,面露凶光围了上来! “王法?”刀疤脸见帮手围上,胆气一壮,狞笑道,“在这青阳地界,我们黑虎帮就是王法!小子,识相的赶紧松手磕头认错,再赔上十两汤药费,虎爷我心情好,饶你一条狗命!否则…哼哼!”他目光阴狠地扫过沈破云背后的长剑,贪婪之意毫不掩饰。 心理:沈破云心中冷笑。“黑虎帮”?名字倒是响亮。他目光扫过围上来的恶汉,脚步虚浮,气息浑浊,不过是些仗势欺人的地痞,比那夜袭击石屋的黑衣人差远了! “滚!”沈破云懒得废话,扣住刀疤脸手腕的手指猛地一错!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 “啊——!”刀疤脸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软软垂下! 沈破云顺势一脚踹在他肥硕的肚子上! “嘭!”刀疤脸如同一个沉重的破麻袋,惨叫着倒飞出去,撞翻两张桌子,杯盘碗盏稀里哗啦碎了一地,汤汁酒水溅了旁边看客一身,引来一片惊呼怒骂。 几乎同时,沈破云身形微晃,不退反进!右手并指如剑,快如鬼魅般在围上来的几个恶汉身上疾点数下!用的正是天绝宗精妙的点穴截脉手法! “呃!” “啊!” 几个恶汉只觉身体一麻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高举的兵器停在半空,脸上凶狠的表情凝固,只剩下惊恐和茫然,扑通扑通接连摔倒在地,动弹不得! 心理快意:行侠仗义的畅快感瞬间驱散了初入江湖的憋闷!沈破云看着满地狼藉和哀嚎的恶汉,心中第一次真切体会到“力量”带来的掌控感。虽然只是些不入流的角色,但这感觉…不坏。 整个大堂瞬间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出手狠辣利落的青衣少年!刚才还喧闹无比的划拳声、谈笑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桌子!我的碗!”鼠须掌柜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满地狼藉,心疼得脸都扭曲了,却又不敢上前,只能躲在柜台后跳脚。 那老农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看着沈破云,如同看救苦救难的神仙。 “哎哟喂!好俊的身手!好快的指头!佩服!佩服啊!” 一个油滑夸张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只见一个身材干瘦、穿着半旧绸衫、头戴瓜皮小帽、眼珠骨碌碌乱转的中年汉子,从看热闹的人群里挤了出来,对着沈破云连连作揖,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他几步凑到沈破云跟前,压低声音,一脸神秘:“少侠神功盖世!教训这些黑虎帮的杂碎,真是大快人心!不过…”他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少侠初来乍到,怕是不知道这黑虎帮的厉害,他们背后可是有人的!此地不宜久留,走走走,小弟我请少侠喝杯茶压压惊!”说着,就要热情地去拉沈破云的胳膊。 沈破云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冷眼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油滑汉子:“你是何人?” “哎哟!瞧我这记性!”干瘦汉子一拍脑门,笑嘻嘻地掏出一张皱巴巴、画着个歪歪扭扭耳朵图案的名片(简陋版),“在下‘包打听’包不同!江湖人称‘包知百事,绝无雷同’!上至掌门秘闻,下至寡妇…咳咳,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少侠您想打听什么?比如…那‘青阳四煞’?” 心理惊雷:“青阳四煞”四个字如同炸雷在沈破云耳边响起!他瞳孔骤然收缩,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包不同:“你知道青阳四煞?!” 包不同被他眼中陡然爆发的寒意吓得一哆嗦,笑容僵在脸上,下意识后退半步,连连摆手:“哎哟我的爷!您别激动!别激动!这…这陈年烂谷子,还沾着血呢…得加钱!而且…”他警惕地左右看看,凑得更近,几乎用气声说道,“…这事儿水深得很,牵扯到城里的‘铁掌门’!咱找个僻静地方细说?”他指向门外不远处一个挂着“茶”字旗幡的简陋茶馆——听风轩。 卷末余韵:沈破云看着包不同那张写满“消息”和“麻烦”的脸,又瞥了一眼地上哀嚎的黑虎帮众和惊魂未定的老农。胸前的碧玉传来一阵清晰的温热,仿佛在提醒着什么。他压下翻腾的心绪,冷冷点头:“带路。” 黑虎帮…铁掌门…青阳四煞! 初踏红尘的第一日,寻仇的线索竟以如此意外的方式撞入眼前。这看似喧嚣平凡的青阳城下,究竟隐藏着多少汹涌的暗流?沈破云跟在包不同身后,踏入那间名为“听风轩”的茶馆,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孤鸿。 第23章 黑虎拦路,初露锋芒(上) 听风轩茶馆内,喧嚣嘈杂。劣质茶叶的苦涩香气、汗味、劣质烟草味以及各种高声谈笑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浑浊气息。沈破云强忍不适,跟在包不同身后,穿过几张坐满各色江湖客的桌子,在最角落一张蒙着厚厚油垢的小方桌前坐下。 “小二!来壶最好的‘碧螺春’!再来碟五香瓜子!” 包不同熟稔地吆喝着,用袖子使劲擦了擦本就污渍斑斑的长凳,才谄笑着示意沈破云坐下,“少侠请坐!这儿清净!咱们慢慢聊!” 沈破云面无表情地坐下,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包不同:“青阳四煞,你知道什么?说!” 包不同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干笑两声,凑近压低声音:“哎哟,少侠您别急嘛!这‘青阳四煞’啊,那可是二十年前咱青阳城地界上响当当…呃,臭名昭着的人物!老大‘独眼狼’陈彪,心狠手辣,瞎了只左眼;老二‘追魂刀’赵无影,刀快;老三‘笑面虎’钱贵,见人就笑,背后捅刀;老四‘毒秀才’吴用,阴险狡诈,善用毒。这四人无恶不作,手上血案累累,后来不知怎的,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了!有人说被官府剿了,有人说分了赃金远走高飞,也有人说…嘿嘿,攀上高枝了!” 他顿了顿,观察着沈破云愈发冰冷的脸色,声音压得更低:“不过嘛…小弟我包打听的消息,那都是独一份!据可靠线报,这四人啊,早散伙啦!老大‘独眼狼’据说攀上了城里‘铁掌门’的高枝,混得风生水起!老二‘追魂刀’可能死了,尸体都没找着!老三‘笑面虎’最滑溜,神出鬼没;至于那老四‘毒秀才’…嘿嘿,最近城里闹的怪病,您听说了?指不定就跟这位爷有关!” 沈破云心脏狂跳!铁掌门?怪病?毒秀才?一条条信息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脑海!师傅只说了“青阳四煞”之名和独眼特征,包不同竟能说出如此详尽的外号和可能去向!是真是假?可信度几分?但“独眼狼”与“铁掌门”的关联,如同磁石般牢牢吸住了他的心神! 胸前的碧玉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温热感,仿佛在印证某些信息的真实性,又似在警示某种临近的危险。 转折!麻烦上门: “砰!” 茶馆门口厚重的棉帘被人粗暴地掀开!寒风裹挟着雪粒灌入! 刚才被沈破云在客栈教训过的刀疤脸“虎爷”,此刻左手缠着厚厚的渗血布带,吊在脖子上,脸色因疼痛和愤怒扭曲得更加狰狞。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气势汹汹的黑衣汉子,个个手持棍棒短刀,眼神凶戾!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满脸横肉、左眼罩着黑色眼罩的独眼巨汉!他敞着怀,露出浓密的胸毛和鼓胀的肌肉,腰间挎着一柄厚背鬼头刀,仅存的右眼凶光四射,如同择人而噬的猛虎,扫视着嘈杂的茶馆! 独眼! 沈破云的目光瞬间如同被烙铁烫到,死死锁定在那独眼巨汉的左眼眼罩上!青阳四煞之首——“独眼狼”?!血海深仇的仇人,竟以这种方式,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 一股狂暴的杀意混合着滔天恨意,如同火山岩浆般瞬间冲垮了理智!全身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碧玉在胸口骤然变得滚烫! “陈彪!” 沈破云猛地站起,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嘶哑,木剑(真剑“孤鸿”为免暴露未背入茶馆)瞬间出鞘,直指那独眼巨汉!“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日,便是你偿命之时!” 全场死寂! 茶馆内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这突然爆发的冲突,目光在杀气腾腾的黑虎帮众和那孤身仗剑、气势惊人的青衣少年之间逡巡。 那独眼巨汉被沈破云指名道姓地吼得一怔,随即独眼中爆发出被冒犯的狂怒!他蒲扇大的手掌“啪”地一声拍在身旁的桌子上,硬木桌面应声裂开几道缝隙!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是黑虎帮‘怒虎堂’堂主,杜威!杜威!不是什么狗屁陈彪!” 他声如洪钟,震得房梁簌簌落灰,“小子!就是你打伤我兄弟,还辱我黑虎帮?!还敢直呼老子名讳?!找死!” 心理落差(转折): 不是“独眼狼”?沈破云满腔杀意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一滞!巨大的失望与被戏弄的愤怒交织!但他眼神依旧冰冷锐利,锁定杜威:“辱你又如何?黑虎帮欺压良善,人人得而诛之!你既非陈彪,速速滚开!莫挡我路!” 他急于寻找真正的仇人线索,不想在这些喽啰身上浪费时间。 “哎哟我的娘!” 包不同在沈破云站起喊出“陈彪”时就吓得魂飞魄散,此刻见杜威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和裂开的桌子,更是面如土色!他“哧溜”一下钻到桌子底下,嘴里念念有词:“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还不忘对着沈破云的方向小声急喊:“少侠!好汉不吃眼前亏!风紧扯呼啊!” 慌乱中脑袋“咚”地一声撞在桌腿上,疼得龇牙咧嘴。 “狂妄小辈!给我拿下!死活不论!” 杜威被沈破云的轻蔑彻底激怒,独眼赤红,鬼头刀呛啷出鞘,寒光一闪!“剁了他!给虎子报仇!” 十几个黑衣打手嗷嗷叫着,挥舞棍棒短刀,如同饿狼般从不同方向扑向角落的沈破云!刀疤脸虎爷也忍着痛,用没受伤的手抓起一条板凳,狞笑着砸来!狭窄的空间瞬间被刀光棍影填满! 面对汹涌扑来的敌人,沈破云眼中寒光爆射!初入江湖的憋闷、寻仇受挫的愤怒、以及石屋血战磨砺出的狠厉,在此刻尽数爆发! “找死!” 一声冷叱!沈破云不退反进!身形如鬼魅般晃动! 手中木剑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乌光! 噗!噗!噗! 木剑精准无比地点在最先扑来三人的手腕麻筋处!快!准!狠! “啊!”“哎哟!” 惨叫声中,三柄短刀、一根铁棍脱手飞出!三人捂着手腕踉跄后退! 沈破云身形毫不停滞!侧身避开一把斜劈而来的柴刀,左掌如穿花蝴蝶般拍出! “碎玉掌·寒梅吐蕊!” 掌风凝练,带着穿透性的劲力,正中一个壮汉胸口膻中穴! “嘭!” 那壮汉如同被巨锤砸中,双眼暴突,闷哼一声,庞大的身躯轰然向后倒飞,撞倒身后三四个同伴,滚作一团! 一个打手见沈破云背对自己,眼中凶光一闪,匕首悄无声息地刺向他后心! 沈破云仿佛背后长眼!听风辨位!木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手撩出!不再是点穴,而是蕴含了“孤鸿折翼”杀意的凌厉剑招! “嗤啦!” 木剑剑尖带着沛然力道,狠狠划过偷袭者的手臂!虽未断骨,却瞬间切开皮肉,鲜血飙溅! 温热的液体溅在沈破云手背和脸上! 又是血! 但与石屋那夜保护师傅的决绝不同,这次是主动攻伐!一股嗜血的兴奋混合着冰冷的掌控感瞬间冲上心头!他眼神更加锐利,动作更快! 兔起鹘落!电光火石! 仅仅几个呼吸间,扑上来的七八个打手已躺倒大半!哀嚎翻滚!剩下的几人被沈破云那鬼魅般的身手和狠辣的手段彻底吓住,举着兵器,惊恐地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废物!” 杜威看得目眦欲裂!独眼喷火!他没想到这少年如此棘手!怒吼一声,沉重的鬼头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力劈华山,朝着沈破云当头斩落!刀未至,那狂暴的劲风已压得人呼吸一窒!显然是个外家硬功高手! 沈破云眼神一凝!感受到这一刀的沉重!他不敢硬接,脚尖点地,身形如风中柳絮般向后飘退! 轰! 鬼头刀重重劈在沈破云刚才站立的地面上!坚硬的夯土地面竟被劈开一道尺许长的裂缝!木屑碎石飞溅! 包不同神助攻(转折\/幽默): 就在杜威一刀劈空,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瞬间! “少侠!接暗器!” 桌子底下传来包不同带着哭腔的尖叫! 一个黑乎乎、圆溜溜的东西猛地从桌底滚出,滴溜溜滚到杜威脚边! 杜威下意识低头一看——竟是一颗沾满灰尘的、啃了一半的卤蛋?! “嗯?” 杜威一愣。 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愣神! 沈破云眼中精光暴涨!身形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弹射而回!蓄势已久的木剑,凝聚了全身功力与初生剑意的锋锐,如同毒蛇吐信,快至巅毫地刺向杜威因低头而暴露的脖颈侧动脉!正是他苦练的“飞星逐月”第九后着——孤鸿折翼的杀招! 就在木剑即将刺中的刹那!胸前的碧玉猛地传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烙铁般的灼痛感!远超石屋遇袭之时!致命的警兆瞬间炸响! 几乎同时! 听风轩临街的窗户纸,“嗤”地一声轻响! 一点乌光,比夜色更幽暗,比寒风更迅疾,撕裂空气,带着致命的尖啸,如同来自九幽的毒刺,精准无比地射向沈破云因全力突刺而暴露的太阳穴! 时机歹毒!角度刁钻!目标明确——围魏救赵,攻其必救! 卷末余韵: 沈破云心神剧震!碧玉的灼痛与那撕裂空气的死亡尖啸同时降临!刺向杜威的剑招已无法收回!电光火石间,他凭借在绝峰生死间磨砺出的本能,强行拧身扭腰! 嗤! 木剑险之又险地擦着杜威的脖颈掠过,带起一溜血珠! 而那点致命的乌光,擦着他的额角发丝掠过,“夺”地一声深深钉入他身后的木柱!尾部兀自高频震颤!赫然是一枚通体乌黑、闪烁着幽蓝光泽的三棱透骨钉! 冷汗,瞬间浸透了沈破云的后背! 窗外,风雪呼号,杀机凛冽!真正的毒蛇,终于露出了獠牙! 第24章 黑虎拦路,初露锋芒(下) 额角发丝被劲风切断的冰凉触感犹在!那枚深深钉入木柱、尾部兀自震颤、闪烁着幽蓝光泽的三棱透骨钉,如同毒蛇冰冷的注视,让沈破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致命的警兆在脑海中疯狂尖啸! 刺向杜威脖颈的木剑招式已老!强行拧身闪避暗器,让他重心失衡,空门大开! 而眼前,是惊魂未定、独眼喷火、鬼头刀已再次扬起的杜威!身后,是那枚无声昭示着致命威胁的毒钉!窗外风雪呼啸,杀机如影随形! “妈呀!七巧门的‘子午透骨钉’!见血封喉啊少侠!” 桌子底下,包不同发出杀猪般的、破了音的凄厉尖叫!“风紧扯呼!扯呼啊!!” 他连滚带爬地从桌底钻出,也顾不上撞歪的瓜皮小帽,像只受惊的兔子,朝着茶馆后厨方向没命地窜去! “七巧门?!” 这三个字如同冰锥刺入沈破云耳中!碧玉在胸口传来的灼痛感似乎都印证着这名称代表的致命威胁! 电光火石间,沈破云做出决断!仇要报,但绝不能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他眼中寒光一闪,不再恋战!借着拧身的余势,左脚狠狠蹬在身旁一张厚重的条凳上! “嘭!” 条凳如同攻城槌般呼啸着砸向正欲扑来的杜威和剩余打手! “小心!” 杜威怒喝,不得不挥刀格挡!条凳被劈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趁此良机,沈破云身如轻烟,施展绝峰苦练的轻功身法,紧追包不同,朝着后厨方向疾掠而去!身形过处,带起一股劲风! 后厨一片混乱,锅碗瓢盆被撞得叮当乱响。包不同慌不择路,一头撞开虚掩的后门,冲进一条堆满杂物、污水横流的狭窄暗巷!沈破云紧随其后! 寒风裹挟着雪沫和巷中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两人刚冲出后门不到十步! “咻!咻!” 两道比之前更加刁钻、更加迅疾的乌光,如同索命的幽魂,撕裂风雪,一取沈破云后心,一取包不同后脑!角度狠辣,封死闪避空间! “吼——!”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充满野性与暴怒的兽吼,从巷口屋顶炸响! 一道白金色的闪电,以超越视觉极限的速度,从侧上方猛扑而下! 目标并非暗器,而是暗器射来的方向——巷子对面一处低矮屋脊的阴影处! 噗!噗! 两道乌光被这突如其来的猛兽扑击干扰,轨迹微偏!一枚擦着沈破云肋下衣襟掠过,钉入潮湿的墙壁!另一枚则“夺”地一声,深深嵌入包不同刚刚跑过的、一个废弃腌菜缸的厚厚陶壁中!尾部犹自颤抖! 心理震撼: 沈破云猛然回头,只见霜影那矫健凶猛的身影,正带着冰冷的煞气,扑向屋脊阴影!金色的眼瞳在昏暗的光线下燃烧着怒火!是它!它竟一直暗中跟随保护?! “霜影!” 沈破云心头剧震!又是它! 阴影处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哼和衣袂破空声!一道模糊的影子如同受惊的蝙蝠,瞬间消失在屋脊另一侧的风雪中,速度极快! 霜影落在屋脊上,对着影子消失的方向,发出威慑性的低吼,并未深追,而是警惕地扫视四周,最后跃下屋脊,轻盈地落在沈破云身边,金色的眼瞳带着关切看向他,又警惕地盯着暗器射来的方向。 “哎…哎哟我的亲娘姥姥…” 包不同瘫坐在污水中,裤裆处湿了一片,不知是雪水还是别的什么。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指着霜影,话都说不利索:“白…白…白毛金睛…山…山神爷显灵了?!” 沈破云没理会包不同的胡言乱语。他强压心绪,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墙壁上那枚落空的透骨钉!他快步上前,不顾肮脏,用衣袖垫手,小心地将那枚三棱钉拔下! 入手冰凉沉重!钉身乌黑无光,三棱开有细密放血凹槽,尖端幽蓝的淬毒痕迹清晰可见!钉尾并非光滑,而是刻着一个极其细微、形似扭曲齿轮的印记!与钉入茶馆柱子那枚一模一样! “错…错不了!” 包不同看到沈破云手中的毒钉,吓得一哆嗦,连滚爬离那腌菜缸远点,指着钉尾哭嚎道:“七巧门!绝对是七巧门‘鬼手’一脉的‘子午透骨钉’!这齿轮印就是他们的标记!阴毒狠辣,专破内家罡气!见血封喉,神仙难救啊少侠!” 他喘着粗气,脸上肥肉乱抖:“这帮煞星怎么盯上咱们了?!完了完了!被七巧门盯上,九条命也不够死的!少侠!咱们这次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那黑虎帮顶多是茅坑里的石头,这七巧门…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毒蛇啊!” 沈破云摩挲着毒钉上冰冷的齿轮印记,眼神锐利如刀。七巧门!包不同在石屋遇袭后提过这个名字!与铁掌门关系密切!而袭击者使用七巧门暗器…目标是他?还是…包不同这个知晓青阳四煞秘密的“包打听”? 碧玉的灼痛感虽已平复,但残留的悸动犹在。霜影的低吼提醒着他,危险并未远离。 包不同见沈破云沉默,以为他被吓住,哭丧着脸继续倒豆子般说道:“少侠!这事儿越想越邪乎啊!那杜威不过是个莽夫,怎么可能请得动七巧门的煞星当保镖?除非…除非是铁掌门那位雷大长老的意思!他可是跟七巧门穿一条裤子的!” 他压低声音,带着恐惧:“还有那怪病!回春堂都束手无策!症状诡异,体生黑斑,内力紊乱,狂躁嗜血…这…这听着就像是‘毒秀才’吴用的手笔!那老小子当年在南疆混过,最擅长这些阴损玩意儿!七巧门、铁掌门、毒秀才…我的爷,这青阳城的水,比您想的浑多了!咱们…咱们还是赶紧…” 包不同话音未落,巷子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嘈杂的人声,隐约听到“黑虎帮办事!”“封锁路口!”的呼喝。显然是杜威缓过劲来,召集人手围堵了! 沈破云眼神一冷。前有围堵,后有七巧门毒蛇窥伺。 “不能回客栈。” 沈破云当机立断,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包不同,“带路,去回春堂!” 他想起了师傅的嘱托和怀中的“七叶凤尾兰”。苏芷若…或许能从这毒钉和怪病上看出些什么?而且,那里人多,或许能暂时避开追杀。 “回春堂?苏姑娘那儿?好好好!” 包不同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骨碌爬起来,“苏姑娘医术通神,人美心善!咱们快去!我知道后巷近路!” 他一边紧张地回头张望巷口方向,一边连滚爬地引着沈破云和警惕的霜影,钻进更幽深曲折的小巷深处。 风雪在狭窄的巷弄间呜咽穿行。沈破云握着那枚冰冷淬毒的透骨钉,指尖能感受到钉尾齿轮印记的细微凸起。霜影无声地跟在身侧,金色的眼瞳在昏暗的光线下扫视着每一个阴影角落。包不同在前方深一脚浅一脚地小跑,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 胸前的碧玉传来恒定的温热,仿佛孤峰之上那无声的守望。而钉尖那抹幽蓝,如同毒蛇的瞳孔,冷冷地映射着青阳城上空愈发浓重的阴云。铁掌门、七巧门、毒秀才、怪病…一张无形的大网,似乎正朝着初入江湖的孤鸿少年,悄然收紧。 沈破云在随包不同拐弯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那枚嵌在腌菜缸壁上的另一枚透骨钉钉身处,靠近尾部的位置,似乎用极细的针尖刻着两个蝇头小字。风雪模糊,但他强大的目力隐约捕捉到: “献…祭…?” 第25章 芷若初现,怪病疑云 包不同引着沈破云和霜影,在迷宫般曲折幽深、污水横流的后巷里七拐八绕。寒风裹挟着腐烂垃圾和劣质油脂的刺鼻气味,不断冲击着沈破云的嗅觉。身后隐约还能听到黑虎帮喽啰咋咋呼呼的搜查叫骂声,更远处,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风雪阴影中若隐若现——那是七巧门毒蛇的窥伺。 “到了!到了!少侠!前面就是回春堂后门!” 包不同如同快要溺死的人抓住浮木,指着巷子尽头一处不起眼的、挂着褪色“药”字灯笼的小门,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急切。他率先冲过去,也顾不得礼节,用力拍打着斑驳的木门板:“开门!快开门!苏姑娘!救命啊!” 门内很快传来脚步声,一个十三四岁、穿着干净青布袄、梳着双丫髻的药童小姑娘警惕地拉开一条门缝,露出半张小脸:“谁呀?看病走前门!后门不…” 她话未说完,看到包不同那张惊魂未定、沾着污渍的脸,以及他身后气质冷峻、背负长剑的沈破云,还有旁边蹲坐着、金瞳警惕扫视的白金色大狐狸(霜影),吓得小脸一白,就要关门! “小杏儿!是我!包不同!” 包不同赶紧用脚抵住门缝,急声道:“有急事找苏姑娘!天大的急事!后面有…有恶人追我们!” “包打听?” 小杏儿认出包不同,又看看沈破云和霜影,犹豫了一下,“你们等等,我去禀报苏姑娘!” 说完,飞快地关上门,脚步声噔噔噔跑远了。 片刻后,后门吱呀一声完全打开。一股浓郁却清冽、混合着多种草药香气的暖风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巷中的污浊与寒意。 门内站着一个女子。 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身姿纤细窈窕,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异常整洁的淡青色棉布衣裙,外罩一件素色无花的半旧夹袄。乌黑的长发简单挽起,用一根普通的木簪固定,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她的面容并非倾国倾城的艳丽,而是如同山涧清泉般的干净、温婉。肤色是久不见阳光的细腻白皙,此刻因忙碌或焦急,双颊泛着淡淡的红晕。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如同浸在寒潭中的墨玉,沉静中透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坚韧与智慧。此刻,这双眼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与关切。 沈破云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微微一怔。这就是师傅口中“苏丫头”?与他想象中活泼娇俏的少女不同,眼前之人更像一株风雪中沉静的素心兰,温婉中透着坚韧。胸前的碧玉传来一阵平和温润的脉动。 “包先生?何事如此惊慌?” 苏芷若声音清越柔和,如同玉石相击,目光扫过狼狈的包不同,又落在沈破云和他身后的霜影身上,在霜影那异于常狐的金色眼瞳上停留了一瞬,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最终看向沈破云,微微颔首致意:“这位少侠是…?” “在下沈破云,奉家师萧天行之命,前来拜会苏姑娘。” 沈破云抱拳行礼,言简意赅。他留意到苏芷若的目光在霜影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心中微动。 “萧伯伯?” 苏芷若清澈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那抹温婉的笑意如同初春融雪,真切地绽放在脸上,“快请进!” 她侧身让开通道,目光在沈破云沾染了污渍和一丝暗红血迹(客栈混战残留)的衣襟上扫过,又看了看巷子深处,秀眉微蹙,但并未多问。 踏入后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前堂隐约传来的病人呻吟、孩童啼哭和浓郁药味,被一道厚厚的棉帘隔开。后堂是一间宽敞明亮的配药房兼诊室。一面墙是顶天立地的药柜,无数小抽屉上贴着工整的药名标签。另一面是巨大的配药台,上面摆放着研钵、药秤、切刀等器具,以及各种晾晒中的药材,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神宁静的药香。几张干净的矮榻排列整齐,应是临时安置病人之用。整个空间整洁、温暖、有序,与外面混乱污浊的世界截然不同。 包不同一屁股瘫坐在门边一张矮凳上,拍着胸口大口喘气:“哎哟…可算…可算安全了!吓死我了!苏姑娘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霜影安静地蹲坐在沈破云脚边,金瞳警惕地扫视这陌生的环境,但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些许。 沈破云从怀中取出萧天行的信和那个包裹着“七叶凤尾兰”的油纸包,双手递上:“苏姑娘,这是家师托付之物。家师还说,峰顶的‘寒星草’今年长势不错。” 苏芷若接过信和药草,指尖触碰到沈破云的手背,冰凉而柔软。她看着那株保存完好的珍稀凤尾兰,眼中泛起温柔的涟漪,小心地放在一旁,轻声道:“多谢沈师兄。萧伯伯…他老人家可好?还有峰顶的雪…还大吗?” 语气中带着真切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追忆。 心理微澜: 沈破云看着苏芷若眼中那份对师傅和孤峰的关切,心中升起一丝暖意。“师傅安好。风雪依旧。” 他答道。 就在这时! 前堂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凄厉、不似人声的嚎叫!紧接着是桌椅翻倒、器物碎裂的混乱声响和人群惊恐的尖叫! “啊——!放开我!放开我!” “按住他!快按住他!” “苏姑娘!苏姑娘!不好了!王镖头又发作了!比上次更凶!” 苏芷若色变: 苏芷若温婉宁静的脸色瞬间一变!那清澈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与焦急!“小杏儿!取‘定神散’和‘金针’!快!” 她语速飞快,人已如一阵风般掀开棉帘冲向前堂!动作迅捷,与刚才的沉静判若两人! 沈破云和包不同对视一眼,立刻紧随其后! 前堂已是一片狼藉! 一个身材魁梧、穿着镖师短打的中年汉子(王镖头),双目赤红如血,眼球暴突,布满蛛网般的血丝!脸上、脖颈处,赫然可见数块铜钱大小、边缘发黑、如同溃烂般的诡异黑斑!他力大无穷,状若疯魔,将两个试图按住他的学徒狠狠甩飞出去!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嘶吼,涎水混着血沫从嘴角流下!更可怕的是,他每一次剧烈挣扎喘息,口鼻间竟喷出丝丝缕缕淡绿色的腥臭雾气! 苏芷若面对这恐怖的景象,毫无惧色!她身形灵动,避开王镖头胡乱挥舞的手臂,如同穿花蝴蝶般贴近! “王镖头!看着我!” 她清叱一声,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韵律。 同时,她玉指翻飞,快得带起残影!几枚细如牛毛、金光闪闪的长针瞬间刺入王镖头头颈几处大穴! 王镖头狂暴的动作猛地一滞!赤红的眼中出现一丝挣扎的迷茫! 苏芷若抓住这瞬息之机,左手闪电般捏开王镖头的下颌,右手将小杏儿递来的一小包淡黄色药粉尽数倒入其口中!动作一气呵成,精准无比! “水!” 苏芷若喝道。 小杏儿立刻递上水碗。苏芷若一手扶住王镖头后颈,一手灌水,强迫其将药粉咽下! “嗬…嗬…” 王镖头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吞咽声,身体剧烈颤抖,眼中赤红稍退,但脸上黑斑颜色似乎更深了!他猛地一挣,竟未被完全制住!一口更加浓稠、颜色转为墨绿的毒雾,如同喷泉般,直喷向近在咫尺的苏芷若面门! “苏姑娘小心!” 沈破云瞳孔骤缩!碧玉在胸口猛地一跳! 沈破云救援(爽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沈破云动了!身随念转! 他并未拔剑!而是并指如戟!先天内息灌注指尖,带起一缕锐利劲风! “点星截脉!” 嗤!嗤!嗤! 三道无形指风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凌空点中王镖头胸前“膻中”、“巨阙”、“气海”三处要穴!正是天绝宗精妙的隔空点穴手法! 王镖头浑身剧震!如同被抽去了骨头,狂暴的力量瞬间消散,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口中喷出的毒雾也戛然而止,险险停在苏芷若鼻尖前寸许之地! 苏芷若微微侧头,避过那丝逸散的腥绿雾气,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看向出手的沈破云,清澈的眸子里带着感激和深深的探究:“多谢沈师兄援手!” “我的亲娘!体生黑斑!内力紊乱!口喷毒雾!狂躁嗜血!” 躲在沈破云身后、只敢探出半个脑袋的包不同,看着被制服后依旧抽搐、黑斑狰狞的王镖头,吓得面无人色,失声尖叫:“就是他!毒秀才!绝对是毒秀才吴用的手笔!这症状跟城里传的一模一样!完了完了!这怪病会传染的!苏姑娘!少侠!咱们快跑!” 沈破云正要开口,眼角余光猛地瞥见回春堂临街的窗户! 那蒙着厚厚棉纸的窗棂外,一个模糊的、戴着兜帽的黑影正紧紧贴着窗户缝隙向内窥视!似乎对堂内混乱和王镖头的状态格外关注!黑影腰间,挂着一个鼓鼓囊囊、形制古怪的暗黄色皮质药囊!在昏暗光线下,隐约可见药囊表面用暗红色丝线绣着一个扭曲的蝎子图案! 药囊?毒秀才?! 沈破云心脏狂跳!碧玉瞬间灼热! “谁?!” 他厉喝一声,身形如电扑向窗户! “哗啦!” 沈破云撞破窗户,裹挟着寒风碎木落入街面积雪! 窗外风雪呼啸,街上行人稀疏。那个兜帽黑影已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对面一条狭窄小巷的拐角处!只在雪地上留下几个极其浅淡、几乎被风雪瞬间掩盖的脚印! 沈破云毫不犹豫,提气纵身,紧追而去!霜影低吼一声,化作白影紧随其后! “沈师兄!” 苏芷若的惊呼被风雪吞没。 包不同看着破开的大洞灌入风雪,又看看地上昏迷不醒、黑斑狰狞的王镖头,再想想可能近在咫尺的“毒秀才”,双腿一软,彻底瘫坐在了地上:“我的爷…这青阳城…没法待了…” 回春堂内,药香与毒雾的腥气混杂。苏芷若看着沈破云消失的方向,秀眉紧蹙,清澈的眼眸中忧色重重。她蹲下身,仔细检查王镖头身上诡异的黑斑,指尖捻起一丝残留的墨绿毒雾,放在鼻尖轻嗅,脸色愈发凝重。窗外,风雪更急,如同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毒影惊鸿,怪病缠城。少年孤鸿的剑,已指向那藏身于迷雾与剧毒之后的,第一个血仇——毒秀才吴用! 第26章 义庄诡影,毒踪乍现(上) 风雪在狭窄的巷弄间尖啸穿行,卷起地上肮脏的积雪,如同一条条翻滚的灰白色毒蛇。沈破云将轻功催至极致,身形在湿滑的巷道中化作一道模糊的青影,霜影则如同融入风雪的白色闪电,紧随其后,金色的眼瞳在昏暗中锁定着前方。 前方那个戴着兜帽、腰间挂着暗黄药囊的黑影,身法诡异飘忽,如同没有重量的幽魂,在曲折复杂的贫民区巷弄中急速穿梭。他对地形极其熟悉,专挑狭窄、肮脏、堆满杂物的死角,利用地形和预设的障碍物(如突然倾倒的破竹筐、横拉的晾衣绳)不断拉开距离。 沈破云心中焦急,碧玉在胸口持续传来灼热的警示!仇人近在眼前,岂容逃脱!他运足目力,死死锁定那药囊上模糊的蝎子绣纹,将天绝宗身法发挥到极限,在障碍间闪转腾挪,速度丝毫不减! 霜影的速度更快!它时而跃上低矮的院墙,在屋顶瓦片上借力飞纵,从高处俯瞰追踪;时而钻入狭窄的狗洞,抄近路拦截!其灵巧与对地形的适应力远超人类!有两次,沈破云险些被复杂岔路迷惑,都是霜影在关键路口发出短促的低吼指引方向! “少…少侠!等等我啊!哎哟!” 包不同气喘如牛、连滚爬地远远吊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在积雪和污水中挣扎,不时被杂物绊倒摔个狗啃泥,沾得满身污秽,瓜皮小帽早不知丢哪去了,嘴里哭爹喊娘:“我的爷!您慢点!我…我这把老骨头要散架了!毒…毒秀才没追到,我先交代在这儿了!” 沈破云无暇理会,全部心神都在前方那个飘忽的毒影上。 七拐八绕,周围环境愈发荒凉破败。低矮歪斜的窝棚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荒废的空地和稀疏枯死的树木。风雪中,一座破败阴森的巨大建筑轮廓在前方显现——青石垒砌的高墙坍塌了大半,残存的墙头长满枯草,两扇厚重的、漆皮剥落大半的黑漆木门半开半掩,门楣上挂着一块歪斜的、字迹模糊的旧匾: 那兜帽黑影没有丝毫犹豫,如同归巢的蝙蝠,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半开的义庄大门内! 心理警惕: 义庄!停尸之地!毒秀才逃入此处,绝非偶然!必有埋伏或倚仗! 沈破云在义庄门前十丈处骤然停步!霜影也伏低身体,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寒风穿过残破的门洞,发出呜呜的鬼哭般声响,带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腐朽木头、陈年尸蜡和某种奇异腥甜气味的阴风扑面而来! 包不同连滚爬地追上来,看到“义庄”二字,再闻到那股味道,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死死抱住沈破云的小腿:“少…少侠!我的亲祖宗!这…这地方去不得啊!闹鬼!还…还有毒秀才!咱…咱报官!” “松开!” 沈破云冷声道,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义庄残破的门墙和周围死寂的环境。碧玉的灼热感愈发强烈,如同烧红的烙铁贴在胸口! 天色愈发昏暗,风雪更急。沈破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恨意与对未知的警惕。他示意霜影警戒后方和侧翼,自己则手握木剑剑柄(“孤鸿”长剑背负在后),放轻脚步,如同捕猎的灵猫,悄无声息地靠近半开的义庄大门。 门内一片死寂的黑暗。浓重的腐朽和甜腥气味几乎凝成实质。借着门外雪地反射的微弱天光,勉强可见门内是一个荒草蔓生的前院,枯死的蒿草在风中如同鬼爪般摇曳。正前方是一座高大却破败的正堂,门窗朽坏,黑洞洞的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口。 “少…少侠!您…您真要进去?” 包不同哭丧着脸,死死抓着门框,半个身子探在外面,死活不敢跨过门槛,“我…我给您望风!保证连只耗子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我…我在这儿等您!您可千万小心啊!有…有情况您就喊!我…我立刻去找苏姑娘搬救兵!” 他一边说,一边紧张地左右张望,仿佛四周阴影里随时会扑出恶鬼。 沈破云没理他,凝神倾听片刻,确认前院无异常动静,身形一闪,没入正堂的黑暗之中。霜影金瞳警惕地扫了一眼包不同,也无声地跟了进去。 正堂内空间极大,却空旷得令人心悸。几根粗大的梁柱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屋顶,蛛网如同破败的幔帐垂挂。寒风从破窗灌入,发出凄厉的呜咽。空气中那股甜腥腐朽的气味浓烈到刺鼻! 正堂深处,一排排蒙着厚厚灰尘的停尸板床上,影影绰绰覆盖着白布!粗略看去,不下十数具! 沈破云屏住呼吸,内息运转,增强目力,小心翼翼地向深处移动。霜影亦步亦趋,鼻翼翕动,似乎在分辨空气中的气味。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张停尸板。突然!他脚步一顿! 在最靠近里侧墙角、光线最暗的一张板床上,覆盖尸体的白布明显比其他的要新!而且,白布边缘,赫然残留着几点极其新鲜的、暗红色的湿痕!像是…滴落的血迹! 就在沈破云目光锁定那张板床的瞬间!胸前的碧玉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皮肤灼伤的滚烫!致命的警兆如同冰锥刺入脑海!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在死寂中响起! 沈破云脚下所踩的一块看似普通的地砖猛地向下塌陷!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与此同时! 嗖!嗖!嗖! 数十道乌光如同暴雨般,从停尸板床下方、两侧腐朽的立柱缝隙、甚至头顶摇摇欲坠的房梁阴影中激射而出!角度刁钻,覆盖了他前后左右所有闪避空间!赫然是淬毒的弩箭和细如牛毛的毒针!破空声凄厉刺耳! “吼——!” 霜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吼!它似乎早有预警!在机括声响起的刹那,后腿猛蹬地面,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不是扑向暗器,而是狠狠撞在沈破云的腰侧! 巨大的力量让沈破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侧面横移数尺! 噗噗噗噗! 大部分毒箭毒针落空,深深钉入地面和墙壁!但仍有几枚毒针擦着沈破云的手臂和腿侧掠过,划破衣物,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感!一枚角度刁钻的弩箭更是擦着霜影的背脊飞过,带起几缕白金毛发!陷阱未完! 那塌陷的地洞中,猛地喷涌出大股浓稠如墨、腥甜刺鼻的紫色烟雾!烟雾扩散极快,瞬间弥漫开来,遮蔽视线,更带着强烈的麻痹和腐蚀效果!吸入一丝便觉头晕目眩,皮肤接触处传来灼痛! 门外望风的包不同被里面的巨响和兽吼吓得一哆嗦,探头一看,只见大股紫烟从门窗涌出,带着刺鼻甜腥,顿时魂飞魄散:“我的娘!紫…紫罗瘴!毒秀才的招牌货!吸一口烂肺,沾一点烂肉啊!少侠快出来!咳咳咳…” 他话没说完,吸入一丝飘散的毒烟,顿时呛得涕泪横流,剧烈咳嗽起来! 就在毒烟弥漫、视线受阻的混乱瞬间! 沈破云强忍眩晕和灼痛,碧玉的灼烫如同指路明灯!他锐利的目光穿透些许稀薄的毒烟,死死锁定墙角那张盖着新白布的停尸板床! 只见那白布猛地掀开!一道黑影如同弹射而出的毒蛇,从板床下预留的暗格中窜出!正是那戴着兜帽、挂着药囊的毒影!他手中似乎还抓着一个不大的包裹! 毒影没有丝毫停留,借着毒烟掩护,朝着义堂后方一处坍塌的墙壁缺口处疾掠而去!显然对义庄结构了如指掌! “哪里走!” 沈破云怒喝,不顾毒烟,提气欲追! 毒影头也不回,反手向后一扬! 三点乌星成品字形,撕裂毒烟,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地射向沈破云面门和胸口!角度歹毒,封死追击路线!正是那见血封喉的“子午透骨钉”! 沈破云瞳孔骤缩!追击之势被迫中断!木剑瞬间化作一片乌光幕墙! 叮!叮!叮! 三声清脆的撞击!木剑精准无比地将三枚毒钉磕飞!但毒钉蕴含的力道震得他手臂发麻! 趁此间隙,毒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墙洞后的风雪之中! “咳咳…少侠!快出来!这烟…这烟有毒啊!” 包不同在门外撕心裂肺地咳嗽呼喊。 沈破云看着毒影消失的方向,又看着迅速弥漫、侵蚀力惊人的紫罗毒烟,再感受着手臂腿侧被毒烟灼伤的刺痛和隐隐的麻痹感,心中不甘如同烈火焚烧!他强提一口先天内息护住心脉,一把抓起身边因吸入少量毒烟而有些萎靡的霜影,身形倒射而出,冲出毒烟弥漫的义堂! 沈破云冲出义庄大门,踉跄几步,扶住冰冷的残墙。手臂和腿侧的衣物被毒烟腐蚀出破洞,皮肤上留下几道刺目的红痕,传来火辣辣的麻痒感。霜影伏在他脚边,急促喘息,金瞳也有些黯淡。 包不同连滚爬地过来,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快!少侠!苏姑娘给的解毒丹!先顶一顶!” 他倒出两粒清香扑鼻的绿色药丸,自己先塞了一颗,另一颗递给沈破云。 沈破云吞下药丸,一股清凉之意散开,暂时压住些许不适。他回望那毒烟弥漫如同鬼域般的义庄,眼神冰冷如铁。 毒秀才!好狡猾的毒蛇!好狠毒的陷阱! 但,他跑不了!那新鲜的血迹…那匆忙带走的包裹…还有这弥漫的毒烟与残留的毒针… 孤峰少年染血的剑锋,已牢牢锁定了毒雾之后的第一缕仇踪!风雪更急,追猎,才刚刚开始! 第27章 义庄诡影,毒踪乍现(下) 回春堂后堂,药香氤氲,却驱不散沈破云眉宇间的冰冷与霜影略显萎靡的气息。手臂和腿侧被紫罗瘴灼伤的皮肤,在苏芷若调配的清凉药膏下,火辣辣的刺痛感稍减,但那股深入骨髓的麻痹感,如同跗骨之蛆,依旧缠绕着经络,让握剑的手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苏芷若半跪在沈破云身侧,纤细却异常稳定的手指,正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他破损的衣袖边缘夹起一枚细如牛毛、通体乌黑、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毒针。正是毒秀才最后阻路射出的“子午透骨钉”之一。 她将毒针置于一块纯净的水晶片上,又取来一个白瓷小碟,倒入少许无色透明的液体。药液触及毒针幽蓝的尖端,瞬间发出极其轻微的“滋”声,冒起几缕淡紫色的烟雾,液体也随之变为浑浊的暗绿色。 “好霸道的混合毒素!” 苏芷若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凝重,秀眉紧蹙,“主毒应是产自南疆的‘腐心草’和‘黑寡妇蛛毒’,见血封喉,侵蚀经脉。但这色泽变化和烟雾…还掺杂了至少三种中原罕见的毒物,相互催化,毒性倍增!非精于此道者绝难调配!” 她小心地将毒针和变色药液样本收起。 另一边,包不同正瘫坐在矮凳上,灌下第三碗苏芷若给的压惊安神汤药。他脸色依旧苍白,但嘴皮子已经利索起来,正对着忧心忡忡的小杏儿和另外两个学徒,唾沫横飞地描绘义庄惊魂: “…说时迟那时快!那毒烟‘呼啦’一下就喷出来了!紫汪汪一片!少侠眼疾手快,一把捞起山神爷(指霜影)就往外冲!那毒秀才,嘿!缩在死人板子底下,跟个大耗子似的!还想跑?被我们少侠的火眼金睛看得真真儿的!临走还甩了三根这玩意儿(指着苏芷若手中的毒针)!咻咻咻!快得跟鬼似的!要不是我们少侠剑法通神,刷刷刷全给磕飞了!这会儿怕是…”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引得小杏儿惊呼连连。 霜影趴在沈破云脚边的软垫上,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瞥了包不同一眼,似乎对他的夸张吹嘘颇为不屑,鼻子里轻轻“嗤”了一声,又把头埋进前爪。 沈破云无心听包不同吹嘘。他忍着麻痹感,仔细检查自己那件被毒烟腐蚀、又被毒针划破的青色劲装袖口。指尖在破损处捻动,沾染了些许紫罗瘴残留的灰烬。突然,他动作一顿! 在袖口内侧靠近手肘的布料褶皱深处,借着药堂明亮的灯光,他赫然发现几点极其微小的、闪烁着微弱紫色光泽的粉末!非毒烟灰烬,更像是无意间沾染的某种特殊粉尘!更奇异的是,胸前碧玉在靠近这些粉末时,竟传来一阵清晰而温热的脉动!这是…?义庄停尸房沾染的?毒秀才身上掉落的? 他不动声色地用指甲小心刮下这几点紫色粉末,摊在掌心,凑近仔细观察。粉末细如尘埃,在灯光下折射出妖异的紫色微光,散发出一股极其淡、却与紫罗瘴的腥甜截然不同的、带着点辛辣的奇特气味。 “苏姑娘,请看此物。” 沈破云将手掌伸到苏芷若面前。 苏芷若的注意力立刻从毒针转移。她凑近沈破云掌心,清澈的眼眸专注异常,甚至拿起一枚小巧的水晶放大镜仔细观察。她伸出小指,用指甲尖极其小心地沾取了一丁点粉末,放在鼻尖下极其轻微地嗅了嗅,随即迅速移开,眉头锁得更紧。 “这…”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这不是紫罗瘴的残留!此物…我从未在中原医典毒经中见过!其性燥烈,隐含火毒,却又带着一丝…阴寒?气味辛辣刺鼻,非草木之属,倒像是…某种特殊的矿物粉尘研磨而成?” 她看向沈破云:“沈师兄,此物从何而来?” “义庄停尸房,袖口沾染。” 沈破云沉声道,“应是毒秀才仓促遁走时遗留,或是在翻动某具尸体时沾染。” “义庄?停尸房?” 包不同耳朵尖,立刻凑了过来,看到那紫色粉末,小眼睛猛地瞪圆:“哎哟!这东西!我…我好像在那具盖着新白布的尸体附近也闻到过这股怪味!当时毒烟太浓没在意!还有…” 他猛地一拍大腿,“那毒秀才最后窜出来的时候,手里是不是抓了个小包裹?鼓鼓囊囊的!莫非里面就装着这玩意儿?” 新尸体!包裹!紫色粉末!沈破云眼中精光一闪!那具盖新白布的尸体,就是关键! 苏芷若看着沈破云手臂上敷着药膏的灼痕和他略显苍白的脸色,清澈的眼眸中忧色更浓:“沈师兄,你与霜影所中之毒虽暂被压制,但紫罗瘴毒性刁钻,侵蚀经络,尤其霜影吸入更多…需尽快彻底拔除,否则后患无穷。这紫色粉末也透着诡异…”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追查仇踪固然要紧,但身体是根本。可否…先在堂内休养半日?待我仔细分析这毒针与粉末,或许能找到更清晰的线索?” 沈破云看着苏芷若眼中真切的担忧,又感受着手臂的麻痹和霜影的萎靡,心中那根紧绷的复仇之弦微微松动。他并非莽夫,知道苏芷若所言在理。更何况,这紫色粉末和毒针样本,确实需要她这样精通医术毒理的人来破解。 “有劳苏姑娘。” 他微微颔首,算是应允。 是夜,风雪稍歇。回春堂后院一间僻静的客房内,灯火如豆。霜影服了苏芷若特制的清毒药丸,蜷缩在软垫上沉沉睡去,呼吸平稳了许多。沈破云盘膝坐在榻上,缓缓运转天绝心法,驱散体内残余的麻痹感。 苏芷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药香浓郁的汤药进来,轻轻放在桌上:“沈师兄,此药能助你化解经络中的瘴毒余烬,趁热服下。” 沈破云收功睁眼,道谢接过。汤药入口苦涩,却带着一股温润的力量散入四肢百骸。 “苏姑娘,” 沈破云放下药碗,看着灯下苏芷若温婉而专注的侧脸,终于问出心中疑惑,“你对这毒物如此了解,可是…与那‘玄月宫’有关?” 他想起了包不同在绝剑峰下茶馆的惊鸿一瞥。 苏芷若身形微微一僵,抬眸看向沈破云,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涟漪,有追忆,有痛楚,也有一丝释然。她沉默片刻,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寂的夜色,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雪: “沈师兄果然敏锐。不错,我母亲…曾是玄月宫上任宫主座下的首席侍女,亦是一位医术精湛的药师。我自幼耳濡目染,对毒理医道所知颇多。正因如此…” 她转过身,眼中带着深深的厌恶与决绝,“我才更痛恨那些以毒术害人、涂炭生灵的行径!玄月宫在现任宫主手中,早已偏离了初衷,堕入邪道!我离开,便是想寻一条以医克毒、济世救人的路!这怪病肆虐,毒秀才为祸…我绝不能坐视!” 心理共鸣: 沈破云看着苏芷若眼中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重与坚定,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在仇恨与责任中挣扎的自己。胸前的碧玉传来一阵平和温润的脉动,仿佛在回应这份共鸣。 “苏姑娘高义。” 沈破云郑重道,“毒秀才,必诛之!” 就在此时! “咻——!” 一声极其尖锐、撕裂夜空的哨音,如同恶鬼的嚎叫,骤然从回春堂前院方向传来!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和学徒小杏儿惊恐到极致的尖叫! “啊——!死…死人!” 心理剧震: 沈破云和苏芷若脸色同时大变!霜影也从沉睡中惊醒,金瞳瞬间锐利如刀! 两人身形如电冲出客房! 前院药堂,灯火通明!只见一具浑身湿透、面色青紫浮肿、脖颈处有深紫色勒痕的男尸,如同破麻袋般被抛在正堂中央!尸体身上裹着的,赫然是半张沾满泥污和水渍、边缘焦黑的——崭新的白布! “我的亲娘祖宗!” 随后赶来的包不同只看了一眼,便吓得魂飞天外,指着尸体失声尖叫:“是他!就是他!义庄里那个盖新白布的!我…我记得他脸上有颗大痦子!错不了!” 毒信惊魂(高潮伏笔): 沈破云目光如电扫过尸体。只见尸体的右手死死攥着,指缝中露出一角被水浸透的暗黄色纸张! 他上前一步,不顾污秽,掰开死者僵硬的手指,取出那张纸。 纸张皱巴巴,字迹被水晕开大半,但依旧能辨认出是用鲜血写成的、歪歪扭扭、充满怨毒与嘲弄的几行字: 多管闲事者,死! 想要答案? 城外乱葬岗,腐尸洞。 够胆,就来收尸! ——吴用 留 落款处,画着一个狰狞扭曲的蝎子图案! 碧玉灼魂(预警): 就在看到“吴用”二字和蝎子图案的刹那!胸前的碧玉猛地爆发出如同烙铁般的滚烫!比在义庄时更甚!致命的警兆疯狂尖啸! “桀桀桀…” 一阵阴冷飘忽、如同夜枭啼哭般的怪笑声,在回春堂屋顶响起,旋即迅速远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那声音,与义庄毒影如出一辙! 卷末余韵: 沈破云攥紧那张浸血的“邀请函”,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具来自义庄的尸体,又投向窗外毒笑声消失的方向。胸前的碧玉灼烫如火,仿佛在应和着那毒蛇般的挑衅! 腐尸洞?收尸? 好一个毒秀才吴用! 好猖狂的毒蛇! 少年染血的孤鸿剑,在寒夜中发出无声的铮鸣。风雪未止,毒巢已明。下一场染血的猎杀,将在那埋葬着无尽枯骨与怨毒的腐尸洞中,拉开帷幕! 第28章 腐尸洞窟,毒瘴迷踪 腐尸洞窟的入口犹如巨兽腐烂的咽喉,狰狞地撕裂在城西乱葬岗的尽头。寒风卷着雪沫,裹挟着浓烈的尸腐与某种辛辣刺鼻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撞得人胸口发闷。洞口倾斜向下,幽深不见底,只有几缕惨绿色的磷火在黑暗中诡异地飘荡闪烁,映照着洞口嶙峋的怪石和堆积如小山的森森白骨。 “呕…” 包不同只瞅了一眼,胃里就翻江倒海,死死捂住嘴,脸色比地上的雪还白,两条腿抖得如同风中的芦苇,“少…少侠!苏姑娘!这…这真不是人待的地儿啊!那吴用摆明了请君入瓮!瓮里全是毒水啊!” 他死死攥着苏芷若临时调配的避瘴药囊,恨不能把整个脑袋都埋进去。 苏芷若面色凝重,仔细观察着洞口弥漫的、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的惨绿色瘴气。“瘴气有毒,腐蚀肺腑,且内含迷幻之效。药囊只能暂避,不可久持。” 她将另一个药囊系在霜影颈间,又递给沈破云一个,“沈师兄,你手臂伤势未愈,瘴毒侵染恐加剧麻痹,务必小心。” 沈破云默默接过药囊,一股清凉苦涩的药草味钻入鼻腔,稍稍压下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胸前的碧玉如同揣着一块烧红的炭,持续传来灼烫的警兆,比在回春堂时更甚!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杀意,目光锐利如剑,扫视着洞口地面。几处新鲜的泥泞脚印杂乱地延伸进黑暗,其中一串脚印边缘,赫然沾着几点极其微弱的紫色反光! “紫色粉末!” 苏芷若也看到了,低声道,“果然指向这里。” 沈破云点头,将背负的“孤鸿”长剑握在手中,剑鞘古朴冰凉,传递着无声的力量。“跟紧我。” 他低喝一声,周身先天内息流转,形成一层薄薄的护体气劲,率先踏入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洞窟。霜影低吼一声,金瞳在黑暗中灼灼生光,紧贴在他脚边。苏芷若紧随其后,手中扣着几根银针。包不同哀嚎一声,闭着眼,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 洞内远比洞口更加阴森可怖。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混杂着浓烈刺鼻的尸腐、毒瘴的腥甜以及紫色粉尘的辛辣气味。脚下是湿滑粘腻的淤泥,深一脚浅一脚,不时踩到碎裂的骨殖,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惨绿的磷火附着在洞壁和倒悬的钟乳石上,将嶙峋的怪石映照得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巨大的天然石柱如同巨兽的肋骨,支撑着高耸而压抑的穹顶。无数狭窄的岔道如同迷宫般向黑暗中延伸,风声在洞窟深处呜咽盘旋,如同冤魂的哭诉。 “我的娘咧…这…这得死了多少人…” 包不同声音发颤,紧紧抓着苏芷若的衣角,深怕一脚踩空掉进哪个满是白骨的坑里,“少侠!走…走哪边啊?” 沈破云凝神感应。碧玉的灼烫感在进入洞窟后并未减弱,反而随着深入某个方向而愈发强烈。他目光锐利地扫视地面和洞壁。很快,在一根粗大的石柱根部,又发现了几点几乎被淤泥覆盖的紫色粉末痕迹,指向左侧一条更为狭窄、向下倾斜的通道。 “这边。” 沈破云沉声道,剑尖微抬,指向左侧通道。 包不同哭丧着脸:“还…还往下?这…这不是往阎王殿里钻嘛…” 尸蝠惊魂(突发危机): 就在众人即将踏入左侧通道的瞬间! “吱吱——!” “扑棱棱——!” 刺耳密集的尖啸声如同潮水般从头顶黑暗的穹窿中爆发!无数双猩红的小点骤然亮起,如同地狱之火!紧接着,黑压压的、翼展超过一尺的巨大蝙蝠,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带着浓烈的腥风和刺耳的噪音,朝着四人猛扑下来!它们尖牙利爪,猩红的眼睛闪烁着疯狂嗜血的光芒! “是食尸蝠!小心!” 苏芷若惊呼,手中银针瞬间化作数道寒星射向蝠群最密集处!几只冲在最前的巨大尸蝠被精准射穿头颅,尖叫着坠落。 包不同亡魂大冒(滑稽求生):“妈呀!蝙蝠精啊!” 他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害怕淤泥了,一个恶狗扑食就往旁边一个积满污水的浅坑里趴!结果动作太大,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整个人摔了进去,泥水四溅,糊了满头满脸,只露出两只惊恐万状的眼睛,活像一只受惊的泥鳅。几只尸蝠被他溅起的泥水惊扰,尖叫着在他头顶盘旋,却一时被泥污阻碍了扑击。 “包爷!闭气!药囊!” 苏芷若急喊。 爽点爆发(剑光护体):沈破云眼中寒芒暴涨!面对汹涌扑来的尸蝠狂潮,他不退反进!“孤鸿”长剑在狭窄的空间内悍然出鞘! 呛啷——! 清越的剑鸣瞬间压过蝠群的嘶叫!一道匹练般的雪亮剑光如同惊鸿乍现,骤然在昏暗的洞窟中炸开! 噗噗噗噗噗! 剑光过处,血雨腥风!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只巨大尸蝠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锋利墙壁,瞬间被凌厉无匹的剑气绞杀成漫天碎肉!污血和破碎的翼膜如同黑红色的雨点般洒落! 霜影亦展现惊人战力(萌宠高光):它身形如电,在沈破云剑光笼罩范围之外灵活穿梭,锋利的爪牙每一次挥击,都精准地撕裂扑近的尸蝠咽喉或翅膀!白金的身影在黑暗中划出道道残影,所过之处,尸蝠纷纷坠落。它甚至巧妙地引开一部分蝠群,减轻沈破云的压力。 “好…好剑法!山神爷威武!” 趴在泥坑里的包不同看得目瞪口呆,忘了害怕,忍不住从泥水里抬起半个脑袋喝彩,结果又被一滴腥臭的蝠血滴进嘴里,顿时又趴回去干呕起来。 在沈破云和霜影的凌厉反击下,尸蝠群损失惨重,攻势稍缓。沈破云趁势护着苏芷若,又将狼狈不堪的包不同从泥坑里拽出来,迅速冲入左侧那条向下的狭窄通道。 通道更加阴暗潮湿,坡度陡峭。行不过数十步,前方豁然出现一个稍大的溶洞空间。洞壁上,赫然凿刻着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壁龛,许多壁龛里都放置着腐朽不堪、甚至半开半合的棺木!悬棺!空气中弥漫的紫色粉尘气味和碧玉的灼烫感骤然提升到了顶点! “在那里!” 苏芷若眼尖,指着溶洞中央最显眼的一处高台上。一具比其他悬棺都要巨大、通体漆成暗红色的棺椁静静放置着。棺盖并未完全合拢,露出一条缝隙。缝隙边缘,赫然残留着清晰新鲜的紫色粉末痕迹!仿佛有人刚刚触碰过! 碧玉在沈破云胸口疯狂灼烫!致命的警兆如同实质的尖针狠狠刺入脑海! “退!” 沈破云厉喝,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抓住身边苏芷若的手腕,猛地向后急退!同时一脚踹在还在发懵的包不同屁股上! “嗷!” 包不同惨叫着向前扑倒,正好滚到一个相对凹陷的石坑里。 就在沈破云抓住苏芷若手腕暴退的刹那! 轰——!!! 那具暗红色的巨大棺椁如同一个塞满火药的桶,猛地炸裂开来!不是火焰,而是无数粘稠腥臭、散发着强烈腐蚀性气味的墨绿色毒液,混合着密密麻麻、如同牛毛般的淬毒骨刺,如同天女散花般,以恐怖的速度和覆盖范围,向着三人刚才所站的位置以及整个溶洞空间疯狂爆射! 嗤嗤嗤——! 毒液如同强酸般泼洒在洞壁、地面和悬棺上,瞬间冒起大片大片的青烟,发出可怕的腐蚀声响!那些淬毒的骨刺更是如同暴雨梨花,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 沈破云拉着苏芷若疾退,速度不可谓不快。但爆炸的覆盖范围太广,毒液与骨刺的速度更是惊人!眼看数滴墨绿色的毒液和几根闪着幽蓝寒光的骨刺,如同索命的毒蛇,朝着苏芷若的后心和面门激射而至!而苏芷若被他拉着,身形不稳,根本无法有效闪避! 千钧一发! 沈破云眼神一厉!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将苏芷若往自己身后一扯!同时,他那只被毒烟灼伤、麻痹感未消的左手手臂闪电般抬起,护在苏芷若身前!宽大的袖袍瞬间被灌注内力,如同盾牌般鼓起! 噗!噗!噗! 几滴墨绿的毒液狠狠打在沈破云的左臂袖袍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一根锋利的骨刺更是穿透了布料,深深扎入了他左臂外侧的肌肉!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和强烈的麻痹感瞬间顺着伤口蔓延开来! “呃!” 沈破云闷哼一声,手臂剧痛,几乎失去知觉! “沈师兄!” 苏芷若被他护在身后,毫发无伤,看到他手臂受伤,眼中瞬间涌上惊骇与痛惜,失声惊呼!那瞬间,她清晰地看到沈破云因剧痛而微蹙的眉峰,感受到他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传来的、因剧痛而瞬间绷紧的力量!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 “我的屁股!我的腿!” 包不同在石坑里鬼哭狼嚎。他倒是因祸得福,石坑位置恰好避开了爆炸的核心区域。但他扑倒时太过狼狈,双手在坑底的淤泥里乱抓乱扒,试图稳住身体。突然,他感觉自己扒拉到了什么硬邦邦、边缘锐利的东西! “什…什么玩意儿?” 他忍着恶心,用力将那东西从粘稠的淤泥里抠了出来。借着溶洞中飘荡的惨绿磷火,他看清了手中的东西——一块巴掌大小、边缘被腐蚀得坑坑洼洼、布满奇特云纹的黑色金属令牌!令牌入手冰冷沉重,云纹的样式…赫然与雪夜袭击绝剑峰和青阳城伏击者留下的令牌一模一样!只是这块令牌的材质似乎更古老,云纹也更加诡秘繁复,中间似乎还隐约刻着一个模糊的、如同蛟龙攫日的图腾! “令…令牌!又是这鬼令牌!” 包不同吓得手一抖,差点把令牌丢出去,但旋即又死死攥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少…少侠!苏姑娘!快看!我…我找到宝贝了!” 溶洞内弥漫着刺鼻的毒烟和浓烈的腐蚀气味。沈破云左臂袖袍被腐蚀出几个破洞,露出的皮肤一片乌黑肿胀,一根幽蓝的骨刺深深嵌入肌肉,鲜血混合着墨绿的毒液汩汩渗出,剧痛与麻痹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志。苏芷若看着他手臂的惨状,心尖如同被那骨刺狠狠扎中,痛得无法呼吸,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在眼眶中打转。她颤抖着手,立刻去摸随身携带的解毒银针和药粉。 包不同则趴在石坑边缘,高举着那块沾满淤泥、却散发着冰冷不祥气息的古老令牌,脸上混杂着恐惧与发现“宝贝”的扭曲兴奋。 霜影警惕地守在沈破云身边,对着爆炸后弥漫的毒烟发出低沉的咆哮,金瞳扫视着周围悬棺投下的重重鬼影。 碧玉在沈破云胸前持续灼烫,但这一次,其脉动竟隐隐与包不同手中那块古老令牌散发出的冰冷气息,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奇异的共鸣! 毒秀才吴用的狞笑声并未出现。只有洞窟深处,传来几声水滴落入深潭的“滴答”声,空洞而悠远,仿佛死神的倒计时。 腐尸洞的獠牙,才刚刚显露一角。而这块在污泥中重现的古老令牌,又将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染血的孤鸿,能否在这毒瘴与诡影的迷宫中,斩断仇敌的蛇信? 第29章 腐蚀玄月毒手,令牌惊魂 溶洞内弥漫的毒烟与气味尚未散尽,悬棺投下的鬼影在惨绿磷火中摇曳。沈破云左臂的剧痛与麻痹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伤口,毒液正沿着骨刺的创口向经络深处侵蚀。他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强行稳住身形,右手“孤鸿”剑锋斜指地面,眼神锐利如鹰,死死锁定着爆炸后弥漫的烟尘深处。 “沈师兄!” 苏芷若声音带着哭腔,心如刀绞。她不顾危险,冲到沈破云身边,颤抖着双手,迅速用银针封住他左臂几处要穴,减缓毒素蔓延,又洒上厚厚一层淡金色的解毒药粉。药粉接触伤口,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带来一阵清凉,却也伴随着更强烈的刺痛。 “别管我…小心!” 沈破云咬牙低喝,猛地将苏芷若往身后一拉!先天内息不顾伤势强行催动! 就在此刻! “桀桀桀…好一个情深义重!” 一道阴冷飘忽、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众人头顶一处悬棺的阴影中响起!紧接着,一道黑影如同没有重量的鬼魅,从棺椁后无声滑落,轻盈地落在距离他们数丈外的一块高耸怪石上。 正是毒秀才吴用! 他依旧戴着兜帽,大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只露出一个削尖的下巴和一抹阴毒至极的冷笑。他腰间那个暗黄色的药囊微微晃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他手中把玩着几枚乌黑发亮的“子午透骨钉”,目光如同毒蛇般在沈破云受伤的左臂和苏芷若焦急的脸上来回扫视,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包不同惊魂未定(滑稽护宝):“毒…毒秀才!” 他吓得一哆嗦,手里那块沾满淤泥的古老令牌差点脱手,又被他死死攥住,像抱救命稻草一样抱在怀里,缩在石坑边缘瑟瑟发抖,嘴里念念有词:“令牌…令牌护体!邪魔退散!邪魔退散!” 就在毒秀才吴用出现的刹那! 嗡——! 沈破云胸前的碧玉猛地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不再是单纯的灼烫,而是一种冰冷刺骨的、带着强烈排斥与警告意味的脉动!仿佛遇到了天敌! 几乎同时! “呃!” 包不同怀里的那块古老令牌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激活,也骤然变得冰冷刺骨!令牌上那模糊的“蛟龙攫日”图腾竟在幽暗的磷火中,极其诡异地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暗红色流光!一股阴寒、霸道、充满掠夺气息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碧玉的守护排斥与古老令牌的阴寒掠夺——在狭小的溶洞空间中无形碰撞!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沈破云和吴用同时脸色微变!吴用兜帽下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聚焦在包不同怀中那块沾满泥污的令牌上,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与惊疑! “那是…?!” 吴用声音中的戏谑消失了,带着一丝凝重。 “吴用!你滥杀无辜,炼制邪毒,天理不容!” 苏芷若强忍对沈破云伤势的心疼,挡在他身前,清澈的眼眸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厉声斥责,“你与黑煞教勾结,用怪病荼毒江湖,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死期?小丫头片子口气不小。” 吴用阴恻恻地笑了,笑声如同夜枭啼哭,“就凭你们几个残兵败将?哦,对了,还有这只碍事的小畜生。” 他目光扫过对着他龇牙低吼的霜影,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话音未落,身形毫无征兆地动了!不是扑向沈破云,而是直取挡在前方的苏芷若!速度之快,如同鬼魅瞬移!更诡异的是,他前冲的姿势飘忽不定,双手在身前幻化出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那手法并非中原武学常见的刚猛或迅捷,而是带着一种阴柔诡谲、变幻莫测的韵律,仿佛月光下的流云,无迹可寻,却又暗藏致命杀机! “玄月分光手?!” 苏芷若瞳孔骤然收缩,失声惊呼!这手法她太熟悉了!这是玄月宫秘传的上乘擒拿绝技!非核心弟子不可习得! 心理剧震: 毒秀才吴用,竟然是玄月宫的人?!而且身份不低!这颠覆性的认知让苏芷若心神瞬间失守! 高手相争,刹那分神便是致命! “小心!” 沈破云目眦欲裂,不顾左臂剧痛,强行挥剑格挡!“孤鸿”剑光如匹练斩向吴用抓向苏芷若咽喉的鬼爪! “哼!晚了!” 吴用冷笑,那变幻莫测的“玄月分光手”残影猛地一收!并未与沈破云的剑锋硬碰,而是如同灵蛇般绕过剑光,五指成爪,精准无比地扣向苏芷若的肩膀!指尖乌光闪烁,显然淬有剧毒! 苏芷若因认出师门绝技而心神剧震,反应慢了半拍!只觉肩头一麻,一股阴寒歹毒的内力瞬间透体而入,半边身子顿时酸软无力!紧接着一股巨力传来,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吴用扯了过去!冰冷的、带着毒腥味的指尖如同铁钳般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芷若!” 沈破云救援的一剑落空,眼睁睁看着苏芷若落入敌手,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左臂的剧痛与此刻的惊怒交织,眼前几乎发黑! “苏姑娘!” 包不同也吓傻了,抱着令牌忘了念咒。 霜影发出一声暴怒的咆哮,浑身毛发炸起,就要不顾一切扑上去! “别动!” 吴用厉喝,扼住苏芷若咽喉的手指微微用力,苏芷若顿时呼吸困难,脸色涨红。“再敢上前一步,我立刻捏碎她的喉咙!小畜生,你也给我老实点!” 他另一只手屈指一弹,一枚“子午透骨钉”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射向霜影身前地面,深深没入岩石,警告意味十足。 霜影被迫停下,金瞳燃烧着滔天怒火,死死盯着吴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咆哮。 “桀桀桀…沈破云,天绝宗的小子,滋味如何?” 吴用挟持着苏芷若,如同抓住了一张王牌,兜帽下的目光充满了残忍的快意,“为了这丫头,硬接我的‘腐尸爆’,滋味不好受?你的剑再快,能快过我捏碎她喉咙的手吗?” 他目光扫过沈破云胸前(碧玉位置),又贪婪地瞥了一眼包不同怀里的古老令牌,声音带着蛊惑和威胁:“把东西交出来!你胸前那块温热的玉,还有那小子怀里的破牌子!交出来,我或许可以考虑给这丫头留个全尸,放你们一条生路!” “你休想!” 苏芷若虽被扼住咽喉,却倔强地怒视吴用,艰难地挤出声音,“吴用!你身为玄月宫门人,却用宫中毒术残害生灵,背叛宫主,你不得好死!” “宫主?” 吴用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癫狂的怪笑,“那个优柔寡断、固步自封的老女人早就该死了!玄月宫在她手里只会腐朽!只有依附黑煞圣教,掌握更强的力量,玄月宫才能重现昔日辉煌!才能主宰这江湖!” 他笑声猛地一收,语气变得怨毒无比,“至于背叛?哼!当年若不是她偏听偏信,将我视为叛徒驱逐,害我流落南疆,受尽苦楚,我又怎会投靠圣教?这都要感谢你们那位好宫主啊!苏芷若,你娘当年不是她的心腹吗?她是怎么死的?嗯?你真以为她是病死的吗?哈哈哈哈!” 吴用竟是玄月宫叛徒!其叛逃与苏芷若母亲的死有关?!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如同惊雷,狠狠劈在苏芷若心头!她浑身剧震,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痛苦与迷茫! 沈破云也心头剧震!玄月宫内部竟有如此隐秘?碧玉在胸口疯狂震颤,冰冷的排斥感与对苏芷若处境的担忧交织,几乎让他窒息。他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交出碧玉和令牌绝不可能!但如何救下苏芷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 “吴…吴大爷!吴爷爷!” 一个带着哭腔、谄媚到极致的声音突兀响起。只见包不同不知何时从石坑里爬了出来,脸上糊着的淤泥都没擦干净,高举着那块冰冷的古老令牌,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步一步,哆哆嗦嗦地朝着吴用挪过去。 “包不同!你做什么?!” 沈破云厉喝。 “闭嘴!” 吴用警惕地盯着包不同,扼住苏芷若的手又紧了一分。 “少…少侠息怒!吴爷爷息怒!” 包不同点头哈腰,吓得腿肚子转筋,却强撑着谄笑,“小的…小的就是个跑腿的!这…这破牌子又冷又沉,还…还沾着死人泥巴,晦气!您老人家喜欢,小的…小的这就孝敬给您!只求您高抬贵手,放了苏姑娘,饶…饶小的一条狗命!” 他一边说,一边双手捧着令牌,像捧着烫手山芋一样,颤巍巍地递向吴用,那副贪生怕死、卑躬屈膝的模样简直到了极致。 吴用看着那块近在咫尺、散发着阴寒气息的古老令牌,尤其是那“蛟龙攫日”的图腾,眼中贪婪更盛。他大部分注意力都被令牌吸引,扼住苏芷若咽喉的手下意识地微微松了一丝,身体也稍稍前倾,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些。 机会! 就在吴用分神的这一刹那! 沈破云眼中寒光爆射!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霜影!” 沈破云心中意念狂吼! “吼——!” 早已蓄势待发的霜影如同离弦之白金之箭,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它没有扑向吴用,而是直扑吴用脚下那块被毒液腐蚀、布满裂缝的岩石地面!锋利的爪子灌注全力,狠狠抓下! 咔嚓! 本就因爆炸和毒液腐蚀而脆弱不堪的岩石,在霜影狂暴的力量下瞬间碎裂崩塌! “什么?!” 吴用脚下骤然踏空,重心瞬间失衡!他抓着苏芷若的手本能地想要稳住身体,扼住咽喉的力量再次一松! 沈破云动了! 快! 快到了极致! 他无视左臂撕裂般的剧痛,将全部内息、意志、对苏芷若安危的极致担忧,尽数灌注于右臂!“孤鸿”长剑发出清越激昂的龙吟!一道凝聚到极致、仿佛能撕裂黑暗的雪亮剑光,带着沈破云一往无前的决绝杀意,无视空间距离,直刺吴用因失衡而暴露出的右肩胛要害!目标并非杀人,而是逼其彻底松手! 剑光破空,毒蛇断尾! 生死成败,在此一剑! 溶洞内,剑鸣如龙,兽吼裂石!霜影爪下,岩石崩塌!吴用身形失衡,眼中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惊怒!苏芷若只觉颈间禁锢的力量骤然消失!沈破云那道凝聚着所有力量与信念的致命剑光,已撕裂惨绿磷火与弥漫毒烟,带着刺骨的杀意,直逼吴用要害! 包不同捧着令牌,僵在原地,脸上谄媚的笑容尚未褪去,眼中已满是惊骇与呆滞。 古老令牌上的蛟龙图腾,在激荡的气流与剑光映射下,似乎又闪过一丝诡异的暗红。 碧玉在沈破云胸口剧烈震颤,冰冷的排斥感与那蛟龙图腾的气息激烈碰撞! 这一剑,能否斩断毒蛇的獠牙,救下危在旦夕的伊人?玄月叛徒与黑煞邪教的惊天阴谋,又将在这一剑之后,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腐尸洞窟的终局,近在咫尺! 第30章 毒蛇断尾,黑煞惊现 “嗤——!” 沈破云凝聚毕生功力与决绝意志的剑光,快逾奔雷,精准无比地洞穿了吴用因脚下崩塌而暴露出的右肩胛!剑锋撕裂皮肉,穿透骨骼的闷响在死寂的溶洞中清晰可闻!狂暴的剑气瞬间侵入,疯狂搅动! “呃啊——!” 吴用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剧痛与失衡让他再也无法扼制苏芷若!五指如同被斩断般猛地松开! 苏芷若只觉颈间剧痛窒息感骤然消失,身体被一股巨大的惯性带着向前扑倒! “芷若!” 沈破云不顾左臂撕裂般的剧痛,剑势未尽便强行收力,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将踉跄扑倒的苏芷若揽入怀中!温软的身体带着惊悸的颤抖撞入胸膛,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怀中人的关切瞬间压过了手臂的疼痛。 “沈破云!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吴用披头散发,状若疯魔,右肩鲜血狂喷,剧痛让他面孔扭曲。他眼中燃烧着刻骨的怨毒与疯狂,借着沈破云收剑回护苏芷若的刹那,左手猛地一拍腰间药囊! 噗! 一大蓬浓烈到刺眼、腥甜中带着辛辣恶臭的深紫色毒雾瞬间从他药囊中喷涌而出!这毒雾比紫罗瘴更加粘稠霸道,扩散速度极快,瞬间将他身形笼罩,并且如同活物般向着沈破云、苏芷若以及扑来的霜影汹涌卷去!所过之处,连惨绿的磷火都被腐蚀得滋滋作响,迅速黯淡熄灭! “闭气!退!” 沈破云厉喝,一手紧抱苏芷若,脚下“踏雪无痕”身法催动到极致,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向后急飘!同时右手“孤鸿”长剑舞动,剑光化作一片绵密的水泼不进的幕墙,将涌来的毒雾强行逼开! 霜影也极其灵性地止住扑势,低吼着向后跃开,避开毒雾锋芒。 “我的令牌!令牌护体啊!” 混乱中,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许多,连滚爬地就想往沈破云身后躲。慌乱间,他手中那块沾满泥污的古老令牌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正好滚落到那深紫色毒雾弥漫区域的边缘! 嗡——! 就在令牌接触到毒雾边缘的刹那! 令牌上那个模糊的“蛟龙攫日”图腾骤然爆发出强烈刺眼的暗红色光芒!一股冰冷、霸道、充满贪婪掠夺气息的波动如同潮水般汹涌扩散!那些靠近令牌的深紫色毒雾,竟如同遇到克星般,被那暗红光芒强行排开、甚至隐隐有被令牌吞噬吸收的迹象! “什么?!” 被毒雾笼罩、正欲遁走的吴用身形猛地一滞,兜帽下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发光的令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一丝…恐惧?“圣…圣物…它竟然…?!” 他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连肩上的剧痛都忘了,发出一声惊恐的怪叫,再也顾不上其他,身形化作一道融入毒雾的残影,朝着溶洞深处一条更加幽暗的岔道亡命逃窜!速度之快,如同丧家之犬! 毒雾失去吴用的持续催动,又受到令牌红光的排斥,迅速变得稀薄消散。 “咳咳…” 苏芷若在沈破云怀中剧烈咳嗽,脸颊因窒息和毒雾刺激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她挣扎着站稳,目光却茫然地追随着吴用消失的方向,清澈的眼眸中翻涌着巨大的痛苦、迷茫与刻骨的恨意。 “他…他刚才说什么?我娘…我娘不是病死的?” 她抓住沈破云的衣襟,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泪水终于决堤而出,“吴用是玄月宫叛徒…他投靠黑煞教…他还说我娘…沈师兄…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吴用最后那恶毒的指控,如同毒刺深深扎入她的心扉,让她整个认知世界都在崩塌。 沈破云看着她眼中的破碎和无助,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更紧地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沉声道:“真相如何,我们必会查清!吴用此獠,必死无疑!但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瞥了一眼自己左臂,乌黑的肿胀已经蔓延到手肘以上,那根幽蓝的骨刺周围皮肤泛着死灰色,麻痹感正不断向肩颈侵蚀。 “哎哟!我的宝贝令牌!” 包不同见毒雾散了,立刻连滚爬地扑向那光芒渐熄的古老令牌,一把抓在手里,心疼地用袖子使劲擦着上面的泥污,嘴里念念叨叨:“乖乖!你可吓死包爷了!刚才那红光…啧啧,绝对是宝贝!大宝贝!我就说能辟邪!你看那毒秀才吓得跟孙子似的!嘿嘿,这趟没白摔泥坑!” 他脸上又露出那种发现宝贝的贪婪笑容,仿佛刚才的惊魂一刻从未发生。 霜影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走到沈破云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受伤的左臂,金瞳中满是担忧。 沈破云强提精神:“此地不宜久留,吴用虽逃,但难保没有其他陷阱。包不同,拿好令牌,前面探路!芷若,跟紧我!” 他撕下一块衣襟,草草将左臂伤口上端死死扎紧,延缓毒素上行。 在包不同举着重新变得冰冷死寂的令牌(偶尔还嘀咕两句“宝贝显灵”),深一脚浅一脚地引路下,三人一狐忍着伤痛和疲惫,循着来路,终于艰难地退出了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腐尸洞窟。 洞外,风雪已停。惨淡的晨光刺破铅灰色的云层,洒在荒凉的乱葬岗上,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映衬得那些歪斜的墓碑和枯树更加阴森。 “呼…总…总算出来了!重见天日啊!” 包不同贪婪地吸了一口冰冷但相对干净的空气,刚想发表一番劫后余生的感慨。 就在此刻! “桀桀桀…想走?把圣物留下!” 一个如同砂纸摩擦般嘶哑难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前方一座巨大的残碑阴影后响起! 紧接着,四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呈半弧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四人皆身着漆黑如墨、绣着狰狞骷髅与扭曲藤蔓图案的劲装,脸上戴着惨白无五官的鬼脸面具,只露出两双毫无感情、冰冷嗜血的眸子!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阴寒刺骨,带着浓烈的血腥与尸腐味道,比腐尸洞内的毒气更令人作呕!为首一人身形枯瘦如竹竿,背负一柄造型奇特的弯钩,气息最为深沉恐怖,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 黑煞教! 而且绝对是教中精锐高手! 包不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双腿又开始筛糠,手里的令牌差点又掉地上:“黑…黑煞教?!我的亲娘诶!刚出蛇窝又入虎口啊!” 霜影瞬间炸毛,伏低身体,对着四名鬼面人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苏芷若看到对方装束,尤其是那骷髅藤蔓的图案,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握紧了沈破云的手。 沈破云的心沉到了谷底!左臂的剧痛和麻痹感正疯狂冲击着他的意志,体内余毒未清,又带着受伤虚弱的苏芷若…眼前这四个鬼面人,任何一人的气息都绝不在重伤的吴用之下!为首那人更是深不可测! “令牌给我!” 为首那枯瘦鬼面人(鬼面)伸出枯爪般的手,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刺向包不同怀中的古老令牌。他身后的三名鬼面人同时踏前一步,阴冷杀气如同潮水般汹涌压来! “给…给你!都给你!” 包不同被那恐怖的杀气一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几乎是哭喊着将手里的令牌朝着那鬼面人扔了过去!“拿…拿好!别杀我!” 鬼面枯爪一探,精准无比地将令牌抓在手中。冰冷沉重的触感入手,令牌上那“蛟龙攫日”的图腾似乎在他掌心微微一闪。他仔细摩挲了一下令牌的材质和纹路,惨白面具下的目光似乎闪过一丝满意。 “算你识相。” 鬼面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脸色苍白、气息不稳的沈破云,以及他怀中虚弱惊惧的苏芷若,最后落在龇牙低吼的霜影身上。 “天绝宗的小子,玄月宫的小丫头,还有这只碍眼的畜生…” 鬼面语气森然,“你们坏了圣教好事,还伤了我教重要棋子(指吴用)…本该将你们抽魂炼魄,以儆效尤!”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不过,看在你们‘献上’圣物的份上…今日,留你们几条贱命。” “滚!” 鬼面猛地一挥手!一股阴寒刺骨的罡风平地卷起,裹挟着地上的积雪和碎石,如同怒涛般朝着沈破云四人狠狠撞去!这罡风并非致命,却蕴含着强大的推力与阴寒气息,足以让人气血翻腾,筋骨刺痛! 沈破云瞳孔一缩,强提内息,将苏芷若紧紧护在身后,“孤鸿”剑横在身前!霜影也猛地扑到沈破云腿边,帮他稳住下盘! 砰! 罡风狠狠撞在剑身和护体气劲上!沈破云闷哼一声,喉头一甜,带着苏芷若被这股巨力推得踉跄后退七八步才勉强站稳!左臂的伤口更是传来钻心剧痛!包不同则直接被罡风掀了个跟头,摔得七荤八素。 “桀桀桀…记住,你们的命,是圣教赏的!” 鬼面发出夜枭般的怪笑,将古老令牌小心收起。他目光最后在苏芷若惊惶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惨白面具下似乎勾起一抹极其诡异的弧度。 “回去告诉你们那位玄月宫主,躲了这么多年,该还债了。圣教与玄月宫,同出一源,有些东西…她藏不住的!” 留下这句石破天惊、充满无尽阴谋意味的话语,四名黑煞鬼面人身形如同融入阴影般,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乱葬岗的墓碑与晨雾之中,只留下刺骨的阴寒和令人窒息的余威。 噗! 沈破云再也压制不住,一口带着乌黑之色的淤血猛地喷出!他单膝跪地,用“孤鸿”剑支撑着身体,脸色惨白如纸,左臂的乌黑肿胀已蔓延至肩头,麻痹感侵袭着半边身体。他死死盯着鬼面人消失的方向,眼中燃烧着屈辱的火焰和滔天的恨意! 苏芷若被他护在身后,毫发无伤,但鬼面人最后那句“同出一源”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中疯狂回荡,结合吴用之前的指控,让她心神俱震,摇摇欲坠。 包不同瘫坐在冰冷的雪地上,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欲哭无泪:“我的宝贝令牌…一千只烧鸡啊…就这么没了…” 话音未落,他两眼一翻,竟是被惊吓过度加上令牌失落的巨大打击,直接晕了过去。 霜影焦急地围着沈破云打转,用温热的舌头舔舐他嘴角的血迹,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晨光熹微,却驱不散乱葬岗的阴霾与众人心头的沉重冰寒。黑煞教的獠牙已现,玄月宫的隐秘被撕开一角。那块在污泥中重现又失去的古老令牌,以及那句“同出一源”的惊天之秘,如同沉重的枷锁,牢牢套在了刚刚挣脱腐尸洞窟的孤鸿身上。 前路,是更加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 第31章 九针封魂,玄月秘辛 乱葬岗的晨风带着刺骨的阴寒,卷起地上的残雪,扑打在沈破云惨白如纸的脸上。他单膝跪地,拄着“孤鸿”长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臂深入骨髓的剧痛和半边身体的麻痹。乌黑的肿胀已蔓延过肩头,如同一条狰狞的毒蛇盘踞在他胸口,皮肤下泛着死灰色的纹路,碧玉在胸前疯狂震颤,散发出阵阵温润却急促的青光,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抵抗着毒素的侵蚀。 “沈师兄!” 苏芷若跪在他身边,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看着他呕出那口带着乌黑之色的淤血,看着他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嘴唇,看着他眼中强撑的锐利被痛苦一点点蚕食,她的心如同被无数根毒针反复穿刺。她颤抖着手,撕开沈破云左臂伤口处早已被毒液和血污浸透的布条。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伤口周围皮肉乌黑翻卷,散发出浓烈的腐臭!那根幽蓝色的骨刺深深嵌在肿胀如馒头般的肌肉里,刺尖周围流淌着粘稠墨绿的毒液,正丝丝缕缕地侵蚀着健康的血肉!麻痹感正沿着经络向心脉蔓延! “毒…毒入膏肓了!” 包不同刚被霜影用冰冷的小爪子拍醒,揉着摔痛的屁股爬起来,凑近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少侠!您…您可要挺住啊!您要是倒了,我和苏姑娘还有山神爷,可都得交代在这鬼地方给这些孤魂野鬼做伴了!我…我还欠着东街王寡妇三只烧鸡没给钱呢!不能死啊!” 他哭丧着脸,语无伦次。 “闭嘴!” 苏芷若厉声呵斥,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清澈的眼眸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她迅速从贴身携带的针囊中取出一个非金非木、造型古朴的细长针盒。打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九根细如牛毛、通体流转着温润月华般光泽的银针! “玄月秘术…九针封魂…” 苏芷若低声呢喃,指尖拂过那九根月华针,眼神复杂而坚定。这是她母亲临终前秘密传授的保命绝学,以施术者精血为引,强行封镇剧毒,吊住生机,代价极大!她从未想过,第一次施展此术,竟是为了他… “沈师兄,忍着点!” 苏芷若再无犹豫,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寒潭般沉静专注!她左手并指如剑,快如闪电地点在沈破云左肩、心口附近几处大穴,暂时截断毒气上行之路!右手捻起一根月华针! 嗡! 月华针在她指尖发出细微的清鸣!针尖瞬间凝聚起一点肉眼可见的、清冷如月辉的光芒! 噗!噗!噗! 她出手如风!动作精准得令人窒息!第一针,刺入沈破云眉心印堂!第二针,刺入胸口膻中!第三针,刺入左臂曲池!… 针针迅疾如电,落点皆是人体要穴死关!每一针落下,都伴随着沈破云身体剧烈的震颤和一声压抑的闷哼!针尖的清冷月辉顺着银针疯狂涌入他体内,与那霸道炽烈的腐尸剧毒激烈冲撞! 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沈破云的意志,他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他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清冷坚韧的力量正强行封堵着毒素蔓延的路径,麻痹感似乎被暂时遏制住了!他努力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少女苍白而专注的侧脸,看着她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合着痛楚,在他冰冷的心底蔓延开来。 当第九根月华针,带着苏芷若指尖逼出的一滴殷红精血,狠狠刺入沈破云左臂伤口正上方、毒素汇聚的“肩井穴”时! 异变陡生! 沈破云胸前的碧玉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青光!青光不再温润,而是带着一种古老、威严、仿佛源自血脉深处的守护意志!青光大盛,瞬间将苏芷若指尖那滴精血包裹、同化,一同注入了肩井穴! 嗤——! 仿佛滚油泼雪!沈破云左臂伤口处猛地腾起大股腥臭刺鼻的黑烟!那根幽蓝色的骨刺剧烈震颤,竟在青光与月华的双重压制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逼出!墨绿色的毒液如同遇到克星,疯狂地从伤口涌出! “呃啊——!” 沈破云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身体猛地向后仰倒!苏芷若急忙扶住他,自己也因秘术消耗和精血流失而摇摇欲坠。 “有…有效了!毒…毒血逼出来了!” 包不同指着那不断涌出的墨绿毒血,又惊又喜地大叫。 霜影也焦急地围着两人打转,发出呜呜的低鸣。 趁着苏芷若全力为沈破云逼毒疗伤,暂时无暇他顾,包不同看着地上那根被逼出的、泛着幽蓝寒光的骨刺,还有沈破云伤口不断涌出的墨绿毒血,眼珠滴溜溜一转。 “乖乖…这可是好东西啊!” 他贼兮兮地左右张望,迅速从怀里摸出几个苏芷若之前给他装药丸用的小瓷瓶,也不管里面还有没有药,一股脑倒掉。然后忍着恶心,小心翼翼地用树枝夹起那根骨刺,又用瓶口接了些许墨绿的毒血,飞快地塞好瓶塞。 “嘿嘿,毒秀才的独门暗器和剧毒样本!这要是卖给…咳咳,交给懂行的,那得值多少情报钱啊!说不定还能换回我那一千只烧鸡!” 他一边嘀咕,一边把瓶子贴身藏好,脸上露出既恐惧又兴奋的扭曲笑容。 在霜影的警戒和苏芷若不计代价的救治下,沈破云体内最霸道的毒素终于被暂时封镇逼出。乌黑的肿胀虽未完全消退,但已停止蔓延,麻痹感也减轻了许多。他脸色依旧苍白,气息虚弱,但眼神已恢复了几分清明。 此地不宜久留。苏芷若搀扶着沈破云,包不同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脚地探路(主要是想离乱葬岗远点),霜影警惕地殿后。终于在远离乱葬岗的山脚,找到了一座荒废已久的破败山神庙。 庙宇残破不堪,神像早已坍塌,只剩下半截泥塑的身子。但好歹能遮风避寒。包不同自告奋勇(主要是想表现),用破庙里找到的烂蒲团和枯草勉强铺了两个还算干净的“床铺”。 苏芷若小心翼翼地将沈破云扶到枯草铺上躺下。她自己也因秘术消耗和精血亏损而脸色苍白,额头布满虚汗,脚步虚浮。 “苏姑娘…多谢。” 沈破云看着眼前少女疲惫却依然清丽的面容,看着她为自己担忧焦急的模样,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从小到大,除了师傅萧天行,从未有人如此不顾一切地为他付出。他伸出未受伤的右手,轻轻握住苏芷若冰凉微颤的手。 苏芷若被他握住手,身体微微一僵,苍白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抹淡淡的红霞,如同雪地里绽放的红梅。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热和力量,看着他眼中真挚的感激与一丝…她不敢深究的情愫,心中那份因吴用指控而带来的冰冷痛苦似乎被驱散了些许。 “沈师兄…不必言谢。你…你也救过我。” 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微微颤动。 霜影趴在两人旁边,舒服地打了个哈欠,金瞳眯起,似乎对眼前这冒着粉红泡泡的气氛颇为满意。 包不同则缩在另一个角落的草铺上,背对着两人,嘴里嘀嘀咕咕:“唉…世风日下啊…包爷我累死累活铺床,没人关心…人家拉拉小手,山神爷还打哈欠…没天理!没天理!” 他一边嘀咕,一边偷偷从怀里摸出那个装着毒刺和毒血的小瓷瓶,借着破窗透进来的微光,美滋滋地欣赏着,仿佛在看一堆金元宝。 破庙内暂时恢复了平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包不同轻微的鼾声。苏芷若守在沈破云身边,看着他因疲惫和伤痛而沉沉睡去,心中五味杂陈。母亲的死因、玄月宫的隐秘、黑煞教的威胁、还有身边这个让她心绪难宁的少年…种种思绪如同乱麻般缠绕着她。 突然! 庙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如同狸猫踏雪的窸窣声! 霜影瞬间警觉,猛地抬起头,金瞳在黑暗中灼灼发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苏芷若也立刻惊醒,握紧了手中的银针。 吱呀—— 破败的庙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一个身材矮小精悍、穿着灰色紧身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小眼睛的汉子,如同鬼魅般滑了进来。他动作轻灵无声,落地如棉,显示出极高的轻功造诣。他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破庙内迅速扫视,最后精准地落在昏睡的沈破云和警惕的苏芷若身上。 包不同被霜影的低吼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来:“谁…谁啊?大半夜的…” 当他看清那蒙面人的装束和腰间悬挂的一排闪烁着寒光的、造型奇特的飞刀飞针时,顿时吓得睡意全无,失声尖叫:“七…七巧门?!是七巧门的高手!” 那七巧门蒙面人(灰隼)对包不同的尖叫充耳不闻,目光如同毒蛇般锁定在苏芷若身上,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苏芷若!跟我们走一趟!” “休想!” 苏芷若强作镇定,将沈破云护在身后,指尖银针蓄势待发。霜影也伏低身体,对着灰隼发出威胁性的咆哮。 灰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身形毫无征兆地动了!快得只留下一道灰色的残影!并非直扑苏芷若,而是双手猛地一扬! 嗖!嗖!嗖!嗖! 四道乌光如同毒蛇出洞,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分别射向苏芷若的双手手腕和双足脚踝!角度刁钻歹毒,意在瞬间废掉她的行动能力!正是七巧门独门暗器“子母连环扣”! 苏芷若瞳孔骤缩!她全盛时期或可勉强躲避,但此刻精血亏损,反应慢了半拍!眼看就要被暗器击中! “吼——!” 霜影怒极!它不顾一切地扑向其中两道射向苏芷若手腕的乌光!白金身影快如闪电! 噗!噗! 两道乌光被霜影用身体撞偏,深深钉入它前腿和肩胛!鲜血瞬间染红了它漂亮的毛发!霜影发出一声痛楚的闷哼,重重摔落在地! “霜影!” 苏芷若心痛如绞!分神之际,另外两道乌光已近在咫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虚弱却带着无尽怒火的厉喝响起! 本应昏睡的沈破云竟强行睁开了眼睛!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剧毒虽被压制,身体却虚弱到了极点,刚撑起半身便眼前一黑,又是一口淤血喷出,颓然倒下! 苏芷若因霜影受伤而分心,又见沈破云吐血,心神大乱!动作慢了半拍! 噗!噗! 两枚冰冷的“子母连环扣”精准无比地扣在了她的脚踝之上!机关瞬间触发!锋利的倒刺弹出,深深嵌入皮肉,锁死了关节!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苏芷若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哼!带走!” 灰隼冷笑一声,如同鬼魅般欺近,一记手刀精准地砍在苏芷若颈侧! 苏芷若只觉眼前一黑,意识瞬间模糊,最后看到的,是沈破云目眦欲裂的绝望眼神和霜影挣扎着想要爬起的染血身影… 灰隼如同扛麻袋般将昏迷的苏芷若甩上肩头,身形一闪,便消失在破庙外的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回音在破庙内回荡: “想要人活命,让天绝宗那小子带着东西,三日后子时,城外十里亭!” 破庙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篝火噼啪作响。 沈破云倒在枯草铺上,眼睁睁看着苏芷若被掳走,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绝望而愤怒的嘶吼,却因虚弱发不出任何声音!鲜血不断从他嘴角溢出。 霜影拖着受伤的身体,挣扎着爬到沈破云身边,舔舐着他冰冷的手,发出哀伤的呜咽。 包不同瘫坐在角落,面无人色,嘴里只剩下无意识的喃喃:“完了…全完了…七巧门…铁掌门…苏姑娘…” 剧毒缠身,红颜被掳,强敌勒令!孤鸿折翼,霜影染血!前路,是更加深不见底的绝望深渊!三日后子时,十里亭,是陷阱,还是唯一的生机? 第32章 孤鸿砺爪,夜雨惊雷 破庙内死寂如墓。篝火早已熄灭,只余下几点暗红的余烬在冰冷的空气中苟延残喘。沈破云躺在枯草铺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浓重的血腥气。左臂被九针封镇的区域传来阵阵灼痛与冰冷交织的麻痹感,如同被无数细小的毒虫啃噬。碧玉在胸前持续散发着微弱的温润青光,艰难地维系着他体内微弱的生机,抵抗着那腐尸剧毒的残余侵蚀。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破庙门口那无尽的黑暗,脑海中反复回放着苏芷若被击晕掳走的瞬间,耳畔轰鸣着灰隼留下的那句冰冷勒令。绝望与愤怒如同两股狂暴的岩浆在他胸中冲撞,几乎要将残存的理智焚烧殆尽!他想嘶吼,想拔剑,想立刻冲入那茫茫夜色将芷若夺回!但身体却如同被万钧巨石压住,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毒素的反噬和强行催动意识的代价,让他虚弱到了极致。 “呃…” 又是一口带着乌黑之色的淤血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咽下,铁锈般的腥味在口腔弥漫。 “呜…” 霜影拖着受伤的前腿和肩胛,一瘸一拐地蹭到沈破云身边。它漂亮的白色毛发被暗红的血块粘结,伤口处皮肉翻卷,触目惊心。它伸出温热的舌头,一遍遍舔舐着沈破云冰冷的手背,金瞳中充满了哀伤、担忧和一种近乎人性的焦急,仿佛在问:“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包不同依旧瘫在角落,双目无神地望着漏风的庙顶,嘴里机械地重复着:“完了…苏姑娘…七巧门…铁掌门…一千只烧鸡也没了…全完了…” 巨大的惊吓和令牌、烧鸡梦碎的双重打击,让他陷入了某种呆滞状态。 “少…少侠…” 包不同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从呆滞中弹坐起来,连滚爬地挪到沈破云身边,脸上带着一种病急乱投医的绝望和谄媚,“我…我有个主意!咱们…咱们报官!对!报官!让青阳城的捕快…不!让朝廷的六扇门高手去救苏姑娘!他们人多势众,肯定…” “闭嘴!” 沈破云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他冷冷地瞥了包不同一眼,那眼神中的冰冷杀意让包不同瞬间噤若寒蝉,缩着脖子不敢再言。 报官?且不说远水难救近火,七巧门、铁掌门势力盘根错节,官府中焉知没有他们的人?更何况,江湖事江湖了!指望朝廷?简直是痴人说梦! “咳咳…” 沈破云剧烈咳嗽起来,牵动伤势,痛得他浑身痉挛。霜影焦急地用脑袋拱着他,发出呜咽。 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 师傅的教诲在耳边响起:“破云,剑道真义,在破而后立!绝境非死地,乃砺锋之石!” 芷若清澈含泪的眼眸在眼前浮现… 霜影染血的毛发刺痛着他的神经… 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不甘与愤怒,如同沉睡的火山般轰然爆发!压过了身体的剧痛与虚弱! “呃啊——!” 沈破云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低吼!他用尽全身力气,仅存的右手猛地抓住身边的“孤鸿”长剑!冰冷的剑鞘触感传来,如同握住了一根支撑天地的脊梁! 他挣扎着,颤抖着,用剑鞘支撑着地面,一点一点,无比艰难地坐了起来!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骨骼的呻吟和伤口的撕裂!冷汗如同溪流般从他惨白的脸颊滚落,但他眼中的赤红却燃烧得更加炽烈!那是一种燃烧生命本源换来的、近乎疯狂的决绝意志! “霜影…过来!” 沈破云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霜影立刻凑近。 沈破云伸出颤抖的右手,艰难地解开自己那件还算干净的内衫衣襟。他咬紧牙关,无视左臂的剧痛,用牙齿配合右手,撕下几根长长的布条。 “忍着点…” 他看着霜影前腿和肩胛的伤口,眼中满是痛惜。他小心翼翼地用布条蘸取篝火余烬旁融化的雪水(冰冷刺骨),为霜影清洗伤口边缘的污血。动作笨拙却无比专注认真。 霜影疼得身体微颤,却强忍着没有退缩,只是用温顺的金瞳默默注视着主人。 清洗完毕,沈破云又从苏芷若遗留的药囊里(她为救他时匆忙取下)翻找出金疮药,仔细地洒在霜影的伤口上,再用撕下的布条,以极其别扭但异常坚定的手法,为霜影包扎好伤口。 做完这一切,沈破云已是汗透重衣,虚脱般地靠在冰冷的泥墙上喘息。但看着霜影被包扎妥当的伤口,他眼中闪过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意。 “少…少侠…” 包不同看着沈破云为霜影包扎,又看了看他苍白如纸的脸和乌黑的左臂,似乎恢复了一点“精明”。他贼兮兮地从怀里摸出那个装着毒刺和毒血的小瓷瓶,压低声音道:“您…您看这个!毒秀才的独门暗器和剧毒!这可是宝贝!咱们…咱们能不能用这个…跟七巧门或者黑煞教…换…换回苏姑娘?” 沈破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看白痴。 包不同脖子一缩,讪讪道:“呃…不行啊?那…那卖给懂行的江湖郎中或者毒道高手,肯定能换一大笔钱!咱们有钱了,就能请高手…” “闭嘴!” 沈破云再次打断他,声音冰冷,“此物,或许能帮我们找到吴用,或者…解开那怪病之毒的关键。” 他看向瓷瓶的眼神锐利起来。苏芷若精通毒理,她若在,定能分析出更多。但现在…只能先留着。 包不同见沈破云似乎认可了这“宝贝”的价值,立刻又宝贝似的揣回怀里,嘴里还嘀咕:“对对对!关键!绝对是关键!包爷我的眼光从没错过!” 夜色愈发深沉,寒风卷着湿气从破庙的缝隙灌入,带着山雨欲来的沉闷。沈破云靠在墙上,闭目调息,竭力运转天绝心法,一丝丝微弱的先天内息在受损的经脉中艰难游走,与碧玉的温润青光一同抵抗着毒素的侵蚀,滋养着近乎枯竭的身体。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轰隆隆——! 突然,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漆黑的夜幕,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惊雷在破庙上空炸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残破的瓦片上,如同密集的鼓点。 就在这雷声轰鸣、雨幕倾盆的刹那! 嗤——! 一道锐利无匹、带着凄厉破空声的青芒,如同撕裂雨幕的流星,毫无征兆地从破庙那扇最大的破窗处激射而入!其速快逾闪电,目标却并非庙中三人,而是“夺”的一声,深深钉入了沈破云身侧那半截泥塑神像的胸口! “有暗器!”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到柱子后面。 霜影瞬间炸毛,对着暗器射入的方向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沈破云猛地睁眼!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那钉入神像之物! 那不是暗器! 而是一柄通体呈现深沉青黑色、造型古朴流畅、剑身窄而长、散发着森然寒意与孤傲气息的三寸长小剑!更奇异的是,小剑尾部系着一小卷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纸条! 飞剑传书(师门音讯): 沈破云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柄小剑…这独特的气息…他太熟悉了! 是师傅萧天行的“青鳞”飞剑!是绝剑峰独有的传讯方式!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希望瞬间冲散了绝望!他强撑着身体,挪到神像旁,用右手小心翼翼地拔下那柄冰冷刺骨的青鳞小剑。入手沉重,寒意透骨,剑柄处微雕的孤鸿图案清晰可见,正是师傅的手笔! 他颤抖着手,解开油纸包裹。里面是一张坚韧的、带着熟悉松烟墨香的信纸。借着庙外闪电的瞬间光芒,他看清了上面那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熟悉字迹: “破云吾徒: 惊闻青阳之变,心甚忧之。令牌之祸,黑煞之影,皆已窥得一二。七巧门掳人,意在碧玉,更在引吾现身。此乃毒计,切勿莽撞! 汝之伤势,以碧玉青光护心,天绝心法缓行,辅以‘清心凝露丸’压制余毒,可保三日无虞。 为师已至左近,然有强敌环伺,暂不宜现身。三日后子时,十里亭之约,为师自会料理。汝需静养蓄力,待时而动! 切切! —— 师 天行 字” 信末,还画了一个极其简略却神韵十足的路线图,指向庙后山林深处某个隐秘地点,旁边标注着“清心凝露丸”的埋藏标记。 “师傅…” 沈破云紧紧攥着信纸和那柄冰冷的青鳞小剑,仿佛握住了黑暗中唯一的灯塔。师傅已经知道了!师傅就在附近!师傅会在十里亭出手! 一股巨大的暖流混合着难以抑制的酸楚涌上心头!所有的委屈、痛苦、绝望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仰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水顺着破庙的漏洞滴落在脸上,混合着眼角悄然滑落的温热液体。 霜影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情绪的剧烈变化,凑过来轻轻蹭着他的腿,发出安慰的低鸣。 “清…清心凝露丸?” 包不同从柱子后探出脑袋,听到这个名字,小眼睛瞬间亮了,“天绝宗的疗伤圣药?萧…萧大侠送药来了?在哪?在哪?少侠!您有救了!苏姑娘有救了啊!” 他激动地手舞足蹈,仿佛那药是他的一般。 沈破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他再次看向师傅的信,目光落在“静养蓄力,待时而动”八个字上,眼中的赤红渐渐被一种深沉如渊的冷静所取代。 他小心翼翼地将信纸贴身收好,将那柄青鳞小剑紧紧握在右手掌心。冰冷的剑柄传来丝丝缕缕的熟悉气息,如同师傅严厉目光下的无声支持。 他挣扎着站起身,看向庙外倾盆的雨幕和漆黑的山林。雨点敲打着残破的庙宇,如同密集的战鼓。 “霜影,走!” 沈破云声音依旧嘶哑,却充满了磐石般的坚定。他拄着“孤鸿”长剑,一步一步,向着师傅标注的后山埋药点走去。脚步虽然踉跄,但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砺爪待发的决绝! 包不同愣了一下,连忙抓起自己的小包袱,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少侠!等等我!雨大路滑!您慢点!药…药就在后山是?包爷给您带路!保证比狗鼻子还灵!” 夜雨滂沱,惊雷裂空。绝望的深渊中,一道青鳞剑光刺破黑暗,带来了师门的讯息与救命的曙光。重伤的孤鸿握紧了师傅的剑,在雨夜中艰难前行,向着那维系生机的丹药,更向着三日后那场注定染血的十里亭之约!砺爪,只为撕碎一切囚笼!静养,只为等待石破天惊的那一刻!风雨如晦,孤鸿砺爪,待时而动! 第33章 十里亭劫,玄月惊鸿 暴雨初歇的黎明,青阳城外的官道泥泞不堪。十里亭孤零零地矗立在官道旁的土坡上,残破的瓦檐还在滴落浑浊的水珠,亭柱上刀劈斧凿的痕迹在晨光中清晰可见,无声诉说着昨夜的惨烈。 沈破云盘膝坐在亭中冰冷的石凳上。服下师傅萧天行留下的“清心凝露丸”已有半日,天绝宗圣药果然神效。一股清凉温和却沛然磅礴的药力在他体内化开,如同甘泉流淌过干涸龟裂的河床,滋养着近乎枯竭的经脉,强行压制住左臂腐尸剧毒残余的躁动。乌黑的肿胀虽未完全消退,但死灰色的纹路已淡去不少,深入骨髓的麻痹感被一种沉重的酸胀感取代,至少右半边身体的力量正在缓慢恢复。 他闭目凝神,全力运转天绝心法,引导着药力与碧玉持续散发的温润青光,一遍遍冲刷着受损的经络。每一次内息运转,都伴随着细微的刺痛,如同无数小针在体内穿梭,但随之而来的,是力量一丝丝回归的踏实感。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但眉宇间那抹磐石般的坚毅却愈发深沉。右手始终紧握着那柄冰冷的“孤鸿”长剑,剑鞘上沾染的泥泞早已被他擦拭干净,古朴的纹路在晨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 霜影安静地趴伏在他脚边,前腿和肩胛的伤口被重新仔细包扎过,虽然行动还有些微跛,但金瞳中的神采已恢复了大半,警惕地扫视着亭外空旷的荒野。包不同则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在狭窄的亭子里团团转,时不时伸长了脖子向官道两侧张望,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时辰快到了…萧大侠怎么还没来?七巧门那些杀千刀的把苏姑娘藏哪儿了?该不会…该不会反悔撕票了?我的老天爷啊…” “少…少侠!” 包不同突然停下脚步,凑到沈破云身边,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种自以为高明的神秘,“我…我有个计策!待会儿要是打起来,场面肯定混乱!我…我趁乱摸过去,把苏姑娘背出来就跑!您和萧大侠断后!您看怎么样?” 他搓着手,小眼睛闪着光,“我包不同别的本事没有,脚底抹油的功夫那是祖传的!保证…” “安静!” 沈破云眼皮都没抬,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待在亭子里,护好自己。” 包不同被噎得一滞,讪讪地缩回脖子,嘴里还在嘀咕:“待在亭子里…那…那多危险啊…刀剑无眼…” 日头渐渐升高,官道上依旧空无一人,只有寒风卷着枯草打着旋儿。约定的子时已过,却不见七巧门人影,更不见师傅萧天行。压抑的寂静如同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就在包不同几乎要被这死寂逼疯,忍不住又想开口时—— “来了!” 沈破云猛地睁开双眼!锐利如剑的目光瞬间刺破亭外薄雾,锁定官道尽头! 三道人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从官道旁的树林中滑出,向着十里亭疾速靠近!为首一人,身材矮小精悍,正是昨夜在破庙掳走苏芷若的七巧门高手——灰隼!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身着灰色劲装、面蒙黑巾的七巧门弟子,三人呈品字形前进,步伐轻盈,落地无声,显示出极高的配合与警惕。 灰隼肩上,赫然扛着一个被黑色布袋从头罩到脚、身形纤细、毫无动静的人形! “苏姑娘!” 包不同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沈破云的心脏瞬间揪紧!他强压住立刻冲出去的冲动,右手拇指已悄然顶开了“孤鸿”剑鞘的卡簧,发出极其轻微的“嗒”声。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弥漫开来,脚下的霜影也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伏低身体,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 灰隼三人行至亭外十丈处停下。灰隼将肩上的人形重重往地上一顿,布袋里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 “沈破云!东西呢?” 灰隼嘶哑的声音带着刻骨的阴冷,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亭中,“交出你胸前那块玉!否则,就给她收尸!” 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抵在了布袋的咽喉位置! 包不同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头:“别…别杀苏姑娘!少侠!给…给他们!” 沈破云缓缓站起身,拄着“孤鸿”长剑,一步步走出十里亭。他脚步依旧有些虚浮,但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目光死死锁定灰隼手中的匕首。 “放人。” 沈破云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极地寒风,“玉,可以给你。” “先交玉!” 灰隼厉喝,匕首又向前递了一分。 就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的对峙时刻! 异变陡生! 灰隼身后的空气中,毫无征兆地荡起一圈极其细微、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石子! 下一瞬! 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从虚无中凝结而出,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凝聚到极致、仿佛能切开光线的雪亮剑光,如同惊鸿乍现,无声无息却又带着斩断一切的凌厉意志,骤然出现在灰隼持匕首的右臂后方! 萧天行! 他竟一直潜藏在灰隼三人身后咫尺之遥!如同融入了空气!这份隐匿与爆发,堪称神鬼莫测! “什么?!” 灰隼的惊骇才刚刚浮现在眼中! 噗嗤——! 利刃切割骨肉的闷响清晰传来! 血光迸溅! 灰隼握着匕首的整条右臂,竟被那道快到极致的剑光齐肩斩断!断臂连同匕首一起飞上半空! “呃啊——!” 灰隼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反应能力! “动手!” 萧天行的身影在灰隼断臂的血雨中显现,青衫飘拂,面容冷峻如万载寒冰,手中一柄古朴长剑犹自滴血!他看也不看惨嚎倒地的灰隼,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另外两名被这惊变吓得魂飞魄散的七巧门弟子! 几乎在萧天行声音响起的同一刹那! “吼——!” 沈破云动了! 压抑了整夜的怒火与杀意如同火山般爆发!他无视身体的虚弱与左臂的沉重,将刚刚恢复的力量尽数灌注于双腿与右臂!“踏雪无痕”身法催动到极致,整个人化作一道离弦的青色箭矢,直扑那个被丢在地上的黑色布袋!目标明确——救苏芷若! 同时,他右手“孤鸿”长剑悍然出鞘! 呛啷——! 清越激昂的剑鸣撕裂长空!一道匹练般的雪亮剑光,带着沈破云一往无前的决绝杀意,并非攻向敌人,而是斩向布袋旁那个试图扑向苏芷若的七巧门弟子!剑光如虹,气势凌厉无匹!虽因伤势威力未至巅峰,但其速度与角度,完美地封死了对方救援或伤害苏芷若的路线!这是纯粹的围魏救赵,为师傅制造绝杀空间! 萧天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他身形如鬼魅般一晃,手中长剑已化作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青色光幕,瞬间将另一名企图结阵反抗的七巧门弟子笼罩! 噗!噗!噗! 剑光过处,血花绽放!那名七巧门弟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身上便爆开数道深可见骨的剑痕,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泥泞中,生死不知! 而被沈破云剑光逼退的那名弟子,眼见同伴瞬间毙命,灰隼断臂惨嚎,早已吓得肝胆俱裂!他怪叫一声,竟不顾一切地转身就逃,连滚爬地冲向官道旁的树林! 沈破云不顾一切地冲到黑色布袋旁,用剑挑开袋口! 布袋下露出的,却是一张陌生的、充满惊恐的年轻女子的脸!根本不是苏芷若! 陷阱! 沈破云瞳孔骤缩!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 “小心!” 萧天行的厉喝声同时响起!他显然也发现了异常,身形如电射向沈破云! 但,已经晚了! 就在沈破云心神剧震、因失望而出现刹那迟滞的瞬间! 十里亭的飞檐之上,一道身影如同月光般无声滑落! 快! 快得超越了时间的流逝! 那身影穿着宽大的、绣着繁复银色弯月纹饰的玄色长袍,脸上覆盖着一张毫无表情、只露出两只深邃如同寒潭般眼眸的银色面具!她身姿曼妙,动作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缥缈感,仿佛月宫仙子谪落凡尘! 她落下的位置,恰好就在沈破云与那假人质之间!一股冰冷、强大、带着奇异幽香的气场瞬间弥漫开来,如同无形的枷锁,让沈破云的动作都微微一滞! 玄月宫主! 沈破云瞬间认出了这标志性的装束!心中警兆狂鸣! 玄月宫主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面具,在沈破云胸前的碧玉位置停留了一瞬,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明的微光。她没有攻击沈破云,甚至没有看萧天行一眼。 她的目标,是十里亭! 确切地说,是亭中那个被霜影警惕护在身后、因看到玄月宫主而吓得魂不附体、正想往石桌底下钻的——包不同! 玄月宫主宽大的袍袖如同流云般轻轻一拂! 一股柔韧却沛然莫御的无形气劲瞬间涌出! “哎哟!” 包不同只觉一股大力传来,身不由己地被卷离地面,像个滚地葫芦般摔出亭外! 而玄月宫主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包不同刚才所在的位置!她的右手,如同白玉雕琢般,闪电般探向包不同遗落在地上的那个——装着毒刺和毒血的小瓷瓶! 她的目标,竟是这个?! “尔敢!” 萧天行目眦欲裂!他没想到玄月宫主的目标竟是那个不起眼的瓷瓶!更没想到她竟如此不顾身份地对一个毫无武功的包不同出手!他手中长剑爆发出璀璨的青芒,一道凝聚毕生功力的凌厉剑气撕裂空气,直刺玄月宫主后心!意图围魏救赵! 然而,玄月宫主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她头也不回,左手宽大的袍袖如同蕴含了天地至理般向后轻轻一拂! 嗡——! 一道柔和如月华、却坚韧无比的银色气墙瞬间在她身后凝结! 轰! 萧天行那道凌厉无匹的剑气狠狠撞在银色气墙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气劲四溢,将十里亭的残破瓦片都震落不少!气墙剧烈波动,却终究未被洞穿!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碰撞瞬间! 玄月宫主的右手,已稳稳地抓住了那个沾着泥污的小瓷瓶!她甚至看都没看瓶中之物,便将其收入袖中! 紧接着! 她身形如同没有重量般凭空拔起,宽大的玄色袍袖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玄鸟展翼!她深深看了一眼刚冲到亭边、因师傅被阻而目眦欲裂的沈破云,又扫了一眼远处挣扎爬起的包不同,银色面具下的目光似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嘲弄与深意。 “东西,本宫收下了。” 一个清冷、飘渺、如同月下寒泉般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至于那丫头…想要她活命,带着‘圣物’,来南疆‘万毒沼’寻本宫。” 话音未落,玄月宫主的身影已化作一道玄色流光,冲天而起,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东南方的天际,速度快得令人绝望!只留下那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十里亭上空回荡: “记住,只准你一人来。” 十里亭内外,一片死寂。 沈破云拄着剑,望着玄月宫主消失的方向,脸色铁青,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苏芷若,竟是被玄月宫主亲自掳走!目标,还是指向碧玉!指向南疆! 萧天行收回长剑,脸色凝重如水,看着玄月宫主消失的方向,眼中寒芒闪烁。 包不同瘫坐在泥地里,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欲哭无泪:“我的…我的宝贝瓶子啊…一千只烧鸡…又飞了…” 霜影对着玄月宫主消失的方向,发出不甘而愤怒的咆哮。 而那个被当作诱饵的陌生女子,早已在混乱中吓得昏死过去。 真正的苏芷若,究竟身在何方?南疆万毒沼,是龙潭虎穴,还是唯一的生路? 第34章 南疆迷雾,苗女驱蛇 青阳城的轮廓在身后渐渐模糊,最终彻底消失在蜿蜒官道尽头的地平线下。沈破云牵着临时买来的驽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通往西南方向的崎岖山道上。清心凝露丸的药力在持续发挥作用,左臂的乌黑肿胀已消退大半,只余下深紫色的瘀痕和挥之不去的沉重酸麻感,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胸腔深处依旧隐隐作痛,那是强行催动内息留下的暗伤。碧玉在胸前散发着温润而持续的青光,如同第二颗心脏,维系着体内微妙的平衡,抵御着南行路上渐浓的湿气和无处不在的、带着腐败甜腥的瘴疠气息。 霜影跟在他脚边,前腿和肩胛的伤口愈合得比沈破云要快些,白金毛发下的纱布已拆去大半,只留下几道粉嫩的疤痕。它步伐轻灵,金瞳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愈发浓密的、遮天蔽日的原始丛林,喉咙里不时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呜咽。丛林中传来的各种奇异声响——尖锐的虫鸣、不知名野兽的低吼、枝叶摩擦的窸窣——都让它本能地感到不安。 包不同则像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地跟在最后面,时不时唉声叹气。他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点,头发被树枝勾得乱糟糟,瓜皮小帽歪在一边,模样狼狈不堪。 “少…少侠,” 包不同哭丧着脸,有气无力地抱怨,“咱…咱们真要去那什么万毒沼啊?一听就不是好地方!那玄月宫主摆明了挖坑等咱们跳啊!您看看这路,是人走的吗?再这么走下去,苏姑娘没救着,包爷我先交代在这深山老林里喂虫子了!” 他夸张地拍打着脖子上一个红肿的蚊子包,“哎哟!这南疆的蚊子都成精了!咬一口比针扎还疼!” 沈破云没有回头,目光沉静地望着前方云雾缭绕、深不可测的群山。“你若怕,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回…回头?” 包不同脖子一缩,回头望了望来路,那幽深的丛林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我…我一个人回去?万一再碰上七巧门或者黑煞教的煞星…那不是死得更快?” 他打了个寒颤,哭丧着脸,“算了算了…包爷我…我还是跟着少侠您!至少…至少山神爷还能吓唬吓唬野兽…” 他讨好地看了一眼龇牙的霜影。 正午时分,烈日被浓密的树冠切割成破碎的光斑。三人一狐在一处相对开阔、靠近山涧溪流的林间空地停下歇脚。沈破云盘膝调息,引导内息温养伤处。霜影趴在溪边,小口舔舐着清澈的溪水。包不同则累得瘫在一块大石头上,解开汗湿的衣襟扇风。 “哎哟…累死包爷了…” 他一边抱怨,一边无意识地用脚拨弄着溪边松软的淤泥。突然,他感觉脚尖似乎踢到了一个硬邦邦、边缘锐利的东西! “嗯?” 包不同好奇心起,忍着疲惫,蹲下身用手在淤泥里扒拉了几下。很快,一个巴掌大小、沾满黑泥、沉甸甸的金属牌子被他抠了出来! “咦?又是令牌?” 包不同眼睛一亮,也顾不得脏,就在溪水里使劲搓洗起来。泥污褪去,露出牌子暗沉的底色和清晰繁复的纹路——正面是狰狞的骷髅与扭曲藤蔓(黑煞教标志),背面则是一个小巧玲珑、结构精密的齿轮与飞针图案(七巧门标志)!牌子边缘还刻着一行细如蚊蚋的南疆文字和几个奇怪的符号。 “乖乖!黑煞教和七巧门的联络令牌?!” 包不同又惊又喜,小眼睛滴溜溜乱转,“这…这可是好东西啊!比那破瓶子值钱多了!包爷我时来运转了!” 他立刻贼兮兮地将令牌塞进怀里最贴身的口袋,左右张望,见沈破云还在闭目调息,霜影也没注意这边,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捡到宝的窃喜。 歇息过后,继续前行。山势愈发陡峭,林木也愈发阴森茂密。空气中弥漫的甜腥腐败气息越来越浓,形成一种淡紫色的、若有若无的薄雾,缠绕在参天古木的枝桠间。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吸入的空气带着一种灼烧喉咙的刺痛感。 “咳咳…少…少侠!这雾…这雾不对劲啊!” 包不同捂着口鼻,剧烈咳嗽起来,脸色发青,“我…我头晕…喘不上气…” 他脚步虚浮,摇摇欲坠。 沈破云也感到一阵阵烦恶欲呕,胸口发闷。碧玉的青光似乎明亮了些,驱散着侵入体内的瘴毒,但效果有限。他立刻从怀中取出苏芷若留下的避瘴药囊,自己含了一颗苦涩的药丸在舌下,又扔给包不同一颗。“含着,别吞!节省内息,跟紧!” 霜影也显得有些焦躁,对着浓雾发出低吼。 包不同手忙脚乱地含住药丸,一股清凉苦涩之意散开,烦恶感稍减,但眼前的紫色雾气却越来越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脚下的路也完全被盘根错节的树根和厚厚的腐殖质掩盖。三人如同陷入了巨大的紫色迷宫。 “糟…糟了!迷路了!” 包不同带着哭腔,“这鬼地方!连个太阳都看不见!怎么走啊?” 沈破云眉头紧锁,停下脚步。他努力辨认方向,但浓雾和几乎一模一样的高大林木彻底扰乱了感知。碧玉的温润青光在浓雾中如同一盏微弱的孤灯。 就在三人一筹莫展之际! “呜——呜——呜——” 一阵悠扬、空灵、带着奇异韵律的笛音,如同山涧清泉般,穿透浓重的紫色瘴雾,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笛音婉转,时而如百鸟朝凤,清越欢快;时而如幽谷回风,低回呜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和安抚心神的奇异魔力。随着笛音响起,周围令人烦恶的紫色瘴雾,竟如同受到无形的驱赶般,开始缓缓向两侧流动、退散!露出一条相对清晰、通往密林深处的小径!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 伴随着笛音,周围的草丛、树冠、甚至腐烂的落叶下,传来无数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只见色彩斑斓、大小不一的毒蛇、毒蝎、蜈蚣等毒虫,如同受到某种召唤,从藏身之处涌出!但它们并未攻击沈破云等人,而是如同朝圣般,循着笛音的方向,迅速汇集成一股色彩诡丽的“虫流”,向着密林深处游弋而去!场面既壮观又令人毛骨悚然! “我的亲娘祖宗!蛇…蛇啊!蝎子!虫子开会啦!”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抓住沈破云的衣角,双腿抖如筛糠,差点瘫倒在地。 沈破云瞳孔微缩,右手按住了剑柄,警惕地盯着笛音传来的方向。霜影也伏低身体,对着毒虫汇聚的方向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笛音渐歇。 紫色的瘴雾被彻底驱散开一条丈许宽的通道。 一个身影,如同林间精灵般,出现在小径的尽头。 那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苗家少女。她赤着双足,踩在潮湿的腐叶上,足踝纤细,套着几个银光闪闪的铃铛圈。下身穿着色彩艳丽、绣着繁复鸟兽图腾的百褶短裙,露出一截健康小麦色的小腿。上身是一件同色系的、无袖的紧身短褂,勾勒出青春曼妙的曲线。她脖子上挂着沉甸甸的银项圈,项圈下坠着一个造型古朴的兽牙吊坠。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头上盘着的乌黑发辫间,插着几根鲜艳的羽毛和一朵娇艳欲滴的紫色毒花! 少女面容姣好,带着南疆特有的野性与活力,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清澈灵动,如同林间小鹿。她手中把玩着一支用翠绿竹管制成的短笛,笛尾还系着一串小小的彩色石头。她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被瘴雾困住的沈破云三人,目光在沈破云英俊冷峭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他胸前微露的青光,最后落在龇牙咧嘴的霜影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艳与喜爱。 “喂!你们几个汉人阿哥,胆子不小嘛!敢闯‘迷瘴林’?要不是阿兰朵的笛子,你们早就被瘴气毒死,或者被我的小宝贝们当点心啦!” 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银铃,带着浓重的南疆口音,语气里充满了自信和一丝俏皮的自得。她口中的“小宝贝”,显然是指那些令人望而生畏的毒虫。 包不同见毒虫退散,又是个漂亮小姑娘,胆子顿时大了不少,拍着胸口喘气:“哎哟!吓死包爷了!原来是仙女下凡救苦救难啊!多谢小仙女!多谢小仙女!” 他一边作揖,一边偷偷瞄着少女脖子上的银项圈和手腕上的银镯子,小眼睛里闪着精光(职业病)。 阿兰朵咯咯一笑,显然对“小仙女”的称呼很受用。她蹦跳着走近几步,好奇地盯着沈破云:“这位阿哥,你身上有股好闻的…光?还有这只大白狐狸,真漂亮!卖给我好不好?我用最好的蛊虫跟你换!” 霜影似乎听懂了,对着阿兰朵不满地低吼一声,往沈破云腿边缩了缩。 沈破云眉头微蹙,没有理会阿兰朵的提议,沉声道:“多谢姑娘驱散瘴雾。我们欲往万毒沼方向,不知姑娘可否指条明路?” 他刻意避开了具体目的。 “万毒沼?” 阿兰朵原本笑吟吟的小脸瞬间变了颜色,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惧和警惕,“你们去那里做什么?那可是黑苗寨的地盘!是魔鬼居住的地方!连我的小宝贝们都不敢靠近!”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短笛。 “黑苗寨?” 沈破云心中一动,想起包不同捡到的令牌上的黑煞教标志,以及玄月宫主的邀约地点。 “对啊!” 阿兰朵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黑苗寨的人可坏了!他们用活人养蛊,用毒药害人!还和山外面一些穿黑衣服、戴鬼脸面具的坏人勾结!我们白苗寨的人都讨厌死他们了!” 她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穿黑衣服、戴鬼脸面具的坏人?黑煞教! 沈破云和包不同交换了一个眼神。包不同立刻会意,凑上前谄媚地问道:“小仙女,那…那您知道最近有没有山外面的人,比如…一个穿白衣服、很漂亮、会医术的汉人姐姐,被带到黑苗寨那边去吗?” “漂亮的汉人姐姐?” 阿兰朵歪着头想了想,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好像…好像听阿爸说过…前几天是有一伙穿得很奇怪、像戏班子一样的汉人(七巧门?),鬼鬼祟祟地抬着一个大箱子往黑苗寨方向去了…里面是不是姐姐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东西!” 箱子!七巧门! 沈破云的心猛地一沉!苏芷若很可能就在那箱子里!被七巧门押送着前往黑苗寨(黑煞教总坛?)! “小仙女!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包不同激动地差点想跪下磕头,“那…那您知道怎么去黑苗寨吗?或者…绕过那该死的万毒沼?” 阿兰朵小嘴一撇:“去黑苗寨?你们不要命啦?万毒沼是必经之路!那里终年被五色毒瘴笼罩,毒虫遍地,还有吃人的沼泽!没有我们苗人特制的‘避毒香’和熟悉地形的人带路,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她看了看沈破云苍白的脸色和紧锁的眉头,又看了看漂亮却对她龇牙的霜影,大眼睛转了转,忽然狡黠一笑:“不过嘛…看在这位阿哥长得好看,还有这只大白狐狸的份上…如果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阿兰朵倒是可以帮帮你们哦!” 林间空地的瘴雾已彻底散去,阳光重新洒落。阿兰朵俏生生地站在光斑里,赤足踩着落叶,巧笑嫣然,如同林间精灵。她提出的条件是什么?是索要霜影?还是其他?沈破云望着眼前这神秘的苗女,又望向万毒沼方向的密林深处,眼中是救人心切的焦灼与深入龙潭虎穴的决绝。南疆的迷雾,似乎被这苗女的笛音吹开了一角,露出了通往黑煞毒窟的险恶路径。而苏芷若,就在那毒瘴与阴谋的最深处! 第35章 五毒炼血,沼影迷踪 白苗寨依山而建,吊脚竹楼掩映在葱郁的芭蕉与凤尾竹间,溪流潺潺穿过寨子,空气里弥漫着草木清香与淡淡的烟火气,与寨外那终年不散的甜腥瘴疠截然不同。然而,沈破云的心却沉甸甸地悬着,无暇欣赏这异域风情。 竹楼内,火塘噼啪作响。阿兰朵的阿爸——白苗寨的族长岩坎,一位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脸上刻着风霜沟壑的中年汉子,正神色凝重地为沈破云检查左臂的伤势。他粗糙的手指按压着那深紫色的瘀痕和依旧酸麻肿胀的肌肉,眉头拧成了疙瘩。 “腐尸毒,混了黑苗的‘跗骨蛭’蛊毒…歹毒得很!” 岩坎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苗疆口音,眼神锐利如鹰,“清心凝露丸能压制,但根子还在血脉里盘着,像毒藤缠树!不拔干净,遇上黑苗的‘引蛊咒’,立刻就能要了你的命!” 沈破云心中一凛。黑苗寨(黑煞教)竟还在他体内埋了后手! “阿爸!你有办法的,对?” 阿兰朵蹲在火塘边,双手托腮,大眼睛巴巴地望着父亲,又偷偷瞄了一眼旁边趴着假寐、实则金瞳微睁警惕着的霜影。 岩坎瞪了女儿一眼,没说话。他起身走到竹楼角落一个蒙着厚厚灰尘的藤箱前,翻找片刻,拿出一个黑黢黢、造型狰狞的陶罐。揭开罐口,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血腥、草药和剧毒昆虫腐败的刺鼻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包不同正抱着竹筒猛灌山泉水解渴,闻到这味儿,“噗”地一声全喷了出来,呛得涕泪横流:“呕…我的亲娘!这…这什么味儿啊?比腐尸洞还冲!” 岩坎面无表情,用一支长长的竹夹从罐子里夹出几样东西:一条通体赤红、还在微微扭动的百足蜈蚣;一只拳头大小、甲壳闪烁着金属幽光的紫黑毒蝎;还有一团黏糊糊、不断蠕动分泌着墨绿色粘液的…像是某种水蛭的聚合体! “赤线蜈,玄冥蝎,还有这‘血沼蛭’的母胎…” 岩坎的声音毫无波澜,“加上三滴你的心头精血,一碗烈酒,炼成‘五毒炼血酒’。以毒攻毒,以蛊克蛊,强行将你血脉里的余毒和蛊引逼出来!过程…生不如死。熬过去,毒蛊尽除;熬不过去…” 他没说下去,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包不同脸都绿了,指着那堆蠕动的东西,舌头打结:“喝…喝这玩意儿?少侠!使不得啊!这…这哪是解毒?这是…这是自杀套餐啊!” 沈破云看着陶罐里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药材”,又感受着左臂深处蠢蠢欲动的酸麻,眼前闪过苏芷若可能身陷黑苗寨毒窟的景象。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决绝如铁:“请族长施术!” 一碗辛辣呛喉的劣质包谷酒摆在面前。岩坎用锋利的银刀划破沈破云左手中指指尖,三滴颜色明显偏暗红的精血滴入酒碗,瞬间将浑浊的酒液染上一抹诡异的暗红。 紧接着,那扭动的赤线蜈、挣扎的玄冥蝎、黏腻的血沼蛭母胎,被岩坎用竹夹依次投入酒碗! 嗤嗤嗤——! 毒物入酒的瞬间,如同滚油泼雪!碗中酒液剧烈沸腾翻滚,冒出大量腥臭刺鼻的紫色烟雾!赤线蜈在酒中疯狂扭动,身体迅速溶解;玄冥蝎的甲壳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血沼蛭母胎则膨胀爆开,墨绿的粘液与暗红的酒血混合,形成一种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粘稠黑紫色浆液! “喝下去!一口气!不许停!” 岩坎厉喝,眼中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肃穆。 沈破云看着碗中那如同地狱魔汤般的液体,刺鼻的气味直冲脑门,胃里翻江倒海!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端起酒碗,仰头便灌! “呃——!” 粘稠、滚烫、带着剧毒腐蚀性和万虫噬咬般剧痛的液体涌入喉咙!所过之处,如同烧红的烙铁捅进了食道!他强忍着呕吐的本能,硬生生将一整碗“五毒炼血酒”灌了下去! 轰! 酒液入腹的瞬间,如同在体内引爆了一座火山!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中疯狂穿刺!又像有万千毒虫在血脉里啃噬撕咬!左臂的酸麻被撕裂般的灼痛取代,皮肤下紫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疯狂扭动,想要破体而出! “啊——!” 沈破云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他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抠进竹楼的地板,指甲崩裂,鲜血淋漓!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汗水瞬间浸透衣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皮肤表面渗出细密的、带着腥臭的黑红色血珠! “沈师兄!” 阿兰朵吓得小脸煞白,下意识想上前,却被岩坎一把拉住。 霜影也猛地站起,对着痛苦翻滚的沈破云发出焦急的呜咽,却又不敢靠近那弥漫的毒气。 包不同早已吓得瘫软在地,捂着嘴,看着沈破云非人的痛苦模样,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岩坎死死盯着沈破云,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结着复杂诡异的法印,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着沈破云,引导着那狂暴的毒力在他体内冲撞、吞噬着腐尸毒和跗骨蛭蛊引。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息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破云的意识即将被剧痛彻底淹没时! “噗——!” 一大口粘稠如墨、散发着浓烈腐臭的黑紫色毒血,猛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毒血溅落在竹地板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出缕缕青烟! 随着这口毒血的喷出,沈破云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瘫软下去。他脸色惨白如金纸,气若游丝,但左臂皮肤下那疯狂扭动的紫色纹路却已消失不见,深紫色的瘀痕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淡化,只留下一片虚脱后的苍白。 “成…成功了?” 阿兰朵声音发颤。 岩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点了点头:“蛊毒已除,余毒尽逼。静养半日,可复七八分力气。” 包不同看着地上那滩可怕的毒血,又看看如同水里捞出来、奄奄一息的沈破云,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我的老天爷…这…这解毒比中毒还吓人啊…” 入夜,竹楼内弥漫着草药的清苦气味。沈破云在药效和阿兰朵送来的一碗滋补药粥的作用下,沉沉睡去,呼吸平稳了许多。霜影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竹楼外的露台上,阿兰朵赤着双足,坐在竹栏杆上,望着远处被夜幕笼罩、如同蛰伏巨兽般的黑苗寨方向,小嘴轻轻哼着空灵的苗疆小调。月光洒在她姣好的侧脸上,带着一丝与白天活泼截然不同的沉静。 她手中把玩着一根细如发丝、近乎透明的银色小针。针尖在月光下闪烁着微不可查的幽蓝光泽。她回头看了看竹楼内沉睡的沈破云,清澈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与好奇。 “阿哥身上的光…还有那碧玉…好奇怪…” 她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捻动那根银针,“阿爸说汉人都狡猾…但这位阿哥为了救姐姐,连‘五毒炼血酒’都敢喝…也许…不太一样?” 她犹豫了一下,眼中狡黠之色更浓。只见她指尖微动,那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如同活物般,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她手中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用蜂蜡封好的黑色药丸中。 “嘻嘻,‘同心蛊’的子蛊…就送你啦!看看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和那些黑衣人一伙的!” 阿兰朵像是做了件有趣的事,将那颗包裹着银针的药丸小心藏进腰间一个小小的、绣着蝎子图案的暗袋里。她哼着小调,蹦跳着离开了露台。 次日清晨,沈破云从深沉的睡眠中醒来。虽然依旧虚弱,但体内那股盘踞不去的沉重与酸麻感已然消失!丹田内息虽未充盈,却运转流畅,如同堵塞的河道被重新疏通!他试着活动左臂,虽然还有些乏力,但已无大碍! “阿兰朵姑娘的药粥和族长的‘五毒炼血酒’,果然神效!” 沈破云心中振奋,对岩坎和阿兰朵充满感激。 岩坎将两个小巧的兽皮囊交给沈破云和包不同:“里面是‘避毒香丸’,含在舌下,可抵万毒沼外围的瘴气三个时辰。记住,入沼之后,踩着有白色苔藓的石头走,那是浮石,下面是硬地。避开颜色鲜艳的水洼和开着黑花的草丛,那是毒沼陷阱!遇到成片的紫色雾气,立刻绕道,那是‘蚀骨瘴’,避毒香也挡不住!” 他又将一块用赭石画着简易路线图的薄木片递给沈破云:“按图走,穿过‘蛇藤峡’,绕过‘百毒潭’,就能看到黑苗寨的后山断崖。那里守卫相对薄弱。” 阿兰朵则笑嘻嘻地塞给沈破云一个小竹筒:“阿哥,这个给你!遇到解决不了的毒虫,打开盖子晃一晃,里面的气味能让它们暂时退开!不过只能用一次哦!” 她说着,大眼睛有意无意地扫过沈破云的胸口。 沈破云郑重道谢,将避毒香丸含入口中,一股清凉苦涩之意散开。霜影也凑到阿兰朵身边,嗅了嗅她递过来的一个小香包,满意地甩了甩尾巴。 在岩坎严肃的注视和阿兰朵挥手中,三人一狐踏入了万毒沼的边缘。 眼前景象瞬间变得诡异而恐怖!参天古木扭曲虬结,枝干上覆盖着厚厚的、色彩斑斓的苔藓和菌类。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五颜六色的毒瘴,如同流动的彩色幕布,视线严重受阻。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淤泥,表面漂浮着腐烂的枝叶和不知名动物的骸骨,咕嘟咕嘟冒着墨绿色的毒泡。淤泥间,只有零星露出水面的、覆盖着湿滑白苔的石头,如同通向地狱的踮脚石。 空气中充斥着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毒蛇滑过腐叶的沙沙声,毒虫振翅的嗡鸣,还有淤泥深处传来的、如同叹息般的诡异咕噜声。色彩斑斓的毒蛇缠绕在树枝上,拳头大小的毒蜘蛛在巨大的蛛网上守候,形态怪异的毒虫在泥沼边缘快速爬行… 包不同含着避毒香丸,脸色依旧发青,双腿抖得厉害,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沈破云走过的石头,嘴里不停念叨着:“白苔…踩白苔…佛祖保佑…山神爷保佑…” 霜影则显得异常警觉,金瞳在五彩瘴气中如同探照灯,不时对着某个方向发出低沉的警告低吼。 按照岩坎的地图,三人艰难地在毒沼中穿行。避毒香丸的效果确实显着,周围的毒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斥开,形成一个丈许方圆的相对安全空间。他们小心翼翼地踩着白色苔藓石,避开色彩艳丽的水洼和黑花丛,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穿过一片挂满剧毒“蛇吻藤”的狭窄峡谷时! 异变陡生! 前方原本相对稀薄的瘴气,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涌起来!一大片浓郁得如同实质的、闪烁着妖异五彩光芒的毒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峡谷两侧和前方的泥沼中疯狂喷涌而出!速度快得惊人,瞬间将三人一狐吞没! “咳咳…怎么回事?!避毒香…避毒香没用了?!” 包不同惊恐地尖叫起来!他感到舌下的避毒香丸仿佛失去了效力,那五彩毒瘴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迷幻气息,疯狂地侵蚀着他的口鼻和肺部!视线瞬间模糊,头脑阵阵眩晕! 沈破云也瞬间感到强烈的窒息感和眩晕感!碧玉在胸前爆发出急促而明亮的青光,拼命抵抗着毒瘴的侵蚀,但效果远不如之前!更可怕的是,他感到一股阴冷诡异的力量似乎引动了体内刚刚被清除的余毒,左臂深处传来一丝微弱的、但极其危险的悸动! “吼——!” 霜影发出愤怒而焦躁的咆哮!它对毒气的抵抗力远超人类,但在这突如其来的、浓度极高的五彩毒瘴中,也显得异常不适! “不好!是陷阱!有人操控了瘴气!” 沈破云瞬间明白了!这绝非自然现象!他强忍眩晕,猛地抽出“孤鸿”长剑,剑光在五彩瘴气中划出一道清冷的弧线,厉声喝道:“聚拢!背靠背!” 就在这时! “嘶嘶嘶——” “沙沙沙——” 无数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只见浓密的五彩瘴气中,亮起了密密麻麻、猩红如血的小点!那是毒蛇的眼睛!紧接着,无数条色彩斑斓、大小不一的毒蛇,如同潮水般从泥沼、树冠、岩缝中涌出,吐着猩红的信子,带着致命的毒牙,向着被毒瘴困住的三人一狐疯狂扑来! 卷末惊雷(蛊师现身): “我的妈呀!蛇…蛇潮啊!” 包不同吓得魂飞天外,一屁股瘫坐在湿滑的石头上,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沈破云目眦欲裂!他挥剑斩断几条扑到近前的毒蛇,腥臭的蛇血飞溅!但蛇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如同无穷无尽!霜影也咆哮着扑击撕咬,白金身影在蛇群中左冲右突,利爪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蛇尸,但蛇潮依旧汹涌! “桀桀桀…天绝宗的小子,玄月宫主有令,你的命和那块玉,就留在这万毒沼里!” 一个飘忽不定、如同夜枭啼哭般的阴冷笑声,在五彩瘴气深处响起! 紧接着,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峡谷上方一块突出的怪石上!那人身穿绣着扭曲藤蔓和骷髅图案的黑色短褂,脸上涂着诡异的油彩,看不清面目,手中握着一支漆黑如墨、顶端镶嵌着惨白骷髅头的骨笛!他正将骨笛凑在嘴边,吹奏着无声却引动万蛇狂潮的恐怖旋律! 黑苗寨的控蛇蛊师!真正的杀招,此刻才露出獠牙! 第36章 竹筒惊蛇,断崖浴血 五彩蚀骨瘴如同粘稠的毒液,裹挟着令人窒息的腥甜与迷幻气息,将三人一狐死死困在峡谷中央!视线所及,尽是翻腾流转的妖异彩光,扭曲了空间,模糊了方向。而更致命的是那如同黑色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汹涌扑来的毒蛇!猩红的信子吞吐,致命的毒牙闪烁着幽光,蛇鳞摩擦腐叶的沙沙声汇聚成死亡的交响! “吼——!” 霜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白金身影化作一道狂暴的闪电,在狭窄的空间内疯狂扑杀!利爪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蓬腥臭的蛇血和破碎的蛇躯!獠牙精准地撕咬毒蛇七寸!它灵巧地在沈破云和瘫软的包不同周围腾挪闪避,用身体构筑起一道血肉防线!然而蛇潮无穷无尽,霜影身上已添了数道被毒牙划开的血痕,雪白的毛发染上刺目的红! “少…少侠!救命啊!!” 包不同瘫坐在湿冷的石头上,裤裆一片冰凉,双手胡乱挥舞着,几条毒蛇已缠上他的小腿,冰冷的鳞片触感让他魂飞魄散,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沈破云目眦欲裂!手中“孤鸿”长剑化作一片密不透风的寒光幕墙! 嗤!嗤!嗤! 剑光过处,扑近的毒蛇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割,纷纷断成数截!腥臭的蛇血混合着五彩毒瘴,溅了他一身!他左臂刚刚祛毒的伤口被牵动,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但更让他心惊的是体内内息的阻滞感!这蚀骨瘴竟能侵蚀内息运转! 峡谷上方,那涂着诡异油彩的黑苗蛊师(黑蝰)无声狞笑,枯瘦的手指在骷髅骨笛上急速跳动,吹奏着无声却引动万蛇狂乱的死亡旋律!随着他的操控,蛇潮的攻击变得更加刁钻狂暴!一部分毒蛇不再盲目扑击,而是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从刁钻的角度弹射向沈破云和霜影防守的空隙,目标直指吓瘫的包不同! 一条通体碧绿、速度奇快的“竹叶青”如同离弦之箭,撕裂瘴气,毒牙直指包不同的咽喉! 包不同吓得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等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沈破云眼中厉芒一闪!他想起了阿兰朵临别所赠之物! “包不同!低头!” 沈破云一声暴喝!同时左手闪电般从怀中掏出那个小巧的竹筒,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拔开塞子,朝着蛇潮最密集、蛊师所在的方向狠狠一甩! 嗡——! 一股极其浓烈、辛辣刺鼻、混合着硫磺、雄黄以及某种奇异草根燃烧气味的灰白色烟雾,如同爆炸般从竹筒口喷涌而出!烟雾扩散极快,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驱离意志! 奇迹发生了! 那灰白烟雾所过之处,疯狂扑击的蛇潮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无数毒蛇发出惊恐的“嘶嘶”声,攻势瞬间崩溃!它们扭动着身体,不顾一切地向后逃窜,互相践踏,乱作一团!就连那条即将咬中包不同的“竹叶青”,也猛地一扭身,如同惊弓之鸟般弹射逃开! “有用!哈哈哈!山神爷显灵!阿兰朵小仙女给的宝贝真管用啊!” 包不同死里逃生,又惊又喜,手舞足蹈地大叫起来,浑然忘了自己还瘫在湿地上。 峡谷上方的蛊师黑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烟雾呛得剧烈咳嗽,骨笛的无声旋律被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怒,显然没料到对方有这等克制蛇虫的奇物! “快走!烟雾撑不了多久!” 沈破云一把将吓软的包不同拽起来,强忍着内息不畅和左臂剧痛,挥剑斩开几条被烟雾驱散稍慢的毒蛇,护着包不同,招呼霜影,向着峡谷深处岩坎地图指示的方向冲去!霜影低吼一声,紧随其后,金瞳警惕地扫视着混乱的蛇群。 五彩瘴气被驱蛇烟雾搅动得更加混乱,但前方的路径依稀可见。 然而,就在三人一狐即将冲出这片挂满“蛇吻藤”的死亡峡谷时! 轰隆! 前方一片覆盖着厚厚腐殖质的“地面”猛地炸开!泥浆和腐烂的枝叶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 一条庞然大物从泥沼中昂起了狰狞的头颅! 那是一条通体覆盖着漆黑如铁、泛着金属冷光的鳞片,足有水桶粗细,身长超过三丈的恐怖巨蟒!它三角形的头颅上,两只竖瞳如同燃烧的熔金,冰冷地锁定了沈破云!更骇人的是,它头顶正中,竟长着一根半尺长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独角! “铁…铁线蛇王?!” 包不同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碾碎,声音带着哭腔,“完了!这…这玩意儿刀枪不入!毒牙能喷毒雾!是黑苗寨的护山蛇蛊啊!” 黑蝰的怪笑声再次从瘴气中传来,充满了残忍的得意:“桀桀桀…驱蛇粉?在铁线蛇王面前,就是笑话!小子,乖乖献上碧玉,给你留个全尸!” 铁线蛇王发出一声低沉如闷雷的嘶鸣,巨大的蛇躯猛地一弓,如同黑色的攻城巨锤,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呼啸,朝着沈破云狠狠撞来!所过之处,泥沼飞溅,连那些剧毒的蛇吻藤都被撞得粉碎! 避无可避! 沈破云眼神瞬间变得如同万载寒冰!所有的恐惧、犹豫、伤痛在这一刻被抛诸脑后!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破开它! 师傅的教诲在脑海中炸响:“破而后立!剑道真义,在于刺中而已!” 他不再顾忌内息阻滞,不再顾虑左臂伤势!将刚刚恢复的、所有残余的力量,连同胸中那股不屈的怒火与救人的执念,尽数灌注于右臂!灌注于那柄冰冷的“孤鸿”长剑! “给我——破!” 沈破云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厉啸!不退反进!迎着那如同山岳般撞来的恐怖蛇头,一步踏出!手中“孤鸿”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越龙吟!剑身之上,古朴的纹路仿佛被唤醒,流淌着一层微弱的、却无比凝练的青色光晕!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凝聚了全部精气神、将速度与力量催发到极致的一记——直刺! 目标:蛇王那熔金竖瞳下方三寸,一块颜色略浅、微微凹陷的鳞片缝隙!那是他在蛇王昂头瞬间捕捉到的唯一弱点! 快! 快到超越了思维的极限! 剑光如一线惊鸿,撕裂五彩瘴气,精准无比地刺向那一点微不可查的缝隙! 噗嗤——! 一声沉闷得令人牙酸的、如同钝器刺穿厚革的异响传来! “嗷——!” 铁线蛇王发出惊天动地的痛苦嘶嚎!它那坚逾精铁的头颅,竟被这凝聚了沈破云全部意志与力量的一剑,硬生生洞穿!幽蓝的独角下方,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赫然出现!腥臭滚烫的蛇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巨大的蛇头带着难以置信的痛苦与惊骇,猛地向后甩去,重重砸在旁边的岩壁上,碎石飞溅!庞大的蛇躯在泥沼中疯狂翻滚扭动,掀起滔天的泥浪! 一剑!重创蛇王! 蛊师毒手(霜影护主): “不可能!” 峡谷上方的蛊师黑蝰发出难以置信的尖叫!他精心培育、视为王牌的护山蛇蛊,竟被一剑重创?! 暴怒与杀意瞬间淹没了黑蝰!他眼中凶光毕露,猛地将骷髅骨笛指向下方因全力一击而气息紊乱、身形微晃的沈破云! “死!” 黑蝰喉咙里挤出恶毒的嘶吼!他枯瘦的手指在骨笛上某个骷髅眼窝处狠狠一按! 咻!咻!咻! 三道细如牛毛、几乎融入五彩瘴气的乌光,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索命的毒针,瞬间撕裂空气,成品字形射向沈破云的眉心、咽喉和心口!速度快到肉眼难辨!正是黑苗秘传的绝毒暗器——“噬魂针”!中者立毙,神仙难救! 沈破云旧力刚去,新力未生,左臂剧痛牵制身形,面对这歹毒刁钻的三针,已是避无可避! “吼——!” 就在这生死一瞬!一道白金身影如同燃烧的流星,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猛地从斜刺里扑出,狠狠撞在沈破云身上! 噗!噗! 两道乌光狠狠钉入了那白金身影的背脊!鲜血瞬间飙射! “霜影——!” 沈破云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霜影为了救他,用身体硬生生挡住了两枚致命的噬魂针!他反手抱住霜影滚烫颤抖的身体,另一只手下意识挥剑格挡! 叮! 第三枚噬魂针被“孤鸿”剑身险险磕飞! “呜…” 霜影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呜咽,金瞳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软倒在沈破云怀中,雪白的毛发被自己的鲜血迅速染红!那两枚噬魂针深深嵌入它的背脊,针尾闪烁着幽蓝的毒光 “霜影!!” 沈破云的心如同被万把钢刀同时搅碎!巨大的悲痛与滔天的怒火瞬间吞噬了理智!他抱着霜影染血的身体,双眼瞬间变得一片赤红!胸前的碧玉仿佛感受到主人极致的情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刺目的狂暴青光! “黑苗杂碎!我要你偿命!” 沈破云如同受伤的远古凶兽,发出一声震动峡谷的悲愤怒吼!他不再顾忌什么内息伤势,不再考虑什么后果!抱着霜影,竟以身体为武器,如同炮弹般朝着峡谷上方蛊师黑蝰所在的位置猛冲而去!手中“孤鸿”长剑拖拽着长长的、因碧玉青光灌注而变得璀璨夺目的青色剑芒,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意! 黑蝰被沈破云这不顾一切的狂暴气势和那暴涨的剑芒吓得肝胆俱裂!他怪叫一声,转身就想逃! 然而,已经晚了! 轰! 沈破云抱着霜影,如同人形凶兽,狠狠撞在黑蝰藏身的岩石上!狂暴的力量将坚硬的岩石都撞得龟裂崩塌! 璀璨的青色剑芒如同开天辟地的神罚,带着沈破云所有的悲痛与愤怒,撕裂五彩瘴气,狠狠斩落! “不——!” 黑蝰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 噗嗤! 血光冲天而起! 蛊师黑蝰连同他手中的骷髅骨笛,被这凝聚了极致悲愤的一剑,从中劈成了两半!残肢断臂混合着内脏碎片,如同破布袋般摔落在泥泞的峡谷之中! 一剑斩杀黑蝰,沈破云也因力竭和伤势,抱着霜影重重摔落在泥泞中,剧烈喘息,嘴角溢出鲜血。碧玉的青光黯淡下去,左臂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染红了衣袖。 包不同连滚爬地跑过来,看着沈破云怀中断续呜咽、气息奄奄的霜影,又看看地上黑蝰的残尸,吓得面无人色:“少…少侠!山神爷它…” 沈破云颤抖着手,想去拔霜影背脊上的噬魂针,却又怕加剧它的痛苦,心如刀绞。 就在此时! 一股阴冷、霸道、如同九幽寒风般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在峡谷上空!瞬间驱散了翻腾的五彩瘴气,连地上那些躁动的蛇群都如同被冻结般僵直不动! 一个穿着漆黑如墨、绣着狰狞蛟龙图腾长袍的枯瘦老者,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峡谷上方断裂的蛇吻藤上。他面容干瘪,眼窝深陷,瞳孔却如同两点跳动的鬼火,冰冷地注视着下方狼狈的沈破云和他怀中染血的霜影,目光最终定格在他胸前那枚散发着微弱青光的碧玉之上。 “好剑…好玉…” 枯瘦老者(黑煞教长老——阴骨)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朽木,干涩刺耳,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威压,“难怪能破开铁线蛇王的鳞甲,斩了黑蝰这个废物。” 他缓缓抬起枯爪般的手,指向沈破云,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把玉,和这只灵狐的尸体,交给本座。本座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真正的黑煞教高层,终于露出了獠牙!霜影生死未卜,强敌威压如山!重伤的孤鸿,如何在这断崖之下,杀出一条绝境生路? 第37章 蛊毒共生,断崖曙光 阴骨长老枯爪般的指尖悬停在半空,如同勾魂的判官笔。那冰冷刺骨、冻结灵魂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山,将断崖下的泥沼与血腥空气都凝固了。包不同早已吓得瘫软如泥,牙齿咯咯作响,连尿意都被冻结。沈破云单膝跪在泥泞中,左臂伤口崩裂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襟,他紧紧抱着霜影滚烫却气息奄奄的身体,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阴骨,如同濒死的孤狼盯着猎人,胸中翻涌着滔天的恨意与无力感! 交出碧玉?交出为他挡下致命毒针、此刻生死未卜的霜影?绝无可能! 但反抗?在这深不可测的黑煞长老面前,重伤力竭的他,无异于螳臂当车!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死寂时刻! “咕…咕噜噜…”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异响,毫无征兆地从沈破云怀中——霜影的体内传出!那声音仿佛滚沸的泥沼,又似无数细小的虫豸在噬咬、蠕动! “嗯?” 阴骨长老深陷的眼窝中,那两点鬼火般的瞳孔猛地一跳!枯爪般的手掌微微一滞。 沈破云也瞬间感觉到怀中的霜影身体猛地一颤!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冰冷、灼热、麻痒的奇异感觉,如同电流般从霜影紧贴他胸膛的部位传来!这感觉并非来自霜影的伤口,而是…源自它体内深处! “啊!” 沈破云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手臂瞬间冲入自己体内!这股力量冰冷如蛇,却又带着一丝微弱的、与霜影血脉相连的温热!它蛮横地冲撞着他受损的经脉,引动碧玉爆发出急促的青光抵抗!更诡异的是,他感到自己与怀中霜影的意识仿佛被强行连接了一瞬!一种属于霜影的、极致的痛苦、虚弱,以及一种…顽强求生的本能意志,清晰地传递过来! 是阿兰朵!那颗药丸里的“同心蛊”子蛊!在沈破云极致的悲痛情绪与霜影濒死的生命力刺激下,竟在此时被意外激活了!子蛊在霜影体内感受到了致命的噬魂剧毒,如同受到了挑衅,本能地开始疯狂分泌某种奇异的物质对抗!而“同心”的特性,让这股对抗的波动和霜影的痛苦,瞬间共享给了沈破云! “同心蛊?!” 阴骨长老显然认出了这股独特而诡异的波动!他那干瘪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明显的惊愕与一丝…忌惮!“白苗寨的丫头…竟把同心蛊的子蛊种给了这只灵狐?!不对…是借这灵狐为桥,连上了这小子?!” 他眼中鬼火剧烈跳动,似乎在飞速权衡!白苗寨的同心蛊诡秘莫测,尤其是子母蛊相连,若强行击杀宿主,施蛊者必遭反噬!而眼前这子蛊竟寄生在一只拥有奇异血脉(灵狐)的宿主身上,还在对抗噬魂剧毒…变数太大! 就在阴骨长老心神被这意外变故牵动的刹那! “呜嗷——!” 霜影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痛苦、却又带着一丝挣扎力量的嘶鸣!它紧闭的金瞳猛地睁开!瞳孔深处竟隐隐浮现出几缕细密的、如同活物般游走的银丝!那是子蛊在它血脉中疯狂活动、对抗剧毒的外在显现! 霜影的身体剧烈抽搐着,猛地从沈破云怀中挣脱出来,四肢虽然依旧无力,却强撑着摇摇晃晃地站起!它背脊上那两枚深嵌的噬魂针周围,乌黑的毒素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种银灰色的奇异物质包裹、中和!虽然无法立刻拔除,但扩散之势竟被强行遏制住了!它对着阴骨长老,发出沙哑却充满威胁性的低吼! “山…山神爷显灵啦!” 包不同被霜影这“诈尸”般的举动惊得回魂,看到它居然能站起来了,顿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害怕了,连滚爬地扑到阴骨长老脚边不远处的泥地里,双手高高举起一个东西——正是他之前在溪边捡到的那个黑煞教与七巧门的联络令牌! “长…长老大人!圣…圣教的大人!” 包不同哭嚎着,脸上鼻涕眼泪和泥巴混成一团,“小的…小的有宝贝献给您!您看!这是小的在路边捡的!绝对是圣教的重要物件!小的对圣教忠心耿耿啊!求大人饶命!饶小的一条狗命!这狐狸…这狐狸是妖怪!不关小的的事啊!” 他一边磕头如捣蒜,一边把令牌像烫手山芋一样往前递,试图转移阴骨的注意力,换取生机。 阴骨长老的目光果然被那令牌吸引了一瞬!尤其是看到令牌上清晰的骷髅藤蔓(黑煞)与齿轮飞针(七巧门)图案,以及边缘那行细小的南疆文字和符号时,他那干瘪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东西怎么会落在一个如此不堪的汉人手里? 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 “吼——!” 霜影仿佛感受到沈破云心中那决绝的杀意与唯一的机会,爆发出生命中最后的力量!它没有扑向阴骨,而是猛地转身,张开嘴,对着旁边那滩被铁线蛇王临死翻滚搅起的、混着剧毒蛇血和五彩瘴气残余的泥浆毒水,狠狠喷出了一口蕴含着它本命精元和子蛊奇异力量的银灰色雾气! 嗤——! 银灰雾气与剧毒泥浆接触的瞬间,如同冷水滴入滚油!一大股浓烈无比、色彩斑斓、带着强烈腐蚀性和致幻性的混合毒雾猛地蒸腾而起!瞬间弥漫开来,不仅遮蔽了视线,更带着刺鼻的腥臭,直扑阴骨长老的面门! 这毒雾对阴骨这等用毒大家自然构不成致命威胁,但其突然性和污秽性却足以造成瞬间的干扰和厌恶! “找死!” 阴骨长老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污秽毒雾激怒,宽大的黑袍袖猛地一挥!一股阴寒罡风瞬间将毒雾驱散! 然而,就在这驱散毒雾的刹那! 沈破云动了!他等的就是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不是进攻,而是撤退! 他将刚刚因同心蛊连接而恢复的一丝内息尽数灌注双腿,“踏雪无痕”身法强行催动!如同鬼魅般掠到霜影身边,一把抄起因喷出那口雾气而彻底萎靡、再次昏迷过去的灵狐!同时左手闪电般抓起还在磕头献宝的包不同的后衣领! “走!” 一声低吼,沈破云不顾左臂撕裂般的剧痛,身形化作一道青烟,朝着岩坎地图上标注的、距离峡谷出口已不远的后山断崖方向亡命冲去!速度之快,几乎是燃烧生命本源! 阴骨长老驱散毒雾,看着沈破云三人瞬间远去的背影,尤其是沈破云怀中那只气息奄奄却透着诡异生机的白狐,眼中鬼火剧烈跳动,充满了惊怒、贪婪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同心蛊+灵狐血脉+碧玉)! “哼!垂死挣扎!” 阴骨长老发出一声冰冷的哼声,却没有立刻追赶。他枯爪隔空一抓,包不同遗落在地上的那块联络令牌便飞入他手中。他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和符号,眼中寒芒闪烁:“七巧门…铁掌门…一群废物!连块令牌都保管不好,差点误了本座大事!” 他看了一眼沈破云消失的方向(断崖),又看了看手中令牌,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阴冷的弧度:“也罢…碧玉和那只灵狐,迟早是本座囊中之物!先去料理了那几个不安分的‘盟友’!” 话音未落,他黑袍一展,身形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五彩瘴气重新聚拢的峡谷深处。方向,赫然是七巧门和铁掌门势力所在的区域! 沈破云抱着霜影,拖着几乎吓晕过去的包不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出峡谷!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陡峭如刀削、高耸入云的漆黑断崖,如同沉默的巨人般矗立在眼前!断崖下方是深不见底、翻滚着灰白色毒雾的深渊,令人望之生畏!而断崖的对面,隔着数百丈宽的毒渊,一片笼罩在终年不散、浓得化不开的深紫色毒瘴之中的巨大寨落轮廓,在昏暗的天光下若隐若现!无数造型诡异、如同骷髅头般的黑色石屋依着陡峭的山壁修建,狰狞而压抑!正是黑苗寨——黑煞教总坛! 岩坎地图上标注的那条隐秘小径,如同一条细瘦的疤痕,蜿蜒着攀上断崖一侧近乎垂直的岩壁,消失在嶙峋的怪石和稀疏的毒草之中!那是通往黑苗寨后山唯一的生路! 沈破云将包不同扔在断崖下相对干燥的石地上,自己则靠着冰冷的岩壁滑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左臂的伤口彻底崩开,鲜血染红了整条衣袖,钻心的剧痛和力竭的虚弱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霜影。小家伙气息微弱,金瞳紧闭,但背脊上那两枚噬魂针周围的银灰色物质依旧在顽强地包裹着毒素,阻止其扩散。它小小的身体微微起伏着,滚烫的温度透过衣物传来。阿兰朵那颗暗藏子蛊的药丸,竟在绝境中意外地保住了它一线生机! “霜影…撑住…” 沈破云用染血的手指,轻轻梳理着霜影被血污粘结的毛发,声音嘶哑而温柔。 包不同瘫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他摸了摸空荡荡的怀里,想起那块“献”出去的令牌,顿时捶胸顿足,欲哭无泪:“我的宝贝令牌啊!能换多少金元宝啊!就这么…就这么便宜那老鬼了…呜呜…” 沈破云没理会包不同的哭嚎。他抬起头,望向断崖对面那笼罩在深紫毒瘴中的黑苗寨,又看了看怀中命悬一线的霜影,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染血的左臂和那柄冰冷的“孤鸿”长剑上。 碧玉在胸口散发着温润而坚定的青光,如同黑夜中的灯塔。 希望与绝望交织,疲惫与杀意并存。 他撕下衣襟,草草包扎住左臂崩裂的伤口,将霜影小心地挪到背后,用布条固定好。然后,拄着“孤鸿”长剑,挣扎着站了起来。晨曦的微光刺破云层,洒在断崖之上,照亮了他苍白却无比坚毅的脸庞。 前路,是刀削斧劈的绝壁,是毒瘴笼罩的魔窟。 但,芷若就在里面。 霜影在背上。 剑在手中。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血腥味的冰冷空气灌入肺腑,却点燃了胸腔中最后一丝火焰。 攀登,开始! 第38章 绝壁攀援,血染孤鸿 凛冽的山风如同刮骨钢刀,呼啸着掠过漆黑如铁的断崖,卷起沈破云染血的衣袂,猎猎作响。脚下是翻滚着灰白毒雾、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仿佛巨兽张开的吞噬之口。对面,笼罩在终年不散、浓稠如墨的深紫色毒瘴之中的黑苗寨,如同蛰伏在剧毒沼泽里的狰狞巨兽,无数骷髅头般的黑色石屋依着陡峭山壁层层叠叠,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抑与邪恶。 希望与绝望,仅在这一线之间——岩坎地图上那条细瘦如疤痕、蜿蜒攀附在近乎垂直岩壁上的隐秘小径。 “呜…呜呜…我的金元宝…我的大富大贵啊…全让那老鬼顺走了…” 包不同瘫在冰冷的岩石上,双手徒劳地在空荡荡的怀里抓挠,哭得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混合着泥污,狼狈不堪。他还在为那块“献”给阴骨长老的黑煞-七巧联络令牌痛心疾首,仿佛丢的不是令牌,而是他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沈破云对他的哭嚎置若罔闻。他背靠冰冷的崖壁,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左臂崩裂的伤口,钻心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冷汗浸透了他的鬓角,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怀中霜影滚烫的皮毛上。小家伙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但背脊上那两枚噬魂针周围,诡异的银灰色物质顽强地包裹着乌黑的毒素,形成一种脆弱的平衡,维持着它一线生机。阿兰朵那颗暗藏“同心蛊”的药丸,竟在这绝境中成了意外的救命稻草。 他低头,看着霜影紧闭的金色眼瞳,手指带着血污,却无比轻柔地梳理着它凌乱粘结的毛发。“撑住,小家伙…” 嘶哑的声音几乎被山风吹散,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碧玉在胸口紧贴着皮肤,温润而坚定的青光透过衣襟隐隐透出,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也是他心中不灭的火焰——芷若还在那魔窟之中! “我说…沈…沈少侠…” 包不同哭嚎累了,抽噎着看向沈破云和他怀里半死不活的白狐,又瞄了一眼那令人头晕目眩的绝壁小径,脸都绿了,“咱…咱非得爬这玩意儿吗?这…这哪是路啊,分明是阎王爷的裤腰带!包爷我这把老骨头,还有…还有这身好不容易攒下的膘,怕是不够喂下面那些毒雾怪物的啊!要不…咱再想想别的辙?比如…比如找找有没有后门?或者…给黑煞教的大爷们递个拜帖?我包打听的嘴皮子,说不定能…能忽悠…” “闭嘴!” 沈破云冷冷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丝因剧痛而压抑的戾气,“要么爬,要么留在这里等死,或者跳下去。” 他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条,用牙齿配合右手,粗暴却迅速地包扎左臂崩裂的伤口。布条瞬间被鲜血浸透,但他眉头都未皱一下,仿佛那痛楚不是自己的。 包不同被他眼中那冰寒刺骨的杀气一激,剩下的话全噎在喉咙里,生生打了个寒颤。他看着沈破云染血的半边身子,又看看那深不见底的毒渊,最后认命般哀嚎一声:“爬!我爬还不行吗!包爷我豁出去了!只求少侠您…您千万拉兄弟一把!我这百十斤肉,可都指着您了!”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看着那陡峭的岩壁,腿肚子又开始转筋。 包扎完毕,沈破云深吸一口气,那带着血腥和毒瘴腥气的冰冷空气灌入肺腑,却奇异地压下了一丝眩晕感。他将昏迷的霜影小心地用撕下的布条牢牢固定在背后,确保它不会在攀爬中滑落。小家伙滚烫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脊背,微弱的呼吸拂过颈侧,那沉甸甸的生命重量,此刻成了他必须攀上去的全部理由。 “跟上!” 他低喝一声,不再看包不同,右手五指如钩,猛地扣住岩壁上一条突出的、冰冷湿滑的石棱。脚尖在嶙峋的怪石间寻找着微小的借力点,“踏雪无痕”的身法精髓在这种纯粹的攀岩中难以完全施展,只能依靠最原始的力量、技巧和意志。 左臂每一次用力,都像是被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攮刺,鲜血不断从包扎处渗出。沈破云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落,但他攀爬的速度却并未减慢多少。孤鸿剑被他用布条斜挎在身后,冰冷的剑鞘随着他的动作不时撞击着岩石,发出沉闷的声响。 包不同看着沈破云那染血却异常稳健的身影已经向上攀了几丈,再看看脚下翻滚的毒雾,哀叹一声“我命休矣”,终于哆哆嗦嗦地伸出手,笨拙地模仿着沈破云的动作,嘴里还念念叨叨:“祖宗保佑…山神爷爷开眼…包不同今日若能活命,定给您塑金身…哎哟我的娘!” 他脚下一滑,碎石簌簌滚落深渊,吓得他魂飞魄散,死死抱住一块凸岩,脸紧贴着冰冷的石头,半晌不敢动弹。 ‘痛…钻心剜骨的痛…左臂快要废了…’ 每一次发力,左臂的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几欲晕厥。‘不行!不能停!停下就是深渊,停下霜影就完了,芷若…还在等着!’ 芷若温婉而焦急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痛楚和疲惫。背后的霜影似乎感应到他的坚持,微弱地呜咽了一声。‘碧玉…护龙血脉…’ 胸口的碧玉持续散发着温润的气息,丝丝缕缕汇入他枯竭的经脉,虽然微弱,却如同黑暗中不灭的星火,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和意志。‘破而后立…师傅…我不会倒下!’ 萧天行严厉而隐含期许的眼神在心中浮现,化为一股不屈的蛮力。他眼中血丝密布,只剩下崖顶那一片象征着生路的阴影 峭壁中段,一处被几丛顽强生长的、散发着奇异腥甜气味的深紫色毒草遮掩的凹陷处。沈破云正欲探手抓住上方一块更稳固的岩石,异变陡生! “咻!咻!” 两道细微却凌厉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那毒草丛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沈破云的咽喉和心脏!速度快如闪电,角度刁钻至极!是淬了剧毒、闪着幽蓝寒芒的吹箭! 几乎在破空声响起的瞬间,沈破云背后的霜影身体猛地一颤!仿佛感应到致命的威胁!与此同时,沈破云自己也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杀意锁定!千钧一发之际,重伤之下的战斗本能被激发到极致! 他没有试图完全闪避——在垂直的崖壁上,那几乎是找死!只见他扣住岩石的右手猛地发力,身体不可思议地向左上方硬生生横移半尺!同时,左脚闪电般在岩壁上狠狠一蹬,整个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骤然回弹! “笃!笃!” 两支毒箭擦着他的右肩和肋下,深深钉入身后的岩壁,箭尾兀自嗡嗡震颤!剧毒的腥气弥漫开来。 “找死!” 沈破云眼中寒光爆射!杀意如同实质!袭击者显然没料到他在如此重伤和险峻环境下还能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规避动作,更没料到他反击的速度如此之快! 就在身体回弹的瞬间,沈破云空出的左手已闪电般探入怀中!不是拔剑,而是抓出了一小包苏芷若为他准备的、用以应对南疆毒虫的“断肠草”粉末(天绝医术应用)!手腕一抖,那包粉末如同天女散花般,精准地射向毒草丛后的阴影!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断肠草粉末虽不致命,但刺激性极强,尤其是对眼睛和口鼻!一个浑身涂抹着黑绿色伪装油彩、手持吹筒的黑苗寨守卫捂着脸从藏身处翻滚出来,痛苦地嘶嚎,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但危机并未解除!阴影中,另一个同样伪装的身影见同伴中招,眼中凶光毕露,竟直接拔出一把淬毒的弯刀,怪叫着从凹陷处扑出,凌空劈向身形尚未完全稳住的沈破云!刀光幽蓝,带着浓烈的腥风! “少侠小心!” 下方传来包不同撕心裂肺的尖叫。 沈破云此刻身体悬空,仅靠右手支撑!眼看毒刀临头! 绝境之下,沈破云反而彻底冷静!背上的霜影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意,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带着不屈的嘶鸣! 电光石火间,沈破云扣住岩石的右手五指猛地一松,身体借势向下微微一沉!毒刀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扫过!刀锋削断了几缕发丝! 就在身体下坠的刹那,沈破云的右脚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向上狠狠一踢!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正中那扑下守卫持刀的手腕! “啊!” 守卫惨嚎,淬毒弯刀脱手飞出,坠入深渊! 沈破云下坠之势未止,但他左手已闪电般拔出背后的“孤鸿”长剑!剑光如一道撕裂黑暗的青色闪电,自下而上,逆撩而出! “噗嗤!” 冰冷的剑锋精准地洞穿了因手腕剧痛而身形失控的守卫的咽喉!守卫眼中的凶残瞬间被惊愕和死灰取代,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身体被长剑的力道带得向上扬起,随即软软地挂在剑上,然后被沈破云一脚踹飞,无声地坠入下方翻滚的毒雾之中。 整个反击过程,从规避毒箭到反杀两人,发生在兔起鹘落的瞬息之间!快!狠!准!在重伤力竭、身悬绝壁的绝境下,沈破云将天绝剑法的诡谲、狠辣和自身的战斗本能发挥到了极致! 包不同在下方看得目瞪口呆,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见沈破云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两个埋伏的守卫,他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又忍不住小声嘀咕:“乖乖…沈少侠这身手…真是阎王爷的帖子——索命啊!包爷我刚才那嗓子喊得…值!太值了!少侠您就是天神下凡…” 他试图拍马屁缓解紧张,但看到沈破云染血的身影冷冷瞥了他一眼,立刻噤声,手脚并用,更加卖力地向上攀爬,嘴里还嘟囔着:“爬!包爷我爬快点!不给少侠拖后腿!哎哟我的老腰… 沈破云解决了伏兵,不敢有丝毫停留。他喘息着,将孤鸿剑插回背后,再次抓住岩石。背后的霜影,在刚才剧烈的杀意和动作刺激下,身体似乎又微弱地抽搐了一下,那包裹毒素的银灰色物质似乎流转得更快了一些,它紧闭的眼皮下,金瞳似乎极其微弱地开合了一瞬,一丝更淡的银纹在瞳孔深处一闪而逝,随即又归于沉寂。(蛊毒共生体状态加深,后续发展伏笔) 他抬头望向小径尽头,那里已经可以隐约看到断崖顶部相对平缓的地面和更远处黑苗寨狰狞建筑的轮廓。距离成功潜入,只有最后十余丈! “走!” 沈破云低喝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无比的坚定。他不再看脚下的深渊,也不再看那坠落的尸体,目光如炬,死死锁定崖顶。染血的左手再次用力扣住冰冷的岩石,带着背后生死相依的灵狐,如同最坚韧的壁虎,向着那毒瘴笼罩的魔窟,向着苏芷若所在之地,发起了最后的攀登!每一步,都在近乎垂直的绝壁上留下一个血色的印记。 包不同看着上方那染血攀爬、如同孤狼般的身影,又看看那深不见底的毒渊,猛地一咬牙,手脚并用,几乎是闭着眼,玩命地向上蹭去,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金元宝…大宅子…俏丫鬟…为了这些…拼了!包爷我拼了!” 断崖之上,黑苗寨那深紫色的毒瘴无声翻涌,仿佛一只冷漠的眼睛,注视着下方在死亡边缘挣扎攀爬的渺小身影。最后的距离,是生门,还是更大的杀局?孤鸿染血,负狐攀天,只为人海深处那惊鸿一瞥的温柔。 第39章 药园惊魂,芷若遗香 冰冷的崖风被高耸的寨墙阻挡,深紫色的毒瘴如同厚重的帷幕,沉沉地压在头顶,隔绝了天光,也隔绝了外界的气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复杂、令人作呕的味道——腐烂泥土的腥气、奇异花草的甜腻药香、以及某种若有若无的、属于动物或…人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构成黑苗寨后山这片区域独特而压抑的氛围。 沈破云紧贴着粗糙冰冷的石墙阴影,剧烈地喘息着。最后那十余丈的攀爬几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左臂的伤口因过度用力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临时包扎的布条,顺着指尖滴落在脚下深褐色的泥土里。背后的霜影依旧昏迷,滚烫的身体紧贴着他,微弱的呼吸如同风中残烛,但那股包裹着噬魂毒的银灰色物质仍在顽强地流转着。 包不同瘫坐在墙根下,面无人色,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刚跑完十趟阎王殿。他看着眼前这片被高墙围拢、光线昏暗的区域,声音都在发颤:“少…少侠…这…这就是黑苗寨了?这味儿…比包爷我三年没洗的裹脚布还冲!咱们…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他缩着脖子,警惕地四处张望,仿佛黑暗中随时会扑出择人而噬的怪物。 沈破云没有回答,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眩晕感,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四周。这里显然不是寨子的核心区域,更像是一片废弃或专用的外围场所。岩坎地图上标注的“药园”就在附近。几座低矮破败、形似巨大蘑菇的黑色石屋散落在角落,墙壁上爬满了深紫色、带着黏腻感的藤蔓植物。而占据大部分空间的,是一片片规划混乱、散发着浓烈异味的药圃。里面种植的绝非寻常草药:有叶片如同骷髅手掌般张牙舞爪的黑色植物;有花朵艳丽无比、却在花蕊处不断滴落腥臭粘液的巨型毒蕈;更有一些形态扭曲、仿佛在微微蠕动的藤蔓纠缠在一起,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包不同看着那些诡异的植物,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小声道:“乖乖…这黑苗寨种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看着就邪性!少侠,您说…这玩意儿能吃不?要是能拿去卖…” 他职业病发作,习惯性地开始盘算价值,但一想到这里是魔窟,立刻打了个寒颤,“算了算了,包爷我还想多活几年娶媳妇呢!” 转折与潜入: “噤声!” 沈破云低喝,眼神骤然一凝!他听到了!远处有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传来,还伴随着铁器碰撞的轻微声响!是巡逻的守卫! 两人立刻屏息凝神,将身体更深地缩进墙角的阴影里。包不同吓得大气不敢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脸上涂抹着诡异油彩的黑苗守卫出现在不远处的小径上。他们手持淬毒的弯刀,腰间挂着皮鞭和骨哨,眼神凶狠地扫视着药园。其中一人用沙哑的苗语抱怨着:“妈的,又轮到这鬼地方!一股子死人味!赶紧转完去喝酒!” 另一人瓮声瓮气地应和:“快了快了。不过听说‘圣坛’那边这几天动静不小,‘圣药’需要的‘药引’快备齐了,大祭司心情好,说不定能多赏点‘神仙散’…”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贪婪和期待。 “药引”?“圣药”?沈破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心头!芷若…她被抓来,难道就是为了做这所谓的“药引”?! ‘芷若!’ 这个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药引…圣药…’ 守卫的话语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沈破云的神经!他仿佛看到苏芷若苍白无助的面容!恐惧、愤怒、自责如同岩浆般在胸中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左臂的剧痛此刻显得微不足道。‘冷静!沈破云!必须找到她!现在!’ 碧玉在胸口传来一丝清凉,强行压下沸腾的杀意。他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守卫提到了“圣坛”和“动静不小”,芷若极可能被关押在圣坛附近!而“药引”快备齐…时间紧迫! 巡逻的守卫并未发现阴影中的两人,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目标:药园(苏芷若踪迹): “跟上!去药园!” 沈破云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芷若精通医术,若她曾在此处活动或被迫劳作,或许会留下线索! 两人借着药圃中高大诡异植物的掩护,如同幽灵般快速移动。空气中那股混杂的药味和血腥气越来越浓。沈破云敏锐地察觉到,在某些特定的区域,空气中飘散着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清新草药香——那是苏芷若身上常有的、混合了多种清心宁神药材的味道!虽然被浓重的邪异药味掩盖,但他绝不会认错! 这缕微弱的香气如同黑暗中的萤火,指引着方向! 他们深入药园,靠近一片被深紫色藤蔓重重包裹的低矮石屋。这里的藤蔓格外粗壮,叶片边缘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藤身上布满了细密的、如同倒刺般的绒毛,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腥气也浓郁到了极点。 “芷若的味道…在这里最清晰!” 沈破云心中一动,指向那石屋,“靠近看看!” 包不同看着那些狰狞的藤蔓,头皮发麻:“少…少侠,这藤看着就邪门,要不…” 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当沈破云试图靠近石屋门口,距离那些藤蔓尚有数尺时,那些看似静止的藤蔓仿佛突然活了过来!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毒蛇,数条粗壮的藤蔓带着破空之声,闪电般向沈破云的双腿和腰间缠卷而来!藤蔓上的倒刺根根竖起,闪烁着幽蓝的毒芒! “小心!”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 沈破云早有警惕!在藤蔓袭来的瞬间,他并未硬撼,而是施展“踏雪无痕”的轻功精髓,身形如同风中柳絮般向后急退!同时,他右手快如闪电地探入怀中,这次抓出的不是药粉,而是几枚随身携带、用于针灸的细长银针! 眼看藤蔓如影随形,紧追不舍,沈破云眼中寒光一闪!他看准藤蔓袭来的轨迹,手腕猛地一抖! “嗤!嗤!嗤!” 数点银芒精准无比地射向藤蔓根部与石屋墙壁连接处几个不起眼的、颜色略深的节点!那是苏芷若曾与他讨论南疆毒植时,无意间提过的几种凶悍食人藤的“气穴”所在!虽非致命弱点,但被刺中会瞬间阻滞其活力! “噗噗噗!” 银针没入! 那几条追袭最凶猛的藤蔓猛地一僵!如同被抽掉了筋骨,速度骤减,攻势顿消!虽然其他藤蔓仍在蠕动,但显然失去了统一的协调性和刚才的凌厉! “好…好针法!” 包不同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小声喝彩,随即又捂住嘴。 沈破云毫不恋战,趁着藤蔓受制的短暂间隙,身形一闪,如同游鱼般滑到了石屋那扇破败的木门前。门上缠绕的藤蔓相对稀疏。 门并未锁死,沈破云轻轻一推,腐朽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陈旧草药和淡淡血腥、却夹杂着一丝熟悉清香的空气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屋顶的破洞透下几缕惨淡的光柱。里面堆满了各种晒干的、形态更加诡异的毒草、毒虫标本、以及一些落满灰尘的制药工具。显然,这里是一个废弃的配药间。 沈破云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迅速扫过。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角落一个倾倒的、布满灰尘的石臼旁! 那里,散落着几片被踩碎的、新鲜的、淡紫色花瓣!花瓣的形态沈破云认得,是南疆一种不算罕见、但具有极佳中和药性作用的“紫苓花”!而在这几片花瓣旁边,一小块被撕下的、素白色的棉布碎片,如同雪地里的一点微光,格外显眼!布片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勾破! 沈破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一步跨过去,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块布片。入手柔软,带着一丝熟悉的触感。他将布片凑到鼻尖——那股属于苏芷若的、独特的清新草药香气,清晰无误地萦绕其上!虽然很淡,却如同最强烈的信号,直击他的灵魂! “是芷若的!” 沈破云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布片上的撕痕,显示她被带离这里时,曾有过挣扎! “找到了?苏姑娘的?!” 包不同也凑了过来,看到布片,又惊又喜。 沈破云强压下激动,仔细检查布片散落的位置和周围。他的目光顺着布片指引的方向,看向石屋内侧一面相对完整的墙壁。墙壁由巨大的黑色石块垒成,石缝间长满了湿滑的青苔。 他走近墙壁,伸出未受伤的右手,运足残余内力,在墙壁上几处看似随意的位置或轻或重地敲击、按压。 “笃…笃笃…空!” 当敲到靠近墙角一块不起眼的石块时,声音明显变得空洞! 沈破云眼中精光一闪!他手指灌注内力,猛地抠住那块石块的边缘,用力一扳! “咔嚓!” 一声轻响,那块沉重的石块竟被他向内推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浓重湿气和铁锈血腥味的气流,瞬间从缝隙中涌出! 缝隙后面,是一条向下延伸、漆黑一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石阶!而更让沈破云瞳孔骤缩的是,在缝隙边缘的冰冷石壁上,赫然有着几道新鲜的、带着暗红血迹的抓痕!抓痕纤细,绝非男子所为! “芷若…!” 沈破云的心瞬间揪紧!这血迹…这抓痕…她在这里经历了什么?! “我的天爷!地…地牢?!” 包不同看着那黑黢黢的洞口和石壁上的血痕,脸都吓白了,“少侠…这…这下面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啊!苏姑娘难道被关在下面?” 看着那漆黑的入口和石壁上的血痕,沈破云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烧穿了理智!芷若受伤了!就在下面!那些守卫口中的“药引”、“圣药”,还有这隐秘的地牢入口…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他仿佛能听到芷若无助的呼喊! ‘无论下面是什么龙潭虎穴,刀山火海…我来了!’ 碧玉在胸口剧烈震颤,发出温润却充满力量的光芒,仿佛在呼应着他决绝的杀意。左臂的伤口在愤怒的催动下似乎也不那么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焚尽一切的炽热!他反手轻轻托了托背后依旧昏迷却滚烫的霜影,眼神变得如同万载寒冰,又似即将爆发的火山! “你在上面守着!有动静立刻示警!” 沈破云对包不同低喝一声,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啊?我…我一个人守…” 包不同看着阴森的药园和那黑黢黢的地牢入口,腿又开始发软。 但沈破云已不再看他。他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浓重血腥和铁锈味的冰冷空气灌入肺腑,却如同点燃了最后的战意。他侧身,义无反顾地挤进了那道狭窄的石缝,身影瞬间被石阶下的黑暗吞噬。孤鸿剑的剑柄,在他背后反射着石缝透入的最后一丝惨淡微光,随即彻底隐没。 “芷若…等我!” 黑暗中,只有他染血的脚步落在冰冷石阶上的轻微回响,以及那越来越浓烈的、令人窒息的血腥气息。 包不同看着沈破云消失的入口,又看看阴森恐怖的药园,哭丧着脸,抱着肩膀缩在墙角,嘴里碎碎念着:“祖宗保佑…山神爷爷显灵…让包爷我当个透明人…金元宝我不要了…俏丫鬟我也不想了…活着…活着就好…” 他紧张地竖起耳朵,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感觉自己像是砧板上待宰的咸鱼。 废弃的药配间重归死寂,只有那诡异的毒植在昏暗的光线下无声蠕动。石缝下的黑暗中,等待沈破云的,究竟是苏芷若的身影,还是黑煞教布下的致命陷阱?霜影体内的蛊毒,在这充满血腥和邪气的地牢中,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第40章 地牢血影,惊龙初啼 冰冷、粘稠、带着浓重铁锈和腐败血腥气息的空气,如同实质的液体,灌满了沈破云的鼻腔和肺腑。身后的石块缝隙透入的最后一丝微光迅速被黑暗吞噬,将他彻底抛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与黑暗之中。脚下湿滑冰冷的石阶向下延伸,仿佛通往地狱的咽喉。背后,霜影滚烫的身体紧贴着他,那微弱的心跳和呼吸,是这无边黑暗里唯一的生命回响,也是他必须守护的全部。 ‘芷若…我来了!撑住!’ 沈破云在心中呐喊,碧玉在胸口持续散发着温润而坚定的青光,勉强驱散着周遭的阴寒,也为他指引着方向。他强忍着左臂撕裂般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阵阵眩晕,将先天内息运转到极致,感知提升到巅峰。右手紧握着冰冷的“孤鸿”剑柄,剑虽未出鞘,杀意已凝如实质。 石阶不长,很快便到了尽头。眼前是一条更加狭窄、低矮的甬道,两侧是粗糙开凿的黑色岩壁,壁上挂着几盏昏黄如豆、散发着劣质油脂臭味的壁灯,光线摇曳不定,将扭曲的影子投射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更添几分诡异。 甬道尽头隐约传来压抑的呻吟和铁链拖曳的声响。沈破云屏息凝神,如同最耐心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靠近。拐角处,一个简易的木栅栏门虚掩着,门口站着两个身材相对瘦小、但眼神同样凶狠的黑苗守卫,正用苗语低声交谈,语气带着不耐烦和一丝残忍的戏谑。 “…里面那个汉人小娘皮,骨头倒硬,大祭司亲自下的‘蚀骨香’都熬了三天了,还没松口说出那‘冰心诀’的下落…” “哼,快了!听说‘圣血池’快满了,大祭司等不及了,今晚子时就要用她当主药引!到时候看她还能不能硬气!嘿嘿…” “蚀骨香”?“圣血池”?“主药引”?“子时”?!每一个词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沈破云的耳膜!怒火瞬间焚尽了他最后一丝理智!芷若正在承受非人的折磨!时间,只剩下几个时辰! ‘蚀骨香…芷若!’ 沈破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仿佛看到苏芷若苍白痛苦的脸庞!三天!整整三天!她在承受怎样的酷刑?!滔天的杀意如同火山爆发般在胸腔中炸开!左臂的伤口在极致愤怒的催动下,鲜血再次狂涌,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毁灭一切的狂暴!‘子时…子时!杀!’ 碧玉的青光骤然变得刺目,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冰冷而暴戾的力量似乎被这极致的愤怒和守护之念引动,蠢蠢欲动! “什么人?!” 一个守卫似乎察觉到拐角阴影处的异样,警惕地低喝一声,手按向腰间的弯刀。 就是现在! 沈破云动了!他不再隐藏!将所有的愤怒、杀意、对芷若的担忧,尽数灌注于这一击之中! “呛啷——!” 孤鸿剑悍然出鞘!剑光在昏黄的壁灯映照下,并非往日的青碧,而是裹挟着一层近乎妖异的、燃烧般的暗红血芒!如同沉寂的火山骤然喷发!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血色闪电! “破云惊龙——第一式·孤鸿贯日!” 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凝聚到极致、一往无前的突刺!剑速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空气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厉啸! 那两个守卫只觉眼前血光一闪!咽喉处便传来一阵冰凉,随即是滚烫的液体喷溅!他们连惨叫都未能发出,眼中的凶残瞬间凝固,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死灰!噗通两声,尸体软软栽倒在地。 沈破云的身影已如鬼魅般穿过木栅栏门!剑尖滴血,暗红的光芒在剑身上流转不息,映衬着他苍白却布满杀气的脸庞,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门后是一条更加宽阔、却更加血腥的甬道!两侧不再是岩壁,而是一间间用粗大铁条封死的简陋囚室!浓烈的血腥味、排泄物的恶臭、伤口腐烂的腥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令人作呕的地狱气息。囚室内关押着形形色色的人:有眼神麻木等死的普通苗民,有伤痕累累、一看就是被俘的江湖人,更有一些肢体残缺、发出非人哀嚎的“药人”! 看到沈破云持剑闯入,囚室内瞬间爆发出微弱的骚动!绝望麻木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光芒! “救…救命!” “杀…杀了这些魔鬼!” 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呼喊从铁栏后传来。 沈破云的心在滴血!但他无暇他顾!他的目标只有一个——芷若!他顺着血腥味最浓烈、守卫口中“圣血池”的方向,如同血色飓风般向前狂飙!途中但凡遇到阻拦的黑苗守卫,无论是一人还是数人,迎接他们的只有那燃烧着暗红血芒、快如鬼魅、狠戾无情的剑光! “噗嗤!”“咔嚓!”“呃啊——!” 利刃入肉、骨骼碎裂、濒死惨叫的声音在阴暗的甬道中此起彼伏!沈破云的身影在昏黄的壁灯下拉出长长的、浴血的影子,所过之处,守卫如同被收割的麦草般倒下!他左臂的鲜血不断滴落,在地上拖曳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背后的霜影在激烈的杀意和血腥刺激下,身体剧烈颤抖,滚烫得吓人,紧闭的金瞳眼皮下,银色的纹路疯狂流转! 甬道尽头,出现一个巨大的、向下凹陷的石窟入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奇异药香的邪恶气息,如同实质般从洞口喷涌而出!洞口上方,用暗红色的颜料画着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骷髅藤蔓图案——黑煞教的标志!两名身穿暗红色祭司袍、气息明显比普通守卫强大数倍的精锐守卫,如同门神般把守在洞口! “擅闯圣坛者,死!” 其中一名祭司守卫发出沙哑的咆哮,手中淬毒的骨杖带着腥风,直刺沈破云面门!另一人则挥舞着镶嵌骷髅头的弯刀,斩向他的双腿!配合默契,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沈破云眼中血芒更盛,正要挥剑硬撼!就在这生死一瞬的关头! “嗷呜——!!!” 一声凄厉、痛苦、却蕴含着狂暴与毁灭意志的尖啸,猛地从沈破云背后炸响!这啸声不再是霜影平日清越的狐鸣,而是如同受伤凶兽的咆哮!充满了原始的野性和无尽的痛楚!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与灼热交织的狂暴能量,如同失控的洪流,猛地从霜影小小的身体内爆发出来! 只见趴在沈破云背上的霜影,身体骤然膨胀了一圈!原本雪白无瑕的皮毛瞬间被一种诡异的、流动的银灰色物质覆盖,如同披上了一层流动的液态金属!它紧闭的金瞳猛地睁开!瞳孔深处,不再是纯净的金色,而是变成了妖异的、不断旋转的银灰漩涡!漩涡中心,一点冰冷的金芒如同恒星般燃烧! “嗤嗤嗤——!” 数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恐怖寒气的银灰色光线,毫无征兆地从霜影睁开的双瞳中爆射而出!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极限! 目标——正是那两名扑来的祭司守卫! “噗!噗!” 两声轻响! 那两名祭司守卫保持着前扑的姿势,身体却猛地僵住!他们的眉心、心脏位置,各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前后通透的孔洞!没有鲜血流出,伤口边缘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银灰色冰晶!他们眼中的凶残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取代,随即光芒彻底熄灭,身体如同两尊冰雕般轰然倒地,摔得粉碎! 一击!秒杀两名祭司守卫! 沈破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呆了!他猛地回头,看向背后的霜影。小家伙悬浮在半空中(布条已崩断),浑身覆盖着流动的银灰物质,妖异的银灰漩涡金瞳毫无感情地扫视着四周,散发出冰冷、狂暴、充满毁灭性的气息!它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适应着这股突如其来的、不属于它的力量。 ‘霜影?!’ 沈破云心中剧震!这…这还是他的霜影吗?同心蛊?噬魂毒?灵狐血脉?碧玉?在极致的痛苦、血腥刺激和守护执念下,竟催化出了如此恐怖的异变?! 洞窟内,因霜影这惊天动地的爆发而陷入一片死寂。借着洞口透入的光和里面更深处传来的、翻滚的血色光芒,沈破云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洞窟中央! 那里,是一个巨大的、由黑色岩石垒砌而成的圆形血池!池中翻滚着粘稠、暗红、不断冒着气泡的液体,散发出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和邪恶药力!血池中央,竖立着一根刻满诡异符文的石柱! 而石柱上,用冰冷的玄铁锁链牢牢禁锢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素白的衣裙早已被血污和汗水浸透,变得褴褛不堪,沾满了暗红的血渍和黑绿色的药汁。她低垂着头,凌乱的黑发遮住了脸庞,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但沈破云一眼就认出了那身影!那刻入灵魂的轮廓! “芷若——!!!” 一声撕心裂肺、蕴含着无尽痛楚与愤怒的咆哮,如同受伤孤狼的哀嚎,瞬间响彻了整个血腥洞窟!沈破云只觉得眼前一黑,心脏像是被万把钢刀同时搅碎!什么理智,什么冷静,什么碧玉血芒,什么霜影异变,在这一刻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他眼中只剩下石柱上那个生死不知的身影! 他如同疯魔般,不顾一切地冲向血池!冲向那根禁锢着苏芷若的石柱! 就在沈破云即将冲到血池边缘的刹那! “何方狂徒!竟敢亵渎圣坛!毁我圣卫!” 一个如同金属摩擦般刺耳、蕴含着无边怒火和恐怖威压的苍老声音,如同惊雷般从洞窟最深处炸响! 伴随着声音,一股比阴骨长老更加阴森、更加浩瀚、带着浓郁死亡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洞窟!血池中的液体剧烈翻腾!洞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 一道笼罩在宽大无比、绣满狰狞骷髅与毒虫图案的暗红色祭司袍中的枯瘦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血池的另一端!他手中握着一根缠绕着九条黑色小蛇的诡异骨杖,杖头镶嵌的惨白骷髅眼窝中,燃烧着两点幽绿色的鬼火!正是黑煞教大祭司——巫骨!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地上碎裂的祭司守卫冰雕,眼中闪过一丝惊怒,随即死死锁定在悬浮在空中、散发着狂暴银灰气息的霜影身上,枯槁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贪婪和狂热:“灵狐…异种…完美的药引!天助我也!” 最后,他那燃烧着鬼火的目光,才如同毒蛇般缠上冲向苏芷若的沈破云,以及他手中那柄兀自滴血、散发着暗红血芒的孤鸿剑,还有他胸前透出的、温润却带着奇异波动的碧玉青光! “原来是你!身怀异宝的小子!正好,用你的血和这只灵狐,一同献祭给伟大的黑煞魔神!” 巫骨的声音充满了残忍的兴奋,手中骨杖缓缓举起,九条黑色小蛇嘶嘶吐信,幽绿的鬼火大盛! 沈破云冲到石柱下,长剑挥动,“锵锵”两声斩断了禁锢苏芷若手脚的粗大铁链!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拂开她凌乱的黑发,露出那张苍白如纸、布满冷汗和痛苦痕迹,却依旧清丽绝伦的脸庞。 “芷若…” 他的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痛惜和失而复得的巨大恐惧。他探了探她的鼻息,极其微弱,但还有!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生机! 就在这时,苏芷若长长的睫毛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当模糊的视线聚焦在沈破云那张染血却写满焦急和心疼的脸庞上时,一滴晶莹的泪水,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 她干裂苍白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但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劫后余生的微弱光亮,是无尽的委屈,更是看到依靠时的安心。 “别怕…我带你走!” 沈破云心如刀绞,一把将虚弱至极的苏芷若紧紧抱在怀中!用自己染血的胸膛护住她冰冷的身躯。他抬头,血红的双眼死死盯住血池对岸那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巫骨大祭司,又看了一眼悬浮在空中、气息狂暴不稳定、银灰漩涡金瞳冰冷扫视着巫骨的霜影。 前有绝世凶魔拦路,后有狂暴异兽相伴(敌友不明),怀中是奄奄一息的爱侣。 绝境!前所未有的绝境! 但,人已找到,剑仍在手! 战意,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在沈破云胸中轰然爆发!碧玉青光与孤鸿血芒交相辉映,一股源自护龙血脉的、古老而威严的气息,在他身上隐隐升腾! “吼——!” 悬浮的霜影似乎也感应到巫骨那充满恶意的贪婪目光,发出一声更加狂暴、带着警告意味的嘶吼,银灰光芒大盛! “哼!困兽之斗!” 巫骨大祭司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冷笑,手中缠绕黑蛇的骨杖缓缓举起,洞窟内的邪恶威压再次暴涨,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雪夜惊变,终至高潮!孤鸿负伤染血,惊龙初啼破邪!身陷绝地,怀抱挚爱,背倚异兽,直面魔头!沈破云的路,是杀出重围,还是葬身血池?霜影的异变,是福是祸?苏芷若能否逃出生天?一切的答案,尽在第三卷——潜龙出渊! 第41章 魔影蔽天,孤鸿泣血 冰冷的绝望,如同血池中粘稠的暗红液体,瞬间淹没了沈破云的四肢百骸。 巨大的石窟内,翻滚的血池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与邪异药力,粘稠的气泡破裂声是唯一的背景音,却比死寂更令人窒息。巫骨大祭司枯槁的身影伫立在血池对岸,宽大暗红的祭司袍无风自动,上面绣着的骷髅毒虫仿佛活了过来,在摇曳的血光中狰狞蠕动。他手中那根缠绕着九条漆黑小蛇的骨杖,顶端惨白的骷髅眼窝里,两点幽绿色的鬼火骤然暴涨,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凝视,瞬间锁定了沈破云!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亿万钧山岳,轰然降临!空气瞬间凝固,沈破云只觉得呼吸一窒,全身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怀抱着苏芷若的手臂更是剧痛钻心,几乎要失去知觉。背后的霜影仿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覆盖着流动银灰色物质的身体猛地绷紧,悬浮的高度微微下降,那双妖异的、旋转着银灰漩涡的金瞳死死盯住巫骨,从喉咙深处发出一连串低沉、痛苦、却又充满狂暴警告意味的嘶吼。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还有这只…奇异的孽畜!” 巫骨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器,刺耳难听,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冰冷彻骨的杀意和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毁我圣坛,杀我圣卫,夺我药引…今日,便用你们的血肉魂魄,来平息黑煞魔神的怒火!” 话音未落,巫骨手中骨杖猛地向血池一点! “嘶嘶嘶——!” 骨杖上缠绕的九条黑色小蛇如同活物般昂起头颅,发出尖锐的嘶鸣!血池中粘稠的暗红液体如同被煮沸,剧烈翻腾,升腾起大片浓稠如墨、腥臭扑鼻的毒雾!更可怕的是,毒雾中隐隐传来无数怨魂凄厉的尖啸,直刺灵魂深处! “蚀魂毒瘴·万鬼哭!” 浓黑的毒雾如同有生命的魔潮,带着吞噬一切生机的死亡气息,铺天盖地向着沈破云和霜影席卷而来!毒雾未至,那蕴含其中的精神侵蚀已让沈破云头痛欲裂,眼前幻象丛生! “芷若!” 沈破云目眦欲裂,将怀中冰冷虚弱的苏芷若死死护在胸前,用自己的背脊去迎接那致命的毒雾!碧玉在胸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青光,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微弱却坚韧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勉强抵御着那蚀魂的精神冲击,并在体表形成一层薄如蝉翼、几不可见的淡金色微光护盾(护龙血脉应激激发)! 与此同时,霜影也彻底被激怒! “嗷呜——!!!” 一声蕴含着无尽痛苦与毁灭意志的尖啸震彻洞窟!它小小的身体银光大放,妖异的漩涡金瞳瞬间锁定巫骨!数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刺骨寒气的银灰色光线,毫无章法、如同失控的闪电般从它双瞳中爆射而出!目标不仅仅是巫骨,甚至有两道擦着沈破云的身体掠过,狠狠轰击在旁边的岩壁上,瞬间冻结、粉碎了一大片岩石! 血脉护盾显威! 蚀魂毒雾冲击在淡金色护盾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护盾剧烈波动,光芒明灭不定,却顽强地没有破碎!沈破云精神压力骤减,但护盾对物理攻击防御极弱! 霜影狂暴反击! 银灰冰魄射线威力恐怖,一道射向巫骨面门,一道射向他手中的骨杖!速度奇快,轨迹刁钻! 巫骨惊怒交加! 他显然没料到霜影的攻击如此诡异迅捷!枯槁的脸上首次露出凝重,仓促间骨杖一挥,九条黑蛇喷吐毒焰交织成网,同时身体诡异地平移数尺! “嗤!” 一道冰魄射线被毒焰网抵消大半,残余寒气让黑蛇动作一僵。 “砰!” 另一道射线擦着骨杖边缘掠过,将杖尾一小截骷髅装饰瞬间冰封粉碎!巫骨的手掌也被逸散的寒气冻得覆盖上一层薄霜,传来刺痛! “孽畜!” 巫骨又惊又怒,眼中贪婪更盛!这灵狐异种的力量远超他想象!必须生擒研究! 然而,霜影这狂暴的攻击完全是本能驱动,敌我不分!就在它攻击巫骨的瞬间,另一道失控的冰魄射线,竟阴差阳错地射向了沈破云为了护住苏芷若而暴露出来的左后侧空档! “小心!” 沈破云感知到背后刺骨的寒意,心神剧震!若被击中,自己和怀中的芷若瞬间就会被冻成冰雕!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意识! 他猛地将怀中苏芷若向侧面安全地带尽力一推!同时,自己则强行拧身,将灌注了残余真气和碧玉青光的孤鸿剑横挡在身前! “噗嗤——!” 冰魄射线并非完全实体,带着极强的穿透性和冻结能量!虽然被孤鸿剑蕴含的力量阻挡了大半,但仍有部分寒气如同跗骨之蛆,穿透剑身防御,狠狠撞在沈破云本就重伤的左臂之上! “呃啊!” 沈破云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左臂伤口瞬间被一层厚厚的银灰色冰晶覆盖!刺骨的寒气疯狂钻入经脉,与他左臂原有的伤势和巫骨的精神侵蚀叠加,如同千万根冰针在体内疯狂搅动!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也溅到了苏芷若苍白如纸的脸上!他身形踉跄,几乎站立不稳,全靠孤鸿剑拄地才勉强支撑! “破云!” 被推开的苏芷若虚弱地惊呼,看到沈破云吐血重伤,心如刀绞,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挣扎着想爬过去。 ‘痛!彻骨的冰冷与撕裂的剧痛!左臂…废了?’ 寒气疯狂侵蚀,左臂知觉在迅速丧失,连带半边身体都麻木僵硬。‘不行!不能倒!倒下了芷若怎么办?霜影…’ 他看向悬浮在空中、因攻击后能量紊乱而痛苦颤抖、银灰光芒明灭不定的霜影,小家伙的漩涡金瞳似乎闪过一丝茫然的痛苦。‘它也在承受反噬…不能怪它…’ 对霜影的担忧瞬间压过了被误伤的怨怼。‘巫骨!’ 他猛地抬头,血红的双眼死死盯住那个枯槁的身影,无尽的愤怒和守护的执念在胸中燃烧,几乎要冲破血脉的束缚!碧玉在胸口剧烈震颤,青光与一股新生的、灼热的血色气息(护龙血脉的愤怒)交织!‘拼了这条命,也要带芷若出去!’ 沈破云的重伤和痛苦的闷哼,似乎刺激到了混乱中的霜影!它小小的身体猛地转向沈破云的方向,银灰漩涡金瞳中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混杂着痛苦和担忧的光芒。当它看到沈破云染血拄剑、左臂冰封的惨状,以及那个枯槁老头(巫骨)再次举起骨杖,凝聚起更恐怖的幽绿光芒(目标显然是重伤的沈破云)时—— 一种源于灵魂契约(同心蛊)和长久陪伴的守护本能,压倒了混乱与痛苦! “吼——!!!” 霜影发出一声比之前更加凄厉、更加狂暴、却带着明确指向性的咆哮!它放弃了无差别攻击,将体内所有狂暴的银灰能量尽数汇聚于双瞳!漩涡旋转的速度达到了极致,中心那点金芒如同超新星般爆发! 两道比之前粗壮数倍、凝练如实质光柱的银灰冰魄洪流,带着冻结灵魂的绝对零度和毁灭一切的狂暴意志,如同两条咆哮的冰霜巨龙,撕裂空气,以毁天灭地之势,直扑巫骨大祭司! 这一次,目标明确!只为守护沈破云! 冰魄洪流所过之处,空气冻结,发出刺耳的“咔嚓”声,连翻滚的血池表面都瞬间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壳! 巫骨脸色终于大变!他感受到了这攻击中蕴含的恐怖力量和霜影那不顾一切的守护意志!这绝非刚才失控的乱射可比! “黑煞庇佑!” 他厉啸一声,再也顾不得攻击沈破云,将骨杖猛地插入身前地面!全身暗红祭司袍鼓胀,枯槁的身体仿佛瞬间膨胀了一圈!九条黑蛇脱离骨杖,环绕他疯狂游走,喷吐出浓郁如墨的毒雾,形成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护盾!同时,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骨杖骷髅头上,骷髅眼窝中的幽绿鬼火暴涨,化作两道凝练的绿芒迎向冰魄洪流! “轰隆隆——!!!” 冰魄洪流与幽绿鬼火、黑色毒盾猛烈对撞! 恐怖的爆炸冲击波瞬间席卷整个洞窟!坚硬的岩石地面寸寸龟裂,碎石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血池被炸起数丈高的血浪,又在空中被冻结成诡异的冰血碎块!整个圣坛地牢都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彻底坍塌! 爆炸的中心,能量乱流肆虐,光芒刺目,暂时遮蔽了视线。只能听到巫骨愤怒至极的咆哮和霜影力竭后痛苦的呜咽声。 沈破云被爆炸的余波狠狠掀飞,重重撞在岩壁上,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但他死死护住怀中的苏芷若,碧玉的青光和血脉的微光在体表明灭不定,顽强抵抗着冲击。他艰难地抬起头,透过弥漫的烟尘和冰屑,看向爆炸的中心和霜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担忧和决绝! 机会! 巫骨被霜影这搏命一击死死牵制住了! 这或许是唯一逃离这地狱魔窟的机会!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但左臂的冰封和全身的剧痛让他几乎虚脱。背后的入口方向,传来包不同撕心裂肺、带着哭腔的尖叫:“少侠!快跑啊!上面要塌了!石头!好多石头掉下来了!” 洞顶,巨大的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磨盘大小的岩石开始坠落! 生死,只在瞬息之间! 第42章 金蝉脱壳,地动山摇 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仍在洞窟内疯狂回荡,如同巨兽濒死的哀嚎。恐怖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冰屑和腥臭的血沫,如同失控的怒潮,狠狠拍打在沈破云的后背上!他死死将苏芷若护在身下,碧玉爆发的青光与护龙血脉激发的淡金微光在体表交织闪烁,顽强抵御着这毁灭性的力量,却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随时可能熄灭。 “噗!” 沈破云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温热的液体溅在苏芷若冰凉的脸颊上。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左臂被冰封处传来的刺骨剧痛混合着内腑的翻江倒海,几乎要将他撕裂。意识在剧痛和眩晕的边缘疯狂挣扎。 “破云…别管我…” 苏芷若微弱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挣扎着想推开他。 “闭嘴…抱紧我!” 沈破云嘶哑低吼,声音在爆炸的余音中微不可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穿透弥漫的烟尘和冰雾,锁定爆炸的中心。 霜影搏命之威! 霜影拼尽全力喷吐的冰魄洪流与巫骨全力施展的毒盾鬼火猛烈碰撞,造成的破坏力远超想象!巫骨所在的位置被一个巨大的、不断塌陷的冰火毒气混合的能量漩涡笼罩!九条黑蛇的嘶鸣变得凄厉而混乱,巫骨那枯槁的身影在漩涡中心若隐若现,宽大的祭司袍被撕裂,显得异常狼狈,显然在全力抵御这恐怖的反噬,无暇他顾! 机会!唯一的逃生窗口! “少侠!沈大爷!亲爹!快跑啊!顶不住了!!” 包不同杀猪般的哭嚎从入口方向传来,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只见入口甬道上方,磨盘大小的岩石如同暴雨般砸落,烟尘弥漫,碎石横飞,整个洞顶布满了巨大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裂缝,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眼看就要彻底坍塌,将所有人活埋! ‘就是现在!巫骨被牵制!入口未完全封死!’ 求生的本能和守护的意志压倒了所有的痛苦!沈破云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瞬间扫过摇摇欲坠的洞窟,最后死死定格在爆炸中心附近、血池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正是他之前射入蕴含碧玉之力和自身精血的血珠、破坏了能量节点的地方!此刻,那个节点因为核心被毁和爆炸冲击,周围的岩石结构显得异常脆弱,布满了细密的裂痕! 一个极其冒险、却可能是唯一生路的计划在沈破云脑中瞬间成型! “霜影!” 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能量漩涡方向发出一声饱含意念的嘶吼,试图唤醒那力竭的小家伙,“回来!跟紧我!” 同时,他强忍着左臂的剧痛和麻木,右手闪电般从怀中掏出仅剩的几枚苏芷若炼制的、用以刺激经脉激发潜能的“燃血丹”,看也不看,一股脑全部塞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狂暴灼热、如同岩浆般的药力瞬间在沈破云干涸的经脉中炸开!剧痛!仿佛身体从内部被点燃!但这股霸道的力量,也强行压榨出他体内最后一丝潜能!碧玉青光与血脉微光被这药力一激,骤然变得明亮! “踏雪无痕·燃血遁!” 沈破云低吼一声,将所有的力量、意志、对生的渴望和对怀中人的守护,尽数灌注于双腿!他抱着苏芷若的身影,化作一道燃烧着淡淡血焰和青金光芒的虚影,不再是飘逸如雪,而是带着一种惨烈决绝的极速,无视沿途坠落的碎石,朝着那个布满裂痕的节点岩壁,亡命冲去! “包不同!跟上!撞开那里!” 他嘶吼着,声音被狂风和落石声淹没,但包不同看到了他冲的方向! “我的娘嘞!撞墙?!少侠您要寻短见也别拉着包爷我啊!” 包不同看着沈破云不要命地冲向坚硬的岩壁,吓得魂飞天外,但回头看看如同巨口般坍塌的入口和漫天砸落的巨石,再想想留下必死无疑… “拼了!为了金元宝!为了俏丫鬟!包爷我今天就做一回穿山甲!” 他发出一声悲壮的、带着哭腔的嚎叫,闭着眼,抱着头,爆发出毕生最快的速度(潜能?),像一颗肉弹般,紧跟着沈破云的虚影,狠狠撞向那处布满裂痕的岩壁!姿势极其不雅,如同滚地葫芦。 转折:节点爆破!生路现! 就在沈破云抱着苏芷若即将撞上岩壁的瞬间! 他右手并指如剑,凝聚了燃血丹激发的最后力量、碧玉青光以及一丝护龙血脉的威严气息,狠狠点向岩壁节点最核心的一道裂痕! “破!” 指尖触及岩壁的刹那! “轰——咔啦啦!!!” 那处本就脆弱不堪的岩壁,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向内崩塌!无数碎石向内激射!但更重要的,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处的狭窄裂缝,赫然出现在崩塌的烟尘之后!一股带着泥土腥味和微弱气流的风,从裂缝中吹出! 逃亡!霜影归附! 沈破云没有丝毫犹豫,抱着苏芷若,如同游鱼般,瞬间挤入那狭窄的裂缝!速度之快,甚至带起了一溜残影! “等等我!少侠!” 包不同连滚爬地冲到裂缝前,也顾不得许多,撅着屁股就死命往里钻,卡在中间“哎哟”直叫,被沈破云反手一把拽了进去! 就在包不同肥硕的臀部消失在裂缝中的刹那! “嗷…”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痛苦和依赖的呜咽声传来。只见一道小小的、银灰色物质几乎完全内敛、显得暗淡无光的白影,如同离弦之箭,从爆炸的能量乱流边缘电射而出!正是力竭的霜影!它小小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虚弱的弧线,精准地穿过即将被落石掩埋的裂缝口,“噗”地一声,落在了沈破云剧烈起伏的背上,小小的爪子死死抓住了他的衣服,随即彻底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 余震与追兵! “孽障!休走!” 能量漩涡中心,传来巫骨大祭司惊怒至极、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咆哮!显然他摆脱了霜影搏命一击的主要冲击,但代价不小(祭司袍破碎,气息不稳)。他眼睁睁看着沈破云等人消失在崩塌的裂缝中,而头顶,更大规模的坍塌开始了! “轰隆隆——!!!” 整个圣坛地牢如同被抽掉了脊梁,发出最后的哀鸣,彻底向下塌陷!巨大的岩石将血池、祭坛、能量漩涡以及巫骨愤怒的身影,一同埋葬在无尽的黑暗和废墟之下!烟尘如同海啸般从裂缝口喷涌而出! 裂缝后,并非坦途,而是一条倾斜向上、狭窄崎岖、布满湿滑苔藓的天然岩缝。沈破云抱着苏芷若,背着昏死的霜影,身后跟着灰头土脸、惊魂未定的包不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凭借着碧玉微弱的青光指引,亡命攀爬! 燃血丹的药效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只有更加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左臂的冰封虽然因为剧烈动作和体温有所融化,但寒气入骨的剧痛和麻木更甚。背后的霜影如同一个小小的冰袋,散发着寒意,气息微弱得让他心焦。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还有…带着浓烈腐败气息和奇异甜腥的…风? “出口!有光!” 包不同带着哭腔喊道,连滚爬地向前冲去。 三人狼狈不堪地冲出岩缝出口,刺目的光线让习惯了黑暗的眼睛瞬间流泪。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们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蒙上阴影! 眼前并非生天,而是一片更加险恶的所在——无边无际、笼罩在终年不散、翻滚涌动的深紫色毒瘴之中的原始丛林!参天的古木扭曲怪异,枝叶呈现出中毒般的紫黑色。脚下是深不见底的腐殖沼泽,冒着墨绿色的气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奇形怪状、色彩斑斓的毒虫在湿漉漉的叶片和泥泞中爬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腥气、腐败的臭味和剧毒瘴气混合的致命味道,仅仅是吸入一口,就让人头晕目眩。 “咳咳…这…这是什么鬼地方?” 包不同被瘴气呛得直咳嗽,脸都绿了,“刚出狼窝,又入毒潭?包爷我今天是走了什么霉运!” 沈破云靠在一棵湿滑的怪树上,剧烈喘息,脸色苍白如纸。他看了一眼怀中依旧昏迷、气息微弱的苏芷若,又感受了一下背上霜影那几乎消失的生命波动,心沉到了谷底。碧玉的光芒也变得黯淡。 更糟糕的是,身后那崩塌的岩缝废墟中,隐约传来了挖掘和碎石滚落的声音!还夹杂着黑苗守卫气急败坏的呼喝! “快!他们跑不远!” “大祭司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特别是那只白狐!” 追兵!竟然这么快就清理出了通道?! 前有夺命毒瘴林,后有索魂追兵。 沈破云重伤濒临极限,苏芷若命悬一线,霜影昏迷垂死,包不同不堪大用。 真正的绝境,才刚刚开始! 沈破云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血丝密布,疲惫到了极点,但那不屈的火焰却燃烧得更旺。他低头,看着苏芷若苍白的面容,又侧耳倾听背后越来越近的追兵声响。 “走!” 他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抱着苏芷若,背着霜影,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毅然决然地,一头扎进了那翻滚着深紫色毒瘴、如同巨兽之口的恐怖丛林! 包不同看着沈破云决绝的背影,又看看那阴森恐怖的毒林和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声,哭丧着脸哀嚎一声:“我的金元宝…我的俏丫鬟…看来是没命享用了…” 最终还是一跺脚,连滚爬地跟了上去,身影迅速被浓稠的紫色毒瘴吞没。 瘴林如狱,追兵如狼。重伤的孤鸿,能否带着他珍视的一切,在这片死亡之地,杀出一条血路? 第43章 瘴海迷踪,白苗天降 深紫色的毒瘴,如同粘稠的、带着剧毒的潮水,瞬间将沈破云三人吞没。腐败的恶臭、甜腻的腥气、还有无数细微毒虫振翅的嗡鸣,交织成一首死亡的交响曲,无孔不入地侵蚀着感官。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烧红的刀子,火辣辣地灼烧着喉咙和肺腑,带来阵阵眩晕和恶心。 “咳咳…呕…” 包不同弯着腰,剧烈地干呕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少…少侠…这味儿…比包爷我十年没洗的裹脚布还…还带劲…咱们…咱们真要死在这儿了…” 他瘫坐在一滩散发着恶臭的墨绿色泥沼边,脸色发青,眼神涣散,仿佛已经看到了阎王爷在招手。 沈破云靠在一棵表皮流淌着紫黑色粘液的怪树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燃血丹的霸道药效彻底退去,留下的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仿佛要将灵魂撕裂的剧痛。左臂被冰封处虽然融化了大半,但寒气侵入经脉,整条手臂麻木刺痛,几乎失去知觉。更要命的是,强行激发潜能带来的反噬开始显现,丹田如同被掏空,经脉传来阵阵灼烧般的刺痛。 他低头,看着怀中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的苏芷若。她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身体冰凉。背上,霜影小小的身体紧贴着他,同样昏迷不醒,原本雪白的皮毛此刻暗淡无光,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寒霜,那微弱的生命波动时断时续,让沈破云的心揪紧。 ‘不能停…停下来就真的完了…’ 沈破云咬破舌尖,剧烈的刺痛让他昏沉的意识强行清醒了一丝。碧玉在胸口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青光,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勉强驱散着周遭侵蚀性极强的毒瘴。他艰难地辨认着方向——阿兰朵曾提过,黑苗寨后山毒瘴林深处,有一处白苗先民遗留的古老避难所,或许能暂时躲避。但在这能见度不足三尺、方向感完全迷失的毒瘴中,找到它无异于大海捞针。 追兵索命! “在那边!有动静!” “快!别让他们跑了!大祭司下了死令!” 身后,黑苗守卫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呼喝声,穿过浓稠的毒瘴,清晰地传来!距离比预想的更近!显然,他们拥有某种在瘴气中追踪或辨向的方法,或者…对这片死亡丛林更为熟悉! 沈破云的心猛地一沉!他猛地将苏芷若抱起,试图再次迈步,但双腿如同灌了铅,一个踉跄,差点带着怀中的芷若一起栽进旁边的腐沼!剧痛和虚弱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极限了…真的到极限了…’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沈破云。左臂的剧痛、丹田的空虚、经脉的灼烧、毒瘴的侵蚀、怀中芷若冰冷的体温、背上霜影微弱的呼吸…还有那越来越近的追兵脚步声…这一切,都像沉重的枷锁,要将他拖入绝望的深渊。‘难道…真的要葬身于此?芷若…霜影…师傅…’ 萧天行严厉而隐含期许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不!’ 碧玉的青光似乎感应到他濒临崩溃的意志,骤然变得明亮了一瞬!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不屈蛮力,如同火星点燃干草,瞬间烧穿了绝望!‘就算爬!也要爬出去!’ “少侠!您可不能倒啊!您倒了包爷我怎么办!” 包不同看到沈破云踉跄,吓得魂飞魄散,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连滚爬地扑过来,用他那肥胖的身体死死顶住沈破云的后背,“撑住!包爷我…我顶着您!快走!往…往哪走?!” 他一边用吃奶的劲顶着沈破云,一边惊慌失措地左右张望,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沈破云借着包不同这滑稽却及时的“支撑”,强行稳住身形。他看了一眼包不同那张写满恐惧却强作镇定的胖脸,心中涌起一丝荒诞的暖意。 “跟着光…走!” 他嘶哑道,将碧玉从衣襟中扯出些许,让那微弱的青光指引方向。他不再看身后,用尽全身力气,抱着苏芷若,背着霜影,如同一个醉汉,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瘴气更深处、碧玉青光指引的方向,蹒跚前行。包不同则撅着屁股,死死顶着他,嘴里念念叨叨给自己打气:“金元宝…俏丫鬟…金元宝…俏丫鬟…” 前路难行。腐烂的枯枝败叶下,是深不见底的泥沼陷阱。毒虫毒蛇在湿滑的腐殖层中穿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啊呀!” 包不同一声惨叫!他光顾着顶沈破云,没注意脚下,一只肥脚踩进了一处看似坚实的草丛,结果瞬间陷了进去!粘稠冰冷、散发着恶臭的墨绿色淤泥迅速淹没到他的大腿根! “救命!少侠救命!包爷我要被沼泽妖怪吃了!”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手舞足蹈地挣扎,结果越陷越深!淤泥已经快到腰际! 沈破云闻声回头,心中大急!他此刻自身难保,根本无力救援!而身后的追兵呼喝声,已经近在咫尺!甚至能透过翻涌的紫色瘴气,看到影影绰绰的黑苗身影和淬毒刀锋的寒芒! 就在这千钧一发、包不同即将被淤泥吞噬、黑苗追兵狞笑着扑出的瞬间! “咻咻咻——!!!” 一阵尖锐密集、如同蜂群振翅般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侧前方的浓密瘴气中暴射而出! 那并非寻常箭矢!而是通体漆黑、箭头闪烁着诡异蓝芒、尾羽由彩色翎毛制成的毒箭!箭雨精准无比,如同长了眼睛,瞬间覆盖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黑苗守卫! “呃啊!” “噗嗤!” “是毒箭!小心!” 惨叫声和惊怒的呼喊瞬间取代了追兵的狞笑!冲在最前面的三名守卫瞬间被毒箭射成了刺猬,惨叫着倒地,身体迅速泛起诡异的蓝黑色,抽搐着毙命!后续的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纷纷寻找掩体,攻势骤停! “何方鼠辈?!竟敢…” 领头的一名黑苗小头目又惊又怒,厉声喝问。 回答他的,是一声清脆娇叱,如同穿破毒瘴阴云的百灵鸟鸣: “黑苗的走狗!敢追我白苗寨的贵客,找死!” 援军登场! 随着娇叱声,侧前方的紫色瘴气如同幕布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开!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率先跃出! 正是阿兰朵! 她身穿紧身的靛蓝色苗家猎装,勾勒出矫健的身姿,长发编成利落的发辫,额间佩戴着一枚银光闪闪的月牙额饰。她身背一张造型奇特的黑色短弓,弓弦犹自颤动,显然刚才那精准致命的毒箭雨正是出自她手!此刻,她俏脸含煞,美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如同护崽的雌豹,死死盯着那些黑苗守卫。 在她身后,数名同样身穿靛蓝猎装、气息剽悍、手持毒弩或弯刀的白苗精锐战士如同鬼魅般现身,迅速占据有利地形,冰冷的弩箭和刀锋对准了陷入混乱的黑苗追兵。 “山神娘娘!阿兰朵姑娘!您真是包爷我的再生父母啊!” 深陷泥沼的包不同看到阿兰朵,如同看到了救苦救难的菩萨,激动得热泪盈眶,也顾不上陷得更深了,挥舞着双手大喊:“快!快救救包爷!这沼泽妖怪馋我的肉!” 阿兰朵的目光飞快扫过场中:看到沈破云浑身浴血、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却仍死死抱着苏芷若的惨状;看到他背上昏迷不醒、气息微弱、覆盖寒霜的霜影;看到深陷泥沼、狼狈不堪的包不同…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沈破云染血的脸上,那清澈的眼眸中瞬间涌起难以言喻的心疼、愤怒和…一丝水光。 “沈大哥!” 阿兰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随即化为更加凌厉的杀气,对着手下娇喝:“白苗的勇士们!放箭!一个不留!把陷在泥里的那个胖子捞出来!” “是!圣女!” 白苗战士们齐声应诺,手中毒弩再次爆发出夺命的蜂鸣! 看到阿兰朵熟悉身影的瞬间,沈破云紧绷到极限的心弦骤然一松!那一直强撑着的不屈意志仿佛找到了依靠点,一股巨大的疲惫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眼前阵阵发黑。‘得救了…芷若…霜影…有救了…’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支柱,支撑着他没有立刻倒下。他看着阿兰朵指挥若定的英姿和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一股暖流夹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涌上心头。 训练有素的白苗战士分工明确。一部分人毒箭连发,精准压制试图反击的黑苗守卫,箭箭追魂,逼得他们狼狈不堪。另一部分人迅速抛出带着钩爪的绳索,精准地勾住包不同的腰带和肩膀。 “起!” 几名白苗战士齐声发力! “哎哟我的亲娘咧!” 包不同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肥硕的身体被硬生生从恶臭的泥沼中拔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啪叽”一声摔在相对坚实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泥浆。他顾不得疼痛,趴在地上大口喘气,如同离水的鱼。 阿兰朵则一个箭步冲到沈破云身边,动作迅捷而轻柔地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沈大哥!你怎么样?” 她的声音充满了焦急,目光迅速扫过他染血的左臂和苍白的脸色,还有他怀中昏迷的苏芷若和背上气息奄奄的霜影,心瞬间揪紧。 “我…没事…快…芷若和霜影…” 沈破云强撑着说完这几个字,眼前一黑,紧绷的意志终于松懈,身体一软,带着苏芷若和霜影,就要向前栽倒。 阿兰朵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让他靠在自己肩头。入手处一片冰凉濡湿(血和冷汗),让她心疼得无以复加。 “放心!交给我!” 阿兰朵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迅速查看了一下苏芷若的情况,眉头紧锁,又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霜影冰冷的小身体,感受到那微弱的生机和奇异的寒气,美眸中闪过一丝震惊和凝重。 “撤!带他们回‘碧磷洞’!快!” 阿兰朵果断下令。白苗战士们迅速解决掉残余的黑苗守卫(或迫使其溃逃),然后分出两人,小心翼翼地接过昏迷的苏芷若和霜影。阿兰朵则亲自搀扶着几乎虚脱的沈破云。 包不同也连滚爬地爬起来,屁颠屁颠地跟在队伍后面,一边拍打着身上的臭泥,一边心有余悸地嘟囔:“吓死包爷了…臭死了…回去得洗十遍澡…不,二十遍!” 就在白苗战士小心地抱着霜影经过阿兰朵身边时,阿兰朵敏锐地注意到,霜影紧闭的眼皮下,那妖异的漩涡金瞳似乎极其微弱地转动了一下,覆盖它身体的寒霜下,隐隐有极其暗淡的银灰色纹路一闪而逝。同时,她贴身佩戴的、与同心蛊母蛊相关的一枚小银铃,竟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只有她能感受到的共鸣震颤! 阿兰朵心中剧震!她深深看了一眼昏迷的霜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浓浓的忧虑。 一行人迅速消失在深紫色的毒瘴之中,只留下几具黑苗守卫迅速腐败发黑的尸体,以及一片狼藉的战场。沈破云在阿兰朵的搀扶下,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但心中却充满了绝处逢生的庆幸和对同伴的担忧。他侧头,看着阿兰朵坚毅而担忧的侧脸,感受着她传递过来的支撑力量,低声道: “阿兰朵…多谢…” 阿兰朵没有回头,只是搀扶他的手更用力了些,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和后怕: “沈大哥…什么都别说了…先回去…我会救她们!一定!” 深紫色的瘴气如同潮水般重新合拢,掩盖了他们的踪迹。希望的火种,在死亡丛林中艰难地重新点燃。但霜影那诡异的异状,如同阴影,悄然笼罩在阿兰朵的心头。 第44章 古洞疗伤,同心之秘 “碧磷洞”并非天然洞穴,而是白苗族先民依着一处巨大溶洞开凿、拓展而成的隐秘避难所。洞内空间广阔,石壁嵌满了散发着柔和碧绿色荧光的苔藓,如同无数细小的星辰,将整个洞穴映照得朦胧而神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与洞外致命的毒瘴形成天壤之别。 此刻,洞内却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气氛。 沈破云被安置在一张铺着厚厚兽皮的石床上,面色依旧苍白,眉头紧锁,即使在昏迷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阿兰朵正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被血污和冰晶凝结的衣袖,露出左臂上那道深可见骨、周围肌肤呈现诡异青紫色的恐怖伤口。寒气虽已消褪大半,但经脉被严重冻伤、侵蚀,加上燃血丹狂暴药力的反噬,整个左臂肿胀发黑,触手冰凉刺骨,生机微弱。 苏芷若躺在另一张石床上,盖着温暖的兽皮,呼吸微弱但相对平稳。阿兰朵已喂她服下了白苗秘制的“百草还魂丹”,暂时吊住生机,但“蚀骨香”的剧毒已深入骨髓,非寻常手段可解,需要更精密的方案。 而最让阿兰朵揪心的,是蜷缩在铺着柔软干草小窝里的霜影。小家伙依旧昏迷,雪白的皮毛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仿佛永不融化的寒霜。它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更诡异的是,在它紧闭的眼皮下,那银灰色的漩涡纹路如同活物般,极其缓慢地流转,散发着冰冷而混乱的气息。阿兰朵贴身佩戴的那枚同心蛊母蛊银铃,每当靠近霜影时,都会发出持续不断的、极其微弱的共鸣震颤。 “包打听!去把那桶‘沸血藤’熬的药汤抬过来!要滚烫的!” 阿兰朵一边用浸透药汁的银刀,极其小心地剔除沈破云左臂伤口周围坏死的腐肉和冰晶碎渣,一边对忙得团团转的包不同下令。她动作迅捷精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哎哟我的姑奶奶!烫死包爷我了!” 包不同龇牙咧嘴地和一个白苗战士抬着一大桶热气腾腾、散发着刺鼻辛辣气味的墨绿色药汤过来,嘴里抱怨不停,“这味儿…比黑苗的毒瘴还冲!沈少侠这胳膊…不会煮熟了?” 阿兰朵没理他,将沈破云重伤的左臂小心地浸泡在滚烫的药汤中。 “滋——!” 一阵白气升腾!昏迷中的沈破云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按住他!” 阿兰朵喝道。两名白苗战士立刻上前,稳稳按住沈破云的肩膀。 “沈大哥,忍一忍!这‘沸血藤’能驱寒毒,活气血!再辅以我族秘法,或可保住你的手臂!” 阿兰朵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迅速取出几根细长的金针,手法快如闪电,精准地刺入沈破云左臂几处大穴,同时口中念念有词,指尖萦绕着一丝淡绿色的微光,引导着药力深入冻伤的经脉。 ‘寒毒入骨,经脉寸断…燃血丹反噬更是雪上加霜…’ 阿兰朵心中沉重,但眼神无比专注。‘沈大哥是为了救苏姐姐和小狐狸才伤成这样…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救他!’ 她全神贯注,将白苗秘传的生机引导之术发挥到极致,小心地梳理着沈破云左臂混乱枯萎的经脉,引导着滚烫的药力和碧磷洞内蕴含的草木生机缓缓注入。 处理完沈破云的紧急伤势,阿兰朵立刻来到霜影的小窝前。她蹲下身,眼神无比凝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霜影冰冷的小身体。那枚同心蛊母蛊银铃的共鸣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圣女,这小狐狸…” 旁边一位年长的白苗药师欲言又止,眼中充满了惊疑,“它体内的力量…混乱、冰冷、狂暴…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生机?还有那同心蛊的子蛊…” 阿兰朵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自责,有忧虑,更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明悟。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同心蛊!但又不完全是!” 她转向守在霜影旁边、一脸担忧的沈破云(在药力刺激下短暂苏醒,但虚弱无比)和苏芷若(在药力作用下也悠悠转醒,虽虚弱但神智清醒)。 “沈大哥,苏姐姐,” 阿兰朵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霜影它…现在的情况非常特殊!它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灵兽了!” “同心蛊,本是我白苗秘术,用于缔结生命契约,心意相通,共担伤害。子蛊在霜影体内,母蛊感应在我这银铃之中。” 阿兰朵指着自己腰间的银铃,“但当时情况特殊!霜影濒死,噬魂剧毒攻心,而沈大哥你当时守护的意念和悲愤的情绪,通过碧玉的奇异力量,被放大到了极致!这股意念如同烈火,强行激活了陷入沉寂的同心蛊子蛊!” “子蛊感受到宿主的濒死危机和沈大哥那强烈的守护意念,为了自救和回应契约,它开始疯狂地抽取霜影本身作为灵狐的奇异血脉之力,甚至…被动地汲取了部分侵入霜影体内的噬魂剧毒能量!再加上碧玉当时散逸的奇异波动…” 阿兰朵顿了顿,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几种极端的力量:同心蛊的契约生命力、灵狐的奇异血脉、噬魂剧毒的毁灭性能量、碧玉的神秘波动、沈大哥极致的精神意念…在霜影濒死的躯体里,被强行糅合、催化、变异!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极不稳定的共生状态——我称之为‘共生战灵’!” “战灵?” 沈破云虚弱地问道,看着霜影痛苦颤抖的小身体,心如刀绞。 “对!” 阿兰朵肯定道,“在这种状态下,霜影的本源意识被剧烈的痛苦和混乱的力量压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基于守护契约(尤其是对沈大哥你)和求生本能驱动的、极其强大的战斗意识!所以它能爆发出恐怖的冰魄力量!但这力量完全不受控,敌我不分,且每一次爆发,都在疯狂透支它和子蛊的生命本源,同时那融合的噬魂剧毒也在不断侵蚀它的根基!就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苏芷若闻言,美眸含泪,心疼地看向霜影:“可怜的小家伙…它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靠近霜影。 沈破云看着霜影体表流转的诡异银纹,想起它在地牢中最后看向自己那痛苦又依赖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自责和怜惜:“是我…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它…”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阿兰朵打断他们,眼神坚定,“要救它,必须同时做三件事!” 1 稳固本源,安抚意识: 需要我以母蛊为引,配合白苗安魂秘药,强行稳定子蛊,安抚霜影被压制的本源意识,压制狂暴的战灵本能。 2 拔除\/转化噬魂毒: 需要苏姐姐你的医术!你掌握的‘冰心诀’雏形,是至纯至净的宁神心法,对阴寒类毒素有奇效!我需要你以冰心诀内力为引,配合我族秘制的‘九转还阳草’精华,尝试将融合在它血脉中的噬魂毒力引导、转化或暂时封印! 3 重塑平衡,生命 最关键一步!需要沈大哥你以自身精血为引,通过同心蛊的契约通道,将你的生命气息和意志力渡给霜影!引导它体内混乱的力量重新归于平衡,建立稳定的共生循环!但这过程凶险万分!沈大哥你本就重伤,精血亏损,稍有不慎,不仅救不了霜影,你自己也会被反噬重创,甚至…危及生命!” 阿兰朵说完,洞内一片寂静。碧绿的荧光下,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沈破云没有丝毫犹豫,他挣扎着从石床上坐起,尽管牵动伤口让他脸色更加苍白,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开始!用我的血!” 他伸出未受伤的右手,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没有霜影,我和芷若早已死在黑苗寨!它的命,就是我的命!” “破云…” 苏芷若看着他虚弱却坚毅的侧脸,泪水无声滑落,她知道无法劝阻,只能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我帮你!我们一起救霜影!” 包不同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看着沈破云那不要命的架势,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乖乖…又要放血…沈少侠这身子骨是铁打的吗?包爷我…我再去熬点十全大补汤?” 说着就想溜去药炉那边。 “包打听!” 阿兰朵叫住他,没好气地扔过去一个药罐,“别想偷懒!去!把这‘生骨蛭’捣碎了!沈大哥接骨续脉要用!捣仔细点,别把虫子放跑了吓到人!” “生…生骨蛭?!” 包不同看着罐子里那几条缓缓蠕动的、如同小指粗细的暗红色软体生物,脸都绿了,差点把罐子扔出去,“我…我的亲娘咧!包爷我宁可再去撞墙!” 但在阿兰朵“和善”的目光注视下,他最终还是哭丧着脸,捏着鼻子,用木杵小心翼翼地捣了起来,嘴里碎碎念着:“虫子兄弟…对不住了…都是为了救人…下辈子别做虫子了…” 他这滑稽又带着点“悲壮”的样子,稍稍冲淡了洞内凝重的气氛。苏芷若看着,苍白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虚弱的笑意。 救治霜影的行动,在这碧光幽幽的古洞中,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阿兰朵神情肃穆,盘膝坐在霜影的小窝前,将那枚共鸣不止的同心蛊母蛊银铃置于掌心,口中吟唱着古老而晦涩的苗语咒文,指尖萦绕着淡绿色的微光,缓缓笼罩向霜影。霜影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体表的银灰色纹路明灭不定。 苏芷若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坐在阿兰朵身侧,闭上双眼,努力运转着那刚刚领悟、尚不熟练的“冰心诀”。一股清凉、纯净、带着安抚力量的内息,如同涓涓细流,从她指尖缓缓溢出,小心翼翼地探向霜影的身体,寻找着那融合的噬魂毒力。 沈破云则坐在另一边,阿兰朵用一柄特制的银质小刀,在他右手腕上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鲜红的血液,带着他特有的气息和碧玉温养过的生机,一滴滴落入一个刻画着复杂纹路的玉碗中。随着血液的流失,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气息也更加虚弱,但他眼神坚定,紧紧盯着霜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撑住!小家伙!’ 当沈破云的精血滴入玉碗达到某种奇异的平衡点时,阿兰朵眼神一凝! “就是现在!沈大哥,集中意念!想着霜影!想着让它活下来!苏姐姐,引导冰心诀,包裹那些阴寒毒力!” 阿兰朵双手结印,玉碗中的精血混合着某种药粉,瞬间沸腾起来,化作一缕缕血红色的雾气!她引导着这蕴含着沈破云生命气息和意志的血雾,配合着母蛊银铃的共鸣绿光,缓缓渡向霜影的眉心! 同时,苏芷若的冰心诀内息也终于捕捉到了霜影体内几处蛰伏的阴寒毒力,小心翼翼地将其包裹、引导… 碧磷洞内,荧光幽幽。 阿兰朵的咒文低吟、苏芷若内息流转的微弱风声、沈破云沉重的呼吸、玉碗中血雾蒸腾的滋滋声、以及霜影时而痛苦时而微弱的呜咽…交织在一起。 包不同屏住呼吸,连捣药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紧张地看着这决定命运的一幕。 沈破云的精血能否唤醒霜影的本源?苏芷若的冰心诀能否克制噬魂毒?阿兰朵的秘术能否重塑平衡?那狂暴的“共生战灵”状态,是会被驯服,还是彻底失控? 霜影小小的身体在三种力量的交汇下,剧烈地颤抖着,体表的银灰色纹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忽明忽暗,如同风暴中的灯塔! 希望与毁灭,仅在一线之间! 第45章 战灵初显,风雷暗涌 碧磷洞内,碧光幽幽,时间仿佛凝固。阿兰朵古老的苗语咒文低吟如诉,母蛊银铃的共鸣声与玉碗中精血蒸腾的滋滋声交织。沈破云的精血化作的赤红雾气,如同有生命的灵蛇,在阿兰朵的引导下,丝丝缕缕地没入霜影的眉心。苏芷若的冰心诀内息如同最纯净的冰泉,小心翼翼地包裹着霜影体内几处狂暴的阴寒毒力,试图将其安抚、封印。 霜影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体表那流转的银灰色纹路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如同紊乱的电路,明灭不定,时而炽亮如银月,时而黯淡如死灰。它紧闭的眼皮下,那漩涡金瞳疯狂转动,喉咙里发出痛苦与挣扎交织的呜咽。 沈破云脸色惨白如纸,右手腕的伤口虽小,但精血的持续流失,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他紧咬牙关,强行集中全部意念,脑海中只有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活下去!霜影!活下来!’ 苏芷若亦是额头布满细汗,冰心诀的运转对她刚刚苏醒的身体是巨大的负担,但她眼神无比专注,紧抿着苍白的唇,将最后一丝纯净的内息渡向霜影。 就在沈破云感觉意识即将涣散、苏芷若也快要支撑不住的刹那! “嗡——!” 霜影眉心处,那不断渗入的赤红血雾与阿兰朵引导的绿光、苏芷若的冰蓝内息,终于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它体表狂暴闪烁的银灰色纹路骤然一滞,随即如同百川归海般,向着它的眉心疯狂汇聚! “嗷——!” 一声清越、带着一丝稚嫩却蕴含着奇异威严的狐鸣,猛地从霜影口中发出!不再是之前的痛苦嘶吼,而是充满了新生的力量感! 只见霜影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瞳孔深处,不再是混乱的银灰漩涡,而是变成了纯净剔透、如同最上等水晶般的金色!但在那金色瞳孔的最中心,一点深邃的、如同星璇般的银芒缓缓旋转,散发出冰冷而内敛的气息!它体表覆盖的寒霜瞬间消融,雪白的毛发重新焕发出柔亮的光泽,甚至比之前更加纯净耀眼! 更令人惊奇的是,它小小的身体悬浮而起,离地寸许!一股温和却不容忽视的冰冷气息,如同水波般从它身上荡漾开来,洞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却不再带有侵蚀性的狂暴,反而给人一种奇异的宁静感。 成功了!霜影的本源意识被唤醒,狂暴的“共生战灵”状态被初步引导、转化,形成了一种全新的、可控的平衡! “霜影!” 沈破云看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带着星璇银芒的金色眼瞳,心中涌起巨大的狂喜和失而复得的激动,精神一松,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晃,向后倒去。 “破云!” 苏芷若惊呼,顾不得虚弱,扑过去扶住他。 阿兰朵也长舒一口气,额间布满汗水,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成功了!沈大哥,苏姐姐!我们成功了!小家伙…活过来了!而且…它变得不一样了!” 霜影悬浮在空中,那双带着星璇银芒的金瞳,先是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当看到沈破云苍白虚弱的脸庞和苏芷若担忧的眼神时,眼中瞬间流露出浓浓的依恋和欢喜。它发出一声欢快的轻鸣,小小的身体化作一道白光,轻盈地落在沈破云虚弱的怀里,伸出粉嫩的小舌头,亲昵地舔舐着他手腕上那道放血的伤口。 温润的触感传来,带着一丝奇异的清凉,伤口处的疼痛竟然缓解了不少。沈破云感受着怀中那熟悉又带着新气息的温暖小身体,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欣慰至极的笑容,轻轻抚摸着霜影柔顺的毛发。 苏芷若看着这一幕,泪水再次盈眶,紧紧握住了沈破云的手。劫后余生,挚友(狐)无恙,巨大的幸福感冲淡了身体的疲惫。 “我的天爷!活了!真活了!” 包不同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药杵“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指着悬浮落地、舔舐伤口的霜影,结结巴巴道:“还…还会飞了?!眼睛还冒银光?!这…这还是狐狸吗?这是狐狸精…不,狐狸仙啊!” 他搓着手,看着霜影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一丝谄媚?“小祖宗…不不不,狐仙大人!以后包爷我就靠您罩着了!金元宝分您一半…不,全给您都行!” 霜影似乎听懂了,从沈破云怀里抬起头,那双带着星璇银芒的金瞳瞥了包不同一眼,带着一丝人性化的…嫌弃?然后傲娇地扭过头,把小脑袋埋回沈破云怀里。惹得苏芷若和阿兰朵忍俊不禁。 “沈大哥,苏姐姐,别高兴得太早。” 阿兰朵收敛笑容,正色道,“霜影的状态只是初步稳定。那‘共生战灵’的力量并未消失,只是被引导、转化,与它的本源意识初步融合。那股力量非常强大,同时也非常敏感,尤其容易受到沈大哥你强烈情绪的影响。它现在就像一张拉满的弓,需要小心控制。过度使用或者受到剧烈刺激,仍有可能失控反噬!” 她指着霜影瞳孔中心那缓缓旋转的星璇银芒:“看到那银芒了吗?那是融合了噬魂毒力和战灵之力的核心标志。当它需要战斗时,银芒会亮起,力量也会随之显现。平时,就让它好好休养,熟悉和掌控这份新力量。” 沈破云和苏芷若郑重点头,看着怀中似乎听懂、用小脑袋蹭了蹭沈破云胸膛的霜影,眼中充满了责任和怜惜。 危机骤临!风雷暗涌! 就在这时! “噗!” 一只仅有指甲盖大小、通体碧绿如玉的甲虫,如同流光般从洞外飞入,精准地落在阿兰朵伸出的掌心。甲虫急促地抖动着翅膀,发出微弱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嘶鸣。 阿兰朵的脸色瞬间变了!她凝神感应着甲虫传递的信息,秀眉紧锁,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圣女?是‘碧眼’传讯?外面怎么了?” 一名负责警戒的白苗战士紧张地问道。 阿兰朵猛地抬头,看向沈破云等人,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和寒意:“沈大哥,苏姐姐!我们有大麻烦了!‘碧眼’发现大批人马正在快速接近碧磷洞外围!不是黑苗!是…是那些汉人!七巧门的机关陷阱和铁掌门的硬功!他们联手了!而且 几乎在阿兰朵话音落下的同时! “报——!” 一个浑身沾满泥泞和草屑的白苗斥候,跌跌撞撞地冲进洞内,脸上带着惊惶:“圣女!不好了!我们在外围巡逻的兄弟,发现一个浑身是血、背着巨斧的魁梧汉人,正被七巧门和铁掌门的人追杀!他…他好像认识沈少侠!嘴里一直喊着‘恩人’、‘雷震’什么的!他快撑不住了!” “魁梧汉人?巨斧?雷震?!” 沈破云精神一振,挣扎着想坐起来,“是石铁牛!” ‘石兄弟!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被追杀?’ 沈破云心中又惊又怒。雷震的名字更是让他眼中寒芒爆射!苗疆的账还没算,对方竟敢主动打上门来?还追杀他的朋友(石铁牛)!新仇旧恨瞬间点燃了他胸中的怒火!碧玉在胸口微微发热,一股凌厉的杀意不受控制地升腾! 就在沈破云杀意升腾的刹那! “呜——!” 他怀中的霜影猛地抬起头!那双纯净的金瞳瞬间变得锐利无比,瞳孔中心的星璇银芒骤然亮起,如同寒星乍现!一股冰冷、凝练、带着强烈守护意志的气息,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从它小小的身体内扩散开来!洞壁上的碧磷苔藓光芒都为之一暗! 它感应到了沈破云的愤怒!也感应到了洞外迫近的敌意和危险!全新的“共生战灵”之力,在守护的意志下,第一次主动苏醒! 阿兰朵决断: “欺人太甚!” 阿兰朵俏脸含煞,猛地站起身,白苗圣女的威严展露无遗,“真当我白苗寨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沈大哥的朋友,就是我白苗寨的朋友!敢踏入我族圣地追杀,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她迅速下令:“阿岩!带一队人,从密道绕后,去接应那个使斧头的汉子(石铁牛),务必救下他!其他人,随我准备迎敌!启动洞口的‘千瘴迷魂阵’和‘毒荆棘陷坑’!让他们尝尝擅闯的滋味!” “是!圣女!” 白苗战士们齐声应诺,眼中燃烧着同仇敌忾的怒火,迅速行动起来。 沈破云的意志: 沈破云在苏芷若的搀扶下,挣扎着站了起来。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眼中的疲惫已被熊熊燃烧的战意取代!左臂在阿兰朵的精心治疗和霜影刚才舔舐带来的清凉感下,恢复了一丝知觉和力量。 “阿兰朵,芷若,你们守住洞口,利用地利!” 沈破云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霜影,跟我走!我们去接应石兄弟!” “破云,你的伤…” 苏芷若担忧地看着他。 “无妨!” 沈破云握紧了手中的孤鸿剑,剑鞘冰冷,却仿佛能感受到主人沸腾的杀意,“新仇旧恨,今日一并清算!雷震的爪牙…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苗疆!”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霜影。小家伙瞳孔中的星璇银芒熠熠生辉,小小的身体紧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战意的呜鸣,与沈破云的心意相通! 碧磷洞外,深紫色的毒瘴剧烈翻涌起来,仿佛预示着风暴的来临。机关陷阱的齿轮转动声、毒荆棘破土而出的窸窣声隐约可闻。远方,已经能听到七巧门特有的机括上弦声和铁掌门弟子沉重的脚步声,以及一个阴冷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在瘴气中回荡: “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特别是那个姓沈的小子和那只白狐!大长老(巫骨)有令,生死勿论!” 沈破云抱着霜影,拄着孤鸿剑,在苏芷若和阿兰朵担忧而坚定的目光中,毅然决然地走向通往侧翼密道的洞口。他的背影挺拔而孤绝,如同即将投入风暴的苍鹰。 石铁牛的怒吼和兵刃碰撞声,已经越来越近!战斗的号角,已然吹响! 风雷暗涌,潜龙磨爪!战灵初啼,锋芒将露! 第46章 力士开山,冰魄惊雷 碧磷洞通往侧翼的狭窄密道,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淡淡的药草味。沈破云抱着霜影,强忍着左臂传来的阵阵刺痛和燃血丹反噬带来的经脉灼烧感,在昏暗的光线中疾行。背后,苏芷若和阿兰朵担忧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石壁,但他无暇顾及。石铁牛那粗犷却带着绝望的怒吼声,如同战鼓擂在他的心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石兄弟!撑住!” 沈破云心中低吼,将仅存的内力灌注双腿,“踏雪无痕”身法在密道中拖曳出淡淡的残影。怀中的霜影似乎也感应到他焦灼的杀意,那双纯净的金瞳中,星璇银芒稳定地亮起,如同寒夜中的启明星,小小的身体紧绷,散发着冰冷的守护气息。 冲出密道出口的瞬间,刺鼻的血腥味和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片被毒瘴笼罩的林间空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身穿靛蓝猎装的白苗战士尸体,鲜血染红了深褐色的泥土。空地中央,一个魁梧如山的身影正陷入苦战,正是石铁牛! 他浑身浴血,壮硕的身躯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口,左肩胛处还嵌着一枚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子午透骨钉”!那柄巨大的开山斧被他舞得如同风车,带着开山裂石般的恐怖力量,每一次劈砍都卷起呼啸的罡风,逼得围攻他的敌人不敢近身。 但围攻者人数众多,且配合默契!三名身穿紧身黑衣、动作如同鬼魅的七巧门高手,在外围不断游走,手中精巧的机弩不时射出角度刁钻的毒箭、飞针,或是撒下带着倒刺的铁蒺藜,限制石铁牛的移动。更棘手的是两名铁掌门外堂高手!他们赤裸着精壮的上身,皮肤呈现出古铜色,肌肉虬结如铁,硬功催发到极致!一人手持沉重的熟铜棍,棍风呼啸,硬撼石铁牛的开山斧,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另一人则使一对沉重的铁手钩,招式狠辣阴毒,专攻石铁牛的下盘和伤口! “哈哈哈!大个子!力气不小啊!可惜脑子不好使!中了老子的‘透骨钉’,看你能撑多久!” 一个七巧门高手躲在树后,发出刺耳的嘲笑,手中机弩再次瞄准石铁牛受伤的左肩! “雷震…老匹夫…派你们…来送死!” 石铁牛双目赤红,如同受伤的暴熊,怒吼着格开熟铜棍的猛击,却被铁手钩趁机在腿侧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他痛哼一声,身形踉跄! “找死!” 就在那七巧门高手即将扣动机弩扳机的刹那!一声冰冷的怒喝如同惊雷炸响! 沈破云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密道阴影中射出!孤鸿剑悍然出鞘!剑光并非往日的青碧,而是裹挟着一股决绝的杀意和碧玉温养后的坚韧,化作一道撕裂瘴气的寒芒,直刺那偷袭者的后心! “什么?!” 七巧门高手大惊失色,仓促间放弃射击,一个狼狈的懒驴打滚躲开致命一剑,但肩膀仍被凌厉的剑气划开一道血口! 与此同时! “呜嗷——!” 沈破云怀中的霜影发出一声清越而充满战意的尖啸!瞳孔中的星璇银芒骤然炽亮!一道凝练如冰晶、仅有拇指粗细的银灰色光线,毫无征兆地从它口中喷吐而出!速度快如闪电,目标直指那个正挥舞铁手钩、准备给石铁牛补刀的铁掌门高手! 那铁掌门高手正全神贯注攻击石铁牛,根本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他只觉胸口一凉,仿佛被最寒冷的冰针刺中!低头一看,一个细小的孔洞出现在心脏位置,没有鲜血流出,伤口边缘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银灰色冰晶!他眼中的凶残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身体僵硬,如同冰雕般轰然倒地! 一击!秒杀一名铁掌门外堂高手! 全场瞬间死寂!无论是剩下的敌人,还是苦苦支撑的石铁牛,都被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惊呆了! “沈…沈少侠?!” 石铁牛看到沈破云,尤其是他怀中那只散发着冰冷银芒的小狐狸,虎目圆睁,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喜,“还有…狐仙大人?!哈哈哈!俺老石就知道你们没事!” “石…石兄弟!挺住!狐仙大人显灵了!包爷我来…来给你精神支援了!” 包不同气喘吁吁地从密道口探出半个脑袋,看到地上瞬间毙命的铁掌门高手,吓得一缩脖子,但随即又壮着胆子喊道,手里还挥舞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木棍,毫无威慑力。 同伴的瞬间毙命和沈破云、霜影的强势登场,让剩下的敌人心神剧震!围攻石铁牛的铁掌门持棍高手动作一滞,七巧门刺客的攻势也出现了瞬间的慌乱! “好机会!” 石铁牛虽憨直,但战斗本能极强!他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空档,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 “给俺开——!!!” 他无视腿上的剧痛,全身肌肉如同虬龙般贲张,古铜色的皮肤泛起血光(类似硬功催谷)!巨大的开山斧被他高举过头,带着崩山裂地般的恐怖威势,不再是横扫,而是朝着身前地面狠狠劈下!目标——并非敌人,而是地上那些被七巧门提前布置、正悄然蔓延过来的、带有剧毒倒刺的黑色藤蔓,以及藤蔓后的一块半人高的坚硬岩石! “轰隆——!!!”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狂暴的斧罡如同实质般砸落!毒藤瞬间被绞碎成齑粉!那块坚硬的岩石更是如同豆腐般被劈成两半!碎石如同炮弹般向着剩下的两名七巧门刺客和那名持棍的铁掌门高手激射而去! 这无差别的范围攻击,在狭窄的林间空地效果惊人!两名七巧门刺客首当其冲,被蕴含巨力的碎石打得骨断筋折,惨叫着倒飞出去!那名持棍的铁掌门高手虽然及时用铜棍护住要害,也被几块碎石砸中胸膛,气血翻涌,连退数步,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石铁牛一斧之威,竟瞬间清场!暂时化解了被围攻的危局! 转折!阴毒现身! “废物!” 就在此时,一个阴冷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从空地边缘的浓密瘴气中传来!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 一道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枯瘦身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空地边缘。他脸上带着一个狰狞的青铜鬼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陷的、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眸。他手中拄着一根缠绕着漆黑毒蛇的骨杖,气息阴森恐怖,远超之前的阴骨长老!正是阿兰朵感应到的那个“阴冷强大”的存在——黑煞教总坛执法长老,鬼骨! “连个蛮子和一只小畜生都收拾不了,要你们何用?” 鬼骨的声音冰冷无情,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地上死伤的属下,最后定格在沈破云和他怀中的霜影身上,那幽绿的眼眸中爆发出难以掩饰的贪婪与杀意! “碧玉…还有这只变异的灵狐…很好!巫骨那个废物办不成的事,就由本座来替他完成!把东西和人,都交出来,本座或可留你们全尸!” 鬼骨枯爪般的右手缓缓抬起,骨杖顶端的毒蛇昂起头颅,嘶嘶吐信,一股令人窒息的毒雾开始弥漫。 鬼骨的出现,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那阴冷浩瀚的气息,比阴骨更胜一筹!沈破云感到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都变得困难。‘黑煞教总坛的高手…果然来了!’ 但他眼中没有丝毫惧意,只有更加炽热的怒火!碧玉在胸口剧烈震颤,护龙血脉在强敌压迫下蠢蠢欲动!怀中的霜影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星璇银芒亮到了极致,发出低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嘶鸣! “沈…沈少侠!小心这老鬼!毒得很!” 石铁牛拄着开山斧,喘着粗气,大声提醒,“俺…俺是追着雷震那老匹夫的线索来的!他…他派了好多高手进苗疆,还跟一个…一个令牌上画着黑云的人接头!说要…要趁你病要你命!把什么碧玉和狐狸…还有苏姑娘…都抢走!” 他伤势过重,说话断断续续,但信息量巨大! “令牌?黑云?” 沈破云心中剧震!是那些云纹令牌幕后的人?!雷震果然和更深的黑手勾结! “聒噪!” 鬼骨眼中绿芒一闪,枯爪隔空对着石铁牛猛地一抓! “嗤!” 一道漆黑如墨、散发着腥臭的毒气箭,如同毒蛇般射向石铁牛的心口!速度快到极致! “石兄弟小心!” 沈破云目眦欲裂!但他距离较远,救援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 “嗷——!” 沈破云怀中的霜影再次发出尖啸!这一次,啸声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它小小的身体银光大放!瞳孔中心的星璇银芒疯狂旋转!不再是吐息,而是张开小嘴,对着那道袭向石铁牛的漆黑毒箭,喷出了一团凝练到极致、内部仿佛有银色电弧跳跃的冰魄雷球! “轰咔——!” 冰魄雷球后发先至,与漆黑毒箭凌空相撞! 没有僵持!冰魄雷球瞬间爆开!刺骨的寒冰之力混合着狂暴的银色电蛇,如同天罚般席卷肆虐!那漆黑的毒箭如同遇到克星,瞬间被冻结、撕裂、净化!残余的冰雷之力去势不减,狠狠轰向鬼骨! 鬼骨显然没料到霜影的攻击如此诡异强大!他眼中第一次露出凝重,骨杖猛地一顿地面! “黑煞护体!” 浓郁的黑色毒雾瞬间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面巨大的骷髅盾牌! “砰!!!” 冰雷之力狠狠撞在骷髅盾牌上!盾牌剧烈波动,发出刺耳的腐蚀声!鬼骨身体微微一晃,脚下的地面龟裂开来!虽然他挡下了这一击,但显然并不轻松! “好!好一只孽畜!” 鬼骨看着盾牌上被冰雷之力侵蚀出的坑洞和跳跃的电弧,声音带着一丝惊怒和更深的贪婪,“这股力量…本座要定了!” 他幽绿的目光扫过沈破云、霜影、重伤的石铁牛,以及密道口探头探脑的包不同,发出一声阴冷的哼笑:“哼,今日暂且记下!碧玉和灵狐,迟早是本座囊中之物!巫骨的仇,黑煞教总坛会百倍奉还!我们走!” 话音未落,他宽大的黑袍一展,身形如同融入阴影般,迅速消失在翻涌的毒瘴之中。剩下的那名铁掌门持棍高手和两名受伤的七巧门刺客,也如蒙大赦,狼狈不堪地跟着遁走。 “别…别跑!有种跟包爷我大战三百回合!” 包不同见敌人退走,立刻跳出来,挥舞着木棍虚张声势地喊道,随即又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强敌退去,空地上一片狼藉,血腥味混合着毒雾和冰雷之力的焦糊气息。 沈破云抱着霜影,快步冲到石铁牛身边。霜影在喷出那威力惊人的冰魄雷球后,瞳孔中的星璇银芒明显黯淡了许多,气息也变得萎靡,小脑袋搭在沈破云手臂上,显得有些疲惫。 “石兄弟!你怎么样?” 沈破云查看石铁牛的伤势,眉头紧锁。透骨钉的毒,腿上的重伤,失血过多…情况很不乐观。 “嘿…嘿…俺…俺老石皮糙肉厚…死不了…” 石铁牛咧嘴想笑,却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沈少侠…狐仙大人…谢…谢谢了…” 他看着霜影,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包不同也凑过来,看着石铁牛惨烈的伤势,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爷!石兄弟,你这…你这都快成筛子了!快!快抬回去让阿兰朵姑娘救命!” 沈破云点点头,小心地扶起石铁牛。他回头看了一眼鬼骨消失的方向,眼中寒芒闪烁。黑煞教总坛、雷震、云纹令牌幕后黑手…这些毒蛇,终于都露出了獠牙! 怀中的霜影似乎感应到他的杀意,疲惫地呜咽了一声,用小脑袋蹭了蹭他。 风雷暂歇,但更大的风暴,正在苗疆之外酝酿。潜龙磨砺的爪牙,战灵初啼的锋芒,能否撕碎这重重黑暗? 第47章 合纵连横,苗王的抉择 碧磷洞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气息。石铁牛庞大的身躯躺在临时铺就的厚厚兽皮上,脸色蜡黄,呼吸粗重。阿兰朵正全神贯注地处理着他身上最严重的伤口——左肩胛那枚深嵌的“子午透骨钉”。她动作精准而迅捷,用特制的银钳小心夹住钉尾,口中低喝:“按住他!忍着点!” “嘿…阿兰朵姑娘…你…你尽管下手!俺老石…眉头都不皱一下!” 石铁牛嘴上硬气,但当阿兰朵猛地发力拔出那枚带着倒刺和幽蓝毒芒的透骨钉时,剧烈的疼痛还是让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额头青筋暴起,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幽默\/温情:包不同与“生骨蛭” “哎哟我的石兄弟!你这…这比杀猪还惨啊!” 包不同在一旁看得龇牙咧嘴,仿佛那钉子拔在他身上似的。他手里还端着一个药钵,里面是几条被他捣得稀烂、还在微微蠕动的暗红色“生骨蛭”浆液,散发着古怪的腥气。“来!快!阿兰朵姑娘说了,这玩意儿大补!外敷内服…呃,还是外敷!包爷我亲自给你糊上!” 石铁牛看着那粘稠蠕动、卖相极差的药浆,憨厚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抗拒:“包…包兄弟…这…这玩意儿看着比七巧门的毒钉还瘆人…能…能不糊吗?” “那不行!” 包不同难得“硬气”一回,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捏着鼻子凑上前,“良药苦口利于病!虫子烂了更补身!石兄弟,为了你的大斧头,忍忍!” 说着,不由分说,将那滑腻腻、黏糊糊的药浆糊在了石铁牛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上,尤其是腿侧那道狰狞的裂口。 “嗷——!” 药浆接触伤口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麻痒刺痛感传来,石铁牛这铁打的汉子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怪叫,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看得旁边的白苗战士都忍俊不禁。 苏芷若在一旁协助阿兰朵,调配着解毒和生肌的药膏。沈破云则抱着恢复了些精神、但瞳孔中星璇银芒依旧略显黯淡的霜影,靠坐在石壁旁。他的左臂经过再次处理和阿兰朵的特殊药膏外敷,加上霜影时不时舔舐带来的清凉感,疼痛和麻木感减轻了许多,但燃血丹的反噬和内伤仍需时间调养。 处理完伤口,喂石铁牛服下解毒宁神的药汤后,他的精神好了许多。沈破云立刻询问详情。 “沈少侠!” 石铁牛挣扎着想坐起来,被沈破云按住,“俺…俺是追着雷震那老匹夫的尾巴来的!他派了好几拨人进苗疆,俺混进了其中一队打杂的,偷听到…” 他喘了口气,眼中满是愤怒,“他们跟黑苗寨的什么大祭司(巫骨)有勾结!雷震提供中原的药材、矿石,还有…还有人!黑苗帮他们炼制一种歹毒的‘圣药’!据说吃了能让人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但会变成只知道杀人的疯子!” “圣药?!活人炼药?!” 阿兰朵闻言,俏脸瞬间布满寒霜,眼中杀意凛然!白苗战士们也发出愤怒的低吼。 “还不止!” 石铁牛继续道,“俺还偷看到,雷震的心腹跟一个藏头露尾、穿着黑袍、令牌上画着…画着一朵黑云的人接头!” 他用手指在地上笨拙地画了个扭曲的云朵图案,“那人架子大得很!雷震的心腹对他点头哈腰!他们说…说等苗疆这边搞定,拿到碧玉和…和狐仙大人(敬畏地看了一眼霜影),就配合‘上面’的大人物,先灭天绝宗,再…再图谋整个江湖!还提到了什么…‘潜龙渊’钥匙?” “黑云令牌?!” “灭天绝宗?!” “潜龙渊钥匙?!” 石铁牛带来的信息如同重磅炸弹,在洞内炸响! 沈破云眼中寒芒爆射!碧玉在胸口剧烈震颤!果然!云纹令牌(黑云令牌)的幕后黑手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而且目标直指他的师门和潜龙渊!仇恨的火焰瞬间点燃! 苏芷若俏脸煞白,紧紧抓住沈破云的手臂,眼中充满了对师门(天绝宗)的担忧。 阿兰朵更是怒不可遏:“用我苗疆子民炼药?勾结外敌图谋不轨?黑煞教!雷震!还有那什么黑云令牌!都该死!” “令牌?黑云?” 包不同突然一拍大腿,咋咋呼呼地跳起来,“俺想起来了!俺想起来了!之前在那个阴森老鬼(鬼骨)身上,好像也瞥到过一角!藏在黑袍里,也是黑乎乎的云!跟石兄弟画的有点像!” 他努力回忆着,“还有…还有沈少侠你第一次被那些黑衣杀手袭击时,他们掉的令牌,虽然花纹不同,但那种阴冷的感觉…有点像!” 包不同这看似不经意的补充,如同拼图的最后一块!将黑煞教(鬼骨)、七巧门\/铁掌门(雷震)、以及最初的云纹令牌杀手,全部串联到了那神秘的“黑云令牌”幕后势力之下!一张庞大而邪恶的阴谋网络,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黑云令牌…灭天绝宗…潜龙渊…’ 这些关键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沈破云的心上!对师门的担忧、对师傅的思念、对幕后黑手的刻骨仇恨、以及守护碧玉和潜龙渊秘密的责任感,如同狂潮般在胸中激荡!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碧玉散发出的温润青光中,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冰冷的锐意。‘必须阻止他们!必须尽快返回中原!’ “沈大哥!苏姐姐!这已经不是你们个人的恩怨了!” 阿兰朵站起身,俏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和属于白苗圣女的威严,“黑煞教勾结雷震,用我苗疆子民炼药,引外敌入苗疆,图谋碧玉和灵狐(霜影),这是对我白苗寨,对整个苗疆的宣战!更是对天绝宗和武林的巨大威胁!” 她环视众人,声音铿锵有力:“我以白苗圣女之名,请求觐见苗王!揭露黑煞教罪行,陈明利害,请求苗王号令各部,共同讨伐黑煞教残部,断绝其根基!同时,为你们返回中原,扫清障碍,提供助力!” 苗王岭,风云地: 苗王岭,位于苗疆腹地,是白苗、黑苗(亲善派)、花苗等主要苗部共同尊奉的共主——苗王的居所。山势雄伟,吊脚楼依山而建,云雾缭绕,如同仙境。 在阿兰朵的带领下,沈破云(抱着霜影)、苏芷若、伤势稍缓的石铁牛(拄着巨斧)以及作为“重要人证”的包不同,踏上了苗王岭。沿途,各苗寨的战士和族人纷纷投来好奇、敬畏(对霜影)或审视的目光。 苗王大殿由巨大的原木搭建而成,粗犷中透着庄严。殿内,一位身材高大、面容矍铄、头戴银质牛角冠、身着五彩苗王袍的老者端坐于虎皮王座之上,正是苗王龙岩。他眼神深邃,不怒自威。左右两侧坐着几位气息沉稳、服饰各异的主要部族族老。 阿兰朵上前一步,以苗礼觐见,随即用清晰而悲愤的苗语,结合汉语,将黑煞教(巫骨)的罪行——活人炼药、勾结雷震(出示截获的部分信件和石铁牛证词)、引外敌入苗疆、以及袭击白苗贵客(沈破云)等,一一详述。她言辞恳切,证据确凿,说到愤怒处,声泪俱下。 沈破云适时上前,拱手行礼:“晚辈沈破云,天绝宗弟子。黑煞教与雷震等贼人,不仅为祸苗疆,更图谋毁灭晚辈师门,染指武林,其心可诛!恳请苗王主持公道,共诛此獠!” 他话语沉稳,带着一股凛然正气。怀中的霜影似乎也感受到肃穆的气氛,安静地趴着,但那双带着星璇银芒的金瞳,在略显昏暗的大殿中,显得格外神秘。 就在这时,一位亲黑苗(或保守派)的花白胡子族老冷哼一声,用生硬的汉语质疑道:“圣女之言,或有道理。但仅凭这些汉人和一只…小狐狸的一面之词,以及几封不明真假的信件,就要我苗疆各部兴刀兵,是否太过轻率?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想利用我们苗人,报他们的私仇?” 殿内气氛顿时有些凝滞。 阿兰朵美眸一闪,看向沈破云。沈破云心领神会,轻轻抚摸着霜影的毛发,低声道:“霜影,看你的了。” 霜影抬起头,金瞳中的星璇银芒微微亮起。它并未发动攻击,而是轻轻一跃,从沈破云怀中跳下,落在大殿中央光滑的石板上。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霜影优雅地抬起一只前爪,轻轻按在冰冷的石板上。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纯净的冰蓝色涟漪,以它的小爪子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坚硬的石板地面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形成了一幅精美绝伦、如同天然冰晶雕琢的…九瓣莲花图案!莲花栩栩如生,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和圣洁的光晕! 更神奇的是,这股寒气并不伤人,反而让燥热的殿内变得清凉舒适,众人心中的烦闷焦躁似乎都被这纯净的寒意洗涤一空! “嘶——!” 大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族老,包括那位质疑的,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那朵冰晶莲花和莲花中心那神异非凡的小白狐! “山神显灵!灵狐赐福!” “这是祥瑞!是神迹啊!” 一些虔诚的苗人战士甚至激动地跪拜下来。 苗王龙岩猛地从王座上站起,深邃的眼眸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他死死盯着霜影和地上的冰莲,又看向沈破云,最后目光落在阿兰朵身上,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洪钟,响彻大殿: “此等灵兽,非凡俗之物!能伴身侧者,必受山神眷顾!黑煞教倒行逆施,残害我族子民,勾结外敌,证据确凿!更意图染指圣物(指碧玉和霜影),其心当诛!” 他环视众族老,威严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传本王令!即日起,苗疆各部,停止内争!白苗寨圣女阿兰朵,总领讨伐黑煞教残部事宜!各部勇士,听其调遣!务必荡平魔窟,还我苗疆清净!同时,开放‘绿踪古道’,提供向导、药材、马匹,全力协助沈少侠一行,返回中原,清理门户,卫道除魔!” 苗王令下,大局已定! 沈破云心中涌起巨大的感激和振奋!苗疆的助力,将是他返回中原、对抗强敌的重要臂助! 阿兰朵俏脸上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看向沈破云的目光充满了喜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离愁。 石铁牛激动地挥舞了一下拳头(牵动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包不同则得意地昂着头,仿佛这功劳有他一份。 然而,就在众人欢欣鼓舞之际,一名白苗斥候急匆匆冲进大殿,脸色煞白: “报!圣女!苗王!不好了!刚刚收到‘碧眼’急报!黑煞教残部在鬼骨带领下,狗急跳墙,点燃了‘万毒谷’的毒瘴!毒瘴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四周扩散!谷内…谷内还有我们来不及撤出的三个寨子上千族人!还有…通往中原的‘绿踪古道’入口…也被毒瘴封锁了!” 刚刚获得的助力与通道,瞬间被剧毒瘴云切断!上千族人危在旦夕! 沈破云、阿兰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新的危机,如同万毒谷的毒瘴,汹涌而来! 风雷再起,归途受阻!救人与破毒,迫在眉睫! 第48章 毒瘴蔽日,剑指万毒 苗王龙岩的决断如同惊雷滚过苗王岭,荡平黑煞残部、打通归途的号令尚未传遍群山,殿外刺耳的铜哨声便撕裂了短暂的振奋。一名白苗斥候连滚带爬撞进大殿,脸色灰败如死人:“苗王!圣女!万毒谷…万毒谷炸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嘶哑得变了调:“鬼骨…带着黑煞教最后的死忠,点燃了谷底的‘腐心毒瘴’!那毒瘴…正像活过来的鬼云,卷着惨绿色的烟柱,发疯一样往外扑!吞山!吞林子!吞寨子!谷里…谷里那三个寨子,上千口子族人…全陷在里面了!绿踪古道的入口…被毒瘴堵得死死的!” “腐心毒瘴”四字一出,大殿内温度骤降,连苗王龙岩的瞳孔也猛地收缩。那是苗疆传说中积郁千年的至秽之气,一旦点燃,遇物即腐,沾之烂肉蚀骨!阿兰朵俏脸瞬间血色褪尽,娇躯晃了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三个寨子,是她亲自安抚过、承诺过平安的族人! “鬼骨老狗!!” 石铁牛怒吼如雷,巨大的开山斧狠狠顿在地上,震得石板嗡嗡作响,牵动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却压不住眼中烧红的怒火,“临死还要拉人垫背!俺要劈了他!” “完了完了…” 包不同面如土色,一屁股瘫坐在地,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绿踪古道…回家的路…包爷的烤全羊…这下全泡在毒汤里了…” 他哆嗦着掏出个小算盘,噼里啪啦乱打一通,仿佛在计算自己被毒死的概率。 决断!兵分三路! 沈破云一步踏前,声音斩钉截铁,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嘈杂:“毒瘴扩散有快有慢!苗王!阿兰朵!当务之急是救人!阻断毒源!” 他目光如电,扫过众人,语速快如疾风:“第一路,阿兰朵!你熟悉地形威望最高,立刻带领所有能调动的白苗勇士,以最快速度冲向外围尚未被毒瘴完全吞没的寨子!敲响警钟,组织撤离!能救多少是多少!往高处、上风口撤!带上所有防毒、解毒的药草和雄黄!” “好!” 阿兰朵没有任何犹豫,眼中燃起决绝的火焰,如同被激怒的雌豹,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白苗的勇士们!随我来!救我们的族人!” 她旋风般冲出大殿,清脆急促的苗语号令声在岭上炸开。 “第二路,苏姑娘!” 沈破云转向苏芷若,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你的医术是我们最大的依仗!你带包不同,立刻去苗王岭药库!用最快的速度,熬制最大分量的‘避秽清心汤’!药方你懂,药材若有短缺,包不同你负责找!熬好的药汤,立刻送往阿兰朵负责的撤离点和高地哨卡!分发给撤离的族人和外围警戒的战士!能压制一分毒气,就能多活一条命!” “包在我身上!” 苏芷若重重点头,脸上不见丝毫惧色,只有医者的专注和沉静。她一把拽起还在哆嗦的包不同:“包打听!别算了!跟我走!你的鼻子和嘴皮子,现在比算盘珠子管用!找药!催火!” 包不同被拖得踉跄,哭丧着脸:“苏…苏姑娘!轻点!包爷这身骨头架子…哎哟!” 孤锋!直插毒源! 沈破云的目光最后落在石铁牛和自己怀中的霜影身上,杀意凝如实质:“第三路,我、石兄、霜影!直扑万毒谷核心!捣毁毒瘴源头!只有掐灭毒根,才能救谷中族人,打通古道!” 他轻轻抚摸着霜影的毛发,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决绝与山谷深处传来的邪恶气息,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瞳孔中的星璇银芒急促流转,时明时暗。 石铁牛一把抓起巨斧,重重拍在胸膛上,震得伤口纱布又渗出点血色:“沈少侠!俺老石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刀山火海,俺跟你闯!劈了那放毒的老鬼!” 他本就魁梧的身躯因战意更显彪悍,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走!” 沈破云再无二话,抱着霜影,身形如离弦之箭,率先冲出大殿,向着那远处天空翻涌的惨绿色妖云,疾掠而去!石铁牛迈开大步,咚咚咚地紧随其后,地面仿佛都在他的脚步下震颤。 毒瘴!人间地狱! 越是靠近万毒谷,空气中那股甜腻中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恶臭便越发浓重,几乎凝成实质,灼烧着口鼻。惨绿色的浓雾如同活物般翻滚、蔓延,所过之处,翠绿的树叶瞬间焦黑枯萎,簌簌掉落;粗壮的藤蔓肉眼可见地腐烂、流下脓汁般的黏液;林间的鸟兽早已绝迹,只留下几具皮毛溃烂、露出森森白骨的兽尸,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沈破云将天绝宗精纯的先天内息运转到极致,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护体罡气,隔绝着无孔不入的毒气侵蚀。石铁牛则憋红了脸,全靠一口雄浑的内息硬撑,额头上青筋暴跳。只有霜影,似乎对这种污秽之气有着本能的厌恶和抵抗,银灰色的毛发在毒雾中微微发光,将靠近的毒气驱散开一丝丝。 “沈少侠!你看!” 石铁牛指着前方浓雾中隐约可见的残破吊脚楼轮廓,声音带着沉痛,“寨子…已经陷在里面了!” 凄厉绝望的哭嚎和咳嗽声穿透浓雾传来,如同鬼域的回响。隐约可见一些苗民的身影在浓绿的毒瘴中痛苦地翻滚、抓挠着自己的喉咙和脸,皮肤上鼓起可怕的脓包和水泡,迅速溃烂流脓。一个瘦小的身影踉跄着冲出毒雾边缘,没跑几步就扑倒在地,身体剧烈抽搐,皮肤如同被泼了强酸般滋滋作响,冒出黄烟,转眼间便没了声息。 沈破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眼前地狱般的景象,瞬间与记忆深处那场焚尽家园、吞噬亲人的大火重叠!同样的绝望,同样的无力!碧玉在胸口骤然变得滚烫,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毁灭冲动直冲顶门! “鬼骨!!!” 他双目赤红,喉咙里迸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握剑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石铁牛看着那些惨死的族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巨斧的斧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芒。 冰魄!开道! “霜影!” 沈破云强压下沸腾的杀意和悲恸,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的沙哑,“看你的了!冲开一条路!去毒气最浓的地方!” “嗷——呜!” 霜影似乎完全理解了主人的意图,它从沈破云怀中猛地昂起头,对着前方汹涌如墙的惨绿毒瘴,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清越长啸!不再是幼狐的稚嫩,而是带着一种古老而威严的穿透力! 它瞳孔中那原本有些紊乱黯淡的星璇银芒,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辉!小小的身躯仿佛成了一个冰冷光源的核心! 呼——! 一道凝练如实质、直径足有水桶粗细的冰蓝色光柱,悍然从它口中喷吐而出!光柱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冻结!翻涌的惨绿毒瘴如同遇到了克星天敌,发出“滋滋”的、如同滚油泼雪般的刺耳声响,瞬间被冻结、净化、湮灭!一条笔直的、弥漫着森寒白气的通道,硬生生在浓得化不开的毒瘴之墙中贯穿而出!通道两侧,是被冻结成惨绿色冰雕的毒雾,暂时无法合拢! “我的亲娘姥姥!” 包不同不知何时竟也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了上来,大概是担心被彻底丢下。他看着眼前这神迹般开辟出的寒冰通道,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随即又看到通道边缘那些狰狞蠕动的毒雾冰雕,吓得一蹦三尺高,“哎哟喂!沈少侠!等等包爷!这…这路看着也瘆人啊!” “少废话!跟上!” 石铁牛嫌他腿脚慢,蒲扇般的大手一捞,直接把包不同像拎小鸡一样扛在了自己宽阔如门板的肩膀上,“抱紧了!掉下去被毒雾啃了,包爷可不负责收尸!” 他迈开大步,咚咚咚地冲进冰魄通道,速度竟不比沈破云慢多少。 包不同被颠得七荤八素,胃里翻江倒海,死死搂住石铁牛的脖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石…石兄弟!慢…慢点!包爷的隔夜饭…嗷!腰!包爷的细腰要断啦!你这哪是骑马,你这是拆骨头啊!” 他滑稽的惨叫声在肃杀的冰魄通道里回荡,冲淡了几分地狱般的恐怖氛围。 沈破云无暇他顾,抱着霜影(喷吐冰魄后小家伙明显萎靡了许多,银芒剧烈闪烁),身形化为一道模糊的青影,沿着霜影开辟的生命通道,向着万毒谷最深处、那毒瘴翻滚最为剧烈、邪恶气息最为浓郁的核心——黑煞毒窟的入口,疾射而去!他能感觉到,碧玉的灼热正指向那里,鬼骨那老鬼,就在里面! 毒窟入口开在一面陡峭的、布满滑腻苔藓和毒菌的黑色崖壁下方,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此刻,浓稠得如同墨绿泥浆的毒瘴正从洞窟深处源源不断地喷涌出来,融入外面翻腾的毒云。洞口残留着杂乱的脚印和拖拽的痕迹,显然不久前还有黑煞教徒在此活动,如今却死寂一片。 沈破云没有丝毫停顿,剑光一闪,将洞口垂挂下来、沾满剧毒粘液的藤蔓绞得粉碎,身影已没入洞中。石铁牛扛着晕头转向、兀自干呕的包不同,也一头扎了进去。 洞内通道曲折向下,弥漫着比外面更浓烈十倍的恶臭和腐蚀性气体。石壁上挂满了暗绿色的恶心粘液,滴落在地,发出“嗤嗤”的声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地上散落着一些黑煞教徒的尸体,死状极其凄惨,七窍流出黑血,皮肤布满溃烂的孔洞,显然是在点燃毒源时未能及时撤离,被自己释放的毒瘴反噬而死。 “天杀的…这些疯子…” 石铁牛看着那些扭曲的尸体,低声咒骂,将扛着的包不同放了下来。包不同脚一沾地,腿一软差点跪下,扶着湿滑腥臭的石壁,又是一阵猛烈的干呕,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鬼骨…滚出来!” 沈破云的声音在幽深的洞穴中回荡,带着冰冷的杀意,盖过了毒气翻涌的嘶嘶声。 “桀桀桀…小畜生…你们还是来了…” 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夜枭啼哭般的怪笑从洞穴最深处传来,充满了怨毒和疯狂,“可惜…晚了!这万毒归宗大阵一旦引动,便如天河倒灌,无可逆转!你们…还有外面那些蝼蚁…都给老夫陪葬!用你们的血肉魂魄,祭奠我黑煞圣教!” 循着声音和碧玉愈发强烈的灼热指引,三人一狐冲入毒窟最深处——一个巨大的、宛如溶洞般的天然石厅。石厅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沸腾翻滚着墨绿色粘稠浆液的地穴,正是毒瘴的源头!浓郁到实质的惨绿毒气如同喷泉般从地穴中冲天而起,撞在洞顶后又倒卷下来,形成一股股毁灭性的毒气乱流。 地穴边缘,矗立着一座由惨白兽骨和漆黑岩石垒砌而成的诡异祭坛。祭坛上,一个枯瘦如骷髅的身影正盘膝而坐,正是鬼骨长老!他此刻的状态极为骇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墨绿色,血管根根凸起,如同扭曲的蚯蚓在皮下蠕动,散发着莹莹绿光。他的七窍都在缓缓渗出粘稠的黑绿色血液,显然也已到了强弩之末,正在被这恐怖的毒阵反噬! “阻止他!他在用精血催化毒阵!” 沈破云厉喝,一眼看穿鬼骨正在进行的邪恶仪式!鬼骨身下的祭坛符文正随着他精血的滴落而发出幽幽绿光,地穴中毒液的沸腾更加剧烈,喷涌出的毒瘴也变得更加狂暴! “老鬼!纳命来!” 石铁牛目眦欲裂,巨斧抡圆,带着开山裂石的恐怖罡风,不顾一切地朝着祭坛上的鬼骨猛劈过去!他恨极了这视人命如草芥的老魔! “不自量力!” 鬼骨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布满绿色血丝的独眼凶光爆射!他枯爪般的手指对着石铁牛遥遥一点! 嗤!嗤!嗤! 三道凝练如实质、带着刺鼻腥风的墨绿色毒箭,如同有生命的毒蛇,瞬间撕裂空气,射向石铁牛!速度快得惊人!角度更是刁钻狠辣,直取石铁牛面门、胸口和小腹!毒箭未至,那蕴含的恐怖腐蚀力已让石铁牛裸露的皮肤感到针扎般的剧痛! 石铁牛狂吼一声,巨斧改劈为扫,试图格挡。但那毒箭竟诡异无比,仿佛能预判他的动作,其中两道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绕过斧面,依旧噬向他的要害!眼看就要被毒箭贯体! 惊龙!破云! 千钧一发! “嗡——!” 一声清越的剑鸣如同龙吟,响彻毒窟! 沈破云动了!不是挡,而是攻!攻其必救! 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撕裂昏暗的青色闪电!没有复杂的招式,没有繁复的变化,只有最纯粹的速度!最极致的杀意!最决绝的信念! “惊龙破云!” 心中一声断喝,手中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那光芒并非刺目的白,而是凝聚了先天罡气、碧玉清辉、以及胸中滔天悲愤的极致锋锐!剑光所指,并非毒箭,而是祭坛上那枯瘦身影的心脏! 这一剑,快过了思维!超越了鬼骨毒箭的速度!后发而先至!剑尖一点寒芒,在鬼骨那只疯狂独眼中急速放大,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 鬼骨脸上的狞笑僵住了,化作无边的惊骇!他顾不得再催发毒箭击杀石铁牛,保命的本能让他猛地撤回点出的手指,枯爪交叉在胸前,一层浓郁粘稠的墨绿色毒罡瞬间凝聚! 噗! 剑尖毫无花哨地点在那毒罡之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响,只有一声沉闷的穿刺声! 沈破云这凝聚了精气神、于绝境悲愤中斩出的一剑,蕴含着他初步领悟的“破而后立”真意——摒弃一切后着变化,只求刺中!只求穿透!剑罡中蕴含的极致锋锐与穿透力,竟硬生生撕裂了鬼骨仓促布下的毒罡防御! “呃啊——!” 鬼骨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剑尖虽未能完全穿透其护心骨,但那狂暴凌厉的剑气已透体而入!他枯瘦的身躯如遭重锤猛击,整个人从祭坛上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夹杂着内脏碎块的墨绿色毒浆!那三道射向石铁牛的毒箭,也因为施术者遭受重创而瞬间溃散于空中。 石铁牛死里逃生,惊出一身冷汗,巨斧拄地大口喘气。 冰魄!洪流! 就在鬼骨被击飞的瞬间,他怨毒的目光扫过祭坛核心一处不起眼的、闪烁着刺目绿光的符文节点,枯爪拼尽最后力气,狠狠一抓! “一起…死!爆!” 他嘶声狂吼! 嗡——! 整个祭坛剧烈震动起来!核心那处符文节点绿光大盛,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地穴中沸腾的毒液如同被彻底激怒,狂暴地向上翻涌,眼看就要彻底引爆,将积蓄了不知多少年的腐心毒瘴一次性、毁灭性地喷发出去!一旦如此,别说谷中寨子,整个万毒谷周边百里,恐怕都将化为死域! “霜影!” 沈破云目眦欲裂,嘶声大吼!他旧力刚去,新力未生,根本来不及阻止! “呜——!!!” 一直萎靡地趴在沈破云肩头、积蓄力量的霜影,在这一刻猛地抬起头!它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无法想象的璀璨银光!那双金瞳中的星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仿佛沟通了遥远的星辰! 一股源自洪荒、冰冷、神圣、带着无尽威严的气息,轰然降临! 它张开嘴,没有声音发出,但一道比之前粗壮数倍、凝练如同液态寒冰的、直径几乎与那地穴相当的冰魄洪流,如同九天银河倾泻,带着冻结万物的意志,悍然轰入那即将爆发的毒穴核心! 咔嚓!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 极致的冰寒与至秽的剧毒轰然对撞! 整个毒窟都在这一击下剧烈摇晃!石壁崩裂,碎石如雨落下! 地穴中翻腾的毒液瞬间被冻结!形成一座巨大无比的、内部凝固着惨绿色波纹的恐怖冰山!那狂暴到极点的能量,被这股沛然莫御的寒冰神力,硬生生镇压、封存! 冲天而起的毒瘴洪流戛然而止!祭坛上闪烁的邪恶符文寸寸碎裂,化为飞灰! 鬼骨长老倒飞撞在洞壁上,像一摊烂泥般滑落在地,全身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墨绿色的毒血汩汩流出。他看着那被彻底冰封的地穴核心,独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和茫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仿佛信仰彻底崩塌。 霜影在喷吐出这道恐怖的冰魄洪流后,身上耀眼的银光瞬间熄灭,瞳孔中的星璇也停止了旋转,变得黯淡无光。它软软地从沈破云肩头滑落,小小的身体冰冷僵硬,如同失去了所有生命的玉石玩偶。 “霜影!” 沈破云一把将它接住,入手冰凉,心猛地沉了下去。 毒窟深处,死寂一片。只有地穴那座惨绿色的冰山,散发着森然寒气,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毁天灭地般的碰撞。 鬼骨挣扎着抬起头,怨毒的目光死死盯住抱着霜影的沈破云,喉咙里挤出最后几个破碎的音节,带着无尽的诅咒:“毁…毁我圣教根基…黑煞总坛…不会…放过…你们…” 话音未落,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反噬的剧毒和沈破云那一剑的剑气,早已断绝了他所有生机。 沈破云抱着冰冷僵硬的霜影,站在冰封的地穴旁,洞顶渗下的水滴落在冰山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洞外,翻腾的惨绿色毒云失去了持续的源头,虽然依旧弥漫,但那股毁灭性的扩张势头,终于被强行扼住。一丝微弱的天光,艰难地穿透稀薄了些的毒瘴,落在洞口的苔藓上。 第49章 银铃古道,归雁衔书 万毒谷深处那惊天动地的冰封死寂,被洞外传来的、穿透稀薄毒瘴的呼喊声打破。 “沈大哥!苏姐姐!石大哥!包打听!你们在哪?!” 阿兰朵清亮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的狂喜,“毒瘴…毒瘴停了!扩散停了!谷里…谷里的毒雾在变淡!” 脚步声杂乱而急促,阿兰朵带着一队气喘吁吁却满脸激动的白苗战士冲进了毒窟入口。当他们看到洞窟深处那座散发着森然寒气、内部凝固着惨绿波纹的巨大冰山,以及冰山旁祭坛废墟上鬼骨那滩墨绿色的烂泥尸体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呆立当场。 “山…山神在上…” 一个年轻的白苗战士喃喃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冰山的方向虔诚叩首。其他人也如梦初醒,纷纷跪倒,口中念诵着古老的祷词,看向抱着霜影僵立在那里的沈破云,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如同看待神使。 “霜影?!” 阿兰朵第一个反应过来,扑到沈破云身边,看着他怀中那毫无生气、冰冷僵硬的小小身躯,俏脸瞬间煞白,美眸中泪水夺眶而出。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探向霜影的鼻息和心跳。 沈破云像是被她的动作惊醒,赤红的双目缓缓聚焦,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巨大的恐惧和自责:“它…它为了冰封毒源…” 话未说完,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燃血丹的反噬和左臂被鬼骨毒爪擦伤的麻痹感再也压制不住,身形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 “沈大哥!” 苏芷若惊呼一声,连忙扶住他,迅速搭上他的腕脉,脸色骤变,“内息紊乱如沸!经脉多处灼伤!左臂伤口有异毒侵蚀!” 她立刻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金针,手法快如闪电,刺入沈破云几处大穴,暂时稳住他翻腾的气血。又迅速拿出一个碧玉小瓶,倒出两粒清香扑鼻的丹药,不由分说塞进沈破云口中:“快服下!固本培元,压制丹毒!”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温润的气息迅速散开,暂时压下了那股焚身般的燥热和眩晕感。沈破云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看向怀中的霜影,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哽咽:“芷若…快看看它…” 苏芷若接过冰冷僵硬的霜影,指尖搭在它细小的腕脉处(狐狸也有类似经络),秀眉紧锁,神情凝重得可怕。她又翻开霜影紧闭的眼睑,仔细观察那完全黯淡、星璇消散的金瞳。 “怎么样?苏姐姐?” 阿兰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苏芷若沉默片刻,指尖感受到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冰凉脉动,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庆幸:“生机未绝!但…太微弱了。它耗尽了所有力量,本源受损极重,陷入了一种…深度的假死沉眠。就像…冬眠的蛇,但更彻底。” 她看向沈破云和阿兰朵,“需要最精纯的元气和极阴寒的环境温养,或许…或许还有一线恢复的希望。此地污秽剧毒,绝不可久留!” “太好了!还有救就好!” 阿兰朵喜极而泣,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干净的、浸了清水的柔软皮子将霜影包裹起来,抱在自己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尽量隔绝外界的阴寒,“回白苗寨!寨子后山有千年寒玉洞!那里最合适!” “石…石兄弟!” 包不同带着哭腔的哀嚎响起。众人这才注意到,石铁牛正靠在一块冰冷的石头上,脸色由蜡黄转为一种不正常的青黑,呼吸微弱,那柄巨大的开山斧无力地落在脚边。他之前为救包不同硬撼毒箭,又强行催谷对抗毒瘴,加上旧伤未愈,此刻内外交困,剧毒攻心,已然昏迷不醒! “快!抬上石兄弟!” 阿兰朵立刻下令。几个强壮的战士上前,试图抬起石铁牛小山般的身体。 “等等!” 包不同突然跳了出来,一脸“舍我其谁”的悲壮,“放着我来!石兄弟是为救包爷才这样的!这抬人的活儿,包爷责无旁贷!” 他撸起袖子,扎了个极其蹩脚的马步,深吸一口气,双手环抱住石铁牛的一条胳膊,使出吃奶的劲儿:“起——!” 石铁牛纹丝不动。包不同憋得脸红脖子粗,青筋暴跳,整个人如同挂在石铁牛胳膊上的猴子,双脚离地乱蹬,场面滑稽无比。 “哎哟…我的老腰…石兄弟…你…你该减肥了…” 包不同累得直翻白眼,还不忘嘴贫。 “噗嗤!” 阿兰朵和苏芷若都被他这滑稽又带点真性情的模样逗得破涕为笑,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 “行了!包打听!别添乱了!你那小身板,石兄弟放个屁都能把你崩飞!” 一个白苗战士笑着上前,和同伴一起,利索地用随身携带的坚韧藤蔓和两根长矛,迅速扎了个简易担架,将石铁牛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 包不同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赶紧屁颠屁颠地跟在担架旁,殷勤地帮石铁牛擦着额头的冷汗(其实并没有),嘴里还念叨着:“石兄弟,挺住啊!回去包爷请你吃十只烤全羊!不!二十只!管饱!” 当沈破云一行人(沈破云被苏芷若搀扶着,阿兰朵抱着霜影,战士们抬着石铁牛,包不同在旁聒噪)在众多白苗战士的簇拥下,踏着逐渐消散的毒瘴余韵,重新回到苗王岭时,整个苗王岭沸腾了! 消息早已传开:圣女和天降神使(沈破云)带领勇士,直捣万毒谷魔窟,诛杀首恶鬼骨长老,以无上神通冰封腐心毒瘴之源,拯救了谷中上千族人性命,打通了绿踪古道!这简直是神迹! 道路两旁,挤满了劫后余生的苗民。他们看着被抬着的、重伤昏迷的石铁牛(这位勇猛的巨汉形象已深入人心),看着被圣女小心翼翼抱在怀中、如同圣洁玉石般沉睡的霜影(冰封毒源的“神迹”已被神话),最后目光聚焦在脸色苍白、由苏姑娘搀扶、却依旧身姿挺拔如孤峰寒松的沈破云身上。 “神使!” “圣狐!” “恩人!” “勇士!” 各种充满敬畏、感激的呼喊此起彼伏,无数人热泪盈眶,匍匐在地。鲜花、新鲜的瓜果、甚至家传的银饰,如同雨点般被抛到他们前进的道路上。包不同一边躲闪着“热情洋溢”的投掷物(一个熟透的芒果差点砸中他的脑袋),一边又忍不住去捡那些亮闪闪的小银饰,嘴里还嘀咕:“哎哟…别扔了…包爷心领了…这银镯子成色不错…哎,那果子烂了…” 白苗寨深处,后山禁地。 一座天然形成的、散发着幽幽寒气的洞窟深处,一块巨大的、晶莹剔透的千年寒玉静静卧在中央。阿兰朵小心翼翼地将包裹着霜影的柔软皮子放在寒玉最核心的位置。刚一接触,皮子表面就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霜影僵硬的身体似乎微不可查地放松了一丝丝。 “这里的寒气最精纯温和,能滋养它的本源。” 阿兰朵轻声说着,眼中满是怜惜和期盼,“沈大哥,苏姐姐,你们放心,我会亲自守在这里,每日以秘法引导寒玉之气为它温养。” 沈破云站在寒玉旁,默默注视着如同冰雕沉睡的霜影,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感激、愧疚、责任…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霜影冰凉的小鼻子,低声道:“小家伙,好好睡,等你醒来。” 苏芷若则忙着为石铁牛再次处理伤势。鬼骨的毒极为难缠,她耗费了大量珍贵药材,结合天绝医术和苗疆解毒之法,才勉强压制住蔓延的毒性,保住了石铁牛的命,但人依旧深度昏迷。 沈破云自己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燃血丹的反噬如同跗骨之蛆,左臂的麻木感越来越重,伤口周围泛起不祥的青黑色。他盘膝坐在另一块较小的寒玉上,借助寒气压制体内翻腾的灼痛和内伤,苏芷若的金针和丹药从未间断。 包不同成了最忙碌的“后勤总管”,在阿兰朵指派的苗人帮助下,负责煎药、传递消息、应付络绎不绝前来探望和送礼的各寨头人,忙得脚不沾地,连抱怨的力气都没了。 三日后的傍晚,夕阳的余晖给苗王岭染上一层金边。 “沈少侠!圣女!苗王使者到!” 包不同气喘吁吁地跑进寒玉洞,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兴奋。 一名身着银鳞软甲、气度沉稳的中年苗将在两名精锐战士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洞内情况,在沉睡的霜影和寒玉上疗伤的沈破云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敬意,随即向阿兰朵和沈破云恭敬行礼: “奉苗王令!特来告知二位:” “其一:绿踪古道入口毒瘴已散尽,古道本身无损,清理完毕,随时可以通行!苗王特赐‘银铃令’一枚,凭此令,苗疆各部关卡畅通无阻,并可获得必要补给!” 说着,他双手奉上一枚小巧玲珑、雕刻着复杂藤蔓花纹的银质铃铛,铃铛内部似乎有机关,晃动却无声。 “其二:” 使者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严肃,“我们安插在铁掌门附近的‘碧眼’传来加急密报!铁掌门大长老雷震,已于七日前发动清洗!以‘勾结魔教、残害同门’为名,悍然诛杀了反对他的三长老及七名核心弟子!清洗范围仍在扩大!同时,七巧门大批高手秘密集结,动向不明!苗王判断,雷震已彻底撕破脸皮,其目标,极可能直指天绝宗!” 使者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沈破云,一字一句道:“苗王口谕:沈少侠身负血海深仇,师门危在旦夕!苗疆非久留之地!请沈少侠以师门为重,伤愈后速速启程!苗疆各部,将为少侠扫清归途障碍,并在必要时,提供有限支援!” 使者的话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沈破云心上!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粉碎! 师门!天绝宗!师傅萧天行! 碧玉在怀中骤然变得滚烫,一股混合着滔天怒火、刻骨担忧和归心似箭的狂躁情绪瞬间冲垮了寒玉带来的冰冷压制!左臂伤口的青黑色猛地扩散了一寸,喉咙里腥甜再涌! “噗——!” 他再也压制不住,一口滚烫的鲜血喷在了身前的寒玉上,迅速凝结成刺目的红冰! “沈大哥!” “沈少侠!” 阿兰朵和苏芷若同时惊呼,扑上前去。 沈破云却猛地抬手,阻止了她们。他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染血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和杀意!那双眼睛,亮得如同淬了血的寒星,死死盯着使者手中的那枚无声银铃。 “替我…谢过苗王!”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穿透力,“明日…不!今夜!待我稍作调息,立刻启程!” 他转向寒玉上沉睡的霜影,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痛楚和不舍,随即化为更坚定的守护意志:“霜影…拜托了!”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昏迷的石铁牛身上,又扫过满脸焦急的苏芷若和欲言又止的阿兰朵,最后定格在洞口那渐渐沉入群山的血色残阳上。 归途已开,烽火已燃! 剑,该指向中原了! 第50章 银铃古道,烽火边关 苗王岭的夜色被急促的马蹄声踏碎。苗王亲赐的十匹健硕的滇马在月光下如同奔腾的墨色洪流,沿着蜿蜒陡峭的“银铃古道”,向着中原边境疾驰而去。 沈破云一马当先,腰悬无声银铃,怀中紧抱着阿兰朵临别相赠的、用冰蚕丝特制的小包裹,里面是几块千年寒玉的玉髓碎片,正隔着布料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寒气,贴着他心口的位置——那里,沉睡的霜影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特制的、填充了寒玉粉的软囊里。冰蚕丝的包裹隔绝了大部分寒气外泄,却将那份守护的冰凉清晰地传递到沈破云心头,时刻提醒着他肩上的责任。 苏芷若与他并辔而行,夜风拂起她鬓角的发丝,清丽的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不时担忧地看向沈破云依旧缠着绷带、透着青黑色的左臂。石铁牛骑在一匹最为高大的滇马上,如同一尊移动的铁塔,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头十足,巨大的开山斧横在马鞍旁,警惕地扫视着两侧黑黢黢的山林。包不同则趴在马背上,双手死死抱着马脖子,被颠得七荤八素,嘴里不住地哀嚎:“哎哟…我的包爷的骨头架子…这苗王的马…劲儿也太冲了…慢点…慢点啊沈少侠…” 行至一处相对平缓的山道,前方出现一个三岔路口,月光被浓密的树冠遮挡,光线昏暗难辨。 “停!” 沈破云勒住缰绳,滇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他凝神望向黑暗中的岔路,一时难以确定方向。 “包打听!看路!” 石铁牛瓮声瓮气地喊道。 包不同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揉着快被颠散的腰,眯着眼朝前张望:“左边…呃…右边?这乌漆嘛黑的…包爷这双招子又不是夜猫子…” 他嘴里嘟囔着,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间挂着的、苗王赐予的“无声银铃”,想掏出来当个照明物件看看上面的纹路。 “别乱动!” 苏芷若急忙出声阻止。 却已晚了!包不同手指刚碰到银铃,不知触动了什么极其细微的机括! “叮铃铃——!” 一声清脆悦耳、在寂静山林中显得格外突兀响亮的铃声,骤然从包不同腰间响起!打破了夜的死寂! “哎哟妈呀!” 包不同自己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吓得一哆嗦,差点从马背上滚下去,“这…这玩意儿不是没声的吗?!苗王坑我?!” 沈破云脸色微变!石铁牛更是瞬间握紧了巨斧!在这危机四伏的归途,任何不必要的声响都可能招来麻烦! 然而,预想中的伏击并未出现。铃声过后,山林依旧寂静。只有几只夜枭被惊起,扑棱着翅膀飞走。 “哈…哈哈…” 包不同惊魂甫定,看着手里那枚在月光下闪着微光的银铃,干笑了两声,试图缓解尴尬,“虚…虚惊一场!原来…原来是要这样才会响?苗王这机关…挺别致啊…” 他讪讪地把银铃重新挂好,再也不敢乱碰。 沈破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借着微弱的月光和直觉,指向中间那条路:“走这边!” 心中对苗王这“无声银铃”的用意更添了几分猜测——这铃,恐怕不仅是信物,更是关键时刻的示警或召集之物。 又疾驰了大半夜,当天际泛起鱼肚白时,一座依山而建、扼守险要的边关雄城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灰黑色的城墙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冷硬肃杀,城门紧闭,城楼上旌旗招展,巡逻士兵的盔甲在微光下反射着寒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盘查显然比往日森严数倍。 “吁——!” 沈破云在距离城门尚有一段距离的隐蔽山坳勒住马匹。连续疾驰加上伤势未愈,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左臂的麻木感已蔓延至肩胛,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苏芷若立刻下马,拿出药囊:“沈大哥,必须换药了!你左臂的毒不能再拖!” 沈破云没有拒绝,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持战力。他翻身下马,靠在一块巨石旁,解开染血的绷带。伤口周围一片青黑肿胀,皮肤下的血管呈现出不祥的墨绿色,如同蛛网般蔓延。苏芷若看得倒吸一口凉气,清洗伤口、敷药、重新包扎的动作又快又稳,但紧抿的嘴唇和微蹙的眉头暴露了她内心的沉重。 另一边,包不同几乎是滚下马背,瘫在地上大口喘气:“哎哟…总算…总算见着人烟了…包爷我…感觉魂儿还在后面追呢…” 他从怀里摸出个瘪瘪的水囊,晃了晃,没几滴了。 石铁牛也跳下马,活动着筋骨,从马鞍旁解下一个皮囊,拔开塞子,一股浓烈的、带着甜香的酒气弥漫开来。他仰头灌了一大口,满足地哈了口气:“嘿嘿,临走前阿兰朵姑娘塞给俺的,说是苗疆特产的‘百果酿’,劲儿足还补气!包打听,来一口提提神?” 包不同眼睛一亮,刚想凑过去,石铁牛却抱着酒囊,醉眼朦胧地(其实只喝了一口)望向边城方向,突然把酒囊往地上一顿,指着那冷硬的城墙,声如洪钟地吼道:“雷震老狗!给俺石铁牛滚出来!敢动沈少侠的师门?!俺老石第一个劈了你!把你那铁掌门砸个稀巴烂!给俺师傅和枉死的师兄弟们报仇!” 他吼得气势十足,如同平地惊雷,震得山坳里嗡嗡作响,惊起一片飞鸟。吼完,又抱起酒囊咕咚咕咚猛灌几口,脸上泛起红光,眼神却越发“凶狠”地瞪着城墙,仿佛雷震就站在城楼上。 “哎哟我的石祖宗!”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过去一把捂住石铁牛的嘴,压低声音急道,“小点声!小点声啊!你想把官兵都招来吗?!报仇也得讲究个策略!你这样吼,咱们还没进城就得被射成刺猬!” 石铁牛被捂住嘴,不满地呜呜两声,牛眼一瞪,似乎觉得包不同太过胆小,但看了看沈破云苍白的脸色和苏芷若凝重的神情,还是悻悻地放下了酒囊,瓮声道:“…俺知道了。进了城…再找那老狗算账!” 沈破云看着石铁牛憨直又忠勇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冲淡了些许伤痛和焦虑。他换好药,重新上马:“进城!芷若,你和包打听负责打探消息,我和石兄去铁掌门在城中的据点看看。” 城门口,气氛凝重得如同铁板。等待入城的人排成了长龙,个个面有菜色,神情惶恐。守门的兵卒盔甲鲜明,但眼神飘忽,带着掩饰不住的贪婪和紧张。盘查格外严苛,稍有可疑便大声呵斥,甚至动手推搡。一个瘦弱的老人因为包裹里多带了几块干粮,就被小卒一脚踹翻在地,干粮散落一地,被哄抢一空,老人趴在地上无助地哀嚎。 “哼!一群蛀虫!” 石铁牛看得怒目圆睁,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轮到沈破云一行时,负责盘查的是一个镶着金牙、眼神油滑的都尉。他斜睨着沈破云苍白的脸色和缠着绷带的左臂,又扫过石铁牛那醒目的巨斧和苏芷若清丽的容颜,最后目光落在包不同腰间那枚在晨光下闪闪发光的无声银铃上。 “哪里来的?进城干什么?” 金牙都尉拖长了腔调,手指有意无意地捻动着。 包不同立刻堆起职业性的谄笑,上前一步,熟练地摸出几块碎银子塞过去:“军爷辛苦!我们是从南边来的行商,路上不太平,遇到些毛贼,受了点伤,进城寻医访友,顺便做点小买卖…” 金牙都尉掂了掂银子,撇撇嘴,显然嫌少。他的目光又贪婪地盯住了包不同腰间的银铃,以及苏芷若随身药囊上缀着的一小块温润玉佩(阿兰朵所赠):“行商?我看不像!这兵荒马乱的,哪有行商带这么重的兵器?” 他指了指石铁牛的斧头,“还有这姑娘…细皮嫩肉的…还有你这铃铛…看着就不像凡品!来人!给我仔细搜搜!我看他们形迹可疑,说不定是南蛮派来的探子!” 几个兵卒立刻如狼似虎地围了上来,就要动手拉扯。 剑鸣!惊龙! 就在兵卒的手即将碰到苏芷若的瞬间! “锵——!” 一声清越如龙吟的剑鸣骤然响起!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凛冽的杀机! 沈破云甚至没有回头,左手依旧牵着缰绳,右手按在腰间剑柄之上。长剑并未出鞘,但那一声蕴含了先天罡气与冰冷杀意的剑鸣,如同无形的利刃扫过!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兵卒如遭重击,胸口一闷,噔噔噔连退数步,脸色煞白,握着长矛的手都在发抖!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 金牙都尉脸上的贪婪瞬间僵住,化作惊骇!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洪荒凶兽盯上,脊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镶着的金牙都在打颤!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依旧端坐马上、脸色苍白、看似虚弱的青年。那眼神…平静得可怕,却仿佛蕴含着尸山血海! “你…你…” 金牙都尉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沈破云的目光淡淡扫过他,如同看一只蝼蚁,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们要进城。让路。” 没有威胁,只是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无形的压力如同巨石般压在金牙都尉和所有兵卒心头。他们毫不怀疑,如果再敢阻拦,下一刻,那柄未出鞘的剑,会让他们血溅当场! “放…放行!” 金牙都尉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侧身让开道路,再不敢看沈破云一眼。 沈破云一夹马腹,滇马迈步,从容入城。苏芷若紧随其后。石铁牛扛着巨斧,经过那金牙都尉身边时,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震得对方一个趔趄。包不同则趾高气扬地跟在后头,经过那吓傻的都尉时,还故意晃了晃腰间的银铃,无声,却充满了讽刺。 入城后,压抑的气氛更浓。街道上行人稀少,商铺大多关门闭户,一队队盔甲鲜明的士兵在街道上巡逻,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路人。 按照计划,沈破云和石铁牛前往铁掌门在城中的一处明面产业——位于城西的“威远镖局”探听虚实。苏芷若和包不同则前往城中最大的“归云客栈”打探消息并安排落脚。 然而,当沈破云和石铁牛刚接近威远镖局所在的街道时,便发现那里已经被大批官兵封锁!气氛异常紧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出事了!” 沈破云心中一沉。 两人绕到后巷,石铁牛凭借蛮力,轻易翻上一处矮墙向内张望。只见镖局院内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皆穿着铁掌门的服饰!死状极惨,大多是被重手法震碎心脉或扭断脖子!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镖局大厅雪白的墙壁上,用鲜血涂抹着几个歪歪扭扭、散发着浓烈杀意的大字: “叛门者,死!雷震令!” “是雷震老狗的人干的!” 石铁牛低吼,眼中怒火熊熊,“他在清洗异己!连城里的据点都不放过!” 沈破云脸色冰寒。这血腥的手段,这嚣张的留字,无疑是对所有反对者的残酷警告!也印证了苗王情报的准确性!雷震,已经彻底疯狂!他灭天绝宗之心,昭然若揭! 沈破云和石铁牛带着沉重的心情赶到归云客栈与苏芷若汇合。客栈大堂里,包不同正唾沫横飞地跟一个脸色惊惶的店小二打探消息。 “…哎哟喂,您是说昨天半夜,天字三号房的客人?对对对,三个带刀的汉子,神神秘秘的…怎么了?死了?!在房里?!” 包不同夸张地瞪大了眼。 店小二脸都绿了,压低声音:“可不是!今早去送热水才发现!死得透透的!身上…身上也有那血字!‘叛门者死’!官差刚把尸体抬走,血都没擦干净呢!掌柜的都快吓疯了!” 苏芷若在一旁,脸色凝重地对沈破云低声道:“死的应该是铁掌门逃出来的弟子。下手干净利落,是高手所为。这城里,雷震的杀手已经渗透进来了。” 就在这时,包不同眼尖,瞥见客栈后院马棚的草料堆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扑腾。他借口如厕溜过去一看,竟是一只腿部受伤、羽毛凌乱的信鸽!鸽腿上绑着一个细小的竹筒! “有料!” 包不同眼睛一亮,不顾鸽子的挣扎,一把将其抓住,迅速解下竹筒藏入袖中,然后若无其事地溜回大堂,对沈破云使了个眼色。 四人匆匆开了两间偏僻的上房,紧闭房门。包不同迫不及待地掏出竹筒,倒出一卷染着点点鸽血的薄绢。 绢上字迹潦草,显然是在极度仓促和惊恐下书写: “总坛急令!沈破云携碧玉已抵边城!‘黑云’已动!‘虎’组截杀!七巧门机关封锁西去要道!务必在其与天绝汇合前,夺玉灭口!接头暗号:虎啸三声。落款:蝇。” “‘黑云’?‘虎’组?” 包不同念完,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蝇?苍蝇?” “是杀手组织的代号!” 沈破云眼中寒光一闪,“‘黑云’是幕后势力,‘虎’组是执行截杀的小队!七巧门封锁道路…看来雷震是铁了心要把我们困死或截杀在边城之外!” 话音刚落! “嗷呜——!” “嗷呜——!” “嗷呜——!” 三声惟妙惟肖、充满野性和杀意的虎啸声,竟突兀地从客栈对面的屋顶传来!打破了黄昏的寂静! “不好!” 沈破云瞬间拔剑!石铁牛怒吼一声撞开窗户! 只见对面屋顶上,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三道黑影!他们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全身包裹在紧身黑衣中,脸上戴着狰狞的虎头面具,只露出冰冷嗜血的眼睛!为首一人,手中正捏着一个特制的哨子,刚才的虎啸显然由此发出! 杀手现身!目标明确!暗号已对! 没有丝毫废话!三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屋顶爆射而下!人在半空,寒光已然出鞘!三柄造型奇特、带着倒刺的弧形短刃,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厉啸,直取房中沈破云、苏芷若和石铁牛的要害!速度快得只留下三道残影!配合默契,封死了所有闪避角度! “小心!” 沈破云厉喝,长剑化作一道惊鸿,精准无比地点向射向苏芷若的那道寒芒!石铁牛巨斧横扫,势大力沉地劈向攻击自己的杀手!包不同则吓得抱头鼠窜,直接钻到了桌子底下。 铛!铛! 金铁交鸣的爆响在狭小的房间内炸开!火星四溅! 沈破云手腕一抖,剑尖传来的巨力让他左臂伤口一阵剧痛,气血翻涌!那虎面杀手的短刃极其刁钻诡异,一触即走,如同毒蛇吐信!石铁牛的巨斧虽然逼退了攻击他的杀手,但也被对方灵活的身法轻易闪开,斧刃只在墙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交手瞬间! 沈破云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客栈对面更高的一处塔楼飞檐上,一道清冷如月的身影一闪而逝! 那身影窈窕,身着素白衣裙,脸上似乎蒙着轻纱,在血色夕阳的余晖中飘渺如仙,却又带着一丝格格不入的幽冷。她似乎只是静静地、远远地看了一眼下方激烈的厮杀,随即如同被风吹散的流云,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鳞次栉比的屋脊之后。 玄月宫少主,月璃! 她为何在此?是敌是友?沈破云心中警兆骤升!但眼前的生死搏杀,容不得他半分分神! “速战速决!” 为首的虎面杀手发出沙哑的低吼,三人攻势骤然变得更加凌厉狠辣!如同三头配合默契的猛虎,要将猎物撕碎在这斗室之中! 血战,瞬间爆发! 第51章 血染客栈,月影迷踪 三道虎面黑影如同索命的幽魂,携着刺骨杀意扑入斗室!三柄淬着幽蓝寒光的弧形短刃撕裂空气,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尖啸,分别锁死沈破云咽喉、苏芷若心口、石铁牛丹田!角度刁钻狠辣,配合天衣无缝,显然演练过无数次! “滚开!” 石铁牛狂吼如雷,巨大的开山斧带着开山裂石般的罡风,横扫身前!他不懂什么精妙招式,只以绝对的力量和速度碾压! 铛——! 刺耳的金铁爆鸣!火星四溅! 攻击石铁牛的虎面杀手显然低估了这蛮牛的力量,短刃与巨斧相撞的瞬间,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沿着手臂狂涌而上!他闷哼一声,虎口崩裂,整个人被震得凌空倒飞,狠狠撞在墙壁上,木屑纷飞!墙壁被撞出一个凹坑,杀手滑落在地,面具下渗出血丝,一时竟爬不起来! “包爷跟你们拼了!” 缩在桌下的包不同不知哪来的勇气(或者说吓破了胆后的狗急跳墙),猛地掀翻沉重的八仙桌,朝着另一个扑向沈破云的虎面杀手砸去!桌面碗碟乱飞,汤汁四溅,场面混乱无比。 那杀手身形如鬼魅般一闪,轻易避开砸来的桌子,冰冷的目光扫过碍事的包不同,短刃顺势一划,一道幽蓝的寒芒直取包不同脖颈!快如闪电!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以一个极其狼狈的懒驴打滚险险避开,短刃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削掉一缕头发,惊得他亡魂皆冒,连滚爬缩到墙角,再也不敢动弹。 而此刻,攻向苏芷若的那名杀手(正是为首者)短刃已至!苏芷若虽得沈破云提醒,拔出了随身短剑格挡,但她武功本就不以力量见长,如何挡得住这蓄势已久的致命一击? 眼看短刃就要洞穿她的心口! “芷若!” 沈破云目眦欲裂!他刚刚一剑逼退攻击自己的杀手,左臂伤口因用力传来钻心剧痛,气血翻腾,根本来不及回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嗤嗤——!” 三道细微到几乎不可闻的破空声响起! 三枚细如牛毛、闪烁着幽冷月华的银针,如同跨越了空间,精准无比地射向那为首虎面杀手的后颈、手腕和膝弯! 时机妙到毫巅!角度刁钻无比! 那杀手全身汗毛倒竖!致命的威胁感让他硬生生止住了刺向苏芷若的短刃,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扭曲姿势向侧方翻滚! 噗!噗! 两枚银针擦着他的皮肤掠过,带起一丝血线!但射向膝弯的那一枚,却因他仓促闪避而慢了半拍,深深扎入了他的小腿肌肉! “呃!” 杀手闷哼一声,落地时一个趔趄,小腿瞬间传来一阵强烈的酸麻感,动作明显迟滞了一瞬!他惊骇地抬头望向银针射来的方向——客栈对面那处高耸的塔楼飞檐! 飞檐之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弯残月清冷地挂在檐角。 惊龙怒!血染衣! 这致命威胁被化解的瞬间,对沈破云来说,已经足够! “死!”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从沈破云身上爆发!他无视左臂撕裂般的剧痛,无视翻腾的气血,身形如鬼魅般前冲!手中长剑不再是刺,而是以剑作刀,带着一股惨烈决绝的霸烈气势,朝着那因腿伤而动作迟滞的为首杀手,当头劈下! “惊龙破云——斩!” 这一斩,凝聚了他对师门的担忧,对幕后黑手的滔天恨意,对朋友险些遇害的后怕狂怒!剑光暴涨,仿佛真有一条被触怒的青龙自九天俯冲而下!剑未至,那凌厉无匹的剑压已将杀手牢牢锁定! 那杀手眼中终于露出惊骇欲绝的神色!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如此狂暴的杀意!想躲,酸麻的腿却不听使唤!想挡,手中的短刃在这霸绝一剑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不——!”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只能徒劳地将短刃交叉格挡在头顶! 咔嚓!噗嗤! 刺耳的断裂声和血肉撕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精钢打造的诡异短刃如同朽木般被斩断! 狂暴的剑光毫无阻碍地劈开了杀手的虎头面具,劈开了他的头颅,然后一路向下,势如破竹地撕裂了他的胸膛! 鲜血混合着脑浆内脏,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将沈破云半边衣襟瞬间染成刺目的猩红!滚烫的血珠溅在他冰冷的脸颊上,更添几分修罗般的煞气! 那杀手保持着格挡的姿势僵在原地,随即如同被抽掉骨头的破麻袋,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身体被几乎劈成两半,死状惨烈至极! 震慑!余孽! 整个房间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剩下的两名虎面杀手,一个被石铁牛撞飞刚挣扎着爬起,另一个被沈破云逼退,此刻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那滩不成人形的血肉,又看向持剑而立、半边染血如同魔神般的沈破云。冰冷的面具也掩盖不住他们眼中瞬间涌起的巨大恐惧! 这…这还是人吗?! “跑…跑啊!” 那个被石铁牛撞伤的杀手最先崩溃,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转身就想撞破窗户逃走! “哪里走!” 石铁牛虽然也震惊于沈破云这霸烈一剑,但反应极快,怒吼一声,巨斧脱手而出,如同巨大的车轮般旋转着呼啸砸去! 那杀手刚跃上窗台,巨斧已至!他惊恐地回身格挡! 铛! 短刃再次被磕飞! 噗! 旋转的斧刃狠狠劈入他的后背!巨大的力量带着他的身体狠狠撞碎了窗棂,连人带斧摔出了窗外,楼下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骨头碎裂的脆响,再无声息。 最后一名杀手见势不妙,早已无心恋战,在沈破云斩杀首领、石铁牛掷斧的瞬间,身形如烟般向后急退,撞开房门,就要遁入走廊! “留下活口!” 沈破云厉喝,强提一口真气,手腕一抖,长剑化作一道寒星脱手飞出!正是天绝宗绝技之一——飞星逐月! 长剑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那杀手的大腿,将他狠狠钉在了门框之上! “啊——!” 杀手发出凄厉的惨叫,挣扎着想去拔剑。 石铁牛一个箭步冲上去,砂锅大的拳头带着恶风,狠狠砸在他的后颈!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杀手哼都没哼一声,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下去,身体软软地挂在剑上,没了声息。 “呃…俺…俺好像用力过猛了…” 石铁牛看着自己沾血的拳头,又看看那软绵绵的尸体,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沈破云。 沈破云:“……” 月影无踪,疑云重重: 战斗结束得极快,却惨烈无比。房间内一片狼藉,桌椅碎裂,墙壁破损,血腥味浓得化不开。包不同从墙角哆嗦着爬出来,看着地上那滩血肉和门框上挂着的尸体,脸色惨白如纸,扶着墙又是一阵干呕。 苏芷若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快步走到沈破云身边,担忧地看着他染血的半边身子和苍白如纸的脸:“沈大哥!你怎么样?伤口…” 沈破云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目光却锐利如鹰隼般扫向窗外那处塔楼飞檐。清冷的月光下,飞檐依旧空寂。刚才那惊鸿一瞥的素白身影,如同从未出现过。 “是她…月璃…” 沈破云心中波澜起伏。那三枚救命的银针,那熟悉的月华气息,绝不会错!是她出手,在关键时刻迟滞了杀手首领,给了自己反击的机会。可…为什么?玄月宫与黑云令牌势力不是有勾结吗?她为何要救芷若?是巧合?还是…另有深意? “沈…沈少侠…” 包不同吐得差不多了,颤巍巍地指着门框上的尸体,“这…这个好像还没死透…” 他刚才似乎看到那杀手动了一下。 沈破云眼神一凝,立刻上前。石铁牛将那杀手尸体从剑上取下,平放在地。沈破云探了探鼻息,极其微弱。他迅速封住对方几处大穴止血,然后捏开其下巴,果然发现后槽牙藏着一颗黑色的毒囊,已经被咬破一半,但似乎因为石铁牛那一拳砸得太猛太突然,杀手没能完全咬碎,毒液并未完全释放。 “还有救!芷若!” 沈破云立刻道。 苏芷若立刻上前,拿出金针和解毒丹药,手法娴熟地进行急救,暂时吊住了杀手最后一口气。 密信!西行路断! 趁着苏芷若救治杀手,包不同心有余悸地在房间里翻找,希望能找到点线索。他忍着恶心,在那被劈成两半的杀手首领破烂的衣物里摸索,果然摸到一个硬物——一个比之前所见令牌更小、更精致的黑色金属牌,上面浮雕着一朵栩栩如生、仿佛在流动的诡异黑云!入手冰冷沉重,绝非凡铁。 “黑…黑云令!” 包不同声音发颤,递给沈破云。 沈破云接过令牌,入手瞬间,碧玉在怀中似乎都微微一震!一股阴冷邪恶的气息顺着令牌传来,让他眉头紧锁。这令牌,就是那幕后黑手的标志! 他又在杀手首领的腰带夹层里,找到了一卷薄薄的丝帛密令。展开一看,内容与之前信鸽传书大同小异,但更加详尽: “目标:沈破云(携碧玉)。位置:边城(归云客栈)。格杀令!夺玉! 行动组:虎组(三人)。 后援:七巧门‘千机叟’率众,已封锁‘断魂峡’西行要道,布下‘九曲迷踪’机关阵,飞鸟难渡!若目标突破虎组,必将其困杀于峡中! 接应:出峡后,‘雀’组于‘老鸦坡’待命。 务必成功!黑云蔽日,渊门将启!落款:蝇。” “断魂峡…九曲迷踪…千机叟…” 沈破云的心沉了下去。七巧门以机关术闻名江湖,这“千机叟”更是门中数一数二的老怪物!由他亲自坐镇封锁的断魂峡,无疑是龙潭虎穴!西去天绝宗最近、最便捷的道路,已被彻底堵死! “断魂峡?” 石铁牛挠着头,瓮声道,“俺知道那地方!两边都是几百丈高的悬崖峭壁,中间就一条九拐十八弯的羊肠小道!平时就难走得很,要是被七巧门的老怪物布上机关…乖乖,那真是插翅难飞啊!” 包不同哭丧着脸:“完了完了…前有狼(七巧门机关)后有虎(黑云杀手),咱们这是掉进天罗地网了!包爷的烤全羊…怕是真吃不上了…” 独狼现踪,青阳疑影: 就在众人心情沉重之际,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兵刃交击声!似乎有大队官兵正在盘查,与人发生了冲突! “官爷!官爷行行好!小老儿只是路过…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个苍老惶恐的声音传来。 “少废话!鬼鬼祟祟躲在马棚后面干什么?手里拿的什么?交出来!” 一个粗暴的兵卒声音响起。 “没…没什么…就是…就是捡到一只受伤的鸽子…想炖汤…” 那苍老的声音带着哭腔。 鸽子?!沈破云心中一动!难道是刚才包不同发现信鸽的地方? 他示意石铁牛看好那个半死不活的杀手俘虏,自己与苏芷若、包不同迅速来到破损的窗边,向下望去。 只见客栈后院的马棚旁,几个官兵正推搡着一个衣衫褴褛、身形佝偻的老乞丐。老乞丐怀里死死护着一只扑腾的灰鸽,正是包不同之前发现的那只信鸽的同种! 一个兵卒不耐烦,一把将老乞丐推倒在地,抬脚就要去踩那只鸽子! “住手!” 一声低沉沙哑的喝止突然响起!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披着破旧斗篷的身影从马棚阴影中走出。他低着头,斗篷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刚硬的下巴和紧抿的嘴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手拄着一根粗糙的木棍,而右边空荡荡的袖管随风飘荡——竟是个独臂人! 那独臂人走到老乞丐身边,仅剩的左手快如闪电般伸出,稳稳地抓住了兵卒即将落下的脚踝!那兵卒只觉脚踝如同被铁钳夹住,剧痛钻心,顿时杀猪般惨叫起来! “滚。” 独臂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威压。他随手一甩,那兵卒如同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重重摔在泥地里,半天爬不起来。其他兵卒被这气势所慑,竟一时不敢上前。 独臂人不再理会那些兵卒,弯腰扶起瑟瑟发抖的老乞丐,将那只受惊的鸽子轻轻接过,塞回老乞丐怀里,沙哑道:“走,以后小心。” 就在他弯腰扶人的瞬间,一阵风掀起了他斗篷的兜帽一角! 沈破云瞳孔骤然收缩! 兜帽下,一闪而逝的侧脸上,一只空洞洞、覆盖着狰狞疤痕的…独眼!还有那眉骨处一道熟悉的、如同蜈蚣般的旧伤疤! 青阳四煞之首——“独眼狼”厉无影?!! 虽然面容苍老了许多,但那标志性的独眼和伤疤,沈破云死也不会认错!仇恨的火焰瞬间在胸中爆燃!碧玉在怀中剧烈震颤! 厉无影似乎也感应到了楼上那两道冰冷刺骨的目光,猛地抬头,仅剩的独眼如同毒蛇般精准地锁定了窗边的沈破云!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厉无影的独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极度的惊愕,随即化为滔天的怨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猛地拉下兜帽,遮住面容,毫不犹豫地转身,如同鬼魅般几个闪烁,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后巷阴影之中,速度快得惊人! “厉无影!!” 沈破云一声饱含血仇的怒吼,震得客栈嗡嗡作响!他毫不犹豫,单手一撑窗台,就要飞身追下! “沈大哥!不可!” 苏芷若一把拉住他染血的衣袖,急切道,“下面全是官兵!你的伤!还有七巧门的封锁!现在追出去,太危险了!” 包不同也死死抱住沈破云的腰(尽管被血污沾了一身):“沈少侠!冷静!冷静啊!仇要报,但得先活着出去!那老狗跑不了!他既然出现在这里,肯定跟雷震脱不了干系!咱们先去端了雷震的老巢,还怕找不到他?!” 沈破云胸膛剧烈起伏,看着厉无影消失的方向,眼中赤红的杀意如同岩浆般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父母惨死的画面,青阳旧巷的焦土,萧天行沉重的讲述…无数画面在脑海中交织冲撞! 最终,对师门安危的极度担忧压过了沸腾的仇恨。他强行压下追出去的冲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走!先回房!问出断魂峡的破绽!然后…去会会七巧门的‘九曲迷踪’!” 他猛地转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地上那个被苏芷若暂时吊住性命、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虎组俘虏。碧玉在胸口持续散发着灼热和一种奇异的脉动,仿佛在呼应着他胸中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惊龙之怒。 第52章 九曲迷踪,血祭断魂 归云客栈的血腥气尚未散尽,虎组俘虏那微弱的喘息如同破风箱,每一次抽吸都牵动着紧绷的神经。苏芷若的金针在油灯下闪烁着寒光,精准地刺入俘虏周身要穴,强行激发其残存的生机。包不同捏着鼻子,把一碗用珍贵药材熬成的、散发着刺鼻怪味的吊命汤药,哆哆嗦嗦地灌进俘虏半张的嘴里,边灌边嘟囔:“老兄…撑住啊…包爷这碗汤,用的可都是压箱底的好料…你喝了要是嗝屁了,可得托梦把钱还给包爷…” 石铁牛如同一尊门神,抱着巨斧堵在门口,铜铃大眼警惕地扫视着走廊外任何风吹草动。沈破云则盘膝坐在一旁,借着寒玉髓的冰凉压制左臂伤口的灼痛和体内翻腾的气血,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子,锁定在俘虏脸上。 “咳…咳咳…” 俘虏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几口带着药渣的黑血,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那是一双充满了巨大痛苦、恐惧和茫然的眼睛。 “醒了!醒了!” 包不同惊喜地叫道,随即又缩了缩脖子,看向沈破云。 沈破云站起身,走到俘虏面前,蹲下,声音不高,却带着山岳般的压迫感和刺骨的寒意,直指对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告诉我,断魂峡,‘九曲迷踪阵’的破绽在哪里?‘千机叟’的弱点是什么?黑云令牌的‘总坛’在哪里?” 俘虏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似乎在拼命挣扎。他想起了“黑云”组织对待叛徒那比死亡恐怖万倍的手段! “不说?” 沈破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指尖凝聚起一缕精纯却带着毁灭气息的先天罡气,缓缓点向俘虏被包扎起来、仍在渗血的断腿伤口!“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只是过程…会非常痛苦。想想你们首领的下场。” 那缕罡气尚未触及伤口,蕴含的恐怖灼痛感已让俘虏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死亡的恐惧和对眼前这尊血修罗的畏惧,瞬间压倒了组织烙下的恐惧!他猛地摇头,嘶哑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不…不要…我说!我说!” “九…九曲迷踪…” 俘虏喘息着,眼中充满了对那地方的恐惧,“不是…不是一条道!是…是活的!千机叟…那老怪物…把整个峡谷…都变成了他的机关兽!石壁会移动…地面会塌陷…毒雾…毒雾从石头缝里喷出来…没有路标…全是假的!一步错…万箭穿心…毒虫噬体…尸骨无存!” 他断断续续地描述着: “唯…唯一相对安全的…是‘蛇蜕道’…贴着最左边的崖壁走…那里石质最硬…机关少…但…但要过三道‘鬼门关’!第一关‘乱石坡’,石头会滚…会炸!必须…必须看准石头上的青苔…青苔厚的一面是死路…薄的一面…薄的一面是生门?不…不对…薄的一面踩上去…会触发弩箭!是…是反的!” 他神志似乎有些混乱,描述矛盾重重。 “第二关…‘百足涧’…水下全是…是带倒刺的铁蒺藜和毒水蛭…只有几块…会沉浮的浮石能落脚…踩错了…就喂了水蛭…浮石的规律…是…是看水流的漩涡?漩涡顺时针…踩…踩凸起的?逆时针…踩凹陷的?我…我记不清了…” 俘虏痛苦地抱着头。 “第三关…最…最恐怖!‘悬魂桥’!” 俘虏眼中露出极致的恐惧,“一座…朽烂的吊桥…下面是…是无底深渊…桥上…铺着会翻转的毒刃板!风一吹…板子就翻!还有…还有看不见的…夺魂丝!千机叟…那老疯子…就守在桥那头!他…他手里有个铜铃…铃响…桥上的机关就全活过来!神仙…神仙也过不去!” 包不同听得脸都绿了,掰着手指头算:“乱石炸,毒水蛭,翻板刀,夺命丝…我的亲娘!这哪是九曲迷踪,这是十八层地狱观光道啊!包爷这点肉,都不够塞牙缝的!” 石铁牛却听得两眼放光,摩拳擦掌:“嘿!听起来够劲儿!俺老石倒要看看,是那些破石头硬,还是俺的斧头硬!” 俘虏喘着粗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挣扎着抓住沈破云的裤脚:“我…我知道的都说了!求…求你给我个痛快!或者…或者放了我!我告诉你们一个…一个关于‘黑云’和‘潜龙渊’的大秘密!天大的秘密!关系到…关系到…”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某种不祥的狂热! “碧玉…不只是钥匙!它是…它是…呃!!!” 噗——! 话未说完! 俘虏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眼珠瞬间凸出,布满血丝!他的皮肤下,无数细小的墨绿色血管如同活过来的蚯蚓般疯狂扭动、鼓起!整个人如同被吹胀的气球,皮肤迅速变得青黑发亮! “不好!是‘附骨之疽’!他体内还有一层更隐秘的剧毒!被触发了!” 苏芷若失声惊呼,想用金针压制,却已来不及! “快退!” 沈破云脸色剧变,一把拉起苏芷若向后急退!石铁牛也反应极快,巨斧一横护在身前! 轰——!!! 一声闷响! 那俘虏的身体如同一个装满污血的皮囊,轰然炸裂!腥臭粘稠、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墨绿色毒血和碎裂的内脏骨肉如同暴雨般喷射开来,覆盖了整个房间! 嗤嗤嗤——! 毒血溅射在墙壁、地板、家具上,瞬间冒出刺鼻的黄烟,发出恐怖的腐蚀声响!连坚硬的青砖地面都被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包不同离得最近,吓得魂飞天外,怪叫一声,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连滚爬躲到石铁牛巨斧后面,几滴毒血溅在他背后的包裹上,瞬间烧穿了布料,吓得他哇哇大叫:“我的新衣服!苗疆特产冰蚕丝啊!赔钱!包爷要索赔!” 房间内一片狼藉,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毒烟。唯一的线索,连同那个“天大的秘密”,被炸得粉碎,只留下满地污秽和更深的疑云。 沈破云脸色铁青,看着地上那滩不断冒着黄烟的污迹,左臂伤口的青黑色似乎又扩散了一丝。碧玉在怀中持续散发着灼热,仿佛也在为那未尽的秘密而躁动。 “碧玉…不只是钥匙…” 那俘虏临死前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回响。它到底是什么?潜龙渊又隐藏着什么? “沈大哥…” 苏芷若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断魂峡,必须闯!” 沈破云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没有别的路!绕路至少要多耗半月!师门等不起!雷震的屠刀,不会等!” 他看向众人,眼神锐利如剑:“俘虏的话虽混乱,但‘蛇蜕道’和‘三道鬼门关’的信息应是真的。记住他说的特征,尤其是那些矛盾点,可能就是陷阱所在!石兄,你力量最强,负责开路,硬撼滚石陷阱!芷若,你观察最细,负责辨识水涧浮石规律和桥上陷阱!包打听,你跟紧石兄,负责…负责吸引可能存在的暗箭!” 包不同:“???吸引暗箭?!沈少侠!包爷是情报人才!不是肉盾啊!” “就这么定了!收拾东西,立刻出发!” 沈破云不再废话。时间,就是生命! 峡谷幽魂,步步杀机: 断魂峡,名不虚传。 两壁峭立千仞,怪石嶙峋,如同巨兽张开的獠牙。狭窄的谷底终年不见天日,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阴冷、混杂着淡淡硫磺和腐朽气息的味道。入口处,几具被乱箭射成刺猬、或是浑身发黑显然中毒而亡的白骨,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凶险。 按照俘虏的描述,四人紧贴着左侧冰冷湿滑的崖壁,小心翼翼地进入峡谷。脚下的“蛇蜕道”布满了滑腻的青苔和碎石,仅容一人勉强通过。 刚走出不到百步,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片相对宽阔、但布满了大大小小不规则巨石的区域——乱石坡! “小心!第一关到了!” 沈破云低喝,碧玉在怀中微微震动示警! 话音未落! 轰隆隆——! 前方几块看似稳固的巨石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随即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推动,带着碾碎一切的声势,朝着四人轰隆隆滚落下来!更可怕的是,其中一块巨石在滚动过程中,表面突然裂开无数细缝,喷射出炽热的火焰和有毒的浓烟! “左边那块!青苔厚!” 苏芷若眼尖,瞬间想起俘虏矛盾的话语,指向滚石侧面一块颜色明显深沉的区域。 “让开!” 石铁牛狂吼一声,非但不退,反而迎着那几块滚石猛冲上去!他双臂肌肉虬结如龙,巨大的开山斧被他抡成了一道狂暴的旋风! “给俺——开!!!” 铛!轰!咔嚓! 震耳欲聋的爆响接连炸开! 石铁牛如同人形凶兽,巨斧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量,狠狠劈砍在滚石之上!火星四溅,碎石纷飞!一块较小的滚石被他硬生生劈碎!另一块则被巨斧侧面狠狠拍击,改变了方向,撞向旁边的山壁,轰然碎裂! 然而,那块喷火冒烟的巨石,却狡猾地绕过了石铁牛的斧风,朝着后面的沈破云、苏芷若和包不同碾压而来! “包爷跟你拼了!” 包不同吓得闭眼尖叫,下意识地把怀里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苗王送的银铃)朝着滚石扔了过去!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在峡谷中突兀响起! 奇迹发生了! 那气势汹汹、喷着毒烟的滚石,在铃声响起、银铃即将撞上它的瞬间,仿佛触动了某个隐藏的机括,竟然猛地一顿!侧面一块不起眼的石板“咔哒”一声弹开,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孔洞! 嗤嗤嗤——! 数支强劲的弩箭从孔洞中激射而出,目标却不是沈破云等人,而是…那滚石下方几个特定的支撑点! 噗噗噗! 弩箭精准命中! 轰隆! 那喷火巨石失去了支撑,瞬间失去平衡,朝着侧面轰然倒塌,砸在地上,火焰和毒烟被压灭了大半! “哈…哈哈!包爷的银铃…立功了?!” 包不同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随即得意忘形地跳了起来,“看见没!看见没!关键时刻,还得看包爷的!” 沈破云和苏芷若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异。苗王这“无声银铃”,果然暗藏玄机!不仅能在特定条件下发声示警或召集,似乎还能干扰甚至触发一些预设的机关! 百足毒涧,冰心破妄: 闯过乱石坡,前行不远,水声潺潺。一道不宽却异常湍急的溪涧拦住了去路。溪水呈现一种诡异的墨绿色,散发着甜腥的腐败气味——百足涧! 溪涧中,隐约可见水下闪烁着金属的寒光(铁蒺藜)和一团团蠕动吸附在石头上的、巴掌大小、口器狰狞的黑色毒水蛭!水面上,只有十几块形状不规则、随着水流沉浮不定的黑色石头露出水面,这就是所谓的“浮石”落脚点。 “看水流漩涡!” 苏芷若凝神观察,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她发现溪水流速极快,在某些石块后方形成了或大或小的漩涡。 “芷若,靠你了!” 沈破云沉声道。 苏芷若深吸一口气,默运初步领悟的“冰心诀”,心神瞬间变得无比澄澈空明,外界的一切干扰仿佛都被屏蔽。她的感知被无限放大,水流细微的变化、浮石沉浮的节奏、漩涡旋转的方向…在她眼中都变得清晰无比。 “左前方,漩涡逆时针,踩那块凹陷的浮石!” 苏芷若声音清冷而肯定。 沈破云毫不犹豫,身形如轻烟般掠过,脚尖在那块微微下陷的石头上一点,石头微微一沉,随即稳稳托住!没有触发陷阱! “右后方,漩涡顺时针,踩凸起最高的那块!” “正前方,双漩涡交汇,踩水面下三寸那块半隐的石棱!” 在苏芷若精准无比的指引下,沈破云、石铁牛、甚至战战兢兢的包不同,都如同穿花蝴蝶般,有惊无险地渡过了这片看似无解的死亡水域!期间,包不同一脚踩偏,差点滑入毒水,被石铁牛一把拎住后领提了起来,吓得他哇哇大叫,引来石铁牛一阵憨笑:“包打听,你这身板,掉下去还不够水蛭塞牙缝的!” 渡过百足涧,峡谷骤然收窄。一座破败不堪、由腐朽木板和锈蚀铁链构成的吊桥,横跨在深不见底、黑雾翻涌的深渊之上!桥身在山风中吱呀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悬魂桥! 桥的尽头,隐约可见一个高瘦佝偻、身着七巧门标志性百衲机关袍的老者身影。他背对着众人,手中似乎把玩着什么东西,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千机叟! “第三关!” 沈破云握紧了剑柄,左臂的麻木感更重了,但眼神却锐利如初。 “小心!桥上有翻板和夺魂丝!” 苏芷若提醒道,冰心诀运转到极致,试图捕捉那些肉眼难辨的陷阱。 就在四人踏上桥头腐朽木板的瞬间!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诡异、急促、仿佛能直接钻入脑髓的铜铃声,毫无征兆地从桥对岸响起!穿透风声,在死寂的深渊上空回荡! 千机叟缓缓转过身! 那是一张如同风干橘皮般枯槁的脸,皱纹深深刻进骨子里,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对机关造物的痴迷和掌控一切的残忍光芒!他枯瘦的手中,正摇晃着一枚造型奇特、布满孔洞的青铜铃铛! 铃声就是命令! “咔嚓!咔嚓!咔嚓!” 悬魂桥上,那些看似腐朽的木板瞬间如同活了过来!无数块木板猛地向上或向下翻转!翻转的瞬间,露出了下面密密麻麻、淬着幽蓝毒芒的锋利刀刃!更恐怖的是,无数道细如发丝、近乎透明、在昏暗光线下极难察觉的金属丝线,如同蛛网般在桥面上空瞬间绷直!封锁了所有腾挪的空间!夺魂丝! 整个吊桥,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立体的死亡刀网陷阱!翻板毒刃在下,夺魂丝在上,将四人死死困在桥头狭窄之地!深渊的寒风卷着黑雾从脚下涌起,带着死亡的召唤! “桀桀桀…” 千机叟那如同夜枭啼哭般的怪笑声响起,充满了残忍的快意,“几个不知死活的小娃娃,也敢闯老夫的‘九曲迷魂’?正好拿你们试试老夫新改良的‘千机百刃网’!能死在这艺术品下,是你们的造化!” 他枯爪般的手指猛地拨动铃铛! 叮铃铃——! 铃声更加急促刺耳! 桥上那些翻转的毒刃翻板开始毫无规律地、疯狂地开合!如同无数张择人而噬的毒口!上方的夺魂丝网也随着铃声诡异地抖动、切割!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 “沈大哥!” 苏芷若脸色发白,冰心诀在如此密集混乱的陷阱下也感到力不从心! 石铁牛怒吼着挥动巨斧,试图劈砍那些毒刃翻板,但翻板开合极快,巨斧劈空,反而差点被旁边弹出的刀刃划伤! 包不同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死死抱住桥头一根摇摇欲坠的木桩,闭着眼大喊:“别管我!你们快想办法!包爷…包爷给你们断后!下辈子记得还我烤全羊!” 沈破云站在最前,看着眼前这疯狂开合的死亡刀网和上方诡谲的夺魂丝,听着千机叟那刺耳的狞笑,感受着左臂伤口的剧痛和碧玉持续的灼热…一股混合着愤怒、焦急、不屈的狂暴力量在胸中疯狂积聚! 惊龙之怒,已在深渊之上点燃! 破云之剑,能否斩开这九曲迷魂的绝路? 第53章 惊龙破网,血月同辉 千机叟的铜铃声如同催命魔咒,悬魂桥上毒刃翻板疯狂开合,夺魂丝网诡谲切割!死亡的气息凝如实质,将沈破云四人死死摁在桥头方寸之地!深渊的黑雾翻涌而上,仿佛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拉扯! “桀桀桀…挣扎!哀嚎!让你们的血肉成为老夫杰作最好的点缀!” 千机叟枯槁的脸上满是病态的兴奋,铃铛摇得更加癫狂! 石铁牛怒吼连连,巨斧舞得密不透风,叮叮当当格开数片弹起的毒刃,但翻板开合太快太密,斧面巨大反而成了累赘!嗤啦!一片毒刃擦着他肋下掠过,带出一道血痕,伤口瞬间泛起青黑色! “石兄弟!” 苏芷若惊叫,冰心诀运转到极致,试图捕捉陷阱规律,但眼前是无数开合的刀口和晃动的丝线,如同沸腾的绞肉机,她的感知被彻底搅乱,额头渗出细密冷汗。 包不同死死抱着木桩,看着脚下深渊和眼前飞舞的刀光,裤裆一阵湿热,带着哭腔喊:“完了完了…包爷的烤全羊…要变成深渊里的冻肉干了…下辈子…下辈子投胎一定要做只会飞的鸟…” 惊龙怒!破云出! 就在这绝境之中! 沈破云动了! 他没有去看那些疯狂开合的陷阱,没有去听那刺耳的铃声!他的目光穿透了死亡的刀网,死死锁定了桥对岸那个枯瘦癫狂的身影——千机叟!一切的源头! 胸中积压的怒火、对师门的担忧、对幕后黑手的仇恨、对同伴陷入险境的自责…还有左臂伤口传来的钻心剧痛!所有的一切,都在碧玉那滚烫灼热、如同心脏般搏动的引导下,轰然爆发!汇聚成一股前所未有的、撕裂一切的狂暴力量! “破——!!!”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怒吼,震得整座吊桥都在颤抖!盖过了千机叟的铃声!沈破云周身爆发出刺目的青色罡气,其中隐隐夹杂着一丝来自碧玉的金芒!他整个人如同燃烧的流星,不退反进,迎着那疯狂开合的死亡刀网,朝着千机叟的方向,悍然撞了过去! “沈大哥!不要!” 苏芷若失声惊呼,心胆俱裂! “沈少侠!” 石铁牛目眦欲裂! 无招!无我!破而后立! 沈破云眼中再无他物,只有千机叟!他的动作不再拘泥于任何招式!没有格挡,没有闪避!只有最纯粹、最直接、最暴烈的——刺! 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凝聚了他所有精气神、所有愤怒与意志的青色惊虹!剑身剧烈震颤,发出撕裂布帛般的尖啸!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 噗!噗!噗!噗! 那些疯狂弹起的淬毒刀刃,在接触到这道惊世剑虹的瞬间,如同朽木般纷纷断裂、崩碎!火星如同烟花般炸开!剑虹去势不减! 嗤嗤嗤——! 上方绷紧的、近乎透明的夺魂丝,在剑虹恐怖的锋锐和速度面前,如同蛛丝般被轻易割断!发出琴弦崩断的哀鸣! 沈破云的身影如同鬼魅,紧随着那道开路的剑虹!他仿佛化身为一柄无坚不摧的人形利剑!以身为引,以剑为锋!硬生生在密不透风的死亡陷阱中,撕开了一条笔直的、由破碎刀刃和断裂丝线铺就的通道! 他的左臂伤口在狂暴力量的冲击下彻底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绷带,顺着手臂流淌而下!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经!但他眼中只有前方!只有千机叟! 千机末路! 这完全超出常理、以命搏命的恐怖突进,让千机叟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化为无边的惊骇!他从未见过如此纯粹、如此霸烈、如此无视生死的剑意!这根本不是人的剑法!这是来自地狱的审判! 他想后退!想启动更厉害的机关!但沈破云的速度太快了!那道撕裂一切的剑虹,已经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带着死亡的冰冷,刺到了他的面前! “不——!” 千机叟发出绝望的嘶吼,下意识地将手中那枚视为珍宝的青铜铃铛挡在身前! 铛——!!!! 一声比之前所有金铁交鸣加起来都要刺耳、都要震撼的爆响,在深渊上空炸开! 青铜铃铛在接触到剑尖的瞬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轰然炸碎!无数碎片混合着千机叟枯爪上的血肉,四散飞溅! 剑虹余势未消! 噗嗤! 冰冷的剑锋,毫无阻碍地洞穿了千机叟枯瘦的胸膛!透背而出!带出一蓬凄厉的血花! 千机叟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钉在了原地。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透胸而过的剑锋,又抬头看向近在咫尺、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癫狂的光芒迅速从他眼中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茫然。 “破…破而后立…天绝…”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头一歪,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这位以机关算尽、玩弄人命为乐的七巧门老怪物,最终死在了自己布设的死亡陷阱前,死在了他最看不起的“莽夫”剑下! 随着千机叟的死亡,那催命的铜铃声戛然而止。 悬魂桥上,疯狂开合的毒刃翻板瞬间停滞,诡谲切割的夺魂丝网也软软垂落。死亡陷阱,解除! 力士开山!雀影初现! “沈少侠神威!” 石铁牛看得热血沸腾,狂吼一声,扛起巨斧就要冲过桥去汇合! 然而,就在此时! 轰隆隆——! 桥对岸两侧陡峭的山壁上,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无数巨大的碎石!如同山崩一般,瞬间将狭窄的桥头和对岸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显然,这是千机叟预设的最后机关,一旦他身死,便启动封路! “该死!” 石铁牛冲到碎石堆前,巨斧狠狠劈下,火星四溅,却只能在巨石上留下几道白痕!碎石堆得太厚实了! “沈大哥!” 苏芷若焦急地呼唤,和包不同也冲到桥这边,却被碎石堆隔开,只能看到沈破云持剑立于千机叟尸体旁的模糊身影。 “我没事!” 沈破云的声音穿透碎石传来,带着一丝力竭的沙哑,“你们先过桥!清理碎石!我去前面探路!” 他知道时间紧迫,必须争分夺秒。他拔出长剑,千机叟的尸体软软倒下。他看也不看,服下苏芷若之前给的丹药压制伤势,辨明方向,朝着峡谷更深处的出口掠去。 石铁牛怒吼着,如同不知疲倦的巨兽,疯狂劈砍着堵路的巨石。苏芷若和包不同也奋力清理着较小的石块。 老鸦坡!血雀临空! 断魂峡西口,地势豁然开朗。一片怪石嶙峋、长满枯黄蒿草的荒凉山坡出现在眼前,坡顶几株枯死的老树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老鸦坡。 按照俘虏的情报,“雀组”杀手应在此接应! 沈破云刚冲出峡谷口,踏上老鸦坡的碎石地,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只见坡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皆穿着七巧门弟子的服饰!死状极其惨烈,大多是被极其细小的锐器洞穿要害,伤口泛着诡异的青紫色,显然淬有剧毒! “雀组…已经动手了?” 沈破云心中一凛,碧玉示警的震动陡然加剧!他瞬间凝神戒备,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的怪石和蒿草丛。 死寂!只有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 突然! “咻咻咻咻——!” 尖锐到刺破耳膜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无数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和暗紫光芒的寒星,如同暴雨般从怪石后、蒿草丛中激射而出!覆盖了沈破云周身所有空间!速度之快,数量之多,远超之前的虎组! 雀组!如同其名,攻击如同群雀啄食,阴毒、密集、致命! 沈破云瞳孔骤缩!重伤之下,内力消耗巨大,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毒针暗器,他避无可避!格挡也难保周全! 血月同辉!素影天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奇异的、如同月光流淌般的清鸣响起! 一道素白如雪的身影,如同月宫仙子谪落凡尘,毫无征兆地从沈破云头顶上方一处极高的山崖上飘然而下!速度极快,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 她人在半空,宽大的素白衣袖如同流云般舒卷挥洒! “月华流觞!” 随着清冷如冰泉的声音响起,一片柔和、清冷、却蕴含着强大斥力的银色光幕,如同水银泻地般在她身前铺展开来! 叮叮叮叮——! 密集如雨的毒针暗器射在银色光幕上,发出雨打芭蕉般的脆响!那幽蓝暗紫的光芒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黯淡、消融!细小的毒针或被弹飞,或被光幕中蕴含的奇异力量搅碎、湮灭! 光幕护着沈破云,将致命的毒针暴雨尽数挡下! 沈破云抬头,看清了来人。 素衣如雪,青丝如瀑,脸上蒙着一层轻纱,只露出一双清冷如寒潭、此刻却带着一丝复杂情绪的眼眸。正是玄月宫少主——月璃! 她飘然落地,落在沈破云身前,背对着他,素白的衣裙在荒坡的腥风中微微拂动,如同一朵绽放在血污之地的雪莲。月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清辉。 “是你…” 沈破云声音干涩,心中惊涛骇浪。她又一次出手相救!为什么? 月璃没有回头,清冷的目光扫过那些藏匿在怪石蒿草后的雀组杀手藏身处,声音如同碎玉:“‘血雀’的‘雀喙针’,见血封喉。不想死,就滚。”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冰冷的威压。 怪石蒿草后一片死寂。显然,月璃的出现和她刚才展现的恐怖实力,完全打乱了雀组的计划。 “玄月宫…月璃少主?” 一个阴柔飘忽、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男声从一块最大的怪石后传来,带着惊疑和忌惮,“这是我们‘黑云’与天绝宗的恩怨,少主何必插手?难道玄月宫要撕毁…” “聒噪。” 月璃冷冷打断,素手轻抬,一枚细小的、形如弯月的银色飞镖出现在指尖,闪烁着危险的寒芒。 那阴柔声音戛然而止,显然对月璃手中的东西极为忌惮。沉默片刻,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甘和怨毒:“好!好一个玄月少主!今日之事,‘黑云’记下了!撤!” 咻咻咻! 几道黑影如同受惊的夜枭,从藏身处窜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老鸦坡另一侧的黑暗山林中,速度极快,显然是精于隐匿刺杀和逃遁的高手。 危机暂时解除,但气氛却更加诡异。 身世之谜!血月共鸣! 月璃缓缓转过身,清冷的眸子透过轻纱,落在沈破云身上。她的目光在他染血的左臂、苍白的脸色上停留片刻,最后定格在他胸前——那里,碧玉正隔着衣物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温润中带着一丝悸动的青光。 沈破云也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和警惕。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沉声道:“为何救我?” 月璃没有直接回答。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纤白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左手腕内侧。衣袖滑落,露出一小块肌肤。在那莹白的肌肤上,赫然有着一个淡淡的、如同月牙般的红色胎记! 就在她露出胎记的瞬间! 嗡——! 沈破云胸前的碧玉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和强光!一道清晰的青色光晕透衣而出!与此同时,月璃手腕上那月牙状的红色胎记,也仿佛被唤醒,散发出柔和却清晰的红色光晕! 青红两色的光晕,在这血腥的老鸦坡上交相辉映,如同两轮相互呼应的异色月亮!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悸动和联系感,同时在沈破云和月璃心头升起! 沈破云如遭雷击!他猛地想起苏芷若手腕内侧那个淡淡的弯月胎记!想起萧天行珍藏的玄月宫信物!想起孤鸿子可能提及的往事…一个不可思议、却又隐隐呼之欲出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月璃清冷的眼眸中也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她看着沈破云震惊的表情,看着他胸前那与自己胎记共鸣的碧玉青光,轻纱下的嘴唇微微翕动,吐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因为…你身上流的血…有一半…来自玄月宫。” 鹰唳长空!追兵再至! 老鸦坡上,死寂无声。只有青红两色的光晕在无声地流淌、共鸣,诉说着跨越两代人的隐秘。 沈破云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玄月宫…母亲…身世…无数线索碎片在这一刻被这血脉的共鸣强行拼凑! “沈大哥!”“沈少侠!” 苏芷若和石铁牛终于清理开部分碎石,冲出了峡谷口。包不同也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坡顶对峙的沈破云和月璃,以及那两轮交相辉映的青红光晕,全都惊呆了。 苏芷若的目光瞬间被月璃手腕上那散发红光的月牙胎记吸引,又看向沈破云胸前的青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衣角。她想起了自己手腕内侧那个相似的、却从未发光的印记…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失落涌上心头。 石铁牛挠着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完全搞不清状况:“这…这是咋回事?咋还亮上了?那白衣服的姑娘…是敌是友?” 包不同则眼珠乱转,看看月璃,又看看苏芷若,再看看沈破云,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乖乖…三角关系?还是…认亲现场?这可比江湖恩怨有意思多了!大新闻!绝对的大新闻!” 就在这气氛极度微妙、众人心神剧震之际! “唳——!!!” 一声凄厉尖锐、穿金裂石般的鹰唳,陡然从极高远的夜空中传来!撕裂了老鸦坡的死寂! 众人悚然抬头! 只见清冷的月光下,一只翼展超过一丈、通体漆黑如墨、唯独双目赤红如血的巨大怪鹰,正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在众人头顶盘旋!它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牢牢锁定了坡顶的沈破云和月璃! “黑…黑狱血鹰?!” 月璃清冷的脸色第一次剧变,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惊惧!“是‘鹰组’!他们竟然出动了‘鹰组’!快走!” 她话音未落! 咻!咻!咻! 三道比雀喙针更加凝练、更加迅疾、带着刺耳音爆声的乌黑流光,如同来自九幽的索命箭矢,从血鹰盘旋的方向,撕裂夜幕,呈品字形朝着沈破云和月璃的致命要害,爆射而下!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死亡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在血脉相认的瞬间,以更加狂暴的姿态,轰然降临! 第54章 破庙血月,惊龙初醒 黑狱血鹰的凄厉唳叫撕裂夜空,三道索命乌光转瞬即至!死亡的阴影将血脉初认的震撼瞬间碾碎! “躲开!” 月璃清叱一声,素手疾挥,流云广袖再次卷起一片清冷月华,试图拦截! 然而,那三道乌光速度太快!角度太刁!月璃仓促间只拦下两道!最后一道,如同毒蛇吐信,直噬沈破云因震惊而微微停滞的心口! “沈大哥——!” 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响起!一道纤细的身影带着决绝,猛地扑到沈破云身前! 噗嗤! 乌光入肉的声音沉闷而刺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沈破云眼睁睁看着苏芷若娇躯剧震,清丽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那道乌黑的弩箭,深深没入了她单薄的右肩胛!伤口周围,诡异的墨绿色毒纹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开来! “芷若!!!” 沈破云目眦欲裂,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剧痛瞬间淹没了血脉相认的冲击!他一把抱住软倒的苏芷若,触手冰凉! “桀桀…好一个情深义重!可惜,都要死!” 空中传来鹰组杀手阴冷飘忽的怪笑。盘旋的黑狱血鹰再次俯冲,赤红的鹰眼锁定目标! “吼!给俺下来!” 石铁牛狂怒如雷,不顾肋下毒伤,双臂肌肉坟起,巨大的开山斧被他用尽全力,如同投石机抛出的巨石,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砸向俯冲的血鹰! 那血鹰灵性极高,双翅猛地一振,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巨斧!巨斧呼啸着砸进远处的山岩,碎石崩飞! “包爷跟你们拼了!” 包不同不知哪来的勇气(或许是极致的恐惧催生的),抓起地上散落的碎石,闭着眼朝天上乱扔,“砸死你个扁毛畜生!赔包爷的烤全羊!” 碎石自然砸不中,但那血鹰似乎被这蝼蚁的挑衅激怒,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的唳叫!盘旋的高度降低,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来更强烈的压迫感! “走!进庙!” 月璃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她一边挥袖格挡可能再次射来的暗箭,一边指向不远处山坡上那座在夜色中如同巨兽匍匐的破败山神庙。 沈破云抱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苏芷若,双目赤红,如同受伤的孤狼!他死死看了一眼空中盘旋的血影,强压下冲天的杀意和焚心的焦虑,低吼一声:“石兄!包不同!进庙!” 他抱着苏芷若,身形化作一道青影,率先冲向破庙! 石铁牛怒吼着拔出嵌在岩壁上的巨斧,护在最后。包不同连滚爬跟上,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念叨:“烤全羊…烤全羊…” 砰! 破庙腐朽的木门被沈破云一脚踹开,激起漫天灰尘。庙内蛛网密布,神像倾颓,一片破败,但墙壁还算厚实,是眼下唯一的屏障。 沈破云小心翼翼地将苏芷若平放在角落相对干净的地面。借着破窗透入的惨淡月光,只见她肩头的伤口周围,墨绿色的毒纹已经扩散到半个肩膀,皮肤下甚至能看到细小的毒虫在蠕动!她的气息微弱,脸色灰败,嘴唇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 “千机引魂…七巧门最歹毒的混毒之一…混合了腐心草、噬魂蛊和七种剧毒虫涎…” 月璃跟了进来,只看了一眼,清冷的声线也带上了一丝凝重,“毒入心脉…神仙难救。” “不!不可能!” 沈破云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月璃,声音嘶哑如同野兽,“救她!你一定有办法!玄月宫不是最擅毒吗?!” 月璃沉默地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和疯狂,又看了一眼昏迷中仍紧蹙眉头、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的苏芷若,轻纱下的嘴唇微抿。她缓缓蹲下,伸出纤白的手指,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的月华清辉,轻轻点在苏芷若眉心。 清辉没入,苏芷若痛苦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丝,但肩头的毒纹蔓延速度并未减缓。 “我的‘月华清辉’只能暂时护住她一丝心脉,延缓毒发…杯水车薪。” 月璃收回手指,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分无奈,“除非…有至阳至纯、能焚尽万毒的本源之力,强行拔毒…或者…传说中的‘天绝续命丹’…但此丹…” “天绝续命丹?” 沈破云猛地想起!离开绝剑峰前,萧天行郑重交给他的那个小玉瓶!师傅说过,此丹是天绝宗至宝,以千年雪莲蕊为引,辅以无数珍奇药材炼制,能生死人肉白骨,更能解百毒!他因为觉得太过珍贵,一直贴身珍藏,从未想过动用! 他颤抖着手,从怀中贴身处摸出那个温润的羊脂白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沁人心脾、仿佛蕴含着无尽生机的异香瞬间弥漫了整个破庙!连空气中弥漫的腐朽气味都被驱散! “是这个吗?” 沈破云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看向月璃。 月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点点头:“是此丹无疑!快给她服下!此丹生机磅礴,或可压制剧毒,争取时间!” 沈破云毫不犹豫,立刻将瓶中唯一一粒龙眼大小、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光晕的丹药小心喂入苏芷若口中,以内力助其化开。 丹药入腹,苏芷若灰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丝微弱的红晕,虽然依旧昏迷,但气息明显平稳了一些。肩头那疯狂蔓延的墨绿色毒纹,也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压制,暂时停止了扩散。 沈破云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这才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虚弱和左臂伤口火烧般的剧痛袭来,踉跄了一下,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你怎么样?” 月璃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疏离。 沈破云喘息着,看向她,目光复杂难明。破庙外,石铁牛如同门神般堵着门,巨斧横在身前,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包不同则缩在另一个角落,抱着膝盖,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祈祷。 “你刚才说…我的血…来自玄月宫?” 沈破云的声音干涩沙哑,目光落在月璃手腕上那已经隐去红光的月牙胎记上。胸口的碧玉,似乎也安静了下来,只有温润的暖意。 月璃沉默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破庙内,只有苏芷若微弱的呼吸声和庙外偶尔传来的血鹰唳叫。 “是。” 月璃终于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你的母亲,月清漪,是上一代玄月宫圣女,也是我的…亲姨母。” 沈破云如遭雷击!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依旧如同惊涛拍岸! “二十年前,她奉宫主之命,携‘玄月玦’(碧玉的另一半?)潜入中原,追查‘潜龙渊’线索。在青阳城,她结识了你的父亲,沈傲…一位…隐世的护龙一族后裔。他们相爱,结合,生下了你。” 月璃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的缥缈:“后来,玄月宫变故,我母亲(现任宫主)上位,手段激进。她得知姨母与护龙一族结合,并可能掌握了关键线索,便派出了以‘鬼婆婆’为首的高手,意图带回姨母和‘玄月玦’,必要时…灭口。而青阳四煞…就是被‘黑云’利用,执行灭门夺玉的刽子手!雷震,不过是‘黑云’摆在明面上的棋子之一!” “黑云…总坛?” 沈破云捕捉到关键,眼中寒光爆射,“它在哪里?!幕后主使是谁?!” 月璃摇摇头:“‘黑云’极其神秘,总坛所在飘忽不定,如同其名。我只知它势力庞大,渗透极深,不仅掌控着雷震、七巧门,连朝廷某些大人物和江湖诸多势力背后都有其影子!他们的目标,就是集齐开启‘潜龙渊’的钥匙——你身上的碧玉,以及…我玄月宫保管的另一半‘玄月玦’!掌控潜龙渊的力量!” 她看着沈破云,眼神复杂:“你身上的碧玉,不仅是钥匙,更蕴含着护龙一族的血脉传承之力。方才你我血脉共鸣,便是明证。只是…你的力量似乎还未真正觉醒。” 就在这时! “唔…” 昏迷的苏芷若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虽然天绝续命丹保住了她的命,压制了剧毒蔓延,但那“千机引魂”的混毒太过霸道,依旧在她体内肆虐,肩头的伤口再次渗出带着腥臭的黑血!灰败之色重新爬上她的脸颊! “芷若!” 沈破云心猛地揪紧!续命丹只能争取时间,无法根除剧毒! 看着苏芷若痛苦的模样,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灼和心痛狠狠攫住了沈破云!他不能失去她!绝不能!这强烈的守护意念,如同烈火般在他胸中燃烧!与他血脉深处某种沉睡的力量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嗡——! 胸口的碧玉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和强光!不再是温润的青光,而是炽烈如骄阳般的金芒!一股沛然莫御、至阳至刚、仿佛能焚尽世间一切污秽的浩瀚力量,顺着碧玉汹涌而出,瞬间流遍沈破云全身! “啊——!” 沈破云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燃烧的熔炉!左臂伤口的剧痛、内息的紊乱、燃血丹的反噬…在这股至阳至纯的力量冲刷下,竟然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力量感的灼热! 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按在苏芷若肩头那狰狞的伤口上! 掌心金芒爆涌!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声响从伤口处传来! 苏芷若伤口周围疯狂蠕动的墨绿色毒纹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的“嘶嘶”声,迅速变黑、枯萎、化作焦黑的粉末簌簌落下!伤口中渗出的黑血也瞬间被蒸发、净化!一股股肉眼可见的墨绿色毒气被强行从伤口中逼出,如同活物般扭曲挣扎,却在金芒的照耀下迅速消散湮灭! 苏芷若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灰败的脸色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红润,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肩头伤口的血肉,在金芒的照耀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蠕动、愈合! “这…这是?!” 月璃清冷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她感受到那股至阳至刚、仿佛能净化一切的力量!这绝不是普通的内力!这是…源自血脉本源的守护之力!是碧玉中潜藏的惊龙之威初步觉醒! 就在沈破云全神贯注为苏芷若拔毒疗伤,体内力量奔腾汹涌之际!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破庙那厚重的木门连同半边墙壁,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轰然炸碎!木屑碎石如同炮弹般激射而入! “小心!” 守在门口的石铁牛首当其冲!他只来得及将巨斧横在身前! 砰! 一股无形的、凝练如实质的恐怖气劲狠狠撞在斧面上!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 咔嚓! 坚硬的斧柄瞬间断裂! 噗——! 石铁牛那如同铁塔般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他那条之前被毒箭擦伤的右臂,在恐怖巨力的冲击和毒素侵蚀的双重作用下,竟然齐肩断裂!断臂带着一蓬血雨,飞落在破庙的角落! “石兄弟!” 包不同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烟尘弥漫中,一个高大、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如同魔神般踏着废墟走了进来。他脸上戴着没有任何五官、只雕刻着一朵狰狞黑云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漠然、仿佛视众生为蝼蚁的眼睛。他的手中,并未持有任何兵器,但那股如同深渊般深不可测、散发着恐怖威压的气息,让整个破庙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黑云令牌,云纹面具! “黑云”组织,真正的高层强者——“云使”!降临!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庙内,在散发着金芒为苏芷若疗伤的沈破云身上停留片刻,又落在月璃身上,最后定格在沈破云胸前那光芒四射的碧玉上。 “交出碧玉,留尔等全尸。” 一个沙哑、如同金属摩擦般、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 第55章 惊龙初啸,血符召归 云使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响,无形的威压如同万仞冰山轰然压下!破庙内本就稀薄的空气彻底凝固,灰尘都停止了飘落。石铁牛断臂处血如泉涌,倒在墙角生死不知。包不同瘫软在地,牙齿咯咯作响,连恐惧的尖叫都卡在喉咙里。唯有苏芷若在沈破云掌心金芒的守护下沉沉睡去,暂时远离了这炼狱般的场景。 “吼——!” 沈破云双目赤金,胸中那股因守护而点燃、因血脉共鸣而激荡的惊龙之力,在云使恐怖威压的刺激下,如同被彻底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他不再压制,反而主动引导着这股源自碧玉、奔腾于血脉的至阳至刚之力,尽数灌注于右掌,朝着那踏碎庙门的黑袍身影,毫无花哨地一掌推出! 没有招式!没有技巧!只有最纯粹、最狂暴的力量宣泄!如同被囚禁万载的怒龙,终于挣破枷锁,发出破开混沌的第一声咆哮! “惊——龙——破——!!!” 轰——!!! 一道凝练如实质、刺目欲盲的金色光柱,悍然从沈破云掌心喷薄而出!光柱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灼烧得扭曲!破庙内残存的朽木、蛛网瞬间化为飞灰!狂暴的气浪如同怒海狂涛,将地上的碎石尘土卷起,形成一道毁灭性的冲击波,朝着云使狂涌而去! 云使那如同深渊般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甚至是一丝…惊异!他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面对这完全超出认知、带着煌煌龙威的恐怖一击,他没有选择硬撼! 只见他黑袍下的身形如同鬼魅般急速模糊,在原地留下道道残影!同时,一只包裹在漆黑手套中的手掌闪电般探出,掌心凝聚起一团深邃如墨、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色漩涡! 轰隆——!!! 金色光柱狠狠撞入黑色漩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响,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空间被强行撕裂般的沉闷轰鸣!金与黑,至阳与至阴,两股截然相反、却都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能量在方寸之间疯狂对撞、湮灭! 刺啦——! 刺目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闪电般四散迸射!所过之处,破庙本就残破的墙壁和屋顶被撕开更大的豁口!烟尘弥漫! 僵持仅仅一瞬! 那深邃的黑色漩涡竟在金色光柱的冲击下剧烈波动,隐隐有不支之象! 云使闷哼一声,身形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黑袍剧烈震荡,向后飘退三步!每一步落下,脚下坚硬的石板地面都无声无息地龟裂、下陷!他面具下的目光死死盯着沈破云,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难以察觉的…贪婪!这就是碧玉中潜藏的惊龙之力?竟能撼动他的“噬元罡”! “好!好一个惊龙血脉!” 云使的声音依旧沙哑冰冷,却带上了一丝奇异的波动,“可惜…初醒雏龙,又能奈我何?” 他稳住身形,黑袍下的气势不降反升,显然要动用真正的杀招! 就在云使气息暴涨,即将发动雷霆一击的刹那! “云使!够了!” 月璃清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响起!她一步踏前,素手在腰间一抹,一枚通体晶莹、形如弯月、散发着幽幽寒芒的令牌出现在手中!令牌一出,一股冰冷、古老、带着无上威严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玄月令在此!见此令如见宫主!” 月璃高举令牌,声音穿透烟尘,直逼云使,“黑云与玄月虽有约定在先,但此人(指向沈破云)身负我玄月宫血脉,更是潜龙渊关键!你若执意在此刻夺玉杀人,便是彻底撕毁盟约!我玄月宫主力已至百里之外,你确定要在此地与我等不死不休吗?!” 玄月令!代表玄月宫主的无上权威! 云使的动作骤然一顿!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那枚散发着寒气的令牌,又深深看了一眼因全力爆发一掌而脸色苍白、气息剧烈波动、却依旧死死护在苏芷若身前的沈破云,最后落在庙外漆黑的夜空。 “唳——!” 仿佛呼应月璃的话,夜空中再次传来黑狱血鹰急促的唳叫,但这叫声中似乎带上了一丝…警告和不安? 云使面具下的目光闪烁不定。月璃的话半真半假,玄月宫主力是否真在附近尚未可知。但玄月令是真的!沈破云那初醒的惊龙之力也让他忌惮,若再逼得月璃拼命,加上那刚刚爆发出恐怖力量的沈破云和尚未断气的石铁牛…纵使他能胜,也必然付出惨重代价!而“黑云”的目标是碧玉和潜龙渊,并非在此刻与玄月宫彻底翻脸。 沉默,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心头。 终于,云使周身那恐怖的气息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他深深看了一眼沈破云胸前的碧玉,又看了一眼月璃手中的玄月令,沙哑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般钻入众人耳中: “碧玉…暂且寄放。潜龙渊开,黑云必至。月璃少主,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他黑袍一展,整个人如同融入夜色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破庙的废墟之外。那盘旋的黑狱血鹰也发出一声不甘的唳叫,振翅消失在茫茫夜空。 恐怖的威压骤然消失,破庙内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和石铁牛压抑的痛苦呻吟。 “石兄弟!” 包不同第一个连滚爬扑到石铁牛身边,看着那齐肩断裂、血肉模糊的伤口,还有那落在不远处、依旧紧握着半截斧柄的断臂,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我的石兄弟啊!你的胳膊…胳膊没了!以后…以后还怎么劈柴…不是,劈人啊!包爷的烤全羊…以后可怎么分啊!” 他哭得情真意切,悲痛中不忘烤全羊,场面既滑稽又悲凉。 “包…包打听…嚎…嚎什么丧…” 石铁牛脸色惨白如金纸,豆大的汗珠滚落,却咧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憨笑,“没…没了右手…俺…俺还有左手!照样…照样能抡斧头!帮…帮沈少侠…劈了雷震老狗!” 沈破云强撑着因力量爆发和伤势而摇摇欲坠的身体,快步走到石铁牛身边,看着那惨烈的断臂,眼中充满了愧疚和怒火。他立刻点穴止血,又拿出仅剩的疗伤丹药塞进石铁牛口中:“石兄!撑住!此仇,必报!” 他看向月璃,目光复杂:“多谢。” 若非她及时亮出玄月令震慑云使,后果不堪设想。 月璃收起玄月令,清冷的眸光扫过昏迷的苏芷若、断臂的石铁牛和狼狈的包不同,最后落在沈破云苍白的脸上:“不必。救你,亦是救玄月宫的未来。你的力量刚刚觉醒,极不稳定,需尽快稳固。此地不宜久留,云使虽退,鹰组杀手必在附近窥伺。” 她顿了顿,看向苏芷若:“她的毒已被你本源之力拔除大半,加上天绝续命丹的生机,已无性命之忧,但元气大伤,需静养。至于他…” 她目光落在石铁牛断臂处,“断臂无法续接,止血后需尽快处理伤口,否则邪毒侵体,性命难保。” 就在这时! 嗡——! 沈破云怀中贴身收藏的、属于萧天行的那枚天绝宗“剑心传讯符”,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并且散发出越来越灼热的温度! 沈破云心中猛地一沉!剑心传讯符非生死存亡、宗门倾覆之危不得动用!他立刻掏出玉符! 只见那枚温润的玉符,此刻竟变得赤红滚烫!符身上,一道清晰的裂痕正在蔓延!而在那赤红的光芒中,两个由精血书就、散发着浓烈悲怆与急迫气息的小字,如同泣血般浮现出来: “速归!!!” 血字下方,隐约还有一道极其黯淡、几乎随时会消散的剑形虚影,那是萧天行的本命剑意烙印!此刻却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师傅!师门!” 沈破云如遭五雷轰顶!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天绝宗果然出事了!而且情况危急到了极点!师傅他…恐怕已身受重伤! 巨大的担忧、愤怒、焦急如同狂潮般瞬间冲垮了他强撑的意志!左臂伤口因刚才的力量爆发彻底撕裂,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眼前阵阵发黑,体内刚刚平息的力量再次剧烈翻腾,如同失控的野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噗——!” 他再也压制不住,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身体晃了晃,单膝跪倒在地,用剑死死撑住才没有倒下! “沈大哥!”“沈少侠!” 苏芷若恰好在这时幽幽转醒,看到沈破云吐血跪地,惊得挣扎着想坐起。月璃也脸色微变,上前一步。 “走…立刻走!回天绝宗!” 沈破云用剑支撑着身体,抬起头,嘴角还挂着血迹,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决绝火焰!什么伤势!什么强敌环伺!什么血脉之谜!在这一刻,都不及那血符传递来的、师门垂危的召唤! 他看向月璃,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请求:“月璃…可否请你…护送芷若和石兄一程?我…我必须立刻赶回绝剑峰!” 他不能带着重伤的同伴强行赶路,那会拖慢速度,更可能害死他们! 月璃看着他那双燃烧着火焰、却又带着深深疲惫和恳求的眼睛,沉默了一瞬。清冷的眸光扫过重伤的苏芷若和石铁牛,又看了一眼沈破云胸前光芒黯淡却依旧温热的碧玉,最终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清冽,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承诺:“好。我会带他们走安全路径,尽量避开追兵,去绝剑峰附近与你会合。” “多谢!” 沈破云重重抱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迅速处理了一下自己左臂的伤口,又给石铁牛喂下最后一粒压制毒素的丹药。 “沈…沈少侠!带上包爷!包爷给你带路!包爷知道小路!” 包不同挣扎着爬起来,拍着胸脯,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知道跟着沈破云最危险,但他更怕被丢下面对黑云杀手。 沈破云看着包不同那狼狈却带着一丝忠勇(或者说被逼无奈)的模样,点了点头:“好!跟我走!” 此刻,一个熟悉地形的“包打听”,或许真能省去不少麻烦。 他最后看了一眼被月璃扶起的苏芷若,苏芷若虚弱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舍,却咬着唇轻轻点头:“沈大哥…小心…一定要平安…” 沈破云心中一痛,用力点头。目光扫过石铁牛,石铁牛咧着嘴,用仅剩的左手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不再犹豫! “走!” 沈破云低喝一声,一把提起包不同,如同拎着小鸡般夹在腋下!体内残存的惊龙之力不顾经脉撕裂的剧痛,疯狂涌入双腿! 轰! 他脚下地面炸开一圈气浪!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青金色流光,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瞬间冲出破庙的废墟,朝着绝剑峰的方向,不顾一切地狂飙而去!速度之快,在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残影! 月璃看着那道决绝远去、如同燃烧流星般的身影,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收回目光,看向虚弱的苏芷若和重伤的石铁牛,素手轻挥:“我们也走。” 破败的山神庙,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再次恢复了死寂。只留下断壁残垣,满地狼藉,诉说着方才的惨烈。风中,似乎还残留着惊龙初啸的余音,和那归心似箭的焦灼马蹄声。绝剑峰的方向,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第56章 残阳孤峰,血染天绝 沈破云夹着包不同,如同燃烧的流星划破黎明前的黑暗。惊龙之力在经脉中狂暴奔涌,每一次踏地都炸开一圈气浪,速度远超奔马!包不同被罡风灌得口鼻歪斜,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死死抓住沈破云的衣襟,如同狂风中的破布,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嚎:“慢…慢点…沈…沈少侠…包爷…包爷的五脏六腑…要颠出来了…烤全羊…还没吃呢…不能…不能变肉酱啊…” 沈破云充耳不闻。胸中只有那枚滚烫泣血、裂痕蔓延的“剑心传讯符”!师傅濒危的烙印,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碧玉在怀中持续散发着温润却带着催促意味的暖流,与他体内奔腾的惊龙之力隐隐呼应,支撑着他近乎透支的身体。左臂的伤口早已麻木,鲜血浸透了绷带,在疾驰中不断滴落,但他感觉不到痛,只有焚心的焦急! 天色微明时,前方出现一个破败的小村庄。沈破云速度稍缓,必须补充脚力!徒步赶回绝剑峰,太慢! “包打听!找马!” 沈破云将快要晕厥的包不同放下。 包不同瘫在地上干呕了几声,强撑着爬起来,眼珠一转,立刻冲进村子,扯开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高价收马!急用!价钱好商量!有没有喘气的马?驴也行!骡子也凑合!” 一个睡眼惺忪的农户被吵醒,牵出一匹瘦骨嶙峋、毛色杂乱、走路都打晃的老马,瓮声瓮气:“就这匹老伙计了,十两银子,不二价!” 包不同一看那马,差点背过气去:“老哥!你这马…是马它祖宗?十两?!包爷看它值十个铜板都嫌多!” 他围着老马转了两圈,眼珠滴溜溜乱转,突然指着老马屁股上一个模糊的烙印,夸张地叫道:“哎哟!这烙印!这可是当年‘千里追风驹’的后代!失敬失敬!五两!包爷交你这个朋友!” 农户被他唬得一愣一愣,最终以六两银子成交。包不同得意洋洋地牵着那匹一步三摇的“神驹”回来,拍着马脖子:“沈少侠!别看它瘦,骨架好!耐力足!包爷慧眼识珠,捡着宝了!” 沈破云看着这匹风一吹似乎就能倒的老马,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时间紧迫,别无选择。他翻身上马,又将包不同拎到身前。老马不堪重负,发出一声悲鸣。 “驾!” 沈破云一夹马腹,惊龙之力微吐,强行刺激老马潜力! “唏律律——!” 老马如同被针扎了屁股,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嘶鸣,竟然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四蹄翻飞,朝着绝剑峰方向狂奔而去!速度竟不比沈破云刚才慢多少! 包不同被颠得七荤八素,死死抱住马脖子,还不忘回头对目瞪口呆的农户喊:“看见没!包爷没说错!宝驹!绝对的宝驹!老哥你亏大发了!” 喊完又赶紧缩回头,嘀咕道:“祖宗诶…您老可千万撑住…到了地儿包爷给您供起来…” 一路疾驰,沈破云不顾惊龙之力反噬的剧痛,不断刺激老马狂奔。终于在日落时分,那座熟悉又陌生的、终年积雪的孤绝山峰——绝剑峰,出现在遥远的地平线上! 然而,当绝剑峰越来越近,沈破云的心却如同沉入了万丈冰窟! 没有袅袅炊烟,没有晨钟暮鼓,没有熟悉的练功呼喝!只有一片死寂! 山脚下,原本萧天行开辟的药圃,被践踏得一片狼藉,珍贵的药草或被连根拔起,或被焚烧殆尽,只留下焦黑的痕迹和刺鼻的药腥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 更触目惊心的是,通往半山腰石屋的山道上,横七竖八倒伏着十几具尸体!皆穿着天绝宗弟子朴素的青色服饰!鲜血早已凝固,染红了山道上的积雪和岩石!死状各异,有的被重手法震碎心脉,有的被利刃穿喉,有的身中剧毒全身发黑…每一具尸体都凝固着临死前的愤怒和不甘! “师…师弟们…” 沈破云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握着缰绳的手因用力而骨节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混合着滔天的怒火和巨大的恐惧,几乎将他吞噬!师门…真的遭了灭顶之灾! “我的老天爷…” 包不同也吓得面无人色,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那匹立下“汗马功劳”的老马,似乎也感受到这冲天的煞气和血腥,不安地打着响鼻,四蹄刨地。 沈破云翻身下马,脚步踉跄地冲上山道。他无视那些惨烈的尸体,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死死盯着半山腰的方向——那里,是他和师傅生活了十几年的石屋! 越往上走,战斗的痕迹越惨烈!崩碎的山石,被剑气犁开的深深沟壑,散落的破碎兵刃,还有…更多天绝弟子的尸体!其中一具,沈破云认得!是那个总爱偷懒、却在他下山前偷偷塞给他一包自己晒的肉干的胖师弟!此刻他圆睁着无神的双眼,胸口被一个巨大的掌印洞穿! “啊——!!!” 沈破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悲嚎,泪水混合着血丝从赤红的眼眶中涌出!无尽的悔恨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如果…如果自己早点回来!如果… 他疯了一般冲向石屋! 石屋…已经不能称之为屋了! 半边石墙被恐怖的巨力轰塌,碎石和断裂的原木混合在一起,将屋内的一切掩埋了大半!剩下残破的墙壁上,布满了刀劈斧凿和灼烧爆炸的痕迹!地上,凝固的紫黑色血迹大片大片地晕开,散发着浓重的腥气!沈破云亲手做的简陋桌椅,成了满地碎片。萧天行擦拭了无数次的、象征孤鸿子传承的那柄古朴长剑,断成数截,散落在血泊之中! 没有萧天行的尸体! “师傅!师傅——!” 沈破云如同受伤的孤狼,在废墟中疯狂翻找、嘶喊!他搬开沉重的石块,扒开断裂的房梁,双手被锋利的碎石和木刺划得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 没有!没有师傅的踪迹!只有那柄断剑,和墙角处,一滩尚未完全凝固、明显带着强大内息气息的暗金色血迹!那是萧天行的血! 沈破云跪在那滩血迹前,颤抖着伸出手,触摸那冰冷粘稠的液体。指尖传来的触感,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师傅…重伤!被带走了?还是…已经… 巨大的悲痛和绝望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地上!坚硬的岩石被砸出一个浅坑!鲜血顺着拳锋流下,混入那暗金色的血泊中。 “碧玉…碧玉!” 他如同抓住最后的稻草,猛地扯出胸前的碧玉!碧玉依旧温润,散发着青光。他拼命催动意念,试图感应萧天行可能留下的线索,感应师傅的生死!但碧玉除了持续的温热,再无其他反应。那血脉相连的感应,似乎被某种强大的力量隔绝了! “沈…沈少侠…” 包不同战战兢兢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没敢进屋,只在外面废墟里翻找,此刻手里捏着半块焦黑的、非金非铁的令牌碎片,上面残留着半个扭曲的黑云图案!“你看…这个…” 黑云令牌!又是它! 沈破云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目死死盯住那半块令牌碎片!如同濒死的野兽看到了仇敌!滔天的杀意瞬间冲垮了悲痛! “还有…还有这个…” 包不同又从一堆碎石下扒拉出一小片被烧得卷曲的、带着特殊焦糊味的丝绸碎片,上面似乎残留着某种独特的、辛辣的香料气息,“这味道…包爷在七巧门那帮杂碎身上闻到过!” 七巧门!黑云! “雷——震——!!!” 沈破云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带着刻骨的仇恨和无边的杀意!他缓缓站起身,捡起地上那柄断裂的、象征师祖传承的古剑断刃。冰冷的断刃入手,仿佛有某种悲怆的剑意顺着掌心流入体内。 他环顾着这片被鲜血和毁灭浸透的废墟,看着同门师兄弟惨死的尸体,看着师傅留下的血泊和断剑…胸中的悲恸、愤怒、绝望,在碧玉温热的引导和惊龙之力的奔涌下,如同火山熔岩般疯狂积聚、压缩! 他需要发泄!需要复仇!需要毁灭! “包不同!” 沈破云的声音冰冷得如同绝剑峰的万年寒冰,“去后山剑冢!” 后山剑冢,埋葬着天绝宗历代弟子残剑的圣地。此刻,这里也未能幸免于难。不少残剑被人粗暴地拔出、折断、丢弃。石碑倾倒,坟冢凌乱。 沈破云无视这些狼藉,径直走到剑冢最深处,当年萧天行向他演示“破而后立”剑理的地方——风雪崖! 崖顶寒风呼啸,卷起细碎的雪沫。当年萧天行以雪龙狂舞演示剑道真义的震撼场景,仿佛就在昨日。 沈破云站在崖边,俯瞰着下方被云雾笼罩的深渊,又抬头望向峰顶更高处——那是师祖孤鸿子闭关的“云深不知处”。 他将那截断刃插在身前雪地中,盘膝坐下。双手紧握碧玉,置于丹田。闭上双眼,强行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悲怒杀意,尝试运转天绝心法,沟通碧玉中那浩瀚的惊龙之力,同时感应着这片浸染了师门鲜血、承载了无数剑魂的土地。 “师傅…师祖…弟子无能…” 巨大的自责和悲痛再次涌上心头,混合着对力量的极致渴望!碧玉的温热陡然加剧! 嗡——! 就在他心神激荡、悲怒交加之际! 插在身前的断刃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如同呜咽般的剑鸣!与此同时,剑冢深处,无数被折断、被遗弃的残剑碎片,也仿佛被唤醒,发出细碎却清晰的共鸣! 一股苍凉、悲怆、不屈的浩大剑意,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从这片埋葬了无数剑魂的土地深处,缓缓升腾而起!这股剑意,沈破云并不陌生!它带着孤高绝世的韵味,带着一丝萧天行的影子,但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浩瀚——那是属于师祖孤鸿子的剑意烙印! 这股剑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丝丝缕缕地朝着盘坐的沈破云汇聚而来!与他体内的惊龙之力、天绝真气、以及胸中那积郁到极致的悲愤,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沈破云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周身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青色光芒!插在身前的断刃鸣响愈发高亢!整个风雪崖的积雪都在共鸣中簌簌震动! “破…而后立…” 一个仿佛来自遥远时空、又仿佛近在咫尺的、带着无尽沧桑和一丝解脱的叹息,如同微风吹过沈破云的心湖。 紧接着,一道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流,伴随着那股浩大的孤鸿剑意,强行灌注进沈破云的识海! 那并非言语,而是一幅幅破碎的画面和一段段玄奥的感悟: 画面一: 绝剑峰顶,云海之上,一个落拓不羁的身影(孤鸿子)负手而立,仰望星空,眼神深邃如渊。 画面二: 一个清雅绝伦、眉宇间带着淡淡哀愁的白衣女子(玄月宫前宫主月清漪?)身影在云海中一闪而逝。 画面三: 青阳城火光冲天!惨叫声!一个模糊的独眼狞笑! 感悟流: “剑非剑…道非道…破执念…见真我…碧玉…锁龙…渊…开…祸福难料…守心…守心…” 最后,所有的画面和感悟,都凝聚成一道清晰无比的、指向绝剑峰顶最高处“云深不知处”的剑意烙印!以及一个带着强烈警示意味的意念: “峰顶…石镜…速去…迟则…生变!” 惊龙啸!孤峰震! 轰——!!! 沈破云猛地睁开双眼!两道实质般的金青色光芒从眼中爆射而出!直冲云霄!他仰天发出一声穿云裂石、饱含着无尽悲愤与决绝意志的长啸! “嗷——吼——!!!” 长啸声中,蕴含着初醒惊龙的无上威压和孤鸿剑意的苍凉悲怆!整个绝剑峰都在这一声长啸中剧烈震动!山巅积雪轰然崩塌,形成小规模的雪浪奔涌而下!无数栖息在崖缝间的飞鸟惊惶四散! 插在身前的断刃嗡嗡作响,青光暴涨,仿佛要挣脱束缚! 包不同被这恐怖的威势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看着风雪崖上那道如同神魔般的身影,喃喃道:“乖乖…沈少侠…这是要成仙…还是要入魔啊…” 长啸过后,沈破云眼中的金芒缓缓收敛,但那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和决绝却更加凝练。他拔出身前的断刃,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剑锋,刺破风雪,死死锁定了绝剑峰那云雾缭绕的最高处——云深不知处! 师祖的警示!峰顶石镜!师傅的下落!一切的答案,或许就在那里! 他不再看脚下染血的师门,身影化作一道青金色的流光,朝着峰顶,疾掠而去!身后,只留下风雪崖上那道深深的剑痕,和回荡在孤峰之间、如同龙吟般的悲啸余音。 第57章 云深石镜,孤鸿残影 绝剑峰顶,罡风如刀。 沈破云踏着终年不化的积雪,每一步落下,都留下一个深陷的脚印,蒸腾起缕缕白气。惊龙之力在经脉中奔腾咆哮,与碧玉的温热共鸣,抵御着刺骨的严寒和山巅稀薄的空气。身后,包不同连滚爬地跟着,冻得脸色发青,嘴唇乌紫,牙齿咯咯作响,却不敢抱怨半句,只把身上能裹的破布烂絮都裹紧了,活像个移动的破麻袋团。 “云…云深不知处…师祖他老人家…真…真会挑地方…” 包不同喘着粗气,看着前方几乎垂直、被冰雪覆盖的峭壁,欲哭无泪,“沈…沈少侠…咱…咱能歇会儿不?包爷这腿…它…它有自己的想法…想往山下溜…” 沈破云充耳不闻。他胸中激荡着孤鸿剑意留下的指引——“峰顶石镜,速去!迟则生变!” 师门血仇,师傅失踪,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里!他抬头,目光穿透呼啸的风雪,死死锁定峭壁中段一处被厚重冰凌覆盖、隐约透出奇异微光的凹陷。 那里,就是孤鸿子闭关的“云深不知处”入口! “跟紧!” 沈破云低喝一声,不再犹豫。惊龙之力灌注双腿,猛地一踏地面! 轰! 脚下坚冰炸裂!他身形如离弦之箭,冲天而起!人在半空,手中那截孤鸿断刃爆发出清越剑鸣,一道凝练的青色剑气激射而出,狠狠斩在覆盖入口的厚重冰凌之上! 咔嚓!轰隆——! 坚逾精钢的万载玄冰在蕴含着孤鸿剑意的剑气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崩塌!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黝黝的洞口!一股更加古老、苍凉、带着淡淡檀香和岁月尘埃的气息,从洞内弥漫而出! 沈破云身影一闪,没入洞口。包不同看着那陡峭的冰壁和幽深的洞口,一咬牙,也学着沈破云的样子,闭着眼怪叫一声,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姿势笨拙得像只翻不过墙的乌龟,嘴里还念叨着:“烤全羊…烤全羊…为了烤全羊…” 洞内并非想象中狭小黑暗。穿过一段仅容通行的狭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巨大穹顶洞窟,高逾十丈,广阔如厅。洞顶镶嵌着无数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奇异晶石,如同倒悬的星河,将整个洞窟映照得如同白昼。洞窟中央,是一泓清澈见底、散发着淡淡寒气的圆形小潭。潭水中央,一块巨大的、通体黝黑、表面光滑如镜的奇异巨石静静矗立——正是孤鸿子口中的“石镜”! 石镜高约丈许,镜面并非金属,而是某种非金非玉的材质,触手冰凉温润。镜面上没有倒映出洞顶的“星河”,反而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散发着一种空间扭曲般的奇异波动。镜面边缘,镌刻着密密麻麻、古老玄奥的符文,此刻正随着洞内气息的流转,闪烁着微弱的明灭光芒。 更令沈破云心神剧震的是,石镜前方的地面上,赫然有一滩早已凝固、却依旧散发着熟悉气息的暗金色血迹!血迹旁边,还散落着几片破碎的、带着七巧门独特云纹的衣角! “师傅…七巧门!” 沈破云目眦欲裂!师傅果然来过这里!而且在此遭遇了七巧门的人!发生了激战! 他冲到血迹旁,半跪在地,手指颤抖着触摸那冰冷的暗金色。碧玉在怀中剧烈震颤,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和嗡鸣!一股强烈的、源自血脉和传承的呼唤感,从石镜深处传来! “沈…沈少侠…这…这镜子有古怪!” 包不同终于气喘吁吁地爬了进来,一眼看到那诡异的石镜,吓得缩了缩脖子,“包爷怎么感觉…它在…在看我?” 沈破云没有理会他。他强压心中的悲愤与激动,按照孤鸿剑意烙印中最后留下的方法,缓缓抬起右手,将掌心紧贴在那冰凉光滑的镜面之上!同时,全力催动体内奔腾的惊龙之力,引导着胸前碧玉中蕴含的浩瀚能量,毫无保留地灌注进石镜! 嗡——!!! 石镜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镜面如同沸腾的水银,剧烈地波动起来!边缘那些古老的符文如同被点燃,爆发出刺目的青光!一股强大到难以抗拒的吸力从镜面传来! “啊——!” 包不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和沈破云一起,瞬间被吸入了那波光荡漾的镜面之中!消失不见! 天旋地转!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空乱流! 当沈破云和包不同重新站稳脚跟,眼前的景象已然大变! 不再是冰冷的洞窟,而是一片广袤无垠、云雾缭绕的虚空!脚下是柔软如茵、散发着淡淡清辉的草地。四周,巨大的、发光的符文如同星辰般悬浮流转,构成一个庞大而玄奥的阵法空间。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块缩小版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石镜”虚影。 而在那石镜虚影前,一道虚幻、却无比清晰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 那身影落拓不羁,青衫磊落,长发随意披散,仅仅是一个背影,就透着一股遗世独立、俯瞰众生的孤高与沧桑。正是沈破云在剑冢意念画面中看到的——师祖孤鸿子! “师…师祖?!” 沈破云心神剧震,下意识地就要拜倒。 “不必多礼。” 一个温和、平静,却又仿佛蕴含着无尽岁月力量的声音响起,直接在两人心湖中回荡。孤鸿子的残影缓缓转过身。 那是一张极其平凡,却又让人过目难忘的脸。五官普通,甚至有些沧桑的皱纹,但那双眼睛,却如同蕴藏着整个星空,深邃、睿智、悲悯,又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疲惫。他的目光落在沈破云身上,带着一丝欣慰,一丝感慨,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破云…你终于来了。” 孤鸿子的残影开口,声音如同清风拂过心田,“天绝遭劫,天行受难,皆因我当年一念之仁,未能斩尽因果…此乃我之过。” 他目光扫过沈破云紧握的孤鸿断刃和胸前的碧玉,微微颔首:“惊龙初醒,孤鸿有继…很好。天绝之道,破而后立,不在形,而在心。你体内之力,霸道刚猛,却失之圆融,如幼龙躁动,需以心为缰,以意为引,方可驾驭由心,破开迷障。” “师祖!” 沈破云急声道,“师傅他…” “天行未死。” 孤鸿子残影打断他,语气肯定,“他被七巧门与黑云之人联手重创,以‘锁龙钉’封住经脉,掳往‘葬龙谷’深处。那里…是黑云总坛的一处重要据点,也是他们试图强行开启潜龙渊的一处节点。” 葬龙谷!又是葬龙谷!沈破云眼中寒芒爆射! “黑云总坛…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沈破云追问。 孤鸿子残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沉默片刻,才缓缓道:“黑云…如同其名,无形无相,势力盘根错节。其核心,被称为‘渊主’,行踪诡秘,实力深不可测,疑似…与百年前失踪的‘魔师’厉苍天有关。但更需警惕的,是其渗透之力。朝廷、七大门派、乃至…玄月宫内部,皆有‘黑云’之影。” 他看向沈破云,目光深邃:“你母亲月清漪…当年携玄月玦(碧玉)入中原,追查潜龙渊,本意是阻止其落入邪魔之手。她与你父亲沈傲(护龙一族)相爱,诞下你,便是希望集合两族之力,守护潜龙之秘。” 孤鸿子残影抬手一指,石镜虚影波动,浮现出一幅模糊的画面:一个气质清冷高贵、眉宇间与月璃有七分相似、却更多了一份温婉哀愁的白衣女子(月清漪)身影。画面一闪,又变成青阳城火光冲天的惨景! “当年玄月宫变故,月无瑕(现任宫主)上位,手段激进。她受‘黑云’蛊惑,认为掌控潜龙渊之力便可横扫天下,重振玄月。遂派‘鬼婆婆’率高手,假借追回叛逆之名,实为夺取碧玉,灭口护龙一族!青阳四煞,便是被‘黑云’暗中操控、执行灭门的屠刀!雷震,不过是摆在明面吸引火力的棋子!” “你母亲…在最后关头,将碧玉和刚出生的你,托付给了恰好路过、出手阻拦鬼婆婆的我…” 孤鸿子残影的声音带着一丝沉痛,“我虽击退鬼婆婆,救下你,却未能挽回你父母的性命…此乃我毕生之憾。” 沈破云如遭重击!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师祖讲述父母惨死的真相,那血淋淋的细节,幕后黑手的阴毒,依旧让他心如刀绞,杀意沸腾!碧玉在怀中剧烈震颤,发出愤怒的嗡鸣! “仇恨如火,可焚心噬魂。” 孤鸿子残影看着沈破云眼中翻涌的赤金杀意,声音陡然变得凝重,“惊龙之力,至阳至刚,若为仇恨所驭,终将反噬己身,堕入魔道!破而后立,破的是执念,立的是本心!守护,而非毁灭,方为惊龙真意!” 他虚幻的身影突然变得凝实了几分,一步踏出,瞬间来到沈破云面前!一指带着洞穿时空般的玄奥轨迹,轻轻点向沈破云眉心! “屏息凝神!接我最后一缕剑意烙印!助你驯服惊龙,明悟本心!” 嗡——! 沈破云只觉一股浩瀚、精纯、带着无尽孤高剑理和守护意志的磅礴意念,如同天河倒灌,瞬间涌入他的识海!这股意念没有具体的招式,只有最纯粹的剑道本源感悟——“破”与“立”的轮回,“心”与“力”的平衡,“守护”与“毁灭”的界限! 他体内狂暴奔腾、因仇恨而躁动不安的惊龙之力,在这股本源剑意的梳理和引导下,如同被驯服的野马,渐渐变得温顺、流畅,开始沿着玄奥的轨迹自行运转、壮大!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和明悟涌上心头!左臂伤口的麻木感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新生的力量! 孤鸿子残影在完成传承后,变得更加虚幻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在光尘之中。他看着闭目消化剑意、周身气息趋于圆融沉稳的沈破云,眼中露出欣慰的笑意。 “好…好…天绝有后,惊龙有继…老夫…可以瞑目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就在这时! 轰隆隆——! 整个秘境空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悬浮的符文光芒明灭不定!脚下如茵的草地寸寸龟裂!中央那石镜虚影更是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镜面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不好!外面有人在强行攻击实体石镜!试图摧毁秘境入口!” 孤鸿子残影脸色一变! “师祖!” 沈破云猛地睁开眼,眼中金青光芒流转,气息沉稳而强大,急声道。 “来不及了!” 孤鸿子残影看向沈破云,眼神带着最后的托付和决绝,“记住!葬龙谷!救天行!碧玉不只是钥匙,更是守护之证!潜龙渊开,福祸相依,务必…守心!” 他虚幻的身影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光华,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青色剑意,狠狠撞向那布满裂痕的石镜虚影! “破云!带着那小子!走——!” 轰——!!! 青色剑意与石镜虚影碰撞的瞬间,整个秘境空间如同镜面般轰然破碎!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将沈破云和早已吓傻的包不同狠狠抛飞出去! 天旋地转!光影破碎! 当沈破云和包不同重重摔回现实洞窟冰冷的岩石地面时,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崩塌声! 只见洞窟中央那巨大的实体石镜,在孤鸿子最后剑意的冲击和外界不知名力量的攻击下,已然遍布裂痕,中心处更是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无数碎石正从洞顶簌簌落下! 而在那崩塌的石镜废墟前,赫然站着三道散发着强大气息的身影!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魁梧,面容刚毅如同岩石,双手骨节粗大,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周身散发着如同山岳般厚重的压迫感——铁掌门大长老,雷震! 他左侧,是一个身形佝偻、穿着七巧门百衲衣、手持一柄怪异蛇头拐杖的老妪,三角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寒光——鬼婆婆! 右侧,则是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脸上戴着刻画着三道血痕面具的神秘人,气息阴冷如毒蛇——“黑云”组织的“血痕”使者! “沈破云!交出碧玉!留你全尸!” 雷震声如洪钟,带着残忍的快意和志在必得,目光如同看死人般锁定了刚从秘境抛出的沈破云! 第58章 石镜崩解,孤鸿绝响 冰冷的岩石撞击着脊背,碎石尘土簌簌落下!沈破云和包不同被秘境崩塌的巨力狠狠抛回现实洞窟,摔得七荤八素!刺耳的崩塌声、碎石滚落声如同死亡的鼓点! 烟尘弥漫中,三道散发着恐怖煞气的身影如同地狱魔神,矗立在崩塌的石镜废墟前!雷震的狂笑、鬼婆婆的阴笑、血痕使者那冰冷如毒蛇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刚刚落地的沈破云! “沈破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正好省了老夫去寻你!” 雷震声如炸雷,狞笑着踏前一步,脚下岩石龟裂!那蒲扇般泛着金属光泽的巨掌,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当头拍下!正是铁掌门绝技——裂山掌!掌未至,恐怖的掌压已将沈破云周身空气凝固! “小畜生!交出碧玉!老身让你死得痛快点!” 鬼婆婆佝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动,手中那狰狞的蛇头拐杖毒信吞吐,化作数道刁钻狠辣的幽绿寒芒,直刺沈破云周身大穴!杖风带着腥甜的剧毒气息! “杀!” 血痕使者言简意赅,黑袍无风自动,一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刺骨阴寒的乌黑指劲后发先至,无声无息地射向沈破云丹田!角度歹毒,速度惊人! 三大高手!两大宗师巅峰(雷震、鬼婆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云使者!联手合击!杀意滔天!封死了沈破云所有闪避和格挡的空间!势要将其一击毙命,夺取碧玉!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生死一瞬! 沈破云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青色厉芒!胸中积郁的师门血仇、父母之恨、对师傅安危的担忧,在这一刻尽数化为焚天的战意!体内那刚刚被孤鸿剑意梳理、驯服、变得圆融的惊龙之力,如同被点燃的火油,轰然爆发! “来得好!” 一声清越如龙吟的长啸!沈破云不闪不避!甚至放弃了格挡鬼婆婆和血痕使者的攻击!他所有的精气神,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与守护意志,尽数凝聚于手中那截孤鸿断刃之上! 断刃发出前所未有的嗡鸣震颤!青光大盛!一股苍凉、孤高、却又带着煌煌龙威的剑意冲天而起! “孤——鸿——惊——龙——!!!” 断刃挥出!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要将空间都劈开的金青色剑虹!剑虹之中,隐约可见一道展翅孤鸿的虚影,与一条咆哮的金龙虚影交缠融合!带着破开一切、守护一切的决绝意志,悍然迎向雷震那裂山断岳的恐怖一掌! 硬撼!破山! 轰——!!!! 剑虹与巨掌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响,只有一种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恐怖轰鸣!如同两座山岳以最狂暴的姿态对撞! 刺啦——! 金铁撕裂般的声音响起! 雷震那足以开碑裂石的金属巨掌,在蕴含着惊龙之力和孤鸿剑意的剑虹面前,竟如同朽木般被硬生生劈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混合着细碎的金铁碎屑狂飙而出! “呃啊——!” 雷震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痛吼,巨大的身躯噔噔噔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岩石地面留下深深的脚印!他惊骇欲绝地看着自己几乎被劈开的手掌,又看向持剑而立、气势如虹的沈破云,眼中充满了骇然!这小子…怎么可能?! 就在沈破云全力硬撼雷震的瞬间! 噗!噗! 鬼婆婆的蛇头毒拐和血痕使者的阴寒指劲,也毫无阻碍地击中了沈破云的身体! 蛇头拐狠狠刺在沈破云左肩旧伤之上!剧毒瞬间侵入!鬼婆婆脸上露出残忍的狞笑!血痕使者的指劲则精准地命中沈破云肋下,阴寒歹毒的气劲疯狂钻入经脉! 然而! 预料中沈破云重伤倒地的画面并未出现! 沈破云身体只是微微一晃!左肩伤口处,侵入的剧毒被奔腾的惊龙之力瞬间灼烧、净化,发出“滋滋”的声响!肋下那阴寒指劲,也被体内圆融流转的惊龙之力强行压制、驱散!碧玉青光在伤口处一闪而逝! “什么?!” 鬼婆婆脸上的狞笑僵住,三角眼中满是惊骇!她的剧毒,竟被如此轻易化解?!血痕使者面具下的目光也陡然一凝! “老妖婆!还我师兄弟命来!” 沈破云硬受两击,眼中杀意更盛!趁着鬼婆婆心神剧震的刹那,左手如闪电般探出!不再是剑,而是掌!掌心金芒爆涌,带着焚尽万毒的惊龙之力,狠狠印在鬼婆婆仓促回防的蛇头拐杖之上! 铛——! 蛇头拐杖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噗——! 鬼婆婆如遭重锤,枯瘦的身体倒飞出去,口中喷出带着内脏碎块的腥臭黑血!蛇头拐杖脱手飞出,杖头那狰狞的蛇首竟被沈破云掌力震得寸寸碎裂! “找死!” 血痕使者见鬼婆婆瞬间重创,眼中寒光爆射!他不再保留,黑袍鼓荡,双手结印!一股远比之前阴冷十倍、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恐怖气息瞬间弥漫洞窟!无数道细如牛毛、闪烁着暗红血芒的丝线,如同活过来的毒蛇,从他袖口激射而出,交织成一张覆盖整个洞窟的死亡罗网——血影天罗!网丝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嗤嗤”声! “包爷跟你拼了!” 缩在角落的包不同,眼看那恐怖的血网罩下,吓得魂飞魄散,闭着眼将怀里那枚苗王赐予的“无声银铃”狠狠砸向血痕使者!嘴里还喊着烤全羊壮胆。 银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叮铃铃的脆响在肃杀中显得格外突兀。 血痕使者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一道血丝分射而出,就要将那碍事的铃铛搅碎! 然而,就在血丝即将触碰到银铃的瞬间! 嗡——! 银铃内部某个极其精密的机括被触发!一道无形却尖锐无比的音波,如同锥子般狠狠刺向血痕使者的耳膜! 血痕使者猝不及防,身形猛地一滞!那铺天盖地的血影天罗也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就是这千钧一发的凝滞! 轰隆隆——!!! 洞窟中央那本就布满裂痕的巨大石镜,在承受了内外交加的恐怖力量冲击后,终于彻底达到了极限!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悲鸣,轰然炸裂! 无数蕴含着奇异能量的黝黑碎片如同暴雨般激射四溅!更有一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古老沧桑气息的玄青色光柱,从石镜崩碎的核心处冲天而起!光柱中,无数细小的符文流转,隐约构成一幅残缺的、指向西北方向的…星图?! “潜龙渊星图?!” 血痕使者顾不上耳膜的刺痛和包不同的骚扰,面具下的目光爆发出贪婪到极致的光芒!他再也顾不得击杀沈破云,身形化作一道血影,不顾一切地扑向那道玄青光柱!雷震也强忍手掌剧痛,怒吼着冲向光柱!连重伤吐血的鬼婆婆也挣扎着爬起,眼中满是狂热! “碧玉!收!” 沈破云在石镜崩碎的瞬间,福至心灵!他强忍着左肩和肋下的剧痛,全力催动碧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碧玉中传出,数块蕴含着浓郁空间能量和星图信息的黝黑石镜核心碎片,如同受到召唤般,嗖嗖嗖飞入他怀中! 就在血痕使者、雷震、鬼婆婆三人即将扑到玄青光柱前的刹那! “血雀!缠住他!” 血痕使者头也不回地厉喝! 咻咻咻——! 洞窟入口处,数道鬼魅般的黑影(雀组杀手)闪现,淬毒的雀喙针如同暴雨般射向正在收取碎片的沈破云! 与此同时! “月华流觞!” 一个清冷如冰泉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在洞窟入口响起! 一片柔和、清冷、带着强大斥力的银色光幕瞬间展开,将激射而来的毒针尽数挡下、湮灭! 三道身影,如同神兵天降,出现在烟尘弥漫的洞口! 居中一人,素衣如雪,青丝如瀑,脸上蒙着轻纱,手持玄月令,正是月璃! 左侧,苏芷若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坚定,手持银针,周身隐隐有冰寒气息流转! 右侧,石铁牛仅剩的左手紧握着一柄临时打造的巨大铁棍,断臂处裹着厚厚的渗血纱布,却依旧如同一尊不屈的铁塔,怒目圆睁,死死瞪着雷震! “月璃!苏姑娘!石兄!” 包不同如同见了救星,激动得涕泪横流,“你们可算来了!包爷的烤全羊…不是…沈少侠快撑不住了!” “沈大哥!” 苏芷若一眼看到沈破云染血的肩膀和苍白的脸,心疼得惊呼出声,毫不犹豫就要冲过去。 “先夺星图!” 月璃却异常冷静,清冷的眸光瞬间锁定那冲天的玄青光柱和扑向光柱的三人!她素手一扬,数枚形如弯月的银色飞镖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取血痕使者后心!同时娇叱:“芷若!助我!冰封光柱!” 苏芷若瞬间会意!她压下对沈破云的担忧,深吸一口气,冰心诀运转到极致!双掌虚按向那玄青光柱!一股极致的寒气从她掌心喷涌而出,并非攻击,而是试图冻结、延缓那光柱能量的流逝! 石铁牛更是怒吼一声,如同人形战车,挥舞着巨大的铁棍,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狠狠撞向离他最近的雷震:“雷震老狗!还俺手臂来!” 月璃的弯月镖又快又狠,逼得血痕使者不得不回身格挡,错过了抓取光柱的最佳时机!苏芷若的寒冰之气虽然无法完全冻结光柱,却让其能量流逝的速度明显减缓!石铁牛悍不畏死的冲击更是让雷震手忙脚乱! “混账!” 血痕使者气急败坏!眼看那玄青光柱中的星图符文越来越淡,即将消散! “黑云蔽日!摄!” 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掌心!双手结印,一个微缩的黑色漩涡在他掌心成型,爆发出强大的吸力,试图强行攫取光柱中残留的星图信息! 嗡——! 玄青光柱剧烈震荡!部分符文被黑色漩涡强行剥离、吞噬! 但也就在此刻! 轰——! 光柱能量彻底耗尽,轰然消散!大部分符文星图随之化为点点流光,消散于无形!只有一小部分残缺的信息,被血痕使者的黑色漩涡攫取! “走!” 血痕使者毫不犹豫,一把抓起那团吞噬了残缺星图的黑气,看也不看重伤的鬼婆婆和暴怒的雷震,身形化作一道血影,瞬间冲向洞窟另一侧的隐秘出口!雀组杀手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哪里走!” 月璃和苏芷若想要阻拦,却被血痕使者临走前反手打出的一片剧毒血雾逼退! “使者大人!” 雷震眼睁睁看着血痕使者带着最重要的星图残片遁走,又惊又怒!他知道自己已被抛弃!看着步步逼近、杀气冲天的沈破云、月璃、苏芷若和状若疯虎的石铁牛,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和绝望! “沈破云!都是你!毁我大计!老夫跟你拼了!” 雷震狂吼一声,不顾手掌重伤,将毕生功力催谷到极致,整个身体如同充气般膨胀起来,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赤红色!他竟然要引爆丹田,发动同归于尽的自爆! “小心!他要自爆!” 月璃脸色剧变!宗师巅峰强者的自爆,威力足以摧毁半个洞窟! “带芷若和包不同走!” 沈破云厉喝!他一步踏前,挡在众人身前!惊龙之力疯狂运转,准备硬撼! “俺来!”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石铁牛那庞大的身躯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他仅剩的左手扔掉铁棍,张开如同门板般的巨掌,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扑向如同人形炸弹般的雷震!用他那宽阔如山的后背,死死抵住雷震膨胀的身体,双臂如同铁箍般将其牢牢锁住! “石兄弟!不要!” 沈破云目眦欲裂! “沈少侠!替俺多劈几个杂碎!包打听!下辈子…记得请俺吃烤全羊!” 石铁牛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眼中是憨直无畏的光芒!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在洞窟内炸开!刺目的火光和狂暴的冲击波瞬间吞噬了石铁牛和雷震的身影!坚硬的岩石如同豆腐般被撕碎、融化!整个“云深不知处”洞窟剧烈摇晃,大块大块的岩石从洞顶砸落! “走!” 沈破云强忍悲痛,一手拉住苏芷若,一手拎起吓傻的包不同!月璃挥袖卷起一片月华,护住三人!四人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掀飞,朝着唯一的出口方向抛去! 在彻底被崩塌的岩石淹没的前一瞬,沈破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石铁牛那在火光中挺立如山、最终与雷震一同化为飞灰的悲壮背影!还有那漫天烟尘中,一块反射着微光、刻着扭曲黑云图案的令牌碎片(雷震身上掉落的),被爆炸的气浪卷着,朝他飞来! 轰隆隆——! 巨大的岩石彻底封死了洞口!将曾经的圣地,连同石铁牛那惊天动地的牺牲,一同埋葬在绝剑峰的最深处! 沈破云四人重重摔在洞外的雪地上,滚作一团。劫后余生的喘息声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无尽的悲怆。 沈破云摊开手掌,掌心静静躺着那块来自雷震的、边缘焦黑的“黑云”令牌碎片,以及怀中那几块冰凉、却仿佛承载着最后希望的黝黑石镜碎片。远处,被爆炸惊动的黑狱血鹰发出凄厉的唳叫,在暮色沉沉的雪峰上空盘旋。 葬龙谷!星图!师傅!血仇!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悲痛,所有的责任,都指向了那西北方未知的绝地!惊龙之怒,已在孤峰之巅点燃!真正的复仇之路,此刻才拉开血色的序幕! 第59章 葬龙谷口,血月同坠 绝剑峰的寒风卷着雪沫,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沈破云半跪在冰冷的雪地里,掌心死死攥着那块焦黑的“黑云”令牌碎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石镜崩毁的烟尘尚未散尽,石铁牛那与雷震同归于尽的悲壮身影,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脑海。包不同瘫在一旁,抖得像筛糠,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烤全羊…石兄弟…”,眼神空洞。 “沈大哥!” 苏芷若挣扎着爬起,不顾自己内伤未愈,扑到沈破云身边,看到他左肩和肋下再次渗血的伤口,心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连忙拿出金针和药粉。 月璃站在稍远处,素白的衣裙在寒风中拂动,清冷的眸光扫过崩塌的洞窟入口和远处盘旋的黑狱血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黑云夺走了星图残片,必会加速开启潜龙渊。萧师伯危在旦夕,此地不可久留,必须立刻前往葬龙谷!” 葬龙谷!这三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沈破云心上!他猛地抬头,眼中赤金的杀意如同岩浆般翻涌,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撕裂的悲痛,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走!” 谷口诡影,血雀伏杀! 葬龙谷位于西北苦寒之地,两壁峭立千仞,怪石狰狞如同巨兽獠牙。谷口狭窄,终年弥漫着灰黄色的瘴气,散发着硫磺和腐朽的气息。传说这里是上古神魔战场,陨落过真龙,故而得名。此刻,死寂的谷口却弥漫着无形的杀机。 四人刚抵达谷口外围,沈破云胸前的碧玉便发出强烈的灼热和震动示警!几乎同时! “咻咻咻咻——!” 尖锐到刺破耳膜的破空声从两侧嶙峋的怪石后、枯死的胡杨林中响起!无数点闪烁着幽蓝和暗紫光芒的“雀喙针”,如同死亡的蜂群,从刁钻至极的角度激射而出!覆盖了四人所有闪避空间!正是黑云“雀组”的招牌杀招! “小心!” 月璃清叱一声,流云广袖瞬间卷起一片清冷月华,如同水银泻地般护在苏芷若和包不同身前!叮叮当当的脆响连成一片,毒针被尽数挡下、湮灭! 沈破云则是不退反进!他眼中厉芒一闪,手中那截孤鸿断刃发出龙吟般的嗡鸣!没有复杂的招式,剑随身走,化作一道凝练的金青色惊虹,悍然撞入左侧袭来的毒针暴雨之中! 噗噗噗噗! 蕴含着惊龙之力的剑气霸道无匹!所过之处,那些歹毒的雀喙针如同撞上无形壁垒,纷纷被震碎、弹飞!沈破云身如鬼魅,瞬间突进到一块巨石之后,断刃横扫! “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一名潜伏的雀组杀手被拦腰斩断,鲜血内脏喷溅在灰黄的岩石上! “点子扎手!结阵!” 怪石后传来阴柔的厉喝!剩余的雀组杀手不再隐藏,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窜出,手中不再是毒针,而是淬毒的短剑和锁链,配合默契,结成诡异的阵型,如同毒蜘蛛般缠向沈破云!速度、角度、配合都远超之前! 包爷的“神助攻”: “妈呀!还来!”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眼看一道淬毒的锁链如同毒蛇般卷向自己脚踝,情急之下,他猛地将怀里仅剩的“宝贝”——那块从苗疆带来的、散发着古怪药味的干粮(据说是阿兰朵特制的避毒饼),狠狠砸向锁链的主人! 那干粮又硬又臭,精准地糊在了一个雀组杀手的脸上! “呃!” 那杀手猝不及防,被糊了一脸,刺鼻的药味和干粉呛得他动作一滞!锁链自然也失了准头。 “哈哈!包爷的秘制毒饼…呃不,避毒神饼!滋味如何?” 包不同得意地叫嚣,随即又抱头鼠窜,躲开另一道劈来的毒刃。 这滑稽的“神助攻”虽然没造成伤害,却成功扰乱了一名杀手的节奏。沈破云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惊龙之力爆发,断刃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厉芒,瞬间洞穿那名被糊脸的杀手咽喉!反手一掌,金芒喷吐,将另一名扑近的杀手震得胸骨尽碎,倒飞出去! 鬼婆现!毒龙啸! 雀组的阵型瞬间被打乱! “一群废物!” 一个如同夜枭啼哭般的沙哑厉喝从谷口浓雾中传来! 伴随着浓烈的腥风,一道佝偻枯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飘出!正是之前被沈破云重创、本该奄奄一息的鬼婆婆!她此刻的状态极其诡异,枯槁的脸上布满墨绿色的毒纹,七窍都在渗出黑血,气息却狂暴得如同回光返照!手中换了一根更加狰狞、通体漆黑、顶端镶嵌着惨白骷髅头的蛇杖! “小畜生!老身要你魂飞魄散!” 鬼婆婆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怨毒,她猛地将蛇杖狠狠插入地面! “万毒噬魂!起!” 轰——! 以蛇杖为中心,地面瞬间裂开无数道缝隙!墨绿色、带着刺鼻腥臭的粘稠毒液如同喷泉般汹涌而出!更恐怖的是,毒液中混杂着无数细小的、闪烁着红光的毒虫,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如同潮水般朝着沈破云和月璃狂涌而来!所过之处,连岩石都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这赫然是鬼婆婆燃烧最后生命精元发动的同归于尽之招!威力远超从前! “沈大哥!月璃姐姐!” 苏芷若脸色煞白,冰心诀运转到极致,试图以寒气冻结部分毒潮,但杯水车薪! 月璃清冷的脸上也露出凝重之色,素手连挥,月华清辉化作层层光幕,抵挡着毒液和毒虫的冲击,但光幕在剧毒的腐蚀下迅速黯淡! 沈破云直面毒潮,惊龙之力在周身形成薄薄的金色罡焰,毒液和毒虫靠近便被灼烧成青烟!但罡焰消耗巨大,毒潮却仿佛无穷无尽! “桀桀桀…死!都死!” 鬼婆婆狂笑着,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如同被抽空的皮囊,显然已到油尽灯枯! 惊龙怒!破毒瘴! 眼看毒潮就要将两人吞噬! 沈破云眼中金芒爆射!胸中积压的怒火、对同伴的守护意志、对鬼婆婆这阴魂不散老妖婆的刻骨恨意,彻底点燃了碧玉中浩瀚的力量! “老妖婆!给我——破!!!” 他不再防御!双手紧握孤鸿断刃,将体内所有惊龙之力、孤鸿剑意、以及那破而后立的决绝信念,尽数灌注于断刃之上!断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剑身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仿佛随时会崩碎!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要将天地都劈开的金青色剑罡,悍然斩出!剑罡之中,孤鸿展翅的虚影与咆哮的金龙彻底融合!带着净化一切污秽、斩灭一切邪祟的煌煌神威,狠狠劈入汹涌的毒潮之中!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雪! 霸道绝伦的剑罡所过之处,墨绿的毒液瞬间被蒸发!无数的毒虫发出凄厉的嘶鸣,化为飞灰!剑罡去势不减,撕裂重重毒瘴,狠狠斩在鬼婆婆那插入地面的骷髅蛇杖之上! 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 那根狰狞的蛇杖如同朽木般被从中劈开!顶端的惨白骷髅头轰然炸碎! “不——!!!” 鬼婆婆发出绝望的、如同厉鬼般的尖嚎!她燃烧生命维系的力量源泉被斩断!狂暴的反噬瞬间将她吞噬! 噗——! 她干瘪的身体如同充气的皮球般猛地膨胀,随即在无数道惊骇的目光中,轰然炸裂!腥臭的毒血和碎裂的骨肉如同暴雨般四散飞溅!这位作恶多端、阴魂不散的七巧门老怪物,终于彻底化为飞灰,尸骨无存! 毒潮失去了源头,迅速退散。谷口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死寂。 血痕现!夺命针! 沈破云全力斩出那一剑,体内力量几乎被抽空,拄着断刃半跪在地,剧烈喘息。月璃和苏芷若也松了口气。 就在这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道几乎与灰黄瘴气融为一体的、极其模糊的血色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沈破云侧后方一块毫不起眼的岩石阴影中闪现!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正是之前遁走的“血痕”使者!他竟一直潜伏在侧,等待这致命一击的机会! 他手中并无兵器,只是屈指一弹! 咻——! 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如发丝、闪烁着妖异血芒的针影,无声无息地射向沈破云毫无防备的后心!针影过处,连空气都留下一道细微的、被腐蚀的黑色轨迹! 血影追魂针!这才是血痕使者真正的夺命杀招!蕴含着他精血淬炼的“血煞蚀魂”剧毒,中者无救! “沈大哥!” “小心!” 苏芷若和月璃同时发出惊骇欲绝的尖叫!但她们距离稍远,救援已然不及! 眼看那夺命血针就要没入沈破云后心! “滚开!” 一声清冷决绝的娇叱! 一道素白的身影,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猛地扑到沈破云身后! 是月璃! 噗嗤! 那细如发丝的血色针影,毫无阻碍地没入了月璃挡在沈破云背后的左肩!位置与之前苏芷若中箭之处几乎相同! “呃!” 月璃娇躯剧震!清冷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浮现出一层不祥的死灰色!那妖异的血芒以惊人的速度在她肩头伤口蔓延,形成狰狞的蛛网状血纹!一股阴寒、歹毒、带着强烈侵蚀神魂的恐怖气息瞬间爆发! “月璃!” 沈破云猛地回头,看到这一幕,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目眦欲裂!他一把扶住软倒的月璃,触手冰凉! 血痕使者一击得手,毫不恋战,身形如同融入瘴气般,瞬间消失在谷口深处,只留下一声飘忽阴冷的怪笑:“玄月少主…好一个情深义重…可惜,中了本使的‘血煞蚀魂’,神仙难救!沈破云,我在葬龙深处…等你来收尸!桀桀桀…” 蚀魂毒发!血月同坠! “月璃姐姐!” 苏芷若扑到近前,看到月璃肩头那迅速蔓延的恐怖血纹和灰败的脸色,俏脸瞬间煞白!她立刻拿出银针,试图封穴阻毒,但银针刚刺入穴位,针尖瞬间变得漆黑弯曲!那血煞蚀魂之毒,霸道无比! “没…没用…” 月璃虚弱地摇头,清冷的眼眸此刻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释然。她看着沈破云焦急赤红的双眼,艰难地抬起右手,轻轻拂过自己左手腕内侧那个淡淡的月牙胎记。 嗡——! 就在她碰触胎记的瞬间!沈破云胸前的碧玉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和强光!一道清晰的青色光晕透衣而出!与此同时,月璃手腕上那月牙状的胎记,也仿佛被剧毒和某种力量激发,散发出妖异而清晰的暗红色光晕! 青与暗红!两道光晕再次交相辉映!但这一次,不再是血脉相认的温暖共鸣,而是充斥着剧毒侵蚀的诡异与不祥!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和剧痛,同时在沈破云和月璃心头炸开! “血…血煞…引动了…玄月…同命…” 月璃的声音断断续续,气息急速衰弱,“小心…我…我娘…她…” 话音未落,她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月璃!” 沈破云肝胆俱裂!他清晰地感受到,随着月璃的昏迷,她体内那股阴寒歹毒的蚀魂之力,竟隐隐通过这诡异的血脉共鸣,丝丝缕缕地试图侵蚀自己!碧玉的青光激烈地闪烁,努力驱散着这股侵蚀,但也只能勉强护住他自身! “蚀魂之毒…玄月同命…” 苏芷若看着那交织的青红光晕和月璃灰败的脸,身为医者的她瞬间明白了其中关窍,脸色更加苍白,“此毒…此毒会通过血脉相连者蔓延…必须…必须尽快找到解药!否则…否则两人皆亡!” 宫主降临!渊主之秘! 就在这绝望之际! “哼!没用的废物!” 一个冰冷、威严、带着无上威压和一丝怒意的女声,如同九天寒冰,陡然在葬龙谷口上空响起! 声音不大,却盖过了呼啸的寒风,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震得人心神摇曳! 灰黄的瘴气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拨开!一道身着华丽繁复玄色宫装、头戴凤翅金冠、面罩轻纱的身影,如同神只降临,缓缓从空中飘落!她周身散发着冰冷刺骨的强大气场,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瞬间锁定了昏迷的月璃和抱着她的沈破云! 玄月宫主——月无瑕!降临! 她目光扫过月璃肩头那妖异的血纹和与沈破云胸前碧玉共鸣的青红光晕,眼中寒芒爆射!一股恐怖的威压如同冰山般轰然压下!压得苏芷若和包不同几乎喘不过气! “放开她!” 月无瑕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如同命令蝼蚁,“我玄月宫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染指!” 沈破云死死抱着昏迷的月璃,抬头迎向月无瑕那冰冷的视线,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燃烧的怒火和决绝:“解药!给我解药!” “解药?” 月无瑕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轻纱下发出冰冷的嗤笑,“血煞蚀魂,无药可解!要怪,就怪她自甘堕落,与你这孽种纠缠不清!坏了本宫大事!” 她目光如刀,扫过沈破云胸前的碧玉,“交出碧玉,本宫或可给她一个痛快,也留你全尸!” 她的话音刚落! 嗡——! 沈破云怀中的碧玉再次剧烈震动!这一次,震动中带着强烈的愤怒和一种…指向葬龙谷深处的、极其隐晦的共鸣!仿佛在那深渊绝地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与碧玉,与沈破云体内的惊龙血脉,产生着超越空间的呼唤! 与此同时,月无瑕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惊疑和凝重,猛地转头望向葬龙谷深处那翻涌的浓雾!她感应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却让她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古老而邪恶的气息!仿佛沉睡的深渊巨兽,正在缓缓苏醒! “渊主…你竟敢…” 月无瑕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恐惧? 葬龙谷深处,黑云笼罩,潜龙渊的秘密,以及那被称为“渊主”的恐怖存在,似乎正随着血月的坠落,缓缓揭开它狰狞的一角!而沈破云与月璃的命运,如同风中残烛,被彻底卷入了这滔天的漩涡中心! 第60章 血月同坠 葬龙谷口,死寂得只剩下寒风呜咽,卷起灰黄色的瘴气,如同鬼魅的吐息。刺鼻的硫磺与腐臭味混合着鬼婆婆爆体后残留的腥甜毒气,令人作呕。 沈破云半跪在冰冷的砾石地上,怀中抱着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月璃。她素白的衣裙肩头,那抹妖异的暗红血纹如同活物般缓缓蔓延,蛛网般爬向脖颈,衬得她原本清丽绝伦的脸庞灰败死寂,唯有紧蹙的眉尖透露出深入骨髓的痛苦。他一只手死死抵在她背心,精纯的惊龙之力与天绝真气源源不断渡入,试图护住她心脉,延缓那名为“血煞蚀魂”的歹毒侵蚀。另一只手紧握着那截孤鸿断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毕露。 胸前的碧玉灼热得如同烙铁,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青芒,与月璃左手腕内侧那被剧毒激发而清晰浮现、同样散发着暗红光晕的月牙胎记交相辉映。青红双色的光晕纠缠、碰撞,每一次光芒的闪烁,都带来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与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冰冷的毒针顺着这无形的纽带,丝丝缕缕地扎向沈破云的心神。碧玉的青光激烈地抵抗着这股侵蚀,护住他本体,却也让他清晰无比地感受到月璃生命力的飞速流逝。 “月璃!撑住!” 沈破云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和滔天的悔恨。石铁牛的壮烈牺牲犹在眼前,那悲壮的怒吼仿佛还在谷中回荡,此刻月璃又因救他而命悬一线!这沉重的代价,几乎要压垮他坚韧的神经。 “没…没用的…” 月璃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艰难地睁开一线,那双曾清冷如寒潭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死灰,却异常平静地看着沈破云焦急赤红的双眼,唇边甚至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带着解脱般的释然,“血煞…蚀魂…同命…小心…我娘…她…”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断断续续,最后几个字尚未出口,头便无力地歪向一侧,彻底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得几近于无。 “月璃姐姐!” 一旁的苏芷若脸色煞白如纸,冰心诀运转到极致,指尖凝聚着冰寒真气,试图再次封住月璃几处大穴,延缓毒素扩散。然而银针刚触及穴位附近,针尖瞬间变得漆黑弯曲,那血煞蚀魂之毒霸道无比,连她精纯的寒气都难以冰封隔绝。她看着那交织的青红光晕,身为医者的她瞬间明白了其中关窍,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蚀魂之毒…玄月同命…此毒会通过血脉相连者的共鸣强行蔓延…沈大哥,你必须立刻停止渡气!否则…否则毒性会加速侵蚀你,你们两人…皆亡!” 这残酷的真相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沈破云心上。停止渡气?月璃瞬息间就会香消玉殒!继续?两人同归于尽! 就在这绝望的漩涡将所有人吞噬之际—— “哼!没用的废物!” 一个冰冷、威严、蕴含着无上威压和一丝薄怒的女声,如同九天之上坠落的玄冰,骤然在葬龙谷口上空炸响! 声音不高,却盖过了呼啸的风声,清晰地刺入每个人的耳膜深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凌驾众生的力量,震得人心神摇曳,气血翻腾!包不同“妈呀”一声,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手脚并用想往后缩,却撞到一块冰冷的岩石,疼得龇牙咧嘴,滑稽又狼狈。 灰黄色的浓重瘴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撕开!一道身影如同神只降临,缓缓自空中飘落。她身着繁复华丽的玄色宫装,裙裾上以银线绣着流转的月轮与繁复的云纹,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头戴一顶凤翅衔珠的金冠,流苏垂落,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冰冷得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的眼眸。面纱轻覆,更添神秘与威仪。她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如同万载玄冰,冰冷刺骨,强大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压下! 玄月宫主——月无瑕!降临! 苏芷若闷哼一声,俏脸更白,几乎站立不稳。包不同更是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连滚带爬地缩到一块更大的岩石后面,只敢露出半个脑袋,牙齿咯咯打颤:“玄…玄月宫主…亲…亲自来了…完了完了…包爷的烤全羊还没吃上呢…” 月无瑕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瞬间锁定了昏迷的月璃和抱着她的沈破云。她的视线扫过月璃肩头那触目惊心的妖异血纹,再落到两人之间那青红交织、诡异共鸣的光晕上,冰冷的眼眸中寒芒骤然爆射!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威压如同怒海狂涛般轰然压下,目标直指沈破云! “放开她!” 月无瑕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没有丝毫感情,只有命令蝼蚁般的漠然,“我玄月宫的人,还轮不到你这孽种来染指!” 这声“孽种”如同淬毒的利刃,狠狠刺入沈破云的心头,瞬间点燃了他胸中积压的所有愤怒、悲痛和屈辱!他猛地抬头,赤金色的瞳孔燃烧着熊熊烈焰,毫不畏惧地迎向月无瑕那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视线,嘶声怒吼:“解药!给我解药!救她!”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 “解药?” 月无瑕面纱下似乎发出一声极轻的、充满讽刺的嗤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言语,“血煞蚀魂,乃黑云‘血痕’以自身精血神魂淬炼的绝命之毒,无药可解!中者神魂肉身皆被蚀尽,永世不得超生!”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沈破云胸前剧烈闪烁的碧玉,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残酷,“要怪,就怪她自甘堕落,愚蠢透顶,竟为你这身负‘祸源’的孽障挡下此劫!坏了本宫大事!”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刀刮骨:“交出碧玉!本宫念在她体内终究流着一半玄月血脉,或可给她一个痛快解脱,也…留你一个全尸!” 最后一个字落下,恐怖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将沈破云完全笼罩!她缓缓抬起一只欺霜赛雪的玉手,指尖萦绕着一点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幽蓝寒芒! 爽点与心理转折: 月无瑕的降临带来的压迫感是毁灭性的。沈破云在极致的愤怒与保护欲下爆发的怒吼,是对抗这绝对威压的唯一光芒。那句“孽种”和“祸源”更是将仇恨与身世之谜的阴影推至顶峰。苏芷若的绝望诊断和包不同的滑稽恐惧,形成了强烈的情绪张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月无瑕指尖寒芒即将点出的刹那! “嗡——!!!” 沈破云怀中的碧玉,仿佛被月无瑕那恐怖的杀意和“祸源”二字彻底激怒,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芒!这光芒不再是温润的守护之意,而是充满了煌煌神威与不屈的愤怒!青芒冲天而起,如同一柄刺破昏暗天幕的神剑! 更惊人的异变发生了! 几乎在碧玉爆发的同一瞬间! “吼——!!!” 一声低沉、宏大、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最深处、又似远古洪荒巨兽苏醒的咆哮,猛地从葬龙谷那翻腾的浓雾深渊底部传来!这咆哮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震荡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带着难以言喻的古老、邪恶、暴戾与…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饥渴!谷口的瘴气在这咆哮下剧烈翻滚,如同沸腾的墨汁!两侧的峭壁簌簌发抖,碎石滚落!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邪恶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凶兽打了个哈欠,缓缓从深渊之底弥漫开来!这股气息之恐怖,甚至瞬间冲淡了月无瑕那冰冷的威压! 月无瑕那一直冰冷如亘古寒冰的眼眸,在这一刻,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那是一种极度的惊疑、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深深掩藏的、源自灵魂本能的恐惧! 她抬起的、凝聚着致命寒芒的手指,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那点幽蓝寒芒也随之明灭不定! “渊主…你竟敢…提前苏醒?!” 月无瑕的声音失去了之前的绝对冰冷,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怒和凝重!她的目光猛地从沈破云身上移开,死死地投向葬龙谷深处那翻涌咆哮的浓雾深渊!仿佛那里隐藏着比她手中碧玉更加恐怖、更加禁忌的存在! 转折与核心伏笔: 碧玉的愤怒共鸣与深渊“渊主”的苏醒咆哮,形成了惊天逆转!月无瑕的失态和那句“渊主”,揭示了潜龙渊内远超众人想象的恐怖秘密。这已不仅仅是寻宝,而是触及了某种沉睡的禁忌。 趁着月无瑕心神被深渊异动所慑的这万分之一刹那! “走!!!” 沈破云爆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虽也惊骇于那深渊传来的恐怖气息,但怀中月璃生命的流逝让他别无选择!他不再犹豫,猛地抱起月璃,将体内残存的惊龙之力催动到极致,身化一道带着青金双色残影的流光,朝着葬龙谷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入口,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目标直指那咆哮传来的深渊方向!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碧玉的异动与那“渊主”的苏醒,或许与月璃的毒、与潜龙渊的秘密息息相关,那是唯一的、渺茫的生机所在! “沈大哥!” 苏芷若没有丝毫迟疑,冰心诀护体,紧跟着沈破云的背影冲入浓雾。 “等等我啊!少侠!苏姑娘!” 包不同连滚爬起,看着那深不见底、仿佛择人而噬的谷口和月无瑕那重新转冷、杀机更盛的目光,吓得魂飞天外,爆发出毕生潜能,连滚爬地追着苏芷若的身影,一头扎进了翻涌的瘴气之中,口中兀自哀嚎:“我的烤全羊…石兄弟保佑啊!” 月无瑕冰冷的目光重新聚焦,看着沈破云抱着月璃消失在浓雾中的身影,以及那谷底深处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波动,面纱下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不知死活!” 她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地上雀组杀手和鬼婆婆残留的污秽,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她并未立刻追击,深渊“渊主”的提前异动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让她投鼠忌器。那恐怖的存在,即便是她,也绝不愿在对方苏醒初期正面硬撼。 “传令下去,” 月无瑕冰冷的声音传入虚空,“封锁葬龙谷所有已知出口。‘影月卫’潜入谷中,暗中跟随沈破云一行,监视‘渊主’动向,伺机…夺取碧玉!若遇黑云‘血痕’…格杀勿论!”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务必…留意少主的状况。” 空气中传来几道微不可察的波动,如同水纹般消散。 月无瑕独自立于谷口,玄衣在翻涌的瘴气中猎猎作响。她再次望向那深不可测的葬龙谷深处,冰冷的眼眸深处,是深深的忌惮与更加炽烈的野心。碧玉的共鸣,“渊主”的苏醒,沈破云那特殊的血脉…潜龙渊尘封万载的核心秘密,似乎正随着月璃那“玄月同命”的毒发,被强行撬开了一道缝隙。 “祸源…护龙…哼,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她低语一声,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缓缓消失在原地,只留下谷口更加浓重、仿佛孕育着无尽凶险的瘴气,以及那深渊中隐隐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嘶吼。 葬龙谷,如同它的名字,张开了吞噬一切的巨口。血月虽未真正当空,但命运的阴影,已如血月之光,笼罩在每一个踏入深渊之人的头顶。沈破云抱着生机渺茫的月璃,带着苏芷若和包不同,义无反顾地冲向了这未知的绝地。深渊在咆哮,碧玉在灼烧,同命的剧毒在血脉间无声流淌,而潜龙渊真正的恐怖与秘密,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第61章 莽林求生,碧玉吊命 葬龙谷外的莽莽山林,仿佛一头受伤的巨兽,在低沉的呜咽。灰黄色的瘴气如同粘稠的毒疮脓液,顽固地缠绕着扭曲虬结的古木枝干,遮蔽了本就晦暗的天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植物腐败的甜腥,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那是鬼婆婆爆体后残留的痕迹。 沈破云每一步都踏在盘根错节的树根和湿滑的腐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几乎将全部心神都倾注在怀中那具冰冷而脆弱的躯体上。月璃安静地蜷缩在他臂弯里,素白的衣裙沾染了泥泞和暗红的血渍(来自之前的战斗和她肩头的伤口),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此刻灰败得如同蒙尘的玉石,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唯有紧蹙的眉尖和偶尔无意识的细微颤动,昭示着她仍在与体内那名为“血煞蚀魂”的歹毒剧毒进行着绝望的抗争。 他的一只手紧紧贴在她背心命门穴,掌心滚烫,精纯的惊龙之力混合着天绝真气,如同涓涓细流,不顾自身损耗地持续渡入。每一次内息的输送,都像在对抗一片粘稠、冰冷、充满恶意的泥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妖异的血纹如同活物般在她肌肤下缓缓蠕动、扩张,贪婪地吞噬着她的生机。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胸前的碧玉持续散发着灼人的热度和强烈的青芒,这光芒并非完全为了守护月璃,更像是在他与月璃之间强行架起了一座痛苦共鸣的桥梁! 玄月同命! 每一次碧玉青光的闪烁,都伴随着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撕裂剧痛!仿佛有无数冰冷的毒针,顺着那无形的血脉纽带,狠狠扎进沈破云的心神!这是“血煞蚀魂”之毒,正通过这诡异的同命联系,丝丝缕缕地试图侵蚀他的本源!碧玉的青光激烈地在他周身流转,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拼命驱散着这股侵蚀,护住他自身心脉,但也只能勉强维持一个脆弱的平衡。这双重压力下,他英俊的脸上血色尽失,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嘴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抑感。左肩和肋下之前被“血痕”使者暗器擦伤的伤口,在剧痛和内力消耗下,又开始隐隐作痛,渗出暗红的血迹。 “沈大哥…歇…歇一会儿…” 苏芷若跟在身侧,声音带着喘息和无法掩饰的担忧。她同样狼狈,发髻散乱,衣衫被荆棘划破,脸色因持续的紧张和内力消耗而苍白。她手中紧握着几株路上匆匆采集的草药,试图找出能暂时缓解月璃痛苦或压制同命反噬的方子,但面对“血煞蚀魂”这等奇毒,她的努力显得杯水车薪。看着沈破云那因承受双重痛苦而微微颤抖的背影,她的心揪紧了。 “不能停!” 沈破云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月璃撑不了多久…这林子…也不安全。” 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浓重的瘴气不仅遮蔽视线,也极大地干扰了感知。他能感觉到,月无瑕那冰冷的威压虽然暂时被深渊异动牵制,并未追来,但谷口那些残余的黑云杀手,还有那神出鬼没的“血痕”使者,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葬龙谷的恐怖存在刚刚苏醒,其影响范围尚不可知,这片紧邻的山林同样危机四伏。 “哎哟!我的亲娘祖宗哎!” 一声夸张的哀嚎从前方的灌木丛后传来,打破了林间的死寂压抑。只见包不同连滚爬地从一丛长满尖刺的荆棘里钻了出来,本就破烂的袍子又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露出里面灰扑扑的衬里。他脸上被不知名的毒虫叮了好几个红肿的大包,左眼几乎肿成了一条缝,模样狼狈又滑稽。他一边拼命挠着脸上的包,一边哭丧着脸抱怨:“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蚊子比苗疆的蛊虫还毒!咬一口肿三天!还有这路,是人走的吗?净是刺儿!包爷我这身好不容易淘换来的行头啊…全完了!我的烤全羊啊…石兄弟啊…你在天之灵可得保佑保佑包爷我,别喂了这林子里的妖怪…” 包不同的滑稽表演和标志性的“烤全羊”哀嚎,在这绝望的逃亡路上,意外地带来了一丝荒诞的生气,也稍稍冲淡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重氛围。(幽默滑稽: 包不同的狼狈形象、被毒虫咬肿的脸、对衣服和烤全羊的碎碎念) 沈破云没理会包不同的抱怨,目光锐利地扫过他钻出的地方:“前面怎么样?” 包不同挠着脖子上的包,呲牙咧嘴道:“回少侠,前面…前面有条快干涸的溪沟,水…水是黄的,还冒泡,看着就喝不得!不过溪沟对面,好像…好像有片石崖,崖壁下似乎有个凹进去的地方,能避避风,总比在这林子里喂蚊子强!” 他努力睁着没肿的右眼,试图看清沈破云的脸色,“少侠,您…您脸色可不太好,要不…要不换小的来背会儿玄月少主?” “不必。” 沈破云断然拒绝。月璃的状况经不起颠簸,更关键的是,只有他持续输入的内力和碧玉的共鸣,才能勉强吊住她一线生机。他将怀中的人又抱紧了些,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冰凉和微弱的生命力如同指间流沙。“带路,去石崖。” “得嘞!” 包不同如蒙大赦,也顾不上挠痒了,赶紧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带路,嘴里还不停念叨:“老天保佑,可别再遇上什么毒蛇猛兽了…包爷我细皮嫩肉的…” 穿过那片恼人的荆棘丛,果然看到一条浑浊泛黄、冒着可疑气泡的小溪。溪水散发着淡淡的腥气。对岸是一片陡峭的石崖,崖壁底部因风化侵蚀,形成了一处勉强可容数人藏身的浅凹洞,虽然狭窄潮湿,但至少头顶有遮蔽,背靠石壁,相对易守难攻。 “就这里,暂时落脚。” 沈破云当机立断。他小心翼翼地将月璃平放在凹洞内相对干燥的石面上,脱下自己染血的外袍垫在她身下。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 苏芷若立刻上前,再次检查月璃的状况。她翻开月璃的眼睑,瞳孔有些涣散;搭上腕脉,脉搏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且紊乱异常。最触目惊心的是肩头的伤口,那暗红色的蛛网状血纹已经蔓延到了锁骨下方,颜色变得更深,仿佛有活物在里面蠕动。她拿出金针,手法迅捷地在月璃心口周围几处大穴刺下,试图稳定其心脉,同时将仅剩的一点温和补气的药丸用水化开,一点点喂入月璃口中。 “如何?” 沈破云半跪在一旁,声音紧绷。 苏芷若摇摇头,秀眉紧锁:“血煞蚀魂太霸道了,冰魄护心丹和您的内力只能延缓它侵蚀脏腑的速度,但无法阻止…这同命反噬…” 她担忧地看了一眼沈破云苍白的脸和额头的冷汗,“也在不断消耗您。必须尽快找到玄冰玉髓,否则…两人皆危!” 沈破云沉默地点点头,眼神沉郁如渊。他再次将手掌贴上月璃背心,催动内力。这一次,他更加清晰地“看”到了——在碧玉青光的照耀下,月璃体内那一片代表生机的微弱荧光,正被一股浓稠如墨、充满暴戾侵蚀之意的暗红血煞之力不断蚕食、污染。而每一次他试图用惊龙之力去冲击、净化那血煞,都会引发碧玉更强烈的光芒,同时那股撕裂神魂的剧痛也会加倍反噬到他自身!仿佛那血煞之力已通过同命联系,扎根在了两人共同的血脉深处! “呃…” 剧烈的反噬痛楚让沈破云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沈大哥!” 苏芷若惊呼。 “无妨!” 沈破云咬牙硬撑,眼神却更加锐利坚定。他不能停!哪怕多争取一息时间! 就在这时,一直负责警戒洞外、抓耳挠腮驱赶蚊虫的包不同,突然指着石洞内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压低声音惊叫道:“少侠!苏姑娘!快看!那…那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潮湿的石壁缝隙里,顽强地生长着几株奇异的植物。植株矮小,叶片细长如兰,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近乎透明的惨白色。而在那叶片的顶端,却顶着一颗颗拇指大小、晶莹剔透如冰珠般的深蓝色浆果!浆果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寒气,在这闷热潮湿的洞穴里显得格格不入。 “冰…冰魄蓝浆果?” 苏芷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虽是剧毒之物,但性极寒,蕴含一丝冰魄精华!或许…或许能暂时压制她体内血煞的活性,缓解同命反噬的痛楚!虽然无法解毒,但能为我们争取更多时间!” 沈破云眼中骤然爆发出希望的光芒!他毫不犹豫,小心翼翼地摘下那几颗深蓝色的浆果。 第62章 无名小镇,回春堂前 冰魄蓝浆果那丝微弱的寒气,如同黑暗中摇曳的烛火,短暂地驱散了一丝绝望的阴霾。在苏芷若的指导下,沈破云小心翼翼地将一枚浆果碾碎,取其精华,混合着清晨采集的露水,一点点喂入月璃口中。深蓝色的汁液滑入她苍白的唇瓣,带来一股奇异的冰凉气息。 效果并非立竿见影,但沈破云持续渡入内力时,清晰地感受到了一丝不同。月璃体内那疯狂蚕食生机的暗红血煞之力,仿佛被一层薄薄的冰晶覆盖,侵蚀的速度似乎……减缓了那么一丝。更重要的是,通过“玄月同命”联系反噬而来的那股撕裂神魂的剧痛,也随着冰寒气息的渗透而略微减轻!虽然依旧如附骨之疽,但至少不再是时刻撕心裂肺的程度。 “有效!” 苏芷若搭着月璃的脉搏,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彩,“血煞的活性被暂时压制住了!同命反噬的强度也降低了!沈大哥,你感觉如何?” 沈破云长长吁出一口浊气,额头的冷汗似乎也少了一些,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的沉重稍减:“痛楚…减弱了。能撑更久。” 这无疑是绝境中的一线曙光。他立刻将剩余的几颗浆果小心收好,这是他们目前最宝贵的“续命丹”。 “天可怜见!石兄弟显灵了!” 包不同在一旁激动地直搓手,肿着的左眼似乎都瞪大了一些,“我就说嘛,包爷我福星高照!随便找个破洞都能撞上宝贝!少侠,咱们是不是该…呃…找个有屋顶的地方了?这鬼林子,包爷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您看我这脸…” 他指着自己红肿未消、又被新蚊子叮了几个包的胖脸,哭丧着诉苦。(幽默滑稽: 包不同将功劳归于自己和石铁牛,夸张展示自己的“惨状”) 沈破云看着怀中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丁点的月璃,又看看疲惫不堪的苏芷若和狼狈的包不同,点了点头。冰魄蓝浆果只能缓解,无法根除。月璃需要更稳定的环境、更好的药材,他也需要时间恢复损耗过剧的内息。葬龙谷外围终究太过凶险。 在包不同连蒙带猜(主要靠运气)的带路下,四人又艰难跋涉了大半日。随着地势渐低,那恼人的瘴气终于变得稀薄。当穿过最后一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依山而建、透着边陲风霜的小镇出现在视野中。土黄色的夯土城墙低矮破旧,城门上模糊刻着两个古拙的字——“榆关”。此时已近黄昏,本该是炊烟袅袅、市井喧嚣的时刻,整个小镇却笼罩在一片异样的沉寂与压抑之中。街道上行人稀少,且大多步履匆匆,神色惶然,许多人脸上带着明显的病容——或蜡黄浮肿,或眼窝深陷,不时传来压抑的咳嗽声。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味、牲畜粪便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的…腐败气息。 “榆关镇?” 包不同挠挠头,努力回忆,“好像…听说过,边陲小地方,穷得叮当响,以前是贩私盐的歇脚点…可这气氛,怎么跟闹了瘟似的?”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沈破云眉头紧锁,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那丝不寻常的气息。这绝非普通的萧条。他紧了紧抱着月璃的手臂:“进去,找医馆,打听情况。” 踏入榆关镇,压抑感更甚。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门可罗雀,只有几家米铺和杂货铺开着,掌柜也是无精打采。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躲在门板后,怯生生地偷看着他们这群不速之客。目光所及,不少人家门口挂着褪色的白幡,隐隐有压抑的哭声传来。 “怪了…真是怪了…” 包不同小声嘀咕,眼珠滴溜溜地转着,试图从这诡异的气氛中嗅出点“商机”或危险。 就在这时,一阵不同寻常的喧闹声从前方传来,打破了小镇的死寂。 “让开!快让开!!” “周大夫!周大夫救命啊!!” “爹!爹你怎么了?!别吓我!” 只见前方街道拐角处,一群人正惊慌失措地围拢着。人群中心,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倒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口吐白沫,四肢不受控制地痉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更令人心惊的是,他裸露的脖颈和手臂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大片大片不规则、边缘模糊的暗红色斑块,如同皮下渗出的污血! “是‘鬼斑症’!又有人发作了!” “快离远点!沾上晦气!” “周大夫呢?回春堂的人呢?!” 围观的人群惊恐地后退,指指点点,脸上充满了恐惧和厌恶,竟无一人敢上前搀扶。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扑在汉子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怪病?” 苏芷若脸色一变,医者的本能让她瞬间忘记了自身的疲惫和处境。她快步上前,分开人群,蹲到那抽搐的汉子身边,声音清晰而镇定:“大家别慌!散开些,让他透气!我是大夫!” 她动作迅捷,先是以金针闪电般刺入汉子头顶百会、胸口膻中、双手合谷等几处要穴,手法精妙绝伦,带着天绝宗特有的稳与准。汉子剧烈的抽搐顿时缓和了几分。接着,她迅速检查其瞳孔、舌苔,又搭上其腕脉,秀眉越蹙越紧。 “热毒攻心,邪风内窜…伴有奇特的阴损之象…像是…混合毒素?” 苏芷若低声自语,眼神凝重。这症状与她所学所知任何瘟疫都不尽相同。 “哎!你这女娃子,不要命了?快离他远点!” 一个老者好心又惊恐地提醒。 “就是!这病邪门得很!治不好的!还会染上!” 旁边有人附和。 苏芷若充耳不闻,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清香扑鼻的碧绿色药丸,毫不犹豫地塞入汉子口中,以内力助其化开。这是天绝宗的解毒灵丹,虽非对症,但能暂时护住心脉,清解部分热毒。 药力化开,汉子喉中的“嗬嗬”声渐止,抽搐也慢慢平息下来,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了不少,身上的红斑蔓延速度也似乎停滞了。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看向苏芷若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惊异和一丝敬畏。 “神了!” “这姑娘…真是神医啊!” “快!快抬去回春堂找周大夫再看看!” 就在这时,人群分开,一个穿着半旧青布长衫、留着山羊胡、面容清癯中带着浓浓忧虑和疲惫的老者匆匆走来,身后跟着两个背着药箱的学徒。正是回春堂的坐堂大夫——周大夫。 他先是看了一眼地上情况好转的汉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目光落在正在收针的苏芷若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尤其在看到她腰间那几枚式样古朴的金针时,眼神微微一凝。 “姑娘…好精妙的针法!不知师承何处?” 周大夫拱手问道,语气带着探究。 苏芷若还礼,声音温和:“晚辈苏芷若,略通岐黄,家学渊源不足挂齿。这位大哥情况暂时稳住,但病根未除,还需仔细诊治。” 周大夫点点头,示意学徒将人抬回医馆。他目光一转,终于落在了抱着月璃、如同标枪般站在苏芷若身后的沈破云身上。 沈破云的存在感太强了。即使他刻意收敛了惊龙剑意,但连日激战、逃亡、守护所磨砺出的那股冷峻肃杀之气,以及他苍白脸上那双如同寒潭深渊般的锐利眼眸,都让周大夫心头一跳。而当他的目光触及沈破云怀中抱着的月璃时,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月璃虽然被沈破云的外袍遮盖了大半,但露出的侧脸灰败得没有一丝生气,紧蹙的眉尖透着深入骨髓的痛苦,更有一缕诡异的暗红色纹路从衣领边缘若隐若现地爬出,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和不祥!这绝非寻常病症!再加上沈破云一身风尘血迹,气度不凡却带着生人勿近的煞气… 周大夫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忌惮、恐惧,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沈破云敏锐地捕捉到了周大夫眼中的恐惧和排斥,心中微微一沉,但他此刻别无选择。他抱着月璃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直接,带着不容置疑的迫切:“周大夫,在下急需‘百年雪参’、‘天山冰莲’、‘寒玉髓’等药材,救治内子。请行个方便,价钱好说。” 周大夫的目光在月璃灰败的脸上和那缕暗红血纹上停留了一瞬,又飞快地扫过沈破云染血的衣襟和冰冷锐利的眼神,喉头滚动了一下,脸上挤出极其勉强的、带着惶恐的笑容: “这…这位壮士…实在抱歉!您说的这些药材…都是稀世珍品,小店…小店小本经营,实在…实在没有存货啊!而且…而且尊夫人的病症…恕老朽眼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实在…实在是不详之兆,恐…恐有传染之虞…老朽…老朽实在无能为力,还请…还请另请高明!” 他说得结结巴巴,眼神躲闪,额头甚至渗出了冷汗,身体不自觉地又往后退了退,仿佛沈破云和他怀中的月璃是洪水猛兽。 拒绝!而且是带着明显恐惧和排斥的拒绝! 沈破云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刀!一股难以压抑的怒火和戾气猛地窜上心头。月璃危在旦夕,每一刻都弥足珍贵,竟在此受阻? 苏芷若当街施救,显露超凡医术,赢得惊叹(小爽点)。周大夫的恐惧与拒绝,瞬间点燃沈破云压抑的怒火,冲突一触即发(张力拉满)。 包不同见状,立刻发挥“特长”,跳出来嚷嚷道:“哎哎哎!我说周大夫!您老这话可就不地道了!百年雪参没有?天山冰莲也没有?唬谁呢!榆关镇再小,回春堂也是最大的医馆!您看看这位姑娘,” 他一指苏芷若,“刚还救了你们镇上的人呢!我们少侠夫人这病是怪了点,但悬壶济世,救命要紧啊!您不能见死不救?价钱真不是问题!包爷我…” 他习惯性地想拍胸脯保证,但看到沈破云冰冷的侧脸,又讪讪地把手放下。(幽默滑稽: 包不同试图“讲理”,狐假虎威又怂) 周大夫脸色更加难看,连连摆手,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没有就是没有!老朽行医多年,岂能妄言?至于这位姑娘…老朽感激,但…但尊夫人的病,老朽实在不敢沾手!请回!请快回!” 他说完,竟像是怕极了,也不管地上刚被抬走的病人,转身就要往医馆里躲。 沈破云抱着月璃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发白。胸中怒火翻腾,惊龙之力在体内隐隐躁动,几乎要破体而出!强行闯进去?以武力逼迫? “沈大哥!” 苏芷若急忙按住沈破云的手臂,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和那压抑的恐怖力量,低声道:“别冲动!这里人多眼杂!月璃姐姐经不起折腾!我们先找地方安顿,再从长计议!” 她转向周大夫,语气依旧温和,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周大夫,药材之事暂且不提。但这位大哥的病症,以及镇上许多人似乎都染上的怪疾,您身为医者,难道真的坐视不理吗?晚辈不才,愿在堂中协助一二,略尽绵力,也好观察病情,或许…能找出些端倪?” 苏芷若的话,点中了周大夫作为医者的软肋。他脚步顿住,脸上挣扎之色更浓。他看着医馆前排起的长队,看着那些面带病容、眼中充满绝望和祈求的镇民,又看看苏芷若清澈而坚定的眼神,再看看沈破云怀中那透着不祥气息的女子… 最终,对某种未知威胁的恐惧似乎压倒了一切。他咬了咬牙,背对着众人,声音干涩地说道:“苏…苏姑娘仁心,老朽佩服。若姑娘不弃,可…可在堂中帮忙处理些杂务,观察病患。但…但药材之事,莫要再提!至于这位壮士和…和尊夫人…”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还请…莫要再靠近回春堂了!算老朽…求你们了!” 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的钻进了医馆,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关上,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沈破云看着那紧闭的回春堂大门,眼中寒芒闪烁。周大夫那极致的恐惧和排斥,绝非空穴来风!这小小的榆关镇,这诡异的怪病,这拒绝救命药材的回春堂…处处透着不寻常! 他低头看着怀中依旧昏迷、仅靠碧玉和冰魄蓝浆果维系生机的月璃,一股沉重的压力与冰冷的怒意交织在心头。 榆关镇的大门向他们敞开,却并非希望之地,而是另一片迷雾笼罩的险滩。 第63章 雪夜惊变,破云立威 榆关镇的夜,来得又快又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破旧的屋檐上,不多时,细碎的雪沫便簌簌落下,给这座死气沉沉的边陲小镇又蒙上了一层凄冷的寒意。 城西废弃的“山神庙”,便是沈破云一行暂时的栖身之所。庙宇早已破败不堪,神像蒙尘坍塌,蛛网遍布。残存的殿堂勉强能遮挡风雪,却也四处漏风,寒气刺骨。篝火在殿堂中央噼啪燃烧着,摇曳的火光映照着几张疲惫而忧虑的脸。 沈破云盘膝坐在篝火旁,月璃躺在他铺开的厚实狼皮褥子上(包不同“贡献”的压箱底存货),身上盖着他的外袍和能找到的所有御寒之物。一枚冰魄蓝浆果的汁液刚刚喂下,她灰败的脸色在火光照映下似乎好了一丁点,但那道暗红的血纹依旧如同毒蛇般盘踞在肩颈,触目惊心。沈破云的手掌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背心,惊龙之力混合着天绝真气,如同涓涓暖流,持续不断地渡入,对抗着血煞的侵蚀,同时承受着“玄月同命”那如芒刺在背的反噬痛楚。他闭着双目,眉头紧锁,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又迅速被殿内的寒气凝结。 苏芷若尚未回来。回春堂此刻必定是人满为患,怪病在夜晚似乎更容易恶化。她留下帮忙,既是为了践行医者本心,探查怪病根源,也是他们目前唯一能接触回春堂、寻找药材线索的途径。沈破云心中牵挂,却也明白她的选择。 “阿嚏!阿嚏!!” 包不同裹着一件臃肿的、打着补丁的破棉袄,缩在离篝火最近的一堆干草上,依旧冻得瑟瑟发抖,鼻涕直流。他一边搓着手,一边对着火堆哀叹:“我的老天爷啊,这鬼地方,白天闹瘟病,晚上冻死人!连个囫囵觉都没法睡!少侠,您说苏姑娘啥时候能回来啊?这破庙阴森森的,包爷我总感觉后脖颈子发凉…” 他偷偷瞄了一眼篝火映照下沈破云那冷峻如岩石的侧脸,以及他怀中昏迷不醒、透着不祥气息的月璃,又打了个寒颤,赶紧往火堆边挪了挪,嘴里兀自嘀咕:“石兄弟啊…您在天有灵,保佑保佑包爷我别冻死在这儿…回头给您烧三只…不,五只烤全羊…” 沈破云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的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对抗反噬和守护月璃的拉锯战中。冰魄蓝浆果的效果在持续消耗,月璃体内的血煞之力如同蛰伏的毒蛇,虽被寒气压住凶性,但每一次冲击都让他渡入的内力消耗加剧。碧玉在胸口持续散发着温润而坚定的青光,是抵御反噬侵蚀的最后屏障,却也像一座灯塔,在黑暗中昭示着他的位置——这感觉并不好。 时间在寂静与寒风中缓缓流逝。雪下得更大了些,庙外一片素裹,只有寒风穿过破窗断壁的呜咽声。 突然! 沈破云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眸中寒光一闪,如同黑暗中划过的冷电!并非因为月璃的异动,也非苏芷若归来,而是他远超常人的灵觉捕捉到了庙外积雪上,数道极其轻微、却带着明显恶意的脚步声!正从不同方向,悄然包抄过来!来者身法不算高明,但脚步虚浮中带着一股痞气,绝非善类! “有人!” 沈破云的声音低沉而冰冷,瞬间打破了庙内的死寂。 包不同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干草堆上滚下来:“谁…谁啊?苏姑娘回来了?” 他下意识地想去扒门缝看。 “不是芷若。” 沈破云缓缓收回贴在月璃背心的手掌,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了她。他站起身,将狼皮褥子仔细掖好,确保寒气不会直接侵袭到她。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面向那扇摇摇欲坠的庙门。他并没有拔剑,只是将腰间那柄孤鸿断刃连鞘摘下,握在手中。一股无形的、冰冷肃杀的气息,如同苏醒的凶兽,瞬间弥漫了整个破庙! 包不同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吓得一缩脖子,赶紧躲到那半塌的神像后面,只露出两只眼睛,心脏怦怦直跳:“少…少侠…来者不善啊…” 话音未落! “砰!!!” 本就腐朽的庙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木屑纷飞!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沫狂卷而入,瞬间吹得篝火明灭不定! 七八条黑影堵在了门口,个个身材粗壮,满脸横肉,手持棍棒、砍刀,眼神凶狠贪婪。为首一人,身高体壮,披着一件脏兮兮的皮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瞎了一只眼,用一块脏污的黑布蒙着,剩下的那只独眼中闪烁着残忍和贪婪的光芒。 “嘿嘿,独眼哥,消息没错!这破庙还真有肥羊!还有个病恹恹的小娘子!” 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谄媚地对独眼头目说道,眼睛却死死盯着沈破云放在一旁的包袱(里面有些银钱和剩余浆果)。 那独眼头目独眼扫过破庙,目光在篝火旁的狼皮褥子和昏迷的月璃身上停留了一瞬,掠过一丝淫邪,但更多的注意力落在了沈破云身上。沈破云虽然脸色苍白,气息内敛,但那股渊渟岳峙般的气度和他手中那柄不起眼的断刃,让刀口舔血的独眼本能地感到一丝危险。不过,看他气息不稳(内力损耗)、衣衫染血(旧伤),又带着两个累赘(昏迷月璃和躲藏的包不同),独眼的胆气又壮了起来。 “小子!” 独眼头目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声音粗嘎,“爷爷我是黑虎帮的‘独眼彪’!这榆关镇西城,是咱黑虎帮的地盘!你们几个外乡佬,不懂规矩啊?占了爷爷的地头,连个孝敬钱都没有?” 他晃了晃手中的鬼头刀,刀锋在火光下闪着寒光:“识相的,把身上的银子、值钱玩意儿,还有那个小娘子留下!爷爷心情好,兴许放你这小白脸一条生路!不然…” 他眼中凶光毕露,“这荒郊野庙,冻死个把人,可再寻常不过了!” “黑虎帮?” 沈破云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听不出丝毫情绪,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没听过。” 他缓缓抬起握着断刃鞘的右手,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口这群凶神恶煞的地痞,最后定格在那个独眼头目身上。当听到“小娘子留下”几个字时,他眼底深处那抹压抑的金芒,骤然变得炽烈!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戾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独眼彪! 独眼彪被这目光刺得心头一寒,仿佛被毒蛇盯上,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随即恼羞成怒:“妈的!给脸不要脸!兄弟们,给我上!废了他!那小娘们归老子!” “嗷!” “剁了他!” 七八个地痞混混怪叫着,挥舞着棍棒砍刀,如同饿狼般扑了上来!狭窄的庙门瞬间被堵死,刀光棍影朝着沈破云当头罩下!气势汹汹! 躲在神像后的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妈呀!杀人啦!!” 他死死捂住眼睛,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 面对这看似凶猛的围攻,沈破云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鸣,没有华丽炫目的剑光!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融入阴影的鬼魅! 只见他脚下步伐玄奥一转,如同风中飘絮,又似雪上惊鸿,在间不容发之际,于数道棍棒刀影的缝隙中轻巧滑过!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淡淡的残影! 唰!唰!唰! 他手中的断刃依旧未出鞘!仅仅是以那坚硬冰冷的乌木鞘身作为延伸! 快!准!狠! 鞘尖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点在冲在最前面三个混混持械的手腕内侧“神门穴”上! “啊!”“呃啊!”“我的手!” 三声凄厉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三人只觉得手腕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剧痛钻心,半边身子瞬间麻痹,手中的棍棒砍刀“哐当”几声全部脱手落地! 沈破云身形毫不停滞,如同穿花蝴蝶,又似闲庭信步。他肩膀微微一沉,避开侧面劈来的一刀,断刃鞘身顺势一个反手上撩,如同羚羊挂角,妙到毫巅地撞在另一人劈来的木棍中段! 咔嚓! 碗口粗的硬木棍应声而断!那混混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传来,虎口崩裂,整个人被带得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 剩下几人惊骇欲绝,攻势不由得一滞!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沈破云的目光已锁定那个独眼头目——独眼彪!此人最为凶恶,且出言侮辱月璃! 沈破云脚下猛地一蹬地面,残破的地砖微微碎裂!他身如离弦之箭,瞬间跨越丈许距离,直扑独眼彪!速度之快,带起的劲风将地上的篝火吹得猛烈摇晃! 独眼彪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已扑面而来!他亡魂皆冒,怪叫一声,手中鬼头刀本能地全力向前劈出,企图逼退对方! 然而,沈破云的招式早已超越了寻常武学的藩篱!他根本无视那劈来的刀锋!在刀锋即将及体的刹那,他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一侧,那势大力沉的一刀便擦着他的衣襟劈空! 与此同时,沈破云握着断刃鞘的右手,如同毒龙出洞,快如闪电般向前一递! 目标并非独眼彪的要害,而是他那只完好的眼睛! 独眼彪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一股冰冷的劲风直刺眼珠!他吓得魂飞天外,拼命想闭眼后仰! 但太迟了! 噗! 一声轻响! 断刃的乌木鞘尖,如同烧红的铁钎,精准无比地点在了独眼彪右眼下方一寸的“承泣穴”上!力道控制得妙到毫巅! “嗷——!!!” 独眼彪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只觉得一股霸道绝伦的劲力透穴而入,瞬间麻痹了他半张脸,右眼更是如同被针狠狠扎入脑髓,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让他眼前发黑,涕泪横流!他庞大的身躯如同喝醉了酒般踉跄后退,手中的鬼头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剧痛欲裂的右眼和半边脸,哀嚎不止! 沈破云以未出鞘之剑,鬼魅身法+精妙点穴,瞬间瓦解七八人围攻,废掉头目战力!动作描写简洁凌厉,突出“技近乎道”的碾压感! 这一切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 从地痞们扑上,到独眼彪捂眼惨嚎倒地,不过短短几个呼吸! 庙门口,只剩下满地打滚哀嚎的混混,以及那个捂着眼睛、如同受伤野兽般嘶吼的独眼彪。篝火摇曳,映照着沈破云那依旧平静却散发着凛冽寒意的身影,如同战神降临! 他缓缓收回断刃鞘,目光冰冷地扫过地上这群废物,最后落在痛苦翻滚的独眼彪身上,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幽寒风刮过每个人的心头: “黑虎帮?独眼?” “滚。” “再敢靠近此庙半步,犹如此刀!” 话音未落,他脚尖随意一挑! 地上独眼彪掉落的那柄沉重的鬼头刀,如同被无形巨力牵引,呼啸着飞起! 沈破云看也不看,握着断刃鞘的右手随意一挥! 铛——!!! 一声刺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乌木鞘身精准无比地砸在鬼头刀的刀脊之上! 那柄精钢打造的厚背鬼头刀,竟如同脆弱的琉璃一般,从中应声断为两截!断口处光滑如镜! 半截刀身“哐当”一声砸落在地,火星四溅! 随手断刀,展示绝对力量与威慑! 死寂! 破庙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压抑的呻吟,以及篝火燃烧的噼啪声。所有还能动弹的地痞混混,包括那个捂着眼睛哀嚎的独眼彪,都被这神魔般的手段彻底吓破了胆!看向沈破云的眼神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如同看着地狱归来的修罗! “滚!” 沈破云再次吐出一个字。 这一次,如同赦令! 地上的混混们如同被滚水烫到的蚂蚁,连滚爬地挣扎起来,也顾不上断手的同伴和哀嚎的独眼彪了,互相搀扶着,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地撞开破庙残门,疯狂地逃入外面漆黑的雪夜之中!独眼彪也被两个稍微胆大的手下架起,拖着断刀残骸,狼狈不堪地仓皇逃窜,连句狠话都不敢留。 转眼间,破庙门口空空荡荡,只剩下呼啸的风雪和被踹坏的庙门。 包不同这才敢从神像后探出脑袋,看着门口断成两截的鬼头刀,又看看沈破云那如同标枪般挺立的背影,狠狠咽了口唾沫,伸出大拇指,声音带着颤抖和由衷的佩服:“少…少侠…神…神威!包爷我…服了!真服了!” 他随即又想到什么,哭丧着脸:“坏了!惹了黑虎帮的地头蛇,咱们在这榆关镇…怕是更不好待了啊!” 沈破云没有理会包不同的担忧。他缓缓走回篝火旁,重新坐下,再次将手掌贴上月璃的背心,渡入真气。仿佛刚才那场雷霆般的碾压战斗,只是拂去了衣上的一粒尘埃。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气息甚至因为刚才的出手而略显紊乱,消耗更大。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冰冷的杀意已然褪去,只剩下对怀中人无尽的专注与守护。 风雪从破门灌入,吹得篝火摇曳不定。庙外,榆关镇的夜,似乎因为这小小的插曲,变得更加暗流汹涌。 第64章 药香暖寒,芷若传讯 破庙内的篝火努力驱散着从破门涌入的风雪寒意,噼啪作响。沈破云盘膝坐在月璃身旁,手掌依旧贴在她背心,持续渡入真气,维持着那脆弱的平衡。冰魄蓝浆果带来的短暂缓解正在消退,反噬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重新变得清晰而顽固。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额角的汗珠在火光下闪着微光,嘴唇紧抿,透着一股无声的坚韧。庙门口,那断成两截的鬼头刀静静地躺在雪沫中,昭示着不久前的雷霆手段。 包不同在神像后探头探脑了好一会儿,确认黑虎帮的人真跑光了,这才心有余悸地挪出来。他捡了几根被踹飞的破门板碎片,试图堵住那灌风的破口,嘴里不停地碎碎念:“晦气!真晦气!烤全羊没着落,倒惹了一身骚…那独眼彪一看就不是善茬,吃了这么大亏,肯定要摇人报复!少侠您神功盖世是不怕,可包爷我…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唉,石兄弟啊,您可得看顾着点…” 沈破云没有回应,他的心神大部分沉浸在对抗反噬和感知月璃体内状况上。他能感觉到,月璃的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在碧玉青光和自身真气的护持下,顽强却又极其微弱地摇曳着。冰魄蓝浆果的寒气只能压制血煞的表层活性,其核心的侵蚀之力,正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毒蛇,不断冲击着那层薄冰。每一次冲击,都让他渡入的内力消耗加剧,反噬的痛苦也随之加深。 时间在寂静与风雪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庙外传来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 沈破云倏然睁眼,眸中精光一闪,但瞬间又柔和下来。是苏芷若的气息。 破庙残门被轻轻推开,苏芷若裹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她脸色带着深深的疲惫,发丝被风雪吹得有些凌乱,但那双清澈的眼眸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勘破迷雾的兴奋和忧虑交织的光芒。 “沈大哥!包先生!” 苏芷若快步走到篝火旁,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先看了一眼沈破云和月璃,关切地问道:“你们没事?我刚才回来路上,看到雪地里…似乎有打斗痕迹?” “没事!” 包不同抢着回答,又恢复了点精神,指着门口的断刀,添油加醋道:“嗨!几个不开眼的地痞,叫什么黑虎帮的,想趁火打劫!结果被少侠三拳两脚打得屁滚尿流!苏姑娘你是没看见,少侠那身手,啧啧,简直神了!那领头的独眼龙,被少侠一手指头戳得哭爹喊娘…”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唾沫横飞。 沈破云淡淡地打断了他:“芷若,回春堂情况如何?怪病可有眉目?” 他更关心的是正事和月璃需要的药材。 苏芷若点点头,脸上疲惫褪去几分,换上医者的专注:“情况很糟!入夜后,怪病发作的病人比白天多了一倍!症状也更加凶险,高热惊厥、红斑蔓延、甚至有人出现谵妄幻觉!周大夫…唉,他心力交瘁,方子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味清瘟解毒的药,收效甚微。” 她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但我发现了关键线索!” 她从随身的药囊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干净油纸包着的小包,打开。里面是几片干枯的、呈现出诡异深紫色的花瓣碎片,边缘微微卷曲,散发着一种极淡的、带着甜腥的异香。 “这是?” 沈破云目光一凝。 “紫魇罗兰的花瓣!” 苏芷若语气肯定,“而且是经过特殊手法炮制过的!我在几个重症病人换下的衣物褶皱里,还有他们居住环境附近,都发现了这种花瓣的细微碎屑!虽然被刻意清理过,但还是留下了痕迹!” 包不同凑过来,抽了抽鼻子,猛地一拍大腿:“哎哟!这味儿!包爷我想起来了!在青阳城义庄那晚,追查毒秀才的时候,也闻到过这种甜不拉几的腥味儿!错不了!就是它!” 苏芷若精神一振:“果然!包先生,你再仔细想想,关于这毒花,或者毒秀才,还有什么细节?” 包不同挠着下巴,努力回忆:“嗯…那毒秀才,据传早年就在西南十万大山里混,鼓捣些毒物蛊虫。这紫魇罗兰…好像就是那边深山老林里才有的邪门玩意儿!对!他还喜欢用一种紫色的毒粉,跟这花瓣颜色一个德行!” “西南…毒源…” 沈破云眼神锐利如刀,这线索与他从包不同处听来的、以及后续追查的方向隐隐吻合! “还不止于此!” 苏芷若眼中忧虑更深,“更可怕的是,我在观察周大夫配药时,发现他开具的所谓‘清瘟方’里,有几味药的配伍…非常微妙!长期服用,非但不能解毒,反而会与这紫魇罗兰的毒素产生某种协同作用,加剧对脏腑神经的侵蚀!这绝非医术不精,而是…刻意为之!” 苏芷若凭借敏锐观察和医术造诣,识破药方猫腻! “什么?!” 沈破云和包不同同时一惊。 “你是说…周大夫他…在药里下毒?” 包不同眼睛瞪得溜圆。 “不是直接下毒,” 苏芷若摇头,秀眉紧蹙,“是药方的配伍本身就有问题!我偷偷调整了其中几味药的用量,但不敢改动太大,怕打草惊蛇。周大夫…他似乎很害怕,心神不宁,我怀疑他可能是被迫的。” 她说着,又从药囊里取出一个用厚布包裹的小药罐,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股浓郁而奇特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带着温润的暖意和淡淡的草木清气,将庙里原本的霉味和血腥气都压下去不少。 “这是…?” 沈破云问道,他能感觉到这药香中蕴含的温和生机。 “这是我趁乱,在回春堂药库最里面的角落找到的!” 苏芷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庆幸,“只有小半罐!‘参茸断续膏’!虽然不是我们急需的‘百年雪参’、‘冰莲’那样的主药,但这是极好的固本培元、续接生机的外伤圣药!对沈大哥你的旧伤,还有月璃姐姐被毒素侵蚀的经脉脏腑,都有莫大的温养好处!能暂时稳住根基,争取时间!” 她将药罐递给沈破云:“快,沈大哥,你肩肋的伤口需要处理!这药膏内服外敷皆可,你先外敷伤口,稳固伤势,恢复些元气!月璃姐姐那边…我稍后想办法给她内服一点,温养心脉。” 苏芷若冒险带回关键药品“参茸断续膏”,提供及时支援! 沈破云看着那罐珍贵的药膏,再看看苏芷若疲惫却充满关切和智慧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郑重地接过药罐:“芷若,辛苦你了。” 他不再犹豫,解开染血的衣襟,露出左肩和肋下那几道被“血痕”使者暗器擦伤、因持续消耗内力而未能完全愈合、此刻又有些崩裂渗血的伤口。伤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暗红色,隐隐有麻木感,显然还残留着“血痕”的阴毒。 苏芷若取来干净的布和温水,仔细地为沈破云清洗伤口。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指尖带着医者的稳定。清洗干净后,她用小木片剜出碧绿色、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膏体,均匀地涂抹在沈破云的伤口上。 药膏触及皮肤,带来一阵清凉,随即是深入骨髓的温热感。沈破云能清晰地感觉到,伤口处残留的阴寒麻木感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滋养的舒适感,丝丝缕缕的生机渗入肌理,甚至让他因消耗和内腑受反噬而隐隐作痛的感觉都舒缓了不少! “好药!” 沈破云忍不住赞道,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那是!” 包不同在一旁看得眼馋,吸着鼻子闻那药香,咂咂嘴:“苏姑娘,这宝贝…还有多的没?包爷我这几天钻林子,磕磕碰碰也不少…” 苏芷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包先生,这药膏极其珍贵,是救命的!你那些皮外伤,用普通金疮药就行了!” 她小心地将剩下的小半罐药膏收好。 处理完沈破云的伤口,苏芷若又用温水化开一小勺参茸断续膏,小心翼翼地喂入昏迷的月璃口中。温润的药力化开,月璃灰败的脸色似乎有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好转,紧蹙的眉尖也稍稍舒展了一丝丝。沈破云通过渡入的内力,也能感受到她体内那被血煞侵蚀的脏腑,仿佛被一层温润的暖流包裹,侵蚀的速度似乎…又减缓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虽然杯水车薪,但在这绝境之中,任何一点微小的好转都弥足珍贵! 就在这时,苏芷若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月璃露在袖口外的手腕。她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咦?这是…?” 她轻轻托起月璃的手腕,凑近篝火仔细观看。 只见在月璃左手腕内侧,那个淡淡的月牙状胎记,此刻在篝火的映照下,似乎与平时有些不同!胎记的边缘,不再是模糊的浅色,而是隐隐透出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在流动的暗金色光泽!更奇异的是,当苏芷若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那胎记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古老玄奥意味的冰凉气息,顺着她的指尖传来,让她体内的天绝真气都微微悸动了一下! “月璃姐姐的胎记…” 苏芷若的声音带着惊疑,“好像…有点变化?而且…有种很奇特的气息…” 沈破云也凝神看去,他也察觉到了那胎记的微弱异样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波动。联想到林素衣之前对此胎记的关注,以及月璃昏迷前提及的“玄月同命”、“小心我娘”…这胎记的秘密,似乎远不止是身份象征那么简单! 月璃胎记在重伤\/毒素\/特殊药物(断续膏?)刺激下显现异常!玄月宫秘辛呼之欲出! “此事,需得小心留意。” 沈破云沉声道。他将月璃的手腕轻轻放回被中。 苏芷若点点头,压下心中的惊疑。她看了看外面依旧呼啸的风雪,又看了看疲惫却眼神坚定的沈破云,低声道:“沈大哥,我还探听到一个消息。周大夫虽然拒绝了我们的药材,但他似乎对镇上的怪病源头也深感恐惧和无力。我离开时,他偷偷塞给我一张小纸条。”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小纸条,展开。上面只有一行歪歪扭扭、仿佛仓促写下的字迹: “子夜,城南乱葬岗,旧义庄…慎!” 子夜!城南乱葬岗!旧义庄! 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透着一股浓浓的阴森与不祥! 沈破云眼中寒芒一闪。看来,这榆关镇的怪病之谜,以及周大夫那极致的恐惧,答案很可能就在那废弃的义庄之中! 风雪呼啸,夜色如墨。篝火的光芒在破庙中跳跃,映照着几人凝重的脸庞。短暂的休整与药香的温暖之后,更深的迷雾与凶险,正等待着他们去揭开。 第65章 夜探义庄,毒踪乍现 子夜将至。榆关镇南郊的乱葬岗,在铅灰色天幕和纷扬雪沫的覆盖下,更显阴森死寂。歪斜的残碑、塌陷的坟包、被积雪半掩的白骨,在微弱的天光下勾勒出狰狞的轮廓。寒风掠过枯枝,发出如同鬼泣般的呜咽,卷起地上的雪沫和纸钱灰烬。 乱葬岗深处,一座孤零零的、用青石垒砌的废弃义庄,如同蹲伏在黑暗中的巨兽。门窗早已朽坏,黑洞洞的入口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口。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尸骸腐朽的淡淡气息,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腥气。 三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潜行至义庄外围的枯树林边缘。正是沈破云、苏芷若和包不同。 沈破云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劲装,脸色在断续膏的作用下已恢复了几分血色,但眼神依旧冷冽如冰。他一手紧握孤鸿断刃,另一手虚扶在腰后,保持着随时可以拔剑的姿态。苏芷若也换上了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裙,背着一个小巧的药囊,里面装着解毒丹、金针和一些应急药物,神情凝重中带着医者的专注。包不同则裹得像个球,外面套了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不合身的黑色夜行衣,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生锈的柴刀,脸色煞白,两腿微微打颤,嘴里不停地小声念叨: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三清道祖显灵…石兄弟罩我…包爷我平生没做过亏心事啊…就是…就是偶尔多收点消息费…骗点小钱…罪不至死啊…千万别让我撞见真的那啥…” (幽默滑稽: 包不同怕鬼的碎碎念,临时抱佛脚,自曝黑历史) “噤声!” 沈破云低喝,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义庄周围。他能感觉到,这死寂之下,隐藏着不寻常的气息。碧玉在胸口散发着微弱的温热感,并非警示剧烈危险,更像是一种…对某种阴邪之物的本能排斥。 “沈大哥,你看那边!” 苏芷若眼尖,指向义庄侧面一处被积雪半掩的角落。那里有几道凌乱的车辙印痕,延伸向义庄后门方向,显然是近期留下的!与周大夫密信所言吻合! “包不同,你在外面望风,留意动静。若有异常,学三声夜枭叫。” 沈破云沉声吩咐。让包不同进去,除了添乱,恐怕还会被吓晕。 “哎!好嘞!包爷我眼神最好使了!保证…保证…” 包不同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点头,赶紧找了个背风的大树根缩在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警惕地左右张望,嘴里还在无声地念着各路神仙名号。(幽默: 包不同怂得可爱,接受望风任务如释重负) 沈破云与苏芷若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两人身法展开,如同两道轻烟,借着残碑枯树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义庄后门。后门虚掩着,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进入义庄内部,一股更加浓烈的、混杂着霉味、灰尘和那股甜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借着破窗透入的微弱雪光,可见内部空间很大,但极其破败。几具蒙着白布、早已腐朽的薄棺散乱地停放着,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角落里堆着一些破烂的草席和杂物。 “小心脚下。” 苏芷若低声道,她敏锐地察觉到地面有些地方的灰尘分布不自然,似乎被刻意清扫或踩踏过。 沈破云目光如炬,扫过四周。他的视线落在大厅中央的地面上。那里有一片明显被清理过的区域,残留着一小堆灰白色的灰烬,是熄灭不久的炭盆!灰烬旁边,散落着几片干枯的、呈现出深紫色的花瓣碎片——正是紫魇罗兰!花瓣旁边,还有几点不易察觉的、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黑色粉末。 苏芷若蹲下身,用一根银针小心挑起一点黑色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脸色微变:“是‘子午透骨钉’淬毒后残留的毒粉!七巧门的东西!” 这发现让她的心猛地一沉!黑云、七巧门、毒秀才…线索在义庄交汇! 炭盆灰烬、紫魇罗兰花瓣、七巧门毒粉,关键物证链! 就在这时! “咔哒…咔哒…” 一阵极其轻微、仿佛机括转动的细微声响,从头顶的房梁阴影处传来! “小心!” 沈破云反应快如闪电!他猛地一拉苏芷若的手臂,将她护在身后,同时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般向后急掠! 嗖!嗖!嗖! 数道乌光如同毒蛇般从房梁的暗格中激射而出!正是淬了剧毒的“子午透骨钉”!钉头闪烁着幽蓝的光芒,速度快得惊人,瞬间钉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深入青石地面,只留下几个细小的孔洞! 好险!若非沈破云灵觉惊人,苏芷若必遭毒手! “有机关!” 苏芷若惊出一身冷汗,心有余悸。 沈破云眼神冰冷,杀意涌动。他护着苏芷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可能隐藏机关的角落。这义庄,果然是个陷阱! 转折\/危机: 触发七巧门机关暗算! “吱吱——!” 突然,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无数细小爪子挠刮木板的声音,从义庄停尸房的方向传来!声音密集、急促,带着一种疯狂的意味! “什…什么东西?” 苏芷若握紧了手中的银针。 沈破云凝神感知,脸色微变:“不是机关…是活物!很多!” 他示意苏芷若退后,自己则缓步上前,断刃微微出鞘三寸,寒芒隐现。 停尸房的门早已腐朽倒塌。借着微光,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爬满了无数拳头大小、通体漆黑油亮、长着狰狞口器的…巨大尸鳖!它们似乎被某种东西刺激,正疯狂地涌动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眼看就要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出停尸房! “尸鳖群!被惊动了!” 苏芷若脸色发白。单个尸鳖不足惧,但如此庞大的数量,一旦被缠上,极为麻烦!而且这些尸鳖甲壳乌黑发亮,显然也带着尸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嘶嘶——!” 一道银灰色的细小身影,如同闪电般从苏芷若的袖口射出!是那条一直沉睡的、被苏芷若用药物暂时压制了凶性的“银线蛇王”! 小蛇落在尸鳖群前,昂起小小的头颅,对着那汹涌的黑色虫潮,发出威胁的嘶鸣!一股淡淡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威压弥漫开来!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疯狂涌动的尸鳖群,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前排的尸鳖惊恐地后退,与后面涌上的撞在一起,发出更加刺耳的“吱吱”声!整个虫潮的势头竟被硬生生遏制住了! 银线蛇王意外苏醒,克制尸鳖群! “好机会!” 沈破云当机立断!他护着苏芷若,身形急闪,不再理会被蛇王震慑的尸鳖群,迅速掠过停尸房门口,冲向义庄最深处——存放无主尸骸或特殊物品的内堂! 内堂更加昏暗,气味也更难闻。几具盖着白布的尸骸停放在石台上。沈破云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一具尸体旁的地面上! 那里,散落着几粒比外面更加清晰、颜色也更深邃的紫色晶体粉末!在微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同时,那股甜腥味也浓郁到了顶点!正是紫魇罗兰高度提纯后的毒晶! “毒源!” 苏芷若低呼。 沈破云正要上前查看。 异变再生! “嗤嗤嗤——!” 数道凌厉的破空声,如同毒蜂振翅,从内堂两侧的阴影死角处暴射而出!目标直指沈破云和苏芷若的要害!这次不再是暗器,而是数道淬毒的袖箭!角度刁钻狠辣,封死了大部分闪避空间!显然,埋伏者一直耐心等待着他们深入! “芷若低头!” 沈破云厉喝!他反应快到极致!孤鸿断刃终于完全出鞘!一道清冷的寒光如同匹练般划破黑暗! 铛!铛!铛! 火星四溅!数支淬毒袖箭被精准无比地磕飞!但就在沈破云格挡袖箭,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瞬间! 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从头顶的房梁阴影处飘落!手中一柄淬着幽蓝毒芒的短匕,带着刺骨的寒意,如同毒蛇吐信,无声无息地刺向沈破云的后心!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围点打援的杀招! “沈大哥!” 苏芷若看得真切,惊骇欲绝!她距离太远,救援不及! 沈破云仿佛背后长眼!在短匕即将及体的刹那,他身体如同违背常理般猛地向前一倾,同时左腿如同钢鞭般向后闪电般倒踢而出!天绝腿法——“魁星踢斗”! 砰! 一声闷响! 沈破云的脚尖如同铁锤,精准无比地踹在偷袭者持匕的手腕上!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呃啊!” 一声压抑的痛哼! 那偷袭者手腕瞬间变形,短匕脱手飞出!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道踹得向后踉跄跌退,撞在停尸的石台上! 沈破云顺势旋身,断刃如影随形,直指对方咽喉!动作一气呵成! 然而,就在断刃寒芒即将刺入对方咽喉的刹那,借着破窗透入的微光,沈破云看清了偷袭者的脸——一张蜡黄普通、毫无特色的中年男子面孔,但那双眼睛,却充满了绝望和一种疯狂的决绝! “黑云…不灭…” 那人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随即,他猛地一咬牙! 噗! 一股黑血瞬间从他口鼻中狂喷而出!他的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软软地瘫倒在地,气绝身亡!又是服毒自尽! 遭遇埋伏!杀手现身!被擒瞬间服毒!黑云印记再现! 沈破云的剑尖停在了半空。看着地上迅速失去生机的尸体,他眼中寒芒更盛。又是黑云!如同跗骨之蛆! 苏芷若快步上前,检查尸体。她掰开死者的嘴,一股浓烈的苦杏仁味散发出来。“是‘鸠羽红’!见血封喉!” 她脸色凝重。在死者紧握的左手手心,她发现了一样东西——半块边缘被烧焦的、非金非木的令牌碎片!上面残留的纹路,正是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诡异云纹! “令牌!” 沈破云接过那半块令牌碎片,入手冰冷沉重。与之前在葬龙谷口、青阳城发现的如出一辙!黑云的标志! 就在沈破云凝神查看令牌碎片时,苏芷若的目光却被尸体腰间一个不起眼的、被衣襟半掩住的小小木牌吸引了。她轻轻抽出木牌。木牌很普通,上面只刻着一个字: “李” 李?榆关镇的李员外? 核心伏笔: 令牌碎片确认黑云存在!“李”字木牌直指李员外! “沈大哥!看这个!” 苏芷若将木牌递给沈破云。 沈破云看着那个“李”字,眼神锐利如刀。周大夫的恐惧,回春堂的有毒药方,义庄的毒晶,七巧门的机关暗器,黑云的杀手…所有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镇上的那位富商——李员外! 就在这时,义庄外,包不同那刻意模仿、却因为紧张而变得极其滑稽古怪的夜枭叫声,急促地响了起来! “咕…咕喵…咕呜…” (幽默滑稽: 包不同学鸟叫学成四不像) “不好!外面有情况!” 苏芷若一惊。 沈破云迅速收起令牌碎片和“李”字木牌,最后扫了一眼地上的毒晶和尸体,眼神冰冷:“走!” 两人身法展开,如同两道轻烟,迅速掠出阴森恐怖的义庄,消失在茫茫雪夜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具冰冷的尸体,以及那浓郁不散的甜腥毒气,在死寂的义庄内缓缓弥漫。 第66章 月璃暂醒,同命之痛 呼啸的风雪暂时掩盖了沈破云和苏芷若逃离义庄的痕迹。两人循着包不同那四不像的“咕喵咕呜”声,迅速汇合。包不同躲在树后,脸色比雪还白,指着义庄另一侧结结巴巴道:“少…少侠!苏姑娘!刚…刚才那边林子里…有…有黑影闪过!好…好快!包爷我刚叫唤完,他就没影了!吓死我了!” 沈破云眼神一凛,锐利地扫向包不同所指的方向。风雪茫茫,林深树密,早已不见任何踪迹。是黑云的接应者?还是监视义庄的其他人?他压下心中疑虑,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回破庙!” 三人借着风雪掩护,快速返回山神庙。庙内篝火依旧,但气氛却因义庄的遭遇而更加凝重。包不同一进门就冲到火堆旁,哆哆嗦嗦地烤火,嘴里还念叨着:“太邪门了…又是死人又是毒虫…包爷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进义庄了…” 沈破云第一时间来到月璃身边。令他心头一紧的是,月璃的呼吸似乎比离开时更加微弱,灰败的脸色下隐隐透着一股死气。他立刻将手掌贴回她背心,催动内力。这一次,他清晰地感受到,月璃体内那层由冰魄蓝浆果和断续膏勉强维持的“薄冰”,正在血煞之力的持续侵蚀下加速消融!反噬的痛苦也如同潮水般汹涌反扑,冲击着他的心神! “她的情况…恶化了!” 沈破云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义庄之行虽有所获,却付出了月璃状态下滑的代价!这让他心如刀绞。 苏芷若也立刻上前检查,秀眉紧锁:“是‘血煞蚀魂’的爆发期!毒性在反扑!断续膏和浆果的效果在衰减,必须加大压制!” 她毫不犹豫地再次化开一小勺珍贵的参茸断续膏,小心翼翼地喂入月璃口中,并用金针刺激她几处保命的穴位。 或许是药力与金针的刺激,也或许是“玄月同命”的联系让月璃感应到了沈破云强烈的守护意志和痛苦… 在众人焦灼的目光中,月璃那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又一下。 终于,她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经清冷如寒潭的眸子,此刻却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翳,瞳孔涣散,失去了焦距,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深深的疲惫。仿佛从一个漫长而绝望的噩梦中挣扎醒来。 “月璃!” 沈破云心中一紧,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月璃的目光茫然地移动着,似乎在努力辨认眼前模糊的光影。最终,她的视线艰难地聚焦在沈破云那张写满担忧和苍白的脸上。当看清他嘴角那丝尚未完全擦净的、因反噬而溢出的血迹时,月璃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一股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顺着那无形的血脉纽带,狠狠冲击着她的意识! “呃…” 月璃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却饱含痛苦的呻吟。她清晰地“感觉”到了!感觉到了沈破云体内那如同被千万根毒针穿刺、被无形火焰灼烧般的剧痛!那是“玄月同命”带来的反噬!是她体内“血煞蚀魂”之毒,正在通过这诡异的联系,疯狂地侵蚀着守护她的这个男人!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愧疚、心疼、绝望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月璃!远比肉体的痛苦更加难以承受! “痛…好痛…”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如同破碎的琉璃,泪水无法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鬓角,“是…是我…连累…你…” 月璃苏醒,瞬间感知到沈破云因“同命”承受的痛苦,愧疚爆发! “别说话!” 沈破云心中一痛,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安心休养!我一定会找到解药!” 月璃虚弱地摇了摇头,泪水不断滑落。她努力抬起那只没被握住的手,颤抖着指向自己左手腕内侧。那个月牙胎记,此刻在篝火的映照下,边缘的暗金色流光明灭不定,散发出一种更加清晰、带着古老玄奥意味的冰凉气息。 “胎记…玄月…同命…” 她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是…诅咒…也是…钥匙…我娘…她…” 提及母亲(玄月宫主月无瑕),月璃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孺慕,有恐惧,更有深深的困惑与怨怼。 “她…知道…解法…但…她要的…是碧玉…是…潜龙渊…” 月璃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再次开始涣散,“小心…她…她与…‘渊主’…有…交易…” “渊主?!” 沈破云和苏芷若同时一震!葬龙谷底那恐怖存在的咆哮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就在这时,月璃手腕上那月牙胎记的暗金光芒骤然变得强烈!一股冰冷而霸道的气息猛地扩散开来!月璃如遭重击,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刚刚凝聚起的一丝神智瞬间被更深的痛苦淹没,再次陷入昏迷!胎记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力量。 “月璃姐姐!” 苏芷若惊呼,连忙施针稳住她紊乱的气息。 沈破云紧紧握着月璃冰冷的手,感受着她体内血煞因胎记异动而引发的又一次狂暴冲击,以及随之而来的、更加剧烈的反噬剧痛!他牙关紧咬,额角青筋隐现,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将更多的内力渡入! 月璃短暂苏醒带来的信息量巨大且震撼!玄月同命是诅咒也是钥匙?月无瑕知道解法但目标在碧玉和潜龙渊?她竟与那深渊“渊主”有交易?! 月璃点明胎记秘密、月无瑕意图、以及与“渊主”的关联! “少…少侠…” 包不同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碧玉”、“潜龙渊”这些词让他心头直跳。他想起在义庄尸体上找到的木牌,赶紧从怀里掏出来,小心翼翼地递过去:“您看这个…‘李’字!还有那半块吓死人的令牌!是不是…是不是该找那个李员外‘聊聊’了?” 沈破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月璃的线索指向深远,但眼下最迫切的,是解决榆关镇的怪病,揪出黑云爪牙,找到可能存在的、缓解“血煞蚀魂”的线索!李员外,是当前最明确的突破口! 他接过那“李”字木牌,冰冷的木纹硌着掌心。目光扫过地上那半块云纹令牌碎片,杀意凛然。 就在此时,庙外风雪中,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如同踏雪无痕般的脚步声。 沈破云眼神一厉,断刃瞬间握紧!苏芷若也警惕地护在月璃身前。 一道清冷的女声穿透风雪,清晰地传入庙内: “不必费力去寻那李员外了。” “你们要找的‘笑面虎’,还有这榆关怪病的幕后推手之一,就在眼前。” 破庙残门被轻轻推开。风雪卷入门内,一道身着素雅青衣、面罩轻纱的窈窕身影,如同月下青莲,静静立于门外。正是之前赠药、又在义庄外围神秘出现的女医师——林素衣!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庙内众人,最后落在沈破云身上,缓缓摘下了面纱。 面纱下,是一张清丽绝伦、气质如空谷幽兰般的容颜。但让沈破云和苏芷若瞳孔骤缩的是,这张脸,竟与昏迷的月璃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清冷剔透,仿佛能洞悉人心! 林素衣看着沈破云震惊的眼神,朱唇轻启,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 “重新认识一下。” “林素衣,家师——天绝宗,萧天行。” “按辈分,我该唤你一声…沈师弟。” 神秘女医林素衣揭晓身份——萧天行之徒!沈破云师姐! 第67章 师姐解惑,笑面现踪 破庙内,篝火噼啪,映照着几张神情各异、震惊未消的脸。风雪从破门卷入,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气场隔绝在外。 “师…师姐?” 沈破云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干涩和难以置信。眼前这清丽绝伦、气质如空谷幽兰的女子,竟是师傅萧天行从未提及的另一位弟子?林素衣?天绝宗门下? 林素衣微微颔首,清冷的眸光扫过沈破云紧握孤鸿断刃的手,以及他身后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月璃,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迈步走入庙内,风雪似乎自动为她让开道路。 “很意外?” 林素衣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多了几分同门间的…审视?“师傅他…性子孤僻执拗,有些事,不愿提,也正常。” 她走到篝火旁,目光落在月璃灰败的脸上和那缕暗红的血纹上,秀眉微蹙:“‘血煞蚀魂’,玄月同命…她伤得很重,你消耗更大。”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看透沈破云体内因反噬而紊乱的气息和强行压制的伤势。 “你…你真是萧师伯的徒弟?” 苏芷若忍不住问道,眼神中充满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这突然出现的强大同门,是友是敌? “如假包换。” 林素衣抬手,指尖不知何时捏着一枚式样古朴、非金非玉、刻着“绝”字云纹的令牌——正是天绝宗核心弟子的身份信物!其材质与萧天行给沈破云的那枚一般无二!她看向沈破云,“师傅他老人家,可还好?绝剑峰…是否安在?” 提到师傅和师门,沈破云眼神一黯,沉声道:“师傅…为护我与月璃,重伤未愈。绝剑峰…遭不明强敌袭击,山门被毁。” 他将葬龙谷口被围攻、师祖孤鸿子现身相救、但萧天行重伤之事简略道出,隐去了部分关于“渊主”和碧玉的核心秘密。 林素衣静静地听着,当听到萧天行重伤、绝剑峰被毁时,她清冷的眼眸中终于掀起了剧烈的波澜!那是一种深切的担忧、刻骨的愤怒,以及…一丝了然。 “果然…树欲静而风不止。” 她低语一声,带着深深的寒意,“师傅的担忧…终究成了现实。” 她看向沈破云,目光变得凝重,“沈师弟,你身负碧玉,牵扯‘潜龙渊’,已成风暴之眼。玄月宫主月无瑕,绝非善类,她与深渊‘渊主’的交易,更是凶险莫测!你怀中这位玄月少主…既是你的枷锁,也可能是你的契机。” 她的话,印证了月璃昏迷前的信息! “师姐可知‘玄月同命’解法?” 沈破云急切问道,这是当前最迫切的问题! 林素衣缓缓摇头:“此乃玄月宫不传之秘,更涉及血脉禁术。我只知,欲解‘同命’,必先压制或根除‘血煞蚀魂’。而压制此毒的关键,除了解毒圣药‘玄冰玉髓’外,或许…就在她自身的血脉胎记之中。”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月璃手腕那黯淡的月牙印记上,“此印记蕴含玄月宫古老传承之力,若能唤醒引导,或可成为对抗血煞的利器,而非仅仅是诅咒的媒介。但这需要机缘,更需要她自身强大的意志。” 林素衣点明胎记潜在力量与压制血煞的可能性! “至于榆关镇这摊浑水,” 林素衣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冷意,“你们要找的‘笑面虎’,真名钱贵,正是李员外府上的心腹管家!此人表面一团和气,见人三分笑,实则心狠手辣,精于毒术与伪装,早年就在西南跟着‘毒秀才’厮混,后来攀上李员外这高枝,替其处理‘脏活’。” 她指向包不同之前递上的“李”字木牌:“此物,是钱贵手下死士的身份标记。你们在义庄杀的那人,便是他的爪牙。而榆关镇的怪病,正是钱贵奉李员外之命,伙同七巧门的人,暗中投放紫魇罗兰毒晶入水源,并胁迫回春堂周大夫开出加剧病情的药方,目的…是筛选出对特定毒素有特殊抗性或反应的‘药人’!” “药人?!” 苏芷若倒吸一口凉气,“用全镇百姓做试验?简直丧心病狂!” “没错。” 林素衣点头,“钱贵背后,不仅有李员外这条地头蛇,更有七巧门提供毒物和机关技术支持,更深层…指向你们的老对手——黑云!李员外不过是黑云在榆关镇敛财和进行肮脏试验的白手套!钱贵,便是这链条上最活跃的毒牙!” 林素衣带来清晰情报,锁定目标(钱贵\/笑面虎),揭露阴谋(制造药人)! “那还等什么!” 包不同听得义愤填膺,又有点害怕,跳起来道:“少侠!师姐大人!咱们这就去李府,揪出那个笑面虎!为民除害!顺便…呃…问问有没有‘玄冰玉髓’的下落?” (幽默: 包不同狐假虎威,不忘私心) 沈破云眼中杀意凛然。新仇(月璃中毒)旧恨(青阳四煞之三)叠加!这“笑面虎”钱贵,必须死! “李府守卫森严,钱贵本人狡诈多疑,且擅用毒。” 林素衣冷静分析,“强攻不易,更会打草惊蛇,让他背后的七巧门和黑云警觉。” 她看向苏芷若,眼中带着一丝赞许和同门的亲近:“苏师妹的医术和观察力,我已见识。明日,你照常去回春堂‘帮忙’,我会设法让你接触到钱贵本人——他每日午时会去回春堂‘视察’药材消耗,实则是监视周大夫。你只需…” 林素衣低声对苏芷若交代了几句。苏芷若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那我呢?师姐大人?” 包不同眼巴巴地问。 林素衣瞥了他一眼:“你?发挥你的‘特长’,去镇上散播些消息。就说…李府管家钱贵,其实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笑面虎’,早年犯下血案无数,如今躲在榆关镇为虎作伥…说得越夸张,越多人知道越好。” 包不同一愣,随即贼兮兮地笑了:“嘿!这个包爷我在行!保管让那笑面虎明天出门就成过街老鼠!名声臭大街!” “至于沈师弟,” 林素衣看向沈破云,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和月璃身上,“你需要休息,更需要…稳住她的情况。明日午时,才是收网之时。” 沈破云握紧了拳头,看着怀中气息依旧微弱的月璃,强行压下立刻杀向李府的冲动。师姐的安排,无疑是最稳妥的。 “好。” 他沉声应下。 林素衣不再多言,走到月璃身边蹲下。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凝聚起一点温润如玉的青色光晕,带着精纯无比的天绝宗真气气息,轻轻点向月璃眉心、心口几处大穴。动作轻柔而玄奥,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的生命韵律。 随着她的点按,月璃体内那狂暴的血煞之力似乎被一股温润坚韧的力量暂时抚平了一些,灰败的脸色也浮现出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气。沈破云能感觉到,渡入内力时的反噬压力也稍稍减轻! “师姐…” 沈破云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同门之谊,分内之事。” 林素衣收手起身,脸色也微微白了一分,显然消耗不小。“我只能暂时压制一二,争取时间。明日…见分晓。” 说完,她不再停留,如同来时一般,身影悄然融入庙外的风雪夜色之中。 庙内重新陷入寂静,只剩下篝火的噼啪声和月璃微弱的呼吸。沈破云看着林素衣消失的方向,又低头凝视着月璃手腕上那黯淡的月牙胎记,心中思绪翻涌。突然出现的师姐,清晰的目标,新的希望…明日午时,榆关镇的这场风波,必将迎来一场惊雷! 第68章 芷若遇险,破云惊龙 翌日清晨,榆关镇笼罩在一种异样的喧嚣中。昨日还死气沉沉的街道,今日却充斥着愤怒的议论和指指点点的目光。 “听说了吗?李府那个整天笑眯眯的钱管家,居然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笑面虎’!” “真的假的?‘笑面虎’?是不是那个专干绑票勒索、灭门惨案的恶贼?” “错不了!包打听亲口说的!他当年在青阳城亲眼见过通缉画像!那独眼,那阴笑,一模一样!” “我的老天爷!这种恶人藏在咱们镇子上?还给李员外当管家?李员外能是好人?” “怪不得最近怪病这么多!我看就是他们搞的鬼!想害死咱们!” “走!去李府门口讨个说法!” 包不同散布的谣言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滔天巨浪!经过一夜发酵,在恐惧和怪病的压抑下,愤怒的镇民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纷纷涌向李府所在的东街。李府大门紧闭,门前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群情激愤,叫骂声、质问声此起彼伏。李府的护院家丁如临大敌,手持棍棒守在门前,脸色难看。 “嘿!效果不错!” 包不同混在人群外围,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地捻着并不存在的胡须。他特意换了一身更破旧的衣服,脸上抹了点灰,伪装成义愤填膺的镇民,时不时还带头喊上几句:“打倒笑面虎!还我榆关太平!” 引来一片附和。 包不同的“舆论战”成功干扰李府,制造混乱! 回春堂内,气氛同样紧张。前来看病的镇民比往日更多,许多人脸上带着病容,眼中却燃烧着对“笑面虎”的愤怒和对回春堂药方的疑虑。周大夫坐立不安,诊脉时手指都在微微发抖,眼神不时惊恐地瞟向后堂方向。 苏芷若如常“帮忙”,她一边沉着冷静地为一位病情加重的老人施针缓解,一边不动声色地留意着门口的动静。她的心弦紧绷,等待着林素衣计划中的关键人物——钱贵的出现。 午时将至。 回春堂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穿着李府护院服饰、神情倨傲的汉子分开人群,簇拥着一个身材微胖、穿着锦缎绸衫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钱贵! 他果然生就一副“笑面虎”的皮相。圆脸盘,细眉毛,小眼睛,未语先带三分笑,嘴角永远向上弯着,看起来一团和气,人畜无害。但那双细小的眼睛里,却偶尔闪过一丝如同毒蛇般冰冷阴鸷的光芒,与他脸上的笑容形成极其诡异的反差。他手里习惯性地盘着两颗油光锃亮的铁胆,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周大夫,忙着呢?” 钱贵笑呵呵地开口,声音温和,仿佛只是寻常问候。但他的目光却如同探照灯,锐利地扫过堂内每一个角落,尤其在苏芷若身上停留了一瞬。 周大夫如同被毒蛇盯上,身体猛地一颤,额头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钱…钱管家…您…您怎么亲自来了?” “呵呵,老爷关心镇上的疫情,让我来看看药材够不够用,乡亲们恢复得如何。” 钱贵笑容可掬,踱着方步走到柜台前,随手翻看着账本,手指却有意无意地敲击着几个关键的药材名字,眼神带着无声的警告。 苏芷若深吸一口气,按照林素衣的指示,端着一碗刚煎好的、准备给重症病人的汤药,装作不经意地从钱贵身边经过。 “哎哟!” 苏芷若脚下一个“踉跄”,手中的药碗猛地向钱贵身上倾去! 这变故突如其来! 钱贵眼中厉芒一闪!他看似肥胖,动作却快得惊人!身体如同滑溜的泥鳅般猛地一侧,同时手中铁胆闪电般弹出,精准无比地撞在苏芷若的手腕麻筋上! “啪嚓!” 药碗摔在地上,褐色的药汁四溅! “啊!” 苏芷若痛呼一声,手腕剧痛,半边身子发麻,踉跄后退,险些摔倒。 “姑娘!小心啊!” 钱贵脸上依旧是那副和煦的笑容,仿佛刚才出手的并不是他,甚至还伸手虚扶了一下,语气带着关切,“没烫着?这药可金贵着呢。” 他的手指在虚扶的瞬间,指尖微不可查地一弹,一丝无色无味的粉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苏芷若因疼痛而微微张开的呼吸之中! 苏芷若制造接触机会,反被钱贵暗算下毒! 苏芷若只觉得一股极其细微的甜腥气钻入鼻腔,瞬间化作一股阴冷的细流直冲脑门!她心道不好,是毒!连忙屏住呼吸,运转冰心诀试图抵抗,但那股阴冷气息极其刁钻,迅速扩散! 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苏芷若眼前发黑,身体发软,内力运转瞬间滞涩!她强撑着没有立刻倒下,但脸色已变得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苏姑娘?你怎么了?” 周大夫也看出不对,惊疑不定。 钱贵脸上笑容不变,小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得意的阴狠:“看来苏姑娘是累着了?周大夫,还不快扶苏姑娘去后面歇歇?这煎药熬药的粗活,还是让学徒来。” 他话语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两名李府护院立刻上前,就要架住苏芷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回春堂那并不算厚实的木质大门,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中,瞬间爆裂开来!木屑纷飞如雨! 一道挟裹着滔天怒火与凛冽寒意的身影,如同撕裂长空的惊雷,悍然闯入!狂暴的气势瞬间席卷整个回春堂!压得所有人呼吸一窒! 是沈破云! 他怀中抱着用厚毯裹紧的月璃,将她小心地安置在墙角一张相对干净的椅子上。月璃依旧昏迷,但脸色在沈破云持续的内力输送和林素衣昨日压制下,勉强维持着脆弱的平衡。碧玉在沈破云胸前隔着衣物散发出灼热的青光! 安置好月璃的瞬间,沈破云的目光如同两道燃烧着金焰的利剑,瞬间锁定了一脸错愕的钱贵!以及他身边那两个正欲对苏芷若动手的护院! “放开她!” 沈破云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实质的杀意!惊龙之力在体内如同压抑的火山,轰然爆发!一股无形的、狂暴的威压如同山崩海啸般狠狠压向钱贵! 钱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洪荒凶兽盯上!那恐怖的杀意和威压,让他这个手上沾满血腥的“笑面虎”都感到通体生寒,灵魂战栗!盘着的铁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那两个护院更是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胸口,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地连连后退! 沈破云一步踏出!地面青砖仿佛都震动了一下!他身形快如鬼魅,瞬间出现在苏芷若身边,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沈…大哥…” 苏芷若看到沈破云,心中一松,强撑的意志瞬间松懈,毒力攻心,眼前一黑,软倒在沈破云怀中,彻底昏迷过去!嘴角溢出一缕暗黑色的血丝! “芷若!!!” 沈破云目眦欲裂!看着苏芷若煞白的脸和嘴角的黑血,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与心痛瞬间淹没了他!新仇(暗算芷若)旧恨(笑面虎)叠加!胸中的戾气再也无法抑制! “笑面虎!钱贵!!” 沈破云猛地抬头,赤金色的瞳孔如同燃烧的熔岩,死死锁定那个一脸惊骇的微胖身影!惊龙之力混合着滔天杀意,如同失控的狂龙,在他周身咆哮! “你!找!死!” 沈破云破门而入!气势碾压全场!救下苏芷若!锁定仇人!杀意沸腾! 第69章 同命抉择,胎记惊变 回春堂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 沈破云怀抱昏迷不醒、嘴角溢血的苏芷若,赤金色的瞳孔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怒焰,死死锁定着脸色煞白、笑容僵在脸上的钱贵!惊龙之力如同失控的狂潮在他周身汹涌咆哮,形成肉眼可见的扭曲气浪!木质柜台、药柜在这恐怖的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笑面虎!!” 沈破云的声音如同九幽雷霆,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空间的杀意,“交出解药!否则,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钱贵被那实质般的杀意压得几乎窒息,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少…少侠息怒…误会…都是误会…苏姑娘她…她只是累着了…” 他一边说着,肥胖的身体却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后急退!同时,双手闪电般探入怀中! “小心暗器!” 周大夫吓得抱头蹲在柜台后尖叫。 钱贵掏出的并非暗器,而是两包鼓鼓囊囊的、颜色诡异的粉末!一包深紫,一包惨绿!他眼中狠戾之色爆闪,双手猛地一扬! “都给我去死!” 噗!噗! 两包毒粉在空中轰然炸开!深紫色的烟雾带着刺鼻的甜腥(紫魇罗兰剧毒),惨绿色的粉尘则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某种烈性腐蚀毒)!两股毒雾毒尘瞬间混合,如同两条择人而噬的毒龙,朝着沈破云和他怀中的苏芷若,以及整个回春堂大堂弥漫开来!竟是要无差别灭口! “卑鄙!” 沈破云怒发冲冠!他左手紧紧抱着苏芷若,右手孤鸿断刃爆发出璀璨的青金剑芒!惊龙之力疯狂注入!他不能退!身后是昏迷的月璃! “破!!!” 一声断喝!沈破云挥剑横扫!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青金色剑气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悍然劈向那汹涌而来的混合毒雾! 嗤——!!! 剑气所过之处,霸道绝伦的力量强行将毒雾撕裂、震散!深紫与惨绿的毒气被狂暴的气流卷向两侧墙壁和屋顶!所触之处,木质墙壁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瞬间变得焦黑!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头晕目眩的剧毒气息! 沈破云含怒一剑,强行撕裂混合毒雾!展现绝对力量! 然而,就在毒雾被剑气撕裂的瞬间!钱贵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疯狂!他肥胖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敏捷,猛地蹬地,如同炮弹般撞向回春堂的后门!同时,他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枚黑乎乎、鸡蛋大小的铁球,狠狠砸向沈破云脚下! “轰天雷!!” 钱贵狞笑声中带着破釜沉舟的狠绝! 那铁球落地瞬间,刺目的火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轰然响起!狂暴的冲击波夹杂着碎裂的地砖和淬毒的破片,如同死亡风暴般席卷开来!目标直指沈破云和他怀中的苏芷若!更要命的是,爆炸的位置,距离墙角昏迷的月璃,仅有数尺之遥! “月璃!” 沈破云瞳孔骤缩!他面临着绝境抉择!若全力护住怀中的苏芷若,必无法完全护住月璃!若分心保护月璃,苏芷若在爆炸和毒雾余波中必死无疑!惊龙之力在体内疯狂冲突,反噬的剧痛与眼前的绝境让他目眦欲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沈破云即将被痛苦抉择撕裂的刹那! 一道素雅青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月璃身侧!正是林素衣! 她面沉似水,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玄奥复杂的印诀!一股温润坚韧、如同深海漩涡般的青色真气瞬间爆发,在她和月璃身前形成一道凝实的光幕! 轰隆——!!! 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撞在青色光幕上!光幕剧烈震荡,泛起层层涟漪,却顽强地挡住了大部分冲击和致命的碎片!林素衣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承受了巨大压力! 而沈破云也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将惊龙之力催至极限,护体罡气爆发,硬生生用后背承受了侧面的冲击波和少量毒片!同时身体如同陀螺般急旋,将苏芷若死死护在怀中! 砰!噗! 沈破云后背衣衫碎裂,几道血痕浮现,更有一股阴寒的毒气试图侵入!但他硬是咬牙挺住,借着爆炸的冲击力,抱着苏芷若向后急退,撞破一扇侧门,退入相对安全的后院天井!暂时脱离了毒雾和爆炸的核心范围! 钱贵则借着爆炸的掩护和混乱,如同丧家之犬般撞开后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街道的混乱人群中!只留下一地狼藉和刺鼻的硝烟毒气! 林素衣及时护住月璃,沈破云硬抗冲击救出苏芷若,钱贵趁乱逃脱! 后院天井,空气稍好。沈破云将苏芷若小心地放在一张石凳上。她脸色乌青,呼吸微弱,嘴角的黑血变成了暗紫色,显然钱贵所下之毒极其猛烈,正在迅速侵蚀她的生机!冰心诀的抵抗微乎其微! “芷若!撑住!” 沈破云心急如焚,立刻就要运功逼毒。 “没用的!” 林素衣扶着脸色苍白、因强行运功而虚弱的月璃(她也被爆炸余波震得不轻),快步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苏芷若的状况,眼神凝重无比:“是‘三笑逍遥散’混合了‘紫魇蚀心粉’!毒性相冲又相生,歹毒无比!寻常内力逼毒,只会加速毒发!” “那怎么办?!” 沈破云低吼,看着苏芷若生机飞速流逝,心如刀绞。 林素衣的目光,缓缓移向被沈破云扶住、同样虚弱不堪、神智昏沉的月璃。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月璃左手腕内侧那个黯淡的月牙胎记上。 “唯一的希望…在她身上。” 林素衣的声音带着一种决绝的沉重,指向月璃。 沈破云和勉强维持一丝清醒的月璃都愣住了。 “玄月同命…血脉相连…” 林素衣快速解释,“苏师妹所中之毒,其烈性远超‘血煞蚀魂’对经脉的侵蚀。但‘玄月同命’的本质,是强行共享生命与痛苦!若月璃以自身意志为引,主动通过胎记,将苏师妹体内最狂暴的那部分混合毒素,强行吸纳转移至自身…凭借她体内残存的‘血煞蚀魂’的霸道和玄月血脉的特殊…或可暂时中和压制,为苏师妹争得一线生机!” 她盯着月璃,一字一句道:“但这样做,等于将双倍的剧毒和痛苦引入你已濒临崩溃的躯体!血煞之毒与这混合毒相遇,后果难料!轻则痛不欲生,经脉尽毁!重则…当场殒命!而且…一旦开始,无法逆转!” 月璃牺牲自己,转移苏芷若剧毒,九死一生! 后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苏芷若痛苦的微弱呻吟和远处街上的混乱隐约传来。 沈破云如遭雷击!他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苏芷若,又看向身旁眼神涣散、却努力想听清林素衣话语的月璃。一个是为了救他同伴而遭暗算的挚友,一个是身负同命诅咒、同样命悬一线的妹妹!手心手背,皆是血肉! “不…不行!” 沈破云下意识地低吼,他无法接受用月璃的命去换芷若的命!哪怕只是一线希望,代价也太惨重! 就在这时,月璃那原本涣散的眼眸,却因为林素衣的话而凝聚起一丝微弱却异常坚定的光芒!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向痛苦挣扎的苏芷若,又点了点自己手腕上的胎记。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那眼神中的决绝和恳求,却清晰地传递给了沈破云和林素衣! 她愿意! 为了这个曾在她昏迷时悉心照料、为了救她而卷入险境、此刻因她沈家之事而命悬一线的女子!为了沈破云那锥心的痛苦!她愿意赌上这残破之躯,承受双倍的剧毒与毁灭的风险! “月璃…” 沈破云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痛楚与挣扎。 月璃不再看他,而是将带着胎记的手腕,颤抖着、却无比坚定地伸向昏迷的苏芷若。她闭上双眼,似乎要将最后一丝力气凝聚到那黯淡的月牙印记上。 林素衣眼神复杂,有敬佩,有叹息,但更多的是决断。她不再犹豫,双手再次结印,指尖凝聚起温润的青色光晕,分别点向月璃的胎记和苏芷若的眉心!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引导! 嗡——!!! 就在林素衣引导力量触及胎记的瞬间!月璃手腕上那黯淡的月牙印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暗金色光芒!光芒流转,如同活物!一股古老、苍凉、仿佛来自月宫深处的玄奥气息轰然扩散!将整个后院都笼罩在一片朦胧而威严的金辉之中! 暗金光芒大盛!玄奥气息爆发! 在这金辉的照耀下,昏迷的苏芷若身体猛地一颤!一缕缕暗紫与惨绿交织的毒气,如同受到无形牵引,竟真的从她七窍和毛孔中丝丝缕缕地渗出,化作两道细小的毒流,朝着月璃手腕上那光芒大盛的月牙胎记汇聚而去! “呃啊——!!!” 月璃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娇躯剧烈地弓起,仿佛承受着抽筋扒皮、挫骨扬灰般的极致痛苦!她手腕上的胎记如同烧红的烙铁,暗金光芒疯狂闪烁!吸纳的剧毒与体内原本的血煞之力在她脆弱的经脉中疯狂冲突、撕咬!灰败的脸色瞬间变得乌黑与暗红交织,恐怖异常!生命之火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剧烈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月璃!!” 沈破云肝胆俱裂!想要阻止,却被那强烈的暗金光芒和混乱的能量场逼得无法靠近! 林素衣脸色煞白,全力维持着引导的印诀,嘴角鲜血不断溢出,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反噬! 而苏芷若脸上的乌青之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平稳了许多! 牺牲,已经开始!代价,惨烈得超乎想象!月璃的命运,悬于一线! 第70章 烤羊奇效,胎记锁毒 钱贵肥胖的身影消失在混乱的街角,如同投入污水的一滴油,瞬间没了踪迹。后院天井里,刺鼻的硝烟混合着残余的毒腥味,沉沉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沈破云抱着苏芷若撞破侧门冲入天井,后背火辣辣一片,衣衫碎裂,几道被爆炸碎片划开的伤口正渗出乌黑的血——轰天雷的破片淬了毒!他顾不得自身,小心地将苏芷若放在冰凉的石凳上。她脸上那可怕的乌青正在褪去,呼吸虽弱却平稳了许多,然而月璃手腕上那轮爆发出暗金光芒的月牙胎记,却像一只贪婪而痛苦的眼睛,正疯狂吞噬着从苏芷若体内抽离的紫绿毒气! “呃啊——!!!” 月璃的惨叫已不成人声,身体在石板上剧烈地抽搐、反弓,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在滚烫的沙砾上挣扎。她脸上灰败的死气与剧毒侵蚀的乌黑、血煞反噬的暗红疯狂交织、扭曲,生命的气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那胎记的光芒疯狂抽走、碾碎!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沈破云的神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月璃!停下!林姑娘,快停下!” 沈破云目眦欲裂,想要扑过去强行打断那自杀般的吞噬,却被胎记爆发出的磅礴而混乱的暗金能量狠狠推开,踉跄后退,气血翻腾。惊龙之力在他体内狂暴冲突,反噬的剧痛与眼前的惨烈撕扯着他。 林素衣脸色惨白如金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双手结印的指尖剧烈颤抖,那温润的青色光晕如同风中残烛,死死维持着引导毒流的方向。她紧咬着牙关,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停…停不下了!胎记…在主动吞噬!强行中断…她们两个…立刻毙命!护住她心脉…用你的内力…护住月璃的心脉!” 沈破云猛地一震,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他不再试图靠近那能量风暴的中心,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反噬的剧痛。惊龙之力带着焚尽一切的意志,被他强行扭转,化作一道相对柔韧坚韧的金色暖流,隔空遥遥送出,小心翼翼地绕过狂乱的暗金光芒,精准地笼罩向月璃剧烈起伏的胸口! “月璃…撑住…哥在这里…” 他嘶哑地低吼,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从未有过的称呼。那隔空渡去的暖流,是他此刻唯一能给予的支撑。 就在惊龙之力触及月璃心口的刹那,她手腕上那轮狂暴的暗金月牙猛地一颤!仿佛被这外来的同源力量短暂地安抚了一瞬。疯狂吞噬的速度似乎有了极其细微的减缓,月璃反弓到极限的身体也微微松弛了一丝,喉咙里那撕心裂肺的惨嚎变成了断断续续、濒死般的抽气。 然而,这丝缓和转瞬即逝!胎记的光芒如同被激怒般再次暴涨!暗金之中,竟隐隐透出一缕缕不祥的深紫与惨绿!被吞噬的混合剧毒,正疯狂地试图污染、撕裂这古老的血脉力量! “噗!” 林素衣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结印的双手颓然垂下,引导的力量瞬间中断!她身体一晃,软软向后倒去,全靠扶着旁边的廊柱才没有栽倒。 失去了引导,那连接苏芷若和月璃胎记的紫绿毒流骤然崩散!苏芷若身体一震,猛地咳出一大口带着腥臭的黑血,随即彻底安静下来,脸色虽然苍白如纸,但眉宇间的痛苦之色已消失,呼吸变得悠长而微弱,竟像是沉入了深度的自我修复中。 而月璃手腕上那轮暗金月牙,在毒流崩散的瞬间,光芒骤然内敛!所有的狂暴、痛苦、挣扎,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按回了那小小的印记之内!光芒彻底消失,只剩下一个比之前更加深邃、颜色近乎墨黑、边缘却隐隐透着暗金流光的月牙印记,烙印在她苍白的手腕上,触目惊心。她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痛苦的抽搐瞬间停止,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无声无息地瘫软在地,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 “月璃!!!” 沈破云肝胆俱裂,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将她冰冷的身躯紧紧抱在怀里。入手处一片冰凉僵硬,唯有那墨黑色的月牙胎记,还在散发着微弱到难以察觉的余温。 “胎记…锁住了毒…” 林素衣靠在廊柱上,虚弱地喘息着,看着月璃手腕上那墨黑的印记,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玄月同命…竟霸道至此…强行将爆发的剧毒…连同她自身的血煞…一起封入了本源胎记…” 她艰难地咽下喉头的腥甜,“她…暂时死不了…但剧毒与血煞在胎记内日夜冲撞侵蚀…如同置身炼狱…随时可能…彻底崩溃…” 沈破云抱着月璃冰冷僵硬的身体,听着林素衣的话语,感受着她微弱得几乎随时会熄灭的呼吸,一股彻骨的寒意混合着滔天的怒火,几乎将他吞噬。他看着月璃手腕上那墨黑色的、如同诅咒烙印般的胎记,指节捏得咯咯作响。钱贵!青阳四煞!黑云!所有将他们推入这深渊的仇寇名字,如同滚烫的烙铁,深深印刻在他燃烧的瞳孔深处! 就在这时,后院通往街道的破门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和浓郁的、不合时宜的烤肉香气! “我的亲娘祖奶奶啊!这…这是遭了天劫还是被土匪抄家了啊?!” 包不同顶着一头一脸的灰土,像只受惊的胖兔子般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手里还死死抱着一个巨大的油纸包,浓郁的烤羊肉香气正是从里面散发出来。他脸上的肥肉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剧烈颤抖,小眼睛瞪得溜圆,看着满院狼藉、墙壁焦黑、地上血迹斑斑,以及抱着一个如同死人般的月璃、浑身浴血煞气冲天的沈破云,吓得魂飞魄散。 “沈…沈大爷!林…林神医!苏…苏姑娘!这…这是咋的了?” 包不同声音都变了调,手里的油纸包差点掉地上,“我…我就去城东‘飘香居’排队抢了只刚出炉的烤全羊腿…想着给大伙儿补补…这…这怎么一回来就…就变这样了?钱…钱扒皮呢?苏姑娘怎么躺地上了?月璃姑娘她…她…” 他看着沈破云怀里毫无生气的月璃,后面的话噎在喉咙里,只剩下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沈破云缓缓抬起头,赤金色的瞳孔如同两团燃烧的熔岩,冰冷地射向包不同:“钱贵跑了。芷若中毒,月璃…为他挡毒。”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挡…挡毒?” 包不同打了个哆嗦,小眼睛下意识地瞥向月璃手腕上那个墨黑得诡异的月牙胎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立刻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更不宜多问,连忙举起手里的油纸包,带着哭腔表功:“跑…跑了?!天杀的!沈大爷您息怒!您看…烤羊腿!上好的山羊肉,滋补元气!大补!我排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抢到的头一份!还热乎着呢!给…给月璃姑娘和苏姑娘补补身子…” 浓郁的肉香弥漫在血腥和硝烟味中,显得格外怪异。 林素衣勉强撑起身,目光扫过包不同怀里的烤羊腿,又落到沈破云后背那几道乌黑发亮的伤口上,眼神微凝:“山羊肉…性温燥热…寻常时候无妨,但他后背中的是‘阴煞腐骨钉’的毒,混合了火毒…此时服用燥热羊肉,无异于火上浇油,会加速毒气攻心!” 包不同一听,吓得手一抖,油纸包差点脱手:“啊?这…这羊腿有毒?不是…我是说…沈大爷的伤…” “羊腿无毒,是他所中之毒忌口!” 林素衣打断他,声音虚弱却不容置疑,她看向沈破云,“你后背的毒必须立刻处理!阴煞腐骨钉歹毒异常,拖延下去,腐骨蚀筋,神仙难救!扶我起来,取金针…还有…” 她目光再次落在那烤羊腿上,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把那羊腿拿来!” “啊?刚…刚还说忌口…” 包不同彻底懵了。 “羊油!” 林素衣急促道,“刚出炉的山羊油脂,趁热刮下,混合‘七叶还阳草’的粉末,正是拔除这种阴火混合毒疮的土法奇药!快!” 包不同恍然大悟,也顾不上油腻,手忙脚乱地撕开油纸包。一只烤得金黄酥脆、油脂还在滋滋作响的巨大羊腿露了出来,浓郁的肉香瞬间压过了院里的血腥气。他手忙脚乱地拔出随身的匕首,也顾不得烫,飞快地刮下厚厚一层滚烫、澄澈、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金黄色羊油,盛在一个破碗里。 林素衣已勉强支撑着盘膝坐好,从随身的布囊中取出几株晒干的草药,手指捻动,瞬间化为细粉,洒入那滚烫的羊油之中。一股奇异的、混合着焦香和药草清苦的气味弥漫开来。 “脱衣!背对我!” 林素衣命令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破云深吸一口气,将怀中气息微弱的月璃轻轻放在苏芷若旁边的石板上。他猛地撕开后背早已破烂的衣衫,露出精壮的脊背。几道被爆炸碎片划开的伤口皮肉翻卷,边缘焦黑,中心处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丝丝缕缕的黑气正沿着伤口周围的经脉缓缓向心口方向侵蚀,伤口附近的肌肉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僵硬感。 林素衣眼神一厉,手指蘸取那混合了滚烫羊油和药粉的粘稠糊状物,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涂抹在沈破云后背的伤口上! “嗤——!” 滚烫的药油接触皮肉的瞬间,发出烙铁烫肉般的可怕声响!一股混合着剧痛和奇痒的恐怖感觉,如同万千毒蚁瞬间钻入骨髓!沈破云闷哼一声,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鬓角!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伤口深处那阴寒歹毒的腐蚀性力量,正被这滚烫霸道的药油强行逼出、中和! “忍住!” 林素衣低喝,手指如飞,将药油均匀涂抹在每一寸被毒素侵蚀的皮肉上,动作精准而狠辣。那青紫色的伤口在滚烫药油的刺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鲜红,甚至微微鼓起,丝丝缕缕带着恶臭的黑黄色脓血被强行从伤口深处挤压出来! 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沈破云的意志,后背仿佛被放在烈火上炙烤,又像被无数钢针攒刺!但他牙关紧咬,硬是一声不吭,唯有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豆大的汗珠砸落在脚下的石板上。惊龙之力在体内疯狂运转,对抗着毒素被拔出时最后的反扑和药油带来的极致痛苦。 包不同端着那碗珍贵的羊油药膏,看得龇牙咧嘴,仿佛那滚烫的药油是涂在自己身上一般,不停地倒吸着冷气:“嘶…哎哟…我的亲娘…这…这看着都疼…沈大爷您真是铁打的…嘶…这羊腿买的值!太值了!谁能想到这玩意儿还能救命啊!飘香居的王胖子要是知道他的羊油有这功效,非得把价格翻十倍不可…” 他试图用絮絮叨叨的废话和烤羊腿的香气,驱散后院弥漫的惨烈和压抑。 “闭嘴!” 林素衣头也不抬,冷冷斥道。她全神贯注,指尖蘸取药膏,涂抹、挤压、刮掉渗出的毒血脓液,动作越来越快。沈破云后背的伤口颜色逐渐从可怕的青紫转为鲜红,虽然依旧狰狞,但那股阴森的黑气却明显淡薄了下去,肌肉的僵硬感也在消退。 就在林素衣处理最后一道也是最深的伤口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地上那本被沈破云夺下、沾满尘土的半本账册。其中一页翻开,在昏暗的光线下,一个潦草却清晰的署名,如同淬毒的匕首,刺入她的眼帘——“云三”! 林素衣涂抹药膏的手指,微不可查地顿了一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比沈破云后背的阴煞腐骨毒更深的寒意和杀机。云三!黑云组织核心人物的代号!竟然直接与这榆关镇的毒祸、与钱贵、甚至与那李员外别院牵扯在一起!这条毒蛇的尾巴,终于被她死死攥住了一截! 药力持续发作,沈破云后背的伤口不再渗出黑血,转而是鲜红的正常血液。那股钻心蚀骨的阴寒剧痛终于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火辣辣的灼烧感和一种奇异的、新肉生长的麻痒。他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惊龙之力运转再无滞涩之感,反噬也被强行压制下去。 “毒根已拔,伤口无碍了,静养几日便好。” 林素衣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收回手,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她看了一眼地上气息微弱却暂时稳定的月璃和昏睡的苏芷若,又看向那半本账册,声音低沉而凝重:“此地已成漩涡中心,钱贵逃脱,其背后之人必不会善罢甘休。官府?哼,恐怕早已烂透!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带上她们和账册,一刻也不能留!” 沈破云默默点头,赤金色的瞳孔里,风暴暂时平息,沉淀下的是比玄铁更冷的杀意和决心。他脱下残破的外衫,小心地将月璃冰冷僵硬的身体裹住,抱在胸前。那墨黑色的月牙胎记紧贴着他的胸膛,冰冷而沉重。 包不同立刻跳起来,七手八脚地将剩下的烤羊腿重新包好,又想去扶苏芷若:“对对对!走!赶紧走!这鬼地方多待一刻都折寿!林神医,苏姑娘我来背…” “你负责看好账册!那是命!” 林素衣冷冷道,语气不容置疑。她深吸一口气,强提精神,俯身将昏迷的苏芷若背起。她的动作有些吃力,显然之前的消耗和反噬并未恢复。 包不同一凛,连忙将那半本染血的账册如同抱着金砖般死死搂在怀里,油腻腻的手在上面按出几个清晰的指印:“是是是!账册在我在!账册亡我…呃…我亡不亡不重要,账册肯定在!” 他紧张兮兮地环顾四周,仿佛黑暗里随时会扑出夺命的恶鬼。 就在这时,回春堂前厅方向,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和沉重的脚步声,似乎有大批人手正在靠近! “糟了!定是刚才的爆炸惊动了官府或者…那些人的同伙!” 包不同脸色煞白,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走后门!快!” 林素衣低喝,背着苏芷若率先朝着后院另一侧通往阴暗小巷的破旧木门走去。 沈破云抱着月璃紧随其后,步履沉稳而迅速。在即将踏入小巷阴影的前一刻,他脚步微顿,侧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染血的庭院。目光扫过焦黑的墙壁、碎裂的地砖、散落的药草、还有那滩林素衣吐出的鲜血。钱贵狰狞的笑容、月璃痛苦的反弓、苏芷若嘴角的黑血、胎记爆发的暗金光芒…无数画面在赤金色的瞳孔深处翻腾、定格,最终化为一片沉寂的冰原。 他收回目光,再无丝毫留恋,抱着怀中冰冷的身躯,一步踏入小巷的黑暗里,身影迅速被阴影吞噬。只有包不同那带着哭腔的絮叨在小巷里微弱地回响: “…我的烤全羊啊…才啃了一口…这算什么事儿啊…沈大爷,林神医,等等我啊!账册!我的账册抱稳了…” 第71章 庙宇惊魂,玉髓之望 破败的山神庙,残垣断壁在凄冷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暗影。夜风呜咽着穿过断墙的孔洞,如同鬼魅的低语。篝火在庙堂中央摇曳,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和彻骨的寒意,却驱不散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沉重阴霾。 沈破云盘膝坐在火堆旁,赤裸的上身肌肉线条在火光下如同精铁铸就,后背几道刚刚处理过的伤口涂抹着厚厚的暗绿色草药泥,散发出奇异的清凉混合着苦涩的气味。惊龙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压制着残余的毒素和反噬的痛楚。他的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引,一瞬不瞬地落在身侧。 月璃静静地躺在铺着沈破云外衫的干草堆上,依旧昏迷不醒。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唯有那左腕内侧的墨黑色月牙胎记,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像一道深入骨髓的诅咒烙印。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胸膛的起伏微不可见,仿佛随时会彻底沉寂下去。篝火的光在她脸上跳跃,映照出一种近乎神像般的、易碎的静谧,却让沈破云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 林素衣坐在月璃另一侧,正小心翼翼地用沾湿的布巾擦拭月璃额角渗出的冷汗。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秀眉紧蹙,指尖搭在月璃冰冷的手腕上,仔细感应着那微弱得如同游丝般的脉搏。每一次脉搏的细微跳动,都牵动着她的神经。时间一点点流逝,庙内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包不同抱着那本染血的账册,缩在离火堆稍远的角落,大气不敢出,小眼睛紧张地在沈破云、林素衣和月璃身上来回扫视,仿佛生怕自己一个喷嚏就把那微弱的生命之火给吹灭了。 “如何?” 沈破云的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压抑的沉默,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 林素衣收回手指,没有立刻回答。她拿起一枚细长的金针,在篝火上快速燎过消毒。火光映照下,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锐利。她屏住呼吸,将金针极其缓慢、极其精准地刺向月璃手腕上那墨黑色的月牙胎记边缘! 就在针尖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 嗡! 那墨黑色的月牙印记,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闪烁了一下!一股冰冷彻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骤然从印记中透出!林素衣捻针的手指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寒针刺中,一股阴寒之气顺着手臂经络直冲而上!她闷哼一声,触电般缩回手,指尖竟瞬间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嘶!” 包不同看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账册,仿佛那玩意儿能给他取暖。 “胎记…在主动排斥外力…” 林素衣甩了甩冻得发麻的手指,眼中震惊更甚,语气却带着一丝奇异的振奋,“排斥…说明它内部的力量还在运转!虽然霸道阴寒,但这股力量…在护住她的心脉本源!将侵蚀的剧毒和血煞之力死死锁在胎记之内,如同冰封!只要胎记不崩碎…她就还有一口气在!” 这消息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微光!沈破云紧绷的身体微微一松,赤金色的瞳孔里终于有了一丝活气。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惊龙之力的温热,极其轻柔地、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月璃冰凉的手腕,距离那墨黑的胎记寸许之遥。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立刻顺着指尖蔓延上来,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层坚冰之下,一丝微弱却异常顽强的生命之火,如同被冰封的烛芯,仍在极其缓慢地、微弱地搏动着! “活着…就好…” 沈破云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沙哑和沉甸甸的承诺。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绝不会放弃! 就在这时,月璃的身体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那长而密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极其艰难地颤动了几下。在沈破云和林素衣屏息的注视下,她竟然缓缓地、极其费力地睁开了一丝眼缝! 那双眼眸,曾经清冷如月华,此刻却黯淡得如同蒙尘的琉璃,瞳孔涣散,几乎找不到焦点。她的视线茫然地扫过破败的庙顶、摇曳的篝火,最终,极其缓慢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聚焦在沈破云近在咫尺、写满担忧与痛楚的脸上。 “…哥…” 一个极其微弱、如同蚊蚋般、气若游丝的音节,从她苍白干裂的唇间艰难地溢出。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风声盖过,却如同惊雷般在沈破云耳边炸响! 哥! 这个称呼,如同最滚烫的烙铁,狠狠印在沈破云的心上!之前在地牢、在逃亡的混乱中,她或许意识模糊,此刻,在清醒与昏迷的边缘,在承受着胎记内炼狱般煎熬的痛苦中,她无比清晰地认出了他!不是沈破云,不是天绝传人,而是…哥哥! 沈破云浑身剧震!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怜惜、沉甸甸的责任感,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堤防!他猛地握紧了月璃那只没有胎记、同样冰冷的手,声音哽咽:“月璃!我在!哥在这里!撑住!你一定要撑住!” 月璃涣散的瞳孔似乎努力地想凝聚起一丝光彩,看着沈破云,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似乎想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因为剧痛的侵袭而瞬间扭曲。她的视线艰难地移动,落在自己左腕那墨黑色的胎记上,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恐惧和绝望。 “…痛…” 她几乎是用气声在呻吟,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灵魂撕裂般的痛苦,“…冷…里面…在烧…在咬…” 她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仿佛正承受着冰火交织、万蚁噬心的酷刑!那是被封印在胎记内的剧毒与血煞之力正在疯狂冲撞、侵蚀! “我知道…我知道…” 沈破云心如刀绞,只能徒劳地握紧她的手,将一丝丝温热的惊龙之力渡入她冰冷的掌心,试图为她驱散一丝寒意,缓解一丝痛苦。但这微薄的力量,对于胎记内肆虐的风暴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月璃的意识显然无法支撑太久,剧烈的痛苦让她眼神再次涣散,眼皮沉重地垂下。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手指极其微弱地反握了一下沈破云的手,目光带着无尽的眷恋和一种托付般的恳求,艰难地看向旁边昏睡的苏芷若,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芷若…姐…安…好?…别…担心…我…” 话未说完,她的头一歪,再次彻底失去了意识,唯有那紧蹙的眉头和微微颤抖的睫毛,昭示着她仍在承受着无边的痛苦。 “月璃!” 沈破云低吼,感受着掌心那只手再次变得冰冷僵硬,如同握着一块寒冰。 林素衣迅速再次搭上她的脉搏,片刻后,声音凝重地开口:“意识沉入更深了…这是身体本能的保护。但胎记内的冲撞没有丝毫减弱!那混合剧毒正在与血煞之力相互吞噬、融合…形成一种前所未有的阴寒蚀骨之毒!一旦融合完成爆发…或者胎记承受不住…她…”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有什么办法?!” 沈破云猛地抬头,赤金色的瞳孔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死死盯着林素衣,“只要能救她!刀山火海,我也去闯!” 林素衣的目光,缓缓从月璃墨黑的胎记上移开,投向庙外深邃的、群星黯淡的夜空,仿佛要穿透这无边的黑暗,望向某个遥远而凶险的所在。 “唯一的希望…或者说,最后的指望…” 她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在西南十万大山深处,一个被称为‘寒冰洞’的地方。” “寒冰洞?” 沈破云眼神一凝。 “是。” 林素衣点头,目光收回,落在沈破云脸上,“传说那里是上古寒脉汇聚之地,万载玄冰凝结不化。唯有在洞窟最核心的极寒冰髓之中,才有可能孕育出天地奇珍——‘玄冰玉髓’!”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玄冰玉髓,至阴至寒,蕴含最精纯的天地寒魄精华!月璃姑娘体内的混合剧毒与血煞之力,皆属阴邪酷烈,寻常药物根本无法化解,唯有以毒攻毒,以至阴至寒镇压、消融!玄冰玉髓,正是克制它们的无上圣物!若能取得此物,配合我玄门秘法,便有五成把握,将她胎记内那融合的剧毒强行剥离、中和!” 五成!这数字低得让人绝望,却已是黑暗中的唯一灯塔! “寒冰洞…玄冰玉髓…” 沈破云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眼中重新燃起不顾一切的火焰,“它在哪?我现在就去!” “没那么简单!” 林素衣立刻打断他,神色无比严肃,“寒冰洞绝非善地!那里是真正的生命禁区!洞内奇寒无比,先天高手若无特殊法门护体,片刻便会冻毙!更有无数伴生于极寒环境下的恐怖凶兽蛰伏,诡异莫测!而且…”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扫过包不同紧紧抱在怀里的那半本账册:“…根据账册记载,黑云组织大规模采购的毒草‘紫魇罗兰’等物的源头,也指向西南十万大山!那‘毒秀才’很可能就在那里!而‘寒冰洞’,正是十万大山中最凶险、也最可能藏有奇珍的所在!黑云组织…甚至其背后更深的势力,很可能也在觊觎寒冰洞中的东西!我们此去,不仅要对抗天地之威、洞中凶物,更要面对穷凶极恶、手段诡谲的敌人!步步杀机,九死一生!” 沈破云沉默了。篝火的光芒在他脸上跳跃,映照出深刻的轮廓和眼中翻腾的惊涛骇浪。天地绝险,凶兽环伺,仇敌窥探…九死一生!这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但当他低头,看着月璃手腕上那墨黑色的、如同毒蛇般盘踞的胎记,感受着她微弱却顽强的生命之火… 他没有丝毫犹豫! “我去!”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破庙之中,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惊龙之力在他体内澎湃涌动,赤金色的光芒在瞳孔深处一闪而逝!为了妹妹这唯一的生机,莫说九死一生,便是十死无生,他沈破云也要闯上一闯! “沈大爷!您…您三思啊!” 包不同吓得差点把账册扔火堆里,哭丧着脸哀嚎,“那…那什么洞一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啊!又是冻死又是凶兽又是毒秀才黑云的…这不是去寻宝,这是去送死啊!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找个暖和点的地方?比如…回青阳城找个名医…” “没有别的法子!” 沈破云冷冷打断他,声音如同淬火的寒冰,“账册给我!” 包不同一个激灵,看着沈破云那如同择人而噬的眼神,哪敢说半个不字,连忙像捧着烫手山芋一样把那半本染血的账册递了过去。 沈破云接过账册,就着篝火的光芒,直接翻到林素衣之前目光停留的那一页。果然,在记录毒草来源的条目旁,一个潦草却力透纸背的署名清晰可见——“云三”!而在这条目的下方,还有一行用朱砂圈出的小字批注: > “货验无误,成色上佳。‘蛇窟’所供紫魇,根茎带霜,寒性尤烈,疑近‘寒眼’之地。着‘三’组深查其源,密切留意‘冰洞’异动。若有玉髓之息,不计代价,速报!” “‘蛇窟’…‘寒眼’…‘冰洞’…” 沈破云眼中寒芒暴涨!朱砂批注的字迹透着一种阴狠和贪婪!“果然!黑云不仅知道寒冰洞,更是在主动寻找玄冰玉髓!” 他猛地合上账册,如同握住了一道催命符!“好一个‘不计代价’!这玄冰玉髓,我沈破云要定了!” 他将账册抛还给包不同:“收好!这是我们找到毒秀才、挖出‘云三’、乃至揪出黑云幕后黑手的关键!” 包不同手忙脚乱地接住账册,如同抱着个随时会炸的炮仗,苦着脸嘀咕:“关键…要命的关键还差不多…” 就在这时—— “咳咳咳…” 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从旁边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躺在另一堆干草上的苏芷若,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带着初醒的迷茫,随即被身体的虚弱和残留的不适感取代。她看到围拢过来的沈破云、林素衣,又看到旁边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月璃,瞬间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切! “月璃!她…她怎么样了?!” 苏芷若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乏力。林素衣连忙扶住她。 “芷若姐…她…” 沈破云的声音低沉下去,看着月璃,眼中痛色难掩。 林素衣快速将月璃为转移剧毒、胎记锁毒、命悬一线的情况,以及必须前往寒冰洞寻找玄冰玉髓的打算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苏芷若听完,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她看向月璃手腕上那墨黑的胎记,身体因为后怕和感激而微微颤抖。“她是为了救我…才…” 她哽咽着,挣扎着朝月璃的方向伸出手,轻轻握住她那只没有胎记的、同样冰冷的手,仿佛想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过去。“寒冰洞…我也去!我的医术…或许能帮上忙!” 她的眼神从柔弱变得无比坚定。月璃为她赌上了性命,她岂能退缩? “苏姑娘,你余毒虽清,但元气大伤,需要静养…” 林素衣皱眉。 “不!” 苏芷若斩钉截铁,“我的命是月璃给的!若不能为她做些什么,我静养又有何用?我的冰心诀对抵御阴寒或许有些微作用,辨识草药毒物也略知一二!林姐姐,求你了,让我一起去!” 她看着林素衣,眼神带着不容拒绝的恳求。 林素衣看着苏芷若眼中的决绝,又看了看沈破云,最终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但你必须答应,一切行动听指挥,万不可逞强!” “嗯!” 苏芷若用力点头。 “我…我…” 包不同看着这同生共死的架势,头皮发麻,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想找个借口开溜,“那个…沈大爷,林神医,苏姑娘…你们看…我这三脚猫功夫,去了也是拖后腿…不如…不如我留在外面接应?比如…找个安全的镇子,开个情报点?或者…给你们筹备粮草?烤全羊管够?” 沈破云缓缓转过头,赤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庙宇中如同两点燃烧的炭火,平静地落在包不同那张写满“我想跑路”的胖脸上。 “包打听。” 沈破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账册在你怀里,黑云在找它,钱贵背后的主子更想把它挫骨扬灰。你说…是跟着我们去十万大山深处寻那一线生机更安全,还是你揣着这本催命符,独自在外面对那些无孔不入的杀手更安全?” 包不同脸上的肥肉瞬间僵住,如同被冻住了一般。他低头看了看怀里那本染血的“烫手山芋”,又想了想那些神出鬼没、手段狠辣的黑衣杀手和笑面虎钱贵可能的报复…一股寒气瞬间从尾椎骨窜到了天灵盖!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哭丧着脸,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悲壮,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主要是拍到了油纸包着的、已经冷掉的烤羊腿):“得!我包不同豁出去了!刀山火海,陪沈大爷闯了!不就是钻山沟喂蚊子找冰疙瘩嘛!总比在外面被人做成肉包子强!不过…沈大爷…” 他话锋一转,小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沈破云,“…这工钱…得加啊!这玩命的活儿,烤全羊可不够本了!得…得顿顿有!还得是刚出炉的!” 沈破云嘴角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没理会他的讨价还价。他看向林素衣:“何时能动身?” 林素衣的目光再次落在月璃那墨黑的胎记上,感受着其中越来越不稳定的阴寒波动,沉声道:“她的时间…不多了。胎记锁毒,如同抱薪救火,越晚拔除,薪柴燃尽便是毁灭之时。我们…只有七天!七天内,必须找到寒冰洞,取得玄冰玉髓!否则…” 她没有说下去,但破庙内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七天!从这北地边陲,深入危机四伏、地形复杂的西南十万大山,还要找到传说中的寒冰洞,夺取奇珍!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沈破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肺腑,却让他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他站起身,走到破庙那坍塌了一半的门洞前。东方天际,已经隐隐泛起一丝极其暗淡的鱼肚白,但黎明前的黑暗,依旧浓重得化不开。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扑进庙内。 他背对着篝火和沉睡(或濒死)的同伴,身影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得格外孤峭挺拔,如同即将刺破黑暗的利剑。赤金色的瞳孔望向西南方向那片被群山阴影笼罩的无尽黑暗,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隐藏在十万大山深处的、吞噬生命的寒冰洞窟。 “收拾东西,即刻动身。”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断一切犹豫的决绝,在破庙的寒风中清晰地响起,“目标,西南十万大山,寒冰洞!” 晨光未至,新的征途,已在血与火的余烬和绝望的希望中,拉开了更加凶险的序幕。 第72章 蛇踪初现,渡口杀机 晨光熹微,驱不散山林间弥漫的浓重水汽和彻骨的寒意。崎岖的山道上,一行人沉默而迅速地前行。沈破云背着昏迷不醒、身体冰冷僵硬的月璃,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月璃的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颈处,那墨黑色的月牙胎记隔着薄薄的衣衫,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时刻提醒着他那残酷的倒计时——七天! 林素衣搀扶着虚弱的苏芷若紧随其后。苏芷若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坚定,她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虚弱,努力跟上步伐。冰心诀在体内缓慢运转,驱散着林间的湿冷,也为她提供着些许支撑。她的目光不时担忧地落在沈破云背上的月璃身上,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沉甸甸的责任。 包不同则落在最后,抱着那本染血的账册,深一脚浅一脚,嘴里不停地小声抱怨着,额头上全是汗珠,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 “哎哟…这路是人走的吗?全是石头磕脚…露水重的跟下雨似的…我的新靴子啊,算是交代在这儿了…沈大爷,您慢点成不?我这身膘…它…它不擅长爬山啊…” 他喘着粗气,试图用抱怨驱散心头的恐惧和对前路未知的担忧。 沈破云恍若未闻,他全部的感知都集中在背上的月璃和周围的环境上。赤金色的瞳孔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前方每一处可疑的阴影、每一簇异常的草丛。惊龙之力在体内如同潜伏的火山,随时准备喷发。时间紧迫,任何一点耽搁都可能是致命的。 “噤声!” 林素衣突然低喝,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投向左侧一片藤蔓缠绕、湿滑阴暗的陡坡下方。 包不同吓得一哆嗦,立刻闭嘴,紧张地缩了缩脖子。 沈破云也停下,顺着林素衣的目光望去。只见陡坡下方的湿泥地上,赫然残留着几道深深的、凌乱的拖拽痕迹!痕迹边缘,散落着几片被踩踏得稀烂的、边缘带着细微锯齿的深紫色阔叶。更令人心惊的是,在拖痕尽头的一滩浑浊水洼旁,赫然丢弃着半截血肉模糊、被啃噬得不成形状的动物残骸!看那断裂的蹄子和皮毛,像是一只倒霉的山羊。 “是紫魇罗兰的叶子!” 苏芷若也认了出来,声音带着一丝惊悸,“而且…是被强行踩踏拖拽下来的!数量不少!” 林素衣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拖痕边缘湿滑粘腻的泥土,凑近鼻端嗅了嗅,眉头紧锁:“腥气很重…夹杂着紫魇罗兰的甜腥味…还有…一丝蛇类的腥臊!” “蛇?!” 包不同差点跳起来,声音都劈叉了,“这…这鬼地方还有蛇?大不大?毒不毒?” 他下意识地抱紧了账册,仿佛那玩意儿能辟邪。 “不是普通的蛇。” 林素衣站起身,指着那半截山羊残骸,“看这啃噬的痕迹,齿印巨大,边缘有撕裂伤,绝非寻常蛇类能造成的。而且…” 她指向陡坡上方那片被压倒的灌木丛,那里残留着几片巨大的、如同小船般的、闪烁着幽暗光泽的深青色鳞片!每一片都有人头大小! “我的娘哎!” 包不同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这鳞片…那蛇得有多大?成精了?!” 沈破云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想起了账册上朱砂批注的“蛇窟”二字!看来,这西南十万大山中的“蛇窟”,绝非善类!这些巨蛇不仅守护着紫魇罗兰,本身更是极其凶残的掠食者! “是‘青鳞蚺’!” 林素衣语气肯定,“一种只存在于十万大山深处的异种,体型庞大,力大无穷,鳞甲坚韧,且带有剧毒!它们喜食紫魇罗兰,并将其毒性融入自身毒腺,其毒液阴寒蚀骨,中者血液凝固,筋骨僵硬而亡!此地痕迹新鲜,那畜生刚进食不久,很可能就在附近!我们绕道!快走!” 一股寒意瞬间笼罩众人。包不同吓得腿肚子直转筋,也顾不上抱怨了,连滚爬爬地跟上林素衣和苏芷若,恨不得多生两条腿。 沈破云背着月璃,眼神冰冷地扫过那巨大的鳞片和山羊残骸,心中警兆更甚。黑云的“蛇窟”,豢养着如此凶物,其凶险程度远超预估!这前往寒冰洞的路,注定铺满荆棘与杀机! 他们迅速偏离了原来的山路,选择了一条更加崎岖隐蔽的小径。密林遮天蔽日,光线昏暗,脚下湿滑的苔藓和盘根错节的树根大大增加了行进的难度。包不同摔了好几个跟头,沾了满身的泥巴和腐叶,狼狈不堪,嘴里却不敢再大声抱怨,只敢小声哼哼唧唧。 “哎哟…我的老腰…这路…哎哟…那大长虫可千万别追来…佛祖保佑,三清道尊保佑,烤全羊之神保佑…” 他一边嘟囔着各路神佛,一边紧张地回头张望,总觉得身后阴暗的林子里有无数双冰冷的蛇瞳在盯着他。 苏芷若在林素衣的搀扶下,走得也很艰难,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她看着前方沈破云背着月璃那沉稳如山、却又透着一丝孤绝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担忧月璃的伤势,心疼沈破云背负的压力,也为自己此刻的无力感到一丝愧疚。 “林姐姐,我…我还能坚持。” 她咬了咬嘴唇,努力挺直腰背,不想成为队伍的拖累。 林素衣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搀扶的手臂更稳了一些。她的目光则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感知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艰难跋涉了大半日,前方密林豁然开朗。一条浑浊湍急、河面宽阔的大河横亘在眼前!河水呈黄褐色,打着旋儿奔流不息,发出沉闷的轰鸣。河对岸,依旧是连绵起伏、望不到尽头的苍翠群山,更显深邃险恶。 河岸边,一个简陋得几乎不能称之为码头的渡口孤零零地杵着。几根歪斜的木桩插在水里,上面搭着几块腐朽的木板。岸边停着唯一的一条船——一艘破旧狭长的乌篷船,船身布满修补的痕迹,乌篷也破了好几个洞,随着水波轻轻摇晃。 船头坐着一个皮肤黝黑、满脸风霜皱纹的老艄公,头上戴着破旧的斗笠,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正嗒嗒地抽着一杆旱烟。浑浊的眼睛半眯着,似乎对沈破云他们的到来毫不意外。 看到有船,包不同如同见了救星,差点热泪盈眶:“船!有船!阿弥陀佛!终于不用钻林子喂蚊子防长虫了!老丈!老丈!过河!我们要过河!” 他连滚爬爬地冲到渡口边,挥舞着手臂大喊。 老艄公慢悠悠地磕了磕烟锅里的灰烬,抬起浑浊的老眼,扫过狼狈不堪的包不同,又看了看背着昏迷少女、眼神锐利如刀的沈破云,以及搀扶着虚弱同伴、气质清冷的林素衣。他的目光在月璃身上那件裹得严实的沈破云外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垂下眼皮,用沙哑的、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声音问道:“去哪边?” “对岸!去对岸!” 包不同抢着回答,又补充道,“老丈,您这船…结实不?这水看着可够急的…” 他看着浑浊湍急的河水,心里有点发怵。 “给钱,就结实。” 老艄公言简意赅,伸出粗糙枯瘦的手掌。 包不同连忙看向沈破云。沈破云解下腰间一个分量不轻的钱袋,直接抛了过去。老艄公掂了掂,枯瘦的脸上挤出一丝满意的纹路:“上船。坐稳了,水流急,莫乱动。” 众人依次上船。乌篷船本就狭小,一下子挤进五个人(包括昏迷的月璃),更显拥挤。沈破云小心地将月璃放在相对干燥的船板上,让她靠着自己,自己则坐在船尾,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河面和对岸。 老艄公解开缆绳,长篙一点岸边,乌篷船便晃晃悠悠地驶离了渡口,向着湍急浑浊的河心驶去。船身随着水流剧烈起伏摇晃,包不同吓得脸色发白,死死抓住船舷,嘴里不停地念叨:“稳点…老丈您稳点…我…我晕船…哎哟…” 林素衣和苏芷若也紧紧抓住船篷的支架,稳住身形。河水拍打船身,溅起冰冷的水花。 船行至河心,水流越发湍急,浪头一个接一个打来。老艄公撑着长篙,身形在摇晃的船头稳如磐石,显然是个老把式。 就在这时,沈破云的目光骤然一凝!赤金色的瞳孔瞬间收缩如针! 只见前方河道拐弯处,一处水流稍缓的浅滩旁,赫然矗立着一座简陋却坚固的木质哨卡!哨卡高约丈许,上面站着七八个劲装汉子,个个眼神凶悍,腰佩钢刀,背上还挎着强弩!他们身上的服饰虽不统一,但胸口都绣着一个不起眼的、如同扭曲云纹般的黑色标记! 黑云的标记! 更让沈破云心头一沉的是,在哨卡下方,靠近水边的地方,停着两条比他们这艘乌篷船大上许多、也更坚固的快船!船上人影绰绰,同样带着兵器! “停船!检查!” 哨卡上,一个头目模样的疤脸汉子厉声高喝,声音隔着水浪清晰地传来!同时,哨卡上那几具强弩,冰冷的箭簇已经对准了正在河心摇晃的乌篷船! “坏了!是…是那些人!”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抱着账册就想往船板底下钻。 老艄公浑浊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慌乱,撑着长篙的手明显顿了一下,船速骤减,在湍急的河水中打起了转。 “冲过去!” 沈破云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惊龙之力瞬间在体内奔腾!他一手护住身边的月璃,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孤鸿断刃之上!赤金色的光芒在瞳孔深处炽烈燃烧!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在此设卡拦截!一旦被缠住,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强行冲过! “冲…冲过去?” 老艄公声音发颤,“他们…他们有弩…” “不想死就按我说的做!” 沈破云厉喝,森然的杀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小船!老艄公被那气势所慑,下意识地用力撑动长篙,乌篷船猛地加速,朝着哨卡下方水流最为湍急的河道冲去! “找死!放箭!拦住他们!” 哨卡上的疤脸头目见状大怒,厉声下令! 嗡!嗡!嗡! 刺耳的弓弦震鸣响起!七八支闪烁着寒光的弩箭撕裂空气,如同夺命的毒蜂,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朝着乌篷船激射而来!覆盖了船头和船尾! “趴下!” 沈破云一声暴喝,身体如同猎豹般弹起!惊龙之力灌注双臂!孤鸿断刃瞬间出鞘,爆发出刺目的青金剑芒! “惊龙·断浪!” 剑光如匹练,横扫而出!并非斩向弩箭,而是狠狠劈向船侧汹涌的河面! 轰!!! 狂暴的剑气如同怒龙入海,狠狠斩入湍急的河水之中!巨大的力量瞬间炸开!一道数丈高的浑浊水墙轰然掀起!如同巨大的屏障,瞬间挡在了乌篷船与射来的弩箭之间! 噗噗噗噗! 强劲的弩箭大部分射入了厚厚的水墙之中,力道被浑浊的河水层层削弱、偏移!只有寥寥两三支穿透水幕,力道和准头也大减,歪歪斜斜地射在船篷和船舷上,发出“夺夺”的闷响,并未造成致命伤害! “好!” 林素衣眼中精光一闪,忍不住低喝一声!沈破云这应变之快、力量掌控之精妙,远超她的预期! 爽点(智勇破局): 沈破云以剑气炸水为盾,化解致命弩箭!展现应变与力量掌控! “妈的!废物!快船!追上去!撞沉他们!” 疤脸头目气急败坏地咆哮!哨卡下的两条快船上,立刻响起呼喝声和船桨入水的哗啦声!两条快船如同离弦之箭,破开浑浊的浪花,朝着刚冲出弩箭覆盖、正被湍急水流带着往下游冲去的乌篷船猛追而来! 乌篷船本就不快,又载着多人,速度远逊于对方专门用来拦截的快船!眼看两条快船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迅速逼近!船头上,已经能看到黑云杀手们狰狞的面孔和手中雪亮的钢刀! “完了完了…要被包饺子了…” 包不同面无人色,绝望地看着迅速逼近的快船。 沈破云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没有丝毫慌乱。他站在摇晃的船尾,看着两条快速逼近的敌人快船。一条试图从左侧包抄,另一条则直直冲向船尾,显然是想撞角直接撞击! “林姑娘!稳住船头!” 沈破云沉声喝道。 林素衣立刻会意,双手抓住船篷支架,一股柔韧而强大的内力透入船身,强行稳住剧烈摇晃的船头方向! 沈破云深吸一口气,惊龙之力在体内奔腾咆哮,尽数灌注于孤鸿断刃!断刃之上,青金色的光芒暴涨,发出低沉的龙吟之声!他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绝世神兵! 就在左侧那条快船即将完成包抄,右侧那条快船船首尖锐的撞角距离乌篷船尾已不足三丈的刹那! 沈破云动了! 他没有理会左侧的包抄者,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闪,竟主动迎向了右侧那条直冲而来的快船!在双方船首即将猛烈碰撞的瞬间,他脚下猛地一踏船尾!乌篷船尾猛地向下一沉,船头微微翘起! 借着这一踏之力,沈破云的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冲天而起!人在半空,手中孤鸿断刃爆发出刺破水雾的炽烈金芒! “惊龙·破军!”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要将这浑浊天地都劈开的巨大金色剑气,带着一往无前、粉碎一切的恐怖意志,如同九天坠落的雷霆,朝着下方那条快船的船首正中央,悍然斩落! 快船上的黑云杀手们只看到一道刺目的金光从天而降,随即便是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轰咔——!!! 金色剑气摧枯拉朽!坚固的船首如同纸糊般被从中劈开!巨大的裂痕瞬间蔓延至船身中部!木屑纷飞,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冰冷的河水如同猛兽般疯狂涌入裂口!船上的杀手们猝不及防,惨叫着跌落水中,或被断裂的船体砸中,瞬间被湍急的河水吞噬! 一剑之威,快船崩解! 爽点(武力碾压): 一剑断船!惊龙之威,摧枯拉朽! 这恐怖的一幕,让另一条正准备包抄的快船上的杀手们骇然失色!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走!” 沈破云的身体如同落叶般飘然落回剧烈摇晃的乌篷船尾,断刃斜指,赤金色的瞳孔冰冷地扫过那条被震慑住的快船和哨卡上惊怒交加的敌人,声音如同寒冰碎裂。 老艄公早已吓得魂不附体,闻言如同听到天籁,使出吃奶的力气猛撑长篙!乌篷船借着沈破云一剑断船造成的混乱和水流之势,如同离弦之箭,终于冲过了最危险的河心区域,向着下游对岸的阴影处急速驶去! 浑浊的浪花拍打着船身,将船尾沈破云的身影衬得如同浊浪中的定海神针。他背对着惊怒的敌人和崩解的船骸,目光沉凝地望向对岸那片更加幽深险恶的群山。 寒冰洞,就在群山深处。而黑云的阴影,已如跗骨之蛆,紧紧缠绕而来。 第73章 毒瘴迷途,羊油奇功 浑浊湍急的河水被奋力甩在身后,乌篷船如同惊弓之鸟,终于冲到了对岸一处隐蔽的、布满嶙峋乱石的河湾。船身狠狠撞在岸边的礁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船体剧烈摇晃,几乎散架。 “哎哟喂!” 包不同抱着账册,像个肉球一样在船舱里滚了半圈,脑袋“咚”一声磕在船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我的亲娘祖奶奶!沈大爷,您这靠岸比那大长虫追命还狠啊!” 沈破云恍若未闻,第一时间护住身侧昏迷的月璃,确认她未被磕碰,才迅速起身。他背上月璃冰冷僵硬的身体,一步踏出船舱,踩在湿滑的乱石上,赤金色的瞳孔警惕地扫视着对岸。哨卡方向,人影晃动,呼喝声隐约传来,显然黑云的人并未放弃,正在组织新的追击。两条快船虽然被毁了一条,但另一条和哨卡上的人,依旧是个巨大的威胁。 “弃船!进山!” 沈破云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他看了一眼脸色煞白、惊魂未定的老艄公,又抛过去一小锭银子:“速离此地,莫要回头。” 老艄公接过银子,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恐惧和后怕,哪敢停留,连滚爬爬地撑着破船,歪歪扭扭地向下游漂去,只想离这杀神和那些煞星越远越好。 林素衣搀扶着苏芷若迅速上岸。苏芷若虽虚弱,但目睹沈破云一剑断船的威势后,心中莫名安定了几分,冰心诀默默运转,努力跟上。包不同则连滚爬爬地最后一个跳下船,怀里死死搂着账册,另一只手居然还没忘了他那油纸包着的、已经冷透的烤羊腿。 “亏了亏了…船钱加逃命钱…这趟亏大发了…沈大爷,这账得算黑云头上啊!” 他一边絮叨,一边心疼地看了一眼那被河水打湿、油纸破损、露出冷硬羊肉的羊腿,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舍得扔。 众人没有丝毫停留,在沈破云的带领下,一头扎进了河岸后方更加浓密、更加幽暗的原始丛林。这里的树木更加古老高大,遮天蔽日,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垂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殖土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甜腥的湿闷感。光线昏暗得如同黄昏,脚下是厚厚的、不知堆积了多少年的落叶层,踩上去绵软湿滑,深一脚浅一脚。 追击的呼喝声被茂密的丛林阻挡,渐渐微弱下去,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如同跗骨之蛆,并未消散。沈破云背着月璃,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惊龙之力在体内流转,驱散着侵入体内的湿寒,同时将一丝丝温热的生机持续不断地渡入月璃冰冷的身体,维系着她那微弱如风中残烛的生命之火。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最大程度地铺开,捕捉着林中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或气息。 “这鬼林子…怎么比刚才还阴森…” 包不同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抱着账册和羊腿,累得呼哧带喘,汗水混合着泥水从胖脸上淌下,“连个鸟叫都没有…静得吓人…哎哟!” 他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啃泥,怀里的冷羊腿差点脱手飞出去。 “小心脚下!” 林素衣低声提醒,她的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秀眉紧蹙,“这里的空气…不对劲。” 苏芷若也察觉到了异常,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因虚弱和紧张而急促的心跳,却猛地蹙紧了眉头,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咳咳…好…好闷…胸口…像压了块石头…头也有些发晕…” 她感觉吸入的空气仿佛带着细微的颗粒,黏稠而沉重,让她的冰心诀运转都滞涩了几分。 沈破云也感觉到了。吸入的空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腻感,初闻似乎没什么,但多吸几口,便觉得胸口烦闷,气血隐隐有些翻腾,连惊龙之力的流转都受到了一丝细微的阻滞! “是瘴气!” 林素衣脸色一沉,迅速从随身的布囊中取出几片晒干的、气味辛辣的叶子,分给众人,“含在舌下!尽量少呼吸!这里的瘴气带着腐毒和迷幻之效,吸入过多会麻痹神智,气血淤塞!” 包不同接过叶子,看也不看就塞进嘴里,顿时被那辛辣刺鼻的味道呛得眼泪直流:“咳咳咳…这…这什么玩意儿…比生嚼辣椒还冲…咳咳…” 他一边咳嗽一边抱怨,但胸口的烦闷感确实减轻了一些。 沈破云将叶子嚼碎,辛辣的气息直冲脑门,精神为之一振,烦闷稍减。他小心翼翼地将另一片叶子塞进月璃微张的口中,轻轻合上她的下颌。然而,月璃依旧昏迷,无法主动含化药力。 越往深处走,光线越发昏暗。林间不知何时弥漫起一层淡淡的、近乎透明的灰白色雾气。这雾气看似稀薄,却凝而不散,如同轻纱般缠绕在古木藤蔓之间,使得本就阴森的密林更添几分诡异。脚下的落叶层变得更加湿滑粘腻,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腥味越来越浓重,含在舌下的辛辣叶子效果也在减弱。包不同已经开始觉得头重脚轻,看东西都有些重影了。 “不…不行了…沈大爷…歇…歇会儿…” 包不同扶着旁边一棵挂满苔藓的大树,大口喘着气,舌头都有些打结,“这雾…这雾里有东西…我…我好像看见…看见烤全羊在飞…” “凝神!别被瘴气迷惑!” 林素衣低喝,她自己也感到一阵阵眩晕袭来,扶着苏芷若的手微微发颤。苏芷若更是摇摇欲坠,脸色由苍白转为一种病态的潮红,冰心诀几乎要压制不住体内翻腾的气血。 沈破云同样承受着压力,瘴气的侵蚀和持续为月璃渡入生机的消耗,让他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赤金色的瞳孔扫过四周,寻找着相对安全的路径。就在这时,他背上的月璃,身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嗡…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嗡鸣! 沈破云猛地感觉到,月璃左腕内侧那个墨黑色的月牙胎记,隔着衣衫,竟散发出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吸力!那弥漫在空气中、带着迷幻和腐蚀性的灰白瘴气,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竟丝丝缕缕地朝着月璃的手腕汇聚而去!更确切地说,是被那墨黑色的胎记缓缓吸纳! 胎记的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邃幽暗,边缘那隐隐流动的暗金光芒,在灰白瘴气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妖异!月璃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极其细微的一丝,原本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呼吸,竟然稍稍平稳了一点点!仿佛这致命的瘴气,对于她胎记内那狂暴的混合剧毒来说,竟成了某种…养料?或者说,是分担痛苦的对象? “这…?” 林素衣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诡异的变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玄月同命胎记…竟能吞噬瘴气? 这发现让沈破云心头一震!但眼下不是深究的时候。他立刻调整姿势,让月璃的手腕更暴露在瘴气之中,同时加快了脚步:“跟着我!快走!” 月璃的胎记能吸收瘴气,暂时缓解众人压力,这是天赐的良机! 众人精神一振,强打精神跟上。有了月璃胎记这诡异的“净化器”,周围的灰白雾气明显稀薄了一些,吸入的空气也不再那么令人窒息。包不同甩了甩发昏的脑袋,嘀咕道:“奇了…月璃姑娘是…是人形香炉?吸雾气的?”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他们艰难地穿过一片被巨大朽木和藤蔓阻塞的隘口时,前方的景象让所有人瞬间头皮发麻! 只见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洼地,完全被一种浓郁得化不开的、翻滚涌动的深紫色雾气所笼罩!这紫雾浓稠如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腥味浓烈到了极点,仅仅是靠近,就让人头晕目眩,恶心欲呕!洼地边缘的草木,凡是接触到紫雾的,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枯败焦黑之色! “紫魇毒瘴!是成型的紫魇毒瘴!” 林素衣失声惊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糟了!这是紫魇罗兰大量生长或腐烂后形成的剧毒瘴气!比之前的灰白瘴气猛烈十倍!沾之即溃烂,吸入必死!快退!” 退?后方隐约还有追兵,侧翼是陡峭的山壁和密不透风的荆棘丛!唯一的通路似乎只有眼前这恐怖的紫色毒瘴!包不同看着那翻滚的、如同妖魔巨口般的紫雾,吓得魂飞天外,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怀里的冷羊腿和账册差点一起扔出去:“完了完了…前有紫魔瘴,后有黑煞星…我包不同今天要交代在这山沟里,变成烤…呃…紫薯包子了…” 沈破云看着那致命的紫瘴,又低头看了看背上昏迷的月璃和她手腕上那墨黑色的胎记。胎记依旧在缓缓吸收着周围稀薄的灰白瘴气,但面对前方那浓稠如实质的紫魇毒瘴,它散发出的吸力显得微乎其微,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怎么办?强行冲过去?月璃的胎记能否承受?其他人怎么办?绕路?时间!月璃的时间只剩下六天不到了! 就在这进退维谷的绝境,一股浓郁的、熟悉的、带着焦香和油脂冷却后独特味道的气息,顽强地钻入了沈破云被瘴气麻痹的鼻腔。 是包不同怀里那冷掉的烤羊腿散发出的羊油味! 沈破云脑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他猛地想起在榆关镇破庙,林素衣用滚烫的山羊油脂混合草药,为他拔除“阴煞腐骨钉”剧毒的情景!那羊油似乎对阴寒属性的毒素有着奇特的克制作用! “包不同!羊腿!” 沈破云猛地转身,声音急促! “啊?羊…羊腿?” 包不同一愣,下意识地举起手里油乎乎的油纸包,“沈大爷…您…您这时候还想着吃?这都冷透了,硬得能砸死人…” “羊油!快!把羊油刮下来!” 沈破云打断他,语速飞快,目光灼灼地看向林素衣,“林姑娘!七叶还阳草还有吗?快!” 林素衣瞬间明白了沈破云的意图!眼中爆发出绝处逢生的光芒!“有!” 她毫不犹豫,立刻从布囊中取出仅剩的几株七叶还阳草,手指如飞,瞬间将其捻成细粉! 包不同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沈破云和林素衣凝重的神色,也知道事关重大,手忙脚乱地撕开油纸包,拔出匕首,也不顾油腻和羊腿冰冷,飞快地刮下厚厚一层凝固成乳白色膏状的羊油,盛在破碗里。 林素衣迅速将药粉撒入凝固的羊油中,用匕首柄快速搅拌混合。一股混合着羊膻味、焦香和草药清苦的奇异气味弥漫开来,竟奇迹般地驱散了一些周围令人作呕的甜腥瘴气! “快!涂抹在口鼻处!厚涂!” 林素衣率先用手指挖起一大坨混合着药粉的冰冷羊油,毫不犹豫地糊在自己和苏芷若的口鼻周围,只留下眼睛。那油腻冰冷的触感极其不适,但一股清凉辛辣的气息立刻透过皮肤渗入,直冲脑门,瞬间驱散了大部分的眩晕和烦闷感! 爽点(急智破局): 绝境中想起羊油奇效,急中生智! 沈破云也立刻照做,挖了一大坨羊油药膏,仔细涂抹在自己和月璃暴露在外的口鼻处。轮到包不同时,他看着那碗油腻腻、灰乎乎的东西,一脸嫌弃:“这…这玩意儿糊脸上?我包不同行走江湖几十年,英俊潇洒的形象…” “想死就留着你的脸!” 沈破云冷冷道。 包不同一个激灵,想到后面追兵和前面的紫雾,立刻闭了嘴,忍着恶心挖了一大坨,狠狠糊在自己胖脸上,油腻腻的羊油沾满了络腮胡,滑稽又狼狈,嘴里还嘟囔着:“亏大了亏大了…这羊腿买得血亏…肉没吃几口,油全糊脸上了…回头得让黑云赔我十只…不,一百只…” “走!” 沈破云一声低喝,背起月璃,率先冲入了那片翻滚的、妖异致命的深紫色毒瘴之中! 浓稠的紫雾如同粘稠的沼泽,瞬间将众人吞没!视线被压缩到极近的距离,只能看到身前模糊的人影。皮肤接触到紫雾,立刻传来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和冰凉刺骨的寒意!那甜腻到令人窒息的腥气更是无孔不入! 然而,涂抹在口鼻处的冰凉羊油药膏,此刻却发挥了奇效!药膏中的辛辣药力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极大地阻隔了毒瘴的直接吸入。羊油本身似乎也对这种阴寒属性的毒素有着天然的隔绝和轻微中和作用!虽然依旧能感觉到瘴气的侵蚀和刺骨的阴寒,但眩晕、麻痹等致命症状被大大缓解了! 沈破云护着月璃,惊龙之力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护体罡气,进一步隔绝毒瘴。他能感觉到背上的月璃,那墨黑色的胎记在接触到浓郁紫瘴的瞬间,似乎轻微地悸动了一下,散发出的吸力明显增强了一丝,如同久旱逢甘霖般,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精纯的剧毒瘴气!她原本冰冷的身体,似乎也因为这“毒养”而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但这感觉极其诡异,让沈破云心中更加沉重。 林素衣搀扶着苏芷若,包不同抱着账册,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包不同脸上的羊油在紫雾中闪闪发亮,他一边走一边紧张地左右张望,嘴里不停:“老天保佑…烤羊之神保佑…千万别遇到大长虫…这鬼地方,长虫肯定也爱吸这紫烟…” 他话音刚落—— 嘶嘶…嘶嘶嘶…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密集到极点的蛇类吐信声,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浓稠的紫雾中响起!声音层层叠叠,仿佛有成千上万条毒蛇潜伏在周围,锁定了闯入者! 紧接着,在翻滚的紫雾深处,亮起了无数点幽绿色的、冰冷残忍的光点!如同地狱的鬼火,密密麻麻,缓缓摇曳,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围拢过来!一股混合着浓烈蛇腥和紫魇甜腻的恐怖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众人淹没!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脸上的羊油都遮不住那瞬间惨白的脸色,牙齿咯咯作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沈破云猛地停住脚步,将月璃护在身后,孤鸿断刃瞬间出鞘,青金色的剑芒在浓稠的紫雾中撕开一道微弱的光痕!赤金色的瞳孔燃烧到极致,死死盯着那无数逼近的幽绿光点! 林素衣和苏芷若也瞬间背靠背,内力提起,严阵以待! 浓得化不开的紫雾翻滚着,伴随着令人头皮炸裂的嘶嘶声和无数冰冷的幽绿瞳孔,一个庞大到超出想象的、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恐怖轮廓,缓缓出现在正前方! 第74章 蛇口夺路,胎记惊变 浓得化不开的紫魇毒瘴如同粘稠的泥沼,翻滚着吞噬光线,将能见度压缩到身前三尺。四面八方响起的密集嘶嘶声,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扎进耳膜,直刺灵魂!那无数双在紫雾中摇曳闪烁的幽绿蛇瞳,冰冷、残忍、贪婪,如同地狱鬼火,从上下左右每一个方向锁定了闯入者! “嘶嘶嘶——!” 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数道细长的、闪烁着紫黑色幽光的蛇影,如同离弦的毒箭,率先从左侧浓雾中电射而出!目标直指被林素衣护在身后、气息虚弱的苏芷若!速度之快,在瘴气中只留下淡淡的残影! “小心!” 林素衣厉喝,手中早已扣紧的数枚金针瞬间化作点点寒星激射而出!叮叮叮!精准地打在蛇影七寸之上!金针上蕴含的柔韧劲力虽未能立刻击杀这些毒蛇,却将其打得凌空一滞,发出痛苦的嘶鸣! 然而,右侧的浓雾几乎同时翻滚!三条体型更大、通体覆盖着暗青色鳞片、头顶微微隆起的“青鳞蚺”猛地窜出!它们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匕首般的毒牙,带着腥风,如同三根巨大的攻城槌,狠狠撞向沈破云和他背上的月璃!其力量之大,足以撞碎岩石! 沈破云瞳孔中赤金光芒爆闪!孤鸿断刃化作一道撕裂紫雾的匹练! “惊龙·旋斩!” 剑光如轮,瞬间绽放!凌厉的剑气形成一个高速旋转的切割风暴,将身周丈许范围的紫雾都短暂逼开!铛!铛!噗嗤!金铁交鸣与血肉撕裂声同时响起!两条青鳞蚺的狰狞蛇头被凌厉的剑锋斩开,腥臭的血液混合着毒液喷溅!但第三条青鳞蚺异常狡猾,竟在剑光及体的瞬间猛地低头,用坚硬隆起的头槌硬撼剑气,虽被斩得鳞甲碎裂,鲜血淋漓,却只是被巨大的力量撞得翻滚出去,并未毙命! “头顶!小心头顶!” 包不同杀猪般的尖叫响起!只见众人头顶上方交织的藤蔓间,数条色彩斑斓、仅有手指粗细的毒蛇如同弹射的彩带,无声无息地朝着下方众人裸露的脖颈飞扑而下!其毒性之烈,沾之即死! 苏芷若强忍虚弱,冰心诀瞬间提升到极致,双手齐扬!数道细若牛毛、带着冰寒气息的银针(天绝宗基础暗器手法)脱手而出!嗤嗤嗤!精准地命中几条飞蛇的头部,将其钉死在半空的藤蔓上!但她本就虚弱的身体一阵摇晃,脸色更加苍白。 “脚下!” 林素衣再次示警!众人脚下的腐叶层突然拱起,数条粗如儿臂、通体漆黑的毒蛇破叶而出,张开大口咬向众人的脚踝!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抱着账册和羊腿连滚带爬,险之又险地躲过一条毒蛇的扑咬,那蛇一口咬在他之前站立的腐叶上,留下两个深深的毒牙孔洞,周围的腐叶瞬间变得焦黑! “我的娘哎!” 包不同看着那焦黑的孔洞,后怕得浑身肥肉乱颤,“这…这要是咬上…我包不同直接就成黑心肉包了!” 战斗在瞬间爆发,又在瞬间陷入更加混乱的境地!蛇群仿佛无穷无尽,大的如巨蟒冲击,小的如毒箭飞射,更有无数潜伏在落叶、藤蔓、树干阴影中的毒蛇伺机而动!它们在这致命的紫瘴中如鱼得水,神出鬼没!沈破云剑光纵横,每一次挥剑都带着风雷之声,斩断毒蛇,逼退巨蚺,但更多的蛇影又从浓雾中填补上来!他还要分心护住背上昏迷的月璃,压力陡增! 林素衣金针如雨,手法精妙,专打蛇之七寸要害,同时还要兼顾保护苏芷若,内力消耗巨大,额头已见汗珠。苏芷若银针配合,冰心诀运转到极限,脸色由潮红转为一种不健康的青白,显然已近极限。包不同则完全成了滚地葫芦,抱着账册和羊腿在湿滑的腐叶上翻滚、尖叫、躲避,狼狈不堪,好几次险象环生,全靠沈破云和林素衣及时援手才保住小命。 “太多了!根本杀不完!” 苏芷若声音带着喘息和绝望,“它们在消耗我们!” 沈破云也感到一丝棘手。惊龙之力虽强,但在这浓稠紫瘴中,感知被压制,力量消耗也远超平常。更要命的是,他能感觉到背上月璃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那墨黑色的胎记似乎因为周围浓郁剧毒的刺激而变得异常活跃,散发出更强的吸力,疯狂吞噬着紫魇毒瘴!这虽然减轻了众人中毒的压力,但胎记的颜色也因此变得更加深邃幽暗,边缘的暗金光芒急促闪烁,仿佛随时可能被内部狂暴的毒力撑爆! 就在这时—— 轰隆! 前方的紫雾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撕开!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恐怖黑影,缓缓显露出它冰山一角的轮廓! 那是一条难以形容的巨蛇!仅仅是探出浓雾的头部,就大如磨盘!覆盖着碗口大小、厚重如铁的深青色鳞片,每一片鳞甲上都天然生长着诡异的、如同紫魇罗兰花瓣般的暗紫色纹路!它头顶没有肉冠,取而代之的是三根如同黑铁铸造、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巨大尖角!一双巨大的竖瞳,如同两轮燃烧着紫黑色火焰的冥月,冰冷、残忍、充满了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与贪婪!它巨大的蛇吻微微张开,露出匕首般交错、流淌着粘稠紫黑色毒涎的獠牙,一股混合着极致腥臊与浓烈甜香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紫角蚺王!” 林素衣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青鳞蚺的变异王者!以紫魇毒瘴为巢穴,吞吐毒雾,其毒更烈十倍!快退!” 蛇王现身!威压恐怖! 所有正在疯狂攻击的毒蛇,在紫角蚺王出现的瞬间,如同得到了某种指令,攻击骤然停止!它们如同潮水般退开,匍匐在地,头颅低垂,发出臣服般的嘶嘶声,在蛇王周围形成了一片诡异的真空地带。 那对燃烧着紫黑色火焰的巨大竖瞳,缓缓扫过众人,最终,牢牢锁定在沈破云背上,那个散发着让它灵魂都感到悸动和贪婪气息的源头——月璃手腕上那墨黑色的月牙胎记! 嘶——! 紫角蚺王发出一声低沉、悠长、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嘶鸣!这嘶鸣蕴含着恐怖的灵魂冲击!包不同首当其冲,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一黑,口鼻瞬间溢出鲜血,抱着账册和羊腿直挺挺地瘫软下去,生死不知!苏芷若和林素衣也是身形剧晃,脸色煞白,急忙运转内力护住心神,才勉强站稳,但心神已被震慑! 沈破云同样感到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撞在神魂之上!但他识海中的惊龙之力骤然咆哮,赤金色的光芒在瞳孔深处如火山爆发,硬生生将这灵魂冲击扛了下来!然而,他背上的月璃,身体却猛地一僵!那墨黑色的胎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暗金光芒!仿佛受到了这恐怖蛇王嘶鸣的刺激,胎记内被封印的混合剧毒和血煞之力瞬间狂暴!疯狂冲击着封印! “呃…” 月璃即使在深度昏迷中,也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呻吟,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一缕暗红色的血丝,从她嘴角缓缓溢出! “月璃!” 沈破云肝胆欲裂!惊怒交加!这畜生,竟敢刺激月璃体内本就岌岌可危的剧毒! 紫角蚺王似乎对沈破云能抗住它的嘶鸣感到一丝意外,但更多的,是那胎记爆发出的精纯而狂暴的“毒源”气息让它陷入了极度的兴奋与贪婪!它巨大的头颅微微后仰,如同蓄势待发的巨弓!紫黑色的火焰在竖瞳中熊熊燃烧!下一刻,它那如同小山般的身躯猛地发动!速度之快,与它庞大的体型完全不符!如同一道撕裂紫雾的深青色闪电,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威势,张开足以吞下一头牛的巨口,裹挟着腥风毒浪,朝着沈破云和他背上的月璃,悍然噬咬而来!目标,正是那散发着诱人气息的墨黑色胎记! 蛇王扑杀!目标胎记!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那扑面而来的腥风,几乎令人窒息!巨大的蛇口在视野中急速放大,锋利的獠牙闪烁着死亡的寒光!苏芷若和林素衣想要救援,但距离和蛇王那恐怖的威压让她们根本来不及! 千钧一发! 沈破云眼中赤金色的火焰燃烧到了极致!没有退路!不能退!背后就是月璃!惊龙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孤鸿断刃!断刃之上,青金色的剑芒瞬间暴涨数尺,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之声!一股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他没有选择格挡那足以咬碎钢铁的巨吻!而是在蛇口即将闭合的刹那,身体如同鬼魅般向侧面滑开半步!同时,手中凝聚了全身力量的孤鸿断刃,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金色雷霆,带着他所有的愤怒、守护与决绝,并非斩向蛇头,而是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精准无比地刺向紫角蚺王那燃烧着紫黑色火焰的巨大左眼! 围魏救赵!攻其必救! 噗嗤!!! 滚烫的、带着浓烈腥臭的紫黑色血液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孤鸿断刃几乎齐根没入那巨大的蛇瞳之中!剑身上蕴含的狂暴惊龙之力瞬间在蛇王眼窝内炸开! “嗷——!!!” 一声痛苦到扭曲、震得整个紫瘴空间都在颤抖的凄厉嘶吼从紫角蚺王喉咙里爆发出来!它那势在必得的噬咬动作瞬间变形!巨大的头颅因为剧痛而疯狂地甩动起来!恐怖的巨力将沈破云连人带剑狠狠甩飞出去! 爽点(绝境爆发): 沈破云以命搏命,精准刺瞎蛇王左眼!惨烈悲壮! 沈破云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惊龙之力护体,重重撞在一棵挂满藤蔓的古树上,震得落叶纷飞,气血翻腾,喉头一甜,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他死死护住背上的月璃,落地瞬间单膝跪地,孤鸿断刃拄地,赤金色的瞳孔死死锁定发狂的蛇王! 紫角蚺王左眼已成一个恐怖的血窟窿,粘稠的紫黑血液混合着破碎的眼球组织不断涌出!剧痛让它彻底陷入了疯狂!它庞大的身躯在紫雾中疯狂翻滚、抽打!粗壮的蛇尾如同巨大的钢鞭,狠狠扫过周围的古树! 咔嚓!轰隆! 水桶粗的古树被拦腰扫断!碎石乱飞!地面被抽打出深深的沟壑!那些匍匐在地的普通毒蛇,躲闪不及,瞬间被碾成了肉泥!整个紫魇毒瘴区域如同末日降临! “走!快走!” 林素衣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把拉起瘫软的包不同(他还有气,只是晕了),对着沈破云和苏芷若厉声嘶喊!蛇王虽然重创,但陷入疯狂后更加危险!必须趁其混乱逃离! 沈破云没有丝毫犹豫,强压下翻腾的气血,背起月璃,朝着林素衣指引的方向——蛇王疯狂翻滚时无意中在右侧藤蔓墙撞出的一个缺口,猛冲过去! 苏芷若紧随其后! 就在沈破云即将冲入缺口的刹那!那陷入疯狂的紫角蚺王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仅存的右眼燃烧着怨毒到极致的紫黑色火焰,猛地锁定了沈破云的背影!它不顾左眼剧痛,巨大的蛇头如同攻城锤般,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朝着沈破云的后心撞去!速度之快,眨眼即至! “沈大哥小心!” 苏芷若骇然惊呼! 沈破云也感受到了背后那毁灭性的风压!但他背着月璃,前冲之势已老,根本无法完全避开! 就在这生死一瞬! 他背上昏迷的月璃,身体突然剧烈地痉挛了一下!那墨黑色的月牙胎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暗金光芒!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蕴含着月宫本源寒意的暗金色光束,毫无征兆地从胎记中激射而出!如同划破永夜的冰冷月华,瞬间洞穿了浓稠的紫雾,精准无比地打在了紫角蚺王仅存的右眼之上! 嗤——! 如同烙铁烫入油脂的声音!紫角蚺王那燃烧着紫黑色火焰的巨大右眼,在接触到暗金光束的瞬间,竟然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变得灰白、枯萎、然后彻底干瘪下去!连同那燃烧的火焰也瞬间熄灭!一股极致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顺着光束蔓延开去! “嗷呜——!!!” 更加凄厉绝望、带着无尽恐惧的嘶吼响彻云霄!紫角蚺王双瞳尽毁!彻底陷入了无边黑暗和极寒剧痛的折磨之中!它那势在必得的撞击瞬间失去了准头和大部分力量,巨大的蛇头狠狠撞在了沈破云旁边的山壁上! 轰隆!!! 碎石崩飞!山壁被撞出一个大坑! 而沈破云,借着这千钧一发的阻挡和撞击产生的冲击波,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背着月璃,与林素衣、苏芷若以及被拖着的包不同,一起冲出了那藤蔓的缺口,跌跌撞撞地滚入了紫雾相对稀薄的后方密林之中! 胎记惊变! 暗金光束,冰封蛇瞳! “快走!” 林素衣顾不上震惊,拉起众人,头也不回地朝着密林深处亡命奔逃!身后,紫角蚺王那痛苦到癫狂的嘶吼和恐怖的破坏声,如同地狱的丧钟,在浓稠的紫雾中久久回荡! 沈破云背着月璃,感受着她手腕上那胎记在爆发后瞬间黯淡、温度急剧降低,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心中惊涛骇浪!刚才那一击…是月璃无意识的自保?还是那胎记中隐藏的力量被蛇王的威胁彻底激发? 他没有答案。此刻,只有逃!逃离这蛇窟!逃离这毒瘴!寒冰洞,就在前方!而月璃的时间,正在飞速流逝! 第75章 寒窟在望,同命溯源 粗重的喘息声在潮湿阴冷的山洞中回荡,混合着洞外远处紫角蚺王那渐渐远去的、饱含痛苦与狂怒的嘶吼,构成一曲惊魂未定的余韵。冰冷的岩石触感透过湿透的衣衫传来,沈破云背靠着冰冷的石壁,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楚。嘴角干涸的血迹刺目,后背的伤口在强行爆发与撞击下再次崩裂,渗出的鲜血混合着草药的暗绿色,染红了绷带。惊龙之力在体内奔流,强行压制着翻腾的气血和内腑的震荡,如同在暴风雨中竭力稳住桅杆的孤舟。 他的双臂却如同最坚固的锁链,紧紧箍着怀中冰冷僵硬的身躯——月璃。她依旧昏迷,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唯有紧蹙的眉心和微微颤抖的睫毛,昭示着她正承受着胎记内炼狱般的煎熬。左腕上那墨黑色的月牙胎记,在经历了紫瘴中的疯狂吞噬和最后那惊世骇俗的暗金爆发后,此刻显得异常黯淡,边缘那隐隐流动的暗金光芒几乎熄灭,只剩下一种死寂般的幽暗。胎记本身的温度,更是降到了一个令人心寒的冰点,仿佛一块来自九幽深处的寒铁,紧紧贴在沈破云的胸膛上,寒意透骨。 “月璃…” 沈破云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低下头,下颌轻轻抵在月璃冰凉的发顶,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却收效甚微。惊龙之力化作最精纯的暖流,小心翼翼地渡入她体内,如同涓涓细流注入干涸龟裂的大地,只为维系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心脉之火。时间,只剩下五天! “咳咳…” 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传来。苏芷若在林素衣的搀扶下,靠坐在另一侧石壁旁。她脸色青白交加,气息紊乱,冰心诀强行运转抵御紫瘴和蛇王嘶鸣冲击的后遗症显现出来,经脉如同被无数冰针刺痛。但她担忧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沈破云怀中的月璃,眼中充满了后怕、感激和无尽的愧疚。包不同则瘫在洞口附近,像一滩烂泥,脸上糊着干涸的羊油和泥灰,狼狈不堪。他怀里依旧死死抱着那本染血的账册和仅剩骨架的烤羊腿(肉早不知掉哪去了),小眼睛惊恐地望着洞外紫雾弥漫的方向,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显然还没从灵魂冲击的余波中缓过神。 “此地不宜久留。” 林素衣的声音打破了洞内的死寂,她脸色同样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锐利。她快速检查了一下苏芷若的状况,又走到沈破云身边,目光凝重地落在月璃手腕那黯淡的墨黑胎记上。 “她怎么样?” 沈破云抬起头,赤金色的瞳孔深处是极力压抑的焦灼。 林素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三根手指,极其小心地搭在月璃冰冷的手腕脉搏处,闭目凝神。她的指尖刚一触及皮肤,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经络直窜而上!同时,一股微弱却异常混乱、如同无数毒虫在疯狂撕咬冲撞的阴寒波动,顺着脉搏清晰地传递过来! 林素衣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指尖凝聚起一层薄薄的青色真气才勉强稳住。她眉头紧锁,片刻后收回手指,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深深的困惑。 “很糟。” 林素衣的声音低沉,“胎记内,血煞之力、芷若姑娘所中的混合剧毒、以及被吞噬的大量紫魇毒瘴…三者正在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相互吞噬、融合!形成了一种前所未见的、更加阴寒霸道的混合奇毒!这股毒力,如同跗骨之蛆,日夜侵蚀着她的本源!若非这胎记本身蕴含的某种古老力量强行将其锁住,她早已…”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沈破云:“刚才击伤蛇王的那道暗金光束,力量本质至阴至寒,却又带着一种破灭万邪的霸道!这绝非寻常玄月宫传承之力!倒像是…某种血脉本源被生死危机强行激发的护主神通!但也正因为这次爆发,胎记力量消耗巨大,封印松动,内部融合的毒力反扑更加猛烈!她的时间…恐怕比我们预估的还要紧迫!” 沈破云的心猛地一沉,抱着月璃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五天,已是极限,如今竟还要缩短? “还有更奇怪的。” 林素衣的目光扫过沈破云腰间,那里悬挂着萧天行所赠的、代表着天绝宗传承的玉佩,又落回月璃手腕的胎记,“刚才她爆发时,我隐约感觉到…你身上,似乎有某种气息与她胎记深处的本源…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 “共鸣?” 沈破云一怔,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玉佩。玉佩温润,并无异样。 “只是刹那的感应,非常微弱,且转瞬即逝。” 林素衣摇摇头,眼中困惑更深,“玄月同命…同命…难道这联系,不仅仅是诅咒的共生,更源于某种…血脉深处的同源?” 血脉同源?!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沈破云脑海中炸响!他与月璃?这怎么可能?他姓沈,是青阳城惨案遗孤!月璃是玄月宫少主!八竿子打不着! 然而,一个被刻意忽略的细节,如同沉船般缓缓浮出记忆的冰海——当年萧天行讲述往事时,提及玄月宫前宫主(月璃之母)时,那深藏眼底的痛楚与复杂;提及沈破云父母时,那语焉不详的回避;还有…自己胸前那块与月璃胎记似乎存在某种感应的碧玉! 难道…自己的身世,与玄月宫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纠葛?月璃的母亲和自己的母亲…? 纷乱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带来一阵窒息般的眩晕。沈破云用力甩了甩头,强行将这些足以颠覆认知的猜想压下。此刻,救月璃的命,才是唯一! “血脉之事,容后再探。” 沈破云的声音带着一种斩断纷扰的冰冷决绝,他看向林素衣,“寒冰洞,还有多远?” 林素衣也知此刻不是深究之时,她走到洞口,拨开垂挂的藤蔓,指向洞外紫雾相对稀薄的方向。只见越过一片被紫角蚺王疯狂破坏、狼藉不堪的林地,地势陡然拔高!前方,数座高耸入云的雪峰在昏暗的天光下显露出巍峨的轮廓!而在那几座雪峰环抱的幽深峡谷最深处,一股肉眼可见的、凝练如实质的白色寒流,正如同沉睡巨龙的吐息,缓缓从山体巨大的裂缝中弥漫出来!即使相隔如此之远,那股极致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已经隐隐穿透了紫瘴的阻隔,拂面而来! “看到那白色寒流了吗?” 林素衣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那就是‘寒眼’!寒冰洞的入口!我们离它…只有不到半日的路程了!” 希望,就在眼前!然而,那刺骨的寒意,也预示着更加严酷的考验! “半日…” 沈破云眼神一凝,背起月璃,“走!” 众人强打精神,再次踏上征途。包不同被林素衣用金针强行刺醒,灌了几口辛辣的提神药汁,虽然依旧腿软脚飘,但总算能自己走路了,只是抱着账册的手抖得更厉害,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烤全羊之神保佑千万别再遇到长虫祖宗…”。 穿过被蛇王肆虐过的狼藉林地,空气愈发寒冷。紫魇毒瘴逐渐被一种纯净却更加致命的白色寒雾所取代。脚下的地面开始出现霜冻,岩石覆盖着薄冰,呼吸间带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包不同冻得牙齿咯咯作响,把身上能裹的破布都裹上了,活像个瑟瑟发抖的球。 “冷…冷死我了…这鬼地方…比腊月里的青阳城还冷…” 他一边哆嗦一边抱怨,“沈大爷…找到那冰疙瘩…能不能…先让我抱着暖和暖和?” 沈破云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他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对抗越来越强的寒意和感知前方的危险上。惊龙之力在体内加速流转,驱散侵入骨髓的寒气,同时将更多的暖流渡给背上的月璃。他能感觉到,月璃的身体在接触到这精纯的极寒气息时,那墨黑色的胎记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反应,内部的狂暴毒力仿佛被这外界的至寒稍稍压制了一丝?但这感觉极其细微,如同杯水车薪。 突然,走在最前面探路的林素衣猛地停住脚步,蹲下身,警惕地看着前方一处被冰雪半覆盖的乱石堆。乱石堆旁,散落着一些凌乱的脚印,还有…几滴已经冻成冰珠的、暗红色的血迹!血迹旁,丢弃着半截断裂的、造型奇特的精钢钩爪! “是七巧门的‘飞檐爪’!” 林素衣捡起那半截钩爪,眼神冰冷,“还有血迹…看来有人在我们之前闯到了这里,而且…吃了亏!” 伏笔(第三方势力): 七巧门踪迹出现,有人捷足先登? 沈破云眼神一寒。黑云、可能存在的毒秀才、现在又多了七巧门!寒冰洞这块“肥肉”,引来的豺狼比预想的还要多! “加快速度!” 沈破云沉声道,危机感更甚。 越靠近峡谷,寒气越重。白色的寒雾浓得化不开,如同流动的冰牛奶,能见度不足五步。脚下的冰层越来越厚,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连沈破云呼出的白气,都在须眉上凝结成了白霜。包不同已经冻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抱着账册不停地跺脚、哈气,像个快要冻僵的胖鹌鹑。 “看…看前面!” 苏芷若突然指着前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只见浓稠的寒雾深处,峡谷的尽头,一个巨大的、仿佛被巨斧劈开的幽深洞口赫然在目!洞口边缘凝结着厚厚的、晶莹剔透的蓝色冰棱,如同巨兽的獠牙!一股股凝练如匹练的白色寒流,正从洞窟深处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洞口的岩石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玄冰!仅仅是站在洞口十丈之外,那恐怖的寒意就已经如同无数细密的冰针,穿透衣物,直刺骨髓!连体内运转的内力,都仿佛要被冻结! 寒冰洞!终于到了! 然而,洞口的景象,却让所有人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只见那覆盖着幽蓝玄冰的洞口地面上,横七竖八地倒伏着十几具尸体!这些尸体姿态各异,有的保持着向前冲锋的姿势,有的蜷缩成一团,有的则像是被瞬间冻毙在原地。他们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霜,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僵硬如同冰雕!更令人心悸的是,他们的表情凝固在死前最后一刻——极致的恐惧和痛苦!仿佛看到了无法理解的恐怖景象! 在这些冰雕般的尸体中间,还混杂着几具体型巨大、同样被冻僵的野兽残骸!有浑身长满长毛、獠牙外露的冰原巨狼,有翼展超过一丈、羽毛如同冰晶的怪鸟…此刻都成了洞口的死亡装饰品。 而在那幽蓝的洞口正上方,不知用什么锐器,深深地刻着几个笔迹凌厉、透骨森寒的大字: 生人勿近,入者——永冻! 死寂!洞口的死寂比极寒更令人窒息!只有寒流涌出的低沉呜咽声,如同地狱的叹息。先到者的惨状和那触目惊心的警告,如同最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包不同看着那些冰雕般的尸体,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雪地上,牙齿打颤得如同筛糠:“永…永冻?进…进去就变冰棍?沈…沈大爷…要不…咱们再想想?月璃姑娘的毒…或许…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苏芷若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下意识地抓紧了林素衣的衣袖。林素衣的眼中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她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具离洞口稍远的尸体。 “全身血液、脏腑、经脉…都被瞬间冻结、粉碎!”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普通的寒气…是极致的‘玄冥冻气’!连灵魂都会被冻结!洞口…有极其恐怖的天然禁制或…活物守护!” 希望之门,亦是地狱之口! 沈破云站在离洞口十丈之遥的寒雾中,赤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那幽深如同巨兽咽喉的洞窟。刺骨的寒意疯狂侵蚀着他的护体罡气,惊龙之力运转都变得滞涩。背上的月璃,身体在极寒中似乎颤抖得更厉害了,那墨黑色的胎记,在接触到精纯的玄冥冻气时,内部的狂暴毒力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和压制,冲突变得更加剧烈!一丝暗红色的血线,再次从她嘴角无声滑落,滴落在沈破云肩头的衣襟上,瞬间冻成了冰珠! 五天?不,或许连一天都撑不住了! 前有永冻地狱,后有追兵强敌。月璃的生命之火在寒风中剧烈摇曳,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沈破云缓缓抬起手,抹去嘴角再次溢出的鲜血。那血珠在指尖瞬间凝结。他低头,看着怀中月璃苍白痛苦的脸庞,又抬头,望向那吞噬生命的寒冰洞窟。赤金色的火焰,在他瞳孔深处,非但没有被极寒冻结,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疯狂! 没有退路!只有向前!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般刮过喉咙。惊龙之力在体内发出不屈的咆哮,强行驱散寒意带来的僵硬!他解下腰间的水囊,将里面所剩不多的、混合了辛辣草药的烈酒,仰头一饮而尽!一股滚烫的暖流瞬间从喉咙烧到胃里,驱散了些许严寒! “林姑娘,芷若,护好自己!” 沈破云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包不同,抱紧你的账册!跟紧了!” “沈大哥…” 苏芷若看着沈破云那如同孤峰般决绝的背影,泪水瞬间涌上眼眶。 林素衣紧抿着嘴唇,迅速将几枚散发着微弱热力的赤红色丹药分给苏芷若和自己,又强行塞了一颗进包不同嘴里:“含住!能顶一时!” 沈破云不再多言。他紧了紧背负月璃的布带,将孤鸿断刃握在手中。剑身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发出低沉的嗡鸣,青金色的剑芒在浓稠的寒雾中顽强地亮起,如同黑暗中的启明星。 他迈开脚步,踏上了那覆盖着幽蓝玄冰的、通往地狱之口的死亡之路!第一步落下,脚下的玄冰发出“咔嚓”一声轻响,一股比之前猛烈十倍的恐怖寒意瞬间顺着脚底疯狂涌入!仿佛无数根冰针瞬间刺入骨髓! 沈破云闷哼一声,身体微微一晃,但脚步却无比坚定地踏了下去!惊龙之力如同燃烧的熔岩,在冻结的经脉中咆哮奔腾,死死抵住那入侵的玄冥冻气! 他背着妹妹,迎着那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流,一步一步,走向那吞噬生命的幽蓝洞口。身影在浓稠的寒雾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顶天立地! 第76章 冰窟血战,同命之秘 一步踏入寒冰洞窟! 仿佛瞬间坠入了九幽冰狱!恐怖的玄冥冻气不再是针扎般的刺痛,而是化作无数柄冰冷的钢刀,从四面八方疯狂地切割、刮擦着沈破云的护体罡气!惊龙之力运转到极致,赤金色的光芒在体表剧烈闪烁,与那无孔不入的极寒疯狂对抗,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脚下的幽蓝玄冰坚硬光滑如镜,每一步踏出,都需将惊龙之力凝聚于脚底,如同钉桩般扎入冰面,才能勉强稳住身形,不至滑倒! 视线所及,是一片光怪陆离、死寂幽蓝的冰封世界!巨大的冰柱如同支撑天穹的玉柱,从洞顶垂挂而下,与地面升起的冰笋犬牙交错,构成迷宫般的甬道。洞壁覆盖着厚厚的、晶莹剔透的玄冰,折射着不知从何处透入的微弱天光,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幽蓝迷蒙,充满了不真实感。寒气浓得如同粘稠的液体,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无数冰渣,刺痛肺腑!空气仿佛都被冻结,寂静得可怕,唯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声在空旷的冰窟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跟紧我!” 沈破云的声音在寒流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背着月璃,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惊龙之力不仅要抵御外界的极寒,还要分出大半化作暖流护住月璃的心脉,消耗巨大。月璃的身体在极寒中愈发冰冷僵硬,那墨黑色的胎记紧贴着他的后背,如同一个冰封的诅咒之源,内部的狂暴毒力在玄冥冻气的刺激下,如同困兽般疯狂冲突,每一次剧烈的波动都让沈破云的心揪紧一分。 林素衣和苏芷若紧随其后,两人面色青白,口鼻处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晶簌簌落下。林素衣手中扣着几枚赤红色的丹药,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苏芷若的冰心诀运转到极致,勉强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冰晶护膜,但也只是杯水车薪。包不同则像个滚动的雪球,抱着账册,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滑倒,嘴里不停地倒吸冷气:“嘶…冷…冷死包爷了…这…这鬼地方…连放屁都得冻成冰坨掉下来…” 深入洞窟不过数十丈,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冰穹大厅。大厅中央,矗立着一根直径超过一丈、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巨大冰柱!冰柱内部,隐隐可见一团拳头大小、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散发着极致纯净寒意的乳白色光晕! “玄冰玉髓!” 林素衣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就在那里!” 希望近在咫尺! 然而,狂喜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灭! 就在那巨大的玄冰玉柱下方,盘踞着一个令人窒息的恐怖身影! 那是一只通体覆盖着厚重、如同蓝水晶般璀璨鳞甲的巨猿!它身高近两丈,蹲踞在那里如同一座小型冰山!粗壮的四肢肌肉虬结,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锋利的爪子如同冰雕的弯刀,深深嵌入地面的玄冰之中!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头颅——狰狞的面孔如同恶鬼,一双巨大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团不断旋转、仿佛能吞噬灵魂的幽蓝色冰焰!一股比洞窟本身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霸道的玄冥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从它身上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冰穹大厅! 守护者!玄冰玉髓的守护凶兽! 似乎感应到了闯入者的气息,那巨猿眼皮微微抬起!两团幽蓝冰焰骤然锁定众人!一股冰冷、暴虐、充满了毁灭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压下! “嗷——!!!” 震耳欲聋、饱含着无尽愤怒与警告的咆哮声在冰穹大厅中炸响!声浪裹挟着恐怖的玄冥冻气,如同无形的海啸般席卷而来!大厅四壁悬挂的冰棱被震得簌簌断裂,如同冰雨般坠落! “小心!” 沈破云厉喝,瞬间将背上的月璃护在身侧,惊龙之力疯狂爆发,赤金光芒在身前形成一道坚韧的屏障! 轰! 冰寒音浪狠狠撞在屏障上!沈破云如遭重击,身体剧震,脚下坚硬的玄冰咔嚓一声碎裂!他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血,护体屏障剧烈闪烁,几乎溃散!林素衣和苏芷若也被音浪余波扫中,气血翻腾,踉跄后退!包不同更是不堪,直接被音浪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冰面上,怀里的账册脱手飞出,滑出去老远,他本人则被震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我的账册!” 包不同顾不得疼痛,连滚爬爬地扑向那本染血的命根子。 一击未果,玄冰巨猿彻底被激怒!它庞大的身躯猛地站起,幽蓝冰焰的双眼锁定沈破云——这个敢于抵抗它威压的蝼蚁!它发出一声更加狂暴的咆哮,巨大的脚掌狠狠一踏地面! 轰隆!!! 整个冰穹大厅都仿佛震动了一下!地面坚硬的玄冰以它落脚点为中心,如同蛛网般瞬间裂开无数道深不见底的缝隙!无数尖锐的冰刺如同雨后春笋般,从裂缝中、从地面、甚至从洞顶,疯狂地暴刺而出!无差别地覆盖了整个大厅!如同瞬间绽放的死亡冰莲! 冰刺地狱! “躲开!” 沈破云瞳孔骤缩,抱着月璃,身法施展到极致!惊龙·游龙步!他的身影在密集如林的冰刺间化作一道飘忽的赤金流光,险之又险地穿梭闪避!每一次转折都惊心动魄,尖锐的冰刺擦着衣角掠过,带起冰冷的死亡气息! 林素衣身法灵动,如同穿花蝴蝶,拉着苏芷若在冰刺缝隙间闪转腾挪,金针不时射出,击碎射向要害的冰刺!苏芷若脸色惨白,冰心诀催动到极限,体表冰晶护膜不断被冰刺擦过,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摇摇欲坠! 包不同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刚扑到账册旁边,就看到一根大腿粗细的尖锐冰刺从地面猛地刺向他面门! “妈呀!” 他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形象,一个极其狼狈的懒驴打滚,险险避开!冰刺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带起几缕头发和一片头皮,火辣辣地疼!“我的头发!沈大爷救命啊!” 他连滚带爬,抱着账册,像个皮球一样在冰刺丛中狼狈翻滚、尖叫,好几次差点被刺穿,全靠运气和林素衣及时射出的金针救命。 沈破云刚闪过一片密集的冰刺,立足未稳,玄冰巨猿的攻击已至!它庞大的身躯展现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巨大的、覆盖着幽蓝冰晶的拳头,如同陨石天降,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粉碎山岳的力量,撕裂空气,朝着沈破云和他怀中的月璃,悍然轰下!拳风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被冻结的“咔咔”声! 避无可避!唯有硬撼! “惊龙·破军!” 沈破云眼中赤金光芒燃烧到极致!将月璃紧紧护在身后,孤鸿断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芒!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劈开混沌的巨大金色剑气,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惨烈意志,逆流而上,狠狠斩向那砸落的冰晶巨拳! 轰——咔——!!! 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刺耳的冰晶碎裂声轰然爆发!金色剑气与冰晶巨拳狠狠碰撞!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怒海狂涛般炸开!周围密集的冰刺瞬间被碾成齑粉! 沈破云如遭雷击!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力混合着刺骨的玄冥冻气,顺着孤鸿断刃狠狠撞入他的双臂!咔嚓!臂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后方一根巨大的冰柱上! 噗! 一大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冻成血红色的冰晶! 而那玄冰巨猿的冰晶巨拳上,也被斩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裂痕!幽蓝色的、如同冰晶融化般的粘稠血液流淌而出!剧痛让它发出一声更加暴怒的咆哮,幽蓝冰焰的双眼死死锁定倒地的沈破云,杀意沸腾! “沈大哥!” 苏芷若看到沈破云吐血倒飞,心胆俱裂,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却被林素衣死死拉住! “别过去!送死!” 林素衣厉喝,目光却焦急地扫视着整个冰穹大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沈破云背靠着冰冷的冰柱,剧烈的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血沫。双臂传来钻心的剧痛,几乎失去知觉。惊龙之力在体内疯狂运转,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和内腑,驱散着侵入的玄冥冻气。他挣扎着想站起,却牵动伤势,又是一阵气血翻腾。 而就在他撞上冰柱的瞬间,他怀中的月璃,身体因为剧烈的震荡猛地一颤!那紧贴着他后背的墨黑色月牙胎记,在接触到冰柱上那古老、沧桑、蕴含着某种同源气息的玄冰时,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暗金光芒!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整个冰穹大厅中响起!这声音并不宏大,却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直抵灵魂深处的威严!正在疯狂咆哮、准备给予沈破云致命一击的玄冰巨猿,动作猛地一僵!它那燃烧着幽蓝冰焰的巨大双眼中,竟然瞬间闪过一丝人性化的、难以言喻的惊惧和茫然!仿佛遇到了血脉深处的天敌! 与此同时,沈破云腰间,那块代表天绝宗传承、由萧天行所赠的玉佩,竟也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温润青光,从玉佩中透出,与月璃胎记爆发的暗金光芒遥相呼应! “那是…?” 林素衣的目光猛地被沈破云身后那根巨大的冰柱吸引!只见在月璃胎记暗金光华的照耀下,冰柱内部靠近沈破云撞击的位置,厚厚的玄冰层如同被无形的力量融化剥落,露出了里面光滑如镜的冰壁!冰壁之上,赫然雕刻着一幅古老而巨大的壁画! 壁画线条古朴苍劲,历经岁月依旧清晰!画面中央,是一轮高悬的、散发着无尽清辉的明月!明月之下,并非宫阙仙子,而是两个并肩而立的模糊身影!左边一人,身形挺拔如剑,周身笼罩着淡淡的青色光晕,手持一柄古朴长剑,剑意冲霄,似要刺破苍穹!右边一人,身姿曼妙朦胧,周身流淌着暗金色的月华,双手结印,眉心处赫然有一轮清晰无比的月牙印记!两人之间,有一条玄奥的光带相连,气息交融,浑然一体!在他们脚下,是匍匐跪拜的无数生灵,有威严的龙影,有狰狞的巨兽,也有人类的身影!而在壁画的最上方,用古老的篆文刻着四个气势磅礴的大字: 护龙双星! 在这四个大字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玄月同命,共守乾坤! 嗡——!!! 沈破云的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被九天神雷劈中!护龙双星?玄月同命?共守乾坤?壁画上那持剑男子的青色光晕…与他惊龙之力的气息何其相似!那女子的月牙印记…与月璃的胎记如出一辙! 血脉深处的共鸣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认知壁垒!萧天行讲述往事时深藏的痛楚与复杂…父母身份的语焉不详…自己碧玉与月璃胎记的感应…玄月宫主与父亲可能的纠葛…所有零碎的线索,在这一刻,被这古老的壁画,被这血脉的共鸣,被“护龙双星”、“玄月同命”八个字,狠狠地串联在了一起! 一个石破天惊、足以颠覆一切的真相,如同撕裂黑暗的曙光,粗暴地闯入他的脑海! 难道…他与月璃,并非简单的兄妹之情!而是…源自上古“护龙一族”的…双星转世?!是背负着守护使命的…同命共生体?! 就在沈破云心神剧震、陷入巨大冲击的刹那!那玄冰巨猿眼中的惊惧和茫然,似乎被某种更深的、源自守护职责的暴怒所取代!它似乎无法理解这突然出现的、让它灵魂颤栗的气息,但入侵者必须清除! “嗷——!!!” 它发出一声更加狂暴、充满了被冒犯尊严的怒吼!仅剩的巨拳放弃了沈破云,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狠狠砸向那根显露出壁画的巨大冰柱!要将这引发它不安的源头彻底粉碎! 巨拳未至,恐怖的拳风已经将沈破云和月璃笼罩!死亡,近在咫尺! “不——!” 苏芷若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林素衣脸色剧变,手中金针尽数射出,却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无法撼动那冰晶巨拳分毫! 沈破云猛地从巨大的冲击中惊醒!看着那在视野中急速放大的毁灭之拳,看着怀中月璃痛苦苍白的面容,看着冰壁上那并肩作战的“护龙双星”…一股源自血脉深处、仿佛沉睡万古的恐怖力量,混合着惊龙之力的不屈意志,以及守护至亲的滔天怒火,如同沉寂的火山,在他体内轰然爆发! “给我——滚开!!!” 一声仿佛不属于他的、充满了古老威严与极致愤怒的咆哮,从沈破云喉咙深处炸响!他染血的右手,紧握着孤鸿断刃,不顾臂骨欲裂的剧痛,朝着那砸落的冰晶巨拳,悍然刺出!这一次,剑锋之上,不再是纯粹的金芒,而是缠绕上了一缕缕如同活物般跳跃、散发着破灭气息的暗金流光! 第77章 玉髓初得,暗箭惊魂 “滚开——!!!” 沈破云的咆哮,带着远古的威严与焚尽八荒的暴怒,撕裂了冻结的空气!孤鸿断刃不再是凡铁,剑锋之上,赤金的惊龙之力与破灭万邪的暗金流光疯狂交织、缠绕!如同沉睡的太古凶神睁开了毁灭之瞳!剑锋所指,虚空都仿佛在哀鸣震颤! 玄冰巨猿那燃烧着幽蓝冰焰的瞳孔中,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恐惧!源自血脉深处的、对更高位格力量的绝对压制,让它砸落的冰晶巨拳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就是这一瞬! 缠绕着暗金光流的孤鸿断刃,如同刺破永夜的第一缕破晓之光,悍然刺入了冰晶巨拳那道先前被斩开的、深可见骨的裂缝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坚冰被最炽热的岩浆瞬间贯穿、撕裂、消融的恐怖声响! 嗤——!!! 暗金光流如同拥有生命和意志的毁灭之蛇,顺着巨拳的裂缝疯狂涌入!所过之处,那坚逾精钢、蕴含玄冥冻气的幽蓝冰晶,如同遇到了克星天敌,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哀鸣,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随即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轰然炸碎! 噗! 幽蓝色的、如同冰晶融化般的粘稠兽血混合着碎裂的冰晶,如同喷泉般从巨拳的断口处狂飙而出!玄冰巨猿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痛苦到扭曲灵魂的凄厉惨嚎! “嗷呜——!!!” 它的整个右前臂,连同半个肩膀,在那暗金光流的侵蚀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竟在瞬息间消融、崩解、化为漫天飘散的冰蓝色光点!恐怖的伤口处,暗金光流如同跗骨之蛆,还在疯狂地侵蚀蔓延,阻止着伤口的冻结愈合! 爽点(血脉压制): 暗金之力爆发,摧枯拉朽重创守护兽!展现血脉觉醒之威! 巨猿庞大的身躯踉跄着向后轰然倒退,每一步都踏得冰面崩裂!仅存的左臂捂着那恐怖的伤口,幽蓝冰焰的双眼中充满了痛苦、难以置信的惊骇,以及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对那暗金力量的恐惧!它死死盯着沈破云,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却再也不敢轻易上前! 一击之威,震慑凶兽! 沈破云单膝跪在冰冷的玄冰之上,剧烈地喘息着。刚才那一剑,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量!双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虎口崩裂的伤口鲜血淋漓,瞬间冻结。更可怕的是体内!那股被强行唤醒的暗金力量如同脱缰的野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与他本身的惊龙之力激烈冲突,气血翻腾如沸!他强忍着几乎要晕厥的虚弱和剧痛,赤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那因痛苦而退缩的巨猿,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沈大哥!” 苏芷若挣脱林素衣的手,不顾一切地冲到沈破云身边,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和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泪水瞬间涌出。她毫不犹豫地运转冰心诀,将所剩不多的、带着清凉治愈气息的内力渡入沈破云体内,试图帮他平复翻腾的气血。 林素衣也迅速掠至,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那威慑住巨猿的沈破云和他怀中昏迷的月璃,又扫过冰壁上那幅震撼人心的“护龙双星”壁画,最后落在那根巨大的、内部流转着乳白氤氲的玄冰玉柱上。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趁现在!取玉髓!苏师妹助我!” 她身形如电,直扑玄冰玉柱!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薄如蝉翼、通体流转着温润青光的玉质短匕。此匕一出,一股奇异的、仿佛能中和玄冥冻气的温和力量弥漫开来。 “林姐姐,怎么做?” 苏芷若一边竭力为沈破云渡气,一边急问。 “以点破面!用我的‘青璇匕’刺入冰柱最薄弱处!你用冰心诀引动玉髓本身的寒气共鸣,助我切开冰层!” 林素衣语速飞快,人已至冰柱前,目光如炬,瞬间锁定了冰柱上一处流转相对缓慢、冰层似乎略薄的区域。她深吸一口气,手中青璇匕爆发出璀璨的青色光华,狠狠刺向那一点! 嗤! 青璇匕刺入冰层寸许,便遇到了强大的阻力!坚硬的玄冰死死抵抗着匕首的侵入! “苏师妹!” 林素衣低喝。 苏芷若立刻会意,强忍着自身的虚弱和维持沈破云渡气的消耗,分心二用!冰心诀全力运转,纤纤玉指隔空点向青璇匕刺入的位置!一股精纯的、同样源自寒冰属性的力量,带着奇异的共鸣波动,瞬间注入! 嗡——! 被苏芷若力量引动,冰柱内部那团乳白色的玄冰玉髓似乎微微一亮,散发出的柔和光晕产生了一丝涟漪般的波动!就在这波动触及青璇匕的刹那!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以青璇匕刺入点为中心,坚硬的玄冰表面瞬间蔓延开无数细密的裂纹!林素衣眼中精光爆闪,手腕猛地一旋、一挑! 噗! 一块拳头大小、包裹着一小团氤氲乳白液体的不规则玄冰,如同被撬开的蚌壳珍珠,被青璇匕硬生生从巨大的冰柱上剥离了出来! 玄冰玉髓!得手! 就在玉髓脱离冰柱的瞬间!整个寒冰洞窟仿佛被激怒了!更加恐怖的玄冥冻气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冰柱断裂处和四面八方疯狂涌出!洞顶悬挂的巨大冰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开始断裂坠落!地面剧烈震动,新的冰刺如同狰狞的獠牙疯狂破冰而出!整个冰穹大厅仿佛要彻底崩塌! “走!” 林素衣一把抄起那块散发着致命诱惑与极致寒意的玄冰玉髓,入手冰凉刺骨,几乎要将她的手掌冻结!她厉声嘶喊,转身就朝着来路狂奔! 沈破云强提一口气,在苏芷若的搀扶下挣扎站起,再次将昏迷的月璃背起。包不同也连滚爬爬地抱起滑落在地的账册,哭爹喊娘地跟上:“我的娘哎!这洞要塌了!等等我啊!” 那断臂重创的玄冰巨猿看着玉髓被夺,发出不甘而暴怒的咆哮,但它似乎对那崩塌的洞窟和失控的玄冥冻气也充满了忌惮,巨大的独眼怨毒地瞪了沈破云等人逃离的背影一眼,竟转身朝着冰窟更深处蹒跚逃去! 众人亡命奔逃!身后是崩塌的冰棱和疯狂生长的冰刺,如同追逐的死亡浪潮!刺骨的寒流裹挟着冰屑,如同锋利的刀子刮过裸露的皮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冻结肺腑的剧痛! “出口!快到了!” 林素衣冲在最前,看到了洞口那幽蓝色的光! 然而,就在这即将逃出生天的刹那! 异变陡生! 洞口那被冰雪覆盖的乱石堆后,三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暴起!他们身着紧身皮袄,脸上戴着只露出双眼、绘着扭曲七巧图案的黑色面罩!正是之前留下痕迹的七巧门杀手!他们显然早已潜伏在此,守株待兔! “留下玉髓!” 为首一名身材精瘦、眼神阴鸷的杀手厉喝一声!三人配合默契,动作快如闪电!一人甩出数枚闪烁着幽蓝寒芒、带有倒刺的飞爪,直取林素衣手中包裹玉髓的玄冰!一人双手连扬,数十道细如牛毛、无声无息的淬毒牛毛细针,如同暴雨般覆盖向背着月璃、行动不便的沈破云和苏芷若!最后一人则手腕一抖,一张闪烁着金属光泽、边缘布满锋利锯齿的大网,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当头罩向落在最后、抱着账册的包不同! 时机歹毒!角度刁钻!正是众人冲出洞口、心神稍懈、又被洞内崩塌牵制了大部分注意力的绝杀时刻! “小心!” 林素衣惊觉,但手中捧着冰寒刺骨的玉髓,身形已然迟滞!飞爪已至面门! 苏芷若花容失色,想要推开沈破云,却已来不及!毒针如雨,近在咫尺! 包不同看着当头罩下的锋利大网,吓得魂飞魄散,连尖叫都忘了,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 千钧一发! 沈破云眼中赤金色的火焰再次点燃!虽然虚弱,但那源自血脉深处的、刚刚被唤醒的暗金之力如同被挑衅的凶兽,再次咆哮! “惊龙·旋斩!” 他猛地将苏芷若和背上的月璃护在身后,不顾双臂欲裂的剧痛,孤鸿断刃爆发出残存的力量!一道凝练的、缠绕着丝丝暗金光流的剑轮瞬间在身前绽放!叮叮叮叮!密集如雨的毒针大部分被剑轮绞碎、击飞!但仍有数枚穿透防御,狠狠钉在了他挡在前方的左臂和肩头!剧毒混合着冰寒瞬间侵入! 与此同时,林素衣也做出了决断!她竟不闪不避那抓向玉髓的飞爪,反而将手中包裹玉髓的玄冰狠狠掷向沈破云的方向!同时身体如同无骨般向后诡异一折! 嗤啦! 精钢飞爪擦着她的肩头掠过,带起一片血肉!但玉髓已脱手! “沈破云!接住!” 那飞向包不同的锯齿大网,眼看就要将他切割成碎块!包不同闭目待死,心中哀嚎:“我的烤全羊…永别了…”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一道清冷的、带着极致虚弱却无比坚定的叱喝,如同冰雪中的凤鸣,骤然响起! “凝!” 是刚刚被沈破云护在身后、一直昏迷的月璃!她不知何时竟强行睁开了一丝眼缝!那黯淡的墨黑色月牙胎记,爆发出最后一丝微弱的暗金光芒!一股无形的、带着冻结灵魂般寒意的力量瞬间笼罩了罩向包不同的锯齿大网! 咔…咔咔… 那精钢铸造、边缘锋利的锯齿大网,在距离包不同头顶不足三尺的半空中,竟如同被投入液氮般,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坚冰!连同网后那名七巧门杀手挥网的手臂,也被蔓延的恐怖寒气瞬间冻结!那杀手眼中瞬间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了一具覆盖着厚厚冰霜的僵硬冰雕! 胎记余威!冰封大网! “我的娘哎!” 包不同感觉头顶寒气逼人,睁开眼看到那近在咫尺的冰封大网和冻僵的杀手,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连滚带爬地躲开,抱着账册的手抖得如同中风,“月…月璃姑娘…您…您是我亲姑奶奶啊!” 沈破云强忍着左臂和肩头的剧毒与冰寒,右手闪电般探出,稳稳抓住了林素衣抛来的、包裹着玄冰玉髓的冰块!入手瞬间,一股精纯到无法形容、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极致寒意顺着手臂疯狂涌入,与他体内肆虐的暗金之力、惊龙之力以及侵入的剧毒瞬间冲突!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走!” 林素衣不顾肩头鲜血淋漓,厉声喝道,同时数枚金针激射而出,逼退了试图抢夺玉髓的另一名七巧门杀手。 沈破云咬破舌尖,剧痛刺激下强行保持清醒!他一手死死握住玄冰玉髓,一手护住背上的月璃,在苏芷若的搀扶下,朝着洞口外的寒雾冲去!林素衣断后,金针如雨,逼得剩余两名七巧门杀手手忙脚乱。 就在众人即将冲出洞口的刹那! “桀桀桀…真是精彩啊…” 一个阴冷、沙哑、如同毒蛇摩擦鳞片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洞口上方响起! 只见洞口上方一块突出的冰岩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他身形干瘦佝偻,裹在一件宽大的、绣着扭曲黑色云纹的墨绿色斗篷里,脸上戴着一张惨白无面、只画着一个诡异绿色问号的面具!手中拄着一根通体漆黑、顶端镶嵌着惨绿色宝石的蛇头拐杖! 毒秀才!黑云组织的“毒秀才”! 他居高临下,如同俯视猎物的毒蛇,目光贪婪地扫过沈破云手中紧握的玄冰玉髓,又扫过林素衣、苏芷若,最后落在沈破云背上昏迷的月璃和她手腕的胎记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 “玄冰玉髓…护龙血脉…玄月同命胎记…啧啧啧,真是天助我也!” 他缓缓抬起枯瘦如爪的右手,掌心托着一个拳头大小、不断翻滚着墨绿色毒雾的诡异水晶球! “把东西留下,本座…赐你们一个痛快!” 阴冷的声音如同死亡的宣判。 前有剧毒豺狼,后有崩塌冰窟!真正的绝杀之局! 沈破云背靠着冰冷的洞口岩壁,怀中是冰冷刺骨的玄冰玉髓,背上是他血脉相连、命悬一线的妹妹。他缓缓抬起头,赤金色的瞳孔穿过浓稠的寒雾,死死锁定冰岩上那如同毒蛇般的佝偻身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染血的、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想要?”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退路的决绝,“拿命来换!” 第78章 玉髓被夺,绝境逢生 “想要?拿命来换!” 沈破云嘶哑的声音裹挟着刺骨的寒风,如同金铁交击,砸在洞口凝固的空气中。他背靠冰冷的岩壁,怀中是散发着致命寒意的玄冰玉髓,背上是他血脉相连、气息奄奄的妹妹。赤金色的瞳孔穿过翻滚的寒雾,死死钉在冰岩上那道佝偻的毒影身上,燃烧着焚尽一切的决绝! “桀桀桀…不知死活!” 毒秀才怪笑声如同夜枭啼哭,干枯的手掌猛地一握那翻滚着墨绿毒雾的水晶球! 嗡! 水晶球瞬间爆发出刺目的惨绿光芒!球内翻滚的毒雾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化作数十道扭曲盘旋、嘶嘶作响的墨绿毒蛇,撕裂空气,带着浓烈的腥臭与腐蚀气息,朝着下方洞口处的众人,铺天盖地噬咬而下!毒蛇所过之处,连浓稠的寒雾都被腐蚀出嗤嗤白烟! 毒蛇噬天!无差别覆盖! “屏息!闭眼!” 林素衣厉声嘶喊,手中仅剩的几枚赤红色丹药瞬间捏碎,混合着辛辣的药粉洒向空中,形成一片薄薄的红雾屏障!但这屏障在恐怖的毒蛇群面前,如同纸糊般脆弱! 毒蛇未至,那浓烈到极致的腥臭已让苏芷若头晕目眩,冰心诀几乎崩溃!包不同更是吓得魂飞天外,抱着账册就想往沈破云身后钻:“毒…毒蛇!沈大爷救命啊!” 沈破云眼中厉芒一闪!惊龙之力混合着体内残存的那一丝霸道暗金力量,不顾经脉撕裂的剧痛,再次强行提起!孤鸿断刃爆发出黯淡却依旧锋锐的金芒,就要挥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吱——!!!” 一声尖锐到刺破耳膜、充满了无尽痛苦与狂暴愤怒的嘶鸣,如同受伤的洪荒巨兽最后的咆哮,猛地从众人身后那即将崩塌的寒冰洞窟深处炸响! 轰隆隆!!! 整个洞口山壁剧烈震动!无数碎石冰屑簌簌落下!一道庞大无比、断臂处依旧流淌着幽蓝冰晶血液的恐怖身影,裹挟着更加狂暴失控的玄冥冻气,如同失控的冰山战车,猛地从崩塌的洞窟烟尘中狂冲而出!正是那被沈破云重创、又被夺走玉髓的玄冰巨猿! 它仅存的幽蓝冰焰独眼已经完全被狂暴的赤红占据!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最原始的毁灭本能!它庞大的身躯无视了前方的一切——崩塌的落石、纵横的冰刺、甚至毒秀才射下的墨绿毒蛇!它只有一个目标:夺回玉髓!杀死所有入侵者! 巨大的脚掌狠狠踏在地面,恐怖的冲击波瞬间将数条射向沈破云等人的墨绿毒蛇震散成毒雾!它那如同攻城锤般的巨大头颅,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无视了毒秀才的存在,狠狠撞向洞口——更准确地说,是撞向沈破云手中紧握的玄冰玉髓! 守护兽狂暴!无差别攻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毒秀才的攻势都为之一滞!他面具下发出惊怒交加的闷哼!显然没料到这畜生竟在此时发狂冲出! “闪开!” 沈破云瞳孔骤缩,守护兽的目标是玉髓!他若被撞实,连人带玉髓瞬间就会化为齑粉!他猛地将背上的月璃推向身旁的苏芷若,自己则抱着玄冰玉髓,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侧面陡峭的冰坡下狼狈翻滚! 轰——!!! 玄冰巨猿的头槌狠狠撞在沈破云原先站立的位置!坚硬的岩壁如同豆腐般被撞得粉碎!恐怖的冲击波夹杂着碎石冰锥,如同风暴般席卷开来! “啊!” 苏芷若抱着月璃,被气浪狠狠掀飞出去,滚落在冰冷的雪地里。林素衣也被震得踉跄后退。包不同更是像个皮球一样被抛飞,重重摔在一个雪坑里,怀里的账册再次脱手飞出,他本人则被碎石砸得眼冒金星,惨叫连连。 毒秀才射下的毒蛇群,也被这狂暴的冲击和失控的玄冥冻气搅得七零八落,威力大减。毒秀才站在冰岩上,气得浑身发抖,手中蛇头杖狠狠一顿:“孽畜坏我好事!” 那玄冰巨猿一击撞空,更加暴怒!它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抱着玉髓翻滚的沈破云,仅存的独眼锁定目标,发出一声更加疯狂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碾碎冰雪,再次猛扑过去! 沈破云刚从雪地里挣扎爬起,巨猿的阴影已经笼罩头顶!腥风扑面,死亡的寒意冻结灵魂!他抱着玉髓,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根本来不及闪避! “沈大哥!” 苏芷若目眦欲裂! 就在这绝命关头! 一道清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切入沈破云与巨猿之间!是林素衣!她肩头伤口崩裂,鲜血染红衣衫,眼神却冷静得可怕!面对那砸落的巨拳,她不闪不避,手中那柄薄如蝉翼的“青璇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这光芒不再是温润,而是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锋芒! “青璇·断玉!” 她厉叱一声,青璇匕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青色细线,并非刺向巨拳,而是精准无比地刺向巨猿仅存的、燃烧着赤红怒焰的独眼! 攻敌必救!以命搏命! 玄冰巨猿显然对这能伤害它本源的匕首有所忌惮!砸落的巨拳本能地微微一顿,巨大的头颅下意识地偏转!林素衣要的就是这一瞬!她身体如同无骨柳絮,贴着巨拳带起的恐怖风压,险之又险地擦着拳锋滑过!青璇匕的锋芒在巨猿坚韧的眼皮上划开一道深深的血口,冰蓝色的血液飙射而出! “嗷!” 巨猿吃痛,更加暴怒,仅存的左臂横扫而出!林素衣旧力已去,身形在空中难以闪避,只能将青璇匕横在胸前格挡! 砰! 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撞中!林素衣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远处的冰壁上,软软滑落,生死不知! “林姐姐!” 苏芷若发出悲鸣。 巨猿的注意力被林素衣的搏命一击短暂引开!沈破云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强忍浑身剧痛,抱着玉髓就要冲向苏芷若和月璃的方向! “玉髓!是我的了!” 一声阴冷的怪笑如同毒蛇般在耳边响起! 毒秀才!他竟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沈破云身侧!一只枯瘦如柴、覆盖着墨绿色鳞片般角质的手掌,带着刺鼻的腥风,闪电般抓向沈破云怀中紧抱的玄冰玉髓!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时机把握之精准,堪称绝杀! 沈破云心神剧震!他刚经历生死一瞬,旧伤未愈,新力未生,怀中还抱着沉重冰寒的玉髓,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毒爪抓向玉髓! 就在毒爪即将触及玄冰的刹那! 嗡——! 沈破云怀中紧抱的玄冰玉髓,似乎感应到了那墨绿色毒爪上蕴含的污秽邪毒气息,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白光!一股精纯到极致、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玄冥冻气瞬间爆发! 嗤——!!! 毒秀才的毒爪在接触到那白光的瞬间,覆盖手掌的墨绿色角质层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雪,发出令人牙酸的消融声!一股钻心刺骨的极致寒意混合着净化之力,顺着手臂疯狂涌入!毒秀才面具下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他触电般缩回手,枯瘦的手掌上已是焦黑一片,覆盖着厚厚的白霜,还在不断向上蔓延! “该死!!” 毒秀才又惊又怒,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这玉髓竟有如此强的自护灵性! 虽然击退了毒爪,但玉髓爆发的反噬之力也让沈破云如遭重击!他本就虚弱不堪,此刻被这股力量近距离冲击,胸口如同被重锤砸中,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紧抱着玉髓的手臂瞬间麻木,沉重的玄冰竟脱手飞出! “不!” 沈破云目眦欲裂! 玄冰玉髓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朝着下方满是冰雪和碎石的地面坠落! “我的!” 毒秀才不顾手掌剧痛,眼中贪婪更盛,身形一闪,再次扑向坠落的玉髓! “吱——!” 那玄冰巨猿也看到了坠落的玉髓,仅存的独眼爆发出更加疯狂的光芒,舍弃了沈破云,庞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火车,狠狠撞向玉髓坠落的方向! 沈破云、毒秀才、玄冰巨猿!三道身影,三股力量,同时扑向那坠落的希望之源! 眼看一场惨烈的争夺即将爆发! 就在这混乱到极致的瞬间! 谁也没有注意到,之前被震飞在雪坑里、摔得七荤八素的包不同,此刻正手忙脚乱地摸索着寻找他掉落的账册。他肥胖的身体在雪地里拱来拱去,像只找松果的胖松鼠。 “我的账册…我的命根子…哎哟…这该死的冰…” 他嘴里嘟囔着,双手在冰冷的雪里胡乱扒拉。突然,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棱角分明的物体。 “嗯?找到了?” 包不同一喜,用力把那东西从雪里拔了出来。入手沉重,冰凉刺骨,却不是账册的触感。 他定睛一看,瞬间傻了眼! 只见他手里抓着的,赫然是一块人头大小、通体覆盖着厚厚幽蓝玄冰的冰块!冰块内部,一团氤氲流转、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光晕的液体,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脉动! 玄冰玉髓?!! 包不同的大脑瞬间宕机!他看看自己手里的冰块,又看看远处三道即将撞在一起争夺另一块“玉髓”的身影,胖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震惊、茫然、狂喜、难以置信! “这…这…” 他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我…我捡到宝贝了?烤全羊之神显灵了?!不对…那他们抢的是…?” 他猛地想起刚才玉髓脱手飞出时,似乎…好像…撞击在了旁边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那块岩石上,似乎也凝结着一块不起眼的、形状怪异的幽蓝玄冰? 难道…林素衣从冰柱上撬下来的那块包裹玉髓的玄冰,在撞击中碎裂了?!真正的玄冰玉髓,像颗弹珠一样,崩飞到了自己这个雪坑里?!而沈破云脱手飞出的,只是那块包裹玉髓的、相对较大的玄冰外壳?! 巨大的馅饼,就这么砸在了包不同的头上!砸得他晕头转向! “咕咚。” 包不同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着手里这块散发着致命诱惑与极致寒意的“烫手山芋”,又看看远处即将血拼的三人,再低头看看雪坑里那本露出半截的染血账册…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心里疯长! 跑!带着玉髓和账册跑!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远处那玄冰巨猿撞碎岩石的恐怖巨响和毒秀才气急败坏的尖啸吓得缩了回去! 不行!跑不掉!那长虫祖宗和毒秀才太吓人了!留在这里更危险!沈大爷他们好像快撑不住了… 包不同的小眼睛在冰玉髓、账册和远处混战的几人身上疯狂扫视,胖脸上的肥肉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而剧烈抖动。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对“沈大爷”那点微薄的信任(主要是觉得跑出去也活不了)压倒了贪婪。 “沈…沈大爷!” 包不同用尽吃奶的力气,扯着嗓子发出破锣般的尖叫,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在混乱的战场中格外刺耳,“玉…玉髓!真玉髓!在…在我这儿啊!!!” 他一边尖叫,一边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将手中那块包裹着真正玄冰玉髓的幽蓝冰块,朝着沈破云的方向,狠狠扔了过去!动作之迅猛,与他肥胖的身躯形成了滑稽的对比。 冰块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沈破云正被毒秀才的毒爪余波和巨猿冲撞的气浪逼得连连后退,听到包不同的尖叫,猛地抬头! 毒秀才正因抓空而惊怒,听到尖叫,面具下的眼睛瞬间锁定那飞来的冰块! 玄冰巨猿仅存的独眼也瞬间被那飞来的、散发着熟悉本源气息的柔和光晕吸引! 三道目光,如同实质的射线,瞬间聚焦在那块飞行的幽蓝冰块上! 希望与绝望,生存与毁灭,所有的关键,都系于这块小小的、被包不同意外拾取的玄冰玉髓之上! “我的!” 毒秀才尖啸,身形化作一道墨绿残影,不顾一切扑向冰块! “吼!” 玄冰巨猿更加狂暴,巨大的爪子抓向空中! 沈破云眼中赤金光芒爆闪!惊龙之力在绝境中再次压榨出最后的力量!他猛地蹬地,身体如同炮弹般射向空中!右手孤鸿断刃爆发出最后的金芒,狠狠斩向毒秀才拦截的路线!左手则不顾一切地抓向那飞来的幽蓝冰块! 最后的争夺!生死一瞬! 第79章 血脉共鸣,绝境微光 “玉髓!在我这儿啊!!!” 包不同那破锣般、因恐惧而变调的尖嚎,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混乱的战场!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瞬间聚焦在那块被他奋力抛出的、在空中划出弧线的幽蓝冰块上! 冰块内部,那团氤氲流转的乳白氤氲,散发着纯净而致命的寒意,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吸引着毁灭与贪婪! “我的!” 毒秀才的尖啸带着志在必得的疯狂,墨绿色的斗篷鼓荡,身形化作一道贴地疾掠的毒影,枯爪再次探出,直取飞行的玉髓!这一次,他掌心的墨绿毒雾更加浓郁,显然动用了压箱底的手段,要硬抗玉髓可能的反噬! “吼——!” 玄冰巨猿仅存的独眼彻底被那熟悉的本源气息点燃,仅存的左臂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巨大的爪子笼罩而下,要将玉髓连同毒秀才一起拍碎! 沈破云眼中赤金火焰燃烧到极致!惊龙之力混合着体内那丝桀骜不驯的暗金力量,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发出最后的咆哮!他无视了双臂欲裂的剧痛和毒伤冰寒的侵蚀,身体如同离弦的怒箭,后发先至!孤鸿断刃爆发出决绝的金芒,并非斩向玉髓,而是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匹练,狠狠斩向毒秀才探出的毒爪轨迹!围魏救赵!同时,他的左手五指箕张,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抓向那飞来的幽蓝冰块! 三股力量,三个目标,在狭窄的洞口雪坡之上,如同宿命般轰然交汇! 轰!噗嗤!咔嚓! 能量碰撞的闷响、血肉撕裂的刺耳声、骨骼碎裂的脆响混杂在一起! 沈破云的孤鸿断刃狠狠斩在毒秀才毒爪外层的墨绿毒雾上!金芒与毒雾剧烈侵蚀消磨,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毒秀才枯爪上覆盖的墨绿角质鳞片被凌厉的剑气撕裂,枯瘦的手指甚至被削断了两根!剧痛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但他的毒爪去势仅仅被阻了一瞬,依旧带着残余的力量,狠狠抓中了沈破云抓向玉髓的左手手腕! 刺骨的剧痛混合着墨绿色的阴寒毒气瞬间顺着手腕经脉疯狂涌入!沈破云闷哼一声,左手动作不可避免地被阻!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玄冰巨猿那如同小山般砸落的巨爪,带着冻结灵魂的恐怖风压,悍然降临!它的目标,是毒秀才和玉髓! 毒秀才被沈破云一剑阻挠,又遭受断指之痛,身形迟滞,眼看就要被那毁天灭地的巨爪拍成肉泥!他面具下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肉痛,猛地将手中那枚翻滚着墨绿毒雾的水晶球狠狠砸向巨爪! 轰——!!! 水晶球在接触巨爪的瞬间轰然炸开!墨绿色的粘稠毒雾如同跗骨之蛆般瞬间覆盖了巨爪!恐怖的爆炸冲击力也稍稍阻碍了巨爪下落的势头!巨猿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被毒雾侵蚀的巨爪猛地缩回! 趁此间隙,毒秀才如同滑溜的毒蛇,身形诡异地一扭,竟从巨爪的缝隙和爆炸的烟尘中钻出!他那只仅剩三指的枯爪,带着无比的怨毒和贪婪,再次闪电般抓向因沈破云手腕被阻、而稍微滞空下坠的幽蓝冰块! 这一次,再无阻碍! “桀桀桀!到手了!” 毒秀才枯爪牢牢抓住了那块包裹着玄冰玉髓的幽蓝冰块!入手冰凉刺骨,但那股精纯的本源寒意让他面具下的脸孔因狂喜而扭曲!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要化作毒影遁走! “不——!” 沈破云目眦欲裂!手腕剧痛毒气肆虐,眼睁睁看着最后的希望被夺!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惊龙之力因愤怒和绝望而失控暴走,在经脉中疯狂冲突,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体摇摇欲坠! 玄冰巨猿看着玉髓被夺,发出更加暴怒疯狂的咆哮,不顾巨爪上侵蚀的毒雾,再次猛扑过来! 毒秀才抓着玉髓,感受着身后巨猿的恐怖威压和沈破云那几乎要将他刺穿的仇恨目光,发出一声得意的怪笑:“多谢馈赠!本座去也!” 他身形一晃,就要施展秘法遁入浓雾! 就在这功败垂成、绝望降临的瞬间! “呃啊——!” 一声痛苦到极致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呻吟,从沈破云身后传来!是苏芷若怀中昏迷的月璃! 只见月璃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她左腕上那墨黑色的月牙胎记,在玉髓被夺、沈破云绝望愤怒的情绪刺激下,竟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实质般的暗金光芒!这光芒不再仅仅是闪烁,而是如同燃烧的暗金火焰,剧烈升腾!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古老而霸道的恐怖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彻底引爆! 嗡!!! 一股无形的、却沉重如同山岳般的威压,以月璃为中心轰然爆发!这股威压并非针对肉体,而是直击灵魂!带着一种源自洪荒、凌驾万物的古老威严! 正要遁走的毒秀才身形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神魂!面具下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遁法瞬间被打断!他抓着玉髓的手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仿佛那冰块变得滚烫无比! 那狂暴扑来的玄冰巨猿,动作也瞬间凝固!它那燃烧着赤红怒焰的独眼中,再次被巨大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和茫然占据!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发出不安的低吼! 而距离最近的沈破云,感受最为强烈!那股源自月璃胎记的暗金威压,如同汹涌的狂潮,狠狠撞入他的识海!没有带来痛苦,反而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血脉深处某道尘封的枷锁! 轰——!!! 沈破云体内,那一直与惊龙之力激烈冲突、桀骜不驯的暗金力量,仿佛受到了同源力量的感召和安抚,瞬间变得温顺而磅礴!赤金色的惊龙之力与暗金色的古老力量,如同阴阳交汇的太极,第一次完美地、毫无滞碍地融合在一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蕴含着破灭与新生、守护与威严的混沌力量,在他体内轰然诞生! 这股力量瞬间贯通四肢百骸!侵入手腕的剧毒被霸道地驱散、湮灭!双臂欲裂的剧痛被暖流抚平!翻腾的气血瞬间平复!一股强大到令他心悸的力量感充斥全身!连他赤金色的瞳孔深处,都隐隐流转起一丝深邃的暗金光芒! 血脉共鸣!双星之力初融! “月璃…” 沈破云猛地回头,看到妹妹在苏芷若怀中痛苦颤抖、胎记燃烧的模样,心中剧痛与那新生的力量感交织成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沈大哥!你看月璃!” 苏芷若带着哭腔惊呼。 只见月璃手腕上那剧烈燃烧着暗金光芒的胎记,在爆发出那震慑灵魂的威压后,光芒并未立刻消散,反而如同拥有生命般,丝丝缕缕地朝着她怀中那块散发着柔和青光的玉佩(沈破云为方便她渡气而暂时放在她身上)流淌而去! 那玉佩,正是萧天行所赠的天绝宗传承之佩! 当暗金光芒触及玉佩的刹那! 嗡——!!! 玉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一道凝练的青色光柱冲天而起,瞬间穿透了洞口的浓雾寒流!光柱之中,无数细小的、如同星辰般的古老符文流转不息!一股浩瀚、苍茫、仿佛能沟通天地的气息弥漫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异象,让毒秀才和僵直的玄冰巨猿都为之侧目! “天绝引星佩?!” 毒秀才面具下发出难以置信的惊疑,“引星之力?!不好!快走!” 他似乎对这道青光极其忌惮,再也顾不得其他,抓着玉髓,身形化作一道墨绿毒烟,朝着与青光相反的方向,亡命遁去!速度之快,眨眼间便消失在浓雾之中! 那玄冰巨猿似乎也被这沟通天地的青光所震慑,仅存的独眼中充满了敬畏和迷茫,它低吼一声,放弃了追击,庞大的身躯缓缓后退,重新隐没在崩塌的寒冰洞窟深处弥漫的寒流与黑暗里。 强敌退去,危机暂解! 但沈破云的心却沉了下去!玉髓,终究还是被毒秀才夺走了! “咳咳…” 月璃胎记上的暗金光芒缓缓收敛,最终只剩下极其微弱的闪烁。她再次陷入深度昏迷,气息比之前更加微弱,仿佛刚才那一下爆发耗尽了她最后的生命力。那墨黑色的胎记颜色似乎更深了,如同一个吞噬生命的黑洞。 “月璃!” 沈破云一步冲到苏芷若身边,从她怀中接过妹妹冰冷僵硬的身体。手指搭上她的脉搏,只觉那跳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而胎记内,那股因失去压制而更加狂暴的混合奇毒,正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冲击着那摇摇欲坠的封印! “林姐姐!林姐姐快来看看月璃!” 苏芷若焦急地看向远处冰壁下生死不知的林素衣。 沈破云将一股融合了新生混沌之力的暖流渡入月璃体内,勉强护住她最后的心脉之火。他抱着月璃,快步走到林素衣身边。林素衣倒在冰壁下,脸色惨白如金纸,嘴角挂着凝固的血迹,气息微弱。 苏芷若连忙取出丹药,小心地喂入林素衣口中,又用金针刺穴。片刻后,林素衣悠悠转醒,咳出一口淤血,眼神涣散了几息才重新聚焦。 “玉…玉髓…” 她虚弱地问道。 “被毒秀才夺走了。” 沈破云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无力感。 林素衣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随即被更深的忧虑取代。她挣扎着坐起,看向沈破云怀中的月璃,示意沈破云将月璃的手腕递给她。她伸出三指,极其小心地搭上那墨黑色的胎记边缘。 刚一接触,林素衣的手指就如同触电般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糟了…玉髓被夺,失去外界的至寒压制…她胎记内融合的奇毒彻底失控了!” 林素衣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封印正在被毒力疯狂侵蚀!随时可能崩溃!一旦毒力爆发…神仙难救!她…她恐怕撑不过…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 如同死亡的丧钟在每个人心头敲响!最后的希望被夺走,死亡倒计时骤然缩短到令人绝望的刻度! 沈破云抱着月璃冰冷的身躯,感受着她生命之火的微弱跳动,心如刀绞。赤金色与暗金交织的瞳孔深处,翻腾着滔天的怒火、刻骨的仇恨,以及…一丝被逼到绝境后、玉石俱焚的疯狂!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 苏芷若泪水涟涟,声音哽咽。 林素衣沉默着,目光却缓缓移向沈破云,眼神极其复杂,带着一丝决绝,又似乎蕴含着某种难以启齿的犹豫。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沈破云腰间——那里悬挂着的天绝引星佩,在月璃胎记力量冲击后,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温润持久的青色光晕。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林素衣的声音艰涩,如同在挣扎,“一个…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的办法。” 沈破云猛地抬头,赤金暗金的瞳孔死死锁定林素衣:“说!” 林素衣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句道:“玄月同命,血脉共生…既然她的胎记封印即将崩溃,毒力无处宣泄…那么…唯一的生路,或许就是…”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穿透了沈破云的身体,直视他体内那刚刚融合的、蕴含着无尽可能的混沌力量。 “…将胎记内失控的奇毒,强行导入你的体内!由你的混沌之力…来吞噬、镇压!” 将剧毒导入沈破云体内?! 苏芷若瞬间呆滞,失声道:“不行!那沈大哥也会…” “我知道!” 林素衣打断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所以说是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那融合了血煞、紫魇、蚀魂、以及无数瘴毒的奇毒,其霸道阴寒远超想象!纵使你身负奇异混沌之力,也极可能在吞噬过程中被毒力反噬,经脉尽毁,毒发身亡!更有可能…你与月璃血脉相连,同命共生,一旦你身死,她也…”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这是一个赌上两人性命、成功率渺茫的疯狂方案! 沈破云低头,看着怀中月璃苍白痛苦的脸庞,感受着她手腕上那墨黑色胎记传来的、越来越狂暴的毒力波动。三个时辰…玉髓被夺…毒秀才遁走…茫茫大山,无处寻药…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他吞噬。但当他看到月璃那紧蹙的眉心和微微颤抖的睫毛,想到那冰壁上并肩作战的“护龙双星”,想到血脉深处那刚刚苏醒的羁绊… 一股源自骨髓的、守护至亲的执念,混合着混沌之力的霸道不屈,如同燎原的烈火,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 他缓缓抬起头,赤金与暗金交织的瞳孔中,只剩下一种斩断一切后路的、近乎平静的疯狂。 “告诉我,该怎么做。” 第80章 同命转毒,冰壁星图 “告诉我,该怎么做。” 沈破云的声音在刺骨的寒风中响起,平静得如同冻结的湖面,却蕴含着足以撕裂灵魂的决绝。他抱着月璃冰冷僵硬的身躯,赤金与暗金交织的瞳孔如同燃烧的星辰,死死锁定林素衣。 林素衣看着那双眼睛,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被那玉石俱焚的意志碾碎。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内腑的剧痛,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肃杀:“以血为引,以脉为桥,金针锁穴,逆转同命!过程凶险万分,稍有差池,毒力失控,你们二人皆会瞬间毙命!苏师妹,助我!护住月璃心脉,冰心诀全力运转,务必稳住她最后一丝生机!包不同!守住洞口!有任何异动,立刻示警!” “啊?我…我守洞口?” 包不同刚从雪坑里灰头土脸地爬出来,抱着失而复得的账册,一听要守洞口,看着外面翻滚的寒雾和远处崩塌洞窟传来的隐隐轰鸣,胖脸瞬间垮了下来,带着哭腔,“林神医…我…我这三脚猫功夫…守不住啊…要不…我给你们喊加油?精神支持?” “闭嘴!” 林素衣厉声打断,“不想死就看好外面!若让毒秀才或那长虫再摸回来,我们都得交代在这!” 她不再理会包不同,迅速从布囊中取出一个古朴的针盒,里面排列着九枚长短不一、材质各异、闪烁着不同寒芒的金针。 苏芷若强压心中的恐惧和担忧,用力点头,冰心诀运转到极致,双手掌心贴在月璃冰冷的心口和后心,一股带着清凉守护气息的内力源源不断渡入,如同在暴风雨中守护最后一盏微弱的烛火。 沈破云将月璃小心地平放在相对平整的冰面上,自己则盘膝坐在她身侧。他解开左臂的衣襟,露出精壮的手臂。手腕处被毒秀才抓伤的伤口虽被混沌之力强行压制,但依旧残留着墨绿色的毒痕,触目惊心。 林素衣神色凝重,拈起第一枚细如牛毛、通体银白的金针,指尖凝聚起一丝青色真气,快如闪电般刺入月璃左腕那墨黑色的月牙胎记正中心! 嗡——! 针尖触及胎记的刹那,胎记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抗拒之力!一股阴寒霸道的墨绿色毒气顺着金针疯狂反扑,试图侵蚀林素衣的手指!林素衣闷哼一声,指尖青色真气暴涨,死死稳住针身,但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稳住她心脉!” 林素衣低喝。苏芷若连忙加大内力输出,月璃因痛苦而剧烈抽搐的身体才稍稍平复。 紧接着,林素衣手法如穿花蝴蝶,快得只剩残影!第二枚赤红如火的短针,刺入胎记上缘!第三枚漆黑如墨的长针,刺入胎记下缘!第四枚温润如玉的细针,刺入月璃眉心!第五枚闪烁着幽蓝寒芒的针,刺入她丹田气海…九枚金针,如同九道锁链,分别刺入月璃周身九大要穴,将她体内狂暴的毒力强行约束、导向那墨黑的胎记! 随着九针落下,月璃手腕上的胎记剧烈地鼓胀起来,墨黑色的光芒如同沸腾的毒液,在胎记内疯狂冲撞!边缘那黯淡的暗金光芒被死死压制,几乎熄灭!她的呼吸变得极其微弱,身体表面浮现出诡异的墨绿色血纹! “该你了!” 林素衣看向沈破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拈起最后一枚,也是最大、最古朴、通体呈现出暗金色泽的龙纹长针!针尖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沈破云毫不犹豫,伸出左臂,将手腕递到林素衣面前。手腕上,那墨绿色的毒痕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 林素衣眼神一厉,暗金龙纹针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刺向沈破云手腕毒痕的中心! 噗嗤! 针尖入肉!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混合着阴寒瞬间席卷沈破云全身!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毒刺顺着针尖疯狂扎入骨髓!他闷哼一声,身体剧震,额角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瞬间凝结成冰晶! “凝神!运转你的力量!引导毒流!” 林素衣厉喝,双手分别按住刺入月璃胎记和沈破云手腕的金针,青色真气如同桥梁,强行贯通两人! 嗡——!!! 就在两针贯通的刹那!月璃手腕上那墨黑色的胎记如同找到了宣泄的洪口!一股粘稠如墨、散发着无尽阴寒与毁灭气息的墨绿色毒流,顺着那枚刺入胎记的金针,疯狂涌入林素衣搭建的真气之桥,再通过那枚暗金龙纹针,悍然冲入沈破云的经脉! “呃啊——!!!” 沈破云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那感觉,如同千万条冰冷的毒蛇瞬间钻入体内,疯狂啃噬着他的经脉、血肉、乃至灵魂!远比之前任何一次受伤都要痛苦千百倍!他体内的混沌之力瞬间被引动,如同被入侵领地的暴怒君王,咆哮着迎向那入侵的毒流! 赤金、暗金、墨绿!三股同样霸道、同样桀骜的力量,在沈破云脆弱的经脉中轰然相遇,展开了最惨烈、最原始的厮杀与吞噬! 轰!轰!轰! 沈破云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反复轰击!皮肤表面瞬间浮现出诡异的墨绿、暗金、赤红三色交织的纹路,如同破碎的瓷器!鲜血不断从毛孔中渗出,瞬间冻结成血色的冰晶!他的气息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剧烈摇曳,时而狂暴如火山,时而微弱如游丝! 苏芷若看着沈破云痛苦到扭曲的面容和不断渗血的身体,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冰心诀几乎维持不住,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将最后的力量全部注入月璃体内,维系着那丝微弱的生机。 月璃的身体在毒力被大量导出后,剧烈的抽搐渐渐停止,眉宇间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一丝,但那墨黑色的胎记却并未缩小,反而因为毒力的流失而显得更加幽暗深邃,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她的生命之火依旧微弱,仿佛随时会被那空洞吞噬。 “坚持住!沈破云!守住灵台!引导你的力量吞噬它!炼化它!” 林素衣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嘶哑,她双手死死按住金针,青色真气疯狂输出,维持着那条脆弱的毒力通道,自身也承受着巨大的反噬,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滴落在冰面上,瞬间冻结。 沈破云的意识在无边的剧痛和狂暴的能量冲突中沉浮。混沌之力虽强,但入侵的混合奇毒实在太过霸道阴寒,而且源源不绝!他的经脉如同被反复撕裂又强行弥合,每一次都带来灵魂战栗的痛苦!意识开始模糊,仿佛要坠入永恒的黑暗冰狱… 就在这时,一股微弱却异常清凉坚韧的力量,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光,悄然注入他混乱的识海。是苏芷若的冰心诀!她竟在维持月璃生机的同时,分出一丝力量,试图安抚他狂暴混乱的精神! 这缕微光,如同定海神针,让沈破云即将溃散的意识瞬间凝聚! 守护!守护月璃!守护芷若!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希望! 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惊雷炸响!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赤金与暗金的光芒如同燃烧的恒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给我——镇!!!”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体内那混沌之力仿佛感受到了主人不屈的意志,瞬间放弃了与毒力的无谓冲突,转而化作一张无形的大网,带着包容万物、炼化万邪的意志,将涌入的墨绿毒流强行包裹、拖拽、拉入丹田深处那新生的混沌漩涡之中! 吞噬!炼化! 痛苦依旧如同潮水般冲击,但沈破云的眼神却变得无比坚定锐利!他主动引导着那狂暴的毒流冲击混沌漩涡!每一次冲击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但每一次冲击后,都有一丝墨绿的毒力被混沌漩涡强行碾碎、分解,化作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混沌之力反馈自身!虽然杯水车薪,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一个向死而生的可能!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缓慢流逝。冰洞内,只剩下沈破云粗重压抑的喘息、金针细微的嗡鸣、以及混沌漩涡吞噬毒力的低沉轰鸣。 洞口处,包不同抱着账册,紧张得浑身肥肉都在哆嗦。他背对着洞内,小眼睛死死盯着外面翻滚的寒雾,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洞内压抑的动静,嘴里不停地小声念叨:“烤全羊之神保佑…沈大爷顶住…月璃姑娘撑住…千万别再出幺蛾子了…我包不同还想活着吃顿热乎的…咦?” 他目光扫过洞口一侧被厚厚玄冰覆盖的岩壁,似乎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定睛一看,只见在月璃胎记力量爆发、沈破云混沌之力激荡、以及天绝引星佩残余力量的共同作用下,那冰壁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如同星辰般的光点在闪烁?隐约构成了一副残缺而玄奥的…星图? “星…星星?” 包不同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洞内,沈破云体内的拉锯战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涌入的毒流越来越稀少,月璃胎记的墨黑色泽似乎淡了一丝,但沈破云体内的混沌漩涡也因过度吞噬而变得极其不稳定,旋转速度越来越慢,表面布满了墨绿色的裂纹,仿佛随时可能崩溃!他的身体已被一层厚厚的墨绿色冰晶覆盖,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最后一点!撑住!” 林素衣的声音带着破音的嘶哑,她七窍都已渗出鲜血,显然也到了极限! 就在最后一股墨绿毒流被强行拉入混沌漩涡的刹那! 轰——!!! 沈破云体内那濒临极限的混沌漩涡终于不堪重负,轰然炸开!恐怖的毒力混合着破碎的混沌能量如同脱缰的野马,瞬间席卷他全身经脉! “噗——!” 沈破云仰天喷出一大口粘稠的、散发着腥臭的墨绿色毒血!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般,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覆盖全身的墨绿冰晶寸寸碎裂!他的气息,瞬间跌落到谷底,几乎断绝! “沈大哥!” 苏芷若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林素衣也颓然松开按住金针的手,脸色灰败,眼中充满了绝望!失败了? 然而,就在沈破云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瞬间! 嗡——!!! 他腰间,那枚天绝引星佩,以及他怀中月璃身上那块之前被暗金力量激活的玉佩,同时爆发出微弱却清晰的共鸣!一股温润平和的暖流从玉佩中流出,瞬间注入他濒临崩溃的识海! 同时,他倒下的方向,后背重重撞在了包不同之前发现异样的那面冰壁之上! 就在他沾满墨绿毒血的后背接触到冰壁的刹那! 冰壁深处,那幅之前被包不同隐约看到的残缺星图,仿佛被这蕴含混沌与剧毒、又带着护龙气息的血液彻底激活!无数微弱的星辰光点骤然亮起!一道道玄奥莫测的银色光线在冰层深处迅速勾勒、连接!最终,形成了一幅庞大、精密、散发着古老苍茫气息的立体星图!星图中心,一颗黯淡的星辰被点亮,投射出一道柔和却坚韧的银色光束,瞬间笼罩了倒下的沈破云! 爽点(绝境逢生): 冰壁星图激活,守护之力降临! 在这银色光束的笼罩下,沈破云体内那暴走的毒力和破碎的混沌之力,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抚平!狂暴的能量被星图之力温柔地梳理、引导、甚至…吸收转化?他那濒临断绝的气息,在这星图之光的滋养下,竟然奇迹般地停止了下滑,并极其微弱地…开始回升! “这…这是…” 林素衣看着冰壁上那突然亮起、笼罩沈破云的玄奥星图,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她认出了那星图的某些古老特征!“护龙星引图?!传说中指引护龙一族本源圣地所在的星图?!竟然…藏在这里?!” 苏芷若也惊呆了,看着沐浴在星光中、气息虽然微弱却趋于平稳的沈破云,又看看怀中胎记墨黑色泽明显变淡、呼吸虽然微弱却变得平稳悠长的月璃,巨大的惊喜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包不同听到动静,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到冰壁上那副如同活过来的璀璨星图和沐浴在星光中的沈破云,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我的亲娘祖奶奶…这…这冰壁成精了?会…会发光?沈大爷…变…变成星人了?” 劫后余生! 沈破云在星图之光的笼罩下,陷入了深度的昏迷。月璃体内的剧毒被导走大半,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胎记依旧黯淡,元气大伤,同样昏迷不醒。林素衣和苏芷若皆是强弩之末,疲惫欲死。 林素衣强撑着最后的力气,目光灼灼地盯着冰壁上那缓缓流转的护龙星引图,尤其是星图中心那颗被点亮的星辰,以及星辰旁隐约浮现的古老篆文标记,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决断的光芒。 “星图已显,标记指向‘潜龙渊’…毒秀才夺走玉髓,绝不会善罢甘休,黑云与七巧门勾结,所图甚大…此地不可久留!” 她看向苏芷若和惊魂未定的包不同,声音虚弱却斩钉截铁,“带上他们!我们立刻离开此地!去…青阳城!” “青阳城?” 苏芷若一愣。 “对!青阳城!” 林素衣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冰壁,望向了遥远的北方,“那里,是风暴的中心,也是…一切的!毒秀才、黑云、七巧门、甚至‘云三’…他们的尾巴,都藏在那里!而沈破云和月璃的身世之秘,恐怕…也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最后的答案!” 风雪更急,卷动着洞口的寒雾,如同为这场惨烈而短暂的休憩蒙上一层不祥的纱幕。新的征途,指向了那埋葬着血海深仇与无尽谜团的故地——青阳城。 第81章 星辉疗伤,绿芒索命 寒冰洞口,死寂被沉重的喘息声撕破。幽蓝的冰壁之上,那幅被激活的“护龙星引图”依旧散发着温润而神秘的银色星辉,如同流淌的星河,将沈破云完全笼罩其中。 他仰躺在冰冷的玄冰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无血色,但紧锁的眉宇间,那濒临崩溃的痛苦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死亡的平静。覆盖全身的墨绿色毒血冰晶在星辉照耀下,如同被无形之手抚过,正缓缓消融、褪去,露出底下布满细微血痕的皮肤。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沉闷的嘶鸣,仿佛破损的风箱。 星辉流淌,无声地滋养着他千疮百孔的经脉,梳理着那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内战的混沌漩涡。虽然气息依旧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那股令人心悸的、随时可能断绝的衰败感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缓慢却真实存在的…复苏迹象。 “星图之力…竟真能压制混沌反噬与剧毒…” 林素衣靠在一块凸起的冰岩上,看着沐浴在星光中的沈破云,眼中充满了震撼与劫后余生的庆幸。她迅速取出几枚恢复元气的丹药服下,又小心地检视自己肩头被七巧门毒镖擦伤的伤口,确认毒素被及时封住,才松了口气。每一次动作都牵动着内腑的伤势,让她秀眉紧蹙,冷汗涔涔。 苏芷若跪坐在月璃身旁,冰心诀运转不息,双手掌心分别贴在月璃的心口和丹田,小心翼翼地维系着她那如同游丝般的生机。月璃躺在沈破云身侧,墨黑色的胎记在星辉照耀下显得淡了些许,不再是那种吞噬一切的幽暗,边缘隐隐透出一丝极淡的暗金光泽。她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但长而密的睫毛依旧覆盖着眼睑,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呼吸微弱而悠长,仿佛陷入了一个极其深沉的、被寒冰包裹的梦境。 “月璃姑娘…沈大爷…” 苏芷若轻声呼唤,声音带着哽咽。看着两人昏迷不醒的模样,尤其是沈破云那苍白却平静的侧脸,一股巨大的酸楚和后怕涌上心头。若非那神秘星图…她不敢想象后果。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冰面上,瞬间凝结。 “哎哟…我的老腰…我的账册祖宗…” 包不同哼哼唧唧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气氛。他像只笨拙的胖熊,手脚并用地从雪坑里爬出来,怀里死死抱着那本染血的账册,沾满雪沫和泥污的胖脸上惊魂未定。他先是紧张地检查了一遍账册,确认没有破损,才长长舒了口气,随即又龇牙咧嘴地揉着摔痛的屁股和后腰。 “林神医,苏姑娘,沈大爷和月璃姑娘…没事了?” 他凑过来,小眼睛紧张地在昏迷的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又敬畏地看了一眼冰壁上那流淌的星图,“这…这冰壁成精了?还会发光救命?真是活久见…” 林素衣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目光凝重地再次扫过星图,最终定格在星图中心那颗被点亮的星辰,以及星辰旁那清晰无比的古老篆文标记——“青阳”! “青阳城…” 林素衣低声重复,眼中锐光一闪,“星图指向青阳!苏师妹,那里是你的家,也是风暴的中心!毒秀才、黑云、七巧门、甚至那‘云三’的线索,恐怕都汇聚在那里!沈破云和月璃的身世之秘,或许也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答案!” 苏芷若闻言,眼中也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对!青阳城!我爹是名医,定能帮到沈大哥和月璃!” 想到家中温暖的灯火和父亲慈祥的面容,她心中稍安。 “太好了!终于能进城了!” 包不同一听青阳城,小眼睛瞬间亮了,仿佛看到了烤全羊在向他招手,“这鬼地方冻死个人,连个野兔子都打不到…进了城,我包不同请客!飘香居的烤全羊,管够!” 他拍着胸脯,仿佛忘记了刚才的狼狈。 “嘘!” 林素衣突然脸色一变,抬手示意噤声!她敏锐的感知捕捉到洞口外,那翻涌的浓稠寒雾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包不同吓得立刻捂住嘴巴,小眼睛惊恐地瞪大,顺着林素衣的目光望去。 只见在距离洞口约百丈远的一片被冰雪覆盖的乱石坡后,一点极其微弱、如同鬼火般的惨绿色光芒,极其突兀地闪烁了一下!那光芒极其黯淡,在灰白的寒雾中几乎难以察觉,但其中蕴含的那股阴冷、粘稠、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恶意,却如同实质的冰针,瞬间刺入林素衣的感知! 毒秀才!他果然没走远!他在窥视! 伏笔(毒秀才窥伺): 惨绿光芒再现,毒蛇般的窥视感! “是…是那毒虫祖宗!” 包不同牙齿咯咯作响,抱着账册的手抖得像筛糠,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哭腔,“他…他没走!他在盯着我们!完了完了…我的烤全羊要变成断头饭了…” 林素衣眼神冰冷如刀,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肩头的剧痛。她迅速扫视洞内:沈破云和月璃昏迷不醒,苏芷若内力消耗巨大,自己伤势不轻,包不同毫无战力…此刻若毒秀才发动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此地不可久留!” 林素衣当机立断,声音斩钉截铁,“星图已现,目标明确!毒秀才在暗,我们在明,耗下去必死无疑!必须立刻离开,趁他可能还在忌惮星图之力,或另有图谋未发动之时!” 她挣扎着站起身,指向洞口相对平坦但远离绿芒方向的另一侧:“苏师妹,你扶月璃!包不同,你背账册,过来帮忙扶沈破云!快!我们从那边走!” “我…我扶沈大爷?” 包不同看着沈破云那高大健硕的身躯,再看看自己一身肥膘,脸都绿了,“林神医…这…这沈大爷看着就沉…我这身板…” “少废话!不想死就快点!” 林素衣厉声催促,语气不容置疑。她走到沈破云身边,小心地避开星辉笼罩的核心区域,尝试去搀扶他的手臂。入手沉重,昏迷中的沈破云身体依旧滚烫,残留的混沌之力在经脉中本能地流转,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苏芷若也咬紧牙关,小心翼翼地抱起月璃。月璃的身体冰冷而轻盈,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唯有那手腕上淡墨色的胎记,传递着微弱的生命脉动。 包不同哭丧着脸,磨磨蹭蹭地挪到沈破云另一侧,伸出油腻肥胖的手,颤巍巍地扶住沈破云的手臂。入手处肌肉坚硬如铁,还带着未散的灼热感,吓得他差点又缩回去。 “我的娘哎…沈大爷您可千万稳着点…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摔啊…” 他一边嘀咕,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和林素衣一起,艰难地将沈破云沉重的身躯架了起来。 四人(两人昏迷)组成了一支狼狈不堪、步履蹒跚的队伍。林素衣咬牙坚持,一手搀扶沈破云,一手紧握青璇匕,警惕地感知着洞外的动静。苏芷若抱着月璃,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包不同则被沈破云大半重量压得龇牙咧嘴,深一脚浅一脚,怀里的账册硌得他生疼,嘴里不停地小声抱怨:“沉…太沉了…这哪是背人…这是背座山啊…烤全羊…我的烤全羊…你在哪儿啊…” 洞口外,那点惨绿色的鬼火光芒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如同毒蛇冰冷的竖瞳,无声地注视着这支艰难移动的队伍。寒风卷起雪沫,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死亡的挽歌,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 希望与绝望交织,生路与死局并行。护龙星图指引的方向,是故地,亦是新的龙潭虎穴。而身后,毒蛇的獠牙,已然在暗处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第82章 雪谷杀机,羊腿破局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沫,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刀,狠狠刮在脸上。崎岖的雪谷小径上,一行四人(两人昏迷)在风雪中艰难跋涉,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 林素衣架着沈破云半边身子,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沈破云虽然昏迷,但身体本能地微微调整着重心,惊龙之力与混沌之力在破损的经脉中缓慢流淌,带来一种沉重的、如同山岳般的质感。饶是如此,他大半的体重压在林素衣受伤的肩膀上,每一次颠簸都让她肩头的伤口如同被撕裂般剧痛,冷汗浸透了内衫,又被寒风冻成冰碴。 另一侧,包不同几乎是挂在沈破云身上,肥胖的身躯摇摇晃晃,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脚下积雪的咯吱声。他使出吃奶的力气,脸憋得通红,嘴里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挂在络腮胡上。 “哎哟…我的亲娘祖奶奶…这路…这雪…这沈大爷…沉…沉死我了…” 包不同喘着粗气,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林…林神医…歇…歇会儿…我…我这腿肚子都转筋了…再走…再走我就得变成冻肉干了…我的烤全羊…还没吃上呢…” “闭嘴!” 林素衣咬牙低喝,脸色因剧痛和消耗而愈发苍白。她警惕的目光扫过两侧高耸的雪坡和嶙峋的冰岩。雪谷地势险要,是伏击的绝佳地点。身后那点惨绿的鬼火虽暂时消失,但毒秀才如同跗骨之蛆的窥视感,却如同阴影般笼罩在心头,让她不敢有丝毫松懈。“不想被做成肉包子喂狼,就给我撑住!” 苏芷若抱着月璃走在最前面探路。她的情况稍好,冰心诀运转下,勉强驱散着侵入骨髓的寒意,但内力消耗同样巨大。月璃的身体冰冷而轻盈,像一块没有温度的美玉,安静地蜷缩在她怀中。苏芷若小心翼翼地避开积雪下的暗坑和裸露的尖锐冰棱,时不时回头担忧地望一眼被两人架着、脸色苍白的沈破云。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干裂的嘴唇,想到他之前为救月璃承受的非人痛苦,一股混杂着心疼、酸楚和坚定的复杂情绪在心中翻涌。 “沈大哥…你一定要撑住…”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将月璃抱得更紧了些。 “前面…前面好像开阔点了!” 包不同眼尖,看到前方雪谷似乎有个相对平缓的拐弯处,精神一振,仿佛看到了希望,“加把劲!过了这个弯,说不定就能歇歇脚了!” 就在众人即将拐过那个雪坡弯道的刹那! 异变陡生!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机括启动的脆响毫无征兆地从两侧雪坡上方传来! “小心!” 林素衣瞳孔骤缩,厉声示警! 话音未落! 嗤嗤嗤嗤——!!! 无数道闪烁着幽蓝寒芒、手臂粗细的尖锐冰锥,如同暴雨般从两侧雪坡的冰岩缝隙中激射而出!覆盖了整条狭窄的路径!冰锥破空之声凄厉刺耳,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无情的杀机! 冰锥陷阱!覆盖式打击! “妈呀!”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想缩头,却忘了自己正架着沈破云,动作一大,脚下猛地一滑! “哎哟!” 他惊叫一声,肥胖的身体带着沈破云和林素衣一起失去平衡,朝着旁边一个被积雪掩盖的深坑栽倒下去! “沈大哥!” 苏芷若骇然回头,只见林素衣在摔倒的瞬间,奋力将沈破云推向相对安全的坑壁边缘!自己则因用力过猛,肩头伤口崩裂,鲜血瞬间染红衣襟,闷哼一声摔倒在坑边,青璇匕脱手飞出! 而包不同则像只滚地葫芦,抱着账册“咕咚”一声直接滚进了深坑,溅起大片雪沫! 冰锥雨点般落下!大部分射在众人刚才站立的位置,将坚硬的冰面钉出密密麻麻的深孔!少数射向坑边的冰锥,被林素衣勉强翻滚躲过,擦着她的身体深深扎入雪地! 苏芷若抱着月璃,身形灵动,险险避开几支射向她的冰锥,但也被逼得连连后退,背靠在一块巨大的冰岩上,暂时安全。 “林姐姐!包不同!” 苏芷若焦急呼喊。 “呸呸呸…我…我没事!” 坑底传来包不同惊魂未定的声音,带着满嘴的雪沫,“账册…账册还在!哎哟…我的屁股…” 林素衣挣扎着坐起,按住肩头汩汩冒血的伤口,脸色惨白如纸。她看了一眼坑壁边缘昏迷不醒、未被冰锥波及的沈破云,又看向坑底灰头土脸的包不同,稍稍松了口气。但危机远未解除! “桀桀桀…真是命大!”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上方冰岩后传来。只见七八个身着紧身白色雪地伪装服、脸上戴着七巧门标志性机关面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掩体后现身。他们手中或持淬毒弩箭,或握奇形兵刃,冰冷的眼神锁定坑边和坑底的猎物。 为首一人身材精瘦,手中把玩着一枚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金属圆球,正是机关陷阱的操控者。他目光扫过坑底抱着账册的包不同和坑边重伤的林素衣、昏迷的沈破云,最后落在抱着月璃的苏芷若身上,发出刺耳的怪笑:“交出那女娃和她怀里的病秧子!还有那本账册!给你们留个全尸!” 目标明确!直指月璃和账册! “休想!” 林素衣强提一口气,不顾伤势,抓起掉落在身边的青璇匕,挣扎着站起,挡在沈破云身前,眼中是决死的寒芒!苏芷若也将月璃护在身后,冰心诀运转,掌心扣着仅剩的几枚银针。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七巧门头目眼神一厉,手中幽蓝圆球猛地一按! 嗡! 两侧雪坡再次震动!更多的冰锥开始凝聚!同时,几名杀手举起淬毒弩箭,对准了坑边和坑底的林素衣、包不同! “放箭!格杀勿论!” 冷酷的命令响起! 林素衣绝境爆发,青璇匕破核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素衣眼中精光爆闪!她强忍着肩头撕裂般的剧痛,将残存内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青璇匕!薄如蝉翼的匕首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青色光华! “青璇·破玉!” 她厉叱一声,手腕猛地一抖!青璇匕脱手而出,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青色流光,并非射向杀手,而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狠狠射向左侧雪坡上一处看似毫无异常、覆盖着厚厚冰雪的凸起冰岩! 嗤——! 青璇匕如同热刀切黄油般,瞬间没入冰岩之中! 咔嚓!轰隆! 一声闷响!那处冰岩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精准地破坏!正在凝聚冰锥的机括声戛然而止!两侧雪坡的震动也瞬间平息!陷阱核心被毁! “什么?!” 七巧门头目惊怒交加! “好机会!” 苏芷若反应极快!趁着对方因陷阱失效而瞬间的错愕,手中银针如同疾风骤雨般激射而出!目标直指那些举着弩箭的杀手手腕和眼睛! “哎哟!” “我的眼睛!” 惨叫声响起!数名杀手猝不及防,被银针射中,弩箭脱手或射偏! “包不同!快上来!” 林素衣趁机朝坑底大喊,同时忍着剧痛,想去拉昏迷的沈破云。 坑底的包不同也看到了上方混乱,求生欲瞬间爆棚!他连滚爬爬地想要爬出深坑,但坑壁湿滑,积雪深厚,他一身肥膘,手脚并用也爬得异常艰难,像个笨拙的胖壁虎。 “拉我一把!林神医!苏姑娘!拉我一把啊!” 他急得满头大汗,怀里的账册碍手碍脚。 一名未被银针射中的七巧门杀手见陷阱失效,同伴受伤,凶性大发!他怒吼一声,抽出腰间淬毒的短刃,竟不再理会苏芷若的银针,直接朝着坑边正试图拉起沈破云的林素衣猛扑过去!刀锋直指她后心!速度极快! 林素衣正全力搀扶沈破云,背门大开,根本来不及反应! “林姐姐小心!” 苏芷若骇然惊呼,想要救援却已不及! 坑底的包不同刚抓住一根垂下的枯藤,抬头就看到这惊魂一幕!他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想往坑里缩!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包不同慌乱中,手肘猛地撞到了怀中一个硬邦邦、油腻腻的东西——是他一直没舍得扔、仅剩骨架的烤羊腿! “啊!” 他吃痛惊呼,那根冰冷的羊腿骨被他下意识地从怀里掏了出来!看着那杀手狰狞扑向林素衣的背影,求生的本能和一丝莫名的勇气(或许是烤全羊之神附体?)让他福至心灵! “去你的!” 包不同用尽平生力气,如同投掷保龄球般,将手中那根还带着些许冻硬油脂的羊腿骨,狠狠朝着那名杀手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呼——! 羊腿骨带着破风声,在空中划出一道油光锃亮的弧线! 羊腿骨砸脸,油腻糊眼! 噗! 一声闷响!准头惊人! 那根冰冷油腻的羊腿骨,不偏不倚,正正砸在那名杀手毫无防备的后脑勺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前冲的势头猛地一顿!更致命的是,羊腿骨上冻结的油脂和碎肉渣滓,瞬间糊了他满头满脸! “呃啊!” 杀手惨叫一声,视线瞬间被油腻模糊!刺鼻的羊膻味直冲鼻腔!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抹脸,脚下顿时不稳! 林素衣虽背对杀手,但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身后的异动和惨叫!她头也不回,强忍剧痛,身体猛地向后一记肘击!灌注了残余内力的肘尖,狠狠撞在因视线受阻而动作迟滞的杀手肋下!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杀手如同被巨锤砸中,惨叫着喷血倒飞出去,重重摔在雪地里,抽搐两下便不动了! 尸体掉落关键密令! “我…我砸中了?” 包不同趴在坑边,看着自己油乎乎的手,又看看那倒地不起的杀手,小眼睛瞪得溜圆,一脸难以置信,“羊…羊腿骨…真…真成神兵利器了?回头…回头得让飘香居王胖子给我供起来…” “少废话!快上来!” 林素衣没空理会他的震惊,厉声催促,同时和苏芷若合力,终于将昏迷的沈破云拖离了坑边危险区域。 剩下的几名七巧门杀手见头目受伤(被苏芷若银针所伤),陷阱被破,同伴被杀,又见林素衣虽伤却悍勇依旧,苏芷若暗器精准,加上那诡异的“羊腿骨神功”…一时间胆气尽丧! “撤!” 受伤的头目捂着流血的眼睛,不甘地嘶吼一声,率先转身朝着雪谷深处逃去!其余杀手也如蒙大赦,纷纷丢下受伤同伴,狼狈逃窜,很快消失在风雪之中。 危机暂时解除。 苏芷若和林素衣瘫坐在雪地上,剧烈喘息,劫后余生。包不同也终于手脚并用地爬出了深坑,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抱着账册,累得像条脱水的鱼。 “林…林神医…苏姑娘…你们没事?” 包不同喘着气问。 林素衣摇摇头,撕下衣襟简单包扎肩头伤口,目光却锐利地扫向那名被她和包不同“联手”击杀的杀手尸体。她挣扎着走过去,在尸体上翻查。 除了七巧门的制式装备和毒药,并无特别发现。就在她准备放弃时,尸体腰间一个不起眼的皮质小囊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扯下小囊,打开一看。 里面没有金银,只有一张折叠整齐、质地特殊的油纸。展开油纸,上面赫然用朱砂绘制着四幅清晰的人物画像! 沈破云(昏迷状态)、月璃(被抱着)、林素衣(带伤)、包不同(狼狈抱账册)! 画像旁,用凌厉的笔迹写着四个杀气腾腾的大字: “格杀勿论!” 而在画像下方,一个龙飞凤舞、透着阴狠与权势气息的落款,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林素衣的眼帘—— “云三”! “云三…” 林素衣捏着这张散发着冰冷杀意的密令,脸色凝重如水。果然是他!黑云组织的核心人物!如同阴影般笼罩在他们头顶的“云三”!他不仅知道他们还活着,更下达了必杀令! 风雪似乎更急了,卷动着雪沫,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远处雪谷的尽头,一点惨绿色的光芒,在漫天风雪中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隐没。 毒蛇,并未走远。而新的追杀令,已经下达。通往青阳城的路,注定被鲜血与阴谋铺满。 第83章 驿站诡笛,羊腿惊魂 风雪呼啸,夜色如墨。逃出雪谷伏击的众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终于在天色彻底黑透前,找到了一处荒废的古道驿站。驿站残破不堪,木质结构在寒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半塌的马厩里堆满积雪,唯有主屋的屋顶尚算完整,勉强可避风雪。 “就…就这儿了…神仙来了…我也不走了…” 包不同几乎是瘫软着撞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抱着他那视若性命的账册,靠着冰冷的土墙就滑坐在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舌头都吐了出来,像条脱水的胖头鱼。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怀里仅剩的半截冻得硬邦邦的烤羊腿骨,哭丧着脸:“我的全羊啊…就剩这点念想了…连味儿都快闻不着了…” 那神情,仿佛失去了绝世珍宝。 林素衣脸色苍白如纸,肩头的伤口在剧烈动作后再次崩裂,血迹在月白色的衣衫上洇开一片刺目的红。她强撑着精神,与苏芷若合力,小心翼翼地将依旧昏迷的沈破云和月璃安置在屋内相对避风的角落,用随身携带的薄毯裹紧。 “林姐姐,你的伤…” 苏芷若看着林素衣肩头渗出的血迹,秀眉紧蹙,满是担忧。她迅速取出随身银针和金疮药。 “无妨,皮肉伤,死不了。” 林素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她摆摆手,示意苏芷若先照顾两位昏迷的人。“先看看他们的情况。” 苏芷若点头,跪坐在沈破云身边。指尖搭上他的腕脉,冰心诀小心翼翼地探入。沈破云体内的情况让她心惊:之前狂暴冲撞的剧毒与混沌之力,在那神秘星图银辉的干预下,似乎被一股更宏大、更冰冷的力量强行梳理压制,如同奔腾的怒江被冻结成冰河。气息虽微弱到了极致,经脉也如同被反复撕裂又强行粘合的破布,但那股毁灭性的混乱风暴确实被暂时“冻”住了,形成一种脆弱的平衡。她稍稍松了口气,至少命暂时保住了。 心理描写\/感情伏笔: 苏芷若的目光落在沈破云苍白却依旧棱角分明的脸上,昏迷中的他眉头微蹙,仿佛仍在承受着无形的痛苦。她心中涌起一阵细密的疼惜,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指尖即将触及时,又猛地顿住,仿佛被什么烫到,飞快地缩了回来。她眼神复杂地看向一旁同样昏迷的月璃——这个神秘女子手腕上那淡墨色的奇异胎记,无声地昭示着两人之间那难以言喻的羁绊。一股酸涩夹杂着无力的情绪悄然弥漫心头,她默默收回目光,专注于渡入冰心诀内力,试图帮他梳理那些受损最重的细小经脉。 另一边,林素衣也检查了月璃的状况。月璃脉象虚浮,元气大伤,但体内那股诡异的“血煞蚀魂”之毒确实被沈破云以同命之法导走了大半,暂时蛰伏,只是那淡墨色的胎记依旧触目惊心。 “暂时稳定了。” 林素衣疲惫地靠着墙坐下,撕开肩头染血的衣料,露出狰狞的伤口。她手法娴熟地清创、上药、包扎,动作利落,但额角渗出的冷汗暴露了她的虚弱。她看向包不同:“胖子,看看那账册,有没有什么新发现?七巧门和黑云如此穷追不舍,里面必有惊天秘密。” 包不同正对着他那半截羊腿骨唉声叹气,闻言立刻精神一振,仿佛找到了新的精神寄托。“对对对!正事儿要紧!” 他宝贝似的把羊腿骨揣回怀里最贴身的位置,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念念有词:“羊兄羊兄,保佑我老包发大财,回头给你塑金身,天天三炷香!” 这滑稽的模样,让紧张的气氛稍缓。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那几本从七巧门据点抢来的厚重账册,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惨淡月光仔细翻看。翻到中间几页时,他“咦”了一声,小眼睛眯了起来:“林神医,苏姑娘,你们看这几页…有点怪!” 林素衣和苏芷若凑近。只见包不同指着的几页纸张,边缘似乎比其他页更黄旧些,上面的墨迹也显得格外模糊,像是被水洇过,又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油脂,数字和人名都难以辨认。 “像是…被特殊药水处理过?” 林素衣用指尖捻了捻那纸张,凑近鼻端闻了闻,秀眉微蹙,“有股极淡的腥甜混合着草木灰的味道…很古怪。” “密码!” 包不同一拍大腿,眼睛放光,“这肯定是密码!黑云那帮龟孙子,把真正的秘密藏起来了!得想法子让它显形!” 他抓耳挠腮,努力回忆着江湖上各种显形药水的传闻。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极其轻微、却穿透力极强的笛声,如同毒蛇吐信般,毫无征兆地从驿站外的风雪夜幕中幽幽传来! 笛声飘忽不定,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时而仿佛贴在耳边,时而又远在天边。那调子不成曲调,更像是某种诡异生物的呜咽,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和恶意,丝丝缕缕地钻进人的耳朵里。 三人瞬间寒毛倒竖! 苏芷若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冰心诀运转都滞涩了一瞬。这笛声…太熟悉了!榆关镇怪病蔓延时,那些不眠的夜晚,她似乎也曾在混乱中捕捉到过一丝这样若有若无的诡异笛音!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脏。 林素衣脸色骤变,猛地按住包扎好的伤口,锐利的目光如同利剑般刺向门外无边的黑暗。又是他!毒秀才!这阴魂不散的毒蛇! 包不同更是吓得浑身肥肉一哆嗦,手里的账册差点掉地上,他死死捂住耳朵,声音都带了哭腔:“鬼…鬼吹笛啊!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活了!羊兄保佑!羊兄保佑!” 笛声持续了片刻,如同毒蛇在猎物周围逡巡,带着一种戏谑和宣告死亡的意味,然后倏然停止。风雪声重新占据了主导,但驿站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不好!” 林素衣猛地站起,不顾肩伤疼痛,快步走向驿站角落那口覆盖着厚厚灰尘和蛛网的废弃水井。“笛声是信号!是干扰!他一定有后手!” 她推开井口的破木板,一股陈腐的湿气扑面而来。借着微光,她看到井壁湿滑,井底深处似乎有微弱的反光——有水!而且水面似乎比预想的要高一些。 林素衣脸色更加凝重。她解下腰间一个精巧的皮囊,取出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又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白玉小碟。她将银针小心探入井水中,片刻后取出,仔细观察针尖。随即,她又用小碟舀起一点井水,指尖蘸取少许,放在鼻端仔细嗅闻,最后甚至伸出舌尖极其小心地尝了一下味道(极其专业而谨慎的动作)。 爽点\/智斗(医术显威): “果然!” 林素衣声音冰冷,带着强烈的愤怒,“水里被下了混合毒!紫魇罗兰的气息…还有另一种…更阴寒、带着尸腐气的毒素!无色无味,溶于水!若非这笛声和毒秀才惯用的手法,加上我对紫魇罗兰的熟悉,几乎难以察觉!” “什么?!” 苏芷若和包不同同时惊呼,脸色煞白。这荒郊野岭,唯一的饮水源被下毒!这是要将他们困死、渴死在这废弃驿站! “这…这杀千刀的毒秀才!” 包不同气得跳脚,又惊又怕,“他想渴死我们?饿死我们?我老包还没吃上新的烤全羊呢!” “不仅仅是渴死。” 林素衣眼神锐利如刀,“这是慢性混合毒,侵蚀内力,麻痹神经,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失去反抗之力,最终成为待宰羔羊!好狠毒的心思!” 她看向昏迷的沈破云和月璃,心中后怕不已。若刚才有人口渴取了水喝… 就在众人惊怒交加之际,包不同为了离那口“毒井”远点,下意识地往驿站更黑暗的角落里缩了缩。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哎哟!什么玩意儿绊我?!” 他骂骂咧咧地低头看去,借着破窗外透进的微光,隐约看到角落里似乎堆着一团破布。 好奇心(或者说对未知危险的恐惧)驱使他用脚小心翼翼地拨弄了一下。 那团“破布”被翻动,露出一角褪色发黑、依稀能辨认出是官差制式的布料!下面赫然是一具蜷缩的、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尸体穿着破旧的驿卒服饰,但腐败的脸上凝固着极度惊恐的表情,嘴巴大张。 “啊——!!!” 包不同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划破驿站的死寂,比刚才听到鬼笛声还要惊恐十倍!他连滚带爬地扑向林素衣和苏芷若的方向,浑身肥肉都在剧烈颤抖,指着角落,语无伦次:“死…死人!驿…驿卒!有死人啊!” 林素衣和苏芷若立刻戒备地望去。苏芷若强忍恐惧和恶心,冰心诀运转护住心神,指尖凝聚一点微弱的寒气作为光源,小心翼翼地靠近。 尸体腐败严重,散发着浓烈的恶臭。但林素衣的目光瞬间被尸体紧握的右手吸引!在那僵硬、发黑的手指缝隙中,赫然露出几缕与腐败环境格格不入的、崭新的靛蓝色丝线!那颜色,鲜艳得诡异! 林素衣用青璇匕小心地挑出那几缕丝线。丝线质地特殊,非丝非麻,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又是靛蓝色!” 林素衣声音低沉,寒意森森。她立刻联想到义庄毒尸身上残留的同色毒液,以及榆关镇怪病可能存在的关联!这绝非巧合!毒秀才、黑云、靛蓝色毒素、诡异的笛声、被毒杀的驿卒…一张无形的毒网,正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将他们死死困在这风雪驿站! 包不同抱着他那半截羊腿骨,缩在相对“安全”的门口,看着那具恐怖的尸体和林素衣手中诡异的靛蓝丝线,再看看怀里冰冷的羊腿骨,突然觉得这油腻的骨头棒子才是世上最可靠的东西。他哭丧着脸,对着羊腿骨碎碎念:“羊兄啊羊兄…这趟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可千万显灵,保佑咱们明天能喝上干净水,吃上热乎饭…我老包下半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都成啊…” 这荒诞的祈祷,在死寂恐怖的驿站里,竟透着一丝令人心酸的黑色幽默。 驿站外,风雪更急。驿站内,一具尸体,一口毒井,几缕诡异的靛蓝丝线,还有昏迷的同伴和未知的强敌。毒秀才的笛声仿佛还在耳边萦绕,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迫近。通往青阳城的每一步,都踏在刀锋之上。 第84章 荒村魅影,义庄索魂 驿站内腐朽尸体的恶臭与靛蓝丝线的诡异,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包不同抱着他那半截“神兵利器”羊腿骨,缩在离尸体最远的门框边,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念叨着“羊兄保佑,百毒不侵…”,仿佛这样就能驱散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 “不能待在这里了。”林素衣的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压抑的沉默。她包扎好的肩头依旧隐隐作痛,但眼神锐利如鹰,扫过角落的尸体和被投毒的井口。“毒秀才的笛声是警告,也是戏弄。这驿站就是他的陷阱,待得越久越危险。必须立刻离开!” 苏芷若用力点头,苍白的脸上带着坚毅。她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沈破云和月璃,冰心诀在体内流转,压下翻腾的恶心和对未知的恐惧。“林姐姐说得对。可是…外面风雪未停,我们该往哪里走?青阳城方向必然有重兵把守。”她看向林素衣,寻求着这位经验丰富的前辈的指引。 心理描写(决策与隐忧): 林素衣的目光落在手中那几缕冰冷的靛蓝丝线上。这颜色如同烙印,将义庄毒尸、榆关怪病、驿站毒杀案紧紧串联。毒秀才的“杰作”都指向一个方向——制造混乱,提炼那种恐怖的混合毒素!他下一步会在哪里?她脑海中迅速掠过包不同之前套出的老乞丐信息——废弃村落,巨大义庄!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那种阴寒尸腐毒…还有什么地方比堆满无名棺椁的义庄更适合培育或存放?! “走小路,绕开官道!”林素衣当机立断,指向驿站后方被积雪覆盖、几乎难以辨认的荒僻山路,“包打听,你之前不是说附近有个荒废的村子,村后有义庄吗?就去那里!” “义…义庄?!”包不同一听这名字,刚被羊腿骨安抚下去一点的魂儿差点又飞了,声音都变了调,“林…林神医!那…那可是停死人的地方!阴气重,闹…闹鬼啊!咱们这老弱病残的…不不不,沈大爷和月璃姑娘还昏迷着…去那儿不是送菜吗?” “鬼?”林素衣冷笑一声,眼中寒芒更甚,“毒秀才和黑云的人,比鬼可怕十倍!义庄再阴森,也是死物!留在这里,等着毒烟熏死、毒水渴死、或者被下一波杀手剁成肉酱吗?选一个!” 包不同看着林素衣冰冷的眼神,又想想驿站里的尸体和毒井,再摸摸怀里冰冷的羊腿骨,最终悲愤地一跺脚:“…走!走还不行吗!羊兄啊羊兄,看来咱俩跟义庄这鬼地方是八字犯冲啊!” 这悲壮的宣言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滑稽。 众人再次踏上风雪征途。包不同主动(或者说被迫)承担起背账册和探路的“重任”,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及膝深的积雪中艰难开路,嘴里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挂在眉毛胡子上,活像个移动的雪人,嘴里还时不时嘟囔着“烤全羊…热炕头…”。 林素衣和苏芷若依旧负责搀扶昏迷的沈破云和月璃。苏芷若冰心诀运转到极致,驱散着刺骨的寒意,同时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的月璃。然而,就在他们艰难跋涉了约莫一个时辰,绕过一处被冰封的溪谷时,异变突生! 一直安静蜷缩在苏芷若怀中的月璃,身体突然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她手腕上那枚淡墨色的奇异胎记,在昏暗的风雪天光下,竟散发出极其微弱、近乎不可察的暗金色光晕!光晕一闪即逝,如同呼吸。 几乎同时! “唔…”昏迷中的沈破云发出一声模糊的闷哼,眉头紧紧锁起!他体内那被星图银辉强行“冻结”的混沌之力漩涡,仿佛被无形的针尖刺了一下,骤然加速旋转了微不可查的一瞬!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原始狂暴气息的波动从他身上逸散出来! “沈大哥!” “月璃姑娘!” 林素衣和苏芷若同时察觉到异常,心头剧震! 心理描写(羁绊共鸣): 苏芷若清晰地感受到怀中的月璃身体温度似乎又降低了一丝,那胎记传来的微弱波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寒和…渴求?而沈破云体内那瞬间的躁动,则像是对这种阴寒的应激反应,带着守护的本能抗拒!这血脉相连、同命共生的羁绊,即使在两人深度昏迷中,依旧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显现! “怎么回事?”林素衣立刻搭上沈破云的脉搏,神色凝重。混沌之力的波动虽然微弱短暂,却像在脆弱的冰层上敲开了一道裂痕,让她忧心忡忡。 “月璃姑娘的胎记…刚才好像亮了一下…”苏芷若声音带着一丝惊疑不定,“很微弱…感觉…感觉不太舒服…”她说不清那种感觉,是阴冷?还是…被某种东西隐隐吸引? “加快速度!此地不宜久留!”林素衣心中的不祥预感愈发强烈。沈破云和月璃的异常反应,绝非吉兆!这荒山野岭的风雪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影响着他们! 又艰难行进了小半个时辰,一座笼罩在死寂和破败中的荒村轮廓,终于在漫天风雪中隐隐浮现。断壁残垣,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如同巨大的白色坟茔。村中唯一一条勉强可辨的小路,通向村子后方一处地势更低洼的山坳。山坳入口处,几株枯死的老树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拱卫着一座巨大、阴森、用粗糙黑石垒砌的建筑——荒村义庄! 还未靠近,一股混合着陈年木料腐朽、泥土腥气和某种难以形容的、更深沉阴冷的气息,便随着寒风扑面而来,让人不自觉地汗毛倒竖。 “就…就是那儿了…”包不同指着义庄的方向,声音发颤,抱着羊腿骨的手紧了紧,“林…林神医,真要进去啊?我…我觉得在村口找个破屋子也挺好…” 林素衣没有回答,她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义庄周围。积雪覆盖的地面上,除了他们新踩出的脚印,赫然还有几行新鲜的、凌乱的脚印!脚印从不同方向汇聚,最终消失在义庄那两扇厚重、布满虫蛀痕迹的漆黑木门之后!有人先他们一步进去了!而且不止一人! “小心!里面有人!”林素衣低喝示警,瞬间进入戒备状态。青璇匕无声滑入掌心,寒光内敛。 苏芷若也屏住呼吸,全力运转冰心诀。当她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触角探向义庄方向时,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浓烈尸腐气和那股熟悉的靛蓝色毒素所特有的阴寒怨毒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汹涌袭来!远比在驿站感受到的残留气息强烈十倍、百倍! “好浓的…毒气和死气!”苏芷若脸色瞬间煞白,身体微微摇晃,冰心诀构筑的心防被这股污秽阴寒的气息冲击得几乎溃散!她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和灵魂深处的颤栗,“里面…里面绝对有问题!大量的…毒源!还有…还有很强烈的怨恨和…死意!” 她的感知天赋在此刻成了探测危险的雷达,清晰揭示了义庄内蕴藏的恐怖。 包不同一听“毒源”、“死意”,再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阴风,差点当场晕过去。他哭丧着脸,死死抓住门框(如果这破败的荒村还有门框的话):“林…林神医!苏姑娘都这么说了!咱们…咱们还是撤!我老包宁愿被毒秀才毒死,也不想被里面的‘东西’给生吞活剥了啊!羊兄!羊兄你显显灵,给指条明路啊!” “闭嘴!”林素衣低斥,眼神却更加凝重。苏芷若的感应印证了她的猜测。这义庄,就是毒秀才制造那种恐怖混合毒的关键据点之一!那些新鲜的脚印…是毒秀才的人?还是黑云的杀手?亦或是…运送“材料”的爪牙? 她看了一眼昏迷的沈破云和月璃,又看了看风雪茫茫的来路和眼前阴森恐怖的义庄。退路已绝,前路是龙潭虎穴,也必须闯一闯! “苏姑娘,护好他们俩,跟紧我。胖子,看好账册,别掉队!若遇险,自己找地方躲好!”林素衣深吸一口气,压下肩头的疼痛和心中的寒意,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冰冷,“是人是鬼,进去一看便知!我倒要看看,这义庄里藏的是什么魑魅魍魉!” 她不再犹豫,一手紧握青璇匕,一手搀扶着沈破云,率先朝着那如同巨兽之口的义庄黑门走去。苏芷若咬牙跟上,将怀中的月璃护得更紧,冰心诀全力运转,努力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阴寒毒气侵袭。包不同看着她们决然的背影,再看看怀里冰冷的羊腿骨和厚实的账册,悲鸣一声:“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最终还是连滚爬爬地追了上去,嘴里碎碎念着“羊兄护体,百无禁忌…”,仿佛这是他最后的勇气来源。 沉重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义庄黑门,被林素衣用青璇匕小心翼翼地撬开一道缝隙。一股更加浓郁、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浓烈的尸臭、刺鼻的药水味、还有那深入骨髓的靛蓝色阴寒——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 门内,是无边的黑暗和死寂,仿佛连风雪声都被隔绝。只有几盏挂在廊柱上、散发着惨绿色幽光的破旧气死风灯,在阴风中摇曳,将幢幢的棺影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扭曲的鬼魅在无声狞笑。 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 第85章 青阳虎口,易容惊魂 义庄那如同地狱之门开启的缝隙中,浓郁到令人窒息的尸腐毒气混合着刺骨的阴寒扑面而来。林素衣强忍着胃部的翻腾和那股直冲脑门的眩晕感,青璇匕横在身前,锐利的目光如同夜枭般刺入那片摇曳着惨绿灯光的浓稠黑暗。 “跟紧!”她低喝一声,声音在死寂的义庄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率先侧身,护着昏迷的沈破云,踏入了这停尸之地。 苏芷若紧随其后,将怀中的月璃抱得更紧,冰心诀运转到极致,一层肉眼难辨的淡淡寒霜覆于体表,艰难地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阴寒毒气侵蚀。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冷的刀片,那浓烈的怨毒死意冲击着她的精神,让她脸色愈发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包不同站在门外,看着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门缝,阴风卷动着他的衣角,里面传出的腐朽气息让他双腿发软。“羊兄啊羊兄…这次是真要进鬼门关了…”他哭丧着脸,抱着账册和羊腿骨,做了几个深呼吸,最终一咬牙一闭眼,以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姿态,连滚爬爬地挤了进去,嘴里还碎碎念着:“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巨大的空间内,层层叠叠堆放着数不清的简陋棺椁,如同沉默的士兵阵列。大部分棺椁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散发着陈年的腐朽气息。但靠近中央区域的几排棺椁,明显是新的!棺盖甚至没有钉死! 惨绿色的气死风灯挂在廊柱上,光线昏暗摇曳,将棺椁的影子拉得奇长扭曲,如同蛰伏的鬼影。空气中弥漫的,除了浓烈的尸臭,还有一种刺鼻的药水味,以及那股让苏芷若和林素衣都心悸不已的靛蓝色阴寒毒素的气息! “看那里!”苏芷若压低声音,指向义庄深处一个被清理出来的角落。那里地面相对干净,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陶罐、断裂的麻绳和…几摊尚未完全干涸的、散发着恶臭的靛蓝色粘稠液体!正是毒尸身上和驿站毒水中那种混合毒液! “还有脚印!通向后面!”林素衣目光如电,立刻发现几行沾着泥泞和靛蓝液体的新鲜脚印,消失在义庄后墙一个被破旧草席半掩着的低矮门洞处。显然,他们进来前的人,刚刚离开不久,很可能去了义庄更深处的地窖或密室! 追进去?还是立刻离开?追进去可能直面毒秀才或黑云杀手,危险重重。但离开,就错过了捣毁毒源、追查线索的绝佳机会!而且带着两个昏迷的人,在这荒郊野外,随时可能被追上!林素衣内心天人交战,肩头的伤口和沈破云沉重的身躯提醒着她此刻的虚弱。苏芷若同样紧张,冰心诀感应着周围棺椁中蛰伏的浓郁死气,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林…林神医…咱…咱拿了这毒水当证据…赶紧撤?”包不同缩在一口巨大的旧棺材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着那靛蓝毒液,“这…这鬼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总感觉…感觉棺材板在动…” 仿佛是为了印证包不同那乌鸦嘴般的预感—— 嘎吱…嘎吱… 一阵极其轻微、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从附近一口半新的棺椁中传来! 林素衣瞳孔骤缩!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思维!她瞬间将沈破云推向相对安全的苏芷若方向,同时左手在腰间一抹,三根闪烁着幽蓝寒芒的细针已扣在指间! “闪开!” 她厉叱的同时,手腕猛地一抖!三道幽蓝寒光如同索命的毒蛇,撕裂昏暗,精准无比地射向那口发出异响的棺椁缝隙! 噗!噗!噗! 三声闷响! 棺椁内的摩擦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嘶吼!整个棺椁剧烈地晃动起来! “果然有东西!”林素衣眼神冰寒,不退反进!青璇匕划出一道凄冷的弧光,狠狠劈向那剧烈晃动的棺盖连接处! 咔嚓! 木屑纷飞!厚重的棺盖被一股巨力从内部猛地顶开! 一个黑影嘶吼着坐了起来!借着惨绿灯光,众人看得头皮发麻!那根本不是人!全身皮肤呈不正常的青紫色,体表爬满暗红色的、如同蚯蚓般蠕动的脉络,眼睛赤红无瞳,口中流淌着粘稠的靛蓝色涎液!正是他们在义庄外围遭遇过的“毒尸”!但这具,似乎更“新鲜”,动作也更快! 毒尸嗅到生人气息,发出狂暴的嘶吼,乌黑带毒的指甲如同利爪,朝着最近的林素衣猛抓过来!腥风扑面! “找死!”林素衣眼中杀机迸现!面对这非人怪物,她毫无惧色!身体如同鬼魅般侧滑,险险避开毒爪,青璇匕顺势反撩! 嗤啦! 匕首划过毒尸坚韧如革的脖颈,带起一溜墨绿色的腥臭液体!但伤口并不深! 毒尸吃痛,更加狂暴,双臂胡乱挥舞,力大无穷,将旁边的棺椁都砸得木屑飞溅! “妈呀!真…真诈尸了!”包不同吓得魂飞天外,抱着账册和羊腿骨就想往更深的棺材堆里钻。慌乱中,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哎哟”一声扑倒在地,怀里的羊腿骨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正正砸在那毒尸因为狂暴挥舞而空门大开的、沾满靛蓝粘液的脚面上! 油腻的羊腿骨在毒尸脚面上一滑。 狂暴的毒尸动作猛地一滞,赤红的“眼睛”似乎疑惑地向下看了一眼自己沾满油脂的脚,那瞬间的迟钝,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就是现在! 林素衣岂会放过这绝佳战机?她眼中精光爆闪,身体如同蓄满力的弹簧,猛地欺近!青璇匕灌注全身残存内力,化作一道凝聚至极的青色厉芒,并非斩向脖颈,而是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入毒尸因嘶吼而大张的口中,直贯后脑!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毒尸的嘶吼戛然而止!狂暴的动作瞬间僵住,赤红的眼睛迅速暗淡下去,庞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向后倒回棺椁之中,溅起一片靛蓝与墨绿混合的污秽液体。 战斗结束得电光石火!从异响到毒尸毙命,不过数息之间! “呼…”林素衣拄着青璇匕,剧烈喘息,肩头的伤口因为刚才的爆发而再次渗血,脸色苍白如纸。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她的气力。 包不同趴在地上,看着毒尸倒下,又看看滚落在污秽液体里的羊腿骨,小眼睛瞪得溜圆,喃喃道:“…羊兄…你…你又立大功了?这…这算是脚底抹油…滑倒敌人?” 这诡异的“战果”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绝伦。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林素衣迅速冷静下来。毒尸的出现和那些新鲜脚印意味着此地极度危险,随时可能有更多怪物或敌人出现!她果断放弃追击,当机立断:“拿上一点毒液样本!立刻离开!去青阳城!” 众人不敢再有丝毫停留,林素衣迅速用特制玉瓶取了少许靛蓝毒液,由苏芷若小心收好。包不同也顾不上心疼他那再次“牺牲”的羊腿骨(沾满了毒液,显然不能要了),连滚爬爬地跟上。 凭借着对地形的模糊记忆(包不同零星的信息和林素衣的经验),加上风雪渐歇,众人终于在天色蒙蒙亮时,拖着疲惫欲死的身体,看到了青阳城那高大、沧桑的城墙轮廓! 然而,希望刚升起,就被眼前的景象浇了一盆冷水。 青阳城高大的城门洞开,但盘查之森严,远超寻常!两队盔甲鲜明、手持长枪的官兵分列两侧,眼神锐利如鹰,仔细盘查着每一个入城之人。城墙上,更有持弩的兵士来回巡视。城门旁还张贴着数张新的海捕文书,画像模糊,但气氛肃杀。 更引人注目的是,城门旁临时搭建的木台上,端坐着一个身材异常魁梧、如同铁塔般的虬髯大汉!他身披镶铜钉的玄色捕快服,外罩半身皮甲,腰间挎着一柄厚背鬼头刀,一双豹眼开合间精光四射,带着毫不掩饰的凶悍与审视,扫视着城下的人群。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正是新任总捕头——赵天霸! “停!所有入城者,下车下马,接受盘查!”一名小校官厉声喝道,目光如同刀子般刮过狼狈不堪的四人,尤其在昏迷的沈破云和月璃身上停留最久,“总捕头有令!缉拿重犯!凡携带病人、伤者、形迹可疑者,一律严加审查!说!你们是什么人?从何处来?这两人怎么回事?!” 矛头直指沈破云和月璃! 林素衣的心猛地一沉!赵天霸亲自坐镇!目标直指“病人和伤者”!这绝非巧合!联想到驿站尸体、毒秀才的追杀、“云三”的密令…这青阳城,恐怕早已是龙潭虎穴!一旦被仔细盘查,沈破云和月璃的异常状态根本瞒不住! 苏芷若也紧张得手心冒汗,冰心诀感应到赵天霸身上那股浓烈的煞气和隐隐的血腥味,绝非善类!她下意识地挡在抱着月璃的身前。 包不同更是吓得两股战战,抱着账册的手都在抖,脑袋几乎要缩进脖子里,嘴里无声地念叨着:“完了完了…羊兄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素衣眼神瞬间变幻,那抹属于“神医”的冷静和属于“千面”的狡黠完美融合。她脸上迅速堆起一种市侩商人特有的、带着几分谄媚和惶恐的表情,腰也微微弯了下去,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和哭腔: “哎哟喂!军爷!军爷息怒啊!”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挪了半步,正好挡住官兵看向沈破云的视线,同时手指在袖中飞快地捻动,一些无色无味的细腻粉末悄然弹出,落在沈破云裸露的脖颈和脸上。“小的姓林,是…是南边来的行商,做点药材生意的!车上这位…是…是我家少爷!” 她指着昏迷的沈破云,语气充满了“痛心疾首”:“少爷他…他命苦啊!在…在来青阳的路上,不知怎地染了急症!上吐下泻,高热不退,人都烧糊涂了!您看这脸…煞白煞白的!” 随着她的话语,沈破云脸上被粉末覆盖的地方,竟然真的迅速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毫无血色的苍白!甚至连嘴唇都泛起灰败之色!这是林素衣独门的“枯荣散”,能暂时改变肤色,模拟重病之态。 她又指了指苏芷若怀里的月璃:“这位…是少爷的妹妹,忧心哥哥病情,一路照顾,也累倒了,受了些风寒…唉!”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对苏芷若使了个眼色。 苏芷若立刻会意,脸上也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憔悴和担忧,紧紧抱着月璃,声音虚弱:“官爷…求求您行行好…快让我们进城…得赶紧给哥哥找大夫…他…他快撑不住了…” 她本就脸色苍白,此刻更是显得楚楚可怜,引人同情。 林素衣又连忙从怀里(实则是袖中暗袋)摸出几块碎银子,飞快地塞到那盘查的小校官手里,陪着笑脸:“军爷辛苦!一点茶水钱,不成敬意…我们真是良民!路引…路引在这儿!” 她说着,又掏出一份伪造得几乎天衣无缝的路引文书递了过去。 那小校官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子,又看了看路引,再瞅瞅“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沈破云和“柔弱憔悴”的苏芷若与月璃,脸上的厉色稍缓,挥挥手:“行了行了!进去!赶紧找大夫!别死在城门口晦气!” 众人心中刚松半口气。 “慢着!” 一个如同金铁摩擦般沙哑冰冷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众人头顶响起! 端坐木台上的赵天霸,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那双如同猛虎般的豹眼,如同实质的刀锋,穿透人群,牢牢锁定在林素衣…身后的沈破云身上!刚才林素衣的易容和表演似乎瞒过了小兵,却没能完全瞒过这位凶名赫赫的总捕头! 赵天霸魁梧的身躯如同铁塔般移动,沉重的步伐踏在木台上发出咚咚闷响,一步步走下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尖上。他那冰冷的目光在沈破云“病态”的脸上扫过,又掠过月璃苍白的面容,最后,那目光如同鹰隼般,死死地钉在沈破云即使昏迷中、依旧紧握成拳、骨节因为体内混沌之力无意识流转而微微泛着不正常青金色的手上! 一丝极其细微、却冰冷刺骨的疑色,如同毒蛇般,在赵天霸凶悍的眼眸深处,一闪而过。 第86章 苏府惊变,父女隔阂 赵天霸那双豹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疑色,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过脊背,让林素衣和苏芷若瞬间如坠冰窟。包不同更是吓得几乎要瘫软在地,抱着账册的手抖得像筛糠,心里疯狂呐喊:“羊兄救命!这次是真要完犊子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城门洞内阴冷的风卷着尘土,吹过沈破云“病态”灰败的脸和他那只骨节泛着异常青金色、紧握成拳的手。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 “报——!城西‘福运赌坊’有江湖人械斗!见血了!快顶不住了!” 一名捕快气喘吁吁地策马狂奔而来,在赵天霸面前滚鞍下马,急声禀报。 赵天霸眉头猛地一拧,凶悍的目光在沈破云那只手上又停留了一刹,最终冷哼一声,如同闷雷炸响:“一群废物!” 他不再看林素衣一行人,转身大步流星朝着城西方向走去,魁梧的身影带着一股煞气。“留下两队人继续盘查!盯紧了!一只可疑的苍蝇也别放过!” 压在众人心头的那座冰山,随着赵天霸的离开,轰然崩塌了大半。 “还…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扶你家少爷进城找大夫!” 那小校官也被赵天霸的威势所慑,此刻只想赶紧把这几个“晦气”的行商打发走,不耐烦地挥手催促。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林素衣立刻换上那副感恩戴德的市侩嘴脸,连声道谢,暗中长舒一口气。她不动声色地架起沈破云,苏芷若抱着月璃紧随其后。包不同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跟上,嘴里还小声嘀咕:“赌坊打架…真是老天开眼…羊兄显灵啊…” 在苏芷若的指引下,众人穿过略显萧条、行人匆匆的青阳城主街,拐入一条相对清净的巷子。巷子尽头,一座白墙黛瓦、门楣上挂着“济世堂”鎏金匾额的府邸映入眼帘。药香隐隐传来,透着熟悉的安宁气息。 “到了!这就是我家!” 苏芷若看到熟悉的府门,疲惫的眼中终于露出一丝回家的温暖和安心。她上前叩响门环。 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面相忠厚的老仆。他一眼看到苏芷若,浑浊的老眼瞬间亮起,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惊喜:“小…小姐?!是小姐回来了?!老爷!老爷!小姐回来了!” 老仆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连忙打开大门。 然而,当老仆看到苏芷若身后狼狈不堪、还带着两个昏迷不醒之人的林素衣和包不同时,惊喜之色迅速被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取代。尤其是看到苏芷若怀中气息诡异的月璃,老仆的眼神更是闪烁了一下。 “福伯,快!快帮我!” 苏芷若顾不上解释,急切地抱着月璃就往里走,“爹呢?快请爹来!” 众人刚踏入前院,一个身着青衫、身形清癯儒雅的中年男子便闻声从内堂快步走出。正是苏芷若的父亲,青阳城名医——苏慕白。 “芷若!” 苏慕白看到女儿,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喜悦,快步上前。但当他的目光扫过苏芷若怀中昏迷的月璃、林素衣架着的沈破云、以及抱着账册一脸惊魂未定的包不同时,那份激动如同被冷水浇熄,迅速转为一种深沉的凝重和复杂。 “爹!” 苏芷若看到父亲,一路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开,眼圈微红,带着劫后余生的委屈,“我们…” “先进来!什么都别说!” 苏慕白迅速打断了女儿的话,眼神锐利地扫视了一下门外街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福伯,立刻关上大门!任何人来访都说我身体不适,概不见客!带小姐和她的朋友去西厢暖阁!快!” 他的反应异常迅捷且带着一丝紧张,完全没有久别重逢应有的详细询问和温情叙旧。这反常的举动让苏芷若和林素衣都心头一沉。青阳城,果然不对劲! 苏芷若看着父亲熟悉却又带着陌生凝重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困惑。爹看到她回来,是高兴的,她能感受到那份激动。但为什么…为什么立刻变得如此紧张戒备?甚至不让她说话?家里发生了什么? 众人被福伯迅速引到一处位置僻静、陈设雅致的暖阁。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身上的寒气,但气氛却依旧凝重。 “快,把这两位放到榻上!” 苏慕白语速很快,指挥着福伯帮忙安置沈破云和月璃。他先是快步走到女儿身边,仔细打量,确认她只是疲惫憔悴,并无大碍后,眼中才真正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慈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份关切真切而温暖。 但随即,他的目光就凝重地转向了昏迷的沈破云和月璃,眉头紧锁。 “爹,这位是林素衣林姐姐,这位是包不同包先生,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苏芷若连忙介绍,“这位是沈破云沈大哥,这位是月璃姑娘。他们…他们伤得很重…” “苏先生。” 林素衣拱手行礼,目光坦然而锐利,“事出紧急,冒昧打扰。沈公子身中奇毒,重伤未愈;月璃姑娘情况更为特殊,似中了一种阴寒蚀魂之毒,元气大损。” “阴寒蚀魂…” 苏慕白听到这个词,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但他并未追问,而是立刻坐到沈破云榻边,三指搭上其腕脉。 苏慕白诊脉的神情越来越凝重。他感受到沈破云体内那混乱不堪、却又被一股宏大冰冷力量强行梳理压制的狂暴能量,以及如同破布般千疮百孔的经脉。这伤势…简直是匪夷所思!非但没死,体内那股蛰伏的力量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与霸道! 接着,他又转向月璃。当他看到月璃手腕上那枚淡墨色的奇异胎记时,搭脉的手指猛地一颤!这个细微的动作,被一直紧盯着父亲反应的苏芷若和林素衣敏锐地捕捉到了! 苏慕白强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指尖继续搭在月璃纤细的腕脉上。他的内力温和地探入,却如同泥牛入海,感受到的是一片空寂的虚弱和…更深邃的、盘踞在胎记附近的阴寒死气!那气息,让他这位见多识广的名医都感到一阵心悸! 更让他震惊的是,当他的内力试图靠近那胎记时,昏迷中的月璃身体竟无意识地微微颤抖了一下,那淡墨色的胎记仿佛活物般,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瞬!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古老威压感,如同沉睡巨龙的呼吸,一闪即逝! 苏慕白触电般收回了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死死地看向林素衣,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的惊骇:“她…她手腕上的…是什么?!” 苏芷若的心瞬间揪紧了!爹的反应太异常了!那胎记…爹认识?!她连忙道:“爹,那是月璃姑娘天生就有的胎记,似乎…似乎与某种特殊的血脉或诅咒有关…” 她将自己所知关于胎记和“玄月同命”的有限信息简要说了一遍。 苏慕白听完,眼神剧烈变幻,震惊、痛惜、追忆、甚至还有一丝…恐惧?复杂难言的情绪在他儒雅的脸上交织。他沉默了许久,才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 他没有回答关于胎记的问题,反而转向苏芷若,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芷若,你带回来的这两位…身份绝不简单。青阳城…如今已是是非之地!你们惹上的麻烦,恐怕比天还大!”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警惕地看了看外面,然后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城中近半月,怪事频发!城外那座废弃的义庄,附近接连有人离奇失踪!回春堂的几位老医师,三日前被发现在家中暴毙!死状…死状极其诡异!全身青紫,七窍流出黑血,体表有暗红脉络…像是…像是中了某种邪术!” 他顿了顿,眼中带着深深的忧虑和一丝愤怒:“官府…就是那位新任总捕头赵天霸!以‘维稳’、‘防止恐慌’为名,严密封锁消息!不仅压下失踪案和命案,还派人暗中监视我们这些医馆药铺!稍有议论,便会被扣上‘妖言惑众’的帽子抓走!济世堂也被他们的人盯上了!” “爹…您是说…” 苏芷若听得心惊肉跳,义庄!靛蓝毒液!毒尸!赵天霸!线索瞬间串联!她急切地追问:“那义庄是不是…” “芷若!” 苏慕白猛地打断她,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一丝…焦躁?“听爹的话!这些事情,不是你们该管的!更不是你能掺和的!” 他的目光扫过昏迷的沈破云和月璃,意有所指,“照顾好你的朋友,安心养伤!等风头过了,爹想办法送你们离开青阳!其他的,一个字也不要问!一个字也不要对外人说!包括…包括你带回来的这些人!” 他最后一句,目光刻意在林素衣和包不同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明显的戒备和疏离。 苏芷若愣住了。父亲这严厉的、近乎冷漠的打断和警告,像一盆冰水浇在她心上。她千里迢迢,历经生死回到家中,满腹的委屈、一路的见闻和亟待解决的巨大危机,本以为能在父亲这里得到依靠和解答,却只换来一句“不要问”、“不要管”? 她看着父亲那凝重、担忧却又刻意回避的眼神,一股强烈的委屈和不解涌了上来。爹到底在隐瞒什么?为什么对义庄如此忌讳?为什么对月璃的胎记反应如此剧烈?又为什么…连她这个女儿都要防备? 暖阁内温暖的炭火,此刻却驱不散苏芷若心头泛起的阵阵寒意。父女重逢的温情,被这突如其来的严厉警告和深深的隔阂,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包不同缩在暖阁角落的椅子上,抱着账册,大气不敢出。他看看神色复杂、沉默不语的苏慕白,又看看眼圈发红、一脸委屈倔强的苏芷若,再看看床上昏迷的两位“大爷”,心里哀叹:“我的烤全羊啊…这苏府…好像也不比义庄暖和多少啊…” 林素衣则静静地站在一旁,将苏慕白所有的异常反应、对胎记的震惊、对义庄的忌讳以及对赵天霸的愤怒尽收眼底。她眼神深邃,心中已然明了:这位苏神医,知道的秘密,恐怕远比他说出来的要多得多。而这青阳城的水,深得足以淹没所有人。 第87章 夜探义冢,毒尸惊魂 暖阁内,炭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苏芷若心头的寒意。父亲苏慕白那严厉的警告和回避的眼神,像一根冰冷的刺,深深扎进她的心里。委屈、不解、还有一丝被至亲排斥的痛楚,在她胸中翻涌。 林素衣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地传递着安慰。她没有追问苏慕白,只是平静地对福伯道:“烦请老丈准备些热水、干净的布巾和烈酒,沈公子和月璃姑娘需要清理伤口,更换衣物。再备些清粥小菜,我们都需要补充体力。” 她的镇定自若,让慌乱的气氛稍缓。 福伯连忙应下,匆匆去准备。 苏慕白看着林素衣有条不紊地安排,眼神复杂。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们…先休息。芷若,照顾好你的朋友。” 说罢,他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那眼神里有担忧,有无奈,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回避,转身离开了暖阁。 父亲离去的背影,让苏芷若眼眶更红了。她强忍着泪水,默默地帮林素衣一起,小心翼翼地为沈破云和月璃擦拭伤口,更换衣物。看着沈破云即使在昏迷中也紧蹙的眉头,感受着月璃微弱的呼吸,她心中的委屈渐渐被更强烈的责任感和担忧取代。爹不帮她,她只能靠自己,靠林姐姐。 心理描写(隔阂与决心): 苏芷若擦拭着沈破云手臂上一道狰狞的伤口,动作轻柔。爹的警告在耳边回响,但她知道,义庄的秘密、靛蓝毒素、赵天霸的威胁…这些都不是能逃避的!为了沈大哥,为了月璃,也为了青阳城那些莫名失踪和暴毙的无辜者,她必须弄清楚真相!爹的隐瞒,反而更坚定了她探寻的决心! 包不同缩在角落的椅子上,抱着账册,看着沉默忙碌的两位姑娘,又看看床上昏迷的两位“大爷”,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他尴尬地揉了揉肚子,小声嘀咕:“福伯的清粥…啥时候能好啊…这担惊受怕的,饿得更快了…” 福伯很快送来了热水、布巾、烈酒和一些简单的吃食。林素衣动作娴熟地为沈破云和月璃处理了外伤,苏芷若则细心地喂月璃喝了些温水。沈破云的情况依旧稳定在那脆弱的“冻结”平衡中,月璃则因元气大伤,依旧沉睡。 简单用过清粥,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但林素衣眼中没有丝毫睡意,反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她将苏芷若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芷若,你爹的态度,还有他说的那些事…义庄是关键!赵天霸封锁消息,更证明那里藏着见不得光的东西!我们带来的靛蓝毒液,很可能就源于那里!” 苏芷若用力点头,眼神坚定:“林姐姐,我也这么想!爹他…他不让我问,但我不能不管!我们得去义庄看看!” “没错!” 林素衣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沈破云和月璃需要人守着。这样,你留下,照顾他们,警惕府内动静。我和包不同去!” 她目光扫向角落的包不同。 “啊?!” 正捧着碗舔最后一点粥的包不同吓得手一抖,碗差点掉地上,哭丧着脸,“林…林神医!又…又去那鬼地方?我…我这老胳膊老腿…还有我这脆弱的小心灵…经不起折腾了啊!而且…而且没羊兄护体了!” 他想起牺牲在毒尸脚下的羊腿骨,悲从中来。 “少废话!” 林素衣不容置疑,“你负责带路,顺便望风。不去,现在就让你尝尝我的‘枯荣散’,保证比义庄的毒尸还像死人!” 她指尖捻动,一丝若有若无的药粉气息飘散。 包不同吓得一哆嗦,连忙捂住口鼻,小眼睛满是惊恐:“去!我去!林神医您说去哪就去哪!我包不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 夜色深沉,风雪已停,月光惨淡地洒在寂静的荒村和阴森的义庄上,更添几分鬼气。 林素衣和包不同(后者被林素衣强行拽着)如同两道轻烟,悄无声息地潜回义庄外围。包不同战战兢兢地指着白天发现新鲜脚印的后墙门洞:“就…就那儿!脚印是往那里面去的!” 林素衣点头,示意包不同留在外面一个相对隐蔽的雪堆后望风(主要是怕他添乱),自己则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接近门洞,拨开半掩的破草席,钻了进去。 门洞后是一条向下的、狭窄阴冷的石阶,通向地底。浓烈的药水味、尸腐味和那股熟悉的靛蓝色阴寒气息,比上面浓郁十倍!呛得林素衣几乎窒息。她强运内力压制不适,青璇匕紧握在手,警惕地向下探索。 石阶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地窖!惨绿色的磷火灯挂在墙壁上,映照着地狱般的景象! 地窖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用黑石砌成的方形池子!池中翻滚着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恶臭和浓烈阴寒气息的靛蓝色液体!正是他们之前发现的混合毒液!池子边缘,散落着各种扭曲的刑具、破碎的陶罐、以及…大量的人类骸骨!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地窖一侧,整整齐齐地站立着十几具“人”!他们全身赤裸,皮肤浸泡得发白发胀,体表布满了暗红色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脉络,双眼紧闭,如同待命的士兵!赫然是处于“腌制”或“休眠”状态的新型毒尸!数量远超之前! “毒源…毒尸工坊!” 林素衣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杀意沸腾。黑云和毒秀才,简直丧尽天良! 她迅速拿出特制的玉瓶,准备再取一些核心毒液样本。同时,目光锐利地扫视地窖,寻找线索。在池子旁一个倾倒的木架下,她发现了一本被靛蓝液体浸透大半的皮质册子! 林素衣心中一喜,这可能是实验记录!她小心翼翼地避开毒池,用青璇匕挑开杂物,试图将那册子勾出来。 就在这时! 咔哒…咔哒… 一阵轻微却清晰的机括启动声,从她脚下一块不起眼的石板下传来! 陷阱! 林素衣瞳孔骤缩,身体本能地向后暴退! 嗤嗤嗤——! 数道闪烁着幽蓝寒芒的毒针,如同毒蜂般从石板缝隙激射而出!覆盖了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险之又险! 然而,机括声似乎触发了连锁反应! 咕嘟…咕嘟… 毒池中的靛蓝液体突然剧烈翻腾起来!如同沸腾! 同时,地窖中那十几具“休眠”的毒尸,体表的暗红脉络骤然亮起妖异的红光!紧闭的赤红双眼猛地睁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沉嘶吼!它们僵硬地转动头颅,锁定了地窖中唯一的活物——林素衣! 十几双赤红的、毫无生气的眼睛,如同地狱的灯笼,齐齐聚焦在她身上!恐怖的死意和狂暴的气息瞬间充斥整个地窖! “糟了!” 林素衣心中一沉。这些毒尸,比白天遇到的那具更强!而且数量太多了! 地窖入口外,缩在雪堆后的包不同,正紧张地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突然听到机括声和毒尸的嘶吼,吓得魂飞魄散!他下意识地想跑,但想到林素衣的“枯荣散”,又硬生生刹住脚步。 “我的娘啊!林神医你可千万别出事啊!你出事了我老包也得变‘枯荣尸’啊!”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突然看到脚边有几块被冻得硬邦邦的土坷垃。福至心灵!他抓起一块最大的,闭着眼睛,朝着地窖入口里面就狠狠扔了进去!嘴里还喊着给自己壮胆:“妖魔鬼怪快离开!看我包大侠的‘神土破邪’!” 那土坷垃划出一道抛物线,好巧不巧,穿过门洞,正正砸在离入口最近的一具刚刚苏醒、正欲扑向林素衣的毒尸后脑勺上! 砰! 一声闷响!土块碎裂,灰尘四溅! 那毒尸被砸得一个趔趄,狂暴的嘶吼被打断,赤红的眼睛似乎茫然地眨了一下,动作也出现了一丝迟滞! 就是这瞬间的迟滞,给了林素衣喘息之机! “好机会!” 林素衣眼中寒芒爆射!不退反进!她知道被包围只有死路一条,必须主动撕开缺口! 她身形如电,青璇匕化作一道凄冷的青色旋风,直扑那被砸懵的毒尸!匕首精准无比地刺入其因嘶吼而张开的巨口,狠狠一绞!然后借力一蹬,身体如同灵燕般从那毒尸倒下的空隙中掠出,直扑毒池边的实验册子! 嗤啦! 匕首一挑,那浸满毒液的册子被挑飞落入她手中!入手滑腻冰冷! 但她的动作也彻底激怒了其他毒尸!十几具毒尸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潮水般向她涌来!乌黑的毒爪撕裂空气,腥风扑面!整个地窖都在它们的嘶吼和脚步中震动! 林素衣将册子塞入怀中,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面对这绝境,她非但没有惧色,反而被激起了滔天战意!青璇匕在她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化作点点致命的青芒! 噗!噗!噗! 她身法如鬼魅,在狭窄的地窖中辗转腾挪,每一次闪避都险之又险,每一次出匕都精准狠辣!或刺眼,或穿喉,或断关节!专攻这些怪物相对脆弱的要害!墨绿色的腥臭液体四处飞溅! 但毒尸数量太多,力大无穷,不知疼痛!林素衣肩头的伤口在剧烈动作下崩裂,鲜血染红衣襟,内力也在急速消耗!她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一次闪避不及,被一具毒尸的利爪擦过手臂,衣袖撕裂,留下三道乌黑的抓痕!火辣辣的剧痛伴随着麻痹感瞬间传来! “有毒!” 林素衣心中一凛,动作更是一滞! 就在这危急关头! 一道清冷如月辉般的剑气,毫无征兆地撕裂地窖浓稠的毒雾与黑暗,如同九天银河倒泻,瞬间掠过扑向林素衣的数具毒尸! 嗤嗤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数声轻响。那几具毒尸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割,动作瞬间僵住,紧接着,头颅、手臂无声滑落!断口处光滑如镜,竟无一丝血液喷溅!伤口瞬间被一层薄薄的冰霜覆盖! 剩下的毒尸似乎被这恐怖的剑气所慑,狂暴的嘶吼都停顿了一瞬! 林素衣压力骤减,趁机脱出战圈,惊疑不定地看向剑气来源—— 地窖入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身着素白长袍、面覆轻纱的女子。她身姿曼妙,气质清冷孤绝,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手中一柄细长如秋水般的软剑,正吞吐着淡淡的月华般寒芒。她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眼眸,如同寒潭古井,清冷无波,正淡淡地扫过地窖内的惨状,最终落在林素衣…和她怀中那本染毒的册子上。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第88章 玄月令现,冷月诉因 地窖内,粘稠的靛蓝毒液在池中翻滚,腥臭与阴寒弥漫。十几具被斩杀的毒尸残躯散落,断口处覆盖着晶莹的冰霜,在惨绿磷火下反射着诡异的光。剩余的几具毒尸被那清冷如月华、却又带着绝对杀伐之意的剑气震慑,暂时停止了狂暴的嘶吼,赤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如同困兽。 林素衣背靠冰冷的石壁,剧烈喘息,手臂上三道乌黑的抓痕火辣辣地疼,麻痹感正沿着小臂蔓延。她紧握青璇匕,警惕的目光越过毒尸,落在地窖入口处那位不速之客身上。 白袍如雪,轻纱覆面。身姿曼妙,却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孤绝与清冷。她手中的软剑低垂,剑尖一点寒芒吞吐不定,如同月下凝露。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眼眸,清澈如寒潭,无波无澜,正静静地看着林素衣,更确切地说,是看着她怀中那本染着靛蓝毒液的册子。 “多谢…前辈援手。” 林素衣压下翻腾的气血,谨慎地开口。对方剑气中那清冷孤高的意境,让她瞬间联想到一个名字——玄月宫!此人,极可能是玄月宫长老级人物!联想到苏慕白对月璃胎记的剧烈反应,林素衣心中警铃大作。 白袍女子(冷月心)没有回应林素衣的道谢。她的目光终于从册子上移开,扫过地窖内恐怖的景象——翻滚的毒池、堆积的骸骨、被冰封的毒尸残躯。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厌恶,但更多的是冰冷的审视。 “此地污秽,非尔等该留。” 她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脆悦耳,却毫无温度,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交出那污秽之物,速速离去。” 她的目标,直指林素衣怀中的毒册! 心理描写(对峙与警惕): 林素衣心中一凛。果然来者不善!这册子记载着黑云和毒秀才制造毒尸、提炼混合毒的核心机密,是揭露阴谋的关键证据,绝不能轻易交出!但眼前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自己又已中毒受伤,硬拼绝无胜算。 就在林素衣心念电转,思考对策之际—— 地窖入口处,包不同探头探脑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林…林神医?您…您没事?刚才那动静…我的亲娘啊…” 他显然是被剑气惊动,又担心林素衣安危(主要是怕自己变“枯荣尸”),壮着胆子凑了过来。 包不同的出现,如同在紧绷的弦上又加了一分力! 冷月心清冷的目光瞬间转向入口!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包不同浑身肥肉一哆嗦,差点瘫软在地。 “鬼…鬼啊!” 包不同看到地窖内的惨状和那几具虎视眈眈的毒尸,再被冷月心冰冷的眼神一扫,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想往回缩! 他的动作,彻底打破了地窖内短暂的、脆弱的平衡! 那几具被剑气震慑的毒尸,似乎被包不同这个新的“活物”气息刺激,赤红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更加狂暴的光芒!它们无视了冷月心带来的威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竟同时舍弃了林素衣,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饿狼,朝着入口处惊惶失措的包不同猛扑过去! “胖子小心!” 林素衣脸色剧变! 爽点(冷月心剑气纵横): 面对数具狂暴扑来的毒尸,冷月心眼中寒芒一闪!她似乎对毒尸的“失控”极为不悦。 “聒噪!” 清冷的低叱响起,如同月宫仙音! 不见她如何动作,手中那柄秋水软剑已然化作一片清冷的月光!剑气无声无息,却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只见数道月华般的匹练在场中一闪而逝! 嗤!嗤!嗤! 轻响连成一片! 那几具扑向包不同的毒尸,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原地!下一秒,头颅、手臂、躯干无声地分离、滑落!断口处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冰霜,将墨绿的污血和靛蓝的毒液彻底冻结!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冰冷得令人窒息! 包不同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风贴着脸颊刮过,眼前一花,那几具恐怖的怪物就变成了满地覆盖冰霜的碎块!他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裤裆处瞬间湿了一片,牙齿咯咯作响,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冷月心看都没看地上的尸块,仿佛只是拂去了几粒尘埃。她的目光重新锁定林素衣,带着一丝不耐:“交出东西,否则…” 剑尖微抬,指向惊魂未定的包不同,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前辈!” 林素衣又惊又怒,强压着毒伤带来的眩晕感,“此物关系重大!是黑云邪教制造毒尸、荼毒生灵的铁证!岂能…” “铁证?” 冷月心冷冷打断,声音中终于带上了一丝讥诮,“尔等手持此等污秽邪物,身处这等阴毒巢穴,自身难保,还妄谈铁证?可笑!” 就在这时! 嗖!嗖!嗖! 数道凌厉的破空声从地窖入口上方传来!伴随着浓烈的杀机! 数名身着黑色劲装、脸上戴着狰狞鬼面具的身影,如同蝙蝠般从入口处倒挂而下!他们手中淬毒的匕首、飞镖,如同暴雨般朝着地窖内的林素衣、冷月心,甚至瘫软在地的包不同笼罩下来!目标明确,杀人灭口,抢夺册子! “黑云杀手!” 林素衣瞳孔骤缩!毒秀才果然还有后手! 高潮(三方混战,玄月令现): 地窖内瞬间陷入三方混战! 黑云杀手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毒镖暗器如雨点般射下,封锁闪避空间,更有两人如同鬼魅般扑向林素衣,手中淬毒短刃直取要害! 林素衣强提内力,青璇匕舞成一团青光,叮叮当当格开大部分暗器,但手臂的麻痹感让她动作稍滞,一道毒镖擦着肩头飞过,带起一溜血珠!她险之又险地避过一名杀手的扑杀,却被另一名杀手缠住,陷入苦战! 冷月心面对袭来的暗器和杀手,眼中寒芒更盛!她似乎对黑云的搅局极为厌恶!秋水软剑化作一道清冷的屏障,所有射向她的暗器在靠近剑光范围时,便被无形的剑气绞碎或冻结弹开!她身形飘忽,如同月下仙子,剑光一闪,便有一名扑近的杀手捂着喷血的喉咙倒下!她的剑法,是对“美”与“死亡”的极致诠释! 然而,杀手数量不少,且悍不畏死!一人看出冷月心是最大威胁,竟不顾生死,将一枚黑紫色的毒烟弹狠狠砸向冷月心脚下! 噗! 浓烈的、带着甜腥恶臭的紫色毒雾瞬间爆开,弥漫开来!这毒雾显然非同一般,连冷月心那清冷的剑气都微微一滞! “屏息!” 冷月心冷喝一声,身形急退,剑光护住周身,但毒雾依旧让她动作迟滞了一瞬! 就在这混乱时刻! 一名狡猾的黑衣杀手并未参与围攻林素衣或冷月心,而是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扑向了瘫软在地、抱着账册瑟瑟发抖的包不同!目标显然是他怀中的账册! “妈呀!别过来!” 包不同看着那狰狞的鬼面具和淬毒的匕首,吓得魂飞魄散!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连滚带爬地朝旁边一扑! 嗤啦! 杀手的匕首划破了他背后的衣衫,险之又险!包不同扑倒在地,怀里的账册脱手飞出! 那账册在空中翻滚,好巧不巧,正朝着林素衣与一名杀手缠斗的战圈飞去! “册子!” 林素衣和那名杀手同时看到了飞来的账册!杀手眼中凶光一闪,竟舍弃林素衣,凌空抓向账册! 林素衣岂能让他得逞?不顾自身安危,青璇匕脱手而出,如同青色闪电,射向那杀手抓向账册的手腕! 那杀手反应极快,缩手避开飞匕!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砰! 账册砸落在冰冷的地面,正好落在一具被冰封的毒尸残骸旁。巨大的冲击力,加上地面冰块的坚硬,竟将账册侧面缝合的线崩断了几根!几页浸染着靛蓝毒液、被特殊药水处理过的纸张散落出来! 其中一页纸,在惨绿磷火和毒池幽光的映照下,露出了一角非纸非皮的奇特夹层!夹层之中,赫然嵌着半枚通体玄黑、入手冰寒的令牌! 令牌造型古朴,边缘是狰狞的荆棘纹路,环绕着中央一轮…残月! “玄月令?!” 一直保持清冷的冷月心,在看到那半枚令牌的瞬间,第一次失声惊呼!那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震惊、难以置信、以及…滔天的愤怒! 转折(冷月心立场突变): “叛逆信物!竟在此污秽之地!” 冷月心的声音带着刺骨的杀意,瞬间锁定了那本账册和散落的纸张!她不再理会黑云杀手,身形化作一道白虹,直扑地上的账册和那半枚玄月令!速度之快,远超之前! “拦住她!抢回令牌和册子!” 黑云杀手头目也认出了令牌,厉声嘶吼!残余的杀手如同疯狗般扑向冷月心和林素衣,攻势更加疯狂!甚至不惜以伤换伤,只为阻止她们靠近! 冷月心剑光暴涨!月华般的剑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凌厉杀意,将挡在身前的两名杀手瞬间绞成漫天血雨冰渣!她眼中只剩下那半枚玄月令! 林素衣也意识到那令牌的重要性!强忍着毒伤和眩晕,捡起青璇匕,也奋力向散落在地的账册和令牌冲去! 三方目标瞬间归一!混战中心转移到那小小的半枚令牌和染毒账册之上!地窖内剑气纵横,毒镖乱飞,杀机四溢! 包不同趴在角落,看着眼前神仙打架、妖魔乱舞的恐怖场景,又看看自己湿透的裤裆,悲从中来:“我的账册!我的命!我的烤全羊啊…这辈子怕是吃不上了…” 这绝望的哀嚎,在激烈的厮杀声中显得格外荒诞。 就在冷月心即将触及那半枚玄月令的刹那! 异变再生! 地窖入口处,传来更多急促的脚步声和兵刃出鞘的声音!又有新的追兵到了!杀机,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这方地下炼狱! 第89章 冷月诉因,旧怨难消 地窖入口处传来的密集脚步声和兵刃寒光,如同死神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紧绷的心弦上!新的追兵已至,将这方毒气弥漫、尸骸遍地的地下炼狱彻底封死! 冷月心眼中寒芒暴射!眼看就要触及那半枚玄月令,岂容他人染指?她清叱一声,身形不退反进,速度再增三分!秋水软剑划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月华匹练,并非攻向新来的敌人,而是狠狠扫向地上散落的账册和那半枚令牌!竟是要将令牌和账册一同卷走! “休想!” 黑云杀手头目目眦欲裂!令牌若被玄月宫夺走,他们万死难辞其咎!他竟不顾扑向自己的冰寒剑气,悍然掷出一枚黑沉沉的铁胆,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射冷月心手腕! 与此同时,数名新涌入的黑衣杀手(看装扮与之前一致,显然是黑云援兵)也悍不畏死地扑向冷月心和林素衣,刀光剑影瞬间将两人淹没! 林素衣毒伤在身,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左支右绌,险象环生!青璇匕格开两把淬毒短刃,却被第三名杀手一脚狠狠踹在受伤的肩头! “呃!” 剧痛袭来,林素衣闷哼一声,身体踉跄后退,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喉头一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前阵阵发黑! 冷月心那边,面对黑云头目的铁胆和数名杀手的围攻,她剑光如轮,月华暴涨!叮当脆响,铁胆被剑气绞飞!扑近的杀手如同撞上无形的冰墙,瞬间被冻结、切割!但她的动作也被这悍不畏死的冲击阻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地窖入口的阴影中无声滑出!速度之快,竟在混乱中超越了所有人的反应!他目标明确,直扑地上那半枚玄月令! 眼看那黑影的手就要抓住令牌! 铮——! 一声清越悠扬、如同凤鸣般的剑吟,毫无征兆地响彻地窖!一道比冷月心的月华剑气更加纯粹、更加堂皇正大、带着煌煌天威般的金色剑气,后发先至! 那剑气并非斩向黑影,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在玄月令旁边的地面上! 轰! 一声闷响!坚硬的黑石地面被炸开一个小坑!碎石飞溅!强大的冲击力将那半枚玄月令震得高高飞起! 黑影抓了个空!他惊怒交加地抬头看向剑气来源——入口上方,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身着朴素灰袍、面容普通却眼神温润平和的中年男子!他手持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剑身隐有金色流光游走! 灰袍男子一击震飞令牌,身形如同柳絮般飘然而下,剑光轻灵一转,如同羚羊挂角,不着痕迹地格开两名扑向林素衣的杀手,温和的声音响起:“此地污秽,林姑娘,令牌要紧!” 林素衣精神一振!是友非敌!她强提最后一口真气,不顾一切地扑向那被震飞的玄月令! 令牌在空中翻滚!林素衣、冷月心、黑云头目、神秘黑影,四道目光同时锁定!四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同时扑向空中! 快!快!快! 所有人的速度都提升到了极致! 冷月心身法最快,剑尖一点,月华剑气如丝如缕,缠向令牌! 黑云头目眼中凶光毕露,一把淬毒飞刀脱手射向令牌,竟是打着宁可毁掉也不让对手得到的主意! 神秘黑影袖中滑出一根乌黑的铁尺,带着阴风点向令牌下方,试图将其击飞向己方! 林素衣距离稍远,青璇匕脱手掷出,直射飞刀,试图拦截! 叮!噗! 青璇匕精准撞飞了淬毒飞刀! 冷月心的月华剑气已缠住令牌! 神秘黑影的铁尺也几乎同时点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冷月心眼中寒光一闪,手腕极其精妙地一抖!缠绕令牌的月华剑气如同有生命般猛地一缩一放! 嗖! 那半枚玄月令竟被剑气巧妙地牵引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避开了神秘黑影的铁尺,如同乳燕归巢般,稳稳落入冷月心早已张开的素白玉掌之中! 令牌入手冰凉刺骨!那荆棘环绕残月的图腾,触手清晰! “走!” 令牌到手,冷月心再无恋战之意!清叱一声,身形如一道逆流的月光,朝着地窖入口上方激射而去!剑光开道,挡者披靡!两名试图阻拦的黑云杀手瞬间被冻结洞穿! “拦住她!夺回令牌!” 黑云头目和神秘黑影发出不甘的咆哮,疯狂追击!但冷月心的身法太快,剑光太利!转眼已冲出地窖入口! 灰袍男子见状,剑光一展,一道柔和却坚韧的金色剑幕瞬间展开,如同铜墙铁壁,将追击的杀手和黑影暂时阻了一阻!“林姑娘,此地不宜久留!带上那姑娘,速退!” 他指的正是瘫软在地、吓傻了的包不同! 林素衣毫不迟疑,强忍伤痛,一把抓起地上散落的几页关键账页(包括那张露出夹层的纸),然后冲到包不同身边,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拽起:“走!” 灰袍男子断后,金色剑光如同潮水般涌动,逼退追兵。三人且战且退,迅速冲出地窖入口,消失在荒村惨淡的月色之中。地窖内,只留下黑云众人愤怒的咆哮和满地狼藉。 苏府,西厢暖阁。 炭火温暖,沈破云和月璃依旧在昏迷中沉睡。月璃手腕上那枚淡墨色的胎记,在暖阁的烛光下,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了几分,隐隐流转着微弱的暗金色光晕。 苏芷若坐在榻边,细心地用湿布巾为月璃擦拭着额角。父亲苏慕白严厉回避的眼神和警告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刺,依旧扎在她的心头。委屈和不解沉淀后,化作了更深的决心。爹不告诉她,她就自己去找答案! 她的目光落在月璃那奇异的胎记上。白天父亲触及胎记时的剧烈反应历历在目。这胎记…究竟隐藏着什么?为何会让见多识广的父亲如此失态?与玄月宫有关吗? 心理描写(守护与情愫): 苏芷若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月璃冰凉的手腕,停留在胎记边缘。触手微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感?仿佛有什么沉睡的力量在其中流淌。她又看向旁边榻上昏迷的沈破云,看着他即使在沉睡中也依旧刚毅的侧脸,想到他为了月璃承受的痛楚,心中涌起一股混杂着心疼、酸涩和坚定守护的复杂情绪。无论这胎记代表着什么,无论月璃是谁,沈大哥拼死守护的人,她苏芷若也会用尽全力去保护! 她轻轻握住月璃的手,低声呢喃,既像是对月璃说,又像是对昏迷的沈破云倾诉:“月璃姑娘,沈大哥…你们一定要醒过来…爹他…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但他不肯告诉我…不过没关系,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的…我会保护你们的…” 少女的情愫与守护的誓言,在寂静的暖阁中悄然流淌。 就在这时,暖阁的门被轻轻推开。苏慕白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膳走了进来。他脸上的凝重未消,但看向女儿的眼神中,那份深藏的关切与担忧却无法掩饰。 “芷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苏慕白将药膳放在桌上,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这是安神补气的药膳,你一路奔波,又受了惊吓,喝一点。” “爹…” 苏芷若抬起头,看着父亲憔悴的脸和眼中掩饰不住的关切,白天积累的委屈又涌了上来,眼圈微红。但她没有像之前那样沉默或质问,而是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平静却异常坚定的语气问道:“爹,月璃姑娘手腕上的胎记…您是不是认识?它…它到底是什么?” 苏慕白身体猛地一僵!端着药碗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避开女儿直视的目光,沉默地将药碗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暖阁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许久,苏慕白才缓缓转身,背对着苏芷若,声音低沉而艰涩:“芷若…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那胎记…牵扯的因果太大,太凶险…爹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苏芷若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站起身,走到父亲身后,“爹,您看看沈大哥!看看月璃姑娘!他们为了救我,差点把命都丢了!他们现在昏迷不醒,身负奇伤剧毒!您告诉我,那胎记牵扯的因果再大,能比他们的命还重要吗?能比青阳城那些莫名失踪、暴毙的人命还重要吗?” 她越说越激动,压抑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爹!我知道您担心我!但您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把我蒙在鼓里,让我像个瞎子一样在风暴里乱撞,真的是在保护我吗?还是…您根本就不相信我?” 苏慕白猛地转身,脸上交织着痛苦、挣扎和一丝被戳中心事的狼狈!他看着女儿含泪却倔强的眼睛,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那严厉的、带着保护壳的面具又重新覆盖上来。 “住口!” 他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懂什么?!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真相?!你以为凭你一腔热血,就能改变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昏迷的沈破云和月璃,眼神复杂难明,“照顾好你的朋友!其他的,莫问!莫管!否则…否则爹也护不住你!” 说罢,他不再看女儿受伤的眼神,拂袖转身,快步离开了暖阁,背影带着一种近乎逃离的仓惶。 暖阁内,只剩下苏芷若孤零零地站着,泪水无声地滑落。父亲最后那严厉的警告和仓惶离去的背影,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在她心上狠狠划过。隔阂非但没有消弭,反而更深了。 转折(芷若决心,冰心感应): 苏芷若擦干眼泪,眼神却变得更加坚定。爹越是隐瞒,越证明这背后的秘密关乎重大!她不能再等了!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警惕地看了看寂静的庭院。然后,她回到月璃身边,盘膝坐下,闭上双眼。 冰心诀全力运转! 这一次,她的目标不是抵御外邪,而是…感应!感应月璃体内,尤其是那枚胎记附近的气息! 冰心诀的内力如同最细腻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向月璃的手腕,接近那枚淡墨色的胎记… 爽点\/伏笔(胎记共鸣,线索浮现): 起初,是一片沉寂的虚弱。但就在苏芷若冰心诀内力触及胎记边缘的瞬间——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亘古寒意的奇异波动,猛地从胎记深处反弹而出!瞬间冲击在苏芷若的冰心诀感知上! 苏芷若浑身一颤!如遭电击!她仿佛“看”到了一片无尽的、冰冷的黑暗虚空!虚空中,唯有一轮巨大的、残缺的暗月高悬!散发着孤寂、悲伤与…难以言喻的威严!同时,一股极其隐晦的、与她冰心诀同源却更加古老深邃的“月华”气息,一闪而逝! 这感觉…与之前在地窖入口感应到的那道清冷剑气…有几分相似?! “玄月…宫…” 苏芷若猛地睁开眼,失声低呼!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月璃姑娘…果然与玄月宫有极深的渊源!那胎记…难道是… 她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锐利!爹的隐瞒,赵天霸的封锁,义庄的毒尸,还有林姐姐夺回的玄月令…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个神秘而强大的势力——玄月宫! 而就在这时,暖阁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和福伯刻意压低却带着惊喜的声音:“小姐!林姑娘他们回来了!不过…林姑娘好像受伤了!” 第90章 破云初醒,同命之痛 暖阁的门被福伯猛地推开,带着门外清冷的夜风。林素衣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肩头和大臂的衣衫被鲜血和靛蓝污渍浸透,左手无力地垂着,三道乌黑的爪痕触目惊心。她右手紧紧攥着几页染毒的账纸,身形微微摇晃,全靠一股坚韧的意志支撑着。包不同跟在她身后,脸色比林素衣好不了多少,浑身沾满尘土和冰碴,裤裆处一片可疑的深色水迹未干,怀里还死死抱着那本被撕掉几页的账册,眼神惊魂未定。 “林姐姐!” 苏芷若看到林素衣的惨状,惊呼一声,瞬间将父亲带来的委屈抛到脑后,急忙冲上前搀扶,“你受伤了!伤得好重!” 她一眼就看出林素衣不仅外伤严重,更中了剧毒! “无妨…死不了…” 林素衣挤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将手中染毒的账页塞给苏芷若,声音沙哑,“拿着…关键证据…还有…玄月令…被玄月宫的人夺走了…” 她目光扫向暖阁角落的铜盆,“水…先帮我清理伤口…毒很麻烦…” “快!福伯!拿我的金针和‘玉蟾解毒散’来!还有烈酒!快!” 苏芷若立刻进入医师状态,语速飞快地吩咐,同时小心翼翼地扶着林素衣坐下,开始检查她的伤口。看到那乌黑发紫、边缘皮肤坏死的爪痕,以及隐隐散发的靛蓝阴寒与尸腐混合气息,她心头一沉。这毒,比她想象的更猛烈复杂! 包不同一屁股瘫坐在门边的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忙碌的苏芷若和痛苦的林素衣,又看看自己湿透的裤子,悲叹道:“我的亲娘祖奶奶…这趟镖…真是要了老命了…林神医,苏姑娘,回头诊金…能不能多算点精神损失费和…裤子钱?” 这不合时宜的“算账”引得苏芷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福伯迅速取来药箱。苏芷若动作麻利,先用烈酒清洗林素衣的伤口,剧痛让林素衣额角渗出豆大的冷汗,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清洗掉大部分污秽和表层毒素后,苏芷若取出金针,手法精准地刺入林素衣伤口周围几处大穴,暂时封住毒素蔓延的路径。冰心诀运转,辅助疏导紊乱的气血。最后,才将珍贵的“玉蟾解毒散”小心地敷在伤口上,用干净布巾包扎好。 “暂时稳住了,但毒素已侵入经脉,这解毒散只能压制,不能根除。” 苏芷若抹了把额头的细汗,神色凝重,“必须尽快找到这种混合毒的具体配方和解法!林姐姐,你们在义庄地窖到底遇到了什么?玄月宫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林素衣靠在椅背上,闭目调息片刻,才缓缓睁开眼,将地窖中的恐怖景象(毒池、休眠毒尸)、与冷月心的遭遇、黑云杀手的围攻、灰袍神秘人援手、以及玄月令意外现世并被冷月心夺走的过程,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 “玄月令!荆棘残月图腾!” 苏芷若听完,眼睛猛地亮起!她立刻拿出自己保存的那几页染毒账纸,又接过林素衣带回的几张,迅速拼凑着关键信息。“林姐姐,你看!这几页虽然被毒液污染,但这里…‘圣药’…‘献祭’…还有这个模糊的‘蛇’字标记!和我们在榆关镇、驿站、义庄发现的完全吻合!” 她又急切地将自己之前的发现说出:“还有!我刚才试着用冰心诀感应月璃姑娘的胎记!我…我好像‘看’到了一片黑暗虚空中的巨大残月!还感应到一股极其古老精纯、与玄月宫剑气同源的‘月华’气息!爹他…他对这胎记的反应也异常剧烈!” 苏芷若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她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靛蓝毒素、毒尸、义庄地窖的献祭池、玄月令、月璃姑娘的胎记与玄月气息、爹的讳莫如深、赵天霸的封锁…所有这一切,都指向同一个地方——玄月宫!黑云和毒秀才的阴谋,绝对与玄月宫内部有关!那玄月令被称作‘叛逆信物’,就是铁证!” 林素衣眼中精光闪烁,赞许地看着苏芷若:“没错!芷若,你分析得很对!这潭浑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深!玄月宫内部必有巨变或叛徒!而那令牌和月璃姑娘的胎记,就是揭开一切的关键!” 苏芷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昏迷的月璃。黑暗虚空中的巨大残月影像再次浮现脑海,带着孤寂与悲伤。月璃姑娘…她到底是谁?在玄月宫那场不为人知的变故中,她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何会身中“血煞蚀魂”,流落至此?想到沈破云为了救她所承受的痛苦,苏芷若心中那份守护之情更加坚定。无论月璃背负着怎样的过去和秘密,她都是沈大哥拼死守护的人! 就在这时—— “呃…咳…咳咳…” 一声极其微弱、沙哑的咳嗽声,如同破旧风箱的嘶鸣,从沈破云躺着的床榻上传来! 这声音虽轻,却如同惊雷般在暖阁内炸响! “沈大哥?!” 苏芷若和林素衣同时转头,惊喜地看向床榻! 只见沈破云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抖着,眉头紧紧锁起,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那只骨节分明、曾因混沌之力流转而泛着青金色的手,此刻正无意识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沈大哥!你醒了?!” 苏芷若第一个扑到榻边,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颤抖,眼圈瞬间红了。她小心翼翼地握住沈破云抬起的那只手,触手依旧冰凉,却带着一丝微弱的力量感。 林素衣也挣扎着想起身,却被包不同抢先一步(主要是想远离危险的女侠们):“哎哟!沈大爷!您可算醒了!您再不醒,我这裤子都快被吓干了!” 这不合时宜的话让苏芷若哭笑不得。 沈破云的眼皮挣扎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原本深邃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瞳孔深处,竟隐隐流转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混沌之色!左瞳深处仿佛有赤金流火在灼烧,右瞳则沉淀着暗金的深渊!疲惫、痛苦、迷茫…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其中交织,仿佛刚刚从无尽的地狱深渊中挣扎回来。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体内那如同被无数利刃反复切割、又被烈焰与寒冰交替肆虐的剧痛!经脉寸寸断裂又强行粘合的脆弱感,让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痛楚。那被星图银辉强行“冻结”的混沌之力漩涡,此刻如同沉睡的火山,在破损的容器中缓慢而沉重地旋转,每一次脉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感。 “师…师傅…” 他嘴唇翕动,发出模糊的音节,眼神涣散,似乎还未完全清醒,下意识地寻找着那个如山般的身影。 “沈大哥!是我!芷若!” 苏芷若握紧他的手,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这里是青阳城苏府,很安全!萧前辈他…他暂时不在这里,你伤得很重,别乱动!” “青阳…苏府…” 沈破云混沌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清明,破碎的记忆片段涌入脑海:葬龙谷口的死战、月无瑕的威压、护龙星图的银辉、体内撕裂般的剧毒与混沌…还有…月璃! “月璃!”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在他混沌的意识中炸开!他猛地扭头,赤金暗金的混沌之瞳瞬间锁定了旁边榻上昏迷的月璃!所有的痛苦和迷茫被一股强烈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与担忧瞬间驱散! 情感高光(同命之痛): 他看到了月璃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看到了她微弱的呼吸,更看到了她手腕上那枚颜色似乎又深了一丝、如同墨玉般烙印的奇异胎记!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心脏被无形之手攥紧的剧痛,瞬间从血脉深处汹涌袭来!那不是肉体的伤痛,而是一种灵魂相连、休戚与共的羁绊被撕裂的痛苦!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月璃体内那极致的虚弱和…那“血煞蚀魂”之毒在胎记深处蛰伏的阴冷与死寂!仿佛他自己的生命也正在被那阴寒一点点蚕食! “月璃!” 沈破云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全身伤势,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布满冷汗。但他不管不顾,那只被苏芷若握住的手猛地用力,挣脱开来,艰难地、却无比坚定地伸向旁边榻上的月璃,想要抓住她冰凉的手。 苏芷若看着沈破云那不顾一切、眼中只有月璃的模样,心中那点重逢的喜悦瞬间被一股酸涩的洪流淹没。她默默地松开手,退后一步,将位置让开。看着他染血的手指颤抖着,终于紧紧握住月璃冰冷的手,看着他眼中那深入骨髓的痛苦与守护,苏芷若知道,那份羁绊,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介入的。 “撑住…月璃…我在这里…” 沈破云的声音沙哑破碎,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他紧握着月璃的手,仿佛要将自己残存的生命力渡过去。体内那沉重如山的混沌之力漩涡,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意志和血脉深处那份同命相连的悸动,竟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更加稳定的速度旋转起来! 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融合了守护意志与混沌本源的气息,从沈破云紧握月璃的手掌中弥漫开来。那气息如同无形的暖流,悄然包裹住月璃冰冷的手腕,那墨玉般的胎记在这股气息的温养下,似乎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丝?仿佛干涸的土地汲取到一丝甘霖。 沈破云赤金暗金的瞳孔中,痛苦依旧,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力量感!他抬起头,混沌的目光扫过惊喜又担忧的林素衣、狼狈的包不同,最后落在神色复杂、带着关切与一丝黯然神伤的苏芷若脸上。 “芷若…林姑娘…胖子…”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询问,“发生了…什么?这里…情况…如何?” 那眼神,虽然疲惫不堪,深处却已燃起了一团不屈的火焰。护龙双星之一的惊龙,历经死劫,终于在这同命之痛的唤醒下,重新睁开了睥睨天下的眼眸! 暖阁内,短暂的寂静被打破。沈破云的苏醒,如同在暗流汹涌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他虽虚弱,但那重新凝聚的意志和与月璃之间那无法斩断的羁绊,却让这小小的暖阁,瞬间成为了风暴即将来临前的宁静中心。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青阳城的乱局与玄月宫的重重迷雾,终于迎来了破局的关键人物! 第91章 乔装暗访,百炼杀机 暖阁内,沈破云嘶哑却坚定的询问,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短暂的寂静。他赤金暗金的混沌之瞳虽然依旧疲惫,深处却燃烧着不容置疑的意志火焰,目光扫过林素衣、苏芷若,最后落在狼狈的包不同身上。 林素衣强忍伤痛和毒素侵蚀带来的眩晕,将当前最紧迫的信息简明告知:“青阳城已成是非地!城外义庄是黑云毒巢,制造靛蓝混合毒与毒尸!新任总捕头赵天霸是其爪牙,封锁消息,打压异己!我们带回的证据和芷若的探查,都指向玄月宫内部有变,与黑云勾结!玄月令已被玄月宫长老夺走,但黑云必不甘心,反扑在即!” 苏芷若立刻补充,语速飞快:“赵天霸频繁出入城西‘百炼坊’,那是铁掌门产业!爹似乎知情,但讳莫如深!林姐姐带回的账页中,有‘圣药’、‘献祭’记录,还有指向‘蛇’的标记!百炼坊,很可能就是他们锻造毒尸兵器、甚至储存‘圣药’的地方!是黑云在青阳的核心据点!” “百炼坊…铁掌门…” 沈破云咀嚼着这两个名字,混沌的眼中寒芒一闪,青阳四煞老三“笑面虎”石彪最后消失的线索,似乎也指向铁掌门!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他挣扎着想要坐直,牵动伤势,闷哼一声,冷汗涔涔而下。 “沈大哥!你别动!” 苏芷若急忙上前扶住他,冰心诀下意识渡入一丝内力,帮他梳理紊乱的气息,眼中满是心疼和担忧,“你的伤太重了!经脉如同…如同碎裂后又强行粘合的琉璃,稍有不慎便会彻底崩溃!混沌之力虽初步稳定,但也极其狂暴,需要时间温养!” 林素衣也沉声道:“破云,你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探查之事,交给我和芷若!” “静养?” 沈破云嘴角扯出一丝近乎冷酷的弧度,他低头看着自己依旧紧握着月璃冰凉的手,感受着血脉深处那份同命相连的虚弱与痛楚。“月璃等不起,青阳城的百姓也等不起!” 他抬起头,混沌之瞳中燃烧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告诉我计划!我…可以帮忙!” 他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重量。林素衣看着他眼中那份近乎偏执的守护意志和复仇怒火,知道劝阻无用。她叹了口气,看向苏芷若:“芷若,你的冰心诀感应灵敏,对毒素也熟悉。百炼坊守卫森严,硬闯不行,只能智取。我需要你配合我,易容混入坊内探查!” 一个时辰后。 城西,百炼坊。巨大的烟囱喷吐着滚滚黑烟,空气里弥漫着灼热的铁腥味和煤炭燃烧的气息。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鼓风炉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高大的坊门紧闭,只留一侧小门供人出入,门口站着四名身材魁梧、眼神凶悍的护卫,腰间挎着厚背刀,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离坊门不远处的街角,出现了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微胖、穿着半旧绸衫、留着两撇鼠须、一脸精明市侩相的中年商人(林素衣易容)。他推着一辆装着些劣质矿石样品的小车,边走边咳嗽,一副被烟熏得够呛的模样。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粗布衣裳、脸上抹着煤灰、但仍难掩清秀的“伙计”(苏芷若易容)。她低着头,努力模仿着畏缩的样子,但冰心诀却在默默感应着周围的气息——浓烈的铁火气息中,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靛蓝色阴寒! 第三个人则显得格格不入。他身材高大,却穿着破烂的粗麻短褂,裸露的手臂肌肉虬结,但布满新旧伤痕,脸上带着一张简陋的木质面具,只露出下巴和一双…疲惫却异常深邃、隐隐透着赤金暗金流光的眼睛(沈破云)。他走路有些踉跄,似乎腿脚不便,背着一个巨大的空背篓,沉默地跟在“商人”身后,像个落魄的苦力。 “站住!干什么的?!” 一个护卫拦住去路,凶神恶煞地喝道,目光在林素衣和苏芷若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戴着面具、气息诡异的沈破云身上,充满警惕。 林素衣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声音带着商人的油滑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畏惧:“哎哟,军爷辛苦!小的是南边来的行商,姓贾,做点矿石小本买卖。” 他指了指小车上的矿石样品,“听说百炼坊用料讲究,手艺精湛,特地带了些上好的‘黑纹铁’样品,想看看能不能和贵坊做点生意。” 他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塞过去一小块碎银子。 护卫掂量了一下银子,脸色稍缓,但目光依旧狐疑地盯着沈破云:“他呢?戴个破面具,鬼鬼祟祟的!把面具摘了!” 林素衣连忙解释:“军爷息怒!这是小的新雇的苦力,叫阿石!脸上…唉,前些日子在矿上被落石砸了,破了相,怕吓着人,才戴个面具遮丑!您看,他腿脚也不利索,就是个卖力气的憨货!” 说着,他回头瞪了沈破云一眼,骂道:“阿石!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军爷行礼!笨手笨脚的!” 沈破云(阿石)身体微微一僵,面具下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他沉默地、有些笨拙地抱了抱拳,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呃…呃…”声,配合着踉跄的脚步,倒真像个木讷憨傻又身有残疾的苦力。 护卫嫌弃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晦气!进去!记住,只准在货场区活动!锻造重地和内坊不许靠近!否则打断你们的腿!” 他收了银子,又警告了几句,才放行。 三人顺利进入百炼坊外围货场区。这里堆满了各种矿石、煤炭、成品半成品的刀剑农具,人来人往,热火朝天。苏芷若的冰心诀全力运转,那丝靛蓝色的阴寒气息时断时续,指向更深的区域。 “分头行动,小心!” 林素衣低声吩咐,“芷若,你装作挑选矿石,用冰心诀锁定那股阴寒气息的来源!我和…阿石,想办法接近锻造区看看!” 苏芷若点点头,推着小车走向一堆矿石。林素衣则带着“阿石”,装作查看一批刚出炉的镰刀,慢慢向内坊方向挪动。 越靠近内坊入口,守卫越森严。入口处站着两名气息明显比外面护卫强悍的壮汉,眼神锐利如鹰。旁边还有一块空地,放着几个测试臂力的石锁和一根碗口粗、丈许长的精铁桩。 “站住!内坊重地,闲人免进!” 一名守卫拦住林素衣,语气冰冷。 林素衣故技重施,堆笑奉上银子:“军爷,小的想看看贵坊锻造的精钢,能不能…” “滚开!” 守卫不耐烦地推开银子,指着旁边的精铁桩,“想进去?行啊!看见那铁桩没?能在上面留下个像样的印子,证明你不是废物,才有资格谈!否则,哪凉快哪待着去!” 这显然是个下马威,那精铁桩一看就坚硬无比,普通武者全力一击也未必能留下痕迹。 林素衣脸色微变,她伤势未愈,强行运功必引动毒素。就在她权衡之际—— “呃…呃…” 她身后的“阿石”突然发出含糊的声音,踉跄着走向那根精铁桩。他走路的姿势依旧蹒跚笨拙,仿佛随时会摔倒。 “阿石!回来!别丢人现眼!” 林素衣佯装呵斥,心中却是一紧。沈破云想干什么?他现在的状态… 守卫和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工匠都发出嗤笑声,等着看这“憨傻残废”的笑话。 只见“阿石”走到铁桩前,伸出那只布满老茧和伤痕(伪装)的手,似乎想摸一摸。就在他手掌即将触碰到冰冷铁桩的瞬间—— 他的动作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指尖仿佛有微不可察的赤金暗金流光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 下一秒,他粗糙的手指如同抚摸情人般,“轻轻”按在了精铁桩表面。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没有火花四溅! 甚至没有太大的声响! 只有一声轻微的“滋…”声,如同热刀切入了凝固的牛油! 在守卫、工匠和林素衣(离得近看得清)惊骇的目光中,那根碗口粗、坚硬无比的精铁桩表面,被“阿石”手指按到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深达半寸、边缘光滑、如同被最精密的模具压印出来的…指印! 指印周围的金属,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被高温瞬间熔融又急速冷却的暗金色泽! 整个货场区仿佛瞬间安静了一刹!只剩下鼓风炉的轰鸣和打铁声在远处回荡。 守卫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看看铁桩上的指印,又看看眼前这个戴着破面具、气息虚弱、走路都晃悠的“憨傻残废”,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这他妈是什么怪物?! 林素衣心中也是巨震!她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混沌之力!沈破云对力量的精妙控制,竟已达到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步!在重伤濒死、经脉如琉璃般脆弱的状态下,仅凭一丝混沌之力,竟能于无声处熔金化铁!这份掌控力,简直匪夷所思! “呃…呃…硬…” “阿石”似乎对自己的“杰作”毫无所觉,收回手,还傻乎乎地挠了挠头,发出含糊的声音。 “咳…咳咳…” 林素衣强压心中的惊涛骇浪,连忙上前,脸上堆起夸张的惊喜和谄媚:“哎呀呀!军爷您看!小的这苦力虽然笨了点,但这把子力气还是有的!您看这印子…够像样了?能不能…” 她一边说,一边又塞过去一块更大的银子。 守卫如梦初醒,看着铁桩上那触目惊心的指印,又看看“阿石”那木讷的样子,只觉得头皮发麻。他飞快地收起银子,如同送瘟神般挥挥手:“行…行了!进去!记住!只准看!不准乱摸乱问!看完赶紧出来!” 林素衣连声道谢,拉着“阿石”迅速进入内坊区域。苏芷若也趁机跟了上来,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激动:“林姐姐!那股阴寒气息…指向里面那个最大的锻造间!里面…好像有密室!” 内坊温度更高,巨大的锻造炉火光熊熊,赤膊的工匠们挥汗如雨,锻造着各种兵器胚子。林素衣敏锐地发现,他们锻造的并非寻常刀剑,而是一种非制式的三棱透甲弩箭!箭头带有凹槽,显然是用来储存毒液!与之前猜测完全吻合! 三人装作观摩,慢慢靠近苏芷若感应到的那个最大锻造间。锻造间大门紧闭,门口守着两名气息更加阴沉的护卫。 就在这时,锻造间的侧门开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点头哈腰地送两个人出来。其中一人身材魁梧,面相凶悍,正是赵天霸!另一人则穿着百炼坊主事的服饰,身材干瘦,眼神闪烁。 “雷坊主,赵总捕头,您二位放心!那批‘货’已经备齐了,绝对锋利!只等‘蛇窟’那边的‘圣药’到位,随时可以装配!” 管事谄媚地说道。 赵天霸满意地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狠厉:“很好!云三爷那边催得紧!英雄大会召开在即,各方牛鬼蛇神齐聚青阳!正是我们搅乱浑水、配合‘玄月令’行动的大好时机!这批‘货’和‘圣药’,就是搅他个天翻地覆的关键!到时候,功劳少不了你们的!” 干瘦的雷坊主(雷豹?)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赵总捕头放心!有您和云三爷撑腰,铁掌门上下必定效死力!只是…七大门派那边…” 赵天霸冷哼一声:“一群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只要‘圣药’发作,配合毒箭,保管让他们在英雄大会上‘惊喜’连连!至于铁掌门内部的杂音…”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阴毒,“雷坊主,该清理的,就趁早清理干净!别留后患!” 两人的对话声音压得极低,但林素衣和沈破云何等耳力?苏芷若冰心诀更是将声音捕捉得清清楚楚! 信息量巨大! “云三爷”再次出现! 英雄大会是目标! “货”指特制毒箭! “圣药”是靛蓝毒液或毒尸相关物! “蛇窟”是毒源或毒秀才据点! “配合玄月令行动”是核心阴谋! 赵天霸与雷豹(疑似铁掌门高层)勾结,要清洗内部! 所有线索瞬间串联!百炼坊不仅是据点,更是阴谋实施的关键一环! 林素衣和沈破云对视一眼,混沌之瞳中寒芒爆闪!目标明确——找到“蛇窟”运来的“圣药”存放点,拿到铁证!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进一步探查时—— “喂!你们三个鬼鬼祟祟的看什么呢?!” 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只见之前放他们进来的那名守卫,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正快步朝他们走来,眼神不善!显然,沈破云那惊世骇俗的指印,终究还是引起了怀疑! 危机,如影随形! 第92章 义庄地穴,毒源初现 守卫凶神恶煞的厉喝与杂乱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符,瞬间打破了百炼坊内坊的喧嚣!林素衣、苏芷若和伪装成“阿石”的沈破云心头一紧。被发现了! “贾老板!看够了?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 那守卫带着几名打手冲到近前,眼神不善地盯着三人,尤其是戴着破面具、气息诡异的沈破云,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显然,沈破云那惊世骇俗的指印,让他越想越不对劲。 林素衣脑中电光火石般急转!硬拼?沈破云重伤未愈,自己毒伤在身,苏芷若战力有限,对方人多势众且有赵天霸在附近,绝无胜算!必须智退! “哎哟!军爷息怒!息怒!” 林素衣瞬间切换回市侩商人模式,脸上堆满谄笑和惶恐,身体微微发抖(半真半假),“小的…小的就是看贵坊这锻造手艺实在精湛,一时看入迷了!这就走!这就走!” 她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挡在沈破云身前,同时用脚轻轻踢了一下旁边一块废弃的铁渣。 那铁渣“哐当”一声滚到一名打手脚下。 “嗯?” 打手下意识低头看去。 就在这分神的刹那! “阿嚏!!!” 林素衣猛地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一大蓬混合着煤灰和某种辛辣药粉的“烟雾”从她袖口喷出,瞬间笼罩了守卫和几名打手的面门! “咳咳咳!什么东西!” “我的眼睛!辣死了!” 守卫和打手猝不及防,被辛辣粉末呛得涕泪横流,眼睛火辣辣的睁不开,顿时乱作一团! “跑!” 林素衣低喝一声,一把拉住还有些发懵的苏芷若,同时朝沈破云使了个眼色!三人趁着混乱,如同泥鳅般钻入旁边堆放半成品兵器的货架后,借着杂物的掩护,迅速朝着内坊相对冷清的后门方向溜去! 混乱中,一个打手胡乱挥舞手臂,试图驱散烟雾,好巧不巧,一拳砸在旁边一个装满废弃铁屑的箩筐上! 哗啦! 箩筐倾倒!沉重的铁屑如同黑色的瀑布,瞬间将另一名正揉着眼睛、骂骂咧咧的打手埋了半截! “哎哟我操!谁他妈推我?!老子的脚!” 被埋的打手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这意外的混乱,为林素衣三人争取了宝贵的脱身时间! “这边!” 苏芷若冰心诀指引着那丝阴寒气息的方向,带着两人七拐八绕,避开几波闻声赶来的护卫,终于来到内坊一处偏僻角落。这里堆满了废弃的炉渣和破损模具,气味污浊。阴寒气息的源头,就在一堆看似杂乱的破损模具后面! 林素衣快速搬开几个模具,露出后面一个被厚重铁板覆盖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入口!一股比之前浓烈数倍、混合着靛蓝阴寒与尸腐味的恶臭扑面而来! “是这里!‘圣药’一定在下面!” 苏芷若强忍着恶心,低声道。 入口被一把沉重的铜锁锁住。 “让开!” 林素衣取出青璇匕,灌注内力,就要强行破锁。 “呃…呃…” 沈破云(阿石)却上前一步,拦住了她。他伸出那只曾熔铁成印的手,轻轻按在了冰冷的铜锁上。这一次,没有赤金暗金的流光,只有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震颤穿透力的混沌波动顺着手掌传递出去! 咔嚓! 一声轻响!锁芯内部的结构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瞬间震碎!铜锁应声弹开! 林素衣和苏芷若再次被沈破云这精妙到毫巅的力量控制所震撼!这简直…神乎其技! 三人迅速掀开铁板,一股更加浓郁刺鼻的恶臭涌出。下面是一条狭窄陡峭、布满滑腻苔藓的石阶,通向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下去!芷若,你望风!阿石…你接应!” 林素衣当机立断,她伤势最轻(相对沈破云),经验也最丰富。她点燃一根随身携带的细小火折子,率先钻了下去。 苏芷若紧张地守在入口。沈破云则沉默地站在阴影里,混沌之瞳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身体微微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地穴不深,很快到底。借着微弱的火光,林素衣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这并非密室,而是一个天然形成的、被人工拓宽的地穴!空间比百炼坊的地窖更大! 地穴中央,赫然是一个巨大的石砌池子!池中翻滚着粘稠的、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浓烈刺鼻恶臭和刺骨阴寒的靛蓝色液体!正是混合毒液的源头——“圣药”!池子边缘,散落着大量扭曲的刑具、破碎的陶罐和…堆积如山的白骨!数量远超义庄地窖! 更让林素衣头皮发麻的是,在毒池旁,整整齐齐地站立着不下三十具处于“休眠”状态的毒尸!它们比义庄地窖的更加“精良”,皮肤呈现出一种金属般的青灰色,体表的暗红脉络更加粗壮,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如同等待唤醒的杀戮兵器! 而在毒池后方靠近岩壁的地方,有一个用暗红色矿石垒砌的简陋祭坛!祭坛中央,赫然是一个与玄月令形状完全吻合的凹槽!凹槽周围,刻满了扭曲诡异的符文,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献祭阵法…果然如此!” 林素衣心中杀意沸腾。黑云和毒秀才,竟在此地也布置了献祭阵法!玄月令就是启动阵法的钥匙!联想到冷月心所说的“叛逆信物”,这阵法的作用…恐怕不仅仅是制造毒尸! 她强忍着不适和愤怒,迅速拿出特制的玉瓶,小心地从毒池边缘舀取了一些“圣药”样本。同时,目光锐利地扫过祭坛,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在祭坛角落,她发现了一块断裂的石碑,上面刻着一些模糊的古篆和…一个狰狞的“蛇头”图腾!与账册上的“蛇”字标记完全吻合! “‘蛇窟’…毒秀才的老巢标记!” 林素衣心中一凛,迅速用青璇匕将石碑上的图腾和部分古篆拓印下来。 就在她准备撤离时—— “什么人?!胆敢擅闯禁地!!” 一声阴冷的厉喝如同毒蛇吐信,从地穴入口上方传来!紧接着是苏芷若的惊呼和金铁交鸣之声! “芷若!” 林素衣脸色剧变,顾不上其他,转身就朝入口冲去! 地穴入口处,苏芷若正手持一根临时捡起的铁棍,与一名身着黑袍、身形枯瘦如竹竿、面容阴鸷的老者激斗!老者手中一根乌黑的铁尺,招式刁钻狠辣,带着阵阵阴风!正是之前在地窖争夺玄月令时出现的神秘黑影! 苏芷若冰心诀运转到极致,身形灵动,勉强招架,但实力差距明显,险象环生! “小丫头,冰心诀练得不错,可惜…火候差远了!” 黑袍老者(毒秀才?)阴笑一声,铁尺如毒蛇出洞,直点苏芷若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沉默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黑袍老者身侧!是沈破云(阿石)! 他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却快如闪电地一拳轰向黑袍老者的肋下!拳风凝练,隐隐带着撕裂空气的低啸!目标正是其运功发力时的破绽! 黑袍老者显然没料到这个“憨傻苦力”竟有如此眼力和速度!仓促间回尺格挡! 砰! 拳尺相交!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沈破云身体剧震,踉跄后退数步,面具下的脸色瞬间煞白!强行运功牵动伤势,喉头一甜,被他硬生生咽下!混沌之力在经脉中狂暴冲撞,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黑袍老者也被这蕴含混沌之力的一拳震得手臂发麻,气血翻腾,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好古怪的力道!你不是苦力!你到底是谁?!” “杀你的人!” 林素衣此时已冲出地穴,青璇匕化作一道青光,直刺黑袍老者后心!狠辣刁钻! 三人瞬间战成一团!黑袍老者武功诡异,铁尺带毒,身法飘忽,面对林素衣和苏芷若的夹攻,加上旁边沈破云那虽不轻易出手、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干扰他致命一击的诡异存在,竟一时被缠住! 然而,这边的打斗动静太大!远处传来尖锐的哨声和更多急促的脚步声!赵天霸的人被惊动了! “没工夫跟你们玩了!” 黑袍老者眼中凶光一闪,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骨质短笛,放在嘴边,发出一阵极其尖锐、穿透力极强的诡异笛音! 呜——!!! 笛音如同魔音灌耳,瞬间穿透整个百炼坊! 随着笛音响起,地穴深处,那三十多具休眠的毒尸体表的暗红脉络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赤红的眼睛猛地睁开!喉咙里发出低沉而狂暴的咆哮! 它们动了!如同被唤醒的杀戮机器,迈着沉重而迅捷的步伐,朝着地穴入口猛冲过来!沉重的脚步声让整个地穴都在震动! “不好!快走!” 林素衣脸色惨变!这么多毒尸一旦冲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她猛地掷出几枚烟雾弹,暂时遮蔽视线,同时抓住苏芷若的手:“跳下去!” 她指的是地穴入口! 苏芷若一愣,瞬间明白!下面是毒池毒尸,但入口狭窄!这是唯一能暂时阻挡毒尸群的办法! 两人毫不犹豫,纵身跳入地穴入口! 沈破云也想跟进,但黑袍老者的铁尺如同跗骨之蛆般缠了上来!笛声操控下,冲在最前面的几具毒尸已经挥舞着乌黑的毒爪扑向沈破云! “阿石!快!” 林素衣在入口下方焦急大喊! 沈破云眼中混沌之色暴涨!他不再保留!身体猛地一旋,险之又险地避开毒尸的扑击和铁尺的偷袭,混沌之力在脚下爆发,身体如同炮弹般朝着入口砸落下去! 就在他身体没入入口的瞬间! 轰隆隆!!! 黑袍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铁尺猛地砸在入口旁一块看似支撑的巨石上!巨石崩裂!上方的土石如同塌方般,轰然倾泻而下!瞬间将地穴入口掩埋了大半!只留下一个狭窄的缝隙! 烟尘弥漫! 毒尸的咆哮被隔绝在塌方的土石之后! 林素衣、苏芷若和刚刚落下的沈破云,被彻底困在了这充满剧毒和死亡的地穴之中!而上方,赵天霸的怒吼和兵刃声已经清晰可闻! “搜!给我挖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天霸的咆哮如同雷霆! 第93章 百炼疑云,玄月临城 地穴深处,粘稠的靛蓝毒液在池中翻滚,恶臭与刺骨阴寒几乎凝成实质。三十多具被唤醒的毒尸,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赤红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狂暴的光芒,喉咙里发出低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咆哮,正迈着沉重而迅捷的步伐,朝着塌方堵塞的入口处猛冲过来!沉重的脚步声让整个地穴都在震颤,碎石簌簌落下! “退到祭坛后面!” 林素衣厉声喝道,强忍毒伤带来的眩晕和手臂的剧痛,青璇匕横在身前,眼神决绝!苏芷若脸色煞白,冰心诀运转到极致,抵御着无孔不入的毒气侵蚀和精神冲击,手中紧握一根捡起的锈蚀铁钎。沈破云挡在两人身前,赤金暗金的混沌之瞳死死盯着逼近的毒尸群,身体微微弓起,如同濒死的凶兽,体内那脆弱的混沌漩涡在剧痛和死亡的威胁下,竟开始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旋转,试图榨取最后的力量! 就在第一具毒尸的乌黑利爪即将撕裂沈破云身体的刹那! 轰!!! 一声远比毒尸脚步更恐怖的巨响,猛地从上方塌方的入口处传来!整个地穴剧烈摇晃!堵住入口的巨石和土块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轰然向内爆裂、四散飞溅!刺眼的阳光混合着烟尘,瞬间涌入这方死亡之地! 烟尘弥漫中,一道清冷孤高、如同月下谪仙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破碎的入口处!正是玄月宫长老——冷月心! 她白袍胜雪,不染尘埃,手中秋水软剑吞吐着淡淡的月华寒芒。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冷冷地扫过地穴内恐怖的景象——翻滚的毒池、狂暴的毒尸、堆积的白骨、诡异的祭坛,以及…祭坛后狼狈不堪的三人。当她的目光掠过沈破云那双独特的混沌之瞳和被他护在身后的苏芷若怀中的月璃时,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 “污秽!” 冷月心朱唇轻启,声音冰冷如万载寒冰,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她似乎对毒尸的存在极为不齿。 面对狂涌而来的毒尸群,冷月心眼神一厉,不见她如何动作,秋水软剑已然化作一片清冷的月光瀑布! “月华·净世!” 清叱声中,无数道凝练如实质的月华剑气,如同九天银河倒卷,瞬间充斥了整个地穴入口附近的空间!剑气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 嗤嗤嗤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只有一连串如同裂帛般的轻响! 冲在最前面的七八具毒尸,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亿万冰针组成的墙壁!它们坚韧如革的青灰色皮肤、狂暴挥舞的乌黑利爪、甚至赤红的眼球,都在瞬间被无数道细微却锋锐无匹的月华剑气洞穿、切割、粉碎! 墨绿色的污血和靛蓝的毒液尚未喷溅,便被紧随其后的极致寒意冻结成冰晶!毒尸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原地,下一秒便如同破碎的冰雕,轰然垮塌,散落成一地覆盖着厚厚冰霜的碎块!死寂无声! 仅仅一剑! 七八具狂暴的毒尸,瞬间化为冰封碎渣!这超越凡俗理解的、极致冰冷与极致锋锐结合的剑法,带来的不是热血沸腾,而是深入骨髓的震撼与…恐惧! 后续的毒尸似乎被这恐怖的一幕所慑,赤红的眼睛中竟闪过一丝本能的畏惧,狂暴的冲锋势头为之一滞! “走!” 冷月心看都没看地上的尸块,清冷的目光锁定林素衣三人,语气不容置疑,“此地污秽已极,速离!” 她显然并非专程来救人,更像是被此地的污秽气息或某种感应(玄月令?月璃?)吸引而来,顺手清理。 林素衣反应极快,知道这是唯一生机!她一把拉住还有些发懵的苏芷若,低喝:“走!” 同时看向沈破云。 沈破云混沌之瞳深深看了一眼那恐怖的冰封尸堆和冷月心清冷的背影,强压下体内因目睹这绝世剑法而更加狂暴的混沌之力,咬牙跟上。三人紧随着冷月心,从她一剑劈开的通道,迅速冲出这死亡地穴! 外面阳光刺眼。百炼坊内坊早已一片大乱!赵天霸带来的官兵和黑云杀手正与一群突然出现的、身着白底银月袍、气息冷冽的女子激战!剑气纵横,寒光四射,正是玄月宫弟子!显然,冷月心并非孤身前来! 毒秀才(黑袍老者)正与两名玄月宫女弟子缠斗,他的铁尺刁钻狠辣,毒雾弥漫,但玄月宫剑法精妙克制,配合默契,让他左支右绌,怒吼连连。赵天霸则被冷月心带来的另一名长老级人物(气息稍逊于冷月心)剑光笼罩,魁梧的身躯上已添数道深可见骨的寒冰剑痕,怒吼连连,却冲不破那清冷的剑幕! “长老!” 几名玄月宫女弟子看到冷月心出来,立刻摆脱对手靠拢过来。 冷月心微微颔首,目光却如利剑般射向正欲趁乱逃离的毒秀才和狼狈不堪的赵天霸,清冷的声音响彻全场:“黑云邪教,毒炼尸傀,亵渎亡者,更以吾宫叛逆信物行此污秽献祭!罪不容诛!玄月宫今日,替天行道!” 随着她的声音,那半枚玄月令被她素手托起,荆棘残月图腾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玄光! “玄月令!” 毒秀才和赵天霸眼中同时爆发出贪婪与不甘的光芒!但面对冷月心那恐怖的剑意和众多玄月宫高手,他们知道今日绝无胜算! “撤!” 赵天霸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硬抗一剑,喷着血沫,带着残兵败将朝着坊外疯狂逃窜!毒秀才也化作一道黑烟,诡异消失。 玄月宫众人并未深追,迅速聚拢在冷月心周围,警惕地注视着林素衣三人,尤其是被苏芷若紧紧护住的昏迷月璃。 冷月心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月璃身上,当看到她手腕上那枚淡墨色、此刻在混乱气息中似乎流转着极其微弱暗金光芒的胎记时,她那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终于掀起了明显的波澜!震惊、疑惑、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此女…身负玄月血脉,更有邪异胎记…气息污浊!” 冷月心声音冰冷,带着审视,“她是谁?与尔等是何关系?”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向林素衣和沈破云。 心理描写(林素衣的抉择): 林素衣心中一凛!冷月心果然注意到了月璃!而且态度不明!玄月宫对“叛逆信物”的深恶痛绝她是见识过的。月璃身负胎记,又出现在这污秽之地,极易被误解!她心思电转,该如何解释才能既保护月璃,又不激怒这恐怖的女人? “前辈容禀!” 林素衣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姿态不卑不亢,“此女名为月璃,乃我等同伴!她身中‘血煞蚀魂’奇毒,此胎记似为毒力所侵显现,绝非本意!我等一路护送她,正是为寻解毒之法!至于此地污秽,实乃黑云邪教与毒秀才所为,我等亦是追查至此,险遭毒手!幸得前辈出手相救!” 林素衣刻意强调了“血煞蚀魂”奇毒和“寻解毒之法”,并点明胎记是“毒力所侵显现”,试图将月璃定位为受害者。同时将矛头指向黑云,撇清关系。 冷月心听完,眼神依旧冰冷,但那股凌厉的杀意似乎稍缓。她深深看了一眼月璃手腕的胎记,又看向沈破云那双奇异的混沌之瞳和虚弱却异常坚韧的气息,眉头微蹙。 “血煞蚀魂…玄月同命…” 她低声自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她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冰冷,却不再追问月璃:“此地污秽,非久留之地。尔等速离青阳城,此女…待其苏醒,本宫自会再来寻她!” 这看似警告,却留下了一丝余地。 她不再理会林素衣等人,转身对玄月宫弟子下令:“清理此地污秽!彻底摧毁毒池祭坛!凡与黑云邪教相关之物,一律焚毁!” 她要将这亵渎之地彻底抹去! 林素衣心中稍定,知道暂时安全了。她连忙拉着苏芷若和沈破云,趁着玄月宫清理现场,迅速从百炼坊后门撤离。 三人绕开混乱的主街,拖着疲惫伤痛的身体,终于安全返回苏府。 福伯早已焦急等候,看到三人惨状,尤其是气息微弱、嘴角隐有血迹的沈破云,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将他们引入内室。 “福伯,快!准备热水,干净的纱布,还有我爹珍藏的‘九转续脉散’!” 苏芷若顾不上自身疲惫,立刻开始指挥。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沈破云躺下,冰心诀探入,发现他体内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后又强行冰冻,布满了细密的裂痕,混沌之力虽未暴走,却沉重得如同山岳,每一次流转都带来巨大的负荷。伤势比之前更重了! 林素衣也疲惫地坐下,肩头包扎的布巾再次被渗出的黑血浸透,毒素在刚才的行动和惊吓中似乎有所蔓延,脸色灰败。 “林姐姐,我先帮你处理!” 苏芷若强打精神,准备先为林素衣清创换药。 就在这时,暖阁外传来一阵喧哗和一个洪亮如雷、带着焦急和憨直的声音: “苏神医!苏神医在吗?!俺石铁牛求见!俺兄弟在矿上被石头砸了,快不行了!求您救命啊!” 伴随着声音,一个如同铁塔般的身影不顾福伯的阻拦,硬是闯到了暖阁门口!他身高八尺开外,膀大腰圆,肌肉虬结如同岩石,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汗水和煤灰,一张国字脸写满了憨厚和焦急,眼神清澈却带着一股子倔强的莽撞。正是沈破云之前在铁掌门矿场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矿工——石铁牛! 他一眼就看到了暖阁内躺着的沈破云(虽然易容已除,但石铁牛对他那双独特的眼睛印象深刻),愣了一下,随即指着沈破云,瓮声瓮气地对苏芷若喊道:“苏姑娘!他…他不是在俺们矿上干活的阿石兄弟吗?他咋也伤成这样了?!” 石铁牛的出现让众人一愣! 苏芷若瞬间意识到什么,急声问道:“石大哥!你说沈大哥在你们矿上干活?哪个矿?是不是铁掌门的?他之前是不是叫‘阿石’?” 石铁牛挠挠头,看着虚弱的沈破云,又看看苏芷若焦急的脸,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老实回答:“是啊!就是城西铁掌门的黑铁矿!阿石兄弟是前些天新来的,力气贼大,就是人闷了点,不爱说话!赵扒皮…呃,就是赵天霸和雷豹那帮龟孙子,还总想找茬欺负他,不过阿石兄弟厉害着呢!俺亲眼看见他一拳把…” “石大哥!” 苏芷若打断他,眼中精光闪烁,“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说你兄弟被石头砸了?在哪里?快带我去!” “啊?哦!对对对!救人要紧!” 石铁牛这才想起正事,一拍脑门,焦急道,“就在矿上!俺兄弟叫柱子!被塌方的石头埋了半边身子!苏姑娘,求您快去救救他!” 苏芷若看向林素衣和沈破云,眼中带着询问和一丝计划的光芒。铁掌门矿场…石铁牛…赵天霸和雷豹要清洗内部…这不正是突破口吗?! 林素衣瞬间明白了苏芷若的想法,忍着伤痛,点点头:“芷若,救人要紧!带上药箱快去!这里有我看着!” 她知道苏芷若的医术和冰心诀,救人同时也可能获取更多关于铁掌门内部和赵天霸动向的信息! 沈破云也艰难地微微颔首,混沌之瞳中闪过一丝认可。石铁牛的憨直和重情义,值得信任。 “石大哥,快带路!” 苏芷若不再犹豫,背起药箱,跟着焦急的石铁牛快步冲出苏府。 暖阁内,只剩下重伤的两人和昏睡的月璃。林素衣看着苏芷若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床上气息微弱的沈破云和月璃,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喃喃道:“青阳城的水…真是越来越浑了…玄月宫…铁掌门…石铁牛…希望芷若此行顺利…” 她轻轻摩挲着怀中那份拓印着蛇头图腾的布片,眼神深邃。 第94章 铁牛闯府,矿场惊雷 地穴的阴寒与血腥气仿佛还粘附在皮肤上,驱之不散。暖阁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窗外,青阳城的喧嚣被厚重的门帘隔绝,只剩下伤者压抑的喘息和灯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沈破云仰躺在榻上,脸色灰败如金纸,嘴角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布满裂痕的经脉,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体内那初具雏形的混沌漩涡,此刻像一头被重创的凶兽,沉重而滞涩地旋转着,每一次转动都像是在碾磨他残存的生命力。赤金暗金的瞳孔黯淡无光,却死死盯着天花板,牙关紧咬,额角青筋跳动,强忍着那几乎要将灵魂撕碎的痛苦。冷月心那惊天一剑“月华·净世”带来的不仅仅是脱困的希望,更有对力量本质的极致震撼,以及……更沉重的伤势反噬。 林素衣跌坐在一旁的圈椅里,肩头包扎的布巾早已被渗出的黑血浸透,灰败的脸色比沈破云好不了多少。毒秀才那枚毒镖的阴寒之力,如同跗骨之蛆,沿着经络缓慢侵蚀,带来阵阵眩晕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她闭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块拓印着诡异“蛇头”图腾的布片,眉头紧锁,仿佛要从这冰冷的线索里榨取出真相。玄月宫的强势介入,冷月心对月璃那复杂难明的态度,还有毒秀才与赵天霸的败退……青阳城这潭浑水,比想象中更深,也更致命。 苏芷若强忍着身体的疲惫和心头的焦灼,指挥着福伯快速准备着热水、伤药和干净的布巾。她的目光在沈破云和林素衣身上来回切换,冰心诀运转到极致,试图压下那份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心疼与无力感。沈大哥伤得更重了,林姐姐的毒……还有月璃姐姐,手腕上那淡墨色的胎记在微弱烛光下似乎流转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暗金光泽,气息微弱却稳定。她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湿巾擦拭着沈破云额头的冷汗,指尖触碰到的冰凉让她心头一颤。 就在这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时刻,暖阁外猛地响起一阵喧哗! “苏神医!苏神医在吗?!俺石铁牛求见!十万火急啊!” 一个洪亮如雷、带着浓重口音和急迫的嗓音,如同平地炸响的旱雷,瞬间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福伯焦急的劝阻声传来:“哎哟,石壮士!使不得使不得!我家小姐正在救治重伤的贵客,不能打扰啊!” “俺知道!俺也知道规矩!” 那大嗓门带着一股子憨直的倔强,“可俺兄弟柱子!在矿上被塌方的大石头埋了半边身子!眼瞅着就要咽气了!全城就苏神医能救!俺求您了!让俺见见神医!救命如救火啊!” 话音未落,只听“哐当”一声轻响,暖阁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竟被一股沛然巨力硬生生推开了一道缝隙!一个如同铁塔般的身影,顶着福伯的拉扯,硬是挤了进来! 来人正是石铁牛!他身高八尺有余,膀大腰圆,古铜色的皮肤上沾满了煤灰和汗水,在烛光下油亮发光。一身粗布短褂被虬结的肌肉撑得鼓鼓囊囊,仿佛随时会爆开。一张国字脸写满了憨厚与焦急,浓眉大眼,此刻瞪得溜圆。他闯进来的瞬间,一股混杂着汗味、土腥气和淡淡血腥气的热浪扑面而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榻上的沈破云,那双独特的、此刻虽黯淡却依旧异色的瞳孔瞬间被他捕捉到。石铁牛愣了一下,随即指着沈破云,瓮声瓮气地对苏芷若喊道,声音里满是惊讶和不解: “苏姑娘!他…他不是在俺们矿上干活的‘阿石’兄弟吗?!俺就说这两天没瞅见他!他咋…咋也伤成这样了?!比俺柱子兄弟看着还惨?!” 他蒲扇般的大手在空中比划着,仿佛要描绘出沈破云伤势的严重程度,动作憨直得有些滑稽。 石铁牛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苏芷若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阿石’?矿上?铁掌门?!” 苏芷若猛地站起身,冰心诀带来的冷静瞬间压过了疲惫,她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声追问:“石大哥!你说沈大哥…就是这位‘阿石’兄弟,是在你们矿上干活?是不是城西铁掌门的黑铁矿?他之前是不是一直用‘阿石’这个名字?” 石铁牛被苏芷若突然的急切问得有点懵,他挠了挠沾满煤灰的头发,看看虚弱的沈破云,又看看苏芷若焦急的脸,虽然脑子里一团浆糊,不明白为什么“阿石兄弟”变成了“沈大哥”,但还是凭着本能老实回答: “是啊!就是城西铁掌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黑铁矿!阿石兄弟是前些天新来的,力气贼大!赵扒皮…呃,就是赵天霸总捕头手底下那个雷豹,还有几个狗腿子,总想找茬克扣工钱、欺负新人,不过阿石兄弟厉害着呢!俺亲眼看见他一个人推独轮车,装的石头比三个人还多!雷豹那孙子想找茬,被阿石兄弟一个眼神瞪过去,愣是没敢放屁!嘿嘿!” 石铁牛说到这,脸上露出一丝与有荣焉的憨笑,仿佛沈破云的“战绩”也是他的骄傲。 苏芷若: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铁掌门矿场!赵天霸(赵扒皮)!雷豹!清洗内部!石铁牛的出现和他透露的信息,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心中的迷雾!沈大哥之前竟然冒险混进了铁掌门矿场!难怪能找到百炼坊的线索!赵天霸和雷豹要清洗的“异己”,很可能就在矿工之中!石铁牛的兄弟柱子重伤濒死…这既是惨剧,却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一个能深入铁掌门核心区域、接触可能知情者、甚至策反内部力量的机会!冰心诀高速运转,瞬间权衡利弊:救人是医者本分,更是获取情报、瓦解敌人的关键一步!她必须去! 林素衣: 强忍着眩晕睁开眼,看着闯进来的石铁牛,听着他憨直却信息量巨大的话,灰败的脸上闪过一丝了然和凝重。苏芷若眼中闪烁的光芒她看得分明。好个聪慧果决的丫头!矿场…赵天霸的爪牙…清洗…这石铁牛憨直重义,正是打入敌人内部的最佳掩护!她瞬间明白了苏芷若的计划,同时也为这计划的危险性感到担忧。但眼下,这是唯一的突破口!她必须支持! 沈破云: 剧痛撕扯着神经,石铁牛那洪亮的嗓门像锤子敲在脑仁上。他混沌的思绪艰难地捕捉着关键词:石铁牛…柱子…矿难…赵天霸…雷豹…清洗…这个憨直的汉子,是他在矿场时为数不多流露善意的工友。他记得那双清澈却带着生活重压的眼睛。柱子…那个同样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快不行了…一丝微弱却坚定的意念在剧痛中升起。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混沌之瞳转向苏芷若,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地——点了下头。去!救人!查下去! 石铁牛: 脑子还是有点转不过弯。苏神医为啥这么关心阿石兄弟在哪儿干活?阿石兄弟伤得这么重,肯定不是在矿上弄的…不过现在想这些没用!柱子兄弟还等着救命呢!“苏姑娘!俺兄弟柱子真快撑不住了!求您快去看看他!就在矿上窝棚里!那帮黑心的,连个郎中都舍不得请!” 他焦急地跺着脚,巨大的身躯让地板都微微震动。 “石大哥!” 苏芷若当机立断,声音斩钉截铁,瞬间从医者的温柔切换成行动者的果决,“救人要紧!福伯,把我的药箱拿来!要最大的那个!还有,多备些‘续骨生肌膏’和‘清心化毒散’!” 她目光扫过林素衣和沈破云,带着征询,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林姐姐,沈大哥,这里拜托你们!我必须去一趟!” 林素衣强撑着坐直身体,忍着肩头剧痛和眩晕,用力点了点头,声音虽弱却坚定:“芷若,放心去!这里有我看着!务必小心!救人同时…留心!” 她未尽之言,苏芷若心领神会。 苏芷若快步走到沈破云榻边,俯下身,看着他那双因剧痛而布满血丝却依旧给予她坚定支持的异色瞳孔,心头涌起一股酸涩与暖流交织的复杂情绪。她轻轻握住他冰冷的手,低声道:“沈大哥,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把柱子救回来,也会找到我们需要的线索。” 她的指尖带着冰心诀特有的微凉,试图传递一丝安抚的力量。 她又看向昏迷的月璃,眼神复杂。这个身负玄月血脉和神秘胎记的女子,是情敌,也是此刻需要她守护的病人。她替月璃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然后,目光转向林素衣,带着深深的担忧:“林姐姐,你的毒…” “无妨,还撑得住。” 林素衣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抛给苏芷若,“这是最后一颗‘九花玉露丸’,能短暂压制百毒,增强气血,以备不时之需。快去!” 石铁牛看着苏芷若和沈破云握在一起的手,又看看林素衣抛药瓶的动作,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为啥救人还要“留心”,但苏神医肯去,他就觉得天大的希望来了。他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拍着胸脯保证:“苏姑娘放心!有俺石铁牛在!谁敢动你一根汗毛,俺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夜壶!阿石兄弟,林姑娘,你们好好养伤!等俺把柱子救活了,再来看你们!” 他那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憨直模样,配合着拍胸脯的闷响,冲淡了些许室内的凝重。 福伯手脚麻利地将沉甸甸的药箱递给苏芷若。苏芷若不再犹豫,背上药箱,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仿佛之前的疲惫与柔弱一扫而空。她看向石铁牛,简洁道:“石大哥,带路!用最快的速度!” “好嘞!” 石铁牛大喜过望,转身就往外冲,庞大的身躯带起一阵风,差点把门口的福伯带了个趔趄。 暖阁的门被重新关上,隔绝了石铁牛那洪亮的嗓门和沉重的脚步声。室内再次陷入寂静,却与之前的死寂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感,以及……一丝新的希望。 林素衣靠在椅背上,长长吁了一口气,冷汗浸透了鬓角。她看向榻上依旧在痛苦中挣扎的沈破云,又看向昏睡的月璃,最后目光落在掌心那块“蛇头”图腾布片上,眼神深邃如渊。 第95章 星夜秘台,双星引路 苏芷若随石铁牛那风风火火的脚步消失在夜色中,带走了暖阁内最后一丝喧闹,留下的只有更深的沉寂和弥漫的药味。福伯忧心忡忡地关好门,室内烛火摇曳,将伤员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更添几分压抑。 林素衣靠在椅背上,冷汗浸透了鬓角,肩头的黑血晕染开更大一片。毒秀才那阴寒的毒素如同跗骨之蛆,缓慢蚕食着她的气力与清醒。她强撑着精神,目光落在掌心那块拓印着诡异“蛇头”图腾的布片上,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那扭曲的线条,试图从中找出与“蛇窟”、毒秀才更直接的关联。然而,线索如同断线的珠子,散乱而无序。 榻上,沈破云的呼吸依旧微弱而艰难。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千疮百孔的经脉,带来钻心的剧痛。然而,在那无边的痛苦和沉重的混沌漩涡深处,一丝奇异的感觉却如同微弱的萤火,顽强地闪烁着。 剧痛如潮水般反复冲击着意识的堤岸,每一次都几乎将他彻底淹没。身体仿佛不再是自己的,而是一具被撕裂、被灼烧、被冰冻后又强行拼凑起来的残破容器。混沌之力在体内沉重地流淌,每一次微弱的流转都像滚动的烙铁,带来新的煎熬。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深渊里,怀中那块天绝引星佩,却在隐隐发烫!不是之前月璃毒发时的灼热,而是一种温润的、带着奇异律动的暖意,如同沉睡的心脏在缓缓搏动。这暖意似乎与他体内那狂暴后陷入沉寂的混沌漩涡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微弱却无比清晰,仿佛在呼唤着什么…指向某个遥远而熟悉的方向。是师傅提过的“护龙星引”?还是…那青阳城郊的废弃之地? “观…星…台…” 沈破云干裂的嘴唇翕动,声音嘶哑微弱得几不可闻,混沌之瞳艰难地转向林素衣,眼底深处那赤金暗金的流光,在剧痛中顽强地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焦距。 林素衣猛地抬头!观星台?苏慕白白日里语焉不详提到的那个地方?沈破云此刻的状态,绝非无的放矢!她挣扎着起身,不顾眩晕和肩伤,快步走到榻边,俯身细听。 “沈小子,你说什么?观星台?你感觉到了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急切的探寻。 沈破云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指向城西的方向,指尖微微颤抖:“…佩…热…引…方向…和苏…苏先生说的…一样…” 他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但那眼神中的笃定却不容置疑。 就在这时,暖阁的门被轻轻推开。苏慕白端着一碗刚煎好的、散发着苦涩与清香气味的药汁走了进来。他脸色依旧凝重,看到沈破云指向的动作和林素衣急切的神情,瞬间明白了什么。 “沈少侠…你…你也感应到了?” 苏慕白放下药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难以置信,“是了…是了…天绝引星佩…护龙血脉…难怪!难怪当年那‘鬼书生’最后消失前,曾数次在深夜独自前往那废弃的观星台!” 他走到窗边,望向城西那片被夜色笼罩的荒凉山丘,沉声道:“那观星台,据说是前朝一位痴迷星象的王爷所建,早已废弃百年,荒草丛生,平时连乞丐都不会去。但建筑格局颇为奇特,暗合某种星宿排列。当年青阳惨案后,我暗中查访,有守夜更夫曾言,案发前几夜,常看到有黑影在观星台附近徘徊,身形瘦削,像极了‘鬼书生’!他最后一次被人见到,就是消失在观星台的方向!” 观星台!鬼书生!引星佩异动!护龙血脉感应!苏慕白的证词! 所有的线索,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在这一刻被沈破云那源于血脉和信物的微弱感应,以及苏慕白的回忆,强行拼凑出一个清晰无比的目标——城西废弃观星台!那里,极有可能隐藏着青阳惨案、鬼书生下落、乃至护龙星引图缺失部分的关键! 林素衣眼中精光爆射,疲惫与伤痛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线索驱散了大半!她看向苏慕白:“苏先生,观星台具体位置?可有地图或更详细的描述?” 苏慕白立刻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泛黄的青阳城郊舆图,手指精准地点在城西一处不起眼的山坳标记上:“就在这里!名为‘摘星坳’,地势较高,视野开阔。建筑主体是三层石台,顶层平台中心有一块巨大的、据说是陨铁所铸的黑色‘定星石’!” 机会!这可能是揭开重重迷雾的关键一步!沈小子状态如此之差,却还能引动信物共鸣,这感应稍纵即逝!玄月宫不知何时会再来,赵天霸和毒秀才败退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苏芷若深入矿场更是吉凶难料…时间!最缺的就是时间!必须抓住沈破云这微弱感应尚存的时机,夜探观星台!哪怕…风险巨大! 林素衣瞬间做出决断。她看向气息奄奄却眼神执拗的沈破云,又看看忧心忡忡的苏慕白,语气斩钉截铁:“苏先生,烦请照看好月璃姑娘。福伯,加强府内戒备,任何人不得靠近暖阁!沈小子,” 她转向沈破云,目光锐利如刀,“我知道你动一下都痛不欲生,但这是唯一的机会!我带你过去!你只需指引方向,感应星图,其他的,交给我!” 沈破云混沌之瞳中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力,极其艰难却无比坚定地点了下头。剧痛?与血海深仇和身世之谜相比,算得了什么!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林素衣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强忍肩伤剧痛和毒素带来的阵阵眩晕,用特制的宽大布带,小心翼翼地将几乎无法动弹的沈破云牢牢缚在自己背上。沈破云的身体僵硬而冰冷,每一次颠簸都让他闷哼出声,冷汗瞬间浸透了两人的衣衫。林素衣咬紧牙关,将痛呼死死压在喉咙里。 两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凭借着苏慕白提供的路线和林素衣高超的轻功(虽因伤势大打折扣),避开巡逻的官兵和更夫,悄无声息地潜出青阳城,朝着荒凉的城西郊野疾行。 地点转换: 青阳城郊,摘星坳,废弃观星台 眼前的景象荒凉而诡异。高大的石台在清冷的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石缝间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和藤蔓,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低语。石阶早已风化破损,布满了湿滑的青苔。空气中弥漫着尘土、腐朽木头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亘古不变的冰冷气息。 沈破云趴在林素衣背上,身体因剧痛和颠簸而微微颤抖。然而,当他靠近这观星台时,怀中的天绝引星佩陡然变得灼热滚烫!仿佛要挣脱布料的束缚!体内那沉重滞涩的混沌漩涡,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开始疯狂地、不受控制地加速旋转!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强烈悸动,如同洪钟大吕,在他灵魂深处轰鸣! “在…上面…中心…” 他嘶哑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混沌之瞳死死盯着观星台最高层,那赤金暗金的光芒前所未有的明亮,几乎要透出眼眶! 林素衣精神一振,背着沈破云,如同狸猫般沿着残破的石阶向上攀援。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既要避开松动的石块,又要承受背上沈破云带来的额外重量和自身伤痛的折磨。汗水混合着肩头渗出的黑血,浸湿了她的后背。 终于抵达顶层平台。平台中心,一块直径丈许、通体漆黑、表面光滑如镜的巨大石板静静躺在那里,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神秘的光泽——正是“定星石”!它像一块沉默的黑色巨眼,凝视着亘古不变的星空。 沈破云体内的混沌之力和怀中的引星佩,在此刻达到了共鸣的顶点!引星佩隔着衣物,散发出柔和的青色光晕,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沈破云艰难地抬起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只蕴含着微弱混沌之力和自身气息的手掌,按在了冰冷光滑的黑色石壁之上! 嗡——!!! 一声低沉而悠远的嗡鸣,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又似来自九天之上!整个观星台似乎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下一刻,惊人的景象出现了! 平滑如镜的黑色石壁,骤然亮起!无数细密繁复、闪烁着银色星辉的线条,如同活过来一般,在石壁上迅速勾勒、蔓延、交织!转瞬间,一幅比寒冰洞中拓印的星图更加完整、更加宏大、更加深邃玄奥的星空画卷,清晰地呈现在两人面前! 这正是寒冰洞中那幅残缺的“护龙星引图”缺失的核心部分!两幅星图在此刻完美拼接!星路不再中断,而是清晰地延伸、转折,最终汇聚,指向一个无比清晰的坐标节点! 那节点光芒大放,在星图旁凝聚成四个古老的篆字,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星辰的重量: “葬龙谷·潜龙渊”! 同时,在星路汇聚的节点下方,一行更小的古篆浮现: “双星汇聚,渊门始开!” 林素衣: 背对着石壁,却能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磅礴能量波动和刺目光芒!她猛地回头,看到那完整星图和“葬龙谷·潜龙渊”八个大字时,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狂跳!找到了!传说中的护龙秘境!沈破云的身世之根,碧玉的归宿,一切的源头!竟然真的存在!那“双星汇聚”…难道指的是沈破云和…月璃?! 沈破云: 手掌按在石壁上,仿佛触摸到了流淌的星河!完整的星图涌入脑海,与血脉深处的记忆碎片产生共鸣!巨大的信息流冲击着他残破的身体和意识,剧痛似乎在这一刻被某种浩瀚的使命感暂时压制。“葬龙谷·潜龙渊”…这就是父母守护的秘密?这就是青阳四煞背后黑手觊觎的目标?!“双星汇聚”…月璃…他混沌之瞳死死盯着那行小字,守护的意志前所未有的坚定! 星图显现引发的能量波动,如同黑夜中的灯塔,瞬间惊动了蛰伏的敌人! “在那里!观星台有异动!快!包围起来!格杀勿论!” 一个充满暴怒和杀意的咆哮声,如同炸雷般从山坳下方传来!正是赵天霸! 只见山下火把如龙,迅速蔓延上来!赵天霸魁梧的身影一马当先,他胸前的伤口草草包扎,血迹斑斑,脸上带着狰狞的狂怒和贪婪!他身后,不仅跟着大批精锐官兵,更有十数名身着黑衣、气息阴鸷的黑云杀手!更可怕的是,一道如同毒蛇般阴冷的气息,隐藏在侧翼的阴影中,无声无息地锁定了观星台上的两人——毒秀才! “是那个小杂种和姓林的女人!他们找到了!快!夺下星图!杀了他们!” 赵天霸双眼赤红,挥舞着新换的厚背砍刀,带着人疯狂地冲上石阶! “糟了!” 林素衣脸色剧变!能量波动暴露了行踪!赵天霸来得太快了!而且毒秀才也来了!她此刻身负沈破云,肩中毒镖,战力不足三成!沈破云更是油尽灯枯! 官兵和杀手已经冲上了平台,刀光剑影瞬间将两人笼罩!喊杀声震天! “放下那小子!饶你不死!” 赵天霸一刀劈来,势大力沉,刀风呼啸! 林素衣背着沈破云,行动受限,只能凭借精妙身法在刀光剑影中狼狈闪躲,青璇匕勉强格开致命的攻击,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她肩伤崩裂,毒血飞溅!险象环生! “桀桀…好一幅星图…可惜,你们没命消受了…” 毒秀才阴恻恻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他并未直接出手,而是游走在战圈边缘,手中扣着几枚泛着幽蓝光泽的毒蒺藜,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沈破云趴在林素衣背上,看着林素衣为了保护他而浴血奋战,肩头黑血淋漓,看着赵天霸那狰狞的面孔,看着毒秀才阴险的窥视…父母惨死的画面、师傅萧天行严厉而慈爱的面容、月璃昏迷中苍白的脸…所有的一切,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的灵魂! “呃啊——!!!”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嘶吼从沈破云喉咙里爆发出来!那不是因为剧痛,而是极致的愤怒与守护意志催生的疯狂! 他体内那沉重如山、布满裂痕的混沌漩涡,在这生死绝境和滔天怒火的刺激下,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炸开!一股狂暴、混乱、却蕴含着破灭一切桎梏的原始力量,不顾经脉寸断的后果,疯狂地涌向他唯一还能勉强控制的右臂! 嗤啦! 他右臂的衣袖瞬间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撕裂!皮肤下赤金暗金的光芒如同岩浆般流动,整条手臂青筋暴起,肌肉虬结扭曲,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开!他手中紧握的孤鸿断刃,残破的剑身在这股力量的灌注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剑刃之上,赤金与暗金两色流火疯狂缠绕、吞吐! “赵!天!霸!” 沈破云目眦欲裂,混沌之瞳锁定那个冲在最前面的魁梧身影,凝聚了所有力量、意志、愤怒与混沌之力的右臂,朝着赵天霸的方向,隔空,狠狠一拳捣出!不,那不是拳,那是一道凝聚了他生命本源的混沌剑气!一道缠绕着毁灭流火的惊龙之影! 轰!!! 一道赤金暗金交缠的狂暴气劲,如同咆哮的怒龙,脱离孤鸿断刃,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瞬间轰至赵天霸面前! 赵天霸脸上的狞笑瞬间化为极致的惊恐!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狂吼一声,将全身功力灌注到厚背砍刀上,横刀全力格挡! 铛!!!咔嚓!!!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中,夹杂着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赵天霸那精钢打造的厚背砍刀,竟如同纸糊的一般,被那道混沌流火剑气从中生生轰断!狂暴的力量余势不减,狠狠撞在他的胸膛上! “噗——!” 赵天霸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撞中,魁梧的身躯离地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胸骨塌陷的声音清晰可闻!他重重砸在后面的官兵和杀手人群中,引起一片惨嚎和混乱! 这石破天惊的一击,瞬间震慑全场!围攻的官兵和杀手被这恐怖的力量吓得魂飞魄散,攻势为之一滞! 林素衣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强提最后一口真气,背着因爆发而彻底陷入昏迷的沈破云,朝着观星台后方一处被藤蔓遮掩的断崖方向,亡命飞掠! “废物!一群废物!追!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天霸在血泊中挣扎着,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混乱的人群中,毒秀才那双隐藏在阴影里的毒蛇般的眼睛,却没有看向逃走的林素衣,而是死死盯着石壁上那渐渐黯淡、却依旧残留着“葬龙谷·潜龙渊”字样的星图光影,嘴角缓缓咧开一个贪婪而阴冷的弧度。 “葬龙谷…潜龙渊…双星汇聚…桀桀…原来如此…宫主的谋划…果然深远…” 他低声自语,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烟雾,悄然退去,没有理会重伤的赵天霸和混乱的追兵。他的目标,似乎已经转移。 林素衣背着彻底昏迷的沈破云,如同断线的风筝,坠向断崖下湍急冰冷的河水。意识模糊前,她最后看到的,是石壁上那渐渐消失的“潜龙渊”三个字,和耳边呼啸的风声。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将她吞没。 第96章 玄月天降,宫主临尘 冰冷的河水如同千万根钢针,瞬间刺穿了林素衣的肌肤,也刺醒了她被伤痛和毒素模糊的意识。湍急的暗流裹挟着她和背上昏迷的沈破云,如同狂风中的落叶,狠狠撞向嶙峋的河底岩石!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冰冷的河水呛入鼻腔,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完了吗?就这样结束在冰冷的河底?沈小子…师傅的托付…护龙星引…月璃…芷若…不!不能死!碧玉还在沈小子怀里,星图刚刚显现!双星汇聚…潜龙渊…还有希望! 求生的本能和沉重的责任,如同最后燃烧的火焰,支撑着林素衣在冰冷与窒息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猛地蹬住一块河石,强忍着肩伤撕裂的剧痛和毒素带来的麻痹感,拼尽全力将沈破云的身体向上托起,同时自己借力向上挣扎! “噗哈——!” 两人破水而出!林素衣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肺部火辣辣地疼。她紧紧抓住一根垂入水中的粗壮藤蔓,稳住身形。沈破云的头无力地靠在她颈侧,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身体冰冷僵硬。 与此同时,观星台上的混乱与杀戮,因沈破云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和林素衣的坠崖逃生而陷入短暂的死寂。 赵天霸躺在血泊中,胸骨塌陷,断裂的刀柄还死死握在手里。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和嘶嘶的漏风声,剧痛让他面容扭曲,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滔天的怨毒。那个被他视为蝼蚁、油尽灯枯的小子,竟然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这屈辱和重伤,比死亡更让他疯狂! “废物…一群废物…给我…追…追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挣扎着嘶吼,声音如同破风箱。 剩余的官兵和黑云杀手们,被沈破云那狂暴一击的余威所慑,又见主将重伤,一时间竟有些踌躇不前,只是举着刀兵,将断崖方向死死围住。 (矿场窝棚线 - 石铁牛视角)昏暗的矿工窝棚里,充斥着汗臭、血腥和绝望的气息。柱子脸色灰败地躺在草席上,气息奄奄。苏芷若跪在他身边,冰心诀运转,指尖金针翻飞,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石铁牛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在狭窄的窝棚里团团转,巨大的身躯时不时撞到低矮的梁柱或墙壁,引得棚顶簌簌落灰。 “哎哟俺的娘!苏姑娘您可千万小心!柱子兄弟命硬着呢!您…您这针扎得跟绣花似的,能管用不?要不俺去找块门板来,把他抬济世堂去?” 他搓着蒲扇般的大手,焦急地对着苏芷若“建议”,完全没意识到抬着濒死的柱子穿过大半个混乱的青阳城是多么不切实际。 苏芷若头也不抬,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石大哥,安静!想救柱子,就别撞塌了棚子!” 她全神贯注,冰心诀感知着柱子体内微弱的生机,小心引导着药力。棚外,隐约传来监工雷豹的咆哮和皮鞭声,清洗的阴影笼罩着整个矿场。 就在官兵们因赵天霸的命令而迟疑,毒秀才准备悄然退去之时—— 呜…呜呜…呜——! 一阵诡异、凄厉、如同百鬼夜哭的笛音,毫无征兆地在观星台侧翼的阴影中响起!笛音尖锐刺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邪异力量,瞬间钻入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是毒秀才!他并未离去,而是藏身暗处,吹响了那支墨绿色的诡异骨笛! 随着笛音的扩散,观星台下方那片被月光照不到的黑暗密林中,骤然亮起数十点猩红的光芒!紧接着,沉重、拖沓却异常迅捷的脚步声如同鼓点般响起! “嗬…嗬嗬…” 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声中,一群身影冲上了观星台平台!它们身形扭曲,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靛蓝色,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如同蛛网般凸起的脉络!正是之前在义庄地穴遭遇过的“毒尸”!但此刻出现的这些,体型更加魁梧,动作更快,赤红的眼珠中闪烁着更加狂暴的凶光!它们的指甲乌黑发亮,散发着浓郁的腥臭毒气,口中流淌着粘稠的黑涎!更可怕的是,它们似乎能吸收月光,体表萦绕着淡淡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靛蓝色光晕! “新型毒尸?!” 林素衣在断崖下攀着藤蔓,远远看到平台上出现的恐怖景象,心头巨震!毒秀才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制造出如此多、如此强悍的怪物! “桀桀桀…赵总捕头,看来你的人不太中用啊。” 毒秀才阴恻恻的声音伴随着笛音飘荡,“就让老夫的‘月魇尸傀’,送这些碍事的家伙,还有那对亡命鸳鸯…最后一程!去!” 笛音陡然变得急促而高亢! 那数十具被笛音操控的“月魇尸傀”发出震天的嘶吼,如同出闸的猛兽,无视敌我,朝着平台上残余的官兵、杀手,以及断崖边的林素衣和沈破云,疯狂扑杀过来!它们的目标,似乎是将平台上所有活物,连同可能残留的星图秘密,一同毁灭! 官兵和黑云杀手瞬间成了毒尸的首要目标!这些怪物力大无穷,悍不畏死,普通刀剑砍在它们身上只能留下浅浅的痕迹,反而被它们乌黑的指甲轻易撕裂皮甲,抓碎骨骼!毒气弥漫,惨叫连连,平台瞬间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残余的抵抗在绝对的数量和恐怖的力量面前,如同螳臂当车,迅速崩溃! 一具高达九尺、格外魁梧的月魇尸傀,赤红的眼睛锁定了断崖边攀附着的林素衣和沈破云!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迈开沉重的步伐,无视地形的阻碍,如同攻城锤般直冲过来!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两人!腥臭的毒风扑面而来! 林素衣脸色煞白!她背着沈破云,身处绝壁,无处可躲!肩头的毒伤在冷水浸泡和情绪激荡下猛烈发作,手臂几乎失去知觉!绝望如同冰冷的河水,再次将她淹没! 她下意识地将背后的沈破云搂得更紧,感受着他冰冷僵硬的躯体,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死,也要护住他!护住这最后的护龙血脉和星图之秘! 就在那魁梧月魇尸傀的巨爪即将撕裂林素衣,毒秀才笛音越发尖厉得意之际—— 异变陡生! 天地间的一切声音,仿佛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 喧嚣的厮杀、凄厉的笛音、毒尸的咆哮、伤者的哀嚎…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寂静! 紧接着,夜空之中,那轮清冷的明月,光芒骤然暴涨!皎洁的月华如同实质的瀑布,撕开了厚重的云层,精准地倾泻在整座观星台上!月光所及之处,弥漫的毒雾如同遇到克星般滋滋作响,迅速消融!那些狂暴冲锋的月魇尸傀,动作猛地一滞,体表那诡异的靛蓝色光晕剧烈波动,发出痛苦的嘶嘶声,仿佛被这纯净的月华灼伤! 平台上的所有人,无论是幸存的官兵、黑云杀手,还是断崖边绝望的林素衣,都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望向那月华倾泻的源头! 只见一架由四匹通体雪白、神骏非凡、头生晶莹玉角的异兽(月魇兽)拉着的、笼罩在朦胧月华光晕中的白玉车辇,破开云层,如同月宫仙驾,缓缓降临!车辇精致绝伦,散发着清冷高贵、不容亵渎的气息。车帘无风自动,向两侧徐徐掀开。 一位身着月白宫装长裙的女子,端坐于车辇之中。她面覆一层薄如蝉翼、流淌着月华光泽的轻纱,仅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眸子,清冷如万载寒潭,深邃似浩瀚星海,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血腥狼藉的观星台,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却蕴含着令天地万物俯首的恐怖威压!仿佛她目光所及之处,时空都要为之冻结! 这威压并非刻意释放,却如同实质的山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无论是重伤的赵天霸、藏身暗处的毒秀才,还是那些狂暴的月魇尸傀,都在这一刻感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渺小!平台上残余的打斗彻底停止,连风声都仿佛凝固了! 玄月宫当代宫主——月无瑕!降临! 断崖边,攀着藤蔓的林素衣,在这股浩瀚威压下几乎窒息!她背上的沈破云,即使在深度昏迷中,身体也本能地微微抽搐了一下。而更令人惊异的是,昏迷的月璃虽远在苏府,手腕上那枚淡墨色的胎记,却在同一时刻,于无人察觉的静谧中,骤然亮起一道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暗金色光芒!仿佛在与那降临的月华产生着跨越空间的共鸣! 月无瑕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月光,精准地穿透混乱的战场,无视了赵天霸的惨状,无视了毒秀才的藏匿,无视了那些僵立的月魇尸傀,最终……定格在断崖边,林素衣背上那个昏迷的身影——沈破云!以及,透过他,仿佛感应到了那遥远苏府中,胎记异动的月璃! 当她感知到月璃手腕胎记爆发出的、与她同源却又带着奇异暗金力量的波动时,那双古井无波的寒潭眼眸深处,如同投入了万钧巨石,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震惊、难以置信、刻骨的痛楚、冰冷的杀意……无数种极端复杂的情绪,在那双绝世美眸中疯狂交织、碰撞! 一个清冷、空灵、却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与滔天怒火的声音,如同九天寒冰凝结的利刃,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放下她!” (指月璃,但目光锁死沈破云) 月无瑕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她口中的“她”,显然指的是引发了胎记共鸣的月璃!而沈破云,作为此刻背负有月璃气息(玄月同命联系)并引动星图之人,在她眼中,已然成了最大的威胁和……祸源! 平台之上,万籁俱寂,唯有月华流淌,杀机凛冽如冰!第五卷的最终风暴,随着月无瑕的降临,轰然降临! 第97章 冷月诉因,旧恨难消 月华如练,倾泻在血腥狼藉的观星台上,将断壁残垣、凝固的血迹、僵立的毒尸和幸存者惊恐的面容,都镀上了一层清冷死寂的银辉。绝对的寂静笼罩四野,连风都停止了流动,仿佛时间本身都在那白玉车辇中散发出的浩瀚威压下凝固了。 月无瑕端坐辇中,轻纱覆面,那双清冷如万载寒潭的眼眸,此刻却翻涌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滔天巨浪!她的目光穿透空间,死死锁定在断崖边——锁定在林素衣背上那个昏迷的身影,沈破云!更确切地说,是锁定在他身上所承载的、与月璃休戚相关的“玄月同命”羁绊!她能清晰地“看”到,遥远的苏府暖阁内,月璃手腕上那枚淡墨色胎记正因她的降临和血脉共鸣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坚韧的暗金光芒! “放下她!” (指月璃) 那清冷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九幽寒冰凝结的利刃,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和刻骨的冰冷杀意!这杀意并非针对林素衣,而是直指沈破云!在她眼中,这个身怀奇异力量、与月璃命运纠缠的少年,便是导致月璃身负邪异胎记、堕入污秽的万恶之源! 这股针对性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亿万钧冰山,轰然砸向断崖边的林素衣和沈破云!林素衣如遭雷击,闷哼一声,攀着藤蔓的手臂剧痛欲裂,肩头毒伤处黑血狂涌,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带着沈破云再次坠入冰冷的河水中!她拼尽全力运转残存内力抵抗,却如同蚍蜉撼树,渺小得可怜! 然而,就在这足以碾碎灵魂的威压降临的刹那——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灵魂深处迸发的痛苦嘶吼,从林素衣背上的沈破云口中爆发出来! 沈破云的身体在昏迷中剧烈地抽搐!那源自月无瑕的恐怖威压和杀意,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剂,狠狠刺激着他体内沉寂的混沌漩涡!一股源自护龙血脉最深处的、不屈的意志轰然觉醒!混沌漩涡以前所未有的疯狂速度旋转、压缩、爆发! 嗡! 赤金与暗金两色光芒,如同挣脱枷锁的怒龙,骤然从沈破云周身毛孔中喷薄而出!形成一个将他与林素衣都勉强笼罩在内的、不断扭曲沸腾的混沌力场!力场之中,狂暴的能量流撕扯着空气,发出低沉的雷鸣!月无瑕那碾压性的威压,竟被这混乱、原始、充满破灭气息的力场,硬生生地阻隔在外层,无法再轻易侵入核心! 沈破云,在这绝境威压的刺激下,于昏迷中本能地爆发了!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混沌之瞳,此刻不再是黯淡或疯狂,而是燃烧着两团熊熊的赤金暗金烈焰!瞳孔深处,仿佛有星辰在毁灭与新生中轮转!无尽的痛苦、滔天的愤怒、刻骨的仇恨,以及…守护身后之人(林素衣、月璃)的绝对意志,交织成一股足以焚尽苍穹的火焰! 他挣脱了林素衣的束缚(布带被混沌之力撕裂),踉跄着,却无比坚定地挡在了摇摇欲坠的林素衣身前!孤鸿断刃不知何时已紧握在手,残破的剑身缠绕着沸腾的赤金暗金流火,直指那高高在上的月白车辇!剑尖虽在颤抖,但那不屈的剑意,却如同初生的惊龙,昂首向天,发出无声的咆哮! “宫主!” 冷月心等玄月宫长老瞬间出现在月无瑕车辇两侧,躬身行礼,神情肃穆。冷月心快速上前一步,语速极快却清晰地禀报: “启禀宫主!属下已查明:此地污秽毒尸,乃黑云邪教与毒秀才勾结所为,以我宫叛逆信物‘玄月令’进行邪恶献祭,意图嫁祸!此女月璃,” 她指向沈破云身后气息(同命联系)的方向,“确身负玄月宫主血脉,但其手腕胎记蕴含奇异暗金之力,疑与上古‘护龙’秘辛相关!此子沈破云,身负奇异混沌之力,或与…沈家有关!其手中玉佩,似为护龙信物!” 冷月心的禀报,信息量巨大!点明嫁祸阴谋、月璃血脉与胎记异常、沈破云身世关联! 月无瑕听完冷月心的禀报,那双寒潭眼眸中的滔天巨浪非但没有平息,反而瞬间化为席卷一切的冰风暴!嫁祸?护龙秘辛?沈家?! “沈…家!” 月无瑕的声音陡然拔高,那清冷的声线中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刻骨铭心的恨意与痛楚!这恨意之浓烈,甚至让笼罩全场的月华都为之扭曲波动! 她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下方那个在混沌力场中顽强挺立、以剑相指的身影,每一个字都仿佛淬着万载寒毒: “好一个护龙秘辛!好一个沈家!” “当年,若非你沈家之人(沈破云父?),诱骗吾妹清霜(前宫主),使其违背宫规,情根深种…她又怎会身中那无解奇毒?!” “若非那奇毒侵染本源…她又怎会…怎会在诞下这孽…这女婴(月璃)时…元气耗尽…芳魂…永逝!” 提及妹妹月清霜之死,月无瑕的声音出现了极其细微的颤抖,那深入骨髓的痛楚,瞬间转化为对沈家更深的恨意! “沈家,便是祸源!是灾星!而你,”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沈破云,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奔涌而下,“身负沈家血脉,更以邪异力量侵染吾妹唯一骨血(月璃),令其胎记污浊,命运多舛!今日,本宫便要断绝这祸根!以慰清霜在天之灵!” 月无瑕: 尘封的伤疤被血淋淋揭开,对妹妹的思念与对沈家的恨意交织爆发,情感激烈到极致,将一切悲剧根源归于沈家血脉! 沈破云: 首次听闻父母与玄月宫前宫主的恩怨!母亲碧玉的温润、父亲的模糊身影瞬间与“祸源”、“灾星”的指控碰撞!巨大的信息冲击和污蔑带来的愤怒,让他混沌之瞳中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守护月璃的意志与对自身血脉的扞卫,在胸中激荡! “祸源?灾星?” 沈破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和凛然不屈的意志,混沌力场随着他的话语剧烈沸腾!“我沈家血仇未雪!父母含冤莫白!月璃身中奇毒,命悬一线!护龙之责,尚未分明!岂容你…颠倒黑白,妄加罪责!” 孤鸿断刃上的流火暴涨,惊龙剑意昂然不屈! 面对月无瑕滔天的恨意与杀意,沈破云以重伤之躯,引动混沌之力形成护体力场,孤鸿断刃直指当世绝顶强者!这螳臂当车却凛然不屈的姿态,充满了悲壮与震撼的力量感!混沌力场对抗月华威压的视觉特效,更是爽点十足! (矿场窝棚)柱子胸口塌陷处被苏芷若以金针配合“续骨生肌膏”暂时稳住,呼吸虽然微弱却平稳下来。石铁牛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煤灰,看着苏芷若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苏…苏神仙!您真是活神仙下凡啊!柱子兄弟这口气儿,愣是让您给拽回来了!” 他激动地压低声音,怕吵到柱子,“您这手针法,比俺们村跳大神的王婆子厉害多了!王婆子只会烧符水,喝完拉三天肚子…” 苏芷若疲惫地笑了笑,没理会他奇怪的比喻,快速收拾药箱:“石大哥,柱子命暂时保住了,但需要静养和好药。此地不宜久留,雷豹随时可能来清洗。” 她冰心诀感应到棚外压抑的杀气和矿工们绝望的低语。 “清洗?” 石铁牛牛眼一瞪,拳头捏得咯咯响,“那帮龟孙子敢!有俺石铁牛在,看谁敢动柱子兄弟和您!俺…俺去跟他们拼了!” 说着就要往外冲。 苏芷若一把拉住他:“别冲动!硬拼是送死!我们需要帮手!你刚才说,矿上还有谁对赵天霸、雷豹不满?谁能信得过?” 她眼神锐利,开始策划在矿场内部寻找反抗的火种。 混乱的观星台边缘阴影中,毒秀才那双毒蛇般的眼睛,贪婪地看了一眼沈破云周身沸腾的混沌之力和月无瑕那恐怖的月华威压,又忌惮地扫过冷月心等长老。他低声桀笑:“混沌之力…月华本源…嘿嘿…宫主大人,您先料理家事…老夫的‘玄冰玉髓’,也该派上用场了…” 他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汁,悄然退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那枚得自寒冰洞的玄冰玉髓,显然被他用于了某种秘密计划。 “放肆!” 月无瑕被沈破云的顶撞彻底激怒!清叱声中,笼罩全场的月华威压陡然增强了数倍!如同亿万冰针,狠狠刺向沈破云那摇摇欲坠的混沌力场!力场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沈破云浑身骨骼爆响,嘴角再次溢出鲜血,赤金暗金的瞳孔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冷月心等长老也同时上前一步,剑气锁定沈破云和林素衣!肃杀之气,冻结了每一寸空气! 就在这千钧一发、大战一触即发之际—— 昏迷在苏芷若身边的柱子,手指忽然微微动了一下,嘴唇翕动,发出极其微弱的、梦呓般的声音:“…密…道…后山…铁…掌门…金库…连着…蛇…窟…” 观星台上,月华如狱,杀机凛冽如冰。沈破云以残躯引混沌,孤剑指宫主,不屈的意志在滔天威压下如同风中残烛。林素衣倚着断崖残壁,毒伤与威压双重折磨下,意识模糊,唯有用尽最后力气护住身前那倔强的少年背影。矿场窝棚中,柱子垂死的低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苏芷若和石铁牛心中激起新的波澜——“密道”、“金库”、“蛇窟”…一线生机与更深的阴谋,在黑暗中悄然浮现。第五卷的终局风暴,在月无瑕冰冷的杀意与沈破云不屈的怒吼中,即将迎来最终的碰撞! 第98章 血脉为证,破云立誓 月华如狱,威压似山!月无瑕那倍增的恐怖威压,如同亿万冰晶凝聚的巨锤,狠狠砸在沈破云那摇摇欲坠的混沌力场之上! “噗——!” 沈破云鲜血狂喷,赤金暗金的混沌力场剧烈扭曲、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他单膝跪地,孤鸿断刃深深插入身下的岩石,才勉强支撑住身体。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肺腑的剧痛。林素衣在他身后,倚着冰冷的崖壁,毒伤与威压双重折磨下,意识已陷入半昏迷的边缘,唯有手指死死抠进岩缝,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负隅顽抗,徒增痛苦!” 月无瑕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白玉车辇周围的月华光晕更加凝实,杀意凛冽如刀,直指沈破云眉心!冷月心等长老的剑气也蓄势待发,只待宫主一声令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沈破云即将被彻底碾碎的瞬间—— 嗡! 一股奇异而坚韧的波动,无视空间的距离,猛地从遥远苏府的方向传来!这波动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呼唤与共鸣! 沈破云怀中的天绝引星佩,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青光!这青光不再柔和,而是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瞬间融入他周身沸腾的混沌力场!与此同时,他体内那狂暴却濒临崩溃的混沌漩涡,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指引,赤金与暗金两股力量不再无序冲撞,而是如同阴阳双鱼般,开始以一种玄奥莫测的轨迹相互追逐、交融! 更令人震撼的景象出现了! 沈破云背后,那清冷的月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汇聚!一道模糊却无比坚韧的、由纯净月华勾勒出的女子虚影,悄然浮现!那虚影的轮廓,竟与昏迷在苏府暖阁中的月璃有九分神似!虚影手腕处,一点淡墨色的印记清晰可见,此刻正散发着柔和却无比坚定的暗金色光芒!正是月璃手腕胎记的投影! 这并非月璃真身,而是她体内玄月血脉与护龙胎记,在沈破云濒死爆发、引星佩共鸣、以及月无瑕强大月华本源刺激下,跨越空间产生的奇异显化!是“玄月同命”羁绊在生死关头的极致展现! “月璃…姐姐?” 林素衣在模糊中看到那月华虚影,心神剧震! 那月璃的虚影甫一出现,便与沈破云身前的混沌力场产生了不可思议的交融!混沌的狂暴与月华的清冷,胎记的暗金与引星佩的温润青光,四种力量并非抵消,而是在一种更高层次规则的统御下,达成了短暂的、完美的平衡与共生! 嗡——! 沈破云周身那濒临破碎的赤金暗金力场,骤然蜕变!狂暴的能量流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薄的、却坚韧无比的双色光晕!光晕外层流转着清冷的月华与温润的青光,内层则是稳定交融的赤金暗金混沌本源!这光晕虽薄,却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的至理,散发出一种古老、尊贵、不容亵渎的浩瀚气息!月无瑕那足以碾碎山岳的恐怖威压,落在这蜕变后的“双星共生力场”上,竟如同泥牛入海,被无声无息地化解、吸收! 沈破云感到一股温润却磅礴的力量从共生力场中反哺自身,如同干涸大地迎来甘霖,剧痛稍缓,濒临崩溃的身体奇迹般地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他猛地抬起头,混沌之瞳中赤金暗金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稳定与明亮,带着一种洞悉本源般的深邃! 沈破云: 清晰地感受到背后那月华虚影传来的、属于月璃的坚韧意志和同命相连的羁绊!这羁绊不再仅仅是责任或承诺,而是血脉灵魂深处最本源的共鸣!守护她,就是守护自己存在的意义! (远在苏府的)月璃: 在深度昏迷中,眉头微蹙,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手腕胎记的暗金光芒微微闪烁,如同回应。 “血脉相连!同命共生!” 沈破云的声音不再嘶哑,而是如同金铁交鸣,带着斩断一切虚妄的决绝与守护诸天的意志,响彻云霄!他拄着孤鸿断刃,在双星共生力场的拱卫下,缓缓站直了身躯!那并不高大的身影,此刻却仿佛顶天立地! 他无视近在咫尺的杀意,目光如炬,直视白玉车辇中那双翻涌着惊涛骇浪的寒潭眼眸,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炸响在月无瑕的心头: “沈家血仇未报,护龙之责未明!” “月璃身中奇毒,命悬一线!” “害她之人,我必手刃!解她之毒,我必寻得!” “任何人——” 他手中孤鸿断刃缠绕着共生力场的双色光晕,爆发出惊天的剑吟,直指苍穹,也指向那高高在上的月无瑕,“休想将她从我身边带走!包括你!” 轰隆!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落下,一道融合了混沌本源、月华清辉、胎记暗金与引星佩青光的惊世剑气,如同破晓的第一缕曙光,又似撕裂亘古黑暗的惊龙,骤然从孤鸿断刃上冲天而起!剑气虽不庞大,却凝练到了极致,蕴含着沈破云不屈的意志、守护的誓言以及对命运的抗争!它并未攻击任何人,而是如同宣告般,直刺九霄云外! 这并非实质攻击的剑气,而是沈破云以自身意志引动“双星共生”之力发出的生命誓言!是守护意志的具象化!其光芒之璀璨,意志之纯粹,瞬间驱散了观星台上空的阴霾与杀意,连月无瑕那浩荡的月华都为之黯然失色!这悲壮、决绝、守护一切的誓言剑气,是本章最震撼人心的视觉与精神双重爽点! (铁掌门后山密道)狭窄、潮湿、散发着浓重铁锈和土腥味的密道中,石铁牛打头阵,巨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通道。他手里举着一根临时找来的粗大铁钎当火把(苏芷若用火折子点燃了缠头的油布),微弱的火光勉强照亮前方。 “苏…苏姑娘,这地道咋这么窄?憋死俺了!” 石铁牛瓮声抱怨,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撞塌通道,“柱子兄弟说的金库…真有金子?俺要是能捡两块,回头给柱子兄弟买老母鸡炖汤,再给苏姑娘您打支金簪子!” 苏芷若紧跟其后,冰心诀高度警戒,闻言哭笑不得:“石大哥,小心脚下,集中精神!金子不重要,找到‘蛇窟’阻止毒秀才害人才要紧!” 她话音刚落,冰心诀猛地示警! “小心!” 苏芷若疾呼! 嗤嗤嗤——! 前方黑暗中,数道细小的、泛着幽蓝光泽的影箭,无声无息地射向石铁牛面门!是机关! “哎哟俺的娘!” 石铁牛怪叫一声,反应却快得惊人!那蒲扇般的大手本能地一挥,竟用那粗铁钎精准地磕飞了大部分毒箭!剩下两支射在他厚实的肩头,发出“噗噗”闷响,竟被虬结的肌肉和粗布衣服卡住大半,只刺破点皮! “嘿!这玩意儿,给俺挠痒痒呢?” 石铁牛龇牙咧嘴地拔出毒箭,看着箭头幽蓝的光,憨憨地挠头,“就是有点麻…苏姑娘,这算不算中毒了?俺感觉还能再吃三碗饭!” 苏芷若:“……” 月无瑕端坐辇中,那双寒潭眼眸死死盯着那冲天而起的誓言剑气,以及沈破云背后那由月璃血脉之力凝聚的虚影。沈破云那字字如刀的誓言,尤其是“血脉相连!同命共生!”八字,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她那被仇恨冰封的心湖之上!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沈破云体内那奇异却尊贵的力量(混沌本源),看到了月璃虚影中那与她同源却又带着守护暗金的血脉之力(玄月+护龙),更看到了那完美交融、生生不息的“双星共生力场”!这绝非邪魔外道所能拥有!这是…源自上古守护者的力量烙印! 仇恨的坚冰,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滔天的杀意,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震惊、深深的困惑…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月璃那坚韧意志的复杂悸动。 冷月心敏锐地察觉到了宫主气息的微妙变化,她上前一步,低声道:“宫主…双星共生,血脉共鸣…此乃天道异象,非人力可伪。月璃少主她…” 她的话点到即止,但意思已然明了:月璃与沈破云,命运已不可分,强行斩断,恐遭天谴,亦非月璃所愿。 誓言剑气的光芒渐渐消散于夜空,观星台上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月无瑕周身翻涌的杀意与月华缓缓收敛,但那双眼眸中的寒冰并未融化,只是冻结了更深的复杂与惊疑。沈破云拄剑而立,在共生力场的微弱光晕中喘息,眼神却如磐石般坚定。林素衣倚着崖壁,看着那消散的月璃虚影方向,眼中充满忧虑。矿场密道中,石铁牛拍着胸脯表示“毒箭小意思”,苏芷若却盯着他肩头那微不可查的靛蓝色晕染,心头蒙上阴影。毒秀才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通往蛇窟的更深黑暗里,手中玄冰玉髓散发着不祥的幽光。月无瑕的沉默,比杀意更令人窒息,最终的决定,将彻底改写所有人的命运。第五卷的终局,在无声的惊雷中,悄然迫近。 第99章 风雨暂歇,潜龙将启 誓言剑气的余晖彻底消散,夜空重归清冷。观星台上,死一般的寂静被一种更加沉重的、无形的压力所取代。月无瑕端坐于白玉车辇中,面纱下的容颜看不清表情,唯有那双寒潭眼眸,翻涌着惊涛骇浪后的深沉死寂与一种被强行冰封的惊疑。 她看到了。 她清晰地看到了那双星共生力场中蕴含的、超越她认知的古老与尊贵!看到了月璃虚影手腕胎记上那坚韧的暗金光芒,那绝非邪异污浊,而是带着一种守护万古的浩然意志!更感受到了沈破云那誓言中,对月璃“同命共生”的决绝守护,那并非占有,而是源自血脉灵魂最深处的羁绊! 仇恨的坚冰并未消融,但一道名为“真相”和“天道”的裂痕,已无法忽视地横亘其上。强行碾碎那双星,斩断那羁绊,或许真如冷月心所暗示…会引发不可测的天谴,更可能…彻底毁灭月璃这妹妹唯一的骨血! 清霜…这就是你选择的道路吗?以生命为代价,诞下的竟是…护龙双星之一?沈家…护龙一族…这纠缠万古的命运…冰冷的理智与复杂的情感疯狂撕扯。杀?还是不杀?不杀,沈家祸根犹在,月璃命运多舛,玄月宫颜面何存?杀?那双星共生之象,月璃虚影中坚韧的意志…那引动天地共鸣的誓言… 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 终于,月无瑕周身那冻结空气的杀意,如同退潮般缓缓收敛。浩荡的月华不再充满攻击性,而是重新变得清冷孤高。她深深看了一眼在双星共生力场微弱光晕中喘息、眼神却依旧磐石般坚定的沈破云,又仿佛穿透空间,看了一眼苏府中昏迷的月璃。一个清冷、空灵、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裁决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晰地响起: “玄月令之事,本宫自会查清,还吾宫清白。” “月璃身负宫主血脉与不祥胎记,待其苏醒,本宫再来带她回宫!” 她的目光最终如同万载寒冰凝结的利刃,刺向沈破云: “若此期间,她有任何闪失…沈破云,本宫要你沈家血脉…尽绝!” 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决断!这并非和解,而是暂时搁置!是以月璃的安危为最高优先级,同时也为玄月宫留下了最终处置的余地!那“沈家血脉尽绝”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 随着月无瑕话音落下,笼罩全场的恐怖威压骤然消散!林素衣只觉得浑身一松,那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山岳瞬间消失,虽然毒伤依旧剧痛,却仿佛重新获得了呼吸的权力。沈破云周身的双星共生力场也缓缓内敛,融入体内,那温润的力量支撑着他没有倒下,但极度的疲惫和重伤的痛楚如潮水般再次涌来,眼前阵阵发黑。 冷月心等长老微微躬身:“谨遵宫主法旨!” 她们也暗自松了口气,方才那剑拔弩张的局面,稍有不慎便是玉石俱焚。 白玉车辇月华流转,四匹神骏的月魇兽发出清越的嘶鸣,踏空而起,拉着车辇缓缓升入云端,朝着青阳城苏府的方向飘然而去。冷月心等人紧随其后,化作道道清冷的月光,消失在天际。 地点: 铁掌门后山密道深处(矿场线) “嘶…苏…苏姑娘,这地道咋越走越冷?俺这膀子…咋有点不听使唤了?” 石铁牛走在前面,举着那根燃烧的铁钎(火把),声音不像之前那么洪亮,带着点哆嗦。他下意识想挠挠发麻发痒的肩膀,却觉得手臂有些沉重。 苏芷若一直紧盯着他,冰心诀早已察觉异常。借着火光,她清晰地看到石铁牛刚才被毒箭擦伤的左肩周围,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靛蓝色,并且这蓝色正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缓慢而坚定地向四周晕染!那毒箭的毒性,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猛烈! “石大哥!别动!” 苏芷若声音严肃,一把抓住他想要抓挠的手,“你中毒了!毒性很强,正在蔓延!” “中毒?” 石铁牛愣了一下,憨厚的脸上露出困惑,“不能?俺就觉得有点麻,跟冻着了似的…哎哟!” 他话没说完,左腿突然一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被苏芷若及时扶住。那靛蓝色的晕染,已经蔓延到了他半边脖子! “嘿…嘿嘿…” 石铁牛被苏芷若扶着,居然咧嘴傻笑起来,眼神有点发直,“苏…苏姑娘…您别说…这中毒…还挺得劲…俺看您…咋有三个脑袋了?…这地道…也转起来了…跟喝多了村长家的苞谷酒似的…” 他晃了晃大脑袋,试图看清,“柱子兄弟…俺好像看见柱子兄弟在前面…喊俺去吃…吃烤全羊?” 苏芷若哭笑不得,心中却警铃大作!这毒不仅侵蚀身体,竟还有致幻效果!石铁牛天赋异禀,体质远超常人,中毒后没有立刻毙命反而产生幻觉,但这恰恰说明毒性诡异猛烈!必须立刻解毒! “石大哥!清醒点!那是幻觉!集中精神!告诉我,你现在感觉哪里最麻?胸口闷不闷?” 苏芷若一边快速取出金针,准备先封住他心脉附近要穴延缓毒性蔓延,一边试图让他保持清醒。石铁牛歪着头,很认真地感受了一下,瓮声道:“最麻…?好像…是屁股?俺屁股蛋子…跟坐冰窖里似的…” 苏芷若:“……” (这毒蔓延的路径也太奇怪了!) 地点: 湍急河流下游浅滩(坠崖线) 刺骨的寒冷让林素衣从半昏迷中强行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和沈破云被冲到了一处相对平缓的河滩上。沈破云趴在她身边不远处,一动不动,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她自己则半个身子还泡在冰冷的河水里,肩头的毒伤被水浸泡后,麻木中传来钻心的刺痛,毒素显然在加速扩散。 “沈…小子…” 林素衣艰难地挪过去,探了探沈破云的鼻息和脉搏,心沉到了谷底。重伤未愈,又强行爆发对抗宫主威压,引动双星共生,他的身体已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而她自己,也到了强弩之末。 感情描写(绝境相依): 看着沈破云苍白如纸的脸,林素衣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和决然。不行!不能死在这里!星图已明,双星已现,潜龙渊的秘密就在眼前!师傅的托付,月璃的希望,沈家的血仇…还有…这个倔强得让人心疼的小子…必须活下去! 她咬破舌尖,以剧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用尽最后力气,将沈破云拖到更干燥的河滩高处。然后,颤抖着手从贴身内袋中取出一个防水的小皮囊,倒出仅剩的三根保命金针! 林素衣眼神专注到极致,无视自身的眩晕和剧痛,冰心诀运转到极限,锁定沈破云心脉周围几处生死大穴!手腕翻飞,三根金针化作三道细微的金芒,精准无比地刺入穴位!针尾微微震颤,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鸣! 这是天绝宗秘传的“三才锁命针”!以金针为引,强行刺激伤者最后一线生机,锁住溃散的精气神,吊住性命!但此法凶险异常,对施针者损耗巨大,且只能争取极其有限的时间! 金针入体,沈破云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极其微弱的气息似乎…稳定了一丝?林素衣却眼前一黑,喷出一小口带着黑丝的血沫,再也支撑不住,软倒在沈破云身边。她最后看了一眼沈破云怀中那隔着湿透衣物、依旧散发着微弱温润青光的碧玉,意识陷入了黑暗。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希望芷若…或者包不同那个机灵鬼…能尽快找到他们… (蛇窟深处)毒秀才的身影在幽暗曲折的甬道中穿行,手中那枚得自寒冰洞的“玄冰玉髓”散发着幽幽的蓝白光晕,不仅驱散了洞中的湿冷,更让周围岩壁上那些色彩斑斓的毒虫畏惧地退避三舍。 他来到一处巨大的、散发着浓烈腥甜气味的溶洞。洞中央,是一个翻滚着粘稠靛蓝色液体的巨大毒池!毒池周围,矗立着数十个浸泡在毒液中的石茧,里面隐约可见扭曲的人形——正是他正在培育的新型“月魇尸傀”! 毒秀才走到毒池边一个古老的石质祭坛前。祭坛中心,有一个莲花状的凹槽。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玄冰玉髓放入凹槽之中! 嗡! 玄冰玉髓蓝光大盛!一股极致的寒意瞬间弥漫开来,与毒池中翻腾的炽热毒液形成了诡异的平衡!祭坛上古老的符文逐一亮起!溶洞中弥漫的毒雾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疯狂地向祭坛汇聚,被玄冰玉髓吸收、转化!玉髓本身,则开始散发出一种更加妖异、更加纯粹的靛蓝色光泽! “桀桀桀…以万年玄冰之髓,调和千种剧毒之精…再辅以这上古祭坛之力…” 毒秀才眼中闪烁着狂热的贪婪,“老夫的‘万毒元丹’…终于要成了!待老夫神功大成…什么玄月宫主,什么护龙双星…统统都要匍匐在老夫脚下!” 溶洞内,毒雾翻涌,蓝光妖异,酝酿着更可怕的阴谋。 月华车辇消失在青阳城方向,留下断崖边重伤濒死的两人和一片狼藉。矿场密道中,苏芷若面对中毒致幻、憨态百出的石铁牛,忧心如焚,解毒迫在眉睫。冰冷的河滩上,林素衣以金针为沈破云吊住最后一口气,自己也油尽灯枯。而蛇窟深处,玄冰玉髓在祭坛上妖异闪烁,毒秀才的狂笑在溶洞中回荡。风暴的中心似乎暂时转移,但“待月璃苏醒再来寻”的警告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双星汇聚”的宿命已清晰显现,“潜龙渊”的入口在葬龙谷静静等待。短暂的平静下,是更汹涌的暗流。第五卷的终章,将在这风雨暂歇的余韵中,迎来最终的落幕与新的。 第100章 余烬星火,潜龙在渊 月华车辇无声无息地悬停在苏府上空,清冷的光辉洒满庭院。福伯和留守的仆人早已吓得跪伏在地,瑟瑟发抖。月无瑕并未下车,她的目光穿透屋顶,精准地“看”向暖阁内昏迷的月璃。 月璃静静躺在榻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手腕上那枚淡墨色的胎记,此刻正散发着柔和却坚韧的暗金色光晕,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这光芒,与观星台上沈破云爆发时出现的虚影气息同源,清晰印证着“双星共生”的羁绊。 月无瑕的寒潭眼眸中,冰霜之下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是妹妹月清霜的血脉延续,却纠缠着沈家与护龙的宿命,更烙印着那诡异的暗金胎记…这孩子的命运,比她想象的更加沉重与…不凡。 冷月心悄然出现在车辇旁,低声道:“宫主,月璃少主胎记蕴含之力…确与护龙相关,且与沈破云气息交融已深。强行剥离,恐伤其本源。” 她的话,再次印证了天道。 月无瑕沉默片刻,清冷的声音如同寒冰凝结,穿透空间,直接在暖阁内苏慕白的脑海中响起: “苏慕白。” 苏慕白浑身一颤,强忍恐惧,躬身应道:“晚辈在。” “照看好她。待其苏醒,本宫自会知晓。若有半分差池…” 后面的话无需言明,那冻结灵魂的寒意已说明一切。 “晚辈…定当竭尽全力!” 苏慕白额头冷汗涔涔。 白玉车辇月华流转,腾空而起,再无停留,消失在青阳城外的夜空。留下苏府一片劫后余生的死寂,以及苏慕白看着月璃胎记光芒时,眼中深沉的忧虑与思索。 场景二:城郊河滩 - 包不同救星天降 冰冷的河水拍打着河滩。林素衣意识沉入黑暗,只有一丝微弱的冰心诀本能地护住心脉。沈破云趴在她身边,三根金针在他心脉处微微震颤,锁住那最后一缕游丝般的气息。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两人。 “沈兄弟!林姑娘!你们在哪儿啊——!!” 一个带着哭腔、气喘吁吁的破锣嗓子,由远及近,在寂静的河滩上格外刺耳。只见包不同像个落汤鸡似的,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河滩上奔跑,手里还死死抱着他那本用油布包了好几层的宝贝账册,脸上又是泥又是泪。 “苍天啊!大地啊!我包不同好不容易破译了那几页鬼画符,找到点‘蛇窟’可能连着黑铁矿后山的线索…这俩祖宗怎么就跳崖玩水了呢?!” 他一边哭嚎,一边借着微弱的月光四处张望,“沈兄弟!您可千万别死啊!您答应俺的赏钱还没给呢!林姑娘!您要挺住啊!您还欠着俺三顿烤全羊的情报费呢!” 包不同脚下一滑,“噗通”摔了个狗啃泥,账册飞了出去。他手忙脚乱地爬过去捡,嘴里不停:“哎哟俺的烤全羊…呸呸呸!账册!宝贝账册!” 刚捡起账册,一抬头,正好看到不远处趴着的两个人影。 “哎哟喂!祖宗哎!可找到你们了!” 包不同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他先探了探林素衣的鼻息,松了口气:“还有气儿!” 又去摸沈破云,“嘶…凉的?!” 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丧着脸:“完了完了!沈兄弟嗝屁了!俺的赏钱…呸!沈兄弟啊!您英年早逝啊!” 他悲痛(为了赏钱)地摇晃着沈破云:“您醒醒啊!您看看俺!俺是包不同啊!您还欠俺…” 话没说完,他猛地看到沈破云心口插着的三根金针,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咦?金针?” 包不同绿豆眼一转,想起林素衣的身份,“天绝宗的神医?锁命针?!” 他瞬间精神了,小心翼翼不敢碰针,凑到沈破云鼻子前仔细听,果然还有一丝微弱到极点的气息! “嘿!没死透!还有救!” 包不同破涕为笑(为了赏钱),立刻开始展现他“包打听”的生存本能。他费力地将两人拖离水边,捡来干树枝生起一小堆火,又把自己半湿的外袍脱下来盖在两人身上(主要是沈破云,他觉得沈破云更值钱),然后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围着火堆转圈。 “咋办咋办?林姑娘也中毒了…沈兄弟就剩一口气…这荒郊野岭的…俺背一个都够呛…烤全羊也没带…” 他急得抓耳挠腮,忽然一拍脑门,“对了!信号!天绝宗有没有求救信号?林姑娘身上有没有?” 他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在林素衣身上摸索起来。 包不同笨拙却有效的救援行动,驱散了河滩上的死亡阴霾。篝火的温暖,干衣的覆盖,尤其是他认出了“三才锁命针”意味着沈破云还有救,为坠崖线带来了绝处逢生的希望曙光! 场景三:矿场密道 - 解毒与密道 狭窄的密道中,石铁牛靠着岩壁坐着,半边身体都泛着诡异的靛蓝色,眼神迷离,嘴里嘟嘟囔囔:“…烤全羊…别跑…俺的铁拳…天下无敌…” 还时不时挥两下拳头,差点打到旁边的苏芷若。 苏芷若神情凝重,冰心诀全力运转。她已将随身携带的几种解毒丹药喂给石铁牛,并用金针封住了他心脉和几处大穴,延缓毒性蔓延。但石铁牛体质特殊,毒性扩散虽慢,却异常顽固,普通的解毒药收效甚微。 “石大哥!看着我!告诉我,除了麻,有没有刺痛?或者灼烧感?” 苏芷若试图获取更多症状信息。石铁牛努力聚焦眼神,看了苏芷若一会儿,憨憨一笑:“苏…苏姑娘…您真好看…像…像画里的仙女…比烤全羊还好看…” 苏芷若:“……” (这毒致幻效果太强了!) 就在这时,石铁牛迷离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密道侧壁一块微微凸起、颜色略深的岩石。他无意识地伸手一拍——“咔嚓!” 一声轻响,那块岩石竟凹陷下去!紧接着,旁边看似严丝合缝的岩壁,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更加阴冷、混杂着浓烈腥甜和硫磺味道的气流,从缝隙中涌出! “嗬…嗬…” 缝隙深处,隐约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和某种粘稠物体蠕动的声音!正是柱子临死前提到的“蛇窟”! 苏芷若精神大振!找到了!但看着中毒已深、神志不清的石铁牛,和眼前这透着极度危险气息的入口,她陷入了两难。是立刻带石铁牛退出去找解药?还是冒险进入蛇窟,寻找可能的解药或线索? 场景四:河滩 - 芷若汇合,希望之光 包不同正对着火堆发愁,忽然耳朵一动,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人声!他吓得一哆嗦,以为是追兵,刚要躲,却借着火光看清了来人——正是苏芷若!她半架半拖着神志不清、浑身靛蓝的石铁牛,艰难地沿着河滩寻来!她离开密道后,凭借冰心诀对沈破云微弱血脉气息的感应(双星羁绊),一路找到了这里! “苏姑娘!石…石壮士?!你们这是…” 包不同又惊又喜,连忙跑过去帮忙。 “包先生?!太好了!” 苏芷若看到包不同和篝火边的沈、林二人,疲惫的脸上露出绝处逢生的惊喜,“快!沈大哥和林姐姐怎么样了?石大哥中了剧毒!” 苏芷若顾不上疲惫,立刻扑到沈破云和林素衣身边。她先快速检查了林素衣的毒伤,又小心翼翼地探查了沈破云心脉处的金针和那微弱的气息,脸色凝重至极。 “林姐姐毒入心脉,沈大哥生机几绝…全靠这三针吊命!” 她迅速打开药箱,拿出最珍贵的保命丹药,毫不犹豫地喂给两人。然后,她看向石铁牛,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包先生,帮我按住石大哥!” 苏芷若取出一排细如牛毛的金针,冰心诀运转到极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沉静而强大的气场。她要以天绝秘术,结合冰心诀的精准感知,为石铁牛逼毒,同时也要稳住沈、林二人的伤势! 场景五:蛇窟深处 - 毒秀退避 (蛇窟溶洞)祭坛上,玄冰玉髓散发着妖异的靛蓝色光晕,与翻滚的毒池形成诡异的平衡。毒秀才闭目盘坐,引导着万毒精华融入玉髓。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好恐怖的月华本源之力…是玄月宫主?!她竟亲临青阳?还带着如此强烈的杀意?” 他感应到了月无瑕降临和退去时那浩瀚的威压残留。虽然距离较远,但那力量层次让他本能地感到极度危险。 “桀桀…宫主大人亲至,看来那对‘双星’果然非同小可…” 毒秀才眼中贪婪与忌惮交织,“万毒元丹尚未大成,此刻不宜与那女人照面…” 他果断中止了引导,小心翼翼地取下光芒流转的玄冰玉髓(已比放入时更加深邃妖异)。 他身影如同鬼魅,迅速融入溶洞深处更隐蔽的通道,只留下祭坛上未散的毒雾和毒池中翻腾的粘稠液体。万毒元丹的炼制被迫中断,但核心材料玄冰玉髓已被强化,毒秀才带着它潜伏入更深的黑暗,等待下一次机会。 冰冷的河滩上,篝火噼啪作响,成为黑暗中最温暖的希望之光。 苏芷若全神贯注,金针在石铁牛靛蓝色的皮肤上飞快起落,引导着霸道的毒性缓缓汇聚。石铁牛在剧痛和药力作用下发出闷哼,眼神时而迷离时而清醒。另一边,服下丹药的沈破云和林素衣,气息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像风中残烛般随时会熄灭。 包不同紧张地在一旁打下手,递药、擦汗,嘴里小声嘀咕:“…烤全羊…俺的烤全羊…这趟真是亏大了…不过沈兄弟林姑娘要是活过来…得加钱!必须加钱!” 苏芷若施针的间隙,目光落在沈破云苍白却依旧坚毅的侧脸上,又看向远方青阳城的方向,仿佛能看到苏府中昏迷的月璃。她轻轻握住沈破云冰冷的手,感受着那微弱却坚韧的脉搏,以及血脉深处那份与月璃休戚相关的羁绊。 “沈大哥…月璃姐姐…我们都在…” 她低语着,冰心诀传递着无声的信念。 沈破云在深沉的昏迷中,仿佛听到了呼唤。他的手指,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怀中紧贴着的碧玉,隔着衣物散发出温润而持久的青光,如同在回应着远方葬龙谷的呼唤。 青阳城的风暴似乎暂时平息,玄月宫主的警告如同悬顶之剑,蛇窟的毒蛇潜伏于黑暗。但河滩的篝火旁,劫后余生的众人紧紧相依。石铁牛体内的剧毒在针下被一点点逼出,沈破云和林素衣在生死线上挣扎,苏芷若的医术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希望如同余烬中的星火,虽微弱,却顽强地燃烧着。而星图所指的方向——“葬龙谷·潜龙渊”,那神秘的秘境入口,在苍茫的山脉深处,静静地等待着双星的汇聚,等待着惊龙破云,揭开尘封万古的秘密。 第五卷终。 第101章 辞别青阳,潜踪匿行 冰冷的河水依旧在耳边留下嗡鸣的余响,篝火的温暖却顽强地驱散着死亡的寒意。河滩上,沈破云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映入眼帘的,是苏芷若布满血丝却充满惊喜的眼眸,以及她手中那碗散发着苦涩与清香的药汁。 “沈大哥!你醒了!” 苏芷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将药碗凑到他唇边。 每一次吞咽都牵扯着千疮百孔般的剧痛,仿佛脏腑都被无形的针线粗暴缝合过。混沌漩涡沉寂在丹田深处,如同耗尽了所有力量的猛兽,只余下沉重的疲惫和细微的灼痛。月无瑕那冻结灵魂的威压、双星共生时的浩瀚意志、坠崖的冰冷窒息…混乱的记忆碎片冲击着残破的神经。但最清晰的,是苏芷若眼中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以及…那血脉深处,对远方月璃休戚与共的微弱羁绊。她怎么样了?玄月宫主…走了吗? “芷若…月璃…”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几乎不成调。 “月璃姐姐在苏府,有父亲照看,暂时安全。” 苏芷若轻声回答,用温热的湿巾擦拭他额头的冷汗,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瓷器,“玄月宫主…离开了,但她留下话…待月璃姐姐苏醒,她…会再来。” 她没有复述那“沈家血脉尽绝”的威胁,但眼中的忧虑已说明一切。 不远处,石铁牛正呼哧呼哧地打着拳,动作大开大合,虎虎生风。他身上的靛蓝色花纹消退了大半,古铜色的皮肤在晨光下油亮发光,看起来精力充沛。 “嘿!苏姑娘!俺觉得浑身是劲儿!这毒…好像也没啥嘛!” 他瓮声瓮气地喊道,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震得落叶簌簌而下。 包不同正撅着屁股,心疼地检查他那本被河水泡过、又被篝火烘烤得皱巴巴的宝贝账册。闻言立刻跳起来,指着石铁牛嚷嚷: “没啥?!石大个儿!你昨晚是谁抱着大树喊屁股蛋子麻得要死要活的?是谁差点把俺当烤全羊啃了?要不是苏神仙妙手回春,你这会儿指不定在阎王殿跟小鬼抢羊腿呢!还‘没啥’?你知道为了救你,苏姑娘用了多少金针?多少名贵药材?那都是钱啊!白花花的银子!能买多少只烤全羊?!” 他掰着手指头,一脸肉痛地计算着,“少说…少说能堆满这河滩!” 石铁牛挠挠头,看着自己昨晚发麻现在却好好的屁股,又看看气急败坏的包不同,憨憨一笑:“包…包先生,俺那不是中毒迷糊了嘛…您算得对,苏姑娘的恩情,俺石铁牛记着呢!回头俺给您打头大野猪,管饱!比烤全羊实在!” “野猪?!谁稀罕那又柴又腥的玩意儿!俺要烤全羊!肥嫩的小羊羔!十只!不,二十只!” 包不同气得直跳脚。 林素衣靠在一块大石旁,脸色依旧苍白,肩头的毒伤被苏芷若重新处理过,裹着干净的布条,隐隐作痛。她看着活宝般的两人,嘴角难得地勾起一丝微弱的弧度,随即又被更深的凝重取代。她看向苏芷若:“芷若,沈小子情况如何?” 苏芷若喂完药,仔细探查沈破云的脉搏,秀眉微蹙:“脉象虚浮,但比昨夜平稳许多。混沌之力…近乎枯竭,经脉损伤极重,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和大量珍稀药材温补。” 她顿了顿,看向林素衣,“林姐姐,你的毒…” “暂时压住了,死不了。” 林素衣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此地不宜久留。玄月宫的眼线、赵天霸的残党、还有那阴魂不散的毒秀才…随时可能找上门。青阳城已成龙潭虎穴,我们…必须走。” 她拿出一个古朴的小瓷瓶,正是苏慕白在众人离开苏府前,悄悄塞给她的。“这是苏先生珍藏的‘龟息丹’,能极大收敛气息,模拟重病垂死之态,配合我的易容术,或可瞒天过海。” 包不同一听要跑路,立刻凑过来,绿豆眼闪烁着精光:“走?去哪儿?俺包打听早就规划好了!” 他摊开那本皱巴巴的账册,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炭笔画着几条弯弯曲曲的路线图。 “往北?朝廷势力盘根错节,黑云爪牙也多!往东?靠海,七巧门的地盘!往西?太荒凉,补给困难,容易被包饺子!” 他手指重重戳向地图下方,“唯有往南!南疆!十万大山,苗疆百寨!地形复杂,瘴疠横行,朝廷和那些大门派的手都伸不了那么长!而且…” 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得意:“俺破译了账册里最后几页密码,结合苏先生早年行医笔记的线索,南疆深处,可能有克制‘血煞蚀魂’奇毒或者缓解石铁牛体内余毒的罕见药材!黑云和七巧门最近也在那边大量收购毒草毒虫,必有蹊跷!咱们去南疆,既能避祸,又能寻药,还能顺藤摸瓜,一箭三雕!” 包不同分析得条理清晰,利弊分明,展现了他“包打听”的价值。南疆,这个充满未知与危险,却也蕴含希望与线索的地方,成为了众人唯一的出路! 林素衣眼中精光一闪,果断拍板:“好!就去南疆!包不同,规划最隐秘、最不易被追踪的路线!石铁牛,你负责背负沈破云,他经不起颠簸。芷若,准备好路上所需的药物和干粮,尽量精简。” 苏芷若看着虚弱得连坐直都困难的沈破云,心中揪痛。南疆…那传说中瘴气弥漫、毒虫遍地的蛮荒之地…他能撑得住吗?还有月璃姐姐…父亲…她强压下离愁别绪和深深的担忧,用力点了点头。为了沈大哥,为了月璃姐姐,为了所有人的安危,再险的路,也得闯! 众人迅速收拾行装。林素衣强打精神,施展天绝宗秘传的易容术。沈破云被易容成一个面色蜡黄、病入膏肓的富家公子,由石铁牛(易容成粗豪仆从)背负。林素衣自己则扮作一个面容愁苦的中年妇人(管家)。苏芷若易容成清秀丫鬟。包不同依旧是油滑商人模样,负责打点一切。 趁着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众人悄然离开河滩,潜入通往南方的隐秘山路。在即将彻底离开青阳城视野范围时,走在最后的苏芷若,冰心诀忽然感应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清冷气息,如同月光下的薄霜,瞬间掠过城门口方向!她心头猛地一凛! (是冷月心长老的气息?还是她留下的某种印记?玄月宫…果然没有完全放手!) 她不动声色,加快脚步跟上队伍,只将这惊疑深深埋入心底。前方的山路蜿蜒曲折,隐入浓雾弥漫的群山之中,如同通往未知巨兽的咽喉。青阳城的轮廓在身后渐渐模糊,而南疆那神秘莫测的迷雾,已在前方悄然弥漫开来。 第102章 蛮荒古道,毒虿拦途 青阳城的轮廓早已被层峦叠嶂吞没。众人沿着包不同规划的隐秘山路,一头扎进了南疆的怀抱。空气骤然变得粘稠湿热,仿佛能拧出水来。参天古木的虬结枝桠在头顶交织成浓密的绿网,将阳光切割成破碎的光斑,吝啬地洒在铺满腐叶和湿滑苔藓的地面上。各种从未见过的奇异植物肆意生长,巨大的蕨类伸展着锯齿状的叶片,色彩艳丽到诡异的蘑菇点缀其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木腥气、泥土的腐败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 石铁牛背负着易容后病恹恹的沈破云,步履依旧沉稳有力,粗壮的胳膊稳稳托住。他好奇地东张西望,偶尔伸手想摸摸那些奇花异草,总被苏芷若低声喝止。 “石大哥,南疆之物不可乱碰!许多看着漂亮,实则剧毒无比!” 苏芷若冰心诀时刻运转,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环境。她搀扶着脸色愈发苍白的林素衣,后者毒伤未愈,在这湿热环境下行走,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肩头隐隐作痛。 包不同走在最前面探路,一边用一根长木棍拨开垂落的藤蔓和蛛网,一边擦着汗抱怨:“我的老天爷!这鬼地方比蒸笼还闷!烤全羊没吃上,人先被蒸熟了!包打听我纵横江湖半辈子,就没钻过这么憋屈的林子!哎哟!” 他一脚踩进松软的泥坑,溅了一身泥点,狼狈不堪。 “呸呸呸!这什么鬼路!” 包不同吐掉溅进嘴里的泥水,看着自己沾满泥浆、还被某种粘稠汁液染绿的绸缎裤腿,心疼得直抽抽,“这可是俺压箱底的‘云锦’料子!值半只烤全羊呢!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南疆!俺跟你没完!” 他气呼呼地用木棍戳着旁边的巨大蕨叶泄愤,不料那叶片猛地一抖,弹起一片细密的、闪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粉末,扑了他一脸! “咳咳咳!什么玩意儿?!” 包不同手忙脚乱地拍打,脸瞬间黑了一半。 石铁牛在后面憨憨笑道:“包先生,您这是…抹了锅底灰?准备唱大戏?” 包不同:“……” (欲哭无泪) 颠簸的旅程让沈破云本就脆弱的经脉如同被钝刀反复切割。他紧闭双眼,全力引导着体内那丝微弱得可怜的混沌之力,艰难地修复着最严重的裂痕。每一次石铁牛迈步带来的震动,都让他额角青筋跳动。湿热的环境更是加重了肺腑的负担,呼吸都带着灼痛。南疆…果然名不虚传。但更让他心焦的是自身的无力。曾经能引动双星共生的力量,如今竟连安稳地趴在别人背上都如此艰难!这种落差,比身体的痛苦更甚。 就在包不同清理脸上黑粉,石铁牛憨笑之时—— 嗡…嗡嗡嗡… 一阵低沉而密集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从古道两侧茂密的灌木丛中响起!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如同无数细小的鼓槌在疯狂敲打! “小心!” 林素衣最先警觉,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不容置疑的凝重,“是虫群!听声音…数量极多!” 话音刚落,只见两侧灌木如同沸腾般剧烈摇晃!无数拳头大小、通体覆盖着暗红色硬壳、长着锋利口器、复眼闪烁着凶光的甲虫,如同潮水般涌出!正是南疆令人闻风丧胆的群居毒虫——“瘴疠虿”! 这些毒虫不仅甲壳坚硬,速度奇快,更可怕的是它们聚集在一起时,会喷吐出一种淡黄色的麻痹毒雾!毒雾迅速弥漫开来,带着一股刺鼻的腥甜气,所过之处,草木都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 虫群速度极快,瞬间就扑到了近前!毒雾更是将众人笼罩在内! “闭气!” 苏芷若疾呼,冰心诀催动,一层淡淡的冰蓝色光晕护住自己和身边的林素衣,竭力抵抗毒雾侵袭。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娘哎!烤全羊没吃着,要被虫子啃了!” 石铁牛怒吼一声,想放下沈破云挥拳迎击,却又怕震伤背上的病人,一时进退两难! 就在这危急关头,林素衣动了! 她强忍肩伤剧痛和毒雾带来的眩晕,眼中厉芒一闪!手腕翻飞,数道细如牛毛的金光如同天女散花般激射而出!目标并非虫群本身,而是它们喷吐毒雾的腺体附近! 噗噗噗! 精准无比!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只瘴疠虿被金针射中要害,喷吐毒雾的动作戛然而止,发出尖锐的嘶鸣,翻滚着跌落在地! “芷若!药粉!” 林素衣低喝。 苏芷若心领神会,立刻将一包混合了硫磺、雄黄等刺激性药物的粉末撒向虫群前方! 刺鼻的药粉与残余的毒雾混合,形成一股对瘴疠虿极其厌恶的气息!汹涌的虫群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冲锋势头猛地一滞!前排的毒虫烦躁不安地嘶鸣、后退,与后面的虫群撞作一团! “快走!药粉撑不了多久!” 林素衣喘息着,刚才的爆发让她肩头的布巾再次渗出血迹,脸色更白了几分。 众人不敢怠慢,石铁牛背着沈破云,苏芷若扶着林素衣,包不同连滚带爬,趁着虫群混乱,快速冲向前方一处相对开阔、有微弱阳光透下的石台。 眼看就要脱离毒雾范围,石铁牛在冲上石台时,脚下被湿滑的树根绊了一下!他庞大的身躯一个趔趄,为了稳住不摔到背上的沈破云,他猛地吸了一大口气调整平衡! 这一口,却吸入了不少尚未完全散去的淡黄色麻痹毒雾! “咳!咳咳!” 石铁牛剧烈咳嗽起来,脸上瞬间泛起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石大哥!” 苏芷若惊呼。 “俺…俺没事!就是呛着了!” 石铁牛瓮声说着,站稳身体,将沈破云小心放下。但苏芷若和林素衣都敏锐地察觉到,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狂躁!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之前消退大半的靛蓝色花纹,此刻竟如同被激活般,沿着脖颈和手臂迅速蔓延开诡异的蓝绿色!皮肤下的肌肉也如同小蛇般微微鼓胀、蠕动! “不好!瘴毒引动了他体内残留的混合毒素!” 苏芷若脸色大变!石铁牛之前中的毒本就复杂(尸毒、中原奇毒、苗疆瘴毒),此刻新吸入的麻痹瘴毒,如同火种,瞬间点燃了蛰伏的毒源! 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和狂暴感,如同岩浆般从胸口炸开,瞬间席卷全身!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同伴关切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水。一股想要砸碎眼前一切的冲动,疯狂冲击着他的理智!不…不行…沈兄弟还在…苏姑娘…林姑娘…俺…不能! “吼!” 石铁牛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岩石上!坚硬的岩石竟被砸出蛛网般的裂痕!他喘着粗气,双目隐隐泛红,努力压抑着那股毁灭的冲动,身体却因为力量的失控而微微颤抖,蓝绿花纹在皮肤下如同活物般游走! “石铁牛!稳住心神!看着我!” 苏芷若焦急万分,冰心诀全力运转,试图安抚他狂暴的气息。林素衣也强撑着,摸出金针,准备再次施针压制。 包不同看着石铁牛那骇人的变化和颤抖的拳头,吓得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哭丧着脸哀嚎:“完了完了!刚出虫窝,又入虎口!石大个儿!您老悠着点!俺这身板可经不住您一拳啊!俺的烤全羊还没吃上呢…” 沈破云靠在石壁上,看着石铁牛痛苦挣扎的模样,又看看林素衣苍白如纸的脸和苏芷若焦急的神情,心中涌起深深的无力感和自责。若非自己重伤拖累…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前方古道的尽头,浓密的瘴气似乎更加浓郁,隐隐汇聚成五彩斑斓的雾障,其中似乎有更加庞大的阴影在缓缓蠕动… 这蛮荒古道,仅仅是南疆的第一道考验,就已如此凶险。石铁牛的异变,如同悬在众人头顶的又一柄利剑。而前方那更加诡异的五彩瘴雾,预示着真正的凶险,才刚刚开始。 --- 第103章 白溪苗寨,银铃初响 石铁牛粗重的喘息如同风箱,古铜色的皮肤下,蓝绿色的诡异花纹如同活物般游走、鼓胀,每一次肌肉的抽动都带起令人心悸的力量波动。他双目赤红,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那股要将理智撕碎的狂暴冲动。 “石大哥!看着我!深呼吸!” 苏芷若冰心诀全力运转,清冷的气息如同甘泉,试图浇灭他心头的躁火。林素衣强忍眩晕,金针精准地刺入石铁牛几处要穴,暂时封锁狂暴力量的源头。 “吼…俺…俺控制不住…” 石铁牛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痛苦与挣扎。 包不同躲在石头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声音带着哭腔:“石…石大个儿!您老可千万挺住啊!想想烤全羊!香喷喷、油滋滋的烤全羊!想想苏姑娘!想想…想想俺欠您的钱!您要是发狂了,谁找俺讨债啊!” 他这“安慰”方式,让苏芷若和林素衣都哭笑不得。 就在这僵持之际,一阵清脆悠扬、如同山涧清泉般的银铃声,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古道前方传来。 “咦?好热闹呀!你们是迷路的中原客人吗?” 一个清脆悦耳、带着浓浓南疆口音的女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色彩斑斓苗家短裙、赤着双足的少女,如同林间精灵般出现在石台边缘。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小麦色的皮肤健康光泽,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众人,乌黑的秀发用银簪盘起,额前垂着几缕俏皮的刘海,发间和手腕上缀满了小巧精致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的叮当声。正是阿兰朵! 她的目光首先被石铁牛那魁梧如山、皮肤上还泛着诡异蓝绿光芒的身躯吸引,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了惊奇和浓厚的兴趣:“哇!大个子!你的‘山神纹’好特别!还会动呢!比寨子里巴旺大叔的‘熊力纹’厉害多了!” “山…山神纹?” 石铁牛正全力对抗狂暴,被这新奇的说法弄得一愣,眼中的赤红都褪去了一丝。 包不同见来了个不怕石铁牛的,胆子也大了点,探出头来,习惯性地堆起生意人的笑容:“这位…这位漂亮的苗家阿妹!我们不是迷路,是…是路过!路过!这位大兄弟呢,他…他不是什么山神纹,他是…是中了点小毒!对对对,小毒!” 阿兰朵眨巴着大眼睛,走到石铁牛面前,丝毫不惧他身上散发的狂暴气息,甚至还踮起脚尖,凑近观察他手臂上流动的蓝绿花纹:“中毒?不像呀!这纹路…有点像我阿爹采药时被‘鬼面蛛’咬过后的样子,但又不太一样…还有点像寨子后面‘瘴毒潭’水汽蒸腾的颜色…真奇怪!” 她歪着头,像在研究一件稀罕物。 石铁牛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那狂暴的冲动竟被这纯粹的、充满好奇的目光冲淡了不少,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窘迫:“姑…姑娘,你…你别靠俺太近,俺怕…怕伤着你…” “伤着我?” 阿兰朵咯咯笑起来,银铃声清脆,“你人这么好,怎么会伤人呢?” 她完全无视了石铁牛刚才砸裂的岩石。 阿兰朵不再多说,从腰间一个绣着五彩蝴蝶的小巧背篓里,麻利地翻出几株颜色奇异的草药和一小块黑乎乎的膏状物。她将草药放在掌心揉搓出碧绿的汁液,又抠下一小块黑膏混合进去,然后不由分说,一把抹在了石铁牛额头和鼓胀得最厉害的手臂花纹上! “嘶——!” 一股清凉刺骨的感觉瞬间从涂抹处渗入!石铁牛倒吸一口凉气,那如同岩浆般奔涌的燥热和狂暴感,竟如同被冰水浇头,迅速消退!皮肤下游走的蓝绿花纹也黯淡、平复了许多!虽然力量感依旧澎湃,但那失控的毁灭冲动却被神奇地压制住了! “这…这…” 石铁牛感受着身体的平静,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恢复如初(花纹暂隐)的手臂,又看看眼前笑容明媚的少女,憨厚的脸上满是感激和惊奇,“姑娘…你…你真神了!俺…俺叫石铁牛!多谢你!” 苏芷若\/林素衣: 心中震惊!这苗女随手揉捏的草药,竟有如此立竿见影的压制效果?其草药知识和对毒素的理解,恐怕不在她们之下!尤其是林素衣,看着那混合药膏,若有所思。 沈破云: 靠在石壁上,目睹这一切,对南疆的神秘和这位突然出现的苗女,多了几分重视。能如此轻易压制石铁牛体内复杂异变的毒素,绝非寻常。 包不同: 绿豆眼放光,仿佛看到了新的商机!这小苗女是宝贝啊!得打好关系! “嘿嘿,不客气!我叫阿兰朵!” 阿兰朵大方地摆摆手,笑容灿烂,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这点‘清心草’和‘寒蟾膏’不算什么啦!不过你这毒…有点古怪哦,像是好多毒混在一起打架呢!光压制可不行,得想办法根除才行。” 她说着,目光又好奇地扫过易容后病恹恹的沈破云、脸色苍白的林素衣和一脸市侩的包不同。 “阿兰朵姑娘,我们从中原来,确实有人中了奇毒,需要寻找解药。” 苏芷若上前一步,行了个中原礼节,温声道,“不知贵寨是否方便让我们暂时落脚?我们需要为同伴疗伤休整。” 她指了指沈破云和林素衣。 “寨子?当然可以呀!我们白溪寨最好客了!” 阿兰朵爽快地答应,热情地在前引路,“跟我来!就在前面不远!” 在阿兰朵的带领下,众人穿过最后一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流过,两岸依山势建满了别致的吊脚竹楼,竹楼外挂着色彩鲜艳的布幡和晒干的药草、玉米。寨民们穿着独特的民族服饰,或耕作于溪边梯田,或编织于门前竹廊。看到阿兰朵带着一群明显是外乡人的陌生人进来,尤其是看到石铁牛那魁梧得不似常人的身材,以及沈破云那“病入膏肓”的模样,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低声议论着。孩童们则远远跟在后面,好奇又有些畏惧地看着石铁牛。 阿兰朵一路叽叽喳喳介绍着,如同欢快的百灵鸟。当走到寨子中央一栋最为高大、门前悬挂着古老兽骨和奇异草药图腾的竹楼时,竹楼的门无声地开了。一位身着深蓝色绣满神秘符文长袍、手持乌木蛇头杖、面容清癯严肃的老者(老祭司)站在门口,他那双深邃睿智的眼睛,如同古井般扫过众人,尤其在石铁牛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深深看了一眼被石铁牛小心翼翼背着的沈破云,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阿兰朵,你带回了什么客人?” 老祭司的声音苍老而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严。 阿兰朵立刻收敛了笑容,恭敬地行礼:“阿公,他们是迷路的中原客人,有人生病中毒了,想在寨子里歇歇脚。” 老祭司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石铁牛身上,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身负山神之怒,又染异域邪毒…年轻人,你的身体里,可不太平啊。” 第104章 情蛊乌龙,香囊焚心 白溪寨的清晨,是在溪流的潺潺声、鸟雀的鸣叫和吊脚楼里飘出的米粥香气中开始的。沈破云被安置在阿兰朵家竹楼一间通风干净的客房里,林素衣在隔壁静养。石铁牛则被安排在一楼,方便他庞大的身躯活动。 阿兰朵一大早就忙活开了,端来热腾腾的米粥和几碟清爽的腌菜、野果。“快尝尝!这是我们白溪寨的‘五色米’,用山泉水煮的,可香啦!” 她热情地招呼着,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半倚在竹榻上、依旧易容成病弱公子模样的沈破云。 这个中原公子…虽然脸色蜡黄病恹恹的,但那双眼睛…偶尔睁开时,里面像藏着深邃的寒潭,又像有星火在闪,跟寨子里那些只会打猎喝酒的小伙子完全不一样!还有他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让她的心像小鹿一样乱撞。不行!得让他快点好起来!还得…让他喜欢上白溪寨,喜欢上…她阿兰朵! 早饭过后,阿兰朵神秘兮兮地凑到沈破云榻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用五彩丝线精心编织、散发着淡淡奇异花香的小香囊。 “喏!送给你!” 阿兰朵脸颊微红,眼睛亮晶晶的,“这是我用‘月见草’、‘安魂花’还有…还有一点点‘同心蛊’的粉末做的香囊!挂在身上,能提神醒脑,驱避蚊虫,还能…还能让你觉得我们白溪寨特别好!嗯…特别好!” 她把“同心蛊”三个字说得飞快,带着少女的羞涩和一点点狡黠。 “同心蛊?” 苏芷若正在一旁整理药箱,闻言眉头微蹙。她对蛊术了解不深,但听名字就觉不妥。 包不同耳朵尖,立刻凑了过来,绿豆眼放光:“哎哟!同心蛊?阿兰朵姑娘,这可是好东西啊!据说能让两个人…嘿嘿嘿…” 他挤眉弄眼,被苏芷若瞪了一眼才讪讪闭嘴。 石铁牛好奇地探头:“同心蛊?是能让两个人一起打猎更厉害吗?” 阿兰朵:“……” (这个憨大个!) 沈破云看着眼前少女期待的眼神和那散发着异样香气的香囊,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妥。他体内沉寂的混沌之力似乎对这香气有些排斥。 “多谢姑娘好意,沈某…” 他试图婉拒,声音依旧虚弱。 “哎呀!客气什么!你戴着就是啦!” 阿兰朵不容分说,直接将香囊塞进沈破云手里,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掌心,带着少女特有的温热和一丝麻痒。 沈破云无奈,只得将香囊握在手中。那奇异的香气钻入鼻端,他体内的混沌之力猛地一跳! 就在香囊接触沈破云掌心皮肤的刹那—— 嗤啦! 一缕极其微弱的赤金色火苗,毫无征兆地从沈破云掌心窜起!那火苗并非实质,却带着一种焚灭万物的奇异气息!瞬间点燃了香囊! “啊!” 阿兰朵惊呼一声,猛地缩回手! 只见那五彩丝线编织的香囊,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如同被投入烈火的枯叶,瞬间化作一小团跳跃的赤金色火焰!火焰中,仿佛有极其细微的、如同银粉般的物质(情蛊粉末)在挣扎、尖叫,旋即被焚灭成虚无!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香囊已化为灰烬,从沈破云指缝飘落。 竹楼内一片死寂。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 苏芷若和包不同目瞪口呆! 石铁牛挠着头,看看沈破云的手,又看看地上的灰,一脸懵:“沈…沈兄弟,你手…着火了?” 阿兰朵更是小嘴微张,看着沈破云那依旧苍白却仿佛笼罩了一层无形炽热的手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委屈,还有一丝…被惊吓到的茫然。“你…你把它烧了?你嫌弃我的香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体内沉寂的混沌漩涡在刚才那瞬间应激性地爆发了一丝力量,虽然微弱,却精纯而霸道,瞬间焚毁了那蕴含异种精神能量的蛊粉。他也没想到会这样,看着阿兰朵泫然欲泣的模样和指间的灰烬,心中有些歉意,但更多的是警惕。这“同心蛊”…绝非善物!苗疆蛊术,果然诡异莫测! “阿兰朵姑娘,沈某并非有意…” 沈破云开口解释,声音有些干涩。 “你就是嫌弃!嫌弃它是苗疆的东西!嫌弃我!” 阿兰朵的委屈爆发了,眼圈泛红,一跺脚,“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转身就跑出了竹楼,银铃的响声带着慌乱。 “哎!阿兰朵姑娘!等等!” 包不同第一个反应过来,拔腿就追,“误会!都是误会啊!沈兄弟他不是故意的!他那是…那是内功!对!高深的内功!自动护体!烧了香囊说明他功夫高啊!” 他一边追一边胡诌,试图挽回。 石铁牛也急了,迈开大步追上去,瓮声喊道:“阿兰朵姑娘!你别跑!沈兄弟人可好了!他肯定不是嫌弃你!他…他连俺这样的粗人都不嫌弃!”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像火上浇油。 阿兰朵跑得更快了,银铃声在山寨小路上急促地响着。 包不同体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哎哟…我的小姑奶奶…您慢点…烤全羊…回头请你吃烤全羊…” 石铁牛追上去,试图拦住阿兰朵:“姑娘,俺替沈兄弟给你赔不是!俺…俺给你抓野猪!最大的那种!” “不要!你们中原人都欺负人!” 阿兰朵带着哭腔,灵活地躲开石铁牛的熊抱,钻进旁边晾晒药草的架子下。 包不同追得太急,没看清脚下,被一根晒药材的木杆绊倒,“噗通”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怀里的账册又飞了出去! “哎哟俺的账册!俺的烤全羊!” 包不同趴在地上哀嚎。 石铁牛想去扶包不同,又想追阿兰朵,手忙脚乱,庞大的身躯在狭窄的药架间左冲右突,撞得竹竿摇晃,药草簌簌落下,像下了一场五颜六色的雨,把三人都淋了个满头满脸。 “噗嗤…” 躲在药架另一头的阿兰朵,看着眼前鸡飞狗跳、药草满头的两个大男人,尤其是包不同那狼狈样和石铁牛憨憨的不知所措,满腔的委屈竟被这滑稽的一幕冲淡了不少,忍不住破涕为笑。 苏芷若站在竹楼门口,看着这场闹剧,心中五味杂陈。阿兰朵的热情和直率让她有些羡慕,那大胆的示爱更是她从未敢想过的。看到香囊自燃时,她心中竟有一丝莫名的庆幸,随即又被这想法吓了一跳。看着沈破云略带歉意和疲惫的侧脸,她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低声道:“沈大哥,你没事?那蛊粉…” “无妨。” 沈破云摇摇头,看着指间残留的灰烬,眼神深邃,“只是这苗疆蛊术,诡异莫测,以后还需多加小心。” 这场闹剧最终以阿兰朵被石铁牛和包不同逗笑(主要是包不同的倒霉样),气消了大半而告终。不过她暂时还是不肯搭理沈破云。 傍晚时分,老祭司派了一名寨民前来传话,邀请林素衣、苏芷若(因其展现的医术)和沈破云(“香囊焚毁”事件已传开)明日去他的“祭神楼”一叙。 传话的寨民还低声补充了一句:“祭司大人说,请务必带上那位身负‘山神之怒’与‘异域邪毒’的壮士(石铁牛),还有…白日里引发‘火灵异象’的公子(沈破云)。寨子附近…最近不太平,有‘黑蛇’(黑煞教?)的爪牙在活动,偷猎我们的守护灵物。” 苏芷若和林素衣对视一眼,心中了然。祭司的邀请,绝非仅仅是好奇。而“黑蛇”的爪牙…指向了黑煞教的活动!南疆之行的线索,似乎正在主动浮出水面。 --- 第105章 祭司之邀,黑煞疑踪 祭神楼位于寨子最高处,由巨大的古木搭建而成,散发着岁月沉淀的松香与药草混合的气息。楼内光线幽暗,墙壁上绘满了色彩古朴、线条神秘的图腾壁画,描绘着山神、灵兽、日月星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神安宁的奇异熏香味道。 老祭司端坐在铺着兽皮的矮榻上,乌木蛇头杖横放膝前。他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在幽暗中仿佛能洞察人心。林素衣、苏芷若、沈破云(被石铁牛搀扶)、石铁牛以及不放心跟来的阿兰朵,坐在下首的竹席上。包不同则缩在门口角落,好奇又敬畏地打量着四周。 “远道而来的客人,” 老祭司的声音苍老而平静,打破了沉默,“白溪寨的安宁,已许久未被外界的风雨所扰了。你们的到来,带来了‘山神之怒’的异动(看向石铁牛),也带来了‘火灵’的微光(看向沈破云),更引来了…觊觎者的爪牙。” 他目光转向石铁牛,缓缓道:“年轻人,你体内的力量,本源于这片大山深处的狂暴地脉,是山神赐予守护者的印记(山神之怒)。但异域的邪毒侵染了它,如同污浊的淤泥堵塞了奔腾的河流。那尸腐之息、蚀魂之毒、还有昨日吸入的麻痹瘴疠…它们在你体内纠缠、争斗,欲将你拖入毁灭的深渊。” 石铁牛听得似懂非懂,但“毁灭”二字让他心头一凛,憨厚的脸上露出凝重:“阿公…俺…俺不想变怪物!俺想控制住这劲儿!” 老祭司微微颔首,又看向沈破云:“而你,远方来的‘火灵’…你的体内,沉睡着远比这竹楼更为古老浩瀚的力量。它如同深埋地心的熔岩,虽沉寂,却蕴含着焚尽万邪的意志。只是…它也被沉重的枷锁束缚着,伤痕累累。” 他并未点破混沌之力,但话语中的洞察力让沈破云心中微震。 老祭司话锋一转,声音带上了凝重:“寨子附近的安宁,已被打破。山林中珍贵的‘七彩血蛤’、‘鬼面蛛王’、‘迷心蝶后’…这些守护山林的灵物,正在被一群贪婪的外人猎捕!他们身着黑袍,行事鬼祟,手段残忍,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生灵避退!他们留下的标记…” 他用蛇头杖在地上划出一个扭曲的、如同盘踞毒蛇般的图案。 “黑煞教!” 林素衣眼神一厉,沉声道。苏芷若和沈破云也立刻认出了这个在青阳城和百炼坊多次出现的邪恶标记! “正是。” 老祭司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些‘黑蛇’,不仅猎杀灵物,更在寻找一样东西——生长在‘毒龙涧’最深处的‘净毒兰’!” 林素衣\/苏芷若: 心头一紧!净毒兰!这不正是石铁牛体内混合毒素唯一可能的解药吗?黑煞教也在寻找它!是巧合?还是…他们知道石铁牛的状况?或是这“净毒兰”另有他用? 沈破云: 黑煞教如影随形!他们的目标总是与己方重合,这绝非偶然!背后必有那只“黑手”在操控! 石铁牛: 虽然不太明白“净毒兰”多重要,但听到黑煞教在抢,立刻握紧了拳头:“敢抢俺的解药?!俺锤扁他们!” 阿兰朵: 小脸气鼓鼓:“那些坏蛋!毒龙涧是我们白溪寨的圣地!净毒兰是山神的恩赐!不能让他们糟蹋!” “净毒兰,生于至秽之地,却开至净之花。” 老祭司继续道,“其花如冰晶,能净化世间万毒。但更珍贵的,是其伴生的‘地脉石乳’!此乳生于钟乳石心,吸纳地脉精华与净毒兰净化之力,乳白如玉,温润滋养,乃修复经脉、温补本源的无上圣品!” 此言一出,林素衣和苏芷若眼中同时爆发出精光! 净毒兰解石铁牛之毒! 地脉石乳…温补本源,修复经脉!这不正是沈破云和林素衣(毒伤损及本源)最急需的疗伤圣药吗?!两者竟相伴而生! 这毒龙涧,非去不可! “毒龙涧…乃山神怒目所化之地。” 老祭司的语气变得极其严肃,“涧内毒瘴终年不散,色彩变幻,蚀骨销魂。更有无数受毒瘴滋养的凶悍毒虫异兽守护,其中最可怕者,莫过于‘铁线王蛇’与‘毒蟾王’。涧底深处,更有天然形成的迷踪毒阵,一步踏错,尸骨无存。便是寨中最勇猛的猎人,也不敢轻易深入核心。” 他看向众人,目光在虚弱的沈破云和林素衣身上停留片刻:“你们…当真要去?” “必须去!” 沈破云的声音虽弱,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混沌之瞳中,沉寂的火焰仿佛被这“地脉石乳”的希望点燃。 “为解药,也为阻止黑煞邪教!” 林素衣语气坚定。 石铁牛拍着胸脯:“阿公放心!有俺在!什么蛇啊蛤蟆啊,来一个俺锤一个!” 苏芷若郑重行礼:“多谢祭司大人指点。我等定当小心。” 幽默滑稽情节\/对话(包不同的忧虑): 一直缩在门口的包不同,听到“毒瘴蚀骨销魂”、“铁线王蛇”、“毒蟾王”、“尸骨无存”这些词,脸都吓白了。他蹭到阿兰朵身边,小声嘀咕: “阿…阿兰朵姑娘!那毒龙涧…真那么邪乎?比昨儿个的虫子还厉害?” 阿兰朵正为能去圣地探险而兴奋,闻言白了他一眼:“当然厉害啦!那是山神发怒的地方!铁线王蛇刀枪不入,毒蟾王喷的毒雾能融金化铁!包先生,您怕啦?” “怕?!谁…谁怕了!” 包不同挺了挺并不存在的胸脯,随即又垮下来,“俺…俺就是担心!担心你们!担心沈兄弟林姑娘的身子骨!更担心…担心俺那还没吃到的烤全羊啊!要是俺折在里面,谁给俺烧纸钱买羊啊…” 他一脸悲戚,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凄惨的未来。 石铁牛憨憨地安慰:“包先生别怕!俺保护你!俺力气大!” 包不同看着石铁牛那“山神之怒”还没彻底消停的胳膊,嘴角抽了抽:“……谢谢啊,石大个儿,你保护好自己别发狂,俺就谢天谢地了。” 阿兰朵没理会包不同的哀嚎,她走到老祭司面前,昂起头,眼神坚定:“阿公!我要跟他们一起去!毒龙涧的路我最熟!哪里瘴气薄,哪里有暗流,哪里有蛇窝蛤蟆洞,我都知道!净毒兰是我们寨子的宝贝,不能让黑蛇抢走!而且…” 她偷偷瞟了一眼沈破云,“…而且我要保护他们!尤其是那个…病秧子!” 老祭司看着孙女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头:“去,山神会庇佑勇敢的孩子。记住,收敛心神,莫被毒瘴迷惑。若遇不可抗之力…以保全性命为先。” 他取出一枚用红线穿着的、刻着复杂符文的黑色小木牌,递给阿兰朵,“拿着‘避瘴符’,可护你心神一时清明。” 离开祭神楼,阳光有些刺眼。目标已然明确——毒龙涧,净毒兰,地脉石乳! 但黑煞教的阴影,如同盘旋在毒龙涧上空的五彩毒瘴,预示着前路必将凶险万分。石铁牛摩拳擦掌,阿兰朵跃跃欲试,苏芷若和林素衣开始紧张地准备药物和应对毒瘴的物品。沈破云闭目调息,抓紧每一分时间恢复哪怕一丝力量。 包不同哭丧着脸,抱着他的账册,开始计算自己生还的概率和…可能的抚恤金能买多少只烤全羊。 毒龙涧,这座吞噬了无数生灵的死亡绝地,正等待着这群来自中原的“不速之客”和守护它的苗疆少女。第六卷的核心冒险,即将踏入最凶险的篇章! --- 第106章 涧口争锋,力士显威 毒龙涧的入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镶嵌在两座陡峭如刀削的墨绿色山峰之间。浓稠得化不开的瘴气,呈现出诡异的五彩斑斓,从涧内缓缓溢出,如同有生命的毒云,在谷口低空盘旋翻滚,散发出甜腻中夹杂着腐肉气息的恶臭。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湿气,吸入肺腑都带着灼烧感,寻常人恐怕待上半刻便会头晕目眩。 阿兰朵走在最前,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仔细分辨着风中传来的气息。她手中紧握着老祭司赐予的“避瘴符”,一层肉眼难辨的微弱清光笼罩着她,让她在毒瘴边缘尚能保持清醒。“大家小心!前面瘴气最浓,贴着左边岩壁走,那里有暗流通风,毒性稍弱。” 她的声音在压抑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脆。 沈破云被石铁牛半搀扶着,脸色依旧苍白,但混沌之瞳却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前方。林素衣紧随其后,指尖扣着几枚淬了特效解毒药的金针,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苏芷若则走在队伍中段,冰心诀全力运转,如同一泓清泉,不断涤荡着众人心神,驱散着毒瘴带来的精神侵蚀。包不同则缀在最后,用一块浸了药汁的布巾死死捂住口鼻,只露出一双惊恐的小眼睛,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我的烤全羊…佛祖保佑…三清道尊显灵…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就在众人小心翼翼沿着阿兰朵指引的路线前行,即将绕过一片巨大的、布满湿滑苔藓的黑色岩壁时,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和愤怒的苗语呵斥声猛地从岩壁后方传来! “住手!那是我们寨子守护的‘七叶鬼藤’!” “滚开!黑煞教办事,不想死就滚!” “跟他们拼了!” 阿兰朵脸色骤变:“是黑蛇!他们在抢东西!” 她身形一矮,像只灵巧的山猫般迅速蹿到岩壁边缘,探头望去。 只见岩壁后一片稍显开阔的乱石地上,七八名身着黑袍、胸口绣着盘蛇标记的黑煞教徒,正手持淬毒弯刀,围攻着五六名手持简陋猎叉、背篓里装着新鲜草药的苗人猎户。地上已经躺倒了两名苗人,生死不知。为首的黑煞教徒,是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正狞笑着从一个老苗人手中抢夺一株通体漆黑、生有七片锯齿状叶子的奇异藤蔓。 “七叶鬼藤!那是炼制‘蚀心蛊’的主药之一,也是…也是净毒兰的伴生守护植物!有它在附近,净毒兰就不远了!” 阿兰朵急声对身后众人道。 “石铁牛!” 沈破云低喝一声,眼中寒光一闪。 “俺明白!” 石铁牛早已看得怒火中烧!看到同是苗人的同胞被如此欺辱,他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瞬间被点燃!不需要更多言语,他松开搀扶沈破云的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咆哮!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淡红色气流从他魁梧的身躯上爆发出来!裸露的皮肤下,青筋如同虬龙般贲张,肌肉块块隆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他脚下一蹬,坚硬的地面竟被踏出蛛网般的裂痕!整个人如同被激怒的蛮荒巨象,携着无可匹敌的气势,朝着那群黑煞教徒狠狠撞了过去! “什么东西?!” 刀疤脸壮汉刚抢到七叶鬼藤,就感觉一股恐怖的恶风扑面而来!他惊骇回头,只看到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凶戾气息的身影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小心!是怪物!” 旁边一个黑煞教徒尖叫着,下意识地将手中一包刚刚打开、准备撒向苗人的紫色毒粉朝着石铁牛扬了过去! 噗! 紫色的毒烟瞬间将石铁牛笼罩! “铁牛!” 苏芷若惊呼,就要上前。 “别急!” 林素衣眼中精光一闪,按住了她。 只见毒烟中,石铁牛的身影只是微微一顿,随即发出一声更加暴怒的吼声!那淡红色的气浪猛地一涨,竟将紫色毒粉硬生生震开!吸入体内的毒粉,非但没有让他倒下,反而像是给烧红的烙铁浇了一瓢油! “嗷——!” 石铁牛双眼泛红(但比之前失控时清明许多),速度更快!他根本无视劈砍过来的淬毒弯刀,蒲扇般的大手一抡! 砰!咔嚓! 一名黑煞教徒连人带刀被拍飞出去,撞在岩壁上,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哼都没哼一声就晕死过去。 刀疤脸壮汉又惊又怒:“找死!” 他舍弃七叶鬼藤,淬毒弯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刺石铁牛心窝!刀法刁钻狠辣,显然是个好手。 石铁牛不闪不避,竟直接伸手抓向刀刃! “蠢货!” 刀疤脸狞笑,仿佛已经看到对方手掌被削断、毒发身亡的场景。 叮! 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石铁牛的手掌皮肤上,那淡红色的气流竟如同实质的铠甲!刀刃砍在上面,只留下一道白痕,竟无法寸进!反而被石铁牛一把抓住了刀身! “给俺过来!” 石铁牛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他手臂肌肉坟起,恐怖的蛮力爆发! 刀疤脸壮汉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竟被石铁牛连人带刀拽得双脚离地,像个破麻袋一样抡了起来! “我的刀!放手!” 刀疤脸惊恐大叫。 “还你!” 石铁牛憨憨地应了一声,手臂猛地向下一掼! 轰隆! 刀疤脸壮汉被狠狠砸在坚硬的乱石地上!烟尘弥漫,碎石飞溅!那人连惨叫都只发出一半,就彻底没了声息,身下的岩石被砸出一个浅坑,鲜血缓缓渗出。 剩下的黑煞教徒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这哪里是人?分明是山神发怒的化身!什么毒药、什么刀法,在这纯粹到极致的力量面前,都成了笑话! “跑啊!” “怪物!快撤!” 他们哪里还敢停留,发一声喊,丢下武器,如同丧家之犬般朝着涧口深处没命逃窜。 石铁牛怒吼一声,还想追击,却被沈破云叫住:“铁牛,穷寇莫追!救人要紧!” 石铁牛这才停下脚步,身上那股狂暴的淡红色气流缓缓收敛,他喘着粗气,看着地上呻吟的苗人猎户和被自己砸扁的黑煞教头目,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沈破云:“沈大哥,俺…俺没忍住,劲儿使大了点…” 阿兰朵早已看呆了!小嘴微张,大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和…炽热的光彩!她几步跑到石铁牛身边,毫不避讳地拍着他坚硬如铁的胳膊(发出砰砰闷响):“哇!大个子!你好厉害!比山里的黑熊王还厉害!你刚才那一下,简直…简直太威风了!” 她看向石铁牛的眼神充满了崇拜,之前的“病秧子”沈破云似乎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石铁牛被她拍得有点懵,看着阿兰朵近在咫尺的、因兴奋而泛红的小脸,感受着她毫不掩饰的崇拜,黝黑的脸庞竟然微微发烫,嘿嘿傻笑起来,刚才的凶悍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憨厚。 苏芷若和林素衣连忙上前救治受伤的苗人猎户。沈破云则走到那株被丢弃的七叶鬼藤旁,将其小心拾起,递给阿兰朵:“收好。” 就在众人处理战场时,一直躲在岩壁后面、吓得瑟瑟发抖的包不同,终于颤巍巍地探出头来。他本想看看安全了没,目光却被刀疤脸壮汉尸体旁掉落的一个小皮囊吸引。皮囊口子松开,滚出几个小瓷瓶和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册子。 包不同眼珠子一转,贼兮兮地蹭过去,飞快地将东西捡起来塞进怀里。他打开一个瓷瓶闻了闻,一股刺鼻的腥甜味直冲脑门,熏得他一阵干呕。“呸呸呸!什么鬼东西!” 他嫌弃地嘟囔着,又翻开那油布包裹的册子,里面是些鬼画符般的记录和…几封密信! 包不同虽然武功稀松,但多年混迹市井,对情报极其敏感。他强忍着不适,快速扫过密信内容,脸色渐渐变了。 “沈…沈兄弟!林姑娘!大发现!大发现啊!” 包不同连滚带爬地冲到众人面前,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也顾不上害怕石铁牛了,献宝似的把册子和密信递过去。 林素衣接过,迅速浏览。苏芷若也凑过来看。两人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信中提到了‘圣药’…” 林素衣声音冰冷,“他们在用各种毒草毒虫,混合一种未知的‘引子’,炼制一种能让普通人短时间内力量暴涨、悍不畏死的东西,称为‘圣药’。失败者会变成失去理智、身体崩坏的怪物…而成功品,则被秘密运送给一个叫‘云三爷’的大客户!” “又是‘云三’!” 沈破云眼神一厉,混沌之瞳中仿佛有暗金火焰在燃烧。青阳城、铁壁城、苗疆…这个阴魂不散的代号!黑云也好,七巧门、铁掌门、黑煞教也罢,似乎都只是他手中的棋子!这“圣药”,显然也是其庞大阴谋的一部分! “信里还说,最新一批‘特制圣药’会通过秘密渠道运往中原,配合什么…‘玄月令行动’?” 包不同补充道,他记性极好。 玄月令!这三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沈破云心头。榆关镇怪病、义庄毒尸、青阳城乱象…所有线索在这一刻被“圣药”和“玄月令行动”串联起来!幕后黑手的目标,绝非仅仅是搅乱江湖那么简单! 获救的苗人猎户对众人千恩万谢,尤其是对宛如天神下凡的石铁牛。阿兰朵小心地将七叶鬼藤收好,看向涧口深处那翻涌的五彩毒瘴,小脸紧绷:“净毒兰肯定就在里面!黑蛇们一定也在找!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沈破云深吸一口气,涧口弥漫的毒瘴似乎都因他的决心而凝滞了一瞬。他看向身边:力量初显威能的石铁牛、医术精湛的苏芷若、经验老道的林素衣、机灵勇敢的阿兰朵、以及虽然怕死但总能带来意外情报的包不同。 “走!” 他沉声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进毒龙涧!取净毒兰和石乳!顺便…把这些藏污纳垢的毒巢,彻底捣毁!” 众人精神一振,目光齐齐投向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涧口。五彩毒瘴翻滚,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嘲笑。石铁牛握紧了拳头,发出骨节爆响;阿兰朵握紧了虫笛;林素衣指间金针寒芒闪烁;苏芷若周身冰心诀气息流转更盛;包不同则苦着脸,再次捂紧了口鼻的布巾。 毒龙涧深处,更浓的杀机与更珍贵的希望,在等待着他们。而“圣药”与“云三爷”的阴影,也随着这涧口的遭遇,变得更加清晰和沉重。 第107章 毒瘴核心,净毒兰现* 涧口遭遇战的硝烟尚未在众人心头散尽,眼前翻涌的五彩毒瘴已如同实质的墙壁,横亘在前。这里的瘴气比入口浓郁了十倍不止,不再是低空盘旋,而是如同粘稠的彩色液体,充斥了整个空间。光线被扭曲、吞噬,视野被压缩到不足十丈。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臭味浓烈得令人作呕,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滚烫的沙砾,灼烧着咽喉和肺腑。若非阿兰朵的避瘴符清光流转,苏芷若的冰心诀全力运转形成一层微弱的护体清流,以及林素衣分发的强效解毒丹,寻常高手恐怕早已毒发身亡。 “跟紧我!一步都别错!” 阿兰朵的声音在毒瘴中显得异常清晰,她像一只在迷宫中穿梭的灵猫,身形在嶙峋怪石和湿滑的腐殖质上轻盈跳跃。她手中的虫笛偶尔发出一两个短促的音节,竟能奇异地驱散前方一小片区域内最具侵蚀性的粉紫色瘴气,短暂开辟出一条“安全”路径。 苏芷若走在队伍中央,双眸紧闭,眉头紧锁,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冰心诀的极致运转中。她的感知如同无数条无形的丝线,穿透浓稠的毒瘴,探查着脚下每一寸土地、空气中每一缕细微的能量流动。她成了队伍在绝境中的眼睛和警报器。 “左前方三步,地面有暗沼,剧毒!” “右上方石缝,潜伏着‘蚀骨蝎群’!绕开!” “停!前方气流异常,是…是天然毒气旋涡!后退!” 她的每一次预警都精准无比,带领队伍在死亡的边缘险险擦过。沈破云紧跟在石铁牛身后,混沌之力在体内艰难地运转,驱逐着无孔不入的毒素,同时仔细感受着苏芷若冰心诀带来的那丝清凉指引。林素衣则殿后,指间金针蓄势待发,眼神锐利如鹰,防备着任何从后方或侧翼袭来的危险。 包不同死死抓着石铁牛的腰带(这让他最有安全感),几乎是被拖着走。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看着四周翻滚的、仿佛有生命的彩色毒瘴,感觉每一秒都是煎熬。 “苏…苏姑娘!前面还有多远啊?俺…俺感觉俺的脸都绿了!跟这瘴气一个色儿!” 包不同带着哭腔喊道,声音在毒瘴中显得有些失真。 阿兰朵回头瞪了他一眼:“包先生,省点力气走路!别说话,瘴气会钻进去的!” 她话音刚落,旁边一片墨绿色的毒雾突然像活过来一样,朝包不同卷来! “妈呀!”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想往旁边跳,却被石铁牛像拎小鸡一样拎住。 “别动!苏姑娘说了,那下面是蚀骨蝎窝!” 石铁牛憨声提醒,同时蒲扇般的大手一挥,带起的劲风竟将那团墨绿毒雾稍稍吹散。 包不同惊魂未定,拍着胸口:“我的亲娘诶!石大个儿,你就是俺的救命恩人!等出去了,俺请你吃十只…不,二十只烤全羊!”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里居然还揣着半只用油纸包好的、冷掉的烤羊腿!这是他最后的“精神食粮”和“护身符”。 林素衣在后面看得直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包先生,你那羊腿再摸下去,怕是要被毒气腌入味了。” 队伍在苏芷若的指引和阿兰朵的开路下,艰难地向着涧底深处推进。周围的环境越发诡异:巨大的、色彩斑斓的毒蘑菇如同妖树般矗立;散发着磷光的藤蔓如同毒蛇般缠绕在嶙峋怪石上;脚下湿滑的苔藓不时渗出墨绿色的粘液,散发着刺鼻的酸腐气。 突然,苏芷若猛地停下脚步,脸色剧变:“小心!正前方!有东西…好强!好…好污秽的生命力!” 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几乎同时,阿兰朵的虫笛发出一声尖锐的、带着警告意味的长鸣! 轰隆! 前方不远处,一个巨大的、覆盖着厚厚墨绿色苔藓和粘液的“小山包”猛地动了起来!大量浑浊的泥浆和毒水四溅!伴随着一声沉闷如雷、震得人气血翻腾的蛙鸣——“咕呱!!!” 那“小山包”缓缓立起,竟是一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巨蛙!它通体覆盖着墨绿与暗金交错的疙瘩状厚皮,每一颗疙瘩都如同脓包,隐隐有黄绿色的毒液渗出。一双车轮般大小的赤红巨眼,充满了暴虐和贪婪,死死锁定闯入者。它那巨大的、布满粘液和倒刺的嘴巴张开,露出黑洞洞的咽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扑面而来! 毒蟾王! 毒蟾王显然被这群不速之客激怒了!它没有立刻扑击,而是猛地吸气,本就庞大的身躯如同吹气球般再次鼓胀! “不好!快散开!捂住耳朵!” 林素衣厉声示警! 话音未落! “咕——呱——!!!!” 一道肉眼可见的、混合着墨绿色毒液和恐怖声波的环形冲击波,以毒蟾王为中心,轰然爆发! 声波未至,那股蕴含其中的精神冲击已让众人头脑嗡鸣,眼前发黑!包不同更是惨叫一声,直接软倒在地,耳鼻渗出血丝! 千钧一发之际!苏芷若银牙紧咬,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玄奥的印诀!她周身冰心诀的清辉瞬间暴涨,如同一个倒扣的冰晶玉碗,将离她最近的沈破云、石铁牛、阿兰朵勉强笼罩在内! 嗡——! 声波与毒液混合的冲击狠狠撞在冰晶屏障上!屏障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瞬间爬满了墨绿色的毒纹!苏芷若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显然承受了巨大压力! 就在屏障摇摇欲坠,毒液开始腐蚀渗透之际! 林素衣动了!她身如鬼魅,在毒瘴中留下一道残影,竟迎着冲击波的余波,欺近毒蟾王侧面!她看准毒蟾王因全力鼓气而暴露的、相对柔软的侧腹一处暗金色稍浅的皮肤! “就是现在!” 她眼中寒芒爆射,手中三枚早已准备好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玄冰破罡针”,以“三星贯月”的手法,灌注了她此刻能调动的所有内力,化作三道几乎看不见的流光,精准无比地射向那处弱点! 噗!噗!噗! 三声细微的入肉声!玄冰针蕴含的极致寒气瞬间注入! “咕——!!!” 毒蟾王发出一声痛苦与愤怒交织的嘶鸣!鼓胀的身躯猛地一滞,那恐怖的声波冲击戛然而止!它赤红的巨眼瞬间转向林素衣,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侧腹被击中的地方,迅速凝结出一片诡异的蓝白色冰霜,并不断向内侵蚀! 毒蟾王放弃了远程攻击,巨大的身躯带着地动山摇的威势,猛地朝林素衣扑来!同时,它背上无数脓包般的疙瘩猛地喷射出大股大股粘稠的、散发着浓烈甜腥恶臭的墨绿色毒雾!这毒雾比瘴气更浓、更具腐蚀性,瞬间将林素衣周围的空间笼罩! 林素衣虽一击建功,但强行运功牵动体内未愈的毒伤,身形一滞,眼看就要被毒雾吞噬和巨口咬中! “林姐姐!” 阿兰朵急得大叫,拼命吹响虫笛,试图驱散毒雾或干扰毒蟾王,但效果甚微。 沈破云目眦欲裂,强行催动混沌之力,孤鸿断刃上腾起微弱的赤金暗金流火,就要不顾一切冲上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怪物!看暗器!” 一声带着哭腔和破音的尖叫响起! 只见瘫软在地的包不同,不知哪来的力气,抓起怀里那半只油乎乎、冷冰冰的烤羊腿,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毒蟾王那只车轮大的、正死死盯着林素衣的赤红巨眼狠狠砸了过去! 呼——! 烤羊腿在空中划过一道油亮的弧线! 这突如其来的、毫无内力波动的“暗器”,完全超出了毒蟾王的认知!它那简单的脑子还在处理“玄冰针”带来的剧痛和冰冷,一只散发着奇怪肉香(在它闻来可能是挑衅)的“东西”就直奔它最脆弱的眼睛而来! 出于生物本能,毒蟾王下意识地猛地一闭眼!眼皮合拢的瞬间,那半只羊腿“啪叽”一声,正正糊在了它巨大的眼皮上!油腻的触感和残留的香料气味让它瞬间一懵! 就是这不足半息的迟滞! 对于沈破云和林素衣这样的高手,已然足够! 林素衣强提一口气,足尖在湿滑的苔藓上一点,身形如同失去重量的柳絮,险之又险地从毒蟾王巨口边缘和毒雾的夹缝中飘飞而出! 而沈破云!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混沌之力在体内不顾后果地疯狂运转,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一股毁灭性的力量已凝聚于孤鸿断刃之上!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下一刻,已出现在毒蟾王因闭眼而暴露无遗的、相对脆弱的咽喉下方! “破!” 一声低沉的断喝,如同惊龙初啸! 孤鸿断刃缠绕着赤金暗金的混沌流火,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开空间的细线,无视了毒蟾王坚韧的表皮防御,精准无比地从它下颌最柔软处,由下而上,狠狠刺入! 噗嗤! 剑刃直没至柄!恐怖的混沌流火在毒蟾王体内轰然爆发! “咕…呃…” 毒蟾王庞大的身躯猛地僵直!赤红的巨眼瞬间失去了神采,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痛苦。它那令人作呕的毒雾停止了喷射,鼓胀的身躯如同泄了气的皮囊般迅速干瘪下去。最终,轰隆一声巨响,如同山岳崩塌,重重砸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漫天毒水泥浆,彻底没了声息。 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和毒瘴翻滚的细微声响。 “死…死了?” 包不同瘫在地上,看着那巨大的尸体,犹自不敢相信,自己那半只羊腿…好像立了大功? 石铁牛抹了把溅到脸上的毒水泥点,憨憨笑道:“沈大哥,真厉害!一剑就捅死了这大蛤蟆!” 苏芷若撤去冰心屏障,踉跄一步,被阿兰朵扶住,她脸色苍白,但看着沈破云的眼神充满关切和骄傲。 林素衣落在沈破云身边,看着他因强行爆发而更加苍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手,低声道:“太冒险了。” 语气虽淡,却难掩担忧。 沈破云拄着剑,剧烈喘息,体内混沌之力如同沸腾后又迅速冷却的岩浆,带来阵阵空虚和剧痛。他摇摇头,目光却越过毒蟾王的尸体,看向它身后——那里,毒蟾王庞大的身躯倒下后,露出了一个被它庞大身躯和厚厚苔藓掩盖的、黑黢黢的洞口! 洞口约一人高,边缘有明显的开凿痕迹,绝非天然形成!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草药、毒物腥气和某种…刺鼻化学药剂的味道,从洞内隐隐飘出! “那是…” 阿兰朵疑惑地看着洞口。 林素衣眼神一凝:“黑煞教的味道!还有…炼制毒物的气息!” 她快步走到洞口边,仔细嗅了嗅,又观察了一下洞口的痕迹和散落在附近、被毒蟾王压碎的几个特殊器皿碎片。 “是人工开凿的!而且规模不小!” 林素衣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看来,我们找到黑蛇的老巢了——一个藏在毒龙涧最深处、利用此地天然毒源和净毒兰环境的秘密‘圣药’工坊!” 众人精神一振,疲惫感似乎都被这意外的发现冲淡了几分。捣毁黑煞教工坊,获取净毒兰和石乳,甚至可能找到更多关于“圣药”和“云三”的核心秘密! 沈破云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的翻腾,混沌之瞳中寒光闪烁,望向那黑黢黢的洞口:“走!进去看看,这些毒蛇,到底在搞什么鬼!” 石铁牛握紧拳头,走到最前面:“俺打头阵!” 阿兰朵握紧虫笛,苏芷若强打精神再次运转冰心诀,林素衣指间扣上了新的金针。包不同看着那阴森的洞口,再看看地上糊着羊腿的巨大蟾尸,哭丧着脸爬起来:“…等等俺!俺…俺觉得外面也挺危险的…” 毒蟾王伏诛,但涧底秘窟中潜藏的危机,才刚刚开始。净毒兰和地脉石乳,以及黑煞教的核心秘密,就在这黑暗的洞穴深处。 第108章 石乳疗毒,铁牛蜕变 秘窟工坊内的血腥气尚未散尽,但众人已无暇顾及。石铁牛被安置在钟乳石洞最深处、靠近那汪氤氲着灵气的乳白色石乳池边。他浑身皮肤下的蓝绿花纹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蔓延,时而膨胀如虬龙,时而收缩如毒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混合恶臭。他牙关紧咬,豆大的汗珠混着皮肤渗出的污浊粘液滚落,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痛苦低吼,魁梧的身躯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爆开! “铁牛!撑住!” 沈破云低喝,强压下体内因斩杀毒蟾王而加剧的混沌反噬,将仅存的、相对温和的混沌之力缓缓渡入石铁牛体内,试图压制那股狂暴的混合毒素。但这股外力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反而激起了毒素更凶猛的反扑! “不行!沈大哥!外力刺激只会让它们斗得更凶!” 苏芷若脸色凝重,语速极快,“林姐姐,按计划!阿兰朵,准备!” 林素衣早已将采集到的净毒兰花瓣捣碎成晶莹的淡蓝色汁液,混合着几滴珍贵的地脉石乳,盛放在一个玉碗中。她指尖金针闪烁,精准无比地刺入石铁牛周身十几处要穴,暂时封住毒素向心脉和大脑侵蚀的通道,同时刺激其自身潜力。 “石大个儿!忍住!开始了!” 阿兰朵小脸绷紧,再无半点平日里的跳脱。她咬破自己的食指指尖,殷红的血珠渗出。她以血为引,在石铁牛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快速勾勒出一个古老而繁复的、如同藤蔓与蝴蝶交织的奇异符文!指尖划过皮肤,留下灼热的血痕,竟让那些狂躁的蓝绿花纹出现了瞬间的迟滞! 苏芷若深吸一口气,冰心诀运转到极致,周身散发出柔和而坚韧的清辉。她端起那碗融合了净毒兰花汁与地脉石乳的灵液,眼神专注如渊。玉指轻点,引导着碗中那蕴含着至净净化之力与磅礴生机的混合灵液,化作一道纤细却凝练无比的淡蓝色水流,精准地注入阿兰朵刚刚画好的血色符文中心! 滋——! 如同滚烫的烙铁浸入冰水!当蕴含着净化之力的灵液与阿兰朵那蕴含奇异蛊咒力量的精血符文接触的刹那,石铁牛的胸膛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蓝绿与淡金交织的光芒!一股强大而温和的净化之力,顺着符文瞬间扩散至石铁牛全身! “呃啊啊啊——!!!” 石铁牛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痛苦咆哮!那声音仿佛来自灵魂深处,震得整个钟乳石洞嗡嗡作响!他体表的蓝绿花纹疯狂扭曲、膨胀,仿佛三条被激怒的毒龙(尸毒、蚀魂毒、瘴毒),在净毒兰与石乳的净化之力下拼命挣扎、嘶吼!污浊的粘液如同沸腾般从他毛孔中大量渗出,腥臭扑鼻! 混合毒素感受到了灭顶之灾,发起了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反扑!它们不再各自为战,而是诡异地融合在一起,化作一股更加阴狠、污秽、充满毁灭气息的暗绿色洪流,猛地冲击林素衣布下的金针封锁!几枚金针剧烈震颤,发出嗡鸣,眼看就要被冲破! 一旦封锁被破,剧毒攻心,神仙难救! “不好!” 林素衣脸色一变,强忍自身毒伤,指间再次捻起金针就要补位,但速度已然不及! “山神爷爷!帮帮我!” 阿兰朵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猛地将咬破的食指狠狠按在符文中心,口中急速念诵起古老而晦涩的苗疆咒语!她的声音不再清脆,而是带着一种苍茫厚重的韵律! 随着咒语,她指尖涌出的不再是血珠,而是一缕缕散发着微弱金芒的、凝练无比的精血!这精血如同有生命般,迅速融入符文,让整个符文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金光与苏芷若引导的淡蓝净化之力瞬间水乳交融!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大地的浑厚、安抚、镇压的力量,顺着金光符文轰然注入石铁牛体内! 那股狂暴冲击金针的暗绿色毒流,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厚重无比的山岳壁垒!冲击之势骤然一滞!金光所过之处,那融合的狂暴毒素如同被驯服的烈马,虽然依旧奔腾嘶鸣,却不再具有毁灭性的冲击力,而是被强行“定”在了原地,与净毒兰、石乳的净化之力形成了僵持! 就是这关键的僵持! 给了苏芷若和林素衣宝贵的时间! “芷若!引灵归元!” 林素衣厉喝,金针如电,精准补位,加固封锁! 苏芷若精神高度集中,冰心诀化作无数细丝,精准引导着净化之力,如同最高明的织女,将那被金光“定”住的混合毒素一丝丝剥离、缠绕、包裹,然后通过石铁牛周身毛孔,强行逼出体外! 嗤嗤嗤——! 大量的、粘稠如墨汁的污血混合着腥臭的粘液,如同喷泉般从石铁牛体表激射而出!他身下的地面迅速被染黑、腐蚀! 随着污秽的排出,石铁牛痛苦的嘶吼声渐渐低沉、平息。他皮肤上那些狰狞蠕动的蓝绿花纹,如同退潮般迅速变淡、缩小,最终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健康的古铜色光泽。他原本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舒展开来,气息虽然虚弱,却如同卸下了万钧重担,变得前所未有的平稳、悠长、深沉。 “成…成功了?” 阿兰朵小脸煞白,因为消耗了大量精血而摇摇欲坠,但看到石铁牛的变化,眼中充满了惊喜和疲惫。 苏芷若收回引导灵液的手,也几乎虚脱,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喘息,但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 林素衣迅速检查石铁牛的脉象,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毒素拔除大半!本源无损!山神之怒的力量…似乎也沉淀下来了,不再狂暴失控。” 就在众人为石铁牛成功解毒而心神稍松时,一直躲在角落、捂着鼻子躲避毒血腥臭的包不同,突然发出一声怪叫: “哎哟喂!硌死俺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包不同刚才为了躲避喷溅的毒血,慌不择路地撞翻了角落一个装满废弃实验记录和杂物的破木箱,此刻正以一个极其滑稽的姿势摔坐在一堆发霉的纸堆里,屁股底下似乎还坐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揉着屁股,骂骂咧咧:“这破地方,连个干净地儿都没有…” 说着,他顺手把硌着他屁股的东西抽了出来——那是一本用坚韧兽皮包裹、封面没有任何字迹的厚册子。 “晦气!又是破书!” 包不同嫌弃地就想扔掉。 “等等!” 林素衣眼尖,看到那兽皮质地特殊,隐隐有暗纹,绝非普通物品。她走过去接过册子,入手沉重冰凉。她小心地翻开。 里面并非文字,而是大量用特殊颜料绘制的人体经络图、毒物混合比例图、以及…许多扭曲痛苦的人像!旁边用极其潦草、癫狂的笔迹记录着实验过程: “…丙十七号,注入‘蚀魂’三滴,混合‘尸腐’…力增三倍,一炷香后…自爆…” “…丁九号,加入‘紫魇罗兰’中和…神智丧失,力增五倍,可控…但三日后…躯体崩解…” “…戊三号,‘净毒兰’萃取液微量加入…稳定性提升!力量增幅两倍半,维持一日!副作用:极度嗜血,需‘引魂香’控制…此为‘圣药’雏形!献于云三爷…” “…最新配方:加入‘地脉石乳’三滴…力量增幅四倍!维持三日!可控性提升!命名为‘狂血圣露’!然…石乳稀缺,无法量产…需寻替代品或…更多石乳!” 伏笔(圣药真相与云三指令): 林素衣越看脸色越冷,翻到册子最后几页,赫然是几封密信的抄录!落款正是那个盘旋在众人心头的阴影——“云三”! 其中一封指令清晰写道: “‘狂血圣露’样本及配方,即刻封存,由‘蛇使’亲自押送,经‘暗河’水路,于下月初三前运抵‘卧虎镇’交接点,不得有误!” “配合‘玄月令’重现之机,‘圣露’将用于‘搅乱七派英雄大会’,制造恐慌,引发正邪混战!届时,‘潜龙’之秘,唾手可得!阅后即焚!” “狂血圣露…以人命为代价的邪药!搅乱英雄大会…玄月令…潜龙之秘…” 沈破云一字一句地念出关键信息,混沌之瞳中,那沉寂的暗金火焰彻底被点燃!一股冰冷刺骨、却又焚尽八荒的怒意,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扩散开来! 云三!又是云三! 这恶魔不仅制造了青阳惨案,夺走了他的亲人,如今更是在南疆用活人炼制如此歹毒的“圣药”,意图在中原掀起滔天血浪!其目标,竟然还指向了师傅萧天行守护的“潜龙”之秘! 这已不仅仅是私仇!这是祸乱苍生、动摇神州的惊天阴谋! 石铁牛在苏芷若和阿兰朵的照料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憨直中带着一丝狂暴,而是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沉稳,如同被暴雨冲刷后的巍峨山岳。他感受着体内奔腾却温顺的力量,又看了看为自己耗尽心神、脸色苍白的苏芷若和阿兰朵,最后目光落在浑身散发着凛冽杀意的沈破云身上。 “沈大哥…” 石铁牛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俺…俺好了!俺的劲儿,听使唤了!下步干啥?你说!” 沈破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杀意,目光如刀,扫过那本罪恶的实验记录,最终定格在“蛇使”、“暗河水路”、“下月初三”、“卧虎镇”这几个关键词上。 “清理痕迹,带上这本册子!” 沈破云的声音冰冷如九幽寒冰,“我们去‘卧虎镇’!截下这批‘圣药’,揪出‘蛇使’!顺藤摸瓜…找到那个‘云三爷’!” 捣毁毒巢,获取解药的目标已经达成。但一张更大的网,一个更深的阴谋,正等待着他们主动踏入。石铁牛的蜕变,是力量的沉淀,也是新征程的号角。通往“云三”的线索,终于浮出水面! 第109章 蛇窟焚烬,暗河截杀 钟乳石洞内,石铁牛脱胎换骨的气息尚未平复,沈破云眼中冰冷的杀意已如实质。他迅速扫视工坊区域,目光锁定那些堆积的毒草、半成品的靛蓝色药液桶、以及角落里几大桶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火油! “清理痕迹,也包括这些毒瘤!” 沈破云声音斩钉截铁,“铁牛,砸开那些火油桶!芷若、林姐姐、阿兰朵,准备撤离到水道入口!包先生,你负责点火!” 他直接将从实验册子上撕下的、写有“狂血圣露”配方的那几页塞给包不同,“用这个引火!” “好嘞!” 石铁牛一声应和,声如洪钟,中气十足!他大步流星走向角落,不再需要狂暴的嘶吼,只是沉腰坐马,古铜色的手臂肌肉坟起,蕴含着爆炸性却完全可控的力量,一拳轰出! 轰!咔嚓! 厚实的火油桶木壁如同纸糊般被轰然砸碎!粘稠刺鼻的黑色火油瞬间喷涌而出,流淌一地! 包不同接过那几张珍贵的“罪证”,看着满地流淌、气味冲天的火油,脸都绿了:“沈…沈兄弟!让俺点火?!这…这要是点着了,俺们跑得及吗?俺可不想变成烤全羊…啊不,烤全人!” “少废话!让你点你就点!对准火油流过来的方向,扔远点!” 石铁牛一边麻利地砸开第二个火油桶,一边瓮声瓮气地吼道。 “扔…扔远点?” 包不同看着那迅速蔓延的黑色“河流”,又看看自己手里几张薄纸,急得团团转,“这…这怎么扔得准啊!风一吹不就…” “用这个!” 阿兰朵眼疾手快,从旁边一个废弃的工具架上抄起一把锈迹斑斑但还算结实的铁铲,塞到包不同手里,“把纸团成一团,铲起来,像铲粪一样甩出去!” 包不同:“……” 他看看铁铲,看看火油,再看看阿兰朵“鼓励”的眼神,一咬牙,一跺脚:“铲…铲粪就铲粪!为了烤全羊…呸,为了除魔卫道!” 他手忙脚乱地把配方纸团成球,放在铁铲上,瞄准火油流淌最集中的区域,闭着眼,使出吃奶的力气,像铲起一坨巨大的…东西一样,奋力一甩! 纸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啪嗒”一声,不偏不倚,掉在了距离火油边缘还有半尺远的…一堆干燥的引火草上! “……” 众人一阵无语。 “包!不!同!” 林素衣差点气笑。 就在这尴尬又紧张的时刻! “嘶嘶——!”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密集到极点的蛇类吐信声,如同潮水般从工坊深处、通往暗河水道的方向涌来!紧接着,数十条、上百条色彩斑斓、大小不一的毒蛇,如同受到指挥般,疯狂地从阴影中、从管道里、从墙壁缝隙中钻出,朝着众人所在的位置急速游来!蛇群之后,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脸上戴着惨白蛇形面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水道入口的石阶上。他手中握着一根通体漆黑、顶端镶嵌着绿色蛇瞳宝石的短杖,散发着阴冷邪异的气息。 蛇使! 他显然发现了工坊的异常,放弃了隐秘撤离,意图用蛇群阻敌,自己带着核心的“狂血圣露”样本和配方(他以为还在工坊)从水路遁走! “拦住他!” 沈破云厉喝,孤鸿断刃瞬间出鞘,赤金暗金流火隐现!他首要目标是那个黑袍人! “交给我!” 阿兰朵小脸紧绷,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将虫笛横在唇边,一串急促、高亢、充满穿透力的笛音骤然响起!这笛音并非驱散,而是…召唤与命令! 窸窸窣窣! 工坊角落、石缝中、甚至那些毒蛇爬出的地方,瞬间涌出大量黑压压的甲虫、毒蜂、以及一些形态奇异的蛊虫!它们如同黑色的潮水,悍不畏死地迎向汹涌而来的蛇群! 虫蛇大战瞬间爆发!毒蛇噬咬毒液喷吐,蛊虫啃噬毒刺蛰咬!场面混乱而惨烈!阿兰朵的笛音如同战场上的号角,精准地指挥着她的“虫族大军”,硬生生将汹涌的蛇潮遏制住,为众人争取了宝贵时间! “水道闸门有机关锁!强行破开会触发毒弩!” 苏芷若冰心诀感应到水道入口处隐藏的杀机,急声提醒试图冲过去的石铁牛。 “毒弩交给我!” 林素衣身影一闪,已如轻烟般掠向闸门两侧的阴影处。她眼力毒辣,瞬间发现了几个极其隐蔽的发射孔。指间金针化作点点寒星,精准无比地射入孔内! 嗤嗤嗤! 机括被卡死的摩擦声传来!预想中的毒弩齐射并未发生! “铁牛!门!” 沈破云一边挥剑斩开几条突破虫群防线的漏网毒蛇,一边喝道。 “给俺开!” 石铁牛怒吼一声,不再保留!蜕变后沉淀的力量如同沉寂的火山般轰然爆发!他没有用拳头,而是将全身力量凝聚于肩背,整个人如同一头发狂的攻城巨犀,朝着那扇厚重的、镶嵌着铁条的木闸门狠狠撞去!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木屑混合着铁条碎片四散飞溅!厚重的闸门如同被陨石击中,轰然向内倒塌!露出了后面幽深、水流湍急的暗河水道! 闸门破开的瞬间,一股墨绿色的浓郁毒瘴从水道内喷涌而出!同时,数点乌光如同毒蛇的獠牙,悄无声息地射向冲在最前面的石铁牛和紧随其后的沈破云! 是蛇使的毒镖!角度刁钻,速度奇快! “小心!” 苏芷若惊呼,冰心诀清辉试图干扰,但距离稍远! 石铁牛反应极快,双臂交叉护住头脸,毒镖“叮叮”几声打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竟只留下几点白印!但毒瘴却瞬间将他笼罩! 沈破云剑光如幕,孤鸿断刃精准地磕飞射向自己的毒镖,同时混沌之力运转,体表腾起微弱的赤金暗金流火,将侵袭的毒瘴灼烧驱散!但他也因分心格挡和驱毒,身形一滞。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成了!点着了!快跑啊!!!” 包不同杀猪般的嚎叫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那被包不同“精准”甩到引火草上的配方纸团,终于不负众望地燃起了火苗!火苗迅速引燃干燥的草堆,然后“呼啦”一声,蔓延到了流淌过来的黑色火油上! 轰——! 狂暴的火焰如同苏醒的赤色怒龙,瞬间腾起!以恐怖的速度沿着流淌的火油,疯狂吞噬着整个工坊!堆积的毒草、半成品的药液、木质的器皿…所有一切都成了最好的燃料!炽热的气浪夹杂着刺鼻的毒烟和焦糊味扑面而来,整个洞窟瞬间化作一片火海炼狱!那些还在缠斗的蛇群和蛊虫,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嘶鸣,迅速化为灰烬! “走!” 沈破云当机立断,一把抓住被毒瘴熏得有些发晕的石铁牛胳膊,将他拽向水道入口。林素衣、苏芷若、阿兰朵也紧随其后。包不同连滚带爬,最后一个冲了进来。 汹涌的火焰追着他们的脚跟,将整个罪恶的工坊彻底吞噬!火光映红了幽暗的水道入口。 水道内光线昏暗,水流湍急,寒气逼人。借着洞口透入的火光,众人看到前方不远处的水面上,一艘狭长的黑色梭形快艇正顺流急下!艇尾,那黑袍蛇使的身影隐约可见,正回头望来,蛇形面具下的目光充满了怨毒和一丝…惊疑?他似乎没料到对方能如此快地突破闸门和毒瘴。 快艇速度极快,转眼已消失在黑暗水道的拐角处。 “让他跑了!” 石铁牛不甘地捶了一下湿冷的石壁。 “未必!” 林素衣蹲下身,在快艇刚刚停泊的湿滑石台上,捡起了一样东西——一个巴掌大小、用特殊防水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扁平盒子!盒子一角,刻着一个微小的盘蛇标记。 “这是…” 苏芷若凑近。 林素衣迅速打开油布,里面是一个密封的玉盒。她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一股浓郁刺鼻、带着奇异甜腥和狂暴气息的靛蓝色液体映入眼帘! “狂血圣露!” 沈破云眼神一凝。 “他没带走最重要的样本?” 阿兰朵疑惑。 “不,” 林素衣冷笑,指着石台边缘几滴尚未被水流冲走的、同样的靛蓝色液体痕迹,“他带走了大部分!这个…可能是慌乱中遗落,或者…是故意留下的陷阱?” 她仔细检查玉盒,在盒底内侧,发现了一行用极细针尖刻下的蝇头小字: “欲寻蛇踪,卧虎镇西,‘醉死梦生’。” 心理描写(沈破云的冷静判断): 陷阱?还是挑衅?抑或是…内部斗争的线索? 沈破云看着那行小字和手中这瓶危险的“圣药”样本,眼神深邃。蛇使逃脱,但留下了关键的追踪线索和一份样本。这比一无所获要好,但也预示着“卧虎镇”之行,必定是龙潭虎穴,杀机四伏。 “无论是陷阱还是线索,卧虎镇,我们都去定了!” 沈破云收起玉盒,声音斩钉截铁,“顺流而下,应该能更快抵达出口。清理痕迹,准备下水!” 众人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片在火海中崩塌、发出轰然巨响的毒窟工坊,火光将他们的身影在水道岩壁上拉得忽长忽短。湍急冰冷的暗河水,如同通往未知命运的通道。 石铁牛深吸一口气,第一个跃入冰冷刺骨的水中,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块礁石,为众人破开水流。沈破云、林素衣、苏芷若、阿兰朵紧随其后。包不同看着那黑黢黢、深不见底的水道,打了个寒颤,哭丧着脸:“俺…俺怕水啊!烤全羊还没吃够呢…” 但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和身后逼近的火焰热浪,他一闭眼,捏着鼻子,如同秤砣般“扑通”跳了下去。 暗河奔流,载着一行人,向着“卧虎镇”和那隐藏在“醉死梦生”中的蛇踪,疾驰而去。蛇使逃脱的阴影与遗留的谜题,如同这幽暗水道般,深不可测。 第110章 苗女情衷,去留心结 暗河的水流湍急冰冷,载着众人在地下穿行了不知多久。当刺眼的阳光再次透过水面的裂缝洒下时,他们终于从一处隐蔽的河湾浮出水面。眼前豁然开朗,怒龙江奔腾咆哮的壮阔景象取代了幽闭的黑暗。江水浑浊湍急,拍打着两岸嶙峋的怪石,发出雷鸣般的轰响。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和泥土的气息,终于不再是那令人窒息的毒瘴。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包不同第一个爬上岸,瘫在湿漉漉的石滩上,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仿佛要把肺里积攒的毒气和恐惧都呼出去,“烤全羊!俺要吃烤全羊!十只!不,二十只!祭奠俺差点喂了鱼虾的五脏庙!” 众人陆续上岸,皆有种劫后余生之感。石铁牛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眼神沉稳。沈破云默默运转混沌之力,蒸干衣物,目光扫视着四周地形。苏芷若和林素衣则整理着湿透的药囊和包裹。 阿兰朵站在水边,望着奔腾的怒龙江,又回头望了望南疆那连绵起伏、被云雾笼罩的苍翠群山,小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活泼跳脱,反而笼上了一层淡淡的、与她年纪不符的愁绪。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径直走到沈破云面前。阳光洒在她挂着水珠的睫毛上,映得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格外明亮,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沈破云,” 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甚至没有再用“病秧子”之类的称呼,“我要跟你走!” 此言一出,除了早有所感的林素衣,其余人都是一愣。 沈破云眉头微蹙:“阿兰朵,此去中原,凶险万分。你…” “我不怕!” 阿兰朵打断他,倔强地昂着头,“你救了我们寨子,捣毁了黑蛇的毒窝!你是大英雄!我要跟着你,帮你打坏蛋!帮你找那个什么‘云三’报仇!我…我还会用蛊,能帮你解毒,能探路,能…” 她急切地列举着自己的“价值”,小脸因激动而泛红,眼神却紧紧锁着沈破云,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和…炽热的倾慕。 一旁的石铁牛看着阿兰朵对着沈破云说话时那闪闪发亮的眼睛,心里莫名地有点堵,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他挠了挠头,憨憨地走上前,从湿漉漉的怀里掏出一把被水泡得有些发蔫、却依旧色彩鲜艳的野花——那是他在暗河漂流时,看到石缝里顽强生长,顺手采的。 “阿…阿兰朵姑娘,” 石铁牛的脸有点黑里透红,声音也有些结巴,“这…这个给你!好看!” 他把那捧湿漉漉、蔫巴巴的野花,不由分说地塞到阿兰朵手里。 阿兰朵被这突如其来的“礼物”弄得一愣,低头看着手里那可怜兮兮的花束,再看看石铁牛那张写满真诚和紧张的憨厚大脸,一时间竟忘了要对沈破云说的话。 包不同在旁边看得直拍大腿(其实是在拧湿衣服上的水),怪叫道:“哎哟喂!石大个儿!开窍了啊!知道送花了!虽然这花…啧啧,跟被牛嚼过似的!不过精神可嘉!阿兰朵姑娘,你看铁牛兄弟多实诚!比某些不解风情的‘病秧子’强多啦!” 他一边说,一边故意朝沈破云挤眉弄眼。 石铁牛被包不同说得更窘迫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阿兰朵看着他的样子,又看看手里的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点愁绪也被冲淡了不少,但随即又看向沈破云,眼神依旧坚定。 沈破云看着阿兰朵眼中那份炽热而纯粹的情意,心中微微叹息。他并非铁石心肠,苗疆少女的勇敢、热情和毫无保留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但他更清楚自己背负着什么——血海深仇、师门重担、护龙之责,还有…那远在玄月宫、命运与他紧密相连的月璃。前路是刀山火海,是万丈深渊,他不能让这如同山间清泉般纯净的少女,因他而卷入这无边的黑暗与血腥。 他走上前,动作轻柔却坚定地将阿兰朵手中的野花整理了一下,然后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阿兰朵,谢谢你。你救过铁牛,帮过我们大家,是白溪寨的骄傲,也是我们的朋友。” 他刻意强调了“朋友”二字。 “但我的路,太危险了。你的家在这里,你的根在这片大山。老祭司,你的族人,都需要你。跟着我,只会让你失去笑容,失去自由,甚至…失去生命。” 他的话语如同山涧清泉,冷静地浇灭了少女眼中燃烧的火焰。 阿兰朵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紧紧咬着下唇,看着沈破云那双深邃却写满疏离和沉重的混沌之瞳,终于明白了他的决心。那不仅仅是拒绝,更是一种保护。 良久,阿兰朵用力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了回去。她忽然抬手,从自己白皙的脖颈上,解下了一条用红绳穿着、造型古朴奇特的银色小虫吊坠。那小虫栩栩如生,双翅合拢,仿佛在沉睡。 “给!” 她将吊坠不由分说地塞进沈破云手里。入手温润,带着少女的体温和一丝淡淡的、奇异的草木清香。 “这是‘同心蛊’!” 阿兰朵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努力保持着清脆,“是我从小用精血温养的!它不会害你!戴着它,如果你遇到致命的危险,它会微微发热、震动!我…我也能大概感觉到你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是不是还…还活着!” 她顿了顿,小脸微红,声音低了下去,“它…它也能让你在迷路的时候,大概知道寨子的方向…” 这哪里是什么指路蛊?分明是她将自己的一缕牵挂和守护,系在了他身上! 沈破云握着那枚温润的银虫吊坠,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微弱却坚韧的生命气息和少女纯粹的心意,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他没有再拒绝,郑重地将吊坠戴在脖子上,贴身藏好。“谢谢。我会珍惜它。” 阿兰朵见他收下,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却又带着淡淡忧伤的笑容。随即,她又转向旁边还在因为送花而手足无措的石铁牛。 “大个子!” 她走到石铁牛面前,从腰间解下一颗用丝线缠绕、鸽蛋大小、散发着温润光泽的墨绿色珠子,塞进石铁牛宽厚粗糙的大手里。 “这是‘避毒珠’!是我们寨子的宝贝!戴在身上,寻常的毒虫毒瘴都不敢靠近你!以后…以后你要是再遇到那些放毒的坏蛋,就不用怕啦!” 她仰着小脸,看着石铁牛,眼神清澈,“你…你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保护好沈破云他们!” 石铁牛握着那颗温润微凉的珠子,感受着阿兰朵指尖的温度,听着她关切的话语,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暖的、又有点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不懂这是什么感觉,只是用力地点着头,声音闷闷的:“嗯!俺…俺记住了!阿兰朵姑娘,你也好好的!” 就在阿兰朵将避毒珠交给石铁牛的瞬间,沈破云胸口贴身的同心蛊,突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悸动!仿佛被某种同源的气息轻轻触动了一下。与此同时,他体内沉寂的混沌之力也泛起一丝微澜,血脉深处那份与月璃的“玄月同命”羁绊,似乎也传来一丝极淡的、遥远的呼应! 沈破云心中猛地一凛!这感觉…难道是月璃?她苏醒了?还是遇到了什么状况?玄月宫…月无瑕…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口的同心蛊,混沌之瞳望向中原方向,充满了深深的忧虑和急迫。阿兰朵的赠礼,无意间强化了他对月璃的感应! “阿兰朵!”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呼喊。几个白溪寨的猎人,在老祭司的指引下,沿着江岸寻来。看到阿兰朵安然无恙,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离别的时候到了。 阿兰朵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破云,又看了看石铁牛和众人,眼中虽有万般不舍,却已不再有纠缠。她扬起一个明媚却带着泪光的笑容,用力挥了挥手:“再见!一定要再回南疆!我请你们吃最肥的烤全羊!” 说完,转身朝着族人的方向跑去,银饰在阳光下叮当作响,如同山涧跃动的溪流。 “再见!阿兰朵姑娘!” 石铁牛朝着她的背影,用尽全力吼道,声音在江风中传出很远。 包不同看着阿兰朵远去的背影,又看看怅然若失的石铁牛,摇头晃脑地叹气:“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没烤全羊吃!石大个儿,别傻站着了!烤全羊!中原的烤全羊在等着咱们呢!卧虎镇!出发!” 沈破云收回望向中原的目光,压下心头的忧虑,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锐利。他最后看了一眼南疆连绵的青山,仿佛要将这方土地和那个勇敢的苗女记在心里。 “走!去卧虎镇!” 怒龙江的涛声依旧,仿佛在送别这群来自中原的过客。阿兰朵的情丝如同江畔的清风,虽有不舍,终将飘散。而新的征程,已在脚下。那“醉死梦生”之地,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同心蛊在胸口散发着微温,如同一个无声的承诺,也连接着远方未知的羁绊。第六卷的南疆迷雾,终在此刻散去,露出通往中原更汹涌暗流的道路。 第111章 黑苗来使,圣女之争 怒龙江的涛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但沈破云一行人重返白溪寨,感受到的却不是劫后余生的欢庆,而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寨子里的气氛异常沉闷,吊脚楼前悬挂的祈福彩带在风中无力地飘荡,寨民们脸上少了往日的笑容,多了几分忧虑和警惕。 “阿兰朵!你可算回来了!” 一个年轻的猎人看到阿兰朵,急忙迎上来,脸上带着焦急,“黑苗寨的人…又来了!” 阿兰朵小脸一沉:“他们又来干什么?还想抢我们的东西?” 猎人摇头,眼中带着愤恨:“这次…是来要人!点名要你去参加什么‘黑苗圣女遴选’!” “圣女遴选?” 阿兰朵愣住了。 “哼!狗屁遴选!” 旁边一位老猎人气愤地啐了一口,“谁不知道黑苗寨早就被‘黑蛇’占了!他们的‘圣女’,最后都成了试药、炼蛊的牺牲品!阿兰朵是我们白溪寨的明珠,他们休想!” 就在这时,寨门方向传来一阵喧哗和嚣张的叫嚣声。 众人快步赶到寨门广场。只见寨门紧闭,木栅栏外,站着七八个身着黑色与深紫色相间服饰、气息彪悍的苗人。为首一人身材高大,脸上涂着狰狞的油彩,额头上纹着一个扭曲的蜈蚣图案,眼神凶狠,正是黑苗寨此次的使者——蚩骨。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同样面色不善、胸口绣着盘蛇标记的黑煞教徒! 寨门内,老祭司拄着乌木蛇头杖,站在最前方,苍老的面容如同石刻般冷硬。他身后,是手持猎叉、砍刀、甚至农具的白溪寨青壮,个个怒目而视,将阿兰朵护在中间。 “老东西!” 蚩骨用生硬的汉话吼道,声音如同破锣,“吉时已到!把阿兰朵交出来!让她沐浴山神荣光,参加神圣的圣女遴选!这是她的福气!也是你们白溪寨的荣耀!” “放屁!” 一个白溪寨青年忍不住骂道,“谁不知道你们黑苗寨现在干的什么勾当!阿兰朵哪也不去!” 蚩骨眼中凶光一闪,猛地一挥手:“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砸门!把人抢出来!” 他身后的黑苗战士和两名黑煞教徒立刻狞笑着上前,挥舞着沉重的开山刀和淬毒的弯刀,狠狠劈砍寨门和木栅栏!更有黑煞教徒掏出黑色的圆筒,对准寨内就要发射毒烟! “保护寨子!保护阿兰朵!” 老祭司蛇头杖重重一顿! 白溪寨的青壮们怒吼着,猎叉、竹矛、石块如同雨点般从栅栏缝隙中向外投掷!虽然简陋,但在同仇敌忾的气势下,竟也逼得对方手忙脚乱! “山神佑我!” 阿兰朵小脸气得通红,眼中再无半点犹豫!她迅速从腰间摘下虫笛,放在唇边,一串急促、尖锐、充满穿透力的笛音瞬间响彻寨子上空! 嗡嗡嗡——! 随着笛音,寨子周围的树林、草丛、屋檐下…瞬间飞出密密麻麻的黑云!那是无数尾指大小、通体黝黑发亮、尾部毒针闪烁着寒光的“铁线毒蜂”!它们如同被激怒的军团,在阿兰朵笛音的指挥下,分成数股,精准地扑向正在砸门的黑苗战士和那两名准备放毒烟的黑煞教徒! “啊!我的眼睛!” “毒蜂!好多毒蜂!” “快躲开!” 惨叫声顿时响起!黑苗战士被毒蜂蛰得抱头鼠窜,胡乱挥舞武器。两名黑煞教徒也被毒蜂重点照顾,毒烟筒都来不及发射就滚倒在地,拼命拍打。 混乱中,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头就往人群最密集、看起来最安全的——石铁牛身后钻。 “石大个儿!救命啊!毒蜂!黑苗!太吓人了!俺…俺这细皮嫩肉的,经不起蛰啊!” 他死死抓住石铁牛湿漉漉(刚从水里出来不久)的衣角,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石铁牛如同铁塔般矗立,对那些飞舞的毒蜂视若无睹。蜕变后的力量让他气血旺盛,皮肤坚韧,寻常毒蜂的蛰刺对他几乎无效。他看着外面鬼哭狼嚎的黑苗人,又看看躲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的包不同,瓮声瓮气地安慰:“包先生别怕!蜂子不蛰俺!俺护着你!” 他往前踏了一步,魁梧的身躯散发出无形的压迫感,竟让几只试图靠近的毒蜂都绕道飞走。 包不同看着石铁牛那如同门神般的背影,再看看外面被蛰得哭爹喊娘的敌人,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嘀咕:“…早知道南疆这么热闹,俺就该多带几罐驱虫药…” 沈破云并未出手,只是冷眼旁观。混沌之瞳扫过战场,重点落在那两个黑煞教徒身上。他们的武功路数、使用的毒器,与毒龙涧中遇到的如出一辙!果然是黑煞教在背后操控黑苗寨! 林素衣则微微蹙眉,她的目光落在那个黑苗使者蚩骨身上。此人面对毒蜂袭击,虽然也有些狼狈地挥舞手臂驱赶,但动作间却透着一股与寻常苗人不同的、极其细微的…军阵格挡痕迹?而且他身上的凶戾之气,似乎过于刻意了。 苏芷若冰心诀悄然展开,感应着场中的气息。她秀眉微蹙,低声道:“那个使者…他体内有股很隐晦的、被药物强行压制的阴寒气息…不像是纯粹的苗人功法。” 高潮(蚩骨暴怒,力士威慑): “一群废物!” 蚩骨见手下如此不堪,勃然大怒!他猛地拔出身后的厚背开山刀,刀身闪烁着诡异的幽蓝光泽,显然淬有剧毒!他无视了飞舞的毒蜂(似乎有特殊药物或体质抵御),怒吼一声,如同蛮牛般冲向寨门,厚背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劈向最粗壮的一根门栓! “拦住他!” 老祭司厉喝,几个最强壮的白溪寨战士挺着猎叉迎上! 铛!咔嚓! 厚背刀势大力沉,带着幽蓝毒芒!白溪寨战士的猎叉应声而断!刀锋余势不减,眼看就要将一名战士劈成两半! 千钧一发! 一道如同闷雷般的身影猛地从寨门内冲出!石铁牛!他后发先至,速度竟比之前快了不止一筹!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简单、最狂暴的力量!他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接抓向蚩骨握刀的手腕! 蚩骨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他没想到寨子里还有如此高手!仓促间变劈为扫,毒刀横扫石铁牛腰腹! 石铁牛不闪不避!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探出! 啪! 一声脆响!石铁牛竟稳稳地抓住了横扫而来的淬毒刀背!那足以斩断猎叉的刀锋,被他古铜色的手掌死死钳住,纹丝不动!毒刃与他皮肤接触的地方,发出“滋滋”的轻微腐蚀声,却无法深入! “滚!” 石铁牛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他手臂肌肉贲张,恐怖的力量爆发! 蚩骨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从刀身传来,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野象撞中,连人带刀被石铁牛狠狠甩飞出去! 轰隆! 蚩骨重重砸在寨门外的泥地上,滑出老远,狼狈不堪。他手中的厚背毒刀,竟被石铁牛硬生生夺了过去! 全场死寂!无论是白溪寨民还是残余的黑苗战士,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如同战神般屹立在寨门口的石铁牛!空手夺白刃,还是淬毒的利刃!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和防御?! 石铁牛掂量了一下手中沉甸甸的毒刀,撇撇嘴:“花里胡哨,没俺拳头好使。” 说着,随手将那价值不菲、淬满剧毒的厚背刀,像扔垃圾一样,“哐当”一声丢在蚩骨面前,刀身深深插入泥土中。 这轻描淡写的一扔,比任何威胁都更具威慑力!残余的黑苗战士和黑煞教徒看着石铁牛那非人的力量和毫发无伤的手掌,眼中充满了恐惧,哪里还敢上前?连滚带爬地退到蚩骨身边。 蚩骨挣扎着爬起来,嘴角溢血,惊怒交加地看着石铁牛,又怨毒地扫过寨门内的老祭司和阿兰朵,最后目光在沈破云和林素衣等人身上停留了一瞬,充满了忌惮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惊疑。 “好…好得很!白溪寨!还有你们这些外乡人!” 蚩骨的声音嘶哑而怨毒,“山神会记住你们的背叛!圣教…绝不会放过你们!我们走!” 他不敢再停留,带着残兵败将,如同丧家之犬般,仓惶退入山林,消失在浓密的树影中。 “圣教?” 老祭司眉头紧锁,咀嚼着这个称呼。 林素衣走到寨门边,看着蚩骨等人消失的方向,低声道:“此人绝非普通苗人使者。其筋骨、发力方式,更像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或杀手。他口中的‘圣教’,恐怕就是黑煞教无疑。” 沈破云目光冰冷:“黑煞教贼心不死。看来捣毁一个工坊,还远远不够。” 苏芷若则看向那些被毒蜂蛰伤、躺在地上呻吟哀嚎的黑苗俘虏(有几个跑得慢的),轻声道:“或许…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些东西?关于‘圣教’,关于黑苗寨的现状?” 寨门前的危机暂时解除,但沉重的阴影却更深地笼罩在白溪寨上空。蚩骨临走前怨毒的威胁和“圣教”二字,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阿兰朵放下虫笛,小脸依旧紧绷,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她走到石铁牛身边,看着他那只硬接毒刀、却只留下几道淡淡红痕的手掌,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后怕:“大个子…你的手…” 石铁牛憨憨一笑,活动了一下手掌:“没事!皮厚!阿兰朵姑娘,你的蜂子真厉害!” 包不同从石铁牛身后探出头,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吓死俺了!这些黑苗子比毒蜂还狠!石大个儿,以后你就是俺的护身符!加钱!必须加钱!” 老祭司看着被石铁牛扔在地上的淬毒厚背刀,又看了看沈破云一行人,苍老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风雨…真的要来了。阿兰朵,带你的朋友们,去祭神楼。有些事…该让你们知道了。” 沈破云眼神一凝。老祭司似乎知道更多关于“圣教”和黑苗寨的内情?这场“圣女之争”的背后,恐怕隐藏着更大的风暴。白溪寨,这个平静的苗疆小寨,已然成为风暴的中心。 第112章 夜袭白溪,蛊阵御敌 祭神楼中,老祭司讲述的关于“圣教”与南疆古老禁忌的秘闻带来的沉重尚未散去,夜幕已如墨汁般泼洒下来,将白溪寨紧紧包裹。寨中篝火通明,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寨墙之上,负责守夜的寨民们紧握武器,眼神警惕地扫视着下方被黑暗吞噬的山林。阿兰朵的小脸在火光映照下格外严肃,虫笛紧握在手。石铁牛如同铁塔般矗立在寨门内侧,闭目养神,气息沉稳如山。沈破云、林素衣、苏芷若则隐在寨墙的阴影中,如同蛰伏的猎豹。 沈破云胸口的同心蛊传来持续的微弱温热感,如同心跳般提醒着他远方月璃的存在,但此刻,这份感应也被近在咫尺的危机所覆盖。他混沌之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敏锐地捕捉着山林中一丝一毫的异动。苏芷若冰心诀全力运转,心神如同无形的蛛网,覆盖着寨子外围。林素衣指间扣着金针,压制着体内蠢蠢欲动的毒伤,眼神锐利如鹰。 包不同裹着一条厚毯子,缩在寨墙下避风的角落里,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账册,嘴里念念有词:“…烤全羊…烤乳猪…酱牛肉…佛祖保佑…三清道尊显灵…让那些黑苗子今晚睡过头…” 他试图用美食和祈祷驱散恐惧,但微微颤抖的身体出卖了他。 “来了!” 苏芷若猛地睁开双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几乎同时,沈破云和林素衣也感应到了! 呜——! 一声凄厉诡异、不似人声的号角从山林深处响起! “吼!!!” 紧接着,是数道野兽般的咆哮!几道僵硬、扭曲、散发着浓烈尸臭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着,以远超常人的速度,四肢着地,疯狂地从黑暗中扑向寨墙!它们全身皮肤青紫溃烂,肌肉虬结膨胀,眼珠赤红无神,口中流淌着粘稠的黑涎!正是被炼制成“毒尸”的可怜人! “放箭!火把!” 寨墙上的头领嘶声怒吼! 嗖嗖嗖!呼! 燃烧的火箭和火把如同流星般射向毒尸!然而,这些怪物悍不畏死,火焰灼烧着它们腐烂的皮肉,发出滋滋的焦臭,却无法阻挡它们冲击的步伐!它们用身体狠狠撞击寨墙,发出沉闷的巨响,木屑纷飞!更有毒尸试图用乌黑尖利的爪子攀爬! “山神助我!” 阿兰朵眼中再无惧色,只有守护家园的决绝!她将虫笛横在唇边,一串低沉、诡异、仿佛来自九幽的笛音骤然响起!这笛音蕴含着奇特的韵律,穿透夜空! 寨墙根下、寨子周围的土地中,瞬间破土而出无数拇指大小、通体赤红如血的“噬尸蚁”!它们如同燃烧的潮水,迎着毒尸冲去!它们无视毒尸身上的尸毒和火焰,疯狂地爬上毒尸的身体,用锋利的口器撕咬、噬啃! 同时,空中飞舞的铁线毒蜂群在笛音指挥下,不再分散,而是如同黑色的龙卷风,集中扑向毒尸的眼耳口鼻等脆弱部位! 嗤嗤嗤!嗡嗡嗡! 噬尸蚁啃噬血肉、毒蜂毒针蛰刺的声音混合着毒尸无意识的嘶吼,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景象!毒尸的冲击势头竟被这恐怖的虫潮硬生生遏制!它们疯狂地抓挠拍打身上的虫群,却收效甚微,动作变得迟缓僵硬! 一只毒尸被噬尸蚁啃断了脚筋,踉跄着摔倒在寨墙下,距离包不同藏身的角落不远。那浓烈的尸臭和腐烂气息扑面而来! “呕——!” 包不同被熏得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他再也顾不上祈祷,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那是林素衣之前给他防身的、味道极其刺鼻的“醒神驱虫散”。 “去你的!尝尝这个!” 包不同闭着眼,拔开瓶塞,朝着那毒尸的方向就狠狠泼了过去! 噗! 一股辛辣刺鼻至极的白色粉末瞬间弥漫开来!那毒尸被泼了个正着,赤红的眼睛似乎都被辣得眯了一下,动作更显呆滞。而那股混合了尸臭和辛辣粉末的怪味,更是让附近几个试图靠近的毒尸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咳咳咳!俺的娘诶!这味儿…比毒尸还冲!” 包不同自己也呛得涕泪横流,但看到那毒尸的“惨状”,又莫名地有点得意,“林…林姑娘的药…果然…够劲!” 就在虫潮暂时压制住毒尸之时! “杀!!!” 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数十名身着黑苗服饰、但眼神狂乱、肌肉贲张、皮肤下血管如同蚯蚓般蠕动的战士,手持利刃,如同潮水般从林中冲出!他们速度奇快,力量惊人,悍不畏死!正是服用了“狂血圣露”的狂暴战士! 他们无视了地上的虫群,甚至踩着同伴(毒尸)的身体,疯狂地冲击寨墙!普通的箭矢射在他们身上,如同射中坚韧的皮革,只能造成轻微伤害,反而更激起了他们的凶性!沉重的原木撞锤被抬起,狠狠砸向寨门! 轰!轰! 寨门剧烈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顶住!用滚石檑木!” 寨墙上的战士拼死抵抗,但面对这群力量暴增、不知疼痛的怪物,防线岌岌可危! “让开!” 一声怒吼如同炸雷!石铁牛动了! 他不再固守寨门内侧,而是猛地跃上寨墙!面对下方汹涌冲来的狂暴战士,他眼中燃烧着怒火!蜕变后沉淀的力量如同火山爆发! “给俺——下去!” 石铁牛双臂肌肉坟起如岩石,抱起一块磨盘大小的沉重滚石,腰腹发力,以超越人体极限的姿势,狠狠朝着撞锤和下面最密集的狂暴战士砸了下去! 轰隆隆!!! 如同陨石天降!巨石带着恐怖的动能砸下!首当其冲的撞锤瞬间粉碎!下方的几个狂暴战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砸成了肉泥!碎石飞溅,将周围的狂暴战士也掀得人仰马翻! 这非人的力量,这狂暴的一击,瞬间震慑了全场!连那些狂乱的战士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 “好个蛮力小子!坏我好事!” 一个阴冷如毒蛇的声音响起!在寨墙的阴影死角,一个干瘦佝偻、手持蛇头骨杖的黑袍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现!正是黑煞教南疆分舵舵主——巫骨! 他骨杖顶端的蛇头空洞眼眶中,骤然亮起两点惨绿的幽光!一条细如发丝、近乎透明的碧绿小蛇如同闪电般从骨杖中射出,直取刚刚掷出巨石、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石铁牛后颈!速度快到肉眼难辨! “铁牛小心!” 苏芷若冰心诀感应到那阴毒至极的气息,失声惊呼! 爽点(混沌护体,沈破云出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比那碧绿小蛇更快!沈破云!他一直在警惕着可能出现的真正高手!混沌之力在体内不顾反噬地爆发,身形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叮!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脆的金铁交鸣声! 孤鸿断刃的剑尖,在间不容发之际,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碧绿小蛇的七寸之处!赤金暗金的混沌流火一闪而逝! 嗤——! 碧绿小蛇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瞬间缩回骨杖之中,蛇头上冒起一缕青烟! 巫骨闷哼一声,身形微晃,显然本命蛊受创让他也受到牵连。他那隐藏在兜帽下的干瘪老脸露出惊骇之色:“混沌之力?!你…你是…” 沈破云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剑逼退毒蛇,剑势如虹,带着凛冽杀意直刺巫骨心口! 巫骨又惊又怒,骨杖挥舞,带起一片腥臭的墨绿色毒雾护住周身,同时厉声尖啸:“撤!快撤!情报有误!有混沌传人在此!速报圣主!” 他身影如同融入毒雾,迅速变得模糊,显然使用了某种邪异的遁术。 随着他的尖啸,那些残余的狂暴战士如同接到命令,不再恋战,扛起受伤的同伴和还能动弹的毒尸,如同潮水般退入黑暗的山林,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浓烈的血腥、尸臭。 寨墙上下,一片死寂。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伤者压抑的呻吟。劫后余生的寨民们看着满地毒尸的残骸和狂暴战士留下的血迹,心有余悸。 阿兰朵放下虫笛,小脸苍白,显然操控如此庞大的蛊阵对她消耗极大。石铁牛走到她身边,沉默地守护着。 沈破云收回孤鸿断刃,脸色因强行催动混沌之力而更加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刀,望向巫骨消失的方向。“混沌传人…圣主…” 巫骨临走的惊叫,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巨大的波澜!黑煞教背后,果然隐藏着知晓他力量根源的存在!而且,似乎极其忌惮! 林素衣走到沈破云身边,低声道:“巫骨受伤不轻,短期内应无力再组织大规模袭击。但他口中的‘圣主’…恐怕才是真正的麻烦。” 包不同从角落里爬出来,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又看看沈破云和石铁牛,哭丧着脸:“这南疆…简直比俺的账本还乱!圣教、圣主、毒尸、疯子…沈兄弟,石大个儿,咱们啥时候回中原吃烤全羊啊?这地方太邪乎了!” 夜风带着血腥味拂过寨墙。白溪寨的危机暂时解除,但“圣主”的阴影和“混沌传人”身份的暴露,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南疆的迷雾,不仅未散,反而更深了。 第113章 深入黑苗,虎穴探秘 夜袭的硝烟尚未在白溪寨完全散去,复仇与铲除毒瘤的决心已然点燃。祭神楼中短暂的休整后,天光微亮,一支由沈破云、石铁牛、林素衣、苏芷若、包不同、阿兰朵以及五名最精锐、熟悉附近山林的白溪勇士组成的突袭小队,便如同融入晨雾的猎豹,悄然离开了寨子,朝着黑苗寨的方向疾行。 阿兰朵走在最前,如同林间的精灵。她对这片大山的熟悉程度远超常人,总能找到最隐蔽、最不易被察觉的路径。她手中那枚小小的银色“指路蛊”(一种无害的寻踪蛊虫)在掌心微微振翅,指引着方向。 沈破云胸口的同心蛊依旧散发着微弱的温热,那是连接远方月璃的羁绊,但此刻这份温暖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凝重。巫骨临走的惊叫——“混沌传人”、“速报圣主”——如同冰冷的毒刺,深深扎入他的脑海。黑煞教背后那个神秘的“圣主”,不仅知晓他力量的根源,更可能与他身负的血海深仇、护龙之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趟黑苗寨之行,已不仅仅是替白溪寨解围,更是探寻“圣主”线索的关键一步!每一步都需慎之又慎。 石铁牛紧随阿兰朵身后,魁梧的身躯在狭窄的山路上却异常灵活。他感受着体内沉淀如山的力量,眼神沉稳而锐利。昨夜掷石破敌的酣畅和守护阿兰朵的责任感,让他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了战意。 林素衣压制着体内因巫骨毒蛇偷袭而略有躁动的毒伤,指间习惯性地捻着金针,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环境,任何一丝不自然的痕迹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苏芷若冰心诀全力运转,心神如同最精密的雷达,覆盖着队伍四周,提防着任何形式的埋伏和陷阱。 包不同则缀在队伍中段,紧跟着一个看起来最强壮的白溪勇士,嘴里不停地碎碎念:“…老天保佑…山神开眼…让那些黑苗子都睡死过去…千万别踩到什么毒虫毒蛇毒蘑菇…俺的烤全羊还没吃够本呢…” 他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脚下的不是山路,而是铺满尖刀的陷阱。 “停!” 阿兰朵突然蹲下身,示意众人隐蔽。前方是一段狭窄的、布满湿滑苔藓的崖壁小路,小路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雾气缭绕的峡谷。 “前面有暗哨,” 阿兰朵压低声音,“两个,藏在对面崖壁的树洞里。小路中间…可能有陷阱。” “俺去探探!” 石铁牛自告奋勇。 “别急,大个子!” 阿兰朵拉住他,“陷阱很隐蔽,硬闯会惊动暗哨。” 包不同眼珠一转,看着自己脚下的一块松动的石头,又看看对面隐约可见的树洞,一个“绝妙”的主意冒了出来。他清了清嗓子,故意用不大不小、刚好能传过去的声音抱怨道:“哎哟!这破路!石头都松了!差点摔死俺!阿兰朵姑娘,这路安全吗?不会走着走着塌了?” 他一边说,一边假装脚下打滑,夸张地“哎哟”一声,身体“不小心”往前一倾,脚尖“恰好”踢中了那块松动的石头! 咕噜噜——! 石头顺着陡峭的崖壁滚落下去,砸在下面的岩石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对面树洞里立刻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两个黑苗暗哨被惊动,下意识地探出头来查看情况! 就在他们探头张望的瞬间! 两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流光,如同死神的低语,从林素衣指间电射而出! 噗!噗! 两声极其轻微的入肉声!两名暗哨身体猛地一僵,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软软地瘫倒在树洞中,咽喉处各插着一枚细如牛毛的金针!连惨叫都未曾发出! “好…好厉害!” 一个白溪勇士忍不住低呼,看向林素衣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阿兰朵松了口气,对包不同竖了个大拇指:“包先生,干得漂亮!声东击西!” 包不同抹了把冷汗,看着对面悄无声息的树洞,又得意又后怕:“嘿…嘿…小意思!俺包打听行走江湖,靠的就是随机应变!不过这活儿…太刺激了!得加钱!必须加钱!” 解决了暗哨,阿兰朵小心翼翼地探查小路。果然,在几处看似平常的苔藓下,发现了极其精巧的、用金属丝和毒蒺藜构成的绊索陷阱!手法刁钻狠辣,绝非黑苗寨原有,带着明显的七巧门风格! “又是七巧门!” 林素衣眼神冰冷,金针连闪,精准地破坏了陷阱核心机括。 众人顺利通过崖壁小路。随着深入,空气中的腐臭味和某种奇异的、混合着血腥与草药的甜腥气息越来越浓。周围的植被也变得越发诡异:巨大的食人花张开猩红大口;散发着磷光的藤蔓如同毒蛇般缠绕在枯树上;色彩斑斓的毒蘑菇密密麻麻,散发着迷幻的光晕。 “快到了,” 阿兰朵神色凝重,指着前方一处被浓雾笼罩的山坳,“毒神祭坛就在那里面!我能感觉到…很邪恶的气息!” 通往山坳的最后一段路,被一片茂密的、长满倒刺的黑色荆棘林封锁。荆棘粗如儿臂,坚硬似铁,倒刺上闪烁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淬有剧毒!寻常刀剑难伤,强行穿越必被刮得皮开肉绽,毒发身亡! “让俺来!” 石铁牛低喝一声,走到荆棘林前。他深吸一口气,蜕变后沉淀的力量在体内奔涌!他双掌平伸,掌心相对,一股无形的、强大的气场开始凝聚! “喝!” 一声断喝!石铁牛双掌猛地向前平推!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淡红色气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在密集的荆棘墙上! 咔嚓!咔嚓! 坚韧如铁的黑色荆棘,在这纯粹到极致的蛮力冲击下,如同脆弱的枯枝般纷纷断裂、粉碎!硬生生被轰开一条足够两人并行的通道!断口处,幽蓝色的毒液滴落,腐蚀着地面,发出“滋滋”的声响。 “走!” 石铁牛率先踏入通道,如同开路的巨神。 穿过荆棘通道,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更深的阴森所笼罩! 山坳中央,一个巨大的、用黑色岩石垒砌而成的圆形祭坛赫然在目!祭坛周围插满了惨白的兽骨和人骨,燃烧着幽绿色的篝火,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味。祭坛中央,矗立着一尊面目模糊、却散发着无尽邪异与贪婪气息的“毒神”石像!石像下方,是一个巨大的、翻滚着墨绿色粘稠液体的毒池!毒池旁,数十名眼神空洞、衣衫褴褛的苗人和中原人,如同待宰的羔羊般被捆绑着,脸上充满了绝望和麻木!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毒雾和血腥气,混合着祭坛上某种邪异香料燃烧的味道,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心神不宁的诡异氛围。 “天杀的畜生!” 阿兰朵气得浑身发抖,虫笛已握在手中。 沈破云混沌之瞳寒光爆射,死死锁定祭坛上方——那里,一个干瘦佝偻的身影正站在毒神石像旁,手持蛇头骨杖,正是巫骨!他似乎正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 就在众人被祭坛的惨状和巫骨的身影吸引时,一直躲在后面、脸色惨白的包不同,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一块埋在腐叶下的、刻着扭曲符文的黑色石板。石板边缘,散落着几页被撕下、浸染了污渍的纸张。 包不同鬼使神差地捡起一张,借着幽绿的火光瞥了一眼,上面潦草地画着一些人体结构图,旁边标注着“…圣药‘狂血’与‘尸腐’融合…可控性提升…需‘玄月令’引导…献祭效果倍增…”等字样!还有几个反复出现的词语——“圣主恩赐”、“神降”! 包不同浑身一激灵,差点叫出声!他死死捂住嘴巴,惊恐地看向祭坛上方的巫骨,又看向沈破云等人,拼命挥舞着手中的残页! 而祭坛上,巫骨似乎也感应到了不速之客的闯入!他猛地转过身,干瘪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蛇头骨杖指向众人藏身的阴影,声音如同夜枭嘶鸣: “呵呵呵…混沌传人!白溪寨的小虫子!还有…送上门的新鲜祭品!山神…正饥渴着呢!出来!让本座看看,你们能在这‘毒神祭坛’上…撑过几息!” 随着他的话音,祭坛周围的阴影中,缓缓站起数名气息狂暴、皮肤下血管暴突的战士(服用圣药),更有一排排僵硬、散发着尸臭的毒尸,睁开了赤红的双眼!幽绿的篝火映照着他们扭曲的面容,如同地狱之门洞开! 黑苗寨的核心,毒神祭坛的恐怖,终于赤裸裸地展现在众人面前!图穷匕见,血战一触即发! 第114章 巫骨邪法,毒神祭坛 巫骨那夜枭般的嘶鸣还在阴森的山坳中回荡,祭坛周围的阴影已然沸腾! “吼!!!” “杀!!!” 狂暴的战士发出非人的咆哮,赤红的双眼锁定闯入者,如同挣脱锁链的疯兽,挥舞着淬毒的利刃,带着恐怖的力量和速度猛扑而来!那些僵硬恶臭的毒尸也发出低沉的嘶吼,迈着蹒跚却坚定的步伐,形成一堵堵移动的腐肉之墙,挤压着众人的空间!幽绿的毒火映照着他们扭曲的面容,如同地狱绘卷。 “结阵!保护阿兰朵和苏姑娘!” 沈破云厉喝,孤鸿断刃瞬间出鞘,赤金暗金流火缠绕剑身,混沌之力虽因反噬未愈而略显滞涩,但杀意凛然! 爽点(石铁牛破阵,阿兰朵控虫): “交给俺!” 石铁牛一声怒吼,如同惊雷炸响!他不再保留,体内沉淀的“山神之怒”力量彻底爆发!古铜色的皮肤下仿佛有岩浆奔流,他如同一尊愤怒的金刚,不退反进,主动迎向冲在最前面的三名狂暴战士! 轰!轰!轰! 三记朴实无华却蕴含恐怖力量的直拳!空气被压缩发出爆鸣!拳锋所至,狂暴战士那足以抵挡普通箭矢的坚韧皮肉如同纸糊般凹陷下去!骨骼碎裂声刺耳响起!三名战士如同被狂奔的犀牛撞中,惨叫着倒飞出去,砸翻一片毒尸! 与此同时,阿兰朵的虫笛再次响起!这一次,笛音不再是低沉的召唤,而是充满了尖锐、急促、如同金铁摩擦的杀伐之音!那些潜伏在祭坛角落、石缝中的噬尸蚁如同受到刺激般疯狂涌出!它们无视了毒尸身上的尸毒和狂暴战士的凶悍,如同红色的死亡潮汐,重点覆盖在那些移动缓慢的毒尸身上,疯狂撕咬其关节、肌腱! 同时,铁线毒蜂群在笛音指引下,化作数道黑色的旋风,专门袭扰狂暴战士的眼睛、口鼻,迫使他们分神防御! 高潮(巫骨邪术,毒蛇分身): “哼!雕虫小技!” 祭坛上方的巫骨发出不屑的冷哼。他高举手中的蛇头骨杖,顶端那惨绿的蛇瞳宝石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幽光!口中念念有词,晦涩邪恶的咒语在山坳中回荡,与祭坛上燃烧的毒火产生共鸣! 随着咒语,祭坛中央那巨大的毒池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起来!墨绿色的粘稠毒液升腾起浓烈到化不开的毒瘴!毒瘴迅速弥漫,将整个祭坛区域笼罩,视线受阻,连呼吸都变得灼痛! 更恐怖的是! “嘶嘶嘶——!” 数条由纯粹墨绿色毒雾凝聚而成的、水桶粗细的巨蛇幻影,从毒池中昂首而起!它们没有实体,却散发着比真实毒蛇更阴冷、更致命的腐蚀气息!蛇瞳处闪烁着两点与骨杖蛇瞳同源的惨绿幽光,如同来自九幽的凝视! 这些毒雾巨蛇无视了虫群的撕咬和毒蜂的骚扰,如同拥有灵智般,带着毁灭一切的邪恶意志,朝着众人中最具威胁的目标——沈破云、石铁牛、阿兰朵——噬咬而下!所过之处,连坚硬的岩石都被腐蚀出深深的凹痕! 惊险(石铁牛护花,毒雾噬体): 一条毒雾巨蛇直扑正在全力吹奏虫笛的阿兰朵!速度太快,毒雾弥漫,阿兰朵根本来不及反应! “阿兰朵!” 石铁牛目眦欲裂!他刚刚击飞两名狂暴战士,旧力刚去,新力未生!情急之下,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魁梧的身躯化作一道残影,猛地扑到阿兰朵身前,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挡住了那条噬咬而来的毒雾巨蛇! 嗤——!!! 恐怖的腐蚀声响起!石铁牛坚韧的古铜色皮肤与毒雾接触的瞬间,竟冒出大量青烟!那足以腐蚀岩石的剧毒瘴气,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侵蚀着他的血肉!一股阴寒刺骨、带着强烈麻痹和侵蚀性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呃啊!” 石铁牛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颤抖,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黑!他强撑着没有倒下,但气息瞬间萎靡! “铁牛!” 阿兰朵笛音戛然而止,看着石铁牛瞬间变得青黑的后背和痛苦的表情,小脸煞白,眼中充满了惊恐、心痛和滔天的愤怒! 爽点(苏芷若冰心护持,林素衣金针破邪): “护住心脉!” 苏芷若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她不顾弥漫的毒瘴,冰心诀运转到极致,周身清辉暴涨,如同一个巨大的冰晶护罩,瞬间将石铁牛、阿兰朵以及附近的几名白溪勇士笼罩在内!冰心诀的清流暂时延缓了毒瘴的侵蚀速度,为石铁牛争取了宝贵时间! 林素衣身影如电,避开另一条噬咬而来的毒雾巨蛇(沈破云正挥剑斩击),瞬间出现在石铁牛身边。她指间数枚金针闪烁着驱邪破煞的微弱金光,快如闪电般刺入石铁牛后背几处要穴! “封脉截毒!芷若,助我!” 林素衣低喝,金针上附着的精纯内力与苏芷若的冰心诀清流结合,化作一股驱邪定毒的力量,强行锁住侵入石铁牛体内的剧毒,阻止其向心脉蔓延!但石铁牛已然中毒颇深,陷入半昏迷状态! 转折(沈破云剑破幻障,巫骨惊骇): 沈破云看到石铁牛为救阿兰朵重伤,胸中怒火如同火山爆发!混沌之力不顾反噬地在经脉中疯狂奔涌!孤鸿断刃上的赤金暗金流火瞬间暴涨,将周围的毒瘴都灼烧得滋滋作响! “装神弄鬼!给我破!” 他一声长啸,混沌之瞳锁定祭坛上方操控邪术的巫骨,也锁定了那几条由毒瘴凝聚的巨蛇!他不再纠缠于眼前的毒蛇幻影(知道斩之不尽),而是将全部力量凝聚于剑尖一点! 孤鸿断刃化作一道撕裂黑暗与毒瘴的赤金暗金闪电!剑光并非直刺巫骨本体,而是带着一种玄奥的轨迹,狠狠刺向巫骨手中骨杖顶端那颗散发着幽绿光芒的蛇瞳宝石!沈破云看出来了,那才是邪术的核心与能量源头! “不!!!” 巫骨感受到那毁灭性的剑意直指自己本命法器的核心,发出惊恐欲绝的嘶吼!他想收回骨杖,却已来不及! 叮——咔嚓!!! 一声清脆又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在蛇瞳宝石之上!蕴含混沌流火的恐怖力量瞬间爆发! 那枚惨绿的蛇瞳宝石应声而裂!无数细密的裂纹瞬间爬满宝石表面! “噗!” 巫骨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乌黑的鲜血!他手中的骨杖光芒瞬间黯淡,杖身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那几条由他邪术维持的毒雾巨蛇,如同被戳破的气泡,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瞬间溃散成普通的毒瘴! 笼罩祭坛的邪异力场骤然减弱!毒瘴虽然仍在,但那种令人心神迷失的邪恶意志消失了! 伏笔(巫骨垂死,圣主线索): 巫骨遭受反噬,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他怨毒无比地盯着沈破云,又瞥了一眼被林素衣和苏芷若护住、生死未卜的石铁牛,以及悲愤欲绝的阿兰朵。 “咳咳…好…好一个混沌传人!” 巫骨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不甘,“坏我圣教大计…毁我本命法器…你们…都要死!圣主…圣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一边咳血,一边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捏碎了藏在袖中的一枚骨哨! 咻——! 一声尖锐凄厉、穿透力极强的哨音瞬间响彻整个山坳,远远传开! “圣主…在…卧虎镇…等着…收你们的…尸…” 巫骨露出一个狰狞而诡异的笑容,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倒在祭坛边缘,生死不知。 卷末余韵(祭坛崩塌,前路未卜): 随着巫骨的倒下和哨音的扩散,祭坛周围的狂暴战士似乎失去了某种控制,变得更加混乱和疯狂,但攻击也失去了章法。那些毒尸则变得更加呆滞。 “捣毁祭坛!救人!” 沈破云强压怒火和体内翻腾的混沌之力,厉声下令。 林素衣迅速指挥白溪勇士,利用火把点燃祭坛周围的兽骨和易燃物。阿兰朵强忍悲痛,再次吹响虫笛,指挥虫群重点攻击失去指挥的狂暴战士。苏芷若则和林素衣一起,全力稳住石铁牛的伤势。 轰隆! 祭坛中央的毒神石像被石铁牛之前掷出的巨石(沈破云补了一脚)砸中基座,轰然倒塌,砸入翻滚的毒池,激起漫天毒浪!整个祭坛在火焰和崩塌中迅速化为一片废墟! 包不同从一堆白骨后面爬出来,灰头土脸,看着燃烧的祭坛、昏迷的石铁牛、瘫倒的巫骨,哭丧着脸:“完了完了…捅了马蜂窝了!巫骨那老鬼临死还放信号!‘圣主’在卧虎镇等着收尸?俺…俺现在回中原还来得及吗?” 沈破云走到巫骨身边,确认其生机已绝。他低头看着手中孤鸿断刃上尚未散去的混沌流火,又望向北方中原的方向,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同心蛊的温热感似乎在提醒他远方的牵挂,而巫骨临终的诅咒,则如同冰冷的锁链,将“卧虎镇”与“圣主”牢牢锁死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走!” 沈破云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带铁牛离开这里!去卧虎镇!” 毒神祭坛在烈火中崩塌,象征着黑煞教在南疆根基的覆灭。但巫骨垂死的哨音和那句“圣主在卧虎镇等着收尸”,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为接下来的中原之行,蒙上了浓重的血色阴影。石铁牛的重伤,更让这支队伍雪上加霜。第六卷的终点,亦是通向更凶险深渊的。 第115章 破邪斩骨,焚毁毒窟 祭坛崩塌的轰鸣还在山坳中回荡,浓烟与毒瘴混合,遮蔽了惨淡的月光。巫骨瘫倒在祭坛边缘,气息奄奄,但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众人,嘴角挂着诡异的血沫。他垂死捏碎的骨哨余音似乎还在众人耳边萦绕,如同跗骨之蛆的诅咒。 “铁牛!撑住!” 阿兰朵跪在石铁牛身边,声音带着哭腔。石铁牛后背一片恐怖的青黑色,皮肤如同被强酸腐蚀般溃烂流脓,散发着混合尸臭与剧毒的恶息。他双目紧闭,牙关紧咬,魁梧的身躯因剧痛而间歇性抽搐,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苏芷若和林素衣全力施为,冰心诀清流与金针渡穴勉强锁住毒素向心脉蔓延,但侵入石铁牛体内的混合剧毒(巫骨毒瘴巨蛇+残留尸毒\/圣药成分)太过猛烈霸道,如同无数条毒蛇在疯狂噬咬他的经脉骨髓,生机正被迅速剥夺! 沈破云看着石铁牛濒死的惨状,胸中怒火与自责交织。石铁牛是为保护阿兰朵、保护队伍而受此重创!混沌之力在体内因愤怒而翻腾,加剧着经脉的灼痛,但他强行压下,眼神扫过混乱的战场和弥漫的毒烟。“此地不宜久留!带铁牛走!林姐姐,芷若,务必保住他性命!”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林素衣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毒伤未愈的她承受着巨大压力。“毒素太烈太杂!我的金针和芷若的冰心诀只能延缓,无法根除!必须尽快找到绝对安全之地,静心拔毒!否则…”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阿兰朵看着石铁牛痛苦抽搐的脸庞,听着他无意识中发出的微弱呻吟,心如刀绞。这个憨直勇猛、像山一样可靠的大个子,是为了保护她才…一股决绝的火焰在她清澈的眼底燃起! “有办法!” 阿兰朵猛地抬起头,眼中再无泪水,只有玉石俱焚的坚定!她看向老祭司,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请求:“阿公!请为我护法!我要用‘血藤引’!” 老祭司闻言,苍老的面容剧震:“阿兰朵!不可!那是要折损寿元、动摇根基的禁术!” “顾不了那么多了!” 阿兰朵斩钉截铁,“铁牛是为我挡的毒!我不能看着他死!” 她不再多言,咬破自己双手的食指和中指,四缕殷红的精血瞬间涌出!她以血为墨,不顾林素衣的阻止,飞快地在石铁牛青黑溃烂的后背上,勾勒出一个比之前更加繁复、古老、充满荆棘与蝴蝶图腾的深红色符文!符文成型的瞬间,散发出微弱的、带着生命本源气息的红光! “山神在上,先祖为证!以我之血,饲尔之躯!引毒归源,共生共死!” 阿兰朵口中急速念诵着古老苍茫的咒语,每一个音节都仿佛抽离着她的生命力!她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随着咒语和精血符文的完成,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大地母体的浑厚、安抚、牵引的力量,顺着符文注入石铁牛体内! 奇迹发生了! 那些在石铁牛体内疯狂肆虐、如同跗骨之蛆的混合剧毒,如同被无形的藤蔓缠绕、束缚、牵引!它们狂暴的冲击之势骤然停滞!精血符文所过之处,青黑色的毒斑蔓延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停止!石铁牛剧烈抽搐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缓缓放松下来,紧咬的牙关松开,发出一声悠长而痛苦的叹息,虽然依旧昏迷,但气息却奇迹般地稳定了一丝!最致命的危机,被强行遏制住了! “阿兰朵!” 苏芷若和林素衣又惊又急,连忙扶住因精血和心力巨大消耗而虚脱倒下的阿兰朵。她的小脸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但看着石铁牛稳定下来的气息,嘴角却艰难地扯出一抹欣慰的弧度。 就在众人心神稍松的刹那! “嗬嗬…一起…死!” 祭坛废墟边缘,本该垂死的巫骨,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怨毒的光芒!他用尽残存的生命力,猛地将手中布满裂痕的蛇头骨杖狠狠插入身下的毒池边缘! 嗡——! 骨杖上残存的邪力引动了祭坛废墟下残余的恶毒能量!一股墨绿色的、充满毁灭气息的毒火柱猛地从毒池残余的粘液中冲天而起,带着焚尽一切的威势,朝着最近的沈破云和阿兰朵等人席卷而来!这是巫骨最后的、同归于尽的疯狂! “找死!” 沈破云眼中寒芒爆射!巫骨的垂死挣扎彻底点燃了他压抑的怒火!混沌之力不顾一切地爆发!孤鸿断刃上的赤金暗金流火瞬间凝聚到极致,剑身仿佛化作了燃烧的熔岩! 他没有退!反而迎着那毁灭的毒火柱,一剑刺出! 这一剑,蕴含了他对同伴重伤的愤怒,对巫骨恶行的憎恨,对自身力量的极致催动!剑光不再是闪电,而是一道撕裂空间、焚尽万邪的混沌洪流! 嗤——轰!!! 赤金暗金的混沌剑芒与墨绿色的毁灭毒火狠狠撞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刺耳的湮灭声!混沌流火如同最霸道的熔炉,将那充满污秽与邪能的毒火硬生生焚化、吞噬、湮灭于无形!剑芒余势不减,如同天罚之矛,瞬间贯穿了巫骨那干瘪的胸膛! 巫骨眼中的疯狂瞬间凝固,化为无尽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喊出什么,却只喷出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剑芒带飞,狠狠砸入熊熊燃烧的祭坛废墟深处,瞬间被烈焰吞噬! “焚!” 沈破云剑势不停,孤鸿断刃横扫,混沌流火如同燎原之火,席卷整个祭坛废墟!残留的毒池、白骨、邪异图腾…一切罪恶的痕迹都在混沌之炎下发出最后的哀鸣,迅速化为飞灰! “快走!” 林素衣当机立断,背起虚弱的阿兰朵。一名最强壮的白溪勇士背起昏迷的石铁牛。沈破云断后,苏芷若和包不同护在两侧,众人迅速撤离这片化为火海的绝地。 按照阿兰朵昏迷前指出的隐秘路线,众人仓惶逃入一处险峻的峡谷。峡谷两侧崖壁陡峭如刀削,仅容一人通过,上方怪石嶙峋。 就在队伍行至峡谷中段时! “咯咯咯…好热闹的丧家之犬啊!” 一个阴柔诡谲、如同毒蛇吐信的笑声,突兀地从上方传来! 紧接着! 咻咻咻——! 无数淬毒的弩箭、飞蝗石、带着倒钩的铁蒺藜,如同暴雨般从两侧崖顶倾泻而下!更有一团团墨绿色的毒烟弹被投下,瞬间在半空爆开,散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甜腥毒雾! 七巧门!而且埋伏得极其精准狠辣! “小心!” 苏芷若冰心诀清辉再起,勉强护住小范围!林素衣金针连闪,击落数枚袭向要害的暗器!但峡谷地形太狭窄,毒烟弥漫,暗器如雨!一名殿后的白溪勇士瞬间被数枚毒弩射中,惨叫倒地! “趴下!找掩体!” 沈破云怒吼,剑光如幕护住众人,但毒烟无孔不入,吸入者立刻感到内力滞涩,头晕眼花! 包不同连滚带爬地躲到一块凸起的岩石后,吓得魂飞魄散:“俺的娘诶!刚出蛇窝又入虎口!这七巧门的王八蛋属狗皮膏药的啊!” 就在这危急时刻! “吼——!” 趴在白溪勇士背上的石铁牛,似乎被剧烈的颠簸和周围的杀机刺激,竟在昏迷中发出一声本能般的低沉咆哮!他那只握着阿兰朵所赠“避毒珠”的大手,无意识地用力一握! 嗡! 避毒珠骤然爆发出温润却坚韧的墨绿色光芒!光芒形成一个微弱的护罩,瞬间笼罩了石铁牛和背着他的白溪勇士!毒烟和飞射到护罩范围内的毒箭、暗器,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的韧性屏障,速度骤减,威力大减!虽然护罩很快黯淡下去,但这关键的本能防护,为众人争取了喘息之机! “毒烟!用这个!” 包不同看着弥漫的毒烟,福至心灵!他猛地想起怀里还有小半瓶林素衣给的“醒神驱虫散”!虽然味道冲,但说不定能驱毒烟? 他咬咬牙,拔开瓶塞,朝着毒烟最浓的方向和上方崖壁可疑的埋伏点,用尽全力将剩下的粉末泼了出去! 噗! 辛辣刺鼻的白烟瞬间弥漫!虽然无法完全驱散毒烟,但那极其刺激的味道,让上方埋伏的七巧门杀手也忍不住咳嗽起来,攻势为之一滞!更有一只试图从侧面岩缝偷袭的毒蝎,被粉末刺激得惊慌逃窜! “废物!连群丧家犬都收拾不了!” 阴柔的声音带着愠怒。 峡谷上方,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身形略显佝偻的身影出现在崖边。他脸上似乎带着面具,看不真切,但一双细长阴冷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他手中拿着一根翠绿的玉笛。 “毒秀才?!” 林素衣瞳孔微缩,认出了此人标志性的武器和阴毒气质!正是当年在榆关镇制造怪病、在葬龙谷口投毒、如同毒蛇般阴魂不散的家伙! 毒秀才并未亲自下场,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下方在毒烟和暗器中挣扎的众人,目光尤其在沈破云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忌惮和更深的贪婪。他发出一声阴冷的嗤笑,身影如同鬼魅般退入崖顶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撤!” 毒秀才消失,崖顶的伏击也戛然而止。残余的七巧门杀手如同潮水般退去。 危机暂时解除。林素衣迅速为受伤的白溪勇士处理伤口。包不同瘫在地上,大口喘气,看着石铁牛手中已经恢复平静、但光芒似乎比之前更温润几分的避毒珠,喃喃道:“乖乖…这珠子…刚才好像发威了?石大个儿命真硬!” 苏芷若也注意到了避毒珠的异常。她冰心诀感应到,当石铁牛无意识握紧避毒珠爆发护罩时,那珠子似乎…微微吸收了一丝弥漫在空气中的、极其微弱的“狂血圣露”的气息?并且那护罩的光芒中,似乎也夹杂着一丝与圣露同源的、被净化的靛蓝色微光?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剧震!难道阿兰朵的避毒珠,不仅能避寻常毒瘴,还能对黑煞教的“圣药”或其衍生物产生特殊的反应?甚至…能吸收或净化其部分毒性? 处理完伤员,众人不敢久留,带着昏迷的石铁牛和虚弱的阿兰朵,在仅存的白溪勇士带领下,继续向峡谷另一端撤离。东方天际,已隐隐泛起一丝鱼肚白。 沈破云走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峡谷上方毒秀才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同心蛊。同心蛊依旧散发着微弱的温热,提醒着远方的牵挂。而巫骨的诅咒、毒秀才阴冷的窥视、以及石铁牛手中那枚可能蕴藏着对抗“圣药”秘密的避毒珠…所有线索,都如同无形的丝线,最终都指向了那个地方——卧虎镇。 那里,有“醉死梦生”的蛇踪,有“圣主”的死亡等待,有搅乱英雄大会的阴谋,更有他追寻了十八年的血海深仇的最终答案! 南疆的迷雾即将散尽,但中原的狂风暴雨,已在卧虎镇的上空酝酿到了极致。第六卷的终章,亦是通向最终风暴的序曲。 第116章 归途喋血,星图指引 峡谷伏击的阴影尚未散去,队伍在仅存的两名白溪勇士带领下,沿着怒龙江支流,仓惶向北撤离。石铁牛依旧昏迷,由最强壮的白溪勇士阿岩背负,他庞大的身躯让阿岩步履沉重。阿兰朵因精血损耗过度,陷入沉睡,由林素衣和苏芷若轮流照看。沈破云脸色苍白如纸,强行催动混沌之力斩杀巫骨和焚毁毒窟带来的反噬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经脉中攒刺,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包不同则背着沉重的包裹(内含账册、干粮、药品和阿兰朵的药篓),累得气喘吁吁,嘴里不停地抱怨着山路难行和烤全羊的遥遥无期。 沈破云胸口的同心蛊持续散发着微弱的温热,那是连接月璃的生命线,但这丝温暖此刻也被身体的剧痛和内心的焦灼所掩盖。巫骨临死的诅咒如同跗骨之蛆——“圣主在卧虎镇等着收尸”!石铁牛的重伤昏迷、阿兰朵的虚弱沉睡、自身混沌之力的反噬,都让队伍战力跌至谷底。而身后,毒秀才阴冷的窥视和七巧门的追杀,如同悬顶之剑!他必须尽快带领大家离开南疆,抵达相对熟悉的中原,才有喘息和救治的机会。时间,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苏芷若冰心诀全力运转,不仅要驱散沿途可能残留的微弱毒瘴,更要时刻感应着石铁牛体内被阿兰朵精血暂时“定”住的混合剧毒,以及沈破云体内那狂暴不安的混沌反噬。她清丽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担忧,心力消耗巨大。林素衣则一边压制自身毒伤,一边警惕着四周,指间金针从未离手。 行至一处必经的险峻雪谷。两侧是高耸入云的雪山,谷底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寒风如刀,卷起漫天雪沫,能见度极低。仅容两人并行的狭窄通道上,覆盖着一层看似平整、实则暗藏杀机的薄冰。 “小心!冰下有陷阱!” 苏芷若冰心诀敏锐地捕捉到冰层下微弱的能量波动和精巧的机括结构!话音未落! 咔嚓!咔嚓! 走在最前面的白溪勇士阿岩和包不同脚下看似坚固的冰面突然碎裂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冰窟!更恐怖的是,两侧光滑如镜的冰壁上,瞬间弹出数十个隐蔽的孔洞! 咻咻咻——! 无数淬着幽蓝寒光、细如牛毛的冰锥,如同暴雨梨花般激射而出!角度刁钻,覆盖了整个通道!冰锥未至,刺骨的寒意和腥甜的毒气已扑面而来! “七巧淬毒冰锥阵!” 林素衣瞳孔骤缩,厉声示警!这是七巧门极其阴毒狠辣的机关,借助地利,冰锥蕴含剧毒和穿透性极强的寒劲,专破护体罡气! “护住铁牛和阿兰朵!” 沈破云强提混沌之力,剑光挥洒,试图格挡冰锥,但反噬带来的剧痛让他的动作慢了半拍!阿岩为了保护背上的石铁牛,瞬间被数枚冰锥射中大腿和肩膀,闷哼一声,踉跄跪倒!包不同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头就往旁边一块凸起的岩石后滚去,动作狼狈不堪。 危机时刻! 林素衣眼中寒芒一闪,不顾毒伤,身如鬼魅般在狭窄的冰面上腾挪!她无视了袭向自己的冰锥(大部分被沈破云和苏芷若合力挡下),目光死死锁定冰壁上一处看似普通的、覆盖着薄雪的冰棱凸起——那是整个冰锥阵的核心枢纽之一! “破!” 她娇叱一声,手中“青璇匕”化作一道青蒙蒙的流光,脱手飞出!匕首并非直刺,而是带着一种玄奥的旋转轨迹,精准无比地钻入冰棱凸起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缝隙! 叮!咔嚓! 一声脆响伴随着机括碎裂声!那处冰壁猛地一震!喷射冰锥的孔洞瞬间卡死了一大片!冰锥暴雨的密度骤减! “好!” 沈破云压力稍减,剑光暴涨,护住阿岩和石铁牛。 就在这时,一个七巧门杀手见核心枢纽被破,从侧翼冰壁的阴影中悍然扑出,手中淬毒短刃直刺正在为阿岩处理伤口的苏芷若后背!角度极其刁钻! “苏姑娘小心!” 包不同看得真切,吓得肝胆俱裂!他手边没有任何武器,情急之下,猛地抓起怀里仅剩的、冻得硬邦邦的冷烤羊腿骨(他一直没舍得扔),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杀手的面门狠狠砸了过去! “看暗器!烤全羊!” 呼——! 油光锃亮、还带着冰碴的羊腿骨在空中划过一道奇异的弧线! 那杀手全副心神都在苏芷若身上,哪料到会有如此“别致”的暗器?只觉一股混合着羊膻味和冷风的“东西”扑面而来! 啪叽! 羊腿骨不偏不倚,正正砸在杀手鼻梁上!油腻的触感和冰冷的撞击让他瞬间眼前一黑,鼻血长流!动作也为之一滞! “啊!” 杀手吃痛惊呼。 就是这瞬间的迟滞! 林素衣早已收回青璇匕,反手一掷! 噗嗤! 青芒一闪,匕首精准地没入杀手咽喉!他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可能还闻着鼻尖的羊膻味),软软栽倒。 包不同看着自己的“杰作”,又看看倒地的杀手,目瞪口呆,随即得意地一拍大腿:“嘿!没想到这玩意儿还能当暗器!回头得多备几只!烤全羊…真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啊不,是防身保命的必备良品!” 解决掉伏击者,众人不敢停留,搀扶着伤员,狼狈地冲出雪谷。阿岩伤势不轻,无法再背负石铁牛。沈破云不顾自身反噬,强行背起石铁牛魁梧的身躯,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包不同则咬牙背起了沉睡的阿兰朵,累得龇牙咧嘴。 傍晚时分,终于找到一处荒废的古道驿站暂避风雪。驿站破败不堪,但好歹能遮风挡雪。众人疲惫不堪地安顿下来。林素衣立刻为阿岩处理伤口,苏芷若则检查石铁牛和阿兰朵的状态。沈破云盘膝坐在角落,全力压制体内翻腾的混沌之力,脸色忽青忽白。 包不同累瘫在地,喘着粗气,开始检查自己那个沉重的包裹,想找点吃的。当他翻动账册时,几张被夹在册子深处、沾染了污渍和水迹的纸张滑落出来。他本以为是废纸,却借着篝火光,瞥见上面似乎有字迹和…特殊的印鉴? 他好奇地捡起,凑近火光仔细辨认。纸张似乎被某种药水处理过,大部分字迹模糊不清,但几个关键词却顽强地显现出来: “…总坛…指令…不惜代价…截杀沈破云…夺回‘钥匙’…格杀勿论…” 落款处,赫然是一个清晰的、用特殊朱砂绘制的标记——一团翻涌的“黑云”,旁边还有一个龙飞凤舞的“三”字! “黑云?云三?!” 包不同失声惊呼,吓得差点把纸扔进火堆!“沈…沈兄弟!林姑娘!你们快看!黑云!格杀令!是那个‘云三爷’!” 众人围拢过来,看着那张模糊却杀机凛然的密令,心头皆是一沉!黑云!云三!这个如同幽灵般盘踞在青阳城、铁掌门、苗疆之上的幕后黑手,终于露出了更清晰的獠牙!这份格杀令,证实了他们早已是“云三”不惜代价也要铲除的目标! “水…水里有毒!” 负责去后院水井打水的白溪勇士阿木突然跌跌撞撞跑进来,脸色发青,指着水桶,“井水…味道不对!苏姑娘快看看!” 苏芷若立刻上前,指尖蘸取一点井水,冰心诀运转,秀眉紧蹙:“慢性混合毒…紫魇罗兰…还有一种…很隐晦的…类似驿站毒烟和榆关怪病的气息!” 她猛地看向林素衣,“是…是‘毒秀才’的手段!” 仿佛印证她的话,驿站外,那荒凉的夜风中,隐约传来一阵若有若无、诡异阴柔的…笛声!笛音飘忽,带着一种令人心神烦躁、内力隐隐滞涩的邪异韵律! 笛声入耳,沈破云本就因压制反噬而紧绷的心神猛地一颤!体内狂暴的混沌之力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油,瞬间失控暴走!赤金暗金的混沌流火不受控制地在他体表腾起,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后又浸入冰海,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沈大哥!” 苏芷若惊呼。 林素衣脸色剧变,就要上前施针! 就在这走火入魔的危急关头! 沈破云胸口的同心蛊突然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清晰而强烈的悸动!仿佛远方的月璃正在经历巨大的痛苦或呼唤!这股悸动如同清泉,瞬间浇灭了他脑海中因笛声和反噬带来的狂暴杂念! 与此同时,他因剧痛而紧闭的混沌之瞳,在精神极度凝聚的瞬间,仿佛穿透了驿站的屋顶,看到了浩瀚的夜空!那漫天星辰的排列轨迹,竟与他脑海中曾经在寒冰洞窟深处参悟过、又在青阳城观星台补全的“护龙星引图”残图,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轰! 仿佛醍醐灌顶!一种玄之又玄的感悟涌上心头!那星图的轨迹,不再仅仅是寻找“潜龙渊”的路径,更蕴含着某种…调和阴阳、梳理狂暴、容纳万物的至理!与他体内那冲突暴走的混沌之力,隐隐相合! 福至心灵!沈破云不再强行压制那暴走的混沌之力,而是尝试着引导它们,按照脑海中那幅完整星图的轨迹,在体内特定的、玄奥的脉络中缓缓流转! 起初,如同刀山火海,痛苦更甚!但随着星图轨迹的运转,那原本狂暴冲突的赤金(灼热焚灭)与暗金(阴寒吞噬)两股力量,竟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梳理、调和,渐渐形成一种相互依存、旋转不休的混沌漩涡!虽然依旧磅礴浩瀚,充满毁灭性,却不再是无序的冲突,而是形成了一种动态的、蕴含着生灭轮转意境的平衡! 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中带着新生的通透感!他体内混沌之力的反噬,竟在这生死一线的顿悟中,被初步梳理、压制!虽然距离完全掌控还很远,但至少脱离了走火入魔的险境! 他缓缓睁开眼,混沌之瞳中赤金与暗金的光芒流转,竟带上了一丝深邃的星辰意味。他看向惊疑不定的众人,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 “我没事…是星图…护龙星图…指引了我。” 他目光投向北方,仿佛穿透了重重山峦,“星图的终点…‘潜龙渊’…就在葬龙谷深处!而我们…需要尽快去卧虎镇!‘醉死梦生’…是找到蛇使、也是通往葬龙谷的关键节点!” 驿站内篝火摇曳。沈破云因祸得福,于绝境中借星图顿悟,初步梳理了混沌之力。但黑云的格杀令、毒秀才阴魂不散的笛声、石铁牛与阿兰朵的重伤、以及那指向葬龙谷“潜龙渊”的星图指引,都如同交织的网,将他们的前路牢牢锁定在风暴的中心——卧虎镇。 包不同看着那张黑云密令,又看看气息变得深邃莫测的沈破云,哭丧着脸把最后一点干粮塞进嘴里:“星图…葬龙谷…醉死梦生…云三爷等着收尸…俺的烤全羊…到底还能不能吃上了啊…” 夜风呜咽,笛声渐消,但危机从未远离。第六卷的迷雾即将散尽,卧虎镇的腥风血雨,已在星图的指引下,拉开了序幕。 第117章 拦江铁索,独眼疑踪 驿站短暂的喘息被毒秀才的笛声和黑云的阴影彻底打破。沈破云借星图顿悟初步梳理了混沌之力,体内那赤金暗金交织的混沌漩涡缓缓流转,虽依旧虚弱,却不再有失控之虞,反而多了一份深邃内敛的星辰意境。他深知此地不可久留,黎明时分,便带领众人再次踏上归途。 石铁牛在阿兰朵精血秘术的护持下,体内剧毒被牢牢“定”住,不再恶化,但余毒深入骨髓,导致他时而陷入昏睡,时而短暂苏醒却力量躁动不安,眼神也多了几分狂野的赤红。阿兰朵因精血损耗过度,依旧虚弱,大部分时间由包不同背负,小脸苍白,只有在石铁牛躁动时,才会强打精神,低声安抚或用虫笛奏出几个安抚的音节。苏芷若和林素衣则时刻关注着两人的状态,心力交瘁。 沈破云胸口的同心蛊持续传来温热,但那悸动感在驿站之后似乎平复了一些,这让他对月璃的担忧稍缓,但归心更切。星图的指引明确——潜龙渊在葬龙谷,“醉死梦生”是卧虎镇的关键节点。巫骨的诅咒、云三的格杀令、毒秀才的窥视,如同三座大山压在心头。石铁牛和阿兰朵的重伤,更是队伍沉重的负担。每一步向北,都离风暴中心更近,但也离一丝希望更近。 包不同背着轻飘飘却让他感觉重若千斤的阿兰朵,看着前方沈破云背着魁梧如山、时而无意识发出痛苦低吼的石铁牛,累得直翻白眼:“苍天啊…大地啊…俺包打听行走江湖半辈子,没背过这么贵的‘包袱’啊!阿兰朵姑娘是寨子的明珠,石大个儿是未来的山神…这要是有个闪失,俺就是把全中原的烤全羊都卖了也赔不起啊…” 他碎碎念着,试图用抱怨驱散恐惧和疲惫。 经过数日艰难跋涉,怒龙江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再次充斥耳膜。浑浊的江水如同奔腾的怒龙,在陡峭的峡谷间激荡冲刷,声势骇人。连接两岸的,唯有一座古老的铁索桥——碗口粗的铁链横跨江面,上面铺设着厚重的木板,在江风中摇曳,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然而此刻,桥头却被一伙凶神恶煞的“水匪”占据!他们约莫二三十人,衣着杂乱却透着彪悍,手持明晃晃的刀斧和淬毒的鱼叉。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赤裸着上身露出狰狞刺青的独臂大汉!他仅剩的右眼凶光四射,肩上扛着一柄沉重的鬼头刀,刀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他身后,几个喽啰正费力地绞动着桥头的绞盘,将铁索桥中间一段的木板抽掉,露出了下方翻滚咆哮的江水,形成一道数丈宽的死亡缺口! “此路不通!” 独臂大汉声如洪钟,带着浓重的口音,“想过江?留下买路财!一人一百两!少一个子儿,就下去喂江龙王!” 包不同一看这架势,腿肚子都软了:“俺…俺的亲娘诶!刚出狼窝又遇水匪!一人一百两?俺们这么多人,把俺卖了也凑不齐啊!” 就在包不同哀嚎之际,他背上的阿兰朵被喧哗声吵醒,虚弱地睁开眼。而沈破云背上的石铁牛,似乎也被那水匪头子嚣张的吼声和江水的咆哮刺激,在昏迷中猛地一挣!一股狂暴的力量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 “吼——!” 石铁牛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双目赤红,肌肉贲张!他竟挣脱了沈破云的背负,魁梧的身躯如同炮弹般,朝着桥头那群水匪猛冲过去!目标直指那个正在绞动绞盘、破坏桥板的喽啰! “拦住他!” 独臂大汉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几名水匪立刻挥舞刀斧迎上! 石铁牛此刻神智未清,只凭本能!面对劈砍而来的刀斧,他不闪不避,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向刀锋斧刃! 铛!铛!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几把精钢刀斧竟被他硬生生抓住、捏弯!他手臂一抡,那几个水匪如同稻草人般被甩飞出去,惨叫着跌入翻滚的江水中! “给俺——停下!” 石铁牛冲到绞盘旁,怒吼一声,那只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大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疯狂转动的绞盘铁轴! 嘎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那需要数人合力才能转动的沉重绞盘,竟被石铁牛单臂硬生生定住!铁轴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脚下的桥板瞬间碎裂! 这非人的力量瞬间震慑全场!连那独臂大汉都瞳孔微缩! 趁着石铁牛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的空档,沈破云低喝:“过桥!” 林素衣和苏芷若护着阿兰朵,沈破云则紧随其后,众人快速踏上摇晃的铁索桥,向被抽掉木板的缺口冲去! 包不同看着脚下深不见底、咆哮如雷的怒龙江,吓得魂飞魄散,闭着眼死死抓住前面林素衣的衣角,哭嚎着:“林…林姑娘!慢点!慢点!俺…俺恐高!还背着‘贵重物品’啊!这桥要是断了,俺的抚恤金…不是,是阿兰朵姑娘的医药费…都得翻倍啊!” 阿兰朵伏在包不同背上,虽然虚弱,却被他这“翻倍医药费”的歪理逗得嘴角微弯,虚弱地拍了拍他肩膀:“包…包先生…别怕…我…我轻得很…” 沈破云护着众人快速通过被石铁牛暂时稳住局面的桥头区域。就在他即将掠过那独臂大汉身边时,混沌之瞳无意间扫过大汉的脸——那狰狞的刺青、缺失的左臂、以及仅剩的右眼中那股熟悉的、如同孤狼般的凶狠戾气! 青阳四煞之首——“独眼狼”! 虽然多年过去,容貌有所改变,但那股刻在骨子里的凶戾气质和残缺的特征,瞬间点燃了沈破云血脉深处的仇恨之火!十八年前的雨夜,父母亲人倒在血泊中的惨景,青阳城的冲天火光,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的神经! “独眼狼!” 沈破云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滔天的杀意,响彻铁索桥头! 那独臂大汉,正是“独眼狼”!他听到这声蕴含无尽恨意的低吼,尤其是那三个字,浑身猛地一颤!他仅剩的右眼难以置信地看向沈破云,当看清那双燃烧着仇恨火焰、隐隐有赤金暗金流转的奇异瞳孔时,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是…是你?!沈家的…余孽?!” 独眼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惊骇,仿佛见了鬼一般!他当年亲手参与了屠杀,深知沈家血脉已绝!眼前这人…这眼神…这力量… “纳命来!” 沈破云杀意冲霄,孤鸿断刃瞬间出鞘!混沌之力在初步梳理的星图轨迹引导下,不再狂暴无序,而是化作一股凝练内敛、却更加锋锐无匹的毁灭剑意!剑身缠绕的赤金暗金流火不再外放张扬,反而内蕴于剑锋,如同沉寂的火山,等待着爆发的瞬间! 他不再理会那些喽啰,目标只有一个——独眼狼! 独眼狼感受到那锁定自己的、比当年更加恐怖凌厉的杀意,亡魂皆冒!他怪叫一声,也顾不得手下和石铁牛了,鬼头刀仓惶横挡! 沈破云动了!他将星图运转的玄奥轨迹融入身法!不再拘泥于固定的“后着”,而是身随心动,剑随身走!在狭窄摇晃的铁索桥上,他的身影如同穿花拂柳,又似鬼魅瞬移,将环境(摇晃的桥身、江风)的干扰化为了助力! 第一剑!如清风拂柳,剑尖轻点鬼头刀刀身最不受力之处!独眼狼只觉一股诡异的柔劲传来,沉重的鬼头刀竟不由自主地荡向身侧,中门大开! 第二剑!如雷霆万钧!抓住对方失衡的瞬间,孤鸿断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独眼狼心窝!快!准!狠! 第三剑!(独眼狼勉强侧身躲开心窝,刀势回防)剑招未老,顺势下削!剑锋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贴着回防的刀锋边缘,直削独眼狼仅剩的右臂手腕!逼其弃刀! 独眼狼又惊又怒,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莫测、将力量与技巧、刚猛与阴柔完美结合的剑法!这根本不是他记忆中天绝宗的武功路数!他拼尽全力回刀格挡下削手腕的一剑,却已狼狈不堪,被逼到桥边! 沈破云眼神冰冷,剑势再变,如同附骨之疽,直指其咽喉!这一剑,融合了他对星图轨迹的感悟,轨迹玄奥,封锁了独眼狼所有闪避空间! 独眼狼看着那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的、蕴含着混沌毁灭气息的剑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他猛地将鬼头刀朝着沈破云面门掷出(被沈破云轻松荡开),同时脚下狠狠一蹬桥板,身体竟悍然向后一仰,朝着下方奔腾咆哮的怒龙江跳了下去! “沈家余孽!老子在下面等着你!云三爷不会放过你的!” 怨毒的嘶吼在江风中迅速消散! 噗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独眼狼的身影瞬间被浑浊汹涌的江水吞噬! “混账!” 沈破云阻止不及,冲到桥边,看着下方翻滚的江流,脸色铁青。手刃一仇的机会就在眼前,却让对方跳江逃生!云三!又是云三! 此时,石铁牛也凭借本能将剩余的水匪喽啰清理干净(或打落江中,或吓得跪地求饶)。他站在被破坏的桥板缺口处,如同定海神针,狂暴的气息渐渐平息,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和下方的江水。 沈破云收剑回鞘,混沌之瞳中的杀意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内敛的锋芒。刚才那几剑,是他初步梳理混沌之力、融合星图感悟后的首次实战运用。剑招行云流水,意随心动,将“破而后立”的剑道真义推向了新的高度——“无招”的雏形已然显现!虽未能留下独眼狼,但这“惊龙”初鸣的锋芒,已足以震慑宵小! 众人合力,利用水匪留下的工具(或石铁牛的蛮力)将被抽掉的桥板重新铺好,迅速通过铁索桥,踏上了中原的土地。 回望身后,怒龙江依旧奔腾不息,南疆的青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阿兰朵伏在包不同背上,最后看了一眼故乡的方向。石铁牛站在沈破云身边,看着自己曾捏弯刀斧的手掌,又看看北方,憨厚的脸上带着一丝迷茫和新的坚定。 包不同放下阿兰朵,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对岸,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总算…总算过来了!烤全羊…中原的烤全羊…俺来了!” 随即又想起独眼狼跳江前的话,哭丧着脸补充道,“…希望云三爷他老人家…暂时没空收俺的尸…” 沈破云没有理会包不同的哀嚎,他握紧了胸口的同心蛊,感受着那稳定的温热,又望向北方广袤的土地。独眼狼的逃脱是遗憾,但也证实了云三与青阳血仇的直接关联!潜龙渊、醉死梦生、云三、圣主、月璃的安危…所有线索,如同怒龙江的支流,最终都将在卧虎镇汇聚成滔天巨浪! 南疆的迷雾终被抛在身后,但中原的狂风暴雨,已在卧虎镇的上空,蓄势待发。第六卷的终章,亦是通向最终风暴的号角。 第118章 毒镖隐忧,破云顿悟 踏上中原土地的短暂轻松,很快被石铁牛身上发生的异变打破。渡过怒龙江后不久,寻了一处相对隐蔽的江畔树林休整。负责背负石铁牛的白溪勇士阿岩刚将他放下,便发现他裸露的皮肤上,竟浮现出诡异的蓝绿交织的扭曲花纹!如同活物般在古铜色的皮肤下缓缓蠕动!同时,石铁牛的呼吸也变得粗重灼热,体温忽高忽低,陷入一种半昏迷半躁动的状态。 “铁牛!” 阿兰朵在包不同背上挣扎着要下来,小脸满是焦急。苏芷若立刻上前,冰心诀探入石铁牛体内,秀眉紧锁:“是瘴疠虿的麻痹毒素!过江时吸入的江风湿气,与他体内被阿兰朵精血‘定’住的混合余毒(巫骨毒瘴+尸毒\/圣药残留)发生了反应!如同火星溅入油锅!毒素虽未突破封锁,却在相互争斗、融合,产生了新的异变!” 沈破云看着石铁牛痛苦扭曲的面容和那诡异的蓝绿花纹,心头沉重。独眼狼逃脱的怒火被更深的担忧取代。石铁牛是可靠的伙伴,更是为守护阿兰朵才受此重创。若他因此…沈破云不敢深想。混沌之力在初步梳理的星图轨迹下缓缓流转,带来一丝虚弱中的稳定,却无法驱散眼前的阴霾。前路凶险,队伍却带着两个重伤员,速度被严重拖累,如何应对云三和“圣主”的杀局? 包不同放下阿兰朵,累得直喘粗气,看着石铁牛的样子,又看看自己磨破的肩膀,哭丧着脸:“俺的烤全羊…还没吃到,先要变成抬棺人了…石大个儿,你可千万挺住啊!你这分量,抬回中原卖…不是,是安葬…都够俺倾家荡产啊!” 林素衣迅速检查石铁牛的状况,指间金针闪烁,配合苏芷若的冰心诀,强行压制那异变的混合毒素,暂时稳定住石铁牛的躁动,使其陷入深度昏睡。她脸色凝重:“必须尽快找到绝对安全之地,静心为他拔毒!这异变之毒霸道诡异,拖延下去,恐伤及本源,甚至…影响神智!” 傍晚时分,众人终于找到一处依山而建的荒废驿站。驿站残破不堪,但主体结构尚存,能遮风避雨。疲惫不堪的众人立刻进入休整。 包不同自告奋勇去后院水井打水。然而没过多久,他就连滚带爬地冲了回来,脸色惨白,手里还拎着半桶水:“水…水里有毒!味道…味道跟上次那个破驿站一模一样!又甜又腥还带点腐臭!” 苏芷若和林素衣立刻警觉!苏芷若冰心诀探入水桶,脸色骤变:“紫魇罗兰!还有…榆关镇怪病的那种阴寒尸毒气息!是‘毒秀才’!他阴魂不散,又提前一步在这里下了毒!” “什么?!又是那个天杀的毒秀才?!” 包不同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俺…俺刚才还喝了一小口漱漱嘴!完了完了!俺要毒发身亡了!沈兄弟!林姑娘!苏姑娘!看在俺鞍前马后、背人扛包的份上…等俺死了,记得多给俺烧几只烤全羊…要肥的…最好再配壶好酒…” 他一脸悲戚,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口吐白沫的惨状。 林素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闭嘴!你喝那点分量,死不了!顶多拉几天肚子!” 她迅速取出解毒药粉分发给众人,并严厉警告不得饮用井水。 包不同闻言,瞬间“活”了过来,拍着胸口:“哎哟!吓死俺了!拉肚子总比嗝屁强!” 他为了转移“中毒”的恐惧,又掏出那本宝贝账册和之前发现的模糊密信,借着篝火光,装模作样地研究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天机不可泄露…烤全羊…呸,是密码…让俺包大才子来会会你…” 深夜,驿站内篝火摇曳。石铁牛在药力和昏睡中暂时平静,但皮肤下的蓝绿花纹依旧清晰。阿兰朵靠墙坐着,握着虫笛,担忧地看着他。突然,驿站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如同鬼泣般的诡异笛声! 笛声入耳,驿站内温度骤降!一股阴寒邪异的气息弥漫开来!后院方向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 “毒尸!还有…操控者!” 苏芷若冰心诀瞬间感应到那熟悉的污秽死气!她双眸紧闭,心神凝聚到极致,冰心诀清辉如同无形的涟漪扩散开! “破妄!” 她一声清叱!清辉扫过驿站角落!几处看似平常的阴影处,空气一阵扭曲,竟显露出数条近乎透明的、由阴寒尸毒凝聚而成的“引魂丝”!这些丝线正试图连接驿站内沉睡的石铁牛和虚弱的阿兰朵,显然是想引动他们体内残留的毒素或精血损耗后的虚弱! 冰心清辉如同烈阳融雪,瞬间将那阴毒的“引魂丝”灼断、净化! 几乎同时! 后院那扇破败的木门被一股巨力撞开!两具全身青紫、散发着恶臭、眼珠赤红的毒尸嘶吼着冲了进来!它们的目标,赫然是篝火旁昏睡的石铁牛和虚弱的阿兰朵! “吼——!” 就在毒尸利爪即将触及目标时!本应昏睡的石铁牛,似乎被那致命的威胁和体内异变毒素的躁动双重刺激,竟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狂暴的咆哮!他猛地睁开赤红的双眼!皮肤下的蓝绿花纹瞬间亮起!一股混杂着狂暴力量与阴寒毒气的冲击波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轰! 首当其冲的两具毒尸如同被狂奔的犀牛撞中,硬生生被震飞出去,撞在墙壁上,骨骼碎裂!而石铁牛爆发出这股力量后,眼中的赤红迅速消退,蓝绿花纹也黯淡下去,再次陷入深度昏迷,但气息似乎…比之前更加沉淀了一丝?仿佛那异变的毒素随着力量爆发被宣泄掉了一部分? 毒尸被解决(或被震碎),笛声也戛然而止,驿站重归死寂。毒秀才显然只是试探骚扰,一击不中便远遁千里。 “铁牛…” 阿兰朵看着再次昏迷却气息微变的石铁牛,眼中充满担忧,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口的衣襟——那里贴身佩戴着一枚小小的、与沈破云那枚“同心蛊”同源的银虫吊坠。就在石铁牛爆发力量震飞毒尸的瞬间,她胸口的蛊虫也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仿佛在回应石铁牛体内那股混合了“山神之怒”与异变毒素的狂暴力量! 包不同则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看着地上毒尸的破烂衣物,又看看自己手中的账册,突然指着账册上一处模糊的、类似简易地图的标记和旁边几个被特殊药水模糊的篆字:“沈…沈兄弟!你们看!这…这好像画的是驿站后面那座荒山?这几个字…像不像‘观星’…‘秘台’?” 众人精神一振!驿站后方确实有一座不高但形状奇特的荒山。联想到沈破云之前的星图感悟,这“观星秘台”绝非寻常! 在包不同指点和白溪勇士阿木带领下,众人连夜摸上荒山。山顶果然有一处极其破败、布满苔藓和藤蔓的古老石台,格局依稀能辨出是观星台。 当沈破云踏上观星台中心,怀中的天绝引星佩(得自寒冰洞窟)突然发出微弱的嗡鸣!他体内的混沌漩涡也自行加速流转,与引星佩产生共鸣! 沈破云心有所感,盘膝坐下,混沌之力缓缓注入引星佩。嗡!引星佩青光大盛!一道凝练的光柱直射夜空!光柱与漫天星辰中的几颗特定星辰遥相呼应! 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沈破云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结合星图感悟),在布满尘埃的观星台上步罡踏斗。当他踏完最后一个方位时! 咔哒…轰隆隆… 观星台中心一块巨大的、刻满星辰图案的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向下入口!一股尘封已久、带着星辰清冷气息的气流涌出! 点燃火把,进入密室。密室空荡,唯有一面光滑如镜的巨大黑色石壁。 沈破云深吸一口气,将沾染了自身混沌气息的手掌按上冰凉的石壁! 嗡——! 石壁骤然亮起!无数星辰光点在石壁上浮现、流转,最终凝聚成一幅浩瀚玄奥的星图!而这星图,赫然与沈破云脑海中那幅在寒冰洞窟和青阳观星台获得的“护龙星引图”残缺部分完美对接、补全! 完整的星路清晰显现,最终指向一个明确的坐标——“葬龙谷·潜龙渊”!同时,星图旁浮现一行古老的篆文: “双星汇聚,渊门始开!” 看着完整的星图与那行篆文,沈破云心神剧震!困扰多时的“潜龙渊”确切位置终于明了!而“双星汇聚”…混沌之瞳中赤金暗金光芒流转,他瞬间明悟!这“双星”,指代的恐怕正是他体内这混沌之力所代表的阴阳双极!亦或是…他与那血脉相连、命运相系的月璃! 潜龙渊的秘密、护龙一族的责任、父母血仇的根源、乃至对抗“圣主”的关键…一切答案,似乎都藏在那葬龙谷深处!而开启渊门,需要他这“双星”之一,或者…他与月璃共同的力量! 这份沉重的责任与终极目标的揭示,非但没有压垮他,反而如同拨云见日,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与使命感! 就在众人为发现完整星图而心神激荡时! “找到你们了!混沌传人!留下星图!” 一声阴冷的厉喝从密室入口传来!伴随着凌厉的破空声!数点淬着剧毒幽光的暗器,如同毒蛇之牙,射向正在参悟星图的沈破云! 赵天霸的身影出现在入口!他身后,是数名气息彪悍、手持劲弩的黑云精锐!更有一名沈破云熟悉的面孔——毒秀才!正手持翠玉笛,阴笑着看向他们! “赵天霸?!” 林素衣眼神一厉,认出这正是青阳城新任总捕头,黑云的爪牙!他们竟然追踪到了这里!显然,毒秀才的骚扰不仅是试探,更是定位! 激战,在这尘封的观星秘台密室,一触即发!而完整的护龙星图,已成为所有人争夺的焦点! 第119章 观星秘台,双星汇聚 踏上中原土地的短暂轻松,被石铁牛身上诡异的蓝绿花纹彻底撕裂。驿站内,篝火摇曳,映照着石铁牛古铜色皮肤下如活物般蠕动扭曲的纹路。他呼吸灼热粗重,体温忽高忽低,在阿岩背上时就陷入了半昏迷的躁动状态。 “铁牛!”阿兰朵在包不同背上挣扎着要下来,小脸煞白,声音带着哭腔。苏芷若立刻上前,素手搭脉,冰心诀清辉探入,秀眉瞬间紧锁:“是瘴疠虿的麻痹毒素!江风湿气诱发了他体内被阿兰朵精血‘定’住的混合余毒(巫骨毒瘴+尸毒\/圣药残留)!如同火星溅入油锅!毒素虽未突破封锁,却在相互吞噬、融合,产生了异变!” 沈破云凝视着石铁牛痛苦扭曲的面容,那狰狞的蓝绿纹路如同毒蛇噬心。独眼狼逃脱的怒火被更深的阴霾取代。石铁牛是可靠的伙伴,更是为守护阿兰朵才承受此厄。若他因此…沈破云不敢深想。体内初步梳理的混沌之力在星图轨迹下缓缓流转,带来一丝虚弱的稳定,却无法驱散眼前的沉重。前有“云三”和“圣主”的杀局,后有石铁牛这随时可能爆发的隐患,队伍如同背负着两座大山在荆棘中跋涉,每一步都步履维艰。 “俺的烤全羊…还没吃到,先要变成抬棺人了…”包不同放下阿兰朵,累得瘫坐在地,拍着磨破的肩膀,看着石铁牛庞大的身躯,哭丧着脸,“石大个儿,你可千万挺住啊!你这分量,抬回中原卖…不是,是安葬…都够俺倾家荡产啊!”他夸张的哀嚎在压抑的驿站里显得格外刺耳,却也冲淡了一丝凝重的气氛。 林素衣指间金针如电,配合苏芷若的冰心清辉,强行压制石铁牛体内翻腾的异毒。片刻后,石铁牛的躁动平息,再次陷入深度昏迷,但皮肤下的蓝绿纹路依旧清晰,气息沉滞。“必须尽快找到绝对安全之地,静心拔毒!”她脸色凝重,声音不容置疑,“此毒霸道诡异,拖延下去,恐伤及本源,甚至…侵蚀神智!” 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入驿站深处稍作休整。包不同自告奋勇去后院水井打水,很快便连滚带爬地冲回来,脸色惨白如纸,手里拎着的半桶水晃荡着:“水…水里有毒!味道…味道跟上次那个破驿站一模一样!又甜又腥还带点腐臭!俺…俺刚才还喝了一小口漱漱嘴!” 苏芷若指尖轻触水面,冰心诀瞬间感应,脸色骤变:“紫魇罗兰!还有榆关镇怪病那种阴寒尸毒的气息!是‘毒秀才’!他又先一步下了毒手!” “什么?!又是那个天杀的毒秀才?!”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坐倒在地,捶胸顿足,“完了完了!俺要毒发身亡了!沈兄弟!林姑娘!苏姑娘!看在俺鞍前马后、背人扛包的份上…等俺死了,记得多给俺烧几只烤全羊…要肥得流油的…最好再配壶上好的女儿红…黄泉路上也好做个饱死鬼…”他闭着眼,一脸悲壮,仿佛已在奈何桥头排队。 林素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迅速取出解毒药粉:“闭嘴!你喝那点分量,死不了!顶多让你跑几天茅房,清空你那满肚子的油水!”她严厉警告所有人不得饮用井水。 包不同闻言,瞬间“活”了过来,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哎哟!吓死俺了!拉肚子总比嗝屁强!清空…清空也好,正好多吃点…” 为了驱散恐惧,他掏出那本视若珍宝的账册和几张模糊的密信残页,借着跳跃的篝火光,装模作样地研究起来,小眼睛眯成缝,嘴里念念有词:“…天机不可泄露…烤全羊…呸,是密码…‘观星’…‘秘台’…咦?这画的…这山形,还有这标记…沈兄弟!你们快看!这破账册上画的,像不像驿站后面那座秃噜噜的荒山?这几个被药水糊掉的鬼画符…是不是‘观星’…‘秘台’?!” 众人精神猛地一振!驿站后方那座形状奇特、光秃秃的荒山轮廓,与账册上模糊的简易地图竟有七八分相似!“观星秘台”四个字,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星! 深夜,驿站死寂。石铁牛在药力下昏睡,蓝绿纹路在火光下蠕动。阿兰朵紧握虫笛,靠墙坐着,担忧的目光不曾离开他。突然,一阵极其轻微、如同鬼泣般的诡异笛声,幽幽地从驿站外飘入! 笛声入耳,驿站内温度骤降!阴寒邪异的气息弥漫开来!后院方向传来沉重拖沓的脚步声和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低吼! “毒尸!还有操控者!”苏芷若双眸倏睁,冰心诀瞬间提升到极致!无形的清辉涟漪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扫过驿站的每一个角落! “破妄!”一声清叱! 清辉所过之处,几处看似寻常的阴影角落,空气猛地一阵扭曲!数条近乎透明的、散发着阴寒尸毒气息的“引魂丝”如同毒蛇般显形!它们的末端,正颤巍巍地伸向昏睡的石铁牛和虚弱的阿兰朵! 冰心清辉如同净化之光,瞬间将那些阴毒的丝线灼断、湮灭! 轰隆! 几乎在引魂丝断裂的同一刹那,后院那扇腐朽的木门被一股巨力撞得粉碎!两具全身青紫肿胀、眼珠赤红、散发着恶臭的毒尸,嘶吼着冲了进来!腐烂的利爪直扑篝火旁的目标——石铁牛与阿兰朵! “吼——!!!” 就在毒尸的利爪即将触及目标的瞬间!本应深度昏迷的石铁牛,仿佛被那致命的威胁和体内异变毒素的狂暴本能双重刺激,竟在无意识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中赤红一片!皮肤下的蓝绿纹路骤然爆发出刺目光芒!一股混杂着山岳般蛮力与阴寒毒气的狂暴冲击波,以他身体为中心,轰然炸开! 砰!砰! 首当其冲的两具毒尸,如同被狂奔的攻城锤正面轰中,硬生生被震得离地倒飞,狠狠砸在驿站的土石墙壁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污血与腐肉四溅! 而爆发出这恐怖一击的石铁牛,眼中的赤红迅速消退,皮肤下的蓝绿光芒也黯淡隐去,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再次软倒,陷入更深的昏迷。但他的气息,却奇异地比之前平稳了一丝,体内那躁动不安的混合异毒,似乎随着这股力量的宣泄,被强行“沉淀”了下去? 毒尸被解决(或被震碎),那诡异的笛声也戛然而止。毒秀才显然只是试探骚扰,一击不中便远遁千里。 “铁牛…”阿兰朵心有余悸,扑到石铁牛身边,看着他再次昏迷却似乎平静了一些的面容,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胸口衣襟——那里贴身佩戴着一枚小小的、与沈破云那枚“同心蛊”同源的银虫吊坠。就在石铁牛爆发力量震飞毒尸的瞬间,她胸口的蛊虫传来一阵清晰而强烈的悸动!仿佛在回应石铁牛体内那股混合了“山神之怒”与异变毒素的狂暴力量!一种奇异的、血脉相连般的感觉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在包不同指点和熟悉地形的白溪勇士阿木带领下,众人趁着夜色,悄然摸上了驿站后方那座形似伏龟的荒山。山顶怪石嶙峋,荆棘丛生。拨开厚厚的藤蔓苔藓,一座古老、破败、布满岁月痕迹的圆形石台显露出来——观星秘台! 当沈破云踏上石台中心那布满尘埃的古老星图刻痕时,怀中贴身收藏的天绝引星佩(得自寒冰洞窟)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他体内的混沌漩涡也随之加速旋转,与引星佩产生强烈的共鸣! 沈破云心潮澎湃,盘膝坐下,凝神静气,将一缕精纯的混沌之力缓缓注入引星佩。 嗡——! 引星佩骤然青光大盛!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光柱冲天而起,穿透夜幕,精准地与苍穹中几颗特定的星辰遥相呼应!星辰光芒仿佛受到牵引,丝丝缕缕垂落! 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沈破云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识海中那幅残缺的“护龙星引图”。他依照某种玄奥难言的轨迹(结合在寒冰洞窟、青阳观星台的感悟),在布满尘埃的观星台上,脚踏罡斗,身随星移。他的步伐看似缓慢,却蕴含着天地至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引动星辰微光洒落石台。 当他踏完最后一个玄奥的方位时! 咔哒…轰隆隆… 观星台中心,那块刻画着古老星辰图案的厚重石板,发出沉闷的机括转动声,缓缓向一侧移开!一个深邃漆黑、散发着尘封千年星辰清冷气息的向下入口,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点燃火把,拾级而下。密室不大,四壁空空,唯有一面光滑如镜、触手冰凉的巨大黑色石壁矗立中央。 沈破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某种宿命般的预感,缓缓抬起手,将掌心紧贴在那冰凉的石壁之上!掌心中,混沌之力自然流转,赤金与暗金的光芒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嗡——!!! 就在他手掌触及石壁的刹那! 整面巨大的黑色石壁骤然亮起!无数璀璨的星辰光点从石壁内部涌现、流转、盘旋!它们迅速汇聚、连接,最终在石壁上凝聚成一幅浩瀚无垠、玄奥深邃的完整星图!这幅星图,与沈破云脑海中那幅由寒冰洞窟和青阳观星台所得碎片拼凑的“护龙星引图”完美对接、融合、补全! 一条清晰无比的星辰之路在图中延伸,穿越无尽星海,最终指向一个无比明确的坐标——“葬龙谷·潜龙渊”! 同时,星图下方,一行古老苍劲的篆文如同被无形的笔勾勒出来,散发着淡淡的金辉: “双星汇聚,渊门始开!” 看着眼前完整无缺的浩瀚星图,感受着那行篆文蕴含的无上意志,沈破云心神剧震,仿佛有惊雷在灵魂深处炸响!困扰多时的“潜龙渊”确切位置,终于如同拨云见日,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而“双星汇聚”…他混沌之瞳中,赤金与暗金的光芒不受控制地激烈流转,瞬间明悟!这“双星”,指代的正是他体内这混沌之力所代表的阴阳双极本源!亦或是…他与那血脉相连、命运相系、共同承受“同命之契”的月璃! 潜龙渊的秘密、护龙一族的责任、父母血仇的根源、对抗“圣主”的关键…一切的答案,似乎都藏在那名为葬龙谷的绝地深处!而开启那终极之门的钥匙,便是他这“双星”之一的力量,或者…他与月璃共同的力量! 这份沉重如山、关乎神州的巨大责任,这份终于清晰指向终极目标的宿命,非但没有将他压垮,反而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点亮了最亮的灯塔,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如磐石般的信念与使命感,在他胸中轰然升腾!破云惊龙,此其时也! “我的老天爷…这…这就是藏宝图?不,藏星图?!”包不同张大了嘴,看着石壁上流转的浩瀚星图,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仿佛看到的不是星辰,而是满天的烤全羊,“葬龙谷…潜龙渊…乖乖,听着就够劲!双星汇聚…沈兄弟,这说的就是你?还有月璃姑娘?啧啧,缘分啊,天定的缘分!等找到宝贝,俺要求不高,分个万八千两…” 林素衣和苏芷若也被这神迹般的景象深深震撼。林素衣目光灼灼,紧盯着那“双星汇聚”四字,若有所思。苏芷若则看着沈破云挺立如松、仿佛承载着星辰重量的背影,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心疼与坚定。阿兰朵则好奇地看着星图,又看看昏迷的石铁牛,小手不自觉地又按住了胸口悸动的银虫吊坠。 就在众人心神皆被这完整星图所摄,沉浸在巨大的发现与沈破云顿悟的庄严氛围中时! “找到你们了!混沌传人!留下星图!!!” 一声阴鸷狠戾、如同夜枭啼叫的厉喝,裹挟着刺骨的杀意,猛地从密室入口处炸响! 咻!咻!咻! 数点淬着幽绿剧毒、闪烁着诡异寒芒的菱形飞镖,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角度刁钻至极地射向正背对入口、全神贯注于星图的沈破云后心! 一道魁梧凶悍的身影,如同铁塔般堵在了唯一的入口处,正是青阳城新任总捕头——赵天霸!他脸上挂着残忍的狞笑,手中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厚背鬼头刀!在他身后,数名身着紧身黑衣、气息彪悍、眼神冷漠如狼的精锐杀手手持劲弩,弩箭上弦,闪烁着幽蓝的光泽,死死锁定了密室内的所有人! 更有一张沈破云熟悉而厌恶的阴鸷面孔出现在赵天霸身侧——手持翠玉笛,嘴角噙着毒蛇般阴笑的,毒秀才! “赵天霸?!毒秀才?!”林素衣瞳孔骤缩,厉声喝破来人身份!黑云的爪牙,竟如跗骨之蛆,追踪至此!毒秀才之前的骚扰试探,根本就是为了此刻的精准定位与致命一击! 密室内的气氛,瞬间从星图显现的神圣庄严,跌入冰冷刺骨的杀局深渊!完整的护龙星图,已成为所有人争夺的焦点!生死之战,一触即发! 第120章 剑荡群邪,惊龙初鸣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这方尘封千年的星图密室! “留下星图!!!” 赵天霸的狞喝余音未散,那数道淬着幽绿剧毒的菱形飞镖已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直扑沈破云毫无防备的后心!毒秀才更是阴笑连连,翠玉笛横在嘴边,一股无声无息、却令人头皮发麻的阴寒波动已然扩散开——他在酝酿更致命的毒蛊或音攻! 千钧一发! “破云小心!”苏芷若冰心诀催动到极致,清辉瞬间在沈破云身后布下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冰晶屏障!同时数枚金针脱手而出,精准地撞向其中两枚飞镖的薄弱点! 叮!叮! 冰晶屏障只阻挡了一瞬便被剧毒腐蚀穿透,但苏芷若的金针成功打偏了最致命的两镖!剩余三枚毒镖角度刁钻,眼看就要没入沈破云体内!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沈破云仿佛背后生眼,在毒镖临体的刹那,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侧旋!混沌之力本能流转,带动身体做出超越常理的闪避!噗!噗!两枚毒镖擦着他的肋下和肩胛飞过,带起两道血痕!最后一枚,竟被他回手一剑,以孤鸿断刃的剑脊精准无比地拍飞,“当啷”一声钉入旁边的石壁,毒液滋滋作响! “妈呀!杀人啦!”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眼见黑云精锐的劲弩也齐齐抬起,幽蓝的箭头闪烁着死亡的光芒。他怪叫一声,抱着那本厚厚的账册,使出吃奶的力气,连滚带爬地扑向密室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石龛后面! 嗖!嗖!嗖! 数支劲弩擦着他的头皮和屁股射入他刚才站立的地面!包不同惊出一身冷汗,死死缩在石龛后,看着外面刀光剑影,弩箭横飞,欲哭无泪:“俺的烤全羊啊…还没吃上一口,就要变成刺猬了…这账册…这破账册害死俺了!”他愤愤地拍打着怀里的账册,却无意中触动了石龛内一个凸起的、布满灰尘的石钮。 咔哒! 一声轻响,石龛上方一块松动的石板突然落下,不偏不倚,正砸在一个试图从侧面包抄苏芷若的黑云精锐头上! “呃啊!”那精锐惨叫一声,被沉重的石板砸得眼冒金星,踉跄倒地。 包不同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随即狂喜:“哈哈哈!天助俺也!俺就说这账册是宝贝!能…能引动机关!”他立刻缩得更紧,嘴里念念有词,“石板爷爷…再来几块!砸死这帮龟孙!回头俺给您老烧烤全羊…” “守住入口!一个都别放过!”赵天霸鬼头刀一扬,身先士卒,如同下山猛虎,带着狂暴的刀罡直劈刚刚站稳的沈破云!刀势沉重,封锁了沈破云闪避的空间,逼其硬撼! 林素衣强压体内翻腾的毒伤,青璇匕化作一道碧绿幽光,迎向另一名扑来的黑云头目。她身法灵动诡异,专攻关节要害,虽力量稍逊,却让对方一时难以近身,为其他人分担压力。但每一次发力,她苍白的脸上便多一分痛苦。 苏芷若则成为对方重点“照顾”对象!毒秀才的笛音陡然变得尖锐刺耳,如同无数钢针扎向脑海!同时,他袖中飞出数只通体漆黑、速度奇快的毒虫,直扑苏芷若!两名黑云精锐的劲弩也死死锁定了她! “芷若!”沈破云分心之下,被赵天霸一刀震退半步,手臂发麻。 苏芷若贝齿紧咬,冰心诀全力运转,清辉护住灵台,勉强抵御那刺脑魔音。同时素手连挥,数道带着冰寒气息的金针精准射出,将飞来的毒虫凌空钉死!但面对锁定自身的劲弩,她的身法已显迟滞! 就在这危急关头! “吼!!!” 一声比之前在驿站更加狂暴、充满了原始力量的咆哮,猛地从密室角落炸响!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被彻底惊醒! 只见原本昏迷在地的石铁牛,在毒秀才那针对精神的刺耳魔音刺激下,体内刚刚“沉淀”下去的混合异毒和那股狂暴的山岳之力,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他双目赤红如血,皮肤下的蓝绿纹路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肌肉贲张,体型仿佛都膨胀了一圈! 他如同失控的蛮荒巨象,猛地从地上弹起!无视射向自己的劲弩(弩箭射在他如岩石般的肌肉上,竟只留下浅浅白痕!),巨大的身躯带着一股腥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横冲直撞,目标直指威胁苏芷若的两名弩手! “滚开!”石铁牛怒吼,蒲扇般的大手左右开弓! 砰!砰! 两名训练有素的黑云精锐,如同被狂奔的犀牛撞中,惨叫着倒飞出去,狠狠砸在石壁上,筋断骨折,瞬间失去战斗力!他挡在苏芷若身前,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铁塔,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毒秀才,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阿兰朵同心悸动(感情伏笔): “铁牛!”阿兰朵看着石铁牛狂暴的身影,胸口的银虫吊坠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几乎让她心跳停止的剧烈悸动!那悸动中充满了狂暴、守护,还有一丝让她心痛的混乱与痛苦。她不再犹豫,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举起虫笛,放在唇边,吹响了一曲截然不同的、充满了原始野性与生命躁动的旋律! 呜——呜——! 笛声不高亢,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如同深山巨兽的呼唤。随着笛音,密室内阴暗的角落、石缝中,竟窸窸窣窣爬出无数细小的黑色甲虫!它们无视其他人,如同潮水般涌向毒秀才和剩余的黑云精锐! “万噬蛊?!”毒秀才脸色微变,不得不分心吹奏玉笛,试图驱散或控制这些被阿兰朵笛声引来的“援兵”。他的魔音对石铁牛效果大减,对虫群的控制也出现了滞涩! 压力骤减的沈破云,终于能全力应对眼前的强敌——赵天霸! 铛!铛!铛! 孤鸿断刃与厚重的鬼头刀猛烈碰撞,火星四溅!赵天霸刀法大开大阖,势大力沉,每一刀都蕴含着开山裂石的巨力,震得沈破云气血翻腾,虎口崩裂!更兼其刀势中蕴含着一股阴冷的煞气,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沈破云的护体罡气和经脉! 沈破云将天绝剑法的精妙发挥到极致,“破而后立”的理念融入每一次格挡、闪避、反击。剑招变化莫测,第九、第十种后着信手拈来,往往在间不容发之际化解致命杀招。但赵天霸的力量和防御都远超预期,境界上的差距和混沌之力尚未完全恢复的虚弱,让他渐渐落于下风,只能苦苦支撑,身上又添了几道刀痕。 “小子!交出星图,给你个痛快!”赵天霸狞笑,一刀重过一刀,将沈破云逼得连连后退,距离那面记载着完整星图的石壁越来越近! 毒秀才一边应付阿兰朵引来的虫群和石铁牛的威慑,一边阴鸷的目光始终锁定沈破云。见赵天霸即将得手,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毒。趁着沈破云被赵天霸一刀劈得身形踉跄、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毒秀才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翠玉笛上! 呜——!!! 笛音瞬间变得极其尖锐、扭曲,如同无数冤魂在耳边凄厉哭嚎!一道肉眼可见的、凝练如实质的墨绿色音波毒箭,无声无息,却快如闪电,直射沈破云毫无防备的背心!这是毒秀才压箱底的绝技——“噬魂毒箭”!中者不仅剧毒攻心,更会神魂受损! “沈大哥!”苏芷若和林素衣同时惊呼,却救援不及! 背心要害暴露,毒箭临体!前有赵天霸泰山压顶般的致命一刀!绝境!前所未有的死亡阴影瞬间笼罩沈破云! 就在这生死一瞬! 沈破云混沌之瞳中,那赤金与暗金的光芒疯狂旋转、碰撞、融合!识海中,那幅完整的“护龙星引图”骤然爆发出璀璨星辉!石壁上“双星汇聚,渊门始开”的古老篆文如同烙印般刻入灵魂! “破…而后立…” 一个声音,仿佛穿越亘古,在他灵魂深处响起!不是萧天行,不是孤鸿子,而是源自他血脉深处,源自那混沌本源! 所有的压力、所有的伤痛、所有的桎梏、所有的招式变化…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虚幻的泡影!他的眼中,只剩下那斩落的刀锋,那袭来的毒箭!身体的本能、混沌的意志、星辰的轨迹,三者完美交融! 他没有格挡!没有闪避! 在赵天霸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在毒秀才阴毒的笑意凝固的脸上,沈破云的身体以超越极限的速度,迎着那劈落的鬼头刀,做了一个微小到极致、却玄妙到巅毫的侧身! 嗤! 鬼头刀带着开山之力,几乎是贴着他的胸膛劈下,凌厉的刀气在他胸前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瞬间染红衣襟! 但同时,他也以毫厘之差,避开了心脏要害!那恐怖的刀势,大部分力量被他以身为轴,借力旋转化解!身体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又似挣脱枷锁的游龙,顺着刀势旋转! 而就在旋转的刹那! 他手中的孤鸿断刃,不再是固定的招式,不再是预设的后着!剑随心动,意与神合!那残破的剑锋之上,赤金与暗金的混沌气流如同活物般缠绕、嘶鸣! 咻! 那道致命的“噬魂毒箭”擦着他旋转的残影飞过,射在石壁上,腐蚀出一个深坑! 而沈破云的剑,就在这旋转借力、旧力未尽新力已生的巅峰时刻,顺着身体旋转的轨迹,划出了一道羚羊挂角、浑然天成的弧光!这道弧光,仿佛蕴含着星辰运转的轨迹,混沌初开的奥义,后发先至,超越了速度的极限! 目标——赵天霸因全力劈砍而露出的脖颈侧后方空门! “什么?!”赵天霸只觉一股令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恐怖剑意瞬间锁定了自己!那剑光太快!太诡异!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 噗嗤! 一声轻响,如同裂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赵天霸保持着劈砍的姿势,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错愕与难以置信。他脖颈侧后方,一道细细的血线缓缓浮现、扩大。下一刻,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哐当! 沉重的鬼头刀脱手落地。 赵天霸庞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栽倒,气绝身亡!那双瞪大的眼睛,至死都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败在这看似必杀的一剑之下! “赵老大!”剩余的黑云精锐发出惊恐的呼喊,士气瞬间崩溃! 毒秀才更是亡魂皆冒!他最强的暗算落空,赵天霸被一剑秒杀!那惊鸿一剑中蕴含的恐怖意志和力量,让他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他毫不犹豫,猛地将翠玉笛掷向扑来的石铁牛,同时捏碎腰间一枚蜡丸! 砰! 蜡丸爆开,浓郁刺鼻的墨绿色毒雾瞬间弥漫整个密室!毒雾不仅剧毒,更带有强烈的腐蚀性和致幻效果! “闭气!退!”林素衣厉声喝道,同时挥袖洒出一片药粉,勉强中和部分毒雾。苏芷若冰心诀清辉护住身边几人。石铁牛怒吼着挥散毒雾,却失去了毒秀才的踪影。 混乱中,只听到毒秀才怨毒的声音从通道外远远传来:“沈破云!还有那个苗女!坏我大事…此仇必报!待‘圣主’神功大成,便是尔等末日!潜龙渊…你们进不去!哈哈哈…”笑声渐行渐远。 毒雾渐渐被林素衣和苏芷若合力驱散。密室一片狼藉,赵天霸的尸体倒在血泊中,几名黑云精锐非死即伤,失去了威胁。 沈破云拄着剑,单膝跪地,胸前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染红了大片衣襟。他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混沌之瞳中的光芒,却前所未有的明亮、深邃、坚定!刚才那超越极限、融汇了混沌、星辰与“破而后立”真谛的一剑,几乎抽空了他所有力量,却也为他推开了一扇通往无上境界的大门!惊龙初鸣,声虽稚嫩,却已撼动九霄! “沈大哥!”苏芷若第一时间冲到他身边,冰心诀清辉与金针齐下,为他止血疗伤,眼中满是心疼与后怕的泪水。 石铁牛身上的狂暴气息缓缓平复,蓝绿纹路隐去,他晃了晃硕大的脑袋,看着倒地的敌人和自己染血的拳头,有些茫然,又有些憨厚的得意:“俺…俺好像又打坏东西了?” 阿兰朵放下虫笛,快步跑到石铁牛身边,不顾他身上残留的血污和狂暴气息,一把抓住他粗壮的胳膊,上下检查:“铁牛!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胸口的银虫吊坠依旧残留着悸动的余温,看向石铁牛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关切与一丝异样的情愫。 林素衣捂着胸口,压制着翻腾的毒伤,看着沈破云,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欣慰:“那一剑…破云,你终于…触摸到那层壁垒了。” 包不同这才颤巍巍地从石龛后面爬出来,看着满室狼藉和赵天霸的尸体,拍着胸口:“吓死俺了…吓死俺了…烤全羊还没吃,差点变刺猬…”他瞥了一眼怀里的账册,又看看那个被他“无意”触发的石钮,小声嘀咕,“这玩意儿…好像还真有点用?” 沈破云在苏芷若的搀扶下缓缓站起,目光扫过伙伴们关切的脸庞,最后落在那面依旧散发着淡淡星辉、指向葬龙谷潜龙渊的石壁星图上。 他胸前的伤口依旧刺痛,体内力量也近乎枯竭。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却在他心中升腾。那是打破桎梏、明悟前路的信念之力! “潜龙渊…”沈破云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我们一定会去!圣主也好,毒秀才也罢…挡路者,皆如此獠!”他看了一眼赵天霸的尸体,混沌之瞳中寒芒如星。 惊龙初鸣,已惊江湖。而真正的风云际会,潜龙出渊,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121章 伤疲之师,芷若忧心 黎明撕开墨色的天幕,将惨淡的灰白光线投射在怒龙江畔那片观星秘台遗迹上。风卷过破碎的石板,带起残留的毒雾与血腥气,呜咽着,仿佛在哀悼昨夜的惨烈。 高地之上,篝火已然熄灭,只余下袅袅青烟。沈破云背靠着一块冰冷的巨石,胸前包裹的厚厚绷带,依旧洇出刺目的暗红。他脸色苍白如金纸,嘴唇干裂,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那双曾绽放惊世剑芒的混沌之瞳,此刻也黯淡了许多,如同蒙尘的星辰,唯有深处一点不屈的意志,如同风中残烛,顽强燃烧。 他微微垂眸,感受着体内近乎枯竭的混沌之力。那惊龙一剑,抽空了他的所有,也为他推开了一扇前所未见的大门。力量虽虚,剑意却如新淬的锋刃,在识海中与那幅完整的“护龙星引图”交相辉映,变得更加凝练、深邃。只是这代价,太过沉重。 “唔…” 一声压抑着极致痛苦的微弱呻吟,从旁边传来。 众人的目光立刻聚焦过去。林素衣躺在铺着厚厚干草的地上,盖着苏芷若的外袍。她原本清冷的面容此刻灰败得吓人,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死气。昨夜为破开圣主毒域,她强行燃烧本源,引动天绝秘术,使得本就被“血煞蚀魂”侵蚀的经脉雪上加霜。尸毒混合着强行催谷的反噬之力,如同跗骨之蛆,在她体内疯狂肆虐。她的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仿佛下一刻就要断绝。 心理描写(苏芷若的忧心如焚): 苏芷若跪坐在林素衣身旁,素白的手指搭在林素衣冰冷的手腕上,冰心诀的清辉如同最温柔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体内。然而,她的心却沉入了冰冷的谷底。那脉象混乱如麻,生机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毒素如同最狡猾的毒蛇,盘踞在五脏六腑,啃噬着最后的元气。 她从未感到如此无力。 天绝宗的医术,她自问已得萧师伯真传,冰心诀更是日益精纯。可面对林素衣体内这几种霸道绝伦、相互纠缠的剧毒,她的努力如同杯水车薪。看着林姐姐那曾经清冷孤傲、如今却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脸庞,一股巨大的恐慌和自责攫住了苏芷若的心。是她还不够强!如果她医术再高明些,冰心诀再深厚些…泪水在她眼眶中无声地打转,又被她死死忍住。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咬紧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强迫自己冷静,指尖的清辉更加专注地探寻着那几乎不可察的生机脉络。 石铁牛如同沉默的山岩,盘坐在林素衣另一侧。他巨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像一座守护的山峦,赤红的双眼紧紧盯着林素衣灰败的脸,充满了担忧和一种近乎野兽守护幼崽般的紧张。他体内的异变毒素在昨夜爆发后又陷入了奇异的“沉淀”状态,皮肤下的蓝绿纹路若隐若现,不再躁动,反而赋予他一种远超常人的耐力和对普通毒性的抗性。但此刻,他所有的心思都在保护眼前这个救过他、也让他本能亲近的“林姨”身上。 阿兰朵坐在石铁牛身边,小脸也带着疲惫。她小心地用浸湿的布巾擦拭着林素衣额头的冷汗,动作轻柔。她胸口的银虫吊坠偶尔传来细微的悸动,那是昨夜与石铁牛同心协力对抗毒素留下的奇异联系。看着石铁牛那副紧张守护的模样,再看看昏迷不醒的林素衣,她心中充满了担忧,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她偷偷抬眼看了看不远处闭目调息的沈破云,又看了看专注救治的苏芷若,小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幽默滑稽(包不同的“清点”与吐槽): “唉…亏大了…这次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包不同愁眉苦脸地蹲在篝火灰烬旁,面前摊开他那件已经看不出原色的外袍。袍子上堆着零零碎碎的东西:几块干硬的饼子(被压碎了一半)、几枚铜钱、一个空瘪的水囊、几包颜色可疑的药粉(驱虫、解毒、金疮药混杂)、还有那本被视为“祸源”兼“福星”的厚厚账册。 他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小心翼翼地清点着:“金疮药…只剩半包了…解毒散…咦?怎么少了一包?哦,昨晚撒俺自己头上了…驱虫粉…这玩意儿在万毒沼泽能顶个啥用?喂蚊子吗?” 他拿起一块碎饼,心疼地吹了吹灰,“俺的烤全羊啊…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就啃这玩意儿…沈兄弟,等到了葬龙谷找到宝藏,俺要求不高,先让俺吃顿好的成不?最好再来坛好酒,压压惊…” 他絮絮叨叨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小市民式精打细算和无奈,倒是冲淡了几分凝重的气氛。 沈破云缓缓睁开眼,看向苏芷若,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芷若…林师姐…怎么样?” 每一个字都牵动伤口,让他眉头紧锁。 苏芷若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强忍着疲惫和焦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伤势暂时稳住了,我用金针封住了几处要穴,减缓了毒素蔓延的速度。但…但那几种毒素混合变异得太厉害,尤其是尸毒和反噬之力,如同附骨之疽,寻常药物根本压制不住。林姐姐的生机…流失得很快。” 她顿了顿,从怀中小心地取出一个小玉瓶,里面是几滴在寒冰洞窟获得的、蕴含着微弱星辰之力的液体,“昨夜喂她服下了一滴星髓液,也只能勉强吊住一丝元气,无法根除。” 她拿起昨夜在毒蛟巢穴旁匆忙采集的几株“地心火莲”,花瓣如同跳动的火焰,散发着精纯的阳和之气。“火莲属性至阳,对阴寒尸毒有克制之效。但我需要时间研究,如何将它与其他药材配伍,发挥最大效力,而且…” 她秀眉紧蹙,翻开随身携带、已被翻得卷边的医书,“结合从毒心叟那里得来的‘七叶珈蓝’药性记录,还有这‘圣药’原液样本…” 她指了指旁边一个用蜡密封的小瓶,里面是粘稠的靛蓝色液体,“我怀疑,黑煞教总坛‘万毒窟’内,或许有能彻底中和或引导林姐姐体内混合毒素的核心药材!比如记载中只生于至阴至毒之地的‘幽冥引魂草’,或是能熔炼万毒的‘地心毒火莲心’!我们必须尽快找到!” 转折(前路与抉择): “万毒窟…” 沈破云目光一凝,望向南方那被五彩斑斓的毒瘴笼罩、如同巨兽匍匐的万毒沼泽深处。星图指引的葬龙谷就在那个方向,但林素衣的状况,已刻不容缓。是冒险直插葬龙谷,赌一线渺茫生机?还是深入那龙潭虎穴般的万毒窟,为林素衣搏一个疗伤的机会? “去万毒窟!” 石铁牛猛地抬起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闷雷,“救林姨!俺开路!虫子再多,俺一脚踩死!” 他握紧了砂锅大的拳头,皮肤下的蓝绿纹路似乎亮了一瞬。 阿兰朵也用力点头:“阿朵的蛊笛,能赶走一些小虫子!大虫子…大虫子让铁牛打!” 她看向石铁牛,眼中带着信任。 包不同苦着脸,看着那恐怖的沼泽方向,又看看地上奄奄一息的林素衣,最终一咬牙,把地上的“家当”胡乱塞回怀里:“去!必须去!林姑娘可不能有事!不过…沈兄弟,咱能不能先找条不那么毒的…呃,‘观光路线’?俺这细皮嫩肉的,可经不起折腾啊!” 沈破云的目光扫过伙伴们:苏芷若眼中的坚持与希冀,石铁牛和阿兰朵的坚定守护,包不同那带着恐惧却依旧选择同行的义气。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林素衣那张灰败却依旧倔强的脸上。 心理描写(沈破云的决断): 责任如山。 潜龙渊关乎的不仅是他的身世血仇,更可能牵系着更大的秘密与责任。但此刻,躺在眼前的,是曾数次并肩作战、以命相护的同门师姐!是师傅可能…唯二的牵挂之一(另一个是月璃)!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剧毒吞噬! 惊龙剑意,在于守护。 昨夜那破开万毒的一剑,其真意并非仅仅是杀戮,更是斩断加诸于同伴身上的枷锁与厄运!若连身边至亲之人都无法守护,谈何护龙?谈何破云惊龙? 星图指引,亦非坦途。 葬龙谷前必有万险,林师姐的状态,根本撑不到那里。万毒窟虽险,却可能是唯一的生机所在!或许,这也是星图冥冥中的指引? “好!” 沈破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混沌之瞳深处,那点微弱的意志之火骤然明亮了几分,“目标,万毒窟!为林师姐,寻一线生机!” 他强忍着剧痛,缓缓站直身体,孤鸿断刃虽残,却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仿佛握住了斩破前路荆棘的信念。 苏芷若眼中瞬间涌上水光,是感激,更是同舟共济的坚定。她小心翼翼地将林素衣背起,用布带固定好。石铁牛立刻上前,如同最可靠的壁垒,护在她们身侧。阿兰朵握紧了虫笛,小脸绷紧。包不同哭丧着脸,却也认命地背起了相对轻便的行李(主要是干粮和账册)。 沈破云最后看了一眼星图指引的方向——葬龙谷的轮廓在遥远的天际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洪荒巨兽。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投向眼前那片色彩妖异、死寂中蕴藏着无尽杀机的万毒沼泽。 “出发!” 他声音沙哑,却如惊雷初绽的前奏。 队伍,如同伤痕累累却意志不屈的小舟,毅然决然地,驶入了那片吞噬一切的毒瘴之海。 第122章 万毒沼泽,步步杀机 踏入万毒沼泽的第一步,仿佛就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浓稠得化不开的、五彩斑斓的毒瘴如同实质的帷幕,沉甸甸地压迫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腐臭、刺鼻的酸腥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怪诞气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仿佛能渗透骨髓的死亡气息。光线被扭曲、吞噬,视野所及,一片昏沉沉的灰绿,只能勉强看清前方几丈。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泛着诡异油光的黑色淤泥,每一步踩下,都发出“咕叽咕叽”令人心悸的声响,仿佛随时会被这贪婪的泥沼吞噬。 环境描写(压迫感与代入感): 腐烂的巨木歪斜地插在泥沼中,枝干上挂满了湿漉漉的、色彩妖艳的苔藓和寄生藤蔓,如同垂死的巨兽伸出的触手。浑浊的水洼里,不时冒出几个巨大的气泡,破裂时散发出的气体带着更浓烈的恶臭和微弱的麻痹感。远处,隐约传来不知名生物的嘶鸣,尖利而短促,更添几分阴森。整个沼泽仿佛一个巨大的、活着的、充满恶意的胃袋,要将一切闯入者消化殆尽。 “我的老天爷…这…这地方是阎王爷的后厨房吗?味道比俺三个月没洗的裹脚布还冲!”包不同捏着鼻子,脸皱成一团,声音闷闷地抱怨。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队伍最后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到“地雷”(比如一滩特别深的烂泥或者一只看起来很暴躁的虫子)。他看着前面石铁牛那如同铁柱般稳健的步伐,羡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石大个儿,你脚底板是铁打的?这烂泥巴,俺感觉都快把鞋子给融了!” 石铁牛走在队伍最前方,如同破冰船般为众人趟开道路。他巨大的脚掌每一次落下,都踩得泥浆四溅,深陷其中,却又总能稳稳地拔出来。令人惊奇的是,那些五彩斑斓、常人触之即可能皮开肉绽的毒瘴,笼罩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竟只是让那些沉淀的蓝绿纹路微微亮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光芒,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他呼吸平稳,除了眉头因警惕而紧锁,并无太多不适。爽点体现: 昨夜沉淀的异毒混合体,竟赋予了他对沼泽毒瘴的惊人抗性!这让他成为这支伤疲队伍中最可靠的屏障。 “铁牛,小心点!别踩到太深的地方!”阿兰朵紧跟在他侧后方,一手紧握虫笛,一手拿着个小巧的皮囊,里面装着自制的驱虫药粉。她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昏暗的角落和漂浮着腐叶的水面,小麦色的脸上满是凝重。胸口的银虫吊坠传来持续的微弱悸动,既是对沼泽险境的预警,也让她不由自主地关注着石铁牛的状态。看到他无恙,她才稍稍安心。 沈破云走在队伍中央,位置略靠后,护着背负林素衣的苏芷若。他胸前伤口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混沌之力枯竭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的意志。但他咬紧牙关,强行催动识海中那新生的、凝练的惊龙剑意,化作一层无形的、微弱的锋芒覆盖在身体表面。这层锋芒无法攻击,却能敏锐地感知周遭的杀机,并本能地引导他避开最致命的毒瘴旋涡和脚下的深潭陷阱。心理描写: 他必须保持清醒!林师姐命悬一线,芷若背负重担,整个队伍都指望着他的判断。这剑意护体,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守护。 苏芷若背着林素衣,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林素衣虽然瘦削,但昏迷中的人体异常沉重。更让她心力交瘁的是,冰心诀必须时刻运转,一方面为林素衣护住心脉,隔绝外界的毒瘴侵蚀那脆弱的生机;另一方面,还要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描着前方石铁牛趟出的路径,寻找相对安全的落脚点,并感应着空气中细微的毒素变化,及时提醒。她脸色苍白,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冰心清辉在她和林素衣身周形成一层薄薄的、不断被毒瘴侵蚀又不断补充的护罩。她的全部心神,都系于背上之人的安危与脚下之路的安全。 转折(遭遇与危机): 突然! 噗!噗!噗! 石铁牛前方几步远的泥沼中,毫无征兆地爆开几团粘稠的泥浆!数条粗如儿臂、浑身覆盖着滑腻黑鳞、长着三角脑袋的毒蛇猛地蹿出,如同黑色的闪电,张开毒牙密布的巨口,带着腥风直扑石铁牛的面门和咽喉!是沼泽中凶名昭着的“黑水蝮”! “小心!”阿兰朵惊呼,虫笛瞬间放到唇边! 石铁牛反应极快!怒吼一声,不闪不避,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呼啸的风声猛地抓出!竟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一把攥住了一条黑水蝮的七寸!同时脑袋一偏,躲开另一条毒蛇的扑咬,肩膀猛地一撞,将第三条毒蛇撞飞出去!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被抓住七寸的黑水蝮瞬间瘫软。被撞飞的那条砸在腐烂的树干上,抽搐两下不动了。但第四条毒蛇,却狡猾地贴着泥面滑行,绕过石铁牛,目标直指后面相对“脆弱”的苏芷若和她背上的林素衣! 危机升级(守护与应对): “芷若!”沈破云瞳孔骤缩!不顾胸前剧痛,强行提气,手中孤鸿断刃化作一道残影,就要掷出! 就在这时! 呜——! 阿兰朵的虫笛吹响了!并非尖锐的攻击音调,而是一段急促、低沉、充满警告意味的旋律! 那条扑向苏芷若的黑水蝮,动作猛地一滞,三角形的蛇头昂起,警惕地看向阿兰朵的方向,似乎对那笛声产生了本能的忌惮,攻击意图被打断! “滚开!”石铁牛解决掉手中毒蛇,回身一步踏出,巨大的脚掌带着千钧之力,轰然踩下! 砰! 泥浆四溅!那条被笛声干扰的黑水蝮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踩成了一滩肉泥! 幽默滑稽(包不同的“救命稻草”): “蛇!有蛇啊!好多蛇!”包不同在后面看得亡魂皆冒,手忙脚乱地去掏怀里的驱虫药粉。慌乱中,他脚下一滑,“哎哟”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朝着旁边一丛长满艳丽蘑菇的烂泥坑摔去! “救命!俺不想变蘑菇肥料!”他惊恐地挥舞着手臂,情急之下,竟一把抓住了旁边一株看起来还算结实的、长满尖刺的藤蔓! 嗤啦! 藤蔓被他扯断,但下坠的势头也止住了。包不同惊魂未定地趴在泥坑边缘,下半身已经浸在恶臭的黑水里。他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截带刺的藤蔓,看着上面挂着的几朵被他连带扯下来的、色彩斑斓、一看就有剧毒的蘑菇,欲哭无泪:“这…这玩意儿…能吃不?不能吃也别让俺抓着啊!扎手!” 他慌忙把那毒藤和毒蘑菇甩开,狼狈不堪地往上爬。 爽点(石铁牛的“抗毒”新发现): 危机暂时解除。石铁牛甩掉手上的蛇血和粘液,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和肩膀——刚才被黑水蝮毒牙擦过的皮肤,只有几道浅浅的白痕,连红肿都没有!皮肤下的蓝绿纹路微微一闪,仿佛将那剧毒吞噬或隔绝了。他有些茫然地挠挠头:“这蛇…挠痒痒似的?” 爽点强化: 异毒沉淀带来的抗性,远超预期! 阿兰朵松了口气,放下虫笛,看向石铁牛的眼神充满了惊奇和一丝崇拜。苏芷若也心有余悸,感激地看了阿兰朵一眼。沈破云压下翻腾的气血,收回断刃,对石铁牛点了点头。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血腥味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林素衣微弱的声音突然从苏芷若背上传来,她竟在昏迷中被刚才的动静短暂惊醒,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说完这句,她又陷入了更深的昏迷。 众人心中一凛!果然,远处传来了更多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某种大型生物搅动泥水的哗啦声!毒瘴似乎也变得更加浓郁粘稠了! “走!”沈破云低喝一声,目光如电,剑意感知全力开启,指向一个相对“平静”的方向。 队伍不敢停留,在石铁牛的奋力开道下,在沈破云的剑意指引下,在阿兰朵的笛声戒备和苏芷若的冰心护持下,如同在死亡之海中挣扎前行的孤舟,朝着沼泽更深处,朝着那可能藏着一线生机的“万毒窟”,艰难跋涉。每一步,都踩在生与死的边缘。 第123章 毒虫狂潮,蛊笛争锋 林素衣那声虚弱的警告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恐怖的涟漪! “窸窸窣窣…沙沙沙…” 那声音起初如同细雨敲打腐叶,微弱却密集。但转瞬之间,便化作山洪暴发般的恐怖浪潮!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层层叠叠,无穷无尽,仿佛整个沼泽都在疯狂蠕动! 众人脚下的黑色淤泥剧烈地翻涌起来!不是一处,而是整片区域!无数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如墨、闪烁着金属般冷硬光泽的蚂蚁,如同黑色的石油从地底喷涌而出!它们的数量多到无法计数,瞬间覆盖了地面、腐烂的树干、甚至低矮的灌木!形成了一片令人头皮炸裂、望之生畏的黑色狂潮! 蚀骨毒蚁! 它们所过之处,色彩妖艳的毒苔瞬间被啃噬殆尽,只留下惨白的痕迹;一条来不及逃走的黑水蝮幼蛇,在接触到蚁潮边缘的刹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黑潮淹没,几息之间,原地只剩下一副细小、惨白的骨架!连坚硬的蛇骨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啃噬凹痕!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带着甜腥的酸腐气味,那是生物被快速分解的味道! “我的娘啊!这…这是蚂蚁还是阎王爷的剃头刀?!”包不同吓得魂飞天外,声音都变了调,双腿抖得像筛糠。他看着那铺天盖地、吞噬一切的黑色狂潮,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都在发凉! 蚁潮的目标极其明确——那几处残留着黑水蝮血腥气的地方!而沈破云一行人,正身处这片血腥区域的中心! “退!向那块干地!”沈破云厉声嘶吼,胸前的剧痛被巨大的危机感强行压下!识海中那凝练的惊龙剑意疯狂震颤,为他指向左前方一处稍高的、由巨大腐木根须盘结形成的相对干燥地带!那是唯一的生路! “跟着俺!”石铁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双目瞬间赤红!皮肤下沉淀的蓝绿纹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他不再顾忌脚下的深潭,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头发狂的犀牛,朝着沈破云指引的方向猛冲过去!巨大的脚掌每一次踏下,都踩得泥浆和成片的毒蚁爆裂飞溅!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那些足以瞬间啃噬掉黑水蝮的蚀骨毒蚁,撞在石铁牛覆盖着蓝绿光芒的皮肤上,竟如同撞上了无形的钢板!发出密集的“噼啪”声,纷纷被弹开、碾碎!少数能咬住他裤腿的,也被那光芒一灼,瞬间僵死脱落!他硬生生在恐怖的蚁潮中,趟开了一条血肉与甲壳铺就的短暂通道!爽点强化: 异毒沉淀形成的屏障,竟能短暂抵御蚀骨毒蚁的啃噬! “快走!”苏芷若背着林素衣,冰心诀清辉被她催动到极致!一层凝实的、带着寒气的冰晶护罩将她和背上的林素衣牢牢包裹!护罩接触蚁潮的瞬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无数毒蚁被冻结、碎裂,但护罩的光芒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她脸色煞白,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既要维持护罩,又要跟上石铁牛的速度! 沈破云护在苏芷若身侧,孤鸿断刃化作一片残影,剑意锋芒虽无法大规模杀伤蚁群,却能精准地挑飞扑向苏芷若护罩薄弱点的蚁团,分担压力。他嘴角溢出鲜血,强行催动剑意和残存内力,让胸前伤口崩裂得更厉害。 阿兰朵落在队伍稍后,她看着那吞噬一切的黑色狂潮,小脸紧绷,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将虫笛再次放到唇边,深吸一口气,吹响了一段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充满了原始野性与强制命令意味的尖锐笛音! 呜——呜——嘤——! 笛声高亢刺耳,带着奇异的穿透力! 随着笛音扩散,周围沼泽的阴暗角落、泥水之中,也涌出了大量的沼泽毒虫!色彩斑斓的毒蜘蛛、挥舞着巨螯的毒蝎、长着复眼的怪异甲虫…它们如同受到君王的征召,悍不畏死地扑向那黑色的蚀骨蚁潮! 两股虫潮轰然对撞!瞬间展开了一场惨烈无比的虫类战争!毒液喷溅,甲壳碎裂,肢体横飞!阿兰朵引来的虫群数量虽多,但个体实力远不如蚀骨毒蚁,往往需要数只甚至十数只才能拼掉一只蚀骨毒蚁,而且伤亡速度极快! 心理描写(阿兰朵的坚持与消耗): 阿兰朵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笛声越发急促高昂。她胸口的银虫吊坠剧烈地跳动,仿佛要破体而出!她能感觉到自己精血的快速消耗,以及与召唤虫群心神相连带来的巨大负担。但看着前方石铁牛浴血开道(被蚁潮覆盖的区域仍有少数毒蚁突破屏障撕咬其皮肉,带出血痕)、苏芷若冰罩摇摇欲坠,她咬紧牙关,将笛音催动到极限!更多、更凶悍的沼泽毒虫被强行召唤而来,如同飞蛾扑火般撞向蚀骨蚁潮,只为延缓其推进的速度! 包不同落在最后,吓得屁滚尿流。看着近在咫尺、已经爬上他鞋面的几只蚀骨毒蚁,他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驱虫药粉的纸包! “滚开!都滚开!俺有法宝!”他怪叫着,也顾不上分辨,一把扯开纸包,将里面混杂着金疮药、解毒散、驱虫粉的白色粉末,劈头盖脸地朝自己身上和周围撒去! 噗! 粉末弥漫,瞬间把他自己呛得涕泪横流,咳嗽不止:“咳咳…呸呸呸!这…这玩意儿过期了?怎么这么辣眼睛!” 然而,神奇(或者说搞笑)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原本正试图啃噬他裤脚的蚀骨毒蚁,在接触到这混合粉末(尤其可能是其中某种强效金疮药的刺激成分)后,竟像是遇到了极其厌恶的东西,纷纷避之不及地退开,甚至有几只直接翻身抽搐起来!他身边瞬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蚁群不敢靠近的真空地带! “咦?有用?!”包不同又惊又喜,看着手里剩下的半包“混合驱虫神粉”,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一边剧烈咳嗽,一边胡乱地把粉末往自己身上抹,还试图往前撒,为前方的同伴“开辟道路”,嘴里还嚷嚷着:“沈兄弟!苏姑娘!快!俺这独门秘方!专治蚂蚁…咳咳…就是味儿有点冲!” 他的举动虽然滑稽,那混合粉末的气味也确实古怪刺鼻(带着药味和包不同身上的汗味),但确实在局部短暂地干扰了蚀骨毒蚁的行动,为队伍争取了一丝喘息之机。 然而,阿兰朵的极限催动也到了尽头!她召唤的虫群在蚀骨毒蚁恐怖的吞噬力下,数量锐减,眼看就要被彻底淹没! 噗! 阿兰朵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笛声戛然而止!她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稳,胸口的银虫吊坠光芒黯淡下去。强行催动高级蛊术和精血,让她遭到了强烈的反噬! 失去了阿兰朵的虫群牵制,蚀骨毒蚁的推进速度骤然加快!石铁牛身上的蓝绿光芒也开始剧烈闪烁,屏障变得不稳定,更多的毒蚁突破防御,在他身上撕咬出细密的伤口!苏芷若的冰晶护罩更是摇摇欲坠,裂纹密布! “阿朵!”石铁牛回头看到阿兰朵吐血,赤红的双眼爆发出狂暴的怒意,竟想回身救援! 就在这时! 轰隆隆!!! 众人前方不远处,那片相对干燥的腐木高地旁的巨大泥潭,猛地炸开滔天的泥浪!一股令人窒息的、混合着硫磺与剧毒的腥风席卷而来!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无尽凶戾与暴虐的咆哮! 一个庞大无比的身影破开泥浪,昂然而起! 那是一条何等恐怖的存在! 身躯粗如水缸,长度超过十丈!通体覆盖着赤红如血、边缘泛着暗金的厚重鳞甲,如同燃烧的烙铁!狰狞的三角形头颅上,两只竖瞳如同巨大的熔金灯笼,燃烧着残忍与贪婪的火焰!布满利齿的巨口张开,露出猩红的信子和滴淌着墨绿色涎液的獠牙!一股灼热而剧毒的气息,随着它的呼吸喷吐而出,将周围的毒瘴都灼烧得滋滋作响,形成一片扭曲的空间! 赤鳞毒蛟!这片万毒沼泽的绝对霸主! 它显然是被这里巨大的血腥味、虫潮的厮杀波动以及阿兰朵那充满挑衅意味的笛音所吸引!那熔金般的竖瞳,冰冷地锁定了正在蚁潮中挣扎求生、尤其是身上散发着奇异蓝绿光芒的石铁牛和刚刚吹奏蛊笛的阿兰朵!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降临!连那疯狂推进的蚀骨毒蚁潮,在这霸主出现的瞬间,都本能地出现了一丝迟滞! 前有赤鳞毒蛟拦路,后有蚀骨毒蚁狂潮!真正的绝境,降临! 第124章 火莲现踪,蛟口夺食 赤鳞毒蛟的降临,如同地狱之门洞开! 那熔金般的竖瞳锁定了石铁牛身上闪烁的蓝绿光芒和阿兰朵身上残留的蛊笛气息,巨大的头颅微微后仰,布满利齿的巨口张开到一个恐怖的角度!一股灼热无比、带着刺鼻硫磺与剧毒腥臭的墨绿色火柱,如同来自九幽的毒龙吐息,轰然喷出!目标直指刚刚因反噬而虚弱的阿兰朵和挡在她身前的石铁牛! 毒火未至,那恐怖的高温与蕴含的腐蚀性毒气已让空气扭曲,脚下的泥沼瞬间沸腾起泡! “躲开!”沈破云目眦欲裂,嘶声怒吼!他猛地将身侧的苏芷若(连同背上的林素衣)向旁边相对安全的巨大腐木根须后一推!同时不顾一切地催动识海中那凝练的惊龙剑意,孤鸿断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微弱光芒,试图斩出一道剑气拦截毒火! 然而,重伤之躯,力有不逮!剑气尚未离刃,胸前伤口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力量瞬间溃散! “吼!!!” 石铁牛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面对那焚山煮海的毒火,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如同发狂的巨神兵,迎着毒火猛冲一步!他双臂交叉护在身前,皮肤下沉淀的蓝绿纹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如同燃烧的翡翠!整个人如同一堵移动的、燃烧着异色火焰的铜墙铁壁! 轰——!!! 墨绿色的毒火洪流狠狠撞在石铁牛交叉的双臂上!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腐蚀声与灼烧声瞬间响起!石铁牛双臂上的衣物瞬间化为飞灰,皮肤上覆盖的蓝绿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与毒火进行着激烈的对抗!他的双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龟裂,剧毒与高温疯狂侵蚀!巨大的冲击力推得他双脚深陷泥沼,向后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痛!撕心裂肺的痛! 毒火灼烧着皮肉,剧毒侵蚀着筋骨。石铁牛感觉自己的手臂快要融化了!但他赤红的双眼中,只有身后那个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苗女身影!阿朵不能有事!林姨需要她!一股源自血脉深处、混合着异变毒素的狂暴力量和无比纯粹的守护意志支撑着他,让他死死钉在原地,半步不退!蓝绿光芒在极限的压迫下,竟隐隐透出一丝暗金! 就在这惊心动魄的对峙瞬间,被沈破云推到腐木根须后的苏芷若,冰心诀在极度紧张下运转到极致!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毒蛟破泥而出时掀翻的那片泥潭边缘——几株形态奇特的植物在翻涌的泥浆中显露出来! 它们扎根于滚烫的泥浆与硫磺沉积物中,通体赤红如火,叶片如同跳动的火焰,中心拱卫着一朵含苞待放、散发着精纯阳和之气的莲花! “地心火莲!”苏芷若失声惊呼,眼中爆发出绝境中的狂喜!这正是缓解林素衣尸毒的关键!它们就在毒蛟老巢旁边! “铁牛!”阿兰朵看着石铁牛在毒火中痛苦嘶吼的身影,心如刀绞,胸口的银虫吊坠因她剧烈的情绪波动和与石铁牛之间奇异的联系而剧烈震颤!她不顾反噬的虚弱,猛地咬破舌尖,将一口饱含生命精华的精血喷在虫笛上! 呜——! 笛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召唤,而是充满了痛苦、哀伤与祈求的奇异旋律!目标——赤鳞毒蛟那双熔金般的竖瞳! 这是苗疆秘传的“惑神血咒”,以自身精血为引,撼动目标心神!对赤鳞毒蛟这等凶物效果微乎其微,但阿兰朵所求的,仅仅是让它那冰冷的竖瞳出现一丝微不可查的迟滞!哪怕只有一瞬! “我的亲娘祖奶奶!烧…烧起来了!”包不同看着石铁牛硬撼毒火的惨烈景象,吓得魂飞魄散。他慌乱地想要帮忙,又不知如何下手,情急之下,再次掏出了他那包“混合驱虫神粉”(金疮药+解毒散+驱虫粉+汗味)。看着那恐怖的毒蛟,一个荒诞的念头闪过他脑海:“这么大个儿…鼻子肯定也大?尝尝俺的秘方!” 他心一横,抓起剩下的半包粉末,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赤鳞毒蛟那硕大无朋、正在喷吐毒火的鼻孔狠狠扔了过去! 那包粉末在空中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弧线,不偏不倚,正好糊在了毒蛟的鼻孔边缘! 噗! 混合着药味、汗味和古怪刺鼻气味的粉末在高温下瞬间弥漫开一小片! “嘶昂——!” 赤鳞毒蛟那冰冷的竖瞳猛地一缩!并非受伤,而是那极其古怪、让它极其不适的气味,混合着阿兰朵“惑神血咒”带来的那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一丝心神扰动,让它喷吐毒火的动作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却致命的停顿!鼻孔处传来的强烈刺激感,让它忍不住甩了甩巨大的头颅! 就是现在! 石铁牛承受的压力骤减!沈破云眼中寒芒爆射!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残存的混沌之力、沸腾的意志、以及对林素衣的承诺、对伙伴的守护、对前路的决绝,尽数灌注于识海中那幅“护龙星引图”与初成的惊龙剑意之中! “破!!!” 一声怒吼,仿佛惊雷炸响!沈破云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不再是精妙的剑招变化,而是凝聚了所有力量与意志的、返璞归真的一点寒芒!孤鸿断刃的残锋之上,赤金与暗金的混沌气流前所未有的凝聚、压缩,化作一点针尖般大小的、却蕴含着破灭万毒、撕裂苍穹意志的极致锋芒! 目标——赤鳞毒蛟因不适而微微张开、尚未闭合的巨口上颚,那片相对柔软、没有厚重鳞甲覆盖的深红色区域!毒蛟全身防御的绝对盲点与弱点!这是剑意感知在生死压力下捕捉到的唯一生机! 噗嗤!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油脂。 那道凝聚了沈破云所有力量与意志的惊龙锋芒,精准无比地、毫无阻碍地刺入了赤鳞毒蛟上颚的软肉之中!深没至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赤鳞毒蛟那熔金般的竖瞳瞬间瞪大到极致!充满了极致的错愕、痛苦和难以置信!它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喷吐毒火的巨口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硬生生卡住!一股狂暴而混乱的能量在它体内疯狂冲撞! “嗷——!!!” 下一刻,一声痛苦到扭曲、震得整个沼泽泥浪翻腾的凄厉惨嚎从毒蛟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它疯狂地甩动着头颅,试图将口中那根带来致命痛苦的“刺”甩掉!庞大的身躯在泥潭中剧烈翻滚、拍打,掀起滔天的泥浪! 夺莲与撤离: “芷若!火莲!”沈破云在刺出那一剑后,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眼前一黑,软倒在地,只凭最后一丝意志嘶喊。 苏芷若早已蓄势待发!冰心诀护体,趁着毒蛟疯狂翻滚、无暇他顾的瞬间,如同轻盈的雨燕,冲向那片暴露出来的泥潭边缘!她素手如电,精准地采下那几株珍贵无比的地心火莲,用早已准备好的玉盒小心装好!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一气呵成! “走!快走!”阿兰朵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扶起几乎被毒火烤熟、双臂焦黑、陷入半昏迷的石铁牛。包不同也连滚爬爬地冲过来,和沈破云合力架起昏迷的林素衣。 众人趁着赤鳞毒蛟在泥潭中痛苦翻滚、掀起滔天巨浪遮蔽视线的混乱时机,在沈破云最后一丝剑意指引下,朝着沼泽更深、毒蛟老巢相反的方向,没命地狂奔而去!身后,只留下毒蛟那撕心裂肺的咆哮和翻江倒海的混乱! 直到奔出数里,那恐怖的咆哮声才渐渐被沼泽的呜咽风声吞没。众人瘫倒在一片稍微坚实的土丘上,剧烈喘息,劫后余生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涌来,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与后怕。 苏芷若紧紧抱着装有火莲的玉盒,看着身边重伤昏迷的林素衣、双臂焦黑昏迷的石铁牛、脱力虚弱的沈破云和精血损耗过度的阿兰朵,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但她的眼神,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火莲,到手了!一线生机,搏到了! 第125章 火莲疗毒,暂缓燃眉 劫后余生的喘息并未持续太久。潮湿阴冷的岩洞内,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焦糊味和沼泽特有的腐臭。洞顶渗下的水滴落入角落一汪不大的寒潭中,发出单调的“滴答”声,更添几分压抑。 石铁牛躺在靠近洞口的地上,双臂焦黑一片,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的地方甚至能看到微微发黑的骨头!毒火灼烧的剧痛让他这个铁打的汉子也忍不住发出低沉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闷哼,豆大的汗珠混着泥浆从额头滚落。皮肤下原本沉淀的蓝绿纹路变得异常黯淡,偶尔不受控制地抽搐闪烁,仿佛他体内那混合的异毒也因重创而变得躁动不安。 “铁牛…忍一忍…”阿兰朵跪在他身边,小脸煞白,眼中噙着泪。她不顾自身精血损耗的虚弱,再次咬破指尖,将饱含生命气息的精血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石铁牛那恐怖的伤口边缘。同时,她轻轻吹奏起一段柔和、舒缓、如同山涧清泉般的虫笛旋律。这笛音没有攻击性,却蕴含着奇异的安抚力量,如同最温柔的手,试图抚平石铁牛肉体的剧痛和体内躁动的毒素。胸口的银虫吊坠随着笛音微微发光,与石铁牛伤口处微弱的蓝绿光芒产生着奇异的共鸣。 指尖的刺痛远不及心中的万一。 看着石铁牛强忍痛苦的扭曲面容,感受着他身体因剧痛而不自觉的颤抖,阿兰朵的心如同被无数细针扎透。是她吹奏蛊笛引来了毒蛟…是她害得铁牛变成这样!悔恨与心疼交织,让她无视了自身的虚弱。她的精血是苗疆秘传的疗伤圣品,对毒素也有一定安抚作用,配合这“宁神安魂”的笛音,是她此刻唯一能为铁牛做的。每一次涂抹精血,她都感觉自己的力气被抽走一分,但笛音却愈发轻柔坚定。 包不同在洞口附近忙碌着,他捡了些相对干燥的枯枝烂叶,试图生一堆火驱散洞内的湿寒和腥气。他一边笨拙地敲打着火石(溅起的火星好几次烫到自己),一边嘴里絮絮叨叨:“烤火…烤火…去去晦气…最好再烤点啥…那毒蛟肉不知道能不能吃?那么大个儿,割条腿够咱们吃半年…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毒…” 他瞥了一眼洞外昏暗的沼泽,缩了缩脖子,“算了算了,那玩意儿太凶,还是啃干粮…” 他从怀里掏出最后几块压得不成形的饼子,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幽默点: 在绝境中依旧不忘“吃”的本性,对毒蛟肉的妄想与现实的干粮形成反差笑料。 沈破云盘膝坐在靠近寒潭的位置,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胸前绷带渗出的血迹扩大了。他闭目调息,强行凝聚着识海中那缕微弱却更加凝练的惊龙剑意。混沌之力近乎枯竭,每一次试图运转都如同在干涸的河床上挖掘,带来经脉撕裂般的痛楚。但他不能完全倒下!林师姐需要救治,石铁牛伤势骇人,阿兰朵消耗巨大,芷若即将面临最关键的施救…他必须保留一丝清明和力量,作为最后的护盾。 他的目光落在寒潭旁。 苏芷若将林素衣小心地安放在寒潭边一块相对平坦的石台上。寒潭散发出的丝丝凉气,对压制其体内阴寒尸毒有微弱益处。她打开玉盒,三株“地心火莲”静静躺在其中,赤红的花瓣如同凝固的火焰,精纯的阳和之气驱散了洞内一部分阴寒。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进入状态。冰心诀清辉笼罩全身,让她进入一种绝对的冷静与专注。她先以金针封住林素衣心脉周围几处大穴,护住最后一线生机。然后,她取出一株火莲,动作快如闪电,将其花瓣、花蕊以及一小段赤红的根茎分别取下,置于不同的玉皿中。 “火莲至阳,主驱阴寒,但林姐姐体内尸毒已与反噬之力、旧毒混合变异,霸道异常。直接服用,恐阳火过旺,焚毁残存生机…” 苏芷若心中默念着药理,冰心诀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分析着林素衣体内混乱的毒素构成。她将一部分花瓣捣碎成汁,混合着寒潭中取出的冰冷潭水,再融入几滴珍贵的星髓液(用于中和引导)。 就是现在! 苏芷若眼神一凝,以金针蘸取这混合药液,手法如穿花蝴蝶,精准无比地刺入林素衣周身三十六处与阴脉相连的穴位!每一针刺入,都伴随着药液的注入和冰心清辉的引导! 嗤嗤… 林素衣灰败的皮肤上,以金针刺入点为中心,瞬间浮现出蛛网般的暗红纹路!那是被火莲阳和药力强行逼出的尸毒!一股更加刺鼻的腐臭弥漫开来! “还不够!毒性太深!”苏芷若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但眼神依旧坚定。她立刻取过火莲花蕊,这是火莲阳和之气的精华所在。她将花蕊置于掌心,冰心诀清辉全力催动,竟将花蕊中狂暴的阳和之气强行压缩、提纯,化作几缕精纯无比、如同液态黄金般的火线! “沈大哥!助我!”苏芷若低喝一声。 沈破云瞬间睁开眼,强提最后一丝混沌之力,隔空点向那几缕被压缩的火线!混沌之力蕴含的调和、包容特性,如同最温和的媒介,瞬间包裹住那狂暴的火线,使其变得温顺可控! 苏芷若引导着这被混沌之力调和过的精纯火蕊之气,沿着金针打开的通道,缓缓注入林素衣的丹田气海!如同在冰冷的死寂深渊中,投入了一颗温暖的生命火种! 嗡! 林素衣身体猛地一颤!覆盖在她体表的暗红尸毒纹路如同遇到了克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淡化!她灰败如死人的脸色,终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活人的红晕!虽然依旧昏迷,但原本如同游丝的气息,明显变得平稳、悠长了一些! “成功了!”苏芷若长舒一口气,身体晃了晃,几乎虚脱。她脸上露出了疲惫却欣慰的笑容。火莲阳和之气暂时压制并驱散了大部分活跃的尸毒,稳住了林素衣的生机!虽然距离根除还差得远,但最危险的时刻暂时度过了! “成了?太好了!”包不同听到动静,凑了过来,看着林素衣好转的气色,也松了口气。他吸了吸鼻子,闻到那股被逼出的浓烈尸毒腐臭味,又看看自己好不容易生起来的一小簇火苗,眼珠一转:“这味儿…太冲了!得盖盖!” 他抓起旁边一把刚才生火时收集的、散发着奇异清香的干草(沼泽特有的一种驱虫草),一股脑儿扔进了火堆里。 噗! 火苗遇到湿草,顿时冒起一股浓烈的、带着草药清香却也有些刺鼻的白烟!这股烟迅速弥漫开来,倒是将那尸毒腐臭味冲淡了不少。 “咳咳…虽然有点熏眼睛…但总比闻那死人气强!”包不同被烟呛得直流眼泪,还不忘自我表扬,“看,俺包不同关键时刻,还是很管用的嘛!驱虫、除臭、生火…样样精通!就是这烤全羊…” 第126章 毒窟诡门,机关重重 休整的时光短暂得如同指间流沙。岩洞内,混合着草药清香的驱虫草烟尚未散尽,洞外万毒沼泽那永恒的昏沉与杀机已再次笼罩。林素衣在火莲药力下气息平稳,但仍处于深度昏迷,无法行动。石铁牛双臂包裹着阿兰朵紧急处理的草药绷带(混合了沼泽中找到的止血消炎草),焦黑处依旧触目惊心,剧痛让他眉头紧锁,但那双赤红的眼睛却燃烧着不屈的斗志。沈破云胸前伤口重新包扎过,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强行凝聚的微弱剑意如同最敏感的探针,覆盖着周遭。 “林姐姐需要‘七叶珈蓝’或更核心的解药,就在那万毒窟里。”苏芷若将剩余的星髓液和火莲小心收好,目光坚定地望向沼泽深处那若隐若现的、如同匍匐巨兽般的山峦轮廓,“我们必须进去。” 阿兰朵用一根坚韧的藤蔓将自己的手腕与石铁牛未受伤的腰部轻轻系在一起,低声道:“铁牛,跟着我,别乱冲。”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倔强。石铁牛闷哼一声,算是回应。 包不同哭丧着脸,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家当”(干粮耗尽,混合神粉用完),又看看洞外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沼泽,哀叹道:“刚出狼窝,又要入虎穴…俺这命咋就这么苦!沈兄弟,这次进去,要是找到啥宝贝药材,能不能…顺便摸点金银?俺要求不高,够买几只烤全羊就成…” 在包不同“烤全羊”的碎碎念伴奏下,队伍再次出发。这一次,目标明确——万毒窟!依靠沈破云剑意对危险的模糊感知,苏芷若冰心诀对毒素流动的敏锐洞察,以及阿兰朵对沼泽环境的熟悉和零星蛊虫的侦察(放出几只微小的、善于隐匿的“影翅虫”探路),众人避开了几处明显的毒瘴旋涡和潜伏巨鳄的泥潭,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万毒窟的入口,隐藏在一面陡峭、布满滑腻毒苔的崖壁之下。若非包不同“破译”的账册地图和林素衣之前的判断,几乎无法发现。入口处,一座嵌入山体的巨大石门赫然在目!石门通体漆黑,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冰凉。门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盘旋昂首的巨型毒蛇图腾,蛇眼镶嵌着两颗幽绿的宝石,散发着不祥的光芒。石门紧闭,严丝合缝,周围散落着森森白骨,无声诉说着擅闯者的下场。 “有守卫!还有…陷阱的味道!”阿兰朵的影翅虫传回模糊的信息。沈破云剑意微颤,指向石门两侧阴影处和上方的崖壁:“左侧三人,气息阴冷,擅隐匿。右侧两人,脚步沉重。上方…有锐物悬空之感。门缝…有细微的墨绿色液体渗出,剧毒!” “毒秀才的手笔!”苏芷若冰心诀扫过,确认了门缝渗出的毒液与驿站、榆关镇一脉相承的阴寒尸毒气息。 “硬闯动静太大,需先拔掉暗哨。”林素衣虚弱的声音虽未亲至,但之前传授的机关暗哨分布规律犹在苏芷若耳畔。她迅速指出几个可能的暗哨位置。 “交给俺!”石铁牛低吼一声,双目微赤。他虽双臂重伤,但双腿力量依旧恐怖!他看准苏芷若指出的、左侧崖壁上一处微微凸起、覆盖着藤蔓的阴影,猛地一脚跺在旁边一块半人高的巨石上! 轰! 巨石如同被投石机抛出,带着沉闷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砸向那处阴影! 咔嚓!啊——! 骨头碎裂声和短促的惨叫同时响起!一个伪装得极好的黑煞教暗哨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巨石连人带伪装砸成了肉泥! “右边那个树瘤!”沈破云剑意再指。 石铁牛如法炮制,又是一脚!另一块石头呼啸而去!砰!又一个暗哨被解决! 林素衣的远程指导与苏芷若的破毒: “门楣上方,三寸处,青苔颜色略深,应是机括枢纽。芷若,以冰魄金针注入寒劲,冻结内部簧片!”林素衣的声音仿佛在苏芷若脑中响起。 苏芷若凝神,指尖一枚细如牛毛、通体晶莹的金针无声射出,精准命中门楣那处异样! 叮!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上方崖壁传来机括卡死的“咔哒”声。几支淬着幽蓝毒液、蓄势待发的弩箭,硬生生卡在了发射槽内! “门缝毒液…需中和。”苏芷若取出一小包特制药粉(混合了火莲粉末和解毒散),示意沈破云。 沈破云会意,强提一丝混沌之力,包裹住药粉,屈指一弹!药粉化作一道微光,精准地射入门缝渗出的毒液之中! 嗤嗤嗤… 一阵白烟冒起,墨绿色的毒液迅速变得浑浊、凝固,毒性被暂时中和! “暗哨清了,毒也解了,机关也卡住了!该俺包大高手出马了!”包不同见危机暂时解除,又来了精神,自告奋勇上前探查门缝,想看看有没有缝隙能撬开。他学着江湖大盗的模样,踮起脚尖,缩着脖子,蹑手蹑脚地靠近石门,嘴里还小声嘀咕:“天灵灵地灵灵…烤全羊快显灵…让这破门自己开…” 他凑到门缝处,眯着眼往里瞧,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他下意识地想用手去推推门试试,又想起门上的毒蛇图腾怪吓人的,犹豫了一下,改为用脚尖去轻轻踢一下门根底部一块不起眼的、微微凸起的黑色石块。 就在他脚尖刚刚触碰到那石块的瞬间! 呜——!!!! 一声尖锐刺耳、如同厉鬼哭嚎的警报声猛地从石门内部爆发出来!瞬间响彻整个寂静的沼泽!与此同时! 轰隆隆! 石门两侧的地面猛地翻开!露出两个深坑,坑内密密麻麻布满了闪烁着寒光的倒刺!上方被卡住的弩箭机括处也冒出火花,几支毒箭歪歪斜斜地射了出来!更可怕的是,石门表面那毒蛇图腾的双眼幽光大盛,两道墨绿色的毒雾如同活蛇般喷涌而出,直扑门口的包不同! “妈呀!!!”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向后逃窜!狼狈不堪地躲过了毒刺坑(差点掉进去),避开了歪斜的毒箭(擦着屁股飞过),却被一股毒雾喷中了后背! “咳咳咳…救命!俺中毒了!要死了!”他感觉后背一阵火辣辣的麻痒,吓得脸都绿了,手舞足蹈地拍打着后背。 “蠢货!”沈破云暗骂一声,剑意狂震示警!刺耳的警报声如同捅了马蜂窝!石门内部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喝声!崖壁上方和两侧的密林中,更多隐藏的暗哨和巡逻队被惊动,人影憧憧,杀气腾腾地围拢过来! “硬闯!”沈破云当机立断!计划败露,唯有速战速决! “破门!”石铁牛怒吼,不顾双臂伤势,凝聚全身残余力量,如同蛮荒巨象,低头狠狠撞向那沉重的黑色石门!他身上的蓝绿纹路再次因力量爆发而闪烁!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石屑纷飞!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黑色石门,竟被石铁牛这搏命一撞,硬生生撞开了一道一尺多宽的裂缝!门内浓烈的毒气、血腥味和惊怒的吼声扑面而来! “走!”沈破云一马当先,剑意开道,率先从裂缝中冲入!苏芷若紧随其后,冰心诀护体!阿兰朵拉着因剧痛而动作稍缓的石铁牛,也奋力挤入!包不同哭爹喊娘地拍打着“中毒”的后背,连滚爬爬地最后一个钻进裂缝! 身后,是刺耳的警报、追兵的怒吼和重新弥漫的毒雾!身前,是未知的、充满死亡陷阱的黑煞教总坛——万毒窟! 真正的龙潭虎穴,才刚刚开启大门! 第127章 人间地狱,毒奴悲歌 石门裂缝在身后轰然闭合的巨响,隔绝了刺耳的警报和追兵的怒吼,却将众人投入了一个更加压抑、更加令人窒息的恐怖世界。 门内并非预想中的狭窄通道,而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倾斜向下的巨大甬道。甬道两侧石壁上,每隔几步便镶嵌着散发着惨绿幽光的萤石,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不祥的绿意。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充斥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刺鼻的药水味、浓重的血腥气、排泄物的恶臭、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肉体腐烂又混合着化学制剂的甜腥! “呕…”包不同一进来就忍不住干呕起来,脸皱得像苦瓜,“这…这比俺们村十年没掏的茅坑还冲!烤全羊…烤全羊的味儿都比这香一万倍!”他一边抱怨,一边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捂住口鼻,眼泪都快熏出来了。 “噤声!”沈破云低喝,脸色凝重。他胸前的伤口因强行冲撞而隐隐作痛,但识海中那凝练的惊龙剑意却在疯狂震颤示警!前方、左右、甚至头顶的石壁缝隙中,都传来细微却致命的机关转动声、毒液滴落声、以及…沉重的、非人的脚步声正在快速逼近! “左前三步,地陷毒刺!右壁五尺,毒水喷口!头顶…落石淬毒!”沈破云语速极快,剑意锋芒如同无形的探针,精准地指出隐藏的杀机! “跟着我!”苏芷若冰心诀清辉笼罩身周三尺,率先踏出!她步伐玄奥,精准地避开沈破云指出的陷阱区域。素手连挥,数枚带着寒气的金针激射而出,精准地钉入石壁几处不起眼的孔洞!嗤嗤…预想中喷涌的毒水被寒气冻结、堵塞! 石铁牛低吼一声,无视双臂剧痛,猛地一脚跺在左侧甬道地面! 轰!咔嚓! 看似坚实的地面瞬间塌陷,露出下方闪烁着幽蓝寒芒的毒刺!但石铁牛这一脚提前触发,让陷阱暴露在众人眼前,沈破云剑意一扫,指出边缘安全落脚点。 阿兰朵放出几只影翅虫在前方探路,同时警惕地聆听着四周的动静,胸口的银虫吊坠传来持续的、代表极度危险的悸动。 在沈破云精准的剑意感知、苏芷若冷静的破障、石铁牛蛮力的“排雷”、阿兰朵的侦察指引下,众人险之又险地穿过了这条布满死亡陷阱的甬道。包不同跟在最后,连滚带爬,好几次差点踩错地方,都被沈破云厉声喝止,惊出一身冷汗。 甬道的尽头,豁然开朗。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瞬间如坠冰窟,血液都仿佛凝固! 这是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地下洞窟!洞顶高悬,垂落着无数散发着惨绿磷光的钟乳石,如同恶魔的獠牙。洞窟中央,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铁笼!这些铁笼锈迹斑斑,污秽不堪,每一个笼子里,都囚禁着数量不等的“人”! 说是人,却已经失去了人的模样!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有的身上布满脓疮,流淌着黄绿色的恶臭液体;有的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紫色,血管如同蚯蚓般在皮下蠕动;有的则肢体扭曲变形,长出怪异的骨刺或肉瘤…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一些笼子里,囚徒们正在进行着毫无理智、如同野兽般的互相撕咬、啃噬!鲜血和碎肉溅满笼壁! 空气中弥漫的,是比甬道中浓烈百倍的绝望、痛苦与死亡的气息! “这…这是…”苏芷若脸色煞白如雪,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冰心诀的清辉都因巨大的心灵冲击而剧烈波动。她行医救人,悬壶济世,何曾见过如此践踏人性、将活人当作实验品和养料的修罗地狱?巨大的悲愤和恶心感涌上喉头,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石铁牛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那些囚徒身上扭曲的青紫色皮肤和怪异的肢体,他皮肤下原本因伤痛而黯淡的蓝绿纹路,此刻竟不受控制地剧烈闪烁起来!一股源自血脉深处、同病相怜般的狂暴怒意和剧烈痛苦瞬间席卷了他! 那些扭曲…那些痛苦…和他们体内的东西…和俺身体里的…很像! 石铁牛感到双臂的灼伤痛楚仿佛被放大了十倍!他想起了自己中毒时的狂躁、被圣药侵蚀时的痛苦!看着笼中那些如同牲口般被对待、被折磨的人,一股毁灭一切的暴戾冲动在他胸中疯狂燃烧!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砂锅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包不同的“歪打发现”与黑色幽默: “俺…俺的亲娘咧…”包不同吓得腿肚子转筋,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裤裆都湿了一片(吓尿了)。他哆哆嗦嗦地指着不远处一个笼子,“那…那个…不是榆关镇失踪的王屠户吗?他…他怎么长出了猪蹄子?!还有那个…那个像李寡妇…哎哟妈呀!她…她脸上长鳞片了!”他一边语无伦次地惊叫,一边连滚爬爬地往后缩,后背撞到了冰冷的石壁。 突然,他感觉屁股底下硌着个硬东西,随手一摸,竟是一个从某个笼子缝隙里滚落出来的、刻着奇怪编号的铁牌。他下意识地翻看,嘴里还在胡言乱语:“报应啊…肯定是欠俺的猪肉钱不还…遭报应了…这牌子…能换钱不?” 阿兰朵紧紧捂住嘴,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胸口的银虫吊坠传来混乱而痛苦的悸动,那是无数绝望灵魂散发出的气息。她强迫自己冷静,影翅虫悄然飞向洞窟深处,试图寻找守卫的分布和通往核心区域的路径。她看到一些穿着黑袍、戴着鸟嘴面具的黑煞教徒,手持皮鞭和古怪的药剂瓶,冷漠地巡视着铁笼,如同在检查牲口。不时有虚弱的哀嚎和皮鞭抽打在肉体上的闷响传来。 沈破云混沌之瞳中寒芒如冰,孤鸿断刃在手中发出低沉的嗡鸣。眼前这人间地狱的景象,比任何仇敌都更让他感到愤怒与杀意!这黑煞教,该灭!那圣主,该杀! 他的剑意感知扫过这片巨大的囚笼区,除了无尽的绝望,还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阴寒能量波动,来自洞窟深处某个方向(毒神祭坛)。同时,他也“听”到了一些笼中囚徒无意识发出的、夹杂着“云三爷…供货…英雄大会…”等破碎字眼的呓语!伏笔: 印证了之前密信内容! “守卫过来了!三个!带着…药!”阿兰朵突然低声道,影翅虫传回警报。 只见三名黑袍教徒,推着一辆装着几个大桶(里面是粘稠的靛蓝色液体)的小车,正朝着他们藏身的阴影处走来!其中一个教徒手中,还拿着一个奇怪的哨子。 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他们身处地狱中心,暴露在即! 第128章 分头行动,铁牛遇险 三名推着靛蓝色药桶的黑煞教徒越来越近,鸟嘴面具下冷漠的目光扫视着囚笼,对弥漫的绝望早已麻木。为首教徒手中的骨哨,在惨绿磷光下泛着不祥的色泽。 阴影中,沈破云剑意紧绷,孤鸿断刃蓄势待发,目标锁定教徒咽喉。苏芷若指尖扣着数枚金针,冰心诀运转,准备封穴制敌。阿兰朵的影翅虫悄然落在推车下方,随时准备干扰。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嗷——!!!” 一声如同受伤狂兽般的咆哮,猛地从石铁牛喉咙里爆发出来!这咆哮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暴戾和一种同病相怜的滔天怒意!他皮肤下那些黯淡的蓝绿纹路,如同被泼了滚油,瞬间爆发出刺目的、混杂着丝丝暗金的光芒!这光芒不再仅仅是覆盖体表,而是如同火焰般在他周身升腾、跳跃! 共鸣的痛苦点燃了暴走的引线! 笼中毒奴扭曲变异的青紫皮肤、无意识发出的痛苦呻吟、体内被强行灌注的“圣药”残留气息…这一切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石铁牛被异毒侵蚀的记忆深处!他双臂焦黑的伤口在光芒涌动下显得更加狰狞,剧痛混合着狂暴的异种能量,彻底冲垮了他本就憨直脆弱的意志堤坝! “放…放开他们!!!”石铁牛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那三个黑袍教徒和他们推着的靛蓝色药桶,口中发出含糊不清却震耳欲聋的怒吼!他不再记得任务,不再记得伤痛,心中只剩下毁灭眼前这些施暴者、摧毁那些毒药的狂暴冲动! 轰! 石铁牛巨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攻城锤,带着狂暴的异色光焰,无视了沈破云的低声喝止和苏芷若的惊呼,悍然撞碎了众人藏身的阴影石壁,朝着那三名惊愕的黑煞教徒猛冲过去!所过之处,地面留下焦黑的脚印! “敌袭!”为首教徒反应极快,立刻吹响了骨哨! 尖锐刺耳的哨音瞬间撕裂了洞窟的绝望死寂! 同时,石铁牛已冲到近前!巨大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狠狠砸向那装着靛蓝色药液的大桶! 砰!!! 木桶应声而碎!粘稠的“圣药”原液如同恶心的浆糊般四溅飞射!两名躲闪不及的教徒被溅了满身,那液体接触到皮肤,立刻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冒出青烟,两人惨叫着倒地翻滚! 石铁牛毫不停留,另一只拳头带着狂暴的力量,狠狠砸向为首教徒的脑袋!拳风所至,空气都发出爆鸣! 那为首教徒实力不弱,危急时刻一个狼狈的驴打滚躲开致命一击,同时手中骨哨再次吹响,音调变得极其诡异急促! 呜——嘤——! 哨音如同无形的魔爪,瞬间攫住了附近几个铁笼中那些原本麻木或狂躁的毒奴!这些毒奴身体猛地一僵,空洞的眼窝中泛起诡异的红光,口中发出非人的嘶吼,竟疯狂地撞开本就锈蚀的笼门,如同野兽般朝着石铁牛和冲出来的沈破云等人扑来!它们的目标,赫然是身上散发着异样光芒的石铁牛! “保护囚徒!”苏芷若悲呼!她看到几个被哨音控制的毒奴扑向的方向,还有更多未被控制、却因惊恐而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无辜者!冰心诀清辉瞬间扩散,化作一道柔和的屏障,试图阻挡那些狂暴毒奴冲向无辜囚笼,同时数枚金针激射,精准命中扑在最前面几个毒奴的关节要害,暂时瘫痪其行动! “铁牛!醒醒!快醒醒啊!”阿兰朵看着在毒奴群中疯狂挥拳、不分敌我、周身光焰越来越不稳定的石铁牛,心都要碎了!胸口的银虫吊坠因她剧烈的情绪波动和与石铁牛之间那奇异的联系而滚烫灼热!她不顾一切地冲向石铁牛,试图靠近他,再次吹奏那“宁神安魂”的笛音! “别过来!”沈破云厉声阻止,一剑挑飞一个扑向阿兰朵的狂暴毒奴!他看出石铁牛的状态极其危险,那狂暴的能量随时可能失控爆炸! “俺滴个亲娘!疯了!都疯了!”包不同抱着脑袋,在混乱的战场边缘连滚爬爬,躲避着飞溅的毒液、狂暴的毒奴和倒塌的牢笼碎片。他后背之前被毒雾喷中的地方,传来阵阵麻痒,让他更加惊恐:“俺中毒了!要烂了!救命啊!” 慌乱中,他脚下一滑,被一根断裂的铁笼栏杆绊倒,整个人“咕噜噜”滚进一堆散发着恶臭的腐烂稻草里。 “呸呸呸!”他吐出嘴里的烂草,刚想骂娘,却借着惨绿磷光,看到稻草掩盖的洞窟石壁底部,有一个被污水和污物半掩着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狭窄缝隙!缝隙深处,隐约有微弱的气流吹出! “洞!有洞!”包不同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脏臭,手脚并用地就往那缝隙里钻,嘴里还喊着:“沈兄弟!这边!有路!快…快钻狗洞!保命要紧啊!” 幽默点: 在极度混乱中,以最狼狈的方式发现逃生通道,并称之为“狗洞”。 场面彻底失控!石铁牛在毒奴群中狂暴攻击,敌我不分;苏芷若竭力守护无辜囚徒,冰心护罩摇摇欲坠;阿兰朵不顾危险试图接近石铁牛;而那个为首的黑煞教徒,见势不妙,竟舍弃同伴,转身朝着洞窟深处、沈破云之前感应到阴寒能量波动的方向(毒神祭坛)狂奔而去!他手中紧紧攥着那个骨哨! 沈破云混沌之瞳中寒光爆射!不能让这个明显是小头目的教徒逃回去报信!祭坛的秘密、圣主的位置、乃至“云三”的线索,都可能在他身上! 但这边…石铁牛失控,苏芷若和阿兰朵危在旦夕! “芷若!阿兰朵!想办法稳住铁牛!带他去包不同发现的通道!”沈破云语速快如疾风,做出了艰难而果断的抉择,“我去追那个头目!绝不能让他惊动祭坛!” 他相信苏芷若的智慧和能力,也相信阿兰朵与石铁牛之间那奇异的联系。 话音未落,沈破云强压胸口的剧痛和翻腾的气血,将残存的混沌之力尽数灌注于双腿,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以惊人的速度穿过混乱的战场,朝着那逃跑教徒的方向疾追而去!惊龙剑意锁定目标,锋芒毕露! “沈大哥小心!”苏芷若焦急地喊道,同时冰心诀全力运转,清辉再次暴涨,暂时逼退了几只狂暴毒奴。她看向在毒奴包围圈中左冲右突、身上又添新伤、光焰狂暴的石铁牛,眼中充满了担忧,但更多的是坚定。必须尽快让他恢复清醒! 阿兰朵也听到了沈破云的安排,她看着沈破云消失的方向,又看看狂暴的石铁牛,狠狠一咬牙,再次将虫笛放到唇边!这一次,她吹奏的不再是宁神曲,而是充满了痛苦、绝望与最深切呼唤的旋律!笛音尖锐,直刺灵魂!胸口的银虫吊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几乎要撕裂她胸口的灼热光芒!她将自己的痛苦、恐惧、以及全部的心意,通过这奇异的蛊虫联系,不顾一切地轰向石铁牛混乱狂暴的意识深处! “铁牛——!!!” 阿兰朵带着哭腔的呼喊,混合在穿透灵魂的笛音中! 第129章 情蛊连心,共抗剧毒 石铁牛的咆哮如同受伤的洪荒巨兽,在充满绝望气息的囚笼区回荡。他周身升腾的蓝绿暗金光焰狂暴肆虐,每一次挥拳都带起腥风,将扑上来的狂暴毒奴砸得骨断筋折,污血飞溅。然而,他的攻击毫无章法,赤红的双眼中只有毁灭的欲望,甚至对试图靠近的阿兰朵也挥出了拳头! “铁牛!是我!阿兰朵!”阿兰朵险之又险地避开那带着灼热气浪的巨拳,泪水混合着汗水滑落。胸口的银虫吊坠滚烫如烙铁,那源自同心蛊的悸动此刻却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噬般刺入她的心脉!强行催动情蛊呼唤,已让她精血逆流,口鼻都渗出了细细的血丝。 不能放弃!他是为了守护我才变成这样…他体内那混乱的痛苦…我能感受到! 阿兰朵看着石铁牛眼中那非人的狂暴和深藏的痛苦,心如刀绞。苗女认定了的情,便是九死无悔!她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她精神一振,一股更精纯、饱含着她生命本源与全部情意的精血涌上喉头! “芷若姐姐!助我!”阿兰朵朝着正以冰心清辉勉强护住一片囚笼、阻挡更多毒奴靠近的苏芷若喊道。同时,她再次将虫笛放到唇边,这一次,笛音不再是呼唤,而是充满了献祭般决绝的嗡鸣!她将口中那口心头精血,尽数喷在了滚烫的银虫吊坠之上! 嗡——! 银虫吊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血光!一股无形的、强大的精神链接瞬间跨越空间,如同最坚韧的丝线,强行刺入石铁牛那狂暴混乱的意识之海! “呃啊——!”石铁牛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挥出的拳头停在半空。他赤红的双眼剧烈波动,狂暴的蓝绿暗金光焰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发出“嗤嗤”的声响,剧烈地明灭闪烁!阿兰朵那饱含痛苦、眷恋与守护的意念,如同清泉般强行注入他沸腾的识海,与他体内肆虐的异毒和圣药残留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阿朵…痛…好痛… 一个极其微弱、属于石铁牛本我的意识碎片在狂暴的怒潮中挣扎闪现! “就是现在!”苏芷若岂会错过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冰心诀清辉瞬间收敛,凝聚于双手!她身影如电,避开石铁牛无意识挥动的臂膀,素手连挥,数十枚带着冰寒气息与微弱星髓液药力的金针,如同暴雨般精准刺入石铁牛周身三十六处要穴!尤其重点照顾双臂焦黑的伤口和心脉周围! 嗤嗤嗤… 金针入体,冰寒药力与星髓液的微弱星辰之力瞬间爆发!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投入了冰块!石铁牛周身狂暴的光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强行压制、收敛!皮肤下疯狂蠕动的蓝绿暗金纹路也仿佛被冻结般,缓缓平复、沉淀,最终隐入皮肤之下,只留下淡淡的痕迹。他那狂暴的气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迅速衰落下去。 “噗通!”石铁牛庞大的身躯晃了晃,眼中的赤红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茫然与虚弱。他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粗重地喘息着,如同刚跑完了几座大山。他看着自己焦黑的双臂和眼前泪流满面、嘴角溢血的阿兰朵,憨厚的脸上充满了不知所措的痛苦:“阿朵…俺…俺又伤人了?俺控制不住…” 阿兰朵见他恢复一丝清明,紧绷的心弦一松,眼前阵阵发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被冲上来的苏芷若一把扶住。“没事了…铁牛…没事了…”阿兰朵虚弱地呢喃着,胸口的银虫吊坠光芒黯淡,布满裂纹。 “哎哟喂!总算消停了!吓死俺了!”包不同从一堆烂草里探出头,看着恢复平静(至少暂时)的石铁牛和虚脱的阿兰朵,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他后背被毒雾喷中的地方麻痒感更甚,忍不住隔着衣服抓挠,“痒!痒死俺了!这毒窟的蚊子也太毒了!” 幽默点: 将剧毒腐蚀说成是蚊子咬,在紧张缓和后提供另类笑料。 他看到苏芷若扶着阿兰朵,石铁牛虚弱跪地,又看看昏迷的林素衣(被安置在相对安全的角落),再看看那个狭窄的“狗洞”,愁眉苦脸道:“这…这咋走啊?石大个儿能钻过去?林姑娘咋办?总不能丢这儿?” 他眼珠一转,看向自己相对“瘦小”的身板,悲壮地一拍胸脯(拍得自己咳嗽):“罢了!俺吃点亏!林姑娘,俺背你!石大个儿,你…你跟在后面爬!苏姑娘扶着阿朵姑娘!咱们快溜!这鬼地方俺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说着,他费力地将昏迷的林素衣背到背上(动作笨拙滑稽),嘴里还嘟囔着:“林姑娘…您可轻点…俺这老腰…回头医药费…不,烤全羊钱可得算上…” 沈破云线:独闯祭坛路 与此同时,在通往毒神祭坛的阴森甬道中。 沈破云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紧咬着前方亡命奔逃的黑煞教小头目。胸前的伤口因剧烈运动而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绷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铁锈味。识海中那凝练的惊龙剑意如同最精准的雷达,不仅锁定着目标,更不断示警着甬道两侧隐藏的杀机——滑动的石板陷阱、墙壁中弹出的淬毒利刃、无声喷出的麻痹毒雾… “哪里走!”沈破云低喝,速度再次爆发!在掠过一处看似平整的地面时,剑意狂震!他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在旁边石壁上借力,身体凌空翻转! 轰隆!他刚才落脚处的地面猛地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布满倒刺的毒坑! 嗤嗤嗤!数道毒液从头顶钟乳石中激射而下,被他险之又险地以剑锋格挡、折射开去! 那逃跑的小头目听到身后动静,吓得魂飞魄散,更加拼命狂奔,同时再次吹响了那诡异的骨哨! 呜——呜——! 哨音在狭窄的甬道中回荡,带着一种操控心智的邪异力量! 甬道前方拐角处,两尊如同镶嵌在石壁中的、通体漆黑、手持巨大淬毒镰刀的金属人像(毒傀儡),眼中猛地亮起猩红的光芒!它们僵硬地转动头颅,锁定了疾冲而来的沈破云!巨大的镰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交叉斩下!封死了所有前进空间! “滚开!”沈破云眼中寒芒爆射!重伤之躯无法久战,必须速战速决!他不再闪避,将残存的混沌之力与惊龙剑意尽数灌注于孤鸿断刃! 嗡! 残破的剑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赤金与暗金的气流缠绕其上,虽微弱却带着破灭一切的锋锐意志!他身随剑走,化作一道决绝的流光,竟从两把巨大镰刀交叉斩落的、那间不容发的微小缝隙中悍然穿过! 锵!锵! 剑锋精准无比地点在两只毒傀儡持镰手腕的关节连接处!混沌之力混合惊龙锋芒瞬间爆发! 咔嚓!咔嚓! 两声令人牙酸的金属碎裂声响起!两只毒傀儡的手腕应声而断!巨大的淬毒镰刀“哐当”砸落在地! 沈破云的身影已如鬼魅般穿过傀儡防线,剑锋直指那近在咫尺、惊骇欲绝的小头目后心! 噗嗤! 孤鸿断刃毫无阻碍地刺穿了小头目的心脏!那小头目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扑倒在地,手中的骨哨滚落一旁。 沈破云拔出断刃,剧烈喘息,眼前阵阵发黑。他迅速捡起骨哨,目光投向甬道尽头——那里,一扇更加巨大、雕刻着无数痛苦扭曲人脸的青铜巨门隐约可见!门缝中,浓郁到化不开的阴寒毒气与滔天的怨煞之气如同实质般弥漫而出!门内,隐隐传来令人心悸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低沉轰鸣! 毒神祭坛!圣主!就在门后! 他感应到怀中那枚得自圣主密室的玄冰玉髓,正发出微弱的、抵抗着阴寒的凉意。 第130章 秘道相逢,圣主疑踪 沈破云线:直面圣主 青铜巨门如同地狱的入口,无声矗立。门缝中溢出的阴寒毒气与怨煞,如同冰冷的潮水拍打着沈破云的身体,试图侵蚀他残存的意志和混沌之力。胸前伤口的剧痛在这种环境下被无限放大,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下冰渣。 他紧握着那枚散发着微弱凉意的玄冰玉髓,勉强驱散了一丝刺骨的寒意。识海中那凝练的惊龙剑意如同风中残烛,却倔强地燃烧着,为他抵御着精神层面的侵蚀。骨哨冰冷地躺在他手心,是战利品,也是钥匙。 “吱嘎——” 沉重的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沈破云没有尝试推开巨门,而是将剑意感知提升到极限,如同最谨慎的猎手,缓缓靠近门缝,向内窥探。 门内的景象,瞬间攫住了他的心神! 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洞窟!洞窟中央,是一个翻滚着墨绿色粘稠液体的恐怖血池!池中浸泡着无数痛苦挣扎、哀嚎扭曲的人影,他们的血肉仿佛正在被溶解、重塑!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怨毒、绝望与精纯的阴寒毒煞之气,如同实质般从血池中升腾而起,在洞窟顶部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墨绿色的巨大漩涡! 血池边缘,矗立着数座狰狞的毒神雕像,雕像眼中镶嵌着幽绿的宝石,散发着不祥的光芒。而在血池正上方,一个悬浮的石台之上,盘膝坐着一个枯槁的身影! 那人一身宽大的黑袍,笼罩全身,看不清面容。他双手结着诡异的印诀,干枯如同鸡爪的手指散发着幽暗的光泽。血池中升腾的墨绿色毒煞之气,正源源不断地被他吸入体内!其周身散发出的气息,阴森、冰冷、浩瀚如渊!远超之前的巫骨、赵天霸!正是黑煞教主——“圣主”! 就在沈破云窥探的刹那! 石台上的圣主猛地睁开了双眼! 没有眼白,只有两团燃烧的、如同九幽鬼火般的惨绿光芒!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亿万钧巨山,轰然降临!瞬间锁定了门缝处的沈破云! “蝼蚁…竟敢窥视神坛?” 沙哑、干涩、仿佛两块骨头摩擦的声音直接在沈破云灵魂深处响起!带着无尽的漠然与杀意! 轰! 沈破云只觉眼前一黑,胸口如遭重锤猛击!哇地喷出一口鲜血!那无形的威压不仅作用于肉体,更如同无数冰冷的毒针,狠狠刺入他的识海!惊龙剑意疯狂震颤,发出悲鸣,几乎要被碾碎!他体内的混沌之力在这恐怖的威压下,运转瞬间凝滞! 与此同时,祭坛外围阴影中,四尊比甬道中更加高大、全身覆盖着厚重墨绿鳞甲、手持巨型淬毒链锤的毒傀儡,眼中猛地爆发出猩红的光芒!它们迈着沉重的步伐,如同四座移动的小山,朝着被威压定在门缝处的沈破云合围而来!链锤挥舞,带起撕裂空气的尖啸,封锁了所有闪避空间! 恶臭污秽的狭窄密道中,空气混浊得令人窒息。包不同背着林素衣,呼哧带喘地走在最前面,后背的麻痒感已经变成了火辣辣的刺痛,让他意识都有些模糊,嘴里颠三倒四地嘟囔着:“烤全羊…要烤得金黄…撒点孜然…别放那绿油油的调料…有毒…” 苏芷若搀扶着几乎陷入昏迷的阿兰朵,冰心诀不仅要护住阿兰朵微弱的心脉,还要抵抗污秽之气的侵蚀,消耗巨大。石铁牛跟在最后,双臂包裹的草药绷带已被污物浸透,他低着头,沉默地走着,皮肤下那些沉淀的蓝绿纹路边缘,隐隐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暗金光泽,仿佛在污浊的环境中自行吸收着什么。 密道前方出现一个稍微宽敞的岔口,一侧继续向下延伸,污水横流;另一侧则是一个被锈蚀铁门半掩着的房间,里面隐约传来仪器运作的微弱嗡鸣和刺鼻的药水味。 “等等…里面有东西!”苏芷若冰心诀敏锐地捕捉到房间内残留的、极其精纯的阴寒毒素样本气息,以及…大量纸张记录的精神波动!很可能就是黑煞教的核心实验室或档案室! “进去看看!”苏芷若当机立断。包不同迷迷糊糊地就撞开了半掩的铁门。 房间内景象相对“干净”,却同样令人心悸。一排排架子上摆满了各种颜色的药液瓶罐(靛蓝色“圣药”原液最多),中央是几个巨大的、连接着复杂管道和玻璃容器的炼药炉,炉火虽熄,余温尚存。角落里,散落着大量写满数据的纸张和几本厚重的实验记录册。 苏芷若迅速扫视,目光瞬间锁定在实验台上一本摊开的、墨迹尚新的记录册上!上面详细记载着: “毒神将”炼制失败案例(编号xxx,服用“圣药”后身体崩坏,狂化失控)。 “特制圣药”改进方向(需更强精神控制媒介与血肉融合催化剂…)。 “云三”密令(清晰字迹):“…特制圣药样本及操控骨哨,已通过密道转运至‘七号中转站’,务必于英雄大会前五日送达‘铁壁城’雷震处。配合‘玄月令’行动,务必搅乱大会,制造恐慌,嫁祸玄月宫与天绝宗余孽!…‘圣主’所需之‘千魂怨魄结晶’,需加快提炼速度!…” 旁边还有几张绘制着精巧机关图样的草稿,落款处有一个小小的“巧”字印记(七巧门!)。 “找到了!铁证!”苏芷若心中狂震!这直接证明了黑煞教与云三、七巧门、铁掌门雷震的勾结!以及他们利用英雄大会搅乱江湖、嫁祸玄月宫和天绝宗的惊天阴谋! 就在苏芷若全神贯注于记录之时! 咻!咻! 两支淬着幽蓝毒液的短弩从房间角落的通风口无声射出!直取苏芷若后心!显然有隐藏的自动防御机关被触发! “小心!”意识模糊的包不同惊叫一声,却无力阻止。 苏芷若察觉时已晚!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暗金色的流光后发先至! 砰!砰! 两声闷响!那两支致命的毒弩竟被两只覆盖着一层薄薄暗金光芒、却依旧焦黑的大手凌空抓住!毒液滴在暗金光晕上,发出“滋滋”声,竟被短暂隔绝! 是石铁牛!他不知何时已挡在苏芷若身后!皮肤下那蓝绿纹路边缘的暗金光芒微微闪烁,眼神虽然依旧带着痛苦后的茫然,但守护的本能驱使着他做出了反应! “铁牛!”苏芷若又惊又喜。 “哎哟!”包不同被突然的动静吓得一哆嗦,脚下不稳,撞到了旁边一个装满废弃药渣的桶。桶里黏糊糊的、散发着刺鼻怪味的药渣泼了他一身! “呸呸呸!啥玩意儿!比茅坑还…”他话未说完,突然感觉泼到身上的药渣中,似乎有几块冰凉坚硬的晶体硌到了他。他下意识地抓起一块,那晶体通体漆黑,入手冰凉刺骨,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怨魂在蠕动嘶嚎! “这…这石头挺凉…”包不同迷迷糊糊地嘟囔着,感觉后背火辣的刺痛似乎被这凉意缓解了一丝。 与此同时,被包不同背着的、昏迷的林素衣,手腕处那玄月胎记,在靠近这黑色晶体时,竟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股同源的、却更加精纯浩瀚的阴寒气息似乎被触动,让她无意识地蹙了蹙眉。 第131章 毒神祭坛,圣主现身 四尊墨绿鳞甲毒傀儡,如同地狱爬出的巨魔,挥舞着淬毒链锤,带着撕裂空气的死亡尖啸,从四个方向悍然合围!链锤未至,那蕴含的恐怖风压已让沈破云重伤之躯摇摇欲坠! 更致命的是圣主那如同九幽寒风般的灵魂威压!它无形无质,却重逾万钧,死死压制着沈破云的混沌之力与惊龙剑意,让他如同陷入凝固的琥珀,连思维都变得迟滞!胸前伤口崩裂,鲜血染红衣襟,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哼…负隅顽抗…” 圣主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漠然。他枯槁的手指朝着沈破云的方向,隔空轻轻一点! 轰——! 整个祭坛外围的空间仿佛瞬间被墨绿色的粘稠液体填满!空气变得沉重无比,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精神侵蚀!这正是圣主的“万毒腐域”!领域之内,万物凋零,神魂腐朽! 万毒腐域加身的刹那,沈破云怀中那枚得自圣主密室的玄冰玉髓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冷光辉!一层薄薄的、却坚韧无比的冰蓝色光罩瞬间撑开,将沈破云笼罩其中! 嗤嗤嗤——! 墨绿色的毒域之力疯狂侵蚀着冰蓝光罩,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光罩剧烈波动,却顽强地没有破碎!那精纯的玄冰寒气,竟对圣主的万毒腐域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 “嗯?玄冰玉髓?!” 祭坛石台上的圣主发出一声惊疑,鬼火般的双瞳跳动了一下。他显然认得此物,且对其出现在沈破云手中感到意外和一丝…忌惮? 压力骤减!虽然冰罩摇摇欲坠,但那一丝喘息之机,对沈破云而言已足够珍贵!绝境之下,识海中那缕凝练的惊龙剑意,于重压之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它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牵引着沈破云体内残存的所有混沌之力,甚至…引动了潜藏于血脉深处的、属于护龙一族的守护意志! “破!!!” 沈破云发出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怒吼!孤鸿断刃之上,赤金与暗金的混沌气流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旋转、压缩、融合!不再是锋芒毕露,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破灭万法、撕裂领域意志的混沌惊龙虚影,缠绕剑身! 他不再闪避毒傀儡的攻击,而是将所有的力量、意志、对同伴的守护、对邪恶的憎恶,尽数灌注于这一剑!身随剑走,人剑合一,化作一道决绝的流光,悍然刺向离他最近、链锤刚刚挥到最高点、防御最薄弱的毒傀儡胸膛核心! 噗嗤——轰!!! 混沌惊龙虚影先一步撞上毒傀儡厚重的鳞甲!那足以抵挡神兵利器的鳞甲,在蕴含破域意志的惊龙锋芒前,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被瞬间洞穿!剑锋紧随其后,精准无比地刺入其胸口的能量核心! 那毒傀儡庞大的身躯猛地僵住,眼中的猩红光芒瞬间熄灭,如同被抽掉骨头的巨兽,轰然倒塌!砸在地上,激起漫天烟尘! 一剑!秒杀强化毒傀儡! “找死!” 圣主震怒!沈破云竟在他的毒域下反杀一具重要傀儡!他枯槁的手指再次点出,这一次,指尖凝聚出一团深邃如黑洞的墨绿光球,散发着毁灭性的气息!光球脱离指尖,瞬间跨越空间,无声无息地射向刚刚力竭落地的沈破云! 同时,另外三具毒傀儡的攻击也已降临!链锤带着万钧之力,封锁了沈破云所有退路! 小队线:暗金蛮域,怨魂共鸣 核心实验室内,弩箭危机被石铁牛徒手化解的震撼尚未平息! 呜呜呜——! 刺耳的警报声陡然从房间各个角落响起!墙壁上数个不起眼的孔洞瞬间打开,喷出大量粘稠的、带着强烈麻痹和腐蚀性的墨绿色毒雾!毒雾迅速弥漫,充斥整个空间!显然,闯入者触发了最高级别的防御机制! “毒…毒烟!” 包不同被刺鼻的气味一冲,迷糊的意识更乱了,他下意识地抓紧了怀中那块冰凉的怨魂结晶,感觉后背火辣的刺痛似乎被压制了,但脑子更晕,“好…好困…烤全羊还没吃…” 苏芷若脸色剧变!冰心诀清辉全力撑开,试图阻挡毒雾,但这毒雾极其霸道,清辉被快速侵蚀消融!她还要护住昏迷的阿兰朵和林素衣(在包不同背上),根本无法持久! “吼——!!!”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石铁牛再次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这一次,咆哮声中少了狂暴,多了某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如同洪荒巨兽苏醒般的威严与守护意志! 他双臂猛地张开,将苏芷若、阿兰朵和背着林素衣的包不同都护在身后!皮肤下那些沉淀的蓝绿纹路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烈日般刺目的暗金色光芒!这光芒不再仅仅是覆盖体表,而是如同爆炸的冲击波般,以他身体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暗金蛮域初成! 一个直径约莫丈许的、淡金色的球形力场瞬间形成!力场之内,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而沉重,弥漫的墨绿色毒雾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带着灼热气息的铜墙铁壁,发出“滋滋”的声响,竟被强行排斥、蒸发、无法侵入分毫!就连那刺耳的警报声,在力场内部也变得模糊不清! 保护…阿朵…林姨…苏姑娘…还有…那个总说要烤全羊的… 石铁牛赤红的双眼此刻竟带着一丝奇异的清明,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本能的、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他感觉双臂的剧痛仿佛被这暗金光芒抚平,一股从未有过的、浩瀚而原始的力量在他体内奔腾!这力量,属于守护! “这…这是…” 苏芷若看着眼前如同金色战神般屹立的石铁牛,感受着那蛮横霸道却又充满庇护之意的力场,震惊得无以复加! 林素衣胎记异动与包不同的结晶(伏笔高潮): 就在石铁牛的暗金蛮域展开,隔绝毒雾的刹那! 被包不同紧紧抱在怀里的那块漆黑怨魂结晶,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内部无数细小的怨魂虚影疯狂蠕动起来,散发出更加刺骨的阴寒怨气!这股怨气穿透了包不同的衣物,直接作用在他身上! “嘶…好冷…” 包不同打了个寒颤,迷糊地嘟囔。 而几乎同时! 被包不同背着的、昏迷的林素衣,手腕处那玄月胎记骤然爆发出一点极其微弱、却坚韧无比的暗金光芒!这光芒一闪而逝,却精准地与包不同怀中怨魂结晶散发出的阴寒怨气产生了某种玄奥的共鸣! 祭坛之上,正欲彻底灭杀沈破云的圣主,凝聚毁灭光球的手指猛地一颤!那团深邃的墨绿光球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受控制的能量逸散! “嗯?!何人…竟敢干扰本座汲取怨魂本源?!” 圣主那沙哑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惊怒!他鬼火般的双瞳猛地转向某个方向(正是小队所在密道的方位),仿佛穿透了层层岩壁!他感应到了!一股同源却不受控制的阴寒怨气,以及…一丝微弱却令他极其厌恶的玄月气息! 这分神虽然极其短暂,但对于绝境中的沈破云来说,却是天赐良机! 抓住圣主分神刹那,惊龙剑意极限运转,险之又险地避开毁灭光球余波,同时一剑荡开一柄砸落的链锤!在三具毒傀儡的疯狂围攻和不断侵蚀的毒域下,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孤舟,寻找着那一线渺茫生机!圣主的目光已被小队方向吸引! 石铁牛暗金蛮域暂时隔绝毒雾,但维持力场让他双臂焦黑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渗出!林素衣胎记与怨魂结晶的共鸣虽短暂干扰了圣主,却也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暴露了他们的位置!实验室内隐藏的、更致命的机关(地刺?毒火?)正在激活的嗡鸣声中蓄势待发! 生死,只在瞬息之间! 第132章 分神刹那 蛮域裂痕 “嗯?!何人…竟敢干扰本座汲取怨魂本源?!” 圣主那如同砂纸摩擦骨骼的沙哑嘶吼,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清晰的惊怒!他凝聚毁灭光球的枯爪猛地一颤!那团深邃如渊、散发着湮灭气息的墨绿光球,竟因这瞬间的分神,出现了一丝肉眼可见的能量紊乱,轨迹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移! 轰——! 光球擦着沈破云勉力侧开的残影,狠狠砸在他身后三丈外的青铜巨门上! 这万分之一秒的分神,对已将惊龙剑意与求生本能催发到极致的沈破云而言,便是唯一的生机!他根本不去想干扰从何而来,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破! “吼!”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喉间迸发!玄冰玉髓撑起的冰蓝护罩在光球余波和毒域双重侵蚀下“咔嚓”碎裂!但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圣主分神,毒域压制稍减!惊龙剑意如同挣脱枷锁的怒龙,牵引着体内残存的混沌之力,甚至榨取了胸骨裂痕中的每一滴潜能! 剧痛如潮水般冲击着神经,死亡的冰冷触感仿佛已贴上脊背。但萧天行传授的“破而后立”真谛,如同黑暗中的惊雷炸响!不破,何以立?不置于死地,何以向死而生?! 孤鸿断刃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剑身之上,赤金与暗金混沌气流不再旋转,而是如同被点燃的星火,瞬间坍缩、凝聚成一道凝练到极致、仅有尺许长短的暗金剑芒!这剑芒不再张扬,却蕴含着撕裂一切束缚、吞噬万毒的毁灭意志! 沈破云的身体在毒域中强行扭转,放弃了所有防御姿态,将后背完全暴露给左侧砸下的链锤!他的眼中,只有正前方那具因圣主分神而攻击节奏出现一丝迟滞的毒傀儡! 噗嗤——! 暗金剑芒如同毒蛇吐信,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刺入那毒傀儡因挥锤而微微抬起的腋下关节薄弱处!那里,正是其能量核心传导的关键节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枯骨被巨力捏碎的“咔嚓”声!暗金剑芒如同跗骨之蛆,瞬间钻入傀儡体内!那毒傀儡庞大的身躯猛地僵直,挥到一半的链锤无力垂下,猩红的眼瞳疯狂闪烁几下,随即彻底熄灭!庞大的金属骨架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轰然倒塌,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带着腥臭毒液的烟尘! 第二具! 沈破云付出的代价是沉重的!左侧的链锤狠狠砸在他勉力凝聚的护体罡气上,罡气瞬间破碎!锤头擦过他的左肩胛骨,清晰的骨裂声伴随着血肉模糊!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狠狠掼飞出去,人在空中便喷出一大口鲜血! “蝼蚁!尔敢——!!!” 圣主彻底暴怒!鬼火般的双瞳几乎要跳出眼眶!他枯槁的手指猛地指向沈破云倒飞的方向!这一次,不再是光球,而是他悬浮于祭坛之上的那道墨绿投影,猛地分出一缕凝实的、如同枯枝般的能量手臂,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跨越数十丈距离,直插沈破云心口!速度之快,远超之前! 危机升级(投影之威): 真正的圣主之怒!这一击,蕴含了投影本体的部分意志和力量,绝非毒傀儡可比!沈破云重伤倒飞,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左肩剧痛几乎让他昏厥,眼看就要被这枯爪洞穿! --- 核心实验室内,石铁牛撑开的淡金色“暗金蛮域”,如同狂风暴雨中一盏摇曳却坚韧的孤灯,死死抵住四面八方涌来的墨绿色腐蚀毒雾。毒雾冲击在力场光壁上,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不断被蒸发、排斥。 爽点(守护之域): “撑…撑住!” 石铁牛双目赤红,双臂肌肉虬结如钢浇铁铸,皮肤下流淌的暗金纹路光芒炽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双臂焦黑伤口在巨大力量输出下再次崩裂,温热的液体顺着臂膀流下,带来火辣辣的刺痛。但这痛楚,反而刺激着他血脉深处那股原始而狂暴的守护意志!保护身后的阿朵、林姨、苏姑娘…还有那个总念叨烤全羊的…迷糊蛋! 他赤红的眼中,那丝源自本能的清明在守护意志下顽强地维持着。 “铁牛!你的手!” 苏芷若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冰心诀的清辉环绕着昏迷的阿兰朵和林素衣,也努力覆盖在石铁牛血流如注的双臂上,试图止血镇痛。那暗金蛮域散发的灼热气息和霸道力量,让她心惊又心疼。 “嘿嘿…不疼…” 石铁牛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憨笑,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头滚落,“俺…皮厚!” 被石铁牛护在身后的包不同,依旧处于半迷糊状态。怀中那枚漆黑怨魂结晶散发出的刺骨阴寒,让他如同抱着一个大冰块,后背火辣辣的刺痛倒是被压下去不少,但脑子也更晕乎了。 “嘶…好冰…好饿…” 他迷迷糊糊地嘟囔着,下意识地把怀里的结晶凑到嘴边,用牙磕了磕,“硬邦邦…硌牙…这…这凉糕…怎么…怎么啃不动?烤全羊…羊腿…才软和…” 苏芷若:“……” 林素衣手腕处那点暗金光芒在刚才的共鸣爆发后,迅速沉寂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玄月胎记恢复了黯淡。而包不同怀中的怨魂结晶,也因失去了共鸣目标,散发的阴寒怨气稍稍平复。 但实验室的危机并未解除!那刺耳的警报声依旧在回荡! 咔!咔!咔! 实验室光滑如镜的地面,突然发出令人心悸的机括声!无数个碗口大小的孔洞瞬间打开!孔洞之下,闪烁着幽蓝或惨绿的光芒,那是剧毒地刺或者毒火喷射口正在蓄能的征兆!空气中弥漫的毒雾浓度也似乎在某种装置的作用下急剧升高,蛮域光壁的波动更加剧烈,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 “不好!地面机关启动了!” 苏芷若脸色煞白,冰心诀运转到极致,焦急地扫视着这个几乎密闭的死亡空间。毒雾、即将爆发的地刺\/毒火、摇摇欲坠的蛮域…真正的绝境!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涌上心头。看着石铁牛颤抖却依然挺直的背影,看着昏迷不醒的阿兰朵和林素衣,看着还在迷糊念叨烤全羊的包不同…苏芷若猛地咬紧下唇,一丝腥甜在口中弥漫。不能放弃! 冰心诀赋予她的不仅是医术,更是绝境中保持冷静的心境!一定有生路!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急速扫过天花板、墙壁…终于!在靠近角落的天花板上,一个被通风管道格栅覆盖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洞口,映入眼帘!洞口边缘有微弱的气流扰动! “上面!铁牛!看上面角落!通风口!” 苏芷若的声音带着绝境逢生的激动和嘶哑,“那是唯一的出路!砸开它!” 石铁牛闻声,赤红的双眼猛地抬起,锁定目标!他低吼一声,暗金蛮域的光芒再次暴涨一瞬,硬生生将压迫而来的毒雾逼退半尺!他抬起一只血淋淋、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臂,对准了那个通风口格栅! --- 毒神祭坛上,圣主那枯枝般的投影手臂即将洞穿沈破云的刹那,他那鬼火般的双瞳再次剧烈地跳动了一下!这一次,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干扰的源头——那同源却失控的怨魂波动,以及那丝微弱却如同跗骨之蛆、令他本源都感到厌恶的玄月气息!方位,正是核心实验室! “原来…是几只溜进来的老鼠…还带着本座的东西…” 圣主沙哑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带着刻骨的杀意。他伸向沈破云的枯爪投影,竟因为这更清晰、更“重要”的锁定而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迟滞!仿佛在权衡是立刻碾死眼前的虫子,还是先去捏死那群胆敢触碰他核心利益的老鼠! 这不足十分之一息的迟滞,便是沈破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机会!他强提最后一口混沌之气,身体在空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强行扭动! 嗤——! 枯爪投影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擦着沈破云的肋下掠过!锋锐的能量边缘瞬间割裂他的衣衫,在肋骨上留下深可见骨的血槽!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心脏要害! 沈破云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重重摔落在冰冷的、流淌着毒液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污秽。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牵动全身伤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眼前阵阵发黑,只能勉强以剑拄地,死死盯着祭坛上那暴怒的投影。 而圣主那鬼火般的双瞳,已彻底锁定了实验室的方向!一股比万毒腐域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杀意,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弥漫了整个万毒窟核心区域! 第133章 圣主临渊 冰心裂穹 噗! 沈破云再次喷出一口滚烫的鲜血,混杂着内脏的碎片。左肩胛骨碎裂的剧痛,肋下深可见骨的血槽,加上强行催动混沌之力和硬抗毒域的反噬,让他眼前的世界彻底变成了摇晃的血色。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穿刺。 他单膝跪在冰冷粘稠、流淌着毒液的地面上,孤鸿断刃深深插入地面,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玄冰玉髓撑起的冰蓝护罩早已彻底破碎,此刻正紧紧贴在他胸前伤口处,散发出微弱却坚韧的寒流,勉强护住心脉,延缓着毒煞之力的侵蚀。这缕寒气,成了维系他最后一丝生机的细线。 祭坛之上,圣主那枯槁的投影头颅缓缓转向他,鬼火双瞳中燃烧着被蝼蚁一再挑衅的滔天怒火。那根如同枯枝般的能量手臂,一击落空后并未收回,反而悬浮在空中,指尖再次凝聚起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的墨绿光芒!这一次,锁定的不仅仅是沈破云的身体,更是他残存的神魂! “虫子…本座要你…魂飞魄散!” 沙哑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响。 沈破云想动,想再拼死一搏,但身体如同灌满了铅,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混沌之力枯竭,惊龙剑意黯淡。死亡的冰冷,比万毒腐域更加清晰、更加绝望地包裹了他。师傅…芷若…铁牛…阿兰朵…包兄… 一个个身影在模糊的视线中闪过,最终定格在萧天行严厉又慈爱的面容上。不甘!强烈的不甘如同毒火灼烧着灵魂!他还没找到所有仇人,还没揭开身世之谜,还没…守护好他们! 圣主指尖的毁灭光点,即将迸发! --- 轰隆隆——! 核心实验室的地面剧烈震颤!那些碗口大小的孔洞中,幽蓝的毒火与惨绿的腐蚀毒液如同喷泉般汹涌而出!瞬间交织成一片致命的死亡之网,覆盖了除石铁牛暗金蛮域笼罩的丈许之地外的所有空间! 滋滋滋——! 毒火与毒液猛烈冲击在淡金色的蛮域光壁上!光壁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些先前出现的细微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扩大! “呃啊——!” 石铁牛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双臂焦黑的伤口在巨大压力下彻底崩开,暗金色的血液汩汩涌出,顺着肌肉虬结的臂膀滴落在地,发出“嗤嗤”的声响,竟将那坚固的地面腐蚀出小坑!维持蛮域的能量,赫然带着他燃烧的生命力! “铁牛!” 苏芷若失声惊呼,冰心诀的清辉不要命地涌向石铁牛的双臂,试图止血,但那暗金血液蕴含的奇异力量竟隐隐排斥着她的冰寒真气!她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阿兰朵依旧昏迷,但眉头紧蹙,手腕处的情蛊印记散发出微弱却执着的红光,似乎在努力呼应着什么。 “冷…冷死了…这…这凉糕…成精了…” 包不同被怀里怨魂结晶散发的极致阴寒冻得牙齿打颤,嘴唇发紫,连迷糊的劲头都快被冻没了。他下意识地把结晶抱得更紧,仿佛那是唯一的“热源”(实际是冻源),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不…不能丢…值…值钱…烤…烤全羊…靠它了…” 这滑稽又带着点小人物执念的画面,在绝境中显得格外荒诞。 就在蛮域光壁即将彻底崩碎的刹那! 嗡——! 实验室中央的空气,毫无征兆地剧烈扭曲起来!一股比万毒腐域更加纯粹、更加阴冷、带着无上威严与毁灭意志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海啸般轰然降临!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裂! 一道凝练如实质、仅有常人大小、却散发着令整个实验室空间都为之凝固的恐怖身影,自那扭曲的空间中一步踏出! 正是圣主的投影分身!比祭坛外围那道更加凝实,面容枯槁如骷髅,双眼燃烧着两团实质的幽绿鬼火!他枯瘦的手指只是随意地朝着石铁牛的暗金蛮域方向一点! 咔嚓——! 如同琉璃破碎!那摇摇欲坠、遍布裂痕的淡金色蛮域光壁,在圣主投影分身的这一点之下,如同纸糊般轰然炸裂!化为漫天光点消散! 噗——! 石铁牛如遭重锤轰击,庞大的身躯猛地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留下一个人形凹痕!他双臂血肉模糊,暗金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口中喷出的鲜血带着内脏碎块,气息瞬间萎靡下去,赤红的双眼翻白,陷入深度昏迷!暗金蛮域,破! 失去了蛮域的庇护,恐怖的毒火、毒液、以及圣主分身降临带来的那无孔不入的阴冷威压,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苏芷若、昏迷的阿兰朵和林素衣,以及抱着“凉糕”冻得半僵的包不同! “呃!” 苏芷若闷哼一声,冰心诀的清辉在圣主威压下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压缩到体表寸许!毒气侵蚀,让她眼前发黑,经脉如同被万针穿刺!她死死咬着牙,冰心诀运转到前所未有的极限,清冷的眸子里只剩下不屈的意志!不能倒下!倒下就全完了! 阿兰朵手腕的情蛊印记红光大盛,似乎在竭力对抗着这恐怖的威压和毒气对宿主生命的侵蚀。林素衣手腕的玄月胎记,在圣主分身降临的刺激下,再次顽强地闪烁起一丝微弱的暗金光芒,比之前更加黯淡,却带着一种不屈的共鸣。 圣主分身那燃烧着鬼火的双瞳,无视了其他人,如同最精准的毒蛇,瞬间锁定了包不同——更准确地说,是他怀里死死抱着的、散发着同源怨魂气息的漆黑结晶! “蝼蚁…交出…本座之物!” 沙哑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灵魂深处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冰冷的杀意。他枯瘦的手指,朝着包不同怀中的结晶,隔空虚抓!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吸力骤然产生!包不同只觉得怀里的“凉糕”瞬间变得滚烫(实则是怨魂结晶被强力牵引的异象),一股巨大的力量要将其夺走!他冻僵的身体本能地抱得更紧,嘴里无意识地嘶喊:“烤…烤全羊…我的…凉糕…不…不给!” 圣主分身似乎被这蝼蚁的“顽抗”彻底激怒,鬼火双瞳厉芒一闪!那虚抓的力量陡然增强了十倍!包不同感觉自己连同怀里的结晶都要被撕裂、吸走! “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芷若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啸! 沈破云浴血的身影、石铁牛倒飞时血肉模糊的双臂、阿兰朵昏迷中紧蹙的眉头、包不同冻僵却死抱“凉糕”的滑稽与可怜、林素衣苍白的面容…以及…那个在祭坛前生死不知的身影! 所有的担忧、恐惧、守护的信念、对同伴的疼惜、对沈破云刻骨的思念…如同决堤的洪水,在极致的死亡压力下,轰然冲垮了苏芷若一直谨守的“冰心”界限! 冰心诀…并非无情!而是将所有的情感,化为守护的坚冰与破灭邪祟的极寒! 嗡——! 苏芷若体表那寸许的冰心清辉,在尖啸声中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极地寒潮般的刺目光芒!不再是柔和清冷,而是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冰封万物的决绝意志!这光芒瞬间扩张,不仅强行撑开了压迫周身的毒火毒液和圣主威压,更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晶莹剔透的冰蓝色光柱,带着苏芷若所有的情感与信念,如同逆流而上的冰河,悍然撞向圣主分身抓向包不同的那只枯爪投影! “放开他!” 苏芷若的声音冰冷如万载玄冰,却蕴含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守护烈焰!冰蓝光柱所过之处,连汹涌的毒火都被瞬间冻结成扭曲的冰雕! 轰——!!! 冰蓝光柱与圣主枯爪的无形吸力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令人灵魂冻结的、仿佛空间都被冰封的脆响!一圈肉眼可见的冰蓝色冲击波混合着墨绿色的能量乱流,以撞击点为中心轰然扩散! 实验室内的毒火、毒液瞬间被清空、冻结!墙壁、地面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坚冰!圣主分身那凝实的身影,竟被这蕴含极致守护意志的冰心一击,震得微微一晃!抓取的动作也为之一滞! 包不同只觉得那股恐怖的吸力骤然消失,怀里的结晶重新变得冰冷刺骨,他“噗通”一声瘫软在地,冻得直哆嗦,还不忘死死抱着结晶:“保…保住了…凉…凉糕…” 圣主分身的鬼火双瞳第一次正视苏芷若,那幽绿的火焰剧烈跳动,充满了意外和…一丝被蝼蚁撼动的震怒! “冰心…化域?有趣的小丫头…那就…一起湮灭!” 圣主分身的声音带着森然的杀机,枯爪抬起,这一次,目标锁定了爆发出璀璨冰蓝光辉的苏芷若!一股比之前抓取结晶时恐怖十倍的湮灭性能量,在他指尖疯狂汇聚!整个实验室的温度骤降到冰点以下,连空间都仿佛要被冻结、破碎! 苏芷若脸色惨白如纸,刚才那超越极限的一击几乎抽空了她所有的精神与内力,冰蓝光辉迅速黯淡下去。面对圣主分身含怒的必杀一击,她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悔的坦然。她尽力了…她守住了… 祭坛边缘,圣主本体的枯爪即将碾碎沈破云的神魂。 实验室中,圣主分身的湮灭一指即将洞穿力竭的苏芷若。 石铁牛重伤昏迷,阿兰朵情蛊护魂未醒,林素衣胎记微光闪烁,包不同抱着结晶冻僵在地。 绝境!真正的、似乎无法逆转的绝境! 然而,就在这双线濒临毁灭的刹那! 异变陡生! 林素衣手腕处那顽强闪烁的玄月胎记,暗金光芒骤然变得清晰了一瞬!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带着古老月华气息的波动,无视空间阻隔,穿透了万毒窟的重重岩壁,遥遥指向祭坛的方向!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与此同时! 沈破云胸前紧贴的玄冰玉髓,仿佛受到了某种同源的、来自血脉深处的共鸣牵引,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足以照亮小半个祭坛外围的冰蓝神光!这光芒瞬间涌入沈破云残破的躯体! “呃啊——!” 沈破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濒死的躯体在这股突如其来的、精纯浩瀚的寒流与某种奇异共鸣的刺激下,竟爆发出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最后潜能! 第134章 血脉惊龙 渊门初开 “呃啊——!” 沈破云那声源自生命本源的嘶吼,如同受伤濒死的太古凶兽最后的咆哮!胸前紧贴的玄冰玉髓,在接收到林素衣胎记发出的、跨越空间的古老月华共鸣的刹那,爆发的冰蓝神光不再是温和的护持,而是化作一股狂暴而精纯的、仿佛来自九天寒狱的洪流,蛮横地冲入他残破不堪的经脉与识海! 这股力量,冰冷刺骨,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源自血脉深处的灼热感!它粗暴地冲刷着沈破云濒临枯竭的混沌之力,撕裂着他重伤的躯体,更猛烈地刺激着他识海中那黯淡的护龙星图! 剧痛!超越之前所有伤势总和的剧痛!仿佛每一寸筋骨、每一条血脉都在被冰火同时煅烧、重塑!在这极致的痛苦中,沈破云模糊的意识里,那幅沉寂的星图骤然被点亮!星图中央,那原本模糊的龙形虚影,在冰蓝神光与血脉灼热的交织下,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凝实!一种源自骨髓、铭刻于灵魂的古老威严与力量感,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喷发!护龙血脉,在此刻被强行唤醒! 嗡——! 沈破云周身残存的衣物瞬间化为飞灰!裸露的皮肤上,无数道暗金色的、如同活物般的玄奥纹路骤然浮现、蔓延!这些纹路与石铁牛身上的暗金纹路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古老、深邃,蕴含着统御与破灭的意志!他原本重伤萎靡的气息,如同坐火箭般疯狂攀升!一股沛然莫御、仿佛能撕裂苍穹的恐怖威压,混合着冰寒刺骨的玄玉气息,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祭坛外围那粘稠的万毒腐域,在这股新生的、带着破灭万法意志的威压下,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发出“嗤嗤”的哀鸣,竟被硬生生逼退、消融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圣主那即将点在沈破云眉心的枯爪投影,在这突如其来的、源自更高层次血脉的威压冲击下,猛地一滞!鬼火双瞳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护…护龙?!不…不可能!!!” “老怪物!你的末日到了!” 沈破云的声音仿佛带着金属摩擦的回响,冰冷而威严!他猛地抬头,双眼之中,赤金与暗金的混沌光芒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熔融黄金般纯粹、燃烧着破灭意志的暗金竖瞳!——那是属于惊龙之瞳! 他不再跪地!那柄深深插入地面的孤鸿断刃,仿佛感受到主人的蜕变,发出兴奋而高亢的龙吟!沈破云单手握剑,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从地面弹起,无视胸骨碎裂和肋下深可见骨的伤口(暗金纹路流淌处,伤口竟在缓慢蠕动止血!),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暗金惊鸿,不再是躲避,而是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主动扑向祭坛石台上的圣主真身投影!目标——那翻滚着滔天怨毒的血池核心! “惊龙——破渊!!!” 吼声震彻整个祭坛空间! 核心实验室内,圣主分身那蕴含着湮灭性能量、即将洞穿苏芷若的枯爪,在落下的前一瞬,异变陡生! 嗡——! 被石铁牛扛在肩上、昏迷的林素衣,手腕处那闪烁的玄月胎记,暗金光芒骤然暴涨!但这光芒并非向外扩散,而是形成了一个微型的、向内旋转的暗金色漩涡!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吸力,从这个漩涡中爆发出来! 爽点(胎记吞噬)与转折(投影溃散): 这股吸力的目标,并非实体,而是能量!是怨念!是灵魂本源! 噗——! 如同长鲸吸水!圣主分身那由纯粹毒煞怨念能量构成的凝实躯体,竟不受控制地剧烈波动起来!构成其手臂、乃至整个投影身躯的墨绿色能量,如同百川归海般,被强行剥离、撕扯,疯狂涌向林素衣手腕那个小小的暗金漩涡! “什…什么?!” 圣主分身发出惊怒交加的厉啸,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恐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投影本源的力量在飞速流失!那暗金漩涡仿佛一个无底的黑洞,专门针对他这种怨魂能量体! 实验室内的恐怖威压和湮灭性能量瞬间溃散!圣主分身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透明! “机会!快走!” 苏芷若虽然力竭虚弱,但冰心诀赋予的敏锐洞察力让她瞬间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生机!她强提最后一丝力气,指向天花板上那个被石铁牛砸开、此刻正有微弱气流灌入的通风口! “热…热起来了?” 瘫在地上的包不同,感觉怀里原本冰冷刺骨的“凉糕”(怨魂结晶)突然变得温热,甚至有些烫手。圣主分身溃散,针对结晶的吸力消失,结晶似乎也因林素衣胎记的吞噬而平静下来,不再散发阴寒,反而像个暖炉。“咦?凉糕…变…变烤红薯了?” 他迷糊地嘟囔着,下意识把结晶抱得更紧取暖。 石铁牛虽然昏迷,但身体本能还在。苏芷若和阿兰朵(在情蛊微光守护下,此时睫毛颤动,似有苏醒迹象)合力,艰难地将体型庞大的石铁牛推向通风口下方。轮到包不同时,他抱着“暖炉”结晶,冻僵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软得像滩泥。 “包…包兄!快!” 苏芷若焦急喊道。 “走…走不动…腿…腿是别人的…” 包不同哭丧着脸,试图爬行,速度堪比蜗牛。 苏芷若无奈,只得和阿兰朵(勉强半睁眼)一人抓住包不同一只脚踝,像拖麻袋一样,咬着牙将他往通风口方向拖拽! 包不同:“哎哟!轻…轻点!裤子…裤子要磨破了!我…我就这一身好行头啊!” 他怀里的结晶随着拖行一颠一颠,“烤红薯…别…别颠掉了…” 阿兰朵(虚弱但带着笑意):“闭嘴…再啰嗦…把你…和你的‘烤红薯’…一起丢下…” 包不同:“别!姑奶奶!我…我闭嘴!我…我把自己当麻袋!” 毒神祭坛核心! 沈破云化作的暗金惊鸿,无视沿途残余毒域的侵蚀(被其周身威压自动排开),带着撕裂一切的意志,悍然冲到了翻滚的恐怖血池边缘!孤鸿断刃直指悬浮于血池上方的圣主枯槁真身! “护龙余孽!休想!” 圣主真身惊怒咆哮,枯爪挥舞,血池中滔天的墨绿毒煞怨气疯狂凝聚,化作一条狰狞无比、由无数痛苦怨魂面孔组成的巨型毒蛟,咆哮着迎向沈破云! 就在暗金惊龙与怨魂毒蛟即将对撞的刹那! 异变再生! 嗡——! 林素衣手腕处那疯狂吞噬圣主分身投影能量的暗金漩涡,其吞噬的“源头”——那精纯的怨魂本源力量——竟通过某种玄之又玄的联系(同为圣主力量核心),瞬间反馈到了祭坛血池的核心! 轰隆隆——! 整个祭坛血池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剧烈地沸腾、炸裂!无数被炼化、束缚的怨魂仿佛受到了那同源吞噬之力的感召和刺激,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充满解脱与复仇快意的尖啸!它们不再温顺地提供能量,而是疯狂地冲击、反噬着圣主真身对血池的控制! “啊——!!!” 圣主真身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嚎!他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悬浮的姿态变得不稳!那条凝聚的怨魂毒蛟瞬间溃散大半!他维持血池炼化、汲取力量的核心平衡,被这来自“内部”的、同源却叛逆的吞噬之力,彻底打破! 圣主真身遭受重创!力量反噬! “就是现在!” 沈破云暗金竖瞳厉芒爆射!惊龙剑意再无阻碍! “破——!!!” 孤鸿断刃带着凝聚到极致的暗金锋芒,如同撕裂混沌的第一缕光,悍然刺入因反噬而动荡不稳的血池核心!目标并非圣主真身,而是血池底部,那隐隐传来空间波动、仿佛连接着某个无尽深渊的源头节点! 嗤——! 剑锋入池!没有惊天爆炸,却仿佛刺穿了某个无形的屏障!一股远比血池更加古老、更加苍凉、仿佛来自洪荒尽头的恐怖气息,顺着剑锋泄露出来! 轰——! 整个毒神祭坛,连同下方的万毒窟山体,都剧烈地摇晃起来!血池中央,在孤鸿断刃刺入之处,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旋转着的、深邃到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漩涡,缓缓张开! 潜龙渊入口——被沈破云以惊龙剑意与护龙血脉,配合林素衣引发的血池反噬,强行打开了一道缝隙! 圣主真身看着那出现的黑暗漩涡,鬼火双瞳中充满了惊骇、贪婪与无边的愤怒:“潜龙渊?!不!那是本座的!!!” 通风管道内,狭窄、黑暗、弥漫着陈腐和锈蚀的气息。 苏芷若和阿兰朵(已勉强能自己行动)在前,借着阿兰朵手腕情蛊印记散发的微弱红光(苏醒后本能维系)勉强辨认方向。石铁牛庞大的身躯被卡在管道中间,苏芷若和阿兰朵咬着牙在前面拖拽。包不同抱着温热的结晶殿后,手脚并用地爬行,嘴里还在碎碎念。 包不同:“这…这地道…比黑店后厨还窄…哎哟!头…头撞包了!我的烤全羊…还没吃上…先成了钻地鼠…” 他怀里的结晶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温润的光,像个小灯笼。 阿兰朵(虚弱但没好气):“再…再废话…把你…塞回去…喂圣主…” 包不同:“别!姑奶奶!我…我爬!我使劲爬!这‘灯笼’…还挺亮…” 突然! 轰隆隆——! 整个管道剧烈震颤!上方岩壁簌簌落下碎石和灰尘!正是祭坛那边沈破云强行开启渊门引发的震动! “小心!” 苏芷若惊呼。 哗啦——! 一块磨盘大小的岩石从上方松动脱落,带着骇人的声势,朝着下方正在艰难拖拽石铁牛、行动最不便的苏芷若和阿兰朵当头砸下! “啊!” 两女脸色煞白,力竭之下根本无力躲避! “我的娘诶!” 殿后的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想把怀里的结晶当盾牌举起来挡,又怕砸坏了他的“烤全羊本钱”。慌乱之中,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像个球一样向前猛地一扑,正好撞在石铁牛撅起的屁股上! 这一撞力量不小!昏迷的石铁牛庞大的身躯被撞得向前猛地一蹿! 噗通!噗通! 苏芷若和阿兰朵被突然加速的石铁牛带得向前扑倒,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块砸落的巨石!巨石擦着阿兰朵的衣角,重重砸在她们刚才的位置,将管道都砸得凹陷下去! 三人摔作一团。 包不同趴在地上,惊魂未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巨石,又看看自己撞人的“杰作”,抹了把冷汗:“嘿…嘿…歪打…歪打正着?石…石兄弟的屁股…还挺结实…” 苏芷若和阿兰朵从地上爬起,看着那块巨石,心有余悸。苏芷若喘着气,看向包不同的眼神复杂:“包…包兄…多谢…” 包不同:“别…别谢…下次…轻点撞…” 他心疼地摸了摸怀里的结晶,“没…没撞坏?” 阿兰朵:“快走!震动更大了!这通道要塌!” 管道前方,似乎隐隐传来了水流和更广阔空间的气息。希望,就在前方! 第135章 渊落龙殇,残魂夺躯 噗——! 沈破云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被圣主枯爪蕴含的恐怖力量狠狠拍飞!护龙血脉刚刚觉醒带来的磅礴力量,在强行开启渊门后本就如同泄洪般急速衰退,此刻更是被这致命一击彻底打散! 暗金纹路瞬间黯淡、隐没!惊龙竖瞳中的神光熄灭,重新变回涣散的漆黑!胸前被枯爪洞穿的伤口,没有鲜血狂涌,因为伤口周围的皮肉骨骼,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绿色石化迹象,并且飞速蔓延!剧毒与湮灭之力,正在疯狂侵蚀他的生机! “呃…” 沈破云重重摔落在冰冷、粘稠的血池边缘,距离那旋转的黑暗渊门仅有咫尺之遥!他感觉身体像被无数座大山碾过,灵魂都仿佛要被撕裂抽离!视线彻底模糊,只有耳中轰鸣着圣主那怨毒而贪婪的狂笑。 “哈哈哈!护龙血脉!潜龙渊门!都是本座的!这具身体…本座收下了!” 圣主枯槁的真身悬浮在渊门上方,鬼火双瞳因极致的兴奋而疯狂跳动。沈破云强行开启渊门,自身遭受巨大反噬,又被他一击重创濒死,正是夺舍的绝佳时机! 圣主枯爪凌空一抓!一股无形的、专门针对神魂本源的恐怖吸力,瞬间笼罩了沈破云!要将他的灵魂硬生生从残破的躯壳中扯出、吞噬!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迅速沉向无边的黑暗。不…不能…被夺舍…渊门…芷若…大家… 残存的意念如同最后的火星,在灵魂被撕扯的痛苦中倔强地闪烁。他感觉自己的“存在”正在被剥离,坠向深渊…渊门近在咫尺,散发出的洪荒气息如同冰冷的挽歌… 哗啦——! 狭窄的通风管道终于到了尽头!前方豁然开朗,一条湍急汹涌、冰冷刺骨的地下暗河出现在众人眼前!河水浑浊,不知深浅,带着隆隆的水声奔向未知的黑暗。 “跳!” 苏芷若当机立断!后方管道在持续的剧烈震动中已经开始大面积坍塌! 噗通!噗通! 苏芷若和阿兰朵率先跃入冰冷的河水中,刺骨的寒意让她们浑身一颤。昏迷的石铁牛庞大的身躯像个沉重的麻袋,被水流瞬间卷走! “石兄弟!” 苏芷若惊呼,奋力游去抓住石铁牛的一只胳膊。阿兰朵也咬牙游过去帮忙拖拽。两人合力,勉强让石铁牛巨大的头颅浮出水面,但他依旧昏迷,成了沉重的负担。 包不同抱着温热的结晶,看着汹涌的河水,脸都绿了:“我…我不会水啊!这‘灯笼’…不防水啊!” 他手忙脚乱地想找根藤蔓什么的,但四周只有光滑的岩壁。 就在包不同即将被后面涌来的水流卷走时,他怀里的怨魂结晶突然散发出一圈柔和的、带着微弱浮力的光晕! “咦?” 包不同一愣,随即福至心灵,死死抱住结晶,整个人像个八爪鱼一样缠了上去! 噗通! 结晶带着包不同落入水中,神奇地没有沉没!那光晕如同一个小小的救生圈,托着他浮在水面上,虽然被湍急的水流冲得东倒西歪、连连呛水,但至少没沉下去! 包不同(被水冲得上下翻腾):“咳咳…救…救命…这‘灯笼船’…不…不稳啊!翻…翻船啦!我的…我的烤全羊…要…要变水煮羊了!” 阿兰朵(一边奋力拖石铁牛,一边没好气):“抱紧…你的…‘船’!再…再废话…让…让水鬼…拖你下去!” 包不同(死死抱住结晶):“抱…抱紧了!比…比我媳妇…还紧!” 三人(加一昏迷一漂浮)在冰冷的暗河中随波逐流,奋力朝着下游未知的方向挣扎。 转折(芷若心恸): 就在苏芷若拼尽全力拖着石铁牛,冰心诀运转到极限抵御寒意和维持体力时—— 嗡——! 一股强烈到让她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悸痛,毫无征兆地从心脏深处炸开!那感觉,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正在被硬生生剥离、撕碎!眼前瞬间闪过沈破云浴血的身影,以及…一双燃烧着鬼火的贪婪眼睛! “破云——!!!” 苏芷若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尖叫,泪水混合着冰冷的河水滚滚而下!冰心诀的清辉在她周身剧烈波动,几乎失控!她感应到了!在遥远的祭坛方向,沈破云正遭遇着致命的灵魂危机! 毒神祭坛。 沈破云的灵魂如同风中残烛,即将被彻底扯出躯壳,落入圣主枯爪的掌控! 圣主狂笑着,枯爪的吸力催动到极致:“来!成为本座重临世间的完美躯壳!你的血脉…你的力量…都归…” 就在沈破云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最后一瞬! 嗡——! 一直紧贴在他胸前伤口、散发着微弱寒流的玄冰玉髓,以及他体内那残存的一丝护龙血脉,仿佛受到了苏芷若那穿越空间、撕心裂肺的呼唤刺激,同时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玉髓爆发出最后一点冰蓝光芒,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道坚韧的冰丝,瞬间缠绕上沈破云即将离体的灵魂,将其牢牢锚定在残躯之内! 同时! 轰——! 沈破云识海深处,那幅黯淡的护龙星图中央,惊龙虚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一道微弱的、却带着至高守护意志的暗金光束,顺着灵魂与肉身的联系,逆流而上,狠狠撞向圣主抓来的枯爪投影! “垂死挣扎!” 圣主不屑冷哼,枯爪力量再增! 然而,就在暗金光束与枯爪吸力碰撞的刹那! 异变再起! 嗡——! 一直沉寂在林素衣手腕、被包不同带着在暗河中漂流的玄月胎记,仿佛再次感应到了同源力量的爆发(护龙血脉最后的挣扎)和那近在咫尺的、被圣主残魂高度凝聚的灵魂能量(夺舍状态下的圣主,其魂力如同黑夜中的火炬)!暗金色的漩涡印记再次一闪而逝! 一股比之前吞噬投影分身时更加精纯、更加霸道的吸力,跨越空间,无视一切阻碍,精准地锁定了祭坛上圣主真身高度凝聚、正在进行夺舍的灵魂核心! “不——!!!” 圣主真身发出了一声前所未有的、充满极致恐惧与绝望的惨嚎!这声嚎叫甚至盖过了血池的沸腾和渊门的嗡鸣!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本源,那经历了无数年修炼、吞噬了万千怨魂才凝聚的核心魂力,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疯狂流逝!被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的力量,顺着某种玄奥的联系(夺舍通道),蛮横地抽取、吞噬! 夺舍过程被强行中断!枯爪的吸力瞬间崩溃! 沈破云那被冰丝锚定、又被暗金光束守护的灵魂,如同被巨浪拍回岸边的溺水者,猛地缩回了残破的躯壳,陷入更深层的昏迷,却也暂时摆脱了魂飞魄散的危机! 而圣主…他那悬浮在渊门上方的枯槁真身,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鬼火双瞳彻底熄灭!身体如同风干的沙雕,在渊门散发的紊乱空间波动中,寸寸碎裂、瓦解、化为漫天墨绿色的光点尘埃!连一声最后的诅咒都未能发出! 一代枭雄,黑煞教主圣主,陨落!非死于外力,而是亡于他视为蝼蚁的林素衣身上那神秘的玄月胎记吞噬之下! 圣主残魂被吞噬的瞬间,林素衣在暗河漂流中,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极轻的闷哼,脸色似乎红润了一丝丝,又迅速恢复苍白,仿佛做了一个漫长而沉重的梦。 地下暗河前方,隐约可见一丝微弱的天光!水流也变得平缓了一些,似乎接近出口! “看!光!” 阿兰朵虚弱地喊道,手腕的情蛊印记指引着方向。 苏芷若脸色苍白如纸,刚才的心恸和冰心诀的剧烈波动让她元气大伤,但看到曙光,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她死死拖着石铁牛,奋力向前。 包不同抱着他的“救生圈”结晶,被水流冲得晕头转向,还不忘念叨:“光…光好啊…有光…就有…就有烤全羊的炉子…” 毒神祭坛。 失去了圣主的维持,巨大的血池彻底失控、沸腾、炸裂!无数怨魂尖啸着四散飞逸,回归天地!整个祭坛空间开始剧烈崩塌!巨大的岩石从穹顶砸落! 那旋转的潜龙渊入口,在空间紊乱和失去能量支撑下,开始剧烈波动、缩小! 昏迷的沈破云,就躺在不断缩小的渊门边缘!一块崩塌的巨大岩石,带着毁灭之势,朝着他的身体狠狠砸下!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微弱的、带着空间波动的牵引之力,从即将闭合的渊门缝隙中逸散出来,并非吸力,而像是一股轻柔的推送! 呼——! 这股力量巧妙地卷起沈破云重伤濒死的身体,将他轻柔地推离了渊门边缘和落石的范围,滑向祭坛外围一处相对稳固的角落! 轰隆!!! 巨石砸在渊门原本的位置,烟尘弥漫!那深邃的黑暗漩涡,在发出一阵不甘的空间涟漪后,彻底消失无踪!潜龙渊入口,闭合! 祭坛空间彻底陷入毁灭的崩塌!烟尘、碎石、失控的毒气…吞噬了一切! 哗啦! 暗河出口!众人被湍急的水流冲出一个隐蔽的山洞口,重见天日!刺目的阳光让几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外面是一片陌生的、植被茂密的山谷,鸟语花香,与万毒窟的阴森恐怖判若两个世界。 苏芷若、阿兰朵拖着石铁牛精疲力尽地爬上岸,瘫倒在草地上剧烈喘息。包不同抱着结晶,像条死狗一样被水流冲上岸边,趴在鹅卵石上大口喘气:“活…活过来了…烤…烤全羊…我…我来了…” 苏芷若强撑着坐起,不顾浑身湿透和疲惫,冰心诀全力运转,闭目感应。片刻后,她猛地睁开眼,泪水再次涌出,但这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无尽的后怕!她感应到了!沈破云的气息虽然微弱如游丝,如同风中残烛,但…还活着!还在万毒窟的方向! “他还活着…” 苏芷若哽咽着,对着万毒窟的方向喃喃自语。 阿兰朵也松了口气,疲惫地靠在石铁牛身边,情蛊印记的光芒温暖地笼罩着他,感应着他体内虽然紊乱但顽强的生机。包不同则开始检查他怀里的结晶“灯笼”有没有磕坏。 林素衣静静地躺在岸边,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些许。手腕的玄月胎记,彻底沉寂,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 万毒窟方向,传来沉闷而持续的巨响和崩塌声,烟尘冲天而起。黑煞教的核心,连同圣主的野心,彻底埋葬。 阳光洒在劫后余生的众人身上,带着劫难的余烬和未来的迷茫。 第136章 毒窟倾覆,残阳如血 夕阳的余晖将无名山谷染上一层温暖的金红,与远处万毒窟方向冲天而起的烟尘和沉闷崩塌声形成凄厉的对比。 溪水潺潺,苏芷若脸色苍白,冰心诀的清辉笼罩着昏迷的石铁牛和阿兰朵,全力为他们驱散体内残余的寒毒和稳定伤势。她的心神却如同绷紧的弓弦,冰心诀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竭力延伸向万毒窟的方向。 那缕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气息还在!虽然飘忽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但它顽强地存在着!这感知是苏芷若此刻唯一的慰藉,也是最大的煎熬。破云…撑住…一定要撑住… 每一次万毒窟方向传来的剧烈崩塌声,都让她心头一紧,冰心清辉也随之剧烈波动。 “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石铁牛庞大的身躯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赤红的双瞳有些迷茫,随即被身体的剧痛取代。“嘶…俺…俺这是在哪?阿朵?苏姑娘?” 他看到身边守护的阿兰朵和苏芷若,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安心,随即又因牵动伤势而龇牙咧嘴。 “铁牛!你醒了!” 阿兰朵惊喜地握住他的手,手腕的情蛊印记散发出温暖的红光,轻柔地安抚着他体内躁动的气血。“别乱动!你伤得很重!我们逃出来了,在安全的地方。” 石铁牛低头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依旧残留着暗金纹路微光的双臂,又摸了摸身上破烂的衣服,突然想起什么,憨憨地问:“那…那几个铁疙瘩(毒傀儡)…俺打坏了吗?坏了的…能…能卖废铁不?能换…换烤全羊不?” 包不同正小心翼翼地将他那枚温热的怨魂结晶放在一块干燥的石头上,借着夕阳余晖仔细检查有没有裂纹,闻言翻了个白眼:“石兄弟!命都快没了还惦记烤全羊和废铁?你那‘铁疙瘩’早被圣主老鬼弄成渣了!喏,看看我这个!” 他得意地拍了拍结晶,“这才是宝贝!刚才在水里,它可是俺的‘救生圈’,现在嘛…” 他眼珠一转,凑到结晶前,对着它哈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暖和着呢!像个小火炉!晚上烤鱼就靠它了!嘿嘿,这才是正经的‘烤全羊本钱’!” 阿兰朵:“……” 苏芷若也被包不同这财迷又务实的想法弄得哭笑不得,凝重的气氛稍缓。 “包兄,” 苏芷若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后的冷静,“把你怀里那些没被水泡透的纸张和密信拿出来看看,特别是关于‘云三’和‘英雄大会’的。” 她需要转移注意力,更需要为接下来的行动寻找线索。 包不同一拍脑袋:“哎哟!差点忘了这茬!” 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包,里面是几份浸染了水渍但字迹勉强可辨的纸张和一张特殊的金属箔片密信。 “快!看看写的啥!” 石铁牛也好奇地凑过来,虽然他看不懂字。 苏芷若接过,冰心诀微运,指尖寒气将纸张上的水汽迅速蒸干。她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凝重。 万毒窟外围,一处因山体崩塌形成的、相对稳固的岩石夹角。 沈破云浑身浴血,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岩石上。胸前被圣主枯爪洞穿的伤口,墨绿色的石化迹象如同恶毒的藤蔓,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向四周蔓延,所过之处,皮肉僵硬如石,生机断绝。他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脸色灰败,如同死人。 一道如同鬼魅般的灰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此人全身笼罩在宽大的灰色斗篷中,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深邃平静、仿佛古井无波的眼睛。他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指尖萦绕着极其精纯柔和的青色气流,轻轻搭在沈破云的手腕上。 指尖传来的脉象,让灰影平静的眼底泛起一丝极细微的波澜。护龙血脉枯竭,混沌之力尽散,惊龙剑意沉寂,更棘手的是这深入骨髓、蚀魂化骨的“万毒石心掌”… 伤势之重,远超预料。能撑到现在,全靠那融入血脉的顽强意志和胸前那块…残留着微弱守护力量的玉髓碎片? 灰影的目光扫过沈破云胸前碎裂的玄冰玉髓(已布满裂痕,光芒黯淡),又落在那不断蔓延的墨绿石化伤口上,微微摇头。他并未立刻施救,而是谨慎地感知着四周崩塌的动静和可能残留的毒煞气息。 确认暂时安全后,灰影不再犹豫。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玉瓶,倒出一粒龙眼大小、散发着浓郁生命清香的碧绿丹药。他手法极快,捏开沈破云的嘴,将丹药塞入其舌下。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磅礴的生命洪流,瞬间涌入沈破云干涸的经脉,强行吊住他最后一丝生机! 同时,灰影双手翻飞,数十根细如牛毛、闪烁着青芒的金针精准无比地刺入沈破云周身大穴!金针微微颤动,形成一张无形的针网,暂时锁住了“万毒石心掌”毒力的蔓延速度,并引导着那碧绿丹药的生命力护住心脉和识海! 做完这一切,灰影的气息似乎也消耗不少。他静静看着沈破云灰败的脸上因丹药之力而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红晕(转瞬即逝),斗篷下的面容看不清表情。他抬头,望向远处小队所在山谷的方向,又看了看崩塌核心的万毒窟,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他俯身,小心翼翼地将沈破云背起,身影如同融入山影的烟雾,几个闪烁,便消失在崩塌区外围的密林之中。 溪畔,苏芷若的脸色已变得铁青。她手中的金属箔片密信,在水渍晕染下,有几处关键信息变得模糊,但核心内容依旧触目惊心! “包兄!石兄弟!阿兰朵!你们听好!” 苏芷若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这密信是圣主与一个代号‘云三’的人来往的!圣药原液,有一部分就是提供给这个‘云三’!” “云三?谁啊?卖假药的?” 石铁牛挠头。 “恐怕没那么简单!” 苏芷若继续道,“‘云三’利用圣药原液,似乎在秘密培养一种叫‘蚀心傀儡’的东西!信中提及,他们计划在三个月后‘群雄汇聚于天绝峰下’之时,利用这些傀儡制造混乱,目标直指…潜龙渊钥匙!” “天绝峰下?群雄汇聚?” 包不同猛地一拍大腿,“哎呀!那不就是武林盟主号召召开的‘止戈英雄大会’吗?!就在天绝峰下的止戈坪啊!三个月后!乖乖!这帮人想在英雄大会上搞事?!” 阿兰朵也倒吸一口凉气:“英雄大会…天下英雄齐聚…若真被他们得逞…” 苏芷若点头,指着密信上几处被水晕染、但隐约能拼凑出的地名:“这里…‘七巧门密库’…‘铁掌门地火室’…还有…‘百炼坊…秘…秘…’后面模糊了。这些地方,很可能是‘云三’藏匿或制造傀儡的地点!也可能是我们找到他身份的线索!” 苏芷若放下密信,目光坚定地望向万毒窟方向,那里烟尘渐息,崩塌声减弱。破云…你一定要活着… 她压下心中的焦灼,声音斩钉截铁:“万毒窟已毁,圣主伏诛,但我们的事还没完!破云下落不明,我们必须去找!还有这个‘云三’和他的阴谋,绝不能让他在英雄大会上得逞!否则江湖必将大乱!” 石铁牛握紧了完好的那只拳头(另一只还血肉模糊),瓮声道:“找沈兄弟!揍那个云三!俺…俺的拳头能砸碎铁疙瘩(傀儡)!” 阿兰朵默默点头,情蛊印记红光闪烁,支持之意不言而喻。 包不同则愁眉苦脸地收起他的结晶“火炉”和密信:“得…刚出狼窝,又要闯虎穴…英雄大会啊…那地方烤全羊肯定贵得要死…不过,” 他眼珠一转,又露出市侩的精明,“要是能揪出云三,说不定能发笔大财?这情报…值老鼻子钱了!” 万毒窟核心区域。 巨大的山体崩塌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废墟巨坑,残留的毒瘴如同垂死的巨蟒,在烟尘中扭曲翻滚。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血腥和剧毒混合的气息。 一道狼狈的身影,如同地鼠般在巨大的碎石缝隙间艰难穿行。正是之前被沈破云重创后侥幸逃脱的毒秀才!他半边脸被灼伤,衣衫褴褛,气息萎靡,但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却燃烧着怨毒与贪婪的火焰。 “咳…咳咳…沈破云!阿兰朵!小贱人!还有那帮该死的混蛋!” 毒秀才一边咳着血沫,一边用淬毒的匕首撬开一块巨石,“毁了…都毁了!圣主…圣药…我的前途…都毁了!” 他心中对圣主并无多少忠诚,只有利用。老东西…妄图掌控潜龙渊?活该被那小子弄死! 他更关心的是圣主可能留下的遗产! 终于,他在一处被掩埋了半截的、似乎是圣主私人丹室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碎裂的玉匣!玉匣内,几支被震裂的水晶试管中,残留着少量粘稠如血、散发着妖异红光的液体——正是半成品的“圣药”原液! “哈哈…天不亡我!” 毒秀才眼中爆发出狂喜,小心翼翼地将残存的圣药原液收集起来。他又在瓦砾中翻找,找到了几片记载着残缺配方的兽皮,以及…一枚刻有奇异符文、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与之前沈破云发现的令牌类似,但花纹更复杂)! “圣药…配方…还有这个…” 毒秀才摩挲着冰冷的令牌,眼中闪烁着阴毒算计的光芒。“沈破云!你毁我一切…此仇不共戴天!英雄大会?潜龙渊?呵呵…你们不是要去吗?很好!我会给你们所有人…准备一份‘大礼’!” 他怨毒地望了一眼废墟深处(仿佛能看到沈破云消失的方向),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将东西贴身藏好,身影如同毒蛇般钻入废墟更深处一条隐秘的、未被完全堵死的裂缝,消失不见。那裂缝的方向,似乎指向西南…七巧门的地界? 山谷溪畔,篝火燃起(包不同最终还是没舍得用他的结晶“火炉”,而是老老实实钻木取火,被烟呛得直咳嗽)。烤鱼的香气弥漫。 苏芷若站在溪边,望着万毒窟方向最后一丝落日的余晖被黑暗吞噬,如同沈破云那微弱的气息,在感知中顽强地摇曳着。冰心诀带来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成了她此刻唯一的灯塔。 石铁牛啃着烤鱼,含糊不清地说:“明天…俺有力气了…去找沈兄弟!” 阿兰朵靠在他身边,情蛊的微光温暖着两人。林素衣依旧安静地躺着,仿佛只是个沉睡的旁观者。 包不同一边啃鱼,一边借着火光再次研究那张模糊的密信和令牌图案,嘴里嘀嘀咕咕:“七巧门…铁掌门…百炼坊…这云三…路子挺野啊…英雄大会…烤全羊…啧,这浑水…” 夜风拂过山谷,带来劫后的宁静,也吹动着未熄的余烬和更加汹涌的暗流。第七卷的硝烟散尽,而通往第八卷“英雄大会”的道路,已然在废墟与阴谋中,悄然铺开。 第137章 夜寻孤影,毒瘴杀机 夜色如墨,星月无光。万毒窟崩塌的余烬尚未完全冷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尘和若有若无的毒气。苏芷若走在最前,冰心诀的清辉如同指路的微灯,在黑暗中艰难地延伸。她紧闭双眼,全部心神都维系在那缕微弱却坚韧的感应上——沈破云的气息,就在这片狼藉的崩塌区深处! “苏姑娘…你…你确定沈兄弟在这石头堆里?” 包不同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怀里紧紧抱着他那枚温热的怨魂结晶,仿佛抱着护身符,嘴里忍不住抱怨,“这…这地方鬼都嫌瘆得慌…别说烤全羊,连根羊毛都找不着…” 石铁牛则挥舞着一根从废墟里捡来的、足有成人腰粗的巨大石柱(断裂的梁柱),如同人形推土机,将挡路的较小碎石和断木蛮横地扫开,硬生生开辟出一条道路。他双臂的伤口在用力时崩裂,暗金色的血液渗出,但他眉头都不皱一下,瓮声道:“阿朵说…苏姑娘指哪…俺就打哪!沈兄弟…肯定在!” 阿兰朵紧随石铁牛身侧,手腕的情蛊印记散发出柔和的微光,不仅温暖着石铁牛,也如同最敏锐的探测器,警惕地感知着四周环境中可能潜藏的危险虫豸或毒物。林素衣被安置在石铁牛背上临时扎的简易担架上,依旧沉睡。 “停!” 苏芷若忽然睁开眼,指向左侧一处被巨大落石半掩的岩壁夹角。“在那里!气息…就在那后面!比刚才清晰了一些!”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更深的担忧。清晰,意味着沈破云还活着,但也可能意味着他离崩塌核心更近,伤势暴露? 石铁牛二话不说,低吼一声,抡起巨大的石柱,如同巨神开山,狠狠砸向那几块封路的巨石! 轰!哗啦! 碎石飞溅!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缝隙被蛮力砸开!缝隙之后,并非预想中的沈破云,而是一小片相对干净的空地,地上散落着几片新鲜的、带着奇异锯齿边缘的灰绿色树叶,以及…几点已经干涸发黑、却依旧让苏芷若心脏骤缩的血迹! “血…是沈兄弟的血!” 苏芷若蹲下身,指尖颤抖地触碰那血迹,冰心诀传来的反馈让她脸色煞白——血迹中蕴含着强烈的侵蚀性毒力! “还有…这些叶子…” 阿兰朵捡起一片树叶,凑到鼻尖闻了闻,秀眉紧蹙,“不是附近的树种…带着一种…很淡的药香?像是…被人故意留下的?” 有人救了他! 苏芷若瞬间明悟。这树叶和清理出的空地绝非自然形成!是那个带走破云的人留下的痕迹?是路标?还是…警告?看着那蕴含剧毒的血迹,她心如刀绞,那毒伤远比她想象的更可怕! “不管是谁!救了沈兄弟就是好人!” 石铁牛瓮声道,警惕地环顾四周,“俺们快顺着找!” 隐秘山洞深处,篝火跳跃,驱散潮湿与寒意。 沈破云躺在一块铺着干燥草叶的石台上,上身赤裸。胸前那恐怖的伤口,墨绿色的石化区域在金针布成的青色光网压制下,蔓延的速度被极大延缓,但依旧狰狞可怖。灰影正全神贯注地施为。 他手中捻着一根细长的金针,针尖萦绕着肉眼可见的碧绿药气(正是之前那枚丹药的残余药力),手法如穿花蝴蝶,精准无比地刺入沈破云伤口边缘一处特定的穴位。金针入体,发出极其轻微的嗡鸣,针尾的青色光丝与伤口处墨绿的毒力激烈交锋,发出“滋滋”的微响,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带着腥臭的黑气被缓缓逼出! 灰影的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这拔毒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与内力。但他眼神依旧平静专注,每一针落下,都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韵律。随着黑气被丝丝缕缕地逼出,沈破云伤口边缘那僵硬如石的皮肤,似乎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弹性,灰败的脸色也隐隐透出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生气。 灰影停下动作,微微喘息。他看了一眼沈破云依旧紧闭的双眼和毫无血色的嘴唇,轻轻摇头。万毒石心掌,蚀骨化髓…仅靠金针药力拔毒,杯水车薪…需以纯阳至宝为辅,或…潜龙渊内那传说中的‘地心火莲’… 他斗篷下的面容看不清表情,目光投向洞外漆黑的夜色,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似乎在计算着时间。 小队循着灰绿色叶子的指引(每隔一段距离便能发现一两片),在崩塌区外围的密林中穿行。夜色更深,林间开始弥漫起淡淡的、带着甜腥气息的灰白色瘴雾。 “小心!这雾…不对劲!” 阿兰朵手腕的情蛊印记突然剧烈闪烁起警示的红光!她对毒物气息最为敏感,“不是普通的林瘴!里面…混了东西!”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四周的灌木丛和腐烂的落叶下,响起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无数色彩斑斓、形态狰狞的毒虫——毒蝎、蜈蚣、蜘蛛、还有长着翅膀的毒蛾——如同潮水般从雾气中涌出,猩红的复眼在黑暗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目标直指小队众人! “我的娘诶!”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把怀里的结晶“护身符”扔出去,“刚…刚出石头堆…又…又进虫子窝?!这…这比黑店后厨的蟑螂还多啊!” 他手忙脚乱地挥舞着一根捡来的木棍,毫无章法地乱打。 “结阵!靠拢!” 苏芷若厉喝,冰心诀清辉瞬间扩张,形成一个淡蓝色的护罩,将众人勉强笼罩其中!毒虫撞在护罩上,发出“噼啪”的声响,虽然暂时无法突破,但护罩的光芒在虫潮冲击下迅速黯淡!更可怕的是,那灰白瘴气竟能缓慢侵蚀冰心清辉! 石铁牛怒吼一声,将手中巨大的石柱抡成了风车!呼啸的罡风将靠近的毒虫碾碎成渣,暂时清空了一片区域!但双臂伤口在剧烈挥动下鲜血淋漓,暗金光芒愈发黯淡,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 阿兰朵脸色凝重,迅速摘下腰间虫笛,凑到唇边。一串急促而诡异的音调响起!这笛音并非控制,而是充满了驱赶和威慑的意味!靠近她的毒虫明显出现了一丝混乱和畏惧,攻势稍缓。 “有…有用!阿兰朵姑娘!使劲吹!” 包不同看到虫潮在笛音下稍滞,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一边胡乱挥舞木棍,一边把怀里的结晶举到面前,对着涌来的毒虫,语无伦次地喊道:“去!去!咬它们!你们这些臭虫!看…看我的宝贝‘灯笼’!照…照死你们!” 滑稽的是,那结晶散发的温润微光,对毒虫似乎毫无影响。 就在虫潮攻势稍缓、众人压力稍减的瞬间! 一直昏迷在担架上的林素衣,身体突然无意识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她手腕处沉寂的玄月胎记,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点极其刺目的暗金光芒! “呃…”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痛苦与混乱的低语,从她苍白的唇间溢出,模糊不清,却让近在咫尺的阿兰朵和苏芷若心头剧震! “林姨?!” 苏芷若分神看向林素衣。 就在苏芷若分神、冰心护罩波动加剧的刹那! 嗤!嗤!嗤! 数道细微却迅疾无比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从瘴雾最浓密的深处激射而出!目标并非护罩,而是…护罩下方众人脚下的地面! 噗噗噗! 几枚漆黑的、尾部带着诡异磷火的毒蒺藜,精准地钉入众人周围的腐叶泥土中! 轰——! 毒蒺藜瞬间爆开!没有火光,却释放出大量浓稠如墨、带着刺鼻腥甜气息的诡异黑烟!这黑烟瞬间与灰白瘴气混合,形成一种更加致命、仿佛能侵蚀灵魂的恐怖毒雾!冰心护罩被这混合毒雾猛烈侵蚀,发出“滋滋”的哀鸣,瞬间变得千疮百孔! “闭气!” 苏芷若脸色大变,冰心诀催动到极限,清辉强行收缩,只勉强护住几人口鼻要害!但裸露的皮肤接触到毒雾,立刻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石铁牛怒吼着挥舞石柱驱散黑雾,但吸入了一丝毒雾,顿时感觉头脑一阵眩晕,双臂的剧痛仿佛被放大了十倍!阿兰朵的虫笛音调也变得紊乱!包不同更是直接咳嗽起来,眼泪鼻涕横流! “哈哈哈!沈破云的走狗们!这‘蚀魂腐心瘴’的滋味如何?” 毒秀才那怨毒而得意的大笑声,从瘴雾深处传来,“别急!这只是开胃小菜!等你们化成一滩脓血,沈破云那杂种也离死不远了!我会把你们的骨头,一块块丢到他面前!哈哈哈!” 浓稠致命的混合毒雾疯狂侵蚀着摇摇欲坠的冰心护罩和苏芷若的意志!毒秀才的狂笑如同跗骨之蛆!石铁牛脚步踉跄,阿兰朵笛音断续,包不同咳得撕心裂肺…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 林素衣手腕上那点暗金光芒再次暴涨!这一次,光芒不再是一闪而逝,而是持续亮起!那玄月胎记形成的暗金漩涡印记,仿佛被这致命的毒瘴刺激,再次缓缓浮现! 一股无形的、带着冰冷吞噬意志的力场,以林素衣为中心,悄然扩散! 第138章 噬瘴惊魂,残令遁影 “呃啊——!” 林素衣那声痛苦的低吟仿佛一个信号!她手腕处爆发的暗金光芒骤然扩张!那玄月胎记形成的漩涡印记,如同活物般疯狂旋转起来!一股冰冷、霸道、仿佛能吞噬万物的无形力场,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 嗡——!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浓稠致命、疯狂侵蚀着冰心护罩和苏芷若意志的“蚀魂腐心瘴”混合毒雾,如同遇到了无底的黑洞,瞬间被这股力场蛮横地撕扯、牵引!墨绿色的毒雾不再是弥漫侵蚀的状态,而是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如同溪流入海般的能量流,疯狂涌向林素衣手腕的暗金漩涡! 滋滋滋——! 毒雾能量被吞噬的刺耳声响充斥耳膜!林素衣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苍白如纸的脸上浮现出痛苦至极的神色,额角青筋暴起,仿佛身体正在承受着无法想象的负荷!但她的眼睛依旧紧闭,一切行为都源自胎记本能的反应! “林姨!” 苏芷若惊呼,她能感觉到林素衣体内正被强行灌入海量的剧毒能量!这绝非好事!她立刻将冰心诀清辉全力笼罩林素衣,试图护住她的心脉和识海,减轻吞噬带来的反噬痛苦。 随着海量毒雾被疯狂吞噬,笼罩小队的致命瘴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消散!冰心护罩的压力骤减,光芒重新稳定下来!石铁牛吸入的毒雾被清除,眩晕感消失,只是鼻子痒得厉害,忍不住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阿嚏——!舒…舒服多了!这毒雾…比劣质辣椒粉还呛人!” 阿兰朵的虫笛音调重新变得稳定有力,威慑着残余的毒虫不敢靠近。包不同停止了撕心裂肺的咳嗽,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这诡异又震撼的景象:“我…我的娘诶…林…林姑奶奶…这是…把毒雾当…当面条吸了?!” 他下意识地把怀里的结晶抱得更紧,仿佛这样能多点安全感。 瘴雾深处,毒秀才那怨毒的狂笑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的尖叫:“不——!这…这是什么鬼东西?!玄月噬魂?!不可能!她明明…” 他隐藏的身形因极度恐惧和震惊暴露了一丝气息! 眼见自己精心布置的杀招被如此匪夷所思地破解,毒秀才惊怒交加!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疯狂的厉色!双手连挥,又是数枚漆黑的毒蒺藜射向林素衣!同时,他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唿哨! 那些原本被阿兰朵虫笛威慑的毒虫,在唿哨声中瞬间变得双眼赤红,彻底狂暴!它们无视了虫笛的威慑,如同自杀式的浪潮,悍不畏死地扑向正在吞噬毒雾、毫无防御能力的林素衣! “保护林姨!” 苏芷若脸色大变,冰心护罩全力收缩护住林素衣,但面对如此狂暴的虫潮,护罩再次剧烈波动! 隐秘山洞内。 灰影正将一瓶碧绿如玉、散发着浓郁生机的药液,小心地滴在沈破云胸前那被金针封锁的墨绿伤口边缘。药液触及伤口,发出“嗤嗤”轻响,与残留的毒力激烈交锋,冒起丝丝白烟。灰影的手指则按在沈破云颈侧动脉,全神贯注地感知着他体内的变化。 爽点(药力拔毒): 碧绿药液蕴含的磅礴生机,在金针引导下,如同清泉般冲刷着沈破云被毒力侵蚀、近乎枯竭的经脉。所过之处,墨绿的毒痕如同冰雪消融般褪去一丝丝,被毒素麻痹的神经也仿佛被唤醒,沈破云灰败的脸上,那抹因丹药而起的微弱红晕似乎稳定了一些。 然而,当这股精纯温和的药力试图深入沈破云心脉,滋养那沉寂的护龙血脉本源时—— 嗡——! 异变陡生! 沈破云心口位置,皮肤之下,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道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暗金色龙形纹路!这龙纹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对侵入的外来药力产生了强烈的排斥! 嗤啦! 碧绿药液与暗金龙纹接触的边缘,竟发出如同烙铁烫肉的声响!沈破云昏迷中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闷哼!心脉处的气息瞬间变得紊乱而狂暴! 灰影的手指猛地一颤!斗篷下的双眸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和…一丝了然。护龙血脉…果然霸道…排斥一切外力…强行滋养,反受其害…看来,非潜龙渊地心火莲不可… 他立刻停止药液灌注,双手翻飞,数根金针闪电般刺入沈破云心口周围要穴,强行压制那躁动的龙纹和紊乱的气息。暗金龙纹在针阵压制下,不甘地闪烁了几下,缓缓隐没。 灰影轻轻舒了口气,目光再次投向洞外,仿佛在确认方向。他从怀中取出一片与之前指引小队相同的灰绿色锯齿叶片,指尖摩挲着叶脉,若有所思。 密林战场。 狂暴的虫潮眼看就要淹没苏芷若勉力支撑的冰心护罩和林素衣! “滚开!臭虫!” 石铁牛爆发出震天怒吼!他双臂的暗金纹路因愤怒和守护意志再次亮起!不再挥舞笨重的石柱,而是将全身力量灌注于右脚,如同巨象踏地,狠狠一脚跺在身前的地面上! 轰隆——!!! 大地仿佛都颤抖了一下!一股肉眼可见的土黄色冲击波以石铁牛为中心轰然扩散!地面龟裂,腐叶泥浆飞溅!那些扑到近前的狂暴毒虫,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瞬间被震得肢体断裂、甲壳破碎,化作一蓬蓬腥臭的虫雨倒飞出去!清空了一大片区域! “好…好臭!” 包不同被溅了一身虫尸粘液,恶心得直跳脚,但看到虫潮攻势被打断,又忍不住对石铁牛竖起大拇指:“石…石兄弟!好…好脚力!比…比杀虫药好使!” 阿兰朵抓住机会,虫笛音调陡然拔高,变得尖锐刺耳!这一次,笛音中充满了毁灭性的震荡波!残余的、未被震死的毒虫在这音波冲击下,如同喝醉了酒般东倒西歪,互相撕咬,彻底失去了威胁。 毒秀才的绝望与遁逃: 毒蒺藜被苏芷若早有防备的冰心屏障挡下。毒虫大军被石铁牛一脚震溃,又被阿兰朵音波搅乱。看着自己所有手段在那诡异的吞噬力场和眼前这群人顽强的抵抗下土崩瓦解,毒秀才终于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怪物…都是怪物!” 他怨毒地尖叫一声,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就向瘴雾更深处亡命狂奔!身影狼狈,充满了惊惶。 “想跑?!” 石铁牛怒吼着就要追去! “铁牛!别追!” 苏芷若立刻喝止,声音带着疲惫和警惕,“小心有诈!先护住林姨要紧!” 她能感觉到林素衣吞噬毒雾的速度正在减慢,手腕的暗金漩涡光芒也开始变得明灭不定,显然已接近极限,必须立刻停止! 石铁牛不甘地停下脚步,对着毒秀才消失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呸!算你跑得快!下次…俺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包不同则眼尖地看到毒秀才仓皇逃窜时,似乎从怀里掉落了什么东西。他壮着胆子,等虫潮彻底退散,才小心翼翼地跑过去,用木棍扒拉了一下。 “嘿!有收获!” 他捡起一块半个巴掌大小、入手冰凉沉重的黑色令牌。令牌非金非木,边缘残留着被腐蚀的痕迹,但中央刻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骷髅的眉心处,赫然刻着一个古体的“煞”字!正是黑煞教高层令牌!与之前沈破云得到的相似,但材质和纹路似乎更高级一些! “黑…黑煞令?还是个头头的?” 包不同掂量着令牌,又看看怀里温热的结晶,“啧…晦气玩意儿…不过…应该也能卖点钱?给…给石兄弟换烤全羊?” 林素衣手腕的暗金漩涡终于缓缓停止旋转,光芒彻底沉寂下去。她身体一软,瘫倒在担架上,呼吸微弱,脸色比之前更加灰败,仿佛透支了所有生命力,但体内那股混乱的剧毒能量似乎暂时被压制了下去?苏芷若急忙探查,眉头紧锁。 瘴雾彻底消散,密林恢复死寂。只有残留的虫尸和毒蒺藜碎片诉说着刚才的凶险。 苏芷若看着毒秀才遁逃的方向(西南),又低头看着包不同手中的黑煞令牌,结合之前密信中的线索(七巧门在西南),心中有了方向。 “此地不宜久留!毒秀才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或引来其他敌人!” 苏芷若果断下令,“阿兰朵,情蛊能否感应到更安全的路径?我们立刻离开,向西南方向走!” 阿兰朵点头,手腕情蛊印记指向西南方一条相对干燥的兽径。 石铁牛重新扛起担架(林素衣),包不同把令牌揣进怀里,紧抱着结晶“暖炉”。苏芷若最后望了一眼万毒窟深处沈破云气息传来的方向,那缕联系依旧微弱,但似乎…多了一丝奇异的稳定感?破云…等着我… 她压下心中的悸动,带领着伤痕累累却意志坚定的小队,迅速消失在西南方的密林之中。 灰影在山洞口,轻轻捏碎了手中的灰绿叶片,望着小队消失的西南方向,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他转身回到洞内,开始准备新的药物。 第139章 熔炉隐踪 龙息引路 西南方向的密林逐渐稀疏,空气中弥漫的湿腐气息被一种干燥、灼热,并夹杂着淡淡硫磺和金属腥气的味道取代。脚下的大地传来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震动感。 “前面…好像有东西…” 石铁牛扛着担架,赤红的双瞳望向密林尽头,瓮声瓮气地说。他手臂上的暗金纹路在接近这片区域时,隐隐传来一丝微弱的灼热感,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阿兰朵手腕的情蛊印记也散发出警示的红光,比之前遭遇毒瘴时更加急促。“很强的…地火气息…还有…很多人…带着兵器…戒备很严!” 她压低声音,示意众人放慢脚步,收敛气息。 苏芷若冰心诀运转,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那股灼热气息的来源,以及…一丝极其隐晦、却与包不同怀中那块高级黑煞令牌同源的、带着血腥与煞气的能量波动!她心中警铃大作:“百炼坊!密信中提到的地方!戒备森严,煞气暗藏…云三的傀儡据点之一?” 包不同闻言,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黑煞令牌,入手竟感觉比平时温热了许多,甚至有些烫手!他龇牙咧嘴地嘀咕:“哎哟!这破牌子…怎么还带加热的?比…比我那‘暖炉’(结晶)还热乎?该不会…里面藏着火折子?” 他小心翼翼地把令牌掏出来一点,对着阳光看了看,骷髅眉心的“煞”字似乎隐隐泛着暗红。 “别乱动!” 苏芷若低喝,示意他收好,“令牌异动,说明此地确有黑煞教余孽或同源煞气!很可能就是云三的人!” 众人借助茂密林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行到森林边缘。拨开最后一丛灌木,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巨大的、被人工开凿出的环形山谷!山谷中央,数十座如同小山般巨大的熔炉巍然矗立!炉体由漆黑的玄铁铸成,布满了复杂的管道和符文。此刻,大部分熔炉都处于工作状态,炉口喷吐着数丈高的炽白烈焰,将半边天空都映照得一片通红!灼热的气浪扭曲着空气,发出沉闷的轰鸣!滚滚浓烟混合着硫磺气息直冲云霄! 山谷四周是高耸陡峭的岩壁,岩壁上开凿出密密麻麻的洞穴和栈道。无数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的工匠如同蚂蚁般在熔炉、栈道和洞穴间忙碌穿梭,挥汗如雨,敲打锻造之声不绝于耳,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金属交响!更引人注目的是,山谷入口和各个要害位置,都矗立着身披重甲、手持巨斧或长戟、眼神冰冷如铁的守卫!他们身上的肃杀之气,远超普通门派弟子! “百…百炼坊…乖乖…这…这阵仗…” 包不同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在这地方…别说烤全羊…烤…烤大象都够火候了…就是守卫…看着比砧板还硬…” 隐秘山洞内。 篝火摇曳,映照着石台上沈破云苍白却似乎多了点生气的脸。灰影正将沈破云浸泡在一个盛满深褐色、散发着浓郁苦涩药香的木桶中。药液翻滚,蒸汽氤氲。灰影的双手隔着药液,虚按在沈破云胸前被金针封锁的伤口上方,指尖萦绕着精纯温和的青芒,引导着药力一丝丝渗透,拔除最深层的石心毒煞。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耗费心力的过程。灰影全神贯注,如同雕琢绝世美玉的匠人,引导药力避开被暗金龙纹守护的心脉区域,专注于清除四肢百骸和伤口边缘的余毒。他能感觉到,随着毒素被一点点拔出,沈破云体内那沉寂的护龙血脉,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如同沉睡巨龙即将苏醒前的悸动… 嗡——! 就在药力触及沈破云脊柱大龙关窍的瞬间!他心口那黯淡的暗金龙纹,竟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这一次,龙纹不再只是排斥,而是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穿透了空间阻隔的龙吟之音!这声音并非物理声响,而是源自血脉本源的共鸣! 山洞内并无异样。 但远在百炼坊外围密林中、正全神贯注观察谷内情形的苏芷若,心脏猛地一抽!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小锤狠狠敲击! “呃!” 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冰心诀的清辉剧烈波动!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担忧、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听到遥远呼唤的奇异感觉,瞬间淹没了她!破云!是破云!他的气息…刚才…突然变得清晰了一瞬!带着一种…龙吟般的威严?他…他在经历什么?! “苏姑娘!你怎么了?” 阿兰朵立刻扶住身形摇晃的苏芷若,情蛊印记的红光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强烈情绪波动而闪烁不定。 “没…没事…” 苏芷若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心中的惊涛骇浪,冰心诀强行稳住心神,但那丝奇异的感应却深深烙印在心底。他还活着!而且…似乎有某种力量在苏醒? 这让她在担忧之余,又燃起一丝强烈的希望! 小队藏身的灌木丛边缘,离百炼坊谷口的一处重兵把守的岗哨不远。正当苏芷若因感应而分神之际,异变陡生! “什么人?!鬼鬼祟祟!出来!” 一声如同金铁摩擦的暴喝猛地从岗哨方向传来!一名身着重甲、手持巨斧的小头领,鹰隼般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林木的缝隙,精准地锁定了他们藏身的大致方位!他身后的几名守卫也立刻端起劲弩,冰冷的箭簇指向这边! “糟了!被发现了!”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把怀里的令牌和结晶都扔出去,“俺…俺就说这‘暖炉’太显眼…” 石铁牛肌肉瞬间绷紧,暗金纹路微亮,就要暴起!阿兰朵迅速按住他,指尖已扣住虫笛,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沉睡在担架上的林素衣,身体再次无意识地轻微抽搐了一下!她并未睁眼,但那只带着玄月胎记的手,却极其缓慢而僵硬地抬起,指向了山谷侧面、一处被巨大熔炉阴影笼罩、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的陡峭岩壁方向!手腕处的胎记,散发出极其微弱却持续的温热感! 苏芷若瞬间捕捉到了林素衣的异动!她当机立断,低喝道:“别硬拼!撤!往她指的方向!” 她相信林素衣这无意识的指引绝非偶然! 小队众人毫不犹豫,趁着守卫还未完全确定具体位置,石铁牛扛起担架,阿兰朵和包不同紧随其后,苏芷若殿后,冰心诀清辉笼罩众人尽量掩盖气息和踪迹,如同灵活的狸猫,在林间阴影的掩护下,朝着林素衣所指的那片陡峭岩壁方向急速潜行而去! 幽默(包不同的“负重前行”): 包不同一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还不忘抱怨:“林…林姑奶奶…您…您指路…倒是…倒是挑条好走点的啊…这…这石头缝…比…比钻狗洞还费劲…哎哟!我的腰…我的烤全羊…还没吃上…先…先跑瘦了…” 岗哨守卫冲到小队之前藏身之地,只看到被踩踏的灌木,人已消失无踪。小头领脸色阴沉,望向小队消失的岩壁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那个方向…是废弃的‘寒铁矿洞’…他们去那里做什么?难道…发现了什么?” 他立刻对身边守卫下令:“发信号!增派人手!给我盯死废矿洞区域!一只苍蝇也别放过!” 山洞内。 随着沈破云体内那声血脉龙吟的消散,他心口的暗金龙纹也缓缓隐没。木桶中深褐色的药液,颜色明显变淡了许多,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极其细微的墨绿色油状杂质(被拔出的余毒)。 灰影缓缓收功,额角已布满细密的汗珠。他探了探沈破云的脉象,眉头并未舒展。脊柱大龙关窍余毒已清大半,四肢百骸之毒拔除七成…然心脉石毒与龙纹守护已成僵局…药浴之力,已至极限… 他能感觉到沈破云体内生机比之前稳固了一些,但距离真正脱离危险,还差得远。 他的目光落在沈破云依旧苍白的面容上,又看了看洞外西南的方向(正是百炼坊所在),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轻轻叹了口气,低不可闻地自语:“护龙之裔…天绝传承…潜龙渊…这盘棋,越来越大了…也罢,老夫便再送你一程…” 灰影走到山洞角落,那里放着一个不起眼的藤条药篓。他从药篓最底层,取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仅有巴掌大小的扁平玉盒。玉盒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三片流转着七彩霞光、薄如蝉翼的奇异花瓣——正是极其珍稀的“七彩霓虹兰”花瓣!此物蕴含温和却磅礴的天地灵气,有固本培元、滋养神魂之奇效,但对拔毒并无直接作用。 灰影捻起一片花瓣,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其放入沈破云口中,以自身精纯内力化开。顿时,一股温润柔和的七彩霞光笼罩了沈破云全身,他紧蹙的眉头似乎微微舒展了一丝。 小队众人终于有惊无险地潜行到了那片陡峭岩壁之下。这里果然有一个被藤蔓和碎石半掩的巨大洞口,洞口上方歪歪斜斜地刻着三个几乎被风雨磨平的大字——“寒铁矿洞”。洞内漆黑一片,散发着阴冷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铁锈气息,与外面熔炉山谷的灼热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洞口附近散落着一些早已锈蚀不堪的矿车和工具,显然废弃已久。但苏芷若敏锐地察觉到,洞口附近的尘土上,似乎有几道非常新鲜的、不属于他们的凌乱脚印!脚印很深,带着匆忙逃离的痕迹,一直延伸进漆黑的矿洞深处! “有人刚进去不久!” 苏芷若压低声音,冰心诀感知着洞内,“气息…很混乱…带着伤…还有…一丝熟悉的…毒腥味?” 毒秀才?! 苏芷若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他逃向西南,又对百炼坊如此熟悉,很可能也躲进了这里!这废弃矿洞,究竟是陷阱?还是…藏着云三的秘密? 阿兰朵的情蛊印记对洞内深处也传来模糊的警示,似乎里面存在着某种危险。石铁牛则感觉洞内深处传来一种让他双臂暗金纹路隐隐躁动的阴冷气息,很不舒服。 包不同看着黑黢黢的洞口,咽了口唾沫,把怀里的结晶“暖炉”抱得更紧:“这…这地方…看着比万毒窟还邪门…林姑奶奶…您…您指的好路啊…烤全羊没指望…改…改钻老鼠洞了?” 苏芷若深吸一口气,冰心诀清辉在身前凝聚成一团柔和的光球,照亮前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大家小心戒备!” 她目光坚定,率先踏入了阴冷幽暗的废矿洞。石铁牛扛着林素衣紧随其后,阿兰朵和包不同警惕地跟上。未知的危险与可能的线索,一同隐藏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灰影在山洞口,将剩下的两片七彩霓虹兰花瓣小心收起,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落在小队踏入的矿洞方向。他背起依旧昏迷的沈破云,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青烟,悄然离开了山洞,方向…竟也是西南! 第140章 废矿诡影,星图引路 冰心清辉凝聚的光球,如同黑暗矿洞中的孤灯,勉强照亮前方湿滑崎岖的矿道。空气阴冷潮湿,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血腥与油脂混合的诡异气味。地上毒秀才留下的新鲜足迹,在积水的矿道上清晰可见,延伸向黑暗深处。 越往里走,那股让石铁牛暗金纹路隐隐躁动的阴冷气息越发强烈。阿兰朵手腕的情蛊印记也持续闪烁着警示红光。“小心…前面…有很多…冰冷的东西…没有活人的气息…” 她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转过一个狭窄的弯道,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被人工扩建成厅堂的矿洞出现在众人面前! 洞壁上插着几支昏暗的火把,摇曳的火光映照下,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数十具人形的金属骨架,如同待宰的牲畜般,被冰冷的铁链悬挂在半空中!这些骨架并非普通钢铁,而是闪烁着幽暗的金属光泽,关节处连接着复杂的机括!许多骨架的胸腔位置已被打开,里面填充着蠕动着的、浸泡在墨绿色粘稠液体中的暗红色肉瘤(圣药培育的“蚀心核心”)!还有一些骨架似乎已经组装完毕,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微弱的、不祥的红光,如同沉睡的恶鬼! 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工具、断裂的铁链,以及几具被撕碎的、穿着百炼坊工匠服饰的尸体!显然,这里不久前刚发生过一场血腥的屠杀! “这…这就是‘蚀心傀儡’?!” 苏芷若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那些填充着蠕动肉瘤的骨架,胃里一阵翻腾。密信中的描述远不及亲眼所见的万分之一邪恶! “乖乖…这…这比黑店的肉包子馅还恶心…” 包不同脸色发绿,死死捂住嘴,差点吐出来,怀里的结晶“暖炉”似乎也感受到了此地的阴冷,光芒黯淡了些。 “哈哈哈!没错!这就是本座…哦不,是云三大人赐予我的力量!” 毒秀才那怨毒而癫狂的声音,从洞厅深处一个高起的岩石平台上传来!他半边脸焦黑,衣衫褴褛,手中捧着一个闪烁着幽绿光芒的水晶球,球内浸泡着一颗缓缓跳动的、更大的暗红肉瘤! “你们毁了我的一切!现在,就用你们的血肉和灵魂,来填补这些完美的杀戮兵器!” 毒秀才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猛地将手中水晶球高举! 嗡——! 水晶球幽光大盛!洞厅内所有组装完毕的蚀心傀儡,眼窝中的红光骤然亮起!它们挣脱铁链的束缚,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挥舞着闪烁着寒光的金属利爪,从四面八方朝着小队众人猛扑而来!动作迅捷,悍不畏死! 矿洞另一条极其隐秘、被厚重藤蔓和岩壁裂缝遮蔽的入口处。 灰影背着昏迷的沈破云,悄无声息地出现。他深邃的目光扫过洞口的伪装,又望向洞内深处传来的打斗声和金属撞击声,古井无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并未立刻进入,而是将沈破云轻轻放在一块干燥的岩石上。此刻,沈破云胸前那黯淡的护龙星图,竟在昏迷中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星辰般的光芒!这光芒并非指向矿洞深处,而是…隐隐指向矿洞更下方、更深邃的地脉方向!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灰影的手指在沈破云颈后几处要穴拂过,动作轻柔却精准,暂时封住了他对外界剧烈刺激的感知,以免伤势恶化。他斗篷下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岩层,落在了那星图微光指引的幽暗地脉深处。 洞厅内,大战爆发! 石铁牛怒吼一声,将扛着的担架(林素衣)小心放在角落,抡起路上捡来的半截巨大矿镐,如同旋风般迎向扑来的傀儡!“哐当!” 沉重的矿镐砸在一具傀儡的金属肩膀上,溅起一溜火星!傀儡被砸得一个趔趄,但坚硬的金属骨架只是微微凹陷,反震之力让石铁牛双臂伤口再次崩裂! “好硬!” 石铁牛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阿兰朵的虫笛再次响起!这一次,笛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混乱与干扰的意志!靠近她的几具傀儡动作明显变得僵硬迟滞,关节处的机括发出“咔咔”的摩擦声,似乎内部结构受到了音波干扰! 苏芷若冰心诀清辉化作数道凝练的冰锥,精准地射向傀儡的眼窝(红光核心)和关节连接处!冰锥击中,发出“叮叮”脆响,虽未能洞穿,却让傀儡动作再次受挫,眼窝红光闪烁不定!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嘴里哇哇乱叫:“别…别过来!我…我的肉不好吃!骨头…骨头硌牙!” 他慌不择路,一头撞在洞厅角落一个锈迹斑斑、半人高的金属柜子上!怀里的高级黑煞令牌“哐当”一声掉在柜门前的地上。 神奇的是,那令牌接触地面的瞬间,令牌上骷髅眉心的“煞”字突然亮起微弱的红光!而那金属柜门上一个不起眼的、同样刻着微型骷髅头的锁孔,竟与之产生了共鸣,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似乎…解锁了? “咦?” 包不同一愣,也顾不上害怕了,捡起令牌就往锁孔里插!“嘿!还真行!这破牌子…原来是钥匙?!” 他奋力一拧!锈蚀的柜门发出刺耳的呻吟,竟真的被他撬开了一条缝!里面似乎堆放着一些卷轴和金属零件。 就在这时,一具傀儡突破阿兰朵的音波干扰,利爪带着腥风抓向正在“撬锁”的包不同后背! “小心!” 石铁牛眼疾手快,抡起矿镐横扫过来!“砰!” 砸开傀儡利爪!巨大的反震力让石铁牛连退两步,正好吸入了一缕从傀儡断裂关节处逸散出的墨绿色毒气! “阿嚏——!!!” 一个比之前更加惊天动地的喷嚏从石铁牛口中爆发!巨大的气流混合着唾沫星子,如同小型风暴般喷在那具傀儡的金属脑袋上! 噗嗤! 那具傀儡眼窝中的红光被这蕴含暗金气息和口水的“生化攻击”一喷,竟如同被浇灭的蜡烛般,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了!傀儡庞大的身躯僵在原地,轰然倒地! 石铁牛(揉着鼻子,一脸茫然):“咦?这…这玩意儿…怕…怕俺打喷嚏?” 包不同(躲在柜子后,惊魂未定):“石…石兄弟!好…好鼻力!比…比杀虫药还顶用!” 高潮(素衣无意识破核): 战况激烈!傀儡数量众多,且不畏伤痛,小队渐渐被逼入角落!苏芷若的冰心清辉在持续攻击下不断消耗,阿兰朵的笛音也开始沙哑。 就在此时! 被安置在角落的林素衣,身体再次剧烈抽搐!她手腕的玄月胎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暗金光芒!一股冰冷、霸道、带着吞噬意志的无形力场再次爆发!但这一次,目标并非弥漫的能量,而是精准地锁定了那些傀儡胸腔内跳动的暗红肉瘤(蚀心核心)! 嗡——! 如同长鲸吸水!距离林素衣最近的几具傀儡胸腔内,那蠕动的暗红肉瘤瞬间干瘪、萎缩!构成其核心力量的某种邪恶生命能量被蛮横地抽离,化作一道道微弱的血线,没入林素衣手腕的暗金漩涡! 失去核心的傀儡,如同被抽掉电池的玩具,眼中的红光瞬间熄灭,金属骨架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攻击核心!” 苏芷若瞬间明悟!冰心清辉不再攻击关节,而是全力化作锋锐的冰针,精准地刺向远处傀儡暴露在外的暗红肉瘤!阿兰朵的笛音也集中干扰肉瘤的跳动! 石铁牛更是直接,怒吼着冲向傀儡,不再硬砸骨架,而是用矿镐的尖端,狠狠捅向那些蠕动的恶心肉瘤!一捅一个准! 毒秀才的绝望: “不——!我的宝贝核心!” 毒秀才在平台上发出心碎的尖叫!他看到自己辛苦培育、视若珍宝的蚀心核心被如此轻易地毁灭,比杀了他还难受!更让他恐惧的是,林素衣那诡异的吞噬能力! 眼见傀儡一个个倒下,毒秀才眼中闪过极致的怨毒与疯狂!他猛地将手中那个浸泡着最大肉瘤的水晶球砸向地面! “一起死!” 他狂吼着! 轰——! 水晶球炸裂!粘稠的墨绿色液体和那颗巨大的肉瘤四溅飞射!肉瘤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如同吹气球般膨胀、炸开!释放出大量浓郁到化不开的、带着强烈精神侵蚀的墨绿毒雾!这毒雾比之前的“蚀魂腐心瘴”更加恐怖,瞬间充斥整个洞厅!同时,爆炸的冲击波掀飞了碎石和傀儡残骸! “闭气!” 苏芷若厉喝,冰心护罩全力收缩,但在这浓缩的毒雾面前摇摇欲坠!石铁牛离得最近,吸入一丝,顿时双眼赤红,发出痛苦的咆哮!阿兰朵的笛音被彻底打断! 毒秀才则借着爆炸的混乱和毒雾的掩护,如同丧家之犬,扑向洞厅另一侧一条幽深狭窄的矿道,亡命遁逃!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就在这毒雾弥漫、小队岌岌可危的刹那! 一道灰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洞厅入口!正是背着沈破云的灰影!他一眼便洞穿了场中局势。 灰影并未直接攻击,而是身形一闪,出现在因吸入毒雾而狂暴痛苦的石铁牛身后!并指如电,快得无法看清,瞬间点在石铁牛后颈几处要穴! 石铁牛狂暴的咆哮戛然而止!赤红的双眼瞬间呆滞,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骨头般软软倒下,被灰影轻轻扶住,放在林素衣身边。灰影的手指在石铁牛胸口拂过,一道精纯柔和的青气注入,暂时压制住他体内躁动的毒性和暗金血脉。 同时,灰影的目光扫过弥漫的毒雾,眉头微皱。他并未出手驱散,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几粒散发着清香的白色丹丸,屈指一弹,精准地射入苏芷若、阿兰朵和包不同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气瞬间流遍全身,将侵入体内的微量毒雾中和驱散!冰心护罩的压力骤减! 苏芷若震惊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灰影,以及他背上昏迷的沈破云!破云! 她心中狂喊,几乎要扑过去,但灰影那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让她强行克制住。 灰影并未停留,只是对苏芷若微微颔首,仿佛在说“人我带来了,暂时无碍”。他背着沈破云,身影如同融入黑暗,朝着洞厅深处、沈破云胸前星图微光隐隐指向的那条通往地脉更深处的矿道,飘然而去!那里,似乎有微弱的流水声传来。 毒雾在灰影留下的丹药作用下缓缓消散。洞厅一片狼藉,傀儡残骸遍地。 苏芷若冲到石铁牛身边,探查其伤势,发现只是被暂时封穴压制,并无大碍,松了口气。阿兰朵也疲惫地靠坐在墙边。包不同则惊魂未定地从柜子后面爬出来,手里还攥着那个打开的铁柜里找到的东西——几卷兽皮图纸,以及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玉、刻着复杂星纹的暗色令牌! “哎哟…吓死我了…” 包不同拍着胸口,看到苏芷若,连忙把东西递过去,“苏…苏姑娘!柜子里…找到的!图纸…好像是…这些铁疙瘩(傀儡)的…结构图?还有这牌子…看着…比那个黑煞令还邪乎?” 苏芷若接过,展开兽皮图纸,上面绘制着蚀心傀儡的详细结构和核心(肉瘤)的培育方法!而那块暗色令牌,入手冰凉沉重,上面的星纹图案…竟与沈破云识海中那幅护龙星图有几分神似! 云三…黑煞令…蚀心傀儡…星图令牌…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苏芷若眼中精光爆射!“百炼坊…果然是云三制造傀儡的核心据点之一!这令牌…必定与他身份或下一步计划有关!” 她小心收起令牌和图纸。 阿兰朵的情蛊印记忽然指向灰影和沈破云消失的那条矿道深处:“水声…那边…有地下河?好像…通向外面?” 苏芷若感应了一下沈破云的气息,虽然微弱,但正随着灰影的移动而稳定地远离。她看着疲惫的同伴和昏迷的石铁牛、林素衣,果断道:“走!跟着水流的方向!离开这里!” 小队互相搀扶着,带着伤员和缴获的重要物品,沿着地下河的方向,艰难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传来微弱的天光和水流轰鸣声!一个隐藏在山涧瀑布后的出口出现在眼前! 重见天日!阳光洒在众人身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温暖。眼前是连绵的苍翠群山,地势险峻。 包不同摊开那张简陋的西南地域图(之前缴获),指着其中一个被红圈标记、位于群山深处的险恶之地:“葬…葬龙谷!咱们…好像绕到它屁股后面了?离那什么‘止戈英雄大会’的天绝峰…也不远了!” 苏芷若站在瀑布边,望着群山深处,手中紧握着那枚星图令牌,冰心诀清晰地感应着远方沈破云那微弱却坚韧的气息,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破云…葬龙谷…英雄大会…潜龙渊… 所有的路,都指向了那里! “休整一日,直奔葬龙谷!” 她的声音清冷而决绝,在瀑布的轰鸣中清晰可闻。 第七卷终。潜龙将渊,英雄际会,更大的风暴,已在葬龙谷上空汇聚! 第141章 残阳古道 煞令灼魂 夕阳将连绵的西南群峦染上血色余晖,如同泼洒开的巨大伤口。无名山谷溪畔,劫后余生的疲惫笼罩着小队。篝火噼啪,烤鱼的香气也驱不散空气中残留的硝烟与沉重。 石铁牛庞大的身躯靠在冰冷的溪石上,呼吸粗重如拉风箱。他双臂包裹的粗布绷带,早已被暗金与墨绿交织的污血浸透,散发出淡淡的腥甜与腐败混合的怪异气味。每一次呼吸都牵动伤口,带来针扎般的刺痛,让那张憨厚的脸时不时抽搐一下。 “嘶…这毒…跟俺…杠上了…” 石铁牛瓮声抱怨,试着抬了抬手臂,顿时疼得龇牙咧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皮肤下沉淀的暗金纹路如同不安的活物,在绷带下微微起伏,与侵入体内的“蚀魂腐心瘴”余毒激烈冲突。 疼…像有烙铁在骨头缝里钻…又像有冰渣子往肉里扎… 石铁牛咬着牙,赤红的双瞳里除了痛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这毒伤不仅折磨身体,更像野草般撩拨着他血脉深处那股原始的狂暴意志,让他总想砸点什么来发泄!可看到旁边担架上依旧昏迷、脸色苍白的林素衣,还有苏芷若和阿兰朵担忧的眼神,他又强行把这股躁动压了下去。 “别乱动!” 阿兰朵跪坐在他身侧,手腕的情蛊印记散发着柔和而执着的红光,如同温暖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注入石铁牛体内。她脸色比平时更显苍白,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显然维持情蛊压制毒性消耗极大。“这毒…很霸道…和你的‘东西’(暗金血脉)在打架…再乱动…蛊也压不住了!”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眼底深处却是浓得化不开的疼惜。 石铁牛看着阿兰朵苍白的脸,那点烦躁瞬间被巨大的愧疚淹没。他笨拙地抬起那只受伤稍轻的手,想替她擦擦汗,又怕自己粗糙的手弄疼她,最终只是憨憨地咧了咧嘴:“俺…俺听阿朵的…不动…不动…” 苏芷若检查完林素衣的状况(胎记沉寂,气息微弱但平稳),走到篝火旁。她的目光落在正对着火堆愁眉苦脸的包不同身上。 包不同怀里紧紧抱着两样东西:那枚温热的怨魂结晶(他坚持叫“暖炉”),以及那块从百炼坊废矿洞里缴获的、刻着星纹的暗色令牌。此刻,他正拿着令牌,小心翼翼地靠近火堆上烤得半焦的馒头。 “嘿…书上说…好铁导热快…这牌子看着挺玄乎…说不定能当烤架用?” 包不同嘴里嘀咕着,把令牌一角凑近馒头。令牌上冰凉的星纹接触到热气,毫无反应。他不死心,又把令牌整个贴在馒头底部。 “滋滋…” 馒头底部迅速焦黑冒烟! “哎哟!糊了糊了!” 包不同手忙脚乱地拿起令牌,馒头应声掉进火堆,瞬间化作一团焦炭。 他心疼地看着黑乎乎的馒头,又看看手里依旧冰凉、毫无热意的令牌,哭丧着脸:“这破牌子…中看不中用啊!连…连个馒头都烤不熟!还…还搭进去一个!我的晚饭啊!” 他气呼呼地把令牌塞回怀里,却不料令牌边缘棱角正硌在胸口软肉上,疼得他“嗷”一嗓子蹦了起来:“哎哟喂!硌死我了!这玩意儿…怎么还…还带暗器功能的?!” 苏芷若和阿兰朵看着包不同滑稽的表演,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包兄,” 苏芷若摇摇头,声音带着疲惫后的冷静,“别折腾了。这令牌关乎云三和潜龙渊的秘密,不是给你烤火的。收好它,我总觉得…它在这西南地界,有些不同寻常。” 她的话音刚落—— 嗡! 被包不同塞回怀里的星图令牌,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清晰的灼热感!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突然贴在了皮肤上! “嗷——!!烫!烫死我了!” 包不同再次惨叫,手忙脚乱地把令牌掏了出来,如同捧着个烫手山芋,龇牙咧嘴地在两手间倒腾,“见鬼了!真…真成烤炉了?!刚才还冰凉的!” 苏芷若和阿兰朵脸色瞬间凝重!苏芷若冰心诀运转,敏锐地捕捉到令牌散发出的并非单纯的热量,而是一种极其隐晦、带着空间波动的能量共鸣!这共鸣…似乎指向西北方向? “西北…” 苏芷若望向那被夕阳染成血红、层峦叠嶂的群山,“那里是通往中原腹地最近的‘一线天’险隘…也是…最易设伏之地。”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预感,阿兰朵手腕的情蛊印记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起急促的警示红光!她猛地抬头,指向西北方峡谷入口的方向:“有杀气!很多人!带着…冰冷的铁器味道!” 几乎就在同时!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山谷的宁静!数十道乌黑的弩箭,如同索命的毒蜂,从“一线天”入口两侧陡峭的崖壁上激射而下!目标精准地覆盖了篝火旁小队众人! “敌袭!!” 苏芷若厉喝出声,冰心诀清辉瞬间爆发,在身前形成一道淡蓝色的屏障!弩箭撞在屏障上,发出“噗噗”闷响,冰屑飞溅! 石铁牛怒吼一声,用庞大的身体本能地护住担架上的林素衣!几支角度刁钻的弩箭射在他厚实的肩背上,发出“叮叮”脆响,竟被坚韧的肌肉和暗金纹路弹开大半,但仍有箭头深深嵌入皮肉,墨绿色的毒血瞬间渗出! “呃!” 剧痛和毒素的刺激,如同火星溅入了油桶!石铁牛赤红的双瞳中,那强行压制的狂暴意志再也无法抑制! “吼——!!” 一声仿佛受伤猛兽般的咆哮从石铁牛喉咙深处炸开!他双臂肌肉瞬间贲张,绷带寸寸碎裂!暗金色的纹路如同燃烧的岩浆,在皮肤下疯狂蔓延、亮起!恐怖的蛮力不受控制地爆发!他不再躲避箭矢,而是如同疯魔般,转身面对崖壁,完好的那只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砸在身旁一块半人高的巨大溪石上! 轰隆——!!! 巨响震彻山谷!坚硬的溪石在蕴含狂暴力量的拳头下,如同豆腐般轰然炸裂!无数碎石如同炮弹般激射而出,带着恐怖的动能,狠狠撞向崖壁上那些探出身形的弩手! 噗!噗!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数名躲闪不及的黑衣弩手被碎石击中,骨断筋折,惨叫着从崖壁上跌落!密集的箭雨瞬间被打断! “挡俺路…伤俺兄弟…都…给俺…碎!!!” 石铁牛双目赤红,喘着粗气,如同一尊失控的魔神,双臂流淌着暗金与墨绿交织的毒血,死死盯着崖壁上方残余的黑影。然而,这爆发也让他体内毒素加速蔓延,一口暗红的鲜血猛地喷出,庞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单膝跪地,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崖壁上的袭击被这狂暴一击暂时遏制,残余的黑衣人迅速缩回掩体。但苏芷若的心却沉到了谷底——石铁牛的毒伤,彻底爆发了! 卷末悬念: 阿兰朵不顾一切扑到石铁牛身边,情蛊印记红光大盛,死死按住他血流如注的双臂,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铁牛!撑住!” 包不同则惊恐地看着满地狼藉和跪倒的石铁牛,怀里的令牌依旧散发着诡异的灼热。 苏芷若冰心诀扫过地上散落的黑色弩箭,箭簇上幽蓝的淬毒痕迹让她瞳孔骤缩:“‘七情散’…是七巧门!” 她猛地抬头,望向“一线天”那幽深如巨兽咽喉的入口,令牌的灼热感如同烙铁般提醒着她——真正的截杀,才刚刚开始! 林素衣依旧在担架上沉睡,对身边的腥风血雨毫无知觉。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被“一线天”入口的黑暗彻底吞噬。 第142章 一线血战 情蛊燃心 “铁牛!” 阿兰朵的哭喊撕心裂肺,她扑倒在石铁牛身边,双手死死按住他双臂喷涌的毒血!情蛊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红光,如同燃烧的火焰,不顾一切地注入石铁牛体内,试图压制那狂暴失控的毒性与暗金血脉冲突! 石铁牛双目紧闭,脸色灰败中透着一股诡异的暗金,身体如同烧红的烙铁般滚烫,每一次抽搐都带出更多墨绿与暗金交织的污血,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强行爆发的代价,是引燃了体内的毒火! “阿兰朵!先止血!” 苏芷若厉喝,冰心诀清辉化作数道凝练的冰针,精准地刺入石铁牛肩背几处飙血的大穴!寒气封脉,血流稍缓。但苏芷若的心却沉入谷底——冰针触及的血液蕴含剧毒,竟在缓慢侵蚀她的冰心内力! “一线天”入口的崖壁上,短暂的沉寂被打破!残余的黑衣弩手再次探身,这一次,他们手中不再是弩机,而是闪烁着幽蓝寒芒的吹筒! 咻咻咻——! 密集如牛毛的细小毒针,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倾盆暴雨般从狭窄的天空倾泻而下!覆盖范围更广,穿透力更强!这些“透骨针”专破护体罡气,淬有比“七情散”更猛烈的混合剧毒“腐髓液”! “躲到岩石后!” 苏芷若瞬间判断,冰心护罩范围有限,无法硬抗!她单手抓起林素衣的担架,身法如电,冲向最近的一块巨大凸岩!冰清辉勉强护住自身和林素衣,毒针撞在清辉上,发出密集的“嗤嗤”声,侵蚀出无数细小涟漪! 包不同连滚带爬,抱着脑袋也想往岩石后躲,但他离得稍远,眼看数枚毒针就要射中他的后心! “我的娘诶!” 包不同亡魂皆冒,情急之下,把怀里那枚滚烫的星图令牌当成盾牌,反手挡在背后! 叮!叮!叮! 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几枚毒针精准地射在令牌上,竟被那看似古朴的材质硬生生弹开!令牌表面星纹流转,微光一闪而逝,仿佛被攻击激活了某种防御本能! “哎哟!烫!” 令牌挡下了针,但巨大的冲击力加上本身的灼热,震得包不同手臂发麻,后背火辣辣的疼(令牌硌的)。“这…这破牌子…总算…总算干了件人事!” 他连滚带爬地躲到岩石后,惊魂未定地摸着令牌上被毒针击中的地方,居然连个白点都没留下! 阿兰朵却没有躲!她半跪在昏迷的石铁牛身前,情蛊印记的红光如同燃烧的鲜血,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内!她竟用自己的身体和燃烧的情蛊之力,为石铁牛撑起了一道薄薄的血色护罩! 噗!噗!噗! 数枚毒针穿透血色护罩,狠狠钉在阿兰朵的肩头和手臂上!剧痛让她身体剧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但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情蛊印记的光芒反而更加炽盛!那血色护罩死死护住石铁牛的头颅和心口! “阿兰朵!” 苏芷若目眦欲裂!冰心诀催动到极致,数道冰锥射向崖壁,逼退几名弩手,却无法阻止所有毒针! 心理描写(阿兰朵的决绝): 铁牛…你不能死…你说过…要陪我去看苗疆最美的月亮… 剧毒侵蚀的冰冷与情蛊燃烧的灼热在体内交织,阿兰朵的意识开始模糊,唯有守护的信念如同不灭的火焰!情蛊印记的红光,是她燃烧的生命之火! 或许是感受到阿兰朵濒死的危机,或许是剧痛刺激了血脉深处最原始的本能。昏迷中的石铁牛,身体猛地一震!他那只完好的、流淌着暗金血液的手臂,竟如同拥有自己的意志般,猛地抬起,一把将挡在他身前的阿兰朵紧紧搂入怀中!用自己的后背,迎向了后续射来的毒针! 噗!噗! 毒针深深嵌入石铁牛宽厚的后背!墨绿色的毒血混合着暗金光芒涌出!剧痛让他发出一声无意识的闷哼,但搂住阿兰朵的手臂却如同铁箍,纹丝不动! “铁…铁牛…” 阿兰朵虚弱地靠在他滚烫的胸膛上,感受着那有力的心跳和不顾生死的守护,泪水混合着鲜血滑落,嘴角却勾起一丝满足的笑意。情蛊印记的光芒,奇异地与石铁牛伤口逸散的暗金微光交融在一起。 “找死!” 崖壁上,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一名穿着与其他杀手不同、袖口绣着银丝蛛网图案的瘦高男子(毒针客首领)现身,手中一支造型奇特的银色吹筒瞄准了相拥的石铁牛和阿兰朵!筒口凝聚起一点深邃的幽蓝! 苏芷若瞳孔骤缩!冰心诀赋予的极致洞察让她瞬间捕捉到那点幽蓝中蕴含的恐怖毒性与穿透力!绝不能让他射出! 千钧一发!苏芷若放弃了防御,冰心诀所有力量瞬间凝聚于指尖!一点凝练到极致、几乎透明的冰晶在她指尖成形!带着洞穿一切的寒意与守护同伴的决绝意志,后发先至! 咻——! 冰晶破空,无声无息,速度远超毒针! 叮——! 一声极其细微的脆响!冰晶精准无比地射入银色吹筒的发射孔内!极致的寒气瞬间爆发! “什么?!” 毒针客首领惊骇地看着手中吹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坚冰,内部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下一刻! 轰! 冰封的吹筒连同那点致命的幽蓝毒液,在他手中轰然炸裂!破碎的冰渣和毒液四溅!毒针客首领发出凄厉的惨叫,整条手臂瞬间被冻僵腐蚀,踉跄后退! 首领受创,崖壁上的攻击顿时一滞! “走!” 苏芷若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冰心清辉卷起林素衣的担架,同时对着包不同和阿兰朵低喝! 包不同连滚带爬地背起(勉强扶住)昏迷的石铁牛,阿兰朵强忍伤痛和眩晕,咬牙跟上。小队趁着敌人混乱,如同离弦之箭,冲出了“一线天”最狭窄致命的区域,没入前方相对开阔、但依旧昏暗的峡谷深处。 崖壁上,毒针客首领捂着废掉的手臂,怨毒地盯着小队消失的方向。他忍着剧痛,从怀中掏出一个与包不同手中星图令牌材质相似、但小一号的黑色罗盘。此刻,罗盘上的指针正剧烈震颤,死死指向峡谷深处小队逃离的方向! “星图令…果然在他们身上!” 首领声音嘶哑,带着贪婪与杀意,“追!主人要的东西…和那个苗女的命!一个都不能少!” 峡谷深处,苏芷若搀扶着虚弱的阿兰朵,包不同气喘吁吁地拖着石铁牛。石铁牛后背插着的毒针触目惊心,暗金与墨绿交织的毒血滴落在枯草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阿兰朵靠在苏芷若肩头,情蛊印记黯淡,却依旧顽强地维系着与石铁牛微弱的联系。 包不同累得直翻白眼,看着滴落的毒血,哭丧着脸:“石…石兄弟…你这血…比…比化尸水还厉害…再滴下去…路…路都要被你腐蚀没了…咱…咱们是逃命…不是…不是开沟渠啊…” 苏芷若回望幽深的峡谷,冰心诀隐约捕捉到后方快速逼近的冰冷杀意和…一丝与令牌同源的微弱波动。她的目光落在石铁牛后背的毒针和阿兰朵苍白的脸上,又看向担架上依旧沉睡的林素衣,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前路茫茫,杀机紧随。药王谷,似乎比想象中…更远了。 第143章 沼雾噬魂,幻影迷踪 峡谷的阴冷被一股粘稠、甜腥的湿气取代。眼前,是无边无际的灰绿色泽。腐烂的植被在浑浊的水洼中沉浮,扭曲的枯树伸展着鬼爪般的枝桠,浓厚的、仿佛拥有实质的白雾在泥沼上缓缓流动,遮蔽了视线,连声音都变得沉闷模糊。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腐香,吸入肺腑却隐隐带来眩晕感——迷魂沼到了。 “包兄,地图!” 苏芷若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她搀扶着阿兰朵,冰心诀清辉在三人身周形成一层薄薄的屏障,勉强抵御着无孔不入的甜腥瘴气。阿兰朵脸色惨白,肩臂的毒针伤口虽被苏芷若以冰心诀暂时封住毒素蔓延,但情蛊透支加上毒素侵蚀,让她脚步虚浮,全靠意志支撑。 包不同气喘吁吁地放下石铁牛(昏迷中由他半拖半背),手忙脚乱地掏出那张皱巴巴、沾着泥点的“西南地域图”,翻到背面所谓的“迷魂沼美食指南”。他眯着眼,借着苏芷若冰心清辉的微光,念道:“呃…‘腐骨花根茎…剧毒…不可食’…‘赤线毒蛙…味腥…烤食需配…七叶解毒草’…七叶草…七叶草在哪画着呢?” 就在这时,石铁牛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后背插着的毒针处,一滴暗金墨绿交织的毒血“嗒”地滴落在脚边浑浊的水洼里。 嗤——! 水洼瞬间冒起一股青烟,几条潜伏在水底、通体赤红、长着诡异金线的毒蛙被这剧毒血液刺激,猛地蹿出水面,发出“呱呱”的刺耳鸣叫,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石铁牛! “哎哟!石兄弟!你这血…连癞蛤蟆都招啊!” 包不同吓得一哆嗦,地图差点掉水里。 石铁牛似乎被毒蛙的叫声刺激,无意识低吼一声,完好的那只手臂猛地一挥!带起的劲风竟将两条扑近的毒蛙凌空扇飞,撞在枯树上成了肉泥! “嘿!别说…还挺准!” 包不同看着那两条死蛙,眼睛一亮,竟忘了害怕,弯腰去捡:“书上说这玩意儿能烤…虽然腥点…好歹是肉…” “别碰!” 苏芷若和阿兰朵同时惊呼!但已经晚了! 包不同的手指刚碰到死蛙,那蛙尸皮肤上诡异的金线骤然亮起!一股细如发丝、几乎透明的毒液如同活物般,顺着他的指尖瞬间钻入! “嗷——!” 包不同感觉手指像是被烧红的针扎了一下,整条手臂瞬间麻痹!他惊恐地看着指尖迅速蔓延开一条细细的金线,又疼又麻又痒,哭嚎道:“我…我就想吃口肉…这破地方…连蛤蟆都带暗器?!” 苏芷若立刻并指点在包不同手臂几处穴道,冰心寒气涌入,暂时遏制了金线蔓延的速度,但无法根除。“是‘金线蛊毒’!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她心头警兆更甚。 就在此时,包不同怀里那枚星图令牌再次传来灼热的波动!这一次,并非预警,而是指向白雾深处某个特定的方向!令牌上星纹流转,似乎在引导! “令牌…又热了!指…指那边!” 包不同忍着麻痒,指向雾气深处。 苏芷若冰心诀感应,令牌指引的方向,瘴气似乎稀薄一些,隐约有微弱的地脉气息流动。“跟着令牌走!” 她当机立断,这是唯一的希望。 小队艰难踏入沼泽。泥泞没过脚踝,每走一步都异常费力。白雾越来越浓,冰心清辉的范围被压缩到仅能护住自身。四周的景象开始变得光怪陆离,扭曲的树影像择人而噬的妖魔,水洼中倒映出模糊晃动的鬼影。 苏芷若紧守灵台,冰心诀全力运转,抵御着雾中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破云…你究竟在何方?灰影前辈…能否护你周全? 沈破云昏迷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担忧如同藤蔓缠绕心间。冰心诀的清冷,似乎也因这份牵挂而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阿朵…你看…前面…是不是有火光?烤…烤全羊的味道?” 石铁牛在包不同背上,突然含糊不清地嘟囔,赤红的双瞳在昏迷中睁开一线,充满了饥饿的迷茫。 “铁牛!醒醒!是幻象!” 阿兰朵焦急地呼唤,情蛊印记艰难地亮起微光,试图安抚他混乱的神智。 突然! 前方的浓雾剧烈翻滚!一个让苏芷若心神剧震的身影缓缓浮现——沈破云!他浑身浴血,胸前伤口狰狞,正被无数条漆黑的锁链拖向无底深渊!他朝着苏芷若伸出手,眼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芷若…救我…” “破云!” 苏芷若心神失守,冰心清辉剧烈摇曳!那幻象太过真实,直击她心中最深的恐惧!她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 “苏姑娘!别过去!” 阿兰朵的惊呼和包不同的惨叫(金线蛊毒发作)同时响起! 就在苏芷若心神动摇的刹那! 一直沉睡在担架上的林素衣,身体猛地抽搐!手腕的玄月胎记爆发出刺目的暗金光芒!一股冰冷、霸道的吞噬力场瞬间扩散! 嗡——! 那由浓雾和精神力构成的逼真幻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波动!沈破云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不清!缠绕他的锁链发出“滋滋”的哀鸣,仿佛被无形的力量侵蚀消融! 幻象被强行干扰、撕裂!虽然未能完全破除,但足以让苏芷若瞬间惊醒! “好险!” 苏芷若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冰心诀重新稳固,清辉暴涨!她感激地看了一眼林素衣,暗金光芒正缓缓收敛。 然而,就在幻象被林素衣干扰、苏芷若心神刚刚回稳的瞬间! 异变再起! 苏芷若脚踝处的泥沼中,毫无征兆地射出数道近乎透明的、带着粘液的坚韧丝线——正是“锁魂丝”!丝线快如闪电,瞬间缠绕住苏芷若的脚踝和小腿! 同时,一个飘忽如同鬼魅、戴着千变万化面具的身影(千面狐),从林素衣担架旁的浓雾中无声无息地浮现!她的目标根本不是苏芷若,而是——担架上的林素衣!一只涂抹着幽蓝蔻丹、带着奇异吸力的手,闪电般抓向林素衣手腕的玄月胎记! “钥匙…归我了!” 千面狐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双重陷阱!声东击西! 幻象沈破云是诱饵!真正的杀招是潜伏在侧的千面狐!目标直指能干扰幻象、身负玄月胎记的林素衣! “休想!” 苏芷若惊怒交加!冰心诀瞬间凝聚于被缠绕的脚踝,寒气爆发,试图冻碎锁魂丝!同时,数道冰锥射向千面狐抓向林素衣的手! 千面狐似乎早有所料,抓向林素衣的手只是虚招!她身形如同没有骨头的蛇,诡异一扭,竟避开了冰锥!那只手方向一转,指尖弹出一枚细小的、闪烁着七彩流光的梭形暗器,目标却是——苏芷若的眉心! 这暗器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波动!苏芷若的冰心诀在接触这波动的刹那,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迟滞感!仿佛意识要被抽离! 躲开暗器?还是保护林素衣? 电光火石间,苏芷若没有丝毫犹豫!冰心清辉放弃冻结锁魂丝,全部力量化作一面厚实的冰盾,死死挡在林素衣身前!她选择硬抗! 噗! 七彩梭形暗器击中冰盾!没有巨响,冰盾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一股诡异的吸力传来,苏芷若感觉自己的精神仿佛被狠狠扯了一下,眼前一黑! 就在这眩晕的瞬间!脚下的锁魂丝猛地收紧发力! 哗啦——! 苏芷若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着,瞬间没入旁边一个不起眼的、翻滚着黑色泥浆的深潭之中!冰心清辉在泥浆淹没的刹那彻底熄灭! “苏姑娘——!” 阿兰朵和包不同发出绝望的惊呼! 千面狐看着瞬间恢复平静、只留下几个气泡的黑色泥潭,又看了看被冰盾护住、胎记光芒已然沉寂的林素衣,面具下的眼神闪过一丝遗憾,随即化为冰冷的决断:“目标转移!带走‘钥匙’(林素衣)!星图令…哼,留给那些蠢货追!” 她身影一晃,再次融入浓雾,目标直指担架! 阿兰朵强忍伤痛,虫笛在手,挡在担架前!包不同也顾不得手臂麻痒,捡起一根枯枝,色厉内荏地挥舞:“别…别过来!” 石铁牛在包不同背上,似乎感应到巨大的危机和同伴的悲呼,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低沉咆哮,皮肤下的暗金纹路疯狂闪烁,却无法醒来… 浓雾翻滚,千面狐的身影若隐若现。深潭死寂,苏芷若踪影全无。石铁牛濒危,阿兰朵重伤,包不同中毒,林素衣昏迷…七巧门首领的追兵随时可能循着罗盘赶到!真正的绝境,降临! 第144章 情蛊焚心 灰影惊鸿 冰冷的绝望如同黑水潭的泥浆,瞬间淹没了阿兰朵的心。苏芷若被那诡异的锁魂丝拖入翻滚的黑潭,冰心清辉熄灭的刹那,仿佛也带走了她最后的依靠。而眼前,千面狐那鬼魅般的身影已从浓雾中完全显现,幽蓝蔻丹的手指带着森然寒气,再次抓向担架上昏迷的林素衣! “阿朵姑娘!顶住啊!” 包不同看着阿兰朵惨白的脸,又瞥了一眼自己手臂上那条缓慢蠕动的金线,吓得魂飞魄散,只能挥舞着枯枝,色厉内荏地怪叫:“妖女!再…再过来我…我跟你拼了!我这树枝可是…是千年铁木所化!专打妖邪!” 然而他颤抖的声音和滑稽的动作,在千面狐眼中无异于蝼蚁的哀鸣。 千面狐面具下传来一声轻蔑的冷哼,身形如烟,完全无视了包不同,直扑林素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 石铁牛在包不同背上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他赤红的双瞳骤然睁开,皮肤下的暗金纹路如同烧红的烙铁,疯狂闪烁、蔓延!一股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力量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包不同只觉得背上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像破麻袋一样被甩飞出去,重重砸进旁边的腐臭水洼里,溅起漫天泥浆! “噗!呸呸呸!” 包不同挣扎着从泥水里冒头,吐出满嘴的腥臭,“石…石兄弟!你…你清醒点!我是包不同啊!不是烤全羊!” 但石铁牛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剧毒的侵蚀、情蛊的透支、同伴遇险的刺激,以及体内那股源自神秘异变的力量彻底失控!他如同一头发狂的远古凶兽,双拳紧握,暗金色的血液顺着皮肤裂纹渗出,滴落在泥沼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他失去了目标,只有毁灭的本能! 看着狂暴冲向千面狐(但更可能无差别攻击)的石铁牛,看着昏迷的林素衣,再想到被拖入深潭生死未卜的苏芷若…阿兰朵的心像被无数根针狠狠刺穿!她不能失去他们任何一个!尤其是铁牛!这个憨直的傻牛,早已是她心尖上的肉! “铁牛…对不起…” 阿兰朵眼中闪过一丝凄然,随即被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取代。她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饱含生命精元的精血喷在胸前那黯淡的情蛊印记上! 嗡——! 那黯淡的情蛊印记,如同干涸的油灯被泼上了滚油,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妖异的血光!一股无形的、充满悲怆与守护意志的奇异波动,以阿兰朵为中心,如同水波般猛地扩散开去! “以我精血,饲我神蛊!情之所系,万虫听令!” 阿兰朵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苦,却无比清晰! 下一刻! 整个迷魂沼仿佛活了过来!浓雾深处,泥沼之下,枯树之中,无数窸窸窣窣、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汇聚成恐怖的浪潮!赤红的金线毒蛙、漆黑的腐骨蜈蚣、闪烁着磷光的鬼面飞蛾、拳头大小的斑斓毒蛛…甚至一些连阿兰朵都未曾见过的、形态狰狞的沼生毒虫,如同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召唤,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它们的眼睛都闪烁着同样的、被情蛊之力点燃的疯狂红光! 目标——千面狐!以及她带来的所有威胁! “什么?!” 千面狐面具下的脸色终于变了!她抓向林素衣的手硬生生顿住。这铺天盖地、悍不畏死的毒虫狂潮,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她身形急退,双手连挥,无数淬毒的飞针、细如牛毛的毒砂激射而出,瞬间清空了一大片毒虫!但更多的毒虫前仆后继,悍不畏死地扑上!毒针客首领带着追兵刚刚赶到潭边,也被这恐怖的虫潮吓得魂飞魄散,立刻陷入了苦战! “我的妈呀!阿朵姑娘…你这是…捅了虫子窝了?!” 包不同趴在泥水里,看着身边密密麻麻爬过的毒虫,吓得一动不敢动,只觉得裤裆里都凉飕飕的。 就在虫潮拖住千面狐和追兵的瞬间! 哗啦! 黑水潭中,苏芷若挣扎着冒出头!锁魂丝依旧死死缠绕着她的脚踝,将她不断向下拖拽!冰冷的潭水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窒息感,更有一股阴寒的精神力在不断冲击她的意识(七彩噬魂梭残留影响)。她奋力运转冰心诀,一层薄冰覆盖体表勉强抵御腐蚀,但锁魂丝的拉扯力太强! “破…云…” 她在心中呼唤,冰冷的潭水灌入口鼻。绝望之际,她忽然感觉脚踝被锁魂丝缠绕处的泥潭底部,似乎有一股微弱的、与潭水流动方向不同的水流涌出?难道是…地下河的支流入口? 与此同时,狂暴的石铁牛失去了千面狐这个“显眼”目标,赤红的双眼锁定了离他最近、还在“挣扎”的包不同!他低吼一声,暗金流淌的巨拳带着腥风,狠狠砸向包不同藏身的泥洼! “不要啊!石兄弟!我是包不同!你的烤羊兄弟啊!” 包不同亡魂皆冒,闭目等死。 轰! 石铁牛的拳头擦着包不同的头皮砸在他身旁的泥地里!狂暴的力量溅起漫天泥浆!更关键的是,他拳头上淋漓的、蕴含恐怖腐蚀力的暗金毒血,如同强酸般泼洒而出,正好溅射在缠绕着包不同手臂的那条金线蛊毒上! 嗤——! 一阵剧烈的青烟冒起!那顽固的金线蛊毒,竟被石铁牛更霸道、更混乱的毒血硬生生腐蚀、中和掉了!包不同只觉得手臂一轻,那钻心的麻痒疼痛瞬间消失了大半! “哎哟!不疼了?!” 包不同又惊又喜,看着自己恢复知觉的手臂,再看看狂暴的石铁牛,一时间哭笑不得:“石兄弟…你这血…真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解毒疗伤…必备良药啊?” (幽默滑稽) 就在石铁牛一击落空,准备再次攻击包不同,阿兰朵摇摇欲坠(精血损耗过大),虫潮被千面狐和毒针客首领联手压制,苏芷若即将再次被拖入潭底的关键时刻! 一道灰影! 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战场中央!仿佛他本就站在那里,只是浓雾散开了一瞬! 快!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灰影的目标极其明确——威胁最大的毒针客首领! 毒针客首领正挥动一双淬毒铁爪,将扑来的大片毒虫绞碎,突然感到一股刺骨的、凝练到极致的杀意锁定了他!他骇然转头,只看到一道灰蒙蒙的剑光,如同划破浓雾的闪电,不带丝毫烟火气,却蕴含着斩断一切的意志,瞬间洞穿了他的咽喉! 噗! 毒针客首领的动作戛然而止,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他手中的特制罗盘“当啷”一声掉落在泥水里。他甚至没看清杀他的人是谁! 一剑!仅仅一剑!这位追杀了他们一路的强敌首领,便如同被收割的稻草般无声倒下! 这一剑,如同九天惊雷,瞬间震慑了全场! 千面狐瞳孔骤缩,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对林素衣的觊觎和与虫潮的纠缠!她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瞬间融入浓雾,只留下一句充满忌惮的尖啸:“‘无影剑’?!你还没死?!走!” 残余的七巧门杀手见首领被杀,神秘灰影现身,哪里还敢停留,纷纷遁入雾中,仓皇逃窜。 狂暴的石铁牛似乎也被这惊世一剑的杀意所慑,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赤红的双瞳中闪过一丝迷茫。 阿兰朵再也支撑不住,情蛊血光瞬间熄灭,喷出一口鲜血,软软地瘫倒在地,虫潮也如同退潮般迅速散去。但她看着灰影,眼中却燃起一丝希望。 灰影看都没看逃走的敌人和倒下的毒针客首领。他身影一晃,已出现在黑水潭边。不见他如何动作,一道凝练的灰色剑气精准地斩在缠绕苏芷若脚踝的锁魂丝上! 铮! 坚韧无比的锁魂丝应声而断! 苏芷若感觉脚踝一松,立刻奋力向岸边游来。灰影伸手一抓,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她从冰冷的潭水中提起,落在相对干燥的地面上。苏芷若剧烈咳嗽着,吐出呛入的污水,脸色苍白如纸,体内七彩噬魂梭残留的阴寒和精神冲击让她头痛欲裂,浑身冰冷颤抖。 “前…前辈…” 苏芷若虚弱地看向灰影,试图道谢。 灰影只是微微点头,兜帽下的目光扫过昏迷的林素衣(胎记已无光)、瘫倒的阿兰朵、狂暴稍减但依旧危险的石铁牛,以及刚刚从泥水里爬出来、惊魂未定的包不同。他的声音依旧嘶哑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此地不宜久留。追兵虽退,必有后手。带上人,跟我走。” 他俯身,轻松地将昏迷的林素衣背起。动作间,他用来固定林素衣的手臂衣袖微微滑落,露出手腕上方一道深可见骨、蜿蜒如蜈蚣般的陈旧疤痕!那疤痕的形状和位置…苏芷若冰心诀感知敏锐,心头猛地一跳!(关键伏笔:灰影身份线索) 包不同连滚带爬地扶起虚弱的阿兰朵。阿兰朵看着依旧低吼、但似乎被灰影气势压制的石铁牛,眼中含泪:“铁牛…跟我走…” 她挣扎着再次催动一丝微弱的情蛊之力,试图安抚。 苏芷若强忍不适,看向那幽深的黑水潭,又看看灰影手腕上的疤痕,心中疑窦丛生,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忧虑。七彩噬魂梭的阴寒在她经脉中隐隐作痛,如同跗骨之蛆(新危机伏笔)。 灰影背着林素衣,率先迈步,走向令牌之前指引、而此刻他更加笃定的方向——药王谷的所在。迷魂沼的浓雾仿佛在他身前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小队在神秘灰影的带领下,带着重伤和未解的谜团(苏芷若体内的噬魂梭之力、包不同的蛊毒虽解但身体虚弱、石铁牛的失控、林素衣的状况、灰影的身份),步履蹒跚地继续向着未知的前路迈进。身后,只留下毒针客首领冰冷的尸体和一片狼藉的战场,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惨烈。 第145章 药谷诡谲 枯木藏针 迷魂沼那令人窒息的甜腥瘴气终于被抛在身后。灰影的脚步如同丈量过一般精准,带着小队在崎岖的山径上穿行。空气变得清新湿润,带着浓郁的药草芬芳,令人精神一振。眼前豁然开朗,一条蜿蜒在翠绿山谷中的小径出现,两旁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蜂飞蝶舞,宛如世外桃源——这便是通往药王谷的“百草径”。 然而,小队的气氛却丝毫不见轻松。 灰影背着林素衣,步伐沉稳,但兜帽下的目光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手腕上方那道深可见骨的陈旧疤痕,在偶尔抬臂时若隐若现,如同一个无声的谜题,萦绕在苏芷若心头。 苏芷若跟在灰影身后,强忍着经脉中那股七彩噬魂梭留下的阴寒刺痛。冰心诀运转时,那阴寒便如同跗骨之蛆般蠢蠢欲动,干扰着她的心神和内力流转。她脸色依旧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每一步都走得有些虚浮。她看着灰影的背影,那道疤痕的形状…她似乎在父亲苏慕白珍藏的一本泛黄的江湖异闻录插图中见过类似的描述?一个关于“断腕”和“无归剑”的传说… 阿兰朵被包不同搀扶着,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她脸色灰败,嘴唇毫无血色,胸前的情蛊印记黯淡无光,如同枯死的花朵。方才在迷魂沼的焚心一击,几乎耗尽了她的精血本源。她全部的意志都集中在手中那枚小小的虫笛上,以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情蛊之力,艰难地维系着与石铁牛之间那根脆弱的“线”。 石铁牛跟在最后,赤红的双瞳虽然褪去了大半,但依旧布满血丝,眼神时而迷茫,时而挣扎。皮肤下的暗金纹路不再疯狂闪烁,却如同沉重的枷锁,让他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颤,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阿兰朵的虫笛每一次微弱的颤动,都让他狂暴的气息稍微平息一丝,但也让阿兰朵的身体随之轻颤一下,嘴角溢出一缕血丝。 “阿…阿朵姑娘…你悠着点…” 包不同自己也是脚步虚浮,脸色发绿(金线蛊毒虽解,但沼泽毒气加上惊吓过度),感觉搀扶阿兰朵像是背着一座随时会倒下的玉山。他看着石铁牛的状态,愁眉苦脸:“石兄弟啊…咱马上就到地儿了,有神医!你…你再忍忍,千万别再…再把我当烤羊扔出去啊!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第二次泥坑spa了!” (幽默滑稽) 沿着百草径前行约一炷香时间,山谷深处出现一片依山而建的木屋院落,炊烟袅袅,药香扑鼻,正是药王谷所在。谷口处,两个身穿粗布短褂、腰间挂着药锄的年轻“药童”正在晾晒药材,看到灰影一行人走近,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迎了上来。 “几位贵客远道而来,辛苦了!可是来求医问药的?” 为首一个圆脸药童笑容可掬,目光飞快地在昏迷的林素衣、虚弱的阿兰朵和苏芷若身上扫过。 灰影脚步未停,只是微微颔首,嘶哑的声音响起:“求见枯木叟前辈,有重伤患。” “好说好说!师傅他老人家就在谷中,请随我来!” 圆脸药童侧身引路,态度殷勤。 然而,就在灰影与药童错身而过的瞬间,苏芷若冰心诀猛地一跳!她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违和感——这两个“药童”身上,没有常年浸润药草之人那种自然的草木清气,反而隐隐透着一股…铁锈和汗渍混合的、属于武者的粗粝气息!他们的笑容也太过标准,眼神深处缺乏对伤患应有的悲悯,反而带着一种审视和…算计? “前辈…” 苏芷若强忍不适,低声提醒,手指悄然按上了腰间冰魄针。 灰影的步伐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兜帽下的目光似乎更深沉了。他没有回头,但苏芷若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气机瞬间锁定了那两个“药童”。 圆脸药童引路的动作似乎也僵硬了一瞬,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他身后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瘦高药童,右手下意识地摸向了后腰。 就在这时! “哎呀!” 包不同突然发出一声怪叫!他搀着阿兰朵,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去,手忙脚乱中,一把抓向旁边晾晒药材的架子! 哗啦啦! 架子被他带倒,上面晾晒的、几株颜色极其艳丽、形状如同小伞的蘑菇滚落一地!包不同更是整个人摔进了那堆蘑菇里,沾了一身彩色的孢子粉末! “我的…我的药!” 圆脸药童脸色一变,心疼地叫道,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 “对…对不住!对不住!” 包不同挣扎着爬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仿佛出现了无数个旋转的烤全羊,他晃了晃脑袋,指着地上的蘑菇,大着舌头道:“这…这蘑菇…看着就好吃!烤…烤着吃肯定香!嘿嘿…” 说着,竟真的捡起一朵就往嘴里塞!(幽默滑稽 - 蘑菇中毒幻觉) “别吃!那是‘七幻迷心菇’!剧毒!” 苏芷若惊呼!冰心诀示警,那蘑菇散发的甜香让她识海中的噬魂梭阴寒都躁动起来! 就在包不同即将把毒菇塞进嘴里的瞬间! 嗖!嗖! 两道细微的破空声响起! 不是射向包不同,而是直取灰影背上的林素衣和苏芷若!是淬毒的牛毛细针!来自那个一直沉默的瘦高“药童”!他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找死!” 灰影的声音冰冷刺骨!他甚至没有回头,背负林素衣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那两道毒针瞬间落空,钉在了后面的木柱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与此同时! 呼——! 一道枯瘦如同老树虬枝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从旁边一间茅草屋顶飘然而落,正好落在灰影与那两个“药童”之间!来人须发皆白,满脸深刻的皱纹如同树皮,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葛布长袍,正是药王谷主人——枯木叟! 枯木叟看都没看灰影和小队众人,枯槁的右手如同闪电般探出,五指如爪,带着一股沛然的吸力,瞬间扣住了那瘦高“药童”摸向后腰的手腕!同时,他左脚看似随意地在地上一跺! 轰! 一股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扩散开!地上那些滚落的“七幻迷心菇”连同孢子粉末,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扫过,瞬间被震成齑粉,随风飘散!包不同只觉得一股清凉气息扑面而来,脑中烤全羊的幻象顿时消散大半,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后怕不已:“妈呀…差点真成烤死猪了…” “哼!” 枯木叟冷哼一声,枯爪发力!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那瘦高“药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变形!他藏在后腰的一把淬毒匕首“当啷”掉在地上! “药…药王饶命!” 圆脸药童吓得魂飞魄散,噗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是…是他们逼我们的!他们抓了我们的家人!我们…我们也是不得已啊!” 枯木叟松开手,那瘦高伪装者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哀嚎不止。枯木叟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灰影和他背上的林素衣,在扫过林素衣手腕时,那沉寂的玄月胎记似乎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枯木叟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苏芷若身上,尤其是在她强忍痛楚、运转冰心诀压制体内阴寒时,停留了一瞬。 “带下去,问清楚。” 枯木叟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枯木摩擦。几个闻讯赶来的真正药童立刻上前,将两个伪装者拖走。 枯木叟这才转向灰影,目光复杂,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忌惮?他嘶哑开口:“‘无影’…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爱管闲事。把人放下。” 他直接点破了灰影可能的身份。 灰影沉默地将林素衣小心地放在旁边一张铺着干净草席的竹榻上。阿兰朵在包不同的搀扶下也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一旁,虫笛脱手,情蛊之力彻底中断。石铁牛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双拳捶地,暗金纹路再次剧烈闪烁,狂暴的气息眼看又要失控! 枯木叟看都没看石铁牛,枯瘦的手指搭上林素衣的手腕。片刻后,他眉头紧锁,看向林素衣手腕的胎记:“玄月封印…血煞蚀魂?还有…九转还魂草的气息?” 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爆射出精光,看向灰影和苏芷若:“你们身上…有九转草的味道!说!草在何处?” 枯木叟的问话如同惊雷!苏芷若和灰影都是一怔!九转还魂草?他们根本没有! “前辈,我们从未见过什么九转草!” 苏芷若忍着经脉刺痛,急忙解释:“林姑娘是在葬龙谷外被玄月宫主所伤,身中‘血煞蚀魂’,全靠自身意志和…某种联系(她看了一眼沈破云的方向)才吊住性命!我们来此,正是求前辈救治!” “放屁!” 枯木叟突然激动起来,指着林素衣手腕的胎记:“这封印深处残留的气息!就是老夫培育了三十年的那株九转还魂草!独一无二!三天前,它连同盛放的‘玄冰玉髓盆’一起被盗了!盗贼…盗贼身上就有这血煞蚀魂的恶臭!” 他枯瘦的身躯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强大的气势压得包不同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 嗡——! 一直安静躺在包不同怀里的星图令牌,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令牌上代表“西南”方位的星纹璀璨夺目,剧烈闪烁!令牌本身更是震颤不已,仿佛要脱手飞出! 包不同被烫得“嗷”一声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掏出令牌:“烫烫烫!又…又来了!这次更烫!指…指着谷里!” 他指向药王谷深处一座被藤蔓覆盖的古老石屋方向! 几乎在同一时间! 轰隆——! 谷内深处那座石屋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巨响!火光夹杂着浓烟冲天而起!一股狂暴的、带着硫磺气息和冰冷煞气的能量波动猛地扩散开来! 枯木叟脸色剧变,失声惊呼:“地火室!糟了!玄冰玉髓!” 他再也顾不上质问,身形化作一道灰影,以惊人的速度朝着爆炸方向电射而去! 灰影兜帽下的目光骤然锐利如剑,他看了一眼爆炸方向,又看了一眼令牌剧烈指示的方向(正是地火室),嘶声道:“跟上!是冲着‘钥匙’来的!” 他身影一晃,紧随枯木叟而去。 苏芷若强提精神,看了一眼昏迷的林素衣和虚弱的阿兰朵、狂暴的石铁牛,对包不同急道:“包兄!你看好他们!” 说完,也咬牙忍着经脉剧痛和噬魂梭的阴寒,施展身法追了上去! 包不同看着瞬间跑光的“大腿”,又看看地上昏迷的林素衣、瘫倒的阿兰朵、以及双目赤红低吼着站起来的石铁牛,再看看手里烫得吓人、直指爆炸方向的令牌,欲哭无泪:“喂!喂!别都走啊!我…我一个人看三个半病号加一个要发疯的蛮牛?这…这比迷魂沼还刺激啊!烤羊…我的烤羊在哪…” (幽默滑稽 + 绝望) 石铁牛似乎被爆炸的巨响和混乱的能量彻底刺激,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暗金色的纹路瞬间爬满全身,狂暴的气息再无压制,赤红的双瞳死死盯住了…包不同手中的令牌! 第146章 玄月惊现 铁牛破局 地火室方向的爆炸余波尚未平息,浓烟裹挟着刺鼻的硫磺味和冰寒煞气席卷而来。枯木叟与灰影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烟尘之中。 药王谷前院,只剩下绝望的包不同。他看着仰天咆哮、全身爬满暗金纹路、赤红双瞳死死锁定自己手中令牌的石铁牛,只觉得裤裆里又是一阵湿热。 “石…石兄弟!冷静!看清楚了!我是包不同!你的…你的烤全羊好兄弟啊!” 包不同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他试图将烫手的令牌藏到身后,但这动作反而刺激了狂暴的石铁牛! “吼——!” 石铁牛如同被激怒的凶兽,巨大的身躯带着腥风,一拳就朝着包不同…或者说他手中的令牌轰来!那威势,比在迷魂沼时更盛数倍! “妈呀!” 包不同亡魂皆冒!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也顾不得形象,一个极其狼狈却异常灵活的“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贴着石铁牛的拳风滚了出去! 轰隆! 他刚才站立的地方,被石铁牛一拳砸出一个半尺深的土坑!碎石飞溅! “令牌!令牌烫手!给你!都给你!” 包不同连滚带爬,一边鬼哭狼嚎,一边将手里滚烫的星图令牌像扔烫手山芋一样,猛地朝着地火室爆炸的方向——也就是枯木叟和灰影消失的浓烟深处——狠狠扔了过去!“接住啊!烤全羊!不不不…是令牌!” 令牌化作一道流光,射入浓烟。石铁牛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他赤红的双瞳瞬间锁定了飞走的令牌,发出一声更加愤怒的咆哮,舍弃了包不同,如同失控的战车,轰隆隆地朝着浓烟方向狂追而去! “我的亲娘诶…” 包不同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他看着石铁牛冲进烟尘的背影,又看看旁边昏迷的林素衣和虚弱得只剩一口气的阿兰朵,欲哭无泪:“这…这叫什么事儿啊!扔个令牌还得瞄准…希望别砸到灰影前辈头上…” (幽默滑稽 - 绝境爆发与吐槽) 包不同扔出的令牌,如同投入沸油的冷水,瞬间打破了地火室内僵持的战场! 地火室内一片狼藉。中央一个巨大的青铜丹炉被炸开半边,炉内原本盛放的、散发着惊人寒气的乳白色液体(玄冰玉髓)流淌一地,与地脉引出的赤红岩浆接触,发出“嗤嗤”的爆响,升腾起冰火交织的诡异雾气。几根支撑的石柱断裂,碎石遍地。 枯木叟须发怒张,正与一个戴着惨白鬼脸面具、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云三代言人)激烈交锋!枯木叟枯爪如风,招式狠辣刁钻,带着沛然药劲,每一击都直指要害。而那鬼脸面具男身法诡异飘忽,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双掌翻飞间,带着一股阴寒刺骨的煞气,竟能硬撼枯木叟的爪力而不落下风!两人交手快如闪电,气劲四溢,震得残存的石壁簌簌落灰。 灰影则被七八个眼神呆滞、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悍不畏死的“人”围攻!这些人穿着药王谷弟子的服饰,但皮肤呈现不正常的青灰色,嘴角流着腥臭的涎水,正是被特殊药物或手法控制的“药人”!灰影身法如鬼魅,灰色剑气纵横切割,每一次闪烁都能在药人身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但药人毫无痛觉,除非彻底斩断关节或头颅,否则依旧疯狂扑上,极大地牵制了他的行动。 苏芷若强忍着经脉中噬魂梭阴寒的刺痛和爆炸冲击带来的眩晕,背靠着一根半塌的石柱,冰魄针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出,精准地刺向药人的关节要害和眼睛,试图为灰影减轻压力。她的冰心诀在混乱的能量场和自身伤势干扰下,运转得异常艰涩,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了鬓发。 就在这时! 嗖! 包不同扔出的星图令牌,如同长了眼睛般,穿过弥漫的冰火雾气,带着灼热的气息,精准无比地射向…正在和枯木叟激战的鬼脸面具男的后脑勺! “嗯?” 鬼脸面具男战斗经验极其丰富,虽未回头,但脑后恶风袭来,他下意识地侧身闪避! 令牌擦着他的面具飞过,“当啷”一声砸在对面断裂的丹炉残骸上,火星四溅! 这突如其来的“暗器”让面具男动作一滞! “吼——!” 紧随令牌之后,石铁牛那狂暴的身影如同失控的陨石,撞破弥漫的烟尘,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冲了进来!他赤红的双瞳根本无视了场中激烈的战斗,只死死盯着那砸在丹炉上的令牌! 挡在他直线路径上的,正是两个围攻灰影的药人! “滚开!” 石铁牛根本没有战斗技巧,只有最原始的蛮力!他双臂张开,暗金纹路爆闪,如同两柄攻城巨锤,左右开弓,狠狠撞在那两个药人身上!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爆响!那两个刀剑难伤、力大无穷的药人,在石铁牛这纯粹到极致的蛮力冲撞下,如同被狂奔的犀牛顶中的稻草人,整个胸腔瞬间塌陷变形!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撞得高高飞起,狠狠砸在远处的石壁上,软软滑落,再无声息!暗金色的血液从他们扭曲的躯体上汩汩流出,腐蚀着地面! 这恐怖的蛮力一幕,让激战中的枯木叟、面具男,甚至灰影的动作都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嘶…” 包不同这时才连滚带爬地跟到门口,刚好看到这暴力美学的一幕,倒吸一口凉气:“石…石兄弟…你这拆房子的本事…不去开山修路真是屈才了…” 石铁牛撞飞药人,脚步不停,直扑丹炉上的令牌! 他的闯入,如同在精密的棋局中投入了一头狂暴的野牛,瞬间打破了原有的平衡!不仅清除了两个棘手的药人,他那横冲直撞、无差别威胁的狂暴姿态,更是让面具男和枯木叟都不得不分神防备! “哪里来的蛮牛?!坏老夫丹炉!毁老夫药人!老夫的玄冰玉髓啊!” 枯木叟看着流淌一地的珍贵玉髓和被撞毁的丹炉,心痛得差点背过气去,对着石铁牛怒吼,枯爪一扬,几道带着麻痹药性的劲风就射向石铁牛关节,试图制服这头“破坏王”。 灰影则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战机!他身影如烟,瞬间摆脱了剩余药人的纠缠(药人被石铁牛的凶威震慑,动作迟缓了一瞬),灰色剑气凝练如丝,无声无息却又快如惊鸿,直刺面具男因躲避令牌和分神石铁牛而露出的肋下空门! 面具男反应极快,身形诡异一扭,灰影的剑气擦着他的黑袍掠过,带起一溜血花!虽未致命,却让他闷哼一声,动作一滞! 苏芷若强忍剧痛,冰心诀捕捉到面具男受创瞬间的气息波动!她玉手连弹,三根冰魄针成品字形,带着刺骨的寒意,精准地射向面具男因受创而气息紊乱时护体罡气最薄弱的三处隐穴! 面具男腹背受敌!前有枯木叟含怒的麻痹药爪,侧有灰影刁钻的剑气余威,后有苏芷若阴寒刺骨的冰魄针!他避无可避! “哼!” 面具男发出一声冷哼,黑袍鼓荡,一股更加强大的阴寒煞气爆发,硬生生震偏了枯木叟的药爪劲风和苏芷若的冰魄针!但灰影那道刁钻剑气造成的伤口处,阴寒煞气与剑气残留的力量冲突,让他身形再次一晃! 嗤啦! 就在他全力爆发抵御三方攻击的瞬间,动作幅度过大,脸上那张惨白的鬼脸面具,竟被灰影残留的剑气边缘扫中,裂开一道缝隙,随即滑落半边! 一张苍白、阴鸷,带着一道斜贯左眼疤痕的中年男子面孔暴露在冰火交织的雾气中! 卷末高潮(伏笔):玄月佩现,子母蛊动! “是你?!‘鬼手’赵天霸?!” 枯木叟看到那张脸,失声惊呼!显然认得此人,且知其恶名! 赵天霸(面具男)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更多的是冰冷。他毫不在意暴露面容,反而在面具滑落的刹那,伸手入怀,猛地掏出一物高高举起! 那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如墨、边缘镶嵌着暗金色古老纹路的玉佩!玉佩中心,雕刻着一轮残缺的玄月! 嗡——! 当这半块玄月佩出现的瞬间! 昏迷在竹榻上的林素衣,手腕处的玄月胎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暗金光芒!一股无形的共鸣波动瞬间扩散开!整个地火室内残存的玄冰玉髓寒气都仿佛被牵引,朝着玉佩汇聚! 与此同时! 正准备再次扑向令牌的石铁牛,被这突然爆发的玄月共鸣和寒气冲击,狂暴的气息猛地一窒!他赤红的双瞳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迷茫! 而站在门口的苏芷若,更是娇躯剧震!她体内那股一直蛰伏的七彩噬魂梭阴寒之力,仿佛受到了玄月佩的强烈刺激,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爆发!一股冰冷、阴毒、直透灵魂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由白转青,一口鲜血喷出,眼前发黑,踉跄着扶住石柱才没有倒下!更让她惊恐的是,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丹田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苏醒了?在贪婪地吸收着这股爆发的阴寒之力?(子母追魂蛊激活伏笔!) “玄月佩?!” 灰影嘶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死死盯着赵天霸手中的玉佩。 赵天霸手持半块玄月佩,沐浴在胎记共鸣的暗金光晕和汇聚的寒气中,看着受创的苏芷若和气息不稳的石铁牛,发出一声得意的冷笑:“枯木老鬼,‘无影’,还有天绝宗的小丫头…钥匙的气息果然在此!可惜,你们阻止不了主人!” 他猛地将玄月佩对准流淌的玄冰玉髓和地火岩浆交汇处! “以钥为引,玄月同辉!地火玄冰,听我号令!” 赵天霸口中念念有词,玄月佩爆发出更强的吸力! 轰隆隆——! 整个地火室剧烈震动!地面裂开更大的缝隙!赤红的岩浆与乳白的玄冰玉髓如同被无形大手搅动,疯狂地旋转、碰撞、湮灭!爆发出更加恐怖的能量乱流!残存的石柱纷纷崩塌!烟尘碎石弥漫! “不好!他要引爆地脉!” 枯木叟脸色剧变! “保护钥匙!” 灰影厉喝,灰色剑气暴涨,不顾一切地斩向赵天霸持佩的手臂! 赵天霸狂笑一声,身形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急速后退,躲开灰影的剑气,玄月佩的光芒却死死锁定着林素衣的方向!他最后看了一眼混乱的战场和气息萎靡的苏芷若,身影融入崩塌的烟尘和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回荡: “葬龙谷见…钥匙终将归一!” 第147章 移星换斗 冰魄焚心 地火室的震动渐渐平息,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废墟和刺鼻的硫磺寒气。赵天霸(鬼手)早已借着引爆地脉造成的混乱遁走无踪,只留下那句冰冷的“葬龙谷见”在烟尘中回荡。 然而,更大的危机正在爆发! “呃啊——!” 苏芷若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鸣!她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从倚靠的石柱上滑倒在地,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着。脸上那层因冰心诀而维持的清冷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骇人的青黑之色!细密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丹田处蔓延开来,爬向四肢百骸!一股冰冷、阴毒、充满了贪婪吞噬气息的能量在她体内疯狂肆虐、膨胀!七彩噬魂梭残留的阴寒成了它最好的燃料! 这正是子母追魂蛊被玄月佩彻底激活后的反噬!母蛊持有者(赵天霸或其背后的“主人”)可以随时感知她的位置,更可怕的是,这蛊虫正在疯狂吞噬她的生命精元和内力,一旦完成,她将彻底沦为被母蛊操控的傀儡,甚至爆体而亡! “苏姑娘!” 包不同连滚带爬地冲进来,看到苏芷若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这…这比毒蘑菇还吓人啊!灰影前辈!枯木前辈!快救救她啊!” 枯木叟看着苏芷若身上蔓延的黑色蛊纹,脸色凝重得如同铁石。他枯瘦的手指隔空一点,一道精纯的药元力探入苏芷若体内,瞬间就被那股阴毒的吞噬之力搅碎湮灭!他闷哼一声,收回手指,指尖竟沾染上了一丝诡异的黑气! “好霸道的子母追魂蛊!而且…被玄月邪力彻底点燃了!寻常手段根本压制不住!” 枯木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浑浊的目光扫过昏迷的林素衣(胎记光芒已微弱收敛)和状态诡异的石铁牛。 石铁牛站在一片狼藉中,赤红的双瞳褪去了大半狂暴,却充满了迷茫。他低头看着自己蒲扇般的大手,暗金色的纹路不再闪烁,反而如同凝固的岩浆般沉淀在皮肤之下。那枚滚烫的星图令牌被他无意识地紧紧攥在手中,令牌上代表西南方位的星纹依旧散发着微弱的金光,似乎与他体内的异变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暂时的平衡。他感受到阿兰朵微弱情蛊的呼唤,茫然地转头看向谷口方向,喉咙里发出困惑的低吼。 灰影站在苏芷若身旁,兜帽下的气息冰冷如霜。他没有说话,但一道凝练至极的灰色剑气悬浮在他指尖,剑气吞吐,锁定了苏芷若丹田处蛊虫最活跃的位置,似乎在寻找一个能斩断蛊虫而不伤及苏芷若本源的契机。然而,蛊虫与苏芷若的生命力已深度纠缠,强行斩击,苏芷若必死无疑!他手腕上的那道旧疤,在衣袖下微微起伏。 “没时间了!” 枯木叟看着苏芷若身上的黑纹已经蔓延到脖颈,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而决绝。他猛地看向灰影,又看了一眼石铁牛手中的令牌,最后目光落在林素衣沉寂的胎记上,嘶声道:“‘无影’!护住她的心脉!蛮牛!不想这丫头死,就把你手里的令牌按在她丹田上!快!” “按…按在肚子上?” 石铁牛茫然地重复,看着痛苦蜷缩的苏芷若,又看看自己手里发烫的令牌,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抗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他记得这个姑娘,她给过他好吃的…(微弱感情伏笔) “石兄弟!快啊!听神医的!按下去!” 包不同急得跳脚,也顾不上害怕了,指着苏芷若的肚子:“就当…就当是给她贴个暖宝宝!暖和暖和!” 石铁牛被包不同一吼,又感受到阿兰朵通过情蛊传来的微弱焦急情绪(阿兰朵虽虚弱,但全力维系着与他的最后一丝联系),不再犹豫。他大步上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散发着灼热金光的星图令牌,笨拙地按在了苏芷若冰凉刺骨、黑纹蔓延的小腹丹田处! 嗡——! 就在令牌接触苏芷若丹田的刹那! 异变陡生! 星图令牌上的星纹骤然爆发出璀璨的金光!一股堂皇、浩大、仿佛蕴含着星辰轨迹的磅礴力量瞬间涌入苏芷若体内!这股力量并非直接攻击蛊虫,而是如同无形的牢笼,瞬间将那疯狂肆虐的阴毒吞噬之力连同子母蛊虫本身,强行禁锢、压缩在了苏芷若的丹田核心处! “呃!” 苏芷若痛苦的表情一滞,蔓延的黑纹瞬间停止了扩散!她体内冰心诀受到这星辰之力的刺激,如同回光返照般自动运转起来,在丹田外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冰晶护罩,配合着令牌的金光,死死锁住了那股暴走的阴毒! 然而,这只是权宜之计!被压缩到极致的蛊虫和阴毒之力如同被激怒的困兽,在苏芷若丹田内疯狂冲撞,每一次撞击都让她浑身剧震,嘴角溢出黑色的污血!冰晶护罩和金光的封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消耗、侵蚀! “就是现在!” 枯木叟眼中精光爆射!他猛地咬破自己枯瘦的中指,以精血凌空画符!那符咒并非朱砂黄纸,而是由纯粹的生命精元和药王谷秘传的禁术符文构成,散发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草木清香与…一丝衰败的死气! “以吾精血,引动玄冰!移星换斗,转嫁灾殃!” 枯木叟口中念诵着古老晦涩的咒言,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气势,但鬓角的白发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黄!他画符的手指指向的目标,并非苏芷若,而是——旁边昏迷的林素衣手腕上的玄月胎记! 随着枯木叟的指向,流淌在地面上、尚未完全被地火蒸发的残余玄冰玉髓寒气,仿佛受到了无形召唤,化作一道道乳白色的寒流,汹涌地汇聚向林素衣的手腕!那沉寂的玄月胎记再次被激发,爆发出强烈的暗金光芒!但与之前被玄月佩引动不同,这次的光芒充满了痛苦和抗拒! 枯木叟的精血符文瞬间融入那暗金光晕之中! 嗡——! 一股无形的、玄奥的链接在苏芷若(丹田被锁的蛊毒核心)和林素衣(玄月胎记)之间瞬间建立! “移!” 枯木叟须发皆张,发出一声如同裂帛般的嘶吼! 刹那间! 苏芷若丹田内被星图令牌和冰心诀合力封锁的那团狂暴阴毒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顺着那条无形的链接,疯狂地涌向林素衣的玄月胎记! “唔…” 林素衣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手腕的玄月胎记光芒大盛,暗金色与侵入的阴毒黑色疯狂交织、对抗、吞噬!胎记周围的皮肤瞬间变得青黑肿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而苏芷若这边,随着那股阴毒本源的离体,她脸上的青黑之色迅速褪去,蔓延的黑纹如同潮水般消退,体内那种被疯狂吞噬的剧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虚弱和丹田处空荡荡的刺痛感(本源受损)。她身上的冰晶护罩也悄然消散。 “成…成功了?” 包不同看得目瞪口呆,又惊又喜。 然而,枯木叟的脸色却丝毫不见轻松,反而更加凝重!他维持着禁术的链接,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嘶声道:“‘无影’!斩断它!快!玄月封印在自行反噬,胎记承受不住两股力量的冲突!再不斩断,两个丫头都要完蛋!” 灰影一直在等待这一刻!他指尖那道凝练到极致的灰色剑气,早已蓄势待发!就在枯木叟话音落下的瞬间! 铮——! 一道灰蒙蒙、仿佛能斩断因果、切割虚空的剑气,无声无息却又快得超越了思维,精准无比地斩在了苏芷若与林素衣之间那条无形的能量链接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如同琴弦崩断的轻鸣! 噗! 链接应声而断! 苏芷若身体一软,彻底昏迷过去,但气息平稳了许多,只是本源虚弱。 林素衣手腕胎记处的青黑肿胀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减,暗金光芒也缓缓收敛,最终恢复沉寂。她抽搐停止,眉头依旧紧锁,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但生命体征暂时稳定。 而就在灰影全力斩出那惊天一剑的瞬间!他体内气机奔涌,为了追求绝对的精准和速度,他灌注了超越极限的力量!这股力量冲击下,他用来固定右臂衣袖的束带“啪”地一声绷断! 衣袖滑落! 露出了整条右小臂! 那道深可见骨、蜿蜒如蜈蚣般的陈旧疤痕,终于完整地、清晰地暴露在所有人眼前!疤痕从手腕上方一直延伸到接近肘部,狰狞可怖,仿佛曾将整条手臂斩断又重新接续!更令人心悸的是,疤痕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长期被阴寒剑气侵蚀的灰败之色! “果然…是你!” 枯木叟耗尽心力,又遭禁术反噬,此刻已是强弩之末,他踉跄一步,靠在一块碎石上才稳住身形。他看着灰影手臂上那道独一无二的疤痕,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有追忆,有痛惜,更有确认后的释然。他喘着粗气,嘶哑的声音却清晰地回荡在废墟之上: “断腕续剑,剑气噬身…除了当年为挚友挡下‘玄月碎心掌’、自断一臂引走玄月寒毒,最终坠入葬龙寒渊的‘无影剑’——叶孤鸿!还能有谁?!” 叶孤鸿!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包不同耳边!他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烤全羊腿!无影剑叶孤鸿!那可是二十年前与“孤鸿子”萧天行齐名、并称“绝峰双鸿”的绝世剑客!传说他早已陨落! 灰影…不,叶孤鸿的身体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兜帽的阴影下,无人能看清他的表情。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默默地拉起了滑落的衣袖,遮住了那道象征着他过往惨烈牺牲和隐姓埋名二十载的疤痕。然后,他走到昏迷的苏芷若和林素衣身边,沉默地守护着,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废墟之上,一片死寂。只有玄冰玉髓与地火余烬接触的“嗤嗤”声,以及包不同因为震惊过度而发出的、如同漏风风箱般的抽气声。 远处,感应到情蛊剧烈波动后强行挣扎着赶来的阿兰朵,扶着门框,看着废墟中的叶孤鸿(灰影)和昏迷的同伴,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更深的迷茫。 石铁牛依旧茫然地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光芒黯淡下去的星图令牌,看着枯木叟和叶孤鸿,又看看昏迷的苏芷若和林素衣,赤红的双瞳中,那丝微弱的清明似乎…多了一点点? 第147章 移星换斗 冰魄焚心 地火室的震动渐渐平息,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废墟和刺鼻的硫磺寒气。赵天霸(鬼手)早已借着引爆地脉造成的混乱遁走无踪,只留下那句冰冷的“葬龙谷见”在烟尘中回荡。 然而,更大的危机正在爆发! “呃啊——!” 苏芷若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鸣!她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从倚靠的石柱上滑倒在地,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着。脸上那层因冰心诀而维持的清冷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骇人的青黑之色!细密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丹田处蔓延开来,爬向四肢百骸!一股冰冷、阴毒、充满了贪婪吞噬气息的能量在她体内疯狂肆虐、膨胀!七彩噬魂梭残留的阴寒成了它最好的燃料! 这正是子母追魂蛊被玄月佩彻底激活后的反噬!母蛊持有者(赵天霸或其背后的“主人”)可以随时感知她的位置,更可怕的是,这蛊虫正在疯狂吞噬她的生命精元和内力,一旦完成,她将彻底沦为被母蛊操控的傀儡,甚至爆体而亡! “苏姑娘!” 包不同连滚带爬地冲进来,看到苏芷若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这…这比毒蘑菇还吓人啊!灰影前辈!枯木前辈!快救救她啊!” 枯木叟看着苏芷若身上蔓延的黑色蛊纹,脸色凝重得如同铁石。他枯瘦的手指隔空一点,一道精纯的药元力探入苏芷若体内,瞬间就被那股阴毒的吞噬之力搅碎湮灭!他闷哼一声,收回手指,指尖竟沾染上了一丝诡异的黑气! “好霸道的子母追魂蛊!而且…被玄月邪力彻底点燃了!寻常手段根本压制不住!” 枯木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浑浊的目光扫过昏迷的林素衣(胎记光芒已微弱收敛)和状态诡异的石铁牛。 石铁牛站在一片狼藉中,赤红的双瞳褪去了大半狂暴,却充满了迷茫。他低头看着自己蒲扇般的大手,暗金色的纹路不再闪烁,反而如同凝固的岩浆般沉淀在皮肤之下。那枚滚烫的星图令牌被他无意识地紧紧攥在手中,令牌上代表西南方位的星纹依旧散发着微弱的金光,似乎与他体内的异变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暂时的平衡。他感受到阿兰朵微弱情蛊的呼唤,茫然地转头看向谷口方向,喉咙里发出困惑的低吼。 灰影站在苏芷若身旁,兜帽下的气息冰冷如霜。他没有说话,但一道凝练至极的灰色剑气悬浮在他指尖,剑气吞吐,锁定了苏芷若丹田处蛊虫最活跃的位置,似乎在寻找一个能斩断蛊虫而不伤及苏芷若本源的契机。然而,蛊虫与苏芷若的生命力已深度纠缠,强行斩击,苏芷若必死无疑!他手腕上的那道旧疤,在衣袖下微微起伏。 “没时间了!” 枯木叟看着苏芷若身上的黑纹已经蔓延到脖颈,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而决绝。他猛地看向灰影,又看了一眼石铁牛手中的令牌,最后目光落在林素衣沉寂的胎记上,嘶声道:“‘无影’!护住她的心脉!蛮牛!不想这丫头死,就把你手里的令牌按在她丹田上!快!” “按…按在肚子上?” 石铁牛茫然地重复,看着痛苦蜷缩的苏芷若,又看看自己手里发烫的令牌,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抗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他记得这个姑娘,她给过他好吃的…(微弱感情伏笔) “石兄弟!快啊!听神医的!按下去!” 包不同急得跳脚,也顾不上害怕了,指着苏芷若的肚子:“就当…就当是给她贴个暖宝宝!暖和暖和!” 石铁牛被包不同一吼,又感受到阿兰朵通过情蛊传来的微弱焦急情绪(阿兰朵虽虚弱,但全力维系着与他的最后一丝联系),不再犹豫。他大步上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散发着灼热金光的星图令牌,笨拙地按在了苏芷若冰凉刺骨、黑纹蔓延的小腹丹田处! 嗡——! 就在令牌接触苏芷若丹田的刹那! 异变陡生! 星图令牌上的星纹骤然爆发出璀璨的金光!一股堂皇、浩大、仿佛蕴含着星辰轨迹的磅礴力量瞬间涌入苏芷若体内!这股力量并非直接攻击蛊虫,而是如同无形的牢笼,瞬间将那疯狂肆虐的阴毒吞噬之力连同子母蛊虫本身,强行禁锢、压缩在了苏芷若的丹田核心处! “呃!” 苏芷若痛苦的表情一滞,蔓延的黑纹瞬间停止了扩散!她体内冰心诀受到这星辰之力的刺激,如同回光返照般自动运转起来,在丹田外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冰晶护罩,配合着令牌的金光,死死锁住了那股暴走的阴毒! 然而,这只是权宜之计!被压缩到极致的蛊虫和阴毒之力如同被激怒的困兽,在苏芷若丹田内疯狂冲撞,每一次撞击都让她浑身剧震,嘴角溢出黑色的污血!冰晶护罩和金光的封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消耗、侵蚀! “就是现在!” 枯木叟眼中精光爆射!他猛地咬破自己枯瘦的中指,以精血凌空画符!那符咒并非朱砂黄纸,而是由纯粹的生命精元和药王谷秘传的禁术符文构成,散发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草木清香与…一丝衰败的死气! “以吾精血,引动玄冰!移星换斗,转嫁灾殃!” 枯木叟口中念诵着古老晦涩的咒言,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气势,但鬓角的白发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黄!他画符的手指指向的目标,并非苏芷若,而是——旁边昏迷的林素衣手腕上的玄月胎记! 随着枯木叟的指向,流淌在地面上、尚未完全被地火蒸发的残余玄冰玉髓寒气,仿佛受到了无形召唤,化作一道道乳白色的寒流,汹涌地汇聚向林素衣的手腕!那沉寂的玄月胎记再次被激发,爆发出强烈的暗金光芒!但与之前被玄月佩引动不同,这次的光芒充满了痛苦和抗拒! 枯木叟的精血符文瞬间融入那暗金光晕之中! 嗡——! 一股无形的、玄奥的链接在苏芷若(丹田被锁的蛊毒核心)和林素衣(玄月胎记)之间瞬间建立! “移!” 枯木叟须发皆张,发出一声如同裂帛般的嘶吼! 刹那间! 苏芷若丹田内被星图令牌和冰心诀合力封锁的那团狂暴阴毒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顺着那条无形的链接,疯狂地涌向林素衣的玄月胎记! “唔…” 林素衣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手腕的玄月胎记光芒大盛,暗金色与侵入的阴毒黑色疯狂交织、对抗、吞噬!胎记周围的皮肤瞬间变得青黑肿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而苏芷若这边,随着那股阴毒本源的离体,她脸上的青黑之色迅速褪去,蔓延的黑纹如同潮水般消退,体内那种被疯狂吞噬的剧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虚弱和丹田处空荡荡的刺痛感(本源受损)。她身上的冰晶护罩也悄然消散。 “成…成功了?” 包不同看得目瞪口呆,又惊又喜。 然而,枯木叟的脸色却丝毫不见轻松,反而更加凝重!他维持着禁术的链接,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嘶声道:“‘无影’!斩断它!快!玄月封印在自行反噬,胎记承受不住两股力量的冲突!再不斩断,两个丫头都要完蛋!” 灰影一直在等待这一刻!他指尖那道凝练到极致的灰色剑气,早已蓄势待发!就在枯木叟话音落下的瞬间! 铮——! 一道灰蒙蒙、仿佛能斩断因果、切割虚空的剑气,无声无息却又快得超越了思维,精准无比地斩在了苏芷若与林素衣之间那条无形的能量链接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如同琴弦崩断的轻鸣! 噗! 链接应声而断! 苏芷若身体一软,彻底昏迷过去,但气息平稳了许多,只是本源虚弱。 林素衣手腕胎记处的青黑肿胀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减,暗金光芒也缓缓收敛,最终恢复沉寂。她抽搐停止,眉头依旧紧锁,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但生命体征暂时稳定。 而就在灰影全力斩出那惊天一剑的瞬间!他体内气机奔涌,为了追求绝对的精准和速度,他灌注了超越极限的力量!这股力量冲击下,他用来固定右臂衣袖的束带“啪”地一声绷断! 衣袖滑落! 露出了整条右小臂! 那道深可见骨、蜿蜒如蜈蚣般的陈旧疤痕,终于完整地、清晰地暴露在所有人眼前!疤痕从手腕上方一直延伸到接近肘部,狰狞可怖,仿佛曾将整条手臂斩断又重新接续!更令人心悸的是,疤痕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长期被阴寒剑气侵蚀的灰败之色! “果然…是你!” 枯木叟耗尽心力,又遭禁术反噬,此刻已是强弩之末,他踉跄一步,靠在一块碎石上才稳住身形。他看着灰影手臂上那道独一无二的疤痕,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有追忆,有痛惜,更有确认后的释然。他喘着粗气,嘶哑的声音却清晰地回荡在废墟之上: “断腕续剑,剑气噬身…除了当年为挚友挡下‘玄月碎心掌’、自断一臂引走玄月寒毒,最终坠入葬龙寒渊的‘无影剑’——叶孤鸿!还能有谁?!” 叶孤鸿!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包不同耳边!他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烤全羊腿!无影剑叶孤鸿!那可是二十年前与“孤鸿子”萧天行齐名、并称“绝峰双鸿”的绝世剑客!传说他早已陨落! 灰影…不,叶孤鸿的身体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兜帽的阴影下,无人能看清他的表情。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默默地拉起了滑落的衣袖,遮住了那道象征着他过往惨烈牺牲和隐姓埋名二十载的疤痕。然后,他走到昏迷的苏芷若和林素衣身边,沉默地守护着,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废墟之上,一片死寂。只有玄冰玉髓与地火余烬接触的“嗤嗤”声,以及包不同因为震惊过度而发出的、如同漏风风箱般的抽气声。 远处,感应到情蛊剧烈波动后强行挣扎着赶来的阿兰朵,扶着门框,看着废墟中的叶孤鸿(灰影)和昏迷的同伴,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更深的迷茫。 石铁牛依旧茫然地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光芒黯淡下去的星图令牌,看着枯木叟和叶孤鸿,又看看昏迷的苏芷若和林素衣,赤红的双瞳中,那丝微弱的清明似乎…多了一点点? 第148章 群雄暗涌 铁牛初语 药王谷的晨曦带着劫后余生的宁静,驱散了地火室废墟残留的硫磺寒气。一间弥漫着浓郁药香的静室内,气氛却依旧凝重。 苏芷若幽幽转醒,映入眼帘的是简陋的木质屋顶。丹田处空荡荡的刺痛和经脉中残留的、如同蛛网般细微的阴寒感提醒着她昨日的噩梦。她挣扎着想坐起,却被一只骨节分明、带着凉意的手轻轻按回榻上。 “莫动,静养。” 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是叶孤鸿。他依旧裹在灰袍中,兜帽的阴影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他站在榻边,如同沉默的磐石,守护着并排躺在两张竹榻上的苏芷若和林素衣。 苏芷若的目光落在叶孤鸿垂落的右臂袖口处。那里,曾经滑落,露出了那道象征着他过往牺牲的狰狞疤痕。无影剑叶孤鸿…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与眼前沉默守护的灰影重合,让她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一丝酸楚。她想起了师傅萧天行偶尔醉酒时,望向北方葬龙渊方向那寂寥而痛苦的眼神。(感情伏笔:师徒情关联) “叶…叶前辈…” 苏芷若声音虚弱沙哑,“林姑娘她…” “封印已成,隐患深藏。” 叶孤鸿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枯木叟在配药压制。” 隔壁床榻上,林素衣依旧昏迷。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眉头紧锁,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手腕上的玄月胎记不再散发光芒,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金色与墨绿交织的色泽,如同被污染的水晶。枯木叟禁术转嫁的子母蛊毒本源,被强行封印在胎记深处,与原本的玄月之力、血煞蚀魂的残余激烈冲突,如同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火山。 静室门被推开,枯木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气味刺鼻的药汤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比昨日更加苍老憔悴,鬓角枯黄的白发又多了几缕,显然施展“移星换斗”禁术的代价巨大。他先将药汤递给叶孤鸿:“给她(苏芷若)服下,固本培元,驱散余毒。” 然后走到林素衣榻前,枯瘦的手指搭上她的脉搏,眉头拧成了疙瘩。 “胎记内的冲突比老夫预想的更烈。九转草的气息被蛊毒污染,玄月封印岌岌可危。单靠药石…只能暂时压制,无法根除。” 枯木叟的声音带着疲惫和凝重,“必须尽快找到那半块玄月佩,或者…找到能中和这股冲突的‘地心火莲’…或者,去铁掌门的地火室,借纯阳地火之力强行煅烧蛊毒戾气!” 这时,包不同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脸上带着还未完全消退的震惊(对叶孤鸿身份)和一丝焦虑。他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沾着油渍的纸条。 “前…前辈,苏姑娘,叶…叶大侠…” 包不同对叶孤鸿的称呼明显恭敬(且带着敬畏)了许多,“谷外刚传来的飞鸽传书!大事不好了!” 他将纸条递给枯木叟:“铁掌门广发英雄帖!七天后在总舵‘铁壁城’召开‘止戈英雄大会’!召集天下英豪共商‘潜龙渊’秘宝与平息江湖纷争之事!而且…传言他们已寻得了另一份关键的‘护龙星图’残片!将在大会上公开展示!” 枯木叟扫了一眼纸条,冷哼一声:“哼!雷震那老匹夫,好大的手笔!借势压人,包藏祸心!什么共商?分明是想挟‘星图’以令诸侯,将水搅得更浑,好浑水摸鱼!” 包不同擦着冷汗,补充道:“还有…江湖上已经传开了!说‘无影剑’叶孤鸿前辈重现江湖,现身药王谷!而且…而且与身怀碧玉钥匙的沈破云关系匪浅!现在各方势力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正往铁壁城赶呢!药王谷…怕也不安全了!” 叶孤鸿兜帽下的气息没有丝毫波动,仿佛这惊天的消息与他无关。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昏迷的林素衣身上,只有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苏芷若心中一紧。英雄大会?星图残片?沈破云和碧玉钥匙成为众矢之的?还有叶前辈的身份暴露…这无疑是火上浇油!破云他…现在如何了?灰影前辈(叶孤鸿的另一重身份)是否将他安全送达地脉温泉?(感情:对沈破云的担忧) “阿朵姑娘呢?石兄弟呢?” 包不同环顾四周,没看到阿兰朵和石铁牛。 “阿朵姑娘在照顾石兄弟…” 一个进来送药的小药童接口道,脸上带着几分惊奇,“石壮士他…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众人闻言,立刻移步前院。 前院空地上,阳光洒落。阿兰朵靠坐在一张竹椅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些许。她手中虫笛轻轻放在唇边,却没有吹响,只是闭目凝神,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而石铁牛,则盘膝坐在她面前不远处。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躁动不安或呼呼大睡,而是低着头,粗壮的手指笨拙地…在地上划拉着什么!他手中紧紧攥着那枚星图令牌,令牌上的星纹在阳光下流转着微弱的金光。 令人惊奇的是,他在地上划出的,并非杂乱无章的线条,而是…几个歪歪扭扭、结构简单,却依稀可辨的字! “痛…”“阿…朵…”“草…药…” “我的天老爷!” 包不同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指着地上那几个字,声音都变了调:“石…石兄弟!你…你会写字了?!你认识字了?!你该不会是被哪个老学究的鬼魂附体了?!” (幽默滑稽 - 夸张反应) 阿兰朵睁开眼,眼中充满了惊喜和一丝泪光,她对着众人用力点头:“铁牛…他好像…真的…清醒了一些!能听懂我的话了!虽然还很慢…但他能记住一些简单的字!是…是这令牌!还有昨天玄月佩的力量冲击…好像…好像打破了他脑子里的一些枷锁!” (感情:阿兰朵的惊喜与希望) 石铁牛听到动静,抬起头。他赤红的双瞳褪去了狂暴的血色,虽然依旧有些迷茫,却多了一份孩童般的懵懂和好奇。他看着苏芷若,笨拙地抬起手指了指她,又在地上艰难地划拉出一个歪歪扭扭的“痛?”字。 苏芷若看着石铁牛眼中那纯粹的关切,心头一暖,忍着虚弱微笑道:“我没事了,铁牛,谢谢你。” 她注意到石铁牛看向林素衣方向时,眉头会不自觉地皱起,握着令牌的手也会收紧,仿佛能感应到胎记内那股冲突的痛苦。(伏笔:石铁牛对能量的特殊感应?) 枯木叟看着石铁牛的变化,又看看昏迷的林素衣和虚弱的苏芷若,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猛地一拄药锄,沉声道: “没时间犹豫了!铁掌门英雄大会是龙潭虎穴,也是唯一能接触到星图残片、追查玄月佩下落的契机!林丫头体内的隐患拖不得,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之法!铁掌门的地火室,是眼下唯一可能压制她胎记冲突的地方!” 他目光扫过众人: “叶孤鸿!” 枯木叟直呼其名,“你带苏丫头和这蛮牛(指石铁牛)去铁壁城!苏丫头需要静养恢复,蛮牛需要适应他新生的意识,更重要的是——你们必须拿到星图残片,弄清铁掌门和‘云三’的勾当!寻找玄月佩和九转草的线索!” “老夫和阿兰朵留下!” 枯木叟语气斩钉截铁,“老夫要用药王谷的底蕴,结合阿兰朵的情蛊之力,尝试沟通这蛮牛留在谷里的那点‘清醒’,看能否找到暂时稳住林丫头体内冲突的平衡点!至少要撑到你们找到解决之法,或者…把她安全送到铁掌门地火室!” “包不同!” 枯木叟看向包不同,“你这张油嘴和跑腿的本事该派上用场了!英雄大会鱼龙混杂,你提前潜入铁壁城,利用你的‘包打听’人脉,摸清大会布置、各方势力动向,特别是雷震和‘云三’代言人的踪迹!为叶孤鸿他们铺路!” 包不同听到任务,愁眉苦脸:“啊?又是我一个人?铁壁城现在肯定龙潭虎穴啊…我的烤羊还没吃上呢…” 但看到枯木叟严厉的眼神和叶孤鸿兜帽下扫来的目光,他立刻缩了缩脖子:“去!我去!包在我身上!保证把雷震穿什么颜色的底裤都打听出来!” (幽默滑稽 - 苦中作乐) 阿兰朵担忧地看着石铁牛。石铁牛似乎听懂了要分开,赤红的眼中流露出明显的不舍和焦虑,他笨拙地伸手抓住阿兰朵的衣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铁牛…听话…” 阿兰朵忍着泪,轻轻握住他粗糙的大手,情蛊印记发出微弱却温暖的光芒,“跟叶前辈和苏姐姐去…学好本事…回来…保护我…” (感情:离别的不舍与鼓励) 石铁牛看着阿兰朵眼中的泪光,又看看苏芷若,最后目光落在叶孤鸿身上。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松开了手,默默地将星图令牌握得更紧。 叶孤鸿走到林素衣的榻前,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暗金与墨绿交织的胎记。他伸出手,枯瘦却稳定的手指,轻轻拂过林素衣紧锁的眉头,仿佛想抚平她的痛苦。这个动作极其轻微,却让一旁的苏芷若心头一震——那是一种超越了守护责任的、深沉的…怜惜? 叶孤鸿收回手,转向枯木叟,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我会带星图回来。护好她(林素衣)。” 这是承诺,亦是托付。 苏芷若强撑着坐起,冰心诀运转,试图驱散经脉中残留的阴寒。就在她凝神内视的瞬间,她似乎感觉到…丹田深处,那被子母蛊毒侵染过的地方,有一丝极其微弱、如同蛛丝般的冰冷感应…若有若无地指向…西南方向?铁壁城?(伏笔:子母蛊残留的隐秘感应?) 药王谷的晨光中,短暂的平静被打破。英雄大会的阴影笼罩,新的征程与更深的危机,即将在铁壁铜门之下展开! 第148章 群雄暗涌 铁牛初语 药王谷的晨曦带着劫后余生的宁静,驱散了地火室废墟残留的硫磺寒气。一间弥漫着浓郁药香的静室内,气氛却依旧凝重。 苏芷若幽幽转醒,映入眼帘的是简陋的木质屋顶。丹田处空荡荡的刺痛和经脉中残留的、如同蛛网般细微的阴寒感提醒着她昨日的噩梦。她挣扎着想坐起,却被一只骨节分明、带着凉意的手轻轻按回榻上。 “莫动,静养。” 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是叶孤鸿。他依旧裹在灰袍中,兜帽的阴影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他站在榻边,如同沉默的磐石,守护着并排躺在两张竹榻上的苏芷若和林素衣。 苏芷若的目光落在叶孤鸿垂落的右臂袖口处。那里,曾经滑落,露出了那道象征着他过往牺牲的狰狞疤痕。无影剑叶孤鸿…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与眼前沉默守护的灰影重合,让她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一丝酸楚。她想起了师傅萧天行偶尔醉酒时,望向北方葬龙渊方向那寂寥而痛苦的眼神。(感情伏笔:师徒情关联) “叶…叶前辈…” 苏芷若声音虚弱沙哑,“林姑娘她…” “封印已成,隐患深藏。” 叶孤鸿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枯木叟在配药压制。” 隔壁床榻上,林素衣依旧昏迷。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眉头紧锁,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手腕上的玄月胎记不再散发光芒,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金色与墨绿交织的色泽,如同被污染的水晶。枯木叟禁术转嫁的子母蛊毒本源,被强行封印在胎记深处,与原本的玄月之力、血煞蚀魂的残余激烈冲突,如同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火山。 静室门被推开,枯木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气味刺鼻的药汤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比昨日更加苍老憔悴,鬓角枯黄的白发又多了几缕,显然施展“移星换斗”禁术的代价巨大。他先将药汤递给叶孤鸿:“给她(苏芷若)服下,固本培元,驱散余毒。” 然后走到林素衣榻前,枯瘦的手指搭上她的脉搏,眉头拧成了疙瘩。 “胎记内的冲突比老夫预想的更烈。九转草的气息被蛊毒污染,玄月封印岌岌可危。单靠药石…只能暂时压制,无法根除。” 枯木叟的声音带着疲惫和凝重,“必须尽快找到那半块玄月佩,或者…找到能中和这股冲突的‘地心火莲’…或者,去铁掌门的地火室,借纯阳地火之力强行煅烧蛊毒戾气!” 这时,包不同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脸上带着还未完全消退的震惊(对叶孤鸿身份)和一丝焦虑。他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沾着油渍的纸条。 “前…前辈,苏姑娘,叶…叶大侠…” 包不同对叶孤鸿的称呼明显恭敬(且带着敬畏)了许多,“谷外刚传来的飞鸽传书!大事不好了!” 他将纸条递给枯木叟:“铁掌门广发英雄帖!七天后在总舵‘铁壁城’召开‘止戈英雄大会’!召集天下英豪共商‘潜龙渊’秘宝与平息江湖纷争之事!而且…传言他们已寻得了另一份关键的‘护龙星图’残片!将在大会上公开展示!” 枯木叟扫了一眼纸条,冷哼一声:“哼!雷震那老匹夫,好大的手笔!借势压人,包藏祸心!什么共商?分明是想挟‘星图’以令诸侯,将水搅得更浑,好浑水摸鱼!” 包不同擦着冷汗,补充道:“还有…江湖上已经传开了!说‘无影剑’叶孤鸿前辈重现江湖,现身药王谷!而且…而且与身怀碧玉钥匙的沈破云关系匪浅!现在各方势力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正往铁壁城赶呢!药王谷…怕也不安全了!” 叶孤鸿兜帽下的气息没有丝毫波动,仿佛这惊天的消息与他无关。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昏迷的林素衣身上,只有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苏芷若心中一紧。英雄大会?星图残片?沈破云和碧玉钥匙成为众矢之的?还有叶前辈的身份暴露…这无疑是火上浇油!破云他…现在如何了?灰影前辈(叶孤鸿的另一重身份)是否将他安全送达地脉温泉?(感情:对沈破云的担忧) “阿朵姑娘呢?石兄弟呢?” 包不同环顾四周,没看到阿兰朵和石铁牛。 “阿朵姑娘在照顾石兄弟…” 一个进来送药的小药童接口道,脸上带着几分惊奇,“石壮士他…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众人闻言,立刻移步前院。 前院空地上,阳光洒落。阿兰朵靠坐在一张竹椅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些许。她手中虫笛轻轻放在唇边,却没有吹响,只是闭目凝神,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而石铁牛,则盘膝坐在她面前不远处。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躁动不安或呼呼大睡,而是低着头,粗壮的手指笨拙地…在地上划拉着什么!他手中紧紧攥着那枚星图令牌,令牌上的星纹在阳光下流转着微弱的金光。 令人惊奇的是,他在地上划出的,并非杂乱无章的线条,而是…几个歪歪扭扭、结构简单,却依稀可辨的字! “痛…”“阿…朵…”“草…药…” “我的天老爷!” 包不同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指着地上那几个字,声音都变了调:“石…石兄弟!你…你会写字了?!你认识字了?!你该不会是被哪个老学究的鬼魂附体了?!” (幽默滑稽 - 夸张反应) 阿兰朵睁开眼,眼中充满了惊喜和一丝泪光,她对着众人用力点头:“铁牛…他好像…真的…清醒了一些!能听懂我的话了!虽然还很慢…但他能记住一些简单的字!是…是这令牌!还有昨天玄月佩的力量冲击…好像…好像打破了他脑子里的一些枷锁!” (感情:阿兰朵的惊喜与希望) 石铁牛听到动静,抬起头。他赤红的双瞳褪去了狂暴的血色,虽然依旧有些迷茫,却多了一份孩童般的懵懂和好奇。他看着苏芷若,笨拙地抬起手指了指她,又在地上艰难地划拉出一个歪歪扭扭的“痛?”字。 苏芷若看着石铁牛眼中那纯粹的关切,心头一暖,忍着虚弱微笑道:“我没事了,铁牛,谢谢你。” 她注意到石铁牛看向林素衣方向时,眉头会不自觉地皱起,握着令牌的手也会收紧,仿佛能感应到胎记内那股冲突的痛苦。(伏笔:石铁牛对能量的特殊感应?) 枯木叟看着石铁牛的变化,又看看昏迷的林素衣和虚弱的苏芷若,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猛地一拄药锄,沉声道: “没时间犹豫了!铁掌门英雄大会是龙潭虎穴,也是唯一能接触到星图残片、追查玄月佩下落的契机!林丫头体内的隐患拖不得,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之法!铁掌门的地火室,是眼下唯一可能压制她胎记冲突的地方!” 他目光扫过众人: “叶孤鸿!” 枯木叟直呼其名,“你带苏丫头和这蛮牛(指石铁牛)去铁壁城!苏丫头需要静养恢复,蛮牛需要适应他新生的意识,更重要的是——你们必须拿到星图残片,弄清铁掌门和‘云三’的勾当!寻找玄月佩和九转草的线索!” “老夫和阿兰朵留下!” 枯木叟语气斩钉截铁,“老夫要用药王谷的底蕴,结合阿兰朵的情蛊之力,尝试沟通这蛮牛留在谷里的那点‘清醒’,看能否找到暂时稳住林丫头体内冲突的平衡点!至少要撑到你们找到解决之法,或者…把她安全送到铁掌门地火室!” “包不同!” 枯木叟看向包不同,“你这张油嘴和跑腿的本事该派上用场了!英雄大会鱼龙混杂,你提前潜入铁壁城,利用你的‘包打听’人脉,摸清大会布置、各方势力动向,特别是雷震和‘云三’代言人的踪迹!为叶孤鸿他们铺路!” 包不同听到任务,愁眉苦脸:“啊?又是我一个人?铁壁城现在肯定龙潭虎穴啊…我的烤羊还没吃上呢…” 但看到枯木叟严厉的眼神和叶孤鸿兜帽下扫来的目光,他立刻缩了缩脖子:“去!我去!包在我身上!保证把雷震穿什么颜色的底裤都打听出来!” (幽默滑稽 - 苦中作乐) 阿兰朵担忧地看着石铁牛。石铁牛似乎听懂了要分开,赤红的眼中流露出明显的不舍和焦虑,他笨拙地伸手抓住阿兰朵的衣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铁牛…听话…” 阿兰朵忍着泪,轻轻握住他粗糙的大手,情蛊印记发出微弱却温暖的光芒,“跟叶前辈和苏姐姐去…学好本事…回来…保护我…” (感情:离别的不舍与鼓励) 石铁牛看着阿兰朵眼中的泪光,又看看苏芷若,最后目光落在叶孤鸿身上。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松开了手,默默地将星图令牌握得更紧。 叶孤鸿走到林素衣的榻前,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暗金与墨绿交织的胎记。他伸出手,枯瘦却稳定的手指,轻轻拂过林素衣紧锁的眉头,仿佛想抚平她的痛苦。这个动作极其轻微,却让一旁的苏芷若心头一震——那是一种超越了守护责任的、深沉的…怜惜? 叶孤鸿收回手,转向枯木叟,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我会带星图回来。护好她(林素衣)。” 这是承诺,亦是托付。 苏芷若强撑着坐起,冰心诀运转,试图驱散经脉中残留的阴寒。就在她凝神内视的瞬间,她似乎感觉到…丹田深处,那被子母蛊毒侵染过的地方,有一丝极其微弱、如同蛛丝般的冰冷感应…若有若无地指向…西南方向?铁壁城?(伏笔:子母蛊残留的隐秘感应?) 药王谷的晨光中,短暂的平静被打破。英雄大会的阴影笼罩,新的征程与更深的危机,即将在铁壁铜门之下展开! 第149章 铁壁潜踪 龙影初现 铁壁城,名副其实。高达数丈、由巨大黑岩垒砌的城墙,在夕阳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如同匍匐的巨兽。城头旌旗招展,绣着狰狞的虎头图案,那是铁掌门的标志。城门口守卫森严,披甲执锐的弟子目光如鹰隼,仔细盘查着每一个进出的人流。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汗水和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英雄大会召开在即,这座以锻造和硬功闻名的城池,已然成了风暴的中心。 城西一条堆满废弃铁渣、散发着焦糊味的阴暗小巷里,一个身材臃肿、满脸油光、穿着破旧绸缎袍子的“胖商人”,正对着墙角一个卖烤红薯的老头点头哈腰,唾沫横飞: “…王老哥!您看您这红薯,烤得是外焦里嫩,香气扑鼻!一看就是祖传的手艺!小弟我走南闯北,就馋这口!这样,您告诉我‘老铁匠’孙二麻子住哪条胡同,这锭银子…嘿嘿,就是您的了!” 胖商人(包不同易容)搓着手,一脸谄媚,手里掂量着一块不小的碎银。 烤红薯老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又盯着银子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孙二麻子?那个欠了一屁股赌债躲起来的?他…他好像躲在‘打铁胡同’最里面那个塌了半边的破院里…不过我可提醒你,那地方靠近‘地火口’,守卫多得很!被抓住可别说是我告诉的!” “哎哟!多谢王老哥!您放心!我嘴严实着呢!这银子您收好!再给我包俩最大的红薯!这味儿…啧啧,比烤全羊还勾人!” 包不同麻利地塞过银子,抓起两个滚烫的红薯,转身就溜进了更深的巷子。(幽默滑稽:易容套话+烤红薯执念) 刚拐过一个弯,包不同脸上的谄媚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他三口两口啃掉一个红薯,烫得直吐舌头:“嘶…哈…铁掌门这守卫,比药王谷的蚊子还密!地火口…看来雷震真把那地方当宝贝疙瘩了。” 他正琢磨着怎么靠近打铁胡同,巷子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拳脚声!几个穿着铁掌门低级弟子服饰的彪形大汉,正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小兔崽子!敢偷到爷爷们头上?活腻歪了!” 被打的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衣衫褴褛,被打得鼻青脸肿,却死死护着怀里一个油纸包,倔强地一声不吭。 包不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整了整衣袍,咳嗽一声,挺着“大肚子”走了过去,捏着嗓子,用夸张的官腔喊道:“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铁掌高徒,竟在此欺凌弱小!成何体统!” 那几个弟子一愣,看着包不同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一时摸不清来路。为首一个疤脸弟子皱眉道:“你谁啊?少管闲事!这小贼偷了我们给雷长老买的‘五香酱驴肉’!” “酱驴肉?” 包不同眼睛一亮,随即义正言辞:“哼!就算他偷了东西,自有城规处置!你们滥用私刑,坏了铁掌门英雄大会的待客名声,传到雷长老耳朵里…嘿嘿…”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 疤脸弟子脸色微变。英雄大会在即,门内确实三令五申注意影响。他瞪了包不同一眼,又踹了地上少年一脚:“算你走运!下次再让老子看见,打断你的腿!” 骂骂咧咧地带人走了。 包不同赶紧扶起那少年:“小兄弟,没事?来,吃个红薯压压惊!” 他把剩下的那个大红薯塞到少年怀里。 少年警惕地看着包不同,但热乎香甜的红薯让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犹豫了一下,接过红薯,低声道:“谢…谢谢胖叔。我没偷…那酱肉是他们抢我的工钱买的…” 包不同心里一乐,脸上却露出同情:“岂有此理!简直无法无天!小兄弟,你叫什么?住哪?胖叔我初来乍到,正缺个熟悉地头的帮手,你要是能帮我办点小事…” 他又掂量了一下钱袋,发出诱人的声响。 少年看着钱袋,又看看手里的红薯,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低声道:“我叫小豆子…住在打铁胡同…胖叔,您想打听什么?” 包不同心中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压低声音:“小豆子,胖叔想找个安静地方落脚,最好离‘地火口’近点,但又不太引人注意…你熟悉打铁胡同,能帮忙吗?” 小豆子点点头,又有些害怕:“地火口附近守卫很多…不过我知道孙二麻子那个破院,塌了半边,平时没人去,有条小路通后面…就是有点危险,靠近废气口。” “好!就那了!带路!” 包不同立刻拍板。他跟着小豆子,在迷宫般的小巷里七拐八绕,避开巡逻的守卫,最终来到打铁胡同深处一个极其隐蔽、塌了半边的破败院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和金属灼烧的味道,不远处就能听到地火低沉的轰鸣和守卫的呼喝声。 包不同刚松了口气,准备掏钱打赏小豆子,耳朵突然捕捉到破院残存半堵墙的另一侧,传来两个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其中一个声音阴冷熟悉! “…主人交代,英雄大会当日,‘钥匙’的气息必被星图残片吸引而至。地火室是最后的熔炉,不容有失!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这赫然是赵天霸(鬼手)的声音! “大人放心!” 另一个谄媚的声音响起,“‘百炼坊’特制的‘锁龙链’和‘引煞阵盘’已秘密运抵,就藏在三号备用锻炉下的密室里!只等鱼儿入网!只是…那‘无影剑’叶孤鸿…” “哼!一个断了爪子的病虎,不足为惧!葬龙谷才是他的埋骨之地!” 赵天霸的声音充满不屑。 包不同听得心惊肉跳!锁龙链?引煞阵盘?三号备用锻炉密室?这是针对叶前辈和林姑娘(钥匙)的致命陷阱!他下意识地想摸出炭笔记下,却忘了自己正拿着咬了一半的红薯… 噗叽! 半个红薯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谁?!” 墙那边瞬间传来赵天霸凌厉的喝问和破风声! 与此同时,铁壁城东门官道上。一辆不起眼的、堆满草药的骡车,正随着入城的人流缓缓前行。赶车的是个带着斗笠、面容蜡黄、佝偻着背的老农(叶孤鸿易容)。车厢里,苏芷若穿着一身粗布衣裙,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气息平稳了不少,正闭目调息,冰心诀缓缓运转,祛除着经脉中最后的阴寒余毒。她身边,石铁牛换上了一身宽大的苦力短褂,头上扣着个破草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盘膝坐着,巨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半个车厢,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袱——里面裹着那枚星图令牌。令牌隔着包袱布,散发着稳定的温热感,似乎与城内某个方向隐隐呼应。 “前辈…” 苏芷若睁开眼,低声道,“进城后,我们…” “噤声。” 叶孤鸿嘶哑的声音传来,带着老农特有的腔调,“有狗。” 果然,城门口,除了例行盘查的守卫,还有几个眼神锐利、太阳穴高高鼓起、穿着便服的精悍汉子,如同猎犬般扫视着入城的人流。他们的目光尤其在携带兵器或气息不凡的人身上停留。 轮到骡车时,一个便服汉子走上前,锐利的目光扫过车厢:“运的什么?里面什么人?” “回…回军爷…” 叶孤鸿佝偻着身子,声音惶恐,“是…是给‘回春堂’送的止血草…车里是…是我生病的闺女和…和傻儿子…” 他指了指车厢。 便服汉子掀开车帘,看到脸色苍白、病恹恹的苏芷若和低着头、帽子遮脸、身形魁梧却显得呆滞的石铁牛(石铁牛牢记叶孤鸿教的,装傻充愣)。苏芷若适时地咳嗽了几声,气息微弱。 便服汉子皱了皱眉,没发现什么异常,挥了挥手:“进去!最近城里不太平,看好你的傻儿子,别到处乱跑惹事!” “哎!哎!谢军爷!” 叶孤鸿连连点头,赶着骡车进了城。 入城后,喧嚣扑面而来。街道两旁铁匠铺林立,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空气中热浪滚滚。石铁牛似乎被这嘈杂的环境和灼热的气息刺激得有些不安,抱着包袱的手紧了紧。 叶孤鸿赶着车,看似随意地穿行在相对僻静的巷子里,目标是包不同之前通过药王谷秘密渠道传递的一个相对安全的落脚点——一家由药王谷暗桩经营的小客栈。 然而,在一条堆满废弃铁器的死胡同口,他们被三个流里流气、手持短棍的混混拦住了去路。 “老头!这车草药看着不错啊!孝敬给哥几个点?” 为首的黄毛混混吊儿郎当地用棍子敲打着车辕。 叶孤鸿低着头,没说话,似乎吓傻了。 “还有车里那小娘子,病恹恹的怪可怜,下来让哥哥们‘照顾照顾’?” 另一个混混淫笑着伸手就去掀车帘! 就在他手即将碰到车帘的瞬间! “吼——!” 车厢内爆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低吼!一股狂暴、蛮横、充满压迫感的气息如同实质般炸开! 轰! 车帘连同那混混伸出的手臂,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地撞开!那混混惨叫一声,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中,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后面的废铁堆里,溅起一片锈尘! 石铁牛低着头,从车厢里钻了出来。他依旧戴着破草帽,看不清表情,但那魁梧如山的身躯微微前倾,紧握的双拳发出骨节的爆响,皮肤下隐约有暗金纹路一闪而逝!他怀中包袱里的星图令牌,似乎感应到他的怒意,微微发烫。 剩下的两个混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石铁牛身上散发的恐怖气息吓得魂飞魄散!那黄毛混混手里的短棍“当啷”掉在地上,结结巴巴:“怪…怪物!快跑!” 两人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叶孤鸿这才抬起头,蜡黄的脸上毫无表情,嘶哑道:“上车,走。”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苏芷若在车厢内,冰心诀微微波动。就在石铁牛爆发气息的瞬间,她似乎感觉到…远处铁掌门总舵方向,一股极其隐晦、却堂皇浩大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微微睁开了眼睛?是错觉?还是…沈破云?(感情:强烈的感应与担忧)更让她警惕的是,在那股浩大气息之外,还有数道冰冷、贪婪、充满恶意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他们所在的方向!英雄大会尚未开始,暗处的猎手们,已然锁定了目标! 阴暗的破院里,包不同在红薯落地的瞬间就知道要糟!他反应极快,一把拉住吓傻的小豆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旁边一个堆满废弃铁皮的角落扑去! 嗤!嗤! 两道凌厉的指风擦着他的头皮射在刚才站立的地面上,留下两个深深的孔洞! 赵天霸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墙头!他目光阴冷地扫视着破败的院落,最终锁定在包不同和小豆子藏身的铁皮堆! “老鼠…找死!” 而在包不同怀中,那枚用来联系叶孤鸿的、药王谷特制的传讯玉符,因为刚才剧烈的扑倒动作,悄然滑落,滚进了铁皮堆深处幽暗的缝隙里… 第149章 铁壁潜踪 龙影初现 铁壁城,名副其实。高达数丈、由巨大黑岩垒砌的城墙,在夕阳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如同匍匐的巨兽。城头旌旗招展,绣着狰狞的虎头图案,那是铁掌门的标志。城门口守卫森严,披甲执锐的弟子目光如鹰隼,仔细盘查着每一个进出的人流。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汗水和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英雄大会召开在即,这座以锻造和硬功闻名的城池,已然成了风暴的中心。 城西一条堆满废弃铁渣、散发着焦糊味的阴暗小巷里,一个身材臃肿、满脸油光、穿着破旧绸缎袍子的“胖商人”,正对着墙角一个卖烤红薯的老头点头哈腰,唾沫横飞: “…王老哥!您看您这红薯,烤得是外焦里嫩,香气扑鼻!一看就是祖传的手艺!小弟我走南闯北,就馋这口!这样,您告诉我‘老铁匠’孙二麻子住哪条胡同,这锭银子…嘿嘿,就是您的了!” 胖商人(包不同易容)搓着手,一脸谄媚,手里掂量着一块不小的碎银。 烤红薯老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又盯着银子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孙二麻子?那个欠了一屁股赌债躲起来的?他…他好像躲在‘打铁胡同’最里面那个塌了半边的破院里…不过我可提醒你,那地方靠近‘地火口’,守卫多得很!被抓住可别说是我告诉的!” “哎哟!多谢王老哥!您放心!我嘴严实着呢!这银子您收好!再给我包俩最大的红薯!这味儿…啧啧,比烤全羊还勾人!” 包不同麻利地塞过银子,抓起两个滚烫的红薯,转身就溜进了更深的巷子。(幽默滑稽:易容套话+烤红薯执念) 刚拐过一个弯,包不同脸上的谄媚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他三口两口啃掉一个红薯,烫得直吐舌头:“嘶…哈…铁掌门这守卫,比药王谷的蚊子还密!地火口…看来雷震真把那地方当宝贝疙瘩了。” 他正琢磨着怎么靠近打铁胡同,巷子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拳脚声!几个穿着铁掌门低级弟子服饰的彪形大汉,正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小兔崽子!敢偷到爷爷们头上?活腻歪了!” 被打的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衣衫褴褛,被打得鼻青脸肿,却死死护着怀里一个油纸包,倔强地一声不吭。 包不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整了整衣袍,咳嗽一声,挺着“大肚子”走了过去,捏着嗓子,用夸张的官腔喊道:“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铁掌高徒,竟在此欺凌弱小!成何体统!” 那几个弟子一愣,看着包不同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一时摸不清来路。为首一个疤脸弟子皱眉道:“你谁啊?少管闲事!这小贼偷了我们给雷长老买的‘五香酱驴肉’!” “酱驴肉?” 包不同眼睛一亮,随即义正言辞:“哼!就算他偷了东西,自有城规处置!你们滥用私刑,坏了铁掌门英雄大会的待客名声,传到雷长老耳朵里…嘿嘿…”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 疤脸弟子脸色微变。英雄大会在即,门内确实三令五申注意影响。他瞪了包不同一眼,又踹了地上少年一脚:“算你走运!下次再让老子看见,打断你的腿!” 骂骂咧咧地带人走了。 包不同赶紧扶起那少年:“小兄弟,没事?来,吃个红薯压压惊!” 他把剩下的那个大红薯塞到少年怀里。 少年警惕地看着包不同,但热乎香甜的红薯让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犹豫了一下,接过红薯,低声道:“谢…谢谢胖叔。我没偷…那酱肉是他们抢我的工钱买的…” 包不同心里一乐,脸上却露出同情:“岂有此理!简直无法无天!小兄弟,你叫什么?住哪?胖叔我初来乍到,正缺个熟悉地头的帮手,你要是能帮我办点小事…” 他又掂量了一下钱袋,发出诱人的声响。 少年看着钱袋,又看看手里的红薯,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低声道:“我叫小豆子…住在打铁胡同…胖叔,您想打听什么?” 包不同心中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压低声音:“小豆子,胖叔想找个安静地方落脚,最好离‘地火口’近点,但又不太引人注意…你熟悉打铁胡同,能帮忙吗?” 小豆子点点头,又有些害怕:“地火口附近守卫很多…不过我知道孙二麻子那个破院,塌了半边,平时没人去,有条小路通后面…就是有点危险,靠近废气口。” “好!就那了!带路!” 包不同立刻拍板。他跟着小豆子,在迷宫般的小巷里七拐八绕,避开巡逻的守卫,最终来到打铁胡同深处一个极其隐蔽、塌了半边的破败院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和金属灼烧的味道,不远处就能听到地火低沉的轰鸣和守卫的呼喝声。 包不同刚松了口气,准备掏钱打赏小豆子,耳朵突然捕捉到破院残存半堵墙的另一侧,传来两个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其中一个声音阴冷熟悉! “…主人交代,英雄大会当日,‘钥匙’的气息必被星图残片吸引而至。地火室是最后的熔炉,不容有失!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这赫然是赵天霸(鬼手)的声音! “大人放心!” 另一个谄媚的声音响起,“‘百炼坊’特制的‘锁龙链’和‘引煞阵盘’已秘密运抵,就藏在三号备用锻炉下的密室里!只等鱼儿入网!只是…那‘无影剑’叶孤鸿…” “哼!一个断了爪子的病虎,不足为惧!葬龙谷才是他的埋骨之地!” 赵天霸的声音充满不屑。 包不同听得心惊肉跳!锁龙链?引煞阵盘?三号备用锻炉密室?这是针对叶前辈和林姑娘(钥匙)的致命陷阱!他下意识地想摸出炭笔记下,却忘了自己正拿着咬了一半的红薯… 噗叽! 半个红薯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谁?!” 墙那边瞬间传来赵天霸凌厉的喝问和破风声! 与此同时,铁壁城东门官道上。一辆不起眼的、堆满草药的骡车,正随着入城的人流缓缓前行。赶车的是个带着斗笠、面容蜡黄、佝偻着背的老农(叶孤鸿易容)。车厢里,苏芷若穿着一身粗布衣裙,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气息平稳了不少,正闭目调息,冰心诀缓缓运转,祛除着经脉中最后的阴寒余毒。她身边,石铁牛换上了一身宽大的苦力短褂,头上扣着个破草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盘膝坐着,巨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半个车厢,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袱——里面裹着那枚星图令牌。令牌隔着包袱布,散发着稳定的温热感,似乎与城内某个方向隐隐呼应。 “前辈…” 苏芷若睁开眼,低声道,“进城后,我们…” “噤声。” 叶孤鸿嘶哑的声音传来,带着老农特有的腔调,“有狗。” 果然,城门口,除了例行盘查的守卫,还有几个眼神锐利、太阳穴高高鼓起、穿着便服的精悍汉子,如同猎犬般扫视着入城的人流。他们的目光尤其在携带兵器或气息不凡的人身上停留。 轮到骡车时,一个便服汉子走上前,锐利的目光扫过车厢:“运的什么?里面什么人?” “回…回军爷…” 叶孤鸿佝偻着身子,声音惶恐,“是…是给‘回春堂’送的止血草…车里是…是我生病的闺女和…和傻儿子…” 他指了指车厢。 便服汉子掀开车帘,看到脸色苍白、病恹恹的苏芷若和低着头、帽子遮脸、身形魁梧却显得呆滞的石铁牛(石铁牛牢记叶孤鸿教的,装傻充愣)。苏芷若适时地咳嗽了几声,气息微弱。 便服汉子皱了皱眉,没发现什么异常,挥了挥手:“进去!最近城里不太平,看好你的傻儿子,别到处乱跑惹事!” “哎!哎!谢军爷!” 叶孤鸿连连点头,赶着骡车进了城。 入城后,喧嚣扑面而来。街道两旁铁匠铺林立,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空气中热浪滚滚。石铁牛似乎被这嘈杂的环境和灼热的气息刺激得有些不安,抱着包袱的手紧了紧。 叶孤鸿赶着车,看似随意地穿行在相对僻静的巷子里,目标是包不同之前通过药王谷秘密渠道传递的一个相对安全的落脚点——一家由药王谷暗桩经营的小客栈。 然而,在一条堆满废弃铁器的死胡同口,他们被三个流里流气、手持短棍的混混拦住了去路。 “老头!这车草药看着不错啊!孝敬给哥几个点?” 为首的黄毛混混吊儿郎当地用棍子敲打着车辕。 叶孤鸿低着头,没说话,似乎吓傻了。 “还有车里那小娘子,病恹恹的怪可怜,下来让哥哥们‘照顾照顾’?” 另一个混混淫笑着伸手就去掀车帘! 就在他手即将碰到车帘的瞬间! “吼——!” 车厢内爆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低吼!一股狂暴、蛮横、充满压迫感的气息如同实质般炸开! 轰! 车帘连同那混混伸出的手臂,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地撞开!那混混惨叫一声,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中,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后面的废铁堆里,溅起一片锈尘! 石铁牛低着头,从车厢里钻了出来。他依旧戴着破草帽,看不清表情,但那魁梧如山的身躯微微前倾,紧握的双拳发出骨节的爆响,皮肤下隐约有暗金纹路一闪而逝!他怀中包袱里的星图令牌,似乎感应到他的怒意,微微发烫。 剩下的两个混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石铁牛身上散发的恐怖气息吓得魂飞魄散!那黄毛混混手里的短棍“当啷”掉在地上,结结巴巴:“怪…怪物!快跑!” 两人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叶孤鸿这才抬起头,蜡黄的脸上毫无表情,嘶哑道:“上车,走。”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苏芷若在车厢内,冰心诀微微波动。就在石铁牛爆发气息的瞬间,她似乎感觉到…远处铁掌门总舵方向,一股极其隐晦、却堂皇浩大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微微睁开了眼睛?是错觉?还是…沈破云?(感情:强烈的感应与担忧)更让她警惕的是,在那股浩大气息之外,还有数道冰冷、贪婪、充满恶意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他们所在的方向!英雄大会尚未开始,暗处的猎手们,已然锁定了目标! 阴暗的破院里,包不同在红薯落地的瞬间就知道要糟!他反应极快,一把拉住吓傻的小豆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旁边一个堆满废弃铁皮的角落扑去! 嗤!嗤! 两道凌厉的指风擦着他的头皮射在刚才站立的地面上,留下两个深深的孔洞! 赵天霸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墙头!他目光阴冷地扫视着破败的院落,最终锁定在包不同和小豆子藏身的铁皮堆! “老鼠…找死!” 而在包不同怀中,那枚用来联系叶孤鸿的、药王谷特制的传讯玉符,因为刚才剧烈的扑倒动作,悄然滑落,滚进了铁皮堆深处幽暗的缝隙里… 第150章 龙渊初醒 铁壁暗流 废弃铁皮堆后,包不同死死捂住小豆子的嘴,两人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大气不敢出。赵天霸(鬼手)阴冷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笼罩着整个破败院落。脚步声在碎石瓦砾上缓缓移动,每一步都像踩在包不同的心尖上。 “小老鼠…藏得倒挺深。” 赵天霸的声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是自己滚出来,还是等我用煞气把这里化成脓水?” 他指尖萦绕起一丝墨绿色的阴寒煞气,作势欲弹。 包不同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心脏狂跳得像要炸开。传讯玉符丢了,求救无门。硬拼?那是嫌命长!他脑子飞快转动,目光扫过身下堆积的废弃铁皮和旁边一个被铁锈覆盖、仅容一人钻过的狭窄地洞!那是小豆子之前提过的“废气口”?通往地火室下方?! “赌了!” 包不同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猛地将怀里剩下的半块酱驴肉(从小豆子那顺来的)狠狠朝院子的另一个角落扔去! 噗! 酱肉砸在废铁上,发出声响! “那边!” 赵天霸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指风毫不犹豫地射向酱肉落点!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 “跳!” 包不同低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吓懵的小豆子推进那个狭窄的地洞!他自己也紧随其后,肥胖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潜力,连滚带爬地挤了进去!他甚至能感觉到赵天霸凌厉的指风擦着他撅起的屁股掠过,带走一片布料! “混蛋!” 赵天霸发现上当,怒喝一声,身影如电扑向地洞! 地洞狭窄陡峭,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锈蚀的金属碎屑。包不同和小豆子如同坐上了失控的滑梯,在一片漆黑和刺耳的摩擦声中飞速下坠!灼热的硫磺气流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窒息! “啊——!我的新裤子!” 包不同一路鬼哭狼嚎,感觉自己肥胖的屁股正在和粗糙的洞壁进行着惨烈的亲密接触。 不知滑了多久,噗通!噗通! 两人终于摔落在一片相对平坦、但极其灼热的地面上。四周一片昏暗,只有远处地火岩浆流淌的暗红光芒,映照出巨大、冰冷的青铜管道和复杂的齿轮轮廓。空气中充斥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和金属受热的膨胀声。 “咳咳…呸呸呸!” 包不同吐出嘴里的铁锈渣子,揉着几乎摔成八瓣的屁股,借着微光看清周围环境——这里似乎是地火室庞大供能系统的一个巨大阀门枢纽下方!巨大的青铜管道如同虬龙盘绕,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胖…胖叔…这…这里是地火口下面的‘闸室’…” 小豆子惊魂未定,声音发颤,“很…很危险!守卫随时会巡逻过来!” 包不同刚想说话,目光却被不远处角落里一个隐蔽的、用废弃隔热砖虚掩着的方形入口吸引!入口旁边散落着一些崭新的、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巨大锁链碎片,上面还刻着繁复的符文!旁边还有一个半埋在灰烬里、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色阵盘一角! “锁龙链?!引煞阵盘?!” 包不同瞳孔骤缩!这不正是赵天霸密谋中提到、藏在“三号备用锻炉下密室”的陷阱核心吗?!阴差阳错,他们竟然直接掉进了陷阱的核心区域! “天助我也!” 包不同心中狂喜,但随即又被巨大的危机感淹没。赵天霸随时可能追下来!他必须立刻记下位置和细节! 他手忙脚乱地摸索着,想找炭笔,却只摸到半截烤红薯(居然没丢!)。情急之下,他抓起一块尖锐的锈铁片,借着地火微光,在自己那件已经破烂不堪的绸缎袍子内衬上,疯狂地刻画起来——简陋的地图、锁链碎片的位置、阵盘的样式… 铁壁城西百里,葬龙谷外围,地脉温泉。 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地火精华如同赤红的绸缎,包裹着温泉中央一个盘膝而坐的身影——沈破云! 他赤裸的上身,心口处那枚龙形印记不再是黯淡的纹路,而是如同活物般缓缓游动,散发出璀璨夺目的暗金色光芒!每一次“游动”,都贪婪地吞噬着周围汹涌的地火精华!他周身环绕着肉眼可见的气旋,磅礴的能量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灰影(护送者)盘坐在温泉边缘,如同亘古不变的礁石,默默守护。他脸上覆盖着简单的易容面具,眼神却锐利如鹰,警惕着四周。他能感觉到,少主的气息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同蛰伏的巨龙即将苏醒! 突然! 沈破云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吼——!!! 一声并非出自喉咙,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龙吟咆哮,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无形的音波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轰隆隆! 整个温泉山谷剧烈震动!平静的泉水如同沸腾般冲天而起,化作漫天赤红的水雾!四周的山壁簌簌落石,栖息在林中的鸟兽惊恐逃窜! 沈破云心口的龙形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暗金色龙影虚影,从他头顶冲天而起,直上云霄!龙影虽小,却带着睥睨天下、破灭万物的无上威严!它昂首长吟,声震四野,仿佛在向天地宣告——潜龙,已醒! 刹那间,铁壁城方向,乃至更远处的天空,风云变色!厚重的云层被无形的力量搅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隐有金光透出,如同神只之眼! 这一刻,铁壁城内所有修为达到先天以上的高手,无论身处何地,都心有所感,骇然望向西方葬龙谷方向!那股磅礴、威严、初生却令人心悸的气息,如同黑夜中的灯塔! 小客栈内,苏芷若正在调息,冰心诀运转到极致。突然! 嗡——! 她丹田深处,那被子母蛊毒侵染过的区域,猛地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尖锐的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那遥远而威严的龙吟彻底激活!一股冰冷、阴毒、充满贪婪的微弱意念,如同毒蛇般窜起,瞬间锁定了她,并顺着冥冥中的感应,试图向外传递信息! “呃!” 苏芷若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冰心清辉剧烈波动,险些溃散! 几乎同时! 轰! 石铁牛怀中的星图令牌爆发出灼热的金光!令牌剧烈震颤,仿佛要挣脱束缚,直指西方!石铁牛赤红的双瞳瞬间被金光充斥,他低吼一声,猛地站起,魁梧的身躯散发出狂暴而警惕的气息,死死盯着窗外! 叶孤鸿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窗边!兜帽下的目光穿透夜色,望向西方那风云变色的天际,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惊龙初鸣…” 他瞬间明白了那天地异象的源头! 然而,就在这心神被远方异象和屋内变故牵动的刹那! 嗤!嗤!嗤! 数道淬毒的弩箭,无声无息地穿透窗纸,如同毒蛇吐信,分别射向盘坐的苏芷若、站起的石铁牛以及窗边的叶孤鸿!时机刁钻狠辣到了极致! “小心!” 苏芷若冰心示警,强忍丹田刺痛,玉手挥出,数道冰魄针后发先至,精准地撞偏了射向自己的毒箭! 叶孤鸿头也不回,灰色剑气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动环绕周身,叮叮几声脆响,射向他的毒箭被尽数绞碎! 射向石铁牛的毒箭最快!眼看就要洞穿他毫无防备的胸膛! “吼——!” 石铁牛发出一声怒吼!并非狂暴的咆哮,而是充满了守护意志的震天怒吼!他本能地将怀中那枚金光爆发的星图令牌猛地举起,挡在身前! 嗡——! 令牌上流转的星纹骤然亮起!一层薄薄的金色光幕瞬间展开! 铛!铛!铛! 三支毒箭狠狠撞在光幕上,如同撞上了铜墙铁壁!箭头瞬间扭曲变形,淬炼的剧毒被金光一照,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化作青烟消散!光幕剧烈波动,却岿然不动! 石铁牛被箭矢的冲击力震得后退一步,但赤红的双瞳中金光更盛!他死死握着令牌,如同握着最可靠的盾牌,魁梧的身躯牢牢挡在苏芷若身前!那懵懂的眼神中,第一次清晰地燃起了名为“守护”的火焰! “好小子!” 连叶孤鸿都微微侧目。 转折:灰袍人现,危机暂解 窗外传来几声惊疑的低呼。显然,石铁牛这意外的一手(令牌防御)打乱了袭击者的计划。 就在这时! 一道灰蒙蒙的身影如同凭空出现般,落在客栈对面的屋顶上!来人全身笼罩在宽大的灰袍中,脸上带着一张毫无表情的白色面具。他手中并无兵器,只是对着下方弩箭射来的方向,随意地挥了挥衣袖。 呼——! 一股无形却沛然莫御的罡风平地卷起!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对面几处隐蔽的屋顶角落! 噗!噗!噗! 几声闷哼和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袭击者的气息瞬间消失! 灰袍人做完这一切,看都没看客栈方向,身影一晃,如同融入夜色般消失不见。整个过程快如鬼魅,无声无息。 叶孤鸿兜帽下的目光死死盯着灰袍人消失的方向,嘶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天绝引星佩的气息…是他?” 客栈内暂时恢复了平静,但气氛却更加凝重。远方龙吟的余威尚在,近处袭击的阴影未散,神秘的灰袍人更是疑云重重。 苏芷若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丹田,冰心诀捕捉着那丝残留的阴毒意念。她望向西方,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担忧与一丝微弱的希望:“破云…是你吗?你…终于醒了…” (感情:跨越距离的强烈思念与感应) 石铁牛依旧紧握着光芒渐熄的令牌,警惕地守护在旁。他低头看了看令牌,又看了看苏芷若苍白的脸,笨拙地吐出两个字:“不…怕…守…” 包不同和小豆子还被困在灼热危险的地火闸室,与陷阱核心和随时可能降临的赵天霸为伴。而铁壁城的夜幕下,真正的风暴,随着那道惊世龙吟,已然拉开了序幕! 第150章 龙渊初醒 铁壁暗流 废弃铁皮堆后,包不同死死捂住小豆子的嘴,两人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大气不敢出。赵天霸(鬼手)阴冷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笼罩着整个破败院落。脚步声在碎石瓦砾上缓缓移动,每一步都像踩在包不同的心尖上。 “小老鼠…藏得倒挺深。” 赵天霸的声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是自己滚出来,还是等我用煞气把这里化成脓水?” 他指尖萦绕起一丝墨绿色的阴寒煞气,作势欲弹。 包不同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心脏狂跳得像要炸开。传讯玉符丢了,求救无门。硬拼?那是嫌命长!他脑子飞快转动,目光扫过身下堆积的废弃铁皮和旁边一个被铁锈覆盖、仅容一人钻过的狭窄地洞!那是小豆子之前提过的“废气口”?通往地火室下方?! “赌了!” 包不同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猛地将怀里剩下的半块酱驴肉(从小豆子那顺来的)狠狠朝院子的另一个角落扔去! 噗! 酱肉砸在废铁上,发出声响! “那边!” 赵天霸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指风毫不犹豫地射向酱肉落点!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 “跳!” 包不同低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吓懵的小豆子推进那个狭窄的地洞!他自己也紧随其后,肥胖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潜力,连滚带爬地挤了进去!他甚至能感觉到赵天霸凌厉的指风擦着他撅起的屁股掠过,带走一片布料! “混蛋!” 赵天霸发现上当,怒喝一声,身影如电扑向地洞! 地洞狭窄陡峭,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锈蚀的金属碎屑。包不同和小豆子如同坐上了失控的滑梯,在一片漆黑和刺耳的摩擦声中飞速下坠!灼热的硫磺气流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窒息! “啊——!我的新裤子!” 包不同一路鬼哭狼嚎,感觉自己肥胖的屁股正在和粗糙的洞壁进行着惨烈的亲密接触。 不知滑了多久,噗通!噗通! 两人终于摔落在一片相对平坦、但极其灼热的地面上。四周一片昏暗,只有远处地火岩浆流淌的暗红光芒,映照出巨大、冰冷的青铜管道和复杂的齿轮轮廓。空气中充斥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和金属受热的膨胀声。 “咳咳…呸呸呸!” 包不同吐出嘴里的铁锈渣子,揉着几乎摔成八瓣的屁股,借着微光看清周围环境——这里似乎是地火室庞大供能系统的一个巨大阀门枢纽下方!巨大的青铜管道如同虬龙盘绕,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胖…胖叔…这…这里是地火口下面的‘闸室’…” 小豆子惊魂未定,声音发颤,“很…很危险!守卫随时会巡逻过来!” 包不同刚想说话,目光却被不远处角落里一个隐蔽的、用废弃隔热砖虚掩着的方形入口吸引!入口旁边散落着一些崭新的、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巨大锁链碎片,上面还刻着繁复的符文!旁边还有一个半埋在灰烬里、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色阵盘一角! “锁龙链?!引煞阵盘?!” 包不同瞳孔骤缩!这不正是赵天霸密谋中提到、藏在“三号备用锻炉下密室”的陷阱核心吗?!阴差阳错,他们竟然直接掉进了陷阱的核心区域! “天助我也!” 包不同心中狂喜,但随即又被巨大的危机感淹没。赵天霸随时可能追下来!他必须立刻记下位置和细节! 他手忙脚乱地摸索着,想找炭笔,却只摸到半截烤红薯(居然没丢!)。情急之下,他抓起一块尖锐的锈铁片,借着地火微光,在自己那件已经破烂不堪的绸缎袍子内衬上,疯狂地刻画起来——简陋的地图、锁链碎片的位置、阵盘的样式… 铁壁城西百里,葬龙谷外围,地脉温泉。 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地火精华如同赤红的绸缎,包裹着温泉中央一个盘膝而坐的身影——沈破云! 他赤裸的上身,心口处那枚龙形印记不再是黯淡的纹路,而是如同活物般缓缓游动,散发出璀璨夺目的暗金色光芒!每一次“游动”,都贪婪地吞噬着周围汹涌的地火精华!他周身环绕着肉眼可见的气旋,磅礴的能量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灰影(护送者)盘坐在温泉边缘,如同亘古不变的礁石,默默守护。他脸上覆盖着简单的易容面具,眼神却锐利如鹰,警惕着四周。他能感觉到,少主的气息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同蛰伏的巨龙即将苏醒! 突然! 沈破云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吼——!!! 一声并非出自喉咙,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龙吟咆哮,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无形的音波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轰隆隆! 整个温泉山谷剧烈震动!平静的泉水如同沸腾般冲天而起,化作漫天赤红的水雾!四周的山壁簌簌落石,栖息在林中的鸟兽惊恐逃窜! 沈破云心口的龙形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暗金色龙影虚影,从他头顶冲天而起,直上云霄!龙影虽小,却带着睥睨天下、破灭万物的无上威严!它昂首长吟,声震四野,仿佛在向天地宣告——潜龙,已醒! 刹那间,铁壁城方向,乃至更远处的天空,风云变色!厚重的云层被无形的力量搅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隐有金光透出,如同神只之眼! 这一刻,铁壁城内所有修为达到先天以上的高手,无论身处何地,都心有所感,骇然望向西方葬龙谷方向!那股磅礴、威严、初生却令人心悸的气息,如同黑夜中的灯塔! 小客栈内,苏芷若正在调息,冰心诀运转到极致。突然! 嗡——! 她丹田深处,那被子母蛊毒侵染过的区域,猛地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尖锐的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那遥远而威严的龙吟彻底激活!一股冰冷、阴毒、充满贪婪的微弱意念,如同毒蛇般窜起,瞬间锁定了她,并顺着冥冥中的感应,试图向外传递信息! “呃!” 苏芷若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冰心清辉剧烈波动,险些溃散! 几乎同时! 轰! 石铁牛怀中的星图令牌爆发出灼热的金光!令牌剧烈震颤,仿佛要挣脱束缚,直指西方!石铁牛赤红的双瞳瞬间被金光充斥,他低吼一声,猛地站起,魁梧的身躯散发出狂暴而警惕的气息,死死盯着窗外! 叶孤鸿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窗边!兜帽下的目光穿透夜色,望向西方那风云变色的天际,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惊龙初鸣…” 他瞬间明白了那天地异象的源头! 然而,就在这心神被远方异象和屋内变故牵动的刹那! 嗤!嗤!嗤! 数道淬毒的弩箭,无声无息地穿透窗纸,如同毒蛇吐信,分别射向盘坐的苏芷若、站起的石铁牛以及窗边的叶孤鸿!时机刁钻狠辣到了极致! “小心!” 苏芷若冰心示警,强忍丹田刺痛,玉手挥出,数道冰魄针后发先至,精准地撞偏了射向自己的毒箭! 叶孤鸿头也不回,灰色剑气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动环绕周身,叮叮几声脆响,射向他的毒箭被尽数绞碎! 射向石铁牛的毒箭最快!眼看就要洞穿他毫无防备的胸膛! “吼——!” 石铁牛发出一声怒吼!并非狂暴的咆哮,而是充满了守护意志的震天怒吼!他本能地将怀中那枚金光爆发的星图令牌猛地举起,挡在身前! 嗡——! 令牌上流转的星纹骤然亮起!一层薄薄的金色光幕瞬间展开! 铛!铛!铛! 三支毒箭狠狠撞在光幕上,如同撞上了铜墙铁壁!箭头瞬间扭曲变形,淬炼的剧毒被金光一照,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化作青烟消散!光幕剧烈波动,却岿然不动! 石铁牛被箭矢的冲击力震得后退一步,但赤红的双瞳中金光更盛!他死死握着令牌,如同握着最可靠的盾牌,魁梧的身躯牢牢挡在苏芷若身前!那懵懂的眼神中,第一次清晰地燃起了名为“守护”的火焰! “好小子!” 连叶孤鸿都微微侧目。 转折:灰袍人现,危机暂解 窗外传来几声惊疑的低呼。显然,石铁牛这意外的一手(令牌防御)打乱了袭击者的计划。 就在这时! 一道灰蒙蒙的身影如同凭空出现般,落在客栈对面的屋顶上!来人全身笼罩在宽大的灰袍中,脸上带着一张毫无表情的白色面具。他手中并无兵器,只是对着下方弩箭射来的方向,随意地挥了挥衣袖。 呼——! 一股无形却沛然莫御的罡风平地卷起!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对面几处隐蔽的屋顶角落! 噗!噗!噗! 几声闷哼和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袭击者的气息瞬间消失! 灰袍人做完这一切,看都没看客栈方向,身影一晃,如同融入夜色般消失不见。整个过程快如鬼魅,无声无息。 叶孤鸿兜帽下的目光死死盯着灰袍人消失的方向,嘶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天绝引星佩的气息…是他?” 客栈内暂时恢复了平静,但气氛却更加凝重。远方龙吟的余威尚在,近处袭击的阴影未散,神秘的灰袍人更是疑云重重。 苏芷若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丹田,冰心诀捕捉着那丝残留的阴毒意念。她望向西方,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担忧与一丝微弱的希望:“破云…是你吗?你…终于醒了…” (感情:跨越距离的强烈思念与感应) 石铁牛依旧紧握着光芒渐熄的令牌,警惕地守护在旁。他低头看了看令牌,又看了看苏芷若苍白的脸,笨拙地吐出两个字:“不…怕…守…” 包不同和小豆子还被困在灼热危险的地火闸室,与陷阱核心和随时可能降临的赵天霸为伴。而铁壁城的夜幕下,真正的风暴,随着那道惊世龙吟,已然拉开了序幕! 第151章 铜台舌战 铁牛惊雷 英雄大会当日,铁壁城中心,一座由巨大青铜浇筑而成的圆形高台——铜台,在晨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高台四周旌旗招展,黑压压的人群如同蚁群般汇聚,喧声震天。空气中弥漫着兴奋、贪婪、警惕与不安,各种气息混杂,令人窒息。 铜台之上,铁掌门大长老雷震端坐主位。他身材魁梧,面容刚毅,虬髯如戟,一身玄色劲装外罩虎皮大氅,不怒自威。只是那双锐利的鹰眸深处,不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左右两侧,是七大门派派来的代表或长老,个个气息沉凝,神色各异,或闭目养神,或目光闪烁地扫视台下。 叶孤鸿、苏芷若、石铁牛三人并未挤在人群前列,而是混在铜台边缘相对稀疏的角落里。叶孤鸿依旧易容成蜡黄脸的老农,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睛半开半阖,却如同最敏锐的雷达,无声地扫过铜台上的每一个人。苏芷若换了一身不起眼的青色布裙,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冰心诀全力运转,如同一层无形的薄冰覆盖周身,死死压制着丹田深处那因沈破云龙吟而躁动不安的阴毒感应。她必须保持清醒,寻找星图残片和赵天霸的踪迹。 石铁牛站在苏芷若侧前方,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堵墙。他头上依旧扣着破草帽,遮住大半张脸,但抱着包袱(裹着令牌)的双臂肌肉虬结,充满了力量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令牌的灼热和指向——并非铜台中央,而是斜下方某个被重重守卫把守的通道入口!那是通往地火室的方向!令牌的星纹流转,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诸位!” 雷震洪亮的声音如同铜钟,瞬间压过全场喧嚣。他站起身,虎目扫视四方,气势迫人。“承蒙江湖同道抬爱,齐聚我铁壁城!今日‘止戈英雄大会’,只为平息因‘潜龙渊’秘宝而起的无谓纷争,还江湖一个朗朗乾坤!” 他话音一顿,声音陡然转厉:“然!树欲静而风不止!秘宝动人心,宵小亦横行!近日江湖血案频发,更有居心叵测者,如那销声匿迹二十载的‘无影剑’叶孤鸿,竟重现江湖,与身怀碧玉钥匙的沈破云沆瀣一气!此等人物,非但不能止戈,反而搅动风云,引天下英豪相争,其心可诛!”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哗然!“无影剑叶孤鸿还活着?”“他和沈破云是一伙的?”“难怪碧玉钥匙下落不明!” 雷震很满意这效果,抬手压下议论,继续道:“为证我铁掌门公允,也为平息争端,老夫在此宣布!我铁掌门机缘巧合,寻得一份上古遗留的‘护龙星图’残片!此图乃开启潜龙渊之关键!今日,便在此公诸于众!让天下英雄共鉴之!” 他大手一挥,一名铁掌门弟子手捧一个紫檀木盒,恭敬地走上铜台。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非金非玉、散发着微弱星辉的古老皮卷!皮卷上线条古朴玄奥,正是星图残片无疑! 群情瞬间沸腾!贪婪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聚焦在那星图残片上! 就在这时! “哈哈哈哈!好一个公诸于众!雷长老,你这星图残片…怕不是引蛇出洞的香饵?” 一个阴冷尖锐的笑声突兀响起,带着浓浓的讥讽! 人群分开,戴着惨白鬼脸面具的赵天霸(鬼手),在一群气息阴冷的手下簇拥下,缓缓走上铜台!他无视了铁掌门弟子愤怒的目光,径直走到雷震面前,面具后的眼睛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 “赵先生何出此言?” 雷震脸色一沉,眼中厉色闪过,却强压怒火。 “何出此言?” 赵天霸冷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潜龙渊秘宝,关乎武道极致,岂能轻示于人?雷长老当众拿出星图,无非是想引那身怀碧玉钥匙的沈破云,或者…那位‘无影剑’叶孤鸿现身?毕竟,星图与钥匙,缺一不可!” 他猛地转身,面具扫视台下乌泱泱的人群,声音陡然拔高:“叶孤鸿!沈破云!我知道你们就藏在下面!何必藏头露尾?是怕了这天下英雄?还是…怕了这铁壁城下的熔炉地火?!” 他最后一句,带着赤裸裸的威胁,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叶孤鸿小队所在的方向! 赵天霸那充满挑衅和恶意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瞬间激怒了守护在苏芷若身前的石铁牛!他虽懵懂,却能清晰感受到那目光中的不怀好意!尤其是当赵天霸提到“熔炉地火”时,石铁牛怀中的星图令牌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一股狂暴的怒意混合着令牌的星辰之力,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新生的、脆弱的理智堤坝! “吼——!坏…坏蛋!” 石铁牛猛地扯下头上的破草帽,露出赤红如血、充满狂暴的双瞳!他不再压抑,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这咆哮不同于昨日的威慑,充满了原始的愤怒和星辰的威压!与此同时,他怀中的星图令牌挣脱包袱束缚,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光!令牌悬浮在他身前,星纹疯狂流转,引动周遭天地元气剧烈震荡! 轰隆! 一道粗大的金色光柱,如同天神之矛,以令牌为中心,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光柱撕裂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雷鸣!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飓风般向四周扩散! 噗通!噗通! 靠近石铁牛的人群如同割麦子般被掀翻在地!铜台边缘的几面铁掌门旗帜被瞬间撕裂、焚毁!整个铜台都在微微震颤! “什么怪物?!” “好…好可怕的力量!” “令牌!是那枚令牌!” 台上台下,一片骇然惊叫!就连雷震和赵天霸都脸色剧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七大门派的代表纷纷站起,气息鼓荡,惊疑不定地看着那沐浴在金光中、如同远古战神般的魁梧身影! 叶孤鸿瞳孔微缩,瞬间挡在苏芷若身前,灰色剑气无声流转,化解了冲击余波。苏芷若也强忍着令牌能量冲击引发的丹田刺痛,冰心诀运转到极致,护住心神。 石铁牛这完全不受控制的、借助令牌引发的意外爆发,虽然暴露了他们的位置,却也以最蛮横、最震撼的方式,瞬间打破了赵天霸营造的压迫氛围,将全场的焦点牢牢吸引! “是他!那个蛮牛!还有那令牌!” 赵天霸面具下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贪婪和阴狠,“给我拿下!夺下令牌!” 就在铁掌门弟子和赵天霸的手下蠢蠢欲动,准备扑向石铁牛之时! 轰隆隆——! 整个铁壁城大地猛地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沈破云苏醒时的震动更加强烈、更加狂暴!震源赫然来自——地火室方向! 灼热的气浪夹杂着浓烟和硫磺气息,从地火室的数个通风口冲天而起!隐约还能听到下方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和金属扭曲的巨响! 铜台上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震得东倒西歪,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地火室怎么了?!” “是地龙翻身吗?!” 雷震和赵天霸脸色同时大变!地火室!那是他们计划的核心!里面还藏着锁龙链和引煞阵盘! 地下闸室: “咳咳咳!呸!哪个天杀的在上面放炮仗?!” 灼热昏暗的闸室内,包不同被剧烈的震动震得灰头土脸,刚从一堆废弃的隔热材料里爬出来。他刚才正全神贯注地在自己破烂袍子上刻画陷阱细节,突如其来的震动让他一头栽进了材料堆。 震动中,他先前发现的、那个虚掩着通往陷阱密室的方形入口,被震得彻底暴露出来!更巧的是,一根巨大的、因震动而松动的青铜冷却管道,“嘎吱”一声,带着万钧之势,轰然砸落!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几根散落在地上的“锁龙链”上! 锵!咔嚓嚓! 火星四溅!那几根特制的、符文闪烁的锁龙链,在巨力冲击下,竟被硬生生砸断、扭曲变形!断裂处符文黯淡,显然灵性大失! “哎哟!我的老天爷!” 包不同吓得抱头鼠窜,等震动稍歇,看着那被砸坏的锁龙链,又看看自己袍子上画了一半的图,眼睛突然一亮! 他连滚带爬地冲到那断裂扭曲的锁龙链旁,捡起一块最尖锐的碎片,对着自己袍子内衬上刻画的“引煞阵盘”图案旁边,疯狂地加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锁链已断!陷阱半废!速来地火!三号炉下!” 刻完,他听着上方隐约传来的混乱人声和越来越近的、赵天霸那阴冷的气息(显然赵天霸被震动吸引或逼退下来了),心一横!他掏出怀里仅剩的、之前没舍得吃的最后一点酱驴肉,把刻满情报的袍子内衬撕下,用油纸包好,塞进酱肉里!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将这块“特制酱驴肉”,狠狠塞进了旁边一条正在喷射灼热废气的狭窄管道里! “去!酱驴肉!发挥你最后的荣光!把情报带给叶前辈他们!” 包不同对着管道悲壮地喊了一声,然后转身拉着吓傻的小豆子,朝着闸室更深处、一条堆满废弃耐火砖的狭窄缝隙拼命钻去!(幽默滑稽:酱驴肉传书) 铜台上的混乱因突如其来的地火室异动而加剧。赵天霸和雷震都急于弄清地火室发生了什么,暂时顾不上石铁牛。 就在这混乱的间隙! 一道灰蒙蒙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铜台边缘,距离叶孤鸿小队不远处的阴影里!依旧是宽大的灰袍,毫无表情的白色面具!正是昨夜解围的灰袍人! 灰袍人的目光似乎穿透面具,深深地看了一眼被叶孤鸿护在身后、强忍不适的苏芷若,又扫了一眼因爆发而暂时力竭、被叶孤鸿暗中输入一道剑气稳住心神、眼神恢复些许迷茫的石铁牛和他身前悬浮的令牌。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对着地火室方向,做了一个极其隐晦而快速的手势——三指弯曲,拇指食指相扣,形如龙口!正是天绝宗核心弟子间用于指示“地火核心”或“极度危险”的暗号! 做完手势,灰袍人身影一晃,再次融入混乱的人群,消失不见。 苏芷若的冰心诀捕捉到了那个手势!她瞳孔骤缩!天绝宗暗号?!地火核心…极度危险…结合石铁牛令牌的强烈指引和刚才的异动…地火室是陷阱核心!也是关键所在! 她猛地看向叶孤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前辈!令牌指引和那人手势…关键在地火室!包兄可能也在下面!我们必须下去!” 叶孤鸿兜帽下的目光锐利如剑,他看了一眼混乱的铜台,又看向地火室入口方向的重重守卫。嘶哑的声音斩钉截铁: “闯!” 第151章 铜台舌战 铁牛惊雷 英雄大会当日,铁壁城中心,一座由巨大青铜浇筑而成的圆形高台——铜台,在晨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高台四周旌旗招展,黑压压的人群如同蚁群般汇聚,喧声震天。空气中弥漫着兴奋、贪婪、警惕与不安,各种气息混杂,令人窒息。 铜台之上,铁掌门大长老雷震端坐主位。他身材魁梧,面容刚毅,虬髯如戟,一身玄色劲装外罩虎皮大氅,不怒自威。只是那双锐利的鹰眸深处,不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左右两侧,是七大门派派来的代表或长老,个个气息沉凝,神色各异,或闭目养神,或目光闪烁地扫视台下。 叶孤鸿、苏芷若、石铁牛三人并未挤在人群前列,而是混在铜台边缘相对稀疏的角落里。叶孤鸿依旧易容成蜡黄脸的老农,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睛半开半阖,却如同最敏锐的雷达,无声地扫过铜台上的每一个人。苏芷若换了一身不起眼的青色布裙,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冰心诀全力运转,如同一层无形的薄冰覆盖周身,死死压制着丹田深处那因沈破云龙吟而躁动不安的阴毒感应。她必须保持清醒,寻找星图残片和赵天霸的踪迹。 石铁牛站在苏芷若侧前方,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堵墙。他头上依旧扣着破草帽,遮住大半张脸,但抱着包袱(裹着令牌)的双臂肌肉虬结,充满了力量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令牌的灼热和指向——并非铜台中央,而是斜下方某个被重重守卫把守的通道入口!那是通往地火室的方向!令牌的星纹流转,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诸位!” 雷震洪亮的声音如同铜钟,瞬间压过全场喧嚣。他站起身,虎目扫视四方,气势迫人。“承蒙江湖同道抬爱,齐聚我铁壁城!今日‘止戈英雄大会’,只为平息因‘潜龙渊’秘宝而起的无谓纷争,还江湖一个朗朗乾坤!” 他话音一顿,声音陡然转厉:“然!树欲静而风不止!秘宝动人心,宵小亦横行!近日江湖血案频发,更有居心叵测者,如那销声匿迹二十载的‘无影剑’叶孤鸿,竟重现江湖,与身怀碧玉钥匙的沈破云沆瀣一气!此等人物,非但不能止戈,反而搅动风云,引天下英豪相争,其心可诛!”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哗然!“无影剑叶孤鸿还活着?”“他和沈破云是一伙的?”“难怪碧玉钥匙下落不明!” 雷震很满意这效果,抬手压下议论,继续道:“为证我铁掌门公允,也为平息争端,老夫在此宣布!我铁掌门机缘巧合,寻得一份上古遗留的‘护龙星图’残片!此图乃开启潜龙渊之关键!今日,便在此公诸于众!让天下英雄共鉴之!” 他大手一挥,一名铁掌门弟子手捧一个紫檀木盒,恭敬地走上铜台。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非金非玉、散发着微弱星辉的古老皮卷!皮卷上线条古朴玄奥,正是星图残片无疑! 群情瞬间沸腾!贪婪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聚焦在那星图残片上! 就在这时! “哈哈哈哈!好一个公诸于众!雷长老,你这星图残片…怕不是引蛇出洞的香饵?” 一个阴冷尖锐的笑声突兀响起,带着浓浓的讥讽! 人群分开,戴着惨白鬼脸面具的赵天霸(鬼手),在一群气息阴冷的手下簇拥下,缓缓走上铜台!他无视了铁掌门弟子愤怒的目光,径直走到雷震面前,面具后的眼睛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 “赵先生何出此言?” 雷震脸色一沉,眼中厉色闪过,却强压怒火。 “何出此言?” 赵天霸冷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潜龙渊秘宝,关乎武道极致,岂能轻示于人?雷长老当众拿出星图,无非是想引那身怀碧玉钥匙的沈破云,或者…那位‘无影剑’叶孤鸿现身?毕竟,星图与钥匙,缺一不可!” 他猛地转身,面具扫视台下乌泱泱的人群,声音陡然拔高:“叶孤鸿!沈破云!我知道你们就藏在下面!何必藏头露尾?是怕了这天下英雄?还是…怕了这铁壁城下的熔炉地火?!” 他最后一句,带着赤裸裸的威胁,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叶孤鸿小队所在的方向! 赵天霸那充满挑衅和恶意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瞬间激怒了守护在苏芷若身前的石铁牛!他虽懵懂,却能清晰感受到那目光中的不怀好意!尤其是当赵天霸提到“熔炉地火”时,石铁牛怀中的星图令牌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一股狂暴的怒意混合着令牌的星辰之力,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新生的、脆弱的理智堤坝! “吼——!坏…坏蛋!” 石铁牛猛地扯下头上的破草帽,露出赤红如血、充满狂暴的双瞳!他不再压抑,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这咆哮不同于昨日的威慑,充满了原始的愤怒和星辰的威压!与此同时,他怀中的星图令牌挣脱包袱束缚,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光!令牌悬浮在他身前,星纹疯狂流转,引动周遭天地元气剧烈震荡! 轰隆! 一道粗大的金色光柱,如同天神之矛,以令牌为中心,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光柱撕裂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雷鸣!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飓风般向四周扩散! 噗通!噗通! 靠近石铁牛的人群如同割麦子般被掀翻在地!铜台边缘的几面铁掌门旗帜被瞬间撕裂、焚毁!整个铜台都在微微震颤! “什么怪物?!” “好…好可怕的力量!” “令牌!是那枚令牌!” 台上台下,一片骇然惊叫!就连雷震和赵天霸都脸色剧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七大门派的代表纷纷站起,气息鼓荡,惊疑不定地看着那沐浴在金光中、如同远古战神般的魁梧身影! 叶孤鸿瞳孔微缩,瞬间挡在苏芷若身前,灰色剑气无声流转,化解了冲击余波。苏芷若也强忍着令牌能量冲击引发的丹田刺痛,冰心诀运转到极致,护住心神。 石铁牛这完全不受控制的、借助令牌引发的意外爆发,虽然暴露了他们的位置,却也以最蛮横、最震撼的方式,瞬间打破了赵天霸营造的压迫氛围,将全场的焦点牢牢吸引! “是他!那个蛮牛!还有那令牌!” 赵天霸面具下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贪婪和阴狠,“给我拿下!夺下令牌!” 就在铁掌门弟子和赵天霸的手下蠢蠢欲动,准备扑向石铁牛之时! 轰隆隆——! 整个铁壁城大地猛地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沈破云苏醒时的震动更加强烈、更加狂暴!震源赫然来自——地火室方向! 灼热的气浪夹杂着浓烟和硫磺气息,从地火室的数个通风口冲天而起!隐约还能听到下方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和金属扭曲的巨响! 铜台上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震得东倒西歪,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地火室怎么了?!” “是地龙翻身吗?!” 雷震和赵天霸脸色同时大变!地火室!那是他们计划的核心!里面还藏着锁龙链和引煞阵盘! 地下闸室: “咳咳咳!呸!哪个天杀的在上面放炮仗?!” 灼热昏暗的闸室内,包不同被剧烈的震动震得灰头土脸,刚从一堆废弃的隔热材料里爬出来。他刚才正全神贯注地在自己破烂袍子上刻画陷阱细节,突如其来的震动让他一头栽进了材料堆。 震动中,他先前发现的、那个虚掩着通往陷阱密室的方形入口,被震得彻底暴露出来!更巧的是,一根巨大的、因震动而松动的青铜冷却管道,“嘎吱”一声,带着万钧之势,轰然砸落!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几根散落在地上的“锁龙链”上! 锵!咔嚓嚓! 火星四溅!那几根特制的、符文闪烁的锁龙链,在巨力冲击下,竟被硬生生砸断、扭曲变形!断裂处符文黯淡,显然灵性大失! “哎哟!我的老天爷!” 包不同吓得抱头鼠窜,等震动稍歇,看着那被砸坏的锁龙链,又看看自己袍子上画了一半的图,眼睛突然一亮! 他连滚带爬地冲到那断裂扭曲的锁龙链旁,捡起一块最尖锐的碎片,对着自己袍子内衬上刻画的“引煞阵盘”图案旁边,疯狂地加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锁链已断!陷阱半废!速来地火!三号炉下!” 刻完,他听着上方隐约传来的混乱人声和越来越近的、赵天霸那阴冷的气息(显然赵天霸被震动吸引或逼退下来了),心一横!他掏出怀里仅剩的、之前没舍得吃的最后一点酱驴肉,把刻满情报的袍子内衬撕下,用油纸包好,塞进酱肉里!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将这块“特制酱驴肉”,狠狠塞进了旁边一条正在喷射灼热废气的狭窄管道里! “去!酱驴肉!发挥你最后的荣光!把情报带给叶前辈他们!” 包不同对着管道悲壮地喊了一声,然后转身拉着吓傻的小豆子,朝着闸室更深处、一条堆满废弃耐火砖的狭窄缝隙拼命钻去!(幽默滑稽:酱驴肉传书) 铜台上的混乱因突如其来的地火室异动而加剧。赵天霸和雷震都急于弄清地火室发生了什么,暂时顾不上石铁牛。 就在这混乱的间隙! 一道灰蒙蒙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铜台边缘,距离叶孤鸿小队不远处的阴影里!依旧是宽大的灰袍,毫无表情的白色面具!正是昨夜解围的灰袍人! 灰袍人的目光似乎穿透面具,深深地看了一眼被叶孤鸿护在身后、强忍不适的苏芷若,又扫了一眼因爆发而暂时力竭、被叶孤鸿暗中输入一道剑气稳住心神、眼神恢复些许迷茫的石铁牛和他身前悬浮的令牌。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对着地火室方向,做了一个极其隐晦而快速的手势——三指弯曲,拇指食指相扣,形如龙口!正是天绝宗核心弟子间用于指示“地火核心”或“极度危险”的暗号! 做完手势,灰袍人身影一晃,再次融入混乱的人群,消失不见。 苏芷若的冰心诀捕捉到了那个手势!她瞳孔骤缩!天绝宗暗号?!地火核心…极度危险…结合石铁牛令牌的强烈指引和刚才的异动…地火室是陷阱核心!也是关键所在! 她猛地看向叶孤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前辈!令牌指引和那人手势…关键在地火室!包兄可能也在下面!我们必须下去!” 叶孤鸿兜帽下的目光锐利如剑,他看了一眼混乱的铜台,又看向地火室入口方向的重重守卫。嘶哑的声音斩钉截铁: “闯!” 第152章 铁闸浴血 孤鸿断云 “闯!” 叶孤鸿一声低喝,如同出鞘利剑!他佝偻的身形瞬间挺直,蜡黄的易容面具下爆发出令人心悸的冰冷锋芒!灰色剑气不再隐藏,如同沸腾的怒涛,环绕周身! “跟紧我!” 他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一步踏出,身影已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灰色闪电,直扑地火室入口那如临大敌的铁掌门守卫! “拦住他们!” 守卫头领厉声咆哮!数十名披甲执锐、气息剽悍的铁掌门精锐弟子结成战阵,长枪如林,铁盾如山,厚重的杀气混合着地火的热浪扑面而来!更有数名气息达到先天巅峰的队长级高手,刀剑出鞘,寒光凛冽! 面对铜墙铁壁般的战阵,叶孤鸿速度不减反增! “破!” 嘶哑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环绕周身的灰色剑气瞬间凝聚,化作一道半月形的、凝练到极致的灰蒙蒙剑罡!剑罡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 轰——!!! 如同热刀切牛油!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枪林盾阵,在叶孤鸿这含怒一击下,如同纸糊般被硬生生劈开一道巨大的缺口!挡在最前方的铁盾瞬间破碎,持盾弟子口喷鲜血倒飞出去!凌厉的剑气余波更是将两侧的守卫震得东倒西歪,阵型大乱! “好…好强!” 守卫头领骇然失色!这哪是病弱老农?分明是绝世凶神! “杀了他!” 三名先天巅峰的队长级高手反应极快,呈品字形悍然扑上!一人刀势沉重如山岳,一人剑法刁钻如毒蛇,一人拳风刚猛如烈火!三人配合默契,封死了叶孤鸿所有闪避空间! 叶孤鸿眼神冰冷,灰色剑气瞬间分化,如同拥有生命的三条灰色毒龙,精准无比地迎向三道攻击!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令人牙酸的切割声! 锵!嗤!噗! 沉重刀势被剑气一绞,瞬间溃散,刀身哀鸣! 刁钻剑法被剑气后发先至,点在剑脊最薄弱处,长剑脱手! 刚猛拳风被剑气穿透,拳罡破碎,拳面血光迸现! 三名队长级高手闷哼倒退,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仅仅一个照面,三人联手竟被瞬间击退,人人带伤! 爽点(一):铁牛开路,令牌碎岩! 就在叶孤鸿一剑破阵、击退强敌,吸引了绝大部分火力的瞬间! “吼——!挡路!死!” 石铁牛发出一声怒吼!他牢记着“保护苏姐姐”和“开路”的指令!趁着守卫阵型大乱,他如同人形凶兽,抱着光芒再次炽盛的星图令牌,朝着地火室入口那扇厚重的、布满铆钉的青铜巨门狂冲而去!巨大的身躯带起狂暴的气流,挡在他面前的两个守卫直接被撞得筋断骨折,惨叫着飞开! “拦住那个蛮牛!” 守卫头领惊怒交加! 数杆灌注了真气的长枪如同毒龙出洞,刺向石铁牛的后心!更有两名守卫举着巨大的铁锤,狠狠砸向他的头颅! 石铁牛根本不躲不闪!他将令牌死死抱在胸前,暗金纹路在皮肤下狂闪,硬是凭蛮横的肉体和令牌散发的护体金光硬抗! 铛!铛!噗! 长枪刺在金光上,火星四溅,枪头扭曲!铁锤砸在他肩背,发出沉闷巨响,却只让他身体晃了晃!反震之力将持锤守卫震得虎口崩裂!而他已冲到青铜巨门前! “开——!” 石铁牛双目赤金,将全身力量连同令牌的灼热星光,灌注于右拳!一拳轰出!拳锋之上,暗金纹路与令牌金光交织,竟隐隐形成一个小小的咆哮龙首虚影! 轰隆——!!! 如同陨石撞击!那扇需要机关才能开启的厚重青铜巨门,竟被石铁牛这蕴含了星辰与蛮力的一拳,硬生生轰出一个巨大的凹陷!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开数道缝隙!灼热的气流和硫磺味瞬间从门内狂涌而出! “我的亲娘!石兄弟!你这拆门的本事…不去攻城真是屈才了!” 紧跟在石铁牛侧后方的苏芷若,被气浪吹得衣袂翻飞,心中震撼之余也不忘吐槽(幽默调剂)。她冰魄针连发,精准地射向试图从侧面偷袭石铁牛的守卫,掩护他的动作。 “休想进去!” 一声阴冷的厉喝如同毒蛇吐信!赵天霸(鬼手)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通道上方!他显然是被铜台的混乱和地火异动吸引,放弃了追查包不同,第一时间赶来堵截!他手中玄月佩黑光流转,一道凝练至极、带着蚀骨煞气的墨绿色指芒,如同来自九幽的毒刺,撕裂空气,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直射叶孤鸿后心!时机歹毒到了极致!正是叶孤鸿旧力刚尽(击退三名队长)、新力未生之际! “前辈小心!” 苏芷若冰心诀示警,惊呼出声! 叶孤鸿仿佛背后长眼!他头也不回,一直垂在身侧的右臂猛地抬起,并指如剑!一道更加凝练、带着决绝死寂之意的灰色剑气瞬间凝聚,迎向那道墨绿指芒! 然而,就在剑气与指芒即将碰撞的瞬间! 赵天霸嘴角勾起一抹阴毒的冷笑,左手隐蔽地一抖!一枚细如牛毛、淬着幽蓝寒芒的“玄冰透骨针”,后发先至,绕过了叶孤鸿的剑气拦截,如同附骨之疽,射向他抬起格挡的右臂肘关节!这并非致命攻击,却异常阴毒,目标直指旧伤! 叶孤鸿的全部心神都在应对背后的致命指芒,对这阴险的偷袭虽有所感,却已来不及完全闪避! 噗! 一声轻微的入肉声! 玄冰透骨针精准无比地射入了叶孤鸿右臂肘关节上方——正是那道深可见骨的陈旧疤痕所在! “唔!” 叶孤鸿身体猛地一颤!右臂凝聚的剑气瞬间溃散!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侵蚀性的寒毒,如同跗骨之蛆,瞬间沿着疤痕处的旧伤脉络疯狂蔓延!剧痛伴随着麻痹感,让他的右臂几乎失去知觉! 而那道被他剑气抵消了大半、却仍有残余的墨绿指芒,狠狠地撞在了他因手臂受创而露出的后背空门上! 砰! 叶孤鸿闷哼一声,身体踉跄前冲数步,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灰色的斗篷被指芒撕裂,露出了里面深色的劲装。 更关键的是,因为手臂受创和斗篷撕裂的动作,他右臂的衣袖被劲风卷起,滑落至肘部! 那道狰狞无比、蜿蜒如蜈蚣、深可见骨的陈旧疤痕,连同周围被玄冰针寒毒侵蚀而迅速变得青紫灰败的皮肤,彻底暴露在灼热的空气和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之下! “断腕续剑,剑气噬身…果然是你!叶!孤!鸿!” 赵天霸立于高处,看着那道独一无二的疤痕和叶孤鸿受创的身影,发出得意而怨毒的狂笑!玄月佩在他手中黑光大盛!“无影剑?不过是个断了爪子的病虎!今日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身份,彻底暴露!危机,骤然升级! “前辈!” 苏芷若看到叶孤鸿受创,心中一紧,但此刻容不得慌乱!冰心诀运转到极致,强行压下担忧。她目光扫过被石铁牛轰开的巨门缝隙,又瞥见通道深处闸室方向隐约的混乱火光和守卫调动。 “铁牛!撞进去!门后左转!救包兄!” 苏芷若当机立断,冰魄针如雨点般射向因叶孤鸿受创而再次涌上的守卫,同时指挥石铁牛! “包…兄…救!” 石铁牛虽然被赵天霸的威压和叶孤鸿的鲜血刺激得双目更红,但对“救包兄”这个简单指令却异常清晰!他不再管摇摇欲坠的巨门,怒吼一声,抱着金光爆发的令牌,如同失控的火车头,朝着巨门裂缝狠狠撞了进去!轰隆一声,本就裂开的巨门被彻底撞开一个大洞! 门后是一条向下倾斜、布满灼热蒸汽管道的昏暗通道。石铁牛凭着令牌对包不同位置(酱驴肉?)的微弱感应和本能,朝着左侧一条守卫较少的岔道猛冲! 苏芷若紧随其后,冰心诀如同精密扫描仪,瞬间捕捉到岔道尽头一处被废弃隔热材料半掩的区域传来的微弱气息和…一丝熟悉的酱肉味?以及几个守卫正持刀逼近的杀气! “冰封!凝!” 苏芷若玉手结印,冰心诀寒气毫无保留地爆发!通道内弥漫的灼热水汽瞬间被冻结成无数细小的冰晶!那几个守卫猝不及防,动作瞬间变得僵硬迟缓! “包兄!接住!” 苏芷若清叱一声,一道柔和的冰心劲气卷起地上几块被石铁牛撞落的尖锐铁片,精准地射向包不同藏身的角落! 闸室深处: “小豆子!顶住!” 包不同正用一块废铁板死死顶住狭窄缝隙的入口,外面是几个守卫疯狂的劈砍!他和小豆子被堵在这死胡同里,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噗噗噗! 几道锐利的破空声袭来! 包不同吓得一缩头,却发现那铁片精准地射翻了两个正在劈砍缝隙的守卫!还有一块落在他脚边! “苏姑娘?!神兵天降啊!” 包不同狂喜,捡起铁片,看到上面似乎刻着字?他借着火光一看:“锁链已断!陷阱半废!速来地火!三号炉下!” 正是他自己刻在袍子上的情报!被苏芷若用这种方式“送”了回来! “哈哈哈!天不亡我包不同!” 包不同精神大振,看着外面被冰晶迟缓、又被铁片射伤的守卫,胆气顿生!他抓起铁片,对着缝隙外一个被冰晶覆盖、动作僵硬的守卫屁股,狠狠捅了过去! “让你追!让你砍!尝尝包爷爷的‘酱肉夺命签’!” (幽默滑稽:绝境反击) “嗷——!” 那守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鲜血淋漓的屁股跳了起来! 这滑稽而惨烈的一幕,让其他守卫动作一滞。而就在这时! 轰隆! 石铁牛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撞破通道拐角的墙壁,出现在闸室入口!赤金的双瞳锁定了包不同! “包…兄!” 石铁牛低吼一声,如同看到亲人! “石兄弟!我的亲兄弟啊!” 包不同热泪盈眶,连滚带爬地从缝隙里钻出来,“快!快离开这鬼地方!三号炉下有陷阱!不过锁链被我…呃…被老天爷帮忙砸断了几根!” 就在石铁牛接应到包不同和小豆子,苏芷若也冲入闸室汇合,叶孤鸿独自在入口通道浴血奋战、力抗赵天霸和越来越多的守卫,右臂寒毒肆虐,形势岌岌可危之际! 闸室深处,靠近三号备用锻炉方向,被包不同发现的那个陷阱密室入口处,林素衣手腕上的玄月胎记(虽然她本人还在药王谷,但胎记内封印的力量与玄月佩同源),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隔着重重障碍,猛地爆发出一次强烈的暗金光芒!一股无形的共鸣波动瞬间扩散! 这股波动扫过激战中的赵天霸,他手中的玄月佩黑光骤然一盛!他眼中贪婪更甚:“钥匙!果然在下面!” 而同样被这股波动扫过的叶孤鸿,右臂那被玄冰针寒毒侵蚀的疤痕处,竟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引动!他闷哼一声,剑气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灰蒙蒙的指风,无声无息地从通道上方一处阴影中射出!并非攻击任何人,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在了赵天霸脚下的一块松动的地砖上! 咔嚓! 地砖塌陷!一股灼热的地火岩浆如同喷泉般猛地从地下喷涌而出,瞬间阻断了赵天霸追击叶孤鸿的道路,也逼退了周围数名守卫! 灰袍人(白面具)的身影在阴影中一闪而逝,只留下一道深邃的目光,似乎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孤鸿暴露在外的、那饱受折磨的右臂疤痕。 “混蛋!” 赵天霸被岩浆逼退,怒吼连连。 叶孤鸿抓住这转瞬即逝的喘息之机,强压右臂剧痛和寒毒,灰色剑气化作一道长虹,逼开身前的守卫,身影如电射入闸室,与苏芷若、石铁牛、包不同汇合! “走!去三号炉!” 叶孤鸿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目光扫向那胎记共鸣传来的方向!陷阱核心,亦是破局关键!而灰袍人那无声的援助和最后的目光,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中。 第152章 铁闸浴血 孤鸿断云 “闯!” 叶孤鸿一声低喝,如同出鞘利剑!他佝偻的身形瞬间挺直,蜡黄的易容面具下爆发出令人心悸的冰冷锋芒!灰色剑气不再隐藏,如同沸腾的怒涛,环绕周身! “跟紧我!” 他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一步踏出,身影已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灰色闪电,直扑地火室入口那如临大敌的铁掌门守卫! “拦住他们!” 守卫头领厉声咆哮!数十名披甲执锐、气息剽悍的铁掌门精锐弟子结成战阵,长枪如林,铁盾如山,厚重的杀气混合着地火的热浪扑面而来!更有数名气息达到先天巅峰的队长级高手,刀剑出鞘,寒光凛冽! 面对铜墙铁壁般的战阵,叶孤鸿速度不减反增! “破!” 嘶哑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环绕周身的灰色剑气瞬间凝聚,化作一道半月形的、凝练到极致的灰蒙蒙剑罡!剑罡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 轰——!!! 如同热刀切牛油!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枪林盾阵,在叶孤鸿这含怒一击下,如同纸糊般被硬生生劈开一道巨大的缺口!挡在最前方的铁盾瞬间破碎,持盾弟子口喷鲜血倒飞出去!凌厉的剑气余波更是将两侧的守卫震得东倒西歪,阵型大乱! “好…好强!” 守卫头领骇然失色!这哪是病弱老农?分明是绝世凶神! “杀了他!” 三名先天巅峰的队长级高手反应极快,呈品字形悍然扑上!一人刀势沉重如山岳,一人剑法刁钻如毒蛇,一人拳风刚猛如烈火!三人配合默契,封死了叶孤鸿所有闪避空间! 叶孤鸿眼神冰冷,灰色剑气瞬间分化,如同拥有生命的三条灰色毒龙,精准无比地迎向三道攻击!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令人牙酸的切割声! 锵!嗤!噗! 沉重刀势被剑气一绞,瞬间溃散,刀身哀鸣! 刁钻剑法被剑气后发先至,点在剑脊最薄弱处,长剑脱手! 刚猛拳风被剑气穿透,拳罡破碎,拳面血光迸现! 三名队长级高手闷哼倒退,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仅仅一个照面,三人联手竟被瞬间击退,人人带伤! 爽点(一):铁牛开路,令牌碎岩! 就在叶孤鸿一剑破阵、击退强敌,吸引了绝大部分火力的瞬间! “吼——!挡路!死!” 石铁牛发出一声怒吼!他牢记着“保护苏姐姐”和“开路”的指令!趁着守卫阵型大乱,他如同人形凶兽,抱着光芒再次炽盛的星图令牌,朝着地火室入口那扇厚重的、布满铆钉的青铜巨门狂冲而去!巨大的身躯带起狂暴的气流,挡在他面前的两个守卫直接被撞得筋断骨折,惨叫着飞开! “拦住那个蛮牛!” 守卫头领惊怒交加! 数杆灌注了真气的长枪如同毒龙出洞,刺向石铁牛的后心!更有两名守卫举着巨大的铁锤,狠狠砸向他的头颅! 石铁牛根本不躲不闪!他将令牌死死抱在胸前,暗金纹路在皮肤下狂闪,硬是凭蛮横的肉体和令牌散发的护体金光硬抗! 铛!铛!噗! 长枪刺在金光上,火星四溅,枪头扭曲!铁锤砸在他肩背,发出沉闷巨响,却只让他身体晃了晃!反震之力将持锤守卫震得虎口崩裂!而他已冲到青铜巨门前! “开——!” 石铁牛双目赤金,将全身力量连同令牌的灼热星光,灌注于右拳!一拳轰出!拳锋之上,暗金纹路与令牌金光交织,竟隐隐形成一个小小的咆哮龙首虚影! 轰隆——!!! 如同陨石撞击!那扇需要机关才能开启的厚重青铜巨门,竟被石铁牛这蕴含了星辰与蛮力的一拳,硬生生轰出一个巨大的凹陷!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开数道缝隙!灼热的气流和硫磺味瞬间从门内狂涌而出! “我的亲娘!石兄弟!你这拆门的本事…不去攻城真是屈才了!” 紧跟在石铁牛侧后方的苏芷若,被气浪吹得衣袂翻飞,心中震撼之余也不忘吐槽(幽默调剂)。她冰魄针连发,精准地射向试图从侧面偷袭石铁牛的守卫,掩护他的动作。 “休想进去!” 一声阴冷的厉喝如同毒蛇吐信!赵天霸(鬼手)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通道上方!他显然是被铜台的混乱和地火异动吸引,放弃了追查包不同,第一时间赶来堵截!他手中玄月佩黑光流转,一道凝练至极、带着蚀骨煞气的墨绿色指芒,如同来自九幽的毒刺,撕裂空气,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直射叶孤鸿后心!时机歹毒到了极致!正是叶孤鸿旧力刚尽(击退三名队长)、新力未生之际! “前辈小心!” 苏芷若冰心诀示警,惊呼出声! 叶孤鸿仿佛背后长眼!他头也不回,一直垂在身侧的右臂猛地抬起,并指如剑!一道更加凝练、带着决绝死寂之意的灰色剑气瞬间凝聚,迎向那道墨绿指芒! 然而,就在剑气与指芒即将碰撞的瞬间! 赵天霸嘴角勾起一抹阴毒的冷笑,左手隐蔽地一抖!一枚细如牛毛、淬着幽蓝寒芒的“玄冰透骨针”,后发先至,绕过了叶孤鸿的剑气拦截,如同附骨之疽,射向他抬起格挡的右臂肘关节!这并非致命攻击,却异常阴毒,目标直指旧伤! 叶孤鸿的全部心神都在应对背后的致命指芒,对这阴险的偷袭虽有所感,却已来不及完全闪避! 噗! 一声轻微的入肉声! 玄冰透骨针精准无比地射入了叶孤鸿右臂肘关节上方——正是那道深可见骨的陈旧疤痕所在! “唔!” 叶孤鸿身体猛地一颤!右臂凝聚的剑气瞬间溃散!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侵蚀性的寒毒,如同跗骨之蛆,瞬间沿着疤痕处的旧伤脉络疯狂蔓延!剧痛伴随着麻痹感,让他的右臂几乎失去知觉! 而那道被他剑气抵消了大半、却仍有残余的墨绿指芒,狠狠地撞在了他因手臂受创而露出的后背空门上! 砰! 叶孤鸿闷哼一声,身体踉跄前冲数步,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灰色的斗篷被指芒撕裂,露出了里面深色的劲装。 更关键的是,因为手臂受创和斗篷撕裂的动作,他右臂的衣袖被劲风卷起,滑落至肘部! 那道狰狞无比、蜿蜒如蜈蚣、深可见骨的陈旧疤痕,连同周围被玄冰针寒毒侵蚀而迅速变得青紫灰败的皮肤,彻底暴露在灼热的空气和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之下! “断腕续剑,剑气噬身…果然是你!叶!孤!鸿!” 赵天霸立于高处,看着那道独一无二的疤痕和叶孤鸿受创的身影,发出得意而怨毒的狂笑!玄月佩在他手中黑光大盛!“无影剑?不过是个断了爪子的病虎!今日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身份,彻底暴露!危机,骤然升级! “前辈!” 苏芷若看到叶孤鸿受创,心中一紧,但此刻容不得慌乱!冰心诀运转到极致,强行压下担忧。她目光扫过被石铁牛轰开的巨门缝隙,又瞥见通道深处闸室方向隐约的混乱火光和守卫调动。 “铁牛!撞进去!门后左转!救包兄!” 苏芷若当机立断,冰魄针如雨点般射向因叶孤鸿受创而再次涌上的守卫,同时指挥石铁牛! “包…兄…救!” 石铁牛虽然被赵天霸的威压和叶孤鸿的鲜血刺激得双目更红,但对“救包兄”这个简单指令却异常清晰!他不再管摇摇欲坠的巨门,怒吼一声,抱着金光爆发的令牌,如同失控的火车头,朝着巨门裂缝狠狠撞了进去!轰隆一声,本就裂开的巨门被彻底撞开一个大洞! 门后是一条向下倾斜、布满灼热蒸汽管道的昏暗通道。石铁牛凭着令牌对包不同位置(酱驴肉?)的微弱感应和本能,朝着左侧一条守卫较少的岔道猛冲! 苏芷若紧随其后,冰心诀如同精密扫描仪,瞬间捕捉到岔道尽头一处被废弃隔热材料半掩的区域传来的微弱气息和…一丝熟悉的酱肉味?以及几个守卫正持刀逼近的杀气! “冰封!凝!” 苏芷若玉手结印,冰心诀寒气毫无保留地爆发!通道内弥漫的灼热水汽瞬间被冻结成无数细小的冰晶!那几个守卫猝不及防,动作瞬间变得僵硬迟缓! “包兄!接住!” 苏芷若清叱一声,一道柔和的冰心劲气卷起地上几块被石铁牛撞落的尖锐铁片,精准地射向包不同藏身的角落! 闸室深处: “小豆子!顶住!” 包不同正用一块废铁板死死顶住狭窄缝隙的入口,外面是几个守卫疯狂的劈砍!他和小豆子被堵在这死胡同里,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噗噗噗! 几道锐利的破空声袭来! 包不同吓得一缩头,却发现那铁片精准地射翻了两个正在劈砍缝隙的守卫!还有一块落在他脚边! “苏姑娘?!神兵天降啊!” 包不同狂喜,捡起铁片,看到上面似乎刻着字?他借着火光一看:“锁链已断!陷阱半废!速来地火!三号炉下!” 正是他自己刻在袍子上的情报!被苏芷若用这种方式“送”了回来! “哈哈哈!天不亡我包不同!” 包不同精神大振,看着外面被冰晶迟缓、又被铁片射伤的守卫,胆气顿生!他抓起铁片,对着缝隙外一个被冰晶覆盖、动作僵硬的守卫屁股,狠狠捅了过去! “让你追!让你砍!尝尝包爷爷的‘酱肉夺命签’!” (幽默滑稽:绝境反击) “嗷——!” 那守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鲜血淋漓的屁股跳了起来! 这滑稽而惨烈的一幕,让其他守卫动作一滞。而就在这时! 轰隆! 石铁牛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撞破通道拐角的墙壁,出现在闸室入口!赤金的双瞳锁定了包不同! “包…兄!” 石铁牛低吼一声,如同看到亲人! “石兄弟!我的亲兄弟啊!” 包不同热泪盈眶,连滚带爬地从缝隙里钻出来,“快!快离开这鬼地方!三号炉下有陷阱!不过锁链被我…呃…被老天爷帮忙砸断了几根!” 就在石铁牛接应到包不同和小豆子,苏芷若也冲入闸室汇合,叶孤鸿独自在入口通道浴血奋战、力抗赵天霸和越来越多的守卫,右臂寒毒肆虐,形势岌岌可危之际! 闸室深处,靠近三号备用锻炉方向,被包不同发现的那个陷阱密室入口处,林素衣手腕上的玄月胎记(虽然她本人还在药王谷,但胎记内封印的力量与玄月佩同源),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隔着重重障碍,猛地爆发出一次强烈的暗金光芒!一股无形的共鸣波动瞬间扩散! 这股波动扫过激战中的赵天霸,他手中的玄月佩黑光骤然一盛!他眼中贪婪更甚:“钥匙!果然在下面!” 而同样被这股波动扫过的叶孤鸿,右臂那被玄冰针寒毒侵蚀的疤痕处,竟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引动!他闷哼一声,剑气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灰蒙蒙的指风,无声无息地从通道上方一处阴影中射出!并非攻击任何人,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在了赵天霸脚下的一块松动的地砖上! 咔嚓! 地砖塌陷!一股灼热的地火岩浆如同喷泉般猛地从地下喷涌而出,瞬间阻断了赵天霸追击叶孤鸿的道路,也逼退了周围数名守卫! 灰袍人(白面具)的身影在阴影中一闪而逝,只留下一道深邃的目光,似乎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孤鸿暴露在外的、那饱受折磨的右臂疤痕。 “混蛋!” 赵天霸被岩浆逼退,怒吼连连。 叶孤鸿抓住这转瞬即逝的喘息之机,强压右臂剧痛和寒毒,灰色剑气化作一道长虹,逼开身前的守卫,身影如电射入闸室,与苏芷若、石铁牛、包不同汇合! “走!去三号炉!” 叶孤鸿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目光扫向那胎记共鸣传来的方向!陷阱核心,亦是破局关键!而灰袍人那无声的援助和最后的目光,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中。 第153章 熔炉诡阵 孤鸿照影 “走!去三号炉!” 叶孤鸿嘶哑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压过地火轰鸣。他右臂低垂,玄冰针的蚀骨寒毒沿着那道狰狞疤痕疯狂蔓延,整条手臂已呈现骇人的青紫色,微微颤抖。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如鹰,灰色剑气在左手指尖吞吐不定,率先冲向那胎记共鸣波动最强烈的方向——三号备用锻炉下的密室入口! 苏芷若紧随其后,冰心诀清辉覆盖周身,一边抵御着通道内灼热混乱的能量乱流,一边全力压制丹田深处因胎记共鸣而再次躁动的阴毒感应。她心中警兆更甚,那股冰冷贪婪的意念如同苏醒的毒蛇,正通过玄月佩与胎记的链接,贪婪地窥视着此地! 石铁牛一手抱着光芒灼灼、星纹流转的星图令牌,一手粗暴地推开挡路的废弃管道,为包不同和小豆子开路。令牌的金光似乎与地火深处的某种力量产生着奇异的共鸣,让他皮肤下的暗金纹路愈发活跃,赤红的双瞳中除了狂暴,竟多了一丝对灼热的…渴望? 包不同拉着小豆子,气喘吁吁地跟在最后,嘴里还不忘念叨:“石兄弟!慢点!等等你包哥!哎哟…这鬼地方,比烤炉还热!我的酱驴肉…全贡献给情报事业了…亏大了亏大了!” (幽默调剂:酱肉执念) 众人冲破闸室深处弥漫的硫磺烟尘,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更深的凶险笼罩! 一个巨大的、深嵌入灼热岩壁的密室呈现在眼前。密室中央,便是那巨大的三号备用锻炉,炉口虽未点燃,但炉壁通红,散发着恐怖的高温。炉膛下方,连接着汹涌流淌的暗红岩浆河! 而就在炉膛正前方的空地上,布设着一个令人心悸的诡异阵法! 陷阱核心:引煞阵! 地面铭刻着密密麻麻、闪烁着暗红血光的扭曲符文,构成一个直径数丈的复杂阵图。阵图核心,悬浮着那面半埋在灰烬中的暗红色“引煞阵盘”!阵盘中心镶嵌着一颗不断搏动的、如同心脏般的黑色晶石,散发出阴冷、污秽、充满贪婪吞噬气息的邪异能量! 虽然如包不同情报所示,几根粗大的“锁龙链”被落下的管道砸断扭曲,散落在阵图边缘,符文黯淡,显然失去了部分禁锢之能。但阵盘本身依旧完好,散发出的邪异波动比之前更盛!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硫磺味混合的诡异气息。 赵天霸(鬼手)的身影,已然立于阵盘之后!他手中的玄月佩爆发出浓烈的黑光,与阵盘中心的黑色晶石交相辉映!他面具下的双眼充满了狂热和怨毒,死死盯着闯入的叶孤鸿等人,尤其是叶孤鸿那暴露在外的、饱受寒毒侵蚀的右臂疤痕! “来得正好!省得老夫一个个去找了!” 赵天霸狂笑,声音在灼热的密室中回荡,“钥匙的气息!无影剑的残躯!还有这蕴含星辰之力的令牌!正好作为献祭,助我彻底掌控这‘噬魂煞阵’,炼化地火玄冰之力,成就无上魔功!葬龙谷?哼!此地便是尔等葬身之地!” 他猛地将玄月佩按在引煞阵盘之上! 嗡——! 引煞阵盘剧烈震颤!核心的黑色晶石爆发出刺目的血光!地面上的暗红符文如同活了过来,疯狂蠕动!一股庞大、阴冷、充满了无尽恶意的吸力瞬间笼罩整个密室! “呃啊!” 苏芷若首当其冲!丹田深处那被压制的阴毒感应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爆发!一股冰冷的吞噬之力疯狂撕扯着她的生命精元和冰心内力!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冰心清辉剧烈摇曳,几近崩溃!更可怕的是,她感觉自己仿佛被无数无形的锁链捆缚,动弹不得! 包不同和小豆子更是不堪,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扼住喉咙,瘫软在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只有石铁牛凭借令牌散发的金光和强悍的肉体,勉强支撑,但也行动迟滞,发出愤怒的低吼! 与此同时! 轰隆隆! 密室四周岩壁中,数条由暗红岩浆凝聚而成的、粗大狰狞的“熔岩锁链”,如同地狱毒蟒般破壁而出!这些锁链弥补了断裂的金属锁龙链,带着焚金熔铁的高温和引煞阵的邪异能量,闪电般卷向叶孤鸿、苏芷若和石铁牛!目标明确——擒拿、献祭! “吼——!滚开!” 面对席卷而来的熔岩锁链,石铁牛非但没有恐惧,赤红的双瞳中反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悍!他怀中的星图令牌似乎感应到地火熔岩的狂暴力量,金光瞬间转为炽烈的白金色!令牌上的星纹疯狂旋转,竟主动引导着周遭狂暴的地火之力,如同漩涡般涌入石铁牛体内! 嗤嗤嗤! 石铁牛皮肤下的暗金纹路瞬间亮如熔金!他的皮肤变得赤红滚烫,散发出惊人的高温,甚至隐隐有熔岩般的流光在肌肉下奔涌!那足以熔金化铁的熔岩锁链缠绕在他身上,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却一时无法将他彻底禁锢!反而被他那蕴含了星辰地火之力的蛮横躯体灼烧得红光黯淡! “破——!” 石铁牛双目赤金,将涌入体内的狂暴力量,连同自身蛮力,尽数灌注于右拳!一拳轰出!拳锋之上,白金光芒与暗金纹路交织,形成一道凝练的能量洪流,狠狠砸在一条熔岩锁链的中段! 轰咔! 那条邪异的熔岩锁链,竟被石铁牛这蕴含了星辰地火本源的一拳,硬生生轰断!暗红的岩浆四溅,邪异能量溃散! 转折(一):芷若冰心镇魂,孤鸿独挡千军! “好样的铁牛!” 苏芷若强忍丹田被吞噬的剧痛和锁链束缚,看到石铁牛破开锁链,精神一振!冰心诀被她催动到极致,不再压制自身,而是化作一道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冰魄寒流,如同利剑般刺向引煞阵盘核心那颗搏动的黑色晶石! “冰魄镇魂!封!” 滋——! 极寒与极邪碰撞!黑色晶石的血光猛地一滞!阵盘运转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迟滞!笼罩在苏芷若和包不同身上的吞噬束缚之力也瞬间减弱! “找死!” 赵天霸厉喝,操控另一条熔岩锁链狠狠抽向苏芷若!同时,他身后通道入口,大批铁掌门守卫在雷震的怒吼声中涌了进来!刀剑寒光闪烁,杀气腾腾! “你的对手是我!” 叶孤鸿冰冷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他无视了缠绕向自己的熔岩锁链,左臂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寂灭万物死意的灰色剑罡瞬间爆发!剑罡并非攻向赵天霸,而是横扫向涌入密室的守卫群! 孤鸿照影! 剑光所过,空间仿佛被割裂!冲在最前面的数名守卫连人带甲被无声腰斩!鲜血内脏混合着灼热气流喷溅!后面的守卫骇然止步,被这惊天一剑的杀意震慑得魂飞魄散! 叶孤鸿一剑逼退守卫,身影已化作一道灰线,直扑操控阵盘的赵天霸!他左臂剑气纵横,硬撼抽来的熔岩锁链和赵天霸仓促拍出的玄月煞掌!右臂虽废,但那股一往无前、舍身断后的气势,如同孤鸿掠影,悲壮而决绝! 就在叶孤鸿与赵天霸即将碰撞的瞬间!就在苏芷若冰魄寒流与黑色晶石僵持的刹那! 一道身影,如同划破虚空的流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引煞阵盘的正上方!宽大的灰袍在灼热的气流中猎猎作响,脸上依旧戴着那毫无表情的白色面具! 灰袍人!他终于现身核心战场! 他没有看激战中的叶孤鸿和赵天霸,也没有看苦苦支撑的苏芷若和石铁牛。他的目光,穿透面具,落在了引煞阵盘核心那颗搏动的黑色晶石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灰袍人缓缓抬起了右手。他的手中,赫然握着一枚玉佩! 那玉佩通体莹白,温润如玉,边缘流淌着淡淡的星辉。玉佩中心,并非玄月,而是雕刻着一座孤傲耸立、刺破云海的绝峰!绝峰之巅,一点星光璀璨夺目,仿佛能接引九天星辰之力! 天绝引星佩! 天绝宗至高信物!象征着天绝引星,剑破苍穹的无上传承! 嗡——! 当天绝引星佩出现的瞬间!整个密室的空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叶孤鸿刺向赵天霸的剑气猛地一滞!他兜帽下的双眼瞬间睁大,死死盯着那枚玉佩,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物!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和滔天巨浪般的复杂情绪,混合着右臂寒毒的刺骨冰寒,狠狠冲击着他的心神!二十年前的往事,那道孤绝的背影,那声悲怆的长啸…如同决堤洪水般涌入脑海! “不…不可能…师…” 叶孤鸿嘶哑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绝望?他的攻势瞬间瓦解! 赵天霸也感受到了那股浩大、孤高、仿佛能引动周天星辰的磅礴气息!他面具下的脸色剧变,失声惊呼:“天绝引星佩?!你是…?!” 苏芷若的冰心诀更是在玉佩出现的刹那,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她体内的天绝宗内功心法不受控制地自行运转,与那玉佩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丹田的阴毒吞噬之力被瞬间压制!她看着那枚玉佩,看着灰袍人,一个尘封在宗门秘典中的名字呼之欲出!冰封的心湖掀起了惊涛骇浪! 灰袍人无视了所有人的震惊。他握着天绝引星佩的手,对着引煞阵盘核心那颗搏动的黑色晶石,轻轻一按! “以星为引,绝峰镇邪!” 清朗、孤高、仿佛蕴含着无尽岁月与星辰轨迹的声音,第一次清晰地透过面具响起! 天绝引星佩爆发出纯净无暇的璀璨星辉!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那蕴含着星辰伟力的光芒,带着净化万物、镇压一切邪祟的煌煌天威,瞬间淹没了引煞阵盘,淹没了那颗搏动的黑色晶石,也淹没了赵天霸惊骇欲绝的身影和狂吼! 刺目的星光中,灰袍人脸上的白色面具,在那极致纯净的星辰之力冲刷下,悄然无声地…化作了齑粉! 第153章 熔炉诡阵 孤鸿照影 “走!去三号炉!” 叶孤鸿嘶哑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压过地火轰鸣。他右臂低垂,玄冰针的蚀骨寒毒沿着那道狰狞疤痕疯狂蔓延,整条手臂已呈现骇人的青紫色,微微颤抖。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如鹰,灰色剑气在左手指尖吞吐不定,率先冲向那胎记共鸣波动最强烈的方向——三号备用锻炉下的密室入口! 苏芷若紧随其后,冰心诀清辉覆盖周身,一边抵御着通道内灼热混乱的能量乱流,一边全力压制丹田深处因胎记共鸣而再次躁动的阴毒感应。她心中警兆更甚,那股冰冷贪婪的意念如同苏醒的毒蛇,正通过玄月佩与胎记的链接,贪婪地窥视着此地! 石铁牛一手抱着光芒灼灼、星纹流转的星图令牌,一手粗暴地推开挡路的废弃管道,为包不同和小豆子开路。令牌的金光似乎与地火深处的某种力量产生着奇异的共鸣,让他皮肤下的暗金纹路愈发活跃,赤红的双瞳中除了狂暴,竟多了一丝对灼热的…渴望? 包不同拉着小豆子,气喘吁吁地跟在最后,嘴里还不忘念叨:“石兄弟!慢点!等等你包哥!哎哟…这鬼地方,比烤炉还热!我的酱驴肉…全贡献给情报事业了…亏大了亏大了!” (幽默调剂:酱肉执念) 众人冲破闸室深处弥漫的硫磺烟尘,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更深的凶险笼罩! 一个巨大的、深嵌入灼热岩壁的密室呈现在眼前。密室中央,便是那巨大的三号备用锻炉,炉口虽未点燃,但炉壁通红,散发着恐怖的高温。炉膛下方,连接着汹涌流淌的暗红岩浆河! 而就在炉膛正前方的空地上,布设着一个令人心悸的诡异阵法! 陷阱核心:引煞阵! 地面铭刻着密密麻麻、闪烁着暗红血光的扭曲符文,构成一个直径数丈的复杂阵图。阵图核心,悬浮着那面半埋在灰烬中的暗红色“引煞阵盘”!阵盘中心镶嵌着一颗不断搏动的、如同心脏般的黑色晶石,散发出阴冷、污秽、充满贪婪吞噬气息的邪异能量! 虽然如包不同情报所示,几根粗大的“锁龙链”被落下的管道砸断扭曲,散落在阵图边缘,符文黯淡,显然失去了部分禁锢之能。但阵盘本身依旧完好,散发出的邪异波动比之前更盛!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硫磺味混合的诡异气息。 赵天霸(鬼手)的身影,已然立于阵盘之后!他手中的玄月佩爆发出浓烈的黑光,与阵盘中心的黑色晶石交相辉映!他面具下的双眼充满了狂热和怨毒,死死盯着闯入的叶孤鸿等人,尤其是叶孤鸿那暴露在外的、饱受寒毒侵蚀的右臂疤痕! “来得正好!省得老夫一个个去找了!” 赵天霸狂笑,声音在灼热的密室中回荡,“钥匙的气息!无影剑的残躯!还有这蕴含星辰之力的令牌!正好作为献祭,助我彻底掌控这‘噬魂煞阵’,炼化地火玄冰之力,成就无上魔功!葬龙谷?哼!此地便是尔等葬身之地!” 他猛地将玄月佩按在引煞阵盘之上! 嗡——! 引煞阵盘剧烈震颤!核心的黑色晶石爆发出刺目的血光!地面上的暗红符文如同活了过来,疯狂蠕动!一股庞大、阴冷、充满了无尽恶意的吸力瞬间笼罩整个密室! “呃啊!” 苏芷若首当其冲!丹田深处那被压制的阴毒感应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爆发!一股冰冷的吞噬之力疯狂撕扯着她的生命精元和冰心内力!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冰心清辉剧烈摇曳,几近崩溃!更可怕的是,她感觉自己仿佛被无数无形的锁链捆缚,动弹不得! 包不同和小豆子更是不堪,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扼住喉咙,瘫软在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只有石铁牛凭借令牌散发的金光和强悍的肉体,勉强支撑,但也行动迟滞,发出愤怒的低吼! 与此同时! 轰隆隆! 密室四周岩壁中,数条由暗红岩浆凝聚而成的、粗大狰狞的“熔岩锁链”,如同地狱毒蟒般破壁而出!这些锁链弥补了断裂的金属锁龙链,带着焚金熔铁的高温和引煞阵的邪异能量,闪电般卷向叶孤鸿、苏芷若和石铁牛!目标明确——擒拿、献祭! “吼——!滚开!” 面对席卷而来的熔岩锁链,石铁牛非但没有恐惧,赤红的双瞳中反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悍!他怀中的星图令牌似乎感应到地火熔岩的狂暴力量,金光瞬间转为炽烈的白金色!令牌上的星纹疯狂旋转,竟主动引导着周遭狂暴的地火之力,如同漩涡般涌入石铁牛体内! 嗤嗤嗤! 石铁牛皮肤下的暗金纹路瞬间亮如熔金!他的皮肤变得赤红滚烫,散发出惊人的高温,甚至隐隐有熔岩般的流光在肌肉下奔涌!那足以熔金化铁的熔岩锁链缠绕在他身上,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却一时无法将他彻底禁锢!反而被他那蕴含了星辰地火之力的蛮横躯体灼烧得红光黯淡! “破——!” 石铁牛双目赤金,将涌入体内的狂暴力量,连同自身蛮力,尽数灌注于右拳!一拳轰出!拳锋之上,白金光芒与暗金纹路交织,形成一道凝练的能量洪流,狠狠砸在一条熔岩锁链的中段! 轰咔! 那条邪异的熔岩锁链,竟被石铁牛这蕴含了星辰地火本源的一拳,硬生生轰断!暗红的岩浆四溅,邪异能量溃散! 转折(一):芷若冰心镇魂,孤鸿独挡千军! “好样的铁牛!” 苏芷若强忍丹田被吞噬的剧痛和锁链束缚,看到石铁牛破开锁链,精神一振!冰心诀被她催动到极致,不再压制自身,而是化作一道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冰魄寒流,如同利剑般刺向引煞阵盘核心那颗搏动的黑色晶石! “冰魄镇魂!封!” 滋——! 极寒与极邪碰撞!黑色晶石的血光猛地一滞!阵盘运转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迟滞!笼罩在苏芷若和包不同身上的吞噬束缚之力也瞬间减弱! “找死!” 赵天霸厉喝,操控另一条熔岩锁链狠狠抽向苏芷若!同时,他身后通道入口,大批铁掌门守卫在雷震的怒吼声中涌了进来!刀剑寒光闪烁,杀气腾腾! “你的对手是我!” 叶孤鸿冰冷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他无视了缠绕向自己的熔岩锁链,左臂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寂灭万物死意的灰色剑罡瞬间爆发!剑罡并非攻向赵天霸,而是横扫向涌入密室的守卫群! 孤鸿照影! 剑光所过,空间仿佛被割裂!冲在最前面的数名守卫连人带甲被无声腰斩!鲜血内脏混合着灼热气流喷溅!后面的守卫骇然止步,被这惊天一剑的杀意震慑得魂飞魄散! 叶孤鸿一剑逼退守卫,身影已化作一道灰线,直扑操控阵盘的赵天霸!他左臂剑气纵横,硬撼抽来的熔岩锁链和赵天霸仓促拍出的玄月煞掌!右臂虽废,但那股一往无前、舍身断后的气势,如同孤鸿掠影,悲壮而决绝! 就在叶孤鸿与赵天霸即将碰撞的瞬间!就在苏芷若冰魄寒流与黑色晶石僵持的刹那! 一道身影,如同划破虚空的流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引煞阵盘的正上方!宽大的灰袍在灼热的气流中猎猎作响,脸上依旧戴着那毫无表情的白色面具! 灰袍人!他终于现身核心战场! 他没有看激战中的叶孤鸿和赵天霸,也没有看苦苦支撑的苏芷若和石铁牛。他的目光,穿透面具,落在了引煞阵盘核心那颗搏动的黑色晶石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灰袍人缓缓抬起了右手。他的手中,赫然握着一枚玉佩! 那玉佩通体莹白,温润如玉,边缘流淌着淡淡的星辉。玉佩中心,并非玄月,而是雕刻着一座孤傲耸立、刺破云海的绝峰!绝峰之巅,一点星光璀璨夺目,仿佛能接引九天星辰之力! 天绝引星佩! 天绝宗至高信物!象征着天绝引星,剑破苍穹的无上传承! 嗡——! 当天绝引星佩出现的瞬间!整个密室的空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叶孤鸿刺向赵天霸的剑气猛地一滞!他兜帽下的双眼瞬间睁大,死死盯着那枚玉佩,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物!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和滔天巨浪般的复杂情绪,混合着右臂寒毒的刺骨冰寒,狠狠冲击着他的心神!二十年前的往事,那道孤绝的背影,那声悲怆的长啸…如同决堤洪水般涌入脑海! “不…不可能…师…” 叶孤鸿嘶哑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绝望?他的攻势瞬间瓦解! 赵天霸也感受到了那股浩大、孤高、仿佛能引动周天星辰的磅礴气息!他面具下的脸色剧变,失声惊呼:“天绝引星佩?!你是…?!” 苏芷若的冰心诀更是在玉佩出现的刹那,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她体内的天绝宗内功心法不受控制地自行运转,与那玉佩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丹田的阴毒吞噬之力被瞬间压制!她看着那枚玉佩,看着灰袍人,一个尘封在宗门秘典中的名字呼之欲出!冰封的心湖掀起了惊涛骇浪! 灰袍人无视了所有人的震惊。他握着天绝引星佩的手,对着引煞阵盘核心那颗搏动的黑色晶石,轻轻一按! “以星为引,绝峰镇邪!” 清朗、孤高、仿佛蕴含着无尽岁月与星辰轨迹的声音,第一次清晰地透过面具响起! 天绝引星佩爆发出纯净无暇的璀璨星辉!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那蕴含着星辰伟力的光芒,带着净化万物、镇压一切邪祟的煌煌天威,瞬间淹没了引煞阵盘,淹没了那颗搏动的黑色晶石,也淹没了赵天霸惊骇欲绝的身影和狂吼! 刺目的星光中,灰袍人脸上的白色面具,在那极致纯净的星辰之力冲刷下,悄然无声地…化作了齑粉! 第154章 绝峰照影 龙渊再约 璀璨的星辉如同退潮般缓缓收敛,露出被净化后的密室景象。引煞阵盘上的血色符文尽数黯淡消失,核心那颗搏动的黑色晶石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彻底失去了邪异光泽,如同一块丑陋的顽石。空气中弥漫的阴冷煞气被涤荡一空,只剩下地火本源的灼热和星辰之力的余韵。 而立于阵盘废墟之上,沐浴在星辉余晖中的身影,终于显露真容。 灰袍依旧,面具已无。 那是一位老者。须发如雪,面容清癯,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劈斧凿,记录着无尽岁月与风霜。他的眉毛斜飞入鬓,眼神深邃如同浩瀚星空,蕴含着洞穿世事的沧桑与孤高绝顶的寂寥。最令人心神震颤的是,他的面容轮廓,竟与叶孤鸿有六七分相似!尤其是那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如同一个模子刻出的、历经岁月磨砺的版本! 孤鸿子! 天绝宗上代宗主,叶孤鸿与萧天行的师尊,二十年前传闻为救爱徒(叶孤鸿)独闯葬龙渊而陨落的绝世剑圣! “师…师尊?!” 叶孤鸿如同被九天惊雷劈中!他踉跄一步,右臂那被玄冰寒毒侵蚀的疤痕传来钻心剧痛,却远不及心中翻江倒海的滔天巨浪!震惊、狂喜、难以置信、滔天的愧疚、二十年来深埋心底的锥心之痛…无数种情绪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冲击得他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那个在他心中如同巍峨绝峰、又如严父般的身影…竟然还活着?!就在眼前?!他嘶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和哽咽,干裂的嘴唇翕动,却再也发不出第二个字。 “痴儿…” 孤鸿子的目光落在叶孤鸿身上,尤其是他那条低垂颤抖、青紫可怖的右臂,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与复杂。那声“痴儿”,仿佛穿越了二十年的生死阻隔,带着一丝叹息,一丝无奈,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孤…孤鸿子前辈?!” 苏芷若同样心神剧震!冰心诀在那声“痴儿”中剧烈波动,几乎失守!天绝宗秘典中供奉的祖师画像与眼前真人重合!那股源自天绝引星佩和孤鸿子本身的、浩瀚如星海、孤高如绝峰的剑意威压,让她灵魂都在颤栗!这是真正的天绝之巅! “祖…祖师爷显灵了?!” 包不同瘫在地上,看着那传说中的人物活生生站在眼前,嘴巴张得能塞进三个烤全羊腿,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彻底崩塌重组。 “吼?” 石铁牛挠了挠头,看看孤鸿子,又看看激动颤抖的叶孤鸿,赤金的双瞳中充满了茫然。令牌的光芒也因邪阵被破而平复下来。 就在这因孤鸿子身份揭露而陷入死寂的瞬间! 轰——咔啦啦!!! 密室另一侧厚重的、连接着主地火熔岩河的岩壁,猛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坚硬的、被地火煅烧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黑曜岩壁,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一个巨大的破洞被硬生生轰开! 灼热的岩浆如同愤怒的赤龙,从破洞边缘奔涌流淌,映照着破洞中央,一个如同神魔般的身影! 来人一身玄衣已被岩浆灼烧得破败不堪,露出精悍如龙的身躯。黑发狂舞,双眸开阖间,暗金色的龙形瞳光如同实质,刺破翻腾的烟尘与热浪!一股磅礴、威严、初生却已显峥嵘的龙威,混合着地火的狂暴,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密室! 正是龙魂初醒,循着令牌波动与心中悸动,破壁而来的——沈破云! “芷若!叶前辈!” 沈破云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苏芷若和叶孤鸿,龙瞳中的冰冷威严在看到苏芷若苍白脸色和叶孤鸿受创右臂时,瞬间化为焚天的怒火!“谁敢伤你们?!” 他的声音如同龙吟,震得密室簌簌落石!目光如电,瞬间扫过场中众人,最终定格在立于阵盘废墟上、气息渊深如海的孤鸿子身上时,龙瞳猛地一缩!这股气息…浩瀚如星,孤高绝顶!竟让他初成的龙魂都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破云——!” 苏芷若看到那魂牵梦萦的身影,感受到那熟悉又陌生的磅礴气息,所有的坚强瞬间瓦解!冰心诀的屏障无声消融,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是激动,是委屈,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她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个破洞中踏着岩浆走来的身影! 沈破云一步踏出,脚下流淌的岩浆自动分开。他张开双臂,将飞扑而来的苏芷若紧紧拥入怀中!冰心诀的清冷气息与地火龙魂的灼热伟力在相拥的瞬间奇异地交融、共鸣,非但没有冲突,反而形成一股更加强大的守护力场,将两人笼罩。苏芷若丹田深处那残留的阴毒感应,在这至阳至刚的龙魂气息冲刷下,如同冰雪消融,彻底湮灭! “我来了,没事了。” 沈破云低沉的声音在苏芷若耳边响起,带着令人心安的沉稳与力量。龙瞳却警惕地看向孤鸿子和状态异常的叶孤鸿。 就在众人被沈破云破壁归来和沈苏重逢吸引注意力的电光火石间! “咳咳…天绝…孤鸿子…沈破云…好!好得很!” 被星辉冲击得浑身焦黑、气息萎靡的赵天霸(鬼手),挣扎着从角落的碎石堆中爬起。他手中的玄月佩黑光黯淡,边缘甚至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他怨毒无比地扫过场中众人,尤其是孤鸿子、叶孤鸿和沈破云,最后目光死死锁定在空间裂隙的方向! “主人…不会放过你们的!葬龙谷…才是尔等绝地!” 赵天霸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残存的玄月佩煞气猛地注入身下引煞阵盘的一块尚未完全碎裂的阵基碎片! 嗡! 那块碎片爆发出最后的邪异血光,瞬间将赵天霸的身影包裹! “遁!” 赵天霸厉喝一声,身影如同被无形大手拉扯,化作一道血光,朝着那道尚未完全闭合、通往未知黑暗的空间裂隙电射而去!速度之快,连孤鸿子都微微皱眉,未能第一时间拦截! 血光没入裂隙的刹那,赵天霸怨毒的声音如同诅咒般回荡:“潜龙渊开!玄月当空!主人…会为我报仇!钥匙…终将归一!” 话音未落,裂隙猛地收缩,彻底消失!只留下那块耗尽能量、彻底碎裂的阵基残片。 “葬龙谷…潜龙渊…” 孤鸿子看着消失的裂隙,深邃的眼眸中星辰流转,仿佛推演着天机。他并未追击,目光转向紧紧相拥的沈破云和苏芷若,又扫过心神激荡、右臂颤抖的叶孤鸿,最后落在石铁牛怀中那枚星图令牌和沈破云心口隐现的龙形印记上。 “双星汇聚,渊门始开。” 孤鸿子的声音恢复了清朗孤高,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龙魂惊世,玄月残缺。二十年前未竟之局,终将在此代了结。” 他抬手,天绝引星佩悬浮于掌心,散发出温润星辉,遥遥指向空间裂隙消失的方向,也是西南葬龙谷的方位。 “令牌所指,星图所向,龙魂所感…皆在葬龙之渊。” 孤鸿子的目光落在沈破云身上,“沈破云,你身负护龙血脉,承载破云惊龙之命。潜龙渊内,有你身世之谜,亦有终结一切因果之机。” 他又看向叶孤鸿,目光在他那条饱受折磨的右臂上停留一瞬,声音低沉了几分:“孤鸿,断剑亦可重铸,心魔终须自渡。葬龙渊,亦是你的归途。” 最后,他的目光扫过苏芷若、石铁牛,甚至刚从碎石堆里爬出来、灰头土脸的包不同和小豆子:“天绝星辉,蛮牛开道,冰心映月…皆系此局。七日之后,葬龙谷口,了结一切。” 灼热的地火密室,因孤鸿子的话语而陷入一种沉重的寂静。激战的余烬未冷,重逢的喜悦尚在,但葬龙谷的阴影已如巨网般笼罩。 沈破云拥着苏芷若,龙瞳中金光闪烁,望向西南,战意与责任在胸中升腾。 叶孤鸿紧握左拳,看着自己颤抖的右臂,又望向师尊孤鸿子那孤高的背影,眼中翻涌着复杂至极的光芒。 苏芷若靠在沈破云坚实的胸膛,冰心诀前所未有的宁静,她知道,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石铁牛抱着令牌,似懂非懂,但守护的本能让他站在了苏芷若身侧。 包不同拉着小豆子,看着这满目疮痍和一群要去“了结一切”的大佬,哭丧着脸:“葬…葬龙谷?听着就比地火室还吓人…我的烤全羊还没吃上呢…” (幽默滑稽:苦中作乐) 孤鸿子不再言语,天绝引星佩的光芒笼罩周身,身影渐渐变得虚幻,如同融入星光,只留下一句缥缈的余音: “渊门将启,好自为之。” 地火依旧轰鸣,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终极之战,奏响低沉的序曲。 第154章 绝峰照影 龙渊再约 璀璨的星辉如同退潮般缓缓收敛,露出被净化后的密室景象。引煞阵盘上的血色符文尽数黯淡消失,核心那颗搏动的黑色晶石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彻底失去了邪异光泽,如同一块丑陋的顽石。空气中弥漫的阴冷煞气被涤荡一空,只剩下地火本源的灼热和星辰之力的余韵。 而立于阵盘废墟之上,沐浴在星辉余晖中的身影,终于显露真容。 灰袍依旧,面具已无。 那是一位老者。须发如雪,面容清癯,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劈斧凿,记录着无尽岁月与风霜。他的眉毛斜飞入鬓,眼神深邃如同浩瀚星空,蕴含着洞穿世事的沧桑与孤高绝顶的寂寥。最令人心神震颤的是,他的面容轮廓,竟与叶孤鸿有六七分相似!尤其是那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如同一个模子刻出的、历经岁月磨砺的版本! 孤鸿子! 天绝宗上代宗主,叶孤鸿与萧天行的师尊,二十年前传闻为救爱徒(叶孤鸿)独闯葬龙渊而陨落的绝世剑圣! “师…师尊?!” 叶孤鸿如同被九天惊雷劈中!他踉跄一步,右臂那被玄冰寒毒侵蚀的疤痕传来钻心剧痛,却远不及心中翻江倒海的滔天巨浪!震惊、狂喜、难以置信、滔天的愧疚、二十年来深埋心底的锥心之痛…无数种情绪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冲击得他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那个在他心中如同巍峨绝峰、又如严父般的身影…竟然还活着?!就在眼前?!他嘶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和哽咽,干裂的嘴唇翕动,却再也发不出第二个字。 “痴儿…” 孤鸿子的目光落在叶孤鸿身上,尤其是他那条低垂颤抖、青紫可怖的右臂,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与复杂。那声“痴儿”,仿佛穿越了二十年的生死阻隔,带着一丝叹息,一丝无奈,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孤…孤鸿子前辈?!” 苏芷若同样心神剧震!冰心诀在那声“痴儿”中剧烈波动,几乎失守!天绝宗秘典中供奉的祖师画像与眼前真人重合!那股源自天绝引星佩和孤鸿子本身的、浩瀚如星海、孤高如绝峰的剑意威压,让她灵魂都在颤栗!这是真正的天绝之巅! “祖…祖师爷显灵了?!” 包不同瘫在地上,看着那传说中的人物活生生站在眼前,嘴巴张得能塞进三个烤全羊腿,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彻底崩塌重组。 “吼?” 石铁牛挠了挠头,看看孤鸿子,又看看激动颤抖的叶孤鸿,赤金的双瞳中充满了茫然。令牌的光芒也因邪阵被破而平复下来。 就在这因孤鸿子身份揭露而陷入死寂的瞬间! 轰——咔啦啦!!! 密室另一侧厚重的、连接着主地火熔岩河的岩壁,猛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坚硬的、被地火煅烧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黑曜岩壁,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一个巨大的破洞被硬生生轰开! 灼热的岩浆如同愤怒的赤龙,从破洞边缘奔涌流淌,映照着破洞中央,一个如同神魔般的身影! 来人一身玄衣已被岩浆灼烧得破败不堪,露出精悍如龙的身躯。黑发狂舞,双眸开阖间,暗金色的龙形瞳光如同实质,刺破翻腾的烟尘与热浪!一股磅礴、威严、初生却已显峥嵘的龙威,混合着地火的狂暴,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密室! 正是龙魂初醒,循着令牌波动与心中悸动,破壁而来的——沈破云! “芷若!叶前辈!” 沈破云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苏芷若和叶孤鸿,龙瞳中的冰冷威严在看到苏芷若苍白脸色和叶孤鸿受创右臂时,瞬间化为焚天的怒火!“谁敢伤你们?!” 他的声音如同龙吟,震得密室簌簌落石!目光如电,瞬间扫过场中众人,最终定格在立于阵盘废墟上、气息渊深如海的孤鸿子身上时,龙瞳猛地一缩!这股气息…浩瀚如星,孤高绝顶!竟让他初成的龙魂都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破云——!” 苏芷若看到那魂牵梦萦的身影,感受到那熟悉又陌生的磅礴气息,所有的坚强瞬间瓦解!冰心诀的屏障无声消融,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是激动,是委屈,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她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个破洞中踏着岩浆走来的身影! 沈破云一步踏出,脚下流淌的岩浆自动分开。他张开双臂,将飞扑而来的苏芷若紧紧拥入怀中!冰心诀的清冷气息与地火龙魂的灼热伟力在相拥的瞬间奇异地交融、共鸣,非但没有冲突,反而形成一股更加强大的守护力场,将两人笼罩。苏芷若丹田深处那残留的阴毒感应,在这至阳至刚的龙魂气息冲刷下,如同冰雪消融,彻底湮灭! “我来了,没事了。” 沈破云低沉的声音在苏芷若耳边响起,带着令人心安的沉稳与力量。龙瞳却警惕地看向孤鸿子和状态异常的叶孤鸿。 就在众人被沈破云破壁归来和沈苏重逢吸引注意力的电光火石间! “咳咳…天绝…孤鸿子…沈破云…好!好得很!” 被星辉冲击得浑身焦黑、气息萎靡的赵天霸(鬼手),挣扎着从角落的碎石堆中爬起。他手中的玄月佩黑光黯淡,边缘甚至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他怨毒无比地扫过场中众人,尤其是孤鸿子、叶孤鸿和沈破云,最后目光死死锁定在空间裂隙的方向! “主人…不会放过你们的!葬龙谷…才是尔等绝地!” 赵天霸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残存的玄月佩煞气猛地注入身下引煞阵盘的一块尚未完全碎裂的阵基碎片! 嗡! 那块碎片爆发出最后的邪异血光,瞬间将赵天霸的身影包裹! “遁!” 赵天霸厉喝一声,身影如同被无形大手拉扯,化作一道血光,朝着那道尚未完全闭合、通往未知黑暗的空间裂隙电射而去!速度之快,连孤鸿子都微微皱眉,未能第一时间拦截! 血光没入裂隙的刹那,赵天霸怨毒的声音如同诅咒般回荡:“潜龙渊开!玄月当空!主人…会为我报仇!钥匙…终将归一!” 话音未落,裂隙猛地收缩,彻底消失!只留下那块耗尽能量、彻底碎裂的阵基残片。 “葬龙谷…潜龙渊…” 孤鸿子看着消失的裂隙,深邃的眼眸中星辰流转,仿佛推演着天机。他并未追击,目光转向紧紧相拥的沈破云和苏芷若,又扫过心神激荡、右臂颤抖的叶孤鸿,最后落在石铁牛怀中那枚星图令牌和沈破云心口隐现的龙形印记上。 “双星汇聚,渊门始开。” 孤鸿子的声音恢复了清朗孤高,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龙魂惊世,玄月残缺。二十年前未竟之局,终将在此代了结。” 他抬手,天绝引星佩悬浮于掌心,散发出温润星辉,遥遥指向空间裂隙消失的方向,也是西南葬龙谷的方位。 “令牌所指,星图所向,龙魂所感…皆在葬龙之渊。” 孤鸿子的目光落在沈破云身上,“沈破云,你身负护龙血脉,承载破云惊龙之命。潜龙渊内,有你身世之谜,亦有终结一切因果之机。” 他又看向叶孤鸿,目光在他那条饱受折磨的右臂上停留一瞬,声音低沉了几分:“孤鸿,断剑亦可重铸,心魔终须自渡。葬龙渊,亦是你的归途。” 最后,他的目光扫过苏芷若、石铁牛,甚至刚从碎石堆里爬出来、灰头土脸的包不同和小豆子:“天绝星辉,蛮牛开道,冰心映月…皆系此局。七日之后,葬龙谷口,了结一切。” 灼热的地火密室,因孤鸿子的话语而陷入一种沉重的寂静。激战的余烬未冷,重逢的喜悦尚在,但葬龙谷的阴影已如巨网般笼罩。 沈破云拥着苏芷若,龙瞳中金光闪烁,望向西南,战意与责任在胸中升腾。 叶孤鸿紧握左拳,看着自己颤抖的右臂,又望向师尊孤鸿子那孤高的背影,眼中翻涌着复杂至极的光芒。 苏芷若靠在沈破云坚实的胸膛,冰心诀前所未有的宁静,她知道,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石铁牛抱着令牌,似懂非懂,但守护的本能让他站在了苏芷若身侧。 包不同拉着小豆子,看着这满目疮痍和一群要去“了结一切”的大佬,哭丧着脸:“葬…葬龙谷?听着就比地火室还吓人…我的烤全羊还没吃上呢…” (幽默滑稽:苦中作乐) 孤鸿子不再言语,天绝引星佩的光芒笼罩周身,身影渐渐变得虚幻,如同融入星光,只留下一句缥缈的余音: “渊门将启,好自为之。” 地火依旧轰鸣,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终极之战,奏响低沉的序曲。 第155章 冰心蚀玉 龙魂定渊 药王谷的宁静,如同暴风雨前的假象。地火室的血战与孤鸿子的预言,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七日之期,如同悬顶利剑。 静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凝固。林素衣躺在竹榻上,脸色不再是苍白,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金色与墨绿交织的色泽,如同被污染的玉石。她手腕上的玄月胎记,不再是沉寂,而是如同活物般剧烈搏动!暗金与墨绿的光晕不断冲突、侵蚀,每一次搏动都让胎记周围的皮肤如同冰裂纹般扩散开细密的裂痕,丝丝缕缕混合着阴毒煞气和玄月寒气的黑绿色气息从中逸散出来!整个静室弥漫着刺骨的冰寒与污秽交织的诡异气息。 枯木叟须发皆张,枯槁的双手十指如同穿花蝴蝶,在林素衣周身大穴疾点!精纯的药元力混合着谷中珍藏的“千年寒玉髓”的精华,化作一道道淡蓝色的光流,试图封堵那些逸散的黑绿气息,加固摇摇欲坠的玄月封印。他额角青筋暴起,汗如雨下,显然已竭尽全力。 “不行…玄冰玉髓盆被盗,九转草被夺…单凭药力和寒玉髓,压制不住这融合了子母蛊毒本源和血煞蚀魂的变异煞气!” 枯木叟声音嘶哑,充满了疲惫与焦灼,“封印崩解在即!一旦胎记彻底破碎,煞气反噬,她立刻就会…就会化为毫无意识的毒煞傀儡!甚至可能引动地脉深处的污秽煞气,造成更大灾劫!” 阿兰朵跪坐在榻边,双手紧紧握着林素衣冰凉的手,胸前情蛊印记散发着微弱的、带着哀伤气息的粉红色光芒。她试图以情蛊之力安抚林素衣体内狂暴冲突的能量,但她的力量在这股融合了玄月、血煞、蛊毒的变异力量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杯水车薪。 “林姐姐…坚持住…” 阿兰朵声音带着哭腔,泪珠滚落。 “让我试试!” 苏芷若上前一步,冰心诀全力运转,清冷的冰魄寒流如同月华般笼罩向林素衣的手腕胎记。寒气与那逸散的黑绿煞气接触,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暂时延缓了煞气的扩散,但冰魄之力也在被快速消耗侵蚀。 就在苏芷若的冰心之力触及胎记核心的瞬间! 嗡——! 异变陡生! 林素衣体内那股狂暴冲突的能量,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又或是某种同源的吸引,一股冰冷、混乱、充满了痛苦与毁灭意念的精神洪流,猛地顺着冰心链接,逆冲向苏芷若的识海! “呃!” 苏芷若娇躯剧震,脸色瞬间煞白!无数破碎而恐怖的画面在她脑海中炸开:漆黑的地火深渊、冰冷的玄月宫阙、扭曲的蛊虫幻影、还有…一只带着玄月佩、掐向她脖颈的枯瘦鬼手(赵天霸)!更深处,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模糊不清、却让她灵魂悸动的片段——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声婴儿的啼哭、一道凌厉的剑光斩向…一条缠绕着婴儿的黑色锁链?! 这股精神冲击太过猛烈,远超子母蛊残留!苏芷若的冰心清辉剧烈摇曳,眼看就要失守! 就在这时! 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稳稳地按在了苏芷若的后心!磅礴、堂皇、带着安抚万物生灵意志的龙魂之力,如同和煦的阳光,瞬间涌入她体内! “凝神!我在!” 沈破云低沉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 沈破云的龙魂之力,并非强行镇压那股精神洪流,而是如同浩瀚的海洋,包容、疏导、抚平其中的狂暴与痛苦。他龙瞳中金光流转,仿佛看穿了那混乱精神洪流的核心——那是一颗被重重污染和痛苦包裹、却依旧顽强跳动的…属于林素衣本我的微弱意识! “芷若,引导她!用你的冰心,映照她的本心!” 沈破云沉声道。 苏芷若心神大定!在沈破云龙魂之力的守护下,冰心诀光芒大盛,不再抗拒,而是化作一道清澈的冰镜,温柔地映照向那股混乱精神洪流的深处!冰镜之中,没有批判,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看见”与“理解”。 奇迹发生了! 当冰镜映照到那被污染包裹的、属于林素衣的微弱意识核心时,那股狂暴的冲击力如同被安抚的野兽,瞬间减弱了大半!林素衣手腕胎记的搏动频率也明显放缓,逸散的黑绿煞气为之一滞! 枯木叟抓住机会,药元力与寒玉髓疯狂注入,暂时稳住了濒临崩溃的封印!林素衣紧锁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一丝。 “冰心映月…龙魂定神…好!好一对璧人!” 枯木叟看着沈破云和苏芷若合力创造的奇迹,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精光,“此法或可延缓!但治标不治本!根源仍在胎记内的异种能量冲突!” 沈破云缓缓收回手掌,龙瞳之中金光闪烁,仿佛穿透了林素衣的身体,直视她胎记深处那混乱的能量核心。他眉头紧锁:“这股冲突…阴寒污秽中带着强烈的吞噬与怨念(蛊毒血煞),却又被一股更古老、更纯粹的玄冰之力(玄月本源)死死压制,两者如同水火,在她体内鏖战。若要根除…” 他目光投向西南,葬龙谷的方向,龙魂深处传来强烈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与林素衣胎记内的玄月本源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根源在葬龙谷。” 沈破云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潜龙渊内,有能平衡甚至净化这股冲突的力量!七日…她等不了那么久了!我们必须即刻启程!” “即刻启程?” 枯木叟眉头紧锁,“她体内封印如风中残烛,经不起长途颠簸!而且…你们可知这胎记冲突的根源,或许并非全是坏事?” 众人目光聚焦枯木叟。 枯木叟指着林素衣的胎记,沉声道:“老夫仔细探查,这玄月胎记,绝非仅仅是封印!它更像是一道…被强行扭曲的‘门’!一道连接她自身血脉本源与某种极寒之力的门!那子母蛊毒和血煞蚀魂,如同污秽的钥匙,强行打开了这道门,却引来了毁灭。若能找到正确的‘钥匙’(纯净的玄月佩或潜龙渊力量),引导门后的力量回归正途,非但能化解危机,或许…还能让她获得难以想象的力量!” 他话锋一转,目光复杂地看向一直沉默站在角落、右臂依旧低垂颤抖的叶孤鸿:“叶小子…你的右臂…那玄冰针的寒毒,似乎与这胎记内的玄月本源…同源?” 叶孤鸿身体猛地一震!兜帽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但紧握的左拳指节已然发白。那道狰狞的疤痕仿佛被无形之火灼烧,传来钻心的痛楚!二十年前葬龙寒渊,玄月宫主那致命一掌中蕴含的、冻结灵魂的玄月寒毒…与此刻林素衣胎记中的气息…何其相似?! 难道…当年伤他的,与林素衣血脉相连的…是同一股力量?!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狠狠噬咬着他的心!他看向竹榻上痛苦挣扎的林素衣,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与…一丝隐藏至深的痛楚。 就在这时! “吼!” 庭院中传来石铁牛一声压抑的低吼!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石铁牛盘膝坐在庭院中央,怀中星图令牌悬浮,散发出稳定的星辉。他双目紧闭,皮肤下的暗金纹路如同呼吸般明灭。阿兰朵坐在他对面,双手抵在他粗糙的大手上,胸前情蛊印记散发出柔和的粉红光晕,如同涓涓细流,滋养着他体内躁动的地火星辰之力。 在阿兰朵情蛊的安抚和引导下,石铁牛似乎在尝试着主动掌控那股狂暴的力量!他体表的高温渐渐内敛,偶尔泄露的一丝气息也不再混乱,而是带着一种原始的、厚重的力量感。他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赤金的双瞳睁开时,虽然依旧有些茫然,却多了一丝之前从未有过的…清明? “铁牛…感觉…怎么样?” 阿兰朵小心翼翼地问,声音带着疲惫,却满是期待。 石铁牛笨拙地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体内奔腾却不再失控的力量,又看了看阿兰朵苍白的小脸和她胸前黯淡的情蛊印记,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伸出粗糙的大手,用指尖极其轻微地、如同触碰易碎品般,碰了碰阿兰朵的脸颊,喉咙里挤出两个模糊却清晰的音节: “阿…朵…累…” 阿兰朵瞬间泪如泉涌,用力摇头:“不累!只要你好…” 静室内外,两幅画面交织。一边是生死一线的挣扎与沉重的过往,一边是力量初控的曙光与质朴的温情。 沈破云看着叶孤鸿紧绷的背影,又看看竹榻上的林素衣,龙瞳中金光凝聚,决然道:“即刻准备!以龙魂之力护住她心脉,星图令牌指引路径,由我与叶前辈轮流以真气护持,全速赶往葬龙谷!枯木前辈,谷中可还有稳固心神的丹药,请悉数取来!” 他转向庭院:“铁牛,你可能控住力量,护好阿兰朵和苏姑娘,随我们闯一闯那葬龙绝地?” 石铁牛站起身,魁梧的身躯挺得笔直,虽依旧懵懂,但眼神坚定。他抱着令牌,用力点头:“护…阿朵…苏姐…闯!” 包不同看着这阵仗,一拍大腿:“得!烤全羊又泡汤了!葬龙谷就葬龙谷!包爷我舍命陪君子…呃…陪大佬们!” 他哭丧着脸,却麻利地开始收拾行囊,“不过先说好!要是真挂了…下辈子得赔我十只…不!一百只烤全羊!” (幽默滑稽:最后的执念) 枯木叟长叹一声,不再劝阻,转身去取丹药秘宝。他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 叶孤鸿缓缓抬起头,兜帽下的阴影中,眼神锐利如初。他走到竹榻边,看着林素衣痛苦的脸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颤抖的右臂。左手指尖,一道凝练的灰色剑气无声吞吐。 “旧债新仇…葬龙渊,一并了结。” 嘶哑的声音,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 西南天际,葬龙谷方向,阴云汇聚,仿佛有低沉的龙吟与凄厉的鬼啸在云层深处交织。潜龙渊的大门,在倒计时中,缓缓开启。药王谷短暂的宁静,被打破。新的征途,通向最终的宿命之地。 第155章 冰心蚀玉 龙魂定渊 药王谷的宁静,如同暴风雨前的假象。地火室的血战与孤鸿子的预言,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七日之期,如同悬顶利剑。 静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凝固。林素衣躺在竹榻上,脸色不再是苍白,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金色与墨绿交织的色泽,如同被污染的玉石。她手腕上的玄月胎记,不再是沉寂,而是如同活物般剧烈搏动!暗金与墨绿的光晕不断冲突、侵蚀,每一次搏动都让胎记周围的皮肤如同冰裂纹般扩散开细密的裂痕,丝丝缕缕混合着阴毒煞气和玄月寒气的黑绿色气息从中逸散出来!整个静室弥漫着刺骨的冰寒与污秽交织的诡异气息。 枯木叟须发皆张,枯槁的双手十指如同穿花蝴蝶,在林素衣周身大穴疾点!精纯的药元力混合着谷中珍藏的“千年寒玉髓”的精华,化作一道道淡蓝色的光流,试图封堵那些逸散的黑绿气息,加固摇摇欲坠的玄月封印。他额角青筋暴起,汗如雨下,显然已竭尽全力。 “不行…玄冰玉髓盆被盗,九转草被夺…单凭药力和寒玉髓,压制不住这融合了子母蛊毒本源和血煞蚀魂的变异煞气!” 枯木叟声音嘶哑,充满了疲惫与焦灼,“封印崩解在即!一旦胎记彻底破碎,煞气反噬,她立刻就会…就会化为毫无意识的毒煞傀儡!甚至可能引动地脉深处的污秽煞气,造成更大灾劫!” 阿兰朵跪坐在榻边,双手紧紧握着林素衣冰凉的手,胸前情蛊印记散发着微弱的、带着哀伤气息的粉红色光芒。她试图以情蛊之力安抚林素衣体内狂暴冲突的能量,但她的力量在这股融合了玄月、血煞、蛊毒的变异力量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杯水车薪。 “林姐姐…坚持住…” 阿兰朵声音带着哭腔,泪珠滚落。 “让我试试!” 苏芷若上前一步,冰心诀全力运转,清冷的冰魄寒流如同月华般笼罩向林素衣的手腕胎记。寒气与那逸散的黑绿煞气接触,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暂时延缓了煞气的扩散,但冰魄之力也在被快速消耗侵蚀。 就在苏芷若的冰心之力触及胎记核心的瞬间! 嗡——! 异变陡生! 林素衣体内那股狂暴冲突的能量,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又或是某种同源的吸引,一股冰冷、混乱、充满了痛苦与毁灭意念的精神洪流,猛地顺着冰心链接,逆冲向苏芷若的识海! “呃!” 苏芷若娇躯剧震,脸色瞬间煞白!无数破碎而恐怖的画面在她脑海中炸开:漆黑的地火深渊、冰冷的玄月宫阙、扭曲的蛊虫幻影、还有…一只带着玄月佩、掐向她脖颈的枯瘦鬼手(赵天霸)!更深处,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模糊不清、却让她灵魂悸动的片段——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声婴儿的啼哭、一道凌厉的剑光斩向…一条缠绕着婴儿的黑色锁链?! 这股精神冲击太过猛烈,远超子母蛊残留!苏芷若的冰心清辉剧烈摇曳,眼看就要失守! 就在这时! 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稳稳地按在了苏芷若的后心!磅礴、堂皇、带着安抚万物生灵意志的龙魂之力,如同和煦的阳光,瞬间涌入她体内! “凝神!我在!” 沈破云低沉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 沈破云的龙魂之力,并非强行镇压那股精神洪流,而是如同浩瀚的海洋,包容、疏导、抚平其中的狂暴与痛苦。他龙瞳中金光流转,仿佛看穿了那混乱精神洪流的核心——那是一颗被重重污染和痛苦包裹、却依旧顽强跳动的…属于林素衣本我的微弱意识! “芷若,引导她!用你的冰心,映照她的本心!” 沈破云沉声道。 苏芷若心神大定!在沈破云龙魂之力的守护下,冰心诀光芒大盛,不再抗拒,而是化作一道清澈的冰镜,温柔地映照向那股混乱精神洪流的深处!冰镜之中,没有批判,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看见”与“理解”。 奇迹发生了! 当冰镜映照到那被污染包裹的、属于林素衣的微弱意识核心时,那股狂暴的冲击力如同被安抚的野兽,瞬间减弱了大半!林素衣手腕胎记的搏动频率也明显放缓,逸散的黑绿煞气为之一滞! 枯木叟抓住机会,药元力与寒玉髓疯狂注入,暂时稳住了濒临崩溃的封印!林素衣紧锁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一丝。 “冰心映月…龙魂定神…好!好一对璧人!” 枯木叟看着沈破云和苏芷若合力创造的奇迹,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精光,“此法或可延缓!但治标不治本!根源仍在胎记内的异种能量冲突!” 沈破云缓缓收回手掌,龙瞳之中金光闪烁,仿佛穿透了林素衣的身体,直视她胎记深处那混乱的能量核心。他眉头紧锁:“这股冲突…阴寒污秽中带着强烈的吞噬与怨念(蛊毒血煞),却又被一股更古老、更纯粹的玄冰之力(玄月本源)死死压制,两者如同水火,在她体内鏖战。若要根除…” 他目光投向西南,葬龙谷的方向,龙魂深处传来强烈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与林素衣胎记内的玄月本源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根源在葬龙谷。” 沈破云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潜龙渊内,有能平衡甚至净化这股冲突的力量!七日…她等不了那么久了!我们必须即刻启程!” “即刻启程?” 枯木叟眉头紧锁,“她体内封印如风中残烛,经不起长途颠簸!而且…你们可知这胎记冲突的根源,或许并非全是坏事?” 众人目光聚焦枯木叟。 枯木叟指着林素衣的胎记,沉声道:“老夫仔细探查,这玄月胎记,绝非仅仅是封印!它更像是一道…被强行扭曲的‘门’!一道连接她自身血脉本源与某种极寒之力的门!那子母蛊毒和血煞蚀魂,如同污秽的钥匙,强行打开了这道门,却引来了毁灭。若能找到正确的‘钥匙’(纯净的玄月佩或潜龙渊力量),引导门后的力量回归正途,非但能化解危机,或许…还能让她获得难以想象的力量!” 他话锋一转,目光复杂地看向一直沉默站在角落、右臂依旧低垂颤抖的叶孤鸿:“叶小子…你的右臂…那玄冰针的寒毒,似乎与这胎记内的玄月本源…同源?” 叶孤鸿身体猛地一震!兜帽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但紧握的左拳指节已然发白。那道狰狞的疤痕仿佛被无形之火灼烧,传来钻心的痛楚!二十年前葬龙寒渊,玄月宫主那致命一掌中蕴含的、冻结灵魂的玄月寒毒…与此刻林素衣胎记中的气息…何其相似?! 难道…当年伤他的,与林素衣血脉相连的…是同一股力量?!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狠狠噬咬着他的心!他看向竹榻上痛苦挣扎的林素衣,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与…一丝隐藏至深的痛楚。 就在这时! “吼!” 庭院中传来石铁牛一声压抑的低吼!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石铁牛盘膝坐在庭院中央,怀中星图令牌悬浮,散发出稳定的星辉。他双目紧闭,皮肤下的暗金纹路如同呼吸般明灭。阿兰朵坐在他对面,双手抵在他粗糙的大手上,胸前情蛊印记散发出柔和的粉红光晕,如同涓涓细流,滋养着他体内躁动的地火星辰之力。 在阿兰朵情蛊的安抚和引导下,石铁牛似乎在尝试着主动掌控那股狂暴的力量!他体表的高温渐渐内敛,偶尔泄露的一丝气息也不再混乱,而是带着一种原始的、厚重的力量感。他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赤金的双瞳睁开时,虽然依旧有些茫然,却多了一丝之前从未有过的…清明? “铁牛…感觉…怎么样?” 阿兰朵小心翼翼地问,声音带着疲惫,却满是期待。 石铁牛笨拙地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体内奔腾却不再失控的力量,又看了看阿兰朵苍白的小脸和她胸前黯淡的情蛊印记,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伸出粗糙的大手,用指尖极其轻微地、如同触碰易碎品般,碰了碰阿兰朵的脸颊,喉咙里挤出两个模糊却清晰的音节: “阿…朵…累…” 阿兰朵瞬间泪如泉涌,用力摇头:“不累!只要你好…” 静室内外,两幅画面交织。一边是生死一线的挣扎与沉重的过往,一边是力量初控的曙光与质朴的温情。 沈破云看着叶孤鸿紧绷的背影,又看看竹榻上的林素衣,龙瞳中金光凝聚,决然道:“即刻准备!以龙魂之力护住她心脉,星图令牌指引路径,由我与叶前辈轮流以真气护持,全速赶往葬龙谷!枯木前辈,谷中可还有稳固心神的丹药,请悉数取来!” 他转向庭院:“铁牛,你可能控住力量,护好阿兰朵和苏姑娘,随我们闯一闯那葬龙绝地?” 石铁牛站起身,魁梧的身躯挺得笔直,虽依旧懵懂,但眼神坚定。他抱着令牌,用力点头:“护…阿朵…苏姐…闯!” 包不同看着这阵仗,一拍大腿:“得!烤全羊又泡汤了!葬龙谷就葬龙谷!包爷我舍命陪君子…呃…陪大佬们!” 他哭丧着脸,却麻利地开始收拾行囊,“不过先说好!要是真挂了…下辈子得赔我十只…不!一百只烤全羊!” (幽默滑稽:最后的执念) 枯木叟长叹一声,不再劝阻,转身去取丹药秘宝。他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 叶孤鸿缓缓抬起头,兜帽下的阴影中,眼神锐利如初。他走到竹榻边,看着林素衣痛苦的脸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颤抖的右臂。左手指尖,一道凝练的灰色剑气无声吞吐。 “旧债新仇…葬龙渊,一并了结。” 嘶哑的声音,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 西南天际,葬龙谷方向,阴云汇聚,仿佛有低沉的龙吟与凄厉的鬼啸在云层深处交织。潜龙渊的大门,在倒计时中,缓缓开启。药王谷短暂的宁静,被打破。新的征途,通向最终的宿命之地。 第156章 药谷惊雷 孤鸿断锁 药王谷的宁静彻底粉碎。枯木叟取药的脚步声还未远去,一股混合着硫磺、血腥与腐朽药草的诡异腥风,猛地从谷口方向席卷而来!天空骤然阴沉,西南葬龙谷方向的铅云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撕扯,翻滚着涌向药王谷。 “来了!” 沈破云龙瞳金光爆射,瞬间锁定了腥风源头。他一手虚按在林素衣心口,维持着龙魂之力的护持,另一手已按上惊龙剑柄,剑气隐而不发,却让整个静室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苏芷若脸色苍白,冰心诀的光晕在林素衣手腕胎记上艰难流转,抵御着黑绿煞气的侵蚀。她紧咬下唇,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维持这种“冰心映月”的状态消耗巨大。 “好臭!比包爷我三天没洗的袜子还冲!” 包不同捏着鼻子怪叫,手忙脚乱地把几个药瓶塞进怀里,动作麻利地躲到了魁梧的石铁牛身后,“铁牛兄弟,靠你了!包爷的烤全羊还没吃够呢!” 石铁牛抱着星图令牌,赤金双瞳警惕地扫视四周。阿兰朵紧贴着他,虫笛横在唇边,粉红情蛊印记微微发光,驱散着试图靠近的毒虫。在阿兰朵情蛊之力的滋养下,石铁牛皮肤下的暗金纹路如同驯服的岩浆,缓缓流淌,散发着沉稳的力量感。他笨拙却坚定地点头:“护…阿朵…苏姐…林姐!” “枯木老鬼!交出‘钥匙’和星图令牌!否则,药王谷今日鸡犬不留!”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穿透腥风,在庭院上空回荡。伴随着声音,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破损的院墙和屋顶! 为首者,正是之前在地火室操控药人的“云三”代言人!他依旧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只露出一双闪烁着贪婪与残忍的眼睛。他身后,是七八个眼神空洞、动作僵硬却散发着强大气息的药王谷叛徒——显然已被更高阶的“圣药”彻底控制,沦为只知杀戮的傀儡!更令人心悸的是,他们身上逸散出的气息,竟与林素衣胎记中挣扎的黑绿煞气隐隐呼应! 代言人目光扫过竹榻上的林素衣,眼中贪婪更盛,猛地抬手,掌心赫然托着半块玉佩! 那玉佩通体如墨玉,边缘却流转着幽蓝的月华光泽,雕刻着半轮残月和复杂的星纹——正是与林素衣胎记同源、却明显残缺的玄月佩! 嗡! 当这半块玄月佩出现的瞬间,林素衣手腕上的胎记如同受到刺激的凶兽,猛地爆发出刺目的黑绿光芒!封印裂纹肉眼可见地扩大!她痛苦地弓起身子,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林姐姐!” 阿兰朵惊呼。 “稳住!” 沈破云低喝,龙魂之力汹涌而出,强行压制胎记异动。苏芷若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冰心光晕剧烈摇曳。 代言人得意地狞笑:“看到了吗?这才是开启‘玄月匣’的真正钥匙!这女人的胎记不过是扭曲的锁孔!只要两块合一,潜龙渊深处的玄月秘藏,唾手可得!枯木老鬼,识相的就…” “吵死了!打…打扰林姐!” 代言人话未说完,一声如同闷雷般的怒吼炸响! 石铁牛动了! 他不懂什么玄月秘藏,只知道这群人一来,林姐姐就更痛苦,阿朵和小苏姑娘也更危险!积压的怒火与初控的力量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只见他魁梧的身躯如同炮弹般射出,目标直指代言人!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纯粹、最狂暴的力量!一拳轰出,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拳风所过之处,地面龟裂,碎石激射! 代言人瞳孔一缩,显然没料到这蛮子说打就打,而且力量如此骇人!他身形急退,同时厉喝:“拦住他!” 两名被控制的药人傀儡嘶吼着迎上石铁牛。他们招式狠辣刁钻,带着浓烈的毒煞之气。 砰!砰! 两声闷响! 石铁牛不闪不避,布满暗金纹路的双臂硬生生格开袭来的毒爪!毒煞之气侵入,却被那流淌的暗金纹路瞬间灼烧、湮灭!他反手抓住一个药人的手臂,如同抡稻草人般狠狠砸向另一个! 轰隆! 两个药人傀儡撞在一起,筋断骨折,污血四溅!石铁牛看都不看,脚步不停,继续冲向代言人!蛮横霸道,一力降十会! “干得漂亮铁牛!” 包不同躲在后面拍手叫好,随即又惊恐大叫,“哎哟喂!哪来的癞蛤蟆成精了?!” 只见庭院角落的药圃中,不知何时爬出了数十只拳头大小、通体碧绿、布满脓包的毒蟾!它们似乎被石铁牛的力量和药人污血刺激,发出刺耳的“咕呱”声,后腿一蹬,如同绿色的毒箭般射向众人!空气弥漫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包大哥!你的‘美食指南’!” 阿兰朵又好气又好笑,虫笛凑到唇边,一缕奇异尖锐的音波瞬间扩散!那些飞射的毒蟾如同撞上无形的墙壁,纷纷在半空中痛苦翻滚、跌落,暂时被音波压制。 沈破云: 心分二用,一边压制林素衣胎记,一边冷静观察战局。石铁牛的爆发让他稍感安心,但代言人手中的玄月佩和药人傀儡与煞气的呼应,让他心头警兆狂鸣。葬龙谷的呼唤愈发急切,时间不多了! 苏芷若: 识海承受着林素衣痛苦意识的冲击,身体因消耗过度而虚弱。看到石铁牛勇猛和阿兰朵的控场,心中稍定,但代言人手中的半块佩,让她莫名心悸,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被对方攥在手里。 叶孤鸿: 自那半块玄月佩出现,他的目光就死死盯在上面!那玉佩的材质、那幽蓝的月华…与他右臂中纠缠了二十年的玄冰寒毒,同源同质!记忆碎片翻涌:葬龙寒渊,冰冷的月光,那致命一掌中蕴含的、冻结灵魂的力量…还有…一张模糊却带着刻骨恨意的绝美脸庞(玄月宫主)!右臂的旧伤从未如此剧痛,仿佛被那玉佩唤醒的毒蛇啃噬骨髓!他看着痛苦挣扎的林素衣,眼神中的复杂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杀意——这玉佩,这操控一切的幕后黑手,必须斩断! “令牌和钥匙留下!人,也留下!” 代言人见石铁牛勇猛,药人和毒蟾被阻,眼神一厉,亲自出手!他身形如鬼魅飘忽,绕过石铁牛,五指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取竹榻上的林素衣!爪风未至,一股阴寒污秽的吸力已然笼罩林素衣,试图强行剥离她胎记中的力量! “找死!” 一声嘶哑低沉的断喝,如同九幽寒风刮过! 一直沉默如影子般的叶孤鸿,动了! 快! 快到超越视觉的极限! 众人只觉眼前灰影一闪,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割空间的灰色剑气,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斩向代言人抓向林素衣的手腕!剑气之中,蕴含着斩断一切枷锁、破除一切虚妄的决绝意志! 代言人大骇!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如此致命的剑意!仿佛自己所有的阴谋算计、所有的力量,在这一剑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他强行收爪,黑袍鼓荡,一层粘稠如墨的护体罡气瞬间浮现! 嗤——! 如同热刀切牛油! 灰色剑气毫无阻碍地撕裂了那看似坚韧的墨色罡气,精准地斩在代言人手腕佩戴玄月佩的链子上!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那看似普通的链子应声而断!半块玄月佩脱手飞出! “啊!” 代言人发出一声痛呼(非手腕受伤,而是计划被打断的惊怒),身形暴退数丈,惊疑不定地看着那道凝立竹榻前的灰色身影。“你…你是?!” 叶孤鸿兜帽下的阴影遮住了面容,只有左手中吞吐的灰色剑气,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他微微侧身,挡在林素衣和沈破云、苏芷若身前,嘶哑的声音带着斩断过往的决绝:“滚。或者,死。” 他的右臂,在宽大的灰袍下,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着,旧伤与新痛交织。 就在玄月佩飞出的瞬间,一直守护在沈破云侧后方、如同真正影子般的“灰影”动了!他身法同样诡异迅捷,如同融入风中,目标直指那半块飞出的玉佩! “休想!” 代言人怒吼,数名药人傀儡悍不畏死地扑向灰影。 灰影身形飘忽,如同没有实质,在药人傀儡的围攻中穿梭自如。他并非要抢夺玉佩,而是屈指一弹,一道细微却凌厉的指风精准地击打在飞坠的玉佩边缘! 叮! 玉佩受力,改变方向,如同流光般射向庭院角落的药圃泥沼! “不!” 代言人目眦欲裂,顾不上叶孤鸿,飞身扑向泥沼。 灰影则借机退回沈破云身边,气息微喘。兜帽的阴影下,一道从额角蜿蜒至下颌的、陈年剑疤,在激烈的动作中隐约显露了一瞬!那疤痕,透着一股沧桑与熟悉感!(身份伏笔!) “走!” 沈破云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龙魂之力爆发,形成一道柔和的金光护罩,将竹榻上的林素衣连同苏芷若一起笼罩!他看向枯木叟:“前辈!” 枯木叟恰好抱着几个玉瓶冲出,见状毫不犹豫地将瓶子抛给最近的阿兰朵:“固魂丹!快服下!一路向西,进迷魂沼!” “铁牛!阿兰朵!开路!” 沈破云低喝,单手托起被金光笼罩的竹榻(以真气虚托),另一手惊龙剑已然出鞘半寸,龙吟隐隐。 “吼!” 石铁牛放弃追击代言人,转身如同人形凶兽,冲向药王谷西侧通往迷魂沼的缺口!暗金纹路闪耀,双拳开路,挡路的药人傀儡和建筑残骸纷纷被蛮横撞飞! 阿兰朵虫笛再响,压制着残余的毒蟾,护在石铁牛身侧。 包不同连滚爬爬地跟上:“等等包爷!烤全羊…啊呸!逃命要紧!” 叶孤鸿最后冷冷瞥了一眼在泥沼中疯狂翻找的代言人,以及被傀儡缠住的灰影(灰影示意他先走),身形一晃,如同灰色的鸿鹄,掠向沈破云等人撤离的方向,断后! 一行人冲破药王谷的混乱,一头扎进了迷魂沼边缘弥漫的、带着幻象的浓雾之中。身后,是代言人疯狂的咆哮和药王谷燃烧的火光。 迷魂沼的雾气翻涌,吞噬了众人的身影。沈破云龙魂护罩中的林素衣,胎记的搏动在固魂丹和龙魂之力下稍缓,但裂纹依旧狰狞。苏芷若服下丹药,脸色稍缓,紧紧抓着沈破云的衣角。石铁牛在前方奋力开道,阿兰朵的虫笛在雾气中指引方向。包不同气喘吁吁,嘴里还念叨着“亏大了,药圃里那株五百年老参没来得及挖…” (幽默调剂)。 叶孤鸿沉默地跟在最后,灰袍下的右臂依旧颤抖,但左手的剑气却前所未有的凝练。灰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侧不远处,如同最忠诚的影子。 浓雾深处,葬龙谷方向传来的硫磺气息与隐隐的龙吟压迫感,越来越清晰。七日之期,迫在眉睫。药王谷的惊雷只是序幕,真正的风暴,在潜龙渊底等待。 沈破云回望了一眼药王谷的方向,龙瞳金光穿透迷雾,仿佛看到了代言人从泥沼中捞起那半块玄月佩时怨毒的眼神。他低头看向怀中竹榻上气息微弱的林素衣,又感受到身边苏芷若传递来的坚定,心中决然:“龙魂在处,即归途。葬龙渊,破局之地! 第156章 药谷惊雷 孤鸿断锁 药王谷的宁静彻底粉碎。枯木叟取药的脚步声还未远去,一股混合着硫磺、血腥与腐朽药草的诡异腥风,猛地从谷口方向席卷而来!天空骤然阴沉,西南葬龙谷方向的铅云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撕扯,翻滚着涌向药王谷。 “来了!” 沈破云龙瞳金光爆射,瞬间锁定了腥风源头。他一手虚按在林素衣心口,维持着龙魂之力的护持,另一手已按上惊龙剑柄,剑气隐而不发,却让整个静室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苏芷若脸色苍白,冰心诀的光晕在林素衣手腕胎记上艰难流转,抵御着黑绿煞气的侵蚀。她紧咬下唇,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维持这种“冰心映月”的状态消耗巨大。 “好臭!比包爷我三天没洗的袜子还冲!” 包不同捏着鼻子怪叫,手忙脚乱地把几个药瓶塞进怀里,动作麻利地躲到了魁梧的石铁牛身后,“铁牛兄弟,靠你了!包爷的烤全羊还没吃够呢!” 石铁牛抱着星图令牌,赤金双瞳警惕地扫视四周。阿兰朵紧贴着他,虫笛横在唇边,粉红情蛊印记微微发光,驱散着试图靠近的毒虫。在阿兰朵情蛊之力的滋养下,石铁牛皮肤下的暗金纹路如同驯服的岩浆,缓缓流淌,散发着沉稳的力量感。他笨拙却坚定地点头:“护…阿朵…苏姐…林姐!” “枯木老鬼!交出‘钥匙’和星图令牌!否则,药王谷今日鸡犬不留!”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穿透腥风,在庭院上空回荡。伴随着声音,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破损的院墙和屋顶! 为首者,正是之前在地火室操控药人的“云三”代言人!他依旧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只露出一双闪烁着贪婪与残忍的眼睛。他身后,是七八个眼神空洞、动作僵硬却散发着强大气息的药王谷叛徒——显然已被更高阶的“圣药”彻底控制,沦为只知杀戮的傀儡!更令人心悸的是,他们身上逸散出的气息,竟与林素衣胎记中挣扎的黑绿煞气隐隐呼应! 代言人目光扫过竹榻上的林素衣,眼中贪婪更盛,猛地抬手,掌心赫然托着半块玉佩! 那玉佩通体如墨玉,边缘却流转着幽蓝的月华光泽,雕刻着半轮残月和复杂的星纹——正是与林素衣胎记同源、却明显残缺的玄月佩! 嗡! 当这半块玄月佩出现的瞬间,林素衣手腕上的胎记如同受到刺激的凶兽,猛地爆发出刺目的黑绿光芒!封印裂纹肉眼可见地扩大!她痛苦地弓起身子,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林姐姐!” 阿兰朵惊呼。 “稳住!” 沈破云低喝,龙魂之力汹涌而出,强行压制胎记异动。苏芷若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冰心光晕剧烈摇曳。 代言人得意地狞笑:“看到了吗?这才是开启‘玄月匣’的真正钥匙!这女人的胎记不过是扭曲的锁孔!只要两块合一,潜龙渊深处的玄月秘藏,唾手可得!枯木老鬼,识相的就…” “吵死了!打…打扰林姐!” 代言人话未说完,一声如同闷雷般的怒吼炸响! 石铁牛动了! 他不懂什么玄月秘藏,只知道这群人一来,林姐姐就更痛苦,阿朵和小苏姑娘也更危险!积压的怒火与初控的力量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只见他魁梧的身躯如同炮弹般射出,目标直指代言人!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纯粹、最狂暴的力量!一拳轰出,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拳风所过之处,地面龟裂,碎石激射! 代言人瞳孔一缩,显然没料到这蛮子说打就打,而且力量如此骇人!他身形急退,同时厉喝:“拦住他!” 两名被控制的药人傀儡嘶吼着迎上石铁牛。他们招式狠辣刁钻,带着浓烈的毒煞之气。 砰!砰! 两声闷响! 石铁牛不闪不避,布满暗金纹路的双臂硬生生格开袭来的毒爪!毒煞之气侵入,却被那流淌的暗金纹路瞬间灼烧、湮灭!他反手抓住一个药人的手臂,如同抡稻草人般狠狠砸向另一个! 轰隆! 两个药人傀儡撞在一起,筋断骨折,污血四溅!石铁牛看都不看,脚步不停,继续冲向代言人!蛮横霸道,一力降十会! “干得漂亮铁牛!” 包不同躲在后面拍手叫好,随即又惊恐大叫,“哎哟喂!哪来的癞蛤蟆成精了?!” 只见庭院角落的药圃中,不知何时爬出了数十只拳头大小、通体碧绿、布满脓包的毒蟾!它们似乎被石铁牛的力量和药人污血刺激,发出刺耳的“咕呱”声,后腿一蹬,如同绿色的毒箭般射向众人!空气弥漫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包大哥!你的‘美食指南’!” 阿兰朵又好气又好笑,虫笛凑到唇边,一缕奇异尖锐的音波瞬间扩散!那些飞射的毒蟾如同撞上无形的墙壁,纷纷在半空中痛苦翻滚、跌落,暂时被音波压制。 沈破云: 心分二用,一边压制林素衣胎记,一边冷静观察战局。石铁牛的爆发让他稍感安心,但代言人手中的玄月佩和药人傀儡与煞气的呼应,让他心头警兆狂鸣。葬龙谷的呼唤愈发急切,时间不多了! 苏芷若: 识海承受着林素衣痛苦意识的冲击,身体因消耗过度而虚弱。看到石铁牛勇猛和阿兰朵的控场,心中稍定,但代言人手中的半块佩,让她莫名心悸,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被对方攥在手里。 叶孤鸿: 自那半块玄月佩出现,他的目光就死死盯在上面!那玉佩的材质、那幽蓝的月华…与他右臂中纠缠了二十年的玄冰寒毒,同源同质!记忆碎片翻涌:葬龙寒渊,冰冷的月光,那致命一掌中蕴含的、冻结灵魂的力量…还有…一张模糊却带着刻骨恨意的绝美脸庞(玄月宫主)!右臂的旧伤从未如此剧痛,仿佛被那玉佩唤醒的毒蛇啃噬骨髓!他看着痛苦挣扎的林素衣,眼神中的复杂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杀意——这玉佩,这操控一切的幕后黑手,必须斩断! “令牌和钥匙留下!人,也留下!” 代言人见石铁牛勇猛,药人和毒蟾被阻,眼神一厉,亲自出手!他身形如鬼魅飘忽,绕过石铁牛,五指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取竹榻上的林素衣!爪风未至,一股阴寒污秽的吸力已然笼罩林素衣,试图强行剥离她胎记中的力量! “找死!” 一声嘶哑低沉的断喝,如同九幽寒风刮过! 一直沉默如影子般的叶孤鸿,动了! 快! 快到超越视觉的极限! 众人只觉眼前灰影一闪,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割空间的灰色剑气,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斩向代言人抓向林素衣的手腕!剑气之中,蕴含着斩断一切枷锁、破除一切虚妄的决绝意志! 代言人大骇!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如此致命的剑意!仿佛自己所有的阴谋算计、所有的力量,在这一剑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他强行收爪,黑袍鼓荡,一层粘稠如墨的护体罡气瞬间浮现! 嗤——! 如同热刀切牛油! 灰色剑气毫无阻碍地撕裂了那看似坚韧的墨色罡气,精准地斩在代言人手腕佩戴玄月佩的链子上!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那看似普通的链子应声而断!半块玄月佩脱手飞出! “啊!” 代言人发出一声痛呼(非手腕受伤,而是计划被打断的惊怒),身形暴退数丈,惊疑不定地看着那道凝立竹榻前的灰色身影。“你…你是?!” 叶孤鸿兜帽下的阴影遮住了面容,只有左手中吞吐的灰色剑气,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他微微侧身,挡在林素衣和沈破云、苏芷若身前,嘶哑的声音带着斩断过往的决绝:“滚。或者,死。” 他的右臂,在宽大的灰袍下,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着,旧伤与新痛交织。 就在玄月佩飞出的瞬间,一直守护在沈破云侧后方、如同真正影子般的“灰影”动了!他身法同样诡异迅捷,如同融入风中,目标直指那半块飞出的玉佩! “休想!” 代言人怒吼,数名药人傀儡悍不畏死地扑向灰影。 灰影身形飘忽,如同没有实质,在药人傀儡的围攻中穿梭自如。他并非要抢夺玉佩,而是屈指一弹,一道细微却凌厉的指风精准地击打在飞坠的玉佩边缘! 叮! 玉佩受力,改变方向,如同流光般射向庭院角落的药圃泥沼! “不!” 代言人目眦欲裂,顾不上叶孤鸿,飞身扑向泥沼。 灰影则借机退回沈破云身边,气息微喘。兜帽的阴影下,一道从额角蜿蜒至下颌的、陈年剑疤,在激烈的动作中隐约显露了一瞬!那疤痕,透着一股沧桑与熟悉感!(身份伏笔!) “走!” 沈破云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龙魂之力爆发,形成一道柔和的金光护罩,将竹榻上的林素衣连同苏芷若一起笼罩!他看向枯木叟:“前辈!” 枯木叟恰好抱着几个玉瓶冲出,见状毫不犹豫地将瓶子抛给最近的阿兰朵:“固魂丹!快服下!一路向西,进迷魂沼!” “铁牛!阿兰朵!开路!” 沈破云低喝,单手托起被金光笼罩的竹榻(以真气虚托),另一手惊龙剑已然出鞘半寸,龙吟隐隐。 “吼!” 石铁牛放弃追击代言人,转身如同人形凶兽,冲向药王谷西侧通往迷魂沼的缺口!暗金纹路闪耀,双拳开路,挡路的药人傀儡和建筑残骸纷纷被蛮横撞飞! 阿兰朵虫笛再响,压制着残余的毒蟾,护在石铁牛身侧。 包不同连滚爬爬地跟上:“等等包爷!烤全羊…啊呸!逃命要紧!” 叶孤鸿最后冷冷瞥了一眼在泥沼中疯狂翻找的代言人,以及被傀儡缠住的灰影(灰影示意他先走),身形一晃,如同灰色的鸿鹄,掠向沈破云等人撤离的方向,断后! 一行人冲破药王谷的混乱,一头扎进了迷魂沼边缘弥漫的、带着幻象的浓雾之中。身后,是代言人疯狂的咆哮和药王谷燃烧的火光。 迷魂沼的雾气翻涌,吞噬了众人的身影。沈破云龙魂护罩中的林素衣,胎记的搏动在固魂丹和龙魂之力下稍缓,但裂纹依旧狰狞。苏芷若服下丹药,脸色稍缓,紧紧抓着沈破云的衣角。石铁牛在前方奋力开道,阿兰朵的虫笛在雾气中指引方向。包不同气喘吁吁,嘴里还念叨着“亏大了,药圃里那株五百年老参没来得及挖…” (幽默调剂)。 叶孤鸿沉默地跟在最后,灰袍下的右臂依旧颤抖,但左手的剑气却前所未有的凝练。灰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侧不远处,如同最忠诚的影子。 浓雾深处,葬龙谷方向传来的硫磺气息与隐隐的龙吟压迫感,越来越清晰。七日之期,迫在眉睫。药王谷的惊雷只是序幕,真正的风暴,在潜龙渊底等待。 沈破云回望了一眼药王谷的方向,龙瞳金光穿透迷雾,仿佛看到了代言人从泥沼中捞起那半块玄月佩时怨毒的眼神。他低头看向怀中竹榻上气息微弱的林素衣,又感受到身边苏芷若传递来的坚定,心中决然:“龙魂在处,即归途。葬龙渊,破局之地! 第157章 迷魂沼影 玄月临渊 迷魂沼的浓雾,如同粘稠的活物,贪婪地吞噬着光线与声音。奇形怪状的扭曲树木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如同择人而噬的鬼影。脚下是深不见底、散发着腐烂气息的泥沼,每一步都需万分小心。空气中弥漫着致幻的甜香与浓烈的硫磺味,交织成令人头晕目眩的诡异氛围。 “左…左边三步!有硬地!” 阿兰朵的虫笛发出尖锐急促的短音,粉红情蛊印记在雾气中如同微弱的灯塔,艰难地指引着方向。她脸色苍白,不仅要抵抗无处不在的幻象侵蚀,更要通过虫笛与沼泽中微弱的生命波动共鸣,寻找安全的落脚点。 “吼!” 石铁牛低吼一声,魁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堡垒,按照阿兰朵的指引,重重踏出!暗金纹路在皮肤下流淌,不仅赋予他惊人的力量,更让他对脚下泥沼的吸力和隐藏的毒虫拥有极强的抗性。他每一步踏下,都震得附近泥浆翻滚,露出下面相对坚实的黑色硬土。 “铁牛兄弟!脚下留情!包爷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折腾!” 包不同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身上沾满了恶臭的泥点,怀里紧紧抱着枯木叟给的药瓶,嘴里不停抱怨,“这鬼地方,比包爷我当年倒夜香的后巷还恶心!连个喘气儿的地方都没有!我的烤全羊啊,怕是真要变成下辈子的念想了…” (幽默滑稽:环境吐槽与烤全羊执念) 沈破云走在队伍核心。他单手虚托,龙魂之力化作一层淡金色的光罩,将竹榻上的林素衣和苏芷若一同笼罩。光罩隔绝了大部分毒瘴和幻象,但也如同黑夜中的明灯,吸引着沼泽深处某些不怀好意的窥视。苏芷若盘膝坐在光罩边缘,一手按在林素衣胎记旁,维持着冰心诀的微弱光晕,脸色比雾气还要白。她的识海如同风暴中的小船,既要抵御外界的幻象冲击,又要疏导林素衣胎记内混乱意识碎片带来的痛苦低语。 “破云…西南…煞气源头…有东西…在靠近…很强…” 苏芷若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冰心诀让她对恶意的感知异常敏锐。 沈破云龙瞳金光流转,穿透重重迷雾,望向西南葬龙谷方向。那里传来的硫磺气息和隐隐的威压如同实质,与林素衣胎记内躁动的玄月本源产生着共鸣。时间,像林素衣手腕上不断蔓延的封印裂纹一样,飞速流逝! 嗖!嗖!嗖! 数道漆黑的、如同活物般的泥浆箭矢,毫无征兆地从侧前方的腐木阴影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如闪电,带着浓烈的腐蚀性和致幻毒气,目标直指金光护罩中的林素衣和苏芷若! “小心!” 阿兰朵虫笛尖鸣,试图干扰。 石铁牛怒吼转身,挥拳欲挡,但距离稍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如同影子般护卫在侧翼的灰影动了!他身形如鬼魅般横移,瞬间挡在泥箭的路径上!宽大的灰袍鼓荡,双手在身前划出玄奥的轨迹,一层凝实的灰色气墙瞬间成型! 噗!噗!噗! 泥箭狠狠撞在气墙上,发出沉闷的爆响!剧毒的泥浆四溅,腐蚀得气墙“滋滋”作响!大部分泥箭被挡下,但其中一支最为刁钻阴毒的,却穿透了气墙的薄弱点,直射灰影的右肩! 嗤! 一声皮肉撕裂的轻响!灰影身体微不可查地一晃,肩头灰袍瞬间被染黑腐蚀,隐约可见其下的皮肉也迅速变得青黑! “前辈!” 沈破云低喝,龙魂之力分出一缕,化作金光射向灰影伤口,暂时压制毒素蔓延。他目光如电,锁定了泥箭射出的阴影:“出来!” “藏头露尾的鼠辈!” 一声冰冷的低喝如同九幽寒风,盖过了沈破云的声音! 叶孤鸿的身影比声音更快! 在灰影挡箭的瞬间,他已如离弦之灰箭,射向那阴影腐木!右臂依旧低垂颤抖,但左手中指与食指并拢,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撕裂空间本身的灰色剑气已然迸发!剑气无声,却带着斩断一切虚妄、诛灭一切邪祟的决绝意志! 剑气过处,浓雾被强行排开,露出腐木后一个扭曲蠕动的、由淤泥和骸骨组成的“沼影魔”!那魔物发出无声的尖啸,挥舞着泥浆触手试图抵挡! 嗤——! 如同热汤泼雪! 灰色剑气毫无阻碍地穿透泥浆触手,精准地洞穿了沼影魔的核心——一颗镶嵌在骸骨头颅中的、散发着怨毒绿光的邪异晶石! 噗! 沼影魔瞬间凝固,然后如同烂泥般瘫塌下去,化作一滩散发着恶臭的污秽。雾气似乎都稀薄了几分。 叶孤鸿的身影落在腐木上,灰袍猎猎,左手指尖剑气缓缓收敛。他看都没看那滩污秽,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周围更深的迷雾,仿佛在搜寻更大的威胁。兜帽下的阴影中,他的呼吸略显急促,右臂的颤抖似乎更剧烈了,旧伤被那邪异气息引动,如同毒蛇噬骨。但他站得笔直,如同一柄出鞘即见血的孤鸿之剑! (爽点:一剑秒杀强敌,展现孤傲实力与守护意志) 沈破云: 心弦紧绷。龙魂护罩是双刃剑,保护核心却吸引攻击。苏芷若的示警、灰影的受伤、叶孤鸿的爆发,无不说明此地杀机四伏。葬龙谷的呼唤与林素衣胎记的共鸣越来越强,时间压力如山!他必须在保护同伴和全速赶路间找到平衡。 苏芷若: 识海翻腾。外有致幻迷雾冲击,内有林素衣痛苦意识碎片侵袭(婴儿啼哭、黑色锁链、枯瘦鬼手…),冰心诀运转到极限,虚弱感如潮水般涌来。沈破云龙魂的守护是她唯一的锚点。灰影的受伤让她心头一紧,叶孤鸿的强大则带来一丝安全感。 叶孤鸿: 杀意如冰。沼影魔的邪气引动了右臂寒毒,剧痛刺骨,更勾起了葬龙寒渊那刻骨铭心的冰冷与绝望。出手斩杀,不仅是保护,更是一种宣泄!他需要战斗,需要用敌人的血来压制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旧日寒冰与恨意!目光扫视迷雾,警惕着更大的威胁,尤其是…那可能随之而来的身影。 灰影: 沉默坚韧。肩头的腐蚀伤传来钻心剧痛和麻痹感,沈破云的龙魂之力暂时压制,但毒素仍在侵蚀。他默默运转内力抵抗,兜帽下的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那道疤痕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挡下那一箭,是本能,也是职责。 石铁牛\/阿兰朵: 石铁牛因未能及时挡住偷袭而有些懊恼,暗金纹路微微发亮,警惕地护卫在阿兰朵身边。阿兰朵心疼地看着灰影的伤口,更努力地吹奏虫笛,试图驱散更多潜在威胁,情蛊印记的光芒带着焦急。 “西南!煞气…源头…来了!” 苏芷若的示警声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悸!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西南方向的浓雾突然剧烈翻滚,如同沸腾!一股冰冷、孤高、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般席卷而来!所过之处,翻涌的毒雾瞬间被冻结成细碎的冰晶,簌簌落下!致幻的甜香被彻底驱散,只剩下纯粹的、令人窒息的寒意! 一道身影,踏着凝结的冰晶之路,自翻涌的雾海中缓缓走出。 月光! 并非天上的月光,而是自她身上散发出的、清冷孤绝的月华!她身着玄色宫装,裙袂无风自动,上面绣着流转的暗银色月纹。脸上覆着半张冰冷的银色面具,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双…如同万载寒潭般深邃冰冷的眸子!那眸子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竹榻上的林素衣身上,眼神复杂难明,有痛惜,有愤怒,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决绝! 她的出现,让整片迷魂沼的温度骤降!石铁牛皮肤上的暗金纹路本能地亮起,抵抗着寒意。阿兰朵的虫笛声戛然而止,粉红情蛊印记的光芒被压制得如同风中残烛。包不同更是冻得牙齿打颤,抱着药瓶缩成一团:“亲…亲娘咧…这…这位姑奶奶比腊月的冰窟窿还冷…” (幽默滑稽:在绝对威压下的本能反应) 玄月宫主! 这个名字瞬间浮现在所有人心头!尤其是叶孤鸿!当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扫过他时,他整个身体都僵硬了!右臂的剧痛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炸开!记忆碎片疯狂涌现:葬龙寒渊,冰冷的月光,同样的一双眼眸,那冻结灵魂的一掌…还有…那刻骨的恨意与…一丝被深埋的痛苦?兜帽下的阴影中,叶孤鸿的双眼瞬间变得赤红,左手指尖不受控制地迸发出凌厉的灰色剑气,直指玄月宫主!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刺破寒雾! 玄月宫主的目光只在叶孤鸿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便再次聚焦在林素衣身上。她红唇轻启,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却清晰地穿透了冻结的空气: “把她…交给我。” 她的目光扫过沈破云护持的金光,在那蕴含龙魂之力的光罩上停留片刻,冰眸深处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讶异,随即被更深的寒意覆盖。 “她的命,她的力量…不是你们能掌控的。留在你们身边,她只有死路一条,更会带来…灾劫。” 玄月宫主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交给我,回玄月宫,尚有一线生机可续。否则…” 她没有说下去,但周围冻结的雾气骤然变得更加凝实,恐怖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压下!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沈破云龙魂之力全开,淡金光罩在玄月宫主的威压下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他护在竹榻前,龙瞳之中金光爆射,毫不退缩地迎上玄月宫主冰冷的视线! “她的命,由她自己选择!她的路,由她自己走!” 沈破云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冻结的空气中炸响,带着不屈的龙威,“想带走她,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苏芷若咬紧牙关,冰心诀催动到极致,抵抗着那几乎冻结灵魂的寒意,双手死死护住林素衣。 叶孤鸿的剑气锁定玄月宫主,灰袍下的身体因剧痛和滔天杀意而微微颤抖,那被斩断的过往与眼前之人死死纠缠!灰影默默站到沈破云侧前方,染血的肩头依旧挺直,兜帽下的疤痕在月华下更显狰狞。 石铁牛低吼着,暗金纹路如同熔岩般在皮肤下流淌,挡在阿兰朵身前,赤金双瞳怒视玄月宫主。阿兰朵紧握虫笛,情蛊印记顽强地亮着微光。 包不同缩在最后,抱着药瓶瑟瑟发抖:“完了完了…这下真要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阎王爷…管不管烤全羊啊…” (幽默滑稽:绝望中的奇葩关注点) 冰冷的月华与不屈的龙魂金光在迷魂沼的浓雾中对峙,气氛紧张到极点!林素衣手腕上的胎记,在玄月宫主出现后,搏动得更加剧烈,裂纹在金光压制下依旧在缓慢延伸!葬龙谷方向的硫磺气息与龙吟,如同战鼓,越来越清晰。 是战?是和?林素衣的命运,团队的抉择,以及那纠缠二十年的恩怨情仇,在这迷魂绝地,在这玄月临渊之际,迎来了最尖锐的碰撞!而潜龙渊的大门,仿佛已在浓雾深处,缓缓洞开… 第157章 迷魂沼影 玄月临渊 迷魂沼的浓雾,如同粘稠的活物,贪婪地吞噬着光线与声音。奇形怪状的扭曲树木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如同择人而噬的鬼影。脚下是深不见底、散发着腐烂气息的泥沼,每一步都需万分小心。空气中弥漫着致幻的甜香与浓烈的硫磺味,交织成令人头晕目眩的诡异氛围。 “左…左边三步!有硬地!” 阿兰朵的虫笛发出尖锐急促的短音,粉红情蛊印记在雾气中如同微弱的灯塔,艰难地指引着方向。她脸色苍白,不仅要抵抗无处不在的幻象侵蚀,更要通过虫笛与沼泽中微弱的生命波动共鸣,寻找安全的落脚点。 “吼!” 石铁牛低吼一声,魁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堡垒,按照阿兰朵的指引,重重踏出!暗金纹路在皮肤下流淌,不仅赋予他惊人的力量,更让他对脚下泥沼的吸力和隐藏的毒虫拥有极强的抗性。他每一步踏下,都震得附近泥浆翻滚,露出下面相对坚实的黑色硬土。 “铁牛兄弟!脚下留情!包爷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折腾!” 包不同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身上沾满了恶臭的泥点,怀里紧紧抱着枯木叟给的药瓶,嘴里不停抱怨,“这鬼地方,比包爷我当年倒夜香的后巷还恶心!连个喘气儿的地方都没有!我的烤全羊啊,怕是真要变成下辈子的念想了…” (幽默滑稽:环境吐槽与烤全羊执念) 沈破云走在队伍核心。他单手虚托,龙魂之力化作一层淡金色的光罩,将竹榻上的林素衣和苏芷若一同笼罩。光罩隔绝了大部分毒瘴和幻象,但也如同黑夜中的明灯,吸引着沼泽深处某些不怀好意的窥视。苏芷若盘膝坐在光罩边缘,一手按在林素衣胎记旁,维持着冰心诀的微弱光晕,脸色比雾气还要白。她的识海如同风暴中的小船,既要抵御外界的幻象冲击,又要疏导林素衣胎记内混乱意识碎片带来的痛苦低语。 “破云…西南…煞气源头…有东西…在靠近…很强…” 苏芷若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冰心诀让她对恶意的感知异常敏锐。 沈破云龙瞳金光流转,穿透重重迷雾,望向西南葬龙谷方向。那里传来的硫磺气息和隐隐的威压如同实质,与林素衣胎记内躁动的玄月本源产生着共鸣。时间,像林素衣手腕上不断蔓延的封印裂纹一样,飞速流逝! 嗖!嗖!嗖! 数道漆黑的、如同活物般的泥浆箭矢,毫无征兆地从侧前方的腐木阴影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如闪电,带着浓烈的腐蚀性和致幻毒气,目标直指金光护罩中的林素衣和苏芷若! “小心!” 阿兰朵虫笛尖鸣,试图干扰。 石铁牛怒吼转身,挥拳欲挡,但距离稍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如同影子般护卫在侧翼的灰影动了!他身形如鬼魅般横移,瞬间挡在泥箭的路径上!宽大的灰袍鼓荡,双手在身前划出玄奥的轨迹,一层凝实的灰色气墙瞬间成型! 噗!噗!噗! 泥箭狠狠撞在气墙上,发出沉闷的爆响!剧毒的泥浆四溅,腐蚀得气墙“滋滋”作响!大部分泥箭被挡下,但其中一支最为刁钻阴毒的,却穿透了气墙的薄弱点,直射灰影的右肩! 嗤! 一声皮肉撕裂的轻响!灰影身体微不可查地一晃,肩头灰袍瞬间被染黑腐蚀,隐约可见其下的皮肉也迅速变得青黑! “前辈!” 沈破云低喝,龙魂之力分出一缕,化作金光射向灰影伤口,暂时压制毒素蔓延。他目光如电,锁定了泥箭射出的阴影:“出来!” “藏头露尾的鼠辈!” 一声冰冷的低喝如同九幽寒风,盖过了沈破云的声音! 叶孤鸿的身影比声音更快! 在灰影挡箭的瞬间,他已如离弦之灰箭,射向那阴影腐木!右臂依旧低垂颤抖,但左手中指与食指并拢,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撕裂空间本身的灰色剑气已然迸发!剑气无声,却带着斩断一切虚妄、诛灭一切邪祟的决绝意志! 剑气过处,浓雾被强行排开,露出腐木后一个扭曲蠕动的、由淤泥和骸骨组成的“沼影魔”!那魔物发出无声的尖啸,挥舞着泥浆触手试图抵挡! 嗤——! 如同热汤泼雪! 灰色剑气毫无阻碍地穿透泥浆触手,精准地洞穿了沼影魔的核心——一颗镶嵌在骸骨头颅中的、散发着怨毒绿光的邪异晶石! 噗! 沼影魔瞬间凝固,然后如同烂泥般瘫塌下去,化作一滩散发着恶臭的污秽。雾气似乎都稀薄了几分。 叶孤鸿的身影落在腐木上,灰袍猎猎,左手指尖剑气缓缓收敛。他看都没看那滩污秽,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周围更深的迷雾,仿佛在搜寻更大的威胁。兜帽下的阴影中,他的呼吸略显急促,右臂的颤抖似乎更剧烈了,旧伤被那邪异气息引动,如同毒蛇噬骨。但他站得笔直,如同一柄出鞘即见血的孤鸿之剑! (爽点:一剑秒杀强敌,展现孤傲实力与守护意志) 沈破云: 心弦紧绷。龙魂护罩是双刃剑,保护核心却吸引攻击。苏芷若的示警、灰影的受伤、叶孤鸿的爆发,无不说明此地杀机四伏。葬龙谷的呼唤与林素衣胎记的共鸣越来越强,时间压力如山!他必须在保护同伴和全速赶路间找到平衡。 苏芷若: 识海翻腾。外有致幻迷雾冲击,内有林素衣痛苦意识碎片侵袭(婴儿啼哭、黑色锁链、枯瘦鬼手…),冰心诀运转到极限,虚弱感如潮水般涌来。沈破云龙魂的守护是她唯一的锚点。灰影的受伤让她心头一紧,叶孤鸿的强大则带来一丝安全感。 叶孤鸿: 杀意如冰。沼影魔的邪气引动了右臂寒毒,剧痛刺骨,更勾起了葬龙寒渊那刻骨铭心的冰冷与绝望。出手斩杀,不仅是保护,更是一种宣泄!他需要战斗,需要用敌人的血来压制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旧日寒冰与恨意!目光扫视迷雾,警惕着更大的威胁,尤其是…那可能随之而来的身影。 灰影: 沉默坚韧。肩头的腐蚀伤传来钻心剧痛和麻痹感,沈破云的龙魂之力暂时压制,但毒素仍在侵蚀。他默默运转内力抵抗,兜帽下的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那道疤痕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挡下那一箭,是本能,也是职责。 石铁牛\/阿兰朵: 石铁牛因未能及时挡住偷袭而有些懊恼,暗金纹路微微发亮,警惕地护卫在阿兰朵身边。阿兰朵心疼地看着灰影的伤口,更努力地吹奏虫笛,试图驱散更多潜在威胁,情蛊印记的光芒带着焦急。 “西南!煞气…源头…来了!” 苏芷若的示警声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悸!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西南方向的浓雾突然剧烈翻滚,如同沸腾!一股冰冷、孤高、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般席卷而来!所过之处,翻涌的毒雾瞬间被冻结成细碎的冰晶,簌簌落下!致幻的甜香被彻底驱散,只剩下纯粹的、令人窒息的寒意! 一道身影,踏着凝结的冰晶之路,自翻涌的雾海中缓缓走出。 月光! 并非天上的月光,而是自她身上散发出的、清冷孤绝的月华!她身着玄色宫装,裙袂无风自动,上面绣着流转的暗银色月纹。脸上覆着半张冰冷的银色面具,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双…如同万载寒潭般深邃冰冷的眸子!那眸子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竹榻上的林素衣身上,眼神复杂难明,有痛惜,有愤怒,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决绝! 她的出现,让整片迷魂沼的温度骤降!石铁牛皮肤上的暗金纹路本能地亮起,抵抗着寒意。阿兰朵的虫笛声戛然而止,粉红情蛊印记的光芒被压制得如同风中残烛。包不同更是冻得牙齿打颤,抱着药瓶缩成一团:“亲…亲娘咧…这…这位姑奶奶比腊月的冰窟窿还冷…” (幽默滑稽:在绝对威压下的本能反应) 玄月宫主! 这个名字瞬间浮现在所有人心头!尤其是叶孤鸿!当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扫过他时,他整个身体都僵硬了!右臂的剧痛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炸开!记忆碎片疯狂涌现:葬龙寒渊,冰冷的月光,同样的一双眼眸,那冻结灵魂的一掌…还有…那刻骨的恨意与…一丝被深埋的痛苦?兜帽下的阴影中,叶孤鸿的双眼瞬间变得赤红,左手指尖不受控制地迸发出凌厉的灰色剑气,直指玄月宫主!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刺破寒雾! 玄月宫主的目光只在叶孤鸿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便再次聚焦在林素衣身上。她红唇轻启,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却清晰地穿透了冻结的空气: “把她…交给我。” 她的目光扫过沈破云护持的金光,在那蕴含龙魂之力的光罩上停留片刻,冰眸深处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讶异,随即被更深的寒意覆盖。 “她的命,她的力量…不是你们能掌控的。留在你们身边,她只有死路一条,更会带来…灾劫。” 玄月宫主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交给我,回玄月宫,尚有一线生机可续。否则…” 她没有说下去,但周围冻结的雾气骤然变得更加凝实,恐怖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压下!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沈破云龙魂之力全开,淡金光罩在玄月宫主的威压下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他护在竹榻前,龙瞳之中金光爆射,毫不退缩地迎上玄月宫主冰冷的视线! “她的命,由她自己选择!她的路,由她自己走!” 沈破云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冻结的空气中炸响,带着不屈的龙威,“想带走她,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苏芷若咬紧牙关,冰心诀催动到极致,抵抗着那几乎冻结灵魂的寒意,双手死死护住林素衣。 叶孤鸿的剑气锁定玄月宫主,灰袍下的身体因剧痛和滔天杀意而微微颤抖,那被斩断的过往与眼前之人死死纠缠!灰影默默站到沈破云侧前方,染血的肩头依旧挺直,兜帽下的疤痕在月华下更显狰狞。 石铁牛低吼着,暗金纹路如同熔岩般在皮肤下流淌,挡在阿兰朵身前,赤金双瞳怒视玄月宫主。阿兰朵紧握虫笛,情蛊印记顽强地亮着微光。 包不同缩在最后,抱着药瓶瑟瑟发抖:“完了完了…这下真要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阎王爷…管不管烤全羊啊…” (幽默滑稽:绝望中的奇葩关注点) 冰冷的月华与不屈的龙魂金光在迷魂沼的浓雾中对峙,气氛紧张到极点!林素衣手腕上的胎记,在玄月宫主出现后,搏动得更加剧烈,裂纹在金光压制下依旧在缓慢延伸!葬龙谷方向的硫磺气息与龙吟,如同战鼓,越来越清晰。 是战?是和?林素衣的命运,团队的抉择,以及那纠缠二十年的恩怨情仇,在这迷魂绝地,在这玄月临渊之际,迎来了最尖锐的碰撞!而潜龙渊的大门,仿佛已在浓雾深处,缓缓洞开… 第158章 冰锋断情 龙啸渊门 迷魂沼的浓雾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冻结。玄月宫主周身散发的清冷月华,如同万载寒冰铸就的领域,将沈破云龙魂金光压缩得仅能勉强护住竹榻上的林素衣和苏芷若。空气凝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沉重的威压。 “踏过你的尸体?” 玄月宫主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如同冰棱碎裂,“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她的目光掠过沈破云不屈的龙瞳,在那蕴含生机的金光上停留一瞬,冰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随即,那丝波动被更深的寒意覆盖,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因她出现而剧烈搏动、裂纹飞速蔓延的林素衣胎记上。 “她的时间…不多了。” 玄月宫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这封印,锁不住那门后的力量,更锁不住觊觎者的贪婪!留在你们身边,只会让她更快走向毁灭,引动更大的灾劫!交给我!” “吼!” 石铁牛挡在阿兰朵身前,赤金双瞳怒视玄月宫主,暗金纹路在皮肤下如同熔岩般奔涌,抵抗着那冻结灵魂的寒意,却也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阿兰朵嘴唇发紫,虫笛已无法吹响,情蛊印记的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她只能用尽力气抓着石铁牛的手臂,传递着无声的支撑。 包不同缩在最后,抱着药瓶抖如筛糠,牙齿“咯咯”作响:“交…交…沈大侠…好汉不吃眼前亏啊…这位…这位宫主看起来…不太像是来喝茶聊天的…” (幽默滑稽:在绝对恐惧下的本能劝降) 就在这窒息的对峙中,一股压抑了二十年的滔天恨意与刺骨剧痛,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 “月!无!瑕!” 一声嘶哑到极致的咆哮,如同受伤孤狼的悲鸣,撕裂了冻结的空气! 叶孤鸿猛地抬头,兜帽被狂暴的气息掀飞,露出那张布满风霜却依旧凌厉的脸庞!他的双眼赤红如血,死死盯着玄月宫主脸上那冰冷的银色面具,右臂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那道狰狞的旧疤如同活物般扭曲跳动!葬龙寒渊的冰冷绝望、寒毒噬骨的日夜折磨、以及眼前之人对林素衣命运的冰冷决断…所有的一切轰然爆发! “二十年!这寒毒蚀骨之痛!这断臂残生之恨!” 叶孤鸿的声音因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扭曲,“你为了那所谓的‘玄月秘藏’,为了你那可笑的野心,害死凝霜(前任宫主?),如今还要来夺走她的女儿?!月无瑕!你这毒妇!今日,新仇旧恨,一并了结!” 话音未落,他动了! 不顾右臂撕裂般的剧痛,将全身残存的力量与滔天的恨意,尽数灌注于左手! 一道前所未有的、凝练到仿佛能切开空间的灰色剑气,带着斩断一切过往、诛灭一切仇雠的决绝意志,不再是刺,而是——斩! 如同灰色的匹练,撕裂冻结的月华领域,带着刺耳的厉啸,直劈玄月宫主面门!这一剑,名曰:“断情”! (高潮爽点\/情感爆发点:压抑二十年的仇恨倾泻而出,以残躯斩出最强一剑!) 玄月宫主——月无瑕,在听到“凝霜”之名的瞬间,冰雕般的身躯几不可查地一震!面具下的眼神,闪过一丝剧烈的波动,如同寒潭投入巨石!但面对这撕裂空间、饱含恨意的至强一剑,她眼神瞬间恢复冰冷,甚至更添一丝被冒犯的怒意! “执迷不悟!” 月无瑕冷叱,玉手轻抬,五指虚握! 嗡! 她周身的月华瞬间凝聚,化作一面流转着无数玄奥符文的巨大冰晶盾牌,挡在身前!盾牌晶莹剔透,散发着冻结万物的极致寒意! 轰——咔——嚓——!!! 灰色剑气狠狠斩在冰晶盾牌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本身被切割撕裂的刺耳摩擦声!灰色的剑气与玄冰的月华疯狂湮灭、对冲!恐怖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爆发! 噗! 叶孤鸿如遭重击,鲜血狂喷,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左臂衣袖尽碎,露出布满裂痕、鲜血淋漓的手臂!他重重砸在泥沼边缘,气息瞬间萎靡下去,赤红的双眼中恨意未消,却已力竭! (情感冲击:悲壮落败) 冰晶盾牌上,留下了一道深达寸许、几乎将其劈开的恐怖剑痕!月无瑕身形微晃,面具下的脸色似乎白了一分。她看着盾牌上那道狰狞的剑痕,冰眸深处,那丝因“凝霜”之名引起的剧烈波动,再次翻涌起来,竟带着一丝…痛楚? 就在叶孤鸿与月无瑕惊天碰撞的刹那,异变陡生! “啊——!” 林素衣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手腕上那本就濒临崩溃的玄月胎记,在月无瑕全力施展月华之力和剧烈能量冲击的双重刺激下,如同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堤坝,轰然破碎! 刺目的黑绿色光芒混合着幽蓝的玄月寒气,如同失控的火山般喷涌而出!一股混乱、狂暴、充满了毁灭与吞噬欲望的恐怖能量瞬间席卷开来! 噗! 首当其冲的苏芷若如遭重锤,冰心光晕瞬间破碎,鲜血狂喷,整个人被那股狂暴能量狠狠掀飞,意识陷入黑暗! 沈破云龙魂护罩剧烈震荡,发出濒临崩溃的哀鸣!他闷哼一声,嘴角溢血,龙瞳之中金光爆射! “破云!抓住她!引向西南!” 枯木叟的传音如同惊雷般在沈破云识海炸响,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急迫! 来不及思考! 沈破云猛地撤去即将破碎的护罩,在狂暴能量彻底吞噬林素衣的瞬间,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他双臂张开,将失控的林素衣死死抱入怀中! 轰! 狂暴的黑绿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涌入沈破云体内!剧痛!撕裂!吞噬!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和肉体一同撕碎! “呃啊——!” 沈破云发出痛苦的嘶吼,体表龙鳞虚影疯狂闪烁,又瞬间被黑绿能量侵蚀!他感觉自己抱着的不再是人,而是一座即将爆发的深渊火山! 沈破云: 剧痛吞噬理智,龙魂本能地对抗入侵的毁灭能量。枯木叟的传音如同灯塔,葬龙谷方向的呼唤从未如此清晰强烈!他死死抱住林素衣,如同抱住整个世界崩塌前最后的希望。龙魂深处的不屈意志咆哮:不能放弃!引向深渊! 林素衣(意识碎片): 无边的黑暗与痛苦,无数怨毒的嘶吼在耳边回荡(血煞蚀魂),冰冷的月华试图将她冻结(玄月本源失控),唯有抱住她的那个怀抱,传来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温暖(沈破云龙魂),如同黑暗中的唯一光点。 月无瑕: 叶孤鸿的“断情”一剑和“凝霜”之名,如同两根毒刺狠狠扎进冰封的心湖。林素衣胎记的彻底崩解更让她心神剧震!计划…失控了!看着沈破云不顾生死抱住失控的林素衣,她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名为“惊怒”的情绪! 叶孤鸿: 力竭倒地,看着林素衣失控、沈破云扑上、苏芷若被掀飞…滔天的恨意被巨大的无力感取代。右臂的寒毒因月无瑕的气息而疯狂反噬,意识逐渐模糊,唯有对“凝霜”的愧疚和对林素衣的担忧撕扯着残存的神智。 石铁牛\/阿兰朵: 被狂暴能量冲击得连连后退,石铁牛蛮力爆发死死护住阿兰朵,暗金纹路明灭不定。阿兰朵看着失控的林素衣和扑上去的沈破云,泪流满面,情蛊印记疯狂闪烁却无能为力。 包不同: 被冲击波掀了个跟头,药瓶撒了一地,他连滚带爬地躲到一块巨石后,看着眼前如同末日般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我的亲娘祖奶奶…这…这比说书先生讲的十八层地狱还吓人!沈大侠…你可要顶住啊…包爷我还欠你一百只烤全羊呢…” (幽默滑稽:绝境中的债务提醒) “给我…定!” 沈破云双目赤金,仰天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龙吟怒吼!他不再试图驱逐体内的毁灭能量,而是将全部的龙魂意志,化作一道指引的洪流,强行引导着那涌入体内的、狂暴混乱的黑绿能量,连同林素衣体内失控的核心,一起涌向西南——葬龙谷的方向! 嗡——! 他心口的护龙星图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光!怀中的星图令牌剧烈震颤,自动飞出,悬浮于两人头顶,投射出一道凝实的星光路径,直指浓雾深处!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疯狂肆虐、试图吞噬沈破云的黑绿能量,在龙魂意志的引导和星图令牌的召唤下,如同百川归海,竟真的顺着那星光路径,化作一道汹涌的能量洪流,咆哮着冲向葬龙谷口! 轰隆隆——!!! 西南方向,浓雾被彻底驱散!葬龙谷口那巨大的、布满古老符文的石门,在感应到星图令牌和这股蕴含玄月与血煞本源的狂暴能量冲击下,竟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石门中心,一个对应星图令牌的凹槽爆发出刺目光芒!整座石门剧烈震动,尘封的符文逐一亮起! 咔…咔…咔… 沉重的、仿佛来自远古的摩擦声响起! 那尘封不知多少岁月的潜龙渊巨门,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古老、苍茫、混杂着硫磺气息与精纯龙威的恐怖气息,如同洪荒巨兽苏醒,从门缝中汹涌而出! 就在渊门开启的瞬间! 一道身影比所有人都快! 是一直沉默守护、肩头染血的灰影! 他如同融入那汹涌而出的洪荒气息,身法快到极致,目标直指那开启的门缝!在掠过沈破云身边时,嘶哑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沈破云耳中: “少主!带小姐进去!里面有生路!外面…交给我!” (重磅伏笔\/身份揭露:灰影首次明确称呼!) 话音未落,灰影已如离弦之箭,射入那仅仅开启一线的、散发着无尽凶险与机遇的潜龙渊门内!他的背影在洪荒气息中一闪而逝,只留下那道在月华下更显狰狞的剑疤残影,深深印入沈破云眼中! “灰影前辈!” 沈破云心神剧震!少主?小姐?这称呼…如同惊雷! “拦住他们!” 月无瑕从林素衣失控和渊门开启的双重震惊中回过神,冰眸中寒光大盛!她玉手一挥,无数月华冰锥如同暴雨般射向沈破云和昏迷的林素衣! “吼!” 石铁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将阿兰朵推向相对安全的角落,自己则如同发狂的蛮牛,迎着冰锥冲去,试图为沈破云争取时间! “破云!走!” 枯木叟的传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急迫! 沈破云看了一眼怀中气息微弱、但狂暴能量已被暂时引走的林素衣,又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苏芷若、力竭的叶孤鸿、以及奋不顾身的石铁牛…龙瞳之中,决然之色如火焰燃烧! 他没有丝毫犹豫,抱着林素衣,脚踏星光路径,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紧随灰影之后,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洞开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潜龙渊巨门! “等我!” 他最后的龙吟,回荡在葬龙谷口,带着无尽的决绝与承诺。 月无瑕的冰锥被石铁牛拼死挡下大半,剩余的被渊门涌出的洪荒气息冲散。她看着沈破云和林素衣消失在门内,看着缓缓闭合的巨门,冰雕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控制的、名为“失控”的裂痕。 葬龙谷口,只留下重伤的同伴、愤怒的玄月宫主、缓缓闭合的渊门,以及那汹涌而出、预示着未知风暴的洪荒气息。潜龙渊的大门,终于为宿命之人开启,而门后的世界,是生路,还是更大的绝境? 第158章 冰锋断情 龙啸渊门 迷魂沼的浓雾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冻结。玄月宫主周身散发的清冷月华,如同万载寒冰铸就的领域,将沈破云龙魂金光压缩得仅能勉强护住竹榻上的林素衣和苏芷若。空气凝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沉重的威压。 “踏过你的尸体?” 玄月宫主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如同冰棱碎裂,“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她的目光掠过沈破云不屈的龙瞳,在那蕴含生机的金光上停留一瞬,冰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随即,那丝波动被更深的寒意覆盖,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因她出现而剧烈搏动、裂纹飞速蔓延的林素衣胎记上。 “她的时间…不多了。” 玄月宫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这封印,锁不住那门后的力量,更锁不住觊觎者的贪婪!留在你们身边,只会让她更快走向毁灭,引动更大的灾劫!交给我!” “吼!” 石铁牛挡在阿兰朵身前,赤金双瞳怒视玄月宫主,暗金纹路在皮肤下如同熔岩般奔涌,抵抗着那冻结灵魂的寒意,却也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阿兰朵嘴唇发紫,虫笛已无法吹响,情蛊印记的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她只能用尽力气抓着石铁牛的手臂,传递着无声的支撑。 包不同缩在最后,抱着药瓶抖如筛糠,牙齿“咯咯”作响:“交…交…沈大侠…好汉不吃眼前亏啊…这位…这位宫主看起来…不太像是来喝茶聊天的…” (幽默滑稽:在绝对恐惧下的本能劝降) 就在这窒息的对峙中,一股压抑了二十年的滔天恨意与刺骨剧痛,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 “月!无!瑕!” 一声嘶哑到极致的咆哮,如同受伤孤狼的悲鸣,撕裂了冻结的空气! 叶孤鸿猛地抬头,兜帽被狂暴的气息掀飞,露出那张布满风霜却依旧凌厉的脸庞!他的双眼赤红如血,死死盯着玄月宫主脸上那冰冷的银色面具,右臂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那道狰狞的旧疤如同活物般扭曲跳动!葬龙寒渊的冰冷绝望、寒毒噬骨的日夜折磨、以及眼前之人对林素衣命运的冰冷决断…所有的一切轰然爆发! “二十年!这寒毒蚀骨之痛!这断臂残生之恨!” 叶孤鸿的声音因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扭曲,“你为了那所谓的‘玄月秘藏’,为了你那可笑的野心,害死凝霜(前任宫主?),如今还要来夺走她的女儿?!月无瑕!你这毒妇!今日,新仇旧恨,一并了结!” 话音未落,他动了! 不顾右臂撕裂般的剧痛,将全身残存的力量与滔天的恨意,尽数灌注于左手! 一道前所未有的、凝练到仿佛能切开空间的灰色剑气,带着斩断一切过往、诛灭一切仇雠的决绝意志,不再是刺,而是——斩! 如同灰色的匹练,撕裂冻结的月华领域,带着刺耳的厉啸,直劈玄月宫主面门!这一剑,名曰:“断情”! (高潮爽点\/情感爆发点:压抑二十年的仇恨倾泻而出,以残躯斩出最强一剑!) 玄月宫主——月无瑕,在听到“凝霜”之名的瞬间,冰雕般的身躯几不可查地一震!面具下的眼神,闪过一丝剧烈的波动,如同寒潭投入巨石!但面对这撕裂空间、饱含恨意的至强一剑,她眼神瞬间恢复冰冷,甚至更添一丝被冒犯的怒意! “执迷不悟!” 月无瑕冷叱,玉手轻抬,五指虚握! 嗡! 她周身的月华瞬间凝聚,化作一面流转着无数玄奥符文的巨大冰晶盾牌,挡在身前!盾牌晶莹剔透,散发着冻结万物的极致寒意! 轰——咔——嚓——!!! 灰色剑气狠狠斩在冰晶盾牌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本身被切割撕裂的刺耳摩擦声!灰色的剑气与玄冰的月华疯狂湮灭、对冲!恐怖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爆发! 噗! 叶孤鸿如遭重击,鲜血狂喷,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左臂衣袖尽碎,露出布满裂痕、鲜血淋漓的手臂!他重重砸在泥沼边缘,气息瞬间萎靡下去,赤红的双眼中恨意未消,却已力竭! (情感冲击:悲壮落败) 冰晶盾牌上,留下了一道深达寸许、几乎将其劈开的恐怖剑痕!月无瑕身形微晃,面具下的脸色似乎白了一分。她看着盾牌上那道狰狞的剑痕,冰眸深处,那丝因“凝霜”之名引起的剧烈波动,再次翻涌起来,竟带着一丝…痛楚? 就在叶孤鸿与月无瑕惊天碰撞的刹那,异变陡生! “啊——!” 林素衣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手腕上那本就濒临崩溃的玄月胎记,在月无瑕全力施展月华之力和剧烈能量冲击的双重刺激下,如同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堤坝,轰然破碎! 刺目的黑绿色光芒混合着幽蓝的玄月寒气,如同失控的火山般喷涌而出!一股混乱、狂暴、充满了毁灭与吞噬欲望的恐怖能量瞬间席卷开来! 噗! 首当其冲的苏芷若如遭重锤,冰心光晕瞬间破碎,鲜血狂喷,整个人被那股狂暴能量狠狠掀飞,意识陷入黑暗! 沈破云龙魂护罩剧烈震荡,发出濒临崩溃的哀鸣!他闷哼一声,嘴角溢血,龙瞳之中金光爆射! “破云!抓住她!引向西南!” 枯木叟的传音如同惊雷般在沈破云识海炸响,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急迫! 来不及思考! 沈破云猛地撤去即将破碎的护罩,在狂暴能量彻底吞噬林素衣的瞬间,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他双臂张开,将失控的林素衣死死抱入怀中! 轰! 狂暴的黑绿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涌入沈破云体内!剧痛!撕裂!吞噬!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和肉体一同撕碎! “呃啊——!” 沈破云发出痛苦的嘶吼,体表龙鳞虚影疯狂闪烁,又瞬间被黑绿能量侵蚀!他感觉自己抱着的不再是人,而是一座即将爆发的深渊火山! 沈破云: 剧痛吞噬理智,龙魂本能地对抗入侵的毁灭能量。枯木叟的传音如同灯塔,葬龙谷方向的呼唤从未如此清晰强烈!他死死抱住林素衣,如同抱住整个世界崩塌前最后的希望。龙魂深处的不屈意志咆哮:不能放弃!引向深渊! 林素衣(意识碎片): 无边的黑暗与痛苦,无数怨毒的嘶吼在耳边回荡(血煞蚀魂),冰冷的月华试图将她冻结(玄月本源失控),唯有抱住她的那个怀抱,传来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温暖(沈破云龙魂),如同黑暗中的唯一光点。 月无瑕: 叶孤鸿的“断情”一剑和“凝霜”之名,如同两根毒刺狠狠扎进冰封的心湖。林素衣胎记的彻底崩解更让她心神剧震!计划…失控了!看着沈破云不顾生死抱住失控的林素衣,她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名为“惊怒”的情绪! 叶孤鸿: 力竭倒地,看着林素衣失控、沈破云扑上、苏芷若被掀飞…滔天的恨意被巨大的无力感取代。右臂的寒毒因月无瑕的气息而疯狂反噬,意识逐渐模糊,唯有对“凝霜”的愧疚和对林素衣的担忧撕扯着残存的神智。 石铁牛\/阿兰朵: 被狂暴能量冲击得连连后退,石铁牛蛮力爆发死死护住阿兰朵,暗金纹路明灭不定。阿兰朵看着失控的林素衣和扑上去的沈破云,泪流满面,情蛊印记疯狂闪烁却无能为力。 包不同: 被冲击波掀了个跟头,药瓶撒了一地,他连滚带爬地躲到一块巨石后,看着眼前如同末日般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我的亲娘祖奶奶…这…这比说书先生讲的十八层地狱还吓人!沈大侠…你可要顶住啊…包爷我还欠你一百只烤全羊呢…” (幽默滑稽:绝境中的债务提醒) “给我…定!” 沈破云双目赤金,仰天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龙吟怒吼!他不再试图驱逐体内的毁灭能量,而是将全部的龙魂意志,化作一道指引的洪流,强行引导着那涌入体内的、狂暴混乱的黑绿能量,连同林素衣体内失控的核心,一起涌向西南——葬龙谷的方向! 嗡——! 他心口的护龙星图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光!怀中的星图令牌剧烈震颤,自动飞出,悬浮于两人头顶,投射出一道凝实的星光路径,直指浓雾深处!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疯狂肆虐、试图吞噬沈破云的黑绿能量,在龙魂意志的引导和星图令牌的召唤下,如同百川归海,竟真的顺着那星光路径,化作一道汹涌的能量洪流,咆哮着冲向葬龙谷口! 轰隆隆——!!! 西南方向,浓雾被彻底驱散!葬龙谷口那巨大的、布满古老符文的石门,在感应到星图令牌和这股蕴含玄月与血煞本源的狂暴能量冲击下,竟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石门中心,一个对应星图令牌的凹槽爆发出刺目光芒!整座石门剧烈震动,尘封的符文逐一亮起! 咔…咔…咔… 沉重的、仿佛来自远古的摩擦声响起! 那尘封不知多少岁月的潜龙渊巨门,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古老、苍茫、混杂着硫磺气息与精纯龙威的恐怖气息,如同洪荒巨兽苏醒,从门缝中汹涌而出! 就在渊门开启的瞬间! 一道身影比所有人都快! 是一直沉默守护、肩头染血的灰影! 他如同融入那汹涌而出的洪荒气息,身法快到极致,目标直指那开启的门缝!在掠过沈破云身边时,嘶哑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沈破云耳中: “少主!带小姐进去!里面有生路!外面…交给我!” (重磅伏笔\/身份揭露:灰影首次明确称呼!) 话音未落,灰影已如离弦之箭,射入那仅仅开启一线的、散发着无尽凶险与机遇的潜龙渊门内!他的背影在洪荒气息中一闪而逝,只留下那道在月华下更显狰狞的剑疤残影,深深印入沈破云眼中! “灰影前辈!” 沈破云心神剧震!少主?小姐?这称呼…如同惊雷! “拦住他们!” 月无瑕从林素衣失控和渊门开启的双重震惊中回过神,冰眸中寒光大盛!她玉手一挥,无数月华冰锥如同暴雨般射向沈破云和昏迷的林素衣! “吼!” 石铁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将阿兰朵推向相对安全的角落,自己则如同发狂的蛮牛,迎着冰锥冲去,试图为沈破云争取时间! “破云!走!” 枯木叟的传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急迫! 沈破云看了一眼怀中气息微弱、但狂暴能量已被暂时引走的林素衣,又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苏芷若、力竭的叶孤鸿、以及奋不顾身的石铁牛…龙瞳之中,决然之色如火焰燃烧! 他没有丝毫犹豫,抱着林素衣,脚踏星光路径,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紧随灰影之后,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洞开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潜龙渊巨门! “等我!” 他最后的龙吟,回荡在葬龙谷口,带着无尽的决绝与承诺。 月无瑕的冰锥被石铁牛拼死挡下大半,剩余的被渊门涌出的洪荒气息冲散。她看着沈破云和林素衣消失在门内,看着缓缓闭合的巨门,冰雕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控制的、名为“失控”的裂痕。 葬龙谷口,只留下重伤的同伴、愤怒的玄月宫主、缓缓闭合的渊门,以及那汹涌而出、预示着未知风暴的洪荒气息。潜龙渊的大门,终于为宿命之人开启,而门后的世界,是生路,还是更大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