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小奶包一跺脚,全京城大佬叫祖宗》 第1章 我还会回来的 “长宁啊,这是你第一次出远门,在外面不管在遇到什么事,都不要随便欺负人啊。” 万安村的村口,满脸慈祥的老村长带着村里的乡亲依依不舍,前来送别。 只见面前的小姑娘肉嘟嘟的,脑袋上顶着两个松松垮垮的小揪揪,身上穿着件杏子红布衣,奶声奶气地开口: “村长爷爷,你放心,我肯定能找到亲生父母,然后带他们一起回来!” 她可是小神女,没有她办不到的事儿——虽然,她现在投胎成了凡人。 村长脸色一变,赶紧摆手,“快走快走,一会儿天黑,就不能上路了。” 长宁嘟了嘟嘴,“那你们要保重身体嗷。” 眼看着小姑娘背上包裹,昂首挺胸的走出村子。 村长和村民们怒拍大腿。 “苍天有眼啊!” 这小祖宗可算是离开了。 六年前,他把小姑娘捡回村,村子里就开始福运连绵。 大家发现她是个小福星,走到哪儿就有好事发生。 可是,她也是个吃货,不管是村子里的鸡鸭鱼猪,还是山上的野兽猛兽,都被她给吃光了! 他们实在养不起这位祖宗,只能劝她以寻找亲生父母为由,‘请’她离开。 寻亲之路漫无头绪,小长宁一路走,一路吃。 等她吃得包袱里只剩下几小块碎屑,一双眼瞪得溜圆。 “吃完了?” 要不她现在回村,不然在路上被饿死怎么办? 小长宁坐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仰天长叹。 离她不远处的树后,有两个男人鬼鬼祟祟的。 “大哥,这个小女娃长得好看,要是卖给人牙子,指定能赚不少钱!” 说话的人叫阿强,跟他大哥马奎靠贩卖妇女儿童为生。 自长宁出村后,就一直跟在她身后,企图找到下手的时机。 长宁动了动小鼻子,闻到风里夹杂着一股恶臭味儿,一转头,就看见两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朝她奸笑。 “你们也迷路啦?” 马奎上下打量着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啧啧两声,“是啊是啊,听说甜水巷那里有很多肉干,还有红烧肉,酱肘子…小妹妹,你要跟我们去吗?” “去哇!” 长宁想也不想就从石头上跳下来了,拍拍小手,“走!” 吃光他! 俩人没想到,这次拐卖的小孩子如此容易就上钩了。 他们对视了眼,假模假样的拿出地图,然后走在前面领路。 …… 京城 沈国公府 “老夫人,国公爷……他又吐血了!” 跪在宗祠里的老夫人听到下人着急的禀告,手上的佛珠被扯断,洒了一地。 沈国公年仅二十六,战功赫赫,奈何两年前的一场战役,在战场上得了怪病,沈国公府遍请名医,皇帝也勒令太医给他医治,却没有半点儿好转。 这可是她唯一的儿子! 虽然收养了五个儿子,但毕竟不是国公府的血脉! 老夫人朝着供奉了一排又一排的牌位磕头。 这些,都是历代战死的祖辈。 牌位上带着隐秘的双叶图案,是他们家族的图腾。 传说,祖宗若是显灵,就能给予他们指引。 “各位列祖列宗在上,我儿沈策安战功赫赫,保家卫国,救了无数黎民百姓,从未做过坏事儿,是我沈国公府这一脉唯一的嫡系。” “求您庇佑于他,让他平平安安,早日康复,血脉不绝!老婆子我愿意终身供奉,付出所有!” 忽然,高台上有块无字牌位动了一下。 老夫人欣喜看去,见上面赫然多出七个字。 [甜水巷,马家小院] 第2章 敢骗我?劈了你! 得了指引,老夫人激动得手脚并用,匆匆忙忙站起来,朝着门口扬声道。 “来人,快,快去备马车…不,备马,即刻去甜水巷!” 马车太慢,还是骑马快一些。 路上,长宁走累了,就让阿强找了个背篓背着她。 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到了个陌生的地方。 周围黑漆漆地,只有微弱的光,身后还有不少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娃娃,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有的身上甚至还锁着锁链。 “你也是被拐来的吗?我…我叫闻铖,你叫什么?” 黑暗中,一个小男孩往前挪动身子,凑近长宁,想伸手拍拍她,又咻地收了回去。 长宁摇头,摸着干瘪的小肚子,皱着鼻子“不是呀,我是自己跟他们来的。” “我叫长宁。” “你…那你为什么要来?他们可是人贩子!会把你给卖掉的!” 闻铖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怎么这么傻?跟着人贩子来? “他们卖不了我的。”长宁嘟起嘴,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他们说这里有好吃的酱肘子,红烧肉…好多肉肉可以吃!” 她认真的数着手指头,每说一样,还使劲的唧嘴,努力不让口水流下来。 闻铖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原因,好一会儿,才讷讷张嘴。 “你被他们骗了,我们吃的都是剩饭剩菜,而且,被拐进来的,都会被卖掉,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爹娘了。” 他们平日吃的都是馊了的馒头,不饿着肚子都是好事,怎么可能会给他们吃肉? “他们敢?”长宁眉头一皱,小嘴嘟了起来。 说好的肉,怎么能变成剩饭剩菜? 村长爷爷他们都把剩饭剩菜给村里的小狗崽吃,她是来吃肉的。 “而且,我答应了要去找爹爹哒,不能食言哦。”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对于她的理由,其他孩子只感到惊诧“你是为了吃肉才跟他们走的?” “是啊,我带出来的肉干都吃光了,他们说给肉肉吃,我就来啦!” 手里的小包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扣出来一个洞,小手指穿在里头,扣着落在缝隙里的小肉干屑。 说完,她看了一圈,周围黑乎乎的,好多小孩子都瘦脱了相。 “你们放心,等我吃饱了,就带你们一起出去呀。” 年纪稍大些的孩子,听到这话,只觉她是异想天开。 长宁却已经走了出去“叔叔,我饿了,你们说的好吃的肉呢?” 阿强走过来,看着她踮脚,个头比木箱子还矮,嗤笑一声。 “好啊,叔叔这就给你拿。” ‘砰——’ 不多时,一个碗被他重重放到长宁面前“吃,吃完了好让我们卖个好价钱!” 长宁懵了一下,低头伸手拿出碗里的馒头,掰了掰,没掰动。 她小脸憋的通红,像极了炸毛的猫儿,两眼瞪得溜圆,手里还有点一点儿馒头碎屑。 “我的红烧肉,酱肘子呢?” 阿强一脸嘲讽地看着她,真是天真的蠢。 “肉?等把你卖出去就能买肉了,小丫头,进了这里,还想挑剔……” ‘砰——’ 长宁攥紧小拳头,使出吃奶的劲儿把手里的馒头扔出去,砸中他的鼻梁,两行血从他鼻孔中流出来。 “小贱人,你敢打我?” 阿强摸到血迹,脸色一变。 “你!敢!骗!我!” 她一字一顿地喊,奶音都在发颤,圆溜溜的杏眼瞪大,乌黑的瞳仁里跳动着小火苗,长睫气得忽闪忽闪的。 还敢骂她,不可饶恕! 村长爷爷说不能欺负人,可这是他先动手的! 天色,突然暗了下去,院中狂风大作,长宁额前的碎发被吹起来,手指着天空。 “给我劈!” 阿强嗤笑一声,还真是个小娃娃,真以为这雷是说来就来的? 下一秒,他面色骤变。 ‘轰隆——’ 一道紫色的雷电劈下来,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阿强身子僵硬地转过头。 ‘哗啦——’ 头顶上的屋顶,直接散了架,掉落下来,却没有伤到长宁分毫。 马奎从一侧爬出来,身上乌黑透亮。 ‘咳咳咳——’ “娘的,怎么突然打雷了?还落在屋顶上!” 刚爬出去,就见阿强僵硬地站在原地,又看到站在阿强跟前的长宁,眉头紧蹙。 “怎么没把她关进去?” “也给我劈他!” 收回手,长宁攥着小粉拳,看到马奎,眼中小火苗又噌噌地往上涨。 马奎眉心一跳,就看见一道闪电直愣愣地朝着他屁股劈来。 ‘嗷——’他捂着屁股嚎叫一声,两人抱头乱窜,撞在一起,砰地倒在地上。 长宁昂首阔步地走到他们面前,小脚‘啪’地踩在阿强脸上,露出一颗小乳牙。 “不给我吃肉,我让雷雷劈死你们吖!” 阿强扯出一抹惊恐,只是一张焦炭脸上,根本看不出来。 “老大,这…这小姑娘,有点儿邪门儿啊!” “废话,用得着你说?”顶着一头炸得黑焦的头发,马奎没好气地开口,他没长眼吗?自己不会看吗? 长宁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骗过。 见他们头对头,两个小揪揪在半空中晃了晃,脚下微一用力。 “你们还敢说小话?” 又一道雷劈下来,落在阿强的屁股上,他的头动不了,撅着屁股在原地扭成蛆状。 “祖宗,小祖宗,别劈了,我这就去给你烤肉!” 听到这话,长宁脸色好看了一点,收回小脚,伸手指了指头顶的乌云。 “快去!别想跑哦,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不然,就让雷雷追着你们一辈子哦~” 她的声音软糯糯的,听在马奎两人耳里,却像是催命符。 “你…你不是人吗?” 角落里的一道蚊子般细小的声音传来,长宁看去,小脸皱起,小大人的语气“不能这样说话哦,不礼貌哒,长宁现在是人哦。” 哒哒走过去,扬起手,一道很小的雷光落在旁边笼子上的锁链上。 “好了,你们可以出来啦。” 脱离了束缚,孩子们哗啦啦地从笼子里跑出来,但他们只敢缩在长宁身后。 长宁叹气,走到他们面前“你们还记着自己的家在哪里吗?” 黑不溜秋的小家伙们摇头,见状,长宁跺了跺脚,闪电朝着阿强他们的方向劈去。 哼,还是劈轻了,竟然欺负小孩子! 片刻后,阿强手捧着烤好的肉,马奎身上围着一个布围裙,目光闪烁,端着一盘刚做好的红烧肉,呈在长宁面前。 闻着面前香气飘飘的红烧肉,长宁不停吞咽口水,唧着嘴,满眼都是面前的食物,伸出小手刚要开吃,她小脸一皱。 “你们不乖哦~” 明明是小奶音,阿强跟马奎却僵在原地,心里打着鼓,她…鼻子不会也这么灵?垂死挣扎道。 “小…小祖宗,您说什么?” ‘啪——’ 端过比她脸还大的盘子,往前一扣,直接糊在了两人的脸上。 “可恶,敢往里面加脏东西!浪费肉肉,不可饶恕!” 天空忽闪忽闪的,阿强跟马奎紧紧抱住彼此。 “呜呜,小祖宗,我们错了!” 一道又一道的雷光落下,长宁的面色有些泛白,抓住一旁的柱子,晃了晃小脑袋。 ‘砰——’ 林婉华火急火燎地冲进小院,就看见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娃。 此刻,正‘凶巴巴’地踩着一个男人,头顶雷光闪烁,另一边,还有个男人,不停地磕头…… 第3章 饭票来了? “呜呜呜,小祖宗,我们错了,你不要再劈我们了。” 马奎使劲的磕着头,身上都能闻到焦糊味儿,更是悔不当初,他们怎么就抱着侥幸心理给她下药了呢? 就在此时,门口呼啦啦的闯进来一群人,看到院子里的情景后,僵在原地。 雷光落下,劈在地上那两个男人身上。 护卫门吞咽口水,面面相觑,不敢往前迈进一步。 院子里正中央的房子,已经被雷劈掉了房顶,黑漆漆的一片,房梁零零散散的掉在地上,只有几块完好的木板。 不远处站着的那个小姑娘,面色有些白,此刻一脸惋惜的看着地上的食物,伸出小胖手想要捡起来,又惋惜的收了回去。 林婉华进来后,目光就死死地黏在长宁身上,心中升起一股亲近感。 原来,老祖宗是为了找她?她…难道是自己的孙女? 想到这儿,她呼吸一滞,脸上的笑意再也止不住。 “小姑娘?”她上前一步,声音放的极轻。 长宁脸上的‘凶狠’还没散去,就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手一抖,控制雷光的手一歪,劈在了马奎的小腹处。 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小嘴微张“啊咧?” 脑袋上一撮呆毛立起,方才捏紧的小拳头松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头顶那两个松松垮垮的小揪揪。 “谁叫我?” 看着身后的那群小娃娃齐刷刷的伸手指向林婉华。 她抬头,看到不远处的人,咦?他们哪儿来的? 林婉华看到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那眉眼,跟沈策安像了个八成。 “乖孙,我是祖母啊!”林婉华老泪纵横,心里的想法确定,激动的上前。 长宁眨眼,脚还在阿强的脸上,看着她激动的扑上前,慢慢收脚。 “祖母?” 一说话,小肚子咕咕叫了声,她脸一红,赶紧捂住自己的肚子,红着脸看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悄悄松了口气。 “是啊,是祖母啊。”林婉华半蹲下身子,对上她水汪汪的眼“乖孙,是不是饿了?还有,你叫什么啊?” “饿了。”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有些委屈,蔫蔫的开口“我叫长宁。” 听到她说饿,林婉华一阵懊恼。 “长宁?真是个好名字,祖母这就让人给你备吃的。你告诉祖母,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祖母给你报仇!”说着,林婉华话音一变,目光锐利的射向一侧。 “把他们给我抓起来!敢欺负我沈国公府的嫡小姐,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话音落下,身后冲出来几人,将阿强马奎制止住,其余人将小院团团围住。 阿强,马奎“?” 你们看清楚,到底是谁欺负谁? 长宁看着她,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骨碌的走到林婉华面前,语调软糯“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的孙女哇?” 听到她这奶唧唧的嗓音,林婉华心都要化了“是老祖宗告诉祖母的哦!” 长宁小肉脸鼓起来,脑袋点了点,歪头看她“那你能给我顿顿吃肉吗?” 听到这话,林婉华更心疼了。 这孩子以前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啊,竟然连肉都吃不起? “当然了,以后长宁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她乌溜溜的瞳仁听到这话时冒出了小星星,眼角弯成了月牙,还不忘找到自己的包袱抱在胸前。 “好啊,长宁跟你回去。” “祖母,抱抱呀~”她朝着林婉华伸手。 “唉!”林婉华响亮亮的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抱住长宁。 软软的,还带着一丝奶香味,林婉华喜不自胜。 “祖母,他们两个是坏人,拐了好多小孩子,要把他们卖掉!” 听到这话,林婉华的面色沉下来,打眼一看,院子里起码还有十几个孩子。 越国律法,禁止拐卖孩童,凡是参与拐卖孩童者,主谋重则绞刑,轻则徒三年。 “来人,给我把他们交给此地的县令,让他给我好好的调查,所有细节都不能放过!” 竟然敢拐卖她亲孙女,杀了他们都不足以泄愤! 天杀的拐子,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一道雷给这里劈了,那就让她沈国公府收尾。 “至于这些孩子,好好查查他们家在何处,把他们安全送回去。” 林婉华眸光低沉,若不是祖宗指引,今日长宁也要被这可恶的人贩子给卖掉。 设身处地一想,这些孩子的父母指不定多么着急。 “是!” 身后的护卫看到院子里的这么多的孩子,也气红了眼。 这些孩子被拐卖,运气好一点儿的,会被人收养,运气不好的,会被卖去做奴隶,甚至可能被送去那些腌臜的地方。 闻铖见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把长宁团团围住,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握紧,深深看了长宁一眼,最终,也跟着侍卫离开。 “宁宝啊,跟着祖母回京城好不好啊?” 看着那白嫩能掐出水来的小脸蛋,林婉华放轻了呼吸,生怕大声吓到自家小孙女。 “好啊。” 长宁毫不犹豫的点头,她还要去看看传说中的爹爹呢。 “见爹爹。” 还有吃不完的肉肉啊,她来啦! “好,好好,见爹爹。” 这边林婉华沉浸在找到长宁的喜悦中,京城却因为她策马出京传出了各种谣言。 有说沈国公府的老夫人见沈国公将死,沈国公府的爵位要落在沈国公庶弟身上,生怕到时候庶出的不敬嫡母,提前躲灾去了。 也有的说,林婉华是接受不了沈国公将死,不忍亲眼见到国公身死,所以离开了。 不过,这些传言林婉华丝毫不知,此刻她正在甜水巷收尾。 国公府 “老夫人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 花园里,一个穿着玫红色鎏金长袍的妇人手里捏着一朵鲜红的花,语气里带着一丝嫉恨。 一大早上就跑了出去,现在都接近戌时了,竟然还未见她回来。 “咱们这个老夫人啊,嫁进国公府就没再见她骑过马,没想到,今日这是又骑上了,也不知道是去做些什么。” “总归是求神拜佛的,夫人您同这计较什么,等国公爷死了,还不是要靠着咱们二爷?谅她是主母又能怎样?” 一旁的嬷嬷是她的心腹,尽挑她想听的说。 “国公府世代承爵,陛下定然也不会亏待了国公府,就算到时候她想说什么,也得掂量一下夫人您的态度不是?” 许荣骦嘴角露出一抹笑,不枉费她熬了这么多年,沈策安也是个不争气的,连个孩子都没留下。 收养那么多有什么用?还不是病的病,傻的傻,有什么用? 不过,也正合她意。 许荣骦站起来,手里的花被她摧残的掉落满地。 “走,身为国公府的人,这个时辰,也该去看看那位短命的国公爷了。” 第4章 回家了 来的时候林婉华选择了骑马,回去的时候,自然不能再骑马,免得颠簸了长宁。 “来,宁宝,这是祖母特意让人去买的酱鸭腿,你尝尝,喜不喜欢?” 马车上,林婉华把包在油纸里的鸭腿拿出来,递给她。 长宁搓了搓肉乎乎的小脸,看到酱鸭腿后,乌溜溜的眼睛瞬间黏了上去,直咽口水,抬起胳膊拿到手里。 “谢谢祖母呀~” 没一会儿,小嘴吃得油乎乎的,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仓鼠似的,幸福地眯起眼,口齿不清地嘟囔着。 “好好次~” 啃完鸭腿,长宁扬起脑袋,眼巴巴地看着她,还意犹未尽地唧着嘴。 “还有吗?” 林婉华被她看得心里滚烫“当然有,长宁想吃多少有多少。” 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上的油光。“不过,现在还在马车上,路上颠簸,要是吃多了,肚子会不舒服的。” “不会哒,肚肚不会疼哒~” 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长宁脑袋晃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这些还不如她之前吃的多呢,才一条鸭腿,赶不上小球的一条腿粗。 哦,小球就是村长爷爷养的那头牛,自从吃过烤牛肉后,她一直念念不忘。 可惜,村长爷爷看得太紧了。 唉,烤牛腿,超好吃哒。 “好,那祖母让人给你拿,要是不舒服了,咱们就不能吃了,好吗?” 见长宁小眉头拧起来,在那里叹气,林婉华眼里心疼,这孩子,以前受了太多苦,没吃过太多肉,她还是顺着她些。 “嗯呐~” 长宁喜滋滋的点头,轻轻晃动着小腿,抱着根鸭腿啃,咬下一大口,哼唧唧的 她才不会吃撑,这些还不够她塞牙缝呢。 为了照顾车里的长宁,林婉华嘱咐马夫放慢速度。 永安府距离京城并不远,快马加鞭,大概三个时辰就能到,如今,放慢速度,她们次日下午才抵达京城。 回去的途中,林婉华将沈国公府的人都给长宁说了一下。 知道自己还有五个养兄,但是伤的伤,傻的傻,沈国公更是得了怪病,命不久矣。 长宁听完后,乌溜溜的瞳孔放大,小眉毛拧在一起,爹爹这么惨吗? 往前挪了挪肉乎乎的小身子,对着林婉华扬起小肉手“祖母,抱~” 她用自己软乎乎的脸蛋蹭了蹭林婉华,小手落在她的后背上,软糯的开口。 “祖母不要难过啦,哥哥们还有爹爹一定会好起来的!” 祖母对她散发的善意是发自内心的,那她就是她罩的。 林婉华叹了口气,希望如此。 老祖宗把长宁赐给国公府,她心里已经很高兴了,至于策安的病…只要不放弃,总会有法子。 马车行驶进京城,很快便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刚到国公府的大门口,一道玫红色的身影从里面迎了出来,身后呼啦啦地跟着一群下人,排场比林婉华这个主母还大。 “老夫人,您这是去哪儿了?国公爷昨个儿夜里又吐了血,国公爷…国公他怕是不行了!” 许荣骦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抬高了声音,为的就是让外面的人听见。 亲儿子重病卧榻,亲娘却策马跑了出去,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猫腻? 林婉华刚下马车,听到许荣骦这话,脸上笑意敛去。 “许氏,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 “老夫人,国公爷的身子您比谁都清楚,只是可惜了,国公爷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若不是策勋有几个儿女,人家还以为咱们沈国公府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能有子嗣…” 许荣骦擦了擦眼角的泪,抽抽噎噎地开口。 这话分明是在暗指沈策安不行,许荣骦怎么敢? “难怪策勋这么多年没什么建树,有你这样一个母亲,说出去也是让人耻笑。若非看在老国公的面上儿,就凭你做的那些事儿,你以为国公府还能有你们的位置?” 许荣骦脸色骤变,目光触及到不远处的人,见他们正窃窃私语地看着这边,暗自咬牙“夫人可不要乱说。” 对上林婉华冰冷刺骨的目光,让她下意识瑟缩。 她怎么忘了,这老东西出身将门,言行举止向来粗鄙不堪。 林婉华冷哼一声,转身掀开车帘,把长宁从里面抱出来。 “还有,谁说策安没有孩子?” “什…什么?”许荣骦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下一秒,林婉华满脸自豪地介绍。 她这么可爱的小孙女,当然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长宁,是我沈国公府的嫡小姐,策安的亲生女儿。” “什么?不可能!” 许荣骦尖叫一声,被身边的嬷嬷拍了拍才反应过来。 “咳,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国公并未成婚,这孩子…怕是名不正言不顺?咱们沈国公府最重名声,一个私生女…怕是不能带进来?” 长宁听到声音,抬头看过去,小胖手指了指许荣骦,两条眉毛拧在一起,奶声奶气道。 “这位臭婆婆,你的身上好臭哦!” “而且,你的耳朵是聋掉了吗?祖母说了,我是嫡女哦,那我娘亲自然是爹爹的妻子!” “你好蠢哦,我三岁的时候村长爷爷就告诉我这些了,你都这么大了,竟然还分不清…真羞人~” 长宁双眼瞪得溜圆,发出‘呀’的一声,不可思议地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透过指间的缝隙偷看她一眼。 果然,脸都气歪了,她捂着嘴,趴在林婉华肩头上笑得浑身颤抖。 “臭…婆…婆?” 许荣骦脸绿了,她明明比林婉华还要年轻,这死丫头是眼瞎吗? “对啊,你叫祖母夫人,那你就不是正牌夫人,而且你身上好臭哒,那不就应该叫你臭……婆婆咩?” 长宁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转头,肉乎乎的小手缠住林婉华的脖子,还有些害怕地往她怀里缩了缩,只是那双眼里,带着一丝狡黠。 “祖母,我说得不对咩?” 她身上自带一股奶香味儿,林婉华稀罕地蹭了蹭她的脸。 “对对对,我们宁宝说得很对,你是我们国公府唯一的嫡女。” 门外那些人,探头探脑的,想来就是为了打探消息。 长宁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女,若不处理好,明日这私生女的名声传出去,让人怎么看长宁? 谁稀罕你这个赔钱货!许荣骦牙都要咬碎了。 林婉华抱着长宁,途径她时,脚步微顿,长宁察觉到林婉华紧绷的身子,紧紧抱住她。 “祖母不气不气,臭婆婆嚣张不了多久啦!她有病哒!” 林婉华心里熨帖,明明只有六岁,说出来的话这么暖心。 “祖母没有生气,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走,祖母带你先去拜见老祖宗,再去见你爹爹。” 留下许荣骦站在原地,脸色铁青,冷声对着身后的人开口。 “还愣着干什么,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下人们慌乱地低头,生怕多说一句话小命不保。 第5章 不能跪,它们会倒的 一进祠堂,长宁被放在地上,目光落在那些牌位上,看着上面的符号。 一个字也看不懂…她头一歪,迈着小短腿,走了过去。 林婉华取了香,对着眼前的牌位直接跪了下去。 “多谢老祖宗,让我寻回我儿血脉。” 同时,她也没忘记自己的当时在祠堂的誓言“老婆子也自当遵守诺言,余生愿意待在祠堂,侍候各位祖宗。” “啊咧?” 长宁一懵,走到林婉华面前,半蹲下身子,揪了揪她的衣服。 “祖母,不用啦,他们就是故意让你找到长宁哒~” 祖母还这么年轻,怎么能在这里陪这样一群糟老头子呢? 被cue的糟老头子们“……” “宁宝啊,这是咱们沈家的老祖宗们,可不能不敬。” 说完,她又对着牌位拜了拜“各位老祖宗见谅,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 将香插进香炉,林婉华回到原地,眼底带着难过。 “宁宝,你爹爹现在昏迷着,你就拜一拜老祖宗,先让宗祠里的老祖宗们掌掌眼,日后好护着你。” 按理说,应该开宗祠列族谱的,只是,现在沈策安昏迷着,无法主持,暂时只能如此。 长宁眨巴着眼,手里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果子。 刚咬了一口,果汁爆出来,她嘴角流出一丝果液,有些懵地看着被林婉华塞进手里的三根香。 ‘吸溜——’ 将水果汁液吸了吸,小胖手晃了晃“祖母,我不能拜他们呀,会折寿哒~” 她急忙摆手,手里的果子汁液被她甩到脸上,小脸红扑扑的。 而且,不是他们护着她,是她帮他们呀。 林婉华却是会错了意思“怎么会?这是咱们沈家的老祖宗,你拜一拜,祖也能让他们护着你。” 府里这个情况,也不知道自己能护她到什么时候,只能求老祖宗庇佑。 长宁皱着眉,苦哈哈地叹了口气,抬眼悄咪咪看了眼不远处的牌位,心里默念。 ‘你们可是听到了啊,是祖母让我跪的,我反抗过了哒~’ “而且,现在应该没什么事儿?”她又小声嘟囔了两句,毕竟她现在是沈家人。 这样一想,两眼隐隐发亮,好像没错嗷。 迈着小短腿,拿着三根香,哒哒哒地到了蒲团面前,猛吸一口气,两眼虔诚地闭上。 ‘啪唧——’ 还没等她拜,一阵风吹来,最前面的一个牌位倒了下去。 林婉华大惊,上前赶紧给它扶正“哎呦,哪里来的风啊,这是沈家第五代祖宗啊,您可不能倒下!” 长宁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轻轻舒了口气,有点儿心虚的抠了抠自己的小肚子,还好…只是风? ‘扑通——’ 小胖腿一弯,小身子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嘴里念念有词。 “各位老祖宗,你们好哇,我是长宁,今天,我给你们请安……” 安字尾音还没有落下,就看见宗祠上方的牌位突然‘哗啦啦——’地倒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长宁猛地睁开眼,有些心虚的转头。 林婉华僵在原地,她抬起小手,尴尬的摸了摸自己头顶上的小揪揪。 “祖母,我…我不是故意哒!” 声音由弱变强,最终理直气壮的开口。 “肯定是风太大了!对,一定是风太大了,这些牌位立得还没有我给村里那些猪猪鸭鸭们的牌位结实。” 她有时候坐在上面都不会倒的。 老祖宗们“……” 这是结不结实的问题吗? 你这是想要我们的老命! 那些被你吃了的家禽,身上多少都沾了点儿功德。 他们呢? 这一跪下去,他们好不容易攒的功德没了大半。 好一会儿,林婉华回过神来“我滴个乖乖,宁宝啊,原来老祖宗这么喜欢你啊!” “啊咧?”长宁头顶的呆毛一动,两眼发亮,还能这么解释? 林婉华脸上满是喜色,她求老祖宗的时候,老祖宗只给出了指示。 可现在,老祖宗们看到长宁,竟然激动的都倒下了,可不就是喜欢长宁的表现。 这样想着,林婉华又拿起三根香,对着倒的七零八落的牌位一拜。 “多谢各位老祖宗,日后就请各位老祖宗保佑我们长宁。” 兴冲冲地把香插进香炉里,抱起还在地上发呆的长宁,重重地亲了口。 长宁脸一红,小胖手捂住脸,露出一道缝隙,这…这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祖母~” “真是祖母的好乖宝~” 将祠堂整理好,林婉华带她去换了件衣裳。 长宁自己选了件浅绿色的轻纱裙子,裙摆绣了些萱草,被蝴蝶环绕着,衬着肌肤更加水嫩,像个落入凡尘的小仙女。 林婉华呼吸一滞,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驱散不去,稀罕的她一路上都没舍得把她放在地上。 沈策安重病缠身后,为了方便照顾他,林婉华就把他安排在了枫林苑,离着她的秋月居只有一墙之隔。 林婉华脸上的笑渐渐淡去,抱着长宁的手一紧,艰涩道。 “宁宝啊,你爹爹病了,现在…你一会儿过去,爹爹要是不理你,你不要怪爹爹好不好?” 长宁乖巧地点头“好呀,听祖母的,长宁不会怪爹爹哒。” 不多时,祖孙俩走进枫林苑。 刚一进去,屋子里满是浓郁的药味儿,长宁皱了皱鼻子,抬眼往里头瞧去。 房间里光线有些暗,窗子只开了个小小的缝儿。床上的人瘦得几乎脱了形,脸上没有多少血色,可以说进气儿多,出气儿少。 “祖母,我想下去呀~” 寂静的空间,被长宁的声音打破,也拉回了林婉华的思绪,小身子在她怀里扭了扭。 林婉华叹了口气,弯腰把长宁放在地上“去,宁宝,过去看看你爹爹。” 这大半年,沈策安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直到最近这一月,更是直接昏迷不醒,太医束手无策。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躺在床上,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与此前驰骋沙场的将军判若两人,林婉华心里就揪得慌。 长宁已经走到了沈策安面前,一双眼骨碌碌地打量着他。 这个爹爹…有点儿好看呀, 虽然现在有些瘦,但是她以前给不少小动物摸过骨,爹爹这骨头,长得是好看的。 “原来你就是长宁的爹爹呀?” 她眨了眨眼,轻轻叫了一声,小手指落在他的手上,摸来摸去,然后又皱着眉往前靠了靠。 ‘啪唧——’ 一个没站稳,脸颊跟软绵的被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对不起啊,爹爹,窝…我就是想仔细看看的你脸。” 脸颊被挤住,长宁趴在床上扑棱着小手。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林婉华上前一步“宁宝,你爹爹他…”昏迷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长宁突然瞪大眼,小短腿在半空中噔了两下,哼哧哼哧的从床上爬下去。 林婉华心一惊,这孩子…莫不是不喜欢策安? 衣摆被揪了揪,突然传来长宁的声音“祖母,爹爹不是病了,爹爹是中毒啦!” 第6章 爹爹是中毒啦! “什…什么?” 林婉华呼吸一滞,猝然蹲下,平视着长宁“宁宝,你…刚才说什么?” 长宁奶音打着颤儿飙高了不少,睫毛忽颤,鼻尖沁出莹亮的汗“祖母,爹爹不是生病啦,爹爹的脸都是黑色哒!” 林婉华一个踉跄,险些倒地,好一会儿才恢复。 刚才她听到长宁的话,失了态,现在冷静下来,仔细一想,长宁只是个孩子,怎么能看出这些。 似是看出她的不信任,长宁扯着她的手,使劲地拉着她往床榻走去。 “祖母你看呀,爹爹的印堂发黑,两只手的指盖处也都是黑色的,这是中了毒呀!” 一听这话,林婉华下意识看去。 果不其然,跟长宁说的一模一样。 她呼吸急促,很快就冷静下来,若是下毒,为何太医没有任何察觉? 沉默片刻,她看着长宁“宁宝,你怎么会懂这些?” 长宁眨眨眼,小肉手揉了揉刚才挤得发麻的脸“看到的呀~” “这个…”长宁凑上前,伸手在沈策安枕头下摸了摸,掏出来一个木牌递给林婉华。 这是沈策安常戴的平安牌,是当初她亲自去镇国寺里求的。 “祖母,这个变黑啦~咦~好臭哒~” “什么?” 猛地抬头,对上她水汪汪的眼睛,林婉华失语“这…这是我亲自去镇国寺求的…” 但是看到现在这平安牌的模样,她的心直接沉了下去。 这平安牌的底部确实是黑色的,可是臭味…她并没有闻到。 可若长宁说的是真的…… ‘咔嚓——’ 平安牌上被她划出一道划痕,站起来,脸上的笑意不再。 这平安牌,是她三年前求来的,策安一直戴在身上,难不成…三年前就有人开始谋划这一切? 弯腰,对上长宁水汪汪的眸子,她眼底的冷意散去,挂上一抹温和“我们长宁真是个小福星。” 若不是长宁,她根本不会发现这一点儿。 她真是老祖宗派来给他们的小福星啊。 “来人,去请章太医。”转头,对着门外吩咐了一声。 没一会儿,章太医提溜着药箱匆匆地走进来。 “老夫人,可是国公爷出了什么问题?” 章太医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上的着急不似作假,说完后,目光落在一旁那个粉雕玉琢的奶团子身上。 这…这就是传闻中,沈老夫人带回来的国公血脉? “爷爷,你好哇!” 长宁看着面前蓄着花白胡须的老者,笑眯眯地举起小爪子跟他打招呼。 “章太医,这是长宁,我们国公府的千金。” 章泰愣愣点头,对上长宁的眼眸,心却不自觉软了“长宁啊,你也好。” 这孩子是个可怜的,这么大才被寻回来,还是在沈策安昏迷的时候,也不知道之后会怎么样。 “章太医,实不相瞒,这次我离京,是因为听说策安并非重病,而是中了毒。” 林婉华见状,直入正题,她没说此事是长宁发现的,若是被人知道,恐怕会对她不利。 “什么?” 章太医面色,接着,神色严肃“不可能,若是下毒,我怎么可能一点儿都诊不出来?” 他身为太医院院正,医术超出其他太医,连他都没看出来,还有谁能看出来? 林婉华说完后,目光就一直落在章泰身上,见他紧紧皱着眉头,脸上带着震惊,慢慢收回目光。 章泰受过老国公的恩惠,但是她也不知,现在他是否变过。 现在看来,还是可信的。 “太医爷爷,是真的,爹爹就是中毒了哦。” 长宁揪了揪他的衣角,两个小揪揪一晃一晃地,直晃进他心坎儿里。 章泰心里有些奇怪,明明看着自家那个小孙女,也没觉着小娃娃多可爱,现在见了长宁,这心里,竟然就不自觉被她吸引。 “长宁啊…”刚想跟她说道说道,就听见林婉华的声音。 “章太医,你看看这个可有什么问题?” 章泰注意被吸引,皱眉。 这不就是个普通的平安牌? 放在鼻尖闻了闻,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却见林婉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一个锤子,将平安牌直接敲碎。 瞬间,一丝腥臭味从木牌里传出来。 章泰一脸骇然。 “这……”低头,从桌角上取出一点儿碎屑,脸色瞬间大变。 “这是蛊毒?” “蛊毒?”林婉华瞪大眼。 章泰叹气,将小木片小心收集起来“老夫人,这不是一般的蛊毒,若非是你将源头找出来,恐怕国公真要不明不白的…” “我也只是从古籍中见到过。”据说这种毒会一点点地渗入到人体中,却察觉不到分毫。 “这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蛊毒…而是融合了七种蛊寄生在人体的血液制成的血蛊毒,而且,这平安牌,是极其重要的引子。” 这平安牌,是用蛊虫尸体泡制过的,这味道,他不会闻错。 虽然上面有微弱的毒素,但绝对不至于让沈策安变成如今的模样,那就只有传说中的那种血蛊毒。 “可有破解之法?” 章泰摇头“我也只是在古籍中见过,解药,还需要时间研究。” “章太医,拜托您,请您一定要全力救救他。” 说着,林婉华屈膝,被章泰眼疾手快地给制止了“夫人,老国公对下官有救命之恩,他的孩子,老朽自当竭尽全力。” 将章泰刚送出去,林婉华垂眸,躲在背后的人,她一定会把他们揪出来。 还没进屋子里,许荣骦带着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见过夫人。” 林婉华睨她一眼“许氏,你来这里干什么?” 许荣骦眸光轻闪,笑着开口“夫人,瞧您说得这是什么话?” “我这不是怕小姐无聊,正好学堂放假,阿徽跟妙仪回来,我这不想着让他们小辈们一起玩一玩,也能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嘛!” 自从许荣骦进门,林婉华就没舒坦过,当初老国公答应过她,只会有她着一个妻子,可到头来,还是迎了许荣骦进门,甚至还生了个庶子。 “有什么好培养的?” “我们宁宝是嫡女,要什么朋友没有?别把你那一套用在她身上,不然,仔细你的皮!” 许荣骦眸光闪了闪“夫人,您怎么也不问问小小姐的意见呢?指不定她愿意呢?” 她来的时候就知道,林婉华不会松口,但长宁只是个小孩子,有陪她玩儿的,肯定不会拒绝。 “长宁是吗?你想不想跟哥哥姐姐玩儿啊?” 第7章 你就是刚回来的私生女? 听到这话,长宁眨眨眼,一脸困惑,声音清亮甜软。 “可是,我只有五个哥哥,哪里来的姐姐呀?” 林婉华听到这话,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许荣骦面色一僵,语气僵硬“…是你堂哥堂姐,真正有血缘关系的。” “血缘关系?”奶音一颤,带着些许疑惑。 “对啊,他们才是你亲哥哥亲姐姐。”许荣骦循循善诱,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好啊,长宁跟他们玩儿!” 许荣骦面色一喜。 只要这次长宁敢过去,阿徽跟妙仪被她欺负了,她再借机宣扬出去,让旁人知道,那这国公府,就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她想着这些,也因此没注意到长宁眼底闪过的狡黠。 长宁迈着小步子走到林婉华身前,小手握住她垂在一边的手。 “祖母,我能去跟他们玩儿吗?” “长宁想去就去,他们要是欺负你,你就来告诉祖母。” 那两个孩子比长宁年长,这么多年在许荣骦的教导下,性格蛮横骄纵,她担心,长宁被欺负了去。 不过,若是他们真的敢欺负长宁,那她不介意让许荣骦付出代价。 “祖母,放心嗷~”长宁眼珠滴溜溜一转,朝着她眨了眨眼,笑着眯起眼。 许荣骦冷笑一声,到时候你就笑不出来了。 花园里 长宁跟在丫鬟身后,刚到湖边,身后就传来一道蛮横的声音。 “你就是那个刚回来的私生女?” 一抬头,就看到一对龙凤胎走了过来。 女孩穿着淡粉色的流云裙,一双眼睛瞪大,嘴巴崛起,不屑地看着她。 她身后的那个男孩,穿着蓝色锦袍,小脸白里透红,正一脸严肃地跟在女孩身边。 他看了女孩一眼,一脸不赞同地开口“妙仪,这是妹妹,不能没有礼貌。” 说完,上前走了一步,想要拉住长宁,却被长宁一个闪身躲开。 沈行徽一愣“你就是祖母说的长宁妹妹?我叫沈行徽,这是我妹妹沈妙仪。” 长宁杏眼黑如点漆,从怀里拿出来一块肉干,放在嘴里嚼着,目光盯着沈行徽。 这人好假哦,明明赞同沈妙仪的话,还要凑上前来。 沈妙仪见她这样,不高兴地皱眉,上前一步“真是脏死了!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塞,恶心死人了。” 长宁看她一眼,声音甜软,语气却严肃“这个不脏,这是祖母给我准备的。” 沈妙仪瞬间住了嘴,长宁嘴里的祖母,是沈国公府的真正的老夫人,她不敢招惹。 沈行徽小脸瞬间沉下去“长宁妹妹不要见怪,妙仪年纪还小。” “可她比我大啊,我都知道跟人说话要讲礼貌哒~”她撇撇嘴,还真是跟那个恶婆婆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沈行徽垂眸,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你!” “妙仪,不要忘了祖母说的话。”沈行徽制止她。 沈妙仪面色一白,冷哼一声“喂!还不赶紧过来,我们带你去玩儿!” “怎么说你现在进了国公府,以后就不要把你那小家子气的作态拿出来了。” 长宁慢悠悠跟在他们身后,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这国公府好小啊,一点儿都没有万安村大。 看来,爹爹也不是很有钱。 不过,她吃得很少,爹爹应该能养得起? “走,咱们去那边,那边有很多漂亮的花儿!” 长宁的目光被一片红彤彤的玫瑰吸引。 ‘咔嚓——’ 小肉手落在玫瑰花上,毫不留情地给它薅了下来。 沈妙仪“!” “你快住手!”她憋红了脸,大声朝她喊去。 “这是我娘从京城里的那些贵夫人那里好不容易得来的上等玉玫瑰,你竟然敢采下来?” “不是你们说来这里玩儿的咩?”长宁无辜地眨眼,一脸认真的开口。 沈妙仪被她气得面色通红,想上前理论,却被沈行徽给拉住“长宁妹妹要是喜欢,阿娘肯定不会责怪的,只是,长宁妹妹,日后可不能如此没有礼貌。” “没礼貌?祖母说我是国公府的嫡女,府里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难道一朵花也不能摘咩?” 长宁才不理他,别以为她没看见他眼底的恶劣,直接伸手采花。 这话要是做成甜粥肯定好好喝,想想都香。 一抹晶莹的液体出现在她嘴角,她赶紧伸手擦了擦,抱着花就要朝另一边走去。 “长宁妹妹,那边没什么好玩儿的,不如咱们去看看那边的锦鲤?” 沈行徽见状,眼眸微微闪烁,伸手拦住她。 “鱼?” 鱼汤也好喝咩!长宁瞳仁发亮,两个小揪揪因为激动一晃一晃的。 “鱼鱼在哪儿呀?” 跟着沈行徽到了湖边,果然看到了一尾胖得都游不动的红色锦鲤。 抱着花,站在岸边直流口水,她好久没喝过鱼汤了。 “夫人这是要去花园?” 林婉华心里不放心,把枫林苑的事情交代好就准备去找长宁。 路上竟然能正好遇到许荣骦。 见她的架势,也是要去花园。 “正好,妾身也要过去,听说长宁小姐跟妙仪阿徽玩儿得不错呢。” 听到这话,林婉华脸上没什么情绪,越过她朝着花园走去。 两人刚走近,突然听见‘扑通’一声。 林婉华眉心一跳。 一抬头,就看到湖里一道身影在那里扑通。 她的心骤然提起来。 下一秒,看到站在岸上抱着花儿的长宁,她呼出口气。 还好,不是宁宝。 “来人,快来人啊!小姐落水了!” 长宁没来之前,沈妙仪就是国公府这一辈唯一的小姐。 没多久,沈妙仪被人捞上来,就是一直在那里苦。 林婉华刚走过去,耳边传来沈行徽的声音“长宁妹妹,妹妹是想同你亲近,你怎么能把妹妹推下水?” 长宁眨眼,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手的玫瑰花,哪里来的第三只手? “阿徽,你怎么能这么说?是不是有误会?” 许荣骦急匆匆地跑过来,不赞同地看着沈行徽“阿徽,长宁嫡小姐,你们该多让着她才是。” “长宁小姐,你别怪……” “我为什么要怪他们?她喜欢游泳,自己跳下去的,又不是我推的,不信你自己问她。” 许荣骦面色一僵“长宁小姐,妙仪还是个孩子,不会说谎的,你要是做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长宁鼓着小脸,不高兴地看着她“不是我做的,为什么要承认。” 说完,目光直对上沈妙仪“你说,是我推的你吗?” 第8章 是我自己跳进去的! 长安气鼓鼓地看着刚被捞出来的沈妙仪“说谎的人会长尾巴,脸上还会长大胡子哦~” 沈妙仪吓了一哆嗦,结结巴巴开口“…不,不是她推的!” “什么?” 许荣骦面色一变“妙仪,你胡说什么?” 沈妙仪眼一闭,浑身颤抖,嘴唇张张合合“是祖母说只要让她失宠,我就还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不是她推的我,是我自己跳下去的!” 说完后,她满脸惊恐。 怎么回事儿…她怎么就说了真话? “妙仪,你是不是掉下去吓坏了,胡说什么?” 许荣骦还想说些什么,林婉华冷笑一声。 “许氏,看来近日你是太过安逸了,竟然忘了国公府到底是谁在当家做主了,管家,掌嘴二十。” 身后的管家上前一步“是,夫人。” “不对,明明是……”许荣骦面色大变,还想反驳,被林婉华打断。 “你是说,妙仪在说谎?”林婉华冷笑一声。 “一个孩子,哪里懂说谎?” 许荣骦一噎,这话…有些耳熟。 林婉华弯腰,将长宁抱进怀里,冷眼看她“一个妾室,也敢自称祖母?赶紧滚回你的院子,给我抄族规五十遍!” 说完,林婉华抱着长宁离开花园,身后传来巴掌声还有许荣骦的惨叫声。 许荣骦跪在地上,一巴掌扇来,她的脸偏了过去,管家丝毫没手软。 远处,还传来长宁跟林婉华的声音,她恨得牙都险些咬碎。 “祖母,这个能做成好喝的甜粥吗?不过,他们说这是那个臭婆婆的,我不能摘…” 长宁把手里的花扬起来,让林婉华看。 “好,一会儿祖母就让人把这花处理了给你做甜粥。”这些花是许荣骦从敬阳侯夫人那里得来的,没少跟她炫耀。 以前她不在意,现在长宁喜欢,全摘了也无所谓。 “宁宝,你记住,你才是府里唯一的嫡小姐,没有什么是你不能拿的。” “好咩~” 长宁两眼放光,那她可就要放开吃…不,逛了哦~ “妙仪,你刚才怎么回事儿?” 回到偏院,许荣骦两边的脸肿得老高,面目阴沉。 “我…”沈妙仪身上还湿漉漉的,一脸惊恐地尖叫“祖母,我不是故意的!是我控制不住自己说出来的!” 许荣骦一脸失望,这个孩子,果然是被她给宠坏了。 “你最近就给我好好的上学,莫要再惹乱子!” 原本想借此搞坏长宁的名声,没想到在长宁这里出了乱子。 “祖母,莫要生气。” 沈行徽看了自家妹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嫌弃,他虽然只有八岁,但是早就开蒙,祖母已经教过他,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拿到手。 “阿徽可是有什么办法?” 对于这个孙子,许荣骦还是相信的。 “沈国公府除了我们,不还有五个养子吗?” “祖母想搞臭那小丫头的名声,不如直接从他们那一房下手。” 许荣骦眼一亮“确实是个好法子。” 被带回去的玫瑰花,隔天就被下人们处理好,做成甜粥,端上了饭桌。 闻着那香喷喷的味道,长宁猛吸鼻子,口水泛滥,嘴角晶莹。 林婉华见状,好笑又心酸“甜粥做好了,乖宝快吃,日后乖宝想吃什么尽管跟祖母说。” “嗯呐~”长宁像是弹簧似的,忙不迭地点着小脑袋,肉嘟嘟的小脸更是随着动作微微颤动。 “谢谢祖母呀~” 祖母可真大方,不像村长爷爷,地里的那些花儿都败了,也不让她摘下来做粥吃,都浪费了。 小口吃着甜粥,小姑娘高兴地摆动着小腿“祖母,这个给你吃呀~” “祖母不吃,都给你。”林婉华满脸宠溺。 “祖…祖母——” 正吃着粥,听见外头一阵嘹亮的喊声。 接着,一个男孩跑进来,圆润的脸蛋,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头发凌乱,穿着身有些皱巴巴的衣裳。 沈煜锦一双黑亮亮的眼睛却直直地落在长宁身上,瞳孔张大,结结巴巴开口。 “祖…祖母,这…这就…就是妹妹吗?好…好可爱。” 想要上前,但又看到自己有些黑乎乎的手,又缩了回去,只是一个劲儿的傻笑。 他有妹妹了! 妹妹跟个小仙女似的,长得跟雪团儿似的,大眼睛,长睫毛,小嘴红扑扑的,还有两个可爱的小揪揪… 接着,他又想起什么,他脸涨得通红,小心翼翼地看了长宁。 妹妹…不会嫌弃他是个小结巴? “阿锦,过来。” 林婉华放下手里的碗筷,见他落寞的眼神,心中了然,抬手招了招。 长宁在他进来的时候,喝完最后一口甜粥,抬头就看了过去。 “这是长宁,是你们的妹妹。” “长宁,这是你五哥哥。” 林婉华话音刚落,长宁脸上就扬起一个大大的小脸,扬起小爪子“五哥哥,你好哇~” 哇,妹妹说话好软,好可爱。 沈煜锦听到这一声哥哥,觉得自己心都飘了起来,脑袋也晕乎乎的,小脸一红,说出来的话却有些结巴。 “妹…妹妹,你好,我,我是沈煜锦,你五哥哥。” “五哥哥,我是长宁呀~” 说完,看了眼自己还剩了不少的甜粥“五哥哥,你要吃甜粥吗?可好吃啦!” 说完后,她还打了个小饱嗝儿! 赶紧又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脸心虚地看了林婉华一眼。 见她没看自己,偷偷松了口气。 早上起来偷吃了肉干,要是祖母知道,说不定就不给她准备那么多好吃的肉干啦! “我…我可…可以吃…吃吗?” 沈煜锦偷偷看了一眼长宁,心里冒出了好多个小人儿,都在夸妹妹好看。 前两天他听说那些好朋友说,郊外有草药,他就想着去采回来给沈策安,一直找到今天。 就听说爹爹的女儿回来了,他就急匆匆地跑了回来,没想到,妹妹这么可爱! “当然啦!” 长宁对自己人还是很大方的。 站起来,身高刚刚够到桌子,拿起一个比她手还大的勺子,一晃一晃地给他盛了一碗,推到他面前。 “五哥哥,喝呀。” 沈煜锦使劲搓了搓小手,想把手上那些黑全都搓去,可是越搓越脏。 “阿锦,先去洗手,再来喝粥。” 林婉华看出他的紧张,无奈地开口。 “五哥哥,先洗手哇,不然,吃进肚子里会生病哒~” “…好!” 一不小心,声音变大,引起林婉华频频注视,说完后,沈煜锦脸一红,捂着脸去洗手。 长宁看着他同手同脚的背影,捂着小嘴笑了起来。 五哥哥好可爱。 林婉华一直关注她的目光,见她并没有对沈煜锦的瞧不起,这才松了口气。 小五这个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小时候受了灾,说话结结巴巴的。 就算是有朋友,久而久之的,也不怎么喜欢跟人说话,就一直默默地跟在人身后。 现在见长宁没有不喜欢,她呼出口气。 第9章 找上门来了 回到桌前,沈煜锦小心翼翼的捧着长宁推过来的碗。 伸出舌尖尝了尝甜粥,忽然,双眼一亮。 好甜! 三两口将碗里的甜粥喝光,抬头,就看到长宁一直再盯着他。 他小脸一红,结结巴巴道“这…甜,甜粥太,太好喝了。” “五哥哥,锅里还有哒,你不要着急哟~” 长宁指了指不远处的陶瓷锅,双手托着腮,对着他眨眼,说话时脑袋还往一侧歪了歪。 林婉华拿起碗,又给他盛了一碗。 “阿锦,这段时间是不是又跑出去找草药了?” 说起这个,林婉华心里一阵酸涩。 这五个孩子个个儿都好,小五知道沈策安重病后,经常跑去郊外给沈策安找草药,虽然找回来的草药都没什么用处。 但他那份心在那里。 “你父亲的病祖母会想办法的,你还小,就该做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 就像沈行徽跟沈妙仪,跟小五一样大,每日只是去上学,余下的时间都在玩。 沈煜锦又喝完一碗粥,伸手擦了擦嘴,一字一句的开口“祖,祖母,都,都是我,我自己愿,愿意的。” “五哥哥,下次你带着长宁一起啊!长宁也认识草药哒~” 长宁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眨巴着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好…好的。”沈煜锦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腮,点头。 见他们二人相处得这么好,林婉华眼底浮现层层笑意。 花园里 长宁拿着一个小布袋,‘昂首阔步’的走在最前面,后头,沈煜锦扛着一个比长宁还长的镢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五哥哥,就在前面,好吃的玫瑰花就在前面哇!我们去把它们都挖回去!种起来!以后每天都能吃甜粥啦!” 奶呼呼的声音在花园里响起,带着一丝雀跃,小手还激动地扬了起来。 沈煜锦跟在她身后,走到那片玉玫瑰面前,在长宁的指挥下,一镢头直接下去。 不远处的丫鬟看到这一幕,险些昏厥过去。 反应过来后,气势汹汹地跑到它们面前,趾高气扬地开口。 “长宁小姐,这些可是夫人种的玉玫瑰,你怎么能全挖了?” “咦?长宁不能挖吗?” 听到声音,长宁抬头,有些落寞的垂眸“祖母说,这里的花都可以挖哒~” 丫鬟怒目而视“这可是夫人从敬阳侯夫人那里得来的,你怎么敢挖出来?” “这,这是沈国公府,妹妹是,是府里唯一的嫡小姐,这些花种在花园里,就是观赏的,现在有了用处,当然要物尽其用。” 沈煜锦板着小脸,严肃地看着丫鬟。 “而且,许夫人既然喜爱这花,为何不种在她自己的院子里,既然种在这里,就代表可摘。” 长宁一脸崇拜地看着沈煜锦。 五哥哥竟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还没怎么口吃。 “哇!五哥哥,你好厉害!” 被长宁一夸,沈煜锦红了脸,不由更卖力。 丫鬟似乎是被沈煜锦的话惊到了,等她反应过来后,玉玫瑰已经被挖得惨不忍睹,她脸色骤然一白。 长宁抬头看她,语气软糯,圆溜溜的眼中却满是严肃“祖母才是国公府唯一的夫人~” “而且,管家伯伯说了,不分主次的婢女不是好婢女呦~”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甜软的语气,可听在耳里,却让她浑身发凉。 沈煜锦眨眼,妹妹刚才维护祖母好可爱啊,被妹妹维护的感觉应该很好? “五哥哥,咱们走~” 听到她的声音,沈煜锦回过神来,扛着镢头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刚走出花园,管家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看到他们二人,停下了脚步。 “长宁小姐,五少爷,你们怎么在这儿?” “不在这儿在哪里呀?” 长宁睁大眼,难道她还会分身“管家爷爷,你刚才是看到另一个长宁了吗?” 管家被她这话一噎,失笑“没有,是老奴说错了,老奴没有见过第二个长宁小姐。” 被她这一打岔,管家险些忘记了自己的来意。 “五少爷,昨个儿您回来的时候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沈煜锦想起什么,瞬间白了脸。 管家叹了口气,五少爷太懂事了。 林婉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 “老夫人。”管家转身。 “发生什么事儿了?” “是外头有人传,咱们家五少爷昨个儿打了尚书府还有侍郎家的两个小少爷,都在暗地里传咱们国公府仗势欺人呢。” 林婉华皱眉,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小五这么老实善良的孩子,不可能会在外头闯祸。 但一看他脸上现在的表情,她没急着开口。 “先去里面。” 放下镢头,沈煜锦垂着脑袋,有些落寞地跟在林婉华身后。 “对…对不起,祖,祖母,是,是我闯祸了。” 林婉华并未责怪他,而是垂眸看他,温和地开口。 “小五,昨日发生了什么?” “我…” 话音还未落下,门外闯进来一群人,小厮苦哈哈地看着林婉华。 “…老夫人,实在不是小的不想拦,小的根本拦不住啊……” 说完这话,小厮飞快地低下了头,林婉华看他一眼,没开口。 接着,看向闯进来的一群人,面色微变。 “林夫人,陈夫人,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门前站着两人,一人穿着墨绿色锦绣对襟,衣摆绣着繁琐的花纹,头戴金钗,横眉冷竖地瞪着沈煜锦。 另一人身着淡紫色长雀绣纹衣裙,面容冷淡。 林夫人上前一步,冷笑一声“今日我们前来,恐怕沈老夫人早已知晓我们的来意。” 沈策安重病缠身,国公府早已不复从前,哪怕圣上怜惜,却也绝对不会因此怪罪朝中重臣,这也是她们今日敢闯进来的原因。 听到这话,林婉华垂眸,眼底闪过暗色“事情还未有定论,林夫人来此兴师问罪恐怕过早了?” “沈老夫人,你看我儿脸上的伤痕,还用得着再问?” “今日沈煜锦这个小崽子伤了我儿,你必须给个说法!” 林夫人声音尖锐,丝毫没将林婉华放在眼里。 沈煜锦攥紧拳头,突然,一股温热感传来,感觉身体暖洋洋的。 一抬头,就见长宁伸出小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一愣,就听见长宁一字一句地开口,可怜巴巴地开口。 “五哥哥,别紧张呀,你告诉祖母是怎么回事儿哇~” 听到这声音,几人下意识看去,就看到一个小姑娘,头顶两个小揪揪,挡在沈煜锦身前。 林夫人眼一闪,眼底闪过不屑。 这就是国公府带回来的那个私生女?这国公府还真是没落了,这样一个女娃娃也敢在长辈面前说话。 第10章 五少爷他不结巴了! “阿锦,你要是受了委屈,尽管说出来,祖母为你做主。” 林婉华也注意到那边的动静。 林夫人听到这话啊,冷笑一声“一个结巴,能说清楚什么?要是能说他早就说了!” “再说了,我儿子脸上的伤难道你们看不到?” 沈煜锦面色一白,垂下脑袋。 长宁眼睛一转,一脸孺慕地看着林婉华,奶声奶气的开口。 “祖母,祖母,村长爷爷教过我哒,无端骂人的人,都是小时候没人教她礼貌,我说得对不对哇?” “对啊,长宁说得对,无端骂人的人,都是小时候没教养的。” 林婉华眼中闪过笑意,抱起浑身奶香的小姑娘,将沈煜锦护在身后,眼底的笑意看向宋静茹时,很快敛去。 宋静茹气得差点儿当场破功。 这个小贱种! “林夫人,既然你听了自家孩子的话,那也该听听我家孩子的话,毕竟,一面之词不可信,不是吗?” 林婉华无视她脸上的气急败坏,幽幽开口。 宋静茹听到这话,气得脸铁青。 陈夫人邱月雅见状,眸光闪烁,也不再沉默。 “沈老夫人,今日我们登门,只是为了要个说法,若您要一味地包庇,传出去只怕不利于国公府的名声。” “包庇?若阿锦犯了错,也是我这个当祖母的不合格,但我家的公子,也不容许旁人污蔑。陈夫人,你这是在质疑我国公府?” “夫人误会了。”邱月雅眉头微皱。 林婉华冷笑,误会? 她们那般大剌剌地闯进来,分明是有备而来。 “就算如今我国公府大不如往日,但这里依旧是国公府,哪里由得到外人欺辱?你们二人,还真以为,随便一两句话就能污了我沈国公府?” 沈国公府靠的从来都不是名声,而是战绩。 自第一代沈国公伊始,就为越国征战,世代忠良,岂是他们三言两语能陷害得了的? 只是,沈煜锦毕竟是策安名义上的孩子,国公府的孩子,不容欺辱。 宋静茹跟邱月雅面色倏地一变。 “可如今,两个孩子亲口……” “祖母,不是我!” 突然,空旷的大厅里传出一道响亮亮的声音,就见沈煜锦抬起脑袋,直勾勾的盯着宋静茹跟邱月雅身后的那两个男童。 “是他们!是他们咒骂爹爹快死了,祖母又从外面接回来一个…接回来一个私生女,说日后国公府要没落,还诅咒祖母迟早要被许姨娘夺权……” 沈煜锦憋红了脸,一口气将话全都吐了出来。 长宁抬手捂着小嘴,一双莹亮的眼睛里满是激动“哇!五哥哥,你好厉害啊~” 沈煜锦脸一红,妹妹的鼓励给了他勇气,让他一股脑儿地把真相说了出来。 而且,妹妹在维护他呢。 “祖母,是他们先欺辱孙儿,孙儿才还手的。” 林婉华心里也震惊“阿锦,你…你说话……?” 沈煜锦也猛地反应过来,一双眼瞪大老大,刚才…好像真的没结巴? “我,我就是想到妹妹的鼓励,就顺着说出来了。” 林婉华眼底浮现笑意,宁宝果然是他们家的小福星,目光转向宋静茹,脸上怒气骤现。 “陈夫人,林夫人,如此,你们可听清楚了?” “两个孩童,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我现在怀疑你是故意教导他们说这些话!” 宋静茹面色微变,满脸骇然“沈夫人,不是这样的!” 沈煜锦不是个结巴吗? 怎么能如此流利地说出这些话来? “就…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动手打人啊?” “五哥哥身上也有伤,是他们打的!” 长宁倏地低头,看到沈煜锦脖颈后方那块青青紫紫的痕迹,小脸一皱,眼眶里蓄满泪水,小手指着沈煜锦。 “祖母,你看,五哥哥的脖子都青啦!是他们先打人哒!” 听到长宁带着哭腔的声音,沈煜锦慌了神,赶忙摆手“妹妹,你别哭,我不痛!” “怎么会不痛哇?以前我被割到手,可痛可痛啦~” 长宁说着,声音提高了不少,小奶音精准地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里。 躲在宋静茹邱月雅身后一语不发的林子辰跟陈泽凡听到这话,目光闪烁,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两人见状,哪里还不明白事情到底如何? 林婉华扒开沈煜锦的衣领,果然看到他脖颈之下那密密麻麻青紫的痕迹,气得直接红了眼。 “好啊!原是贼喊捉贼!” “来人,我要进宫面圣!我要请陛下好好查查,林尚书跟陈侍郎府上的公子就能这般欺辱我沈国公府的小公子?” 一听林婉华这话,宋静茹跟邱月雅顿时慌了神儿。 尤其是宋静茹,恶狠狠的瞪了长宁一眼,都是这个死丫头。 长宁注意到她的目光,害怕地缩了缩脑袋“婆婆,你是不是眼睛抽筋啦?有病得早治哇!不然眼睛看不见可就太可怕啦!” 宋静茹险些气得晕过去“你这个死……” 话还没说话,被林婉华的目光看着,她瞬间噤了声。 心里却暗暗给长宁记了一笔,这个死丫头,竟然敢诅咒她? “沈老夫人,不至于此…” 林婉华冷眼扫去,冷笑一声“怎么?二位这是什么意思?刚才不还是口口声声要讨公道吗?到陛下那儿,才最有公道不是吗?” 想起方才宁宝的话,她眸光轻轻闪烁,长宁第一次说人有病还是许荣骦…昨个儿还听人说起她不舒服,今个儿这又……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不过,她也没多想。 那二人听完,瞬间噤了声。 宋静茹的脸更是青一阵红一阵的,刚才她叫嚣的厉害,现在听到这话,根本下不了台。 心中暗恨,早知道就不信了那话。 这林婉华从来都不是个好惹的,她咬牙道。 “沈老夫人,今日这事儿,说起来还是你们自己的家事儿……而且,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咦?你不是说这是家事而吗?难道这不是长宁的家吗?” 长宁眨眼,眼睫轻颤,微微垂下,有些失落。 看到林婉华一阵心疼“这里当然是宁宝的家了。” 林婉华眯眼“林夫人,你的手伸未免太长了。” “这…那,那你想怎样?” 今日这事儿是她们理亏,要是真闹到陛下跟前儿…她们占理儿还好,可现在她们不占分毫,还可能会连累家里。 “阿锦,你说该怎么办?” 受害者是沈煜锦,当然得问他了。 沈煜锦却仰头看向长宁“妹妹说呢?” “我?” 突然被沈煜锦叫,长宁发出一声猫儿般的叫声。 “嗯!妹妹帮我。” 听到这话,长宁眼中的迷茫散去,闪过一抹狡黠。 “道歉!他们必须得给五哥哥道歉,还要赔偿…赔偿五哥哥心灵上受到的伤害!” “心灵上…受到的伤害?” 邱月雅从进来后第一次正眼看林婉华怀里的小姑娘。 真正地把她放在眼里。 原以为国公府只是找回来个私生女,没想到,竟然这么宠着。 “对啊,五哥哥被打了,见到他们就不开心,不应该给赔偿吗?”长宁皱眉,圆溜溜的眼睛微微瞪起,她该不是不想给? 邱月雅见她可爱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出现一抹异样,又很快收回,轻咳一声。 “那你想要什么赔偿?” 长宁眼珠子一转,一脸高深莫测,伸出五根胖乎乎的手指头。 第11章 爹爹的手动啦! “五千两?” 邱月雅皱眉,倒是不多。 长宁瞪大眼,悄咪咪吞下口水,一脸怀疑地看了眼自己的小手,来回动了动,是五根没错哇? 五千两? 够吃好多肉肉了趴? 林婉华震惊,宁宝可真是敢要啊。 沈煜锦:妹妹真厉害。 “行,五千两就五千两。” 她家中有不少的生意,经常补贴她,五千两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个小数目。 宋静茹却不行“五千两,你真是想钱想疯了!” “咦?婆婆拿不出来咩?刚才见你说话那么厉害,长宁还以为你很有钱哇~” 宋静茹“……” 邱月雅看她一眼“林夫人,既然是孩子做错了,自然要给赔偿的。” 没想到,这一遭,她们找沈国公府的茬儿没找成,反倒赔进去五千两! 宋静茹恨得牙都咬碎了,道了歉,只得讪讪离去。 长宁的目光却落在邱月雅身上“这位婆婆,看在你这么大方的份儿上,长宁偷偷告诉你呦,你手上的珠串不能再戴了呦~” 邱月雅没当回事儿,倒是林婉华,眉心猛地一跳。 等二人离开,林婉华看向长宁,声音很轻“宁宝,那珠串,是有什么问题吗?” “嗯呐,上面有黑色的雾气,对身体不好呐!”长宁像是想起什么,耸了耸肩膀。 林婉华深深看了长宁一眼,心下决定,一定要护好她。 许久,这才让人将方才带人进来的小厮带进来,眸光一凝。 “看来,我许久不管事儿,这府里已经分不清楚到底谁才是主子了。” 话音落下,那小厮浑身一抖,扑通一下直接跪在地上,两眼转了转,直愣愣地朝着她磕头。 一下又一下,掷地有声。 “夫人饶命啊!夫人饶命啊!” 林婉华没理会他,低头摸着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给她把碎发捋顺。 “宁宝,你跟五哥哥出去玩会儿好不好?祖母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会儿忙完了,祖母去找你好不好?” “好哇!” 长宁毫不犹豫地点头,顺着她的腿爬了下去,走到沈煜锦身边,牵住他的手。 “五哥哥,咱们走趴~” 沈煜锦拉着妹妹软乎乎的小手,像是踩在云彩上,整个人都像是飘了起来。 等他们二人离开,林婉华脸上笑意骤然消失,冷声吩咐“管家,去把府上所有的人都叫来。” 沈策安生病这段时间,她甚少管府里的事情,倒是不曾想,助长了他们的歪风邪气。 长宁回来,有些不长眼的人还是得尽快处理。 走出大厅,长宁突然停下了脚步,沈煜锦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妹妹,怎么了?” “五哥哥哇,这个给你!” 长宁把刚才从宋静茹跟邱月雅那里得来的银票塞进沈煜锦怀里。 沈煜锦低头看着怀里的银票,摇头“给妹妹!” “给窝?” 长宁呆在原地,小嘴张成o型,一双眼更是冒出了小火花。 看到她的样子,沈煜锦只觉得可爱,一本正经地点头“给妹妹。” 说完,又想起什么,接着补充“买肉吃。” 他听祖母说,妹妹很喜欢吃肉干,这些钱就留着给妹妹当零花钱。 “等我长大,以后赚更多钱,都给妹妹。” “谢谢五哥哥呀~” 长宁小财迷似地将银票折起来,塞进自己随身的小布袋里。 这还是翠花婶子特地给她缝的小布袋呢,可以随身带好多小零嘴的, “妹妹,咱们去看父亲?” “好哇!” 自从发现沈策安是中毒后,林婉华就将枫林苑的人重新换了一遍,全都是她的心腹。 屋里依旧充斥着药味儿,沈煜锦牵着长宁走到沈策安的床榻前,一本正经地介绍。 “父亲,这是妹妹,您还没见过妹妹?妹妹她很可爱,您要是见到,肯定会喜欢。” “五哥哥,长宁这么可爱,爹爹肯定会喜欢哒~” 长宁仰头,两个小揪揪像小蝴蝶似的偏在两侧,一本正经地开口。 “嗯,一定会喜欢妹妹的。” 说完,沈煜锦又去端来水,给沈策安擦手。 长宁坐在床榻前,看着闭着眼睛的沈策安。 “爹爹哇,你怎么还不醒来哇?” 她的小手落在沈策安的脑袋上,摸来摸去。 “长宁都来好久了,你也不睁开眼看看窝~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我还跟村长爷爷说好了,等找到了爹爹,就带着你们一起回去哒~你快醒醒哇~” 长宁垂着脑袋,眼底满是失望。 昏迷中的沈策安只感觉脑中一片混沌,突然,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响起来,像是小唐僧似的,喋喋不休,鼻尖传来一阵奶香味儿,还怪好闻的。 他努力地睁眼,却怎么都睁不开,手使劲地动了动,却也抬不起来。 长宁却是眼尖地发现“五哥哥,爹爹的手动啦!” 沈煜锦放下手里的帕子,听到这话,急匆匆地跑过来,一低头,就看到沈策安的指尖在动。 他瞪大眼“真…真的?父亲要醒了吗?” 于是,原本只有长宁一人坐在床榻前,变成了两人。 等了好一会儿,沈策安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妹妹,你…你别难过,父亲大人那么厉害,一定会好起来的!” 沈煜锦怕长宁失落,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故作坚强的开口。 “嗯呐!爹爹一定会好起来哒!” 长宁站起来,眨巴眨巴眼,就是不知道爹爹身上的毒什么时候才能解哇,那个白胡子老爷爷好像有些靠不住的样子! “五哥哥,咱们去给爹爹找草药~” “可是…” 妹妹从小没见过父亲,一个人在外面肯定也过得不好,日后,他一定要好好对妹妹,不能让别人欺负妹妹。 妹妹的要求他应该要同意的,可是…挖草药的地方有些远,而且陡峭,要是妹妹伤到…不行,不能让妹妹受伤, “那里是荒山,经常会有野兽,还是等祖母忙完后…” “五哥哥,你别怕呀,长宁很厉害哒,以前窝经常上山哒,不会害怕哒~” 长宁单手叉腰,想当年,她可是凭一己之力成了‘山大王’呢! 一个山头,有什么好怕哒? “我去跟祖母说哇~”说完,长宁迈着小短腿哒哒地跑去了前厅。 沈煜锦无奈,只得去找来自己的小药篮。 最终,林婉华还是同意了,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得明个儿才行。 翌日一大早,管家匆匆忙忙找来人。 长宁还是第一次出门,林婉华又在忙,他担心出什么事儿,还是多派几个人跟着比较好。 沈煜锦常去挖草药的地方比较偏僻,是座荒山。 两小只坐着马车去了荒山脚下,刚下马车,身后传来一阵嬉闹声。 “沈煜锦,你个小哑巴怎么又来了?” 第12章 被嘲笑啦? “小结巴叫谁呢!” 长宁被沈煜锦牵着手,能明显的感受到,他身子僵了一下。 她抬头,天真地开口。 “小结巴叫你呢!” “啊,原来你叫小结巴哇~” 长宁捂着嘴,一双眼睛笑得眯起来,就连沈煜锦,眼里都多了丝笑。 “你!” 那个男孩听到这话,上前两步,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沈煜锦见状,赶紧将长宁护在身后。 “季子正,你想干什么?” 眼前这几人,都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小纨绔,家世好,在京城里更是无法无天。 沈煜锦跟他们认识,但关系却说不上好。 听到沈煜锦一点儿没结巴的话,季子正瞪大眼“沈煜锦,你的结巴病,好了?” 沈煜锦没理会他,拉着长宁准备离开这里。 却被人从后面挡住,一个身形比较胖的男孩开口。 “这就是你们家从乡下来的那个土包子?果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今日他们出来采药,长宁还特地戴了小斗笠遮阳。 只是斗笠此刻睁歪歪斜斜地扣在她脑袋上。 “五哥哥,什么是土包子啊?好吃吗?” 长宁眨巴着眼,她以前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包子哇? 水光澄澈的眸子,看得沈煜锦软乎乎的。 他还没开口解释,方尚安就捧着肚子笑了起来“哈哈哈,真是个土包子,连骂她都不知道,还问能吃吗?” 长宁听到他肆无忌惮的嘲笑,脸上闪过一抹失落。 原来土包子不能吃哇? 好可惜哦~ 小脸一皱,方尚安脸上的肥肉笑得一颤一颤的。 长宁鼓起腮帮子“这么喜欢土,吃土你!” 奶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话音落下,就见一群鸟儿不知道从哪里驼来一个鸟窝,竟然准确无误地从方尚安的脑袋上方扔了下去。 灰扑扑的鸟窝从他的头顶落下,正中他的脑心。 “哈……啊!!!”方尚安捂着脑袋发出一声惨叫。 沈煜锦看花了眼“妹妹,这……” “哼!谁让他欺负五哥哥,还骂我哒!” 沈煜锦瞪大眼,妹妹…真的是小仙女啊? 那之前他的口吃变好,也是因为妹妹? 沈煜锦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赶紧捂住嘴巴,可不能被别人知道,不然,妹妹会有危险。 “沈煜锦,你!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方尚安气得跺脚,其他几人却是哄堂大笑起来。 “哈哈哈,方小胖,你这也太倒霉了?头上还顶着个鸟窝,哈哈哈!” “笑什么笑,你们给我等着!” “妹妹,咱们去那边。” 沈煜锦没理会方尚安,赶紧拉着长宁去了另一侧,那边草药最多。 季子正见状,竟然跟上了他们的动作。 沈煜锦皱眉“季子正,你想干什么?” 季子正一愣,小脸上闪过一抹高傲“哼!沈煜锦,前几日京郊马场来了几匹好马。” “沈国公府世代骁勇善战,你身为国公府的公子,敢不敢跟我去比一比?” 季子正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这个沈煜锦,明明不是国公府亲生的,偏偏有国公府五公子的名号,这让他很不爽。 沈煜锦不喜欢跟他们打交道,更不想与他们为伍,下意识地开口拒绝,又想起长宁还在身边“妹妹,你想去玩儿吗?” “好哇~” 长宁伸出手将歪歪斜斜的斗笠扶正,露出一双眼,牵住他的衣角,点头。 沈煜锦垂下脑袋,许久,僵直后背,牵着她的手,朝着马场走去。 没走多久,很快便抵达马场外。 门外立着一个小厮,见到他们,熟稔地上前。 一眼望去,大概有四五十座马厩,檐角垂落铜铃。风吹来,铃铃作响。 沈煜锦牵着长宁的手没有松开分毫。 季子正熟门熟路地去了马厩,将自己常骑的马牵了出来,还故意到沈煜锦面前溜了一圈。 沈煜锦的后背僵直,面色惨白,“长宁不怕,五哥哥会保护你的。” 季子正早就看出来了,他害怕马,竟然把马牵到他们面前来。 这马儿高昂着头颅,在他面前走着。 速度还十分慢,时不时的吐出两口气。 季子正暗自得意,这下看沈煜锦怎么躲? 哼,谁让他之前敢拒绝自己的示好,现在就让疾风吓唬吓唬他! 沈煜锦抱起长宁,颤抖着身子“妹妹,你别怕,五哥哥不会让它踩到你的。” “五哥哥,不怕。” 长宁察觉到沈煜锦的恐惧,她抬手,面前的马儿触手可及。 柔软的小手落在面前棕色疾风的脑袋上。 季子正一脸不屑,疾风可不是一般的马,它很讨厌别人摸它。 意料中的反应没有出现,季子正瞪大眼。 就听见长宁软糯的声音。 “马儿乖,你离我们远些好不好哇,我五哥哥不能碰你哦~” ‘咴咴——’ 疾风被她摸得舒坦,发出两声哼叫,低头还慢吞吞地蹭了蹭她的手心,又慢悠悠地迈着步子后退了两步。 “疾风,你干什么?我没让你后退!” ‘咴!’ 疾风没理会他,暗自后退。 沈煜锦惊魂未定,季子正一脸不敢置信“你…你凭什么能命令疾风?” 长宁眨眨眼“这个很难咩?” 她身为小神女,通灵是再简单不过的哇? 季子正气得直接不想跟她说话。 当初得到疾风的时候,他可是足足养了它一年,才让它对他亲近了些,现在这个小丫头片子只见了疾风一面,竟然就让疾风这么亲近她,凭什么? “季子正,看来你也……” 沈煜锦稍稍回复,只是话音未落。 就见一匹马突然从不远处横冲直撞地过来。 ‘吁——’ “疾风!” 刚才退回去的疾风见状,不管主人在后面如何吆喝,径直地撞上那匹马。 ‘砰——’ 沈煜锦瞪大眼,一把拉过长宁。 将她抱在怀里,脚一崴,不小心跌倒在地,他起身后,仔细查探了一番,见她没事,这才舒了口气。 “长宁,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长宁头上的斗笠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地上。 她伸出手撤掉头上沾到的草根,仍在地上,气鼓鼓地看向那策马来的人。 沈煜锦却早已开口“言之旭,你干什么?没看见我们还在这儿?” 第13章 马儿自己跪下了 “言之旭,你干什么?” 季子正也是一脸愤懑。 他虽然讨厌沈煜锦,可现在言之旭的行为是想杀人! 要不是疾风…后果,他不敢想。 马背上坐着一个跟沈煜锦差不多大小的男孩,穿着一身骑装,听到这话,冷笑一声“嗤,沈煜锦,你这个胆小鬼,竟然有胆子来马场?” “啧,还有一个小弱鸡,你们沈国公府还真是没落的可以,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去。” 说完,话音一转“还有你,季子正,这么好的马,给你还真是可惜了,怎么用都不知道!” “你!”季子正气急,急匆匆地过去看疾风。 沈煜锦双手攥拳,双眼通红,死死瞪他“言之旭,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你沈煜锦不会骑马,丢尽国公府的脸面,整个京城谁不知道?” 沈煜锦死死咬牙,他不骑马,是因为他一岁的时候,是被人丢在马蹄下,要不是沈策安,现在他早就被马踩死。 一直以来,他不敢碰马,甚至见了马就害怕,也是因为这个。 这次要不是想带长宁多见见京城好玩的地方,他不可能会来。 “你很会骑马咩?” 长宁突然一歪头,天真地看着马背上的言之旭,眼底却闪过一抹幽光。 “那是当然!” 言之旭大笑一声,谁不知道,他们这个年纪的,只有他的马术是最好的。 “不过区区一头畜生,沈煜锦这个怂货不行,小爷我可不怕!” “哦。” 长宁淡淡应声,目光落在他身下的马儿身上“可是,它好像很讨厌你哇~” “什…什么?” 言之旭没反应过来,忽然,身下的马儿突然躁动起来。 ‘吁——’ 他面色骤变,怎么回事儿? 这马怎么突然躁动了起来? “你个臭丫头,做了什么?” 言之旭面色惨白,带着恶意的目光看向长宁,双手死死地拉住缰绳。 长宁往沈煜锦身后一躲“都告诉你了哇,马儿不喜欢你哇,你还经常打它,所以它会反抗哇~” “简直胡说八道!” “呵,言之旭,谁不知道你对马匹动辄打骂,爱马之人应当极其爱惜其座驾,可你,除了打就是骂。” “万物有灵,如今你这模样,也是咎由自取!”沈煜锦看着那歇斯的马儿,心里打怵,却不能让国公府输了气势。 说完,言之旭竟然直愣愣地从马匹身上摔了下去。 “啊!” 他捂着胳膊,惨叫一声。 马场的小厮听到这惨叫声,面色一白,急匆匆地上前,就看到言之旭捂着胳膊倒在地上痛呼。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小爷扶起来!”言之旭气急败坏。 等他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长宁“你个乌鸦嘴,都怪你!” “言之旭,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一切分明是你咎由自取,竟然还敢往我妹妹身上扣锅!” 沈煜锦瞪着他,不甘地反驳。 “五哥哥,不气不气!”长宁踮着脚,转过身,小胖手伏在他的胸前,一下下地给他顺气。 长宁转头,嘟起嘴,抬起手“过来呀,长宁给你吃好吃的哇~” 一抬头,就见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块儿红色的糕点,还想喂马。 他每天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这些马儿,它们怎么会吃这廉价的糕点? “呵!简直痴人做梦!” 言之旭现在也冷静了过来。 眼前就是一个刚断奶的奶娃娃,就是胡说八道。 下一秒,他的红绸突然低头,含住了长宁手里的糕点。 “怎…怎么可能?” 言之旭感觉自己的心…碎了… ‘咴咴~’ 红绸重重地呼出两口气,甚至都没看自家主人一眼。 另一边刚抓住疾风的季子正,还没等歇口气,疾风又重新挣脱了他的束缚,哼哧哼哧地跑到了长宁跟前儿。 前腿竟然朝着长宁直直地跪了下来。 沈煜锦惊呆了“妹妹…这……” 这些马儿怎么会这么听话? 仔细听,他的语气依旧颤抖,但是妹妹在身旁,他的心安稳了不少。 “五哥哥,其实它们很乖啦~” 长宁的手落在疾风的脑袋上“我要陪五哥哥哇,不骑你呀~” ‘咴咴!’ 疾风晃了晃脑袋,站起来,在她面前垂下脑袋。 沈煜锦心里暖洋洋的,突然想起来什么“长宁,以后要最喜欢五哥哥好不好?” “啊咧?”长宁愣了一下,呆萌的样子看得人只觉可爱。 “嗯呐,最喜欢五哥哥啦~” 沈煜锦松了口气,这样的话,以后不怕见到那几个哥哥的时候,他没地位了。 “你…你干了什么?” 季子正一脸骇然,为什么疾风竟然会这么讨好一个人? “疾风!我才是你的主人!”他气急败坏地开口。 疾风呼出一口气,看他一眼,又低头嚼嘴里的糕点,没理会他的张牙舞爪。 “因为它们喜欢我呀~” 长宁双眼眯成缝儿,季子正愣愣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怪物,只是,看着她那笑眯眯的脸,心里又有些…奇怪。 “你怎么还跟着我们?” 沈煜锦跟长宁离开马场,准备去荒山采药。 走了好一会儿,发现季子正还跟在他们身后,沈煜锦皱眉道。 “我……” 季子正脸一红,悄咪咪看了长宁一眼。 沈煜锦见状,将长宁挡在身后,只露出一个黑黑的小脑袋。 “我…我就想跟着你们。” 沈煜锦一脸莫名其妙,刚才还对他要打要骂的人,现在跟着他…们?季子正这脑子没问题? “妹妹,咱们走远一些。” 免得不正常的人传染。 “妹妹,我去那边看看,你就在这边,不要乱跑,好不好?” “嗯,五哥哥去~” 等沈煜锦离开,长宁目光被周围的花花草草吸引。 这里虽然是荒山,但是地上有不少的野草,也有野生的药材。 之前沈煜锦就是从这里自己找草药。 长宁看着路边的小花,一手一朵,摘下来后就被她放在随身携带的小布袋里。 走了一会儿,长宁累得直喘气,小脸红扑扑的,伸手从小布袋里掏出块儿肉干,直接塞进嘴里。 ‘呼~’ 好好次~ 小姑娘高兴地在原地蹦蹦跳跳的,还时不时地低头从地上挖东西。 季子正远远地看着,眼中思绪万千,最终咬牙上前一步。 第14章 二叔回家啦 “你…我……” 在原地扭捏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啊?”长宁扬起圆嘟嘟的脸,乌溜溜的眼里闪过一抹不解,小嘴微张,发出一抹尾音。 季子正见她这样,脸一红,干脆心一横,上前一步。 “你,你到底是怎么让疾风那么亲近你的!” 说完后,他就直勾勾地盯着她,没放过她脸上一丝表情。 “你要是不说,我就…我就一直跟着你!” 一副无赖的姿态,看得长宁有些懵。 沈煜锦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妹妹走到哪儿,季子正就跟到哪儿。 他上前一步,一脸忌惮“季子正,你想干什么?别打我妹妹的注意。” 被他这样看着,季子正满脸尴尬“我…我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过两日京郊赛马,你要不要来看?” 沈煜锦皱眉看他“季子正,我妹妹还这么小,你让她去看人家在马场上打架?” 他虽然没去过,但也听说过,有些人为了赢下比赛,不择手段,甚至都有断腿的。 那样血腥的场合,不适合妹妹去! 季子正一愣,面露窘迫“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赛马?好玩咩?”突然,长宁仰头看向他。 季子正赶紧开口“好玩儿!到时候会有很多漂亮的马儿,还有很多千里马!” “妹妹想去?”沈煜锦低头看她。 长宁眨了眨眼,但又想到他怕马,摇了摇头“不辣~” 沈煜锦垂眸,好一会儿才抬头“妹妹,你要想去,五哥哥改天带你去。现在天快黑了,咱们快回家?” 季子正见状,不由泄了口气,他真的没有旁的想法。 不过,他不会放弃的! 能让疾风跪下的人,还是个比他还小的小姑娘,一定不简单,他一定要成为她的小跟班…不,朋友! 沈煜锦跟长宁刚到沈国公府外,就看到不远处一道人影吊儿郎当的下了马车,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沈煜锦眼疾手快地伸手,捂住长宁的眼睛。 “五哥哥,怎么啦?” 长宁没有挣扎,只是眨了眨眼。 手心传来的触感让他痒痒的“没事儿。” 说完,他收回手,不远处那道身影也看到了他们,踉跄地走到他们跟前儿。 男人穿着件松石绿丝稠直裰,衣服上的带子松垮凌乱,袖口上绣着缠枝藤蔓纹络。 “哎呦,这不是我那个五侄儿吗?今天你怎么没去给我大哥采药?” 说完,就看到他身后的背后,眼里的嘲笑更甚“咦?原来是回来了啊。” “啧,真是可惜了这些药材,你爹可不会因为你这些药材醒过来的。” 沈煜锦攥着拳,声音冷硬“二叔。” 沈策勋注意到沈煜锦抱着的小姑娘,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这就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小侄女?” 长宁眨巴着眼“原来你是二叔哇~” 听到她天真无邪的话,沈策勋眼底笑意更甚。 就算是沈策安的血脉又如何,还不是一个不知事儿的小女娃,丫头片子,更不可能继承国公府。 没理会她,转头接着道。 “阿锦啊,你放心啊,就算是你爹病好不了,二叔也不会让咱们沈国公府没落了的。”说完,他竟是打了个酒嗝儿。 长宁看着他,好奇的眨眼“二叔,你怎么知道爹爹好不了哇?难道你看不到爹爹好起来的那天了咩?” 沈策勋脸上笑意一滞。 这死丫头是在咒他活不长? 以为他是沈策安那个短命鬼?一张脸骤然沉下去。 “小五啊,你这个妹妹,还是得好好教导教导,之前也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里长大,现在竟然还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不过,既然你爹病着,那二叔就替你爹好好教育一下她。” 说着,竟是想抓住长宁,沈煜锦往后退了一步。 冷着脸开口“二叔,我父亲一定会痊愈的,而且,妹妹年纪尚小,你身为大人,岂会跟一个小辈见怪不是?” 沈策勋冷眼看着他们,狠狠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小五,看来这段时间你也是在外面学坏了,二叔有必要好好教教你,该怎么尊敬长辈。” “哦?那你说说,该怎么教?” 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抬头,就见林婉华匆匆从里面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管家。 早在长宁跟沈煜锦回来的时候,消息已经传了过去,又听说许荣骦叫了沈策勋回来,这才匆匆赶来。 没成想,见到这一幕。 看着衣衫不整的沈策勋,面色难看。 “见过夫人。” 沈策勋心不甘情不愿地给她行了一礼,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祖母~” “哎呦,祖母的宁宝呦~” 听到长宁软糯的声音,林婉华回过神,身后抱过长宁,低头又看了眼沈煜锦。 见他们都没事儿,这才冷眼看向沈策勋。 “方才你说什么?替策安教育孩子?” “夫…夫人,实在是小五跟这丫头不识礼数,竟然咒我……我好歹也是他们的二叔,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沈策安觉得自己没错,理直气壮道。 “惹人笑话?” 林婉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你也怕人笑话?” “身为国公府的庶子,成日里在外跟人喝花酒,闹事儿,这难道不是惹人笑话?” 这段时间,真以为策安中毒卧榻,这沈国公府就是他们母子的了? “夫人,我那是为了国公府好!” 沈策勋在小辈面前被训斥,脸上挂不住,梗着脖子黑着脸开口。 “国公府什么时候需要这样的歪门邪道?你给我滚去祠堂,好好跪着,什么时候知错,什么时候出来!” 京城真正的王公贵族,谁会看得上这样一个草包? 许荣骦那人自视甚高,沈策勋想要什么便去给他弄来,没想到,教成如今的模样。 现在,恐怕她也知道了当初的错误,才把注意都放在了沈妙仪跟沈行徽身上。 “夫人,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国公府唯一的希望!” 被林婉华的话踩到了尾巴,沈策勋面色一变。 “那你就等国公府什么时候易了主儿再来跟我说这话!” 林婉华冷眼扫去,管家瞬间会意,上前一步“二爷,请。” “你!” 沈策勋面色铁青,管家身形依旧不动分毫,只得讪讪转身,眼底却闪过一丝毒辣。 等他成了这国公府的主人,第一件事儿就是要将这群人赶出去! “祖母,祖母!你看,我跟五哥哥给爹爹挖了好多草药哦~” 见林婉华脸上露出不开心,长宁拿出自己的小布袋,从里面掏出来不少小花儿,小手在林婉华眼前晃了晃,递给她。 “我们宁宝还有阿锦还真孝顺。” 林婉华回过神来,看到长宁递过来的小花儿后,眼里闪过笑意。 看来宁宝,是把小野花当成草药了。 “你们爹爹知道了,肯定也会很欣慰的。” “有了这个,爹爹很快就会好哒~” 林婉华淡笑不语。 第15章 祖母,祖宗被二叔气晕啦 昏迷中的沈策安,又有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那个奶声奶气的小团子又来了。 这次,竟然还扒拉开自己的嘴,往里头塞了什么东西。 有些苦涩。 嘴里还念念有词。 “爹爹哇,你可要快点儿好哇!长宁都去给你采草药啦~” “虽然这些草药带着点儿小毒毒,但是爹爹身体里的毒更厉害哇,村长爷爷说…嗯,以毒攻…命?嗨呀,不管啦,爹爹你快咽下去哇!” 小肉手扒拉着沈策安的嘴,一朵白色的小花儿直直地立在他的嘴巴里。 看着,有些滑稽。 “!丫头,你这是在干什么?” 章泰按照惯例来给沈策安检查身体,拎着小药箱刚走进来,就看到长宁正往沈策安嘴里塞东西。 差点儿把他的魂儿给吓出来了。 大步上前,声音逐渐放缓“长…长宁啊,你,你在干什么哇?” “咦?是你哇!”看到他,长宁眯眼,小手一挥“我在给爹爹解毒哇~” 章泰听到这话,心里只觉好笑。 想来是小娃娃从路边采了什么小白花,当成药材喂了。 还好,一般这里的小白花都是无毒的。 这样想着,他上前一步,等看到长宁手里的小白花之后,瞬间瞪大了眼。 “七…七星花?” 章泰不敢置信的擦了擦眼,又仔细地盯着长宁手里的白色小花儿看了一眼。 真…真的是古籍里的七星花? 见七星花被长宁毫不怜惜地放在手里揉捏着,他心脏一缩。 这可是古籍中的草药啊,珍贵无比“长…长宁啊,这花儿…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能不能给…给爷爷看看?” 他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开口,生怕惊到长宁。 “白胡子爷爷,你说这个咩?” 长宁随手从口袋里薅出来一棵七星花,十分大方地递给他“给你呀~” 章泰小心翼翼地接过,左看看又看看,将七星花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最终确定。 真的是七星花! 他呼吸一滞。 “白胡子爷爷,你怎么啦?” 他哆嗦着声音“长宁啊,这…是你找到的?” “是呀~ 长宁点头,听到他这话,语气雀跃“我找到可多啦呢,都是草药,可以给爹爹~” 她语气里透露出自豪,一股脑儿地将布袋里的草药全都倒了出来。 章泰看着她倒出来一株又一株的,心脏也跟着止不住地跳。 “这……” 长宁每倒出来一株,他就跟着咽一次口水。 没办法,他馋啊! 超级馋的那种。 “白胡子爷爷,你饿了吗?” 长宁看他一直咽口水,下意识就捂住了自己盛肉干的另一个布袋,生怕他忍不住上前抢她的肉干。 “你不能抢我的肉干!这是祖母给我准备哒!” ‘咳咳咳——’ 听到这话,章泰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猛地咳嗽了两声。 老脸骤然一红。 他怎么会跟小娃娃抢吃的? “不不不,爷爷不跟你抢吃的。” 听到这话,长宁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挂起笑,从地上那摊草药里,挑挑拣拣,又找了株,放在手里团了团,直接喂到沈策安的嘴里。 章泰看得一阵心疼“长…长宁!这药不能这么喂!” “为什咩?”长宁看着沈策安嘴里的草药没全放进去,掰开全塞进去后,头一歪,疑惑地眨眼。 以前她就是这么喂山上的猫猫狗狗哇,它们吃完后就活蹦乱跳的,这个不一样咩? “这样药性会流失,而且不对症啊!” 章泰说完,又无奈苦笑,长宁还是个孩子,怎么能懂这些? “可是,你看,爹爹的手动了呀~” ‘哐——’ 铜盆落地的声音,接着,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 “宁宝,你说什么?” 林婉华跑过来,目光落在沈策安身上,下移到他的手上。 果不其然,就看到他的指尖微微颤抖。 章泰顾不得其它,赶紧上前给他把脉。 不久,两眼瞪大“这…这怎么可能?” “章太医,怎么了?”林婉华急切道。 “国公的身体竟然开始好转,体内的生机都多了不少。” 林婉华脸上一喜“这么说,策安已经好转了?那他身体里的毒……” “之前老夫翻遍了太医院所有典藏的典籍,终于找到了血蛊毒的解救之法,其中却缺少一味主要,而今…却在眼底下。” “夫人,国公爷有救了!” “多谢章太医。”林婉华话音落下,就对着章泰弯腰,却被章泰给拦下了。 “夫人,您要谢的不该是我,而是长宁,那草药,可是她找回来的。” 林婉华的目光落在长宁身上,见她正偷偷摸摸地往沈策安嘴里塞一朵白色的小花儿,顿时愣在原地。 那…不是长宁回来的时候递给自己的那野花儿吗? 倏地,她反应过来,上前抱起长宁“宁宝,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小福星!” 长宁以来,策安身上的毒能解了,小五的结巴也好了,这不是福星是什么? “救爹爹呀~” 长宁笑眯眯地将手里的七星花给林婉华。 她心里一阵熨帖,此前还以为是长宁安慰她,没想到是真的。 “章太医,解下来,有劳您了。” 章泰点头,接过林婉华递过来的七星花,拿起药箱,匆匆离开国公府,回家调制解药去了。 他前脚刚离开,管家后脚就匆匆地跑了过来。 “夫人,许姨娘硬闯祠堂,结果…” “什么?” 一听这话,林婉华面色骤然沉下去。 低头,语气温和地对着长宁开口“宁宝,你先在这里等祖母,一会儿祖母过来接你好不好?” “祖母,跟你一起哇~” 林婉华想了想,长宁得了祖宗们的青睐,带着长宁去祠堂,说不定祖宗们也会高兴。 “好。” 祠堂距离枫林苑还有一段距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林婉华就到了祠堂外。 许荣骦站在祠堂外,祠堂的门紧紧地闭着。 妾室是不允许进入祠堂跪拜的。 按理说,庶子也不能进入,只是,林婉华看在老国公的情分上,破格让他在祠堂内忏悔。 “夫人,你怎么能如此折磨策勋,让他罚跪祠堂?这可是老国公为数不多的儿子!” 看到林婉华,许荣骦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对着她就疯狂输出。 “许姨娘,看来之前的教训还是没让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许荣骦一噎。 长宁却睁大眼,揪着林婉华的胳膊,梗着脖子大声道“祖母,不好啦!祖宗被二叔气晕啦!” 第16章 他不是亲生的哇~ “什么?宁宝你说什么?” 林婉华被长宁揪着衣袖,下意识朝着祠堂看去。 只是祠堂大门紧闭,她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你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许荣骦刚说完,就感觉脑袋一阵嗡鸣。 她下意识扶住脑袋,狠狠剜了长宁两眼。 自从遇见这个死丫头,她就一件顺心的事儿。 这脑袋,一直疼个不停。 “我才没有胡说嘞,二叔把老祖宗们气得倒了一地!” 长宁气鼓鼓地开口,小鼻子紧紧皱着,村长爷爷说了,好孩子是不能说谎哒! 林婉华没理会许荣骦,示意管家将祠堂的大门打开。 祠堂内 一个时辰前,他被关进来。 沈策勋吊儿锒铛地瘫坐在地上,睨了眼上方的牌位,面露不屑。 “呸!人死如灯灭,一群老东西,死了还想让我拜你们?等这沈国公府的爵位什么时候落在我身上,什么时候再来拜你们!” “还有那个林婉华,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等老子当上沈国公,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目光落在老国公的排位上,沈策勋慢悠悠起身“还有你!既然当初纳了我娘,竟然就这样一直让我们处于嫡母的欺压下,真是虚伪!” 说完后,沈策勋就半倚在一侧的柱子上。 刚闭上眼不过刹那,一阵冷风吹来,直吹他的门面。 上方的灵位突然抖动起来,接着,‘哗’一下倒了一地。 他害怕地往回缩,不停吞咽口水,满脸惊惧。 ‘吱呀——’ 大门被推开,一道光照进来,下意识地,他就要跑出去。 却因为紧张,左脚绊住了右脚,扑通一下,直接摔倒在地。 倒了一片的灵位,真如同长宁所说那般! 林婉华气得眼前发黑。 “你个孽障!我让你在这里反思,你这是在干什么?” 听到林婉华的呵斥,沈策勋缩了缩脖子,目光触及许荣骦,赶紧上前。 “娘,我…我看到父亲了!他…他满脸都是血……” 许荣骦“!” “策勋,你胡说什么?” 这里这么多人,要是被有心之人传出去,他的名声还想不想要了? 被许荣骦一瞪,沈策勋往后缩了下,眼底的惊惧。 “定然是这两日没休息好,所以才出现了幻觉。” 沈策勋目光呆滞,愣愣地转头,许荣骦抬头“夫人,策勋不舒服,我…妾身就先带他回去了。” “慢着!” “祠堂之事,让他交代清楚。” “夫人,可……” 林婉华侧首,许荣骦对上她的目光,直接僵在原地。 “沈策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祠堂里的灵位怎么全倒了?” 长宁的目光落在距离她最近的倒落的灵位上。 小胖手将它扶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气不气哦~” 绕着祠堂转了一圈,将灵位全都扶起来,长宁迈着小短腿才回到林婉华身边。 “祖母,老祖宗们全都站起来了哦~” 沈策勋听到这话,身子僵住,一脸惊惧地瞪着长宁。 长宁躲在林婉华身后,露出来个小脑袋,眨巴着眼“二叔,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咩?是我身边还有老祖宗在咩?” “!” 沈策勋冷吸一口气,两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长宁撇了撇嘴,小嘴一撅,小声嘟囔“切,胆小鬼~” “祖母祖母,刚才祖宗们告诉我,他们可生气了哇,二叔还在他们面前骂他们咩!” “你…你胡说什么?” 沈策勋猛地咽下口水,现在他已经恢复过来了,刚才因为祠堂里刮了阵风,他才乱了阵脚,现在,眼前这个死丫头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 “才没有胡说!我都是看到了的,你对着牌位骂了老爷爷们!” 那些牌位上,现在还有冒烟儿的迹象呢,就是他们看不见而已。 “我……” “沈策勋,我让你在祠堂忏悔,看你非但死不悔改,反而更是肆无忌惮。” “来人,家法伺候!” “不行!你不能打我!”沈策勋听到这话,猝然抬头。 “我可是国公府的支柱!你要是敢打我,日后休怪…休怪我不想着国公府的好!” “而且,你竟然相信一个丫头片子的话!” 林婉华冷笑一声“看来之前我的警告你们是没放在心里啊。” 宁宝也是他能骂的?这可是老祖宗们最喜欢的宝贝,他也配骂? 说完,侧身对着管家开口“请家法!” 祠堂门打开,沈策勋被压着跪在列祖列宗跟前儿,管家手里拿着一个两指粗细的鞭子,朝着沈策勋的后背抽去。 许荣骦咬牙看着,虽然这个儿子她已经放弃,但毕竟也是她唯一的儿子。 眼睁睁地看着他受罚…… “夫人,你怎么能如此糊涂,一个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 长宁歪头看她“咦?臭婆婆,你脑袋上的黑气越来越多了呢~” 许荣骦一噎,倏地面色一变。 长宁往林婉华身后躲了躲,对着她做个了鬼脸,气得她险些昏过去。 “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不然,一起责罚!” 沈策勋被抽了三十鞭,人是被抬回去的。 林婉华转头,就看到长宁站在宗祠门前,歪着脑袋,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宁宝,怎么了?” “祖母~” 长宁转头,眉头皱着,眼里满是纠结,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祖母,我告诉你个秘密呀~” “什么?”林婉华笑着看她。 “二叔好像跟长宁没有血缘关系呢~” 她从沈策勋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的血脉牵连。 第一次见到林婉华的时候,她就隐隐有一种亲近感,可见到沈策勋,丝毫没有这种感觉。 “什么?” 她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声音扬起“宁宝,你说什么?” 没有血缘关系? 怎么可能? 长宁是祖宗们指引她找到的,不可能不是他们沈家的血脉。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沈策勋…不是老国公的儿子? 林婉华瞪大眼。 想起很久之前老国公对她说的那些话,还有眼里的无奈,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事儿? 可他为什么不解释? “宁宝,这件事情不要再告诉其他人了好不好?” “好呀~” 长宁眉头舒展开,甜甜地扬起笑,林婉华垂眼,心里却惊涛骇浪。 第17章 三哥哥是个小可怜? 翌日 一大早,沈煜锦今日要去学院一趟。 长宁就戴上了小草帽,扛着一个小镢头,拿起自己的小包包,到了花园西北角。 镢头放在地上,她撅起屁股,哼哧哼哧地挖出两个坑,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小手在小包包里扣来扣去。 最终扣出来几粒黑乎乎的小种子,丢进坑里,又卖力地盖上土。 做完后,吐了吐小舌头,草帽歪歪扭扭地戴在她的脑袋上。 旁边高耸的花丛给她遮着阳光。 不久,小耳朵动了动。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个傻子,谁让你来这儿的?”沈妙仪娇蛮地掐腰,居高临下的语气。 在她面前,是个躲在草丛里的男孩,穿着深蓝色的袍子,裙摆却是脏兮兮的,小脸上也黑乎乎的一片,被人拽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脸上带着一丝迷茫,很快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若无其事地转身嘴里嘟囔着“我要找花花,给妹妹…” “你个傻子,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走!!” 沈妙仪满脸鄙夷,看到他的模样,更是一脸嫌弃。 见他没有离开,眸光一闪,伸出左脚挡在他脚下。 男孩一不留神儿,被她绊倒,朝着满是刺儿的花圃里扑去。 这要是扑下去,肯定会受很重的伤。 沈妙仪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一个傻子,也配长那么好看的一张脸? 比她好看的,都不行! “哥哥,小心哇~” 长宁着急地从地上站起来,沈越舟愣了一下下意识捂住了自己脸。 结果,手上还是被划伤了。 沈妙仪听到声音,下意识看去。 突然,被冲出来的一道小身影给推了出去。 “你干什么!” 长宁气呼呼地看着她,竟然还想把小哥哥推进花圃里,太可恶啦! 这里是沈家,那他肯定是她其中一个哥哥。 可恶,竟然敢欺负她的哥哥! 沈越舟被她吸引了注意,原本呆滞的目光一亮“妹…妹?” 听到声音,长宁抬头。 眼前这个少年应该有十几岁,比沈妙仪还大一些。 沈妙仪也就仗着他不反抗才敢这么肆无忌惮,不然,她怎么可能敌得过一个十几岁男孩的力气? “你个小贱人,又是你?!”看到她,沈妙仪脸色铁青。 抬头看了眼,这里没有其他人,眼底闪过一抹恶劣。 她的个头比长宁要高出一头,不远处就是湖泊,她伸手,即将落在长宁肩膀上的时候,长宁眨了眨眼,弯下腰,小胖脚收慢了一步,绊了沈妙仪一下,接着动作麻利地从一旁躲了过去。 ‘扑通——’ 沈妙仪掉进了湖里。 “救…救命啊!” 听到这边动静的小厮,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跑来。 长宁却在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看到他手上的伤,着急地上前。 “哥哥,呼呼,痛就飞走啦~” 沈越舟感受到手上的触感,迟钝地低头看她。 目光落在她身上,许久,他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朵保护的很好的玫瑰花,递给长宁,声音干涩,像是许久未开过口。 “妹妹,给。” “给我的咩?”头顶的小揪揪伴着她的动作晃了晃,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声音甜糯。 沈越舟点头,妹妹可爱,给妹妹。 他听嬷嬷在耳边说过,自己多了个妹妹,所以偷偷跑了出来,想见一见妹妹。 现在面前这个可爱的小糯米团子应该就是自己的妹妹? 他,好喜欢。 长宁突然转过身,从地上捡起自己刚掉的小布袋,使劲地从里面掏了掏。 终于掏出来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糖块儿。 “哥哥,给你哇~” 沈越舟慢吞吞地伸手接过,小心翼翼的就要把它放进自己的袖子里,被长宁拦住。 “哥哥,这个要吃哇,不吃要化掉啦~” 长宁指了指那块糖儿,伸手拿过来,给他剥开,塞进了他的嘴巴里,自己也剥了一块儿,高兴的眯起了眼。 哇,好甜呐~ 沈越舟将糖纸小心地收起来,塞进袖子里。 “一个傻子,一个土包子,你们敢跟我对着干?我饶不了你们!” 沈妙仪被人捞上来,狠狠推开下人,冲到他们面前。 沈越舟突然直起身子,挡在沈妙仪面前。 看着‘高大’的沈越舟,沈妙仪缩了缩脖子“你个傻子,想干什么?” “你嘴巴这么臭,是吃了粪便咩?” 长宁气鼓鼓瞪她,小胖手掐腰,冲到沈越舟面前。 “你敢骂我,看我不打…” “啊!” 沈妙仪话还没说完,就见天空中突然飞来一只鸟儿,一坨白灰相间的粪便准确无误地投进了她的嘴巴里。 ‘呕——’ “咦~好脏哦~连小鸟都看不下去了呢~咯咯咯~” 长宁对着她做了个鬼脸“哼!谁让你瞧不起我哒!” 只让鸟儿们小小惩罚了她一下,以后要是再胡说,就给她吃更多! 沈妙仪死死地瞪着她,不停地往外呕吐。 “哥哥,咱们走趴~” 拉着沈越舟,长宁提溜着小镢头,离开花园。 没走多久,管家带着人路过这边。 看到沈越舟后,还愣了一下“三少爷?” 长宁懵懵的抬头“啊咧?” 转头看向沈越舟“是三哥哥哇?” 管家见到她迷糊可爱的小模样,眼里浮现笑意“是啊,小姐,这是三少爷沈越舟,是您的三哥哥。” “三少爷,这是长宁小姐。” 说完后,管家不由叹了口气,三少爷这模样…不过,见长宁小姐脸上没有丝毫嫌弃,他倒是松了口气。 “长宁小姐,夫人吩咐老奴去取东西,老奴先去忙了。” “管家爷爷再见。” 沈长宁一转身头,就对上沈越舟的目光。 “三哥哥,怎么了咩?长宁的脸上有东西吗?” 说着,她的小手落在沈越舟的手腕上,眉头皱了皱,接着悄悄的用自己积攒下来的力量温养他。。 沈越舟眨眼,摇头。 目光落在长宁头顶的两个小揪揪上,伸出手指,戳了戳,见它往后一缩,他吓得收回了手。 “三哥哥,走哇,咱们去见爹爹趴~” 今天还没有去见爹爹哇,不知道他有没有好一点儿呢? 想起这个,长宁就止不住的叹气。 欸,好难哦。 要照顾爹爹,还要照顾哥哥们,离开了村子,突然边忙了呢~ 不过,有家人的感觉也好好哇~ 以前身为小神女,天生天养,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情感哇。 祖母会给自己买肉肉吃,等爹爹跟哥哥们好后,应该也会给她买好多肉肉? 想到这里,她就止不住的流口水。 都是力量哇~ 第18章 季子正上门 “爹爹,我又来辣!” 床榻上的沈策安依旧没什么反应。 长宁熟门熟路的爬上床榻,坐在他的耳边,掏出一块儿肉干,直接啃了起来。 沈越舟认识沈策安,看到他躺在床榻上,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光,慢吞吞地移着步子上前。 长宁三两口将嘴里的肉干塞进嘴里,站起来拍了拍手,拉起他。 “三哥哥,你看,这是爹爹哇~” 说完,长宁又有些不高兴地跟沈策安告状。 “爹爹,三哥哥明明不傻,为什么别人要骂他?” 三哥哥就是迟钝了一些,还是很聪明哒,那个沈妙仪却一口一个傻子。 真是讨厌! “三哥哥,以后她要是再欺负你,你就跟我说,长宁帮你报仇哇!” 说着,长宁扬了扬握着拳的小肉手,‘凶巴巴’地开口。 躺在床上的沈策安眼皮动了动。 他能听到外界的话,可现在还睁不开双眼,只能听着眼前的小姑娘喋喋不休地告状。 听到她凶巴巴的小奶音后,沈策安轻笑一声。 长宁眨巴了下眼“三哥哥,你…你听到有人笑了咩?” 沈越舟将目光移到沈策安身上,可他还是跟他们来时一般,没有苏醒的迹象。 “奇怪?爹爹怎么还不醒哇?” 按理说,吃了七星花,就算像那个老爷爷说的,毒素没解全,也不该昏迷哇? 以前她给猫猫狗狗解完毒后,它们很快就能活蹦乱跳了哇? “妹妹!” 沈煜锦从外面跑进来。 下了学,他急匆匆地从国子监跑了回来,身上的书袋都没来得及放下。 额头上浸出细密的汗珠。 “五哥哥!” 看到房间里的沈越舟,沈煜锦高兴地上前“三哥!” 沈越舟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回到长宁身侧,沈煜锦尴尬地收回视线。 伸手挠了挠头,跟长宁说起今日在学院里的兴事。 “妹妹,你都不知道,今日那言之旭都没去上学,据说现在连马车都不敢坐了。” 谁让他欺负妹妹,就是活该! “他活该哇,谁让他对马儿不好哒~” 长宁不觉得意外,万物有灵,马儿知道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哒。 “五哥哥,你怎么了哇?” 一抬头,沈煜锦就站在那里,有话要说的样子,只是迟迟没有开口。 “那个…妹妹,今日下学的时候,季…季子正说要来咱们家,我没同意,就是不知道他…” “季季正?”长宁眨了眨眼,小眉头皱起,这人名字好奇怪哦。 “是季子正。”沈煜锦纠正。 “我知道哇,季季正~”难不成五哥哥觉得她连名字都不会说咩? 沈煜锦扶额,妹妹还小,分不清也是应该的。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妹妹…那日他说的比赛你想去看吗?” “嗯?”软软的尾音“是什么比赛哇?” 沈煜锦害怕马,其实有些不想去。 但长宁刚回京,需要多认识人,而且很多人还没见过他们国公府的小姐,得让人知道,长宁是不能招惹的。 “就是赛马比赛。” “可是五哥哥会怕哇?”长宁眨眼,她也不想哥哥不开心哒。 “我陪妹妹。” 一旁的沈越舟突然开口,只是惜字如金。 沈煜锦瞪大眼“三哥,你说话了?” 他来这个家里,只见三哥说过一次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待着,不搭理他。 别人都说三哥是个傻子。 沈越舟并没有理他,而是认真地盯着长宁。 “五哥哥,三哥哥就是不喜欢跟别人交流哇,当然会说话啦!”长宁笑眯眯道。 原来是这样。 “小姐,五少爷,季家少爷来访。” 小厮过来传话,沈煜锦看过去,就见下人引着季子正朝这边走来。 沈煜锦上前,准备抱长宁,被沈越舟抢了先。 他愣住“三哥……” 沈越舟不发一言,只是抱着长宁走了出去。 沈煜锦瘪嘴,明明是自己先要抱长宁的。 别看他只有八岁,但是现在已经跟十一岁的沈越舟差不多高了。 抱长宁,根本小事儿一件。 走到前厅,季子正已经走了进来。 看到沈越舟,他还愣了一下。 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沈越舟。 “老大!” 看到她怀里的长宁,把这事儿抛在脑后,脸上露出欣喜,上前一步。 沈煜锦皱眉“季子正,你乱喊什么?” 长宁是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被他叫做老大,听起来跟那些小混混似的,成什么体统? “沈煜锦,看来老大的份儿上,日后我就不针对你了!” 沈煜锦无语,他之前也没理会过他好吗? “老大,我是来给你送请帖的!” 季子正坚信,能让他的疾风跪下来的,一定不是什么寻常人,认老大就认老大了! “老大?是在叫我咩?” 长宁眨巴着眼,似乎刚刚反应过来。 刚才她在想一件事情,三哥哥好像是有点儿不太正常哇,一般人的反应不会这么慢哒。 她的小胖手落在沈越舟的脑袋上摸了摸,就听到季子正的声音。 季子正狂点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长宁,好像随时想上去抢人一般。 沈越舟察觉到他的目光,抱着长宁后退了两步。 “五哥哥,这个老大很厉害咩?” “…算是。” 被京城里有名的小纨绔叫老大,一般小孩不敢招惹。 长宁双眼一亮“好哇好哇,那长宁以后就是你的老大啦!” “谢谢老大!” 季子正昂首挺胸,说得超大声,丝毫没因为认了个比他小的小娃娃叫老大而感到羞耻。 沈煜锦更是白了他一眼。 真是便宜他了!竟然认了妹妹当老大! “沈煜锦,原来你怕马是因为这个啊,那你怎么不早说。” 季子正虽然是个小纨绔,但是对于自己上心的人,他就会真的把他们当朋友。 没一小会儿,他就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个清楚,知道沈煜锦怕马的缘由,他懊恼地看着沈煜锦。 “没事儿了,我现在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那些马儿在妹妹面前那么乖,让他散去不少恐惧。 “你放心,日后我罩着你!” 沈煜锦睨他一眼,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沈越舟只感觉妹妹的手落在自己的头顶,好舒服,他没忍住蹭了蹭她小小的掌心。 第19章 沈策安醒来 “三哥哥,乖~” 长宁眼底氤氲着一股怒气,三哥哥变成这样,根本不是他想的! 太可恶了! 看着长宁跟沈越舟的相处,沈煜锦有些吃味。 不过,三哥以前也不跟人交流,现在愿意亲近妹妹,也是个好开端,父亲醒来,也会高兴的。 季子正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是上前一步,悄悄地问沈煜锦。 “沈煜锦,这个是谁啊?” 面无表情地抱着老大,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看着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这是我三哥。” “你三哥,那不就是那个傻子……” 季子正的嘴比脑袋快,下意识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又有些尴尬“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没见过沈越舟,但却听说过他的大名。 可以说,京城无人不知。 沈国公府有个脑子不好的三少爷。 为了国公府的颜面,国公府将人拘在家里,不允许他出门。 但现在看来,好像跟传言中不太一样。 他看着是有点儿木讷,但是好像跟傻…不太沾边? “哼!你才傻!三哥哥才不是傻子!他会好哒!” 被沈越舟抱着的长宁气鼓鼓地瞪他,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儿一般。 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头顶的小呆毛竟然也竖了起来。 季子正赶紧摆手“老大,我不是这个意思。” 长宁却是拧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沈越舟察觉到怀里小娃娃的情绪,伸出一只手,落在她的小揪揪上,轻轻地点了点。 长宁仰头,对上他一双幽深的眼眸,却带着无尽的虔诚。 她的小肉手落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三哥哥,你放心,长宁一定会帮你哒~” 还有欺负三哥哥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沈越舟目光一动,很快又变得木讷呆滞。 季子正送了请帖,听到长宁答应会去之后,眼里布满惊喜。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多说一句“老大,时间就在三天后,你可千万别忘了啊!” 国公府西苑 看着眼前哭哭啼啼的沈妙仪,许荣骦沉着脸。 “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一个小娃娃,你竟然还能被她给算计了,这么多年,我真是白教你了!” 沈妙仪听到这话,红着眼不敢再出声,死死咬着嘴唇。 许久,许荣骦才抬起头。 “好了,别哭了,过来给祖母看看。” 沈妙仪迟疑的挪动脚步,最终还是上前一步。 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许荣骦这才又接着开口。 “最近一段时间,你们都收敛一些,主院那个现在一腔热血的想要敲打咱们呢。” 这林婉华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就将国公府给清理了一遍。 她的人,大部分都被替换。 现在国公府的多数人都是林婉华安排的。 不过,她以为,这样就能重新掌控国公府吗? 简直做梦! 她筹谋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到沈策安死,那一天到来,她就是这国公府唯一的女主人了。 “阿徽,最近课业如何?” 许荣骦想着,这才将目光放在沈行徽的身上。 “祖母放心,孙儿近日的课业尚可,老师说过,这次国子监招生,孙儿便能以自己的才学考进去。” “好!” 许荣骦脸上一喜“阿徽果然是祖母的希望!” 沈策安把那几个养子送进去又如何?她的阿徽,可是能自己考进去,那才是实实在在的才学。 说不定到时候能考个少年状元。 届时,她看整个京城谁还敢瞧不起她? “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准备功课,其余的事,不要再去分心。” “孙儿知晓。”沈行徽弯腰行了一礼,退到一侧。 正想着,门外匆匆走来一道身影,没多久,姚嬷嬷匆匆走到许荣骦跟前,低语几句。 “嬷嬷,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老奴亲眼所见。” 姚嬷嬷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夫人终于等到今日了。 “可…距离那时间,不应该还得有段时间吗?” 许荣骦面露疑惑,算算时间,应该还有一个月,怎么会提前这么多? 姚嬷嬷眸光闪烁“许是老天爷见夫人心诚,所以给了恩惠。” “好,好啊,这么看来,还真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许荣骦激动地站起来。 沈妙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倒是沈行徽,低垂的眼底闪过幽光。 “走,咱们去看看。” 这种事儿,怎么能少得了她? 能见到林婉华那贱人的惨状,她比谁都高兴。 枫林苑 下人们步履匆匆。 丫鬟端着铜盆从屋子里进进出出,进去的时候铜盆里的水清澈见底,出来的时候,铜盆里的水却是漆黑猩红。 林婉华站在门口,看着那一盆盆的血水,面色惨白如纸。 丫鬟们的面色也是惨白,尤其是一进屋子里,血腥夹杂着浓郁的臭味,虽然事先撒了不少药粉,却也根本止不住。 ‘吼!’ 突然,里头传出一道吼叫,林婉华心一跳。 这声音她可是一点儿都不陌生。 分明是沈策安的痛呼声。 刚准备进去,章泰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章太医,策安如何了?” 章泰摇了摇头“夫人,国公爷还需好生养着。” 许荣骦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话。 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很快被她收敛。 “夫人,我听说国公这边出事儿了,可需要帮忙?” 见到她,林婉华面无表情地看向她“许氏,谁允许你出来的?” “家规可抄完了?” 许荣骦脸一僵,干巴巴道“夫…夫人,我这不是担心国公爷,所以才来…”看看。 “这儿不需要你来操心,给我回去把家规抄好。” 余下的事情,等管家回来后就知道了。 许荣骦咬牙“是。” 一抬眼见到丫鬟端出来的血水,许荣骦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抬步离开。 “章太医,我们里面说。” 床榻上的沈策安依旧苍白着脸,不过,要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眉心处的乌青已经消散。 “多亏了长宁小姐的七星花,不然,这次真的悬。” 章泰也是一脸后怕。 他调配的解药,药效不足,幸亏此前长宁给沈策安塞了不少的草药,不然,此时…后果不堪设想。 “祖母,爹爹醒啦!” 二人正发着呆,长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来,正趴在床榻上,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沈策安。 第20章 爹爹不喜欢长宁咩? “宁宝,小心些,别碰到那些毒液。” 方才驱了毒,沈策安床榻便虽然被收拾干净,但毕竟还没有用药草熏过。 小孩子与大人不同,林婉华担心长宁身上沾到那些东西。 想起长宁的话,她又低头看向床榻,正好瞧见沈策安颤动的眼睫。 “策安,你醒了?” 沈策安眼睫轻颤,刚睁开一道缝隙,久违的阳光落在他脸上,让他有些不适。 好一会儿,才重新适应。 他的目光一转,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是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小脸肉嘟嘟的,头顶着一撮小呆毛,正眨巴着眼看他。 沈策安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他昏迷的时候,他耳边那个喋喋不休的小姑娘,跟他想象中的差不多。 软软的,身上还带着一股奶香。 这就是他闺女啊,真是招人稀罕。 “爹爹?” 小姑娘甜软的声音传来,沈策安的思绪收回。 林婉华见他愣住,赶紧上前道“策安,这是长宁,是你亲闺女。” 又将自己找到长宁前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沈策安没什么反应。 林婉华见状,眉头皱起。 “沈策安,我告诉你,宁宝可是我的心头肉,你要是敢不要…老娘饶不了你!” 当着长宁的面,林婉华赶紧收回不合时宜的词儿,只是一脸不满地瞪着沈策安。 之前昏迷的时候可以为他担心,但现在他的毒解了,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就算是亲儿子,也不能对长宁不好! 冷不丁的被林婉华凶,沈策安一脸懵,他…他好像什么都没说。 长宁使劲睁大眼,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爹爹,你不喜欢我咩?” 脑袋垂下,像朵儿蔫蔫的小玫瑰,额前掉落碎发,软塌塌地贴在她的脸上,小奶音里带着失落。 “我…没有。” 沈策安僵着身子开口。 说完之后,他心里就懊恼不已。 他没有跟闺女相处过,就连那五个臭小子,也没怎么亲近过,把他们带回家后,基本上都是林婉华在照顾他们。 但这么个娇娇软软的小闺女,他早就想抱了,怎么能这么冷漠地说出这话? 果然,长宁听到他的话,垂着脑袋,慢吞吞地移动着小屁股,从床榻上爬了下去。 “祖母~抱~” 林婉华满脸心疼,狠狠地剜了一眼沈策安,赶紧把长宁抱在怀里。 长宁搂住林婉华的脖子,语气低落“祖母,爹爹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沈策安猛地抬头,语气激动“我没有不喜欢你!” 说完后,脸一白,猛地咳嗽起来。 章泰见状,赶紧上前“国公,您身上的毒刚解,现在情绪不宜激动。” 说完这话,又面无表情地开口“国公,臣是外人,但这段时间臣来国公府给您看病,长宁小姐可是十分乖巧懂事。” “长宁小姐也是国公府的小姐,可您身为她的父亲,竟然让她流落在外,这可就是您的不是了。” 沈策安“……” 他抬头看了眼章泰,章泰语重心长。 “国公啊,您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可得好好珍惜啊。” 他就是没那福气,不然,这样一个娇娇软软的小闺女…咳,小闺女不可能了,小孙女倒是还有可能。 只是可惜了,家里那个逆子… 欸!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长宁回来了,日后你要是待她不好,休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娘,我这刚说了两句话,你们能不能让我把话说话?” 沈策安抓住时机,赶紧开口,生怕林婉华又打断他的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长宁了?” “我只是…只是还没适应。” 说完,身侧的目光落在长宁身上,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 只是,那笑看着有些僵硬。 “长宁,爹爹没有不喜欢你,而且,之前长宁对爹爹说的那些话,爹爹都听到了,爹爹很喜欢长宁。”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让他这个长期都开过嗓的人,喉咙有些疼。 “真的咩?” “当然了,爹爹从来不会说谎骗人。” 长宁脸上的失落散去,扬起一抹笑“爹爹,抱!” 沈策安伸手接过。 林婉华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将长宁放在了床上,并嘱咐他“你小心些,刚醒过来,没什么力气,别把我宁宝给摔着了。” 听到前半句,沈策安心里一阵感动,听到后半截的话后,心里的感动‘啪’的碎了一地。 终于抱到了娇娇软软的小闺女,沈策安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白嫩的小脸,像是以前他在边疆见到的那种奶白团子,摸起来滑滑的,奶香味十足。 没想到,他竟然有了个小闺女。 恐怕也是因为几年前那件事儿,倒是没想到,老天给他送了个小闺女。 “爹爹,你知道娘前在哪里咩?” 长宁的话瞬间吸引了林婉华的注意。 章泰也是竖起耳朵,偷偷听着。 京城现在可是人人都知道国公府多了位小姐,可这位小姑娘的母亲,却是没有任何人知道。 沈策安却是摇了摇头,不想多说。 只是低头看着长宁“宁宝,有些事情,爹爹日后再同你说,好吗?” 长宁皱眉,小嘴嘟起“好趴~” 说完,抱着沈策安的一只手,扭过头去。 沈策安见状,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爹爹会做一种甜香的酥肉干,那滋味,香糯甜酥,甜而不腻,外表被一层金黄的蛋液包裹着,炸得又香又酥…” ‘咕咚——’ 长宁悄悄地咽下口水,眼里满是渴望。 听着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她吞咽口水的声音一点儿都没遮掩,其余人听见,不由觉得好笑。 “宁宝答应爹爹不生气,爹爹就让人给你做怎么样?” “好哇好哇!” 长宁忙不迭地点头,生怕点慢肉肉就飞跑了“长宁不气,不气啦~” 沈策安失笑,门口传来一阵动静。 沈煜锦跟沈越舟从外面走了进来。 章泰见状,也不好再多留“国公,那我先去给你抓药。” 虽然解了毒,但他的身体还需要好好养着。 “章太医,我醒过来这件事,烦请你先不要声张。” 章泰一愣,想起这件事情背后隐藏的隐秘,遂点头“国公放心,臣定会守口如瓶。” 第21章 是因为脑袋里被人扎了针 章泰离开后,沈策安这才转头看向沈煜锦跟沈越舟。 “阿锦,阿舟,你们来了。” “父亲,您终于醒过来了!” 毕竟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沈煜锦眼眶通红,看着沈策安,再也止不住的哭了出来。 不过,对面毕竟是高大严厉的父亲,沈煜锦很快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 “阿锦,你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轻易流泪。” “是,父亲,我知道了。” 等等…… 沈策安猛地瞪大眼“阿锦,你…你好了?” 他没记错的话,阿锦是有些口吃的,可他进来后,说了这么多的话,竟然一句都没有结巴。 “当然啦!五哥哥本来就是紧张才会口吃的,只要说慢一些,总会好的。”长宁昂首挺胸,一脸自豪。 而且,这段时间五哥哥总是偷偷练习,现在早就不结巴了。 原来是这样“我们宁宝真厉害。” 看着长宁这傲娇的小表情,沈策安只觉可爱。 “阿舟,过来。” 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沈越舟,他招了招手,沈越舟满眼都是他身边的长宁,朝着长宁走过去。 沈策安见他走来,语重心长道“阿舟啊,你也不能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得多出来走一走才行…”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沈越舟竟然抬手…抱走了他怀里的长宁? !!! “阿舟,你干什么?” 怎么还跟他抢闺女? 还那么熟练地把人抱在怀里? 沈越舟看他一眼,又看了眼怀里的长宁,果断选择跟长宁贴贴。 “妹妹,香。” 沈策安“……” 所以他是臭的吗? 呸! 这是香臭的问题吗?长宁是他闺女!亲闺女,一个臭小子,怎么敢跟自己的老爹抢? “你个臭小子,赶紧给我把宁宝放下来,要是摔着了我闺女可怎么办?” 沈越舟充耳不闻。 沈策安被气得够呛,还是长宁开口。 “爹爹,别气哇,长宁要三哥哥抱~” 这样她才能帮三哥哥去掉头顶上那个讨厌的长针哇! 沈策安如遭雷击。 “宁…宁宝,你不要爹爹啦?” 天崩地裂,他这么不招闺女待见吗? 虽然…虽然刚开始听到她的碎碎念,自己是嫌弃过她,可…可那都是他有眼无珠啊。 想到长宁以后不喜欢他,沈策安感觉就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一般。 “不是啦,爹爹。” 长宁摇头“是三哥哥生病啦,长宁要照顾他哇~” “生病?” 林婉华跟沈策安异口同声,沈煜锦也抬头看了过去。 想到什么,林婉华心里猛地一跳,小心翼翼地开口“宁宝,你知道阿舟生了什么病吗?” “知道哇。” 长宁点头,说起这个有些生气又有些苦恼“三哥哥的脑袋里有一根很长的针,可痛啦~” 说着,长宁还抱紧了沈越舟的脖子,小肉脸上挂上惊惧。 “什么?” 沈策安的腿更是直接迈下地,只是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还是他强制控制住自己才没有摔下去。 冲到沈越舟面前,沈策安一脸凝重“宁宝,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三哥哥这里有一根长长的针,所以三哥哥才会这样子哇~” 长宁伸手指着沈越舟的脑袋。 沈策安看去,一眼看到长宁指着的地方有一个极小的凸起,要是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 林婉华心中怒意丛生。 “到底是谁,竟然如此害我们沈国公府!” 先是沈策安,现在阿舟也被人坑害。 “看来,是有人故意针对我们沈国公府。” 沈策安收回目光,眸底幽深。 许久才抬头,目光落在长宁身上,身上冷意消退。 “宁宝,谢谢你。” 长宁甜甜一笑“爹爹,不客气哇!” 等长宁他们离开,林婉华这才开口。 “策安,此前你昏迷不醒,也是因为身中剧毒,可那东西是我亲手给你求来的,中途也从未离开过我的手上…” “恐怕,早就有人开始筹谋,为的就是想让我身中剧毒,最终却像是重病缠身,不治身亡。” 沈策安坐在榻上,手拿着一个淡青色的茶杯,放在手里把玩着。 他手握军权,又身负爵位,朝中不少人忌惮他。 从前又得罪了不少人 “我此前便怀疑,府里有探子,心中有了大致名单,你身上这东西,若非时常接触,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偷换。” “到底是谁,一探便知。” 沈策安手落下,茶杯落在桌上,上面却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沈策安重病即将身死的消息悄无声息地传了出去。 听到消息的人,有人暗自幸灾乐祸,有人一脸惋惜。 另一边,长宁被沈煜锦带出门,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她准备把一整条街大吃一遍。 身后跟着的小厮,手里提溜着各式各样的糕点。 突然,长宁扯了扯沈煜锦的袖子。 “妹妹,怎么了?” “五哥哥,你看那边呀~” 长宁指着不远处的小巷子,一道身影一闪而逝。 沈煜锦皱眉,那不是……许姨娘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五哥哥,快,咱们快跟上进去看看!” 长宁双眼一亮,飞快地扯着他的衣服,提醒他赶紧跟上去。 “好。” 对于妹妹的话,沈煜锦向来不会拒绝。 京城西南角一处小院,许荣骦匆匆抵达。 虽远离繁华,小院却别有洞天。 亭台楼阁,清泉池水,红尾锦鲤游弋其中。 院子里,一名中年男子坐在小院里,没多久,小院的门被人打开,一道身影匆匆的从外面走来。 见到来人,中年男人放下手中茶杯,皱眉道。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话,若是要紧,不要随便来这里的吗?” 许荣骦一脸不高兴,声音尖锐“你什么意思?见到我这么不高兴?是不是现在见我人老珠黄,又被小狐狸精给勾了去?” 说话间,她扭着腰身走了过去,一脸不高兴地坐在他面前。 男人见状,拉过她的手“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何况,现在可是特殊时期,你要是被人发现,可就前功尽弃了。”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偏偏许荣骦毫无察觉。 “好啦,我来就是告诉你,沈策安快死了,咱们终于要熬出头了。” “怎么这么快?”男人皱眉。 “我哪儿知道,许是他那破烂身子早就承受不住了,早死早解脱。” 第22章 马赛 沈煜锦跟长宁蹑手蹑脚地到了巷子外。 长宁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角落“五哥哥,咱们去那里哇!” 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沈煜锦皱眉“妹妹,那里太高了,危险。” “可是,咱们不上去,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呀~” 那个臭婆婆可不是好人,必须得好好盯着她才行。 沈煜锦还是不想妹妹涉险,小声跟她商量“妹妹,要不我们回去告诉父亲?” 长宁却摇摇头“五哥哥,要是咱们现在回去,那个臭婆婆换地方了怎么办?” “这……” “咱们就偷偷的跟着她,不会出事儿哒~” 沈煜锦皱着眉头,很快又松了开来。 妹妹不是四哥,那些倒霉事儿肯定不会发生的。 他相信妹妹。 没想到,出奇的顺利,两人顺着沙袋爬上屋顶,一低头就看到院子里的人。 许荣骦坐在中年男人身上。 长宁疑惑地眨眼“五哥哥,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吃臭婆婆的嘴巴哇?她的嘴巴很好吃吗?” 沈煜锦“……” 他还没开口,就又听见长宁接着开口“长宁吃过猪猪的嘴巴,烤着吃,又香又酥。” ‘吸溜——’ 一想到烤得金黄香酥的猪嘴巴,长宁就有些忍不住的流口水。 “妹妹…这个好像是不一样的。” 沈煜锦红着脸,他…他好像听国子监的同学说起过这些。 “咦?不一样咩?”长宁晃着脑袋,疑惑地眨眼。 好嘛。 “你们说什么?” 回到沈国公府,听到长宁的话,林婉华刚喝下去的水一口喷了出来。 还喷到了长宁的小揪揪上。 长宁抬手摸了摸,委屈巴巴地看她。 “哎呦,宁宝,祖母不是故意的。” 林婉华见状,赶紧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滴在脑门儿上的茶水。 长宁却是一本正经的开口“五哥哥说了,人的嘴巴是不能吃的,那个坏婆婆的嘴巴还被一个浑身臭臭的男人给吃了!” ‘咳咳咳——’ 沈策安尴尬地扭过头。 这俩孩子,这都是看了啥。 说起这个,他板起脸“宁宝,你知不知道,今天你们这种行为很危险?” “要是被人发现,或者被许…坏婆婆发现,她会把你抓起来的。” “不会哒。” 长宁坚定地摇头,眉眼弯弯,语气雀跃“她抓不住我哒,我会跑呦~” 她跑得可快啦。 “……” 沈策安叹了口气“长宁,不是你跑不跑得快的问题,而是对方是个成年人,你一个小不点儿…很容易吃亏的。” 长宁气鼓鼓地抬头,气势汹汹的走到沈策安面前,凶巴巴地露出小尖牙。 “爹爹,你是在瞧不起长宁咩?” 沈策安被她问得一愣,下意识开口“没…爹爹不是这个意思。” 长宁满意地点头“爹爹,你放心呀,我可是很宝贵我的小命哒~” 她可还有好多好吃的没吃过呢。 “呸呸呸,宁宝可不能说这些话。” 林婉华听到后,赶紧上前把她抱起来。 晚了一步的沈策安“……” 尴尬地收回手,一抬头,对上沈煜锦的目光。 掩面轻咳,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过,许荣骦…看来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才会这么着急。 “那宁宝能说说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吗?” “嗯……”长宁皱着眉,小手比画着。 “眼睛小小的,比臭婆婆还要胖…爹爹,我画给你们看哇~” 沈策安呆住“宁宝还会画画?” “当然呀~” 长宁拍着胸脯保证。 她的画,叫村长爷爷都夸奖呢。 半刻钟后,看着长宁面前的画,沈策安跟林婉华陷入沈默。 画上的人歪歪扭扭,一个大大的肚子,简直眼睛眯着,人中处被她点了一团黑。 至于人脸…两只眼睛,还算正常…鼻子,只能说有…… “怎么了捏?长宁画得不好吗?” 见他们没说话,长宁眨巴着眼,盯着他们。 ‘咳咳咳……’ 沈策安掩面轻咳,林婉华别开眼,沈煜锦张大嘴巴。 “…挺好的。” “长宁也觉得自己画得好呢!可像了捏~” 小胖手上沾满了墨迹,扬起人物像,自我欣赏着。 不过,沈策安看着那四不像的人物图,标志却很明显,他,心里有了计较。 一晃眼,三日过去 太阳升起,光线透过木窗落在床榻上。 长宁躺在上面呼呼大睡,小腿从被子里蹬出来,小嘴唧着,像是在梦里吃什么好吃的。 突然—— “老大!” “老大!” 季子正的声音由远及近,长宁被猛地惊醒,睁开眼,气呼呼地从床上爬起来,没穿鞋直接下了床。 ‘哗——’ 门猛地被打开,长宁大喊一声“季季正,你干什么!” 远处的季子正听到长宁愤怒的小奶音,身子一僵,赶紧噤了声。 “小姐,您怎么光着脚就下来了?” 丫鬟听到声音,跑过来就看见她脚上没穿鞋子,赶紧回到屋子里给她取了鞋子。 “琅灵姐姐。” 长宁乖乖地穿上鞋子,喊了一声。 琅灵是林婉华特意给她找来的婢女,照顾她的日常起居。 “小姐,快穿上衣服。” 虽说是夏季,但这早上,也有些寒气,可不能着了凉。 长宁伸手,套上衣服。 看到不远处的季子正,气呼呼地看他“大早上的,你吵什么吵?我正在烤小球呢!” 差一点儿就吃到了。 她想了好久的牛腿,都被季季正给破坏啦! 季子正小声嘟囔了一句“老大,是季子正。” “你说什么?” 长宁眼一横,季子正赶紧摇头“没,没什么。” 又接着开口“老大,小球是谁啊?” “小球是村长爷爷养的牛哇,我想吃它好久啦,可惜,村长爷爷不让我吃。” 长宁耷拉着脑袋,伸手摸了摸小肚子,她刚才听见它咕噜叫了一声。 季子正两眼一转“老大,原来你想吃牛肉啊,早说啊。” “今日有马赛,等比赛结束后,中午吃的就是烤全牛。” “真哒?” 长宁眼一亮,决定暂时原谅季子正今天把她吵醒的事情啦。 “当然了,你可是我老大,我不会骗你的。” 季子正拍着胸脯保证。 “我吃了饭就去马场哇~” 第23章 我的眼睛不干净辣 今日的马场,格外热闹。 沈国公府的马车停在马场外,引起了不少人的驻足。 放在长宁身上的目光,尤其多, 都是京城的达官贵人。 虽说是少年孩童们的比试,但却也是扬名的好时机。 君子礼乐射御书数,之谓御,这般年纪若是出彩,也属少年大才。 沈煜锦率先从马车里走下来,接着引下一个粉雕玉琢的女童。 小姑娘穿着浅绿色百褶裙,裙摆上绣着一只慵懒的小猫儿,随着她的走动,像是在走动一般,灵动俏皮。 长宁看着门前立着的大牌匾,还有一眼望不尽的马车,眼里满是震惊。 “五哥哥,好多人哇~” “牵好哥哥的手。” “嗯呐~” 长宁拉住沈煜锦的手,那头季子正也下了马车,朝着这边跑来。 “老大,咱们快进去!” 马场已经被清扫出来,马儿们的皮毛在光照下更是发亮。 “那是疾风咩?”长宁看着赛场上的疾风,震惊的瞪大眼。 “是啊是啊。” 季子正激动的点头“老大,今日我也要比赛的,你能不能给我加油?” 加油? 长宁点点头,眉眼弯起“季季正,你加油哦~” “老大,你放心,我肯定会努力赢的!” 季子正直起身子,一脸严肃地开口。 有了老大的鼓励,他再去跟疾风好好说说,它应该会卖这个面子? 想着,他就偷偷找了出来。 “沈煜锦,没想到今日你也来了。 一道声音传来,长宁跟季子正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 一个看起来八九岁的男孩突然出现,看到沈煜锦后,一双眼瞪得老大。 等到了跟前儿,看到真的是沈煜锦后,噌的一下冲到了他眼前。 却被一个小团子给挡住了。 “你想干什么?” 凶巴巴的语气,一双眼瞪得圆溜溜的,护在沈煜锦面前。 好像生怕自己欺负了沈煜锦。 “哎呦,这是哪里来的白白胖胖的小团子?” 宋子青低头看见长宁,眼前一亮,刚想上手摸摸小姑娘头顶的两个小揪揪,却被小姑娘瞪了一眼。 “你敢骂我胖?” 这个人不仅想欺负五哥哥,还敢说她胖! 祖母说了,那可都是她长大了的证明! “啊?” 宋子青被她说得一愣,赶紧摇头“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的。”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头顶上的那两个小揪揪,他直觉手指有些痒,想揉揉她的小脑袋。 “你还想欺负我五哥哥?”奶凶奶凶的语气。 听到她这话,猛地回过神来,一脸委屈“我跟你哥哥可是同学,怎么会欺负他呢?我可是他的好朋友!” 说完,生怕长宁不信,宋子青使劲地朝沈煜锦使眼色。 对方却只是看他一眼,他无奈“沈煜锦,你倒是赶紧说话啊,别让咱妹妹误会了。” “谁是你妹妹!” 沈煜锦瞪他,这厮竟然如此厚脸皮。 “嘿,沈煜锦,就冲咱俩那关系,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吗?” 说完,又想起正事儿“话说回来了,你以前不是不来马场的吗?” 就连国子监的考试,马术课他可是从来都不去的。 应该是怕马的。 今天这是大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竟然来了马场? “五哥哥,他真是你同学咩?” 长宁仰头,看向沈煜锦。 对方一直叽叽喳喳的,比村里的小花还吵,五哥哥真的会跟他做朋友咩? “嗯。”沈煜锦点头,而后又补充道“不过,不熟。” “哦。” 长宁点头。 那应该是这人想跟五哥哥做朋友,但五哥哥可能觉得他吵,又不想说话。 “潶!沈煜锦,你竟然说咱们不熟?我那感情,终究十错付了啊!” 宋子青一脸不敢置信的看他。 虽然是他凑上去的,但沈煜锦也是唯一一个不会开口说他吵的。 ‘咚咚咚——’ 远处铜锣响起,比试即将开始。 沈煜锦带着长宁坐在一侧,宋子青挤过来。 十分热络地看着长宁“来,妹妹,这个果子可甜了,你尝尝。” 长宁伸手接过,咬了一口,双眼一亮“好次~” 看着小姑娘吃的鼓起腮帮子,宋子青按着蠢蠢欲动的手。 刚要开口,眼角的余光扫到不远处,一道身影走来。 言之旭瘸着腿走过来,就看到长宁跟沈煜锦坐在这里。 “沈煜锦,你们竟然还敢出面在我面前!” 上次害他从马上摔下来,现在竟然还敢跑到马场里来。 “言之旭,你怎么在这儿?” 宋子青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腿都瘸了还跑出来。” 言之旭脸一黑,狠狠瞪他一眼“这是你家的地盘吗?管那么宽!” 言罢,他挤开宋子青,一屁股坐了下去。 刚坐下,就听见长宁软糯清亮的声音。 “五哥哥,你看,是疾风哇~” 赛场上,季子正坐在马背上,微微前倾,疾风遥遥领先。 ‘切!’ 言之旭冷哼一声。 要是他今日在赛场上,哪里由得到季子大出风头? 不过…看他过会儿还怎么嚣张。 长宁侧眸看他,言之旭直接鼻孔朝天。 “你的鼻毛露出来了啦~” 言之旭僵在原地,不敢置信地低头,脸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粗鄙!” 他还是个孩子,哪里来的鼻毛? 不过,一低头,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并没有摸到鼻毛。 顿时反应过来,是被长宁给骗了。 他黑着脸瞪过去“你!” “略略略~” 长宁吐了吐小舌头,眼里闪过狡黠,哼!谁让他欺负三哥哥的。 言之旭握紧拳头,噌地从原地站起来,拳头距离长宁只有一步之遥。 沈煜锦目眦欲裂“言之旭,你敢!” 宋子青看你到这一幕,也是猛地站起来,根本没想到言之旭竟然会如此没有风度。 言之旭冷笑一声,他今天非得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一点儿教训! ‘砰——’ 长宁却十分淡定地吃着手里的甜果,听到动静,抬起头。 结果,就看到言之旭直愣愣地跪在她面前。 她噌的一下站起来,灵活地走到沈煜锦身侧,皱眉看向言之旭。 “你不能给我下跪呀,会折寿哒~” 虽然现在是肉体凡胎,可她的灵魂还是小神女哇,不能随便让人跪哒~ 言之旭黑着脸就要站起来,结果…动了一下,竟然没站起来。 “……” ‘啊!’ 好不容易站起来,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尖叫声,他皱眉。 哪家的小姐,竟然如此不体统。 还没等回头,就听见耳畔长宁的声音传来。 “哇~五哥哥,他竟然穿着开裆裤,呜呜呜,我的眼睛不干净啦——” 第24章 这就是吃臭婆婆嘴巴的人哇 就见,言之旭往这儿走的时候,他的裤腰带,竟然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露出了里面…开档的花色亵衣。 沈煜锦抱着长宁,伸手捂住她的眼。 “天啊,这不是季家的小公子吗?怎么穿着…开档裤?” “我以前听说过,季家的小公子好像很容易尿床,后来就改穿开档裤…只是没想到,现在还穿着……”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还有时不时打量的目光,让言之旭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一低头,就看到自己的裤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关键是他竟然毫无察觉,直勾勾地让人看了去。 一张脸,顿时青红交加。 赶紧提上裤子,狠狠地瞪着长宁,每次见到她,指定没好事儿。 远处,不少目光投射过来,他只觉得难堪。 “臭丫头,你给我等着,这事儿,咱们没完!” 沈煜锦还没开口,宋子青却是上前一步。 “言之旭,男子汉大丈夫,竟然如此没有担当,这分明是你自己倒霉,凭什么怪在长宁妹妹身上!”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宋子青,这没你的事儿!” “怎么没我的事儿?我告诉你,沈煜锦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言之旭冷看他一眼,接着转头看向沈煜锦。 “哼!咱们走着瞧!” 等他走后,沈煜锦才看向长宁,一双眼里莹光闪烁,悄悄靠近她,小声道。 “妹妹,这件事跟你有关吗?” 长宁对着他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开口“不是呀。” 沈煜锦疑惑。 不是妹妹吗? “是它们啦~”长宁声音雀跃,伸手指着不远处栖息在树上的鸟儿。 “它…们?” “嗯呐~”长宁点头“他进来的时候偷偷去了马厩,想对疾风使坏,我看见啦,所以就让鸟儿们在他进来的时候,把他的裤腰带偷偷给啄开辣~” 刚说完,季子正已经比完赛,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老大,谢谢你,要不是你,刚才我已经被疾风给踢下马了!” 一想起这个,季子正就气得满脸通红。 “没想到言之旭竟然这么歹毒,把能让马儿发疯的药汁抹在我的衣服上,要不是老大现在我早就被甩下马了。” “什么?” 宋子青也是不敢置信,言之旭的行为竟然如此极端。 “季子正,你莫不是又招惹了言之旭?所以才招来他的记恨?” “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招惹他了?分明是他自己小肚鸡肠!” 还不是因为上次测试,他拔得头筹,被先生夸赞,这言之旭就一直怀恨在心,没想到,今日竟然是想让他丧命! 几人面面相觑。 季子正走到长宁面前“要不是老大,我以后恐怕都骑不了马了。” 一想起这种可能,他就后背发凉。 “不客气哇~一会儿你要给我吃牛肉哇~” 长宁摆了摆手,都是小事情辣,这点儿事难不倒小神女哒~ “老大放心,一会儿我就去把最大的那条牛腿给你弄来!” 季子正拍着胸脯保证。 今日马场这吃食还是他们家认识的一家酒楼准备的,他去找掌柜的要一条牛腿,根本不成问题! 长宁两眼发光,一条牛腿? 那她可以恢复好多力量啦,还能快快长大啦~ 她浑身上下散发着愉悦的气息,就来拿宋子青也十分明显的感受到了。 “一条牛腿?长宁妹妹喜欢吃牛肉?” “那下次再见长宁妹妹我给你带北荒特有的牛肉干,比一般的牛肉好吃多了。” “真的哇?”长宁将嘴里的甜果咽下去,双眼晶亮地看着他。 宋子青敢确定,他在长宁的眼里看到了渴望。 想起方才长宁吃东西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说完这话,还挑衅地看了沈煜锦一眼。 沈煜锦不想理他,只是站在长宁身侧,不发一言。 沈国公府 林婉华坐在主坐上,下方坐着个中年男人,面庞有些瘦削,身形看着却有些臃肿,说话间,眉眼间闪过一抹愁绪。 “堂嫂,这段时间我在外做生意,不知道策安的情况竟然如此糟糕。” 说罢,将自己带来的木盒拿出来“堂嫂,这是我外出做生意的时候遇到的一株草药,听说对身体有好处,便买了回来。” 林婉华笑着看他“你看你,来看策安便是有心了,还买了这么多的东西…” “堂嫂,堂兄离世,现在府里只有您支撑着,堂兄生前待我极好,我又岂会是忘恩负义之辈?” 林婉华一脸感慨“是啊,我记着当初老国公把你从旁系带出来的时候还是个孩子,没想到,一眨眼都这么大了,你也有了自己的本事。” 可不是一身的好本事,要不是宁宝,现在他们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沈瀚苦笑一声“是啊,多亏了堂兄,我才有今日,可惜世事无常…罢了,堂嫂,今日我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家中还有旁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沈瀚起身告辞。 刚到院子里,正好碰上回来的长宁跟沈煜锦。 看到他,沈煜锦跟长宁愣了下,接着瞪大眼。 倒是沈瀚,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们一眼。 林婉华开口解释“你许久未回来,这是阿锦,这是长宁,是策安的孩子。” 沈瀚恍然,伸手想摸摸长宁的脑袋,却被她一个闪身给躲了过去。 “祖母~” 长宁到了林婉华身后,沈煜锦紧跟长宁。 林婉华看着沈瀚“沈瀚啊,宁宝认生,你做长辈的莫要见怪。” “怎么会?”沈瀚尴尬地收回放在半空中的手“是我来得匆忙,忘记给小辈们准备礼物,待下次,我一定补上。” 等他离开,长宁才看向林婉华“祖母,这人就是之前吃臭婆婆嘴巴的人哇~” 原来祖母认识哇~ ‘噗——’ 又一口茶水被她给吐了出来。 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低头无奈道“宁宝,祖母不是告诉过你,那不是在吃嘴巴吗?” “那是什么哇?”长宁好奇求问。 林婉华“……” 她尴尬的别开脸,她能说那是在亲嘴吗? 当然不能了! “宁宝,今日出去玩得开心吗?” 她赶紧转移话题“开心哇!牛肉好好次~” 长宁高兴地点头,小肚子吃得都鼓起来了呢。 林婉华身后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一抬头,看到门口匆匆赶回来的管家,直起身子“宁宝,你跟哥哥先去花园里玩好不好?祖母有些事情要处理。” 第25章 三哥哥被欺负 一处僻静的小院 沈越舟目光呆滞,嬷嬷见他这样,眼里闪过不耐烦。 ‘哐——’ 碗被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我说三少爷,你到底吃不吃?这饭菜都凉了。” 桌上,只有一个馒头,还有两个青菜,看着颜色,都像是馊了的。 沈越舟听到这话,恍若未闻,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手里的红绳。 这是要给妹妹的。 嬷嬷见自己说了那么多,沈越舟竟然还是无动于衷,一把伸手夺过沈越舟手里的红绳,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 语气嚣张尖锐“我说三少爷,你就是个傻子,还是个养子,长宁小姐可是府里的嫡小姐,你真以为她能看得上你?” 沈越舟古井无波的眸子动了动,但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原样。 他弯腰要将红绳捡起来,却被嬷嬷一脚踢了老远,脚落在他手上,狠狠地踩了衣角。 沈越舟也不喊疼,只是一个劲儿地想要抓红绳。 “真是个傻子,连疼都不会喊。” 嬷嬷将一个馒头扔到他面前,蹲下身来,捏住他的脸,强硬地往他嘴里塞。 “吃啊,你给我吃啊!” “你干什么!” 饱含怒气的声音响起,长宁站在门口,就看到沈越舟被一个嬷嬷欺负着。 她噔噔跑过去,伸出小胖腿,直接给了那嬷嬷一脚。 ‘哎呦——’ 那嬷嬷被踢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哀嚎。 “你这刁奴,竟然敢欺负我三哥!” 三哥不喜欢热闹,祖母便让他住在这里,派人来侍候他,没想到这刁奴竟然敢阳奉阴违,暗地里竟然打骂三哥。 长宁觉得一脚便宜她了,敢欺负她罩着的人,小神女很生气。 嬷嬷见状,捂住自己的肚子,恶狠狠地瞪着她。 一个傻子,一个私生女,有什么豪横的! “长宁小姐,您不过是个私生女,不知道怎么讨好了老夫人,真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呢,我可是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你骂我,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好哇,我现在就把你给点亮!” ‘啪啪啪——’ 嬷嬷得意扬扬的脸色还没落下去,头顶上突然啪啪的往下落了一坨坨的东西。 全都糊在她的脑袋上。 一股臭味袭来。 眼睛被糊了个遍,她伸手一抹,只看到一手的白。 ‘啊!’ 这…这是鸟的粪便! 长宁叉腰气鼓鼓地瞪她“现在点亮了?” 沈煜锦目瞪口呆,就看到妹妹抬手,不知道从哪里招来了一群鸟儿,在这个恶毒嬷嬷的头顶上不停地排泄。 实在是…太爽了! “三哥哥,她是不是经常欺负你哇?” 长宁的手落在沈越舟的脑袋上,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她看到啦,那些菜都馊了,她竟然给三哥哥吃! “妹妹,喜欢。” 他伸手,将一根脏兮兮的红绳拿出来,上面还带着些许灰尘,他伸手擦了擦,结果没擦掉。 “脏了。”他垂着眸,手指往回缩了缩。 “不脏哒~洗洗就好啦~” 长宁将脑袋凑上前“三哥哥给我戴上趴~” 嬷嬷摸了一把脸,想要站起来,这身子却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一般,根本起不来。 吓得她直哆嗦。 “快说!你平日是怎么欺负三哥哥哒?” 长宁一脸凶狠,门口这时却传来一道动静。 “哎呦,这位就是长宁小姐?怎么在这里欺负奴才?” 一道藕荷色的身影,手里捏着张绣着牡丹花的帕子。 圆润的脸上眉细眼弯,眼角带着几丝皱纹,声音尖细,笑意盈盈地走进来。 “二夫人救命啊,老奴就是在阻止三少爷吃馊饭,可长宁小姐进来就不管不顾地打了我一顿,求二夫人明鉴!” 嬷嬷见到她,顾不得脸上的东西,猛地磕头喊冤。 她进来后,长宁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脂粉味儿,小鼻子轻轻皱起。 元秋颖低头看着长宁,眼底闪过一抹嫉恨。 前两日她回了娘家,今日回来后才知道,国公府竟然多了个私生女,甚至还欺负到她女儿头顶上了。 今个儿正好抓住了这个把柄,非得撮撮她的‘威风’! “二夫人,还请慎言,而且这刁奴分明是在欺负我三哥!” 沈煜锦上前一步,冷声道。 什么叫妹妹欺负下人?分明是这刁奴欺人太甚? “五少爷这可就冤枉老奴了,老奴怎么敢打骂主子?”嬷嬷说着,竟是抹起了眼睛,一道道白沟出现在她脸上。 “我们亲眼所见,哪里有假?” 元秋颖脸上笑意一敛“早就听说阿锦不结巴了,没想到这不结巴厚竟然是用来顶撞长辈的。” “难道夫人就是这样教你的?” 长宁噔噔跑上前,对着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嬷嬷“你是她的娘亲咩?” “你胡说什么?” 元秋颖面色一变,这嬷嬷的年纪都可以做她娘了。 “我没有胡说咩,村长爷爷说过哒,家里孩子犯了错,做父母的当然是要出来给她撑腰的哇,你现在不就是在给她撑腰咩?” 给孩子撑腰=家长 元秋颖给嬷嬷撑腰=给孩子撑腰 元秋颖是嬷嬷的家长,没错呢! “你——” 枫林苑 管家将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林婉华。 “好啊,真是好得很!” 林婉华猛地将手里的茶盏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当初你爹见他可怜,便把他从旁支接过来,给他请老师,却没想到,这么多年来,竟然养了个白眼狼!那么早就开始打算,还真是难为他了!” 沈策安沉默着,许久,才开口“他既然如此看重权势,那就让他最痛苦地活着。” 千方百计的算计沈国公府,就是为了这个爵位,那就让他一无所有,收回国公府给予他的一切。 “娘,二房那边你打算怎么做?” 林婉华皱眉“如今证据确凿,国公府的血脉不容混淆,也得还你爹一个清白。” “好,那便找个时机开宗祠。” “夫人——” 琅灵着急忙慌的跑进枫林苑,见到是她,林婉华蹭得站了起来。 “是不是宁宝出事儿了?” 沈策安听到这话,也猛地站起来。 “是三少爷!” “阿舟怎么了?” 琅灵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林婉华的脸色越发难看“好啊,这个刁奴,竟然敢阳奉阴违!” “走,去阿舟的院子!” 沈策安眨巴着眼,他现在还不能出去,而他娘,好像把他给忘了。 “既然夫人没有教过你礼数,那我身为你的二婶,不介意代为管教!” 元秋颖瞪着她长宁,帕子被她塞进袖子里。 上前,竟是要抓长宁。 第26章 谁算计谁? 长宁眨巴着眼,眼看元秋颖就要碰到她,岂料,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 脸朝地,摔了个实实在在的狗啃泥。 ‘啊——’ 元秋颖尖叫一声。 跪在地上的嬷嬷见状,就想到自己方才经历的事儿,又看向元秋颖,整个人抖成筛子。 颤颤巍巍的抬头,慢慢爬起来坐在地上的元秋颖,早就没了刚才的光荣鲜亮,伸手抹了一把,满手的血。 “该…” 刚说出来一个字,嘴里掉出来一个东西。 她低头看去,地上躺着一颗带着血迹的门牙。 “该死的奴才,还不赶紧把本呼(夫)人扶起来!” 一说话,噌噌地漏风。 跪在地上的嬷嬷心里苦啊,她现在还跪着呢,根本站不起来。 见她不理会自己,元秋颖心中怒意丛生,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那嬷嬷面前,直接抬腿给了她一脚。 好巧不巧,正好是刚才长宁踹过的地方。 抹了一把嘴上的血,元秋颖阴沉着目光“怪不得妙仪说你是个怪物,你简直就是来克我的。” “来人,给我把她抓起来,看我今日怎么教训你!” “你要教训谁?” 林婉华匆匆从枫林苑跑来,刚到门口,就听到元秋颖嚣张地指使下人要抓长宁。 一群人哗啦啦地进了院子里。 元秋颖没想到林婉华竟然回来,手里的动作一滞,接着,便开口开始嚎叫。 “呼(夫)人,你终雨(于)来了,秦马马(嬷嬷)对您忠心耿耿,长宁小姐竟然丝毫不顾及您,让她在此罚跪……” 听到元秋颖的话,跪在地上的秦嬷嬷眸光闪烁,赶紧磕头“夫人,老奴真是冤枉啊……” 林婉华见长宁没受伤,脸上的焦灼散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只是,目光触及她的嘴巴,满嘴的血,还少了两颗门牙,脸上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 偏偏元秋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丑态。 还有秦嬷嬷,头顶上满是白色…鸟粪? 见她没开口,元秋颖以为自己正好说到了林婉华的心上。 “呼(夫)人,秦马马(嬷嬷)再怎么说也跟了你辣(那)么多年,而且沃(我)也是长宁的长辈,现在她这么没礼数,出去别人是要笑话咱们国公府的。” 等她说完,林婉华看向长宁“宁宝,到祖母这里来。” 至于那两人,林婉华根本没想理会。 “祖母,她打三哥哥,还给三哥哥吃难闻的菜哇,还说长宁是私生女呐~” 林婉华的目光‘咻’地落在秦嬷嬷身上。 “秦嬷嬷,当初我让你来照顾阿锦,是信任你,你竟敢如此阳奉阴违!还敢殴打阿锦!” 想到这几年,阿锦竟然是过着这样的日子,林婉华气得双眼通红。 秦嬷嬷白着脸,垂下脑袋不停磕头“夫人,老奴真的只是想让三少爷把嘴里的馊饭吐出来,老奴冤枉呐!” “你胡说!三哥哥脸上还有你的巴掌印!”长宁瞪着她,要不是林婉华拉着她,现在她的小脚就落在秦嬷嬷的身上了。 果不其然,沈越舟左脸上有个淡红色的巴掌印。 秦嬷嬷心虚地垂下脑袋。 “阿舟,是祖母对不起你。”林婉华一脸心疼。 “来人,把这恶毒的婆子给我打三十板子,再给我发卖出去!” 秦嬷嬷当初是被林婉华救下,自愿卖身为奴,卖身契一直都在她手上,现在发卖她十分容易。 “夫人饶命啊——” 秦嬷嬷跪地求饶,见林婉华铁青着脸,她又看向元秋颖“二夫人,救命啊,老奴这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啊!” “你个狗奴才,胡说八道什么!” 元秋颖满脸骇然。 秦嬷嬷见她矢口否认,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当初是二夫人找上我,让我克扣三少爷的饭菜,甚至还让厨房准备馊了的饭菜,强制三少爷吃,不然就要饿着肚子…” ‘乓——’ 长宁冲上去,一脚踢了上去。 秦嬷嬷猝不及防地被踢中,捂着肚子哀嚎着。 林婉华皱眉,这个秦嬷嬷还真是会装,长宁一脚能有多重?至于这样鬼哭狼嚎的? 不过…元秋颖的手竟然伸到她跟前,二房的心,果然不是一般的大。 “好啊,好得很!” “夫人,这刁奴的话……” 元秋颖刚开口,就被林婉华打断“看来,你们二房已经以国公府的主人自居了。” “你就给我跪在这里,好好反思。” 林婉华注意到她眼中的不甘,冷笑一声“管家,派人给我好好盯着他!” “是,夫人。” ‘砰——’ 许荣骦手里的茶杯直接摔到元秋颖面前。 “你个蠢货!谁让你去那个傻子那里的?” “我…娘,妙仪被那小野种欺负,我岂能坐得住?” 一说话,元秋颖就露出了缺了颗门牙的嘴,晃得许荣骦眼睛疼。 “行了,赶紧想法子把你的牙给补上,剩下的事情我去找沈瀚商量。” 今日她收到了沈瀚的来信,约她商议国公府之事,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是。” 元秋颖咬牙,低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甘,却又不敢开口。 许荣骦离开后,就直接去了沈国公府最荒凉的北苑。 这里此前是沈策安用来储存备用军粮的仓库,只是沈策安重病之后,这里也被搁置。 她到的时候,沈瀚已经坐在了床榻上。 看到许荣骦后,他紧皱着眉头,耐着性子开口。 “出什么事儿了?” 听到他这语气,许荣骦撇嘴,睨他一眼“怎么?你就这么厌恶我?” 听出她语气里的不高兴,沈瀚语气软化“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荣骦脸色好看了不少“最近阿徽课业上得了夫子赞赏,假以时日,他定然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考进国子监。” 沈瀚面色好看了不少。 阿徽是他最满意的小辈,对他抱有最高的期望。 “如此甚好。最近情况不同,若非必要,最好不要再见面。” 说罢,沈瀚又接着开口。 “不是你写信让我来的吗?” “什么?什么时候给你写信了?” 片刻后,沈瀚面色大变“糟了,中计了!” ‘哐——’ 大门被人推开,从外面冲进来一道身影。 “好啊,沈瀚!这就是你外出谈的生意?都谈到床上来了!” 看到床上的人,王媛曦火冒三丈“在外面找狐狸精就算了,竟然还找个这么老的,你是不是眼瞎了!” 许荣骦听到这话,面色骤变“贱人,你说谁老呢?” “说的就是你!” 王媛曦直接冲上前薅住许荣骦的头发,直接往下揪。 沈瀚见状,只觉不妙,冲上前大喊一声“都住手!” ‘啊——’ 却被两人一人挠了一边脸,冒出红血丝。 “还真是一出好戏啊。” 听到声音,许荣骦跟沈瀚面色齐齐一变。 第27章 京城震惊 ‘吱呀——’ 大门再次被打开,林婉华从外面走进来。 这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她身边的那人…… 沈瀚瞪大眼“策…策安?” 听到他的声音,沈策安嘴角上扬,笑意不达眼底“堂叔看起来很是惊讶我会出现在这里?” “…怎…怎么会?堂叔高兴还来不及。” 沈瀚脸上露出一抹僵硬的笑,脸上的两道血痕却在往下滴血,看着格外狰狞。 “不过,看堂叔今日这情形,似乎有些…不太好啊。” 沈策安淡漠的声音传来,沈瀚只觉浑身僵住,僵硬地抬头,对上一双淬满寒冰的眸子。 正厅 沈策安坐在主坐上,手里端着一杯茶水,低头轻抿一口。 沈瀚心里打鼓,脑中乱成一片。 沈策安怎么会醒过来?他怎么可能会醒过来?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是他,还有许荣骦。 眼底浮现惊惧。 沈策安醒了,那他们…… “策…策安,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堂叔似乎很关心这件事?”沈策安端坐在上方,尾音轻挑。 “你父亲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跟嫂子,我当然得关心你……” “是吗?” 沈策安只觉心寒,明明父亲当初待他如同亲兄弟一般,可呢?还是背叛了父亲! “那堂叔看看可认得这个?” 一个黑衣劲装的男人突然出现,手里拿着一个木盒。 沈瀚手一抖,木盒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掉落出来。 “这……” “堂叔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沈策安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真是难为堂叔,谋划了这么多年,从父亲在世的时候,就开始谋划让我不动声色地死去。” 替换林婉华求来的平安牌,换成了被血蛊毒浸泡过的平安牌。 要不是长宁,现在沈国公府恐怕已经是他的掌中之物。 “可惜,不能如堂叔所愿,我醒了。” 沈瀚身子一抖“策安,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堂叔怎么会害你呢?”沈瀚还想挣扎,沈策安看向他。 “堂叔,我很想知道,到底是和何人指使你,竟然让你能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 “没…没有谁。” 沈瀚目光闪烁,盒子里,是他做过所有的事情,他…根本无法再狡辩。 沈策安将他的反应尽数收归眼底“沈瀚,机会给你了。既然你不想要,那就不必留情了。” “怀安。” 身后的黑衣劲装男子到他的声音,上前一步。 “你…你想干什么?” ‘啊——’ 沈瀚痛呼一声,一条胳膊被淮安直接卸了下去。 “既然堂叔不说,那就用军营里的法子,我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熬。” 沈瀚捂着胳膊,一脸惊恐。 沈策安已经坐回主坐。 大厅陷入寂静,许久,林婉华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许荣骦面前。 她浑身凌乱,头发掉下来不少,脸上还有不少的抓痕。 “许荣骦,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啊!” 林婉华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原先的寂静。 “当初老国公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 “老国公对你算是仁至义尽,没想到,你竟然敢给老国公下毒!” 这话,几乎是林婉华吼出来的。 她就说,当初老国公虽然在战场上受了伤,但是也不至于重到无法起身,最后不治身亡。 竟然都是许荣骦搞的鬼! 如今,旧事重演。 也难怪,当初沈策勋在祠堂时会那般害怕,原来他也知道。 许荣骦面色唰地白了下去,她根本没想过,被掩藏起来的事情,有朝一日会被再翻出来。 “夫…夫人,我,我怎么会害老国公呢?” “你真以为没有证据?” 许荣骦弯腰捡起林婉华扔到她面前的东西,越往下看,心越凉…甚至…沈策勋不是沈国公的孩子都查到了… 怎么…可能? 这些东西她分明已经全都销毁了。 “呵!还得感谢沈瀚啊,要不是他留下这些,我们怎么可能搜得到这些东西?” 许荣骦猛地抬头,瞪着沈瀚“好啊,原来你一直都在防着我!我跟你拼了!” 说着,她不管不顾地扑上去,狠狠地挠向沈瀚。 许久,许荣骦跪着上前“夫人,我,我知道错了,你…你留我一命,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 “当牛做马?”林婉华冷笑“你配吗?” 许荣骦见她如此,直接破口大骂“林婉华,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 “话说得好听,当初我进门的时候,你不还是与老国公离了心?” “什么伉俪情深?至死不渝,你恐怕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老国公!” 许荣骦两眼充血,一脸狰狞地嘶吼。 跟林婉华斗了这么久,没想到输得这么彻底! 林婉华冷眼看她,许久才开口。 “把她关进西苑,让她跪在小佛堂,好好忏悔!” 死?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至于沈瀚,被沈策安关进了暗牢。 以他的本事,根本做不到那些事情,背后或许有人在教唆。 究竟是谁在盯着他们沈国公府? 很快就会知道。 沈策安醒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京城。 原本针对过沈家的人,只觉后怕。 以为沈家再也爬不起来了,没想到沈策安偏偏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一时间,京城震动。 而此时,长宁跟沈煜锦,到了一家繁华的酒楼。 “两位小客人,你们可是要吃点儿什么?” 酒楼的小厮注意到他们,将一侧的木凳往外挪了挪。 “我们找季子正。”沈煜锦看了一圈才开口。 小厮脸上挂满笑“原来是季小少爷的客人,您二位里面请。” 长宁跟着沈煜锦上了楼。 打开包厢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季子正。 “老大!你来啦!” 季子正看见长宁,蹭得站起来,给长宁让了位置。 “季季正,今天真的有好吃的烤鸭咩?” 长宁毫不客气地上前坐下,歪着脑袋看他。 “当然了,这醉仙居今日会有甜酱鸭,这可是醉仙居的招牌菜,滋味非常好,甜而不腻,入口即化,还有丝丝酱香味…” 季子正每说一句,长宁就感觉嘴里的口水更加泛滥。 “那我们快吃趴~” ‘砰——’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吵吵嚷嚷,声音却十分清晰地传进来。 “沈延辞,你不要以为小爷怕你!” 第28章 四哥哥好倒霉哦 一个身形有些肥胖的少年一脸嚣张,怒目瞪着对面的沈延辞。 “一个养子而已,现在沈家已经没落,再过些时日,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沈延辞? 长宁眨眨眼,这个人也姓沈哇? 沈煜锦却是猛地站起来,目光往下一扫,两眼瞪大“四哥?” “四哥哥咩?” 长宁 沈延辞怒目瞪着对面的严亥“严亥,我如何与你有何关系,你还是管好你自己,下次若叫我在军营再遇到你,定不会手下留情!” 说罢,沈延辞拿起自己的包袱就往外走去。 刚走没两步,突生变故。 天上落下一道黑影,竟然直直朝着他的门面袭来! 沈延辞瞳孔骤缩,脸上却没有什么惊讶的。 ‘啪——’ 不知道哪里来的水,泼了他一身。 “哈哈哈!” 严亥见状,捧着肚子站在那里哈哈大笑。 “果然是个倒霉鬼,我看沈国公府现在的样子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带来的!” 沈延辞抹了一把脸,双手紧紧握拳,唇角泛白。 却是只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吭声。 沈煜锦下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话。 他冲上去“你胡说什么?” 严亥听到声音,抬头看去“我道是谁,原来是沈国公府的小结巴。” “一个倒霉鬼,一个结巴,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说完后,又接着道“听说前两天更是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一个私生女,还是个小村姑。” ‘砰——’ 沈延辞转身,对着严亥就是一拳。 严亥没有准备,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 “胆敢辱骂国公府,谁给你的胆子?”沈延辞收回手,冷声道。 妹妹什么样他不知道,但既然是父亲的女儿,那就是他亲妹妹! 只要不跟沈妙仪那样,他会对她好。 说完,神色稍敛“阿锦,你怎么在这儿……” 眼角的余光扫到沈煜锦身侧的小姑娘,瞬间将他的注意给引了过去。 他看过去的时候,长宁也在看着他。 少年长发束起,额前垂着几缕细软乌发,穿着一身淡蓝色月牙锦袍,一双圆润的眼睛低垂着,嘴巴微微抿起。 “你是…妹妹?”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刚找回家的妹妹。 长宁眨眨眼,肉嘟嘟的小脸上浮现两个小酒窝,伸出小胖手对他招了招。 “你好哇,四哥哥~”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跟沈妙仪装出来的可爱的声音不同,长宁的声音是真的可爱。 “你…你好。” 刚才强势打了严亥的少年突然红了脸。 “四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回家?”沈煜锦适时开口。 沈延辞这才回过神,脸颊发烫。 “我刚回来,准备一会儿回家。” 严亥这时候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他面前“沈延辞,你竟然敢打我!” 说完,目光又落在长宁身上“不仅是个村姑,还是个胖子,沈国公府连这样的女儿也认?” “严亥……” 沈延辞话还没落下,二楼的匾额突然松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哐——’ 匾额落下,大厅一阵骚动。 原本坐着的宾客被惊扰,纷纷抬头看着突然落下的匾额,心中一阵后怕。 这要是砸到人,不死也得重伤啊。 “快跑!醉仙楼要塌了!” 大厅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原本坐着不懂的客人纷纷起身,一股脑儿地朝着外面跑去。 沈延辞却是面色一变,猛地抬头,头顶上还有一块摇摇欲坠的匾额! 而长宁正在那牌匾下方。 “妹妹小心——” 沈延辞跟沈煜锦刚想上前,却被人推搡着,朝着另一侧倒去。 长宁下意识抬头,就看到头顶的匾额朝着她砸来。 她眨了眨眼。 好像知道了什么。 这个地方之前是四哥哥站的…四哥哥好倒霉哦。 严亥冷笑着,砸砸,要是国公府这唯一的血脉都没了,国公府就是真的完了。 想象中的血腥场景没有出现,那牌匾在长宁眼前不足两寸的地方摔下,竟然没有伤到长宁分毫。 严亥的笑僵在脸上。 怎么可能? 她竟然毫发无伤? 沈延辞也惊在原地。 按照他这么多年倒霉的经历,这牌匾掉落下来,多半跟他有些关系。 可是妹妹…竟然丝毫没事? 甚至就连他…这东西竟然也没掉在他身上? “怎么可能?”严亥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神色登时一变,接着开口。 “来人,把他们给我围起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门外突然出现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原本晃动的二楼也安静了下来。 醉仙楼外走动的人被吸引了注意。 “咦?这不是敬阳侯府的小世子吗?怎么会跟人起冲突?” “对面的好像是沈国公府的少爷……” 原本说话的人,声音戛然而止,面面相觑。 说起敬阳侯府跟沈国公府,京城谁人不知,两家是死对头。 敬阳侯府的先祖只差一步就能成为便能晋为公爵,却被沈国公府抢先一步立下功劳。 此前朝堂上,沈策安更是与严侯爷过不去,参过他玩忽职守多次。 这也是侯府一直敌视他们的主要原因。 “严亥,你想干什么?你是想与我沈国公府撕破脸不成?” 沈延辞冲上前,护在弟弟妹妹身前,一脸警惕。 “撕破脸又如何?”严亥一脸不屑。 “你以为,如今的沈国公府,还能跟我们敬阳侯府较量?”严亥身后出现一个中年男人。 沈策安将死,她的五个养子更是病的病,傻的傻,根本不足为惧。 “二叔。” 严勤上前一步“看你们是小辈,跪下磕三个头,今日这事儿便作罢,不然…今日你们恐怕要横着出去了。” 目光扫过沈延辞身后的长宁,眼底闪过一抹残忍。 “好哇。” 空旷的环境里突然传出来一声稚嫩的声音,沈延辞转身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探出来的小脑袋。 严勤看着她,嗤笑一声“既如此,那还不赶紧……” “你跪下趴。” “你说什么?”严勤面色骤变。 长宁歪着脑袋,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皱着小眉头“不是你说要跪下磕头咩?” “季季正,你把凳子给我搬过来呀” 一直愣在原地的季子正听到声音,麻溜地给她搬了个凳子。 长宁转身从爬到凳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仰头’看着严勤,一本正经的拍了拍手,开口道。 第29章 参加宴会? “好啦,你跪下趴~” 乌溜溜的眼睛眯起,露出一颗尖尖的奶牙。 她已经准备好接受他的跪拜啦~ 不过,她是不会给他赐福哒,谁让他是个坏蛋~ 一群人听到这话,面面相觑,沈延辞几人脸上更是使劲憋着笑。 妹妹…实在是太可爱了。 凶巴巴的小表情,看着好想让人揉一揉她鼓起的腮帮子。 严勤冷笑道“好一个放肆的小辈!竟敢如此无礼!” 长宁眨眼“你好奇怪哦,不是你要给我下跪哒咩?” 严勤气得眼前一黑,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辈气成这样。 ‘砰——’ 刚要上前一步,他的腿,竟然不受控制的直接跪了下去。 沈延辞“!” “二叔!”严亥跑上前,一脸震惊。 “这不就对了咩?” 他的话都被听去了,要是不跪下,他的腿可是要断的哦~ 扶着严亥站起来,严勤还没反应过来。 注意到周围的目光,神色难看“看什么看,赶紧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我看谁敢!” 一道雄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沈策安从外面走进来,目光却落在长宁身上,脸上瞬间挂满笑。 “宁宝!” “爹爹,你来辣~” 沈策安长手一挥,把长宁从长凳上抱了下来。 “沈,沈策安!”严勤瞪大眼,惊呼。 门外的人看到他,也是双眼瞪大。 “是国公爷!真的是国公爷!” “老天爷保佑啊!” “我们越国的战神又回来啦!” 人群里,满是欢呼。 严家人听到这些声音,面色却是一分分白了下来。 严勤讷讷道“怎么可能?你不是……” “严大人,你是想对我沈国公府的人如何?” 严勤很快反应过来,膝盖上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 “沈策安,即便你醒了又如何,今日这事儿是你家小辈无理在先,国公府没有教好他们,我不介意替你教一教。” “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策安冷睨他一眼,一脚踢了过去。 严勤倒在地上,死死瞪着他。 沈策安接着道“今日,就算是我国公府的人把你侄子打残了,你又能如何?” “你!” 沈策安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严勤,回去告诉严令,让他给我夹紧了尾巴,这段时间严家对我国公府的动作,本公定会加倍奉还!” “阿锦,阿辞,回家。” “是,父亲!” 看到父亲如同天神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沈延辞长久来紧绷着的那颗心,总算是松了下来。 季子正见他们离开,赶紧小跑着跟上。 眼里却是冒着金光。 老大的爹爹,刚才真霸气! “二叔…”严亥小心翼翼地看着严勤。 “走,回家!” 今日之辱,他日定要叫沈策安加倍奉还! 经此一事,沈策安康复的消息,算是彻底传了出去,也正合沈策安心中所想。 刚回家,院子里站着一个穿着绛紫云纹宫袍的太监,一把拂尘搭在臂弯,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 林婉华站在他们身侧,见他们回来,脸上露出一抹笑。 陈海看到沈策安抱着一个小姑娘回来,脸上轻闪,瞬间挂上笑。 “奴才参见沈国公。” 看到他,沈策安脸上的笑意稍稍收敛,将长宁放下,大步上前。 “陈公公,不必多礼,不知今日来,可是有事?” 陈海听到这话,脸上笑意更是浓郁“国公久病康复,又找回爱女,陛下听闻,龙颜大悦,特命咱家前来道喜,还赐下不少的珍贵药材,望您早日康复。” 说罢,他手微微一抬,身后的小太监将东西全都呈了上来。 “谢陛下隆恩。”沈策安就要跪下谢恩,被陈海拦住。 “陛下吩咐了,国公爷不必如此,当前国公爷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如此,烦请陈公公替本公谢过陛下。” “国公严重了。” 说罢,陈海的目光落在长宁身上,眼前一亮。 “这位…想必就是国公府刚找回来的小姐了?” “伯伯,你是谁哇~” 听到长宁软糯的声音,陈海一张老脸上笑出了花儿来。 “哎呦,沈小姐,咱家只是奴才,当不起您一声伯伯。” 这小姑娘,长得玉雪可爱,一点儿也不像是乡下来的。 将她那份礼物拿出来“沈小姐,这是陛下赏赐给您的。” 长宁眨眨眼“谢谢陛下,谢谢伯伯哇~” 陈海一颗心都被击中“沈国公好福气。” 说起长宁,沈策安脸上的笑就多了不少“我也觉得是我的福气。长宁遗落在外多年,当年因为被敌兵追杀,无奈才将她养在乡下,不曾想,我这一病…现在才接回来。” 陈海眸光轻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策安,片刻,声音尖细。 “国公爷福大命大,小姐也是有好福气的,老天自然会保佑国公爷。” 沈策安淡笑不语,等陈海离开,林婉华才上前一步。 “策安,陛下他…” “无妨,娘不必担心。”沈策安垂眸。 今日陈海来此,名面上是送补品,实则是为了替皇帝查探他真实的情况。 如今确认,自然就离开了。 花园 这不是季子正第一次来沈家,却是第一次逛沈家。 “老大,你家的花园…为什么种的都是草?” 看到不远处的小花坛,里面细细长长的,跟路边的野草也没什么两样啊。 这是什么癖好? 长宁鼓着脸,小揪揪轻轻晃动“这是草药呐!不是野草哇~” 小胖手伸手从里面把出来一根野草,季子正看呆了“那…老大,你为什么要拔了它?” “这是野草哇!” “……” 季子正觉得自己可能患了眼疾。 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他转头看向沈煜锦,就见他熟练地从里面把野草拔了出来。 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转头看着沈延辞,见他也愣在原地,觉得自己找到了组织。 “沈…四哥,你是不是也不知…” 还没凑近他,天上突然抛下一坨鸟粪,正好落在他跟沈延辞的中间。 沈延辞“……” 正在拔草的长宁嘴巴张成o型。 沈煜锦撇嘴,四哥果然还是这么倒霉。 “妹妹,我忘了告诉你,四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从小倒霉到大,出门都能摔到坑里那种,喝水都能呛到…” 说完,又嘟囔了一句“不过,这次竟然没有掉在他身上?” 长宁眨巴着眼,从小花圃里撅起屁股,站起来“四哥哥,你别怕哇,长宁运气很好哒,分你一点儿哇~” 这话可不是假的,身为小神女,自然受到天道眷顾,气运不是一般的强。 沈延辞听到这孩子气的话,眼底多了点儿笑意“谢谢妹妹。” 他这倒霉的体质,也只有放在战场上有用了,可以让敌方倒霉。 欸。 长宁皱着眉头,四哥哥好像不信哇? “宁宝。” 林婉华的声音传来,长宁注意被吸引过去“祖母?” “过两日惠阳大长公主举办百花宴,国公府也收到了帖子,祖母带你出去认识些朋友,今日尚衣局的人来给你量尺寸,做新衣裳。” “阿锦,阿舟,你们先招待着客人。” 说完,匆匆带着长宁离开花园,沈煜锦手里拿着株野草,还没反应过来。 ‘啪——’ 又一坨鸟粪。 这次,沈延辞却没有幸免,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 第30章 我不会弹琴哇! 一晃眼,到了参加百花宴的时日。 长宁换上一身樱粉色软烟罗襦裙,薄如蝉翼,裙摆处还放了两个小铃铛,一走动,铃铛便发出叮铃铃的声响。 今日琅灵给她梳了个双丫髻,比之前的小揪揪精致一些,发髻上绑了几朵粉色的绒花,看着格外灵动俏皮。 林婉华从外面走进来,一眼看到她的模样,两样放光。 “我的宁宝可真好看!” 以前她见到旁人家的小孙女也觉得可爱,可自从见到长宁,她就觉得,没人能比得上她的宁宝。 “祖母也好看哇~” 林婉华轻笑出声。 琅灵给她换上软缎绣花鞋,刚走出去。 一道身影仓皇跑来。 “夫人,我也是国公府的小姐,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参加百花宴?” 沈妙仪扬声,怒气冲冲的。 看到长宁身上精致美丽的衣服后,眼都直了,眼底闪过嫉恨。 这一切原本都该是她的! 自从长宁回来,她的东西,全都被抢走了! 现在祖母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门外行走的人纷纷驻足,时不时地将目光投过来。 林婉华垂眸,睨她一眼。 前两日,许荣骦在小佛堂突然七窍流血,等请大夫的时候,人已经只剩下一口气。 至于二房,他们一家子也被关在西苑,现在竟然还能让沈妙仪出来。 真以为她对他们有很多耐心? 且不说这不是亲生的,就算是老国公亲生的,于她,也没有丝毫关系。 让他们住在这里,给他们吃喝,就算是仁至义尽。 旁人说她恶毒也好,其它也罢,她这人,向来看不得自己受委屈。 “沈妙仪,你是怎么出来的?” 沈妙仪的目光却直勾勾地落在长宁身上。 看到门外的人,眸光闪烁。 “你自己的亲孙女出来,就把我关起来,是不是想给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造势!” “我也要她身上的衣裳!” 她指着长宁身上的衣服,理直气壮地开口。 话音落下,围在不远处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是啊,国公府的这个小姐是从乡下来的,会不会…粗鄙不堪……” “虽说是庶子之女,但也不能这么磋磨?” “你胡说什么?沈国公多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纵容这些事儿?” 虽然听不清旁人说什么,但她大致猜得出来。 林婉华眯眼,对方是个孩子,原本她也不准备真的跟她计较。 可如今,她竟然敢把事情闹到府外! 长宁嘟着嘴,不高兴地看她,祖母也不高兴啦。 “可你,不是长宁的姐姐呀,你爹爹跟长宁的爹爹也不是亲兄弟哇!” “而且,你身上好臭哇!还有好多猫猫狗狗跟着你哇~” 听到她这话,沈妙仪两眼瞪大“你,你胡说什么!哪里有猫猫狗狗!” 说着,她浑身哆嗦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什么?”路人惊呼,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 “不是亲兄弟?那是什么?” 林婉华拉过长宁,看她一眼“当初老国公见你祖母可怜,受过你祖母家的恩惠,这才发了慈悲,将你们留下,不曾想,竟是一群白眼狼!” “伙同他人给策安下毒,如今,竟然妄图抹黑沈国公府!” 这些事后来从许荣骦嘴里橇出来的。 林婉华并没什么反应,那也不是老国公隐瞒她的理由。 “来人,把她送回西苑。”林婉华直接下令。 路人全都愣在原地。 这…国公府的家事…太复杂了。 “我就说,老国公也是极好的人,怎么会有沈策勋那样的儿子?” “这不就是典型的狼与羊?竟然还敢害沈国公!死不足惜!” “我不回去!我才不回那个鬼地方!我是国公府的大小姐!” 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沈妙仪白了脸。 不,不该是这样的。 沈妙仪使劲挣扎着,小厮冷笑一声,拉着她往外走。 “国公府的大小姐?还做梦呢!你根本不是国公府血脉!” “不可能!” 沈妙仪尖叫一声“我娘不会骗我的!一定是那个老妖婆杜撰出来,骗我们的!” 说完,狠狠咬了小厮一口,朝着外头跑去。 “我要去问我娘!” “拦住她,别让她跑出去。”林婉华沉着脸。 “宁宝,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林婉华想起刚才长宁的话,心里猛地一跳。 “她以前虐杀小动物,那些小动物投不了胎,就缠着她哇~” 说起这个,长宁有些气愤。 那些小动物好可怜的哇,都被剥皮晒在太阳下。 不过,沈妙仪印堂发黑,活不久啦! 林婉华心颤,没想到,沈妙仪竟然这么恶毒! 扬声道“来人,多派些人看着西苑。” “是。” 惠阳大长公主府外 林婉华抱着长宁刚下马车,迎面停下一辆奢华的马车。 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墨蓝色绸缎宽袖襦裙,裙摆绣着云纹牡丹的妇人。 转身从身后带出来一个约莫十岁的少女。 浅粉色对襟荷叶百褶裙,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举止形态温婉动人。 “沈夫人,许久不见。”妇人走到林婉华面前。 林婉华看她一眼,并不想搭理她。 对方却不准备让她进去“想来,这就是国公流落乡野的那位小千金?” “今日一见,果然不像京城闺秀。” 言语间,尽是嘲讽。 “严夫人说这话,真不愧是京城的贵夫人。” “你!” 秦婉珍面色一变,她身侧的那名穿着浅粉衣裙的少女上前一步。 “见过沈老夫人,祖母并无恶意,您又何必咄咄逼人?” 林婉华眯眼。 严玉柔不卑不亢地对上林婉华的目光,眼里甚至带着淡淡的笑。 “咦?你好奇怪哦,我祖母就说了一句话,你祖母说了好多话哒,怎么叫我祖母咄咄逼人呐?” “…祖…母?” 严玉柔脸上的笑容一滞。 林婉华抱着长宁狠狠地亲了一口。 “严夫人有这功夫,还是去好好保养保养,这说出去,你都成严小姐的祖母了。” 秦婉珍咬牙,眼看着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她也不好再闹下去。 等进去了,看她怎么收拾他们! 递了帖子,林婉华带着长宁走了进去。 远处传来悦耳的琴音。 长宁好奇地眨着眼“祖母,好好听呀~” 可惜,她弹琴弹不出声音。 她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寂静。 不少人侧目看来。 “这是…沈小姐?”目光落在林婉华身上,很快反应过来。 “沈小姐觉得好听?不妨过来试试?” 说完这话后,那人脸色一变。 她想起来,这位沈小姐,好像是从乡下回来的。 果然,长宁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可是,我不会弹琴哇~” 第31章 无音之琴? “沈姑娘莫不是来说笑的?这京城贵女谁不会琴棋书画?” 严玉柔跟着秦婉珍走进来,听到的就是这话,面露嘲讽。 “惠阳大长公主举办这百花宴,就是为了让京城贵女们各展风采。” 不会弹琴,还真是头一桩笑话。 严玉柔一脸傲然,娘说得真对,沈国公府果真是没落了,找回一个村姑不说,竟然还由着她闹出如此洋相。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沈国公府跟敬阳侯府都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 长宁这才将目光放在严玉柔身上。 “你是笑话咩?需要我笑哇?” 严玉柔脸上笑容一滞,被她的话噎住。 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说什么?” “不是你说的咩?只有笑话才需要笑哇?” 长宁一脸莫名其妙。 林婉华憋着笑。 不过,对方是小辈,她也不好直接不顾脸面笑出声来。 还没等她开口,不远处就走来一道正黄色的身影。 “惠阳大长公主到——” 林婉华脸上笑意敛去,抬头看向来人。 一袭正黄色云凤纹织金锦的宽袖云衫,裙摆落在地上,十二只金线凤凰振翅欲飞。 满庭命妇齐刷刷跪倒一片。 “参见大长公主。” 长宁站在原地,并未跪拜。 也得亏她年纪小,看不出来。 惠阳大长公主右手落在嬷嬷手腕上,直接走到上方主位上。 轻轻抬眼“诸位免礼。” 声音带着股清冷,眉间鲜红的花钿格外的惹眼。 惠阳大长公主抬眼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严家的方向。 又看了眼长宁,不曾想,正好对上长宁打量她的目光。 她面色一顿,这小丫头,竟是如此大胆。 不过片刻,她便收回视线。 身侧的嬷嬷会意,上前一步。 “诸位,今日大长公主殿下共邀诸位参加百花宴,是为共赏,而非明争暗斗,望各位莫忘来此赏花宴的初衷。” 话音落下,不少人的目光便落在了严家母女身上。 她们可是一来就针对沈国公府?大长公主怕不是在敲打严家? “是。” 诸位命妇垂着脑袋,思绪万千。 这话,分明就是在敲打。 至于敲打谁,在场之人心知肚明。 约莫过了一刻钟,嬷嬷受到惠阳大长公主的命令,上前一步。 “百花宴,启。” 随着嬷嬷声音的落下,头顶一个巨大的绣球落下,落到一半时,绣球猝然裂开,散落漫天的花瓣。 百花宴,在于百花。 这花,既为百花,又是千娇争艳。 花如人,人胜花。 珠围翠绕,罗绮生香。 满座贵女,才是真正的百花。 百花宴上风采现,京城无人不知晓。 一朝绽放,皆在今朝。 “此次百花宴所比——琴。” 嬷嬷话音落下,全场一片哗然。 “诸位有一盏茶的功夫,准备此次的比试。” 说完,嬷嬷便后退两步,回到了大长公主身侧。 惠阳大长公主在她退回来的时候,半阖的眼眸慢慢睁开。 目光落在下方吃着甜果的长宁身上。 就见小姑娘左手拿着肉干,右手拿着甜果,吃得愉悦地眯着眼。 惠阳大长公主见她的模样,心中感到诧异,这小姑娘心不是一般的大。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长宁抬头,对上惠阳大长公主的目光,两个发髻上的红绳飘到她的鼻尖上。 她皱着小鼻子,不舒服地摸了摸,又抬头,朝着惠阳大长公主扬起一抹甜甜的笑。 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那这次,绝对不是。 这小姑娘,真的不怕自己。 惠阳大长公主心中感到诧异。 严玉柔抬头,看到惠阳大长公主竟然一直注视着长宁,握着琴的手微微用力。 琴身上被划出一道浅淡的痕迹。 “敬阳侯玉柔小姐。” 嬷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严玉柔收回目光,垂眸向前走去。 对着上方行了一礼,坐在青玉琴案前。 沈长宁,等着。这次她一定要碾压沈国公府。让她们之后再也没脸参加这百花宴! 调整好情绪,严玉柔指尖落在琴弦上。 ‘铮——’ 一缕清音传出,似山间清泉之音。 十指翻飞,速度越来越快,如珠落玉盘。 一曲毕,满坐寂然。 “不愧是严家小姐,年仅十岁,便能弹奏出如此悦耳的琴音!” “是啊,是啊,今生这魁首,怕不就是严家小姐了。” 人群中,命妇交头私语,眼中无不赞叹。 严玉柔高昂着头颅,对着长宁不屑地冷哼一声。 他才是京城第一才女,一个乡下来的村姑,也配和他相提并论? 看得长宁有些蒙圈,她,好像村子里战斗胜了的大强。 哦,就是村里唯一的斗鸡。 而且…这就是好听吗? 她觉得,还不如刚来的时候,那个小姐姐弹的哇? “甚好。” 惠阳大长公主目光落在严玉柔身上,眼底闪过一抹赞赏。 这是今日大长公主的第一句赞赏。 “多谢大长公主夸赞。” 说完,严玉柔眼珠一转,目光落在长宁呆滞的脸上,眼底不屑。 “启禀大长公主,还有一位未曾演奏。” “哦?是哪家的小姐?” 惠阳大长公主轻抬眼眸,语调微扬。 听到这话,严玉柔心中一喜。 “是沈国公府家的千金。” 话音落下,满堂寂静。 谁不知道国公府家的千金是从乡下找回来的? 何况,方才长宁亲口承认了她不会弹琴。 现在严家小姐说起这个…其目的,昭然若揭。 林婉华猝然捏紧手中的杯子。 这个严玉柔,真是好歹毒的心思,竟然想让长宁在大长公主面前失仪! “小女自知琴技还需磨炼,也想多听听京城其她小姐的琴音。” 惠阳大长公主目光落在她身上,深邃低沉。 严玉柔看向长宁所在的位置。 “长宁妹妹刚回京城,也需要在诸位小姐面前露一手,这样才能不负国公府的声望不是?” “就算琴技不佳,也能及时自认不足不是?” 长宁眨巴着眼,一脸赞同地点头。 “你说得对哇!你这样的琴技,在我们村子里,可是要被村长爷爷他们围着批斗哦!” 严玉柔“……” 这个乡巴佬!该死的村姑! “既如此,还听长宁妹妹演奏一曲,好让我们长长见识!”严玉柔咬牙切齿道。 长宁叹了口气,林婉华以为她被为难住了。 “宁宝…你要是不想弹……” “不是呀祖母,我只是在想弹什么?” 长宁可忧愁啦,可是她只会一首曲子而且…… “宁宝会弹琴?” “不会哇~” 林婉华僵住。 许久,叹了口气。 罢了,就算长宁不会,也不怪她,只不过被人背后说几句,无伤大雅。 长宁呼出一口气,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昂首挺胸的坐在青玉琴案前。 小胖手落在上面。 “——” 闭上眼睛,认真的弹奏着。 一阵风吹过,在场的命妇面面相觑。 这……没有声音啊? 第32章 震惊!百鸟朝凤! 长宁闭着眼睛,指尖轻扣琴木,在琴弦上动来动去。 可却没有丝毫的声音传出来。 她叹了口气。 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些琴,无论她怎么弹奏,可是她们根本听不到声音。 好忧伤。 严玉柔眼底闪过一抹冷笑“长宁妹妹这是在做什么?” “就算你不会弹琴,也不能如此戏耍诸位夫人?” 严玉柔话音落下,在场命妇的脸瞬间难看起来。 “是啊,这要是不会的话,赶紧下来。” “毕竟代表的是沈国公府的脸面,这像什么样子?” 靠近秦婉珍的一个妇人看了眼林婉华,阴阳怪气地开口。 林婉华垂着眼眸“看来这段时间王夫人府上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你!” 被叫做王夫人的妇人面色一变。 最近京城除了沈国公府的事情,便是王侍郎家庶子同庶女合谋,引嫡女结识了外男… 林婉华冷哼一声,她家宁宝,无人可以诋毁。 惠阳大长公主却是眯起眼眸,看着下方的糯团子。 林婉华注意到她的目光,暗叹不妙。 “大长公主…” 刚开口,就见远处突然一片黑影袭来。 “这…这是什么?” 有胆小的夫人,面色惨白的站起来,浑身颤抖地指着不远处的黑影。 “看着好像是些鸟儿。” 严玉柔听闻,也抬眼看去,是一群鸟儿。 为首的是一只红色翎羽的鸟,头上还顶着一支淡金色的羽毛,看着十分华丽。 而它身后,是各色各样的鸟儿。 只见,它们飞身在长宁头顶上盘旋了一圈。 ‘哗——’ 为首的鸟儿突然展开翎羽,那羽毛,在阳光下,竟是彩色的! 天际鹤群长鸣降临,在长宁头顶盘旋一圈,最终竟稳稳落在檐廊上方。 所有鸟儿无一鸣叫,反倒静静地栖身梁间,檐廊,屋顶,羽翼轻颤,闭目,似乎在聆听那根本听不见的琴音。 “天…这是仙鹤?” “怎么会有仙鹤飞来?”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惊呼一声,面露震颤。 仙鹤可是祥瑞的象征,如今仙鹤飞来,就代表好事发生啊。 惠阳大长公主双眼轻颤,一侧隐在袖中的手轻轻颤抖,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这是百鸟朝凤!” 一人瞪大眼“我,我在古籍中见过。无音之琴,弦在却无用,韵在天地,百鸟聚集,当为朝凤!” “是百鸟朝凤!” 说完,竟是激动地站了起来。 众人哗然,纷纷抬头。 为首的仙鹤轻抬眼眸,扫视她们,很快收回目光,再次闭眼聆听。 一曲毕,长宁收回手,一如往常。 伸手,原本安静的鸟群竟然竞相飞向长宁,却没有一只伤到她。 为首的仙鹤起身,飞往长宁身侧,其余鸟儿纷纷让道,它扬起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摸了摸它,长宁才站起来拍了拍手。 “好啦,好啦,弹完啦~” 鸟群却迟迟没有散去,盘旋在天空上方。 诸位命妇回过神来,满目震颤。 “沈老夫人,沈小姐竟能引来百鸟朝凤!” “原来此前沈小姐的话是推拒,为了给其她小姐机会,沈老夫人您这也太谦虚了。” “沈老夫人当真是好福气,有个如此出众的孙女,真是羡煞旁人。” “是啊,是啊,我家小女一直醉心琴技,可否能得沈小姐指点一二?” 一时间,诸位夫人蜂拥而上。 秦婉珍面色铁青,严玉柔更是不敢置信。 林婉华“……” 这…这问的她心真虚。 她,还真不是谦虚。 毕竟,她根本不知道宁宝能引来百鸟朝凤啊。 不过…… “诸位夫人谬赞了,我家宁宝只是不想在人前显摆,岂料小人作祟,不得已只能如此。” 林婉华话音落下,严家母女两人神色难看。 此时,人群中缓缓开出一条路。 惠阳大长公主竟是从主座上走了下来,到了长宁面前。 “你叫长宁?” “是哇~”长宁直勾勾地盯着惠阳大长公主,一双眼满是惊叹。 这个姨姨怎么看都漂亮,想着,她也就说了出来“姨姨,你好漂亮哇!” 林婉华面色一变“殿下,长宁不知晓京城规律,还请殿下宽恕。” “无妨。” 惠阳大长公主并未理会,竟是低头看向长宁。 “你叫长宁,是吗?” “是哇~” 两眼眯成小月牙,睫毛在阳光下忽闪忽闪的。 惠阳大长公主的目光被她脸颊上的两个小梨涡吸引住。 她唇角轻扬,眼底冷意散去不少。 “长宁可以告诉本宫,谁教你弹琴的吗?” 长宁皱了皱鼻子,歪着脑袋看她“没有人哇,是我看别人这么弹,自己学的哇~” 这话应该是没错的咩? 当初看琴仙弹奏,所以她就会了哇~ 琴仙不是人哇! 惠阳大长公主愣住,倒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怎么可能?” 严玉柔惊呼出声“你怎么可能是自己学的?” 谁人不知,琴,若是无人教导,根本不可能会入门,更不可能引来百鸟朝凤! “长宁妹妹,你虽然弹奏出了百鸟朝凤,但也不能如此戏耍旁人?” “洗刷?我没洗你哇?” “而且,你学不会,我可以哇!”她不高兴地皱着眉,腮帮子也鼓了起来。 惠阳大长公主侧首,淡淡瞥她一眼。 严玉柔浑身一僵。 “放肆!殿下在此,你竟然随意插话!” 随着嬷嬷的冷呵声,秦婉珍从人群中走出来,连忙跪倒在地。 “殿下恕罪,小女,小女只是一时情急,怕殿下被有心之人哄骗了去。” 秦婉珍话里话外全都指向长宁。 林婉华气得两眼发昏。 “可是,人都是有心的哇,你没有心咩?” 长宁杏眼瞪得溜圆,小嘴不自觉张开,露出粉粉的舌尖。 人非神,要是人没有心就要死了呀。 听到这话,惠阳大长公主却是轻笑出声。 在场命妇听到这笑声,无不愕然。 惠阳大长公主贵为本朝唯一的大长公主,她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自从驸马战死沙场,大长公主再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笑。 “长宁说得对,人都是有心的,只有心思肮脏的人,才满是算计。” 秦婉珍面色白了下去。 “严夫人,回家好生教导你家千金,再有下次,切莫怪本宫不给敬阳侯面子。” 惠阳大长公主话音落下,秦婉珍满脸颓然。 “是。” 第33章 大长公主的请求 “此次,百花宴魁首为沈国公府沈长宁。” 嬷嬷说完,目光又看向在场众人。 “诸位,可有异议?” 诸位命妇面面相觑。 “沈小姐夺得魁首,乃众望所归,我等并无异议。” 结束后,林婉华收到来自不少命妇的示好。 当然,也有部分并未在意。 带着长宁,林婉华在嬷嬷的带领下抵达惠阳大长公主所在地。 林婉华抬头看了眼前方奢华的大殿。 长宁被满殿金灿灿的装潢吸引住。 尤其是周围那些金器。 这些…可以换成好多肉肉哇! 她悄悄咽了咽口水,小馋猫儿似的表情被坐上的大长公主瞧见。 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臣妇参见大长公主殿下。” “沈老夫人,不必多礼。” 惠阳大长公主轻声道。 沈国公府满门忠烈,对越国做的,远超过表面看的。 何况,今日是她有求于长宁。 “今日本宫请夫人前来,其实是有求于长宁。” “有求?” 林婉华讶然,很快又恢复平淡。 长宁眨着眼“姨姨,你是不是想给他听百鸟朝凤哇~” 顺着长宁指着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的屏风后,挂着一张画像。 水墨丹青描绘出他的肆意潇洒,眉如剑锋斜飞入鬓,一双眼中流光溢转,嘴角轻扬一抹笑。 左脸上一道十分浅的痕迹,非但不显狰狞,反倒给他增添一丝英气。 而这幅画像显然经常被人观摩,画柄上圆润发亮。 惠阳大长公主半蹲下身子,少了在人前的威仪。 目光温和“你怎么知道?” “那里有琴哇~而且,那画像上有金光哦~” 身负金光者,必定是有大功德。 如今这只是一幅画像,上面就被金光笼罩住,足以可见,这人生前,绝对做了大功德之事。 而且,这个人…有些眼熟哇~ 她哒哒地上前一步,看到面前的人,嘴巴张得大大的。 这人……是功德圆满,所以被超度啦~ “驸马生前最爱琴,奈何他生性不通五音,本宫便为他找来天下最负盛名的琴师,只可惜,未曾有人弹奏出百鸟朝凤…” 惠阳大长公主说着,眼眶泛红。 指尖落在面前的画像上,弹去上面不可见的灰尘。 “今日见到你弹出百鸟朝凤,本宫就知道,帮驸马完成最终心愿的那一日,要来了一…” “现在,本…我不是以大长公主的身份命令你,而是以一个平凡的妻子请求你,帮帮我。” 林婉华站在一侧,心中动容。 自从驸马战死沙场,大长公主只在每年必要的庆典,还有皇家宴会才会出现。 如今一见,才知传闻不假,大长公主与驸马伉俪情深,着实令人惊叹。 时至今日,大长公主心中情谊从未变过。 可驸马值得。 那个光风霁月的少年将军,死在了战场上,也死在了大长公主最爱他的那一年。 “好哇,漂亮的殿下,我帮你哇~” 她伸手擦了擦她眼角上的泪光。 惠阳大长公主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擦掉眼角的泪痕。 “本宫失仪了。” “没有哇!殿下是……”长宁皱着眉头,努力地想着表达词。 “情之所至!对,就是情之所至哇!” 想了好半天,终于想起这么个词儿,还是前两天五哥哥跟她说的哇! ‘噗嗤——’ 惠阳大长公主听到这话,轻笑出声。 “长宁说得对。” 她抬手,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小脑袋上。 “是情之所至。” 若非如此,这么多年,她怎么还会如此念念不忘。 衣冠冢前,落着一根红色的飘带,随风而起。 ——莫郢川之墓 “阿川,今日我带来了一位我很喜欢的小姑娘,如果你在,应该也会很喜欢她。” 他们之间,并无子嗣,若是有的话,孙女恐怕也如长宁这般大了。 “告诉你啊,虽然她年纪小,但她弹出了你一直向往的百鸟朝凤。” 说起来有些好笑,莫郢川爱琴,可他却不会弹琴。 长宁看着眼前比她还高的古琴,她转身,奶声奶气地开口。 “嬷嬷,能不能帮我拿一张凳子哇?” “是老奴的疏忽,小姐稍等。” 没多久,木凳被拿过来,长宁坐在木凳上,指尖落在古琴上。 没多久,此前散去的鸟儿重新飞了回来。 落在枝头,屋檐,地面上。 惠阳大长公主见到如此壮观的一幕,红着眼眶。 “阿川,答应你的,我做到了,可你食言了。” 风起,缠在衣冠冢上方的红绸悄然吹落,竟是落在惠阳大长公主的手里。 她喜极而泣“阿川,我就知道,你也舍不得我……” 一个时辰后 惠阳大长公主看着面前的长宁,脸上的笑意未曾散去过。 “长宁,谢谢你。” “不客气呀,殿下,我也很高兴哇~” “若是长宁愿意可以叫我姨姨。” 说完,惠阳大长公主抬头看向林婉华。 “今日多谢沈老夫人。” “殿下严重了。” 离开惠阳大长公主府,林婉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许久才转头看着长宁。 “宁宝,你之前待的村子…好吗?” 以前是不想提起长宁难过的事情。 可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有些事情,好像跟她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尤其是…那个长宁生活的村子。 长宁皱着眉头“除了吃不饱外,村长爷爷他们都很好哇~以后我还要回去看村长爷爷他们哇!” 吃不饱? 林婉华蹙眉,难道是她的错觉?这个村子…其实没什么? “祖母,咱们快回去呀~” 今天还没给三哥哥治病哇~还有四哥哥,好倒霉哒~ 两人刚回到府里,管家火急火燎地往外跑。 “管家,出什么事儿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管家也顾不得礼数,当即乱了分寸。 “老夫人,不好了,三少爷他刚刚吐血了!” 话音落下,就见一道黑影飞了过去。 林婉华手里一空,长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远。 “快去请太医!” 丢下这句话,林婉华着急忙慌地跟了过去。 “三哥哥!” 一进房间里,长宁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儿,她皱着眉头上前。 不对哇,三哥哥脑袋里的长针不会出来呀,这是怎么回事儿哇? 第34章 有人给三哥哥下毒 床上的沈越舟,脸上毫无血色。 一动不动地躺着。 沈策安看到长宁跑进来,长手一挥,直接将长宁抱进了怀里。 阿舟现在情况不太好,而且脸上还有不少红痕,不能吓到长宁。 “宁宝,阿舟…你三哥哥在睡觉,等他睡醒了再跟你玩好不好?” “不好!” 长宁鼓着腮帮子,眼一横,凶巴巴地开口。 三哥哥对她很好哒,现在三哥哥被人害辣,她要帮他报仇哇! “爹爹,你快让我过去,晚了就来不及辣!” 她急得脸都红扑扑的。 沈策安怕伤到她,赶紧把她放下。 一落地,长宁就一溜烟就跑到沈越舟面前。 小手落在沈越舟的脑袋上。 原本已经被她引出来的长针,现在竟然又跑了回去。 而且,三哥哥还中毒啦! 软乎乎的脸颊充起气来,两条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黑眼仁亮得异常,小火苗噼里啪啦的。 长宁小手一伸,在他枕头旁扒拉着,从里头扒拉出来一个小小的挂坠。 目光落在挂坠身上,眼底浮光点点。 黑色的瞳仁中隐隐闪过红光。 沈策安看到她这随时要倒地的模样,吓了一跳。 “宁宝!” “爹爹,我没事呀!” 长宁从床上下去,使劲甩了甩脑袋,嘴唇泛白。 又想起什么,拉着他就往外跑。 “我们快走。” “宁宝,怎么了?”沈策安小心地反握住她的小手。 “有人给三哥哥下毒辣——” “什么?” 沈策安眯眼,跟着长宁去了下人的住处。 他拧眉,一眼看到不远处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 “爹爹,就是他!” 长宁指着不远处躲闪的小厮,小腿一迈,就要冲上去。 被沈策安眼疾手快地给捞回怀里。 “站住!” 沈策安眼猝然眯起,声音传出去,原本躲闪的小厮一僵。 四周的人动作更快,将他制服。 回到正厅,小厮被压倒在地。 “说,是谁让你毒害阿舟的?” 沈越舟此前从未出去过,也没招惹过什么仇人,现在竟然有人给他下毒! “国公…小,小的冤枉啊!”小厮连忙跪地磕头。 “你撒谎!” 长宁气呼呼的奶音响起“你身上明明有一样的挂坠!” 一把将挂坠扔在地上。 ‘啪’的一声,挂坠碎成两半,从里面爬出来一个淡红色的,头顶一根小根须的肉虫子。 看着格外膈应人。 沈策安看到那东西,就黑了脸。 小厮看到,瞳孔微缩。 她…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身上有挂坠的? 见他不开口,长宁眯起眼,牙齿咬得咯吱响。 “赶紧把解药交出来哇!” 长宁落地,冲到他面前,小腿踢去。 小厮面露不屑,她能有什么劲儿—— ‘砰!’整个身子直接飞了出去。 他还没反应过来。 就见一只小脚丫落在他脸上。 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一脸惊恐。 长宁磨着后牙,使劲地踢上去。 ‘咔啪——’ 小厮嘴里,落下一颗带着血迹的牙齿。 沈策安“……” 自家闺女生起气,这么‘残暴’? 长宁使劲的撵脚“你要是再不给,就让另一只虫虫吃了你哇!” ‘砰——’ 那小厮果断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一物,扔得老远。 “我…我没有解药…那人只给了我这个,没有解药……” 看清是什么东西,沈策安板着脸,一脚把他踢飞出去。 “我沈国公府有什么对不住你的?竟让你下如此毒手!” 这话,是被沈策安近乎喊出来的。 小厮面色一白“小的……” 长宁上前,捡起挂坠。 “宁宝小心——” 沈策安瞳孔骤缩,那是蛊虫,要是进入身体里,后果不堪设想! “爹爹放心哇,我没事儿哒!” 说着,长宁伸手将挂坠扬起来,门外飞进来一只鸟儿,长宁拍了拍它的脑袋。 它便将里面的红色幼虫一口吞下去,又若无其事地飞走。 小厮见状,只得不听磕头赔罪。 “国公爷,是他们抓了小人的家人,威胁小人,小人也是迫于无奈啊——” “谁指使你的?” “是…是林尚书家的夫人!” “林尚书?” 沈策安皱眉,他跟林尚书并无仇怨,为何他的夫人要针对阿舟? “策安,上次阿锦回家,林尚书跟陈侍郎家的夫人找来……” 林婉华想起此前的事情,皱着眉一五一十地告知沈策安。 可她不明白,宋静茹好歹也是尚书夫人,为何如此针对一个孩子? “宋静茹?” 不知想到什么,沈策安面色一变。 “她见到阿舟了?” 林婉华见状,便察觉到这中间应该有什么隐秘。 “那日她们匆匆离开,见没见过阿舟,这…还得问问家里的下人。” 说完,又看向沈策安“策安,这宋静茹…莫不是跟阿舟有什么关系?” 沈策安沉着脸“嗯。” 当初沈越舟是他从雪地里捡到的,小小的一只,浑身冻得青紫,只剩下半口气。 他捡到后,还一度以为养不活他,后来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后来派人调查,发现阿舟跟尚书府有关系,可尚书府的人,没有任何找他的动作。 他便将他养在了身边。 可随着越长越大,阿舟与常人的不同也显现出来。 起初他也只以为是当初救治的晚,从未想过是因为脑袋里被人落了针。 林婉华听完,只觉得离谱。 “这林尚书看着公正清廉,这后宅里的事情,竟如此糊涂!” 阿舟是个活生生的孩子,怎么能如此纵容宋静茹给扔了? 她也不怕报应! “如今,阿舟是咱家的孩子,谁也不能欺负咱家的孩子!”林婉华气红了眼。 当时她就处处针对阿锦,现在竟然还敢对阿舟动手! “这事儿决不能轻易放过!” “三哥哥,你怎么样啦?” 长宁的声音传来,林婉华跟沈策安跑了进去。 沈策安一脸担忧。 知道沈越舟头顶被人锁了针后,章太医来看过,可不敢轻易下手。 一旦出错,极其容易伤到阿舟。 沈越舟慢慢睁开眼,就看到个面露担忧的小团子。 他眨眨眼,慢慢抬手,落在长宁的头上。 “妹妹。” “三哥哥,是我呀~” 伸手摸了摸他脑袋上的凸起,一脸心疼“三哥哥摸摸就不痛啦~” “阿舟,你感觉怎么样?” 沈越舟抬头看去,眨了眨眼,许久,才开口“父…亲?” 虽然语调缓慢,吐字却十分清楚。 眼中的呆滞也散去不少。 “阿舟,你,你怎么样了?” 沈越舟却不再开口,只是盯着长宁。 “爹爹,三哥哥还没好昂。” 说完,又生气的口“原本三哥哥头上的针很快就能取出来啦,可现在三哥哥身体更虚弱啦!” 沈越舟现在身子比一般人要弱太多,根本不能强取长针。 “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欺负三哥哥的人!” 没人注意到,长宁圆溜溜的眼底闪过一抹红芒。 第35章 找上门 长宁不会骗人。 林婉华跟沈策安也恨不得将宋静茹大卸八块。 “去尚书府!” 沈策安拧眉,宋静茹如此胆大妄为,真当他沈国公府好欺负不成! 林家 “夫人,事情已经办成,今日过后,就能听到他的死讯。” 宋静茹听到消息,嘴角轻扬。 想到之前在国公府的一瞥,她就狠狠攥紧手中的茶盏。 一个要在十几年前就该死的贱种,怎么会出现在国公府? 那张脸,她永远也不会忘! “我要的是万无一失,去盯着国公府,等人彻底咽了气,再来汇报!” 国公府的三公子是个傻子,当初她也不曾多想,现在一想,事情未免太过巧合。 索性,她见到了他。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是。” 下人匆匆离去。 林子辰从外面走进大厅,对着上方的宋静茹行了一礼。 “阿辰,回来了。” 看到他,座上的宋静茹放下茶盏。 “母亲” 林子辰面露诧异,这个人…好像不是府里的人。 宋静茹也没解释,只是开口“这些时日在国子监可好?” “沈煜锦可有找你的麻烦?” 林子辰垂眸“并未。” “那便好。” 宋静茹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刚上前一步,下人匆匆跑来。 “夫人,沈国公府来人了。” 宋静茹眉心一跳。 林子辰疑惑地抬头,国公府的人怎么会突然来? 上次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林尚书听到消息后,匆匆从书房出来。 “下官见过沈国公。” 林中申小心翼翼上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此前他未曾得罪过沈策安,可他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不知沈国公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沈策安抱着长宁,冷哼一声。 “林大人,本公不过是病了一段时间,如今你林家就能如此欺辱我沈国公府了?” 话音落下,林中申心神震颤,小心翼翼地开口“国公此言何意?下官怎么听不明白?” “带上来!” 怀安伸手,将两人带上来。 “这是……” 看着眼前的人林中申一脸困惑。 “不急,林尚书不认识这人,那另外一个呢?” 说话间,怀安将另外一人推至前方。 看到这人,林中申方才瞪大眼。 “林区?” “林尚书,有人买通我沈国公府的下人,给我三子下毒,意图让其身陨!” “什…什么?” 一个惊雷,将林中申劈了个七荤八素。 “国公,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沈策安冷笑一声“林大人不妨问问你的好夫人!” 宋静茹刚走出来,听到的就是这一句话。 心头猛地一颤,面色不变,上前一步。 只是刚走一步,就被林中申猛地一瞪。 “你都做了些什么?” “老爷这是在说什么?妾身怎么听不懂?” 宋静茹话音落下,地上的小厮跪着往前移动。 “夫人,救命啊夫人,您交代的事情小的都做好了,夫人什么时候能放了小人的家人!” “你是谁,本夫人不认识你!” 宋静茹面色骤变,伸出脚想要挣脱,对方却像是早就有所预兆,死死地跪在她面前。 “夫人,是我崔三啊,您让我给沈越舟下毒,小人已经做了,还请夫人放了我的家人?” “你胡说什么!”宋静茹面目狰狞。 “胡说?那林夫人如何解释此物?” 沈策安将从下人身上搜出来的金钗扔到宋静茹面前。 林中申看到那熟悉的金钗,当即黑了脸。 “贱人!你到底做了什么?” 谁给她的胆子,胆敢对沈国公府的人出手? 若是沈策安没醒还好,可如今,这条疯狗醒了过来,她竟然还敢去招惹,这是想让整个林家都陪进去吗? 朝堂之上,林家跟沈家,孰轻孰重,恐怕没人会选错! 宋静茹白着脸“怎…怎么可能?” 这金钗,她明明亲眼看到崔三在金铺里融了?现在怎么还完好无损? 崔三见她这模样,便猜测出她心中所想。 “夫人,当初小的为了自保,所以见到金钗的时候便偷偷去仿了一个,当初熔掉的,是仿制品。” 宋静茹根本没想到,一个小厮,竟然跟她耍了这么多的心眼! “你!你该死!” ‘啪——’ 林中申一巴掌直接打了过去,宋静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开口。 “林中申,你敢打我?” “你个刁妇,都做了些什么?”林中申气得眼前一黑。 做就做了,竟然还让人抓到如此把柄! “沈国公,今日这事…是误会……” “误会?证据确凿,林尚书竟然还能张嘴就来,本公还真是长了见识!” 沈策安话音落下,长宁鼻子动了动,一转头,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她眨了眨眼,又转头看向宋静茹。 “原来臭姨姨身上的臭味来自那里哇!” 众人听见长宁的声音,下意识看去。 就见她指着一个方向,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去。 等看到她指的地方时,不仅是宋静茹,就连林中申都黑了脸。 “小姐怕是闻错了,这里没有臭味。” 他好好的尚书府,成日里都有人打扫,哪里有臭味? “有哇!”长宁一本正经地摇头。 “臭味?宁宝说的是什么?” 沈策安听到长宁的话,下意识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那里好黑,跟臭姨姨跟臭伯伯身上的黑气可像了哇~” 顿时,沈策安不知道想起什么,大步往前走去。 林中申面色骤变,身后突然冒出来一群家丁,将他们团团围住。 “沈国公,下官敬你是国公,这才处处忍让,可这里是我林府。岂能让你随便走?” 他再怎么说,也是当朝尚书,岂能让人如此欺辱? 沈策安睨他一眼,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怀安手起刀落,将所有人放倒在地。 长腿一迈,抱着长宁直接林中申身后的假山。 “沈国公,你莫要欺人太甚!” 林中申梗着脖子吼出一句。 “欺你又如何!” 沈策安放下话,走到了假山前。 长宁皱着眉头,这里实在是太臭了,她瘪着脸,小肉手在面前扇来扇去。 沈策安目光被一处光滑的地方吸引,手落在上面。 “轰隆——” 原本整齐的假山中突然出现了个沟渠,沈策安下意识看去。 瞬间将长宁的眼睛捂住,面色铁青“林尚书,你还是好好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儿!” 第36章 可是…爹爹就在那里哇 沈策安面色铁青。 就见假山之下,满是森然白骨。 看那白骨的形状,是被人生生地压在这假山下,一点点困死的。 死状十分惨烈。 “爹爹,她死的好惨哇!” 掰开沈策安捂住她眼睛的手,长宁的双眼气得红彤彤的。 “宁宝不气不气啊,爹爹帮你处理他。” 林中申看到面前的假山竟然移动时,也是傻了眼。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怎…怎么会有暗道?” 他快步上前,看到那坑里的尸骨,早不知死了多少年! “林尚书,怎么会有暗道,该是本公问你?” 沈策安抱着长宁倒退两步。 险些吓到他闺女,这个林中申!定得好好收拾他! “这……” 林中申伸手,擦掉额头上止不住往下流的汗。 他没注意到,一旁的宋静茹,看到那尸骨的时候,眼底闪过憎恨。 又恨恨地瞪着林中申,那目光,根本压不住。 许久,林中申目光一凝,落在那尸骨的手腕上。 “那是……凝娘?” “怎么可能?”林中申面色骤变“凝娘不是离开京城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听到这个名字,宋静茹脸上满是狰狞。 “我怎么知道?” 长宁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林中申跟宋静茹身上。 “爹爹,她骗人哇!!” 长宁话音落下,一群人瞬间看去。 “你胡说什么?”宋静茹面色扭曲,瞪向长宁。 “可是你身上有符纸的味道昂,你害怕她来找你哦~” 听到这话,林尚书大步上前,从她袖子里找出一个明黄色的符纸,双眼充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宋静茹面露嘲讽,眼眶通红,眼底愤恨。 事到如今,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你难道不知道是为什么?” 当年他接回这个贱人,害她被京城众人嘲笑,他恍若未闻。 “什么?”林中申不敢置信地看她。 “我都告诉过你,凝娘只是我一个至交好友的妻子,只是受好友所托收留她而已!” “呸!至交好友?你敢说你没有丝毫心思?” 林中申气得面色铁青,指尖颤抖“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沈策安父女两人,站在不远处。 门外走进来一批人。 看到他们,林中申神情躲闪。 “许…许大人,你们这是?” “林尚书。” 许廉跟他打了声招呼,径直朝着那大坑而去。 看到里面的情形,转身“林尚书,此事恐怕需要大人配合。” 林中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是自然,也希望大人能尽快找出贼人。” “在下职责所在。” 只是,许廉刚要上前一步,长宁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臭伯伯,撒谎不是好孩子呦,你身上也有符纸哦~” 院子里的人瞬间被她吸引了目光。 “沈国公,此前我可以不计较沈小姐年纪小,可如今,她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大放厥词。” 林中申听到长宁的声音,面色沉下去。 “即便下官不如国公权重,也不能再受如此朴屈辱!” 大理寺卿许廉,为人公正廉洁,最厌恶以权压人。 如今长宁这仗势欺人的做法,自然也是他最厌恶的。 果不其然,许廉脸色骤沉。 长宁摇摇头“不是哇,是这个臭伯伯的东西在她的手里昂,你们快去找找,不然过会儿就没啦~” 沈策安瞬间明白她的话,面不改色道“许大人不妨先去看看那坑中的尸骨。” 许廉一脸莫名其妙,心中疑虑。 便差人下去看了眼。 “大人,这尸骨的下方,还有一枚玉牌!” 手下从那破旧的衣衫下方翻出一块玉牌,递给许廉,他伸手接过。 “这是什么?” 仔细地将东西翻转了下,许廉动作僵住。 林中申看到那东西,瞳孔骤缩。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许廉看向玉牌,最右下角,那里有个字儿,是个申。 是谁的,不言而喻。 最让人震惊的,是上面竟还雕刻着字。 许廉一目三行,随之面色一变。 “林尚书,恐怕你要跟下官走上一遭了。” “许大人此话何意?” 许廉冷笑一声。 这可真是他断得最快的一件案子。 “此人名唤元凝娘,她的死,与尚书府脱不开关系!” 当初被关在假山下,她只能借着白日微弱的光刻下这些,虽歪歪扭扭,却能看清。 林中申面色骤变“许大人,这是诬陷!” 宋静茹听见这话,却是面露嘲讽。 “林中申啊林中申,没想到啊,原来你才是那渔翁!” “你这毒妇,胡说什么?” 林中申扬起手,不期然对上许廉的目光,瞳孔骤缩。 “林尚书,事情真相如何,大理寺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离开尚书府的时候,沈策安看着沉默的长宁。 “宁宝,你怎么会知道那里不对劲?” 长宁眨巴着眼“因为那里黑乎乎哒,而且跟臭姨姨臭伯伯身上的黑气一样呀~” “而且,那符纸的味道,可难闻啦~”她吐了吐小舌头,一脸嫌弃。 沈策安心中感慨。 涉及朝廷命官,此事绝不会草草了结。 回家后,长就带着镢头去了花园。 之前她种下的那些小花已经‘昂首挺胸’。 她叹了口气“花花们,我三哥哥中毒啦,你们快些长大哇,这样就能被三哥哥吃点啦~” 虽然吃下了解药,还沈越舟的身子依旧虚弱无比。 将带来的水洒在它们身上,长宁钻进花圃里,从最里面拔出来一小片的野草。 沈延辞鬼鬼祟祟地走进花园,刚走了没几步,不曾想从‘土里’钻出来一道小身影。 看清楚是谁后,他瞪大眼。 “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是四哥哥哇~” 长宁脑袋上顶着一根杂草,探出小脑袋,笑眯眯道。 “我在给三哥哥种草药哇~” 听到她的话,沈延辞眼底一暖。 “那…妹妹能别告诉父亲今日见过我了吗?” “为什咩?” 长宁歪着脑袋,困惑地眨眼。 沈延辞一噎,对上妹妹可爱的目光,想伸手摸摸,但又想到自己这倒霉的体质,还是别祸害妹妹了。 远离他,余生都是快乐的。 “因为四哥哥很倒霉的,你要是靠近,也会很倒霉的。”沈延辞一脸凝重。 “不会哒!” 长宁的脑袋摇成拨浪鼓“我运气可好啦,倒霉不敢来哒!” 沈延辞叹了口气,跟妹妹说不明白“总之,妹妹可千万不要跟父亲说见过我啊。” “可是…爹爹就在那里哇!” 沈延辞僵硬地转身,就对上一双怒气冲冲的眸子。 “沈延辞,难不成你还准备这辈子都不回家了?” 第37章 有了这个,扫把星就不敢来啦 听到声音,沈延辞垂下脑袋“父亲,我若是留在家里,对咱们家不好。” “有什么不好?你是我儿子,不回家要去哪儿?” 沈策安此前是对几个小子疏于管教。 但也没教他们如此行事! 这里是他们的家,他要是不在家里,还能去哪儿? “对哇,四哥哥,你不在家里要去哪里哇?” 沈延辞垂首“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这次回来?你见我们倒霉了吗?” 沈延辞猛地抬头。 好像是啊…他出来有一段时间了,除了在门口的时候被花盆砸中,好像回来后,就算是倒霉,但是对象也不是他。 他下意识地就想起长宁的话。 她运气好… 这样想来,好像确实从第一次见到她,只要在她身边,那些倒霉事儿只会触及旁人…… 想着,他呼吸骤然急促。 “妹妹?” “啊?” 冷不丁听到他叫她,长宁还没反应过来,就应了一声。 “四哥哥,放心呀,我罩着你哇!” 长宁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下,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沈延辞试探性的伸出手,握住长宁的小肉手,真的碰到她的时候,脸上露出一抹满足的笑。 “阿辞,回来就好。” 大厅里,林婉华看到沈延辞,眼底复杂。 她知道,以往这孩子不回来,是因为京城中的传言。 他心里也以为自己克了国公府。 可那不过是谣言,他们从未信过这些。 “祖母,是孙儿不孝。” 沈延辞弯腰,对着林婉华行了重礼。 “如今,阿锦好了,也知道了阿舟的病因,等你大哥跟二哥回家,咱们一家也能真的团圆了。” “祖母,前两日我收到大哥的来信,他得知父亲痊愈,已经从边疆往回赶了。” 沈煜锦想起前两日收到的回信,便将消息说了出来。 “真的?阿衡也要回来了?” 沈知衡在沈策安出事后,就弃笔从戎,奔赴边关。 任由林婉华怎么说,也无法改变那孩子的想法。 此次回来,还是得有沈策安亲自出面。 一晃眼七日过去 大理寺将尚书府查了个底朝天。 沈策安派去调查的人也已回来。 元凝娘原是江洲首富之妻,奈何家族变故,便投奔远亲林家。 当初,她携巨额家财而来,此事却十分隐秘。 恰逢当时林中申贪墨朝廷赈灾粮,却被大理寺查出端倪,急需脱身补上窟窿,无意得知元凝娘身负巨财,便有了盘算。 可惜,元凝娘抵死不从,林中申便设计让宋静茹看到他对元凝娘,关怀备至,又将那孩子伪造成自己的…… 宋静茹也没让他失望,对元凝娘下毒,他及时出现,却被她戳穿,最终恼羞成怒,加快了她死亡的速度……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沈策安跟林婉华唏嘘不已。 此外,大理寺还查出,这么多年,死在林尚书府中的人,一只手竟然都数不过来! 此事一出,震颤朝野。 官居高位,却视人命如草芥,此等人,不配苟活于世,判绞刑,余下之人,发配边疆,永世为奴。 得知这个消息的林婉华,心中并没有任何的同情,只是心疼沈越舟。 被她关心的沈越舟现在正在花园里,跟在长宁身后。 与沈延辞一左一右,像是两个护卫。 沈煜锦看这两个门神一般的哥哥,有些气恼。 都怪他年纪小,根本无法靠近妹妹! “妹妹,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沈延辞看着脑袋上的红布条,实在是有些怀疑妹妹的方法, “当然啦!有了这个,扫把星就不敢再靠近你了哇!” 这个可是她亲手制作的,要是扫把星敢来,就把他给打飞呀! “可…可是一定要这样吗?” 泛红齿白的小少年,脑袋上顶着一条红色的布带,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看不懂的符号。 他的一半脑袋被遮住,只露出了一道眼缝,看着有些像是色迷迷地盯着人… 长宁眨眼“这样不是更明显咩?” “……”沈延辞含泪系紧。 一刻钟过去,没反应。 半个时辰过去,倒霉的事情还是没有发生。 沈延辞高兴地摘下头顶的布条,他不倒霉…… “哐——” 天上突然掉下来半截树干,砸到他的肩膀上,甚至跟他小腿那么粗。 “……” 他猛地倒吸口气,马不停蹄地又将手中的布条带回身上。 倒霉不可贵,生命价更高。 还是听妹妹的…… 三人被匆匆而来的管家带到大厅,长宁就被不远处的那道人影吸引目光。 “咦,你来了哇!” 远处坐在座下的邱月雅听到她的话,眉心一跳。 “长宁小姐知道我要来这里?” 长宁迈着小短腿,跑到林婉华面前,熟门熟路地爬到她身上。 转头看她,小脑袋轻轻一点。 “知道哇~” 林婉华突然想起,上次邱月雅离开的时候,长宁说过,她手上的那个手镯有问题。 她下意识看去,落在邱月雅的手腕上。 邱月雅却有些激动,眼底是遮不住的疲态。 “真的是手镯的问题吗?长宁小姐可否解惑?” 长宁先是点了点头,又晃着脑袋。 看得人发懵。 “这…这是何意?” 邱月雅也是一脸懵,这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没救啦!” ‘咳咳咳——’ 林婉华刚喝了一口茶水,就听到这话,猛地咳出声。 宁宝这话说得,未免有些太直接了? “祖母,你怎么了哇?有没有呛到咩?” 小手拍在林婉华的身上,给她顺气。 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没事,祖母没事。” “宁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长宁脑袋轻轻一晃,嘟起嘴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那个手镯上都是黑气,全都渗透进身体里辣~” “咦?” 她又皱着眉头,邱月雅身上的黑气,分明将她团团包裹住,可是,她身体中最重要的五脏六腑竟然还没有被侵蚀咩? 等她的目光又落在她身上,看到黑气底下,那层淡淡的金光,长宁就明白了。 “姨姨,你还有救哇,你做了很多好事,有很多人感谢你,所以保护了你哦~” 邱月雅眸光轻闪,心中有了计较“我心中已有怀疑之人,今日来此,是想确定。” “待来日我抓到奸人,定来此好好酬谢小姐。” “不客气哒~” 她之前给了好多的钱钱呐!都能买好多好多好多肉肉啦。 第38章 鱼儿看到长宁拐了个弯儿 邱月雅离开后,沈延辞悄咪咪看了眼长宁。 “妹妹,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啦,我还等着漂亮姨姨的重谢呐!” 长宁美滋滋地拿起一块儿糕点,塞进嘴巴里。 沈延辞“……” 这是重谢不重谢的问题吗? 问题是…妹妹真的不是胡说八道吗? 罢了,就算是胡说,想来父亲也会护着妹妹的。 翌日 长宁刚睡醒,就被琅灵换上一身素净的衣服,小啾啾梳起来。 打扮好后,林婉华从外面走进来。 “祖母,咱们要去哪里哇?” 长宁搂住她的脖子,乌溜溜的眼睛扑闪着。 “咱们今日去镇国寺。” 府里接了大长公主的帖子,近期朝堂上似乎有些变故,她召见命妇为国祈福。 沈国公府自然也在其中。 “镇国寺?” 长宁听到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也没多想,就抛在了脑后。 “嗯,镇国寺声名远扬,主持更是得道高僧。” 长宁眨巴着眼“哥哥也去咩?” “阿舟尚未痊愈,还需养身体,阿锦今日上学,也不得空。” “倒是阿辞……” 林婉华话音一顿,转头看向琅灵“琅灵,你去叫四少爷过来,就说一起去镇国寺祈福。” 阿辞回到京城,也不能总是闷在家里。 镇国寺山脚下 一条蜿蜒的青石官道穿过茂密的松林,投下斑驳树影。 前两日刚下过小雨,地上落下深浅不一的车辙印。 沈延辞率先跳下马车,林婉华抱着长宁紧随身后。 不多时,身后一辆辆马车依次停下。 惠阳大长公主从马车上下来,一眼看到站在石碑前的长宁。 身后跟着个年纪十多岁的小姑娘,也看到不远处的长宁,眸光轻闪,跟着上前。 “参见殿下。” 林婉华看到她,弯身行礼。 “沈老夫人不必多礼。” 惠阳大长公主摆手,目光早就被软糯糯的小团子吸去了目光。 “长宁?” “咦?漂亮姨姨?” 看到熟悉的面孔,长宁脸上露出两个小梨涡。 “长宁还记得我?” 惠阳大长公主脸上露出一抹笑。 “当然啦,你是我见过最漂亮哒姨姨。” 脆生生的声音,在场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惠阳大长公主身后的那个小姑娘,眉头一拧。 婶婶说她可爱,可现在分明就是一副伪善的嘴脸。 说好话讨好婶婶?谁不会? 她上前一步“这位就是婶婶常提起的沈小姐?” 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长宁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淡蓝色轻纱襦裙的少女,脸上扬着浅淡的弧度,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你是谁哇?” 少女眼底不喜,果然是个没礼貌的乡野土包子。 惠阳大长公主却没在意“长宁,这是莫千灵,是阿川的侄女。” 说起莫郢川,惠阳大长公主的脸色温和许多。 “千灵,这就是我前几日同你说起过的长宁。” 莫郢川战死后,莫家为了不断绝同大长公主的联系,正好莫家老大老来得女,就将莫千灵送到了大长公主府。 惠阳大长公主对其一直视如己出。 前段时间莫千灵回了趟莫家,回来后听说惠阳大长公主对沈长宁赞赏有加,让她生出浓烈的危机感。 “我听婶婶说起,长宁妹妹弹出了叔父期盼已久的百鸟朝凤,圆了婶婶多年夙愿,千灵在此多谢长宁妹妹。” 长宁抬头看她“不客气呀,我喜欢漂亮姨姨~” 惠阳大长公主脸上露出笑。 “好了,约莫人都到了,先些上去。” 不多时,一群人到了山上。 山门前,几株千年古槐树盘根错节,枝干茂密,槐树下侧,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 一群素衣僧人出现在山门前,看到惠阳大长公主等人,嘴中轻轻呢喃。 “阿弥陀佛。” 长宁瞪大眼。 这…这就是祖母说的和尚? 这不就是光头咩? 头顶上一根头发都没有哇?而且他们一点也不高哇? 学着他们的动作,两只小胖手慢慢合上,小脑袋轻轻晃动。 “我弥陀佛。” 看着她可爱的小模样,林婉华脸上止不住的笑。 莫千灵见状,眸光轻闪。 沈延辞往前凑了凑,盯着长宁的模样,掩嘴轻笑。 很快笑容一僵。 不远处,水池里突然一阵响动,一条青色的鱼跃出水面,竟是朝着人群扑来。 距离水池最近的便是长宁一行人。 莫千灵眼底闪过幸灾乐祸。 “小心——” 惠阳大长公主有些心惊。 这鱼可不小,都有长宁脑袋大小了,若是打在身上,定然是要受伤的。 却见,那鱼儿在即将靠近长宁的时候,突然打了个弯儿,朝着莫千灵打去。 她没有丝毫防备,被鱼打中,一屁股坐了下去。 沈延辞见状,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鼻子,悄咪咪后退了两步,靠近长宁。 “小姐,您没事儿?” 跟在莫千灵身侧的丫鬟大惊,赶紧上前将她扶起。 莫千灵黑着脸“还不赶紧把我扶起来!” 手用力地攥住丫鬟的手,丫鬟没忍住吃痛一声。 惠阳大长公主见状,眉头轻蹙。 “千灵,此事只是意外,莫要牵连下人。” “婶婶说的是,侄女一时失态。”莫千灵忍气吞声。 “嗯,快些下去换身衣裳,莫要着凉。” 莫千灵咬牙退下去,路过长宁的时候狠狠瞪了她一眼。 明明刚才这个土包子距离更近,偏偏竟然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布衣僧人抬头看了莫千灵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大长公主,主持已恭候多时。” 惠阳大长公主颔首,抬步上前。 沈延辞悄悄靠近长宁,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妹妹,今日多亏了有你,不然那条鱼打的恐怕就是我了!” “四哥哥,不客气哇,我说了罩着你呀~” 沈延辞摸摸长宁的脑袋,这还是多年来他第一次在外逛得如此舒心。 虽然只是在镇国寺。 穿过重重殿阁,绕过青铜香炉,布衣僧人领着众人前往主殿。 地上放着数十个素雅蒲团。 林婉华侧身交代沈延辞。 “阿辞,一会儿你带着宁宝跟着小师傅去后院,等祖母祈福完便去接你们。” “祖母放心,我会照顾好妹妹。” “小施主,这边请。” 一个脸庞稚嫩的小僧人领着他们前往后院禅房。 途经后山,长宁突然松开沈延辞的手,朝着不远处的一个穿着红色袈裟的僧人跑去。 小嘴里还嘟囔“村长爷爷,你怎么在这里哇?” 第39章 四哥哥,我的好运分给你哇! 不远处的石头上,盘坐着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面容清灈如古松。 身穿一身藏青色洗得发白的禅衣,肩上搭着一件暗红色的袈裟。 听到长宁的声音,老者睁开一双满是沧桑的眼睛。 看向声音的来源,就见一个藕粉色的小团子,朝着他飞奔而来。 在距离它不足一米的地方,突然停下脚步。 仰着脑袋,黑溜溜的眼里带着疑惑。 “咦?你不是村长爷爷,村长爷爷不是光头哇!” 老者听到这话,原本深邃如幽潭的眼底闪过一抹笑。 “小施主是见过与老衲相似之人吗?” 长宁被他身上浅淡的金光迷了眼。 “是啊,你跟村长爷爷好像哇!不过,村长爷爷的头发比你的多呐!” 刚才她还以为村长爷爷来找她了。 年轻小僧看到他,赶紧上前。 “主持,这两位小施主是跟着大长公主一起来的。” 主持点头,目光温和“小施主福缘深厚,气运非凡。” 听到他这话,一侧的沈延辞眉心一跳。 镇国寺的主持可是得道高僧,从无虚言。 “你也有福哇~” 长宁歪着脑袋看他。 主持但笑不语,目光落在沈延辞身上。 脸上笑意敛去,眉头时而蹙起,时而拧紧。 好半晌“奇怪,小施主的命格…明明皆是坎坷…” 迈过了第一个坎儿…后面的也都是坎儿。 可谓霉星转世。 可如今,这命格…竟不同于他脸上所表现出来的。 沈延辞一脸严肃地看着主持,不高兴的开口。 “这位师父,你怎么能这么诅咒我?” “……” 目光落在长宁身上,他又恍然大悟。 原是如此。 “小施主,天自有定数,莫要随意插手他人命数。” 长宁皱眉“他是我哥哥哇,是自己人呐!” 主持失笑,轻轻摇头“阿弥陀佛。” 说完,他又笑眯眯凑近长宁,妹妹果然是最喜欢他的。 主持见状,叹了口气。 这位小施主,不简单呐。 小僧得了主持指令,带着人往后院走去。 一处僻静的禅房内,莫千灵换了身玫红色祥云绣纹图案长裙。 “蠢货,你方才是没长眼睛吗,没看到那鱼朝本小姐飞来?自己不会挡上去吗?” “小姐恕罪。” 丫鬟听到她怒气冲冲的声音,赶紧屈膝跪地。 “再有下次,仔细你的皮!” 若非方才惠阳大长公主在场,这个奴婢早就被人拖下去收拾。 现在哪还能站在自己面前。 “事情可都安排好了?” 丫鬟战战兢兢地抬头“禀小姐,都已安排妥当。” “那就好。” 莫千灵扬起嘴角,眼底幽光闪烁。 敢同她争抢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妹妹,你说的那个村长爷爷,对你好吗?” 他回来的时间不长,也不了解长宁之前的生活。 “村长爷爷除了有点儿小气,不让我吃小球,对我很好哇!” “四哥哥,以前你来过这里咩?” 沈延辞点头。 镇国寺,他只来过一次。 还是当初沈策安带他回来,他事事倒霉,便来镇国寺求签,结果摇了一支下下签。 运气也没变好。 “抽签?好玩咩?”长宁眨巴着眼,一脸好奇。 沈延辞“……” 好不好玩他不知道,但是他从来没有抽出过上上签。 运气…不是一般的差。 “妹妹想去抽签?” 布衣僧人听到这话,转头“两位小施主,可要小僧带路?” “麻烦小师傅。” “阿弥陀佛。” 镇国寺的签堂位于正殿一侧,青瓦飞檐下系满了红绳。 小僧人立在佛像前,手捧着签桶。 莫千灵从后面走来,就看到长宁跟沈延辞站在签桶前。 她冷笑一声。 京城谁不知道,沈延辞是个倒霉鬼,从来都摇不出上上签。 她上前一步,睨了他们面前的签桶一眼。 “长宁妹妹,如今京中的命妇都在镇国寺,过会儿他们便会来这里,若是一直下下签,可是会让人忌讳的。” 沈延辞捏紧手心,手上忽然传来暖暖的触感。 就看见两个小啾啾在他眼前轻晃。 “妹妹,咱们不必跟她们一般见识。” “谁说我们会摇出下下签哒!” 长宁不高兴的嘟起嘴,这个莫千灵在漂亮姨姨面前乖乖巧巧的,都是骗人哒! 莫千灵身侧的一个粉衣姑娘轻笑一声。 “莫小姐,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们自己想要丢脸,咱们阻止不了的。” 之前因为在京城随意殴打乞丐被沈延辞教训过,尤其是她哥哥孙昊也在军营,跟沈延辞是竞争关系,心里一直记恨着他呢。 莫千灵掩嘴轻笑,眼底闪过不屑。 “沈延辞今日若是能摇出上签,我就把这签桶给吃了!” 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哥哥!” 听到声音,莫千灵身后的少女猛地抬头,看到来人后,脸上露出一抹笑。 孙昊走上前“思思,莫小姐。” “哥哥,你怎么来了?” 孙思思一脸雀跃,此前孙昊传回消息,在还在准备军营下一次的比试,这一次,他绝对能担任千夫长。 “我忙完了事情,听爹说你跟娘应了大长公主之约,前来镇国寺为国祈福,便也来了。” 说完,转头看向沈延辞,眼底轻蔑。 “沈延辞,没想到,你竟如此胆小怯懦,又不是上战场,何至于如此胆怯?” “孙昊,这是镇国寺,不是你闹事的地方!” 沈延辞双手紧紧握拳,冷眼看他。 他不怕别人说自己是扫把星,但是他不能让人玷污国公府的名声! “不过是抽签,这里这么多人,怎么我抽签就是闹事儿了?” “你若是输了的话,就滚出去大喊三声我是废物!” 长宁察觉到沈延辞紧绷着身子,顺毛似的拂着沈延辞的胳膊。 “哦,你是废物哇~” “你!” 孙昊瞪着长宁,狠狠地甩了甩长袖,沈延辞将人护在身后。 “你若赢,我吃签桶,反之,你自己大喊三声我是废物!” “四哥哥,上啊!不能让他嚣张哇!” 孙昊嗤笑一声。 果然是乡下来的,上不得台面。 沈延辞抬头“好,不过,光吃签桶怎么行?你要是输了,就围着镇国寺狗叫一圈。” “怎么?你不会是不敢?” 抢在他开口之前,沈延辞抢先道。 “比就比!”他就不信沈延辞这个倒霉鬼还能抽出上签? 长宁悄咪咪凑近沈延辞。 “四哥哥,不怕呀~我的好运分给你哇~” “你肯定会赢哒~” 沈延辞被她的小眼神看得无奈,点了点头。 算了,死就死。 他狠了狠心,猛地一闭眼,上前一步,随手一摇。 ‘啪——’ 一支签落在地上。 孙昊面露讽刺,不用看也知道结果。 肯定又是下下签。 只有长宁,哒哒迈着小碎步,从地上捡起签子,递给不远处的青袍小僧人。 “小师傅,这是不是上上签哇?” 第40章 长宁抽出金签! ‘嗤——’ “上上签?你怕不是在做梦?” 孙思思听到长宁的话,冷笑一声。 这签桶里不过才三支上上签,沈延辞这么个倒霉鬼,怎么可能会抽出上上签? 小僧伸手接过,目光落在上面,眸光闪烁。 “小施主,这确实是上上签。” “什么?” 不仅是孙思思几人,就连沈延辞都不敢置信地抬头。 沈延辞噌的一下跑到了小僧人面前,一低头就看到了那支签。 真的是上上签! “这个很难抽出来咩?” 小僧人见她可爱的模样,笑着点头。 “我可以摇一摇咩?” “小施主请。” 小僧人被她可爱到,伸手将签桶递给她。 长宁闭着眼,好奇地摇动签桶。 ‘啪——’ 一支签落地,小僧人从地上捡起来。 眼底闪过震惊,许久才回过神,上前道。 “恭喜小施主,是万中无一的金签!” 这签桶中唯一的金签。 从他来到镇国寺,就从来没有被人摇出来过。 可今日,竟然被摇了出来。 还是个奶唧唧的小姑娘。 ‘啪——’ 正想着,签桶里又是一支签。 “这是,上上签——” 长宁动作未停。 ‘啪——’ “上签——” 来来回回十几次,签桶前的小僧人只觉脑袋嗡嗡响。 孙思思见状,满脸不敢置信。 “你们是不是伙同这小僧人作弊?怎么可能一支下签都没摇出来?” 沈延辞咽下口水,妹妹威武! 原来妹妹说分给自己运气也不是假的啊。 一直都是他自己在脑补… 小僧人听到这话,上前一步。 “女施主,佛祖面前切莫打诳语,这签桶中,共有一支金签,三支上上签,十五支上签,如今皆已被这两位小施主摇出。” 说完,小僧人轻阖双眼“阿弥陀佛。” “这不可能!”孙思思大声开口。 长宁皱着眉头,不高兴地看着他们“你是不是不想吃签桶哇!” “我四哥哥抽出了上上签,呐,还有这么多的上签,我们赢啦!” 沈延辞大梦忽醒。 他,赢了? “孙昊,如今我赢了,你也该履行你的赌约了。” “什…什么?” 孙昊面色一变。 围着镇国寺狗叫一圈,那他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不!不可能! 莫千灵也没想到,沈延辞竟然真的能摇出上签,甚至还是上上签! 一时间,脑中思绪万千。 片刻,上前一步“长宁妹妹,此事不过是玩笑,还是莫要再计较了?不然,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尾。” 沈延辞冷笑一声,现在倒是担心不好收尾了? “小师傅为证,是他孙昊自己提出来的,如今输了,竞又无赖想赖账?这是何道理?” 莫千灵一噎,没想到沈延辞竟这么不给她面子。 从她被大长公主‘收养’,京城的那些贵女,哪个不是处处讨好她? 这沈家兄妹,竟然如此忤逆她! 惠阳大长公主带领命妇结束祈福。 刚走出正殿,丫鬟匆匆上前。 “出了何事?” 惠阳大长公主抬眼,手搭在嬷嬷手背上。 “殿下,小姐还有孙家的少爷小姐跟国公府的少爷小姐起了冲突。” “什么?” 宁宝跟阿辞被欺负了? 林婉华刚走出来,就听到丫鬟的话,手一抖,手里的香险些落在地上。 一群人匆匆往签堂去。 路上,听到丫鬟的话,林婉华身子一僵。 “你说什么?” “沈少爷抽出一支上上签,而长宁小姐将签桶里所有的上签都抽了出来,包括唯一的…金签。” 这下,不仅是林婉华,惠阳大长公主都止不住侧目。 镇国寺的签桶里,唯有一支金签。 即便是皇帝,都没有摇出来过。 可如今…… 林婉华心中惊颤,阿辞的运气没人比她更清楚。 此前来过一次镇国寺,抽了十次,无一不是下下签。 现在一次抽出上上签? 难不成是宁宝? 没多久,一群人到了签堂。 长宁整个人气得红扑扑的,凶巴地瞪着孙昊。 “是你输啦,就该履行赌约哇!” “嗤,除了一个小僧人,谁听到了?那只不过是你们自己说的罢了。” 孙昊不屑地看她一眼,凭他们,还想让他狗叫一圈? 惠阳大长公主停下脚步,侧首看向孙夫人。 她平生最厌恶的人,其中一种便是不守诺之人。 “孙夫人,还真是养了个好公子。” 孙夫人心底猛地一跳。 “殿下,不过是孩子们间的玩笑…” “玩笑?” 惠阳大长公主冷哼一声“若今日对换,你还会说这是玩笑?” 莫千灵眼角余光扫到不远处的人。 面色一变。 “长宁妹妹,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沈延辞将人护在身后“莫小姐,此事到底是谁在咄咄逼人,你我心知肚明,即便是到了大长公主面前,我们也是有理的一方。” “你好奇怪哦,明明是他们的不对,你为什么要帮他们说话?”长宁不喜欢她,直接转过头去,后脑勺对着她。 莫千灵面色一变,刚想开口,就听到大长公主的声音传来。 “千灵。” “婶婶。”她乖巧地行礼。 “宁宝,阿辞。” 林婉华从人群中走出,看到他们没事儿,这才松了口气。 “祖母~” 长宁抱住林婉华。 惠阳大长公主见长宁没事儿,也舒了口气,这才看向孙家兄妹。 “方才之事,本宫已经知晓,既然赌约已输,合该履行赌约。” 孙昊面色唰地白了下去。 莫千灵不甘心“婶婶……” “嗯?” 惠阳大长公主一个眼神扫去,莫千灵瞬间噤了声,不敢再开口。 “千灵,你该知晓,本宫最恶什么人?” 莫千灵面色一白。 她跟在惠阳大长公主身边多年,一眼便看出,大长公主已经生气。 原本想借此让沈家兄妹成为失信之人,不曾想,竟发展至今。 只得懊恼退下。 惠阳大长公主的目光落在长宁身上的那根金签身上,刚要开口。 一个僧人匆匆赶来。 “阿弥陀佛,主持想请摇出金签的小施主一见。” “我?” 长宁原本躲在林婉华怀里吃肉干,听到有人喊她,将嘴里的肉干咽下,一脸呆萌。 “小师傅,我可否……” 惠阳大长公主甫一开口,小僧人便开口“殿下,主持只让我请小施主一人,还请殿下见谅。” “罢了。”她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那是什么地方?” 长宁走到一半,目光被吸引。 “小施主,那是茶室,各位施主的茶水都是从那里准备的。” 长宁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师傅,我肚肚疼~想如厕~” 僧人一愣“施主这边请。” 待僧人离开,长宁偷偷溜进茶室,一抬头,对上一双满是兴味的眼睛。 第41章 全都挖走哇! 长宁眨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 ‘砰’的一声,一屁股墩直接坐了下去。 ‘嗤。’ 对面的人嗤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她。 长宁憋红着脸,噌得从地上弹起来。 ‘砰——’梗着脑袋冲上前。 正好对准少年的额头。 少年没防备,直接被她弹得倒退了一段距离。 瞳仁漆黑如点墨,鼻梁高挺,唇若涂朱,一双狐狸眼中浮现讶异,眼尾一滴朱红的泪痣,平添几分妖冶的美感,眉头微微上挑。 长宁一抬头,对上一张精致的面庞。 眨巴着眼,愣在原地,傻傻地开口。 “姐…姐,你好漂亮哇!” 少年黑了脸,两根手指伸出,抵在她的额头上,语气危险。 “小团子,你喊谁姐姐呢?” 长宁嘴角流出些可疑的液体,这个姐姐真漂亮。 是她见过除了小神女外,最漂亮哒~ 少年看到,一脸嫌弃。 长宁丝毫没有注意到少年眼底闪烁的危险的光。 “你是我见过第二好看的姐姐~” “哦?” 少年危险的眯眼“那第一好看的是谁?” “当然是我哇~” 长宁毫不谦虚的开口,天道爷爷说过,她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小神女。 以前见过她的人,都夸她漂亮可爱。 萧白瑜嗤笑一声,这个小胖墩,不仅胖,还自恋。 脸上的笑意又瞬间敛去“小胖子,我看你是眼神儿不好使,看清楚了,我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 长宁僵在原地,猛地抬头,晴天霹雳。 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接受。 “你…你真的不是姐姐哇~” 怎么会有比姑娘还好看的男子哇? 她悄悄移回小脚丫,扬着脑袋“哦,好趴。” 说完,不再看他。 一抬头,眼尖地看到一个青衣男子鬼鬼祟祟地朝着茶水间走去。 长宁没理会一侧的萧白瑜,蹑手蹑脚地上前,就看到那小厮鬼鬼祟祟地正往水壶里倒什么东西。 那个水壶对应的——正是沈国公府。 长宁走进茶室,迈着腿爬上长桌。 “小胖子,干什么呢?” 轻飘飘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长宁吓了一哆嗦,原本盯着水壶的目光收回来,小胖手囫囵地收回来。 “没干什么哇!”长宁收回手,目光躲闪。 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皱眉撅着嘴巴“我才不是小胖子哇!” 村长爷爷说了,她这是在长身体。 “你怎么还没走哇?” 看着人畜无害的小团子,萧白瑜目光落在她脸上,嗤笑一声。 “啧,小骗子。” 禅房外传来声音,萧白瑜赶紧拉着长宁躲到一侧。 奶香味扑面而来。 外头的声音传进来,就见长宁的耳朵都快伸出去了。 “夫人们祈福快要结束了,咱们动作快些,莫要耽搁了夫人们饮茶。” 不多时,茶水间一片寂静。 “小胖子,你是哪家的小姑娘?” 长宁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从他的胳膊下穿过去“哼!不告诉你哇!” 萧白瑜看着她的背影,不发一言。 找到小师傅,长宁跟着他去了主持所在的后山。 刚过去,就看到两人正在不远处的凉亭中下棋。 “主持。” 小师傅同了一大师说完,便退了出去。 长宁的目光落在那留着花白胡须,却没有一根头发的老者身上,张大嘴巴。 “你…原来是长得像村长爷爷的没有头发的光头爷爷哇~” 了一大师“……” 这话属实不知道该怎么接。 “小施主,我们果然有缘,又见面了。” 岂料,长宁摇了摇头“我跟佛祖的缘分更多一些哇~” 虽然以前听他讲经的时候经常把他的袈裟弄上口水,不过,佛祖很喜欢哇,不然,每次见她也不会笑着流出眼泪。 “小施主说笑了。”了一大师无奈摇头。 “我没有笑哇?” “啧,小胖子是不是没读过书?” 了一大师对面的少年冷不丁的嗤笑一声,长宁挪了挪脚步,这才看到被了一大师挡住的少年。 两眼瞪大。 “漂亮姐姐,是你哇!” 说完,皱着眉“书有什么好看哒?一点儿都没有肉肉好吃~” “是哥哥。”萧白瑜黑着脸纠正“书中自有黄金屋。” “黄金屋?那我以后缺黄金可以从书里拿咩?” 原来书是这样好的东西哇? “……” 萧白瑜噎住,扶额,转头。 “她就是那个摇出金签的人?” 了一大师手执白子落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淡笑不语。 “是我昂~”长宁笑眯眯点头,萧白瑜一脸怀疑。 这小胖子就是他要找的人? 看看了好一会儿,萧白瑜觉得了一大师不靠谱,这个小胖子,不可能是自己要找的人。 一转头,就看到长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不远处的水池前,小手似乎还在往前伸。 “大师,我可以摘这里的花花吗?” “小施主,这里的花还未绽放……” 话音刚落,就见长宁哼哧哼哧地将手伸进池水里,从里头薅出来一朵莲花。 “已经开了哇!” 有了这个,三哥哥就可以好啦! 了一大师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双眼瞪大。 原本神态悠闲的萧白瑜也直起身子。 “这…这雪莲,怎么…成熟了?” 那会儿还是半开的状态,现在,竟然完全绽放? 连忙站起来,走到水池前,果然,就看到原本蜷缩的莲叶竟然也全都张开。 甚至原本小小的花苞竟然都张了开来。 刹那间绽放。 萧白瑜收敛脸上的笑,一脸凝重。 长宁却将手里的莲花塞进自己的小布袋里,目光又落在一侧的小山坡上。 “这个也好香哇~” 哼哧哼哧上前,伸手就是一株开着小紫花的植株。 “这个也开啦~” 了一大师“!” “还有这个呐~” 长宁所过之处,遍地花开。 全都挖走哇,三哥哥的身体要棒棒哒~ 了一大师呆在原地,面色登时又激动起来。 “佛祖保佑。” 采了个七七八八,长宁捂着小布袋,眯起了眼。 “大师大师,不是佛祖保佑哦,是长宁啦!” 了一大师笑着开口“小施主说的是。” “大师,我可以把这个都带回去咩?” “当然——” 看到长宁手里的东西,了一大师脸上的笑意僵住。 虽是遍地花开,只是…远处好像1还秃了一小片。 “咦?不行咩?”长宁失落的垂着脑袋。 了一大师心一狠,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既是小施主自己所摘,自然可以。“ 长宁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大师,你比村长爷爷大方多啦,我下次还来哇!“ 了一大师”……“ 萧白瑜轻笑一声,还是第一次见到了一大师露出这种神情。 另一边 惠阳大长公主坐于首位,其余命妇居于下方。 “诸位,今日祈福完,喝些茶水就去歇着。” 丫鬟们将茶水端上来,依次摆好。 林婉华心里担心着长宁,时不时地往门口的方向看。 心不在焉地拿起茶杯就喝了口。 “婶婶,今日为越国祈福,千灵自知有失体统,前来请罪。” 惠阳大长公主看她一眼,眼底浮现丝丝暖意,声音浅淡“知错便好,日后莫要再犯。” “这是什么?” 人群中,一人突然惊呼出声。 第42章 漂亮姐姐为什么是哥哥哇? 人群中,最角落里的一个夫人,盯着碗茶杯里的东西,惊叫一声。 莫千灵听到声音,嘴角轻轻弯起。 “今日这茶水里,放的是何物?竟如此好喝?” 带着一股淡雅的香气,喝完后,神清气爽。 妇人没忍住,又多喝了两口。 其余人听到这话,这才低头看向茶水,就看到茶水中漂浮着一片浅紫色的小花瓣。 外侧的僧人见状,低头看去。 “阿弥陀佛。” “殿下,这茶水里,放了子兰花,有助于明心静气。” 林婉华下意识看向手里的杯盏,果然飘着一朵淡紫色的小花。 小僧人也十分诧异,茶室的茶水只是普通的茶水,现在里面怎么会被加入子兰花? “这子兰花十年才开一次花,并非这次寺院准备的茶水。” 说完,小师傅又接着开口“不过,主持说了,这些子兰花,是长宁小施主赠予诸位的,请诸位品尝。” 怪不得在他来之前,了一大师交代,这茶水若是有异样,便提起长宁小施主。 “多谢小师傅。”惠阳大长公主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看向林婉华时,表情缓和了不少“沈夫人,今日多亏了长宁。” “殿下严重。” 林婉华在后宅生活那么多年,这茶水上出了变故,她心里一清二楚。 现在大长公主这般说,这背后之人,不言而喻。 其余人,亦是心知肚明。 好一会儿,莫千灵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转头。 子兰花?平心静气? 怎么回事? 她侧首看向一侧的丫鬟,就见丫鬟也是一脸懵。 一抬头,对上惠阳大长公主的目光,她往后缩了一下,连忙垂下脑袋。 “漂亮姐姐,你为什么还跟着我哇?” 长宁走着,发觉身侧的那道身影,咽下嘴里的肉干,抬头看他,小胖手背在身后,板着脸一脸的看他。 “拐卖孩子是不对哒,而且,你拐卖不了我哒~” 萧白瑜抬头点她的额头“都说了,叫哥哥。” “拐卖你这个小胖墩干什么?” “我这么好看,肯定很多人喜欢哇~” 说完,她又嘟起嘴“你那么好看,怎么能是哥哥咩?” 萧白瑜捏了捏她的小胖手,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纸袋,在她面前晃了晃“要不要吃?” 长宁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东西,悄悄吞咽口水。 这个…闻起来好香哇~ “这个是什么?” 萧白瑜眼底闪过一抹促狭,刚才就见这小胖墩吃得欢快“那你得答应我,日后不能再叫我姐姐,知道了吗?” “嗯嗯嗯!好哇!” 长宁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纸袋上,忙不迭地点头。 萧白瑜打开纸袋,露出里面的黄酥糖。 京城时兴的糕点,这么大的小姑娘都很喜欢。 见她吃的欢快,萧白瑜眼底闪过笑意。 没多久,就走到目的地,萧白瑜摸了摸她的小揪揪“到了,快回去。” “漂亮哥哥,再见哇~” 长宁蹦蹦跳跳地离开后,萧白瑜脸上的笑意不减。 他也有不少妹妹,可从来没人让他心里有过亲近之感。 甚至,欢喜不由自主地生出来。 身后出现一道暗影“主子,南边出事了。” 萧白瑜脸上笑意敛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原地。 “祖母,我回来啦~” 长宁刚回去,沈延辞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 “妹妹,那个主持没欺负你?” 林婉华听到他这话,无奈地看他一眼“阿辞,说什么呢!” 了一大师是真的得道高僧,怎么会欺负长宁。 长宁倒是仔细想了想她离开时了一大师一脸肉疼的盯着她的小布袋样子,摇头。 “没有哇!大师还笑着跟我道别昂~” 是笑趴? 虽然眼里有泪光,应该是舍不得她哇?当初村长爷爷也舍不得她哇~ “我们宁宝人见人爱,了一大师肯定也喜欢宁宝。” “祖母祖母,你看我挖了什么咩?” 林婉华跟沈延辞抬头看过来,就看到长宁把小布袋里的东西给倒了出来。 看到里面的东西,林婉华倒吸一口气。 “宁宝,这…这…了一大师真的笑着送你离开的?” 这不是镇国寺后山水池里的雪莲吗? 从前她有幸见过一次尚未开过的雪莲,虽然这朵已经开了,但是她不会认错。 里面长着唯一一株雪莲,虽然有三个花苞,但是了一大师说过,雪莲百年只会开一朵。 这朵开了…现在到了宁宝手里,那了一大师…就没说什么? “对啊,是笑着哒,他还说,长宁下次还能去挖昂!” 长宁笑眯眯的“有了这个,三哥哥就能好了哇~” “还有这个,可以给爹爹,这个给祖母…” 长宁一件件地摆出来,每一件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林婉华心中熨帖,她的小宁宝,真是招人疼。 不管了一大师是不是笑着送宁宝的,既然宁宝拿回来了,那就都是宁宝的。 “祖母,你不喜欢咩?” “喜欢,喜欢,只要是宁宝送的,祖母都喜欢。”林婉华笑得合不拢嘴。 说起来,她又想起什么“宁宝,今日茶水里的子兰花,是你放的吗?” “哼!有人给祖母的茶杯里下脏东西哇!我就偷偷换了茶水哇~” 说起这个,长宁气的腮帮子鼓起来。 敢欺负她祖母,要她好看! 嬷嬷匆匆禅房,在惠阳耳边轻声呢喃几句,惠阳大长公主面色微变。 她垂眸看着站在下方的莫千灵,面无表情。 “是不是本公给了你们莫家错觉?让你们平白糟践驸马对你们仅剩的情分?” 莫千灵脸上一片惨白“婶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真以为本宫是老糊涂了?” “适才那茶水上,你做了什么,恐怕心知肚明,若非长宁,你以为,今日你的名声会如何?” 莫千灵面色惨白。 “婶婶…我……” “回京之后,给本宫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若非必要,不要再出门。” “是。”莫千灵不敢再开口,生怕惹怒惠阳大长公主。 莫千灵刚走到门口,就觉得脸上一阵抽搐。 突然,一只眼睛直接翻上去,抽搐不停,两只手颤抖不停,手臂上像是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青筋爆出。 “啊!” 正巧,远处走来一群人。 前来问安的命妇们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幕,吓得面色惨白。 “这…这莫小姐不会是冲撞了什么?” 第43章 你想碰瓷我哇! “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不会是遇到了什么脏东西……” “严夫人,慎言。” 惠阳大长公主听到身影,从里面出来,听到的就是这话。 凤眸轻眯,不动声色睨了秦婉珍有一眼。 对方瞬间噤声。 其余人也是一脸惊恐地看着莫千灵。 惠阳大长公主侧首,看到的就是面目狰狞的莫千灵。 也是吓了一大跳。 但很快稳住心神“来人,去请太医。” 此次为国祈福,随行的自然也有太医。 “这……” 太医来此,给莫千灵把脉,眉头紧紧皱起。 “太医,如何了?” “回殿下,臣并未察觉莫小姐身体有异样。” 太医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从莫千灵的脉象里什么都没有探查到。 反倒是脉象平稳,不像是中了毒的样子。 但她现在这副模样…… 突然,莫千灵挣扎了起来,脸上青筋越发明显,睁开眼,看到身侧的丫鬟,面色大变。 ‘啪!’她扬手,一巴掌打了过去。 “贱人!” “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手段,也配在婶婶面前装乖巧?” “沈国公府如今破落,一个土包子,就是想靠着婶婶,本小姐不会如你所愿的!” 说着,莫千灵伸手朝着面前的丫鬟打去。 丫鬟也不敢还手,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后缩着。 “你还敢跑?”莫千灵瞪着她。 她的话音落下,在场众人神色微变。 林婉华听到这话后,更是不喜,上前一步。 “殿下,虽然莫小姐是您的侄女,但如今她出言侮辱我沈国公府的小姐,是否有失礼数?” 便是得罪大长公主,也不能让长宁受了委屈。 “我沈国公府虽然是不比以往,可却也是一等公,岂能被人如此诋毁?” 对方是大长公主,但她身上也有诰命在。 惠阳大长公主脸色也十分难看“沈夫人,今日之事,本宫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且不说此事本就是莫千灵的错,再说长宁,此前帮了她,不能被如此诋毁。 侧眸“让她清醒清醒。” “是。” 许久,莫千灵双眼缓缓回神,等想到自己都说了什么的时候,面色唰地白了下去。 这…怎么会这样? 药不是应该在国公府那里吗?为什么会被她吃了? “千灵。” 正想着,惠阳大长公主的声音传来。 “婶…婶婶。” 惠阳大长公主面无表情“你可知错?” “婶婶,侄女是被人陷害的!” “一定是有人给侄女下毒,所以侄女才会说出这些违心的话!” “对,一定是沈长宁做的!” 她没注意到,在她说完这话的时候,原本拢在一起的命妇们窃窃私语起来。 方才太医的话,她们听得一清二楚。 哪里有什么下药? 她身上根本没有什么异样! 长宁眨巴着眼“你想碰瓷我哇!” “不是你还能是谁?” “说不定是你自己吃的哇~” “你胡说,这药,我分明是让……”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长宁一脸得逞的小表情。 哼!谁让你乱欺负人! “够了!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 惠阳大长公主一脸失望。 这么多年来,莫千灵私底下一直跟莫家来往,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不曾想,她的性子,竟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莫千灵暗暗咬牙,上前一步“沈老夫人,对不住,方才是我失言。” 林婉华看她一眼。 “莫小姐严重,我沈国公府当不得你如此重礼。” 莫千灵一噎,下意识看向惠阳大长公主,却见她神色淡淡,周身疏离。 “还请沈老夫人看在我也是着了旁人的道儿的份儿上,原谅我方才失言。” 一场闹剧不欢而散。 等离开后,林婉华低头看着长宁“宁宝,这事儿…你是不是知道?” 沈延辞也一脸好奇。 “嗯呐!她让人把脏东西下在茶水里,我就换了一下昂。” “我们宁宝真机灵。” 翌日 祈福结束后,林婉华带着两个孩子去求平安符。 昨日长宁抽出签筒中所有的上签,甚至还抽出了金签,属实让他记忆深刻。 “小施主。” “阿弥陀佛。”林婉华看着面前的小师傅,脸上带着虔诚“小师傅,今日我来是想为家中几个孩子求个平安符。” “几位,里面请。” 小僧人带着他们,绕过签堂,往正殿走去。 正殿中央,三尊金身佛像端坐在莲花宝座上,下方供奉着数盏长明灯。 长宁抬头,对上正中央的那尊佛像。 林婉华走到蒲团前跪下去,一脸虔诚。 “请佛祖保佑我沈家都平平安安的。” 长宁跟着林婉华学,双手合在一起,闭着眼睛“要保佑哦~” ‘嗡——’ 正殿内,金光大绽,莲花座上的佛像,竟是睁开了眼。 “佛祖显灵了,阿弥陀佛。” 殿内的僧人们见状,纷纷弯腰,合掌念经。 林婉华脚步飘飘地走出大殿,还没从刚才见到的那一幕中走出来。 “祖母,你怎么啦?” 长宁拽住她的手,轻轻晃了晃。 “祖母没事,没事。” 她按下心头的震惊,低头“长宁,你知道佛祖会显灵?” “不知道哇!” 长宁摇头“不过,他听到我说话啦,在跟我打招呼呢。” “阿辞,今日这事儿,不管是谁,都不能告诉,知道了吗?” 她担心,若是被旁人知道了长宁的不同,他们沈国公府会护不住她。 “我知道的,祖母。” 午时,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沈策安从里面走出来,面色铁青。 身后,一个中年男人跟上来。 “沈国公,留步。” 沈策安脚步微顿,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敬阳侯,有事?” 对上他面无表情的脸,严令丝毫不在意,而是上前一步。 “还未恭喜国公痊愈。” 见他不理会,严令身侧的一名蓝袍官员上前一步。 “听闻沈国公刚刚痊愈,便去珈蓝阁买了副北狄的字画?加上这两日沈国公府上方时有信鸽出没…看来国公爷最近当真是忙得很啊。” 沈策安双手攥拳,锐利的目光扫过他“于大人,说话做事,可要慎言。” “国公何至于在此威胁下官,这是京城里传出来的,可不关下官的事儿。” 第44章 京城流言突起 佛祖显灵,寺里的小僧人着急忙慌地去请了一大师。 了一大师抵达后,一眼看到金光闪烁的佛像。 “阿弥陀佛。” 说罢,又走到长宁跟前,从手上拿出一物。 “这佛珠是老衲常在佛前供奉之物,若小施主不嫌弃,可以留下。” 林婉华倒吸一口气,了一大师开过光的佛珠? 就算是太后娘娘,这么多年也只求来一颗。 其她的朝廷命妇,有些甚至都没有见过。 可如今,了一大师主动相赠。 这一串,起码几十颗。 长宁歪了歪脑袋,笑眯眯的伸手接过“阿弥陀佛,谢谢你哇,光头爷爷。” 听到她这称呼,林婉华眉心突突跳“宁宝,要叫了一大师。” “无妨,小施主喜欢怎么叫都好。” 了一大师无所谓地笑了笑。 长宁拿着佛珠,递给林婉华“祖母,给你昂。” 了一大师笑着开口“既然赠与小施主,如何处置,是小施主说了算。” 林婉华小心翼翼伸手接过。 镇国寺山门外 慧眼大长公主一眼注意到林婉华手腕上的檀香佛珠,凤眸轻颤。 很快,恢复原样。 “多谢此次了一大师相助,本宫不胜感激。” “殿下客气,老衲身为镇国寺主持,既然受了越国香火,合该为其祈福。” 送走她们,了一大师收回目光,低声吩咐身侧的僧人。 “这几日寺中异样,任何人不许外传。” “阿弥陀佛。” 林婉华带着长宁跟沈延辞,午时才抵达国公府。 长宁带着雪莲去了枫林苑,正好沈越舟醒过来,看到她,原本呆滞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莹亮的光。 “妹妹。”他一字一顿道。 沈延辞站在身后,听见沈越舟的话,瞪大了眼。 “三哥,你恢复了?” 沈越舟抬眸看他一眼,又慢吞吞收回目光,看着长宁。 沈延辞呆住。 三哥这是不理他? 长宁从小布袋里拿出雪莲,递到沈越舟面前“三哥哥,吃了这个,你就能好了哇!” 说着,她伸手掰下一朵花瓣,就往他嘴里塞。 沈越舟张开嘴巴,十分配合地吃下花瓣。 一朵花喂了一半,沈越舟委屈巴巴地看着长宁。 长宁反应过来,拍了拍手。 “好啦好啦,剩下的,咱们明天再吃哇。” 林婉华走进来,就看到长宁手里的雪莲少了一半,她一呆。 这…生吃了? “祖母,这个明天给三哥哥炖汤喝哇~” “好,祖母收着,给阿舟炖汤喝。” “爹爹回来了咩?”长宁脑袋探出去,看着门口的方向。 空无一人。 “宁宝想爹爹了?”林婉华摸摸她的脑袋“看时间应该快回来了。” “那我出去等爹爹哇~” 说完,一个呼吸的功夫,长宁就跑了出去。 跑出枫林苑,长宁没先去门口,而是去了小花园。 她先把带回来的小花儿们种下。 “你们要快快长大哦~” 哼哧哼哧地从花丛里退出去,刚出去,被人给撞了个正着。 小厮也没想到会撞到长宁,赶紧跪地求饶。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长宁皱眉“我没有要你的命哇?你快起来哇~” “多谢小姐。” 小厮紧张的握住袖口,战战兢兢地从地上起来,低头退离。 长宁看着他的背影皱着小眉头,很快又迈着步子朝门口走去。 “爹爹!” 还没走出去,就看到沈策安的身影由远及近,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卫。 “宁宝,你可算是回来了,想死爹爹了。” 沈策安看到长宁,大步朝着她走去,大手一捞,把她捞到怀里。 这几日林婉华带着她去镇国寺,他这心啊,始终是惦记着。 “长宁也想爹爹哇~” 沈策安心里美滋滋,自从有了闺女啊,他就越发觉得,这小闺女就是个小棉袄,比那几个混小子省心太多。 “一会儿用过午膳,爹爹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好哇!”长宁眼前一亮,兴奋地点头。 繁华热闹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 长宁被沈策安抱在怀里,一眼能看到整条街的形态。 “爹爹,咱们去哪里哇?” 她的目光落在周围的人小货摊上,都是些千奇百怪的小玩意儿,很是惹眼。 “爹爹带你去见个老朋友。” 别致幽静的包厢里,坐着一个青年男子,看着跟沈策安差不多大。 生的极白,乌发用一根素玉簪束起,眉如墨玉,斜飞入鬓,唇薄而色淡,抿成一条直线,不怒自威。 沈策安看到他,脸上的笑意稍稍敛去些许。 见他抬头看过来,呵呵一笑。 “堂堂沈国公,果然是不怕外头的流言,此时此刻,竟还敢如此大大咧咧的出府邸?” 听到他声音,沈策安横眉冷竖“怕他们作甚!本公行得正坐得端,岂会怕了那些小人!” 说完,又皱起眉头“今日出来,咱们不说这些糟心事儿。” “来来来,给你见见我闺女,长宁。” “宁宝,这是你蒋叔叔。” 蒋阑乘抬头看去,就对上一双水光澄澈的眸子。 一个粉糯的小团子,此刻眼巴巴地看着他。 “叔叔,你长得真好看哇~” “哈哈哈!蒋阑乘,我说什么来着,你这张脸,比女人还好看!我闺女都这样感觉!” 蒋阑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笑一声,低头看着长宁。 “长宁,那你觉得是叔叔好看,还是你爹爹好看?” 带着磁性的声音,加上那双温柔的目光,长宁被晃得眼晕,小脸红扑扑的。 “叔叔好看哇~” 沈策安脸上的笑意一僵,就见蒋阑乘突然嘴角轻扬。 “那你喜欢叔叔吗?” 沈策安“!” 长宁点头“喜欢哇~” 蒋阑乘看着沈策安嗤笑一声,从袖口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长宁“叔叔给你的见面礼。” “谢谢叔叔哇~” 长宁摸着滑溜溜的玉佩,收进了随身带的小布袋里。 沈策安笑不动了,猛地冲上前“蒋阑乘,你想干什么?抢我闺女啊!” “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恰好我还没女儿,认个小闺女也不错。” 沈策安警铃大作,一把抱住长宁“这是我亲闺女,你休想!” 蒋阑乘狐狸眼轻眯,冷笑“如今你自身难保,还想保护你闺女?我看你还是提前歇了那念想。” 身体刚好,就不计后果地在朝中大骂敬阳侯。 “那老匹夫欺辱我沈家,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说完,沈策安看向他“还有,你不会真以为我睡了一觉醒来就变蠢了?” 第45章 你欺负人家了? 蒋阑乘看他一眼,这话倒是不假。 转而目光落在长宁身上。 见她放下玉佩就从小布袋里掏出来一块肉干,塞进了嘴巴里,腮帮子吃得鼓鼓的。 他轻笑一声。 这小团子,着实有些可爱。 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长宁身上,沈策安一脸自豪。 “这是我刚查到的,你自己看看。” 蒋阑乘将一封信件递给他。 恰好,门外小厮端着糕点走进来。 长宁的目光瞬间被吸引,拿起一块糕点就啃了起来。 “什么!” 沈策安手上青筋暴露,面露愤怒。 “他怎么敢?” 长宁被吓了一跳,抬头看他一眼。 沈策安赶紧放低了声音。 “看来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有人打上了沈家军的主意。” 蒋阑乘似笑非笑“沈家军声势浩大,挂着沈家的旗帜,早就被有心之人惦记上,这段时间你昏迷不醒,军营里恐怕早就一团乱。” “无妨,抓鱼,自然要一网打尽。” 没一会儿,长宁面前的一盘糕点就被她吃了大半。 她扶着小肚子站起来,打了个饱嗝儿。 沈策安见状,吓了一跳“宁宝,你没事儿?” “爹爹,我没事,嗝——” 边说着,边打了个饱嗝儿。 她噌得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脸心虚。 沈策安一脸无奈,眼底带着心疼。 宁宝以前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啊,现在吃到这么撑都不肯停下。 真是受了大委屈。 “宁宝啊,日后想要吃什么,跟爹爹说,莫要再吃这么撑,吃撑了肚子会不舒服的。” “嗯呐~” “爹爹,我能下去走走咩?” 肚子里有些撑,得走一走哇。 沈策安点头“我让怀安跟着你,有事儿就来找爹爹。” “好哇!” 长宁转头,看向一侧的怀安“叔叔,咱们走趴~” 怀安是侍卫,却也常年跟着沈策安待在军营,一张脸却是比女子还要白皙。 他看着长宁,脸上带着激动。 主子一直抱着小姐,现在终于能和小姐相处了。 “小姐,要…要不属下抱着您?” 走了约莫一刻钟,怀安开口。 这路上人来人往的,要是挤着小姐可就不好了。 长宁抬头,摸了摸小肚子,已经舒坦了好多,便笑眯眯地应声“好哇,谢谢怀安叔叔。” “不客气,不客气,这是属下的荣幸。” 他搓了搓手,弯腰将长宁抱起来,一股奶香味迎面扑来。 僵着身子,抱着她往前走去。 长宁低头看他“怀安叔叔,咱们去那边呀~” 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好像是个胭脂水粉铺子。 怀安毫不迟疑地往前走去。 “老大!” 长宁脚刚沾地,就听见远处一道激动的声音传来。 季子正原本跟着娘亲出门,就一脸的不高兴。 他以一个堂堂正正的小男子汉,竟然跟着娘前逛京城的胭脂水粉铺子,传出去,他这个京城小霸王还要不要做人了? 没想到,刚从成衣铺子里走出来,就看到不远处被人抱着的长宁。 他激动地从原地跳起来招手。 一侧的梁颖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抬头看去。 今日出门的时候还是一脸的不情愿,现在怎么这么激动? 一眼看到不远处一个粉糯的小姑娘,被人抱着,她那儿子,一溜烟就跑了过去。 “什么人!” 怀安面色凝重,将人挡住。 季子正被迫停下脚步。 长宁拍了拍怀安的肩膀“怀安叔叔,这是季季正,是…我的小弟哇!” 小…弟? 怀安一懵。 “对对对,这是我老大!” 季子正听到长宁在别人面前称呼自己为她的小弟,别提多么高兴了。 刚走过来的梁颖“……” 她这儿子怕是废了。 这么小的一个姑娘,他叫老大? “哎哎哎,谁掐小爷?” 梁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你跟谁叫小爷呢?” 听到声音,季子正回头,一脸讨好的开口“娘,我那是口误,口误了。” 摸着自己的耳朵,季子正私下里嘀咕。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亲儿子了,这劲儿太大了。 一转头,梁颖就看到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 目光转到她脸上,看清了她的模样。 粉雕玉琢,粉糯糯的小姑娘。 这就是她想象中的女儿啊! “咳,那个,小姑娘,我这儿子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我…姨姨,姨姨替你教训他!” 季子正一脸不敢置信“娘,我才是你亲儿子!” “臭小子,小姑娘娇滴滴的,你这么兴冲冲地上前,不就是想欺负人家?” 她的儿子,她了解。 京城里的小霸王,根本管不住。 没看见人家的护卫将他紧紧地拦在眼前吗? “没有哦~季季正欺负不了我的哦~”露出两个小梨涡,长宁嘟嘴道。 季季正? 哎呦,小姑娘说话也好可爱,真想抱一抱啊。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意图,抱着长宁的怀安往后退了两步。 “怀安叔叔,你放我下来趴~” 怀安依依不舍地将人放下。 梁颖弯腰,对上她的眼睛“你是哪家的小姑娘啊?” “我是沈家的哇~” 听到她的话,梁颖一愣。 沈家? 据她所知,这京城里,声名显赫的,只有一个沈家。 而沈家的小姑娘,只有…刚接回来的那个小姐。 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 如此可爱,竟被京城传得五大三粗?粗鄙不堪? 这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娘,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老大!” 季子正见他娘愣在原地,扒拉开她的手,上前一步地,大声开口。 “什,什么?” 梁颖没反应过来,长宁‘昂首阔步’上前“姨姨,我是他的老大哇!” “你是季季正的娘亲,这个送给你哇。” 长宁的小手张开,就见她手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颗佛珠。 寺庙里的那些小师傅们都说,这个好多人都喜欢哇! 梁颖目光落在她手心里,瞟了一眼,就是一颗普通的佛珠。 再仔细看,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字。 跟她之前在太后那里见过的佛珠,别无二致。 “!” “老大!为什么给我娘?你都没有给我送过礼物!” 季子正一脸不敢置信,为什么给他娘,不是给他? ‘啪!’ 梁颖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臭小子,给我怎么了?” 第46章 你爹爹是猴子? 季子正捂住脑袋,不敢吱声。 梁颖低头轻声“小姑娘,你这…佛珠是哪里来的?” “是寺庙里的大师给我的哇!” 给了祖母一串,走的时候还从大师那里拿了好多哇! 梁颖的猜测已经证实了七七八八。 “这个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季子正一脸疑惑“娘,这是老大给的,你收下就是。” 听到他的话,梁颖被气得脑壳疼“这是了一大师的佛珠,一珠难求,若是沈老夫人知道,定然会生气。” “姨姨,放心趴,祖母不会生气哒~” “哇!老大,不愧是你!竟然连了一大师的佛珠都有!” 季子正冲上前,看着长宁的目光更加崇拜。 见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梁颖恨不得把他揪过来打一顿。 她顺了顺气儿,默念亲生的。 长宁却是上前一步“姨姨,之前季季正请我吃了好吃的牛腿,祖母说啦,他请我吃饭,要回礼的哇~” “就是一顿牛腿,哪有这个珍贵…” 见长宁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梁颖嘴边拒绝的话却是说不出口。 “那好,谢谢你啦。” 大不了过两日去沈家将这东西归还便是。 “老大,你怎么在这里?” “我跟爹爹一起出来的哇~”长宁语气荡漾,心情愉悦。 “什…什么?沈国公也出来了?”季子正浑身僵住,下意识四处看了看。 没看到沈策安的身影,这才呼出口气。 梁颖见状,嗤笑一声。 这臭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连皇帝都不怕,竟然怕沈国公? “呵,臭小子,你也有今天。” “小姑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梁颖上前,将季子正随手拉到身后。 “我叫长宁哇~” “长宁,真是个好名字。” 抬头看到面前的铺子,她轻笑“长宁是要去这里吗?” “对哇,我要给祖母买漂亮的脂粉~” 寻芳阁 京城最大的胭脂水粉铺子。 一走进去,甜腻的香粉气息迎面扑来。 铺内光线昏黄,四面檀木架上摆满了釉彩小彩盒,店铺的中央摆放着一个圆形的木架,摆放着的胭脂水粉让人看了更是眼花缭乱。 长宁站在木架前,拿起一个青色小瓷瓶,放在鼻前闻了闻。 ‘阿嚏——’ 她侧过头去,捂住嘴巴,打了个重重的喷嚏,手里的瓷瓶险些没拿稳掉在地上。 皱了皱鼻子,将手里的瓷瓶放下。 “沈小姐,你方才打了个喷嚏,这鼻涕都落在脂粉里了,这还让人怎么买啊?” 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传来,被人伸手推了一把,长宁手一抖,脂粉落在了地上。 ‘啪——’ “哎呦,掉了啊。” 那声音的主人轻笑一声,不屑的扫视一眼地上的东西。 长宁抬头,看着对面嚣张的嘴脸,皱眉“你是谁?” 对面的姑娘看着只有八岁多点儿,肤色略白,眼睛并不大,脸颊上还带着一些雀斑,那眉眼,却跟严玉柔有些相似。 严玉溪冷哼一声。 一个乡下来的村姑,也敢抢了她姐姐的风头,还得罪了莫小姐,看她不好好教训她。 “一个乡巴佬,也配知道本小姐的名字?” “原来你没有名字哇,怪不得嘴巴那么臭啊~” “你!果然是个没教养的!” 严玉溪上前一步,却被怀安吓得后退两步。 怀安听到她的话,直接黑了脸“敢辱骂小姐,找死!” 严玉溪白着脸后退一步“你敢动我?我爹可是敬阳侯!” 长宁眨巴着眼,敬阳猴? “你爹爹是猴子哇?” 严玉溪听到这话,面色憋得铁青“你这个乡巴佬,竟然敢骂我爹是猴子?呸,什么猴子!” 长宁却板着脸看她“猴猴们可乖啦,可你太没礼貌啦,刚才明明是你推我,瓶瓶才掉在地上哒!” 怀安憋笑憋得脸通红,小姐可真是太可爱了。 “我推你,你有证据吗?”严玉溪气得直跺脚,狠狠剜她一眼。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寻芳阁内小厮的注意。 看到地上的狼藉,小厮面色一白“这…” “地上的脂粉是沈小姐弄碎的,你赶紧去要赔偿啊,不然,你能赔得起啊?” 见状,严玉溪冷笑一声,添油加醋地开口。 长宁抬头看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咪咪开口。 “哇!你怀里有虫虫哦~~” “你休想骗——啊!!” 严玉溪低头一看,看到自己胳膊上一只灰色的蜘蛛,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整个人从原地跳起来“哪里来的虫子!” 她来回地乱跑,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瓷瓶,直接扑向一侧的木架。 ‘哗啦——’ 木架上的脂粉被打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顿时吸引了店铺内所有客人的注意。 严玉溪的声音从地上传来“该死的贱婢,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本小姐扶起来!” 丫鬟被骂了一顿,大惊失色地上前,赶紧将严玉溪扶起来。 “长宁,没事儿?” 听到动静,梁颖也匆匆跑了过来。 方才遇见熟人,去二楼寒暄了几句话,却没想到长宁这边就出了事儿。 “我没事儿哇~”长宁摇头。 严玉溪从地上站起来,噌地跑到长宁面前,伸手就要推长宁,却被梁颖堵了回去。 “几位是要做什么?” “她刚才害我家小姐摔倒,岂能让她这么轻易地逃了去?” 丫鬟上前,大声驳斥。 “咦~刚才是她自己见到虫虫吓得到处跑哒~而且,刚才她推了我一把,才把瓶瓶掉在地上哒,她自己踩到倒地,这是自作自受哇!” 长宁口齿清晰,在场人听得一清二楚。 目光纷纷落在严玉溪身上,她面色唰地白下去“你个乡巴佬,胡说八道什么?” “我才没有胡说,说谎的人可是要受惩罚的哇!” 严玉溪冷笑,惩罚?那样也是罚她! 刚才她身上分明没有那些肮脏的虫子,一定是她放在她身上的,还有那瓶子,也是她踢过来的! “我敢发誓,你敢吗?” 发誓? 长宁一愣,那是什么? 正想着,就见对面的严玉溪立起了三根手指,嘴里念念有词。 “我发誓,刚才就是你的错,不然…” 她着急地想着措辞。 长宁却是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发誓。 以前她还以为这是别人在许愿呐,所以每次他们说什么,她就帮他们实现了哇~ “不然我就天天倒霉!” ‘啪——’ 话音落下,从二楼上掉下一个木桶,直接扣在了她的脑袋上。 第47章 她是我们的小贵客 嘶——’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 这刚发了誓,头顶上就掉下来一个木桶。 严小姐这是在说谎啊。 严玉溪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将木桶拿开,头发已经散乱成一片。 长宁瞪大眼,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 “原来这就是发誓哇~” 长宁伸出三根胖胖的小指头“我发誓,我没有骗人,要是没骗人,就让她天天倒霉哇!” 话音落下,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进来一只蜜蜂,对着严玉溪的嘴巴就狠狠地蛰了两口。 ‘啊!’ 严玉溪的惨叫声传来。 长宁捂住眼睛,露出一道指缝,偷偷地看她被蛰成大胖馒头的嘴巴。 “咦~好惨哦~” 怀安简直要憋得肚子疼。 一旁的梁颖见到长宁这操作,也是惊呆了,不过,她真的太可爱了。 “你!你该酥(死!)” 谁会这样发誓? 察觉到周围小声嘀咕的声音,还有那些时不时扫过来的目光,她捂着脸,恶狠狠地瞪向一侧的小厮。 “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她损坏了寻芳阁这么多东西吗?” 周围的人只觉无语,不过,敬阳侯府家的千金,她们也不敢招惹。 只是在一旁看着。 “你不是说,是谁撞坏的,谁赔吗?这些都是你撞坏的哇!” 严玉溪冷着脸“若非你吓唬我,我怎么可能会摔倒?” “吓唬你?”长宁撇嘴,不高兴地嘟嘴“明明是你自己吓自己哇~” “你!”说着,严玉溪冷笑一声“撞坏的,本小姐赔就是了!不过,你撞坏的可是寻芳阁的镇店之宝,价值一百两银子,你赔得起吗?” 就凭沈国公府如今的模样,一百两银子,恐怕得掂量掂量! “玉溪?这是发生了何事?”一道带着诧异的声音传来。 人群突然散开,外侧走进来一道身影。 秦静目光落在四周,看了一圈,最终落在严玉溪的身上。 看到她的模样,大惊失色“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她,严玉溪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姨母!” 说着,便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秦静面露寒光,目光落在长宁身上。 “沈小姐,这京城闺秀都要都懂得礼义廉耻,你刚从乡下回来,还不懂这京城中的规矩也是应该的,不过,你既然出来,就懂些礼数,莫要丢了你们国公府的脸面。” 她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说出来的话更是高高在上。 “我知道哇~可是她不要脸哇,所以嗡嗡才咬她哇~” 长宁眨巴着眼,鼓着腮帮子,一脸严肃“我祖母说啦,你这样包庇她,可是要出大事儿哒~” “还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乡下来的,果然是个没礼貌的。”秦静被气得面色铁青。 “秦静,你这是什么意思?”梁颖见她竟然插手小辈的事情,面色不虞。 “不过是小辈间的玩笑,季夫人不必如此捏着不放?”秦静阴阳怪气道。 梁颖眯眼,气得头顶冒火。 “玩笑?这是你一个长辈该对着小辈说的话吗?” 梁颖话音落下,怀安就上前一步“季夫人,您严重了,能做我家小姐长辈的人,言夫人,还不配!” 秦静眯眼,这才注意到长宁身侧还有个男子,看到他的装扮,面色一变。 这是…沈策安身边的护卫? “几位莫要动怒。” 寻芳阁的掌柜这下是坐不住了,赶紧从人群里走出来。 要是再闹下去,她这寻芳阁,今日恐怕是不得安宁了。 来人是个貌美的娘子,一身淡蓝色的襦裙,腰间系着一只翠兰色的荷包,上面绣着精致的荷花图案。 烟岚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轻笑一声。 “烟岚掌柜。” 看到她,言夫人脸色好看不少。 寻芳阁能在京城立足,这背后靠着的,可不是一般的势力。 “今日这事儿,你还是好好调查清楚,玉溪,可是侯府的掌上明珠,可不能被一些不知分寸的人给诬陷了。” 烟岚眯眼,皮笑肉不笑“今日这事儿,我自会调查清楚。” 目光一扫,看到被怀安抱起的长宁,眸光一顿。 “那就好。” 说完,秦静竟是要带着严玉溪往外走去。 “言夫人。” “烟岚掌柜还有事?”秦静居高临下开口。 烟岚语气不咸不淡“严小姐将我这寻芳阁里一排的脂粉全都撞倒在地,还未赔偿,竟是要离开?” 秦静面色一变“烟岚掌柜,我们玉溪知书达理,怎么会做出此等出格之事?她是被旁人构陷,这损失,岂能由我们来担?” “嗤——” “言夫人,你这话说得可是不讲理了,方才我们看得清清楚楚,这些东西都是被严小姐打落在地,难不成,我们还能扯着她的手,把这些脂粉全都横扫在地?” “何况,方才严小姐自己都承认了。” 梁颖见她竟然做出如此低劣之事,嗤笑一声。 这秦静仗着敬阳侯府的名声,一直作威作福,真当这京城是她的? “你!” 她转头看向烟岚“烟岚掌柜,你可要想清楚了。” 赤裸裸的威胁。 “言夫人,我不过是个掌柜,不若,你要想见我们东家,我可以代劳,为你引荐。” “只是,今日这损失……” 秦静眸光骤缩。 寻芳阁的东家,传闻中可不是个善茬儿。 “烟岚掌柜严重了,损失我们自然不会不给,只不过,沈家小姐欺负了我们玉溪,才让她打碎了这些,损失,她得担大部分?” “你还要不要脸了!” 梁颖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厮,忒不要脸! 欺负?长宁看着年纪就比严玉溪小,到底是谁欺负谁? 还真能是会睁眼说瞎话! “季夫人,又不是让你赔,你急什么?” 说着,秦静眸子一转“莫不是你们季家跟国公府早有来往之意?” 梁颖瞳孔骤缩。 这段时日京城的流言她也听说了不少,今日要是把秦静这话坐实,岂不有结党之嫌?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秦静,今日这事,你竟扯到朝堂,我现在倒是怀疑,你到底是何居心?一介妇人,竟然妄议朝堂?” “我……” 秦静面色一白,她就是想把季家引到风口浪尖上,谁能想到梁颖竟然如此巧舌如簧,推到她身上。 烟岚见状,上前一步“言夫人,今日这事儿,大伙儿都看着,是严小姐推了长宁小姐,这赔偿,合该是严小姐来赔。” “再者,长宁小姐是我们寻芳阁的小贵客,便是她将这寻芳阁给捅出了天,也是不必赔偿的。” 第48章 从地里刨出来一个盒子 幸好之前她见过长宁的画像,听主子说起过,他的一个小辈来了京城,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见到。 “什么?” 秦静听到她这话,满脸震惊。 “这可是敬阳侯府的千金!” “便是敬阳侯来此,我这话也不会变。” 烟岚面不改色,看向她时,眼底却闪过一抹不屑。 “你!” 梁颖眼中惊诧,这寻芳阁的背景,京城无人知晓,此前有人胆大派人来探查,却被寻芳阁直接挂在城门口示人。 一时间,京城哗然,再不敢打这寻芳阁的主意。 可如今,烟岚竟会说出这话? 这寻芳阁,跟沈国公府有关? 别说是她,一侧抱着长宁的怀安,也被惊得瞪大眼。 寻芳阁跟国公爷有没有关系,他这个下属难道不清楚吗? “好,真是好得很!” 秦静气的面色铁青,一双手隐隐颤抖。 “言夫人,方才伙计算了一下,方才严小姐一共毁坏了寻芳阁的脂粉二十三件,共计五百两,您看,该如何算?” 秦静狠狠地剜她一眼“烟岚掌柜,这个账,我记下了。” 严玉溪拽了拽她胳膊“姨母,人越来越多了,咱们还是赶紧离开。” 秦静感受到四处传来的目光,咬紧牙关“烟岚掌柜直接派人去敬阳侯夫取便是。” “言夫人放心,寻芳阁的管事,定会准时上门。” “哼!” 秦静冷哼一声,带着严玉溪转身离开。 等她离开后,烟岚上前一步。 “见过长宁小姐。” “啊咧?” 长宁有些懵,往一侧歪了歪脑袋“姨姨,你认识我?” 看到她脸上露出来的笑,烟岚上前一步,从怀里拿出来一颗蝴蝶糖“小姐折煞奴婢了,奴婢只不过是被主子派来管理寻芳阁的下属罢了,当不得小姐一声姨姨。” 长宁瞪大眼,伸手接过糖果“是谢昀叔叔昂~” 熟门熟路地剥开糖纸,将糖果塞进嘴巴里。 哇! 好吃哇~ 烟岚被她吸引,也难怪主子字里行间除了愉悦就是无奈。 长宁小姐,有些可爱过头了。 方才那一遭,这谁顶得住? 收回目光,烟岚的目光落在寻芳阁其她人身上“诸位,不好意思,方才扰了大家的雅兴,今日凡是在我寻芳阁购买脂粉者,一律八折。” ‘嘶——’ 人群中传来抽气声。 寻芳阁的脂粉向来是京城最贵的一家,偏偏每日来的客人都满满当当的。 无非是寻芳阁的脂粉好看,而且质量绝佳。 深受京城夫人们的喜爱。 铺子内,早已被小厮收拾干净,听到优惠,都急匆匆地去挑选脂粉。 烟岚转头看向梁颖。 “季夫人可有喜欢的脂粉,今日可赠与夫人。” 走出寻芳阁,梁颖感觉自己脚步发飘。 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脂粉。 至于怀安手里,则是一大堆。 “老大,我们就先回家了,改日我再去找你玩儿!” “好哇!” 回到珈蓝阁,沈策安看到他们大包小包地回来,直接傻了眼。 “怀安,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 一旁的蒋阑乘眉头轻挑,目光落在长宁手里的肉干上。 “漂亮叔叔,你要吃咩?” 察觉到他的注视,长宁嚼肉干的动作微停。 “叔叔不吃,长宁吃。”蒋阑乘伸手点了点她头顶的小揪揪,只觉有趣。 怀安这才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沈策安呆愣地转头。 “宁宝,你嘴里的谢昀叔叔是谁?” “谢昀叔叔可好啦,每次回村子里,都会给我带好吃的糖糖~” 沈策安一脸无奈“宁宝,日后陌生人的话可不能随便相信,也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知道了吗?” “知道啦~” 她不会吃打不过的陌生人的东西哒~ 至于他嘴里的那个谢昀,听怀安的话,应该就是寻芳阁幕后的东家。 寻芳阁扎根京城多年,一直没人能查出它的底细,可现在,他们知道了寻芳阁幕后的东家。 沈策安叹了口气,长宁回来之后,表现出来的能力实在是不一般,现在竟然还跟寻芳阁有关系,那之前收养长宁的村落,究竟是巧合,还是隐藏得够深? …… 一晃眼三日过去 沈越舟在雪莲的帮助下,身体内的伤已经大好。 只是,他头顶上那根长针,章太医说,得需要契机才能取出来。 不过,现在他也比之前爱说话。 “三哥哥,咱们去玩捉迷藏趴~” “听,妹妹的。” 沈越舟呆滞的目光稍稍缓和,转向长宁,轻轻点头。 “那我藏好,哥哥找呦~” 放开牵着沈越舟的手,长宁弓着腰,偷偷地从小花圃走过。 路过的婢女看到长宁撅着屁股,一挪一挪地,还听到她嘴里念念有词。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她们憋着笑,从他们面前经过。 等她们走远,长宁小手叉腰,笑眯眯开口“就知道,我是躲得最好的哇!” 走着走着,长宁走进北侧院。 她眨巴着眼,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最中央还有一棵高大的古树,枝条下垂,根系甚至暴露在地面上,盘旋起伏。 而那盘在一起的根系之间,有一个巨大的树洞。 她迈着小步子,慢吞吞走了进去。 树洞很大,将她整个人容纳其中,甚至还有巨大的空间,外面的人要是不伸手在里面试探,根本不会发现里面有人。 她偷偷捂住嘴巴,藏在这里,三哥哥就找不到她啦~ 没多久,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接着,怀里一重。 一个木盒突然被扔进了怀里,远处的声音停下。 她眨巴着眼,看了眼怀里的木盒,悄悄探出脑袋,露出两只眼睛。 是他? 上次在花园里撞到她的那个人。 就看到他装扮的人正将东西往土里埋,埋完之后,重新踩实,将表面盖上一层青草,等一切做好后,他又看了一圈,发现没人,这才偷偷摸摸地离开。 长宁哼哧哼哧的从树洞里爬出来。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跑到刚才小厮埋东西的地方,撅着屁股,拿着小竹竿哼哧哼哧地把地里的东西给挖了出来。 一个小木盒。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木盒,又看了看刚挖出来哒,比她手里的小呢。 第49章 沈国公府被搜? 正厅 看着长宁带回来的两个盒子,林婉华许久没吭声。 好半天,才讷讷开口。 “宁宝,你这是从哪里挖出来的?” 长宁咂巴着嘴“是一个小厮偷偷埋在地里的哇,他还丢到我身上一个哇~” 小厮? 林婉华捏了捏眉心。 怕不是哪个小厮藏了私房钱,结果被宁宝给挖出来了? “他扔这个的时候可用力啦~”刚说完,长宁直接伸手打开了一个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 “祖母,这里面怎么是张图啊~” “宁宝,你怎么知…” 林婉华的目光瞬间被长宁手里的东西吸引。 “这——这是城防图!” 她死死瞪着长宁手里的城防图。 “宁宝,快,把这个给祖母。” 长宁伸手递过去。 林婉华打开另一个木盒,里面是几封书信。 大致看了几眼,都是与敌国往来的书信,她压下心底的怒意,半蹲下身子。 “宁宝,今日这事儿,除了祖母,谁都不要告诉,好吗?” “好哇~”她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 “乖~” 沈国公府前 地面上传来一阵剧烈的振动。 黑压压的一片,不久,玄甲卫便将整个沈国公府团团包围住。 其中两人横在府邸前,亮出长刀。 林婉华得知消息后,匆忙走到国公府门前。 为首的玄甲卫见状,露出长刀,铁面盔下,一双面无表情的眼眸。 冷眼看着为首之人“陈统领,不知道你来此有何贵干?” 陈宏抬手,那名玄甲卫收回长刀。 “沈老夫人,还请见谅,今日早朝有人呈上证据,言沈国公府通敌叛国,我等受陛下旨意,奉命搜查国公府,还国公府清白。” 陈宏的声音极其大,搜查沈国公府,也是为了清理这段时间京城的谣言。 “今日来此,是为了还国公府一个清白,还望老夫人莫要阻挠。” 林婉华听到这话,侧开身子“这是自然。” “不过,我沈国公府忠心耿耿,绝不会做那通敌叛国之事,还请陈统领仔细查找,还我国公府一个清白。” 陈宏上前一步“沈老夫人,得罪了。” “陈统领职责所在,老身理解。” 一群人呼啦啦地进入沈国公府,引起门外百姓的注意。 青天白日的,皇帝派玄甲卫堂而皇之地搜查沈国公府,其中深意,稍一琢磨便知。 长宁仰头看着林婉华。 “宁宝乖,不怕啊。” “祖母,我不怕哇~” 长宁搂住林婉华的脖颈,伸着脸蹭了蹭她的脸颊。 “搜查每一个角落,不得损坏国公府一草一木。” 一走进去,陈宏就直接下达了命令。 沈国公战功赫赫,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如今事情没有定论,沈国公府还是要敬着,他们不能有任何逾越之举。 “是!” 林婉华抱着长宁走进去,就见玄甲卫来来回回的,确实没有损坏任何一件物品。 目光落下院子里的下人们身上,不少人面露恐慌,看了眼管家。 管家瞬间会意“都不用紧张,在这里待着,待会儿玄甲卫搜查完,你们再去做各自的事情。” 院子里下人们这才舒了口气。 一时间,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的脚步声传来,落在众人的心间。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前去搜查的玄甲卫逐渐回来。 “回统领,我等未有发现。” “归队!” 陈宏一声令下,玄甲卫迅速恢复原本的站姿。 他转身,上前一步,看向林婉华“沈老夫人,今日上门,得罪,如今搜查完毕,我等定会同陛下如实相告。” “有劳陈统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离开。 等他们彻底离开,林婉华的目光落下院里下人们的身上。 人群中,一人脸上的震惊还未散去,就见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面前。 他赶紧低下头。 管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王大,国公爷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国公爷?” “什…什么?” 王大直愣愣地抬头,就看到林婉华抱着长宁走了过来。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猛地磕头。 “小姐,那日我真的不是故意撞到您的,您就原谅了小人。” 他磕的用力,声音也越来越大,院子里的下人还没离开,纷纷将目光投过来。 林婉华被他气得够呛。 这该死的东西,竟然还想污了她宁宝的名声! 长宁皱着眉“我没有不饶你哇!” “而且,上次你是故意撞到我哒~撞到我后还跪在地上直说饶命,我又不想要你的命昂~” 王大听到她的话,脸色越来越白,众人心下了然。 林婉华黑着脸“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等国公回来后再处理。” 说完,又看向院子里的其他人“你们也都听好了,日后凡是敢背叛我国公府的人,我决不轻饶!” “是。” 午时 沈策安黑着脸从宫里回来,身后还带着几个大箱子。 林婉华见到,还愣了一下。 沈策安坐下后,这才开口。 “今日严令那老匹夫竟在朝堂上暗中派人指认沈国公府通敌叛国,私藏敌国罪证!” “逼得陛下派了玄甲卫前来搜查,最终一无所获,陛下便赏赐了这些东西。” 林婉华神色淡漠,将手里的盒子推过去。 沈策安伸手拿过,打开来看,是个空盒子。 “娘,这是?” “今日宁宝从北侧院带回来两个盒子,一个盒子里是城防图,一个盒子里是你通敌叛国的书信来往。” “什么?!” 沈策安蹭得从原地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心中一阵后怕。 千防万防,却是没想到府里的内贼没清除干净。 “还是要少了,陛下这些东西根本不够压惊的!” 沈策安撇撇嘴,一把捞起长宁“爹的宁宝真是个小福星,你这是又救了爹爹一次啊。” 若不是长宁,真要查出来,免不得又要耗费一番功夫才能洗刷。 说完,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王大。 “王大是,本公想知道,沈国公府哪里亏待了你,竟然让你如此轻易的就出卖了国公府?” 王大低头不语。 林婉华叹气“刚才管家用了不少方法,他都没开口。” 长宁低头看了他一眼“咦,你家里有人死了哇” 身上笼罩着一股黑黑的气,不是他的,但是跟他紧密相关。 王大猛地抬头,面目狰狞“你胡说什么!” ‘砰!’ 沈策安站起来,一脚踢了过去“狗东西,你跟谁吼呢!” 第50章 四哥哥被欺负了 王大被一脚踢出去老远。 而且,这一脚,沈策安可是丝毫没收力。 ‘噗——’ 王大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满目猩红。 “你…你胡说什么?” 长宁看着他,语气认真“我没有胡说哇,你身上带着黑黑的气,可是你没死哇,那就是你家里人死了哇?” 林婉华看着长宁,没有吱声。 之前长宁说得都很准,这次肯定也不是胡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儿子不可能会死……” 王大满脸不相信。 他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可偏生好赌,他也没法子,只能拼了命地想法子赚钱。 可即便是这样,这是他的亲儿子啊。 “哼!明明是你自己去找他们哒,他们给了你好多好多的金子!” 王大面色一变,不顾身上的疼痛,他跪着上前“国公,我,我错了!求您救救我的儿子,救救我的儿子!” 沈策安面无表情 “我,奴才知道奴才背叛了沈国公府,可我的儿子是无辜的啊,求您看在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国公府兢兢业业的份儿上,救救我儿子。” “今日若是国公府被搜查出你放的那些东西,我国公府满门可都要因此受到牵连,如今,你还有脸开口求本公?” 压抑着心里的怒气,沈策安强忍着没把他给一刀给剁了。 “国公,我…我也是被逼的啊!” 他们王家,三代单传,到了他这里,早早死了媳妇儿,前头倒是有四个闺女,可那又能顶什么用? 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本来就坏,坏人抓你的儿子,你可以告诉爹爹哇,可是你帮着他们,所以你活该哇!” “是谁指使你的?”沈策安重新看向他。 王大目光骤缩,支支吾吾的,不肯开口“我…我不知道。” 沈策安哪里还不明白“既然不开口,本公自有让你开口的法子。” “怀安,把他关进暗牢,让赵楼好好审。” “是。” 怀安搓了搓手,赵楼的审讯,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 等他们离开,沈策安脸上瞬间挂上笑“宁宝,快看看,这些东西喜不喜欢?” 说着,让人打开了那几个从宫里带回来的箱子。 原本还以为自己坑了陛下一笔,现在想想,还是太少了。 箱子一打开,露出里面的金元宝,翡翠玉饰。 长宁手落在身侧的小布袋上,悄悄吞咽口水。 好多金子哇。 沈策安见状,大手一挥“这些都是宁宝的” “喜欢爹爹哇~” 伸手拿了几个金元宝,悄悄塞进了自己的小布袋里,露出满意的小表情,像只餍足的小猫儿。 瞥见她的小动作,沈策安只觉可爱。 “三哥哥,这个给你哇!” 看到一侧的沈越舟,长宁拿了个金元宝,放进他手心里。 她对自己人,可是很好哒! 沈越舟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金元宝,又看了眼长宁脸上的笑,抬起手“给,妹妹。” “等我买了肉肉,给三哥哥吃哇~” 翌日 长宁睡得迷迷瞪瞪的,感觉摇摇晃晃的。 一睁开眼,看到摇晃着的车顶,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马车上。 小腿一蹬,从软榻上爬了起来。 看向身侧的沈策安。 “爹爹哇?我们这是去哪里咩?” “昨日不是说想见你四哥哥了?爹爹带你去找你四哥哥。” 听到这话,长宁眼中的困意散去,隐隐发亮。 “四哥哥在哪儿哇?” “你四哥哥在军营,就快到了。” 打开车窗看了眼,距离目的地已经不远。 “军营?爹爹,那我们快点儿哇!” 沈策安轻笑“好。” 太阳缓缓升起,远远望去,辕门高耸,黑漆的木柱上挂着一面黑金的旗帜。 下方坠着一个铃铛,迎着风铃铃作响。 还没到军营,就已听到里面传出来的马蹄声响,还有洪亮的操练声。 操练场上 孙昊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冷眼看着不远处的沈延辞。 “一个连靶子都射不中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这里?” 沈延辞不想理会他,伸手拿起一侧的弓箭,准备练习射箭。 之前因为他倒霉的属性,从他手上发出去的弓箭,不是断了弦,就是脱靶,从来没有射中过。 不过,现在他已经好多天没有遇见过倒霉的事儿了,练箭,应该也没事儿? 孙昊见他不理会自己,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箭。 “这么好的弓,要是再被你这个霉神弄坏,可是军营的损失!” 上次竟然让他围着镇国寺狗叫一圈,他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一定要加倍从他身上取回来! “孙昊,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冷嗤道“你无非就是沾了沈国公的光,可如今沈国公还未回来,,你最好现在乖乖地给我跪下来磕头道歉,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延辞挺直后背,丝毫不惧怕他的威胁。 “军营规矩森严,我从未做过违背军令之事,反倒是你,以权谋私,言语威胁,孙公子还真是厉害,不知若是将军知道,会如何想?” “那又如何?捏你,还不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没有沈国公撑腰,沈延辞算个什么东西! “来人,把他给我架起来,军法处置!” 听到他的话,周围的士兵面面相觑。 一来,是因为沈延辞的身份,二来,是因为他在军营里的名声。 谁碰谁倒霉,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要是再不去,我就让我爹全都军法处置你们!” 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的,还是没有上前。 见他们不动,孙昊气得跳脚。 “好啊,你们竟然敢违抗我的命令?” “孙武,你去!” 孙昊指挥着身侧的人,这人是他父亲的心腹。 “是,少爷。” 沈延辞眯眼。 这个孙武,这段时间在军中没少迫害士兵。 尤其是跟他稍微走的有些近的。 ‘乓——’ 孙武刚走近,头顶上的旗帜掉下来,直愣愣地朝着他刺去。 ‘扑哧——’ 血肉被划破的声音,孙武捂住自己的肩膀“特娘的,还真是个霉神!” “爹爹,那好像是四哥哥哇~” 长宁被沈策安抱着,走进操练场,一眼就看到被围起来的沈延辞。 她的声音不小,四周的人听到,抬头看去。 一眼看到她身侧的人“统帅!是统帅回来了!” 第51章 一箭射穿了靶子 听到声音,演武场的人也下意识看去。 就看到沈策安板着脸,面无表情地朝着这边走来。 孙昊面露心虚,但想到现在沈策安还没官复原职,这军营,他说了也不算,心里的底气,又多了不少。 长宁脚刚沾地,就哒哒地朝着沈延辞的方向跑去。 看着一脸凶狠的孙武,凶巴巴地开口“你敢欺负我哥哥昂?” 孙武嗤笑一声“哪儿来的野丫头,赶来军营撒野,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孙武,你敢!” 沈延辞听到这话,将长宁护在身后,狠瞪着他。 “我说呢,这么没礼貌的野丫头,跟你这个倒霉鬼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这么碍眼!” ‘砰——’ 沈策安听到他的话,大步上前,一脚踢在他身上。 “那个不要命的敢踢——” 孙武下意识开口,一抬头,对上沈策安阴森的眸子,吓得咽下嘴里的话。 “沈…沈国公” “本公的亲闺女你也敢骂,看来本公离开的这段时间,这军营的天,是变了啊。” 孙武面色一变,下意识开口“国公爷,属下,属下不知道这是您的女儿……” 这话说得实在牵强。 不知道长宁是他的女儿,难道还不知道沈延辞是他儿子? 竟然还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在操练场欺负阿辞,孙家是?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自动散开一条路。 来人身披玄铁鳞片,甲片隐隐散发着寒光,罩着一件黑色披风,袍角处沾着尘土,步履沉稳,每走一步,都有玄铁交鸣之声。 看到沈策安,往前跨了一大步,单膝跪地“属下参加统帅!” “不必多礼。” 沈策安将人扶起来。 方通一抬头,眼中隐隐闪烁着泪光。 目光落在周围的人身上,冷声道“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操练!” “孙昊,你在这里干什么?” 孙昊脸色一白,方通又看到一侧倒在地上的孙武,面色一变。 “你们好大的胆子!军规森严,你竟敢如此胡闹!” “将军,我只不过是找沈延辞切磋,谁知道他胆小如鼠,根本就不敢同我较量,军中之人,本就该英勇无畏,可他竟然不战而退,根本不配担任百夫长!” 他这番说辞没有错处。 方通眼底一暗。 “方将军,孙昊说得对,军营里的人,畏手畏脚,不敢比较,可不是好兵!” 来人一身戎装,说完后,又看向沈策安“统帅,您说是?” 沈策安没开口,目光落在他身上。 “孙平。” 他声音浅淡,不带一丝情绪。 “统帅前来,末将未曾前往迎接,还请统帅见谅。” 沈策安抬眼,漫不经心道“孙副将不必如此,军中事务繁多,本公自是知晓。” 孙平脸上扬着笑,沈策安却不再看他。 “阿辞,你怎么看?” 沈延辞抬起头,目光坚定“父亲,既是挑战,我自然敢应。” 孙昊敢来,他岂有不应之理? 实力,才是军营中的话语权! 几人走到演武场 演武场位于军营西侧,一走进去,便能感受到半空中的尘土之气。 四角插着黑底红字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远处,十步一靶,由近及远地排列着,最远处的靶子,几乎隐没在视线里。 东侧架着一排硬弓,而最惹眼的,便是高台上的一座漆金黑弓。 那是历代统帅所用之弓。 就在此时,方通的下属上前“统帅,将军,箭靶已备好。” 赛场上,沈延辞跟孙昊各自站在一旁。 “四哥哥,加油哇,打倒他呀~” 长宁跑到沈延辞身侧,伸出小肉手,摸了摸他手上的弓箭,对着弓身轻轻吹了口气。 “四哥哥,好运给你哇~弓弓会帮你赢哒~” 听到长宁的话,沈延辞严肃的小脸上扬起一抹笑,原本紧张的心也轻松了许多。 “好,四哥哥相信长宁。”目光坚定地落在不远处的靶子上。 “嗤——” 听到他们的对话,孙昊面露嘲讽。 一个奶娃娃的话,沈延辞也信? “沈延辞,这次,我一定要将你狠狠地踩在脚下!” “四哥哥,加油哇!把他踩到脚下!”长宁挥舞着胳膊,单手掐腰。 “妹妹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孙昊看他一眼,转身正对着箭靶,拉开长弓,对着箭靶直接射了出去。 ‘咻——’ 与此同时,沈延辞手中的箭也飞了出去。 方通的下属走到箭靶前“孙昊,正中靶心。” “沈延辞,你输定了!” 孙昊一脸得意。 他可不信沈延辞能正中靶心。 沈延辞心里有些紧张,以前他却是没有射中过靶子,更别说靶心,还时常射到旁人的箭靶上,只希望这次能够别让他失望。 手上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 低头一看,长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牵住他的手。 见他看过来,长宁扬起脑袋“四哥哥,别担心哇,你会赢哒~” ‘嗤——’ “还真是会说大话,谁不知道沈延辞这个瘟神从来射不中箭靶?” 上次抽出上上签,肯定只是巧合,这次,他不会再有那么多的好运。 “还有你,不是军营里的人——” 刚说到一半,察觉到沈策安投过来的目光,吓得他赶紧闭了嘴。 “统帅,如此恐吓一个孩子,有失风范?” “放肆!” 方通听到孙平的话,面色一变“孙副将,你竟敢如此跟统帅说话?” 沈策安抬手制止他的话,幽幽转头“孙副将家教甚好,本公今日也是见识到了。” 孙平面色一暗“末将失言。” 沈策安唇角勾起一抹薄凉的弧度,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大拇指,目光随意,却让孙平感受到无形的压力。 走到箭靶前的将士却是瞪大眼,迟迟没有开口。 方通皱眉“白横,发生了何事?” “将军,这您还猜不到?肯定是沈延辞又脱靶了,白都尉定是不知道说什么。” “才不是呐,是四哥哥把箭靶射穿啦!你才是倒霉鬼!”长宁冷哼一声。 “还射穿?做梦呢!” 话音刚落,方通睨他一眼“军营最忌话多,孙昊,一会儿自己去领十军棍。” 孙平面色一变,方通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军令如山,若是孙副将愿意代劳,本将也不会说什么。” 孙昊接收到自己父亲的目光,只得暗自咽下这口气。 白横听到声音,赶紧跑上前“回将军,方才沈延辞一箭将身后一排的箭靶全都射穿,正中靶心!” 话音落下,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什么?” “这不可能!” 第52章 就这么直接上手了? 白横弓腰接着开口“末将绝无虚言,不仅如此,沈延辞所射之箭,已经超出原定距离一倍,箭矢落在三百米处的箭靶上。” 沈策安瞳孔微缩,想起比试之前长宁的话,他心底已经翻起一片惊涛骇浪。 三百米,若是在战场上,阿辞绝对能发挥出最大的能力。 “妹妹……” 沈延辞愣愣地低头,却发现长宁脸上满是兴奋 “哇!他输啦,四哥哥,你快去打他哇!” 孙昊握着长弓的手突然失力,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这不可能!” 白横淡漠地扫视他一眼“你是在怀疑本将?” 被他淬满冷意的目光盯着,孙昊缩了缩脖子。 孙平见状,暗骂一声。 他上前一步“众所周知,三百米的距离,还能准备无误地射中靶心,这是从未有过的,今日竟然是一个十岁的少年射出的,这很难不让人怀疑。” 方通下意识看向沈策安,见他并没有反应,方才又看向孙平。 “孙副将,此事是我们亲眼所见,若是不信,咱们大可上前亲自查探。” 既然他怀疑,那就亲眼过去看看。 等到了箭靶处,看到上面分明的空洞,孙平一个箭步,上前,手指已经不受控地落在箭靶上。 竟然是真的! “不可能!他一定是在作弊!” 孙昊突然冲上前,看着箭靶,一脚踢上去。 箭靶骤然倒地。 白横面无表情“孙副将,你在军营多年,不会看不出,这些痕迹都是方才产生的,做不得假。” 孙平脸色难看“够了!” 孙昊的声音戛然而止。 “还嫌不够丢脸?” 说完,他抬头看向沈策安“统帅,是末将管教不严。” “既知道,那就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孙平面色一变“这……” “孙副将,你这是要违抗军令?”方通上前一步,带着压人的气势。 “末将不敢,只是,军营重地,统帅竟然带着个小姑娘来到军营,可是不妥?” 沈策安眯眼“你是在质疑本公?” “末将只是实话实说。”孙平丝毫不惧。 就算以前他是统帅,可如今朝堂上谁人不知,陛下早就有削权之意。 现在跑来这里作威作福,真以为他还是以前的那个统帅? “看来你很有意见。” 接着,话音一变“不服你也得给本公憋着,什么时候你成了这黑阎军的统帅,什么时候再到本公跟前说这话。” 方通的目光这才落在站在沈策安身侧的小姑娘身上。 粉嫩嫩的模样在军营里有些格格不入,两个圆鼓鼓的小揪揪轻轻晃动着,最惹眼的是她头顶上的那一小撮呆毛儿。 小姑娘板着一张脸,正凶巴巴地瞪着孙平。 若非沈策安拉着,恐怕现在就要上脚了。 “爹爹,四哥哥是不是很厉害哇?” “嗯,你四哥哥这次做得不错。”沈策安眼底闪过一抹笑,弯腰抱起她。 “那爹爹…我要是拉弓弓,跟四哥哥一样,你能不能让我去打他哇~” 反正是二十军棍,谁打不是打昂。 而且,她可是很有礼貌哒。 长宁伸出揪住沈策安的衣服,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方通几人听得一清二楚。 孙平更是黑了脸。 沈策安哈哈大笑,他闺女,真是招人稀罕。 方通一言难尽,统帅不会答应? 这要是答应了,岂不就代表饶了孙平吗? 小姐这么小,能不能拿起军棍还不一定,更别说打人了。 “他骂我,还看不起四哥哥,我要教训他哇~” ‘咻’的一下,长宁的一根胖手指翘了起来,指着孙平。 沈策安见状“宁宝想去就去,不过,拉弓太危险了,等你长大爹爹教你。” 可是,她能拉动哇。 唉。 长宁叹了口气“那好趴。” “不过,宁宝想打便打。” 孙平面露难看难堪。 让一个孩子代劳行驶仗责,简直就是荒唐。 不过,受益的是他,他忍着没说什么。 演武场中 长宁昂首阔步走到比她高了一倍还要多的军棍前,伸出手。 方通面露担忧“统帅,小姐年幼,若是受伤…” “无妨,本公自有分寸。” 方通“……” 有分寸?有分寸能同意这荒唐的要求? 孙平冷哼一声,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 ‘砰——’ ‘咔嚓——’ 棍子落在身上,孙平痛呼出声,他只觉得像有一块儿重石落在自己身上,而且,他似乎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方通一脸鄙夷“孙副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姐的力气能多大?你叫得如此惨烈,是不要脸了?” “你!” 孙平铁青着脸,周围杂七杂八的目光传来,还时有窃窃私语声,让他更是挂不住脸面。 该死! ‘砰——’ 又是一棍子下去 ‘啊——’ 那惨叫的声音,当真是整个军营都听见了。 长宁倒是一脸轻松,打完二十下,随手把棍子扔在一侧,跑到沈策安的面前。 “宁宝,可解气了?” “嗯呐~” 她把他欺负爹爹还有四哥哥的仇都报啦,再也不敢 “孙副将,如今已经罚完,还不赶紧下去。” 孙平惨白着脸,慢慢抬头,眼底赤红。 方通见他这样,还吓了一跳,装到这种程度,这孙平真是过了。 哪里知道,孙平只觉得现在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根本感受不到一块儿完整的。 “孙武,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我扶起来!” 苏武一头雾水,听到他的话还是上前。 “统帅,您还真是养了个好闺女!” 方通面色骤变“孙副将,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姐好心帮你求情,让她来仗责,你竟然恩将仇报,还敢阴阳怪气!” 他话音落下,长宁就抬头看了过去。 方通接收到她的目光,僵硬的脸上硬是撤出一抹笑“小姐,您放心,末将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的!” 孙平“……” “方通,你有病?被打的是我,什么叫她为我求情?” 方通攥住手里的刀鞘“哼!所有的将士都不瞎,小姐这么小,能有多大的劲儿?” 恐怕都不及他们往日上阵杀敌时被砍的刀,现在装出这副模样,摆给谁看呢! 孙平气得两眼发昏,要不是孙武,他一已经气晕过去了。 沈策安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他,好像确实听见孙平的骨头断了。 长宁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就是哇,我可没用全力哇~” “……” 第53章 那里什么时候有了鱼? 等他们离开,方通把刀往身后藏了藏,一脸‘和蔼’地看向长宁,却对着沈策安开口。 “统帅,小姐长得可真可爱。”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呢。 许久,抬头看向沈策安,面露忧愁。 “到底发生了何事?” 沈策安接到他的密信,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军营。 沈延辞见状,上前一步“父亲,我带着妹妹四处走走。” “好。” 沈策安看向方通“去营帐说。” 此处位于京郊,四处临山,军营所在,十分隐秘。 沈延辞牵着长宁的手,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却没有恶意,长宁笑眯眯地跟他们打招呼。 走出一段距离后,长宁仰头“四哥哥,咱们去哪里哇?” 沈延辞一顿。 这军营,除了士兵就是士兵,更没有可以玩的地方。 见他沉默着,长宁抬头看了一圈四周,伸手指了指不远处。 “四哥哥,咱们去那边摘花花趴~” 沈延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山脚下。 郊区军营,他也只来过几次,长宁要去的那边,他还真是有些不熟悉。 而且那地算是远离军营,距离统帅营帐距离有些远。 不过,妹妹想去,他自然没什么意见。 两人往前走去,一条溪水映入眼帘。 泉水清澈见底,岸边长着稀疏的杂草。 长宁走到溪水旁,低头一看,就看到自己的倒影,十分清晰。 “妹妹,莫要下水,危险。” 长宁收回往前伸的小脚“要是有鱼鱼吃就好啦~” 突然,看到不远处的石块旁游过一条鱼儿,激动地开口。 “四哥哥,水里有鱼哇,咱们快抓鱼,烤鱼吃哇!” 一双眼甚至黏在了它们身上。 沈延辞一脸疑惑,这儿有鱼吗? 刚抬头看去。 ‘乓——’ 整个人突然脚一崴,扑进了水里。 “四哥哥,你哒么样咩?”长宁慌忙地跑上前,小手小脚同步。 沈延辞从小溪里站起来,面无表情。 “妹妹,我没事。” 只是有些突然。 这段时间倒霉的少了,他都有些忘记自己以前的日子了。 “四哥哥,你别怕哦,等我再多吃一点,长大了,你就能每天都有好运啦~” 一想到这里,她生气地跺了跺脚。 哼!四哥哥身上有她画的布条,他们竟然能还敢让他倒霉,等她长大啦,一定要找他们算账哇! 沈延辞笑着戳了戳她脑袋上的小揪揪“妹妹,四哥哥每天跟你在一起就不倒霉啦。” 这倒不是假的。 每次距离妹妹十米内,他倒霉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真的哇?那以后四哥哥就跟着我,它们就不敢来啦!” 说话间,沈延辞已经从水里站了起来, 得亏这是夏日,不然冬日他铁定是要掉进冷冰冰的水里的。 一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鱼。 瞳孔微缩,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山脚下的溪水里有鱼,怎么会突然… “那咱们抓鱼鱼烤着吃,可香可香啦~” 一想到烤得金黄酥脆的鱼鱼,她的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 “好,那你在这儿等着,四哥哥给你抓鱼。” 想着,他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抓到鱼。 以前鱼在他面前,他都抓不到一条。 长宁歪了歪脑袋,思考了一会儿,脑袋摇成拨浪鼓“不用哇,鱼鱼们会自己过来哒~” “嗯?” 沈延辞怀疑自己听错了。 就见长宁走到了溪水边,小手放进溪水里,小嘴巴嘟起来“鱼鱼们,我来啦,你们快来哇,长宁肚肚好饿哇~” 听到她这孩子气的话,沈延辞眼底闪过无奈。 “妹妹,你这样是不行……”的。 话还没说完,就见原本在四处游动的鱼儿,竟然竞相朝着长宁游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四哥哥,你快来哇,抓了它们最大的,我们把它们全都吃掉哇!” 沈延辞愣了下,赶紧上前将鱼儿给捞了出来。 长宁的目光被水里的一块黑黑的石头吸引,应该是被游过来的鱼儿们带过来的。 她伸手捡起来,随手塞进了袖子里。 等鱼烤熟后,他还是一副飘飘然的样子。 吃饱了,一侧的树叶上还有好多烤鱼“这些带回去给爹爹哇~” 又在周围溜达了一圈,没见到太多的野花,长宁倒是捡了不少好看的石头,将它们全都放起来,拉住沈延辞的手“四哥哥,咱们回去趴~” 营帐内 光线略显昏暗 “如今北狄虎视眈眈,据说他们找到了一种矿石,制作出来的武器十分的坚硬,不过幸好,他们找到的矿石不多。” 方通的话落下,沈策安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可知是什么矿石?” 方通从一侧找出来一块指甲大小的石头,递给他“这是探子偷偷带出来的。” 沈策安的目光落在石头上,不规则,边缘却十分锋利,表面还有不少的孔洞…就是这种小东西? “派人暗中搜寻这种矿石,无论如何,必须得在北狄发动战争之前找到…” “爹爹,我们回来啦!” 长宁脆生生的声音从营帐外传来,两人抬头看去。 走进营帐,长宁就感觉瞬间黯淡下来。 最前方摆放着一张黑檀木桌,上面堆满竹简,案后立着铁质的木架。 沈策安坐在案桌前,面露愁容。 “爹爹,你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哇?” 长宁噔噔地跑过去,凶巴巴的开口。 被她这副小模样逗笑,沈策安摇了摇头“爹爹没有生气。” 说完,他的鼻子动了动。 长宁见状,咯咯地笑了起来“爹爹,是不是很香哇?” “我跟四哥哥给你带了烤鱼哦~” “烤鱼?” 沈延辞眸光轻闪,一低头,就看到被叶片包裹好的鱼肉,一打开,香味瞬间飘散出来。 “这…小姐,四少爷,你们这是从哪里找到的鱼?”方通有些激动的上前。 “就是小溪里哇!”小姑娘仰起脸,偷偷地闻了闻空气中飘散的鱼香味,狠狠地吸了吸鼻子。 “小溪?怎么可能?” 方通大惊。 这…之前安扎营地的时候,这附近所有的地方都被他们搜了个遍。 北边的山脚下,确实有条小溪,可他们当时搜了个遍,连片鱼鳞都没有。 ‘哗啦——’ 长宁一转身,袖子一抖,里面的石头全都露了出来。 看到地上的东西,方通猛地跳起来。 “小姐,这您是从哪里找到的?” 第54章 找到鱼,挖了矿? 方通满脸不敢置信,看着地上的东西,三两步上前,捡了起来。 放在手里仔细地查看,好一会儿,僵硬的看向沈策安。 “统…统帅,这,这这是矿石!” 他们方才还在愁,可现在竟然就见到了这种矿石! 拿着矿石的手,隐隐颤抖,激动的舌头都打了结。 很快又反应过来。 这是巧合,还是… ‘刺啦——’ 沈策安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夺过那块石头,比对着探子带回来的拇指大小的石头。 石头上那些小小的孔洞,还有那锐利的边角… 一模一样! “宁宝,这个石头你是从哪里捡到的?” “就是吃烤鱼的时候,鱼鱼带过来的哇,我看它好看,就带回来了哇,爹爹,你看,它是不是很好看哇~” 方通被她这话震得两眼发昏,面部更是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好看。” 沈策安呆若木鸡。 “爹爹,你也喜欢咩?”长宁捏捏手心里粉粉的小石头,又看了眼沈策安手里的石头,大气地上前。 “爹爹要是喜欢,那送给爹爹哇。” 下次再让鱼鱼们给她找就好啦。 方通恢复过来,一脸激动的上前。 “小姐,这石头真的是在北边的山脚下吗?” 沈延辞见他这副模样,赶紧上前把长宁挡在身后。 “方将军,我妹妹说得确实没错,鱼是从那条小溪里抓到的,石头,也是从那里捡到的。” “那鱼多吗?” 沈延辞想了想那会儿看到的场景,点了点头“很多。” “太好了!” 如今北方大旱,民不聊生,朝廷派了不少赈灾粮下去。 户部那群龟孙子,每年给他们的军粮都会克扣,今年的粮食还未下来,可粮仓的粮食已经不多了。 若是再不想法子,恐怕到时候将士们都要饿肚子。 北边山脚下的那条小溪可不短,可以说,环绕了整座山,要是里头有很多的鱼,那黑阎军也能支撑一段时间。 沈策安扩张的瞳孔慢慢恢复正常。 “方通,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是!”按捺住激动的心,方通也恢复正常。 毕竟当初扎营之时,这附近都被他们搜查了个遍,别说是鱼,就那山上,连个野鸡都没有! 不然,平日里还能让人去山上抓抓野猪,打打牙祭。 “我…我这就派人去山脚下搜查,只是,那矿石……” 这矿石更是重中之重。 可之前确实搜查过,都是些平常的山,没有旁的东西。 鱼还能解释,可是矿脉呢? “宁宝,能告诉爹爹,这矿石是在哪个地方捡到的吗?” 沈策安垂眸,放轻语气。 “是鱼鱼们带过来的哇~” “鱼?”方通不小心将话说出来。 长宁点头“是哇,鱼鱼游过来,所以带来了石头昂。” “竟是这样!” 他双手一拍,恍然大悟。 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 原来,这矿脉是在溪水的另一侧“统帅,我这就派人去寻!” “嗯。” 方通匆匆离去,沈策安看着自家小姑娘,脸上的笑怎么也止不住“宁宝,你又帮了爹爹一次。” 长宁咯咯地笑着,指了指一旁的烤鱼“爹爹,吃烤鱼哇,可香啦!” “好。”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方通满脸通红地回到营帐。 “统帅,真的是矿脉!而且一整座山竟然都是!” 那矿脉距离他们这么近,他竟然都毫无察觉,今日若非小姐,恐怕他们都还在无厘头的寻找那矿脉! “有了这些,北狄那些阴招咱们就不要用再怕了!” “不可大意,北狄既然有行动。就说明他们背后早就做好打算,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放松警惕。” 沈策安叮嘱道。 “是。”方通平复了激动的心,恢复平静。 “今日这事儿,不许外传,否则,本公绝不饶你。” 方通瞬间直起身子,脸上被严肃取代“统帅放心,就算是死,今日这事儿,末将也不会说出丝毫。” 收回目光,沈策安抱起长宁“既如此,军营的事,这段时间你来处理,本公就先回去了。” “这…” 方通面露纠结“统帅,末将斗胆,不知您什么时候归来?” “不急。” 黑阎军中也不太平,等把人全都揪出来,再回来也不迟。 —— 马车行驶到沈国公府门前,刚停下,林婉华就匆匆从府里走出来。 看到长宁,狠狠瞪了一眼沈策安。 “你到底是怎么当爹的?宁宝还这么小,你带她去军营,要是吓着她了怎么办?” 沈策安刚下马车,就被林婉华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也不敢吱声,只能全受着。 毕竟,今日确实是他偷摸着带长宁出了门,只留下了个字条。 “祖母,我没事昂,那里好玩哇。” 小姑娘撒娇地钻进了林婉华的怀里,抱着她的胳膊使劲晃了晃。 林婉华叹了口气,抱着小姑娘,只是,看向沈策安的目光还是带着凌冽的寒光。 她娇娇软软的小孙女,可不能变了样儿啊。 上阵杀敌有沈策安和她就够了,她可舍不得长宁受那些苦头。 沈策安满脸无奈。 他娘也出身将门,现在怎么连自己都嫌弃上了? 回到枫林苑,林婉华这才说起正事儿。 “西苑那边出事儿了,他们果然动手了。” 而且前两日沈妙仪拦了她们,被关回去后,身体突然抽搐不停,看守他们的小厮来报,沈妙仪最近总是学狗叫学猫叫的,要么,就是跪在地上爬来爬去的,膝盖都快烂了。 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而且,自从沈策勋被关后,沈行徽就一直没回来,当初许荣骦所有的心力放在他身上,可到她死,也不见沈行徽。” 林婉华有些感慨。 许荣骦死不足惜,只是她从来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形。 “沈策勋本就是受人指使,幕后之人要是不想他说出来,定然会动手,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你会这么沉得住气。” 是真以为他会在乎那点儿亲情?还是认为他是个傻子,查不到沈策勋真正的身世? “沈行徽不足为惧,就算是他有心报仇,也没那个本事。” 一个八岁的孩子,无权无势,不会有那个能力。 就算有,他也会让他没有。 第55章 咱们去捞尸…捞人啊 偌大的花园一角,被一层篱笆分隔开来。 一道只穿着里衣的小身影在一个‘小园子’里忙来忙去,身上沾满不少的泥土。 长宁坐在地上,面前还站着两只土拨鼠,正卖力地挖着‘洞’。 “呼——” 长宁呼出一口气,伸手抹了一把脸。 林婉华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宁宝,怎么坐在地上?” “祖母,你看哇,我种的草药~” 林婉华把她抱起来,这才注意到眼前成片的植株。 原本的牡丹被移走,被长宁种满了各种草药。 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株紫花上,一双眼瞪得老大“宁宝,这…这不就是之前镇国寺里喝过的子兰花?” “是哇!”长宁点头。 “可那小师父不是说这花十年才开一次啊?” 可她们花园里的这些花,都已经露出了花苞,看着就要开了。 长宁仰头“是这样咩?” “是…是?” 林婉华十分不确定。 “差点儿忘了正事儿。”林婉华伸手把长宁脸上的泥土擦干净。 “宁宝,今日大长公主差人送来了帖子,咱们一会儿去长公主府好不好?” “好哇!” 小姑娘仰着脑袋,小鸡啄米地点头。 漂亮姨姨人还是很好哒,就是那个莫千灵有点儿讨厌 大长公主府 惠阳坐在妆奁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一阵感慨。 “不知不觉,本宫也老了。” “殿下还年轻着呢。” 惠阳轻笑一声“嬷嬷净会说笑,这头上都已看到华发,如今啊,看着那些小辈,心里头倒是有些安逸。” 虞嬷嬷自她小时候便在身旁伺候,她在想什么,虞嬷嬷心里多少猜到一些 “莫小姐年纪还小,心性不稳,前些日子是冲动了些,不过说到底也还是个小姑娘。” “当初同意她入府,也是看在阿川的面子上,可不知为何,这么多年,我待她,却是怎么都亲近不起来。” 虞嬷嬷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来,殿下一直都如此,倒像是在惩罚自己。 “殿下,沈老夫人带着沈小姐到了。” 丫鬟从外面走进来,虞嬷嬷摆了摆手,扶起惠阳。 “殿下好像很喜欢沈小姐” “长宁纯真直率,这么多年,本宫第一次见到如此可爱的小姑娘。” “走,她们也该到了。” 林婉华跟长宁随着下人去了宴客厅。 “漂亮姨姨,你好哇!” “长宁,许久不见,”惠阳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上次镇国寺多亏了你。” “不客气哇,漂亮姨姨,你是个好人。” “嬷嬷,去小厨房看看,鲜花糕做好了没?” 惠阳转头,看向身侧的虞嬷嬷。 刚走到门口的莫千灵脚步一顿。 鲜花糕? 是惠阳大长公主前些日子特地让人从别院采摘来的新鲜花朵,处理成了可食用的馅料,没想到,竟然是给她准备的 双手下意识攥紧,片刻,脸上重新扬起笑,往里面走去。 正好碰上走出来的虞嬷嬷。 “千灵小姐?” “虞嬷嬷。” 莫千灵唇角轻弯,打过招呼后,越过她走了进去。 她一进去,宴会厅中的几人声音一顿。 莫千灵若无其事地走进去,对着主坐上的大长公主行了一礼“婶婶。” “千灵,你来了。” 惠阳大长公主脸上看不出情绪。 莫千灵忽然转身,看向长宁“沈小姐,上次我被歹人所害,一时慌了神儿,这才口不择言,还请沈小姐原谅。” 林婉华面色一变,长宁放下手中的糕点,抬头看她。 “沈小姐是不肯原谅我吗?” 见她不说话,莫千灵红着眼眶。 “可是你为什么咬着牙齿昂?” 莫千灵僵住,扯出一抹笑“沈小姐定是看错了。” “是咩?”长宁眨巴着眼“看在漂亮姨姨的面子上,我不怪你啦。” “那,日后我就唤你长宁妹妹?” 莫千灵上前,就要拉长宁的手,却被长宁给躲了过去。 惠阳见状,招了招手“长宁。” “啊咧?” 惠阳大长公主取出一个木盒,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金锁,戴到了长宁的脖子上。 “上次礼物忘记带,正好这次补给你,就当是你之前帮我。” “谢谢姨姨,我很喜欢。” 金锁沉甸甸的,锁面錾刻着繁琐的缠枝莲纹,每一道纹络都细致如发,正中央镶嵌着一颗拇指大小的东珠,珠光莹润。 戴在粉嫩的小姑娘身上,时不时发出铃铃的声响。 莫千灵指尖深深掐进手心,压出半月形的红痕,她却浑然不觉,死死咬着牙,眼睫轻垂。 惠阳抬头,轻唤一声“千灵。” “婶婶。” 她抬头,眸光收敛,嘴角扬起。 “千灵,这是暖玉簪,前些时日旁人赠予本宫的暖玉,特地给你做了支发簪。” 玉簪通体碧莹透亮,尾端雕刻着蝴蝶纹样。 简单却又不失端雅。 莫千灵伸手接过“谢谢婶婶。” 不多时,虞嬷嬷从外面走来,身后跟着一个婢女,手中还端着个托盘。 吃过糕点,惠阳大长公主看向林婉华。 “沈夫人,想必你也看出,今日让您来这的目的。” “千灵,这孩子自小也算是本宫养大的,此前她失仪,是本宫教导不善,还请沈夫人见谅。” 惠阳大长公主话已至此,林婉华又能说些什么? “殿下严重,既然此事是误会,臣妇自然不会多说。” 莫千灵站在角落里,目光落在长宁身上,手中的帕子被她搅成一团。 离开大长公主府的时候,惠阳大长公主还让人包了三大盒。 刚上马车,长宁歪着脑袋看向车外,又突然转身,扑到林婉华怀里。 “祖母,五哥哥距离咱们近咩?” 林婉华点头“隔了两个巷子。” “那我们去给五哥哥送吃的昂。” 这么多的鲜花糕,哥哥们也要尝尝哇。 而且,五哥哥说,国子监里有好多的人哇,她还没见过呢。 车夫驾着马车转了个弯儿,朝着国子监的方向驶去。 走到护城河处时,车夫突然停了下来,小厮转身对着身后的马车开口。 “夫人,前面人太多,马车驶不过去。” 眼看长宁的脑袋都快探了出去,林婉华伸手拉回她。 “宁宝,祖母带你下去。” “好啊,祖母我们去那边——” 顺着她小手指着的方向看去,林婉华只看到一片河水。 “祖母,咱们去捞尸…捞人啊。” 第56章 这是个狠人啊 “什…什么?” 林婉华觉得风太大,她好像没听清楚。 捞什么? 长宁角落在地上,踮起脚,一抬眼,都是人影,把她的视线挡得死死的。 “……” 林婉华看出她的模样,让琅灵拿起糕点,自己则是抱起长宁。 瞬间,视野重开。 “就是那边。” 林婉华顺着她指的方向走去。 “祖母,再往左一点儿。” 心里泛着嘀咕,宁宝这到底是要去干什么? 最终,停留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 这里是个视野盲区,而且人流极少,除非走下来,否则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那…那是什么?” 看到河中有一道黑乎乎的影子,林婉华紧张地抱紧长宁。 长宁却是小脸蛋紧紧皱在一起。 妈呀,竟然还有比四哥哥更倒霉的人。 只是,四哥哥倒霉纯粹是沾了那扫把星的气息,可是河里的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甚至他所在的那片天都隐隐发着黑光。 但是,他身上好矛盾啊,金光黯淡,黑气越来越茂盛。 这是造了多大的孽呦。 “快,快去看看!” 林婉华这才反应过来长宁刚才那话的意思,赶紧使唤身侧的人去捞人。 ‘咳咳咳——’ 那人被捞出来,一张俊雅儒秀的脸露出来。 幸亏落水时间不长,喝下去的水全都吐了出来。 胡明隐睁开眼,就看到一张皱着的小脸,还有些嫌弃。 他嗤笑一声,都这样了,还能再怎么糟糕? “公子,你缘何要轻生?” 胡明隐没开口,长宁微微抿唇“祖母,他不是轻生,是自己掉进河里哒!” “自己掉进河里?这里?”林婉华瞪大眼。 这么偏僻,谁会往这边走? 胡明隐听到她的话,却是抬头看过去。 就见小姑娘眉头蹙起,小声嘟囔两句“真奇怪,他身上有功德金光,竟然还这么倒霉。” 林婉华收回脸上的震惊,低头看向胡明隐。 “公子,你家在何处?我让人送你回去。” “家?”胡明隐声音沙哑,两眼无神,“我早就没家了。” “爹娘病死,未婚妻连夜爬了我大哥的床…哪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林婉华语噎,有点儿惨。 “那你没有朋友?” “最好的朋友诬陷我买官。” “……” 林婉华真的没话说,默默地退了两步,这是个孤星啊。 胡明隐不在意,像个僵尸似的嘎嘣地从地上坐起来。 “你们说,我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儿,怎么偏偏那些事儿全都挨到我身上了呢?” “我家中贫困,父母好不容易供养我读书,一路科考,也算顺利。” “可如今呢?爹娘突然重病身故,原本一心为我的未婚妻突然与我大伯家的兄长成婚,现在连家中唯一的弟弟都被马车撞得昏迷不醒,而我,也因为被陷害而革职…” 林婉华只觉一阵冷风嗖嗖地吹向她。 这人,有点儿邪门儿。 长宁板着脸,随口道“那是当然,别人做的坏事全都落在了你头上,你当然倒霉啦。” “因果循环,你没害过人,但是身上却有黑气,是被人强压了气运,把你的气运给抽走,因果落到你身上啦。” 林婉华猛地低头看向长宁,见她眼中红芒一闪而逝。 “不过,便是如此,这事儿是你自己同意了的。” 这是违逆天道之事,若非本人同意,天道不可逆。 胡明隐的脸唰的一下白了下去。 他砰的一下跪了下去“姑…姑娘,能否告知,可有解?” 如今,他已无路可退。 但是他还有弟弟,即便是昏迷,在那之前,他还不能死。 对方只是个小姑娘,但他愿意一试。 传言西陵的小帝女是神女转世,年仅六岁,便能夺下一座城池,如今,未有不可信之处。 “若姑娘愿意相救,我胡明隐余生甘为姑娘赴汤蹈火。” 胡明隐? 林婉华眉心一跳,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感觉他眼熟了。 这不就是刚上任就被革职的工部侍郎? 竟然会是他。 策安前些时日还跟她说过,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不过,不肯弯腰折骨,得罪了不少人。 还说起过此人行事古怪,性格孤僻。 现在,竟是变成了这副模样? 长宁抿嘴,甜软的声音从她嘴里传出。 “那你想想,最近你的生辰八字有给过什么人吗?” “怎么…怎么会?” 好一会儿,胡明隐才讷讷开口。 他确实曾经亲手写过一张生辰八字,却是给了大伯。 当初是他说要去给他跟未婚妻合八字…除此之外,再也没给过其它人。 “看来你想到了哇,其实,你想想谁受利就知道了昂。” 是啊,他霉运冲天,堂兄却阴差阳错地结识贵人,进入官场,比他当初还要顺利…… “我…我该怎么做?”唇齿颤抖,就连牙齿都在打颤。 “月晦之夜,以银针刺破中指,着于用朱砂浸润的桃木剑上,于圆月之下焚烧,便能阻断此事。” “至于其它的,过些时日到沈国公府找我昂。” 恰巧,今日便是月晦之夜,若是顺利,今日便能阻断。 只是,他身上的金光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只能另用它法。 长宁伸手从自己的小布袋里又使劲掏了掏,从里面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他。 “吃了它。” 这不是长宁之前做的小丸子?说是给阿舟补身体的? 林婉华见此,默不作声。 胡明隐毫不怀疑地吃下去。 霎时,便觉心头一阵清明,原本堵在心口的一股郁气吐出。 整个人,豁然开朗。 只是…小主人是沈国公府的? 他猛地抬头“在下眼拙,见过沈老夫人。” “胡公子,不必多礼。” 胡明隐又看向长宁“主子,日后我胡明隐甘愿为您马首是瞻。” “主子,今日天色渐晚,不便久留,弟弟尚且昏迷,还要回去准备晚上所用之物,他日,再上门拜谢主子救命之恩。” 离开的时候,林婉华只觉得身子都是飘着的。 这…真的是来捞尸的,只不过,是个活着的‘尸体’。 还有,策安之前一直欣赏的人,认了他们家宁宝当主子? 原来他们家宁宝这么厉害? 人到了国子监,才知道今日国子监讲学,学子们都不在,不过晚些时候会放假。 林婉华就带着长宁回了沈国公府。 第57章 那不是龙爪是虫子 刚回府,林婉华就觉察到不对劲。 今日格外的静。 “管家,府里发生了何事?” 林婉华示意琅灵将带回来的木盒拿去厨房,牵着长宁往后院走去。 “夫人,有贵客到访,此刻正跟国公在书房。” 贵人? 林婉华有些诧异,随即又想到什么。 “好,我知道了。” 说完,带着长宁回了枫林苑。 长宁刚回到枫林苑,就兴冲冲地跑回房间,将脖子上的金锁取下,放进了一个小木盒里。 林婉华走近,看到满满一盒的金子,险些晃到眼。 “宁宝,你攒这些金子做什么?” 小姑娘歪着脑袋,认真地回答“以前听村长爷爷说,北边有好多好吃的牛牛,这些金子要买好多好多牛哒~” 到时候她每天吃一头。 说起这个,林婉华便又想起“宁宝还记得收养你的村子在哪里吗?” 毕竟是收养了宁宝的村子,如今回到家里,他们家也该去感谢他们。 若非他们,他们家也不会拥有宁宝这样的宝贝小孙女。 “记得…趴?” 她以后还要带着爹爹祖母,哥哥们,还有娘亲回去呢。 但是…她是从东西南北哪里出来的咩? 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林婉华“祖母,你是要去见村长爷爷咩?” “是啊,若不是你的村长爷爷,祖母的小长宁怎么会安然无恙地回来?” “不过,过几日要参加宫宴,这几日抽不出时间。” 方才大长公主告诉她,太后不日便要回来,届时便会邀请命妇入宫参加宫宴。 小姑娘扣了扣头顶的小揪揪,眼里闪过一抹心虚“祖母,咱们不急哇,村长爷爷说啦,等日后长宁找到了爹爹娘亲一起回去哇。” 说完,小眉头皱起来,万安村在什么位置来着昂? 林婉华低头看着她时不时皱起眉头,又时不时地晃晃脑袋,只觉可爱。 不过,想起下人传回来的消息,她眸光微沉。 甜水巷附近并没有一个叫万安村的村落。 听说沈煜锦归家,长宁抬腿就往外跑。 刚出去,就看到庭院里站着一人。 她放缓脚步,对方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 就看到一个刚跟他腰一般高的小姑娘。 双丫髻,一身藕荷色的玉襦裙,脑袋上系着一根浅粉色的束带,增添了一股俏皮。 长宁眨眼看他,对方也在注视着她。 这就是沈策安的小闺女? 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靛青织金长袍,胸前绣着盘旋着的金龙,袖缘用金线暗绣云纹。 腰间束一条玄色犀角带,悬着枚羊脂玉坠子随步轻晃。 他负手而立,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翡翠扳指,脸上只有极小的几段皱纹,面容凝肃。 一种很难让人亲近的气势。 他身后却站着一个面熟的人,长宁弯着眼睛“公公,你好哇。” 陈海受宠若惊“沈小姐还记得咱家?” “当然啦。”她的记性可好啦。 就是面前这人她没见过。 萧景晟见她站在那里发呆,轻咳一声,明知故问“小姑娘,你是谁?” “你又是谁哇?” 长宁堵起嘴,上前一步。 见她如此大胆地上前,萧景晟挑眉“你不怕朕…我?” “为什么要怕?” 他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就算是,她也不会怕,该是它们怕她才对。 小姑娘歪着脑袋,一双眼,却是亮晶晶的“你是我爹爹的朋友咩?” 萧景晟听到这话,眸光微凝,似在思索,轻笑一声“算是。” 长宁小脑袋轻轻点着。 他身上的气是紫色的,可是…还夹杂着红色。 ‘咳咳—’ 萧景晟突然握拳掩嘴轻咳,唇角流出一丝血迹。 身后的陈海见状,面色骤变,赶紧上前“陛——老爷!” 他摆了摆手,默不作声将手里的帕子收回。 长宁却是拧着眉“咦,你快死了哇~” 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陈海面色骤变。 匆匆走过来的沈策安跟林婉华更是心脏骤停。 连忙上前,跪倒在地。 “陛下恕罪,小女惊扰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就连陈海,也是一脸惋惜。 这位沈小姐,他还是挺喜欢的,只可惜,竟然敢当面咒骂陛下。 怕是要连累了整个沈国公府。 长宁却皱着眉“爹爹,祖母,你们跪着做什么哇?我没有说错,他真的快要——” “宁宝!” 怕她再说出什么,林婉华赶紧开口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战战兢兢地看向萧景晟。 他脸上的笑意稍敛,目光沉沉地看向长宁。 “小丫头,你可知罪?” “啊咧?” 小姑娘拧眉“我没罪。” “而且,你刚刚吐血,本来就快要死啦。” 听到这话,林婉华简直要昏过去了“陛下,长宁年幼,口不择言,老身愿意代她受罚,还请陛下能饶恕她。” “哦?那你倒是说说朕怎么就快要死了?” 陈海听到这低沉的声音,吓得直接跪在地上。 对面的小姑娘却是上前一步,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这不是龙啊,龙有五个爪的。” 萧景晟下意识低头看去,就看到自己衣服上的金龙。 “这分明是五爪金龙。” 长宁板着脸,摇摇头“那不是爪子,那是一条金色的虫子,在吃你的寿命哇。” “!” 林婉华跟沈策安猛地抬头。 萧景晟更是眉头一跳,抬头“你说这是虫子?” “嗯呐。” 长宁伸出胳膊“抱。” “宁宝,不成——” 沈策安话还没说完,就见萧景晟已经弯下腰,将长宁抱了起来。 抱起来后,萧景晟自己也愣了下,就这么鬼使神差的把这个小丫头抱了起来。 低头正好对上一双乌溜溜眼睛,脸上的绒毛更是分明,还散发着一股奶香味。 还没等他开口,就见长宁已经低下头,手指落在最边缘的一个爪子上。 低头从小布袋里拿出…一根肉干? 萧景晟一头雾水,接着,就看到让他大惊失色的一幕。 那五爪金龙的其中一爪突然动了动,接着,绣线崩开,一个金色的虫子探出脑袋,接着,顺着肉干的一端爬了上去。 “!” “陛下,这——” 陈海脸上的血色尽失。 ‘噗——’ 萧景晟更是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紧紧抱住长宁,并未松手。 长宁看到金色的虫子,扬起肉干,招了招手,突然飞来一只鸟儿,就要将金虫子吃下去。 “且慢——” 陈海尖锐的声音传来,长宁吓了一哆嗦,鸟儿赶紧刹车,羽毛扑棱了一地。 第58章 这是我主子 萧景晟瞪了陈海一眼,吓到她了。 陈海缩了缩脖子,哭丧着脸“沈…沈小姐,这虫子可否交给咱家?” “你也要吃虫子?”长宁有些不解,这虫子要了还能干什么? 那只鸟儿听到这话,扑闪着翅膀,‘狠狠’地瞪着他。 “沈小姐,这是谋害陛下的罪证,要留下的。” “好趴。” 小姑娘瘪瘪嘴,抬头看向鸟儿“小白,那我下次再给你找虫子吃哇。” ‘啾啾——’ 就见那红尾白羽的鸟儿叫了两声,蹭了蹭长宁的手掌,不久便飞走了。 “虽然这个小虫子取出来了,可你被它吃了太多血气啦。” 陈海手一抖,肉干险些掉在地上。 “公公,你不用拿着它啦,它离开了衣服,也要死啦,不会跑哒。” 原本还想给小白吃个热乎的虫子,没想到被这个公公拿去了。 “哎好,奴才知道了。” 说完,陈海小心翼翼地看向长宁“那…沈小姐,可有什么法子?” “有哇。” 长宁点头,小胖手落在布袋上。 林婉华眉心一跳,果然,就见长宁从里头拿出来一颗药丸。 然后,就看见她那宝贝疙瘩伸出了两根手指,声音软糯“一颗,两块金子。” ‘咔嚓——’ 陈海一个踉跄,险些倒在一旁。 沈策安抬头,一脸欣慰,不愧是他闺女。 对上陛下,也是毫不怯场。 萧景晟低头看她,轻笑一声“小丫头,你知道朕是谁吗?” “陛下哇,爹爹祖母刚才说啦,我听到啦。” “那你就不怕朕怪罪你?”他特地压低声音,听起来格外威严。 “不怕哇,我不怕你。” “陛下…” 沈策安抬头,话还没说完,就见萧景晟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沈策安啊沈策安,没想到,你运气竟是这般好,有了这样一个宝贝女儿。” “陈海,传朕旨意,赏沈家小姐黄金千两。” 话音落下,小姑娘歪着头,一脸疑惑“千两很多吗?” “沈小姐,黄金千两可比两块多太多了。” 听到这话,长宁满意地笑了,把瓶子递给他。 长宁脚一沾地,就跑到了沈策安跟林婉华的面前。 转头看向萧景晟。 “起来。” “谢陛下。” 林婉华手心里都是汗,对上长宁投过来的目光,心中无奈。 萧景晟吃了一粒药丸,脸上恢复了些许血气。 “长宁小姐,陛下吃这药丸就能恢复吗?” 虽然眼前只是一个才六岁的小姑娘,可如今由不得他不信。 她,确实不一般。 长宁摇摇头“这个只能去掉小虫子在身体里留下的毒液,不能恢复身体哇。” “虽然虫虫死了,但是身体我不是大夫哇。” 陈海大惊“那陛下还会……” “只要养得好,就不会啦。” 他身上有紫气,而且这虫子才是害他的根源,虫子没了,他就没事啦。 “陛下——” 陈海低着头上前。 “给朕彻查,从这衣服开始,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做这些歪门邪道儿之事。” 说完,抬头看向沈策安“沈卿,今日长宁救了朕,不过,此事暂不能声张。” “臣知晓。” 幕后之人敢做这事儿,就代表有十足的把握。 如今萧景晟正值壮年,可那些人竟然早就开始谋划此事。 其野心,不言而喻。 萧景晟半蹲下身子,目光温和的看向长宁“长宁,你救了朕,还想要什么吗?” “要什么都可以咩?”长宁眼一亮。 “自然。”萧景晟十分豪气的点头。 “那我要好多好多肉肉!” “嗯?”萧景晟一愣。 这是什么要求? 林婉华失笑。 沈策安上前解释,萧景晟对长宁更是多了几分喜爱。 “既如此,朕将西山的牧场给你可好?届时,你若想吃肉,大可以让人给你送来。” “好哇好哇!谢谢陛下呀。” 萧景晟许久未感觉这般自在轻松,倒是今日,重新有了这种感觉。 又在沈府待了会儿,让他越发嫉妒沈策安,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有长宁这么可爱的小闺女。 临走之时,萧景晟还不忘交代“沈卿,沈老夫人,过几日宫宴,可要带着长宁一起。” “臣遵旨。” “妹妹,我好想你!” 萧景晟离开不久,沈煜锦就跑了过来。 今日刚回国子监就听门房说祖母跟妹妹去找他了,他兴奋的拿起书册就回了家。 没想到路上被宋子青给拉去,这才耽搁了一段时间。 “五哥哥,我给你带回来可好吃的鲜花糕啦,是从漂亮姨姨那里带回来哒~” “谢谢妹妹~” 一晃眼,三日过去 今日天一大早,国公府外来了个意外来客。 胡明隐看着面前的守卫,十分客气的开口i“劳烦通报一声,就说胡明隐求见长宁小姐。” 路过的管家听到这话,脚步一顿,抬头看过去。 “这位公子,你,是要见我家小姐?” 见管家匆匆走来,胡明隐抬头看去“在下胡明隐,长宁小姐是在下的主子,今日,在下是应约前来。” 胡明隐? 管家眉心一跳,这个名字他可不陌生。 身为沈国公府的管家,也就是沈策安跟林婉华的心腹,对京中的人跟事儿自然也知道不少。 “原来是胡大人。” 胡明隐苦笑一声“不必如此,我早已被革职,如今早就不是什么大人。” 管家并未回答,只是看向他“大人且随我来。” 听到消息的时候,长宁正在检查沈越舟身上的伤口,他头顶上的那根针,长宁不敢乱取。 “妹妹,吃。” 沈越舟从一旁取出一块儿糕点,递到她面前。 长宁低头咬了口,像只松鼠似的。 琅灵从外面走进来“小姐,有一位叫胡明隐的公子前来找您。” 嘴边沾了些许糕点碎屑,沈越舟伸手给她擦掉,一双眼一直落在长宁身上。 “三哥哥,咱们出去趴。” “你来辣。” 刚走进前厅,长宁一眼看到等在那里的胡明隐。 “见过主子。” 长宁皱了皱眉“不要叫我主子,好难听昂。” 好难听啊,比季季正叫她老大还难听。 “那叫您…小祖宗?” 小姑娘眼一亮“好哇,就叫这个趴。” 这个称呼,她喜欢。 第59章 有你是你弟的福气 “小祖宗,我这次上门是因为我弟弟。” 前几日回去后,他按照小祖宗的吩咐,月晦之夜,虔诚祭月,他确实没有像往常那样霉运冲天,只是,他弟弟却还如同往常一样,根本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他没有醒吗?”长宁蹙着眉头。 解决了他身上的事,他的弟弟就该醒了哇。 “妹妹,这是?” 沈延辞从外面走进来,目光落在胡明隐身上时,眉头紧紧皱起。 这人…怎么让他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看到他,胡明隐心里要是诧异。 “四哥哥,你回来了昂?” 四哥哥? 胡明隐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传闻中‘霉气冲天’的沈家四少爷。 怪不得,他在他身上有点儿类似的感受。 只是,有小祖宗在,他肯定不会有事儿。 “四哥哥,他叫…” 小姑娘皱了皱眉,他叫什么来着? “沈四少爷,我是胡明隐,是小祖宗的属下。” 沈延辞双目瞪圆,妹妹的…属下? “啊?哦。”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趴。”小姑娘转头对着胡明隐开口,现在他是她的手下,那就是她罩着的哇。 沈延辞皱眉“妹妹,我跟你一起。” 胡明隐住的地方很偏僻,接近荒山。 走到一个小院落前,木门有些歪斜,门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推门进去,青砖红瓦,西北角缺了一块,院子里布满杂草,看着十分荒芜。 胡明隐抱着长宁,脸上闪过一抹窘迫。 “我们刚搬到这里,加上前些时间家里的下人都被遣散,这才……” ‘吱呀——’ 推开厚重的木门,屋子里飘散着一股药味儿,还有一股木头腐朽的味道。 不远处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八九岁的少年,脸上毫无血色,双眼紧闭。 长宁拍了拍胡明隐的肩膀。 脚一沾地,她就朝着床榻走去。 “小祖宗,都怪我,要不是我,我弟弟也不会变成这样。” 一抬头,就看到小姑娘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只觉喉咙有些干涩。 “怎…怎么了?” “唉。”长宁皱着脸“有你是他的福气啊。” “小祖宗,您就别挖苦我了。”胡明隐苦笑。 “没有挖苦你昂。”长宁一脸严肃“他是沾了你的光,才变成这样哒,但也是因为你才保住了命。”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他。 “那,小祖宗,我弟弟怎样才能醒过来?” 长宁抬手,指尖冒出一滴鲜血。 “妹妹!”沈延辞大惊,长宁仰头“四哥哥别担心,我没事哒。” 血落在胡明华的眉心处,原本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 “他已经没事啦。” 她收回手,背在身后,板着脸“月晦之夜祭月,只是让你原本的气运不再流失,但是你之前损失的气运没有挽回。” “他离你最近,所以受到的影响最大,现在已经好啦!” “谢谢小祖宗!” 胡明隐激动地道谢。 离开胡家,沈延辞觉得自己跟飘起来似的,许久,才愣愣回身。 “妹妹,刚才…那个胡公子的弟弟真的受了他的影响?” 沈延辞垂着脑袋。 他想起家里的事情。 二哥身体不好,三哥也是被人故意针对,五弟结巴,还有父亲前段时间突然重病缠身。 是不是都是因为他? “四哥哥,你不一样哇。” 四哥哥虽然倒霉,但是是表面的 胡明隐那种是表面内里都倒霉,将别人做的恶转到他身上,就算是投胎,也会沦为畜生道哇。 说着,她又想起里什么,从小布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物件儿,递给沈延辞。 “妹妹,你给我个沙包干什么?” “这是荷包!荷包哇!” 听到这话,原本笑眯眯的小姑娘瞬间像是炸了毛的猫儿一般,腮帮子气得鼓鼓的。 “啊?” 沈延辞看着面前气得跺脚的妹妹,眼底溢满笑。 “好…可爱的荷包。” 小姑娘掐着腰,鼓着脸“你戴着这个,以后就不倒霉啦!” “真的?” 沈延辞听到这话,双眼顿时放光。 “嗯呐。” 她现在可厉害啦。 村长爷爷说的果然对,多吃点儿,就能快快长大啦。 以后再倒霉,她就能直接把那讨厌的扫把星拽下来打一顿了。 沈延辞如获至宝,手捧着‘沙袋’,小心翼翼地塞进回怀里 这可是妹妹给他的,其他人肯定没有。 “四哥哥,我饿了。” 长宁捂着瘪瘪的小肚子,委屈巴巴的。 “走,四哥哥带你去吃醉仙楼的烤鸭。” 醉仙楼 小厮看到他们,熟门熟路地上前。 “四公子,六小姐,你们来了。” 长宁喜欢这里的醉鸭,沈延辞他们几个总是轮流着来这儿给她买。 偶尔也会带她出来。 加上长宁漂亮可爱,又是沈国公府唯一的嫡女,一来一往的,这醉仙楼的掌柜跟小厮都认识他们了。 “还是老样子。” 沈延辞抱着长宁熟门熟路地去了二楼的雅间。 刚到二楼,迎面走来一道身影,身后还有几人。 莫千灵看到长宁后眼中闪过嫉恨,双手攥紧“长宁妹妹怎么会在这里?” 小姑娘不高兴地看着她“谁是你妹妹哇,我才不是!” 一旁的绿衣少女注意到她的异样,抬步走来,侧眸看了眼长宁“千灵,你认识?” “乐语,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沈国公府的千金。” “哦?”少女脸上笑意敛去“果然毫无礼仪,举止粗鄙不堪。” 沈延辞黑着脸“你言行举止才粗鄙不堪。” “放肆!敢对我们小姐不敬!” 绿衣少女身侧一个双髻丫鬟上前一步,大声呵斥。 乔乐语看了眼沈延辞怀里的长宁,长得竟然比她小时候还可爱,心中顿时不喜。 “千灵好意同你打招呼,你竟然如此不知礼数,此前竟然还在大长公主面前乱嚼舌根子,真以为这么做就能讨好了大长公主?” “你又是谁?”长宁盯着面前脑袋都会仰到天上的少女,眨巴着眼。 她不担心脖子会坏掉吗? “我们家小姐,可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 不过一个国公的女儿,怎么能跟他们家小姐相提并论? “哦。” 长宁转过身“四哥哥,咱们快去吃烤鸭趴,这里好多苍蝇哇!” 第60章 参加宫宴 “站住!” 绿衣见他们竟然敢这么忽略乔乐语,上前一步,拦阻他们。 沈延辞一个冷眼扫去,绿衣吓得后退一步。 莫千灵小脸刷白“长宁妹妹,之前都是我的错,可,可你也不能如此忽略乐语。” 长宁皱起眉头,一脸不高兴“我没有哇,一直都是你在说,是你挡在我们面前,不让我们过去哒。” “呵!这京中小姐的我做派,我算是看明白了!” 乔乐语见此,冷哼一声“千灵,何必跟这种不知礼数的人浪费口舌,自会有人收拾他们,我们走!” “妹妹,那些人就是嫉妒,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放心上?没有哇!” 长宁眨眼,她现在只想着烤鸭啊。 乔乐语几人走出一段距离后,转头看向莫千灵“之前你说起她,我还疑惑,不过一个几岁的小娃娃,能有什么心机,现在看来,千灵,你的预感很对。” “她年纪不大,倒是十分有心机。” 莫千灵目光轻闪,并未吱声,跟在她身后,离开醉仙楼。 进了雅间,沈延辞脸上有些不高兴。 “四哥哥,不气哦。”长宁撕下一块鸭肉,递给他“吃肉肉,心情棒棒哒。” 沈延辞被她堵了一嘴,下意识嚼了两口。 还挺香。 “而且,她们会倒霉哒。” ‘咔啪——’ 乔乐语几人走到马车前,刚走几步,就感觉脚底踩了什么东西。 一低头,瞬间尖叫出声。 ‘啊——’ 乔乐语跟莫千灵几人看到脚下的一坨狗屎,两眼发昏,险些晕过去。 ‘汪汪汪——’ 不远处,一只通体发亮的黑狗对着她们的方向吼叫两声,见他们看过来,一溜烟,消失在原地。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追,杀了那头畜生!” “哈哈哈哈!出门踩了狗屎,这下,整个京城都会知道了。” 沈延辞坐在窗边,看着醉仙楼前发生的一切,笑得直不起腰里来。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坏了!那大黑狗不能被她给追上?” 这样要是追上了…那可是一条命啊。 “不会哒,狗狗很聪明哒。” 长宁含着一嘴肉,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咽下一口肉,眼珠转动着,闪过狡黠。 两人刚到沈府门口,沈煜锦就生气地跑了出来“四哥,你竟然偷偷带着妹妹出门!” 关键是国子监好不容易放假一天,四哥竟然偷偷带着妹妹出去,他都没好好的跟妹妹相处,让他怎么不生气? “五哥哥,我给你带了烤鸭昂。” 听到长宁叫他,沈煜锦脸上的怒气‘噗’的一下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瞬间消散,一转头,脸上挂满笑。 “谢谢妹妹。” “不客气呀。” 头顶的小呆毛晃动了下,沈煜锦没忍住伸出手指弹了一下。 沈煜锦接过后,伸手在沈延辞的面前扬了扬。 “哼,这是妹妹特地给我带的。” 看到他脸上的炫耀,沈延辞冷笑一声“我已经吃过了,还是妹妹亲手喂的呢。” 有什么好炫耀的? 说起这个,他又从怀里掏出来一物,在他面前晃了晃“看见了没,这是妹妹亲手做的,送给我的!” ‘咔嚓——’ 沈煜锦愣愣地盯着他手里的‘沙袋’,只觉得心碎了。 “臭小子,你说什么!” 沈策安走过来,就听到沈延辞的话。 宝贝女儿亲手做的荷包? 凭啥要给这个臭小子? “这是宁宝给你做的?” “爹爹?” “哎!”沈策安的声音顿时弱下两个度,满脸宠溺地看着她。 “那个是为了不让四哥哥倒霉昂。” 沈策安脸色好看不少。 看在这个的份儿上……他还是不高兴。 “宁宝,他们都有礼物,你是不是不喜欢爹爹?” “没有哇,喜欢爹爹昂。” 小姑娘抬手,搂住沈策安的脖子,对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也给爹爹带烤鸭了哦~” “是吗?还是我宁宝想着爹爹。” 沈策安哈哈大笑,沈煜锦跟沈延辞对视一眼,彼此不约而同地后退两步。 父亲这笑…实在是太令人恐惧。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东西拿进去!”沈策安瞪了两个臭小子一眼。 哼!还想跟他抢闺女! 太后回朝,举国欢庆 宫宴如期而至 暮色时分,宫道两侧的赤色高墙被数百盏琉璃宫灯映的十分亮。 参与宫宴的马车不能进去皇宫,只能停在宫外。 林婉华穿着一身诰命夫人的宫装,牵着长宁,往宫宴的放向走去。 刚走进去,就被一道声音喊住。 “沈老夫人。” 林婉华转头,看着一身宫装的夫人,一时没认出来,又看到她身侧牵着的季子正,心下了然。 “侯夫人。” 季子正是旭阳侯之子,旭阳侯夫人梁颖鲜少会参与京城那些命妇的聚会,林婉华之前虽然见过她,但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沈老夫人不必如此客气,唤我梁颖即可。” “老大,我就知道你会来!” 所以他这次才会跟着他母亲,没有跟他父亲一起。 见自家儿子一来就黏在长宁身边,梁颖是好气又无奈,转头看向林婉华,将一个木盒取出来,递给她。 “沈老夫人,之前我在寻芳阁见过长宁一面,她将这个送给了我,不过,这实在是太贵重,便想着什么时候见到您,再送还给您。” 林婉华没看里面是什么,轻笑道“季夫人,既然是长宁送给你的,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可这佛珠……” 不是一般的物件,这可是了一大师开过光的佛珠,就连太后,也只有一枚。 长宁眼都不眨地送给她一粒。 林婉华这才明白她为何如此。 按理说,旭阳侯夫人向来端庄,不会做出如此失礼之事,原来是佛珠。 “这是了一大师送给宁宝的,宁宝送出去的东西,我也无权干涉。” “何况,既然宁宝送给夫人礼物,说明宁宝很喜欢夫人。” 梁颖轻笑“倒是我想多了。” “沈老夫人,说实话,长宁那孩子,我也喜欢得紧……” “老大,你最近都没有找我,是不是把我忘了?”季子正一脸控诉。 还有疾风,他上次去看他,还把他甩下去了! “没有哇,我最近很忙哒!” 忙? 季子正一脸茫然。 老大比他还小,忙什么? 忙着玩? 还没等他想明白,一转头,身前就多了道身影。 “沈夫人,你们国公府,就让沈小姐穿着这种衣服来参加宫宴?” 第61章 破烂?千金难买天蚕衣! 秦静穿着一身浅紫色的云纹织锦宫装,行走间泛着珍珠母贝般的柔光,头戴金钗,戴着一串翠绿碧珠云串。 十分奢华。 她走上前,眼皮微微下垂,目光从缝隙间斜斜扫下去,如同打量什么劣质品一般。 长宁身上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直裰长衫,上面绣着一些简单的兰花,裁剪利落,比起今日宴会到来的闺秀身上的衣物,属实素雅太多。 “言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婉华脸上笑意敛去,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秦静摆了摆手“沈老夫人,我没有恶意,只是…沈国公府好歹也是声名在外,如今竟然只给嫡女穿这种街边小乞才会穿的衣物,是不是太寒酸了些?” “这好歹是宫宴,总不能穿得这么寒酸?” 说话间,还将手上的南海玉镯漏了出来。 上次在寻芳阁,这个小孽种也在,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丢那么大的脸。 “言家的夫人,就是这般吗?矛头对准一个小姑娘,传扬出去言大人的脸算是丢干净了。” 梁颖冷笑,秦静这个没脑子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敢在宫宴上闹事儿,她是嫌言家的日子太好过了?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不少人上前走来。 看到长宁身上的素色衣衫时,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我不想穿得跟孔雀似的,好难看哦。”长宁转过身子,头侧向一边的秦静。 “宁宝说得对,这比某些人穿得像个孔雀似的强多了。” 林婉华面无表情的看着秦静,这人,纯属是来找晦气的。 “何况,言夫人穿着这一身,看着像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庸俗之人。” 穿金带银,只能看出财大气粗,根本没有丝毫的美感。 长宁往前走了一步,行走间,随着黯淡的光线折射出极浅的银青色暗纹,与原本的颜色完全不同。 人群中,惠阳大长公主从一侧走来,目光落在长宁身上,正对上她的目光。 眉眼弯弯“漂亮姨姨~” 惠阳脸上扬起,在她身上停滞片刻,才抬头看向众人。 “参见大长公主。” 众人行礼,惠阳的目光却落在秦静身上。 “言夫人,你方才说,这是破烂?” 秦静眉心一跳“殿下,臣妇…臣妇这也是实话实说,毕竟,这可是宫宴。” “本宫竟是不知,这千金难求的天蚕衣,在言夫人的嘴里,竟然只是街边乞儿穿的破旧衣服?” 大长公主话音落下,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 天蚕衣? 如果说秦静身上的云纹织锦是越国数一数二的,那这天蚕衣就是衣中王者, 且不说天蚕衣原材料的珍稀,单说能够在天蚕衣上绣上纹样,此人的绣技便也绝对是大师级别。 长宁身上的天蚕衣的绣纹可不仅仅只有兰花。 小姑娘脑袋偏向一侧,发髻上的金色铃铛随之轻晃,发出铃铃的声响“天蚕衣?可是,村长爷爷说,这是村子里很普通的衣服哇?” 林婉华眉心一跳,秦静抬手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右嘴角极轻地勾起,又赶紧收敛。 “殿下,她自己都承认了…肯定只是仿品罢了。” 沈国公府哪里来的能耐买来天蚕衣? 惠阳大长公主视线扫向她,凤眸轻眯“你以为,本宫是随口一说?” “臣妇不敢。” 听出惠阳嘴里的不悦,秦静赶紧弯腰赔礼“臣妇只是…心有疑虑。” 随意扫视一眼,惠阳上前一步“天蚕衣,似纱非纱,似缎非缎,乍一看只是件平平无奇的简素之物,在光下却能呈现另一种色彩,上面的绣物更是活灵活现…” “啊——蝴蝶,飞起来了!” 惠阳话还没说完,秦静身后的一个靛蓝宫装的妇人惊呼出声。 就见长宁裙摆的蝴蝶,迎着风,像是飞起来一般,最终又落回衣衫上。 如此,秦静哪里还不知,是她眼拙,根本看不出这是天蚕衣。 “就算是天蚕衣,你为何不早说出来?” 秦静瞪向长宁,这个小孽种就是想看她笑话。 “言夫人。”林婉华冷声道。 “你好奇怪哦,是你自己突然跑到我们面前来哒,而且,我从小到大都穿着这种衣裳哇,为什么要告诉你?”小姑娘拧眉看她。 ‘嘶——’ 从小到大……都穿着天蚕衣? 怎么可能? 不是说这沈家的千金是从乡下来的吗? 就算是在京城长大的闺秀,也不可能从小到大都穿着天蚕衣。 “而且,我很不喜欢你说话。”小姑娘歪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底红芒一闪而逝。 秦静冷哼一声,张了张嘴。 瞬间,面露惊恐。 她,她说不出话来了!! 众人也没在意她,注意全都在长宁身上的天蚕衣上。 谁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就算是皇宫,天蚕衣的数量也十分有限…… “好了,宫宴快要开始了,诸位快些进去。” 惠阳扫视一圈,最终落在面色苍白的秦静身上,只一瞬,便收回目光。 正殿 诸位命妇随着大长公主入内。 长宁一坐下,便吃起了面前的水果。 “老大,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季子正拿着几个红果,放到长宁面前,也不忘往自己的嘴里塞。 “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驾到。” 原本还窃窃私语的人群陡然安静下来。 一群人跪倒在地。 萧景晟语气淡漠“平身。” 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最终落在角落里的长宁身上。 小姑娘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萧景晟嘴角上扬。 “皇上?” 一侧的皇后见状,面露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什么都没看到。 ‘咳。’ 萧景晟轻咳一声,转身坐下。 “今日宫宴,是为迎接太后祈福归来,诸位爱卿不必过多拘谨。” 话音落下,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瞥向长宁。 见她吃得不亦乐乎,眼底笑意更是浓郁。 一侧的太后也注意到皇帝的异样,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皇帝只坐了小会儿,便起身离开。 待他离开,太后的目光扫向座下众人。 “听说沈国公府找回了失散已久的千金,不知是哪位?” 听到声音,林婉华牵着长宁赶紧走出去。 “臣妇参见太后娘娘。” 林婉华跪下,长宁却站在一侧,迟迟未动。 “大胆,沈家小姐,见到太后娘娘竟然不行礼?” 第62章 掏出了一块免跪金牌? 太后身边一个年长的嬷嬷上前,冷喝一声。 台下的莫千灵见状,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之前在婶婶面前,她可以肆无忌惮,但太后最重礼数,见她这样,肯定会惩罚于她。 惠阳大长公主见此,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长宁看到她,甜甜一笑,又低头从小布袋旁的一个小口袋里掏了掏,摸到一块硬邦邦的牌子,伸手拿了出来。 一块金色的令牌。 “我有这个哇!” 金牌一亮出来,惠阳大长公主眸光轻闪,悬着的心落下去。 “这是什么东西?你不会以为随便拿出一块牌子就能免了你的罪?” 严玉溪见状,没忍住嘟囔了一句。 只是,大殿现在静悄悄的,她的话,殿中人听得一清二楚。 秦婉珍面色一变“玉溪,放肆!” 严玉溪撇了撇嘴,秦婉珍抬头“太后娘娘,玉溪只是孩子心性,您也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长宁没理她,撇嘴“伯伯说,这个是免跪金牌,把这个亮出来,我就不用下跪啦!” 虽然,她要是下跪的话,没人承受得起。 嬷嬷变了脸“免跪金牌?这…这是先皇打造的那块儿免跪金牌!” 转身看向座上的太后。 太后摆摆手,她退回身侧“既如此,起身。” 座下众人看到,瞳孔骤缩,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免跪金牌? 这是整个越国独一块儿的免跪金牌,就跟那免死金牌一样。 可不论是先皇还是陛下,她们也从未听说把它赏赐给了任何人,可现在,竟然出现在沈国公府刚找回来的小闺女身上? 太后眼底异样一闪而逝,抬头看向站在下方的小姑娘。 粉雕玉琢,倒是跟乐语说得不太一样。 一旁的乔乐语注意到太后的目光,眸光微动,并未上前。 不过… 正想着,门外走进来一个太监。 “太后娘娘,陛下让奴才前来请沈小姐过去一趟。” 太后面色微变,落在一侧的手微微捏紧“陛下?” 陛下什么时候对一个小姑娘如此感兴趣? 不过既然让陈海来请,这人她不得不放。 陈海笑着走到长宁面前“长宁小姐,请。” 这可是位小祖宗呦,万不能得罪的。 陛下刚听到这儿有人借着长宁小姐生事儿,这不就让他赶紧过来,难免惹得这位小祖宗生气。 跟着陈海走出去,长宁才歪着脑袋,语气带着丝软糯“公公,我们去哪里哇?” “长宁小姐,咱家带您去御花园,陛下在那边等着您呢。” 刚走到御花园,远远的,就看见那里灯火通明。 长宁看到熟悉的身影,噔噔地跑过去,陈海见状,面色一变,赶紧跟了上去。 “小祖宗喂,您慢些。” 沈策安看到长宁,眼中闪过诧异。 “宁宝,你怎么来了?” “是公公带我来的哦。”长宁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陈海。 其他人见状,神色不一。 陈海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现在竟然跟在沈国公女儿身侧。 这由不得他们不多想。 “爹爹,你在做什么?” 长宁的目光被沈策安面前的纸张吸引。 沈策安绷直身子。 方才以傅恩祈为首得一群文人在这里讨论这纸上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得就传到了他跟前。 看到这些东西他就觉得脑袋疼,索性扔在了面前。 长宁低头看去。 看到上面的字,小胖手落在上面“烟锁池塘柳?” “宁宝说得对。”沈策安面露笑意,说完后,又反应过来,宁宝认字? “灯镶港埠楼。” “什么?”沈策安一愣,原本讨论的激烈的众人突然抬头,齐刷刷的目光落在长宁身上。 长宁扭过脑袋,捻起纸张,唧了下嘴巴“爹爹没有写完哇,这是后面的半句哦~” “灯镶港埠楼,妙啊!真是秒极了!” 傅恩祈猛地转头,两眼放光的盯着长宁“小丫头,这是你对出来的?” 长宁摇头“不是哦,这是青叔叔告诉我哒~” 只不过,是从她背给他的书里看到的。 她当神女的时候,宫殿里可是有不少书哒,她看一遍就记住啦,不过,就喜欢逗那几个白胡子老头,捉弄他们自己不会。 “那你那个青叔叔在哪儿?” 能对出如此绝妙的下联,此人定有大才华。 “我不知道哇。”长宁耸耸肩,她也好久没见到青叔叔啦。 傅恩祈面露失望,目光转向长宁,兴冲冲的开口“小姑娘,老夫名唤傅恩祈,是国子监的祭酒,你愿不愿意拜老夫为师?” 此话一出,满目哗然。 傅恩祈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既然她那个青叔叔能对出来,那他收她为徒,肯定能见到他的。 长宁却是摇摇头,语出惊人“你不能做我师父,不过,我能做你师父哇。” 这天底下没有能做她师父的人呐。 傅恩祈神色一僵,片刻后,被她这话逗笑了“小丫头,当老夫的老师,你能教我什么?” 长宁歪着脑袋“那你想学什么呀?” 傅恩祈见她这般可爱,也起了逗弄的心思,不管旁人的想法,便开口“老夫最爱古籍,不过,如今越国的古籍少之又少,研究这方面的又少,所以,老夫十分苦恼。” 长宁拧眉,古籍? “什么样的才算是古籍?” 傅恩祈见她问的认真,也就认真的逗她“就像这个,就是古籍。” 他拿出一本书册,放到她面前。 长宁一本正经的点头“那你等着哇,我家里有好多哒,都可以给你。” 当初青叔叔默写下来好多昂。 傅恩祈猛地看向沈策安。 沈策安一脸懵,他,家里有古籍? 他自己都不知道啊。 长宁突然想起来,拿出自己的小布袋,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刹那间,桌上多出好多肉干果脯,最后长宁从里面找出来一个包着银子的破纸。 “呐,是不是这个哇!” 傅恩祈失笑,果然还是个孩子,用纸包银子,只是颜色相近,还真以为这个是古籍……嗯??? !! “这——” 看到上面的字,他尖叫一声“你,你竟然用这个包银子!” 长宁眨眨眼“为什么不能?” 傅恩祈一脸痛心疾首。 古籍啊,这可是宝贵的财富啊。 暴殄天物啊! 她,她竟然如此不珍惜! 长宁忽然张嘴,小脑袋轻晃“吏如池水,清则鱼见,浊则龙隐……” 脆生生的声音,吸引了傅恩祈的注意。 反应过来后,他哆嗦着手,竟是直接对着长宁大喊一声“师父,还请师父收下我这个弟子,传我衣钵。” 第63章 收了个…徒弟? 一众人被傅恩祈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傅大人,您老…莫不是老糊涂了?” 竟然拜一个小姑娘为师?他这年纪,都能当这小姑娘的祖父了。 这…师父?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你懂什么!” 傅恩祈冷喝一声,接着转头,弯着腰,脸上堆满笑。 “小师父,您…意下如何?” 长宁脖子一拧,斜斜瞅过来。 “你有点儿老,不过,书可以给你昂。” 傅恩祈紧绷着心终于松下,悄摸摸的舒出口气。 刚才对上小师父的目光,他还真是有些害怕。 如此见多识广的小师父,他上哪儿去找? 现在他已经确信,小师父懂的,肯定不止这些。 虽然小师父没确切地收徒,但在他心里,小师父已经是他师父了。 陈海嘴巴张大,这小祖宗真不简单啊,眼角余光扫到远处的身影,赶紧跪下行礼。 “奴才参见陛下。” 其余人听到声音,呼啦啦的跪倒一片。 长宁抬头,看到萧景晟走过来,板着脸摇头,语出惊人“你不听话哦~” 傅恩祈见小师父如此胆大,心都停了半拍。 “陛下,我小师父年纪尚小,还望陛下恕罪。” 小师父? 萧景晟眉头轻挑,这傅恩祈可不是一般的眼高,竟然会认长宁做师父,还真是稀奇。 陈海暗暗抬头,发觉陛下脸上并未露出什么不满,心中诧异的同时又确信,这小祖宗,在陛下跟前,可真是…有面子。 “你没有按时吃药哇。”长宁目光直勾勾落在他身上。 萧景晟眉心一跳“你怎得知晓朕没有吃?” “我就是知道。”长宁瞥他一眼,鼓着腮帮子侧过脑袋。 萧景晟目光落向众人,陈海瞬间会意“诸位大人,晚宴就要开始,请诸位大人移步。” 傅恩祈一步两回头,但看陛下的态度,小师父应该不会有事? 何况,沈国公还在此。 等他们离开,萧景晟适才开口“不是朕故意不吃,而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 小姑娘板着脸“要不是紫气护着你,你现在已经死啦!” 萧景晟大惊“如此严重?” 长宁冷哼一声。 要不是看在他是皇帝的份儿上,她才不想管呐。 要是没了皇帝,这里会大乱哒。 萧景晟心里打鼓,陈海已经急着上前,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小祖宗呦,还请您明示。” 长宁伸出手“抱。” 萧景晟赶紧弯腰,抱着她。 小姑娘伸手指挥着“往前面走。” “左转…右转…前面的拐角。” 萧景晟听到她这话,晕晕乎乎的,却依旧没把长宁放下。 等到了地方,萧景晟顿住,下意识开口“小祖宗,咱们来这里干什么?” 面前是皇宫中的小佛堂,往日里只有太后才会来这里。 “进去趴。” ‘吱呀——’ 木门被推开,刚一进去,长宁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儿。 她拍了拍萧景晟的胳膊,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木柜“那里面有东西。” 陈海收到萧景晟的目光,瞬间会意,上前,上下摸索,最终从那柜子后找到一个开关,按了下去。 ‘咔嚓——’ 一个小盒子弹了出来。 陈海取下递到长宁面前。 萧景晟直起身子,目光落在木盒上,心中却有种不详的预感。 直觉告诉他,这盒子里的东西,他不会想看到。 “宁宝,这是什么?” 沈策安察觉到萧景晟的情绪不对,可不能让他怪罪自家闺女。 长宁小脸上带着凝重,眼底红芒一闪而逝。 ‘咔啪——’ 盒子被打开,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 “这…朕的生辰八字?” 萧景晟眯眼。 帝王的生辰八字,从来都是隐秘。 可这里…… “小祖宗,这是……” “这东西蚕食你性命的同时也在吸取你身上的龙运。” 要是龙运被吸收完,整个越国就完了。 萧景晟眼底翻涌的墨色倏然凝固,滔天的怒意“好!真是好得很!竟敢妄图窃我国运!” 长宁抬手,咬破指尖,点在盒中泛着黑红色光芒的布条上。 刹那间,长宁的脸白了下去,萧景晟觉得自己身上顿时轻松不少。 “宁宝——” 沈策安扑了个空,萧景晟早就一脸担忧地低头“小祖宗,你怎么了?” “爹爹,我没事哇。”小姑娘看着沈策安,笑容恬淡。 “我刚才将这中间的线给折断,龙运不会再流失,不过,龙运元气大伤,还需要好好温养哇。” “小祖宗,朕…我,我记住了。” 面前的小姑年虽然只有六岁,但是她的能力却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在他看来,小祖宗的能力比起西陵的那个小神女还要强。 至于这件事,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另一侧 “沈夫人,听闻沈小姐回沈国公府并未请教习嬷嬷,沈夫人若是未找到人选,哀家这里倒是有几个。” 太后目光落在林婉华身上,言罢,她稍稍一顿,又接着开口“沈国公为国操劳,乃我朝战神,若是沈夫人有需求,尽管来找哀家。” 林婉华的手微微僵住。 太后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不管她意欲何为,总不能真的让她找个教习嬷嬷去家里。 而且,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说起教习一事,是在暗讽她家宁宝没礼仪? 她直起身子,心中思绪万千“多谢太后娘娘挂心。” “只是,前两日策安说起,待过了宫宴,便送长宁去国子监上学。” “哦?这样?” 太后语调轻扬,看向林婉华的目光却沉了下来。 敬阳侯夫人秦婉珍上前一步,突然开口“沈夫人,太后娘娘面前,您这话言之过早?” “谁人不知,国子监祭酒傅大人刚正不阿,凡是想进入国子监的学子,不可能身份地位,学识必须要达标。即便是女子,进入国子监的条件也必须熟读四书五经,可沈家小姐……” 秦婉珍特地拉长声音,其意思,不言而喻。 京城无人不知,沈长宁可是从乡下来的,不管是学识还是见识,都不可能达到进入国子监的要求。 林婉华沉着脸“严夫人这是何意?” “沈夫人莫要多想,我只不过是好意,提醒一下你,可别到时候…丢的可是你们国公府自己的脸面。” 太后听见这话,没有插嘴的打算。 显然,秦婉珍的话,也说在她心上。 “不像我家玉柔,深得祭酒大人赞赏,听闻这次祭酒大人也在宫宴,就在御花园,不妨沈小姐写首诗过去,让祭酒大人瞧瞧,也能早些补补不是?” 太后捏了捏眉心,适时开口“好了,这是宫宴,不是让你们争吵的地方。” 秦婉珍这才闭上嘴。 说完,又转头看向林婉华“沈夫人,方才婉珍说得不错,若是沈小姐……” 话还没说完,门口一道小身影走了进来。 第64章 为什么要怕你? 长宁被萧景晟牵着,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人。 “参见陛下。” 众人见到萧景晟,连忙行礼。 “祖母~”小姑娘松开萧景晟的手,小跑着上前,抱住林婉华。 “你们在说什么呀~” 林婉华想起方才之事,面容微沉,但见陛下在此,尽数重复了一遍。 “傅恩祈是谁昂?” 长宁眼睛亮晶晶的,仰着头问。 沈策安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两句,眼睫轻颤,张大眼开口。 “是他昂?” 说完,小姑娘小脸一皱,鼻头微微耸起“可是,我是他师父哇,他不能当我师父哒!” 脆生生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一群人齐刷刷抬头看去。 秦静面色骤变,看着傅恩祈黑下去的脸,笑着上前。 “陛下,太后娘娘,臣妇斗胆,傅大人可是国子监祭酒,德高望重,沈小姐如此言语,岂非太过不敬重他?” 这样说,能够获取傅大人的好感? “哦?” 萧景晟垂眸看她,走到一侧坐下。 “回陛下,臣妇是实话实说,沈小姐此言,实在是有失分寸……” “傅大人乃是国子监祭酒,沈小姐这般说,不是在侮辱他是做什么?” 萧景晟冷笑,随声吩咐“去把祭酒找来。” 陈海早就察觉陛下的语气的变化,赶紧差一侧的小太监去找人。 不多时,傅恩祈匆匆走入大殿。 也不知陛下唤他何事?他方才还在研究小师父那张用来包着银子的纸呢。 越看下去,他越心惊。 那上面写的,竟是农耕之道,比起越国的农耕,那上面记载的更先进。 秦静见到他,眼底闪过嘲讽,上前一步“傅大人,方才沈家小姐竟是大言不惭,说您是她的徒弟,实在是不知所谓,您莫要……” 他皱眉,这夫人是哪家的夫人?竟如此无礼? 听到沈家的小姐,抬头看去,一眼看到坐在一侧被萧景晟投喂的长宁。 他大步上前。 “小师父,您在这里啊!” 大殿中的其他人却是毫不淡然。 高座上的太后捏紧一侧的扶手,抬头看去。 就见那清高孤傲的傅恩祈傅大人,早就上前,脸上笑出褶子,又看到一侧的萧景晟“老臣参见陛下。” “平身。” 长宁探出脑袋“你来了昂。” “小师父可有吩咐?” 傅恩祈的态度让人看得迷惑。 “傅大人,您跟沈家小姐是什么关系?” 有大胆的人开口。 傅恩祈一脸自豪地介绍“诸位,这是我小师父。” ‘轰——’ 满目哗然。 这足以说明,方才长宁说的都是真的。 那秦家那两姐妹,分明就跟跳梁小丑似的。 远处的秦婉珍捏紧手中帕子,秦静更是白了脸。 “这……” 傅恩祈这才抬头看向秦静,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是…言家的夫人?原来如此,前段时间严家的二小姐常打着老夫的旗号在国子监中肆无忌惮的行事,原来背后有你这样一个亲戚在嚼舌根。” “倒是严小姐那种行为,国子监庙小,恐怕容不下那尊大佛。” 敢欺负他小师父,也得问问他答不答应。 “祭酒,你怎能如此决断?玉溪才华哪里比不上她?” 沈长宁从乡下来,玉溪好歹也是敬阳侯府养大的千金小姐,要是在宴会上被撵出国子监,这让京城众人怎么看她? 傅恩祈冷哼一声。 秦婉珍见状,赶紧上前一步“祭酒,方才是她失言,您莫要放在心上。” “只是,玉溪年纪尚小,其中定有旁的隐情,望您看在侯爷的面子上…” 傅恩祈冷哼一声,没理会她。 敬阳侯算什么?还能把手插到国子监来不成? 秦静双手捏紧,被秦婉珍狠狠剜了一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林婉华还没反应过来,国子监的祭酒…什么时候成了宁宝的徒弟? 太后眸光微沉,没想到,为了一个小丫头,沈国公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好了,今日是宫宴,不必闹成这般模样。” 太后发话,众人才噤声“是。” 晚些时候,宫宴的菜品端上来。 看着满满当当一桌子的饭菜,长宁嘴角的口水险些流下来。 高台上,两道目光落在长宁身上。 一道是太后,而另外一道,是皇后。 方才萧景晟对她的态度,身为枕边人的皇后,看得一清二楚。 哪怕是待自己的皇子,他都未曾有过如此态度。 “沈家小姐娇憨可爱,方才之事沈夫人莫要放在心上,若日后得了空,可常带着她进宫。” 林婉华垂眸,掩去眼底幽光“臣妇知晓。” 吃得正高兴的长宁,突然被一只小手戳了戳。 见她看过来,那只手又迅速缩了回去。 “你是谁哇?” 长宁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明明看着跟她差不多大,可她的手,却长满可皱纹,显得苍老。 察觉到她的目光,那只手的主人往回缩了缩,瞬间将手缩回袖子里。 “我…我叫萧轻萤。” 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说完后,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后退一步,又悄悄抬眼观察长宁的反应。 小姑娘眉眼弯弯“你好哇,萧轻萤。” “你…你不怕我?” “为什么要怕?”长宁咽下嘴里的鸡肉,含糊不清地开口。 萧轻萤瞪大眼,手指捏着衣角惴惴不安地看她,垂下眼帘,语气低落“他…他们都叫我怪物…害怕我。” “怪物?可你是人,不是怪物。”小姑娘摇头,纠正她。 “我…我手上有黑色的皱纹,他们都怕。” 长宁转过头,一脸严肃“你给长辈祈福,把你的福运分给他续命,所以你才会变成这样昂。” “你,你怎么知道?”她瞪大眼。 “看出来的哇。”长宁撇撇嘴“这是没用的,命数是注定哒。” “可…可是我不想祖父离开。”她垂下眼睫,像只被抛弃了的小猫儿。 小姑娘皱着眉,歪着脑袋看她,有些疑惑。 萧轻萤眼底闪过一道光,快的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不过,还,还是要谢,谢谢你。” 她的声音很小,要不是隔得近,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说完,她拿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糖糕“这,这个给你。” 萧轻萤将东西放下,就匆匆的回到了自家母亲身侧,长宁抬头看去,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 第65章 你怎么在这里? 御花园 一道小小的身影抱着一个油纸包,时不时地抬头看两眼,终于在湖边看到一堆架起来的篝火。 并没注意到,她身后不远处跟着一道身影,见她走向湖边,偷偷摸摸地离开了原地。 长宁哼哧哼哧地走过去,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漂亮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坐在篝火前的少年看到她,眼底闪过轻笑。 “小胖墩在这儿,我不能在?” “我不叫小胖墩!”长宁瞪向他,她堂堂小神女,被人叫小胖墩,还要不要面子哇! 而且,她哪里胖了? “那你告诉哥哥你叫什么?” “我叫长宁,你可以叫我小祖宗。”长宁扬着脖子,脸憋得通红,超大声的开口。 “啧,小祖宗?” 萧白瑜看着她,指尖落在她脑门儿上,轻笑“小长宁,想当哥哥的小祖宗?还早着呢。” 小姑娘气鼓鼓的转身,坐在篝火前,垂涎地看着架在上面的烤鸽子。 “生气了?” 一只香喷喷的烤乳鸽出现在她面前“这个烤乳鸽可是我烤了很久哦~” ‘咕噜——’ 长宁没忍住瞟了一眼,又一眼。 最后伸出手,一把抓过来。 “急什么,都是你的。”萧白瑜慢条斯理地给她处理干净,递给她。 “这还差不多!” 萧白瑜看着她,实在是有些好奇,她刚才在殿中吃了不少东西,怎么现在还能吃得下? 他那些妹妹,都是吃几口就不吃了,生怕多吃一点儿。 吃饱喝足,长宁捧着肚子,这才给了萧白瑜一个眼神儿“看在你给我吃这么多好吃的份儿上,下次不能那么叫我啦。” 萧白瑜轻笑,刚抬手,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啊!鬼啊——” 鬼? 长宁被吸引了注意,站起来,就要走过去,被萧白瑜给拉住。 “你不害怕?” “有什么好怕哒?”小姑娘歪着脑袋。 她伸出胳膊“抱。” 萧白瑜一噎,轻嗤一声,弯腰把她抱起来。 他今年十二岁,个头已经窜得老高。 抱起长宁,根本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刚走过去,两人就看到躲在一旁草丛里的一个宫女,正捂着脑袋,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嘴里还在嘟囔着。 “有鬼——” 萧白瑜皱眉“你是哪个宫的宫女?” ‘啊——’ 冷不丁地听到声音,宫女吓得尖叫一声。 “来人,把她弄出来。”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道黑影从一侧出来,将人拉出来,在她头顶按压了几下。 宫女红着眼,许久,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抬头“参见六殿下。” “发生了何事?” “奴婢…奴婢刚才从冷宫那里送饭,看到了天上飘着一个长头发的女鬼,一直跟着奴婢……” 说完,她捂住自己的胳膊,哆嗦起来“一定是鬼魂回来索命了…” 萧白瑜拧眉,一侧的下属会意,将人带离原地。 他不信宫里有鬼,只相信,是有人装神弄鬼。 长宁却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小胖手指了指,一脸好奇“她说的,是不是那个哇?” 顺着方向看去,萧白瑜一眼看到不远处一闪而逝的白影。 下一秒。 ‘砰——’ 白影被打落在地,发出‘扑通’的声响。 伸手将头上顶着的假发拨开,露出一张涂满白膏的脸,看着格外吓人。 “你是哪个宫的奴才,敢在这里装神弄鬼?”一把刀横在面前,他吓得往后一缩。 抬头看向长宁,但她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恐惧。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个小孩子吗?宫女都害怕鬼,她怎么可能会不怕? 萧白瑜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长宁身上,脸色如墨。 见他不开口,暗卫一脚踢上去,那人的脸落在地上,被暗卫踩着。 “饶…饶命。” “是谁让你来吓她的?” 小太监抬头,看到面前的萧白瑜,面色骤变,六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吓我?”长宁反应过来萧白瑜的话,脸上满是愤怒,敢吓唬她? 眼底闪过一丝妖冶的红芒“谁让你来吓我的?” “…是太后娘娘。” 说完之后,小太监面露惊恐,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奈何话已经说出来,在场的人全都听到了。 太后? 萧白瑜眉头紧蹙,太后为什么让人来吓这个小团子? “原来是她。”长宁撇撇嘴,不高兴地冷哼一声。 “小长宁,你什么时候得罪了太后?”萧白瑜眉头紧蹙。 这该是她第一次进宫?此前跟太后也没有交集,怎么会得罪太后。 “我没有哇!” 萧白瑜叹了口气“此事交给我去处理,你不用担心。” 长宁眼睛滴溜溜转了转,没有应声。 回到宴席上,林婉华看到她,急得浑身冒汗“宁宝,你去哪儿了?急死祖母了。” “祖母,我看到漂亮哥哥,所以出去啦!” 说着,目光却看向了高座之上的太后。 “漂亮哥哥?” 林婉华虽然心生疑虑,却也没多问。 “宁宝,下次若是出去,一定要告诉祖母。” “嗯呐!” 高台上,乔乐语原本站在太后身边说着什么,太后听着高兴的笑出声。 一转头,看到完好无损走回来的长宁,面色微变,很快又笑着同太后说话。 片刻后,乔乐语起身走出正殿。 直到宫宴结束,也没回来。 林婉华带着长宁走出宫门,碰上梁颖,才知道乔乐语出去那会儿,似乎是撞见了鬼,整个人吓到失禁。 太后这才急匆匆地离了宴席。 听到这话,长宁双眼弯成月牙,小手捂住嘴,肩膀一抖一抖地。 “宁宝,你怎么了?” 林婉华注意到她的异样,低头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哇,祖母,咱们快回去趴。” 寿康宫 太后怒气冲冲地瞪着屋子里的人“你们怎么回事儿?小姐出去也不知道跟着点儿?” 说完,又低头看向所在帷幔后面的少女“乐语,不怕,姑祖母在这儿呢。” “姑祖母,我,我看到鬼了!” “胡说什么!”太后疾言厉色“宫里哪里来的鬼?” 说完,她语气又软化不少“定然是看错了。” “不,不是的,刚才绿衣也看到了,一定有鬼!” “回太后娘娘,我跟小姐看到了白色影子,披着长发的鬼,一直在天上飘来飘去!” 绿衣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一脸惊恐。 太后捏着眉心,猝然想起什么“之前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吗?” “回娘娘,尚未。” 沈家的小姑娘不知礼数,更没有礼仪尊卑,她派人去小惩一番,后头瞧见她又蹦蹦跳跳地回到宴会上,乐语又遇见这档子事儿… 乔乐语猛地抬头,双眼微微张大“姑祖母,您的意思是…是个臭丫头搞的鬼?” 第66章 五哥哥怼人 寿康宫中发生的事情被太后下令隐瞒。 乔乐语只得暗自吃下这个亏,却在心里狠狠记了长宁一笔。 转眼间,七日过去。 沈煜锦下了国子监,兴冲冲地跑到枫林苑。 “妹妹,我带你出去玩,顺便给大哥买礼物!” 长宁回家后,还没见过大哥跟二哥。 二哥远在深山老林养病,大哥从父亲出事儿后就去边关从军,势要扛起沈家的重担。 “大哥?” 扔下手里的小铁锨,小姑娘歪过脑袋,头顶的小呆毛‘啵’地立了起来。 沈煜锦见状,伸出手戳了戳她头顶的小呆毛,接着道“大哥前段时间去了边疆,前些时日传信回来,眼瞅着都这么久了,也该到了。” “大哥哥早就说要回来,那我们为什么今天才去买礼物哇?” 沈煜锦“……” 他能说他也是刚想起来的吗? 对上小姑娘水汪汪的眼睛,他尴尬地轻咳一声“妹妹,咱们走。” 初入七月的京城,天干气燥 一走出去,一股闷热感扑面而来。 沈煜锦给长宁戴上一顶小草帽,牵着她的手往人群中走去。 “听说那边新开了家果脯铺子,咱们去那边看看。” 沈煜锦抬头,看着西边的铺子,陆陆续续地,门前站了不少人。 就想起之前宋子青跟他说的西巷新开的果脯铺子。 不远处一阵骚动传来。 “滚开!老东西!” 一声厉喝炸裂,黑鬃烈马嘶鸣着立起来。 “一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流民,也敢挡路?知不知道小爷是谁?” 言之旭翻身下马,长靴狠狠踩住一个跌倒在地的衣衫褴褛的老者的手。 那老者跌倒在地,手边还有半块干瘪的发霉的饼子,旁边散落许多碎屑,身上受了伤,却还挣扎着要去够那半块饼子。 ‘啪——’ 手中长鞭摔下,老者脸上顿时炸开一层血痕。 言之旭脸上扬起一抹残忍的笑“竟然敢挡小爷的路,险些让小爷摔下马,看小爷不抽死你!” “求…求少爷给口吃的……”老者颤巍巍地抬手,顾不得手上的疼,就要去抓言之旭的鞋子。 见状,言之旭一脚踢去,老者被踢出去老远。 “爷爷!” 人群中,一个脏兮兮的,看着十二三岁的姑娘从人群中跑出来,护在老者身前,‘凶狠’地瞪着言之旭。 “难道这京城没有王法了?” 她身上穿着的补丁衣服布满泥垢,在光下晶莹发亮。 “啧,王法?”言之旭眼底不屑“在这里,小爷看你不爽,就是把你杀了,谁敢抓小爷?” 说完,他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伸手,一侧的小厮递过来一个纸袋,言之旭从中拿出一根鸡腿。 他放在铃铛面前扬了扬“这样,你们跪着好好磕头求小爷,说不定小爷会大发善心,把这鸡腿赏给你们。” 铃铛见状,咬紧牙关,一侧的老者却是爬起来,重重地磕起头来。 “爷爷!” 见他磕头磕地卖力,言之旭哈哈大笑起来,将鸡腿扔在地上,脚落在上面,狠狠碾压。 肉香四溢,四周的流民见状,狠狠地吞咽口水,目光如饿狼。 “吃啊,你们快吃啊!” 老者猛地咳嗽起来。 “言之旭,你干什么!”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听到身后的声音,自动给沈煜锦跟长宁让开一条路。 长宁掐腰,狠狠瞪向言之旭,一字一句道“你!竟!然!敢!打!人!!” “又是你?” 看到长宁,言之旭眯起眼,上次的腿伤他可是养了很久才养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长宁眼底冒着小火苗。 “你不仅打人,还浪费粮食,太可恶了。” 地上的鸡腿还能看见,言之旭却嗤笑一声“那又如何?” “那就让你以后吃不到粮食!” 长宁周身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势。 她话音落下不久,天上突然闪过一道光,朝着言家的方向落去。 言之旭嗤笑一声“真是异想天开!” 见他竟然嘲讽妹妹,还死不悔改,沈煜锦双手紧攥成拳。 “言之旭,大庭广众之下,你竟然敢扬鞭打人,将王法置于何地?” 看到他,言之旭嗤笑“怎么?难不成这乞丐是你家亲戚?” “不过是打个贱民,沈大学子竟然如此气急败坏?” 言之旭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扫向不远处一众穿得破破烂烂的人。 人群中,有认出他们的人,拨开人群,上前几步。 “贱民?” 沈煜锦怒意冲天“流民亦是我越国百姓,而今北方大旱,他们流离失所,若非如此,他们岂会不远万里来到京城?” “天行有偿,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今日你敢欺压良善,明日便敢当街杀人,仗着一个一个言家的名头,便能如此行事,他日你若从国子监结业,入仕为官,是否会更嚣张?” 话音落下,人群中,刹那间炸开了锅。 “就是就是!” “虽然是流民,但流民也是我越国百姓,如此不将人命放在眼里,可还有王法?” 听到人群中的话,言之旭面色一变“沈煜锦,你胡说什么?” 见周围人越来越多,不远处甚至走来一批官兵,他面色骤变。 “沈煜锦,今日这事儿,我记下了!” 撂下一句话,直接转身离开。 人一走,人群更是炸开了锅。 “不是说,沈家的这位小少爷是个结巴吗?” “嘶——结巴?他要是结巴还能出口就是这些大道理?” “流言就是流言,当不得真!” 长宁走到那对祖孙面前,从小布袋里拿出随身带着的肉干,想了想,又拿出一小块银子,递给他们“给你们哇。” 又拿出一颗药丸,递给老者“这个给你,可以帮你哦。”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老者弯腰磕头,被长宁制止“不用哇。” 铃铛抬头。 面前的小姑娘沐浴在光里,浑身散发着光,让她感受到暖意,她伸出手,又极快的缩了回去。 使劲的往回搓手,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谢,谢谢。”声音很小,都不敢抬头看长宁。 “不客气哇。” 长宁摇摇头,刚站起来,就看到不远处还有一群直勾勾盯着她的‘饿狼’。 低头看了眼荷包。 小眉头皱起。 肉干不够啦。 “妹妹,怎么了?” 沈煜锦走过来,就看到长宁皱眉思索。 第67章 大哥成了流民? 远处,官兵走来。 看着围成圈的人群,皱眉“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散了!” 为首的是长宁的熟人,她一抬头,正好对上许廉看过来的目光。 “沈小姐,又见面了。” 长宁皱着小鼻子,‘唔’了一声。 许廉眼中闪过一丝极浅的笑。 长宁眼珠子转了转“叔叔,你是来帮他们的咩?” 顺着长宁指着的方向看去,许廉就看到一群围在一起的流民,各色各样,老弱病残,能到这里,都是在挣扎中活下来的,他眼中的笑意散去。 “嗯。” “那太好啦,那他们就不用住在这里饿肚子啦。” 许廉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沈小姐,大理寺虽然插手流民的事情,但也只是暂时让他们先移到城外。” 天降大旱,不管南方还是北方,都是灾情泛滥。 北方灾民大量涌出,尽数涌入京城。 这两日京城所接收的难民,更是数不胜数。 现在想要将他们安置妥当,绝非易事。 “那为什么不让他们种地?” 小姑娘皱着眉头,在万宁村,村长爷爷还时不时地告诉村子里叔叔伯伯们,学会了种田,换了地方也是饿不死自己的。 “沈小姐,种地是需要时间的,短时间内,粮食不会成熟。” “还有就是,越国粮食产量并不高,就算是百姓辛辛苦苦种一年,也只能看看让他们填饱肚子。” 他并非农政司之人,对此了解不多。 短时间不成熟?可是村子里的粮食熟得很快哇?小姑娘眼睫轻垂,抬头接着道。 “那就先让他们干活儿,给他们钱,然后让他们去郊外开荒,我看见那里有很多荒山哒~” 许廉眼前一亮,他怎么没想到? 这样一来,解决了流民之事,也能让他们自食其力。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多谢沈小姐指点。”许廉目光落下长宁身上,眼带惊叹。 “不客气哇。” 长宁一转头,对上沈煜锦火热的目光。 “五哥哥,你怎么啦?” “妹妹,你真厉害!竟然能想这么多。”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接受旁人的馈赠,不如自食其力,自力更生。 妹妹不愧是小仙女,懂这么多。 “那,五哥哥,你要给大哥哥买什么礼物昂?” 沈煜锦一僵,他也不知道啊。 两人朝着西巷走去,没走多远,沈煜锦脚步一顿。 一道衣衫褴褛的身影路过,见到他们,也微微顿住。 ‘噌’的一下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停留好一会儿,丢下手里的破烂拐杖,直接跳起来,朝着沈煜锦扑去。 “呜呜呜,阿锦?真的是你啊,阿锦!”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吸溜——’ 他猛地把鼻涕吸回去,抬起黑乎乎的手擦脸。 沈煜锦被他突如其来的抱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回缩。 “大,大哥?” 好一会儿,才看清面前的人,他结结巴巴地开口。 “是我啊。” “大哥,你,怎么成了流民?” 沈煜锦瞪大眼,他大哥性子虽然跳脱…活泼,但是也不至于把自己弄成这样? 而且,大哥是去从军,不是从乞。 沈知衡瘪嘴“别提了,你说我也没跟阿辞在一块儿,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我接到父亲醒过来的消息,就去告了假,马不停蹄地往回走…” 路上遇到了对可怜的父女,见他们被人欺负,就见义勇为地救下他们,结果,人家只把他当冤大头,把他所有的钱都偷走了,就连他的马,也被牵走了。 害得他跟流民一起徒步走回来。 他惨啊。 他太惨了! “阿锦,你不知道啊,这一路上,大哥是吃不饱,喝不足啊,还要防着别人吃我的肉。呜呜呜,我现在急需要你好好安慰大哥!” 他伸手,就要抱沈煜锦。 沈煜锦下意识后退一步。 大哥哪里都好,就是喜欢抱他们几个,尤其是他,每次抱着他的时候还会使劲地哭诉今天谁又在国子监跟他比试了,今天谁又暗地里骂他不像个书生了… “大哥,不是我不抱你,是你这身上的味儿,实在是太冲鼻了。” “……” 沈知衡声音戛然而止,一抬头,就对上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 注意被转移。 “哎呦,这是哪里来的小可爱?” 说着,竟是要伸手捏长宁的脸颊。 “大哥,你干什么?别吓到妹妹!” 沈煜锦挡在长宁身前。 沈知衡眨眨眼,一脸茫然地看他“啥?阿锦你说什么?” “妹妹?阿锦,这是妹妹?咱父亲的女儿?” 沈煜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 沈知衡一懵,好一会儿,顿时跳起来“啊!我有妹妹了!” 天知道,他成日里对着四个臭小子,别提多难受了。 尤其是老二,身体不好,心还黑的一批。 这下好了,有贴心小棉袄了。 伸手要抱长宁,看到自己黑漆漆的手后,又瞬间收回去,在沈煜锦雪白的外袍上随手擦了擦。 沈煜锦“……” 沈知衡小心翼翼地低头“那,那个,妹妹,我,我是你大哥哥,沈知衡。” “大哥哥,你好哇~” 长宁伸出小肉手,对着他摇了摇,见她白白嫩嫩的,沈知衡最终也没伸手抱她。 只听见妹妹喊他一声哥哥,心里顿时满足了。 ‘咕噜——’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起来,沈知衡尴尬地红了脸。 醉仙楼 沈知衡大口大口地吃着面前的饭菜,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 “大哥,你慢慢吃,不着急。” 沈煜锦给他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 长宁把手边的鸭腿推过去“大哥哥,吃这个哇,这个可好吃啦。” ‘嗝——’ 沈知衡打了个饱嗝儿,这才反应过来。 “咦?阿锦,你不结巴了?” “……” 沈煜锦无语,都见到这么久了,大哥反射弧还是这么长啊。 “嗯,多亏了妹妹。” 要不是妹妹,他根本都不敢完整的说出一句话。 沈知衡抬头,现在情绪平复…还是平复不了一点儿! 他也有妹妹了。 “有妹妹真好啊。” 看着沈知衡脸上露出来的傻笑,沈煜锦只想捂住自己的脸。 他不想认这个人。 回到沈家,沈知衡率先去洗澡。 来来回回搓了七八遍,终于把自己身上的那些味儿全都清洗干净。 “哈哈哈,我终于又干净啦!” ‘咳咳咳。’ 沈策安的咳嗽声传来,沈知衡赶紧收回伸出去的懒腰,大步走过去。 “父亲。” 沈策安睨他一眼,见他完好无损,心里头松了口气。 “嗯。” 沈知衡抬头,偷偷打量,心里打鼓,父亲这不会是要找自己秋后算账了? 第68章 言家库房被烧了 正厅 林婉华听到管家带回来的消息,脸上的笑忍了再忍,却还是没有忍下去。 辅一抬头,看到长宁从外面走进来,林婉华放下手中茶盏“宁宝回来了。” 管家的话戛然而止,退到一侧。 “嗯呐,祖母,我们还捡回了大哥哥呦~” “大哥哥?” 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啊,我们出去的时候看到大哥哥过得可惨啦,都吃不饱…” 听到这话,林婉华心一颤,刚要开口,就见沈策安领着沈知衡走了进来。 “阿衡?” “孙儿见过祖母。” 洗干净的沈知衡,皮肤看着被晒得有些黑,衬得一双眼睛格外的亮,弯腰行礼。 “快过来让祖母瞧瞧。” 沈知衡走过去,转了个圈儿“祖母,你看,孙儿十分好!” 轻叹一口气“也是苦了你了。” “祖母这话孙儿可不认同,若非这次孙儿去了边疆,也不会体会边疆百姓之苦,此次,孙儿才算是找到今后的路。” 一句话,将林婉华将要开口的话堵了回去。 “你个臭小子,这次你要是不回来,老子就准备杀到边关直接把你给拉回来!” 沈知衡摸了摸脑袋,嬉皮笑脸散去“父亲,我是认真的,去边疆后,我才发现,比起国子监,我更适合在军营。” 军营的历练,让他长了不少见识,也让他看清前路。 只有自己强大,才能撑起国公府,帮助父亲。 林婉华抬手捏了捏眉心,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话音一转“方才管家从外头带回来个消息,说是那言家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事儿,结果,招来了天谴,天降火球,库房被烧了个干净。” 听说那库房,可是言家所有的家当,还有不少的粮食在。 “言家这是亏心事儿做多了,才被烧了库房,这就是报应不爽!” 沈策安鼻腔中挤出一声短促的‘呵’,嘴角扯出个冷笑,眼底带着寒意。 倒是一侧的沈煜锦,突然想到之前街上发生的事儿。 当时言之旭挑衅妹妹,妹妹就说让他日后没饭吃……不会,这么巧? ‘嗖’的一下,目光落在长宁身上。 “五哥哥,你怎么啦?” ‘咕咚——’ 沈煜锦咽下口水,小心翼翼试探“那个,妹妹,这个着火,是不是……” 难怪当时他觉着天上好像有一道光一闪而逝。 话音落下,林婉华跟沈策安咻的一下,目光看过去。 “嗯呐,他自己浪费粮食,还打人,我就让他也饿肚子啦。” 饿…肚子? 是这么个饿法儿吗? “阿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知衡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言家着火的事儿,怎么可能跟妹妹有关? 许久,沈策安哈哈大笑。 “我闺女就是硬气!” 林婉华狠狠瞪他一眼,沈策安摸摸鼻子,不敢吱声。 沈知衡见他们没理会自己的,抓耳挠腮,满脸焦灼。 “阿锦!” 沈煜锦这才开口“大哥,咱们妹妹可不是一般人,她可是小仙女!” “……” 沈知衡无语,阿锦的结巴是好了,可这脑袋…好像又坏了。 不过,妹妹粉雕玉琢的,确实就跟个小仙童似的。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话说回来,言家的粮食烧了,他们竟然没闹出大动静?” 言家库房被烧,他们怎么可能动静这么小? 除非,那库房里没什么值得他们闹腾的东西… “策安,你是怀疑言家的财物藏在旁处?”林婉华瞪大眼。 “前段时间,我去军营就发现有人暗中捣鬼,细查一下,与言家脱不开关系。” 如今各地灾民大量涌入京城,若是将那些粮食给难民,也能让他们吃好几天。 “言家更是最先站出来售卖粮食的,价格上更是高出原先粮价的三倍还多。” 当初言家发家的钱,就是蘸了人血的馒头。 这么多年,又借着敬阳侯府的名声,没少在外敛财,甚至是敬阳侯府主要的财源。 “起先我就怀疑过,言家有那么多的粮食,家里肯定放不开,而且以言城那个老狐狸的警惕性,不会把危险放在眼皮子底下,但是也不会将粮食随意安置,定然是藏在某个地方。” “若真是这样,必然是敬阳侯府在背后操作,想借着这次旱灾,在背后敛财。” 长宁眨了眨眼,脆生生地开口“我知道他们家的粮食在哪里哇!” “宁宝,你知道?” ‘哗啦——’ 沈策安手中的茶盏倒在桌上,他手忙脚乱地擦拭着桌子。 “对哇,我知道,而且,那里还有宝贝哦~” 长宁捂嘴笑着,今天下午她就知道啦。 得知这个消息,简单收拾了下,一群人悄无声息地跟着长宁出城。 看着面前的荒山,前路已经断绝。 长宁小手一挥,抬手指了个方向。 “那边。” 一群人走上前,只有一道十分狭窄的缝隙。 “宁宝,前面没有路了。” 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下,高兴地开口“爹爹,就在里面哇!有好多好多的大米!” 突然,缝隙里面飞出来一只红尾白羽的鸟儿,林婉华只觉得眼熟。 这…这不是之前宁宝在大长公主宴会上弹琴引来的那只凤鸟儿吗? 它落在长宁的肩膀上,嘴里衔着麦粒。 长宁拍了拍它的脑袋,伸出手。 沈策安看着她手里的麦粒,眼底闪过喜悦。 怀安接到沈策安的示意,从一侧的缝隙进去。 眼前的缝隙虽然看着狭窄,但越往前走,就发现它竟能容纳他的进入。 若真是这里,将粮食运进去恐怕也废了言家不少功夫。 不久,怀安从里面出来,激动得满脸通红。 “主子,里面有三个山洞,透过门上的缝隙,属下亲眼见到,里面全都是粮食!” 那么多的粮食,不管是放在哪里,都有大用处! 此地的山洞隐藏在这缝隙之后,山洞都被门锁死死锁住,怪不得言家没有安排人看守在这里。 想来也是担心被旁人发现蛛丝马迹,另一个原因恐怕就是,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 更不会想到这缝隙之后,竟然别有洞天。 “只是,此处狭隘,若是我们派人马前来,肯定会引起言家的注意。” 此事倒是个麻烦。 “爹爹,别担心,我有办法!” 第69章 不是只有这一条路 长宁神神秘秘捂着嘴。 晚上的时候,沈策安带着人到了山洞外。 跟下午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长宁带着他们绕路去了另外一侧。 看到眼前的一幕,一群人直接傻在原地。 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三个地洞,远处,已经有不少被移出来的箱子。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突然,一只尖尖的头颅探出来,看到长宁后,小心翼翼地上前。 吱吱吱地叫个不停。 长宁低头,一脸严肃“嗯,做得很好,你们走趴。” 接着,又抬头“爹爹,可以从这里进去,它们挖了一下午,要回去吃饭啦!” 怀安一众人愣愣地看着自家小姐让老鼠打洞,然后让它们离开。 这一切都太玄幻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 怀安反应过来,赶紧带着人去取东西。 沈策安则是走到几个大木箱面前,拔出剑,砍断上面的锁头。 ‘咔嚓——’ 锁掉在地上,沈策安抬手掀开木箱。 金灿灿的,险些晃花眼。 “这个老贼!” 这么多的黄金,还不知道言城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越看下去,沈策安越心惊,眼里的愤怒也越来越浓郁“该死!当初他口口声声说户部没钱,看来这钱大部分是进了他的腰包啊!”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怀安等人将东西从洞里运出来。 一共五百一十三袋粮食。 近万斤的粮食! 言城怎么敢? “把这些全都运回去。” “爹爹,有了粮食不高兴吗?”长宁窝在他怀里,仰头皱眉。 “不是,爹爹只是在想另外的事情,没有不高兴。” 大掌落在她的头顶,沈策安眼底晦暗莫测。 相反的,有了这些粮食,不管放在军营还是给流民,都能缓解燃眉之急。 怀安等下属看着长宁的目光散发着光亮,被沈策安一个眼神瞪去,瞬间收敛。 刚回府,沈策安脚步一顿,就看到不远处站在院子里的人。 倒是长宁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 “看来,你已经好多啦。” 萧景晟抬步上前,眼底闪过笑“还要多谢小祖宗你呢。” ‘咔嚓——’ 林婉华没站稳,脚险些崴过去。 陛下…叫她家宁宝……小祖宗? 赶紧上前“参见陛下。” “沈老夫人不必多礼。” 长宁见状,眉头蹙起,有些不高兴“你来找我有事昂?” 一会儿她还准备去数数金子哇! 说起这个,萧景晟脸上的笑意敛去。 沈策安带着他们去了书房。 “小祖宗,上次您带着我找到了关于我的生辰八字,我查到,此事竟跟西陵有关。” 想起暗卫带回来的消息,萧景晟只觉得痛心。 那生辰八字,是太后亲手交出去,给了那西陵小神女。 传言她是小神女转世,先天自带福气,年仅六岁,就替西陵夺下一座城池。 而今,西陵风调雨顺,连年无灾无祸。 可他不明白,他是太后的亲儿子,自己对她也十分孝顺,可她为何如此狠心? 沈策安皱眉“西陵为何要插手越国之事?” 萧景晟冷哼“西陵如今仗着一个小神女,便自立为天,搬出神谕,称轩辕月为神之使者,企图统一天下。” 长宁皱眉“神明是会降下神谕,但所有的使者身上都会有大功德,能做出窃取一国国运之事的人,不会成为神的使者!” 小姑娘的声音带着严肃,板着脸,眼底那抹猩红越发明显“她!不!配!” ‘轰——’ 天边一道惊雷,雷光闪烁。 沈策安一惊,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宁这么生气。 萧景晟眉心狂跳,原先心中还有所怀疑,但现在是一丝杂念都不敢再有“小祖宗,您…” 长宁眼底红芒散去“没事哇,你身上的龙运她不能再吸啦,不过,你要每日借助太阴之华,来洗涤灵魂上的印记。” 借助每天月光下的第一缕露珠,再加之鲜血为引。 须得七七四十九日,方能彻底恢复。 “你需要尽快恢复,国运被窃取,会引发天灾。” “什么?!” 萧景晟从来没想过,此次的大旱,竟是因此? 他弓腰“小祖宗,可否请您去宫里看一看,还有没有旁的…脏东西?” “明天。” 一会儿她该睡觉了。 “好,好好。” 翌日 陈海一大早就匆匆到了沈家,长宁还没醒过来,他就一直等在门外。 皇帝身边的大总管,除了皇帝,什么时候这么耐心地等过旁人? “你来了。” 小姑娘睡眼惺忪地从屋子里走出来,陈海笑着一迎上前“小祖宗,陛下让咱家来接您。” 门口一顶软轿,萧景晟担心她坐的不舒服,还特地命人在里面铺上一层软绵的垫子。 入了宫门,到了御书房外,长宁刚走下软轿,就听见不远处一道声音。 “小长宁?” “漂亮哥哥?”小姑娘抬头看去,就见萧白瑜跪在御书房门前,此刻正笑着看她。 她皱着鼻子,抬头看了眼高大的牌匾“你怎么跪在这里昂?” “被罚了。”少年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就像是说旁人的事情。 “奴才参见六皇子。” 陈海没想到,小祖宗竟然跟六皇子相识,而且,看样子,似乎十分熟? 萧白瑜倒是没有太意外。 “漂亮哥哥,你起来趴。” “小长宁,不行呢,不然,你也要被罚哦。” 小姑娘摇头,低头从小布袋里拿出金色的令牌“呐,这个借给你用,你现在就不用跪啦!” 萧白瑜看到令牌,眉头轻挑。 免跪金牌?竟然在她手里? 看来,老东西似乎很喜欢她。 陈海眉头直跳,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长宁开口“公公,可以咩?” “……” “小祖宗,这个…奴才做不了主儿啊!” 长宁不高兴地皱眉“不是说有了这个就不用跪了昂?难道是骗我咩?” 陈海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是免跪金牌,可不是这么用的啊。 “小祖宗,您等等,奴才去请示陛下。” “好啊,你快去昂!” 说完,长宁转身,拿出一块儿蝴蝶糖,剥开糖纸,直接塞进嘴巴里。 “小长宁,你怎么会在这里?”收回放在陈海身上的目光,萧白瑜侧首。 “呐,他有事求我昂。”小姑娘一抬头,就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伸手指了指。 顺着长宁指着的方向看去,萧白瑜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第70章 遇上一个疯婆婆 萧景晟听到长宁就在殿外,扔下御书房的事务匆匆走出来。 刚走出去,就看到萧白瑜伸手戳着长宁的小揪揪。 “萧白瑜,你干什么呢!” 他都没戳过小祖宗的小揪揪,这个逆子竟然就这么上手了! 萧白瑜跪在地上,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萧景晟被他气得够呛。 转过头,脸上瞬间挂满笑“小祖宗,你来了。” “老头子,你叫她什么?” 萧白瑜抬头,又看了眼身边高高扬起脑袋的长宁,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她啊这的,叫小祖宗!” 萧景晟瞪他一眼,一脸不满“今儿个要不是小祖宗给你求情,你得跪上两个时辰!” 刚才陈海进去的时候跟他说了,也不知道这臭小子怎么认识的小祖宗,竟然还能让小祖宗帮他说话。 “小…祖宗?”萧白瑜侧眸,低头看着手边的小豆芽。 “啊。” 小姑娘高高扬起脖子,乌溜溜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偷偷看了一眼萧白瑜,小揪揪随着脑袋的晃动一翘一翘的。 看着小姑娘的样子,萧白瑜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轻笑“哦,小祖宗啊……” 长宁鼓起腮帮子,‘狠狠’瞪向他,“怎么,你笑我?” “不敢,小祖宗。”萧白瑜伸手弹了一下她头顶的小呆毛。 “萧白瑜!” 萧景晟看得眼底冒火“你平日吊儿郎当的也就算了,但日后遇见小祖宗,你给朕敬着些,知道了吗?” 眼前这个儿子,萧景晟也着实感到头疼。 这是他原配皇后所生,他亏欠他良多。 不过,这整个宫里,也就只有他,胆子那么大。 “知道了。” 萧白瑜抱着长宁,萧景晟站在一旁,一脸幽怨。 “小祖宗,朕…我不能抱你吗?” 非得让这个逆子抱? “小白鱼好看哇~” “小胖墩,我叫萧白瑜,不是小白鱼。” 听到她的称呼,萧白瑜脸一黑。 小姑娘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乖~” “……” 这还是第一次见这臭小子吃瘪,萧景晟唇角怎么也压不住。 长宁抬头,在宫里转了一圈。 看来那个什么小神女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小声嘟囔了两句,又接着道“放心昂,宫里没有其他可以影响国运的事情啦!” 国运? 萧白瑜眸底暗芒涌动,又强压回平静。 “多谢小祖宗。” 没多久,萧景晟就去处理政务,萧白瑜抱着长宁去了另一边。 “小白哥哥,这是什么地方?” 听到她的称呼,萧白瑜一愣,转而看向面前破旧的门边,怎么到这儿来了? “冷宫。” “冷宫?”长宁眨巴着眼。 这皇宫看着大,但不是每个地方都那么好看哇。 就像这里,很破啊。 “你们是不是没有钱啦,这里这么破?” “……” “这里是给弃妃或者犯了忌讳的妃子住的。” “她们不是人吗?住在这里,都吃不饱哒。”长宁瘪嘴,这里比村子里的猪圈还脏昂。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萧白瑜抱着她,准备往另一边走去。 “阿豫,你来了!” 突然,从里面跑出来以一个蓬头垢面,身上也脏兮兮的‘疯婆子’。 看到他们,直接冲上前。 萧白瑜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躲开她。 那妇人扑空,在原地转圈,散乱的鬓发如枯草,突然断下身子,黑黢黢的手指落在砖缝上,使劲地扣着。 “阿豫,娘前在这儿啊,不哭,不哭啊。” 两只手环抱起来,嘴里轻唱歌谣,旁若无人。 “婆婆,你怎么在这里哇?” 清脆的声音响起,原本双手交叠在一起的妇人听到这话,猛地抬起一双浑浊的眸子。 “不,不要杀阿豫,他是无辜的!他是陛下的儿子!” 萧白瑜瞳色骤深。 何人胆敢谋害皇嗣? 还有,这老妇是谁?为何他此前从没见过? “你是有个儿子咩?” 妇人声音一顿,抬头“儿子?对,阿豫呢?” 长宁伸手,被萧白瑜拦住。 “小白哥哥,没事哒。” 萧白瑜这才松开手,把她放下,只是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她。 只要对方敢做出什么出格儿的动作,他就直接动手。 “婆婆,你别怕,我不是坏人哦,这个给你吃,很好吃哒。” 妇人眼底一片浑浊,愣愣抬头,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饼子上,小心翼翼地伸手拿过,缩在角落里,偷偷吃了起来。 吃完后,转身跑回了冷宫里。 没多久,又听见一阵脚步声,对着长宁扔下一物,就又迅速地跑回冷宫。 速度快得都让萧白瑜没反应过来。 上前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是个玉牌。 仔细看了下,没什么危险,就塞进了小姑娘的布袋里。 “小白哥哥,你送我出宫趴,祖母说了,今天中午做肘子吃,我饿啦。” “……” “那你知道御膳房是天底下做菜最好吃的地方吗?” “啊咧?”小姑娘歪头,正好对上萧白瑜看下来的目光。 “最…好吃哒?” “当然。” ‘咕咚——’ 长宁悄咪咪咽下口水,脑袋里两个小人在打架,好一会儿“那我今天吃肘子,明天吃御膳房哇!” 萧白瑜被她这理所应当的话给逗笑了,御膳房还得往后延。 “行,给你准备着呢。” 两人刚到宫门口,不期然撞上一道身影。 傅恩祈见到萧白瑜,赶紧行礼“老臣见过六殿下。” “祭酒。” 萧白瑜回之一礼。 他也是国子监学生,对他回礼理所应当。 傅恩祈自起身子,撞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小师父?” 萧白瑜“?” “小师父,我正要去找您呢!” “找我?” 小姑娘慢吞吞地抬头,傅恩祈笑意盈盈。 “是啊,您那日不是说要去国子监上学嘛,我…徒儿都给您准备好了!” 到了国子监,之后可就能经常请教师父了。 这样想着,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去国子监?” 头顶的呆毛一晃一晃的,长宁根本没想过还有念书这回事儿。 “要不明日?” “不要,我不要去昂!” 她早就听够讲经了,才不要去上学! 而且,上次五哥哥说过,里面课业好多哒,每天都要写。 村长爷爷说过啦,她的字儿可好看啦,是大师级别的,不能随便写的。 傅恩祈一紧张,往前迈了一步“师父,这可不行!” 第71章 去国子监上学? 长宁板着脸,小手背在身后“我才是你师父,我说了算哒!” 只是现在她被萧白瑜抱着,声音软糯糯的,一点儿气势都看不出来。 “可是,小师父,这是您在大庭广众之下同意的,您要是不去,我如何同沈老夫人跟沈国公交代啊!” “而且,小师父,您不是去上学哒,您只要每日给学子们上一节课就行。” 小姑娘好一阵苦恼。 对哦,祖母说了,她要去上学哒。 听到他后面的话,小姑娘眼前一亮“那我不用写作业哇?” “当然,您可以给学子们布置作业。” 他傅恩祈的师父,谁敢给她布置作业?给她甩脸子? 那就是跟他过不去! 萧白瑜听着,心中已经泛起惊涛骇浪。 这丫头…还真是超出他的想象啊。 “好哇,那我去昂!”这个她会! “好嘞,小师父,那明日徒儿就在国子监静候您的佳音。” 青石板铺成的道路在晨光中泛着湿润的光泽。 国子监的大门矗立眼前,朱漆大门,门楣上的牌匾,三个鎏金大字笔力遒劲,高高悬于上方。 沈煜锦走下马车,将长宁抱下来。 小姑娘伸手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模样看得人心里软乎乎的。 “五哥哥~” “妹妹,咱们到了。” 长宁放下手,眼中清明不少,走到门前,看着比她小腿还高的门槛儿,眨巴着眼“五哥哥,这门槛儿这么高啊。” “国子监乃天下文脉所在,门槛儿自然是高的,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沈煜锦尚未开口,远处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以严玉柔为首的几人穿着国子监的学子服走来,每人手里拿着个书箱。 严玉溪看到长宁,睫毛低垂,眼底划过冷光。 “当日宫宴上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进了国子监!不过,我劝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才好,不然,到时候丢的,可是你们国公府的脸面!” 沈煜锦黑着脸“我妹妹来国子监,关你们何事?” “嗤,我们也是国子监的人,要是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人进了国子监,到时候出了事儿,我们找谁去!” “可你不是被傅恩祈赶出国子监了咩?怎么还在这里?” 长宁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看她。 那天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傅恩祈说过,严玉溪不能再来国子监了哇。 “一个从乡下来的乡巴佬,竟然还敢直呼祭酒大人名讳,现在还口出狂言,在这里胡说八道!” “今日,我非得让你入不了这国子监!” 严玉溪恶狠狠瞪她,说出来的话更是尖酸刻薄。 “玉溪表妹,好端端的,怎么生这么大的火气?” “旭表哥。”话音刚落下,严玉溪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萧云舟身上,下意识拂了拂衣服,笑意盈盈看去“见过世子殿下。” 言之旭目光一转,就看到沈煜锦牵着长宁的手站在那里,脸,顿时沉了下去。 “我说呢,今个儿一出门就遇到了狗叫,原来大清早的,国子监门口来了个两个废物啊。” “废物说谁呢!” “当然是说你!”言之旭脱口而出。 长宁拖长声音“哦~原来你是废物哇~” “哈哈哈,妹妹说得对,他就是个废物!”沈煜锦在一旁哈哈大笑,这言之旭在妹妹跟前儿都吃了几次亏了,怎么还不长记性? “你!” 言之旭铁青着脸,扬起手就要落下。 一侧的萧云舟目光落在长宁身上,见她肉嘟嘟的小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反倒扬起脖子,一脸淡然地看着言之旭。 眉头轻挑,这小姑娘,倒是有意思。 “言之旭。” 听到他的声音,言之旭手一顿,狠狠甩下,冷哼一声“今日看在世子的面子上,饶你一马!” “我都饶你好几马了,你还不知悔改。” 小姑娘小嘴一瘪,鼻尖皱出几道细纹,冷哼一声。 “世子,方才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不对她一般计较,但现在是她挑衅我,这口气,我若是不出,岂不是被人轻看了去!” “而且,她一个从乡下来的,怎么可能考进国子监,一看就知道是说谎!” 萧云舟皱眉“言之旭。” 言之旭这种行为,惹人厌恶,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 “我确实不是来上学哒,因为我是你们的夫子哇!” 长宁板着脸,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根小竹条,指着言之旭“你竟然敢把夫子挡在门口,罪加一等!” “嗤!” 言之旭见她说得一板一眼的,冷嗤道“还真是装模作样,就你?还夫子?乡巴佬,你认识字儿嘛!” 何况,一个六岁的奶娃娃来国子监当夫子,真当她傻呢! 萧云舟听见这话,满脸愕然。 根本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会说出这些话。 “小姑娘,国子监的夫子都是德高望重之人,今日你来国子监上学,可不能这般说。” “我没胡说,是傅恩祈请我来哒。” 长宁背着手,踮着脚仰头,气势‘很足’。 萧云舟唇角轻敛,言之旭见状,讽笑“世子,她就是一个乡下来的乡巴佬,定然是说大话说惯了的,倒不如直接撵出去,省了一番功夫。” “你敢!”小姑娘下巴昂起。 “我有什么不敢的!”言之旭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扬起手,下了狠劲儿,使劲地往下抽去! “给我住手!”一道威严的冷喝。 ‘啪——’ 震耳欲聋。 脑门儿嗡嗡的响着,嘴角流出一丝血迹。 “表哥,你打自己作甚!” 严玉溪被言之旭的动作吓了一大跳。 刚才那一巴掌,声音可是响亮得很! “我……” 言之旭瞪大眼,低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刚才…他分明是对着那个死丫头,为什么巴掌会落在自己脸上? 严玉溪见他不吱声,也没敢开口。 傅恩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见长宁没事儿,这才松了口气。 幸亏打的不是小师父。 这要是打了小师父,他死十次都不够! “学生见过祭酒大人。” 萧云舟见他,上前行礼。 “萧世子。” 言之旭脑袋现在还嗡嗡作响,见到傅恩祈,顾不得这些,赶紧上前。 “祭酒大人,这死丫头刚才竟然直呼您的名讳,甚至还大放厥词,说自己是国子监的老师,还有她大哥,都不配在国子监上学,学生斗胆,请您把他们逐出国子监!” 第72章 狗咬狗,一嘴毛 “逐出国子监?” 傅恩祈背着手,垂眸看他,语气平淡带着丝危险“你说把谁逐出国子监?” “说我昂!” 长宁正步走到他面前,板着脸看他“傅恩祈,你让我来国子监,就是让他打我哒?” 小姑娘语出惊人,众人吓了个七荤八素。 原本一脸威严的傅恩祈瞬间垮下脸“小师父,弟子不敢。” 一语落下,全场愕然。 言之旭面如土色,双腿一软“祭…祭酒大人,这,这…” 傅恩祈转过身,目光如冰“我好不容易请我师父来国子监教导学生,你竟如此胆大妄为,还妄想殴打我小师父,把她逐出国子监,该当何罪?” 不光是他,严玉溪也白着脸,努了努嘴“怎,怎么可能?” 言之旭猛地回头“严玉溪,你害我?” “对,都是她,要不是她,我怎么可能会找他们的麻烦!” 不顾脸上的隐隐作痛,言之旭猛地站起来,恶狠狠瞪向严玉溪,伸手指着她,大声道。 “你胡说什么!” 见言之旭竟然如此不要脸,将事情全都推到自己身上,严玉溪也站不住了,抬头争辩。 “本来就是你,前段时间,你一直在我耳边说沈国公府刚回来的千金是从乡下来的土包子,却又得到了那么多的东西,你自己嫉妒,就怂恿我,我这才处处针对她!” 前两日,言家丢了贵重的东西,他爹大发雷霆,这段时间他要是再惹出什么事端来,言城肯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傅恩祈面前,他根本不敢造次! “呵!当初在马场,分明是你自己心狠,想要对她动手,现在倒是全都推到我身上来了?” 傅恩祈满目阴沉,见他们在一旁狗咬狗。 “够了!” 傅恩祈冷喝“严玉溪?我记得那日宫宴上我便说过,国子监不适合你,至于言之旭,今日你胆敢如此,来日结业,势必要抹黑国子监,今日收拾东西,赶紧离去!国子监无法教导你们两座大佛!” “祭酒大人,你怎能随意开除我们!” “哼!老夫乃国子监祭酒,还处置不了你们两个学子?” 傅恩祈轻甩衣袖,不再看他们。 “萧世子,你帮帮我们!” 言之旭看到一侧的萧云舟,面目惨白的上前。 却被萧云舟一个闪身躲开。 “萧世子……” 萧云舟皱眉“方才之事,确实是你们太过,既然祭酒大人如此处置,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也不过一介学子,岂能干预祭酒的想法?” 就算是能干预,他断然也不会为了这样的人开口。 “小师父,这样处理,您可还满意?” 傅恩祈讨好般的看着长宁,姿态之低,让萧云舟频频侧目。 沈国公府的小姐? 到底是为什么,能让国子监德高望重的祭酒大人如此心甘情愿地俯首? 小姑娘往前侧了侧身子,一本正经地点头“他还不知道背地里欺负过多少人呢,把他赶出去,对国子监有好处。” “小师父说的是。” 这话他倒是赞同。 国子监前两年也是京城权贵子弟的嚣张之地,也就是这两年,国子监才逐渐安稳下来。 言家的官职并没有那么高,只不过,言家跟严家乃是姻亲关系,是才,言之旭才敢那般肆无忌惮。 跨越高高的门槛儿,一条甬道笔直延伸,两侧古柏森然,朱漆廊柱泛着暗红光泽,窗柩间透出袅袅檀香。 依稀可闻学子朗朗的读书声,夹杂着夫子授课之音。 傅恩祈带着长宁走进其中一间,原本嘈杂的课室瞬间归复宁静。 纷纷抬头看向来人。 “见过祭酒。” 原本在授课的夫子看到傅恩祈恭敬的行了一礼“学生见过老师。” 此人是傅恩祈的关门弟自,西炎生。 自出师后便留在了国子监。 “来,见过你师祖。” 西炎生抬头,见傅恩祈竟然抱着一个小姑娘,眼底闪过一抹疑虑。 他师父,神色严肃,常不得孩子喜爱,反倒是会让孩子们望而却步,心生胆怯。 这小姑娘,胆子倒是大。 听到傅恩祈后面的话,面如冠玉的脸上闪过一道裂痕,脱口而出“师父,您说什么?” 师祖?谁? 傅恩祈撇嘴,这孩子以往十分聪慧,怎得今日,这般没眼力见儿? 长宁见自己被他抱在怀,毫无气势可言,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放我下来昂。” 傅恩祈赶紧将她放在一侧的案桌旁,十分郑重地重新给西炎生介绍。 “这是我师父,你师祖,还不赶紧拜见师祖?” “……师父,您是在跟弟子开玩笑?” 这,这么小的姑娘是他的师祖? 师父不会是老眼昏花了? “是我昂,以后我就是你哒师祖啦!” “…见过,师祖?” 在傅恩祈半是威胁的目光下,西炎生僵着身子开口。 长宁一本正经点头“我不会亏待你们哒!” 又想起什么,转身“五哥哥,给我包包哇!” 长宁一脸嫌弃地从里面掏出里一本书册,这可是她让五哥哥加班加点地按照她背的东西写出来哒。 “见面礼。” 傅恩祈“!” 为啥他没有见面礼? “师父,为什么我没有这个?” “啊咧?不是给过你了昂?” 好。 傅恩祈气不打一处来地瞪向西炎生“你师祖给你的,还不赶紧接下!” “是,是是。” 抬手接过,就看到熟悉的字迹,侧目看了眼沈煜锦。 沈煜锦观天观地,就是没看西炎生一眼。 他无奈的手下,只是,越往下看,心里头越是震撼“师父,这……” 这上面的内容,他竟然前所未闻。 “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傅恩祈冷哼一声,又转头看向安安静静的学子们,扬声道“今后,这便是你们新的夫子。” “什么?” 傅恩祈话音落下,房间内顿时炸开了锅。 这里的学生,年纪都比长宁大。 现在祭酒带着一个小奶娃就说来给他们当夫子,这让他们怎么接受? “祭酒,您是在跟我们开玩笑?这么个奶娃娃,能教我们什么?” “就是就是,您这不是太儿戏了吗?” 一种学子面露不忿,这不是故意拿他们寻开心的? 第73章 夫子带头溜课? 傅恩祈扫视一圈,随即开口“老夫的师父,又岂会是平庸之辈?” “即便师父年幼,可我之才能,远不及师父。” 众人面面相觑。 “此事是通知你们,并非来征求你们的意见。” 西炎生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被傅恩祈狠狠瞪了一眼,轻咳一声“各位,既然是祭酒大人的安排,自然是有道理的。” 虽然看到了书册,但他心里其实还是疑惑的。 小师祖年纪这么小,能教得了旁人吗? 就说那案桌,都快比她高了。 傅恩祈十分‘放心’地把人交给西炎生,逃之夭夭。 留下在原地咬牙切齿的西炎生。 “那个,小师祖,这是今日要讲的课程。” 他小心翼翼地将书册放在她面前,长宁看了一眼。 迈着腿,哼哧哼哧地走到案桌前,小胖手撑在桌子上,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刚坐上去,一抬头,底下二十多个学子齐刷刷地抬头看她。 小腿耷拉着,轻轻地晃动,伸手拿起底下的书,一本正经地打开。 ‘咳——’ 西炎生轻咳一声,小心地提醒“小师祖,书,拿反了。” “……” 小姑娘脸上一红,‘啪’的一下拍在桌上。 西炎生赶紧收回目光,抬手摸了摸鼻子。 下面胆子大的人,看到她这番可爱的形态,不由大声道“小夫子,我们今日要学的是《论语·先进》篇啊,您要是不认识字,我们可以念给你听啊。” “小夫子,您要不要坐得再高一点儿,学生坐在下方实在是看不清您啊!” 这话落下,哄堂大笑。 西炎生面露尴尬。 这个班里的,可有不少小纨绔,也不知道师父到底是心疼小师祖还是跟小师祖有仇了,竟然把小师祖安排在这个班里。 小姑娘抬头,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个少年“那你就给我读读这本书啪。” 西炎生看着她递过来的书册。 他敢肯定,这本书是沈煜锦刚刚离开的时候一起给她放下的。 那少年显然没想到,这小姑娘根本没有不好意思,反倒直接拿了本儿书递给他,真的让他读。 不过,反正最后丢脸的是她,他又不担心。 接过书册,少年伸手翻看,正准备读,看到上面的字儿,直接傻眼了。 “这是什么?” “论语哇!” 小姑娘单手托腮,嘴里含着一块儿蝴蝶糖,含糊不清的开口。 “论语?你骗谁呢!” 宋子桓往桌上一扔,气冲冲的看向高台上的长宁。 西炎生面色一变“宋子桓,你干什么?” “先生,一个小娃娃,怎么能教我们?传出去,这不是让人笑话我们丙班吗?” “……” 你还怕被人嘲笑? 谁不知道这丙班的学生都是国子监的尾巴,天资平平,还不用功。 就是来混的,家里多少有些势力。 捡起地上的书册,西炎生看到上面的字,整个人僵在原地“…小师祖,这是……” “我写的昂,好看趴?” “……”西炎生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嗤,就你这个字儿,还没我写得好看呢。” “闭嘴!” 被西炎生呵斥,宋子桓撇嘴。 本来就是实话 “那你写一个我看看昂。” 她爬下案桌,走到宋子桓面前。 冷不丁看到那还不到他腰的小姑娘走过来,一股奶香味扑面而来。 宋子桓僵在原地。 “快写!” 小姑娘凶巴巴开口,宋子桓回过神来。 低头写下两个狗爬字。 “……” 宋子桓脸一红“我,我的特长也不是写字,我斗蛐蛐儿最厉害!” 说起这个,他高昂脑袋。 比这个,他咳从来没输过。 “斗蛐蛐儿?” 小姑娘一脸好奇,西炎生上前一步“小师祖,讲学,讲学要紧。” 这要是斗蛐蛐儿,这丙班不是要炸了锅了? “不着急哇。” 西炎生瞬间闭嘴,他没忘记傅恩祈离开前告诉他的话,要敬着小师祖,不能惹她生气、 抬手捏着眉心,后脑勺一跳一跳地。 一抬眼,小姑娘正‘雄赳赳气昂昂’地伸手,伸手指着宋子桓眼前的小瓷罐。 学堂里的学子们围在那里,交头接耳,面露红光,满脸激动。 “它要输啦!”小姑娘指着瓷罐,笑眯眯开口。 “胡说,这是我的常胜将军,怎么可能会输!”宋子桓大声反驳。 话音刚落,就见长宁指着的那只蛐蛐儿直接骑在他的常胜将军头顶上。 仿佛某个小姑娘站在他头顶上耀武扬威一般。 “怎么…可能?” 他的常胜将军怎么可能会输? “我赢啦。” 长宁一脚踩在桌子上,一手掐腰,裙摆被风吹起来,吓得西炎生赶紧上前“小师祖,您快下来。” 宋子桓没想到自己竟然输了,一脸不服气“就只是胜了这一次而已。” “闭嘴!” 西炎生难得气急败坏。 长宁眼珠子转了转,一本正经往案桌前走。 身后传来小纨绔们的声音“小夫子,上课多没意思,不如咱们换着花样儿玩儿?投壶怎么样?” “好啊。” 屋子里的书案被拉成一排,摆上投壶。 “小夫子,刚才斗蛐蛐儿我输了,但是投壶,你肯定比不过我!” 宋子桓拿起一根箭矢,又转头对着长宁介绍“这个你只要握住,然后投到壶里,就算是投中。” ‘砰——’话音落下,他手一抛,箭矢落进壶中。 “好!” 满堂喝彩。 宋子桓一脸骄傲“怎么样?服气了?” 长宁点点头“哦,我知道啦。” ‘哗——’ 转身拿起一把箭矢,直接抛飞出去。 天女散花! 箭矢一根不落地全都落进投壶里。 “这样咩?” 投完后,一屋子的学生傻眼了。 “这…怎么可能?” “一把箭矢,同时扔出去,还能进入同一个壶中,这绝对不可能!” 人群中,有人大声反驳,声音却越来越小。 可这是他们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顿时,一群人蜂拥而上。 这招强啊,他们也要学! 一节课下来,西炎生简直要怀疑人生。 长宁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那你们回去好好练哇。” “知道啦,小祖宗!” 长宁心满意足,西炎生哭丧着脸,直到出门遇到傅恩祈,大哭着上前。 “师父啊!小师祖,简直是个祖宗啊!” 第74章 被拦在射圃外 “一个大男人,有话不能好好说?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见西炎生竟然抹着鼻涕泪,傅恩祈一脸嫌弃。 “不是啊,师父,您不知道,小师祖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做了什么?” 傅恩祈一脸茫然,小师父博通古今,课堂上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小师祖跟人斗蛐蛐儿,玩投壶!甚至还让那些学生下河摸鱼!” “什…什么?” 傅恩祈显然没反应过来,一脸匪夷所思“小师父那么乖,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事儿来?” “是不是你对小师父有意见?”傅恩祈面露怀疑。 西炎生听到这话,哭笑不得,他简直比窦娥还冤! 他师父对小师祖还真是迷之自信啊。 “您要是不信,大不了明日您自个儿去看一看!” 长宁可不知道西炎生直奔傅恩祈告她的状去了,沈煜锦下学找到她,直接带她回了家。 原先他住在国子监,但现在有妹妹,晚间下学他就迫不及待地往家跑。 “宁宝,今日去国子监怎么样?有没有不长眼的欺负你?” 早上长宁离家,林婉华心里就十分担心,现在见她回来,早就迫不及待地上前。 “祖母,我没事昂,国子监可好玩啦!” 林婉华没细究她的话,只听见她习惯,就放下了心。 “妹妹,你们今儿去哪儿了?我早上回来的时候,都没见到你们。” 沈知衡从外面走进来,衣衫被汗水浸湿,气喘吁吁地开口。 “大哥,今日国子监要上学的。” 沈煜锦一脸无语,昨儿晚上明明刚跟大哥说过的,今天大哥竟然又来问一遍。 “啊?我忘了。”他有些尴尬地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没关系昂。” “嘿嘿,还是妹妹好。” 沈知衡嘿嘿一笑“话说回来,我离开国子监那么久,也没回去看看,等明儿,我跟你们一起去。” 沈策安嘴角的笑稍稍收敛,林婉华轻咳一声,上前一步。 “那个…阿衡啊,你,明日要去国子监?” “孙儿离京已久,如今好不容易回来,确实应该去拜访一下先前的夫子。” “那,那你一定要收敛些,可莫要再吓着那些夫子。” 想起此前他在国子监上学时,时不时有夫子找上门来,她就觉得脑门突突的。 沈煜锦深有体会。 长宁一脸懵。 翌日 沈煜锦偷偷摸摸地起来,跑到长宁的院里,刚走进去,身后传来一道魔音。 “阿锦,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妹妹还没醒呢!” “大,大哥,你这么早就醒了?” “废话!今儿不是要去国子监吗?” 沈知衡白了他一眼“何况,这要是在军营,这个时辰起来,可是要受罚的!” 沈煜锦尴尬地笑了笑,上前一步“大哥,咱们商量一下,一会儿咱们去了国子监,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热情?” “嗯?” 沈知衡一脸不解“阿锦,除了对咱们自家人,我什么时候对旁人热情了?” “……” 大哥,你还真是对自己挺没有自知之明的。 国子监 沈知衡看着面前古朴的大门,一脸感慨。 “这离开京城也不过两个月,国子监还是一如既往啊!” “欸,这不是宋家的那小子吗?” 沈知衡眼尖,看到不远处一道身影,走过去。 “沈…沈大哥?” 宋子桓看到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沈知衡已经走过来,十分自来熟地上前,手搭在宋子桓的肩膀上。 “你小子,这段时间学业怎么样?有没有听夫子的话……” 宋子桓脑袋嗡嗡作响,这简直比他的亲大哥还要啰嗦。 沈煜锦:说好的不热情呢? “五哥哥,大哥哥认识他?”长宁歪着脑袋,大哥哥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嗯,宋子桓是宋子青的弟弟,我跟宋子青是同窗,一来二往的大哥就认识他们了。” 沈煜锦将木箱往手上托了托。 “小夫子!” 宋子桓躲避沈知衡的连环问,眼尖地看到不远处的长宁,赶紧跑了过去。 “昨个儿我回去后可在校场练了好一会儿的马术,今儿个的马术课,我一定能胜!” 沈知衡满脸疑惑。 宋子桓这小子,怎么在他妹妹面前这么殷勤? 难不成? 不行! 这个禽兽! 射圃位于国子监西侧,青砖矮墙,围出一片开阔场地,地上铺着细密的黄沙,走在上面,带着些许软棉。 一群人走进去,里面已经沾满了不少人。 丙班的人现在被一群人挤在角落里。 宋子桓见状,大步跑过去。 “方尚安,你们干什么?” 丙班的人见到他,呼啦啦的一片跑上前。 “宋少,他们乙班的人过来嘲讽咱们丙班,甚至要将咱们丙班的时间给占了。” 国子监射圃的使用时间是有限的。 甲乙丙三个班,时间都是均等的。 但今日他们丙班一来射圃,一般的人就将他们团团围住,禁止他们进入。 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宋子桓瞪向方尚安他们。 “此事乃是祭酒决定,你们凭什么不允许我们丙班进入?” “呵,你们丙班拖了整个国子监的后腿,一群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让你们进入射圃也是浪费时间!” 丙班原本聚拢在一起的人,忽然分散开来,中间让出来一条道。 方尚安抬头看去,就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走了过来。 “小夫子。” 丙班的人纷纷弯腰行礼。 小姑娘单手背在身后,一步一稳地往前走。 “啥?” 一般的人听到他们的话,面面相觑,最终哄堂大笑。 “你们丙班的人是不是疯了?竟然叫一个小奶娃娃叫夫子?” 长宁一脸威严走过去。 方尚安看到她,想起之前在马场的时候见到她,当时那两匹马可是十分邪门,竟然那么听她的话。 “谁敢抢我们的东西昂?” “啧,什么叫你们的东西?这是国子监的,既然丙班处处不如乙班,就该把你们的使用时间缩短,让我们来用!” 国子监那么多学生,如果每天仅仅只能用那么一小段时间,根本不够。 “你们若想用倒可以下学之后再来,现在堵着我们是何意思?” 宋子桓眯眼,这乙班的人,定然是故意为之。 “你们要是不服,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赢过我们,不然,今日这射圃,你们别想进来!” 第75章 这是小祖宗! “小祖宗!原来你在这啊!” 远处,一道雀跃的声音传来。 季子正从远处跑来,身后还有沈煜锦,宋子青,以及昨日遇到的萧云舟。 停下脚步,季子正察觉到周围氛围的不对劲,抬头看去,皱着眉道。 “方尚安,你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什么叫我整幺蛾子,本来就是丙班不配跟我们一块儿学习!” 方尚安冷哼一声,季子正一头雾水。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声音,方尚安瞬间将脸上情绪压下,宋子桓一行人后退一步。 西炎生过来时,见丙班乙班的人都围在一起,一个个的,面红耳赤。 人群散开,丙班前站着个小姑娘。 西炎生脸上的怒气顿时散了大半。 立刻上前“师祖,您怎么也在这儿?” 他心里头有些惴惴不安。 “他们不让进哇。” “怎么回事儿?” 西炎生瞬间板起脸。 方尚安一众人还没从他刚才的那句小师祖里回过神来,现在听他带着怒气的声音,方才回过神来。 “先生,我们…” “西炎先生,还是我们来说。” 宋子桓沉着脸,瞥了眼方尚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 “方尚安,那这么说的话,乙班不也不该跟甲班一起上课?” 沈煜锦黑着脸,挡在长宁面前。 “就是就是!”季子正紧跟着。 敢欺负小祖宗,就是跟他过不去! 方尚安没吱声。 许久,西炎生沉着脸“小师祖,此事您觉得该怎么处理?” “先生——” 方尚安见西炎生竟然去请教一个奶娃娃,急迫道。 “此事怎么能问一个小姑娘?” “这是我师祖,祭酒的师父,为何不能问?” 说到这里,西炎生侧眸“射圃的时间是祭酒定下的,你们既然心有不满,大可以早就提出来,为何偏要在这里闹事儿?” 被他的话堵回去,方尚安面露土色。 “先生,我们乙班的成绩原本就比丙班好,凭何他们能拥有同样的时间在这里?这不公平!” “同为国子监学生,你们的心性就只是如此?” 虽说眼前的还只是一群少年,但十几岁的少年,如今的心性,还是太差。 “他们要比,那就比趴。” 长宁上前一步,示意西炎生把她抱上一侧的高台。 她脚踩在一块石头上,目光扫过丙班的人。 “都站好啦!” 声音严肃地让丙班的学生下意识直起了身子。 但很快,不少人腰身又塌了下去,软绵绵的,看着像是没骨头似的。 “你们是我罩着哒,不能怂,要是输了,我打你们哦!” 小姑娘扬了扬小拳头,丙班的人没放在心上。 毕竟,一个小姑娘揍人,能疼到哪里去? 不过,他们丙班虽然是吊车尾,但是他们也由不得旁人这么侮辱他们。 “还真以为我们怕了?比就比!” 说完,宋子桓又想起什么“你们赢了我们不来射圃上课,但你们要是输了呢?总不能好处都被你们占了?” 方尚安板着脸“你们要是赢了,之后我就再也不来射圃。” “那不行。”宋子桓眼珠滴溜溜转了圈,接着道“你们要是输了,就叫我们小夫子一声小祖宗!” “行。”方尚安咬牙切齿。 一盏茶后,射圃已经全都安排妥当。 宋子桓有些心虚,宋子青走过来,睨他一眼“有把握?” “…没有。” 他叹了口气,一抬头,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小夫子?” “你不是说,你很厉害咩?” 宋子桓有些尴尬,他那是对着她说的。 她都拉不动弓,他肯定会赢了。 只是,乙班的人确实是有实力的,他,玄乎着呢。 片刻后,垂头丧气地跟在长宁身后,走到箭靶前。 方尚安见状,冷嗤“宋子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明知不敌,却还要上前丢脸,这可不是一般的蠢!” 说完,上前拿起一把弓,抬手,搭箭,对准不远处的箭靶。 ‘咻——’ 一箭,直接射了出去。 离靶心偏离了一寸。 不过,这成绩比丙班强太多了。 “该你们了。”方尚安高昂着脑袋,一脸轻慢。 宋子桓刚要上前,就见长宁已经上前一步,两手并用,抱着一把比她还大的弓箭。 竟要抬手拿起有一旁的箭矢。 西炎生的动作比宋子桓更快。 “小师祖,您…这是要射箭?” “对哇,他不是要跟我比咩?” “我什么时候说跟你比了?”方尚安皱眉。 她脑子是不好使。 他是跟丙班的人比,又不是跟她比。 “我是丙班的昂。” “小师祖,这,这东西危险,还是交给旁人。”西炎生小心翼翼道。 宋子桓大步上前“小夫子,这怎么能让你来?我们自己应下的比试,我们自己来!” 要嘲讽也是该嘲讽他们才是。 “不用,我会射箭,不会留情哒!” 西炎生“……” 他也不是担心这个,就是担心一会儿拉不动弓,小师祖哭鼻子。 走了一小会儿神儿,一转头,就见小姑娘爬上一旁的台子,一脚踩住弓,小手随意一拉。 ‘咻,咻咻——’ 箭矢直直地飞出去。 靶心被射穿! 全场鸦雀无声! 好一会儿。 嘶—— 在场众人倒抽着气。 “小夫子,你会射箭?” 宋子桓瞪大眼,不敢置信。 “不是哇,我第一次射箭昂。”小姑娘晃着脑袋,一连几箭射出去。 无一漏空。 “不可能!”方尚安脱口而出。 第一次射箭,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威力? 更别提她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姑娘! “怎么不可能?” 方尚安刚才还没完全射中靶心呢,他们小夫子可是连靶心都射穿了。 “你不会是想耍赖?” “你瞧不起谁呢!”方尚安面红耳赤。 “日后我不会再来射圃。” 说完,方尚安就要转身离开,宋子桓扬声“慢着!” “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方尚安面色铁青“她一个小姑娘,好意思当人家的小祖宗吗?这不过是巧合!” “巧合?那你倒是射一个给我看看?”宋子桓一脸鄙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方尚安丢不起那个脸。 “宋子桓,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我们输了,你会饶了我们吗?”宋子桓冷嗤。 当然不会! 方尚安咬牙,狠狠瞪他一眼,转身。 上前一步,低头看着面前握着弓的小姑娘,一脸屈辱,咬牙切齿“小祖宗。” “嗯,乖呐~” 长宁丝毫没有推拒。 第76章 一个落魄的考生 宋子桓笑眯眯地转身“小夫子…小祖宗,您能不能教教我…们?” 长宁却突然伸手,把弓箭推到宋子桓手上“你来!” “啊?我?” 宋子桓手忙脚乱地接过,沉甸甸的。 “对哇,原来今天就要给你们上课哇。” 其余人上前拿起弓箭,不由自主地遵循着她的话。 抬弓,搭箭,拉弓。 “以后每天都要好好练!” 长宁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要是不好好练,我可是真会揍人的哦!” “是,小祖宗!” 口号整齐划一。 “师父,您什么时候来的?” 西炎生一转头,看到傅恩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一脸欣慰。 听到他的声音,傅恩祈狠狠瞪他一眼。 西炎生摸了摸鼻子,他什么时候招惹到师父了? “小师父教得这么好,你竟然敢在背后说她坏话?” 虽然,丙班的那些人好像在叫小师傅什么…小祖宗? 不过,那些也并不重要。 “……”西炎生满脸苦涩,他冤枉啊。 但现在丙班的人正斗志昂扬地在那里射箭,他说什么都不对… 枫林苑 长宁他们刚回来不久,章泰就匆匆的来到沈国公府。 “章太医,你说的都是真的?青秧神医真的要来京城?” 林婉华激动的手一抖,蹭的一下站起来。 若能见到青秧神医,不仅仅是阿舟,就连阿桉的身体…… “是真的。” 章泰也是一脸激动。 青秧神医名动天下,无人不知他的名声。 “若是能请到青秧神医,那三公子头顶的那根银针,定然能够取出来!” 沈越舟头顶的那根银针定然能取出来。 “祖母,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沈越舟现在说话还是慢吞吞的,不过比起之前情况已经是天差地别。 “阿舟,你放心,祖母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此事你不必担心,交给祖母跟你父亲就好。” 林婉华面露温和。 青秧神医踪迹难寻,即便是得知了他的行踪,想请人出山,也是极为困难。 据说他医治的每个人,都是根据他当时的心情而定,他想医治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医治。 但他不想医治的人,就算是千百次请求,他也不会动手。 他这么说,定然是不想让他们因为他的事儿而忧心。 原先这孩子就安安静静的,现在终于好了些,竟然还是如此安静沉稳。 着实令人心疼。 沈越舟点点头,转头目光落在门口,看到外面走过来的身影,眼底闪过亮光, “妹妹!” “三哥哥,你怎么样哇?” 长宁走过去,手脚并用,熟门熟路的爬到沈越舟怀里,低头就去看他的脑袋。 他伸手抱起长宁,护着她免得让她掉下去。 “三哥哥的伤恢复的很好哇。” 头顶上的那根针已经开始渐渐脱离。 “嗯,谢谢妹妹。” “不客气哇!” 看到长宁,章泰心里有些痒痒的,凑上前。 “沈小姐,方才经过后花园的时候,看到园子里种了不少的草药,听沈老夫人说,是你种的?” “嗯呐!”小姑娘从沈越舟怀里下来,坐在一旁的小木椅上。 “那,我能不能去看看?” 方才那匆匆一眼,好像看到了许多珍稀的草药,就连他,也只是在古籍中见到。 “当然可以啦!”长宁十分爽快。 章泰如愿等去了小花园,看到里面的植物后,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子叶兰,萩灵霜,地兰参……” 都只是医书里见过画像的草药,还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 没想到这小小的花园,竟藏了这么多的珍贵草药! “沈小姐,可否告知,这些草药您都是从何而来?” 下意识的,章泰用了敬称。 “都是从路边采的昂。” “路路路…路边?” 章泰舌头打结,双目凸出。 “是昂,它们开花可漂亮啦?就是我让它们开花的时候,它们总是抱怨!明明开花那么好看!” 想起这个,小姑娘就有些不高兴地皱着眉头。 章泰全然当她这些话只不过是小孩子的戏言,根本没往深里想。 只是,在这里见到这么多的珍贵草药,他这一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 长宁歪着脑袋,看着他嘴巴上下颤抖,两只手更是抖的将药箱掉在地上,就一脸奇怪。 又连半月过去,再过几日,沈知衡就要回边疆。 说起这个,林婉华就一脸怨气。 “阿衡,在哪里历练不是历练?去边疆那么远的地方,我们不在身边,你一个人可怎么是好?” 沈策安站在一侧,无奈开口。 “娘,男儿边疆杀敌,保家卫国有何不好?” 林婉华抬头瞪他“阿衡年纪尚小,你也放心他跑到边疆?” “这不是阿衡自己的选择嘛!” 林婉华其实心里也明白,只不过这人啊,年纪大了些,心里头想着的事就多了些,也想着让儿孙们都留在身边。 “罢了,保家卫国,人人有责,阿衡,出门在外,你要护好自己。” 若无国,何来家? 阿衡做的是有意义的事。 “祖母,我身强体壮,再说了,还有妹妹的福气加成,肯定不会有事儿!” 他听阿锦说了,从前天天倒霉的阿辞,现在可是一点儿霉运都没有。 上次甚至还抽出了一个上上签,这可是天大的好运气。 “呸呸呸,胡说什么?” 什么叫不会有事儿? “你们呀,一定都会平平安安的。” “一会儿祖母带你们出去,给阿衡多准备些东西。” 边疆那里,能买到的东西少,而且十分偏远。 他又在军营里,一个男孩,也不懂得照顾自己。 距离上次,街边依稀可见流民的踪影,却比此前少了许多。 “呸!一个脏臭的乞丐,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流民,也敢说自己是学子?” 不远处,书肆门前,围了一群人。 地上似乎还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 此刻正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看着像是进气多出气儿少。 林婉华抱着长宁走过去,就看到那书肆老板使劲的往地上那个男子身上踹。 眉头紧紧皱起,扬声道。 “住手!” 听到声音,书肆老板停了下来。 抬头看去,看到是谁,脸上瞬间扬起一抹笑“原来是沈夫人,快请进!” 第77章 妹妹丢了? 林婉华并没有上前,而是垂首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眸光深邃。 沈知衡上前一步,将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扶起来。 看到地上这人,他想起曾经的自己。 若非沈策安,现在他恐怕怕还在乞丐窝里,与乞丐为伍,与恶狼抢食。 书肆老板见状,面色不改地开口“沈老夫人,这人冒充赶考的学子,甚至还想偷盗我这里的书册,小的这也是无可奈何啊。” “便是如此,你怎么能下次重手?” 沈知衡冷眼扫去,书肆老板吓得直后退。 这人身上虽然乱糟糟的,但脸上却十分干净。 一看便知,绝非乞丐。 “沈大少爷,我…我们这也是小本儿买卖啊!总不能叫他一人挡在我们书肆前不走?” 人已经昏了过去,林婉华皱眉“来人,先把他带上马车,带回去安置一下。” 毕竟是条人命,能救还是多救一救。 何况,他们家宁宝原本就不同凡响,救下他,算是给宁宝积攒福运了。 林婉华带他们去书肆挑选宣纸,没注意到,不远处两个人鬼鬼祟祟地,一直盯着他们。 刚出书肆的们,一群人撞过来,林婉华下意识伸手拉长宁,却扑了个空。 身后的下人护着主子,可那群人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个劲儿地往国公府的人身上扑。 “宁宝?”林婉华面露着急。 一抬头,长宁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只剩下她跟沈煜锦。 “宁宝跟阿锦呢?” 沈知衡手忙脚乱地推开一侧的人,走到林婉华眼前。 林婉华面色一变,莫不是又是遇上拐子了? 一个踉跄,眼前一花,一脚踩空,险些瘫倒在地。 “祖母—— “阿衡,快,快去找你父亲,宁宝走丢了,赶紧让他派人去找!” “好!” 沈知衡脚下抹油一般,直冲沈国公府。 妹妹可不能丢! 就是出了趟门儿,还在眼皮子底下,妹妹竟然就丢了? 长宁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一片红。 耳边声音嘈杂。 女子的娇笑声,琵琶弦音靡靡,混着男人醉醺醺的调笑。 一转头。 沈煜锦一脸屈辱,眼眶通红。 他身上穿着件浅红纱裙,假髻堆云,珠翠乱颤,脸颊红扑扑的,耳朵上夹着一串珍珠耳环。 烟雾缭绕。 ‘阿嚏——’ 甜腻的脂粉气混杂着酒气,长宁感觉到冲鼻,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小姑娘动了动,从地上慢吞吞爬起来。 “五…哥哥?”小姑娘眨巴着眼,眼底闪过一抹震惊。 五哥哥怎么变成…姑娘啦? “宁宝,你别怕,五哥哥会保护你的,咱们不哭,哭的话,他们会打人的……” 沈煜锦眼底闪过一抹屈辱,他醒过来的时候,身上不知道被谁给换上了一身姑娘的衣裳。 加上他原本就生得好看,现在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个少年。 长宁心里暖洋洋的。 乖乖巧巧地点头,沈煜锦抬头看了眼四周的环境,小声的开口。 “妹妹,咱们是被人绑架了,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放心,五哥哥拼了这条命,也会保护你的…” 长宁能感受到,沈煜锦现在浑身都在发抖,却还是强忍着安慰自己。 她眼眶有些热热的。 心里头第一次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 她过目不忘,知道很多道理,但是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情绪。 跟村长爷爷他们在一起时的,不太一样。 屋子里有些暗,头顶,两侧都被红色的轻纱包裹着。 ‘吱呀——’ 门被打开。 转过头去,对上一张笑意盈盈的眸子。 “哎呦,这可真是个极品呐!” 眼前是个浓妆艳抹的妇人,见她醒过来,扭着腰走过来。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男子,一强壮,一瘦弱。 似乎根本没把长宁放在眼里,甚至都没有绑着她。 小姑娘被她身上的味道冲得脑袋疼,往后退了退。 “怕脂粉气?这可不行,日后呐,你可是要天天闻着的。” 说着,妇人还特地往前凑了凑。 小姑娘粉雕玉琢的,这可比她之前遇到的那些货好看多了。 “这姑娘看着怎么这么奇怪?身形倒是还可以,只是那胸部…也太平整了些,而且,年纪也大了不少。” 女人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不满地上前,目光落在沈煜锦身上,上下打量,一脸嫌弃。 “……”沈煜锦面色通红。 不过,他脸颊上被裹了一层厚厚的粉,根本看不出来他现在的模样。 “平不平整不打紧,只要他是女子,送去西陵,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说完,话音一转“这两个的来源可查清了?他们身上的衣物看着可不便宜。” “放心,现在正值大乱,流民四起,少一两个孩子根本看不出来。”男人随意开口。 这两孩子是旁人卖给他的,想来是又是后宅那些不受宠的庶子庶女的。 这种事儿,在京城可都是些寻常事儿。 何况,现在京城十分平静,根本没人搜索。 一脸便知,这两个孩子在家里不受宠。 “说得极是,待傍晚时分,那边来人,就把他们全都运出去。” “到时候可不能出任何乱子,主子那边可等不及。”妇人转过身子,拧眉。 “放心。” 临走时,男人又看了眼地上的长宁“这小姑娘也不小了,还是把她绑起来。” 沈煜锦听到这话,蠕动着上前,抬起胳膊,把人挡住。 “不用了,连三层外三层的,他们跑不出去。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沈煜锦猛地被惊醒。 他护在长宁身前。 两人被带出房间,院子里充斥着哭泣声。 “叔叔,你放了我们,我想见我爹娘…” “叔叔,我家里有钱,我爹娘会给你好多好多银子的。” “呸!” 中年男子低声怒斥,捏着那哭叫的小姑娘,一巴掌打下去。 小姑娘被打得偏过头去。 到了长宁跟沈煜锦面前,沈煜锦抬头“你们放了我妹妹,我跟你们走行吗?我妹妹年纪小,而且身体不好,我身体好……” 妇人嗤笑“原本就是看上了你妹妹,你年纪大,平胸,声音听着又粗,要你还不知道有没有用呢!” “行了,跟他们说这么多干什么!再不出发,主子那边的人都要等着急了!” 第78章 封锁全城? 长宁见他们打人,还是个小姑娘,脸上怒气就止不住。 “我告诉你们,最好赶紧放了我们,不然,等我爹爹来了,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小姑娘牵着沈煜锦的手,紧紧握住“而且,你们不出了城哒,赶紧坦白从宽昂!” 妇人听到这话,嗤笑“你们爹娘要是找你们,怎么可能会让人把你们拐来这里?” “而且,你们不过是女娃娃,这京城里的达官显贵,哪个不是想要男孩儿传宗接代的?” 一个女娃娃而已,不重要的,家里根本不会注意。 沈煜锦听到这话,面色一变“胡说八道!我们家,妹妹最重要!” 长宁也怒气充斥的看她“谁说我不重要啦,村长爷爷说了,我是村里的大宝贝!而且,祖母跟爹爹,哥哥们对我也好,看到了吗?这是祖母给我准备的肉干!” 说着,小胖手还扬了扬手里的小肉干。 “哥哥们还说啦,缺了谁都不能缺了我!” 妇人跟中年男人对视一眼。 十分默契地啐了口。 “合着是个从乡下来的土鳖,小小年纪就知道说大话!” “你哥哥们那是骗你的!一个女娃娃,能顶什么用?还不能缺了你?我看就是缺了你人家也活得好好的!” 小姑娘那个气啊,一个木桶骨碌碌地滚过来,小胖腿一脚踢过去。 ‘咔嚓——’ 桶上瞬间出现一个大洞。 “我说不能缺了我就不能缺了我!” 两人面面相觑,盯着地上破了个大洞的木桶。 这死丫头劲儿这么大? 沈煜锦更是火冒三丈,这两人竟然挑拨他跟妹妹的关系,不可饶恕! 抬手一把将假发跟耳环薅下来,扔在地上! “!” 两人目瞪口呆。 “你…你是男娃?”中年男人直接破音。 “我本来就是男孩!是你们自己眼瞎!现在竟然还敢挑拨我跟妹妹的关系!” 妇人狠狠瞪他一眼“你不是说都调查清楚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中年男人心中暗恨。 当时那两个人卖给他的时候,可是千万保证过的,这两个都是姑娘,没想到,竟然阴沟里翻了船! “不管了,男孩就男孩!大不了到了那边,把他卖了,这副皮相,看着也并不差,当个小倌儿也是不错的!” “不要跟他们再浪费嘴皮子了,赶紧把他们装起来,一会儿上车。” 妇人冷声开口。 男人上前,将沈煜锦放进箱子里,妇人突然开口“这么多孩子都关进箱子里,得留一个在外面,免得出了什么事儿,还能挡一挡。” 现在正值灾荒,流民众多,出城比进城容易些许,但以防万一,他们也得想个万全之策。 “那留这个胖丫头?” “说谁胖呢!” 长宁凶巴巴瞪向他。 男人没理会他,看向妇人接着道“这个胖丫头看着虚些,到时候给她上些脂粉,看起来虚弱些也好。” 说完,转过头“小丫头片子,老子告诉你,一会儿最好给老子安静一些,要是惹恼了我,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男人一脸凶狠,眉头上的一道刀疤也随着动起来。 长宁藏在襦裙下的脚被绑了起来,脸上被妇人拿着脂粉盒子抹来抹去的,那味道呛得她直打喷嚏。 “给老子憋住!” 中年男人狠瞪她一眼。 马车除了那些箱子,还有不少的布袋。 对外就称里面装着的是粮食。 进入京城的人多,离开京城的倒是少见。 路上,倒是遇见一对外出省亲的夫妻,说是要南下接老家的亲戚来避难。 “如今南边北边都正值大旱,也不知道是为啥触怒了老天爷,竟然降下如此天灾啊!” “是啊,我们今日这不也是想带着粮食回去,让我们远在北边的家人能够熬过去嘛!” “老兄,我看你家这小闺女可真是俊呐。” 中年男人手一顿,语气冷漠“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好看顶什么用!这身子骨儿弱得很,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呢!” 那人见状,讪讪的不再开口。 马车咯吱咯吱地响着,驶过的地面上露出有些深的车辙印。 长宁坐在马车边上,眼珠子四处扫过。 被扮成良家妇的妇人强拉回脑袋。 “给我老实点儿,不然…” 长宁撇撇嘴,祖母他们还没来咩? 正想着,头顶上一阵动静。 一抬头,一只白羽红尾的鸟儿扑闪着翅膀,竟然直直地落在马车上。 两人看了眼,见是只鸟儿,就没理会。 “有点儿奇怪啊,今日京城怎么这么安静?” 妇人抬头,四处的商贩今日竟早早地收了摊。 “娘子哪里的话,那不,前头就有不少人呢!” 与他们一道的妇人笑着指了指不远处。 抬眼看去,前头确实有人,而且不止几人,反倒是一堆。 越往前,人也是越来越多。 “欸?今日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城门竟然被封锁了?说是丢了什么,要一个个地检查…” 前去打探消息的憨厚男子挠着后脑勺,一脸不解。 “铁定是这段时间难民太多了……” 旁边的声音传来。 妇人跟中年男人彼此对视,眼中同时闪过惊惧。 这人都绕在一起,让他们觉得太不正常了。 这小姑娘是乡下来的,今日定然是来京城里玩儿的,丢了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何况,一群乡下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势力,让城门都封锁? 肯定是出了什么旁的事情。 距离城门口还有段距离,身后还排着长长的队伍,他们进也不是,退则会十分显眼。 ‘咔啪——’ 突然,一滩白里透着黑的鸟屎落下,正中男人的头心。 男人身后一模,一首白。 脸,瞬间黑下去。 “去去去!赶紧滚!” 中年男人心情十分不爽地轰打着头顶上的鸟儿。 原本心里就烦躁,现在竟然还敢在他头顶拉屎。 连只鸟儿都敢踩在他头顶上了? “行了,不过一只畜生,只是巧合罢了。” 当务之急是赶紧出城门。 “祖母,妹妹真的在这里吗?” 沈知衡一脸焦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祖母他们突然跟着一只鸟儿跑了出来。 沈策安紧攥双拳,胆敢有人绑架他闺女,真是活腻歪了! “可恶,竟然有人偷小祖宗,别让我知道是谁!” 季子正是跟着沈知衡过来的。 今日原本去沈家,没想到就正好听说了这事儿。 原来是家里丢了牌位。 这人也是个黑心的,偷什么不好,竟然偷人家祖宗的牌位。 第79章 真正的幕后黑手 男人直起身子,驾着马车上前。 一侧的沈知衡突然住嘴,朝着马车走去。 长宁看到沈知衡,眼前一亮“你要是现在放了我们,还能跑哦~” “臭丫头,你给老子闭嘴!” 男人低声呵斥,妇人赶紧将她拉回去,脸被她狠狠压了下去,给她披上一件黑色的斗篷。 “你们车上是什么?”沈知衡走过来,目光沉沉。 中年男人笑呵呵抬头“小公子,这里面都是些粮食,这不天下大旱,俺们家北边有亲戚,就寻思着将这些粮食运去,让俺们家的亲戚能够度过这段危机。” “粮食?” “是啊,小公子,您这是丢了东西?” 沈知衡板着脸,目光落在他身边那个灰头土脸,面色惨白的小姑娘身上。 “嗯。” 中年男人一脸愤怒“最近京城人多了起来,什么样儿的人都有,这人胆子竟是这般大,偷到小公子您家里去了。” “是啊,这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大,连我们沈国公府都敢招惹。” 沈国公府? 中年男人眉心一跳。 这些那人可是要完了。 凭借沈国公府的势力,这人要是被找到,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小少爷,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您能不能快些让我们过去?” 沈知衡搓了搓手,吩咐身后的人“打开看看。” “少爷啊,这天色也不早了,您能不能通融通融,我闺女受不了啊…” “你闺女?” 男人又有些焦急“小公子,我闺女身子不好,还得快些出城去找人看病呢!” “您看,这是我闺女,身子不好,在车里待着闷得慌,就让她出来透透风,我们在外头找个了大夫,约定了给我家闺女瞧瞧,这可是我闺女康复的唯一希望啊……” 中年男人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头更是炽热。 斗篷突然动了动,底下露出个小脑袋。 小姑娘面色泛白,原本干干净净的衣裳现在也是灰扑扑的,脖子上还出现了些许红痕。 沈知衡疾言厉色“你说这是你闺女?” “是啊。” 男人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开口“小公子,您要不说说,您祖宗的牌位长什么样儿?这一片儿我认识的人还是不少的,要是见到了,肯定差人给您传个话儿。” “小祖宗!” 季子正的声音传来,男人身子一僵。 面前的沈知衡幽幽开口“我家小祖宗?粉雕玉琢,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中间还有一簇小呆毛,现在身上穿这个黑色斗篷……” “你人脉这么广,确实应该见过。” 听着他这个形容,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僵住。 “小公子,您这形容的是人,不是牌位……” 话音尚未落下,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个形容… 有点儿熟悉。 妇人面色大惊,猛地低头。 正好对上长宁骨碌碌的眼睛“你看,我就说叭,你们走不了啦!” “不不,小公子,您这话不对?您不是说找您家的祖宗吗?” “是啊,我妹妹就是我家的小祖宗,有错吗?” “……” 有病? 谁家正常人叫一个小姑娘小祖宗的? 妇人哆嗦着嘴角“小公子,这是误会……” “什么误会?你竟敢绑架我妹妹!该当何罪?” 沈知衡话音落下,身后围上来一圈官兵。 沈策安大步走过来,看到坐在车头的长宁。 看到她惨白的小脸,脸上怒意久不能平复“狗东西,你竟然敢这么我闺女!” 这才几个时辰,原本水嫩的脸蛋竟然就瘦削了不少。 “爹爹,抱~”长宁站起来,语声音软糯。 沈策安伸手小心翼翼的抱过来,一颗心慢慢放回原地。 ‘啪——’ 沈知衡扬起手中长鞭,一鞭落下,中年男人痛叫一声,翻滚在地。 “敢欺负我妹妹,谁给你的胆子!” “一群狗东西,皇城脚下,也敢拐卖孩子!” 妇人面露惊惧,中年男人被抽得哇哇大叫。 “宁宝,担心死祖母了,你要是丢了,可叫祖母怎么是好?” 林婉华一把从沈策安手里接过长宁,眼眶中泪水打转。 “祖母,对不起哇,我知道他们要绑架我,所以才跟着……” 长宁没说完,林婉华就开口打断他“好了,祖母知道了,幸亏你没事。” “祖母,爹爹,五哥哥还在里面呐!”长宁抬手指着他们身后的木箱。 ‘哐——’ 木箱被打开,沈煜锦身上的绳索被解开,穿着一身裙子从里卖弄走出来。 “阿锦,你——” 林婉华瞪大眼,沈知衡早就笑着走了过去“阿锦,你这是…穿上女子衣服了?没先搞,你穿着这个,还有点儿好看啊。” 沈煜锦黑着脸“大哥。” 沈知衡对上他幽怨的目光,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瞬间将矛头对准地上跪着的中年男人。 “都怪这该死的拐子!” “狗东西,竟然敢给我穿女装!” 中年男人刚爬起来,又被沈煜锦踹了一脚,整个人直接趴在地上。 “不,不是我!我是从旁人手上买下你们两个的!” 中年男人近乎是吼出来的,生怕再晚一步,自己就要被折磨死了。 “谁?到底是谁?” 一听这话,沈策安上前一步。 林婉华见周围的百姓看过来“策安,此事我们回府再说,孩子们受了惊吓。” “来人,把他们给我带回去!” 琅灵给长宁梳洗干净,脸上止不住的弹头“小姐这次可是吓坏奴婢了,要是小姐真的出了什么事儿,琅灵可怎么是好?” “琅灵姐姐,你别担心哇,我不会有事哒,小白会带你们找我哒。” “小姐,您年纪尚小,又身为千金之躯,不知外人心思险恶。” 打扮完,长宁从长凳下跳下来,脚沾在地上,拍了拍半蹲在她面前的琅灵“琅灵姐姐,放心呀。” “祖母~” 长宁跑到正厅,那中年男人跟妇人还跪在地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这么说来,当时绑走宁宝跟阿锦的,另有其人。” 沈策安垂眸,眼底却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小祖宗,你怎么样了?我听说,你被绑架了,那个不长眼的,竟然这么多!” 门外,萧景晟匆匆跑来,沈策安跟林婉华大步上前。 “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 萧景晟的注意被长宁吸引,见她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转头看向地上跪着的二人,神色震怒“谁给你们的胆子,胆敢绑架小祖宗!” 他上前,一人踢了一脚。 陈海见状,又在后头补了一脚。 这两人真是胆大妄为。 陛下听见这事儿后,连忙丢下御书房的政务,匆匆忙忙地朝着沈家而来。 两人面露惊惧。 陛,陛下? 这…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竟然连越国皇帝都叫她小祖宗? “他们不是这里的人哦,而且,要把那些小姐姐送去别的地方昂~” 第80章 来自西陵 今日城门封锁,事情虽然被压下去,但还是传了些许出去。 惠阳大长公主府 “封锁城门?” 惠阳刚剪下一朵玫瑰花,握着剪刀的手一顿,将花儿放在婢女提溜着的竹篮里。 “听说此事还跟沈国公府有关。” 虞嬷嬷想起下人传回来的消息,悉数告知惠阳。 “沈国公府?” 能让他们如此大动干戈,甚至封锁城门,那这件事…… “派人去好好查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是。” 沈国公府 “什么?不是越国之人?” 长宁刚说完,萧景晟就示意陈海上前。 将两人控制起来。 此事涉及长宁,绝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 中年男人低头不语,那妇人更是头都垂在地上,什么话也不肯说。 “不说?” 萧景晟冷笑,混进越国,还敢在皇城脚下如此嚣张,他们是真的活腻了。 ‘啊——’ 中年男人被玄甲卫押着,后背生生地挨了一棍子。 长宁被林婉华抱离院子。 “祖母,那些被救回来的小姐姐们呢?” “待查清她们家在哪里,你爹爹会安排人送她们回家的。” 小姑娘听到这话,放下了心。 “宁宝,日后可不能再这么吓祖母了,知道了吗?” “对不起祖母呀,我以后不会啦!” 小姑娘脑袋耷拉下去,蔫巴巴的。 林婉华见状,也不忍心斥责她。 “祖母,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没看好妹妹,妹妹也不会走丢。” 沈知衡上前一步,语气低落。 他身为大哥,竟然没看好妹妹,是他的失职。 “罢了罢了。”林婉华轻叹一口气,不好再说。 说话间,沈煜锦也收拾好,走了进来。 只是眼角还红红的。 “妹妹,祖母,大哥。” “五哥哥,你怎么啦?” “没事,就是…没有保护好妹妹。” “五哥哥,不怪你呀,你已经很厉害啦!” 只是,那些人很凶哒,五哥哥不会打架,所以才会吃亏。 “不过……” 沈煜锦皱着眉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两人好像真的没有说谎,我的衣服应该不是他们换的。” 不然,他们不可能不知自己不是姑娘。 “是昂,不是他们拐走我们哒。” 小姑娘一个‘箭步’上前,声音十分响亮。 “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 ‘哐当——’ 门口,沈策安走到门口,听到长宁脆生生的声音,大步走过去,一不小心脚崴到一侧,撞到门板上。 那头还在审问,他就是过来传个话儿,让林婉华不必担心。 “宁宝你见到那人了?” “嗯呐。” 小姑娘乖巧地点头,不过后面她有些累,就睡过去了。 “那宁宝可还记得他的模样?” “嗯……”长宁眉头蹙起,仔细地想了会儿,才扬声“他左脸上有一道疤,眼睛小小的,身上还有…嗯,一股奇怪的香味儿昂。” “爹爹是要找他咩?” “当然!他竟然敢绑你,我非得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沈策安想到此事,就觉得心中怒火蹭蹭地上涨。 长宁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却暖洋洋的“爹爹,不用啦,那个人活不长啦!” 他做了太多坏事儿,身上都被黑气缠绕着,活不久哒。 听到这话,沈策安眉心跳个不停。 要是刚开始的时候,他可能不会信长宁的话,但现在…长宁的话都是真的… 不过,就算这样,人还是要找的。 “娘,陛下言明,这两日暂时先扣押在府上,我过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若是饿了,先用膳。” 他们,恐怕还要忙上好一会儿。 何况,那两人极有可能是西陵之人。 此前窃取国运之事,就已与西陵脱不开干系,今日竟然又出现了这档子事儿,更是 “好,我知道了。” 既然陛下亲自开口,那她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翌日 季子正早早登门。 昨日是见到长宁安然无恙后,这才回了家。 恰逢国子监今日休沐,他一醒来,简单收拾后就跑来了沈国公府,路上遇到了沈越舟,跟他打了招呼,熟门熟路地跑去枫林苑。 “小祖宗,你今日要去干什么?” “嗯?” 长宁没反应过来,就又听见季子正开口“小祖宗,你要是没事儿的话,咱们就去南湖那边,听说那边今日有游湖,还有舞狮的!” “舞狮?”小姑娘仰头,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沈越舟皱眉“那我跟妹妹一起去,保护妹妹。” 昨天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他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妹妹,保护她。 前院,林婉华刚听管家说起,昨日捡回来的那人现在还在昏迷着,就差人照料着。 一转头,长宁就走了进来。 听到他们要出去,林婉华下意识拧眉“这样,祖母多派点儿人跟着你们你,记住,千万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她私心里是不想长宁出门的,但总是把她拘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 况且,长宁刚来京城两月余,还需要多熟悉。 南湖,往日常会聚集不少文人雅客在那头游湖作诗。 人来人往。 不过,大理寺就在那处,若是有什么情况,他们也能及时出手。 “宋子桓,你也在啊!” 隔着老远,季子正眯起眼,看清楚不远处的人后,兴奋地扬手! 原本一脸不耐的站在宋子青跟前的宋子桓,听到有人叫自己,抬头看去。 一眼看到站在桥上的长宁一行人。 “小祖宗!” 宋子桓兴奋地冲过去,宋子青下意识伸手,只捞到了一阵风。 “……” 那头,宋子桓兴冲冲地跑过去,季子正刚要跟他打招呼,就见宋子桓越过他,直奔长宁。 “小祖宗,你也来了!” “嗯呐,季季正说有舞狮,我就来啦!” 小姑娘手里拿着肉干,边吃边开口。 “小祖宗,您这是没吃早膳?” 这不至于? 堂堂沈国公府,竟然不让她吃早饭?怎么看也不像啊。 “不是哇,这是我的零嘴昂。” 零…嘴? 怪不得小祖宗这身板…… “你笑话我?” 一低头,对上一双冒着火光的眼睛,宋子桓摸了摸鼻子,一脸尴尬“怎,学生怎么敢?” “哼!” 长宁不高兴地撇过脸去。 她这身肉,可是她好不容易养出来哒,谁都不能说哇! “小祖宗,我错了,您别生气…” 第81章 这么简单,我三哥哥就会! “要不…一会儿我请您吃驴肉包,南湖这边的驴肉包可是一绝!” 小姑娘耳朵动了动,悄悄地吞咽口水。 只是,她可是小神女,怎么能被一个区区驴肉包给哄好了呢? “除了驴肉包,还有酱肘子…” “在哪儿?” 小姑娘唰的一下转过脑袋,眼里满是渴望。 宋子桓猝不及防地接到她的目光,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又要反悔?” 奶凶奶凶地‘瞪’着他,宋子桓赶忙摇头“没,就在那边,不过…小祖宗,你确定,现在就要吃?” 她手里可是还有肉干呢。 这小身板,吃多了肚皮不会撑破吗? “当然吃得下!” 片刻后,看着吃了整整两个大肉包的长宁,宋子桓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来小祖宗,这么能吃啊。 “臭小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宋子青匆匆地从不远处跑来,对着宋子桓就是好一顿教训。 一转头,看到捏着包子的长宁,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 “哎呦,这不是妹妹吗?” 沈越舟听到他的话,下意识皱眉,挡在长宁身前。 这是他妹妹。 宋子青被挡住,下意识抬头看着面前高了他接近一头的少年。 他没见过。 眉头皱起“这位公子,你是?” 沈越舟看他一眼,没理会她,低头抱起长宁。 “妹妹,我的。” 宋子青这才明白,这应该也是沈国公府的,只是,是哪一位公子,他没见过。 沈国公府五位公子,他见过两人,一个是沈煜锦,另一个是沈知衡。 至于另外三个,他并没有见过。 不过,听说沈家二公子三公子身子不好,鲜少出门,那就是那个有些倒霉的沈四公子了。 “原来是沈四公子,在下宋子青,与阿锦乃是同窗。” 原本还在吃包子的小姑娘被抱起,一脸懵地抬头,小声道“三哥哥,怎么啦?” 又听到宋子青的话,嘴巴张得大大的“这不是四哥哥,是三哥哥哇!” 宋子青“?” 啥? 沈三公子? 不是传闻他是个傻…子? 但看他现在语气自然的模样,哪里像个傻子? “沈…三公子?” 宋子桓也是现在才注意到沈越舟,要是他自己不站出来,还真是容易把他忽略了。 主要是因为他自己躲在阴影里。 “可不是传言沈三是个傻子吗?” ‘啪——’ “你才是傻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宋子桓捂着脑袋,一脸哀怨地看着宋子青“大哥,你又打我!” 宋子青瞪他一眼,真是被他蠢死了! “小,小祖宗,我不是有意的…”宋子桓这才反应过来。 听见他的话,宋子青简直要被气死看了。 叫一个小姑娘小祖宗,要是被爹娘听到,他身上这层皮是别想要了。 长宁将手里的包子一口塞下去“你以后要是再骂我三哥哥,我打你哦!” 小姑娘扬了扬手臂,宋子桓连忙点头。 “是,是。” 季子正听了大半天,回过味儿来了“宋子桓,你叫什么小祖宗!” 确认了,这人是跟他抢小祖宗的! 宋子桓冷嗤“她是我们的小夫子,叫她一声小祖宗怎么了?” 说起这个,他就一脸自豪,他们小祖宗,凭借一人之力,赢了乙班。 这下,乙班可不敢随意在他们面前耍威风了。 “又不是你们赢的,嘚瑟什么!” 季子正心里嫉妒,凭啥好事儿都是他们的? 没想到小祖宗除了御马,射箭还这么厉害! “那也是我们的小夫子,又不是你的!” 宋子青见他们斗嘴,上前一步“阿桓。” 宋子桓瞬间闭嘴,季子正见状,也懒得费口舌。 这个宋子桓只小他一岁,但是这嘴,有的时候能气死个人。 宋子青上前一步“长宁妹妹,沈三公子,实在对不住,我这傻弟弟别看着一股子嚣张劲儿,这脑子,属实有些不太好使,刚才的话,实在是有失礼仪。” 沈越舟抬头看他一眼,声音慢吞吞的“没关系。” 宋子青拍了拍宋子桓“愣着干嘛呢,还不过来道歉!” “沈三哥,对不住,刚才是我心直口快,但我真的没有恶意!” 丙班的小纨绔站出来道歉,还这么乖巧,还真是头一遭。 沈越舟摇摇头“没事,不过,这是我妹妹。” 妹妹只能是他们的。 “嗯呐,三哥哥别怕呀,长宁是你的妹妹昂。” 沈越舟脸上扬起一抹浅淡的笑。 让旁边的人都看傻了。 沈越舟常年不出门,皮肤白皙,一双黑眸炯炯有神,眉目清秀,年纪虽小,但其丰神俊朗却不难看出。 尤其是他笑起来,如沐春风。 “三哥哥,咱们快过去叭~” 长宁的声音拉回其他几人的注意。 瞬间抬头看去。 远处,湖泊上已经整齐划一地出现一行船只,上头坐着穿着红色的矫健男子,头上围着一根红色的布条。 蓄势待发。 他们过去时,湖边已经围了一群人。 倒是遇到不少熟悉的面孔。 另一边的方尚安也看到了长宁他们,冷嗤一声,撇过头去。 “嘿!这个方尚安,还一脸不服气啊!” 宋子桓刚才被他哥给欺负了,心里头的火气正愁没地方放呢! “你给我回来!” 宋子桓刚要上前,就被宋子青一把给拉了回去“这儿这么多人,你给我收敛些!” “话说回来,今日为何这么多人?” 听到季子正的声音,宋子桓嗤笑“呦,你来这里,你不知道这里为什么来这么多人?” 一抬头,就发现长宁也看着他,瞬间正色道“小祖宗,您有所不知,今日听闻南边来的大儒,千澍先生,在此举办了一场文言会,想要以此来收徒。” “千澍先生?” 季子正瞪大眼,这可是不亚于祭酒大人的当世大儒, 竟然来了京城。 “这游湖会,跟舞狮,就是为了迎接千澍先生!” 宋子青说完,高高昂起头,斜眼看着季子正。 仿佛一头战胜的孔雀。 “还有,你们看,那边高高挂起来的红布,就是各种疑难杂题,谁能解出来,可是有奖品的!” 几人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 “这有什么?我三哥哥五哥哥都会哇!” 长宁看了一眼,随口道。 第1章 我还会回来的 “长宁啊,这是你第一次出远门,在外面不管在遇到什么事,都不要随便欺负人啊。” 万安村的村口,满脸慈祥的老村长带着村里的乡亲依依不舍,前来送别。 只见面前的小姑娘肉嘟嘟的,脑袋上顶着两个松松垮垮的小揪揪,身上穿着件杏子红布衣,奶声奶气地开口: “村长爷爷,你放心,我肯定能找到亲生父母,然后带他们一起回来!” 她可是小神女,没有她办不到的事儿——虽然,她现在投胎成了凡人。 村长脸色一变,赶紧摆手,“快走快走,一会儿天黑,就不能上路了。” 长宁嘟了嘟嘴,“那你们要保重身体嗷。” 眼看着小姑娘背上包裹,昂首挺胸的走出村子。 村长和村民们怒拍大腿。 “苍天有眼啊!” 这小祖宗可算是离开了。 六年前,他把小姑娘捡回村,村子里就开始福运连绵。 大家发现她是个小福星,走到哪儿就有好事发生。 可是,她也是个吃货,不管是村子里的鸡鸭鱼猪,还是山上的野兽猛兽,都被她给吃光了! 他们实在养不起这位祖宗,只能劝她以寻找亲生父母为由,‘请’她离开。 寻亲之路漫无头绪,小长宁一路走,一路吃。 等她吃得包袱里只剩下几小块碎屑,一双眼瞪得溜圆。 “吃完了?” 要不她现在回村,不然在路上被饿死怎么办? 小长宁坐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仰天长叹。 离她不远处的树后,有两个男人鬼鬼祟祟的。 “大哥,这个小女娃长得好看,要是卖给人牙子,指定能赚不少钱!” 说话的人叫阿强,跟他大哥马奎靠贩卖妇女儿童为生。 自长宁出村后,就一直跟在她身后,企图找到下手的时机。 长宁动了动小鼻子,闻到风里夹杂着一股恶臭味儿,一转头,就看见两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朝她奸笑。 “你们也迷路啦?” 马奎上下打量着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啧啧两声,“是啊是啊,听说甜水巷那里有很多肉干,还有红烧肉,酱肘子…小妹妹,你要跟我们去吗?” “去哇!” 长宁想也不想就从石头上跳下来了,拍拍小手,“走!” 吃光他! 俩人没想到,这次拐卖的小孩子如此容易就上钩了。 他们对视了眼,假模假样的拿出地图,然后走在前面领路。 …… 京城 沈国公府 “老夫人,国公爷……他又吐血了!” 跪在宗祠里的老夫人听到下人着急的禀告,手上的佛珠被扯断,洒了一地。 沈国公年仅二十六,战功赫赫,奈何两年前的一场战役,在战场上得了怪病,沈国公府遍请名医,皇帝也勒令太医给他医治,却没有半点儿好转。 这可是她唯一的儿子! 虽然收养了五个儿子,但毕竟不是国公府的血脉! 老夫人朝着供奉了一排又一排的牌位磕头。 这些,都是历代战死的祖辈。 牌位上带着隐秘的双叶图案,是他们家族的图腾。 传说,祖宗若是显灵,就能给予他们指引。 “各位列祖列宗在上,我儿沈策安战功赫赫,保家卫国,救了无数黎民百姓,从未做过坏事儿,是我沈国公府这一脉唯一的嫡系。” “求您庇佑于他,让他平平安安,早日康复,血脉不绝!老婆子我愿意终身供奉,付出所有!” 忽然,高台上有块无字牌位动了一下。 老夫人欣喜看去,见上面赫然多出七个字。 [甜水巷,马家小院] 第2章 敢骗我?劈了你! 得了指引,老夫人激动得手脚并用,匆匆忙忙站起来,朝着门口扬声道。 “来人,快,快去备马车…不,备马,即刻去甜水巷!” 马车太慢,还是骑马快一些。 路上,长宁走累了,就让阿强找了个背篓背着她。 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到了个陌生的地方。 周围黑漆漆地,只有微弱的光,身后还有不少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娃娃,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有的身上甚至还锁着锁链。 “你也是被拐来的吗?我…我叫闻铖,你叫什么?” 黑暗中,一个小男孩往前挪动身子,凑近长宁,想伸手拍拍她,又咻地收了回去。 长宁摇头,摸着干瘪的小肚子,皱着鼻子“不是呀,我是自己跟他们来的。” “我叫长宁。” “你…那你为什么要来?他们可是人贩子!会把你给卖掉的!” 闻铖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怎么这么傻?跟着人贩子来? “他们卖不了我的。”长宁嘟起嘴,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他们说这里有好吃的酱肘子,红烧肉…好多肉肉可以吃!” 她认真的数着手指头,每说一样,还使劲的唧嘴,努力不让口水流下来。 闻铖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原因,好一会儿,才讷讷张嘴。 “你被他们骗了,我们吃的都是剩饭剩菜,而且,被拐进来的,都会被卖掉,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爹娘了。” 他们平日吃的都是馊了的馒头,不饿着肚子都是好事,怎么可能会给他们吃肉? “他们敢?”长宁眉头一皱,小嘴嘟了起来。 说好的肉,怎么能变成剩饭剩菜? 村长爷爷他们都把剩饭剩菜给村里的小狗崽吃,她是来吃肉的。 “而且,我答应了要去找爹爹哒,不能食言哦。”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对于她的理由,其他孩子只感到惊诧“你是为了吃肉才跟他们走的?” “是啊,我带出来的肉干都吃光了,他们说给肉肉吃,我就来啦!” 手里的小包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扣出来一个洞,小手指穿在里头,扣着落在缝隙里的小肉干屑。 说完,她看了一圈,周围黑乎乎的,好多小孩子都瘦脱了相。 “你们放心,等我吃饱了,就带你们一起出去呀。” 年纪稍大些的孩子,听到这话,只觉她是异想天开。 长宁却已经走了出去“叔叔,我饿了,你们说的好吃的肉呢?” 阿强走过来,看着她踮脚,个头比木箱子还矮,嗤笑一声。 “好啊,叔叔这就给你拿。” ‘砰——’ 不多时,一个碗被他重重放到长宁面前“吃,吃完了好让我们卖个好价钱!” 长宁懵了一下,低头伸手拿出碗里的馒头,掰了掰,没掰动。 她小脸憋的通红,像极了炸毛的猫儿,两眼瞪得溜圆,手里还有点一点儿馒头碎屑。 “我的红烧肉,酱肘子呢?” 阿强一脸嘲讽地看着她,真是天真的蠢。 “肉?等把你卖出去就能买肉了,小丫头,进了这里,还想挑剔……” ‘砰——’ 长宁攥紧小拳头,使出吃奶的劲儿把手里的馒头扔出去,砸中他的鼻梁,两行血从他鼻孔中流出来。 “小贱人,你敢打我?” 阿强摸到血迹,脸色一变。 “你!敢!骗!我!” 她一字一顿地喊,奶音都在发颤,圆溜溜的杏眼瞪大,乌黑的瞳仁里跳动着小火苗,长睫气得忽闪忽闪的。 还敢骂她,不可饶恕! 村长爷爷说不能欺负人,可这是他先动手的! 天色,突然暗了下去,院中狂风大作,长宁额前的碎发被吹起来,手指着天空。 “给我劈!” 阿强嗤笑一声,还真是个小娃娃,真以为这雷是说来就来的? 下一秒,他面色骤变。 ‘轰隆——’ 一道紫色的雷电劈下来,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阿强身子僵硬地转过头。 ‘哗啦——’ 头顶上的屋顶,直接散了架,掉落下来,却没有伤到长宁分毫。 马奎从一侧爬出来,身上乌黑透亮。 ‘咳咳咳——’ “娘的,怎么突然打雷了?还落在屋顶上!” 刚爬出去,就见阿强僵硬地站在原地,又看到站在阿强跟前的长宁,眉头紧蹙。 “怎么没把她关进去?” “也给我劈他!” 收回手,长宁攥着小粉拳,看到马奎,眼中小火苗又噌噌地往上涨。 马奎眉心一跳,就看见一道闪电直愣愣地朝着他屁股劈来。 ‘嗷——’他捂着屁股嚎叫一声,两人抱头乱窜,撞在一起,砰地倒在地上。 长宁昂首阔步地走到他们面前,小脚‘啪’地踩在阿强脸上,露出一颗小乳牙。 “不给我吃肉,我让雷雷劈死你们吖!” 阿强扯出一抹惊恐,只是一张焦炭脸上,根本看不出来。 “老大,这…这小姑娘,有点儿邪门儿啊!” “废话,用得着你说?”顶着一头炸得黑焦的头发,马奎没好气地开口,他没长眼吗?自己不会看吗? 长宁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骗过。 见他们头对头,两个小揪揪在半空中晃了晃,脚下微一用力。 “你们还敢说小话?” 又一道雷劈下来,落在阿强的屁股上,他的头动不了,撅着屁股在原地扭成蛆状。 “祖宗,小祖宗,别劈了,我这就去给你烤肉!” 听到这话,长宁脸色好看了一点,收回小脚,伸手指了指头顶的乌云。 “快去!别想跑哦,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不然,就让雷雷追着你们一辈子哦~” 她的声音软糯糯的,听在马奎两人耳里,却像是催命符。 “你…你不是人吗?” 角落里的一道蚊子般细小的声音传来,长宁看去,小脸皱起,小大人的语气“不能这样说话哦,不礼貌哒,长宁现在是人哦。” 哒哒走过去,扬起手,一道很小的雷光落在旁边笼子上的锁链上。 “好了,你们可以出来啦。” 脱离了束缚,孩子们哗啦啦地从笼子里跑出来,但他们只敢缩在长宁身后。 长宁叹气,走到他们面前“你们还记着自己的家在哪里吗?” 黑不溜秋的小家伙们摇头,见状,长宁跺了跺脚,闪电朝着阿强他们的方向劈去。 哼,还是劈轻了,竟然欺负小孩子! 片刻后,阿强手捧着烤好的肉,马奎身上围着一个布围裙,目光闪烁,端着一盘刚做好的红烧肉,呈在长宁面前。 闻着面前香气飘飘的红烧肉,长宁不停吞咽口水,唧着嘴,满眼都是面前的食物,伸出小手刚要开吃,她小脸一皱。 “你们不乖哦~” 明明是小奶音,阿强跟马奎却僵在原地,心里打着鼓,她…鼻子不会也这么灵?垂死挣扎道。 “小…小祖宗,您说什么?” ‘啪——’ 端过比她脸还大的盘子,往前一扣,直接糊在了两人的脸上。 “可恶,敢往里面加脏东西!浪费肉肉,不可饶恕!” 天空忽闪忽闪的,阿强跟马奎紧紧抱住彼此。 “呜呜,小祖宗,我们错了!” 一道又一道的雷光落下,长宁的面色有些泛白,抓住一旁的柱子,晃了晃小脑袋。 ‘砰——’ 林婉华火急火燎地冲进小院,就看见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娃。 此刻,正‘凶巴巴’地踩着一个男人,头顶雷光闪烁,另一边,还有个男人,不停地磕头…… 第3章 饭票来了? “呜呜呜,小祖宗,我们错了,你不要再劈我们了。” 马奎使劲的磕着头,身上都能闻到焦糊味儿,更是悔不当初,他们怎么就抱着侥幸心理给她下药了呢? 就在此时,门口呼啦啦的闯进来一群人,看到院子里的情景后,僵在原地。 雷光落下,劈在地上那两个男人身上。 护卫门吞咽口水,面面相觑,不敢往前迈进一步。 院子里正中央的房子,已经被雷劈掉了房顶,黑漆漆的一片,房梁零零散散的掉在地上,只有几块完好的木板。 不远处站着的那个小姑娘,面色有些白,此刻一脸惋惜的看着地上的食物,伸出小胖手想要捡起来,又惋惜的收了回去。 林婉华进来后,目光就死死地黏在长宁身上,心中升起一股亲近感。 原来,老祖宗是为了找她?她…难道是自己的孙女? 想到这儿,她呼吸一滞,脸上的笑意再也止不住。 “小姑娘?”她上前一步,声音放的极轻。 长宁脸上的‘凶狠’还没散去,就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手一抖,控制雷光的手一歪,劈在了马奎的小腹处。 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小嘴微张“啊咧?” 脑袋上一撮呆毛立起,方才捏紧的小拳头松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头顶那两个松松垮垮的小揪揪。 “谁叫我?” 看着身后的那群小娃娃齐刷刷的伸手指向林婉华。 她抬头,看到不远处的人,咦?他们哪儿来的? 林婉华看到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那眉眼,跟沈策安像了个八成。 “乖孙,我是祖母啊!”林婉华老泪纵横,心里的想法确定,激动的上前。 长宁眨眼,脚还在阿强的脸上,看着她激动的扑上前,慢慢收脚。 “祖母?” 一说话,小肚子咕咕叫了声,她脸一红,赶紧捂住自己的肚子,红着脸看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悄悄松了口气。 “是啊,是祖母啊。”林婉华半蹲下身子,对上她水汪汪的眼“乖孙,是不是饿了?还有,你叫什么啊?” “饿了。”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有些委屈,蔫蔫的开口“我叫长宁。” 听到她说饿,林婉华一阵懊恼。 “长宁?真是个好名字,祖母这就让人给你备吃的。你告诉祖母,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祖母给你报仇!”说着,林婉华话音一变,目光锐利的射向一侧。 “把他们给我抓起来!敢欺负我沈国公府的嫡小姐,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话音落下,身后冲出来几人,将阿强马奎制止住,其余人将小院团团围住。 阿强,马奎“?” 你们看清楚,到底是谁欺负谁? 长宁看着她,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骨碌的走到林婉华面前,语调软糯“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的孙女哇?” 听到她这奶唧唧的嗓音,林婉华心都要化了“是老祖宗告诉祖母的哦!” 长宁小肉脸鼓起来,脑袋点了点,歪头看她“那你能给我顿顿吃肉吗?” 听到这话,林婉华更心疼了。 这孩子以前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啊,竟然连肉都吃不起? “当然了,以后长宁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她乌溜溜的瞳仁听到这话时冒出了小星星,眼角弯成了月牙,还不忘找到自己的包袱抱在胸前。 “好啊,长宁跟你回去。” “祖母,抱抱呀~”她朝着林婉华伸手。 “唉!”林婉华响亮亮的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抱住长宁。 软软的,还带着一丝奶香味,林婉华喜不自胜。 “祖母,他们两个是坏人,拐了好多小孩子,要把他们卖掉!” 听到这话,林婉华的面色沉下来,打眼一看,院子里起码还有十几个孩子。 越国律法,禁止拐卖孩童,凡是参与拐卖孩童者,主谋重则绞刑,轻则徒三年。 “来人,给我把他们交给此地的县令,让他给我好好的调查,所有细节都不能放过!” 竟然敢拐卖她亲孙女,杀了他们都不足以泄愤! 天杀的拐子,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一道雷给这里劈了,那就让她沈国公府收尾。 “至于这些孩子,好好查查他们家在何处,把他们安全送回去。” 林婉华眸光低沉,若不是祖宗指引,今日长宁也要被这可恶的人贩子给卖掉。 设身处地一想,这些孩子的父母指不定多么着急。 “是!” 身后的护卫看到院子里的这么多的孩子,也气红了眼。 这些孩子被拐卖,运气好一点儿的,会被人收养,运气不好的,会被卖去做奴隶,甚至可能被送去那些腌臜的地方。 闻铖见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把长宁团团围住,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握紧,深深看了长宁一眼,最终,也跟着侍卫离开。 “宁宝啊,跟着祖母回京城好不好啊?” 看着那白嫩能掐出水来的小脸蛋,林婉华放轻了呼吸,生怕大声吓到自家小孙女。 “好啊。” 长宁毫不犹豫的点头,她还要去看看传说中的爹爹呢。 “见爹爹。” 还有吃不完的肉肉啊,她来啦! “好,好好,见爹爹。” 这边林婉华沉浸在找到长宁的喜悦中,京城却因为她策马出京传出了各种谣言。 有说沈国公府的老夫人见沈国公将死,沈国公府的爵位要落在沈国公庶弟身上,生怕到时候庶出的不敬嫡母,提前躲灾去了。 也有的说,林婉华是接受不了沈国公将死,不忍亲眼见到国公身死,所以离开了。 不过,这些传言林婉华丝毫不知,此刻她正在甜水巷收尾。 国公府 “老夫人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 花园里,一个穿着玫红色鎏金长袍的妇人手里捏着一朵鲜红的花,语气里带着一丝嫉恨。 一大早上就跑了出去,现在都接近戌时了,竟然还未见她回来。 “咱们这个老夫人啊,嫁进国公府就没再见她骑过马,没想到,今日这是又骑上了,也不知道是去做些什么。” “总归是求神拜佛的,夫人您同这计较什么,等国公爷死了,还不是要靠着咱们二爷?谅她是主母又能怎样?” 一旁的嬷嬷是她的心腹,尽挑她想听的说。 “国公府世代承爵,陛下定然也不会亏待了国公府,就算到时候她想说什么,也得掂量一下夫人您的态度不是?” 许荣骦嘴角露出一抹笑,不枉费她熬了这么多年,沈策安也是个不争气的,连个孩子都没留下。 收养那么多有什么用?还不是病的病,傻的傻,有什么用? 不过,也正合她意。 许荣骦站起来,手里的花被她摧残的掉落满地。 “走,身为国公府的人,这个时辰,也该去看看那位短命的国公爷了。” 第4章 回家了 来的时候林婉华选择了骑马,回去的时候,自然不能再骑马,免得颠簸了长宁。 “来,宁宝,这是祖母特意让人去买的酱鸭腿,你尝尝,喜不喜欢?” 马车上,林婉华把包在油纸里的鸭腿拿出来,递给她。 长宁搓了搓肉乎乎的小脸,看到酱鸭腿后,乌溜溜的眼睛瞬间黏了上去,直咽口水,抬起胳膊拿到手里。 “谢谢祖母呀~” 没一会儿,小嘴吃得油乎乎的,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仓鼠似的,幸福地眯起眼,口齿不清地嘟囔着。 “好好次~” 啃完鸭腿,长宁扬起脑袋,眼巴巴地看着她,还意犹未尽地唧着嘴。 “还有吗?” 林婉华被她看得心里滚烫“当然有,长宁想吃多少有多少。” 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上的油光。“不过,现在还在马车上,路上颠簸,要是吃多了,肚子会不舒服的。” “不会哒,肚肚不会疼哒~” 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长宁脑袋晃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这些还不如她之前吃的多呢,才一条鸭腿,赶不上小球的一条腿粗。 哦,小球就是村长爷爷养的那头牛,自从吃过烤牛肉后,她一直念念不忘。 可惜,村长爷爷看得太紧了。 唉,烤牛腿,超好吃哒。 “好,那祖母让人给你拿,要是不舒服了,咱们就不能吃了,好吗?” 见长宁小眉头拧起来,在那里叹气,林婉华眼里心疼,这孩子,以前受了太多苦,没吃过太多肉,她还是顺着她些。 “嗯呐~” 长宁喜滋滋的点头,轻轻晃动着小腿,抱着根鸭腿啃,咬下一大口,哼唧唧的 她才不会吃撑,这些还不够她塞牙缝呢。 为了照顾车里的长宁,林婉华嘱咐马夫放慢速度。 永安府距离京城并不远,快马加鞭,大概三个时辰就能到,如今,放慢速度,她们次日下午才抵达京城。 回去的途中,林婉华将沈国公府的人都给长宁说了一下。 知道自己还有五个养兄,但是伤的伤,傻的傻,沈国公更是得了怪病,命不久矣。 长宁听完后,乌溜溜的瞳孔放大,小眉毛拧在一起,爹爹这么惨吗? 往前挪了挪肉乎乎的小身子,对着林婉华扬起小肉手“祖母,抱~” 她用自己软乎乎的脸蛋蹭了蹭林婉华,小手落在她的后背上,软糯的开口。 “祖母不要难过啦,哥哥们还有爹爹一定会好起来的!” 祖母对她散发的善意是发自内心的,那她就是她罩的。 林婉华叹了口气,希望如此。 老祖宗把长宁赐给国公府,她心里已经很高兴了,至于策安的病…只要不放弃,总会有法子。 马车行驶进京城,很快便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刚到国公府的大门口,一道玫红色的身影从里面迎了出来,身后呼啦啦地跟着一群下人,排场比林婉华这个主母还大。 “老夫人,您这是去哪儿了?国公爷昨个儿夜里又吐了血,国公爷…国公他怕是不行了!” 许荣骦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抬高了声音,为的就是让外面的人听见。 亲儿子重病卧榻,亲娘却策马跑了出去,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猫腻? 林婉华刚下马车,听到许荣骦这话,脸上笑意敛去。 “许氏,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 “老夫人,国公爷的身子您比谁都清楚,只是可惜了,国公爷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若不是策勋有几个儿女,人家还以为咱们沈国公府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能有子嗣…” 许荣骦擦了擦眼角的泪,抽抽噎噎地开口。 这话分明是在暗指沈策安不行,许荣骦怎么敢? “难怪策勋这么多年没什么建树,有你这样一个母亲,说出去也是让人耻笑。若非看在老国公的面上儿,就凭你做的那些事儿,你以为国公府还能有你们的位置?” 许荣骦脸色骤变,目光触及到不远处的人,见他们正窃窃私语地看着这边,暗自咬牙“夫人可不要乱说。” 对上林婉华冰冷刺骨的目光,让她下意识瑟缩。 她怎么忘了,这老东西出身将门,言行举止向来粗鄙不堪。 林婉华冷哼一声,转身掀开车帘,把长宁从里面抱出来。 “还有,谁说策安没有孩子?” “什…什么?”许荣骦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下一秒,林婉华满脸自豪地介绍。 她这么可爱的小孙女,当然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长宁,是我沈国公府的嫡小姐,策安的亲生女儿。” “什么?不可能!” 许荣骦尖叫一声,被身边的嬷嬷拍了拍才反应过来。 “咳,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国公并未成婚,这孩子…怕是名不正言不顺?咱们沈国公府最重名声,一个私生女…怕是不能带进来?” 长宁听到声音,抬头看过去,小胖手指了指许荣骦,两条眉毛拧在一起,奶声奶气道。 “这位臭婆婆,你的身上好臭哦!” “而且,你的耳朵是聋掉了吗?祖母说了,我是嫡女哦,那我娘亲自然是爹爹的妻子!” “你好蠢哦,我三岁的时候村长爷爷就告诉我这些了,你都这么大了,竟然还分不清…真羞人~” 长宁双眼瞪得溜圆,发出‘呀’的一声,不可思议地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透过指间的缝隙偷看她一眼。 果然,脸都气歪了,她捂着嘴,趴在林婉华肩头上笑得浑身颤抖。 “臭…婆…婆?” 许荣骦脸绿了,她明明比林婉华还要年轻,这死丫头是眼瞎吗? “对啊,你叫祖母夫人,那你就不是正牌夫人,而且你身上好臭哒,那不就应该叫你臭……婆婆咩?” 长宁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转头,肉乎乎的小手缠住林婉华的脖子,还有些害怕地往她怀里缩了缩,只是那双眼里,带着一丝狡黠。 “祖母,我说得不对咩?” 她身上自带一股奶香味儿,林婉华稀罕地蹭了蹭她的脸。 “对对对,我们宁宝说得很对,你是我们国公府唯一的嫡女。” 门外那些人,探头探脑的,想来就是为了打探消息。 长宁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女,若不处理好,明日这私生女的名声传出去,让人怎么看长宁? 谁稀罕你这个赔钱货!许荣骦牙都要咬碎了。 林婉华抱着长宁,途径她时,脚步微顿,长宁察觉到林婉华紧绷的身子,紧紧抱住她。 “祖母不气不气,臭婆婆嚣张不了多久啦!她有病哒!” 林婉华心里熨帖,明明只有六岁,说出来的话这么暖心。 “祖母没有生气,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走,祖母带你先去拜见老祖宗,再去见你爹爹。” 留下许荣骦站在原地,脸色铁青,冷声对着身后的人开口。 “还愣着干什么,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下人们慌乱地低头,生怕多说一句话小命不保。 第5章 不能跪,它们会倒的 一进祠堂,长宁被放在地上,目光落在那些牌位上,看着上面的符号。 一个字也看不懂…她头一歪,迈着小短腿,走了过去。 林婉华取了香,对着眼前的牌位直接跪了下去。 “多谢老祖宗,让我寻回我儿血脉。” 同时,她也没忘记自己的当时在祠堂的誓言“老婆子也自当遵守诺言,余生愿意待在祠堂,侍候各位祖宗。” “啊咧?” 长宁一懵,走到林婉华面前,半蹲下身子,揪了揪她的衣服。 “祖母,不用啦,他们就是故意让你找到长宁哒~” 祖母还这么年轻,怎么能在这里陪这样一群糟老头子呢? 被cue的糟老头子们“……” “宁宝啊,这是咱们沈家的老祖宗们,可不能不敬。” 说完,她又对着牌位拜了拜“各位老祖宗见谅,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 将香插进香炉,林婉华回到原地,眼底带着难过。 “宁宝,你爹爹现在昏迷着,你就拜一拜老祖宗,先让宗祠里的老祖宗们掌掌眼,日后好护着你。” 按理说,应该开宗祠列族谱的,只是,现在沈策安昏迷着,无法主持,暂时只能如此。 长宁眨巴着眼,手里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果子。 刚咬了一口,果汁爆出来,她嘴角流出一丝果液,有些懵地看着被林婉华塞进手里的三根香。 ‘吸溜——’ 将水果汁液吸了吸,小胖手晃了晃“祖母,我不能拜他们呀,会折寿哒~” 她急忙摆手,手里的果子汁液被她甩到脸上,小脸红扑扑的。 而且,不是他们护着她,是她帮他们呀。 林婉华却是会错了意思“怎么会?这是咱们沈家的老祖宗,你拜一拜,祖也能让他们护着你。” 府里这个情况,也不知道自己能护她到什么时候,只能求老祖宗庇佑。 长宁皱着眉,苦哈哈地叹了口气,抬眼悄咪咪看了眼不远处的牌位,心里默念。 ‘你们可是听到了啊,是祖母让我跪的,我反抗过了哒~’ “而且,现在应该没什么事儿?”她又小声嘟囔了两句,毕竟她现在是沈家人。 这样一想,两眼隐隐发亮,好像没错嗷。 迈着小短腿,拿着三根香,哒哒哒地到了蒲团面前,猛吸一口气,两眼虔诚地闭上。 ‘啪唧——’ 还没等她拜,一阵风吹来,最前面的一个牌位倒了下去。 林婉华大惊,上前赶紧给它扶正“哎呦,哪里来的风啊,这是沈家第五代祖宗啊,您可不能倒下!” 长宁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轻轻舒了口气,有点儿心虚的抠了抠自己的小肚子,还好…只是风? ‘扑通——’ 小胖腿一弯,小身子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嘴里念念有词。 “各位老祖宗,你们好哇,我是长宁,今天,我给你们请安……” 安字尾音还没有落下,就看见宗祠上方的牌位突然‘哗啦啦——’地倒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长宁猛地睁开眼,有些心虚的转头。 林婉华僵在原地,她抬起小手,尴尬的摸了摸自己头顶上的小揪揪。 “祖母,我…我不是故意哒!” 声音由弱变强,最终理直气壮的开口。 “肯定是风太大了!对,一定是风太大了,这些牌位立得还没有我给村里那些猪猪鸭鸭们的牌位结实。” 她有时候坐在上面都不会倒的。 老祖宗们“……” 这是结不结实的问题吗? 你这是想要我们的老命! 那些被你吃了的家禽,身上多少都沾了点儿功德。 他们呢? 这一跪下去,他们好不容易攒的功德没了大半。 好一会儿,林婉华回过神来“我滴个乖乖,宁宝啊,原来老祖宗这么喜欢你啊!” “啊咧?”长宁头顶的呆毛一动,两眼发亮,还能这么解释? 林婉华脸上满是喜色,她求老祖宗的时候,老祖宗只给出了指示。 可现在,老祖宗们看到长宁,竟然激动的都倒下了,可不就是喜欢长宁的表现。 这样想着,林婉华又拿起三根香,对着倒的七零八落的牌位一拜。 “多谢各位老祖宗,日后就请各位老祖宗保佑我们长宁。” 兴冲冲地把香插进香炉里,抱起还在地上发呆的长宁,重重地亲了口。 长宁脸一红,小胖手捂住脸,露出一道缝隙,这…这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祖母~” “真是祖母的好乖宝~” 将祠堂整理好,林婉华带她去换了件衣裳。 长宁自己选了件浅绿色的轻纱裙子,裙摆绣了些萱草,被蝴蝶环绕着,衬着肌肤更加水嫩,像个落入凡尘的小仙女。 林婉华呼吸一滞,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驱散不去,稀罕的她一路上都没舍得把她放在地上。 沈策安重病缠身后,为了方便照顾他,林婉华就把他安排在了枫林苑,离着她的秋月居只有一墙之隔。 林婉华脸上的笑渐渐淡去,抱着长宁的手一紧,艰涩道。 “宁宝啊,你爹爹病了,现在…你一会儿过去,爹爹要是不理你,你不要怪爹爹好不好?” 长宁乖巧地点头“好呀,听祖母的,长宁不会怪爹爹哒。” 不多时,祖孙俩走进枫林苑。 刚一进去,屋子里满是浓郁的药味儿,长宁皱了皱鼻子,抬眼往里头瞧去。 房间里光线有些暗,窗子只开了个小小的缝儿。床上的人瘦得几乎脱了形,脸上没有多少血色,可以说进气儿多,出气儿少。 “祖母,我想下去呀~” 寂静的空间,被长宁的声音打破,也拉回了林婉华的思绪,小身子在她怀里扭了扭。 林婉华叹了口气,弯腰把长宁放在地上“去,宁宝,过去看看你爹爹。” 这大半年,沈策安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直到最近这一月,更是直接昏迷不醒,太医束手无策。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躺在床上,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与此前驰骋沙场的将军判若两人,林婉华心里就揪得慌。 长宁已经走到了沈策安面前,一双眼骨碌碌地打量着他。 这个爹爹…有点儿好看呀, 虽然现在有些瘦,但是她以前给不少小动物摸过骨,爹爹这骨头,长得是好看的。 “原来你就是长宁的爹爹呀?” 她眨了眨眼,轻轻叫了一声,小手指落在他的手上,摸来摸去,然后又皱着眉往前靠了靠。 ‘啪唧——’ 一个没站稳,脸颊跟软绵的被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对不起啊,爹爹,窝…我就是想仔细看看的你脸。” 脸颊被挤住,长宁趴在床上扑棱着小手。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林婉华上前一步“宁宝,你爹爹他…”昏迷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长宁突然瞪大眼,小短腿在半空中噔了两下,哼哧哼哧的从床上爬下去。 林婉华心一惊,这孩子…莫不是不喜欢策安? 衣摆被揪了揪,突然传来长宁的声音“祖母,爹爹不是病了,爹爹是中毒啦!” 第6章 爹爹是中毒啦! “什…什么?” 林婉华呼吸一滞,猝然蹲下,平视着长宁“宁宝,你…刚才说什么?” 长宁奶音打着颤儿飙高了不少,睫毛忽颤,鼻尖沁出莹亮的汗“祖母,爹爹不是生病啦,爹爹的脸都是黑色哒!” 林婉华一个踉跄,险些倒地,好一会儿才恢复。 刚才她听到长宁的话,失了态,现在冷静下来,仔细一想,长宁只是个孩子,怎么能看出这些。 似是看出她的不信任,长宁扯着她的手,使劲地拉着她往床榻走去。 “祖母你看呀,爹爹的印堂发黑,两只手的指盖处也都是黑色的,这是中了毒呀!” 一听这话,林婉华下意识看去。 果不其然,跟长宁说的一模一样。 她呼吸急促,很快就冷静下来,若是下毒,为何太医没有任何察觉? 沉默片刻,她看着长宁“宁宝,你怎么会懂这些?” 长宁眨眨眼,小肉手揉了揉刚才挤得发麻的脸“看到的呀~” “这个…”长宁凑上前,伸手在沈策安枕头下摸了摸,掏出来一个木牌递给林婉华。 这是沈策安常戴的平安牌,是当初她亲自去镇国寺里求的。 “祖母,这个变黑啦~咦~好臭哒~” “什么?” 猛地抬头,对上她水汪汪的眼睛,林婉华失语“这…这是我亲自去镇国寺求的…” 但是看到现在这平安牌的模样,她的心直接沉了下去。 这平安牌的底部确实是黑色的,可是臭味…她并没有闻到。 可若长宁说的是真的…… ‘咔嚓——’ 平安牌上被她划出一道划痕,站起来,脸上的笑意不再。 这平安牌,是她三年前求来的,策安一直戴在身上,难不成…三年前就有人开始谋划这一切? 弯腰,对上长宁水汪汪的眸子,她眼底的冷意散去,挂上一抹温和“我们长宁真是个小福星。” 若不是长宁,她根本不会发现这一点儿。 她真是老祖宗派来给他们的小福星啊。 “来人,去请章太医。”转头,对着门外吩咐了一声。 没一会儿,章太医提溜着药箱匆匆地走进来。 “老夫人,可是国公爷出了什么问题?” 章太医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上的着急不似作假,说完后,目光落在一旁那个粉雕玉琢的奶团子身上。 这…这就是传闻中,沈老夫人带回来的国公血脉? “爷爷,你好哇!” 长宁看着面前蓄着花白胡须的老者,笑眯眯地举起小爪子跟他打招呼。 “章太医,这是长宁,我们国公府的千金。” 章泰愣愣点头,对上长宁的眼眸,心却不自觉软了“长宁啊,你也好。” 这孩子是个可怜的,这么大才被寻回来,还是在沈策安昏迷的时候,也不知道之后会怎么样。 “章太医,实不相瞒,这次我离京,是因为听说策安并非重病,而是中了毒。” 林婉华见状,直入正题,她没说此事是长宁发现的,若是被人知道,恐怕会对她不利。 “什么?” 章太医面色,接着,神色严肃“不可能,若是下毒,我怎么可能一点儿都诊不出来?” 他身为太医院院正,医术超出其他太医,连他都没看出来,还有谁能看出来? 林婉华说完后,目光就一直落在章泰身上,见他紧紧皱着眉头,脸上带着震惊,慢慢收回目光。 章泰受过老国公的恩惠,但是她也不知,现在他是否变过。 现在看来,还是可信的。 “太医爷爷,是真的,爹爹就是中毒了哦。” 长宁揪了揪他的衣角,两个小揪揪一晃一晃地,直晃进他心坎儿里。 章泰心里有些奇怪,明明看着自家那个小孙女,也没觉着小娃娃多可爱,现在见了长宁,这心里,竟然就不自觉被她吸引。 “长宁啊…”刚想跟她说道说道,就听见林婉华的声音。 “章太医,你看看这个可有什么问题?” 章泰注意被吸引,皱眉。 这不就是个普通的平安牌? 放在鼻尖闻了闻,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却见林婉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一个锤子,将平安牌直接敲碎。 瞬间,一丝腥臭味从木牌里传出来。 章泰一脸骇然。 “这……”低头,从桌角上取出一点儿碎屑,脸色瞬间大变。 “这是蛊毒?” “蛊毒?”林婉华瞪大眼。 章泰叹气,将小木片小心收集起来“老夫人,这不是一般的蛊毒,若非是你将源头找出来,恐怕国公真要不明不白的…” “我也只是从古籍中见到过。”据说这种毒会一点点地渗入到人体中,却察觉不到分毫。 “这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蛊毒…而是融合了七种蛊寄生在人体的血液制成的血蛊毒,而且,这平安牌,是极其重要的引子。” 这平安牌,是用蛊虫尸体泡制过的,这味道,他不会闻错。 虽然上面有微弱的毒素,但绝对不至于让沈策安变成如今的模样,那就只有传说中的那种血蛊毒。 “可有破解之法?” 章泰摇头“我也只是在古籍中见过,解药,还需要时间研究。” “章太医,拜托您,请您一定要全力救救他。” 说着,林婉华屈膝,被章泰眼疾手快地给制止了“夫人,老国公对下官有救命之恩,他的孩子,老朽自当竭尽全力。” 将章泰刚送出去,林婉华垂眸,躲在背后的人,她一定会把他们揪出来。 还没进屋子里,许荣骦带着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见过夫人。” 林婉华睨她一眼“许氏,你来这里干什么?” 许荣骦眸光轻闪,笑着开口“夫人,瞧您说得这是什么话?” “我这不是怕小姐无聊,正好学堂放假,阿徽跟妙仪回来,我这不想着让他们小辈们一起玩一玩,也能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嘛!” 自从许荣骦进门,林婉华就没舒坦过,当初老国公答应过她,只会有她着一个妻子,可到头来,还是迎了许荣骦进门,甚至还生了个庶子。 “有什么好培养的?” “我们宁宝是嫡女,要什么朋友没有?别把你那一套用在她身上,不然,仔细你的皮!” 许荣骦眸光闪了闪“夫人,您怎么也不问问小小姐的意见呢?指不定她愿意呢?” 她来的时候就知道,林婉华不会松口,但长宁只是个小孩子,有陪她玩儿的,肯定不会拒绝。 “长宁是吗?你想不想跟哥哥姐姐玩儿啊?” 第7章 你就是刚回来的私生女? 听到这话,长宁眨眨眼,一脸困惑,声音清亮甜软。 “可是,我只有五个哥哥,哪里来的姐姐呀?” 林婉华听到这话,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许荣骦面色一僵,语气僵硬“…是你堂哥堂姐,真正有血缘关系的。” “血缘关系?”奶音一颤,带着些许疑惑。 “对啊,他们才是你亲哥哥亲姐姐。”许荣骦循循善诱,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好啊,长宁跟他们玩儿!” 许荣骦面色一喜。 只要这次长宁敢过去,阿徽跟妙仪被她欺负了,她再借机宣扬出去,让旁人知道,那这国公府,就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她想着这些,也因此没注意到长宁眼底闪过的狡黠。 长宁迈着小步子走到林婉华身前,小手握住她垂在一边的手。 “祖母,我能去跟他们玩儿吗?” “长宁想去就去,他们要是欺负你,你就来告诉祖母。” 那两个孩子比长宁年长,这么多年在许荣骦的教导下,性格蛮横骄纵,她担心,长宁被欺负了去。 不过,若是他们真的敢欺负长宁,那她不介意让许荣骦付出代价。 “祖母,放心嗷~”长宁眼珠滴溜溜一转,朝着她眨了眨眼,笑着眯起眼。 许荣骦冷笑一声,到时候你就笑不出来了。 花园里 长宁跟在丫鬟身后,刚到湖边,身后就传来一道蛮横的声音。 “你就是那个刚回来的私生女?” 一抬头,就看到一对龙凤胎走了过来。 女孩穿着淡粉色的流云裙,一双眼睛瞪大,嘴巴崛起,不屑地看着她。 她身后的那个男孩,穿着蓝色锦袍,小脸白里透红,正一脸严肃地跟在女孩身边。 他看了女孩一眼,一脸不赞同地开口“妙仪,这是妹妹,不能没有礼貌。” 说完,上前走了一步,想要拉住长宁,却被长宁一个闪身躲开。 沈行徽一愣“你就是祖母说的长宁妹妹?我叫沈行徽,这是我妹妹沈妙仪。” 长宁杏眼黑如点漆,从怀里拿出来一块肉干,放在嘴里嚼着,目光盯着沈行徽。 这人好假哦,明明赞同沈妙仪的话,还要凑上前来。 沈妙仪见她这样,不高兴地皱眉,上前一步“真是脏死了!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塞,恶心死人了。” 长宁看她一眼,声音甜软,语气却严肃“这个不脏,这是祖母给我准备的。” 沈妙仪瞬间住了嘴,长宁嘴里的祖母,是沈国公府的真正的老夫人,她不敢招惹。 沈行徽小脸瞬间沉下去“长宁妹妹不要见怪,妙仪年纪还小。” “可她比我大啊,我都知道跟人说话要讲礼貌哒~”她撇撇嘴,还真是跟那个恶婆婆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沈行徽垂眸,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你!” “妙仪,不要忘了祖母说的话。”沈行徽制止她。 沈妙仪面色一白,冷哼一声“喂!还不赶紧过来,我们带你去玩儿!” “怎么说你现在进了国公府,以后就不要把你那小家子气的作态拿出来了。” 长宁慢悠悠跟在他们身后,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这国公府好小啊,一点儿都没有万安村大。 看来,爹爹也不是很有钱。 不过,她吃得很少,爹爹应该能养得起? “走,咱们去那边,那边有很多漂亮的花儿!” 长宁的目光被一片红彤彤的玫瑰吸引。 ‘咔嚓——’ 小肉手落在玫瑰花上,毫不留情地给它薅了下来。 沈妙仪“!” “你快住手!”她憋红了脸,大声朝她喊去。 “这是我娘从京城里的那些贵夫人那里好不容易得来的上等玉玫瑰,你竟然敢采下来?” “不是你们说来这里玩儿的咩?”长宁无辜地眨眼,一脸认真的开口。 沈妙仪被她气得面色通红,想上前理论,却被沈行徽给拉住“长宁妹妹要是喜欢,阿娘肯定不会责怪的,只是,长宁妹妹,日后可不能如此没有礼貌。” “没礼貌?祖母说我是国公府的嫡女,府里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难道一朵花也不能摘咩?” 长宁才不理他,别以为她没看见他眼底的恶劣,直接伸手采花。 这话要是做成甜粥肯定好好喝,想想都香。 一抹晶莹的液体出现在她嘴角,她赶紧伸手擦了擦,抱着花就要朝另一边走去。 “长宁妹妹,那边没什么好玩儿的,不如咱们去看看那边的锦鲤?” 沈行徽见状,眼眸微微闪烁,伸手拦住她。 “鱼?” 鱼汤也好喝咩!长宁瞳仁发亮,两个小揪揪因为激动一晃一晃的。 “鱼鱼在哪儿呀?” 跟着沈行徽到了湖边,果然看到了一尾胖得都游不动的红色锦鲤。 抱着花,站在岸边直流口水,她好久没喝过鱼汤了。 “夫人这是要去花园?” 林婉华心里不放心,把枫林苑的事情交代好就准备去找长宁。 路上竟然能正好遇到许荣骦。 见她的架势,也是要去花园。 “正好,妾身也要过去,听说长宁小姐跟妙仪阿徽玩儿得不错呢。” 听到这话,林婉华脸上没什么情绪,越过她朝着花园走去。 两人刚走近,突然听见‘扑通’一声。 林婉华眉心一跳。 一抬头,就看到湖里一道身影在那里扑通。 她的心骤然提起来。 下一秒,看到站在岸上抱着花儿的长宁,她呼出口气。 还好,不是宁宝。 “来人,快来人啊!小姐落水了!” 长宁没来之前,沈妙仪就是国公府这一辈唯一的小姐。 没多久,沈妙仪被人捞上来,就是一直在那里苦。 林婉华刚走过去,耳边传来沈行徽的声音“长宁妹妹,妹妹是想同你亲近,你怎么能把妹妹推下水?” 长宁眨眼,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手的玫瑰花,哪里来的第三只手? “阿徽,你怎么能这么说?是不是有误会?” 许荣骦急匆匆地跑过来,不赞同地看着沈行徽“阿徽,长宁嫡小姐,你们该多让着她才是。” “长宁小姐,你别怪……” “我为什么要怪他们?她喜欢游泳,自己跳下去的,又不是我推的,不信你自己问她。” 许荣骦面色一僵“长宁小姐,妙仪还是个孩子,不会说谎的,你要是做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长宁鼓着小脸,不高兴地看着她“不是我做的,为什么要承认。” 说完,目光直对上沈妙仪“你说,是我推的你吗?” 第8章 是我自己跳进去的! 长安气鼓鼓地看着刚被捞出来的沈妙仪“说谎的人会长尾巴,脸上还会长大胡子哦~” 沈妙仪吓了一哆嗦,结结巴巴开口“…不,不是她推的!” “什么?” 许荣骦面色一变“妙仪,你胡说什么?” 沈妙仪眼一闭,浑身颤抖,嘴唇张张合合“是祖母说只要让她失宠,我就还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不是她推的我,是我自己跳下去的!” 说完后,她满脸惊恐。 怎么回事儿…她怎么就说了真话? “妙仪,你是不是掉下去吓坏了,胡说什么?” 许荣骦还想说些什么,林婉华冷笑一声。 “许氏,看来近日你是太过安逸了,竟然忘了国公府到底是谁在当家做主了,管家,掌嘴二十。” 身后的管家上前一步“是,夫人。” “不对,明明是……”许荣骦面色大变,还想反驳,被林婉华打断。 “你是说,妙仪在说谎?”林婉华冷笑一声。 “一个孩子,哪里懂说谎?” 许荣骦一噎,这话…有些耳熟。 林婉华弯腰,将长宁抱进怀里,冷眼看她“一个妾室,也敢自称祖母?赶紧滚回你的院子,给我抄族规五十遍!” 说完,林婉华抱着长宁离开花园,身后传来巴掌声还有许荣骦的惨叫声。 许荣骦跪在地上,一巴掌扇来,她的脸偏了过去,管家丝毫没手软。 远处,还传来长宁跟林婉华的声音,她恨得牙都险些咬碎。 “祖母,这个能做成好喝的甜粥吗?不过,他们说这是那个臭婆婆的,我不能摘…” 长宁把手里的花扬起来,让林婉华看。 “好,一会儿祖母就让人把这花处理了给你做甜粥。”这些花是许荣骦从敬阳侯夫人那里得来的,没少跟她炫耀。 以前她不在意,现在长宁喜欢,全摘了也无所谓。 “宁宝,你记住,你才是府里唯一的嫡小姐,没有什么是你不能拿的。” “好咩~” 长宁两眼放光,那她可就要放开吃…不,逛了哦~ “妙仪,你刚才怎么回事儿?” 回到偏院,许荣骦两边的脸肿得老高,面目阴沉。 “我…”沈妙仪身上还湿漉漉的,一脸惊恐地尖叫“祖母,我不是故意的!是我控制不住自己说出来的!” 许荣骦一脸失望,这个孩子,果然是被她给宠坏了。 “你最近就给我好好的上学,莫要再惹乱子!” 原本想借此搞坏长宁的名声,没想到在长宁这里出了乱子。 “祖母,莫要生气。” 沈行徽看了自家妹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嫌弃,他虽然只有八岁,但是早就开蒙,祖母已经教过他,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拿到手。 “阿徽可是有什么办法?” 对于这个孙子,许荣骦还是相信的。 “沈国公府除了我们,不还有五个养子吗?” “祖母想搞臭那小丫头的名声,不如直接从他们那一房下手。” 许荣骦眼一亮“确实是个好法子。” 被带回去的玫瑰花,隔天就被下人们处理好,做成甜粥,端上了饭桌。 闻着那香喷喷的味道,长宁猛吸鼻子,口水泛滥,嘴角晶莹。 林婉华见状,好笑又心酸“甜粥做好了,乖宝快吃,日后乖宝想吃什么尽管跟祖母说。” “嗯呐~”长宁像是弹簧似的,忙不迭地点着小脑袋,肉嘟嘟的小脸更是随着动作微微颤动。 “谢谢祖母呀~” 祖母可真大方,不像村长爷爷,地里的那些花儿都败了,也不让她摘下来做粥吃,都浪费了。 小口吃着甜粥,小姑娘高兴地摆动着小腿“祖母,这个给你吃呀~” “祖母不吃,都给你。”林婉华满脸宠溺。 “祖…祖母——” 正吃着粥,听见外头一阵嘹亮的喊声。 接着,一个男孩跑进来,圆润的脸蛋,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头发凌乱,穿着身有些皱巴巴的衣裳。 沈煜锦一双黑亮亮的眼睛却直直地落在长宁身上,瞳孔张大,结结巴巴开口。 “祖…祖母,这…这就…就是妹妹吗?好…好可爱。” 想要上前,但又看到自己有些黑乎乎的手,又缩了回去,只是一个劲儿的傻笑。 他有妹妹了! 妹妹跟个小仙女似的,长得跟雪团儿似的,大眼睛,长睫毛,小嘴红扑扑的,还有两个可爱的小揪揪… 接着,他又想起什么,他脸涨得通红,小心翼翼地看了长宁。 妹妹…不会嫌弃他是个小结巴? “阿锦,过来。” 林婉华放下手里的碗筷,见他落寞的眼神,心中了然,抬手招了招。 长宁在他进来的时候,喝完最后一口甜粥,抬头就看了过去。 “这是长宁,是你们的妹妹。” “长宁,这是你五哥哥。” 林婉华话音刚落,长宁脸上就扬起一个大大的小脸,扬起小爪子“五哥哥,你好哇~” 哇,妹妹说话好软,好可爱。 沈煜锦听到这一声哥哥,觉得自己心都飘了起来,脑袋也晕乎乎的,小脸一红,说出来的话却有些结巴。 “妹…妹妹,你好,我,我是沈煜锦,你五哥哥。” “五哥哥,我是长宁呀~” 说完,看了眼自己还剩了不少的甜粥“五哥哥,你要吃甜粥吗?可好吃啦!” 说完后,她还打了个小饱嗝儿! 赶紧又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脸心虚地看了林婉华一眼。 见她没看自己,偷偷松了口气。 早上起来偷吃了肉干,要是祖母知道,说不定就不给她准备那么多好吃的肉干啦! “我…我可…可以吃…吃吗?” 沈煜锦偷偷看了一眼长宁,心里冒出了好多个小人儿,都在夸妹妹好看。 前两天他听说那些好朋友说,郊外有草药,他就想着去采回来给沈策安,一直找到今天。 就听说爹爹的女儿回来了,他就急匆匆地跑了回来,没想到,妹妹这么可爱! “当然啦!” 长宁对自己人还是很大方的。 站起来,身高刚刚够到桌子,拿起一个比她手还大的勺子,一晃一晃地给他盛了一碗,推到他面前。 “五哥哥,喝呀。” 沈煜锦使劲搓了搓小手,想把手上那些黑全都搓去,可是越搓越脏。 “阿锦,先去洗手,再来喝粥。” 林婉华看出他的紧张,无奈地开口。 “五哥哥,先洗手哇,不然,吃进肚子里会生病哒~” “…好!” 一不小心,声音变大,引起林婉华频频注视,说完后,沈煜锦脸一红,捂着脸去洗手。 长宁看着他同手同脚的背影,捂着小嘴笑了起来。 五哥哥好可爱。 林婉华一直关注她的目光,见她并没有对沈煜锦的瞧不起,这才松了口气。 小五这个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小时候受了灾,说话结结巴巴的。 就算是有朋友,久而久之的,也不怎么喜欢跟人说话,就一直默默地跟在人身后。 现在见长宁没有不喜欢,她呼出口气。 第9章 找上门来了 回到桌前,沈煜锦小心翼翼的捧着长宁推过来的碗。 伸出舌尖尝了尝甜粥,忽然,双眼一亮。 好甜! 三两口将碗里的甜粥喝光,抬头,就看到长宁一直再盯着他。 他小脸一红,结结巴巴道“这…甜,甜粥太,太好喝了。” “五哥哥,锅里还有哒,你不要着急哟~” 长宁指了指不远处的陶瓷锅,双手托着腮,对着他眨眼,说话时脑袋还往一侧歪了歪。 林婉华拿起碗,又给他盛了一碗。 “阿锦,这段时间是不是又跑出去找草药了?” 说起这个,林婉华心里一阵酸涩。 这五个孩子个个儿都好,小五知道沈策安重病后,经常跑去郊外给沈策安找草药,虽然找回来的草药都没什么用处。 但他那份心在那里。 “你父亲的病祖母会想办法的,你还小,就该做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 就像沈行徽跟沈妙仪,跟小五一样大,每日只是去上学,余下的时间都在玩。 沈煜锦又喝完一碗粥,伸手擦了擦嘴,一字一句的开口“祖,祖母,都,都是我,我自己愿,愿意的。” “五哥哥,下次你带着长宁一起啊!长宁也认识草药哒~” 长宁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眨巴着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好…好的。”沈煜锦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腮,点头。 见他们二人相处得这么好,林婉华眼底浮现层层笑意。 花园里 长宁拿着一个小布袋,‘昂首阔步’的走在最前面,后头,沈煜锦扛着一个比长宁还长的镢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五哥哥,就在前面,好吃的玫瑰花就在前面哇!我们去把它们都挖回去!种起来!以后每天都能吃甜粥啦!” 奶呼呼的声音在花园里响起,带着一丝雀跃,小手还激动地扬了起来。 沈煜锦跟在她身后,走到那片玉玫瑰面前,在长宁的指挥下,一镢头直接下去。 不远处的丫鬟看到这一幕,险些昏厥过去。 反应过来后,气势汹汹地跑到它们面前,趾高气扬地开口。 “长宁小姐,这些可是夫人种的玉玫瑰,你怎么能全挖了?” “咦?长宁不能挖吗?” 听到声音,长宁抬头,有些落寞的垂眸“祖母说,这里的花都可以挖哒~” 丫鬟怒目而视“这可是夫人从敬阳侯夫人那里得来的,你怎么敢挖出来?” “这,这是沈国公府,妹妹是,是府里唯一的嫡小姐,这些花种在花园里,就是观赏的,现在有了用处,当然要物尽其用。” 沈煜锦板着小脸,严肃地看着丫鬟。 “而且,许夫人既然喜爱这花,为何不种在她自己的院子里,既然种在这里,就代表可摘。” 长宁一脸崇拜地看着沈煜锦。 五哥哥竟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还没怎么口吃。 “哇!五哥哥,你好厉害!” 被长宁一夸,沈煜锦红了脸,不由更卖力。 丫鬟似乎是被沈煜锦的话惊到了,等她反应过来后,玉玫瑰已经被挖得惨不忍睹,她脸色骤然一白。 长宁抬头看她,语气软糯,圆溜溜的眼中却满是严肃“祖母才是国公府唯一的夫人~” “而且,管家伯伯说了,不分主次的婢女不是好婢女呦~”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甜软的语气,可听在耳里,却让她浑身发凉。 沈煜锦眨眼,妹妹刚才维护祖母好可爱啊,被妹妹维护的感觉应该很好? “五哥哥,咱们走~” 听到她的声音,沈煜锦回过神来,扛着镢头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刚走出花园,管家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看到他们二人,停下了脚步。 “长宁小姐,五少爷,你们怎么在这儿?” “不在这儿在哪里呀?” 长宁睁大眼,难道她还会分身“管家爷爷,你刚才是看到另一个长宁了吗?” 管家被她这话一噎,失笑“没有,是老奴说错了,老奴没有见过第二个长宁小姐。” 被她这一打岔,管家险些忘记了自己的来意。 “五少爷,昨个儿您回来的时候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沈煜锦想起什么,瞬间白了脸。 管家叹了口气,五少爷太懂事了。 林婉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 “老夫人。”管家转身。 “发生什么事儿了?” “是外头有人传,咱们家五少爷昨个儿打了尚书府还有侍郎家的两个小少爷,都在暗地里传咱们国公府仗势欺人呢。” 林婉华皱眉,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小五这么老实善良的孩子,不可能会在外头闯祸。 但一看他脸上现在的表情,她没急着开口。 “先去里面。” 放下镢头,沈煜锦垂着脑袋,有些落寞地跟在林婉华身后。 “对…对不起,祖,祖母,是,是我闯祸了。” 林婉华并未责怪他,而是垂眸看他,温和地开口。 “小五,昨日发生了什么?” “我…” 话音还未落下,门外闯进来一群人,小厮苦哈哈地看着林婉华。 “…老夫人,实在不是小的不想拦,小的根本拦不住啊……” 说完这话,小厮飞快地低下了头,林婉华看他一眼,没开口。 接着,看向闯进来的一群人,面色微变。 “林夫人,陈夫人,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门前站着两人,一人穿着墨绿色锦绣对襟,衣摆绣着繁琐的花纹,头戴金钗,横眉冷竖地瞪着沈煜锦。 另一人身着淡紫色长雀绣纹衣裙,面容冷淡。 林夫人上前一步,冷笑一声“今日我们前来,恐怕沈老夫人早已知晓我们的来意。” 沈策安重病缠身,国公府早已不复从前,哪怕圣上怜惜,却也绝对不会因此怪罪朝中重臣,这也是她们今日敢闯进来的原因。 听到这话,林婉华垂眸,眼底闪过暗色“事情还未有定论,林夫人来此兴师问罪恐怕过早了?” “沈老夫人,你看我儿脸上的伤痕,还用得着再问?” “今日沈煜锦这个小崽子伤了我儿,你必须给个说法!” 林夫人声音尖锐,丝毫没将林婉华放在眼里。 沈煜锦攥紧拳头,突然,一股温热感传来,感觉身体暖洋洋的。 一抬头,就见长宁伸出小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一愣,就听见长宁一字一句地开口,可怜巴巴地开口。 “五哥哥,别紧张呀,你告诉祖母是怎么回事儿哇~” 听到这声音,几人下意识看去,就看到一个小姑娘,头顶两个小揪揪,挡在沈煜锦身前。 林夫人眼一闪,眼底闪过不屑。 这就是国公府带回来的那个私生女?这国公府还真是没落了,这样一个女娃娃也敢在长辈面前说话。 第10章 五少爷他不结巴了! “阿锦,你要是受了委屈,尽管说出来,祖母为你做主。” 林婉华也注意到那边的动静。 林夫人听到这话啊,冷笑一声“一个结巴,能说清楚什么?要是能说他早就说了!” “再说了,我儿子脸上的伤难道你们看不到?” 沈煜锦面色一白,垂下脑袋。 长宁眼睛一转,一脸孺慕地看着林婉华,奶声奶气的开口。 “祖母,祖母,村长爷爷教过我哒,无端骂人的人,都是小时候没人教她礼貌,我说得对不对哇?” “对啊,长宁说得对,无端骂人的人,都是小时候没教养的。” 林婉华眼中闪过笑意,抱起浑身奶香的小姑娘,将沈煜锦护在身后,眼底的笑意看向宋静茹时,很快敛去。 宋静茹气得差点儿当场破功。 这个小贱种! “林夫人,既然你听了自家孩子的话,那也该听听我家孩子的话,毕竟,一面之词不可信,不是吗?” 林婉华无视她脸上的气急败坏,幽幽开口。 宋静茹听到这话,气得脸铁青。 陈夫人邱月雅见状,眸光闪烁,也不再沉默。 “沈老夫人,今日我们登门,只是为了要个说法,若您要一味地包庇,传出去只怕不利于国公府的名声。” “包庇?若阿锦犯了错,也是我这个当祖母的不合格,但我家的公子,也不容许旁人污蔑。陈夫人,你这是在质疑我国公府?” “夫人误会了。”邱月雅眉头微皱。 林婉华冷笑,误会? 她们那般大剌剌地闯进来,分明是有备而来。 “就算如今我国公府大不如往日,但这里依旧是国公府,哪里由得到外人欺辱?你们二人,还真以为,随便一两句话就能污了我沈国公府?” 沈国公府靠的从来都不是名声,而是战绩。 自第一代沈国公伊始,就为越国征战,世代忠良,岂是他们三言两语能陷害得了的? 只是,沈煜锦毕竟是策安名义上的孩子,国公府的孩子,不容欺辱。 宋静茹跟邱月雅面色倏地一变。 “可如今,两个孩子亲口……” “祖母,不是我!” 突然,空旷的大厅里传出一道响亮亮的声音,就见沈煜锦抬起脑袋,直勾勾的盯着宋静茹跟邱月雅身后的那两个男童。 “是他们!是他们咒骂爹爹快死了,祖母又从外面接回来一个…接回来一个私生女,说日后国公府要没落,还诅咒祖母迟早要被许姨娘夺权……” 沈煜锦憋红了脸,一口气将话全都吐了出来。 长宁抬手捂着小嘴,一双莹亮的眼睛里满是激动“哇!五哥哥,你好厉害啊~” 沈煜锦脸一红,妹妹的鼓励给了他勇气,让他一股脑儿地把真相说了出来。 而且,妹妹在维护他呢。 “祖母,是他们先欺辱孙儿,孙儿才还手的。” 林婉华心里也震惊“阿锦,你…你说话……?” 沈煜锦也猛地反应过来,一双眼瞪大老大,刚才…好像真的没结巴? “我,我就是想到妹妹的鼓励,就顺着说出来了。” 林婉华眼底浮现笑意,宁宝果然是他们家的小福星,目光转向宋静茹,脸上怒气骤现。 “陈夫人,林夫人,如此,你们可听清楚了?” “两个孩童,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我现在怀疑你是故意教导他们说这些话!” 宋静茹面色微变,满脸骇然“沈夫人,不是这样的!” 沈煜锦不是个结巴吗? 怎么能如此流利地说出这些话来? “就…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动手打人啊?” “五哥哥身上也有伤,是他们打的!” 长宁倏地低头,看到沈煜锦脖颈后方那块青青紫紫的痕迹,小脸一皱,眼眶里蓄满泪水,小手指着沈煜锦。 “祖母,你看,五哥哥的脖子都青啦!是他们先打人哒!” 听到长宁带着哭腔的声音,沈煜锦慌了神,赶忙摆手“妹妹,你别哭,我不痛!” “怎么会不痛哇?以前我被割到手,可痛可痛啦~” 长宁说着,声音提高了不少,小奶音精准地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里。 躲在宋静茹邱月雅身后一语不发的林子辰跟陈泽凡听到这话,目光闪烁,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两人见状,哪里还不明白事情到底如何? 林婉华扒开沈煜锦的衣领,果然看到他脖颈之下那密密麻麻青紫的痕迹,气得直接红了眼。 “好啊!原是贼喊捉贼!” “来人,我要进宫面圣!我要请陛下好好查查,林尚书跟陈侍郎府上的公子就能这般欺辱我沈国公府的小公子?” 一听林婉华这话,宋静茹跟邱月雅顿时慌了神儿。 尤其是宋静茹,恶狠狠的瞪了长宁一眼,都是这个死丫头。 长宁注意到她的目光,害怕地缩了缩脑袋“婆婆,你是不是眼睛抽筋啦?有病得早治哇!不然眼睛看不见可就太可怕啦!” 宋静茹险些气得晕过去“你这个死……” 话还没说话,被林婉华的目光看着,她瞬间噤了声。 心里却暗暗给长宁记了一笔,这个死丫头,竟然敢诅咒她? “沈老夫人,不至于此…” 林婉华冷眼扫去,冷笑一声“怎么?二位这是什么意思?刚才不还是口口声声要讨公道吗?到陛下那儿,才最有公道不是吗?” 想起方才宁宝的话,她眸光轻轻闪烁,长宁第一次说人有病还是许荣骦…昨个儿还听人说起她不舒服,今个儿这又……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不过,她也没多想。 那二人听完,瞬间噤了声。 宋静茹的脸更是青一阵红一阵的,刚才她叫嚣的厉害,现在听到这话,根本下不了台。 心中暗恨,早知道就不信了那话。 这林婉华从来都不是个好惹的,她咬牙道。 “沈老夫人,今日这事儿,说起来还是你们自己的家事儿……而且,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咦?你不是说这是家事而吗?难道这不是长宁的家吗?” 长宁眨眼,眼睫轻颤,微微垂下,有些失落。 看到林婉华一阵心疼“这里当然是宁宝的家了。” 林婉华眯眼“林夫人,你的手伸未免太长了。” “这…那,那你想怎样?” 今日这事儿是她们理亏,要是真闹到陛下跟前儿…她们占理儿还好,可现在她们不占分毫,还可能会连累家里。 “阿锦,你说该怎么办?” 受害者是沈煜锦,当然得问他了。 沈煜锦却仰头看向长宁“妹妹说呢?” “我?” 突然被沈煜锦叫,长宁发出一声猫儿般的叫声。 “嗯!妹妹帮我。” 听到这话,长宁眼中的迷茫散去,闪过一抹狡黠。 “道歉!他们必须得给五哥哥道歉,还要赔偿…赔偿五哥哥心灵上受到的伤害!” “心灵上…受到的伤害?” 邱月雅从进来后第一次正眼看林婉华怀里的小姑娘。 真正地把她放在眼里。 原以为国公府只是找回来个私生女,没想到,竟然这么宠着。 “对啊,五哥哥被打了,见到他们就不开心,不应该给赔偿吗?”长宁皱眉,圆溜溜的眼睛微微瞪起,她该不是不想给? 邱月雅见她可爱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出现一抹异样,又很快收回,轻咳一声。 “那你想要什么赔偿?” 长宁眼珠子一转,一脸高深莫测,伸出五根胖乎乎的手指头。 第11章 爹爹的手动啦! “五千两?” 邱月雅皱眉,倒是不多。 长宁瞪大眼,悄咪咪吞下口水,一脸怀疑地看了眼自己的小手,来回动了动,是五根没错哇? 五千两? 够吃好多肉肉了趴? 林婉华震惊,宁宝可真是敢要啊。 沈煜锦:妹妹真厉害。 “行,五千两就五千两。” 她家中有不少的生意,经常补贴她,五千两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个小数目。 宋静茹却不行“五千两,你真是想钱想疯了!” “咦?婆婆拿不出来咩?刚才见你说话那么厉害,长宁还以为你很有钱哇~” 宋静茹“……” 邱月雅看她一眼“林夫人,既然是孩子做错了,自然要给赔偿的。” 没想到,这一遭,她们找沈国公府的茬儿没找成,反倒赔进去五千两! 宋静茹恨得牙都咬碎了,道了歉,只得讪讪离去。 长宁的目光却落在邱月雅身上“这位婆婆,看在你这么大方的份儿上,长宁偷偷告诉你呦,你手上的珠串不能再戴了呦~” 邱月雅没当回事儿,倒是林婉华,眉心猛地一跳。 等二人离开,林婉华看向长宁,声音很轻“宁宝,那珠串,是有什么问题吗?” “嗯呐,上面有黑色的雾气,对身体不好呐!”长宁像是想起什么,耸了耸肩膀。 林婉华深深看了长宁一眼,心下决定,一定要护好她。 许久,这才让人将方才带人进来的小厮带进来,眸光一凝。 “看来,我许久不管事儿,这府里已经分不清楚到底谁才是主子了。” 话音落下,那小厮浑身一抖,扑通一下直接跪在地上,两眼转了转,直愣愣地朝着她磕头。 一下又一下,掷地有声。 “夫人饶命啊!夫人饶命啊!” 林婉华没理会他,低头摸着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给她把碎发捋顺。 “宁宝,你跟五哥哥出去玩会儿好不好?祖母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会儿忙完了,祖母去找你好不好?” “好哇!” 长宁毫不犹豫地点头,顺着她的腿爬了下去,走到沈煜锦身边,牵住他的手。 “五哥哥,咱们走趴~” 沈煜锦拉着妹妹软乎乎的小手,像是踩在云彩上,整个人都像是飘了起来。 等他们二人离开,林婉华脸上笑意骤然消失,冷声吩咐“管家,去把府上所有的人都叫来。” 沈策安生病这段时间,她甚少管府里的事情,倒是不曾想,助长了他们的歪风邪气。 长宁回来,有些不长眼的人还是得尽快处理。 走出大厅,长宁突然停下了脚步,沈煜锦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妹妹,怎么了?” “五哥哥哇,这个给你!” 长宁把刚才从宋静茹跟邱月雅那里得来的银票塞进沈煜锦怀里。 沈煜锦低头看着怀里的银票,摇头“给妹妹!” “给窝?” 长宁呆在原地,小嘴张成o型,一双眼更是冒出了小火花。 看到她的样子,沈煜锦只觉得可爱,一本正经地点头“给妹妹。” 说完,又想起什么,接着补充“买肉吃。” 他听祖母说,妹妹很喜欢吃肉干,这些钱就留着给妹妹当零花钱。 “等我长大,以后赚更多钱,都给妹妹。” “谢谢五哥哥呀~” 长宁小财迷似地将银票折起来,塞进自己随身的小布袋里。 这还是翠花婶子特地给她缝的小布袋呢,可以随身带好多小零嘴的, “妹妹,咱们去看父亲?” “好哇!” 自从发现沈策安是中毒后,林婉华就将枫林苑的人重新换了一遍,全都是她的心腹。 屋里依旧充斥着药味儿,沈煜锦牵着长宁走到沈策安的床榻前,一本正经地介绍。 “父亲,这是妹妹,您还没见过妹妹?妹妹她很可爱,您要是见到,肯定会喜欢。” “五哥哥,长宁这么可爱,爹爹肯定会喜欢哒~” 长宁仰头,两个小揪揪像小蝴蝶似的偏在两侧,一本正经地开口。 “嗯,一定会喜欢妹妹的。” 说完,沈煜锦又去端来水,给沈策安擦手。 长宁坐在床榻前,看着闭着眼睛的沈策安。 “爹爹哇,你怎么还不醒来哇?” 她的小手落在沈策安的脑袋上,摸来摸去。 “长宁都来好久了,你也不睁开眼看看窝~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我还跟村长爷爷说好了,等找到了爹爹,就带着你们一起回去哒~你快醒醒哇~” 长宁垂着脑袋,眼底满是失望。 昏迷中的沈策安只感觉脑中一片混沌,突然,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响起来,像是小唐僧似的,喋喋不休,鼻尖传来一阵奶香味儿,还怪好闻的。 他努力地睁眼,却怎么都睁不开,手使劲地动了动,却也抬不起来。 长宁却是眼尖地发现“五哥哥,爹爹的手动啦!” 沈煜锦放下手里的帕子,听到这话,急匆匆地跑过来,一低头,就看到沈策安的指尖在动。 他瞪大眼“真…真的?父亲要醒了吗?” 于是,原本只有长宁一人坐在床榻前,变成了两人。 等了好一会儿,沈策安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妹妹,你…你别难过,父亲大人那么厉害,一定会好起来的!” 沈煜锦怕长宁失落,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故作坚强的开口。 “嗯呐!爹爹一定会好起来哒!” 长宁站起来,眨巴眨巴眼,就是不知道爹爹身上的毒什么时候才能解哇,那个白胡子老爷爷好像有些靠不住的样子! “五哥哥,咱们去给爹爹找草药~” “可是…” 妹妹从小没见过父亲,一个人在外面肯定也过得不好,日后,他一定要好好对妹妹,不能让别人欺负妹妹。 妹妹的要求他应该要同意的,可是…挖草药的地方有些远,而且陡峭,要是妹妹伤到…不行,不能让妹妹受伤, “那里是荒山,经常会有野兽,还是等祖母忙完后…” “五哥哥,你别怕呀,长宁很厉害哒,以前窝经常上山哒,不会害怕哒~” 长宁单手叉腰,想当年,她可是凭一己之力成了‘山大王’呢! 一个山头,有什么好怕哒? “我去跟祖母说哇~”说完,长宁迈着小短腿哒哒地跑去了前厅。 沈煜锦无奈,只得去找来自己的小药篮。 最终,林婉华还是同意了,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得明个儿才行。 翌日一大早,管家匆匆忙忙找来人。 长宁还是第一次出门,林婉华又在忙,他担心出什么事儿,还是多派几个人跟着比较好。 沈煜锦常去挖草药的地方比较偏僻,是座荒山。 两小只坐着马车去了荒山脚下,刚下马车,身后传来一阵嬉闹声。 “沈煜锦,你个小哑巴怎么又来了?” 第12章 被嘲笑啦? “小结巴叫谁呢!” 长宁被沈煜锦牵着手,能明显的感受到,他身子僵了一下。 她抬头,天真地开口。 “小结巴叫你呢!” “啊,原来你叫小结巴哇~” 长宁捂着嘴,一双眼睛笑得眯起来,就连沈煜锦,眼里都多了丝笑。 “你!” 那个男孩听到这话,上前两步,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沈煜锦见状,赶紧将长宁护在身后。 “季子正,你想干什么?” 眼前这几人,都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小纨绔,家世好,在京城里更是无法无天。 沈煜锦跟他们认识,但关系却说不上好。 听到沈煜锦一点儿没结巴的话,季子正瞪大眼“沈煜锦,你的结巴病,好了?” 沈煜锦没理会他,拉着长宁准备离开这里。 却被人从后面挡住,一个身形比较胖的男孩开口。 “这就是你们家从乡下来的那个土包子?果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今日他们出来采药,长宁还特地戴了小斗笠遮阳。 只是斗笠此刻睁歪歪斜斜地扣在她脑袋上。 “五哥哥,什么是土包子啊?好吃吗?” 长宁眨巴着眼,她以前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包子哇? 水光澄澈的眸子,看得沈煜锦软乎乎的。 他还没开口解释,方尚安就捧着肚子笑了起来“哈哈哈,真是个土包子,连骂她都不知道,还问能吃吗?” 长宁听到他肆无忌惮的嘲笑,脸上闪过一抹失落。 原来土包子不能吃哇? 好可惜哦~ 小脸一皱,方尚安脸上的肥肉笑得一颤一颤的。 长宁鼓起腮帮子“这么喜欢土,吃土你!” 奶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话音落下,就见一群鸟儿不知道从哪里驼来一个鸟窝,竟然准确无误地从方尚安的脑袋上方扔了下去。 灰扑扑的鸟窝从他的头顶落下,正中他的脑心。 “哈……啊!!!”方尚安捂着脑袋发出一声惨叫。 沈煜锦看花了眼“妹妹,这……” “哼!谁让他欺负五哥哥,还骂我哒!” 沈煜锦瞪大眼,妹妹…真的是小仙女啊? 那之前他的口吃变好,也是因为妹妹? 沈煜锦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赶紧捂住嘴巴,可不能被别人知道,不然,妹妹会有危险。 “沈煜锦,你!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方尚安气得跺脚,其他几人却是哄堂大笑起来。 “哈哈哈,方小胖,你这也太倒霉了?头上还顶着个鸟窝,哈哈哈!” “笑什么笑,你们给我等着!” “妹妹,咱们去那边。” 沈煜锦没理会方尚安,赶紧拉着长宁去了另一侧,那边草药最多。 季子正见状,竟然跟上了他们的动作。 沈煜锦皱眉“季子正,你想干什么?” 季子正一愣,小脸上闪过一抹高傲“哼!沈煜锦,前几日京郊马场来了几匹好马。” “沈国公府世代骁勇善战,你身为国公府的公子,敢不敢跟我去比一比?” 季子正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这个沈煜锦,明明不是国公府亲生的,偏偏有国公府五公子的名号,这让他很不爽。 沈煜锦不喜欢跟他们打交道,更不想与他们为伍,下意识地开口拒绝,又想起长宁还在身边“妹妹,你想去玩儿吗?” “好哇~” 长宁伸出手将歪歪斜斜的斗笠扶正,露出一双眼,牵住他的衣角,点头。 沈煜锦垂下脑袋,许久,僵直后背,牵着她的手,朝着马场走去。 没走多久,很快便抵达马场外。 门外立着一个小厮,见到他们,熟稔地上前。 一眼望去,大概有四五十座马厩,檐角垂落铜铃。风吹来,铃铃作响。 沈煜锦牵着长宁的手没有松开分毫。 季子正熟门熟路地去了马厩,将自己常骑的马牵了出来,还故意到沈煜锦面前溜了一圈。 沈煜锦的后背僵直,面色惨白,“长宁不怕,五哥哥会保护你的。” 季子正早就看出来了,他害怕马,竟然把马牵到他们面前来。 这马儿高昂着头颅,在他面前走着。 速度还十分慢,时不时的吐出两口气。 季子正暗自得意,这下看沈煜锦怎么躲? 哼,谁让他之前敢拒绝自己的示好,现在就让疾风吓唬吓唬他! 沈煜锦抱起长宁,颤抖着身子“妹妹,你别怕,五哥哥不会让它踩到你的。” “五哥哥,不怕。” 长宁察觉到沈煜锦的恐惧,她抬手,面前的马儿触手可及。 柔软的小手落在面前棕色疾风的脑袋上。 季子正一脸不屑,疾风可不是一般的马,它很讨厌别人摸它。 意料中的反应没有出现,季子正瞪大眼。 就听见长宁软糯的声音。 “马儿乖,你离我们远些好不好哇,我五哥哥不能碰你哦~” ‘咴咴——’ 疾风被她摸得舒坦,发出两声哼叫,低头还慢吞吞地蹭了蹭她的手心,又慢悠悠地迈着步子后退了两步。 “疾风,你干什么?我没让你后退!” ‘咴!’ 疾风没理会他,暗自后退。 沈煜锦惊魂未定,季子正一脸不敢置信“你…你凭什么能命令疾风?” 长宁眨眨眼“这个很难咩?” 她身为小神女,通灵是再简单不过的哇? 季子正气得直接不想跟她说话。 当初得到疾风的时候,他可是足足养了它一年,才让它对他亲近了些,现在这个小丫头片子只见了疾风一面,竟然就让疾风这么亲近她,凭什么? “季子正,看来你也……” 沈煜锦稍稍回复,只是话音未落。 就见一匹马突然从不远处横冲直撞地过来。 ‘吁——’ “疾风!” 刚才退回去的疾风见状,不管主人在后面如何吆喝,径直地撞上那匹马。 ‘砰——’ 沈煜锦瞪大眼,一把拉过长宁。 将她抱在怀里,脚一崴,不小心跌倒在地,他起身后,仔细查探了一番,见她没事,这才舒了口气。 “长宁,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长宁头上的斗笠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地上。 她伸出手撤掉头上沾到的草根,仍在地上,气鼓鼓地看向那策马来的人。 沈煜锦却早已开口“言之旭,你干什么?没看见我们还在这儿?” 第13章 马儿自己跪下了 “言之旭,你干什么?” 季子正也是一脸愤懑。 他虽然讨厌沈煜锦,可现在言之旭的行为是想杀人! 要不是疾风…后果,他不敢想。 马背上坐着一个跟沈煜锦差不多大小的男孩,穿着一身骑装,听到这话,冷笑一声“嗤,沈煜锦,你这个胆小鬼,竟然有胆子来马场?” “啧,还有一个小弱鸡,你们沈国公府还真是没落的可以,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去。” 说完,话音一转“还有你,季子正,这么好的马,给你还真是可惜了,怎么用都不知道!” “你!”季子正气急,急匆匆地过去看疾风。 沈煜锦双手攥拳,双眼通红,死死瞪他“言之旭,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你沈煜锦不会骑马,丢尽国公府的脸面,整个京城谁不知道?” 沈煜锦死死咬牙,他不骑马,是因为他一岁的时候,是被人丢在马蹄下,要不是沈策安,现在他早就被马踩死。 一直以来,他不敢碰马,甚至见了马就害怕,也是因为这个。 这次要不是想带长宁多见见京城好玩的地方,他不可能会来。 “你很会骑马咩?” 长宁突然一歪头,天真地看着马背上的言之旭,眼底却闪过一抹幽光。 “那是当然!” 言之旭大笑一声,谁不知道,他们这个年纪的,只有他的马术是最好的。 “不过区区一头畜生,沈煜锦这个怂货不行,小爷我可不怕!” “哦。” 长宁淡淡应声,目光落在他身下的马儿身上“可是,它好像很讨厌你哇~” “什…什么?” 言之旭没反应过来,忽然,身下的马儿突然躁动起来。 ‘吁——’ 他面色骤变,怎么回事儿? 这马怎么突然躁动了起来? “你个臭丫头,做了什么?” 言之旭面色惨白,带着恶意的目光看向长宁,双手死死地拉住缰绳。 长宁往沈煜锦身后一躲“都告诉你了哇,马儿不喜欢你哇,你还经常打它,所以它会反抗哇~” “简直胡说八道!” “呵,言之旭,谁不知道你对马匹动辄打骂,爱马之人应当极其爱惜其座驾,可你,除了打就是骂。” “万物有灵,如今你这模样,也是咎由自取!”沈煜锦看着那歇斯的马儿,心里打怵,却不能让国公府输了气势。 说完,言之旭竟然直愣愣地从马匹身上摔了下去。 “啊!” 他捂着胳膊,惨叫一声。 马场的小厮听到这惨叫声,面色一白,急匆匆地上前,就看到言之旭捂着胳膊倒在地上痛呼。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小爷扶起来!”言之旭气急败坏。 等他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长宁“你个乌鸦嘴,都怪你!” “言之旭,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一切分明是你咎由自取,竟然还敢往我妹妹身上扣锅!” 沈煜锦瞪着他,不甘地反驳。 “五哥哥,不气不气!”长宁踮着脚,转过身,小胖手伏在他的胸前,一下下地给他顺气。 长宁转头,嘟起嘴,抬起手“过来呀,长宁给你吃好吃的哇~” 一抬头,就见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块儿红色的糕点,还想喂马。 他每天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这些马儿,它们怎么会吃这廉价的糕点? “呵!简直痴人做梦!” 言之旭现在也冷静了过来。 眼前就是一个刚断奶的奶娃娃,就是胡说八道。 下一秒,他的红绸突然低头,含住了长宁手里的糕点。 “怎…怎么可能?” 言之旭感觉自己的心…碎了… ‘咴咴~’ 红绸重重地呼出两口气,甚至都没看自家主人一眼。 另一边刚抓住疾风的季子正,还没等歇口气,疾风又重新挣脱了他的束缚,哼哧哼哧地跑到了长宁跟前儿。 前腿竟然朝着长宁直直地跪了下来。 沈煜锦惊呆了“妹妹…这……” 这些马儿怎么会这么听话? 仔细听,他的语气依旧颤抖,但是妹妹在身旁,他的心安稳了不少。 “五哥哥,其实它们很乖啦~” 长宁的手落在疾风的脑袋上“我要陪五哥哥哇,不骑你呀~” ‘咴咴!’ 疾风晃了晃脑袋,站起来,在她面前垂下脑袋。 沈煜锦心里暖洋洋的,突然想起来什么“长宁,以后要最喜欢五哥哥好不好?” “啊咧?”长宁愣了一下,呆萌的样子看得人只觉可爱。 “嗯呐,最喜欢五哥哥啦~” 沈煜锦松了口气,这样的话,以后不怕见到那几个哥哥的时候,他没地位了。 “你…你干了什么?” 季子正一脸骇然,为什么疾风竟然会这么讨好一个人? “疾风!我才是你的主人!”他气急败坏地开口。 疾风呼出一口气,看他一眼,又低头嚼嘴里的糕点,没理会他的张牙舞爪。 “因为它们喜欢我呀~” 长宁双眼眯成缝儿,季子正愣愣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怪物,只是,看着她那笑眯眯的脸,心里又有些…奇怪。 “你怎么还跟着我们?” 沈煜锦跟长宁离开马场,准备去荒山采药。 走了好一会儿,发现季子正还跟在他们身后,沈煜锦皱眉道。 “我……” 季子正脸一红,悄咪咪看了长宁一眼。 沈煜锦见状,将长宁挡在身后,只露出一个黑黑的小脑袋。 “我…我就想跟着你们。” 沈煜锦一脸莫名其妙,刚才还对他要打要骂的人,现在跟着他…们?季子正这脑子没问题? “妹妹,咱们走远一些。” 免得不正常的人传染。 “妹妹,我去那边看看,你就在这边,不要乱跑,好不好?” “嗯,五哥哥去~” 等沈煜锦离开,长宁目光被周围的花花草草吸引。 这里虽然是荒山,但是地上有不少的野草,也有野生的药材。 之前沈煜锦就是从这里自己找草药。 长宁看着路边的小花,一手一朵,摘下来后就被她放在随身携带的小布袋里。 走了一会儿,长宁累得直喘气,小脸红扑扑的,伸手从小布袋里掏出块儿肉干,直接塞进嘴里。 ‘呼~’ 好好次~ 小姑娘高兴地在原地蹦蹦跳跳的,还时不时地低头从地上挖东西。 季子正远远地看着,眼中思绪万千,最终咬牙上前一步。 第14章 二叔回家啦 “你…我……” 在原地扭捏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啊?”长宁扬起圆嘟嘟的脸,乌溜溜的眼里闪过一抹不解,小嘴微张,发出一抹尾音。 季子正见她这样,脸一红,干脆心一横,上前一步。 “你,你到底是怎么让疾风那么亲近你的!” 说完后,他就直勾勾地盯着她,没放过她脸上一丝表情。 “你要是不说,我就…我就一直跟着你!” 一副无赖的姿态,看得长宁有些懵。 沈煜锦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妹妹走到哪儿,季子正就跟到哪儿。 他上前一步,一脸忌惮“季子正,你想干什么?别打我妹妹的注意。” 被他这样看着,季子正满脸尴尬“我…我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过两日京郊赛马,你要不要来看?” 沈煜锦皱眉看他“季子正,我妹妹还这么小,你让她去看人家在马场上打架?” 他虽然没去过,但也听说过,有些人为了赢下比赛,不择手段,甚至都有断腿的。 那样血腥的场合,不适合妹妹去! 季子正一愣,面露窘迫“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赛马?好玩咩?”突然,长宁仰头看向他。 季子正赶紧开口“好玩儿!到时候会有很多漂亮的马儿,还有很多千里马!” “妹妹想去?”沈煜锦低头看她。 长宁眨了眨眼,但又想到他怕马,摇了摇头“不辣~” 沈煜锦垂眸,好一会儿才抬头“妹妹,你要想去,五哥哥改天带你去。现在天快黑了,咱们快回家?” 季子正见状,不由泄了口气,他真的没有旁的想法。 不过,他不会放弃的! 能让疾风跪下的人,还是个比他还小的小姑娘,一定不简单,他一定要成为她的小跟班…不,朋友! 沈煜锦跟长宁刚到沈国公府外,就看到不远处一道人影吊儿郎当的下了马车,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沈煜锦眼疾手快地伸手,捂住长宁的眼睛。 “五哥哥,怎么啦?” 长宁没有挣扎,只是眨了眨眼。 手心传来的触感让他痒痒的“没事儿。” 说完,他收回手,不远处那道身影也看到了他们,踉跄地走到他们跟前儿。 男人穿着件松石绿丝稠直裰,衣服上的带子松垮凌乱,袖口上绣着缠枝藤蔓纹络。 “哎呦,这不是我那个五侄儿吗?今天你怎么没去给我大哥采药?” 说完,就看到他身后的背后,眼里的嘲笑更甚“咦?原来是回来了啊。” “啧,真是可惜了这些药材,你爹可不会因为你这些药材醒过来的。” 沈煜锦攥着拳,声音冷硬“二叔。” 沈策勋注意到沈煜锦抱着的小姑娘,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这就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小侄女?” 长宁眨巴着眼“原来你是二叔哇~” 听到她天真无邪的话,沈策勋眼底笑意更甚。 就算是沈策安的血脉又如何,还不是一个不知事儿的小女娃,丫头片子,更不可能继承国公府。 没理会她,转头接着道。 “阿锦啊,你放心啊,就算是你爹病好不了,二叔也不会让咱们沈国公府没落了的。”说完,他竟是打了个酒嗝儿。 长宁看着他,好奇的眨眼“二叔,你怎么知道爹爹好不了哇?难道你看不到爹爹好起来的那天了咩?” 沈策勋脸上笑意一滞。 这死丫头是在咒他活不长? 以为他是沈策安那个短命鬼?一张脸骤然沉下去。 “小五啊,你这个妹妹,还是得好好教导教导,之前也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里长大,现在竟然还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不过,既然你爹病着,那二叔就替你爹好好教育一下她。” 说着,竟是想抓住长宁,沈煜锦往后退了一步。 冷着脸开口“二叔,我父亲一定会痊愈的,而且,妹妹年纪尚小,你身为大人,岂会跟一个小辈见怪不是?” 沈策勋冷眼看着他们,狠狠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小五,看来这段时间你也是在外面学坏了,二叔有必要好好教教你,该怎么尊敬长辈。” “哦?那你说说,该怎么教?” 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抬头,就见林婉华匆匆从里面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管家。 早在长宁跟沈煜锦回来的时候,消息已经传了过去,又听说许荣骦叫了沈策勋回来,这才匆匆赶来。 没成想,见到这一幕。 看着衣衫不整的沈策勋,面色难看。 “见过夫人。” 沈策勋心不甘情不愿地给她行了一礼,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祖母~” “哎呦,祖母的宁宝呦~” 听到长宁软糯的声音,林婉华回过神,身后抱过长宁,低头又看了眼沈煜锦。 见他们都没事儿,这才冷眼看向沈策勋。 “方才你说什么?替策安教育孩子?” “夫…夫人,实在是小五跟这丫头不识礼数,竟然咒我……我好歹也是他们的二叔,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沈策安觉得自己没错,理直气壮道。 “惹人笑话?” 林婉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你也怕人笑话?” “身为国公府的庶子,成日里在外跟人喝花酒,闹事儿,这难道不是惹人笑话?” 这段时间,真以为策安中毒卧榻,这沈国公府就是他们母子的了? “夫人,我那是为了国公府好!” 沈策勋在小辈面前被训斥,脸上挂不住,梗着脖子黑着脸开口。 “国公府什么时候需要这样的歪门邪道?你给我滚去祠堂,好好跪着,什么时候知错,什么时候出来!” 京城真正的王公贵族,谁会看得上这样一个草包? 许荣骦那人自视甚高,沈策勋想要什么便去给他弄来,没想到,教成如今的模样。 现在,恐怕她也知道了当初的错误,才把注意都放在了沈妙仪跟沈行徽身上。 “夫人,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国公府唯一的希望!” 被林婉华的话踩到了尾巴,沈策勋面色一变。 “那你就等国公府什么时候易了主儿再来跟我说这话!” 林婉华冷眼扫去,管家瞬间会意,上前一步“二爷,请。” “你!” 沈策勋面色铁青,管家身形依旧不动分毫,只得讪讪转身,眼底却闪过一丝毒辣。 等他成了这国公府的主人,第一件事儿就是要将这群人赶出去! “祖母,祖母!你看,我跟五哥哥给爹爹挖了好多草药哦~” 见林婉华脸上露出不开心,长宁拿出自己的小布袋,从里面掏出来不少小花儿,小手在林婉华眼前晃了晃,递给她。 “我们宁宝还有阿锦还真孝顺。” 林婉华回过神来,看到长宁递过来的小花儿后,眼里闪过笑意。 看来宁宝,是把小野花当成草药了。 “你们爹爹知道了,肯定也会很欣慰的。” “有了这个,爹爹很快就会好哒~” 林婉华淡笑不语。 第15章 祖母,祖宗被二叔气晕啦 昏迷中的沈策安,又有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那个奶声奶气的小团子又来了。 这次,竟然还扒拉开自己的嘴,往里头塞了什么东西。 有些苦涩。 嘴里还念念有词。 “爹爹哇,你可要快点儿好哇!长宁都去给你采草药啦~” “虽然这些草药带着点儿小毒毒,但是爹爹身体里的毒更厉害哇,村长爷爷说…嗯,以毒攻…命?嗨呀,不管啦,爹爹你快咽下去哇!” 小肉手扒拉着沈策安的嘴,一朵白色的小花儿直直地立在他的嘴巴里。 看着,有些滑稽。 “!丫头,你这是在干什么?” 章泰按照惯例来给沈策安检查身体,拎着小药箱刚走进来,就看到长宁正往沈策安嘴里塞东西。 差点儿把他的魂儿给吓出来了。 大步上前,声音逐渐放缓“长…长宁啊,你,你在干什么哇?” “咦?是你哇!”看到他,长宁眯眼,小手一挥“我在给爹爹解毒哇~” 章泰听到这话,心里只觉好笑。 想来是小娃娃从路边采了什么小白花,当成药材喂了。 还好,一般这里的小白花都是无毒的。 这样想着,他上前一步,等看到长宁手里的小白花之后,瞬间瞪大了眼。 “七…七星花?” 章泰不敢置信的擦了擦眼,又仔细地盯着长宁手里的白色小花儿看了一眼。 真…真的是古籍里的七星花? 见七星花被长宁毫不怜惜地放在手里揉捏着,他心脏一缩。 这可是古籍中的草药啊,珍贵无比“长…长宁啊,这花儿…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能不能给…给爷爷看看?” 他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开口,生怕惊到长宁。 “白胡子爷爷,你说这个咩?” 长宁随手从口袋里薅出来一棵七星花,十分大方地递给他“给你呀~” 章泰小心翼翼地接过,左看看又看看,将七星花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最终确定。 真的是七星花! 他呼吸一滞。 “白胡子爷爷,你怎么啦?” 他哆嗦着声音“长宁啊,这…是你找到的?” “是呀~ 长宁点头,听到他这话,语气雀跃“我找到可多啦呢,都是草药,可以给爹爹~” 她语气里透露出自豪,一股脑儿地将布袋里的草药全都倒了出来。 章泰看着她倒出来一株又一株的,心脏也跟着止不住地跳。 “这……” 长宁每倒出来一株,他就跟着咽一次口水。 没办法,他馋啊! 超级馋的那种。 “白胡子爷爷,你饿了吗?” 长宁看他一直咽口水,下意识就捂住了自己盛肉干的另一个布袋,生怕他忍不住上前抢她的肉干。 “你不能抢我的肉干!这是祖母给我准备哒!” ‘咳咳咳——’ 听到这话,章泰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猛地咳嗽了两声。 老脸骤然一红。 他怎么会跟小娃娃抢吃的? “不不不,爷爷不跟你抢吃的。” 听到这话,长宁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挂起笑,从地上那摊草药里,挑挑拣拣,又找了株,放在手里团了团,直接喂到沈策安的嘴里。 章泰看得一阵心疼“长…长宁!这药不能这么喂!” “为什咩?”长宁看着沈策安嘴里的草药没全放进去,掰开全塞进去后,头一歪,疑惑地眨眼。 以前她就是这么喂山上的猫猫狗狗哇,它们吃完后就活蹦乱跳的,这个不一样咩? “这样药性会流失,而且不对症啊!” 章泰说完,又无奈苦笑,长宁还是个孩子,怎么能懂这些? “可是,你看,爹爹的手动了呀~” ‘哐——’ 铜盆落地的声音,接着,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 “宁宝,你说什么?” 林婉华跑过来,目光落在沈策安身上,下移到他的手上。 果不其然,就看到他的指尖微微颤抖。 章泰顾不得其它,赶紧上前给他把脉。 不久,两眼瞪大“这…这怎么可能?” “章太医,怎么了?”林婉华急切道。 “国公的身体竟然开始好转,体内的生机都多了不少。” 林婉华脸上一喜“这么说,策安已经好转了?那他身体里的毒……” “之前老夫翻遍了太医院所有典藏的典籍,终于找到了血蛊毒的解救之法,其中却缺少一味主要,而今…却在眼底下。” “夫人,国公爷有救了!” “多谢章太医。”林婉华话音落下,就对着章泰弯腰,却被章泰给拦下了。 “夫人,您要谢的不该是我,而是长宁,那草药,可是她找回来的。” 林婉华的目光落在长宁身上,见她正偷偷摸摸地往沈策安嘴里塞一朵白色的小花儿,顿时愣在原地。 那…不是长宁回来的时候递给自己的那野花儿吗? 倏地,她反应过来,上前抱起长宁“宁宝,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小福星!” 长宁以来,策安身上的毒能解了,小五的结巴也好了,这不是福星是什么? “救爹爹呀~” 长宁笑眯眯地将手里的七星花给林婉华。 她心里一阵熨帖,此前还以为是长宁安慰她,没想到是真的。 “章太医,解下来,有劳您了。” 章泰点头,接过林婉华递过来的七星花,拿起药箱,匆匆离开国公府,回家调制解药去了。 他前脚刚离开,管家后脚就匆匆地跑了过来。 “夫人,许姨娘硬闯祠堂,结果…” “什么?” 一听这话,林婉华面色骤然沉下去。 低头,语气温和地对着长宁开口“宁宝,你先在这里等祖母,一会儿祖母过来接你好不好?” “祖母,跟你一起哇~” 林婉华想了想,长宁得了祖宗们的青睐,带着长宁去祠堂,说不定祖宗们也会高兴。 “好。” 祠堂距离枫林苑还有一段距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林婉华就到了祠堂外。 许荣骦站在祠堂外,祠堂的门紧紧地闭着。 妾室是不允许进入祠堂跪拜的。 按理说,庶子也不能进入,只是,林婉华看在老国公的情分上,破格让他在祠堂内忏悔。 “夫人,你怎么能如此折磨策勋,让他罚跪祠堂?这可是老国公为数不多的儿子!” 看到林婉华,许荣骦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对着她就疯狂输出。 “许姨娘,看来之前的教训还是没让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许荣骦一噎。 长宁却睁大眼,揪着林婉华的胳膊,梗着脖子大声道“祖母,不好啦!祖宗被二叔气晕啦!” 第16章 他不是亲生的哇~ “什么?宁宝你说什么?” 林婉华被长宁揪着衣袖,下意识朝着祠堂看去。 只是祠堂大门紧闭,她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你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许荣骦刚说完,就感觉脑袋一阵嗡鸣。 她下意识扶住脑袋,狠狠剜了长宁两眼。 自从遇见这个死丫头,她就一件顺心的事儿。 这脑袋,一直疼个不停。 “我才没有胡说嘞,二叔把老祖宗们气得倒了一地!” 长宁气鼓鼓地开口,小鼻子紧紧皱着,村长爷爷说了,好孩子是不能说谎哒! 林婉华没理会许荣骦,示意管家将祠堂的大门打开。 祠堂内 一个时辰前,他被关进来。 沈策勋吊儿锒铛地瘫坐在地上,睨了眼上方的牌位,面露不屑。 “呸!人死如灯灭,一群老东西,死了还想让我拜你们?等这沈国公府的爵位什么时候落在我身上,什么时候再来拜你们!” “还有那个林婉华,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等老子当上沈国公,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目光落在老国公的排位上,沈策勋慢悠悠起身“还有你!既然当初纳了我娘,竟然就这样一直让我们处于嫡母的欺压下,真是虚伪!” 说完后,沈策勋就半倚在一侧的柱子上。 刚闭上眼不过刹那,一阵冷风吹来,直吹他的门面。 上方的灵位突然抖动起来,接着,‘哗’一下倒了一地。 他害怕地往回缩,不停吞咽口水,满脸惊惧。 ‘吱呀——’ 大门被推开,一道光照进来,下意识地,他就要跑出去。 却因为紧张,左脚绊住了右脚,扑通一下,直接摔倒在地。 倒了一片的灵位,真如同长宁所说那般! 林婉华气得眼前发黑。 “你个孽障!我让你在这里反思,你这是在干什么?” 听到林婉华的呵斥,沈策勋缩了缩脖子,目光触及许荣骦,赶紧上前。 “娘,我…我看到父亲了!他…他满脸都是血……” 许荣骦“!” “策勋,你胡说什么?” 这里这么多人,要是被有心之人传出去,他的名声还想不想要了? 被许荣骦一瞪,沈策勋往后缩了下,眼底的惊惧。 “定然是这两日没休息好,所以才出现了幻觉。” 沈策勋目光呆滞,愣愣地转头,许荣骦抬头“夫人,策勋不舒服,我…妾身就先带他回去了。” “慢着!” “祠堂之事,让他交代清楚。” “夫人,可……” 林婉华侧首,许荣骦对上她的目光,直接僵在原地。 “沈策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祠堂里的灵位怎么全倒了?” 长宁的目光落在距离她最近的倒落的灵位上。 小胖手将它扶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气不气哦~” 绕着祠堂转了一圈,将灵位全都扶起来,长宁迈着小短腿才回到林婉华身边。 “祖母,老祖宗们全都站起来了哦~” 沈策勋听到这话,身子僵住,一脸惊惧地瞪着长宁。 长宁躲在林婉华身后,露出来个小脑袋,眨巴着眼“二叔,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咩?是我身边还有老祖宗在咩?” “!” 沈策勋冷吸一口气,两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长宁撇了撇嘴,小嘴一撅,小声嘟囔“切,胆小鬼~” “祖母祖母,刚才祖宗们告诉我,他们可生气了哇,二叔还在他们面前骂他们咩!” “你…你胡说什么?” 沈策勋猛地咽下口水,现在他已经恢复过来了,刚才因为祠堂里刮了阵风,他才乱了阵脚,现在,眼前这个死丫头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 “才没有胡说!我都是看到了的,你对着牌位骂了老爷爷们!” 那些牌位上,现在还有冒烟儿的迹象呢,就是他们看不见而已。 “我……” “沈策勋,我让你在祠堂忏悔,看你非但死不悔改,反而更是肆无忌惮。” “来人,家法伺候!” “不行!你不能打我!”沈策勋听到这话,猝然抬头。 “我可是国公府的支柱!你要是敢打我,日后休怪…休怪我不想着国公府的好!” “而且,你竟然相信一个丫头片子的话!” 林婉华冷笑一声“看来之前我的警告你们是没放在心里啊。” 宁宝也是他能骂的?这可是老祖宗们最喜欢的宝贝,他也配骂? 说完,侧身对着管家开口“请家法!” 祠堂门打开,沈策勋被压着跪在列祖列宗跟前儿,管家手里拿着一个两指粗细的鞭子,朝着沈策勋的后背抽去。 许荣骦咬牙看着,虽然这个儿子她已经放弃,但毕竟也是她唯一的儿子。 眼睁睁地看着他受罚…… “夫人,你怎么能如此糊涂,一个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 长宁歪头看她“咦?臭婆婆,你脑袋上的黑气越来越多了呢~” 许荣骦一噎,倏地面色一变。 长宁往林婉华身后躲了躲,对着她做个了鬼脸,气得她险些昏过去。 “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不然,一起责罚!” 沈策勋被抽了三十鞭,人是被抬回去的。 林婉华转头,就看到长宁站在宗祠门前,歪着脑袋,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宁宝,怎么了?” “祖母~” 长宁转头,眉头皱着,眼里满是纠结,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祖母,我告诉你个秘密呀~” “什么?”林婉华笑着看她。 “二叔好像跟长宁没有血缘关系呢~” 她从沈策勋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的血脉牵连。 第一次见到林婉华的时候,她就隐隐有一种亲近感,可见到沈策勋,丝毫没有这种感觉。 “什么?” 她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声音扬起“宁宝,你说什么?” 没有血缘关系? 怎么可能? 长宁是祖宗们指引她找到的,不可能不是他们沈家的血脉。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沈策勋…不是老国公的儿子? 林婉华瞪大眼。 想起很久之前老国公对她说的那些话,还有眼里的无奈,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事儿? 可他为什么不解释? “宁宝,这件事情不要再告诉其他人了好不好?” “好呀~” 长宁眉头舒展开,甜甜地扬起笑,林婉华垂眼,心里却惊涛骇浪。 第17章 三哥哥是个小可怜? 翌日 一大早,沈煜锦今日要去学院一趟。 长宁就戴上了小草帽,扛着一个小镢头,拿起自己的小包包,到了花园西北角。 镢头放在地上,她撅起屁股,哼哧哼哧地挖出两个坑,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小手在小包包里扣来扣去。 最终扣出来几粒黑乎乎的小种子,丢进坑里,又卖力地盖上土。 做完后,吐了吐小舌头,草帽歪歪扭扭地戴在她的脑袋上。 旁边高耸的花丛给她遮着阳光。 不久,小耳朵动了动。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个傻子,谁让你来这儿的?”沈妙仪娇蛮地掐腰,居高临下的语气。 在她面前,是个躲在草丛里的男孩,穿着深蓝色的袍子,裙摆却是脏兮兮的,小脸上也黑乎乎的一片,被人拽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脸上带着一丝迷茫,很快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若无其事地转身嘴里嘟囔着“我要找花花,给妹妹…” “你个傻子,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走!!” 沈妙仪满脸鄙夷,看到他的模样,更是一脸嫌弃。 见他没有离开,眸光一闪,伸出左脚挡在他脚下。 男孩一不留神儿,被她绊倒,朝着满是刺儿的花圃里扑去。 这要是扑下去,肯定会受很重的伤。 沈妙仪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一个傻子,也配长那么好看的一张脸? 比她好看的,都不行! “哥哥,小心哇~” 长宁着急地从地上站起来,沈越舟愣了一下下意识捂住了自己脸。 结果,手上还是被划伤了。 沈妙仪听到声音,下意识看去。 突然,被冲出来的一道小身影给推了出去。 “你干什么!” 长宁气呼呼地看着她,竟然还想把小哥哥推进花圃里,太可恶啦! 这里是沈家,那他肯定是她其中一个哥哥。 可恶,竟然敢欺负她的哥哥! 沈越舟被她吸引了注意,原本呆滞的目光一亮“妹…妹?” 听到声音,长宁抬头。 眼前这个少年应该有十几岁,比沈妙仪还大一些。 沈妙仪也就仗着他不反抗才敢这么肆无忌惮,不然,她怎么可能敌得过一个十几岁男孩的力气? “你个小贱人,又是你?!”看到她,沈妙仪脸色铁青。 抬头看了眼,这里没有其他人,眼底闪过一抹恶劣。 她的个头比长宁要高出一头,不远处就是湖泊,她伸手,即将落在长宁肩膀上的时候,长宁眨了眨眼,弯下腰,小胖脚收慢了一步,绊了沈妙仪一下,接着动作麻利地从一旁躲了过去。 ‘扑通——’ 沈妙仪掉进了湖里。 “救…救命啊!” 听到这边动静的小厮,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跑来。 长宁却在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看到他手上的伤,着急地上前。 “哥哥,呼呼,痛就飞走啦~” 沈越舟感受到手上的触感,迟钝地低头看她。 目光落在她身上,许久,他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朵保护的很好的玫瑰花,递给长宁,声音干涩,像是许久未开过口。 “妹妹,给。” “给我的咩?”头顶的小揪揪伴着她的动作晃了晃,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声音甜糯。 沈越舟点头,妹妹可爱,给妹妹。 他听嬷嬷在耳边说过,自己多了个妹妹,所以偷偷跑了出来,想见一见妹妹。 现在面前这个可爱的小糯米团子应该就是自己的妹妹? 他,好喜欢。 长宁突然转过身,从地上捡起自己刚掉的小布袋,使劲地从里面掏了掏。 终于掏出来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糖块儿。 “哥哥,给你哇~” 沈越舟慢吞吞地伸手接过,小心翼翼的就要把它放进自己的袖子里,被长宁拦住。 “哥哥,这个要吃哇,不吃要化掉啦~” 长宁指了指那块糖儿,伸手拿过来,给他剥开,塞进了他的嘴巴里,自己也剥了一块儿,高兴的眯起了眼。 哇,好甜呐~ 沈越舟将糖纸小心地收起来,塞进袖子里。 “一个傻子,一个土包子,你们敢跟我对着干?我饶不了你们!” 沈妙仪被人捞上来,狠狠推开下人,冲到他们面前。 沈越舟突然直起身子,挡在沈妙仪面前。 看着‘高大’的沈越舟,沈妙仪缩了缩脖子“你个傻子,想干什么?” “你嘴巴这么臭,是吃了粪便咩?” 长宁气鼓鼓瞪她,小胖手掐腰,冲到沈越舟面前。 “你敢骂我,看我不打…” “啊!” 沈妙仪话还没说完,就见天空中突然飞来一只鸟儿,一坨白灰相间的粪便准确无误地投进了她的嘴巴里。 ‘呕——’ “咦~好脏哦~连小鸟都看不下去了呢~咯咯咯~” 长宁对着她做了个鬼脸“哼!谁让你瞧不起我哒!” 只让鸟儿们小小惩罚了她一下,以后要是再胡说,就给她吃更多! 沈妙仪死死地瞪着她,不停地往外呕吐。 “哥哥,咱们走趴~” 拉着沈越舟,长宁提溜着小镢头,离开花园。 没走多久,管家带着人路过这边。 看到沈越舟后,还愣了一下“三少爷?” 长宁懵懵的抬头“啊咧?” 转头看向沈越舟“是三哥哥哇?” 管家见到她迷糊可爱的小模样,眼里浮现笑意“是啊,小姐,这是三少爷沈越舟,是您的三哥哥。” “三少爷,这是长宁小姐。” 说完后,管家不由叹了口气,三少爷这模样…不过,见长宁小姐脸上没有丝毫嫌弃,他倒是松了口气。 “长宁小姐,夫人吩咐老奴去取东西,老奴先去忙了。” “管家爷爷再见。” 沈长宁一转身头,就对上沈越舟的目光。 “三哥哥,怎么了咩?长宁的脸上有东西吗?” 说着,她的小手落在沈越舟的手腕上,眉头皱了皱,接着悄悄的用自己积攒下来的力量温养他。。 沈越舟眨眼,摇头。 目光落在长宁头顶的两个小揪揪上,伸出手指,戳了戳,见它往后一缩,他吓得收回了手。 “三哥哥,走哇,咱们去见爹爹趴~” 今天还没有去见爹爹哇,不知道他有没有好一点儿呢? 想起这个,长宁就止不住的叹气。 欸,好难哦。 要照顾爹爹,还要照顾哥哥们,离开了村子,突然边忙了呢~ 不过,有家人的感觉也好好哇~ 以前身为小神女,天生天养,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情感哇。 祖母会给自己买肉肉吃,等爹爹跟哥哥们好后,应该也会给她买好多肉肉? 想到这里,她就止不住的流口水。 都是力量哇~ 第18章 季子正上门 “爹爹,我又来辣!” 床榻上的沈策安依旧没什么反应。 长宁熟门熟路的爬上床榻,坐在他的耳边,掏出一块儿肉干,直接啃了起来。 沈越舟认识沈策安,看到他躺在床榻上,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光,慢吞吞地移着步子上前。 长宁三两口将嘴里的肉干塞进嘴里,站起来拍了拍手,拉起他。 “三哥哥,你看,这是爹爹哇~” 说完,长宁又有些不高兴地跟沈策安告状。 “爹爹,三哥哥明明不傻,为什么别人要骂他?” 三哥哥就是迟钝了一些,还是很聪明哒,那个沈妙仪却一口一个傻子。 真是讨厌! “三哥哥,以后她要是再欺负你,你就跟我说,长宁帮你报仇哇!” 说着,长宁扬了扬握着拳的小肉手,‘凶巴巴’地开口。 躺在床上的沈策安眼皮动了动。 他能听到外界的话,可现在还睁不开双眼,只能听着眼前的小姑娘喋喋不休地告状。 听到她凶巴巴的小奶音后,沈策安轻笑一声。 长宁眨巴了下眼“三哥哥,你…你听到有人笑了咩?” 沈越舟将目光移到沈策安身上,可他还是跟他们来时一般,没有苏醒的迹象。 “奇怪?爹爹怎么还不醒哇?” 按理说,吃了七星花,就算像那个老爷爷说的,毒素没解全,也不该昏迷哇? 以前她给猫猫狗狗解完毒后,它们很快就能活蹦乱跳了哇? “妹妹!” 沈煜锦从外面跑进来。 下了学,他急匆匆地从国子监跑了回来,身上的书袋都没来得及放下。 额头上浸出细密的汗珠。 “五哥哥!” 看到房间里的沈越舟,沈煜锦高兴地上前“三哥!” 沈越舟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回到长宁身侧,沈煜锦尴尬地收回视线。 伸手挠了挠头,跟长宁说起今日在学院里的兴事。 “妹妹,你都不知道,今日那言之旭都没去上学,据说现在连马车都不敢坐了。” 谁让他欺负妹妹,就是活该! “他活该哇,谁让他对马儿不好哒~” 长宁不觉得意外,万物有灵,马儿知道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哒。 “五哥哥,你怎么了哇?” 一抬头,沈煜锦就站在那里,有话要说的样子,只是迟迟没有开口。 “那个…妹妹,今日下学的时候,季…季子正说要来咱们家,我没同意,就是不知道他…” “季季正?”长宁眨了眨眼,小眉头皱起,这人名字好奇怪哦。 “是季子正。”沈煜锦纠正。 “我知道哇,季季正~”难不成五哥哥觉得她连名字都不会说咩? 沈煜锦扶额,妹妹还小,分不清也是应该的。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妹妹…那日他说的比赛你想去看吗?” “嗯?”软软的尾音“是什么比赛哇?” 沈煜锦害怕马,其实有些不想去。 但长宁刚回京,需要多认识人,而且很多人还没见过他们国公府的小姐,得让人知道,长宁是不能招惹的。 “就是赛马比赛。” “可是五哥哥会怕哇?”长宁眨眼,她也不想哥哥不开心哒。 “我陪妹妹。” 一旁的沈越舟突然开口,只是惜字如金。 沈煜锦瞪大眼“三哥,你说话了?” 他来这个家里,只见三哥说过一次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待着,不搭理他。 别人都说三哥是个傻子。 沈越舟并没有理他,而是认真地盯着长宁。 “五哥哥,三哥哥就是不喜欢跟别人交流哇,当然会说话啦!”长宁笑眯眯道。 原来是这样。 “小姐,五少爷,季家少爷来访。” 小厮过来传话,沈煜锦看过去,就见下人引着季子正朝这边走来。 沈煜锦上前,准备抱长宁,被沈越舟抢了先。 他愣住“三哥……” 沈越舟不发一言,只是抱着长宁走了出去。 沈煜锦瘪嘴,明明是自己先要抱长宁的。 别看他只有八岁,但是现在已经跟十一岁的沈越舟差不多高了。 抱长宁,根本小事儿一件。 走到前厅,季子正已经走了进来。 看到沈越舟,他还愣了一下。 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沈越舟。 “老大!” 看到她怀里的长宁,把这事儿抛在脑后,脸上露出欣喜,上前一步。 沈煜锦皱眉“季子正,你乱喊什么?” 长宁是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被他叫做老大,听起来跟那些小混混似的,成什么体统? “沈煜锦,看来老大的份儿上,日后我就不针对你了!” 沈煜锦无语,他之前也没理会过他好吗? “老大,我是来给你送请帖的!” 季子正坚信,能让他的疾风跪下来的,一定不是什么寻常人,认老大就认老大了! “老大?是在叫我咩?” 长宁眨巴着眼,似乎刚刚反应过来。 刚才她在想一件事情,三哥哥好像是有点儿不太正常哇,一般人的反应不会这么慢哒。 她的小胖手落在沈越舟的脑袋上摸了摸,就听到季子正的声音。 季子正狂点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长宁,好像随时想上去抢人一般。 沈越舟察觉到他的目光,抱着长宁后退了两步。 “五哥哥,这个老大很厉害咩?” “…算是。” 被京城里有名的小纨绔叫老大,一般小孩不敢招惹。 长宁双眼一亮“好哇好哇,那长宁以后就是你的老大啦!” “谢谢老大!” 季子正昂首挺胸,说得超大声,丝毫没因为认了个比他小的小娃娃叫老大而感到羞耻。 沈煜锦更是白了他一眼。 真是便宜他了!竟然认了妹妹当老大! “沈煜锦,原来你怕马是因为这个啊,那你怎么不早说。” 季子正虽然是个小纨绔,但是对于自己上心的人,他就会真的把他们当朋友。 没一小会儿,他就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个清楚,知道沈煜锦怕马的缘由,他懊恼地看着沈煜锦。 “没事儿了,我现在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那些马儿在妹妹面前那么乖,让他散去不少恐惧。 “你放心,日后我罩着你!” 沈煜锦睨他一眼,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沈越舟只感觉妹妹的手落在自己的头顶,好舒服,他没忍住蹭了蹭她小小的掌心。 第19章 沈策安醒来 “三哥哥,乖~” 长宁眼底氤氲着一股怒气,三哥哥变成这样,根本不是他想的! 太可恶了! 看着长宁跟沈越舟的相处,沈煜锦有些吃味。 不过,三哥以前也不跟人交流,现在愿意亲近妹妹,也是个好开端,父亲醒来,也会高兴的。 季子正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是上前一步,悄悄地问沈煜锦。 “沈煜锦,这个是谁啊?” 面无表情地抱着老大,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看着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这是我三哥。” “你三哥,那不就是那个傻子……” 季子正的嘴比脑袋快,下意识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又有些尴尬“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没见过沈越舟,但却听说过他的大名。 可以说,京城无人不知。 沈国公府有个脑子不好的三少爷。 为了国公府的颜面,国公府将人拘在家里,不允许他出门。 但现在看来,好像跟传言中不太一样。 他看着是有点儿木讷,但是好像跟傻…不太沾边? “哼!你才傻!三哥哥才不是傻子!他会好哒!” 被沈越舟抱着的长宁气鼓鼓地瞪他,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儿一般。 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头顶的小呆毛竟然也竖了起来。 季子正赶紧摆手“老大,我不是这个意思。” 长宁却是拧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沈越舟察觉到怀里小娃娃的情绪,伸出一只手,落在她的小揪揪上,轻轻地点了点。 长宁仰头,对上他一双幽深的眼眸,却带着无尽的虔诚。 她的小肉手落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三哥哥,你放心,长宁一定会帮你哒~” 还有欺负三哥哥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沈越舟目光一动,很快又变得木讷呆滞。 季子正送了请帖,听到长宁答应会去之后,眼里布满惊喜。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多说一句“老大,时间就在三天后,你可千万别忘了啊!” 国公府西苑 看着眼前哭哭啼啼的沈妙仪,许荣骦沉着脸。 “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一个小娃娃,你竟然还能被她给算计了,这么多年,我真是白教你了!” 沈妙仪听到这话,红着眼不敢再出声,死死咬着嘴唇。 许久,许荣骦才抬起头。 “好了,别哭了,过来给祖母看看。” 沈妙仪迟疑的挪动脚步,最终还是上前一步。 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许荣骦这才又接着开口。 “最近一段时间,你们都收敛一些,主院那个现在一腔热血的想要敲打咱们呢。” 这林婉华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就将国公府给清理了一遍。 她的人,大部分都被替换。 现在国公府的多数人都是林婉华安排的。 不过,她以为,这样就能重新掌控国公府吗? 简直做梦! 她筹谋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到沈策安死,那一天到来,她就是这国公府唯一的女主人了。 “阿徽,最近课业如何?” 许荣骦想着,这才将目光放在沈行徽的身上。 “祖母放心,孙儿近日的课业尚可,老师说过,这次国子监招生,孙儿便能以自己的才学考进去。” “好!” 许荣骦脸上一喜“阿徽果然是祖母的希望!” 沈策安把那几个养子送进去又如何?她的阿徽,可是能自己考进去,那才是实实在在的才学。 说不定到时候能考个少年状元。 届时,她看整个京城谁还敢瞧不起她? “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准备功课,其余的事,不要再去分心。” “孙儿知晓。”沈行徽弯腰行了一礼,退到一侧。 正想着,门外匆匆走来一道身影,没多久,姚嬷嬷匆匆走到许荣骦跟前,低语几句。 “嬷嬷,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老奴亲眼所见。” 姚嬷嬷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夫人终于等到今日了。 “可…距离那时间,不应该还得有段时间吗?” 许荣骦面露疑惑,算算时间,应该还有一个月,怎么会提前这么多? 姚嬷嬷眸光闪烁“许是老天爷见夫人心诚,所以给了恩惠。” “好,好啊,这么看来,还真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许荣骦激动地站起来。 沈妙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倒是沈行徽,低垂的眼底闪过幽光。 “走,咱们去看看。” 这种事儿,怎么能少得了她? 能见到林婉华那贱人的惨状,她比谁都高兴。 枫林苑 下人们步履匆匆。 丫鬟端着铜盆从屋子里进进出出,进去的时候铜盆里的水清澈见底,出来的时候,铜盆里的水却是漆黑猩红。 林婉华站在门口,看着那一盆盆的血水,面色惨白如纸。 丫鬟们的面色也是惨白,尤其是一进屋子里,血腥夹杂着浓郁的臭味,虽然事先撒了不少药粉,却也根本止不住。 ‘吼!’ 突然,里头传出一道吼叫,林婉华心一跳。 这声音她可是一点儿都不陌生。 分明是沈策安的痛呼声。 刚准备进去,章泰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章太医,策安如何了?” 章泰摇了摇头“夫人,国公爷还需好生养着。” 许荣骦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话。 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很快被她收敛。 “夫人,我听说国公这边出事儿了,可需要帮忙?” 见到她,林婉华面无表情地看向她“许氏,谁允许你出来的?” “家规可抄完了?” 许荣骦脸一僵,干巴巴道“夫…夫人,我这不是担心国公爷,所以才来…”看看。 “这儿不需要你来操心,给我回去把家规抄好。” 余下的事情,等管家回来后就知道了。 许荣骦咬牙“是。” 一抬眼见到丫鬟端出来的血水,许荣骦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抬步离开。 “章太医,我们里面说。” 床榻上的沈策安依旧苍白着脸,不过,要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眉心处的乌青已经消散。 “多亏了长宁小姐的七星花,不然,这次真的悬。” 章泰也是一脸后怕。 他调配的解药,药效不足,幸亏此前长宁给沈策安塞了不少的草药,不然,此时…后果不堪设想。 “祖母,爹爹醒啦!” 二人正发着呆,长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来,正趴在床榻上,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沈策安。 第20章 爹爹不喜欢长宁咩? “宁宝,小心些,别碰到那些毒液。” 方才驱了毒,沈策安床榻便虽然被收拾干净,但毕竟还没有用药草熏过。 小孩子与大人不同,林婉华担心长宁身上沾到那些东西。 想起长宁的话,她又低头看向床榻,正好瞧见沈策安颤动的眼睫。 “策安,你醒了?” 沈策安眼睫轻颤,刚睁开一道缝隙,久违的阳光落在他脸上,让他有些不适。 好一会儿,才重新适应。 他的目光一转,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是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小脸肉嘟嘟的,头顶着一撮小呆毛,正眨巴着眼看他。 沈策安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他昏迷的时候,他耳边那个喋喋不休的小姑娘,跟他想象中的差不多。 软软的,身上还带着一股奶香。 这就是他闺女啊,真是招人稀罕。 “爹爹?” 小姑娘甜软的声音传来,沈策安的思绪收回。 林婉华见他愣住,赶紧上前道“策安,这是长宁,是你亲闺女。” 又将自己找到长宁前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沈策安没什么反应。 林婉华见状,眉头皱起。 “沈策安,我告诉你,宁宝可是我的心头肉,你要是敢不要…老娘饶不了你!” 当着长宁的面,林婉华赶紧收回不合时宜的词儿,只是一脸不满地瞪着沈策安。 之前昏迷的时候可以为他担心,但现在他的毒解了,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就算是亲儿子,也不能对长宁不好! 冷不丁的被林婉华凶,沈策安一脸懵,他…他好像什么都没说。 长宁使劲睁大眼,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爹爹,你不喜欢我咩?” 脑袋垂下,像朵儿蔫蔫的小玫瑰,额前掉落碎发,软塌塌地贴在她的脸上,小奶音里带着失落。 “我…没有。” 沈策安僵着身子开口。 说完之后,他心里就懊恼不已。 他没有跟闺女相处过,就连那五个臭小子,也没怎么亲近过,把他们带回家后,基本上都是林婉华在照顾他们。 但这么个娇娇软软的小闺女,他早就想抱了,怎么能这么冷漠地说出这话? 果然,长宁听到他的话,垂着脑袋,慢吞吞地移动着小屁股,从床榻上爬了下去。 “祖母~抱~” 林婉华满脸心疼,狠狠地剜了一眼沈策安,赶紧把长宁抱在怀里。 长宁搂住林婉华的脖子,语气低落“祖母,爹爹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沈策安猛地抬头,语气激动“我没有不喜欢你!” 说完后,脸一白,猛地咳嗽起来。 章泰见状,赶紧上前“国公,您身上的毒刚解,现在情绪不宜激动。” 说完这话,又面无表情地开口“国公,臣是外人,但这段时间臣来国公府给您看病,长宁小姐可是十分乖巧懂事。” “长宁小姐也是国公府的小姐,可您身为她的父亲,竟然让她流落在外,这可就是您的不是了。” 沈策安“……” 他抬头看了眼章泰,章泰语重心长。 “国公啊,您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可得好好珍惜啊。” 他就是没那福气,不然,这样一个娇娇软软的小闺女…咳,小闺女不可能了,小孙女倒是还有可能。 只是可惜了,家里那个逆子… 欸!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长宁回来了,日后你要是待她不好,休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娘,我这刚说了两句话,你们能不能让我把话说话?” 沈策安抓住时机,赶紧开口,生怕林婉华又打断他的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长宁了?” “我只是…只是还没适应。” 说完,身侧的目光落在长宁身上,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 只是,那笑看着有些僵硬。 “长宁,爹爹没有不喜欢你,而且,之前长宁对爹爹说的那些话,爹爹都听到了,爹爹很喜欢长宁。”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让他这个长期都开过嗓的人,喉咙有些疼。 “真的咩?” “当然了,爹爹从来不会说谎骗人。” 长宁脸上的失落散去,扬起一抹笑“爹爹,抱!” 沈策安伸手接过。 林婉华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将长宁放在了床上,并嘱咐他“你小心些,刚醒过来,没什么力气,别把我宁宝给摔着了。” 听到前半句,沈策安心里一阵感动,听到后半截的话后,心里的感动‘啪’的碎了一地。 终于抱到了娇娇软软的小闺女,沈策安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白嫩的小脸,像是以前他在边疆见到的那种奶白团子,摸起来滑滑的,奶香味十足。 没想到,他竟然有了个小闺女。 恐怕也是因为几年前那件事儿,倒是没想到,老天给他送了个小闺女。 “爹爹,你知道娘前在哪里咩?” 长宁的话瞬间吸引了林婉华的注意。 章泰也是竖起耳朵,偷偷听着。 京城现在可是人人都知道国公府多了位小姐,可这位小姑娘的母亲,却是没有任何人知道。 沈策安却是摇了摇头,不想多说。 只是低头看着长宁“宁宝,有些事情,爹爹日后再同你说,好吗?” 长宁皱眉,小嘴嘟起“好趴~” 说完,抱着沈策安的一只手,扭过头去。 沈策安见状,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爹爹会做一种甜香的酥肉干,那滋味,香糯甜酥,甜而不腻,外表被一层金黄的蛋液包裹着,炸得又香又酥…” ‘咕咚——’ 长宁悄悄地咽下口水,眼里满是渴望。 听着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她吞咽口水的声音一点儿都没遮掩,其余人听见,不由觉得好笑。 “宁宝答应爹爹不生气,爹爹就让人给你做怎么样?” “好哇好哇!” 长宁忙不迭地点头,生怕点慢肉肉就飞跑了“长宁不气,不气啦~” 沈策安失笑,门口传来一阵动静。 沈煜锦跟沈越舟从外面走了进来。 章泰见状,也不好再多留“国公,那我先去给你抓药。” 虽然解了毒,但他的身体还需要好好养着。 “章太医,我醒过来这件事,烦请你先不要声张。” 章泰一愣,想起这件事情背后隐藏的隐秘,遂点头“国公放心,臣定会守口如瓶。” 第21章 是因为脑袋里被人扎了针 章泰离开后,沈策安这才转头看向沈煜锦跟沈越舟。 “阿锦,阿舟,你们来了。” “父亲,您终于醒过来了!” 毕竟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沈煜锦眼眶通红,看着沈策安,再也止不住的哭了出来。 不过,对面毕竟是高大严厉的父亲,沈煜锦很快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 “阿锦,你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轻易流泪。” “是,父亲,我知道了。” 等等…… 沈策安猛地瞪大眼“阿锦,你…你好了?” 他没记错的话,阿锦是有些口吃的,可他进来后,说了这么多的话,竟然一句都没有结巴。 “当然啦!五哥哥本来就是紧张才会口吃的,只要说慢一些,总会好的。”长宁昂首挺胸,一脸自豪。 而且,这段时间五哥哥总是偷偷练习,现在早就不结巴了。 原来是这样“我们宁宝真厉害。” 看着长宁这傲娇的小表情,沈策安只觉可爱。 “阿舟,过来。” 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沈越舟,他招了招手,沈越舟满眼都是他身边的长宁,朝着长宁走过去。 沈策安见他走来,语重心长道“阿舟啊,你也不能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得多出来走一走才行…”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沈越舟竟然抬手…抱走了他怀里的长宁? !!! “阿舟,你干什么?” 怎么还跟他抢闺女? 还那么熟练地把人抱在怀里? 沈越舟看他一眼,又看了眼怀里的长宁,果断选择跟长宁贴贴。 “妹妹,香。” 沈策安“……” 所以他是臭的吗? 呸! 这是香臭的问题吗?长宁是他闺女!亲闺女,一个臭小子,怎么敢跟自己的老爹抢? “你个臭小子,赶紧给我把宁宝放下来,要是摔着了我闺女可怎么办?” 沈越舟充耳不闻。 沈策安被气得够呛,还是长宁开口。 “爹爹,别气哇,长宁要三哥哥抱~” 这样她才能帮三哥哥去掉头顶上那个讨厌的长针哇! 沈策安如遭雷击。 “宁…宁宝,你不要爹爹啦?” 天崩地裂,他这么不招闺女待见吗? 虽然…虽然刚开始听到她的碎碎念,自己是嫌弃过她,可…可那都是他有眼无珠啊。 想到长宁以后不喜欢他,沈策安感觉就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一般。 “不是啦,爹爹。” 长宁摇头“是三哥哥生病啦,长宁要照顾他哇~” “生病?” 林婉华跟沈策安异口同声,沈煜锦也抬头看了过去。 想到什么,林婉华心里猛地一跳,小心翼翼地开口“宁宝,你知道阿舟生了什么病吗?” “知道哇。” 长宁点头,说起这个有些生气又有些苦恼“三哥哥的脑袋里有一根很长的针,可痛啦~” 说着,长宁还抱紧了沈越舟的脖子,小肉脸上挂上惊惧。 “什么?” 沈策安的腿更是直接迈下地,只是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还是他强制控制住自己才没有摔下去。 冲到沈越舟面前,沈策安一脸凝重“宁宝,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三哥哥这里有一根长长的针,所以三哥哥才会这样子哇~” 长宁伸手指着沈越舟的脑袋。 沈策安看去,一眼看到长宁指着的地方有一个极小的凸起,要是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 林婉华心中怒意丛生。 “到底是谁,竟然如此害我们沈国公府!” 先是沈策安,现在阿舟也被人坑害。 “看来,是有人故意针对我们沈国公府。” 沈策安收回目光,眸底幽深。 许久才抬头,目光落在长宁身上,身上冷意消退。 “宁宝,谢谢你。” 长宁甜甜一笑“爹爹,不客气哇!” 等长宁他们离开,林婉华这才开口。 “策安,此前你昏迷不醒,也是因为身中剧毒,可那东西是我亲手给你求来的,中途也从未离开过我的手上…” “恐怕,早就有人开始筹谋,为的就是想让我身中剧毒,最终却像是重病缠身,不治身亡。” 沈策安坐在榻上,手拿着一个淡青色的茶杯,放在手里把玩着。 他手握军权,又身负爵位,朝中不少人忌惮他。 从前又得罪了不少人 “我此前便怀疑,府里有探子,心中有了大致名单,你身上这东西,若非时常接触,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偷换。” “到底是谁,一探便知。” 沈策安手落下,茶杯落在桌上,上面却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沈策安重病即将身死的消息悄无声息地传了出去。 听到消息的人,有人暗自幸灾乐祸,有人一脸惋惜。 另一边,长宁被沈煜锦带出门,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她准备把一整条街大吃一遍。 身后跟着的小厮,手里提溜着各式各样的糕点。 突然,长宁扯了扯沈煜锦的袖子。 “妹妹,怎么了?” “五哥哥,你看那边呀~” 长宁指着不远处的小巷子,一道身影一闪而逝。 沈煜锦皱眉,那不是……许姨娘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五哥哥,快,咱们快跟上进去看看!” 长宁双眼一亮,飞快地扯着他的衣服,提醒他赶紧跟上去。 “好。” 对于妹妹的话,沈煜锦向来不会拒绝。 京城西南角一处小院,许荣骦匆匆抵达。 虽远离繁华,小院却别有洞天。 亭台楼阁,清泉池水,红尾锦鲤游弋其中。 院子里,一名中年男子坐在小院里,没多久,小院的门被人打开,一道身影匆匆的从外面走来。 见到来人,中年男人放下手中茶杯,皱眉道。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话,若是要紧,不要随便来这里的吗?” 许荣骦一脸不高兴,声音尖锐“你什么意思?见到我这么不高兴?是不是现在见我人老珠黄,又被小狐狸精给勾了去?” 说话间,她扭着腰身走了过去,一脸不高兴地坐在他面前。 男人见状,拉过她的手“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何况,现在可是特殊时期,你要是被人发现,可就前功尽弃了。”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偏偏许荣骦毫无察觉。 “好啦,我来就是告诉你,沈策安快死了,咱们终于要熬出头了。” “怎么这么快?”男人皱眉。 “我哪儿知道,许是他那破烂身子早就承受不住了,早死早解脱。” 第22章 马赛 沈煜锦跟长宁蹑手蹑脚地到了巷子外。 长宁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角落“五哥哥,咱们去那里哇!” 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沈煜锦皱眉“妹妹,那里太高了,危险。” “可是,咱们不上去,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呀~” 那个臭婆婆可不是好人,必须得好好盯着她才行。 沈煜锦还是不想妹妹涉险,小声跟她商量“妹妹,要不我们回去告诉父亲?” 长宁却摇摇头“五哥哥,要是咱们现在回去,那个臭婆婆换地方了怎么办?” “这……” “咱们就偷偷的跟着她,不会出事儿哒~” 沈煜锦皱着眉头,很快又松了开来。 妹妹不是四哥,那些倒霉事儿肯定不会发生的。 他相信妹妹。 没想到,出奇的顺利,两人顺着沙袋爬上屋顶,一低头就看到院子里的人。 许荣骦坐在中年男人身上。 长宁疑惑地眨眼“五哥哥,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吃臭婆婆的嘴巴哇?她的嘴巴很好吃吗?” 沈煜锦“……” 他还没开口,就又听见长宁接着开口“长宁吃过猪猪的嘴巴,烤着吃,又香又酥。” ‘吸溜——’ 一想到烤得金黄香酥的猪嘴巴,长宁就有些忍不住的流口水。 “妹妹…这个好像是不一样的。” 沈煜锦红着脸,他…他好像听国子监的同学说起过这些。 “咦?不一样咩?”长宁晃着脑袋,疑惑地眨眼。 好嘛。 “你们说什么?” 回到沈国公府,听到长宁的话,林婉华刚喝下去的水一口喷了出来。 还喷到了长宁的小揪揪上。 长宁抬手摸了摸,委屈巴巴地看她。 “哎呦,宁宝,祖母不是故意的。” 林婉华见状,赶紧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滴在脑门儿上的茶水。 长宁却是一本正经的开口“五哥哥说了,人的嘴巴是不能吃的,那个坏婆婆的嘴巴还被一个浑身臭臭的男人给吃了!” ‘咳咳咳——’ 沈策安尴尬地扭过头。 这俩孩子,这都是看了啥。 说起这个,他板起脸“宁宝,你知不知道,今天你们这种行为很危险?” “要是被人发现,或者被许…坏婆婆发现,她会把你抓起来的。” “不会哒。” 长宁坚定地摇头,眉眼弯弯,语气雀跃“她抓不住我哒,我会跑呦~” 她跑得可快啦。 “……” 沈策安叹了口气“长宁,不是你跑不跑得快的问题,而是对方是个成年人,你一个小不点儿…很容易吃亏的。” 长宁气鼓鼓地抬头,气势汹汹的走到沈策安面前,凶巴巴地露出小尖牙。 “爹爹,你是在瞧不起长宁咩?” 沈策安被她问得一愣,下意识开口“没…爹爹不是这个意思。” 长宁满意地点头“爹爹,你放心呀,我可是很宝贵我的小命哒~” 她可还有好多好吃的没吃过呢。 “呸呸呸,宁宝可不能说这些话。” 林婉华听到后,赶紧上前把她抱起来。 晚了一步的沈策安“……” 尴尬地收回手,一抬头,对上沈煜锦的目光。 掩面轻咳,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过,许荣骦…看来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才会这么着急。 “那宁宝能说说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吗?” “嗯……”长宁皱着眉,小手比画着。 “眼睛小小的,比臭婆婆还要胖…爹爹,我画给你们看哇~” 沈策安呆住“宁宝还会画画?” “当然呀~” 长宁拍着胸脯保证。 她的画,叫村长爷爷都夸奖呢。 半刻钟后,看着长宁面前的画,沈策安跟林婉华陷入沈默。 画上的人歪歪扭扭,一个大大的肚子,简直眼睛眯着,人中处被她点了一团黑。 至于人脸…两只眼睛,还算正常…鼻子,只能说有…… “怎么了捏?长宁画得不好吗?” 见他们没说话,长宁眨巴着眼,盯着他们。 ‘咳咳咳……’ 沈策安掩面轻咳,林婉华别开眼,沈煜锦张大嘴巴。 “…挺好的。” “长宁也觉得自己画得好呢!可像了捏~” 小胖手上沾满了墨迹,扬起人物像,自我欣赏着。 不过,沈策安看着那四不像的人物图,标志却很明显,他,心里有了计较。 一晃眼,三日过去 太阳升起,光线透过木窗落在床榻上。 长宁躺在上面呼呼大睡,小腿从被子里蹬出来,小嘴唧着,像是在梦里吃什么好吃的。 突然—— “老大!” “老大!” 季子正的声音由远及近,长宁被猛地惊醒,睁开眼,气呼呼地从床上爬起来,没穿鞋直接下了床。 ‘哗——’ 门猛地被打开,长宁大喊一声“季季正,你干什么!” 远处的季子正听到长宁愤怒的小奶音,身子一僵,赶紧噤了声。 “小姐,您怎么光着脚就下来了?” 丫鬟听到声音,跑过来就看见她脚上没穿鞋子,赶紧回到屋子里给她取了鞋子。 “琅灵姐姐。” 长宁乖乖地穿上鞋子,喊了一声。 琅灵是林婉华特意给她找来的婢女,照顾她的日常起居。 “小姐,快穿上衣服。” 虽说是夏季,但这早上,也有些寒气,可不能着了凉。 长宁伸手,套上衣服。 看到不远处的季子正,气呼呼地看他“大早上的,你吵什么吵?我正在烤小球呢!” 差一点儿就吃到了。 她想了好久的牛腿,都被季季正给破坏啦! 季子正小声嘟囔了一句“老大,是季子正。” “你说什么?” 长宁眼一横,季子正赶紧摇头“没,没什么。” 又接着开口“老大,小球是谁啊?” “小球是村长爷爷养的牛哇,我想吃它好久啦,可惜,村长爷爷不让我吃。” 长宁耷拉着脑袋,伸手摸了摸小肚子,她刚才听见它咕噜叫了一声。 季子正两眼一转“老大,原来你想吃牛肉啊,早说啊。” “今日有马赛,等比赛结束后,中午吃的就是烤全牛。” “真哒?” 长宁眼一亮,决定暂时原谅季子正今天把她吵醒的事情啦。 “当然了,你可是我老大,我不会骗你的。” 季子正拍着胸脯保证。 “我吃了饭就去马场哇~” 第23章 我的眼睛不干净辣 今日的马场,格外热闹。 沈国公府的马车停在马场外,引起了不少人的驻足。 放在长宁身上的目光,尤其多, 都是京城的达官贵人。 虽说是少年孩童们的比试,但却也是扬名的好时机。 君子礼乐射御书数,之谓御,这般年纪若是出彩,也属少年大才。 沈煜锦率先从马车里走下来,接着引下一个粉雕玉琢的女童。 小姑娘穿着浅绿色百褶裙,裙摆上绣着一只慵懒的小猫儿,随着她的走动,像是在走动一般,灵动俏皮。 长宁看着门前立着的大牌匾,还有一眼望不尽的马车,眼里满是震惊。 “五哥哥,好多人哇~” “牵好哥哥的手。” “嗯呐~” 长宁拉住沈煜锦的手,那头季子正也下了马车,朝着这边跑来。 “老大,咱们快进去!” 马场已经被清扫出来,马儿们的皮毛在光照下更是发亮。 “那是疾风咩?”长宁看着赛场上的疾风,震惊的瞪大眼。 “是啊是啊。” 季子正激动的点头“老大,今日我也要比赛的,你能不能给我加油?” 加油? 长宁点点头,眉眼弯起“季季正,你加油哦~” “老大,你放心,我肯定会努力赢的!” 季子正直起身子,一脸严肃地开口。 有了老大的鼓励,他再去跟疾风好好说说,它应该会卖这个面子? 想着,他就偷偷找了出来。 “沈煜锦,没想到今日你也来了。 一道声音传来,长宁跟季子正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 一个看起来八九岁的男孩突然出现,看到沈煜锦后,一双眼瞪得老大。 等到了跟前儿,看到真的是沈煜锦后,噌的一下冲到了他眼前。 却被一个小团子给挡住了。 “你想干什么?” 凶巴巴的语气,一双眼瞪得圆溜溜的,护在沈煜锦面前。 好像生怕自己欺负了沈煜锦。 “哎呦,这是哪里来的白白胖胖的小团子?” 宋子青低头看见长宁,眼前一亮,刚想上手摸摸小姑娘头顶的两个小揪揪,却被小姑娘瞪了一眼。 “你敢骂我胖?” 这个人不仅想欺负五哥哥,还敢说她胖! 祖母说了,那可都是她长大了的证明! “啊?” 宋子青被她说得一愣,赶紧摇头“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的。”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头顶上的那两个小揪揪,他直觉手指有些痒,想揉揉她的小脑袋。 “你还想欺负我五哥哥?”奶凶奶凶的语气。 听到她这话,猛地回过神来,一脸委屈“我跟你哥哥可是同学,怎么会欺负他呢?我可是他的好朋友!” 说完,生怕长宁不信,宋子青使劲地朝沈煜锦使眼色。 对方却只是看他一眼,他无奈“沈煜锦,你倒是赶紧说话啊,别让咱妹妹误会了。” “谁是你妹妹!” 沈煜锦瞪他,这厮竟然如此厚脸皮。 “嘿,沈煜锦,就冲咱俩那关系,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吗?” 说完,又想起正事儿“话说回来了,你以前不是不来马场的吗?” 就连国子监的考试,马术课他可是从来都不去的。 应该是怕马的。 今天这是大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竟然来了马场? “五哥哥,他真是你同学咩?” 长宁仰头,看向沈煜锦。 对方一直叽叽喳喳的,比村里的小花还吵,五哥哥真的会跟他做朋友咩? “嗯。”沈煜锦点头,而后又补充道“不过,不熟。” “哦。” 长宁点头。 那应该是这人想跟五哥哥做朋友,但五哥哥可能觉得他吵,又不想说话。 “潶!沈煜锦,你竟然说咱们不熟?我那感情,终究十错付了啊!” 宋子青一脸不敢置信的看他。 虽然是他凑上去的,但沈煜锦也是唯一一个不会开口说他吵的。 ‘咚咚咚——’ 远处铜锣响起,比试即将开始。 沈煜锦带着长宁坐在一侧,宋子青挤过来。 十分热络地看着长宁“来,妹妹,这个果子可甜了,你尝尝。” 长宁伸手接过,咬了一口,双眼一亮“好次~” 看着小姑娘吃的鼓起腮帮子,宋子青按着蠢蠢欲动的手。 刚要开口,眼角的余光扫到不远处,一道身影走来。 言之旭瘸着腿走过来,就看到长宁跟沈煜锦坐在这里。 “沈煜锦,你们竟然还敢出面在我面前!” 上次害他从马上摔下来,现在竟然还敢跑到马场里来。 “言之旭,你怎么在这儿?” 宋子青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腿都瘸了还跑出来。” 言之旭脸一黑,狠狠瞪他一眼“这是你家的地盘吗?管那么宽!” 言罢,他挤开宋子青,一屁股坐了下去。 刚坐下,就听见长宁软糯清亮的声音。 “五哥哥,你看,是疾风哇~” 赛场上,季子正坐在马背上,微微前倾,疾风遥遥领先。 ‘切!’ 言之旭冷哼一声。 要是他今日在赛场上,哪里由得到季子大出风头? 不过…看他过会儿还怎么嚣张。 长宁侧眸看他,言之旭直接鼻孔朝天。 “你的鼻毛露出来了啦~” 言之旭僵在原地,不敢置信地低头,脸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粗鄙!” 他还是个孩子,哪里来的鼻毛? 不过,一低头,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并没有摸到鼻毛。 顿时反应过来,是被长宁给骗了。 他黑着脸瞪过去“你!” “略略略~” 长宁吐了吐小舌头,眼里闪过狡黠,哼!谁让他欺负三哥哥的。 言之旭握紧拳头,噌地从原地站起来,拳头距离长宁只有一步之遥。 沈煜锦目眦欲裂“言之旭,你敢!” 宋子青看你到这一幕,也是猛地站起来,根本没想到言之旭竟然会如此没有风度。 言之旭冷笑一声,他今天非得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一点儿教训! ‘砰——’ 长宁却十分淡定地吃着手里的甜果,听到动静,抬起头。 结果,就看到言之旭直愣愣地跪在她面前。 她噌的一下站起来,灵活地走到沈煜锦身侧,皱眉看向言之旭。 “你不能给我下跪呀,会折寿哒~” 虽然现在是肉体凡胎,可她的灵魂还是小神女哇,不能随便让人跪哒~ 言之旭黑着脸就要站起来,结果…动了一下,竟然没站起来。 “……” ‘啊!’ 好不容易站起来,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尖叫声,他皱眉。 哪家的小姐,竟然如此不体统。 还没等回头,就听见耳畔长宁的声音传来。 “哇~五哥哥,他竟然穿着开裆裤,呜呜呜,我的眼睛不干净啦——” 第24章 这就是吃臭婆婆嘴巴的人哇 就见,言之旭往这儿走的时候,他的裤腰带,竟然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露出了里面…开档的花色亵衣。 沈煜锦抱着长宁,伸手捂住她的眼。 “天啊,这不是季家的小公子吗?怎么穿着…开档裤?” “我以前听说过,季家的小公子好像很容易尿床,后来就改穿开档裤…只是没想到,现在还穿着……”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还有时不时打量的目光,让言之旭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一低头,就看到自己的裤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关键是他竟然毫无察觉,直勾勾地让人看了去。 一张脸,顿时青红交加。 赶紧提上裤子,狠狠地瞪着长宁,每次见到她,指定没好事儿。 远处,不少目光投射过来,他只觉得难堪。 “臭丫头,你给我等着,这事儿,咱们没完!” 沈煜锦还没开口,宋子青却是上前一步。 “言之旭,男子汉大丈夫,竟然如此没有担当,这分明是你自己倒霉,凭什么怪在长宁妹妹身上!”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宋子青,这没你的事儿!” “怎么没我的事儿?我告诉你,沈煜锦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言之旭冷看他一眼,接着转头看向沈煜锦。 “哼!咱们走着瞧!” 等他走后,沈煜锦才看向长宁,一双眼里莹光闪烁,悄悄靠近她,小声道。 “妹妹,这件事跟你有关吗?” 长宁对着他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开口“不是呀。” 沈煜锦疑惑。 不是妹妹吗? “是它们啦~”长宁声音雀跃,伸手指着不远处栖息在树上的鸟儿。 “它…们?” “嗯呐~”长宁点头“他进来的时候偷偷去了马厩,想对疾风使坏,我看见啦,所以就让鸟儿们在他进来的时候,把他的裤腰带偷偷给啄开辣~” 刚说完,季子正已经比完赛,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老大,谢谢你,要不是你,刚才我已经被疾风给踢下马了!” 一想起这个,季子正就气得满脸通红。 “没想到言之旭竟然这么歹毒,把能让马儿发疯的药汁抹在我的衣服上,要不是老大现在我早就被甩下马了。” “什么?” 宋子青也是不敢置信,言之旭的行为竟然如此极端。 “季子正,你莫不是又招惹了言之旭?所以才招来他的记恨?” “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招惹他了?分明是他自己小肚鸡肠!” 还不是因为上次测试,他拔得头筹,被先生夸赞,这言之旭就一直怀恨在心,没想到,今日竟然是想让他丧命! 几人面面相觑。 季子正走到长宁面前“要不是老大,我以后恐怕都骑不了马了。” 一想起这种可能,他就后背发凉。 “不客气哇~一会儿你要给我吃牛肉哇~” 长宁摆了摆手,都是小事情辣,这点儿事难不倒小神女哒~ “老大放心,一会儿我就去把最大的那条牛腿给你弄来!” 季子正拍着胸脯保证。 今日马场这吃食还是他们家认识的一家酒楼准备的,他去找掌柜的要一条牛腿,根本不成问题! 长宁两眼发光,一条牛腿? 那她可以恢复好多力量啦,还能快快长大啦~ 她浑身上下散发着愉悦的气息,就来拿宋子青也十分明显的感受到了。 “一条牛腿?长宁妹妹喜欢吃牛肉?” “那下次再见长宁妹妹我给你带北荒特有的牛肉干,比一般的牛肉好吃多了。” “真的哇?”长宁将嘴里的甜果咽下去,双眼晶亮地看着他。 宋子青敢确定,他在长宁的眼里看到了渴望。 想起方才长宁吃东西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说完这话,还挑衅地看了沈煜锦一眼。 沈煜锦不想理他,只是站在长宁身侧,不发一言。 沈国公府 林婉华坐在主坐上,下方坐着个中年男人,面庞有些瘦削,身形看着却有些臃肿,说话间,眉眼间闪过一抹愁绪。 “堂嫂,这段时间我在外做生意,不知道策安的情况竟然如此糟糕。” 说罢,将自己带来的木盒拿出来“堂嫂,这是我外出做生意的时候遇到的一株草药,听说对身体有好处,便买了回来。” 林婉华笑着看他“你看你,来看策安便是有心了,还买了这么多的东西…” “堂嫂,堂兄离世,现在府里只有您支撑着,堂兄生前待我极好,我又岂会是忘恩负义之辈?” 林婉华一脸感慨“是啊,我记着当初老国公把你从旁系带出来的时候还是个孩子,没想到,一眨眼都这么大了,你也有了自己的本事。” 可不是一身的好本事,要不是宁宝,现在他们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沈瀚苦笑一声“是啊,多亏了堂兄,我才有今日,可惜世事无常…罢了,堂嫂,今日我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家中还有旁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沈瀚起身告辞。 刚到院子里,正好碰上回来的长宁跟沈煜锦。 看到他,沈煜锦跟长宁愣了下,接着瞪大眼。 倒是沈瀚,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们一眼。 林婉华开口解释“你许久未回来,这是阿锦,这是长宁,是策安的孩子。” 沈瀚恍然,伸手想摸摸长宁的脑袋,却被她一个闪身给躲了过去。 “祖母~” 长宁到了林婉华身后,沈煜锦紧跟长宁。 林婉华看着沈瀚“沈瀚啊,宁宝认生,你做长辈的莫要见怪。” “怎么会?”沈瀚尴尬地收回放在半空中的手“是我来得匆忙,忘记给小辈们准备礼物,待下次,我一定补上。” 等他离开,长宁才看向林婉华“祖母,这人就是之前吃臭婆婆嘴巴的人哇~” 原来祖母认识哇~ ‘噗——’ 又一口茶水被她给吐了出来。 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低头无奈道“宁宝,祖母不是告诉过你,那不是在吃嘴巴吗?” “那是什么哇?”长宁好奇求问。 林婉华“……” 她尴尬的别开脸,她能说那是在亲嘴吗? 当然不能了! “宁宝,今日出去玩得开心吗?” 她赶紧转移话题“开心哇!牛肉好好次~” 长宁高兴地点头,小肚子吃得都鼓起来了呢。 林婉华身后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一抬头,看到门口匆匆赶回来的管家,直起身子“宁宝,你跟哥哥先去花园里玩好不好?祖母有些事情要处理。” 第25章 三哥哥被欺负 一处僻静的小院 沈越舟目光呆滞,嬷嬷见他这样,眼里闪过不耐烦。 ‘哐——’ 碗被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我说三少爷,你到底吃不吃?这饭菜都凉了。” 桌上,只有一个馒头,还有两个青菜,看着颜色,都像是馊了的。 沈越舟听到这话,恍若未闻,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手里的红绳。 这是要给妹妹的。 嬷嬷见自己说了那么多,沈越舟竟然还是无动于衷,一把伸手夺过沈越舟手里的红绳,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 语气嚣张尖锐“我说三少爷,你就是个傻子,还是个养子,长宁小姐可是府里的嫡小姐,你真以为她能看得上你?” 沈越舟古井无波的眸子动了动,但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原样。 他弯腰要将红绳捡起来,却被嬷嬷一脚踢了老远,脚落在他手上,狠狠地踩了衣角。 沈越舟也不喊疼,只是一个劲儿地想要抓红绳。 “真是个傻子,连疼都不会喊。” 嬷嬷将一个馒头扔到他面前,蹲下身来,捏住他的脸,强硬地往他嘴里塞。 “吃啊,你给我吃啊!” “你干什么!” 饱含怒气的声音响起,长宁站在门口,就看到沈越舟被一个嬷嬷欺负着。 她噔噔跑过去,伸出小胖腿,直接给了那嬷嬷一脚。 ‘哎呦——’ 那嬷嬷被踢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哀嚎。 “你这刁奴,竟然敢欺负我三哥!” 三哥不喜欢热闹,祖母便让他住在这里,派人来侍候他,没想到这刁奴竟然敢阳奉阴违,暗地里竟然打骂三哥。 长宁觉得一脚便宜她了,敢欺负她罩着的人,小神女很生气。 嬷嬷见状,捂住自己的肚子,恶狠狠地瞪着她。 一个傻子,一个私生女,有什么豪横的! “长宁小姐,您不过是个私生女,不知道怎么讨好了老夫人,真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呢,我可是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你骂我,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好哇,我现在就把你给点亮!” ‘啪啪啪——’ 嬷嬷得意扬扬的脸色还没落下去,头顶上突然啪啪的往下落了一坨坨的东西。 全都糊在她的脑袋上。 一股臭味袭来。 眼睛被糊了个遍,她伸手一抹,只看到一手的白。 ‘啊!’ 这…这是鸟的粪便! 长宁叉腰气鼓鼓地瞪她“现在点亮了?” 沈煜锦目瞪口呆,就看到妹妹抬手,不知道从哪里招来了一群鸟儿,在这个恶毒嬷嬷的头顶上不停地排泄。 实在是…太爽了! “三哥哥,她是不是经常欺负你哇?” 长宁的手落在沈越舟的脑袋上,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她看到啦,那些菜都馊了,她竟然给三哥哥吃! “妹妹,喜欢。” 他伸手,将一根脏兮兮的红绳拿出来,上面还带着些许灰尘,他伸手擦了擦,结果没擦掉。 “脏了。”他垂着眸,手指往回缩了缩。 “不脏哒~洗洗就好啦~” 长宁将脑袋凑上前“三哥哥给我戴上趴~” 嬷嬷摸了一把脸,想要站起来,这身子却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一般,根本起不来。 吓得她直哆嗦。 “快说!你平日是怎么欺负三哥哥哒?” 长宁一脸凶狠,门口这时却传来一道动静。 “哎呦,这位就是长宁小姐?怎么在这里欺负奴才?” 一道藕荷色的身影,手里捏着张绣着牡丹花的帕子。 圆润的脸上眉细眼弯,眼角带着几丝皱纹,声音尖细,笑意盈盈地走进来。 “二夫人救命啊,老奴就是在阻止三少爷吃馊饭,可长宁小姐进来就不管不顾地打了我一顿,求二夫人明鉴!” 嬷嬷见到她,顾不得脸上的东西,猛地磕头喊冤。 她进来后,长宁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脂粉味儿,小鼻子轻轻皱起。 元秋颖低头看着长宁,眼底闪过一抹嫉恨。 前两日她回了娘家,今日回来后才知道,国公府竟然多了个私生女,甚至还欺负到她女儿头顶上了。 今个儿正好抓住了这个把柄,非得撮撮她的‘威风’! “二夫人,还请慎言,而且这刁奴分明是在欺负我三哥!” 沈煜锦上前一步,冷声道。 什么叫妹妹欺负下人?分明是这刁奴欺人太甚? “五少爷这可就冤枉老奴了,老奴怎么敢打骂主子?”嬷嬷说着,竟是抹起了眼睛,一道道白沟出现在她脸上。 “我们亲眼所见,哪里有假?” 元秋颖脸上笑意一敛“早就听说阿锦不结巴了,没想到这不结巴厚竟然是用来顶撞长辈的。” “难道夫人就是这样教你的?” 长宁噔噔跑上前,对着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嬷嬷“你是她的娘亲咩?” “你胡说什么?” 元秋颖面色一变,这嬷嬷的年纪都可以做她娘了。 “我没有胡说咩,村长爷爷说过哒,家里孩子犯了错,做父母的当然是要出来给她撑腰的哇,你现在不就是在给她撑腰咩?” 给孩子撑腰=家长 元秋颖给嬷嬷撑腰=给孩子撑腰 元秋颖是嬷嬷的家长,没错呢! “你——” 枫林苑 管家将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林婉华。 “好啊,真是好得很!” 林婉华猛地将手里的茶盏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当初你爹见他可怜,便把他从旁支接过来,给他请老师,却没想到,这么多年来,竟然养了个白眼狼!那么早就开始打算,还真是难为他了!” 沈策安沉默着,许久,才开口“他既然如此看重权势,那就让他最痛苦地活着。” 千方百计的算计沈国公府,就是为了这个爵位,那就让他一无所有,收回国公府给予他的一切。 “娘,二房那边你打算怎么做?” 林婉华皱眉“如今证据确凿,国公府的血脉不容混淆,也得还你爹一个清白。” “好,那便找个时机开宗祠。” “夫人——” 琅灵着急忙慌的跑进枫林苑,见到是她,林婉华蹭得站了起来。 “是不是宁宝出事儿了?” 沈策安听到这话,也猛地站起来。 “是三少爷!” “阿舟怎么了?” 琅灵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林婉华的脸色越发难看“好啊,这个刁奴,竟然敢阳奉阴违!” “走,去阿舟的院子!” 沈策安眨巴着眼,他现在还不能出去,而他娘,好像把他给忘了。 “既然夫人没有教过你礼数,那我身为你的二婶,不介意代为管教!” 元秋颖瞪着她长宁,帕子被她塞进袖子里。 上前,竟是要抓长宁。 第26章 谁算计谁? 长宁眨巴着眼,眼看元秋颖就要碰到她,岂料,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 脸朝地,摔了个实实在在的狗啃泥。 ‘啊——’ 元秋颖尖叫一声。 跪在地上的嬷嬷见状,就想到自己方才经历的事儿,又看向元秋颖,整个人抖成筛子。 颤颤巍巍的抬头,慢慢爬起来坐在地上的元秋颖,早就没了刚才的光荣鲜亮,伸手抹了一把,满手的血。 “该…” 刚说出来一个字,嘴里掉出来一个东西。 她低头看去,地上躺着一颗带着血迹的门牙。 “该死的奴才,还不赶紧把本呼(夫)人扶起来!” 一说话,噌噌地漏风。 跪在地上的嬷嬷心里苦啊,她现在还跪着呢,根本站不起来。 见她不理会自己,元秋颖心中怒意丛生,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那嬷嬷面前,直接抬腿给了她一脚。 好巧不巧,正好是刚才长宁踹过的地方。 抹了一把嘴上的血,元秋颖阴沉着目光“怪不得妙仪说你是个怪物,你简直就是来克我的。” “来人,给我把她抓起来,看我今日怎么教训你!” “你要教训谁?” 林婉华匆匆从枫林苑跑来,刚到门口,就听到元秋颖嚣张地指使下人要抓长宁。 一群人哗啦啦地进了院子里。 元秋颖没想到林婉华竟然回来,手里的动作一滞,接着,便开口开始嚎叫。 “呼(夫)人,你终雨(于)来了,秦马马(嬷嬷)对您忠心耿耿,长宁小姐竟然丝毫不顾及您,让她在此罚跪……” 听到元秋颖的话,跪在地上的秦嬷嬷眸光闪烁,赶紧磕头“夫人,老奴真是冤枉啊……” 林婉华见长宁没受伤,脸上的焦灼散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只是,目光触及她的嘴巴,满嘴的血,还少了两颗门牙,脸上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 偏偏元秋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丑态。 还有秦嬷嬷,头顶上满是白色…鸟粪? 见她没开口,元秋颖以为自己正好说到了林婉华的心上。 “呼(夫)人,秦马马(嬷嬷)再怎么说也跟了你辣(那)么多年,而且沃(我)也是长宁的长辈,现在她这么没礼数,出去别人是要笑话咱们国公府的。” 等她说完,林婉华看向长宁“宁宝,到祖母这里来。” 至于那两人,林婉华根本没想理会。 “祖母,她打三哥哥,还给三哥哥吃难闻的菜哇,还说长宁是私生女呐~” 林婉华的目光‘咻’地落在秦嬷嬷身上。 “秦嬷嬷,当初我让你来照顾阿锦,是信任你,你竟敢如此阳奉阴违!还敢殴打阿锦!” 想到这几年,阿锦竟然是过着这样的日子,林婉华气得双眼通红。 秦嬷嬷白着脸,垂下脑袋不停磕头“夫人,老奴真的只是想让三少爷把嘴里的馊饭吐出来,老奴冤枉呐!” “你胡说!三哥哥脸上还有你的巴掌印!”长宁瞪着她,要不是林婉华拉着她,现在她的小脚就落在秦嬷嬷的身上了。 果不其然,沈越舟左脸上有个淡红色的巴掌印。 秦嬷嬷心虚地垂下脑袋。 “阿舟,是祖母对不起你。”林婉华一脸心疼。 “来人,把这恶毒的婆子给我打三十板子,再给我发卖出去!” 秦嬷嬷当初是被林婉华救下,自愿卖身为奴,卖身契一直都在她手上,现在发卖她十分容易。 “夫人饶命啊——” 秦嬷嬷跪地求饶,见林婉华铁青着脸,她又看向元秋颖“二夫人,救命啊,老奴这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啊!” “你个狗奴才,胡说八道什么!” 元秋颖满脸骇然。 秦嬷嬷见她矢口否认,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当初是二夫人找上我,让我克扣三少爷的饭菜,甚至还让厨房准备馊了的饭菜,强制三少爷吃,不然就要饿着肚子…” ‘乓——’ 长宁冲上去,一脚踢了上去。 秦嬷嬷猝不及防地被踢中,捂着肚子哀嚎着。 林婉华皱眉,这个秦嬷嬷还真是会装,长宁一脚能有多重?至于这样鬼哭狼嚎的? 不过…元秋颖的手竟然伸到她跟前,二房的心,果然不是一般的大。 “好啊,好得很!” “夫人,这刁奴的话……” 元秋颖刚开口,就被林婉华打断“看来,你们二房已经以国公府的主人自居了。” “你就给我跪在这里,好好反思。” 林婉华注意到她眼中的不甘,冷笑一声“管家,派人给我好好盯着他!” “是,夫人。” ‘砰——’ 许荣骦手里的茶杯直接摔到元秋颖面前。 “你个蠢货!谁让你去那个傻子那里的?” “我…娘,妙仪被那小野种欺负,我岂能坐得住?” 一说话,元秋颖就露出了缺了颗门牙的嘴,晃得许荣骦眼睛疼。 “行了,赶紧想法子把你的牙给补上,剩下的事情我去找沈瀚商量。” 今日她收到了沈瀚的来信,约她商议国公府之事,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是。” 元秋颖咬牙,低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甘,却又不敢开口。 许荣骦离开后,就直接去了沈国公府最荒凉的北苑。 这里此前是沈策安用来储存备用军粮的仓库,只是沈策安重病之后,这里也被搁置。 她到的时候,沈瀚已经坐在了床榻上。 看到许荣骦后,他紧皱着眉头,耐着性子开口。 “出什么事儿了?” 听到他这语气,许荣骦撇嘴,睨他一眼“怎么?你就这么厌恶我?” 听出她语气里的不高兴,沈瀚语气软化“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荣骦脸色好看了不少“最近阿徽课业上得了夫子赞赏,假以时日,他定然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考进国子监。” 沈瀚面色好看了不少。 阿徽是他最满意的小辈,对他抱有最高的期望。 “如此甚好。最近情况不同,若非必要,最好不要再见面。” 说罢,沈瀚又接着开口。 “不是你写信让我来的吗?” “什么?什么时候给你写信了?” 片刻后,沈瀚面色大变“糟了,中计了!” ‘哐——’ 大门被人推开,从外面冲进来一道身影。 “好啊,沈瀚!这就是你外出谈的生意?都谈到床上来了!” 看到床上的人,王媛曦火冒三丈“在外面找狐狸精就算了,竟然还找个这么老的,你是不是眼瞎了!” 许荣骦听到这话,面色骤变“贱人,你说谁老呢?” “说的就是你!” 王媛曦直接冲上前薅住许荣骦的头发,直接往下揪。 沈瀚见状,只觉不妙,冲上前大喊一声“都住手!” ‘啊——’ 却被两人一人挠了一边脸,冒出红血丝。 “还真是一出好戏啊。” 听到声音,许荣骦跟沈瀚面色齐齐一变。 第27章 京城震惊 ‘吱呀——’ 大门再次被打开,林婉华从外面走进来。 这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她身边的那人…… 沈瀚瞪大眼“策…策安?” 听到他的声音,沈策安嘴角上扬,笑意不达眼底“堂叔看起来很是惊讶我会出现在这里?” “…怎…怎么会?堂叔高兴还来不及。” 沈瀚脸上露出一抹僵硬的笑,脸上的两道血痕却在往下滴血,看着格外狰狞。 “不过,看堂叔今日这情形,似乎有些…不太好啊。” 沈策安淡漠的声音传来,沈瀚只觉浑身僵住,僵硬地抬头,对上一双淬满寒冰的眸子。 正厅 沈策安坐在主坐上,手里端着一杯茶水,低头轻抿一口。 沈瀚心里打鼓,脑中乱成一片。 沈策安怎么会醒过来?他怎么可能会醒过来?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是他,还有许荣骦。 眼底浮现惊惧。 沈策安醒了,那他们…… “策…策安,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堂叔似乎很关心这件事?”沈策安端坐在上方,尾音轻挑。 “你父亲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跟嫂子,我当然得关心你……” “是吗?” 沈策安只觉心寒,明明父亲当初待他如同亲兄弟一般,可呢?还是背叛了父亲! “那堂叔看看可认得这个?” 一个黑衣劲装的男人突然出现,手里拿着一个木盒。 沈瀚手一抖,木盒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掉落出来。 “这……” “堂叔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沈策安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真是难为堂叔,谋划了这么多年,从父亲在世的时候,就开始谋划让我不动声色地死去。” 替换林婉华求来的平安牌,换成了被血蛊毒浸泡过的平安牌。 要不是长宁,现在沈国公府恐怕已经是他的掌中之物。 “可惜,不能如堂叔所愿,我醒了。” 沈瀚身子一抖“策安,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堂叔怎么会害你呢?”沈瀚还想挣扎,沈策安看向他。 “堂叔,我很想知道,到底是和何人指使你,竟然让你能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 “没…没有谁。” 沈瀚目光闪烁,盒子里,是他做过所有的事情,他…根本无法再狡辩。 沈策安将他的反应尽数收归眼底“沈瀚,机会给你了。既然你不想要,那就不必留情了。” “怀安。” 身后的黑衣劲装男子到他的声音,上前一步。 “你…你想干什么?” ‘啊——’ 沈瀚痛呼一声,一条胳膊被淮安直接卸了下去。 “既然堂叔不说,那就用军营里的法子,我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熬。” 沈瀚捂着胳膊,一脸惊恐。 沈策安已经坐回主坐。 大厅陷入寂静,许久,林婉华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许荣骦面前。 她浑身凌乱,头发掉下来不少,脸上还有不少的抓痕。 “许荣骦,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啊!” 林婉华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原先的寂静。 “当初老国公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 “老国公对你算是仁至义尽,没想到,你竟然敢给老国公下毒!” 这话,几乎是林婉华吼出来的。 她就说,当初老国公虽然在战场上受了伤,但是也不至于重到无法起身,最后不治身亡。 竟然都是许荣骦搞的鬼! 如今,旧事重演。 也难怪,当初沈策勋在祠堂时会那般害怕,原来他也知道。 许荣骦面色唰地白了下去,她根本没想过,被掩藏起来的事情,有朝一日会被再翻出来。 “夫…夫人,我,我怎么会害老国公呢?” “你真以为没有证据?” 许荣骦弯腰捡起林婉华扔到她面前的东西,越往下看,心越凉…甚至…沈策勋不是沈国公的孩子都查到了… 怎么…可能? 这些东西她分明已经全都销毁了。 “呵!还得感谢沈瀚啊,要不是他留下这些,我们怎么可能搜得到这些东西?” 许荣骦猛地抬头,瞪着沈瀚“好啊,原来你一直都在防着我!我跟你拼了!” 说着,她不管不顾地扑上去,狠狠地挠向沈瀚。 许久,许荣骦跪着上前“夫人,我,我知道错了,你…你留我一命,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 “当牛做马?”林婉华冷笑“你配吗?” 许荣骦见她如此,直接破口大骂“林婉华,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 “话说得好听,当初我进门的时候,你不还是与老国公离了心?” “什么伉俪情深?至死不渝,你恐怕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老国公!” 许荣骦两眼充血,一脸狰狞地嘶吼。 跟林婉华斗了这么久,没想到输得这么彻底! 林婉华冷眼看她,许久才开口。 “把她关进西苑,让她跪在小佛堂,好好忏悔!” 死?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至于沈瀚,被沈策安关进了暗牢。 以他的本事,根本做不到那些事情,背后或许有人在教唆。 究竟是谁在盯着他们沈国公府? 很快就会知道。 沈策安醒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京城。 原本针对过沈家的人,只觉后怕。 以为沈家再也爬不起来了,没想到沈策安偏偏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一时间,京城震动。 而此时,长宁跟沈煜锦,到了一家繁华的酒楼。 “两位小客人,你们可是要吃点儿什么?” 酒楼的小厮注意到他们,将一侧的木凳往外挪了挪。 “我们找季子正。”沈煜锦看了一圈才开口。 小厮脸上挂满笑“原来是季小少爷的客人,您二位里面请。” 长宁跟着沈煜锦上了楼。 打开包厢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季子正。 “老大!你来啦!” 季子正看见长宁,蹭得站起来,给长宁让了位置。 “季季正,今天真的有好吃的烤鸭咩?” 长宁毫不客气地上前坐下,歪着脑袋看他。 “当然了,这醉仙居今日会有甜酱鸭,这可是醉仙居的招牌菜,滋味非常好,甜而不腻,入口即化,还有丝丝酱香味…” 季子正每说一句,长宁就感觉嘴里的口水更加泛滥。 “那我们快吃趴~” ‘砰——’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吵吵嚷嚷,声音却十分清晰地传进来。 “沈延辞,你不要以为小爷怕你!” 第28章 四哥哥好倒霉哦 一个身形有些肥胖的少年一脸嚣张,怒目瞪着对面的沈延辞。 “一个养子而已,现在沈家已经没落,再过些时日,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沈延辞? 长宁眨眨眼,这个人也姓沈哇? 沈煜锦却是猛地站起来,目光往下一扫,两眼瞪大“四哥?” “四哥哥咩?” 长宁 沈延辞怒目瞪着对面的严亥“严亥,我如何与你有何关系,你还是管好你自己,下次若叫我在军营再遇到你,定不会手下留情!” 说罢,沈延辞拿起自己的包袱就往外走去。 刚走没两步,突生变故。 天上落下一道黑影,竟然直直朝着他的门面袭来! 沈延辞瞳孔骤缩,脸上却没有什么惊讶的。 ‘啪——’ 不知道哪里来的水,泼了他一身。 “哈哈哈!” 严亥见状,捧着肚子站在那里哈哈大笑。 “果然是个倒霉鬼,我看沈国公府现在的样子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带来的!” 沈延辞抹了一把脸,双手紧紧握拳,唇角泛白。 却是只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吭声。 沈煜锦下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话。 他冲上去“你胡说什么?” 严亥听到声音,抬头看去“我道是谁,原来是沈国公府的小结巴。” “一个倒霉鬼,一个结巴,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说完后,又接着道“听说前两天更是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一个私生女,还是个小村姑。” ‘砰——’ 沈延辞转身,对着严亥就是一拳。 严亥没有准备,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 “胆敢辱骂国公府,谁给你的胆子?”沈延辞收回手,冷声道。 妹妹什么样他不知道,但既然是父亲的女儿,那就是他亲妹妹! 只要不跟沈妙仪那样,他会对她好。 说完,神色稍敛“阿锦,你怎么在这儿……” 眼角的余光扫到沈煜锦身侧的小姑娘,瞬间将他的注意给引了过去。 他看过去的时候,长宁也在看着他。 少年长发束起,额前垂着几缕细软乌发,穿着一身淡蓝色月牙锦袍,一双圆润的眼睛低垂着,嘴巴微微抿起。 “你是…妹妹?”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刚找回家的妹妹。 长宁眨眨眼,肉嘟嘟的小脸上浮现两个小酒窝,伸出小胖手对他招了招。 “你好哇,四哥哥~”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跟沈妙仪装出来的可爱的声音不同,长宁的声音是真的可爱。 “你…你好。” 刚才强势打了严亥的少年突然红了脸。 “四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回家?”沈煜锦适时开口。 沈延辞这才回过神,脸颊发烫。 “我刚回来,准备一会儿回家。” 严亥这时候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他面前“沈延辞,你竟然敢打我!” 说完,目光又落在长宁身上“不仅是个村姑,还是个胖子,沈国公府连这样的女儿也认?” “严亥……” 沈延辞话还没落下,二楼的匾额突然松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哐——’ 匾额落下,大厅一阵骚动。 原本坐着的宾客被惊扰,纷纷抬头看着突然落下的匾额,心中一阵后怕。 这要是砸到人,不死也得重伤啊。 “快跑!醉仙楼要塌了!” 大厅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原本坐着不懂的客人纷纷起身,一股脑儿地朝着外面跑去。 沈延辞却是面色一变,猛地抬头,头顶上还有一块摇摇欲坠的匾额! 而长宁正在那牌匾下方。 “妹妹小心——” 沈延辞跟沈煜锦刚想上前,却被人推搡着,朝着另一侧倒去。 长宁下意识抬头,就看到头顶的匾额朝着她砸来。 她眨了眨眼。 好像知道了什么。 这个地方之前是四哥哥站的…四哥哥好倒霉哦。 严亥冷笑着,砸砸,要是国公府这唯一的血脉都没了,国公府就是真的完了。 想象中的血腥场景没有出现,那牌匾在长宁眼前不足两寸的地方摔下,竟然没有伤到长宁分毫。 严亥的笑僵在脸上。 怎么可能? 她竟然毫发无伤? 沈延辞也惊在原地。 按照他这么多年倒霉的经历,这牌匾掉落下来,多半跟他有些关系。 可是妹妹…竟然丝毫没事? 甚至就连他…这东西竟然也没掉在他身上? “怎么可能?”严亥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神色登时一变,接着开口。 “来人,把他们给我围起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门外突然出现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原本晃动的二楼也安静了下来。 醉仙楼外走动的人被吸引了注意。 “咦?这不是敬阳侯府的小世子吗?怎么会跟人起冲突?” “对面的好像是沈国公府的少爷……” 原本说话的人,声音戛然而止,面面相觑。 说起敬阳侯府跟沈国公府,京城谁人不知,两家是死对头。 敬阳侯府的先祖只差一步就能成为便能晋为公爵,却被沈国公府抢先一步立下功劳。 此前朝堂上,沈策安更是与严侯爷过不去,参过他玩忽职守多次。 这也是侯府一直敌视他们的主要原因。 “严亥,你想干什么?你是想与我沈国公府撕破脸不成?” 沈延辞冲上前,护在弟弟妹妹身前,一脸警惕。 “撕破脸又如何?”严亥一脸不屑。 “你以为,如今的沈国公府,还能跟我们敬阳侯府较量?”严亥身后出现一个中年男人。 沈策安将死,她的五个养子更是病的病,傻的傻,根本不足为惧。 “二叔。” 严勤上前一步“看你们是小辈,跪下磕三个头,今日这事儿便作罢,不然…今日你们恐怕要横着出去了。” 目光扫过沈延辞身后的长宁,眼底闪过一抹残忍。 “好哇。” 空旷的环境里突然传出来一声稚嫩的声音,沈延辞转身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探出来的小脑袋。 严勤看着她,嗤笑一声“既如此,那还不赶紧……” “你跪下趴。” “你说什么?”严勤面色骤变。 长宁歪着脑袋,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皱着小眉头“不是你说要跪下磕头咩?” “季季正,你把凳子给我搬过来呀” 一直愣在原地的季子正听到声音,麻溜地给她搬了个凳子。 长宁转身从爬到凳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仰头’看着严勤,一本正经的拍了拍手,开口道。 第29章 参加宴会? “好啦,你跪下趴~” 乌溜溜的眼睛眯起,露出一颗尖尖的奶牙。 她已经准备好接受他的跪拜啦~ 不过,她是不会给他赐福哒,谁让他是个坏蛋~ 一群人听到这话,面面相觑,沈延辞几人脸上更是使劲憋着笑。 妹妹…实在是太可爱了。 凶巴巴的小表情,看着好想让人揉一揉她鼓起的腮帮子。 严勤冷笑道“好一个放肆的小辈!竟敢如此无礼!” 长宁眨眼“你好奇怪哦,不是你要给我下跪哒咩?” 严勤气得眼前一黑,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辈气成这样。 ‘砰——’ 刚要上前一步,他的腿,竟然不受控制的直接跪了下去。 沈延辞“!” “二叔!”严亥跑上前,一脸震惊。 “这不就对了咩?” 他的话都被听去了,要是不跪下,他的腿可是要断的哦~ 扶着严亥站起来,严勤还没反应过来。 注意到周围的目光,神色难看“看什么看,赶紧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我看谁敢!” 一道雄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沈策安从外面走进来,目光却落在长宁身上,脸上瞬间挂满笑。 “宁宝!” “爹爹,你来辣~” 沈策安长手一挥,把长宁从长凳上抱了下来。 “沈,沈策安!”严勤瞪大眼,惊呼。 门外的人看到他,也是双眼瞪大。 “是国公爷!真的是国公爷!” “老天爷保佑啊!” “我们越国的战神又回来啦!” 人群里,满是欢呼。 严家人听到这些声音,面色却是一分分白了下来。 严勤讷讷道“怎么可能?你不是……” “严大人,你是想对我沈国公府的人如何?” 严勤很快反应过来,膝盖上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 “沈策安,即便你醒了又如何,今日这事儿是你家小辈无理在先,国公府没有教好他们,我不介意替你教一教。” “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策安冷睨他一眼,一脚踢了过去。 严勤倒在地上,死死瞪着他。 沈策安接着道“今日,就算是我国公府的人把你侄子打残了,你又能如何?” “你!” 沈策安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严勤,回去告诉严令,让他给我夹紧了尾巴,这段时间严家对我国公府的动作,本公定会加倍奉还!” “阿锦,阿辞,回家。” “是,父亲!” 看到父亲如同天神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沈延辞长久来紧绷着的那颗心,总算是松了下来。 季子正见他们离开,赶紧小跑着跟上。 眼里却是冒着金光。 老大的爹爹,刚才真霸气! “二叔…”严亥小心翼翼地看着严勤。 “走,回家!” 今日之辱,他日定要叫沈策安加倍奉还! 经此一事,沈策安康复的消息,算是彻底传了出去,也正合沈策安心中所想。 刚回家,院子里站着一个穿着绛紫云纹宫袍的太监,一把拂尘搭在臂弯,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 林婉华站在他们身侧,见他们回来,脸上露出一抹笑。 陈海看到沈策安抱着一个小姑娘回来,脸上轻闪,瞬间挂上笑。 “奴才参见沈国公。” 看到他,沈策安脸上的笑意稍稍收敛,将长宁放下,大步上前。 “陈公公,不必多礼,不知今日来,可是有事?” 陈海听到这话,脸上笑意更是浓郁“国公久病康复,又找回爱女,陛下听闻,龙颜大悦,特命咱家前来道喜,还赐下不少的珍贵药材,望您早日康复。” 说罢,他手微微一抬,身后的小太监将东西全都呈了上来。 “谢陛下隆恩。”沈策安就要跪下谢恩,被陈海拦住。 “陛下吩咐了,国公爷不必如此,当前国公爷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如此,烦请陈公公替本公谢过陛下。” “国公严重了。” 说罢,陈海的目光落在长宁身上,眼前一亮。 “这位…想必就是国公府刚找回来的小姐了?” “伯伯,你是谁哇~” 听到长宁软糯的声音,陈海一张老脸上笑出了花儿来。 “哎呦,沈小姐,咱家只是奴才,当不起您一声伯伯。” 这小姑娘,长得玉雪可爱,一点儿也不像是乡下来的。 将她那份礼物拿出来“沈小姐,这是陛下赏赐给您的。” 长宁眨眨眼“谢谢陛下,谢谢伯伯哇~” 陈海一颗心都被击中“沈国公好福气。” 说起长宁,沈策安脸上的笑就多了不少“我也觉得是我的福气。长宁遗落在外多年,当年因为被敌兵追杀,无奈才将她养在乡下,不曾想,我这一病…现在才接回来。” 陈海眸光轻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策安,片刻,声音尖细。 “国公爷福大命大,小姐也是有好福气的,老天自然会保佑国公爷。” 沈策安淡笑不语,等陈海离开,林婉华才上前一步。 “策安,陛下他…” “无妨,娘不必担心。”沈策安垂眸。 今日陈海来此,名面上是送补品,实则是为了替皇帝查探他真实的情况。 如今确认,自然就离开了。 花园 这不是季子正第一次来沈家,却是第一次逛沈家。 “老大,你家的花园…为什么种的都是草?” 看到不远处的小花坛,里面细细长长的,跟路边的野草也没什么两样啊。 这是什么癖好? 长宁鼓着脸,小揪揪轻轻晃动“这是草药呐!不是野草哇~” 小胖手伸手从里面把出来一根野草,季子正看呆了“那…老大,你为什么要拔了它?” “这是野草哇!” “……” 季子正觉得自己可能患了眼疾。 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他转头看向沈煜锦,就见他熟练地从里面把野草拔了出来。 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转头看着沈延辞,见他也愣在原地,觉得自己找到了组织。 “沈…四哥,你是不是也不知…” 还没凑近他,天上突然抛下一坨鸟粪,正好落在他跟沈延辞的中间。 沈延辞“……” 正在拔草的长宁嘴巴张成o型。 沈煜锦撇嘴,四哥果然还是这么倒霉。 “妹妹,我忘了告诉你,四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从小倒霉到大,出门都能摔到坑里那种,喝水都能呛到…” 说完,又嘟囔了一句“不过,这次竟然没有掉在他身上?” 长宁眨巴着眼,从小花圃里撅起屁股,站起来“四哥哥,你别怕哇,长宁运气很好哒,分你一点儿哇~” 这话可不是假的,身为小神女,自然受到天道眷顾,气运不是一般的强。 沈延辞听到这孩子气的话,眼底多了点儿笑意“谢谢妹妹。” 他这倒霉的体质,也只有放在战场上有用了,可以让敌方倒霉。 欸。 长宁皱着眉头,四哥哥好像不信哇? “宁宝。” 林婉华的声音传来,长宁注意被吸引过去“祖母?” “过两日惠阳大长公主举办百花宴,国公府也收到了帖子,祖母带你出去认识些朋友,今日尚衣局的人来给你量尺寸,做新衣裳。” “阿锦,阿舟,你们先招待着客人。” 说完,匆匆带着长宁离开花园,沈煜锦手里拿着株野草,还没反应过来。 ‘啪——’ 又一坨鸟粪。 这次,沈延辞却没有幸免,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 第30章 我不会弹琴哇! 一晃眼,到了参加百花宴的时日。 长宁换上一身樱粉色软烟罗襦裙,薄如蝉翼,裙摆处还放了两个小铃铛,一走动,铃铛便发出叮铃铃的声响。 今日琅灵给她梳了个双丫髻,比之前的小揪揪精致一些,发髻上绑了几朵粉色的绒花,看着格外灵动俏皮。 林婉华从外面走进来,一眼看到她的模样,两样放光。 “我的宁宝可真好看!” 以前她见到旁人家的小孙女也觉得可爱,可自从见到长宁,她就觉得,没人能比得上她的宁宝。 “祖母也好看哇~” 林婉华轻笑出声。 琅灵给她换上软缎绣花鞋,刚走出去。 一道身影仓皇跑来。 “夫人,我也是国公府的小姐,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参加百花宴?” 沈妙仪扬声,怒气冲冲的。 看到长宁身上精致美丽的衣服后,眼都直了,眼底闪过嫉恨。 这一切原本都该是她的! 自从长宁回来,她的东西,全都被抢走了! 现在祖母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门外行走的人纷纷驻足,时不时地将目光投过来。 林婉华垂眸,睨她一眼。 前两日,许荣骦在小佛堂突然七窍流血,等请大夫的时候,人已经只剩下一口气。 至于二房,他们一家子也被关在西苑,现在竟然还能让沈妙仪出来。 真以为她对他们有很多耐心? 且不说这不是亲生的,就算是老国公亲生的,于她,也没有丝毫关系。 让他们住在这里,给他们吃喝,就算是仁至义尽。 旁人说她恶毒也好,其它也罢,她这人,向来看不得自己受委屈。 “沈妙仪,你是怎么出来的?” 沈妙仪的目光却直勾勾地落在长宁身上。 看到门外的人,眸光闪烁。 “你自己的亲孙女出来,就把我关起来,是不是想给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造势!” “我也要她身上的衣裳!” 她指着长宁身上的衣服,理直气壮地开口。 话音落下,围在不远处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是啊,国公府的这个小姐是从乡下来的,会不会…粗鄙不堪……” “虽说是庶子之女,但也不能这么磋磨?” “你胡说什么?沈国公多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纵容这些事儿?” 虽然听不清旁人说什么,但她大致猜得出来。 林婉华眯眼,对方是个孩子,原本她也不准备真的跟她计较。 可如今,她竟然敢把事情闹到府外! 长宁嘟着嘴,不高兴地看她,祖母也不高兴啦。 “可你,不是长宁的姐姐呀,你爹爹跟长宁的爹爹也不是亲兄弟哇!” “而且,你身上好臭哇!还有好多猫猫狗狗跟着你哇~” 听到她这话,沈妙仪两眼瞪大“你,你胡说什么!哪里有猫猫狗狗!” 说着,她浑身哆嗦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什么?”路人惊呼,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 “不是亲兄弟?那是什么?” 林婉华拉过长宁,看她一眼“当初老国公见你祖母可怜,受过你祖母家的恩惠,这才发了慈悲,将你们留下,不曾想,竟是一群白眼狼!” “伙同他人给策安下毒,如今,竟然妄图抹黑沈国公府!” 这些事后来从许荣骦嘴里橇出来的。 林婉华并没什么反应,那也不是老国公隐瞒她的理由。 “来人,把她送回西苑。”林婉华直接下令。 路人全都愣在原地。 这…国公府的家事…太复杂了。 “我就说,老国公也是极好的人,怎么会有沈策勋那样的儿子?” “这不就是典型的狼与羊?竟然还敢害沈国公!死不足惜!” “我不回去!我才不回那个鬼地方!我是国公府的大小姐!” 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沈妙仪白了脸。 不,不该是这样的。 沈妙仪使劲挣扎着,小厮冷笑一声,拉着她往外走。 “国公府的大小姐?还做梦呢!你根本不是国公府血脉!” “不可能!” 沈妙仪尖叫一声“我娘不会骗我的!一定是那个老妖婆杜撰出来,骗我们的!” 说完,狠狠咬了小厮一口,朝着外头跑去。 “我要去问我娘!” “拦住她,别让她跑出去。”林婉华沉着脸。 “宁宝,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林婉华想起刚才长宁的话,心里猛地一跳。 “她以前虐杀小动物,那些小动物投不了胎,就缠着她哇~” 说起这个,长宁有些气愤。 那些小动物好可怜的哇,都被剥皮晒在太阳下。 不过,沈妙仪印堂发黑,活不久啦! 林婉华心颤,没想到,沈妙仪竟然这么恶毒! 扬声道“来人,多派些人看着西苑。” “是。” 惠阳大长公主府外 林婉华抱着长宁刚下马车,迎面停下一辆奢华的马车。 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墨蓝色绸缎宽袖襦裙,裙摆绣着云纹牡丹的妇人。 转身从身后带出来一个约莫十岁的少女。 浅粉色对襟荷叶百褶裙,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举止形态温婉动人。 “沈夫人,许久不见。”妇人走到林婉华面前。 林婉华看她一眼,并不想搭理她。 对方却不准备让她进去“想来,这就是国公流落乡野的那位小千金?” “今日一见,果然不像京城闺秀。” 言语间,尽是嘲讽。 “严夫人说这话,真不愧是京城的贵夫人。” “你!” 秦婉珍面色一变,她身侧的那名穿着浅粉衣裙的少女上前一步。 “见过沈老夫人,祖母并无恶意,您又何必咄咄逼人?” 林婉华眯眼。 严玉柔不卑不亢地对上林婉华的目光,眼里甚至带着淡淡的笑。 “咦?你好奇怪哦,我祖母就说了一句话,你祖母说了好多话哒,怎么叫我祖母咄咄逼人呐?” “…祖…母?” 严玉柔脸上的笑容一滞。 林婉华抱着长宁狠狠地亲了一口。 “严夫人有这功夫,还是去好好保养保养,这说出去,你都成严小姐的祖母了。” 秦婉珍咬牙,眼看着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她也不好再闹下去。 等进去了,看她怎么收拾他们! 递了帖子,林婉华带着长宁走了进去。 远处传来悦耳的琴音。 长宁好奇地眨着眼“祖母,好好听呀~” 可惜,她弹琴弹不出声音。 她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寂静。 不少人侧目看来。 “这是…沈小姐?”目光落在林婉华身上,很快反应过来。 “沈小姐觉得好听?不妨过来试试?” 说完这话后,那人脸色一变。 她想起来,这位沈小姐,好像是从乡下回来的。 果然,长宁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可是,我不会弹琴哇~” 第31章 无音之琴? “沈姑娘莫不是来说笑的?这京城贵女谁不会琴棋书画?” 严玉柔跟着秦婉珍走进来,听到的就是这话,面露嘲讽。 “惠阳大长公主举办这百花宴,就是为了让京城贵女们各展风采。” 不会弹琴,还真是头一桩笑话。 严玉柔一脸傲然,娘说得真对,沈国公府果真是没落了,找回一个村姑不说,竟然还由着她闹出如此洋相。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沈国公府跟敬阳侯府都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 长宁这才将目光放在严玉柔身上。 “你是笑话咩?需要我笑哇?” 严玉柔脸上笑容一滞,被她的话噎住。 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说什么?” “不是你说的咩?只有笑话才需要笑哇?” 长宁一脸莫名其妙。 林婉华憋着笑。 不过,对方是小辈,她也不好直接不顾脸面笑出声来。 还没等她开口,不远处就走来一道正黄色的身影。 “惠阳大长公主到——” 林婉华脸上笑意敛去,抬头看向来人。 一袭正黄色云凤纹织金锦的宽袖云衫,裙摆落在地上,十二只金线凤凰振翅欲飞。 满庭命妇齐刷刷跪倒一片。 “参见大长公主。” 长宁站在原地,并未跪拜。 也得亏她年纪小,看不出来。 惠阳大长公主右手落在嬷嬷手腕上,直接走到上方主位上。 轻轻抬眼“诸位免礼。” 声音带着股清冷,眉间鲜红的花钿格外的惹眼。 惠阳大长公主抬眼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严家的方向。 又看了眼长宁,不曾想,正好对上长宁打量她的目光。 她面色一顿,这小丫头,竟是如此大胆。 不过片刻,她便收回视线。 身侧的嬷嬷会意,上前一步。 “诸位,今日大长公主殿下共邀诸位参加百花宴,是为共赏,而非明争暗斗,望各位莫忘来此赏花宴的初衷。” 话音落下,不少人的目光便落在了严家母女身上。 她们可是一来就针对沈国公府?大长公主怕不是在敲打严家? “是。” 诸位命妇垂着脑袋,思绪万千。 这话,分明就是在敲打。 至于敲打谁,在场之人心知肚明。 约莫过了一刻钟,嬷嬷受到惠阳大长公主的命令,上前一步。 “百花宴,启。” 随着嬷嬷声音的落下,头顶一个巨大的绣球落下,落到一半时,绣球猝然裂开,散落漫天的花瓣。 百花宴,在于百花。 这花,既为百花,又是千娇争艳。 花如人,人胜花。 珠围翠绕,罗绮生香。 满座贵女,才是真正的百花。 百花宴上风采现,京城无人不知晓。 一朝绽放,皆在今朝。 “此次百花宴所比——琴。” 嬷嬷话音落下,全场一片哗然。 “诸位有一盏茶的功夫,准备此次的比试。” 说完,嬷嬷便后退两步,回到了大长公主身侧。 惠阳大长公主在她退回来的时候,半阖的眼眸慢慢睁开。 目光落在下方吃着甜果的长宁身上。 就见小姑娘左手拿着肉干,右手拿着甜果,吃得愉悦地眯着眼。 惠阳大长公主见她的模样,心中感到诧异,这小姑娘心不是一般的大。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长宁抬头,对上惠阳大长公主的目光,两个发髻上的红绳飘到她的鼻尖上。 她皱着小鼻子,不舒服地摸了摸,又抬头,朝着惠阳大长公主扬起一抹甜甜的笑。 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那这次,绝对不是。 这小姑娘,真的不怕自己。 惠阳大长公主心中感到诧异。 严玉柔抬头,看到惠阳大长公主竟然一直注视着长宁,握着琴的手微微用力。 琴身上被划出一道浅淡的痕迹。 “敬阳侯玉柔小姐。” 嬷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严玉柔收回目光,垂眸向前走去。 对着上方行了一礼,坐在青玉琴案前。 沈长宁,等着。这次她一定要碾压沈国公府。让她们之后再也没脸参加这百花宴! 调整好情绪,严玉柔指尖落在琴弦上。 ‘铮——’ 一缕清音传出,似山间清泉之音。 十指翻飞,速度越来越快,如珠落玉盘。 一曲毕,满坐寂然。 “不愧是严家小姐,年仅十岁,便能弹奏出如此悦耳的琴音!” “是啊,是啊,今生这魁首,怕不就是严家小姐了。” 人群中,命妇交头私语,眼中无不赞叹。 严玉柔高昂着头颅,对着长宁不屑地冷哼一声。 他才是京城第一才女,一个乡下来的村姑,也配和他相提并论? 看得长宁有些蒙圈,她,好像村子里战斗胜了的大强。 哦,就是村里唯一的斗鸡。 而且…这就是好听吗? 她觉得,还不如刚来的时候,那个小姐姐弹的哇? “甚好。” 惠阳大长公主目光落在严玉柔身上,眼底闪过一抹赞赏。 这是今日大长公主的第一句赞赏。 “多谢大长公主夸赞。” 说完,严玉柔眼珠一转,目光落在长宁呆滞的脸上,眼底不屑。 “启禀大长公主,还有一位未曾演奏。” “哦?是哪家的小姐?” 惠阳大长公主轻抬眼眸,语调微扬。 听到这话,严玉柔心中一喜。 “是沈国公府家的千金。” 话音落下,满堂寂静。 谁不知道国公府家的千金是从乡下找回来的? 何况,方才长宁亲口承认了她不会弹琴。 现在严家小姐说起这个…其目的,昭然若揭。 林婉华猝然捏紧手中的杯子。 这个严玉柔,真是好歹毒的心思,竟然想让长宁在大长公主面前失仪! “小女自知琴技还需磨炼,也想多听听京城其她小姐的琴音。” 惠阳大长公主目光落在她身上,深邃低沉。 严玉柔看向长宁所在的位置。 “长宁妹妹刚回京城,也需要在诸位小姐面前露一手,这样才能不负国公府的声望不是?” “就算琴技不佳,也能及时自认不足不是?” 长宁眨巴着眼,一脸赞同地点头。 “你说得对哇!你这样的琴技,在我们村子里,可是要被村长爷爷他们围着批斗哦!” 严玉柔“……” 这个乡巴佬!该死的村姑! “既如此,还听长宁妹妹演奏一曲,好让我们长长见识!”严玉柔咬牙切齿道。 长宁叹了口气,林婉华以为她被为难住了。 “宁宝…你要是不想弹……” “不是呀祖母,我只是在想弹什么?” 长宁可忧愁啦,可是她只会一首曲子而且…… “宁宝会弹琴?” “不会哇~” 林婉华僵住。 许久,叹了口气。 罢了,就算长宁不会,也不怪她,只不过被人背后说几句,无伤大雅。 长宁呼出一口气,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昂首挺胸的坐在青玉琴案前。 小胖手落在上面。 “——” 闭上眼睛,认真的弹奏着。 一阵风吹过,在场的命妇面面相觑。 这……没有声音啊? 第32章 震惊!百鸟朝凤! 长宁闭着眼睛,指尖轻扣琴木,在琴弦上动来动去。 可却没有丝毫的声音传出来。 她叹了口气。 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些琴,无论她怎么弹奏,可是她们根本听不到声音。 好忧伤。 严玉柔眼底闪过一抹冷笑“长宁妹妹这是在做什么?” “就算你不会弹琴,也不能如此戏耍诸位夫人?” 严玉柔话音落下,在场命妇的脸瞬间难看起来。 “是啊,这要是不会的话,赶紧下来。” “毕竟代表的是沈国公府的脸面,这像什么样子?” 靠近秦婉珍的一个妇人看了眼林婉华,阴阳怪气地开口。 林婉华垂着眼眸“看来这段时间王夫人府上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你!” 被叫做王夫人的妇人面色一变。 最近京城除了沈国公府的事情,便是王侍郎家庶子同庶女合谋,引嫡女结识了外男… 林婉华冷哼一声,她家宁宝,无人可以诋毁。 惠阳大长公主却是眯起眼眸,看着下方的糯团子。 林婉华注意到她的目光,暗叹不妙。 “大长公主…” 刚开口,就见远处突然一片黑影袭来。 “这…这是什么?” 有胆小的夫人,面色惨白的站起来,浑身颤抖地指着不远处的黑影。 “看着好像是些鸟儿。” 严玉柔听闻,也抬眼看去,是一群鸟儿。 为首的是一只红色翎羽的鸟,头上还顶着一支淡金色的羽毛,看着十分华丽。 而它身后,是各色各样的鸟儿。 只见,它们飞身在长宁头顶上盘旋了一圈。 ‘哗——’ 为首的鸟儿突然展开翎羽,那羽毛,在阳光下,竟是彩色的! 天际鹤群长鸣降临,在长宁头顶盘旋一圈,最终竟稳稳落在檐廊上方。 所有鸟儿无一鸣叫,反倒静静地栖身梁间,檐廊,屋顶,羽翼轻颤,闭目,似乎在聆听那根本听不见的琴音。 “天…这是仙鹤?” “怎么会有仙鹤飞来?”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惊呼一声,面露震颤。 仙鹤可是祥瑞的象征,如今仙鹤飞来,就代表好事发生啊。 惠阳大长公主双眼轻颤,一侧隐在袖中的手轻轻颤抖,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这是百鸟朝凤!” 一人瞪大眼“我,我在古籍中见过。无音之琴,弦在却无用,韵在天地,百鸟聚集,当为朝凤!” “是百鸟朝凤!” 说完,竟是激动地站了起来。 众人哗然,纷纷抬头。 为首的仙鹤轻抬眼眸,扫视她们,很快收回目光,再次闭眼聆听。 一曲毕,长宁收回手,一如往常。 伸手,原本安静的鸟群竟然竞相飞向长宁,却没有一只伤到她。 为首的仙鹤起身,飞往长宁身侧,其余鸟儿纷纷让道,它扬起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摸了摸它,长宁才站起来拍了拍手。 “好啦,好啦,弹完啦~” 鸟群却迟迟没有散去,盘旋在天空上方。 诸位命妇回过神来,满目震颤。 “沈老夫人,沈小姐竟能引来百鸟朝凤!” “原来此前沈小姐的话是推拒,为了给其她小姐机会,沈老夫人您这也太谦虚了。” “沈老夫人当真是好福气,有个如此出众的孙女,真是羡煞旁人。” “是啊,是啊,我家小女一直醉心琴技,可否能得沈小姐指点一二?” 一时间,诸位夫人蜂拥而上。 秦婉珍面色铁青,严玉柔更是不敢置信。 林婉华“……” 这…这问的她心真虚。 她,还真不是谦虚。 毕竟,她根本不知道宁宝能引来百鸟朝凤啊。 不过…… “诸位夫人谬赞了,我家宁宝只是不想在人前显摆,岂料小人作祟,不得已只能如此。” 林婉华话音落下,严家母女两人神色难看。 此时,人群中缓缓开出一条路。 惠阳大长公主竟是从主座上走了下来,到了长宁面前。 “你叫长宁?” “是哇~”长宁直勾勾地盯着惠阳大长公主,一双眼满是惊叹。 这个姨姨怎么看都漂亮,想着,她也就说了出来“姨姨,你好漂亮哇!” 林婉华面色一变“殿下,长宁不知晓京城规律,还请殿下宽恕。” “无妨。” 惠阳大长公主并未理会,竟是低头看向长宁。 “你叫长宁,是吗?” “是哇~” 两眼眯成小月牙,睫毛在阳光下忽闪忽闪的。 惠阳大长公主的目光被她脸颊上的两个小梨涡吸引住。 她唇角轻扬,眼底冷意散去不少。 “长宁可以告诉本宫,谁教你弹琴的吗?” 长宁皱了皱鼻子,歪着脑袋看她“没有人哇,是我看别人这么弹,自己学的哇~” 这话应该是没错的咩? 当初看琴仙弹奏,所以她就会了哇~ 琴仙不是人哇! 惠阳大长公主愣住,倒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怎么可能?” 严玉柔惊呼出声“你怎么可能是自己学的?” 谁人不知,琴,若是无人教导,根本不可能会入门,更不可能引来百鸟朝凤! “长宁妹妹,你虽然弹奏出了百鸟朝凤,但也不能如此戏耍旁人?” “洗刷?我没洗你哇?” “而且,你学不会,我可以哇!”她不高兴地皱着眉,腮帮子也鼓了起来。 惠阳大长公主侧首,淡淡瞥她一眼。 严玉柔浑身一僵。 “放肆!殿下在此,你竟然随意插话!” 随着嬷嬷的冷呵声,秦婉珍从人群中走出来,连忙跪倒在地。 “殿下恕罪,小女,小女只是一时情急,怕殿下被有心之人哄骗了去。” 秦婉珍话里话外全都指向长宁。 林婉华气得两眼发昏。 “可是,人都是有心的哇,你没有心咩?” 长宁杏眼瞪得溜圆,小嘴不自觉张开,露出粉粉的舌尖。 人非神,要是人没有心就要死了呀。 听到这话,惠阳大长公主却是轻笑出声。 在场命妇听到这笑声,无不愕然。 惠阳大长公主贵为本朝唯一的大长公主,她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自从驸马战死沙场,大长公主再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笑。 “长宁说得对,人都是有心的,只有心思肮脏的人,才满是算计。” 秦婉珍面色白了下去。 “严夫人,回家好生教导你家千金,再有下次,切莫怪本宫不给敬阳侯面子。” 惠阳大长公主话音落下,秦婉珍满脸颓然。 “是。” 第33章 大长公主的请求 “此次,百花宴魁首为沈国公府沈长宁。” 嬷嬷说完,目光又看向在场众人。 “诸位,可有异议?” 诸位命妇面面相觑。 “沈小姐夺得魁首,乃众望所归,我等并无异议。” 结束后,林婉华收到来自不少命妇的示好。 当然,也有部分并未在意。 带着长宁,林婉华在嬷嬷的带领下抵达惠阳大长公主所在地。 林婉华抬头看了眼前方奢华的大殿。 长宁被满殿金灿灿的装潢吸引住。 尤其是周围那些金器。 这些…可以换成好多肉肉哇! 她悄悄咽了咽口水,小馋猫儿似的表情被坐上的大长公主瞧见。 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臣妇参见大长公主殿下。” “沈老夫人,不必多礼。” 惠阳大长公主轻声道。 沈国公府满门忠烈,对越国做的,远超过表面看的。 何况,今日是她有求于长宁。 “今日本宫请夫人前来,其实是有求于长宁。” “有求?” 林婉华讶然,很快又恢复平淡。 长宁眨着眼“姨姨,你是不是想给他听百鸟朝凤哇~” 顺着长宁指着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的屏风后,挂着一张画像。 水墨丹青描绘出他的肆意潇洒,眉如剑锋斜飞入鬓,一双眼中流光溢转,嘴角轻扬一抹笑。 左脸上一道十分浅的痕迹,非但不显狰狞,反倒给他增添一丝英气。 而这幅画像显然经常被人观摩,画柄上圆润发亮。 惠阳大长公主半蹲下身子,少了在人前的威仪。 目光温和“你怎么知道?” “那里有琴哇~而且,那画像上有金光哦~” 身负金光者,必定是有大功德。 如今这只是一幅画像,上面就被金光笼罩住,足以可见,这人生前,绝对做了大功德之事。 而且,这个人…有些眼熟哇~ 她哒哒地上前一步,看到面前的人,嘴巴张得大大的。 这人……是功德圆满,所以被超度啦~ “驸马生前最爱琴,奈何他生性不通五音,本宫便为他找来天下最负盛名的琴师,只可惜,未曾有人弹奏出百鸟朝凤…” 惠阳大长公主说着,眼眶泛红。 指尖落在面前的画像上,弹去上面不可见的灰尘。 “今日见到你弹出百鸟朝凤,本宫就知道,帮驸马完成最终心愿的那一日,要来了一…” “现在,本…我不是以大长公主的身份命令你,而是以一个平凡的妻子请求你,帮帮我。” 林婉华站在一侧,心中动容。 自从驸马战死沙场,大长公主只在每年必要的庆典,还有皇家宴会才会出现。 如今一见,才知传闻不假,大长公主与驸马伉俪情深,着实令人惊叹。 时至今日,大长公主心中情谊从未变过。 可驸马值得。 那个光风霁月的少年将军,死在了战场上,也死在了大长公主最爱他的那一年。 “好哇,漂亮的殿下,我帮你哇~” 她伸手擦了擦她眼角上的泪光。 惠阳大长公主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擦掉眼角的泪痕。 “本宫失仪了。” “没有哇!殿下是……”长宁皱着眉头,努力地想着表达词。 “情之所至!对,就是情之所至哇!” 想了好半天,终于想起这么个词儿,还是前两天五哥哥跟她说的哇! ‘噗嗤——’ 惠阳大长公主听到这话,轻笑出声。 “长宁说得对。” 她抬手,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小脑袋上。 “是情之所至。” 若非如此,这么多年,她怎么还会如此念念不忘。 衣冠冢前,落着一根红色的飘带,随风而起。 ——莫郢川之墓 “阿川,今日我带来了一位我很喜欢的小姑娘,如果你在,应该也会很喜欢她。” 他们之间,并无子嗣,若是有的话,孙女恐怕也如长宁这般大了。 “告诉你啊,虽然她年纪小,但她弹出了你一直向往的百鸟朝凤。” 说起来有些好笑,莫郢川爱琴,可他却不会弹琴。 长宁看着眼前比她还高的古琴,她转身,奶声奶气地开口。 “嬷嬷,能不能帮我拿一张凳子哇?” “是老奴的疏忽,小姐稍等。” 没多久,木凳被拿过来,长宁坐在木凳上,指尖落在古琴上。 没多久,此前散去的鸟儿重新飞了回来。 落在枝头,屋檐,地面上。 惠阳大长公主见到如此壮观的一幕,红着眼眶。 “阿川,答应你的,我做到了,可你食言了。” 风起,缠在衣冠冢上方的红绸悄然吹落,竟是落在惠阳大长公主的手里。 她喜极而泣“阿川,我就知道,你也舍不得我……” 一个时辰后 惠阳大长公主看着面前的长宁,脸上的笑意未曾散去过。 “长宁,谢谢你。” “不客气呀,殿下,我也很高兴哇~” “若是长宁愿意可以叫我姨姨。” 说完,惠阳大长公主抬头看向林婉华。 “今日多谢沈老夫人。” “殿下严重了。” 离开惠阳大长公主府,林婉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许久才转头看着长宁。 “宁宝,你之前待的村子…好吗?” 以前是不想提起长宁难过的事情。 可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有些事情,好像跟她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尤其是…那个长宁生活的村子。 长宁皱着眉头“除了吃不饱外,村长爷爷他们都很好哇~以后我还要回去看村长爷爷他们哇!” 吃不饱? 林婉华蹙眉,难道是她的错觉?这个村子…其实没什么? “祖母,咱们快回去呀~” 今天还没给三哥哥治病哇~还有四哥哥,好倒霉哒~ 两人刚回到府里,管家火急火燎地往外跑。 “管家,出什么事儿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管家也顾不得礼数,当即乱了分寸。 “老夫人,不好了,三少爷他刚刚吐血了!” 话音落下,就见一道黑影飞了过去。 林婉华手里一空,长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远。 “快去请太医!” 丢下这句话,林婉华着急忙慌地跟了过去。 “三哥哥!” 一进房间里,长宁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儿,她皱着眉头上前。 不对哇,三哥哥脑袋里的长针不会出来呀,这是怎么回事儿哇? 第34章 有人给三哥哥下毒 床上的沈越舟,脸上毫无血色。 一动不动地躺着。 沈策安看到长宁跑进来,长手一挥,直接将长宁抱进了怀里。 阿舟现在情况不太好,而且脸上还有不少红痕,不能吓到长宁。 “宁宝,阿舟…你三哥哥在睡觉,等他睡醒了再跟你玩好不好?” “不好!” 长宁鼓着腮帮子,眼一横,凶巴巴地开口。 三哥哥对她很好哒,现在三哥哥被人害辣,她要帮他报仇哇! “爹爹,你快让我过去,晚了就来不及辣!” 她急得脸都红扑扑的。 沈策安怕伤到她,赶紧把她放下。 一落地,长宁就一溜烟就跑到沈越舟面前。 小手落在沈越舟的脑袋上。 原本已经被她引出来的长针,现在竟然又跑了回去。 而且,三哥哥还中毒啦! 软乎乎的脸颊充起气来,两条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黑眼仁亮得异常,小火苗噼里啪啦的。 长宁小手一伸,在他枕头旁扒拉着,从里头扒拉出来一个小小的挂坠。 目光落在挂坠身上,眼底浮光点点。 黑色的瞳仁中隐隐闪过红光。 沈策安看到她这随时要倒地的模样,吓了一跳。 “宁宝!” “爹爹,我没事呀!” 长宁从床上下去,使劲甩了甩脑袋,嘴唇泛白。 又想起什么,拉着他就往外跑。 “我们快走。” “宁宝,怎么了?”沈策安小心地反握住她的小手。 “有人给三哥哥下毒辣——” “什么?” 沈策安眯眼,跟着长宁去了下人的住处。 他拧眉,一眼看到不远处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 “爹爹,就是他!” 长宁指着不远处躲闪的小厮,小腿一迈,就要冲上去。 被沈策安眼疾手快地给捞回怀里。 “站住!” 沈策安眼猝然眯起,声音传出去,原本躲闪的小厮一僵。 四周的人动作更快,将他制服。 回到正厅,小厮被压倒在地。 “说,是谁让你毒害阿舟的?” 沈越舟此前从未出去过,也没招惹过什么仇人,现在竟然有人给他下毒! “国公…小,小的冤枉啊!”小厮连忙跪地磕头。 “你撒谎!” 长宁气呼呼的奶音响起“你身上明明有一样的挂坠!” 一把将挂坠扔在地上。 ‘啪’的一声,挂坠碎成两半,从里面爬出来一个淡红色的,头顶一根小根须的肉虫子。 看着格外膈应人。 沈策安看到那东西,就黑了脸。 小厮看到,瞳孔微缩。 她…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身上有挂坠的? 见他不开口,长宁眯起眼,牙齿咬得咯吱响。 “赶紧把解药交出来哇!” 长宁落地,冲到他面前,小腿踢去。 小厮面露不屑,她能有什么劲儿—— ‘砰!’整个身子直接飞了出去。 他还没反应过来。 就见一只小脚丫落在他脸上。 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一脸惊恐。 长宁磨着后牙,使劲地踢上去。 ‘咔啪——’ 小厮嘴里,落下一颗带着血迹的牙齿。 沈策安“……” 自家闺女生起气,这么‘残暴’? 长宁使劲的撵脚“你要是再不给,就让另一只虫虫吃了你哇!” ‘砰——’ 那小厮果断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一物,扔得老远。 “我…我没有解药…那人只给了我这个,没有解药……” 看清是什么东西,沈策安板着脸,一脚把他踢飞出去。 “我沈国公府有什么对不住你的?竟让你下如此毒手!” 这话,是被沈策安近乎喊出来的。 小厮面色一白“小的……” 长宁上前,捡起挂坠。 “宁宝小心——” 沈策安瞳孔骤缩,那是蛊虫,要是进入身体里,后果不堪设想! “爹爹放心哇,我没事儿哒!” 说着,长宁伸手将挂坠扬起来,门外飞进来一只鸟儿,长宁拍了拍它的脑袋。 它便将里面的红色幼虫一口吞下去,又若无其事地飞走。 小厮见状,只得不听磕头赔罪。 “国公爷,是他们抓了小人的家人,威胁小人,小人也是迫于无奈啊——” “谁指使你的?” “是…是林尚书家的夫人!” “林尚书?” 沈策安皱眉,他跟林尚书并无仇怨,为何他的夫人要针对阿舟? “策安,上次阿锦回家,林尚书跟陈侍郎家的夫人找来……” 林婉华想起此前的事情,皱着眉一五一十地告知沈策安。 可她不明白,宋静茹好歹也是尚书夫人,为何如此针对一个孩子? “宋静茹?” 不知想到什么,沈策安面色一变。 “她见到阿舟了?” 林婉华见状,便察觉到这中间应该有什么隐秘。 “那日她们匆匆离开,见没见过阿舟,这…还得问问家里的下人。” 说完,又看向沈策安“策安,这宋静茹…莫不是跟阿舟有什么关系?” 沈策安沉着脸“嗯。” 当初沈越舟是他从雪地里捡到的,小小的一只,浑身冻得青紫,只剩下半口气。 他捡到后,还一度以为养不活他,后来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后来派人调查,发现阿舟跟尚书府有关系,可尚书府的人,没有任何找他的动作。 他便将他养在了身边。 可随着越长越大,阿舟与常人的不同也显现出来。 起初他也只以为是当初救治的晚,从未想过是因为脑袋里被人落了针。 林婉华听完,只觉得离谱。 “这林尚书看着公正清廉,这后宅里的事情,竟如此糊涂!” 阿舟是个活生生的孩子,怎么能如此纵容宋静茹给扔了? 她也不怕报应! “如今,阿舟是咱家的孩子,谁也不能欺负咱家的孩子!”林婉华气红了眼。 当时她就处处针对阿锦,现在竟然还敢对阿舟动手! “这事儿决不能轻易放过!” “三哥哥,你怎么样啦?” 长宁的声音传来,林婉华跟沈策安跑了进去。 沈策安一脸担忧。 知道沈越舟头顶被人锁了针后,章太医来看过,可不敢轻易下手。 一旦出错,极其容易伤到阿舟。 沈越舟慢慢睁开眼,就看到个面露担忧的小团子。 他眨眨眼,慢慢抬手,落在长宁的头上。 “妹妹。” “三哥哥,是我呀~” 伸手摸了摸他脑袋上的凸起,一脸心疼“三哥哥摸摸就不痛啦~” “阿舟,你感觉怎么样?” 沈越舟抬头看去,眨了眨眼,许久,才开口“父…亲?” 虽然语调缓慢,吐字却十分清楚。 眼中的呆滞也散去不少。 “阿舟,你,你怎么样了?” 沈越舟却不再开口,只是盯着长宁。 “爹爹,三哥哥还没好昂。” 说完,又生气的口“原本三哥哥头上的针很快就能取出来啦,可现在三哥哥身体更虚弱啦!” 沈越舟现在身子比一般人要弱太多,根本不能强取长针。 “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欺负三哥哥的人!” 没人注意到,长宁圆溜溜的眼底闪过一抹红芒。 第35章 找上门 长宁不会骗人。 林婉华跟沈策安也恨不得将宋静茹大卸八块。 “去尚书府!” 沈策安拧眉,宋静茹如此胆大妄为,真当他沈国公府好欺负不成! 林家 “夫人,事情已经办成,今日过后,就能听到他的死讯。” 宋静茹听到消息,嘴角轻扬。 想到之前在国公府的一瞥,她就狠狠攥紧手中的茶盏。 一个要在十几年前就该死的贱种,怎么会出现在国公府? 那张脸,她永远也不会忘! “我要的是万无一失,去盯着国公府,等人彻底咽了气,再来汇报!” 国公府的三公子是个傻子,当初她也不曾多想,现在一想,事情未免太过巧合。 索性,她见到了他。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是。” 下人匆匆离去。 林子辰从外面走进大厅,对着上方的宋静茹行了一礼。 “阿辰,回来了。” 看到他,座上的宋静茹放下茶盏。 “母亲” 林子辰面露诧异,这个人…好像不是府里的人。 宋静茹也没解释,只是开口“这些时日在国子监可好?” “沈煜锦可有找你的麻烦?” 林子辰垂眸“并未。” “那便好。” 宋静茹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刚上前一步,下人匆匆跑来。 “夫人,沈国公府来人了。” 宋静茹眉心一跳。 林子辰疑惑地抬头,国公府的人怎么会突然来? 上次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林尚书听到消息后,匆匆从书房出来。 “下官见过沈国公。” 林中申小心翼翼上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此前他未曾得罪过沈策安,可他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不知沈国公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沈策安抱着长宁,冷哼一声。 “林大人,本公不过是病了一段时间,如今你林家就能如此欺辱我沈国公府了?” 话音落下,林中申心神震颤,小心翼翼地开口“国公此言何意?下官怎么听不明白?” “带上来!” 怀安伸手,将两人带上来。 “这是……” 看着眼前的人林中申一脸困惑。 “不急,林尚书不认识这人,那另外一个呢?” 说话间,怀安将另外一人推至前方。 看到这人,林中申方才瞪大眼。 “林区?” “林尚书,有人买通我沈国公府的下人,给我三子下毒,意图让其身陨!” “什…什么?” 一个惊雷,将林中申劈了个七荤八素。 “国公,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沈策安冷笑一声“林大人不妨问问你的好夫人!” 宋静茹刚走出来,听到的就是这一句话。 心头猛地一颤,面色不变,上前一步。 只是刚走一步,就被林中申猛地一瞪。 “你都做了些什么?” “老爷这是在说什么?妾身怎么听不懂?” 宋静茹话音落下,地上的小厮跪着往前移动。 “夫人,救命啊夫人,您交代的事情小的都做好了,夫人什么时候能放了小人的家人!” “你是谁,本夫人不认识你!” 宋静茹面色骤变,伸出脚想要挣脱,对方却像是早就有所预兆,死死地跪在她面前。 “夫人,是我崔三啊,您让我给沈越舟下毒,小人已经做了,还请夫人放了我的家人?” “你胡说什么!”宋静茹面目狰狞。 “胡说?那林夫人如何解释此物?” 沈策安将从下人身上搜出来的金钗扔到宋静茹面前。 林中申看到那熟悉的金钗,当即黑了脸。 “贱人!你到底做了什么?” 谁给她的胆子,胆敢对沈国公府的人出手? 若是沈策安没醒还好,可如今,这条疯狗醒了过来,她竟然还敢去招惹,这是想让整个林家都陪进去吗? 朝堂之上,林家跟沈家,孰轻孰重,恐怕没人会选错! 宋静茹白着脸“怎…怎么可能?” 这金钗,她明明亲眼看到崔三在金铺里融了?现在怎么还完好无损? 崔三见她这模样,便猜测出她心中所想。 “夫人,当初小的为了自保,所以见到金钗的时候便偷偷去仿了一个,当初熔掉的,是仿制品。” 宋静茹根本没想到,一个小厮,竟然跟她耍了这么多的心眼! “你!你该死!” ‘啪——’ 林中申一巴掌直接打了过去,宋静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开口。 “林中申,你敢打我?” “你个刁妇,都做了些什么?”林中申气得眼前一黑。 做就做了,竟然还让人抓到如此把柄! “沈国公,今日这事…是误会……” “误会?证据确凿,林尚书竟然还能张嘴就来,本公还真是长了见识!” 沈策安话音落下,长宁鼻子动了动,一转头,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她眨了眨眼,又转头看向宋静茹。 “原来臭姨姨身上的臭味来自那里哇!” 众人听见长宁的声音,下意识看去。 就见她指着一个方向,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去。 等看到她指的地方时,不仅是宋静茹,就连林中申都黑了脸。 “小姐怕是闻错了,这里没有臭味。” 他好好的尚书府,成日里都有人打扫,哪里有臭味? “有哇!”长宁一本正经地摇头。 “臭味?宁宝说的是什么?” 沈策安听到长宁的话,下意识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那里好黑,跟臭姨姨跟臭伯伯身上的黑气可像了哇~” 顿时,沈策安不知道想起什么,大步往前走去。 林中申面色骤变,身后突然冒出来一群家丁,将他们团团围住。 “沈国公,下官敬你是国公,这才处处忍让,可这里是我林府。岂能让你随便走?” 他再怎么说,也是当朝尚书,岂能让人如此欺辱? 沈策安睨他一眼,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怀安手起刀落,将所有人放倒在地。 长腿一迈,抱着长宁直接林中申身后的假山。 “沈国公,你莫要欺人太甚!” 林中申梗着脖子吼出一句。 “欺你又如何!” 沈策安放下话,走到了假山前。 长宁皱着眉头,这里实在是太臭了,她瘪着脸,小肉手在面前扇来扇去。 沈策安目光被一处光滑的地方吸引,手落在上面。 “轰隆——” 原本整齐的假山中突然出现了个沟渠,沈策安下意识看去。 瞬间将长宁的眼睛捂住,面色铁青“林尚书,你还是好好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儿!” 第36章 可是…爹爹就在那里哇 沈策安面色铁青。 就见假山之下,满是森然白骨。 看那白骨的形状,是被人生生地压在这假山下,一点点困死的。 死状十分惨烈。 “爹爹,她死的好惨哇!” 掰开沈策安捂住她眼睛的手,长宁的双眼气得红彤彤的。 “宁宝不气不气啊,爹爹帮你处理他。” 林中申看到面前的假山竟然移动时,也是傻了眼。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怎…怎么会有暗道?” 他快步上前,看到那坑里的尸骨,早不知死了多少年! “林尚书,怎么会有暗道,该是本公问你?” 沈策安抱着长宁倒退两步。 险些吓到他闺女,这个林中申!定得好好收拾他! “这……” 林中申伸手,擦掉额头上止不住往下流的汗。 他没注意到,一旁的宋静茹,看到那尸骨的时候,眼底闪过憎恨。 又恨恨地瞪着林中申,那目光,根本压不住。 许久,林中申目光一凝,落在那尸骨的手腕上。 “那是……凝娘?” “怎么可能?”林中申面色骤变“凝娘不是离开京城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听到这个名字,宋静茹脸上满是狰狞。 “我怎么知道?” 长宁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林中申跟宋静茹身上。 “爹爹,她骗人哇!!” 长宁话音落下,一群人瞬间看去。 “你胡说什么?”宋静茹面色扭曲,瞪向长宁。 “可是你身上有符纸的味道昂,你害怕她来找你哦~” 听到这话,林尚书大步上前,从她袖子里找出一个明黄色的符纸,双眼充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宋静茹面露嘲讽,眼眶通红,眼底愤恨。 事到如今,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你难道不知道是为什么?” 当年他接回这个贱人,害她被京城众人嘲笑,他恍若未闻。 “什么?”林中申不敢置信地看她。 “我都告诉过你,凝娘只是我一个至交好友的妻子,只是受好友所托收留她而已!” “呸!至交好友?你敢说你没有丝毫心思?” 林中申气得面色铁青,指尖颤抖“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沈策安父女两人,站在不远处。 门外走进来一批人。 看到他们,林中申神情躲闪。 “许…许大人,你们这是?” “林尚书。” 许廉跟他打了声招呼,径直朝着那大坑而去。 看到里面的情形,转身“林尚书,此事恐怕需要大人配合。” 林中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是自然,也希望大人能尽快找出贼人。” “在下职责所在。” 只是,许廉刚要上前一步,长宁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臭伯伯,撒谎不是好孩子呦,你身上也有符纸哦~” 院子里的人瞬间被她吸引了目光。 “沈国公,此前我可以不计较沈小姐年纪小,可如今,她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大放厥词。” 林中申听到长宁的声音,面色沉下去。 “即便下官不如国公权重,也不能再受如此朴屈辱!” 大理寺卿许廉,为人公正廉洁,最厌恶以权压人。 如今长宁这仗势欺人的做法,自然也是他最厌恶的。 果不其然,许廉脸色骤沉。 长宁摇摇头“不是哇,是这个臭伯伯的东西在她的手里昂,你们快去找找,不然过会儿就没啦~” 沈策安瞬间明白她的话,面不改色道“许大人不妨先去看看那坑中的尸骨。” 许廉一脸莫名其妙,心中疑虑。 便差人下去看了眼。 “大人,这尸骨的下方,还有一枚玉牌!” 手下从那破旧的衣衫下方翻出一块玉牌,递给许廉,他伸手接过。 “这是什么?” 仔细地将东西翻转了下,许廉动作僵住。 林中申看到那东西,瞳孔骤缩。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许廉看向玉牌,最右下角,那里有个字儿,是个申。 是谁的,不言而喻。 最让人震惊的,是上面竟还雕刻着字。 许廉一目三行,随之面色一变。 “林尚书,恐怕你要跟下官走上一遭了。” “许大人此话何意?” 许廉冷笑一声。 这可真是他断得最快的一件案子。 “此人名唤元凝娘,她的死,与尚书府脱不开关系!” 当初被关在假山下,她只能借着白日微弱的光刻下这些,虽歪歪扭扭,却能看清。 林中申面色骤变“许大人,这是诬陷!” 宋静茹听见这话,却是面露嘲讽。 “林中申啊林中申,没想到啊,原来你才是那渔翁!” “你这毒妇,胡说什么?” 林中申扬起手,不期然对上许廉的目光,瞳孔骤缩。 “林尚书,事情真相如何,大理寺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离开尚书府的时候,沈策安看着沉默的长宁。 “宁宝,你怎么会知道那里不对劲?” 长宁眨巴着眼“因为那里黑乎乎哒,而且跟臭姨姨臭伯伯身上的黑气一样呀~” “而且,那符纸的味道,可难闻啦~”她吐了吐小舌头,一脸嫌弃。 沈策安心中感慨。 涉及朝廷命官,此事绝不会草草了结。 回家后,长就带着镢头去了花园。 之前她种下的那些小花已经‘昂首挺胸’。 她叹了口气“花花们,我三哥哥中毒啦,你们快些长大哇,这样就能被三哥哥吃点啦~” 虽然吃下了解药,还沈越舟的身子依旧虚弱无比。 将带来的水洒在它们身上,长宁钻进花圃里,从最里面拔出来一小片的野草。 沈延辞鬼鬼祟祟地走进花园,刚走了没几步,不曾想从‘土里’钻出来一道小身影。 看清楚是谁后,他瞪大眼。 “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是四哥哥哇~” 长宁脑袋上顶着一根杂草,探出小脑袋,笑眯眯道。 “我在给三哥哥种草药哇~” 听到她的话,沈延辞眼底一暖。 “那…妹妹能别告诉父亲今日见过我了吗?” “为什咩?” 长宁歪着脑袋,困惑地眨眼。 沈延辞一噎,对上妹妹可爱的目光,想伸手摸摸,但又想到自己这倒霉的体质,还是别祸害妹妹了。 远离他,余生都是快乐的。 “因为四哥哥很倒霉的,你要是靠近,也会很倒霉的。”沈延辞一脸凝重。 “不会哒!” 长宁的脑袋摇成拨浪鼓“我运气可好啦,倒霉不敢来哒!” 沈延辞叹了口气,跟妹妹说不明白“总之,妹妹可千万不要跟父亲说见过我啊。” “可是…爹爹就在那里哇!” 沈延辞僵硬地转身,就对上一双怒气冲冲的眸子。 “沈延辞,难不成你还准备这辈子都不回家了?” 第37章 有了这个,扫把星就不敢来啦 听到声音,沈延辞垂下脑袋“父亲,我若是留在家里,对咱们家不好。” “有什么不好?你是我儿子,不回家要去哪儿?” 沈策安此前是对几个小子疏于管教。 但也没教他们如此行事! 这里是他们的家,他要是不在家里,还能去哪儿? “对哇,四哥哥,你不在家里要去哪里哇?” 沈延辞垂首“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这次回来?你见我们倒霉了吗?” 沈延辞猛地抬头。 好像是啊…他出来有一段时间了,除了在门口的时候被花盆砸中,好像回来后,就算是倒霉,但是对象也不是他。 他下意识地就想起长宁的话。 她运气好… 这样想来,好像确实从第一次见到她,只要在她身边,那些倒霉事儿只会触及旁人…… 想着,他呼吸骤然急促。 “妹妹?” “啊?” 冷不丁听到他叫她,长宁还没反应过来,就应了一声。 “四哥哥,放心呀,我罩着你哇!” 长宁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下,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沈延辞试探性的伸出手,握住长宁的小肉手,真的碰到她的时候,脸上露出一抹满足的笑。 “阿辞,回来就好。” 大厅里,林婉华看到沈延辞,眼底复杂。 她知道,以往这孩子不回来,是因为京城中的传言。 他心里也以为自己克了国公府。 可那不过是谣言,他们从未信过这些。 “祖母,是孙儿不孝。” 沈延辞弯腰,对着林婉华行了重礼。 “如今,阿锦好了,也知道了阿舟的病因,等你大哥跟二哥回家,咱们一家也能真的团圆了。” “祖母,前两日我收到大哥的来信,他得知父亲痊愈,已经从边疆往回赶了。” 沈煜锦想起前两日收到的回信,便将消息说了出来。 “真的?阿衡也要回来了?” 沈知衡在沈策安出事后,就弃笔从戎,奔赴边关。 任由林婉华怎么说,也无法改变那孩子的想法。 此次回来,还是得有沈策安亲自出面。 一晃眼七日过去 大理寺将尚书府查了个底朝天。 沈策安派去调查的人也已回来。 元凝娘原是江洲首富之妻,奈何家族变故,便投奔远亲林家。 当初,她携巨额家财而来,此事却十分隐秘。 恰逢当时林中申贪墨朝廷赈灾粮,却被大理寺查出端倪,急需脱身补上窟窿,无意得知元凝娘身负巨财,便有了盘算。 可惜,元凝娘抵死不从,林中申便设计让宋静茹看到他对元凝娘,关怀备至,又将那孩子伪造成自己的…… 宋静茹也没让他失望,对元凝娘下毒,他及时出现,却被她戳穿,最终恼羞成怒,加快了她死亡的速度……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沈策安跟林婉华唏嘘不已。 此外,大理寺还查出,这么多年,死在林尚书府中的人,一只手竟然都数不过来! 此事一出,震颤朝野。 官居高位,却视人命如草芥,此等人,不配苟活于世,判绞刑,余下之人,发配边疆,永世为奴。 得知这个消息的林婉华,心中并没有任何的同情,只是心疼沈越舟。 被她关心的沈越舟现在正在花园里,跟在长宁身后。 与沈延辞一左一右,像是两个护卫。 沈煜锦看这两个门神一般的哥哥,有些气恼。 都怪他年纪小,根本无法靠近妹妹! “妹妹,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沈延辞看着脑袋上的红布条,实在是有些怀疑妹妹的方法, “当然啦!有了这个,扫把星就不敢再靠近你了哇!” 这个可是她亲手制作的,要是扫把星敢来,就把他给打飞呀! “可…可是一定要这样吗?” 泛红齿白的小少年,脑袋上顶着一条红色的布带,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看不懂的符号。 他的一半脑袋被遮住,只露出了一道眼缝,看着有些像是色迷迷地盯着人… 长宁眨眼“这样不是更明显咩?” “……”沈延辞含泪系紧。 一刻钟过去,没反应。 半个时辰过去,倒霉的事情还是没有发生。 沈延辞高兴地摘下头顶的布条,他不倒霉…… “哐——” 天上突然掉下来半截树干,砸到他的肩膀上,甚至跟他小腿那么粗。 “……” 他猛地倒吸口气,马不停蹄地又将手中的布条带回身上。 倒霉不可贵,生命价更高。 还是听妹妹的…… 三人被匆匆而来的管家带到大厅,长宁就被不远处的那道人影吸引目光。 “咦,你来了哇!” 远处坐在座下的邱月雅听到她的话,眉心一跳。 “长宁小姐知道我要来这里?” 长宁迈着小短腿,跑到林婉华面前,熟门熟路地爬到她身上。 转头看她,小脑袋轻轻一点。 “知道哇~” 林婉华突然想起,上次邱月雅离开的时候,长宁说过,她手上的那个手镯有问题。 她下意识看去,落在邱月雅的手腕上。 邱月雅却有些激动,眼底是遮不住的疲态。 “真的是手镯的问题吗?长宁小姐可否解惑?” 长宁先是点了点头,又晃着脑袋。 看得人发懵。 “这…这是何意?” 邱月雅也是一脸懵,这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没救啦!” ‘咳咳咳——’ 林婉华刚喝了一口茶水,就听到这话,猛地咳出声。 宁宝这话说得,未免有些太直接了? “祖母,你怎么了哇?有没有呛到咩?” 小手拍在林婉华的身上,给她顺气。 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没事,祖母没事。” “宁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长宁脑袋轻轻一晃,嘟起嘴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那个手镯上都是黑气,全都渗透进身体里辣~” “咦?” 她又皱着眉头,邱月雅身上的黑气,分明将她团团包裹住,可是,她身体中最重要的五脏六腑竟然还没有被侵蚀咩? 等她的目光又落在她身上,看到黑气底下,那层淡淡的金光,长宁就明白了。 “姨姨,你还有救哇,你做了很多好事,有很多人感谢你,所以保护了你哦~” 邱月雅眸光轻闪,心中有了计较“我心中已有怀疑之人,今日来此,是想确定。” “待来日我抓到奸人,定来此好好酬谢小姐。” “不客气哒~” 她之前给了好多的钱钱呐!都能买好多好多好多肉肉啦。 第38章 鱼儿看到长宁拐了个弯儿 邱月雅离开后,沈延辞悄咪咪看了眼长宁。 “妹妹,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啦,我还等着漂亮姨姨的重谢呐!” 长宁美滋滋地拿起一块儿糕点,塞进嘴巴里。 沈延辞“……” 这是重谢不重谢的问题吗? 问题是…妹妹真的不是胡说八道吗? 罢了,就算是胡说,想来父亲也会护着妹妹的。 翌日 长宁刚睡醒,就被琅灵换上一身素净的衣服,小啾啾梳起来。 打扮好后,林婉华从外面走进来。 “祖母,咱们要去哪里哇?” 长宁搂住她的脖子,乌溜溜的眼睛扑闪着。 “咱们今日去镇国寺。” 府里接了大长公主的帖子,近期朝堂上似乎有些变故,她召见命妇为国祈福。 沈国公府自然也在其中。 “镇国寺?” 长宁听到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也没多想,就抛在了脑后。 “嗯,镇国寺声名远扬,主持更是得道高僧。” 长宁眨巴着眼“哥哥也去咩?” “阿舟尚未痊愈,还需养身体,阿锦今日上学,也不得空。” “倒是阿辞……” 林婉华话音一顿,转头看向琅灵“琅灵,你去叫四少爷过来,就说一起去镇国寺祈福。” 阿辞回到京城,也不能总是闷在家里。 镇国寺山脚下 一条蜿蜒的青石官道穿过茂密的松林,投下斑驳树影。 前两日刚下过小雨,地上落下深浅不一的车辙印。 沈延辞率先跳下马车,林婉华抱着长宁紧随身后。 不多时,身后一辆辆马车依次停下。 惠阳大长公主从马车上下来,一眼看到站在石碑前的长宁。 身后跟着个年纪十多岁的小姑娘,也看到不远处的长宁,眸光轻闪,跟着上前。 “参见殿下。” 林婉华看到她,弯身行礼。 “沈老夫人不必多礼。” 惠阳大长公主摆手,目光早就被软糯糯的小团子吸去了目光。 “长宁?” “咦?漂亮姨姨?” 看到熟悉的面孔,长宁脸上露出两个小梨涡。 “长宁还记得我?” 惠阳大长公主脸上露出一抹笑。 “当然啦,你是我见过最漂亮哒姨姨。” 脆生生的声音,在场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惠阳大长公主身后的那个小姑娘,眉头一拧。 婶婶说她可爱,可现在分明就是一副伪善的嘴脸。 说好话讨好婶婶?谁不会? 她上前一步“这位就是婶婶常提起的沈小姐?” 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长宁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淡蓝色轻纱襦裙的少女,脸上扬着浅淡的弧度,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你是谁哇?” 少女眼底不喜,果然是个没礼貌的乡野土包子。 惠阳大长公主却没在意“长宁,这是莫千灵,是阿川的侄女。” 说起莫郢川,惠阳大长公主的脸色温和许多。 “千灵,这就是我前几日同你说起过的长宁。” 莫郢川战死后,莫家为了不断绝同大长公主的联系,正好莫家老大老来得女,就将莫千灵送到了大长公主府。 惠阳大长公主对其一直视如己出。 前段时间莫千灵回了趟莫家,回来后听说惠阳大长公主对沈长宁赞赏有加,让她生出浓烈的危机感。 “我听婶婶说起,长宁妹妹弹出了叔父期盼已久的百鸟朝凤,圆了婶婶多年夙愿,千灵在此多谢长宁妹妹。” 长宁抬头看她“不客气呀,我喜欢漂亮姨姨~” 惠阳大长公主脸上露出笑。 “好了,约莫人都到了,先些上去。” 不多时,一群人到了山上。 山门前,几株千年古槐树盘根错节,枝干茂密,槐树下侧,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 一群素衣僧人出现在山门前,看到惠阳大长公主等人,嘴中轻轻呢喃。 “阿弥陀佛。” 长宁瞪大眼。 这…这就是祖母说的和尚? 这不就是光头咩? 头顶上一根头发都没有哇?而且他们一点也不高哇? 学着他们的动作,两只小胖手慢慢合上,小脑袋轻轻晃动。 “我弥陀佛。” 看着她可爱的小模样,林婉华脸上止不住的笑。 莫千灵见状,眸光轻闪。 沈延辞往前凑了凑,盯着长宁的模样,掩嘴轻笑。 很快笑容一僵。 不远处,水池里突然一阵响动,一条青色的鱼跃出水面,竟是朝着人群扑来。 距离水池最近的便是长宁一行人。 莫千灵眼底闪过幸灾乐祸。 “小心——” 惠阳大长公主有些心惊。 这鱼可不小,都有长宁脑袋大小了,若是打在身上,定然是要受伤的。 却见,那鱼儿在即将靠近长宁的时候,突然打了个弯儿,朝着莫千灵打去。 她没有丝毫防备,被鱼打中,一屁股坐了下去。 沈延辞见状,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鼻子,悄咪咪后退了两步,靠近长宁。 “小姐,您没事儿?” 跟在莫千灵身侧的丫鬟大惊,赶紧上前将她扶起。 莫千灵黑着脸“还不赶紧把我扶起来!” 手用力地攥住丫鬟的手,丫鬟没忍住吃痛一声。 惠阳大长公主见状,眉头轻蹙。 “千灵,此事只是意外,莫要牵连下人。” “婶婶说的是,侄女一时失态。”莫千灵忍气吞声。 “嗯,快些下去换身衣裳,莫要着凉。” 莫千灵咬牙退下去,路过长宁的时候狠狠瞪了她一眼。 明明刚才这个土包子距离更近,偏偏竟然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布衣僧人抬头看了莫千灵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大长公主,主持已恭候多时。” 惠阳大长公主颔首,抬步上前。 沈延辞悄悄靠近长宁,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妹妹,今日多亏了有你,不然那条鱼打的恐怕就是我了!” “四哥哥,不客气哇,我说了罩着你呀~” 沈延辞摸摸长宁的脑袋,这还是多年来他第一次在外逛得如此舒心。 虽然只是在镇国寺。 穿过重重殿阁,绕过青铜香炉,布衣僧人领着众人前往主殿。 地上放着数十个素雅蒲团。 林婉华侧身交代沈延辞。 “阿辞,一会儿你带着宁宝跟着小师傅去后院,等祖母祈福完便去接你们。” “祖母放心,我会照顾好妹妹。” “小施主,这边请。” 一个脸庞稚嫩的小僧人领着他们前往后院禅房。 途经后山,长宁突然松开沈延辞的手,朝着不远处的一个穿着红色袈裟的僧人跑去。 小嘴里还嘟囔“村长爷爷,你怎么在这里哇?” 第39章 四哥哥,我的好运分给你哇! 不远处的石头上,盘坐着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面容清灈如古松。 身穿一身藏青色洗得发白的禅衣,肩上搭着一件暗红色的袈裟。 听到长宁的声音,老者睁开一双满是沧桑的眼睛。 看向声音的来源,就见一个藕粉色的小团子,朝着他飞奔而来。 在距离它不足一米的地方,突然停下脚步。 仰着脑袋,黑溜溜的眼里带着疑惑。 “咦?你不是村长爷爷,村长爷爷不是光头哇!” 老者听到这话,原本深邃如幽潭的眼底闪过一抹笑。 “小施主是见过与老衲相似之人吗?” 长宁被他身上浅淡的金光迷了眼。 “是啊,你跟村长爷爷好像哇!不过,村长爷爷的头发比你的多呐!” 刚才她还以为村长爷爷来找她了。 年轻小僧看到他,赶紧上前。 “主持,这两位小施主是跟着大长公主一起来的。” 主持点头,目光温和“小施主福缘深厚,气运非凡。” 听到他这话,一侧的沈延辞眉心一跳。 镇国寺的主持可是得道高僧,从无虚言。 “你也有福哇~” 长宁歪着脑袋看他。 主持但笑不语,目光落在沈延辞身上。 脸上笑意敛去,眉头时而蹙起,时而拧紧。 好半晌“奇怪,小施主的命格…明明皆是坎坷…” 迈过了第一个坎儿…后面的也都是坎儿。 可谓霉星转世。 可如今,这命格…竟不同于他脸上所表现出来的。 沈延辞一脸严肃地看着主持,不高兴的开口。 “这位师父,你怎么能这么诅咒我?” “……” 目光落在长宁身上,他又恍然大悟。 原是如此。 “小施主,天自有定数,莫要随意插手他人命数。” 长宁皱眉“他是我哥哥哇,是自己人呐!” 主持失笑,轻轻摇头“阿弥陀佛。” 说完,他又笑眯眯凑近长宁,妹妹果然是最喜欢他的。 主持见状,叹了口气。 这位小施主,不简单呐。 小僧得了主持指令,带着人往后院走去。 一处僻静的禅房内,莫千灵换了身玫红色祥云绣纹图案长裙。 “蠢货,你方才是没长眼睛吗,没看到那鱼朝本小姐飞来?自己不会挡上去吗?” “小姐恕罪。” 丫鬟听到她怒气冲冲的声音,赶紧屈膝跪地。 “再有下次,仔细你的皮!” 若非方才惠阳大长公主在场,这个奴婢早就被人拖下去收拾。 现在哪还能站在自己面前。 “事情可都安排好了?” 丫鬟战战兢兢地抬头“禀小姐,都已安排妥当。” “那就好。” 莫千灵扬起嘴角,眼底幽光闪烁。 敢同她争抢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妹妹,你说的那个村长爷爷,对你好吗?” 他回来的时间不长,也不了解长宁之前的生活。 “村长爷爷除了有点儿小气,不让我吃小球,对我很好哇!” “四哥哥,以前你来过这里咩?” 沈延辞点头。 镇国寺,他只来过一次。 还是当初沈策安带他回来,他事事倒霉,便来镇国寺求签,结果摇了一支下下签。 运气也没变好。 “抽签?好玩咩?”长宁眨巴着眼,一脸好奇。 沈延辞“……” 好不好玩他不知道,但是他从来没有抽出过上上签。 运气…不是一般的差。 “妹妹想去抽签?” 布衣僧人听到这话,转头“两位小施主,可要小僧带路?” “麻烦小师傅。” “阿弥陀佛。” 镇国寺的签堂位于正殿一侧,青瓦飞檐下系满了红绳。 小僧人立在佛像前,手捧着签桶。 莫千灵从后面走来,就看到长宁跟沈延辞站在签桶前。 她冷笑一声。 京城谁不知道,沈延辞是个倒霉鬼,从来都摇不出上上签。 她上前一步,睨了他们面前的签桶一眼。 “长宁妹妹,如今京中的命妇都在镇国寺,过会儿他们便会来这里,若是一直下下签,可是会让人忌讳的。” 沈延辞捏紧手心,手上忽然传来暖暖的触感。 就看见两个小啾啾在他眼前轻晃。 “妹妹,咱们不必跟她们一般见识。” “谁说我们会摇出下下签哒!” 长宁不高兴的嘟起嘴,这个莫千灵在漂亮姨姨面前乖乖巧巧的,都是骗人哒! 莫千灵身侧的一个粉衣姑娘轻笑一声。 “莫小姐,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们自己想要丢脸,咱们阻止不了的。” 之前因为在京城随意殴打乞丐被沈延辞教训过,尤其是她哥哥孙昊也在军营,跟沈延辞是竞争关系,心里一直记恨着他呢。 莫千灵掩嘴轻笑,眼底闪过不屑。 “沈延辞今日若是能摇出上签,我就把这签桶给吃了!” 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哥哥!” 听到声音,莫千灵身后的少女猛地抬头,看到来人后,脸上露出一抹笑。 孙昊走上前“思思,莫小姐。” “哥哥,你怎么来了?” 孙思思一脸雀跃,此前孙昊传回消息,在还在准备军营下一次的比试,这一次,他绝对能担任千夫长。 “我忙完了事情,听爹说你跟娘应了大长公主之约,前来镇国寺为国祈福,便也来了。” 说完,转头看向沈延辞,眼底轻蔑。 “沈延辞,没想到,你竟如此胆小怯懦,又不是上战场,何至于如此胆怯?” “孙昊,这是镇国寺,不是你闹事的地方!” 沈延辞双手紧紧握拳,冷眼看他。 他不怕别人说自己是扫把星,但是他不能让人玷污国公府的名声! “不过是抽签,这里这么多人,怎么我抽签就是闹事儿了?” “你若是输了的话,就滚出去大喊三声我是废物!” 长宁察觉到沈延辞紧绷着身子,顺毛似的拂着沈延辞的胳膊。 “哦,你是废物哇~” “你!” 孙昊瞪着长宁,狠狠地甩了甩长袖,沈延辞将人护在身后。 “你若赢,我吃签桶,反之,你自己大喊三声我是废物!” “四哥哥,上啊!不能让他嚣张哇!” 孙昊嗤笑一声。 果然是乡下来的,上不得台面。 沈延辞抬头“好,不过,光吃签桶怎么行?你要是输了,就围着镇国寺狗叫一圈。” “怎么?你不会是不敢?” 抢在他开口之前,沈延辞抢先道。 “比就比!”他就不信沈延辞这个倒霉鬼还能抽出上签? 长宁悄咪咪凑近沈延辞。 “四哥哥,不怕呀~我的好运分给你哇~” “你肯定会赢哒~” 沈延辞被她的小眼神看得无奈,点了点头。 算了,死就死。 他狠了狠心,猛地一闭眼,上前一步,随手一摇。 ‘啪——’ 一支签落在地上。 孙昊面露讽刺,不用看也知道结果。 肯定又是下下签。 只有长宁,哒哒迈着小碎步,从地上捡起签子,递给不远处的青袍小僧人。 “小师傅,这是不是上上签哇?” 第40章 长宁抽出金签! ‘嗤——’ “上上签?你怕不是在做梦?” 孙思思听到长宁的话,冷笑一声。 这签桶里不过才三支上上签,沈延辞这么个倒霉鬼,怎么可能会抽出上上签? 小僧伸手接过,目光落在上面,眸光闪烁。 “小施主,这确实是上上签。” “什么?” 不仅是孙思思几人,就连沈延辞都不敢置信地抬头。 沈延辞噌的一下跑到了小僧人面前,一低头就看到了那支签。 真的是上上签! “这个很难抽出来咩?” 小僧人见她可爱的模样,笑着点头。 “我可以摇一摇咩?” “小施主请。” 小僧人被她可爱到,伸手将签桶递给她。 长宁闭着眼,好奇地摇动签桶。 ‘啪——’ 一支签落地,小僧人从地上捡起来。 眼底闪过震惊,许久才回过神,上前道。 “恭喜小施主,是万中无一的金签!” 这签桶中唯一的金签。 从他来到镇国寺,就从来没有被人摇出来过。 可今日,竟然被摇了出来。 还是个奶唧唧的小姑娘。 ‘啪——’ 正想着,签桶里又是一支签。 “这是,上上签——” 长宁动作未停。 ‘啪——’ “上签——” 来来回回十几次,签桶前的小僧人只觉脑袋嗡嗡响。 孙思思见状,满脸不敢置信。 “你们是不是伙同这小僧人作弊?怎么可能一支下签都没摇出来?” 沈延辞咽下口水,妹妹威武! 原来妹妹说分给自己运气也不是假的啊。 一直都是他自己在脑补… 小僧人听到这话,上前一步。 “女施主,佛祖面前切莫打诳语,这签桶中,共有一支金签,三支上上签,十五支上签,如今皆已被这两位小施主摇出。” 说完,小僧人轻阖双眼“阿弥陀佛。” “这不可能!”孙思思大声开口。 长宁皱着眉头,不高兴地看着他们“你是不是不想吃签桶哇!” “我四哥哥抽出了上上签,呐,还有这么多的上签,我们赢啦!” 沈延辞大梦忽醒。 他,赢了? “孙昊,如今我赢了,你也该履行你的赌约了。” “什…什么?” 孙昊面色一变。 围着镇国寺狗叫一圈,那他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不!不可能! 莫千灵也没想到,沈延辞竟然真的能摇出上签,甚至还是上上签! 一时间,脑中思绪万千。 片刻,上前一步“长宁妹妹,此事不过是玩笑,还是莫要再计较了?不然,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尾。” 沈延辞冷笑一声,现在倒是担心不好收尾了? “小师傅为证,是他孙昊自己提出来的,如今输了,竞又无赖想赖账?这是何道理?” 莫千灵一噎,没想到沈延辞竟这么不给她面子。 从她被大长公主‘收养’,京城的那些贵女,哪个不是处处讨好她? 这沈家兄妹,竟然如此忤逆她! 惠阳大长公主带领命妇结束祈福。 刚走出正殿,丫鬟匆匆上前。 “出了何事?” 惠阳大长公主抬眼,手搭在嬷嬷手背上。 “殿下,小姐还有孙家的少爷小姐跟国公府的少爷小姐起了冲突。” “什么?” 宁宝跟阿辞被欺负了? 林婉华刚走出来,就听到丫鬟的话,手一抖,手里的香险些落在地上。 一群人匆匆往签堂去。 路上,听到丫鬟的话,林婉华身子一僵。 “你说什么?” “沈少爷抽出一支上上签,而长宁小姐将签桶里所有的上签都抽了出来,包括唯一的…金签。” 这下,不仅是林婉华,惠阳大长公主都止不住侧目。 镇国寺的签桶里,唯有一支金签。 即便是皇帝,都没有摇出来过。 可如今…… 林婉华心中惊颤,阿辞的运气没人比她更清楚。 此前来过一次镇国寺,抽了十次,无一不是下下签。 现在一次抽出上上签? 难不成是宁宝? 没多久,一群人到了签堂。 长宁整个人气得红扑扑的,凶巴地瞪着孙昊。 “是你输啦,就该履行赌约哇!” “嗤,除了一个小僧人,谁听到了?那只不过是你们自己说的罢了。” 孙昊不屑地看她一眼,凭他们,还想让他狗叫一圈? 惠阳大长公主停下脚步,侧首看向孙夫人。 她平生最厌恶的人,其中一种便是不守诺之人。 “孙夫人,还真是养了个好公子。” 孙夫人心底猛地一跳。 “殿下,不过是孩子们间的玩笑…” “玩笑?” 惠阳大长公主冷哼一声“若今日对换,你还会说这是玩笑?” 莫千灵眼角余光扫到不远处的人。 面色一变。 “长宁妹妹,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沈延辞将人护在身后“莫小姐,此事到底是谁在咄咄逼人,你我心知肚明,即便是到了大长公主面前,我们也是有理的一方。” “你好奇怪哦,明明是他们的不对,你为什么要帮他们说话?”长宁不喜欢她,直接转过头去,后脑勺对着她。 莫千灵面色一变,刚想开口,就听到大长公主的声音传来。 “千灵。” “婶婶。”她乖巧地行礼。 “宁宝,阿辞。” 林婉华从人群中走出,看到他们没事儿,这才松了口气。 “祖母~” 长宁抱住林婉华。 惠阳大长公主见长宁没事儿,也舒了口气,这才看向孙家兄妹。 “方才之事,本宫已经知晓,既然赌约已输,合该履行赌约。” 孙昊面色唰地白了下去。 莫千灵不甘心“婶婶……” “嗯?” 惠阳大长公主一个眼神扫去,莫千灵瞬间噤了声,不敢再开口。 “千灵,你该知晓,本宫最恶什么人?” 莫千灵面色一白。 她跟在惠阳大长公主身边多年,一眼便看出,大长公主已经生气。 原本想借此让沈家兄妹成为失信之人,不曾想,竟发展至今。 只得懊恼退下。 惠阳大长公主的目光落在长宁身上的那根金签身上,刚要开口。 一个僧人匆匆赶来。 “阿弥陀佛,主持想请摇出金签的小施主一见。” “我?” 长宁原本躲在林婉华怀里吃肉干,听到有人喊她,将嘴里的肉干咽下,一脸呆萌。 “小师傅,我可否……” 惠阳大长公主甫一开口,小僧人便开口“殿下,主持只让我请小施主一人,还请殿下见谅。” “罢了。”她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那是什么地方?” 长宁走到一半,目光被吸引。 “小施主,那是茶室,各位施主的茶水都是从那里准备的。” 长宁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师傅,我肚肚疼~想如厕~” 僧人一愣“施主这边请。” 待僧人离开,长宁偷偷溜进茶室,一抬头,对上一双满是兴味的眼睛。 第41章 全都挖走哇! 长宁眨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 ‘砰’的一声,一屁股墩直接坐了下去。 ‘嗤。’ 对面的人嗤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她。 长宁憋红着脸,噌得从地上弹起来。 ‘砰——’梗着脑袋冲上前。 正好对准少年的额头。 少年没防备,直接被她弹得倒退了一段距离。 瞳仁漆黑如点墨,鼻梁高挺,唇若涂朱,一双狐狸眼中浮现讶异,眼尾一滴朱红的泪痣,平添几分妖冶的美感,眉头微微上挑。 长宁一抬头,对上一张精致的面庞。 眨巴着眼,愣在原地,傻傻地开口。 “姐…姐,你好漂亮哇!” 少年黑了脸,两根手指伸出,抵在她的额头上,语气危险。 “小团子,你喊谁姐姐呢?” 长宁嘴角流出些可疑的液体,这个姐姐真漂亮。 是她见过除了小神女外,最漂亮哒~ 少年看到,一脸嫌弃。 长宁丝毫没有注意到少年眼底闪烁的危险的光。 “你是我见过第二好看的姐姐~” “哦?” 少年危险的眯眼“那第一好看的是谁?” “当然是我哇~” 长宁毫不谦虚的开口,天道爷爷说过,她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小神女。 以前见过她的人,都夸她漂亮可爱。 萧白瑜嗤笑一声,这个小胖墩,不仅胖,还自恋。 脸上的笑意又瞬间敛去“小胖子,我看你是眼神儿不好使,看清楚了,我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 长宁僵在原地,猛地抬头,晴天霹雳。 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接受。 “你…你真的不是姐姐哇~” 怎么会有比姑娘还好看的男子哇? 她悄悄移回小脚丫,扬着脑袋“哦,好趴。” 说完,不再看他。 一抬头,眼尖地看到一个青衣男子鬼鬼祟祟地朝着茶水间走去。 长宁没理会一侧的萧白瑜,蹑手蹑脚地上前,就看到那小厮鬼鬼祟祟地正往水壶里倒什么东西。 那个水壶对应的——正是沈国公府。 长宁走进茶室,迈着腿爬上长桌。 “小胖子,干什么呢?” 轻飘飘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长宁吓了一哆嗦,原本盯着水壶的目光收回来,小胖手囫囵地收回来。 “没干什么哇!”长宁收回手,目光躲闪。 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皱眉撅着嘴巴“我才不是小胖子哇!” 村长爷爷说了,她这是在长身体。 “你怎么还没走哇?” 看着人畜无害的小团子,萧白瑜目光落在她脸上,嗤笑一声。 “啧,小骗子。” 禅房外传来声音,萧白瑜赶紧拉着长宁躲到一侧。 奶香味扑面而来。 外头的声音传进来,就见长宁的耳朵都快伸出去了。 “夫人们祈福快要结束了,咱们动作快些,莫要耽搁了夫人们饮茶。” 不多时,茶水间一片寂静。 “小胖子,你是哪家的小姑娘?” 长宁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从他的胳膊下穿过去“哼!不告诉你哇!” 萧白瑜看着她的背影,不发一言。 找到小师傅,长宁跟着他去了主持所在的后山。 刚过去,就看到两人正在不远处的凉亭中下棋。 “主持。” 小师傅同了一大师说完,便退了出去。 长宁的目光落在那留着花白胡须,却没有一根头发的老者身上,张大嘴巴。 “你…原来是长得像村长爷爷的没有头发的光头爷爷哇~” 了一大师“……” 这话属实不知道该怎么接。 “小施主,我们果然有缘,又见面了。” 岂料,长宁摇了摇头“我跟佛祖的缘分更多一些哇~” 虽然以前听他讲经的时候经常把他的袈裟弄上口水,不过,佛祖很喜欢哇,不然,每次见她也不会笑着流出眼泪。 “小施主说笑了。”了一大师无奈摇头。 “我没有笑哇?” “啧,小胖子是不是没读过书?” 了一大师对面的少年冷不丁的嗤笑一声,长宁挪了挪脚步,这才看到被了一大师挡住的少年。 两眼瞪大。 “漂亮姐姐,是你哇!” 说完,皱着眉“书有什么好看哒?一点儿都没有肉肉好吃~” “是哥哥。”萧白瑜黑着脸纠正“书中自有黄金屋。” “黄金屋?那我以后缺黄金可以从书里拿咩?” 原来书是这样好的东西哇? “……” 萧白瑜噎住,扶额,转头。 “她就是那个摇出金签的人?” 了一大师手执白子落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淡笑不语。 “是我昂~”长宁笑眯眯点头,萧白瑜一脸怀疑。 这小胖子就是他要找的人? 看看了好一会儿,萧白瑜觉得了一大师不靠谱,这个小胖子,不可能是自己要找的人。 一转头,就看到长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不远处的水池前,小手似乎还在往前伸。 “大师,我可以摘这里的花花吗?” “小施主,这里的花还未绽放……” 话音刚落,就见长宁哼哧哼哧地将手伸进池水里,从里头薅出来一朵莲花。 “已经开了哇!” 有了这个,三哥哥就可以好啦! 了一大师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双眼瞪大。 原本神态悠闲的萧白瑜也直起身子。 “这…这雪莲,怎么…成熟了?” 那会儿还是半开的状态,现在,竟然完全绽放? 连忙站起来,走到水池前,果然,就看到原本蜷缩的莲叶竟然也全都张开。 甚至原本小小的花苞竟然都张了开来。 刹那间绽放。 萧白瑜收敛脸上的笑,一脸凝重。 长宁却将手里的莲花塞进自己的小布袋里,目光又落在一侧的小山坡上。 “这个也好香哇~” 哼哧哼哧上前,伸手就是一株开着小紫花的植株。 “这个也开啦~” 了一大师“!” “还有这个呐~” 长宁所过之处,遍地花开。 全都挖走哇,三哥哥的身体要棒棒哒~ 了一大师呆在原地,面色登时又激动起来。 “佛祖保佑。” 采了个七七八八,长宁捂着小布袋,眯起了眼。 “大师大师,不是佛祖保佑哦,是长宁啦!” 了一大师笑着开口“小施主说的是。” “大师,我可以把这个都带回去咩?” “当然——” 看到长宁手里的东西,了一大师脸上的笑意僵住。 虽是遍地花开,只是…远处好像1还秃了一小片。 “咦?不行咩?”长宁失落的垂着脑袋。 了一大师心一狠,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既是小施主自己所摘,自然可以。“ 长宁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大师,你比村长爷爷大方多啦,我下次还来哇!“ 了一大师”……“ 萧白瑜轻笑一声,还是第一次见到了一大师露出这种神情。 另一边 惠阳大长公主坐于首位,其余命妇居于下方。 “诸位,今日祈福完,喝些茶水就去歇着。” 丫鬟们将茶水端上来,依次摆好。 林婉华心里担心着长宁,时不时地往门口的方向看。 心不在焉地拿起茶杯就喝了口。 “婶婶,今日为越国祈福,千灵自知有失体统,前来请罪。” 惠阳大长公主看她一眼,眼底浮现丝丝暖意,声音浅淡“知错便好,日后莫要再犯。” “这是什么?” 人群中,一人突然惊呼出声。 第42章 漂亮姐姐为什么是哥哥哇? 人群中,最角落里的一个夫人,盯着碗茶杯里的东西,惊叫一声。 莫千灵听到声音,嘴角轻轻弯起。 “今日这茶水里,放的是何物?竟如此好喝?” 带着一股淡雅的香气,喝完后,神清气爽。 妇人没忍住,又多喝了两口。 其余人听到这话,这才低头看向茶水,就看到茶水中漂浮着一片浅紫色的小花瓣。 外侧的僧人见状,低头看去。 “阿弥陀佛。” “殿下,这茶水里,放了子兰花,有助于明心静气。” 林婉华下意识看向手里的杯盏,果然飘着一朵淡紫色的小花。 小僧人也十分诧异,茶室的茶水只是普通的茶水,现在里面怎么会被加入子兰花? “这子兰花十年才开一次花,并非这次寺院准备的茶水。” 说完,小师傅又接着开口“不过,主持说了,这些子兰花,是长宁小施主赠予诸位的,请诸位品尝。” 怪不得在他来之前,了一大师交代,这茶水若是有异样,便提起长宁小施主。 “多谢小师傅。”惠阳大长公主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看向林婉华时,表情缓和了不少“沈夫人,今日多亏了长宁。” “殿下严重。” 林婉华在后宅生活那么多年,这茶水上出了变故,她心里一清二楚。 现在大长公主这般说,这背后之人,不言而喻。 其余人,亦是心知肚明。 好一会儿,莫千灵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转头。 子兰花?平心静气? 怎么回事? 她侧首看向一侧的丫鬟,就见丫鬟也是一脸懵。 一抬头,对上惠阳大长公主的目光,她往后缩了一下,连忙垂下脑袋。 “漂亮姐姐,你为什么还跟着我哇?” 长宁走着,发觉身侧的那道身影,咽下嘴里的肉干,抬头看他,小胖手背在身后,板着脸一脸的看他。 “拐卖孩子是不对哒,而且,你拐卖不了我哒~” 萧白瑜抬头点她的额头“都说了,叫哥哥。” “拐卖你这个小胖墩干什么?” “我这么好看,肯定很多人喜欢哇~” 说完,她又嘟起嘴“你那么好看,怎么能是哥哥咩?” 萧白瑜捏了捏她的小胖手,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纸袋,在她面前晃了晃“要不要吃?” 长宁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东西,悄悄吞咽口水。 这个…闻起来好香哇~ “这个是什么?” 萧白瑜眼底闪过一抹促狭,刚才就见这小胖墩吃得欢快“那你得答应我,日后不能再叫我姐姐,知道了吗?” “嗯嗯嗯!好哇!” 长宁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纸袋上,忙不迭地点头。 萧白瑜打开纸袋,露出里面的黄酥糖。 京城时兴的糕点,这么大的小姑娘都很喜欢。 见她吃的欢快,萧白瑜眼底闪过笑意。 没多久,就走到目的地,萧白瑜摸了摸她的小揪揪“到了,快回去。” “漂亮哥哥,再见哇~” 长宁蹦蹦跳跳地离开后,萧白瑜脸上的笑意不减。 他也有不少妹妹,可从来没人让他心里有过亲近之感。 甚至,欢喜不由自主地生出来。 身后出现一道暗影“主子,南边出事了。” 萧白瑜脸上笑意敛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原地。 “祖母,我回来啦~” 长宁刚回去,沈延辞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 “妹妹,那个主持没欺负你?” 林婉华听到他这话,无奈地看他一眼“阿辞,说什么呢!” 了一大师是真的得道高僧,怎么会欺负长宁。 长宁倒是仔细想了想她离开时了一大师一脸肉疼的盯着她的小布袋样子,摇头。 “没有哇!大师还笑着跟我道别昂~” 是笑趴? 虽然眼里有泪光,应该是舍不得她哇?当初村长爷爷也舍不得她哇~ “我们宁宝人见人爱,了一大师肯定也喜欢宁宝。” “祖母祖母,你看我挖了什么咩?” 林婉华跟沈延辞抬头看过来,就看到长宁把小布袋里的东西给倒了出来。 看到里面的东西,林婉华倒吸一口气。 “宁宝,这…这…了一大师真的笑着送你离开的?” 这不是镇国寺后山水池里的雪莲吗? 从前她有幸见过一次尚未开过的雪莲,虽然这朵已经开了,但是她不会认错。 里面长着唯一一株雪莲,虽然有三个花苞,但是了一大师说过,雪莲百年只会开一朵。 这朵开了…现在到了宁宝手里,那了一大师…就没说什么? “对啊,是笑着哒,他还说,长宁下次还能去挖昂!” 长宁笑眯眯的“有了这个,三哥哥就能好了哇~” “还有这个,可以给爹爹,这个给祖母…” 长宁一件件地摆出来,每一件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林婉华心中熨帖,她的小宁宝,真是招人疼。 不管了一大师是不是笑着送宁宝的,既然宁宝拿回来了,那就都是宁宝的。 “祖母,你不喜欢咩?” “喜欢,喜欢,只要是宁宝送的,祖母都喜欢。”林婉华笑得合不拢嘴。 说起来,她又想起什么“宁宝,今日茶水里的子兰花,是你放的吗?” “哼!有人给祖母的茶杯里下脏东西哇!我就偷偷换了茶水哇~” 说起这个,长宁气的腮帮子鼓起来。 敢欺负她祖母,要她好看! 嬷嬷匆匆禅房,在惠阳耳边轻声呢喃几句,惠阳大长公主面色微变。 她垂眸看着站在下方的莫千灵,面无表情。 “是不是本公给了你们莫家错觉?让你们平白糟践驸马对你们仅剩的情分?” 莫千灵脸上一片惨白“婶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真以为本宫是老糊涂了?” “适才那茶水上,你做了什么,恐怕心知肚明,若非长宁,你以为,今日你的名声会如何?” 莫千灵面色惨白。 “婶婶…我……” “回京之后,给本宫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若非必要,不要再出门。” “是。”莫千灵不敢再开口,生怕惹怒惠阳大长公主。 莫千灵刚走到门口,就觉得脸上一阵抽搐。 突然,一只眼睛直接翻上去,抽搐不停,两只手颤抖不停,手臂上像是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青筋爆出。 “啊!” 正巧,远处走来一群人。 前来问安的命妇们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幕,吓得面色惨白。 “这…这莫小姐不会是冲撞了什么?” 第43章 你想碰瓷我哇! “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不会是遇到了什么脏东西……” “严夫人,慎言。” 惠阳大长公主听到身影,从里面出来,听到的就是这话。 凤眸轻眯,不动声色睨了秦婉珍有一眼。 对方瞬间噤声。 其余人也是一脸惊恐地看着莫千灵。 惠阳大长公主侧首,看到的就是面目狰狞的莫千灵。 也是吓了一大跳。 但很快稳住心神“来人,去请太医。” 此次为国祈福,随行的自然也有太医。 “这……” 太医来此,给莫千灵把脉,眉头紧紧皱起。 “太医,如何了?” “回殿下,臣并未察觉莫小姐身体有异样。” 太医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从莫千灵的脉象里什么都没有探查到。 反倒是脉象平稳,不像是中了毒的样子。 但她现在这副模样…… 突然,莫千灵挣扎了起来,脸上青筋越发明显,睁开眼,看到身侧的丫鬟,面色大变。 ‘啪!’她扬手,一巴掌打了过去。 “贱人!” “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手段,也配在婶婶面前装乖巧?” “沈国公府如今破落,一个土包子,就是想靠着婶婶,本小姐不会如你所愿的!” 说着,莫千灵伸手朝着面前的丫鬟打去。 丫鬟也不敢还手,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后缩着。 “你还敢跑?”莫千灵瞪着她。 她的话音落下,在场众人神色微变。 林婉华听到这话后,更是不喜,上前一步。 “殿下,虽然莫小姐是您的侄女,但如今她出言侮辱我沈国公府的小姐,是否有失礼数?” 便是得罪大长公主,也不能让长宁受了委屈。 “我沈国公府虽然是不比以往,可却也是一等公,岂能被人如此诋毁?” 对方是大长公主,但她身上也有诰命在。 惠阳大长公主脸色也十分难看“沈夫人,今日之事,本宫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且不说此事本就是莫千灵的错,再说长宁,此前帮了她,不能被如此诋毁。 侧眸“让她清醒清醒。” “是。” 许久,莫千灵双眼缓缓回神,等想到自己都说了什么的时候,面色唰地白了下去。 这…怎么会这样? 药不是应该在国公府那里吗?为什么会被她吃了? “千灵。” 正想着,惠阳大长公主的声音传来。 “婶…婶婶。” 惠阳大长公主面无表情“你可知错?” “婶婶,侄女是被人陷害的!” “一定是有人给侄女下毒,所以侄女才会说出这些违心的话!” “对,一定是沈长宁做的!” 她没注意到,在她说完这话的时候,原本拢在一起的命妇们窃窃私语起来。 方才太医的话,她们听得一清二楚。 哪里有什么下药? 她身上根本没有什么异样! 长宁眨巴着眼“你想碰瓷我哇!” “不是你还能是谁?” “说不定是你自己吃的哇~” “你胡说,这药,我分明是让……”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长宁一脸得逞的小表情。 哼!谁让你乱欺负人! “够了!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 惠阳大长公主一脸失望。 这么多年来,莫千灵私底下一直跟莫家来往,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不曾想,她的性子,竟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莫千灵暗暗咬牙,上前一步“沈老夫人,对不住,方才是我失言。” 林婉华看她一眼。 “莫小姐严重,我沈国公府当不得你如此重礼。” 莫千灵一噎,下意识看向惠阳大长公主,却见她神色淡淡,周身疏离。 “还请沈老夫人看在我也是着了旁人的道儿的份儿上,原谅我方才失言。” 一场闹剧不欢而散。 等离开后,林婉华低头看着长宁“宁宝,这事儿…你是不是知道?” 沈延辞也一脸好奇。 “嗯呐!她让人把脏东西下在茶水里,我就换了一下昂。” “我们宁宝真机灵。” 翌日 祈福结束后,林婉华带着两个孩子去求平安符。 昨日长宁抽出签筒中所有的上签,甚至还抽出了金签,属实让他记忆深刻。 “小施主。” “阿弥陀佛。”林婉华看着面前的小师傅,脸上带着虔诚“小师傅,今日我来是想为家中几个孩子求个平安符。” “几位,里面请。” 小僧人带着他们,绕过签堂,往正殿走去。 正殿中央,三尊金身佛像端坐在莲花宝座上,下方供奉着数盏长明灯。 长宁抬头,对上正中央的那尊佛像。 林婉华走到蒲团前跪下去,一脸虔诚。 “请佛祖保佑我沈家都平平安安的。” 长宁跟着林婉华学,双手合在一起,闭着眼睛“要保佑哦~” ‘嗡——’ 正殿内,金光大绽,莲花座上的佛像,竟是睁开了眼。 “佛祖显灵了,阿弥陀佛。” 殿内的僧人们见状,纷纷弯腰,合掌念经。 林婉华脚步飘飘地走出大殿,还没从刚才见到的那一幕中走出来。 “祖母,你怎么啦?” 长宁拽住她的手,轻轻晃了晃。 “祖母没事,没事。” 她按下心头的震惊,低头“长宁,你知道佛祖会显灵?” “不知道哇!” 长宁摇头“不过,他听到我说话啦,在跟我打招呼呢。” “阿辞,今日这事儿,不管是谁,都不能告诉,知道了吗?” 她担心,若是被旁人知道了长宁的不同,他们沈国公府会护不住她。 “我知道的,祖母。” 午时,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沈策安从里面走出来,面色铁青。 身后,一个中年男人跟上来。 “沈国公,留步。” 沈策安脚步微顿,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敬阳侯,有事?” 对上他面无表情的脸,严令丝毫不在意,而是上前一步。 “还未恭喜国公痊愈。” 见他不理会,严令身侧的一名蓝袍官员上前一步。 “听闻沈国公刚刚痊愈,便去珈蓝阁买了副北狄的字画?加上这两日沈国公府上方时有信鸽出没…看来国公爷最近当真是忙得很啊。” 沈策安双手攥拳,锐利的目光扫过他“于大人,说话做事,可要慎言。” “国公何至于在此威胁下官,这是京城里传出来的,可不关下官的事儿。” 第44章 京城流言突起 佛祖显灵,寺里的小僧人着急忙慌地去请了一大师。 了一大师抵达后,一眼看到金光闪烁的佛像。 “阿弥陀佛。” 说罢,又走到长宁跟前,从手上拿出一物。 “这佛珠是老衲常在佛前供奉之物,若小施主不嫌弃,可以留下。” 林婉华倒吸一口气,了一大师开过光的佛珠? 就算是太后娘娘,这么多年也只求来一颗。 其她的朝廷命妇,有些甚至都没有见过。 可如今,了一大师主动相赠。 这一串,起码几十颗。 长宁歪了歪脑袋,笑眯眯的伸手接过“阿弥陀佛,谢谢你哇,光头爷爷。” 听到她这称呼,林婉华眉心突突跳“宁宝,要叫了一大师。” “无妨,小施主喜欢怎么叫都好。” 了一大师无所谓地笑了笑。 长宁拿着佛珠,递给林婉华“祖母,给你昂。” 了一大师笑着开口“既然赠与小施主,如何处置,是小施主说了算。” 林婉华小心翼翼伸手接过。 镇国寺山门外 慧眼大长公主一眼注意到林婉华手腕上的檀香佛珠,凤眸轻颤。 很快,恢复原样。 “多谢此次了一大师相助,本宫不胜感激。” “殿下客气,老衲身为镇国寺主持,既然受了越国香火,合该为其祈福。” 送走她们,了一大师收回目光,低声吩咐身侧的僧人。 “这几日寺中异样,任何人不许外传。” “阿弥陀佛。” 林婉华带着长宁跟沈延辞,午时才抵达国公府。 长宁带着雪莲去了枫林苑,正好沈越舟醒过来,看到她,原本呆滞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莹亮的光。 “妹妹。”他一字一顿道。 沈延辞站在身后,听见沈越舟的话,瞪大了眼。 “三哥,你恢复了?” 沈越舟抬眸看他一眼,又慢吞吞收回目光,看着长宁。 沈延辞呆住。 三哥这是不理他? 长宁从小布袋里拿出雪莲,递到沈越舟面前“三哥哥,吃了这个,你就能好了哇!” 说着,她伸手掰下一朵花瓣,就往他嘴里塞。 沈越舟张开嘴巴,十分配合地吃下花瓣。 一朵花喂了一半,沈越舟委屈巴巴地看着长宁。 长宁反应过来,拍了拍手。 “好啦好啦,剩下的,咱们明天再吃哇。” 林婉华走进来,就看到长宁手里的雪莲少了一半,她一呆。 这…生吃了? “祖母,这个明天给三哥哥炖汤喝哇~” “好,祖母收着,给阿舟炖汤喝。” “爹爹回来了咩?”长宁脑袋探出去,看着门口的方向。 空无一人。 “宁宝想爹爹了?”林婉华摸摸她的脑袋“看时间应该快回来了。” “那我出去等爹爹哇~” 说完,一个呼吸的功夫,长宁就跑了出去。 跑出枫林苑,长宁没先去门口,而是去了小花园。 她先把带回来的小花儿们种下。 “你们要快快长大哦~” 哼哧哼哧地从花丛里退出去,刚出去,被人给撞了个正着。 小厮也没想到会撞到长宁,赶紧跪地求饶。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长宁皱眉“我没有要你的命哇?你快起来哇~” “多谢小姐。” 小厮紧张的握住袖口,战战兢兢地从地上起来,低头退离。 长宁看着他的背影皱着小眉头,很快又迈着步子朝门口走去。 “爹爹!” 还没走出去,就看到沈策安的身影由远及近,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卫。 “宁宝,你可算是回来了,想死爹爹了。” 沈策安看到长宁,大步朝着她走去,大手一捞,把她捞到怀里。 这几日林婉华带着她去镇国寺,他这心啊,始终是惦记着。 “长宁也想爹爹哇~” 沈策安心里美滋滋,自从有了闺女啊,他就越发觉得,这小闺女就是个小棉袄,比那几个混小子省心太多。 “一会儿用过午膳,爹爹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好哇!”长宁眼前一亮,兴奋地点头。 繁华热闹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 长宁被沈策安抱在怀里,一眼能看到整条街的形态。 “爹爹,咱们去哪里哇?” 她的目光落在周围的人小货摊上,都是些千奇百怪的小玩意儿,很是惹眼。 “爹爹带你去见个老朋友。” 别致幽静的包厢里,坐着一个青年男子,看着跟沈策安差不多大。 生的极白,乌发用一根素玉簪束起,眉如墨玉,斜飞入鬓,唇薄而色淡,抿成一条直线,不怒自威。 沈策安看到他,脸上的笑意稍稍敛去些许。 见他抬头看过来,呵呵一笑。 “堂堂沈国公,果然是不怕外头的流言,此时此刻,竟还敢如此大大咧咧的出府邸?” 听到他声音,沈策安横眉冷竖“怕他们作甚!本公行得正坐得端,岂会怕了那些小人!” 说完,又皱起眉头“今日出来,咱们不说这些糟心事儿。” “来来来,给你见见我闺女,长宁。” “宁宝,这是你蒋叔叔。” 蒋阑乘抬头看去,就对上一双水光澄澈的眸子。 一个粉糯的小团子,此刻眼巴巴地看着他。 “叔叔,你长得真好看哇~” “哈哈哈!蒋阑乘,我说什么来着,你这张脸,比女人还好看!我闺女都这样感觉!” 蒋阑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笑一声,低头看着长宁。 “长宁,那你觉得是叔叔好看,还是你爹爹好看?” 带着磁性的声音,加上那双温柔的目光,长宁被晃得眼晕,小脸红扑扑的。 “叔叔好看哇~” 沈策安脸上的笑意一僵,就见蒋阑乘突然嘴角轻扬。 “那你喜欢叔叔吗?” 沈策安“!” 长宁点头“喜欢哇~” 蒋阑乘看着沈策安嗤笑一声,从袖口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长宁“叔叔给你的见面礼。” “谢谢叔叔哇~” 长宁摸着滑溜溜的玉佩,收进了随身带的小布袋里。 沈策安笑不动了,猛地冲上前“蒋阑乘,你想干什么?抢我闺女啊!” “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恰好我还没女儿,认个小闺女也不错。” 沈策安警铃大作,一把抱住长宁“这是我亲闺女,你休想!” 蒋阑乘狐狸眼轻眯,冷笑“如今你自身难保,还想保护你闺女?我看你还是提前歇了那念想。” 身体刚好,就不计后果地在朝中大骂敬阳侯。 “那老匹夫欺辱我沈家,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说完,沈策安看向他“还有,你不会真以为我睡了一觉醒来就变蠢了?” 第45章 你欺负人家了? 蒋阑乘看他一眼,这话倒是不假。 转而目光落在长宁身上。 见她放下玉佩就从小布袋里掏出来一块肉干,塞进了嘴巴里,腮帮子吃得鼓鼓的。 他轻笑一声。 这小团子,着实有些可爱。 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长宁身上,沈策安一脸自豪。 “这是我刚查到的,你自己看看。” 蒋阑乘将一封信件递给他。 恰好,门外小厮端着糕点走进来。 长宁的目光瞬间被吸引,拿起一块糕点就啃了起来。 “什么!” 沈策安手上青筋暴露,面露愤怒。 “他怎么敢?” 长宁被吓了一跳,抬头看他一眼。 沈策安赶紧放低了声音。 “看来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有人打上了沈家军的主意。” 蒋阑乘似笑非笑“沈家军声势浩大,挂着沈家的旗帜,早就被有心之人惦记上,这段时间你昏迷不醒,军营里恐怕早就一团乱。” “无妨,抓鱼,自然要一网打尽。” 没一会儿,长宁面前的一盘糕点就被她吃了大半。 她扶着小肚子站起来,打了个饱嗝儿。 沈策安见状,吓了一跳“宁宝,你没事儿?” “爹爹,我没事,嗝——” 边说着,边打了个饱嗝儿。 她噌得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脸心虚。 沈策安一脸无奈,眼底带着心疼。 宁宝以前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啊,现在吃到这么撑都不肯停下。 真是受了大委屈。 “宁宝啊,日后想要吃什么,跟爹爹说,莫要再吃这么撑,吃撑了肚子会不舒服的。” “嗯呐~” “爹爹,我能下去走走咩?” 肚子里有些撑,得走一走哇。 沈策安点头“我让怀安跟着你,有事儿就来找爹爹。” “好哇!” 长宁转头,看向一侧的怀安“叔叔,咱们走趴~” 怀安是侍卫,却也常年跟着沈策安待在军营,一张脸却是比女子还要白皙。 他看着长宁,脸上带着激动。 主子一直抱着小姐,现在终于能和小姐相处了。 “小姐,要…要不属下抱着您?” 走了约莫一刻钟,怀安开口。 这路上人来人往的,要是挤着小姐可就不好了。 长宁抬头,摸了摸小肚子,已经舒坦了好多,便笑眯眯地应声“好哇,谢谢怀安叔叔。” “不客气,不客气,这是属下的荣幸。” 他搓了搓手,弯腰将长宁抱起来,一股奶香味迎面扑来。 僵着身子,抱着她往前走去。 长宁低头看他“怀安叔叔,咱们去那边呀~” 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好像是个胭脂水粉铺子。 怀安毫不迟疑地往前走去。 “老大!” 长宁脚刚沾地,就听见远处一道激动的声音传来。 季子正原本跟着娘亲出门,就一脸的不高兴。 他以一个堂堂正正的小男子汉,竟然跟着娘前逛京城的胭脂水粉铺子,传出去,他这个京城小霸王还要不要做人了? 没想到,刚从成衣铺子里走出来,就看到不远处被人抱着的长宁。 他激动地从原地跳起来招手。 一侧的梁颖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抬头看去。 今日出门的时候还是一脸的不情愿,现在怎么这么激动? 一眼看到不远处一个粉糯的小姑娘,被人抱着,她那儿子,一溜烟就跑了过去。 “什么人!” 怀安面色凝重,将人挡住。 季子正被迫停下脚步。 长宁拍了拍怀安的肩膀“怀安叔叔,这是季季正,是…我的小弟哇!” 小…弟? 怀安一懵。 “对对对,这是我老大!” 季子正听到长宁在别人面前称呼自己为她的小弟,别提多么高兴了。 刚走过来的梁颖“……” 她这儿子怕是废了。 这么小的一个姑娘,他叫老大? “哎哎哎,谁掐小爷?” 梁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你跟谁叫小爷呢?” 听到声音,季子正回头,一脸讨好的开口“娘,我那是口误,口误了。” 摸着自己的耳朵,季子正私下里嘀咕。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亲儿子了,这劲儿太大了。 一转头,梁颖就看到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 目光转到她脸上,看清了她的模样。 粉雕玉琢,粉糯糯的小姑娘。 这就是她想象中的女儿啊! “咳,那个,小姑娘,我这儿子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我…姨姨,姨姨替你教训他!” 季子正一脸不敢置信“娘,我才是你亲儿子!” “臭小子,小姑娘娇滴滴的,你这么兴冲冲地上前,不就是想欺负人家?” 她的儿子,她了解。 京城里的小霸王,根本管不住。 没看见人家的护卫将他紧紧地拦在眼前吗? “没有哦~季季正欺负不了我的哦~”露出两个小梨涡,长宁嘟嘴道。 季季正? 哎呦,小姑娘说话也好可爱,真想抱一抱啊。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意图,抱着长宁的怀安往后退了两步。 “怀安叔叔,你放我下来趴~” 怀安依依不舍地将人放下。 梁颖弯腰,对上她的眼睛“你是哪家的小姑娘啊?” “我是沈家的哇~” 听到她的话,梁颖一愣。 沈家? 据她所知,这京城里,声名显赫的,只有一个沈家。 而沈家的小姑娘,只有…刚接回来的那个小姐。 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 如此可爱,竟被京城传得五大三粗?粗鄙不堪? 这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娘,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老大!” 季子正见他娘愣在原地,扒拉开她的手,上前一步地,大声开口。 “什,什么?” 梁颖没反应过来,长宁‘昂首阔步’上前“姨姨,我是他的老大哇!” “你是季季正的娘亲,这个送给你哇。” 长宁的小手张开,就见她手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颗佛珠。 寺庙里的那些小师傅们都说,这个好多人都喜欢哇! 梁颖目光落在她手心里,瞟了一眼,就是一颗普通的佛珠。 再仔细看,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字。 跟她之前在太后那里见过的佛珠,别无二致。 “!” “老大!为什么给我娘?你都没有给我送过礼物!” 季子正一脸不敢置信,为什么给他娘,不是给他? ‘啪!’ 梁颖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臭小子,给我怎么了?” 第46章 你爹爹是猴子? 季子正捂住脑袋,不敢吱声。 梁颖低头轻声“小姑娘,你这…佛珠是哪里来的?” “是寺庙里的大师给我的哇!” 给了祖母一串,走的时候还从大师那里拿了好多哇! 梁颖的猜测已经证实了七七八八。 “这个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季子正一脸疑惑“娘,这是老大给的,你收下就是。” 听到他的话,梁颖被气得脑壳疼“这是了一大师的佛珠,一珠难求,若是沈老夫人知道,定然会生气。” “姨姨,放心趴,祖母不会生气哒~” “哇!老大,不愧是你!竟然连了一大师的佛珠都有!” 季子正冲上前,看着长宁的目光更加崇拜。 见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梁颖恨不得把他揪过来打一顿。 她顺了顺气儿,默念亲生的。 长宁却是上前一步“姨姨,之前季季正请我吃了好吃的牛腿,祖母说啦,他请我吃饭,要回礼的哇~” “就是一顿牛腿,哪有这个珍贵…” 见长宁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梁颖嘴边拒绝的话却是说不出口。 “那好,谢谢你啦。” 大不了过两日去沈家将这东西归还便是。 “老大,你怎么在这里?” “我跟爹爹一起出来的哇~”长宁语气荡漾,心情愉悦。 “什…什么?沈国公也出来了?”季子正浑身僵住,下意识四处看了看。 没看到沈策安的身影,这才呼出口气。 梁颖见状,嗤笑一声。 这臭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连皇帝都不怕,竟然怕沈国公? “呵,臭小子,你也有今天。” “小姑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梁颖上前,将季子正随手拉到身后。 “我叫长宁哇~” “长宁,真是个好名字。” 抬头看到面前的铺子,她轻笑“长宁是要去这里吗?” “对哇,我要给祖母买漂亮的脂粉~” 寻芳阁 京城最大的胭脂水粉铺子。 一走进去,甜腻的香粉气息迎面扑来。 铺内光线昏黄,四面檀木架上摆满了釉彩小彩盒,店铺的中央摆放着一个圆形的木架,摆放着的胭脂水粉让人看了更是眼花缭乱。 长宁站在木架前,拿起一个青色小瓷瓶,放在鼻前闻了闻。 ‘阿嚏——’ 她侧过头去,捂住嘴巴,打了个重重的喷嚏,手里的瓷瓶险些没拿稳掉在地上。 皱了皱鼻子,将手里的瓷瓶放下。 “沈小姐,你方才打了个喷嚏,这鼻涕都落在脂粉里了,这还让人怎么买啊?” 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传来,被人伸手推了一把,长宁手一抖,脂粉落在了地上。 ‘啪——’ “哎呦,掉了啊。” 那声音的主人轻笑一声,不屑的扫视一眼地上的东西。 长宁抬头,看着对面嚣张的嘴脸,皱眉“你是谁?” 对面的姑娘看着只有八岁多点儿,肤色略白,眼睛并不大,脸颊上还带着一些雀斑,那眉眼,却跟严玉柔有些相似。 严玉溪冷哼一声。 一个乡下来的村姑,也敢抢了她姐姐的风头,还得罪了莫小姐,看她不好好教训她。 “一个乡巴佬,也配知道本小姐的名字?” “原来你没有名字哇,怪不得嘴巴那么臭啊~” “你!果然是个没教养的!” 严玉溪上前一步,却被怀安吓得后退两步。 怀安听到她的话,直接黑了脸“敢辱骂小姐,找死!” 严玉溪白着脸后退一步“你敢动我?我爹可是敬阳侯!” 长宁眨巴着眼,敬阳猴? “你爹爹是猴子哇?” 严玉溪听到这话,面色憋得铁青“你这个乡巴佬,竟然敢骂我爹是猴子?呸,什么猴子!” 长宁却板着脸看她“猴猴们可乖啦,可你太没礼貌啦,刚才明明是你推我,瓶瓶才掉在地上哒!” 怀安憋笑憋得脸通红,小姐可真是太可爱了。 “我推你,你有证据吗?”严玉溪气得直跺脚,狠狠剜她一眼。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寻芳阁内小厮的注意。 看到地上的狼藉,小厮面色一白“这…” “地上的脂粉是沈小姐弄碎的,你赶紧去要赔偿啊,不然,你能赔得起啊?” 见状,严玉溪冷笑一声,添油加醋地开口。 长宁抬头看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咪咪开口。 “哇!你怀里有虫虫哦~~” “你休想骗——啊!!” 严玉溪低头一看,看到自己胳膊上一只灰色的蜘蛛,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整个人从原地跳起来“哪里来的虫子!” 她来回地乱跑,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瓷瓶,直接扑向一侧的木架。 ‘哗啦——’ 木架上的脂粉被打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顿时吸引了店铺内所有客人的注意。 严玉溪的声音从地上传来“该死的贱婢,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本小姐扶起来!” 丫鬟被骂了一顿,大惊失色地上前,赶紧将严玉溪扶起来。 “长宁,没事儿?” 听到动静,梁颖也匆匆跑了过来。 方才遇见熟人,去二楼寒暄了几句话,却没想到长宁这边就出了事儿。 “我没事儿哇~”长宁摇头。 严玉溪从地上站起来,噌地跑到长宁面前,伸手就要推长宁,却被梁颖堵了回去。 “几位是要做什么?” “她刚才害我家小姐摔倒,岂能让她这么轻易地逃了去?” 丫鬟上前,大声驳斥。 “咦~刚才是她自己见到虫虫吓得到处跑哒~而且,刚才她推了我一把,才把瓶瓶掉在地上哒,她自己踩到倒地,这是自作自受哇!” 长宁口齿清晰,在场人听得一清二楚。 目光纷纷落在严玉溪身上,她面色唰地白下去“你个乡巴佬,胡说八道什么?” “我才没有胡说,说谎的人可是要受惩罚的哇!” 严玉溪冷笑,惩罚?那样也是罚她! 刚才她身上分明没有那些肮脏的虫子,一定是她放在她身上的,还有那瓶子,也是她踢过来的! “我敢发誓,你敢吗?” 发誓? 长宁一愣,那是什么? 正想着,就见对面的严玉溪立起了三根手指,嘴里念念有词。 “我发誓,刚才就是你的错,不然…” 她着急地想着措辞。 长宁却是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发誓。 以前她还以为这是别人在许愿呐,所以每次他们说什么,她就帮他们实现了哇~ “不然我就天天倒霉!” ‘啪——’ 话音落下,从二楼上掉下一个木桶,直接扣在了她的脑袋上。 第47章 她是我们的小贵客 嘶——’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 这刚发了誓,头顶上就掉下来一个木桶。 严小姐这是在说谎啊。 严玉溪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将木桶拿开,头发已经散乱成一片。 长宁瞪大眼,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 “原来这就是发誓哇~” 长宁伸出三根胖胖的小指头“我发誓,我没有骗人,要是没骗人,就让她天天倒霉哇!” 话音落下,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进来一只蜜蜂,对着严玉溪的嘴巴就狠狠地蛰了两口。 ‘啊!’ 严玉溪的惨叫声传来。 长宁捂住眼睛,露出一道指缝,偷偷地看她被蛰成大胖馒头的嘴巴。 “咦~好惨哦~” 怀安简直要憋得肚子疼。 一旁的梁颖见到长宁这操作,也是惊呆了,不过,她真的太可爱了。 “你!你该酥(死!)” 谁会这样发誓? 察觉到周围小声嘀咕的声音,还有那些时不时扫过来的目光,她捂着脸,恶狠狠地瞪向一侧的小厮。 “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她损坏了寻芳阁这么多东西吗?” 周围的人只觉无语,不过,敬阳侯府家的千金,她们也不敢招惹。 只是在一旁看着。 “你不是说,是谁撞坏的,谁赔吗?这些都是你撞坏的哇!” 严玉溪冷着脸“若非你吓唬我,我怎么可能会摔倒?” “吓唬你?”长宁撇嘴,不高兴地嘟嘴“明明是你自己吓自己哇~” “你!”说着,严玉溪冷笑一声“撞坏的,本小姐赔就是了!不过,你撞坏的可是寻芳阁的镇店之宝,价值一百两银子,你赔得起吗?” 就凭沈国公府如今的模样,一百两银子,恐怕得掂量掂量! “玉溪?这是发生了何事?”一道带着诧异的声音传来。 人群突然散开,外侧走进来一道身影。 秦静目光落在四周,看了一圈,最终落在严玉溪的身上。 看到她的模样,大惊失色“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她,严玉溪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姨母!” 说着,便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秦静面露寒光,目光落在长宁身上。 “沈小姐,这京城闺秀都要都懂得礼义廉耻,你刚从乡下回来,还不懂这京城中的规矩也是应该的,不过,你既然出来,就懂些礼数,莫要丢了你们国公府的脸面。” 她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说出来的话更是高高在上。 “我知道哇~可是她不要脸哇,所以嗡嗡才咬她哇~” 长宁眨巴着眼,鼓着腮帮子,一脸严肃“我祖母说啦,你这样包庇她,可是要出大事儿哒~” “还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乡下来的,果然是个没礼貌的。”秦静被气得面色铁青。 “秦静,你这是什么意思?”梁颖见她竟然插手小辈的事情,面色不虞。 “不过是小辈间的玩笑,季夫人不必如此捏着不放?”秦静阴阳怪气道。 梁颖眯眼,气得头顶冒火。 “玩笑?这是你一个长辈该对着小辈说的话吗?” 梁颖话音落下,怀安就上前一步“季夫人,您严重了,能做我家小姐长辈的人,言夫人,还不配!” 秦静眯眼,这才注意到长宁身侧还有个男子,看到他的装扮,面色一变。 这是…沈策安身边的护卫? “几位莫要动怒。” 寻芳阁的掌柜这下是坐不住了,赶紧从人群里走出来。 要是再闹下去,她这寻芳阁,今日恐怕是不得安宁了。 来人是个貌美的娘子,一身淡蓝色的襦裙,腰间系着一只翠兰色的荷包,上面绣着精致的荷花图案。 烟岚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轻笑一声。 “烟岚掌柜。” 看到她,言夫人脸色好看不少。 寻芳阁能在京城立足,这背后靠着的,可不是一般的势力。 “今日这事儿,你还是好好调查清楚,玉溪,可是侯府的掌上明珠,可不能被一些不知分寸的人给诬陷了。” 烟岚眯眼,皮笑肉不笑“今日这事儿,我自会调查清楚。” 目光一扫,看到被怀安抱起的长宁,眸光一顿。 “那就好。” 说完,秦静竟是要带着严玉溪往外走去。 “言夫人。” “烟岚掌柜还有事?”秦静居高临下开口。 烟岚语气不咸不淡“严小姐将我这寻芳阁里一排的脂粉全都撞倒在地,还未赔偿,竟是要离开?” 秦静面色一变“烟岚掌柜,我们玉溪知书达理,怎么会做出此等出格之事?她是被旁人构陷,这损失,岂能由我们来担?” “嗤——” “言夫人,你这话说得可是不讲理了,方才我们看得清清楚楚,这些东西都是被严小姐打落在地,难不成,我们还能扯着她的手,把这些脂粉全都横扫在地?” “何况,方才严小姐自己都承认了。” 梁颖见她竟然做出如此低劣之事,嗤笑一声。 这秦静仗着敬阳侯府的名声,一直作威作福,真当这京城是她的? “你!” 她转头看向烟岚“烟岚掌柜,你可要想清楚了。” 赤裸裸的威胁。 “言夫人,我不过是个掌柜,不若,你要想见我们东家,我可以代劳,为你引荐。” “只是,今日这损失……” 秦静眸光骤缩。 寻芳阁的东家,传闻中可不是个善茬儿。 “烟岚掌柜严重了,损失我们自然不会不给,只不过,沈家小姐欺负了我们玉溪,才让她打碎了这些,损失,她得担大部分?” “你还要不要脸了!” 梁颖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厮,忒不要脸! 欺负?长宁看着年纪就比严玉溪小,到底是谁欺负谁? 还真能是会睁眼说瞎话! “季夫人,又不是让你赔,你急什么?” 说着,秦静眸子一转“莫不是你们季家跟国公府早有来往之意?” 梁颖瞳孔骤缩。 这段时日京城的流言她也听说了不少,今日要是把秦静这话坐实,岂不有结党之嫌?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秦静,今日这事,你竟扯到朝堂,我现在倒是怀疑,你到底是何居心?一介妇人,竟然妄议朝堂?” “我……” 秦静面色一白,她就是想把季家引到风口浪尖上,谁能想到梁颖竟然如此巧舌如簧,推到她身上。 烟岚见状,上前一步“言夫人,今日这事儿,大伙儿都看着,是严小姐推了长宁小姐,这赔偿,合该是严小姐来赔。” “再者,长宁小姐是我们寻芳阁的小贵客,便是她将这寻芳阁给捅出了天,也是不必赔偿的。” 第48章 从地里刨出来一个盒子 幸好之前她见过长宁的画像,听主子说起过,他的一个小辈来了京城,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见到。 “什么?” 秦静听到她这话,满脸震惊。 “这可是敬阳侯府的千金!” “便是敬阳侯来此,我这话也不会变。” 烟岚面不改色,看向她时,眼底却闪过一抹不屑。 “你!” 梁颖眼中惊诧,这寻芳阁的背景,京城无人知晓,此前有人胆大派人来探查,却被寻芳阁直接挂在城门口示人。 一时间,京城哗然,再不敢打这寻芳阁的主意。 可如今,烟岚竟会说出这话? 这寻芳阁,跟沈国公府有关? 别说是她,一侧抱着长宁的怀安,也被惊得瞪大眼。 寻芳阁跟国公爷有没有关系,他这个下属难道不清楚吗? “好,真是好得很!” 秦静气的面色铁青,一双手隐隐颤抖。 “言夫人,方才伙计算了一下,方才严小姐一共毁坏了寻芳阁的脂粉二十三件,共计五百两,您看,该如何算?” 秦静狠狠地剜她一眼“烟岚掌柜,这个账,我记下了。” 严玉溪拽了拽她胳膊“姨母,人越来越多了,咱们还是赶紧离开。” 秦静感受到四处传来的目光,咬紧牙关“烟岚掌柜直接派人去敬阳侯夫取便是。” “言夫人放心,寻芳阁的管事,定会准时上门。” “哼!” 秦静冷哼一声,带着严玉溪转身离开。 等她离开后,烟岚上前一步。 “见过长宁小姐。” “啊咧?” 长宁有些懵,往一侧歪了歪脑袋“姨姨,你认识我?” 看到她脸上露出来的笑,烟岚上前一步,从怀里拿出来一颗蝴蝶糖“小姐折煞奴婢了,奴婢只不过是被主子派来管理寻芳阁的下属罢了,当不得小姐一声姨姨。” 长宁瞪大眼,伸手接过糖果“是谢昀叔叔昂~” 熟门熟路地剥开糖纸,将糖果塞进嘴巴里。 哇! 好吃哇~ 烟岚被她吸引,也难怪主子字里行间除了愉悦就是无奈。 长宁小姐,有些可爱过头了。 方才那一遭,这谁顶得住? 收回目光,烟岚的目光落在寻芳阁其她人身上“诸位,不好意思,方才扰了大家的雅兴,今日凡是在我寻芳阁购买脂粉者,一律八折。” ‘嘶——’ 人群中传来抽气声。 寻芳阁的脂粉向来是京城最贵的一家,偏偏每日来的客人都满满当当的。 无非是寻芳阁的脂粉好看,而且质量绝佳。 深受京城夫人们的喜爱。 铺子内,早已被小厮收拾干净,听到优惠,都急匆匆地去挑选脂粉。 烟岚转头看向梁颖。 “季夫人可有喜欢的脂粉,今日可赠与夫人。” 走出寻芳阁,梁颖感觉自己脚步发飘。 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脂粉。 至于怀安手里,则是一大堆。 “老大,我们就先回家了,改日我再去找你玩儿!” “好哇!” 回到珈蓝阁,沈策安看到他们大包小包地回来,直接傻了眼。 “怀安,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 一旁的蒋阑乘眉头轻挑,目光落在长宁手里的肉干上。 “漂亮叔叔,你要吃咩?” 察觉到他的注视,长宁嚼肉干的动作微停。 “叔叔不吃,长宁吃。”蒋阑乘伸手点了点她头顶的小揪揪,只觉有趣。 怀安这才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沈策安呆愣地转头。 “宁宝,你嘴里的谢昀叔叔是谁?” “谢昀叔叔可好啦,每次回村子里,都会给我带好吃的糖糖~” 沈策安一脸无奈“宁宝,日后陌生人的话可不能随便相信,也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知道了吗?” “知道啦~” 她不会吃打不过的陌生人的东西哒~ 至于他嘴里的那个谢昀,听怀安的话,应该就是寻芳阁幕后的东家。 寻芳阁扎根京城多年,一直没人能查出它的底细,可现在,他们知道了寻芳阁幕后的东家。 沈策安叹了口气,长宁回来之后,表现出来的能力实在是不一般,现在竟然还跟寻芳阁有关系,那之前收养长宁的村落,究竟是巧合,还是隐藏得够深? …… 一晃眼三日过去 沈越舟在雪莲的帮助下,身体内的伤已经大好。 只是,他头顶上那根长针,章太医说,得需要契机才能取出来。 不过,现在他也比之前爱说话。 “三哥哥,咱们去玩捉迷藏趴~” “听,妹妹的。” 沈越舟呆滞的目光稍稍缓和,转向长宁,轻轻点头。 “那我藏好,哥哥找呦~” 放开牵着沈越舟的手,长宁弓着腰,偷偷地从小花圃走过。 路过的婢女看到长宁撅着屁股,一挪一挪地,还听到她嘴里念念有词。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她们憋着笑,从他们面前经过。 等她们走远,长宁小手叉腰,笑眯眯开口“就知道,我是躲得最好的哇!” 走着走着,长宁走进北侧院。 她眨巴着眼,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最中央还有一棵高大的古树,枝条下垂,根系甚至暴露在地面上,盘旋起伏。 而那盘在一起的根系之间,有一个巨大的树洞。 她迈着小步子,慢吞吞走了进去。 树洞很大,将她整个人容纳其中,甚至还有巨大的空间,外面的人要是不伸手在里面试探,根本不会发现里面有人。 她偷偷捂住嘴巴,藏在这里,三哥哥就找不到她啦~ 没多久,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接着,怀里一重。 一个木盒突然被扔进了怀里,远处的声音停下。 她眨巴着眼,看了眼怀里的木盒,悄悄探出脑袋,露出两只眼睛。 是他? 上次在花园里撞到她的那个人。 就看到他装扮的人正将东西往土里埋,埋完之后,重新踩实,将表面盖上一层青草,等一切做好后,他又看了一圈,发现没人,这才偷偷摸摸地离开。 长宁哼哧哼哧的从树洞里爬出来。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跑到刚才小厮埋东西的地方,撅着屁股,拿着小竹竿哼哧哼哧地把地里的东西给挖了出来。 一个小木盒。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木盒,又看了看刚挖出来哒,比她手里的小呢。 第49章 沈国公府被搜? 正厅 看着长宁带回来的两个盒子,林婉华许久没吭声。 好半天,才讷讷开口。 “宁宝,你这是从哪里挖出来的?” 长宁咂巴着嘴“是一个小厮偷偷埋在地里的哇,他还丢到我身上一个哇~” 小厮? 林婉华捏了捏眉心。 怕不是哪个小厮藏了私房钱,结果被宁宝给挖出来了? “他扔这个的时候可用力啦~”刚说完,长宁直接伸手打开了一个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 “祖母,这里面怎么是张图啊~” “宁宝,你怎么知…” 林婉华的目光瞬间被长宁手里的东西吸引。 “这——这是城防图!” 她死死瞪着长宁手里的城防图。 “宁宝,快,把这个给祖母。” 长宁伸手递过去。 林婉华打开另一个木盒,里面是几封书信。 大致看了几眼,都是与敌国往来的书信,她压下心底的怒意,半蹲下身子。 “宁宝,今日这事儿,除了祖母,谁都不要告诉,好吗?” “好哇~”她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 “乖~” 沈国公府前 地面上传来一阵剧烈的振动。 黑压压的一片,不久,玄甲卫便将整个沈国公府团团包围住。 其中两人横在府邸前,亮出长刀。 林婉华得知消息后,匆忙走到国公府门前。 为首的玄甲卫见状,露出长刀,铁面盔下,一双面无表情的眼眸。 冷眼看着为首之人“陈统领,不知道你来此有何贵干?” 陈宏抬手,那名玄甲卫收回长刀。 “沈老夫人,还请见谅,今日早朝有人呈上证据,言沈国公府通敌叛国,我等受陛下旨意,奉命搜查国公府,还国公府清白。” 陈宏的声音极其大,搜查沈国公府,也是为了清理这段时间京城的谣言。 “今日来此,是为了还国公府一个清白,还望老夫人莫要阻挠。” 林婉华听到这话,侧开身子“这是自然。” “不过,我沈国公府忠心耿耿,绝不会做那通敌叛国之事,还请陈统领仔细查找,还我国公府一个清白。” 陈宏上前一步“沈老夫人,得罪了。” “陈统领职责所在,老身理解。” 一群人呼啦啦地进入沈国公府,引起门外百姓的注意。 青天白日的,皇帝派玄甲卫堂而皇之地搜查沈国公府,其中深意,稍一琢磨便知。 长宁仰头看着林婉华。 “宁宝乖,不怕啊。” “祖母,我不怕哇~” 长宁搂住林婉华的脖颈,伸着脸蹭了蹭她的脸颊。 “搜查每一个角落,不得损坏国公府一草一木。” 一走进去,陈宏就直接下达了命令。 沈国公战功赫赫,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如今事情没有定论,沈国公府还是要敬着,他们不能有任何逾越之举。 “是!” 林婉华抱着长宁走进去,就见玄甲卫来来回回的,确实没有损坏任何一件物品。 目光落下院子里的下人们身上,不少人面露恐慌,看了眼管家。 管家瞬间会意“都不用紧张,在这里待着,待会儿玄甲卫搜查完,你们再去做各自的事情。” 院子里下人们这才舒了口气。 一时间,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的脚步声传来,落在众人的心间。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前去搜查的玄甲卫逐渐回来。 “回统领,我等未有发现。” “归队!” 陈宏一声令下,玄甲卫迅速恢复原本的站姿。 他转身,上前一步,看向林婉华“沈老夫人,今日上门,得罪,如今搜查完毕,我等定会同陛下如实相告。” “有劳陈统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离开。 等他们彻底离开,林婉华的目光落下院里下人们的身上。 人群中,一人脸上的震惊还未散去,就见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面前。 他赶紧低下头。 管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王大,国公爷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国公爷?” “什…什么?” 王大直愣愣地抬头,就看到林婉华抱着长宁走了过来。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猛地磕头。 “小姐,那日我真的不是故意撞到您的,您就原谅了小人。” 他磕的用力,声音也越来越大,院子里的下人还没离开,纷纷将目光投过来。 林婉华被他气得够呛。 这该死的东西,竟然还想污了她宁宝的名声! 长宁皱着眉“我没有不饶你哇!” “而且,上次你是故意撞到我哒~撞到我后还跪在地上直说饶命,我又不想要你的命昂~” 王大听到她的话,脸色越来越白,众人心下了然。 林婉华黑着脸“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等国公回来后再处理。” 说完,又看向院子里的其他人“你们也都听好了,日后凡是敢背叛我国公府的人,我决不轻饶!” “是。” 午时 沈策安黑着脸从宫里回来,身后还带着几个大箱子。 林婉华见到,还愣了一下。 沈策安坐下后,这才开口。 “今日严令那老匹夫竟在朝堂上暗中派人指认沈国公府通敌叛国,私藏敌国罪证!” “逼得陛下派了玄甲卫前来搜查,最终一无所获,陛下便赏赐了这些东西。” 林婉华神色淡漠,将手里的盒子推过去。 沈策安伸手拿过,打开来看,是个空盒子。 “娘,这是?” “今日宁宝从北侧院带回来两个盒子,一个盒子里是城防图,一个盒子里是你通敌叛国的书信来往。” “什么?!” 沈策安蹭得从原地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心中一阵后怕。 千防万防,却是没想到府里的内贼没清除干净。 “还是要少了,陛下这些东西根本不够压惊的!” 沈策安撇撇嘴,一把捞起长宁“爹的宁宝真是个小福星,你这是又救了爹爹一次啊。” 若不是长宁,真要查出来,免不得又要耗费一番功夫才能洗刷。 说完,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王大。 “王大是,本公想知道,沈国公府哪里亏待了你,竟然让你如此轻易的就出卖了国公府?” 王大低头不语。 林婉华叹气“刚才管家用了不少方法,他都没开口。” 长宁低头看了他一眼“咦,你家里有人死了哇” 身上笼罩着一股黑黑的气,不是他的,但是跟他紧密相关。 王大猛地抬头,面目狰狞“你胡说什么!” ‘砰!’ 沈策安站起来,一脚踢了过去“狗东西,你跟谁吼呢!” 第50章 四哥哥被欺负了 王大被一脚踢出去老远。 而且,这一脚,沈策安可是丝毫没收力。 ‘噗——’ 王大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满目猩红。 “你…你胡说什么?” 长宁看着他,语气认真“我没有胡说哇,你身上带着黑黑的气,可是你没死哇,那就是你家里人死了哇?” 林婉华看着长宁,没有吱声。 之前长宁说得都很准,这次肯定也不是胡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儿子不可能会死……” 王大满脸不相信。 他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可偏生好赌,他也没法子,只能拼了命地想法子赚钱。 可即便是这样,这是他的亲儿子啊。 “哼!明明是你自己去找他们哒,他们给了你好多好多的金子!” 王大面色一变,不顾身上的疼痛,他跪着上前“国公,我,我错了!求您救救我的儿子,救救我的儿子!” 沈策安面无表情 “我,奴才知道奴才背叛了沈国公府,可我的儿子是无辜的啊,求您看在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国公府兢兢业业的份儿上,救救我儿子。” “今日若是国公府被搜查出你放的那些东西,我国公府满门可都要因此受到牵连,如今,你还有脸开口求本公?” 压抑着心里的怒气,沈策安强忍着没把他给一刀给剁了。 “国公,我…我也是被逼的啊!” 他们王家,三代单传,到了他这里,早早死了媳妇儿,前头倒是有四个闺女,可那又能顶什么用? 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本来就坏,坏人抓你的儿子,你可以告诉爹爹哇,可是你帮着他们,所以你活该哇!” “是谁指使你的?”沈策安重新看向他。 王大目光骤缩,支支吾吾的,不肯开口“我…我不知道。” 沈策安哪里还不明白“既然不开口,本公自有让你开口的法子。” “怀安,把他关进暗牢,让赵楼好好审。” “是。” 怀安搓了搓手,赵楼的审讯,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 等他们离开,沈策安脸上瞬间挂上笑“宁宝,快看看,这些东西喜不喜欢?” 说着,让人打开了那几个从宫里带回来的箱子。 原本还以为自己坑了陛下一笔,现在想想,还是太少了。 箱子一打开,露出里面的金元宝,翡翠玉饰。 长宁手落在身侧的小布袋上,悄悄吞咽口水。 好多金子哇。 沈策安见状,大手一挥“这些都是宁宝的” “喜欢爹爹哇~” 伸手拿了几个金元宝,悄悄塞进了自己的小布袋里,露出满意的小表情,像只餍足的小猫儿。 瞥见她的小动作,沈策安只觉可爱。 “三哥哥,这个给你哇!” 看到一侧的沈越舟,长宁拿了个金元宝,放进他手心里。 她对自己人,可是很好哒! 沈越舟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金元宝,又看了眼长宁脸上的笑,抬起手“给,妹妹。” “等我买了肉肉,给三哥哥吃哇~” 翌日 长宁睡得迷迷瞪瞪的,感觉摇摇晃晃的。 一睁开眼,看到摇晃着的车顶,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马车上。 小腿一蹬,从软榻上爬了起来。 看向身侧的沈策安。 “爹爹哇?我们这是去哪里咩?” “昨日不是说想见你四哥哥了?爹爹带你去找你四哥哥。” 听到这话,长宁眼中的困意散去,隐隐发亮。 “四哥哥在哪儿哇?” “你四哥哥在军营,就快到了。” 打开车窗看了眼,距离目的地已经不远。 “军营?爹爹,那我们快点儿哇!” 沈策安轻笑“好。” 太阳缓缓升起,远远望去,辕门高耸,黑漆的木柱上挂着一面黑金的旗帜。 下方坠着一个铃铛,迎着风铃铃作响。 还没到军营,就已听到里面传出来的马蹄声响,还有洪亮的操练声。 操练场上 孙昊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冷眼看着不远处的沈延辞。 “一个连靶子都射不中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这里?” 沈延辞不想理会他,伸手拿起一侧的弓箭,准备练习射箭。 之前因为他倒霉的属性,从他手上发出去的弓箭,不是断了弦,就是脱靶,从来没有射中过。 不过,现在他已经好多天没有遇见过倒霉的事儿了,练箭,应该也没事儿? 孙昊见他不理会自己,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箭。 “这么好的弓,要是再被你这个霉神弄坏,可是军营的损失!” 上次竟然让他围着镇国寺狗叫一圈,他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一定要加倍从他身上取回来! “孙昊,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冷嗤道“你无非就是沾了沈国公的光,可如今沈国公还未回来,,你最好现在乖乖地给我跪下来磕头道歉,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延辞挺直后背,丝毫不惧怕他的威胁。 “军营规矩森严,我从未做过违背军令之事,反倒是你,以权谋私,言语威胁,孙公子还真是厉害,不知若是将军知道,会如何想?” “那又如何?捏你,还不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没有沈国公撑腰,沈延辞算个什么东西! “来人,把他给我架起来,军法处置!” 听到他的话,周围的士兵面面相觑。 一来,是因为沈延辞的身份,二来,是因为他在军营里的名声。 谁碰谁倒霉,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要是再不去,我就让我爹全都军法处置你们!” 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的,还是没有上前。 见他们不动,孙昊气得跳脚。 “好啊,你们竟然敢违抗我的命令?” “孙武,你去!” 孙昊指挥着身侧的人,这人是他父亲的心腹。 “是,少爷。” 沈延辞眯眼。 这个孙武,这段时间在军中没少迫害士兵。 尤其是跟他稍微走的有些近的。 ‘乓——’ 孙武刚走近,头顶上的旗帜掉下来,直愣愣地朝着他刺去。 ‘扑哧——’ 血肉被划破的声音,孙武捂住自己的肩膀“特娘的,还真是个霉神!” “爹爹,那好像是四哥哥哇~” 长宁被沈策安抱着,走进操练场,一眼就看到被围起来的沈延辞。 她的声音不小,四周的人听到,抬头看去。 一眼看到她身侧的人“统帅!是统帅回来了!” 第51章 一箭射穿了靶子 听到声音,演武场的人也下意识看去。 就看到沈策安板着脸,面无表情地朝着这边走来。 孙昊面露心虚,但想到现在沈策安还没官复原职,这军营,他说了也不算,心里的底气,又多了不少。 长宁脚刚沾地,就哒哒地朝着沈延辞的方向跑去。 看着一脸凶狠的孙武,凶巴巴地开口“你敢欺负我哥哥昂?” 孙武嗤笑一声“哪儿来的野丫头,赶来军营撒野,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孙武,你敢!” 沈延辞听到这话,将长宁护在身后,狠瞪着他。 “我说呢,这么没礼貌的野丫头,跟你这个倒霉鬼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这么碍眼!” ‘砰——’ 沈策安听到他的话,大步上前,一脚踢在他身上。 “那个不要命的敢踢——” 孙武下意识开口,一抬头,对上沈策安阴森的眸子,吓得咽下嘴里的话。 “沈…沈国公” “本公的亲闺女你也敢骂,看来本公离开的这段时间,这军营的天,是变了啊。” 孙武面色一变,下意识开口“国公爷,属下,属下不知道这是您的女儿……” 这话说得实在牵强。 不知道长宁是他的女儿,难道还不知道沈延辞是他儿子? 竟然还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在操练场欺负阿辞,孙家是?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自动散开一条路。 来人身披玄铁鳞片,甲片隐隐散发着寒光,罩着一件黑色披风,袍角处沾着尘土,步履沉稳,每走一步,都有玄铁交鸣之声。 看到沈策安,往前跨了一大步,单膝跪地“属下参加统帅!” “不必多礼。” 沈策安将人扶起来。 方通一抬头,眼中隐隐闪烁着泪光。 目光落在周围的人身上,冷声道“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操练!” “孙昊,你在这里干什么?” 孙昊脸色一白,方通又看到一侧倒在地上的孙武,面色一变。 “你们好大的胆子!军规森严,你竟敢如此胡闹!” “将军,我只不过是找沈延辞切磋,谁知道他胆小如鼠,根本就不敢同我较量,军中之人,本就该英勇无畏,可他竟然不战而退,根本不配担任百夫长!” 他这番说辞没有错处。 方通眼底一暗。 “方将军,孙昊说得对,军营里的人,畏手畏脚,不敢比较,可不是好兵!” 来人一身戎装,说完后,又看向沈策安“统帅,您说是?” 沈策安没开口,目光落在他身上。 “孙平。” 他声音浅淡,不带一丝情绪。 “统帅前来,末将未曾前往迎接,还请统帅见谅。” 沈策安抬眼,漫不经心道“孙副将不必如此,军中事务繁多,本公自是知晓。” 孙平脸上扬着笑,沈策安却不再看他。 “阿辞,你怎么看?” 沈延辞抬起头,目光坚定“父亲,既是挑战,我自然敢应。” 孙昊敢来,他岂有不应之理? 实力,才是军营中的话语权! 几人走到演武场 演武场位于军营西侧,一走进去,便能感受到半空中的尘土之气。 四角插着黑底红字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远处,十步一靶,由近及远地排列着,最远处的靶子,几乎隐没在视线里。 东侧架着一排硬弓,而最惹眼的,便是高台上的一座漆金黑弓。 那是历代统帅所用之弓。 就在此时,方通的下属上前“统帅,将军,箭靶已备好。” 赛场上,沈延辞跟孙昊各自站在一旁。 “四哥哥,加油哇,打倒他呀~” 长宁跑到沈延辞身侧,伸出小肉手,摸了摸他手上的弓箭,对着弓身轻轻吹了口气。 “四哥哥,好运给你哇~弓弓会帮你赢哒~” 听到长宁的话,沈延辞严肃的小脸上扬起一抹笑,原本紧张的心也轻松了许多。 “好,四哥哥相信长宁。”目光坚定地落在不远处的靶子上。 “嗤——” 听到他们的对话,孙昊面露嘲讽。 一个奶娃娃的话,沈延辞也信? “沈延辞,这次,我一定要将你狠狠地踩在脚下!” “四哥哥,加油哇!把他踩到脚下!”长宁挥舞着胳膊,单手掐腰。 “妹妹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孙昊看他一眼,转身正对着箭靶,拉开长弓,对着箭靶直接射了出去。 ‘咻——’ 与此同时,沈延辞手中的箭也飞了出去。 方通的下属走到箭靶前“孙昊,正中靶心。” “沈延辞,你输定了!” 孙昊一脸得意。 他可不信沈延辞能正中靶心。 沈延辞心里有些紧张,以前他却是没有射中过靶子,更别说靶心,还时常射到旁人的箭靶上,只希望这次能够别让他失望。 手上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 低头一看,长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牵住他的手。 见他看过来,长宁扬起脑袋“四哥哥,别担心哇,你会赢哒~” ‘嗤——’ “还真是会说大话,谁不知道沈延辞这个瘟神从来射不中箭靶?” 上次抽出上上签,肯定只是巧合,这次,他不会再有那么多的好运。 “还有你,不是军营里的人——” 刚说到一半,察觉到沈策安投过来的目光,吓得他赶紧闭了嘴。 “统帅,如此恐吓一个孩子,有失风范?” “放肆!” 方通听到孙平的话,面色一变“孙副将,你竟敢如此跟统帅说话?” 沈策安抬手制止他的话,幽幽转头“孙副将家教甚好,本公今日也是见识到了。” 孙平面色一暗“末将失言。” 沈策安唇角勾起一抹薄凉的弧度,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大拇指,目光随意,却让孙平感受到无形的压力。 走到箭靶前的将士却是瞪大眼,迟迟没有开口。 方通皱眉“白横,发生了何事?” “将军,这您还猜不到?肯定是沈延辞又脱靶了,白都尉定是不知道说什么。” “才不是呐,是四哥哥把箭靶射穿啦!你才是倒霉鬼!”长宁冷哼一声。 “还射穿?做梦呢!” 话音刚落,方通睨他一眼“军营最忌话多,孙昊,一会儿自己去领十军棍。” 孙平面色一变,方通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军令如山,若是孙副将愿意代劳,本将也不会说什么。” 孙昊接收到自己父亲的目光,只得暗自咽下这口气。 白横听到声音,赶紧跑上前“回将军,方才沈延辞一箭将身后一排的箭靶全都射穿,正中靶心!” 话音落下,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什么?” “这不可能!” 第52章 就这么直接上手了? 白横弓腰接着开口“末将绝无虚言,不仅如此,沈延辞所射之箭,已经超出原定距离一倍,箭矢落在三百米处的箭靶上。” 沈策安瞳孔微缩,想起比试之前长宁的话,他心底已经翻起一片惊涛骇浪。 三百米,若是在战场上,阿辞绝对能发挥出最大的能力。 “妹妹……” 沈延辞愣愣地低头,却发现长宁脸上满是兴奋 “哇!他输啦,四哥哥,你快去打他哇!” 孙昊握着长弓的手突然失力,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这不可能!” 白横淡漠地扫视他一眼“你是在怀疑本将?” 被他淬满冷意的目光盯着,孙昊缩了缩脖子。 孙平见状,暗骂一声。 他上前一步“众所周知,三百米的距离,还能准备无误地射中靶心,这是从未有过的,今日竟然是一个十岁的少年射出的,这很难不让人怀疑。” 方通下意识看向沈策安,见他并没有反应,方才又看向孙平。 “孙副将,此事是我们亲眼所见,若是不信,咱们大可上前亲自查探。” 既然他怀疑,那就亲眼过去看看。 等到了箭靶处,看到上面分明的空洞,孙平一个箭步,上前,手指已经不受控地落在箭靶上。 竟然是真的! “不可能!他一定是在作弊!” 孙昊突然冲上前,看着箭靶,一脚踢上去。 箭靶骤然倒地。 白横面无表情“孙副将,你在军营多年,不会看不出,这些痕迹都是方才产生的,做不得假。” 孙平脸色难看“够了!” 孙昊的声音戛然而止。 “还嫌不够丢脸?” 说完,他抬头看向沈策安“统帅,是末将管教不严。” “既知道,那就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孙平面色一变“这……” “孙副将,你这是要违抗军令?”方通上前一步,带着压人的气势。 “末将不敢,只是,军营重地,统帅竟然带着个小姑娘来到军营,可是不妥?” 沈策安眯眼“你是在质疑本公?” “末将只是实话实说。”孙平丝毫不惧。 就算以前他是统帅,可如今朝堂上谁人不知,陛下早就有削权之意。 现在跑来这里作威作福,真以为他还是以前的那个统帅? “看来你很有意见。” 接着,话音一变“不服你也得给本公憋着,什么时候你成了这黑阎军的统帅,什么时候再到本公跟前说这话。” 方通的目光这才落在站在沈策安身侧的小姑娘身上。 粉嫩嫩的模样在军营里有些格格不入,两个圆鼓鼓的小揪揪轻轻晃动着,最惹眼的是她头顶上的那一小撮呆毛儿。 小姑娘板着一张脸,正凶巴巴地瞪着孙平。 若非沈策安拉着,恐怕现在就要上脚了。 “爹爹,四哥哥是不是很厉害哇?” “嗯,你四哥哥这次做得不错。”沈策安眼底闪过一抹笑,弯腰抱起她。 “那爹爹…我要是拉弓弓,跟四哥哥一样,你能不能让我去打他哇~” 反正是二十军棍,谁打不是打昂。 而且,她可是很有礼貌哒。 长宁伸出揪住沈策安的衣服,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方通几人听得一清二楚。 孙平更是黑了脸。 沈策安哈哈大笑,他闺女,真是招人稀罕。 方通一言难尽,统帅不会答应? 这要是答应了,岂不就代表饶了孙平吗? 小姐这么小,能不能拿起军棍还不一定,更别说打人了。 “他骂我,还看不起四哥哥,我要教训他哇~” ‘咻’的一下,长宁的一根胖手指翘了起来,指着孙平。 沈策安见状“宁宝想去就去,不过,拉弓太危险了,等你长大爹爹教你。” 可是,她能拉动哇。 唉。 长宁叹了口气“那好趴。” “不过,宁宝想打便打。” 孙平面露难看难堪。 让一个孩子代劳行驶仗责,简直就是荒唐。 不过,受益的是他,他忍着没说什么。 演武场中 长宁昂首阔步走到比她高了一倍还要多的军棍前,伸出手。 方通面露担忧“统帅,小姐年幼,若是受伤…” “无妨,本公自有分寸。” 方通“……” 有分寸?有分寸能同意这荒唐的要求? 孙平冷哼一声,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 ‘砰——’ ‘咔嚓——’ 棍子落在身上,孙平痛呼出声,他只觉得像有一块儿重石落在自己身上,而且,他似乎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方通一脸鄙夷“孙副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姐的力气能多大?你叫得如此惨烈,是不要脸了?” “你!” 孙平铁青着脸,周围杂七杂八的目光传来,还时有窃窃私语声,让他更是挂不住脸面。 该死! ‘砰——’ 又是一棍子下去 ‘啊——’ 那惨叫的声音,当真是整个军营都听见了。 长宁倒是一脸轻松,打完二十下,随手把棍子扔在一侧,跑到沈策安的面前。 “宁宝,可解气了?” “嗯呐~” 她把他欺负爹爹还有四哥哥的仇都报啦,再也不敢 “孙副将,如今已经罚完,还不赶紧下去。” 孙平惨白着脸,慢慢抬头,眼底赤红。 方通见他这样,还吓了一跳,装到这种程度,这孙平真是过了。 哪里知道,孙平只觉得现在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根本感受不到一块儿完整的。 “孙武,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我扶起来!” 苏武一头雾水,听到他的话还是上前。 “统帅,您还真是养了个好闺女!” 方通面色骤变“孙副将,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姐好心帮你求情,让她来仗责,你竟然恩将仇报,还敢阴阳怪气!” 他话音落下,长宁就抬头看了过去。 方通接收到她的目光,僵硬的脸上硬是撤出一抹笑“小姐,您放心,末将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的!” 孙平“……” “方通,你有病?被打的是我,什么叫她为我求情?” 方通攥住手里的刀鞘“哼!所有的将士都不瞎,小姐这么小,能有多大的劲儿?” 恐怕都不及他们往日上阵杀敌时被砍的刀,现在装出这副模样,摆给谁看呢! 孙平气得两眼发昏,要不是孙武,他一已经气晕过去了。 沈策安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他,好像确实听见孙平的骨头断了。 长宁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就是哇,我可没用全力哇~” “……” 第53章 那里什么时候有了鱼? 等他们离开,方通把刀往身后藏了藏,一脸‘和蔼’地看向长宁,却对着沈策安开口。 “统帅,小姐长得可真可爱。”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呢。 许久,抬头看向沈策安,面露忧愁。 “到底发生了何事?” 沈策安接到他的密信,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军营。 沈延辞见状,上前一步“父亲,我带着妹妹四处走走。” “好。” 沈策安看向方通“去营帐说。” 此处位于京郊,四处临山,军营所在,十分隐秘。 沈延辞牵着长宁的手,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却没有恶意,长宁笑眯眯地跟他们打招呼。 走出一段距离后,长宁仰头“四哥哥,咱们去哪里哇?” 沈延辞一顿。 这军营,除了士兵就是士兵,更没有可以玩的地方。 见他沉默着,长宁抬头看了一圈四周,伸手指了指不远处。 “四哥哥,咱们去那边摘花花趴~” 沈延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山脚下。 郊区军营,他也只来过几次,长宁要去的那边,他还真是有些不熟悉。 而且那地算是远离军营,距离统帅营帐距离有些远。 不过,妹妹想去,他自然没什么意见。 两人往前走去,一条溪水映入眼帘。 泉水清澈见底,岸边长着稀疏的杂草。 长宁走到溪水旁,低头一看,就看到自己的倒影,十分清晰。 “妹妹,莫要下水,危险。” 长宁收回往前伸的小脚“要是有鱼鱼吃就好啦~” 突然,看到不远处的石块旁游过一条鱼儿,激动地开口。 “四哥哥,水里有鱼哇,咱们快抓鱼,烤鱼吃哇!” 一双眼甚至黏在了它们身上。 沈延辞一脸疑惑,这儿有鱼吗? 刚抬头看去。 ‘乓——’ 整个人突然脚一崴,扑进了水里。 “四哥哥,你哒么样咩?”长宁慌忙地跑上前,小手小脚同步。 沈延辞从小溪里站起来,面无表情。 “妹妹,我没事。” 只是有些突然。 这段时间倒霉的少了,他都有些忘记自己以前的日子了。 “四哥哥,你别怕哦,等我再多吃一点,长大了,你就能每天都有好运啦~” 一想到这里,她生气地跺了跺脚。 哼!四哥哥身上有她画的布条,他们竟然能还敢让他倒霉,等她长大啦,一定要找他们算账哇! 沈延辞笑着戳了戳她脑袋上的小揪揪“妹妹,四哥哥每天跟你在一起就不倒霉啦。” 这倒不是假的。 每次距离妹妹十米内,他倒霉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真的哇?那以后四哥哥就跟着我,它们就不敢来啦!” 说话间,沈延辞已经从水里站了起来, 得亏这是夏日,不然冬日他铁定是要掉进冷冰冰的水里的。 一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鱼。 瞳孔微缩,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山脚下的溪水里有鱼,怎么会突然… “那咱们抓鱼鱼烤着吃,可香可香啦~” 一想到烤得金黄酥脆的鱼鱼,她的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 “好,那你在这儿等着,四哥哥给你抓鱼。” 想着,他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抓到鱼。 以前鱼在他面前,他都抓不到一条。 长宁歪了歪脑袋,思考了一会儿,脑袋摇成拨浪鼓“不用哇,鱼鱼们会自己过来哒~” “嗯?” 沈延辞怀疑自己听错了。 就见长宁走到了溪水边,小手放进溪水里,小嘴巴嘟起来“鱼鱼们,我来啦,你们快来哇,长宁肚肚好饿哇~” 听到她这孩子气的话,沈延辞眼底闪过无奈。 “妹妹,你这样是不行……”的。 话还没说完,就见原本在四处游动的鱼儿,竟然竞相朝着长宁游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四哥哥,你快来哇,抓了它们最大的,我们把它们全都吃掉哇!” 沈延辞愣了下,赶紧上前将鱼儿给捞了出来。 长宁的目光被水里的一块黑黑的石头吸引,应该是被游过来的鱼儿们带过来的。 她伸手捡起来,随手塞进了袖子里。 等鱼烤熟后,他还是一副飘飘然的样子。 吃饱了,一侧的树叶上还有好多烤鱼“这些带回去给爹爹哇~” 又在周围溜达了一圈,没见到太多的野花,长宁倒是捡了不少好看的石头,将它们全都放起来,拉住沈延辞的手“四哥哥,咱们回去趴~” 营帐内 光线略显昏暗 “如今北狄虎视眈眈,据说他们找到了一种矿石,制作出来的武器十分的坚硬,不过幸好,他们找到的矿石不多。” 方通的话落下,沈策安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可知是什么矿石?” 方通从一侧找出来一块指甲大小的石头,递给他“这是探子偷偷带出来的。” 沈策安的目光落在石头上,不规则,边缘却十分锋利,表面还有不少的孔洞…就是这种小东西? “派人暗中搜寻这种矿石,无论如何,必须得在北狄发动战争之前找到…” “爹爹,我们回来啦!” 长宁脆生生的声音从营帐外传来,两人抬头看去。 走进营帐,长宁就感觉瞬间黯淡下来。 最前方摆放着一张黑檀木桌,上面堆满竹简,案后立着铁质的木架。 沈策安坐在案桌前,面露愁容。 “爹爹,你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哇?” 长宁噔噔地跑过去,凶巴巴的开口。 被她这副小模样逗笑,沈策安摇了摇头“爹爹没有生气。” 说完,他的鼻子动了动。 长宁见状,咯咯地笑了起来“爹爹,是不是很香哇?” “我跟四哥哥给你带了烤鱼哦~” “烤鱼?” 沈延辞眸光轻闪,一低头,就看到被叶片包裹好的鱼肉,一打开,香味瞬间飘散出来。 “这…小姐,四少爷,你们这是从哪里找到的鱼?”方通有些激动的上前。 “就是小溪里哇!”小姑娘仰起脸,偷偷地闻了闻空气中飘散的鱼香味,狠狠地吸了吸鼻子。 “小溪?怎么可能?” 方通大惊。 这…之前安扎营地的时候,这附近所有的地方都被他们搜了个遍。 北边的山脚下,确实有条小溪,可他们当时搜了个遍,连片鱼鳞都没有。 ‘哗啦——’ 长宁一转身,袖子一抖,里面的石头全都露了出来。 看到地上的东西,方通猛地跳起来。 “小姐,这您是从哪里找到的?” 第54章 找到鱼,挖了矿? 方通满脸不敢置信,看着地上的东西,三两步上前,捡了起来。 放在手里仔细地查看,好一会儿,僵硬的看向沈策安。 “统…统帅,这,这这是矿石!” 他们方才还在愁,可现在竟然就见到了这种矿石! 拿着矿石的手,隐隐颤抖,激动的舌头都打了结。 很快又反应过来。 这是巧合,还是… ‘刺啦——’ 沈策安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夺过那块石头,比对着探子带回来的拇指大小的石头。 石头上那些小小的孔洞,还有那锐利的边角… 一模一样! “宁宝,这个石头你是从哪里捡到的?” “就是吃烤鱼的时候,鱼鱼带过来的哇,我看它好看,就带回来了哇,爹爹,你看,它是不是很好看哇~” 方通被她这话震得两眼发昏,面部更是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好看。” 沈策安呆若木鸡。 “爹爹,你也喜欢咩?”长宁捏捏手心里粉粉的小石头,又看了眼沈策安手里的石头,大气地上前。 “爹爹要是喜欢,那送给爹爹哇。” 下次再让鱼鱼们给她找就好啦。 方通恢复过来,一脸激动的上前。 “小姐,这石头真的是在北边的山脚下吗?” 沈延辞见他这副模样,赶紧上前把长宁挡在身后。 “方将军,我妹妹说得确实没错,鱼是从那条小溪里抓到的,石头,也是从那里捡到的。” “那鱼多吗?” 沈延辞想了想那会儿看到的场景,点了点头“很多。” “太好了!” 如今北方大旱,民不聊生,朝廷派了不少赈灾粮下去。 户部那群龟孙子,每年给他们的军粮都会克扣,今年的粮食还未下来,可粮仓的粮食已经不多了。 若是再不想法子,恐怕到时候将士们都要饿肚子。 北边山脚下的那条小溪可不短,可以说,环绕了整座山,要是里头有很多的鱼,那黑阎军也能支撑一段时间。 沈策安扩张的瞳孔慢慢恢复正常。 “方通,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是!”按捺住激动的心,方通也恢复正常。 毕竟当初扎营之时,这附近都被他们搜查了个遍,别说是鱼,就那山上,连个野鸡都没有! 不然,平日里还能让人去山上抓抓野猪,打打牙祭。 “我…我这就派人去山脚下搜查,只是,那矿石……” 这矿石更是重中之重。 可之前确实搜查过,都是些平常的山,没有旁的东西。 鱼还能解释,可是矿脉呢? “宁宝,能告诉爹爹,这矿石是在哪个地方捡到的吗?” 沈策安垂眸,放轻语气。 “是鱼鱼们带过来的哇~” “鱼?”方通不小心将话说出来。 长宁点头“是哇,鱼鱼游过来,所以带来了石头昂。” “竟是这样!” 他双手一拍,恍然大悟。 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 原来,这矿脉是在溪水的另一侧“统帅,我这就派人去寻!” “嗯。” 方通匆匆离去,沈策安看着自家小姑娘,脸上的笑怎么也止不住“宁宝,你又帮了爹爹一次。” 长宁咯咯地笑着,指了指一旁的烤鱼“爹爹,吃烤鱼哇,可香啦!” “好。”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方通满脸通红地回到营帐。 “统帅,真的是矿脉!而且一整座山竟然都是!” 那矿脉距离他们这么近,他竟然都毫无察觉,今日若非小姐,恐怕他们都还在无厘头的寻找那矿脉! “有了这些,北狄那些阴招咱们就不要用再怕了!” “不可大意,北狄既然有行动。就说明他们背后早就做好打算,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放松警惕。” 沈策安叮嘱道。 “是。”方通平复了激动的心,恢复平静。 “今日这事儿,不许外传,否则,本公绝不饶你。” 方通瞬间直起身子,脸上被严肃取代“统帅放心,就算是死,今日这事儿,末将也不会说出丝毫。” 收回目光,沈策安抱起长宁“既如此,军营的事,这段时间你来处理,本公就先回去了。” “这…” 方通面露纠结“统帅,末将斗胆,不知您什么时候归来?” “不急。” 黑阎军中也不太平,等把人全都揪出来,再回来也不迟。 —— 马车行驶到沈国公府门前,刚停下,林婉华就匆匆从府里走出来。 看到长宁,狠狠瞪了一眼沈策安。 “你到底是怎么当爹的?宁宝还这么小,你带她去军营,要是吓着她了怎么办?” 沈策安刚下马车,就被林婉华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也不敢吱声,只能全受着。 毕竟,今日确实是他偷摸着带长宁出了门,只留下了个字条。 “祖母,我没事昂,那里好玩哇。” 小姑娘撒娇地钻进了林婉华的怀里,抱着她的胳膊使劲晃了晃。 林婉华叹了口气,抱着小姑娘,只是,看向沈策安的目光还是带着凌冽的寒光。 她娇娇软软的小孙女,可不能变了样儿啊。 上阵杀敌有沈策安和她就够了,她可舍不得长宁受那些苦头。 沈策安满脸无奈。 他娘也出身将门,现在怎么连自己都嫌弃上了? 回到枫林苑,林婉华这才说起正事儿。 “西苑那边出事儿了,他们果然动手了。” 而且前两日沈妙仪拦了她们,被关回去后,身体突然抽搐不停,看守他们的小厮来报,沈妙仪最近总是学狗叫学猫叫的,要么,就是跪在地上爬来爬去的,膝盖都快烂了。 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而且,自从沈策勋被关后,沈行徽就一直没回来,当初许荣骦所有的心力放在他身上,可到她死,也不见沈行徽。” 林婉华有些感慨。 许荣骦死不足惜,只是她从来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形。 “沈策勋本就是受人指使,幕后之人要是不想他说出来,定然会动手,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你会这么沉得住气。” 是真以为他会在乎那点儿亲情?还是认为他是个傻子,查不到沈策勋真正的身世? “沈行徽不足为惧,就算是他有心报仇,也没那个本事。” 一个八岁的孩子,无权无势,不会有那个能力。 就算有,他也会让他没有。 第55章 咱们去捞尸…捞人啊 偌大的花园一角,被一层篱笆分隔开来。 一道只穿着里衣的小身影在一个‘小园子’里忙来忙去,身上沾满不少的泥土。 长宁坐在地上,面前还站着两只土拨鼠,正卖力地挖着‘洞’。 “呼——” 长宁呼出一口气,伸手抹了一把脸。 林婉华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宁宝,怎么坐在地上?” “祖母,你看哇,我种的草药~” 林婉华把她抱起来,这才注意到眼前成片的植株。 原本的牡丹被移走,被长宁种满了各种草药。 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株紫花上,一双眼瞪得老大“宁宝,这…这不就是之前镇国寺里喝过的子兰花?” “是哇!”长宁点头。 “可那小师父不是说这花十年才开一次啊?” 可她们花园里的这些花,都已经露出了花苞,看着就要开了。 长宁仰头“是这样咩?” “是…是?” 林婉华十分不确定。 “差点儿忘了正事儿。”林婉华伸手把长宁脸上的泥土擦干净。 “宁宝,今日大长公主差人送来了帖子,咱们一会儿去长公主府好不好?” “好哇!” 小姑娘仰着脑袋,小鸡啄米地点头。 漂亮姨姨人还是很好哒,就是那个莫千灵有点儿讨厌 大长公主府 惠阳坐在妆奁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一阵感慨。 “不知不觉,本宫也老了。” “殿下还年轻着呢。” 惠阳轻笑一声“嬷嬷净会说笑,这头上都已看到华发,如今啊,看着那些小辈,心里头倒是有些安逸。” 虞嬷嬷自她小时候便在身旁伺候,她在想什么,虞嬷嬷心里多少猜到一些 “莫小姐年纪还小,心性不稳,前些日子是冲动了些,不过说到底也还是个小姑娘。” “当初同意她入府,也是看在阿川的面子上,可不知为何,这么多年,我待她,却是怎么都亲近不起来。” 虞嬷嬷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来,殿下一直都如此,倒像是在惩罚自己。 “殿下,沈老夫人带着沈小姐到了。” 丫鬟从外面走进来,虞嬷嬷摆了摆手,扶起惠阳。 “殿下好像很喜欢沈小姐” “长宁纯真直率,这么多年,本宫第一次见到如此可爱的小姑娘。” “走,她们也该到了。” 林婉华跟长宁随着下人去了宴客厅。 “漂亮姨姨,你好哇!” “长宁,许久不见,”惠阳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上次镇国寺多亏了你。” “不客气哇,漂亮姨姨,你是个好人。” “嬷嬷,去小厨房看看,鲜花糕做好了没?” 惠阳转头,看向身侧的虞嬷嬷。 刚走到门口的莫千灵脚步一顿。 鲜花糕? 是惠阳大长公主前些日子特地让人从别院采摘来的新鲜花朵,处理成了可食用的馅料,没想到,竟然是给她准备的 双手下意识攥紧,片刻,脸上重新扬起笑,往里面走去。 正好碰上走出来的虞嬷嬷。 “千灵小姐?” “虞嬷嬷。” 莫千灵唇角轻弯,打过招呼后,越过她走了进去。 她一进去,宴会厅中的几人声音一顿。 莫千灵若无其事地走进去,对着主坐上的大长公主行了一礼“婶婶。” “千灵,你来了。” 惠阳大长公主脸上看不出情绪。 莫千灵忽然转身,看向长宁“沈小姐,上次我被歹人所害,一时慌了神儿,这才口不择言,还请沈小姐原谅。” 林婉华面色一变,长宁放下手中的糕点,抬头看她。 “沈小姐是不肯原谅我吗?” 见她不说话,莫千灵红着眼眶。 “可是你为什么咬着牙齿昂?” 莫千灵僵住,扯出一抹笑“沈小姐定是看错了。” “是咩?”长宁眨巴着眼“看在漂亮姨姨的面子上,我不怪你啦。” “那,日后我就唤你长宁妹妹?” 莫千灵上前,就要拉长宁的手,却被长宁给躲了过去。 惠阳见状,招了招手“长宁。” “啊咧?” 惠阳大长公主取出一个木盒,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金锁,戴到了长宁的脖子上。 “上次礼物忘记带,正好这次补给你,就当是你之前帮我。” “谢谢姨姨,我很喜欢。” 金锁沉甸甸的,锁面錾刻着繁琐的缠枝莲纹,每一道纹络都细致如发,正中央镶嵌着一颗拇指大小的东珠,珠光莹润。 戴在粉嫩的小姑娘身上,时不时发出铃铃的声响。 莫千灵指尖深深掐进手心,压出半月形的红痕,她却浑然不觉,死死咬着牙,眼睫轻垂。 惠阳抬头,轻唤一声“千灵。” “婶婶。” 她抬头,眸光收敛,嘴角扬起。 “千灵,这是暖玉簪,前些时日旁人赠予本宫的暖玉,特地给你做了支发簪。” 玉簪通体碧莹透亮,尾端雕刻着蝴蝶纹样。 简单却又不失端雅。 莫千灵伸手接过“谢谢婶婶。” 不多时,虞嬷嬷从外面走来,身后跟着一个婢女,手中还端着个托盘。 吃过糕点,惠阳大长公主看向林婉华。 “沈夫人,想必你也看出,今日让您来这的目的。” “千灵,这孩子自小也算是本宫养大的,此前她失仪,是本宫教导不善,还请沈夫人见谅。” 惠阳大长公主话已至此,林婉华又能说些什么? “殿下严重,既然此事是误会,臣妇自然不会多说。” 莫千灵站在角落里,目光落在长宁身上,手中的帕子被她搅成一团。 离开大长公主府的时候,惠阳大长公主还让人包了三大盒。 刚上马车,长宁歪着脑袋看向车外,又突然转身,扑到林婉华怀里。 “祖母,五哥哥距离咱们近咩?” 林婉华点头“隔了两个巷子。” “那我们去给五哥哥送吃的昂。” 这么多的鲜花糕,哥哥们也要尝尝哇。 而且,五哥哥说,国子监里有好多的人哇,她还没见过呢。 车夫驾着马车转了个弯儿,朝着国子监的方向驶去。 走到护城河处时,车夫突然停了下来,小厮转身对着身后的马车开口。 “夫人,前面人太多,马车驶不过去。” 眼看长宁的脑袋都快探了出去,林婉华伸手拉回她。 “宁宝,祖母带你下去。” “好啊,祖母我们去那边——” 顺着她小手指着的方向看去,林婉华只看到一片河水。 “祖母,咱们去捞尸…捞人啊。” 第56章 这是个狠人啊 “什…什么?” 林婉华觉得风太大,她好像没听清楚。 捞什么? 长宁角落在地上,踮起脚,一抬眼,都是人影,把她的视线挡得死死的。 “……” 林婉华看出她的模样,让琅灵拿起糕点,自己则是抱起长宁。 瞬间,视野重开。 “就是那边。” 林婉华顺着她指的方向走去。 “祖母,再往左一点儿。” 心里泛着嘀咕,宁宝这到底是要去干什么? 最终,停留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 这里是个视野盲区,而且人流极少,除非走下来,否则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那…那是什么?” 看到河中有一道黑乎乎的影子,林婉华紧张地抱紧长宁。 长宁却是小脸蛋紧紧皱在一起。 妈呀,竟然还有比四哥哥更倒霉的人。 只是,四哥哥倒霉纯粹是沾了那扫把星的气息,可是河里的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甚至他所在的那片天都隐隐发着黑光。 但是,他身上好矛盾啊,金光黯淡,黑气越来越茂盛。 这是造了多大的孽呦。 “快,快去看看!” 林婉华这才反应过来长宁刚才那话的意思,赶紧使唤身侧的人去捞人。 ‘咳咳咳——’ 那人被捞出来,一张俊雅儒秀的脸露出来。 幸亏落水时间不长,喝下去的水全都吐了出来。 胡明隐睁开眼,就看到一张皱着的小脸,还有些嫌弃。 他嗤笑一声,都这样了,还能再怎么糟糕? “公子,你缘何要轻生?” 胡明隐没开口,长宁微微抿唇“祖母,他不是轻生,是自己掉进河里哒!” “自己掉进河里?这里?”林婉华瞪大眼。 这么偏僻,谁会往这边走? 胡明隐听到她的话,却是抬头看过去。 就见小姑娘眉头蹙起,小声嘟囔两句“真奇怪,他身上有功德金光,竟然还这么倒霉。” 林婉华收回脸上的震惊,低头看向胡明隐。 “公子,你家在何处?我让人送你回去。” “家?”胡明隐声音沙哑,两眼无神,“我早就没家了。” “爹娘病死,未婚妻连夜爬了我大哥的床…哪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林婉华语噎,有点儿惨。 “那你没有朋友?” “最好的朋友诬陷我买官。” “……” 林婉华真的没话说,默默地退了两步,这是个孤星啊。 胡明隐不在意,像个僵尸似的嘎嘣地从地上坐起来。 “你们说,我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儿,怎么偏偏那些事儿全都挨到我身上了呢?” “我家中贫困,父母好不容易供养我读书,一路科考,也算顺利。” “可如今呢?爹娘突然重病身故,原本一心为我的未婚妻突然与我大伯家的兄长成婚,现在连家中唯一的弟弟都被马车撞得昏迷不醒,而我,也因为被陷害而革职…” 林婉华只觉一阵冷风嗖嗖地吹向她。 这人,有点儿邪门儿。 长宁板着脸,随口道“那是当然,别人做的坏事全都落在了你头上,你当然倒霉啦。” “因果循环,你没害过人,但是身上却有黑气,是被人强压了气运,把你的气运给抽走,因果落到你身上啦。” 林婉华猛地低头看向长宁,见她眼中红芒一闪而逝。 “不过,便是如此,这事儿是你自己同意了的。” 这是违逆天道之事,若非本人同意,天道不可逆。 胡明隐的脸唰的一下白了下去。 他砰的一下跪了下去“姑…姑娘,能否告知,可有解?” 如今,他已无路可退。 但是他还有弟弟,即便是昏迷,在那之前,他还不能死。 对方只是个小姑娘,但他愿意一试。 传言西陵的小帝女是神女转世,年仅六岁,便能夺下一座城池,如今,未有不可信之处。 “若姑娘愿意相救,我胡明隐余生甘为姑娘赴汤蹈火。” 胡明隐? 林婉华眉心一跳,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感觉他眼熟了。 这不就是刚上任就被革职的工部侍郎? 竟然会是他。 策安前些时日还跟她说过,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不过,不肯弯腰折骨,得罪了不少人。 还说起过此人行事古怪,性格孤僻。 现在,竟是变成了这副模样? 长宁抿嘴,甜软的声音从她嘴里传出。 “那你想想,最近你的生辰八字有给过什么人吗?” “怎么…怎么会?” 好一会儿,胡明隐才讷讷开口。 他确实曾经亲手写过一张生辰八字,却是给了大伯。 当初是他说要去给他跟未婚妻合八字…除此之外,再也没给过其它人。 “看来你想到了哇,其实,你想想谁受利就知道了昂。” 是啊,他霉运冲天,堂兄却阴差阳错地结识贵人,进入官场,比他当初还要顺利…… “我…我该怎么做?”唇齿颤抖,就连牙齿都在打颤。 “月晦之夜,以银针刺破中指,着于用朱砂浸润的桃木剑上,于圆月之下焚烧,便能阻断此事。” “至于其它的,过些时日到沈国公府找我昂。” 恰巧,今日便是月晦之夜,若是顺利,今日便能阻断。 只是,他身上的金光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只能另用它法。 长宁伸手从自己的小布袋里又使劲掏了掏,从里面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他。 “吃了它。” 这不是长宁之前做的小丸子?说是给阿舟补身体的? 林婉华见此,默不作声。 胡明隐毫不怀疑地吃下去。 霎时,便觉心头一阵清明,原本堵在心口的一股郁气吐出。 整个人,豁然开朗。 只是…小主人是沈国公府的? 他猛地抬头“在下眼拙,见过沈老夫人。” “胡公子,不必多礼。” 胡明隐又看向长宁“主子,日后我胡明隐甘愿为您马首是瞻。” “主子,今日天色渐晚,不便久留,弟弟尚且昏迷,还要回去准备晚上所用之物,他日,再上门拜谢主子救命之恩。” 离开的时候,林婉华只觉得身子都是飘着的。 这…真的是来捞尸的,只不过,是个活着的‘尸体’。 还有,策安之前一直欣赏的人,认了他们家宁宝当主子? 原来他们家宁宝这么厉害? 人到了国子监,才知道今日国子监讲学,学子们都不在,不过晚些时候会放假。 林婉华就带着长宁回了沈国公府。 第57章 那不是龙爪是虫子 刚回府,林婉华就觉察到不对劲。 今日格外的静。 “管家,府里发生了何事?” 林婉华示意琅灵将带回来的木盒拿去厨房,牵着长宁往后院走去。 “夫人,有贵客到访,此刻正跟国公在书房。” 贵人? 林婉华有些诧异,随即又想到什么。 “好,我知道了。” 说完,带着长宁回了枫林苑。 长宁刚回到枫林苑,就兴冲冲地跑回房间,将脖子上的金锁取下,放进了一个小木盒里。 林婉华走近,看到满满一盒的金子,险些晃到眼。 “宁宝,你攒这些金子做什么?” 小姑娘歪着脑袋,认真地回答“以前听村长爷爷说,北边有好多好吃的牛牛,这些金子要买好多好多牛哒~” 到时候她每天吃一头。 说起这个,林婉华便又想起“宁宝还记得收养你的村子在哪里吗?” 毕竟是收养了宁宝的村子,如今回到家里,他们家也该去感谢他们。 若非他们,他们家也不会拥有宁宝这样的宝贝小孙女。 “记得…趴?” 她以后还要带着爹爹祖母,哥哥们,还有娘亲回去呢。 但是…她是从东西南北哪里出来的咩? 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林婉华“祖母,你是要去见村长爷爷咩?” “是啊,若不是你的村长爷爷,祖母的小长宁怎么会安然无恙地回来?” “不过,过几日要参加宫宴,这几日抽不出时间。” 方才大长公主告诉她,太后不日便要回来,届时便会邀请命妇入宫参加宫宴。 小姑娘扣了扣头顶的小揪揪,眼里闪过一抹心虚“祖母,咱们不急哇,村长爷爷说啦,等日后长宁找到了爹爹娘亲一起回去哇。” 说完,小眉头皱起来,万安村在什么位置来着昂? 林婉华低头看着她时不时皱起眉头,又时不时地晃晃脑袋,只觉可爱。 不过,想起下人传回来的消息,她眸光微沉。 甜水巷附近并没有一个叫万安村的村落。 听说沈煜锦归家,长宁抬腿就往外跑。 刚出去,就看到庭院里站着一人。 她放缓脚步,对方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 就看到一个刚跟他腰一般高的小姑娘。 双丫髻,一身藕荷色的玉襦裙,脑袋上系着一根浅粉色的束带,增添了一股俏皮。 长宁眨眼看他,对方也在注视着她。 这就是沈策安的小闺女? 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靛青织金长袍,胸前绣着盘旋着的金龙,袖缘用金线暗绣云纹。 腰间束一条玄色犀角带,悬着枚羊脂玉坠子随步轻晃。 他负手而立,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翡翠扳指,脸上只有极小的几段皱纹,面容凝肃。 一种很难让人亲近的气势。 他身后却站着一个面熟的人,长宁弯着眼睛“公公,你好哇。” 陈海受宠若惊“沈小姐还记得咱家?” “当然啦。”她的记性可好啦。 就是面前这人她没见过。 萧景晟见她站在那里发呆,轻咳一声,明知故问“小姑娘,你是谁?” “你又是谁哇?” 长宁堵起嘴,上前一步。 见她如此大胆地上前,萧景晟挑眉“你不怕朕…我?” “为什么要怕?” 他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就算是,她也不会怕,该是它们怕她才对。 小姑娘歪着脑袋,一双眼,却是亮晶晶的“你是我爹爹的朋友咩?” 萧景晟听到这话,眸光微凝,似在思索,轻笑一声“算是。” 长宁小脑袋轻轻点着。 他身上的气是紫色的,可是…还夹杂着红色。 ‘咳咳—’ 萧景晟突然握拳掩嘴轻咳,唇角流出一丝血迹。 身后的陈海见状,面色骤变,赶紧上前“陛——老爷!” 他摆了摆手,默不作声将手里的帕子收回。 长宁却是拧着眉“咦,你快死了哇~” 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陈海面色骤变。 匆匆走过来的沈策安跟林婉华更是心脏骤停。 连忙上前,跪倒在地。 “陛下恕罪,小女惊扰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就连陈海,也是一脸惋惜。 这位沈小姐,他还是挺喜欢的,只可惜,竟然敢当面咒骂陛下。 怕是要连累了整个沈国公府。 长宁却皱着眉“爹爹,祖母,你们跪着做什么哇?我没有说错,他真的快要——” “宁宝!” 怕她再说出什么,林婉华赶紧开口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战战兢兢地看向萧景晟。 他脸上的笑意稍敛,目光沉沉地看向长宁。 “小丫头,你可知罪?” “啊咧?” 小姑娘拧眉“我没罪。” “而且,你刚刚吐血,本来就快要死啦。” 听到这话,林婉华简直要昏过去了“陛下,长宁年幼,口不择言,老身愿意代她受罚,还请陛下能饶恕她。” “哦?那你倒是说说朕怎么就快要死了?” 陈海听到这低沉的声音,吓得直接跪在地上。 对面的小姑娘却是上前一步,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这不是龙啊,龙有五个爪的。” 萧景晟下意识低头看去,就看到自己衣服上的金龙。 “这分明是五爪金龙。” 长宁板着脸,摇摇头“那不是爪子,那是一条金色的虫子,在吃你的寿命哇。” “!” 林婉华跟沈策安猛地抬头。 萧景晟更是眉头一跳,抬头“你说这是虫子?” “嗯呐。” 长宁伸出胳膊“抱。” “宁宝,不成——” 沈策安话还没说完,就见萧景晟已经弯下腰,将长宁抱了起来。 抱起来后,萧景晟自己也愣了下,就这么鬼使神差的把这个小丫头抱了起来。 低头正好对上一双乌溜溜眼睛,脸上的绒毛更是分明,还散发着一股奶香味。 还没等他开口,就见长宁已经低下头,手指落在最边缘的一个爪子上。 低头从小布袋里拿出…一根肉干? 萧景晟一头雾水,接着,就看到让他大惊失色的一幕。 那五爪金龙的其中一爪突然动了动,接着,绣线崩开,一个金色的虫子探出脑袋,接着,顺着肉干的一端爬了上去。 “!” “陛下,这——” 陈海脸上的血色尽失。 ‘噗——’ 萧景晟更是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紧紧抱住长宁,并未松手。 长宁看到金色的虫子,扬起肉干,招了招手,突然飞来一只鸟儿,就要将金虫子吃下去。 “且慢——” 陈海尖锐的声音传来,长宁吓了一哆嗦,鸟儿赶紧刹车,羽毛扑棱了一地。 第58章 这是我主子 萧景晟瞪了陈海一眼,吓到她了。 陈海缩了缩脖子,哭丧着脸“沈…沈小姐,这虫子可否交给咱家?” “你也要吃虫子?”长宁有些不解,这虫子要了还能干什么? 那只鸟儿听到这话,扑闪着翅膀,‘狠狠’地瞪着他。 “沈小姐,这是谋害陛下的罪证,要留下的。” “好趴。” 小姑娘瘪瘪嘴,抬头看向鸟儿“小白,那我下次再给你找虫子吃哇。” ‘啾啾——’ 就见那红尾白羽的鸟儿叫了两声,蹭了蹭长宁的手掌,不久便飞走了。 “虽然这个小虫子取出来了,可你被它吃了太多血气啦。” 陈海手一抖,肉干险些掉在地上。 “公公,你不用拿着它啦,它离开了衣服,也要死啦,不会跑哒。” 原本还想给小白吃个热乎的虫子,没想到被这个公公拿去了。 “哎好,奴才知道了。” 说完,陈海小心翼翼地看向长宁“那…沈小姐,可有什么法子?” “有哇。” 长宁点头,小胖手落在布袋上。 林婉华眉心一跳,果然,就见长宁从里头拿出来一颗药丸。 然后,就看见她那宝贝疙瘩伸出了两根手指,声音软糯“一颗,两块金子。” ‘咔嚓——’ 陈海一个踉跄,险些倒在一旁。 沈策安抬头,一脸欣慰,不愧是他闺女。 对上陛下,也是毫不怯场。 萧景晟低头看她,轻笑一声“小丫头,你知道朕是谁吗?” “陛下哇,爹爹祖母刚才说啦,我听到啦。” “那你就不怕朕怪罪你?”他特地压低声音,听起来格外威严。 “不怕哇,我不怕你。” “陛下…” 沈策安抬头,话还没说完,就见萧景晟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沈策安啊沈策安,没想到,你运气竟是这般好,有了这样一个宝贝女儿。” “陈海,传朕旨意,赏沈家小姐黄金千两。” 话音落下,小姑娘歪着头,一脸疑惑“千两很多吗?” “沈小姐,黄金千两可比两块多太多了。” 听到这话,长宁满意地笑了,把瓶子递给他。 长宁脚一沾地,就跑到了沈策安跟林婉华的面前。 转头看向萧景晟。 “起来。” “谢陛下。” 林婉华手心里都是汗,对上长宁投过来的目光,心中无奈。 萧景晟吃了一粒药丸,脸上恢复了些许血气。 “长宁小姐,陛下吃这药丸就能恢复吗?” 虽然眼前只是一个才六岁的小姑娘,可如今由不得他不信。 她,确实不一般。 长宁摇摇头“这个只能去掉小虫子在身体里留下的毒液,不能恢复身体哇。” “虽然虫虫死了,但是身体我不是大夫哇。” 陈海大惊“那陛下还会……” “只要养得好,就不会啦。” 他身上有紫气,而且这虫子才是害他的根源,虫子没了,他就没事啦。 “陛下——” 陈海低着头上前。 “给朕彻查,从这衣服开始,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做这些歪门邪道儿之事。” 说完,抬头看向沈策安“沈卿,今日长宁救了朕,不过,此事暂不能声张。” “臣知晓。” 幕后之人敢做这事儿,就代表有十足的把握。 如今萧景晟正值壮年,可那些人竟然早就开始谋划此事。 其野心,不言而喻。 萧景晟半蹲下身子,目光温和的看向长宁“长宁,你救了朕,还想要什么吗?” “要什么都可以咩?”长宁眼一亮。 “自然。”萧景晟十分豪气的点头。 “那我要好多好多肉肉!” “嗯?”萧景晟一愣。 这是什么要求? 林婉华失笑。 沈策安上前解释,萧景晟对长宁更是多了几分喜爱。 “既如此,朕将西山的牧场给你可好?届时,你若想吃肉,大可以让人给你送来。” “好哇好哇!谢谢陛下呀。” 萧景晟许久未感觉这般自在轻松,倒是今日,重新有了这种感觉。 又在沈府待了会儿,让他越发嫉妒沈策安,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有长宁这么可爱的小闺女。 临走之时,萧景晟还不忘交代“沈卿,沈老夫人,过几日宫宴,可要带着长宁一起。” “臣遵旨。” “妹妹,我好想你!” 萧景晟离开不久,沈煜锦就跑了过来。 今日刚回国子监就听门房说祖母跟妹妹去找他了,他兴奋的拿起书册就回了家。 没想到路上被宋子青给拉去,这才耽搁了一段时间。 “五哥哥,我给你带回来可好吃的鲜花糕啦,是从漂亮姨姨那里带回来哒~” “谢谢妹妹~” 一晃眼,三日过去 今日天一大早,国公府外来了个意外来客。 胡明隐看着面前的守卫,十分客气的开口i“劳烦通报一声,就说胡明隐求见长宁小姐。” 路过的管家听到这话,脚步一顿,抬头看过去。 “这位公子,你,是要见我家小姐?” 见管家匆匆走来,胡明隐抬头看去“在下胡明隐,长宁小姐是在下的主子,今日,在下是应约前来。” 胡明隐? 管家眉心一跳,这个名字他可不陌生。 身为沈国公府的管家,也就是沈策安跟林婉华的心腹,对京中的人跟事儿自然也知道不少。 “原来是胡大人。” 胡明隐苦笑一声“不必如此,我早已被革职,如今早就不是什么大人。” 管家并未回答,只是看向他“大人且随我来。” 听到消息的时候,长宁正在检查沈越舟身上的伤口,他头顶上的那根针,长宁不敢乱取。 “妹妹,吃。” 沈越舟从一旁取出一块儿糕点,递到她面前。 长宁低头咬了口,像只松鼠似的。 琅灵从外面走进来“小姐,有一位叫胡明隐的公子前来找您。” 嘴边沾了些许糕点碎屑,沈越舟伸手给她擦掉,一双眼一直落在长宁身上。 “三哥哥,咱们出去趴。” “你来辣。” 刚走进前厅,长宁一眼看到等在那里的胡明隐。 “见过主子。” 长宁皱了皱眉“不要叫我主子,好难听昂。” 好难听啊,比季季正叫她老大还难听。 “那叫您…小祖宗?” 小姑娘眼一亮“好哇,就叫这个趴。” 这个称呼,她喜欢。 第59章 有你是你弟的福气 “小祖宗,我这次上门是因为我弟弟。” 前几日回去后,他按照小祖宗的吩咐,月晦之夜,虔诚祭月,他确实没有像往常那样霉运冲天,只是,他弟弟却还如同往常一样,根本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他没有醒吗?”长宁蹙着眉头。 解决了他身上的事,他的弟弟就该醒了哇。 “妹妹,这是?” 沈延辞从外面走进来,目光落在胡明隐身上时,眉头紧紧皱起。 这人…怎么让他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看到他,胡明隐心里要是诧异。 “四哥哥,你回来了昂?” 四哥哥? 胡明隐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传闻中‘霉气冲天’的沈家四少爷。 怪不得,他在他身上有点儿类似的感受。 只是,有小祖宗在,他肯定不会有事儿。 “四哥哥,他叫…” 小姑娘皱了皱眉,他叫什么来着? “沈四少爷,我是胡明隐,是小祖宗的属下。” 沈延辞双目瞪圆,妹妹的…属下? “啊?哦。”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趴。”小姑娘转头对着胡明隐开口,现在他是她的手下,那就是她罩着的哇。 沈延辞皱眉“妹妹,我跟你一起。” 胡明隐住的地方很偏僻,接近荒山。 走到一个小院落前,木门有些歪斜,门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推门进去,青砖红瓦,西北角缺了一块,院子里布满杂草,看着十分荒芜。 胡明隐抱着长宁,脸上闪过一抹窘迫。 “我们刚搬到这里,加上前些时间家里的下人都被遣散,这才……” ‘吱呀——’ 推开厚重的木门,屋子里飘散着一股药味儿,还有一股木头腐朽的味道。 不远处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八九岁的少年,脸上毫无血色,双眼紧闭。 长宁拍了拍胡明隐的肩膀。 脚一沾地,她就朝着床榻走去。 “小祖宗,都怪我,要不是我,我弟弟也不会变成这样。” 一抬头,就看到小姑娘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只觉喉咙有些干涩。 “怎…怎么了?” “唉。”长宁皱着脸“有你是他的福气啊。” “小祖宗,您就别挖苦我了。”胡明隐苦笑。 “没有挖苦你昂。”长宁一脸严肃“他是沾了你的光,才变成这样哒,但也是因为你才保住了命。”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他。 “那,小祖宗,我弟弟怎样才能醒过来?” 长宁抬手,指尖冒出一滴鲜血。 “妹妹!”沈延辞大惊,长宁仰头“四哥哥别担心,我没事哒。” 血落在胡明华的眉心处,原本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 “他已经没事啦。” 她收回手,背在身后,板着脸“月晦之夜祭月,只是让你原本的气运不再流失,但是你之前损失的气运没有挽回。” “他离你最近,所以受到的影响最大,现在已经好啦!” “谢谢小祖宗!” 胡明隐激动地道谢。 离开胡家,沈延辞觉得自己跟飘起来似的,许久,才愣愣回身。 “妹妹,刚才…那个胡公子的弟弟真的受了他的影响?” 沈延辞垂着脑袋。 他想起家里的事情。 二哥身体不好,三哥也是被人故意针对,五弟结巴,还有父亲前段时间突然重病缠身。 是不是都是因为他? “四哥哥,你不一样哇。” 四哥哥虽然倒霉,但是是表面的 胡明隐那种是表面内里都倒霉,将别人做的恶转到他身上,就算是投胎,也会沦为畜生道哇。 说着,她又想起里什么,从小布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物件儿,递给沈延辞。 “妹妹,你给我个沙包干什么?” “这是荷包!荷包哇!” 听到这话,原本笑眯眯的小姑娘瞬间像是炸了毛的猫儿一般,腮帮子气得鼓鼓的。 “啊?” 沈延辞看着面前气得跺脚的妹妹,眼底溢满笑。 “好…可爱的荷包。” 小姑娘掐着腰,鼓着脸“你戴着这个,以后就不倒霉啦!” “真的?” 沈延辞听到这话,双眼顿时放光。 “嗯呐。” 她现在可厉害啦。 村长爷爷说的果然对,多吃点儿,就能快快长大啦。 以后再倒霉,她就能直接把那讨厌的扫把星拽下来打一顿了。 沈延辞如获至宝,手捧着‘沙袋’,小心翼翼地塞进回怀里 这可是妹妹给他的,其他人肯定没有。 “四哥哥,我饿了。” 长宁捂着瘪瘪的小肚子,委屈巴巴的。 “走,四哥哥带你去吃醉仙楼的烤鸭。” 醉仙楼 小厮看到他们,熟门熟路地上前。 “四公子,六小姐,你们来了。” 长宁喜欢这里的醉鸭,沈延辞他们几个总是轮流着来这儿给她买。 偶尔也会带她出来。 加上长宁漂亮可爱,又是沈国公府唯一的嫡女,一来一往的,这醉仙楼的掌柜跟小厮都认识他们了。 “还是老样子。” 沈延辞抱着长宁熟门熟路地去了二楼的雅间。 刚到二楼,迎面走来一道身影,身后还有几人。 莫千灵看到长宁后眼中闪过嫉恨,双手攥紧“长宁妹妹怎么会在这里?” 小姑娘不高兴地看着她“谁是你妹妹哇,我才不是!” 一旁的绿衣少女注意到她的异样,抬步走来,侧眸看了眼长宁“千灵,你认识?” “乐语,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沈国公府的千金。” “哦?”少女脸上笑意敛去“果然毫无礼仪,举止粗鄙不堪。” 沈延辞黑着脸“你言行举止才粗鄙不堪。” “放肆!敢对我们小姐不敬!” 绿衣少女身侧一个双髻丫鬟上前一步,大声呵斥。 乔乐语看了眼沈延辞怀里的长宁,长得竟然比她小时候还可爱,心中顿时不喜。 “千灵好意同你打招呼,你竟然如此不知礼数,此前竟然还在大长公主面前乱嚼舌根子,真以为这么做就能讨好了大长公主?” “你又是谁?”长宁盯着面前脑袋都会仰到天上的少女,眨巴着眼。 她不担心脖子会坏掉吗? “我们家小姐,可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 不过一个国公的女儿,怎么能跟他们家小姐相提并论? “哦。” 长宁转过身“四哥哥,咱们快去吃烤鸭趴,这里好多苍蝇哇!” 第60章 参加宫宴 “站住!” 绿衣见他们竟然敢这么忽略乔乐语,上前一步,拦阻他们。 沈延辞一个冷眼扫去,绿衣吓得后退一步。 莫千灵小脸刷白“长宁妹妹,之前都是我的错,可,可你也不能如此忽略乐语。” 长宁皱起眉头,一脸不高兴“我没有哇,一直都是你在说,是你挡在我们面前,不让我们过去哒。” “呵!这京中小姐的我做派,我算是看明白了!” 乔乐语见此,冷哼一声“千灵,何必跟这种不知礼数的人浪费口舌,自会有人收拾他们,我们走!” “妹妹,那些人就是嫉妒,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放心上?没有哇!” 长宁眨眼,她现在只想着烤鸭啊。 乔乐语几人走出一段距离后,转头看向莫千灵“之前你说起她,我还疑惑,不过一个几岁的小娃娃,能有什么心机,现在看来,千灵,你的预感很对。” “她年纪不大,倒是十分有心机。” 莫千灵目光轻闪,并未吱声,跟在她身后,离开醉仙楼。 进了雅间,沈延辞脸上有些不高兴。 “四哥哥,不气哦。”长宁撕下一块鸭肉,递给他“吃肉肉,心情棒棒哒。” 沈延辞被她堵了一嘴,下意识嚼了两口。 还挺香。 “而且,她们会倒霉哒。” ‘咔啪——’ 乔乐语几人走到马车前,刚走几步,就感觉脚底踩了什么东西。 一低头,瞬间尖叫出声。 ‘啊——’ 乔乐语跟莫千灵几人看到脚下的一坨狗屎,两眼发昏,险些晕过去。 ‘汪汪汪——’ 不远处,一只通体发亮的黑狗对着她们的方向吼叫两声,见他们看过来,一溜烟,消失在原地。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追,杀了那头畜生!” “哈哈哈哈!出门踩了狗屎,这下,整个京城都会知道了。” 沈延辞坐在窗边,看着醉仙楼前发生的一切,笑得直不起腰里来。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坏了!那大黑狗不能被她给追上?” 这样要是追上了…那可是一条命啊。 “不会哒,狗狗很聪明哒。” 长宁含着一嘴肉,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咽下一口肉,眼珠转动着,闪过狡黠。 两人刚到沈府门口,沈煜锦就生气地跑了出来“四哥,你竟然偷偷带着妹妹出门!” 关键是国子监好不容易放假一天,四哥竟然偷偷带着妹妹出去,他都没好好的跟妹妹相处,让他怎么不生气? “五哥哥,我给你带了烤鸭昂。” 听到长宁叫他,沈煜锦脸上的怒气‘噗’的一下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瞬间消散,一转头,脸上挂满笑。 “谢谢妹妹。” “不客气呀。” 头顶的小呆毛晃动了下,沈煜锦没忍住伸出手指弹了一下。 沈煜锦接过后,伸手在沈延辞的面前扬了扬。 “哼,这是妹妹特地给我带的。” 看到他脸上的炫耀,沈延辞冷笑一声“我已经吃过了,还是妹妹亲手喂的呢。” 有什么好炫耀的? 说起这个,他又从怀里掏出来一物,在他面前晃了晃“看见了没,这是妹妹亲手做的,送给我的!” ‘咔嚓——’ 沈煜锦愣愣地盯着他手里的‘沙袋’,只觉得心碎了。 “臭小子,你说什么!” 沈策安走过来,就听到沈延辞的话。 宝贝女儿亲手做的荷包? 凭啥要给这个臭小子? “这是宁宝给你做的?” “爹爹?” “哎!”沈策安的声音顿时弱下两个度,满脸宠溺地看着她。 “那个是为了不让四哥哥倒霉昂。” 沈策安脸色好看不少。 看在这个的份儿上……他还是不高兴。 “宁宝,他们都有礼物,你是不是不喜欢爹爹?” “没有哇,喜欢爹爹昂。” 小姑娘抬手,搂住沈策安的脖子,对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也给爹爹带烤鸭了哦~” “是吗?还是我宁宝想着爹爹。” 沈策安哈哈大笑,沈煜锦跟沈延辞对视一眼,彼此不约而同地后退两步。 父亲这笑…实在是太令人恐惧。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东西拿进去!”沈策安瞪了两个臭小子一眼。 哼!还想跟他抢闺女! 太后回朝,举国欢庆 宫宴如期而至 暮色时分,宫道两侧的赤色高墙被数百盏琉璃宫灯映的十分亮。 参与宫宴的马车不能进去皇宫,只能停在宫外。 林婉华穿着一身诰命夫人的宫装,牵着长宁,往宫宴的放向走去。 刚走进去,就被一道声音喊住。 “沈老夫人。” 林婉华转头,看着一身宫装的夫人,一时没认出来,又看到她身侧牵着的季子正,心下了然。 “侯夫人。” 季子正是旭阳侯之子,旭阳侯夫人梁颖鲜少会参与京城那些命妇的聚会,林婉华之前虽然见过她,但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沈老夫人不必如此客气,唤我梁颖即可。” “老大,我就知道你会来!” 所以他这次才会跟着他母亲,没有跟他父亲一起。 见自家儿子一来就黏在长宁身边,梁颖是好气又无奈,转头看向林婉华,将一个木盒取出来,递给她。 “沈老夫人,之前我在寻芳阁见过长宁一面,她将这个送给了我,不过,这实在是太贵重,便想着什么时候见到您,再送还给您。” 林婉华没看里面是什么,轻笑道“季夫人,既然是长宁送给你的,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可这佛珠……” 不是一般的物件,这可是了一大师开过光的佛珠,就连太后,也只有一枚。 长宁眼都不眨地送给她一粒。 林婉华这才明白她为何如此。 按理说,旭阳侯夫人向来端庄,不会做出如此失礼之事,原来是佛珠。 “这是了一大师送给宁宝的,宁宝送出去的东西,我也无权干涉。” “何况,既然宁宝送给夫人礼物,说明宁宝很喜欢夫人。” 梁颖轻笑“倒是我想多了。” “沈老夫人,说实话,长宁那孩子,我也喜欢得紧……” “老大,你最近都没有找我,是不是把我忘了?”季子正一脸控诉。 还有疾风,他上次去看他,还把他甩下去了! “没有哇,我最近很忙哒!” 忙? 季子正一脸茫然。 老大比他还小,忙什么? 忙着玩? 还没等他想明白,一转头,身前就多了道身影。 “沈夫人,你们国公府,就让沈小姐穿着这种衣服来参加宫宴?” 第61章 破烂?千金难买天蚕衣! 秦静穿着一身浅紫色的云纹织锦宫装,行走间泛着珍珠母贝般的柔光,头戴金钗,戴着一串翠绿碧珠云串。 十分奢华。 她走上前,眼皮微微下垂,目光从缝隙间斜斜扫下去,如同打量什么劣质品一般。 长宁身上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直裰长衫,上面绣着一些简单的兰花,裁剪利落,比起今日宴会到来的闺秀身上的衣物,属实素雅太多。 “言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婉华脸上笑意敛去,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秦静摆了摆手“沈老夫人,我没有恶意,只是…沈国公府好歹也是声名在外,如今竟然只给嫡女穿这种街边小乞才会穿的衣物,是不是太寒酸了些?” “这好歹是宫宴,总不能穿得这么寒酸?” 说话间,还将手上的南海玉镯漏了出来。 上次在寻芳阁,这个小孽种也在,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丢那么大的脸。 “言家的夫人,就是这般吗?矛头对准一个小姑娘,传扬出去言大人的脸算是丢干净了。” 梁颖冷笑,秦静这个没脑子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敢在宫宴上闹事儿,她是嫌言家的日子太好过了?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不少人上前走来。 看到长宁身上的素色衣衫时,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我不想穿得跟孔雀似的,好难看哦。”长宁转过身子,头侧向一边的秦静。 “宁宝说得对,这比某些人穿得像个孔雀似的强多了。” 林婉华面无表情的看着秦静,这人,纯属是来找晦气的。 “何况,言夫人穿着这一身,看着像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庸俗之人。” 穿金带银,只能看出财大气粗,根本没有丝毫的美感。 长宁往前走了一步,行走间,随着黯淡的光线折射出极浅的银青色暗纹,与原本的颜色完全不同。 人群中,惠阳大长公主从一侧走来,目光落在长宁身上,正对上她的目光。 眉眼弯弯“漂亮姨姨~” 惠阳脸上扬起,在她身上停滞片刻,才抬头看向众人。 “参见大长公主。” 众人行礼,惠阳的目光却落在秦静身上。 “言夫人,你方才说,这是破烂?” 秦静眉心一跳“殿下,臣妇…臣妇这也是实话实说,毕竟,这可是宫宴。” “本宫竟是不知,这千金难求的天蚕衣,在言夫人的嘴里,竟然只是街边乞儿穿的破旧衣服?” 大长公主话音落下,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 天蚕衣? 如果说秦静身上的云纹织锦是越国数一数二的,那这天蚕衣就是衣中王者, 且不说天蚕衣原材料的珍稀,单说能够在天蚕衣上绣上纹样,此人的绣技便也绝对是大师级别。 长宁身上的天蚕衣的绣纹可不仅仅只有兰花。 小姑娘脑袋偏向一侧,发髻上的金色铃铛随之轻晃,发出铃铃的声响“天蚕衣?可是,村长爷爷说,这是村子里很普通的衣服哇?” 林婉华眉心一跳,秦静抬手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右嘴角极轻地勾起,又赶紧收敛。 “殿下,她自己都承认了…肯定只是仿品罢了。” 沈国公府哪里来的能耐买来天蚕衣? 惠阳大长公主视线扫向她,凤眸轻眯“你以为,本宫是随口一说?” “臣妇不敢。” 听出惠阳嘴里的不悦,秦静赶紧弯腰赔礼“臣妇只是…心有疑虑。” 随意扫视一眼,惠阳上前一步“天蚕衣,似纱非纱,似缎非缎,乍一看只是件平平无奇的简素之物,在光下却能呈现另一种色彩,上面的绣物更是活灵活现…” “啊——蝴蝶,飞起来了!” 惠阳话还没说完,秦静身后的一个靛蓝宫装的妇人惊呼出声。 就见长宁裙摆的蝴蝶,迎着风,像是飞起来一般,最终又落回衣衫上。 如此,秦静哪里还不知,是她眼拙,根本看不出这是天蚕衣。 “就算是天蚕衣,你为何不早说出来?” 秦静瞪向长宁,这个小孽种就是想看她笑话。 “言夫人。”林婉华冷声道。 “你好奇怪哦,是你自己突然跑到我们面前来哒,而且,我从小到大都穿着这种衣裳哇,为什么要告诉你?”小姑娘拧眉看她。 ‘嘶——’ 从小到大……都穿着天蚕衣? 怎么可能? 不是说这沈家的千金是从乡下来的吗? 就算是在京城长大的闺秀,也不可能从小到大都穿着天蚕衣。 “而且,我很不喜欢你说话。”小姑娘歪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底红芒一闪而逝。 秦静冷哼一声,张了张嘴。 瞬间,面露惊恐。 她,她说不出话来了!! 众人也没在意她,注意全都在长宁身上的天蚕衣上。 谁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就算是皇宫,天蚕衣的数量也十分有限…… “好了,宫宴快要开始了,诸位快些进去。” 惠阳扫视一圈,最终落在面色苍白的秦静身上,只一瞬,便收回目光。 正殿 诸位命妇随着大长公主入内。 长宁一坐下,便吃起了面前的水果。 “老大,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季子正拿着几个红果,放到长宁面前,也不忘往自己的嘴里塞。 “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驾到。” 原本还窃窃私语的人群陡然安静下来。 一群人跪倒在地。 萧景晟语气淡漠“平身。” 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最终落在角落里的长宁身上。 小姑娘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萧景晟嘴角上扬。 “皇上?” 一侧的皇后见状,面露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什么都没看到。 ‘咳。’ 萧景晟轻咳一声,转身坐下。 “今日宫宴,是为迎接太后祈福归来,诸位爱卿不必过多拘谨。” 话音落下,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瞥向长宁。 见她吃得不亦乐乎,眼底笑意更是浓郁。 一侧的太后也注意到皇帝的异样,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皇帝只坐了小会儿,便起身离开。 待他离开,太后的目光扫向座下众人。 “听说沈国公府找回了失散已久的千金,不知是哪位?” 听到声音,林婉华牵着长宁赶紧走出去。 “臣妇参见太后娘娘。” 林婉华跪下,长宁却站在一侧,迟迟未动。 “大胆,沈家小姐,见到太后娘娘竟然不行礼?” 第62章 掏出了一块免跪金牌? 太后身边一个年长的嬷嬷上前,冷喝一声。 台下的莫千灵见状,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之前在婶婶面前,她可以肆无忌惮,但太后最重礼数,见她这样,肯定会惩罚于她。 惠阳大长公主见此,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长宁看到她,甜甜一笑,又低头从小布袋旁的一个小口袋里掏了掏,摸到一块硬邦邦的牌子,伸手拿了出来。 一块金色的令牌。 “我有这个哇!” 金牌一亮出来,惠阳大长公主眸光轻闪,悬着的心落下去。 “这是什么东西?你不会以为随便拿出一块牌子就能免了你的罪?” 严玉溪见状,没忍住嘟囔了一句。 只是,大殿现在静悄悄的,她的话,殿中人听得一清二楚。 秦婉珍面色一变“玉溪,放肆!” 严玉溪撇了撇嘴,秦婉珍抬头“太后娘娘,玉溪只是孩子心性,您也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长宁没理她,撇嘴“伯伯说,这个是免跪金牌,把这个亮出来,我就不用下跪啦!” 虽然,她要是下跪的话,没人承受得起。 嬷嬷变了脸“免跪金牌?这…这是先皇打造的那块儿免跪金牌!” 转身看向座上的太后。 太后摆摆手,她退回身侧“既如此,起身。” 座下众人看到,瞳孔骤缩,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免跪金牌? 这是整个越国独一块儿的免跪金牌,就跟那免死金牌一样。 可不论是先皇还是陛下,她们也从未听说把它赏赐给了任何人,可现在,竟然出现在沈国公府刚找回来的小闺女身上? 太后眼底异样一闪而逝,抬头看向站在下方的小姑娘。 粉雕玉琢,倒是跟乐语说得不太一样。 一旁的乔乐语注意到太后的目光,眸光微动,并未上前。 不过… 正想着,门外走进来一个太监。 “太后娘娘,陛下让奴才前来请沈小姐过去一趟。” 太后面色微变,落在一侧的手微微捏紧“陛下?” 陛下什么时候对一个小姑娘如此感兴趣? 不过既然让陈海来请,这人她不得不放。 陈海笑着走到长宁面前“长宁小姐,请。” 这可是位小祖宗呦,万不能得罪的。 陛下刚听到这儿有人借着长宁小姐生事儿,这不就让他赶紧过来,难免惹得这位小祖宗生气。 跟着陈海走出去,长宁才歪着脑袋,语气带着丝软糯“公公,我们去哪里哇?” “长宁小姐,咱家带您去御花园,陛下在那边等着您呢。” 刚走到御花园,远远的,就看见那里灯火通明。 长宁看到熟悉的身影,噔噔地跑过去,陈海见状,面色一变,赶紧跟了上去。 “小祖宗喂,您慢些。” 沈策安看到长宁,眼中闪过诧异。 “宁宝,你怎么来了?” “是公公带我来的哦。”长宁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陈海。 其他人见状,神色不一。 陈海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现在竟然跟在沈国公女儿身侧。 这由不得他们不多想。 “爹爹,你在做什么?” 长宁的目光被沈策安面前的纸张吸引。 沈策安绷直身子。 方才以傅恩祈为首得一群文人在这里讨论这纸上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得就传到了他跟前。 看到这些东西他就觉得脑袋疼,索性扔在了面前。 长宁低头看去。 看到上面的字,小胖手落在上面“烟锁池塘柳?” “宁宝说得对。”沈策安面露笑意,说完后,又反应过来,宁宝认字? “灯镶港埠楼。” “什么?”沈策安一愣,原本讨论的激烈的众人突然抬头,齐刷刷的目光落在长宁身上。 长宁扭过脑袋,捻起纸张,唧了下嘴巴“爹爹没有写完哇,这是后面的半句哦~” “灯镶港埠楼,妙啊!真是秒极了!” 傅恩祈猛地转头,两眼放光的盯着长宁“小丫头,这是你对出来的?” 长宁摇头“不是哦,这是青叔叔告诉我哒~” 只不过,是从她背给他的书里看到的。 她当神女的时候,宫殿里可是有不少书哒,她看一遍就记住啦,不过,就喜欢逗那几个白胡子老头,捉弄他们自己不会。 “那你那个青叔叔在哪儿?” 能对出如此绝妙的下联,此人定有大才华。 “我不知道哇。”长宁耸耸肩,她也好久没见到青叔叔啦。 傅恩祈面露失望,目光转向长宁,兴冲冲的开口“小姑娘,老夫名唤傅恩祈,是国子监的祭酒,你愿不愿意拜老夫为师?” 此话一出,满目哗然。 傅恩祈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既然她那个青叔叔能对出来,那他收她为徒,肯定能见到他的。 长宁却是摇摇头,语出惊人“你不能做我师父,不过,我能做你师父哇。” 这天底下没有能做她师父的人呐。 傅恩祈神色一僵,片刻后,被她这话逗笑了“小丫头,当老夫的老师,你能教我什么?” 长宁歪着脑袋“那你想学什么呀?” 傅恩祈见她这般可爱,也起了逗弄的心思,不管旁人的想法,便开口“老夫最爱古籍,不过,如今越国的古籍少之又少,研究这方面的又少,所以,老夫十分苦恼。” 长宁拧眉,古籍? “什么样的才算是古籍?” 傅恩祈见她问的认真,也就认真的逗她“就像这个,就是古籍。” 他拿出一本书册,放到她面前。 长宁一本正经的点头“那你等着哇,我家里有好多哒,都可以给你。” 当初青叔叔默写下来好多昂。 傅恩祈猛地看向沈策安。 沈策安一脸懵,他,家里有古籍? 他自己都不知道啊。 长宁突然想起来,拿出自己的小布袋,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刹那间,桌上多出好多肉干果脯,最后长宁从里面找出来一个包着银子的破纸。 “呐,是不是这个哇!” 傅恩祈失笑,果然还是个孩子,用纸包银子,只是颜色相近,还真以为这个是古籍……嗯??? !! “这——” 看到上面的字,他尖叫一声“你,你竟然用这个包银子!” 长宁眨眨眼“为什么不能?” 傅恩祈一脸痛心疾首。 古籍啊,这可是宝贵的财富啊。 暴殄天物啊! 她,她竟然如此不珍惜! 长宁忽然张嘴,小脑袋轻晃“吏如池水,清则鱼见,浊则龙隐……” 脆生生的声音,吸引了傅恩祈的注意。 反应过来后,他哆嗦着手,竟是直接对着长宁大喊一声“师父,还请师父收下我这个弟子,传我衣钵。” 第63章 收了个…徒弟? 一众人被傅恩祈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傅大人,您老…莫不是老糊涂了?” 竟然拜一个小姑娘为师?他这年纪,都能当这小姑娘的祖父了。 这…师父?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你懂什么!” 傅恩祈冷喝一声,接着转头,弯着腰,脸上堆满笑。 “小师父,您…意下如何?” 长宁脖子一拧,斜斜瞅过来。 “你有点儿老,不过,书可以给你昂。” 傅恩祈紧绷着心终于松下,悄摸摸的舒出口气。 刚才对上小师父的目光,他还真是有些害怕。 如此见多识广的小师父,他上哪儿去找? 现在他已经确信,小师父懂的,肯定不止这些。 虽然小师父没确切地收徒,但在他心里,小师父已经是他师父了。 陈海嘴巴张大,这小祖宗真不简单啊,眼角余光扫到远处的身影,赶紧跪下行礼。 “奴才参见陛下。” 其余人听到声音,呼啦啦的跪倒一片。 长宁抬头,看到萧景晟走过来,板着脸摇头,语出惊人“你不听话哦~” 傅恩祈见小师父如此胆大,心都停了半拍。 “陛下,我小师父年纪尚小,还望陛下恕罪。” 小师父? 萧景晟眉头轻挑,这傅恩祈可不是一般的眼高,竟然会认长宁做师父,还真是稀奇。 陈海暗暗抬头,发觉陛下脸上并未露出什么不满,心中诧异的同时又确信,这小祖宗,在陛下跟前,可真是…有面子。 “你没有按时吃药哇。”长宁目光直勾勾落在他身上。 萧景晟眉心一跳“你怎得知晓朕没有吃?” “我就是知道。”长宁瞥他一眼,鼓着腮帮子侧过脑袋。 萧景晟目光落向众人,陈海瞬间会意“诸位大人,晚宴就要开始,请诸位大人移步。” 傅恩祈一步两回头,但看陛下的态度,小师父应该不会有事? 何况,沈国公还在此。 等他们离开,萧景晟适才开口“不是朕故意不吃,而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 小姑娘板着脸“要不是紫气护着你,你现在已经死啦!” 萧景晟大惊“如此严重?” 长宁冷哼一声。 要不是看在他是皇帝的份儿上,她才不想管呐。 要是没了皇帝,这里会大乱哒。 萧景晟心里打鼓,陈海已经急着上前,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小祖宗呦,还请您明示。” 长宁伸出手“抱。” 萧景晟赶紧弯腰,抱着她。 小姑娘伸手指挥着“往前面走。” “左转…右转…前面的拐角。” 萧景晟听到她这话,晕晕乎乎的,却依旧没把长宁放下。 等到了地方,萧景晟顿住,下意识开口“小祖宗,咱们来这里干什么?” 面前是皇宫中的小佛堂,往日里只有太后才会来这里。 “进去趴。” ‘吱呀——’ 木门被推开,刚一进去,长宁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儿。 她拍了拍萧景晟的胳膊,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木柜“那里面有东西。” 陈海收到萧景晟的目光,瞬间会意,上前,上下摸索,最终从那柜子后找到一个开关,按了下去。 ‘咔嚓——’ 一个小盒子弹了出来。 陈海取下递到长宁面前。 萧景晟直起身子,目光落在木盒上,心中却有种不详的预感。 直觉告诉他,这盒子里的东西,他不会想看到。 “宁宝,这是什么?” 沈策安察觉到萧景晟的情绪不对,可不能让他怪罪自家闺女。 长宁小脸上带着凝重,眼底红芒一闪而逝。 ‘咔啪——’ 盒子被打开,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 “这…朕的生辰八字?” 萧景晟眯眼。 帝王的生辰八字,从来都是隐秘。 可这里…… “小祖宗,这是……” “这东西蚕食你性命的同时也在吸取你身上的龙运。” 要是龙运被吸收完,整个越国就完了。 萧景晟眼底翻涌的墨色倏然凝固,滔天的怒意“好!真是好得很!竟敢妄图窃我国运!” 长宁抬手,咬破指尖,点在盒中泛着黑红色光芒的布条上。 刹那间,长宁的脸白了下去,萧景晟觉得自己身上顿时轻松不少。 “宁宝——” 沈策安扑了个空,萧景晟早就一脸担忧地低头“小祖宗,你怎么了?” “爹爹,我没事哇。”小姑娘看着沈策安,笑容恬淡。 “我刚才将这中间的线给折断,龙运不会再流失,不过,龙运元气大伤,还需要好好温养哇。” “小祖宗,朕…我,我记住了。” 面前的小姑年虽然只有六岁,但是她的能力却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在他看来,小祖宗的能力比起西陵的那个小神女还要强。 至于这件事,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另一侧 “沈夫人,听闻沈小姐回沈国公府并未请教习嬷嬷,沈夫人若是未找到人选,哀家这里倒是有几个。” 太后目光落在林婉华身上,言罢,她稍稍一顿,又接着开口“沈国公为国操劳,乃我朝战神,若是沈夫人有需求,尽管来找哀家。” 林婉华的手微微僵住。 太后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不管她意欲何为,总不能真的让她找个教习嬷嬷去家里。 而且,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说起教习一事,是在暗讽她家宁宝没礼仪? 她直起身子,心中思绪万千“多谢太后娘娘挂心。” “只是,前两日策安说起,待过了宫宴,便送长宁去国子监上学。” “哦?这样?” 太后语调轻扬,看向林婉华的目光却沉了下来。 敬阳侯夫人秦婉珍上前一步,突然开口“沈夫人,太后娘娘面前,您这话言之过早?” “谁人不知,国子监祭酒傅大人刚正不阿,凡是想进入国子监的学子,不可能身份地位,学识必须要达标。即便是女子,进入国子监的条件也必须熟读四书五经,可沈家小姐……” 秦婉珍特地拉长声音,其意思,不言而喻。 京城无人不知,沈长宁可是从乡下来的,不管是学识还是见识,都不可能达到进入国子监的要求。 林婉华沉着脸“严夫人这是何意?” “沈夫人莫要多想,我只不过是好意,提醒一下你,可别到时候…丢的可是你们国公府自己的脸面。” 太后听见这话,没有插嘴的打算。 显然,秦婉珍的话,也说在她心上。 “不像我家玉柔,深得祭酒大人赞赏,听闻这次祭酒大人也在宫宴,就在御花园,不妨沈小姐写首诗过去,让祭酒大人瞧瞧,也能早些补补不是?” 太后捏了捏眉心,适时开口“好了,这是宫宴,不是让你们争吵的地方。” 秦婉珍这才闭上嘴。 说完,又转头看向林婉华“沈夫人,方才婉珍说得不错,若是沈小姐……” 话还没说完,门口一道小身影走了进来。 第64章 为什么要怕你? 长宁被萧景晟牵着,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人。 “参见陛下。” 众人见到萧景晟,连忙行礼。 “祖母~”小姑娘松开萧景晟的手,小跑着上前,抱住林婉华。 “你们在说什么呀~” 林婉华想起方才之事,面容微沉,但见陛下在此,尽数重复了一遍。 “傅恩祈是谁昂?” 长宁眼睛亮晶晶的,仰着头问。 沈策安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两句,眼睫轻颤,张大眼开口。 “是他昂?” 说完,小姑娘小脸一皱,鼻头微微耸起“可是,我是他师父哇,他不能当我师父哒!” 脆生生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一群人齐刷刷抬头看去。 秦静面色骤变,看着傅恩祈黑下去的脸,笑着上前。 “陛下,太后娘娘,臣妇斗胆,傅大人可是国子监祭酒,德高望重,沈小姐如此言语,岂非太过不敬重他?” 这样说,能够获取傅大人的好感? “哦?” 萧景晟垂眸看她,走到一侧坐下。 “回陛下,臣妇是实话实说,沈小姐此言,实在是有失分寸……” “傅大人乃是国子监祭酒,沈小姐这般说,不是在侮辱他是做什么?” 萧景晟冷笑,随声吩咐“去把祭酒找来。” 陈海早就察觉陛下的语气的变化,赶紧差一侧的小太监去找人。 不多时,傅恩祈匆匆走入大殿。 也不知陛下唤他何事?他方才还在研究小师父那张用来包着银子的纸呢。 越看下去,他越心惊。 那上面写的,竟是农耕之道,比起越国的农耕,那上面记载的更先进。 秦静见到他,眼底闪过嘲讽,上前一步“傅大人,方才沈家小姐竟是大言不惭,说您是她的徒弟,实在是不知所谓,您莫要……” 他皱眉,这夫人是哪家的夫人?竟如此无礼? 听到沈家的小姐,抬头看去,一眼看到坐在一侧被萧景晟投喂的长宁。 他大步上前。 “小师父,您在这里啊!” 大殿中的其他人却是毫不淡然。 高座上的太后捏紧一侧的扶手,抬头看去。 就见那清高孤傲的傅恩祈傅大人,早就上前,脸上笑出褶子,又看到一侧的萧景晟“老臣参见陛下。” “平身。” 长宁探出脑袋“你来了昂。” “小师父可有吩咐?” 傅恩祈的态度让人看得迷惑。 “傅大人,您跟沈家小姐是什么关系?” 有大胆的人开口。 傅恩祈一脸自豪地介绍“诸位,这是我小师父。” ‘轰——’ 满目哗然。 这足以说明,方才长宁说的都是真的。 那秦家那两姐妹,分明就跟跳梁小丑似的。 远处的秦婉珍捏紧手中帕子,秦静更是白了脸。 “这……” 傅恩祈这才抬头看向秦静,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是…言家的夫人?原来如此,前段时间严家的二小姐常打着老夫的旗号在国子监中肆无忌惮的行事,原来背后有你这样一个亲戚在嚼舌根。” “倒是严小姐那种行为,国子监庙小,恐怕容不下那尊大佛。” 敢欺负他小师父,也得问问他答不答应。 “祭酒,你怎能如此决断?玉溪才华哪里比不上她?” 沈长宁从乡下来,玉溪好歹也是敬阳侯府养大的千金小姐,要是在宴会上被撵出国子监,这让京城众人怎么看她? 傅恩祈冷哼一声。 秦婉珍见状,赶紧上前一步“祭酒,方才是她失言,您莫要放在心上。” “只是,玉溪年纪尚小,其中定有旁的隐情,望您看在侯爷的面子上…” 傅恩祈冷哼一声,没理会她。 敬阳侯算什么?还能把手插到国子监来不成? 秦静双手捏紧,被秦婉珍狠狠剜了一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林婉华还没反应过来,国子监的祭酒…什么时候成了宁宝的徒弟? 太后眸光微沉,没想到,为了一个小丫头,沈国公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好了,今日是宫宴,不必闹成这般模样。” 太后发话,众人才噤声“是。” 晚些时候,宫宴的菜品端上来。 看着满满当当一桌子的饭菜,长宁嘴角的口水险些流下来。 高台上,两道目光落在长宁身上。 一道是太后,而另外一道,是皇后。 方才萧景晟对她的态度,身为枕边人的皇后,看得一清二楚。 哪怕是待自己的皇子,他都未曾有过如此态度。 “沈家小姐娇憨可爱,方才之事沈夫人莫要放在心上,若日后得了空,可常带着她进宫。” 林婉华垂眸,掩去眼底幽光“臣妇知晓。” 吃得正高兴的长宁,突然被一只小手戳了戳。 见她看过来,那只手又迅速缩了回去。 “你是谁哇?” 长宁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明明看着跟她差不多大,可她的手,却长满可皱纹,显得苍老。 察觉到她的目光,那只手的主人往回缩了缩,瞬间将手缩回袖子里。 “我…我叫萧轻萤。” 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说完后,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后退一步,又悄悄抬眼观察长宁的反应。 小姑娘眉眼弯弯“你好哇,萧轻萤。” “你…你不怕我?” “为什么要怕?”长宁咽下嘴里的鸡肉,含糊不清地开口。 萧轻萤瞪大眼,手指捏着衣角惴惴不安地看她,垂下眼帘,语气低落“他…他们都叫我怪物…害怕我。” “怪物?可你是人,不是怪物。”小姑娘摇头,纠正她。 “我…我手上有黑色的皱纹,他们都怕。” 长宁转过头,一脸严肃“你给长辈祈福,把你的福运分给他续命,所以你才会变成这样昂。” “你,你怎么知道?”她瞪大眼。 “看出来的哇。”长宁撇撇嘴“这是没用的,命数是注定哒。” “可…可是我不想祖父离开。”她垂下眼睫,像只被抛弃了的小猫儿。 小姑娘皱着眉,歪着脑袋看她,有些疑惑。 萧轻萤眼底闪过一道光,快的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不过,还,还是要谢,谢谢你。” 她的声音很小,要不是隔得近,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说完,她拿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糖糕“这,这个给你。” 萧轻萤将东西放下,就匆匆的回到了自家母亲身侧,长宁抬头看去,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 第65章 你怎么在这里? 御花园 一道小小的身影抱着一个油纸包,时不时地抬头看两眼,终于在湖边看到一堆架起来的篝火。 并没注意到,她身后不远处跟着一道身影,见她走向湖边,偷偷摸摸地离开了原地。 长宁哼哧哼哧地走过去,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漂亮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坐在篝火前的少年看到她,眼底闪过轻笑。 “小胖墩在这儿,我不能在?” “我不叫小胖墩!”长宁瞪向他,她堂堂小神女,被人叫小胖墩,还要不要面子哇! 而且,她哪里胖了? “那你告诉哥哥你叫什么?” “我叫长宁,你可以叫我小祖宗。”长宁扬着脖子,脸憋得通红,超大声的开口。 “啧,小祖宗?” 萧白瑜看着她,指尖落在她脑门儿上,轻笑“小长宁,想当哥哥的小祖宗?还早着呢。” 小姑娘气鼓鼓的转身,坐在篝火前,垂涎地看着架在上面的烤鸽子。 “生气了?” 一只香喷喷的烤乳鸽出现在她面前“这个烤乳鸽可是我烤了很久哦~” ‘咕噜——’ 长宁没忍住瞟了一眼,又一眼。 最后伸出手,一把抓过来。 “急什么,都是你的。”萧白瑜慢条斯理地给她处理干净,递给她。 “这还差不多!” 萧白瑜看着她,实在是有些好奇,她刚才在殿中吃了不少东西,怎么现在还能吃得下? 他那些妹妹,都是吃几口就不吃了,生怕多吃一点儿。 吃饱喝足,长宁捧着肚子,这才给了萧白瑜一个眼神儿“看在你给我吃这么多好吃的份儿上,下次不能那么叫我啦。” 萧白瑜轻笑,刚抬手,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啊!鬼啊——” 鬼? 长宁被吸引了注意,站起来,就要走过去,被萧白瑜给拉住。 “你不害怕?” “有什么好怕哒?”小姑娘歪着脑袋。 她伸出胳膊“抱。” 萧白瑜一噎,轻嗤一声,弯腰把她抱起来。 他今年十二岁,个头已经窜得老高。 抱起长宁,根本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刚走过去,两人就看到躲在一旁草丛里的一个宫女,正捂着脑袋,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嘴里还在嘟囔着。 “有鬼——” 萧白瑜皱眉“你是哪个宫的宫女?” ‘啊——’ 冷不丁地听到声音,宫女吓得尖叫一声。 “来人,把她弄出来。”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道黑影从一侧出来,将人拉出来,在她头顶按压了几下。 宫女红着眼,许久,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抬头“参见六殿下。” “发生了何事?” “奴婢…奴婢刚才从冷宫那里送饭,看到了天上飘着一个长头发的女鬼,一直跟着奴婢……” 说完,她捂住自己的胳膊,哆嗦起来“一定是鬼魂回来索命了…” 萧白瑜拧眉,一侧的下属会意,将人带离原地。 他不信宫里有鬼,只相信,是有人装神弄鬼。 长宁却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小胖手指了指,一脸好奇“她说的,是不是那个哇?” 顺着方向看去,萧白瑜一眼看到不远处一闪而逝的白影。 下一秒。 ‘砰——’ 白影被打落在地,发出‘扑通’的声响。 伸手将头上顶着的假发拨开,露出一张涂满白膏的脸,看着格外吓人。 “你是哪个宫的奴才,敢在这里装神弄鬼?”一把刀横在面前,他吓得往后一缩。 抬头看向长宁,但她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恐惧。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个小孩子吗?宫女都害怕鬼,她怎么可能会不怕? 萧白瑜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长宁身上,脸色如墨。 见他不开口,暗卫一脚踢上去,那人的脸落在地上,被暗卫踩着。 “饶…饶命。” “是谁让你来吓她的?” 小太监抬头,看到面前的萧白瑜,面色骤变,六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吓我?”长宁反应过来萧白瑜的话,脸上满是愤怒,敢吓唬她? 眼底闪过一丝妖冶的红芒“谁让你来吓我的?” “…是太后娘娘。” 说完之后,小太监面露惊恐,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奈何话已经说出来,在场的人全都听到了。 太后? 萧白瑜眉头紧蹙,太后为什么让人来吓这个小团子? “原来是她。”长宁撇撇嘴,不高兴地冷哼一声。 “小长宁,你什么时候得罪了太后?”萧白瑜眉头紧蹙。 这该是她第一次进宫?此前跟太后也没有交集,怎么会得罪太后。 “我没有哇!” 萧白瑜叹了口气“此事交给我去处理,你不用担心。” 长宁眼睛滴溜溜转了转,没有应声。 回到宴席上,林婉华看到她,急得浑身冒汗“宁宝,你去哪儿了?急死祖母了。” “祖母,我看到漂亮哥哥,所以出去啦!” 说着,目光却看向了高座之上的太后。 “漂亮哥哥?” 林婉华虽然心生疑虑,却也没多问。 “宁宝,下次若是出去,一定要告诉祖母。” “嗯呐!” 高台上,乔乐语原本站在太后身边说着什么,太后听着高兴的笑出声。 一转头,看到完好无损走回来的长宁,面色微变,很快又笑着同太后说话。 片刻后,乔乐语起身走出正殿。 直到宫宴结束,也没回来。 林婉华带着长宁走出宫门,碰上梁颖,才知道乔乐语出去那会儿,似乎是撞见了鬼,整个人吓到失禁。 太后这才急匆匆地离了宴席。 听到这话,长宁双眼弯成月牙,小手捂住嘴,肩膀一抖一抖地。 “宁宝,你怎么了?” 林婉华注意到她的异样,低头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哇,祖母,咱们快回去趴。” 寿康宫 太后怒气冲冲地瞪着屋子里的人“你们怎么回事儿?小姐出去也不知道跟着点儿?” 说完,又低头看向所在帷幔后面的少女“乐语,不怕,姑祖母在这儿呢。” “姑祖母,我,我看到鬼了!” “胡说什么!”太后疾言厉色“宫里哪里来的鬼?” 说完,她语气又软化不少“定然是看错了。” “不,不是的,刚才绿衣也看到了,一定有鬼!” “回太后娘娘,我跟小姐看到了白色影子,披着长发的鬼,一直在天上飘来飘去!” 绿衣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一脸惊恐。 太后捏着眉心,猝然想起什么“之前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吗?” “回娘娘,尚未。” 沈家的小姑娘不知礼数,更没有礼仪尊卑,她派人去小惩一番,后头瞧见她又蹦蹦跳跳地回到宴会上,乐语又遇见这档子事儿… 乔乐语猛地抬头,双眼微微张大“姑祖母,您的意思是…是个臭丫头搞的鬼?” 第66章 五哥哥怼人 寿康宫中发生的事情被太后下令隐瞒。 乔乐语只得暗自吃下这个亏,却在心里狠狠记了长宁一笔。 转眼间,七日过去。 沈煜锦下了国子监,兴冲冲地跑到枫林苑。 “妹妹,我带你出去玩,顺便给大哥买礼物!” 长宁回家后,还没见过大哥跟二哥。 二哥远在深山老林养病,大哥从父亲出事儿后就去边关从军,势要扛起沈家的重担。 “大哥?” 扔下手里的小铁锨,小姑娘歪过脑袋,头顶的小呆毛‘啵’地立了起来。 沈煜锦见状,伸出手戳了戳她头顶的小呆毛,接着道“大哥前段时间去了边疆,前些时日传信回来,眼瞅着都这么久了,也该到了。” “大哥哥早就说要回来,那我们为什么今天才去买礼物哇?” 沈煜锦“……” 他能说他也是刚想起来的吗? 对上小姑娘水汪汪的眼睛,他尴尬地轻咳一声“妹妹,咱们走。” 初入七月的京城,天干气燥 一走出去,一股闷热感扑面而来。 沈煜锦给长宁戴上一顶小草帽,牵着她的手往人群中走去。 “听说那边新开了家果脯铺子,咱们去那边看看。” 沈煜锦抬头,看着西边的铺子,陆陆续续地,门前站了不少人。 就想起之前宋子青跟他说的西巷新开的果脯铺子。 不远处一阵骚动传来。 “滚开!老东西!” 一声厉喝炸裂,黑鬃烈马嘶鸣着立起来。 “一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流民,也敢挡路?知不知道小爷是谁?” 言之旭翻身下马,长靴狠狠踩住一个跌倒在地的衣衫褴褛的老者的手。 那老者跌倒在地,手边还有半块干瘪的发霉的饼子,旁边散落许多碎屑,身上受了伤,却还挣扎着要去够那半块饼子。 ‘啪——’ 手中长鞭摔下,老者脸上顿时炸开一层血痕。 言之旭脸上扬起一抹残忍的笑“竟然敢挡小爷的路,险些让小爷摔下马,看小爷不抽死你!” “求…求少爷给口吃的……”老者颤巍巍地抬手,顾不得手上的疼,就要去抓言之旭的鞋子。 见状,言之旭一脚踢去,老者被踢出去老远。 “爷爷!” 人群中,一个脏兮兮的,看着十二三岁的姑娘从人群中跑出来,护在老者身前,‘凶狠’地瞪着言之旭。 “难道这京城没有王法了?” 她身上穿着的补丁衣服布满泥垢,在光下晶莹发亮。 “啧,王法?”言之旭眼底不屑“在这里,小爷看你不爽,就是把你杀了,谁敢抓小爷?” 说完,他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伸手,一侧的小厮递过来一个纸袋,言之旭从中拿出一根鸡腿。 他放在铃铛面前扬了扬“这样,你们跪着好好磕头求小爷,说不定小爷会大发善心,把这鸡腿赏给你们。” 铃铛见状,咬紧牙关,一侧的老者却是爬起来,重重地磕起头来。 “爷爷!” 见他磕头磕地卖力,言之旭哈哈大笑起来,将鸡腿扔在地上,脚落在上面,狠狠碾压。 肉香四溢,四周的流民见状,狠狠地吞咽口水,目光如饿狼。 “吃啊,你们快吃啊!” 老者猛地咳嗽起来。 “言之旭,你干什么!”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听到身后的声音,自动给沈煜锦跟长宁让开一条路。 长宁掐腰,狠狠瞪向言之旭,一字一句道“你!竟!然!敢!打!人!!” “又是你?” 看到长宁,言之旭眯起眼,上次的腿伤他可是养了很久才养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长宁眼底冒着小火苗。 “你不仅打人,还浪费粮食,太可恶了。” 地上的鸡腿还能看见,言之旭却嗤笑一声“那又如何?” “那就让你以后吃不到粮食!” 长宁周身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势。 她话音落下不久,天上突然闪过一道光,朝着言家的方向落去。 言之旭嗤笑一声“真是异想天开!” 见他竟然嘲讽妹妹,还死不悔改,沈煜锦双手紧攥成拳。 “言之旭,大庭广众之下,你竟然敢扬鞭打人,将王法置于何地?” 看到他,言之旭嗤笑“怎么?难不成这乞丐是你家亲戚?” “不过是打个贱民,沈大学子竟然如此气急败坏?” 言之旭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扫向不远处一众穿得破破烂烂的人。 人群中,有认出他们的人,拨开人群,上前几步。 “贱民?” 沈煜锦怒意冲天“流民亦是我越国百姓,而今北方大旱,他们流离失所,若非如此,他们岂会不远万里来到京城?” “天行有偿,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今日你敢欺压良善,明日便敢当街杀人,仗着一个一个言家的名头,便能如此行事,他日你若从国子监结业,入仕为官,是否会更嚣张?” 话音落下,人群中,刹那间炸开了锅。 “就是就是!” “虽然是流民,但流民也是我越国百姓,如此不将人命放在眼里,可还有王法?” 听到人群中的话,言之旭面色一变“沈煜锦,你胡说什么?” 见周围人越来越多,不远处甚至走来一批官兵,他面色骤变。 “沈煜锦,今日这事儿,我记下了!” 撂下一句话,直接转身离开。 人一走,人群更是炸开了锅。 “不是说,沈家的这位小少爷是个结巴吗?” “嘶——结巴?他要是结巴还能出口就是这些大道理?” “流言就是流言,当不得真!” 长宁走到那对祖孙面前,从小布袋里拿出随身带着的肉干,想了想,又拿出一小块银子,递给他们“给你们哇。” 又拿出一颗药丸,递给老者“这个给你,可以帮你哦。”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老者弯腰磕头,被长宁制止“不用哇。” 铃铛抬头。 面前的小姑娘沐浴在光里,浑身散发着光,让她感受到暖意,她伸出手,又极快的缩了回去。 使劲的往回搓手,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谢,谢谢。”声音很小,都不敢抬头看长宁。 “不客气哇。” 长宁摇摇头,刚站起来,就看到不远处还有一群直勾勾盯着她的‘饿狼’。 低头看了眼荷包。 小眉头皱起。 肉干不够啦。 “妹妹,怎么了?” 沈煜锦走过来,就看到长宁皱眉思索。 第67章 大哥成了流民? 远处,官兵走来。 看着围成圈的人群,皱眉“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散了!” 为首的是长宁的熟人,她一抬头,正好对上许廉看过来的目光。 “沈小姐,又见面了。” 长宁皱着小鼻子,‘唔’了一声。 许廉眼中闪过一丝极浅的笑。 长宁眼珠子转了转“叔叔,你是来帮他们的咩?” 顺着长宁指着的方向看去,许廉就看到一群围在一起的流民,各色各样,老弱病残,能到这里,都是在挣扎中活下来的,他眼中的笑意散去。 “嗯。” “那太好啦,那他们就不用住在这里饿肚子啦。” 许廉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沈小姐,大理寺虽然插手流民的事情,但也只是暂时让他们先移到城外。” 天降大旱,不管南方还是北方,都是灾情泛滥。 北方灾民大量涌出,尽数涌入京城。 这两日京城所接收的难民,更是数不胜数。 现在想要将他们安置妥当,绝非易事。 “那为什么不让他们种地?” 小姑娘皱着眉头,在万宁村,村长爷爷还时不时地告诉村子里叔叔伯伯们,学会了种田,换了地方也是饿不死自己的。 “沈小姐,种地是需要时间的,短时间内,粮食不会成熟。” “还有就是,越国粮食产量并不高,就算是百姓辛辛苦苦种一年,也只能看看让他们填饱肚子。” 他并非农政司之人,对此了解不多。 短时间不成熟?可是村子里的粮食熟得很快哇?小姑娘眼睫轻垂,抬头接着道。 “那就先让他们干活儿,给他们钱,然后让他们去郊外开荒,我看见那里有很多荒山哒~” 许廉眼前一亮,他怎么没想到? 这样一来,解决了流民之事,也能让他们自食其力。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多谢沈小姐指点。”许廉目光落下长宁身上,眼带惊叹。 “不客气哇。” 长宁一转头,对上沈煜锦火热的目光。 “五哥哥,你怎么啦?” “妹妹,你真厉害!竟然能想这么多。”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接受旁人的馈赠,不如自食其力,自力更生。 妹妹不愧是小仙女,懂这么多。 “那,五哥哥,你要给大哥哥买什么礼物昂?” 沈煜锦一僵,他也不知道啊。 两人朝着西巷走去,没走多远,沈煜锦脚步一顿。 一道衣衫褴褛的身影路过,见到他们,也微微顿住。 ‘噌’的一下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停留好一会儿,丢下手里的破烂拐杖,直接跳起来,朝着沈煜锦扑去。 “呜呜呜,阿锦?真的是你啊,阿锦!”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吸溜——’ 他猛地把鼻涕吸回去,抬起黑乎乎的手擦脸。 沈煜锦被他突如其来的抱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回缩。 “大,大哥?” 好一会儿,才看清面前的人,他结结巴巴地开口。 “是我啊。” “大哥,你,怎么成了流民?” 沈煜锦瞪大眼,他大哥性子虽然跳脱…活泼,但是也不至于把自己弄成这样? 而且,大哥是去从军,不是从乞。 沈知衡瘪嘴“别提了,你说我也没跟阿辞在一块儿,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我接到父亲醒过来的消息,就去告了假,马不停蹄地往回走…” 路上遇到了对可怜的父女,见他们被人欺负,就见义勇为地救下他们,结果,人家只把他当冤大头,把他所有的钱都偷走了,就连他的马,也被牵走了。 害得他跟流民一起徒步走回来。 他惨啊。 他太惨了! “阿锦,你不知道啊,这一路上,大哥是吃不饱,喝不足啊,还要防着别人吃我的肉。呜呜呜,我现在急需要你好好安慰大哥!” 他伸手,就要抱沈煜锦。 沈煜锦下意识后退一步。 大哥哪里都好,就是喜欢抱他们几个,尤其是他,每次抱着他的时候还会使劲地哭诉今天谁又在国子监跟他比试了,今天谁又暗地里骂他不像个书生了… “大哥,不是我不抱你,是你这身上的味儿,实在是太冲鼻了。” “……” 沈知衡声音戛然而止,一抬头,就对上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 注意被转移。 “哎呦,这是哪里来的小可爱?” 说着,竟是要伸手捏长宁的脸颊。 “大哥,你干什么?别吓到妹妹!” 沈煜锦挡在长宁身前。 沈知衡眨眨眼,一脸茫然地看他“啥?阿锦你说什么?” “妹妹?阿锦,这是妹妹?咱父亲的女儿?” 沈煜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 沈知衡一懵,好一会儿,顿时跳起来“啊!我有妹妹了!” 天知道,他成日里对着四个臭小子,别提多难受了。 尤其是老二,身体不好,心还黑的一批。 这下好了,有贴心小棉袄了。 伸手要抱长宁,看到自己黑漆漆的手后,又瞬间收回去,在沈煜锦雪白的外袍上随手擦了擦。 沈煜锦“……” 沈知衡小心翼翼地低头“那,那个,妹妹,我,我是你大哥哥,沈知衡。” “大哥哥,你好哇~” 长宁伸出小肉手,对着他摇了摇,见她白白嫩嫩的,沈知衡最终也没伸手抱她。 只听见妹妹喊他一声哥哥,心里顿时满足了。 ‘咕噜——’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起来,沈知衡尴尬地红了脸。 醉仙楼 沈知衡大口大口地吃着面前的饭菜,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 “大哥,你慢慢吃,不着急。” 沈煜锦给他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 长宁把手边的鸭腿推过去“大哥哥,吃这个哇,这个可好吃啦。” ‘嗝——’ 沈知衡打了个饱嗝儿,这才反应过来。 “咦?阿锦,你不结巴了?” “……” 沈煜锦无语,都见到这么久了,大哥反射弧还是这么长啊。 “嗯,多亏了妹妹。” 要不是妹妹,他根本都不敢完整的说出一句话。 沈知衡抬头,现在情绪平复…还是平复不了一点儿! 他也有妹妹了。 “有妹妹真好啊。” 看着沈知衡脸上露出来的傻笑,沈煜锦只想捂住自己的脸。 他不想认这个人。 回到沈家,沈知衡率先去洗澡。 来来回回搓了七八遍,终于把自己身上的那些味儿全都清洗干净。 “哈哈哈,我终于又干净啦!” ‘咳咳咳。’ 沈策安的咳嗽声传来,沈知衡赶紧收回伸出去的懒腰,大步走过去。 “父亲。” 沈策安睨他一眼,见他完好无损,心里头松了口气。 “嗯。” 沈知衡抬头,偷偷打量,心里打鼓,父亲这不会是要找自己秋后算账了? 第68章 言家库房被烧了 正厅 林婉华听到管家带回来的消息,脸上的笑忍了再忍,却还是没有忍下去。 辅一抬头,看到长宁从外面走进来,林婉华放下手中茶盏“宁宝回来了。” 管家的话戛然而止,退到一侧。 “嗯呐,祖母,我们还捡回了大哥哥呦~” “大哥哥?” 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啊,我们出去的时候看到大哥哥过得可惨啦,都吃不饱…” 听到这话,林婉华心一颤,刚要开口,就见沈策安领着沈知衡走了进来。 “阿衡?” “孙儿见过祖母。” 洗干净的沈知衡,皮肤看着被晒得有些黑,衬得一双眼睛格外的亮,弯腰行礼。 “快过来让祖母瞧瞧。” 沈知衡走过去,转了个圈儿“祖母,你看,孙儿十分好!” 轻叹一口气“也是苦了你了。” “祖母这话孙儿可不认同,若非这次孙儿去了边疆,也不会体会边疆百姓之苦,此次,孙儿才算是找到今后的路。” 一句话,将林婉华将要开口的话堵了回去。 “你个臭小子,这次你要是不回来,老子就准备杀到边关直接把你给拉回来!” 沈知衡摸了摸脑袋,嬉皮笑脸散去“父亲,我是认真的,去边疆后,我才发现,比起国子监,我更适合在军营。” 军营的历练,让他长了不少见识,也让他看清前路。 只有自己强大,才能撑起国公府,帮助父亲。 林婉华抬手捏了捏眉心,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话音一转“方才管家从外头带回来个消息,说是那言家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事儿,结果,招来了天谴,天降火球,库房被烧了个干净。” 听说那库房,可是言家所有的家当,还有不少的粮食在。 “言家这是亏心事儿做多了,才被烧了库房,这就是报应不爽!” 沈策安鼻腔中挤出一声短促的‘呵’,嘴角扯出个冷笑,眼底带着寒意。 倒是一侧的沈煜锦,突然想到之前街上发生的事儿。 当时言之旭挑衅妹妹,妹妹就说让他日后没饭吃……不会,这么巧? ‘嗖’的一下,目光落在长宁身上。 “五哥哥,你怎么啦?” ‘咕咚——’ 沈煜锦咽下口水,小心翼翼试探“那个,妹妹,这个着火,是不是……” 难怪当时他觉着天上好像有一道光一闪而逝。 话音落下,林婉华跟沈策安咻的一下,目光看过去。 “嗯呐,他自己浪费粮食,还打人,我就让他也饿肚子啦。” 饿…肚子? 是这么个饿法儿吗? “阿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知衡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言家着火的事儿,怎么可能跟妹妹有关? 许久,沈策安哈哈大笑。 “我闺女就是硬气!” 林婉华狠狠瞪他一眼,沈策安摸摸鼻子,不敢吱声。 沈知衡见他们没理会自己的,抓耳挠腮,满脸焦灼。 “阿锦!” 沈煜锦这才开口“大哥,咱们妹妹可不是一般人,她可是小仙女!” “……” 沈知衡无语,阿锦的结巴是好了,可这脑袋…好像又坏了。 不过,妹妹粉雕玉琢的,确实就跟个小仙童似的。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话说回来,言家的粮食烧了,他们竟然没闹出大动静?” 言家库房被烧,他们怎么可能动静这么小? 除非,那库房里没什么值得他们闹腾的东西… “策安,你是怀疑言家的财物藏在旁处?”林婉华瞪大眼。 “前段时间,我去军营就发现有人暗中捣鬼,细查一下,与言家脱不开关系。” 如今各地灾民大量涌入京城,若是将那些粮食给难民,也能让他们吃好几天。 “言家更是最先站出来售卖粮食的,价格上更是高出原先粮价的三倍还多。” 当初言家发家的钱,就是蘸了人血的馒头。 这么多年,又借着敬阳侯府的名声,没少在外敛财,甚至是敬阳侯府主要的财源。 “起先我就怀疑过,言家有那么多的粮食,家里肯定放不开,而且以言城那个老狐狸的警惕性,不会把危险放在眼皮子底下,但是也不会将粮食随意安置,定然是藏在某个地方。” “若真是这样,必然是敬阳侯府在背后操作,想借着这次旱灾,在背后敛财。” 长宁眨了眨眼,脆生生地开口“我知道他们家的粮食在哪里哇!” “宁宝,你知道?” ‘哗啦——’ 沈策安手中的茶盏倒在桌上,他手忙脚乱地擦拭着桌子。 “对哇,我知道,而且,那里还有宝贝哦~” 长宁捂嘴笑着,今天下午她就知道啦。 得知这个消息,简单收拾了下,一群人悄无声息地跟着长宁出城。 看着面前的荒山,前路已经断绝。 长宁小手一挥,抬手指了个方向。 “那边。” 一群人走上前,只有一道十分狭窄的缝隙。 “宁宝,前面没有路了。” 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下,高兴地开口“爹爹,就在里面哇!有好多好多的大米!” 突然,缝隙里面飞出来一只红尾白羽的鸟儿,林婉华只觉得眼熟。 这…这不是之前宁宝在大长公主宴会上弹琴引来的那只凤鸟儿吗? 它落在长宁的肩膀上,嘴里衔着麦粒。 长宁拍了拍它的脑袋,伸出手。 沈策安看着她手里的麦粒,眼底闪过喜悦。 怀安接到沈策安的示意,从一侧的缝隙进去。 眼前的缝隙虽然看着狭窄,但越往前走,就发现它竟能容纳他的进入。 若真是这里,将粮食运进去恐怕也废了言家不少功夫。 不久,怀安从里面出来,激动得满脸通红。 “主子,里面有三个山洞,透过门上的缝隙,属下亲眼见到,里面全都是粮食!” 那么多的粮食,不管是放在哪里,都有大用处! 此地的山洞隐藏在这缝隙之后,山洞都被门锁死死锁住,怪不得言家没有安排人看守在这里。 想来也是担心被旁人发现蛛丝马迹,另一个原因恐怕就是,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 更不会想到这缝隙之后,竟然别有洞天。 “只是,此处狭隘,若是我们派人马前来,肯定会引起言家的注意。” 此事倒是个麻烦。 “爹爹,别担心,我有办法!” 第69章 不是只有这一条路 长宁神神秘秘捂着嘴。 晚上的时候,沈策安带着人到了山洞外。 跟下午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长宁带着他们绕路去了另外一侧。 看到眼前的一幕,一群人直接傻在原地。 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三个地洞,远处,已经有不少被移出来的箱子。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突然,一只尖尖的头颅探出来,看到长宁后,小心翼翼地上前。 吱吱吱地叫个不停。 长宁低头,一脸严肃“嗯,做得很好,你们走趴。” 接着,又抬头“爹爹,可以从这里进去,它们挖了一下午,要回去吃饭啦!” 怀安一众人愣愣地看着自家小姐让老鼠打洞,然后让它们离开。 这一切都太玄幻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 怀安反应过来,赶紧带着人去取东西。 沈策安则是走到几个大木箱面前,拔出剑,砍断上面的锁头。 ‘咔嚓——’ 锁掉在地上,沈策安抬手掀开木箱。 金灿灿的,险些晃花眼。 “这个老贼!” 这么多的黄金,还不知道言城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越看下去,沈策安越心惊,眼里的愤怒也越来越浓郁“该死!当初他口口声声说户部没钱,看来这钱大部分是进了他的腰包啊!”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怀安等人将东西从洞里运出来。 一共五百一十三袋粮食。 近万斤的粮食! 言城怎么敢? “把这些全都运回去。” “爹爹,有了粮食不高兴吗?”长宁窝在他怀里,仰头皱眉。 “不是,爹爹只是在想另外的事情,没有不高兴。” 大掌落在她的头顶,沈策安眼底晦暗莫测。 相反的,有了这些粮食,不管放在军营还是给流民,都能缓解燃眉之急。 怀安等下属看着长宁的目光散发着光亮,被沈策安一个眼神瞪去,瞬间收敛。 刚回府,沈策安脚步一顿,就看到不远处站在院子里的人。 倒是长宁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 “看来,你已经好多啦。” 萧景晟抬步上前,眼底闪过笑“还要多谢小祖宗你呢。” ‘咔嚓——’ 林婉华没站稳,脚险些崴过去。 陛下…叫她家宁宝……小祖宗? 赶紧上前“参见陛下。” “沈老夫人不必多礼。” 长宁见状,眉头蹙起,有些不高兴“你来找我有事昂?” 一会儿她还准备去数数金子哇! 说起这个,萧景晟脸上的笑意敛去。 沈策安带着他们去了书房。 “小祖宗,上次您带着我找到了关于我的生辰八字,我查到,此事竟跟西陵有关。” 想起暗卫带回来的消息,萧景晟只觉得痛心。 那生辰八字,是太后亲手交出去,给了那西陵小神女。 传言她是小神女转世,先天自带福气,年仅六岁,就替西陵夺下一座城池。 而今,西陵风调雨顺,连年无灾无祸。 可他不明白,他是太后的亲儿子,自己对她也十分孝顺,可她为何如此狠心? 沈策安皱眉“西陵为何要插手越国之事?” 萧景晟冷哼“西陵如今仗着一个小神女,便自立为天,搬出神谕,称轩辕月为神之使者,企图统一天下。” 长宁皱眉“神明是会降下神谕,但所有的使者身上都会有大功德,能做出窃取一国国运之事的人,不会成为神的使者!” 小姑娘的声音带着严肃,板着脸,眼底那抹猩红越发明显“她!不!配!” ‘轰——’ 天边一道惊雷,雷光闪烁。 沈策安一惊,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宁这么生气。 萧景晟眉心狂跳,原先心中还有所怀疑,但现在是一丝杂念都不敢再有“小祖宗,您…” 长宁眼底红芒散去“没事哇,你身上的龙运她不能再吸啦,不过,你要每日借助太阴之华,来洗涤灵魂上的印记。” 借助每天月光下的第一缕露珠,再加之鲜血为引。 须得七七四十九日,方能彻底恢复。 “你需要尽快恢复,国运被窃取,会引发天灾。” “什么?!” 萧景晟从来没想过,此次的大旱,竟是因此? 他弓腰“小祖宗,可否请您去宫里看一看,还有没有旁的…脏东西?” “明天。” 一会儿她该睡觉了。 “好,好好。” 翌日 陈海一大早就匆匆到了沈家,长宁还没醒过来,他就一直等在门外。 皇帝身边的大总管,除了皇帝,什么时候这么耐心地等过旁人? “你来了。” 小姑娘睡眼惺忪地从屋子里走出来,陈海笑着一迎上前“小祖宗,陛下让咱家来接您。” 门口一顶软轿,萧景晟担心她坐的不舒服,还特地命人在里面铺上一层软绵的垫子。 入了宫门,到了御书房外,长宁刚走下软轿,就听见不远处一道声音。 “小长宁?” “漂亮哥哥?”小姑娘抬头看去,就见萧白瑜跪在御书房门前,此刻正笑着看她。 她皱着鼻子,抬头看了眼高大的牌匾“你怎么跪在这里昂?” “被罚了。”少年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就像是说旁人的事情。 “奴才参见六皇子。” 陈海没想到,小祖宗竟然跟六皇子相识,而且,看样子,似乎十分熟? 萧白瑜倒是没有太意外。 “漂亮哥哥,你起来趴。” “小长宁,不行呢,不然,你也要被罚哦。” 小姑娘摇头,低头从小布袋里拿出金色的令牌“呐,这个借给你用,你现在就不用跪啦!” 萧白瑜看到令牌,眉头轻挑。 免跪金牌?竟然在她手里? 看来,老东西似乎很喜欢她。 陈海眉头直跳,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长宁开口“公公,可以咩?” “……” “小祖宗,这个…奴才做不了主儿啊!” 长宁不高兴地皱眉“不是说有了这个就不用跪了昂?难道是骗我咩?” 陈海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是免跪金牌,可不是这么用的啊。 “小祖宗,您等等,奴才去请示陛下。” “好啊,你快去昂!” 说完,长宁转身,拿出一块儿蝴蝶糖,剥开糖纸,直接塞进嘴巴里。 “小长宁,你怎么会在这里?”收回放在陈海身上的目光,萧白瑜侧首。 “呐,他有事求我昂。”小姑娘一抬头,就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伸手指了指。 顺着长宁指着的方向看去,萧白瑜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第70章 遇上一个疯婆婆 萧景晟听到长宁就在殿外,扔下御书房的事务匆匆走出来。 刚走出去,就看到萧白瑜伸手戳着长宁的小揪揪。 “萧白瑜,你干什么呢!” 他都没戳过小祖宗的小揪揪,这个逆子竟然就这么上手了! 萧白瑜跪在地上,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萧景晟被他气得够呛。 转过头,脸上瞬间挂满笑“小祖宗,你来了。” “老头子,你叫她什么?” 萧白瑜抬头,又看了眼身边高高扬起脑袋的长宁,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她啊这的,叫小祖宗!” 萧景晟瞪他一眼,一脸不满“今儿个要不是小祖宗给你求情,你得跪上两个时辰!” 刚才陈海进去的时候跟他说了,也不知道这臭小子怎么认识的小祖宗,竟然还能让小祖宗帮他说话。 “小…祖宗?”萧白瑜侧眸,低头看着手边的小豆芽。 “啊。” 小姑娘高高扬起脖子,乌溜溜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偷偷看了一眼萧白瑜,小揪揪随着脑袋的晃动一翘一翘的。 看着小姑娘的样子,萧白瑜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轻笑“哦,小祖宗啊……” 长宁鼓起腮帮子,‘狠狠’瞪向他,“怎么,你笑我?” “不敢,小祖宗。”萧白瑜伸手弹了一下她头顶的小呆毛。 “萧白瑜!” 萧景晟看得眼底冒火“你平日吊儿郎当的也就算了,但日后遇见小祖宗,你给朕敬着些,知道了吗?” 眼前这个儿子,萧景晟也着实感到头疼。 这是他原配皇后所生,他亏欠他良多。 不过,这整个宫里,也就只有他,胆子那么大。 “知道了。” 萧白瑜抱着长宁,萧景晟站在一旁,一脸幽怨。 “小祖宗,朕…我不能抱你吗?” 非得让这个逆子抱? “小白鱼好看哇~” “小胖墩,我叫萧白瑜,不是小白鱼。” 听到她的称呼,萧白瑜脸一黑。 小姑娘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乖~” “……” 这还是第一次见这臭小子吃瘪,萧景晟唇角怎么也压不住。 长宁抬头,在宫里转了一圈。 看来那个什么小神女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小声嘟囔了两句,又接着道“放心昂,宫里没有其他可以影响国运的事情啦!” 国运? 萧白瑜眸底暗芒涌动,又强压回平静。 “多谢小祖宗。” 没多久,萧景晟就去处理政务,萧白瑜抱着长宁去了另一边。 “小白哥哥,这是什么地方?” 听到她的称呼,萧白瑜一愣,转而看向面前破旧的门边,怎么到这儿来了? “冷宫。” “冷宫?”长宁眨巴着眼。 这皇宫看着大,但不是每个地方都那么好看哇。 就像这里,很破啊。 “你们是不是没有钱啦,这里这么破?” “……” “这里是给弃妃或者犯了忌讳的妃子住的。” “她们不是人吗?住在这里,都吃不饱哒。”长宁瘪嘴,这里比村子里的猪圈还脏昂。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萧白瑜抱着她,准备往另一边走去。 “阿豫,你来了!” 突然,从里面跑出来以一个蓬头垢面,身上也脏兮兮的‘疯婆子’。 看到他们,直接冲上前。 萧白瑜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躲开她。 那妇人扑空,在原地转圈,散乱的鬓发如枯草,突然断下身子,黑黢黢的手指落在砖缝上,使劲地扣着。 “阿豫,娘前在这儿啊,不哭,不哭啊。” 两只手环抱起来,嘴里轻唱歌谣,旁若无人。 “婆婆,你怎么在这里哇?” 清脆的声音响起,原本双手交叠在一起的妇人听到这话,猛地抬起一双浑浊的眸子。 “不,不要杀阿豫,他是无辜的!他是陛下的儿子!” 萧白瑜瞳色骤深。 何人胆敢谋害皇嗣? 还有,这老妇是谁?为何他此前从没见过? “你是有个儿子咩?” 妇人声音一顿,抬头“儿子?对,阿豫呢?” 长宁伸手,被萧白瑜拦住。 “小白哥哥,没事哒。” 萧白瑜这才松开手,把她放下,只是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她。 只要对方敢做出什么出格儿的动作,他就直接动手。 “婆婆,你别怕,我不是坏人哦,这个给你吃,很好吃哒。” 妇人眼底一片浑浊,愣愣抬头,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饼子上,小心翼翼地伸手拿过,缩在角落里,偷偷吃了起来。 吃完后,转身跑回了冷宫里。 没多久,又听见一阵脚步声,对着长宁扔下一物,就又迅速地跑回冷宫。 速度快得都让萧白瑜没反应过来。 上前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是个玉牌。 仔细看了下,没什么危险,就塞进了小姑娘的布袋里。 “小白哥哥,你送我出宫趴,祖母说了,今天中午做肘子吃,我饿啦。” “……” “那你知道御膳房是天底下做菜最好吃的地方吗?” “啊咧?”小姑娘歪头,正好对上萧白瑜看下来的目光。 “最…好吃哒?” “当然。” ‘咕咚——’ 长宁悄咪咪咽下口水,脑袋里两个小人在打架,好一会儿“那我今天吃肘子,明天吃御膳房哇!” 萧白瑜被她这理所应当的话给逗笑了,御膳房还得往后延。 “行,给你准备着呢。” 两人刚到宫门口,不期然撞上一道身影。 傅恩祈见到萧白瑜,赶紧行礼“老臣见过六殿下。” “祭酒。” 萧白瑜回之一礼。 他也是国子监学生,对他回礼理所应当。 傅恩祈自起身子,撞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小师父?” 萧白瑜“?” “小师父,我正要去找您呢!” “找我?” 小姑娘慢吞吞地抬头,傅恩祈笑意盈盈。 “是啊,您那日不是说要去国子监上学嘛,我…徒儿都给您准备好了!” 到了国子监,之后可就能经常请教师父了。 这样想着,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去国子监?” 头顶的呆毛一晃一晃的,长宁根本没想过还有念书这回事儿。 “要不明日?” “不要,我不要去昂!” 她早就听够讲经了,才不要去上学! 而且,上次五哥哥说过,里面课业好多哒,每天都要写。 村长爷爷说过啦,她的字儿可好看啦,是大师级别的,不能随便写的。 傅恩祈一紧张,往前迈了一步“师父,这可不行!” 第71章 去国子监上学? 长宁板着脸,小手背在身后“我才是你师父,我说了算哒!” 只是现在她被萧白瑜抱着,声音软糯糯的,一点儿气势都看不出来。 “可是,小师父,这是您在大庭广众之下同意的,您要是不去,我如何同沈老夫人跟沈国公交代啊!” “而且,小师父,您不是去上学哒,您只要每日给学子们上一节课就行。” 小姑娘好一阵苦恼。 对哦,祖母说了,她要去上学哒。 听到他后面的话,小姑娘眼前一亮“那我不用写作业哇?” “当然,您可以给学子们布置作业。” 他傅恩祈的师父,谁敢给她布置作业?给她甩脸子? 那就是跟他过不去! 萧白瑜听着,心中已经泛起惊涛骇浪。 这丫头…还真是超出他的想象啊。 “好哇,那我去昂!”这个她会! “好嘞,小师父,那明日徒儿就在国子监静候您的佳音。” 青石板铺成的道路在晨光中泛着湿润的光泽。 国子监的大门矗立眼前,朱漆大门,门楣上的牌匾,三个鎏金大字笔力遒劲,高高悬于上方。 沈煜锦走下马车,将长宁抱下来。 小姑娘伸手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模样看得人心里软乎乎的。 “五哥哥~” “妹妹,咱们到了。” 长宁放下手,眼中清明不少,走到门前,看着比她小腿还高的门槛儿,眨巴着眼“五哥哥,这门槛儿这么高啊。” “国子监乃天下文脉所在,门槛儿自然是高的,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沈煜锦尚未开口,远处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以严玉柔为首的几人穿着国子监的学子服走来,每人手里拿着个书箱。 严玉溪看到长宁,睫毛低垂,眼底划过冷光。 “当日宫宴上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进了国子监!不过,我劝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才好,不然,到时候丢的,可是你们国公府的脸面!” 沈煜锦黑着脸“我妹妹来国子监,关你们何事?” “嗤,我们也是国子监的人,要是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人进了国子监,到时候出了事儿,我们找谁去!” “可你不是被傅恩祈赶出国子监了咩?怎么还在这里?” 长宁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看她。 那天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傅恩祈说过,严玉溪不能再来国子监了哇。 “一个从乡下来的乡巴佬,竟然还敢直呼祭酒大人名讳,现在还口出狂言,在这里胡说八道!” “今日,我非得让你入不了这国子监!” 严玉溪恶狠狠瞪她,说出来的话更是尖酸刻薄。 “玉溪表妹,好端端的,怎么生这么大的火气?” “旭表哥。”话音刚落下,严玉溪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萧云舟身上,下意识拂了拂衣服,笑意盈盈看去“见过世子殿下。” 言之旭目光一转,就看到沈煜锦牵着长宁的手站在那里,脸,顿时沉了下去。 “我说呢,今个儿一出门就遇到了狗叫,原来大清早的,国子监门口来了个两个废物啊。” “废物说谁呢!” “当然是说你!”言之旭脱口而出。 长宁拖长声音“哦~原来你是废物哇~” “哈哈哈,妹妹说得对,他就是个废物!”沈煜锦在一旁哈哈大笑,这言之旭在妹妹跟前儿都吃了几次亏了,怎么还不长记性? “你!” 言之旭铁青着脸,扬起手就要落下。 一侧的萧云舟目光落在长宁身上,见她肉嘟嘟的小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反倒扬起脖子,一脸淡然地看着言之旭。 眉头轻挑,这小姑娘,倒是有意思。 “言之旭。” 听到他的声音,言之旭手一顿,狠狠甩下,冷哼一声“今日看在世子的面子上,饶你一马!” “我都饶你好几马了,你还不知悔改。” 小姑娘小嘴一瘪,鼻尖皱出几道细纹,冷哼一声。 “世子,方才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不对她一般计较,但现在是她挑衅我,这口气,我若是不出,岂不是被人轻看了去!” “而且,她一个从乡下来的,怎么可能考进国子监,一看就知道是说谎!” 萧云舟皱眉“言之旭。” 言之旭这种行为,惹人厌恶,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 “我确实不是来上学哒,因为我是你们的夫子哇!” 长宁板着脸,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根小竹条,指着言之旭“你竟然敢把夫子挡在门口,罪加一等!” “嗤!” 言之旭见她说得一板一眼的,冷嗤道“还真是装模作样,就你?还夫子?乡巴佬,你认识字儿嘛!” 何况,一个六岁的奶娃娃来国子监当夫子,真当她傻呢! 萧云舟听见这话,满脸愕然。 根本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会说出这些话。 “小姑娘,国子监的夫子都是德高望重之人,今日你来国子监上学,可不能这般说。” “我没胡说,是傅恩祈请我来哒。” 长宁背着手,踮着脚仰头,气势‘很足’。 萧云舟唇角轻敛,言之旭见状,讽笑“世子,她就是一个乡下来的乡巴佬,定然是说大话说惯了的,倒不如直接撵出去,省了一番功夫。” “你敢!”小姑娘下巴昂起。 “我有什么不敢的!”言之旭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扬起手,下了狠劲儿,使劲地往下抽去! “给我住手!”一道威严的冷喝。 ‘啪——’ 震耳欲聋。 脑门儿嗡嗡的响着,嘴角流出一丝血迹。 “表哥,你打自己作甚!” 严玉溪被言之旭的动作吓了一大跳。 刚才那一巴掌,声音可是响亮得很! “我……” 言之旭瞪大眼,低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刚才…他分明是对着那个死丫头,为什么巴掌会落在自己脸上? 严玉溪见他不吱声,也没敢开口。 傅恩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见长宁没事儿,这才松了口气。 幸亏打的不是小师父。 这要是打了小师父,他死十次都不够! “学生见过祭酒大人。” 萧云舟见他,上前行礼。 “萧世子。” 言之旭脑袋现在还嗡嗡作响,见到傅恩祈,顾不得这些,赶紧上前。 “祭酒大人,这死丫头刚才竟然直呼您的名讳,甚至还大放厥词,说自己是国子监的老师,还有她大哥,都不配在国子监上学,学生斗胆,请您把他们逐出国子监!” 第72章 狗咬狗,一嘴毛 “逐出国子监?” 傅恩祈背着手,垂眸看他,语气平淡带着丝危险“你说把谁逐出国子监?” “说我昂!” 长宁正步走到他面前,板着脸看他“傅恩祈,你让我来国子监,就是让他打我哒?” 小姑娘语出惊人,众人吓了个七荤八素。 原本一脸威严的傅恩祈瞬间垮下脸“小师父,弟子不敢。” 一语落下,全场愕然。 言之旭面如土色,双腿一软“祭…祭酒大人,这,这…” 傅恩祈转过身,目光如冰“我好不容易请我师父来国子监教导学生,你竟如此胆大妄为,还妄想殴打我小师父,把她逐出国子监,该当何罪?” 不光是他,严玉溪也白着脸,努了努嘴“怎,怎么可能?” 言之旭猛地回头“严玉溪,你害我?” “对,都是她,要不是她,我怎么可能会找他们的麻烦!” 不顾脸上的隐隐作痛,言之旭猛地站起来,恶狠狠瞪向严玉溪,伸手指着她,大声道。 “你胡说什么!” 见言之旭竟然如此不要脸,将事情全都推到自己身上,严玉溪也站不住了,抬头争辩。 “本来就是你,前段时间,你一直在我耳边说沈国公府刚回来的千金是从乡下来的土包子,却又得到了那么多的东西,你自己嫉妒,就怂恿我,我这才处处针对她!” 前两日,言家丢了贵重的东西,他爹大发雷霆,这段时间他要是再惹出什么事端来,言城肯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傅恩祈面前,他根本不敢造次! “呵!当初在马场,分明是你自己心狠,想要对她动手,现在倒是全都推到我身上来了?” 傅恩祈满目阴沉,见他们在一旁狗咬狗。 “够了!” 傅恩祈冷喝“严玉溪?我记得那日宫宴上我便说过,国子监不适合你,至于言之旭,今日你胆敢如此,来日结业,势必要抹黑国子监,今日收拾东西,赶紧离去!国子监无法教导你们两座大佛!” “祭酒大人,你怎能随意开除我们!” “哼!老夫乃国子监祭酒,还处置不了你们两个学子?” 傅恩祈轻甩衣袖,不再看他们。 “萧世子,你帮帮我们!” 言之旭看到一侧的萧云舟,面目惨白的上前。 却被萧云舟一个闪身躲开。 “萧世子……” 萧云舟皱眉“方才之事,确实是你们太过,既然祭酒大人如此处置,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也不过一介学子,岂能干预祭酒的想法?” 就算是能干预,他断然也不会为了这样的人开口。 “小师父,这样处理,您可还满意?” 傅恩祈讨好般的看着长宁,姿态之低,让萧云舟频频侧目。 沈国公府的小姐? 到底是为什么,能让国子监德高望重的祭酒大人如此心甘情愿地俯首? 小姑娘往前侧了侧身子,一本正经地点头“他还不知道背地里欺负过多少人呢,把他赶出去,对国子监有好处。” “小师父说的是。” 这话他倒是赞同。 国子监前两年也是京城权贵子弟的嚣张之地,也就是这两年,国子监才逐渐安稳下来。 言家的官职并没有那么高,只不过,言家跟严家乃是姻亲关系,是才,言之旭才敢那般肆无忌惮。 跨越高高的门槛儿,一条甬道笔直延伸,两侧古柏森然,朱漆廊柱泛着暗红光泽,窗柩间透出袅袅檀香。 依稀可闻学子朗朗的读书声,夹杂着夫子授课之音。 傅恩祈带着长宁走进其中一间,原本嘈杂的课室瞬间归复宁静。 纷纷抬头看向来人。 “见过祭酒。” 原本在授课的夫子看到傅恩祈恭敬的行了一礼“学生见过老师。” 此人是傅恩祈的关门弟自,西炎生。 自出师后便留在了国子监。 “来,见过你师祖。” 西炎生抬头,见傅恩祈竟然抱着一个小姑娘,眼底闪过一抹疑虑。 他师父,神色严肃,常不得孩子喜爱,反倒是会让孩子们望而却步,心生胆怯。 这小姑娘,胆子倒是大。 听到傅恩祈后面的话,面如冠玉的脸上闪过一道裂痕,脱口而出“师父,您说什么?” 师祖?谁? 傅恩祈撇嘴,这孩子以往十分聪慧,怎得今日,这般没眼力见儿? 长宁见自己被他抱在怀,毫无气势可言,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放我下来昂。” 傅恩祈赶紧将她放在一侧的案桌旁,十分郑重地重新给西炎生介绍。 “这是我师父,你师祖,还不赶紧拜见师祖?” “……师父,您是在跟弟子开玩笑?” 这,这么小的姑娘是他的师祖? 师父不会是老眼昏花了? “是我昂,以后我就是你哒师祖啦!” “…见过,师祖?” 在傅恩祈半是威胁的目光下,西炎生僵着身子开口。 长宁一本正经点头“我不会亏待你们哒!” 又想起什么,转身“五哥哥,给我包包哇!” 长宁一脸嫌弃地从里面掏出里一本书册,这可是她让五哥哥加班加点地按照她背的东西写出来哒。 “见面礼。” 傅恩祈“!” 为啥他没有见面礼? “师父,为什么我没有这个?” “啊咧?不是给过你了昂?” 好。 傅恩祈气不打一处来地瞪向西炎生“你师祖给你的,还不赶紧接下!” “是,是是。” 抬手接过,就看到熟悉的字迹,侧目看了眼沈煜锦。 沈煜锦观天观地,就是没看西炎生一眼。 他无奈的手下,只是,越往下看,心里头越是震撼“师父,这……” 这上面的内容,他竟然前所未闻。 “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傅恩祈冷哼一声,又转头看向安安静静的学子们,扬声道“今后,这便是你们新的夫子。” “什么?” 傅恩祈话音落下,房间内顿时炸开了锅。 这里的学生,年纪都比长宁大。 现在祭酒带着一个小奶娃就说来给他们当夫子,这让他们怎么接受? “祭酒,您是在跟我们开玩笑?这么个奶娃娃,能教我们什么?” “就是就是,您这不是太儿戏了吗?” 一种学子面露不忿,这不是故意拿他们寻开心的? 第73章 夫子带头溜课? 傅恩祈扫视一圈,随即开口“老夫的师父,又岂会是平庸之辈?” “即便师父年幼,可我之才能,远不及师父。” 众人面面相觑。 “此事是通知你们,并非来征求你们的意见。” 西炎生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被傅恩祈狠狠瞪了一眼,轻咳一声“各位,既然是祭酒大人的安排,自然是有道理的。” 虽然看到了书册,但他心里其实还是疑惑的。 小师祖年纪这么小,能教得了旁人吗? 就说那案桌,都快比她高了。 傅恩祈十分‘放心’地把人交给西炎生,逃之夭夭。 留下在原地咬牙切齿的西炎生。 “那个,小师祖,这是今日要讲的课程。” 他小心翼翼地将书册放在她面前,长宁看了一眼。 迈着腿,哼哧哼哧地走到案桌前,小胖手撑在桌子上,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刚坐上去,一抬头,底下二十多个学子齐刷刷地抬头看她。 小腿耷拉着,轻轻地晃动,伸手拿起底下的书,一本正经地打开。 ‘咳——’ 西炎生轻咳一声,小心地提醒“小师祖,书,拿反了。” “……” 小姑娘脸上一红,‘啪’的一下拍在桌上。 西炎生赶紧收回目光,抬手摸了摸鼻子。 下面胆子大的人,看到她这番可爱的形态,不由大声道“小夫子,我们今日要学的是《论语·先进》篇啊,您要是不认识字,我们可以念给你听啊。” “小夫子,您要不要坐得再高一点儿,学生坐在下方实在是看不清您啊!” 这话落下,哄堂大笑。 西炎生面露尴尬。 这个班里的,可有不少小纨绔,也不知道师父到底是心疼小师祖还是跟小师祖有仇了,竟然把小师祖安排在这个班里。 小姑娘抬头,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个少年“那你就给我读读这本书啪。” 西炎生看着她递过来的书册。 他敢肯定,这本书是沈煜锦刚刚离开的时候一起给她放下的。 那少年显然没想到,这小姑娘根本没有不好意思,反倒直接拿了本儿书递给他,真的让他读。 不过,反正最后丢脸的是她,他又不担心。 接过书册,少年伸手翻看,正准备读,看到上面的字儿,直接傻眼了。 “这是什么?” “论语哇!” 小姑娘单手托腮,嘴里含着一块儿蝴蝶糖,含糊不清的开口。 “论语?你骗谁呢!” 宋子桓往桌上一扔,气冲冲的看向高台上的长宁。 西炎生面色一变“宋子桓,你干什么?” “先生,一个小娃娃,怎么能教我们?传出去,这不是让人笑话我们丙班吗?” “……” 你还怕被人嘲笑? 谁不知道这丙班的学生都是国子监的尾巴,天资平平,还不用功。 就是来混的,家里多少有些势力。 捡起地上的书册,西炎生看到上面的字,整个人僵在原地“…小师祖,这是……” “我写的昂,好看趴?” “……”西炎生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嗤,就你这个字儿,还没我写得好看呢。” “闭嘴!” 被西炎生呵斥,宋子桓撇嘴。 本来就是实话 “那你写一个我看看昂。” 她爬下案桌,走到宋子桓面前。 冷不丁看到那还不到他腰的小姑娘走过来,一股奶香味扑面而来。 宋子桓僵在原地。 “快写!” 小姑娘凶巴巴开口,宋子桓回过神来。 低头写下两个狗爬字。 “……” 宋子桓脸一红“我,我的特长也不是写字,我斗蛐蛐儿最厉害!” 说起这个,他高昂脑袋。 比这个,他咳从来没输过。 “斗蛐蛐儿?” 小姑娘一脸好奇,西炎生上前一步“小师祖,讲学,讲学要紧。” 这要是斗蛐蛐儿,这丙班不是要炸了锅了? “不着急哇。” 西炎生瞬间闭嘴,他没忘记傅恩祈离开前告诉他的话,要敬着小师祖,不能惹她生气、 抬手捏着眉心,后脑勺一跳一跳地。 一抬眼,小姑娘正‘雄赳赳气昂昂’地伸手,伸手指着宋子桓眼前的小瓷罐。 学堂里的学子们围在那里,交头接耳,面露红光,满脸激动。 “它要输啦!”小姑娘指着瓷罐,笑眯眯开口。 “胡说,这是我的常胜将军,怎么可能会输!”宋子桓大声反驳。 话音刚落,就见长宁指着的那只蛐蛐儿直接骑在他的常胜将军头顶上。 仿佛某个小姑娘站在他头顶上耀武扬威一般。 “怎么…可能?” 他的常胜将军怎么可能会输? “我赢啦。” 长宁一脚踩在桌子上,一手掐腰,裙摆被风吹起来,吓得西炎生赶紧上前“小师祖,您快下来。” 宋子桓没想到自己竟然输了,一脸不服气“就只是胜了这一次而已。” “闭嘴!” 西炎生难得气急败坏。 长宁眼珠子转了转,一本正经往案桌前走。 身后传来小纨绔们的声音“小夫子,上课多没意思,不如咱们换着花样儿玩儿?投壶怎么样?” “好啊。” 屋子里的书案被拉成一排,摆上投壶。 “小夫子,刚才斗蛐蛐儿我输了,但是投壶,你肯定比不过我!” 宋子桓拿起一根箭矢,又转头对着长宁介绍“这个你只要握住,然后投到壶里,就算是投中。” ‘砰——’话音落下,他手一抛,箭矢落进壶中。 “好!” 满堂喝彩。 宋子桓一脸骄傲“怎么样?服气了?” 长宁点点头“哦,我知道啦。” ‘哗——’ 转身拿起一把箭矢,直接抛飞出去。 天女散花! 箭矢一根不落地全都落进投壶里。 “这样咩?” 投完后,一屋子的学生傻眼了。 “这…怎么可能?” “一把箭矢,同时扔出去,还能进入同一个壶中,这绝对不可能!” 人群中,有人大声反驳,声音却越来越小。 可这是他们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顿时,一群人蜂拥而上。 这招强啊,他们也要学! 一节课下来,西炎生简直要怀疑人生。 长宁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那你们回去好好练哇。” “知道啦,小祖宗!” 长宁心满意足,西炎生哭丧着脸,直到出门遇到傅恩祈,大哭着上前。 “师父啊!小师祖,简直是个祖宗啊!” 第74章 被拦在射圃外 “一个大男人,有话不能好好说?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见西炎生竟然抹着鼻涕泪,傅恩祈一脸嫌弃。 “不是啊,师父,您不知道,小师祖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做了什么?” 傅恩祈一脸茫然,小师父博通古今,课堂上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小师祖跟人斗蛐蛐儿,玩投壶!甚至还让那些学生下河摸鱼!” “什…什么?” 傅恩祈显然没反应过来,一脸匪夷所思“小师父那么乖,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事儿来?” “是不是你对小师父有意见?”傅恩祈面露怀疑。 西炎生听到这话,哭笑不得,他简直比窦娥还冤! 他师父对小师祖还真是迷之自信啊。 “您要是不信,大不了明日您自个儿去看一看!” 长宁可不知道西炎生直奔傅恩祈告她的状去了,沈煜锦下学找到她,直接带她回了家。 原先他住在国子监,但现在有妹妹,晚间下学他就迫不及待地往家跑。 “宁宝,今日去国子监怎么样?有没有不长眼的欺负你?” 早上长宁离家,林婉华心里就十分担心,现在见她回来,早就迫不及待地上前。 “祖母,我没事昂,国子监可好玩啦!” 林婉华没细究她的话,只听见她习惯,就放下了心。 “妹妹,你们今儿去哪儿了?我早上回来的时候,都没见到你们。” 沈知衡从外面走进来,衣衫被汗水浸湿,气喘吁吁地开口。 “大哥,今日国子监要上学的。” 沈煜锦一脸无语,昨儿晚上明明刚跟大哥说过的,今天大哥竟然又来问一遍。 “啊?我忘了。”他有些尴尬地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没关系昂。” “嘿嘿,还是妹妹好。” 沈知衡嘿嘿一笑“话说回来,我离开国子监那么久,也没回去看看,等明儿,我跟你们一起去。” 沈策安嘴角的笑稍稍收敛,林婉华轻咳一声,上前一步。 “那个…阿衡啊,你,明日要去国子监?” “孙儿离京已久,如今好不容易回来,确实应该去拜访一下先前的夫子。” “那,那你一定要收敛些,可莫要再吓着那些夫子。” 想起此前他在国子监上学时,时不时有夫子找上门来,她就觉得脑门突突的。 沈煜锦深有体会。 长宁一脸懵。 翌日 沈煜锦偷偷摸摸地起来,跑到长宁的院里,刚走进去,身后传来一道魔音。 “阿锦,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妹妹还没醒呢!” “大,大哥,你这么早就醒了?” “废话!今儿不是要去国子监吗?” 沈知衡白了他一眼“何况,这要是在军营,这个时辰起来,可是要受罚的!” 沈煜锦尴尬地笑了笑,上前一步“大哥,咱们商量一下,一会儿咱们去了国子监,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热情?” “嗯?” 沈知衡一脸不解“阿锦,除了对咱们自家人,我什么时候对旁人热情了?” “……” 大哥,你还真是对自己挺没有自知之明的。 国子监 沈知衡看着面前古朴的大门,一脸感慨。 “这离开京城也不过两个月,国子监还是一如既往啊!” “欸,这不是宋家的那小子吗?” 沈知衡眼尖,看到不远处一道身影,走过去。 “沈…沈大哥?” 宋子桓看到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沈知衡已经走过来,十分自来熟地上前,手搭在宋子桓的肩膀上。 “你小子,这段时间学业怎么样?有没有听夫子的话……” 宋子桓脑袋嗡嗡作响,这简直比他的亲大哥还要啰嗦。 沈煜锦:说好的不热情呢? “五哥哥,大哥哥认识他?”长宁歪着脑袋,大哥哥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嗯,宋子桓是宋子青的弟弟,我跟宋子青是同窗,一来二往的大哥就认识他们了。” 沈煜锦将木箱往手上托了托。 “小夫子!” 宋子桓躲避沈知衡的连环问,眼尖地看到不远处的长宁,赶紧跑了过去。 “昨个儿我回去后可在校场练了好一会儿的马术,今儿个的马术课,我一定能胜!” 沈知衡满脸疑惑。 宋子桓这小子,怎么在他妹妹面前这么殷勤? 难不成? 不行! 这个禽兽! 射圃位于国子监西侧,青砖矮墙,围出一片开阔场地,地上铺着细密的黄沙,走在上面,带着些许软棉。 一群人走进去,里面已经沾满了不少人。 丙班的人现在被一群人挤在角落里。 宋子桓见状,大步跑过去。 “方尚安,你们干什么?” 丙班的人见到他,呼啦啦的一片跑上前。 “宋少,他们乙班的人过来嘲讽咱们丙班,甚至要将咱们丙班的时间给占了。” 国子监射圃的使用时间是有限的。 甲乙丙三个班,时间都是均等的。 但今日他们丙班一来射圃,一般的人就将他们团团围住,禁止他们进入。 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宋子桓瞪向方尚安他们。 “此事乃是祭酒决定,你们凭什么不允许我们丙班进入?” “呵,你们丙班拖了整个国子监的后腿,一群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让你们进入射圃也是浪费时间!” 丙班原本聚拢在一起的人,忽然分散开来,中间让出来一条道。 方尚安抬头看去,就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走了过来。 “小夫子。” 丙班的人纷纷弯腰行礼。 小姑娘单手背在身后,一步一稳地往前走。 “啥?” 一般的人听到他们的话,面面相觑,最终哄堂大笑。 “你们丙班的人是不是疯了?竟然叫一个小奶娃娃叫夫子?” 长宁一脸威严走过去。 方尚安看到她,想起之前在马场的时候见到她,当时那两匹马可是十分邪门,竟然那么听她的话。 “谁敢抢我们的东西昂?” “啧,什么叫你们的东西?这是国子监的,既然丙班处处不如乙班,就该把你们的使用时间缩短,让我们来用!” 国子监那么多学生,如果每天仅仅只能用那么一小段时间,根本不够。 “你们若想用倒可以下学之后再来,现在堵着我们是何意思?” 宋子桓眯眼,这乙班的人,定然是故意为之。 “你们要是不服,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赢过我们,不然,今日这射圃,你们别想进来!” 第75章 这是小祖宗! “小祖宗!原来你在这啊!” 远处,一道雀跃的声音传来。 季子正从远处跑来,身后还有沈煜锦,宋子青,以及昨日遇到的萧云舟。 停下脚步,季子正察觉到周围氛围的不对劲,抬头看去,皱着眉道。 “方尚安,你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什么叫我整幺蛾子,本来就是丙班不配跟我们一块儿学习!” 方尚安冷哼一声,季子正一头雾水。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声音,方尚安瞬间将脸上情绪压下,宋子桓一行人后退一步。 西炎生过来时,见丙班乙班的人都围在一起,一个个的,面红耳赤。 人群散开,丙班前站着个小姑娘。 西炎生脸上的怒气顿时散了大半。 立刻上前“师祖,您怎么也在这儿?” 他心里头有些惴惴不安。 “他们不让进哇。” “怎么回事儿?” 西炎生瞬间板起脸。 方尚安一众人还没从他刚才的那句小师祖里回过神来,现在听他带着怒气的声音,方才回过神来。 “先生,我们…” “西炎先生,还是我们来说。” 宋子桓沉着脸,瞥了眼方尚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 “方尚安,那这么说的话,乙班不也不该跟甲班一起上课?” 沈煜锦黑着脸,挡在长宁面前。 “就是就是!”季子正紧跟着。 敢欺负小祖宗,就是跟他过不去! 方尚安没吱声。 许久,西炎生沉着脸“小师祖,此事您觉得该怎么处理?” “先生——” 方尚安见西炎生竟然去请教一个奶娃娃,急迫道。 “此事怎么能问一个小姑娘?” “这是我师祖,祭酒的师父,为何不能问?” 说到这里,西炎生侧眸“射圃的时间是祭酒定下的,你们既然心有不满,大可以早就提出来,为何偏要在这里闹事儿?” 被他的话堵回去,方尚安面露土色。 “先生,我们乙班的成绩原本就比丙班好,凭何他们能拥有同样的时间在这里?这不公平!” “同为国子监学生,你们的心性就只是如此?” 虽说眼前的还只是一群少年,但十几岁的少年,如今的心性,还是太差。 “他们要比,那就比趴。” 长宁上前一步,示意西炎生把她抱上一侧的高台。 她脚踩在一块石头上,目光扫过丙班的人。 “都站好啦!” 声音严肃地让丙班的学生下意识直起了身子。 但很快,不少人腰身又塌了下去,软绵绵的,看着像是没骨头似的。 “你们是我罩着哒,不能怂,要是输了,我打你们哦!” 小姑娘扬了扬小拳头,丙班的人没放在心上。 毕竟,一个小姑娘揍人,能疼到哪里去? 不过,他们丙班虽然是吊车尾,但是他们也由不得旁人这么侮辱他们。 “还真以为我们怕了?比就比!” 说完,宋子桓又想起什么“你们赢了我们不来射圃上课,但你们要是输了呢?总不能好处都被你们占了?” 方尚安板着脸“你们要是赢了,之后我就再也不来射圃。” “那不行。”宋子桓眼珠滴溜溜转了圈,接着道“你们要是输了,就叫我们小夫子一声小祖宗!” “行。”方尚安咬牙切齿。 一盏茶后,射圃已经全都安排妥当。 宋子桓有些心虚,宋子青走过来,睨他一眼“有把握?” “…没有。” 他叹了口气,一抬头,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小夫子?” “你不是说,你很厉害咩?” 宋子桓有些尴尬,他那是对着她说的。 她都拉不动弓,他肯定会赢了。 只是,乙班的人确实是有实力的,他,玄乎着呢。 片刻后,垂头丧气地跟在长宁身后,走到箭靶前。 方尚安见状,冷嗤“宋子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明知不敌,却还要上前丢脸,这可不是一般的蠢!” 说完,上前拿起一把弓,抬手,搭箭,对准不远处的箭靶。 ‘咻——’ 一箭,直接射了出去。 离靶心偏离了一寸。 不过,这成绩比丙班强太多了。 “该你们了。”方尚安高昂着脑袋,一脸轻慢。 宋子桓刚要上前,就见长宁已经上前一步,两手并用,抱着一把比她还大的弓箭。 竟要抬手拿起有一旁的箭矢。 西炎生的动作比宋子桓更快。 “小师祖,您…这是要射箭?” “对哇,他不是要跟我比咩?” “我什么时候说跟你比了?”方尚安皱眉。 她脑子是不好使。 他是跟丙班的人比,又不是跟她比。 “我是丙班的昂。” “小师祖,这,这东西危险,还是交给旁人。”西炎生小心翼翼道。 宋子桓大步上前“小夫子,这怎么能让你来?我们自己应下的比试,我们自己来!” 要嘲讽也是该嘲讽他们才是。 “不用,我会射箭,不会留情哒!” 西炎生“……” 他也不是担心这个,就是担心一会儿拉不动弓,小师祖哭鼻子。 走了一小会儿神儿,一转头,就见小姑娘爬上一旁的台子,一脚踩住弓,小手随意一拉。 ‘咻,咻咻——’ 箭矢直直地飞出去。 靶心被射穿! 全场鸦雀无声! 好一会儿。 嘶—— 在场众人倒抽着气。 “小夫子,你会射箭?” 宋子桓瞪大眼,不敢置信。 “不是哇,我第一次射箭昂。”小姑娘晃着脑袋,一连几箭射出去。 无一漏空。 “不可能!”方尚安脱口而出。 第一次射箭,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威力? 更别提她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姑娘! “怎么不可能?” 方尚安刚才还没完全射中靶心呢,他们小夫子可是连靶心都射穿了。 “你不会是想耍赖?” “你瞧不起谁呢!”方尚安面红耳赤。 “日后我不会再来射圃。” 说完,方尚安就要转身离开,宋子桓扬声“慢着!” “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方尚安面色铁青“她一个小姑娘,好意思当人家的小祖宗吗?这不过是巧合!” “巧合?那你倒是射一个给我看看?”宋子桓一脸鄙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方尚安丢不起那个脸。 “宋子桓,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我们输了,你会饶了我们吗?”宋子桓冷嗤。 当然不会! 方尚安咬牙,狠狠瞪他一眼,转身。 上前一步,低头看着面前握着弓的小姑娘,一脸屈辱,咬牙切齿“小祖宗。” “嗯,乖呐~” 长宁丝毫没有推拒。 第76章 一个落魄的考生 宋子桓笑眯眯地转身“小夫子…小祖宗,您能不能教教我…们?” 长宁却突然伸手,把弓箭推到宋子桓手上“你来!” “啊?我?” 宋子桓手忙脚乱地接过,沉甸甸的。 “对哇,原来今天就要给你们上课哇。” 其余人上前拿起弓箭,不由自主地遵循着她的话。 抬弓,搭箭,拉弓。 “以后每天都要好好练!” 长宁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要是不好好练,我可是真会揍人的哦!” “是,小祖宗!” 口号整齐划一。 “师父,您什么时候来的?” 西炎生一转头,看到傅恩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一脸欣慰。 听到他的声音,傅恩祈狠狠瞪他一眼。 西炎生摸了摸鼻子,他什么时候招惹到师父了? “小师父教得这么好,你竟然敢在背后说她坏话?” 虽然,丙班的那些人好像在叫小师傅什么…小祖宗? 不过,那些也并不重要。 “……”西炎生满脸苦涩,他冤枉啊。 但现在丙班的人正斗志昂扬地在那里射箭,他说什么都不对… 枫林苑 长宁他们刚回来不久,章泰就匆匆的来到沈国公府。 “章太医,你说的都是真的?青秧神医真的要来京城?” 林婉华激动的手一抖,蹭的一下站起来。 若能见到青秧神医,不仅仅是阿舟,就连阿桉的身体…… “是真的。” 章泰也是一脸激动。 青秧神医名动天下,无人不知他的名声。 “若是能请到青秧神医,那三公子头顶的那根银针,定然能够取出来!” 沈越舟头顶的那根银针定然能取出来。 “祖母,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沈越舟现在说话还是慢吞吞的,不过比起之前情况已经是天差地别。 “阿舟,你放心,祖母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此事你不必担心,交给祖母跟你父亲就好。” 林婉华面露温和。 青秧神医踪迹难寻,即便是得知了他的行踪,想请人出山,也是极为困难。 据说他医治的每个人,都是根据他当时的心情而定,他想医治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医治。 但他不想医治的人,就算是千百次请求,他也不会动手。 他这么说,定然是不想让他们因为他的事儿而忧心。 原先这孩子就安安静静的,现在终于好了些,竟然还是如此安静沉稳。 着实令人心疼。 沈越舟点点头,转头目光落在门口,看到外面走过来的身影,眼底闪过亮光, “妹妹!” “三哥哥,你怎么样哇?” 长宁走过去,手脚并用,熟门熟路的爬到沈越舟怀里,低头就去看他的脑袋。 他伸手抱起长宁,护着她免得让她掉下去。 “三哥哥的伤恢复的很好哇。” 头顶上的那根针已经开始渐渐脱离。 “嗯,谢谢妹妹。” “不客气哇!” 看到长宁,章泰心里有些痒痒的,凑上前。 “沈小姐,方才经过后花园的时候,看到园子里种了不少的草药,听沈老夫人说,是你种的?” “嗯呐!”小姑娘从沈越舟怀里下来,坐在一旁的小木椅上。 “那,我能不能去看看?” 方才那匆匆一眼,好像看到了许多珍稀的草药,就连他,也只是在古籍中见到。 “当然可以啦!”长宁十分爽快。 章泰如愿等去了小花园,看到里面的植物后,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子叶兰,萩灵霜,地兰参……” 都只是医书里见过画像的草药,还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 没想到这小小的花园,竟藏了这么多的珍贵草药! “沈小姐,可否告知,这些草药您都是从何而来?” 下意识的,章泰用了敬称。 “都是从路边采的昂。” “路路路…路边?” 章泰舌头打结,双目凸出。 “是昂,它们开花可漂亮啦?就是我让它们开花的时候,它们总是抱怨!明明开花那么好看!” 想起这个,小姑娘就有些不高兴地皱着眉头。 章泰全然当她这些话只不过是小孩子的戏言,根本没往深里想。 只是,在这里见到这么多的珍贵草药,他这一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 长宁歪着脑袋,看着他嘴巴上下颤抖,两只手更是抖的将药箱掉在地上,就一脸奇怪。 又连半月过去,再过几日,沈知衡就要回边疆。 说起这个,林婉华就一脸怨气。 “阿衡,在哪里历练不是历练?去边疆那么远的地方,我们不在身边,你一个人可怎么是好?” 沈策安站在一侧,无奈开口。 “娘,男儿边疆杀敌,保家卫国有何不好?” 林婉华抬头瞪他“阿衡年纪尚小,你也放心他跑到边疆?” “这不是阿衡自己的选择嘛!” 林婉华其实心里也明白,只不过这人啊,年纪大了些,心里头想着的事就多了些,也想着让儿孙们都留在身边。 “罢了,保家卫国,人人有责,阿衡,出门在外,你要护好自己。” 若无国,何来家? 阿衡做的是有意义的事。 “祖母,我身强体壮,再说了,还有妹妹的福气加成,肯定不会有事儿!” 他听阿锦说了,从前天天倒霉的阿辞,现在可是一点儿霉运都没有。 上次甚至还抽出了一个上上签,这可是天大的好运气。 “呸呸呸,胡说什么?” 什么叫不会有事儿? “你们呀,一定都会平平安安的。” “一会儿祖母带你们出去,给阿衡多准备些东西。” 边疆那里,能买到的东西少,而且十分偏远。 他又在军营里,一个男孩,也不懂得照顾自己。 距离上次,街边依稀可见流民的踪影,却比此前少了许多。 “呸!一个脏臭的乞丐,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流民,也敢说自己是学子?” 不远处,书肆门前,围了一群人。 地上似乎还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 此刻正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看着像是进气多出气儿少。 林婉华抱着长宁走过去,就看到那书肆老板使劲的往地上那个男子身上踹。 眉头紧紧皱起,扬声道。 “住手!” 听到声音,书肆老板停了下来。 抬头看去,看到是谁,脸上瞬间扬起一抹笑“原来是沈夫人,快请进!” 第77章 妹妹丢了? 林婉华并没有上前,而是垂首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眸光深邃。 沈知衡上前一步,将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扶起来。 看到地上这人,他想起曾经的自己。 若非沈策安,现在他恐怕怕还在乞丐窝里,与乞丐为伍,与恶狼抢食。 书肆老板见状,面色不改地开口“沈老夫人,这人冒充赶考的学子,甚至还想偷盗我这里的书册,小的这也是无可奈何啊。” “便是如此,你怎么能下次重手?” 沈知衡冷眼扫去,书肆老板吓得直后退。 这人身上虽然乱糟糟的,但脸上却十分干净。 一看便知,绝非乞丐。 “沈大少爷,我…我们这也是小本儿买卖啊!总不能叫他一人挡在我们书肆前不走?” 人已经昏了过去,林婉华皱眉“来人,先把他带上马车,带回去安置一下。” 毕竟是条人命,能救还是多救一救。 何况,他们家宁宝原本就不同凡响,救下他,算是给宁宝积攒福运了。 林婉华带他们去书肆挑选宣纸,没注意到,不远处两个人鬼鬼祟祟地,一直盯着他们。 刚出书肆的们,一群人撞过来,林婉华下意识伸手拉长宁,却扑了个空。 身后的下人护着主子,可那群人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个劲儿地往国公府的人身上扑。 “宁宝?”林婉华面露着急。 一抬头,长宁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只剩下她跟沈煜锦。 “宁宝跟阿锦呢?” 沈知衡手忙脚乱地推开一侧的人,走到林婉华眼前。 林婉华面色一变,莫不是又是遇上拐子了? 一个踉跄,眼前一花,一脚踩空,险些瘫倒在地。 “祖母—— “阿衡,快,快去找你父亲,宁宝走丢了,赶紧让他派人去找!” “好!” 沈知衡脚下抹油一般,直冲沈国公府。 妹妹可不能丢! 就是出了趟门儿,还在眼皮子底下,妹妹竟然就丢了? 长宁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一片红。 耳边声音嘈杂。 女子的娇笑声,琵琶弦音靡靡,混着男人醉醺醺的调笑。 一转头。 沈煜锦一脸屈辱,眼眶通红。 他身上穿着件浅红纱裙,假髻堆云,珠翠乱颤,脸颊红扑扑的,耳朵上夹着一串珍珠耳环。 烟雾缭绕。 ‘阿嚏——’ 甜腻的脂粉气混杂着酒气,长宁感觉到冲鼻,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小姑娘动了动,从地上慢吞吞爬起来。 “五…哥哥?”小姑娘眨巴着眼,眼底闪过一抹震惊。 五哥哥怎么变成…姑娘啦? “宁宝,你别怕,五哥哥会保护你的,咱们不哭,哭的话,他们会打人的……” 沈煜锦眼底闪过一抹屈辱,他醒过来的时候,身上不知道被谁给换上了一身姑娘的衣裳。 加上他原本就生得好看,现在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个少年。 长宁心里暖洋洋的。 乖乖巧巧地点头,沈煜锦抬头看了眼四周的环境,小声的开口。 “妹妹,咱们是被人绑架了,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放心,五哥哥拼了这条命,也会保护你的…” 长宁能感受到,沈煜锦现在浑身都在发抖,却还是强忍着安慰自己。 她眼眶有些热热的。 心里头第一次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 她过目不忘,知道很多道理,但是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情绪。 跟村长爷爷他们在一起时的,不太一样。 屋子里有些暗,头顶,两侧都被红色的轻纱包裹着。 ‘吱呀——’ 门被打开。 转过头去,对上一张笑意盈盈的眸子。 “哎呦,这可真是个极品呐!” 眼前是个浓妆艳抹的妇人,见她醒过来,扭着腰走过来。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男子,一强壮,一瘦弱。 似乎根本没把长宁放在眼里,甚至都没有绑着她。 小姑娘被她身上的味道冲得脑袋疼,往后退了退。 “怕脂粉气?这可不行,日后呐,你可是要天天闻着的。” 说着,妇人还特地往前凑了凑。 小姑娘粉雕玉琢的,这可比她之前遇到的那些货好看多了。 “这姑娘看着怎么这么奇怪?身形倒是还可以,只是那胸部…也太平整了些,而且,年纪也大了不少。” 女人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不满地上前,目光落在沈煜锦身上,上下打量,一脸嫌弃。 “……”沈煜锦面色通红。 不过,他脸颊上被裹了一层厚厚的粉,根本看不出来他现在的模样。 “平不平整不打紧,只要他是女子,送去西陵,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说完,话音一转“这两个的来源可查清了?他们身上的衣物看着可不便宜。” “放心,现在正值大乱,流民四起,少一两个孩子根本看不出来。”男人随意开口。 这两孩子是旁人卖给他的,想来是又是后宅那些不受宠的庶子庶女的。 这种事儿,在京城可都是些寻常事儿。 何况,现在京城十分平静,根本没人搜索。 一脸便知,这两个孩子在家里不受宠。 “说得极是,待傍晚时分,那边来人,就把他们全都运出去。” “到时候可不能出任何乱子,主子那边可等不及。”妇人转过身子,拧眉。 “放心。” 临走时,男人又看了眼地上的长宁“这小姑娘也不小了,还是把她绑起来。” 沈煜锦听到这话,蠕动着上前,抬起胳膊,把人挡住。 “不用了,连三层外三层的,他们跑不出去。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沈煜锦猛地被惊醒。 他护在长宁身前。 两人被带出房间,院子里充斥着哭泣声。 “叔叔,你放了我们,我想见我爹娘…” “叔叔,我家里有钱,我爹娘会给你好多好多银子的。” “呸!” 中年男子低声怒斥,捏着那哭叫的小姑娘,一巴掌打下去。 小姑娘被打得偏过头去。 到了长宁跟沈煜锦面前,沈煜锦抬头“你们放了我妹妹,我跟你们走行吗?我妹妹年纪小,而且身体不好,我身体好……” 妇人嗤笑“原本就是看上了你妹妹,你年纪大,平胸,声音听着又粗,要你还不知道有没有用呢!” “行了,跟他们说这么多干什么!再不出发,主子那边的人都要等着急了!” 第78章 封锁全城? 长宁见他们打人,还是个小姑娘,脸上怒气就止不住。 “我告诉你们,最好赶紧放了我们,不然,等我爹爹来了,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小姑娘牵着沈煜锦的手,紧紧握住“而且,你们不出了城哒,赶紧坦白从宽昂!” 妇人听到这话,嗤笑“你们爹娘要是找你们,怎么可能会让人把你们拐来这里?” “而且,你们不过是女娃娃,这京城里的达官显贵,哪个不是想要男孩儿传宗接代的?” 一个女娃娃而已,不重要的,家里根本不会注意。 沈煜锦听到这话,面色一变“胡说八道!我们家,妹妹最重要!” 长宁也怒气充斥的看她“谁说我不重要啦,村长爷爷说了,我是村里的大宝贝!而且,祖母跟爹爹,哥哥们对我也好,看到了吗?这是祖母给我准备的肉干!” 说着,小胖手还扬了扬手里的小肉干。 “哥哥们还说啦,缺了谁都不能缺了我!” 妇人跟中年男人对视一眼。 十分默契地啐了口。 “合着是个从乡下来的土鳖,小小年纪就知道说大话!” “你哥哥们那是骗你的!一个女娃娃,能顶什么用?还不能缺了你?我看就是缺了你人家也活得好好的!” 小姑娘那个气啊,一个木桶骨碌碌地滚过来,小胖腿一脚踢过去。 ‘咔嚓——’ 桶上瞬间出现一个大洞。 “我说不能缺了我就不能缺了我!” 两人面面相觑,盯着地上破了个大洞的木桶。 这死丫头劲儿这么大? 沈煜锦更是火冒三丈,这两人竟然挑拨他跟妹妹的关系,不可饶恕! 抬手一把将假发跟耳环薅下来,扔在地上! “!” 两人目瞪口呆。 “你…你是男娃?”中年男人直接破音。 “我本来就是男孩!是你们自己眼瞎!现在竟然还敢挑拨我跟妹妹的关系!” 妇人狠狠瞪他一眼“你不是说都调查清楚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中年男人心中暗恨。 当时那两个人卖给他的时候,可是千万保证过的,这两个都是姑娘,没想到,竟然阴沟里翻了船! “不管了,男孩就男孩!大不了到了那边,把他卖了,这副皮相,看着也并不差,当个小倌儿也是不错的!” “不要跟他们再浪费嘴皮子了,赶紧把他们装起来,一会儿上车。” 妇人冷声开口。 男人上前,将沈煜锦放进箱子里,妇人突然开口“这么多孩子都关进箱子里,得留一个在外面,免得出了什么事儿,还能挡一挡。” 现在正值灾荒,流民众多,出城比进城容易些许,但以防万一,他们也得想个万全之策。 “那留这个胖丫头?” “说谁胖呢!” 长宁凶巴巴瞪向他。 男人没理会他,看向妇人接着道“这个胖丫头看着虚些,到时候给她上些脂粉,看起来虚弱些也好。” 说完,转过头“小丫头片子,老子告诉你,一会儿最好给老子安静一些,要是惹恼了我,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男人一脸凶狠,眉头上的一道刀疤也随着动起来。 长宁藏在襦裙下的脚被绑了起来,脸上被妇人拿着脂粉盒子抹来抹去的,那味道呛得她直打喷嚏。 “给老子憋住!” 中年男人狠瞪她一眼。 马车除了那些箱子,还有不少的布袋。 对外就称里面装着的是粮食。 进入京城的人多,离开京城的倒是少见。 路上,倒是遇见一对外出省亲的夫妻,说是要南下接老家的亲戚来避难。 “如今南边北边都正值大旱,也不知道是为啥触怒了老天爷,竟然降下如此天灾啊!” “是啊,我们今日这不也是想带着粮食回去,让我们远在北边的家人能够熬过去嘛!” “老兄,我看你家这小闺女可真是俊呐。” 中年男人手一顿,语气冷漠“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好看顶什么用!这身子骨儿弱得很,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呢!” 那人见状,讪讪的不再开口。 马车咯吱咯吱地响着,驶过的地面上露出有些深的车辙印。 长宁坐在马车边上,眼珠子四处扫过。 被扮成良家妇的妇人强拉回脑袋。 “给我老实点儿,不然…” 长宁撇撇嘴,祖母他们还没来咩? 正想着,头顶上一阵动静。 一抬头,一只白羽红尾的鸟儿扑闪着翅膀,竟然直直地落在马车上。 两人看了眼,见是只鸟儿,就没理会。 “有点儿奇怪啊,今日京城怎么这么安静?” 妇人抬头,四处的商贩今日竟早早地收了摊。 “娘子哪里的话,那不,前头就有不少人呢!” 与他们一道的妇人笑着指了指不远处。 抬眼看去,前头确实有人,而且不止几人,反倒是一堆。 越往前,人也是越来越多。 “欸?今日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城门竟然被封锁了?说是丢了什么,要一个个地检查…” 前去打探消息的憨厚男子挠着后脑勺,一脸不解。 “铁定是这段时间难民太多了……” 旁边的声音传来。 妇人跟中年男人彼此对视,眼中同时闪过惊惧。 这人都绕在一起,让他们觉得太不正常了。 这小姑娘是乡下来的,今日定然是来京城里玩儿的,丢了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何况,一群乡下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势力,让城门都封锁? 肯定是出了什么旁的事情。 距离城门口还有段距离,身后还排着长长的队伍,他们进也不是,退则会十分显眼。 ‘咔啪——’ 突然,一滩白里透着黑的鸟屎落下,正中男人的头心。 男人身后一模,一首白。 脸,瞬间黑下去。 “去去去!赶紧滚!” 中年男人心情十分不爽地轰打着头顶上的鸟儿。 原本心里就烦躁,现在竟然还敢在他头顶拉屎。 连只鸟儿都敢踩在他头顶上了? “行了,不过一只畜生,只是巧合罢了。” 当务之急是赶紧出城门。 “祖母,妹妹真的在这里吗?” 沈知衡一脸焦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祖母他们突然跟着一只鸟儿跑了出来。 沈策安紧攥双拳,胆敢有人绑架他闺女,真是活腻歪了! “可恶,竟然有人偷小祖宗,别让我知道是谁!” 季子正是跟着沈知衡过来的。 今日原本去沈家,没想到就正好听说了这事儿。 原来是家里丢了牌位。 这人也是个黑心的,偷什么不好,竟然偷人家祖宗的牌位。 第79章 真正的幕后黑手 男人直起身子,驾着马车上前。 一侧的沈知衡突然住嘴,朝着马车走去。 长宁看到沈知衡,眼前一亮“你要是现在放了我们,还能跑哦~” “臭丫头,你给老子闭嘴!” 男人低声呵斥,妇人赶紧将她拉回去,脸被她狠狠压了下去,给她披上一件黑色的斗篷。 “你们车上是什么?”沈知衡走过来,目光沉沉。 中年男人笑呵呵抬头“小公子,这里面都是些粮食,这不天下大旱,俺们家北边有亲戚,就寻思着将这些粮食运去,让俺们家的亲戚能够度过这段危机。” “粮食?” “是啊,小公子,您这是丢了东西?” 沈知衡板着脸,目光落在他身边那个灰头土脸,面色惨白的小姑娘身上。 “嗯。” 中年男人一脸愤怒“最近京城人多了起来,什么样儿的人都有,这人胆子竟是这般大,偷到小公子您家里去了。” “是啊,这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大,连我们沈国公府都敢招惹。” 沈国公府? 中年男人眉心一跳。 这些那人可是要完了。 凭借沈国公府的势力,这人要是被找到,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小少爷,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您能不能快些让我们过去?” 沈知衡搓了搓手,吩咐身后的人“打开看看。” “少爷啊,这天色也不早了,您能不能通融通融,我闺女受不了啊…” “你闺女?” 男人又有些焦急“小公子,我闺女身子不好,还得快些出城去找人看病呢!” “您看,这是我闺女,身子不好,在车里待着闷得慌,就让她出来透透风,我们在外头找个了大夫,约定了给我家闺女瞧瞧,这可是我闺女康复的唯一希望啊……” 中年男人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头更是炽热。 斗篷突然动了动,底下露出个小脑袋。 小姑娘面色泛白,原本干干净净的衣裳现在也是灰扑扑的,脖子上还出现了些许红痕。 沈知衡疾言厉色“你说这是你闺女?” “是啊。” 男人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开口“小公子,您要不说说,您祖宗的牌位长什么样儿?这一片儿我认识的人还是不少的,要是见到了,肯定差人给您传个话儿。” “小祖宗!” 季子正的声音传来,男人身子一僵。 面前的沈知衡幽幽开口“我家小祖宗?粉雕玉琢,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中间还有一簇小呆毛,现在身上穿这个黑色斗篷……” “你人脉这么广,确实应该见过。” 听着他这个形容,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僵住。 “小公子,您这形容的是人,不是牌位……” 话音尚未落下,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个形容… 有点儿熟悉。 妇人面色大惊,猛地低头。 正好对上长宁骨碌碌的眼睛“你看,我就说叭,你们走不了啦!” “不不,小公子,您这话不对?您不是说找您家的祖宗吗?” “是啊,我妹妹就是我家的小祖宗,有错吗?” “……” 有病? 谁家正常人叫一个小姑娘小祖宗的? 妇人哆嗦着嘴角“小公子,这是误会……” “什么误会?你竟敢绑架我妹妹!该当何罪?” 沈知衡话音落下,身后围上来一圈官兵。 沈策安大步走过来,看到坐在车头的长宁。 看到她惨白的小脸,脸上怒意久不能平复“狗东西,你竟然敢这么我闺女!” 这才几个时辰,原本水嫩的脸蛋竟然就瘦削了不少。 “爹爹,抱~”长宁站起来,语声音软糯。 沈策安伸手小心翼翼的抱过来,一颗心慢慢放回原地。 ‘啪——’ 沈知衡扬起手中长鞭,一鞭落下,中年男人痛叫一声,翻滚在地。 “敢欺负我妹妹,谁给你的胆子!” “一群狗东西,皇城脚下,也敢拐卖孩子!” 妇人面露惊惧,中年男人被抽得哇哇大叫。 “宁宝,担心死祖母了,你要是丢了,可叫祖母怎么是好?” 林婉华一把从沈策安手里接过长宁,眼眶中泪水打转。 “祖母,对不起哇,我知道他们要绑架我,所以才跟着……” 长宁没说完,林婉华就开口打断他“好了,祖母知道了,幸亏你没事。” “祖母,爹爹,五哥哥还在里面呐!”长宁抬手指着他们身后的木箱。 ‘哐——’ 木箱被打开,沈煜锦身上的绳索被解开,穿着一身裙子从里卖弄走出来。 “阿锦,你——” 林婉华瞪大眼,沈知衡早就笑着走了过去“阿锦,你这是…穿上女子衣服了?没先搞,你穿着这个,还有点儿好看啊。” 沈煜锦黑着脸“大哥。” 沈知衡对上他幽怨的目光,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瞬间将矛头对准地上跪着的中年男人。 “都怪这该死的拐子!” “狗东西,竟然敢给我穿女装!” 中年男人刚爬起来,又被沈煜锦踹了一脚,整个人直接趴在地上。 “不,不是我!我是从旁人手上买下你们两个的!” 中年男人近乎是吼出来的,生怕再晚一步,自己就要被折磨死了。 “谁?到底是谁?” 一听这话,沈策安上前一步。 林婉华见周围的百姓看过来“策安,此事我们回府再说,孩子们受了惊吓。” “来人,把他们给我带回去!” 琅灵给长宁梳洗干净,脸上止不住的弹头“小姐这次可是吓坏奴婢了,要是小姐真的出了什么事儿,琅灵可怎么是好?” “琅灵姐姐,你别担心哇,我不会有事哒,小白会带你们找我哒。” “小姐,您年纪尚小,又身为千金之躯,不知外人心思险恶。” 打扮完,长宁从长凳下跳下来,脚沾在地上,拍了拍半蹲在她面前的琅灵“琅灵姐姐,放心呀。” “祖母~” 长宁跑到正厅,那中年男人跟妇人还跪在地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这么说来,当时绑走宁宝跟阿锦的,另有其人。” 沈策安垂眸,眼底却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小祖宗,你怎么样了?我听说,你被绑架了,那个不长眼的,竟然这么多!” 门外,萧景晟匆匆跑来,沈策安跟林婉华大步上前。 “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 萧景晟的注意被长宁吸引,见她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转头看向地上跪着的二人,神色震怒“谁给你们的胆子,胆敢绑架小祖宗!” 他上前,一人踢了一脚。 陈海见状,又在后头补了一脚。 这两人真是胆大妄为。 陛下听见这事儿后,连忙丢下御书房的政务,匆匆忙忙地朝着沈家而来。 两人面露惊惧。 陛,陛下? 这…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竟然连越国皇帝都叫她小祖宗? “他们不是这里的人哦,而且,要把那些小姐姐送去别的地方昂~” 第80章 来自西陵 今日城门封锁,事情虽然被压下去,但还是传了些许出去。 惠阳大长公主府 “封锁城门?” 惠阳刚剪下一朵玫瑰花,握着剪刀的手一顿,将花儿放在婢女提溜着的竹篮里。 “听说此事还跟沈国公府有关。” 虞嬷嬷想起下人传回来的消息,悉数告知惠阳。 “沈国公府?” 能让他们如此大动干戈,甚至封锁城门,那这件事…… “派人去好好查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是。” 沈国公府 “什么?不是越国之人?” 长宁刚说完,萧景晟就示意陈海上前。 将两人控制起来。 此事涉及长宁,绝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 中年男人低头不语,那妇人更是头都垂在地上,什么话也不肯说。 “不说?” 萧景晟冷笑,混进越国,还敢在皇城脚下如此嚣张,他们是真的活腻了。 ‘啊——’ 中年男人被玄甲卫押着,后背生生地挨了一棍子。 长宁被林婉华抱离院子。 “祖母,那些被救回来的小姐姐们呢?” “待查清她们家在哪里,你爹爹会安排人送她们回家的。” 小姑娘听到这话,放下了心。 “宁宝,日后可不能再这么吓祖母了,知道了吗?” “对不起祖母呀,我以后不会啦!” 小姑娘脑袋耷拉下去,蔫巴巴的。 林婉华见状,也不忍心斥责她。 “祖母,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没看好妹妹,妹妹也不会走丢。” 沈知衡上前一步,语气低落。 他身为大哥,竟然没看好妹妹,是他的失职。 “罢了罢了。”林婉华轻叹一口气,不好再说。 说话间,沈煜锦也收拾好,走了进来。 只是眼角还红红的。 “妹妹,祖母,大哥。” “五哥哥,你怎么啦?” “没事,就是…没有保护好妹妹。” “五哥哥,不怪你呀,你已经很厉害啦!” 只是,那些人很凶哒,五哥哥不会打架,所以才会吃亏。 “不过……” 沈煜锦皱着眉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两人好像真的没有说谎,我的衣服应该不是他们换的。” 不然,他们不可能不知自己不是姑娘。 “是昂,不是他们拐走我们哒。” 小姑娘一个‘箭步’上前,声音十分响亮。 “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 ‘哐当——’ 门口,沈策安走到门口,听到长宁脆生生的声音,大步走过去,一不小心脚崴到一侧,撞到门板上。 那头还在审问,他就是过来传个话儿,让林婉华不必担心。 “宁宝你见到那人了?” “嗯呐。” 小姑娘乖巧地点头,不过后面她有些累,就睡过去了。 “那宁宝可还记得他的模样?” “嗯……”长宁眉头蹙起,仔细地想了会儿,才扬声“他左脸上有一道疤,眼睛小小的,身上还有…嗯,一股奇怪的香味儿昂。” “爹爹是要找他咩?” “当然!他竟然敢绑你,我非得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沈策安想到此事,就觉得心中怒火蹭蹭地上涨。 长宁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却暖洋洋的“爹爹,不用啦,那个人活不长啦!” 他做了太多坏事儿,身上都被黑气缠绕着,活不久哒。 听到这话,沈策安眉心跳个不停。 要是刚开始的时候,他可能不会信长宁的话,但现在…长宁的话都是真的… 不过,就算这样,人还是要找的。 “娘,陛下言明,这两日暂时先扣押在府上,我过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若是饿了,先用膳。” 他们,恐怕还要忙上好一会儿。 何况,那两人极有可能是西陵之人。 此前窃取国运之事,就已与西陵脱不开干系,今日竟然又出现了这档子事儿,更是 “好,我知道了。” 既然陛下亲自开口,那她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翌日 季子正早早登门。 昨日是见到长宁安然无恙后,这才回了家。 恰逢国子监今日休沐,他一醒来,简单收拾后就跑来了沈国公府,路上遇到了沈越舟,跟他打了招呼,熟门熟路地跑去枫林苑。 “小祖宗,你今日要去干什么?” “嗯?” 长宁没反应过来,就又听见季子正开口“小祖宗,你要是没事儿的话,咱们就去南湖那边,听说那边今日有游湖,还有舞狮的!” “舞狮?”小姑娘仰头,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沈越舟皱眉“那我跟妹妹一起去,保护妹妹。” 昨天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他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妹妹,保护她。 前院,林婉华刚听管家说起,昨日捡回来的那人现在还在昏迷着,就差人照料着。 一转头,长宁就走了进来。 听到他们要出去,林婉华下意识拧眉“这样,祖母多派点儿人跟着你们你,记住,千万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她私心里是不想长宁出门的,但总是把她拘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 况且,长宁刚来京城两月余,还需要多熟悉。 南湖,往日常会聚集不少文人雅客在那头游湖作诗。 人来人往。 不过,大理寺就在那处,若是有什么情况,他们也能及时出手。 “宋子桓,你也在啊!” 隔着老远,季子正眯起眼,看清楚不远处的人后,兴奋地扬手! 原本一脸不耐的站在宋子青跟前的宋子桓,听到有人叫自己,抬头看去。 一眼看到站在桥上的长宁一行人。 “小祖宗!” 宋子桓兴奋地冲过去,宋子青下意识伸手,只捞到了一阵风。 “……” 那头,宋子桓兴冲冲地跑过去,季子正刚要跟他打招呼,就见宋子桓越过他,直奔长宁。 “小祖宗,你也来了!” “嗯呐,季季正说有舞狮,我就来啦!” 小姑娘手里拿着肉干,边吃边开口。 “小祖宗,您这是没吃早膳?” 这不至于? 堂堂沈国公府,竟然不让她吃早饭?怎么看也不像啊。 “不是哇,这是我的零嘴昂。” 零…嘴? 怪不得小祖宗这身板…… “你笑话我?” 一低头,对上一双冒着火光的眼睛,宋子桓摸了摸鼻子,一脸尴尬“怎,学生怎么敢?” “哼!” 长宁不高兴地撇过脸去。 她这身肉,可是她好不容易养出来哒,谁都不能说哇! “小祖宗,我错了,您别生气…” 第81章 这么简单,我三哥哥就会! “要不…一会儿我请您吃驴肉包,南湖这边的驴肉包可是一绝!” 小姑娘耳朵动了动,悄悄地吞咽口水。 只是,她可是小神女,怎么能被一个区区驴肉包给哄好了呢? “除了驴肉包,还有酱肘子…” “在哪儿?” 小姑娘唰的一下转过脑袋,眼里满是渴望。 宋子桓猝不及防地接到她的目光,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又要反悔?” 奶凶奶凶地‘瞪’着他,宋子桓赶忙摇头“没,就在那边,不过…小祖宗,你确定,现在就要吃?” 她手里可是还有肉干呢。 这小身板,吃多了肚皮不会撑破吗? “当然吃得下!” 片刻后,看着吃了整整两个大肉包的长宁,宋子桓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来小祖宗,这么能吃啊。 “臭小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宋子青匆匆地从不远处跑来,对着宋子桓就是好一顿教训。 一转头,看到捏着包子的长宁,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 “哎呦,这不是妹妹吗?” 沈越舟听到他的话,下意识皱眉,挡在长宁身前。 这是他妹妹。 宋子青被挡住,下意识抬头看着面前高了他接近一头的少年。 他没见过。 眉头皱起“这位公子,你是?” 沈越舟看他一眼,没理会她,低头抱起长宁。 “妹妹,我的。” 宋子青这才明白,这应该也是沈国公府的,只是,是哪一位公子,他没见过。 沈国公府五位公子,他见过两人,一个是沈煜锦,另一个是沈知衡。 至于另外三个,他并没有见过。 不过,听说沈家二公子三公子身子不好,鲜少出门,那就是那个有些倒霉的沈四公子了。 “原来是沈四公子,在下宋子青,与阿锦乃是同窗。” 原本还在吃包子的小姑娘被抱起,一脸懵地抬头,小声道“三哥哥,怎么啦?” 又听到宋子青的话,嘴巴张得大大的“这不是四哥哥,是三哥哥哇!” 宋子青“?” 啥? 沈三公子? 不是传闻他是个傻…子? 但看他现在语气自然的模样,哪里像个傻子? “沈…三公子?” 宋子桓也是现在才注意到沈越舟,要是他自己不站出来,还真是容易把他忽略了。 主要是因为他自己躲在阴影里。 “可不是传言沈三是个傻子吗?” ‘啪——’ “你才是傻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宋子桓捂着脑袋,一脸哀怨地看着宋子青“大哥,你又打我!” 宋子青瞪他一眼,真是被他蠢死了! “小,小祖宗,我不是有意的…”宋子桓这才反应过来。 听见他的话,宋子青简直要被气死看了。 叫一个小姑娘小祖宗,要是被爹娘听到,他身上这层皮是别想要了。 长宁将手里的包子一口塞下去“你以后要是再骂我三哥哥,我打你哦!” 小姑娘扬了扬手臂,宋子桓连忙点头。 “是,是。” 季子正听了大半天,回过味儿来了“宋子桓,你叫什么小祖宗!” 确认了,这人是跟他抢小祖宗的! 宋子桓冷嗤“她是我们的小夫子,叫她一声小祖宗怎么了?” 说起这个,他就一脸自豪,他们小祖宗,凭借一人之力,赢了乙班。 这下,乙班可不敢随意在他们面前耍威风了。 “又不是你们赢的,嘚瑟什么!” 季子正心里嫉妒,凭啥好事儿都是他们的? 没想到小祖宗除了御马,射箭还这么厉害! “那也是我们的小夫子,又不是你的!” 宋子青见他们斗嘴,上前一步“阿桓。” 宋子桓瞬间闭嘴,季子正见状,也懒得费口舌。 这个宋子桓只小他一岁,但是这嘴,有的时候能气死个人。 宋子青上前一步“长宁妹妹,沈三公子,实在对不住,我这傻弟弟别看着一股子嚣张劲儿,这脑子,属实有些不太好使,刚才的话,实在是有失礼仪。” 沈越舟抬头看他一眼,声音慢吞吞的“没关系。” 宋子青拍了拍宋子桓“愣着干嘛呢,还不过来道歉!” “沈三哥,对不住,刚才是我心直口快,但我真的没有恶意!” 丙班的小纨绔站出来道歉,还这么乖巧,还真是头一遭。 沈越舟摇摇头“没事,不过,这是我妹妹。” 妹妹只能是他们的。 “嗯呐,三哥哥别怕呀,长宁是你的妹妹昂。” 沈越舟脸上扬起一抹浅淡的笑。 让旁边的人都看傻了。 沈越舟常年不出门,皮肤白皙,一双黑眸炯炯有神,眉目清秀,年纪虽小,但其丰神俊朗却不难看出。 尤其是他笑起来,如沐春风。 “三哥哥,咱们快过去叭~” 长宁的声音拉回其他几人的注意。 瞬间抬头看去。 远处,湖泊上已经整齐划一地出现一行船只,上头坐着穿着红色的矫健男子,头上围着一根红色的布条。 蓄势待发。 他们过去时,湖边已经围了一群人。 倒是遇到不少熟悉的面孔。 另一边的方尚安也看到了长宁他们,冷嗤一声,撇过头去。 “嘿!这个方尚安,还一脸不服气啊!” 宋子桓刚才被他哥给欺负了,心里头的火气正愁没地方放呢! “你给我回来!” 宋子桓刚要上前,就被宋子青一把给拉了回去“这儿这么多人,你给我收敛些!” “话说回来,今日为何这么多人?” 听到季子正的声音,宋子桓嗤笑“呦,你来这里,你不知道这里为什么来这么多人?” 一抬头,就发现长宁也看着他,瞬间正色道“小祖宗,您有所不知,今日听闻南边来的大儒,千澍先生,在此举办了一场文言会,想要以此来收徒。” “千澍先生?” 季子正瞪大眼,这可是不亚于祭酒大人的当世大儒, 竟然来了京城。 “这游湖会,跟舞狮,就是为了迎接千澍先生!” 宋子青说完,高高昂起头,斜眼看着季子正。 仿佛一头战胜的孔雀。 “还有,你们看,那边高高挂起来的红布,就是各种疑难杂题,谁能解出来,可是有奖品的!” 几人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 “这有什么?我三哥哥五哥哥都会哇!” 长宁看了一眼,随口道。 第82章 沈家三郎不是傻子? “嗤——” “这是哪里来的奶娃娃,知不知道这可是千澍先生出的题,就她?能解出来?” 身侧的人听到她的话,目光一瞥,见到身侧的小姑娘,纷纷冷嗤。 “就是啊,她还说她三哥哥五哥哥能解,要真是人人都能解了这谜题,千澍先生岂不是多了许多弟子?” “一个小孩儿说出来的话,不值得信!” 小姑娘肉嘟嘟的脸涨红,捏紧的小拳头微微发抖“我说我三哥哥能解,就能解!” 京城里人人都说三哥哥是傻子,只要他解了和谜题,看谁以后还敢说三哥哥是傻子昂! 到时候,她把他脑袋都打破哇! “对,我能解。” 沈越舟紧跟着长宁的话茬儿开口。 旁边的几人想拦都拦不住。 尤其是宋子桓,眉头皱着,中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小祖宗,这,这可是千澍先生出的谜题…” 他的谜题,不亚于傅恩祈研究的那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他们小祖宗竟然脱口而出能解出来,这不是…这不是…… 唉! “小,小祖宗,您真的能解?” 季子正双眼放光,心里头可是十分相信长宁的。 她说能,那肯定就不是假的。 沈越舟看他一眼,又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飘着的长条,淡漠点头“嗯,能解。” 宋子桓一脸土色,沈三哥的名声在外,就算不傻,但也从来没听说过他的事情,更没有听过他精通文策,现在说出来这话,真是没多少信服力啊。 “哈哈哈,欸,你们听见他说什么了吗?还能解?他要是解出来,我全脱光,绕着这南湖走一圈!” 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轻甩衣袖,眼皮连抬都没抬,鼻腔轻哼。 “这等难题,我等苦读十几年,都未曾想到过破解之法,就你们几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还想解出来呢!” “就是就是——” “哼!你们解不出来,只能说明你们蠢,我三哥哥可聪明啦!” 宋子桓“……” 季子正“……” 小祖宗还真是不留余力地夸赞沈越舟啊。 可是,他们也好想被小祖宗夸一夸。 沈越舟眼底扬起一抹清浅的笑。 妹妹就是可爱。 那人见状,面色涨红,伸出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最终狠狠甩袖。 “好!那我到要看看,今日你们能不能接出来!” 长宁撇过头去“三哥哥给他好看哇!” 身负重任的沈越舟点头“妹妹放心,我会赢的。” 这是妹妹第一次交给他任务,他一定要胜!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湖边的赛船已经结束,人,越来越多。 季子正看着毫无动静的长宁跟沈越舟,索性不管不顾地呆在原地,任凭旁人打量。 沈越舟抬头看着垂落他头顶上方的布条。 ‘半局残棋列玉枰,天元斜指参商横。 二十八宿缺一宿,胜天半子是何星?’ “怎么样?你能对得上来嘛!” 男子见沈越舟立在那里不吱声,便以为他是被难住了。 就见沈越舟突然走到一侧树下,跟旁边的摊贩老板接了地方,低头在纸上写下二字。 ‘荧惑’ 他握着笔的姿势有些僵硬,似乎是还有些不熟悉。 写下来的字却是工工整整的。 让人看着很舒服。 放下笔后,沈越舟转身,嘴角扬起“妹妹,我解出来了。” “三哥哥好厉害~” 长宁被他抱起来,小胖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都是妹妹的功劳。” 季子正默默上前,看了一眼沈越舟写下来的字。 “谁知道他是不是胡乱写下来的!” 年轻的书生面色微变,嘴硬道。 “这可是千澍先生亲自出的题目,一个小孩儿,怎么可能解得出来!” “怎么不可能?我沈三哥这不是已经解出来了?” 宋子青站出来,瞪向年轻的书生。 “那你倒是说说,这个谜题对还是不对?” 书生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的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身后传来一阵骚乱。 一个身穿青色布衣,戴着玉冠的中年男人自人群中走来。 “千澍先生!”有人惊呼道。 书生见此,瞬间得意洋洋起来。 上前一步“千澍先生,这几个小辈竟然大放厥词说是解出了这谜题……”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千澍直奔不远处的摊贩。 低头看向那宣纸上留下的字。 拿着纸张的双手隐隐颤抖“这,竟然真的解出来了!” “快,告诉老夫,是何人所解?” 千澍先生一脸激动地看着一侧的摊位老板。 原本还在那里幸灾乐祸的书生,笑意僵在脸上。 这,是怎么回事? 摊贩老板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长宁几人。 千澍一个箭步上前。 看到眼前的人,千澍眼底惊颤。 解出谜题的人,竟然是如此年幼的孩子? “是,你们解了老夫的谜题?” “对哇!是我三哥哥解哒,我三哥哥可厉害啦!” 小姑娘满脸骄傲。 千澍一转头,就看到小姑娘高昂着脑袋,小揪揪一翘一翘的,可爱至极。 “可否说一下,你是如何解得?” 沈越舟先看了长宁一眼,又看向眼前的千澍。 “岑商二星永不相见,此乃棋盘对弈,以天元为棋盘中心。” 沈越舟的声音很慢,周围的人却没有开口打断的,反倒聚精会神的听他讲话。 “至于,二十八宿缺一宿…这棋局,胜天半子,当为荧惑。” 此谜题,蕴含天文星象,若非精通此事,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揭开谜题。 千澍一脸激动“不知道小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有师父?” “是妹妹教我的。” 沈越舟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姑娘,千澍下意识看去,脸上笑意一滞。 “小公子,切莫打趣儿。” “我三哥哥没说谎哇!” 长宁话音落下,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这…这是沈国公府刚回来的那个小千金!” “什么?沈国公府?那抱着她的那个少年…她称之为三哥哥,岂不就是,沈家三少爷?” “怎么可能?” 不是传言这沈家三少爷是个傻…子吗? 现在怎么口齿清晰,甚至解出了千澍先生的谜题? 原本瞧不起他们的那书生更是面容惨淡,脚底一软,瘫坐在地上。 第83章 谁敢抢我师父? 千澍面色一僵“什…什么?” 沈越舟抱着长宁,一字一顿“是我妹妹教我的,我不骗人。” 妹妹给了他好多的书,他只是看了一遍,就全都记住了。 这些东西,那些书里都有,不难。 千澍看着他怀里甚至还散发着奶香味的小姑娘,一脸怀疑人生。 “她?” 见对方瞧不起自己,长宁鼻腔发出一声轻哼。 千澍很快反应过来,轻咳一声,赶紧开口。 “那…不知小…这位小姐是从何处?” 见他突然转变态度,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长宁,季子正跟宋子青赶紧挡在她面前,一脸‘凶狠’。 “二位莫要担心,老,老夫并无恶意。” 千澍僵硬地抬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老夫只是想知道这位小姐跟公子可否有师父,老夫不才,身上颇有些学问,若二位不嫌弃,在下愿意收二位为徒。” 这姿态,可以说摆得极低。 周身之人听到这话,纷纷倒吸冷气。 尤其是此前瞧不起他们的那个书生,更是一脸不敢置信。 “先生,说不定他们只是瞎蒙的!您,你竟然要收他们为徒?” 声音越发尖锐,千澍皱眉转头“你是何人?” 那年轻的书生见千澍竟然理会他,眼底闪过一抹欣喜“学生王赞,是此次进京赶考的考生,久仰先生大名。” “听闻先生此次来京是为了挑选弟子,故来此地,希望能得先生青睐…”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堆,言语之中无不是迎合赞美之意。 千澍摆了摆手“你此话何意?” 听到他这话,王赞还以为千澍已经信了他的话,心中又多了一丝自信“回先生的话,学生以为,他们二人是早就知晓了答案,所以来此以引起您的注意。” “哦?那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在弄虚作假?” 王赞身子瞬间僵直“先生,学生以为,他们此次是有目的而来。” 千澍皱眉“可此谜题也是我从一本杂技上见到,此前从未有人解出,可此次他们解出,即便是有备而来,谜题依旧是解开了。” 他的声音微沉,偏生王赞沉溺于自己的喜悦中,根本不曾注意到他的变化,自顾自地开口。 “先生,学生以为……” “别学生学生的,老夫并不是你的老师,不必如此称呼。” 王赞嘴边的话噎住,面色一白。 “还有,你莫以为老夫老眼昏花,方才之事,老夫瞧得一清二楚。” 这个王赞,方才见到这两位小友开口,就好一阵讽刺挖苦。 “读书之人,最重孝礼,你如此行事,是否早已将你读的圣贤书直置身外?” “此事老夫自有分晓,谜题是今日老夫写下,此前并未有人知晓,你的意思是,老夫也在弄虚作假?” “学生…不敢。” 千澍冷哼一声,转身面色瞬变,笑意盈盈地看着长宁跟沈越舟。 “两位小友意下如何?” “我听妹妹的。”沈越舟低头看着长宁。 小姑娘听到这话,扬起脑袋,鼻头轻皱“这里没人能当我师父哒。” 王赞眼底闪过幸灾乐祸。 真是天助他也,一个蠢货! 这下千澍先生总归是要生气了? 果不其然,千澍脸上的笑意敛去。 “小友,虽说老夫不是这天底下唯一的大儒,但好歹也是声名在外,与越国国子监祭酒相比,也毫不逊色。” “国子监?祭酒?傅,傅恩祈?”小姑娘脑袋一歪,眨巴着眸子。 听到她竟然还敢直呼国子监祭酒名讳,王赞心里更是激动。 就算她出身显贵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如此没脑子,让人徒增厌恶。 千澍面色一变“小友,便是你们能解出这般谜题,也不能直呼前辈名讳?如此,是否泰国无礼了些?” 宋子桓刚要上前,就见长宁昂着脑袋“可是,我是他的师父哇!” “什,什么?” 一句话,将千澍打了个七荤八素,整个人晕乎乎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口出狂言!你才几岁,国子监祭酒大人与你祖父同辈,你竟然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祭酒大人的师父,简直不知所谓!” 王赞上前,破口而出。 “你才口出狂言!我们小祖宗就是国子监的小夫子!” 宋子桓见他如此辱骂长宁,大步上前。 王赞被他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两步。 “什,什么?” “我说,这是我们小祖宗,更是国子监的小夫子!” 一语落,全场哗然。 长宁却看向千澍“你虽然不能当我师父,但是可以当我五哥哥的师父哇~” “五…哥哥?” 千澍愣噔噔的抬头,就看到小姑娘十分认真的开口“对哇,我五哥哥也可聪明啦,这个,他也会昂~” 沈越舟紧随其后“嗯,阿锦也会。”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比我厉害,比妹妹差。” 他不喜欢这些,以后他要赚好多好多的钱,都给妹妹买肉吃。 “……” 沈家这是什么夸夸家族? 怎么还带互夸的? 宋子桓一脸幽怨地看了眼宋子青,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吓得他瞬间收回目光。 算了,他哥不说话就已经是对他最好的了。 千澍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暴躁的声音。 “谁敢抢我师父?!” 傅恩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西炎生。 说来也巧,今日傅恩祈听说多年不见的一个老朋友突然来了京城,就心血来潮过来这边看看。 没想到又听说了两个小孩子解出了他的谜题,还是沈国公府家的。 这一听,他察觉到不对劲,赶紧往这边跑。 “傅兄?” 千澍看到傅恩祈的身影,讷讷张嘴。 “千兄,” 傅恩祈走上前来,一眼看到站在千澍面前的长宁,赶紧上前“小师父。” “小师祖。” 西炎生也大步上前。 “起来叭。” 小姑娘被沈越舟抱着,十分没什么威慑力的开口。 眼底闪过一抹懊恼。 太丢脸啦。 “你们来得正好,他是你的朋友昂?那我就是他的长辈啦!” 被超级减辈的千澍大步上前。 傅恩祈却是猛地看向他,两眼瞪地溜圆“千兄,听说你要当我师祖?” 千澍轻咳一声,他根本没想到傅恩祈真的认了个小姑娘当师父啊。 第84章 大长公主府上的人? “误会,傅兄,这都是误会。”千澍开口解释。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那边说。” 眼看着周围人越来越多,千澍赶紧开口。 王赞见状,赶紧上前一步“先生,学生……” 千澍皱眉“这位公子,还是将心思用在正途上为好,莫要污了自己一片光明前途。” 傅恩祈看了他一眼,转身跟在长宁跟沈越舟身后。 王赞面色铁青,双手紧攥成拳。 “等等——” 宋子桓上前一步。 小姑娘侧头看向王赞,一字一句道“你输啦!” 宋子桓接着道“方才你可是说过,若是我家小祖宗谜题解出来,你可是要脱光了绕着走一圈的!” 王赞面色骤变“这位公子,小姐,何必如此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 宋子桓冷笑“究竟是我们强人所难还是你自己心虚想反悔?” “刚才你说这话的时候,周围可是不少人听着呢。” “就是就是……” 周围的声音传进他耳里,王赞面色铁青,一抬头,就见千澍也冷眼看着他。 面色一白“我…” “你什么你?小爷的脾气可不好,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让人帮你!” 王赞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住,咬牙“我自己来!” 沈越舟将长宁的眼捂住,任凭小姑娘怎么扒拉,沈越舟就是不松手、 气地鼓起腮帮子,沈越舟轻声哄她“妹妹,脏眼睛,不看。” “好叭。”小姑娘泄了气,不看就不看叭。 王赞沿途跑了一圈,一抬头,看到周围指着他窃窃私语的人,面色一变“看什么看!” 眼底一抹阴狠一闪而逝。 等他这次考取功名,定要让这些瞧不起他的人,全都付出代价! “公子,我家小姐请您一见。” 正想着,耳边突然出现一道声音,他下意识地敛去眼底暗色,抬头。 一个穿着翠绿衣服的丫鬟站在他面前,面带笑意。 雅居二楼 一进去,傅恩祈赶紧上前,给长宁拉开一把椅子,把千澍扫到身后,脸上笑得满是褶皱。 “小师父,您请上座。” 沈越舟将长宁放在椅子上,自己站在一旁。 “三哥哥,你也坐下哇~” “不用,我守着妹妹。” 小姑娘皱着眉头“三哥哥,坐下舒服哇~” 沈越舟这才听话的坐在她身边,距离只有不足一米。 房间里陷入寂静。 千澍悄咪咪抬头看了长宁一眼,摸起身侧的茶,轻轻抿了口。 压下心中惊诧,好一会儿才开口“傅兄,这位小友…真是你师父?” “那还有假?” 傅恩祈横眉冷竖。 “……”千澍一脸土色。 他跟傅兄是同辈,小姑娘是他师父,那他日后见了这小姑娘,真要行礼请安? 傅恩祈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现在瞧不起他小师父,日后定然会后悔的! “千兄,你有所不知……” “当真?”千澍瞪大眼,噌地站起来,看向正在吃糕点的长宁。 心里久久不能平复方才傅恩祈说的话。 但他也没必要哄骗自己。 “小友…哦不,小师父,你看看老夫,可有做您徒弟的资质?” 千澍在傅恩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溜烟跑到了长宁跟前,着急探手作揖。 “好你个老小子,老夫好心告知,你竟然想当作是师弟?” 欸?等等…… 师弟? 如此一来,这老小子依旧矮自己一头! 长宁却摇了摇头“不行哇,你是我给我五哥哥找的师父哇!” “您…五哥哥?” 千澍眼珠子转了转。 未来小师父的五哥哥? 要是当了未来小师父的五哥哥的师父,那他岂不就是跟你未来小师父平辈? 傅恩祈这老小子可是矮自己一辈。 而且,未来小师父的哥哥,资质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小…师父,您兄长如今在何处?” “在家里昂~” 傅恩祈没想到,最后竟被千澍占了个便宜,只得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沈家 长宁跟沈越舟出去一趟,没想到带了一群人回家。 “祖母,五哥哥呐?” “阿锦?后花园里给你浇药草呢。” 这小子,一大早起来后发现长宁出去了,默不作声地拿着水壶去了后院给长宁打理花草去了。 小姑娘点点头,脸上扬起笑意“祖母,这是我给五哥哥找的师父昂!” “师父?” 长宁的家人,千澍作揖“在下千澍,见过沈老夫人。” 谁? 千澍? 林婉华脑袋一宕,只觉得这个名字耳熟。 片刻后,她猛地抬头“千澍先生?与祭酒大人齐名的千澍先生?” “沈老夫人客气,不过是些虚名。” 长宁面前,他可不敢如此。 “给阿锦当师父?” “是哇,祖母觉得怎么样哇?” 三哥哥要考科举,需要找个师父哇。 傅恩祈是她徒弟,就不能当三哥哥的师父啦,眼前这个…嗯,还算可以叭。 “这自然是好。” 千澍先生声名在外,能做阿锦的老师,她自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沈煜锦被人从花园叫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进大厅,就看到长宁回来,委屈巴巴地上前“妹妹,你可算回来,你出门,怎么不带五哥哥?” 从他进来,千澍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是个眉清目秀,长相惊艳的小少年,看着倒是一身正气。 沈国公府的少爷,脾气秉性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片刻,沈煜锦方才转身“沈家沈煜锦,见过千澍先生。” 不卑不亢,神色从容。 又考察他几个问题,沈煜锦身侧从容地回答,无一错漏。 千澍一脸满意,压下心中的激动“你,可愿拜我为师?” “学生沈煜锦,拜见老师。” “好,好好,快起来。” 千澍上前,将其扶起来。 虽说认师父没有成功,不过,得了个小徒弟,也不枉此行。 沈煜锦拜师,也算是国公府的大事,晚间的时候,沈策安回来,宴请千澍,补办拜师宴。 “先生,日后阿锦还要托您多多照顾了。” “沈国公严重,能得此徒儿,是老朽我的运气啊。” 也是福气。 “不过,国公爷,老夫倒是更羡慕您有这么个女儿啊!” “本公也觉得自家的闺女天下第一好。” 要是旁人,千澍肯定会觉得他是在夸大事实,可对象是长宁,他丝毫不觉的是在夸大。 反倒名副其实。 转眼间,沈知衡离开的日子到来。 林婉华依依不舍。 “阿衡,此去路途遥远,你可要一路小心。” “祖母,您放心,约莫两月余,孙儿还会回来参加校场大比的。” 三年一度的校场大比,最终可要代表越国参与四国较量。 “大哥哥,一路小心哇~” “妹妹放心,待大哥哥回来,给你带边疆特色!” “好哇,那大哥哥快些回来哇!” “爹爹?” 沈知衡刚走,沈策安的身影就出现在家门前。 只是,脸色并不好看。 林婉华心里一咯噔。 “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沈策安点头,长宁探出小脑袋“爹爹是找到绑架我的人了咩?” “宁宝怎么知道的?” “真的找到了?是何人?” 林婉华猝然转头,沈策安嘴角轻扯“那人是大长公主府的下人。” 第85章 四哥哥出事 “什么?”林婉华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身侧的嬷嬷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怎么会?” 大长公主明明那么喜欢长宁,怎么会做出此等事儿来? 沈策安摇头“那人是大长公主的马奴,脸上一道长疤,是当初救大长公主所留,而今在公主府专职饲养马匹,鲜少出现在人前,最近一段时间,不知为何得了重疾,重症缠身。” 此人的样貌,跟长宁嘴里的人全然能对上。 只是,他们没想过,这人会是大长公主府的马奴。 “不过,此事大长公主那边还需探查…” 如若真是她所指使,那她又为什么针对长宁? 长宁听到这话,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 又趁林婉华没注意,悄悄往嘴里塞了一颗蝴蝶糖。 这两天,祖母都没收了她好多糖糖昂,趁现在赶紧偷偷吃一块儿。 万籁俱寂 夜间的风透过窗柩吹进房间里。 床榻上,一道小小的身影躺在上面。 此刻眉头紧皱,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长长的睫毛轻颤,‘唰’地一下睁开双眼,唇角泛白。 “四哥哥!” 琅灵听到动静,感激拿走进来,就见长宁赤脚站在地上,面色一变“小姐,您怎么了?” 好一会儿,长宁才愣愣地转头。 很快,便恢复神智。 她很久没有做噩梦了。 她做的梦,都带有一定的预知效果。 而且,哥哥们跟她羁绊颇深,这梦,绝不是空穴来风。 “小姐,您去哪儿!” 琅灵转身给她点灯,就见长宁突然跑了出去。 ‘噔噔噔’朝着沈策安的房间跑去。 刚到他的门口,屋内的沈策安已经醒了过来。 刚一打开门,腿边就被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撞上。 低头一看,竟是自家闺女。 “宁宝?” 见她没穿鞋,两手一插,赶紧把她抱了起来。 小姑娘面色泛白“爹爹,四哥哥出事啦。” “什么?” 沈策安眼底的睡意彻底消散“宁宝怎么知道的?” “我做了个梦,梦里梦到四哥哥身上流了好多的血!” 听到这话,沈策安无奈轻笑,大手轻抚她,慢慢拍着她的后背“宁宝,这只是个梦,你四哥哥现在很好,在军营里,不会出事儿的。” 长宁却摇头“不,不是哒,我很少会做噩梦哒,每一次做噩梦,都是真哒!” 小姑娘脸上罕见地带了丝着急。 沈策安倏然一顿“宁宝别急,爹爹这就派人去找你四哥哥,不会让他出事儿的。” “怀安,立刻去军营。” “是。” “好了,宁宝,爹爹已经让人去军营了,等你睡着后,爹爹再亲自去一趟军营。” 长宁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就在沈策安的房间里,把她哄睡,沈策安走出门口,看向一侧“赵楼,照顾好小姐。” “是。”阴影处,走出一个身形强壮的大汉,声音落下,树上的鸟儿骤然飞起。 沈策安面色骤变,转身小心打开一道门缝儿,见里面的长宁并没有醒过来,这才转头,冷斥“把你的嗓门儿给我压下去!宁宝刚刚睡着。” “是。” 肤色有些黑的大汉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轻轻发出一个气音。 “主子放心去,属下一定会照顾好小姐。” “!” 沈策安瞪向他,这话怎么那么奇怪? 不过,心中隐隐有些担忧,最终,一脸不放心的离开,一步两回头,赵楼立在墙角,手捏住嘴巴,保证自己绝不开口。 翌日 长宁睁开眼,发现眼前的环境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床榻上干干净净的,她的小脚搭在枕头上,头睡在床尾处,一脸懵的坐起来。 ‘吱呀——’ 琅灵有些后怕地从外面走进来,见赵楼牢牢站在门外,吓得赶紧关上门。 走进去,见长宁已经醒过来,将铜盆端上前。 “小姐,您醒了。” “琅灵姐姐。” 长宁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轻轻晃了晃脑袋,这才抬头把脸伸到琅灵面前。 琅灵被她这小模样可爱到,轻轻擦拭她的脸颊。 一出去,就看到赵楼身子直挺挺地站在门口。 小姑娘仰头,正好对上一张黑不溜秋的脸,乌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见自己偷看被发现,赵楼下意识转头,感觉脸颊发烫。 “叔叔,我看到你偷看我啦!” 长宁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摆。 赵楼手忙脚乱,眼神四处乱瞟,手里的刀‘哐当’一下落在地上。 满脑子都是长宁叫他的那一声叔叔。 让他太激动了! 之前见怀安跟在小姐身边,他还羡慕来着,没想到,现在他也能跟在小姐身边了。 他一定要好好守护小姐! “小,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啊咧?” “叔叔,我没有怪你哇~” “真的?”赵楼瞳孔亮得发光。 “嗯呐。” 说完,长宁又想起来,眉头皱起“爹爹咩?” “回小姐,主子去了军营。” 听到这话,长宁放心了不少,爹爹去了,那四哥哥应该就没事啦。 国子监 长宁坐在夫子的案桌上,底下的学子也不敢吱声,时不时地偷偷打量长宁。 宋子桓嘴边的话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也没说出来。 “怎么了咩?” “小祖宗,就是…再过几日便是国子监大考,咱们就一直这样?” 虽然他们是纨绔班也没错,但是这小夫子坐在上头发呆,他们在底下眼对眼,头对头的,属实有些怪异。 “啊咧?考试?我怎么不知道昂?” 小姑娘小呆毛竖起,一脸懵。 瘪嘴看向一侧的西炎生“我为什么不知道这事儿昂?” 西炎生“……” 您能知道才怪了。 这事儿是早就定下的,您才来几天啊。 “小师祖,此事是月前便定下的,不过,丙班往年的考试,大部分学子都是缺席的状态,适才今年并没有特地告知您。” “缺席?不行!”小姑娘站起来,板着脸看向座下学生“今年都必须考哇!谁考不好,我就揍谁!” 说完,一脚踢向身侧的木箱。 ‘咔嚓——’ 上面顿时出现一个大洞。 底下想反驳的学生,瞬间噤声。 “小,小祖宗,您,这…” 宋子桓咽下唾沫,瞪着眼看向长宁。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开始背书哇!不能偷懒!” 第86章 丙班突然卷起来了 想起长宁之前在射圃展露的那一手,底下的学生纷纷抬起头。 “小祖宗,要是我们认真读书,你能不能教我们那天在射圃的那一手?” 日后他们要是能学会,遇到乙班的人就在他们表演一次,好撮撮他们的威风! 方尚安上次可是光着屁股在国子监绕了一圈,现在都还没回国子监。 这个,够他们嘲笑他许久了。 “你们要是考得好,我就教你们昂。” “小祖宗,那咱们可说好了,我要是考了第一,你可要第一个教我!” 底下,不知道是谁最先开口。 “可以昂。” 小姑娘满口答应,这个没什么难哒。 片刻后,竟然传出朗朗读书声。 西炎生看着面前魔幻的一幕,两眼瞪大。 小师祖一句话,这群小纨绔们竟然就人突然开始学习了? 路过丙班的夫子纷纷驻足,一脸好奇地探头,最终对上西炎生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眸。 “西炎先生,你这是?” “梁先生,郑先生,学生们在读书。” “……” 两人脑门上不约而同划过一串问号。 丙班的人读书? 这真是国子监历年来最大的怪事儿。 两人呵呵一笑,脚步凌乱地离开。 一节课毕,长宁站起来。 小姑娘站起来,打了个哈欠,背着手走出课室。 而原本一下课就没影儿的小纨绔们竟然没有一个起来的,屋子里的读书声不断。 西炎生手脚同步“小师祖,您……” “嗯?”小姑娘歪头,西炎生嘴里的话又咽回去“没什么。” 直到离开国子监,也没反应过来。 反倒是长宁,跟沈煜锦一回家就跑到了前厅。 沈策安也刚回来没多久。 一看到她,沈策安就大步上前“宁宝,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要是怀安当时再晚去一会儿,沈延辞恐怕已经被推下山崖,死无全尸了。 “爹爹,四哥哥怎么样啦?” 小姑娘摆手,眼里满是担忧。 “阿辞受了些伤,在院子里躺着。” 小姑娘转身就朝着沈延辞的院落跑去。 沈延辞面色惨白,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 额头上缠满绷带,刚刚处理好的伤口渗出丝丝血迹,双手紧紧攥起,不知道握着什么东西。 长宁跑进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四哥哥…” 小姑娘攥紧拳头。 床榻上的沈延辞眉头轻皱,慢慢睁开眼,看到一脸担忧的小姑娘,脸上扬起一抹淡笑。 “妹妹,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说着,他慢慢探出手,原本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露出一颗黑不溜秋的种子。 “我在悬崖上看到了一株浅蓝色的花儿,它的顶端尖尖的,还带着一点儿粉色,你一定会喜欢,可惜,我没有摘下花而…不过,我找到了种子!” 妹妹那么喜欢花花草草,他当时一见到,就知道妹妹肯定会喜欢。 只是没想到,后来遇到孙昊,他竟然敢把他往悬崖下推。 小姑娘眼眶红红的,看着他手里的黑色的种子,气鼓鼓地嘟嘴“我不要这个哇!四哥哥,我要你好起来!” 沈延辞失落地垂眸“我从小倒霉到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好看的花儿,就想给你的…” 见长宁脸上没露出高兴的神采,沈延辞以为她不喜欢“没关系,妹妹要是不喜欢,下次我再给你找其它的…” 小姑娘伸手捏过种子,鼻涕冒出了个泡儿“四哥哥,我喜欢哒,可是,我不想你受伤哇!”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沈延辞不小心扯到伤口,顿时呲牙咧嘴的“没事儿,我皮糙肉厚的……” “皮糙肉厚?你个臭小子,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宁宝,你今天可睁不开眼了!” 沈策安被他这副心大的模样气了个够呛。 “日后你要是再敢胡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会了,不会了。”沈延辞赶紧摆手,一脸讨好地看着沈策安。 “妹妹,你是不是生四哥哥的气了?” 想到妹妹生气,沈延辞就有些不知所措,挣扎着坐起来。 “没有哇,四哥哥,我没有生气昂。” 这就是村长爷爷说的亲情咩? 亲人之间的感情?她觉得,心,有些涨涨哒。 “妹妹,你放心,下次我不会这样了。” 等他痊愈见到孙昊,一定要好好地揍他一顿。 沈策安见宝贝闺女兴致缺缺,又瞪了床上的臭小子一眼,将长宁抱起来。 “臭小子,你就给我好好的反思,再有下次,这个门儿,你也别进了!” 说完,抱着长宁走了出去。 “爹爹,咱们去那边叭。 小姑娘手里还握着颗黑色的种子“它害得四哥哥受伤,我要让它长出来,被四哥哥吃掉哇!” 听着她这孩子气的话,沈策安眼底笑意一闪而逝。 至于孙家那些人,蹦跶不了几日了。 南苑 暗金色的光透过雕花窗柩洒进房间里。 软榻上,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男子不适地皱了皱眉。 一开始不适应眼前的光,抬手稍稍遮挡,好一会儿,才彻底睁开双眼。 谢云华看着陌生的环境,身上破旧的衣袍已经被换上干净整洁的青色布衣。 抬眼打量着四周。 ‘吱呀——’ 门被推开,一个丫鬟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坐起来的谢云华,手中的铜盆放在一侧的长桌上。 “公子,您醒了。” “你是?这里又是?” 谢云华的声音带着些暗哑,眼底带着警惕。 丫鬟侧身“公子,是我们家老夫人救你回来的,您已昏迷了三日。” 三日? 谢云华猛地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她“千澍先生是否已经收徒?” 丫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往回缩了一下。 “抱歉,是在下失礼。” 怯怯看他一眼,丫鬟开口“回公子的话,千澍先生收了我家小公子为徒。” 谢云华一脸惨淡。 果然,还是错过了。 “咦?你醒啦!” 丫鬟带着谢云华去了正厅,长宁一口塞下手里的甜果,抬头看向来人,脆生生开口。 “在下谢云华,多谢夫人,小姐救命之恩。” “不客气昂。” 小姑娘摆手“你下次小心昂,被人下了咒,还能活着,是你命大哇!” 第87章 太后有请? 谢云华眉头凸凸直跳,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多谢夫人小姐救命之恩,他日若有需求,谢某定当竭尽全力。” 他并没将长宁的话放在心上。 “谢某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言罢,就要转身离去。 长宁撇嘴,没理会他。 腿长在对方身上,想走就走。 林婉华看他一眼,适才开口“既然公子已经醒来,那我这也不便多留公子。” “此前只是看你昏倒在书肆前,这才动了恻隐之心,至于公子所说需求,我救人并非为此。” 谢云华一愣,自知似乎是误会了对方,脸上一红“方才是在下言语不当,还请夫人见谅。” “救命之恩,无以回报,若夫人日后有用得着谢某的地方,还请夫人言明。” 林婉华并不在意,不过宁宝的话“这位公子,还是注意些身旁之人,莫要轻信。” 谢云华点头,在丫鬟的指引下离开沈国公府。 熟门熟路地走进一处狭窄的巷子,刚走过去,一侧走出来一人。 “云华,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几天你去哪了?可把我担心坏了!” 王赞看着面色虚白的谢云华,眼底闪过担忧。 见到他,谢云华眼底浮现一抹暖意。 “让王兄担心,前几日我受了重伤,被一户好心人家给救了,今日方才醒来。” “受了重伤?那你现在可还有不适?” 谢云华摇头“我已无视,只是可惜,千澍先生的那场会没有去成。” 说起这个,王赞脸上闪过一抹羞恼。 “云华,实不相瞒,那日我去了,只是,那千澍先生并非你我所想象中的那般,竟然还想要拜以小姑娘为师。” “竟有此事?” 谢云华一愣。 “不止于此,我好说歹说,那千澍先生却并未入耳,甚至将你的文稿递给他,他都未曾多看一眼。” 谢云华皱起眉头“原来如此,看来我与千澍先生确实没有师徒之缘,我的文章,应该是未曾入先生之眼,看来还需要多下苦功夫。” 说完,他转身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王赞没想到,他会是此反应,赶紧抬步跟了进去。 他离开后不久,林婉华就转头看向身侧的长宁。 “宁宝,你刚才那话,可是那位谢公子身上有问题?” “嗯呐,他被人下了咒,只不过这个咒是窃取福运,命中他所会遇到的贵人,皆会被窃取之人遇到。” 小姑娘脑袋轻晃,小脚搁在长凳上更是一搭一搭的。 林婉华倒吸口气,这世间竟还有此等咒术。 “祖母,你放心呀,有我在,没有人敢窃取咱们家的运气哇!” 谁敢来招惹她,她就打回去哇! 上次离开皇宫,长宁还心心念念着御膳房的美食。 不过,萧白瑜没有来找她,那就只能她去找他啦。 “公公,小白哥哥咩?” 陈海那会儿刚出御书房,就看到这小祖宗一个人溜进了皇宫。 他赶紧交代了身边的小太监,急急匆匆地过去伺候长宁。 现在听到她的话,手中动作一顿,小白…哥哥? 小祖宗说的是六皇子? 想起前两日被罚去打扫皇陵的六皇子…这还不知道哪天才能回来。 陈海笑呵呵地转身。 “六皇子殿下…他有事离开了京城。” 小姑娘点点头,嘴里含着鸡腿“那等他回来,再请我吃饭呀!” “哎呦,小祖宗,您若是想吃这御膳房的菜,尽管吩咐,奴才差人给您送到府上去。” “真的咩?”小姑娘双眼一亮。 “当然。” 您可是小祖宗,陛下跟前您都能横着走的。 “那这个都给我打包一份,我要带回家,晚上接着吃昂!” “都听见了吗?还不赶紧去准备?” 陈海转过头,看着那些还没动作的内侍,面色一变。 身侧的小太监急匆匆地退出偏殿。 “小祖宗,您来了皇宫,要不要去见陛下?” 小姑娘将嘴里的骨头吐出来,眼中闪过迷茫“见他?不用哇!” 她只是来吃个饭,为什么要去见他? 陈海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陛下已经得知小祖宗来宫里的消息,她要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一会儿陛下指不定怎么处理他呢! “皇上驾到——” 没等他接着开口,就听到门外的太监传来通报。 陈海连忙跪地“参见皇上。” 萧景晟大步朝着长宁走去“小祖宗,您来了皇宫怎么不派人告诉朕?” “我就是来找小白哥哥吃个饭啦,一会儿就回家啦~” 萧景晟“?” 小白?哥哥? 那个不孝子! 小祖宗竟然在心里惦念着他? 萧景晟握拳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想起正事,瞬间正色“小祖宗,前两日,我按照你的吩咐祭月,可祭祀用的木盒无端燃起……” 当时他以为出了什么乱子,可那木盒仅仅只是燃烧,没有其它的反应。 “没事昂,国运已经渐渐回笼啦~” 听到这话,萧景晟暂时把心放了回去。 长宁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晃了晃手上的鸡腿。 离开偏殿,没走几步,一个嬷嬷从远处走来。 “沈小姐,太后娘娘有请。” 小姑娘抬头,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的嬷嬷,乖乖巧巧地跟在他身后。 进入寿康宫,主座上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正笑着看向一侧的少女。 见她走进来,乔乐语脸上的笑意僵住,太后察觉到她的变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大胆!见了太后娘娘,竟敢不行礼?” 小姑娘慢吞吞抬头,看向那锐利目光射来的方向。 从小布袋里拿出来金牌,在她面前扬了扬。 “我有这个,不用跪哇!” 那嬷嬷瞬间噤声。 乔太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脸上看不出喜怒。 “沈小姐,哀家听乐语说起,前些日子,你们在醉仙楼有过龃龉?” “嗯呐,是她们拦路昂。” 乔太后眯起眼“那今日,既然在哀家面前,沈小姐给乐语道个歉,那日的事情便算作罢。” 带着压迫性的声音落下,小姑娘不高兴地撇嘴。 “好哇!” 乔乐语脸上翻过一抹得意,就见小姑娘往前一步。 “我就站在这里哇,你过来道歉叭。” 乔太后冷眼扫去“沈小姐可是没听明白,哀家是让你给乐语道歉。” 小姑娘笑眯眯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害怕“错的是她呦!” “看来,沈国公没教过你规矩,哀家面前,竟也敢放肆!” 第88章 玉牌你是从哪里来的? 乔太后满脸不虞。 丁嬷嬷上前,伸手就要抓长宁。 “沈小姐,太后面前如此放肆,既然国公府没教会你礼仪,那便让老奴好好教教你!” ‘砰——’ 长宁抬腿,离开原地,丁嬷嬷一个不慎,竟然直愣愣地往地上扑去。 “哎呦” 丁嬷嬷惨叫一声,一侧的丫鬟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来。 “哼!就你也想抓我?” 小姑娘单手叉腰,看着面前一身狼狈的丁嬷嬷。 高座上的乔太后眯起眼。 “放肆!寿康宫里,你也敢如此放肆!” “来人,给哀家把她拿下!” “你们敢!”小姑娘头顶呆毛竖起,两眼喷火。 丁嬷嬷冷笑,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一群丫鬟朝着长宁扑去,小姑娘来回躲闪。 ‘哗啦啦——’ 一群人叠在一起。 乔太后脸色越发黑“都愣着干什么?连个小孩子都住不住,一会儿自己下去领罚!” 小姑娘见她依旧不依不饶的,停下脚步,大声道“哼,这可是你们先惹我的!” 祖母说啦,不能让人欺负啦! “小白,上哇!” 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声给喊懵了,一群人下意识抬头。 就见一群白花花的鸟儿从外面飞进来。 每一只,精准的找到每个抓长宁的人,鸟喙使劲地啄着他们的脑袋。 一时间,整个寿康宫里惨叫连绵。 地上更是落下一片鸟粪。 乔太后黑着脸看着底下的乱状。 乔乐语面色一凝“姑祖母,沈小姐…似乎有些古怪,看着…不似正常人。” 话里话外,竟是引着乔太后往妖邪的方向猜测。 她陪伴乔太后多年,深知乔太后最厌恶鬼魂妖邪一说,如今这么说,定能引起乔太后心中最深的厌恶。 “放肆!” “沈长宁,胆敢用此歪门邪术霍乱后宫,你可知罪?” 乔太后冷眼扫向她。 小姑娘仰着脑袋,板着脸“胡说八道,这才不是歪门邪术!” 一般人谁能号令百鸟? “都还愣着干什么!” “住手,朕看谁敢?” 听到长宁被请来寿康宫的消息,刚到御书房的萧景晟,就着急忙慌地往河边敢。 没成想,还是出了事儿。 “参见皇上。” 一群人忙不迭跪下,原地只剩下一个小丫头,气鼓鼓地站在原地,瞪向他。 “小祖宗,莫要生气。” “皇帝,你喊她什么?” 太后听到长宁的称呼,眼前一黑。 小祖宗? 皇帝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叫一个小姑娘祖宗,皇室的列祖列宗怕不是都要被他给气得醒过来。 “母后。” 萧景晟见长宁没事,转身看向太后。 自从知道太后竟跟西陵有牵扯,甚至不惜伤害他的时候,他就重新审视了他们之间的母子关系。 “她是朕请来皇宫的客人,母后请人过来为何不告诉朕?” 萧景晟的语气带着些许冷淡,乔太后一愣,却也没放在心上。 “皇帝,此女竟然能够号令百鸟,哀家会怀疑她习了妖术。” “妖术?” 萧景晟慢慢抬头“母后未免太小题大做了,西陵那位小神女传言不也是能通兽语?” “这如何能比!” 乔太后脱口而出,似有察觉不妥,接着开口“西陵小神女的名声,天下人皆知,又岂是她能比?” 萧景晟沉着脸“为何不能比?依朕看,小祖宗之能,比起西陵那位,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帝!”乔太后气急,语调轻扬。 “母后,此事朕自有定夺,今日之事,若非母后一意孤行,这寿康宫不会如此,您当庆幸,小祖宗没有真的生气。” 能够帮他将越国国运夺回来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如今太后没事,只能说明长宁并没有真的动怒。 想到此,他也松了口气。 对方毕竟是他的母亲。 “好!真是好得很!”太后噌得站起来“哀家可是你的生母!” “那母后可真的把朕当亲儿子?” 冷不丁对上萧景晟古井无波的眸子,乔太后瞳孔骤缩,心里思绪万千,难不成,他知道了那件事儿? 不,不可能,小神女说过,此事不可能被发现。 “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朕累了,先带着小祖宗回去了,母后日后,还是三思行事。” 长宁冷哼一声,一转身,布袋里的玉牌漏了出来。 “慢着!” 乔太后猛地前前走了两步,看清她腰间的那枚玉牌,双手颤巍巍地抬起。 “这玉牌你是从哪里来的?” 小姑娘低头看去,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好像是上次那个疯婆婆塞给她的昂。 对上乔太后都快瞪出来的双眼,小姑娘撇嘴“为什么要告诉你哇!” 萧景晟眼底闪过一抹疑虑,母后对这枚玉牌的反应,为免太大了些。 莫不是,其中有何隐秘? 乔太后却是瘫坐在贵妃椅上,一侧的乔乐语见状,眼底闪过担忧“姑祖母……” 待离开寿康宫,萧景晟低头看着长宁。 “小祖宗,您这玉牌…是从何而来?” 长宁直勾勾盯着他,眉头时不时蹙起“好奇怪哦,你跟那个臭婆婆似乎没有亲缘线昂?” “什么?” 萧景晟一个踉跄,被陈海扶住,他顾不得这些。 “小祖宗,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长宁甩了甩小脑袋“你先去找找这个人叭,说不定能有发现昂。” 她扬了扬手里的玉牌,萧景晟不敢错过她的每一个动作“那敢问小祖宗,朕…我该去什么地方找?” “呐,就是那边那个破破的地方!” 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 那边只有一处——便是冷宫。 沈国公府 长宁走在最前面,后头跟了几个小太监,一人手里还拿着一个箱子。 “祖母,我回来啦~” “宁宝,这是——” 林婉华见到她身后的小太监,人手一个木盒。 “放下叭。” 长宁一声令下,身后的小太监纷纷上前,将东西放下,还将木盒一一打开。 除了御膳房的肉食,还有不少的金银发钗。 “祖母,你喜欢咩?我特地给你找来的昂~” 她可是在那个金碧辉煌的宝库里找了好久,才找到这浑身金灿灿的钗子,戴上一定很好看。 林婉华哭笑不得。 这是纯金打造的发钗,要是戴在头上,头会被压塌? “宁宝带回来的,祖母都喜欢。” 第89章 你敢打我的人? 西陵 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一个内侍打扮地匆匆往殿内走去。 高座之上,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男人一手环抱一个明艳女子,接受她们递过来的清酒。 “陛下,不好啦,公主方才赐福间吐血昏倒了!” ‘刺啦——’ 话音一落,穿着龙袍的男人噌得站起来,身侧的两个妃子被他扫到地上“还不赶紧去请太医!” 说完,整个人大步走下去,往殿外走去。 月光之下,长宁坐在一块儿石头上,抬头看着月亮,手边还有一件刚被焚烧过的玉勾。 小姑娘仰头看着天上,气鼓鼓地开口“哼!你们竟然还敢安排个神的使者?等我回去了,定要把你们的珍藏全都吃光!” 不过,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窃取国运这种事儿也敢做,这反噬的滋味儿可不是好受哒。 “还有你,赶紧给我发芽昂!” 小姑娘脚踩在地上,看向小花园里刚被挖出来的一块湿软的土地,小胖手指着它们。 “要不是你们,四哥哥也不会受伤,你们快点儿给我长大昂!” 长宁话音落下不久,地面上原本平整的土壤,突然冒出了一个尖尖。 耸了耸‘头顶’的土,卖力地往外爬。 小姑娘却没注意到,说完这话,她打了个哈欠,就迷迷瞪瞪地回了房间。 林婉华今日要去给小姑娘取衣裳。 此前尚衣局已经给她做了不少,不过,考虑到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还是喜欢多种款式的衣裳,她就在外头给她做了几身衣裳。 “祖母,我已经有很多衣裳了哇?” 长宁想起自己柜子里满满当当的衣裳,就有些不解。 “那些颜色太素净了。” 素净? 小姑娘只觉脑袋懵懵的,原来红色绿色蓝色是素净哇“我懂啦,祖母~” 林婉华“?” 懂什么了? 她只是想给宁宝多添置些衣服罢了。 恨不得把这几年没给她准备的全都一次性补回来。 去了成衣铺子,掌柜也没想到,这衣服的主人竟然是个这么好看的小姑娘。 一穿上,只觉得整个铺子里都亮堂起来。 “夫人,您孙女可真好看。” 小姑娘虽然肉嘟嘟的,却一点儿都不突兀,穿上这衣裳,看着更像是小仙童。 一身飘蓝的兰花留仙裙,裙摆加了一层薄纱,自带一股仙气儿。 林婉华听着掌柜的夸奖,脸上的笑意止不住,十分赞同她这话。 “还有其它几身,都做好了吗?” “做好了,已经包起来了。” “你们家这衣裳我很喜欢,来人,赏。” 听到这话,掌柜喜笑颜开“多谢夫人。” 夸奖的话,时不时地往外冒,听得林婉华离开铺子,脸上的笑意都没落下去。 一群人刚走出铺子,眼前突然砸过来一道黑影。 林婉华下意识挡在长宁身前。 ‘哐——’ 赵楼瞳孔骤缩,一脚踢去。 扫过来的破旧摊位顿时四分五裂。 “小姐,夫人,你们没事儿?” 林婉华一阵后怕,摇头“无事。” 接着,面色一变,看向对面。 摊贩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对面站个青年男子,一只脚踩在一个小男孩背上。 男童此刻痛苦地哭喊着,一旁的摊贩老板跪在地上,不停的对着面前的男子磕头。 那年轻男子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反倒是转头看向人群中一穿着朴素的男子。 “呦,这不是咱们工部的胡明隐胡大人吗?如今怎么连条狗都不如了?” 男子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小厮们顿时哈哈大笑, 胡明隐冷眼看他,并没有被他的话激怒。 “天下脚下,你们竟然目无王法?” “王法?在我乔家人面前,我就是王法!” 乔琛满脸不屑。 当初胡明隐还在工部之时,处处同他作对,而今他被革职,根本奈何不了他。 ‘咔嚓——’ 乔琛的脚踩在他的手背上,胡明隐硬是没有吭声。 “住手!” 乔琛抬头看去,就见一个矮墩墩从人群中走过来。 胡明隐看到她,眼底闪过惊喜,但又想到现在自己身处的情景,不由窘迫地垂下脑袋。 “哪里来的丫头片子,也敢管本少爷的事儿?” “你敢打我的人昂?” 小姑娘瞪回去,单手叉腰。 “你的人?”乔琛眯眼,抬头看向地上的胡明隐。 就见他抬起头,恭恭敬敬地对着面前的小丫头喊了声“小祖宗。” 乔琛愣了一瞬,很快又恢复过来,看向胡明隐的目光,带着嘲讽。 “桀桀桀,胡明隐,没想到啊,你如今都自甘堕落成认一个奶娃娃当小祖宗了?你不是一向有骨气吗?怎么?现在骨气哪里去了?” 胡明隐没搭理他。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小祖宗的能耐? “就算今日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见他不理会自己,乔琛眯着眼,脚下的力道更重。 “赵楼叔叔,打他吖哒!” 赵楼领命,拎小鸡儿似的将乔琛拎了起来。 “放肆!你知不知道小爷我是谁?胆敢这么对我,小爷诛你九族!” 小姑娘板着脸“将人命视为草芥,该打!” “敢在我面前称小爷,该打!”小姑娘握着拳头,脚踩在一旁的木材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赵楼叔叔,打他吖!” 赵楼直接动手,刀柄抽在他身上,抽得他哇哇大叫。 “该死!你们这群该死的刁民,小爷可是乔家人!我姑祖母可是当今太后娘娘,你敢打我,就等着诛九族!” 林婉华眉心凸凸地跳,长宁却听到其中的字眼儿。 哼!又是那个臭婆婆! “赵楼叔叔,打他吖哒!” 这个人眼底乌青,身上透着丝丝黑气,不是什么好人。 “小祖宗,这…是不是不太妥?” 胡明隐被长宁的举动惊住,脱离束缚后赶紧上前。 “妥!很妥哒!” 小姑娘嘴一瘪“他欺负人在先,挨打是应该哒!” 乔琛被扔在地上,就见小姑娘又突然抬手“许廉叔叔,他罔顾律法,快把他抓起来哇!” 刚走过来的许廉,看着地上鼻青脸肿的乔琛,静默一瞬。 他收到消息,就匆匆带人赶来,没成想,竟然又是这个小祖宗。 “……” “来人,带走!” 乔琛见到这个活阎王,下意识往回缩了缩,狠狠瞪了一眼长宁,这个仇,他记下了。 改日,定然给她点儿颜色瞧瞧! 见他被抓,长宁毫不吝啬地给许廉竖起大拇指“许叔叔,你是个好官哇!” “……”要是他不抓,就是坏官了? 脑门上划过一串黑线,冷硬道“职责所在。” 第90章 大长公主的失望 许廉带着人回了大理寺。 胡明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对不起小祖宗,我,我给您惹麻烦了。” 一个大人对这个孩子喊小祖宗,这听在外人耳里可是件十分惊悚的事儿! 林婉华赶紧上前“胡公子,我们里面说。” 旁边就是醉仙楼,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总不好一直站在这里。 胡明隐点头。 进入厢房,胡明隐对着长宁重重行了一礼“多谢小祖宗此前多次相救。” 他弟弟现在已经醒了过来,就是身子骨还有些虚弱。 想着,他从袖口中掏出来一物,递给长宁。 “这是当初我苦思设计出来的器械图纸,应当能帮的上小祖宗。” 当初也是因为这张图纸,他惨遭陷害。 只是他们不知,当初他们拿走的,只不过是件半成品,如今这才他完善之后的。 长宁眨巴着眼,低头看着图纸上的东西,眉头蹙起。 生怕她不收,胡明隐心一横“小祖宗,如今这是我身上最珍贵之物,您要是不收,日后我再无颜面见您!” 今日他出门也是为了将这件东西给长宁。 沈国公掌管一方军权,此物若是研究出来,对他将会有极大的用处。 小姑娘努了努嘴,嘴里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好叭。 虽然她想说这个看着威力不太行,还能改改,但是看他这么严肃,说出来会不会伤到他? 慢吞吞的将图纸塞进布袋里。 林婉华站在一侧,眉头直跳。 图纸? 是策安说的工部最近一直全心研究的那物? 真不愧是她孙女,不知一般人能比的。 胡明隐并未多待,很快便离开醉仙居。 莫家 莫千灵看着面前穿着华服的妇人,低垂着眼睫。 “没用的东西!这都多久了,还没笼络大长公主!” 莫夫人狠狠剜了莫千灵一眼。 “是千灵没用,娘,您放心,再过不久便是秋猎,秋猎会上,千灵定会一鸣惊人,婶婶看到千灵的。” 莫夫人眼底闪过嫌弃“若是当初知道你这么没用,莫家又怎么可能会送你去大长公主府?这么多年,竟然连大长公主的心都没笼络!” 如今的莫家,没了莫郢川,早就式微,这个蠢货竟然不一心去讨好长公主,反倒还要跟一些旁的不起眼的小人物争风吃醋,真是蠢到家了! 莫千灵眼眸低垂,眼底闪过一抹不甘。 “希望这次别再让我失望。” 莫夫人冷哼一声。 离开莫家,身后一个丫鬟走来“小姐,您没事儿?” “无事。” 莫千灵紧紧捏着手中锦帕,刚走没两步,长公主身边的虞嬷嬷便走了过来。 “莫小姐,殿下有请。” 莫千灵心中一跳“虞嬷嬷,婶婶可有说是何事?” 虞嬷嬷神色未变“殿下只让老奴来请小姐,只是到底是为何,老奴也不知道。” 莫千灵垂眸,压下眼底的狂风骤雨。。 片刻,抬头看去。 “嬷嬷,我知晓了。” 回到大长公主府,就见大厅里站着几人,还有她最厌恶的沈长宁,也在。 “千灵来迟,还请婶婶见谅。” 惠阳大长公主没应声,反倒是摆了摆手,门外被压进来一个跛脚的男人。 “沈国公,此事是本宫的疏忽,让长宁受了委屈。” 小姑娘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骨头都疼的滋味不好受哇~” 小姑娘背着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跪在地上的马奴猛地抬头,正好对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眼中闪过惊惧“你…怎么会……” 小姑娘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她是那么好绑架的吗? “爹爹,就是他绑的我哦~” 沈策安黑着脸,座上的大长公主面色也十分难看。 “说,你为何要绑我女儿?” 马奴垂着脑袋“奴,奴才看不惯小姐被欺负,所以怀恨在心,就绑了她,想把她扔的远远的……” 沈策安听到这话,没忍住,大步上前,一脚踢过去。 “狗东西,你竟然如此狠毒?” “此事都是奴才一人所为,我就是看不惯她!一个乡下来的,竟然能得了殿下的青睐!让小姐那般委屈!” 惠阳大长公主神色难看。 没想到,此事竟是因此。 小姑娘听到她这话,双眼喷火“乡下来的怎么啦?难道你不吃米哇!” 长宁一脚踢过去,马奴没放在心上。 ‘咔嚓——’ 肋骨断裂的声音,马奴只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 沈策安没拦她,闺女受了委屈,自然得找回来。 只是,一个马奴竟然会有这般大的胆子。 “长公主,今日是微臣冒昧前来,只是,此事事关我女儿安危,无礼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无妨,沈国公今日不来,此事本宫今日也会调查清楚,不会让长宁白白受了那遭。” 目光扫过下方。 莫千灵握着帕子的手一紧,赶紧上前一步“婶婶,此事虽说不是千灵所谓,但却也与千灵有些关联,千灵愿受惩罚,只愿长宁妹妹能够不再生气。” 小姑娘拍拍手,目光扫过地上的马奴,又看向莫千灵。 “没关系昂,天道爷爷会惩罚说谎的人,谁绑架了我,会受到惩罚的哦~” 莫千灵垂眸,嗤笑。 却突然感天地间一片寂静,耳边只传来长宁的声音。 脸上笑意一滞。 天际突然传来一道雷声,直直落在她的头顶。 ‘轰隆——’ 莫千灵吓得瞬间噤声,缩在一处。 “不,不要劈我……” 此话一出,大厅里的人不用再问,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怎,怎么回事儿? 惠阳大长公主也吓了一跳,抬头看向天际。 最终,目光落在莫千灵身上,眼底闪过失望。 只是,她终究还是阿川的侄女。 “千灵,如今你所做的,早就与阿川想要的背道而驰,既如此,公主府已容不下你。” 莫千灵猛地抬起头来“婶婶,求你不要赶我走,日后我不敢了!” 要是回了莫家,母亲怎么可能会给她好脸色? 何况,她此前承诺,要在这次的秋猎会上,让大长公主对她刮目相看的。 要是被赶回去,让她颜面何存? 大长公主摇头“来了,来人,送莫小姐回去。” “婶婶,您忘了答应过叔叔,要替他照顾我们莫家了吗?” 莫千灵见身侧的人就要过来,猛地吼出来。 虞嬷嬷面色一变,一转头,就见大长公主一脸失望。 “本宫是答应过阿川,但如今的莫家,恐怕早已不是当初阿川所守护的。” “回去罢。” 第91章 三哥哥做生意? 莫千灵被赶出公主府,拐角处,一道身影见状,悄无声息的离开。 “沈长宁!我不会放过你的!” 沈策安皱眉“宁宝,不要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不会啊,爹爹。” 没人能诅咒的了她。 一连两日过去,长宁都没有见到沈越舟。 倒是沈延辞,现下已经重新活蹦乱跳的。 “妹妹,你知道三哥在做什么吗?”沈延辞偷偷摸摸的溜出房间。 长宁看到他,手里的铁锹一扔,板起脸“四哥哥,你怎么出来啦?” 沈延辞轻咳一声“我,这不是屋子里太闷了,我就想着出来走走。” “四哥哥,你不听话昂,祖母说啦,你不能乱跑哒!” 小姑娘单手掐腰,小脸皱起。 “妹妹你不想知道三哥在做什么吗?” 沈延辞赶紧转移话茬儿,一会儿祖母要是过来,他可出不了门了。 小姑娘果然被他的话吸引“三哥哥在做什么?” “走,四哥哥带你去瞧瞧。” 将小姑娘裙摆的泥土弹去,又把她头顶上的草根拂去,牵上她,悄悄离开花园。 没多久,沈延辞带着长宁到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巷子,走到一个院落前,推门直接走了进去。 “四哥哥,这是什么地方?” 推门走进去,只有他们两个小孩子。 来往的人看到他们,纷纷侧目。 长宁见他们看过来,瞬间直起身子。 出门在外,不能被人看扁哇! 沈延辞拉着她,进了其中一个小房间。 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出来慢吞吞的声音“今日我借你一两银子,一月过后,你需多归还一百文,每一两银子,一月多还一百文,若是同意,就在这里按下手印。” 听到声音,长宁张大嘴巴,震惊地看向房间里的人。 “三哥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越舟从案桌前抬起头来。 “妹妹?” 沈越舟赶紧站起来,将桌子上的东西收起来,放进面前的木箱里。 “妹妹,我赚的钱,都给你。” 长宁看着他递过来的木箱,一脸懵。 沈延辞倒是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打开木箱,却被沈越舟一把拉了回去。 “三哥?”沈延辞抬头,一脸不敢置信。 “只给妹妹。” 长宁看着盒子里的银子,张大嘴巴“三哥哥好厉害,赚了好多钱昂!” “妹妹喜欢,以后我赚更多的钱。” 沈延辞一脸郁闷。 三哥简直双标,他看一眼都不行。 虽然妹妹很重要,难道他就不是弟弟了吗? ‘扣扣——’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接着,一道身影从外面走进来。 谢云华一抬头,竟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上前一步,对着长宁稍稍作揖,转头看向沈越舟。 长宁也看到了他。 “听闻…此处可借钱?” 沈越舟抬头看向来人,慢慢点头“可以。” “能否借我十两银子,在下愿以家传玉佩相抵。” 言罢,抬手便将玉佩放在桌上。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你身上的咒越来越重啦,而且,你原本身上带着官运,可现在都黑啦!” 谢云华稍稍扯动面皮,皮笑肉不笑“沈小姐,上次见您年幼,在下不好多说,神鬼之事,向来虚无缥缈,不可尽信,你年纪尚小,还是莫要轻信这些。” 小姑娘皱眉“谁说我是骗人哒?你身边的那人早就攀上别人,把你给卖啦!” “不信你可以自己回家看看哇!” 谢云华手微微一顿,从沈越舟手里接过银子“多谢小姐告知,此事我会放在心上” 说完,抬步走了出去。 心里,确实隐隐有了丝异动。 这段时间,他确实察觉到,自己身上隐隐有些不对劲,还有身边的朋友… 只是,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三人回到沈国公府,沈策安站在院子里。 沈延辞脚步一顿,面色大变。 “父…父亲?” “沈延辞,你这个臭小子,伤还没好,竟然就敢带着妹妹出去,皮痒了是不是?” 幸亏早先派了赵楼跟着他们,不然,要是一不注意,再出现像上次那样的事情怎么办? 沈延辞认错十分快“对不起,父亲,我错了。” 沈越舟抱着木盒上前“父亲,我错了。” “嗯?你错哪儿了?” 他把盒子打开。 沈策安随意瞟了眼,又猛地凑近。 看到里面厚厚的一打银票,双眼张大“这么多银票!阿舟,你这是去哪里抢劫了?”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么多的银钱,他一年的俸禄都赶不上! 阿舟不会好了之后学坏了? 想到这里,他一脸凝重。 刚想伸手,沈越舟却把手缩了回去“这是给妹妹的。” “……” 他是要抢钱吗? 他是担心!担心! “阿舟,这钱你是哪里来的?” “我借钱给别人,别人写借条,还我利息。” 言简意赅,沈策安僵住。 这也行? 咳咳咳。 想岔了,他掩面轻咳“借钱给别人?” “嗯,借一两银子,别人还我一两银子一百文。” “那你哪儿来的钱?”沈策安皱眉,阿舟身上没有多少钱?他哪里来的本钱借给旁人? 而且,这事儿听着正常,怎么他有感觉那么不对劲儿呢? “妹妹借我的。” “嗯呐,是我借给三哥哥哒~” 小姑娘一脸骄傲,之前她还以为三哥哥缺钱花呐,原来是为了赚钱。 而且,没想到三哥哥赚回来那么多钱。 沈策安拧眉,倒是忘了,宁宝现在的小金库能比得上国公府的宝库了。 “阿舟,这种赚钱法子日后莫要再用了。” “为什么?”小姑娘歪头,一脸疑惑。 小姑娘却不解“这是他们自愿的哇。” 就像别人给她供奉,她给别人福运,都是等价交换,不是咩? “……” 沈策安叹了口气“此种方法虽能赚钱,但放了这么高的利息,于旁人确实一笔巨大的压力,世间赚钱的法子很多,唯有违背本心的法子,我们不能用。” “哦,好叭。” 爹爹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沈越舟点头“我知道了,父亲。” 妹妹都点头了,那他以后换种法子赚钱就是。 沈策安一脸满意。 一晃眼,半月过去 国子监的考试,如期而至 第92章 这是我大徒孙昂? 林婉华给长宁收拾了小书箱,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 “宁宝,祖母给你准备了炸肉干,要是你身上布袋里的吃完了,就打开书箱,祖母就给你放在里面的小内衬里。” “知道啦,祖母~” 小姑娘点着脑袋,沈煜锦已经站在马车前“祖母,那我先走啦!” “嗯。” 今日是长宁去国子监后的第一次考试,希望能一切顺遂。 “祖母放心,等我考完试就去接妹妹。” 小姑娘嘟嘴“五哥哥,我是夫子啊,要监考哒~” 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小夫子,而且不用考试呐。 “……” 沈煜锦摸了摸脑袋,一时间接不上话茬儿。 今日的国子监格外热闹,事关各个班级的升学。 有些学子,一连几年都未曾升学成功,若在此延迟三年,就结不了业。 长宁跟沈煜锦分开,刚走了没两步,身后突然传出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 “你这学生,是哪个班级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去考试?” 小姑娘脑袋一懵,转过头来,对上一张严肃的脸,语气里带着些严厉。 “我昂?”她看了看周围,没有旁的人。 “此地只有你一人,不是说你还能有谁?” 小姑娘瞥他一眼,“我不是来考试的哇。”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中年男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片刻后,眉头皱起“你这般年纪,不像是国子监的学生,谁带你进来的?” 国子监不允许外人进入,这小姑娘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这里的夫子哇,来监考昂。” 夫子? 谁? 中年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低头一脸怀疑地看着她。 “笑话!” 瞿岚丰轻甩衣袖,拧眉看她。 “国子监中的夫子?我怎么不曾见过你?” 小姑娘歪头“我也没有见过你昂。” “是傅恩祈让我来当夫子哒。” 傅…恩祈? 这小姑娘真是好生大胆,竟敢直呼师父大名。 “你这小姑娘,年纪这般小,竟敢口出狂言,国子监祭酒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如此目无尊长,不知礼法,也敢进入我国子监?” 小姑娘皱起鼻子,双手环起“他是我徒弟,我为什么不能喊?” “……” 瞿岚丰只觉得脑门突突地跳,跟这么个小姑娘,根本讲不明白道理。 “今日国子监大考,你赶紧去找了你的家人,莫要再次逗留。” “大师兄!” 西炎生急匆匆地跑过来,一只鞋子都险些掉在地上。 刚过来,一眼看到瞿岚丰对面的常宁,心中警铃大作。 大师兄此前外出游学,今日才归来,还未曾见过小师祖。 他大师兄最是迂腐,要是遇到小师祖,定然会触怒小师祖。 他生怕见到这一幕,赶紧赶慢地跑来,不曾想还是撞到了。 “西炎生,不修边幅,成何体统!” 西炎生赶紧停下脚步,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还没开口,就又听到他道。 “如今国子监管的是越发的松散了,这小姑娘不知如何混进来,今日是个重要日子,若是被她耽搁,你担得起吗?赶紧把…” “大师兄!” 生怕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西炎生红着脸大喊一声,喝止他。 瞿岚丰皱眉“我不过两月不在国子监,什么时候你这言行举止变得如此粗鄙?” “大师兄,这是小师祖!” 西炎生在他压迫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开口。 瞿岚丰下意识看去“什……么?小…师祖?” 小姑娘直起身子,下巴抬高,想要霸气一些,抬脚放在一侧的高台上,腿脚却不够高,在半空划了一圈,又落在地上。 “……” “西炎生,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瞿岚丰身形一僵,沉着脸,猝然转头。 西炎生下意识后退,抬头对上他震怒的眼神。 “师兄,我并无虚言,这真的是师父的师父,咱们的小师祖啊!” 他真是一脸冤枉,师父竟然将这棘手的事儿交给了他。 他们几个师兄弟里,只有大师兄顽固刻板,最是难缠。 师父也知晓大师兄的难缠,今日倒是躲得远远的,让他来对抗大师兄的怒火。 “师父怎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认一个尚且不及他腰身的小姑娘为师,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耻笑? “师兄有所不知,咱们小师祖本事大着呢。” 长宁站在一旁,现在也算是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你是我大徒孙呐~” “……” 瞿岚丰的脸绿了。 西炎生果断闭上嘴巴。 “既然你是我的徒孙,那我就不计较你刚才的不礼貌啦~” 瞿岚丰心里堵着一口气,放也不是,咽也不是,只得狠狠瞪了一眼西炎生。 “她真是咱们师父的师父?” “对哇,当初是他求着我当师父的哟~” “原本他年纪是有些大的,不过看在他那么想当我徒弟的份儿上,我就先记下啦!” 西炎生:小祖宗喂,你快别说了! 瞿岚丰“……” 很好,师父不但认了一个小姑娘为师,竟然还是上赶着求着人家拜师。 长宁就站在他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 许久,瞿岚丰抬头“西炎生,师父胡闹,你也跟着胡闹,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你可让叫师父如何是好?” 西炎生一头雾水“这有甚?” “千澍先生此前也想拜小师祖为师,可惜小师祖并未收下他。” “什么?” 瞿岚丰严肃的脸上碎开一道缝隙。 千澍先生? 他猛地转头,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剥开了一颗糖,塞进嘴里,腮帮子吃得鼓鼓的。 他掩面闭眸,绝对是错觉。 “哎,大师兄,你去哪儿?” 瞿岚丰甩袖离去。 西炎生见状,赶紧大喊一声。 长宁皱眉“二徒孙,这个大徒孙有点不礼貌啊,我可是他师祖!” “对不住啊,小师祖,这,我大师兄他就是如此。” “哼!” “小师祖放心,待来日,我定让大师兄亲自前来,向您道歉。” 今日恐怕大师兄还要闹上一闹了。 西炎生赶紧上前,接过她的小书箱,将她送到考室。 等待着监考的学生们,看到竟是个小姑娘。 “这是你们本场策论监考的夫子。” 西炎生话音落下,底下瞬间炸开了锅。 不过,很快被压了下去。 长宁站在上面的案桌上,背着手,板着脸“好好考试,不许随便乱瞟,知道了咩?” 下面的人听到她这软糯糯的声音,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知道啦,小夫子~” 早就听闻丙班来了个六岁的小夫子,没想到今日竟然跑到他们这里来了。 这么一看,竟然这么可爱。 第93章 震动国子监! 距国子监快考试过去已有三日。 今日放榜。 宋子桓等一众丙班的人,一大早就着急地等在告示栏前。 神情有些紧张。 “没想到,你们一群纨绔竟然还敢到这里来自取欺辱?” 方尚安从远处走过来,看到丙班的一群人,垂在一侧的手微微攥紧。 上次丢尽脸面后,他可得趁着这次考试赢回来! “呦,这不是上次光着跑了一圈的方大少爷嘛!怎么也舍得回来了?” “宋子桓,你找死!” 方尚安面色一变,上次的事儿,可是他一生的黑历史。 宋子桓竟然敢当面挑起他的痛。 “啧,可是国子监人尽皆知的事儿,只是没想到,我还听说,方大少爷穿的还是开裆裤呢!” 这事儿还是上次无意间听沈煜锦说起里的,倒是没想到,方尚安竟然还有这种癖好。 方尚安不由想起第一次在马场遇到长宁时的倒霉事儿。 他的裤子莫名掉了。 害得他丢尽脸面。 “哼!等成绩出来,我看你们还怎么嚣张!”他冷哼着撇过头去。 没多久,红榜张开。 密密麻麻的名字。 迫不及待的学生们蜂拥而上。 看到自己名字在上面的学字,喜极而泣。 在国子监苦读一年,就是为了今日。 宋子桓在尾端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顿时大跳起来。 “哈哈哈!我入榜了!” “我也入榜了!” 宋子桓身后,一个丙班的学生也惊喜地大叫。 方尚安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脸上刚扬起笑,听到身侧的声音,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去。 果然看到了榜单上宋子桓的名字。 此外,竟还依稀可见其他丙班之人的名字。 “怎么可能?” 丙班的人都是一群纨绔,怎么可能见得了榜单? 肯定是这榜单出错了! “宋子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宋子桓没理会他,撇过头去。 白痴,真以为他那么蠢? 心里头却在盘算着,怎么好好让小祖宗教他。 百步穿杨! 他来啦! 人群一阵轰动,让开一条道儿,长宁走过来。 丙班的人见状,蜂拥上前。 “小祖宗,我们上榜啦!” “小祖宗,多亏了你给我们补习的书,要不然,我们今日也不会登榜!” 小姑娘个头太矮,伸手拍了拍身旁的西炎生,对方赶紧弯腰将她抱起来。 西炎生听到他们的激动的声音,侧眸看去,看到了榜单上的人名。 榜单只公布了前一百名,可最后那一串,几乎全都是丙班之人。 甚至还有一个在那榜单中央。 他瞳孔骤缩。 丙班的人竟然真的登了榜! 之前那么多的夫子,对丙班的这群小纨绔没主意, 可现在……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比不过丙班的人!” 方尚安身后,一个少年搜罗了一圈,也没看到自己的名字,不敢置信地大叫。 “作弊!一定是他们作弊!他们怎么可能进步的这么快?” “对,丙班那种水平,怎么可能考出这种水平?” “嗤,怎么不可能?都是人,为我们就低你们一等了?”宋子桓冷笑。 “再说了,这段时间我们可是被小祖宗特训过的,一次考试,怎么可能过不了?” 小姑娘听着他们的夸奖,头仰得高高的。 哼! 现在她是这么多人的夫子,看村长爷爷以后见了她,还敢说她就会带着村里的那些小弟们下河摸鱼不? “他们可是凭自己真本事哒!” “你自己没本事怪谁哇!”小姑娘冷哼一声。 “我……”那少年脸色通红,支吾半天,什么话没说出来。 丙班的人红光满面,乙班的人垂头丧气。 毕竟,丙班的人上榜,原本乙班在榜上的人就被冲下来。 一时间,丙班大出风头 国子监的夫子们听说这件事,也是大为震惊。 重新调出丙班的试卷,却发现他们所写的内容应该同出一脉。 只是每个人的见解不一,只是笔力稚嫩。 甚至那些见解都十分新颖。 傅恩祈一脸骄傲“肯定是我小师父教他们的!” 一旁的瞿岚丰摸了摸自己的脸。 要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嘴角泛着乌青。 原先心里多少有些古怪的人此刻心里更是复杂。 “小祖宗,你什么时候教我们?” 丙班的人回到号房,目光全都看向长宁。 “明天叭。” “正好,再过段时间就是校场大比,今年的秋猎跟校场大比一起,咱们还能勤能补拙一下。” 宋子桓的话说完,身后的那群人忙不迭点头。 如今,他们代表的可不是他们自己的脸面,还有小祖宗的脸面,可不能给她丢了脸! “就这么定了!” 长宁背着小书箱,一出大门,看见沈煜锦身旁站着个黑脸的中年男人。 “小师父,您出来了。” “啊。” “这逆徒先前竟然敢对您不敬,这次我特地带他过来跟您道歉。” 傅恩祈话音落下,转头看着瞿岚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拜见你小师祖?” “弟子…瞿岚丰,见过小师祖。” 瞿岚丰黑着脸说完这话,急忙垂下脑袋。 “大徒孙呐,日后可不能这么对长辈啦。” 长宁上前,语重心长地抬手,准备拍拍他。 结果 身高不够。 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大腿上。 瞿岚丰有些懵。 “……” 气氛 一瞬间的尴尬 小姑娘耳根子有些红。 “咳咳咳。” 傅恩祈猛咳两声,抬手拍了瞿岚丰“逆徒!没看见小师父要指教你?还不赶紧上前!” 瞿岚丰回过神来,僵硬着蹲下去。 小姑娘红着耳根走到他面前“大徒孙,知错了就还是好孩子。” 瞿岚丰“……” 有生之年,竟然被一个孩子夸赞是好孩子。 这种感觉,真是…像被人套着麻袋揍了一顿,还不能吱声。 西炎生在一边憋着笑。 他还从未见过大师兄这么憋屈呢,要是被其他师弟们见到,肯定也是惊在原地。 “我知道了,小师祖。” 傅恩祈这才上前“小师父,这次丙班突飞猛进,是不是小师父您的手笔?” “嗯呐。” “那…小师父可否指点一下?” 小姑娘低头,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小布袋。 好半天,只从里面找出来一些肉干。 “我没带昂。” 傅恩祈也不着急“那,小师父,我们随你一起回家取?” 小姑娘点头“不过,你们不能跟我抢肉吃!” 上次季季正去他们家,一桌子的肉,他抢了三分之一。 菜不吃,跟她炝抢肉! 气死她啦! 傅恩祈“……” 反应过来后,不由失笑“小师父放心,我们不会跟您抢肉吃的。” 第94章 镇国神弓 考试过去,长宁的大名响彻整个国子监。 国子监的学生也知道,他们有一位不能招惹的小祖宗。 京城人也知道,沈国公府带回来的这位‘私生女’不是一般人。 这段时间,傅恩祈倒是常带着人出入沈国公府。 一晃眼,秋猎会在即 陈海带着圣旨匆匆赶往沈家。 “沈国公,陛下可是千叮咛万嘱咱家,这次可得接小祖宗去宫里,明日的秋猎不同,陛下想让小祖宗同他一起出发。” 此举是为了告诉世人,沈国公府的小姐,是陛下捧着的人,谁也不能招惹 宣读完圣旨,陈海就笑意盈盈地看着沈策安。 听说他要带自家闺女进宫,沈策安心里有些不愿意,但对方是皇帝。 官大一级压死人。 他又不能能拒绝。 “宁宝啊,你想进宫吗?” 既然是请自家闺女,那决定还是交给宁宝自己来为好。 陈海又接着开口“小祖宗,陛下早就为您准备好了满汉全席,而且,六皇子殿下也从皇陵回来,想见见您呢。” 长宁眨巴着眼,仰头“那去叭。” 沈策安有些不舍。 也是巧合,沈煜锦前两天跟着千澍外出游学去了,沈延辞去了军营,沈越舟这两日更是忙着给宁宝赚钱。 一顶小软轿被小太监们抬着,里头坐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乔乐语适逢出宫回来,看到路上抬着的小软轿,眸光轻闪。 入了宫的人,除了皇帝太后那些人,其余人必须要下轿行走。 这是宫规。 可现在竟有人如此胆大包天。 软轿路过她,一抬眼看到里面一闪而逝的身影,下意识攥紧手中紧帕。 是沈长宁! 陈海看到她,语气平淡“乔姑娘。” 乔乐语回过神来,脸上挂上抹笑“陈公公,您这是…” “咱家奉了皇上的旨意,这会儿还要去跟陛下复命,就先走了。” 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头看向身侧的小太监“愣着做什么?继续走。” 绿衣见状,神色愤愤“小姐,这陈公公竟然如此无视你,你好歹也是太后娘娘的外甥女!” 乔乐语绞着帕子,好一会儿,脸上的情绪才平淡下来。 “他毕竟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咱们快去寿康宫,姑祖母也该等急了。” “是。” 绿衣狠狠瞪了一眼那轿子,愤懑转身跟在乔乐语身后。 到了正殿,长宁被陈海扶着走下软轿。 远处,一个穿着淡金色锦袍的少年坐姿随意,手里捧着一把弩箭。 一抬头,眉头轻挑。 “小,祖宗?” 小姑娘噔噔噔地走过去“小白~” 萧白瑜顿时黑了脸。 抬手,指尖落在长宁的眉心处“叫哥哥!” 小姑娘撇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小白哥哥身上的金光好多好多哇,比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多! 原来天道爷爷很喜欢小白哥哥哇。 被她这有些想吃人的目光盯着,萧白瑜后背发凉。 “怎么?哥哥身上是有什么东西?” “没有哇!哥哥身上很香哇!” 说着,小姑娘竟然凑上前,狠狠地吸了一口。 看得陈海眉头直跳。 “你个逆子,竟然敢勾引小祖宗!” 萧景晟从外面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萧白瑜脸一黑。 “老头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萧景晟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你真没懂什么歪心思?” 萧白瑜气得直接不想理会他。 门外,一个小太监匆匆走来。 “启禀陛下,三皇子求见。” 萧景晟一愣,老三? 这个时候来找他,有什么事? “让他进来。” 没多久,一个穿着天青蓝的少年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 “梁妃,你怎的也来了?” 那美妇人听到这话,眉目一拧,我见犹怜“陛下这是什么话?难不成陛下不想臣妾吗?” 小姑娘听到这声音,猛地抬头。 萧景晟尴尬得掩面轻咳。 “说正事。” “臣妾今日来,是想求求陛下,皓儿年纪也不小了,明日的秋猎,可否让他带领一支队伍?” 萧景晟垂眸看去,许久,方才开口。 “老三是该独当一面了,准了。” 梁妃大喜“谢陛下。” 一转头,对上一双好奇的眼睛。梁妃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这就是最近一直受宠的那位沈家小姐。 “哎呦,陛下,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姑娘,长得真是漂亮可人。” 说着,竟是想上前一步,要上手摸摸长宁的脸。 被萧白瑜眼疾手快地给拉了开来。 小姑娘歪着脑袋,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你也很漂亮昂。” 梁妃嘴角笑意一僵,很快又恢复原样。 “这小嘴也是真甜。” 萧景晟听她夸赞长宁,心里头也高兴,摆了摆手“既然事情说完,就先退下。” “是。” 梁妃不死心的看了眼长宁,一抬头却发现小姑娘的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她,看得她心里头竟有些发慌。 “怎么?小祖宗喜欢她?” 萧白瑜伸手戳了戳她脑袋上的小揪揪,小姑娘把他的手拍下去,鼓起腮帮子。 才不是呐! 出了正殿,梁妃看着自家木讷的儿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方才在你父皇面前,你为何不多说两句,让你父皇记着你?” “母后,我……” “罢了。” 他刚开口说了几个字,就被梁妃打断。 “这次秋猎可跟往年不同,加上校场大比,今年陛下会将祖师爷的开国神弓拿出来。” 开国神弓可是象征,有了这个,就相当于距离那个位置又近了一步。 “可是,母妃,开国神弓从来没有人能将其拉开…” “从来没有人,那你便做这个第一人!” 说完,梁妃眼底闪过一抹狠戾。 萧凌皓缩了缩脖子,目光闪烁,没敢开口。 京郊西郊 旌旗烈烈,鼓声震天。 十二支精锐军队整齐划一,玄甲卫更是牢牢固固地守住整个西郊。 观礼台上,文武百官依次入座。 “陛下到——” 随着尖锐的声音传来,百官齐齐跪拜。 萧景晟看着面前场景,心中满意。 “众卿免礼。” “此次秋猎,是为选拔我越国有能之士,诸位不必拘谨。” 随着他话音落下,玄甲卫将一座巨大的金色弓箭抬上入。 原本还在啃牛腿的长宁,微一抬头,看着抬上的金弓,眨了眨眼。 “金金?” 第95章 神弓自己飞到长宁手上 弓身通体是鎏金色的,在光下散发着刺眼的光。 细看下,弓梢处雕刻着古老的金乌纹饰,每一道上似乎像是有火焰流淌,弓臂两侧微微上扬,宛若振翅的金凤。 既有凌厉,又阴藏一丝神性。 “神弓再现,天佑我越国!” 底下的文武百官见状,呼啦啦地跪下一片,对着那金弓不停叩拜。 “今日若有拉动神弓者,朕重重有赏!” “你认识镇国神弓?” 萧白瑜离长宁很近,听到了她的声音,凑上前。 “镇国神弓?” 小姑娘鼻孔呼出两道气息,肉嘟嘟的小脸鼓起“拜金金还不如拜我昂!” 萧白瑜听到这话,无奈笑笑。 一侧却有道声音不合时宜地传过来。 “真是什么人都有,小小年纪就敢说如此大话,这可是我越国的镇国神弓,拜你有什么用?” 萧白瑜脸上笑意敛去。 抬头看去,对上一张鼻孔朝天的脸。 身边,还是个熟人。 昨日刚见过的三皇子,萧凌皓。 至于眼前这人,也不陌生。 严亥。 “六皇子,您贵为一国皇子,竟然由着这么个小女娃侮辱镇国神弓。” “本皇子做事儿,需要你指点?” 萧白瑜的语气冷下去,严亥面色一变。 “臣身为越国子民,听不得旁人侮辱德国的开国神弓,臣相信,六皇子殿下也是如此想的。” 严亥并不怕他。 一个纨绔皇子,前段时间还被陛下罚去扫皇陵,外祖家没落,是最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砰——’ 萧白瑜站起来,直接一脚踢过去。 严亥根本没有任何防备,整个人以脸朝下的姿势趴下去。 他站起来,神色恼怒。 “六皇子,你!” “以下犯上,一脚算是便宜你了!” “我并没有说错,她胆敢侮辱镇国神弓,死不足惜!” 这边的动静引起不少人的注意,纷纷侧目,看来就连台上的皇帝,也下意识的看过来。 严亥垂着的眼眸闪过一抹得意。 沈家跟他们严家本来就是死对头,今日好不容易抓了她的把柄,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发生了何事?” 严亥站起来,什么事情来龙去脉简述一遍。 严令听到自家儿子的话,目光闪烁,上前一步。 “陛下,虽是小孩子之言,可这语气未免太大,神弓乃我越国镇国之器,岂能与一个小小孩同作比?” 沈策安面色一变“陛下,长宁绝无此意。” 萧景晟目光沉沉,扫过台下几人。 目光最终落在长宁身上。 “小祖宗,你认识镇国神弓?” 听到萧景晟的称呼,距离他近的人纷纷一僵。 陛下……喊她小祖宗? 稍远些的人,根本没听清他的话。 小姑娘站起来,拍了拍手,背着手上前, “认识哇。” 以前金金还总给她猎青牛吃昂,而且每次都被老君重新刷一遍漆呐! “不过,你们拉不动它哒。” 金金很有脾气哒,它不允许,没人可以拉动它哒。 萧景晟眉头突突一跳。 “笑话,你说拉不动就拉不动?” 严亥嗤笑,上前一步“参见陛下,臣愿一试。” 萧景晟抬头,目光落在他身上。 刚才的话已撂下,有想试的,他也不好开口阻止。 “既如此,那你便上前一试。” 严亥蠢蠢欲动。 他可是从求来了一颗大力丸,有了这颗药丸,今日定能拉动这神弓。 如此一来,日后谁也不能小瞧他! 他大步上前,仰头看着比他还高的神弓,偷偷地打开衣袖,将药丸吃下去。 吞入腹中,他便觉身上热腾腾的,浑身充满力量。 眼底闪过一抹红光,伸手握住箭矢,另一只手就要去触碰弓身。 却扑了个空。 金弓在左侧,他却扑向右侧! 底下的文武百官“……” 也没说过这严府的公子眼神不好使儿啊。 严亥面色一变,重新找准方向。 长宁看了眼,撇嘴“哼!歪门邪道,还想触碰金金,等会儿要你好看!” 萧景晟下意识抬头。 下一秒。 严亥的手甚至都还没触摸到神弓,一层淡淡的金光浮现,直接将他弹飞下了台。 文武百官大惊。 “神弓显灵了!” “这是神弓在抗拒!” 严亥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吐出一口血,夹杂着一颗牙。 他死死地瞪向高台“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被拒绝? 可刚才,他确实被一个东西给弹了出来。 萧景晟皱眉“既然被拒,那便退下。” 严亥不甘心,站起来就要上前,却被严令给制止。 “犬子闹了笑话,还请陛下见谅。” 萧景晟摆手,严令这才拉着他退下。 “逆子,还嫌脸丢得不够大吗?” 严亥垂下脑袋,没注意到,他的发型竟然开始隐隐发白。 乌黑的头发,隐隐有了变白的征兆。 “就算如此,也不是沈长宁能说的!” 严令垂眸,眼底算计一闪而逝。 接连试了几人,甚至都没有碰到神弓。 萧白瑜看的一脸惊奇,低头看着正在啃鸭腿的长宁。 “你早就知道?” “嗯呐,我说过啦,金金不想,没人能拉动它哒。” 长宁话音刚落,听到不远处严令的声音传来。 “沈国公骁勇善战,想必虎父无犬子,沈公子定然能一鸣惊人。” 严令出乎预料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便阻断了他的话。 “沈国公不会是怯懦了?没想到堂堂沈国公府,竟然也会不战而退!” 小姑娘听到这话,愤怒地站起来。 敢欺负她爹爹?揍他丫的! “拉就拉,怕你哇!” 脆生生的声音在空旷的环境中响起,众人纷纷抬头看去。 是方才引起争端的那小姑娘,没想到竟然是沈国公府的小姐。 严令嗤笑。 这沈策安还真是糊涂,对一个小丫头片子如此宠溺,这下算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沈小姐,本侯是在跟你父亲说话。” “不是你说拉神弓?我就能拉!” 小姑娘站起来还没有他腰高,既然说出如此大话。 “嗤,真是没想到,原来,沈国公府中人竟然如此自负。” 沈策安可见不得它说自家闺女,砰的站起来。 “我闺女说能拉就能拉!” 小姑娘眸光落在高台上的金弓,水润润的唇瓣轻启。 “金金,过来!” 严令嗤笑,还不等他开口,突然,高台上一阵猛烈的抖动,就见,巨大的神弓不停地缩小,朝着台下飞来。 第96章 三十二箭齐发! 金弓飞到长宁身侧,围着她还转了一圈。 探出一个尖尖,试探性地戳了戳长宁。 见她没有反抗,这才兴奋地飞到她面前, 其活泼雀跃与此前几人能完全不同。 长宁低头看着它“金金,你怎么在这里哇?” ‘嗡——’ 金弓皱神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金光,控诉自己的不满。 它来到这里,天天吃灰,都变难看了。 长宁皱眉,把它探过来的弓身推开。 它却锲而不舍地使劲往前凑。 其讨好之意,显而易见。 文武百官瞪大眼,不敢相信地伸手揉搓眼睛。 “这…这是什么情况?” 萧景晟看着面前玄幻的一幕,镇国神弓竟然十分乖巧地呆在长宁的手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你用了什么妖术!” 严亥见状,不甘心地大叫。 严令没来得及拉住他,让他跑到了陛下面前。 他脸色骤变,这个蠢货! 小姑娘转冷哼一声“只有废物才会这么做!” 严亥面色一白。 转身,将弓放在地上,立起来。 一只脚踩在弓身上,小胖手搭在弓上。 严亥冷笑“就算你能拿起弓又能怎么样,连箭都不拿,谈什么射箭?” 自大的蠢货! 小姑娘手指微微弯曲,往后一拉。 只见,原本没有箭矢的弓上,突然多了一支金色的箭矢。 在众人惊颤的目光下,‘嗖’的一下,射了出去。 将不远处的箭靶,齐齐射穿! 全场哗然。 小姑娘直起身子,松开手,小金弓又变回原原本本的黯淡的金色。 “都说了是神弓,不需要用箭矢的哇!” 最无辜的话,直接给了严亥最重的一击! 底下的百官突然呼啦啦地跪地“天佑越国,神女降世!” 能够拉动镇国神弓,还能射出金色的箭矢,定然是神女无疑! 长宁对于他们的跪拜没有什么感觉,转身看向方才说话的严令。 “呐!它动啦,你,给我爹爹道歉!” 严令一脸土色,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姑娘指着鼻子要求道歉。 “一个小辈,也敢这么对长者说话?” 沈策安见状,冷嗤一声“现在想起你是长辈来了?刚才说那话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当长者的样子?” “道不道歉?” 严令刚想开口,就见长宁已经拉起金弓,正对着他。 他眉心一跳。 “方才是我失言,沈国公见谅。” “日后敬阳侯说话还是过过脑子!” 沈策安说完,低头看着自家闺女。 “爹爹,抱~” 弯腰将长宁抱起来,底下的文武百官却齐刷刷开口“陛下,沈国公家的小姐能驾驭神弓,实乃我越国之福啊!” “陛下——” 听到陈海的提醒,萧景晟猛地回过神来。 掩面轻咳“哈哈哈,不愧是小祖宗!” 文武百官“……” 萧景晟尴尬一笑。 一高兴,声音不自觉地放大。 “此乃我越国之福,传朕旨意,沈国公之女沈长宁,钟灵毓秀,天资聪颖,封为县主。” 终于有借口给小祖宗封赏了,上次救了他,若不是为了揪出幕后主使,他早就封赏了。 等他回去好好找找,越国哪处土壤肥沃,风光秀丽的,就给小祖宗作为封地。 “陛下万岁!” “神女庇佑,今,神弓现世,为祥瑞之兆,朕宣布,秋猎正式开始!” 萧景晟话音落下,狩猎场上顿时热闹起来。 不仅如此,校场那边也是热闹起来。 沈知衡前两日回来,就一直准备校场大比。 看着沈策安递过来的弩箭“父亲,这是” “这是新研制出来的弩箭,能够十四箭齐发。” 十四箭? 沈知衡手一抖。 现在越国的弩箭只能做到十箭齐发。 十四箭,可以说是极大的进步了。 长宁目光落在沈知衡手里的东西上,突然想起之前胡明隐塞给自己的那张废纸。 嘴巴微微张大。 严令从一侧走过来“沈国公可要小心了。” 刚才他是输了,可这校场大比的冠军,一定是他们敬阳侯府! 严亥手握着弩箭,挑衅地看了沈知衡一眼。 ‘咻咻——’ 弩箭射出,工部的人噌地站起来。 “这……” “十六箭!” 严令眼中闪过得意,这就是他们敬阳侯府的杀手锏。 “工部如今研究出来的也只有十弩箭,敬阳侯府竟然拿出了十六弩!” 严亥高昂着头,走下台,挑衅地看了眼沈知衡。 沈策安面色铁青,没想到严令竟然藏得这么深。 “爹爹,十六根棍棍儿很强咩?”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的,在场的人却听的一清二楚。 “就连工部,也没有十六弩箭。” 长宁眨巴着眼,滴溜溜转了转。。 悄咪咪的转身跑到另一侧“公公,有纸咩?” “小祖宗稍等,奴才这就派人去准备。” 没多久,小太监托着一个托盘走上来。 长宁小手一挥,拿起毛笔就在纸上来回比划。 好不容易画完,脸上还沾上了些墨渍“弓弓,你能帮我把这个找来咩?” 陈海低头看去,就见上面画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还有几样,似乎是弩箭的材料。 “去准备。” 萧景晟走过来,低头看着上面的东西,吩咐道。 没多久,陈海匆匆带着东西走过来。 当初胡明隐给她图纸的时候她特地看了两眼,不过,还不够强。 以前,她见过木叔叔画图哒。 没多久,东西被长宁组装好,拿到沈策安面前“爹爹,用着这个哇!” 沈策安垂眸。 长宁手里的东西有些像弩箭,但是跟他们手上的不太一样。 “宁宝,这是什么?” 小姑娘撅嘴,拿起弩箭“弩箭哇!比你们那个的棍棍儿要多呐!” “嗤——” “一个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拉动镇国神弓的丫头片子,真不知道在自己姓甚名谁了?” 严令嘴角轻扯,眼皮都未抬起“十六弩可是我们敬阳侯府耗尽心力才研制出来的,就凭你随手组装的破东西,也想比?” 他这弩箭吗,绝无可能被比过! 工部的人也皱起眉头“县主,虽然方才你射出神弓,可这是两码事儿,您莫要捣乱。” 小姑娘看他一眼,昂首阔步,走到严令面前,抬起手中的弩箭。 ‘咔嚓——’ 举起,上膛,射箭。 一气呵成。 ‘嗖——’ 众人眼前一花,就见一串箭矢射了出去。 陈海亲自上前,细数那箭靶上的箭矢。 瞳孔骤缩。 “陛下!是三十二支弩箭!” 第97章 最小的工部侍郎! 陈海话音落下,工部的人彻底坐不住,大步走到箭靶前。 仔细地数着。 真的是三十二根箭! 小姑娘高抬下巴,‘啪’的一下将弩箭放在一侧的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萧景晟一哆嗦,赶紧抬头看去。 呼—— 双手轻轻捧起桌上的弩箭。 还好,没坏。 这个可是天大的宝贝! 三十二弩箭!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怎么……可能?” 严令倒退几步,脸上血色尽失。 三十二支弩箭,就连现在兵力强大的西陵都做不到,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会做到? 小姑娘冷哼一声“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昂。” “而且,你不长记性哦~” 不知为何,听到小姑娘这话,严令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 ‘砰——’ 他脚下的实木突然断裂,出现一个大坑,整个人往后仰了下去。 刹那间,尘土飞扬。 沈策安赶紧将长宁抱起来,远离那里。 等到烟尘散去,严令已经灰头土脸,脸上被那木板刮出了划痕,流淌出丝丝血迹。 沈策安见状,抱着长宁离他远了一些。 “宁宝,你怎么会做这个?” 小姑娘一脸懵,这个不是很简单吗? 木叔叔经常做,她看一眼就会啦! “这个很难咩?” “……” 兴冲冲走过来的工部官员们,顿时无地自容。 抬起的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 “小祖宗,您真是越国的福星啊!” 萧景晟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工部的那几人想起自己方才说的那话,恨不得打自己两耳光。 死嘴,真是什么都往外说。 险些得罪了小神女。 “小…小祖宗!” 听到他们的称呼,沈策安眉头一跳。 萧景晟抬头睨他们一眼,高冷不可攀。 刚才可是他们看不起小祖宗。 小姑娘抬头看他们。 “那个…不知,小祖宗可否指点我们一二?” 不知道是工部的哪位大人开口,工部尚书灵光一动,走到萧景晟面前。 “陛下,县主有大才能,臣想请县主入工部,担任侍郎一职!” 萧景晟握着弩箭的手一顿。 这倒是个好主意。 不过,工部侍郎会不会委屈了小祖宗? 他看了凌庆肃一眼。 “陛下,若县主愿意,臣自愿辅佐县主!” “小祖宗,您是何意见?” 萧景晟满意点头,请示小姑娘意见。 “指点你们可以哇,不过,现在我要看我大哥哥比赛哦~” “这是自然,等县主您有空,再来宫不教我们也不迟。” 沈策安整个人都飘飘的。 工部的那些人,以前因为掌控了军营所有的兵器制造,每次跟军营产生矛盾的时候,总给他们使绊子,没想到他们还有今天。 “大哥哥,这个给你用哇~” 沈知衡只觉得自己手里沉甸甸的,比起刚才那十四弩,现在手里的这个才更烫手。 最终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沈知衡获胜。 严亥面色灰败,严令双手紧攥。 看来,之后的计划得改一改了。 “朕宣布,此次校场大比的第一位沈知衡!” “来日四国大比,便由沈卿代表我越国。” 萧景晟话音落下,底下一阵欢呼。 今年的四国大比,他们越国绝对会让他们大吃一惊。 单凭这三十二弩箭,其余三国断不可能做出。 接下来,便是狩猎。 单人单骑。 最终得到的猎物最多者获胜,将会受到皇帝的赏赐。 严亥临走前看向沈家所在的方向,很快收回目光,骑马离开原地。 “妹妹,你等着大哥,一会儿大哥给你设头鹿,烤肉吃!” 一听到烤肉,小姑娘眼前顿时发亮。 “好哇好哇!大哥哥,等你昂。” 沈知衡策马离开。 一时间,狩猎场安静下来。 长宁四处看了一圈,就见不远处,季子正使劲摇手。 见她看过来,脸上扬起大大的笑。 小姑娘见沈策安在那边忙着,自己爬起来,走到季子正面前。 “季季正,你怎么在这儿?” “小祖宗,我也是来参加狩猎的。” 不过,原本他爹娘是不打算带他来的,是他死磨着他们带他来的。 “小祖宗,你要不要去看看狩猎场?” 想起沈知衡临走前的话,抬头“季季正,咱们去抓鹿,烤肉吃。” 季子正一脸激动,跟在她身后。 那边,侍卫见他们离开,连忙跟了上去。 狩猎场很大,一眼望去,树林十分茂密。 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小姑娘动了动小耳朵。 季子正弓着腰,手上拿着一把小巧的弩箭。 对准不远处发出动静的地方。 ‘咻——’ “哎呦——” 草丛里传出一道哀嚎声,接着一个穿着浅蓝色锦衣的少年蹭的站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射小爷的屁股!” 季子正手一抖,慢吞吞收回弩箭,却正好对上那少年看过来的目光。 “好啊,季子正,原来是你!你竟然敢拿箭射我?” “宋子桓,你没事蹲在草丛里干什么?” 季子正皱眉,青天白日地躲在草丛里,还跟兔子似的,害得他以为是什么猎物。 “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你射箭干啥?” 宋子桓刚说完,就看到季子正身侧小姑娘。 “小祖宗,您怎么也在这儿?” “咳,我,我这不是想着挖个陷阱,好好整一整方尚安那孙子!” 他面色有些不自然,那会儿他被方尚安抢了猎物,这口气他可是咽不下的。 谁曾想他好好的陷阱挖了一半,竟然被人给射中了屁股。 幸好当时他背后堆满了一层草,不然今天真是要皮开肉绽。 “对了,小祖宗,那会儿你可是真厉害!” 能够拉动镇国神弓不说,竟然还能做出三十二弩箭! 真不愧是他们丙班的小夫子! “方尚安?”小姑娘眨着眼。 “那孙子竟然敢暗算我们,还将我们的猎物抢走!” 甚至还跟言之旭混在一块儿,引来一头野猪,险些命丧在野猪脚下! “野猪?” 长宁精准地抓住他话里的重点,眼前一亮。 “野猪在哪儿?” 野猪肉好吃,烤着蒸着都好吃! ‘哼哼——’ 宋子桓还没开口,身后传来一道动静,就看见一个比她还要高的野猪朝着他们奔跑而来。 第98章 狩猎场异动! 宋子桓两眼一抹黑。 这头野猪,看着也有二三百斤重的样子,要是撞在身上,还不得吐血? “小祖宗!” 眼看着长宁还站在前面,宋子桓目眦欲裂。 季子正更是吓得身子发抖,就要上前。 小姑娘却十分淡定地站在原地。 看着那横冲直撞而来的野猪,双眼亮晶晶的。 这可是行走的肉干哇! ‘吸溜——’ 没忍住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小胖手落在肚子上。 “乖乖哒哦~” 远处的野猪似乎是感受到不远处长宁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的‘欲望’。 ‘吱——’ 小姑娘见它越来越近,包子脸皱起来“你不乖哦~” ‘砰——’ 野猪察觉到一股不一样的威势,紧急刹车,急转弯朝着另一边的树上撞去。 眼冒金星,肥重的身子倒在地上。 远处几人愣在原地。 长宁早就跑到了野猪面前,一只脚踩在它的脑袋上。 抬头看到两人,笑眯眯的“你们看,是野猪昂~” 两人僵硬的迈着步子走过去。 一头野猪竟然在即将靠近小祖宗的时候转身撞在一旁的树上? “小祖宗,你没事儿?” 大步上前,将长宁里里外外看了一圈。 “我没事昂,季季正,快!我们快吃猪肉哇!” 长宁话音落下,那野猪迷迷瞪瞪地睁开的眼,猛地又闭了上去。 两人对视一眼:? “放心昂,不会白吃了你哒~” 看着地上膘肥体壮的野猪,震惊的张大嘴“小祖宗,您真是太厉害了!” 这么大一头野猪,就算是成年男子,也根本制服不了。 小姑娘搓着手,嘴角流淌着一丝晶莹的液体。 两人蠢蠢欲动,一块儿移动野猪,还没等他们将野猪绑起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从远处传来。 一道身影踉跄地往这边跑。 宋子桓眯眼“严亥?他的马呢?” 而且,他身上似乎还受了极其严重的伤。 严亥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们,眼底闪过一抹算计。 “严亥,你怎么在这里?” “沈长宁,你大哥哥就在那边,而且被一头黑瞎子拍了一巴掌,你要不去的话,可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撂下这句话,严亥面露仓皇,竟然就要逃离。 “你说什么?” 小姑娘脸上笑意敛去,原本躺在地上的野猪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宋子桓将人拦住“言之旭,你胡说什么?”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言之旭面色大变。 蠢货! 要是再不走,一会儿可都要死在猛兽脚下了。 他现在可不想死! “我可没胡说,是那蠢货自不量力的,竟然想去猎黑瞎子,自己被黑瞎子拍了一巴掌,掉下悬崖!” 言之旭目光闪烁,垂着目光。 “你胡说!” 小姑娘眼底闪过一抹红光。 突然,周围的树木一阵耸动。 地面上的振动微微一滞。 言之旭被她身上展露出来的气势吓到,强忍镇定“我胡说?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长宁转身就朝着身后跑去。 季子正狠狠瞪他一眼,就追着长宁跑去。 宋子桓给了他一圈。 “宋子桓,你疯了!” 言之旭偏过头去,吐出一口血,死死地瞪着他。 “言之旭,你给我等着,要是这件事跟你有关系,我不会放过你!” 胆敢欺负小祖宗的大哥,都是在欺负他们! “小,小小祖宗,这,这……” 季子正看着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野兽,他在其中竟然还看到了狼,吓得浑身颤抖。 现在也反应过来“该死!言之旭肯定是故意的!” 这么多的野兽,让他们往这个方向找人,这不就是在把他们往死路上推? “这这这!特娘的言之旭!” 小姑娘看着面前的群兽,藕荷色的衣裙被风吹起,琉璃眸底,倒映着奔腾的兽群,没有丝毫惊惧。 嗓音稚嫩,却字字凿进风里。 “停下。” 尾音未落,最前面的头狼突然前爪陷地。 抬爪时,地上露出深深的爪痕。 头狼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眼里闪过一抹疑惑。 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威压。 “带我去找我大哥哥。” 小姑娘冷着脸往前走。 “小祖宗——” 季子正二人见状,下意识开口。 却见不远处的兽群,竟然主动地让开了一条道。 最前面的头狼微微弯下前爪,垂首轻吼一声。 小姑娘爬上去,坐在它的后背上。 头狼转身,朝着身后走去。 季子正跟宋子桓对视一眼,偷偷吞咽口水,心惊胆战地走在兽群里。 “小,小祖宗,您知道沈大哥在哪儿呢?” 小姑娘摇头“我不知道,它们知道。” 山林间最不缺的就是兽群。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一群人…兽战战兢兢地跟在头狼身后,走到悬崖边上。 “小祖宗,地下…有血迹!” 季子正眼尖,看到一侧地上零散的血迹,面色大变。 长宁从头狼身上爬下来,看到地上断成两截的弓箭,眼底怒火中烧。 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找到躲在一处狭缝里的沈知衡。 感受到四周的动静,沈知衡面色煞白。 这个动静,应当来了不少野兽。 他悄悄探出头,结果看到为首的竟然是头狼。 面色骤变。 待仔细一看,坐在狼身上的…好像是妹妹?! 顾不得身上的痛,伤口被撕裂,猛地站起来。 “大哥哥!” 长宁跑过去,看到浑身是血的沈知衡,双眼通红。 “妹妹不哭,大哥没事儿。” 第一次见到小姑娘哭,沈知衡手忙脚乱,一抬手,看到自己手上满是血迹,又赶紧往身上蹭了蹭。 ‘咳咳——’ 说完,他又猛地咳嗽两声,嘴角流出一抹血迹。 “大哥哥,我帮你报仇哇!” 狩猎场 沈策安突然心生一股不祥的预感,一转头,长宁不知道跑哪去了。 陈海面色惨白地从一侧跑来。 “陛下,不好了,狩猎场内,不知为何野兽增多,甚至引发了异动!” “小祖宗呢?” 萧景晟猛地抬头。 陈海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小,小祖宗她…下落不明!” ‘哐——’ 沈策安一脚踢开面前的长凳,拿起佩刀就往里面走去。 萧景晟也猛地从炎帝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陛下——” “都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给朕找小祖宗,若小祖宗伤了分毫,朕要你们的命!” 第99章 号令群兽! “我就知道,言之旭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沈知衡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宋子桓气得牙根儿痒。 原本沈知衡他们按照往常一样进入狩猎场狩猎,当时他准备去猎鹿,结果半路上遇到言之旭。 他竟然招惹了一头黑瞎子,甚至把黑瞎子引到他面前,把他推出去给他挡了一掌。 却又倒霉地遇到群兽,落下悬崖,幸亏掉在一棵枯树上,并没有完全掉下去。 “没想到,言之旭竟然还想让你们葬身兽群中,该死!” “大哥哥不气昂,我们回去找他算账!” 找到熊瞎子的时候,它还在四处乱窜。 似乎是在找人。 ‘吼——’ 闻到人类的气息,熊瞎子朝着他们低吼一声。 竟是在原地躁动起来,扬起厚厚的熊爪,朝着她扬起。 ‘啊呜——’ 头狼呲牙低吼,一双铜铃大眼锐利地对着黑瞎子示威。 长宁站起来,小手虚挂在腰间。 “给我上!” 一声令下,身后的一群猛兽朝着熊瞎子奔去。 两方打得火热。 奈何,寡不敌众。 熊瞎子在一群猛兽的攻击下,很快败下阵来。 头破血流。 “做得不错。” 头狼嘴里血淋淋的,走到小姑娘面前。 长宁伸手拍了拍头狼的脑袋,满意地点头。 她身后的那三人看到这一幕,愣在原地没吱声。 “大哥哥,今晚给你加餐哇!吃熊掌!” 让它敢欺负大哥哥! 沈知衡“……” “…谢谢,妹妹。” 他觉得自己身体轻飘飘的,大脑宕机,一时没反应过来。 妹妹…是仙女? “小祖宗,您可真厉害!” 可惜了,前面那头野猪没来得及揪住它。 不过,一头熊瞎子,以前根本没人能猎到。 “啊!你这该死的畜牲!” ‘哼哧哼哧——’ 一道谩骂声,夹杂着野猪的哼哧声。 没多久,一道身影便被一头黑色的野猪顶着屁股,朝着这边跑来。 言之旭黑脸,胳膊原本就受了重伤,现在更是血流不止。 屁股后面顶着一个野猪的脑袋,让他颜面尽失。 看到最前面站着几道身影,他连忙招手。 “救命啊!救命——” 越靠近,视野越来越清晰。 看到面前站的是谁时,他面色骤变,失声“沈知衡?你们竟然还活着!” 看到被野猪顶着过来的言之旭,几人傻不愣登的僵在原地。 还是宋子桓最先反应过来。 “言之旭,这就是报应!” 言之旭脸色变来变去,但屁股后面传来的灼痛感,让他的脸越来越狰狞。 试图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宋子桓,季子正,咱们好歹同窗一场,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同窗?谁跟你是同窗?你已经被逐出国子监!” 宋子桓冷哼。 现在想起是同窗了,之前做那些事的时候,可没想过后果, “自作孽,不可活!”小姑娘指着他,又指了指天。 话音落下,一群野兽疯狂冲向他。 “做得不错,今天就像不吃你啦~” 她转头,看向顶着他跑的野猪。 ‘砰——’ 野猪顶着他撞在树上,言之旭‘哗’地吐出一口黑血。 整个人躺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 沈知衡上前一步“言之旭,那会儿我好心帮你,你竟然将我推出去给你挡黑瞎子,现在你是死不足惜!” “救——” 言之旭瞪大眼,扬起的手还没伸直,就直接垂落在地上。 宋子桓冷眼扫过地上的言之旭“小祖宗,咱们现在怎么做?” “带上熊瞎子,回去!” 今晚有熊掌吃啦。 至于地上的言之旭,看他自己的造化。 不过,就算他还能活着,日后也是霉气冲天, 长宁带着一群兽,呼啦啦地往狩猎场走去。 “陛下,前方有异常,还请您止步!” 玄甲卫上前,挡在萧景晟身前。 “不好!是兽群!” 陈宏面色凝重“保护陛下!” 一声令下,玄甲卫将萧景晟团团围住,满目警惕。 拿起弓箭,对着靠近的狼群示威。 萧景晟看向不远处,脸上都是焦急。 这么多的野兽,小祖宗… 不行! “都别护着朕了,赶紧派人去找小祖宗!” ‘啊呜——’ 一声狼嚎,原本缩在草丛里的狼群竟然齐齐退去。 沈策安握紧手中刀柄。 一抬眼,就见到一个小姑娘坐在头狼身上。 ‘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前走。 “宁宝!” “小祖宗?” 沈策安大步上前。 长宁身下的头狼呲牙咧嘴,示威,不让他上前。 她弯腰拍了拍它的脑袋“这是我爹爹,是自己人哦~” 头狼睨他一眼,前腿弯曲,小姑娘从它身上爬下来。 “爹爹~” “宁宝,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看着她身后的那群野兽,尤其是最前面的那群狼,吓得他险些连魂儿都没有了。 “它们?” 小姑娘眨巴着眼“它们是来帮我护送熊瞎子哒~” “熊瞎子?” 对上那虎视眈眈的狼群,沈策安绷紧身子。 “对昂~晚上可以吃熊掌啦~” ‘哐——’ 长宁话音落下,身后的几人将绑好的熊瞎子放在地上。 满头大汗,一脸激动地上前。 “沈国公,小祖宗她猎了一头熊瞎子!” ‘嘶——’ 一语落,就连玄甲卫也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地上的熊瞎子。 “这,这,宁宝,这是你猎的?” “对昂~” 小姑娘仰着头,满是骄傲。 这是兽兽们献给她的,那就是她猎的哇。 “爹爹,晚上我要吃熊掌哇~” “好。” 她没事,沈策安就放下心了。 萧景晟也是长吁口气。 长宁转身,对着头狼开口“好啦,我到了,你们走叭。” ‘啊呜——’ 身后的狼群跑去,其它的兽群也四散开来。 头狼深深看她一眼,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将那一头三四百斤的熊瞎子扛起来时,玄甲卫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一个小姑娘,竟然能号令那么多的野兽。 太不真实了。 回到狩猎场,角落中一人看到完好无损回来的沈家众人,面色骤变。 怎么可能? 他们怎么可能会在那么多的兽野兽手下活下来? 言城看了一圈,都没看到言之旭的身影,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好的念头。 “沈策安,阿旭呢?” 沈策安听到言城的声音,皱眉冷哼。 “你儿子丢了,关本公什么事?” “怎么可能没关系?我儿子可是跟你儿子一起的!” 沈知衡上前,小姑娘却抢先开口。 “我大哥哥可没跟他一起,倒是言之旭刚进去还抢了我大哥哥几头猎物,将他的马吓跑哇!” “好啊!合着你是恶人先告状!恬不知耻!” 第100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言城言眼底伪装的和善骤然消散“沈国公,事关人命!” “怎么?你儿子的命是命,我儿子的命就不是命了?”沈策安气势全开。 压得言城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你有时间在这里跟本公掰扯,倒不如赶紧去找找你那个好儿子!” 言城铁青着脸,背过身去。 沈策安抱着长宁去了营帐里。 “宁宝啊,你要是出了事儿,可叫爹爹怎么是好?” “爹爹不怕,我不会有事哒。” 她长这么大,敢招惹她的人,现在已经霉运冲天啦。 “父亲,你不知道,妹妹方才可威风了,竟然号令那么多的野兽去打熊瞎子,那熊瞎子直接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沈知衡眉飞色舞地说着,没注意到,沈策安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沉的。 “父,父亲?” 沈知衡后背发凉,一抬头,对上沈策安阴测测的眼眸。 “臭小子!你进去的时候老子不是告诉过你,见势不妙就赶紧跑吗?要不是宁宝,你现在还能出来吗?” 沈知衡垂眸,笑意消散“对不起,父亲,是我的疏忽。” “一点儿都不让我省心!” 还是闺女最省心。 “爹爹不气哇~” 沈策安瞬间变脸“宁宝,爹爹没有生气。” 小姑娘捂着嘴,咯咯笑起来。 ‘哐——’ 萧景晟听到陈宏带回的消息,直接将手里的茶盏扔了出去。 “每年秋猎都在此,今年突然发生兽群暴动,甚至还混进去了狼群,熊瞎子,给朕彻查!” 营帐内跪地一片。 陈宏单膝跪地“陛下,玄甲卫在深山边缘处发现了驱兽的药粉。” 狩猎场里三层外三层都被玄甲卫围得密不透风,那就只能从守卫薄弱的深山下手。 而且,深山中常有猛兽出没,有熊瞎子也不稀奇。 “查!给朕查,查不出来,你们玄甲卫这身官服也不必留着了!” 将小祖宗置于危险中,不管背后之人是谁,他都让他求死不能! “是!” 晚些的时候,是篝火盛会。 白日比试结束,尚未宣布魁首。 萧景晟见长宁一切如常,松了口气,转头看向众人。 “今日秋猎,发生此事,朕甚感痛心,不过,沈家小姐猎下一头熊瞎子,乃此次狩猎会当之无愧的第一!诸位爱卿可有意见?” 文武百官下意识抬头。 就见长宁带回来的熊瞎子被架上篝火。 “臣等并无异议。” 他们的目光时不时地往沈国公府的方向瞥,尤其是看到那肥嘟嘟的熊掌后,下意识吞咽口水。 不愧是沈国公的闺女,这股虎劲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角落里的莫千灵紧咬下唇。 幸亏大长公主没有声张,否则,被赶出大长公主府后,她在这京城,根本没有任何的立足之地。 看着面前的一摊猎物,恨得牙痒痒。 现在她的另一条路也被破坏。 又是沈长宁! “莫小姐莫要放在心上,其实这次若非是沈小姐,你打到这么多的猎物,定然会入陛下之眼,只是可惜了……” 严玉柔一脸遗憾,拿起茶盏轻抿了口。 眼角余光扫过莫千灵,满意地收回目光。 “大哥哥,你快吃嗷!” 长宁将半只熊掌往他面前推了推。 半只给了季子正跟宋子桓,一只给了萧景晟跟沈策安。 她面前是整整两只熊掌! 报仇呐! 沈知衡两眼放光,他还没吃过熊掌呢。 说着,小姑娘已经埋下头去,狠狠咬了一口。 熊掌比小姑娘的脸还要大,吃得她腮帮子鼓鼓的。 “哇!好好次——”一脸满足地眯起眼。 一道目光死死瞪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沈知衡皱眉,抬头看去,却又什么都没看到。 “奇怪?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 小姑娘浑不在意,大口撕下一块儿熊掌,吃得满嘴油光。 “难不成是幻觉?”沈知衡慢慢收回目光,低头啃眼前的熊掌。 一旁的丫鬟端上茶点,放在长宁面前。 长宁伸出手,丫鬟眸光轻闪 “你落下东西了哦~” 红尾白羽的鸟儿飞到长宁身侧。 长宁摸了摸它的羽毛,冷不丁开口,丫鬟身子一僵“什,什么?” 沈知衡抬头看去,桌子上也没其它的东西。 “这个哦。” 长宁指了指面前的果茶,丫鬟恭敬地开口“小姐,这是特地为您准备的果茶。” “是这个呐!” 小肉手伸出去,将果酒移开,露出下面的一个小纸包。 丫鬟看到纸包,下意识伸手摸自己的袖口,却什么都没摸到,霎时面色一白。 怎么回事儿? 药包怎么会出现在盘子底下? 她分明放在自己的袖口里的!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给我闺女下药!” 沈策安话音落下,丫鬟瞬间跪在地上“国公,奴婢冤枉啊——” 萧景晟听见动静,抬头。 陈海赶紧走下去,听到发生什么,面色骤变。 急匆匆回到萧景晟身边。 “什么!” 陈宏这时候回来,低头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萧景晟面色骤变。 抬头看下去,扫过在场众人。 “你说本公冤枉你,那你倒是说说,这里面的粉末是什么?” 沈策安将纸包拿起来,打开递给匆匆被喊过来的章泰。 “国公,这是掺杂了乌头的鹤顶红!” 毒上加毒! 好歹毒的心肠! 丫鬟听到这话,脸上血色尽失。 “国公饶命——” “饶命?你敢下毒,还想要命?” 对长宁下手,这是在针对他们沈国公府! 严玉柔看到这边的动静,眼底闪过冷笑。 她不动手,有的是人收拾她! 长宁站起来,走到丫鬟面前,背着手“你要是说出来,你妹妹可能还能活着呦~” 原本摊在地上的丫鬟,听到这话,猛地抬头。 “您…怎么知道?” 小姑娘能看清她身上的亲缘线,当然知道。 丫鬟却面如土色,抬头看了不远处,微微张嘴“爹爹,她嘴里有东西!” 沈策安迅速上前,捏住她的下巴。 嘴里吐出一颗药丸。 “你要是再不说,你妹妹可真的要被淹死来了哦~” 小姑娘皱眉,她身上的黑气可是越来越浓郁了“而且,你要是死啦,也不会跟你妹妹见面哒,因为你做了坏事,要在地府服役的哇~” “什,什么?” 丫鬟神色大惊,心中不信,但是她根本不像是说谎。 越想,心中越怕,连忙跪地“国公,我说,还请您救救我妹妹!” 第101章 动动手指就给按地上了 “国公,陛下请您去营帐议事。” 陈海过来,靠近身沈策安。 走进营帐,萧景晟坐在上方。 莫千灵被请进来的时候,心惊胆战的。 惠阳大长公主今日也来了这里,只是一直没露面,似乎是犯了头疾。 现下也被请到了营帐里。 看到人都差不多齐了,萧景晟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小姑娘。 “今日请诸位前来,是为了今日狩猎场之事。” 惠阳大长公主抬头,看到角落里的莫千灵,眉头轻皱。 丫鬟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陛下,是…是莫小姐抓了我妹妹,让我给县主下药…” “什么?” 惠阳大长公主双手攥紧,看向莫千灵,却见她目光躲闪。 “你个刁奴,胡说什么!” 莫千灵听到这话,面色大变。 陈海皱眉,冷喝道“放肆!陛下面前,也敢逾越?” 萧景晟面无表情“大长公主,真觉得,此事你应当需要知晓。” 陈宏将查到的信封递到惠阳大长公主面前。 “兽群之事,竟是千灵所为?” 莫千灵腿一软。 “婶婶,定是有人陷害我——” “你觉得,陛下会陷害你?” 惠阳满脸失望,原本以为她会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反思,没想到,竟是做出如此之事? “我……” “胆敢谋害县主,按律当斩!拖下去!” “不!不要!婶婶,千灵知错了——” 惠阳大长公主觉得头更痛了,虞嬷嬷伸手扶住她。 “陛下,本宫累了,先行告退。” 等她们离开,萧景晟抬手,跪在地上的丫鬟被拖走。 秋猎结束已经过去两天 ‘呼——’ “小祖宗,您这是怎么了?” 眼瞅着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天,季子正低头小声询问。 “好想吃熊掌哇——” 上次的熊掌没吃够哇。 季子正“……” 合着他胆战心惊了这么半天,小祖宗想的竟然是吃的。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醉仙楼外,路边站着一道身影,对上他的目光,瞬间扬起笑。 想起自己上来时,尚书大人请求他的事儿… “那个…小祖宗,凌大人好像在下面…” “啊?” 小姑娘有些懵的抬头。 趴在窗边,抬头看下去。 凌庆肃看见笑盈盈地朝她招手。 “是他哇?” 慢吞吞地从椅子上下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凌庆肃赶紧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容服饰,询问一旁的小厮。 “老夫这一身没问题?” 小厮一愣“大人易容得体…” “那就好,那就好。” 凌庆肃开口打断他的话,脸上挂满笑容。 小厮心中古怪,今日大人早早出门,也不知是为了何事,现在竟然还特意注重自己的衣容服饰? 莫不是… 他瞪大眼,不行,这事儿要是被夫人知道,他这一层皮还不得被扒了去。 “大人,您三思啊!夫人她——” 凌庆肃却已经笑意盈盈跨过台阶,走到醉仙楼的门口。 “侍郎大人,您今日可否有空去工部看一看?” 小厮跟着过来,结果看到面前的小姑娘,傻了眼。 大人…是在等一个小姑娘? 自家大人常常黑着张脸,就连家里的那些小姐公子都害怕大人,可现在……大人脸上竟然扬着笑? 太诡异了。 长宁想了想,好像她是答应了要做宫工部侍郎,便也点了点头。 “好叭。” 刚进工部,本本忙忙碌碌的人瞬间被吸引了目光。 “尚书大人。” “都先停下手中的活,本官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工部新任侍郎沈小姐。” ‘哗啦——’ 一个路过搬着竹简的年轻男子,听到这话手一抖,竹简散落一地。 凌庆肃拧眉看他。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尚,尚书大人,您说这是新任的侍郎大人?” 那人不敢置信地指着面前的小姑娘。 “嗯,日后都给我恭敬些,若是怠慢了小侍郎,本官要你们好看!” 小姑娘听着这话,满意地点头, 大步走进大厅,一眼看到中间的榆木案桌。 上面堆满了竹简,铺着厚厚的一层宣纸。 她刚要上前。 一人从门外走来,手里拿着一卷书册,看到长宁竟然要拿案桌上的东西,顿时面色一变。 “住手!” 胡峰大步上前,将人拦住,冷声喝止。 “哪里来的小姑娘,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他话音落下,没注意到,大厅里的人面色纷纷变得复杂。 小姑娘看着他“你能来,我怎么不能来昂?” “嗤,我能跟你一样吗?我可是工部的人!” “工部的人很厉害咩?”小姑娘撇嘴,她又不稀罕。 胡峰冷嗤“那是自然!”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知道什么? 凌庆肃见状,脸色登时一变“胡峰,你胡说什么?” “尚书大人?” 见到凌庆肃,胡峰放下手里的书册,赶紧上前行礼。 凌庆肃睨他一眼“你刚才是想对我们工部刚来的侍郎大人干什么?” “什,什么?侍郎大人?” 胡峰猛地抬头,怀疑自己耳朵一瞬间的耳聋。 “怎么可能?她还是个丫头片子,怎么能做工部侍郎?” 凌庆肃冷眼看去“县主不能,难不成你能?你能设计出三十二弩箭?” 胡峰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小姑娘鼓着脸,冷哼一声“狗,勾引看人低!” 好像是这么说来着叭。 “我今天不高兴,要回家吃我祖母做的烤肉哇。” 凌庆肃听到这话啊,简直想杀了胡峰的心都有了。 他好不容易求着这位祖宗来工部,就被一个胡峰给气走了,怎么能甘心? “小,小祖宗,您别…我这就让他给你道歉。” 抬头,脸色瞬变“胡大人,还愣着干什么,方才冲撞了县主,还不快跟她道歉?” “尚书大人!”让他道歉,传出去这不是被人笑话? 他身为尚书,都甘愿为这位小祖宗鞍前马后的。 胡峰不过工部一名抄录的从九品小官,竟然敢这么作威作福? 察觉到他的态度,胡峰咬牙,转身“侍郎大人,方才是我不对,还请您见谅。” “我才不见谅!一个偷了别人气运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昂。” 长宁后退一步,胡峰瞳孔骤缩,下意识上前“你胡说什么?” 第102章 你想白嫖? 凌庆肃听到这话,太阳穴凸凸一跳。 小姑娘背着手“偷了别人的东西,最终还是要还的。” 气运这种天赐的东西,就算是偷,享一时之乐,最终也会被天道反噬。 死后入地府,是要入地狱的。 胡峰心底骇然,眼前一道白光闪过。 他最近,确实十分倒霉。 “你——”怎么会知道? 小姑娘却没再理会他。 “县主…小祖宗……” 凌庆肃小心翼翼看她,生怕这个小祖宗真的撂挑子。 幸好小姑娘去了里头。 他转身“胡大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忙你的!” 胡峰却僵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雷劈在原地似的,一动不动。 “胡大人?” 一侧的一个大人戳了他一下。 胡峰‘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吓了那人一跳。 “尚书大人,这可不关下官的事儿啊!下官根本没用力!” 凌庆肃见状,眉头紧皱。 “把人带下去。” “是——” 凌庆肃悄悄呼出口气,偷摸地看了眼里头的小姑娘,抬步走过去。 “小祖宗,您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刚才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偷了别人的东西,顶替别人的位置昂。” 凌庆肃眉心狂跳,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又猛地想起,这胡峰是突然进工部的,是因为那张十四弩箭的图纸。 小祖宗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这图纸是偷了人家的? 越想,凌庆肃觉得越有这种可能。 低头招来一个官员,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两句,重新走到长宁身侧。 从一侧拿出一个竹筒,取出里面的图纸,平放在长宁面前。 “小祖宗能否指示,这图纸中有何问题?” 明明是将那些弩箭分散开来,一比一还原的,但总是不尽如人意。 无法一次性射出那么多弩箭。 周围的工部之人纷纷竖起耳朵,想见识一下这位工部最小侍郎大人的本领。 小姑娘低头,看了眼图纸。 伸出小手,点了点上面一处“这里错啦,不能用竹片,太软啦。” 凌庆肃“?” 小姑娘语重心长“秋猎会上用的,只是代替品,要是想要长久使用,还是要用其它哒~” 凌庆肃呼吸一滞“长久…使用?” 越国的弩箭,寿命最多只有两个月,不知道她说的长久是…… “对哇!难不成用几次就丢啦?” “可是…这制作弓弩的材料都容易损坏。” “那你就用结实的哇。”小姑娘皱眉,这人怎么那么笨。 凌庆肃“……” 他也知道这个道理啊,只是处理不好啊。 长宁抬手拿起纸张,在上面写写画的,画完后递给他。 “用这个泡昂,可以延长寿命。” 凌庆肃双眼一亮。 连忙接过,低头一看“……” 一棵张牙舞爪‘草’,头顶还有几个小点点。 “小祖宗,不知这是……” “劲草哇~” 小姑娘擦了擦手上的墨渍,仰头皱眉“你不知道劲草嘛?” “……” 他能说从来都没有听过吗? 而且,这画的…有点儿抽象啊。 难以想象,那日做出来的三十二弩箭竟然是在这样的图纸下做出来的零部件。 比他们工部…眼力见儿强多了。 长宁一脸疑惑,万安村里有很多昂。 “那你明天去找我叭,我家里有昂。” 凌庆肃还没等感动,就听见小姑娘又接着开口。 “不过,要用肉肉换昂!” “……” “小祖宗,您可是工部侍郎。” 这为工部做点儿奉献不是应该的吗? “我知道哇,但草草是我哒~” 想白拿她的东西,没门儿哒。 小姑娘想起什么,突然抬头,‘凶巴巴’瞪着他“你不想给钱昂?” 凌庆肃能说什么? “当然…不是。” “这是您的东西,自然不能白拿您的。” “那就好。”小姑娘高高兴兴地点头。 明天又能有肉吃啦。 “一头,哦不,两头猪!” “……好。”凌庆肃面色古怪,对上她毫不退怯的眼神,硬着头皮应下。 这要是真的有用,可比两头猪值钱多了。 就怕到时候小祖宗秋后算账。 长宁谈了笔大生意,高高兴兴的离开工部。 “赵楼叔叔,咱们去那边,我要买吃哒!” 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杂货铺。 赵楼抱着她走去。 买了一斤肉干,全都塞进了她随身带着的布袋里。 赵楼下意识看去。 小姐这个布袋有些神奇啊,一斤肉干装下去,竟然看不出什么异样。 小姑娘正笑眯眯的往布袋里装东西,门口途径一人,见到他,下意识停下脚步。 走进杂货铺,抬手点了点小姑娘刚的脑门儿。 “谁?谁敢打我的脑袋?!” 小姑娘气鼓鼓转头,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 “小白,你干啥打我的脑袋?” 萧白瑜看了眼四周,又重新落回长宁伸手。 “小祖宗,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赵楼“?” 他不是人吗? “参见六殿下。” 他上前一步,声音洪亮。 萧白瑜抬头看他一眼。 黑壮的大汉,比他高处不少。 撇过头去,轻嗯一声。 “小白,你怎么在这儿昂?” 长宁收起小布袋,仰头伸手。 萧白瑜熟练的把人抱起来。 赵楼“!” 竟然是冲着小姐来的! “小姐,要不还是属下抱您?” 萧白瑜冷眼扫去,赵楼讪讪收回手。 他想抱,奈何对方地位太高。 抢不过… “醉仙楼去不去?” “吃烤鸭哇!” 小姑娘狂点头,她好饿好饿。 萧白瑜眼底掠过浅笑,抱着她走出去。 赵楼垂头丧气地跟在身后。 香香软软的小姐被抢走了。 他好恨! 萧白瑜眉头轻蹙,一转头,赵楼若无其事地挠着后脑勺。 呵。 萧白瑜没管后面的赵楼,走进厢房。 “六哥,这是?” 刚进去,原本坐在里面的人站起来。 一个穿着淡蓝色锦衣的少年跑来,清亮如泉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长宁。 萧司栎第一次见到萧白瑜抱着个小姑娘。 六哥可是很讨厌他们那些皇妹的。 “六殿下。” 另一个眉目精致的少年起身,目光落在长宁身上,语气一顿“县主。” “县主?” 萧司栎激动上前“这就是父皇都恭敬有加的沈家小姐?” 长宁的大名他可是早就听说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而且,她长得真可爱,比他那些皇姐皇妹都可爱。 “你认识我?” 长宁目光落在齐辰身上,好奇抬头,她没见过他呐。 齐辰摇头“只是听过县主之名。” 能得陛下青睐,甚至没有任何原则的宠爱,这位县主,可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哦。” “那看在小白的份儿上,我告诉你哦,你明天不要去码头哦~” 齐辰眉心一跳“县主说笑,我无事怎会去码头?” 第103章 疯婆婆才是皇帝生母! 小姑娘目光扫向桌子。 齐辰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垂下眼睫。 这小姑娘说的话…令人捉摸不透,不可信…… 长宁抬头,瘪嘴“小白,我要吃猪蹄子哇!” ‘哐——’ 萧司栎手里的茶杯没拿稳,直接掉在桌子上。 她她她…她竟然敢叫六哥小白? 而且,六哥竟然没生气? 萧白瑜抬头看他一眼,他赶紧闭上嘴,悄悄后退两步。 “齐大哥,我六哥是不是疯了?” 悄悄凑近齐辰,他小声开口。 萧白瑜自小习武,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并未理会。 抬手招来小厮,让他去准备食物。 小姑娘这才满意点头。 萧司栎眼珠子转了转,挪着身下的长凳,凑到长宁面前。 “沈小姐,你什么时候认识我六哥的?你刚才不让齐大哥去码头又是什么意思?” 长宁手里抱着个猪蹄,听到这话,抬头。 “不能去就是不能去昂,会死哒。” 齐辰身上的运势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气,而且他的运,与水相冲。 萧司栎下意识抬头看向齐辰。 却见齐辰并没有任何动作,他便接着开口。 “齐大哥身份尊贵,码头那种地方,他怎么会去?” 码头上都是一些家中吃不饱饭的人,才会去做工,就算去监工,也不需要东家去。 这位沈小姐,似乎在说胡话啊。 小姑娘眼都没抬“哦。” 萧司栎“?” 我这么认真地问你,你就只回答一个字? 萧白瑜睨他一眼“最近功课都写完了?” “……” “回去后将你的功课给我。” “不要啊,六哥!” 萧白瑜却没看他,而是抬手拍了拍齐辰的肩膀。 “小祖宗提醒你,当心些。” 按照他对长宁的了解,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的。 齐辰一愣。 目光中带着惊诧。 以前这种事情,他可是根本不信的。 “好,我知道了。” 与此同时 言家 秋猎过去几日,言之旭依旧没有消息。 言城听到下属带回来的消息,面色大变,双手攥拳。 “不可能!” 秦静从外面走进来,听到他的话,尖叫“阿旭怎么可能会死?他只是失踪了!” 言城冷眼扫向下属“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再给我去找!” “是!” 秦静白着脸,手颤巍巍地落在他的衣摆处“老爷,阿旭不可能会死的,对不对?” 言城拧眉“把夫人带下去。” 阿旭这么多天没有消息,恐怕凶多吉少。 沈策安!我与你势不两立! 萧白瑜刚坐下没多久,暗卫突然出现,低头在萧白瑜耳边说了几句话。 他抬头,暗卫隐去。 “小祖宗,饱了没?带你看戏去?” “看戏?” ‘嗝——’ 没忍住打了个饱嗝儿,长宁脸一红。 一抬头,对上萧司栎憋笑厉害的脸,小姑娘气得撇过脸去。 “去!” 赵楼听到这话,苦哈哈地开口“小姐,咱们不回家吗?” “赵楼叔叔,咱们先去看戏昂。” 赵楼幽怨地盯着萧白瑜的后背。 “你先回去,一会儿本殿会送小祖宗回去。” “!” 赵楼瞬间直起身子“不行!” 他要誓死扞卫他家小姐! 要是小姐被拐走了,他是要浸猪笼的。 萧白瑜面不改色“那一会儿,你可要仔细你的小命。” 赵楼面上不显,心里冷哼一声,谁怕谁? 一刻钟后 看着面前的牌匾,听到寿康宫里传出来的动静,还有面前围得密不透风的玄甲卫。 赵楼悄悄咽下口水。 他…他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赵楼叔叔,你在外面等我叭。” 还没等他开口,萧白瑜带着长宁已经走了过去。 “六殿下?小祖宗?” 站在门口的陈海,看到这两人,简直头都大了。 这俩人怎么扎堆来了。 “陛下在里面有事跟太后商量……” 陈海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太后的怒吼从里面传出来。 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门口的一众内侍纷纷垂首,不敢抬头。 “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后声音不高,语气却是盛气凌人。 萧景晟看着高座上的金钗华袍的女子,指尖微微发颤“朕今日就问您一句,您当真是朕的生母?” “你这是在质问哀家?” 太后见他沉默不语,护甲划过一侧的长桌,冷笑一声“还真是跟你那个好父皇一模一样,看不清到底谁对你们好!” “若没有哀家,你以为你能登上这个皇位?” 答案,不言而喻。 萧景晟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眸轻颤“原来,这就是您心中的想法。即便如此,那朕的生母做错了什么?” 乔太后眼中寒光一闪,若非她没有亲子,这个皇位,怎么可能会是他的? “错就错在,她是你的生母!” 萧景晟垂眸,再抬眼时,已经恢复往日的威严。 “既如此,母后好自为之。” 乔太后眉头一跳,接着,又听见萧景晟开口“对了,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乔觉在大街上殴打百姓之事,朕会从轻处理。” ‘哐——’太后抓起手边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瓷片四溅。 这是在威胁她? 好啊,真是好得很! 萧景晟听到动静,身形微顿,大步离开。 萧白瑜听到里面的动静,抱着长宁的手一顿。 陈海吓得赶紧开口“小祖宗…” ‘吱呀——’ 门被打开,走出来的萧景晟正好对上长宁好奇的目光。 “小祖宗?” 目光转向一侧,脸色顿时又沉了下去“逆子!你带着小祖宗来这里干什么?” 这要是进去,伤到了怎么办? 小姑娘低头,看到他身后凌乱的地面,还有坐在里面捂着胸口的太后。 看样子是被气得不轻。 萧景晟面露尴尬“小祖宗,要不,咱们去御书房?” “好哇。” 长宁点头,看了眼里面的太后,又收回目光。 萧景晟不想在他们面前暴露脆弱的一面。 抬头看向长宁,却发现长宁一直在盯着他。 喉咙里的话又咽了回去“小祖宗,朕,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小姑娘摇头,萧景晟无奈轻笑“说起来,此事我还要感谢小祖宗,若非你,朕恐怕现在还不知道冷宫里那位,才是朕的生母。” 而且,据暗卫带回来的消息,她受了不少苦。 当初乔太后去母留子,她命大躲过一劫,不然,现在早就不知死在哪个角落了。 萧白瑜抬头,冷宫? 萧景晟没搭理他。 小姑娘仰头“她命中有福,早晚都会被你找到哒。” 第一次见到那个疯婆婆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她身上止不住的福运,只不过是被人刻意压制。 “而且,那个臭婆婆说得不对昂,你本就身负龙运,是要成为越国皇帝,就算没有她,皇帝也只会是你哒。” 越国的气运她能感知到,萧景晟是目前除了小白之外,身上金光最多的。 萧景晟一顿,没想到小祖宗会这么说。 第104章 哗啦啦的散落一地金子 “对了,小祖宗,朕查到,这些事都跟西陵有关。” 按照小祖宗的话,他们的气运被压,寻着蛛丝马迹,暗卫带回来的消息,都与西陵沾点儿边。 “西陵?”长宁拧眉。 萧景晟也没想到。 之前西陵传出小神女的消息,他并没有有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私下竟有那么多人,为了所谓的‘福运’,去往西陵求取那位小神女的赐福。 “对,据说,求取过赐福的人,运气会很好。” “能够赐福的人,只有神,而且,也不是什么神都能赐下哒。” 长宁抿嘴,一脸严肃“而且,运气好只是暂时的,这可是以他们的命为代价哒。” “什,什么?” 小姑娘瞥他一眼“这是歪门邪道,借他人气运,达成目的,最终只会被反噬。” 就像之前越国的国运,被借走,恐怕就是为了支撑她借运。 这个什么狗屁神女,看来上次还没给她足够的教训! “那太后……” 萧景晟忽然想起,此前的事是乔太后所为,那她… “她是给乔家借的运呐!” 上次见到那个当街打人的乔家人,她就知道啦。 萧景晟面黑如炭,额头青筋暴起。 太后对乔家,还真是思虑深远! 仔细琢磨起来,这段时间,乔家的那位老太师,身子骨似乎确实逐渐硬朗起来,还有乔家那个纨绔的乔觉,竟然能够夺得会试第二。 难不成…也是因为这? 萧白瑜看了眼萧景晟“可她现在看着没事儿啊?” 小姑娘白了他一眼“她只是失去了十年的寿命,你当然看不出来啦。” “那太后知道吗?”萧白瑜眉头轻挑。 “当然不知道啦。” 要是知道,这种买卖,她还会做吗? 小姑娘毫不在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只不过,行如此逆天之举,当真是胆大妄为。 萧景晟眸光沉沉。 若说此前,他对太后还有那么些母子之情。 但现在听到这些,心中的那些期许,也已经消散。 当初太后怂恿自己打杀冷宫嫔妃之时,他只以为是巧合,但现在细想,恐怕不止巧合,乔太后早就知道他的生母在那儿。 何况,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乔家。 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对越国的国运动手。 事关于国之根基,她竟自私到极点。 “今日之事,还请小祖宗保密。” “放心叭。”小姑娘一脸无所谓地摆手。 她又不是大喇叭,知道了不会大声说哒。 只会小声偷偷说~ “对了,小祖宗,上次您离开之时未带走镇国神弓,您可要取走它?” 想起这个,萧景晟也十分头疼。 自从神弓被搬回来后,三天一大闹,两天一小闹。 最终把它放在国库,倒是安稳下来了。 就是—— 霍霍了好多金子。 “不——” 长宁张了张嘴,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要哒要哒。” 很快,镇国神弓被搬上来。 金金见到长宁,兴奋地变小,嗖的一下飞到她面前。 还邀功似的抖动弓身。 ‘哗啦啦——’ 成百上千的金子抖落在地。 萧景晟“?” 长宁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一巴掌拍过去! “金金,你干什么昂?” ‘嗡——’ 金金晃动弓身,不是您让吃的昂? “小祖宗,这——” 萧景晟看着他,小姑娘一脸心虚。 “您要是喜欢,都带走!” “真的咩?” 长宁瞬间抬头,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咳,当然。” 萧景晟叹气,小祖宗喜欢还能怎么着?宠着呗! 国库没了可以再赚,可只有这么一个小祖宗啊。 “沈小…县主,您回来了?” 马车刚到沈国公府门前,长宁被赵楼从马车上抱下来,手里握着一把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金弓。 一侧蹿出来一道身影,蓬头垢面,有些邋遢。 赵楼瞬间转过身去,将长宁放回马车上。 长刀出鞘,横在那人面前。 然后传来一道软糯的声音“赵楼叔叔不用担心哇,他是那个…谢,谢花花?” 小姑娘苦思冥想好一会儿,最终蹦出来一个名字。 “谢,花花?” 这谁? 赵楼一脸懵。 他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 不过,刀还是收了回去。 蓬头垢面的谢云华有些尴尬。 不过为了解心中疑惑,硬着头皮上前“县主,还请县主解惑。” 长宁皱眉“我告诉你了哇,你的文运被人借走了昂。” 谢云华踉跄着后退两步,所以,最近他这般倒霉,甚至脑中空空如也,都是因为这个? 可此事这般诡异,让他怎么能轻易相信? 他紧咬牙关,上前跪在长宁面前“还请县主指点。” “此前是我愚昧无知,竟辜负县主好意,县主要打要罚,在下绝无怨言。” 长宁撇嘴“我干什么要打你?” 赵楼低头看他“既然是小姐认识的人,谢公子,请里面说话。” 谢云华拂了拂身上的尘垢,却没有丝毫作用。 再次进入沈国公府,竟然是在此情此景之下。 “花花,你先去洗洗昂~” 谢云华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她的称呼,最终还是没有开这个口,转身跟着一侧的丫鬟去了厢房。 “宁宝,这是…护国神弓!” 走进后院,看到长宁手里的金弓,沈策安手里的长枪险些落在地上。 他赶紧收起,大步上前。 “是哦~” “这个大哥哥会喜欢咩?” 沈知衡大脑宕机“妹,妹妹你说什么?” “这个送给哥哥哦~” 沈知衡呼吸一滞,很快将心中的惊喜压下去“不行,这是妹妹的,我不能要。” “没关系哒,大哥哥用也一样哒~” 而且,她想用,可以随时叫回来。 “可…可这个,我拉不动。” 沈知衡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长宁想了想,好像也是哦。 金金不是一般人能拉动的。 想了想,她低头从小布袋里掏了掏,拿出来一根长长的蓝色飘带。 好像是祖母给她塞进来哒。 把飘带缠在它身上,推到他面前。 “可以啦!” 沈知衡下意识看了眼沈策安,转头又目不转睛地看着长宁手里的金弓。 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 并不重! “不过,哥哥用要用箭矢哦~” “好,谢谢妹妹!”沈知衡满心欢喜。 长宁一转头,对上沈策安有些哀怨的目光。 “爹爹放心哇,等找到了剑剑,就给你哦~” 金金在这儿,剑剑应该也在叭? 小姑娘不是很确定。 “小姐,谢公子已经到了正厅等您。” 第105章 科举舞弊? 谢云华站在正厅,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去,一脸拘谨。 “草民谢云华,见过沈国公,县主。” 沈策安目光落在他身上,对他没有任何印象,只是这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不必多礼。” 既然是宁宝的客人,他当然不会给他甩脸子。 长腿一迈,坐在一侧的座位上“谢公子,请坐。” 谢云华却并未上前,而是直接跪在长宁面前,后背僵直。 “县主,请您明示。” “宁宝,这…是?” 沈策安见谢云华突起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怀安突然出现,上前在沈策安而那边轻声低语几句,沈策安眸光越发深沉。 落在跪在地上的谢云华身上,眉头轻皱“你就是之前闹上礼部的那个谢云华?” 前两日,谢云华发现曾经自己写的文章被王赞给盗了去,甚至据为己有,成为他结识京城才子的利器,他心不甘,上前争辩,却被殴打出去。 偶然跟踪他的时候,无意间听闻自己过了会试,但是考卷上的名字却变成了旁人的。 他一气之下,直接闹到了礼部门前,可礼部主事询问他时,他却对不上半个字。 便被打了二十板子,扔了出来。 “是草民。” “可当时这件事儿不是已经了结了?你今日这是何故?” 谢云华没开口,转头看向长宁。 小姑娘板着脸“他身上的文运被夺,所以,不管以前他写出来什么,现在都已经忘记啦。” 他明明生来有文曲星傍身,可现在身上黯淡无光,文运更是几不可见。 谢云华猛地抬头。 跟她说的一模一样。 他的文运,真的被夺了? 沈策安直起身子,神色变得凝重。 这可不是小事儿。 若是当时谢云华说的是真的,那就事关科考,不能忽视。 “县主,我还有救吗?” 寒窗苦读数十载,如今一朝梦散,他怎么甘心? 长宁语气凝重“有。” “不过,你要是再晚来几天,你的命,也要断啦。” 文运跟他的命牵扯在一起,文运被夺,他的命便出现裂隙。 谢云华猝然抬头,只觉喉咙干痒,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从沈国公府离开。 看着眼前的土砖残瓦的小院,比上次见到的胡明隐家还要破旧。 那墙,甚至不到人的腰身,看着一推就倒,墙上的土砖哗啦啦地往下掉。 赵楼抱着长宁躲远了些,这要是掉下来块儿砖瓦,可是要受重伤的。 谢云华窘迫的转头“家中支撑我进京赶考,已经砸锅卖铁,我入京已久,此前还能帮着别人誊抄书卷,赚些银钱,可因为此前礼部之事,就没有人再敢用我…” 如此以来,甚至连正常的温饱都难以满足。 身上的钱租完这里的小院,就不剩什么了。 说起来,他这三天,只喝了一碗米粥。 长宁张大嘴巴,养不起自己哇? 好饿好饿哒。 走进去,地面全都是土,墙角处,还布满荒草。 倒是一侧的墙角,上面写着不少文字。 “这些…都是我写的。” 他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但是没有旁的法子,只能用这种方法提醒自己。 但看着墙上的那些东西,有些他确实记不起来了。 “县主,这就是我的房间。” 他的房间很简单,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赵楼上前,准备擦擦椅子让长宁坐下。 “等等——” ‘哐当——’赵楼手里的椅子散了架。 “那个,这椅子前段时间坏了,我还没来得及修——” 赵楼“……” 这是真的家徒四壁啊。 连椅子都是假象。 他老老实实地抱着长宁退到一旁。 谢云华将之前自己写的手稿取出来。 这些手稿是他当时还没有改之前的,王赞不知道这些。 “县主,这就是我写文章之前的草稿。” 赵楼伸手接过。 就算不能证明这些东西是他写的,但有一点,这些东西能证明礼部中,有人确实出了问题。 长宁目光扫过他的房间。 “你以前有没有常用之物沾染了你的血?” 谢云华皱眉,沾了他的血? 文运被窃取,跟他自身有关,需要他的血,还有他常用沾染他气息的东西。 想了好半天,谢云华突然瞪大眼“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救过一位误入深山的贵人,后来他赠给我一支笔,后来这笔沾染了心口上的血。” 当时好像是家里来了贼人,不知道要找什么,结果他被推飞出去,结果被刺中胸口,当时他握着那支笔,就沾染上了血迹。 “但是那支笔我来京城的时候不知被谁给偷走了……” 说完这话,他又猛地反应过来。 “县主,您的意思是因为那支笔?” “嗯呐。” 长宁点头“不过,要解的话,还是需要你心头的血呐。” “只要能解,我愿意做任何事。” 谢云华有些激动,要不是赵楼拦着,现在他已经凑上前握住长宁的手。 “取出红纸,写下你的生辰八字昂。” 谢云华照做。 “此后七日内,你需每日正午阳光最盛之时,朝四方之灵虔诚跪拜。” “多谢县主。” 谢云华敛眸,眼底闪过一抹苦涩。 即便是文运恢复,可今年的殿试,半月后便会举行,他已经没机会了。 “花花,虽然你的文运被偷,但只要收回,属于你的,会慢慢回来哒~” “真的吗?”谢云华双眼一亮。 “对哇。”小神女不骗人哒。 “县主之恩,在下没齿难忘,今后,我愿为县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翌日御书房 沈策安将从长宁谢云华那里拿到的东西递给萧景晟“这些都是花花的哦~” 萧景晟翻看着上面的东西,面色越发阴沉。 “好啊,科举之事,事关选拔人才,关乎我越国命脉,礼部这群废物,全都瞎了眼了吗?” “如此明显,还敢舞弊,礼部这群人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沈策安上前“陛下,此事事关重大,牵扯颇深,还请从长计议。” 萧景晟心里的火气散去一些。 此事多亏了小祖宗。 要不是她,这种事情谁能想到? 若长此以往下去,整个越国恐怕都要被架空了。 第106章 从人渣手里救人 沈策安从皇宫回到沈家,手里还拿着一道圣旨。 “策安,这是?” 林婉华看到他手里的圣旨,迈出去的步子又收回来,目光不自觉落在圣旨上面。 “无视”沈策安摇头,接着开口“娘,您这是要出去?” “明日旭阳侯府有宴会,季夫人说有神医的线索。” 要是请回神医,阿舟头顶上的长针,还有阿桉的身子…都能有救了。 沈策安一听,猝然抬头“若真是如此,明日我也去一趟。” 林婉华白他一眼“明日是女眷的宴会,你去像什么样子?” 沈策安讪讪收回目光“这样的话,明日就劳烦娘费了。” “阿舟跟阿桉是我的孙子,还用得着你来说这话?” 说完,林婉华又想起来“最近阿桉可有消息?” 沈亦桉自小身子不好,这么多年,沈策安遍寻名医,也无济于事,最终只能将他送到坲音山修养。 距离上次见面,也过去了半年。 说起沈亦桉,沈越舟不由叹了口气“还是跟之前没什么两样,不过,前两日我收到山主的消息,阿桉不日要回来。” “什…什么?” 林婉华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沈亦桉去坲音山就是为了修养身子,现在身子没养好就回来…岂不是… “孩子在外面久了,也该回家来看看了。”沈策安又何尝不难受。 “明日,我定会尽所能见神医一面。” 这是现在唯一的希望。 北街 比起东西两街,北街这边着实冷清。 一路上走来都看不见几个衣容华贵之人,反倒都是些穿着朴素的农家人。 赵楼抱着长宁走在其中。 前面几条街,他们已经逛完。 还剩下北街。 “都还愣着干什么,一群丫头片子,真以为老子是白养你们呢?” “要不是看在你们都是小姑娘,长大后能嫁进大户人家当妾,你以为老子愿意管你们?” 路过一处巷子,听到不远处骂骂咧咧的声音。 长宁眉头一皱,赵楼抱着她走了过去。 一抬头,就看到那破旧的院子里,站着一群八九岁的女孩。 年纪稍大一些的,应该也有十一二岁。 她们面前站着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说话间,唾沫星子飘飞,骂骂咧咧的。 赵楼皱眉,这种污秽的人,不该出现在小姐眼里。 长宁却抬头看去。 就见一个小姑娘,手里的木盆没端稳,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中年男人见状,横眉冷竖,拿着棍子直接打了上去。 “别,别打我——” “毛手毛脚的,就你这样的,怎么能够练好?到时候连小妾都当不了!” “看老子不打死你!” “住手——” 中年男人被一道声音喊停,抬头看去。 就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被放在地上,气势汹汹地朝他走来。 “你干什么打她?” “老子教训自己的闺女,关你什么事?” 中年男人见她过来,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圈。 长宁睨他一眼“你闺女?” “废话!不是老子闺女还能是谁闺女?” 看她的穿着,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 身后还跟着个黑脸男人,看起来有些不好招惹。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家干什么?” 小姑娘却往前一步,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个小姑娘。 “你没事叭?” 那个小姑娘怯生生抬头,对上小姑娘的包子脸,愣了一下。 是她?那位好心的小姐。 “我,我手脏。” 见长宁伸出白嫩嫩的手,她往回缩了缩自己的手。 “没事昂。” 站起来,长宁狠狠瞪着他“才不是!她跟你没有亲缘线!” 中年男人非但没有被戳穿的窘迫,反倒理直气壮地开口。 “那又怎么样?她们都是我从乞丐窝里捡回来的,往日里,吃老子的住老子的,难不成老子还得好吃好喝伺候他们不成?” “真要说起来,他们还得感谢我给了她们一个容身之所!” 中年男人一脸傲气。 说完后,扫过院子里的那些姑娘。 被他看过的姑娘,纷纷垂下头,不敢开口。 赵楼皱眉“即便如此,打骂幼童也是不对。”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管老子?” “滚滚滚,赶紧给我滚出去!” 中年男人说着话,目光却时不时地往长宁身上瞥。 这小姑娘可是个上乘的,这要是调教得好,将来肯定能嫁入大户人家当小妾。 赵楼一听这话,面顿时黑了下去。 “就算如此,但越国律法严明,就算是你从乞丐窝里将他们带回家,也需要登记造册。” “她们究竟是不是你家的孩子,去大理寺一查便知。” 他分明是另有所图。 方才在院子外听得清清楚楚,这人分明就是个黑心肝。 小姑娘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中闪过一抹戾气。 “你们都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院子里无一人应声。 许久,原先被打倒在地的小姑娘,突然抬头,一字一顿。 “不是,是他把我掳来的!” 铃铛抬起头,憎恨地看着男子。 可是这个人,打了爷爷。 她想着跑出去,但被这个男人抓住后,就使劲地打她。 铃铛移动着膝盖,跪在常宁面前。 “小姐,求求你救救我!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您!” 小姑娘皱眉,这年头怎么这么多人愿意当牛做马?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 其她人见状,心里头有了思虑。 “你胡说什么?” 中年男人听到这话,面色大变。 “我没有胡说,我是从南边来的难民,原本跟我爷爷好好的生活,是你见我长的…还行,就把我抢来的!” 难民? 长宁低头,目光落在她脸上。 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你昂?” 铃铛心里一阵激动“小姐,您还记得我?” 长宁点头“记得啊。” “小姐,求求你,也救救我们!” “找死!” 中年男人见状,眼底闪过狠戾,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把砍刀,竟直冲冲地朝着长宁砍去。 ‘砰——’ “找死!竟敢对小姐动手!” 赵楼挡在长宁面前,长刀一横。 长宁走到他面前,一脚踢了过去。 ‘噗——’ 中年男人觉得胸腔一痛,一口血喷出来。 “看你以后还敢欺负人!” 长宁转身“你们都是难民咩?” 一群人点点头,只有其中个别几人摇头。 “我们大部分都是逃荒而来的难民,但也有原本生活在这里的贫民,王癞子是看我们长得有些姿色,所以想把我们养大,然后送给那些大户人家当小妾赚钱……” 第107章 你们想上学咩? 她们不是被无偿带来这里的,而是她们有价值。 “该死!简直就是个人渣!” 赵楼听到这些话,脚下的力道都加重了不少。 王癞子只感觉自己胸前的肋骨一根根断掉,痛觉,无限放大。 好人家的闺女谁会希望去给别人当妾? 这个人渣,这是断送了多少小姑娘的未来? 赵楼越想越气,要是他闺女被人这样对待,他分分钟上去砍死他! “小姐,我将这人交给大理寺。” 长宁看他一眼。 身上缠绕着黑气,坏事做了,命不久矣。 “嗯呐~” 长宁转头“你们快回家叭~” 铃铛跪地磕头“多谢小姐救命之恩,也请小姐告知名讳,铃铛来日定然舍命相报。” “不客气哒~我叫沈长宁哦~” 其她人却呆在原地,脸上带着一丝麻木,呆愣不知所措,迟迟没有离开。 “你们不回家咩?” “小姐,我们都已经没有家了。”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穿着补丁衣服的少女。 她们本就是来这边逃难的,家里人死的死伤的伤。 要么就是为了那一丁点儿粮食,将他们送给了王癞子。 长宁皱起脸,她们就比自己大一点点。 想起之前金金吃下的黄金,眼前一亮“你们想读书咩?” “读书?” 春枝垂着眼眸“我们是女子,怎能读书?” “谁说哒?女子为什么不能读书?你让他出来,我问问他吖!” 小姑娘双手掐腰,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起,气鼓鼓的。 春枝一愣,脸上闪过疑惑。 这不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吗? “人生来都是一样哒,谁说女子不能读书?” “可,可如今并没有夫子愿意教授女学生?” 长宁拧眉“国子监就有哇。” 春枝苦笑“小姐,那是国子监,国子监中有专门的女班,可在民间,女子入学本就是荒唐事,没有夫子愿意教授女子。” 甚至以教授女子为耻。 长宁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儿。 “胡说八道昂!” 小姑娘气鼓鼓的。 赵楼回来见到自家小姐如此气愤,因为是这些人惹恼了自家小姐。 冷眼扫去。 “小姐?” 长宁小手一挥“赵楼叔叔,我想在这里开学堂!” “?” 开…学堂? “好,小姐,此事我回去禀告国公。” “姐姐们,你们不要担心哦,等我嗷~” 在小神女眼中,众生是平等的。 既然男子可入学,女子亦可入学。 将她们安置好,离开院落,长宁头顶上落下一层金光。 小姑娘高兴地眯起眼。 是功德哇~ 之前找出那些人贩子,天道爷爷也给她奖励了嗷~ 只是两人刚走出没两步,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突然冲出来,‘哐当’一声倒在了他们面前。 赵楼猝不及防,赶紧抱住长宁。 小姑娘探出脑袋,瞬间炸毛“谁?好碰瓷儿我哇!” 赵楼看着地上的老头儿,此刻躺在地上,一双眼紧闭着。 听到长宁的话,眼珠子动了动,慢吞吞抬起一双眼,好不可怜地盯着他们。 “哎呦喂,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撞老人家了,还说老人家碰瓷儿——” “今日不给我肉吃,这事儿没完了!” 赵楼“……” 长宁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碰瓷儿?要碰瓷儿也得是她赖上别人才对! “赵楼叔叔,你让我下去吖!” 赵楼哪里敢把她放下去,这老头要是对她不利怎么办? 但又不能违背她,只好开口“小姐那您别靠近她。” 长宁脚一沾地,躺在地上的老头动了动鼻子,在半空中使劲的嗅了嗅,最终目光锁定长宁。 “小姑娘,老头子要的不多,只要你那个小布袋就行。” 说着,他贼兮兮地指了指长宁腰间的小布袋。 长宁黑着脸“你敢抢我的肉肉?” 没,人,可,以,抢,她,的,肉肉! “欸?小姑娘,是你们撞了我,怎么叫抢你的肉呢?” 碰瓷儿,这老头就是在碰瓷儿! 从旁边拿起一根木棍,老头吓了一跳。 “你…你可不能胡来,要尊老。” ‘咔嚓——’ 长宁手里的木棍裂成几半。 老头瞬间清醒,一个机灵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大腿,双眼晶亮地看着面前的长宁。 “小姑娘,有没有兴趣拜个师?” 长宁转头,头顶小呆毛一动“?” 赵楼皱眉,上前挡住长宁,却被老头灵活地躲开。 一眨眼,老头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长宁跟前,只有半米之遥。 “!” “老夫见你骨骼惊奇,很适合学习医术。”老头见她动作灵活,眼里的兴奋更加浓郁。 长宁眨眼“我不学医。” 说完,白他一眼“而且,你当不了我师父。” 老头听到这话,拧眉“你这么灵活,力气这么大,要是学了医,将来被人打的时候,肯定能跑得很快!” 再不济,就压着别人打! 最重要的是,这小姑娘对他胃口,一看到她,他就喜欢。 “谁敢打我?”长宁挥舞着拳头,大有一幅干架的趋势。 赵楼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既然是学医,为什么被人打? 这老头不会是得罪了很多人,所以才沦落成这样? 现在竟然还想将小姐拉下水,没门儿! “而且,老头儿我的医术可是很高的,认了我当师傅,绝对不会吃亏!” 长宁看他一眼“医术高?” “当然!” 老头拍了拍胸脯,正想接着说些什么,墙头处传来一阵动静,他的脸,瞬间皱成一团。 小声嘟囔了两句。 从怀里掏了掏,掏出来一个手串。 塞到她手里“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哈,等师父过两日再来找你!” 不等他们开口,就看见他跟猴儿似的,逃离原地。 赵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头皱得甚至能够夹死一只苍蝇。 “小姐,照属下看,这人就是个疯老头,您不必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长宁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手串,把它放进布袋里,点点头。 “嗯呐,回家叭。” 回去之后,沈知衡在院子里习武,手里拿着金金。 从他拿到弓箭时,就一直练习,现在总算是用得顺手了些。 “妹妹,你回来了!” 沈知衡一抬头,看到从外面走来的长宁,大步走过去。 “大哥哥,爹爹捏?” “父亲在书房处理公务,妹妹要找父亲?” “嗯呐~” 她要买北边的地建学堂哇! 第108章 严玉柔认识神医? “宁宝,你说什么?学堂?” 沈策安听到长宁的话,放下手中书信,抬头看去。 “不行咩?”小姑娘上前,歪着脑袋,眉头轻皱。 赵楼上前,顺气事情的来龙去脉,沈策安了然。 想起长宁并非普通人,做这些事情也能积攒福运。 “爹爹当然支持你,这就差人去买下那边的地。” 长宁笑眯眯点头“谢谢爹爹~” “对啦,爹爹,怎么没有看到五哥哥?” 不是说……五哥哥游学回来啦? 说起这个,沈策安眸光稍敛。 “谢云华一事,牵扯颇深,更涉及我朝栋梁,陛下下令重新主持此事,阿锦此前参加了考试,此刻正在国子监。” 长宁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哇。 翌日 林婉华早早准备好,带着长宁去侯府赴宴。 “小祖宗,你来啦!” 季子正一大早就等在门外,看到沈国公府的马车停下,一整个兴奋的上前,梁颖在后头怎么都拉不住。 “季季正?这是你家?” 长宁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牌匾。 她不认识…… 虽然她饱读诗书,但是字儿该认的,没几个会哒! 季子正顿时泄气“小祖宗,我以前告诉过你啊,我是旭阳侯府的世子。” “哦。”小姑娘有些心虚地瞥过头,她根本没想起来。 “算啦,小祖宗,今日你来我家,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开口!” 这可是小祖宗第一次来他家做客! 他必须得好好伺候。 “沈老夫人,见笑了。” 梁颖走到林婉华身边,看着自己傻儿子那样,简直想挖个地缝钻进去。 “季小公子天真直率,不可多得。” 这话可是不假。 京城这个大染缸,世家少爷,从小就开始浸淫各种心计,像季子正这般,率真开朗,敢说敢做的,根本找不出几个来。 若是旁人说这话,梁颖敢肯定会当作是在嘲笑她家儿子,偏偏这人是林婉华。 她不屑于说这种呼。 “老夫人,我们先进去。” 今日这个宴会,其实只是个平常的宴会,只是事关神医,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梁颖带着人走进去,去了小花园。 今日宴请客人,梁颖特地差人将小花园收拾出来。 正厅太正式,待着有些闷,在小花园里,还能赏赏花,吹吹风。 “小祖宗,今日的宴会,我娘可是准备了乳酪,那可是京城新奇的吃点儿,一般人吃不到呢!” “乳酪?” 听到吃的,长宁瞬间抬头。 “小祖宗,你等我,我去给你端过来!” 季子正扬着头,看到丫鬟手里的盘子,双眼一亮,拔腿就跑了过去。 这头季子正刚把乳酪端过来,小路尽头,丫鬟领着几人往小花园的方向走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季夫人,抱歉,我们来晚了。” 听到声音,原本脸上挂笑的梁颖,笑意微敛,抬头看去。 “严夫人。” 秦婉珍带着严玉柔和严玉溪走过来。 “实在是方才有事耽搁,这才来晚了些。” “无妨,我们开始也没多久,严夫人坐下。” 秦婉珍坐下,目光掠过林婉华,又看向其她人。 “诸位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今个儿来晚了,是因为青神医给我家玉柔送的医术大到了,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这话一落,在场诸人纷纷抬头看去。 片刻。 “严夫人,您认识青神医?” 今个儿她们来这儿,可都是为了见青神医一面。 林婉华也抬头看去。 秦婉珍轻笑,语气炫耀。 “是啊,前段时间,我家玉柔正好帮了青神医个忙,结果神医说我家玉柔天赋异禀,想要收她为徒呢。” ‘嘶——’ 其她人听到这话,纷纷抬头。 对于他们各自的家族,权势足够,但是难免有个病痛。 青神医之名,闻名于世,若是跟他扯上关系,就相当于有了一丝保障。 梁颖抬头看过去“严夫人此话何意?” 今日她举办这宴会的目的众所周知,她却来了这么一遭,到底是什么心思,她心知肚明! 秦婉珍扬着头,眼底傲然“季夫人,这事儿确实是我的不是,我家玉柔争气,要是早知道,大家伙儿也就不能再费这个功夫了。” 梁颖冷笑,眼底浮现一层冷意。 秦婉珍要不是故意的,她就揍季子正一顿。 季子正“?” 突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他搓了搓胳膊,冷嗤“这个老巫婆,绝对是故意的!” “还有那什么青神医,眼神绝对有问题,不然,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人当徒弟?” 长宁想起之前林婉华还有章泰的话。 这个青神医要是真的厉害,就能救三哥哥还有二哥哥。 那就不能放过他昂。 “我们家玉柔就是低调,比起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就是太谦虚了。” 其她人听到这话,面面相觑。 不敢插话。 但目光时不时地往林婉华那边看。 敬阳侯府跟沈国公府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对付。 “娘,您莫要随意拿我同旁人比较,若是被师父知道,哈哎以为我是个愿意跟旁人攀比的。” “是是是,娘的不对。” 这娘俩儿一个说一个答,话里话外在那里贬低‘旁人’。 “听说沈老夫人这次也是也是为了青神医来的?” 秦婉珍突然看向林婉华。 “要真是这样,沈老夫人可能要失望了,青神医不喜外人,也不轻易出手。” 长宁眉头一凝“你说认识就认识啊?谁知道你是不是说大话哇!” 秦婉珍笑意一僵,转头看向长宁。 这个小贱人! “县主说的这是什么话?拜师乃是私事,不是拿出来炫耀的。” 严玉柔双手紧攥,许久,松手,脸上挂上抹笑。 “我没说让你炫耀昂?是你自己说的青神医是你师父哇~” “看来长宁妹妹是不相信我。” 严玉柔垂眸,委屈地红着眼眶。 林婉华冷眼扫过去。 梁颖适时开口“严小姐不必如此,今日原本就是为了请神医,只是,你红口白牙的说自己是青神医的徒弟,这要是拿不出什么证据,我们也不好相信你不是?” 其她人也从喜悦中回过神来。 这话谁都能说,没有信物,也没见过青神医,这事儿本就无从考究。 秦婉珍冷笑,扫过在场众人“玉柔,把东西拿给他们看看!” 第109章 这是假的? 严玉溪来就没好好说上句话,现在听到旁人质疑,早就忍不住了。 “是啊,姐,你把信物拿出来,看她们还敢不敢怀疑!” 她们要是没有信物,怎么敢这么说? 严玉柔身子一僵“娘,师父收我为徒,本意不是让我来炫耀,这要是被师父知道,他老人家肯定会生气的。” 秦婉珍听到这话,心想也是。 严玉溪却将矛头对准长宁“好啊,你个小贱人!原来你是打着这个盘算,想让我姐姐被青神医厌弃,你怎么这么恶毒!” ‘砰——’ 听到她的辱骂,林婉华的手落在一侧的桌子上。 “严二小姐,这就是你的教养?” 长宁却直接开口“把她给我拿下哇!” 赵楼突然出现,站在严玉溪面前。 高出她一大截,吓得严玉溪后退一步。 “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侯府小姐,你就是个奴才,敢动我,我让我爹杀了你!” 赵楼嗤笑“我家小姐是陛下亲封的县主!” 严玉溪目光躲闪。 长宁冷哼“你敢对县主不敬?打!打十个嘴巴!” 林婉华收回目光,准头看向身侧的嬷嬷“还愣着干什么?” “是!”嬷嬷上前。 严玉柔面色一变“县主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玉溪只是一时口不择言。” “她今天敢骂我,就敢骂皇上!” 长宁一开口,严玉柔不敢再反驳。 ‘啪——’ 嬷嬷的巴掌落下去,秦婉珍咬牙“沈老夫人,此事未免太过了?” “是吗?我不觉得。” 林婉华若无其事地拿起一侧的花茶轻轻抿了口。 “你!” 秦婉珍气得面色铁青。 那边,嬷嬷打完后,严玉溪两边脸颊高高肿了起来,其她的夫人见状,根本不敢吱声。 沈家小姐深受帝宠,这点儿全京城恐怕无人不知。 就算敬阳侯府得知青神医的下落,严玉柔是神医之徒,可这二小姐也不该没脑子的直接开口骂县主。 这要传进陛下耳中,恐怕就不只是十巴掌这么简单了。 “呜呜呜,娘,我的脸好痛啊,会不会毁容了?” 严玉溪脸颊发肿,捂着脸,哭嚎着走到秦婉珍面前。 秦婉珍看到她这样,心里也疼,对长宁更是恨意十足。 “不会的,你姐姐是神医的徒弟,等到时候从神医那里求些药,肯定能好的。” “玉柔,你说是?” 严玉柔也没想到,自己亮出神医之徒的消息,她们竟然不相信。 “县主,此事你做得属实过分。” “既然你想看神医的信物,那我便给你看看,不过,今日之事若传到师父耳中,恐怕沈国功夫在师父心里,也没有什么好印象了。” 严玉柔咬唇,眸光闪烁。 “沈老夫人,听闻贵府二公子跟三公子身体有疾,您难道就看着沈小姐如此胡来?” 林婉华眯眼,就是想挑拨宁宝跟家中孩子的关系? “此事不劳严小姐费心,就算青神医是严小姐的师父,我相信他并非是非不分之人,届时若真遇见青神医,老婆子我定三跪九叩请他为我孙儿看病。”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严玉柔知道自己挑拨的盘算落空。 紧咬牙关,从袖子里拿出一物。 “此物,便是我师父留给我的信物。” 她扬起手,手腕上露出一物。 原本她并不想此时暴露。 更没有想过,当初无意中救的老人竟然是青神医。 有眼尖的夫人认出。 “传说青神医从未收过徒,但身上却挂着一坠饰,一块雕刻成一貅形状的转运珠,十分巧妙精致,后将这转运珠做成手串。” 天下间,只有这独一无二的一枚转运珠,更是有人传言,这转运珠在光照之下能够散出金光。 如今,严玉柔抬起手腕,那颗转运珠出现在她们面前。 栩栩如生,与传言中别无二致。 严玉柔高昂着脑袋,十分受用她们这种崇拜的目光。 “真的是信物!” 秦婉珍轻哼“我们玉柔是青神医的徒弟,信物还能有假?” 倒是长宁,看到她手腕上的东西,眨巴着眼,看了好几下。 低头从自己的小布袋里摸了两下,看到一个跟她手上差不多模样的手串。 不过,好像跟她那个不一样。 自己这个更亮一些。 正好光束射下来,落在手串上,散发出七彩的光。 她撇了撇嘴,握着手串。 那个臭老头不会跟这个讨厌的女人有什么关系? 严玉柔收回手串。 “原本,我是不想将此物拿出来当做炫耀之物的,不过,诸位既然怀疑我的身份,便只能用此来自证。” “严小姐说的哪里话,我们这不也是…担心嘛!严小姐可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对对对,我们也是无心的,还请严小姐,严夫人莫要见怪才是。” 秦婉珍很受用她们的讨好“无妨,不知者无罪嘛。” 梁颖撇嘴,这老女人,真烦。 真想直接开口把她给赶出去。 “话说回来,严夫人,这青神医什么时候来京城?你也知道,我家婆母一向身子不好,所以想请神医给她看看身子。” “是啊,我小儿子的腿前些年受伤,如今还坐在轮椅上,也希望能请神医出山,至于报酬好说。” 听到他们的话,秦婉珍脸上笑意不减。 “玉柔说,青神医这几日刚离开京城,大概三日后才能回来,待神医回来,再宴请诸位夫人也不迟。” “那就先谢过严夫人了。” 花园里,一群人笑意盈盈地附和。 秦婉珍挑衅般地看了林婉华一眼。 “不过,恐怕就不能如沈老夫人所愿了。” 林婉华神色不变“如此,就不劳烦严夫人。” 呵! 死鸭子嘴硬。 就沈家那种情况,若没有青神医出手,沈家老二跟老三根本不可能好! “小祖宗,你手上哪里来手串啊!” 突然,一道声音顿时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纷纷抬头看去,目光落在长宁手里的珠串上。 严玉柔看到,眉心一跳。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有这个? “不可能!没想到沈家如此眼红,还做了一个假的手串出来?” 秦婉珍看到长宁手里的手串,一眼看出这串跟严玉柔手里的不一样。 第110章 你是谁? 长宁手上也有手串,这是林婉华没想到的。 但听到秦婉珍的话,林婉华顾不得问长宁。 “严夫人这话我可是不爱听了,怎么?我孙女只是拿了穿手串,你何至于这般大的反应?” 秦婉珍深吸一口气,眼底喷火,再抬头时,冷光一闪而逝。 “青神医之徒,确实令人神往,确实难免有人动了歪心思,这转运貔貅可是只有一颗传言在光下可是能耀出金光。” 刚才严玉柔那颗,在光下确实凝练出丝丝金光,这是在场之人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沈长宁手里的珠串,可没有照射出金光! 听到她的话,小花园里的其她人下意识抬头,目光落在长宁手里的手串上。 不是金光,反倒是七彩的光。 她们此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可以折射出七彩光芒的手串。 “赝品终究是赝品,当不得真!” 秦婉珍目光扫过长宁,冷哼。 “长宁妹妹,其实,你要是想见师父的话,我可以帮你引荐,但是…你找来一个赝品的手串,要是被师父知道……” 严玉柔慢条斯理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珠串,无意间露出来,同长宁手上的作比较,唇角弯出浅浅的弧度。 长宁抬头,眉头皱起“我这个是真哒。” 虽然那个臭老头不知道是谁,但这玩意儿不是假的。 上面带着的‘气’,她不会感觉错。 严玉柔眼波流转,心底嗤笑,她还正愁找不到什么借口呢,没想到这个蠢货自己送上门来了。 “长宁妹妹,你年纪尚小,自小又不在京城长大,不知真假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不过,长宁妹妹如今贵为县主,还是莫要被人笑话了去。” 长宁皱眉“你这人听不懂人话咩?我说啦,我的是真哒,又没说跟你那个一样。” 严玉柔脸上笑意一僵。 “而且,你自己想做徒弟就做徒弟哇,还没有人能当我师父昂!” “呵!县主真是好大的口气!”严玉柔转头,扬起手中的珠串。 “这个是个臭老头给我哒,下次见面我还要还他昂。” 长宁看着她手上那串“你那个没有丝毫灵气昂。” 简而言之,就是个死物。 貔貅,乃四方招财之物。 即便只是简简单单的雕刻,也必定会沾染特定的‘气’。 可是她那串上面,什么都没有。 梁颖见状,赶紧站出来“严小姐,既然县主说,她的手串跟你的不一样,那影噶哎只是巧合罢了。” “毕竟,这京城中,也有不少模仿之物,都不能称之为赝品,不是吗?” 秦婉珍冷哼“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对!肯定是她见不得我姐姐好,所以去搞来的赝品!” 听见严家这母女三人的话,梁颖的神色也越来越难看。 远处,婢女匆匆赶来,听到她带过来的消息,梁颖望向严家母女三人的目光,越发幽深。 “季夫人,这般口无遮拦之人,难不成,您还要留她在宴会上?” 秦婉珍眸光锐利,居高临下地开口。 “要是惹恼了我们家玉柔,到时候青神医回来,莫要怪我们不给你们说好话!” 其她人面面相觑。 有人站出来“严夫人说的是,既然沈国公府不稀罕这个机会,侯夫人也莫要强留了。” “就是,就是,我们可得罪不起青神医。” “可是…此事本来不就是巧合?何况县主也并未严明那是青神医之物?” 其中有几人小声开口。 这事儿分明是严家母女咄咄逼人。 但见她们这般有底气,严玉柔真是青神医的徒弟? “既然此事无解,不如大家一同见见青神医,便能真相大白。” “什么?青神医?” “季夫人,您说的可是真的?” 严玉柔猛地抬头“怎么会?我前两日刚去找过师父?” 那看门的小童,分明告诉他,青神医这两日有事离开了京城,还要几日才能回来! 梁颖笑着看她一眼“说来也是巧合,后也回城,刚巧遇到了回来的青神医。” “原本我请大家来,也是为了宴请神医,想给大家牵线搭桥,没想到这么巧。”说完,梁颖转头看向秦婉珍“说起来,正好严小姐也在,青神医回来,也希望见见自己的徒弟?” 说起来也是巧合,早些年间。青神医游历之时,旭阳侯曾帮过他,也就有了这次,希望神医出面帮他们家老夫人看病之事。 “那是肯定的!我们玉柔可是青神医最喜欢的徒弟,你说是不是,玉柔?” 严玉柔尴尬一笑“这是自然。” 怎么回事? 青神医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不过,既然神医把东西给了自己,想来也是满意自己的。 梁颖没多说,看她们一眼,转身差丫鬟去前厅。 季子正站在长宁身边“小祖宗,我这心里,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 长宁“?” “为什么?” 季子正看她丝毫不担心的样子,急得心里冒火“小祖宗,您还没感觉出来吗?那严家的老巫婆就是想给你难堪呢!” “哦。” 小姑娘撇嘴,她想给就能有吗? “不用担心昂,大不了我让村里的牛叔叔来跟那个什么青神医比一比哇!” 牛叔叔可是她们那里,远近闻名的。 村子里有受伤的牛啊猪啊的,他都能治的活蹦乱跳哒。 治人?应该也是小菜一碟昂! 毕竟,村里有人生病了,他也能治哒。 正说着,一群人匆匆朝着这边走来。 为首的是个穿着素衣青衫,腰间悬挂着个小布袋。 面前清癯,眼睛却极亮。 看到他,严玉柔一愣。 真的是神医! 青神医没想到是来见一群夫人,面色有些不好看,目光随意一扫,看到角落里的人后,面色登时一变。 “小徒儿?” 听到青神医这话,众人面色一变。 严家小姐竟然真的是青神医的徒儿! 严玉柔脸上挂上笑,刚开口“师父——” 却见青神医与她错过,竟然直接朝着她身后的长宁走去。 原本正在跟季子正说话的长宁抬头,看到面前突然放大的一张褶子脸,下意识挥出去一拳。 “啊!丑东西,离我远点儿哇!” 青神医捂住自己的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严玉柔不敢置信“师父?” 青神医转头,看到她,眉头皱起“你是谁?” 第111章 原来是被你捡到了 青神医竟然不认识严玉柔? 梁颖眼底哂笑。 其余人面面相觑。 “青神医,您怎么了?我家玉柔可是您的徒弟啊!” 秦婉珍听到他这话,面色一变,推开身前的人,大步上前。 “徒弟?” 小老头皱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他记性什么时候变差了?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收过旁的徒弟? “对啊,您来都将信物给了玉柔,这不是徒弟是什么?” “胡说八道!”小老头中气十足的开口,目光赶紧看向长宁。 “乖徒弟,你可千万别误会,那手串我可就只给过你一个人!” 见青神医竟然朝着长宁的方向走去,众人更是心惊。 “所以说…青神医的小徒弟…是县主?” “怎么可能!”秦婉珍尖叫出声“她那手串怎么可能是真的?” 长宁看着他,被他那满脸的褶子吓得后退了两步。 “咦~我才不是你徒弟昂~” 青神医脸上笑意顿住。 严玉柔见状,心底冷嗤,真是蠢货! 机会都把握不住。 “弟子严玉柔,见过师父。” 青神医抬眼,目光落在她身上,仔细看了一圈,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原来是你啊。” “不过,老头子我可不是你师父,你不要乱叫!” 这要是传出去,他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当时你也算是帮了老夫,老夫给了你三粒清心丸,这恩,已经报了!” 说起来,还让他白白浪费了三粒清心丸。 要不是她当时挡路,他也不至于摔倒。 不过,也算是她把他给扶起来了。 现在说这些话,难不成是想赖上他? 一想到这个可能,小老头瞬间窜得老远。 “你,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严玉柔面色一白“可当初不是师父将徒儿认下的吗?还将手串留给徒儿?” 说着,将手腕上的手串亮了出来 小老头一见,两眼瞪大“我说这剩下的边角料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被你捡了去!老头儿我的徒儿,怎么可能用边角料?” 说着,他脸上的嫌弃也越来越重。 当初做完的时候,他就十分不满意,后来找了块儿更好的天外之石雕刻。 这废弃的一块儿,没想到还被人捡了去。 听到青神医的这话,一群人神色复杂地看着严家母女几人。 刚才她们可是信誓旦旦的说她们的手串是真的,没想到,县主的手串才是真的。 还真是… “既然是你捡到了,那就还给老夫,不然,老头子的清誉还真就不保了。” 这传出去,可是要被那几个笑掉大牙的。 严玉柔握着玉串的手僵住。 “青神医,你不会是老眼昏花了?我家玉柔可是很有天赋的!” 秦婉珍听到这话,不乐意地吼叫。 青神医睨她一眼“能当我徒弟的,必定得是天赋异禀之人,她?啧,还不够格儿!” “嘿嘿,小徒儿,你看为师这般有诚意,就认了我?” 小姑娘伸出手,义正言辞拒绝“不行哇,你要是当了我师父,天道爷爷可是会罚你哒。” “啥?” 老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突然就感觉头顶发凉。 小姑娘耸耸肩“我没骗你昂。” 就算是天上的那几个老家伙,可是也没资格做她师父昂,只不过是教了她几年罢了。 小老头讪讪收回目光,心里头还是不舍。 这小丫头,可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了。 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关键是县主好像还不想当神医的徒弟? 她们只觉得这世界太玄幻了。 竟然能会有人拒绝青神医收徒? 梁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趋势。 只是,她心里却十分高兴。 最起码,青神医眼神儿还是好的,没有认严家的那个当徒弟。 不然,她是真的要被严家的那母女三人给恶心到。 “呵呵,看来这事儿是误会啊。” 她特意咬重误会二字,秦婉珍只觉脸上火辣辣的。 看了眼严玉柔“神医竟然挑选一个乡下来的丫头片子当徒弟,只希望神医来日莫要后悔!” “玉柔,我们走!” 现在再留在这里,无端引人耻笑,她受不了这群人的那种目光! 严玉柔咬着下唇,眼眶红彤彤的,跟在秦婉珍身后,离开旭阳侯府。 “慢着!” 林婉华冷声开口“方才严夫人针对我们家宁宝,现在难道不该刚给我们宁宝道歉吗?” “让我给一个小丫头片子到道歉?不可能!”秦婉珍下意识开口。 说完后,便发现周围的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 不自觉的攥紧手中帕子,冷着脸“方才之事,是我不对,还请沈老夫人,县主见谅。” 长宁瞥她一眼“咦,好丢脸呐~” 秦婉珍面色铁青,带着严玉柔严玉溪离开侯府。 她们离开,梁颖上前“青神医,此次冒昧请您过来,实在是因为京城不少人想请您出手……” 话还没说完,老头儿抬手打断她的话“老头子这次来京城,只可能有缘人,不过,看在我未来小徒弟的面子上…” 青神医说着话,偷偷看了长宁一眼。 长宁听到这话,抬头“你很厉害咩?” “那是当然!” 之前要不是为了躲开那几个人,小徒儿早就见识过自己的能力了。 “那你能帮我三哥哥跟二哥哥咩?” 老头手一顿,来京城之前,他早就听说过沈国公府的几位少爷各有弊病。 具体是什么样子,还得看过之后才能知道。 “当然。” 其余人见状,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林婉华身上。 沈国公府跟青神医的关系这般好,若是拉近一些,对他们各自的家族定然也是有好处的。 沈家 沈越舟乖乖的伸出手,目光却落在长宁身上。 “妹妹?” “三哥哥不要怕哦,他说他是神医哇!” 青阳手一顿。 什么叫他说?分明是世人传出来的名号! 小徒弟怎么能这么不相信他呢? 不过,小徒弟这个三哥能活到现在,也是命大。 那长针要是再晚几年,恐怕就要深入颅内,神仙难救了。 “这长针在他脑内这么多年,他竟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外头传言,沈家三少爷是个傻的,现在见到,应该是被长针锁了灵。 但是现在见到,跟传言中也根本不一样啊。 最起码,不傻。 林婉华接过话“其实还要多亏了宁宝。” “嗯??”青阳一脸懵抬头。 第112章 让你倒霉透顶 听完林婉华的话,青阳有些怀疑人生。 随即,脸上,满是兴奋。 他就知道,自己的眼光定然没错! 这简直就是个天才。 “乖徒儿~” 小老头夹着声音,目光炽热。 小姑娘皱眉“你不要乱叫哦,不然可是会有麻烦哒~” 青阳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想伸手拉长宁,头顶上突然乌云密布。 又来了,那会儿在旭阳侯府的那种感觉又来了… 接着,一道雷光闪烁。 青阳手一顿,头顶上的那雷光反倒像是在威胁他一般,忽闪忽闪的,应是没有落下一道雷。 他眉心跳了跳,看着眼前无动于衷的小姑娘,试探道“乖…这事儿跟你有关?” 长宁抬头,乌溜溜的眼珠子转动“对呐。” “……” 妈呀,他看上的这个小徒儿到底是谁啊?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过,你可以拜我为师哦~” 青阳花白的胡须一颤,两眼一瞪,‘怒不可遏’“笑话!” 刚一说完,就见他噌的一下窜到长宁面前,笑嘻嘻道“那老头儿我认你为师有什么好处?” 这小姑娘聪明得不行,既然不能让她拜师,那自己就加入她! 反正都是一伙儿的,跑不了。 长宁抬头,眉头蹙起“给我当徒弟已经是你沾光啦!应该是你给我东西哇!” 拜她为师,可是要跟她产生因果哒。 定然也能受到她的福运庇佑,应该是他来孝敬自己才对昂。 青阳“……” 合着她还是准备空手套白狼。 怎么感觉不划算? 小姑娘瞥他一眼“你还没说,我三哥哥怎么样啦?” 青阳掩面轻咳,赶紧将脑海里那不成器的想法给晃了出去。 “他没事,这针在他脑袋里太久,想要完全取出还不伤心智得慢慢来。” 听到没事,长宁爬到沈越舟面前“三哥哥别担心哇,你一定会好哒~” 沈越舟平静的眸子闪过光亮,重重地点头。 “嗯。” 转身从身后拿出一个箱子,递给长宁“妹妹,给。” 长宁低头看着箱子,一打开,青阳的脸险些伸了进去,被沈越舟眼疾手快地合上。 ‘咔嚓——’ “哎呦,老夫的鼻子!” 青阳一蹦老远,捂着自己的鼻子。 “你这小子,好歹老夫也是来帮你的,你竟险些把老夫的鼻子给夹掉!” 沈越舟收回小木箱,一本正经“这是给妹妹的。” 其他人,谁都不能看。 “……” 好好好,这小子竟然还是个死心眼。 他伸手摸摸鼻子。 长宁跟沈越舟头对头,看着木盒里满满当当的银子“三哥哥,都给我咩?” “嗯,都给妹妹。” 他赚的钱,都给妹妹。 看着妹妹脸上的笑,沈越舟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还要赚更多的钱。 青阳看着这兄妹两人,手托着下巴,一抬头,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去。 “唉,你们两个小家伙儿,跑什么!” 跑到小花园里,青阳气喘吁吁的。 “你们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尊老——啊,子兰花!雪莲!” 他陡然瞪大眼,看着不远处地上的药草,不敢置信地伸手搓眼。 “这这这——这些都是哪儿来的?” “当然是我种哒!”长宁满意地看着地上长得肥硕的药草。 “怎么可能?” 青阳眉毛一竖,单单是这雪莲,只有镇国寺里的那一株,就连名闻天下的药王谷都没有,沈国公府怎么可能会有? 长宁嘟嘴“怎么不可能?这可是我从光头僧人那里带回来哒~” 青阳使劲掐了把自己。 嘶—— 不是做梦! 竟然是真的? 哈哈哈! 他真是挖到宝了! 沈越舟悄悄拉着长宁后退一步,一字一顿“妹妹,他不会是脑袋有什么问题?” 要是这样,那可不能让他靠近妹妹。 “!” 臭小子! 他只是激动,激动而已! “咳咳咳,老夫只是太激动了,没想到这里有那么多罕见的药草。” 长宁见他这样,眼珠子一转“你要咩?一棵只要一头野猪哦~” 青阳僵硬地转身,“什…什么?” 失声“这么珍贵的草药你竟然只要一头野猪!” 这些草药放出去,可都是有价无市的。 她,她竟然如此暴殄天物! “很贵咩?”长宁不懂这些。 但是她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以前种的那些花花草草的,可是连一头野猪都没有换到呢,还全都被村子里那些猫猫狗狗给吃掉啦。 村长爷爷知道,肯定会欣慰哒。 青阳“……” 与此同时 万安村 村长坐在村头的大树下,手里拿着个蒲扇,面前堆放着一小盘果干。 边吃边哼着小曲儿。 ‘阿嚏——’ 村长抬手摸了摸鼻子“真是奇了怪了,最近到底谁在想我。” “小祖宗呗。” ‘哐——’ 村长瞬间站起来“哪儿呢?那个小祖宗在哪儿呢?” 刚刚走过来的蓝衣男子手一顿,若无其事地转到另一侧坐下。 “谢昀,是你小子啊!”村长瞪他一眼。 没事儿吓唬他作甚? 男人身形挺拔,看着只有二三十岁。 下颌线条分明,浓眉之下双眼深邃,眼角几丝细纹,却不显苍老,反倒给他增添几丝成熟韵味。 伸手捏起一块儿果干塞进嘴里,似乎有些酸涩,眉头轻皱。 “我看您来分明就是害怕骗了那小祖宗的事儿被她知道了?” 村长瞅他一眼“你懂什么?我可没骗她,本来就是放她出去找爹娘的。” 谢昀皱眉“前些时日,京城传来消息,说是有长宁的踪迹,我准备过两日去看看,村长不去?” 村长躺在躺椅上,捏着果干塞进嘴里,不甚在意“去去去,我这才清净几天!” 谢昀嗤笑一声“行,那我就先走了。” 等他走后,村长悄咪咪睁开眼,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小祖宗可别回来了!村子里可经不起霍霍了。 青阳看着长宁,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任何开玩笑的表情。 “要不我拜你为师?你送我几株?” 长宁瘪嘴“那我不收你为徒啦。” “……” 他好歹也是个神医,这么不值钱? 呸…连几株草药都舍不得? 小姑娘拉住沈越舟“三哥哥,咱们出去哇。” 青阳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需要弥补一下他受伤的心灵。 转身也消失在了原地。 街市上 买完东西准备回家的胡峰突然看到逛街的长宁,眼珠子转了转,抬步上前。 “下官参见侍郎大人。” 第113章 狐狸哥哥,你好漂亮哇~ 被人突然堵住去路,长宁皱眉,抬头。 “你是谁昂?” 胡峰脸上笑意僵住,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上前“在下国子监录事胡峰。” “哦。” 长宁没什么兴趣的点了点头。 胡峰见状,接着开口“侍郎大人,不知您可否有时间,下官想请您吃个便饭。” 长宁抬眼“吃什么昂?” “地点您定如何?” “你请人吃饭怎么还要别人点?”长宁撇嘴。 胡峰也没想到,这小姑娘变脸竟然这么快,刚才听到吃的时候,她脸上的兴奋可不似作假。 “是下官的疏漏,不如,习惯请您去醉仙居可好?” 长宁抬了抬下巴“前面带路叭。” 一转身,胡峰脸上的笑意敛去,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这么小的工部侍郎,定然比其他人更好拿捏。 只要讨好了她,还愁没有荣华富贵吗? 至于之前把他当成狗的那些人,他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醉仙楼不愧是京城最大的酒楼 每日的客人都是格外的多 他们刚到醉仙楼下,二楼一个窗户前的客人便注意到。 原本悬着的手一顿,很快转过头去。 胡峰坐在包厢里,看着长宁面前一盘又一盘的菜上来,脸都绿了。 这么个小身板,这么能吃? “那个…侍郎大人……” 长宁手里拿着一根鸡腿,沈越舟在一旁给她夹菜。 “啊咧?” “侍郎大人,实不相瞒,今日下官有事相求…” 胡峰看她一眼“在下因为之前不懂公布事宜,不小心得罪了工部的几位大人,所以想请侍郎大人出面,帮下官调解一下。” 说完,偷偷看长常宁一眼。 对方正好抬头看向他“得罪?” “是,说来也是惭愧,在下因为之前研制出了弩箭的图纸,但有人想偷盗下官的图纸,下官不从,便得罪了几位大人。” 他低垂着眼眸,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这般小的丫头,根本辨别不出他人话语里的真假好坏,但心中总会有一股正气。 他这样说。对方肯定会为他打抱不平。 “那你想怎么办咩?” 果然。 胡峰眼底一喜,很快将情绪收敛。 沈越舟抬头,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眼中闪过不息。 这人看妹妹的目光太过直白,而且不怀好意。 “下官只是想要一个公道…”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口一阵动静传来。 他转头,看到来人,面色大变。 “胡明隐,你怎么会在这儿?” 说完,他冷笑一声。 “好啊,原来你还不死心!是不是看着我跟侍郎大人见了醉仙楼,所以想偷偷跑来给你自己求情?” “我告诉你,死了那条心!你就算再蹦哒,也不可能再回到工部!” 胡明隐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胡峰。 他抬头看了一眼长宁,对方冲着他眨了眨眼。 听到耳边的话“是非曲直,自有公道,你如今的身份地位是如何来的?不用我提醒你?” 胡峰面色骤变,转头看向长宁。 “大人,此人是我工部此前的败类,因偷用了他人的图纸而被驱逐出工部,大人可莫要被他的外表哄骗。” 胡明隐冷嗤,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耻下作。 他没理会他,大步上前“小祖宗。” 胡峰“!” “你,叫她什么?” 不对! “你认识侍郎大人?” 胡明隐冷睨他“怎么?难不成只准你认识小祖宗?不允许我认识?” 怎么可能? 她不是刚上任的工部侍郎吗?怎么会认识胡明隐? 等等—— 想起之前长宁的话,他眼中满是惊恐。 下一秒,就听胡明隐开口。 “小祖宗,您叫我来此,是为了他。” 长宁放下手中的骨头,这才抬起头。 “嗯呐!就是他偷了你的气运,让你变倒霉的哦~” “你胡说什么!”胡峰矢口否认。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咩?” 长宁站起来,背着小手,一脸严肃。 “窃运之法,本为逆天,你竟死不悔改,还想再来一次!是想害人性命!” 上次见到他,她就发现,这个胡峰身上并不仅仅有胡明隐身上的气运,还有其他人的。 因为一己之私,却害了多人。 罪不可恕! “那就罚你,往后余生为失运之人赎罪,永远倒霉!” 胡峰听到这话,眉心突突地跳。 “你,你们胡说什么,别想着诬陷我!” “诬陷?若真是诬陷,那你又如何解释你之前的好运?” 在此之前,胡峰就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大字不识几个,却偏偏进了工部当录事。 这又作何解释? 胡峰嘴硬“当然是靠我自己的本事!” “既然今日侍郎大人并无雅致,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你走不了咯~” ‘吱呀——’ 大门被打开,凌庆肃然后跟着几人,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胡大人可否能给本官解释一下,到底是何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在工部都敢做这种欺上瞒下之事!本官也好给胡大人一个交代!” 胡峰咬牙。 该死! 怎么会被他们给听了去? 他倏然转头“是你?你是故意的?!” 长宁捂嘴“是哇,不是你哒东西,你拿不走哦~” “胡大人,跟我们走一趟。” 凌庆肃转头,看向一侧的胡明隐“这位,也同我们走一遭。” 工部中,竟然出现这种事儿,是他这个做工部尚书的失职,何况,这个事儿还是这小祖宗捅出来的。 必须得解决。 “小祖宗,那我先去一趟。” “嗯呐~” 长宁打了个饱嗝儿,桌子上不少零嘴。 “妹妹,别担心,我给你装起来。”沈越舟跟长宁待一起的时间不短,见她面露纠结,就猜出她在想什么。 “那我们全都带回家嗷~” 一声极轻的笑从门外传进来,小姑娘走过去,打开门,就看到门外坐着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哥哥。 瓷白的肌肤,衬得他手上的血管十分清晰,浓密的睫毛洒下浅浅的阴影。 少年抬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对上小姑娘好奇的目光。 见她头顶上的小呆毛动着,少年眼底闪过一抹笑。 “狐狸哥哥,你好漂亮哇~” 第114章 是二哥哥? 长宁看着面前的少年,是除了小白之外,她见过最好看的小哥哥~ 沈越舟从身后走过来,看到门口的人,眼里闪过一抹疑惑。 这个人好眼熟? 门口的少年看到沈越舟,眉头轻挑。 突然,面色一变。 抬手捂唇,猛地咳嗽起来。 长宁看着他“狐狸哥哥,你没事叭?” 沈亦桉抬头,嘴角流出一丝血迹,他面无表情地抬手擦掉。 “妹妹。” 沈越舟看了一眼,拉住长宁。 他一脸警惕地看着面前的沈亦桉,似乎有些忌惮他。 “三哥哥,没事哇。” 长宁转头,目光落在沈亦桉身上。 “我没事。” 沈亦桉摇头,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粉雕玉琢的,眉头皱巴巴的,小嘴嘟起。 长宁从布袋里拿出一颗药丸,小肉手伸出去。 “狐狸哥哥,吃了这个就不难受啦~” 沈亦桉低头,看到她手心里放着一颗圆润的药丸。 愣了下。 “狐狸哥哥,你放心哇,这个没事哒,我三哥哥也试过啦~” ‘咳咳咳——’身后的小厮赶紧上前,一脸担忧。 “少爷——” 沈亦桉摆手,目光转向长宁,伸手接过。 “谢谢。” “不客气呀,狐狸哥哥你吃啦就能舒服一点儿啦~” 沈亦桉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身上这是老毛病了,不可能会好的。 不过,眼前这个小姑娘他觉得有趣,就收了下来。 还有…沈越舟。 药丸入口即化。 他愣了下。 身上,似乎舒服了不少。 沈越舟上前“这是我妹妹自己做的,便宜你了。” 如今的沈越舟,比之前活跃太多了。 沈亦桉轻笑“阿舟,不过半年,你就不认识我了?” 沈越舟抬头,长宁眨巴着眼“狐狸哥哥,你认识我三哥哥咩?” “你该叫我二哥哥。” 沈亦桉轻笑一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双眼瞪大,嘴巴微张。 “二哥哥?” 沈越舟好像是想起什么,他总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现在听他说起来,他好像是有个二哥。 “二哥?” 沈亦桉笑着点头。 一段时间不见,阿舟变了不少。 是他没想过的。 “没想到第一次与妹妹相见会是在这里。” 他收到信,家里多了个妹妹,却不知妹妹长何模样。 今日来醉仙楼,也是为了吃饭,没想到遇到沈越舟,身边跟着个小姑娘,他想,应该就是妹妹。 “真的是二哥哥昂?” 之前沈策安跟林婉华就说二哥哥要回来,但她也没想过,会在醉仙楼遇见二哥哥。 而且,二哥哥长得好好看呀。 沈越舟也没想到。 对于这个二哥,其实他的印象并不是很深。 只依稀记得二哥身子不好,在须山养病。 长宁又想起什么,目光落在沈亦桉身上。 二哥哥身子果然跟祖母说的那样,很不好哇。 ‘咳咳——’ 沈亦桉抬头,咽下口里的腥甜。 “阿舟,妹妹,与我一同回家?” “嗯呐。” 一群人刚到门口,却被人给拦住。 “县主,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处处针对我?” 乔乐语像个疯子一样跑过来,指着长宁破口大骂。 沈亦桉嘴唇轻抿,琥珀眸中神色越发淡漠。 长宁看着她,小眉头皱起。 “你要干什么昂?” “要不是因为你,我弟弟怎么可能会被大理寺抓走?” 他们乔家,也不会失去恩宠! 都是沈长宁的错! “胡说八道,分明是乔觉自作自受!” 前段时期的科举舞弊,最终查到乔觉身上。 那厮不但当街纵马,竟然还敢参与到科举舞弊案中,借此以谋私利。 原本太后一事,萧景晟心中便有了隔阂,乔觉一事,更是让他心生罅隙,对乔家宠信也不复从前。 只是看在太后从前养育他的份儿上,才网开一面。 乔乐语咬唇,狠狠瞪着她。 她现在进宫,就连姑祖母都不见她,家中人让她想法子救弟弟,她没有办法,只能来找沈长宁。 此事是沈国公查出,沈长宁身为他的女儿,她要是去说,肯定会有办法。 “沈长宁,你去告诉你爹,让他把我弟弟放了。” 小姑娘一脸无语“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指使我?” “你!我姑祖母是太后,你要是不听我的,我让我姑祖母罚你!” 长宁淡淡应了声“哦。” 她又不害怕。 沈亦桉抬眸“原来太后的亲人就能为所欲为?” “你又是谁?” 乔乐语听到声音,声音尖锐“一个瘸子,也敢管我的事儿!” 沈亦桉垂眸,眼底浮现一片阴影。 “你敢骂我二哥哥?” 小姑娘气鼓鼓地瞪向她,甚至比沈亦桉本人还要生气。 她竟是要冲上前。 沈亦桉见状,吓了一跳。 长宁这小身板跟乔乐语一比,可是矮了好几个个头。 这要上去,岂不是挨打的份儿? 吓得他赶紧开口“妹妹——” 长宁脚步一顿“二哥哥?” “莫要上前伤了自己。” 说完抬头“既然姑娘这般自信,不如先去宫里求了太后,让她来罚我们也不迟。” 乔乐语猝然抬头,对上一双阴凉的眸子,吓得她后退一步。 身后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开始对她指指点点,她眼眶通红。 “县主何至于如此,我,我不过是一时情急——” 沈亦桉轻笑“众目睽睽之下,我看到的只是你逼迫我家幼妹!” “何况,科举舞弊乃礼部之事,你来找我妹妹,是何居心?” 冷眼扫去,乔乐语讪讪收回目光。 紧咬下唇。 该死!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若不是被逼急了,她又怎会出此下策?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些人看向她的目光也越来越锐利。 垂眸“我,我并无此意。” “你若有冤屈,大可以去礼部外喊冤,或者,去大理寺,相信大理寺会还你公道。” 说完,沈亦桉猛地咳嗽起来。 “二哥哥。” 长宁的声音里带着丝焦急。 “别怕,二哥哥没事。” 沈亦桉抬手安慰她“阿海,我们走。” 长宁临走的时候看她一眼,小胖手攥紧。 嘴里嘟囔了几句,没多久离开原地。 而他们走后不久,乔乐语咬牙站直身子,刚想离开,头顶上突然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接着,一坨坨黑影从天而降。 她伸手一抹,一股恶臭传来,两眼一颤,险些昏厥过去。 沈长宁! 她与她势不两立! 一转头,脚不小心踩到一坨,身子前倾,直直趴在了地上。 第115章 时日无多? “妹妹,生气了?” 马车上,沈亦桉看着一侧的小姑娘,无奈。 “没有昂。” 小姑娘摇头,反正她已经报仇啦,她这几天不会好过哒。 沈亦桉的手有些凉,慢慢抬起来,摸了摸长宁的脑袋。 以前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还能见到父亲的女儿。 而且,竟然如此可爱。 “二哥哥不要担心昂,那个青青神医在我们家里昂,他说会治好你哒~” 青青神医? 听到这个称呼,沈亦桉有些懵。 这是谁? 不等他多想,马车已经停在沈国公府门前。 沈越舟率先下去,将长宁抱下去后,阿海也将沈亦桉扶下马车。 沈亦桉的双腿并没有残疾,只是身子弱,不能久走。 久而久之的,索性直接坐在轮椅上。 “二少爷?” 管家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人,脸上浮现激动。 赶紧转身跑去里面。 “国公,夫人,二少爷回来了!” “阿桉回来了?” 林婉华手里还捏着一包药渣,听到管家的声音,手一抖,洒出来不少。 随手放在眼前的桌子上,急匆匆走了出去。 沈亦桉许久没见过家人,今日得见,瓷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激动。 “父亲,祖母。” “阿桉,你要回来为何不差人回来告诉祖母一声,这若是在路上出了事儿——” 沈亦桉面色苍白,眼底带着些许乌青。 林婉华见状,心中疼惜。 “祖母,就是走了一段路,阿海在路上十分照顾我。” 阿海就是一直跟在沈亦桉身边的小随从。 在坲音山的时候,也随身照顾他。 厢房 沈亦桉无奈地看着面前的林婉华“祖母,我真的没事。”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都顾着他,他确实没受多少累。 “自小你身子就不好,去了坲音山,我们更是见不到几次,这次你回来,可要好好待上些时日。” 沈亦桉脸上笑意微淡,眼睫轻颤“祖母,孙儿不准备回去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待在坲音山,他的身子也只是硬撑着罢了 倒不如留在家里,还能跟亲人一起。 林婉华从他的话里听出些不对劲,心底一颤“阿桉,你告诉祖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沈亦桉轻笑“祖母,您别担心,只是我想留在家里陪陪你们。” “二哥哥,等你好啦,我带你去抓鱼哇,烤鱼可好吃啦~” 突然,长宁探出个小脑袋,插在他们中间。 林婉华无奈“宁宝,你忘了祖母怎么跟你说的了?” “祖母,不会有事哒~我游泳可好啦~” 沈亦桉手落在轮椅两侧,见状,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欸?小徒儿,你回来了?” 青阳从外面走进来,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 又岂是他那天赋卓绝的小徒儿,迈着小短腿,奋力地往人前挤。 好不灵活。 “青神医,还请您帮我家阿桉看一看。” 沈亦桉抬头看向来人,是个老者,头发带着些许白发,只是他那张脸上却没有多少皱纹。 祖母唤他…青神医? 他在看他的时候,青阳也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单看他的面色,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祖母,我无事。” “啧?没事儿?就你现在这副身子,你以为还能撑多久?” 青阳听到他的话,毫不留情地戳破。 林婉华大惊“神医,劳烦您出手,我们国公府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青阳紧皱着眉头,长宁上前“青青,你帮帮我二哥哥,院子里的草药我可以…可以送给你哇!” 青阳无奈,可不是因为这个。 “且等我把把脉。” “阿桉。” 沈亦桉眼底掠过一抹异样,最终在一家子的目光下,伸出手腕。 “二哥哥,你手上怎么有那么多的针孔哇,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昂?” 小姑娘气鼓鼓地瞪着他的手腕。 沈亦桉笑意微敛,低垂的眸底闪过一抹晦暗,再抬头,脸上重新挂起笑。 “宁宁,二哥没事。” 长宁却不相信,这么多的针孔,怎么可能不痛? “这些是之前山主为我治病的时候留下的。” “真哒?”小姑娘半信半疑。 “当然。” 微微泛凉的指尖点了点她的眉心,很快又收回。 面无表情的伸手“有劳神医。” 青阳却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这才给他把脉。 目光登时一变,抬头看向沈亦桉。 却见对方不紧不慢地收回手,抬头“神医,我身子如何?” 青阳摸着下巴上的胡须“二公子的身体很不好,内里亏空,娘胎里带出来的损伤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时日无多…” “不可能哇!” 长宁看着沈亦桉,二哥哥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活不长? 青阳无奈看她“你倒是等老头子我说完啊。” “虽说如此,但也不是不能治,只是…” “只是什么?” 青阳皱眉“只是,救治他需要不少奇珍异宝,还有不少罕见的草药,这里没有…” 他也没想到,会遇到如此棘手的病人。 何况,这位二少爷身上还有不少的秘密。 “既然如此,那就不治了。”沈亦桉随意道。 “不行!” 林婉华气急,瞪他一眼“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你是我沈国公府的孩子,我们怎么可能会放弃你?” 他们家的孩子,哪怕只有一口气,也要想法设法地把人给救活! 沈亦桉垂首,琥珀色的眸中闪过一抹异样。 “就这么决定了。”林婉华转身看向阿海“你先带少爷去休息。” “是。” “青神医,咱们外面说话。” 长宁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二哥哥,眼里闪过一抹疑惑。 为什么感觉二哥哥有点儿怪怪哒? 不过,还是救二哥哥要紧! 她小跑着跟了上去,沈越舟紧跟其后。 院子里 青阳叹了口气。 “老夫人,实不相瞒,救二少爷的法子,也是我从古书里看到的,单是那药方上的药材,每一种都是罕见的草药,更有几种,举世难寻…” 林婉华脚一软,猛地后退两步。 “不管是什么,我们一定要找到。” 沈亦桉需要静养,林婉华就把他的房间安排在了离着长宁比较近的雅苑。 “二哥哥——” 长宁追上来,小脸红扑扑的,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这个给你哇——” 第116章 女学 沈亦桉低头。 长宁手里是一个小瓷瓶。 他不陌生。 是之前她给他吃过的那个小药丸。 “二哥哥,虽然这个不能让你痊愈,但是对你有好处昂~” 沈亦桉垂眸,眼底掠过一片阴影。 没等他开口,微凉的手上传来一道软软的触感。 低头,就见长宁拉过他的手,把瓷瓶塞进了他的手心里。 一旁的阿海见状,面色稍变。 二少爷最厌恶他人碰自己。 不过,小姐应该没关系? 毕竟,之前二少爷还摸过长宁小姐的脑袋。 这样想着,阿海放下了心。 等长宁离开,沈亦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神色骤冷“备水。” 阿海被吓了一跳,低头,赶紧应声“是。” 水找来,放在他面前。 沈亦桉面无表情的将方才把脉的那只手清洗干净。 手腕被他揉搓的通红,才收回手。 阿海眸光轻颤。 “二少爷……” 沈亦桉低头看着手里的瓷瓶,随手放在腿上,转动着轮椅“阿海,你说……算了,进去。” 阿海满脸疼惜,最终叹了口气。 长宁离开雅苑后,就去了小花园,果不其然,看到了青阳。 “青青。” 听到这个称呼,青阳脸一黑。 这是什么称呼? 怎么娘们唧唧的? “咱…能换个称呼吗?” 对上长宁的眼神,青阳叹了口气,没有丝毫形象地靠在一旁。 算了。 “话说回来…” “不能哦。”长宁果断打断他的话。 “你不会就是不想拜我为师?”青阳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 小姑娘叹了口气,小脸皱起来,小声嘟囔了句“竟然还有人想被雷劈哇。” 她背着小手,一脸严肃“不听长宁话,吃亏在雷劈。” “什,什么?”青阳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面前的小姑娘晃着脑袋,小嘴轻张。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 ‘轰隆——’ 青阳瞬间从地上跳起来。 两只眼死死地瞪着天上的乌云,耳边传来小姑娘的声音。 眉头直跳。 “不,不用了!” 他连忙大声开口。 小姑娘直起身子,头顶上的乌云散去不少。 青阳抬手摸着自己的胸口。 正砰砰砰地跳着。 还好,心没跳出来。 “小…小祖宗喂,你,你说的竟然是真的?” “当然啦。” 长宁一脸莫名其妙“还有,你快说,二哥哥需要什么草药哇?” 说起沈亦桉,青阳脸色瞬间难看。 “小,小祖宗,你这位二哥哥,身上的伤可不是一星半点儿,需要的都是些世所罕见的珍药。” “那你知道在哪里咩?” “其中一味月蚀花在药王谷。” 只是,生长在药王谷的禁地,没有人能进去。 想要得到这味药,极难。 “药王谷?” “对,不过,就连药王谷,恐怕也未曾见过这味药的真容……” 小姑娘若有所思。 翌日 长宁大清早地跑到雅苑,看到院子里的沈亦桉“二哥哥,你醒啦,爹爹说女学已经开始建啦,我带你去哇~” 沈亦桉落在轮椅上的手指一颤。 女学? 父亲什么时候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了? 长宁看着面前的沈亦桉,他身上有好多的伤口,而且还不能放开吃 二哥哥好可怜呐。 沈亦桉不知道长宁心里在想什么,抬手,掩唇轻咳着。 小姑娘眉头皱得紧紧的“二哥哥,呼呼就不痛啦。” 小胖手落在他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抚着。 小嘴巴凑近他,呼着气。 看得一旁的阿海心惊胆战。 沈亦桉脸上挂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二哥哥不痛。” “不可能!一定很痛哇!” 她以前吃东西咬到舌头都会很痛哇。 对啦。 长宁从小布袋里找出蝴蝶糖,剥开糖纸,递到他的嘴边。 “二哥哥,吃糖糖,这个好甜好甜哒,其他哥哥们都没有哇~” “小姐,二少爷他从来不吃——” 别人剥的食物。 阿海话还没说完,就见沈亦桉张开嘴巴,将糖吃进了嘴巴里。 阿海微微张嘴。 但觉得又很正常。 毕竟,之前小姐给的药丸二少爷也是吃了的。 沈策安差人买了京城北边的一块地。 原本贫瘠杂乱的环境里,此刻已经搭建起来一排框架,虽然尚未完成,但已经能看出雏形。 与附近的那些满是泥垢之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有人要在这里建房子?” “听说是沈国公府的小姐,要在这里建什么学堂,让这里的姑娘们上学。” “什么?让一群丫头片子上学?这不是惹人笑话吗?” “就是啊,女子无才便是德,上什么学?” “这要是让一群丫头片子读了书,那还了得?” 人群中,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有些人脸上带着笑,有些人听见后却十分暴怒。 长宁他们刚到这里,周围的话噎听了个七七八八。 小姑娘听到他们的话,眉头皱得紧紧的。 “胡说八道哇!” “哪里来的小娃娃?我们说话,关你什么事?” 角落里,刚才说话的男人眉头紧皱。 “再说了,女娃娃要是去读书,家里的活谁来干?” “日后出嫁了,更是旁人家的,读了也是白读!” 长宁冷哼“这就是你永远待在这里的原因哇!” “若不读书,何以突破天命,离开这里?” 长宁掐腰,冷哼道“女子若识字,能记账,写信,让全家少受骗,可你们若不让她们学,被人骗了,还在帮人数钱哇!” “二哥哥,对不对哇?” 沈亦桉垂眸,眼底浮现一层淡淡的阴影。 “宁宁,不自救之人不需要我们帮助。” “可是,二哥哥有的时候不是她们不自救,而是需要有人拉他们哇~” 以前,她见过许多凡人的生死无奈,只需要别人拉他们一点点。 沈亦桉眸光轻颤。 “二哥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啦?” 长宁注意到沈亦桉的情绪不对,眨了眨眼。 “宁宁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觉得二哥哥好像不高兴昂?” 长宁突然上前,抱住沈亦桉。 “二哥哥不难过昂,谁欺负二哥哥吖,你告诉我,我帮你去打他吖哒!” 奶香味扑面而来,沈亦桉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了个满怀。 头顶传来软乎乎的触感,沈亦桉手往回缩了缩。 明明是一个比他还小的小姑娘,甚至都不足一个成人的腿高,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心底,这一刻却被颤动。 第117章 谁也不能欺负二哥哥 “嗤——” 人群中,先前那个男人嘴里叼着一根野草根,双眼混浊地看着他们。 “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还有个半身不遂的瘸子,也敢跑来这里大放厥词!” 沈亦桉指尖微动。 “放肆!”阿海冷眼扫过面前的中年男人。 “胆敢对公子小姐不敬!” “嗤,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这里?老子告诉你,这儿,是老子的地盘!” 男人叫赖三,是这一块儿的地痞无赖。 就连之前给沈国公府上工的人,也要给他交保护费。 其他人更是敢怒不敢言。 突然,赖三眸光一动,抬脚对着面前的轮椅踹去。 长宁见状,挡在沈亦桉身前,朝着赖三扑去。 “小姐——” 沈亦桉眼底的淡漠散去,浮现一抹惊恐。 “宁宁——” ‘砰——’ 赵楼目眦欲裂,飞快上前,直接一脚将人踢飞出去。 “这条街都是沈家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亦桉一把拉过长宁,语气着急“宁宁,你没事儿?” 他不敢想,要是刚才赖三过来—— “二哥哥,我没事昂。” 长宁摇头,安慰他。 “以后不能这样了,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小姑娘眉头紧皱,转头“谁说哒?你是我二哥哥哇,我要罩着你哇!” 沈亦桉眸光轻闪,再抬头时,流光溢转,嘴角浮现一抹弧度。 “那宁宁日后可以保护二哥哥吗?” “当然啦,包在我身上哦~” 赖三被踹飞,撞到一旁的土墙上。 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瞪着他们。 “老子跟沈国公府的陈管事可是老熟人,他们敢得罪我,就等着喝西北风!” “陈管事?” 小姑娘眨巴着眼。 家里还有个陈管事咩? 赖三还以为她怕了。 “对,怕了?” 阿海一脸无语。 赵楼黑着脸上前“那你就去把那什么陈管事找出来,看看他敢对我家小姐怎么样?” “我想起来了!她就是国公府的小姐!” 人群中,一道声音传出来。 “沈小姐人很好的,是她帮了我们这些穷人。” 这里建学堂,他们就有干活儿的机会,这样一来,家里就有了收入。 而且,学堂建成,家里的孩子还能上学,他们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呢。 赖三听到这话,面色惨白。 “国公府…的小姐?” 他猛地后退两步。 长宁扫过他,双眼瞪得滚圆“怪不得你这样说哇,你命中无子,恶事做尽,将来可是要曝尸荒野哒——” “你,你胡说什么?!国公府的人怎么会来这里?” 长宁的话让男人想到什么,面色骤变。 他家确实都是闺女,而且当年逃荒来京城的时候,还跟让人家交换分食…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长宁确实不知道,但她能看清他周身流转的气。 小姑娘抬眼,眼底掠过一抹异光,抬头正对着男人。 “你自己说,都做过什么?” “老子能做什么?她们是老子的种!用她们的命换老子活着怎么了?当年老子逃荒来京城,不就是为了活着? 而且,荒年易子而食的事情多了去了!老子根本没错!” 赖三说完,满脸惊恐地看着长宁他们。 ‘嘶——’ 周围人满脸不敢置信。 易子而食? 这种人怎么配活在世上? 只是,多年来赖三的压迫,让他们不敢多说话。 “我,我不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赖三指着长宁,眼底惊恐,凶狠瞪她。 长宁面色唰的一下白了下去,使劲晃了晃小脑袋,抬头扫过他。 “你这样的人,不配活着哇!” 吃自己的孩子,还没有丝毫的悔改。 “我根本没错!你问问他们,逃难来的时候难道没有这个想法?!” 赖三从来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沈亦桉见长宁面容白皙,面色一变。 小姑娘却高扬起下巴“罔顾人命,不知悔改,你可知罪!” 无人注意到,长宁话音落下时,她身边的气场发生了瞬间的变化。 笼罩着面前的赖三。 “我,我没罪!” 赖三死不悔改。 长宁冷哼“既然你觉得自己没罪,那就不用怕天谴啦!” “什,什么?” 赖三哆哆嗦嗦地抬头,头顶一道雷光闪过。 ‘轰隆——’ 周围人面色大变,呼啦啦跪地一片。 “是天罚!” “老天爷降下惩罚了!” 赖三看着头顶的乌云,浑身战栗。 ‘轰——’ 一道雷劈下来,直直落在赖三身上。 长宁站在他对面,任凭那雷再怎么劈,也没有落到她身边半寸。 沈亦桉眸光幽深。 自家妹妹…好像不普通啊。 “你们谁是这里管事儿哒?” 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原本跪在角落里的一个中年男人从人群里抬起头。 “回小姐,是小的。” 长宁抬头,看向他“以后要是再有这种人,你就去国公府哦~”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男人跪地磕头。 赵楼将今日的事记下,回去一一禀明国公。 瘫在地上的赖三,此刻已经进气多,出气少。 两只眼瞪得鼓鼓的。 长宁转身回到沈亦桉身旁,有些心虚。 “二哥哥,咱们回家叭,女学建好了咱们再来昂。” 见小姑娘四处瞄,就是不看他,沈亦桉轻笑。 “嗯,回家。” 沈家 两人刚回家,发现气氛有些不太对。 “祖母?爹爹?” 听到她的声音,沈策安抬头“宁宝回来了。” “青青,你要走咩?” 可是,二哥哥还没好昂? “小祖宗,我准备去趟药王谷,看能不能寻到月蚀花。” “我也去呀!” 小姑娘兴冲冲开口。 “不行!” 沈策安跟林婉华异口同。 “宁宝,药王谷路程遥远,你年纪这么小,怎么能去?” “可是,我要帮二哥哥找药哇。” 沈亦桉转动轮椅上前。 “宁宁,没关系的,二哥不着急。” 说完,转头“有劳神医。” 青阳看他一眼,这小子可不跟表面看起来那么温和。 “老夫既然答应要为你治病,自然要言出必行。” 小姑娘皱着眉“着急的,二哥哥身体重要哇。” 沈策安见状,对上长宁的目光,与林婉华对视一眼。 叹了口气,罢了,那就多派些人护着她。 “青神医不如多等几日,本公多差几人护卫你们。” “既然如此,那便三日后出发。”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准备些东西。 第118章 萧白瑜到访 “国公,六殿下到访。” 管家匆匆走来。 不等沈策安出去,萧白瑜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 “六殿下。” “沈国公不必多礼。” 萧白瑜扬手,目光扫向周围,没看见自己想见的人,不由有些失落。 沈策安将他的异样收归眼底,不动声色开口“不知今日六殿下来此,是有何事?” 萧白瑜回过神来“科举之事已经查明,此乃乔家一脉所为,今日本殿来此,是为了通过国公商量后续事宜。” 沈策安一愣,这不应该是礼部之事吗? “殿下,里面请。” 许久,萧白瑜从书房里走出,侧身开口“国公,不知长宁今日可在府上?” “殿下有事找小女。” “嗯,父皇交代的。” 一听是萧景晟交代给他的,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便开口。 “宁宝在后院,这个时候应该跟阿桉在一块儿呢,我差人去叫她。” “不必,我过去一趟就行。” 萧白瑜说完,直接转身朝着后院而去。 等沈策安反应过来后,已经只能看到萧白瑜的背影。 小花园 长宁语重心长地看着面前的沈亦桉“二哥哥,你现在是病人哇,要遵循医嘱昂。” “等找到了草药,你就能跟其他哥哥一样了哦~” 沈亦桉笑意微敛,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沈越舟身上,眼帘低垂。 “宁宁,要是我好不了,你就不会喜欢我了吗?” 沈越舟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抹复杂。 “不会哇,你是二哥哥哇。” 小姑娘晃着脑袋,她知道,家人是很重要哒。 “等我从药王谷回来,二哥哥就能够好啦~” 沈亦桉压在轮椅上的手一重。 “药王谷?” 身侧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长宁抬头,看到来人,眉眼弯弯“小白,你怎么来啦?” “小祖宗不希望我来?” “没有哦~” 沈亦桉目光落在来人身上,正巧,萧白瑜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宁宁,这是?” 沈亦桉推着轮椅到长宁身侧。 “二哥哥,这是小白哦~” “原来是沈二公子,在下萧白瑜。” “六殿下。”沈亦桉语气淡淡。 萧白瑜挑眉。 这位酒不在京城的沈二公子,竟然能如此准确地喊出他的身份。 这越国皇子就有数十位,名字各不相同。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可他,可是常年不在京城。 “不知六殿下来,此有何贵干?” “对哇,小白,你是来找我的咩?” 萧白瑜拿出一个木盒“这是老头子让我给你的天灵芝。” 天灵芝是皇室珍藏的宝药,此前万贵妃想要老头子都没给,这次给了她,万贵妃若是知道,恐怕会心有不满。 不过,小祖宗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老头子肯定也会想法设法找来。 长宁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灵芝,满意的点头。 “做得不错!” 二哥哥需要的药材又收集到了一株,现在只剩下月蚀花,松月芽,血饮草啦。 萧白瑜指尖落在长宁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小祖宗这是要离京?” “嗯呐,要去药王谷啦。” 药王谷? 萧白瑜轻笑“这么巧?我正好也要去趟药王谷。” “真的咩?”小姑娘仰着脑袋。 沈亦桉目光落在萧白瑜身上,眼底晦暗。 这位六殿下,对宁宁未免太过关注了。 不过,看宁宁的模样,似乎并不反感。 他垂眸,掩下心底异样。 “嗯。” 萧白瑜又从怀里拿出来一物 “这是齐辰给你的,让我替他道一声谢。” “待他痊愈,再亲自登门。” “欸?他去码头啦?” 说起这个,萧白瑜也一脸无奈。 原本信誓旦旦说不会去码头的齐辰,没找到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码头。 结果因为动乱被甩进了河里,受了不轻的伤, 幸亏他去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儿,让熟悉水性的下人跟着自己, 不然,粘现在恐怕他已经交代在那里了。 要不是伤势未愈,齐辰今日便亲自登门了。 长宁看着盒子里的金子,悉数塞进自己的小布袋里。 笑眯眯道“不客气哦。” 萧白瑜见她这副财迷的小模样,轻笑一声。 沈亦桉则是将长宁的小表情收归眼底,心中有了思量。 离开小花园,刚进前院,一道突然阴影闪过。 沈亦桉伸手,却不如萧白瑜动作快,见长宁抱紧了怀里。 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院子里,就见眼前站着个妇人,接着扑通一声,直接跪在长宁面前。 “多谢小姐,若非小姐,恐怕今日我全家已经命丧歹人之手。” 邱月雅跪在长宁面前,脸上是九死一生的庆幸。 当初那镯子虽被她丢掉,可长宁说她身上依旧感染了它的气息,不过数日便会影响到全家。 如今一一应验。 今日他们全家准备去镇国寺拜佛,没想到中途竟然遇到了山匪,不仅如此,山匪刚走,山体竟然坍塌。 若非她们此前早有准备,恐怕早就死无全尸。 长宁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邱月雅。 “不客气哦。” 话音落下,一缕金光钻入她体内。 长宁眉眼弯弯地看着天空。 天道爷爷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嘛。 邱月雅站起来,看向沈策安。 “沈国公,听闻黑阎军今年的粮草还缺一半,正巧我娘家还有几个粮仓,还囤积了不少粮食,不知能不能帮上沈国公的忙。” 沈策安听到这话,蹭的上前。 原本他还在为这件事上愁,没想到,中午邱月雅就送来了这个消息。 真是雪中送炭。 不,多亏了他闺女。 “求之不得。” 邱月雅脸上带笑。 这段时间,关于长宁,京城里也传出不少传言。 若她身上的事情没发生,她也只会当做传言。 可现在,她更加相信,沈小姐定然是神女转世。 比起西陵那个传言中的还要神。 “沈国公,您可莫要如此,黑阎军为越国上阵杀敌,立下无数功绩,我们能有今日安稳的生活,与黑阎军脱不开干系。” 何况,小祖宗救了他们全家,不过是一些粮食,根本不足挂齿。 她爹娘也知道此事,没有任何意见。 “说起来,今日来此,是为了感谢小祖宗,不知小祖宗可否有空去我家吃顿便饭?” 第119章 离开京城 一听吃的,长宁顿时两眼放光。 “爹爹~” 沈策安无奈,嘱咐她“宁宝自己决定就好。” “姨姨,你等等嗷~” 去别人家做客要带礼物的哒。 邱月雅笑着点头。 陈家 邱月雅夫家姓陈。 刚到陈家大门口,就看到等在门口的一群人。 长宁从马车上走下来,就看到门口几人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参见县主。” “起来叭。” 陈家的院子比沈国公府小很多,但是内部却十分规整。 “此次还要多亏了县主,若非如此,我们一家老小,恐怕要因为那个镯子丧命了。” “姐——” 一群人正走着,突然,一个衣衫褴褛的夫人从角落里冲出来。 邱月雅等人大惊。 等看清来人是谁,面色骤变。 “邱月惠,谁放你进来的?” 跪在地上的邱月惠见邱月雅竟然这般乌青,眼底闪过一抹嫉恨。 凭什么? 她跟邱月雅一母同胞,凭什么邱月雅能嫁给当朝侍郎,可她只能嫁给一个九品芝麻小官,甚至跟着他出去外派。 “阿姐,我们是亲姐妹,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竟然待我如此狠心?甚至打压我的夫家?” 邱月雅气得浑身发抖。 一转头,对上长宁的目光,有些羞窘。 “邱月惠,你自己做过什么难道都忘了?” 她知道了? 邱月惠心中打鼓,这一念头很快被抛之脑后。 一抬头,看他们竟然对一个小姑娘那么恭敬,脸上挂满笑,不由咬牙。 “阿姐,灵灵是你的亲外甥,可你对一个外人都比对灵灵好,你怎么忍心你的?难道不知道我们娘俩在夫家天天看人脸色?” 长宁看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 “你,你看什么?竟然如此没礼貌!” 陈家众人面色骤变。 这个邱月惠! 长宁没有生气,而是看着她的肚子“原本你肚子里有个男宝宝,可你做多了坏事,他放弃你啦。” 邱月惠闻言,面色大变“你个贱蹄子,胡说八道什么!” 这么多年,她嫁进夫家,膝下却只有一个女儿,一直没有儿子。 这个死丫头竟然敢诅咒她! 其他人眉心却突突地跳。 这位小祖宗这么说…难不成是真的? 长宁板着脸“他是感受到你身上的气运都是偷来哒,所以主动放弃了这次投身的机会~” “他宁愿做个孤魂,也不愿意当你的孩子哇!” 一个能让孩子主动放弃的母亲,不是好人。 虽然他们已经喝过孟婆汤,但他们却也能感受出投胎之人的好坏。 可如今,她见到了一个放弃投生机会的魂魄。 这个邱月惠,绝非善类。 小姑娘眯眼“这灭绝人性之法,你从何得来?”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邱月惠目光躲闪。 邱月雅听到这话,心底狠狠背刺疼。 再抬头时,眼底满是失望。 “邱月惠,这么多年来,我自认待你不薄,可你送我那手镯,暗地里竟想要我一家性命,来为你谋一个孩子,你告诉我,我哪里又对不起你?” ‘轰——’ 邱月惠只觉脑袋炸开。 怎么…可能? “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是吗?”邱月雅眸光一厉“邱月惠,这些歪门邪道儿,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邱月惠慌乱无比。 “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胡说什么。”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知悔改!” 邱月雅闭眼,再睁眼之时,冷声道“来人,送她去大理寺。” 一听这话,邱月惠顿时慌了神儿。 “不,不要,是西陵的神女殿下,我求她赐我一个孩子,她,她告诉了我这个法子。” 以至亲之人的气运为基,就能助她怀上男孩。 一股气说完,整个人像是泄了气一般,瘫在地上。 长宁皱眉“又是她哇。” “神女?这种恶毒的法子,怎么配称之为神女!” 邱月雅扬起手,一巴掌甩过去。 “邱月惠,我对你已仁至义尽。” “抱歉,县主,让您瞧了笑话。” 长宁摇头,心里头却在想着。 总感觉这个西陵小神女有些古怪。 但她确实又能借走旁人的气运为自己所用,要是一般人,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陈家确实准备了大餐。 应该也是特地探听了长宁的喜好。 满桌子的大鱼大肉。 一闻到香味,长宁瞬间回过神,两眼放光。 邱月雅在陈家人的目光下,转头开口“县…小祖宗,您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邱月惠真的是……” “嗯呐。”长宁用力咬了一口手里的猪肘子,小嘴满是油光。 邱月雅再次庆幸当时听了长宁的话,他们一家才能及时保住小命。 饭后,陈老夫人差人拿上来一个箱子。 “小祖宗,这是我们陈家的一点儿心意。” 他们陈家还是有点儿底蕴的。 长宁抬头,眉头拧成麻花。 “小祖宗,这…这里是一万两银票,一座别院,两间铺子的地契,还请您收下。” ‘啊咧?’ 银票? 不是书哇! 小姑娘舒了口气。 好险,差点儿暴露了自己识字不多的事儿了。 那样就太丢脸啦,她可是国子监的小夫子呢。 虽然她过目不忘,但不代表她识字儿多,听过的内容,她也都知道哒。 小姑娘高昂着头,两只眼使劲地往下撇,在别人看过来的时候又瞬间收了回去。 一万两? 好多钱呐,有以后她有空去西山牧场就多买点儿牛哇。 一天宰一头! 说起来,萧景晟给她的牧场,她还没有去过哇,听说那里有很多牛跟羊哇。 见她收下,陈家人松了口气。 小祖宗收下就好。 “宁宝,你你你,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看着长宁随手掏出来的一万两银票。 沈策安一口茶水喷出来。 宁宝就出去了一趟,还有人给她送钱? 这是什么运气? 不过幸好,这是他闺女。 “爹爹,给你哦~” 她现在可是个小富婆,不差钱呐。 沈策安给她收起来“爹爹不要,你这次出门,身上多带些钱,不能苦了自己。” 长宁额头上冒出个小问号。 她上次没说吗? 金金还吃了不少金子呐。 “爹爹放心嗷,我屋子里还有好多金子呐~” ‘咔嚓——’ 沈策安似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强忍着颤抖的手“宁宝,爹爹谢谢你啊。” 临行之时,林婉华满眼泪光。 青阳看着她“沈老夫人,您放心,老夫会照顾好小祖宗的。” 而且,凭小祖宗那一手,那么罕见的草都能种出来,药王谷肯定稀罕得不行。 “如此,有劳青神医。” 转头又看向沈越舟跟沈亦桉“阿舟,阿桉,你们路上也要彼此照顾着,好好儿得回来。” 第120章 群蛇挡路 长宁不是第一次出远门。 上次从万安村出来的时候,也是远门。 只是跟这次不一样。 这次,她是出来办事儿哒。 萧白瑜坐在沈越舟跟沈亦桉对面。 两人一左一右在长宁身边,‘虎视眈眈’地盯着萧白瑜。 至于青阳,中途有事,提前出发离开了,待抵达药王谷,他们再一道会合。 萧白瑜恍若未见,拿出自己准备的食物“小祖宗,吃肉干。” 知道长宁喜欢吃肉干,这次他离开的时候可是让御膳房做了各种口味的肉干。 沈越舟手指动了动,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他怎么没多带点儿肉干。 “宁宁喜欢吃肉?” “嗯呐,吃肉肉可以快快长大!” 长大啦她就能来去自如,回去见老朋友们辣。 小姑娘晃了晃脑袋。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 很快被她扫到脑后。 等她长大就能想起来了。 “宁宁想快长大?” 这个理由倒是沈亦桉没想过的。 “对哦,这样就可以去好多好多地方辣。” 沈亦桉垂眸。 这样啊。 萧白瑜注意到他的异样,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哐当——’ 走了大半天,马车突然一颤,长宁没防备,手里的肉干掉在地上。 趁人不注意,赶紧从地上捡起来,使劲吹了吹,又塞进了嘴巴里 只要她捡得快,肉干就从来没有掉下去过 一抬头,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 小姑娘红着耳根,狡辩“不能浪费粮食嗷。” 沈越舟满眼都是妹妹“妹妹说得对。” 萧白瑜一本正经点头。 沈亦桉更是开口“如今天下灾荒,宁宁做得对。” 小姑娘掀开门帘,气得鼓起腮帮子。 “赵楼叔叔,怎么停车辣?” 赵楼皱眉“小姐,前面围了一群人。” 此地临近渔安郡,这儿又是官道上,一群人不走,围在前面做什么? 赵楼下去探听消息,很快回来。 “小姐,前面的路被堵住,行人无法过去。” “此处是官道,怎么会被堵?” 萧白瑜走下马车,目光落在前方。 “小白,我们过去看看。” 长宁嗅到一丝不太对劲的气息。 转头“二哥哥,三哥哥,你们等等我们嗷。” 两人到了前头,就听见有人惊呼。 “竟然是一群白蛇!” “它们怎么会挡在路上?” “不过是一群畜生,将它们打杀了就是……” 长宁被萧白瑜抱着,听到了周围人所说的话,眉头皱起。 “万物有灵,它们挡路,可不是为了挡你们,而是救你们哇!” 清脆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纷纷抬头。 就看到萧白瑜怀里的小姑娘。 “哪里来的小娃娃?你懂什么?蛇可是冷血的动物,怎么会救人?” 萧白瑜眼眸微凝“没救人,不代表不会救人,你们若是不怕死,尽管往前走。” 听到他如此不客气的话,一群人面面相觑。 被他怼回去的那人,面色十分难看。 一抬头,周围的人根本没有上前的,他也不敢随意乱动。 眼前是一群通体莹白的白蛇,细细的鳞片在光下发出莹亮的光,身子紧紧地缠在一起,却没有做出备战的姿态,只是挡住他们的去路。 长宁开口“前面有危险,小白,咱们今天不赶路啦。” 萧白瑜点头。 那个男人却嗤笑一声“真是怂包,老子可不信什么蛇群挡路是为了救我!” “今天这路,老子非过不可!” 说着,那人竟是绕道朝着前方走去。 为首的蛇王抬起头,一侧的小蛇挡住去路,却被那人用木棍打去。 蛇身被打断。 蛇王嘶嘶叫着,狠狠瞪着他。 男人不为所动,越过他带着东西赶紧往前走去。 其他人见状,也有效仿。 也有一部分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定论。 长宁见状,眼神一厉“自寻死路。” 转头看向蛇群“你们今日之行,是为救人,他们不接受,是他们命中劫难,等今天过去,你就功德圆满啦~”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为首的蛇王身上,竟隐隐透露着功德气息,想来,做了许多好事。 ‘嘶嘶——’ “嗤——黄口小儿,胡言乱语,就算今儿小爷不过去,也非得把这群畜生给杀了!” 一个青年从人群中走出来。 身后的带着几个小厮,接到他的命令,一群人瞬间上前,挥舞着刀。 眼前,血流成河。 男子一脸挑衅地瞪着她。 一群畜生而已。 什么救命? 无稽之谈。 长宁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恩将仇报,罔顾性命。” “那又如何?” “弄他!” 蛇群中,蛇王得了长宁的指令,仿佛特赦一般。 嘶嘶地张着嘴,剩余的蛇顿时骚动起来,张开血口,朝他咬去。 男人大惊“该死的畜生!竟然还敢反抗?” 身后的小厮震惊,蛇越来越多“少爷,咱们就带了两人,还是逃命要紧。” “你们给本少爷等着!” 男子落荒而逃。 “小,小姑娘,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这蛇群真的是在救我们?”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弓着身子,拄着拐杖,语气颤抖。 “真的哦。” “不走了!今儿我们也不走了!” “以防万一,不过是一下午,大不了明日加快些教程,好不容易逃难出来,总不能把命丢在这里!” “对!” 长宁目光落在蛇群那边,它们损失惨重,幸亏天道爷爷给了它们功德。 不过,那个男的应该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了。 萧白瑜看了一眼那老者,身后还带着一群衣衫褴褛之人,想来应该是从北边逃荒过来的。 两人回到马车。 “既然宁宁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没什么意见。” 沈亦桉原本就对治好自己的身子不抱什么希望,要不是长宁,他恐怕都不会出来。 “听妹妹的。” 沈越舟更是事事以长宁的想法为主。 从不反驳。 渔安郡 此处聚集京城近百里。 原本也已经到下午,干不了多长的路,倒不如在此地歇歇脚。 几人找了落脚的地方,准备去吃饭,填饱肚子。 街道上倒十分的热闹,只是,旁边流民也不少。 一群人突然出现将他们挡住。 “就是他们,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萧白瑜眯眼,挡在长宁面前。 “惹了我们家公子,还敢进渔安郡,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中年男人从他们身后走出来,按照少爷的描述,应该就是他们。 第121章 把他扒光吖的 “好大的口气,吃不了兜着走,难道这渔安郡没有王法了吗?” 萧白瑜注意到,这群人一出来,附近的百姓的脸色都不对劲,好像十分害怕他们。 于管家听到这话,冷笑“这渔安郡,我们于家就是王法!” 身后一顶软轿抬着过来,下人赶紧上前将轿帘打开。 一个眼底乌青的青年露出脸。 他身上,还缠着绷带。 长宁抬头“原来是你嗷。” 这人,被蛇咬了现在还敢往他们面前凑,这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臭丫头!那会儿是不是你要不是你说那话,蛇群怎么会攻击我?” “分明是你自己要打蛇,所以才被报复哒。” 于楷良现在觉得浑身疼痛,当初那蛇只是沾了他的皮肤一点,蛇毒不重,大夫也已经解了。 可现在他身上总是疼痛难忍。 该死的,要不是眼前的这个死丫头,他现在怎么可能会这样? “来人,给我把他们往死里打!” 于楷良一脸嚣张。 他身后一群人冲出来,一人手中拿着一根粗棍。 萧白瑜身后一道黑影出现,没几下,将一群人放倒在地。 慢了一步的赵楼“……” 一脸幽怨地看着萧白瑜“六…咳,公子,我才是我家小姐的护卫。” 萧白瑜看他一眼“动作不灵敏,还得好好练。” “……” 赵楼气呼呼地收回目光。 怎么? 皇家暗卫了不起哟。 不就是打不过? 他忍了。 看着眼前的于楷良,暗暗咬牙。 于楷良脸上的嚣张还没散去,就见自己带来的人已经被放倒一片。 悄悄咽下口水。 于管家后退脚步,结果背后触碰到什么,僵硬地转身。 对上一张黑漆漆的脸。 赵楼两手交叠在一起,稍稍活动了下筋骨,对着眼前的于管家就是一拳。 “老子原本不打你这个年纪的人,奈何你这老东西敢欺负我们家小姐!” “不——” “你敢打我?我可是于家——” “鱼家?我管你鱼家鸟儿家的,打的就是你!” 于管家被按在地上揍。 赵楼收回手,正好对上他阴森的目光。 “你——打了他就不要打我了?” 于楷良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这等护卫? 对方不语。 他害怕地咽下口水“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咋滴?你爹还能是王爷?” 于楷良瞪大眼“我爹可是渔安郡的郡守!得罪了我,你们别想在渔安郡好过!” 他闭着眼,一口气将话说出来。 赵楼皱眉。 郡守? 郡守是几品官儿来着? 他要是打了…呸呸呸,这里又不是军营,不会军法处置的。 而且,这厮可是得罪了小姐。 长宁目光落在于楷良身上。 突然,眼前一亮“赵楼叔叔,扒光他吖的!” 赵楼一懵,却还是照做。 于楷良愣住。 又想起来什么,赶紧护住自己。 “你,你不要过来啊——” 不过几息,于楷良身上的衣服被扒光。 里面的金甲软衣露了出来。 脖子上还有一条大金链子。 长宁看着金子,两眼放光。 “这些,就当是你赔偿给我哒~” 萧白瑜见她这副小财迷的样子,眼底浮现一抹笑。 只是这人…… 啧,地主家的傻儿子,谁家这样漏财的? 赵楼顿时警铃大作。 大步上前,三两下地将于楷良身上的金甲软衣给扒了下来。 “赵楼叔叔,他还有个脚链哦~” 长宁伸手指了指他的脚。 赵楼低头看他。 于楷良弱小无助可怜地抬头,鼻涕眼泪一大把。 赵楼一脸嫌弃。 转身“小姐,全都扒下来了。” 路人看得目瞪口呆,竟然有人招惹这个土霸王。 他们怕是要有大麻烦了。 一大兜的金子。 这个于家,不是一般的有钱啊。 不过,一个小小的县守,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长宁看着这些金子,上面附着一层十分淡的血色。 她脸上笑意淡去不少。 “小白,把这个都给他们叭。” 长宁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流民乞丐。 一群人没想到还有他们的事儿。 连忙摇头。 “不,不不,我们不敢要——” 这可是县守的儿子,抢了他的钱,他们怎么敢拿? 这简直就是买命钱! 他们缩着脖子。 小姑娘皱眉“你们不要怕哇。” 于楷良见状,眼底闪过一抹兴奋。 这群人都是他的奴隶,他们要是敢收,他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砰——’ 脑袋上挨了赵楼一个大比兜。 他一气之下,往回缩了缩。 一脸屈辱。 “放肆!竟然敢动我儿子?” 一个身形肥胖的中年男人哼哧哼哧地从远处跑来。 身后跟着一群官兵。 “放肆!你们竟然敢在渔安郡内动手!” 话音落下,一群官兵将人团团围住。 “敢打我儿子,谁给你们的胆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缩在软轿里于楷良大哭“呜呜呜,爹,你终于来了,他们欺负我!” “儿子别怕,爹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中年男人于鸿英往前一站,肚子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长宁看着他的肚子,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肚肚,一张脸皱成苦瓜。 “这肚子好丑哇!” 于鸿英脸绿了。 “你个贱丫头,说谁丑呢。” “说你呐。” 于鸿英狠狠瞪向一侧的官兵“我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们全都给我抓进牢里去!” “我看谁敢!” 萧白瑜眯眼。 “嗤,进了我的地盘,是龙你也得给我盘着,是虎你也得给我压着,这里,老子才是老大!” 萧白瑜冷眼扫去。 “身为一方父母官,竟如此压榨百姓,一个小小的县守之子,穿金戴银,这些你又如何解释?” 于鸿英嗤笑“就算你知道又如何?能奈我何?” 原先的黑影再次出现。 于鸿英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双腿一痛。 ‘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你们敢打我?” 长宁叹了口气“你们父子俩说来说去就这两句话哇?” “……” 于鸿英眼底闪过冷光,还不等他开口,一块令牌堵到他面前。 看清上面的字儿后,他双眼一颤。 “六,六六六……” “六什么六?”萧白瑜睨他。 于鸿英一脸土色。 竟然真的碰到硬茬子了。 “下官来迟,还请殿下县主恕罪。” 一个中年男人从不远处跑来,身上的官服还歪歪扭扭的,满头大汗,扑通一声跪在萧白瑜面前。 第122章 大病三日 柳绰云接到消息后,着急忙慌地赶来。 结果看到于鸿英身后的官兵将萧白瑜他们团团围住。 两眼发昏,险些倒下去。 “臣来迟,请殿下县主恕罪。” “殿下?县主?” 于鸿英听到这话,两腿瘫软下去。 怎么会? 被打得缩在角落里的于楷良更是目瞪口呆。 这群人…竟然真的大有来头。 那他,岂不真的要暴尸街头了? 渔安郡的郡守柳绰云约莫四五十岁,此刻正满头大汗,跪在地上。 “倒是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县守就能在这里称王称霸?” 柳绰云擦着脑门儿上的汗,颤颤巍巍抬头。 “是下官监管不力,殿下放心,下官这就差人去调查。” 说完,柳绰云又接着开口“几位贵人远道而来,下官这就差人为你们安排住所。” “不必,限你三日内将此事处理好,否则,你这身官袍也不必再留了。” “还有,既然朝廷颁发政令接纳难民,那他们……” “是,下官这就着人…不,亲自去安排。” 两侧的百姓听到这话,纷纷抬头。 尤其是两侧难民,纷纷跪下。 “多谢贵人。” 赵楼将黄金收起来,与其给他们钱,倒不如换些粮食给他们。 夜晚 万籁俱寂 长宁睁开眼,看着面前熟悉的环境,眨了眨眼。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功德金光。 看来是自己这段时间攒的功德,让她能回来啦。 路过蓄着花白胡须的老者,她高兴地扬了扬手。 “太上老君哇,你最近炼了什么好吃的丹药哇?上次那个长寿丹可是一点儿用都没有哇,长寿仙翁吃辣还掉了好多胡子昂。” 太老君目不斜视,跟没看见她似的,直接越过她往前走。 只是,他那抖动的胡子暴露了他心里此刻的不平静。 长寿仙翁吃长寿丹,还把胡子给吃掉了,害的他被长寿仙翁拿着刀满追的满天庭跑。 长宁瘪瘪嘴“奇怪,太上老君什么时候患上了眼瞎耳聋的毛病?算辣,去找天命叭。” 刚到天命殿,她‘嘹亮’的小奶音传了出去。 “天命天命,你偷看嫦娥仙子洗澡的事,我没有说出去哦~” “天命!!!” 长宁脚一顿。 伸出去的小腿往后一缩,就看见前头一道灰色的身影,被一个穿着霓裳羽衣的仙子扛着一个大铁锅追杀。 “好呀,我就说这段时间怎么怪怪的,原来竟然是你这不长眼的东西偷看我洗澡!” “冤枉啊——” 天命眼泪哗哗地流,一边跑一边抹鼻涕。 该死的,那小祖宗留下的后遗症又犯了。 等他们离开,长宁爬过高高的门槛,一抬头就看到高高的天命书。 刚爬上去,一道银光落入她的眉心。 她看到眼前划过一幕幕画面,天灾降临,百姓流离失所… 远处,被嫦娥仙子追着跑的天命,突然身形一僵。 迎头对上嫦娥仙子的大铁锅。 ‘砰——’ 眼冒金星。 嫦娥仙子一脸懵“你咋的还自己撞上了?不是说做戏吗。” 天命额头前冒出一个红红的大疙瘩,他捂着眼,拔腿往天命殿跑。 “救命啊!那个小祖宗又偷画天命书!” 那可是他的本体呀,都要被小祖宗给玩坏了。 一进天命殿,天命就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小祖宗倒在天命书上,两眼紧闭。 “遭了!这小祖宗现在是肉体凡胎,天命书有反噬!” 萧白瑜一大早醒来,没等到长宁吃早饭,心中觉察有异。 赶紧跑到长宁的房间。 见小姑娘躺在床上,没有动静,眉头轻皱。 “小祖宗?” 叫了两声,也没有任何反应。 赶紧大步走到床榻前。 低头一看,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 隔着一段距离,他都能感受到小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儿。 修长的手落在她的额头上。 瞬间。 面色大变。 “快去请大夫。” 话音落下,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离开。 沈越舟跟沈亦桉也觉察到异样,过来才知道,长宁竟是发起了高烧。 一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妹妹——” 沈越舟面露着急,他从来没有见过妹妹这般没有生气一般躺在床上。 没多久,暗卫揪着一个大夫匆匆赶来。 “哎呦——老夫的腰——” 大夫的衣服甚至都没穿好,一抬头,对上几双看着就不好惹的眼睛,吓得赶紧吱声。 “大夫,你快看看我妹妹——” 沈亦桉手落在轮椅上,捏紧把手。 大夫神色凝重,叹了口气“你们怎么回事?孩子都烧成这样,现在才请大夫?” “大夫,那她怎么样了?”萧白瑜担忧开口。 “我先给你们抓药。” 风寒发热可不是小事儿,小姑娘年纪又这么小,恐怕很难熬过去。 萧白瑜捏紧指节,眼底猩红。 “去找太医。” 青阳神医此次没跟他们一起,如今也不知道他在何处,只能请太医。 “可恶嗷,我身上怎么这么烫,天命,你是不是偷偷给我画了什么鬼东西哇!” 天命书下,长宁隔了许久才慢慢睁开眼。 天命那叫一个冤枉,哭丧着脸。 “小祖宗喂,我哪敢对您动手!” “你现在可是肉体凡胎,天命书乃天道所赐,您现在的小身板儿可不能完全承受住窥探天命之术!” 说起这个,长宁两眼一颤。 不好! 哥哥们危险。 她站起来,却被一道透明的墙给打了回去。 捂着脑袋站起来。 天命站起来,神色飘忽不定,一脸心虚。 “天命!!!” “小祖宗喂,这可不是我的锅,是上面那位。” 天命悄悄指了指头顶。 ‘轰——’ 一道雷落下来。 “哎呦——” 天命捂住自己的屁股,满殿乱窜“我错啦,我再也不多嘴了——” 长宁抬头,声音软糯糯的“天道爷爷,你快让我回去哇,哥哥们会担心窝哒~” 一道细小的雷光落在她的手心里,像是给她挠痒痒一般,蹭了蹭她。 许久,天地间一道叹息,长宁消失在原地。 天命捂着屁股看天“您老还是一如既往的偏心啊。” 这要是其他人,早就十道八道的天雷劈上去了。 头顶上阴云密布,天命赶紧捂嘴“错了错了——” 一连三日,长宁的烧一直没有退下去。 萧白瑜几人急得团团转,院子里跪了一地的太医。 “小白?二哥哥?三哥哥?” 第123章 地动 听到身后的动静,萧白瑜大步跑到长宁跟前。 “小祖宗,你可算是醒了。” 高烧三天,不管他们用多少法子,愣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太医都被萧白瑜喊来不少,也无济于事。 外头的太医听到里头的声音,终于呼出口气。 这小祖宗要是不好,回到京城,恐怕他们会被陛下给大卸八块。 长宁迷迷瞪瞪的。 一坐起来,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她拍了拍小肚子,却从床上爬下去,没来得及穿鞋,就跑到了院子里。 “妹妹——” 身后几人跟着出去。 “宁宁,怎么了?” 沈亦桉推着轮椅出来,就见长宁一直盯着天空,又时不时低头看看地面。 长宁转头“小白,二哥哥,三哥哥,要地动啦,得赶紧让人离开这里哇。” 要是不出去,这座城坍塌,到时候会死很多人哒。 “什么?” 萧白瑜神色一凝。 “小祖宗,你确定?” 这可不是小事。 如果真有地动,需要组织全郡的人撤离。 可若没地动,到头来一场空,也无法跟百姓交代。 但说起来,前两日白蛇挡路,而那条官道的不远处就是山体,就在那一日,山体坍塌,路过的人,死伤不少。 长宁点头“是真的,而且就在明天呐!” 现在已经是戌时,要是组织的话,需要尽快。 萧白瑜点头,咬牙,转头“你们照顾好小祖宗,我去找人开城门。” “小白,我跟你一起哇。” “不行——宁宁,你身体还没好。” “二哥哥,我没事嗷,现在已经好啦。” 她发烧,是因为天命书。 现在人回来,就已经没事啦。 “二哥哥,三哥哥,你们去找村里的流民呐,他们也得离开。” “好,此事交给我们。” 已经戌时 衙门现在一片寂静 长宁跟萧白瑜去衙门的路上,也没遇到几个人。 ‘砰砰砰——’ 赵楼直接上前,拍打着县衙的大门。 “开门!” “快开门!” 那里头的人还没有动静,赵楼直接往后退一步,伸腿踹了上去。 ‘哐——’ 大门脱落。 里头的人听到动静,骂骂咧咧地走出来。 一看到眼前的场景,面色骤变。 “谁呀?敢来县衙闹事,不想活了?” “大晚上的都不去睡觉,来县衙干什么?” “睡觉?一会儿你命都没了,还睡觉!”小姑娘皱眉,冷哼。 “嗤——什么命都没了,谁敢来县衙闹事儿?” 那官差听到声音,来回扫了一眼,结果什么也没看到。 正疑惑着,一低头,对上一双喷火的眸子。 原来是个小姑娘,怪不得声音那么嫩。 “你们是什么人,敢来这里闹事儿?” 赵楼见状,拔刀上前“郡守呢?” 官差被吓了一个机灵,瞬间清醒过来“在,在里面。” 这两日,郡守大人一直在处理县守的事儿,才歇下不久。 结果这群人就来了。 “还费什么话,赶紧去把人喊起来,就说要出事儿,赶紧开城门,让人出去!” 官差看了眼踢出一个窟窿的大门,一抬头,赵楼手里的刀往前一撑,吓得他赶紧往回跑。 “大人——” “郡守大人——” 后院厢房,一道光亮起来。 依稀看到有人披起外衣。 开门走了出来。 “大晚上的叫上什么?这么有力气,改日让你守城门去!” 柳绰云一肚子气,忙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能躺下休息休息,结果这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还敢来打扰他。 后院,狗吠声传来,空气中更是一股难言的燥热,柳绰云神色阴沉。 “大人,不是小的想来打扰您的,而是有人闯进咱们县衙,说要发生大事儿,让咱们开城门去避难呢!” “什么东西?赶紧让他们走!” 柳绰云皱眉,本来就一肚子气,现在还敢到他眼前来蹦哒。 “郡守大人这是让谁走?” 听到熟悉的声音,柳绰云身形一僵,转过头。 “殿,殿下?” “赶紧去把城门打开,让城里的百姓出去!” 柳绰云眯眼,神色凝重。 “六殿下,就算您是皇子,可这事儿也不是您说了算的。” 大晚上的让打开城门,还说要出事儿,这说出去谁能信? 萧白瑜冷眼扫去“你是要违抗本殿的命令?” 柳绰云拧眉“只是这话太不切实际,下官并不能做主。” “去让人开城门,一切后果本殿来负责。” 听到这话,柳绰云才上前,低头吩咐了官差两句。 “你要干什么?” 长宁眼一眯,指着那个要离开的官差。 “县主,殿下,您二位还是好好的留在这里,莫要闹事儿。” 手下传回来的消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县主,跑到他跟前儿颐指气使。 真以为他是好欺负的? 萧白瑜拧眉,原以为这郡守是个聪明的,没想到也这么愚蠢。 长宁被他气得脸色通红。 “赵楼叔叔,拿下他!” 赵楼一个闪身,出现在柳绰云跟前儿。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朝廷命官!” 柳绰云没想到他们身边还有这么武艺高强的人。 刀刃切近他的脖子,柳绰云吓得哇哇大叫。 “住手!快住手!” 赵楼手收回一寸。 “下,下官错了,这就差人去开城门——” 突然,一阵风起。 呼呼吹来。 县衙里头养的两条狗,一直狂吠不止。 长宁一脸凝重。 “地动要开始了。” “地,地动?” 柳绰云面色大变“你,怎么知道?” 长宁冷哼“蠢货!你没听到你院子里的狗在叫吗?” “小白,咱们也快出去昂。” 不然,到时候他们也要被埋在这里。 大街上一阵敲锣打鼓声。 各家各户窗前纷纷亮起灯。 不少人披上衣服,走出门骂骂咧咧地喊着“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都赶紧起来,出城!” “出城?你们没毛病?大晚上的出什么城?” “少啰嗦,都快点儿!” 一个个的官差,脸上没什么好脸色,推搡着那些百姓。 不少人面面相觑,身上的衣服没穿多少。 不少人偷偷溜回去,关上大门。 谁知道让他们出城,是不是为了偷到他们家中的财物? 他们才没那么傻呢。 官差根本顾不得所有人,只能大声吆喝通知他们。 长宁见状,眉头紧皱,爬到一旁的木桶上,使出吃奶的劲儿 “要地动啦,快跑哇——” 第124章 小神女 “地动?” “什么?要地动了?” “谁说的?欸——那边的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一个男人看见站在木桶上的长宁,拧眉指着她,大步上前。 “我可每胡说嗷,你们要是再不走,可就要被埋在这里辣!” 萧白瑜拧眉“都还愣着干什么吗?都想死在这里不成?” 一群人面面相觑。 许久。 “不行!我得回去把家值钱的东西都拿上!” “还得带着粮食——” “你们疯了?这要是真的地动,你们回去可就出不来了!到底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啊!” 忙着逃跑的百姓听到这些话,十分无语。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其他的。 长宁还扯着小奶音使劲地吆喝着,小脸憋得通红。 萧白瑜看着,眉头紧皱。 再这么喊下去,这嗓子是别想要了。 看着人走了个七七八八,一把将长宁捞到怀里。 “小祖宗,这条街差不多了,咱们去另一条街。” 往前走,不少人惊慌失措地往前跑。 城门口已经堵了很多人。 “妹妹——” 看到长宁,沈越舟跟沈亦桉过来。 见她完好无损,松了口气。 城内的人应该都跑了出来。 “不要堵在这里昂,还得往前跑!” 长宁仰头,扯着嗓子大喊。 有些百姓往前跑,有些人却是犹犹豫豫的。 正巧,赵楼绑着柳绰云出城。 眼尖的人见状,大喊。 “郡守!是郡守!” “郡守怎么被人绑着?” “他们…不会是骗咱们的?” 人群中窃窃私语,落在长宁他们身上的目光带着怀疑。 “我累了,反正是跑不动了。” “话说回来,谁说的今天会地动?” “是她——” 一个人弓着腰,气喘吁吁的,伸手指着长宁“我看到了,她站在木桶上说今晚地动,我睡得正香呢,听到动静就忙不迭地跑了出来——” “他们该不会是什么歹人,绑了郡守抢劫的?” 有人觉得自己知道真相,冲在前面就要抓长宁。 “地动怎么可能会被人预料到?一定是假的!” “对啊,我的钱都在家里,说不定他们的同伙就是想要把我们骗出来,去我们家里搜刮!” 柳绰云听到这话,眸光闪烁。 不用他开口,这群百姓就会把他们给拦住,到时候,有他们好看。 “不行,我要回去!” “我也要回去,那可是我大半生的积蓄——” 赵楼冷着脸“都闭嘴!” 一语落,人群更是骚动。 “你凭什么让我们闭嘴,我今天就是要回去!” 说着,竟然直接冲了出去,只是,还没跑两步。 地面突然晃动起来。 “啊!是地动!真的地动了!” 地面上的动感越来越强。 长宁面色一变。 跑出去的那个人面色惨白,一步步地挪回来。 不远处,地面上出现了细细的裂痕。 虽然不大,但是踩下去,绝对也会重伤。 ‘轰——’ 城门处,石墙坍塌。 ‘咕咚——’ 人群中,望着城门的方向,不少人吞咽口水。 难以想象,要是他们现在还在城中,会有什么下场。 萧白瑜一脸凝重, 就连沈亦桉也沉重的垂下眼眸。 真的地动了。 妹妹的话,是真的。 不少孩子大哭出声,人群,乱糟糟一片。 京城 御书房 萧景晟接到暗卫的消息,手一抖,手中茶盏落地。 “你说什么?” 渔安郡地动?! “小祖宗跟那个臭小子呢?” “赶紧派人去渔安郡!” 萧景晟脚一软,抬手捏着眉心,脚步往后倒。 “陛下——” 陈海大惊。 “朕没事,赶紧派人去渔安郡!” 先是大旱,又是地动,难不成老天这是要亡越国? 接到消息的沈国公府,林婉华更是没受住,直接晕了过去。 “怀安,带着黑阎军去渔安郡,找到小姐!” 沈策安沉声,眼底一片幽深。 “是!” 许久,地面上的震感慢慢消失。 缩成一圈的人,后怕地抬头。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了?” “谁知道啊,小命最重要,现在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对了,你们看到刚才让我们离开的小姑娘了吗?现在怎么看不见人了?” “没有…刚才我们错怪他们了,还没有跟他们道谢呢!” “在那儿!他们在那边!” 有人指着个方向,看到了被萧白瑜几人围住的长宁。 柳绰云已经被松开,心中还有些后怕。 这要是没有长宁,恐怕现在渔安郡所有的人都要被压在碎石下面了。 刚才感受到地动后,他的心,险些都停滞了。 幸好没事。 “多谢小神女救了我们。” “多谢小神女——” 一群百姓呼啦啦走到长宁面前,跪在地上。 长宁抬头,眨巴着眼眸。 无数的功德金光涌来,落在她身上。 她笑眯眯摆手“不客气哦。” 就在此时 一支队伍浩浩荡荡朝着这边而来。 跪在地上的百姓纷纷抬头,长宁抬头看去,双眼一亮。 “是官兵!” “官兵是来帮我们的吗?” 沈策安看着乌压压的一片百姓,眸光轻颤。 渔安郡的人…全都跑出来了? 四处搜索人群,没有看到自己要找的人。 “你们看到一个小姑娘吗?身边还有三个少年?” “看到了看到了!就是那个小姑娘告诉我们今晚要地动,我们这才能跑出来。” “对对对,谢天谢地啊,小神女降世,救了我们啊!” 沈策安听清楚他们的话,心里舒了口气。 人群散开,露出他们身后的长宁。 “爹爹~” 听到她的称呼,柳绰云身子微微颤栗。 “宁宝,吓死爹爹了。” 幸好宁宝没事儿。 “爹爹,我可是小神女,不会有事哒~” 说完,小姑娘又仰起头“爹爹是来帮他们的咩?” 沈策安点头,抬头“此地县守在何处?” 柳绰云匆匆出来“大人,我是此地的郡守。” “郡守?” 沈策安皱眉,郡守怎么会在这儿? 柳绰云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抬头看了眼长宁,不敢胡诌,将事情一一道来。 沈策安的脸越来越黑。 此地的郡守跟县守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怀安,整待黑阎军,将此地人员记录,待明日,修整渔安郡。” “是!” 得知长宁病了三日,沈策安又是好一阵担心。 “爹爹,没事哦,我就是偷偷看天命书,所有才会发烧哒~” 长宁有些心虚的低头,为了找补,又拍了拍胸脯“不过,你们放心昂,天命不敢对我怎么样哒!” 第125章 我吃的不多的 听到长宁的话,沈策安是好气又无奈。 毕竟事关一城百姓的性命,但却因此长宁病了三日。 他可以上阵杀敌,无惧生死,但是他的女儿,他只希望她可以健康快乐长大。 “爹爹,你不要生气辣,我真的没事嗷。” 沈策安叹气“爹爹没生你的气。” 陈海等人姗姗来迟。 看到长宁跟萧白瑜他们没事,这才放下了心。 “小祖宗,六殿下,你们没事儿就好,老奴这就回去跟陛下复命。” 说完,陈海又转头看向沈策安“沈国公,陛下让老奴转告您,此地的事情,就交给您了。” 沈策安点头,陈海匆匆离开。 怀安从暗处走来,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沈策安面色一凝“查!” 查到现在,总算是找到了那背后之人的蛛丝马迹。 西陵… 针对沈国公府,将线索引向皇帝,还真是打了一副好算盘! 翌日 天一亮,百姓们醒过来。 看清小神女的样子,纷纷上前致谢。 好不容易脱身,长宁搂住沈策安的脖子“爹爹,那我们就先走辣。” 他们还要接着赶路,去药王谷呢。 沈策安心里有些压抑,但也知道改变不了“那你们路上小心,可不能再这么做了。” “知道啦~” 一路朝着药王谷的方向。 一连两日,几人都没好好歇息。 约莫再有一日,就能抵达药王谷。 沈亦桉伸手,掩唇轻咳。 “二哥哥,你怎么啦?” “宁宁,二哥没事。” 沈亦桉咽下嘴里的腥甜,对着长宁摇摇头。 小姑娘站起来,拿着斗篷给他“二哥哥,你穿上嗷。” “谢谢宁宁。” 此地位于山脚下,夜晚天气难免会冷。 而且,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群人只能随意找个地方歇息。 赵楼十分自觉地去远处寻找木材。 沈亦桉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瓷瓶,递给萧白瑜“劳烦殿下,将此物洒在四周,可以趋避蚊蛇。” 萧白瑜伸手接过,在四周撒了一圈。 沈越舟坐在火堆前,十分认真地烤野兔。 野兔被烤得滋拉地响着,飘出来一股香味。 长宁吞咽着口水,目光直勾勾盯着野兔。 沈越舟慢吞吞地给野兔翻了个面,长宁从小布袋里拿出一个纸包“三哥哥,用这个嗷。” 打开纸包,将香料撒上。 冲天的香味扑面而来。 ‘咕噜——’ 不知道谁的肚子叫了一声。 长宁一抬头,羞窘大喊“不是我!” 小神女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丢脸的事儿? 几人下意识扫向草丛边,萧白瑜拧眉“谁?滚出来!” 一个黑乎乎的男孩儿从里面爬出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烤兔。 ‘咕噜——’ “你是谁?” 小姑娘看着他,伸手掐腰。 男孩的肚子又叫了起来,嘴角流下可疑的液体。 长宁后背汗毛竖起,头顶小呆毛一竖。 他想跟她抢吃的? 这里荒无人烟,从哪里冒出来个小男孩? 沈亦桉拉住长宁,往后退了退。 萧白瑜拧眉“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小男孩充耳不闻,目光落在她手上的肉上,两眼一亮。 声音有些哑“饿。” 沈越舟缩了缩手,这是给妹妹的。 长宁皱眉,萧白瑜将眼前的另一块儿烤肉递给他。 男孩伸手接过,不顾烫地塞进了嘴里。 三两下的,半只烤鸡下了肚。 长宁目光落在他身上。 黑乎乎的,身上的衣服也都残破不堪。 那烤鸡可是刚从火堆上拿下来的,他直接往嘴里塞,竟然一点儿都不害怕烫。 男孩抬起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长宁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烤兔子,十分不舍。 小辰看着她,转身消失在人前。 没多久。 砰砰的声响从不远处传来。 就见,原本离开的男孩儿,扛着一头…野猪回来。 那野猪,比他还大,看着更是比他还重。 他竟然就这么给…扛了回来? 一群人瞬间警戒。 就知道这里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个小男孩。 “给你,换。” 长宁眨巴着眼。 野兔刚递出去,小辰伸手拿过,三两口就下了肚。 摸了摸肚子,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她。 长宁皱着眉“我没有辣,你自己烤哇。” 萧白瑜几人还没从他那大力的事情中反应过来,就见他黑乎乎的小男孩跟在长宁身后,她走一步,他跟一步。 小辰挪了挪脚步“我,我吃得不多,你能带上我吗?” “不行!” 萧白瑜率先开口。 一个来历不明的小男孩,突然跑过来让小祖宗带上他,这目的,怎么看都不单纯。 沈亦桉也是点点头。 这件事儿的看法,他跟萧白瑜一致。 小辰有些失望。 赵楼看着眼前的野猪,又看了眼远处比小姐大不了多少的男孩,认命地将野猪给处理好。 这要是不吃,可就全都浪费了。 长宁撇过脑袋“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能,能吃…饱。”小辰一字一句道。 “可你自己能打猎哇?” 小辰一味不语,走到火堆前,拿起一条猪腿,放在火架上开始烤。 一盏茶后 ‘砰——’ 连肉带着火架直接炸了。 “……” 长宁嘴巴张大。 小眉头拧起。 他是得罪灶王爷了咩? “跟着你,能饱。” 小姑娘转头,萧白瑜跟沈亦桉还在刚才的情况中,没抽出神儿来。 沈越舟眉头拧起,很快又松开“你,保护妹妹。” 沈亦桉眉头一跳“阿舟。” “二哥,他力气大。” 沈越舟想得很简单,小辰可以保护长宁。 “宁宁,你怎么想的?” 这事儿最终还是得长宁自己做主。 “那就跟着我叭。” 得罪了灶王爷,那他是永远生不了火哒。 要是在别人身边,也会炸,但是她就不会啦。 赵楼重新生了火。 一整头猪,长宁跟前摆了一大盘地切肉。 小辰面前也放了一块儿。 他双眼亮晶晶的,不顾烫,拿起来就塞进了嘴里。 吃完后,对着赵楼“饿。” 赵楼以为他饿得久了,又给他添了些。 一盏茶后。 小辰面前多了一堆骨头。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赵楼手里的肉。 其余人“……” 说好的吃得不多呢? 一头野猪,现在半头进了他的肚子里。 明明人这么小,都吃哪儿去了? 长宁见他吃得这么多,咽下嘴里的肉。 小辰似乎注意到自己吃得不少,有些羞窘“我,我尽量控制。” 长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吃过经常吃灶王爷前的贡品哇?” 小辰猛地抬头。 她怎么知道? 第126章 地下黑市 梧州 此地距药王谷只有小半天的路程。 几人准备先歇在此地。 小辰跟着下了马车。 长宁看他一眼,眼里带着怜悯。 偷吃了灶王爷的贡品,怪不得灶王爷针对他呢。 毕竟,那老头是个吃货,还经常填不饱肚子哇。 生活不易,长宁叹气。 小辰背着一条烤猪腿。 萧白瑜几人是不想让他带着的,谁料他又偷摸儿地给捡了回来,只好把它烘干烤熟带在路上。 边走还边吃。 长宁转身,从上面撕下来一块儿肉,塞进嘴巴里。 萧白瑜见状,眼底闪过轻笑。 阿海推着沈亦桉往前走,没多久,几人就到了最近的一家客栈。 “掌柜,来五间上房。” 掌柜抬头,看到来人,脸上挂上小,低头看了眼册子,一脸歉意“抱歉,几位客官,就只剩下三间上房了,不过,还有普通的房间。” 萧白瑜挑眉。 这几人穿着不俗,看起来就像是大家族出来的子弟。 掌柜生怕他们误会,赶紧开口“客官可切莫误会,这段时间来梧州的人比较多,附近的客栈几乎都已经住满了。” “住满了?这梧州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沈亦桉几人抬头看去。 梧州并不繁华,甚至地处偏远,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就这样,附近的客栈全都住满? 掌柜看了眼萧白瑜,头侧过去,轻声开口“据说,前两日有人在黑市的石头里开出了宝贝,一传出去,不少人慕名而来。” 石头里开出了宝贝? “什么样的宝贝哇?” 长宁听到这话,一脸好奇。 石头里还能还出来宝贝? 萧白瑜看向他。 反正青阳还没来,他们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听说有各种玉石,颜色都不一样,但是,其中有一块是黄色的,那颜色,在光下,还十分透呢,除此之外,还有人在石头里开出了旁的东西……” “不过,到底是什么,我也就不知道了。” 掌柜摸了摸鼻子,尬笑一声。 长宁眨巴着眼,宝石?听着有点儿好玩儿的样子。 萧白瑜点头,抱起她对着掌柜道“掌柜,三间上房,两间普通房。” “好嘞,客官,您的钥匙。” 掌柜从抽屉里拿出钥匙递给他。 到了二楼,将东西放下,小辰跟在长宁身后进了他的房间,却被萧白瑜整个给拎了出去。 小辰抬头,一脸疑惑“你干什么?” “小东西,男女有别,你可不能跟小祖宗一个房间。” 这两天都是在野外休息,今个儿进城,住在客栈,自然不能跟之前在外头似的。 “哦。” 小辰吃了一口肉。 萧白瑜“……” 怎么感觉,小祖宗这是捡了个镜子回来? “走,带你去你的房间。” 他们的放进跟长宁的挨在一起,有事情可以及时出来,至于小辰,年纪也小,就先跟赵楼住在一起。 小辰跟在他身后,离开。 他们走后不久,长宁从房间里偷偷探出来个小脑袋。 沈越舟打开房门,自走出来,就看到自家妹妹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干什么。 他眨了眨眼“妹妹?” “!” 长宁‘咻’的转头,对上沈越舟带着疑惑的目光,小胖指头在嘴边轻轻嘘了声。 “三哥哥,咱们出去叭?” 小姑娘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拉着沈越舟就离开了二楼。 沈亦桉打开房门,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垂眸“阿海,妹妹是不是嫌弃我了?” 他不能走,所以带着老三? 阿海一惊“二少爷,小姐肯定没有那个意思,刚才要不是三少爷突然出来,小姐恐怕也不会叫上他。” “是这样?”沈亦桉自言自语,好一会儿,“我们跟上去。”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能让妹妹被人欺负了。 沈越舟被长宁牵着离开客栈,小姑娘仰着脑袋“三哥哥,咱们去那个什么黑市叭?” 能开出宝石的石头,她以前没有见过呢。 沈越舟点头“妹妹想去,咱们就去,我去问问黑市在哪儿。” 既然那么多人来到梧州,想来这黑市所在,不少人都清楚。 走到一处摊贩前,沈越舟开口“老板,请问这边的黑市是哪儿?” 摊贩老板是个中年男人,身形瘦弱,一抬头,眼底却带着一抹浑浊。 声音有些沙哑“你们要去黑市?” 目光一转,落在他身边的小姑娘身上“黑市鱼龙混杂,两个小娃娃可不要去凑热闹,不然,到时候死在那里,可没法儿回家了!” 男子目光扫向一旁的赵楼,不动声色地整理手边的东西。 长宁皱眉“那什么黑市不是能开出漂亮的宝石咩?我们为什么不能去?” “桀桀桀,原来你们是为了那些石头来的。” 男人发出古怪的笑,冷嗤“这赌石可不是一般人能玩的,你们两个小娃娃能买得起吗?” 听到面前这人瞧不起自己,长宁冷哼一声“我们都没去,你怎么知道我们买不起哇!” 中年男人慢吞吞收回目光“我已经提醒过你们,既然你们要去,就一直往西走。” 说完,中年男人又重新摆弄他摊位上的物品。 沈越舟目光在中年男人身上停留片刻,抱着长宁往西边走去。 走到最西边,是一个狭窄的巷口。 赵楼跟在他们身后。 走进巷口,路竟然开始宽广起来,再往里,里面有一道石门,越过石门,就是地下黑市。 走到门前,一只苍老的手伸出来,递出三个面具,声音古井无波“戴上面具,闹事者被黑市拉黑,永不许入内。” 沈越舟接过,将一个狐狸面具戴在妹妹连你上。 自己跟赵楼的一样,都是獠牙面具。 走下石阶,豁然开朗。 底下别有洞天。 废弃的运河河道被改成狭长的市场,两侧的石壁上凿出许多孔洞,洞上悬挂着灯笼,耀着整条街。 “这可是前朝太师的真迹字画,都来看看——” “西域迷魂香,三息放倒壮汉——” 一路走来,不少摊贩吆喝着。 “这个什么嗷?” 长宁站在一个摊位前,看着面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看着是木头做的,但是一拿起来就又变了个样子。 最终变成一只鸟儿状的物件。 “这个,本宫…小姐要了!” 长宁刚拿起来,身后伸过来一只手,直接将东西给抢了过去。 第127章 她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对面也是个小姑娘,看着比长宁还要小上一些。 轩辕月看到长宁脸上的面具,眼底闪过一抹不喜。 什么东西?也配跟她戴一样的面具? 而且,虽然没见到她的脸,但轩辕月打心底里露出一丝不喜。 “这个多少钱,本小姐要了!” 轩辕月扬了扬手中之物。 方才用的力道不小,长宁被带了一下,险些摔倒。 沈越舟转头,拧眉冷喝“你干什么?” 轩辕月穿着身绿色衣裙,头顶上挂着两个小揪揪,脸上戴着同样的狐狸面具,随意地扫了他一眼。 “放肆!竟然对我家小姐无礼!” 轩辕月身后的侍从上前。 “是她放肆!这是我先看上的哇!” 长宁嘴巴一瘪,脸蛋鼓得像是塞了两个小汤圆一般,瞳仁越发幽黑。 “而且,只有没教养的人,才会从别人手里抢东西哇!” 目光落在对面同样戴着狐狸面具的轩辕月身上,小眉头皱起。 这人身上,味道怪怪的。 还有一些熟悉。 突然,长宁双眼一闪。 原来是她哇! 那个什么狗屁神女! 做了那么多坏事儿,现在还跑到她面前来了。 长宁小嘴动了动,嘟嘟囔囔地对着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轩辕月见她竟然对她不敬,小脸一沉,她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忤逆自己。 面具下的眸子阴冷地扫向她,声音带着稚嫩,但却让人感觉不适“这个物件儿本小姐出两倍的价钱买下!” 话音落下,她身侧的侍从上前,从袖中掏出银子,放在摊位上。 沈越舟扫过“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我们先来此地,东西也是我们先看上,你这么做,不合适?” 摊贩老板看向轩辕月“黑市规定,先来后到。” “你!” 轩辕月面色一变,小手背在身后。 “就算如此,这东西现在在我手里,你个做生意的,东西卖出去了不就行了?” 长宁见状,撇撇嘴。 “有钱了不起哇!” 沈越舟上前,就要伸手拿她手里的木鸟。 轩辕月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啪——’ 她手一抖,手里的方形小物落下地上,散落一地。 她的东西,旁人休想染指! 摊贩老板黑着脸“客人,这里是黑市,不是你闹事儿的地方!” 轩辕月随手扔了一块儿金子,北堂烈上前,面无表情“这些,够买下你摊位上的所有东西了。” 摊贩老板被他盯着,浑身发毛,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轩辕月低头,语调轻扬,眼底不屑“东西碎了呢。” “也真是怪可惜的,不若,送给你了。” 赵楼双手握拳,刚要上前,就被长宁喊住“叔叔,我们不跟冤大头讲话哦~” 用铜板能买下来的,只有轩辕月才会用金子买呐。 “你——” 轩辕月面色骤变,刚往前迈了一小步,头顶突然有什么东西落下来。 ‘咔啪——’ “殿下,主子——” 北堂烈失声。 轩辕月头顶上落下一块完完整整的鸟粪。 ‘啾——’ 头顶上的鸟儿还绕着她盘旋了一圈,最后才若无其事地飞走。 “啊!蠢货!还不赶紧给我弄下来!” 北堂烈眼底闪过疑惑。 怎么回事儿?? 殿下是福星,更是神女,这种事儿怎么会落在殿下身上? “哇!你好倒霉哦~走路都能用头接鸟粪,那我就不跟你抢啦~” 长宁拉着沈越舟离开。 轩辕月脸色越发难看。 注意到周围的目光,她捏在北堂烈身上的手,力道下意识加重,对方就跟感受不到疼痛一般,面不改色地带她离开原地。 长宁一脸愉悦,沈越舟有些不明白。 “妹妹,你不难过吗?” 小姑娘歪着脑袋,不解道“为什么要难过昂?” 沈越舟只是叹了口气,妹妹脾气还是太好了。 赵楼也觉得。 殊不知,带着轩辕月离开的北堂烈,刚离开摊位没多久,整个人突然掉进了一个坑里。 身上的轩辕月从一片泥沟里探出头,气得浑身发颤。 “北堂烈!” “属下该死。” 北堂烈挺直身子,跪在她面前,一副愿打愿骂的模样。 轩辕月伸手,落在面具上,又想到什么把手放了下去。 北堂烈看着她,一字一顿“殿下,国师说您福运太盛,这段时间可能会反弹。” 轩辕月稚嫩的声音响起“本宫从未受过如此耻辱,赶紧收拾收拾,去赌石那边。” 今日他们来黑市的目的,就是为了赌石。 凭借她的运气,这里的东西还不是信手拈来。 一路逛下来,就发现黑市并不小。 单单是这一整条街,他们就走了小半个时辰。 好不容易走到旁人说的赌石坊前,看着站着门前的两人。 长宁眼神飘忽,一脸心虚。 “呦?这不是我们小祖宗吗?” 沈亦桉轻咳,面容白皙,被阿海推着上前。 长宁‘使劲’的挪了挪自己的脚,移到沈亦桉跟萧白瑜面前“小白,二哥哥~” 奶声奶气的撒娇,听得人心都化了。 “宁宁出来怎么不跟二哥哥说说?” “二哥哥要休息哇~” 长宁抠着手,原本还想从这里找点儿好东西回去给他们惊喜呐。 没想到被发现啦。 “咳咳。”沈亦桉掩唇,垂下眼睫,语气有些落寞“可是,二哥哥也想跟宁宁一起出门。” 萧白瑜看着他,面色复杂。 来的时候他可没从沈亦桉身上看出他还会做戏呢。 “小祖宗,还有我。” 长宁小眉头皱起来,叹了口气,小大人的语气“好叭,那咱们就一起叭。” “二哥哥,小白,我们去开石头哇。” 走到门前,门口的小斯看着面前有些‘奇葩’的几人,面无表情“这是赌石坊。” “对哦,来的就是这里哦。” 长宁仰头看着他,脖子有点儿累,沈越舟刚想上前,长宁就被一双手捞了起来。 萧白瑜抱起长宁,让她能平视小厮。 “这里的赌石价值不菲,若是被发现是来闹事儿的,后果极其严重。” 小厮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要是落在赌石坊手里,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萧白瑜看他“我们既知是赌石,就是带够了银钱来的。” 小厮侧身,放他们进去。 第128章 轩辕月开出了帝王绿 一进赌石坊,入目的就是一排灰扑扑的石头,看着跟普通的石头并没什么两样。 被放在精致的木架上,每一排却只有几块。 来往的人纷纷侧目。 长宁的目光落在木架上。 这些石头上,还有不少孔洞,有的甚至还有些许裂痕。 远处,有人注意到他们,走上前。 “几位小客人,可是要开石?” 来人并没有因为年纪小就针对他们。 进来这里的人,没人敢闹事。 长宁仰头“该怎么买咩?” 侍从开口“需要客人选出石头,然后付钱,可以在这里开石,也可以离开。” “不过,最终买下的石头,不管能不能开出来东西,最终由客人自己负责。” “不能在此闹事,所有闹事者,一律会被此地拉黑赶出。” 开石头,跟赌博没什么两样。 十赌九输。 十块石头里,也不一定能开出一块翡翠。 之前有客人没开出来,在这里大闹一场,后来被赌石坊拉黑,永远禁止入内。 规则说明白,侍从又退回原地。 长宁点点头。 目光放在面前的石头上。 门口处,传来一阵轰动。 长宁几人抬头看去。 就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轩辕月带着北堂烈从外头进来。 趾高气扬的模样很难不让人注意到他们。 对方也注意到了长宁。 轩辕月眯眼,冷哼一声。 朝着一旁的赌石走去。 高傲地扫视着在场的众人。 走到一块石头面前,小手落在上面。 闭眼感受。 侍从见状,上前一步“客人,石头只能看,不能摸。” 轩辕月冷哼“我买了!” “还有这块,那块……” 她一连指了几块石头,眼都没眨几下。 这里的石头一颗都要几百两,甚至更贵。 更别提她一连买下了七八块石头。 “客人,总计五千两。” 北堂烈拿着银票上前,递给侍从。 他们的动静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嘶——五千两?” “好大的手笔!一连买下七块石头,这样是开不出来什么,可不得哭死?” “看这样子,还是个小姑娘,莫不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 “谁知道呢!总归又是什么大家族的小姐,五千两,连眼都不眨一下。” “看她那样子,甚至都没有仔细挑选,只是随便指了指,这里面怎么可能有东西?” “一会儿,怕不是要哭了——” 轩辕月听着周围这群人的声音,冷嗤一声。 一群见识低下的下等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她挑的这些,可都是宝贝! 凭她的福气,开出宝石不在话下。 一会儿就让他们好好见识见识! 萧白瑜抱着长宁走到一旁的木架上。 轩辕月走过去。 一抬头,看到身材修长的萧白瑜,银色面具下露出双漆黑的眸子,身上散发着一股贵气。 她眼底闪过一抹银光。 这少年,她要了! 转头,看向长宁“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又见面了。” 长宁头顶的小呆毛动了动,一脸疑惑,没有理会她。 轩辕月抬头“我跟你说话呢!” “窝咩?” 长宁指了指自己。 她脑袋没什么问题? 明明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她还恨不得打死她呢! 现在跟她说话? 萧白瑜垂眸,看了眼跟前儿的轩辕月,眉头皱了皱。 眼前的小姑娘看着穿着不俗,比起小祖宗应该还小一些,就是这语气还有行为,太过刁蛮任性了些。 不及小祖宗万分之一。 轩辕月握紧拳头,她果然一点儿也不喜欢面前的这个野丫头。 “当然是你,除了你,这里还有旁人吗?” 长宁撇撇嘴,抬眼“那你叫我做什么昂?” “你,敢不敢跟我比一比?” 轩辕月掐腰,趾高气扬地开口。 “没兴趣哇。” 长宁不想搭理她,转头仔细看着眼前的石头。 轩辕月眼底冷笑。 尽管看。 好东西都已经被她挑选出来了。 就算她挑一整天,也不可能挑得出比她的更好的! “你干什么?” 看着挡在她面前的轩辕月,长宁皱着眉头。 “既然来这里开石头,不如玩把大的!” 长宁眼睛一转“那我跟你玩儿有什么好处咩?” 萧白瑜听见怀里小祖宗的话,眼底浮现一抹笑。 轩辕月听到这话,非但没有生气,心底反倒更加不屑。 看来,还是高估她了。 “这有什么?你尽管挑,我付钱!” 接着,她眯眼“不过,你要是输了,就跪在本小姐面前,磕头道歉!” 萧白瑜听到这话,眼底浮现杀意,扫向轩辕月。 长宁抬眼“那你要是输了,也给我磕头哇?” “你也配——” 轩辕月冷笑。 “那我才不跟你比哇!”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要是赢了,还要他!” 轩辕月伸手,指向萧白瑜。 萧白瑜周身一凛,竟敢打他的注意。 “不行。”小姑娘摇头。 小白又不是物件,怎么能给来给去的? “小白是他自己哒,我不能做主哦。” 轩辕月瞪她一眼,原本她也没想过这次就两人要来。 “好,那你输了,就跪下给我道歉!” 这次,她必须找回面子。 第一次见到她,她就事事不顺,这次,可得好好挫挫她的锐气。 长宁撇了撇嘴,抬手随便指了指“那我就要那三块叭。” 轩辕月抬头看去,就见长宁指着角落里的石头。 她从那上面感觉不到丝毫的灵气。 三块废石头罢了。 北堂烈麻溜地去付了钱。 轩辕月带着石头走到不远处的台子前。 那边有专门开石头的师傅。 北堂烈将石头拿上来。 周围站了一群人,都是被他们刚才的动静吸引过来的。 尤其是轩辕月一口气买下那么多的石头。 不少人想看看里面能开出什么来。 “开。” 轩辕月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的落在石头上。 师傅被人盯着,面不改色。 没多久,第一块石头被打开。 “黄色的!” “竟然是黄色的翡翠!” 人群中,一个人大声开口。 轩辕月皱了皱眉,怎么就这种货色? “再开另外一块。” 轩辕月点了点另一块石头。 众人面面相觑。 这,开出来了竟然还不满足? 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另一块上。 石头表皮被去掉,逐渐露出里面的东西。 轰—— 满场哗然。 “这,绿色!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纯粹的翡翠,堪比翡翠中的帝王!” 第129章 胜负已分 “这小姑娘运气竟然这么好?” “特娘的,老子买了这么多,都没有开出一块儿来,这小姑娘买了七块,两块都开出了翡翠!” “这怕不是个福女。” 轩辕月听着人群中的夸奖,看着开出来的翡翠,颇为满意。 “把剩下的也全都解了。” 她抬了抬下巴,一脸高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第三块石头被解开。 “又是一块翡翠!” 众人满脸愕然。 七块,开出了三块儿。 这可不是一般的运气。 二楼的一个房间,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围栏前,目光落在下方围成圈的解石台。 唇角轻启“有些意思。” 身后匆匆走来一个侍从“公子,可要下去?” “不必。” 萧白瑜眉头紧皱,这要是再开下去,小祖宗…… “小白,你在担心咩?” 长宁注意到他的紧张,仰着脑袋看向他。 “小祖宗,她要是赢了…” “你放心昂,她不会赢哒。” 小姑娘过得十分绝对。 萧白瑜见她这么肯定,心里的担忧放下一丝,身体依旧紧绷着。 “呵。” 轩辕月听闻,冷哼。 还真是不知死活。 这帝王绿已经是翡翠中的极品。 这里,除了她手里的这块儿石头,其它石头里根本不可能再开出一块同样的帝王绿。 “小姑娘,你知道这块帝王绿意味着什么吗?就敢在这里说大放厥词?” “从这堵石坊成立至今,还从来没有开出这样品质的翡翠!” “就是就是,要我说你还是赶紧给那位小客人道歉求饶,现在脸上还能好看些。” 沈亦桉放在轮椅两侧的手稍稍握紧“如今不过是开出三块翡翠,其余的并未开,胜负尚未可定,你们又怎知,我家妹妹会输?” 众人听见他的话,纷纷摇头。 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呢? 这么大的帝王绿,这堆石头里,能开出一块已经是难遇的运气,他们竟也想着开出一块儿,这不是惹人笑话? “既如此,那你们就好好看着。” 轩辕月将第四块儿石头推到师傅跟前。 “从这儿切。” 有了前三块儿的经验,师傅按照她指的方向开。 ‘咔嚓——’ 一刀下去,空空如也。 轩辕月拧紧眉头。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感觉错? “再从下面切一刀。” 师傅照做。 一刀空。 “客人,这石头是空的。” “怎么可能?”轩辕月被北堂烈放在肩膀上,低头看着桌上的碎石。 确实什么都没有。 周围的人倒是舒了口气,这要是每一块儿都中,他们岂不是得吐血? “看来,你的运气也不是那么好哇。” 长宁看了眼桌子上的碎石,撇撇嘴。 “就算如此,本小姐也不是你这种人能比的!” “而且,只是一块儿而已,空了就空了,下一块。” ‘咔嚓——’ 第五块,鸡蛋大小的豆种。 轩辕月眉头皱得紧紧的, 怎么回事儿? 北堂烈上前,低声“殿下,您忘记国师说过的话了?竟然是您福缘太过深厚,最近一段时间才会如此。” 轩辕月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 是这样吗? 第六块石头,倒是一块儿成色还不错的白玉。 最后一块儿,是透亮的鹅黄翡翠。 除了第四块切空,七块石头里,竟然有六块都开出了翡翠。 ‘嘶——’ “姑娘,你的翡翠卖不卖?我愿意出黄金千两买下这几块翡翠,您意下如何?” “才黄金千两?我出三千两!” “五千两!” 听着人群中的哟喝声,轩辕月十分满意。 “臭丫头,你现在要是怕了的话,就跪地求饶,说不定本小姐心情好,还能原谅你。” 长宁撇撇嘴,赵楼抱着石头上前。 小姑娘转头,晃动着小脑袋,声音糯糯的“师傅,你帮我打开最外面的一层哇~” 虽然刚才的轩辕月也是小孩子,但是她的话更像是命令。 不像现在的这个小姑娘,声音甜软,听得人心里就软乎乎的。 石皮咔嚓咔嚓地往下掉落,逐渐露出里面的翡翠。 带着一丝淡淡的紫。 “紫色的翡翠!” “这个紫色,好漂亮!比起那个黄色更要漂亮!” 轩辕月面色一凝。 怎么可能? 她根本没有从这几块玉石上感受到什么,凭借她的气运,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北堂烈觉察到轩辕月的情绪,垂着脑袋,任凭她的手捏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声不吭。 “这是第一块儿哦~” 长宁雀跃的小语气响起,轩辕月冷哼“就算开出了紫玉又怎样?本小姐可是开出了帝王绿!” 第二块赌石。 师傅依旧按照长宁的嘱咐在周围划开一圈。 一圈浓重的绿投射出来。 周围的人屏住呼吸。 轩辕也下意识捏紧北堂烈的肩膀,呼吸一滞。 肉质细腻,清晰可见,冰凉透绿。 比起轩辕月的那块儿,这块还要绿! ‘嘶——’ “这怎么可能?又是一块儿帝王绿?” “不不不,这块儿比起方才的那块儿要更绿,而且没有掺杂一丝一毫的杂质!” 原本以为这小姑娘只是说大话,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点儿本事。 “怎么可能!” 轩辕月死死瞪着那块儿翡翠。 视线落在长宁手里的第三块儿石头上。 师傅一刀下去,切了个空。 更甚至,周围的石头自动脱落,最终只留下一个成年男人拳头两倍大的石头。 轩辕月见状,心底好受了一点点。 长宁垂着脑袋,目光落在石头上“师傅,你把中间的圆圆的石头拿起来哇。” 师傅一头雾水。 就这么小一点儿,难不成还能开出东西翡翠来? “这人啊,合该有自知之明,这点儿大小,怎么可能开出来东西?” 长宁没理会她,低头看向师傅。 师傅原本就是在这里干活儿的,客人要怎么着,他自然也不能拒绝。 按照长宁的要求,小心翼翼地处理着面前的石球。 没多久,一抹莹白映入眼帘。 见状,不少人舒了口气。 幸亏不是那些罕见颜色的翡翠。 随着师傅的动作,里面的东西逐渐露出原本的样子。 四方形状,通体莹白,却不全然是白色,那上面竟然隐隐透出一抹青气。 四周边角之处,竟然还盘旋着五龙。 轩辕月噌的站起来“这是…” 第130章 西陵丢失的传国玉玺! 师傅手中的东西,逐渐露出全貌。 不是翡翠。 竟然是一方小型印鉴! 长宁抬头看去,她就觉得这块石头怪怪哒。 原来是这样哇。 这东西,外头附着的石皮并不多,只有薄薄一层,现在露出的全貌,跟之前的大小差不多。 只是那表皮的龙纹在去掉外层附着的杂质后,恍若活物,不像是后天雕琢,反倒像是天然形成。 萧白瑜眯眼“这是…玉玺?” 他在老头子那里见过玉玺,与这个差不多。 但,这又是哪里来的玉玺? “玉玺?” 长宁抬头“那,这个是不是值很多钱哇?” 萧白瑜没想到她的注意在这里,失笑“小祖宗,玉玺可是皇帝身份的象征,一旦丢失了玉玺,这个皇帝恐怕整日都睡不好呢。” 说完,目光落在轩辕月跟北堂烈身上。 刚才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异样,他十分清楚地感受到。 沈亦桉也没想到,妹妹竟然从石头里开出了一块玉玺? 到底是哪个国家,玉玺都丢了? “什…什么?他们在说什么?” 周围拢在一起的人也反应过来,声音此起彼伏。 “好像从石头里开出了…玉玺?” “真的假的?玉玺,是我想的那玩意儿?” 解石师傅也愣在原地,低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手今天手起这么好呢? 不但开出了两块帝王绿,甚至还开出了传国玉玺? 这是老祖宗显灵了? “怎么可能!” 轩辕月死死瞪着眼前的玉玺,似乎要将它盯出一个洞里。 突然,她冲上前,伸手就要抓住玉玺。 一道黑影的动作更快,将东西拿到手里,退回萧白瑜身侧。 轩辕月瞪向他“把东西给本殿…小姐!” “这是我开出来哒,是我的哦~” 长宁低头看着那玉玺,看着倒是挺大的,说不定还能卖上个好价钱。 不过,小白说,这个有钱也买不到哇。 “这是我西陵…我的东西,你还给我!” 轩辕月眯眼。 西陵传国玉玺五十年前丢失,至今都未曾找到。 她的父皇,轩辕翰,将所有的希望放在她这个帝女身上,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找回传国玉玺。 这样,他们轩辕家的皇位才能坐得更稳。 “啧,这话还真是好笑,这分明是我们家小姑娘凭本事开出来,这里的人可都是看得一清二楚,说是你的,你叫声它答应过吗?” 北堂烈上前,扬起手中长剑。 萧白瑜脸上没有丝毫害怕,眉头轻挑“怎么?是想动武?” 轩辕月抬头,明明是个小姑娘,眼里却没有一般小姑娘的天真可爱“这东西本小姐买了。” 北堂烈将银票拿出来,放到他们面前。 长宁撇撇嘴“我不卖哇!” 她不喜欢这个劳什子的‘神女’,而且,她一来就针对她,她又不是什么好欺负哒。 “你!” 轩辕月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给她面子,气急抬头“你敢如此不识抬举?” “本小姐现在给你钱,是看得起你,这东西,就算你能拿出这里,恐怕也是没命留着!” 沈亦桉眯眼,阿海推着他上前“那你们大可以一试!” 轩辕月冷哼一声“我们走!” 今日这事儿,需要尽快通知父皇。 “慢着!” 沈亦桉语气不紧不慢“两位不会是忘记了?这场赌局,可是你们输了。” “你敢让本殿下跪?” “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北堂烈上前,亮出武器。 身后赌坊的人出现“诸位,此地可不能动武。” 轩辕月黑着脸“你们敢招惹西陵皇室?” ‘嘶——’ “西陵皇室?看她这年纪,莫不是就是那位西陵小神女?” “除了那位小神女,谁能有这等气运?” 轩辕月听着他们的话,眼底闪过异光。 “西陵皇室?很厉害咩?可这里是越国哇~”长宁眨巴着眼。 听着她这话,周围哗然。 这小姑娘还真是人小胆大啊,西陵也是四国之一,加上西陵小神女的身份,几国也多少给他些面子。 不过,她说得倒也没错,这里是越国。 西陵还不能在这里嚣张。 “殿下——” 北堂烈拧眉,轩辕月这次本来就是隐瞒身份离开的西陵,要是传出去,恐怕会威胁到她的性命。 长宁皱了皱鼻子“你还不快跪下磕头道歉哇!” “我宣布,你开出了帝王绿,我亦然,这场赌局,是平局。”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西陵小神女身上有大气运,还有不少人前去向她请求赐福,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 他们日后还想求一件祈福的香囊呢,听说那香囊十分灵。 “平局?你哪儿来的脸哇!我的翡翠比你的好看哇,还有这个大东西,比你的值钱,你赶紧道歉昂,不然,我可要生气啦!” 生气? 轩辕月不屑。 就算生气又怎么样? 谁敢得罪她?日后不想要赐福香囊了? “本殿说平局就是平局!” 北堂烈却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拧眉“殿下,我们必须得尽快离开了。” “放肆!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提醒本殿!” 她生来就是神明的使者,能够预兆复活吉凶,借取他人的气运,怎么可能会被一个来历不明的死丫头给比下去? 轩辕月话音刚落下,赌石坊的人出现。 为首的是个年轻人,手拿一把折扇,穿着月牙白长袍。 “还真是精彩啊。” 众人给他让出一条路来,长宁抬头看去,对上一双褐色的眼睛。 对方眼底带着笑。 “方才之事我看得一清二楚,这些玉石,确实是那位小姐更胜一筹。” 男人对着轩辕月开口。 “既然在我的赌石坊里下注,那我赌石坊自然要做到公平公正,这位小姐,不管你是哪里来的人,愿赌服输。” 男人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 北堂烈感受到身后的气息,只觉浑身汗毛倒竖。 一道利箭无声出现,北堂烈抱着轩辕月转了个圈,躲开利箭。 “你们!” 轩辕月还想说些什么,北堂烈却直挺挺跪了下去“对不起,今日之事,是我之过,我代我家殿下同你们道歉。” “北堂烈!” 轩辕月十分不满,一个狗东西,凭什么替她道歉? “不行哦,是她自己的错哇。”长宁指了指轩辕月。 “你做梦——” “殿下,我们已经被人包围,今日恐怕不能善了。” 轩辕月猛地回过神来,一抬头,就见周围的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她此行只带了北堂烈,根本逃不出去。 “跪下!” 第131章 从天而降的巨石 长宁突然开口。 轩辕月对上她的目光,没由来的一颤。 怎么回事儿?她竟然对那个贱丫头的声音产生了一丝恐惧。 长宁眼底闪过红光“跪下道歉哇!” ‘砰——’ 轩辕月一脸屈辱,眼底却带着震颤。 怎么回事儿? 她竟然有些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殿下——” 北堂烈见状,瞳孔骤缩。 刚想动手,却被萧白瑜身后的暗卫一脚踢了出去。 ‘砰——’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心中惊骇。 此人内力竟如此强?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轩辕月死死瞪着长宁,眼中竟然蓄满泪光。 长宁却丝毫没有被她影响“你要是不道歉,可起不来哦~” 轩辕月动了几下,肩膀上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一般,让她无法起身。 她咬牙切齿道“对,不,起。” 小姑娘撇撇嘴“早这样不就好了昂。” 轩辕月站起来,冷冷瞪了她一眼“今日,这仇本殿记下了。” 她日,定要这该死的贱丫头付出代价! 离开赌石坊。 ‘啪——’ 轩辕月毫不留情地直接给了北堂烈一巴掌。 “殿下恕罪。” 北堂烈跪在她面前,她正好能够得到他的脸。 “恕罪?今日本殿下在这里丢了这么大的脸,都是你这没用的东西!” “殿下,国师说过,这次出来是为了让您自身的气运得到平衡,您不该与旁人下赌。” 轩辕月眯眼“你这是在教本殿下做事?” “属下不敢。”北堂烈挺直后背。 “殿下,您的身份已经暴露,咱们还是尽早回西陵为好。” 轩辕月小脸上满是怒意“本殿下的事情还没有做完,现在还不能回去。” “何况,既然已经找到传国玉玺,立刻传信父皇,让他派人来此。” 北堂烈后背僵直,没有任何反抗。 “是。” 赌石坊 长宁看着面前走近的男人,这个人…有点儿奇怪。 男人看了一眼长宁,又低头看着她身旁默不作声的小辰。 轻笑“几位客人,你们在赌石坊里开出了帝王绿,还有……” 他话音一顿,目光落在长宁手里的玉玺上。 “西陵的传国玉玺,恐怕,这黑市不好出啊。” 他只是轻轻看了一眼那玉玺,便又收回目光。 萧白瑜看他一眼。 他并没有从眼前这人身上感受到恶意,反倒是觉察到他似乎是在…看戏? “诸位好自为之。” 说完这话,男人离开原地。 还留在赌石坊里的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眼神飘过长宁手里的玉玺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长宁并不在意“小白,哥哥,咱们走叭。” 这些翡翠回去后可以给祖母哇! 手里的这个玉玺…既然是西陵的传国玉玺,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哇。 刚走出赌石坊,萧白瑜跟沈亦桉对上一眼。 不动声色地往前走。 距离他们背后不远处的一处摊位后,几个壮汉交头接耳。 “老大,咱们真的要动手?” “他们身边有护卫,出身应该不一般…” “这里可是黑市,料他们是天王老子也跑不了,而且,你们敢得罪小神女?” 为首的大汗冷眼看想身边几人。 几人瞬间吱声。 他们确实不敢。 而且还想请小神女赐福呢。 “那还愣着干什么?一会儿人都跑了!” 长宁被萧白瑜抱着,看着他皱起来的眉头“小白,你怎么啦?不高兴咩?” “小祖宗,后头有人跟着咱们。” “谁?”小姑娘瞬间拧起眉头,腮帮子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一脸‘凶狠’。 沈亦桉轻笑“宁宁莫要担心,赵叔他们会处理。” 黑市不能打架,但不代表不能有其他的手段。 沈亦桉想着,长宁却嘟起嘴巴“没事哦,二哥哥,他们敢抢我的东西,一定会倒霉哒~” 她的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惦记哒。 沈亦桉愣住,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惨叫声。 ‘哎呦——’ “他娘的,这里头哪里来的死鸟,竟然敢在老子头顶上拉屎!” 男人捂着脑袋,嚎叫一声。 接着,一道稍微细一些的声音传来“大哥,这个好像不是鸟儿,是鹅!” “什么?” 一转头,一群大白鹅,高昂着脑袋,朝着他们‘气势汹汹’地跑来。 张开‘血盆大口’,对着眼前的几个男人就是一嘴。 ‘嗷——’ “这该死的畜生还会拧人!”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 “可是东西——” 其中最矮的那个中年男人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为首的男人开口“还要什么东西?小命要紧!” 这群鹅的战斗力可不是盖的,他这么硬的肌肉,竟然都被咬出了血! 一群人落荒而逃。 小辰双眼亮晶晶的“小祖宗好厉害!” 长宁被夸,脑袋高高抬起。 那是,也不看看她是谁! 沈亦桉敛眸,眼底闪过一抹笑。 刚走出黑市,前面就被一群蒙面的人给堵住。 “赶紧把你们从黑市上开出来的翡翠交出来,还有那块玉玺!” 为首的人亮出刀。 身后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也大吼一声“我大哥跟你们说话呢!还不赶紧交出来!” 长宁叹了口气,总有人想来讨倒霉哇。 “大哥,你等着,就一群小屁孩,我一个人就可以!” 瘦削男人刚走出两步。 长宁就大喊一声“小辰,上哇!” 小辰听到她的话,往前走了一步,看了不远处的大石头一眼。 弯腰抱起来,朝着那人扔去。 “!” 巨石从天而降。 “啊!” 瘦削男人没防备,被石头砸中,就听见一条腿咔嚓一声,整个人扑在地上。 “大哥,这小子有毒!” 为首的男人看他这傻不愣登的样子,气得拧紧眉头“都给我上!” 小辰又抱起另外一块,一脸凶残地扔过去。 一群人躲。 他扔。 眼看着越来越近,小辰小眉头一竖,大步上前,扛起躺在地上那人,直接扔了过去。 ‘哎呦——’ 赵楼拔刀,横在为首男人面前“就你们,还想抢劫?” 黑乎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一脚踩在他们大哥的腿上。 “赶紧都给我滚!” 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离开的时候,连滚带爬。 场面一度滑稽。 萧白瑜跟沈亦桉看着‘昂首阔步’回来的小辰,乖乖巧巧地站在一侧,跟刚才的凶残判若两人…… 第132章 他在,山一准炸 京城 萧景晟听说长宁他们没事,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听到沈策安的话,萧景晟心中惊骇。 救了一城的百姓。 小祖宗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沈爱卿啊,你说,朕给小祖宗册封郡主怎么样?沅州还算富庶,之后给了小祖宗,也不用愁吃喝了。” 萧景晟谋划着,给小祖宗的,必须得是最好的。 沈策安听到这话,神思飘忽。 怎么觉着,陛下是想抢闺女? 不过,有些事还是要说。 上前一步,弯腰“陛下,依臣之见,此事还是等小女回来后再行封赏,臣此行,还发现了一些事情……” “小辰,做得好哇!” 长宁从小布袋里拿出来一块肉干,递给他。 “给你,吃这个哇~” 小辰看见她手里的肉干,双眼一亮,伸手结果,直接塞进了嘴巴里。 萧白瑜眼眸一凝,扫向身后。 “出来。” “呵呵,没想到几位如此敏锐。” 一个手拿折扇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是你哇!”长宁眼睁大。 “又见了,几位客人。” 郁川收回手中折扇,上前一步,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们。 “这一路,阁下一直跟着我们做什么?”萧白瑜冷眼扫向他。 长宁听到这话,不高兴地皱眉“你跟着窝们做什么昂?” 郁川脸上没有丝毫被揭穿的窘迫,依旧挂着一抹笑。 目光落在小辰身上“出来玩了这么久,也该回家了?” 小辰面不改色,恍若未闻。 郁川看他这样,直接被他给气笑了。 这个小崽子,是出了门不认人儿了? “家里的厨房被你给炸了,你偷跑出来我还没生气呢,你倒是先生上气了?” 小辰挪了挪脚步,往长宁身后靠了靠。 “阁下认识小辰?” 郁川还没开口,就见小辰摇头“我不认识他。” ‘啪——’ 郁川手里的折扇掉在地上,一脸怀疑地看着眼前的小崽子。 竟然愿意开口交流了? 他皱了皱眉头“我是这小子的师兄,只是…因为一些事儿,他从家里跑了出来。” 说起来,自己这个师弟也不知道怎么的,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就是吃,师父把他捡回去,他时不时地偷偷生火烤野味儿。 只是每次,都会炸半个山头。 甚至,只要他在,山上只要生火,准会炸。 只是没有他自己生火威力那么大。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都是下山买吃的。 这次,他竟然直接偷偷跑了出来。 萧白瑜一群人听着,想起见到小辰的时候,他生火,结果,没多久,地面上就被炸出来一个大坑。 “小辰,他是你的师兄昂?” 长宁低头看着小辰。 小辰嘴里还叼着刚才长宁递给他的长肉干,听到她的话,迟疑地点点头。 算是。 眼里闪过一抹嫌弃。 注意到他的表情,郁川站不住了。 这个小崽子,竟然还敢嫌弃他??? “好啊,你小子,竟然还敢嫌弃你师兄我?” 小辰不紧不慢抬头“你都没钱了,我在山上会饿死的。” 听到这话,郁川面色有些尴尬。 “我这都是为了谁!” 他留不住钱那能怨他吗? 这么多年,他最喜欢的事儿就是赚钱。 偏偏荷包里根本存不住钱。 钱只要在荷包里,就会丢一圈。 想着,他掏出荷包,打开,刚准备抖一抖。 惊恐的发现,荷包里的钱竟然还在?? !!! 怎么回事儿?他能留住钱了? 小辰看他这样,只觉得丢脸。 萧白瑜几人算是听明白了,这师兄弟两人,一个人生火爆炸,一个人存不住钱。 这山有毒? 收的这都是什么奇葩徒弟? 长宁看着眼前的郁川,刚才在赌石坊的时候她没注意,现在看着她…小姑娘的脸皱成苦瓜。 他们两个人,一个得罪了灶王爷,一个得罪了财神爷。 两个都小气得很! “小祖宗,怎么了?” 听见长宁的叹气声,萧白瑜低头看着她。 “他得罪了财神哇,所以留不住钱哒,一离开这里,就会丢钱,最后亵衣都不剩哇!” 郁川猛地转头“小姑娘,可不能胡说啊,我对财神爷那可是敬重有加,怎么可能得罪财神爷?” “而且,我现在可没丢钱!” 这说明,他以后都不会丢脸了! 萧白瑜看着他,满脸复杂。 小祖宗的话虽然玄乎,但是不得不信,每一次说的都是真的。 这小子,怕是真得罪了财神爷。 “你肯定拿过财神爷面前的东西哇!” 嗯? 郁川猛地抬头。 她怎么知道? 他小时候流离失所,去了财神庙,看到财神面前有铜板,他就借了‘亿次’,财神爷可是答应了的。 “你怎么知道?” 小姑娘叹了口气。 因为财神的脾气很古怪哇! 上次她拿财神手里的金元宝玩了一天,财神被罚,躲了她好多天,他被罚又怨不着她,躲她干啥? 她就是把他喜欢小仙娥的事情‘不小心’传了出去,他就跑到她面前哭。 唉。 郁川一脸不信。 肯定只是巧合。 他转头“小辰,你真的不跟我回去?” 师父可是交代了,必须得把小师弟带回去。 小辰摇头。 跟他回去没饭吃了。 “算了,那就再宽限你几天,过几天,必须得跟我回去!” 说完,郁川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长宁耸耸肩“咱们回去叭~” 几人回到客栈。 客栈掌柜看到他们,还有赵楼后背的包裹,还愣了下。 “掌柜,有没有人来找我们?” 萧白瑜上前,算算时间,青阳也该来了。 掌柜摇摇头“没有。” 眼神不由自主地往赵楼身上瞟,但对方身上带着一股子凶狠,他也不敢多看,只能开口“几位客官原来是在此地等人,待人到了,小的差人去告诉几位客官。” “好。” 上了楼,长宁把看着面前的几块石头。 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 萧白瑜看着她面前的那块儿玉玺,眼底无奈。 “小祖宗,这要是被西陵的人看见,你把他们的传国玉玺这样随意地扔在床上,怕是要急眼了。” 长宁撇撇小嘴“这是我凭本事开出来哒!” 他们想要,得花钱哇! “二哥哥,这个给你哇~” 第133章 药王谷入口 长宁将那块紫色的翡翠递给沈亦桉。 沈亦桉一愣“给我?” “对呐!”长宁毫不犹豫的点头“这个对你有好处昂~” 二哥哥身子弱,这上面,她能感受到淡淡的灵气,戴着对身体有好处哒。 沈亦桉手一紧,抬头,阿海将东西接过来。 这块儿紫色的翡翠可个头可不小。 “谢谢宁宁。” “不客气嗷~” 长宁说完,叹了口气,石头有些少哇,不够分哒。 什么时候再去一次,到时候祖母爹爹他们也能一人一块昂。 ‘扣扣——’ 房门被剧烈地敲响,萧白瑜上前。 “谁?” “开门啊!” 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上前,把门打开。 郁川仓皇的身影踉跄地跌进来。 气喘吁吁的。 “你,你到底是谁!” 郁川跑到长宁面前,一双眼瞪着她。 他刚离开没多久,就发现荷包已经空了。 掉了一路,刚捡回去没多久,走了几步,又全都掉了。 跟她说的真的一模一样! 长宁看着手上的玉玺,仰起脑袋,歪了歪“我说过啦,你得罪了财神啦!他在你身上留了印记,你留不住财哒~” 晴天霹雳。 郁川以为她之前说的是假的,现在一听,只觉得天雷滚滚。 得罪了财神?他那么喜欢赚钱,怎么能得罪财神呢? 这是不给他留一点儿财路啊! 随手拿起一个东西就要抹眼泪。 结果眼睛被什么东西给咯了一下。 眼睛睁开一道缝,就看到手里拿着的是他的荷包。 里面竟然还有一块儿用银子! !! 他又有钱了?! 小辰从远处走过来“让让,我要过去。” 郁川挪了挪屁股。 “……” 长宁抬头看他,有些惊奇。 一块银子这么高兴咩? “小祖宗,我饿了。” 小辰一脸委屈。 他刚才用了太多劲儿,现在没力气了。 郁川噌的站起来,神色凝重,一脸严肃的看着长宁“小祖宗,我也要跟着你!” 他明白了! 那会儿也是跟在她身边,所以钱没丢,现在也是站在长宁面前,他的钱也没丢。 肯定是因为她。 “啊咧?” 长宁有些懵,头顶那簇不听话的小呆毛翘起,随着她歪头的动作轻轻晃动起来。 萧白瑜黑着脸。 怎么回事儿,一个两个的,都往小祖宗身边靠? 他低头看了眼沈亦桉。 对方也皱着眉。 “肯定是因为…小祖宗你,所以,我要跟在你身边!”郁川超大声开口。 “虽然我留不住钱,但是我能赚钱!” 沈越舟皱着眉“我也能给妹妹赚钱。” 他挡在郁川面前,一脸不善。 他才是给妹妹赚钱花的那个。 郁川听到这话,皱着脸“那我跟着我小师弟!” “……” 翌日 一群人刚吃完早饭没多久,就接到青阳的来信,药王谷入口汇合。 他们即刻起程离开了客栈。 “你们要去药王谷?” 郁川看了眼沈亦桉,心下了然。 “你知道?” “梧州谁不知道药王谷?只不过,药王的脾气十分不好,这段时间前去求药的人全都被拒之门外。” 无一幸免。 他们这时候去,免不了吃一顿闭门羹。 “她会赶人哇?” 长宁好奇地看他。 “传言药王谷谷主药宁救人,全看心情,一遇到不顺眼的,就直接扔出药王谷。” 据说,还因为前两年药宁救了个人,结果被那个人背叛,盗走了有药王谷的一册十分重要的典籍。 还有一个原因,说是药王夫人重病,药王正忧思这件事情,种植所需要的药材… 一群人抵达药王谷门前,就见一个小老头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 可怜巴巴地坐在石头上啃饼子。 “小祖宗,你们可终于来了——” 青阳看见他们,两眼泪汪汪。 他这两天可太惨了,整天啃的都是馒头饼子。 一转头,对上一双惊恐的眸子。 “阳,阳叔?” 郁川看着眼前的青阳,使劲的搓了搓双眼。 他没看错? 真的是阳叔。 “川小子?还有辰小子?你们俩怎么从山上跑下来了?” 青阳绕着他们转了一圈,那位怎么让这俩小子下山了? 郁川摸了摸鼻子。 “还不是因为小辰偷跑下山!” 他被勒令找回他。 但是他身上留不住钱,只能走到哪儿赚到哪儿,这样才不至于饿死自己。 至于这小子,现在还没饿死,也是个奇迹。 青阳“……” “青神医,药王谷如何?” 青阳听到这话,叹了口气。 萧白瑜几人脸色一沉。 看样子,情况应该很不好。 “不如我们先吃些东西。” 眼看就要午时,他们可能要在药王谷外等许久。 长宁点点头。 “小辰,我要吃牛腿肉!” 小辰点点头,从后背上卸下一条牛腿,三两下处理好。 搭架子,生火。 郁川看到他松手,吓得上蹿下跳。 “小,小祖宗,不行啊,这小子会炸了这里的!” 青阳见状,眉头也直跳。 这小子生火的威力,堪比在敌军阵营里放置数十个投石器。 两人正想着,那边,小辰已经搭好架子,生了火。 一个呼吸后…火堆没炸 三个呼吸后…没炸 一盏茶后,火堆安然无恙。 郁川恍然大悟“我就说!你小子怎么会跟在小祖宗身边!” 搞了半天,原来是跟他一样啊。 小辰不理会他。 一开始火堆炸过一次,但是后来他发现,只要长宁坐在他身边,这火堆就不会炸。 青阳来了其实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一直没有进去药王谷。 这才传信让他们过来。 长宁吃饱后,在附近的小山丘上转了一圈,还时不时地从一旁的山坡上采小野花。 采完后就塞到自己的小布袋里。 郁川看着惊奇。 小祖宗那小布袋到底是什么做的? 这一路上,她从里面你拿出来不少东西,也往里塞了不少东西,可他根本没看出来那布袋变过形状。 他采了一朵,递给长宁“小祖宗,给。” 长宁低头看了眼,一脸嫌弃“我不要哇,这个没用哒。” “可你采的不也是小野花吗?” 这两个有什么不一样? 长宁鼓起腮帮子“不一样,我这个可以救人哇,你哒是野草昂。” 第134章 以药换药? 郁川“?” 野草? 他低头看了一眼。 明明一样啊?不都是野草? 这一路上,她到处采野花野草的,难不成她采得还十分珍贵不成? 长宁瞥他一眼,嘟起嘴巴,薅着野花。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 药王谷里出来几人 “今日药王谷不见客,你们哪里来回哪里去。” 为首的年轻弟子,一脸高傲。 青阳看到他们,大步上前,黑着脸“你们什么意思?” “嗤,你耳朵聋了?当然是你们禁止入内!” “还以为你们有什么能耐,没想到竟然被堵在了门外。” 远处,一道声音传来。 长宁听到这声音,小眉头皱起。 一抬头,一个小姑娘走来。 穿着绯红绣金凤的窄袖锦裙,腰间悬挂着一枚羊脂玉佩。 她生的十分精致,杏眸清亮,鼻梁小巧挺翘,乌黑的长发被金丝缀玉的细绳束起,发间簪着一支小巧的凤尾金钗。 偏是这样一张稚嫩的脸,眼底却带着几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凌厉。 萧白瑜几人抬头看去。 青阳皱着眉头,小声嘟囔了两句“奇怪,这丫头怎么跟小祖宗有点儿像?” 摘掉面具的轩辕月,一双眉眼跟小祖宗有点儿像。 但是却没有小祖宗好看。 沈亦桉拧眉“无人比得上宁宁。” “嗯,妹妹最好看。” “什么眼神儿?该去洗洗了。” 郁川跟小辰虽然没说话,但是他们后退的那一步显然表明态度。 青阳“……” 好好好,就他一个糟老头子没眼光是? 轩辕月显然也注意到了长宁,视线落在她脸上,目光微微一变。 怪不得从一开始见到她,她心里就十分排斥,原来竟然跟她有些像。 她厌恶一切跟她像,比她好的人跟东西。 北堂烈看着长宁,也没想到,她跟帝女竟然有三分相似。 “北堂。” 轩辕月开口,北堂烈将请帖取出,递给面前的男子。 打开请帖,看到里面的内容,男子面色稍变“原来是西陵的小帝女,快请进,谷主已经等候多时。” 轩辕月脚步微停“把玉玺交给本殿下,本殿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长宁撇嘴“我才不稀罕哇!” 轩辕月面色骤变,看向为首的青年男子“本殿不想看见她。” 说完,带着北堂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等他们离开,薛笠嗤笑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帝女都说了不想你看见你们,还不感激滚?” 说完,转头看向身后众人“都给我瞧清楚了,日后他们要是再来,不准将他们放进来!违者,谷规处置!” “是!” 青阳脸色铁青,一个药王谷的弟子,竟然如此嚣张。 可恶! “你们就是这么待客的?” “你们也算是客人?想让我们恭敬地对你们,有本事拿出药王谷的信物。” “什么信物?” 小姑娘歪着脑袋,一脸疑惑。 青阳瞪了薛笠一眼,低声道“药王谷每年会往外散发请帖,得了请帖的,便是药王谷的客人,除此之外,要么手持谷主令,要么手持药王令。” “药王令?” 长宁眨巴着眼,低头从布袋里掏了掏,掏出来一个木牌子,上面有一个大大的令字。 “是这个咩?” 牛叔叔说,这个牌子对什么药谷的人管用,应该就是这里了叭? 东西太多啦,她差点儿都没想起来。 薛笠嗤笑“我药王谷只有一块儿药王令,你以为什么东西都能代替——” 目光扫到她手上的令牌,瞳孔骤缩。 四周刻着白色的花纹,几株天星草环绕其上,中间一个大大的令字。 三两步上前,低头仔仔细细看了个清楚。 药王令? 怎么可能? 药王令早在几十年前已经丢失,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才几岁的小丫头片子手里? 只不过,这确实是药王令。 薛笠面色一变再变,最终转身,对着身后的小药童开口“去将此事禀报谷主。” “是。” 小药童一溜烟离开原地。 青阳一脸震惊的看着长宁“长宁,你,这,这药王令你是从哪里来的?” 药王令,整个药王谷只有一块儿。 所持有的权力堪比药王谷谷主。 小姑娘撅嘴“牛叔叔给我哒~” “牛…叔叔?” 青阳心中犯嘀咕。 药王谷虽然不及三清山,但也算是一方势力。 说起来,传闻这药王谷的老谷主还跟三清山有点儿联系,只是随着老谷主的离开,药王谷交给药宁,便与三清山断了联系。 这药王令给出去的时间,这任谷主还没继位呢。 没多久,里头匆匆有人出来。 为首的药宁穿着一身灰袍,十分朴素。 “药王令在何人手中?” “我呐!” 药宁扫视了一圈,没看到声音的主人,皱着眉头,一低头,就看到眼前站这个小姑娘,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瞪着他。 他脸上表情一僵,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你?” “对哇!是我哒。” 长宁扬起手中的药王令,给他看了看。 药宁一脸苦色,手持药王令的怎么会是个小姑娘? 青阳看了眼愣在原地的药宁,皱着眉头“既然我们手持药王令,可以入药王谷了?” 药宁回过神来,收敛眼底的复杂“这是自然,几位情。” 小姑娘收回药王令,‘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药王谷的内部,跟外面判若两地。 里头遍地药香,随地可见的药草。 药宁看着这群人,目光最终落在沈亦桉身上。 他是大夫,自然能一眼看出,他们这群人中,身体有问题的应该就是这轮椅上的少年。 只不过,恐怕现在他也是有心无力。 “几位来药王谷可是为了救这少年?” 药宁停下脚步,直入正题。 长宁点头,又摇摇头“我想要月蚀花哇。” 药宁眸光微缩,异样一闪而逝“月蚀花是药王谷的镇谷之宝,更是生长在药王谷的禁地,药王谷禁地,从不许人进入。” “不过,几位既然持有我药王谷的药王令,倒是可以一试,只是,能不能得到月蚀花,就看几位自己的本事了。” 言外之意,他不会帮他们,一切全凭本事。 药宁带着他们走到谷内住所,还没走进去,轩辕月走过来,眉头紧皱“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第135章 禁地 她不是告诉过他们,不想见到这群人了? 药宁一头雾水,薛笠上前,轻声低语几句。 听完事情来龙去脉,药宁面色骤变。 “帝女,他们手持药王令,是药王谷的客人。” “药王令?” 轩辕月眯眼,药王令竟然在眼前这个乡野丫头的手里? 药宁生怕轩辕月会生气,赶紧开口“帝女,东西我已经准备好,还请您移步。” 轩辕月瞪了长宁一眼,转身离开。 等他们离开,药王直起身子,面无表情地看他们一眼“几位也请自便,只是,谷内有许多珍贵草药,还请几位没事莫要乱跑。” 说完这话,药宁直接转身离开。 青阳气得浑身冒火“这个药宁怎么回事儿?如此没有礼貌。” “要是药鹤那个老东西在这儿,哪里由得到他这么说话?” 还有拿什么劳什子的帝女,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长宁倒是不在意,反正她也嚣张不了多久啦。 轩辕月能瞒天过海,还不是因为身上有一丝天道气息。 不过,说起来,还真是奇怪,天道爷爷怎么会对这种人青睐? 青阳走过去给沈亦桉把脉。 “咦?身体竟然有好转?” 按理说,沈亦桉这个身体,不能在路上颠簸,可现在,他的身体,比之前在京城的时候还要好上许多。 真是奇了怪了。 长宁眼滴溜溜转了转,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青阳想起之前长宁搓的药丸子,也没多想。 小祖宗虽然不会医术,但是搓出来的药丸子却不寻常。 另一边 药宁一脸紧张的看着轩辕月“小神女,求您帮帮我夫人,您想要什么都成!” 都说西陵小帝女是小神女转世,可以给别人赐福。 更有传言,她曾经帮西陵的镇国将军延长寿命,让其在战场上连胜敌军。 他也是走投无路了。 他夫人身患重病,他想尽一切法子都没有将人救回来,只能寄希望于轩辕月。 希望她能帮自家夫人延长寿命。 药宁身后的床榻上,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柔美女子,一袭素白的寝衣,露出半截如玉的颈子。 唇色淡得几乎跟肌肤融为一体,眉心处却有一点朱砂痣,艳如血滴,长睫低垂,宛若一个睡美人。 轩辕月看着他,又看了眼床上的女子“本殿能帮谷主夫人,药谷主能给本殿什么?” “只要小神女要,我一定想法设法给您找来。” 北堂烈上前“此后,你药王谷只能效忠殿下。” 药宁脸上闪过一抹纠结。 药王谷自成立至今,从来没有效忠过任何人,原本就是独立于其它势力之外,他父亲离开之时叮嘱过他,药王谷不能成为任何人的附属。 轩辕月面色不变“药谷主,你能等的,谷主夫人可等不得。” 药宁紧咬牙关。 “好!只要你能救我夫人,我药王谷此后任你差遣!” 轩辕月眼底露出一抹笑。 长宁抬头了眼不远处的天空,抬手指了指“那里是什么地方?” 药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我们谷主跟谷主夫人的住所。” 长宁眨巴着眼。 许久,她皱着眉,冷哼一声,嘴里念了些什么。 ‘噗——’ 刚写下谷主夫人的生辰八字,轩辕月突然吐出一口血。 “殿下!” 北堂烈面露惊惧。 殿下竟然遭反噬了。 药宁目光落在床榻上的妇人身上,眼里闪过担忧“小神女,我夫人没事儿了?” “没事,明日应该就醒了。” 听到这话,药宁呼出口气。 目光落在床榻上的妇人身上,越发的柔和。 药王谷的禁地在后山。 长宁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就见一道深不见底的裂渊横亘断崖之间。 “此地是药王谷的禁地,外围遍布瘴气,自我们进入药王谷,谷内便禁止我们来后山。” 薛笠看他们一眼,面无表情地开口。 谁能想到,他们来这里,是为了禁地。 青阳看着这里的瘴气,心里头有些打怵。 以前他也来过药王谷,但这里的瘴气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长宁看了眼“没事哒。” 小神女不怕这个哒。 刚要进去,就觉得自己的身子突然被抱起来。 长宁“?” 一抬头,就见萧白瑜抱着她退得老远“小祖宗,瘴气可不是小事儿,这要是中了瘴毒…” “对对对,小祖宗,你不能进去!” “宁宁,我觉得我现在很好,这样下去也挺好的。”沈亦桉也没想到这里竟然这么危险。 还是不去为好。 “不行哇,要去哒。” 小姑娘抬手掐腰“而且,我不怕这个哇!” 一盏茶后 一群人安然无恙地进了禁地。 薛笠见状,瞳孔骤缩,大步离开原地。 药宁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还在等千柔苏醒。 倒是轩辕月开口“他们来这里,是为了月蚀花?” 药宁点头“嗯。” “他们有药王令,药王谷不能拒绝他们的要求。” 轩辕月看了眼北堂烈,后者悄无声息地离开原地。 “既然合作达成,本殿下就先离开了。” 进入禁地,远比青阳想的还要恶劣。 “这里真的有月蚀花咩?” 这地上干巴巴的,一路走过来,都没看见多少植物。 长宁堵起嘴,有些怀疑。 青阳傻眼“月蚀花是药王谷之物,就是生长在禁地里,这还是当初药鹤那个老家伙亲口跟我说的呢。” 只是他没想到,这禁地里,是这样一番景象。 越往里走,长宁脸色有些凝重“青青,药王谷的老谷主还活着咩?” “!” 青阳噌的转身,一脸惊恐。 “小祖宗,你可别在外面胡说,药鹤虽然让了位,但是还活得好好儿的呢!” 就是不知道去哪里潇洒了。 长宁原本圆溜溜的杏眼瞪圆,乌黑的瞳仁里一片幽深“那他的命还真是大哇。” 活到现在,被借了那么多的‘命’,都还没死,也是很厉害哒。 “什,什么?” “这里,被人埋了借运的东西。” 这里原本是绝佳的地势,可偏偏,现在瘴气弥漫,原本属于这里的‘气’已经消失。 一进来这里,她就感觉有东西想要吃她身上的‘气运’。 “借运?” 青阳下意识吞咽口水。 那他的气运不会被偷了? 第136章 偷别人的气运续命 “宁宁…” 沈亦桉担心此事要是说出去,恐会引来药王谷的忌惮。 尤其是对宁宁。 长宁小脸扬起一抹笑“不会啦,二哥哥,你放心呀,我不会有事哒~” 一旁的青阳倒是面露纠结。 他跟药鹤那个糟老头子关系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眼前的是小祖宗… 几人没走多久,就看到地上的月蚀花。 “什么人?” 萧白瑜神色一凝。 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双手成爪,直接朝着长宁抓去。 ‘砰——’ 赵楼目眦欲裂,挡在长宁面前。 胳膊上瞬间多出一道红痕。 长刀出鞘,反挡回去。 黑衣人没想到赵楼反应这么快。 眼看着其余人反应过来,他眼底一暗,手肘一动,长剑在半空中旋转一圈,再次朝着长宁刺去。 这分明是冲着长宁而来。 小姑娘看着那黑衣人,嗓子亮起“赵楼叔叔,从他背后打他呀!” 北堂烈眉目一凝,瞬间转过身。 “小白,揍他吖的!” 敢偷袭,群殴他! 北堂烈被萧白瑜击中,整个人后退一步,吐出一口血。 身后,赵楼步步紧逼。 北堂烈被人前后夹击,身上大小伤口不断。 长宁距离他越来越远,他捂着受伤的胳膊,面无表情地后退。 逃离原地。 赵楼想要追上去。 “赵楼叔叔,不用啦!” 她知道是谁哇。 而且,外面现在很危险。 赵楼退回来,立在长宁身侧。 “小祖宗,你知道是谁?” “嗯呐,就是那个跟在什么圆月后面的那个人哇。” 轩辕月! 沈亦桉眼底晦暗。 萧白瑜已经盘算着回去跟老头子好好掰扯下,西陵还是安生太久了。 西陵帝女胆敢大剌剌地进入越国境内,甚至如此肆意妄为,还真是给他们脸了。 另一边 薛笠将长宁他们进入药王谷的消息告知药宁,药宁面色一变。 “他们什么时候进去的?” “前不久。” 药宁嘱咐人好好照顾千柔,自己匆匆朝着禁地走去。 刚到禁地入口,就见长宁一行人从里面走出。 毫发无损。 “怎么可能?” 薛笠看着他们,眼中震惊十分显眼。 难不成是谣言,禁地里根本没有危险? 药宁看着完好无损的几人,眼底也是惊诧。 目光落在长宁手里的月蚀花上,微微一怔。 竟然真的被他们找到了。 “几位既然已经找到月蚀花,就先离开禁地。” 这禁地常年瘴气缭绕,入口的位置也时不时飘散出瘴气。 在这里站久了,恐怕也会受到瘴气影响。 路上,药宁试探开口“禁地中多瘴气,几位为何没受到影响。” “当然是因为我哒药丸子~” 嗯?? 药宁抬头,看向萧白瑜怀里的长宁。 小姑娘的两个小揪揪一晃一晃地,两侧挂着的小扎带被风吹起。 “你会医术?” 小姑娘理直气壮“不会。” 不会医术影响她搓药丸子啦? “……” 药宁看她一眼,这小姑娘,好像不喜欢他? 他摸了摸鼻子。 自己也有个儿子,跟她差不多大小。 好像,跟自己也不太亲近? 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不受小孩子喜欢? 走到一半,药宁眯眼,伸手从不远处草丛后揪出来一道小身影。 “凌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还有,跟着你的下人呢?” 药凌从小身子不好,他不敢留他一个人。 可现在,照顾他的下人都去哪儿了?竟然不见人影。 药凌缓缓抬头,露出一双葡萄似的眼睛。 他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药宁,紧咬下唇,没吱声。 药宁叹了口气。 自从千柔病重后,这孩子就谁也不搭理。 现在竟然跑了出来。 他弯腰将药凌抱起来。 小家伙从他怀里抬起头,怯生生看了眼长宁等人。 只是,没等他们走远,药凌猛地咳嗽起来。 药宁面色一变,从他身上摸索着“凌儿,你的药呢?” ‘噗——’ 药凌咳出一口血,有气无力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衣袖。 药宁抖着手拿出瓷瓶,给他吃了一粒。 长宁看着药凌,一双眼里满是疑惑。 他吃完药,并没有多少好转。 青阳看着他,眉头皱得紧紧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他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 可再仔细看过去,又有些不像。 即便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也不至于病弱成这模样。 他这样子,看着比沈亦桉还要严重许多。 药宁这才注意到青阳,一脸怀疑。 “你懂医术?” 见他跟在那个小姑娘身边,还以为他是管家仆人之类的。 没想到,还会些医术? 青阳吹胡子瞪眼。 他大小也是个小有名气的神医,当初还是很药鹤那个老东西齐名的。 这小子这是什么表情? “老头子我敢说医术第二,还没人敢称得上第一!” 要不是月蚀花在这儿,他才不会再来这药王谷呢。 听到这话,药宁脸黑下去。 这话不是在打药王谷的脸吗? “你不必这么看着老夫,就算药鹤在这里,老头子我这话也不变。” 药宁抬头“您认识我父亲?” “哼!药鹤要是知道你把这药王谷搞成这个样子,恐怕早就跑回来揍你一顿了!” 药宁脸一红。 他的医术,却是远远不及父亲。 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救治。 突然想起什么,看着他,瞪大眼“前辈,您莫不就是…青阳神医?” 之前父亲还在药王谷的时候曾说过,青阳神医的医术,是他生平仅见。 无法企及。 “神医,您可否救救小儿?” 药宁态度骤变,低声下气的对着青阳。 长宁看了眼青阳,正巧青阳看过来。 他赶紧笑着解释“小祖宗,我跟药鹤确实有几分交情。” 药鹤要是在谷里,他们也不会被刁难。 给药凌把了脉,青阳的眉头越皱越紧。 真是奇怪,这脉象真是奇怪。 药宁见他这样,心底叹了口气。 看来也是没法子。 长宁眼睫轻颤,抬头,突然开口“他体弱,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原本的寿命被人借走啦!” “什么?” 青阳胡子一颤。 药宁皱眉“小姑娘,虽然你手持药王令,但是有些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什么借命续命的,听着就不靠谱儿。 长宁撇撇嘴“你家里,恐怕不止他生病了叭?” 第137章 你胡说什么? 药宁突然抬头。 眼中异样很快敛去,面无表情地开口。 “这谷中人人皆知,我夫人重病缠身,你说的这些,根本没有什么价值。” 何况,西陵的小神女已经给他夫人赐了福,他夫人已经痊愈了。 小姑娘高深莫测的摇头“不是哦,不止他们两个哇。” 还有青青嘴里那个倒霉哒药鹤。 “这话是什么意思?” 长宁看他一眼,药宁觉察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轻咳一声。 “你哒爹爹哇。” 药宁神色一凛。 他爹? “你胡说——” 话还没说完,他又想起来什么。 父亲卸任谷主之时,身子每况愈下,他也是担心自己突然撒手而去,才早早地将谷主之位传给他。 可父亲是药王谷谷主,身子康健,怎么会突然重病缠身? 难不成,她说的…是这个? “你的意思是…凌儿跟父亲,还有柔儿都是被人借了运?” 长宁点头又摇头“还不能确定哇!” 药王谷的禁地,确实摆了借运的东西,而且借的还是药王谷中人。 按照时间,应该就是青青说的那个药鹤哒。 至于药凌跟千柔,她还不能确定哇。 药宁心里头没底儿。 “几位请跟我来。” 千柔居所。 到处弥漫这一层药气。 “柔儿,你醒了!” 药宁抱着药凌进去,就见千柔已经醒了过来,靠在床榻上,脸上泛着一层白。 “夫君,凌儿。” 千柔掩面轻咳。 药凌见她醒过来,双手紧紧搂住药宁的脖子,埋头在他的肩膀上。 “凌儿?怎么了?娘亲醒了,你不高兴吗?” 长宁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眉头皱得紧紧的。 “逆天而为,夺来的命,可是要还哒。” 药宁猛地转身“你胡说什么?” “原本我还真的以为你知道点儿什么,没想到,刚来这里就胡说八道!” 药宁气得面色铁青,也怪他真是慌了神儿,竟然真的信了她的话。 “药宁,注意你的态度!” 青阳吹胡子瞪眼。 床榻上的千柔抬起头,目光温和“小姑娘,不知你为何会这样说?” 长宁背着小手“你能醒过来,是借了他的命。” 药宁跟千柔顺着长宁指着的方向看去,面色骤变。 “你胡说什么?” 尤其是药宁,反应更是激烈。 “我去求得西陵的小神女,是因为小神女的赐福,我夫人才能这么快痊愈,怎么可能是借了凌儿的命?” 长宁撇嘴“没有赐福可以让人延长寿命,就算是神,赐福也需要消耗神力哒!” 更别提,一个凡人啦。 千柔瞪大眼“不可能!你说谎!” ‘咳咳咳——’ 情绪激动之下,她竟是猛烈地咳嗽起来。 “柔儿。” 药宁见状,一脸担忧,她反手握住药宁的手。 “不,不可能的。”千柔一直在摇着头。 “柔儿,你才刚醒过来,不要过于激动。” “何况,这是小神女的赐福,她怎么可能会用凌儿寿命来替你延命?” “什么神女?我们小祖宗才是真的神女!” 千柔突然抬头“小姑娘,虽然那你年纪小,但也不能如此胡说。” “凌儿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怎么会…那么离奇?” 长宁撇过脑袋“她是因为借了气运遭到反噬,所以才会昏迷。” “而且,她要借的,可不是你儿子哒命,而是你爹哒~” 长宁晃了晃胳膊,丝毫没有将药宁的心里接受程度放在心上。 青阳眉头突突跳。 总感觉,接下来他听到的话,可能与想象中完全不同。 药宁面色一变“几位,原本是因为你们手持药王令,所以我才如此礼待,可你们竟然如此无礼,那我们药王谷恕不远送!” 长宁却看向床榻上的千柔。 对方低垂着眼帘,没有开口。 药宁冷呵“薛笠,送客!” 青阳铁青着脸,这药王谷落在这药宁手里,算是废了。 不分青红早,不知所谓! ‘噗——’ 突然,千柔胸口一痛,只觉得呼吸困难,喘不上气儿来。 整个人摊在一侧,手抚着胸口。 她的头发,竟也是露出些许花白。 “柔儿,你,你怎么了?” 药宁见她现在这样,被吓了一跳,大步上前。 手把在她的脉搏上,却只能看出,她身子正在迅速变坏。 “怎,怎么可能?” 药宁猛地抬头,上前,跪在长宁面前“你,你一定知道是为什么,对不对?” 长宁冷哼“我说啦,她借了别人的命,得还呐!” 禁地的东西见到她已经吓跑啦,她自然就没法子再行这种逆天之事。 “不,不可能!我分明求了小神女的赐福!” 药宁瘫坐在地上,就听见头顶上传来长宁带着些许凉意的声音“那可不是赐福,而是将你儿子的催命符哇!” 他们的家事,长宁才没兴趣。 只是,她是应召天地气运而生的小神女,这种事儿,本来就与她相悖,二者不能同存。 “什,什么?” 药宁将千柔枕头下的福袋拿了起来。 药凌见状,缩在角落里。 “这……” 药宁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福袋,不想相信…但是,这一切都跟她说的没什么两样…… “求您,救救他们……” 长宁低头,声音软弱,却带着一股威严“被夺去气运的,只有一人,你要救谁?” 二选一。 药凌怔怔的抬头。 看着手里的东西,心中满是纠结。 “夫君,救,救凌儿——” “柔儿,你醒了。” “夫君,救咱们的孩子…” 千柔虚弱地靠在他身上。 药宁伸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长宁。 他是想救自家夫人,可不是借取他人的气运续命。 长宁伸手接过,将里面的生辰八字取出,扬起小手,指尖凝出一滴血,眼前的八字化成一缕青烟。 与此同时 刚离开药王谷的轩辕月。 看着浑身是伤的北堂烈“废物!让你杀个人都杀不了!” “殿下,属下被发现了,对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北堂烈任凭她打骂,一声不吭。 ‘咳咳咳——’ 轩辕月猛地咳嗽两声,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瞪大眼。 “怎么可能?” 她留在药王谷的福袋竟然被人毁了? “殿下——” 她垂眼“回西陵。” “是!” 靠在药宁怀里的千柔,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药宁。 没想到,药宁竟然真的如此选择。 第138章 随手摘的野花是罕见的药草? 长宁看着她,乌溜溜的眼珠转动着。 一动不动的盯着两人。 千柔面色惨淡。 药宁以为她现在更不舒服,眼底担忧越甚。 萧白瑜几人看的真切。 这千柔,可不跟药宁说的那样,生性纯良,善良心软…那眼底,分明带着一丝狠戾。 药凌慢吞吞从地上站起来。 正好对上千柔的目光,吓得缩了缩脖子。 药宁觉察出不对劲,愣愣开口“柔儿?你,你怎么了?” 千柔猝然抬头“你竟然真的把东西给她了?” “…不,柔儿,我也不想,可是凌儿……” “在你心里,我竟然比不上他?!” “你,你说什么?” 药宁愣愣抬头。 一抬头,正好对上千柔的眼神,让他有些陌生。 千柔冷呵一声“我以为,你会选择我。” ‘嘶——’ 青阳看不懂现在局势的发展。 这…刚才不是她让药宁动手的? 千柔突然抬头,死死瞪着长宁。 “都是你!要不是你,我现在怎么会如此?” 小神女说过,只要这次药宁同意,她就会帮她续命。 原本她有绝对的把握,只要成功,她就能活下去。 可药宁,最后竟然选择将东西给了出去? “不是你的命,就算是给了你,你也压不住哇。” 长宁冷哼一声。 真以为她借了别人的命,她不知道哇。 只是没想到,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放过哇。 “他的命本来就是我给的,现在还给我又怎么了?” 原本她以为,自己推脱,药宁会选择她,毕竟,他那么爱她。 可现在,是她错了。 “还有你!你就忍心看着我死?” 长宁皱着眉头“你给的命,不代表你能随意摆布哇!” 药宁努了努嘴,好半天才开口“柔,柔儿?你,你怎么了?” 柔儿一向温柔体贴,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肯定是他听错了。 “我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我好不容易求了神女,让她给我续命,结果你竟然给我全毁了!” 她自从以身试毒后,身子就坏了。 加上后面生下药凌,她时日无多,只好求上西陵小神女。 只是,她的药人还没成功,她不能死。 想到这里,她眼底满是阴沉。 药凌惊恐抬头,伸手指着千柔“她,她是坏人!” “凌儿,你说什么?” 药宁转头,看向药凌。 药凌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长宁身后。 探出脑袋。 长宁抬头,点了点他的眉心。 药凌转过头“是她给我吃了好多苦苦的药,还不让我告诉父亲…” “什么?” 药宁想到什么,面色骤变“柔儿,你竟然拿凌儿炼药人?!” “那又如何?” 药凌的命是她给的,如今拿他炼药又怎么了? 只要她的药人炼成,届时,她便能光明正大地回到师门。 那时候,没人敢再瞧不起她,还要跪着叫她一声师姐。 千柔抬头,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目光落在坐在轮椅上的沈亦桉,眸光轻闪。 对方抬眸,一双琥珀眼眸中泛着凉意,落在轮椅上的指尖微顿。 药宁只觉得心底一片寒凉。 “柔儿,你,你之前不是这样的?凌儿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那我就该为了他放弃我自己的命?我可不跟你一样!” 在她心里,她自己最重要,也从不会后悔自己所做之事。 她的目的,从来只有一个。 那就是药人。 原本以为药王谷可以助她,可现在,是她异想天开。 药宁就是个废物,根本成不了事儿! 还有药鹤,既然瞧不上她,那她借他的命来一用又有何妨? 青阳好一阵唏嘘。 真是没想到,药王谷这水,还挺浑的。 离开药王谷的那一日,原本半死不活的千柔突然消失,药宁面色颓败。 不过,就算她不消失,也活不了几日。 寿命已尽,再留下,也是徒劳。 青阳叹了口气“药宁,现在你既然是药王谷的谷主,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药宁抬头,语气艰涩“我知道…” 他只是没想过千柔从头到尾对他只有利用。 至于药凌,他会好好抚养长大。 还有千柔,他不会放弃寻找她的。 突然,他见到长宁的小布袋,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 “这,这是千幻草?” 沈亦桉抬头看去,看到长宁布袋里露出来的东西。 这不是宁宁之前在药王谷外头采的野草? 药宁激动上前。 青阳转过头去,这才注意到小祖宗手里的药草。 可不是千幻草? 又是古籍中的草药。 “小祖宗,这,这药草您是哪里来的?” “路边随手摘的哇!” “路路路边随手摘的?” 青阳跟药宁异口同声,纷纷难掩眼底震惊。 路边随手摘到了古籍中的草药? 小祖宗的运气也太好了? 不过,青阳欣然接受,毕竟,小祖宗也不是第一次运气这么薅了。 倒是药宁,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这么珍贵的草药竟然是…路边摘的? 小姑娘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撇撇嘴冷哼一声“谁说不会哒?我就能摘到昂!” 药宁讪讪收回目光,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过于激动。 “小,小姑娘,这药草,可否卖于我?或者用其它什么东西来换?” 药凌跟千柔此前身子弱,其中缺少的一味药就是千幻草。 只是,如今千柔失踪,谷内只剩下药凌,依旧需要这味草药。 他想起之前自己的态度,上前一步,跪在长宁面前“之前是我太过自大,在此向姑娘赔罪了,还希望姑娘能考虑考虑。” 长宁抬头“松月芽,血饮草有咩?” 药宁愣住,这两味药,也是珍稀药草。 他脸上闪过窘迫“这两味药,药王谷并没有,不过,我此前游历,得过一枚松月芽的种子,你,您要是不嫌弃,可以用那种子来交换…” 只是,这么多年,没人能种出来。 也不敢轻易尝试。 他父亲倒是尝试过,却也没有成功。 长宁双眼微亮“那就这个叭。” 低头,从小布袋里掏出来一株千幻草,递给他。 长宁动作之时,药宁看清她那小布袋里的东西,眉头直跳。 她竟然看到那里头塞满了不少珍稀草药,这千幻草只是其中一株? 他…… 薛笠将种子取来,递给长宁。 小姑娘拍了拍它“你要好好长大哇,不然…哼哼!” 说完,把它塞进了小布袋里。 薛笠跟药宁看着她的动作,只觉有些荒诞,也有些好笑。 第139章 回家啦 离开药王谷。 几人回到之前住的地方,接过没看到小辰跟郁川。 只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大黑坑。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青阳看着眼前的黑坑,直接傻了眼。 怪不得这两日在药王谷经常听到这外头传来轰炸声。 只是,这些大坑是谁搞出来的? 萧白瑜几人面面相觑。 他们倒是知道是谁。 就是没想到,几日不见,小辰竟然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当时他们进药王谷的时候,两人没跟着进去,说是师门有令,不得进入药王谷。 “小祖宗,你终于回来了!” 突然,不远处的黑坑里,突然探出两个黑黢黢的脑袋。 浑身焦黑,只露出两双明亮亮的眼睛。 看到长宁,两人兴奋地从坑里爬出来。 长宁看着她们,眨巴着眼。 这两人放在一起,威力堪比大炸弹。 一个没钱,一个没饭,妥妥的饿死组合哇。 “小祖宗,我好饿!” 小辰一脸委屈。 他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了,吃的都是野果子。 郁川也是,赚到的钱,没等走到酒楼就没了,害得他根本没法儿买东西。 给小辰这个臭小子,钱还没拿到小镇上,就被骗走了,他又不能跟他一块儿,不然,也会丢。 就像只要小辰在,他手边的火堆一定会炸一个道理。 长宁摸了摸自己的不带,有些不舍地拿出两根肉干。 她的小肚子还有些瘪呢。 不过,谁让他们是自己的人哇。 唉。 “青青,二哥哥的药怎么样啦?” 青阳一脸激动“有了这味药,二公子的药便多了一分把握。” 就算没有余下的药,沈亦桉短时间内也会安然无恙。 沈亦桉抬头看了他一眼,垂着的眼睫轻颤,眼底闪过一抹异样。 “二哥哥,你别担心哦,我一定会把你治好哒~” 种子它肯定能会快快发芽哒~ “嗯,二哥相信宁宁。” “咦?小祖宗,你布袋里的那些野草野花都扔了?” 郁川看着她的小布袋,疑惑道。 前两天小祖宗摘那些野花的时候他还问她来着。 不过,野花就是野花,就算是摘下来,也储存不了多久。 “你小子!也不好好跟你师姐学学医术!那是野花吗?你去给老头子我找来一样的野花我瞅瞅?” 郁川冷不丁的被青阳呵斥,手里的肉干叼在嘴里,一双眼眨巴着,看着他一头雾水。 “什,什么?” “那是千幻草!” “啊?” 小辰路过,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背着刚刚烤好的猪腿走到长宁身侧。 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郁川“……” 想起之前自己随手拔的野草,小祖宗那轻蔑的眼神儿。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果然,他这种凡人,跟不上小祖宗的运气。 结果一抬头对上小辰的目光,气得险些没把他给扔出去。 这臭小子! 还敢看他笑话? 京城 繁华热闹的市井 一群妇人围在一起。 声音传出去老远。 “欸,你们听说了吗?梧州十几天前地动,结果一城的人竟然毫发无损的全都逃了出去。” 这话一落,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地动?还能毫发无损的全都活着?” “以前也有过地动,但是被压在房子底下好多人,几乎很少有人能完好无损的…这,怎么可能?” “这可不是骗你们的,是真的,听说是神女降世,当天夜里挨家挨户的叫城里的人出城呢!” “神女降世?挨家挨户?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梧州距离京城就算是快马加鞭也需要整整一日,日夜兼程才能抵达。 何况,现在天下旱情遍布,流民遍地,这些消息传出来早就变了味儿。 “我夫君家的一个远房堂亲的小叔父家的女儿的夫家在那里,这消息就是她回家省亲的时候带回来的,怎么可能有错?” “那真的有小神女?听说西陵也有个小神女……” “嗤——西陵的小神女,又不是咱们越国的,如今,咱们越国也有了小神女,谁会去信西陵的?” “可…传说西陵的小神女不是会赐福吗?” “那又如何?她又没给咱们赐福!咱们越国的小神女可是救了梧州一城人的性命!” “而且,我还听说,那小神女,是国公府的小千金呢!” 此人话一落下,不少人面面相觑。 “国公府的千金?不是说是个私生女?” “什么私生女?那可是沈国公府名正言顺的嫡女,深受皇恩!” “可,可今年先是旱灾,又是地动的,天灾连绵不断,听说还有的地方招了蝗虫,都在说是触怒了神明呢!” “就算是有小神女,这些天灾不还是发生了?” “而且,这天灾越国最严重,西陵却什么事儿都没有呢,甚至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说话这人的声音很小,低着头,但这话却传入每个人心里。 “说起来,还真是……” “嘶——不会真是咱们越国什么人触怒了神明?” “要真的说有人,恐怕只有最大的那一位了……” 众人窃窃私语着,方才说那话的人,却悄无声息的退离原地。 长宁几人刚抵达京城 就察觉到京城…似乎与以往不大一样。 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萧白瑜眉目一凝。 “这些传言,是想嫁祸老头子,还想祸水东引!” 既嫁祸了老头子,又让长宁陷入危机,这背后之人到底动的是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至于是谁,想想受益的人是谁就能猜到。 小辰跟郁川看着京城,的确跟他们山上不一样。 这里看着人好多 一群人匆匆回到沈国公府。 林婉华接到消息,匆匆从内院出来。 看到面前久不见的长宁,脸上满是喜色“宁宝,你可终于回来了,想死祖母了!” “祖母,我也想你昂~” 沈越舟抱着一块翡翠走上前来。 长宁笑眯眯开口“祖母,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哇~” 林婉华的目光落在沈越舟手里的绿色翡翠上,看清楚是什么后,双眼瞪大。 这,这……这么大的一块儿翡翠?还绿油油的,甚至还透着一层水光? “祖母不喜欢咩?”长宁看着林婉华的表情,歪了歪脑袋,小脸皱起。 第140章 小祖宗上朝? “不,不是,祖母只是没想到……” 这么大块儿翡翠…宁宝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关键赶紧上前接住沈越舟手里的翡翠。 “祖母只是没想到,你出了一趟门,还带回来这么大一块翡翠。” 长宁摇摇头,伸出三根胖乎乎的小手指“祖母,不是一块,是三块儿哇!” “什,什么?” 林婉华愣住,一抬头,就见阿海手里还抱着块儿紫色的翡翠,长宁手里…是,嗯? 一块印玺? “小白说,这个那个什么西陵的传国玉玺哇!” “原来是玉玺……”林婉华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瞪大眼“宁宝,你说什么?玉玺?” 她手里抱着,西陵的传国玉玺? 到底是她耳朵瞎了,还是眼睛聋了? 不然,只能感觉自己的五官突然不管用了? “宁宝,西陵的玉玺,你哪里来的?” 宁宝嘴里的小白是六皇子,她是知道的。 他说是西陵传国玉玺,那便八九不离十。 只是,这玉玺为何会出现在他们家宁宝手里。 “祖母,是我从石头里开出来的哇~” “石头?” 萧白瑜上前,将事情简单说了下。 西陵传国玉玺原本就被人盗走,只是没想到,竟被人做成了假石头。 这么巧的,那石头流进黑市,最终被小祖宗开了出来。 这何尝不是一种运气? 林婉华听完,久久没回过神来。 她呆愣转头,看到一侧的小辰跟郁川“这二位是?” 宁宝出去了一趟,怎么回来还带回来两个陌生人? “祖母,他们是我捡回来哒~” “捡…回来的?”她迟疑道。 “嗯呐,他是小辰,那个是郁川哇~” “沈老夫人好!” 郁川跟小辰也是进了京城后,才知道长宁竟然是国公府的小姐。 身份不一般啊。 但是,为了能吃上饱饭赚到钱,他们就死皮赖脸地跟来了京城。 “你们好。” 林婉华目光落在小辰身上。 年纪看着跟宁宝只大上那么一点点,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就在外奔波,真是可怜。 小辰抬头,看着林婉华看着他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太对,疑惑地眨了眨眼。 郁川大致猜出了林婉华心中所想。 心中复杂,他这个小师弟看着嫩,真要是遇到敌人了,可不会心慈手软的。 “来者都是客,一会儿我让管家多备些吃的。” 一听到吃的,小辰双眼亮晶晶的,小脸上满是严肃“谢谢。” 林婉华看着他这副小大人的样子,眼底蓄满笑意。 “什么?宁宝手里的是…西陵的传国玉玺!” 沈策安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手里准备上呈的奏折险些被他给撕碎了。 他低头,死死瞪着长宁手里的玉玺。 还真的是西陵的传国玉玺?! 现在在他闺女手里? 这世界还真是玄幻了。 “爹爹?” 长宁见沈策安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玉玺,歪着小脑袋,试探性的叫了声。 “啊?咳咳咳。” 沈策安回过神儿来,就见长宁把玉玺放在了案桌上。 他低头又看了几眼,确实是玉玺。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西陵的。 “这事儿要是被西陵知道还不得气死?” 西陵表面上跟越国交好。 可这段时间越国发生的事儿,哪个不是跟已经有关? 真是没想到啊,西陵看着这么能耐,原来自家的传国玉玺早就丢了! 萧白瑜看到沈策安脸上一闪而逝的得意,开口“沈国公,此事西陵帝女已经知道。” “嗯?”沈策安一头问号。 难不成她闺女还跑去西陵炫耀了一遭? 萧白瑜将这玉玺的来历,还有这一路上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下。 沈策安面色骤变“好啊!这个狗屁帝女,也敢针对我闺女?” 撸起袖子,恨不得现在就去西陵将人拽过来打一顿。 “爹爹,我已经教训过她啦~” 就是,她身上还沾染了太多人的气运,还死不了哇。 沈策安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长宁手里的传国玉玺上。 西陵已经知道传国玉玺在宁宝手里,那过不了多久,西陵定然会派人来越国,这件事情需要告知陛下。 翌日 长宁迷迷瞪瞪的,琅灵给她穿好衣裳,抱进了沈策安的马车里。 今日前去上早朝,陛下特地嘱咐他,要带着长宁一起去。 进了宫门,沈策安抱着岁宝下了车。 眼尖的人看见,大步上前来,皱着眉“沈国公,这是早朝,你怎么能如此儿戏?竟然带着一个小姑娘上早朝?这置陛下的威严于何地?” 敬阳侯走过来,看到他怀里还熟睡的长宁,眼眸一暗。 “沈国公,你此行确实过了,就算陛下不责罚,文武百官面前,也说不过去啊,沈国公不如今日告假,赶紧将闺女送回家去。” 言城眼底闪过一抹狠唳,言之旭的下落,至今他都没有找到,派出去的人全都无功而返。 沈家这个野丫头,绝对知道阿旭的下落! “沈国公,朝堂重地,你带一个小姑娘来这里,将天家威严置于何地?” 沈策安看着眼前几人,眼底冷光乍现。 原本睡得正熟的小姑娘听到耳边传来的吵吵嚷嚷的声音,眉头紧紧皱起。 “好吵哇!” 长宁话音落下,眼前一群人头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群鸟儿,对着他们的对嘴巴哗哗的排泄。 “啊!” 一群人大惊失色,官服上都沾了不少的鸟粪。 长宁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沈策安见状,冷哼一声“自作自受!” 陈海被萧景晟派出来,远远看见抱着长宁的沈策安,赶紧从台阶上下来。 “沈国公,小祖宗这是…还睡着呢?” 岁宝嘴巴微微张着,露出几颗可爱的小牙齿,腮帮子鼓鼓的,像是在梦里吃什么好吃的似的。 “陈公公。” 陈海赶紧收回目光“陛下担心外头闹腾,特地让杂家出来接您。” 走到正殿,里头站满了朝臣。 看到沈策安抱着个小姑娘进来,纷纷变了脸。 “陛下,沈国公竟然如此肆无忌惮行事,早朝重地,竟然带孩子前来,实在是有失礼仪。” 一个年过半甲的老头眯起眼,上前一步,跪地对着高台上的萧景晟开口。 长宁被这一声惊醒,迷迷瞪瞪地睁开眼。 看到陌生的环境,眨巴着眼,愣了下“爹爹,这是哪里哇?” 第141章 皇帝写罪己诏? 软糯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众人纷纷扬头。 长宁不期然对上这么多双眼睛,倒是没觉得害怕,就是…就是有些怪怪的。 她想起来什么,赶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型。 这么多人面前,她不能丢脸哇。 沈策安眼底闪过轻笑“宁宝放心,琅灵都给你收拾好了。” 长宁稍微松了口气,没有丢脸就好哇。 目光扫过大厅,看到高台上的萧景晟,愣了下。 这里是皇宫昂? “陛下,如此威严肃穆之地,岂能让一个孩童前来?” 就连皇子们也是受了皇帝封赏成年后才能来此参政,如今一个大臣的女儿竟然如此大剌剌地进入金銮殿,成何体统? 萧景晟冷眼看向开口说话的大臣。 “今日小祖宗,咳,长宁来此,是为接受封赏。” “即便如此,陛下一道圣旨下去便可,让她来着金銮殿岂不是坏了规矩?” 萧景晟眯眼“你是在教朕做事儿?” 大臣缩了缩脖子,垂下脑袋“臣不敢。” 萧景晟看了眼陈海,陈海拿着圣旨上前。 “朕闻“致德动天,仁心格物”,今有沈家之女长宁,幼而聪慧,心怀苍生,以一己之力救梧州全城,使万民避其祸,实乃天佑我朝,朕顺其德,嘉其行,特赐封朝曦郡主,赐封地沅州,食邑三千户,黄金千两,钦此!” 陈海话音落下,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救了梧州全城的,竟然是沈国公的女儿? “陛下——不妥啊,历来公主都未曾有过封地,此举不合规矩啊!” “臣附议——” 萧景晟冷眼看着他们“不合规矩?” “那梧州地动之时你们在何处?” “你们若有本事救下一城之人,朕封你们做异姓藩王都成!” 萧景晟带着怒意声音落下,文武百官缩了缩脖子。 不敢再开口。 敬阳侯看了眼角落里的文臣,对方接收到目光,上前一步。 “臣有本奏。” “今,天下大旱,北方频发地动,致使民不聊生,臣昨日行走民间,见百姓聚之,写下‘天罚血书’,请陛下决断!” 这人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物,话音落下后,高高举起。 陈海见状,赶紧上前将东西接过,送到萧景晟面前。 ‘啪——’ 萧景晟看完,掌心落在身侧的椅子上,沉声“你们这是要朕写罪己诏?” 罪己诏一旦写下,无可挽回。 越国百姓日后又怎么看待他这个皇帝?又何以服众? 何况,如今越国的灾难,可不是他惹出来的 朝臣呼啦啦跪地一片,整个大殿内,只剩下了站着的长宁。 “罪己诏?” 这个她好像听过哇。 就是做错了事儿,为了上达天听才要写哒,可是萧景晟没有做错哇。 敬阳侯见长宁竟然如此大胆地站在殿内,甚至还敢在皇帝暴怒之时说出这些话,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这下,陛下定然是要生气了? 萧景晟直接从高台上走下来,走到长宁面前。 身后的言城也是一脸看戏的表情。 岂料,下一秒萧景晟开口“小祖宗,如今天下旱灾,梧州又发生了地动,民间又有传言,朕在位期间,天灾不断,恐是朕惹怒了天神…这才让朕写罪己诏。” 可罪己诏一旦写下,不管是不是他的错,日后越国再发生什么动荡,恐怕都要算到他的头上。 长宁一脸严肃地摇头“不是昂。” “是因为国运被西陵的人偷走,所以才会天灾不断哒~” 长宁话音落下,满朝文武齐刷刷地抬头。 此刻也顾不得直视天威,惹怒萧景晟了。 “黄口小儿,休要胡说!” “西陵本就有神女坐镇,岂会偷盗我国国运,何况,一国国运岂是那么容易被窃走的?” 小姑娘冷哼一声“那是你目光短哇!” “你——” 被怼回去的那个男子一脸土色,冷哼一声“口出狂言!” 萧景晟丝毫没有怀疑。 长宁的本事,他是相信的。 “你们也都以为如今的天灾是朕导致的?” 萧景晟冷声开口。 大臣们瞬间低头“臣等不敢。” 不敢? 他看他们敢得很! “陛下,不若咱们请西陵小神女为我们赐福,祈求神明降雨,救我越国百姓?” 突然,其中一人眼前一亮,上前开口。 此话一出,不少人蠢蠢欲动。 有同意的也有反对的。 “西陵小神女上达天听,若她能来我越国祈福,神明一定会降下甘霖,救我越国百姓!” “西陵一向与我越国交好,如今越国遭难,西陵定然不会旁观。” “真是笑话!若他们西陵有心,恐怕早就传信而来,更何况,两国之争,本就利益使然,如今越国大难,正是敌国外侵之时机!” “这个时候让西陵之人来我越国,之前我越国灭得不够快吗?” “而且,让西陵帮忙,你们准备拿出多少城池来换?” 底下的人吵吵嚷嚷。 尤其是文官与武官。 两方吵得不可开交。 萧景晟面目阴沉。 在他们嘴里,这越国,怕是已经灭国了。 陈海受了萧景晟指令,给长宁搬来板凳。 长宁还是第一次见到一群男的吵吵嚷嚷,拿出一根小肉干,爬上一旁的小座椅,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不知道是谁最先停手,一抬头,这件小姑娘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 最后一块肉干塞进嘴里,长宁拍了拍手,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肚子。 眨巴着眼,对上一群人的目光。 “你们不打啦?” 文武百官的脸红一阵青一阵的,实在没想到,老脸竟然在一个小娃娃面前丢得如此彻底。 “陛下,若天再不降甘霖,我越国百姓恐怕要被活活渴死饿死,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长宁走下长凳,板着小脸“就算轩辕月来,也求不了雨哇。” 她又不认识雨神,怎么让她降雨? “无知小儿!小神女若是不能请天降雨,难不成你能?” 长宁皱眉,肉乎乎的小脸皱起两个漩涡“我当然能哇!” 萧景晟猝然抬头“小,小祖宗,您说什么?” “降雨哇!我也会求哒。” 言城冷笑“还真是狂妄,只有神明的使者才能求雨,你不过是沈国公府一个在乡野长大的丫头,也配妄与小神女作比?” 第142章 那就求雨哇 “放肆!” 萧景晟冷眼看着言城。 还真是给他脸了,一直在他眼前蹦跶。 言城刚才只顾着给沈国公找麻烦,一时间竟然忘了这是在陛下跟前儿。 赶紧埋下头去。 “陛下,臣都是为了越国,不能听信一个黄毛小儿的一面之词啊!西陵神女之能,天下皆知,我们越国怎能冒天下之险,得罪西陵?” 萧景浑身散发冷意“朕倒是不知,朕的臣子竟然对西陵那么衷心!” 听到这话,言城心口猛地一跳“陛下,臣惶恐,臣所作一切,都是为了越国啊!” “为了越国?”萧景晟冷睨他一眼。 “小祖宗凭借一己之力,不费一兵一卒就救下梧州全城百姓,此前更是救朕于危机之中,她哪一点儿当不得我越国神女?” “何况,小祖宗此次离京,归来之时,带回了西陵的传国玉玺!” 萧景晟带着些许骄傲的声音落下,文武百官纷纷抬头。 比起长宁救下一城百姓还要震惊。 “西陵的传国玉玺?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一国玉玺! 她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从西陵带回来? “对啊,且不说西陵皇室守卫森严,就单单是那皇城也进不去!” “陛下莫不是在说笑?” 沈策安见他们这么没见识的样儿,冷嗤一声。 拿出今日带来的木盒子,将东西拿出来。 看到他手中的玉玺,离他最近的敬阳侯瞪大眼。 竟然,还真是玉玺! “陛下,西陵玉玺怎会被郡主得到?此事臣觉得有异。” 严令话音落下,不少大臣面面相觑,面露怀疑。 是啊,一国皇帝要想坐稳皇位,玉玺可是万万不能丢的。 更别提还是西陵。 无论是国力,还是兵力,甚至压他们越国一头。 “西陵帝女亲口承认,你以为,朕会哄骗你们?” 他们算个嘚儿,也值得他耗费唾沫星子哄骗? 有那个闲工夫,不如跟着小祖宗看看这宫里头还有没有什么危机。 “什么?” “陛下,郡主大义,是我越国之福,神女之名,当之无愧!” 蒋阑乘看了眼敬阳侯,很快收回目光,转向萧景晟,掷地有声。 听到这话,萧景晟脸色好了不少,只是,一转头看着还跪在地上的言城,面色又沉了下去。 “言爱卿,朕看你年纪也大了,这段时间又思绪混乱,行事恍惚,特许你告假,明日起,你不用再来上早朝了,什么时候病好了再来也不迟。” 萧景晟一本正经地开头。 言城的年纪可是跟沈策安差不了多少。 言城猛地抬头。 陛下…这是想让他自己告老还乡? 他猛地瘫坐在地上,抬头看了眼严令,却见对方面目阴沉,垂在两侧的手紧攥成拳。 其余人赶紧跪地“陛下圣明。” “越国有朝曦郡主,实乃越国之福!” “只是,如今越国四地旱灾严重,即便朝廷下放救灾之物,依旧远水救不了近火,还请陛下早日决策。” 沈策安皱眉。 虽说这些天灾不是因他而起,但确实对百姓冲击太大,让许多人流离失所。 真要论起来,他这个皇帝,确实也是失职的。 没有护好百姓。 严令眼珠子一转“陛下,既然郡主说她能求雨,那我们不妨请郡主向上天祈福,为我越国求雨。” 要是求不来雨,到时候就连陛下也不能再包庇他们! 话音落下,沈策安目光锐利地射向他。 严令恍若未见,只是自顾自地开口。 “敬阳侯。” 萧景晟看他一眼,他看在老侯爷的面子上,对敬阳侯府一再忍让,没想到,却助长了对方的气焰。 “陛下,为了越国,您要三思啊!” 长宁看着跪在地上的敬阳侯,冷哼一声“求就求哇,那就三天后叭。” 萧景晟听到她的话,面露紧张“小祖宗——” 这要是失败了,到时候小祖宗恐怕要成为众矢之的。 “放心叭。” 长宁十分自信。 就是求个雨哇。 倒是萧景晟,眼底惊颤,三天后,那不正是…… 下朝后 早朝上的事情很快就被有心之人宣扬了出去。 “你们听说了吗?陛下册封了沈国公府的小姐为朝曦郡主,甚至还将其称为神女!” “什么?小神女?这不是西陵……” 这人刚说完,又想到什么赶紧把嘴捂住。 “我还听说,上次救了梧州全城的就是朝曦郡主!这事儿还是陛下亲口承认的!” “这样一来,郡主确实是咱们越国的小福星啊。” 人群里有些人突然开口。 “听说,三天后,朝曦郡主会公开在神坛前请求神明降雨呢。” 三日后,是个特殊的日子。 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合。 “要是真的求来雨,咱们也不用担心粮食了。” “谁知道呢,要是真的神女还好,可这要是假的…” 西陵 轩辕月回去之后,养了许久,才彻底恢复。 国师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神色复杂“帝女,之前我就说过,您身上福缘深厚,吐血也是常事儿,没有人能影响到您。” 轩辕月皱眉“我这次吐血分明是因为药王谷的福袋被人毁了…” 国师皱眉“帝女,药王谷之人承受不住您的赐福,福袋自然会销毁。” 轩辕月垂眸。 是这样吗? 但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能伤到她,除了…这次见到的那个野丫头。 北堂烈突然出现“殿下,线人来报,越国要在三日后的祭天大典上准备祈雨。” 国师听到这话,原本毫无波动的脸上,浮现一丝情绪“祈雨?” 轩辕月皱眉“越国皇帝?” “不是,是越国皇帝亲封的朝曦郡主。” 北堂烈说完,迟疑片刻,接着开口“甚至,民间传言,这位朝曦郡主,是…神女降世。” 朝曦郡主?这又是谁? 神女降世? 轩辕月拧眉,她算个什么东西! 再抬头时,语气不容反驳“回了之前的信,本帝女应了,就于三日后要向苍天祈福。” 正巧,三日后祭天大典结束,就是一年一度的四国朝会。 今年,恰巧在越国。 那就看到时候谁才是真正的神女。 越国想要造一个神女,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本事。 第143章 柔妃找茬儿 沈策安从下朝回家,就一直唉声叹气的。 看得林婉华心里头慌慌的。 “策安?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好一会儿,沈策安回过神来,将今日朝堂上的事儿说了一遍。 林婉华听完,面色骤变。 “什么?求雨?” 还是在三日后? 三日后可是祭天大典,而且,四国朝会在即,各国之人三日后也要陆陆续续进入越国境内。 宁宝这时候求雨,若是成了还好,若是不成… 这严令,当真是没安一点儿好心! 不过,转念一想,宁宝不是常人,既然她说能,那就一定能。 而他们担心的长宁,现在正满皇宫乱跑呢。 寿康宫外,长宁慢慢停下脚步。 抬头看了过去,她好像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陈海见状,上前一步“小祖宗,前些日子太后得了癔症,便一直在宫里修养…” 此前,科举舞弊案与乔家息息相关,乔太后母家被除掉多数,心中怨憎,却也不敢再去皇帝面前吵闹。 陈海带着长宁到了凤栖宫。 自己却留在了门外。 这个时候,各宫的嫔妃都在,看到长宁过来,纷纷抬起头来。 有好奇,有不解,还有掺杂着的嫉妒。 倒是苏京溪,见到长宁,眼里泛着柔和。 陛下说这三日要准备祭天大典,郡主会留在宫中,让她多照看些。 “郡主来了?” “皇后娘娘~” 长宁之前在宫宴上见过皇后娘娘,很温柔哒。 她迈着小步子上前,苏京溪将眼前的糕点推到长宁面前。 长宁来之前,萧景晟已经差人说过,长宁喜欢吃各种美食,她便让小厨房多备了些糕点。 刚坐下不久。 其中一个穿着绯红色如裙的嫔妃开口“这位就是陛下今日册封的朝曦郡主?” 她手中捏着一张帕子,上调的眉梢带着丝丝媚意。 听到她的声音,苏京溪抬头看过去。 是柔妃。 长宁抬头看去“你是谁?” “放肆!我家娘娘乃是四妃的柔妃!即便你是郡主,见了我家娘娘也是要行礼的。” 柔妃身后一个丫鬟上前,目光落在长宁身上,带着丝丝不屑。 “郡主以前生活在乡下,不知这宫里的规矩,我家娘娘不与你见谅,郡主也莫要失了礼仪才是!” 苏京溪脸上笑意敛去。 柔妃这种些时日仗着陛下的宠爱,像后宫的这些嫔妃都不放在眼里。 就算来她这凤栖宫,经常也是姗姗来迟。 现在竟然还敢给郡主甩脸子? 柔妃听着丫鬟的话,眼底并没有真正的责备,只是稍稍呵斥了一声。 “住嘴!本宫就是这样教你们的?还不赶紧退下去!” 丫鬟听到这话,连忙后退一步“奴婢知错。” 柔妃又抬头看向长宁“郡主莫要在意,是本宫管教不力。” “管教不力,那就换个人来管哇。” 长宁歪了歪脑袋,说出去的话,却让柔妃一噎。 苏京溪也没想到,这位郡主竟如此直白,不过,她倒是很喜欢。 好半天,柔妃脸上浮现一抹尴尬的笑“郡主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哦。”长宁鼓起腮帮子,十分认真地开口。 柔妃尴尬一笑,赶紧转移话题。 “之前就听陛下说起过小郡主,今日一见郡主,还真是国色天香。” 长宁目光落在她身上,却没有准备错开话题。 “既然你没有回答我的话,那我就决定了,就赏她十巴掌叭。” “什,什么?” “她冲撞了我,我要打她吖!” 在场的妃嫔听到这话,眉头纷纷一跳。 下意识看向柔妃。 果不其然,后者脸上笑意瞬间敛去。 “郡主,你这么做有些不合适?春桃好歹是本宫的丫鬟,岂容你说打就打?” 柔妃又接着道。 “说起来,前些时日玉溪跟玉柔竟然同郡主发生了一些矛盾,今日正好遇到郡主,就想做个中间人,我去,你们之间的矛盾,郡主觉得如何?” 长宁听着她自顾自的开口,眉头皱得紧紧的。 “不如何呀。” 小姑娘眉头拧起“而且,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给你脸?” 苏京溪也是一脸不喜,冷声道“柔妃。” 听到皇后的声音,柔妃眼底闪过一抹晦暗。 不就是中宫之主,若不是当初她母家慢了一步,今日的皇后之位,就该是的。 “皇后娘娘,春桃再怎么说也是本宫的丫鬟,方才她说的话,本宫已然呵斥过她,郡主此番,可是在故意给臣妾难堪?” 苏京溪被她这恶意曲解的话气得面色铁青。 她本是将门之女,若非为了家族跟皇帝,她才不屑于来这后宫腌臜之地。 “朝曦郡主乃陛下亲封,岂是一个小小宫女可以出言不逊的?” 苏京溪知道她想说些什么,又接着开口“何况,郡主身负免贵金牌,见了陛下都不用行礼,见一个后妃何至于大动干戈?” “而且,本宫尚且都没说话,一个区区嫔妃,还妄想越过本宫不成?” 柔妃面色阴沉。 苏京溪的话既是在敲打她,也没有给她留下丝毫脸面。 她攥紧双拳,她何时丢过这么大的脸? 长宁听见皇后娘娘的话,只觉得她好霸气。 直接把那个讨厌的女人的话给怼回去。 “来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掌嘴!” 苏京溪直接下令。 “皇后!”柔妃冷眼看她。 皇后根本不理会她,柔妃却直接开口“本宫看谁敢!” 一群人面面相觑。 “我敢!” 小姑娘突然站起来,皱着脸。 陈海听到声音,赶紧从殿外匆匆走了过来。 众人注意到,面色一变。 陈海在这儿? 等到他上前来,众人看清他的脸。 竟真的是他! 柔妃见到陈海,更是吓了一跳。 皇后倒是没多大意外,毕竟,此前就是陈海来传的消息。 这位可是陛下跟前最红的大总管,如今,竟然如此心甘情愿地受一个小丫头的差遣? “小祖宗,您有何吩咐?” “她刚才瞧不起我,我要打她十巴掌哇!” 陈海面色骤变。 “不长眼的狗奴才,连小祖宗都敢得罪,谁给你的胆子?” 春桃听到陈海的呵斥,吓了一跳。 下意识看向柔妃。 陈海跟在皇帝身边,自然认识春桃。 他转头“柔妃娘娘,小祖宗可是陛下的心头肉,得罪了她,就连各位皇子都要掂量掂量…” 余下的话他没说,但在场众人全都听得明白。 春桃面色刷白。 陈海派人上前将其制住。 不久,殿内响起了清澈响亮的巴掌声…… 第144章 全京城都在等着看笑话 此举无异于当着柔妃的面打她的脸。 小太监手上的力道一点儿都没有放水,春桃只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没多久,嘴角溢出一丝血痕。 柔妃紧紧攥住手中锦帕。 眼底淬满冷意。 等到打完,春桃脸高高肿起来。 小姑娘抬头看了眼,眼里并没有怜悯。 要她真的无心之失,长宁也不会过于放在心上,只是,这人一看是故意的,甚至瞧不起她。 那她才不会手下留情昂。 苏京溪看了眼满目阴狠的柔妃,不动声色开口“既然身为一宫之主,柔妃,今后可要好好教导宫里的宫女太监,免得来日再招惹了旁人。” 柔妃绞着手中锦帕,不动声色看了眼被打成猪头的春桃,咬牙切齿“是,臣妾知道了。” 苏京溪转头“郡主,陛下此前交代过本宫,这三日要好生照料你。” “郡主可有喜欢的宫殿?” “小白住在哪里哇?” 听到这话,长宁扬起小脑袋,眼底亮晶晶的。 “小白?” 苏京溪一愣,宫里谁叫小白?陈海见状,赶紧上前“皇后娘娘,小祖宗说的是六皇子殿下。” 听到陈海的话,苏京溪反应过来。 只是没想到,长宁跟小六的关系…这么好? “小六在承斓殿。” 长宁抬头,目光落在陈海身上。 “小祖宗,六殿下现下还没回宫,等过会儿奴才就送您过去。” 长宁点头,摸起一块儿糕点吃了起来。 柔妃看着他们竟然如此讨好她,心里的那股气怎么也咽不下去,只是,想到之后长宁要在祭天大典上祈福,到时候,要是求雨不成,她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想到这里,她脸上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听闻郡主三日后要在祭天大典上祈福,不知郡主要如何做?” “祭天大典?” 长宁眨巴着眼,什么祭天大典? 见她这样,陈海猛地拍了下脑袋。 坏了,小祖宗莫不是不知道三日后还是祭天大典? 赶紧上前两步“小祖宗,三日后是越国三年一度的祭天大典,此次祭天大典之后,正好是四国朝会……” 就是专门祈福的典礼哇。 突然,不知道想到什么,小姑娘皱着脸,一脸苦恼。 那她该叫几个人哇? 一个还是两个?不过,不碍事儿哒,到时候看情况叭。 柔妃见状,还以为她是害怕了。 “郡主这是怎么了?如今这事儿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要是郡主退缩…怕是要……” 余下的话柔妃没说出来,但在场的众人怎么可能猜不出她的意思。 苏京溪脸色沉了下去。 “柔妃,慎言。” 柔妃脸上却浮现一抹笑“皇后娘娘,臣妾说的都是实话,毕竟,这事儿是郡主自个儿应下的,如今京城里的人都在瞧着呢,臣妾只不过是好奇多问了一嘴,哪里想到,郡主好像并没有什么把握…” 长宁歪着脑袋,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板着小脸“我答应的事情,自然会办到哒。” “倒是你哇……” 周身的‘气’迟滞,命宫黯淡,看着就不是长命之人。 “今天有血光之灾哇!” “你!” 柔妃气得够呛,这个野丫头竟然还敢咒骂她? 苏京溪瞥她一眼,眼底带着警告。 陈海还在这里,柔妃也不敢太过放肆,免得此事传到陛下耳中。 冷哼一声,显然没放在心上,心里却盘算着其它的。 长宁叹了口气,她可是提醒过啦。 而且她大人有大量,都不计前嫌告诉她防备,已经对她够好啦,是她自己不信哒。 “今日就到这里,你们都退下。” 诸位嫔妃对视一眼,站起来行礼“是,臣妾告退。” 等她们走后,苏京溪带着长宁离开正厅去了寝殿。 她给小姑娘准备了些礼物。 另一边 柔妃气呼呼地离开凤栖宫。 “该死!那个该死的小贱蹄子竟然还敢咒骂本宫!” 伸手狠狠将眼前的花儿采下,使劲地揉搓着。 “本宫让她跟玉溪玉柔和解,是她的福气,她竟然还敢如此不识好歹!” 春桃也是一脸委屈“娘娘,您可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 柔妃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冷哼一声“放心,敢招惹本宫,本宫不会放…啊!” 突然,头顶上的树枝没有任何征兆地从头顶掉落。 柔妃没有防备,整个人被压在树下。 头顶冒出血痕,两眼一翻,直挺挺晕了过去。 春桃等人面色大变“娘娘——” 一群人乱成一锅粥。 宫女太监没注意到,头顶上的树影处,一只红尾鸟儿扑扇着翅膀离开。 苏京溪将早就准备好的衣裳拿出来。 此前听萧景晟说过不少次长宁,这衣裳的尺寸也是尚衣局那边从沈国公府得来的。 长宁低头。 眼前是一件用金线绣着祥云麒麟纹样的宫装。 苏京溪比对了下,尺寸大差不差。 “郡主长得好看,穿上这衣裳,衬得这衣裳也好看了起来。” 小姑娘听见赞美,笑眯眯的。 脸颊上的小梨涡越发明显。 苏京溪越看越觉得可爱。 这皇宫里,只有皇子,苏京溪一直想要个公主,最终却也只生下了个臭小子。 成日里也是游手好闲的,一点儿也没有姑娘家贴心。 现在见到长宁,苏京溪就忍不住的拿出首饰给她打扮,她越好看,这心里头越是高兴。 “娘娘,四皇子求见。” 苏京溪一愣。 四皇子来她这里干什么? 将手里的发钗随手放在一侧,低头看了眼长宁“郡主且先稍等,我去看看。” 长宁点点头。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那个野丫头呢?赶紧让她给本殿下滚出来!” 苏京溪听到声音,眉头紧皱。 萧泽辰气势汹汹的从外面走进来,看到皇后,脸上的怒气散去一些。 “儿臣参见母后。” “如此行径,成何体统?” 苏京溪看着眼前的四皇子,眉头紧皱。 “母后,儿臣今日前来是为了给我母妃讨个公道!” 苏京溪拧眉,走到主座前坐下“柔妃?那你倒是说说,要讨什么公道?” “今日我母妃刚离开凤栖宫,竟然就被断裂的树枝压倒,我听下人说起,是因为那个朝曦郡主之话!” “荒唐!” 一开始听到柔妃竟然被树压晕过去,心里还有些诧异。 接着,又听着他这毫无厘头的话,苏京溪面色沉下去。 “柔妃被树压倒,怎么能怪得了郡主?” 她心里却暗自震惊,郡主之前说柔妃有血光之灾,而今柔妃被压在了树下…难道真是巧合? 第145章 长宁的牙掉了 “要不是她之前说我母妃今日有血光之灾,怎么可能会发生这件事?” 萧泽辰脸色铁青,却也不敢与皇后真的对着干。 “四皇子,按你这么说来,那此前也是郡主提醒你母妃,可你母妃并未听,若是听了郡主的劝告,还能发生这件事吗?” “我……” 萧泽辰面色变来变去的,所有的话最终咽回肚子里。 不甘心地离开凤栖宫。 心里却并没有准备放过长宁。 苏京溪见他离开,迟迟没有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长宁离开凤栖宫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今日来凤栖宫主要还是为了让苏京溪帮长宁安排祭天大典上所要穿的宫装。 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长宁扫过周围的花花草草。 都是一些常见的。 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肉干,塞进了嘴巴里。 ‘咔嚓——’ 嘴里的声音发出来,长宁咀嚼的动作停了一下。 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牙齿,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哇。 不过她也没多想。 囫囵得把嘴里的肉干咽下去,重新拿出来一块儿软糕,一旁的草丛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脑袋。 前头的小太监吓了一跳。 刚才陈海急匆匆地被叫走,他受命带着长宁去承斓殿。 才刚走到一半,竟然就被人拦了去路。 看清楚那冒出来的脑袋,小太监连忙跪地。 萧泽辰没理会那个小太监,站起来,目光轻蔑地扫向地上的小姑娘,眼里闪过一抹嫌弃。 “又矮又胖的小胖墩儿,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会喜欢?” 长宁听到这话,瞬间炸了毛儿。 “你说谁是矮胖墩儿呢?你才是矮胖墩儿,你全家都是矮胖墩儿!” 她气呼呼地瞪着面前身材矮胖的少年。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骂本殿下?” 萧泽辰听到这话,面色骤变。 撸起袖子竟是要上前揍长宁。 小太监见状,赶紧挡了上去。 ‘砰——’ 萧泽辰今年也有十五岁,身形肥硕,一身的横肉,这一脚踹在身上,可是力道十足。 “该死的奴才!你敢挡本殿下?” 小太监连忙跪地“殿下饶命,是,是皇后娘娘吩咐奴才要将郡主安然无恙地送到承斓殿。” 听到皇后的名字,萧泽辰双手攥紧。 母妃说得对,皇后从来都瞧不起他们。 他只是妃嫔的儿子,不是嫡出,所以皇后根本没将他们放在心上。 刚才他去凤栖宫,皇后也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哼!你少拿母后来压本殿下!” 她又不在这儿,再说了,他可是皇子,皇帝的亲儿子,谁又能把他怎么样? “你个臭丫头,害我母妃丢脸,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说着,他撸起袖子,竟然是要往前。 长宁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恐惧。 ‘砰——’ 萧泽辰刚走了两步,突然,脚底下一滑,整个人跪到了长宁面前。 “咦~我没有带压岁钱哦~不过我有糕点呐~” 长宁看了眼手里的最后一块糕点,想了会儿,最终还是塞进了自己嘴里。 “你!” 萧泽辰哼哧哼哧地爬起来,一抬头就见长宁竟然拿着软糕在那里吃。 小姑娘吃的眯起眼。 好甜呀~好好吃~ 萧泽辰见状,气得往前走了两步,伸手一把将她手里的软糕给夺了过去。 长宁瞪大眼“你敢抢我的……” 话还没说完,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门牙。 ! “啊,呜呜呜……” 长宁哭了。 通天彻底的哭声,让不远处的太监宫女们纷纷看过来。 “噗,哈哈哈哈!” 萧泽辰看着少了两颗门牙的长宁,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让你敢不敬本皇子!这下知道错了?” 长宁红着眼眶,眼中满是怒气。 可恶! 竟然把她的牙齿拔掉啦。 忍无可忍! 什么都可以掉,但是牙齿不能掉! “哈哈哈!你没有牙了,真是搞笑!” 萧泽辰捧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小神女从来没有受过这个气。 两眼通红。 ‘咻’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萧泽辰“?” 一转眼,头顶上突然多出来一道黑影。 小姑娘竟然一跃而起,一巴掌扇过来,直挺挺地落在他的脑袋上。 萧泽辰被打中,猝不及防地倒在地上。 这么多的食物吃下去,小姑娘是个实实在在的实心儿的。 小姑娘抓住时机,一溜烟上前,小腿一迈直接跨坐在他身上。 粉粉的小拳头一下又一下地落在萧泽辰身上。 “你敢拔我的牙!让你拔我的牙!” 小姑娘气势汹汹,一圈又一圈,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我要诅咒你!吃饭被噎住!喝水被水呛!上茅房没有纸!” “打死你,你让我吃不了肉肉,我也要让你吃不了肉肉!” “啊——” 萧泽辰痛得哇哇大叫“你敢打本皇子,本皇子要诛你九族!” 话音刚落下,他的嘴突然被人捏住。 萧泽辰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他竟然挣脱不了她的手。 她的力气怎么那么大? “啊呜呜——”他使劲地晃着脑袋,可也无济于事。 “诛九族?我先诛了你的牙齿哇!” 长宁伸手,捏住他的嘴,使劲往下一薅。 ‘咔嚓——’ ‘啪——’ 一颗带着血的牙齿直挺挺地落在地上。 萧泽辰眼里蓄满泪水。 ‘呜——’ 小姑娘气鼓鼓地伸手继续动作。 “拔掉你的牙!让你敢嘲笑我!” 一连拔下他四颗牙齿,地上血淋淋的一片,小姑娘这才松了手。 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的手。 “你,你你你——” 踉踉跄跄的准备从地上站起来,又被长宁一脚给踢了下去。 “哼!别想跑!” 萧泽辰简直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嘴巴里传出剧烈的疼痛,还不停地往下流着血。 这该死的野丫头怎么那么多劲儿! 虽然比他的劲儿还大。 一旁的太监见他们打起来,早就一溜烟儿跑去喊人。 没多久,身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走来。 萧白瑜过来,看到的就是长宁一脚踩在萧泽辰胸口上,一脸凶狠。 他试探性地张了张嘴“小…祖宗?” 长宁转头,眼底的那股凶狠劲儿还没散去。 看到他,小姑娘愣了下。 “小白?” 第146章 揍了皇子 她慢吞吞地把脚从萧泽辰身上挪下来。 萧白瑜注意到她张开嘴巴时,竟然少了两颗门牙,不由一愣。 随即仔细看了一圈,幸好,嘴里没有任何血迹。 “小祖宗,你的牙齿呢?” 一说起这个,长宁就来气。 “都怪他!是他把我的牙粘在了甜糕上!” 小姑娘眨巴着眼,一脸委屈。 开口就是告状。 “呜呜呜,我不能吃肉肉啦!小白,都怪他!” 萧白瑜黑着脸“萧泽辰,你竟然敢欺负小祖宗?” “?” 听到这话,萧泽辰只觉得自己的胸口疼,嘴巴疼,浑身上下都疼! 到底是谁欺负谁? “老六…泥康不粗来是窝被打了?” 萧泽辰一张嘴,萧白瑜就看到他整整齐齐少了上下四颗门牙。 说话都不利索,一张嘴就漏风。 嘴角处还时不时地往外流出一丝血迹。 “……” 萧白瑜转头。 偏生小姑娘听到他的声音,攥紧拳头,时刻要冲上前的样子。 好一会儿,长宁看着自己手上的两颗牙齿,委屈巴巴的。 她的牙齿就这么葬送了。 以后她还怎么吃肉肉? 一想到这里,她就委屈得不行。 才拔了他四颗牙齿,真是亏大了。 萧泽辰嘴里的血终于少了一些,他蹭得站起来,丝毫不长记性的冲到长宁面前。 “你个没规矩的野丫头,我可是一朝皇子,你竟然敢打我!” 长宁原本就沉浸在伤心中,手里握着两颗牙齿。 一转头,萧泽辰被她‘凶狠’的目光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本皇子警告你可不要乱来!” 萧泽辰害怕的吞咽口水,一转头“老六,你也不管管!” 萧白瑜原本就只是担心长宁有没有受伤,现在见她没事,心里头自然没有担心。 “萧泽辰,你敢拔小祖宗的牙,这件事,你自己去向父皇交代!” 太岁头上动土,还真是跟她那个好母妃一模一样。 萧泽辰“?” “什么我拔了她的牙?她的牙齿分明本来就要掉了!现在是我被拔了四颗牙!” 他真是冤枉透顶。 他要是真拔了这野丫头的牙,这丫头嘴里怎么可能没有丝毫血迹? 萧白瑜怎么可能不知道? 谁让他偏偏撞到了小祖宗的枪口上? “就是你!要不是你,我的牙齿怎么会掉哇!” 小姑娘越想越气,蹭蹭往前走了两步,小拳头直接锤到萧泽辰的腿上。 萧泽辰可是感受过她的力气的,人虽然小,但力气壮的跟头牛似的。 锤到他腿上,一条腿直接麻了。 御书房 小姑娘气鼓鼓的坐在座位上。 萧泽辰哭天喊地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呜呜,父皇,恁可腰为儿臣错主啊……” 一张嘴,蹭蹭的漏风。 口齿也不清。 萧景晟听着他这埋汰的声儿,伸手捏了捏眉心。 一抬头,就见他张着嘴哇哇大哭,嘴里一个乌黑的洞。 一转头,又看到坐在一边的小祖宗呲牙咧嘴,嘴里…也有一个洞。 他“……” “他拔了窝的牙!” 小姑娘喝了口水,结果水从缺少门牙的地方露了出来。 顿时气得得两眼通红,站在凳子上,使劲地指着跪在地上的萧泽辰。 萧景晟开口“萧泽辰,你敢对小祖宗动手?还不滚出去给朕跪着!” 萧泽辰猛地抬头,满脸不可置信“护(父)皇?” 明明是他被打了? 萧景晟别过头去,一点儿也不想看这不省心的。 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小祖宗? “父皇!儿臣是你的亲鹅子啊!” 一说话,他嘴里噌噌的漏风,口水血痕随处飞。 “滚出去!” 萧泽辰被太监拉着下去。 萧景晟心虚的看了眼小祖宗。 这毕竟也是他亲儿子,总不能真的打杀了。 “小祖宗?” “干啥?” 小姑娘现在还没消气呢“我不管,我的牙齿没啦,吃不了好吃的啦!” “小祖宗,您这只是换牙期到了,等过两日便能再长出来了。” 就是四殿下的那四颗牙,恐怕是难以长出来了。 除非运气好点儿。 不过,招惹了小祖宗,这运气恐怕不能好了。 “真哒?” 小姑娘听到这话,鼓起的腮帮子瘪了下去。 伸出小手准备摸自己的嘴巴,又想起来什么,一脸嫌弃。 萧白瑜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赶紧让人打来水,给她洗了洗手。 从一旁拿出锦帕,仔仔细细地给她擦拭着。 长宁抬头看了眼萧白瑜,眼眶还红彤彤的。 她刚刚是真的伤心,害怕自己的牙齿长不出来,那她一定是史上最最丢脸的小神女啦。 “当然是真的。” 听到这话,小姑娘才算放下了点儿心。 仰着脑袋“我饿啦。” 刚刚她才吃了一小块的软糕,结果就被萧泽辰给拽走了。 她都没有吃饱。 萧景晟摆了摆手。 等人都离开之后,陈海上前。 见萧景晟坐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敢开口。 许久,萧景晟叹了口气“朕突然想到,小祖宗年纪尚小,尚且扯不清真假好坏,只会从自身出发来辨别……” 对她好的就是好人,对她不好的就是坏人,这日后要是被人哄骗,可不得了。 沈策安到底是怎么做父亲的?这种事都不跟小祖宗好好说说? 陈海“……” 虽然知道陛下对小祖宗的宠爱,但也确实没想到,会宠爱到如此地步。 那被拔了牙的…可是陛下的亲儿子啊。 “不行,沈策安没做的事儿,朕得好好让小祖宗学学,免得日后受了欺负。” “陈海,你去提醒下宫里的皇子,特别是跟老四走得近的…” 陈海瞪大眼。 陛下,您这是在拿自己的皇子让小祖宗长记性呢? 萧景晟瞥他一眼。 他懂什么? 这是双赢。 他都惹不起的小祖宗,有了一次教训,日后那群小兔崽子克不得敬着些? 而他之所以这么相信长宁,还是因为之前祖宗给他托过梦。 这位,才是真的神女下凡! 西陵的那个,才是赝品。 另一边 柔妃听说萧泽辰被长宁在大庭广众之下拔掉四颗牙,甚至还被陛下斥责跪在御书房外反省。 这刚刚清醒过来没多久就听到这个消息,两眼一瞪,话都还没说出来,又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嘉静宫里,又是好一阵儿兵荒马乱。 第147章 挨个儿叫小祖宗 少了两颗牙齿,长宁觉得吃肉干都少了些动力。 把剩余的肉干塞回小布袋里,托着腮看向窗外。 宫里确实比沈国公府大好多,就是无聊了些。 出宫进宫的,来回太麻烦啦。 她答应了皇上,这三天要留在宫里哒。 而且,今天五哥哥要来找她。 听说五哥哥已经考完试啦。 四哥哥跟大哥哥回了军营,家里这段时间只有二哥哥跟三哥哥在。 突然想起什么,长宁站起来,麻溜地穿上鞋子,走到门口。 “姐姐,有竹竿咩?” 丫鬟听到她的称呼,赶紧跪倒在地。 “郡主,折煞奴婢。” 小姑娘皱着眉“你快起来昂。” 丫鬟惴惴不安地抬头。 在宫里的主子没有多少好伺候的,这次他们更是被指派到郡主面前。 听说,昨天这位小郡主直接拔了四殿下四颗牙,他们更是不敢乱来。 “我想要根鱼竿哇!” 丫鬟听到这话,松了口气。 虽说郡主打了四殿下,但他们在跟前儿伺候,郡主好像并不像那传言中那般凶残。 “郡主稍等,奴婢这就去找。” 长宁扛着一根小竹竿,竹竿上绑了一根绳。 头顶戴着顶小草帽,到了御花园那边的湖水前。 将手里的小桶放在一侧,将竹竿扔到了湖水里。 一旁的丫鬟见状,面露疑惑。 这鱼竿上没有饵,怎么可能会有鱼上钩? “郡主,这鱼饵还未落下。” “没关系哒,它们会自己咬着上来哒。” “哈?自己上来?你怕不是在做梦!” 一抬头,长宁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小姑娘不想理他,低头看着湖里的鱼竿。 萧煜弘见她不理自己,脸一黑。 果然跟四哥说的那样,是个不知礼仪的野丫头! 父皇竟然为了这样一个人惩罚四哥? 他不敢相信。 三两步上前“喂,本殿下跟你说话呢!” “果然是一个没教养的……” “啊——” 萧煜弘话还没说完,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扑通到了湖边。 吃了满嘴的泥。 太监见状,赶紧大步上前。 “五殿下,您没事?” “狗奴才,你看我像是没事儿的样吗?” 萧煜弘从湖里爬上来,伸手抹了把脸。 小太监被吓得跪倒在地。 “果然是个扫把星,一遇到你没好事儿!” 长宁“?” 竟然敢说她是扫把星? “你才是扫把星!” 小姑娘一张嘴,缺了的两颗门牙十分显眼。 萧煜弘见状,哈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又一脸诧异。 “就你这么个丫头片子,还能欺负得了我四哥?” “你四哥是谁?” “当然是越国的四皇子萧泽辰了!” 萧煜弘说完,又一脸鄙夷地看着她。 “真是没见识,钓鱼竟然不用鱼饵,你要能钓上来鱼,本皇子生吃了它!” 长宁眼珠子转了转,反正五哥哥还没来。 这可是他自己撞上来哒。 “不用你生吃它,我要是钓上来鱼,你就跪着叫我一声小祖宗叭,以后也要叫哦。” 萧煜弘嗤笑,这有什么的? 他就不信,她还能真的钓上鱼来? “不过,你要是钓不上来,必须去跟我四哥道歉!” 萧煜弘十分自信自己一定会赢。 “也得跪着。”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 “好哇。” 长宁答应得爽快。 鱼竿被她随意地放着。 长宁托着腮,微微嘟嘴。 “我饿啦,你们快来给我吃哇。” 萧煜弘看着她这副举动,笑得嚣张。 真是够蠢的。 还真以为这是让它们来就来的?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的。 就见,湖面上突然涌现一群鱼儿,争相想要咬那根没有丝毫鱼饵的长绳。 萧煜弘傻眼,声音呆滞“怎,怎么可能?” “你,没有鱼饵,怎么可能会有鱼上钩?” 小姑娘看着里头最大的那条鱼,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这鱼个头那么大,烤着一定好吃。 “最大最肥的那条,就你哇!” 萧煜弘听着她的话,面露嘲笑。 “你以为那里头是人呢,还能听到你的话不成?” 下一秒。 湖里头最大的那条鱼,竟然被一群鱼给托了起来。 稳稳当当地咬住那根绳儿。 甚至跳起来的时候,身上的肉,都在半空中抖了抖。 “……” 萧煜弘伸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结果发现,那条鱼还是稳稳当当地咬住绳子,不肯撒口。 他没看花眼? 那鱼竟然听懂了…人话? ‘哐啷——’ 大胖鱼落在岸上,还发出了一声重击声。 ‘吸溜——’ 小姑娘看着大胖鱼,想起了烤鱼的味道,忍不住的吸溜一声。 “你你你——” 萧煜弘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什么你昂?叫小祖宗哇!” 听到这话,萧煜弘的脸瞬间绿了。 “你想反悔昂?” 小姑娘刚掉了牙,现在心里头的火气还没散呢。 眼见这小姑娘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萧煜弘满脸复杂。 好歹他今年也十四岁,这小姑娘甚至连她的腰都不到,还想打他? 恐怕,跳起来连他的肩膀都够不到。 但他也是一国皇子,金口玉言,总不能反悔? ‘砰砰砰——’ 他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湖里的鱼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似的,竟然使劲地往上跳。 而他距离湖边十分近,就没有预料地被鱼打中。 脸,隐隐作痛。 ‘砰——’ 身后,小腿不知道被什么击中,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直挺挺地跪在长宁面前。 他黑着脸,咬牙切齿“小…祖宗。” “妹妹——”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长宁一抬头,看到跟着太监走过来的沈煜锦。 一段时间不见,沈煜锦似乎长高了一些。 一看到长宁,沈煜锦双眼一亮。 前两天他就已经考完试,只不过,听说妹妹跟二哥三哥他们去了药王谷,他心里还好一阵失落。 今天终于有空来见妹妹了。 就是身后还跟了一个尾巴。 萧泽辰看着跪在地上的萧煜弘,愣了下“小五,你跪在地上干什么呢?” 萧煜弘满脸屈辱地低头。 萧泽辰气势汹汹地抬头,对上长宁的目光,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巴。 嘶—— 一股没由来的疼痛感遍布全身。 ‘扑通——’ 腿一软,竟然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第148章 轩辕月来了 “五哥哥!” 小姑娘一张嘴,沈煜锦就注意到她的不一样。 盯着她的嘴巴。 “…妹妹,你的牙齿怎么了?” 长宁反应过来,瞬间捂住嘴巴。 气鼓鼓的,像只小河豚似的瞪向萧泽辰。 “是他!是他把我的牙齿弄掉啦!” 沈煜锦抬头,就见妹妹指着萧泽辰。 一听见是他把妹妹的牙齿弄掉的,沈煜锦挽了挽袖子,冲上去就要打萧泽辰。 “!” 萧泽辰看着眼前放大的黑影,瞳孔缩了又缩。 ‘砰——’ “沈煜锦!你竟然敢打本殿下?” “让你欺负我妹妹!” 他们家,妹妹最大。 敢欺负他妹妹的,就是他们沈家的敌人! “来人,赶紧把他给我拉下去!” “我看谁敢?” 长宁护在沈煜锦面前,瞪着周围的内侍太监。 “五哥哥,我已经打过他啦!” 萧泽辰真是委屈至极,明明最倒霉的是自己。 自己的牙齿还被面前这个不讲理的野丫头拔了四颗! 沈煜锦回过神来,抬头。 这一看,愣在原地。 “你,你的牙齿?” 萧泽辰瞥过脑袋,冷哼一声。 想要站起来,膝盖上却像是被压了什么东西一般。 萧煜弘抬头看他一眼“四哥,我刚才跟她打赌打输了,所以才跪在这的,你是怎么了?” 萧泽辰“……” 他能说他不知道吗? 长宁掐腰,目光凶狠。 萧煜弘抬头,对上她的小眼神,下意识吞咽口水。 “小,小祖宗?” 萧泽辰噌的一下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小五,你叫他什么?” “四哥,我跟她打赌打输了,所以现在她是我的小祖宗。” 萧煜弘闭着眼说出这话来。 真是太丢脸了。 沈煜锦却撇了撇嘴,能叫妹妹一声小祖宗,是他的荣幸,便宜他了。 “什么?” 萧泽辰瞪大眼,有些怀疑自己耳朵聋了。 要不然他怎么听到小五竟然叫这个野丫头小祖宗? “小五,你堂堂一朝皇子,怎么能叫一个野丫头叫小祖宗呢?” 他们皇家的老祖宗,可是真龙天子,岂是她一个小小的丫头能承受得起的? 萧煜弘看他一眼“可是…四哥,我听说父皇好像也叫她小祖宗诶……” “?” 萧泽辰闭嘴了。 抬头看着长宁,一脸屈辱。 “你死了这条心,我,本皇子是有尊严的!” 长宁撇撇嘴“没关系哇,你不叫就跪在这里叭。” “什么意思?” 沈煜锦看向他“我妹妹可不是你能招惹的,赶紧道歉!” 他妹妹那么乖,肯定不会主动惹事儿的。 “四哥,要不,咱们先道歉?我听说昨个好像也是柔妃娘娘先动嘴的…” 萧煜弘悄咪咪开口。 ‘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先将此事忍下去,从长计议为好。 “而且,她一句话能让这些鱼自己咬着没有鱼饵的绳子上来,古怪得很!” “什么?” 萧泽辰咬牙。 这个野丫头竟然这么厉害? 可他是来给母妃出气的,怎么能自己先认怂了呢? 他使劲地要站起来,腿却是像吸在地上一般。 一脸屈辱地看向长宁,一抬头,却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的嘴巴。 他后背发凉,只觉得毛骨悚然。 咬牙切齿道“小,祖,宗。” 御书房 “嗯?你说什么?” 萧景晟听见陈海传回来的消息。 老四老五在小祖宗面前蹦哒了一圈,结果被小祖宗治得跪地叫祖宗? 陈海注意着萧景晟的神色。 这段时间,陛下可是经常变脸,甚至都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哈哈哈,小祖宗果然还是小祖宗!” 陈海见状,松了口气。 看起来,小祖宗果然深得圣心。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从背后出现。 萧景晟脸上的笑意敛去。 “陛下,西陵帝女今日抵达京城。” 陈海瞪大眼。 西陵帝女? 传说中,西陵的神女殿下。 “他们现在何处?” “京城的福来客栈。”暗卫如实回答。 “并且,南王今日去过福来客栈。” 好半天,萧景晟方才开口。 “南王真是有心了。” 陈海心一抖。 陛下这是生气了。 “好好盯着他们,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是。”暗卫身影消失在原地。 另一边 沈煜锦看着面前的鱼,迟疑道“妹妹,宫里…不能生火?” “没关系哇,五哥哥,我问过啦,皇上说可以哒。” 沈煜锦拿着木柴的动作加快了不少。 既然皇上同意,那就不用再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 没多久,一股香味儿从火架子上飘散出去。 这儿离着御花园极近,那边或多或少能闻到些味道。 “娘娘,您有闻到什么香味儿吗?” 御花园里,一群打扮得十分艳丽的妃嫔,站在小花园前赏花。 “像是鱼香味儿。” 梁妃鼻子动了动,闻着倒还挺香。 “我听说,西陵那位也来了京城,恐怕陛下也已经知道了,这次的祭天大典,可是要不平静了。”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翠绿衣裳的妃嫔,头上戴着一只布摇,看位分,应该只是宫里的美人。 “西陵那位,可是天下公认的神女转世,也不知道沈国公到底哪来的底气,竟然也愿意纵容她那闺女在天下人面前胡闹!” 为首的梁妃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上次狩猎会之事,她记得一清二楚。 若不是沈长宁,她的皓儿才是一鸣惊人的那个。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自己找死。 碰瓷儿西陵那位神女,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 “啊!娘娘——您,您养的金尾,被,被吃了!” 丫鬟突然尖叫一声,看着不远处,正烤鱼的长宁。 准确地说,目光是落在长宁眼前的火堆上的。 梁妃面色一变,抬头看去,只觉大脑嗡的一下,险些昏倒过去。 她的金尾。 那可是从镇国寺后山的泉眼中求回来的,竟然被她这么给吃了? “你!你竟然敢?!” 长宁嘴里还叼着一块儿鱼肉,抬头就对上梁妃又惊又怒的眼神。 咦?是她? 这么快就好啦? “这可是本宫的金尾,你竟然敢烤了吃!” 小姑娘拍了拍手,从原地站起来摇摇头。 “不是的哦,是它们自己跳上来让我吃哒。” “自己跳上来?你真以为本宫是个傻子?” 缩在一旁,极其没有存在感的萧煜弘跟萧泽辰齐刷刷地点头。 一开始,他们也是这样以为的…… 第149章 祭天大典 “来人,把他们给本宫抓起来!竟然敢吃本宫的金尾?本宫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沈煜锦护在长宁面前。 “你们——” 梁妃话音落下,一抬头看到湖面那边的动静,双眼瞪大。 “娘,娘娘,真的是它们自己跳上来的?” 其中一个妃嫔惊呼道。 它们刚才亲眼看到鱼儿自己咬了线,甚至死活不撒口。 梁妃阴恻恻地看着长宁,目光扫向周围“都还愣着干什么!” 宫人还没来得及上前,就被突然出现的黑影挡住。 看到他,梁妃瞳孔一缩。 陛下的暗卫?竟然会在这个丫头片子身边? 最终,只能干瞪眼,看着长宁他们吃得满嘴流油。 正想离开,暗卫突然开口。 “娘娘,陛下有令,日后见了小祖宗,后宫嫔妃一律要恭恭敬敬称之为小祖宗,违者,后果自负。” 梁妃的脸像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 咬牙切齿“是。” 一转头,就看到长宁直起小身板,小手背在身后,一副严肃的作态。 似乎就是在等着她们。 暗卫的话,言犹在耳。 “小祖宗。” 说完,气得拂袖离开。 长宁却十分满意。 这就是那什么狗仗人势…啊呸,以权压人吗? 沈煜锦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宠溺。 妹妹高兴就好。 又想起来什么,接着开口“妹妹,我听祖母跟父亲说,你要为越国求雨?” 长宁点点头“嗯。” “越国的旱灾并非天发,而是由于国运的流失造成的。” 她身为掌管天地气运的小神女,要对世间的每一个人都负责。 越国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那她需要将其纠正,让一切重回正轨。 被窃走的国运一时半会儿无法回来,但深受疾苦的黎民百姓,她需要为之解难。 国运流失? 沈煜锦不解。 长宁也没多说。 五哥哥是凡人,知道太多对他没好处哒。 沈煜锦也没多问。 妹妹要是想说,会告诉自己的。 要是不想说,那就是对自己不好的。 父亲说过,之前在朝堂上,妹妹还被朝中大臣针对。 “妹妹,你放心,日后我会让那些怀疑你的人再也说不出那些话。” 他虽然参加了今年的科举考试,但他年纪尚幼,即便是获取功名,也不能入朝为官。 但却可另辟蹊径,如此,也能入朝为官。 到时候,朝中便多了一个妹妹的坚实后盾。 “五哥哥,我相信你哇。” 她的哥哥们,可都不是寻常人。 就是不知道以前被谁针对了。 吃饱喝足,长宁带着他去了自己现在住着的宫殿。 房间内焚着香,长宁闻着,竟然有些疲乏,没多久,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沈煜锦留在外侧看书,见妹妹睡着,不久便离开了皇宫。 睡梦中,长宁有些懵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这不是那天在朝堂上看到的那些大臣吗? 这次怎么还入了别人的人梦? 小姑娘愣了下。 接着,看到那天对着她骂得最凶的御史台之人,他们睡得香甜。 小姑娘眼珠子转了转,扬起小拳头,对着他的脸一通揍。 又找到那个敬阳侯,直接给他头发剪了一半… 累了,坐在地上,往后一靠。 场景,突然转换。 一个清澈见底的水池里,竟然长着一株黑得彻底的莲花。 花瓣最尖端,是纯正的黑色,越靠近花心,黑色比较浅淡。 就连那花心,也只能看出淡淡的浅黄色,其余地区,全被黑色浸染。 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她不喜欢的气息。 她往前走了两步,不由自主地伸手,那黑气竟然顺着她的手指,飘散进了她的身体里。 “走开!什么脏东西哇,赶紧走开!” 长宁使劲的扑棱着小腿小脚,心尖一颤,猛地睁开双眼。 整个人还没回过神儿来,有些懵的看着眼前的宫殿。 “郡主,您怎么了?” 丫鬟听到动静,从外面走进来,就见小姑娘呆愣愣地坐在床榻上,额头上多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长宁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什么都没有。 可是,她怎么会做那种梦? 她的梦,从来都是带有预兆性的。 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做这样一个梦。 “郡主?郡主?您怎么了?” 耳边传来丫鬟着急的呼喊声。 长宁使劲眨了眨眼,清醒过来。 “我没事。” 丫鬟听到这话,松了口气。 将衣裳拿过来。 “郡主,两个时辰后就是祭天大典,奴婢为您梳妆打扮。” 小姑娘点点头。 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看了好一会儿。 甚至吃早膳的时候,小姑娘都有些心不在焉。 萧白瑜过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收拾好。 头一次见小姑娘穿成这个模样,萧白瑜愣了下,眼中闪过惊艳。 粉雕玉琢,小姑娘的模样也是上乘,将这身衣裳衬得格外好看。 “小祖宗,宫外已经准备妥当,咱们出发。” 路上,萧白瑜告诉长宁“小祖宗,西陵那个轩辕月也来了。” 今日,他们要是敢破坏祭天大典,绝对让他们有来无回。 “轩辕月?”长宁想了想,这个时候,她身上原本强抢过去的气运应该也归还的差不多了叭? 萧白瑜也没想到。 这个时候来越国,这个轩辕月,绝对没打什么好主意。 祭天大典 三年举办一次,每一次都是为了越国祈福。 而每一次祈福之后,越国都会风调雨顺。 今年的祭天大典,百姓期待已久。 今年越国所有的天灾,百姓都归结为神明的惩罚。 只有在祭天大典上求得神明的原谅,日后他们才会风调雨顺,事事顺遂。 “终于派来了祭天大殿,我们一定要好好的祈求神明的原谅。” “听说这次是我们越国的小神女亲自求雨,这样一来,我们就都有救了!” “可,可要是她不是神女怎么办?神明会降下惩罚的!” 错认神女,这可不是一般的罪责。 “要是西陵的那位小神女在这里就好了,有她在,这祭天大典,一定能成功。” 传说,那位小神女在降世之时,可是天降祥瑞,又降下甘霖的。 “是啊,是啊,要是这是假扮的神女,神明降下来的惩罚,岂不是还要我们来承受?” 第150章 轩辕月请来神明? 一群人围在一起,面色焦急。 这要是求不来雨,那受苦受难的还是他们百姓自己。 长宁坐在一顶软轿上朝着祭台而去。 软轿刚刚落下,人群中突然走出来一道身影。 南王萧旭 当今陛下的弟弟。 萧景晟看着他,面无表情“南王,你此番何意?” “皇兄,这毕竟是祭天大典,岂能儿戏?” 他上前,嘴角却扬着一抹笑“若郡主并非真正的神女,岂不是要触怒了神灵,若因此大旱延续,让黎民百姓又如何生存?” 南王话一落下,人群中就有迫不及待的声音传出。 “对,就是!就是!她要是假的,倒霉的可是我们!” “不行,她不能上去!” “对,不能上去!” 萧景晟黑了脸。 萧旭却十分满意,好一会儿才开口“诸位,其实今日本王还带来了一人。” 他话音落下,就见他身后走出来一道小小的身影。 不是旁人,正是轩辕月。 萧旭恭敬地转身,脸上带着讨好。 “小神女,还请您能出手,救我越国于水火之中。” 萧白瑜面色一变,看了小祖宗,发现她并没有不高兴。 长宁从软轿上下来,正好对上轩辕月看过来的目光。 小姑娘感受到四处扫过来的带着怀疑的目光,并不害怕。 只是看向轩辕月。 “她是谁?” 轩辕月伸手指着长宁。 萧旭抬头看去,看到她指着的人,小心谨慎道“小神女,那位就是我皇兄册封的朝曦郡主。” 竟然是她? 轩辕月眯眼,没想到,这个野丫头就是越国选出来的小神女。 还真是不自量力。 长宁也注意到了轩辕月,丝毫不惧地上前。 萧旭看她一眼“朝曦郡主,今日乃是祭天大典,祈福之时,你刚回京,有些事,还是量力而为的好。” 言外之意,长宁根本不会祈雨成功。 说完,又扬声道“诸位,这位是西陵的帝女,更是神女转世!有她在,今日祈雨赐福之典,一定能成功!” 底下的百姓听到这话,纷纷开口。 “请神女殿下为我们祈雨,我们愿意为神女殿下凝像祈福。” “请神女殿下祈雨!” 萧景晟听到这些话,脸上看不出情绪来,下意识看向长宁所在的位置,就见小姑娘站在高台一侧。 脸上没有丝毫惊惧“她求不出来哒。” 听到她这话,轩辕月冷笑一声。 萧旭冷眼看向长宁“朝曦郡主,慎言!” “西陵小神女是本王远道而来请来的贵客,岂能容你这般无礼?” 长宁看他一眼“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萧旭面色一变,想要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南王,还真是好大的威风!” “皇,皇兄?” 萧旭看到萧景晟,眼底闪过一抹忌惮,害怕地后退几步。 但是想到现在他所在的地方,心中惊惧散去几分。 “皇兄,臣弟并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为我越国多做一点儿事情希望越国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萧景晟听着他的话,没有开口。 文武百官纷纷上前。 一个个的打着哈欠,为首的御史台之首,更是顶着两个乌黑的眼圈。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里被人拳打脚踢的,现在脸还疼着。 “御史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做了一晚上噩梦!” 御史呲牙咧嘴地开口。 想起昨天晚上,好像是被一个小姑娘,那身形…嗯?有点像…… 一抬头,看到高台上的长宁,只觉得脸更疼了。 满脸惊恐! 好像就是郡主! 严令‘鬼鬼祟祟’的往前靠了靠,不巧,撞上了许廉一张严肃的脸。 “侯爷。” 许廉见他,弯腰行了一礼。 严令见他,脸上情绪并不好看,黑着脸看向他“许大人。” 许廉见他,一脸莫名其妙,但今日是个机会,他不能错过。 “陛下,臣以为,南王说得在理,这祭天大典,关乎天下黎民,还请陛下三思。” “皇上,请您让神女为我们祈雨!” “求皇上成全!” 高台下,西北角一小片百姓跪倒在地。 “皇上,朝曦郡主救我们梧州百姓于危难,我们相信她是神女转世!” 要不是神女转世,怎么可能预言地动?救了他们梧州全城百姓? “草民也信朝曦郡主。” 一时间,底下的人分成两派。 高台上的轩辕月面色难看。 竟然这么多愚民相信这个野丫头。 “皇兄,既然如此,不若让神女也一起?” 萧景晟冷眼睨他。 他倒是有本事,瞒过暗卫,将轩辕月带来祭天大典。 走到长宁面前“小祖宗,您怎么看?” 长宁浑不在意“既然她想,那就让她祈雨叭。” “好。” 走到祭台中央,将祭词取出。 “皇天在上,厚土为鉴。朕,承天命御极,统摄四海,然德薄致旱,累及苍生。幸天地有道,得降福泽。” “若朕有过,甘受天罚,若民有冤,愿代其偿,唯求甘霖普降,佑我黎庶!” 萧景晟手持长香,语气严肃恭谨。 话音落下,将香插于香坛之中。 台下百姓满脸虔诚,不少皮包骨的难民低头啜泣着。 所愿所求,只是能够活下去。 不求大富大贵,但求衣食无忧,吃饱穿暖。 念完祭词,宫人将所需的物件儿一一摆好。 钦天监之人朗声。 “一跪,愿越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萧景晟跪在高台上,对着祭坛叩首。 “二跪,祈愿上苍,佑百姓安康。” “三跪,请神灵降福,佑越国长存永安。” 三跪三叩首,长宁就站在一侧。 眼中复杂。 其实只要跪她就好啦,可惜,他们不信哇。 轩辕月也没有跪地,站在祭台一侧。 等叩首结束,萧旭就迫不及待地上前“请小神女出手。” 轩辕月点头,萧旭用三座城池换她求雨,她没有不来的道理。 而且,要拿下四国,她的神女之名,必须植入人心。 百姓们早已期待无比。 “请神女祈雨。” 萧景晟扫了眼台下的百姓。 今日一事,他事后才知,不过,小祖宗心中有盘算,那便照着小祖宗的话来。 轩辕月呼出口气“小女轩辕月,得上天庇佑,生来通灵,今,得万民请愿,特向上天请福,求降天水,佑其百姓。” 第151章 你眼瞎哇? 长宁看着祭台前的轩辕月,皱着眉。 她,竟然从轩辕月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属于她的气息? 气息虽然像是被神明遮盖住,但她还是察觉到了。 怎么可能? 这,是她的信徒? 此时轩辕月正聚精会神地祈求神降,并没有注意到长宁看她的目光。 而伴随着轩辕月的话音落下,原本晴朗的天,突然阴沉下去。 云团快速地涌动着。 风起。 开始是一阵微风,渐渐地,风逐渐变大,高台上的祭祀之旗,也被吹得飘散起来。 跪在祭台下的百姓们看着天上的乌云,原本死寂的脸上浮现情绪。 似是震惊,又像是惊喜。 四处的旌旗被风吹起。 ‘轰——’ 遥远的天际,一道银光闪烁。 “打雷了!” 底下,有沉不住气的百姓,直接大声道。 脸上的惊喜显而易见。 “真的是雷声!” “神女为我们求来了雨!” “谢谢神女——” 人群中,一阵欢呼。 突然,天机雷声骤停能够。 一抹流光隐隐出现,跪在地上的众人纷纷抬头,满目愕然。 那道光,竟然让他们觉得威严肃穆,不敢直视。 萧景晟看着这一幕,面露愕然。 这是什么情况? “小祖宗?” 长宁也抬头看了过去。 她看着那抹流光,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神情…有些扭曲。 萧白瑜看着她这副模样,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脸“小祖宗?” 长宁眨巴眨巴眼睛,小嘴里的话不停地往外冒“也不知道是谁来啦。” “什么?” 萧白瑜一愣,抬头看向天际,瞳孔一缩。 “是神明!”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忽然开口,就见他伸手指着天际,颤颤巍巍地开口。 众人下意识抬头,就见天际,似有人影站立。 轩辕月猛地抬头,看着天际的黑影,她也有些不敢置信。 北堂烈见状,大步上前,又赶紧缩了回去。 殿下竟然将神明召唤了出来? 看来,殿下比起国师所说的天赋,还要强。 ‘轰隆——’ 雷声越来越来大,天上的那道黑影疑惑地皱着眉头。 奇怪,他明明感受到了那位小祖宗的气息? 怎么会是一个陌生的凡人在召唤风雨? 难不成,是有人装神弄鬼? 想到这里,他面目一凝。 ‘轰隆——’ 又是一道闪电。 偏巧不巧地落在轩辕月面前,仅差一寸,就要落在轩辕月的身上。 “殿下——” 北堂烈看得心惊胆战的。 轩辕月也被吓了一跳,脸上愕然,怎么回事儿? 这雷,竟是要劈她? 长宁看了眼天上,算他识相! 轩辕月脸上的慌乱很快掩去,快得让人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神色。 底下的百姓看着高台上的一幕,面面相觑。 轩辕月紧咬牙关,突然对着上天磕了一个头。 “小女明白。” 突然说了句这么句没头没尾的话。 萧旭有些不安的看着她“神女,您这是?” 轩辕月抬头,不期然扫向长宁,眼神一暗。 抬头,看向萧旭。 “南王,实不相瞒,方才降下的是神罚。” ‘哗——’ 轩辕月话音一落,台下突然迸发出激烈的声响。 “什么?神罚?” “老天爷这是在惩罚我们啊!”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我们?老天爷,求您开眼!” 有些人直接跪地磕头,额头落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求老天给我们一条活路!” 萧旭也是眉头砰砰乱跳。 “神罚?这…小神女可否知道神罚为何?” 轩辕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长宁,接着开口。 “方才我聆听天意,神明因为此前有人想要冒充神使,对此暴怒不已,如今降下神罚,以儆效尤。” 萧白瑜神色一凝,锐利地扫向她。 位于台下的沈家人更是面色阴沉。 竟然是冲着闺女,妹妹来的? 底下的人纷纷看向长宁,眼底满是恶意。 “冒充神使,这是要害了我们啊!简直就是个灾星!” “怪不得此前神女一直强调,只有她一人能祈雨,原来是因为害怕触怒神明,是我们冤枉了神女!” “求陛下惩处冒充神使之人!” “惩罚冒充神使之人!” 萧景晟面色难看。 萧白瑜上前,挡在长宁面前。 “什么冒充?胡说八道什么?” 南王却上前一步“六殿下,皇兄,此乃天意,不可违背。” “既然冒充神使,受到上天惩罚,为了天下黎民百姓,皇兄您应当早下定论!莫要被有心之人蒙蔽双眼!” “你胡说!我妹妹才没有冒充!她才是真正的小神女!” 沈煜锦从人群中冲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沈越舟几人。 纷纷挡在常宁面前。 文武百官对视一眼。 尤其是敬阳侯。 这可是搞垮沈家的机会! 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陛下,不可因一人而毁了天下,请陛下三思啊!” 蒋阑乘睨他一眼,跪地“陛下,尚且不说天罚与否,岂可因此而定一人之罪?” 严令冷眼看他。 这个蒋阑乘,净跟他对着干! 萧景晟面色阴沉,一转头,却见长宁脸上根本没有丝毫慌乱。 心,突然就安稳下来。 长宁上前一步。 萧白瑜跟沈家众人忧心忡忡。 “不用担心哇,我不会有事儿哒,一会儿丢脸的,可不是我。” 抬头看着轩辕月,指了指天“是他告诉你,我是冒充的?” 轩辕月冷哼一声“这是自然。” “那你说,他是怎么告诉你的?” “自然是说先前有人冒充神女,故此才降下惩罚,不再降雨!” “是这样啊。” 不知道为什么,轩辕月听着长宁此刻的声音,有些古怪。 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古怪。 不过,就算她再怎么蹦哒,也不会改变她将死的命运。 轩辕月上前一步,指尖上冒出血珠“求神明赐福,惩罚冒充神使之人!” ‘轰隆——’ 雷光劈在长宁与轩辕月中间。 ‘嘶——’ “真的是朝曦郡主!” “朝曦郡主真的是冒充的!” 轩辕月得意一笑,对着长宁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儿。 长宁黑着脸,看着眼前距离她只有半寸之地的雷电。 单手叉腰,伸出一只手指着天上“你眼瞎哇!” 此话一落,底下跪着的众人面如土色。 竟然敢手指神明,辱骂于他,这可是不敬的大罪呀! 第152章 神明朝她而来 天边的雷声突然一滞,雷光竟然直愣愣地停留在半空中。 许久没有落下。 几个呼吸后,是更为激烈的雷声。 所有人被吓得垂下脑袋,生怕这雷劈到自己身上。 “沈长宁!你胆敢对神明不敬?!” 南王听见她这话,吓得胆儿都破了。 雷声消失后,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他从来都相信天上有神明。 可如今,竟然有人对神明不敬,瞬间激起了他的怒气。 他三两步上前,就要将她拽下去。 被萧白瑜挡住。 “皇叔。” “萧白瑜,你可是一国皇子,如今竟然为了一个野丫头,要置整个越国于不顾吗?” 他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整个越国好。 若不是他,神明怎么可能会降下天罚? “那皇叔又怎知,小祖宗是被降下天罚之人呢?” 这话把南王给问住了,下意识开口“这台上除了她,还能有谁?” 萧白瑜目光看向轩辕月。 萧旭拧眉“小六,那是小神女。” “啧,小神女?谁封的?”萧白瑜讥笑道。 北堂烈握住手中刀柄,眼底流露出怒气。 可如今是在越国境内,他不能轻举易动。 轩辕月看向他。 没想到,他竟然是越国的六皇子。 不过,就算如此,那又怎样? 她看上的东西,只能是她的。 “六皇子,本殿下是为了你们越国祈雨,而非为了我自己,你们越国就是如此待客?” 轩辕月的话音落下,台下的百姓顿时慌了神儿。 “小神女息怒——” “六殿下,求您可怜可怜我们,你们高高在上,不担心衣食温饱,可我们就求着那点儿雨来救活我们呀!” “求六殿下,求皇上开恩,救救我们!” 一部分百姓纷纷跪地,跟着前头喊的人磕头痛哭。 萧景晟皱眉。 如今民心已经偏向轩辕月。 这些百姓根本听不进去他们的话,只一心一意相信,轩辕月是真正的神女,而小祖宗触怒了神明。 萧旭上前“小六,听皇叔的,这都是为了越国好,将她一人交出去来抵消神明的震怒,对我们都好。” 他的话音落下,身后一群人蠢蠢欲动。 “我看谁敢!” 轩辕月见状,眼底闪过冷笑。 跪地,大声呼喊“请神明降下天威,降下甘霖,佑我百姓!” “小女虽非越国之人,却见不得百姓苦难,愿天神降罚,惩罚罪凶,还百姓清明,普降甘霖!” 上空的那道身影,听到这些话,手一抖。 下意识往下看去。 正巧对上那小祖宗似笑非笑的目光,吓得他险些将手中的雷鼓丢下。 ‘!’ 不好,这波是冲他来的! 这是想让他被小祖宗记恨上啊。 小祖宗啊,刚才那雷,我真的是手抖,说出来您信吗? 还没等他动静,就听见下方呼啦啦的一片声音。 “求天神庇佑,惩除罪凶,降下甘霖!” “求神明惩除罪凶!降下甘霖!” 萧白瑜浑身冒着冷气,今日小祖宗若出世,他定要这轩辕月付出代价! 还有梧州之人! 此时,竟也有人跪地求他们处罚小祖宗! 这群人,不该救! 都是白眼狼。 沈家几兄弟也是红着眼眶,死死地瞪着下方的那群人。 该死! 竟然想要杀妹妹! 沈亦桉手落在轮椅上,眼底满是戾气。 “阿海,我很久没有这么浓郁的想杀人的念头了。” 阿海浑身一僵,一转头就看到自家少爷通红的眼眶,眼底一片猩红,几乎是要溢出血来。 公子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种情绪了。 “公子……” 他担心公子忍不住,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开杀戒… 低头,却见自家公子,突然止了声。 低头正拿着一个小瓷瓶,上面还画着一只有些潦草的小白兔。 是小姐! 阿海呼出口气。 早有按捺不住的百姓,竟然胆大地跑上来,将长宁团团围住。 轩辕月转头,笑得嚣张,挑衅地看着长宁。 “就是因为她,触怒了神明,所以现在神明惩罚我们!杀了她,让神明息怒!” 一个中年男人从人群中站出来,握紧拳头。 “杀了她!杀了她,让神明息怒!” 有了第一人,就有第二人,陆陆续续的,声音越来越大。 “你们敢杀我妹妹,我就杀了你们!” 沈越舟听见有人要杀妹妹,红着眼冲上去。 却耐不住百姓人多,将他打了出去。 长宁,竟这么被人围在了祭台一侧。 ‘哗——’ 石子落地。 竟有人朝着长宁扔石子。 沈策安见状,派人将他们全都围了起来。 “沈国公,你这是要造反吗?” 严令上前,冷喝一声。 “严令,你这个瘪犊子的玩意儿,赶紧给本公让开!” “这是在陛下跟前,你竟敢调用私兵?” “滚开!”沈国公将人一脚踹开,大步上前。 “将这群人给本公围起来!” 沈策安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竟然有人对着自家宝贝闺女动手,他怎么能容忍? 原本还想作乱的百姓,见官兵出来,眼中露出胆怯之意。 轩辕月嘴角扬起一抹笑,很快掩去。 小姑娘却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你怎么那么确定,他降下的神罚是对着我,而不是你?” 轩辕月心里头猛地一跳。 什么意思? 长宁轻笑,包子脸仰起来,看着天际,一字一顿。 “雷神,你真是好样的,都敢劈我了。” 不知为何,小姑娘此刻的声音有些空灵,似有缥缈之意。 准确无误地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而上方天空的那道黑影,听到这话后,手里的雷鼓直接掉落。 ‘哐——’ 尘土飞溅,高高的祭台上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轩辕月被雷鼓的余威震到,落到一侧的高台上。 长宁却安然无恙。 底下的百姓面面相觑。 这,怎么回事儿? ‘轰——’ 更遥远的天际,一道紫色的雷落下。 随后,一道身影踉踉跄跄地落在地上。 头顶黑漆漆的,像是被什么劈焦黑了一般。 雷神从巨大的土坑里爬出来,丰神俊朗的脸上满是焦黑之色。 此时,他有些狼狈地坐在巨坑边缘。 见到他,原本还有些骚动的百姓突然激动起来。 “是神明!竟然真的是神明!” 百姓们突然有些癫狂的涌动着。 文武百官有生之年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着的神明,纷纷激动地跪地。 轩辕月从地上爬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 显然也没想到,竟然召唤出了神明! 不过,如此一来,她的神女之名也算彻底坐实。 正想着,雷神缓缓站起来,朝着她走去。 第153章 跪在长宁面前 低头看着面前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奶娃娃,雷神觉得脑袋中一团乱麻。 刚开始听到她的召唤,他确实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只是,现在站在她面前,那熟悉的气息却越来越微弱… “神……” 轩辕月收拾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裳,刚下行礼,就见雷神大步越过她,朝着她身后而去。 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转身,就见身材高大的雷神,恭恭敬敬地弯下腰身,对着那个她瞧不起的野丫头行了一礼。 在她没反应过来之时,耳边传来一道讨好的声音。 “小祖宗,您怎么在这儿?” 满目愕然。 尤其是还在祭台上的南王,嘴巴张得老大,伸手给自己合上下巴。 愣愣的开口“怎,怎么可能?” 小祖宗? 他是不是耳朵聋了?不然的话,为何听到神明叫面前的这个野丫头叫小祖宗? “小神女,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萧旭愣愣转头,一脸懵地看着轩辕月。 轩辕月黑着脸。 她怎么知道? 百姓的疑虑也脱口而出。 “怎么回事?不是说西陵帝女才是真正的小神女吗?怎么…现在神明竟然对着郡主行了一礼?” “对啊,不是说郡主是假的神女吗?现在怎么……” “你个贱丫头,做了什么?” 轩辕月白着脸,一脸阴沉地看向长宁。 长宁轻笑“我什么都没做嗷。” “怎么可能?” 轩辕月一脸不敢置信。 底下有百姓开口。 “当年西陵帝女出生时,天降祥瑞,凰鸟来朝,天地都为她祝贺!” “而且,当年天下大涝,她出生之时,天下大雨骤停,天边祥云骤起,怎么可能不是神女?” 长宁轻蔑一笑“不过是沾染了我的一丝气运,才让天地错认于你,你真以为,天降祥瑞是因为你?” “那你们没有发现,你所谓的天降祥瑞,不过是空有其表,只是那薄薄的一层!”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最远处的西边天际,突然出现一片祥瑞之景,百鸟匍匐其上,祥瑞之音犹在耳畔。 百鸟盘旋于一侧,似乎是在为长宁鸣啼。 “祥瑞!是祥瑞!” 台子下的百姓看着天边的祥瑞,一个个激动的面红耳赤。 “还有凰鸟!是真正的百鸟朝凤啊!” 突然,就见那百鸟,竟然盘旋在轩辕月头顶。 接着—— ‘哗——’ 白色的粪便,像是雨似的往下落。 ‘啊——’ 轩辕月大叫一声,北堂烈从暗处跑上来,脱下身后的长袍,挡在轩辕月身上。 轩辕月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耻辱,狠狠地瞪向长宁。 长宁见状,冷笑一声,死不悔改。 随即,一挥手,那祥瑞便又很快散去。 轩辕月白着脸,看着天边散去的祥瑞。 她只是一招手一挥手,竟然如此简单? 瘫坐在地上,失声“不可能!” 突然想起来什么,冷笑“你说我沾了你的福?可我之前都不认识你!” “真是笑话!” 这一点也是长宁疑惑之处。 轩辕月身上确实沾有一丝她微弱的气息,只不过很浅。 要么,她们两人有血缘关系,要么,之前轩辕月是她的信徒…… 长宁皱着脸,她叹了口气。 真不希望是前者啊。 雷神顾不得那群凡人的话,脑袋里现在全都是自己刚才得罪了小祖宗,要是手再多抖一抖,恐怕那雷就要劈在小祖宗身上了, 这要真劈在小祖宗身上,那他这层皮也别想要了。 尤其是眼前那个小女娃,让他越发不喜。 要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认错人。 随手一道雷下来,直接将轩辕月给劈了下去。 “冒充神女,今日且先给你个天罚!” “不,你不能——” 她才是神女! 轩辕月被劈中,两眼瞪大。 雷神冷笑“就凭你?区区凡人,也敢自称神女?” 又是一道天雷。 轩辕月只觉得自己浑身疼痛,五脏六腑剧烈地撕扯着,浑身焦黑的倒了下去。 雷神撇过头,一脸讨好的看着长宁,‘砰’的一声跪在长宁面前。 底下百姓传来阵阵抽气声。 雷声小心翼翼开口。 “小祖宗,您?啊!这就是您在的那一方世界啊!” 说完,雷神猛地拍了一下脑门儿。 突然想起来,之前老君说起过小祖宗前段时间好像回去了一趟。 不过,正好那段时间他不在,回去之后,他们都在恭喜他,躲过了一劫。 这没想到,今天就碰上了。 长宁背着小手,皱了皱鼻子。 “你刚才是要劈我?” 雷神浑身一僵“怎,怎么会呢?” 见长宁一副不信的样子,他赶紧上前“小祖宗,我用我的神格保证,真的是手抖,呜呜呜——” 一个壮汉,竟然就这么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不可怜。 长宁拧着眉头冷哼一声。 被打落在台下的轩辕月,已经昏迷过去,嘴角流着丝丝血迹。 而仔细看的话,原本稚嫩的手,竟然爬满细纹,变得苍老起来。 北堂烈见状,瞳孔骤缩。 “殿下——” 抱起她。 长宁看他一眼,轩辕月身上的气运刚才已经被打穿。 之前她更是窃取她人气运,现在已经全都反弹到她自己身上去了。 已经作不了妖了。 就是,她身上那丝属于她的气息还没弄明白。 萧景晟看了眼轩辕月。 毕竟是西陵帝女,他也没派人阻拦。 长宁睨了眼雷神,嗓音轻飘飘的。 “哼,雷神,我记住了!” 雷神身子僵住,哭丧着脸。 “越国被窃取了国运,造成天下大旱,如今,需要唤云布雨。” “懂!小神懂,这就去!” 雷神消失,只有原地那出巨大的孔洞,昭示着他曾经来过。 底下的百姓面面相觑。 他们所唾弃的,才是真正的神女。 萧旭更是傻在原地。 “她,她竟然真的是神女…” “神女,我们错了,还请神女恕罪——” “我们错了,请神女恕罪。” 长宁看向刚才扔石头的众人。 气运稀散。 对神女不敬,气运不会在他们身上停留。 沈家众人也愣在原地,他们知道宁宝来历不俗,却也从来没想过,宁宝竟然是神女! 长宁看着底下的众人,小手一挥。 将他们关于雷神的记忆散去。 凡人不可触及神明,直视神明,是要需要付出代价的。 只能将他们的记忆模糊。 许久 百姓们愣愣抬头,看着高台上的长宁。 天际已经雷声轰鸣。 嘀嗒 一滴滴的雨落下来,打落在百姓的脸上。 “多谢神女!” “谢谢神女为我越国祈雨!” “下雨了,我们有救了!” 瓢泼大雨,如期而至。 百姓沐浴在雨中,狂舞着,大喊着,痛哭着,脸上却洋溢着喜悦。 萧景晟上前,跪在雨中。 “朕,今日感天之恩德,得天之庇佑,神女赐福,举世无双,佑我黎民,感念于心,此后,定佑护百姓……” 第154章 舌战朝臣 西陵 轩辕月被带回西陵,已是三日后。 贵妃得知消息,忧心忡忡地前往帝女阁。 看着躺在床上被劈得焦黑的轩辕月,心肝一颤。 “月儿!” 刚一走近,就见国师立身在床榻边上。 皇甫柔看到国师,大步上前“国师,月儿怎么样了?” 一身紫袍的国师转过头来,看向皇甫柔“殿下被雷劈中,伤及肺腑,如今我已为其上药,还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国师眼底闪过一抹异光“只是,殿下身体内的生机在流失,这点儿,我无能为力。” 他不过一介凡人,怎么可能为人补回损失的寿命? 何况,轩辕月身上并非普通雷电劈中导致,而且,才不过四岁,一双手,竟然如同六旬老者一般。 满是褶皱。 他抬头看了眼一侧的北堂烈,慢慢收回目光。 皇甫柔听到这话,面色铁青,脸上升起一股怒气。 无意间低头,看到自己手上的细纹,面露惊骇。 怎,怎么回事? 她的手?怎么会变得如此苍老? “北堂烈,究竟发生了何事?你给本宫一五一十的道来!” 北堂烈抬头看了眼面前穿着打扮雍容华贵的妇人。 正是西陵当今皇贵妃。 金丝缀玉孔雀翎宫装贴合在她身上,裙摆逶迤三尺,行动时,就像是一卷画册落于地上。 面容丰艳,看起来二十六七,肌肤胜雪,又透露着胭脂色。 此刻生起气来,眉眼间带着一抹戾气,此刻气急败坏的看着他。 北堂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轩辕月,低头将在越国发生之事一一道来。 只不过中间有些事情有些模糊,他竟有些记不清,只能说个大概。 “你的意思是,越国的那位朝曦郡主处处同月儿作对?竟还敢妄称神女?” 皇甫柔听到这些,冷笑。 神女之名,只能是她月儿的。 一个越国的小小郡主,也妄图跟她的月儿攀比? 北堂烈不敢开口,只是弯腰低头侧身在殿下。 许久,皇甫柔开口“国师怎么看此事?” 国师听闻此言,眼底掠过丝丝银光。 “殿下神女转世,定会安然无恙。” 并没有对越国之事做出评判。 皇甫柔神色稍显异样,却也并未开口再求一个答案。 越国一场大雨,救下无数黎民百姓。 干枯的河道如今已经填满水。 布满裂痕的土地,而今,也已经过大雨的滋润,重新恢复。 百姓可以重新下地耕田,自食其力,种田养家。 而求完一场雨的长宁,再次进入了朝堂。 只是,这次她刚一进去,文武百官竟然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多谢神女祈雨,救我越国百姓。” 承受着他们的跪拜,长年丝毫不觉得受不起。 大步上前。 萧景晟还特地在巨大的金銮殿里给她准备了一张椅子。 要是她愿意,他都能把龙椅给让出去。 抱紧小祖宗的大腿,比什么都强。 只有严令,心中恼怒至极。 他抬头,文臣最之列最末端的一人走出。 “陛下,臣有本奏。” 萧景晟抬头看去。 那人拿着玉板上前一步“陛下,祭天大典之时,沈国公竟然派出私兵,殴打朝廷命官,属实不妥。” 许廉看他一眼,上前一步“陛下,话虽如此,然,当日沈国公事出有因,臣以为,若非沈国公,恐怕此时越国之雨,难以降下。” “许大人的意思,沈国公非但无过反而有功了?” 那人上前,咄咄逼人。 许廉丝毫不惧。 “若非沈国公将人拦住,恐怕郡主会受伤,而郡主一旦受伤,当日的祭天大典怕是不能祈雨成功,而今百姓依旧在受苦受难。” “话虽如此,可沈国公豢养私兵,便是图谋不轨!” 原本沈策安就手握重兵,如今又有私兵在身,其意图不明,恐会留下大祸! 沈策安黑着脸,真想上去给他两巴掌。 “陛下,臣以为许大人所言极是。” 蒋阑乘走出来。 萧景晟听到刚才那话,简直要被气个半死,他难道眼瞎吗? 当时要是他想阻止的话,沈策安能派兵出来? 蠢货一个! “陛下——” “大人,你说的豢养私兵。是你藏在京郊别院里的那中黑衣人咩?” 长宁的声音突然在大殿中响起。 原本走出参折子的那位,听到这话,眉头砰砰乱跳。 萧景晟拧眉。 许廉蒋阑乘纷纷看过去。 “小祖宗,您此话何意。” 大殿中,一只红尾白羽的鸟儿扑扇着翅膀,最终落在长宁的肩膀上。 如此不合规矩的一幕,却没有人开口。 “就是他在京郊的别院里也养了一群黑衣人,身上还有别的印记,跟暗卫一样哦。” 萧景晟黑着脸看他。 “梁韬,你有何话说?” 非皇家不得培养暗卫。 他竟然敢如此大胆,还敢养在京郊别院。 梁韬吓得跪倒在地“陛下,臣冤枉啊!” 话虽如此,他额头上却冒出细密的汗珠。 “冤枉?待朕派人去瞧瞧。就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梁韬瘫坐在地上,不发一语。 他后悔了,为什么要最先站出来参沈国公?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见他这样,小姑娘冷哼一声。 严令咬牙切齿。 该死! 目光扫向另一人。 “陛下——” 长宁抬头看过去,皱着眉头。 “这位大人,你家中近些时日有人要生产,可你并无子嗣之命。” ‘哗——’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而被说中的这人,面色红里透着青“满嘴荒唐!” 小姑娘一脸高深莫测“这位大人,就算生活过不去,头上这绿也去不掉。” “你天生气运淡泊,能入朝为官,已是你此生气运,并无子嗣之命。” “所以哇,你现在的儿子不是你的儿子呢~” “你!!!” 那人伸出手指,指着她,颤抖着,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退了回去。 你的儿子不是你的儿子……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好笑? 沈策安见自家闺女大展风采,躲在一旁憋着笑。 小姑娘站起来,目光扫向满朝文武。 似乎,下一个谁站出来再参沈国公,她就又要准备开口。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竟是不敢往前迈出一步。 萧景晟看着跟鹌鹑似的满朝文武,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第154章 舌战朝臣 西陵 轩辕月被带回西陵,已是三日后。 贵妃得知消息,忧心忡忡地前往帝女阁。 看着躺在床上被劈得焦黑的轩辕月,心肝一颤。 “月儿!” 刚一走近,就见国师立身在床榻边上。 皇甫柔看到国师,大步上前“国师,月儿怎么样了?” 一身紫袍的国师转过头来,看向皇甫柔“殿下被雷劈中,伤及肺腑,如今我已为其上药,还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国师眼底闪过一抹异光“只是,殿下身体内的生机在流失,这点儿,我无能为力。” 他不过一介凡人,怎么可能为人补回损失的寿命? 何况,轩辕月身上并非普通雷电劈中导致,而且,才不过四岁,一双手,竟然如同六旬老者一般。 满是褶皱。 他抬头看了眼一侧的北堂烈,慢慢收回目光。 皇甫柔听到这话,面色铁青,脸上升起一股怒气。 无意间低头,看到自己手上的细纹,面露惊骇。 怎,怎么回事? 她的手?怎么会变得如此苍老? “北堂烈,究竟发生了何事?你给本宫一五一十的道来!” 北堂烈抬头看了眼面前穿着打扮雍容华贵的妇人。 正是西陵当今皇贵妃。 金丝缀玉孔雀翎宫装贴合在她身上,裙摆逶迤三尺,行动时,就像是一卷画册落于地上。 面容丰艳,看起来二十六七,肌肤胜雪,又透露着胭脂色。 此刻生起气来,眉眼间带着一抹戾气,此刻气急败坏的看着他。 北堂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轩辕月,低头将在越国发生之事一一道来。 只不过中间有些事情有些模糊,他竟有些记不清,只能说个大概。 “你的意思是,越国的那位朝曦郡主处处同月儿作对?竟还敢妄称神女?” 皇甫柔听到这些,冷笑。 神女之名,只能是她月儿的。 一个越国的小小郡主,也妄图跟她的月儿攀比? 北堂烈不敢开口,只是弯腰低头侧身在殿下。 许久,皇甫柔开口“国师怎么看此事?” 国师听闻此言,眼底掠过丝丝银光。 “殿下神女转世,定会安然无恙。” 并没有对越国之事做出评判。 皇甫柔神色稍显异样,却也并未开口再求一个答案。 越国一场大雨,救下无数黎民百姓。 干枯的河道如今已经填满水。 布满裂痕的土地,而今,也已经过大雨的滋润,重新恢复。 百姓可以重新下地耕田,自食其力,种田养家。 而求完一场雨的长宁,再次进入了朝堂。 只是,这次她刚一进去,文武百官竟然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多谢神女祈雨,救我越国百姓。” 承受着他们的跪拜,长年丝毫不觉得受不起。 大步上前。 萧景晟还特地在巨大的金銮殿里给她准备了一张椅子。 要是她愿意,他都能把龙椅给让出去。 抱紧小祖宗的大腿,比什么都强。 只有严令,心中恼怒至极。 他抬头,文臣最之列最末端的一人走出。 “陛下,臣有本奏。” 萧景晟抬头看去。 那人拿着玉板上前一步“陛下,祭天大典之时,沈国公竟然派出私兵,殴打朝廷命官,属实不妥。” 许廉看他一眼,上前一步“陛下,话虽如此,然,当日沈国公事出有因,臣以为,若非沈国公,恐怕此时越国之雨,难以降下。” “许大人的意思,沈国公非但无过反而有功了?” 那人上前,咄咄逼人。 许廉丝毫不惧。 “若非沈国公将人拦住,恐怕郡主会受伤,而郡主一旦受伤,当日的祭天大典怕是不能祈雨成功,而今百姓依旧在受苦受难。” “话虽如此,可沈国公豢养私兵,便是图谋不轨!” 原本沈策安就手握重兵,如今又有私兵在身,其意图不明,恐会留下大祸! 沈策安黑着脸,真想上去给他两巴掌。 “陛下,臣以为许大人所言极是。” 蒋阑乘走出来。 萧景晟听到刚才那话,简直要被气个半死,他难道眼瞎吗? 当时要是他想阻止的话,沈策安能派兵出来? 蠢货一个! “陛下——” “大人,你说的豢养私兵。是你藏在京郊别院里的那中黑衣人咩?” 长宁的声音突然在大殿中响起。 原本走出参折子的那位,听到这话,眉头砰砰乱跳。 萧景晟拧眉。 许廉蒋阑乘纷纷看过去。 “小祖宗,您此话何意。” 大殿中,一只红尾白羽的鸟儿扑扇着翅膀,最终落在长宁的肩膀上。 如此不合规矩的一幕,却没有人开口。 “就是他在京郊的别院里也养了一群黑衣人,身上还有别的印记,跟暗卫一样哦。” 萧景晟黑着脸看他。 “梁韬,你有何话说?” 非皇家不得培养暗卫。 他竟然敢如此大胆,还敢养在京郊别院。 梁韬吓得跪倒在地“陛下,臣冤枉啊!” 话虽如此,他额头上却冒出细密的汗珠。 “冤枉?待朕派人去瞧瞧。就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梁韬瘫坐在地上,不发一语。 他后悔了,为什么要最先站出来参沈国公?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见他这样,小姑娘冷哼一声。 严令咬牙切齿。 该死! 目光扫向另一人。 “陛下——” 长宁抬头看过去,皱着眉头。 “这位大人,你家中近些时日有人要生产,可你并无子嗣之命。” ‘哗——’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而被说中的这人,面色红里透着青“满嘴荒唐!” 小姑娘一脸高深莫测“这位大人,就算生活过不去,头上这绿也去不掉。” “你天生气运淡泊,能入朝为官,已是你此生气运,并无子嗣之命。” “所以哇,你现在的儿子不是你的儿子呢~” “你!!!” 那人伸出手指,指着她,颤抖着,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退了回去。 你的儿子不是你的儿子……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好笑? 沈策安见自家闺女大展风采,躲在一旁憋着笑。 小姑娘站起来,目光扫向满朝文武。 似乎,下一个谁站出来再参沈国公,她就又要准备开口。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竟是不敢往前迈出一步。 萧景晟看着跟鹌鹑似的满朝文武,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第155章 各国使者 以前,他上朝经常听这些大臣为了一点小事儿吵来吵去,最终也吵不出个所以然来,还吵得他头疼。 倒没想到,这群人私底下过得这么精彩。 见他们不说话,冷笑。 一个个的,怎么都不说了? 说话呀! 都哑巴了? 心思都这么多,他还想多听听这群‘忠臣’的故事呢。 文武百官垂着脑袋,没有敢吱声,往前走的。 小姑娘站在那等了好一会儿,抬头看着他们。 “咦?你们怎么突然不说话?” “……” 闭上你的小嘴。 他们敢说吗? 真是邪了门儿了,他们的事儿,这小祖宗怎么会知道的? 严令咬牙。 沈国公府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 正想着,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长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前来,目光一直落在他的头顶上。 他黑着脸“不知郡主有何贵干?” 长宁抬手,食指落在嘴唇下方,似乎是在思考。 片刻后“你的头发还在咩?” 严令皮笑肉不笑“郡主说的哪里话?臣的头发要是不在,怎么会是现在这样……” 话音刚说完,这金銮殿中,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径直朝他的门面而去。 突然,他只觉得头顶一凉。 ‘啪——’ 一道黑影从众人面前闪过,啪的落在地上。 一到隐隐散发着光亮的脑门儿突然折射出一抹光。 全场寂静。 针尖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好一会儿,有大臣搓了搓眼睛。 结结巴巴开口“好,好闪…地球……” 严令气的浑身发抖,看着自己的帽子掉在地上。 而他的头顶正中央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剃得干干净净,只露出铮亮的脑门儿。 “侯,侯爷,您这头发…怎么会……” 跟他一派的一位大臣伸出手,颤巍巍地开口。 “陛下,祭天大典前一日,老臣的头发无故被人剪成这样,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萧景晟憋着笑,毕竟,严令头顶上的形状,还真是像极了茅坑。 “咳,严爱卿可知此事是何人所为?” 严令黑着脸。 他要是知道的话,早就把那人大卸八块,还能等到今天? 一脸憋屈地上前“臣不知。” “既然不知,那朕也没什么法子,等爱卿找到了凶手,朕再为你做主。” “是。”严令一脸不甘心。 御史台的那位大人听见这话,瞪大了眼。 捂着自己还有些疼痛的腰。 莫不是…… “哈哈哈,敬阳侯,不曾想,你竟有如此情调?” 沈策安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他忍了严令这么多年,今日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 在这金銮殿上丢了这么大的脸,恐怕比参他折子还要让他难受。 严令上前取回帽子,冷眼扫过那些憋笑的大臣。 最终目光落在沈策安身上。 冷哼一声。 长宁眨巴着眼,好一会儿回过神来。 原来真的不是梦啊。 她就说,那天好像剪了什么东西的头发,原来是他哇。 那另外的人? 一转头,果然看着那些人捂着,腰摸摸脖子的。 小姑娘眼睛睁大。 她现在还能去别人梦里打人哇? 严令之事让文武百官更是不敢动弹。 敬阳侯刚才藏的那么严实,可这位小祖宗一开口,殿里突然刮进来一阵妖风…… 这可是金銮殿,什么时候能吹进来这么大的风? 萧景晟见他们杵着,一个个跟鹌鹑似的。 一问一个不吱声。 “既然诸位爱卿没有话再说,那边散朝。” 蒋阑乘看了眼高台上的小姑娘,心底感慨。 沈策安运气着实好,竟然有了这么个闺女。 “陛下,臣还有一事。” 小姑娘抬头看去,是那个之前见过的,很好看的叔叔,刚才还帮爹爹说话呐。 萧景晟抬头。 “陛下,四国朝会在即,明日起,使者便会陆陆续续进入越国境内,臣请陛下,此事如何安排?” 祭天大典之后就是四国朝会。 说来也是巧合。 今年的四国朝会,也有些许不同。 越国今年天灾密布,恐怕其余三国早已蠢蠢欲动。 今年来此,明面上是为了朝会,实则应是为了探听消息。 “陛下,此事当慎重,不能被其余三国小瞧了去。” 御史台的人上前,呲牙咧嘴的样子,让萧景晟看了好几眼。 “爱卿这是?” 御史捂着脖子,苦笑“臣昨夜休息,不小心落了枕…” 萧景晟又看向其他几人。 他们个个不是捂着脖子,就是捂着腰,这不像是来上朝,反倒是像病友交流的。 “臣昨日摔了一跤。” “臣昨日给家中小孙子推秋千划了一下。” “臣……” “好了,朕知道了,诸位爱卿不必多言。” 谁要听你们荡秋千摔跤的? 蒋阑乘也看了他们一眼,发现这群人似乎都跟敬阳侯走得极近。 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此事交由礼部,一切事宜,安置妥当。” “蒋爱卿,你负责督办此事。” “臣等遵旨。” 沈国公府 阿海惴惴不安的看着面前的公子。 “公子。” “事情都办好了吗?” 沈亦桉的声音透着些许凉意,手中却拿着一块儿木雕,仔细地雕琢着。 阿海点点头“已经将那日闹事之人的头目控制起来,只是……” 沈亦桉手中动作一顿,抬起头,古井无波的眸子落在他身上。 “那人的幕后之人,是敬阳侯府中人。” “敬阳侯这么大的本领,想对宁宁动手,那就让严亥断一条腿。” 沈亦桉语气轻飘飘的,目光还十分温柔地看着手里的木雕。 说出来的话,却残忍异常。 阿海点头“是。” “对了,坲音山那边如何?” 听到这话,阿海神色一凝。 “暗桩传回来消息,山主的师妹似乎回了山。” ‘刺啦——’ 沈亦桉手一抖,指尖瞬间流出血珠。 雕刻出人形的木雕上沾满了血迹。 沈亦桉拧眉“脏了。” 阿海没敢开口。 静等着沈亦桉的吩咐。 沈亦桉小心翼翼地擦掉上面的血迹只可惜,血迹已经渗着木屑渗透进去,再也无法复原。 “那就让他们好好在一起。” 阿海猛地抬头,却对上沈亦桉一双几乎没有眼白的黑眸,瞳孔微缩。 “是。” 第155章 各国使者 以前,他上朝经常听这些大臣为了一点小事儿吵来吵去,最终也吵不出个所以然来,还吵得他头疼。 倒没想到,这群人私底下过得这么精彩。 见他们不说话,冷笑。 一个个的,怎么都不说了? 说话呀! 都哑巴了? 心思都这么多,他还想多听听这群‘忠臣’的故事呢。 文武百官垂着脑袋,没有敢吱声,往前走的。 小姑娘站在那等了好一会儿,抬头看着他们。 “咦?你们怎么突然不说话?” “……” 闭上你的小嘴。 他们敢说吗? 真是邪了门儿了,他们的事儿,这小祖宗怎么会知道的? 严令咬牙。 沈国公府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 正想着,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长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前来,目光一直落在他的头顶上。 他黑着脸“不知郡主有何贵干?” 长宁抬手,食指落在嘴唇下方,似乎是在思考。 片刻后“你的头发还在咩?” 严令皮笑肉不笑“郡主说的哪里话?臣的头发要是不在,怎么会是现在这样……” 话音刚说完,这金銮殿中,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径直朝他的门面而去。 突然,他只觉得头顶一凉。 ‘啪——’ 一道黑影从众人面前闪过,啪的落在地上。 一到隐隐散发着光亮的脑门儿突然折射出一抹光。 全场寂静。 针尖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好一会儿,有大臣搓了搓眼睛。 结结巴巴开口“好,好闪…地球……” 严令气的浑身发抖,看着自己的帽子掉在地上。 而他的头顶正中央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剃得干干净净,只露出铮亮的脑门儿。 “侯,侯爷,您这头发…怎么会……” 跟他一派的一位大臣伸出手,颤巍巍地开口。 “陛下,祭天大典前一日,老臣的头发无故被人剪成这样,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萧景晟憋着笑,毕竟,严令头顶上的形状,还真是像极了茅坑。 “咳,严爱卿可知此事是何人所为?” 严令黑着脸。 他要是知道的话,早就把那人大卸八块,还能等到今天? 一脸憋屈地上前“臣不知。” “既然不知,那朕也没什么法子,等爱卿找到了凶手,朕再为你做主。” “是。”严令一脸不甘心。 御史台的那位大人听见这话,瞪大了眼。 捂着自己还有些疼痛的腰。 莫不是…… “哈哈哈,敬阳侯,不曾想,你竟有如此情调?” 沈策安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他忍了严令这么多年,今日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 在这金銮殿上丢了这么大的脸,恐怕比参他折子还要让他难受。 严令上前取回帽子,冷眼扫过那些憋笑的大臣。 最终目光落在沈策安身上。 冷哼一声。 长宁眨巴着眼,好一会儿回过神来。 原来真的不是梦啊。 她就说,那天好像剪了什么东西的头发,原来是他哇。 那另外的人? 一转头,果然看着那些人捂着,腰摸摸脖子的。 小姑娘眼睛睁大。 她现在还能去别人梦里打人哇? 严令之事让文武百官更是不敢动弹。 敬阳侯刚才藏的那么严实,可这位小祖宗一开口,殿里突然刮进来一阵妖风…… 这可是金銮殿,什么时候能吹进来这么大的风? 萧景晟见他们杵着,一个个跟鹌鹑似的。 一问一个不吱声。 “既然诸位爱卿没有话再说,那边散朝。” 蒋阑乘看了眼高台上的小姑娘,心底感慨。 沈策安运气着实好,竟然有了这么个闺女。 “陛下,臣还有一事。” 小姑娘抬头看去,是那个之前见过的,很好看的叔叔,刚才还帮爹爹说话呐。 萧景晟抬头。 “陛下,四国朝会在即,明日起,使者便会陆陆续续进入越国境内,臣请陛下,此事如何安排?” 祭天大典之后就是四国朝会。 说来也是巧合。 今年的四国朝会,也有些许不同。 越国今年天灾密布,恐怕其余三国早已蠢蠢欲动。 今年来此,明面上是为了朝会,实则应是为了探听消息。 “陛下,此事当慎重,不能被其余三国小瞧了去。” 御史台的人上前,呲牙咧嘴的样子,让萧景晟看了好几眼。 “爱卿这是?” 御史捂着脖子,苦笑“臣昨夜休息,不小心落了枕…” 萧景晟又看向其他几人。 他们个个不是捂着脖子,就是捂着腰,这不像是来上朝,反倒是像病友交流的。 “臣昨日摔了一跤。” “臣昨日给家中小孙子推秋千划了一下。” “臣……” “好了,朕知道了,诸位爱卿不必多言。” 谁要听你们荡秋千摔跤的? 蒋阑乘也看了他们一眼,发现这群人似乎都跟敬阳侯走得极近。 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此事交由礼部,一切事宜,安置妥当。” “蒋爱卿,你负责督办此事。” “臣等遵旨。” 沈国公府 阿海惴惴不安的看着面前的公子。 “公子。” “事情都办好了吗?” 沈亦桉的声音透着些许凉意,手中却拿着一块儿木雕,仔细地雕琢着。 阿海点点头“已经将那日闹事之人的头目控制起来,只是……” 沈亦桉手中动作一顿,抬起头,古井无波的眸子落在他身上。 “那人的幕后之人,是敬阳侯府中人。” “敬阳侯这么大的本领,想对宁宁动手,那就让严亥断一条腿。” 沈亦桉语气轻飘飘的,目光还十分温柔地看着手里的木雕。 说出来的话,却残忍异常。 阿海点头“是。” “对了,坲音山那边如何?” 听到这话,阿海神色一凝。 “暗桩传回来消息,山主的师妹似乎回了山。” ‘刺啦——’ 沈亦桉手一抖,指尖瞬间流出血珠。 雕刻出人形的木雕上沾满了血迹。 沈亦桉拧眉“脏了。” 阿海没敢开口。 静等着沈亦桉的吩咐。 沈亦桉小心翼翼地擦掉上面的血迹只可惜,血迹已经渗着木屑渗透进去,再也无法复原。 “那就让他们好好在一起。” 阿海猛地抬头,却对上沈亦桉一双几乎没有眼白的黑眸,瞳孔微缩。 “是。” 第156章 一个熟悉的人 久逢甘霖,京城街道上的人满脸都是喜色。 百姓们支起摊位,热情地吆喝着。 就连原本怨天尤人的难民,此刻也正排队接受朝廷的安排,落户京郊附近的村落。 与此同时 京城的主干道上,马蹄踏在青石板的积水上,发出啪唧的声响。 十二辆朱漆描金马车组成的车队驶入主干道上。 鎏金车辕在光下映出刺眼的光。 为首的使者穿着鎏金孔雀蓝织锦华服,金线绣着不同于越国的花纹,在衣摆翻卷间若隐若现。 腰间更是悬挂着镶嵌着红宝石的弯刀。 就怕旁人不知道他们的豪气。 走进主干道,为首的男人转身,恭恭敬敬地对着马车里的人开口“主子,已经到了越国皇城。” 车帘掀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从上面走下来。 头上别着繁复的鎏金缠枝发簪,几缕深色的长发垂在珍珠绣的藕荷色外衣肩头,腕间十二枚玛瑙随着她抬手的动作发出铃铃的声响。 走下马车,姿态神色中无不透露着久居高位的轻蔑。 看着周围繁杂的环境,女子眉头轻轻蹙起。 邬善上前“主上。” “昇儿如何?” 这次出使越国,是她借着皇甫昇之名,让皇上下了旨意,不然,她岂能出宫? 眼前之人正是轩辕月的生母。 皇甫柔。 正说着,身后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少年。 他揉了揉眼睛,方才小憩了片刻。 清醒后,抬头看向皇甫柔。 “母妃。” 皇甫柔看着他,眼底满是温柔。 她此生最大的本事,就是生下了一子一女。 儿子轩辕昇八岁,却已然是西陵的储君人选。 而轩辕月年仅四岁,更是整个西陵的小神女。 若不是皇后母家强盛,凭借她这一双儿女,那后位,早就是她囊中之物。 “昇儿。” “母妃,这便是越国的皇城吗?” 轩辕昇目光落在四处,四周都是摊位,而上面的东西也都是一些极其平常之物。 看着并不如他们西陵。 “嗯。”皇甫柔点头。 “此次我们来越国,是为了取回西陵传国玉玺,同样,也为了帮你妹妹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郡主。” 说起这个,轩辕昇眼底闪过一丝厉芒。 能让妹妹吃亏的人,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次倒要好好见识一下。 “母妃放心,儿臣心中有数。” 身为西陵皇帝满意的储君第二顺位继承人,轩辕昇所受到的礼仪教导与轩辕月并没有区别。 西陵并没有过女帝的先例,但妹妹不同。 她是神女转世,若她为女帝,他们西陵只会越来越强。 而他,只会是妹妹最得力的助手。 皇甫柔满意地点头。 虽然月儿现在身体出了些问题,但只要她神女的身份尚在,那她的地位就不会改变。 “主上,越国的人来了。” 皇甫柔抬头,不远处,一群穿着官袍的官员大步往这边走来, 礼部主事看着眼前的西陵使臣,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既不失礼,又没有过于热情。 邬善目光落在为首之人的身上,眉头皱了起来。 这越国,竟然就派这么个小官来接他们? “你们越国就是如此待客?我们堂堂一国使臣,就派这样一个芝麻小官打发了我们?” 芝麻小官? 于大人气的一口气险些没传喘来。 他好歹也是正六品的礼部主事。 来接他们算是瞧得起他们了。 “西陵使者眼中品阶,不过身外虚衔,我朝遣使,向来以才德为尊,若论胸中丘壑,唇舌之利,不及旁人。” “今日与使者交谈,也叫我这小官开了眼。” 邬善听到他的话,面色微微一变。 轩辕昇上前一步。 “两位皆是为各自家国尽忠,言辞锋芒亦是职责所在。此番远来,本是为结善缘,何必因意气之争伤了和气?” “烦请使者带我们前去驿站。” 于大人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只有八九岁的小娃娃,眼底慨然。 这应该就是西陵那个神女的哥哥。 呸呸呸,什么神女? 就是一个冒充神女之人! 周遭的百姓听到他们的话,也知道来人是西陵使臣。 想起前两日的祭天大典,西陵帝女冒充神女,让神明降下神罚,险些害了他们,便有人愤愤上前。 “原来是那个冒充神女的国家之人!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道貌岸然!” 皇甫柔听到这话,面色一变。 邬善冷眼扫去“我西陵帝女也是你们一群贱民能够议论的?” 说完,转身大步上前“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于大人睨他一眼。 百姓说的是实话,但如今他是接待使臣之人,自然不能明面上过不去。 “来人,将他们驱离此地。”于大人直接下令。 却并未有明确的处罚。 邬善却又多说不了什么,这里毕竟是越国。 他们刚到驿站门口,就见远处一个小姑娘走来。 原本对他们‘爱搭不理’的于大人,看到那小姑娘后,竟然一副谄媚的样子。 “小祖宗,您来这里可是要吃午膳?” 他可不敢招惹这个小祖宗,这两日上朝,不知道陛下在想什么,竟然叫沈国公带着这个小魔头,害得他们都不敢在朝堂上畅所欲言。 长宁看向他,有些眼熟,就点了点头。 “我要去吃醉仙楼的烤鸭。” 说完,长宁就准备接着往前走,却察觉到身侧一道目光看来。 她仰头看了回去,就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只是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手指微顿。 这个女人…小姑娘眨了眨眼,又看向她,似乎确定了什么。 邬善皱眉看向一侧的越国人“她是谁?” “这是我们越国的小神女!朝曦郡主!” 听到这话,邬善冷嗤。 这越国人还真是有意思,真以为神女都是谁能叫的? 不过…朝曦郡主? 她就是帝女想要杀的人? 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聪明。 皇甫柔目光落在她身上,一闪而逝。 不过一个野丫头,等到四国朝会,就让她吃些苦头,也好替月儿出出气。 若是能取她性命最好。 敢伤害月儿,她会叫她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宁宝?” 街头,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 “爹爹!” 沈策安走过来,看向方才离开的那群人,眼底带着疑惑。 他,好像看到了一位故人。 第156章 一个熟悉的人 久逢甘霖,京城街道上的人满脸都是喜色。 百姓们支起摊位,热情地吆喝着。 就连原本怨天尤人的难民,此刻也正排队接受朝廷的安排,落户京郊附近的村落。 与此同时 京城的主干道上,马蹄踏在青石板的积水上,发出啪唧的声响。 十二辆朱漆描金马车组成的车队驶入主干道上。 鎏金车辕在光下映出刺眼的光。 为首的使者穿着鎏金孔雀蓝织锦华服,金线绣着不同于越国的花纹,在衣摆翻卷间若隐若现。 腰间更是悬挂着镶嵌着红宝石的弯刀。 就怕旁人不知道他们的豪气。 走进主干道,为首的男人转身,恭恭敬敬地对着马车里的人开口“主子,已经到了越国皇城。” 车帘掀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从上面走下来。 头上别着繁复的鎏金缠枝发簪,几缕深色的长发垂在珍珠绣的藕荷色外衣肩头,腕间十二枚玛瑙随着她抬手的动作发出铃铃的声响。 走下马车,姿态神色中无不透露着久居高位的轻蔑。 看着周围繁杂的环境,女子眉头轻轻蹙起。 邬善上前“主上。” “昇儿如何?” 这次出使越国,是她借着皇甫昇之名,让皇上下了旨意,不然,她岂能出宫? 眼前之人正是轩辕月的生母。 皇甫柔。 正说着,身后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少年。 他揉了揉眼睛,方才小憩了片刻。 清醒后,抬头看向皇甫柔。 “母妃。” 皇甫柔看着他,眼底满是温柔。 她此生最大的本事,就是生下了一子一女。 儿子轩辕昇八岁,却已然是西陵的储君人选。 而轩辕月年仅四岁,更是整个西陵的小神女。 若不是皇后母家强盛,凭借她这一双儿女,那后位,早就是她囊中之物。 “昇儿。” “母妃,这便是越国的皇城吗?” 轩辕昇目光落在四处,四周都是摊位,而上面的东西也都是一些极其平常之物。 看着并不如他们西陵。 “嗯。”皇甫柔点头。 “此次我们来越国,是为了取回西陵传国玉玺,同样,也为了帮你妹妹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郡主。” 说起这个,轩辕昇眼底闪过一丝厉芒。 能让妹妹吃亏的人,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次倒要好好见识一下。 “母妃放心,儿臣心中有数。” 身为西陵皇帝满意的储君第二顺位继承人,轩辕昇所受到的礼仪教导与轩辕月并没有区别。 西陵并没有过女帝的先例,但妹妹不同。 她是神女转世,若她为女帝,他们西陵只会越来越强。 而他,只会是妹妹最得力的助手。 皇甫柔满意地点头。 虽然月儿现在身体出了些问题,但只要她神女的身份尚在,那她的地位就不会改变。 “主上,越国的人来了。” 皇甫柔抬头,不远处,一群穿着官袍的官员大步往这边走来, 礼部主事看着眼前的西陵使臣,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既不失礼,又没有过于热情。 邬善目光落在为首之人的身上,眉头皱了起来。 这越国,竟然就派这么个小官来接他们? “你们越国就是如此待客?我们堂堂一国使臣,就派这样一个芝麻小官打发了我们?” 芝麻小官? 于大人气的一口气险些没传喘来。 他好歹也是正六品的礼部主事。 来接他们算是瞧得起他们了。 “西陵使者眼中品阶,不过身外虚衔,我朝遣使,向来以才德为尊,若论胸中丘壑,唇舌之利,不及旁人。” “今日与使者交谈,也叫我这小官开了眼。” 邬善听到他的话,面色微微一变。 轩辕昇上前一步。 “两位皆是为各自家国尽忠,言辞锋芒亦是职责所在。此番远来,本是为结善缘,何必因意气之争伤了和气?” “烦请使者带我们前去驿站。” 于大人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只有八九岁的小娃娃,眼底慨然。 这应该就是西陵那个神女的哥哥。 呸呸呸,什么神女? 就是一个冒充神女之人! 周遭的百姓听到他们的话,也知道来人是西陵使臣。 想起前两日的祭天大典,西陵帝女冒充神女,让神明降下神罚,险些害了他们,便有人愤愤上前。 “原来是那个冒充神女的国家之人!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道貌岸然!” 皇甫柔听到这话,面色一变。 邬善冷眼扫去“我西陵帝女也是你们一群贱民能够议论的?” 说完,转身大步上前“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于大人睨他一眼。 百姓说的是实话,但如今他是接待使臣之人,自然不能明面上过不去。 “来人,将他们驱离此地。”于大人直接下令。 却并未有明确的处罚。 邬善却又多说不了什么,这里毕竟是越国。 他们刚到驿站门口,就见远处一个小姑娘走来。 原本对他们‘爱搭不理’的于大人,看到那小姑娘后,竟然一副谄媚的样子。 “小祖宗,您来这里可是要吃午膳?” 他可不敢招惹这个小祖宗,这两日上朝,不知道陛下在想什么,竟然叫沈国公带着这个小魔头,害得他们都不敢在朝堂上畅所欲言。 长宁看向他,有些眼熟,就点了点头。 “我要去吃醉仙楼的烤鸭。” 说完,长宁就准备接着往前走,却察觉到身侧一道目光看来。 她仰头看了回去,就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只是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手指微顿。 这个女人…小姑娘眨了眨眼,又看向她,似乎确定了什么。 邬善皱眉看向一侧的越国人“她是谁?” “这是我们越国的小神女!朝曦郡主!” 听到这话,邬善冷嗤。 这越国人还真是有意思,真以为神女都是谁能叫的? 不过…朝曦郡主? 她就是帝女想要杀的人? 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聪明。 皇甫柔目光落在她身上,一闪而逝。 不过一个野丫头,等到四国朝会,就让她吃些苦头,也好替月儿出出气。 若是能取她性命最好。 敢伤害月儿,她会叫她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宁宝?” 街头,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 “爹爹!” 沈策安走过来,看向方才离开的那群人,眼底带着疑惑。 他,好像看到了一位故人。 第157章 那我私底下打! 沈策安眼底的疑虑并没有消散。 长宁已经走了过来,拽着他的衣袖。 他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自家宝贝闺女。 “宁宝。” 沈策安弯腰,抱起自家小闺女。 于大人见西陵使臣走进驿站,走下台阶,上前一步“下官参见沈国公。” “于大人。” 沈策安抬头“方才是西陵的人?” “回沈国公,是西陵的人。” 这么快? 沈策安眼底闪过一抹异样。 轩辕月重伤,应该才回去没多久,西陵的人竟然已经来到越国? 要是这样,他们是快马加鞭来的? 于大人见他迟迟没开口,偷偷看了眼长宁,生怕被发现,赶紧又收回了目光。 “国公,使臣已经安置好,下官就先回礼部复命。” 等他走后,长宁低头看着沈策安“爹爹,你怎么了?” 沈策安回过神来“爹爹是在想,西陵这么快就来了越国,恐怕还有什么旁的目的。” “而且,你跟西陵帝女有争执,有点怕他们对你做什么小动作。” 长宁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爹爹放心,他们敢来,我就打到他们不敢来!” 沈策安“!” 他低头,就见长宁挥舞着小拳头,凶巴巴地看向驿站的方向。 坏了! 自家闺女什么时候这么‘残暴’了? “那,那个,宁宝啊,咱们不能这样,他们毕竟是使者,还是不能直接打的。” 长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啦。” 伸出小手,拍着胸脯,一脸保证。 “爹爹放心嗷,我会私底下打的!不会有人发现的。” “?!” 他是这个意思吗? 沈策安见长宁一脸凝重的样子,心口一滞。 罢了,还是别说了。 到时候让赵楼多看着点儿就是。 “咦?爹爹,你怎么在这里?” 长宁回过神来,沈策安现在不是应该跑去军营了? 怎么还会在京城? “今日休沐,原本爹爹想着去醉仙楼给你买烤鸭,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 听到这话,长宁双眼一亮。 “吃烤鸭!” 她的肚子都已经瘪下去了。 驿站 邬善恭敬地看着眼前的黄甫柔。 “主子,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皇甫柔眯眼“蓝盾那个老东西到哪了?” “蓝大人应该还有一日才能抵达越国境内。” 他们是为了摸清越国形势,所以提前抵达。 只是没想到,刚来这皇城,越国朝廷的人匆匆赶来。 不过他们也没想过隐瞒身份。 “先去查一查,今日那个丫头的底细。” 朝曦郡主? 越国的官员对她竟然如此恭敬,显然不是一般人。 而且,她既然能被越国的官员称作神女,想来也是有些原因。 要对她动手,还需要摸清底细才行。 “是!” 邬善行了一礼,离开房间。 轩辕昇上前。 “母妃何必如此麻烦?西陵有秘药,可以让人悄无声息地在睡梦中死去。” “昇儿,那个丫头竟然能得越国官员的青睐,定然不像我们看上去那么简单,你皇妹的事情,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轩辕昇低垂着脑袋,许久点点头。 “儿臣知道。” 皇甫柔拧起眉头,她必须趁着蓝盾那个老东西没来之前摸清越国。 否则,要是被蓝盾知道她的意图,恐怕会横生枝节。 带着还有余热的烤鸭回到沈国公府。 一进大厅,沈策安跟长宁对上齐刷刷地投过来的六双眼睛。 “……” “宁宝,回来了?” 林婉华瞪了眼沈策安,祭天大殿上的事情她也听说了。 只不过当时她并没有去参加,听说后,这心里头一直在打颤。 这当时,宁宝要是被打伤可怎么是好? 她一直在家里头等着,这没想到,祭天大典结束后,宁宝还住在宫里。 今日可算是回来了。 “祖母~” “宁宝,祖母的小心肝呦。” 赶紧抱起长宁,左三圈右三圈地看了看,见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二哥哥,三哥哥,五哥哥~” 大哥哥跟四哥哥还在军营里。 现在家里就他们三个哥哥。 “妹妹。” “宁宁。” 沈亦桉见到她,也是松了口气。 那天那群不识好歹的人,竟敢那样对宁宁。 “二哥哥,我没事。” 长宁走到沈亦桉身边。 小眉头皱起,怎么感觉二哥哥的病,似乎更严重啦。 “二哥哥,你没有好好吃药。” 小姑娘严肃地板着脸,不高兴地看着他。 沈亦桉愣了下,接着,眉眼间浮现一抹笑。 “二哥哥错了,二哥哥之后一定好好听宁宁的话。” 他然后的阿海听到这话,一脸复杂。 二公子这分明…分明就是不拿自己身子当回事儿。 若不是小姐,恐怕现在二少爷早就放弃了自己。 “二哥哥以后要是再不好好吃药,我就不给你带好吃的啦。” 小姑娘生气起来,头顶的小呆毛也炸了起来。 “那宁宁这次给我带了吗?” 长宁看他一眼,冷哼,高冷开口“带了。” 沈亦桉眼底难掩笑意。 “谢谢宁宁。” 北街 自从天降甘霖后,北街的人便多了起来。 尤其是摆摊的。 邬善走在其中,看到地上摆着的那些不入流的东西,满脸鄙夷。 不过地摊上摆着的那些东西,跟他们西陵普通人家的东西也差不了哪里去。 甚至不如西陵。 他们竟当成宝贝放在大街上卖。 刚走两步,就听见那摊主开口。 “这个不要钱。” 摊主怕他们不信“自从上次,神女求得甘霖后,那降下来的雨水,后来种庄稼,生长得格外快,这才几日,就冒出了嫩芽,而且长得格外的茂盛。” “这些呀,都是神女赐给我们的,多出来的,就当是我们对神女的还愿。” 摊主的话音落下,周围不少人连忙附和。 “是啊是啊,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神女赐福,我们应心存善意,这些就当是我们的心意,给那些尚且无家可归的人…” 邬善瞬间愣在原地。 什,什么? 的,不要钱? 虽说他看不上这些东西,但在西陵,这也是一般人家许久的口粮,怎么可能会轻易拿出来赠予旁人? 他还没反应过来。 身后不少人走过去,每个摊位上领一份。 手中便多了一小篮,这些够他们吃好几天的了。 “多谢神女,神女大德啊。” 邬善回过神来,眼前的摊位早就一扫而空, “已经没有了。”摊主还以为他是过来领东西的,便摆了摆手。 “你说的神女是谁?” 第157章 那我私底下打! 沈策安眼底的疑虑并没有消散。 长宁已经走了过来,拽着他的衣袖。 他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自家宝贝闺女。 “宁宝。” 沈策安弯腰,抱起自家小闺女。 于大人见西陵使臣走进驿站,走下台阶,上前一步“下官参见沈国公。” “于大人。” 沈策安抬头“方才是西陵的人?” “回沈国公,是西陵的人。” 这么快? 沈策安眼底闪过一抹异样。 轩辕月重伤,应该才回去没多久,西陵的人竟然已经来到越国? 要是这样,他们是快马加鞭来的? 于大人见他迟迟没开口,偷偷看了眼长宁,生怕被发现,赶紧又收回了目光。 “国公,使臣已经安置好,下官就先回礼部复命。” 等他走后,长宁低头看着沈策安“爹爹,你怎么了?” 沈策安回过神来“爹爹是在想,西陵这么快就来了越国,恐怕还有什么旁的目的。” “而且,你跟西陵帝女有争执,有点怕他们对你做什么小动作。” 长宁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爹爹放心,他们敢来,我就打到他们不敢来!” 沈策安“!” 他低头,就见长宁挥舞着小拳头,凶巴巴地看向驿站的方向。 坏了! 自家闺女什么时候这么‘残暴’了? “那,那个,宁宝啊,咱们不能这样,他们毕竟是使者,还是不能直接打的。” 长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啦。” 伸出小手,拍着胸脯,一脸保证。 “爹爹放心嗷,我会私底下打的!不会有人发现的。” “?!” 他是这个意思吗? 沈策安见长宁一脸凝重的样子,心口一滞。 罢了,还是别说了。 到时候让赵楼多看着点儿就是。 “咦?爹爹,你怎么在这里?” 长宁回过神来,沈策安现在不是应该跑去军营了? 怎么还会在京城? “今日休沐,原本爹爹想着去醉仙楼给你买烤鸭,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 听到这话,长宁双眼一亮。 “吃烤鸭!” 她的肚子都已经瘪下去了。 驿站 邬善恭敬地看着眼前的黄甫柔。 “主子,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皇甫柔眯眼“蓝盾那个老东西到哪了?” “蓝大人应该还有一日才能抵达越国境内。” 他们是为了摸清越国形势,所以提前抵达。 只是没想到,刚来这皇城,越国朝廷的人匆匆赶来。 不过他们也没想过隐瞒身份。 “先去查一查,今日那个丫头的底细。” 朝曦郡主? 越国的官员对她竟然如此恭敬,显然不是一般人。 而且,她既然能被越国的官员称作神女,想来也是有些原因。 要对她动手,还需要摸清底细才行。 “是!” 邬善行了一礼,离开房间。 轩辕昇上前。 “母妃何必如此麻烦?西陵有秘药,可以让人悄无声息地在睡梦中死去。” “昇儿,那个丫头竟然能得越国官员的青睐,定然不像我们看上去那么简单,你皇妹的事情,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轩辕昇低垂着脑袋,许久点点头。 “儿臣知道。” 皇甫柔拧起眉头,她必须趁着蓝盾那个老东西没来之前摸清越国。 否则,要是被蓝盾知道她的意图,恐怕会横生枝节。 带着还有余热的烤鸭回到沈国公府。 一进大厅,沈策安跟长宁对上齐刷刷地投过来的六双眼睛。 “……” “宁宝,回来了?” 林婉华瞪了眼沈策安,祭天大殿上的事情她也听说了。 只不过当时她并没有去参加,听说后,这心里头一直在打颤。 这当时,宁宝要是被打伤可怎么是好? 她一直在家里头等着,这没想到,祭天大典结束后,宁宝还住在宫里。 今日可算是回来了。 “祖母~” “宁宝,祖母的小心肝呦。” 赶紧抱起长宁,左三圈右三圈地看了看,见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二哥哥,三哥哥,五哥哥~” 大哥哥跟四哥哥还在军营里。 现在家里就他们三个哥哥。 “妹妹。” “宁宁。” 沈亦桉见到她,也是松了口气。 那天那群不识好歹的人,竟敢那样对宁宁。 “二哥哥,我没事。” 长宁走到沈亦桉身边。 小眉头皱起,怎么感觉二哥哥的病,似乎更严重啦。 “二哥哥,你没有好好吃药。” 小姑娘严肃地板着脸,不高兴地看着他。 沈亦桉愣了下,接着,眉眼间浮现一抹笑。 “二哥哥错了,二哥哥之后一定好好听宁宁的话。” 他然后的阿海听到这话,一脸复杂。 二公子这分明…分明就是不拿自己身子当回事儿。 若不是小姐,恐怕现在二少爷早就放弃了自己。 “二哥哥以后要是再不好好吃药,我就不给你带好吃的啦。” 小姑娘生气起来,头顶的小呆毛也炸了起来。 “那宁宁这次给我带了吗?” 长宁看他一眼,冷哼,高冷开口“带了。” 沈亦桉眼底难掩笑意。 “谢谢宁宁。” 北街 自从天降甘霖后,北街的人便多了起来。 尤其是摆摊的。 邬善走在其中,看到地上摆着的那些不入流的东西,满脸鄙夷。 不过地摊上摆着的那些东西,跟他们西陵普通人家的东西也差不了哪里去。 甚至不如西陵。 他们竟当成宝贝放在大街上卖。 刚走两步,就听见那摊主开口。 “这个不要钱。” 摊主怕他们不信“自从上次,神女求得甘霖后,那降下来的雨水,后来种庄稼,生长得格外快,这才几日,就冒出了嫩芽,而且长得格外的茂盛。” “这些呀,都是神女赐给我们的,多出来的,就当是我们对神女的还愿。” 摊主的话音落下,周围不少人连忙附和。 “是啊是啊,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神女赐福,我们应心存善意,这些就当是我们的心意,给那些尚且无家可归的人…” 邬善瞬间愣在原地。 什,什么? 的,不要钱? 虽说他看不上这些东西,但在西陵,这也是一般人家许久的口粮,怎么可能会轻易拿出来赠予旁人? 他还没反应过来。 身后不少人走过去,每个摊位上领一份。 手中便多了一小篮,这些够他们吃好几天的了。 “多谢神女,神女大德啊。” 邬善回过神来,眼前的摊位早就一扫而空, “已经没有了。”摊主还以为他是过来领东西的,便摆了摆手。 “你说的神女是谁?” 第158章 打的就是你! 摊主听到他这话,一脸古怪。 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后,面色一变。 “你是西陵的人?” 邬善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儿,就见眼前的摊主冷嗤“你们自己国家不是有神女吗?还来大打听我们的神女做什么?” 西陵那个扫把星,险些害死他们。 要不是神女…他们怎么能活到今天? 邬善见他竟然是这种态度,脸上的不高兴尽显。 “你们越国竟如此无礼?” “我们越国无礼?也不看看你们自己国家的帝女干了什么?!” 邬善听到这话,怔在原地。 眼前的摊主接着开口“若不是我们小神女,现在恐怕一滴雨都降不下来!” “现在竟然还认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野丫头为神女,你们越国人还真是愚昧!” “你在胡说什么?” 邬善皱眉“分明是我们神女为你们越过求来了雨,你们竟如此恩将仇报!” 果然是顽固不开化之地! 一群刁民! 摊主听到这话,说是摊位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周围那些准备离开的摊主,更是纷纷抬头,放下手中东西,大步往这边走来。 邬善吓了一跳。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西灵使者,你们胆敢对使者不敬?” “使者?呸!一群狗东西,现在都敢到我们面前豪横来了?” 邬善暗骂一声。 这次出来为了方便行事,他根本没带人。 现在这群人上前,就算他有武功在身,但人多力量大,不能硬上。 “这雨,是我们越国的神女为我们求来的雨,至于你们那个冒牌货,算什么东西?” 邬善面色一变。 “你们,放肆!竟然辱我西陵帝女!” 恼羞成怒之间,镶嵌着红宝石的弯刀出鞘,横在众人面前。 “一群刁民,你们若再敢上前,休怪我心狠手辣!” 这是越国,不能随意动手。 但要他们硬闯上前,那他动手,越国皇帝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为首的摊主更是一脸豪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棍子,直接对着他打去。 “真以为我们怕你啊?” “就是就是!” 身后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工具,纷纷扬起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该死! “赶紧滚!” 邬善往后退着,只是没退几步,巷子的另一头突然走来几人。 他一转头,正好对上。 不巧的是。 那人他还真认识。 要是他此行来调查的人。 越国的朝曦郡主。 长宁也没想到,出个门竟然还遇上了这事儿。 不过,看起来蛮有趣的样子。 她迈着小步子上前。 邬善看见她,眼底闪烁一抹幽光。 来得正好。 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脱身呢! 身后的越国百姓看到她,纷纷跪地,热泪盈眶。 “神女,是小神女!” 长宁听见他们的高喊声,脚步没有停顿。 在距离邬善前只有两米的地方停下来。 仰头“听说你骂我?” 邬善“……” 抬头,眯起双眼,准备找个最佳位置,挟持她。 如此,一定能离开此地。 事后,若是越过皇帝问起,他也有理由可说。 正想着,突然膝盖一痛。 竟然直挺挺地朝着她跪去。 “!” 长宁看着他,不高兴地开口“你,我很不喜欢。” 邬善冷笑。 就算不喜欢,她又能拿他怎样? 难不成还敢打他? 他可是使者,要是打了他…… 正想着,左脸突然一痛。 接着,脑袋偏向一侧。 一口血水吐出去。 他转过头,满脸恼怒“你!你竟然敢打我?” 长宁挥舞着小拳头。 “打的就是你!” 敢在这里欺负人,看她不打死他! 昨天还用鼻孔看她,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邬善被打得趴在地上。 他根本没想到,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姑娘,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他被打得浑身都痛。 小姑娘的小肉拳可都是实心的,打在身上不是一般的疼。 而他被一个壮汉压着,丝毫动弹不了。 “我可是西陵使者!” 长宁冷哼“使者了不起哦,有本事去喊人啊!” 赵楼看着眼前的小姐。 自从…掉了两颗牙后,小姐好像看谁都不顺眼…… 邬善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胆,使者也敢打。 ‘哒哒哒——’ 巷子口突然经过一群人。 看到为首的人,邬善双眼一亮。 “那个什么于大人,你快来救本使者!” 于大人听到声音,四处看了看,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邬善但这要被他气死。 “在这儿!” 于大人终于把目光低垂下去。 看到趴在地上的西陵使者,眼皮子一跳。 “西……” 刚吐出来一个字,目光转到正在揍人的小姑娘身上,吓得他浑身僵住。 赶紧转身,嘴里还念叨着“西瓜呢?咦,本官的西瓜呢?” “你们都看到本官的西瓜了吗?” 他身后的人一脸莫名其妙。 西瓜,大人什么时候带西瓜了? 走出巷子口,于大人劫后余生。 见到这位小祖宗‘行凶’现场,怕不是要被灭口了? “大人,您什么时候带西瓜了?” 于大人瞪他一眼“西瓜?本官看你是个瓜皮!” 还西瓜,到时候连西瓜皮都不剩了。 见她如此识相,小姑娘满意地点了点头。 身后的百姓看着长宁,脸上全是崇拜。 神女太厉害了。 最前面的那个摊主赶紧爬起来“神女,这种事怎么能脏了您的手呢?交给我们就好了!” 于是,邬善又被揍了一顿。 御书房 西陵使者气冲冲地找上了萧景晟。 原本还在批阅奏折的萧景晟听说此事,直接放下笔。 沉着脸开口“西陵使者的意思是,是小祖…咳,朝曦郡主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你?” “是。” 邬善咬牙,现在身上还痛得骨头打战。 “可朕怎么瞧着,你身上根本没有丝毫的伤口,就连一块青紫都没有?” 邬善一噎“怎么可能没有?” 他被打得那么惨,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伤口? 这越国的皇帝,竟然睁眼说瞎话! 今天这事儿,一定没完! 他要那个该死的小贱人付出代价。 萧景晟沉着脸。 陈海匆匆出去取来铜镜,放在邬善面前。 “使者,您自个儿瞧瞧。” 他低头看去,面露惊骇,失声道“怎么可能?” 他伸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露出胸膛,竟然也没有青紫? 陈海沉着脸“使者,自重。” 第158章 打的就是你! 摊主听到他这话,一脸古怪。 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后,面色一变。 “你是西陵的人?” 邬善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儿,就见眼前的摊主冷嗤“你们自己国家不是有神女吗?还来大打听我们的神女做什么?” 西陵那个扫把星,险些害死他们。 要不是神女…他们怎么能活到今天? 邬善见他竟然是这种态度,脸上的不高兴尽显。 “你们越国竟如此无礼?” “我们越国无礼?也不看看你们自己国家的帝女干了什么?!” 邬善听到这话,怔在原地。 眼前的摊主接着开口“若不是我们小神女,现在恐怕一滴雨都降不下来!” “现在竟然还认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野丫头为神女,你们越国人还真是愚昧!” “你在胡说什么?” 邬善皱眉“分明是我们神女为你们越过求来了雨,你们竟如此恩将仇报!” 果然是顽固不开化之地! 一群刁民! 摊主听到这话,说是摊位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周围那些准备离开的摊主,更是纷纷抬头,放下手中东西,大步往这边走来。 邬善吓了一跳。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西灵使者,你们胆敢对使者不敬?” “使者?呸!一群狗东西,现在都敢到我们面前豪横来了?” 邬善暗骂一声。 这次出来为了方便行事,他根本没带人。 现在这群人上前,就算他有武功在身,但人多力量大,不能硬上。 “这雨,是我们越国的神女为我们求来的雨,至于你们那个冒牌货,算什么东西?” 邬善面色一变。 “你们,放肆!竟然辱我西陵帝女!” 恼羞成怒之间,镶嵌着红宝石的弯刀出鞘,横在众人面前。 “一群刁民,你们若再敢上前,休怪我心狠手辣!” 这是越国,不能随意动手。 但要他们硬闯上前,那他动手,越国皇帝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为首的摊主更是一脸豪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棍子,直接对着他打去。 “真以为我们怕你啊?” “就是就是!” 身后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工具,纷纷扬起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该死! “赶紧滚!” 邬善往后退着,只是没退几步,巷子的另一头突然走来几人。 他一转头,正好对上。 不巧的是。 那人他还真认识。 要是他此行来调查的人。 越国的朝曦郡主。 长宁也没想到,出个门竟然还遇上了这事儿。 不过,看起来蛮有趣的样子。 她迈着小步子上前。 邬善看见她,眼底闪烁一抹幽光。 来得正好。 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脱身呢! 身后的越国百姓看到她,纷纷跪地,热泪盈眶。 “神女,是小神女!” 长宁听见他们的高喊声,脚步没有停顿。 在距离邬善前只有两米的地方停下来。 仰头“听说你骂我?” 邬善“……” 抬头,眯起双眼,准备找个最佳位置,挟持她。 如此,一定能离开此地。 事后,若是越过皇帝问起,他也有理由可说。 正想着,突然膝盖一痛。 竟然直挺挺地朝着她跪去。 “!” 长宁看着他,不高兴地开口“你,我很不喜欢。” 邬善冷笑。 就算不喜欢,她又能拿他怎样? 难不成还敢打他? 他可是使者,要是打了他…… 正想着,左脸突然一痛。 接着,脑袋偏向一侧。 一口血水吐出去。 他转过头,满脸恼怒“你!你竟然敢打我?” 长宁挥舞着小拳头。 “打的就是你!” 敢在这里欺负人,看她不打死他! 昨天还用鼻孔看她,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邬善被打得趴在地上。 他根本没想到,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姑娘,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他被打得浑身都痛。 小姑娘的小肉拳可都是实心的,打在身上不是一般的疼。 而他被一个壮汉压着,丝毫动弹不了。 “我可是西陵使者!” 长宁冷哼“使者了不起哦,有本事去喊人啊!” 赵楼看着眼前的小姐。 自从…掉了两颗牙后,小姐好像看谁都不顺眼…… 邬善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胆,使者也敢打。 ‘哒哒哒——’ 巷子口突然经过一群人。 看到为首的人,邬善双眼一亮。 “那个什么于大人,你快来救本使者!” 于大人听到声音,四处看了看,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邬善但这要被他气死。 “在这儿!” 于大人终于把目光低垂下去。 看到趴在地上的西陵使者,眼皮子一跳。 “西……” 刚吐出来一个字,目光转到正在揍人的小姑娘身上,吓得他浑身僵住。 赶紧转身,嘴里还念叨着“西瓜呢?咦,本官的西瓜呢?” “你们都看到本官的西瓜了吗?” 他身后的人一脸莫名其妙。 西瓜,大人什么时候带西瓜了? 走出巷子口,于大人劫后余生。 见到这位小祖宗‘行凶’现场,怕不是要被灭口了? “大人,您什么时候带西瓜了?” 于大人瞪他一眼“西瓜?本官看你是个瓜皮!” 还西瓜,到时候连西瓜皮都不剩了。 见她如此识相,小姑娘满意地点了点头。 身后的百姓看着长宁,脸上全是崇拜。 神女太厉害了。 最前面的那个摊主赶紧爬起来“神女,这种事怎么能脏了您的手呢?交给我们就好了!” 于是,邬善又被揍了一顿。 御书房 西陵使者气冲冲地找上了萧景晟。 原本还在批阅奏折的萧景晟听说此事,直接放下笔。 沉着脸开口“西陵使者的意思是,是小祖…咳,朝曦郡主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你?” “是。” 邬善咬牙,现在身上还痛得骨头打战。 “可朕怎么瞧着,你身上根本没有丝毫的伤口,就连一块青紫都没有?” 邬善一噎“怎么可能没有?” 他被打得那么惨,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伤口? 这越国的皇帝,竟然睁眼说瞎话! 今天这事儿,一定没完! 他要那个该死的小贱人付出代价。 萧景晟沉着脸。 陈海匆匆出去取来铜镜,放在邬善面前。 “使者,您自个儿瞧瞧。” 他低头看去,面露惊骇,失声道“怎么可能?” 他伸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露出胸膛,竟然也没有青紫? 陈海沉着脸“使者,自重。” 第159章 轩辕昇 邬善扒拉着自己的衣裳,此刻竟然袒露出半个胸膛。 听到陈海的声音,他脸色一变。 却没有收拾衣裳,反倒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 他在身上一点儿伤痕都没有。 甚至看不出一点青青紫紫,明明那个小贱人打了他那么多下,甚至痛得他五脏六腑都感觉要破碎。 可现在,他眼中竟然没有丝毫伤口。 萧景晟沉着脸。 “西陵使者,朕念你是四国使者,可你竟仗着此身份,在我越国胡搅蛮缠,现在竟还要诬陷我朝郡主?” 邬善面色一白。 原本他才是最有利的那一方。 可如今,他身上找不出丝毫伤口,那些人又是越国人,怎么可能为他作证? 现在他便处于劣势。 他咬着牙,狠狠道“越国皇帝陛下,是我搞错了。” 萧景晟冷眼扫去“一句搞错了,就算没事儿了?” “难不成,朝曦郡主被你白白骂了一顿?” 邬善冷着脸“越国皇帝陛下,那您想如何?” “给朝曦郡主道歉。” “这不可能!” 邬善下意识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发觉御书房内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不由神色一暗。 此事分明是他吃亏,若因此还要向那贱丫头道歉,那他的脸面又摆在哪里? “既然西陵来我越国持此态度,看来,此次的四国朝会,西陵国君另有安排啊。” 邬善浑身一个激灵。 若因此事,越国皇帝让他们赶出越国,那此行,他们非但目的达不成,回去后,恐怕会累及家族。 他咬牙“越国皇帝陛下,您说得对,是我冒失,合该道歉。” 萧景晟高冷点头,睨他一眼,收回目光。 陈海将长宁请来。 小姑娘看到御书房里还有到熟悉的身影,神色未变。 倒是邬善,一脸诧异。 这个越国郡主,脸面竟这么大。 在当朝皇帝跟前,都不下跪。 就算是帝女,见到了他们陛下,也是要行礼问安的。 邬善看到她,咬牙上前。 “朝曦郡主,之前是我误会,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 长宁一懵。 这人什么情况? 一侧的于大人两眼瞪大? 不愧是小祖宗。 自己揍了人,对方还得来道歉。 不过啊,真是解气! 既是四国朝会,这西陵,合该有作为客人的自觉! 小姑娘睨他一眼“你知道就好,这里是越国,可不是你趾高气扬的地方。” “是。” 邬善垂首,落在两侧的手紧紧攥起。 今日之辱,他记下了。 灰溜溜地回到驿站,正好遇上乔装打扮的皇甫柔。 “主上?” 见他这副狼狈的样子,皇甫柔皱眉。 “你这是怎么回事?” 邬善想起刚才的事儿,脸色黑漆漆的,但在皇甫柔面前,他不敢隐瞒。 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出来。 “什么?越国竟然敢如此待我西陵之人?” 皇甫柔美目一凝,眼底闪过一丝凌厉。 目光落在邬善身上“废物!竟然还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算计了去!” 邬善低着头,不敢多言。 毕竟真真切切地丢了脸。 “你先回驿站,若是蓝盾来了,就先想法子拖住他。” “是。” 邬善赶紧点头。 皇甫柔从驿站走出去,抵达街头的巷口,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这几日的京城越发热闹。 解决了百姓的心头大患,所有人都欢庆起来。 加上四国朝会,四国之人陆陆续续地入京。 街道上时不时地就能看见异国的身影。 除了前两日西陵的事情,这两日,十分平静。 “妹妹,今天你想吃什么?” 沈越舟带着鼓鼓的钱袋子,陪在妹妹身边,心里全是满足。 这段时间,他赚了不少钱,能让妹妹吃好一段时间。 “今天?” 长宁苦思冥想。 好一会儿才抬头,不知想到什么,双眼嗖的亮起来。 “三哥哥,咱们去吃烤全牛。” 好久没吃牛肉了,她来了! “嗯,好。”对于她的意见,沈越舟从来不会多少什么。 一贯的答应。 吃烤全牛的地方,还是有一次无意中被茶长宁闻着味儿找到的。 当天就吃掉了四分之一的牛腿,撑得肚皮圆滚滚的。 只是,两人刚到那里,就听见有人在争执。 “都说了,肯定是他偷了我们的钱袋!赶紧交出来!”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人,此刻,正一脸怒意的指着对面的老者。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老头子我怎么可能会偷你们的钱袋子?” 那老者听到他们这话,气得手直哆嗦。 两眼一翻,竟是险些昏过去。 长宁跟沈越舟上前。 怕旁人挤到长宁,赵楼将人抱了起来。 ‘哐——’ 说着,对方竟是直接动起手来。 一个盘子飞来,赵楼下意识伸手挡住。 脸色却黑了下去。 要不是他反应及时,这东西打到小姐少爷身上…也得受些伤。 原本争执的双方注意到,刚才险些伤了人,纷纷抬头。 赵楼看着他们,神色稍敛。 他们都不是越国之人。 最先开口的那人嚣张地看过来,好一会儿,眯起眼开口。 “越国人?” 话音落下,那人身后走出一个眉眼精致的少年。 赵楼看过去,还愣了下。 这少年的眼睛…有些像小姐。 轩辕昇看着赵楼怀里的长宁,眼睫轻颤。 这就是越国传言中的那位神女? 也就是让他妹妹吃了大苦头的女孩? 年纪竟然跟妹妹差不多大? 而且,她的脸… 上次在驿站前他就发现,只是没仔细看清。 他上前一步“方才是我的手下太过激动,惊扰了二位,还请见谅。” 说完,转头扫向刚才极其暴躁的那男人。 “邬蒙,还不赶紧过来道歉!” 男人一脸不情愿“对不住。” 长宁没看他,目光反倒落在地上浪费了的烤全牛上。 不高兴地撇着嘴。 可惜了这么好的烤全牛肉,真是浪费。 轩辕昇见她这样,眼眸轻闪。 “方才惊扰了几位,不如坐下来,在下请几位吃一餐赔罪如何?” 沈越舟皱眉,他又不是请不起妹妹。 刚想开口,就见妹妹冲他摇了摇头。 “我吃多少,你请多少?” 轩辕昇一愣,不知道她这么说是为何,却也点了点头。 一个小姑娘能吃多少? 何况,身为一国皇子,这点儿饭钱还是能拿得起的。 第159章 轩辕昇 邬善扒拉着自己的衣裳,此刻竟然袒露出半个胸膛。 听到陈海的声音,他脸色一变。 却没有收拾衣裳,反倒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 他在身上一点儿伤痕都没有。 甚至看不出一点青青紫紫,明明那个小贱人打了他那么多下,甚至痛得他五脏六腑都感觉要破碎。 可现在,他眼中竟然没有丝毫伤口。 萧景晟沉着脸。 “西陵使者,朕念你是四国使者,可你竟仗着此身份,在我越国胡搅蛮缠,现在竟还要诬陷我朝郡主?” 邬善面色一白。 原本他才是最有利的那一方。 可如今,他身上找不出丝毫伤口,那些人又是越国人,怎么可能为他作证? 现在他便处于劣势。 他咬着牙,狠狠道“越国皇帝陛下,是我搞错了。” 萧景晟冷眼扫去“一句搞错了,就算没事儿了?” “难不成,朝曦郡主被你白白骂了一顿?” 邬善冷着脸“越国皇帝陛下,那您想如何?” “给朝曦郡主道歉。” “这不可能!” 邬善下意识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发觉御书房内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不由神色一暗。 此事分明是他吃亏,若因此还要向那贱丫头道歉,那他的脸面又摆在哪里? “既然西陵来我越国持此态度,看来,此次的四国朝会,西陵国君另有安排啊。” 邬善浑身一个激灵。 若因此事,越国皇帝让他们赶出越国,那此行,他们非但目的达不成,回去后,恐怕会累及家族。 他咬牙“越国皇帝陛下,您说得对,是我冒失,合该道歉。” 萧景晟高冷点头,睨他一眼,收回目光。 陈海将长宁请来。 小姑娘看到御书房里还有到熟悉的身影,神色未变。 倒是邬善,一脸诧异。 这个越国郡主,脸面竟这么大。 在当朝皇帝跟前,都不下跪。 就算是帝女,见到了他们陛下,也是要行礼问安的。 邬善看到她,咬牙上前。 “朝曦郡主,之前是我误会,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 长宁一懵。 这人什么情况? 一侧的于大人两眼瞪大? 不愧是小祖宗。 自己揍了人,对方还得来道歉。 不过啊,真是解气! 既是四国朝会,这西陵,合该有作为客人的自觉! 小姑娘睨他一眼“你知道就好,这里是越国,可不是你趾高气扬的地方。” “是。” 邬善垂首,落在两侧的手紧紧攥起。 今日之辱,他记下了。 灰溜溜地回到驿站,正好遇上乔装打扮的皇甫柔。 “主上?” 见他这副狼狈的样子,皇甫柔皱眉。 “你这是怎么回事?” 邬善想起刚才的事儿,脸色黑漆漆的,但在皇甫柔面前,他不敢隐瞒。 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出来。 “什么?越国竟然敢如此待我西陵之人?” 皇甫柔美目一凝,眼底闪过一丝凌厉。 目光落在邬善身上“废物!竟然还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算计了去!” 邬善低着头,不敢多言。 毕竟真真切切地丢了脸。 “你先回驿站,若是蓝盾来了,就先想法子拖住他。” “是。” 邬善赶紧点头。 皇甫柔从驿站走出去,抵达街头的巷口,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这几日的京城越发热闹。 解决了百姓的心头大患,所有人都欢庆起来。 加上四国朝会,四国之人陆陆续续地入京。 街道上时不时地就能看见异国的身影。 除了前两日西陵的事情,这两日,十分平静。 “妹妹,今天你想吃什么?” 沈越舟带着鼓鼓的钱袋子,陪在妹妹身边,心里全是满足。 这段时间,他赚了不少钱,能让妹妹吃好一段时间。 “今天?” 长宁苦思冥想。 好一会儿才抬头,不知想到什么,双眼嗖的亮起来。 “三哥哥,咱们去吃烤全牛。” 好久没吃牛肉了,她来了! “嗯,好。”对于她的意见,沈越舟从来不会多少什么。 一贯的答应。 吃烤全牛的地方,还是有一次无意中被茶长宁闻着味儿找到的。 当天就吃掉了四分之一的牛腿,撑得肚皮圆滚滚的。 只是,两人刚到那里,就听见有人在争执。 “都说了,肯定是他偷了我们的钱袋!赶紧交出来!”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人,此刻,正一脸怒意的指着对面的老者。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老头子我怎么可能会偷你们的钱袋子?” 那老者听到他们这话,气得手直哆嗦。 两眼一翻,竟是险些昏过去。 长宁跟沈越舟上前。 怕旁人挤到长宁,赵楼将人抱了起来。 ‘哐——’ 说着,对方竟是直接动起手来。 一个盘子飞来,赵楼下意识伸手挡住。 脸色却黑了下去。 要不是他反应及时,这东西打到小姐少爷身上…也得受些伤。 原本争执的双方注意到,刚才险些伤了人,纷纷抬头。 赵楼看着他们,神色稍敛。 他们都不是越国之人。 最先开口的那人嚣张地看过来,好一会儿,眯起眼开口。 “越国人?” 话音落下,那人身后走出一个眉眼精致的少年。 赵楼看过去,还愣了下。 这少年的眼睛…有些像小姐。 轩辕昇看着赵楼怀里的长宁,眼睫轻颤。 这就是越国传言中的那位神女? 也就是让他妹妹吃了大苦头的女孩? 年纪竟然跟妹妹差不多大? 而且,她的脸… 上次在驿站前他就发现,只是没仔细看清。 他上前一步“方才是我的手下太过激动,惊扰了二位,还请见谅。” 说完,转头扫向刚才极其暴躁的那男人。 “邬蒙,还不赶紧过来道歉!” 男人一脸不情愿“对不住。” 长宁没看他,目光反倒落在地上浪费了的烤全牛上。 不高兴地撇着嘴。 可惜了这么好的烤全牛肉,真是浪费。 轩辕昇见她这样,眼眸轻闪。 “方才惊扰了几位,不如坐下来,在下请几位吃一餐赔罪如何?” 沈越舟皱眉,他又不是请不起妹妹。 刚想开口,就见妹妹冲他摇了摇头。 “我吃多少,你请多少?” 轩辕昇一愣,不知道她这么说是为何,却也点了点头。 一个小姑娘能吃多少? 何况,身为一国皇子,这点儿饭钱还是能拿得起的。 第160章 皇甫柔骂长宁? 小姑娘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沈越舟扫过她小表情,眼中也是掠过一抹笑。 “老板,一头烤全牛!” 长宁豪爽地开口,大声吆喝。 原本还在忙碌的老板,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过来。 果然,看到了长宁。 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准备过来。 岂料长宁抢先开口。 “老板,一头烤全牛,他付钱哦。” 老板愣了下,看向她指着的轩辕昇。 瞬间会意。 “好嘞,您稍等!” 长宁之前常来吃烤全牛,而且胃口不是一般的好。 久而久之,他对她的印象十分深刻。 上次祭天大典,他去了,才发现,她竟然是国公府的小千金,还是救了他们整个越国百姓的小神女! 这次认出她,原本想请她吃,没想到小神女境内然另有安排。 轩辕昇跟邬蒙听到长宁的话,愣了下。 她刚才说的啥? 一整头烤全牛? 她…… 邬蒙一脸怀疑地看着她。 目光带着审视。 就这小身板?能吃下二两肉就不错了。 还一整头牛,怕不是故意碰瓷儿他们? “殿下,我怀疑他们就是故意的!” 想让他们多花钱! 邬蒙觉得自己真相了,愤愤不平地看向轩辕昇。 后者看他一眼,他瞬间闭嘴。 “既然我已经答应,自然说到做到。” “那就好。”长宁笑眯眯地看着他。 没多久,烤全牛上来。 色香味俱全。 刚烤好的,外皮带着一层焦黄,上层浮着一层淡淡的油脂,几不可见。 长宁光是看到,口水就等不及地往外冒。 沈越舟准备给她处理一下,长宁已经迫不及待地抓起一根骨头,啃了起来。 吃得满嘴流油。 没多久,手里的骨头就被啃了个干净。 乌蒙目瞪口呆地盯着长宁。 似乎是在想,这些肉,都被她吃到什么地方去了。 怪不得这小姑娘看起来这么敦实,原来是个实心儿的。 吃这么多,不实心儿,真是说不过去了。 轩辕昇也没想到,长宁的胃口…这么好? 一头牛,已经下去了小半。 “不是…你,你这么能吃?” 小姑娘不高兴地瞥他一眼“吃你家大米啦?” 邬蒙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收回目光。 他,他也只是好奇嘛。 等到长宁吃饱,一头烤全牛,已经不剩什么了。 虽然是幼崽,但她的饭量…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 邬蒙愣愣地看着她。 天哪,这…这得有万贯家财才能养得起她? 不过,想想也是,那天越国大臣对她的态度都不简单,想来家里也是官宦之家。 饿不着她。 “我饱了,去付钱。” 唉,可惜了。 要不是来的时候吃了点儿肉干,怎么可能只吃一头? 轩辕昇很快回过神来,让邬蒙去付了钱。 “三哥哥,咱们走。” 长宁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邬蒙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果决。 “等等——” “你就这么走了?” 小姑娘一脸莫名其妙“不然呢?” 她吃饱了,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 “小妹妹,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不能。”长宁果断拒绝“还有。谁是你妹妹?” 凶巴巴的表情,瞪向轩辕昇,好像要吃了他似的。 轩辕昇倒是没觉得害怕,反倒心底陡生一丝异样。 长宁转头“三哥哥,我们回家。” 沈越舟麻溜地站起来。 等他们离开,邬蒙上前“殿下,越国人果然粗鲁,就连一个奶娃娃,也如此无礼。” 轩辕昇转头,看他一眼。 邬蒙赶紧噤了声,这一眼看着他后背发凉。 轩辕昇看着她,许久才转身离开。 长宁他们离开巷子后,就转去了南街。 这刚走到半路上,赵楼脚步突然一顿。 眼角余光掠过身后的一处架子。 “赵楼叔叔,怎么了?” “有人跟着咱们。” 长宁想要抬头,却被赵楼给按了下去。 “小姐,人就在我们身后三丈之内。” 小姑娘要是直接抬头去看,会直接暴露。 他原本以为,听到这话,小姑娘会面露害怕,却没想到,对上小姑娘兴冲冲的目光。 ? 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小姐?” “赵楼叔叔,你放心,我不怕。” 沈越舟摇头,一本正经地开口“我不会跟小五似的,被人打扮成姑娘。” 沈煜锦“?” 不是,你礼貌吗? 赵楼显然也想到上次小姐跟五少爷被绑的事情。 只是,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他看了眼暗处。 除了他,每次出来的,还有其他暗卫。 这些人是谁,必须搞清楚。 走到距离他们最近的巷子里,赵楼看向暗处。 “出来。” 话音落下,他身后出现几道身影。 那人上前,面无表情开口“我家主子想请这位小姐一见。” “你家主子请我家小姐,恐怕还不够格。” 赵楼冷眼扫去。 请人是这么请的? 那人听到他的话,依旧面无表情。 “主子命令,不容违背。” 说完,整个人冲上前。 赵楼眯眼,却并未动手。 在那人上前之时,身后一道暗影出现,反手将其制服。 “不愧是越国的朝曦郡主。”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 接着,一道身影从暗地里走出来。 皇甫柔看着不远处被紧紧护起来的长宁,眼底掠过一丝异样。 她竟然是沈策安的女儿? 目光落在长宁脸上,扫视一圈。 看起来,还真的跟沈策安有些像。 “暗卫守护,亲卫随从。” “就是,人被养的刁蛮任性。” “嚣张跋扈,胆敢对西陵帝女动手,真是不知道谁给你的胆子!” 皇甫柔冷眼扫向长宁,她身后的那群黑衣人纷纷围上前。 长宁目光落在她身上,看着她周身围绕着的那些若有若无的‘气’,眼睫低垂。 许久,抬头看向她“你,是轩辕月的什么人?” 小姑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 皇甫柔听到她竟然这副语气对她说话,眼底淬着寒光。 “你父亲就是这么教你说话的?果然是没娘的孩子,如此不知礼仪!” 关于她的消息,暗卫全都调查清楚。 一个不知生母是什么人的野丫头,从小生活在乡野,不知礼仪为何物。 沈国公府竟然如此糊涂,竟然也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会是他们的血脉。 可笑之至! 第160章 皇甫柔骂长宁? 小姑娘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沈越舟扫过她小表情,眼中也是掠过一抹笑。 “老板,一头烤全牛!” 长宁豪爽地开口,大声吆喝。 原本还在忙碌的老板,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过来。 果然,看到了长宁。 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准备过来。 岂料长宁抢先开口。 “老板,一头烤全牛,他付钱哦。” 老板愣了下,看向她指着的轩辕昇。 瞬间会意。 “好嘞,您稍等!” 长宁之前常来吃烤全牛,而且胃口不是一般的好。 久而久之,他对她的印象十分深刻。 上次祭天大典,他去了,才发现,她竟然是国公府的小千金,还是救了他们整个越国百姓的小神女! 这次认出她,原本想请她吃,没想到小神女境内然另有安排。 轩辕昇跟邬蒙听到长宁的话,愣了下。 她刚才说的啥? 一整头烤全牛? 她…… 邬蒙一脸怀疑地看着她。 目光带着审视。 就这小身板?能吃下二两肉就不错了。 还一整头牛,怕不是故意碰瓷儿他们? “殿下,我怀疑他们就是故意的!” 想让他们多花钱! 邬蒙觉得自己真相了,愤愤不平地看向轩辕昇。 后者看他一眼,他瞬间闭嘴。 “既然我已经答应,自然说到做到。” “那就好。”长宁笑眯眯地看着他。 没多久,烤全牛上来。 色香味俱全。 刚烤好的,外皮带着一层焦黄,上层浮着一层淡淡的油脂,几不可见。 长宁光是看到,口水就等不及地往外冒。 沈越舟准备给她处理一下,长宁已经迫不及待地抓起一根骨头,啃了起来。 吃得满嘴流油。 没多久,手里的骨头就被啃了个干净。 乌蒙目瞪口呆地盯着长宁。 似乎是在想,这些肉,都被她吃到什么地方去了。 怪不得这小姑娘看起来这么敦实,原来是个实心儿的。 吃这么多,不实心儿,真是说不过去了。 轩辕昇也没想到,长宁的胃口…这么好? 一头牛,已经下去了小半。 “不是…你,你这么能吃?” 小姑娘不高兴地瞥他一眼“吃你家大米啦?” 邬蒙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收回目光。 他,他也只是好奇嘛。 等到长宁吃饱,一头烤全牛,已经不剩什么了。 虽然是幼崽,但她的饭量…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 邬蒙愣愣地看着她。 天哪,这…这得有万贯家财才能养得起她? 不过,想想也是,那天越国大臣对她的态度都不简单,想来家里也是官宦之家。 饿不着她。 “我饱了,去付钱。” 唉,可惜了。 要不是来的时候吃了点儿肉干,怎么可能只吃一头? 轩辕昇很快回过神来,让邬蒙去付了钱。 “三哥哥,咱们走。” 长宁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邬蒙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果决。 “等等——” “你就这么走了?” 小姑娘一脸莫名其妙“不然呢?” 她吃饱了,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 “小妹妹,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不能。”长宁果断拒绝“还有。谁是你妹妹?” 凶巴巴的表情,瞪向轩辕昇,好像要吃了他似的。 轩辕昇倒是没觉得害怕,反倒心底陡生一丝异样。 长宁转头“三哥哥,我们回家。” 沈越舟麻溜地站起来。 等他们离开,邬蒙上前“殿下,越国人果然粗鲁,就连一个奶娃娃,也如此无礼。” 轩辕昇转头,看他一眼。 邬蒙赶紧噤了声,这一眼看着他后背发凉。 轩辕昇看着她,许久才转身离开。 长宁他们离开巷子后,就转去了南街。 这刚走到半路上,赵楼脚步突然一顿。 眼角余光掠过身后的一处架子。 “赵楼叔叔,怎么了?” “有人跟着咱们。” 长宁想要抬头,却被赵楼给按了下去。 “小姐,人就在我们身后三丈之内。” 小姑娘要是直接抬头去看,会直接暴露。 他原本以为,听到这话,小姑娘会面露害怕,却没想到,对上小姑娘兴冲冲的目光。 ? 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小姐?” “赵楼叔叔,你放心,我不怕。” 沈越舟摇头,一本正经地开口“我不会跟小五似的,被人打扮成姑娘。” 沈煜锦“?” 不是,你礼貌吗? 赵楼显然也想到上次小姐跟五少爷被绑的事情。 只是,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他看了眼暗处。 除了他,每次出来的,还有其他暗卫。 这些人是谁,必须搞清楚。 走到距离他们最近的巷子里,赵楼看向暗处。 “出来。” 话音落下,他身后出现几道身影。 那人上前,面无表情开口“我家主子想请这位小姐一见。” “你家主子请我家小姐,恐怕还不够格。” 赵楼冷眼扫去。 请人是这么请的? 那人听到他的话,依旧面无表情。 “主子命令,不容违背。” 说完,整个人冲上前。 赵楼眯眼,却并未动手。 在那人上前之时,身后一道暗影出现,反手将其制服。 “不愧是越国的朝曦郡主。”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 接着,一道身影从暗地里走出来。 皇甫柔看着不远处被紧紧护起来的长宁,眼底掠过一丝异样。 她竟然是沈策安的女儿? 目光落在长宁脸上,扫视一圈。 看起来,还真的跟沈策安有些像。 “暗卫守护,亲卫随从。” “就是,人被养的刁蛮任性。” “嚣张跋扈,胆敢对西陵帝女动手,真是不知道谁给你的胆子!” 皇甫柔冷眼扫向长宁,她身后的那群黑衣人纷纷围上前。 长宁目光落在她身上,看着她周身围绕着的那些若有若无的‘气’,眼睫低垂。 许久,抬头看向她“你,是轩辕月的什么人?” 小姑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 皇甫柔听到她竟然这副语气对她说话,眼底淬着寒光。 “你父亲就是这么教你说话的?果然是没娘的孩子,如此不知礼仪!” 关于她的消息,暗卫全都调查清楚。 一个不知生母是什么人的野丫头,从小生活在乡野,不知礼仪为何物。 沈国公府竟然如此糊涂,竟然也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会是他们的血脉。 可笑之至! 第161章 故人相见 赵楼个沈越舟听到这话,面色突变。 长宁却开口“轩辕月有娘教,也不见得多有礼貌。” 小姑娘嘟起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至于你,心思不正,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 皇甫柔听到她这话,脸上笑意一凝,不达眼底。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果然令人讨厌。 “动手!” 一声令下,她身后的人悉数上前,将长宁他们团团围住。 “怀安,你个小白脸,还愣着干什么!” 赵楼粗犷的声音响起,皇甫柔身后突然多了一群人。 “死黑炭,叫谁小白脸呢?” 怀安黑着脸走出来,他平生最讨厌别人叫他小白脸。 皇甫柔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人,面色一变。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怀安上前一步“西陵贵妃,当真以为在我越国,你也能来去自如?” 见自己的身份被戳穿,皇甫柔眉心一跳,却面不改色地抬头。 “既然知道本宫的身份,你们还敢对本宫动手?” “嗤,你隐瞒身份离开驿站,就算在这儿了结你,谁又能证明你是西陵贵妃?” 皇甫柔眯眼“沈策安呢?” 怀安一愣,她认识国公? 不容他多想,随即开口“要见国公,你还不配!” 皇甫柔带来的那些人已经全都就地正法。 沈策安身边的人…什么时候武功这么强了? 一道暗影出现,挡住怀安。 “主上,您先走。” 皇甫柔闻言,咬牙转身。 长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甫柔刚走出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果然是你,聂柔。” 熟悉的名字,让她想起一段往事。 她慢吞吞转身,就看到身后的身影。 沈策安看着她,眼底看不出喜怒哀乐。 “好久不见。” 皇甫柔直起身子,下意识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 “确实是许久不见。” 沈策安眼底淬着寒光“也未曾想过,你还活着。” 皇甫柔轻笑“沈国公说的哪里话,我一直活得好好的。” 沈策安眯眼看着对方“当初你故意设计我,究竟意欲何为?” 当年他率兵驰援边疆时,被敌军伏击,最终重伤逃出。 在小镇养伤之势,遇到化名为聂柔的她被人‘拐’去小镇,他施以援手,她却凑到了他面前。 后来,又突然消失。 皇甫柔见他眼底没有丝毫柔情,稍稍一愣,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策安,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初不告而别?我当时是有苦衷的…” 沈策安轻嘲,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她这么多戏? “皇甫贵妃,不管以前我们有什么牵扯,我来,只是告诉你一句话,不要再打我女儿的主意,否则,本公会让你竖着进越国,横着回西陵。” 听到他这话,皇甫柔不敢置信地抬头。 如今,他竟然如此绝情。 见他的背影,皇甫柔眯眼“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离开?” “因为我有了一个女儿!” 沈策安脚步微顿。 皇甫柔见状,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当初西陵皇帝一直派人暗中寻我,我无奈之下,只能跟暗卫离开。” 沈策安转头,皇甫柔便又接着开口。 “你不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吗?” 沈策安冷笑“那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什,什么意思?” 皇甫柔听到这话,变了脸。 沈策安这话…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我是她的母亲,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哪里?” “她现在就在西陵皇室,你,你想见她吗?” 皇甫柔眸光闪烁。 “不必了,我们各为其主,既然你把‘她’养大,那就让她好好留在你身边。” 说完,沈策安大步离开。 皇甫柔拧眉,怎么会? “是不是因为你那个从乡下回来的女儿?” 沈策安眼底浮现冷意,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这样的人,权势才是最重要的。 那个所谓的‘女儿’,恐怕是用来掣肘他的。 恐怕,当初接近他,也是目的不出纯。 皇甫柔不敢置信的看着沈策安离开的背影。 随即而来的,就是恼羞成怒! 该死! 她就不信,沈策安会对自己的骨肉毫不担心。 还有…那个野丫头,到底从何而来? 沈策安竟然成亲了? 沈国公府 长宁拿着熟悉的工具,戴着一顶小草帽。 地面松软的土堆里,一株小小的嫩芽从里面冒出来。 长宁伸手拽了拽“我帮帮你,你赶紧长大,我二哥等着你呐!” 小嫩芽间断是一点朱红,看着像是一个小月牙。 长宁话音落下,小嫩芽抖了抖,刚打开一点儿的小叶片,突然又合了上去。 小姑娘眯起眼“你敢合上?” “哎呦小祖宗喂,可算找到你了!” 青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郁川跟小辰。 刚说完,目光落在地上的小嫩芽,青阳胡子一抖。 “这,这是松月芽?” 竟然发芽了?! 他们离开药王谷的时候,药宁那个蠢东西可是说过,这玩意儿在药王谷那么多年,可是没发过芽的。 这刚到小祖宗手里没多久,竟然都发芽了?! 长宁站起来,对上两双幽怨的眸子。 小辰委屈巴巴地看着她“饿——” 郁川更是一脸屈辱“小祖宗,我钱又没了。” 还被跟在他后头捡钱的人嘲笑了一路。 该死的。 捡了他的钱,竟然还敢嘲笑他! 太过分了。 “嗯?钱没了?” 长宁听到这话,一脸严肃。 钱不能丢,还要买吃的! “对!”郁川超大声。 他明明能赚那么多钱,可一点儿都留不住。 太气人了。 “妹妹,你缺钱了?” 沈越舟走过来,听到长宁的话,赶紧将自己的宝贝箱子拿出来,推到长宁面前。 “妹妹,给,都是我赚的。” 箱子打开,金灿灿的一片。 郁川红了眼。 这是挑衅啊。 赤裸裸的挑衅! “谢谢三哥哥~” “妹妹喜欢就好。” 说完,沈越舟看了眼郁川。 竟然还想在妹妹面前抢他的位置,没门儿! 郁川“……”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喜欢挑衅吗? 青阳都趴在了地上,研究那株松月芽。 长宁叹了口气,想了想“那我们还是去吃东西。” “什么?” 另一边,林婉华听到沈策安的话,惊的手一抖,手里的茶盏险些被她丢出去。 第161章 故人相见 赵楼个沈越舟听到这话,面色突变。 长宁却开口“轩辕月有娘教,也不见得多有礼貌。” 小姑娘嘟起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至于你,心思不正,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 皇甫柔听到她这话,脸上笑意一凝,不达眼底。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果然令人讨厌。 “动手!” 一声令下,她身后的人悉数上前,将长宁他们团团围住。 “怀安,你个小白脸,还愣着干什么!” 赵楼粗犷的声音响起,皇甫柔身后突然多了一群人。 “死黑炭,叫谁小白脸呢?” 怀安黑着脸走出来,他平生最讨厌别人叫他小白脸。 皇甫柔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人,面色一变。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怀安上前一步“西陵贵妃,当真以为在我越国,你也能来去自如?” 见自己的身份被戳穿,皇甫柔眉心一跳,却面不改色地抬头。 “既然知道本宫的身份,你们还敢对本宫动手?” “嗤,你隐瞒身份离开驿站,就算在这儿了结你,谁又能证明你是西陵贵妃?” 皇甫柔眯眼“沈策安呢?” 怀安一愣,她认识国公? 不容他多想,随即开口“要见国公,你还不配!” 皇甫柔带来的那些人已经全都就地正法。 沈策安身边的人…什么时候武功这么强了? 一道暗影出现,挡住怀安。 “主上,您先走。” 皇甫柔闻言,咬牙转身。 长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甫柔刚走出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果然是你,聂柔。” 熟悉的名字,让她想起一段往事。 她慢吞吞转身,就看到身后的身影。 沈策安看着她,眼底看不出喜怒哀乐。 “好久不见。” 皇甫柔直起身子,下意识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 “确实是许久不见。” 沈策安眼底淬着寒光“也未曾想过,你还活着。” 皇甫柔轻笑“沈国公说的哪里话,我一直活得好好的。” 沈策安眯眼看着对方“当初你故意设计我,究竟意欲何为?” 当年他率兵驰援边疆时,被敌军伏击,最终重伤逃出。 在小镇养伤之势,遇到化名为聂柔的她被人‘拐’去小镇,他施以援手,她却凑到了他面前。 后来,又突然消失。 皇甫柔见他眼底没有丝毫柔情,稍稍一愣,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策安,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初不告而别?我当时是有苦衷的…” 沈策安轻嘲,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她这么多戏? “皇甫贵妃,不管以前我们有什么牵扯,我来,只是告诉你一句话,不要再打我女儿的主意,否则,本公会让你竖着进越国,横着回西陵。” 听到他这话,皇甫柔不敢置信地抬头。 如今,他竟然如此绝情。 见他的背影,皇甫柔眯眼“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离开?” “因为我有了一个女儿!” 沈策安脚步微顿。 皇甫柔见状,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当初西陵皇帝一直派人暗中寻我,我无奈之下,只能跟暗卫离开。” 沈策安转头,皇甫柔便又接着开口。 “你不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吗?” 沈策安冷笑“那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什,什么意思?” 皇甫柔听到这话,变了脸。 沈策安这话…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我是她的母亲,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哪里?” “她现在就在西陵皇室,你,你想见她吗?” 皇甫柔眸光闪烁。 “不必了,我们各为其主,既然你把‘她’养大,那就让她好好留在你身边。” 说完,沈策安大步离开。 皇甫柔拧眉,怎么会? “是不是因为你那个从乡下回来的女儿?” 沈策安眼底浮现冷意,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这样的人,权势才是最重要的。 那个所谓的‘女儿’,恐怕是用来掣肘他的。 恐怕,当初接近他,也是目的不出纯。 皇甫柔不敢置信的看着沈策安离开的背影。 随即而来的,就是恼羞成怒! 该死! 她就不信,沈策安会对自己的骨肉毫不担心。 还有…那个野丫头,到底从何而来? 沈策安竟然成亲了? 沈国公府 长宁拿着熟悉的工具,戴着一顶小草帽。 地面松软的土堆里,一株小小的嫩芽从里面冒出来。 长宁伸手拽了拽“我帮帮你,你赶紧长大,我二哥等着你呐!” 小嫩芽间断是一点朱红,看着像是一个小月牙。 长宁话音落下,小嫩芽抖了抖,刚打开一点儿的小叶片,突然又合了上去。 小姑娘眯起眼“你敢合上?” “哎呦小祖宗喂,可算找到你了!” 青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郁川跟小辰。 刚说完,目光落在地上的小嫩芽,青阳胡子一抖。 “这,这是松月芽?” 竟然发芽了?! 他们离开药王谷的时候,药宁那个蠢东西可是说过,这玩意儿在药王谷那么多年,可是没发过芽的。 这刚到小祖宗手里没多久,竟然都发芽了?! 长宁站起来,对上两双幽怨的眸子。 小辰委屈巴巴地看着她“饿——” 郁川更是一脸屈辱“小祖宗,我钱又没了。” 还被跟在他后头捡钱的人嘲笑了一路。 该死的。 捡了他的钱,竟然还敢嘲笑他! 太过分了。 “嗯?钱没了?” 长宁听到这话,一脸严肃。 钱不能丢,还要买吃的! “对!”郁川超大声。 他明明能赚那么多钱,可一点儿都留不住。 太气人了。 “妹妹,你缺钱了?” 沈越舟走过来,听到长宁的话,赶紧将自己的宝贝箱子拿出来,推到长宁面前。 “妹妹,给,都是我赚的。” 箱子打开,金灿灿的一片。 郁川红了眼。 这是挑衅啊。 赤裸裸的挑衅! “谢谢三哥哥~” “妹妹喜欢就好。” 说完,沈越舟看了眼郁川。 竟然还想在妹妹面前抢他的位置,没门儿! 郁川“……”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喜欢挑衅吗? 青阳都趴在了地上,研究那株松月芽。 长宁叹了口气,想了想“那我们还是去吃东西。” “什么?” 另一边,林婉华听到沈策安的话,惊的手一抖,手里的茶盏险些被她丢出去。 第162章 四国朝会 “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林婉华没想到,沈策安还瞒着她这么大一件事儿。 沈策安一脸苦涩,当初他是被算计,也从未想过,她竟然是西陵贵妃。 “那她的那些话——” 林婉华突然想起什么,心里头砰砰地跳。 “策安,那她,是不是长宁……” 沈策安蹙着眉头“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没弄清楚,但是能猜得出来,那女人不怀好意,而且,我总觉得,她跟我之前认识的那人,不一样…” 可她的脸,他绝不会认错。 她是轩辕月的生母,而轩辕月儿年纪跟长宁差不了多少。 可长宁不是在西陵长大的。 也就是说,长宁是被她抛弃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沈策安恨得咬紧后槽牙。 皇甫柔,还真是好样的! 林婉华沉着脸“既然她这样做,我们沈国公府也不是好欺负的,只是这件事,说出去会影响到宁宝…” “不会,宁宝的母亲,永远不会是她。” 沈策安冷着脸,一字一顿道。 就算是,他也不会承认。 一晃眼,三日过去 今日,是四国会见之日。 长宁细软的头发被琅灵盘起来,带着一顶金丝镶嵌的玉冠。 两侧垂着流苏,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晃动着。 身上的宫装是皇后派人刚送到国公府的。 裙摆增加了一层花边,每走一步,便像是开花一般环绕着长宁。 今日,除了大臣,就连家眷也会入宫。 到时候,定然也有不少世家小姐会进入宫宴,自家小姐自然不能被人小瞧了去。 琅灵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 “小姐真好看。” 看着眼前的长宁,琅灵满眼都是欢喜。 今日,自家小姐,定十全场最亮的! 长宁看着琅灵脸上表情,眉头皱巴巴的。 琅灵姐姐太认真了,一会儿她都不好意思的开吃了。 想到这里,长宁的小眉头又竖起来。 不行不行,不能不吃。 一定要多吃一点儿。 就这么定了。 琅灵不知道自家小姐的眉头为什么一会儿皱皱起,一会儿舒展开的。 眼看着时间要到了,她赶紧带着长宁走了出去。 林婉华跟沈策安已经等在马车上。 入了宫门,托长宁的福,沈国公府的马车直接进了宫墙。 等他们下了马车,身后是徒步进入皇宫的官眷。 看到他们,不少人上前打招呼。 梁颖的目光落在东张西望的小姑娘身上,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遮挡不住? “郡主。” 听到声音,长宁转过头“梁姨姨。” 见她还没忘记自己,梁颖属实惊喜。 抬手拍了拍还有些昏昏欲睡的季子正。 “娘,你干什么拍我?” 一抬头,看到对面的长宁。 他眼中的睡意瞬间散消散。 “小祖宗!” 看到长宁,季子正又想起来“小祖宗,你之前出去也不带我,留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京城!” 长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还有机会的。” “真的?” 季子正两眼放光,他爹娘不允许他出京城,不然他早就跑出去溜一圈了。 “嗯呐。”长宁点点头。 她记得皇上给了她一个牧场,还说那里的肉可好吃了。 她想去尝尝。 长宁想着,突然感觉人群中好像有一道目光投来,她下意识看去。 对方没想到她会突然抬头,像只受惊的小鹿,赶紧垂下脑袋。 好一会儿,萧轻萤以为长宁已经收回目光,偷偷地又抬起眼。 正好对上小姑娘的目光。 长宁冲着她眨眨眼。 她记得她,那个用自己寿命补给自己祖父的小姑娘。 萧轻萤害羞地红着脸。 她,还记得自己啊。 她今天,真好看。 走进大殿,文武百官看到长宁,下意识都垂下脑袋,生怕被她看见。 长宁也不在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吃喝喝。 刚坐下没多久,门口便传来一阵骚动。 接着,穿着各国服饰的人,从外依次走进来。 “见过越过皇帝陛下。” 北狄,巫咸还有西陵使者走进来。 长宁听到动静,从桌子前抬起头来,嘴巴还塞得鼓鼓的。 皇甫柔一直注意着沈国公府那边的动静,看到长宁竟然如此不识体统,眉头紧皱。 好歹也是一朝郡主,竟然跟个饿死鬼似的。 “诸位使者,请入座。” 各国之人坐到各自位置上。 歌舞升平。 大殿中央,舞姬们赤足而来,脚上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一舞毕 蓝盾从坐席处站出来。 北狄巫咸的人见状,纷纷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他们可是听说,这西陵帝女在越国出了点儿事。 西陵这次来越国,可谓来势汹汹。 “越国皇帝陛下,我西陵今年得了件宝贝,特来献给越国。” 萧景晟听见声音,低头看去。 西陵使者蓝盾站在大殿中央,不卑不亢开口。 “哦?是何物?” 萧景晟低头看去。 蓝盾身后的侍从将一个盒子呈上前。 “这是我朝陛下一次偶然所得的神剑,奈何我朝并未有人将其拔出。” “今日特带来越国,赠予陛下。” 蓝盾说完,话音一顿,接着开口。 “只是,若贵国无人拔出,此剑,依旧归属我西陵。” 一语落,满场哗然。 西陵使臣这意思,不就是在溜着越国玩儿吗? 西陵拔不出来,带来越国,不是给人难堪是什么? 萧景晟面色难看。 这蓝盾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瞧不起越国。 呸! 连传国玉玺都能搞丢的国家,竟然还敢跑到他面前来蹦哒? 皇甫柔从人群中站出来。 “越国皇帝陛下意下如何?” 越国文武百官纷纷抬头,西陵竟然下这么大的本儿? 神剑都拿出来了? 难不成…是为了神女得到的那传国玉玺。 “此外,需要陛下归还一物。” 萧景晟不动声色地开口。 “不知西陵使者说的是什么?” “我朝被偷走的传国玉玺!” 此话一落,满目愕然。 玉玺? 什么玉玺? “玉玺?什么玉玺?” 萧景晟揣着明白装糊涂。 蓝盾面无表情“越国皇帝陛下,今日我们是带着诚意而来,您也不必如此。” 萧景晟呵呵一笑。 “唉,朕还以为你们说的是什么?” “前段时间,我们越国朝曦郡主在赌石坊里,确实开出了一块传国玉玺,只是…朕不知,什么时候抢了你们西陵的玉玺?” 萧景晟说着,神色骤然沉了下去。 这是想随便给小祖宗扣帽子呢。 北狄跟巫咸国的使者心中讶异。 西陵的传国玉玺? 第162章 四国朝会 “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林婉华没想到,沈策安还瞒着她这么大一件事儿。 沈策安一脸苦涩,当初他是被算计,也从未想过,她竟然是西陵贵妃。 “那她的那些话——” 林婉华突然想起什么,心里头砰砰地跳。 “策安,那她,是不是长宁……” 沈策安蹙着眉头“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没弄清楚,但是能猜得出来,那女人不怀好意,而且,我总觉得,她跟我之前认识的那人,不一样…” 可她的脸,他绝不会认错。 她是轩辕月的生母,而轩辕月儿年纪跟长宁差不了多少。 可长宁不是在西陵长大的。 也就是说,长宁是被她抛弃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沈策安恨得咬紧后槽牙。 皇甫柔,还真是好样的! 林婉华沉着脸“既然她这样做,我们沈国公府也不是好欺负的,只是这件事,说出去会影响到宁宝…” “不会,宁宝的母亲,永远不会是她。” 沈策安冷着脸,一字一顿道。 就算是,他也不会承认。 一晃眼,三日过去 今日,是四国会见之日。 长宁细软的头发被琅灵盘起来,带着一顶金丝镶嵌的玉冠。 两侧垂着流苏,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晃动着。 身上的宫装是皇后派人刚送到国公府的。 裙摆增加了一层花边,每走一步,便像是开花一般环绕着长宁。 今日,除了大臣,就连家眷也会入宫。 到时候,定然也有不少世家小姐会进入宫宴,自家小姐自然不能被人小瞧了去。 琅灵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 “小姐真好看。” 看着眼前的长宁,琅灵满眼都是欢喜。 今日,自家小姐,定十全场最亮的! 长宁看着琅灵脸上表情,眉头皱巴巴的。 琅灵姐姐太认真了,一会儿她都不好意思的开吃了。 想到这里,长宁的小眉头又竖起来。 不行不行,不能不吃。 一定要多吃一点儿。 就这么定了。 琅灵不知道自家小姐的眉头为什么一会儿皱皱起,一会儿舒展开的。 眼看着时间要到了,她赶紧带着长宁走了出去。 林婉华跟沈策安已经等在马车上。 入了宫门,托长宁的福,沈国公府的马车直接进了宫墙。 等他们下了马车,身后是徒步进入皇宫的官眷。 看到他们,不少人上前打招呼。 梁颖的目光落在东张西望的小姑娘身上,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遮挡不住? “郡主。” 听到声音,长宁转过头“梁姨姨。” 见她还没忘记自己,梁颖属实惊喜。 抬手拍了拍还有些昏昏欲睡的季子正。 “娘,你干什么拍我?” 一抬头,看到对面的长宁。 他眼中的睡意瞬间散消散。 “小祖宗!” 看到长宁,季子正又想起来“小祖宗,你之前出去也不带我,留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京城!” 长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还有机会的。” “真的?” 季子正两眼放光,他爹娘不允许他出京城,不然他早就跑出去溜一圈了。 “嗯呐。”长宁点点头。 她记得皇上给了她一个牧场,还说那里的肉可好吃了。 她想去尝尝。 长宁想着,突然感觉人群中好像有一道目光投来,她下意识看去。 对方没想到她会突然抬头,像只受惊的小鹿,赶紧垂下脑袋。 好一会儿,萧轻萤以为长宁已经收回目光,偷偷地又抬起眼。 正好对上小姑娘的目光。 长宁冲着她眨眨眼。 她记得她,那个用自己寿命补给自己祖父的小姑娘。 萧轻萤害羞地红着脸。 她,还记得自己啊。 她今天,真好看。 走进大殿,文武百官看到长宁,下意识都垂下脑袋,生怕被她看见。 长宁也不在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吃喝喝。 刚坐下没多久,门口便传来一阵骚动。 接着,穿着各国服饰的人,从外依次走进来。 “见过越过皇帝陛下。” 北狄,巫咸还有西陵使者走进来。 长宁听到动静,从桌子前抬起头来,嘴巴还塞得鼓鼓的。 皇甫柔一直注意着沈国公府那边的动静,看到长宁竟然如此不识体统,眉头紧皱。 好歹也是一朝郡主,竟然跟个饿死鬼似的。 “诸位使者,请入座。” 各国之人坐到各自位置上。 歌舞升平。 大殿中央,舞姬们赤足而来,脚上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一舞毕 蓝盾从坐席处站出来。 北狄巫咸的人见状,纷纷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他们可是听说,这西陵帝女在越国出了点儿事。 西陵这次来越国,可谓来势汹汹。 “越国皇帝陛下,我西陵今年得了件宝贝,特来献给越国。” 萧景晟听见声音,低头看去。 西陵使者蓝盾站在大殿中央,不卑不亢开口。 “哦?是何物?” 萧景晟低头看去。 蓝盾身后的侍从将一个盒子呈上前。 “这是我朝陛下一次偶然所得的神剑,奈何我朝并未有人将其拔出。” “今日特带来越国,赠予陛下。” 蓝盾说完,话音一顿,接着开口。 “只是,若贵国无人拔出,此剑,依旧归属我西陵。” 一语落,满场哗然。 西陵使臣这意思,不就是在溜着越国玩儿吗? 西陵拔不出来,带来越国,不是给人难堪是什么? 萧景晟面色难看。 这蓝盾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瞧不起越国。 呸! 连传国玉玺都能搞丢的国家,竟然还敢跑到他面前来蹦哒? 皇甫柔从人群中站出来。 “越国皇帝陛下意下如何?” 越国文武百官纷纷抬头,西陵竟然下这么大的本儿? 神剑都拿出来了? 难不成…是为了神女得到的那传国玉玺。 “此外,需要陛下归还一物。” 萧景晟不动声色地开口。 “不知西陵使者说的是什么?” “我朝被偷走的传国玉玺!” 此话一落,满目愕然。 玉玺? 什么玉玺? “玉玺?什么玉玺?” 萧景晟揣着明白装糊涂。 蓝盾面无表情“越国皇帝陛下,今日我们是带着诚意而来,您也不必如此。” 萧景晟呵呵一笑。 “唉,朕还以为你们说的是什么?” “前段时间,我们越国朝曦郡主在赌石坊里,确实开出了一块传国玉玺,只是…朕不知,什么时候抢了你们西陵的玉玺?” 萧景晟说着,神色骤然沉了下去。 这是想随便给小祖宗扣帽子呢。 北狄跟巫咸国的使者心中讶异。 西陵的传国玉玺? 第163章 换三座城池 北狄那边,北缇镧听到这个消息,直起了身子。 越国竟然有西陵的传国玉玺。 这下可真是热闹了。 皇甫柔被萧景晟的话噎住。 北缇镧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越国皇帝陛下,好歹也是人家西陵的玉玺,您这样扣下,不合理?” “确实如此,既是西陵玉玺,合该物归原主?” 巫咸国是四国之中唯一以女子为尊的国家,这次来越国的,更是巫咸国的大王女,南宫灼羽。 “二位使者说得哪里话,若我越国东西丢失,那也是知道该付酬劳答谢对方。 虽说我越国不在乎这些,但西陵好歹身为一方强国,此前也说过,不会占我越国便宜,那便就事论事,想来几位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蒋阑乘上前,不卑不亢。 北缇镧跟南宫灼羽被噎,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只是一句话而已,并未损害他们的利益。 蒋阑乘接着开口“何况,你们西陵的玉玺,怎么会被人放在石头里?” 皇甫柔黑着脸“既然你们说玉玺是被你们的朝曦郡主捡到的,那就让她来衡量如何?” 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小姑娘,就算知道东西珍贵,也无非是些金银财宝。 一侧的萧白瑜眉头轻挑,这西陵…小瞧小祖宗? 蓝盾听见这话,心里头也赞同。 一个小姑娘而已。 “小祖…咳,郡主,你怎么看?” 萧景晟垂眸,看向长宁。 小姑娘正吃的津津有味,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什么?” 蒋阑乘耐心的将话复述一遍。 小姑娘刚手里最后一口糕点塞进嘴巴里,咽下去后才开口。 “如果真是西陵的玉玺,那就让他们自己估价,玉玺的珍贵不用说,至于谢礼,你们可以看着给哦。” 长宁慢吞吞的开口。 这话说得却十分高明。 若是给得不够珍贵,西陵势必会丢脸,可若给多了,他们心里又不乐意。 萧景晟听到这话,心里头狂喜。 小祖宗厉害! 越国文武百官听到这话,更别提心里头多得意了。 西陵这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皇甫柔黑着脸,没想到,竟然偷鸡不成蚀把米。 原本想着借着众人施压越国,倒是给了他们机会。 蓝盾也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然这么狡猾。 长宁见他们不开口,眨了眨眼“你们自己国家的玉玺,不知道价值多少吗?” “……” 现在这是价值多少的问题吗? “如果你们不说,那我可要说啦。” 西陵使者心中窃喜,果然是小姑娘,见他们不上钩,就自己沉不住气了, 小姑娘伸出三根胖乎乎的手指“三座城池。” ‘嘶——’ 她还真是敢开口啊。 皇甫柔拧眉“你竟敢狮子大开口?” “原来你们的传国玉玺不值三座城池啊?” 小姑娘有些失望的撇撇嘴,还以为那东西很值钱呢。 皇甫柔一噎。 该死! 这个野丫头就是来克她的。 蓝盾也黑着脸,只是,他心中的震惊更甚。 此次出使,陛下曾秘密召见他,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要将传国玉玺带回。 而底线,也就只有三座城池的价值。 “好,我们答应。” 皇甫柔猛地转头“蓝大人?” “娘娘,此次出使,陛下已将此事全权交由我,不管付出多大代价,玉玺必须带回。” 被这话气得面色铁青,皇甫柔指尖掐进掌心。 萧景晟笑得嘴都要合不上了。 还是陈海上前提醒“陛下。” ‘咳咳咳。’ 萧景晟掩面轻咳“既如此,那就多谢西陵的答谢之礼。” “是我们该谢越国帮我朝寻回传国玉玺才是。” 蓝盾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一字一顿道。 “哈哈哈,既然西陵使者这么爽快,那朕就不客气了。” 听着萧景晟这得意的话,西陵使臣脸上根本看不出丝毫喜色。 皮笑肉不笑的动了动。 萧景晟可不管,反正他现在神清气爽的。 “越国皇帝陛下,此物,便是我西陵此次带来的神剑。” 蓝盾呼出口气,片刻后,抬手,身后三人抬着一个剑匣走了上来。 各国之人见他们如此兴师动众,纷纷看过去。 ‘哐——’ 剑匣落地,蓝盾抬头。 萧景晟也来了些兴趣,什么剑,竟然这么重? 北缇镧直起身子“西陵使者,不知这剑,我们可能尝试?” “自然。” 蓝盾说完,抬头看向大殿中的其他人。 “今日凡在场之人,都能尝试,至于能否拔出,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咔嚓——’ 剑匣被打开,露出了一把通体莹白的长剑。 剑柄处,似乎画着什么东西,看着不像是一般的文字,反倒有些像是鬼画符。 ‘嘶——’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剑。 北缇镧双眼瞪大,眸底掠过幽光。 就见南宫灼羽,也是美眸眯起,盯着那把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剑。 在剑匣打开的同时,长宁抬起头,望向剑匣。 咦? 这是…… “这便是我西陵神剑,奈何蒙尘已久,今日,若有谁能让神剑焕发光彩,这剑便赠予谁。” 蓝盾这话说得没有丝毫停顿。 西陵倾尽举国之力,都没有人能将神剑拔出。 就连神女尝试,也只是堪堪动了它分毫。 恐怕,这世上并没有人能将神剑拔出。 萧白瑜看着那神剑上的图案,心里犯嘀咕,怎么觉得,这上面的图案这么熟悉? 不止是他,傅恩祈看着那上头的图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怀里的书册。 那上头的玩意儿,怎么跟书上的有点儿像? 但好像又不太一样。 “本王先来试试!” 北缇镧跃跃欲试,率先走出来。 大步,直接走上高台。 停在剑匣前,伸手就要去拿白玉长剑。 却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弹了回去。 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北缇镧瞪大眼“这是怎么回事儿?” 蓝盾轻笑“既然这是神剑,必然有神剑的骨气。” “这神剑并非一般人能够触碰,所以诸位尝试之时,要掌握好分寸,切莫被伤到。” 北缇镧黑着脸“那你为何方才不说?” 这是成心看他丢脸? 蓝盾轻笑“方才二王子动作太快,在下尚未来得及说。” 北缇镧冷笑,西陵分明就是成心的! 第163章 换三座城池 北狄那边,北缇镧听到这个消息,直起了身子。 越国竟然有西陵的传国玉玺。 这下可真是热闹了。 皇甫柔被萧景晟的话噎住。 北缇镧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越国皇帝陛下,好歹也是人家西陵的玉玺,您这样扣下,不合理?” “确实如此,既是西陵玉玺,合该物归原主?” 巫咸国是四国之中唯一以女子为尊的国家,这次来越国的,更是巫咸国的大王女,南宫灼羽。 “二位使者说得哪里话,若我越国东西丢失,那也是知道该付酬劳答谢对方。 虽说我越国不在乎这些,但西陵好歹身为一方强国,此前也说过,不会占我越国便宜,那便就事论事,想来几位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蒋阑乘上前,不卑不亢。 北缇镧跟南宫灼羽被噎,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只是一句话而已,并未损害他们的利益。 蒋阑乘接着开口“何况,你们西陵的玉玺,怎么会被人放在石头里?” 皇甫柔黑着脸“既然你们说玉玺是被你们的朝曦郡主捡到的,那就让她来衡量如何?” 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小姑娘,就算知道东西珍贵,也无非是些金银财宝。 一侧的萧白瑜眉头轻挑,这西陵…小瞧小祖宗? 蓝盾听见这话,心里头也赞同。 一个小姑娘而已。 “小祖…咳,郡主,你怎么看?” 萧景晟垂眸,看向长宁。 小姑娘正吃的津津有味,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什么?” 蒋阑乘耐心的将话复述一遍。 小姑娘刚手里最后一口糕点塞进嘴巴里,咽下去后才开口。 “如果真是西陵的玉玺,那就让他们自己估价,玉玺的珍贵不用说,至于谢礼,你们可以看着给哦。” 长宁慢吞吞的开口。 这话说得却十分高明。 若是给得不够珍贵,西陵势必会丢脸,可若给多了,他们心里又不乐意。 萧景晟听到这话,心里头狂喜。 小祖宗厉害! 越国文武百官听到这话,更别提心里头多得意了。 西陵这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皇甫柔黑着脸,没想到,竟然偷鸡不成蚀把米。 原本想着借着众人施压越国,倒是给了他们机会。 蓝盾也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然这么狡猾。 长宁见他们不开口,眨了眨眼“你们自己国家的玉玺,不知道价值多少吗?” “……” 现在这是价值多少的问题吗? “如果你们不说,那我可要说啦。” 西陵使者心中窃喜,果然是小姑娘,见他们不上钩,就自己沉不住气了, 小姑娘伸出三根胖乎乎的手指“三座城池。” ‘嘶——’ 她还真是敢开口啊。 皇甫柔拧眉“你竟敢狮子大开口?” “原来你们的传国玉玺不值三座城池啊?” 小姑娘有些失望的撇撇嘴,还以为那东西很值钱呢。 皇甫柔一噎。 该死! 这个野丫头就是来克她的。 蓝盾也黑着脸,只是,他心中的震惊更甚。 此次出使,陛下曾秘密召见他,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要将传国玉玺带回。 而底线,也就只有三座城池的价值。 “好,我们答应。” 皇甫柔猛地转头“蓝大人?” “娘娘,此次出使,陛下已将此事全权交由我,不管付出多大代价,玉玺必须带回。” 被这话气得面色铁青,皇甫柔指尖掐进掌心。 萧景晟笑得嘴都要合不上了。 还是陈海上前提醒“陛下。” ‘咳咳咳。’ 萧景晟掩面轻咳“既如此,那就多谢西陵的答谢之礼。” “是我们该谢越国帮我朝寻回传国玉玺才是。” 蓝盾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一字一顿道。 “哈哈哈,既然西陵使者这么爽快,那朕就不客气了。” 听着萧景晟这得意的话,西陵使臣脸上根本看不出丝毫喜色。 皮笑肉不笑的动了动。 萧景晟可不管,反正他现在神清气爽的。 “越国皇帝陛下,此物,便是我西陵此次带来的神剑。” 蓝盾呼出口气,片刻后,抬手,身后三人抬着一个剑匣走了上来。 各国之人见他们如此兴师动众,纷纷看过去。 ‘哐——’ 剑匣落地,蓝盾抬头。 萧景晟也来了些兴趣,什么剑,竟然这么重? 北缇镧直起身子“西陵使者,不知这剑,我们可能尝试?” “自然。” 蓝盾说完,抬头看向大殿中的其他人。 “今日凡在场之人,都能尝试,至于能否拔出,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咔嚓——’ 剑匣被打开,露出了一把通体莹白的长剑。 剑柄处,似乎画着什么东西,看着不像是一般的文字,反倒有些像是鬼画符。 ‘嘶——’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剑。 北缇镧双眼瞪大,眸底掠过幽光。 就见南宫灼羽,也是美眸眯起,盯着那把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剑。 在剑匣打开的同时,长宁抬起头,望向剑匣。 咦? 这是…… “这便是我西陵神剑,奈何蒙尘已久,今日,若有谁能让神剑焕发光彩,这剑便赠予谁。” 蓝盾这话说得没有丝毫停顿。 西陵倾尽举国之力,都没有人能将神剑拔出。 就连神女尝试,也只是堪堪动了它分毫。 恐怕,这世上并没有人能将神剑拔出。 萧白瑜看着那神剑上的图案,心里犯嘀咕,怎么觉得,这上面的图案这么熟悉? 不止是他,傅恩祈看着那上头的图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怀里的书册。 那上头的玩意儿,怎么跟书上的有点儿像? 但好像又不太一样。 “本王先来试试!” 北缇镧跃跃欲试,率先走出来。 大步,直接走上高台。 停在剑匣前,伸手就要去拿白玉长剑。 却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弹了回去。 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北缇镧瞪大眼“这是怎么回事儿?” 蓝盾轻笑“既然这是神剑,必然有神剑的骨气。” “这神剑并非一般人能够触碰,所以诸位尝试之时,要掌握好分寸,切莫被伤到。” 北缇镧黑着脸“那你为何方才不说?” 这是成心看他丢脸? 蓝盾轻笑“方才二王子动作太快,在下尚未来得及说。” 北缇镧冷笑,西陵分明就是成心的! 第164章 ‘低三下四\\\’的讨好? 北缇镧气得甩下衣袖,转身回到自个儿的座位上。 南宫灼羽看着那把剑,眯起眼。 “本宫也来试试。” 蓝盾见状,侧身让开一条道。 她走上高台,众人的目光纷纷被他吸引。 这位巫咸国大王女殿下,生性貌美,一颦一动间,尽显风姿。 走上前,看着那通体莹白的玉剑,南宫灼羽眼底流露出垂涎。 还未等她伸手,就见那玉剑发出嗡的一声,直接将人给拍飞了出去。 “殿下——” 随从赶紧上前将人扶起来。 南宫灼羽黑着脸,这剑,竟然如此邪门儿? 巫咸国使者见状,怒目邓瞪向西陵之人。 “你们胆敢暗算我家殿下?” 蓝盾面不改色“此前我已说过,此剑乃是神剑,若它不想被人碰,自然会有拒绝。” “此举只能表明,大王女殿下与此剑无缘。” ‘嘶——’ 两个国家,一个王子,一个王女,竟然连那剑的分毫都没有触碰到。 这西陵,还真是有备而来。 萧景晟看了眼那把剑,确实是好剑。 “越国皇帝陛下,不知越国派何人来尝试?” 蓝盾抬头,竟直视萧景晟,眼底没有多少敬重。 “诸位爱卿,可有想要尝试的?” 文武百官纷纷低着头,这剑有点儿玄乎儿,还会打人,他们要是上去了,岂不是又要丢脸了? 也有人跃跃欲试,却始终没有开口。 蓝盾见越国之人竟没有敢上前的,不由嗤笑出声。 “越国皇帝陛下,你们越国,莫不是怕了?如今竟无一人敢出来?” 蓝盾脸上的嘲笑丝毫没有隐藏,反倒越来越张狂,笑声也越来越大。 北缇镧虽然方才被落了面子,但此刻也不介意再添一把火。 “越国陛下,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越国胆怯行事,他日若传出去,岂不成为四国笑话?” 南宫灼羽也适时开口“越国陛下,我们两国也都已尝试,即便不成,也不会有旁的意外。” “听闻越国有位神女,不如让贵国的神女前来试试?” 皇甫柔突然开口。 让月儿出丑,那她就让那个野丫头在四国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神剑,哪怕是月儿,都不能完全将其拔出,这世上,绝对没有人能比得过月儿。 沈策安听到这话,眼眸眯起,如利刃般扫过去,大步上前。 “陛下,臣愿一试。” 皇甫柔不依不饶“听闻越国神女神通广大,不会连一把剑都怕?”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长宁身上。 小姑娘眉头一拧,真的好烦。 她就是想吃个饱饭,这群人一直在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拧着眉头“不就是拔个剑,这么麻烦干什么?” 长宁的声音在整个大殿里清清楚楚地传出来。 皇甫柔眼底轻蔑“神剑岂是你说拔就能拔的?” 长宁目光落在她身上,连接着她的那层‘气’越来越淡薄。 垂着的眸子轻轻闪烁,二选一,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文武百官心里也着急。 小祖宗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 又给西陵那叭叭叭的老东西机会了。 蓝盾抬头,看着一脸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眼皮微掀,眸中浮现一层讥诮的凉意。 “朝曦郡主,念在你年纪尚小的份儿上,方才言语,我们便不放在心上,可你必须同神剑道歉。” 长宁垂下眼睫,嘴唇轻抿,话音虽轻,但却带着不容忽略的威严。 “我的道歉,它受不住。” “嗤,小郡主,便是神女,也要惊叹于眼前的神器,何况,你不过是肉体凡胎,如今还敢说此话?” “是吗?”长宁声音凉丝丝的。 “剑剑,你敢受我的礼吗?” 剑……剑? 蓝盾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冷喝一声“郡主,尊称你一声郡主,你竟敢如此放肆,对神剑不敬——” 话音落下,却突然间,木匣中的玉剑发出阵阵轰鸣。 蓝盾下意识上前握住它,却被它直接弹飞了出去。 而那玉剑,在半空中转了个圈,最终锁定目标,朝着‘气势汹汹’长宁飞奔而去。 “小祖宗——” 萧白瑜从坐席上站起来。 沈家众人也是一脸饭担忧。 皇甫柔眼底闪过一抹讥诮。 如今被神剑所攻击,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众人只见。 那玉剑竟然硬生生的停在长宁面前不足半寸之地。 试探性的伸出剑柄,被长宁一个眼神扫去。 ‘嗖’的飞离原地。 ‘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剑柄高高抬起,剑尖落在地上。 竟是对着长宁行了一礼! 西陵众人“!” 不要太离谱。 这是怎么回事儿? 接着,就见那玉剑飞了一圈,又回到了长宁跟前儿。 带着小心谨慎跟试探。 长宁一巴掌拍过去,玉剑瞬间老实。 “剑剑,你怎么在这儿?” ‘嗡——’ 长宁蹙起小眉头,点点头。 大殿中的其他人却是做梦般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这,这怎么可能?” 皇甫柔看着面前的一切,眼底轻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 神剑主动飞过去了? “不,不对,你还没有拔出剑!”皇甫柔失态道。 蓝盾拧眉。 这次出使,原本没有皇甫贵妃,只是她以神女为由,陛下这才准许她一同来。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失态。 “剑剑。”随着长宁话音落下。 寒光骤现,利剑出鞘。 这还是西陵人第一次见到神剑出鞘的模样。 剑刃锋利,剑身上缠绕着繁琐复古的花纹,细看之下,竟然散发着淡淡的金色。 就是那剑柄之处的黑色鬼画符,格外惹眼。 长宁很满意,当初画上去的东西,现在还在。 “拔出来了,现在它是我的喽。” 这话,是对着皇甫柔说。 蓝盾面色一白。 怎么可能? 神剑竟然能被人拔出来? 离开西陵的时候,陛下还曾千叮咛万嘱咐,神剑不能丢,可现在… 文武百官傻眼了。 这神剑…就这么水灵灵的,自己拔出来了? “哈哈哈,多谢西陵的慷慨,为我越国添一神兵。” 萧景晟这话一落下,西陵的人直接吐出一口血。 越国皇帝太不要脸! 厚颜无耻! “越国皇帝……” “西陵使者,此事是你们亲口所言,现在不是要后悔?” 蓝盾被堵得哑口无声。 好半天才吐露出两个字“不是。” 第164章 ‘低三下四\\\’的讨好? 北缇镧气得甩下衣袖,转身回到自个儿的座位上。 南宫灼羽看着那把剑,眯起眼。 “本宫也来试试。” 蓝盾见状,侧身让开一条道。 她走上高台,众人的目光纷纷被他吸引。 这位巫咸国大王女殿下,生性貌美,一颦一动间,尽显风姿。 走上前,看着那通体莹白的玉剑,南宫灼羽眼底流露出垂涎。 还未等她伸手,就见那玉剑发出嗡的一声,直接将人给拍飞了出去。 “殿下——” 随从赶紧上前将人扶起来。 南宫灼羽黑着脸,这剑,竟然如此邪门儿? 巫咸国使者见状,怒目邓瞪向西陵之人。 “你们胆敢暗算我家殿下?” 蓝盾面不改色“此前我已说过,此剑乃是神剑,若它不想被人碰,自然会有拒绝。” “此举只能表明,大王女殿下与此剑无缘。” ‘嘶——’ 两个国家,一个王子,一个王女,竟然连那剑的分毫都没有触碰到。 这西陵,还真是有备而来。 萧景晟看了眼那把剑,确实是好剑。 “越国皇帝陛下,不知越国派何人来尝试?” 蓝盾抬头,竟直视萧景晟,眼底没有多少敬重。 “诸位爱卿,可有想要尝试的?” 文武百官纷纷低着头,这剑有点儿玄乎儿,还会打人,他们要是上去了,岂不是又要丢脸了? 也有人跃跃欲试,却始终没有开口。 蓝盾见越国之人竟没有敢上前的,不由嗤笑出声。 “越国皇帝陛下,你们越国,莫不是怕了?如今竟无一人敢出来?” 蓝盾脸上的嘲笑丝毫没有隐藏,反倒越来越张狂,笑声也越来越大。 北缇镧虽然方才被落了面子,但此刻也不介意再添一把火。 “越国陛下,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越国胆怯行事,他日若传出去,岂不成为四国笑话?” 南宫灼羽也适时开口“越国陛下,我们两国也都已尝试,即便不成,也不会有旁的意外。” “听闻越国有位神女,不如让贵国的神女前来试试?” 皇甫柔突然开口。 让月儿出丑,那她就让那个野丫头在四国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神剑,哪怕是月儿,都不能完全将其拔出,这世上,绝对没有人能比得过月儿。 沈策安听到这话,眼眸眯起,如利刃般扫过去,大步上前。 “陛下,臣愿一试。” 皇甫柔不依不饶“听闻越国神女神通广大,不会连一把剑都怕?”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长宁身上。 小姑娘眉头一拧,真的好烦。 她就是想吃个饱饭,这群人一直在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拧着眉头“不就是拔个剑,这么麻烦干什么?” 长宁的声音在整个大殿里清清楚楚地传出来。 皇甫柔眼底轻蔑“神剑岂是你说拔就能拔的?” 长宁目光落在她身上,连接着她的那层‘气’越来越淡薄。 垂着的眸子轻轻闪烁,二选一,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文武百官心里也着急。 小祖宗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 又给西陵那叭叭叭的老东西机会了。 蓝盾抬头,看着一脸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眼皮微掀,眸中浮现一层讥诮的凉意。 “朝曦郡主,念在你年纪尚小的份儿上,方才言语,我们便不放在心上,可你必须同神剑道歉。” 长宁垂下眼睫,嘴唇轻抿,话音虽轻,但却带着不容忽略的威严。 “我的道歉,它受不住。” “嗤,小郡主,便是神女,也要惊叹于眼前的神器,何况,你不过是肉体凡胎,如今还敢说此话?” “是吗?”长宁声音凉丝丝的。 “剑剑,你敢受我的礼吗?” 剑……剑? 蓝盾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冷喝一声“郡主,尊称你一声郡主,你竟敢如此放肆,对神剑不敬——” 话音落下,却突然间,木匣中的玉剑发出阵阵轰鸣。 蓝盾下意识上前握住它,却被它直接弹飞了出去。 而那玉剑,在半空中转了个圈,最终锁定目标,朝着‘气势汹汹’长宁飞奔而去。 “小祖宗——” 萧白瑜从坐席上站起来。 沈家众人也是一脸饭担忧。 皇甫柔眼底闪过一抹讥诮。 如今被神剑所攻击,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众人只见。 那玉剑竟然硬生生的停在长宁面前不足半寸之地。 试探性的伸出剑柄,被长宁一个眼神扫去。 ‘嗖’的飞离原地。 ‘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剑柄高高抬起,剑尖落在地上。 竟是对着长宁行了一礼! 西陵众人“!” 不要太离谱。 这是怎么回事儿? 接着,就见那玉剑飞了一圈,又回到了长宁跟前儿。 带着小心谨慎跟试探。 长宁一巴掌拍过去,玉剑瞬间老实。 “剑剑,你怎么在这儿?” ‘嗡——’ 长宁蹙起小眉头,点点头。 大殿中的其他人却是做梦般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这,这怎么可能?” 皇甫柔看着面前的一切,眼底轻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 神剑主动飞过去了? “不,不对,你还没有拔出剑!”皇甫柔失态道。 蓝盾拧眉。 这次出使,原本没有皇甫贵妃,只是她以神女为由,陛下这才准许她一同来。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失态。 “剑剑。”随着长宁话音落下。 寒光骤现,利剑出鞘。 这还是西陵人第一次见到神剑出鞘的模样。 剑刃锋利,剑身上缠绕着繁琐复古的花纹,细看之下,竟然散发着淡淡的金色。 就是那剑柄之处的黑色鬼画符,格外惹眼。 长宁很满意,当初画上去的东西,现在还在。 “拔出来了,现在它是我的喽。” 这话,是对着皇甫柔说。 蓝盾面色一白。 怎么可能? 神剑竟然能被人拔出来? 离开西陵的时候,陛下还曾千叮咛万嘱咐,神剑不能丢,可现在… 文武百官傻眼了。 这神剑…就这么水灵灵的,自己拔出来了? “哈哈哈,多谢西陵的慷慨,为我越国添一神兵。” 萧景晟这话一落下,西陵的人直接吐出一口血。 越国皇帝太不要脸! 厚颜无耻! “越国皇帝……” “西陵使者,此事是你们亲口所言,现在不是要后悔?” 蓝盾被堵得哑口无声。 好半天才吐露出两个字“不是。” 第165章 巫咸国至宝 西陵这下是丢了芝麻也丢了西瓜。 信誓旦旦地来越国找场子,结果场子没找到,脸丢了一地。 皇甫柔怎么甘心? 死死瞪着长宁手里的玉剑。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呢? 月儿不是说,是因为她还没有长大,所以才拔不出神剑吗?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儿? 长宁注意到她的目光,抬头,正好对上皇甫柔凶狠的表情。 眼睫轻轻垂。 “小祖宗,你,你怎么了?” 听到声音,长宁抬头。 萧轻萤突然对上她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的绞着手指头。 “我,我听见别人这么叫你,我也这么叫了。” 说完,萧轻萤埋在阴影下的脸一红。 长宁看着她“我没事。” 她现在有些明白天道爷爷说的了,她虽得天地厚爱,但万事终无圆满。 母亲吗? 皇甫柔还不配。 长宁眯起眼,眼底闪过一抹红光。 萧轻萤眨眨眼,她怎么感觉小祖宗好像认识那个西陵人似的? 皇甫柔咬紧牙关,刚要开口,被轩辕昇喊住“母妃。” 蓝盾也平复了心底的起伏,还需另想法子才行。 “既然此剑被拔出,我们西陵也会信守承诺。” 这话落下,越国文武百官纷纷开口。 “西陵果然重诺!” “是啊是啊。” 西陵人面色难看。 北缇镧看着西陵那边,一个个儿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西陵使者面色铁青地坐回座位上。 越国今日实在是太邪门儿…… 非但没有收回玉玺,竟然还将神剑给赔了出去。 “哈哈哈,诸位坐了许久,都先用膳。” 萧白瑜中气十足地开口。 脸上,止不住的雀跃。 “西陵使者若是还想讨教,不若先坐下来歇一歇?” 心里却暗骂一声。 西陵这次真是太狗了。 要不是小祖宗,恐怕他们这次输的更难看。 “奏乐——” 陈海一声令下。 与开场的歌舞不同,此次是从越国选拔处最顶尖的舞女,用了尚音局编撰的乐谱,可以说,此舞乃是越国顶尖水平。 皇甫柔现在可没心情看这些歌舞。 “昇儿,你方才为何要拦我?” “母妃,神剑是我西陵主动拿出,若我们反悔,置西陵颜面于何地?” 轩辕昇也不知道为何母妃会突然如此不管不顾。 皇甫柔一噎,不知道该怎么说。 “昇儿,就是她针对月儿,母妃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还有,神剑对于我们西陵的意义,你难道不知道吗?” “若没有神剑,一年后的奉朝节又如何应对?” 轩辕昇拧眉“母妃,此事容后再说。” 抬头,巫咸国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大殿中央。 “越国皇帝陛下,听闻越国招揽天下能人异士,触类旁通。此行也特地带来一物,想与越国探讨一下,不知越国陛下意下如何?” 萧景晟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大王女若想探讨,朕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不知,大王女想如何切磋?” “说来也是巧合,母皇前两年外出游历所得一物,至今未有人能解,今日,解出者为胜,如何?” “可以。”萧景晟爽快地答应。 “不过,既然方才西陵拿出了神剑,那我巫咸自然也不能落了下风。” 南宫灼羽话音落下,身后事从举着一木盒上前来。 她抬手打开。 一层莹白的光落下。 里头是一个巨大的粉色珠子。 “此乃举世罕见的粉色夜明珠。” 萧景晟面不改色看过去“大王女此举何意?” “若我巫咸胜出,毗邻南海的盐矿让与我国,如何?” 越国境内多盐矿,而巫咸国与其他两国所吃的盐,都是从越国购得。 可如今,南宫灼羽一张嘴就是一座盐矿,着实离谱。 “倘若你们输了呢?” “那这粉色夜明珠,自然就是越国的。” 长宁目光落在那粉色珠子上面,眼睫轻颤。 “大王女,一座盐矿可救万民,可一颗夜明珠,就算它再怎么珍贵,也只是一颗夜明珠。” 听到这话,有大臣忍不住开口。 似乎早就猜到,越国人会有此一问,南宫灼羽身边的侍从不卑不亢道。 “既是我巫咸至宝,自然不是普通的夜明珠。” “此夜明珠的珠粉,消融矿石,提取精粹,只需一丁点儿,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抬头。 若是用于冶炼铁矿,铜矿,那将会受益无穷。 南宫灼羽不在意旁人目光,只是抬头,直视高座上的萧景晟。 “若越国心中还有不满,巫咸愿再加一座荒城,不知越国皇帝陛下意下如何?” 就算再加一座荒城,她们也赢定了。 方才越国不过是沾了那所谓神女的光,而今,却不一样。 她带来的东西,需要真正的见识与本领。 萧景晟垂眸,没有开口。 越国文武百官却有些着急。 往年的四国朝会,也经常有比试。 只是他们越国,每年都垫底,三国想方设法地从他们这里谋求好处。 没想到,今年更是直接狮子大开口,要城池,要盐矿。 “四国朝会本是友好之交,诸位使者如此行事,是否有时邦交之宜?” 便是他们出的条件再诱人,也绝不能上当。 “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诸国前来,就是为了打我越国主意!” “何况,东西是你们巫咸拿出来的,若你们早有破解之法,这对我们是否太过不公平?” 南宫灼羽眸光轻闪“诸位放心,那东西长久被母皇保存,巫咸见者甚少,也是因为此行,这才让本宫带上。” “何况,我巫咸国从不强人所难,既然越国不愿,那我巫咸只能将东西收回,毕竟母皇曾说,能解出此物之人,非天下智慧者莫属。” 文武百官气得牙根痒。 这个巫咸国大王女,竟然如此伶牙俐齿。 虽然知道是激将法,但人家已经把瞧不起三个字写在脑门儿上了。 要是不应的话,岂不徒增笑柄? “大王女说笑,我越国只是与你们稍稍礼让一些,毕竟作为东道主,待客之道还是要讲究的。” 萧景晟目光扫过底下大臣“既如此,那便按照大王女的话来比试,为了我朝盐矿,诸位爱卿,可要多想想法子啊。” 第165章 巫咸国至宝 西陵这下是丢了芝麻也丢了西瓜。 信誓旦旦地来越国找场子,结果场子没找到,脸丢了一地。 皇甫柔怎么甘心? 死死瞪着长宁手里的玉剑。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呢? 月儿不是说,是因为她还没有长大,所以才拔不出神剑吗?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儿? 长宁注意到她的目光,抬头,正好对上皇甫柔凶狠的表情。 眼睫轻轻垂。 “小祖宗,你,你怎么了?” 听到声音,长宁抬头。 萧轻萤突然对上她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的绞着手指头。 “我,我听见别人这么叫你,我也这么叫了。” 说完,萧轻萤埋在阴影下的脸一红。 长宁看着她“我没事。” 她现在有些明白天道爷爷说的了,她虽得天地厚爱,但万事终无圆满。 母亲吗? 皇甫柔还不配。 长宁眯起眼,眼底闪过一抹红光。 萧轻萤眨眨眼,她怎么感觉小祖宗好像认识那个西陵人似的? 皇甫柔咬紧牙关,刚要开口,被轩辕昇喊住“母妃。” 蓝盾也平复了心底的起伏,还需另想法子才行。 “既然此剑被拔出,我们西陵也会信守承诺。” 这话落下,越国文武百官纷纷开口。 “西陵果然重诺!” “是啊是啊。” 西陵人面色难看。 北缇镧看着西陵那边,一个个儿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西陵使者面色铁青地坐回座位上。 越国今日实在是太邪门儿…… 非但没有收回玉玺,竟然还将神剑给赔了出去。 “哈哈哈,诸位坐了许久,都先用膳。” 萧白瑜中气十足地开口。 脸上,止不住的雀跃。 “西陵使者若是还想讨教,不若先坐下来歇一歇?” 心里却暗骂一声。 西陵这次真是太狗了。 要不是小祖宗,恐怕他们这次输的更难看。 “奏乐——” 陈海一声令下。 与开场的歌舞不同,此次是从越国选拔处最顶尖的舞女,用了尚音局编撰的乐谱,可以说,此舞乃是越国顶尖水平。 皇甫柔现在可没心情看这些歌舞。 “昇儿,你方才为何要拦我?” “母妃,神剑是我西陵主动拿出,若我们反悔,置西陵颜面于何地?” 轩辕昇也不知道为何母妃会突然如此不管不顾。 皇甫柔一噎,不知道该怎么说。 “昇儿,就是她针对月儿,母妃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还有,神剑对于我们西陵的意义,你难道不知道吗?” “若没有神剑,一年后的奉朝节又如何应对?” 轩辕昇拧眉“母妃,此事容后再说。” 抬头,巫咸国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大殿中央。 “越国皇帝陛下,听闻越国招揽天下能人异士,触类旁通。此行也特地带来一物,想与越国探讨一下,不知越国陛下意下如何?” 萧景晟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大王女若想探讨,朕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不知,大王女想如何切磋?” “说来也是巧合,母皇前两年外出游历所得一物,至今未有人能解,今日,解出者为胜,如何?” “可以。”萧景晟爽快地答应。 “不过,既然方才西陵拿出了神剑,那我巫咸自然也不能落了下风。” 南宫灼羽话音落下,身后事从举着一木盒上前来。 她抬手打开。 一层莹白的光落下。 里头是一个巨大的粉色珠子。 “此乃举世罕见的粉色夜明珠。” 萧景晟面不改色看过去“大王女此举何意?” “若我巫咸胜出,毗邻南海的盐矿让与我国,如何?” 越国境内多盐矿,而巫咸国与其他两国所吃的盐,都是从越国购得。 可如今,南宫灼羽一张嘴就是一座盐矿,着实离谱。 “倘若你们输了呢?” “那这粉色夜明珠,自然就是越国的。” 长宁目光落在那粉色珠子上面,眼睫轻颤。 “大王女,一座盐矿可救万民,可一颗夜明珠,就算它再怎么珍贵,也只是一颗夜明珠。” 听到这话,有大臣忍不住开口。 似乎早就猜到,越国人会有此一问,南宫灼羽身边的侍从不卑不亢道。 “既是我巫咸至宝,自然不是普通的夜明珠。” “此夜明珠的珠粉,消融矿石,提取精粹,只需一丁点儿,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抬头。 若是用于冶炼铁矿,铜矿,那将会受益无穷。 南宫灼羽不在意旁人目光,只是抬头,直视高座上的萧景晟。 “若越国心中还有不满,巫咸愿再加一座荒城,不知越国皇帝陛下意下如何?” 就算再加一座荒城,她们也赢定了。 方才越国不过是沾了那所谓神女的光,而今,却不一样。 她带来的东西,需要真正的见识与本领。 萧景晟垂眸,没有开口。 越国文武百官却有些着急。 往年的四国朝会,也经常有比试。 只是他们越国,每年都垫底,三国想方设法地从他们这里谋求好处。 没想到,今年更是直接狮子大开口,要城池,要盐矿。 “四国朝会本是友好之交,诸位使者如此行事,是否有时邦交之宜?” 便是他们出的条件再诱人,也绝不能上当。 “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诸国前来,就是为了打我越国主意!” “何况,东西是你们巫咸拿出来的,若你们早有破解之法,这对我们是否太过不公平?” 南宫灼羽眸光轻闪“诸位放心,那东西长久被母皇保存,巫咸见者甚少,也是因为此行,这才让本宫带上。” “何况,我巫咸国从不强人所难,既然越国不愿,那我巫咸只能将东西收回,毕竟母皇曾说,能解出此物之人,非天下智慧者莫属。” 文武百官气得牙根痒。 这个巫咸国大王女,竟然如此伶牙俐齿。 虽然知道是激将法,但人家已经把瞧不起三个字写在脑门儿上了。 要是不应的话,岂不徒增笑柄? “大王女说笑,我越国只是与你们稍稍礼让一些,毕竟作为东道主,待客之道还是要讲究的。” 萧景晟目光扫过底下大臣“既如此,那便按照大王女的话来比试,为了我朝盐矿,诸位爱卿,可要多想想法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