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常胜之名》 第1章 谱写传奇之人 这是一个属于立海大的故事。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这也是属于自己的故事。 坂田清志紧了紧手中网球包的背带,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暗金色的眼眸已不见迷惘与不安。 他提步往网球场走去。 昨天是入学第一天。也是在昨天,他在网球部的入部申请书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新部员在今天放学后到网球场集合,听前辈们进行简单的演讲。 坂田清志知道,新生会在今天掀起以下克上革命——准确来说,是以三人为首的新生。 立海大信奉实力至上、强者为王,只要实力足够强大,即便是资历尚浅的国一新生也可以坐上部长的座位。 这种原则让立海大在日本一众学校中格格不入,却也因此强者如云,创下了诸多辉煌事迹。 ——就比如那三人。 看见那三道熟悉又不熟悉的身影,坂田清志脚步一顿,往他们那边走去,最后停在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等待其他人将空位填满,等待前辈开始讲话。 “……大致如此。” 负责演讲的前辈并没有说太多,只是简单提了一下注意事项和训练安排。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 “我们网球部奉行的是实力至上主义,如果觉得自己足够强的话,尽管来挑战,哪怕是部长之位也可以让给你们——自然了,前提是能赢过我们。” 此话一出,新部员一片哗然,议论纷纷,其中不乏兴奋与激动的声音,大家的眼中满是跃跃欲试。 “有想挑战的吗?现在就可以放马过来。没有的话,就进入今天的训练——” 站在一旁的现任部长对新部员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才开口问是否有人要“踢馆”,就见队列中有人举起了手。 那是一个蓝紫色卷发的男生,就站在坂田清志稍微前一点的位置。 坂田清志知道他。或许该说“再了解不过了”会更合适。 “噢!马上就有人想挑战了啊!”部长面露惊喜的神色,“上前来!你叫什么?想挑战谁?” 周围的人不知为何下意识往旁边一挪,给那人让出了一条道。 面对他人煞有介事的举动,当事人却不为所动地往前走去,自信的微笑让他清秀的面容愈显耀眼。 “部长,各位前辈好。我是幸村精市,想斗胆向部长请教。” 幸村精市用柔和的嗓音说出了一番略显放肆的话,惊得好一些新生失去了表情控制。 不过,坂田清志注意到新生当中也有些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情。 部长豪爽地笑了几声,欣然应允了幸村精市的挑战。 ——有了第一个人站出来,之后便是挑战的浪潮,以下克上的革命由此开幕。 尽管负责演讲的前辈说“赢了连部长之位都能让出来”,但毕竟新生还是新生,需要时间去了解网球部的相关事项。因此,部长在与幸村精市的比赛中落败后,就给了幸村精市“名誉部长”的名号,将他带在身边学习处理部长的工作。 另一方面,坂田清志熟悉的几人也成功打败了正式选手,另外还有几人是之后才追上来的。 至于坂田清志自己——他也赢了,但赢得并不起眼。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他没多少特点。硬要他说自己有什么特点的话,就是冷漠的长相和长到蝴蝶骨的低马尾了。 长相在网球的世界不太重要。他本来不想把自己想得太好看,但他有个和自己长得九成像的双胞胎妹妹。他可以贬低自己,但不能贬低妹妹,所以就容他变相自恋一下。 至于长发,是妹妹爱音要求他留的。低马尾不会影响打球,他也就没有拒绝。只不过,这个长度的头发在男生当中极为罕见,还是挺显眼的,说是特点倒也不算错。 但不论他本人是怎么想的,“坂田清志”这个名字确实在网球部掀起了不小的议论,只比幸村精市等人稍逊色一些。 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现在真的能成为谱写立海大传奇的一份子了。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那是一条并不轻松的路,步步都极为关键,他要提起十二分精神才行。 正当坂田清志思考接下来先做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 他侧头看去,是两张熟悉的脸。 没有隔着屏幕,而是真实地展现在他眼前的,熟悉的面容。 坂田清志不由恍惚了一下。 在“他”还是“她”的时候,那八个少年的自信与强大深深地吸引了“她”。 他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亲眼见到他们,站在他们面前。 顷刻,坂田清志迅速回过神来,转过来跟两人打招呼。 “我记得你们是幸村同学和真田同学,是吗?找我有什么事吗?” 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一前一后对坂田清志点头致意,前者答道: “你好,坂田同学。真高兴你记住了我们的名字。” “在场的没有人会记不住的。” 能在国一就被称作三巨头的人,其比赛自然是再引人注目不过的了。 “多谢夸奖。” 幸村精市轻轻一笑,带过了这个话题。 “说回正题,我们来找你不为别的,只是对你刚才的比赛很感兴趣,想来与你认识一下。” 坂田清志沉默了一下。 不说幸村精市,他和真田弦一郎等人应该是几乎同时开始打比赛的,幸村精市结束得比较早,或许能看个七七八八,但真田弦一郎应该没看到多少? ……好像也不是很重要,还是不要深究了。 “你们跟其他人也聊过了吗?” 比如三巨头剩下那一个。 幸村精市不太明白坂田清志话外的意思,姑且还是点头应了一声。 “嗯,我们打算跟同期都打个招呼。” 坂田清志点点头,“这样啊。那么,我的比赛哪方面让你们感兴趣呢?” 好在意。不可能不在意。 虽然并不明显,但坂田清志暗金色的眼中荡漾着名为期待的情绪波动。 幸村精市跟真田弦一郎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上前一步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的动作干脆而利落,可以看出你的基础很扎实,而且对网球技巧运用自如,想来是下了苦功夫,属实让人钦佩。” “……过奖了。能听到如此高的评价,我很开心,谢谢。” 坂田清志愣了愣,随即勾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这不是假话,他的确很开心,毕竟这是那个真田弦一郎的夸奖。要知道他可是出了名的严苛,能从他嘴里听到夸奖,还是初次见面,难度或许堪比考试全科拿满分。 尽管他应该只是粗略看了一下自己的比赛,但还是能准确概括出他的打球风格,不愧是真田弦一郎。 幸村精市适时接着道:“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吗?” “当然。” 坂田清志点点头,与两人交换了手机联系方式。 待两人离开后,他又恢复了平日那副淡然的模样。 今天下午原本是基础训练时间,因为幸村精市掀起的以下克上革命,部长一拍手决定把一个月之后的排名赛提前到今天了,真是自由啊…… 坂田清志在打败其中一名正选之后也就没有特别的安排了,部长也说过比赛过后可以自由训练。 他跟妹妹说过自己会晚回家。先完成今天的训练计划。 为了能跻身于正选队列,坂田清志给自己制定了严格的训练计划,是这些日积月累让他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幸好他对自己足够狠,也幸好他至少还是有那么点网球天赋在的。 他不敢,也不想去想象如果自己没能走上这条路会怎样。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他必须走上这条路。 坂田清志暗自深呼吸了一下,将翻涌的情绪压下,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开始做体能训练。 另一边,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此刻正在稍远的地方望着坂田清志的背影。 “真少见啊,真田居然会对某个人那么感兴趣。”幸村精市笑着打趣自己的发小道。 真田弦一郎被这个说法噎了一下,清清嗓子道:“我只是佩服他坚持不懈的精神而已,别说得那么奇怪。” “他的网球风格很有意思。” 两人身后陡然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回头看去,是不久前打过照面的柳莲二。 “柳同学也来了。”幸村精市对他笑了笑。 “抱歉突然出声打扰,因为我也对他的比赛有点兴趣。” “怎么说?” 幸村精市也看了柳莲二的比赛,方才打招呼时还跟他简单聊了一下,得知他打的是“数据网球”,想来他应是擅长分析的。 就幸村精市自己看来,坂田清志的确如真田弦一郎评价的那般,另外还要再多加一点——似乎能源源不断地使出意想不到的招式。他用的那些招式,总觉得很眼熟,却又一时想不到究竟是什么。 “他将多个招式融合了。”柳莲二答道,手里翻着一本笔记,“其中甚至还有从对手那里吸收过来,再与其他招式进行融合的。” “融合……难怪很眼熟,却又找不到对应的招式。” 幸村精市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真田弦一郎面露困惑。 “这是可行的吗?” “理论上是可行的,毕竟创新本质上就是从已有的事物中而来的。不过,根据招式的原理、技巧等各方面不同,融合的难度也各有差异。” “这确实很有意思呢。” 幸村精市笑了笑,开始期待以后的日子了。 “这需要一定的才能和眼力,同时……” “也需要对相关知识了如指掌。”真田弦一郎接过柳莲二的话,“果然是个令人钦佩的家伙啊,坂田清志。” 与此同时,在球场另一个角落,同样也有一个人在注视坂田清志训练的背影。 “……puri。” 第2章 坂田兄妹 时间在少年们挥洒汗水的期间悄然飞逝。 待坂田清志完成了今天的训练计划,天边也开始泛起了橘黄色。 他一边平复呼吸,一边往自己放网球包的位置走去。 打开一看,放在里面的小零食已经不见踪影了。 看来爱音来过了。 坂田清志收好球拍,拿毛巾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汗,将水杯的水一饮而尽,又在原地缓了缓,这才收好东西,背上网球包离开球场。 果然在球场氛围就是不一样,训练都更有劲了。 没看见爱音的身影,看来她应该先回去了。不知道她跟班上的同学相处得好不好?有点担心啊…… 才走到校门口,坂田清志就下意识脚步一顿。 “爱音。” 一阵沉默过后,一个声音自校门旁响起。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啊,没意思。” 坂田爱音从校门旁走出,如若忽略她身上的女子制服,无论是长相、气质,亦或是平静到冷漠的神情,都可说与坂田清志几乎如出一辙。 “我以为你先回去了。” 坂田清志没有纠结于方才的小恶作剧,只是扬了扬嘴角,上前来到坂田爱音的身旁,与她一同走上回家的路。 “看你那么认真,就没忍心打搅你。” “没有感兴趣的社团吗?” “没有。”坂田爱音耸耸肩,“都挺无聊的,还不如看你打球有意思。” “你来看比赛了?” “嗯哼。” 坂田清志一愣,这他倒是没发现。 “真难得啊,你居然会对其他人有那么大的反应。不过他们也的确挺厉害的,你又是个网球痴,不兴奋才怪。” 坂田清志笑了笑,不置可否。 “后来你又开始训练了,我就拿走小零食,在学校里散步了几圈,最后在这儿等着吓你一跳呢,谁知道你这么快就发现了。” 坂田爱音与坂田清志不同,她不喜运动,更喜欢用笔描绘出奇异的世界,或是画笔,或是水笔。不过,或许是因为经常出门采风,她闲暇时候很喜欢四处散步。 “学校风景不错?” “嗯,毕竟是大规模学校,能走的地方可多了。” 坂田爱音应道,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我都走了这么多圈,你还没结束训练——不用想也知道,是加训了。” “咳,受气氛感染,有点兴奋了。” 坂田清志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所以说网球痴真是……” 坂田爱音装作无奈的样子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眼里却盈着笑意。 说到这个,坂田清志本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前世不过一个普通女子,只是喜欢《网球王子》这部作品,喜欢里面立海大的角色而已,对网球本身其实没有多大兴趣。 穿越过来之后,他原本也只是想尽可能提高自己的网球水平,改写立海大止步于全国二连霸的命运而已,谁知一接触网球,就疯了一样地陷进去了。 他很庆幸,庆幸这一世的自己是爱着网球的。 “我还是觉得很可惜。” “嗯?” 坂田爱音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让坂田清志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到底为什么不参加任何比赛啊?” “我——” “是是是,又是那个什么,‘不想引人注目’,对?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入部第二天就抢正选的位置?那不是更引人注目吗?” 坂田爱音一脸不赞同地瞪着坂田清志,后者挠了挠脸,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她记漏了几句。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一种自己在被骂的感觉。 “我只是不想在有真正能拿得出手的实力之前引人注目而已。”坂田清志解释道,“何况,我并不觉得之前的自己有那个实力站在赛场上。” 坂田爱音对网球不大了解,但坂田清志心里明白,之前的自己并未形成特定的网球风格,就连融合招式也都不大完整,怎么也没法拿出去丢人现眼。 也就是在升入立海大附属中学之前的几个月,他才终于完成了自己的网球。 “是吗——?” 坂田爱音还是一副狐疑的模样。她想说些什么,但一想到自己这个哥哥就是这个德性,死活改不了,自己说了也没有意义,还是作罢了。 “罢了,你自己看着办,又不是我打网球。” “你呢?在班里有交到朋友吗?” 坂田清志深知自己妹妹的性子,跟自己有些像,都是孤狼作风,很多时候喜欢一个人行动,表情也不多。在团体社会的日本,这种性格的人时常受他人疏远。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但有些担心妹妹会因此遭到孤立,甚至上升到霸凌……毕竟之前在小学的确发生过类似的事件。 立海大是个历史悠久的运动强校,入学门槛也相对较高,按理来说不会有那种低素质的败类,何况未来的网球部正选也个个都是个性强的人,想来应是没关系的,但架不住他这个做哥哥的容易操心啊。 ——顺带一提,当时坂田爱音差点把霸凌者的手臂给卸了下来。 “就那样,暂时还没什么交流。”坂田爱音漫不经心地答道。 看她这个表现,班上应该没有出现她讨厌的家伙。至少,暂时还没有出现。 “你肯定就只是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了一句自己对巧克力过敏,之后就再没跟其他人说话了。”坂田爱音突然反过来戳穿了坂田清志。 没法反驳,因为是事实。 不过这话不是谎话,这一世的他确实对巧克力过敏。真是伤心啊,前世的自己很喜欢吃巧克力的,这一世却连碰都不能碰了。 至于班上的同学…… 很不巧的是,他被分到了e班,跟未来的网球部正选成员们完美避开了。 班上的氛围很正常,同学们也很正常。其中有几个人跟坂田清志在小学是同班同学,但都不太熟,他也就教过他们几次作业题目,没有多余的交流了。 他们有邀请过自己一起玩耍,只是他都一一拒绝了。他放学之后要去俱乐部练网球,没那个功夫。 回想起来,自己的大多数时间似乎都是在俱乐部度过的,也因此跟俱乐部的人比较亲近。 在他说自己对巧克力过敏的时候,班上同学都一副狐疑的模样。或许有不少人认为他是在说反话炫耀。 万幸的是,那几个小学同学有帮忙跟其他人解释说这是真话,不然又得上演一次现场过敏了。之后给他们送点小零食当谢礼。 “对了,明天我想吃玉子烧,不要太甜。” 坂田家的便当是轮流负责原则,通常是他们兄妹俩一人负责一周,有时坂田妈妈也会帮忙。 这周是坂田清志负责。 “好。” 这个话题才刚简短地结束,坂田爱音又抛出了下一个话题。 “我最近有了新的灵感……”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走到了车站,搭上回家的电车。 第3章 今天的网球部 在充实的训练当中,时间转眼间逝去,自坂田清志进入网球部、夺下正选之位之后已大致过了一个月。 网球部的训练结束之后,他会自己默默加练。一个月下来,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体能的提升。 过度的训练会影响发育,因此他一直遵照循序渐进原则,逐步增强训练强度,维持在一个勉强能撑得住的水平。在进入网球部之后,他废弃了原本的训练计划,选择在网球部训练结束后看情况进行调整。 这段日子他过得很充实,也很开心。虽然表情上看不出来。 他依旧喜欢独来独往,不过与部员们相处得还算融洽,在面对同期的时候已经可以去掉“同学”的后缀,直呼姓了。他并没有刻意跟任何人拉近关系,一切都像是自然而然的。 立海大虽占地面积广阔,网球部部员却并不算太多。因训练繁重,不过几天新部员就跑了个七七八八,数量稳定下来之后,全体部员加起来也就约莫四五十人左右。 前辈们人都很好,当坂田清志在一旁观看他们比赛——主要是观察他们的动作时,他们比完之后都会热情地跟他聊上好一阵,毫不吝惜地跟他讲解网球技巧,他因此受益良多。 自然了,提到收集数据的话,总少不了柳莲二。两人就这样自然而然地熟络了起来,时常会一起讨论自己的心得,偶尔还会切磋一二。 切磋并不会使出全力,但坂田清志还是察觉到柳莲二有意在控制比分,不让差距拉得太大。 这究竟是想尽可能多地收集他的数据,还是不想让他输得太难看呢? 无所谓,坂田清志并不在乎这种事。 他是慢热型,换句话说,就是比赛持续得越久越兴奋的类型,柳莲二这般做法只会让他更加享受比赛。 无论坂田清志打出怎样的球,柳莲二都能精准地打回,仿佛在催促自己快些使出新花样,好更新他的数据一样。 坂田清志清楚他的心思,自然是不能如他所愿的了。 如若在高潮开始前就揭露了所有底牌,那不就没意思了吗? 而坂田清志越不愿揭露底牌,柳莲二就越想深挖下去,总有意无意地想诱导坂田清志“说漏嘴”。两人就这样陷入了一种微妙又和谐的对峙状态。 “你们俩关系真好啊。”幸村精市感慨道。 闻言,坂田清志和柳莲二对视一眼,不置可否。 “柳好奇心比较重。”坂田清志只说了这么一句。 对此,柳莲二并不否认。 在坂田清志看来,才刚升上国一的柳莲二好奇心相当重,虽然依旧是冷静沉着的性子,但到底还是比国三时的定性差了些。 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对自己失去兴趣了,坂田清志想。 “呵呵,那不是很好吗。” 幸村精市温柔地笑了笑,一旁的真田弦一郎板着脸,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真田?从刚才开始你就很安静啊。” “毛利前辈又逃训了。真是,太松懈了!” 听见幸村精市的问题,真田弦一郎忍无可忍地吼出了那句口头禅,眉间已然皱成了“川”字。 “嗯,真是位难对付的前辈啊。” 得知他是在烦恼毛利寿三郎逃训的事情,幸村精市也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他如今才只是名誉部长,没有那个立场去管毛利寿三郎,更不用提现任部长也是放任不管的态度了。 “毛利前辈在天台的概率是874,在教学楼附近树上的概率是757,在喷水池附近的概率是682……要去撞撞运气吗?” “啊,说到这个,我可以说一句吗?” 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正对柳莲二的提议有些动心时,坂田清志举手开口了。 “嗯,请说。”幸村精市点头道。 “毛利前辈答应我每周最多只逃训三次了。” 现场突然陷入了一阵死寂。 立海大网球部一周七天都有训练计划,毛利寿三郎基本上不来参加训练,如若真按坂田清志所说的那般,那可就是相当的进步了。 “什么?!你是怎么做到的?” 真田弦一郎率先问出了口,满脸的惊愕,其余两人显然也很吃惊。 坂田清志其实对全国大赛篇章之后的角色都不熟悉,有的甚至连名字都没听过,对毛利寿三郎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背景设定的程度,所以也只是试试而已,没成想真的成功了。 “前阵子在天台跟仁王分享便当的时候遇上了毛利前辈,他当时没吃午饭,就分了一些给他,另外还有一点垫肚子的曲奇饼,然后就亲近起来了。” 仁王雅治是风一样的性子,来去自如,时常躲在遮阴处,却格外喜欢在天台上仰望澄净的青空,享受安静的时间。 坂田清志喜欢天台上舒适的风,时不时也会上去度过午休时间。他不是吵闹的人,仁王雅治也就默许了他与自己共享那一方天地。 有时会在天台遇见毛利寿三郎,但坂田清志只是安静地待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时而给挑食的同期投喂,给他补充热量,可能还会聊上一两句。更多时候,三人都只是沉默着,望着云层飘过天际,各怀心思。 就在那一天,他们正好撞上了正饿肚子的毛利寿三郎,并以此为契机迅速拉近了关系。 “前辈意外地很好哄。”坂田清志说道。 “好哄……?” 真田弦一郎像是没听清一样,满脸的困惑,于是坂田清志又重复了一遍。 “仅仅是一餐之恩,前辈就会乖乖答应这个条件吗?” 与此相对的,幸村精市却不觉得这就是全部。柳莲二虽然没说话,但明显也是这么想的。 “要每天给他带点小零食,也不是什么大事。” “自己做的吗?” “嗯,晚上回家做,第二天放网球包里。” 柳莲二想起有个长得跟坂田清志很像的女生时不时会过来掏他的网球包,拿出一包小零食,边吃边往坂田清志的方向看,没一会儿就会离开,不会逗留太久。 他本来想打听,但事情太多,总是会忘记。 “那个经常过来网球部的女生是你的妹妹吗?长得和你很像呢。” 幸村精市抢先柳莲二一步问了出来。 “嗯,她叫爱音,我们是双胞胎。”坂田清志应道,“不过她不大爱跟人交流,又喜欢四处散步,所以一直没什么机会介绍给大家。” 坂田清志正要接着往下说,却感觉肩头一沉,与此同时耳畔响起一个略为玩世不恭的声音: “哟,聊什么呢?” “仁王。” 坂田清志微微侧头,对勾着自己肩膀的仁王雅治打了声招呼。 “刚聊到爱音。” “噢——我还以为铁定是在聊毛利前辈呢。” “的确有聊到。” “说起来,仁王也喜欢逃训呢。” 在坂田清志和仁王雅治说话的时候,幸村精市突然笑眯眯地来了这么一句。 仁王雅治举手作投降状,“噢——噢,别急着发火啊,我有好好补上的哦。” “呵呵,我知道,所以只是说说而已。” 坂田清志似乎看见了幸村精市背后有一大片黑色百合花。但这怎么可能呢?又不是漫画或动画…… 还是别深究了。 这么想着,坂田清志转移了话题:“明天开始就是排名赛了?” “嗯,这次要选出参加地区大赛的正选成员。”幸村精市没有继续揪着仁王雅治逃训的事情不放,而是顺着坂田清志的话往下说,“虽然开学的时候已经举行过一次了,但当时部员数量和实力并不稳定,所以部长决定再举行一次正式的排名赛。” 差不多该是丸井文太和杰克桑原赶上来的时候了。 一想到丸井文太成为正选以后的饭量,坂田清志已经开始有些头疼了。 回去之后跟妈妈商量一下,寻求援助…… 第4章 棋局开始 坂田清志在看到排名赛名单的时候,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 他悄悄掐了一下手臂,有点疼。 “怎么了,坂田?你盯着名单看了很久哦。” 幸村精市笑眯眯地走过来跟坂田清志搭话,那耀眼的笑容让坂田清志忍不住去怀疑这名单有他的一份手笔。 罢了,往好处想,至少不是跟幸村精市比。 “我只是在想,怎么是我和真田比而已。” 是的,坂田清志被安排跟真田弦一郎比赛了。 “啊啊,是真田主动提出的。”幸村精市饶有兴趣地解释道,“部长听了他的理由之后觉得言之有理,就这么安排了。” 坂田清志有些艰难地闭了闭眼,问:“他的理由是什么?” 幸村精市就等着他问出口呢,满面的笑容与坂田清志乌云密布的内心形成了完美的对比。 “他说,想确认你的精神力是否足够强大。” 坂田清志困惑地皱皱眉,眉间形成了一个“八”字。 很明显在背后推了一把的幸村精市笑了笑,“这就说明他相当认可你的实力。真田可是很少说出这种话的哦。” “……” 坂田清志沉默了一下,却不再提起真田弦一郎,转而问起了幸村精市。 “你呢?” “我吗?嗯——”幸村精市略略思考了一会儿,说,“我自然也是认可你的实力的,只不过,我们都没见过你动真格的样子,柳也没能得到太多数据……” 他顿了顿,又笑了起来,“所以,我和柳也都很期待这次比赛哦。” “你这样说我很高兴,但要这么说的话,其实大家不都没动过真格吗?” “说起来,是这样呢。” 不等幸村精市继续说下去,坂田清志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就说到这里,我先去热身了。” “啊,嗯,去。” 幸村精市愣了一下,随即又扬起微笑,目送他离去。 他自然知道他们至今不曾动真格的原因,无非就是没有那个必要罢了。他那样说,也并非是想要从他们口中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成败在此一战。 坂田清志暗暗深呼吸几下,给自己鼓劲。 他不必要赢过真田弦一郎,只要展现自己的价值就足矣。 ——告诉他们,自己是能够与他们一同实现全国三连霸的同伴。 “一盘定胜负,坂田对真田,坂田发球!” 随着裁判话落,坂田清志与真田弦一郎的比赛正式开始。 坂田清志左手握球,看了一眼对面板着脸的真田弦一郎,暗金色的眼眸盈着读不懂的情绪。 国一时的真田弦一郎尚未练成风林火山,但也应该初具雏形了,不可掉以轻心。 可以的话,希望自己不会用上那一招…… 坂田清志高高抛起网球,却在球快落到腰际时才挥拍,将球打到对面场地。 开始布局。 真田弦一郎对这一球有些困惑,但并未多想,摆好姿势准备回击。 不料,球却像回旋镖一般,拐到了相反的地方,速度快到他来不及反应。 “15-0!” “什么?!” 在场外观赛的幸村精市和柳莲二神色各异,真田弦一郎的铁面也露出了些许吃惊的神色。 “嗯……他在扔球的时候给球加上了回旋,挥拍时又额外加了一个更强的回旋啊,真是有趣的打法。”柳莲二平静地分析道。 旁边的幸村精市嘴角挂着笑,“在跟柳对打时,他从来没用过这招呢。” “是啊,他究竟藏了多少呢?” “ga,坂田,1-0!交换场地!” 坂田清志凭借方才的发球直接拿下了一局。 真田弦一郎有尝试回击,但球每次轨道都不一样,难以预测。就算成功回球,也都一一被坂田清志干脆迅速地打到了对角线,让他赶不及回球。 两人擦肩而过时,真田弦一郎说了一句:“打得不错。” 坂田清志脚步一顿,不过顷刻就神色淡然地继续往前走。 “已经赢了一局了啊,看来我还是来得晚了点。” 听见不合时宜的女声,幸村精市和柳莲二侧头看去,原是坂田爱音。 “你是坂田的妹妹,对吗?或许你来得刚刚好哦。”幸村精市率先微笑着对她开口了。 “嗯,叫我爱音就行。叫不出口的话,坂田妹妹也可以。”坂田爱音应道,面上没有别的表情,“幸好没来太晚。”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三人一并沉默着,静静观看接下来的比赛。 真田弦一郎的发球和回击远不像国三时那般强大,还不到能碾压坂田清志的地步。如若时间线往后拉个半年,他真不敢想象真田弦一郎会强到什么地步。 “呵!” 真田弦一郎将球打至坂田清志的脚边,后者左脚画弧,往右后方稍退半步,随即反手回球,将球高高击向空中。 一般来说,打出高吊球的瞬间就基本注定了会丢分。 事实也的确如此,真田弦一郎跃起到半空来了个扣杀,坂田清志根本赶不及回球。 “0-15!” “他压根没打算回这一球。” 幸村精市说道,柳莲二也颔首同意他的说法。 “刚才那种情况,他分明可以不打高吊球的。”幸村精市略感困惑地轻轻皱眉,“为什么要特地给真田送分呢?难道是失误吗?” 坂田爱音瞥了一眼陷入沉思的两人,又沉默着将视线转回了场上。 好戏才刚刚开演,她来得确实刚刚好。 看来这次的对手相当棘手啊,清志居然开始布大局了。 久违地可以看一场好戏了。 如果说刚才的那一发高吊球可能是巧合,那么接下来坂田清志接连打出的高吊球,就只能用“故意而为”这一说法了。 “ga,真田,1-1!” 坂田爱音从挎包里摸出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面装着兔子形状的曲奇饼,饼干上面还有用果酱缀着的红色眼睛。 她无视掉幸村精市和柳莲二讶异的眼神,淡定地吃起了曲奇饼。这是坂田清志早上提前给她的,说是他今天有比赛,网球包里就不放小零食了。 接下来是坂田清志的发球局。 真田弦一郎握紧球拍,紧盯着坂田清志的身影。 来,他这次一定会破了他的发球局! 坂田清志高高抛起手中的球,这次却是在球落至膝盖附近时才挥拍打出。 球往上飞去,画出了漂亮的抛物线。真田弦一郎正准备回击,球却陡然拐弯,往球网的方向飞去,在即将触网的前一刻落地。 “15-0!” “双方都只能保住各自的发球局吗……”幸村精市若有所思地呢喃道。 “30-0!” 这次也是同样的发球。真田弦一郎想在球改变轨道前先一步扣杀,却打出界了。 “30-15!” 这次是普通的发球,双方难得打得有来有回,最后由真田弦一郎得分。 “40-15!” “咔嚓!” 坂田爱音咬掉一半曲奇饼,发出清脆的响声。 与此同时,坂田清志那诡异的发球再次落在了真田弦一郎的场地。 “ga,坂田,2-1!交换场地!” 真田弦一郎面色铁青,他似乎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哦呀,真田好像生气了呢。” “坂田接下来会陷入苦战。” 听见幸村精市和柳莲二饶有趣味的声音,坂田爱音突然觉得嘴里有点干涩。 是吃饼干吃渴了。 这么想着,她拿出水瓶灌了几口温水,却始终觉得干涩感挥之不去。 她有预感,这场比赛会拉得很长,不光是因为坂田清志在下一局大棋,也因为连她都能感觉到真田弦一郎的气场明显不同了。 第5章 股掌之中 “ga,真田,3-2!交换场地!” 坂田清志一边平复呼吸,一边往对面场地走去。 “坂田的发球局被破了。”柳莲二眯着眼,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从第四局开始,真田弦一郎的速度和力量都往上提了一个等级,一口气拿下了两局,仿佛之前只是一点小试探,是正餐前的开胃菜一般。 “坂田似乎有些跟不上了呢。”幸村精市浅浅笑着,对此并不吃惊,“他虽然藏着不少底牌,但在速度和力量方面,比起真田还是稍逊一些。” 接下来是真田弦一郎的发球局。尽管坂田清志奋力在场上奔走,尝试将球打回,真田弦一郎依旧毫不吃力地拿下了这一局。 “ga,真田,4-2!” “怎么了,坂田?你的实力就只有这点程度吗?” 真田弦一郎凝视着坂田清志,不满地质问道。 “真是叫人失望啊。” 坂田清志不为所动,面上不见半点被紧逼的焦虑,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叫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他并不回应真田弦一郎的话,只是默默站到发球的位置,握紧手中的球,用视线无声地催促真田弦一郎归位。 “哼!” 真田弦一郎冷哼一声,不再多言,站到了他应站的位置。 他确实在这场比赛中见识到了坂田清志多样的技巧和招式,但说到底也就仅此而已了,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难缠,真是叫他失望无比。 坂田清志往地面扔了几下球,不知在想什么,动作停顿了片刻。 “!” 在真田弦一郎感到疑惑时,一道风陡然从他身侧呼啸而过,随即响起的便是裁判的声音。 “15-0!” 一直保持微笑的幸村精市也收了笑,“那是……” “他居然还能打出这种速度的发球……” “30-0!” 坂田清志故技重施,又打出一发高速发球。 真田弦一郎才看见他将球轻轻抛起,下一瞬球就已然飞到自己身后的球场线了。 在坂田清志第三次打出高速发球时,真田弦一郎终于看清了球路。他迅速动身将球打了回去,却因为动作太急打成了高吊球。 出人意料的是,坂田清志并没有跳起扣杀,而是反手回击,普通地打了回去。 真田弦一郎接住了这一球,却在球接触球拍的瞬间感觉有一丝违和。不待他细想,球已经飞了出去,落在了场外。 “出界!40-0!” “他的手腕刚刚微妙地动了几下。” 比完的仁王雅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三人身后。 “你是说坂田?” 闻言,柳莲二思索片刻,随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出界啊。” “不过,真亏你能看清楚他手腕的动作呢,仁王。”幸村精市笑了笑说,“连柳也没能发现呢。” “咳,看来仁王的动态视力在我之上。” “puri。” 柳莲二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转移了话题,仁王雅治则用他奇怪的口癖结束了这个讨论。 坂田爱音盯着仁王雅治看了一会儿,问道:“清志做的馄饨,你还喜欢吗?” “噢,挺好吃的。” “这样啊。” 在见到坂田爱音的时候,仁王雅治就猜到了她的身份。既然她也知道自己,就说明坂田清志是有跟她提过自己的,那么也就不需要寒暄什么了。 “馄饨?馄饨得现做才好吃?毕竟跟便当不一样,放久了口感和味道都会大打折扣。” 听见两人的对话,幸村精市觉着有意思,便也加入了进来。 “清志跟料理部的人借用了烹饪教室,是当天现做的。”坂田爱音解释道,“自然了,馄饨是事先在家里包好带过去的。” 为了解决仁王雅治的挑食问题,坂田清志尝试了给他投喂各种食物,最终确定下来的其中一种就是馄饨。 “是吗?坂田还真是温柔啊。不过——” 感知到幸村精市看向自己的视线有些危险,仁王雅治摆了摆手为自己辩解:“别那么看我嘛,也不是每天都做啦,只是偶尔而已。” “嗯,我猜也是。” 就算幸村精市不说,仁王雅治也不会让坂田清志天天给自己带馄饨的。何况坂田清志本人也没有那个意思,顶多就是见他吃太少了,给他分一点他不讨厌的食物而已。 “说起来,你为什么直接叫‘清志’而不是‘哥哥’啊?” 仁王雅治转移了话题,问坂田爱音道。 “严格来说,我们同龄。”坂田爱音回答,“而且,比起哥哥,清志他——怎么说呢——” 见坂田爱音迟疑,仁王雅治来了兴致,“怎么说?” “有时候,比起哥哥,感觉他更像姐姐。” 仁王雅治沉默了一下,果断同意了她的说法:“你说的对。” 幸村精市没忍住笑了一声,柳莲二则默默将这个记在了笔记本上。 在几人聊天期间,坂田清志拿下了一局发球局,却在下一局被真田弦一郎牵制,两人对峙了好一阵,比分一直僵持在30-30。 “呵!” 真田弦一郎一记猛击,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坂田清志的身后,眼看就要落地,坂田清志却右脚画弧,往后方转去,反手接住了球。 球往真田弦一郎的左侧飞去,他以为这一球势在必得,不想球却在落地后原地打旋,并不弹起,就这样稳稳地贴着地面直至不再旋转。 “40-30!” 真田弦一郎已大汗淋漓,不住地喘着粗气,而对面的坂田清志并没有比他好多少,后背湿了大一片,几滴汗珠顺着碎发往下滴落。 “清志彻底来劲了啊。” 听见坂田爱音的声音,三人纷纷向她看去。 “他是打得越久越兴奋的类型。”她喝了口水滋润干渴的嗓子,“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他现在很兴奋。” 坂田清志原本沉静无波的暗金色眼瞳,此刻正隐隐闪着火光,正如真田弦一郎眼中也燃烧着斗志一般。只不过…… “他还有力气吗?” 柳莲二自言自语道,坂田爱音却清楚听见了这一句,说:“这个嘛,可能会用出120的力气?他可是个网球痴啊。” 而且,也是时候收网了,清志? 坂田爱音没有将后面这句说出口,只是紧紧盯着场上还在跟真田弦一郎对峙的坂田清志。 在真田弦一郎接住坂田清志打过来的下一发球时,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似曾相识的不对劲。 “出界!ga,坂田,4-4!” 果不其然,这一球又打出界了。 真田弦一郎想不通。 为什么?这次跟刚才不同,自己并没有打高吊球,坂田清志也没有反手回球,但为什么又出界了? “又是刚才那一招吗?不对,这是……” 柳莲二犹豫了一下,提笔想在笔记本上写些什么,却迟迟没有下笔。 仁王雅治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询问柳莲二之前几局的情况。听了柳莲二的概括,他有了大概的猜想,但他毕竟没有看到完整的比赛,没法确定这是否正确。 观看了比赛全程的幸村精市替仁王雅治说出了那个猜想:“通过不断给球交叉施加各种不同的回旋,让接球的真田的肌肉接连受到拉扯,导致肌肉疲累,从而使其回球失误——” 说到这里,幸村精市轻笑一声,“真田的回球,被坂田完美地操控了呢。” “也就是说,前面的丢分都是故意而为……我知道坂田善于出谋划策,但没想到居然到了如此地步。” 柳莲二在笔记上奋笔疾书,更新着坂田清志的数据。 “真是收集到了不错的数据啊。” “看来促成他们这场比赛还是很值得的。” “piyo。” 坂田爱音从包里摸出第二包曲奇饼,咬掉了兔子一半的头。 “咔嚓!” 第6章 赛至倒下 “出界!30-0!” 坂田清志希望能以6-4收尾。无论是真田弦一郎还是自己赢都好,只要不要进入抢七局就行。 话虽如此,他是不会松懈下来,故意输掉比赛的。那样不仅对不起自己,也不尊重真田弦一郎。 如果真田弦一郎就这样一直打出界,找不到破局方法的话,那倒是万事大吉。但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再等一球。下一球,若真田弦一郎再没有攻破这个难关的话,他就不用那一招。 ——事实证明,不祥的预感总是格外灵验。 “30-15!” “呼——” 真田弦一郎长出一口气。他如同一棵松树般屹立不倒,无论是风吹动树叶作响的沙沙声,还是球场外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仿佛都无法传递到他身旁。 “那是——” 场外观战的几人神色各异。 真是糟糕,没想到自己居然促成他用出了“徐如林”的雏形。搞不好的话,他接下来可能还会使出风林火山的其他三招。 坂田清志暗暗叹了口气。 罢了,事已至此,那他也该放手一搏了。 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明白这局面是避无可避的,才会在这一刻真正来临时,非但没有感到心情沉重,反倒松了一口气。 这场比赛不仅会促进真田弦一郎的成长,同时也会让他更上一层楼。 “——!!” “咔!” 坂田爱音瞳孔骤缩,手上一用力,直接将袋子里的曲奇饼捏了个粉碎。 “?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差啊。” 听见动静,三人纷纷看了过来。注意到坂田爱音表情不对,幸村精市率先发问了。 坂田爱音嘴唇动了几下,却终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垂下眼帘,掩住了眼中的情绪,最后只说了句:“清志闭眼了。” 三人不明白她的意思,回过头去看球场上,只见坂田清志确实如她所说闭上了双眼。 “是在模仿柳吗?”仁王雅治来了这么一句。 “我不认为模仿我会有什么奇效。”柳莲二默默地吐槽了回去。 两人本意是想让氛围轻松一些,坂田爱音却依旧沉默不语,他们也只好闭嘴了,毕竟他们的确不知道“坂田清志闭眼了”意味着什么。 球场上的真田弦一郎也很困惑,不知道坂田清志在谋划什么。 下一瞬,一道疾风穿梭而过,扬起了真田弦一郎的衣角和被汗浸湿的头发。 “40-15!” “比之前的发球更快了?!” “喂喂,这是对的吗?” 没有给真田弦一郎太多反应的时间,坂田清志再次发球,这次球却在半道拐向了另一个方向。 真田弦一郎冲过去想回击,不料球在落地后再次改变轨道,往原本的方向飞去,完美避开了他的球拍。 “ga,坂田,5-4!” 五月的微风拂过坂田清志灰蓝色的长发,吹起立海大黄色运动短袖的下摆,二者皆如海浪般轻轻荡漾。他轻闭双眼,面色平静,嘴巴微张调整着紊乱的呼吸,宛若深不见底的大海一般沉静。 舒适的凉风本该是缓解炎热的好帮手,真田弦一郎此刻却只觉这简直就像是风箱吹进火炉的一缕风,只一点就能让火烧得更旺。 他扬起嘴角,棕褐色的眼眸中尽是兴奋。来,让他见识他更多的本事!! “喝啊!” 轮到真田弦一郎发球,他猛地挥拍,仿佛受到他的感染一般,球也似乎隐隐燃起了火焰,带着极强的侵略性飞向了坂田清志的场地。 “哼!” 坂田清志略略倾斜球拍,反手将球打了回去。 “那么,这个如何?!” 真田弦一郎以拔剑的姿势挥拍,球以比方才更快的速度冲去坂田清志的脚边,而后者只是右脚画弧略微往左后方退了半步,放低球拍便将球轻松击回。 “啪!” 球撞上了球网,却准确落进了真田弦一郎的场内。 “别想得逞!” 真田弦一郎快步冲上前,不过顷刻就追上了即将落地的球,用高吊球打了回去。 坂田清志脚尖点地跃至半空,猛地挥拍将球扣杀。 不等真田弦一郎去追球,球就画出漂亮的弧线,拐着弯落到了他的身后。 “15-0!” 接下来是两人的拉锯战。 真田弦一郎在不断地进化,最初还不太熟练的风林火山,随着比赛的推进一步步得到了完善;另一边,坂田清志也在源源不断地使出崭新的招式,每一次都能让球画出意想不到的轨道。 这一头刚得了一分,另一头马上就追了一分上来,彼此之间谁也不让谁,这场比赛仿佛永无止境。 “ga,真田,6-5!” 场上的两人打得热火朝天,场外却分成了两个世界。 幸村精市等人对比赛的发展相当感兴趣,时不时讨论几句。 与此相对的,坂田爱音却收起了饼干,平日里雷打不动的沉静早已消失无踪。她往前走了几步,身后三人看不见她的表情。她眼睛几乎一眨也不眨,只死死盯着坂田清志的身影,甚至差些忘记了呼吸。 “15-15!” 在真田弦一郎拿下这一局的第二球时,坂田清志像是发条被拔掉了一样,突然停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 不等真田弦一郎出声询问,便见坂田清志身子一软,直直地倒了下来。 “清志!!” “喂!坂田!!” “拿担架来!!” “快通知部长!!” 现场一片兵荒马乱。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送坂田清志去到医务室,在得知并无大碍之后纷纷松了一口气。部长让大家解散回去球场该干嘛干嘛,他留下来等坂田清志苏醒。 “清志只是过度消耗精神力累倒了,你不用想太多。” 坂田爱音拜托部长留在里边看护坂田清志,自己出来跟其他人简单说明情况。 与坂田清志交情比较好的几人都站在外边,刚结束比赛的丸井文太、杰克桑原和毛利寿三郎也赶了过来。见真田弦一郎的脸色比自己这个家属还难看,她开口安慰了这么一句。 “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吗?”幸村精市问。 联想到坂田清志闭眼时坂田爱音的反应,想来从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坂田爱音轻轻点头,又沉默了一会儿,说:“本来不该由我来说的……我就只说这么一句:那是他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会动用的招式。” 柳莲二若有所思地翻动着方才记录的笔记,心下有了猜想。 “闭眼之后,他的速度和力量明显上升了一个等级,并且不停地施展新的招式,几乎不重样,就像是……” 幸村精市陡然截住了话头,没有接着往下说。 他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坂田爱音,后者哪会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只是面色淡然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在意。 “我没那么脆弱,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的没错,这就像是在赌上一切放手一搏。” 说到这里,坂田爱音顿了一下,突然话锋一转: “详情就直接问他本人。好了,现在你们也该回去了,一大帮人聚在这里除了挡路和干着急以外什么也做不了。待会儿爸妈会过来接我们,大家就别担心了。” “嗯,你说的对,那我们先走了,回家路上小心。” 由幸村精市带头,几人纷纷与坂田爱音告别,转身离开了。 路上,见真田弦一郎一直垂眸沉默,幸村精市询问他怎么了。 “真田在担心坂田的概率是985,在回想刚才的比赛的概率是871。” 真田弦一郎不置可否,看来是说中了。 丸井文太面露困惑,一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样子,“你们一直在说刚才的比赛,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好奇的话就去看录像回放,这种比赛部里都有专门的人员录下来的。”仁王雅治说。 丸井文太吹了个绿色的泡泡,示意自己知道了。 两人是同班同学,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开学的时候丸井文太被仁王雅治骗去了三年b班,之后才发现他和自己同班,气得狠狠嚼了几下泡泡糖,后来他送了罐星星糖当做赔礼才作罢。 毛利寿三郎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自己难得过来参加社团活动,还没跟坂田清志说上话呢,就得知他晕倒了,连脸都没见着。也不知明天他会不会健康地来上学。 目送网球部的几人离开后,坂田爱音长出一口气,靠在了墙上,感觉有些疲惫。 差一点就要说得更难听了。 她没有说出口,其实她觉得那样的坂田清志简直就像是在临终前爆发一样。 “所以说网球痴真是……” 第7章 五号世界 然而遗憾的是,坂田清志第二天请假,甚至没来学校上课。 幸村精市等人给坂田清志发了信息,却并没有收到回复。 “情况或许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 幸村精市收了笑,面色严肃,真田弦一郎的脸色更是黑得难看。 “真田,不要自责。” “我知道,但……” 幸村精市叹息一声,罢了,现在怎么说也难改变真田弦一郎的想法。不论是空口的安慰,还是沉默着放任不管,都没有太大区别。 毛利寿三郎今天也过来网球部了,但他本就是冲着坂田清志来的,见不着人影,就跑去部室跟丸井文太和杰克桑原一起看昨天比赛的录像了。 “好了,先别想那么多了,排名赛还没结束。真田,你该去做裁判了。” 幸村精市和柳莲二对视一眼,皆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随后真田弦一郎便跟柳莲二进了球场。 接下来是柳莲二的比赛,真田弦一郎当裁判。幸村精市要跟另一个前辈打比赛,目送两人离开后,他转身往另一个场地走去。 两场比赛都毫无悬念以这两人的胜利告终,全然不像昨天真田弦一郎与坂田清志对战般跌宕起伏。 “幸村,坂田妹妹刚刚过来了一趟,说坂田今天发高烧,要在家躺一天,不过没什么大碍,应该明天就能恢复,叫大家不要担心。” 幸村精市正拿毛巾擦拭额头上的汗,这时,仁王雅治走过来对他说道。 “这样啊,没有大碍就好。” 听见这条消息,幸村精市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下真田也能放心了。 “你不去看录像吗?” “正要过去。” “嗯,去。” 翌日,坂田清志正常来参加训练了,正好赶上部长宣布地区大赛的选手名单。 “——以及,坂田清志。以上成员从今天开始要按照正选标准进行训练,稍后去找幸村集合,他会告诉你们详情。以上,各自进入训练!” 坂田清志在人群中寻找发色最显眼的几人,很快就找到了几名正选的所在,提步往那边走去。 “身体怎么样了?” 坂田清志才来到他们面前,幸村精市就出声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他应了一声,“睡了一天精神多了,抱歉让大家担心了。” “别这么说,没事就是最好的。” 真田弦一郎平日里紧皱的眉头此刻也略略松开了些,看来他现在心情不错。 趁其他几人还在询问坂田清志,柳莲二数了一下在场的正选,果不其然少了一人。 “幸村,毛利前辈不在。” “毛利前辈的话,”坂田清志举手说道,“中午我遇见他了,他说今天不想训练。”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幸村精市身上,等他的决策。 “既然如此,那就先不管前辈了,直接开始训练。” 正选的训练计划比普通部员的要丰富许多,强度也比坂田清志自己制定的要高两三个等级。 一套训练做完,包括他在内的几人都已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三巨头的情况倒是稍微好点,而体力稍差的丸井文太和仁王雅治已经有点直不起腰了。 “坂田,还好吗?” 在开始训练之前,幸村精市就告诉了坂田清志今天的训练计划,询问他是否确定要参加,而坂田清志给了肯定的回答。 训练结束解散后,真田弦一郎率先过来询问坂田清志的情况。或许是因为自己是在跟他比赛过程中昏倒的,感觉他心里有些对自己过意不去。 “嗯,谢谢你的关心。”坂田清志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昨天因为发烧没能训练,已经有点浑身不舒服了。” 见他还有力气开玩笑,真田弦一郎便也放心了。 “对了,你前天闭眼之后到底是——” 真田弦一郎问起坂田清志比赛后半时的那个状态,这话正好被柳莲二听了去,他又对收集数据十分感兴趣,就凑过来翻开了笔记,随时准备记录。 “那个,就是,嗯……” 意外的是,坂田清志却眼神闪躲,有些欲言又止。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 “怎么了?是不可以说的吗?”真田弦一郎皱了皱眉,“不行的话就不用勉强了,也不是非得说出来。” “不是,只是我觉得有些羞耻而已。” 坂田清志摇摇头,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恢复冷静。 “给自己的招式起名字,还一脸平静地说出来或者喊出来,总觉得有点羞耻。” “……会吗?” 真田弦一郎不太能理解,看向一旁的柳莲二求证。 “面皮薄的人会这么觉得。” “可是不说出来的话,很难形容?” “不,坂田的意思大概是,在赛场上一边施展招式一边喊出招式名这种行为很羞耻。”柳莲二平静地给真田弦一郎解释道,“而且如果名字有些……嗯,夸张的话,就连说出口都会感到羞耻。” “是吗……” 见话题有些扯远了,坂田清志赶紧说了回来:“说回正题,我把那个状态叫‘五号世界’,就是闭上双眼集中注意力,通过调动视觉以外的感官去感知周围事物——也就是用精神力去模拟现实世界,并动用全身的气力不断打出融合招式。” 有点类似于不二周助的“心眼”,却也不尽相同。 “是一种强行将能力提升到极限的临时状态,所以副作用比较严重,可能会像前天比赛那样半途昏过去。” “嗯,有意思……” 柳莲二唰唰地记下笔记,在真田弦一郎问坂田清志“为什么要逞强”前先一步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为什么叫五号世界呢?” 坂田清志斟酌了一下语言,道:“玛雅预言中有五个太阳纪——先不论这个预言是否准确,我借用第五太阳纪的名号,起了这个名字。” “原来如此。” “你知道的真多啊。” 真田弦一郎对玛雅文明了解得不多,不好评价。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一句: “既然副作用那么严重,你为什么还要用?这次没有大碍还好,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真田,语气太重了。” “唔,抱歉,我太心急了。” 柳莲二出言让真田弦一郎稍微冷静一点,后者迅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坂田清志说了句抱歉。 “没事,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不过,如果我现在还是病人的话,我就要狠狠跟你追究了。” 他不喜欢粗暴,也不喜欢对伤病患发火这种行为。尽管后者是出于关心,但被发火的人还是会难过的。 坂田清志拍了拍真田弦一郎的肩,微笑着说出了让他感觉后背有点发寒的话。 是错觉吗?那个坂田清志居然还有这一面? “本来伤病就很难受了,还要被人发火,那也太难过了。”坂田清志收了笑,正色说道,“就算不是我,也希望你以后不要成为那种让伤病患难过的人。” 方才的寒意仿佛错觉一般,随着坂田清志的正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田弦一郎凝视着坂田清志认真的双眸,片刻后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会注意的。” “那就说回来。”坂田清志也没有继续揪着不放,“幸村说,你们想见到我全力以赴的样子。” 在真田弦一郎开口之前,坂田清志继续说道:“而且,我想赢。真田当时已经练成了新招式的雏形,我无法忍受自己执意保留实力,导致最后输掉了比赛。” “那样对不起我自己,也对不起跟我比赛的真田,不是吗?” 他这番话意有所指。 三年后的立海大何尝不是因为保留实力和作者的安排导致最后输给了青学呢? 说得难听点,就是“轻敌”和“主角光环”。 他不清楚自己这个变数能否干扰作者的安排,只能尽力而为了。 不急,这是一盘持续三年的棋局,一点点去改变。 真田弦一郎沉默了半晌,最后只是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他的意思了。 坂田清志笑了一下,语气轻快道:“我们可是王者立海大啊。” “嗯,我们是王者立海大。” 真田弦一郎重复了一遍坂田清志的话,眼中蕴藏着不知名的情绪。 “坂田!你有吃的吗?!” 这时,丸井文太大叫着坂田清志的名字走了过来,寻求投喂。 “在包里,我去拿。” “哦!谢了!我快饿扁啦!” 坂田清志转身走去放网球包的地方,留下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在原地各自陷入沉思。 丸井文太见他们在思考,就没有不识趣地打扰他们,走去一边跟杰克桑原聊天去了。 第8章 正选会议 今天的日程是每周惯例的正选会议和练习赛。 坂田清志在学校和班级都没有担任什么职位,放学之后早早就来到了会议室,看见仁王雅治正在里面玩飞镖。 “哟,坂田,来得挺早的嘛。” 仁王雅治扔出手中的飞镖,正中红心。见坂田清志来了,他打了一声招呼。 “你翘课了?” “puri。” 坂田清志将网球包放在会议室角落,从里面掏出一堆饼干袋,按人数分发到座位上。 “谢了。噢,今天是狐狸啊。” 透明的小袋子里装着狐狸形状的曲奇饼,不知为何看着有点像某个人。 仁王雅治对坂田清志在做饼干时会加入其他人特征的恶趣味早已见怪不怪了,熟练地接过他递来的饼干袋,直接打开来吃了起来。 “你每天都要烤那么多饼干,不觉得累吗?”仁王雅治咽下嘴里的半块饼干说,“而且大家的口味也都不一样,比如嗜甜如命的丸井。” 原本坂田清志每天只需要带自己和妹妹的份,除了曲奇饼,有时也会做点苏打饼或小巧的面包,量不多,做起来也方便快捷。 在投喂队列逐渐扩大之后,更多时候做的还是曲奇饼。他们家的口味被他带得有点偏,跟日本人的口味有一定的不同,因此不能当做参考,还是做普遍一些的曲奇饼比较好。 “爱音和妈妈有帮忙。” 分发完饼干袋之后,坂田清志拉开仁王雅治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露出一个有点狡黠的微笑。 “而且,我没有照顾任何人的口味,我做的是自己的口味。” 既然没法让所有人都满意,那就让所有人都按自己的标准来。 仁王雅治眨了眨眼,随后与他一同笑了起来。 “桑原老说你是个好人,真该让他也听听这话。” “我的确是个好人啊。”坂田清志收了坏笑,又恢复平日里的面无表情,“只是比较喜欢有意思的东西而已。” 仁王雅治只是笑,不置可否。 他们俩在某种意义上是臭味相投的同伴。仁王雅治喜欢玩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坂田清志有时来了兴致也会跟着他一起胡闹。 只不过,由于坂田清志平时形象太好,大家很少会怀疑到他头上,这一点让仁王雅治颇为不满。 “一板一眼的生活也太无聊了,”坂田清志说,“加点料才更有意思嘛。” “确实。”仁王雅治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丸井文太抱着一堆零食进来了。 “你们俩好早啊。” 说着,他将零食放在桌子中央,坐在了坂田清志旁边。 “饼干,谢啦。” “那些是女生们给的吗?” “嗯,多得我差点收不过来了。刚好今天正选开会,就拿过来大家一起吃好了。” “一如既往很受欢迎啊。” 仁王雅治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忽然提起了坂田清志: “说起来,没人给坂田送礼物吗?巧克力之类的。” “啊,我对巧克力过敏,班上的人都知道的。” “诶,有这回事吗?” 两人一愣,丸井文太赶紧开始确认桌上的零食有没有巧克力类的,发现了就立刻挑出来放到一边。 “那这些你就别吃了,碰都不要碰,知道了吗?” “嗯,好。” 坂田清志点头接受了丸井文太的关心,随后说回刚才的话题。 “其实没什么人给我送礼物,班上有几个同学和我是小学同学,倒是偶尔会给我送点文具。可能是我给人感觉很难接近。” “嗯——应该是。我刚开始也觉得你冷冷的,不好说话呢,后来才知道你只是表情比较少,不像真田——” “我怎么了?” 丸井文太正说着,真田弦一郎就推开门来了这么一句,吓得他差些就要跳起来了。 “我的意思是——不像真田你那么严肃,嗯!” 真田弦一郎盯着丸井文太看了一会儿,最后只说了句“这样啊”,就找座位坐下了。 “文太,这些零食是你带来的?” 杰克桑原紧随其后走进来,见到桌上成堆的零食,问道。 “对,别人给的,我拿过来跟大家一起吃。” “为什么要分成两堆啊?这些是……巧克力和巧克力味的零食啊。文太,你这么喜欢巧克力吗?” “我是喜欢巧克力没错啦,但这个是——” 丸井文太正要解释,门再次打开打断了他的话。是幸村精市和柳莲二来了,柳莲二手里还“提着”逃跑未遂的毛利寿三郎。 “大家都到齐了啊。” “桑原,坂田对巧克力过敏。”柳莲二替丸井文太说出了后半句话。 坂田清志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柳莲二,仁王雅治凑过来悄声问他有没有跟柳莲二说过这件事,他摇了摇头。 “真是可怕啊。”仁王雅治感慨道。 “是这样啊,难怪从没见你做过巧克力味的饼干。” 毛利寿三郎摆脱柳莲二的魔手,坐到了坂田清志对面,笑盈盈地跟他打招呼。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丸井文太打开零食袋吃了起来,杰克桑原让他收着点,真田弦一郎眉间皱出一个“川”字,旁边的柳莲二拍拍他的肩让他冷静,毛利寿三郎百无聊赖地吃着坂田清志给的饼干,仁王雅治把玩着手上的飞镖。 坂田清志无意间与幸村精市对上了视线,后者只是笑了笑,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他应该也不希望大家把每周惯例的正选会议看得太严肃沉重。 幸村精市拍了拍手让大家安静,“各位,开会了。” 众人纷纷看向他,却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也并不在意,直接开始了今天的议题。 正选会议主要用于总结本周各正选的训练情况,做得好的就夸奖,有不足的就补足。如果有建议或意见也可以自由提出,大家一起讨论。 在总结完训练情况之后,幸村精市问众人有没有建议或意见,坂田清志举起了手。 “每学期安排一次全面体检。” “现有的体检不够吗?” “现有的体检不会抽血。” 坂田清志没有多说,幸村精市却也多少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柳莲二赞同了这个提案,“做不到全面推广的话,至少网球部,或至少正选都做一次全面体检较为妥当。” “费用方面怎么办?全面体检还是很花钱的,还得跑一趟医院。”杰克桑原提出疑问。 “这个不用担心,之后我会和部长商量的。”幸村精市说,“不出意外的话是能得到批准的。” “还有别的提案吗?没有的话,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各自准备一下之后的练习赛。” 幸村精市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便让大家解散了。 之后,全面体检的提案顺利得到了批准,坂田清志的这一步棋也成功落下了。 幸村精市的病在两年后爆发,切原赤也的高血压也需要控制,早一步发现才能早一步干预,以免酿成原作的那般后果。 他希望他们都能够健康精神地打球,不留任何遗憾。 第9章 清风吹拂 “坂田,你有给自己那些招式命名吗?” 这天,柳莲二问起坂田清志招式名的事情。 “……没有。” “我想也是。” 一来他的招式太多,或许有很多根本没必要另外命名;二来他总觉着有些羞耻。 “既然如此,那就给最常用,以及威力最强的几招命名,也方便称呼。” “有什么建议吗?” “我以自己的理解命名了一些,你看看如何。” 柳莲二给坂田清志递来一个笔记本,翻到了他记录招式名的一页。 坂田清志注意到这跟柳莲二平时记录数据的笔记本不是同一本。想来也是,他向来把自己的数据藏得够深。 柳莲二贴心地给各招式加上了详细的动作描述,还附上了命名的依据。 “很和风啊。”坂田清志说。 或许是因为柳莲二本就是日本古典式男子,所起的招式名都带有浓浓的和风。 “你不喜欢吗?” “没有,就是觉得很有柳的风格。” 闻言,柳莲二沉吟片刻,道:“这倒是失策。招式名本该体现出选手本人的风格,我却按自己的风格来写了,对不住。” “无碍,我很喜欢这些词。可以拿去写到文章里吗?”坂田清志扬起微笑,宽慰他道。 “你不嫌弃的话,当然可以。”柳莲二也轻轻笑了。 “谢了。另外,多亏了你,我有灵感了。” “哦?是什么?” “比起琐碎进行小招式的命名,分门别类进行一个总的命名或许会更好。” “嗯,言之有理。我很期待你的命名。” 话虽如此,但坂田清志目前也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具体要如何分类、如何命名,他还没有头绪。 罢了,左右也不急,走一步看一步。 而抱持这种想法的结果就是,一直到关东大赛前夕,坂田清志才完成了招式的命名。他本想用成语命名,但碍于日语当中没有对应的词,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这段时间,真田弦一郎时常来找坂田清志讨论如何完善风林火山,有时还会与他对打,通过实战进行提升。 自两个月前的排名赛以来,坂田清志再次沉寂下来,打练习赛时不再使用太多复杂的融合招式,又恢复了刚入部时的状态,让期待收集更多数据的柳莲二颇为失落。 除此之外,坂田清志还会拉仁王雅治或丸井文太打练习赛,帮他们改善体力稍差的缺点。 “跟你打比赛简直像在跟背行李的马比耐力一样。”仁王雅治如是评价。 丸井文太不在场,不然肯定得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总好过跟那三人打?” “这倒是。” “而且,你不也从我这儿偷师了不少东西吗?” “puri。谁知道呢?” 仁王雅治喜欢逃训,却也会私下练习补回来。坂田清志偶尔会在远处或背后撞见他私下练习,看着他使出自己的招式,看他从一开始的不熟练,到后面逐渐向自己贴近。 仁王幻影这么早就初具雏形了啊。 说来,自己和他走得算是比较近的,那他从自己开始观察、模仿,倒也并不奇怪。 坂田清志一边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一边却又不禁产生了一种得到他认可的感觉而倍感欣喜。 “所以,你给自己的招式起好名了吗?过去这么久了,至少也得分出个大类别了。” “类别是分好了,但名字目前只想好了一个。” 坂田清志丝毫不意外仁王雅治会问出这个问题。 要论收集情报的能力,某种意义上来说仁王雅治要比柳莲二更胜一筹。大概没什么能逃过他的情报网。 “说来听听?” “变轨球叫不和谐音。” 闻言,仁王雅治挑挑眉,“噢——听起来不错嘛,你还挺有命名品味的。” “我也觉得。” “谦虚一下啊。” “我不在没必要的地方谦虚。” 仁王雅治低声笑了起来。 “说来,你最近有见到毛利前辈吗?”坂田清志问。 最近一段时间他都没在训练以外的时间见到过毛利寿三郎。尽管毛利寿三郎有遵照约定乖乖来参加训练,但每次训练一结束就跑没了影儿,坂田清志想找他都来不及。 仁王雅治知道坂田清志的意思,也不介意告诉他。如果是他,应是能解决的。 “你可以中午的时候去喷水池附近撞撞运气。” “多谢。” 正擦着汗,坂田清志忽然想起了什么,从网球包拿出一个长方形的淡蓝色礼盒,上用白色丝带缠了个十字,系成一个小蝴蝶结。 “这个给你。” 仁王雅治眨了眨眼,边伸手接了过来,边笑着问他:“是谁托你送的,还是你自己送的?” “闲暇的时候做的小手工,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大家都有份。” 仁王雅治想打开,坂田清志制止了他,“回去再看。” “这么神秘啊?” “本来就不该当面给你的……罢了,随你喜欢。” 坂田清志没说原本打算怎么做,不过仁王雅治多少也能猜到,八成是放自己柜子、抽屉里。 “谢了,好心的同期。” 说着,仁王雅治摇了摇手中的礼盒,将其收进包里,看来是要回家再拆。 “你现在回去吗?”坂田清志问他。 “嗯,托某人的福,我已经练不下去了,今天就到这里。”仁王雅治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 坂田清志只是笑,并不评价。 第二天,坂田清志按仁王雅治所说,午休的时候找来了喷水池这边,果真看见了不远处的长椅上躺着毛利寿三郎。 他走近了去,只见毛利寿三郎一只手臂横在眼前遮光,呼吸平稳,似乎睡得正香。 ——而问题在于,坂田清志是直接带着便当过来的。也就是说,他还没有吃饭,就在这里躺着了。 坂田清志伸出食指戳了戳毛利寿三郎的脸蛋,力度不大,但存在感极强。被戳了几下之后,毛利寿三郎终是烦不过,挪开手臂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来烦自己。 见到来者是坂田清志,他顿时清醒了过来,随即猛地坐起身来,对他咧嘴一笑。 “是小坂田啊,怎么今天想着来这儿了?” “来监督前辈吃饭。” 坂田清志将便当盒往毛利寿三郎膝上一放,坐在他身旁,打开自己的便当盒吃了起来。 他今天带了两盒便当,盒子是前阵子买的,还是第一次拿出来用。 毛利寿三郎盯着眼前的便当盒,打开来看了看里面简单朴素却卖相良好的饭菜,又看了看一旁吃得正香的坂田清志,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勾了勾嘴角,拿出盒子附带的筷子埋头吃了起来。 现在是六月下旬,临近七月,但中午的太阳依旧不可小觑。所幸今天不时有云朵飘过,挡去了大部分日光,偶尔吹拂的风也还算清凉,是个不错的天气。 或许是天气太好,或许是便当太美味,毛利寿三郎烦闷的心情也被驱散,只余下了点点酸涩和欢喜。 吃完便当,坂田清志望着天上的浓云,用他那平静到有些冷漠的声音说道:“我并不了解前辈的烦恼,所以也没法说出什么安慰的话。” 毛利寿三郎没有接话。坂田清志知道他不想开口,便接着往下说。 “我能做的事情不多,充其量也就只有这种动手的活儿了。” 毛利寿三郎静静地嚼着嘴里的米饭,并不回应。 “如果那边的世界难以忍受的话,就跑过来这边的世界。” 毛利寿三郎盖好便当盒,放回到坂田清志的膝上。 “我吃饱了,多谢款待。” 坂田清志没有看向他。他的声音听不出平日里的欢快。 “我先告辞了,再见,毛利前辈。” 坂田清志收好东西,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 毛利寿三郎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移开视线。 这时,身旁的座位有一道暗红色进入了他视野的末端。他看过去,那是一个长方形的礼盒,上面系着橘色的丝带。 毛利寿三郎一愣,打开礼盒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蝴蝶形状的橘色绳结,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翩跹起舞一般。 绳结下方还有一张白色的折叠卡纸,他小心地抽出来打开查看,只见上面写着: “风会携着烦恼与痛苦送去给云彩,让其化作雨水滋润大地,花草树木因此得以茁壮生长,或是开出吸引蜂蝶的花朵,或是长出治病救人的药草,亦或是成为遮阴庇护的参天大树。” 毛利寿三郎凝视着这段话看了许久许久。 良久,他嘀咕道:“这哪里叫不会安慰了?” 第10章 海浪轻抚 幸村精市等人早上来到学校打开柜子时都发现里面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礼盒。打开一看,里边是一条蝴蝶形状的绳结,下面还放着一张折叠卡片。 他们都认得字迹,很快便明白了这是坂田清志送的礼物。 坂田清志给每个人写的卡片都不一样。比起编绳结,这个要更花心思,让他差些想破了脑袋,最后还得跟坂田爱音请求援助,这才终于完工。 所幸效果是卓着的,大家肉眼可见情绪高涨,训练都有劲多了。 而且,自那之后,坂田清志能感觉到自己跟大家关系更近了,这让他很高兴。 “清志,可以进去吗?” 这天晚上,坂田清志正在书桌前用手机与仁王雅治讨论数学题,便听见敲门声传来,紧接着响起了坂田爱音的声音。 【奶牛猫:稍等一下,暂时有事】 【黑白格:ok】 “进来。” 坂田爱音应声开门进来,手上拿了本画本。 她走近了来,将画本递给坂田清志,坐在了折叠椅上。那是坂田清志预备的椅子,以应对有人来自己房里时的情况。 “这是?” 坂田清志翻开画本,前面几页画的都是正在打网球的他。看衣服上的立海大标志,想来应该都是他入部之后开始画的。 再继续翻下去,开始出现了其他人的身影。 微笑着回击的幸村精市,板着脸的真田弦一郎,沉着冷静的柳莲二,笑容狡黠的仁王雅治,开朗爱玩的丸井文太,认真刻苦的杰克桑原,慵懒自信的毛利寿三郎,前辈们,其他同期部员…… 坂田清志慢慢地翻看着,伙伴们打网球的身姿跃然纸上,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不知不觉翻到了最后一页,却发现最后一页是空白的。 坂田清志从画本中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坂田爱音。 “就要比赛了?这个就给你带去部里,当做激励。”坂田爱音说,“最后一页就留给你们了,画画也好,写字也罢,或者直接贴照片上去也行,随便你们。” 坂田清志知道她时常会在去网球部时画速写,没想到她已经画了这么多了。 看着见熟悉了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纸上,他莫名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对,的确已经隔了一个世界了。 坂田清志不清楚其他人看见这本画本会是什么感受,至少他深有感触,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用视线去描摹画笔勾勒出的线条,从另一种视角观察平日里近在咫尺的伙伴,细细回想每一个人的特点…… “谢谢你,爱音,这份礼物很好,好得无法言喻。” 坂田清志轻声向坂田爱音道谢,感觉心里酸胀胀的。 “……你可别哭啊。” “不会的。我不会因为这点程度就哭。” “最好是这样。那我先回房了,晚安。” “嗯,晚安。” 坂田爱音离开后,坂田清志合上画本,闭眼深呼吸了几下,调整好了心情,这才拿起手机回复仁王雅治说可以继续了。 翌日,坂田清志带着画本来到网球部,先去找部长询问是否能将画本放在部室。部长欣然应允,还相当高兴地说求之不得,告诉了他一个最显眼的地方,叫他放那儿。 坂田清志放好画本,并在旁边摆了一个简易的标示牌,上书“自由翻阅,小心轻放”。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转身去换衣服了。 换好衣服,坂田清志开始一如往常全身心投入训练当中,抛却心中的杂念,在初夏的阳光下挥洒汗水。 尽管大家口头上什么也没说,但坂田清志看得出来,得益于坂田爱音的画本,网球部士气大增,颇有立刻夺下关东大赛冠军的气势。 “不觉得很神奇吗?虽然平时也会拍下大家打球时的身姿,可一旦换成纸上的绘画,大家顿时就会产生一种自豪感,从而激发奋斗的热情。” 幸村精市看着球场上正在进行基础训练的普通部员们,与身旁的真田弦一郎说道。 “那不是单纯的画作,是足够熟悉才能画得与相片几乎无异的画作,足见画手的观察细致入微和对画作主角的重视。”真田弦一郎说,“正是感受到了对方的重视,大家才会迸发出如此强烈的激情。” “是啊,得好好感谢坂田妹妹才行了。”幸村精市轻笑一声,“你有什么主意吗,柳?” 不知何时出现的柳莲二说:“据我所知,坂田妹妹喜爱有意境的音乐和文章,或许可以送点古典音乐cd或文笔细腻的书籍。” “在那之前,不该先给坂田送点什么吗?”真田弦一郎先幸村精市一步开口道,“我们受了他许多关照,却一直没有机会感谢他,不是吗?” “嗯,确实如此。我也一直有这个想法,却不知送些什么好,也迟迟找不到时机。” 说着,幸村精市就感到有些头疼。 “坂田平时把情绪藏得太好,很多时候我都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也实在想不到他收到什么会开心。”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直接去问本人。”柳莲二提议道,“坂田不喜欢做事拖泥带水,那么与其在这里纠结,直接摊牌或许会更简单快捷一些。” “好像也是——那就这么办。” 幸村精市扬起嘴角,“那就辛苦你了,柳。” “……我去吗?” “嗯,柳擅长收集数据,想必打听情报这种小事根本不在话下?” “有劳了,柳。”真田弦一郎对柳莲二轻轻颔首。 “好,我知道了。” 柳莲二还有些话想说,但见到幸村精市笑盈盈的脸,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罢了,早晚都是要问的。 “想给我回礼?” 坂田清志眨了眨眼,片刻才反应过来。 “嗯,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想要的……” 坂田清志摸摸下巴,要说他有什么想要的,那还真没有。除了打网球,他可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极其容易满足,更不用提想要些什么东西了。 见坂田清志难得一副为难的模样,柳莲二有些意外,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种事情上纠结。 过了一会儿,坂田清志终于还是定了一个具体的物品下来,跟柳莲二说了。 “合照,我想要一张合照。” 柳莲二正想问是什么的合照,坂田清志却打断了他:“别问,问就是你们自己想。我言尽于此,还有训练,回见。” 坂田清志语速飞快地说完,随即迅速转身跑开了,没给柳莲二开口询问的机会。 看着坂田清志的身影逐渐远去,柳莲二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阵。 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他的耳朵是不是红了? 想到这里,柳莲二不禁轻笑一声。 那个平日里沉静到冷漠的坂田清志,也会有情绪外泄得如此明显的时候啊。 真是收集到了不错的数据。 “合照,合照啊……” 从他拿来那本画本就能看出,他其实是一个相当感性的人,如今还提出想要的礼物是合照——不用想也知道他说的合照是指什么了。 柳莲二回去跟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提了这件事,之后又告知了其他人。 次日,坂田清志被拉着跟网球部全体成员拍了一张大合照,接下来还跟另外七名正选拍了一张合照。 这两张合照被坂田清志装裱成相框,放在了床头柜上。 第11章 叛逆儿 幸村精市率一众正选进军关东大赛,顺利夺得桂冠,在八月的全国大赛也一举拿下了冠军,王者立海大一时名声大噪,登上了各大运动媒体的头条。 暑假过后,幸村精市在第二学期完成了部长的交接工作,正式成为了网球部的部长。 第三学期过半的时候,仁王雅治成功把柳生比吕士从高尔夫球部拐进了网球部,由仁王雅治负责教他网球知识,坂田清志时不时也会去帮忙。 柳生比吕士学得很快,幸村精市便给他安排了一次练习赛,以此考察他的实力。尽管过程有些艰险,柳生比吕士还是成功赢得了比赛,成为了正选的一员。 春假的时候,正选组织了一次团建活动,留下了不少记忆和合影。 坂田清志所熟知的“三巨头”之名约莫在第二和第三学期之间出现。不知是何人、何时开始传出的,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开始被人们称为“三巨头”。 “不管什么时候听到都觉得大家的称号很有中学生的感觉。” 坂田清志没有直言“中二”,但大家都能听出来他话中的意思。 “呵呵,这世上好事的人比较多,是这样的。”幸村精市笑道。 “不论旁人如何称呼,我都会贯彻自己的原则到底。”真田弦一郎压了压帽檐说。 “据我所知,你也有类似的称号。”柳莲二选择了转移话题。 “……我知道。” 说到这个,坂田清志就不由沉重地叹了一声。柳莲二拍拍他的肩以表安慰。 他的称号是“深海的巨兽”。 深海他能理解,但巨兽…… “描述和本人完全没有关系。” 坂田清志摇了摇头,是谁这么没品味起了这么个称号的?又是哪些人传播开来的? “倒也未必,一定程度上还是相符的。” 柳莲二意有所指地说了这么一句,坂田清志选择放弃。罢了,随他人怎么叫也影响不到他打球。 时间很快来到了新一年的四月。坂田清志与坂田爱音一边聊着暑假的趣闻,一边走在墨绿色制服的人群当中,蓦然就见一道矮小的身影轻盈地跃上了校门的墙头,嘴里喊着什么“我要成为no1”,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过下一刻,值班的老师就狠狠训斥了他,让他别再胡闹、赶紧下来。 虽然前世已经在荧幕上看过了,但实际看到还是莫名有些羞耻啊,更不用说他之后还会成为自己的后辈了。 坂田清志闭了闭眼,逃避了一秒现实。 “我们学校的网球部是什么个性磁铁吗?”坂田爱音面无表情地吐槽道,“才刚开学就出现了一个个性超强的新生啊。” 坂田清志回想了一下其他学校的情况,感觉都半斤八两。 “想开点,说不定其他学校也是这样呢?” “那也太可怕了。” 放学后,坂田清志早早就来到网球部,不出所料,等着填写入部申请书的队列已经排得一眼望不到头了。 丸井文太和杰克桑原在协助管理队列,坂田清志跟他们打过招呼,径直去到队列的最前面,坐在桌前,从档案袋中取出一沓申请书,将笔递给面前的新生填表。 待到换班的人过来,三人这才有机会喘口气。 “诶,清志,你早上看到那个没?”丸井文太用手肘碰了碰坂田清志的手臂,问。 经过一年的相处,他们正选之间基本上都开始直呼名字了,时常过来打发时间的坂田爱音也得以从“坂田妹妹”升级成了“爱音”。 “那个大喊要成为no1的新生吗?我刚好目睹了全程。” 丸井文太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家伙真有意思啊。” 一旁的杰克桑原摇摇头,“我只有不祥的预感。” 想到杰克桑原以后有的是头疼的时候,坂田清志在心里默默为他同情。 “不过,怎么没见到他呢?我还以为他会一放学就马上冲过来呢。” 丸井文太边说边四处张望,寻找那一头显眼的卷发。 “可能被其他事绊着了。” 比如英语考试不及格,要留堂抄写英语单词。 “他既然都敢爬墙昭告天下了,迟早会过来的。” “说的也是。” 在天边泛起橘黄色的时候,刚入学就引人注目的切原赤也才终于紧赶慢赶来到了网球部。 丸井文太就等着他来呢,一见着他,就将入部申请书递了过去。 不多时,正在球场上指导新部员的坂田清志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嚣张声音: “喂!这里最强的家伙在哪儿?快出来跟我打一场!” 坂田清志顿了顿,将指导的任务交给旁边的同期,转身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见到坂田清志,尚且稚嫩的切原赤也面露惊喜,“哦哦!我记得你!你在周刊里出现过!”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一份皱皱巴巴的周刊,熟练地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合照给坂田清志看,“这个是你,对不对?” 那是他们去年全国大赛夺冠时拍的合照,三巨头蹲在前面,幸村精市在中间,两边是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其他五人站在后面一排,坂田清志和杰克桑原分别站在靠边的位置,毛利寿三郎应坂田清志的要求站在了最中间,他的两边分别是仁王雅治和丸井文太。 与合照上的样子相比,他们都长高了许多,面容也长开了,不过还能辨认出来。 “我也记得你,你是那个在校门口大喊要成为no1的新生。” 坂田清志只是瞥了一眼周刊,随即便将视线放在了矮自己十多厘米的切原赤也身上。 “没错,我要打败最强的家伙,成为这立海大网球部的no1!” 切原赤也并不觉得羞耻,反倒得意洋洋地再次喊出了同样的宣言。 “所以,跟我打一场,全国冠军。” 一旁的人看不过眼,想出言劝切原赤也放弃,坂田清志抬手制止了他。见状,那人迅速调整心态,切换成了看戏模式。 面对笑得张扬的切原赤也,坂田清志依旧面色淡然,只静静说道:“只能打三局。” “才三局?你不会是害怕了?”切原赤也颇为不满,“三局怎么过瘾啊?” “三局足够了。” 如若真要打满一盘,可能等不到那三人过来,切原赤也就跑了,不知道会产生什么蝴蝶效应。这种事还是交给他们处理比较好。 三局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考虑到切原赤也的天赋,说不定能打个来回,不会结束得太快。 “行,三局就三局,看我马上打败你!” 切原赤也扬起嘴角,笑得自信而嚣张。 “你先发球。” 坂田清志拜托刚才那位同期当裁判,将第一局的发球权让给了切原赤也。 “哼,你可别后悔!” 切原赤也看不惯坂田清志总端着那波澜不惊的神情,仿佛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一样。 他要让他后悔,后悔看轻了自己! 切原赤也抛起手中的球,挥拍打去对面场地的对角线。 “哈!” 第12章 深海的巨兽 失策了。 “ga,坂田,3-0!坂田获胜!” “不可能……不行,我不服!再来!再比三局!” 坂田清志有些头疼。 他本以为切原赤也可以跟自己打几个来回,好让这三局没那么快结束的,更不用提他还有两局发球局了。 然而他失策了。 是自己经过关东大赛和全国大赛之后实力突飞猛进了,还是自己太高看国一的切原赤也了? 坂田清志沉默了一下,对面切原赤也还在不服地嚷嚷,三巨头更是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好,那就再来三局。” 没办法,硬着头皮比下去。 话虽如此,这样打下去似乎有些没意思,不如他也给切原赤也施点压? 前面三局他只是打些基础招式,偶尔夹几个不和谐音,而切原赤也并不擅长应对变轨球,不过眨眼的功夫,坂田清志就拿分了。 仅仅三局,切原赤也的眼白就已经泛红了。 让他冷静冷静。 坂田清志打出一记高速发球,球擦过切原赤也的发梢落在白线上。 “15-0!” 第二球擦着切原赤也的衣角飞过。 “30-0!” 第三球,切原赤也在球落地后勉强接到了球,却直接被坂田清志毫不费力地击回,回旋着落在了网前。 “40-0!” 第四球,切原赤也和坂田清志打了几个来回,最终由急红了眼的切原赤也得分。 “40-15!” 第五球掠过切原赤也的膝盖,在白线上稳稳地旋转,并不弹起。 “ga,坂田,4-0!” “可恶……” 切原赤也咬牙切齿地瞪着面无表情的坂田清志,赤红的双眼透着浓浓的不甘。 他要打败他,成为这最强网球部里的最强之人! 什么变轨球高速球的,他一定会全部打回去的! “我要击溃你!!” 切原赤也手上一用力,指节挤压着手中的球。 看见他的动作,坂田清志眼中闪过一道暗光。 被指节施加了各方向力的球朝坂田清志飞来,落在他的右脚边。 在它弹起的一瞬—— 坂田清志迅速换成左手握拍,挡住了朝门面飞来的球,并反手打了回去。 “这次可不会如你所愿了!” 球沿着弯曲的轨道朝早已等候多时的切原赤也飞去,他挥拍回击,却打了个空。 只见球二次变轨往球网的方向飞去,最后稳稳地落在了网前。 “15-0!” 接下来三球,坂田清志不再留给切原赤也回球的机会,直接将他的指节发球用二次变轨的“卷沙”打回,再夹带一个落地后不弹起的“终止符”,叫他赶不及、也没法回球。 “ga,坂田,5-0!” 连丢五局,切原赤也一开始的自满已不知所踪,此刻他气息不稳,焦急和运动的疲惫化作汗湿了后背,眼中燃着名为渴望胜利的火焰,心急导致的红眼因一直接不到球而逐渐褪去颜色,恢复了原样。 “来!我一定会赢下这一局的!” 接下来是坂田清志的发球局,也是两人约定好的最后一局,而切原赤也依旧不见气馁的模样,仍坚信自己这次定能扳回一局。 坂田清志瞥了一眼围观的人群,没有找到那三道身影。他将视线移回切原赤也身上,看见他绿色的眼眸中灼热的激情。 他闭了闭眼,敛去了眼中的情绪。 再度睁眼时,他暗金色的眼睛又是古井无波的模样。 切原赤也不喜欢那双眼睛。 不论自己打出怎样的球,用出怎样的招式,不论自己情绪多么高涨,多么渴望胜利,那双眼睛永远都是这样没有一点起伏,仿佛自己就是个随处可见的阿猫阿狗,根本不值得他浪费时间一样! 更可恨的是,每当他盯着那双眼睛看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叫嚣着获胜的身体也会如同被浇了冷水一般失去动力,反应便慢了一拍,原本明明能接到的球也接不到了。 “ga,坂田,6-0!坂田获胜!” 不知不觉间,另外多加的三局也结束了。 切原赤也松了力,球拍掉落在地,他低垂着头大口喘着气,滴落下来的分不清是汗珠还是泪水。 “辛苦你了,清志。” 伴随着周围的一片哗然,坂田清志念了许久的三人终于姗姗来迟。 “那么,你服气了吗?” 幸村精市拍拍坂田清志的肩,对他笑了笑,而后看向对面的切原赤也问道。 切原赤也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抬头对着坂田清志大喊道:“我不服!下次我一定会打败你,成为第一的!!” 坂田清志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说:“如果连我都打不过的话,你是成不了第一的。” “总之,你给我等着!!” 切原赤也撂下这句话,拿起球拍转身就往出口跑去。 “话还没说完,跑什么跑。” ——然后坂田清志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提起了他的后领,不让他跑。 “放开我!你干什么?!” 坂田清志无视切原赤也的挣扎,提着他来到三巨头跟前。 “机会难得,你跟这里最强的三个人也打一场。” 听见这话,切原赤也挣扎的动作一顿,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是心动了。 “不要把我当成目标,你的目标应该是他们。” 坂田清志放开切原赤也的领子,给他整理回原样。 “一人三局,可以?” 这话是对着三巨头说的,但很明显,坂田清志并不是在跟他们商量。 “哎呀,暴露了啊。”幸村精市嘴上这么说,却丝毫不见知错的样子。 在发现他们三人迟迟不肯现身时,坂田清志就明白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了。 新生以下克上他们去年就干过了,切原赤也的这一出在他们看来并不算什么新鲜事儿,可一见出面应对的是坂田清志,他们就切换成看戏模式了。 “好,毕竟是我们把事情丢给你一个人处理在先。” “那就从我开始。过来,我来告诉你‘最强’意味着什么。” 真田弦一郎率先上前,刚跟坂田清志比完的切原赤也马上跑回球场,又重新点燃了斗志。 年轻真好啊,有用不完的激情。 “清志!” 丸井文太和杰克桑原走了过来,贴心的杰克桑原接过坂田清志的球拍,给他递了条毛巾。坂田清志接受了他的好意,道了声谢。 “该说不说,清志打球的时候真是冷静啊。”丸井文太感慨了一句。 “其实也没有。” 他还是会想很多的,也会有被带动满腔热血的时候。 “……你不是要说我面瘫,对吗?” 丸井文太只是笑了两声,不置可否。 他真不是面瘫,也不是冰山啊。 “应该说清志擅长迅速调整心态,所以才能维持波澜不惊的模样。”柳莲二说,“不论使出怎样的招式和战术都无法动摇对手的话,很可能反过来被动摇,就像那孩子刚才那样。” “感觉和柳有点像啊。”丸井文太双手抱着后脑勺说,“你们俩总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不过,平时轻易看不到莲二的眼神。”坂田清志打趣了一句柳莲二,“在这一点上,我们还是不一样的。” “这倒是。” 两人笑了起来,幸村精市也赞成地点了点头。 柳莲二挑了挑眉,不做评价。 几人说话期间,三局很快就结束了,真田弦一郎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到我了。” 柳莲二紧接着拿起球拍往球场走去。 “嘶——真可怜啊,被清志按着打了六局就算了,还要被三巨头轮流碾压。” 丸井文太不忍直视切原赤也的惨状,撇开了头。 “怎么说得好像我们是反派一样。” “诶?原来不是吗?”幸村精市故作惊讶道,“我听说外边还有人叫我们‘暴君’呢。” 杰克桑原叹息一声,悲哀地摇摇头,“我们的对外形象已经无法挽回了……” 第13章 影响力 切原赤也跟三巨头的比赛按照坂田清志预想的一样结束了。 不对,也许不该说这是比赛。这只是单方面的碾压而已。 接连的打击让切原赤也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丸井文太有些担心他的状况,跑过去想扶他起来,却被他一把拍开了手。 切原赤也起身跑走了。这次坂田清志没有去拦他。 “我还以为清志会再把他提回来呢。” 幸村精市走过来,嘴角噙着笑,全然不像刚打完三局比赛的样子,连汗都没流几滴。 “今天做到这种程度就足够了。” 他原本的计划当中并没有多少自己的戏份。他毕竟不是三巨头那种境界的强者,不一定能逼出切原赤也奋力突破自我极限的好胜心。 “未来可期呢,那孩子。” 幸村精市回想起方才切原赤也的眼神,不禁笑了笑。 “好了,各自回到训练当中去。” 幸村精市拍了拍手,让围观的部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坂田清志看向真田弦一郎,询问他的想法:“弦一郎怎么看?” “资质尚可,但心浮气躁,难成大器。” “很像以前的真田不是吗?” 幸村精市说出了坂田清志记忆中的那句话。 “而且,他之后应该还会再来的。” 说着,他看向坂田清志,“清志刚才也说了,‘今天’做到这种程度就足够了。也就是说,清志也认为他不会就此放弃。” “在连续输给我六局之后还能鼓起劲跟你们三人比赛,就足以见得他好胜心强盛了。”坂田清志并没有否认,“那么,这里就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立海大拥有培养强者的理想的环境,同时这些强者也会吸引未来的强者,而这便是常胜的秘诀所在。 其他社团怎么样,坂田清志不清楚,但网球部将这一点体现得淋漓尽致。 真田弦一郎不置可否,只是沉默着转身离开了。 “清志要去指导新部员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回见。” “嗯,回见。” 幸村精市和柳莲二跟坂田清志道别,跟上真田弦一郎的步伐离开了球场。 他们要讨论决定新部员的日程安排,本来想叫上坂田清志一起的,但他给拒绝了,最后便拜托他去当新部员的动作指导了。 坂田清志回到原来的位置,整理了一下因观战而变得凌乱的队列,继续完成先前被打断的动作指导。 等到了明天,不知道眼前这些新生还会留下几个…… 已经有一些人动作变得迟缓无力了,表情看着也颇为疲惫。对比起切原赤也,的确是不够看的。 坂田清志暗自叹了一口气,说道:“停下来。” “如果没法忍受网球部的训练量,随时可以离开。早点离开,说不定还能早点找到适合自己的社团。” 一众新生面面相觑,却是谁也不敢动。 “要走就赶紧走,别逞强。没人会说你们闲话的,我保证。”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有人举起了手,战战兢兢地问道:“前辈,经过训练之后,我们也能变得像您一样强吗?” 坂田清志一怔,沉默了一下,说:“会很辛苦。” “那、那我不走,我要留下来!” 其他人踌躇了一会儿,随后纷纷坚定了神情,对彼此点头打气。 “我们也不走!” “我们也想打出前辈那样的网球!” 坂田清志眨了眨眼,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情况。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网球没什么特点,只要掌握了技巧,任谁都可以打出来。 换句话说,他的网球是普遍的,是能轻易学去的,并不像幸村精市的灭五感、真田弦一郎的风林火山一样可望而不可即。 或许是这个原因,拉近了自己与他们的距离。 “刚刚举手的,你叫什么名字?” 坂田清志看向那个有些瘦小的一年级生,他留着一头棕褐色的短发,脸颊还有点婴儿肥。 “我叫森井诚!” “志气很好,但真要坚持下来可不容易。” “我会努力的!!” “那就看看你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坂田清志扬了扬嘴角,冷漠的面容柔和了些许。 经过这一出,一众新生被点燃了斗志,硬是咬着牙做完了一套基础训练。训练完毕后,坂田清志指导他们进行放松拉伸,时不时上手帮忙,一时哀嚎声连连。 远处,本该前往会议室的三人目睹了全程。 “这样一来,今年留下的部员应该会多一些。”幸村精市颇为欣慰地说道,“果然交给清志是对的。” “而且刚才的比赛也正好推了一把,”柳莲二接过话头,“可以说一石二鸟了。” “只不过,他的自我评价还是太低了。” 回想起坂田清志说自己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真田弦一郎皱皱眉,十分不认同他这种说法。 “是啊,毕竟就连一根筋的真田也受他的影响,变得柔和了些呢。” “咳,幸村。” 幸村精市打趣了一句真田弦一郎,后者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尴尬。 换做以前的真田弦一郎,大抵会对新生严厉说教,让他们约束自己、磨炼精神。并不是说这样不对,毕竟严厉的教导也有其益处,受这种教育成长起来的小树总会比旁的强壮些。 “能感染到对方,使其主动生出变强的想法,与强迫其锻炼变强,二者的效果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柳莲二如是评价。 “太高太远的目标难以望其项背,稍近一些的目标却能激发变强的动力,而这就是我们所不能做到,唯有清志才能办到的了。” “他并不弱,但他的网球更加平易近人——你是想这么说,莲二。” 自己要说的话被真田弦一郎先一步说了出来,柳莲二顿了一下,随即笑着应了一声。 “清志刚才对那孩子说,他的目标应该是我们,而不是他。可我却觉得,那孩子肯定会先找上他的。” 一想到届时的坂田清志会是怎样的心情,幸村精市就忍俊不禁。 柳莲二显然看出了幸村精市在想什么,也扬起了嘴角。 “聊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三人闻声望去,原是坂田爱音来了。 “爱音来了。今天晚了些呢。”幸村精市与她打招呼道。 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纷纷对她点头致意。 “路上遇到毛利前辈,跟他聊了一会儿。” 说到毛利寿三郎,三人神色各异,但有一点是一样的:他们都很无奈。 “没想到前辈跟清志的那个约定竟然仅限一年……”幸村精市轻叹一声。 在第三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毛利寿三郎突然抛出一个大炸弹,说他跟坂田清志的“一周只逃训三次”约定在新学期正式到期,并且不可续期。 他说到做到,新学期第一天就没见他过来球场。 “前辈也有自己的难处。” 坂田爱音用这么一句结束了话题,旋即话锋一转。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见到有个一年级的新生摔倒在地,手上还握着球拍,怪狼狈的。” “哦?然后呢?”柳莲二挑了挑眉,问。 “我上去问他有没有事,结果他一看见我的脸就吓得跳了起来,嘴里喊着什么别过来、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就一溜烟地跑开了。” 说到这里,坂田爱音顿了一下。 “清志对他做了什么?” “呵呵,谁知道呢?” “大概是被深海的巨兽吓着了。” “……毛头小子,认错人了都不知道。” 幸村精市和柳莲二都笑得神秘兮兮的,真田弦一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让坂田爱音有些云里雾里的。 罢了,清志会看着解决的。 这么想着,坂田爱音将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14章 来都来了 距离切原赤也落败跑开之后过了几天,这期间没再见到他来到网球部,坂田清志的生活也一如往常。 不过,他倒是从丸井文太那儿听到了切原赤也的消息。 “——跟他说了你和三巨头的事情之后,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非但不气馁,反倒更有斗志了。” “他说了什么吗?” “大概就是要打败你们所有人,成为no1什么的。”丸井文太耸了耸肩,“真有活力啊,那小子。” “我只觉得头疼……” 被迫掏钱请两人吃拉面的杰克桑原预感到以后的日子不会轻松,太阳穴已经在突突地发疼了。 看来暂时没有出现太大的蝴蝶效应,这是好事。 这天,坂田清志要绕路去买点东西,就叫坂田爱音先行回家去了。 准备在下一个路口拐弯时,坂田清志听见了击球声。 他脚步一顿。 这么巧? 他往前走了几步,果不其然看见了那头熟悉的卷发。 切原赤也正在对着墙壁做击球训练,原本光滑的墙壁如今被球砸出了一个个凹陷,属实有些惨不忍睹。 刻苦训练是好事,但还是别祸害公共财产了。 坂田清志暗暗叹了口气,走到切原赤也身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 “呜哇?!” 这一拍可把切原赤也吓坏了,他差些就跳起来大喊“有鬼”了。 “——是你?!你来做什么?为什么要吓唬我?” 待看清了坂田清志的脸,切原赤也又摆出一副颇为不满的表情,就差把“不欢迎你”写在脸上了。 “抱歉,我没想吓你。” 坂田清志先跟他道了句歉,接着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墙壁是公共财产,不能随意破坏。”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被发现是要赔钱的。” 切原赤也噎了一下,回头看了看被自己折磨得面目全非的墙壁,一时憋不出话。 “收拾好东西跟我来,动作快些,趁还没人发现。” “哦、哦哦。” 切原赤也现在满脑子都是“被发现了要赔钱”这句话,全然来不及去思考别的,下意识就按照坂田清志所说,迅速收拾好了球和球拍。 等他背好网球包,坂田清志拉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自己原本的目的地走去。 切原赤也不知道的是,他练击球的那个地方是没有监控的,平时也少有人路过,因此很难被人抓到——自然了,坂田清志是不会告诉他这件事的。 坂田清志带切原赤也来到的是一间甜品屋,他平时常来这里买店家特制的果酱。 见到坂田清志来,店员熟练地与他打过招呼,从柜台后拿出了两罐果酱,一罐蓝莓酱,一罐苹果酱。 付过钱,坂田清志将装着果酱的袋子递给切原赤也,“拿着。” 切原赤也下意识接过了袋子,后知后觉地问:“为什么要我拿着啊?这是你的东西。” “拿着就是了。小心别摔坏了。” 没有理会切原赤也的嘟囔,坂田清志握着他的手腕,带着他去车站坐上了电车。 途中,切原赤也有意识到不对,想挣开坂田清志的手,却发现怎么甩也甩不开。想掰开,自己手上还拎着装果酱的袋子,一用力就有可能有磕碰,加上坂田清志瞥过来的眼神让他有点犯怵,只好作罢了。 就这样,切原赤也稀里糊涂地被坂田清志带回了家。 见到坂田爱音的时候,切原赤也直接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是前几天那个——” 他的眼睛在坂田爱音和身旁的坂田清志之间来回转,面上的震惊逐渐变为羞愧,看来是意识到自己之前认错人了。 “你怎么把人家拐回来了?”坂田爱音问。 坂田清志接过切原赤也手里的袋子,让他脱鞋进去,这才回答说:“路上遇见的,带他来家里吃顿饭,待会儿我送他回去,顺便给人家送点伴手礼。” 切原赤也不敢反抗,也因为羞愧不敢抬头,只老老实实地听话脱鞋。 在经过坂田爱音身旁时,他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不等她回应,他就低着头快步走开了。 坂田爱音盯着切原赤也快成鸵鸟的背影,看他乖乖地跟坂田父母问好,恍然大悟。 “难怪了。” “是。” 还得是双胞胎,心有灵犀一点通。 “果酱给我,你去招待客人。” “好。” 坂田清志来到客厅,切原赤也在沙发上坐得无比端正,一旁的坂田爸爸让他放轻松点,他嘴上应了一声,却依旧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 坂田妈妈给坂田清志使了个眼色,去厨房里忙活了。 “切原。”坂田清志叫了一声切原赤也。 “在!!” 切原赤也大声回应,随即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又有些羞耻地低了低头。 坂田爸爸被他逗得乐不可支,无声地笑着。 “这里交给你,我去帮爱音和你妈妈做饭。” 坂田爸爸站起身,拍了拍坂田清志的肩,往厨房走去。他留在这里也只会让人家不自在,青少年还是得和同龄人相处。 客厅里只剩两人的时候,切原赤也力气一松,一个大喘气差点瘫在沙发上。 “跟家里人打个电话,说你今晚不回家吃饭。” 听见坂田清志没什么起伏的话,切原赤也抬头瞪了他一眼,“你到底想做什么?” “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吃顿饭再走?” “是你强行拉着我过来的,我才不想来呢!” “可你现在就在这里。” “你——你这人——” 切原赤也气得脸通红,坂田清志怜爱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行了,快打电话,不然家里人得着急了。” “哼!” 坂田清志动作太快,切原赤也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就收回了手。切原赤也冷哼一声,还是乖乖拿出手机跟妈妈打了通电话。 “哎呀,我是说真的啦,有个奇怪的前辈拉着我去了他家,要我留下来吃饭——”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坂田清志无奈地摇摇头,从切原赤也手中夺来了手机,一只手听电话,一只手按住切原赤也,防止他抢回手机。 “阿姨您好,我叫坂田,是切原在网球部的前辈。是这样的,他今晚要留下来吃饭,之后我会送他回家的,您不用担心。” 坂田清志三言两语就跟切原妈妈说好了,顺利挂掉了电话。 切原赤也终于挣脱了坂田清志的束缚,一把把手机抢回怀里,还藏得死死的,生怕坂田清志再拿走。 “好了,事已至此,洗手准备吃饭。” 木已成舟,自己老妈都同意了,他还能说“不”吗? 事到如今,切原赤也只好接受现实,乖乖洗手等着吃晚饭了。 ——不得不说,坂田家的饭菜是真不错,他一口气吃了好几碗饭,吃了个心满意足。 饭后,切原赤也在客厅里看电视,坂田父母在厨房收拾碗筷,坂田爱音帮坂田清志打包伴手礼。 不多时,坂田清志一手拎着两三个袋子,一手握着切原赤也的手腕,出门去车站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干嘛要拉着我?” “担心你跑了,那我这伴手礼就送不出去了。” “切,我不会跑的啦……” 他的确不会跑,但坂田清志怕他走丢了,还是这样拉着比较保险。 “喂。” “叫前辈,坂田前辈。” “……坂田前辈。” “怎么了?” “那个……” 切原赤也有些支支吾吾的,坂田清志耐心地等着他往下说。 “今天,谢谢你。” “嗯。” “但是,我还是会打败你的!别以为我会因此手下留情!” “好啊,随时奉陪。” 坂田清志笑了笑,而后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 “啊,对了——” 他侧头与切原赤也对视,暗金色的眼睛在路灯暖黄的灯光下有些梦幻。 “如果你想变强的话,就加入网球部。” 切原赤也眨了眨眼,而后露出了看傻瓜一样的眼神,“我当然会加入了,你在说什么傻话啊?我本来就是为了这个才过去网球部的啊。” “那你怎么没有第一时间交申请书,反倒叫嚣着跟最强的人打一场?” “因为我想快点成为第一啊!” 感觉在对牛弹琴。 罢了,孩子太单纯,还是不要纠结太多的好。 很快到了切原赤也的家,坂田清志敲开门,跟切原妈妈寒暄了一阵,送出了伴手礼。 在离开之前,坂田清志叫了一声切原赤也。 “切原。” “干嘛?快点回去啦。” 切原妈妈掐了一把切原赤也,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里面有个绿色的礼盒,是给你的,记得拆。那我先告辞了,晚安。” “晚安,下次来玩啊!” 坂田清志挥挥手,转身往车站的方向走去。 在坂田清志离开后,切原赤也将袋子拎回客厅,果真从里面找出一个绿色的礼盒,还不小。 他打开来看,里面躺着几本笔记和一个小一点的礼盒。小礼盒里装着的是浅青色的蝴蝶绳结。 “这些是……课堂笔记?” 切原赤也随手拿起一本笔记翻开来看,都是他上课时听不懂的知识点。笔记的主人写得简洁明了,就连他也能懂个大概。 “哎呀,真是个好前辈啊。” 切原妈妈见了,面上绽开了笑。 “得准备点回礼才行——你下次见了人家记得道谢啊。” “知道了知道了……” 真是个奇怪的前辈…… 切原赤也在心里嘀咕道,感觉心情有点怪。 第15章 判若两人 “咚!” 坂田清志看着眼前几乎占满整个桌面的礼盒和上面的“挑战状”,沉默了一下,又抬头看看桌前摆着臭脸的切原赤也。 这小孩儿…… “这个是前几天的回礼,以及这是我的战书——你可别跑啊!” 切原赤也放完话就想走,却被坂田清志提着后衣领拉了回来。 “你怎么又拉我领子!” 坂田清志给他整理好衣领,并不急着打开战书,只问他:“笔记好用吗?东西喜欢吗?” 切原赤也撇撇嘴,“好用,喜欢,行了?我要走了。” 得到满意的回复,坂田清志这才放他离开。 切原赤也略显狼狈地离开了教室,坂田清志展开战书一看,果不其然满篇错别字。 不知道他有没有去真田弦一郎那边也下一份战书。 坂田清志打开礼盒,是和式点心套餐,应该是切原妈妈送的。 遗憾的是,他不大喜欢这种点心,味道太甜了……话虽如此,也不能直接转送给别人。 正好带了茶包,就着热茶吃。 “坂田——救我——” 同学带着昨天的作业找过来,哀嚎着求他帮忙。 “哪题?” “这里这里!” 坂田清志三两下给他解开了题,差点喜得一个抱腿挂件。 “帮我吃点。” “嗯?哦,你不喜欢吃甜来着。行,那就便宜我了。” 同学并没有拿太多,只帮他吃了两三个,再多就不客气了。 坂田清志自己吃了几个,就将剩下的收了起来,打算带回家分给家里人。 放学后,坂田清志来到球场,见切原赤也已经在场上等着他了。 坂田清志让他先等一下,自己还有点事要做。切原赤也虽然一张臭脸,却也乖乖等着了。 “文太,其他人呢?” 坂田清志找到丸井文太,问他是否有见到其他正选。 “仁王去找比吕士了,幸村他们好像还没过来。” 奇怪了,难道切原赤也没给三巨头下战书? 坂田清志沉吟片刻,道:“等他们到了,帮我问一下切原有没有去给他们下战书。” “诶?那小子找你下战书了?” 丸井文太一惊,随即没忍住笑了出来。 “哇——真的跟幸村说的一样啊。” 坂田清志有些困惑,“精市说了什么?什么时候说的?” “也就前段时间的事情,他说切原肯定会先找上你,要跟你打一场。” 嘶—— 不是都说了他的目标不应该是他,而应该是那三人吗…… “罢了,你记得问就行,我去跟他打一场。” “噢!大干一场,清志!” 这跟他计划的不一样,但也无妨,毕竟天底下少有事是能按计划进行的。 坂田清志找了个愿意当裁判的部员,这才来到场上,与切原赤也隔着一道球网相望。 “让你久等了。” “你不是要逃就行。正还是反?” “反面。” 切原赤也转动球拍,是正面朝上。 “一盘定胜负,坂田对切原,切原发球!” 比赛开始。 经过几天的地狱训练,切原赤也的速度和力度比起之前有所提升,但要跟坂田清志比还是差了些。 “ga,坂田,2-0!” “我要击溃你!” 被接连拿下两局,切原赤也的眼白早早就充血发红,打出一发威力较之前更强的指节发球。 球落地后朝坂田清志的脸飞去,他迅速拿拍接住了这一球,打了一记高吊球回去。 切原赤也跃起扣杀,球擦着坂田清志的脸颊飞去他身后的铁丝网,险些砸穿了铁网。 “0-15!” “你反应速度很快嘛。” 切原赤也一副得意的神情,明显是故意往他的脸上打的。如若他没有及时避开,现在流血的就不是脸颊一道伤痕,而是他的鼻子了。 坂田清志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小心没有碰到伤口。伤不是很严重,但血干了之后会很难洗,速战速决。 有点疼,但不碍事。 ——只不过,他还是有些不高兴。 坂田清志看向对面的切原赤也,暗金色的眼眸此刻显得异常冰冷,与燃着火焰的绿色眼眸对比鲜明。 他不喜欢粗暴。 尽管切原赤也在进入u-17之后还会学会处刑十三招,他还是不希望他走暴力网球这条路。 若这只是虚拟作品,坂田清志不会考虑那么多。但他现在就活在这里,这里就是他的现实,那么他就无法坐视不理。 让切原赤也继续打暴力网球,不仅对其他选手不友好,也对他的高血压绝无益处,甚至可能影响他的选手生涯。 一定会有更适合他的路,就如天使化时的切原赤也比恶魔化时要强一样。 “呜哇,清志动真格了。” 观战的丸井文太上一秒还在担心坂田清志的伤,现在却不免有点同情切原赤也了。 之前的六局是分开比的,比前面三局时,坂田清志只想着陪切原赤也打几个来回,等到三巨头出现就功成身退;直到后面三局了,得让切原赤也的红眼消退,不能拖太久,他才动了几分真格,没再让切原赤也碰到球。 而现在,短短两局过去,坂田清志就动真格了。 “ga,坂田,4-0!” 不过转眼间,坂田清志又拿下了两局,同时身上也多了几道血痕。 切原赤也想再用指节发球,坂田清志在球刚弹起时就迅速打回,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管他想用什么招式,坂田清志都给他半路截击了,丝毫不留情。 切原赤也喘着粗气,抹去下巴的汗,无意间撞进坂田清志的双眼,却顿感背后发凉。 那是他在那次比赛里见到过的眼神……不对,甚至比那更为可怖。冰冷而平静,仿佛另一个世界的生物在俯视一块小石子一般。 ——与前几日送自己回家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ga,坂田,6-0!坂田获胜!” 切原赤也不大记得之后的事情了。 一直到裁判宣布比赛结果,他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输得一败涂地。 切原赤也握紧了双拳,满腔的不甘仿佛要从喉间溢出似的,他只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难看的一面外露。 “切原。” 他听见那个仿佛永远不会有情绪波动的声音,却不想抬头去看他。 然而下一刻,坂田清志却提起了切原赤也的衣领,迫使他直视自己。 他看见了,看见他脸上的血痕,看见他衣袖上的血迹,看见他平静得若无其事的双眼。 见切原赤也终于看向自己,坂田清志放下他的衣领,给他整理好,仿佛刚才动作粗暴的不是自己一样。 “你还没加入网球部。” 他只说了这句话。 切原赤也有些摸不着脑袋。 不过,被坂田清志这么一打岔,切原赤也也多少冷静了下来,输掉比赛的悔恨也散去了些许。 “森井,带他去填写入部申请书。” “好的!” 坂田清志叫来森井诚,让他带切原赤也去填表了。 “清志。” 坂田清志闻声看去,是面色难看的幸村精市。 “我——” “之后再说,你现在最先做的应该是处理伤口。” 幸村精市打断了坂田清志,他听话地闭嘴点点头,去一边任由杰克桑原给他处理伤口了。 比赛的时候不知道,现在一看才发现,原来切原赤也给他打出了那么多伤口啊。所幸都是些擦伤,并不严重,消毒上药之后没几天就能痊愈了。 等杰克桑原帮坂田清志上好了伤药,坂田爱音才走近了来。 她没有说话,坂田清志也只是沉默着摸了摸她的发顶。 片刻,坂田清志轻声道:“我先去换身衣服,不然血迹不好洗。” 坂田爱音点点头,看着他往部室走去。 在部室换衣服的坂田清志在思考,思考幸村精市的反应怎么那么奇怪。 在比赛中受点小伤不算什么大事,也的确存在冲对手身体打球的选手,而自己不过受了点轻伤,应该不至于在意到面色难看? 第16章 巨浪之下 坂田清志出来的时候,看见切原赤也一脸痛苦地在跑圈。 “哟,清志。”仁王雅治弓着背走过来跟他打招呼,“伤口还疼吗?” “不是很疼,一些擦伤而已,不严重。” “是吗,那就好。” “他怎么回事?” “很明显,是基础训练哦。” “你的手笔?” “puri。” 也是,想也知道是他。 坂田清志可不同情切原赤也,他是该受点教训。自信是好事,太嚣张可就不行了。 清洗干净衣服的血迹之后,坂田清志才跟着仁王雅治回到了正选队列中。 “啊,清志回来了。” 见坂田清志过来,丸井文太对他挥挥手。 “我刚才问过了,他们三个都说切原没去找过他们。” “或许是想着先打败清志,再来挑战我们。” 说完,柳莲二看向坂田清志,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迟疑了。 “想问什么?”坂田清志主动问他。 见坂田清志面色如常,柳莲二还是问出了口:“你刚才……生气了?” “有一点。怎么了吗?” “可以问问原因吗?” 坂田清志思索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我不喜欢暴力。” 柳莲二没再说什么,只是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总有部员说坂田清志跟柳莲二很像,平时温润随和、沉着冷静,在球场上却是不折不扣的进攻型。 然而柳莲二却深知,他们俩有着根本的不同——思维模式的不同。 自己的计谋是基于数据和情报,结合将棋的战术,经过精密的计算和推演得出的最优方案,能将对手的心理也摸得一清二楚,甚至加以利用和操控。 但坂田清志不同。 在他的计谋当中,对手的心理并不太重要。他不需要猜测对手的心理,因为对方到最后只会剩下一个想法。 不论比分和局势如何,他都不为所动——面对这样的对手,刚开始会困惑,而后便会逐渐陷入焦虑状态,最后仅能感觉到冰冷的恐惧。 起初并不起眼,待到发觉之时,却早已深入骨髓,无法挣脱。 柳莲二,仁王雅治和坂田清志曾讨论过几次球场上的战术,交换彼此的心得。柳莲二的战术是理性的代表,仁王雅治善于玩弄对手,而坂田清志每次说法都不一样。 据坂田清志本人的说法,他只是懂点皮毛,很多时候是无意识用出来的,并没有一个完整的、系统的体系。 这是真话,而柳莲二起初并不相信。在经过反复仔细的观察与推演之后,他才终于不得不承认,坂田清志所说的或许是事实。 在柳莲二的笔记本上,他用这样一句话来概括坂田清志:拥有无人能及的强大心理素质和表情管理,战术与计谋是他血液的一部分,名副其实的“深海的巨兽”。 柳莲二一直期待着有人能将这只巨兽逼得露出水下的真面目。那个人或许是幸村精市,或许是真田弦一郎,或许是自己,也或许是其他学校的强者……那一天总会到来的。 可惜的是,自坂田清志与真田弦一郎在国一打了一场比赛过后,柳莲二已有许久没见到他动真格了。 所幸,就在今天,他终于得以窥见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收获了宝贵的数据。 坂田清志不知柳莲二的心思,见他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也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结束简短的对话之后,正选们回到了今天的训练日程当中。 切原赤也入部后,坂田清志发现三巨头三天两头就在训他,不是监督他训练,就是拉着他打练习赛的。 真田弦一郎嘴上说他“难成大器”,实际上训得最狠的就是他,想必还是很期待切原赤也的成长的。 起初其他部员还有些羡慕切原赤也深受最强的三人青睐,在目睹他每天的惨状之后就只剩同情和可怜的心情了,还暗暗庆幸自己不是受青睐的那一个。 不过,切原赤也的进步也是有目共睹的,最开始只能打几个来回,现在已经可以从手下留情的真田弦一郎手里拿下两三局了,想必在之后的排名赛也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切原。” 切原赤也正在嘀咕真田副部长是个魔鬼,连坂田清志来到他背后都不知道。坂田清志想了想,还是不吓唬他了,便只是正常地叫了他一声。 “呜哇?!吓死我了……” 尽管如此,切原赤也还是吓了一大跳。这就是心里有鬼。 “什么嘛,原来是坂田前辈啊。” 见来者是坂田清志,切原赤也顿时放下心来。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训练了。” 说着,切原赤也就要转身离开,却被坂田清志握着肩膀转了回来。 “我还什么都没说,跑什么?” “呜……” 切原赤也顿时蔫了下来,像是坂田清志欺负了他一样。 他过来找他不为别的,就为问个清楚。 切原赤也和其他正选之间熟络得都很快,和坂田清志的关系反倒是进展最慢的,甚至隐隐有躲着他的倾向,也不知是不是那一战导致的。 这在坂田清志的意料之外,也让他有点受伤。 当初那么好拐回家的小后辈,现在却躲着自己,论谁都会受伤的。 他堵了切原赤也几次,每次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巧合让他给逃了,这次怎么也得叫他坦白。 “为什么躲着我?” “才、才没有啦,前辈你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躲着前辈呢?” 眼神躲闪,顾左右而言他,怎么看都是在说谎。 坂田清志叹息一声,垂下眼帘,神情略为难过,“我还以为我们亲近了不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见他这副模样,切原赤也慌了,一时手足无措,“不、不是的!那个……怎么说呢……我就是……” “不必说场面话安慰我,我都明白的,你只是不喜欢我而已。就这样,我先走了。” 说着,坂田清志转过身去,留给切原赤也一个落寞的背影。 他才迈开几步,切原赤也就猛地拉住他的手臂,大喊道:“不是的!我不是讨厌前辈!” “那是为什么?” 坂田清志没有回头,像是不愿让切原赤也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一样。 切原赤也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说了出来:“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前辈好……” 从他来网球部挑衅开始,坂田清志就一直在各方面照顾着他,陪他打比赛,给他跟最强的三人比赛的机会,带他逃脱被罚款的命运,带他回家吃饭,送他回到家门口,还送了那么多东西给他们家……而他回馈前辈的,却是在比赛中失控,故意在他身上打出的好几道伤口。 他一旦进入兴奋状态就会忘乎所以,过去也有在练习赛中兴奋过度打伤对手的情况,但当时年纪尚小,对方受的伤都不大严重,他也就没当回事。 坂田清志受的只是轻度擦伤,切原赤也知道这一点,也明白他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想法,但他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有好几次他鼓起勇气想跟坂田清志道歉,却总是在看见他那双眼睛时下意识闪躲,到嘴边的道歉也说不出口了。 他原本是不会在意这种事的。 或许是那天晚上的饭菜太香,或许是坂田清志这人身上有奇怪的魔力,也或许是自己疯了……他不知如何形容这种心情,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坂田清志,便一直躲着他了。 坂田清志不知道切原赤也在想什么,只是揉了揉他的头,“能怎么面对?按你跟其他人相处的方式来就行了。”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自己闷在心里烦恼也无济于事。实在说不出来的话,那就等着我来问。” 切原赤也沉默着,坂田清志想到了什么,只问他:“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我?” 见切原赤也骤然瞪大了眼睛,看来是说中了。 当初跟真田弦一郎比赛时昏倒的时候,他也时常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就是心里觉得对他过意不去。该说不说,这两人在这种地方还是挺像的。 “既然觉得对不起我,那你道歉。” 切原赤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坂田清志又重复了一遍,他才迟疑着说道:“对不起……?” “嗯,那这件事就了结了。”坂田清志轻轻一笑,“以后可不要冲着别人的身体打球了。” “哦,好……” 切原赤也还有些云里雾里的,从球场的方向陡然传来真田弦一郎叫他的声音,惊得他一抖,连忙应了一声。 “去。” 切原赤也深深地看了一眼坂田清志,而后露出了他标志性的开朗笑容,用力点了点头,跟他告别后往球场跑去了。 “精市,出来。” “哎呀,被发现了啊。” 笑盈盈的幸村精市从遮蔽处走了出来。 “我玩捉迷藏的时候最擅长当鬼。” “是吗?真意外啊,我还以为清志比较擅长藏呢。” 真是话里有话的说法啊。 “你有话想和我说吗?” 幸村精市没有否认,“等训练结束之后,我们聊聊。” 他虽然笑着,眼神却是认真的。 “好。” 第17章 心照不宣 坂田清志给坂田爱音发了信息,让她先回家。 训练结束之后,告别其他人,坂田清志和幸村精市来到附近一家咖啡厅,各自点了饮料,相对而坐。 “你想聊什么?”坂田清志单刀直入地问了。 单独找他谈话,还特意转移场地,避开了其他人,想必不是小事。 “你怎么看切原那孩子?” 幸村精市嘴角带笑,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集中力和好胜心很强,会为了完成目标而自发进行地狱式的训练,但还需要磨磨心性。” “很保守的回答呢。” 坂田清志看进幸村精市蓝紫色的眼眸,看那当中荡漾的不知名情绪。 “你真正想谈的不是切原。” 只是刚好他来找自己的时候,自己跟切原赤也在一起而已。 幸村精市不置可否,只是静静与坂田清志对视,等着他说下去。 半晌,坂田清志败下阵来,“毛利前辈需要一点刺激,才有可能改变心态。” 见坂田清志终于说出来了,幸村精市语气轻快道:“不愧是清志,不用说也明白我的意思。” “那么,清志有主意吗?” “很难。” “看来是有了?” 坂田清志沉默片刻,只道:“要给他看一场足够精彩的比赛,强大,势均力敌,能充分展现出为了胜利而拼尽全力的精神。” 能满足这个条件的人屈指可数。 “毛利前辈没有遇到过势均力敌的对手,对其他人的比赛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因此对网球的态度显得有些吊儿郎当。前者难以实现,后者倒还有点可能。” 老实说,坂田清志没有多大把握。 他似乎离毛利寿三郎近了一些,不过一年过去,他就推开了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点头之交的时候。 通常来说,这时候坂田清志就会退出,不再推进这段关系。对方不希望自己进入那边的领域,他就不会随意踏足。 也因此,时至今日,他依旧不了解毛利寿三郎。 他提出这个方案,是基于对原作剧情的模糊记忆。他隐约记得毛利寿三郎是通过u-17和世界杯的比赛改变了对网球的态度,但也仅此而已了。 幸村精市若有所思地陷入沉默,店员正好将他们的饮料送来。 坂田清志点的是红茶,幸村精市的是橙汁。 红茶温度正好,坂田清志喝了两口,恰好在幸村精市抬眸时放下了杯子。 “决定好了?” “我们俩打一场。” ……还好没在他说这话时喝。 幸村精市笑眯眯的,心情还不错,坂田清志心里却在叫苦。 坂田清志艰难地闭了闭眼,“这哪里是势均力敌了?” “清志太小看自己了。” “是你太高看我了。” 他设想过真田弦一郎或柳莲二跟自己对战,或者是三巨头内部消化,怎么也想不到幸村精市上来就给他丢了个大炸弹。 “呵呵,这可不好说啊。” 到底是谁给他灌输了自己足以与他一战的错误想法啊? “清志,你好像很怕与我交手啊。” 说不怕是假的。他没有信心在五感皆灭的状态下继续比赛。别说比赛了,那只会是单方面的碾压而已。 见坂田清志沉默不语,幸村精市也不着急,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橙汁,清爽的滋味在嘴里迸溅开来,唇齿间染上甜蜜。 如果施展五号世界,用精神力代替五感呢? 消耗无疑会加倍,他已经预想到副作用会有多严重了。 “精市,我再问一次。” 坂田清志抬眸看向幸村精市,表情难得严肃。 “——决定好了吗?” “嗯,决定好了。” 幸村精市回答得毫不犹豫。 他清楚五号世界的副作用,也明白自己一定会答应。 他们之间不需要多言。不需要口头的安慰和道歉道谢,只消一个眼神便能心领神会。 “你来安排时间。” 幸村精市应下了。 是夜,坂田清志坐在卧室的书桌前,手里拿着刻刀,专心致志地雕刻着一块巴掌大的木头。 他从春假的时候开始雕刻,现在已经看得出基本的形状了。 这是要送给幸村精市的。 若按照原作发展,他是国二的第二学期,也就是今年的十月份病发倒下的。 国一进行的两次全面体检都没能测出问题,如果这学期还是一样的话……那这块木雕,就当做祝福他早日康复的礼物送给他。 如果运气好,这学期查出了幸村精市的病,能提早干预,不至于发展到住院做手术的地步的话,就当做普通的礼物送给他。 收到这块木雕的时候,他会是什么反应呢?会微笑着夸他手巧,说自己会珍藏的。说不定还能看见他蓝紫色的眼睛里闪着光,对木雕爱不释手的模样。 他希望是这样。 在坂田清志心无旁骛地雕刻时,陡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进来。” 坂田爱音打开门进来,看见他桌上的木雕时一点也不意外。每次自己敲门得不到回应,八成都是因为他在埋头做手工。 她端着一杯热牛奶放在桌上,“不早了,喝完就睡。” “好,谢了。” 坂田爱音跟他道声晚安,关上了门。 坂田清志一边喝着牛奶,一边打开手机看是否有未读信息。 【有1条新好友申请】 【最强选手申请添加为好友】 【最强选手:前辈!我是切原!】 这昵称……真没品啊。 坂田清志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点下了确认通过。 不多时,切原赤也给他发了一串号码。 【最强选手:老妈叫我把电话发给前辈,还叫前辈有空来家里玩】 【最强选手:前辈什么时候有空?我有些题不会……】 坂田清志看了一下时间,快十点了,这小孩儿怎么还这么精神? 【奶牛猫:不早了,快去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坂田清志喝干净牛奶,保存好切原妈妈的电话,见切原赤也没再发信息过来,猜测他可能会熬夜,犹豫了片刻,还是打了一通电话给切原妈妈。 万幸,切原妈妈也还没睡。她表示自己明白了,坂田清志也就放心挂了电话。 至于切原赤也之后会有什么遭遇,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小孩儿就该早睡早起才有利于发育! 清洗好杯子,坂田清志又坐了一会儿,这才熄灯上床休息。 翌日,坂田清志趁课间时间去了一趟一年d班,正好看见切原赤也在位置上抓着脑袋对作业犯愁。 他抓了一个幸运后辈,拜托他叫切原赤也出来。 见坂田清志来了,切原赤也顿时露出一副得救了的表情,连忙拿出作业本求他教教。 坂田清志看了看作业本上要求翻译的英语句子,沉默了一下。 “你哪里不懂?是单词还是语法?” “都有!” “具体是哪些?” “就是这个和这个,还有这个……” 坂田清志拿出随身携带的铅笔,边在作业本上做简单的注释,边放慢语速跟切原赤也解释。 “——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你说一下这一句翻译过来是什么意思。” “呃……我最喜欢的…蔬菜……是马铃薯!” 很好,看来是听进去了。 “剩下的自己能解决?” “能!谢谢前辈!” 切原赤也笑得开朗,就是在坂田清志看来莫名有股傻劲。 “那我先回去了。” 告别了切原赤也,坂田清志回到班上,正好上课铃响了。时间刚刚好,看来切原赤也消化知识的速度还算可以。 ——所以他在原作里到底是怎么做到全科不及格的? 番外一 合宿 国一的第三学期结束后是约一个月的春假,幸村精市提议正选之间组织一次团建活动,促进大家的感情交流。 在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之后,最后众人决定去真田弦一郎家办一次为期五天的合宿。自然了,网球的训练也不能落下,这方面的日程就交给柳莲二安排了。 原本毛利寿三郎也想来的,但不知出了什么事,他后来又突然说来不了了,实属可惜。若他真来参加合宿,坂田清志肯定会想方设法让他续期一周只逃训三次的约定。 真田家是典型的日式宅邸,光是身处其中都能让内心宁静下来,不难想象真田弦一郎的性格由何而来。只不过,因为占地较大,回廊曲折,一不小心就会在其中迷了路。 真田弦一郎带众人来到一个宽敞的房间,说是用于合宿打地铺的房间。 颇有一种去修学旅行的感觉。 待大家放好行李,真田弦一郎带大家在宅邸里转了一圈,简单介绍了一下布局。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众人便按照柳莲二的安排,开始了今天的训练。 训练结束后自由活动,坂田清志走近柳生比吕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柳生,要不要一起逛逛,熟悉一下路?” “当然,乐意之至。” 柳生比吕士才加入网球部半个学期左右,仁王雅治和坂田清志平日里时常带他训练,他与他们俩关系倒是不错,但跟其他正选都不太熟悉。 抛开想玩的心不提,幸村精市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提出了此次合宿,希望能借此机会,加深他与其他人的感情。 “最近状态如何?” “托你和仁王同学的福,状态绝佳。” “还受得住雅治的恶作剧吗?” 说到这个,柳生比吕士顿时面露难色,坂田清志只是一笑。 “虽然都是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但还是希望他不要总是捉弄我啊。” 柳生比吕士叹息一声,看来是相当头疼了。 “别担心,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坂田清志拍拍他的肩,像是在安慰他,可眼里却明显盈着笑意。 “……坂田同学,虽然我不太想怀疑你,但那些恶作剧是不是——” 柳生比吕士没有把这句话说完,但坂田清志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嘛,就任君想象了。” 见他这样,柳生比吕士哪还不明白? 他傻了眼似地凝视了一会儿坂田清志,随后重重叹了一口气。 “唉,你们两人真是……” 偏偏跟他走得最近的两个人是喜欢捉弄他的“一丘之貉”,他还真是不走运啊。 “一点小小的恶作剧,可是生活的调味料啊。” “仁王同学也说过类似的话。”柳生比吕士无奈地抬了抬眼镜,“没想到坂田同学也抱有同样的想法。” “很意外吗?” “是啊,毕竟坂田同学给人的感觉就是正人君子,就像柳同学那样。谁能想到你会跟那个仁王同学一样坏心眼呢?” “人本来就是多面的,就连莲二也会有调皮的时候。”坂田清志不赞同地摇摇头,“何况我们本来就是小孩子,孩子气一点也没什么。” 柳生比吕士噎住了。他想反驳,但一时找不到话反驳。 虽然国中生的确不算大人,但要说算不算小孩子……还有待商榷。 良久,柳生比吕士还是败下阵来了,语气里透着一股放弃挣扎的感觉:“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小孩子的国中生,我可从来没见过。” 升上国中之后,大家都会产生一种自己已经长大了的错觉,总会说自己不再是小孩子了。像坂田清志这样直接承认自己是小孩子的,属实少见。 “那你现在见到了。” “是啊,长见识了。” 两人走了一圈,加深了一下记忆,这才回到合宿的房间休息。 柳生比吕士拿出一本推理小说,坂田清志建议他不要在这里看。 不等柳生比吕士询问原因,仁王雅治就从包里摸出一套“谁是卧底”告诉了他答案。 “有人想玩谁是卧底吗?” “我我我!我要玩!”丸井文太第一个响应。 “嗯,这个人数的话,玩谁是卧底正好。”柳莲二点头道,“我也加入。” “我就算——” 真田弦一郎想拒绝,坂田清志在他说完之前捂住了他的嘴,“弦一郎也加入。” “不是,我——” 在真田弦一郎挣脱坂田清志的手之前,后者就先一步收回了手,躲到了幸村精市身后。 “呵呵,不是很好吗,真田?偶尔也放松一下,这可是合宿哦。”幸村精市果断选择了好玩的这一边,帮坂田清志说话。 “唔……” 真田弦一郎败下阵来。 柳生比吕士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加入,“算上我。” 仁王雅治带的是十人套装,于是剩下的三人自动加入。 “不如加入惩罚机制。”幸村精市提议道,“想不出来怎么描述,或是描述跟其他人重复了,就要接受惩罚。” “这个主意好!我想想,什么惩罚比较好呢……”丸井文太摸摸下巴,开始疯狂头脑风暴。 “表演一个特技如何?”坂田清志举手说道,“倒立,翻跟斗什么的。” “没意思的话要重新表演一个。”仁王雅治加了一个条件。 “不错,那就这么定了。” 幸村精市满意地点点头,就这样敲定了惩罚游戏。 第一轮开始,坂田清志抽到的是“猫”。 另一个是“狗”吗? 众人方才靠猜拳决定了最先开口的人选——是丸井文太。 “很可爱。” 接下来是他右边的杰克桑原:“是动物。” 柳生比吕士坐得端正,“常作为宠物。” 真田弦一郎板着脸,看不出喜怒,“很好动。” 幸村精市嘴角噙着笑,“毛茸茸的。” 柳莲二一脸平静,“会咬人。” 仁王雅治看起来活像只狐狸,满眼透着狡黠,“爪子锋利。” 坂田清志是最后一个,“动作敏捷。” 他本想说“有肉垫”,但直觉这么说太明显了,于是改成了这个。 目前暂时看不出有不对,于是他们继续轮着描述。 丸井文太:“手感很好。” 杰克桑原:“叫声很可爱。” 柳生比吕士:“很受人们欢迎。” 真田弦一郎:“有很多种颜色。” 幸村精市:“种类繁多。” 柳莲二:“品种不同外表特征也不同。” 仁王雅治:“吃素的居多。” 嗯? 感觉不太对。 坂田清志沉默了一下,说了个相对保险的描述:“分布广泛。” 在第四轮描述的时候,真田弦一郎憋不出来了,只好现场表演了一个倒立。倒立本身没什么意思,加上真田弦一郎还板着脸,就更没意思了。 仁王雅治和坂田清志对视一眼,决定帮他一把。 两人走上前,一人抓着他一条腿,给正在倒立的真田弦一郎做了好几个姿势,顿时引来丸井文太的爆笑,幸村精市还趁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结束表演回到原位的真田弦一郎肉眼可见的疲惫,柳莲二拍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可脸上的笑却怎么也收不住。 第四轮结束的时候,幸村精市率先提出投票选出卧底。 “我觉得可以投了。” 众人纷纷指向真田弦一郎,指着仁王雅治的真田弦一郎一时怔愣。 “为什么都觉得是我?”真田弦一郎表示不解和震惊。 柳莲二解释道:“只是因为大家都暂时分辨不出谁是卧底,才决定先把最没可能的那个排除出去而已。” 这个解释让真田弦一郎稍微好受了一点。 第五轮开始不断有人想不出新的描述,表演了许多节目,一时房间里填满了笑声。 “这样下去不行呢,没完没了的。” 幸村精市眉头轻蹙,故作为难地说道。 现在只剩下他,柳莲二,仁王雅治,柳生比吕士和坂田清志,并且至今投出去的都不是卧底。 在场的五个人个个都有八百个心眼,谁也不肯露出破绽,属实难分胜负。 事到如今,能说的描述基本都说过了,按理说很快就能找出卧底,但奈何他们还能榨出相符的描述,谁也不让谁,一时僵持不下。 “这样,这次就是最后一次投票。” 其余四人点点头,随着幸村精市的指令落下,众人纷纷指向了坂田清志。 哦豁。 “亮出你的身份。” 仁王雅治抽出坂田清志手中的身份牌,在看见上面的“猫”时挑了挑眉。 众人一起公布自己的身份牌,果不其然除了坂田清志都是“鸟”。 “诶——清志的是猫啊。”幸村精市略为吃惊,“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是鸟的?” “在雅治说吃素的居多的时候。” 在推出他们是“鸟”后,他就假装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成功活到了最后。 “所以为什么这次都投我?是我露出马脚了吗?” 就差一点他就赢了,唉。 “没有哦,就是直觉而已。” “嗯,在场的这五个人都没有破绽,只能这样选了。” “puri。” 四个人都凭直觉不约而同选了他?有点匪夷所思啊…… “真亏你们能玩这么久啊,我玩到一半的时候就想不出来了。”在一旁观战的丸井文太嚼着口香糖,说。 “也算是一种心理博弈,还挺有意思的。”柳莲二轻笑一声道。 柳生比吕士点了点头,他原本还想着看推理小说的,可这一场游戏下来,精彩程度可完全不逊于推理小说。 众人又玩了几轮,转眼间时间就来到了晚上。 大家一起去了真田家宽敞的澡堂泡澡,幸村精市提议互相帮忙搓背,坂田清志婉拒了,独自跑到一边自己洗,被仁王雅治打趣面皮薄。 洗完澡回到房间之后,不知是谁点燃了导火线,爆发了约定俗成的枕头大战,吵闹了一晚上,可谓大混乱。 晚上熄灯休息,一天下来大家也都累了,很快便沉进了梦乡。 坂田清志闭着眼,听见头顶的方向传来翻身的声音。 是仁王雅治。他向来入睡难。 坂田清志从床铺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往自己放行李的方向走去。他从内格翻出一个小巧的盒子,随后来到仁王雅治身侧,蹲下身来。 在坂田清志靠近的时候,仁王雅治就睁眼看向了他,用眼神问他有什么事。 坂田清志示意仁王雅治转过身,仁王雅治不知他在想什么,但还是配合地转了过去。 他听见轻微的打开盒子的声音,而后便有一道温暖抚上他的后颈,伴随着一阵淡淡的柑橘香。 坂田清志替仁王雅治掖了掖被子,正要起身回到自己的床铺,却眼尖地发现幸村精市也睁开了双眼看着他。 见他看过来,幸村精市露出一个苦笑。看来是玩太疯,兴奋得睡不着了。 他给幸村精市也抹了点香膏,像哄小孩似地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看他有点困意了,这才回去躺下休息。 涂过特制安神香膏之后,两人很快睡了过去。听见安稳下来的呼吸声,坂田清志才放心地沉进了黑暗。 闹钟才响起第一个音,坂田清志就眼疾手快地关掉了它,随后慢吞吞地爬出了被窝。 真田弦一郎的位置是空的,其他人都还在睡。 他小心不吵醒其他人,收拾好床铺,换好衣服离开了房间,准备去收拾一下自己。 待洗完脸了,坂田清志来到庭院,正好遇见在练剑的真田弦一郎。 “早上好,弦一郎。” “早。”真田弦一郎对他点点头,“你起得真早啊。” “比不得你。” 坂田清志环顾四周,这庭院修整得真不错啊。 “介意我一起晨练吗?” “当然不会。” “多谢。” 坂田清志找了个相对空旷的地方,先做了套热身运动,随后打起了太极拳。 他前世学的是四十八式的简易太极拳,正适合强身健体,也能运用到网球当中。 一整套打下来出了不少汗,坂田清志吐出一口浊气,正打算去喝个水,却见真田弦一郎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是觉得很稀奇吗? “……原来如此,那个步法来源于这种武术啊。” 是说他画弧移位的步法啊。 “抱歉,恕不外传。” “嗯,我理解的。” 坂田清志是存了逗他的心思说出这句话的,没想到真田弦一郎却相当认真地颔首,甚至跟他保证不会泄露给其他人。 见他这实诚的模样,坂田清志也不好继续开玩笑,便跟他解释说这是华夏的太极拳,不存在什么泄露不泄露的。 “唔,你懂的果然很多啊。” “比不过莲二。” “那倒未必,只是涉猎的领域不同而已。” 坂田清志谢过真田弦一郎的夸奖,与他一同前往餐厅,发现其他人已经在里边等着了。 厨房里还有人在忙活,坂田清志便进去帮忙了。 “做日式还是西式?” “我投日式一票。” “当然是西式啦!” “在日式宅邸里吃西式也太奇怪了。” “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干脆日式西式都做,大家吃自己想吃的算了。” “嗯,言之有理。” 热热闹闹地吃完一顿早餐,众人很快就投入到今天的训练当中,为夏季的比赛做准备。 到了新学期,他们会迎来一个新的王牌。坂田清志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第18章 燎原冷焰 幸村精市和坂田清志的比赛很快定下了具体日期。他们没有对外宣传,甚至没跟熟人透露,只特别跟毛利寿三郎提了一下。 考虑到坂田清志可能会因副作用昏倒,最后他们决定直接在网球部的球场比赛,并提前疏散了普通部员,只留下了正选成员和切原赤也。 “真田,裁判就拜托你了。” 幸村精市对真田弦一郎笑道,后者颔首表示明白了。 “喂喂,为什么这两人突然要比赛啊?我不是在做梦?” 丸井文太不解地掐了一把旁边的杰克桑原,听见他吃痛的声音,又嘀咕了一句“不是做梦啊”。 “应该是那天发生了什么。”柳生比吕士推测道,“而且,很大概率跟毛利前辈有关。” 说着,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毛利寿三郎。对方露出了难得一见的严肃神情,正凝视着场上的两人。 众人摸不清这两人的打算,只好安静地观望。 反观切原赤也,他并不太在意这场比赛的意图何在,他只知道自己能看一场精彩的比赛了,只觉心脏在胸腔里怦怦高鸣,无声地呐喊着兴奋。 一盘定胜负,第一局由坂田清志发球。 略去不必要的试探。 他抛起手中的球,打出一记卷沙。 卷沙的特征在于落地后往原先的方向弹起,幸村精市早已见识过这一招,精准预判到球落地后的路线,将其轻松打回了。 两人展开了拉锯战。 坂田清志打出了各式各样的不和谐音,幸村精市没有落下一个球,全部击回到坂田清志的场地。 “才刚开始就陷入僵局了啊。”杰克桑原说,“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的。” “不过,清志不是会通过变轨球拉扯对手的肌肉,让球出界吗?”丸井文太吹了个泡泡,说。 “精市在接球时化解了不和谐音的回旋,因此无需担心这个问题。”柳莲二解释道。 “呜哇,那真的会没完没了。” 仁王雅治摇摇头,“不,单论身体能力的话,幸村要更胜一筹。看,清志开始丢球了。” 正如仁王雅治所说,在僵持不下的拉锯战中,出于速度和运气等各方面原因,坂田清志接连丢掉了三局。 “ga,幸村,3-0。” “是时候了。” 切原赤也起先并不明白柳莲二指的是什么,而场上坂田清志的异样告诉了他答案。 坂田清志的眼睛没有聚焦,视线没有紧盯着球。他追球的动作明显慢了一拍。 “首先是视觉,接下来是听觉。” 如同坠入无边的黑暗一般,看不见,听不见,仅能凭借直觉去寻找那一颗小小的球。 “再接着是触觉。” 没有接球的感觉。无碍,他的身体还记得所有的动作和技巧。 “最后是嗅觉和味觉。” 这是最无关紧要的感官。 整个世界仿佛仅剩下他一个人,四周安静得他快要起耳鸣了。 不过,他还能听见。 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血液流淌的声音,他在内心自言自语的声音。 ——无与伦比地清晰。 细细一想,其实他一直都是独自一人,跟现在失去五感,在黑暗中摸索徘徊的状态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他来自另一个世界,知晓一部分未来,身体属于这个国度,灵魂却属于另一个国度。 他与他们亲近,了解真实的他们,成为他们的同伴,却总隔阂着一层难以跨越的薄膜。 他无法陪他们前往u-17,更不能走上世界的舞台,只能与他们共度这三年。 而一旦完成了那个夙愿,他便会失去继续往前走的目标和动力。 他的确热爱网球,可他真的能将网球当做毕生的事业吗? 他迷惘,但不能迷惘,因此一直故意不去思考这些事情。 他担心自己一旦迟疑,就会棋输一着,全盘皆输,永远错失完成夙愿的机会。 如今再次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他感到了久违的无力和酸涩。 其实早已疲惫不堪,但总还能撑着一口气。 他已不想去思考比赛情况如何了。 这从一开始就是无解的难题。 他不了解什么无我境界,也不懂得如何发动,更不用提越前龙马用于破除灭五感的天衣无缝之极限了。 老实说,光是听见这两个词他就一个头两个大。 他的五号世界?那是机缘巧合之下的产物,并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他能挤进立海大的正选队列,靠的并不是卓越的实力,而是两世以来的日积月累和咬紧牙关逼出来的极限。 他要立海大赢,立海大必须赢,哪怕要赌上他自己的未来也在所不惜。 他本人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但在这一点上决不能退让。 他不信命运,不信武士血脉,只相信真实滴落下来的汗水。 他要让常胜立海大的名号为天下所铭记,一定要做到,必须要做到,不能不做到—— 他听见了。 心脏高呼要获胜的声音。 血液沸腾的声音。 冰冷的火焰静静燃烧的声音。 ——无与伦比地清晰。 一团灰蓝色的火焰浮现在眼底,为他照亮了黑暗。 他看见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挥拍击球,球飞了过来。 比思考速度更快的是他的身体。烙印在体内的本能做出了反应。 被打回的球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击中地上的白线,不给那人任何回击的机会。 他感觉到了。 不起眼的,冰冷却又炙热的火焰。 起初只是火苗,只能点燃几根杂草。 而后,火势迅速蔓延,巨大的火舌转眼间就吞噬了整片草原。 ——上。 他听见自己说道。 最开始是嗅觉和味觉。 这是最基础的感官。 再接着是触觉。 他的身体记得一切。 最后是视觉和听觉。 他的精神力就是他的眼睛和耳朵。 没有获胜的机会,那就创造机会。 对方无懈可击,那就制造破绽。 他所学习的一切,所积累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立海大获胜。 而想要立海大的胜利毫无死角,首先他要获胜。 重心下移,扎稳下盘,脚步画弧后撤,换手握拍,接球时柔而稳,挥拍时化柔为刚。 球飞向了网前。 那道身影上网接球了。 将击回的球反手打上高空,球画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后拐向球网,避开了赶回后方的那人。 接,化,发。 放短球打到网前,终止符扣杀高吊球。 不和谐音拉长回球的距离,扰乱对手的节奏,奏出不协调的乐章。 这一局是属于他的。 “ga,坂田,5-1。” ——他听见了。 现实世界的声音争相涌入他的耳朵,仿佛在欢呼庆祝他破除了幸村精市的灭五感。 他闭着双眼,让精神力代替自己去“看”。 挣脱桎梏的感官瞬间得到了飞跃的提升,每一个细胞都在高呼着呐喊着咆哮着要拼尽所有去赢取胜利的果实。 不是赢过幸村精市,而是赢过他自己,赢过说丧气话的自己。 逼出极限,正如他过去做过无数次的那般。 “我就说嘛,清志,你果然很擅长藏。” 他听见幸村精市带着笑意的声音。 “你错了,精市。” 他少有地在球场上说话了。 “我最擅长的是找。” 他会找出那个被深深埋藏起来的未来,交还给他们的。 ——一定会的。 第19章 热血沸腾 从第四局开始,坂田清志逐渐失去了五感,并在黑暗中陷入了自我挣扎。 即便如此,他的身体还是遵照着本能,在球场上追逐着网球。 他的身体记得一切,只要按照过去的记忆复刻,便能将比赛进行下去,只是缺少一点主观能动性罢了。 他丢掉了自己的发球局。并非是发球失误,单纯就是他的记忆追不上幸村精市的实力而已。 但他从那颗臃肿的茧里挣脱出来了。 这一局是属于他的。 在坂田清志从幸村精市手里扳回一局的那一刻,场外观战的众人沸腾了。 “坂田清志!你小子真能干啊!!” 丸井文太忍不住对破除灭五感的坂田清志大喊道,全然抑制不住满腔的激动。 他感觉自己的心情简直就像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 没有人看好这场比赛,说得更难听点就是没人看好坂田清志。 对手可是那个幸村精市,那个被称为神之子的人。 什么样的人能赢过他?或许能从他手里拿下一局都堪比登天。 他们鲜少有人亲身经历过幸村精市的灭五感,却也深知那是多么可怕的能力。 有谁能在五感尽失的状态下继续打球呢? 哪怕身体还记得,却也难以正常比赛了。 ——可坂田清志办到了。 他们亲眼见证他从一开始遵照本能和身体的记忆机械地复刻过去的动作,多少将比赛继续进行下去,到现在撕裂遮蔽五感的厚茧,从惨败的泥潭中挣扎爬出,从神之子的宝座上扯下一块金砖,成功扳回一局,心情不可谓不激动。 他们感受到了,感受到他对胜利的渴望,对超越自我极限的渴望。 那燎原的灰蓝色火焰,如今也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激情。 这场比赛对在场所有人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此时此刻,他们都是同样的心情。 上,拼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挣扎着向上攀爬,过去滴落的无数汗水和泪水会凝结成胜利的果实,与同伴共同品尝过的喜悦酸楚悲伤愤怒自责是铺满道路的鲜花,而花路的前方,是属于立海大,属于他们的王座。 幸村精市看着在翻腾滔天巨浪后终于显露出自己真面目的坂田清志,分明自己的绝招被破除了,此刻他却感觉到了无比的欢愉。 他就知道,跟他比这一场是正确的选择。 他太擅长藏了,将自己所有的欲望和真实的实力都隐藏在水面之下,如若没有巨大的刺激,是绝对无法让他锋芒毕露的。 正是因为他太会隐藏,总会让人产生一种他与立海大并不相称的错觉——胜者为王的立海大与一个清心寡欲的人,怎么也难以挂钩。 但正如柳莲二也对胜利有着不可退让的执着一般,坂田清志灵魂深处也保存着这样的火苗。 平日里不起眼的小火苗,一旦蔓延开来,便是能吞天的猛烈大火。 在这牵动全场的炽热氛围中,幸村精市和坂田清志展开了相较之前更为激烈的拉锯战。 比分已不是他们所关心的存在,此刻他们只想沉浸在这种氛围中,抛却一切杂念,只看谁先一步被烈火吞噬,败下阵来,化为灰烬。 在动听悦耳的演奏当中,不和谐音不请自来,邀请音符挣脱无趣的乐谱与自己共舞,打乱了完美的乐章,时而卷起风沙为演奏添上一点激昂的气氛。 沉稳的终止符也一改平日的冷静,化作休止符调皮地穿插在节拍之间,为下一次爆发的来临拉开闸门。 这是一场无止境的即兴演奏,不同的个性彼此包容与交融,融合成一曲引领情绪登上顶峰的交响乐。 而就在到达最顶峰的时刻,乐声戛然而止,唯余音萦绕,回荡在众人的心间。 真田弦一郎宣判比赛结果的声音,成为了谢幕的信号。 “6-2,幸村获胜!” 毫无悬念的结果。 观战的众人冲上前来,真田弦一郎也从裁判椅上迅速落地,不知是在为谁高兴,一齐欢呼着涌了过来。 坂田清志难得没有昏倒过去,往前走了几步想与幸村精市握手,不料腿一软倒了下去。 真田弦一郎先一步接住了他,没让他摔在地上。 可来不及放心,他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嘀嗒,嘀嗒。 不是汗水滴落的声音。 “喂!清志!!振作一点!!” 最先发现异样的是仁王雅治。 坂田清志倚靠在真田弦一郎臂中,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他一只手捂着半边脸,不断有血从他的指缝间滑落下来。 “拿毛巾来!” “毛巾在这里!” “喂!别睡过去!” “清志,听得见我们说话吗?” “保持清醒,别睡!” “大家稍微散开一点,保证空气流通!” 真田弦一郎小心地让坂田清志坐在地上,撑着他的后背防止他脱力倒下。杰克桑原接过他手里的球拍,柳生比吕士给他递毛巾。 所幸,坂田清志没有昏过去。他保持低头的状态,接过毛巾捂住了脸,顺便擦了擦手上的血。 见众人满脸的担心,他摆摆手,声音闷闷地说道:“我没事,只是流鼻血而已。” 闻言,众人一怔,随后才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吐血了。” 仁王雅治重重地长出一口气,他刚才是真的吓坏了。 “以防万一,还是去医务室看看。” “走得动吗?” 坂田清志摇摇头,他实在是没力气了,甚至想直接躺在地上睡过去算了。 “我送你过去。” 说着,不等坂田清志反应过来,真田弦一郎就打横抱起他站了起来。 坂田清志没法反抗,于是决定两眼一闭装死。只要他看不见,就不会觉得丢脸了。 “别睡过去了。” “我尽量。” 真田弦一郎拿他没办法,只好加快脚步往医务室走去。 来到医务室时,坂田清志的鼻血正好止住了。医生给出的诊断是过度疲劳,建议他注意休息。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啊。 坂田清志躺在医务室的床上,想道。 杰克桑原帮他擦干净了脸上和手上的血迹,幸村精市留下来照看他,让其他人先回去了。 坂田清志刚刚联系过父母,爸爸待会儿会过来接他。 他看着床边的幸村精市,“成功了吗?” 幸村精市凝视着他,半晌才扬起嘴角,“嗯,大获成功。” 他有许多话想说,可话到嘴边,一看见坂田清志的眼睛,又觉得什么都不必说。 “那就好。” 他什么都明白,因此什么也不必说。 “睡一会儿。” “好。” 他闭上双眼,幸村精市隔着被子轻轻拍着他,如同哄小孩子入睡一般。 第二天,坂田清志不出所料又发了高烧,请了一天的假。 只不过这次,毛利寿三郎不再是为了见坂田清志,而是为了心中的那一把火,来球场参加了今天的训练。 第20章 回归日常 隔天来上学的时候,坂田清志被坂田爱音勒令要多休息一天,可以去网球场,但不能参加训练。 毕竟是他理亏,何况他自己也觉得这样比较保险,于是就乖乖去跟幸村精市请了一天的假,坐在球场外看大伙训练。 不过他也没闲着,既然不能剧烈运动,那就观察大家的动作,做想象训练。 这是他在国一的时候常做的事情,彼时还经常跟柳莲二交换心得,而今他早已将队友们的习惯和动作熟记于心了。 他能从幸村精市手里抢下两局,其中也有这部分原因在。 不时有部员经过,跟坂田清志打招呼。他一一回应,又看着他们回到训练中去。 切原赤也跑完圈之后直奔坂田清志这边,拿起长椅上的水杯猛灌了几口,这才缓过来些许。 在见到坂田清志过来球场时,切原赤也就兴冲冲地把东西放在了他身旁,就等着训练结束后能直接过来跟他说上话。 “前辈!你前天的比赛太精彩了!!” 才刚咽下嘴里的水,切原赤也就双眼放光地叫道,语气里的激动仿佛都快溢出来了。 “看得我也好想上场比赛!” “那你后来打比赛了吗?” “打是打了,只不过……”说到这个,切原赤也顿时就蔫了下来,“完全惨败……” 顷刻,他又振作起来,“但我总有一天会成为最强选手的!” 真精神啊。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切原赤也跟他告别,回去训练了。 蓦然间,一只大手按在坂田清志头上揉了揉,给他头发揉乱了。 他侧头看去,是笑盈盈的毛利寿三郎。 “毛利前辈。” 坂田清志跟他点头打招呼,面色不改地扯下发圈,重新绑了一遍马尾。 “身体没事了吗?” “托前辈的福,已经没大碍了。保险起见,今天就不参加训练了。” “嗯,这样比较好。” “前辈呢?有什么感想吗?” 毛利寿三郎没有急着回答,只是对他笑了笑。 坂田清志看见他眼中的情绪,心下了然。 “我真幸运啊,能有这么优秀又贴心的后辈。” 毛利寿三郎望着球场上挥洒汗水的部员们,轻声道。 “其实我现在还不太懂,不过总有一天会找到答案的。” 对自己而言,网球意味着什么,胜利又意味着什么—— 他不曾认真思考过这两个问题,是坂田清志和幸村精市的那场比赛将它们摆在了他的眼前,让他第一次直面它们。 他现在只隐约明白了一点,距离找到答案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就如同幼苗破土而出一样,只要成功开了个头,后面就会迅速生长,离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见毛利寿三郎这般,坂田清志也放心了几分。 “拜拜,小坂田,我回去训练啦。” “好的,前辈慢走。” 目送毛利寿三郎离开,坂田清志开始思索之后的计划。 下周开始就是排名赛了,切原赤也应该能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目前正选一共有九人,暂时不会再增员了,但切原赤也可以作为有望新星跟着他们一起训练。 排名赛之后是正选的全面体检,届时跟幸村精市商量一下,带上切原赤也一起。 经过他一年的努力,真田弦一郎的性格稍微柔和了一些,至少不会轻易钻牛角尖了。 柳莲二从他这里学走了不少策略,在数据推演方面可谓更进一步了。 仁王雅治的挑食问题有所改善,每天摄取的热量比原作设定的要多得多,体力也有所增强。 柳生比吕士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网球风格,顺利开发了镭射光束。 丸井文太从他这里获得了不少灵感,在美食和网球招式方面都想出了不少新点子,新招预计快完成了。 因为有他帮忙照顾丸井文太的胃,杰克桑原的零用钱减轻了不少压力。 一切顺利,关键只在幸村精市的病和切原赤也的高血压。 ……不,还有切原赤也的暴力网球问题需要解决。 尽管自己跟他提过这件事,但难保他会不会兴奋过度了又忘乎所以。 他计划通过食疗一点点控制切原赤也的血压,而这需要长期的坚持,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还是要看着点他才行。 如若想在血压稳定下来前解决他暴力打球的问题,就需要一个能让他铭记于心的事件。那可能会成为他的心理阴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坂田清志不想这么做。 想到这里,坂田清志不禁叹了一声。 就为了自己的一厢情愿,而给切原赤也留下心理阴影,甚至可能影响他之后的选手生涯,这真的好吗? “……” 先放一放。 “怎么了,唉声叹气的?肚子饿了?还是手痒了想打球?” 坂田清志抬头,看见丸井文太一边拿毛巾擦着汗,一边看着自己。 他沉默了一下,只道:“就是烦恼的事情有点多,可能需要放松一下。” “烦恼多啊——”丸井文太皱了皱眉,“果然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容易想太多吗?” “可能。” 丸井文太思索了一会儿,提议道:“要不吃顿大餐?” 坂田清志突然起了坏心思,问:“你给我做吗?” 闻言,丸井文太只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可以啊,你什么时候方便?今晚怎么样?” 见他这么爽快,坂田清志果断应下了。 “好啊。” 送上门来的晚饭,不要白不要。 而且,他一直想尝尝看丸井文太的手艺。 坂田清志跟坂田爱音说了这件事,让她先回家,不必等自己。 等到训练结束,坂田清志跟着丸井文太回家,路上买了点伴手礼,准备送给他的两个弟弟。 “买点蛋糕,他们跟我一样,喜欢吃甜食。” 在丸井文太的建议下,坂田清志买了三份蛋糕,其中一份给了丸井文太。 “我可是要请你吃饭的诶,你怎么还给我买蛋糕了?”丸井文太哭笑不得地吐槽了他一句。 “先给你填填肚子,待会儿才有力气给我做饭。” 丸井文太被他逗笑了。 两人到丸井家的时候,丸井父母还没回来。据丸井文太的说法,平时他家父母晚回来,是邻居家婶婶帮忙接送他两个弟弟的。 听见开门的动静,两个粉红头发的小孩儿过来迎接他们。两人都很像缩小版的丸井文太。 “哥哥欢迎回家!” “噢!我回来了!” 丸井文太轮流摸了摸两个弟弟的脑袋,而后给他们介绍坂田清志。 “他是清志哥哥,我的队友,今晚来咱们家吃饭——看,他还给你们买了蛋糕。” 说完,他又给坂田清志介绍了他自豪的两个弟弟。 “大一点的叫健次,老幺叫拓也。” “健次,拓也,你们好。” 坂田清志蹲下身来,对两个小孩儿露出微笑,将手中的蛋糕递给他们。 “谢谢!” “谢谢清志哥哥!” 真可爱啊。 “去吃蛋糕。” 听见丸井文太这么说,两个小孩儿欢呼一声,提着蛋糕小跑着去了客厅。 两人紧随其后,丸井文太三两下就解决了蛋糕,还叫两个弟弟别吃太快,小心噎着。 “你先跟他们玩一会儿,我去买菜。有什么想吃的吗?” “你决定,我没有忌口。” “行。” 出门之前,丸井文太又跟两人叮嘱了一句:“我现在要出门一趟,你们跟清志哥哥乖乖看家,知道吗?” “好——” “路上小心。” 坂田清志对丸井文太挥挥手,目送他出门之后,看向埋头吃蛋糕的两个小孩儿。 好了,让丸井文太见识一下他高超的带娃技术。 第21章 靠谱的哥哥 丸井文太回来的时候,坂田清志正在和他两个弟弟玩勇者斗恶龙。 “勇者和巫师,你们终于来了,可叫我好等!” “恶龙!快将无辜的村民放了!” “哼哼哼……那可得看你们的本事了。” “可恶!看招!” “吃我一剑!” 丸井文太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个沉着冷静的坂田清志邪笑着念出羞耻的台词,一时头脑空白。 这也就算了,为什么他演技那么好,一点也不出戏啊! “咳!可恶的勇者和巫师,竟如此强大……” “放弃,恶龙!你是打不过我们的!” “就是!快投降!” 丸井文太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逐渐接受,甚至直接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起了戏。 不得不说,这小子演得真不错,下次海原祭拉他去演话剧! 待到勇者和巫师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打倒了恶龙,丸井文太热烈地鼓起了掌。 “好!演得真好!” “哥哥回来了!” “哥哥,我刚才是不是很帅?” “嗯嗯,你们俩都很帅气!” 躺在地上装死的“恶龙”坂田清志坐起身,微笑着看丸井文太和两个小家伙互动。 无意间与他对上视线的丸井文太莫名感觉那有点像母亲的眼神。 “咳咳,想不到你很会带孩子嘛。”丸井文太清了清嗓子,决定把刚才那个奇怪的念头甩出脑海,“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跟健次和拓也混得这么熟了。” “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也是哥哥。” 他这么一说,丸井文太突然想起来他跟坂田爱音是双胞胎兄妹来着。 “啊——抱歉抱歉,因为爱音从来不叫你哥哥,一时没想起来。” “清志哥哥超厉害的!”丸井健次兴奋得指手画脚,跟丸井文太分享道,“拓也不小心把积木弄倒了,他一下子就用魔法把积木恢复原状了!” “没错没错!我们刚把眼睛遮住,下一秒积木就恢复了!”丸井拓也跟小鸡啄米一样用力点头附和道。 丸井文太眨了眨眼,看向坂田清志,两只眼里分别写着一个问号。 “哥哥是无所不能的。” 坂田清志只面无表情地说了这么一句。 不知是不是错觉,丸井文太从他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得意,于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的确,哥哥是无所不能的。” 放心地将弟弟交给坂田清志,丸井文太拎着菜进了厨房,系好围裙,挽起袖子,开始准备晚饭。 在等待晚饭期间,丸井父母回来了,坂田清志才与他们打了声招呼,两个小孩儿就迫不及待跟爸爸妈妈分享今天的趣闻和“超厉害的清志哥哥”。 在诱人的香气中等候了半晌,晚餐终于上桌,开饭了。 坂田清志享用了丸井文太大厨精心烹饪的大餐,不可谓不心满意足。 晚饭过后坐了一会儿,坂田清志跟两个小孩儿依依惜别,随后与丸井文太并肩在路上走着,聊些家常闲话。 “我想起来了,爱音曾经说你很多时候更像是姐姐,所以我才一时忘了你也是哥哥。” “哥哥和姐姐有什么不同么?” 丸井文太思索了一会儿,“给人的感觉不同?跟妹妹相处的时候,姐姐会更细心点之类的。” “也有细心的哥哥?” “这倒也是啦。” 两人短暂沉默了一下,坂田清志又开口道:“不过,我能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哦?为什么?” “因为我会站在女生的角度为她着想。” 不是单纯的细心体贴,而是能从女生的角度出发,思考她需要什么、烦恼什么,并为她准备好必要的一切。 这不是能轻易做到的,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前世也是女生。 “那你还真是了不起啊,一定下了很大的功夫。” 坂田清志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过,你们之间几乎没有年龄差距?即便如此,你也还是有很重的做哥哥的责任感吗?” “这倒不是,只是自然而然就变成这样了。” 坂田清志回想起从前,坂田爱音自幼就很懂事,很少叫人操心,父母也没说过“作为哥哥必须照顾好妹妹”之类的话。 他们俩兄妹的相处模式就如同坂田清志跟其他正选之间一样,都是自然而然发展的,等到察觉到时,就已经是这般状态了。 “爱音在我面前的时候,会表现得更小孩子气一点。”坂田清志轻笑道,“她从小就很少撒娇,却也会偶尔对我提一些小任性。” 丸井文太也跟着笑了,“让我猜猜,你这头发就是爱音要求留的?” 坂田清志没有否认。 “让哥哥留长头发,自己就只留过肩发,的确有点小任性呢。” 两人又聊了一阵,不多时就到了车站。 告别了丸井文太,坂田清志坐上回家的电车。 回到家的时候,坂田爱音正坐在客厅里,跟父母一起看电视。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玩得开心吗?” “嗯,很开心。” “那就好。” 见坂田清志回来了,坂田爱音起身去倒了杯温茶给他。 “丸井手艺怎么样?”她问。 坂田清志喝了口茶,“手艺一流,不愧是有两个弟弟的人。” “跟你相比呢?” 这一点坂田清志可不能退让,“那自然是我更好。” “口说无凭啊,什么时候比一下?” “行啊,什么时候办个厨艺大赛,让大伙一起评分,分个高低。” 两人相视一笑。 平静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排名赛顺利结束,切原赤也如坂田清志预料的一样,成为了有望新人,正式名称是“正选候补”,开始按照正选标准执行训练日程。 终于,体检的日子到了。 在坂田清志的提议下,切原赤也也跟着去参加了全面体检,三天后才能拿到结果。 坂田清志在忐忑中熬过了这三天。 在拿到报告单的时候,比他脸色更紧绷的另有其人——幸村精市。 “这是一种罕见病,不过好在还是早期,可以控制。” 幸村精市故作轻松地笑道,尽量不让大家为他担心。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坂田清志反而暗自松了一口气。 患病无可避免,但所幸可以提前干预,给幸村精市带来的打击也不会如原作里的那般严重。 他揉揉幸村精市的头,幸村精市愣了一会儿,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但苦涩的心情也散去了些许。 “我周末去医院跟医生详细聊一下,大家放宽心。” “嗯,你也不要太担心,会好起来的。”真田弦一郎认真地看着幸村精市,宽慰他道。 再多的安慰话显得空洞无力,因此众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围成一圈,齐齐把手搭在一起,为彼此鼓劲,为幸村精市鼓劲。 “立海——” “不败!!” 或许是幸村精市患病的消息刺激了大家,自那天开始,大家时常会提前达成当天的训练计划,并要求额外加训,只求实力更进一步。 “医生怎么说?” “要注意适当运动和饮食均衡,配合药物治疗,放宽心态,除此之外一切正常就好。” “运动强度有详细说明吗?” “嗯,我拜托医生写了一份,你看一下。” 每周惯例的正选会议上,结束训练总结后,众人提起了幸村精市的病情。 幸村精市将医生的说明递给柳莲二,托他参照说明调整自己的训练安排。 “以及——” 幸村精市话锋一转。 “地区大赛在即,我们该决定出战表了。” 第22章 引导人 为控制切原赤也的血压,坂田清志在与柳莲二讨论过后,制作了一份详尽的食谱,并交给切原赤也,让他转交给切原妈妈,按照食谱控制他的饮食。 以防切原赤也忘记,坂田清志还提前跟切原妈妈通过电话,让她等切原赤也回家后再提一次。 “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好麻烦啊……” 切原赤也嘀咕着,满脸写着不解。 坂田清志揉了一把他的卷发,“这也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你不想因为高血压没法打网球?” 听他这么说,切原赤也撇了撇嘴,却也还是乖乖应下了。 自幸村精市患病的消息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因本人状态良好,大家也逐渐放下心来,回归了平静又充实的生活。 在这平静的日子当中,仁王雅治很喜欢捉弄切原赤也,坂田清志偶尔也会掺和一把,丸井文太和毛利寿三郎负责拱火,幸村精市则在一旁笑着看戏。 没办法,多了个单纯好骗的小后辈,谁忍得住不逗他呢? 不过,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切原赤也明知坂田清志有时也会参与捉弄自己,可在得知自己被骗时还是会第一时间找他哭诉,寻求安慰。 而如果那一次恶作剧也有坂田清志的份的话,切原赤也就会露出如同遭到了背叛一般的震惊表情,并委屈得大叫着转身跑开——然后被坂田清志提着后领拉回来安慰。 坂田清志问过切原赤也,明明自己也有可能是捉弄他的一员,为什么他还是会第一时间过来找自己哭诉,而不是去找幸村精市、柳莲二等人。 他没有把真田弦一郎纳入选项,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至于柳生比吕士——他不好说,说不定切原赤也找到的柳生比吕士不是本人,而是乔装的仁王雅治。 “精市喜欢看热闹,但莲二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值得信赖的。” 闻言,切原赤也支支吾吾了一阵,最后憋出来这么一句:“幸村部长有点可怕,柳前辈总会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坂田清志明白他的意思了。 幸村精市的威压是毫无疑问的,而柳莲二又时常用理论和逻辑说话,切原赤也听不懂也无可厚非。 “想来想去,感觉还是坂田前辈比较好说话,我就过来找你了。” 说着,切原赤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头,不敢去看他的脸。 “按这么说的话,找杰克不是更好吗?他肯定会替你说话的。” 坂田清志想起杰克桑原在原作里也一直负责照看切原赤也,连零花钱都会用在他和丸井文太身上。 “杰克前辈人是很好啦,但他肯定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 找一个有可能一起捉弄自己的人哭诉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坂田清志抱着双臂沉思了一会儿,遂决定抛之脑后,不多想了。 不是什么要紧事,他喜欢就随他去。 “回去训练了。” “啊?哦,好!” 切原赤也愣了一下,回神后连忙跟上坂田清志,回去继续训练。 开始频繁在部里露面的毛利寿三郎除了参与捉弄切原赤也之外,还特别喜欢找坂田清志打练习赛。 毛利寿三郎的综合实力很强,没有特别的短板,却也没有特别的长处,从这层意义上来说,他们俩还挺像的。 他并没有独特的制胜绝招,反过来说也很难被打败。 如果有绝招的话,就会被对手专门研究、攻克,一旦绝招被破,就可能扭转战局。如若是像幸村精市的灭五感那般难以攻克的绝招倒还另当别论,可那种逆天的绝招本身就极为罕见了。 而没有独特的绝招,就意味着有无尽的可能性——接下来使出的可能是任何一招。 只要对手不是柳莲二那种运用数据和情报打网球的类型,就能靠硬实力和出其不意来获胜。 要论战术,他们立海大正选可是专业的。 于是坂田清志开始抓毛利寿三郎学习战术策略了,还拉上了柳莲二和仁王雅治过来助阵。 话虽如此,说是学习,从形式上来看的话,其实更偏向于茶话会。 几人围坐成圈,坂田清志将自己做的曲奇饼放在中间,抛出一个情景,诸如“对手往你的右脚边打了一个球”,随后大家边吃边给出自己的应对方法,彼此讨论交换心得,颇有种集体想象训练的感觉。 这事坂田清志原本就时而跟柳莲二和仁王雅治一起做,现在多加了个毛利寿三郎,举办的频率也更高了些。 有趣的事情总会有幸村精市的一份,真田弦一郎和柳生比吕士正好也对这种训练方式颇感兴趣,不知不觉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甚至直接变成了正选的一项闲时训练,连带着切原赤也也被拉了进来。 坂田清志陷入了沉默。 虽然大家都有所收获是好事,但似乎跟原本的目的偏离得有点远了。 仁王雅治拍拍坂田清志的肩以表安慰,“想开点,计划这种东西就是会事与愿违的。” “如果实在遗憾的话,大不了我们仨私下再开一个小型的就是了。” “雅治……” 坂田清志凝视了仁王雅治片刻,随后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嘴上这么说,可你是缺席最多次的那个啊。” 仁王雅治一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罢了,本来就是自愿原则,他想不想来都无可厚非。 大伙都是个性鲜明的人,聚在一起话题就容易跑偏,还可能出现天马行空的回答,最后还是要顶峰三人组将话题给拉回来。 收获最大的是忙着记录数据的柳莲二,最一头雾水的是有点跟不上话题的切原赤也。 每当切原赤也困惑地提出问题,坂田清志都会按住想开口的柳莲二,用简单易懂的说法跟他解释。 “清志很擅长教人啊。” 柳莲二看着切原赤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若有所思道。 有时切原赤也找不着坂田清志,会过来找柳莲二求助,但不论自己怎么解释,他都似乎很难听明白,总会面露难色。 “有什么要诀吗?” “硬要说的话,那就是从对方的角度出发。” 坂田清志想了一下,说。 “不要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一定能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两世加起来辅导过不少人做作业,在这方面深有体会。 与其按照自己的方式解释千百遍,还不如从对方容易接受的方式入手。 闻言,柳莲二挑了挑眉,“这算是……人生经验谈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 “嗯……很新颖的想法。” 柳莲二沉默了一阵,随后浅浅笑了。 “多谢,我会参考的。” “虽然你可能没有这个想法,但我还是得说一下——我并不是说你不够体贴,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坂田清志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只是人与人之间本来就难以互相理解,很容易演变成各说各话,彼此的思维都位于平行线上的局面。” “别担心,我明白你的意思,也不会误会你。” “坂田同学真的很擅长引导别人呢,我也因此受益良多。” 听见两人的对话,柳生比吕士在一旁感慨道。 “正因为这种性格,坂田同学才会像这样深受大家信赖。” 引导吗…… “别把我想的太温柔了,比吕士。”坂田清志严肃地看着柳生比吕士,说,“我可是相当自我中心的。” “开什么玩笑呢。” “撒谎也要打个草稿。” “绝无可能。” 别这么干脆地反驳回来啊。 “我说的是真话啊……” 不论如何,在场没有人相信他这句话。 ——这让他有点沮丧。 第23章 涟漪 地区大赛顺利结束,关东大赛期间在会场遇见了青学,坂田清志有幸见到了国二的手冢国光等人——跟国三时相比稍显稚嫩,整体没有太大区别。 对比起去年,一众正选的实力都有卓着的增长,比赛很快就结束了,得了点空闲时间用于侦察可能接下来对上的学校。 他们没有选择全部聚集在一起,而是分组侦察,高效利用这段空闲时间。 坂田清志有点好奇这一届青学正选的实力,正好真田弦一郎很在意手冢国光,两人就一起去看了青学的比赛。 说实话,坂田清志很失望。 早些年年纪尚小,只是隐约感到些许违和,待到长大之后,对日本的资历主义了解愈深,他就愈发对青学的资历制度深恶痛绝。 以资历深浅来决定地位——在学校则表现为年龄大小决定地位,前辈总要压后辈一头,不论实力如何——这究竟会埋没,甚至摧毁多少人才,看手冢国光就能明白了。 至少要国二才能获得竞争正选的资格,国一的只能捡球和做基础训练,不允许打练习赛,还要忍受来自前辈的指使和欺辱…… 其结果便是眼前这一支半吊子的队伍。 强的是真的强,弱的也是货真价实的弱,两极分化极其严重。 真田弦一郎眉头紧皱,只道:“胡闹。” 的确就像是胡闹一样。 但该说不说,无视掉那些拖油瓶,稍有实力的那几人的比赛还是值得一看的。 除去手冢国光,坂田清志比较在意的就是不二周助。 这一代的网球天才何其多,而不二周助在其中也是屈指可数的,说他是天才中的天才也不过分。 坂田清志对他的了解不算多,只知道他擅长观察并利用风力,并且总能创造出新的绝招,是个不可多得的创新型人才。 他在思考,思考如若明年真按照原作发展,柳莲二输了单打三的话,自己要怎么做,才能保证关东大赛冠军是属于立海大的。 他有三个方案。 第一,跟原作一样,切原赤也跟不二周助打单打二,把胜负交给单打一的真田弦一郎。 幸村精市如今得以提前发现病症,不会如原来那般发病晕倒住院,也不会发展到需要做手术的地步,真田弦一郎的压力也不会那么大,或许能赢过越前龙马。 第二,他上阵跟不二周助打单打二。 对方招式多的话,只要使出比对方更多的招式就好。 在经过与幸村精市的一战后,他的精神力突破了上限,来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使用五号世界的负担也有所减轻,如若真使出浑身解数的话,或许真能与不二周助一战。 第三,夺走柳莲二与发小乾贞治决一胜负的机会,他上阵拿下单打三。 这是他最不愿意选择,但却是获胜可能性最大的方案。 明年的全国大赛,他们会在双打二相遇,而彼时的切原赤也不会再轻易恶魔化,他们能将那场比赛进行到最后,也算是决一胜负了。 ……或许。 其实也有第四种可能,那就是柳莲二在单打三赢过乾贞治,他也就不必纠结了。 但谁说得准呢? 如果真有必要的话…… 坂田清志咬紧后槽牙,闭了闭眼,按下心头涌上来的苦涩。 其实他不必执着于关东大赛的胜利。 立海大关东大赛十五连胜,有没有这第十六胜,大抵都无伤大雅。 全国大赛是最重要的,是他们共同约定好了的。 但……真的不必执着于此吗? 他们从前人的手中接过了这份荣耀,也该担起责任将其传承发扬下去,不是说一句“没关系,全国大赛赢回来就是”就可以笑着揭过去的。 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半吊子不是他的作风,不是立海大的作风。 “常胜立海大”,可不是仅限于全国大赛的名号。 事到如今,再怎么迷惘,该做的事也不会改变。 他们比原作中的自己要更加强大,那么他也该相信他们,相信自己的同伴,并按照计划的那样做到尽善尽美。 坂田清志松开不知何时紧攥起来的拳头,将视线再次投回场上。 是青学赢了。 “回去。” 真田弦一郎说道。 坂田清志应了一声,跟着他一同转身离去。 之后,他们得知了青学止步关东十六强。 真田弦一郎一直想与手冢国光决一胜负,不过今年抽签错开了,加上青学早早就被淘汰,这个夙愿只能等到明年再实现了。 全国大赛的时候对上了四天宝寺,三场比赛就迅速打败了对方。 金色小春和一氏裕次的搞笑双打对上的是坂田清志和柳莲二,结果可想而知,他们的装傻搞笑全然无法撼动对面两人的心静止水,毫无悬念地被打败了。 石田银和财前光对上的是仁王雅治和真田弦一郎,波动球难以正面抵挡,但在真田弦一郎的徐如林面前也不过是普通的球罢了。 单打三是毛利寿三郎对战忍足谦也。坂田清志对这一战有印象,毛利寿三郎也如他记忆中那样轻松胜过了忍足谦也。 千岁千里尚未转学到四天宝寺,他们的战力也还不足以战胜立海大。 而经过这一战之后,白石藏之介和忍足谦也内心也有了过不去的坎,一直到后来u-17才得以开解。 ——不过,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了。这是四天宝寺内部的问题,不是外人能插手的。 他们成功赢下了这一届全国大赛,这次的合影当中还多了个切原赤也,就是他并没有上场比赛,合影的时候表情不是很开心。 仁王雅治和丸井文太在一旁逗他,惹得他哇哇大叫。 幸村精市微笑着看他们打闹,并不出言阻拦。 全国大赛之后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坂田清志一直担心的十月也平安无事地结束了。 幸村精市没有病倒住院,他也送出了几个月前就完成的木雕。 那是一只美丽的鹿,角上绽开一朵朵梅花,底座上刻着“for 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拆开礼盒看见木雕的时候怔了一下,他捧起木雕细细端详,不由喟叹这细致精湛的手艺。 “怎么突然给我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他笑着问。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我喜欢鹿,喜欢梅花而已。” “这样啊。” 幸村精市没有多问,只是小心捧着有点沉甸甸的木雕,笑得温和,语气里还带着些许雀跃。 “谢谢,我会好好珍惜的。” 他知道坂田清志有时就会突发奇想,自己喜欢什么,便会给亲近的人送什么。这是他独特的表达感情的方式。 他没有问这是买的还是亲手做的,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也因此,他难掩心中的欢喜。 见他喜欢,坂田清志也扬起嘴角笑了。 他珍惜这样平静的日子。 ……再让他享受多一会儿,只一会儿就好。 在明年到来之前,再多一会儿…… 番外二 惊喜 七月末会迎来期末考试,按照原本的设定,切原赤也会成为网球部首位期末考试全科不及格的成员。 坂田清志猜想,如若真按这样发展,这小孩儿不知得多郁闷,于是在期末考试前一个月就抓他恶补学习,好歹还是把分数给拉到了平均线以上。 他给切原赤也的笔记本是有派上用场的,只不过该不懂的地方还是会不懂,得他本人一一给他讲解了才明白。 一直到给切原赤也补习,坂田清志才明白他的爆发力究竟有多强。 该说不愧是为了考上立海大而努力学习,最后如愿以偿的人吗,连坂田清志也没想到,短短一个月,他居然能进步如此迅速。 在他本来的预想当中,只要切原赤也能全科过及格线就足够了,没想到他很争气地拿了个平均分以上的好成绩。 “前辈学习真好啊!平时一定经常教人!” 切原赤也拿到成绩单的时候嘴角都要咧上天了,切原妈妈也难得心情不错,好好夸奖了他一番,还叫他不要忘记感谢坂田清志。 “一般般,其中也有你努力的原因在。”坂田清志摸摸切原赤也的脑袋,“你本身就有才能,只是平时总是偷懒,才没能挖掘出来。” “嘿嘿……是,我果然很厉害!” 切原赤也没听出来坂田清志的话里话,只知道他在夸自己有才能,得意地笑了。 嗯……道阻且长啊。 坂田清志没有把话说得太直接,左右他也听不进去,还是慢慢来。 “前辈!作为感谢,我请你吃拉面!我知道一家超好吃的店哦!” “好啊。” 跟切原赤也吃完拉面后,坂田清志把他送去了车站,又折回去进了一家饰品店,想给坂田爱音挑个礼物。 切原赤也入部以来,他就忙碌了起来,时常在学校留到很晚,很少再跟坂田爱音一起回家了。虽然她也不小了,也不会在意这种事,但他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无视掉周遭女生的好奇眼神,他在琳琅满目的饰品当中细细挑选,最后选中了一款星星发卡,拿了几个颜色不同的。 想起仁王雅治喜欢收集发饰,而且头发也挺长的,他就又看了一圈,拿了两个毛茸茸的发圈,一个浅红色的,一个白色的,颇有红白狐狸的感觉。 就这么直接送出去似乎有点寒酸,他问店员要了两个礼盒,分别装了起来。 浅紫色的给坂田爱音,蓝青色的给仁王雅治。 虽说考完了,但八月就是全国大赛,正选依旧要照常去到学校进行训练,甚至因为多出来不少时间,一天几乎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他打算明天去训练的时候把发圈送出去。 回到家的时候,他发现坂田爱音的房间没有亮着灯。 “爱音去朋友家玩了,晚点儿才回来。” 他问起坂田妈妈,得到了这样的回复。 爱音交到朋友了啊,嗯,这是好事。 他不好直接进坂田爱音的房间,便先将礼盒拿回了自己房间,打算等她回来再给出去。 回到房间,坂田清志无意间瞥了一眼墙上的挂历,在意识到明天是什么日子时怔愣了一下。 明天是他们俩的生日。 “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啊……” 早在几个月前,他就准备好了给坂田爱音的生日礼物,因此问题不在礼物。 他真是忙昏头了,连他们俩的生日快到了都不记得了。 坂田清志轻叹一声,思考起明天该怎么给坂田爱音庆祝。 虽然这同时也是他的生日,但他并不是很在意自己如何,要求也不高,能跟亲近的人在一起就足够了。 他们兄妹俩都不是很在乎仪式感,不过父母还是会为他们布置一下家里,营造一下氛围。 只不过,爱音现在交到了朋友,明天会跟朋友一起过?还是说,会邀请朋友到家里? 队友们生日的那一天,他们会在部里为寿星准备惊喜庆生派对,如果刚好是假期生日,那就直接去到对方家里庆生。 去年他们俩生日的时候,大家是当天才得知这个消息的——连柳莲二都不知道那天是他们生日。 不过这并不怪他们,只是坂田清志本就没什么朋友,也不常说自己的事情,跟班上同学也就是班群里聊几句学习的关系,加上坂田爱音更是独来独往,于是就变成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俩什么时候生日的情况。 还记得当时他提了一嘴想早点回家跟爱音庆祝生日,他们才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给他准备了一个临时的生日派对,并且早早就放他回家了。 顺带一提,当时那个蛋糕是丸井文太临近中午的时候在附近的蛋糕店买回来的。晨练的时候,外边的店铺都没开几家,他如坐针毡一样地捱到了中午,训练一结束就冲了出去,不多时就带了个蛋糕回来。 要不要邀请大家回家里,一起庆祝呢? 虽然人有点多,但他们家还是足够大的。 不过,会不会太突然了?他们会同意吗? 而且,万一爱音也邀请朋友回家呢?会不会很尴尬? 爱音本人倒是不在意,可那么多男生在场,她的朋友会不自在的? 在坂田清志独自烦恼的时候,他听见了外面开门的细微动静。 是爱音回来了吗? 他拿上浅紫色的礼盒,开门出去,正好撞见抬手想敲门的坂田爱音。 “我有东西给你。” 两人异口同声道,随后一齐愣了愣,又同时笑了起来。 在一旁目睹全程的父母只目光温柔地守望着他们。 他们同时交换了礼物。坂田爱音给的是一个粉色的礼盒,四四方方的。 坂田清志没有特别喜欢或讨厌的颜色,直接面不改色地收下了。 打开盒盖,只见里面躺着一沓纯色布料,坂田清志伸手摸了摸,手感较为顺滑。看这尺寸,估摸着能裁出来做条丝巾什么的,也能做玩偶的衣服。 他一时摸不清坂田爱音送这个给自己的用意。 总之先收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这头坂田爱音已经把发卡戴上了。 “怎么样?”她问。 “很合适。” 坂田清志夸赞了一句,随后问起她的朋友:“妈妈说你今天去朋友家玩了,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普通同学而已。” 坂田爱音看起来不太想细聊,随便带过了这个话题。 唉,妹妹大了,都不愿意和自己聊聊朋友的事情了。 坂田清志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明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明天?”坂田爱音想了想,说,“没有,可能出去走走。” “我可能会邀请队友们回家,跟大家一起办生日派对。” “行,我知道了,你看着办。”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今晚的她不太想跟自己说太多话。 坂田清志压下心里的情绪,跟坂田爱音挥挥手,目送她回房间去了。 父母什么也没说,他也没表现出不对,拿着礼盒回了房,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坂田清志按时早起,带上要给仁王雅治的礼物,随便做了点早饭,吃完出门去学校了。 仁王雅治爽快地收下了礼物,还打趣他明明是自己生日却给他送礼物。 “路上看见了,觉得很适合你,就顺手买了,无关乎什么生日不生日的。” 他也知道坂田清志什么性子,没有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转而提起他生日的事情。 “有想好今天要怎么过吗?” “能怎么过,当然是照常训练。” 说着,他忽又想起昨晚坂田爱音莫名的冷淡,下意识顿了顿,接着又若无其事地问道:“如果我说想邀请大家去我家一起庆祝的话,你们会愿意吗?” 仁王雅治注意到了他刚才的停顿,却并未提及,只装作纠结的样子,拉长声音演了一会儿:“嗯——怎么办好呢——” 见他这样,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算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还是直接去问精市好了。” “噢噢——我错了我错了,别生气嘛。” 仁王雅治乖乖举手投降,嘴边的笑却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认错。 “我当然会去了,不仅我,大家都会无条件说愿意的。” 认错态度不行,但坂田清志还是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我去跟赤也说一下。” 告别了仁王雅治,坂田清志找来了切原赤也这边,见他正在被真田弦一郎训,看来是迟到被抓了个正着。 “弦一郎,赤也。” “坂田前辈!救救我!!” “赤也!!” 坂田清志刚出声跟他们打招呼,切原赤也跟见了救星一样,抬腿就要往他这边跑,真田弦一郎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后领,这才没让他溜到坂田清志身后。 “迟到的事情待会儿再说,我来是为另一件事。” “嗯,是生日的事情。抱歉,但今天不能让你早些回家。” “生日?谁生日?坂田前辈吗??” 真田弦一郎以为坂田清志是来说提前回家的事情的,切原赤也听了反应极大,而坂田清志本人只是摆了摆手。 “不是,我是想问,你们愿不愿意去我家参加生日派对?” 真田弦一郎轻轻一笑,严肃的面容也柔和了许多。 “当然了,求之不得。” “还有我!我也要去!” “嗯,当然也包括赤也了。” “好耶!——啊不过,我没有准备礼物诶……” “没关系,人来了就行。” 切原赤也正开心着呢,真田弦一郎把他转了回来,准备继续刚才的说教,他才刚咧起来的嘴角立马就耷拉了下来,仿佛有一片乌云飘在他头上似的。 坂田清志想了想,来到真田弦一郎身旁,跟他耳语了一阵,成功跟他达成了共识。 “那就交给你了,一会儿见。” “好。” 说完,真田弦一郎转身离开,回去球场那边叫大家集合整队了。 切原赤也正疑惑着,就感觉脑袋被揉了几下。 “来,说说看为什么会迟到?” 真田弦一郎走了,他面前的人换成了坂田清志。真田副部长很吓人,但坂田前辈人很好,于是他胆子一下就大了起来。 “我只是有点睡过头了啦……而且,我就只是迟到了一点点,也就差不多一分钟!也不至于那么生气……” “发现自己睡过头之后,边吃早餐边跑去车站?” “诶?前辈怎么知道的?!” 坂田清志无奈地轻叹一声,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接着问:“一下车就马上跑过来了?” “嗯,然后就被真田副部长抓了。” 切原赤也不知道坂田清志想做什么,尽管疑惑,还是老实回答了他的问题。 坂田清志沉默了一下,“肚子疼不疼?” “啊?” 切原赤也一下没反应过来,坂田清志又重复了一遍。他眨巴着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不疼。” 回想起昨天他吃拉面的时候三两下就把碗清光了,简直像是喝面一样迅速,想来平时吃饭也是急匆匆的……想到这里,坂田清志有点头疼。 昨天他已经提醒过他要细嚼慢咽,不然对肠胃不好,没想到今天还要再说一次类似的话。 “赤也,在发现自己睡过头之后,就算着急也不能边吃边跑。”坂田清志难得露出严肃的神情道,“就跟我昨天说过的一样,这样对肠胃不好,可能会闹肚子的。” “迟到当然是不对的,但也不能为了赶时间而搞坏肠胃。实在赶不及的话,就发消息跟我们说一声,明白吗?” “嗯……” 切原赤也沮丧地低着头,坂田清志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说到这个份上应该够了。 “如果早上实在起不来,要不要我们每天打电话叫你起床?” “呃,这个,就不麻烦各位前辈了,啊哈哈哈……” 之后要不要做个真田弦一郎的“赤也”闹钟送给他呢? 坂田清志想了一下,感觉这是可行的。 “走,大家都在等着了。” “是!!” 两人回到队伍当中,开始了今天的训练。 一天的训练结束之后,一众人浩浩荡荡地跟着坂田清志走上了回坂田家的路。 途中,杰克桑原突然闹肚子,跑去了公共卫生间,坂田清志留在外边等他,坂田爱音正好在附近,就过来带其他人先回家去了。 等杰克桑原终于出来了,两人并肩来到坂田家门前,却发现里面没开灯。 “是停电了吗?”杰克桑原看起来有些困惑。 坂田清志没有回应。 他打开门,黄昏的橘色光芒照进玄关,客厅静悄悄的,似乎空无一人。 一步步来到客厅,心脏跳动的声音此刻异常鲜明,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砰!” “生日快乐!!” 礼花炮炸开,随即是众人庆祝他生日快乐的声音响起,落在心间荡起圈圈涟漪。 丸井文太端来了蛋糕,上面插着一圈燃着橙火的蜡烛,照亮中间“清志&爱音”的字样。 “来来,两位寿星许愿吹蜡烛!” 坂田爱音来到坂田清志身边,伸手握住了他的食指。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一起闭眼许下愿望,共同吹灭了蜡烛。 烛火熄灭,灯光随之亮起,众人欢呼着庆祝两人十四年前的诞生。 “你没哭?” 坂田爱音还没松手,轻轻摇了摇他的手,问道。 “没有。” “可别哭啊,这才哪到哪啊。” 仁王雅治打趣了一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其他人。 “来,清志,爱音,接下来是礼物时间哦。” 幸村精市笑盈盈地来到两人身后,轻推着他们来到旁边堆放礼物的地方,颇有种圣诞树的感觉,只缺了棵松树。 “幸村,你太兴奋啦,当然是先吃蛋糕啊,礼物得留到最后拆才有意思嘛。” 丸井文太不赞同地摇摇头,幸村精市这才反应过来,抱歉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太期待你们看到礼物的反应了,所以——” “来吃蛋糕!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味道保证一绝哦!” “喂,文太,你给自己切的也太大块了,都快比寿星的大了。” “哎呀有什么关系嘛,别在意细节啦。” “噢噢!这蛋糕真好吃啊!小清志,小爱音,你们多吃点!” “嗯,文太的手艺果然值得信赖。” “原来文太会做这种不怎么甜的蛋糕啊。” “跟外边卖的几乎没有区别呢。” “前辈!来玩抹奶油!” “还是算了,很难清理。” “赤也,老实一点。” “呜……” “呵呵……” 今年的生日是在家人的吵闹声中度过的。 他爱的父母和妹妹,以及亲如家人的同伴们—— 坂田清志吃进一口蛋糕,甜而不腻的味道在嘴里化开,融进了心间,像坐在云端一样轻飘飘的,但却不像海浪卷起的小船那样不安定。 这是真实存在的,属于他们的幸福。 “你真的没有哭?” “真的没有。” ……不对。 或许他是在心里哭了,还不自知呢。 第24章 炸毛 全国大赛过后,坂田清志明显感觉到毛利寿三郎越发喜欢黏着他了。 毛利寿三郎的性子像猫一样变化无常,捉摸不定,时而对他人爱答不理,时而又格外亲人。以为跟他熟悉了一些,却又会被突然推开,再次疏远;以为跟他疏远了,他又意外靠近了来,恨不能时刻黏在身边。 ——而现在正属于后者。 “毛利前辈,我现在身上全是汗,请不要靠近我。” 坂田清志举起双手婉拒毛利寿三郎的熊抱,引来了对方的不满。 “我也浑身是汗啊!而且我们俩都穿着外套,有汗也沾不到对方身上,有什么关系嘛!” 毛利寿三郎撇撇嘴,并不死心,依旧尝试突破坂田清志的防御,想看准他松懈的时机抱上去。 “很热。” “现在都十月了!” “我身上有汗臭味。” “我也有啊!难道是你嫌弃我吗?” 坂田清志不敢放松警惕,紧盯着毛利寿三郎的一举一动,防止他突然扑过来。 第二学期开始,毛利寿三郎就跟抽条的竹子一样蹭蹭地长高,转眼间已经长到了一米九多,高出坂田清志差不多一个头,将他整个抱进怀里都不成问题。 “为什么要执着于抱我?” 坂田清志自然是没有嫌弃毛利寿三郎的意思,但却实在想不通他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喜欢黏着自己。 只是勾肩搭背还说得过去,熊抱多少有点过分了。 他应该不是菊丸英二那类型的啊。 在坂田清志的认知当中,只有菊丸英二特别喜欢熊抱后辈,也就是小个子的越前龙马,除此之外没有谁会跟队友有太近的肢体接触。 “因为刚刚好?” 毛利寿三郎稍微思索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绝对是现想出来的理由。 “如果是说身高差的话,也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比如幸村精市、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吕士。他们四个身高相近,几乎一样高。 如果不介意抱更矮一点的,也可以是丸井文太和切原赤也——而且他们俩大概率是不会拒绝的。 “可是我和小清志关系最好啊。”毛利寿三郎理直气壮地说道。 这个倒是没法反驳…… “前辈,原来你这么喜欢抱别人的吗?” 拗不过毛利寿三郎,坂田清志叹了口气,还是放弃了抵抗,任由他像牛皮糖一样黏在自己身上。 总不能是最近天气开始转凉了,他觉得冷,想通过抱一个人形自走暖宝宝来取暖? 就坂田清志所知,队友里怕冷的就一个仁王雅治,自己还为此常备热水和暖宝宝,时常被他打趣“跟妈妈一样”。 别说仁王雅治了,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操心完这个又要操心那个,的确跟立海大正选们的妈妈没什么两样了。 唉,他这辈子就是操心的命了。 如愿以偿抱到了后辈的毛利寿三郎此时心情很好,听了他这话,只摇了摇头,说:“没有啊,我就是想黏着你而已。” 真是搞不懂,他又不是什么猫薄荷…… “你们俩又黏在一起了啊,关系很好嘛。” 路过的杰克桑原感慨了一句,成功引来了坂田清志略带幽怨的眼神。 “我需要纠正你一点:是前辈非要黏着我,我并非自愿的。” 坂田清志郑重其事地声明道。 “有什么区别吗?反正清志总是会选择妥协的。” “我可不想被杰克这么说。” 被坂田清志毫不留情地揭了短,杰克桑原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是错觉吗,感觉你今天脾气有点爆啊。” “是你的错觉。” 杰克桑原有点艰难地开口道,而坂田清志一如既往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往杰克桑原膝盖上射箭的不是他一样。 在两人说话期间,毛利寿三郎玩起了坂田清志的马尾。 等他们说完话,毛利寿三郎感慨道:“小清志,你发质真好啊。” 坂田清志的头发不算太直,发尾微微卷起,早上起来梳理的时候总是要花点时间去解开打结的部分,但因保养到位,整体上还算柔顺。 “可以玩,但请不要闻。” 以防毛利寿三郎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坂田清志提前发出了声明。 “我没有那么变态啦。” 最好是这样。 “清志头发这么长,保养起来很费心思?” 坂田清志看了看杰克桑原干净的光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也还好。” 都是前世做习惯了的事情。 “真亏你能坚持留这么长的头发,仁王的也才过肩而已。” “其实长得还挺快的,之前最长是长到了腰附近,这已经是剪过之后的长度了。” 两人想象了一下长发及腰的坂田清志,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哇——”的感叹。 “请不要做奇怪的想象。” 尽管坂田清志语气生硬地说出这句话,但两人脑海里已经有形象了,为时已晚。 “前辈,差不多该放开我了。” “诶——” 毛利寿三郎不满地拖长声音,大有一直挂在坂田清志身上的架势。 “毛利前辈,要适可而止哦,清志会很困扰的。” 幸村精市及时过来解救了坂田清志,毛利寿三郎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他才一松手,坂田清志就飞速躲到了幸村精市身后,生怕他改变主意赖着不走。 见坂田清志难得有些反应过激,幸村精市一时忍俊不禁。 “很少见清志反应这么大呢。” 坂田清志神情无奈,“我不太习惯这么亲密的接触。” 哪怕是在前世,“她”跟同性好友之间做过的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挽手臂而已,不曾上升到熊抱的程度。 何况男性之间也很少亲密到这种程度? “没关系,会习惯的。” 毛利寿三郎笑盈盈地说道,坂田清志多少还是按住了下意识想反驳的心,没有开口。 他也不是不能猜到毛利寿三郎这样黏着自己的原因。 毛利寿三郎已经三年级了,在明年四月就会毕业,那样一来,他们就很难再像现在这样每天见面了。 就算习惯了又能如何呢? 习惯了,然后在新学年又再度回归原来的日子,甚至还要花时间去适应没有他在身边吵闹的生活。 “还是不要习惯比较好。” 幸村精市摇摇头,坂田清志以为他要为自己说话,没想到他却用异常认真的表情说出了让他困惑的话: “清志会哭的。” “谢谢,我不会哭的。” “这可不好说,听爱音说,你泪点很低。” “嗯,清志表面上若无其事,实际在心里难过到想哭的概率是862。”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啊,没想到坂田同学如此感性。” “难怪清志的表情管理会滴水不漏了。” “……清志,如果你需要安慰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们,不必羞于开口。” “坂田前辈,你想哭吗?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还是有人欺负你了?请尽管告诉我,我会替你出气的!” “不是,谁敢欺负他啊……” 其他人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一个接一个地开口打趣或关心他,仿佛提前说好了一般,就想看他炸毛。 太天真了,他可不会因为这种幼稚的事情而失控炸毛。 “小清志——” 毛利寿三郎戳了戳坂田清志的脸,也跟着大家一起打趣他。 “别难过啦,又不是不能再见面了。还是说,就因为我毕业了,你非但不想见我,还连消息都不想给我发啦?” 坂田清志没有制止他的动作,只是面不改色地盯着每个人的脸看了一会儿,像是要将其深深烙印在眼底一般。 随后,他端着一副平静的表情,说道: “本来不想哭的,我现在要去哭了,告辞。” 话音刚落,众人只觉陡然吹过一阵大风,再睁眼便不见了坂田清志的身影。 “嗯……好像有点玩过头了。” 幸村精市露出略为苦恼的表情,道。 第25章 恶鬼 “找到了吗?” “没有,有可能的地方都找过了,待在附近的学生都说他刚才的确在那些地方,但就像是知道我们会找过去一样,总是会先一步离开。” “麻烦了呢,没想到会变成这种局面……” “会不会是已经回家了?” “我发信息问过爱音了,她说清志叫她先回家,自己有地方要去。” “出校门了吗?那就没办法了……” “嗯,明天上学的时候再跟他当面道歉。”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第二天来学校的时候,他们从坂田爱音那里得知了坂田清志今天请假的消息。 人生在世,总会有祸不单行的时候,其中很多只能以巧合来解释。 就比如现在,坂田清志在众人的打趣下逃跑后,第二天就请了假。 刚开始还以为是在报复他们,可看坂田爱音的表情,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他们没有一窝蜂来到坂田爱音的班级,而是由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作为代表前来的。 “你们对清志做了什么?” 坂田爱音面色阴沉,还隐隐散发出无形的威压,大有他们不说实话就跟他们没完的架势。 ……自然了,如果他们真的对坂田清志做了什么,她怕也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在看到她这副模样的时候,三人面面相觑,知道这次是真的大事不妙了。 “清志现在如何了?” 沉默许久后,最终由柳莲二先站出来询问坂田清志的状况。 “清志现在如何了?” 坂田爱音咬着牙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差些就要原地化身成地狱的恶鬼。 “回来的时候面色苍白,跟丢了魂似的,饭也没吃就躲进了房间,早上起床的时候才发现他发起了高烧,还被噩梦折磨得直流冷汗——你问他现在如何?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理智告诉她坂田清志的状况未必跟他们有关,但直觉却告诉她这其中也有他们的原因在。 她从来没见过坂田清志那副模样。 他睡相很好,不会说梦话或打呼噜;胆子也大,不曾被什么吓到过,甚至能凭自己的意识强行把自己从奇怪的噩梦中叫醒。 可他昨天回家的时候脸比纸都白,明显是出了什么事,却只说是路上被一个小孩子撞了一下,现在还深陷噩梦,不知是因为病痛还是噩梦而不住地流冷汗,一家人都担心不已。 她其实也想请假,留在家里照顾他的,妈妈却不同意,好说好歹还是让她来学校了。 坂田爱音说这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没让自己失态冒犯了他们,可语气中还是会流露出些许愤怒的情绪,无论如何也难以完全抑制。 “……精市。” 柳莲二面色凝重,看向幸村精市,后者会意地点点头,跟坂田爱音解释了一番昨天发生的事情。 如果仅仅只是大家一起捉弄自己,坂田清志是不会生气或难过到面色苍白,甚至发高烧、被噩梦折磨的,很明显是昨天他离开学校之后还发生了什么。 幸村精市解释完之后想道歉,坂田爱音在那之前打断了他。 “如果是想道歉的话还是算了,没必要,本来你们也只是普通打闹而已,不关这个的事。” 她的直觉很少出错,所以……估计坂田清志的噩梦是关于他们的。 他们是双胞胎,是一起长大的兄妹,多少能明白对方的心思。 或许是有关离别的,或许是有关梦想破灭的……他会痛苦也不奇怪。 但坂田爱音相信他会在痛苦之后靠自己走出来,因此并不担心这个。 她关心的是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面色苍白,连饭都吃不下,甚至发起了高烧。 难道是受伤了? 不是没可能,说不定这也是妈妈支开她的原因所在。 “总之,你们先回去,快上课了。放学之后别来探望,他需要静养。” “好,劳烦代我们转达一下,希望他早些康复。” 目送三人离开之后,坂田爱音转身回了座位。 她多少能猜到坂田清志昨天去了哪里。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遇上“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她闭了闭眼,敛去眼中的情绪,又恢复了淡然的神色。 她与清志性格相近,却远没有他脾气那么好,只是表面上看着乖巧懂事罢了。 ——搞艺术的人,哪有不疯的? 坂田清志原先也不清楚坂田爱音的本性,是在小学时发生的那件事让她忍无可忍,暴露了自己。 他以为她是受了欺负,才差点掰断了对方的手臂,实际上对方是在她面前侮辱了他,这才导致了她爆发。 如果不是班主任及时赶到,她就成功了。 真是可惜…… 不过那家伙也有了心理阴影,再不敢随便侮辱别人了,更是不敢招惹他们,这才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自小坂田清志就告诉坂田爱音,想让所有人喜欢自己难比登天,但想让所有人讨厌、畏惧自己却很简单。 他说,他宁愿她受人畏惧,也不愿她被当做软柿子受欺负。 她记住了,也实践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帮她跟班主任解释,站在她这一边。 她当时还小,看不懂他那个眼神,是后来逐渐长大了,才明白过来的。 坂田清志看似什么也没做,实际上那家伙不敢再轻易招惹他们俩,其中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他的确好脾气,却也有精于算计的一面。 坂田爱音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也不需要知道。 他们是双胞胎,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放学之后,坂田爱音收拾好手提包,径直走去坂田清志昨天离校后去到的那个地方。 那是一个街头网球场,不远处有一家运动用品店。 有几个人在球场上打球,其中并没有坂田爱音要找的人。 她进到那家运动用品店,慢慢逛着,时不时拿起商品看几眼,又兴致缺缺地放下。 来到放胶带的货架前,她找了找坂田清志常用的那款,刚拿起来准备走去收银台,就听见了一道恶心的嘲笑声: “哦哟,小哥怎么剪了头发,还换上了女装啊?难道昨天那一球打到的不是你的肚子,而是脑子吗?” 坂田爱音动作一顿,缓缓看了过去,看见了三个皮囊不错的高中生,脸上是丑恶的嘲讽。 她瞥了一眼他们的衣服,不是立海的制服。 幸好不是。 “喂,好像不是同一个人啊。” “嗯?难道是小哥的妹妹吗?长得也太像了。” “昨天是哥哥,今天是妹妹啊——诶小妹妹,你一个人吗?要不要跟我们去玩玩?” 真傻。 以为自己在演什么电视剧吗? 也不对,就连三流电视剧都不会说这种没品的台词,可能也就一些狗血的古早恋爱游戏会有。 坂田爱音面色不改,略过他们径自来到收银台,付了胶带的钱。 “喂喂,别无视我们啊。” 为首的一人正想把手搭上坂田爱音的肩,她却迅速收好胶带往旁边撤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出来。” 说完,她转身率先出了店门。 后面的三人彼此对视一眼,面上带着不知者无畏的笑,全然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坂田爱音回到家的时候,坂田清志好转了许多,正披着毯子坐在客厅里喝水。 “清志。” 坂田清志看向她。 “伤怎么样了?” “……去医院看过了,没伤到内脏。已经上过药了,很快就会好了,放心。” 他没有问她是怎么知道的,没有问她做了什么,只是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退烧了没?” “退了,就是还有点乏力。” “再多养一天。” “好。” 坂田爱音坐在坂田清志身旁,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坂田清志开口问道: “没死?” “活着呢。” “活着就行。” 两人语气平静,仿佛在说晚饭吃什么一般。 第26章 噩梦 从球场跑出去之后,坂田清志跟其他人玩起了捉迷藏,随后离开了学校,去附近的一家运动用品店买缠球拍的胶带。 真的只是意外。 在他思考明天该做什么恶作剧,稍微报复一下大家的时候,一颗网球陡然击中了他的腹部,力度之大让他险些原地吐出来。 在良好家教和强大的控制能力下,他多少稳住了踉跄的身子,忍住了呕吐的冲动。 不多时,有一个高中生走过来捡起了球,没什么诚意地跟他道歉。 他肚子疼得厉害,没心思跟对方追究责任,挥挥手表示自己不在意,便转身离开了。 这种情况下,别说买胶带,他能顺利回到家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之后的事情就如坂田爱音跟幸村精市等人描述的一样,他难受得连饭都吃不下就进房间躺着了,深夜做了噩梦,发起了高烧,一直到早上才被发现,得到妥当的照顾。 他梦到了许多。 他梦见切原赤也双眼充血,狂笑着不断挥拍打球过来击中自己的身体。 首先是腹部,接着是手腕和膝盖,最后是门面。 他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睁眼,四周一片漆黑,不见了切原赤也的身影。 他梦见无数巨大的赤鬼面具围着自己转,那通红的双眼犹如发狂的切原赤也,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笑声回响在耳畔,笑得他耳朵疼。 他梦见幸村精市在自己面前倒下,队友们惊呼着围在他身边,手忙脚乱地打电话叫救护车,看着他被一众医生推进急救室。 他梦见幸村精市偶然间听见护士们的议论声,在听见她们说他可能再也无法打网球后,赶走了来探望的队友,在病房里崩溃大哭。 他心急如焚,可却只能远远望着,什么也做不了。 他梦见柳莲二输给了乾贞治,切原赤也上阵对战不二周助,虽成功发动了无我的境界,却还是败给了开启心眼的不二周助。 他梦见真田弦一郎用风林火山压制住了发动无我境界的越前龙马,对方却因武士血脉而越战越勇,真田弦一郎也发动了无我境界,最后却仍败给了越前龙马。 他梦见幸村精市在手术即将开始前依旧没能等来立海大获胜的消息,但他已不再迷惘,也不会输在手术台上。 他梦见真田弦一郎没有接下关东大赛亚军的奖牌,而是与队友们围成一圈,彼此鼓劲,称今年要以挑战者的身份进军全国大赛。 而那之中没有他的存在。 这是原本的未来,自然是不存在名为坂田清志的人的。就算存在,也不存在于立海大正选队列。 说不定这才是真实,自己跟大家在一起的日子才是做梦。 他梦见切原赤也在与名古屋星德的比赛中被对手打得浑身染血,看见他在听见柳生比吕士口中的“海带混蛋”时血压急速上升,化作了白发的恶魔。 恍惚间,被打倒的人,浑身染血的人成了他自己,成了坂田清志。 他与自己四目相对,看见自己的眼中倒映出了颤抖着的自己。 他害怕的是什么? 是施行暴力的切原赤也,还是被切原赤也暴力相对? 哪边才是真实? 是立海大的失败,还是充实快乐的每一天? 他梦见幸村精市手术成功后疯了一般地做复健,只为能早日回到球场上。 他梦见立海大输掉了全国大赛决赛,成为了亚军。 这是他们每一个人心上的阴霾。 属于他们的胜利被深深埋藏起来,只能在梦境和理想中找寻到些许痕迹和碎片。 每天醒来的时候,他都庆幸自己醒过来之后没有恢复女儿身。 当“她”只是“她”,而不是“他”,就意味着“坂田清志”不过是幻想中的存在,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立海大注定无法寻回他们的胜利。 对坂田清志而言,他所生活的便是真实的世界,不存在能逆天改命的金手指,有的不过是逼迫自己死命训练到险些呕血的每一天。 在进入立海大之前,他的心中只有训练。 练,继续练,不练到累趴下,如何能追上他们的步伐,站在他们身边? 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自己活在现实,而不是梦中。 在练得嘴里一股铁锈味的那段日子里,他也曾生出过疑惑: 对他们而言,对这一群热爱网球的少年而言,是有可能输掉比赛,却能充分享受比赛,享受网球的乐趣更重要,还是能保证胜利,却从一开始就要尽全力,打一场无趣的比赛更重要? 越前南次郎说,天衣无缝之极限是纯粹享受打网球的乐趣才能激发出来的,当对胜利的执念太深太重了,便无法达到那一层境界。 跟乾贞治比赛的时候,柳莲二是快乐的。 时隔四年再与发小在赛场上相遇,完成之前未能完成的决一胜负。 亲眼见证发小的成长,仿佛又回到四年前,无关其他,彼此只是在享受这一场比赛。 双方的胜率都是50,只凭硬实力和运气决定最后的赢家。 这场比赛是无比纯粹的,而绝非无趣的碾压。 粉丝当中总有人怪柳莲二手下留情过头,而亲自与他度过了快两年时光的坂田清志却能理解他心中的纠结。 换做是他自己,未必能做得比柳莲二更好。 届时,他会亲自问柳莲二那个问题的。 他会问他,是选择快乐地输,还是无趣地赢。 如果他选择前者,那自己就拼上所有,拿下单打二;如果是后者,他会逼他在单打三倾尽所有,不给乾贞治拿分的机会。 他永远会以他们的选择为先。 是与他们相处的每一天,驱散了他的迷惘,抚平了过去的日子在精神留下的伤疤。 于他而言,他们与家人无异。 但伤疤这种东西,就是会在某一天突然又开始流血,再次带自己回到那段时期的存在。 噩梦中的这些画面一次又一次在他面前重演,仿佛要烙印进他的心底一般,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他不能松懈,不能忘记必须取回少年们梦想中的那份荣誉。 他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要赢,要赢,一定要赢。 赌上自己的未来也好,只能跟大家在一起待三年也好,打完全国大赛就再也拿不起球拍也好,只要能实现那个梦想,他就心满意足了。 正如他跟幸村精市说的一样,他最擅长的就是“找”。 此时此刻,他找到了破除噩梦的厚茧,回到现实的光亮。 他的队友,深深吸引了“她”的少年们——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归处,是指引迷惘的他继续前行的路标。 走。 ——去他们身边。 他挣开沉重的桎梏,向那抹光伸出了手。 第27章 推理爱好者 【三花猫:目标解决了】 【黑白格:我看到了,很快处理好】 【黑花鸢尾:辛苦了】 【红叶初染:是哪个学校的?】 【黑白格发送了一张图片】 【红叶初染:明白了,这边会跟进后续处理】 【黑白格:外表看不出伤势】 【黑白格:估计不用担心那边追责】 【三花猫:我有经验,不必担心】 【黑花鸢尾:以防他们报复,要想个对策】 【三花猫:这个也不用担心】 【三花猫:清志会看着处理的】 【黑白格:路人这边没问题了】 【黑花鸢尾:ok】 这看起来像是黑手党的聊天记录出自坂田爱音、幸村精市、柳莲二和仁王雅治的四人群聊。 在出发寻找害坂田清志受伤发烧的罪魁祸首前,坂田爱音收到了来自幸村精市的邀请,进了这个聊天群组。 她没有隐瞒自己的打算,也能独自处理这件事,但既然他们主动表示要帮忙,她自然不会拒绝。 仁王雅治翘了今天的训练,在坂田爱音收拾了那三人之后,他去到现场帮她打掩护,避开旁人的耳目,防止他们事后报警找上她的麻烦。 柳莲二负责调查那三人的情报,防止对方将此事作为把柄要挟坂田爱音,甚至威胁坂田一家。 幸村精市负责制定计划,统筹行动。 四人分工明确,行动干净利落,漂亮地完成了计划。 坂田爱音到家后,跟坂田清志聊了一会儿。把他赶回房间休息之后,在群里跟大家说了一下他的情况。 【三花猫:清志退烧了,伤势并无大碍,明天在家里再休养一天】 【黑花鸢尾:可以去探望吗?】 【三花猫:注意别碰他肚子就行】 【红叶初染:明白了,选慰问品时会避开难消化的食物】 【黑白格:叫他早点休息】 得知坂田清志有所好转,三人各自松了一口气。 幸村精市和柳莲二回到训练当中,并告诉其他人这个好消息。 以正当理由翘掉训练的仁王雅治转身离开街头网球场,为了避冷风而走进了一家咖啡厅,点了杯热红茶,享受美好的下午时光。 训练暂时告一段落,在休息时间,柳生比吕士若有所思地看着不远处正在交谈的幸村精市和柳莲二。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呢喃道。 “什么不对劲?” 一旁的丸井文太听见他自言自语的声音,来到了他旁边。 “啊啊,就是我个人的感受而已。”柳生比吕士稍稍压低了声音,“总觉得那两人在隐瞒什么。” 丸井文太被他神秘兮兮的样子勾起了好奇心,“怎么说?” “在不久之前,两人还明显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一直盯着手机屏幕。” 柳生比吕士抬手提了提镜框,分析道。 “不知道柳同学看到了什么,突然就跟其他人打听起了隔壁学校的事情,随后两人便同时安下心来,跟大家说坂田同学有所好转,明天一起过去探望他——” “刚刚他们应该是在跟爱音聊天。” “嗯,可能还拉了群聊。” “说到群聊的话,我们跟爱音的群聊好像只有之前准备生日惊喜的时候建的那个。” “到底是聊什么事情,需要另外拉群聊呢……” 柳生比吕士嘴里嘀咕着什么,摩挲着下巴,兀自陷入了沉思。 见他这样,丸井文太就知道他开启了推理模式,于是没有开口打断他的思考,去到一边逗切原赤也了。 仁王雅治今天又逃训了,尽管幸村精市什么也没说,但柳生比吕士莫名感觉他是知情的,甚至还默许了他今天的逃训。 说不定,他们三人聚在一起瞒着大家做了什么。 早上的时候,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一同去了坂田爱音的班级,询问坂田清志的消息,结果得知他突然发起了高烧,请了一天的病假。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发高烧了? 根据柳生比吕士自己的印象,再加上大家的“证言”,坂田清志平时不怎么生病,一生病就基本是发高烧,而且都是因为使用了五号世界,过度消耗精神力导致的。 可昨天他并没有打练习赛? 梳理一下昨天的行程——训练结束之后,大家聚在一起打趣了一下坂田清志,随后便跟他玩起了捉迷藏,最后得知他先一步回家去了。 如果其中有什么可能导致他生病的事件在的话,只能是发生在回家的那一段时间了。 然而早上去找坂田爱音的三人并没有提到这件事,而询问最正直的真田弦一郎时,他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坂田清志生病的原因。 “可能是平时压力太大了,他就是爱操心。” 说这话时,真田弦一郎面露难色,无奈的语气中还掺杂着些许惭愧。 “明明可以不用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的,真是的……” 柳生比吕士也认同他的说法。不是因为他的推测有道理,而是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坂田清志是个无微不至的人,总是能及时地给他们提供一切需要的事物。等到察觉到时,身边处处都留有他的痕迹。 付出应当是相互的。他为他们做了许多,那么于情于理,他们都应做出回报。 ——所以,现在重要的是找出他生病的原因,看他们能为他做些什么。 思来想去,柳生比吕士认为与其独自沉思,不如先旁敲侧击一下那几人,看能不能问出些线索。 于是,柳生比吕士来到了柳莲二身旁。 “柳同学,可以稍微打扰一下吗?” “当然。有什么事吗?” “关于明天去探望坂田同学的事情……其实,我有些苦恼,不知该带什么慰问品比较好,所以想来问问你的建议。” 柳莲二稍加思索,道:“手工艺品,或清淡一些的食物。” “食物吗?大家一起去的话,还是不要买太多食物比较好,吃不完就不好了。” “嗯,带些水果过去就足够了。” 柳生比吕士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坂田同学怎么突然之间就病倒了呢?是不是平时压力太大了?真叫人担心啊。” 柳莲二的回答滴水不漏:“不好说,大概只有明天见到他才能知道答案了。” 看来从这里问不出什么了。 告别了柳莲二,柳生比吕士又去探幸村精市的口风。 “幸村同学,仁王同学今天又逃训了,想必你很头疼。” “呵呵,不怕,他会自己补回来的。”幸村精市笑了笑,“有清志督促他,我并不担心。” 坂田清志会督促仁王雅治补训?这倒是他第一次听闻。 见柳生比吕士面露疑惑,幸村精市只笑不语。 随即,幸村精市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柳生,你是不是有事情想问我?” 柳生比吕士挑了挑眉,与幸村精市对视了几秒便败下阵来。 被那双蓝紫色的眼眸注视,谁能不说实话呢? “哎呀,真是瞒不过幸村同学啊。” “想知道的话直接问就是了——啊,还是说,你更享受推理的过程?那我是不是再瞒一会儿会比较好?” 面对幸村精市的坏心眼,柳生比吕士选择举手投降。 “不,不必了,请直接告诉我答案。坂田同学究竟为什么会突然病倒呢?是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这个啊……” 幸村精市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将手机递给了柳生比吕士,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他与坂田爱音等人组建的四人群聊——的聊天记录。 聊天记录不长,柳生比吕士很快就看完了,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不像国中生,倒像是哪个黑手党的对话。 他抬起头,对上了幸村精市笑眯眯的面庞。 “……真是壮观啊。” “呵呵。” 第28章 奶牛猫 考虑到毛利寿三郎最近愈发喜欢挂在坂田清志身上,柳莲二叮嘱他此次前去探望千万要控制住。 毛利寿三郎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自然是懂得不能给病人造成物理负担这个道理的,于是乖巧点头应下了。 幸村精市跟真田弦一郎提了坂田清志腹部有伤的事情,叫他好好叮嘱一番切原赤也,以防他见到坂田清志太激动直接扑上去。 真田弦一郎板着脸,只点头说明白了。 看他这样,幸村精市觉得有些好笑。在提到切原赤也的时候,他的眼里分明流露出了些许无奈。 切原赤也那一往直前的性子很像从前的真田弦一郎。正因为真田弦一郎如今养成了沉稳的性格,在看到仿佛从前的自己的切原赤也时,才会不由自主地多加关注,希望他能少走弯路,早日成长。 只不过,真田弦一郎有些笨拙,只会用训斥和严格要求去表达自己的关心,而切原赤也又是那个性格,总是听不进他的话,不长记性,某种意义上来说陷入了死循环。 看不下去的坂田清志时不时会跟真田弦一郎交换,由他来对切原赤也说教。切原赤也比较亲坂田清志,效果自然是比真田弦一郎自己来要显着——他心里明白这一点,但多少还是有些受伤。 于是坂田清志就按着真田弦一郎和切原赤也来了一次坦诚交谈。简单粗暴,但十分有效,彼此都对对方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之后……他们俩回到了从前的相处模式,但又比之前好那么一些。 回到现在,真田弦一郎找来了切原赤也,仔细地与他叮嘱道:“清志腹部有伤,加上高烧刚退,整个人还很虚弱,待会儿去探望的时候,你要注意一些,别扑到他身上,压到他肚子了,明白吗?” “坂田前辈受伤了?!是意外还是被人欺负了?!!” 切原赤也刚听见“腹部有伤”就心头咯噔一跳,也顾不得真田弦一郎后面说了什么,满脑子都只回响着这一句。 “——暂时不清楚,等见到了他再问。” 真田弦一郎顿了顿,好歹还是没有因为切原赤也不等他说完就大叫而生气。 “总之,我刚才的话你听进去了吗?” “啊?噢!听进去了!我会小心的!” 不错,有进步。 “嗯,回去准备。” 放切原赤也离开后,真田弦一郎略感欣慰地轻轻笑了笑,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铁面,仿佛担心会被谁看见一般。 在去车站的路上,众人就“带什么慰问品”一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最终决定买点水果,再加一个真田弦一郎自带的名匠木雕——鉴于这个木雕太过“真田风”,柳莲二建议再买个普通一点的,最后在毛利寿三郎的推荐下购入了一个奶牛猫挂件。 “坂田前辈很喜欢奶牛猫吗?” 想起坂田清志的昵称也是“奶牛猫”,切原赤也发出了疑问。 “清志很喜欢动物,并没有特别偏好的。”柳莲二给他解释道,“至于为什么是奶牛猫——或许跟奶牛猫的普遍特性有关。” “民间有一种说法是奶牛猫在猫当中也属于十分奇特的类型,行为举止总是会出人意料,引人发笑。” “对哦,坂田前辈很喜欢奇怪的东西来着。” 他这么一说,切原赤也就了然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奇怪的东西?” 真田弦一郎皱了皱眉,这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之前看见前辈在看书,我问他在看什么,他就给我看了几页,里面的内容真是惊呆我了!” 切原赤也语气夸张地跟真田弦一郎描述了一遍他看见的内容。仅仅只是听他概述,真田弦一郎都忍不住困惑怎么会有这种书存在。 当时坂田清志看的书不是别的,正是集狗血和搞笑之大成的言情小说。据他的说法,那是他在书籍的海洋中淘了许久终于找出来的“精品”,无论是内容还是价值都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如果是清志的话,倒也正常。” 柳莲二倒是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莲二……” 真田弦一郎表示不理解。 在他的心目中,坂田清志一直是博识、细心、体贴……不论用多少赞美都不足以囊括他的优点的,无比的好人。尽管他有点小小的恶趣味,会伙同仁王雅治捉弄大家,但那也是无伤大雅的小缺点,不会改变他是个好人的事实。 “真田,你对清志的滤镜未免太厚了些。” 杰克桑原在一旁吐槽道。不过他也能理解,自己当初也花了相当一段时间才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柳生比吕士把坂田清志当初的说法搬了出来:“人都是多面的,坂田同学自然也有着调皮的一面。” “可是,那种书……” 真田弦一郎有些噎住了,憋了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柳莲二替他补充了后半句:“有伤风化?” “左右也只是消遣,清志自己会看着办的。”幸村精市果断站到了有意思的一边,“真田也很清楚清志的自制力有多强。” “唔……” 大家左一言右一语的,让真田弦一郎陷入了纠结当中。 丸井文太嚼着糖,吹了个紫色的泡泡。听着大家的对话,他忽然就想起了坂田清志在他家跟两个弟弟上演勇者斗恶龙的场景,一时忍俊不禁。 “想到什么了,这么好笑?” 仁王雅治眼尖地发现丸井文太在偷笑,丸井文太跟他提了一下,他也跟着笑了。 “噢——那可真是有意思啊,真想亲眼看看。” “本来想海原祭拉他去演话剧的,谁知道晚了一步,真可惜。” “还有这回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柳莲二加入了对话,“看来得更新一下数据本了。” 在热闹的讨论声中,众人上了电车,很快便来到了坂田家。 来开门的是坂田爱音,坂田清志刚从房间出来,肩上披着毛毯,似乎才刚睡醒,长发随意地散在背后。 或许是睡得太久有些头疼,坂田清志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不太清醒地走向沙发。 待到坐了下来,他才注意到队友们来了,挥挥手跟他们打招呼。 坂田爱音来到他身后,给他把头发绑成一束低马尾。动作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 “身体怎么样了?” “好很多了,明天就能回去训练。” “前辈!听说你受伤了,是谁干的?!” 坂田清志只是摸了摸切原赤也的脑袋,让他先坐下来。 “小清志,这个给你。” 毛利寿三郎将路上买的奶牛猫挂件递给他,成功转移开了切原赤也的话题。 “嗯,我也有礼物给你,是名匠的作品。” 真田弦一郎拿出了他珍藏许久的名匠木雕——一只凶猛的棕熊。 坂田清志一一谢过收下,坂田爱音从他手中接过两人的礼物,放在了一边的柜子上。 “先放在这,之后记得拿回房间。” “好。” “前辈!快告诉我是谁干的,我替你出气!” 可惜的是,切原赤也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上。 “爱音已经帮我教训过对方了。” “是、是这样吗?” 切原赤也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哼,我很强的,你可得小心一点。” 坂田爱音点点头,还配合地挥了挥拳,让切原赤也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 “前辈,你不是不喜欢暴力吗?” 之前真田弦一郎想铁拳制裁切原赤也,是坂田清志给拦了下来,将惩罚换成了给他单独加训,理由是可以铁拳制裁但没必要。 “不喜欢和有必要是两回事。” 想让切原赤也长记性,不一定非得要挥拳。 如有必要,坂田清志不会拒绝用拳头威慑,这与他关心切原赤也并不冲突。 “哦……” 看来他以后得小心点了。 坂田清志脾气好,也总是向着他,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谁知道会不会哪一天自己就惹他生气,或者引得坂田爱音替哥哥出气呢?到时候说不定后果比副部长的拳头还可怕…… 想到这里,切原赤也不禁抖了一下。 真奇怪,这里明明不冷啊…… 第29章 童心 “坂田前辈!你今年打算对圣诞老人许什么愿?” 在坂田清志回归正常的训练生活后过了一段时间,一晃眼就来到了十二月。 这天,刚一进入休息时间,切原赤也就兴冲冲地跑到坂田清志面前,绿色的眼眸闪着兴奋的光,上来就问他想对圣诞老人许什么愿。 坂田清志咽下了就要到嘴边的“我不过圣诞节,也不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假装自己在思考,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一时想不出有什么愿望可许,便反过来问切原赤也:“我还没想好,赤也呢?” 闻言,切原赤也得意一笑,“嘿嘿,我已经想好了哦!” “可以告诉我吗?” 看看他能不能代为实现。 切原赤也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人偷听,示意坂田清志附耳过去,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我想要一只帅气的麋鹿!” 坂田清志差些咬到了舌头。 他看着切原赤也亮晶晶的眼睛,看见里面闪烁的期待,有些艰难地闭了闭眼。 片刻,他稍微缓过来了些,问:“为什么想要麋鹿?” “这样它就可以带我飞了!” 嗯…… “那为什么你的愿望不是‘想要飞’呢?而且,只有圣诞老人的麋鹿才会飞。” 听他这么一说,切原赤也有些迟疑了。 不过,他不是一个会半途改变愿望的坏孩子,既然决定了要麋鹿,那就要坚定到底才是,不然明年圣诞老人就不给他礼物了。 “反正,我已经决定许愿要麋鹿了!我绝对不会改的!” 切原赤也语气坚定地说道,颇有对天发誓的气势。 “嗯,赤也是个好孩子,一定能实现愿望的。” 坂田清志在心底叹了口气,却并未表露出来,只是揉了揉这个童心未泯的小孩儿的脑袋,思索着这点时间够不够自己缝制一个麋鹿布偶。 会有点赶,但应该是足够的。以防万一,他得拉上仁王雅治一起才行。 坂田爱音前段时间给他送的那几匹布,这下是真能派上用场了。 “等前辈想好了愿望,可以告诉我吗?” “好啊。” 得到承诺的切原赤也心满意足地笑着走开了,准备去找其他人询问圣诞愿望。 坂田清志不太放心,远远跟在他身后,每当他问一个人准备跟圣诞老人许什么愿望,他就在后面疯狂暗示对方不要破坏切原赤也的童心。 好在休息时间过得很快,他们又要回到训练中去了,坂田清志也因此得以稍作喘息。 在训练结束,去车站的路上,坂田清志拉走了仁王雅治,让其他人先走一步。 “怎么了?是关于赤也的圣诞愿望吗?” 切原赤也没有问到仁王雅治,但他有听见切原赤也跟其他人聊天的内容,多少猜到了坂田清志的来意。 “时间太赶了,可能来不及缝制一只麋鹿布偶,我需要你帮忙。” “行啊,需要我做什么?” 仁王雅治答应得爽快,坂田清志也不跟他客气,拉着他进了一家咖啡厅,点了两杯热红茶之后,从包里拿出草稿本和两支铅笔,跟他讨论分工和布偶的设计问题。 仁王雅治本就有缝制布偶的兴趣,坂田清志也擅长手工,两人讨论得很顺利,很快就敲定了初步方案,并用一杯红茶的时间调整细节,基本确定了下来。 最后决定由仁王雅治采购材料、缝制布偶的四肢,坂田清志缝制头部、身体主干和衣服。 “你打算许什么愿?” 离开咖啡厅之后,仁王雅治问坂田清志。 “你会替我实现吗?” “说什么笑。” “既然不会,那何必问呢?” “当然是为了笑你童心未泯啊。” “唉,多么狠心的人啊。” “puri。” 坂田清志故作伤心地摇了摇头,仁王雅治被他逗得笑了几声。 “但话又说回来,我的确是小孩子,所以有童心是正常的。” 坂田清志迅速从难过切换成真挚的表情,无比认真又理直气壮地宣告自己还是小孩子。 “哦——?所以你的圣诞愿望是什么?” “想知道?” “想。” “附耳过来。” 仁王雅治挑挑眉,配合地附耳过去,看他会怎么语出惊人。 坂田清志贴近仁王雅治的耳畔,低声道: “——我希望你喜欢今年的生日礼物。” 仁王雅治一怔,青色的眼眸少有地流露出了惊讶的情绪。 他眨了眨眼,看见一只手不知何时伸到了自己身前,还捧着一个深蓝色的礼盒,大小跟刚才在咖啡厅讨论得出的布偶尺寸差不多。 侧头看去,坂田清志稍稍退开了点,面上是得逞的笑。 仁王雅治不禁笑了一声,伸手接过了礼盒。 “你什么时候开始筹划的?我完全没看出来。” 欺诈师居然被欺诈了,看来他还是修炼太浅啊。 “真的只是巧合。”坂田清志声明自己是无辜的,“大家都在前面等着呢。” 原本是要在部里为仁王雅治开生日派对的,但出了点意外,蛋糕没能及时送到,于是大家一商量,决定延迟举行,把地点改在了附近的家庭餐厅。 正好坂田清志要跟仁王雅治商量布偶的事情,便主动揽下了拖延时间的任务。 “不过,我问的可是你的圣诞愿望,你就许在我一个人身上,未免有点不公平了?” “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我本来就不过圣诞节,哪有什么圣诞愿望?” 仁王雅治一时失语,随后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你个清心寡欲的,哪里像小孩子了?” “是不是和像不像是两码事。” 两人拌着嘴,很快就来到了正在等待的其他人跟前。 “噢噢!你们来得刚刚好!——不是,清志,你怎么已经送出去了?!” 见两人终于来到,丸井文太挥手跟他们打招呼,然而在看到仁王雅治手中的礼盒时,他却大呼坂田清志是个叛徒。 “因为气氛太好了,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坂田清志神色严肃地为自己辩解道,一看就很有说服力,“如果错过了这么好的时机,我一定会后悔一生的。” 丸井文太也的确被他说服了,只是嘴里还嘀咕着清志大笨蛋,居然抢先了一步。 “嗯,我是大笨蛋。” 坂田清志没有丝毫犹豫地收下了“骂声”,让丸井文太噎了一下,差点给他气笑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如此果断地承认自己是大笨蛋的。” 柳生比吕士不知为何用颇为感慨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柳莲二赞同地点点头,杰克桑原忍了忍,没把吐槽的话说出口。 毛利寿三郎嬉笑着挂到了坂田清志身上,“谁斗嘴斗得过小清志啊?” 听见这话,众人纷纷点头,确实如此。 “今天的主角是雅治,别再关注我了。” 坂田清志熟练地撕开毛利寿三郎,退后一步,在背后轻轻推了推仁王雅治,让他来到大家的中央,一群人就这样如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生日的主人公,浩浩荡荡地走进了家庭餐厅。 第30章 圣诞礼物 坂田清志送给仁王雅治的是一只白色的狐狸布偶,气质和仁王雅治本人很像,留有小辫子,嘴角还有颗痣。 作为回报,仁王雅治不出一周就把麋鹿布偶的四肢做了出来,交给了坂田清志。 接下来便是考验坂田清志时间管理技术的时刻了。 午休时间在天台解决便当,随后开始动手缝制布偶,一直到闹钟提醒午休时间即将结束才收工离开。 身体主干很快就完成了,之后他用深色的布匹缝制了一件小西装给布偶穿上,并顺利接上了四肢。 接下来是最难搞定的头部。 仁王雅治完成得比较快,就主动接下了缝制麋鹿角的任务。 因为要躲着切原赤也,他们只能利用午休和晚上回家之后的时间,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两人最近忙碌得很。 仁王雅治稍微好一些,还有空逗切原赤也,而坂田清志真是忙到行动起来风风火火了。 不过坂田清志即便忙碌,也并没有落下训练,幸村精市看在眼里,也就没有说什么。 “仁王,你和清志最近在忙什么?” 话虽如此,他心里还是有些在意,于是便找上了仁王雅治。 仁王雅治想了想,觉得没必要瞒着幸村精市,就一五一十地与他坦白了。 “是要给赤也准备圣诞礼物啊……难怪了。” 切原赤也也有问幸村精市有什么圣诞愿望,他当时笑着说保密,切原赤也有些失望,随即又打起了精神,兴奋地跟他透露说自己想要一只帅气的麋鹿。 坂田清志总是会惯着他们的,在切原赤也这么说之后,他会忙于帮对方实现愿望,倒也并不奇怪。 幸村精市若有所思地陷入沉默,良久又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清志说,他不过圣诞节?” 见他似乎有什么打算,仁王雅治也来了兴致。 “对,去年的圣诞节他也说没计划。” “既然如此,那就办一个圣诞派对,大家一起参与进来。” 幸村精市一拍手,笑盈盈地说道。 “仁王今年也有准备给大家的礼物?这样一来就更方便分发了。” 仁王雅治没意见,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不过,他还有个问题—— “要跟清志说吗?” 既然是派对,肯定要大家一起参与准备的,而看幸村精市的表情,他似乎并不打算通知坂田清志。 对仁王雅治的询问,幸村精市并不说话,只是在唇前竖起了食指,仁王雅治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已经忙得团团转了,自然是不好再让他费心思了。 想到坂田清志届时表面平静,实际却在心底惊讶的样子,仁王雅治不由笑了一声。 两人一拍即合,悄悄拉其他人组了群聊,唯独将忙碌的坂田清志和不出三秒就会说漏嘴的切原赤也排除在外,私下里为圣诞派对做准备。 在距离圣诞节还有一周的时候,坂田清志终于完成了要送给切原赤也的麋鹿布偶。 既然要送布偶,自然是做大一些最好。按照切原赤也现在的身高,坐下抱着布偶时,刚刚好可以把下巴放在布偶的头上。 尽管眼前的麋鹿还是显得有些可爱,但坂田清志给它缝了一身帅气的西装,应该能算是“帅气的麋鹿”? 坂田清志想了想,跟坂田爱音提了一下这件事,托她以圣诞老人的口吻为切原赤也写一封信,届时随布偶一起放进礼盒里。 切原赤也可能会认出坂田清志的字迹,但坂田爱音会写几种字体,想在不被认出的前提下写一封信,可谓小菜一碟。 坂田爱音答应了下来,隔天晚上就把信给了他,还附上了有圣诞气息的信封。 坂田清志选了个红色的礼盒,放好布偶和信件后,用绿色的丝带打包了起来,一件完美的圣诞节礼物就这样大功告成了。 他已经提前跟切原妈妈通过气了,到时候托她将礼物放在切原赤也床头就好。 完成这一切之后,坂田清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也回归到了平静的日子当中,等待圣诞节的到来。 ——只不过,在圣诞节当天,发生了一件在他计划外的事情。 训练结束后,仁王雅治神秘兮兮地拉着坂田清志来到部室。 一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富有圣诞氛围的房间,天花板和墙上挂着圣诞花圈、铃铛和彩灯,墙角放有一棵圣诞树,上面缀满了装饰,映出五彩缤纷的光芒,树底下还摆着好些礼物盒。 坂田清志眨了眨眼,怔愣了一会儿便回过神来,见大家都一副得逞的样子,也笑了起来。 切原赤也是一众人当中最激动的,已经戴上了不知哪来的圣诞帽,还帮坂田清志也戴了一顶。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俯身任由切原赤也给自己戴好圣诞帽,坂田清志看向拉他过来的仁王雅治,问道。 “也就前段时间,幸村提议的。” “还有蛋糕哦。” 说着,丸井文太得意洋洋地给坂田清志展示了他精心烘焙的圣诞蛋糕。 蛋糕整体是红色色调,做成了苹果的形状,涂有白色的奶油,中间写着“rry christas”。 “我加了苹果酱,是清志推荐的那家店买的。”丸井文太凑近坂田清志,像说悄悄话一般在他耳边低语道,“剖面是黄色的,还有流心,超好吃的。” 坂田清志挑挑眉,“真做成苹果了啊?” “嗯哼。怎样,是不是很天才?” 坂田清志只是笑,不置可否。 这时,幸村精市拍了拍手,让大家聚过去,“大家过来,要切蛋糕了。” “啊——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没拍照!” 在幸村精市对蛋糕动刀之前,切原赤也急忙叫道,掏出相机对着苹果蛋糕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光拍蛋糕有什么意思?” 仁王雅治胡乱揉了一把切原赤也的脑袋,来到了坂田清志身旁。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露出了狡黠的坏笑。 “注意适可而止哦。” 知道拦不住这两人,柳生比吕士只是象征性地提醒了一句。 坂田清志夺过切原赤也手中的相机,仁王雅治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切原赤也来到蛋糕旁边,摆弄着他做出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姿势,其他人也纷纷加入,不愿加入的也被迫加入,一时出现了千奇百怪的画面,一一被相机记录了下来。 杰克桑原过来接过相机,接下来又轮到坂田清志加入混乱的拍照阵营,也留下了不少画面。 嬉闹了一阵,终于开始切蛋糕了。沾水的塑料刀丝滑切开苹果蛋糕,果真如丸井文太所言流出了黏稠的果酱流心,露出黄色的“果肉”剖面。 蛋糕很美味,苹果酱让蛋糕甜中带有清爽的滋味,不会轻易腻味,连坂田清志都忍不住多吃了一块。 “吃完蛋糕之后,就是交换礼物环节啦!” 坂田清志动作一顿,给切原赤也的礼物在前几天就给了切原妈妈,如今他什么都没准备,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空着手过来的。 “无妨,这本来就是瞒着你们俩准备的派对,不需要为此挂心。”真田弦一郎宽慰他道。 坂田清志不是会纠结太久的性子,听他这么说,也就顺势接受了大家的好意。 “来,清志,这是你的份。” 仁王雅治从一旁递过来一个浅粉色的礼盒,看见这个颜色,坂田清志想起了坂田爱音之前送他的礼物。 坂田爱音此时不在,这件事应该没她的手笔。 “你怎么和爱音一样,也送我粉色的礼盒?” 坂田清志接过礼盒,没有急着打开。 “piyo。谁知道呢?” 看来是单纯的恶趣味。 “真没意思,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坂田清志面色不改地收下了礼物,仁王雅治顿感无趣地撇撇嘴。 “厚颜无耻则天下无敌。” “你面皮挺薄的。” “这是两码事。” 仁王雅治被他气得笑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决定不再纠结。 也罢,他就是这样难捉摸。 圣诞派对在吵闹声中结束,翌日早上,切原赤也收到了来自“圣诞老人”的礼物。 礼物盒比他想的要小,不过他还是十分期待且动作迅速地拆开了上面系着的蝴蝶结,打开盒盖往里看去。 是一只麋鹿布偶。 他并不失望,毕竟送一只活生生的麋鹿还是有些勉强了。他抱起布偶,它身上穿着精致的墨绿色西装上衣,露出自信而张扬的笑,看起来神气得很。 不知是不是错觉,切原赤也感觉它有点像自己。 布偶下方压着一封信件,他抱着布偶拆开信封。信上所写内容不多,他却越看嘴角扬得越高,感觉今天一天都会是无比美好的。 读完最后一句话,切原赤也再难抑制高昂的心情,把脸狠狠埋进了麋鹿布偶脑袋上的绒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柑橘香,让心情也染上了温柔的气息。 番外三 感性 坂田清志了解每一个队友,清楚他们的性格和好恶,就连柳莲二都不得不承认他在收集这方面情报的能力在自己之上。 不过与此同时,柳莲二也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就好比自己不曾告诉他自己喜欢什么颜色,可他在挑选礼物时,却能一下就选中自己偏好的颜色——据他所知,其他人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与此相对的,他们对他的了解就显得比较浅薄了。 他将所有的情绪和欲望都深藏起来,叫旁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更无从得知他的好恶。 柳莲二尝试过从坂田清志身边的人问出情报,然而坂田清志是孤狼作风,比仁王雅治的情况还严重,从别人那里基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如果说仁王雅治是用谎言和欺诈隐藏起真实的自己,游走在真实与虚幻之间,时而走在人群当中,时而又游离于人群外,如风一般飘忽不定的话,那么坂田清志便是一个人孤立了整个世界,身处其中,却又不属于这里,总与他人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 柳莲二唯一能找到的维系坂田清志与这个世界关联的人,便是他的家人。 其中,坂田爱音是柳莲二能直接对话的。 然而坂田爱音也不是什么都会告诉他,而且很多时候她的回答都是“他什么都无所谓”。 坂田清志没有特别值得一提的好恶,清心寡欲到甚至让人怀疑他根本没有欲望,没有好恶。 不过,坂田爱音还是给柳莲二透露了一项机密情报——坂田清志其实泪点很低。 那是他们兄妹俩还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坂田爱音自小就喜欢绘画,在尚且年幼的时候,她画的最多的便是父母和坂田清志。在专门学习绘画之后,她时常会外出采风,画各种速写,还画起了绘本。 她的第一本绘本是一个很短的故事,以坂田清志为主角,描绘了她心目中的他。 在生日的时候,她将这本绘本送给了坂田清志,他在吃完蛋糕后翻阅起来,结果跟打开了水闸似的一个劲地流眼泪,可把他们三人给吓坏了。 即便眼泪流下的速度和滴落的频率让他来不及擦,他也没有忘记保护绘本,没让眼泪滴到上面弄花了画面。 在那之前,坂田爱音从来没见过坂田清志哭泣的样子。 据父母的说法,即便是在婴儿时期,坂田清志也很少哭闹,一度让他们担心这孩子是不是自闭,而医生给出的说法是,他只是比较早熟而已。 坂田爱音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父母轻声安慰着眼泪流不停的坂田清志,她坐在他的身旁,脑袋一片空白,全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拿手帕为他拭去眼泪,防止他用力擦拭伤了眼睛。 他一只手紧紧抱着她送的绘本,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低垂着头,紧咬下唇,一声不吭地哭着。 他手上的力度不大,像是怕弄疼了她一样。 在弄湿了三张手帕之后,坂田清志才堪堪流干了眼泪,却仍是不肯松开怀中的绘本和握着她的手。 父母拿他没办法,倒了杯温水,就这样拿着杯子喂给他,给他补充水分。 那天晚上,在临睡之前,坂田清志用有些发哑的声音叫了她一声,轻轻抱住了她。 那一瞬间,坂田爱音鼻头一酸,湿润了眼眶,差些也要哭出来了。 她忍住了眼泪,伸手回抱住他。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拥抱了一会儿才分开,彼此道声晚安,各自进了卧室。 在那之后,坂田爱音再没见过坂田清志哭泣的样子。 他将自己的情绪掩藏得很好,就算难过或感动,也会在回到房间之后才发泄出来,然后红着眼出来拿毛巾热敷。 坂田清志是个感性的人,这一点柳莲二在跟他一起拍合照的时候已经验证过了。 话虽如此,听见坂田爱音的讲述,柳莲二还是感到了意外。 他好奇坂田爱音究竟画了什么,会让那个坂田清志哭湿了三张手帕。 他也这样问了,坂田爱音只道:“好奇的话,你直接去问本人。” 这种事情,一般来说本人是说不出口的? 柳莲二狐疑着,但坂田爱音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他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询问坂田清志了。 ——事实证明,坂田清志不适用于一般情况。 “是有过这么回事。你好奇的话,我明天把绘本带过来给你看。” 柳莲二咽下嘴里的惊讶,颔首道:“那就有劳了。” 第二天,坂田清志如约将绘本带来了。 绘本看起来还如同崭新的一般,看得出来其主人很是珍重它,将它保护得很好。 柳莲二翻开绘本,尚且稚嫩的笔触认真地刻画出心目中的那个人,用看似不值一提的小事描绘出一个英雄般的形象,一笔一划端正地写下一句句埋藏心底的话语,将口头无法表达的感情融入图画和文字之中…… 他能理解年幼的坂田清志为什么会哭得稀里哗啦了。 绘本的内容不多,柳莲二很快就翻阅完了。 他将绘本还给坂田清志,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坂田清志也不需要他说什么,两人默契地将这件事藏在了匣子当中。 那之后,柳莲二再见到坂田爱音的时候,他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我觉得他会哭不是因为泪点低。” “那是因为什么?” “这个嘛,就任君想象了。” 柳莲二扬起嘴角,故意卖了个关子,并没有直接告诉她。 坂田爱音困惑地看着他,打什么谜语呢? “你还记得绘本的内容吗?” 坂田爱音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是很记得了……我只记得是有关清志的内容,至于具体是什么,这就想不起来了。” “不如试试去问他本人。” 自己说出去的话在这时反过来成了对她说的话,让坂田爱音一时语塞。 她无语地看柳莲二笑得神秘,决定待会儿跟坂田清志告状。 “你完了,我要跟清志告状。” 说完,坂田爱音摸出包里的饼干袋,从中拿出一块小熊曲奇饼,恶狠狠地咬掉了它一半的脑袋,仿佛那是柳莲二一般。 柳莲二有些哭笑不得,该说不愧是双胞胎吗,他们幼稚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不过,得益于坂田爱音给的情报和那本绘本,他终于明白坂田清志为何分明孤立了全世界,和他人的隔阂却只是一层薄膜,而非厚壁了。 坂田清志与这个世界之间的联系,是靠他的家人维系着的。 在这之中,坂田爱音是尤为特殊的存在。 他们是双胞胎,而据说双胞胎之间都有着独特的、难以用科学解释的心有灵犀现象,彼此之间的感情也会比一般的兄弟姐妹要深厚。 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存在,也是最关心彼此的存在。 是因为有坂田爱音在,坂田清志才没有完全陷入孤独无依的心理状态。 更进一步来说的话,或许坂田清志柔软的性格也得益于坂田爱音。 他的确是个感性的人。 ……而且,说不定他们有朝一日也能成为于他而言无比特殊的存在。 第31章 鳞光中的梦 仁王雅治问坂田清志跟切原赤也说的圣诞愿望是什么,坂田清志十分难得地拒绝了回答这个问题,反倒让仁王雅治更好奇了。 “为什么不可以跟我说?难道是很羞耻的愿望吗?你偷偷跟我说,我保证不笑。” 坂田清志正在往球拍的握柄上重新缠胶带,仁王雅治在旁边缠着他不放,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 他才不信坂田清志真的会说自己的圣诞愿望就是希望仁王雅治喜欢今年的生日礼物。 然而坂田清志这次却相当坚定,不论仁王雅治怎么说,他都不肯开口。 见说不动他,仁王雅治转头去问切原赤也了。坂田清志他搞不定,切原赤也他还骗不动吗? “赤也,你偷偷告诉我,清志的圣诞愿望是什么?” 仁王雅治伸手勾住切原赤也的脖子,防止他开溜。 切原赤也迟疑了一下,说:“坂田前辈不让我告诉别人,不然圣诞老人明年就不给我送礼物了。” “你都能告诉别人自己的圣诞愿望,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清志的?”仁王雅治在心底啧了一声,表面却不显,“而且,为什么你说出来,圣诞老人就不给你礼物了?” “我跟坂田前辈约好了不告诉别人的,如果我违反了约定,那我就是坏孩子了,圣诞老人不会给坏孩子送礼物的!” 仁王雅治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可是,你不告诉我的话,圣诞老人估计是真的不会给你送礼物了。” 事关明年的圣诞礼物,切原赤也顿时紧张了起来,“为、为什么?” “其实,圣诞老人昨晚给我托梦了。”仁王雅治神秘兮兮地低声说道,“他说,他不小心弄错了清志的圣诞礼物,托我给他换回来。” 切原赤也下意识就要惊呼,仁王雅治连忙捂住他的嘴,还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看向这边,这才松开手,叮嘱切原赤也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切原赤也用力地点点头,面露焦急,“那,那得赶紧换回来才行!只要告诉仁王前辈你就好了对?圣诞老人不会怪我违背约定?” “当然不会,反倒会因为你帮他改正错误而感谢你呢,说不定明年还会给你多送一件礼物。” 切原赤也皱着眉陷入了纠结,仁王雅治老神在在地等着,他有十足的把握确信切原赤也会开口。 不出所料,在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后,切原赤也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开口了。 “坂田前辈的圣诞愿望是——” 切原赤也贴近仁王雅治的耳朵,悄声说出了答案。 听见他的回答,仁王雅治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可真是…… 成功从切原赤也口中得知答案之后,仁王雅治弓着背回到球场,若有所思地望着坂田清志的背影。 “你一直盯着坂田同学,是发生了什么吗?” 路过的柳生比吕士见仁王雅治目不转睛地盯着坂田清志,走过来询问道。 “噢,柳生,是有点事。” 仁王雅治跟他打声招呼,提起了刚才从切原赤也那里听来的话。 柳生比吕士抬了抬眼镜框,有些不解,“嗯——如果是这个的话,不是已经实现了吗?你是在烦恼什么呢?” 仁王雅治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沉默了一阵,才道:“我在想,要不大家一起做一本相册?不单是合照,也放点各自喜欢的照片、自拍什么的。” “噢噢,是个不错的主意呢!”柳生比吕士赞同地颔首道,“还可以做多一点,人手一本。” 说着,柳生比吕士就想去跟其他人讨论这件事,仁王雅治拦住了他。 “不着急,再等等。” “等?是要等什么?” “之后你就知道了。” 仁王雅治笑了两声,卖了个关子。柳生比吕士习惯了他这副做派,只叹了一声,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不久之后,柳生比吕士明白了仁王雅治当时那句话的意思。 【黑白格:去水族馆玩】 【黑白格:这时候团体购票有优惠】 【奶牛猫:好啊】 【全糖肉松面包:我要去!】 【黑花鸢尾:也好,每天都被训练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 【黑花鸢尾:定个时间,大家一起去】 柳生比吕士看着屏幕思索了一会儿,输入了一个日期。 【赫尔克里:三十号如何?】 【红叶初染:嗯,那天还有表演可看,就三十号】 【一笔入魂:可以】 【梦幻饼干屋:我刚才查了一下,听说那里的下午茶不错!】 【胡狼:一般来说去水族馆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看……】 【梦幻饼干屋:别在意细节】 【最强选手:有企鹅看吗?】 【黑白格:不仅有企鹅,还有海豚和海豹】 【最强选手:!!!】 【最强选手:想去!!!!!】 【全糖肉松面包:我要定个早起的闹钟】 【奶牛猫:不用那么着急,下午再去也不急】 【黑白格:对,咱们下午再过去】 【胡狼:我负责在网上订票,会便宜一点】 【黑花鸢尾:有劳了】 【红叶初染:表演在下午三点,可以边享用下午茶边观赏】 【黑花鸢尾:那就一点在车站前集合,可以吗?】 众人纷纷表示没意见。 于是,在十二月三十号,一众人出发集体进军水族馆。 因为提前在网上订了票,真田弦一郎没有被半路拦下询问年龄。 走在隧道当中,目之所及皆为蓝色的世界,青绿色的海草在其中悠悠摇曳,绽开各种颜色的珊瑚映着温柔的波纹,偶有细长的小鱼集群卷起漩涡,优雅的鳐鱼拂过轻波,鳞片映照出彩色的梦,惬意而愉悦。 置身其中,仿若自己也成为水中的一条鱼,流连于温柔的水波中,穿梭于海草的丛林,如梦如醉。 毛利寿三郎和切原赤也一大一小都对这梦幻的光景看得入了迷,一路上都张着嘴,感叹不已。 仁王雅治用相机将两人的模样一一记录下来,时而拍下水中的鱼群,时而替队友们拍些姿势奇怪的照片,为今天的经历留下看得见的痕迹。 他们去了切原赤也心心念念的企鹅馆,仁王雅治跟他一起拿鱼喂给企鹅,体验了一把受企鹅欢迎的感受,切原赤也还被咬住了衣服下摆,差些挣脱不开,惹得仁王雅治笑了好一阵才给他解救出来。 他们还去看了海豚钻圈和海豹顶球,丸井文太给看得专心的队友每人嘴里塞了一块水族馆下午茶特供糕点,坂田清志呛住了差点咳出肺来,一旁的杰克桑原赶紧递水给他,还给他拍了拍背,好歹还是缓过来了。 丸井文太不好意思地跟他道了声歉,严肃道:“保险起见,你还是不要吃了,我会负起责任吃光它们的。” “不是,你只是在找借口独吞。” 杰克桑原这会儿手上还拿着水杯,听见这话立马吐槽了一句。 坂田清志喉咙还有点不舒服,又喝了点水下去,暂时没心思说话。 “清志都没说什么,杰克你就别在意这么多啦。” “他只是不太想说话而已……” 众人又逛了一会儿,有些走累了,便在休息区坐下来吃点点心,喝喝茶,享受午后的暖阳。 幸村精市借来了仁王雅治的相机,趁大家跟动物互动的时候抓拍了好些不错的画面,此刻正在翻看这一个下午下来拍的照片,嘴角的笑怎么也落不下来。 坂田清志喝下一口温热的红茶,感觉活了过来。 今天天气不错,不算太冷,也没有下雪,还有太阳照着,正适合外出游玩。 他多少能猜到仁王雅治提议参观水族馆的原因,大抵跟他和切原赤也说的那个愿望有关,以及即将到来的,毛利寿三郎的生日。 ——他说,他想要一本和队友们一起的回忆相册。 他看着正在一旁的桌边嬉笑打闹的同伴们,想象着届时会收到一本怎样的相册。 回忆是可以不断创造的,也不必要事事都执着于留下照片作为留念,只要大家都在,随时都可以留下新的痕迹。 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相见,因此不必过于伤感,总还是能再会的。 只不过,他或许没有那样的未来。 抛开这个不谈,通过相册来回顾过去发生的事情是别有一番滋味的体验,对毛利寿三郎而言,这也会是一件难忘的生日礼物。 在车站等车的时候,或许是玩累了,才一沾到椅子,切原赤也就睡了过去,倒在了真田弦一郎的肩上。 真田弦一郎身子有些僵硬,但好歹没有弄醒切原赤也。 幸村精市看着有些好笑,仁王雅治将这一幕拍了下来。夕阳正好打在两人身上,形成了不错的构图。 毛利寿三郎懒懒地靠在坂田清志身上,也有些昏昏欲睡。 他嘟囔着“要不干脆去小清志家睡算了”,坂田清志听见了,觉得也不是不行。 “家里有空着的客房,前辈不介意的话可以来睡一晚。” 毛利寿三郎抬起头跟坂田清志大眼瞪小眼,“我可是会当真的。” “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笑。”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 “不会的。” 于是,继切原赤也之后,坂田清志把毛利寿三郎也拐回了家,还留他住了一晚。 那天晚上,毛利寿三郎梦见自己化作一条无忧无虑的鱼,在五彩斑斓的珊瑚中游动,同伴与他一同嬉戏,享受水下惬意的生活。 太阳光温暖了海水,海草柔柔地荡漾着线条,细软的海砂描绘着海水的纹路,抬头便能看见粼粼的波光。 蓦然间游来一群凶猛的鲨鱼,就在他和同伴即将被吞吃入腹之时,不知从何处伸来几条巨大的触手,死死缠住那群鲨鱼,将它们狠狠甩了开来,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赶走鲨鱼群之后,那些触手静静地缩了回去,仿佛只是为了保护他们而来的一般。 ……是个好梦啊。 有快乐惬意的生活,有一同前进的同伴,有驱赶阴霾的存在,无须烦恼,无须忧虑,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梦总是要醒来的,却也不妨碍他因做了好梦而开心。 黑暗之中,沉在梦乡的海洋中的毛利寿三郎微微扬起了嘴角。 第32章 糖果色的记忆 新年第一天的凌晨,立海大正选一起去初次参拜。 坂田爱音原本打算参拜完就跟着父母离开,把空间留给这一群网球痴的,幸村精市认为她算是“编外成员”,和大家一起出言将她劝了下来。 ——绝对不是因为他觉得有坂田爱音在场的话大伙一起捉弄坂田清志会得到更有趣的反应。 许愿的时候,坂田清志踌躇片刻,许下了希望大家都能健康精神地打球的愿望。 他不会向神明祈求胜利,那该是他们亲手去赢回来的,而非神明保佑。 至于大家的健康,他会好好盯着的,也不劳八百神灵操心。 参拜完之后,众人才刚集合,天空就下起了细雪,时机恰到好处。 “今年会是个好年呢。” 幸村精市伸手接了几片雪花,温度微凉,不过顷刻就与呼出的白气一同消散了。 “嗯,一定会的。”坂田清志轻声说道。 这时,坂田爱音抓着坂田清志的手臂摇了摇,示意他看向不远处正在卖热可可的露天小摊。 “想喝吗?” 坂田爱音点点头,“虽然你不能喝,但是我可以啊。” “呜哇。” 听见坂田爱音无情的话,丸井文太没忍住发出了为坂田清志的遭遇感到悲伤的声音。 坂田清志对巧克力过敏,换句话说就是对可可豆过敏,自然是喝不得热可可的,然而坂田爱音身为双胞胎,却并不是会过敏的体质。 坂田清志沉默了一下,似乎并不在意,面不改色地看向其他人。 “有谁想喝热可可的吗?我一起买回来。” “我和你一起。” 真田弦一郎提出和坂田清志一同过去,见多个人帮忙,幸村精市不客气地叫他们买够十杯回来,每人分一杯——坂田清志除外。 丸井文太同情地拍了拍坂田清志的肩膀,“别难过,我们会替你好好品尝的。” “谢谢你,文太,我很感动。”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却丝毫看不出有感动的迹象,甚至还能看出几分怨气。 看着丸井文太笑嘻嘻的样子,坂田清志忍了忍,不过片刻就决定不忍了,伸出两只魔爪狠狠揉了几把他圆嘟嘟的脸蛋,直到他哇哇大叫,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手。 真田弦一郎表情微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没有说话,转而抓上在旁边看戏的切原赤也,让他也一起跟来。 所幸装热可可的杯子并不大,三个人刚好能一趟拿回来。 “见你这么可怜,这个给你吃。” 坂田爱音接过热可可,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放在了坂田清志手里。是草莓味的。 “那我给颗泡泡糖你,葡萄味的。” 丸井文太也在他手里放了一颗泡泡糖。 “我这里有苹果味的。” 仁王雅治放了一颗苹果味的星星糖。 “我也带着糖哦,是橘子味的。” 毛利寿三郎晃了晃手里的橘子味糖果,放在他手上的其他糖果当中。 不知不觉,坂田清志手里堆满了各种味道的糖果,就连切原赤也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可惜是巧克力夹心的,坂田清志吃不了,就让他自己留着了。 “感觉像在过万圣节一样。”坂田清志看着手里的糖,如是评价道。 幸村精市欣慰地点点头,嗯,果然爱音是最懂该怎么逗清志的。 众人分别之后踏上回家的路,坂田清志将收到的糖果放进了玻璃罐,五彩缤纷的,光是看着心情都会变好。 回到家没多久,仁王雅治在正选群聊里发信息,计划和大家一起制作回忆相册,让大家各自挑选自己喜欢的照片,尽量多印一些。 【黑白格:可以是自拍,合照,也可以是风景照,内容不限】 【黑白格:回忆相册要人手一本才好】 【梦幻饼干屋:什么时候要?】 【黑白格:后天上午十点在车站前集合,去之前那家餐厅制作相册】 大家没有异议,熄掉手机屏幕就着手挑起了想带的相片。 时间来到约定好的一月三号,一众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家庭餐厅,纷纷掏出了一大堆相片,千奇百怪的,风景美丽的,构图绝妙的……足足占满了两张长桌,差点就没地方放相册本了。 相册本是仁王雅治挑选的,他特意选了大页面、页数多的自粘相册,自由度更高,能按自己的喜好做出独特的效果。 “看这张!赤也的表情也太好笑了!” “哇哇哇!!前辈!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太狡猾了!!” “噢噢,这张真不错啊,连柳也跟着一起胡闹了。” “喔——这张风景很美呢……这是在哪里拍的?” “在学校后面那条小巷走出去右拐,然后一直直走,大概走个二十分钟就能看到了。” “嗯,这张不错,大家都拍进去了。” “这是我定时拍的,为了拍照而少一个人也太没劲了。” “噢噢……这张照片的氛围很好呢,简直就像是电影里会出现的场景一样。” “噗哈哈哈哈哈哈!!嗳,快看这个,大家的姿势都太好笑了!!” “到底是怎么想出这种动作的……” “大家都很有创意呢。” “别问,问就是天赋异禀。” 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各自拿起桌上各式各样的照片粘在相册页上,一点一点装饰出彩色的回忆。 看着其他人拍下的照片,仿佛自己也透过照片去到彼时的那个场景体会对方的心情。 想象着对方当时的想法,彼此的心灵都更加靠近,缠绕在彼此小指上的红丝线愈发理不清,愈发难以分开。 各色的回忆逐渐填满了相册,如同装糖果的玻璃罐一般缤纷,却仍是有许多照片无处可放,小小一本相册终究还是难以容纳他们经历过的种种。 “放不下的照片,就先各自拿回家,拿回家放进其他相册里。”幸村精市提议道。 众人在剩下的照片里拿走了自己相册里没有的,收拾好桌面之后,正好也快到午餐时间了,便直接叫来店员开始点单了。 在吵闹声中吃完了一顿饭,休息了一阵子,店员收拾干净桌面,推来了餐后甜点。 ——是给毛利寿三郎的生日蛋糕。 因着要吃蛋糕,点单的时候他们就没要太多菜,毛利寿三郎还嘀咕了几句,在看见蛋糕之后,方才的不满瞬间消失不见了。 “大家下午有安排吗?” 吃饱喝足后,坂田清志出声问道,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 “小清志是有什么提议吗?” 作为今天的寿星,毛利寿三郎现在情绪高昂,还不想这么快就跟大家分开,期待着有更多的快乐。 “去野餐。” 坂田清志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我早上出门之前已经准备好了食物,刚才就发信息托爱音带过来了,就算你们想拒绝也不行。” “喔——先斩后奏,你可真坏啊。” 仁王雅治拉长声音,语气意味深长,眼里却明晃晃地写着兴味。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 柳生比吕士提出了疑问:“可以是可以……如果我们有人下午有安排了,你要怎么办呢?” 对此,坂田清志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那就单独装出他的份,叫他带走。我都做好了,怎么能白费我一番苦心呢?” “好霸道哦。” “既然没法叫所有人都满意,那就让所有人都按我的标准来——这可是我的座右铭。” 切原赤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平日尊敬的坂田前辈一副无赖又幼稚的模样,感觉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呵呵,清志,可别教坏赤也了。” 幸村精市适时出言,象征性地提醒了一句。 “赤也,小孩子不可以学哦。” “诶。” “没错没错,不可以跟清志学坏了,你要乖乖听前辈的话,知道吗?” “哦哦……” “我来了——聊得这么开心,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不,爱音,你来得正好。东西呢?” “在这儿,你清点一下。” “怎么感觉有点像奇怪的交易现场……” “没问题我就先回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回见。” 坂田爱音来去匆匆,确认东西送到了就挥手离开了餐厅,留下刚刚还在打闹的众人面面相觑。 “我们要去哪里野餐?” 毛利寿三郎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问道,眼里还闪着光。 “刚刚照片上的那个地方。” 柳莲二赞同地颔首,“嗯,那里风景不错,正适合野餐。” “出发出发!——啊,野餐篮重不重?我帮你拿。” “前辈是寿星,就不劳烦了,杰克会帮忙拿的。” “又是我啊?!” “爱音都能拿得动,不算很重。” “杰克,你不会连人家爱音都比不过?” “真敢说啊,文太——好啊,给我,我来拿。” 坂田清志和丸井文太暗暗给彼此比了个大拇指,目睹这一切的切原赤也陷入了沉思。 柳莲二轻轻摸了摸切原赤也的头,叮嘱他别学他们。 少年们提着野餐篮,边说笑边走出餐厅,往野餐目的地的草坪走去。 他们在太阳下铺开野餐垫,晒着暖洋洋的阳光,享用着用料丰富到叫人忍不住去想象厨师制作时用力往下按压的画面的三明治。吃完后就翻看彼此的回忆相册,一些彼此之间毫无关联的照片莫名连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逗得看的人笑声不止。 毛利寿三郎笑得累了,直接往后一躺,摆成一个“大”字,红色的卷发散在野餐垫上,像是一团温暖的火焰。 他仰望着一月澄澈的天空,感觉内心也染上了暖意,嘴里泛着甜,跟吃了糖似的。 真神奇啊,明明前两天还下雪了,现在的天空却干净得看不见一点云彩,偶尔吹过的冷风也动摇不了阳光的温度,吹不进心里。 “前辈。” 他听见坂田清志叫他的声音,没有起身,而是侧头看了过去。 “今天过得开心吗?” 毛利寿三郎咧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超开心!” 他要记一辈子,要跟身边所有人讲述无数遍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大家羡慕他有一群无与伦比的,天底下最好的好后辈,好队友,好同伴。 第33章 偏差 毛利寿三郎带着与大家共同完成的回忆录,顺利在四月毕业,升进了高中部。 因着毛利寿三郎毕业,身为正选候选的切原赤也正式成为了正选的一员。 属于越前龙马的故事从这个四月开始,但立海大正选要做的事情并没有改变。 升上三年级之后,经过讨论,他们的训练量又翻了一番,腕套里的训练铁块重量也有所增加。 经过一年的努力,切原赤也的血压有所下降,幸村精市的疾病也因控制得当,几乎不会对上场比赛产生什么影响。 目前来说,一切进展顺利。 自新学年开始,切原赤也长了个子,一下子蹿得比丸井文太还高那么几厘米,再也不是那个顺手就能摸到脑袋的小后辈了。 但即便是长高了,切原赤也那单纯和容易犯迷糊的性子还是一如往常,要去其他学校打练习赛的时候总会迷路,坐车还动不动就在车上睡过去导致坐过站,得有个人在他身边带着才行,而这个重任通常落在坂田清志和杰克桑原身上。 所幸,还是有好消息的——得益于坂田清志友情赠送的定制闹钟,切原赤也时不时就会睡过头导致迟到的坏毛病改过来了。 坂田清志录下真田弦一郎的声音,将其替换成了闹钟的闹铃声,一到时间就会响起撼动灵魂的“赤也!!!”,效果绝佳,根本不怕叫不醒他。 切原赤也刚开始实在受不住,想将闹钟收起来或直接还给坂田清志,而坂田清志以圣诞礼物作为要挟,强行让他忍受了下来。 为庆祝切原赤也成功改掉了坏习惯,幸村精市送给他五张“许愿贴纸”,一张贴纸可以拿来向他们许一个愿望,他们会在能力范围内为他实现。 幸村精市承诺道,如果他表现良好,还会给他更多许愿贴纸,以此来激励他努力向上。 这样看来的话,切原赤也似乎表现得相当不错。 然而俗话说,越怕什么,就越容易发生什么。 尽管切原赤也在一天天地进步,也按照坂田清志的计划控制住了血压,却依旧在升上二年级后走上了暴力网球的道路。 他的确不会再轻易进入红眼状态了,可一旦集中于比赛,总会在第三局左右开始有意无意地将球往对手身上打去。 他了解人体的构造,知道打哪里、用多大的力度打会导致怎样的伤势和结果,也控制得很好,不曾将他人打成重伤以致于需要送医急救。 光看这一点的话,其实他如今的情况比原作描述的要好很多了,毕竟至今为止确实没有发生过什么严重的事件。 但坂田清志希望的是彻底改正。就算现在没出大事,可谁又能说得准以后呢? 没有人能做到完全不会失误。 一开始,坂田清志会面色严肃地提醒他,叫他不要再继续这种行为,切原赤也每次都会表示自己记住了,可下次仍旧会再犯。 渐渐地,坂田清志不再提醒切原赤也,似乎是已经放弃了纠正,从他的言行举止中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一切如常。 于是切原赤也放下心来,逐渐将其变成了自己网球风格的一部分。 有时其他正选看不下去,忍不住出言提醒他,也无一例外被他左耳进右耳出了。 坂田清志问过切原赤也为什么要这样打球,切原赤也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我想击溃他们。” 暴力是最容易击溃一个人精神的方法。 人会因为疼痛而产生畏惧和退缩心理,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会不断削弱人的精神,继而导致再难以继续比赛。 ……如果严重的话,或许往后都再难拿起球拍,站在球场上打球了。 “打伤我的时候,你还会感到愧疚。”坂田清志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似乎真的只是在问一个寻常不过的问题,“换成是其他对手,你就没有这种感觉了吗?” 只是因为当时的自己对他不错,他才会为打伤自己而产生愧疚的心理吗? 他有在潜移默化中给切原赤也灌输“暴力网球不可取”的想法,可不知是哪里出了错,别的他基本都记下了、改正了,唯独这一点怎么也改不过来。 “是他们太弱了啦。反应快一点的话,是能躲开的。” 切原赤也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而且,不是都没什么大事吗?和前辈那时不一样,我有注意把握分寸,没让他们受太严重的伤哦。” 想要在网球比赛中取胜,就要让对方接不到球,针对对方的弱点发动攻击,无论那是原本就有的,还是自己制造出来的。 大多数人属于前者,会针对对方的旧伤不断打出会加重对方伤势的球,逼迫对方露出破绽,乃至于弃权。 切原赤也属于后者。他靠给对手造成伤势来制造出可以攻击的弱点。 别人怎么样他管不着,但他现在是切原赤也的前辈,有责任纠正他的不良习惯。 “放心,坂田前辈,我会好好记住你的话,不让他们受重伤的。” ……“不让他们受重伤”,是吗? “不过,前辈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那都是些小伤。” 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吗? “何况他们跟我又没多大关系,很多都是见过一次就不会再见第二次的对手——如果是部里的家伙的话,我还是会手下留情的啦。” 果然还是因为对方跟他没什么关系吗? 坂田清志沉默良久,只留下一句“我知道了”,便转身离开了。 那之后,坂田清志不再提醒切原赤也注意分寸,似乎是接受了他的解释。 一切答案在不久后到来的排名赛得以揭晓。切原赤也被安排和坂田清志比赛。 这是他们俩时隔一年的正式比赛。不是对练,也不是切磋,而是动真格的决一胜负。 切原赤也本人对这场比赛无比期待,这一次他定要打败坂田前辈,离顶峰更进一步! “前辈,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两人隔着球网相对,切原赤也绿色的眼眸燃烧着志在必得的火焰,坂田清志暗金色的眼眸古井无波,透着一股子冷意,二者之间的对比无比鲜明。 “最近的清志有些不对劲。” 真田弦一郎今天没有安排比赛或裁判,此刻正站在球场外注视着坂田清志的身影。 坂田清志的表现一如往常,但真田弦一郎的直觉却告诉他哪里有着一股违和感。 他身旁的幸村精市没有否定,正色道:“嗯,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这次的比赛,也是他主动跟我提出的。” “不单单是想要验证赤也的进步,似乎还另有目的。” “希望他不会胡来。” 真田弦一郎紧皱着眉头,按下心头隐隐的不安。 幸村精市没有说话。 清志大概是不会如真田所愿的了。 前阵子坂田清志来找他的时候,他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决绝。 他没有多问,心下有了大致的猜想,同意了安排他和切原赤也比赛。 在坂田清志转过身,准备提步离开前,幸村精市对他说: “我们会永远站在你身边。” 坂田清志没有转过来,也没有回应,但幸村精市知道,他会将这句话铭记于心。 第34章 冷血 坂田清志时常会觉得自己骨子里是个冷血的人。 在旁人看来他是温柔的,但这不过是因为他的容忍范围比较大,一般没什么事物能让他动怒,所造成的错觉罢了。 正如他从前跟柳生比吕士说过的那样,他其实相当自我中心。 没法让所有人都满意,那就让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标准来;没法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那就掀翻桌子,让他们畏惧、厌恶自己——这便是他一直奉行的两条准则。 他并不会思考太多,如果有什么让他感到苦恼的事情,他会选择快刀斩乱麻,按照自己的准则去做,干脆利落地解决掉。 再纠结再苦恼又能如何?还不如先行动起来。 很多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就如同想要解开一团复杂的绳结,最快捷的方法就是一刀剪断一般,快刀斩乱麻反倒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他不会纠结自己在切原赤也的事情上是否太过自私,是否小题大做了。 他要改了他这坏毛病,没得商量。 至于别人会怎么想,就任他们去,与他无关。 无视掉手臂和小腿不断传来的痛楚,坂田清志抛起手中的球,用力打出一记不和谐音。 这一年以来,切原赤也给自己制定了针对变轨球的地狱训练计划,能更加轻松地应对坂田清志的不和谐音和卷沙,可此时想要回球却依旧显得吃力。 坂田清志本就隐藏了相当一部分实力,而且他的变轨球融入了太极的技术,不是寻常变轨球能比拟的,想让切原赤也接不到球,并不算太难的事情。 “ga,坂田,0-4!” 不甚在意地拿指腹擦去脸上滑落的血,坂田清志转身走去接发球的位置,摆好姿势等待切原赤也发球。 第二局的时候,他避开了直直飞向手腕的球,球击中了他的手臂,造成了短暂的麻痹。 第三局的时候,他避开了落地后飞向脚踝的球,球击中了他的小腿,让他踉跄了几下。 第四局的时候,他避开了飞向头部的扣杀球,球擦伤了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切原赤也的力度并不小,坂田清志被击中的地方已然发青,在白皙的皮肤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因着切原赤也冲他的身体打球,途中他丢了几分,却也还是稳住了这四局。 不知是焦急还是因为见了血,切原赤也进入了兴奋状态,眼白已然充血,起初只是不明显的淡红,不过顷刻就红得吓人。 他邪笑着舔了舔嘴唇,眼中的坂田清志染上了鲜艳的红色,不知谁人在他耳畔低声重复着“击溃他”“击溃眼前的对手”,“染红他”“染红眼前的对手”的想法占据了他的脑海,刺激着他的心脏更快地跳动。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破碎的笑声从他口中零落,戏剧进入了转折的阶段。 继续挣扎,别让他这么快就无聊。 指关节挤压着手中的球,微微发生变形的球在高速回旋的作用下化作出弓的箭镞,砸中了坂田清志的右膝盖。 坂田清志因疼痛而下意识皱起眉头,呼吸一滞,身形也有些不稳,可下一秒又恢复淡然的模样,迅速转移重心,不着痕迹地调整好呼吸,将尚未落地的球打回。 两人展开了拉锯战,双方击球的力度都不轻,甚至隐隐有逐渐加大力度的趋势,球划破空气所刮起的风愈发明显便是最好的佐证。 分明已经算得上是遍体鳞伤了,坂田清志却像是几乎不受影响一般,这让切原赤也的内心愈发焦急。 要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度,更刁钻的角度,打倒他,击溃他,让他接不到球!! 切原赤也奋力挥拍,将破空的不和谐音击回,被赶出乐章的音符愤怒地猛冲,砸中了坂田清志的右肩,让他吃痛地松开了手中球拍。 “——!!” 坂田清志一咬牙,无视掉肩膀的剧痛,换成左手接住球拍,一个箭步上去用高吊球打了回去。 趁坂田清志还没调整过来姿势,切原赤也跳起扣杀。 在微微睁大的眼眸中,原本该是自己热爱的网球离得越来越近,连眨眼都来不及,便再度击中了才受伤的右肩。 他咬紧后槽牙,没让自己叫出声,堪堪用左手将球打了回去,却因控制不当而打出了界。 刚才切原赤也瞄准的是他的头,是他躲得快,才没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两次击中的不是同一个位置,并且他一直没有被打到要害,这才坚持到了现在。 他闭了闭眼,不去看切原赤也的神情,平复了一下心态,以一如往常的神色迎接下一球。 在不断拉长的比赛当中,随着伤势的加重,坂田清志逐渐力不从心,开始频繁丢分,似乎已经无计可施了。 “前辈,你的五号世界呢?再不用出来的话,我可就要赢了。” 又拿下一局时,切原赤也在对面出言挑衅,仿佛胜券在握一般。 坂田清志一向不在球场上说话,不仅因为这是在浪费时间,也因为有时一不小心刺激到了对方,可能就会像多话的反派一样全盘皆输。 不过,在听见切原赤也的挑衅之后,他难得露出了一个恶劣的冷笑,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对付你,何必动真格?” 那表情和语气实在过于嘲讽,与平日里温润随和的他反差极大,让打上头了的切原赤也都不免一脸惊愕。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嚷嚷着什么击溃,什么染红的,你也太吵了,难怪到现在都没能赢下这场比赛,看来是实力不足,只能动嘴皮子来掩饰自己的无能了。” 坂田清志哂笑着摇了摇头,字字诛心,直接引爆了切原赤也的理智。 切原赤也被他气得笑了一下,从暴怒的身体里溢出无边的狂气,一双绿眼直冒红光,似乎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撕咬眼前的猎物。 “好……好啊……既然你这么着急,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究竟有没有实力!” 他会叫他后悔如此嚣张的。 坂田清志收了笑,浑然一副无所谓、不在乎的模样,激得切原赤也心头的一把火烧得更旺了些。 由此,戏剧进入高潮。 切原赤也发了狠地攻击坂田清志的身体,却无一例外都被避开,只造成了一些对比赛无甚影响的伤,而前不久还表现出颓势的坂田清志不知怎的又恢复了正常水平,甚至速度和力量都提升了一个等级,仿佛在说自己不玩了一样。 不论切原赤也怎么攻击、攻击哪里,都无法从坂田清志手里再赢下一局。 就算击中了他的身体,就算掉了球拍,他也能迅速调整过来,在球落地前打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 切原赤也想不通。 自己明明已经进步了许多,可谓是飞跃的进步了,而他却连十成的实力都没有使出来,在遍体鳞伤的状态下硬生生守住了优势,一直占据着上风,甚至还游刃有余—— “还能是为什么?” 他听见坂田清志冷嘲热讽的声音。 抬眼看去,他对上了他透着冷意的双眼和嘴角戏谑的嘲笑。 “当然是因为你只会动嘴皮子和攻击对方的身体,而不懂得把球打到对方打不回来的地方。” 说到这里,坂田清志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左手摩挲着下巴,道:“不对,你还是有优点的。” “——在赛场上失去冷静,还只会把球打到对手的身体上,很好预判你的下一步动作呢,真是多谢你好心给我送分了。” 人都是多面的。 幸村精市总是笑得温柔,视同伴和家人为珍宝,偶尔会有点小淘气,却会为了立海大的常胜王者之名,强硬地要求真田弦一郎放弃正面对决,采取迂回战术拿下与手冢国光的比赛。 柳莲二平日如清风般温和沉静,对待他人总是温柔的,偶尔会有点坏心眼,却会不顾切原赤也的想法,以为了他好为由,主动在u-17的同室操戈中弃权,让切原赤也成为胜者组的一员。 坂田清志的本性与他们俩最为相近。 为达目的,他不介意动用一些强硬的手段,也不在乎对方会作何想法。 他时常认为自己在骨子里是一个恶劣、冷血的人。 他曾算计了那个欺负坂田爱音的霸凌者。在看到对方恐惧的表情时,他微笑着说如若再有下次,他会追他追到地狱的深处的。 此时此刻,他又再次露出了那个微笑。 没法让所有人都满意,那就让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标准来;没法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那就掀翻桌子,让他们畏惧、厌恶自己。 “你该听话的,赤也。” 第35章 固执 他们不曾见过坂田清志的这一面。 这场比赛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不仅因为坂田清志遍体鳞伤还能继续比赛,也因为他对切原赤也一番冷嘲热讽,态度恶劣到全然不像平时的他。 先一步结束比赛的柳莲二在听见坂田清志那番字字踩在地雷上的嘲讽之后,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半晌,道:“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不算意料之外的发展。” “莲二……” 真田弦一郎看看柳莲二,又看向幸村精市,面色铁青,看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叫停比赛了。 “幸村,你早知道他会这么做,是吗?” “我有料到他会做出一些勉强自己的举动,但没想到他居然是故意让自己受伤,拉长比赛,还出言挑衅赤也,以此来刺激赤也。” 幸村精市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哪怕坂田清志表现得再怎么自然,他们可是与他朝夕相处的队友,也不是傻瓜,哪里能看不出来? 有不少打向他身体的球,他分明完全能躲开的,却并没有这么做,反倒故意让球打在了对比赛影响不大的部位,搞得自己看起来狼狈无比。 在被他人触及到不可退让的底线时,人总是会竖起戒备的高墙,表现得冷酷而坚定,拒绝旁人进犯自己的领域。 这是正常的,每个人都会有。 所以,他们在见到那样的坂田清志时,起初确实因为反差太大而感到了震惊,但随后很快便接受并理解了他。 正如幸村精市所说的那样,不论发生了什么,不论他做了什么,他们永远会站在他身边。 他们在意的是他故意让自己受伤这一点。 切原赤也起初有在注意控制力度,不让坂田清志受太重的伤,可坂田清志却不断加大力度打出高速回旋球,逼得切原赤也只能用同样的力度打回来。 比赛一拉长,两人的击球力度也被拉高了下限,导致坂田清志的伤势愈发严重。 “他一直很在意赤也打球时喜欢打伤对手的习惯,也找赤也聊了很多次,不过效果似乎不大好。”柳莲二冷声分析道,“前段时间他没再提醒过赤也了,我们都以为他是放弃了。” 幸村精市接着他的话往下说:“但其实他一直记着,并打算通过这次比赛纠正过来。” “……即便如此,也不需要搞到自己遍体鳞伤。” 真田弦一郎紧紧盯着还在球场上坚持拉锯战的坂田清志,满心的焦急和担忧。 他知道的,坂田清志看似无欲无求,实际上格外执着,认定了一件事便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或许会动摇,但正如他做事和打球都干脆利落一般,他不会犹豫太久,并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听起来坂田清志似乎相当固执。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他从不做虚妄的承诺,总是会尽全力去寻找最优的方案,并付诸行动。 他独自背负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沉重的责任,沉默着在棋盘上落子,为了某一个目的去硬逼着自己继续前进。 从为证明自己的实力与价值,而拼尽全力跟他比赛,不惜过度消耗精神力到昏迷,到为了让毛利寿三郎转变对网球的态度,而答应与幸村精市比赛,咬牙突破自我极限破除灭五感,再到如今为了纠正切原赤也的不良习惯,而故意没有完全躲开攻击,弄得自己浑身是伤…… 这就好像在坂田清志的心中,他一定要为了自己的同伴付出一切,而在这其中,“牺牲自己”是一个达成目的的必要条件似的。 “为何总是要牺牲自己?” 从口中落下的话语轻易破碎在风中,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在向春风询问得不到回答的问题。 真田弦一郎想不通。 幸村精市拍拍他的肩,无声地安慰着他。 柳莲二也颇感无奈,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们无从得知坂田清志背负着什么,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关心他、回报他,希望能多少减轻他的压力。 他并不迷惘,而是坚定地朝着那个目标前进。所以,不论他们再怎么担心他,也不会出言质疑他做出的决定。 就如他全心全意相信他们一般,他们只要同样全心全意相信他,相信他会做到最好,这就足够了。 “ga,坂田,6-3!坂田获胜!” 这场漫长的比赛以坂田清志的胜利告终。 真田弦一郎第一个冲上去,扶住了因比赛结束而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有些踉跄的坂田清志。 “辛苦了。” 他只说了这一句。 他不会责怪或对他发怒,也不会多说其他的话语。 只要他心里明白,在他身边还有会担心他的人们在,这就足够了。 坂田清志曾说过,一个人受了伤或生了病,重要的人却因为担心他而对他发火、责难,那也太难过了。 真田弦一郎说自己会牢记于心,并且也确实付诸实践了。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惊讶,坂田清志怔了一下,旋即轻轻笑了,拍拍真田弦一郎搀扶着自己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真田弦一郎不太放心,却还是松开了手,看着他走到球网前跟切原赤也搭话。 输掉比赛的切原赤也还有些发愣,尚未从失败中回过神来,仿佛回到了一年前跟坂田清志打完比赛的时候。 “赤也,听得见我说话吗?” 比赛结束后,坂田清志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全然不见方才对着切原赤也冷嘲热讽的恶劣模样。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切原赤也瞬间回神,不敢置信一般地盯着坂田清志的脸,眨了眨眼,半天没做出下一步反应。 “我手好酸。” “!!我来了!!!” 坂田清志的手举了半天都没等到切原赤也过来,他露出几分脆弱的神情,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了,吓得切原赤也连忙冲过来拿双手握住了他的右手,轻轻上下摇了摇,生怕弄疼了他。 坂田清志没忍住笑了出来,切原赤也还有些云里雾里的,看得真田弦一郎差些两眼一黑。 “太松懈了!!” “呜哇?!!” 真田弦一郎终于还是发出一声怒吼,把切原赤也的魂给吼了回来。 “赤也,待会儿给我去绕操场跑五十圈!!” “呜……” 切原赤也难得没有顶嘴,大概是知道自己理亏,蔫巴巴地垂下了头。 “坂田前辈,我……” “去跑圈。” 坂田清志微笑着拨开了切原赤也的手,力度不大,但深深打击到了他。 “是……” 目送切原赤也垂头丧气地离开后,坂田清志终于还是撑不住了,膝盖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还站得起来吗?”真田弦一郎蹲下身来问他。 “站是站得了,就是可能走不动了。”坂田清志摇摇头,向真田弦一郎伸出手,“借一下你的肩膀,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搀扶他站起来,负责后勤的森井诚上来接过他手中的球拍,让他安心去接受治疗,自己会把球拍收好的。 “有劳了。” “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森井诚也长高了许多,经过一年的刻苦训练,脸上的婴儿肥都消了不少。他露出一个阳光的笑,跟两人挥手道别。 去到医务室的时候,看见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坂田清志,值班的医生傻了眼,差些洒了手中的茶水。 “这是……被谁打了吗?” “是被网球打伤的。” “之前被网球打伤的同学都没这么严重啊……同学,你说实话,真的不是被欺负了吗?” “多谢您的关心,但真的不是。” “嗯,我可以作证,的确不是被欺负了。” 医生狐疑地来回看了看坂田清志和真田弦一郎,最终还是没有多言,只是一味给坂田清志处理伤口。 第36章 坂田家 “你今天还是先回去,东西我稍后送过来给你。” “好,谢谢。” 坂田清志谢过真田弦一郎的好意,坐在医务室的床上,没受伤的左手拿着一杯温水小口喝着。 放松下来之后,他只觉得全身上下没一块是好的,哪里都疼,快散架了。 虽然对切原赤也有点抱歉,但他并不后悔。 正如他刚才在球场上对切原赤也说的那样,如果他继续打暴力网球,不单难以长进,还很容易被对方预判行动,反过来被利用。 这一代有太多网球奇才了,可谓黄金的时代,其中大部分不惧怕暴力网球,只要闪躲及时,伤势不重,那么想要赢下比赛也不算太难的事情。 他叹了一声,感觉身体无比沉重。 待会儿联系一下爸爸,让他来接自己…… 真田弦一郎将坂田清志的网球包送到之后,叮嘱了坂田清志几句就离开了,他要回去好好说一说切原赤也才行。 坂田清志先后联系了坂田爱音和坂田爸爸,不多时坂田爱音就赶到了医务室,在看见他的模样时眉头紧皱,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在坂田爸爸到来之前,他们并肩而坐,彼此沉默着,不发一语。 不知过了多久,坂田清志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爱音。” “嗯。” “大家都相信着我。” “……嗯,我知道。” “我也相信着大家。” 坂田爱音没有回应。 她知道,这个“大家”包括他们一家人。 “所以,我不会迷惘的。” 她一直都知道。 “我没法给出什么承诺,而且今后也会不断拼尽所有去赢取想要的结果。” 坂田清志顿了一下,伸手勾住了坂田爱音的小指,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爱音,我一定会成功的。” 坂田爱音侧头与坂田清志四目相对,看见他眼里温暖的笑意,下意识咬了咬嘴里的软肉,按下了想要哭泣的冲动。 “我知道。” 她轻声说道,声音有些发哑。 “你没有哭?” “没有。” 以往总是坂田爱音问坂田清志有没有哭,这次却反了过来。 坂田爱音觉得很不公平。 她问清志有没有哭的时候,他都没有想哭的迹象,可在他问自己的时候,自己却差点压不住心里那道闸门了。 “是不是很疼?”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问起了坂田清志的伤。 “疼啊,很疼,感觉自己快散架了。” “那你还得疼几天,忍着。” “好无情啊。” “看你这么可怜,我就勉为其难多照顾一下你好了。” 坂田清志低声笑了几下,“好啊,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坂田爱音想哭的心情也逐渐散去了。 不多时,接到联系的坂田爸爸颇为轻车熟路地来到医务室,跟医生打了声招呼,在看到坂田清志时下意识皱起了眉头,表情复杂。 “不是被打了。” 以防他误会,坂田清志先一步解释道。 坂田爸爸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让你妈妈见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晕过去。” 坂田清志迟疑了一下,“应该不会……?” “来,我背你。” “清志都这么高了,爸爸你还背得动吗?” “他长再高,我也背得动。” 坂田爸爸略为不满地抗议道。 “爱音,这个时候应该称赞爸爸,而不是质疑他。” “爸爸,你真厉害。” 坂田清志和坂田爱音面无表情地一人棒读一句,语气里完全没有感情,把坂田爸爸气笑了,又找不到话反驳,只能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让自己别介意,自己的儿女就是这样。 成功逗到了自家老爸,两人碰了碰彼此的拳头,相视一笑。 坂田爸爸将坂田清志背到了小车上,坂田爱音替他们俩拎包。这种情况曾发生过两次,只不过这次坂田清志是醒着的,虽然全身都疼得厉害,却也不影响他跟爸爸和妹妹拌嘴。 待回到家,坂田妈妈一句“欢迎回来”还没出口,就在见到遍体鳞伤的儿子时咽了回去。 “不是被打了。” 坂田清志又重复了一次这句话。 “哎哟,怎么伤得这么重……” 坂田爸爸将坂田清志放在沙发上,坂田妈妈心疼地上下打量着他,一双手举了半天不知该放哪儿好——他全身上下似乎没一处是好的。 良久,坂田妈妈只能摸了摸他的发顶,叹出心中的担忧。 或许是太疼了,也或许是自己近来不是受伤就是生病让家人担心,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坂田清志的声音比平时软了不少。 “妈妈,今晚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想吃点热乎乎的,还有汤。” “好,我叫你爸爸做。” “我啊?” 无辜路过的坂田爸爸指着自己,面露困惑。 一旁的坂田爱音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夸了他一句: “爸爸真厉害。” “那不然谁去?这个家厨艺最好的就是你了。” 坂田妈妈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他,仿佛在说傻话的是他一样。 坂田清志配合地向他投去了期待的眼神。 一家三个人都指望着自己,坂田爸爸没辙了,只好自认倒霉拿上围裙进了厨房。 成功将家里地位最低的人撵去了厨房,三人默契地给彼此比了个大拇指。 见他实在可怜,坂田妈妈没多久也进去帮忙了,留下兄妹俩在客厅。 坂田爱音开了电视,调到了体育频道,随后给自己和坂田清志倒了杯温茶,两人边喝边看。 电视上正好在重播去年全国大赛对立海大的采访——应该是为了今年的比赛预热。 当时幸村精市作为代表接受了总采访,另外也有对其他正选进行简单的采访,不过因为没什么有意思的回答,最后剪进去的也没几句,更多还是幸村精市的采访片段。 “那本画本还在你们部室放着吗?” 看着这个采访,坂田爱音忽然想起国一时送给坂田清志的那本画本,里面是网球部一众成员的速写,是她闲来无事画的,在关东大赛前夕当做激励让他带去了部室。 去年切原赤也入部后,坂田清志忙了起来,她去网球部的频率也降低了,没怎么画速写,也就没送新画本给他。 “在啊,一直放在奖杯的前边展示呢。” 那本画本对部里的很多人而言都是珍贵的纪念,比获得冠军时的合照效果还好,时不时就会有人去翻阅,在得到激励后小心地放回展览柜,重新投入到训练当中去。 “这么宝贝啊?” 这倒是坂田爱音没想到的。 “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收不到这么好的礼物。” 坂田爱音摸了摸下巴,“那我要不要再画一本呢……” “你看着来,如果不觉得网球场无聊的话,随时欢迎。” “只看训练的话的确有点无聊,毕竟我又不打网球,只是去骚扰你们的而已。” 坂田清志不由失笑,“怎么能叫骚扰呢?” 她又不会出声打扰他们训练,只是在他们休息的时候过来聊上几句而已。 “无关人员出现在球场,本身就是一种骚扰了。” “精市不是都说了你是编外成员吗。” “我可没承认,你别乱说啊。” “晚了,你已经是我们当中的一员了。” “算了,我可不想变成网球痴。” “也不是非得变成网球痴啦……” 两人谁也不让谁,展开了一番激烈的拌嘴斗争,最后以坂田爸爸的一声“吃饭了”为信号,迅速握手言和了。 虽然坂田爸爸是这个家地位最低的人,但他的手艺与地位成反比,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鉴于坂田清志右肩受伤,坂田爸爸负责给他喂食,他也心安理得地受着这份关照,一点不害臊。 害臊什么害臊,他还是小孩子呢。 第37章 逃避 坂田清志在家里躺了两天,才堪堪恢复到能正常走动的状态。 他没去学校的日子里,手机被队友们用信息疯狂轰炸了。 给他发信息的主要是仁王雅治和丸井文太,时不时就告诉他一下部里发生了什么趣事,比如切原赤也又被罚训了,切原赤也又被真田弦一郎说教了,切原赤也又被他们逗得哇哇大叫…… 虽然有关切原赤也的内容占了多数,但其实他们也有发其他内容的。 仁王雅治最近在缝制以队友们为原型的袖珍布偶,这两天给坂田清志发照片汇报进度,他动作很快,一个午休就做好了布偶的身子。 因为还没缝制头部,坂田清志也不知道他打算先做谁的。大概不是仁王雅治自己就是幸村精市了,后者的可能性大一点。 坂田清志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拍了便当盒里的剩菜剩饭。剩的不是很多,据说是他自己做的便当,会更合他的口味。 丸井文太给坂田清志拍了他收到的零食,疑似在炫耀,并可怜坂田清志吃不到。 在坂田清志回消息之前,他又说等他养好伤回来了,就给他做一顿大餐,给他把营养补回来。 坂田清志怀疑他是在故意逗自己,然后迅速求生欲极强地表达对自己的关心。 他能怎么办呢?他只是一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伤患。 这两天坂田妈妈请了假,留在家里照顾坂田清志。 在上药的时候,坂田清志再次认识到了自己妈妈的力度究竟有多可怕。这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女,爱音的力气可不是说笑的。 或许天底下的妈妈在上药的时候就是习惯使劲儿,本来就疼得厉害的淤青在坂田妈妈的怪力下更是让他差点就要哀嚎了,得益于他的羞耻心和自尊心,好歹还是忍住了。 没办法,想要好得快,就必须得用力。 每到这个时候,坂田清志就会叹息如果照顾自己的是爸爸就好了,至少爸爸很好操控,三言两语就能给他哄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想让他下手轻点简直就是信手拈来的小事。 大概是多亏了坂田妈妈的怪力把淤青揉开了,坂田清志痊愈的速度很快,尽管还有点虚弱,却也没那么痛了。 两天后,他正常去上学了,只是还不能参加训练,便负责指导和监督今年的新部员训练了。 森井诚那一批普通部员留下了不少,经过一年的训练,虽比不得切原赤也,却也是进步飞速,精神面貌比刚入部时好上不少,让坂田清志很是欣慰。 今年没有新生以下克上,于是幸村精市跟坂田清志和丸井文太商量了一下,决定由他们俩当天来一场练习赛吸引新部员留下。效果不如去年,却也好过前年他们那一届。 一年级的部员大都认得坂田清志,加上他又善于教导,这次训练要比平时的轻松许多,大家都受益良多,休息的时候还就这个话题交谈甚欢,期待下一次也能得到他的指导。 正选也进入了休息时间,纷纷过来关心他的伤势,给他塞了一堆慰问品,细细叮嘱了许多,颇有一群妈妈围着他唠叨的感觉。 只不过,他没有看见切原赤也的身影。 即便是在家休养的期间,他也不曾收到过来自切原赤也的信息。 坂田清志并不奇怪。不如说,如果切原赤也一如往常地跑过来找他,那才是大问题。 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那场比赛。视情况,坂田清志会适时给他一点提示的。 不过,就仁王雅治和丸井文太给自己发的那些信息看来,这两天切原赤也不是被罚就是在被罚的路上,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功夫去细细思考。 “弦一郎是不是对赤也耳提面命的,叫他好好反省自己?” 那天看真田弦一郎气势汹汹地离开,坂田清志就知道他要去训切原赤也了。 “的确如此,这两天还总是罚他加训,据说要持续一周时间,作为他害坂田同学受伤的惩罚。”柳生比吕士回答了坂田清志,表情不太好看,“我们本该早点解决这个问题的,现在连你也不幸受伤……实在是对不住。” “不是你们的错,只是他听不进去而已。” 如果他们真的管得了,原作里的切原赤也哪能重伤得了那么多选手? 说到底,还是切原赤也一兴奋过头就忘乎所以、不受控制,且本人也不以为意导致的。 骂也听不进,罚也记不住,说不定真田弦一郎还曾铁拳制裁过切原赤也,可他依旧死性不改,足见问题的严重性了。 想要从根本解决的话,就要以毒攻毒,利用无意识去对抗无意识。 他不愿舍弃这种打法,不就是因为至今为止他都是凭这种打法赢过来的吗? 那自己就让他在比赛中将这种打法贯彻到底,最后却只能一败涂地,以此来打击他的自尊心,逼他改变打法。 “你要找赤也的话,他刚喝过水就回去继续做体能训练了。” 柳莲二侧身给坂田清志指了指切原赤也的方向,只见他背对着这边做挥拍训练,后背湿了一片,也不知他练了多久。 “情况如何?” 坂田清志在问切原赤也对那场比赛作何表现,柳莲二明白他的意思,只摇了摇头。 “你还是亲自去看看。” 柳莲二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不过看切原赤也那湿透了的后背,坂田清志也猜到了一些。 “我去看看他。” 切原赤也正集中注意力挥拍,蓦然有一条毛巾盖在他脑袋上,遮了他的眼,还有只手隔着毛巾胡乱揉了揉他的头。 “谁啊?!” 他猛地回头瞪了过去,想看看是哪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招惹自己,却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睛,一时怔愣,不知该作何反应。 “擦擦汗,当心感冒。” 见切原赤也转过头来了,坂田清志两只手按着毛巾搓了搓他的脑袋,擦去脸上和脖子周围的汗,吸干湿透的发梢,最后把毛巾塞进了他的后背,留一截挂在后领外边。 做完这一切之后,切原赤也还是直愣愣地看着坂田清志,不知道魂跑哪儿去了。 坂田清志看着好笑,捏了捏他的脸,“想什么呢?” 切原赤也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喉咙却莫名干涩,什么都说不出来。 良久,他抿了抿嘴唇,垂下头不去看坂田清志。 坂田清志注意到他捏紧了手中的球拍,能看见青筋凸起。 嗯…… 坂田清志没有逼迫他看着自己,只道:“说不出口的话,那就由我来问,你只管回答就是。不想开口回答,也可以点头或摇头。” 不等切原赤也回应,他就自顾自问出了口:“你想不通我为什么故意让自己受伤,是不是?” 切原赤也没有反应,但坂田清志本就是明知故问。 “你觉得是自己犯错让我生气了,可是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是不是?” 切原赤也瑟缩了一下,看来正中靶心。 “你自责,又难过,又委屈,又生气,五味杂陈,正好被罚训了,所以就干脆全身心投入到训练当中,不让自己休息,这样就不会想太多了,是不是?” 切原赤也的头越来越低,怕是下一刻就要钻地了。 坂田清志估计了一下他们俩的身高差,弯腰俯身可能有点勉强,干脆蹲下来好了。 于是他蹲下身来,抬头仰视切原赤也,见他死死咬着下唇,眼眶发红,似乎很快就要哭出来了。 “赤也,我们去别处聊聊。” 切原赤也不愿让他看见自己这副丢脸的样子,猛地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 坂田清志也不介意,只是站起身伸手握住了他另一只手的手腕,从他手中拿走球拍递给了往这边走来的柳莲二。 跟柳莲二点头致意后,他拉着切原赤也离开了球场。 第38章 汗与泪 坂田清志拉着切原赤也来到了部室的后面,这里背光,春季微凉的时候少有人经过,不怕被打扰。 柳莲二细心,应该也会帮他们看着点,防止有人过来这边。 切原赤也穿着短袖,刚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来到遮阴处可能会受凉,坂田清志取下他后颈的毛巾,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毛巾已经湿透了。 远离旁人的视线后,切原赤也没再抬手遮住眼睛,却也不愿抬头去看坂田清志。 “赤也。” 坂田清志轻声叫了他一声。 “前几天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对不起。” 尽管切原赤也当时没来得及思考,可事后回想起来还是会难过的。 原本他甚至没有那个资格再去触碰切原赤也的,但切原赤也还是容许了他的触碰,没有甩开他的手。 坂田清志迟疑再三,还是没有跟往常一样去揉他的头。 他暂时还没有权利去安慰他。 他闭了闭眼,按下翻涌的情绪,斟酌了一下语言,接着开口道:“赤也,想要变强的话,只靠攻击对方的身体是达不成目标的。” “有很多强大的选手不会惧怕疼痛,甚至还可能以此为契机突破极限,实力获得更进一步的提升。对比之下,你却只能找机会攻击对方的身体,还会被反过来利用,怎么也碰不到胜利的边界——也就到此为止了。” 被切原赤也的球击中头部而短暂失明的不二周助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看不见了,却也因此提高了集中力,能凭借本能去回球,无法预测下一步会如何行动,无比棘手。 坂田清志看见切原赤也握紧的双拳在微微颤抖,只是顿了一下便继续往下说了。 “虽然你有注意控制攻击的位置和力度,可没有人能做到完全不失误的,总有一天你会失手,或许是我,或许是其他选手,再也无法拿起球拍,更严重的……” “不会的!!!” 切原赤也陡然拔高声音,吓了坂田清志一跳。 没等他回神,切原赤也低着头继续喊道: “坂田前辈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前辈出事的!绝对不会!!” 他听见他的声音带有细微的哭腔,看见一滴滴泪水落在地面,晕染开他心头的苦涩。 他听见他拼命压抑着呜咽声,看见他身体不住地颤抖,像是微冷的风渗入了骨缝。 “赤也,我在这里。” 坂田清志放轻了声音,双手捧着切原赤也的脸颊,拭去不断流淌而下的,酸涩的泪水。 “我在这里。” 眼泪似乎越擦越多,坂田清志颇为无奈,只好腾出一只手,在切原赤也肩上披着的外套找出手帕,用手帕给他擦眼泪。 待到湿透了手帕,切原赤也才堪堪止住了哭泣,一双眼红得厉害,看着委屈极了。 爱音之前看见自己哭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吗? 坂田清志暗自在心底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与往常一样,轻轻揉了揉切原赤也的脑袋。 他想过自己会吓到切原赤也,有可能还会给他留下心理阴影,却也没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强烈,直接在自己面前哭了出来。 他没有提及自己,只道:“赤也,一个不小心,你就会被禁赛。再严重一点的话,甚至再也不能上场打球了。你愿意这样吗?” 切原赤也摇摇头,因为哭得太厉害,声音还有些沙哑:“不愿意。” “那我们来尝试一下新的打法。” 坂田清志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什么样的?” “不知道。从现在开始找也不迟。” 在切原赤也还在发愣的时候,他被坂田清志带回了球场,手里还被塞了把球拍。 他低头看去,是他刚才还拿着的球拍。 “莲二,帮我腾个场地出来。” 坂田清志放好手中湿哒哒的毛巾和手帕,对柳莲二说道。 “已经安排好了,在这边。” 柳莲二早有准备,听他这么一说,径直带着他们来到了不远处的空球场。 “诶?前辈要和我打比赛吗?可是,前辈的伤——” “你想的倒是美,我可是伤患,怎么能陪你打比赛呢?”坂田清志理直气壮地说道,看着就很有说服力,“你的对手另有其人。” 面对这莫名其妙的发展,切原赤也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啊?是谁啊?” 坂田清志抬抬下巴示意他看那边,切原赤也顺着看过去,是微弓着背往他们这边走来的仁王雅治。 “哟,赤也,看来你大哭了一场啊。” 仁王雅治左手握着球拍,将球拍的前端搭在肩上,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仁王前辈?”切原赤也满脸的不理解,“为什么我要和仁王前辈……” 仁王雅治笑了两声,“这个嘛,你就当做是我要跟清志一起欺负你。” “那就交给你了,雅治。”坂田清志笑着拍了拍仁王雅治的肩膀,“不用手下留情。” “行,我知道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切原赤也总感觉眼前有两个坂田前辈。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还揉了揉眼睛,却突然挨了一记爆栗。 “痛!” 他抬眼看去,是冷着脸的坂田清志,不由缩了一下脖子。 “刚哭完,揉什么眼睛?” “对不起……” 切原赤也蔫巴巴地垂下头,乖乖认错了。 见他认错态度良好,坂田清志也就没继续揪着不放,把场地留给了仁王雅治和切原赤也,去一旁坐着看戏了。 裁判是柳莲二刚刚抓来的幸运部员,第一局由仁王雅治发球。 仁王雅治的幻影在正式比赛中出现过几次,切原赤也也在练习赛中对上过他,当时他幻化成了真田弦一郎,尽管不如本尊强大,却也还是赢过了切原赤也。 而这次,仁王雅治当着切原赤也的面变成了坂田清志,唤起了他对那场比赛的记忆。 “嗳,清志,看着自己在场上打球,你有什么想法?”一起看戏的丸井文太问道。 坂田清志看着仁王雅治顶着自己的样子,用着自己的招式,在球场上将切原赤也玩得团团转,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原来我打球是那个样子的吗?” “嗯,录像里看起来也是这样哦。”丸井文太给坂田清志嘴里塞了颗苹果味的硬糖果,“你不是也看过自己的比赛录像吗?” 苹果酸甜的味道在舌尖弥漫,驱散了些许方才还蒙在心上的阴霾。 “实际看到和录像还是不一样的。”坂田清志颇为新奇地看着两人的比赛,“之前没见过雅治变成我的样子,只偶尔见到他私下练习……没想到完成度这么高了啊。” “清志的招式本来也不难学啊。” “这倒是。” 只不过…… 坂田清志望着面色淡然的仁王雅治,又似乎什么也没看。 ——没记错的话,仁王幻影是要深入体验幻影对象的精神世界的? 他会调查对方经历过什么,抱持着怎样的梦想和坚持,以更好地从精神层面“变成”对方。 坂田清志不清楚这个“深入体验”是个怎样的概念,也不清楚仁王雅治为了幻化成自己调查了哪些信息、思考了怎样的事情。 他只知道一件事:仁王雅治没法变成他。 他不曾对任何人展示过内心的世界,尤其是有关深藏起来的那部分。 仁王雅治所了解的,只是他作为“坂田清志”所经历的一生。更深层的信息,他是无法获知的。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记得多少有关前世的事情了。 “她”叫什么,长什么样,有着怎样的家庭,做着怎样的工作……“他”全部都不记得了。“他”记得最清楚的,是原作的一部分发展和设定。不是全部,而只是“一部分”。 不记得的事情,他不想去在意太多。不如说这样更好。如果记得,他会陷入更深的沼泽之中,更加难以挣脱痛苦的泥潭。 “清志。” 他听见某个人呼唤自己的声音。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真田弦一郎。 “伤势如何了?” 听见他关心自己的话语,坂田清志恍惚了一瞬,随即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 “好很多了,就是还得养一段时间。” “嗯,没有大碍就好。” 结束简短的话题,他们再次将视线放回到场上。 第39章 红月 在与坂田清志打完排名赛的那天晚上,切原赤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或许该称之为噩梦。 他梦见自己过去打伤的人全部变成了坂田清志,但他们身上的伤远比自己记忆中的要严重得多,鲜艳的血色扎疼了他的眼睛。 不等他细想,眼前景象顿时化作黄沙四散,重组成另一个场景。 他看见地上躺着许多穿着立海大正选上衣的人。 黄色的运动上衣开出一朵朵艳丽的红石蒜,无情昭示着生命的流逝。 赤色的月亮悬挂头顶,映在镜面做成的地板,两个月亮溢着狂气的红光,覆于倒在地上的身体,却照不亮他们的面容,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他们都有灰蓝色的长发。是坂田前辈。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颤抖着靠近其中一个人,伸手想拨开他额前的刘海,祈祷下面不是自己所熟知的那张脸。 他看不见他的面容。 像是尚未画上五官,也像是被人擦去了一样,上面什么也没有。 但切原赤也并没有因此松了一口气。 他的内心一直回响着同一个声音,告诉他这就是坂田前辈,地上的他们全都是坂田前辈。 他不愿相信,于是一个人一个人地查看,但无一例外都看不见面容。 他越走越远,数不清看见了多少横在地上的无脸人。 愈是查看,他的心情就愈是沉重。 他不敢放弃。 万一呢?万一其中有一个人是有脸的呢? 万一……那就是坂田前辈呢? 这里除了红月和疑似坂田清志的无脸人以外什么也没有,地平线无限地向远方延伸,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切原赤也朝着红月的方向缓步前进,寻找着不存在于此的坂田清志,寻找着或许不存在的出口。 他找不到坂田前辈,找不到出口。 在这无边的黑暗当中,唯有头顶和脚下的红月照明,唯一陪伴自己的是脚底下,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倒影是赤红色的,仿若染血了一般。 他看着那个自己,感觉无比陌生。 恍惚间,他一时分不清哪边才是镜中的景象。 这里太过压抑,压得他喘不过气,因窒息和胸闷而无法思考。 他不清楚自己是否走在正确的方向上,只是下意识朝那边走去。就如同在茂密的森林中行走一般,难以确定自己是不是走的直路,也无法分辨方向。 他向来对自己很有自信,坚信自己总有一天会跨越所有障碍,成为最强的网球选手。他的自信源于他的努力,源于努力与天赋共同造就的实力。 所以,他从来对自己的打法抱有绝对的信心。 普通的对手硬实力比不过他,只需要用些基础招式就能轻松获胜。 稍有实力的对手会跟他玩战术,试图拉长比赛,试图激怒他,让他失去冷静。 真是太小瞧他了。在前辈们的帮助下,他早已不是之前那个懵懂无知的自己了。就算是他,也是能玩战术的。 他们想玩战术,那自己就跟他们玩,一点一点击溃他们的精神。 前辈们似乎对此颇有微词,但他对自己的控制力有信心,也不曾失手,还凭此赢下了许多比赛。 ——一直到今天的那场比赛为止。 普通的招式对坂田前辈行不通,他便想通过攻击手腕等等部位,逼迫前辈露出破绽,赢下比赛。 但他没能做到。 他想不通。 比赛结束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输给了坂田前辈,并且这一次前辈的伤势更为严重,似乎没有哪里是完好无损的。 不等自己道歉,副部长和前辈就把他赶去跑圈了。 一直到回家,他都没能再见到坂田前辈。 他不太记得比赛的后半场发生了些什么,只记得自己万分焦急,可却怎么也无法挽回比分。 前辈在比赛中说的那些话,虽然很难听,但一字一句都化作箭镞精准扎在了他的心上。 他下意识感到了愤怒,但那其实是说中了事实的恼羞成怒。 他向来对自己很有自信,一直到今天那场比赛为止。 而那些迷茫与不解,愤怒与委屈,如今化作梦境困住了他。 他缓步走着,却不知何去何从,感觉脚步无比沉重,心口也闷闷的。 他找不到坂田前辈,也找不到出口。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音量不大,却一次次回荡在这空旷寂寥的空间里,萦绕耳畔。 “不是那边。” 清脆的破碎声随之响起。 “赤也,不是那边。” 他想去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却看见圆月如同被摔碎的盘子一样四分五裂,从残碎的碎片逐渐化作粉末,携着他的倒影消散,世界归于黑暗。 他睁开眼,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卧室里。 很奇怪的梦。他不曾体会过这种找不到方向的迷茫,却并不新奇,只觉胸口苦闷得厉害。 最后的那个声音,他有印象。 切原赤也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一把抓过床头的麋鹿布偶,紧紧抱在怀里,努力按下心头不断翻涌的各种情绪。 一阵淡淡的柑橘香萦绕鼻尖,安抚着他混乱的心情。 第二天去到学校,他在课上昏睡了一整天。见他脸色不太好,老师也就没有责罚他,只叫他不舒服就去医务室看看。 于是切原赤也毫不意外地迟了一步去到球场,被真田弦一郎罚跑圈了。 之后,他不想再去回想那场比赛和那个奇怪的梦,便疯了一样地投入到训练,每天回到家一沾床就累得睡死过去,丝毫没功夫去多想。 再次见到坂田清志时,切原赤也还有些恍惚,又回想起那个压抑的梦境。 他该说点什么的,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时,他无比痛恨自己的嘴笨。 在听见坂田清志说到自己有可能会在与他比赛时失手时,切原赤也紧绷着的弦终于还是断了。 魔女的大锅中沸腾着情绪的浓汤,各种味道各种颜色的情绪彼此排斥又彼此交融,在汤勺的搅拌下回旋成分辨不出颜色的混沌。不时有气泡自底部升起到水面之上,在接触到空气后陡然破开,吐出满腔的委屈,凝成苦涩的泪滴滚落眼角。 梦中的那个声音说,他不该去红月那边。 坂田前辈说,他不该继续用暴力网球的打法。 他会照做的。不仅是为了前辈,也是为了他自己。 他再也不想体会那种找不到前进方向的感觉了。 切原赤也不出所料地败给了幻化成坂田清志的仁王雅治,还因为这几天以来不停歇的训练给身体造成了不小的负担,才刚宣判比赛结果没多久,就失去意识睡了过去。 他隐隐听见了前辈们说话的声音,还不及他去分辨对话的内容,意识就沉进了黑暗当中。 他再次见到了红月。 这一次,他转身背对红月,没有丝毫犹豫地迈开了步伐。 第40章 止风 在坂田清志的建议下,幸村精市给了切原赤也十张许愿贴纸,用以庆祝他舍弃了暴力网球。 切原赤也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开始天天被坂田清志拉着对练,说是他要练新招式,让自己陪他一起。 仁王雅治和丸井文太曾经体验过的事情,如今终于轮到了切原赤也。 切原赤也不禁怀疑,怀疑坂田前辈是不是还没原谅他,才会像这样每天拉着他对练,一直到他累倒在球场才罢休。 之前打练习赛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坂田前辈的体力和耐力简直深不见底,不论情况多么艰险,他总能把比赛坚持到最后一刻。 “前辈,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才会这样对我?” 切原赤也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我像那种人吗?” 切原赤也不敢说话,只是默默撇开了视线。 “赤也,清志可不是那种阴险的人。” 仁王雅治走过来把手臂搭在坂田清志肩上,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怎么也不像是在为坂田清志说话。 “他要真是在报复你,你可能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没那么严重,顶多就是睡两个小时左右而已。” 坂田清志也配合得很,把话说得夸张,表情还十分有说服力。 想想都知道他们俩是在说笑,可切原赤也还是信了。碍于现在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他只能闭上眼睛在心中叫苦。 玩笑说够了,坂田清志正色道:“我的确是在练新招,锻炼你只是顺带的事情。” “看你这几天的练习,好像有好几个?”仁王雅治问道。 坂田清志没有否认,“嗯,还在实验阶段。” 几个月前他借到了青学去年的比赛录像,直到最近才研究清楚每个人的动作和招式,准备尝试一下与其他招式进行融合。 正好切原赤也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就顺带拉着他一起对练了,看能不能给他转变打法提供点思路。 这孩子悟性不错,集中力和好胜心都强,原作中在看过越前龙马发动无我境界之后,后来与不二周助比赛时就无师自通使了出来,说不定这几天的对练真能让他悟出点什么。 前世的时候,“她”只能通过几个画面来看大家的招式,别说观察了,能透过特效看到球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就别提模仿学习了。 而如今亲身来到了这里,队友们的动作他都早已熟记于心,其他比较出名的学校比如冰帝、四天宝寺等,他也将对方的选手研究得七七八八了,就剩青学和去年被禁赛的不动峰了。 虽然不一定会对上,但准备得充分一些总不会是坏事,若能将对方的招式消化后进行改良,为己所用,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其中有一些招式他一直很好奇究竟是怎么使出来的,尤其是手冢国光的零式发球,原作当中似乎不曾正面描绘过这一招是怎么打出来的,他也不懂其中的原理。 零式发球的特点在于落地后不弹起,并向球网的方向滚动,作为发球来说无敌,但对手臂副作用极强。 他想看看能不能改良一下。 坂田清志自己没试过打出类似的发球,只在回球的时候会用终止符让球落地后原地回旋不弹起。 不过,终止符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出来的,要用到太极拳的一部分技术和原理,讲究柔中带刚、借力打力,也算是他独有的招式了。 在国二的时候,因为手臂上的伤,手冢国光还不怎么用零式发球,去年关东大赛的时候也只见他用了一两次。坂田清志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终于找到了录有他使用零式发球的录像带。 画质不太好,镜头角度也有点难以看清手冢国光的动作,但好歹还是明白了个大概。 仔细研究了一番,坂田清志得出的结论是:手冢国光这人简直不科学,很多招式都和幸村精市的灭五感是同等级但不同领域的逆天。 有点头疼,但他自己也有个原理不明的五号世界,也不好说什么。 他在纸上推演了许多组合,并在与切原赤也的对练中进行实验,寻找最合适的融合搭配。 青学整体来说除了手冢国光都算比较科学的,越前龙马的一部分招式也还算在这个范围里,想要化为己用并不难,坂田清志便将重点放在了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身上——越前龙马才转学去了青学,而桃城武和海堂薰也才成为正选没多久,暂时找不到多少可用的比赛录像。 早期的不二周助属于防守型,跟坂田清志截然相反,但招式并不复杂,想消化不需要太多时间,也有许多种可能性,于是坂田清志十分理直气壮地拉长了跟切原赤也的对练赛,以此尽可能多实践一点组合。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让切原赤也提前跟不二周助对战了。虽然他并不是在模仿不二周助就是了。 让坂田清志更费心思的是零式发球。 实际上手之后,他发现这是需要牵动整条手臂使出的招式,对肌肉的负担很重,主要压力集中在手肘附近。 在尝试了两次不像样的“零式发球”后,坂田清志开始试着将太极融入进去,将压力分散到全身各处,以此减轻对手臂的负担。 说实话,不太顺利。 不过他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气馁,只不断尝试,一点点去调整。 因担心自己会在不知不觉间伤了肌肉,那样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坂田清志托柳莲二和柳生比吕士帮自己看着点,一有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刻出言阻止他。 柳莲二博闻多识,柳生比吕士的父亲是内科医生,他们俩在这方面有足够的话语权。托他们的福,坂田清志几次避免了拉伤肌肉的下场。 在按着切原赤也练了五天左右之后,坂田清志终于练成了改良版零式发球——的雏形。整体动作幅度比零式发球大得多,但负担会小很多,最后的效果是一样的,在一盘比赛中的可用次数相较零式发球也有所增加。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天大的进步。第一步成功迈了出去,接下来就是不断完善了,这比开头要简单许多。 等他完成了,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教给手冢国光,这样仁王雅治之后幻化成手冢国光的时候也能轻松一些,不会伤到手臂。 “有想好名字吗?” 柳莲二手里拿着笔记本,就等着坂田清志自己开口透露了。 ……这个还真没有。 坂田清志陷入了沉默,与柳莲二大眼瞪眯眯眼。 柳莲二早有预料,但还是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原型是青学的手冢的零式发球,是吗?” “对。” “要归类到终止符当中吗?” 坂田清志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单独命名。” 毕竟原型是那个手冢国光的招式,出于对他的尊重,还是不要归到他自己的三大类别里了。 沉思了一阵,坂田清志道:“既然有零式,那肯定有一式,二式?” 虽然手冢国光的“零式”大概是指球落地不弹起的“零”,不是单纯的序数命名。 “你是想……” 柳莲二想说这样起名有点没品,但看见坂田清志眼里的笑意,又把话咽了回去。他向来有品位,或许是有别的想法。 “就叫第一式。” 柳莲二眉头皱成了“八”字,感到十分的困惑。 相较之下,坂田清志却相当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第一式,这名字真不错啊,完全不亚于零式。” 柳莲二沉吟片刻,“还有第二式、第三式吗?” “不啊,没有了。” “为什么?” 这倒是让柳莲二有些惊讶。 “仅此一招的第一式。” 坂田清志扬起嘴角,柳莲二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松开了眉头。 “啊,是这个第一式啊。” “很不错?” “如果是这个意思的话,确实比单纯的‘第一式’要好一些。” “其实还有后缀,我打算平时用这个来称呼。” 全名他有点说不出口,拆开来他还是能说的。 “——止风,后缀是止风。” 第一式:止风。 “比第一式好听。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叫止风,还要分个前后?” 面对柳莲二毫不留情的吐槽,坂田清志清了清嗓子,“意思意思,表达一下对原型的尊重。” “意义不明。” “莲二。” “知道了,我不笑。” 番外四 三花猫 自升上国二开始,坂田清志忙了起来,要么就是延长训练时间,要么就是晚回家,没再像从前一样每天和坂田爱音一同走上回家的路。 坂田爱音本人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是早晚的事情。 自己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她会拿出p3,听耳机里传来自己钟爱的音乐,任由音符填满脑海,将其他事物和人与自己隔离开,沉浸于自己的世界。 从小坂田爱音就深受坂田清志的影响,在许多方面都与他相像,也和他一样与周围格格不入。 天气不错的时候,她喜欢出门散步,或听着音乐,或随便看看,或有了灵感拿出画本画速写。 有想分享的事情,她会告诉坂田清志,而他总是会认真倾听,与她交流感想。有时也会和父母说,如果是有意思的事情,妈妈就会笑得直拍爸爸,让原本笑得开心的爸爸疼得龇牙咧嘴。 她没什么朋友,在班上跟同学也大多是点头之交,为数不多值得称作朋友的可能也就是网球部的那些正选了,还是因为坂田清志的关系,他们才多少亲近起来的。 比起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人际交往上——特指本来就不熟却碍于社交潜规则要笑脸相迎、说些空洞又没营养的寒暄话的人际交往,她更愿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别人怎么看她都与她无关,她只在意最重要的那些人。 周围有人遇上小麻烦的时候,如果对方人还可以,她也不介意帮帮忙,无关对方是男是女。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一嘴班上一对欢喜冤家小情侣了。 坂田爱音正好给他们两人都分别帮过忙,于是每次他们拌嘴上升到互掐的时候都会抓住幸运路人——坂田爱音,男方尾山晋之助躲在她身后大呼救命,女方良本绫向她控诉并请求援助,让她时常怀疑自己是他们py的一环。 她个人认为自己跟这两人的关系不算太亲近,但不知为何每次他们拌嘴时看见了自己,总是会凑上来控诉对方又干了什么“好事”,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希望她站在自己这一边。 对此,坂田爱音的应对方法是一人一个爆栗,让他们自己去玩,于是两人果断和好,与她聊起别的事情转移话题。 不过他们也不是只会找她控诉。知道她喜欢奇怪的东西,他们偶尔会给她分享一些让人听了忍不住困惑的趣闻,节日的时候还会跟她互赠礼物。 至于为什么是偶尔,那当然是因为坂田爱音很多时候更喜欢独处。 但话又说回来了,良本绫她能理解,为什么尾山晋之助一个男生也跟着跑来她面前啊? 坂田爱音不解,于是也直接问了。 “我得确保绫没跟你揭我的短才行。” 然后他就挨了良本绫一脚,可惜因为他闪躲及时,只堪堪擦过了他的裤脚。 因着这两人性格不错,也懂得保持适当的交际距离,坂田爱音对他们的印象不差,也就不介意当他们的聊天搭子。 只是,如果他们想进一步发展,和她变成“朋友”关系的话,或许还需要花上一点时间。 坂田爱音虽与坂田清志相像,在交友方面却比他严格得多。 ——上述一切都是坂田清志和实行放养式教育的父母给她惯出来的。 坂田爱音小时候不大会跟家人撒娇,想要什么的时候总是想着之后再说,然后就一直拖着了,每次都是坂田清志先一步问出口,她才点头承认。 待到长大一些了,她才终于学会有什么就跟家里人说,实在开不了口的,就等着坂田清志来问。 她时常觉得坂田清志不像哥哥,更像是姐姐。 一些连她一个女生都不一定会想到的事情,他会先一步考虑到,然后为她准备好。 坂田清志的房间很简洁,考虑到坂田爱音会来他房间,时时收拾得干净,还备有不少给她用的东西。 他很少去她的房间,就算有事找她,也只会站在门口,并不进去。 小心翼翼,恰到好处,无微不至的关心。 她抱着说笑的想法让他留长发给自己玩,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任由她给自己做各种发型,甚至能面不改色地穿上她特地借来的大码裙子。 他不大在意自己如何,总是会答应她提出的一些任性的要求,加上父母也从来对他们管得宽松,久而久之坂田爱音就养成了如今这个乖僻的性子。 坂田爱音依赖着坂田清志,坂田清志也会在坂田爱音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有时候他累了,因压力和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而难以入睡,坂田爱音会在床边给他念自己编的睡前故事。 她第一次给他念的故事,是三花猫战士骗过了斑点狗守卫,成功潜入恶龙的城堡,在恶龙脸上涂鸦,以报复它骗走了自己辛苦抓来的鱼,并把被夺走的鱼全部带回去给生病的奶牛猫,奶牛猫得以康复的故事。 当时坂田清志觉着这故事挺有意思,听得津津有味的,一时忘了要睡,被坂田爱音训了一通才闭上眼睛,等她再念了一遍才睡过去。 后来,坂田清志学会了制香膏,为自己制作了柑橘味的安神香膏,却也偶尔有一两天会握着坂田爱音的手指,软下声音拜托她给自己讲故事。 随着年龄增长,他们之间不再有太亲密的肢体接触。不知是从谁开始的,他们会轻轻握着对方的食指,或是勾住小指,以此传达无声的讯息。 他们彼此依赖,彼此信任,向来无话不谈。 也正因为他们是最亲近也最了解彼此的关系,坂田爱音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觉坂田清志独自背负着什么,会甘愿为之付出自己的一切,并在达成那个最终的目标之后变成流干了蜡,无法再燃烧的蜡烛,甚至会在某一天消失不见。 尽管他大概率会为了家人和同伴而留下,但就如同虚拟作品中的人物在复仇成功之后仅剩空虚一般,届时的坂田清志或许也会变成一具无所适从的空壳,失去继续生活的动力。 坂田爱音问不出口,坂田清志也从不提起这件事。 她有预感,即便自己堵着他让他开口,他也决不会如实相告。不仅如此,说不定还会把他吓跑,更严重一点,或许还会伤到他。 所以,她选择了压下这些情绪,等着他自己想通,等着他向他们伸出求助的手。 如果实在等不到,她会发挥自己身为妹妹的优势,耍赖也好,装可怜也好,再不济就武力威胁,用上所有的手段去留下他。 至于现在,就先利用他的感性,找个机会把刚完成的绘本送给他。 名字她已经想好了,就叫《三花猫的一天》,描绘她身边发生的故事。 想象着坂田清志可能会有的反应,坂田爱音先前还有些烦闷的心情顿时大好。 这次能不能把他惹哭呢? 想着,她写下最后一句话,合上了绘本。 第41章 练习赛 排名赛过后,全面体检顺利结束,切原赤也的血压没有什么大问题,幸村精市的病也基本痊愈,这方面暂时不需要担心了。 坂田清志算了算时间,现在是五月中旬,六月的时候切原赤也会在车上睡过头误入青学,引发一场骚乱。他不清楚具体日期,只记得当时有一场去其他学校的练习赛,所以只能到时候再看情况,把切原赤也抓回来了。 切原赤也虽然对内经常被他们这些前辈捉弄,但对外性格还是嚣张得很,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向,饶是坂田清志也有些头疼。 青学那边也有两个脾气火爆的二年级正选,以防之后在大赛场地遇上了引发争端,还是盯着点好。 要不提前去一趟青学,跟那边认识一下? 就立海大的辉煌战绩来看,除去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另外还有个柳莲二的旧识乾贞治,需要注意的程度姑且排在那两人之后——从来没进过关东大赛四强以内的青学实在算不上值得注意的对手,也因此他们从来没有跟青学打友谊练习赛的想法。 就算坂田清志跟幸村精市商量,估计幸村精市也会认为没必要跟青学打练习赛,将这边的情报泄露出去……但总还是要试一试的,说不定还能让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提前跟想对战的人打一场。 如果幸村精市不同意,那他就自己找个时间去青学一探虚实。 他不讨厌青学这批正选,如果能通过此次访问实际观察他们的动作,有所收获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嗯,可以啊。” 出乎意料的是,幸村精市十分爽快地同意了和青学的练习赛。 坂田清志眨了眨眼,片刻才从惊讶中回神,“为什么?” 幸村精市笑了,“不是清志你向我提议的吗,怎么还反过来问我理由?” “我以为你不会同意。” “喔——?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提呢?” 幸村精市饶有兴致地看着坂田清志,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坂田清志与他四目相对,不过顷刻就选择了放弃挣扎。他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主动交代道:“我想去探探他们的虚实。” “嗯哼?” “……如果可以的话,也想让弦一郎和莲二跟老相识打一场比赛。” 幸村精市笑而不语,坂田清志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我想试验自己的新招。” 主要是想展示并完善止风,其他招式他不打算透露太多,防止被对面拿来研究如何攻克。 “你自己知道分寸,我也就不多说了。” 幸村精市并不感到意外,他就是想让坂田清志亲口交代罢了。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会和青学那边沟通好比赛事宜的。” “谢了,精市。”坂田清志扬起微笑道,“安排比赛名单的时候,可以叫上我一起吗?” 幸村精市点点头,“当然了,不叫上你,不就没意义了吗?” 坂田清志莫名感觉幸村精市的笑容背后还藏着什么,却一时想不到他有什么打算,只好把疑问吞回肚子里,跟他挥手道别,回去球场训练了。 几天后,立海大跟青学的正选友谊练习赛顺利提上日程,安排在下旬,青学的场地。 “怎么突然想到跟青学打练习赛了?” 幸村精市没有跟其他人提起这件事,于是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包括真田弦一郎在内的成员都感到了疑惑。 “今年的青学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 “啊,是这样的,清志他——” 幸村精市笑脸盈盈的,正想跟真田弦一郎解释,被坂田清志先一步拦住了。 “等一下,我自己来说。” 让幸村精市来解释,也不知道他会使什么坏,还是自己来的好。 “今年的青学正选多了几个有望的新成员,其中还有一个是从美国来的一年级,我就想过去探探虚实,顺便完善一下自己的新招。” “你的消息真灵通啊。”柳莲二翻了翻手中的笔记本,“不错,的确是有这回事,你会这么想也不奇怪。” 丸井文太面露惊讶,“那个保守的青学居然让一个一年级成了正选?太阳没打西边出来?” “对方是那个越前南次郎的儿子,自幼接触网球,有997的概率接受了相当刻苦的训练……另外还有在美国打比赛的经历,如今还破格成为了青学第一个一年级正选,确实不容小觑。” 柳生比吕士抬手提了一下眼镜框,“也就是所谓的准备周全,方能确保百战不殆。” 丸井文太吹了个绿色的泡泡,拿手肘戳了戳旁边的杰克桑原,让他替自己对柳生比吕士的说法表达赞同。 杰克桑原尽管一副略为不情愿的样子,也还是开口了:“没错,探探虚实总归是好事。” 而对坂田清志想在与青学的练习赛中完善新招式一事,真田弦一郎提出了疑问:“你不担心被对方收集数据,加以攻克吗?” 柳莲二也道:“青学也有使用数据网球的选手,他会趁此机会收集我们所有人的数据的概率是100。” 坂田清志本人对此倒是不太在意,他可是跟柳莲二相处了两年多的人,有丰富的隐藏自己数据的经验,还会怕一个乾贞治不成? 虽然经过几次惊险的比赛,他的数据已经在柳莲二这里暴露得差不多了,可乾贞治不知道这些啊。 “弦一郎,莲二,你们要知道,如果我不愿意的话,谁也拿不到我的数据。” “嗯,如果对手没有我们这种水平的话,是逼不出清志的底牌的。”幸村精市开口为坂田清志说话,“这一点,莲二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柳莲二没有否认。 闻言,真田弦一郎虽然还有点顾虑,但还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决定相信坂田清志自有分寸。 “我可以和手冢比赛吗?” 憋了半天的切原赤也终于找到机会插嘴了。 他满面笑容地举起手,眼里闪着期待的光,可下一刻就被幸村精市毫不犹豫地驳回了。 “不行哦。” “诶——?!为什么不行啊?我用许愿贴纸也不行吗?” 切原赤也颇为不满,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交给我。” 说着,坂田清志提着切原赤也的后领去一边“友好交流”了。 仁王雅治若有所思地盯着两人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出一个玩味的笑。 “也不知道赤也到底有没有机会用他那些许愿贴纸。”他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真是可怜啊,切原同学。” “呵呵,估计只能拿来许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愿望了。” 当初送出贴纸的时候,他可没说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啊。 不多时,坂田清志带着垂头丧气的切原赤也回来了,看来是谈妥了。 “你跟他说了什么?”仁王雅治凑近了坂田清志,问。 “我跟他说,如果他真的要跟手冢比赛,就得先打过我。” 而事实是,坂田清志已经按着切原赤也打了近两个星期的对练了。 “而且许愿贴纸只能用在一个人身上,一次只能用一张,也就是说,就算他跟精市许愿了,也妨碍不到我们不同意。” “真可怜啊。” 仁王雅治同情地摇摇头,伸手搓了一把切原赤也的脑袋以表安慰。 在一旁听见两人对话的柳莲二陷入了沉思,原来还能有这种解释。 幸村精市也对此颇感兴趣,“喔——这说法很有意思嘛,下次我也这么说好了。” 真田弦一郎压了压帽檐,选择了沉默。 第42章 软糖 “把我安排到双打。” 在决定练习赛名单时,坂田清志主动开口说道。 “双打吗?”幸村精市有些惊讶,“你想和谁一起?” “比吕士或者杰克。” “他们俩都擅长支援。”幸村精市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场次序呢?” 青学的双打是个大短板,就目前这个时间,除去大石秀一郎和菊丸英二这一对固定组合,可能也就不二周助和河村隆会是个不错的组合了。 “双打一。” “好,我知道了。” 坂田清志没有特别想对战的选手,硬要说的话就是菊丸英二了。 菊丸英二的网球风格并不多见,同类型的选手似乎只有一个冰帝的向日岳人。放低判定标准的话,四天宝寺的远山金太郎打球时上蹿下跳的,姑且也算是一个。 多积累一些与不同类型选手的对战经验总归是有益的。 如果运气不好,这次双打没遇上的话……在一旁观察也不错,正好见识一下大石秀一郎在场上的洞察力和指挥能力。 感觉手冢国光这次不会上场,与之相对的,他应该会让越前龙马通过练习赛锻炼锻炼,磨一磨心性。 说起来,桃城武这个时候是不是有脚伤来着?那他应该也不会上场了。 “我们这边安排谁上场?”坂田清志问幸村精市。 “我就不上场了,仁王也说他这次要在场外观战。”幸村精市在纸上书写着比赛名单,“文太和杰克一组,你和柳生一组,单打依次是赤也,柳和真田。” “决定得好快啊。” 他还以为幸村精市要先跟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讨论一番呢,来到了才发现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两人,而且转眼间他就定好了名单。 “呵呵,跟其他学校打练习赛的时候不也定得很快吗。” 看来是觉得没必要太在意。倒也无可厚非,毕竟青学的过往战绩摆在那里。 “何况,立海大没有死角,不论怎么安排,胜利都是属于我们的。” 他看见幸村精市秀丽的脸上势在必得的神情,眼中盈着强大的实力和不懈的努力所造就的自信。 “嗯,没有死角。” 他们可是常胜立海大。 时间一晃来到练习赛当天,一来到网球场,周围就一片议论声,还投来了不少抱有敌意的视线。 青学不曾跟立海大对上过,加上立海大因过硬的实力和正选成员大多不怒自威,在外形象不大好,甚至还有“暴君”之名,会出现这种现象倒也不奇怪。 他们熟练地无视了那些声音和视线,径直来到青学一众正选面前,幸村精市和手冢国光两位部长各自上前一步握手问候。 坂田清志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学成员,只除了不二周助一贯笑眯眯的,其他人的表情都有点紧绷,而排在末尾凹下去一块的越前龙马……帽子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 “希望今天双方都能有所收获。” “请多指教。” 幸村精市与手冢国光握手,一人笑里藏刀,一人不动如山,如同两只猛兽彼此对峙,在气势上谁也不愿让了谁,一时场上气温骤降。 这场无声的对决转眼间就以平手结束,双方选手各自就位,由青学的荒井将史担任裁判。 坂田清志看着裁判椅上的荒井将史,对他的印象只有“欺软怕硬的小人”。 青学里时不时就会出现这种小人物,也不知这里的校风是怎么回事。 他最好能公正地担任裁判。 想到这里,坂田清志眼中划过一道暗光。 青学出战双打二的是他们的黄金双打组合,与坂田清志正好错开了。 丸井文太嘴里嚼着泡泡糖,时而吹出一个黄色的泡泡,杰克桑原剃了一遍头才来到丸井文太身旁,还被打趣今天的他很耀眼。 青学侧的菊丸英二在场上做着拉伸运动,活动开了就用他那灵活的手腕转着球拍,看着有些紧张,面上是严肃的神情。 大石秀一郎心里也有些不安,却还是扬起笑容给自己的搭档打气,“英二,大干一场,让他们见识一下青学的实力!” 菊丸英二眨眨眼,看见他身侧略微颤抖的拳头,噗嗤地笑了出来,“大石,你比我还紧张呢!” “咳咳。”大石秀一郎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总之,我们上!” “噢!” 看见两人互相打气的场面,坂田清志突然想到,自己此举是不是会提前刺激到他们奋发图强? ……罢了,迟早的事情,左右自己这边也在不断往高处攀登。 或许还是太过紧张了,青学这边的两人怎么看都像是发挥失常,有时明显能接到的球却给丢了,还有几次回球打出了界,白白给立海大送分。 “心态不行。”真田弦一郎如是评价。 因为面前的是常胜王者立海大,是无论怎么想自己都难以望其项背的对手,所以满脑子只有“自己赢不了”这一想法,于是原本能赢下的分逐一被夺去,连队友都看不下去。 而且,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心思明显不在比赛上,全然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大概是在回想从前刻苦训练和跟彼此许下诺言的记忆,并陷入了纠结挣扎之中。坂田清志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毕竟他跟幸村精市打比赛的时候也经历过自我挣扎。 但这是双打,不是单打。 两个人同时走神,只关注自己的内心,看不见搭档也身处困境之中的话,是没有进步成长和获胜的机会的。 “大石前辈!英二前辈!你们在干什么啊!振作一点!!” 因脚伤而不能上场的桃城武实在忍不下去了,着急地朝着两人大喊道。 这一喊让场上的两人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随即响起的便是“0-4”的声音。 “在赛场上失去冷静,忘记自己是在打双打,不说和搭档同心协力了,连摆脱恐惧心理都做不到,说到底也只能止步于地区大赛了。” “你说什么?!” “阿桃,冷静一点!” 听见坂田清志冷淡的声音,桃城武的暴脾气差点没忍住,是旁边的河村隆拦住了他。 “与其把火发到我身上,不如先考虑该怎么让你的队友打起精神来。” 坂田清志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还是说,你觉得比起场上的对决,场外的对决要更重要一些?” 这群打网球的火气都这么大吗? ……噢,忘记自己也是打网球的了。 坂田清志说的是事实,桃城武一时语塞,没法反驳,只好按下满腔的愤怒和心焦,冷哼一声不去看他,转回去看球场的方向了。 这暴脾气。 他想起刚入学那时的切原赤也了。 青学的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脸色也不算多好,另外有几个低年级的都不满地瞪着他,是真田弦一郎帮他瞪了回去,切原赤也还对那边做了个鬼脸,幼稚得很。 他们时常受到这样的待遇,早就司空见惯了,所以也说不上难过或生气。 坂田清志揉揉切原赤也的脑袋,让他收敛一点。 他想了一下,桃城武和海堂薰姑且也是二年级的,跟切原赤也一个年纪,自己是不是该一视同仁? 虽然他并不打算玩网球过家家……但毕竟他们是来打比赛探虚实的,不是来拉仇恨打架的,就当做是改善立海大对外形象好了,最好对面以后见到自家后辈的时候态度放好一点。 球场上,那两人似乎已经打起精神来了,逐渐恢复了该有的水平,能跟丸井文太和杰克桑原打几个来回了。 得益于此,坂田清志也能更好地观察到菊丸英二的动作,见识到大石秀一郎的能力了。 不过,如若想要获胜,这种程度是远远不够的。 首先是他们的心态难以靠自己调整过来,对彼此的依赖程度太高,尽管这意味着他们默契无比,但一旦被拆开就大概率会发挥失常。 另外,特技网球虽然能应对各种刁钻的球,但有一个天大的缺陷,就是消耗体力过大,容易筋疲力尽导致后半场无力对抗。 即便有大石秀一郎在后方指挥和支援,在菊丸英二力竭时负责掩护他,却也很可能在这期间被对方双打选手打配合钻了空子,导致丢分。 在比赛落下帷幕前,坂田清志给了切原赤也两颗草莓夹心软糖,随后往青学观战人群那边走去。他已经获得想要的情报了,没必要再继续看下去了,反正结果毫无悬念。 在众人警惕的眼神中,坂田清志从口袋摸出同样的糖,分别给两个二年级正选的手里塞了几颗,当然也有一年级组的份。 越前龙马双手插兜,坂田清志果断抽出了他的手,塞到他手心里。他看不见越前龙马的表情,但估计也是一脸不解。 莫名其妙收到糖的低年级们一时反应不过来,比较懂礼貌的加藤胜郎和水野胜雄在回神后说了声谢谢,堀尾聪史慢了一拍,却也还是乖乖道谢了。 给男生分完了,他又给在一边当拉拉队的龙崎樱乃和小坂田朋香手里放了两颗糖。 后一步给小女孩发糖的原因是她们离他比较远。 “是草莓味夹心的软糖,希望你们喜欢。” “谢、谢谢……” “谢谢!” 龙崎樱乃有些不知所措,小坂田朋香比较开朗,笑着跟坂田清志道谢。 跟两个小女孩说完,坂田清志又转过来走近桃城武。 “吃点甜的冷静一下。” 他拍了拍桃城武的肩膀,还好他比自己矮一点,不然就显得有点尴尬了。 不单青学的人用困惑的眼神盯着坂田清志,切原赤也也一时摸不着头脑,前辈干什么给他们糖吃? 相较之下,立海大的三年级们倒是并不奇怪。 “赤也啊,你到现在都不明白吗?你的坂田前辈就是个奇怪的人,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仁王雅治摇了摇手指,趁切原赤也没反应过来,伸手夺走了他手里的一颗糖。 “——啊!!仁王前辈,你怎么能抢我的糖呢?!” 仁王雅治不喜欢吃糖,可这并不妨碍他逗小后辈。 另一边,面对青学众人奇怪的目光,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又理直气壮地开口道:“别看了,再看我也没多的了。” “不是,你怎么——怎么突然给我们糖?当我们小孩子吗?” 率先出声的是上一秒还在气坂田清志的桃城武,满脸的困惑不解,隐隐还有些被当成小孩子看待而感到的愤怒。 “说什么呢,国中生本来就是小孩子,你是小孩子,我也是小孩子,只不过我比你年长一点而已。” 坂田清志的表情一看就很有说服力,让桃城武憋了半天憋不出话。 “你……” “行了,我回去了,待会儿就到我上场了。” 无视还想说些什么的桃城武,坂田清志风风火火地转身离开,回到了队友们的身边,安慰被抢走了糖而委屈的切原赤也。 “什么人啊……” 不二周助没忍住笑了一声,“不是很好吗?这种糖还挺好吃的哦。” “不二前辈,这不是糖好不好吃的问题啦!” 桃城武试图跟不二周助争辩,海堂薰看着手里的糖若有所思。 “嘶……奇怪的家伙……” “我同意。” 听见海堂薰的嘀咕,越前龙马撇着嘴附和道。 第43章 怪异 双打二以0-6的结果告终,接下来是双打一。 “清志!我可看到了,你给他们都分了糖!我的份呢?” 比赛一结束,丸井文太就过来跟坂田清志讨糖吃。 所幸他早有预料,提前备好了丸井文太的份,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网球包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面装满了刚才那种草莓夹心软糖。 “嗯?坂田同学刚才不是说没有了吗?”柳生比吕士提出了疑问。 坂田清志一脸平静,“散装的没有了,只有袋装的了。” 青学的成员离得不远,自然也是看得见、听得着的,纷纷露出一副傻眼的样子,一向喜欢热闹的不二周助还笑出了声。 “我从来不说谎。”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这是两回事……” 紧随着丸井文太走过来的杰克桑原一如既往负责吐槽。 丸井文太倒是不在意这些,跟坂田清志道声谢就接过袋子吃起了糖。 “别自己吃完了,给其他人分点。” 听见坂田清志的话,丸井文太应了一声,给队友们每人分了两颗。 仁王雅治不爱吃甜,转手就塞给了切原赤也,美其名曰是刚才抢他糖的赔礼。 “你们俩待会上场?我先留着你们的份,等你们回来了再吃。” “好。” 坂田清志点点头,柳生比吕士也没有意见。 “支援就拜托你了,比吕士。” “请尽管放心交给我。” 柳生比吕士微笑着应下了坂田清志的话,与他一同走到球场上。 青学上场的是乾贞治和河村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组合。 看来柳莲二跟乾贞治的对决只能在关东大赛上实现了。 坂田清志站在网前,柳生比吕士站在后场,等待乾贞治发球。 乾贞治握紧手中的球,镜片后的眼睛注视着对面的两人。 立海大这次主动提出两校进行正选练习赛,让他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猜不透对方有什么打算。他们之前不曾与立海大有过交流,更是不曾在正式比赛中遇到过,对方没理由突然就盯上了他们。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要松懈,全力以赴!” 手冢国光并未多言,只是让他们把这宝贵的机会当做一次锻炼。 乾贞治猜测对方大抵是因为越前龙马转入青学,还破格成为了正选,过来打探情报的。 尽管这次没能跟发小莲二正面对上,但眼前的两人也是十分值得探究的选手。 乾贞治抛起球,打出一发超高速发球。 坂田清志没有动,后场的柳生比吕士迅速追上了飞向对角线的球,用上旋球打了回去。 “唔哦哦哦哦!burng——!!” 河村隆一边大喊,一边双手握拍将球击回,力道之猛,直接划破空气扬起了一阵疾风。 坂田清志脚步画弧转了一圈来到球飞来的位置,以动能加强回球的力道,把球打了回去。 球直直地冲向对面的底线,并在击中底线的瞬间沿着半圆轨道,飞回到了立海大这边的底线,完美避开了跑过去想回球的乾贞治。 “那、那是!” “不二前辈的白鲸!” “不对,好像有点不一样!” 看见与自己的“白鲸”相似却又有所不同的这一招,不二周助顿时收了笑,睁开了眯着的眼睛,面色严肃。 不二周助的白鲸是反手削球,利用风力打出的,有一定的限制,而坂田清志是正拍打出来的,原理跟卷沙差不多,并且球反弹的轨道也跟白鲸不一样。 “反弹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一些,轨道半径也有所增大。” 柳莲二冷静地分析道,拿笔更新着笔记本上的数据。 乾贞治若有所思地看着坂田清志,后者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这一局毫无悬念地以立海大的胜利告终,接下来是坂田清志发球。 他往地面扔了几下球,随即将球抛向空中,动用全身,打出了一记止风。 球在击中对面场地的底线后,先是原地回旋,随后向球网的方向缓缓滚动,最终停在了网前。不曾弹起,更遑论回球。 手冢国光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但他掩藏得很好,没让旁人察觉到。 “0-15!” “啊!这次是手冢部长的零式发球!” “可是发球动作不一样啊?” “笨蛋!一看就知道他是实力不足,才会像这样打出半吊子的零式发球啦!” “可是威力完全不输零式发球啊,乾前辈和河村前辈都没能接到。” “堀尾,你其实根本就不懂?” “我当然懂了!我可是有着两年——” “我说堀尾,你才收了人家的糖就这样诋毁人家不好?” “呜,这个……” 青学的三个一年级在吵吵嚷嚷,坂田清志没心思去听他们争吵,只觉得刚才手感有点不太好,还能做得更好。 他闭了闭眼,做了几下深呼吸,调整好之后,抛球打出了下一发止风。 “0-30!” 这一次,球落地回旋的速度更快,与此同时受到的摩擦力也更大,比上一发止风缓下速度往球网滚动所需要的时间更短。 “他的动作……” 不二周助呢喃着,注视着坂田清志那怪异的发球动作。 坂田清志在发球时略微放低了身子,扎稳下盘,如同在水中划动一般画弧挥拍,动作柔而有力,像是在打什么武术一般。 乾贞治被镜片遮掩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他看出来了,他利用那刚柔并济的武术动作将压力分散到了全身各处,减轻了强力削球对手臂的负担,并且还能通过给球额外施加回旋,增加发球的威力。 这一局在坂田清志的止风下迅速结束了。 “完成了吗?”柳生比吕士走近坂田清志,问。 “嗯,差不多。” “那真是太好了。” 结束简短的对话,两人交换攻守位置,等待对面发球。 接下来的几局,坂田清志负责防守和支援,改由柳生比吕士发动进攻。 乾贞治想获取更多刚才那两招的数据,可奈何坂田清志并不如他所愿,而是用寻常的基础招式稳扎稳打,死守后场。 途中青学拿下了一局,但随即就被立海大连胜两局,并且坂田清志和柳生比吕士再次交换攻守,这次坂田清志陡然加大攻势,展示了他的拿手好戏,用不和谐音扰乱了乾贞治和河村隆的节奏。 柳生比吕士针对高速和强力度的球专门进行过训练,想要打回乾贞治的高速发球和河村隆的强力回球可谓不在话下。 最后双打一以1-6,立海大的胜利告终。 连输两盘,青学的气氛有点低迷,不过乾贞治和河村隆调整心态的速度要快一些,乾贞治更是因新数据的出现而倍感兴奋,才离开球场就急不可耐地走近坂田清志,想详细询问他所使用的招式。 “抱歉,贞治,数据恕不外传。” “莲二。” 柳莲二拦下了乾贞治,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这时,坂田清志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在了两人中间。 “吃糖吗?” 他两手分别拿着一颗软糖,才说完这句话就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两人手里。 “不过你们也不能拒绝就是了。” 知道坂田清志在这种时候格外强硬,柳莲二道谢一声就收起来了,乾贞治还有些讶异。 “这是什么味的?和刚才的似乎不一样。” “香蕉味,味道还可以。” “……你到底带了多少糖?” “足够在万圣节分发。” 柳莲二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决定闭嘴沉默。 乾贞治这才有机会插嘴:“多谢,但你不是只给低年级发糖吗?” “还想要吗?我这里还有,拿回去一并分了,给三年级的也分点。” 说着,他接过丸井文太递过来的透明小袋子,放在了乾贞治手里,里面赫然装着刚才给他们俩的香蕉味夹心软糖。 乾贞治沉默了一下,终于明白柳莲二为什么会沉默了。 “……我替大家谢谢你。” “不用客气,以后对咱们家后辈态度好点就行。” 莫名被提及的切原赤也投来了疑问的目光,柳莲二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会提醒大家注意的。” 说罢,乾贞治带着糖袋,回去队友们身边发糖了。 “赤也,到你了。” “行嘞,看我立刻就打赢比赛!” 坂田清志只希望这小孩儿悠着点,别老挑衅对手。 切原赤也的对手是海堂薰,两人上场没多久,青学的三个一年级有些畏缩地来到坂田清志面前,你推我我推你的,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那个……” “有什么事?” “对不起!我们不该说那些话诋毁你的!” 三人一齐向坂田清志鞠躬道歉,音量还不小,顿时让坂田清志成为了众人注目的中心。 “我没介意。” “可是……” “回去吃糖。” 他干脆利落地把三个小孩儿赶了回去。 “呵呵,清志害羞了呢。” “并没有。” “不用掩饰啦,我们都懂的。” 仁王雅治勾住坂田清志的肩膀,防止他又开溜。 “来,喝点水降降温,看你耳朵红的。” “……谢谢。” 坂田清志选择放弃挣扎,乖乖接过水杯喝了起来。 第44章 长不大的孩子 在被坂田清志按着对练了近两个星期之后,切原赤也的实力有了显着的增长,打法也有所变化,逐渐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在不和谐音和卷沙的拷打下,切原赤也已经有相当丰富的变轨球应对经验,还在坂田清志的指导下学会了其中一些招式,能利用他那出色的爆发力大幅增强球的威力。 从前的切原赤也急于让比赛快点结束,而海堂薰是擅长持久战的选手,二者相性极差,一不小心切原赤也就会被卷进海堂薰的节奏,打得急红了眼,结果不必多说也能想象到。 而如今,经过在加训和对练中度过的两周,他的耐力得到了充分的锻炼,也逐渐学会了抑制想速战速决的冲动。当比赛被拉长了,在一定时间范围内他还是能保持冷静的。 至于为什么要加一个限定……自然是因为他还是有些急性子,不是短短两周就能改得过来的,有进步已经很不错了。 眼下,切原赤也正与海堂薰展开变轨球的对决。 当海堂薰祭出绝招时,场外的一年级组满面笑容,异口同声地叫出了“出现了!蛇球!” 切原赤也笑得嚣张又得意,“那种软绵绵的球,根本比不过坂田前辈的不和谐音!” 说着,他丝毫不费力地将蛇球打了回去,还附赠了一个不和谐音。 “不像样。” 作为不和谐音的开发者,坂田清志如是评价道。 “手腕的动作有细微的偏差,球上的回旋不够,回球速度有所下降。” 尽管这一球是切原赤也得了分,但他却隐隐觉得有点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想不通怎么回事,不过也没有太在意,继续集中注意力打比赛。 “还是练得不够。” 回去之后定要叫他加训。 “太松懈了。” 真田弦一郎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见自己的蛇球被打了回来,还同样是变轨球,海堂薰的眉头紧了紧,瞪着切原赤也的眼神愈加凶狠。 接下来,这两人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一个用不和谐音,一个用蛇球,展开了变轨球的拉锯战。虽然整体上是切原赤也占上风,但海堂薰也凭借自己强大的毅力和长手长脚的身体优势赢下了两局。 坂田清志注意到幸村精市的笑容不是那么友善,又看了看场上玩得正开心的切原赤也,只默默摇了摇头。 他想了想,还是提醒一下他。 于是他抓了一个幸运队友——杰克桑原,说道:“杰克,你跟赤也说,再继续玩下去的话,就奖励他跟弦一郎度过愉快的训练时光。” 真田弦一郎颔首,“嗯,就这么说。有劳了,桑原。” “我吗?好。” 杰克桑原下意识想说点什么,但还是咽下了嘴边的话,对着场上的切原赤也大声传达了两人的意思。 “呜诶?!” 听见杰克桑原的话,切原赤也一分神,没接住这一球,让海堂薰得分了。 可他现在没心思去管这个了,连忙往那边看去,果真看见了幸村精市可怕的笑容和真田弦一郎阴沉的铁面。不仅如此,他们身边还站着没什么表情却隐隐散发着寒气的柳莲二和坂田清志。 这一看可不得了,直接让他呼吸一滞,焦急和害怕的声音填满了脑海。 “糟了糟了糟了……” 海堂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切原赤也上一秒还一脸势在必得,在立海大那边喊了一句话之后就蓦然露出恐惧的表情,嘴里还嘀咕着什么。 接下来,切原赤也在回球时加大了力度,专门瞄准刁钻的地方打,让海堂薰几乎接不到球,转眼间就来到了终局。 目前的海堂薰身体能力远不如之后关东大赛时成熟,没法承受一直打蛇球的负担,加之切原赤也后半场比赛时攻势愈发猛烈,一盘比赛最终以2-6结束。 目睹这一切的立海大众人早已习以为常了,切原赤也是典型的不施加压力就难以认真起来的类型,而一旦认真起来,那超乎常人的爆发力和集中力就会为他赢来胜利的桂冠。 赢下比赛后,切原赤也战战兢兢地回到前辈们身边,丸井文太搓了搓他的脑袋,打趣他又玩过头了。见他垂头丧气的,到底还是给他嘴里塞了颗糖。 “想开点,好歹你赢了,惩罚会轻一点。”丸井文太说着不像是安慰的话,“再不济,你就拿贴纸许个愿,请求其中一个人给你手下留情呗。” “不过,不论你跟谁许愿,都不会好到哪里去。”柳莲二平静地给他补了一刀。 “呜呜……” 感觉自己被小瞧了的海堂薰感到恼火,可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哪里有不足,只闷着头回到了队友们的身边,为自己输了比赛的事情跟大家低声道歉。 “这不是你的错,海堂,别放在心上。”乾贞治手中拿着笔记本,唰唰写着什么,“记住这次失败,之后对不足的地方进行针对性训练,追赶上来便是。” “没错,这可是宝贵的经验啊。”大石秀一郎点头附和道,“平时可不一定有机会跟立海大的正选交手。” 越前龙马没有说话,只是重新绑好鞋带,拿着球拍往球场走去。 “越前。” 海堂薰叫了他一声。 不待海堂薰接着说下去,越前龙马就微微仰起头,露出被帽檐遮住的自信微笑,“我会赢的,海堂前辈。” “噢,真会说啊,越前!” 桃城武一拍越前龙马的背,给他拍得一踉跄。 菊丸英二也给他鼓劲,“小不点上啊!” 海堂薰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只道:“别给青学丢脸就行了。” “知道了——” 越前龙马拖长声音,提步去了球场。 “上,龙马少爷!!” “龙马加油!!” “越前,可别输啊!!” 一年级组纷纷给越前龙马呐喊助威,坂田清志侧头看向旁边准备上场的柳莲二。 注意到坂田清志的视线,柳莲二问:“怎么了?” “多收集点数据回来。” 柳莲二轻笑一声,“不必多说,我自会这么做。” 说罢,他转身走向球场。 不需要多余的话语,因为胜利注定是属于他们的。 “这算不算立海大最高和青学最矮之间的对决?” 在看到场上的两人隔着球网相望时那瞩目的身高差,仁王雅治摸着下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柳莲二有181高,而目前的越前龙马高151,二者之间足足差了有30。 丸井文太和切原赤也没忍住笑出了声,这话还逗笑了青学那边的几人,所幸场上的两人听不见,不然越前龙马该不爽了。 “赤也一年级的时候也差不多那么矮,真怀念啊。” 幸村精市感慨道,突然被曝出黑历史的切原赤也顿时慌了。 “幸村部长,干嘛要提这件事啦!我都已经长高了啦!” “长高是长高了,性格还是那么冒失。”坂田清志摇了摇头,“你猜大家为什么那么喜欢摸你的脑袋?” “为什么?” 说到这个,他也很疑惑,前辈们总是会摸他的头,也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在我们眼里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儿。”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同意,幸村精市笑了一声,真田弦一郎也没有否认。 “诶——?!” “没什么不好的,你看清志也总说大家都是小孩子。” 看切原赤也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雳一样,丸井文太宽慰了他一句。 “这个和那个是两码事!” 感觉这个话题会没完没了,于是坂田清志和仁王雅治对视一眼,一人掐住切原赤也一边脸,物理让他闭嘴了。 “好了,专心看你柳前辈比赛。” “呜……” 第45章 毫无死角 柳莲二跟越前龙马的比赛拉得很长,比切原赤也和海堂薰那场更甚。 看着柳莲二收敛了平日在场上的攻击性,转而采取保守的打法展开拉锯战,坂田清志想起了国一时跟他切磋的经历。 彼时的柳莲二有意控制比分,没让他们俩之间的差距拉得太大,只为了能尽可能多地收集坂田清志的数据。 此时他再次回到了那时的打法,已经过去四局了,两人都还僵持不下。 他们各自赢了两局,从第五局开始更是连一分都不肯让给对方,裁判椅上的荒井将史似乎已经有些厌倦了。 “那个叫越前的,是不是在保留实力啊?” 切原赤也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想了半天又说不出哪里有违和感,现在才终于抓住了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 越前龙马到现在都没用出几次像绝招的招式,顶多就一个外旋发球,甚至还没换左手握拍,切原赤也会这么想也不奇怪。 他刚刚还在跟队友发出胜利宣言,这会儿上场了却在保留实力? “……倒也未必。” “嗯,赤也,你仔细看莲二是怎么接球的。” 听见坂田清志和真田弦一郎的话,切原赤也虽然不解,却还是认真观察了一番柳莲二的动作,过了一阵才恍然大悟。 “噢——原来是柳前辈不让他打出来啊。” 早期的越前龙马还没有开发出多少招式,基本是靠硬实力取胜,而柳莲二经历过两年全国大赛,想要压制住他并不算什么难事。 越前龙马面色凝重,他一直在尝试将球打到刁钻的地方,好让柳莲二接不到球,从而得分获胜。可不管他打到哪里,柳莲二总是能追上飞过去的球,并轻松打回来。 在与柳莲二对峙许久之后丢掉了这一分时,越前龙马故作轻松地笑道:“果然和乾前辈说的一样,你能预测到对手下一步会怎么行动啊。” “不过,如果我换一种打法,你又能如何应对呢?” 说罢,他将球拍换到了左手,“接下来可和之前不一样了。” “多说无益,来。” 换成左手握拍之后,越前龙马的速度和力道都明显比之前提了几个等级,立海大的众人却并不觉得有多出奇,柳莲二也跟在呼应越前龙马展现真正实力的举动一般,不再控制比分,而是换回了他惯用的打法,加强了攻势。 双方一并展开猛烈的攻击,但经验与实力之差摆在那里,饶是越前龙马,此时也从柳莲二那儿占不到多少好处,依旧落于下风。 越前龙马的确自幼接触网球,并在越前南次郎手底下经历了各种奇怪又严苛的训练,身体能力方面在同龄人当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可在战术和技巧等方面还是比不过柳莲二。 “该收尾了。” 幸村精市嘴角噙笑,静静地宣告胜利。 与此同时,柳莲二已大致收集好数据了,便速战速决,赢下了比赛。 越前龙马大口喘着气,柳莲二不断将球打到远处,让他一直在场上跑动,打来的又都是旋球,他只能同样用旋球打回,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最终以2-6的结果落败。 见自己输掉了比赛,越前龙马撇撇嘴,“切”了一声,低下头任帽檐遮住自己的表情。 两人握手的时候,越前龙马已经调整了过来,“下次我会赢回来的。” 柳莲二没有多说什么,只道:“那就拭目以待了。” 连备受期待的新人王牌越前龙马都落得了惨败的结果,青学的正选已经接受了技不如人的事实,可普通部员们的气氛却相当低迷。 “不愧是常胜立海大,吗……” 不知谁人的呢喃从口中漏出,分明是一句轻如鸿毛的话语,却如同一块巨大的岩石,压在了青学每个人的心上。 接下来是真田弦一郎和不二周助的比赛。 见大家表情都不大好看,不二周助保持着平时的眯眼笑,用温柔的声音宽慰着大家,希望大家不要一直沉浸在低落的情绪当中。 “刚才坂田给的糖,大家都还没吃?吃点甜的,说不定心情会好一些哦。” “不二说的对,你们要消沉到什么时候?赶紧打起精神来,练习赛还没结束!”龙崎教练和不二周助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输了又怎么样?之后努力赶上来不就好了!” 坂田清志瞥了一眼那边的情况,见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就看向柳莲二,询问他数据收集得如何了。 “大致收集完毕了。只不过,他是个很有潜力的选手,需要考虑到未来的成长空间进行后续调整。” 也是,越前龙马的进步速度在原作一众鬼才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说不定这份数据很快就要被推翻了。 见青学那边聊得差不多了,真田弦一郎也准备上场去了。 一个猛攻型,一个稳守型啊……这场比赛有点看头。 他当然也很在意越前龙马的比赛,但目前看来,越前龙马尚未调整好心态,依旧是在美国打球的思维,对青学本身没什么感情,好胜心也还没被完全激发出来,呈现出来的比赛就略显平淡了。 相较之下,不二周助虽然也没什么好胜心,但招式更为丰富,说不定还能现场开发新招。 如果能偷师就好了。 “三重回击之一,飞燕还巢。” 真田弦一郎一上来就发动毫不留情的猛烈攻势,不二周助睁开了双眼,打出一记飞燕还巢,趁其不备先行夺得一分。 真田弦一郎瞥了一眼缓缓停止滑行的球,说了一句:“不错的一招。” 不二周助微笑着跟他道了声谢,“多谢夸奖。” 三重回击当中最难回击的是飞燕还巢和白鲸,必须在球落地前将其击回,否则必定丢分。 除此之外,另外还分别有一个应对方法,那就是避免打出上旋球,以及确保当天无风或风向对自己有利。自然了,前者或许还能有意识地去控制,后者却不是能人为操控的了。 但不二周助现在的对手是真田弦一郎。如若三重回击对上了能让一切招式无效化的其徐如林,情况又会如何呢? 不二周助凭借飞燕还巢和白鲸赢下了一局。 在下一局,不二周助想再使出飞燕还巢,却在落地前被真田弦一郎用其徐如林化解,球擦过不二周助的发梢击中了他身后的底线。 见自己的飞燕还巢被打回,不二周助眼眸骤缩,里面盈着惊愕,场外的青学众人也不由扬起了吃惊的声音。 尽管不二周助迅速恢复了冷静,但比赛的节奏还是就此转由真田弦一郎掌控了。 坂田清志吃了颗软糖,甜味随着咀嚼的动作溢满口腔。不像硬糖一般难以咬碎,轻松就能吃下。 此时的不二周助尚未意识到落在自己肩上的责任,加上他本就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能在真田弦一郎的攻势下坚持防守到现在,更多靠的是他的硬实力,而非决不能输的意志。 只有这种程度的觉悟的话,顶多只能止步于地区大赛而已。 之后青学的众人会比原作要更早下定决心、奋发图强,或许在关东大赛遇见时还会变得比原作更加强大……但,在这一点上,他们也是一样的。 最后,真田弦一郎以6-1的比分获胜,这次练习赛以立海大的全方位胜利告终。 “多谢指教,我们受益良多。” “哪里的话,我们才要感谢各位不吝赐教。” 赛后集体握手,两位部长各自寒暄了一句。青学整体的氛围还有点低迷,不过比先前要好上一些,有不少人眼中流露出坚定的神色,看来的确是受益良多。 “在关东大赛见。”收回手之后,手冢国光说道。 幸村精市点点头,“嗯,我们很期待能与各位在关东大赛正式对决。” 手冢国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坂田清志,正要收回视线,却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彼此视线相接。 “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跟我们清志简单聊一聊。” 幸村精市当然注意到了手冢国光对坂田清志的关注,于是笑盈盈地将坂田清志拉了过来。 “这次练习赛可是他提出来的,想必你们一定有很多话题可聊。” 坂田清志心中警铃大作,顿感如芒在背。 “精市……” “怎么了清志,你不是期待了很久吗?快去,我们会等你的。” 坂田清志看着幸村精市满面的笑容,面上流露出些许无奈。 “不必担心,我们不会偷听的。” 柳莲二主动开口,在无形中推了坂田清志一把。 “嗯,去,我们门口见。”真田弦一郎也颔首道。 “拜拜,清志,我们先走一步啦。” “puri,回见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丸井文太和仁王雅治果断选择了背叛坂田清志,拉着还有点云里雾里的切原赤也,跟其他人一起转身离开,留下坂田清志和一众青学人面面相觑。 “你有话想和我说吗?”手冢国光主动开口问道。 也罢,事已至此,还是直说。 坂田清志闭眼逃避了一秒现实,随即恢复了淡然的神色。 “换个地方聊。” 第46章 匪夷所思 比赛结束后,手冢国光和坂田清志去别处单独谈话了,龙崎教练跟剩下的人总结了一番今天的练习赛,激励大伙将失败化作前进的动力。 让普通部员们回去继续做该做的事情之后,龙崎教练先行离开了,留下一众正选在原地猜测那两人会聊些什么。 “好在意啊……他们俩到底在聊什么呢……” 桃城武转来转去的,嘴里嘀嘀咕咕,看得一旁的海堂薰很是不爽。 “喂,别转了,看得心烦。” “你说什么?!” “想打架吗?!” “好啦好啦,你们俩都冷静一点。” 两人约定俗成一般揪着彼此的衣领,仿佛下一秒就要挥拳揍对方的脸似的,河村隆连忙上前劝阻他们。 “正如阿桃所说,让人很在意呢。”不二周助眯着眼,微笑着表示了赞同。 “立海的部长还说这次练习赛是坂田提出来的,”大石秀一郎摸着下巴思索着,“他图什么呢?我们当中没有人和他认识?” “说到坂田,他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喵,”菊丸英二双手抱着后脑勺,“居然给我们分了这么多糖。” “一般来说,不会有人跟对手校分糖吃的?” 坂田清志给低年级分糖的时候,菊丸英二和大石秀一郎还在场上比赛,是回来之后听一年级组说的。后来乾贞治去找他,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包香蕉夹心软糖,甚至还有他们三年级的份。 桃城武性格直率,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吃了颗糖发现味道不错之后立马就把对坂田清志的怒气抛之脑后了。 手冢国光拒绝了软糖,让负责分发的乾贞治留给其他人,于是菊丸英二毫不客气地收下了属于手冢国光的份。 越前龙马和海堂薰本来也想拒绝的,但坂田清志瞥过来的眼神让他们下意识接过了糖,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又发现他没往他们这边看,仿佛方才那一眼是错觉一般。 不仅如此,听他跟立海大成员的对话,因为内容冲击力太强,他们不约而同满脑子都只有“奇怪的人”这一想法。 “的确如此。另外,虽然表情和语气很平静,但他的态度相当强硬,就连莲二都无言以对。”乾贞治提了一下镜框,说,“他说希望我们以后见到他们后辈时态度好一些,但目的恐怕不仅这个。” “说起来,去年关东大赛的时候,似乎有看到立海大的人在场外观看我们的比赛。”不二周助适时接过了话头,“会不会他也在其中呢?” “嗯,是个合情合理的推测,这样也就说得通了。” “去年的关东大赛吗?”大石秀一郎皱了皱眉,“去年我们没有打进决赛啊,他是看中了哪一点?” “他的招式,有两招和零式发球以及白鲸相似,但是又有所不同——就像是融入自己的风格进行了改编一样。” 回想起坂田清志那两招,不二周助微微睁眼,嘴角带着玩味。 “看那完成度,应该是研究得相当透彻。” “观战的时候,他也一直在观察我们的动作,说不定之后还会出现其他与我们相关的招式。” “他是为了这个而提出举办练习赛的吗?” 听见两人的对话,菊丸英二先是惊讶,随后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我们的招式全都被他学去了的话,那不是大事不妙吗?” “呜哇,真可怕啊,真可怕。” “我很可怕吗?” “哦哇啊啊?!!” 桃城武正在感叹,身后陡然传来一个声音,把他吓得够呛。回头看去,正是他们刚刚讨论的当事人坂田清志。 “啊,你们聊完了?真快啊。” 大石秀一郎上前一步跟坂田清志打了声招呼,替失态的桃城武打掩护。 “本来也没什么要聊的。” 随即,坂田清志话锋一转。 “有什么想知道的就直接问我,反正你们再怎么讨论也得不出答案。” “通常来说,这种事是不会直接问本人的。”一直保持沉默的越前龙马终于还是没忍住吐槽。 “我不适用于通常情况。” “……确实。” 众人有许多问题想问,于是围成一圈讨论应该先问哪个问题。坂田清志拿出手机看了看,幸村精市给他发了信息说他们在附近的拉面店。 他们倒是会享受。 【奶牛猫:盯着点赤也,让他别吃太快,对消化不好】 【黑花鸢尾:好】 回复完幸村精市,他收起手机,正好青学的众人也讨论完了,由副部长大石秀一郎代表提问。 “请问,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提出这次练习赛的?我们之前并没有交集?” 此问一出,手冢国光一向严肃的神情难得有了一丝裂痕,众人正在疑惑究竟是什么目的,竟让他们部长露出这般微妙的表情,就听见坂田清志波澜不惊的声音: “听说无比保守的青学吹起了进步的风,于是就找了个正当的理由过来看看,看今年的青学会不会成为黑马。” 也就是所谓的打探情报。 他顿了一下,无视掉手冢国光颇为无奈的眼神,接着说道:“以及,过来看看弦一郎视为对手的人是怎样的,莲二的发小又是怎样的。” 但这还没完,他又补了一句:“还有就是看零式发球不爽,但关东大赛不一定能遇上你们,就提前过来踢馆了。” 虽然他没资格这么说,但手冢国光宁愿废掉自己手臂也要打赢跟迹部景吾的比赛,为青学带来胜利,让切原赤也见了是会学坏的。 何况,考虑到之后仁王雅治会观察学习手冢国光的招式,在u-17的比赛中勉强自己,还是趁早从手冢国光这边下手为好。 他可不希望自家小孩儿为了赢而不顾自己的身体。 “……啊?” 众人瞠目结舌,率先回神的海堂薰凶着一张脸,低沉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愤怒: “你是来找茬的吗?” “别瞎说,谁找茬还会分糖的?” 虽然他的确是为了不让他们记仇才分发软糖的就是了。 “何况,这次练习赛给你们带来的收获比我们要多得多,那就没什么好生气的不是吗?” “你……” “好了,海堂,稍微冷静一点。” 坂田清志说的是事实,海堂薰也知道,便老实顺着大石秀一郎的话,闭嘴平复情绪去了。 “总之就是这样,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想联系我的话找你们手冢部长,不论是切磋还是交流都随时欢迎。” 不再理会青学众人的惊愕和狐疑,坂田清志语速飞快地说完,回头跟手冢国光点头致意,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啊,等一——” 坂田清志的速度实在太快,没等大石秀一郎话音落下,就一下跑没影了。 “手冢,他刚刚说的联系……” 不二周助看向手冢国光,没把话说完,但手冢国光知道他想问什么。 “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手冢国光又恢复了平时的严肃,“他把那一招教给了我。” 他简短地总结了刚才与坂田清志的谈话内容,此话却相当于在其他人中间投了一个大炸弹。 “什么?!他居然愿意将自己的招式教给你?!”大石秀一郎抑制不住内心的震惊,“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没有什么黑幕?!” “我来解答这个问题。如果你是担心那招有什么副作用的话,那大可以放心,因为它基本抵消了零式发球对身体的负担。” “这、这样啊……” 听见乾贞治的解释,大石秀一郎多少安心了一些。 不二周助接着问道:“他还说了什么吗?” 手冢国光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跟刚才说的一样,看零式发球不爽,还说我继续这样打球会教坏他家后辈。” 在场的众人都不理解,两只眼睛分别写着一个问号。 不二周助倒是笑了,“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 “他跟你交换联系方式,是不是打算之后约你出来继续传授那一招,一直到你学会?” 手冢国光没有否认。 越前龙马心态好,很快就看开了,“不是挺好的吗?既然是对方主动提出的帮忙,那部长也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嗯,就算他真的别有目的,手冢也会自己看着办的,不是吗?” “真的好奇怪啊喵,那个人。是,大石?” 思考了许久的菊丸英二依旧想不通,于是决定跟越前龙马一样,不去多想了。反正对方找上的是手冢国光,他们部长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肯定自有打算。 大石秀一郎感觉有些头疼,“是啊,完全搞不懂他……” “手冢,你要应邀吗?”河村隆问。 “之后再看。” 手冢国光没有正面回答,旋即话锋一转。 “各自准备一下,开始今天的训练!” “是!” 第47章 心血来潮 坂田清志找过去拉面店的时候,队友们还没吃完,桌上叠了好几个碗。 见他来了,柳莲二帮他也叫了一碗拉面。等待的期间,幸村精市问他刚才聊得如何。 “很顺利。”坂田清志只说了这一句。 大家都了解他作风,知道这个“顺利”大概率是指他一个人把话说完了,并且不给对方多问的机会。 “顺利就好,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有不少话要聊。” 刚才幸村精市那一出来得太突然,坂田清志没来得及回话,这会儿终于有机会了。 坂田清志略为无奈地看着幸村精市,“怎么突然就把我推过去了?” 虽说他的确想跟手冢国光交流,但也不是以这种引人注目的形式啊。 “看他们实在好奇这次练习赛有何内幕,而清志又擅长解释,我就觉得交给你比较好——” 说着,幸村精市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个有些愧疚的笑。 “抱歉,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坂田清志立刻否认了:“没有,只是有点突然而已。” 他是这次练习赛的提议人,由他来解释自然是最合适的,而且他也有自信堵上对方的嘴,把他们说得哑口无言,断了他们猜疑的心思。 面对一个匪夷所思的古怪家伙,谁能产生怀疑呢? 回想起青学的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坂田清志顿时心情大好。 “你不介意就好。啊,拉面来了,快趁热吃。” 在坂田清志慢条斯理地吃着拉面时,真田弦一郎问起他跟手冢国光的谈话。 “可以说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坂田清志咽下嘴里的面条,“就是把止风教给了他,让他以后注意点,别教坏了咱们的后辈。” 真田弦一郎不解地皱起眉头。他有很多话想说,但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 柳莲二先一步开口了:“也就是说,你们以后会经常见面?” “不清楚,说不定他很快就学会了,没我的用武之地。” 手冢国光的目标是成为职业选手,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止风所蕴藏的可能性。 以他现在的身体能力来看,无论是零式招式还是手冢领域都有着巨大的负担,不能随意使用。可他背负着青学的未来,为了确保青学的胜利,他无疑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 ——但是,没人会喜欢疼痛和吃苦。 只要有可能,他就会去争取。 坂田清志确信手冢国光对止风抱有兴趣。在坂田清志提出将其教给他,而他没有立刻拒绝的时候,坂田清志就知道这一步成功了。 “如果你是想要他的数据,那我只能劝你放弃了。” “真可惜。” 虽然真田弦一郎应该也想跟来,但坂田清志不打算让其他人介入。自己本就跟手冢国光不熟,他又是个闷葫芦,多加一个人的话,他可能就更安静了。 “不过我可以把分析报告借给你。” “哦?” 柳莲二挑挑眉,明显是动心了。 他知道坂田清志对各校选手的招式都进行了分析,以研究用怎样的组合可以更好地丰富自己的融合招式,但坂田清志在其他事情上都会与他们讨论,唯独这个分析是独自进行的,不曾透露给他们。 “我以为你不愿外传。” “只是因为还没完成而已。”坂田清志舀起一口汤喝下,“青学几个低年级的还得再等一等,三年级的只要再稍微改一下就行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柳莲二扬起嘴角。 等两人聊完,真田弦一郎终于还是出声提问了:“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把止风传授出去?” “对对,为什么啊?很少有人会把自己辛苦研究出来的招式教给素不相识的人的?”丸井文太吃完最后一碗拉面,也凑过来问。 一众队友都向坂田清志投来了视线,等着他的回答。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我刚好研究出了伤害更小的形式,心血来潮提出了要教给他,左右也就是顺手的事情而已。” 他并没有想太多,起初确实只是对零式发球的原理感到好奇,才专门去研究分析,最后融合太极进行改良,化为己用了。 原本他没抱什么希望,真正成功了之后,想到与手冢国光的手伤所关联的一系列事件,觉得或许能通过这一招改变原本的发展,创造新的可能性,这才跟手冢国光发出了提议。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主动接触,他就做不到明知道会发生什么,还若无其事地袖手旁观。 他是有犹豫过,犹豫自己此举是否相当于给对手变强的机会,阻碍立海大的常胜之路,不过很快就释怀了。 有所成长的不仅是青学,他们立海大也是一样的。 俗话说,什么都防相当于什么都没防。畏手畏脚的话,反倒会阻碍前路。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他通过这件事跟手冢国光正式结识了。人脉可是很重要的,多结识一个重要人物没有坏处。 他不打算干涉太多其他学校的事情,所以对手冢国光的帮助仅限于此。 “他没有拒绝,我们也算是跟青学有了一段不错的关系,总归是好事。谁知道这段关系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呢?” “唔,是这样啊。” 真田弦一郎还有些不理解,不过他们在这方面向来捉摸不透坂田清志的想法,都成家常便饭了,也就没有太在意。 “说起来,真田不是也跟手冢认识吗?你们平时不会交流吗?”丸井文太问,“好像你们俩的祖父是旧识来着?” “祖父的确跟手冢的祖父认识……”真田弦一郎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我们俩并没有交换联系方式。” 手冢国光是他视作宿敌的选手,但他们之间的交流仅限小学时的那一场比赛,之后就再没说过话了。 知道一切的坂田清志静静地嚼着嘴里的面条,不发一语。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提示有新消息。 他现在左右手都拿着餐具,没手拿手机,就跟旁边的好队友杰克桑原对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地从他口袋拿出了手机,上面显示有新好友申请。 手冢国光这么快就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其他人? 吃完这一口,坂田清志解锁手机一看,对方说自己是大石秀一郎。 “是青学的副部长。” 幸村精市看了过来,“他说了什么?” “一些寒暄话。” 看来一时半会儿还寒暄不完,于是坂田清志果断选择放下手机,把面汤喝了先。凉了就不好喝了。 “杰克,帮我看看他什么时候寒暄完。” “我吗?好。” 这会儿,切原赤也喝干净了面碗,餍足地舔了舔嘴唇。 “坂田前辈,你只吃一碗够吗?” 闻言,坂田清志看了看大家面前叠起来的碗,沉默了一下。 “我不是很饿。” 回去之后还要整理今天获得的情报,吃太饱就得犯困了。 “清志,他寒暄完了。” 正好坂田清志喝完了面汤,听见杰克桑原的话,接过手机看大石秀一郎找他有什么事。 “嗯?” 看见大石秀一郎发来的消息,坂田清志困惑地皱起了眉。 第48章 作何想法 “大石问我们是不是有东西落在球场了,看图片是一个……” 坂田清志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选择了把图片转发到正选群聊里。 他才刚吃完拉面,实在说不出那个词。 “我发群里了,你们认领一下。” 很快,切原赤也惊呼道:“啊!这个是我的!” 他连忙站起来,“我回去拿!” 话音未落,他抬脚就要跑出去,坂田清志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 “刚吃饱,跑什么跑,东西又不会自己长脚跑了。” “对啊,我差点给忘了。”切原赤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会慢慢走过去的,前辈放心!” 没法放心。 要不抓个幸运队友陪他一起去? 不等坂田清志开口,真田弦一郎就主动站了起来,“我和他一起过去,你们先回去。” “呜诶,副部长……那个,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不劳烦副部长了!” “别废话,走。” 目送切原赤也垂头丧气地跟着真田弦一郎离开,剩下的人结了账,先行坐电车回学校去了。 从东京到神奈川路程不算太远,坐电车回到学校也差不多消化完了,众人很快就投入到了训练当中。 不多时,真田弦一郎和切原赤也也回来了。 休息时间,丸井文太提起刚才坂田清志转发到群里的图片。 “赤也,你品味也太差了,居然买大便挂件!” “怎么能说我品味差呢!这可是我之前去海外修学旅行的时候买的热门特产啊!” “你到底是什么眼光,偏偏看上了这种奇怪的挂件啊?” “就是奇怪才好啊,对,坂田前辈?” 坂田清志拒绝被认为和切原赤也有同样的品味:“别把我卷进来,我可不会喜欢大便挂件。” 他确实喜欢奇怪的东西,但这不代表他会喜欢大便挂件。 而且,这个挂件未免有点太像真的了,让他有种不好的错觉。 坂田清志这么想,也如实说了。 “哎呀,前辈你想太多啦,别在意不就好了?仔细看看,其实也挺可爱的?” “……我尊重你不同寻常的嗜好,赤也。” “清志也半斤八两,那本书简直惊为天人,亏你看得津津有味的。” 丸井文太看向坂田清志的眼神也有些微妙。 早在听切原赤也概括的时候,他就有不好的印象了,之前不小心看到了一点内容,他恨不得当场戳瞎自己的眼睛。 好好一个人,怎么喜欢这种东西! “就是因为惊为天人才有意思啊。这种作品都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越是狗血就让人越想继续看下去,看还能不能更狗血。” “这样看来,你的品味比赤也还怪啊。” “注意措辞,文太,我们的怪是不同领域的怪——我可不会喜欢排遗物。” “哎呀,都说了不要往那方面想啦,把它看成巧克力冰淇淋不好吗?” “从我的角度来说的话,巧克力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呜……” “你们几个!休息时间快结束了!” “走走,回去训练了。” 以真田弦一郎的声音为信号,三人结束了打闹,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到了球场上。 练习赛结束后的几天,坂田清志的日程安排稍微有了点变化。除去训练和按着切原赤也对练,他还在抽空和柳莲二一起整理情报和数据。 这天晚上,坂田清志正拿笔在课本上圈画,预习明天的课程,突然收到了大石秀一郎的信息。这次倒是没有一上来就寒暄一堆话,只是跟他说了句晚上好就单刀直入了。 【星空的热带鱼:可以聊一聊吗?】 【奶牛猫:聊什么?】 大石秀一郎给他发来一个地址,是一家咖啡厅。 【星空的热带鱼:你什么时候方便呢?】 坂田清志翻了翻日程表,六月有神奈川地区大赛,训练安排得紧,不过还是能挤出点时间的。 【奶牛猫:下午五点半之后】 那个时候训练刚好结束,大石秀一郎定的那家咖啡厅离学校也不是很远,如果谈话内容不多,恰好能在晚饭时间回到家。 两人就这样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结束了对话。 也不知道大石秀一郎突然找他做什么,还要面对面谈话……会是有关手冢国光的事情吗? 漫不经心地走神了片刻,坂田清志将这些念头抛之脑后,回到了预习当中。 翌日,坂田清志在训练结束后告别队友,来到了约定的咖啡厅。 大石秀一郎还没来,他就先找个位置点了杯红茶,拿出柳生比吕士借的侦探小说看了起来。是阿加莎的《abc谋杀案》,他在前世也看过的,当中许多细节他早已忘却,如今时隔十多年重看,有种第一次看的感觉。 约莫十五分钟后,大石秀一郎走进店内,与坂田清志打声招呼,坐在他的对面,将手上的布包放在了桌上。 “这是之前的回礼,多谢你的关照和建议。”大石秀一郎面上携着温和的笑,“不仅是练习赛和软糖,还有手冢的事情……” “啊对了,你对我和英二的建议,我后来听阿桃说了。一语中的,真的让我们大受启发,谢谢你。” “我倒不是想给你们建议,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想跟你道谢。” 他都这么说了,坂田清志自然不好再推辞。 “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到,我就没给你点饮品,抱歉。” “没关系,不必为我这么费心的。”大石秀一郎摆摆手,“毕竟是我约你出来的,这怎么好意思呢?” 寒暄得差不多了,大石秀一郎暗自深呼吸几下,表情严肃,终于切入正题了。 “今天约你出来,其实是想问——你对我们青学,有什么看法呢?” “哪方面的?” “说你想说的就足够了。” 坂田清志看着大石秀一郎,身子僵硬,嘴唇紧抿,眼神紧张,看来是相当忐忑。 身为青学的副部长,他有着很强的责任感,时常会担心自己做得是不是不够好,自己有没有丢青学的脸,容易钻牛角尖,陷入迷茫。 能与全国卫冕冠军立海大打练习赛,他自然会无比在意对方对青学的看法。 坂田清志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从网球包摸出一包小糕点递给他,并叫来店员又点了杯红茶。 大石秀一郎看着眼前的小糕点,一时怔愣。 “先垫一垫肚子,我得花点时间思考。” “啊,好的!” 听见坂田清志的声音,大石秀一郎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拆开包装把小糕点塞进了嘴里。 “好吃……” 微甜的糕点比预想中的要美味,一下让他忘记了紧张。 见状,坂田清志微微扬起嘴角,“你喜欢就好。” 这可是他在一众糕点当中精心挑选出来的,连挑食的仁王雅治都喜欢吃,没道理征服不了大石秀一郎。 看他脸色缓和了不少,看来效果不错。 大石秀一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他不是傻瓜,自然能看出坂田清志是想缓解他的紧张。 坂田清志垂下眼帘,凝视着杯中的红茶,假装自己在沉思。 不多时,他抬眼看向大石秀一郎。 既然他问了,那自己也如实说。至于他听了之后会作何想法,这番话对青学又会有何影响,那就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了。 他才不要事事纠结。 “就跟我之前说的一样,青学太保守了,前辈对后辈指手画脚,后辈惧怕前辈,上下拧不成一根绳,迟早会酿成悲剧。” 他说的不是正选之间,而是青学的网球部,乃至整个青学。 “某种程度上说,其实你们都只在乎自己,不管是独自苦恼纠结和背负沉重的责任,牺牲自己成全团队,还是跟那腐朽的校风一样伤害后辈——都是以自己为中心的,无比自私的行为。” 虽然他也没资格这么说就是了。 坂田清志在心里自嘲一笑。 “你们知道队友总是会站在自己身边,但一到关键时刻就会遗忘这一点,只关心自己的内心,苦苦在泥潭里挣扎,不懂得伸出求助的手。” 不过他跟青学的人还是有一点不同的,那就是他和同伴们永远信赖着彼此,必要时刻也不会独自承受。 “——那么,你满意了吗?” 店员适时将大石秀一郎的红茶放在了他的面前,荡漾的水面映出了他惊愕的表情。 第49章 对症下药 将杯中的红茶一饮而尽,在桌上又放了一块小糕点,坂田清志跟大石秀一郎说了声告辞,随后没再去管他此刻内心受到的冲击,结账离开了。 在六月的地区大赛开幕前,手冢国光找上坂田清志,两人约了一天教授止风。 手冢国光学得很快,哪怕他没有太极的基础,且两人的惯用手也不同,他也依旧迅速领悟了其中的要点,不用半天就能打得跟坂田清志差不多了。 “就练到这里,之后你回去自己多练习就能完全掌握了。” 别说多见面了,就出来见了一次,手冢国光就已经差不多学会止风了,基本没有坂田清志的用武之地。 “多谢。” 手冢国光只简短说了这一句,但从他真挚的眼神当中也能看出来,其中包含着多么深厚的谢意。 “吃点什么吗?你也该饿了。” 说着,坂田清志跟变戏法似地摊开手,掌心躺着一块黄色的小糕点,跟前阵子给大石秀一郎的是同一种。 才想开口的手冢国光又闭上了嘴,沉默着接过小糕点吃下了。 “味道不错。”他如是评价道。 “嗯,你们家副部长也喜欢。” “大石吗?” 听他这么一说,手冢国光想起来之前大石秀一郎有一段时间有些心不在焉的,然后在某一天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眼神变得比以往更为坚定了。 “你对大石说了什么吗?” “他没跟你们说吗?” “虽然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但我没听说过。” 真奇怪,他还以为大石秀一郎会转告青学其他人呢。 “那你还是直接听他说,我那番话是对你们所有人说的。”坂田清志自己也撕开了一包小糕点塞进嘴里,“他问我对青学是怎么看的,我就如实说了。” “我明白了。” 说完这个话题,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坂田清志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吃完回学校还能赶上下午的训练。 “我做了便当,在那边的长椅一起吃。” “我——” “拒绝无效,我已经做了两份,你不吃就得浪费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最终是手冢国光妥协。 “就按你说的来。” 他不擅长应对这种强硬又耍赖皮的人,而且他说的也有道理,好不容易做了两份便当,自己不吃的话也太浪费了。 更何况,他愿意无私传授自己研究出来的招式,自己已经欠了他一份巨大的人情了,这点程度的要求他还是能接受的。 坂田清志手艺很好,便当的营养搭配也值得参考,手冢国光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拒绝了。 “今天多谢了。” 分别之前,手冢国光再次跟坂田清志道谢。 “真感谢我就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下次见面的时候遍体鳞伤的。” “我会注意的。再见。” 坂田清志挥挥手跟他告别,坐上了回学校的电车。 “清志回来了。” 回到学校后,坂田清志先来到了幸村精市身边。见他来了,幸村精市跟他打了声招呼。 坂田清志与幸村精市汇报了一下情况:“才一个上午就没什么可教的了,以后估计不会经常跟他见面。” “那就专心训练,就快到地区大赛了。” 从地区大赛开始就是关键了,平稳的日子即将结束。 坂田清志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只余坚定。 “赤也,来跟我对练。” “呜诶?!” 幸村精市笑盈盈地看坂田清志提着切原赤也的后领去了球场,感慨道:“真有干劲啊。” 接下来一段时日,除去切原赤也,仁王雅治和丸井文太也回到了过去被坂田清志支配的生活。 “你折磨赤也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拉上我们?” 丸井文太躺在球场上,已经累得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你还有力气说话,说明我也没有很过分。” “那能一样吗?!你这个魔鬼!!” 这话给丸井文太气得直接坐了起来,继真田弦一郎之后,坂田清志也喜得了魔鬼之名。 “文太,你想想看,如果你这个天才因为体力不行,败给了其他学校的人,该怎么办呢?” 坂田清志蹲下身来,仿佛恶魔低语一般劝着丸井文太。 “话是这么说没错……” “而且每天消耗这么大,能吃的美食不也更多了吗?” 丸井文太动作一顿,看表情很明显是被说动了。 “我今天还做了松糕来着,如果你不想吃——” “我要吃!我现在要饿死了!” 丸井文太也没办法,坂田清志手艺实在太好,完全不是寻常零食可以相比的。 总是吃曲奇饼很容易腻,于是坂田清志这两年多以来尝试了各种点心,时而在外边买,时而自己烹饪,成功把队友们的口味拉高了标准。 路过的柳莲二顺手把松糕递给坂田清志,交到了丸井文太手里。 这个哄好了,接下来该去哄另一个了。 坂田清志跟柳莲二点头致意,起身去找瘫在长椅上的仁王雅治了。 六月的太阳烤得人难受,仁王雅治本就怕晒,跟坂田清志对练完已经快热化了,喝了点水就瘫着了。 训练完的柳生比吕士在旁边给他扇扇子,心情却不是很轻松。他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自己也快被坂田清志盯上了。 “……坂田同学的体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可能变异了。” 仁王雅治正吐槽着,坂田清志就走了过来。 “在想我的事?” “啊,坂田同学。” “在说你简直不是人。” “刚刚文太也说我是魔鬼来着,我哪有那么可怕?” “你老实说,是不是每天训练完之后都会私底下加训?” “家附近有网球俱乐部,我开的夜场会员。” 仁王雅治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感觉自己的未来一片渺茫。 “真是努力啊,坂田同学。” “想加入吗?” 察觉到这句话背后的危机,柳生比吕士飞快地谢绝了:“不用了,我现在这样就很好。” “……噢,是吗?” “我觉得挺好的,把柳生也拉进来多好啊,大家一起增强体力。” 加多一个人的话,坂田清志分到每个人身上的时间就会少一些,这样自己也能轻松一点,不用那么累。 坂田清志盯着柳生比吕士看了一会儿,盯得他背后发寒。 良久,坂田清志道:“不,我只能负责三个人。” 不等柳生比吕士安心,他就接着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不过,弦一郎会很乐意带你的。”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真田弦一郎颔首,“嗯,我们共同前进,柳生。” 柳生比吕士想拒绝,却被坂田清志眼疾手快地拿松糕堵上了嘴。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真不错。 他本来打算来哄哄仁王雅治的,结果刚好抓了柳生比吕士以后跟真田弦一郎一起锻炼。 真田弦一郎的体力是有目共睹的,何况他只需要负责一个人,看来柳生比吕士以后的日子不会太轻松了。 仁王雅治也知道这一点,见成功把自家搭档也拉下了水,他郁闷的心情顿时消去了不少,眼里还透着幸灾乐祸。 见这边没有自己的事了,坂田清志转身去找切原赤也了。 切原赤也正跟幸村精市控诉坂田前辈太过分了,见当事人往这边走来,吓得直接躲在了幸村精市身后。 “赤也,来这边。” “不要!” 幸村精市只是笑着看戏,并不打算插手。 坂田清志用略为受伤的眼神盯着切原赤也,切原赤也被他看得良心有点疼,但随即就想到自己最近一直被蹂躏,又坚定了不过去的念头,果断闭上了眼不去看坂田清志。 唉,孩子大了,不容易骗了。 “好,以后我不拉你对练了。”坂田清志轻叹一声,似乎是妥协了。 闻言,切原赤也猛地睁开眼,“真的吗?!” “我当然不能勉强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好耶!!” 切原赤也高兴地欢呼,下一秒就被坂田清志泼了一盆冷水。 “既然你不喜欢跟我对练,那就跟弦一郎一起。” “我觉得不错。”幸村精市也加入了坂田清志的阵营,“清志还要带仁王和文太,少一个人也能轻松一点。” “等、等一下!我还是继续跟坂田前辈对练!” “不是说不愿意吗?”坂田清志故作困惑道。 “说笑而已啦,说笑,哈哈哈……” 切原赤也试图用傻笑蒙混过关,坂田清志却不想放过他。 “不,就这么定了,弦一郎比我更擅长这种事,还是交给他比较好。”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真田弦一郎再次颔首,“嗯,从明天开始,你就跟柳生一起,和我一同前进,赤也。” “太好了呢,赤也。” 幸村精市笑眯眯地拨开切原赤也抓着他衣角的手,轻轻把他推到了真田弦一郎跟前。 坂田清志给切原赤也嘴里塞了块松糕,以表安慰。 松糕很好吃,但他的心情不太美丽。 第50章 幕间之事 “赤也呢?” 没看见切原赤也的身影,真田弦一郎皱着眉询问在场的其他人。 “不知道,没看到他来。”丸井文太回答道。 “会不会是又坐过站了?”杰克桑原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今天可是有跟其他学校的练习赛的,居然迟到,真是太松懈了!” 坂田清志思索了一下,拿出手机跟大石秀一郎发了条信息,让他见到了切原赤也就通知自己。 【奶牛猫:他应该是坐过站,去到青学了】 【奶牛猫:孩子比较单纯,如果他说了什么怪话,我替他道歉】 【奶牛猫:另外,如果他嚷嚷着要跟手冢或者谁打比赛的话】 【奶牛猫:就跟他说,如果他真想打比赛,我会奉陪到底的】 大石秀一郎不太明白,但还是应了下来。 不久之后,切原赤也果真来到了青学的网球部。 “我看看,手冢在哪……” 切原赤也一边嘀咕着,一边四处张望。大石秀一郎正好站在球场入口附近,就出声跟他打了招呼。 “切原,你怎么来这儿了?” “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不发现才难,毕竟校服都不一样。 大石秀一郎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等着他的回答。 切原赤也清了清嗓子,露出他标志性的嚣张笑容,“被发现就没办法了,其实我是来打探情报的。” 大石秀一郎保持着微笑,慢了一拍才回应道:“这样啊。” 旁边的乾贞治只是抬了抬眼镜,没有多余的反应了。 这就是坂田说的“怪话”。 见面前的两人没什么反应,切原赤也顿感没趣地撇撇嘴。他找到手冢国光,走到了他面前。 “和我打场比赛,怎么样?” 手冢国光只是板着脸凝视切原赤也,“恕我拒绝。” “别这么死板嘛,只是简单切磋一下而已啦,很快就结束了。” 没等切原赤也继续磨手冢国光,大石秀一郎先一步转达了坂田清志的话:“切原,坂田刚刚来消息说,如果你想打比赛的话,他奉陪到底。” “呃!坂田前辈说的?!” 话音刚落,切原赤也就脸色一青,一看就是慌了神。 见他反应如此激烈,大石秀一郎不禁好奇坂田清志平时到底是怎样对他的,上次看他们相处得挺好的啊? “回去。” 手冢国光没有多说,直接下了逐客令。 “不用你说,我也会回去的——糟了糟了糟了,坂田前辈不会是要拉我对练……” 切原赤也顶了他一句,随后嘴里念叨着什么,慌慌张张地跑走了。 目睹全程的乾贞治默默记录下了新的情报:切原赤也惧怕跟坂田清志对练。 后来,切原赤也急忙赶回了学校,虽然还是没赶上练习赛,但喜获与真田弦一郎共度的欢乐对练时光。 在少年们挥洒汗水的期间,地区大赛顺利结束,终于迎来了关东大赛。 地区大赛结束后,坂田清志借到了青学与不动峰对战的录像带,跟柳莲二一起分析,更新了相关数据。 不动峰总体上没有需要注意的选手,大概只有橘桔平需要留意——考虑到切原赤也在原作中毫不费力就打赢了他,想来也不用太担心。 虽然不清楚事情会按照原作漫画还是改编动画发展,但如今的切原赤也已经不会打暴力网球了,也有自己在旁边看着,加上现在的青学对这边也没太大敌意……应该没事。 切原赤也舍弃了暴力打法,并在与坂田清志对练的过程中逐渐学会了利用不和谐音操控比赛的打法:或是用同样的姿势交替打出直球和不和谐音迷惑对手,或是打出轨道不同的不和谐音让对手摸不透球路,再或是用指节发球和不和谐音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让他的网球风格看起来有点像坂田清志,但也只是“有点”而已。他是瞬间爆发力强,而坂田清志讲究的是柔中带刚,就算同样是不和谐音,二者使出来的效果也不尽相同。 不管怎么说,立海大的每一个正选都是个性鲜明的人,没有谁是活在谁的影子当中的,切原赤也也会逐渐摸索出属于自己的风格。 在关东大赛半决赛跟不动峰的比赛转眼间就结束了,赢得毫无悬念。 橘桔平在比赛时意外扭伤了脚。 看见橘桔平扭伤时,坂田清志眼中闪过一道暗光。 是这个发展么…… 切原赤也没有故意针对橘桔平的脚伤进行拉锯战攻击,而是选择了速战速决。 脚踝轻微扭伤的橘桔平速度略有下降,想要接到切原赤也刁钻的不和谐音显得有些吃力,在伤势恶化到难以站立之前就输掉了比赛。 坂田清志暗自松了一口气。 比赛一结束,橘杏和不动峰的成员就急忙冲到橘桔平的身边,关心他的脚伤,医务人员赶紧过来给他做紧急处理。 不多时,将橘桔平送去治疗的不动峰成员回来了,双方进行赛后握手。 对面的脸色不太好,不过也没人说切原赤也故意害橘桔平伤势加重。看这个情况,应该不会有之后橘杏失去理智,间接导致切原赤也摔下楼梯的事件了。 半决赛结束后,因为轮空,立海大回归正常训练。 切原赤也没有对自己跟橘桔平的比赛表现出不满,看来心性有所成长,让坂田清志很欣慰。 很快到了立海大与青学的决赛日,天空却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在接到比赛延迟的通知后,真田弦一郎,柳莲二和切原赤也三人本打算一同回去,跟其他人汇合的,但雨势太大,他们就想先找地方避雨,刚好在凉亭前遇见了青学众人,橘杏和神尾明。 见有人先占了,他们和青学也不算太熟,再加上不动峰的两人还怒视着他们,两人便叫上切原赤也,转身准备去找别处。 然而,切原赤也却没有跟上他们,而是跟其他人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还不走?我们无话可聊。” 橘桔平的伤势不算很严重,但还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这会儿橘杏本就心乱,在看到切原赤也的时候更是抑制不住焦躁的情绪,语气并不好听。 她知道哥哥的伤与切原赤也无关,却也做不到对他笑脸相迎,只希望他能在自己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赶紧离开。 “真可惜啊,如果橘没受伤的话,那场比赛应该能更尽兴的。” 切原赤也摇摇头,说着自己感到可惜,嘴角却是扬着的。 “不过,就算他没受伤,也赢不了我就是了。” “你说什么?!” 神尾明无法忍受自己尊敬的人被轻视,顿时火气就上来了,橘杏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冷静一点,神尾!”大石秀一郎拦住了他,“别闹事,你想被禁赛吗?” “切!算你走运!” 切原赤也笑了笑,还想说些什么,却蓦然有一条毛巾盖住了他的脑袋,遮住了视线,还有只手隔着毛巾狠狠搓了一把他的发顶。 这熟悉的行为,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做的了。 果不其然,他听见了坂田清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擦擦,别感冒了。” “坂田前辈,你怎么来了?” 见坂田清志来了,切原赤也嘿嘿一笑,刚刚还有些嚣张的笑容现在却冒着傻气。 坂田清志撑着伞给切原赤也遮雨,还递了一把没打开的给他,“我跟他们聊聊,你先撑伞回去,记得擦干头发,然后换身衣服。” “好!” 目送切原赤也离开后,坂田清志走近凉亭,“介意我进去避雨吗?” 第51章 爆发之前 听见坂田清志的话,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由大石秀一郎出面了:“当然,请进。” 他们对坂田清志的印象还不错,至少他说话比切原赤也好听些,也懂礼貌。 “多谢。” 抖抖伞上的雨,坂田清志把伞放在了凉亭的角落,转身看向橘杏和神尾明。 “我们家后辈长得比较凶,也不大会说话,刚才冒犯到了二位,实在不好意思。” 对方先道歉,他们自然也不好抱怨什么,便顺着台阶下了。 重要的人在眼前受伤,还不能第一时间上前查看情况、帮忙急救,他们会心烦意乱也无可厚非。即便自己代为道歉,他们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二位不进来吗?” 不等橘杏和神尾明开口拒绝,坂田清志就接着道:“还是进来比较好,待会儿得弄湿鞋袜了。” 说完,他回头看向大石秀一郎,后者也点头帮他说话,好歹还是把两人劝了进来。 嗯,这样就方便多了。 坂田清志在橘杏面前蹲下身来,拿出了一本巴掌大的绘本,封面是彼此依偎的三花猫与奶牛猫,画风看起来像儿童画。 “作为赔礼,请收下它。这是我的妹妹绘制的绘本,我复印了一本小的。” 他郑重其事地放在了橘杏的手中,“希望你看了之后心情会好一点。” 在橘杏诧异的眼神中,坂田清志站起来,又给旁边同样诧异的神尾明手里塞了块小糕点。 “吃,这可是手冢也说好吃的点心。” 神尾明两只眼都写着问号,橘杏面色复杂地盯着坂田清志看了一会儿,还是收好了绘本。 “那我先走了,比赛时再见。” 坂田清志回头跟青学的众人点头致意,打伞离开了。 “……这什么人啊?” “奇怪的人。真是捉摸不透啊,捉摸不透。” 听见神尾明的嘀咕声,桃城武答道。 坂田清志回到队友们身边的时候,先前淋了雨的三人已经换好了衣服,真田弦一郎也摘下了湿透了的帽子。 “久等了。” “无碍,也不是很久。” 他们在会场内一家茶餐厅避雨,面前都摆着热腾腾的饮料。虽说是现在是七月,但下雨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凉意,加上他们当中有人淋了点雨,还是喝点热饮为好。 坂田清志坐到柳莲二身旁的空位上,柳莲二将一杯红茶推到他面前。他道声谢,小口喝着微烫的红茶。 红茶的温度扩散至全身,他不禁舒了口气,出神地望着下雨的会场。 在与不动峰的比赛之前,坂田清志并不确定事情会按照漫画还是动画发展。 如果是按漫画发展,那么切原赤也就会在路上遇到越前龙马,并在比赛中逼得越前龙马开启无我境界。之后在与不二周助对战的时候,切原赤也也会开启无我境界。 不过也不好说。这段剧情发生在去探望幸村精市的路上,如今幸村精市身体健康,就算是按漫画发展,估计也早就被蝴蝶掉了。 虽然也不排除两人偶然碰到并约战的情况……到时候再应对。 坂田清志瞥了一眼坐在另一桌的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 他记得,如果按照动画发展,真田弦一郎会和越前龙马私下对决,而这个约定就在今天定下。 但他现在在这里,这件事应该也蝴蝶掉了。 手冢国光在与迹部景吾的比赛中手臂伤势加重,不得不前往九州接受治疗,之后由大石秀一郎带领青学,所有的重任都压在了他身上。 不过还是与原剧情有出入的。手冢国光没有使用零式发球,而是换成了止风,并且参考止风改良了零式削球,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手臂的负担,没有原剧情描述的那般严重。 至于柳莲二与乾贞治的一战…… 在决定关东大赛决赛名单之前,坂田清志对柳莲二问出了那个问题: 是有可能输掉比赛,却能充分享受比赛的乐趣更重要,还是能保证胜利,却要从一开始就全力以赴,只能打一场无趣的比赛更重要? 柳莲二睁开了平时一直眯着的双眼,与坂田清志四目相对。 他知道他不会问没意义的问题。 “我们是常胜立海大。” 良久,柳莲二只说出了这一句话。 坂田清志明白他的意思了。 “决赛之前,跟我打一场。你能拿去多少,就尽管拿去。” 坂田清志没有解释,柳莲二却也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 出于某种原因,他十分重视这场与青学的比赛,并且不愿意给对方任何获胜的机会。 柳莲二没有多问,也不会做多余的猜测。他知道,自己只需要相信他就好。 “好。” 关键的转折点即将来临,他将拿出所有的底牌,不再隐藏。 与幸村精市沟通之后,他们屏退包括队友在内的所有人,单独在部里进行了一场比赛,彼此都展示出了自己的一切,用网球表达自己的决心。 他们都对彼此的一切了如指掌,却也有各自隐藏起来的底牌。 坂田清志并没有将自己所有的分析报告借给柳莲二,藏有许多不曾在外展示过的融合招式;同样的,柳莲二也将自己的数据藏得严实,不曾给他人机会针对他进行研究分析。 这场比赛没有裁判,他们也不需要决出胜负,不需要在意比赛何时结束。比分不是他们所关心的要素,彼此的心中都只有逼对方对自己毫无隐藏,展示出全部实力。 漫长的比赛最终以柳莲二体力不支、脱力倒下为信号,落下了帷幕。 坂田清志也没好到哪里去,坐在地上直喘气,汗不断往下滴落,湿了网球场地。 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等有力气说话了,柳莲二笑道:“我现在明白仁王他们为什么对你意见这么大了。” 这体力的确非比寻常。 坂田清志笑了一声,“我可是为此拼上了一切啊。” 这句话承载着他过去近十年以来的经历。柳莲二听出了其中的重量,一时陷入了沉默,没有接话。 半晌,他坐起身来,再次与坂田清志四目相对。 “我会回应那份决心的。” 话音刚落,两人一并笑了起来。 最后,决赛名单的两队双打,单打三和单打一没有变化,而单打二由切原赤也换为坂田清志。 他相信柳莲二,相信自己的队友。他们只管放手去做就好,自己会负责兜底的。 “在想什么?” 柳莲二的声音打断了坂田清志的思绪,他侧头看向柳莲二,沉吟片刻才道:“在想赤也的性格怎么一点都没收敛。” 这话成功引来了其他人往这边投来视线。 “可能很难了。”柳莲二如是评价。 切原赤也选择闭嘴沉默当鹌鹑,以防被群起而攻之。 “是啊,不过还是比之前乖了一点。”幸村精市笑道,“就是还不太会说话,容易得罪别人而已。” 就是这一点怎么也改不过来啊…… 坂田清志摇摇头,喝下一口红茶。 唉,思考得太久,茶有点凉了。 番外五 海原祭 九月的时候,立海会举办联合中、高、大学部的文化祭——海原祭。 在切原赤也加入网球部的第二个学期,丸井文太想抓坂田清志去演幸村精市提议的话剧,连剧本都准备好了,没想到找上他的时候却得知他的时间已经被预约了。 “什么?!你答应谁表演什么了?不对,在那之前——谁动作这么快啊?” 丸井文太不敢置信看着坂田清志,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快了,没想到居然有人比他还快一步。 “我要和爱音上台表演歌曲串烧。” “是爱音啊,那没事了。” 得知是坂田爱音先出手的,丸井文太瞬间冷静了下来,并不觉得奇怪。 “就你们两个人吗?” “还有爱音班上一对情侣,我们四个人一起。” 一对兄妹一对情侣,好奇怪的搭配。 ……总感觉他们的表演也会很奇怪。 “你们要表演什么歌曲啊?” 坂田清志没有说话,只是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而丸井文太对这笑容再熟悉不过了。 每当坂田清志使坏的时候,他都会这样笑。 “期待一下,绝对是整个海原祭最精彩的表演。” 丸井文太狐疑地看着他,“不会是惊吓?” “怎么会,我从来不说谎。” “最好是这样。” 正好提到海原祭,丸井文太就顺带问了一嘴坂田清志班上准备办什么店铺。 “逆转咖啡厅,”坂田清志面色平静地丢出了一个炸弹,“男生穿女仆装,女生穿管家服。” 不知道为什么,丸井文太发现自己居然并不意外。 “男生们没意见吗?” “有啊,意见可大了,差点就要掀翻天花板了。” “这么夸张?那最后是怎么妥协的?” 坂田清志突然沉默了。 丸井文太正疑惑呢,他就如同恶魔低语一般说道:“你真想知道?知道了可就回不了头了。” 坂田清志表现得实在太过逼真,丸井文太不由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纠结要不要听。 听,可能就被当成共犯了;不听,他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看丸井文太表情变来变去的,坂田清志忍俊不禁,“好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直接告诉你。” 知道他又在开玩笑逗自己,丸井文太不轻不重地往他胸口打了一拳,不满地嚷道:“有什么好玩的!” “可好玩了。” 坂田清志眼里盈着笑意,看得丸井文太都不好再抱怨了。 “好了,不说笑了,其实是这样的——” 班上的女生集体提出要办逆转咖啡厅,一下就引起了一众男生的强烈反对,又因着两边人数相差不多,男生只比女生多几人,投票分不出结果,陷入了僵局。 而且其他点子也没什么人在意,因为票数不足直接给否掉了。 坂田清志本人对穿女仆装一事倒是没什么意见,另外也有几个男生没所谓,但他们到底还是占少数,左右不了大多数人。 于是这件事暂时搁置,给大家一点时间考虑,过两天再讨论一次。 女生知道他好说话,就私底下过来请求他帮忙说服其他男生。另一边,持反对意见的男生也来找他,希望他阻止女生。 “你也不想穿女仆装?” 其实他没所谓,以前还穿过更过分的。 “那你们有别的建议吗?” “普通的咖啡厅就挺好的。” “没新意,赚不了多少。” “哎呀,这种事重在参与嘛!” 不行,他们可是常胜立海大,怎么能用“重在参与”糊弄过去? 坂田清志没有正面回复,只是说会考虑一下,就把过来劝他的男生赶回去了。 他很清楚这种问题应该如何解决。 于是,当第二次班会讨论开始的时候,坂田清志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 “既然大家谈不妥,那不如我们另辟蹊径,办一个万圣节狂欢主题咖啡厅。我来负责设计餐点和造型,一定会给大家留下难忘的记忆的。” 说着,他拿出自己连夜赶制的概念宣传海报,瞎了大家的眼睛。 很难形容那是什么,他们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天昏地暗,隐约记得看到了像是人的生物,满目的红,小但数量多到会犯密集恐惧症的眼珠子,旁边标注着“豆腐”的大脑…… “我觉得可以。” “就这个。” “我同意。” 随后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蹦出了一支属于坂田清志的势力,从原来的阵营跑到了他这边,不论是普通咖啡厅还是逆转咖啡厅转眼间都不剩几个人了。 “……我觉得,逆转咖啡厅挺好的。” “是吗?” “是的,请务必选择逆转咖啡厅。” 当两方都不愿意退步的时候,只要提出一个更离谱的点子就可以了。 就这样,二年e班最终决定办逆转咖啡厅。 至于坂田清志那张画风清奇的海报,因为冲击力太强,大家恳求他封印了起来。 听完坂田清志的讲述,丸井文太一时傻了眼,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同情e班人的眼睛和心灵。 他很好奇那张海报到底长什么样,但e班人甚至恳求坂田清志将其封印,直觉和理智都告诉他不应该继续好奇。 丸井文太清了清嗓子,“说起来,你是怎么拉拢那些人站你这边,给你投票的?” “你可能不记得了,我给很多人帮过忙,也教过他们作业。” 丸井文太瞪大了眼睛,对啊,这小子人缘超好的啊! “别说我了,你那边呢?” “我们是普通的咖啡厅,由我来掌厨。” “喔——”坂田清志摸摸下巴,“文太的厨艺自然是好的,但不一定能比得过我哦。” “真敢说啊,清志。”丸井文太扬起自信的笑,“你难道不是负责招待客人吗,哪里有功夫跟我比拼厨艺?” “啊,这个你大可放心,厨房是透明可见的。” “你要穿着女仆装烹饪啊?” “正因为穿的是女仆装才要烹饪啊,本来女仆就是负责照顾主人起居饮食的。” “是这样吗……?” 丸井文太狐疑地看着坂田清志,他却握着丸井文太的双肩转了过去,“好了,聊了这么久,你也该回去了。” “行行行,我不碍你事了。走了,拜。” 打探到消息的丸井文太回了班上,跟仁王雅治商量对策。 “这样下去我们班没胜算啊。” “那你也穿上女仆装在透明的厨房里烹饪。” “那不是跟他们撞了吗?你认真一点啊!” “piyo。” 仁王雅治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全然一副“我听不见”的模样。 丸井文太摸不透他的想法,只好跑去跟其他人聊了。 之后,仁王雅治突然找上丸井文太说他想到办法了,那就是给消费到一定金额的顾客赠送“特别照片盲盒”。 “特别照片?什么照片?” 仁王雅治笑了一声,“告诉你不就没意思了吗。总之是好东西,女生肯定会喜欢的。” 丸井文太对此抱有怀疑,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就姑且信他一回好了。他也是b班的,总不能坑自己班? 鉴于丸井文太没能抓到坂田清志演话剧,毛利寿三郎也不知所踪,仁王雅治举荐了切原赤也,并且大力推荐他演女主角,身为话剧导演的幸村精市欣然采纳了——自然了,切原赤也的意见不重要。 “为什么我要演女主角啊?!我不要穿女装!!” “赤也,你坂田前辈可是要在海原祭穿好几天的女仆装去招待客人,你却连话剧的女主角都演不来吗?” 仁王雅治失望地看着切原赤也,用一句话把他堵得脸都憋红了也憋不出反驳的话来。 最后,切原赤也只能妥协了。 “既然坂田前辈也穿女装的话,那好,我演就是了……” 幸村精市对这项情报很感兴趣,到时候找人帮忙给坂田清志拍点照片。 “真是大胆的决定啊。”柳莲二也有些惊讶,“真亏他们班上的男生愿意照做。” “听说清志提出了一个更离谱的方案,还拉拢出了第三方势力,成功让不同意的男生都改口了。” “什么方案?” “说是万圣节狂欢主题,概念海报惊为天人,e班的人都求他把那张海报封印起来呢。” 几人聊起这个话题的时候,真田弦一郎的面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弦一郎?” “……我大概知道那是怎样的海报。”真田弦一郎闭上眼,表情十分微妙,语气里还透着隐忍的感觉,“那不是应该存在于人世的东西,理应被封印。” 他早上在校门检查坂田清志书包的时候看了一眼那张海报,差点原地晕过去,是坂田清志及时收起海报,扶了他一把,这才唤回了他的魂。 柳生比吕士沉默着没有开口,他当时只是瞥了一眼,就直接失去了意识,忘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总之,还是不要好奇为好,你是这个意思。” 真田弦一郎艰难颔首,同意了柳莲二的说法。 幸村精市感到有点可惜,他还挺想见识一下的,不过最终还是在大家的劝说下放弃了这个念头。 于是,这个话题连同坂田清志的概念海报一起被封印了起来。 这边网球部的众人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话剧,另一边坂田清志等人也在积极排练歌曲串烧,彼此磨合。 尾山晋之助和良本绫都是不错的人,他们愿意亲近坂田爱音,坂田爱音也愿意给他们时间,让坂田清志放心了许多。 朋友不在于多,有交心的朋友是最好的。 而让坂田清志感到满意的另一点是,他们俩很能明白他们兄妹喜欢的怪东西。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歌曲的选择和改编是由坂田兄妹一同负责的,演奏方面也无需担心,他们四个各自有擅长的乐器,也都能唱,刚刚好能组成一支乐队。 尾山晋之助是吉他,坂田清志是贝斯,良本绫是电子琴,坂田爱音则是架子鼓,临时队名就叫做“怪诞之花”。 经过讨论,他们决定亲自演唱,不使用歌曲原声。 时间很快来到海原祭,表演安排在下午,上午各自经营班级店铺。 e班的逆转咖啡厅不出所料吸引了大批的顾客,在坂田清志的精心打扮和指点下,穿上女仆装的男生们整体妆容相当耐看,而身穿管家服的女生们更是化身女性收割机,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魅力。 另一边,b班的特别照片盲盒也如仁王雅治所说深受女性顾客欢迎,店内的尖叫声完全不亚于e班那边。 丸井文太好奇那到底是什么照片,就不着痕迹地偷看了一下现场拆包装的顾客,在看见照片的时候差些惊掉了下巴。 照片上赫然是坂田兄妹,两人身穿相同的海蓝色洛丽塔,站在阳台上一同转过头来面向镜头。阳台正好对着大海,温柔的白色月光洒在两人灰蓝色的长发上,柔和了冷漠的面容。 这是一张绝美的照片,毫无疑问。 不仔细看的话,会以为照片中的是一对姐妹花,只有细细观察才能看出其中一个是男生。 丸井文太问仁王雅治是从哪里弄来的照片。他可从来没见过这张照片啊! “我跟清志要来的,条件是营业额分他们班10。”仁王雅治笑得像只狐狸,“10很低了,毕竟咱们的营业额至少有一半都是靠他给的照片赚来的。” 丸井文太想出言指责他,却又觉得他这么做没问题,苦恼了半晌之后决定不再思考了。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还是回去继续烹饪。 仁王雅治没说,其实坂田清志还答应他会把这几天穿女仆装的样子也拍给他,正好幸村精市想要,就托他拿照片的同时捎一份给幸村精市。 上哪儿找这么好的队友? 仁王雅治现在心情好得都想哼小曲儿了。 到了下午,逛店铺的人们纷纷来到表演厅,坐在台下等待观赏。 切原赤也卖力的表演博得了广大观众的热烈掌声和呼声,还喜获热情观众的合影邀请,不过被他红着脸拒绝了,也不知是羞得还是气得。 网球部正选的话剧之后再有两个节目,就是“怪诞之花”的歌曲串烧了。 逃跑了的切原赤也被真田弦一郎抓了回来,毛利寿三郎也不知何时开始在的,一众正选坐好位置,都好奇地紧盯着舞台,心情既期待又不安。 那四人走上台的时候,台下所有人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坂田清志还是女仆打扮,只不过头发放了下来,有些凌乱,脸上涂了致死量的粉底液,显得十分苍白,身上还溅了不少红色和绿色的不明液体;坂田爱音身着墨绿色的洋裙,脸色同样苍白,口红被胡乱抹开,眼角还流下了两道血泪。 尾山晋之助戴着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坚果的帽子,身上破旧的西装还别着其他植物,看着像伪装成植物的僵尸;良本绫戴着蝴蝶形状的面罩遮了眼睛,身上多了四只手出来,每只手都拿着一种工具,或是锤子,或是小刀。 这么一看的话,尾山晋之助反倒是打扮最正常的那一个。 不等观众反应过来,他们鞠躬行礼便开始了演奏。 开场第一首是家喻户晓的歌曲,演奏和唱功都不错,不少观众逐渐适应了视觉上的冲击,听入了迷,还跟着哼唱。 ——随即,他们发现歌词和节奏不对。 跟原曲不同,但是却与伴奏完美契合,甚至让人怀疑这就是同一首歌。 不等他们细想,伴奏陡然改变,又变成了另一首歌的伴奏,歌词也跟着改变,却也不是与伴奏原曲对应的歌词。 好奇怪,但是又挺好听的。 其中有一些歌曲实在太过荒谬与出人意料,还惹得不少人哈哈大笑。 了解坂田兄妹作风的一众人经历了从震惊到无奈,最后忍俊不禁的心情变化,只能感慨这两人匪夷所思的才能。 “怪诞之花”,真是名副其实啊。 表演结束,台下响起了如雷的掌声。 正如坂田清志所说,这的确是整个海原祭最精彩的表演。 “我们的话剧根本比不上他们的表演呢。”幸村精市感慨道,面上的笑容却是无比满足的。 不等其他人安慰他,他就十分开心地说:“决定了,明年我要写一个不输‘怪诞之花’的剧本,让所有人惊掉下巴!” “……请恕我拒绝。” 柳生比吕士第一个站了出来,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自己做不到,让幸村精市有些失落。 “嗯——也是,我们很难做到他们那种程度呢。” “没错没错,是他们太奇怪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啊对了,仁王,照片呢?” “已经拍好了,你看看。” 仁王雅治将相机递给幸村精市,除去真田弦一郎和柳生比吕士,其他人都围了上去,热议刚刚拍到的照片。 “呜哇——这张看着也太像鬼了!” “这手臂看着很逼真啊,究竟是用什么做的呢……” “哇!这个表情!好吓人!” “到底涂了多少粉底液啊……” “呃,感觉我晚上要做噩梦了……” 之后,为了怕鬼的三个小孩儿,坂田清志一人分了一张“安睡符”,保佑他们免遭噩梦侵扰。入睡困难的仁王雅治和容易玩疯了睡不着的幸村精市也分别给了一张。 ——其实那是他随手撕下来的草稿纸,由坂田爱音随便画了几笔,放进安神的香料后折起来的冒牌符纸。 知道的人马上就能发现,不知道的人会将其当做灵验的保佑。 而明年的海原祭,想必精彩程度不输今年。 期待着尚未到来的下一年,今夜,众人沉入甜美的梦乡。 第52章 手中底牌 终于迎来了关东大赛的决赛日,青学手冢国光缺席,由副部长大石秀一郎上前与立海大部长幸村精市赛前握手。 “希望今天的比赛我们双方都能不留遗憾。”幸村精市嘴角含笑,眼中却盈着势在必得,“我很期待你们在那之后的成长。” “感谢各位当时的关照,今天也请多多指教了。” 大石秀一郎从气势上就弱了幸村精市一头。手冢国光因伤缺席,他内心相当忐忑,只能尽可能表现得平静一些,但立海大众人还是看出了他的心神不宁。 意识到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给自己和队友们鼓劲,大石秀一郎暗自深呼吸一下,正色道:“我们会赢的。” 幸村精市轻笑一声,“那就试试看。” 握手结束,大石秀一郎回到队伍当中后被队友打趣。 坂田清志看了青学那边一眼,又扫了眼四周,看见观众席填满了过来看青学比赛的人。他闭眼敛去眼中的情绪,随后不再去关注他们,走去了队友们的身边。 第一场是丸井文太和杰克桑原对战桃城武和海堂薰。 在两人上场之前,坂田清志叮嘱道:“别玩过头了。” “知道啦,放心。” 丸井文太对他挥挥手,跟杰克桑原一起走进了球场。 “两位,能不能请你们把重量训练腕套取下来?” 开打之前,桃城武对丸井文太和杰克桑原道。 两人对视一眼,丸井文太吹出一个粉色的泡泡,随后才道:“有本事就让我们取下来啊。” “不过,就算手上的取下了,脚上还有呢。”杰克桑原补充了一句。 闻言,桃城武和海堂薰面色一沉。 前半场比赛的发展跟坂田清志所知的相差不大。 丸井文太尽情施展着自己的天才妙技,十分满意对面震惊的神情。 海堂薰打出自己苦练出来的绝招绕柱球,杰克桑原同样打出绕柱球,打击到了他的自尊心,一时心不在焉,由桃城武独自面对两个对手。 这坏毛病还没改啊。 不过也是,习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过来的。 很快,比分来到了4-0,而海堂薰依旧没有调整过来。 丸井文太随口说了一句“双打可是两个人一起打的”,海堂薰才如梦初醒地注意到桃城武已然大汗淋漓,并且为追球而擦伤了膝盖。 无视掉场上青学那两人的相互鼓劲,坂田清志有些无聊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细绳,三两下就做出了翻花绳的起始型。 “玩吗?” 见仁王雅治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坂田清志将双手移到他面前。 “我以为你很在意这次比赛。” 仁王雅治一边说,一边将绳子翻了过来。 “在意啊,毕竟是我们最后一次关东大赛了。” 不仅关东大赛,全国大赛也一样。 听见这句话,切原赤也猛地转过头来,瞪大的眼睛里逐渐浮现出了难过。下一刻,他低下头,不想让前辈们看见自己的表情。 正选当中只有他是二年级,他自然知道这次比赛对前辈们意味着什么,对自己又意味着什么。 毛利前辈升进高中部,他们已经很少有机会见面了,而现在的三年级不一定都会直升高中部…… 所以,当坂田清志提出自己想打单打二的时候,切原赤也没有异议。自己还有一年,坂田前辈却只有这一年了。 他不想让前辈留下遗憾。 “不过,我也同样相信着大家。”坂田清志像是没注意到切原赤也的异样一样,平静地继续说道,“大家都是一样的心情,也就没必要干瞪着眼死死盯着球场上的情况了。” “就跟以往所有的比赛一样,胜利终究属于我们。” 他并不担心双打,青学也尚未成长到足以匹敌他们两对黄金双打。 “ga,立海,5-0!” 尽管海堂薰重新投入到了比赛当中,却也难从立海大的手中拿下一局。 海堂薰想出其不意,打出了反方向的蛇球,但仅仅如此可没法动摇他们。 身边有坂田清志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队友在,平时大家聚在一起做集体想象训练的时候也时常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回答,立海大的众人早已学会了迅速适应各种出人意料的情况。即便对手突然改变打法、使出了新招式,也不会轻易乱了阵脚。 坂田清志收起绳子,“你该准备上场了。” 仁王雅治与他对视了一会儿,随后勾起嘴角笑了,“行。” 他站起身,走下台阶来到了柳生比吕士身旁,在离开前用力搓了一把切原赤也的脑袋。 “赤也,别老低着头,也抬头看看你的前辈是怎么打比赛的。” 切原赤也愣愣地望着两人的背影,随后看向场上,正好看见丸井文太打出决胜一球,赢下了比赛。 “ga,立海!6-0,立海获胜!” “做得好,你们两人都辛苦了。”幸村精市微笑着,对结束比赛的两人说道。 丸井文太笑嘻嘻地比了个“耶”,“刚才的比赛不过是开胃菜,有本天才的妙技,想要完胜根本不在话下。” 一旁的杰克桑原面露无奈,“那你就别把对手的球都留给我来接啊。” “这是分工合作,双打就该这么打。” 两人拌着嘴,回到了观众席上。 坂田清志看着场上的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吕士,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刚才跟他翻花绳的是乔装的柳生比吕士。没想到这两人这么早就互换了。 如果刚才的的确是仁王雅治,在听见自己那番颇为煽情的话时,他就不会表现得那么惊愕。 “到底还是修炼不足啊,比吕士。” 比赛前半场没有特别值得一提的地方,这边的黄金双打毫不费力地压制住了对面的两人,在对面逐渐适应之后就打出镭射光束,使其赶不及回球。 用镭射光束赢下两局后,两人又改变打法,网前的人迷惑对方,后方的人用旋球攻击角场。 青学方开始采取澳大利亚阵型,不料狡猾的欺诈师却揭开了自己的真面目,由真正的柳生比吕士打出威力更甚的镭射光束,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场外,坂田清志跟丸井文太玩起了翻花绳,并且用绳子做了好几个华丽的造型出来,成功把切原赤也吸引了过来,一片岁月静好。 坂田清志并不担心柳生比吕士的镭射光束被打回。如今的他可不只会这一招。 当菊丸英二打回了镭射光束,这边的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调整战术。 仁王雅治继续在网前拦截菊丸英二,柳生比吕士开始交替打出镭射光束和旋球,干扰后方的大石秀一郎,阻止他指挥菊丸英二。 待到大石秀一郎看破了柳生比吕士的动作,柳生比吕士嘴里喊着“镭射光束”,打了一记直球过去。 “是镭射光束!” 大石秀一郎追过去想回球,不料球才击中底线,就循着半圆轨道回到了立海大的场地。 “那、那是……” “那不是坂田在练习赛用过的……” 顾不上不断滴落的汗珠,菊丸英二和大石秀一郎一时瞠目结舌,只觉一阵目眩。 在两人震惊的眼神中,仁王雅治把球拍一端搭在肩上,勾起嘴角。 “puri。” 柳生比吕士抬了抬镜框,说出了那一招的名字。 “——扬沙。” 第53章 数据之外 “ga,立海!6-2,立海获胜!” 双打二顺利结束,接下来是重头戏。 “坂田前辈,感觉你一直在把自己的招式教给别人啊。”切原赤也也看见了柳生比吕士使出的扬沙,“为什么呢?” “也不是什么都教,至少五号世界是不会教出去的。”坂田清志收起绳子,“他们能学得会,那是他们的本事——何况,效果也不是一模一样的,就好比你打出的不和谐音要更横冲直撞一些。” “嘿嘿,是吗?” 切原赤也傻笑着挠了挠头,坂田清志只是摇摇头。 “赤也,清志在说你的不和谐音不像样呢,你怎么还这么开心?” 丸井文太好心地替坂田清志说出了他的话中话,成功让切原赤也从笑容满面变成了头顶乌云。 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吕士回来之后,欺负切原赤也的阵营又添了两员猛将。 坂田清志没去理会被逗得吱哇乱叫的切原赤也,只是看着准备上场的柳莲二。注意到他的视线,柳莲二也看了过来。 “上。” 坂田清志只说了这一句,柳莲二没有开口,只颔首应下了。 柳莲二来到场上,与发小乾贞治隔着球网相望。 “自那次比赛以来,已经有四年了。” “当时那场比赛没能比完,这次可不会一样了。” 两位使用数据网球的选手彼此问候,在不言之中推测对方的想法,一场无声的较量不知何时开始,也不知何时结束。 比赛开始,各自站在相应的位置上。 起先,乾贞治略占上风。 他与柳莲二搭档许久,对他的习惯与打法了如指掌,并且在那次练习赛之后也做好了充分的调查与分析,并针对性进行训练,即便在硬实力上略微逊色,也能与之较量一二。 ——当然,在对彼此的一切了如指掌这一点上,柳莲二也是一样的。 “ga,柳,2-1!” 第一局被乾贞治拿下,但柳莲二紧接着就连续赢了两局。 “贞治,你的数据网球可是我教的。” 柳莲二的语气波澜不惊,风拂过他的短发,眼前的景象是如此宁静,乾贞治却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你以为自己收集到的,真的就是我的数据吗?” “什么……意思?” 柳莲二不再多言,只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下一局比赛的开始。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若这些情报与数据被反过来利用,自己的预判被反过来预判了,那便会瞬间从支配数据之人变成被数据支配之人。 自己所信任的数据有可能是假的,是不可信任的…… 乾贞治的内心现在相当动摇,开始连连丢分。 他的预测被一一推翻,柳莲二种下的怀疑之种迅速生根发芽,不过眨眼的功夫就长成了一株小树。 这样下去不行。 既然数据行不通了,那他就舍弃数据,以纯粹的打法来应对这场比赛。 “真遗憾啊,贞治。” 看见乾贞治如此拼命的表现,柳莲二却反而笑了。 “有人先一步教给了我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那是他与坂田清志和仁王雅治讨论战术时的事情。 “如果对方突然表现得像是自暴自弃了一样,不仅舍弃了自己的打法,还用野兽一样的姿态打球的话,不要相信他。” “那该如何?” “你也跟他一样就行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们最擅长的。” 柳莲二打出一记短球,乾贞治飞扑到网前接住了这一球,飞起的球却被柳莲二用旋球打去了角场。 乾贞治一个急转身冲去后场,球落地后却只原地打旋,并不弹起。 这点时间不足以让他在球落地前接球。 “呜哦,是终止符。”丸井文太认出了柳莲二这一招,“清志,你好像就剩一个五号世界了。” “这样好吗?”真田弦一郎看向坂田清志,脸上是认真的神情,“什么都给出去的话,你就什么都不剩了,会缺乏制胜之道的。” 幸村精市没有回头,却也在关注他们的对话。 “你们似乎搞错了什么。”坂田清志双手抱臂,一看就很有说服力地说道,“招式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会被偷师的,只不过我先一步传授给了其他人,他们也就有精力往其中融入自己的风格——换言之,原型的确是我的,但最终是属于他们自己的。” 以他们的思维方式,或许很难理解自己为何会如此大方,大方到有些“蠢”了。毕竟日本就是这样的环境,他们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什么制胜之道的,制胜之道就是我的头脑和身体,才不是什么绝招。”坂田清志露出一个恶劣的笑,“谁光靠绝招制胜啊?被攻克了不就完了吗?” 闻言,众人反应各不相同,最后都一致认同地点点头。 坂田清志收了笑,又看向场上。 情报和数据也是一样的。 收集资料,分析得出数据,进行实战推演,并加以实践,这的确是胜率最高的做法。但如若从第一步开始就出了错,能依赖的就只有头脑与身体,也就是战术与体能了。 柳莲二放弃了步步推演的打法,转而一刻不停歇地发动猛烈的攻击,与乾贞治一样回到最纯粹的一来一往式打法。 他本就在硬实力上胜过一筹,想压制乾贞治并不在话下。 “两个数据男不用数据网球,反倒一起用起了鲁莽打法吗……”杰克桑原呢喃着,摸不清这两人的想法。 切原赤也也一头雾水,“这是在干什么啊?一点也不像柳前辈。” 坂田清志瞥了一眼青学那边,凑近切原赤也,先竖起食指示意他噤声,看见他用力点头才在他耳边说出了答案。 “障眼法。” 切原赤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为防止孩子胡言乱语,坂田清志在他说完这句后眼疾手快地给他嘴里塞了块小糕点。 这时,柳莲二逐渐收了攻势,颇有萎靡之势,乾贞治也一口气将比分追到了5-4。 “贞治,这局拿下之后就是我的胜利了。” 刚说出这句话,柳莲二就感到了些许熟悉。顷刻,他明白了这种熟悉感源于什么。 四年前的那场未分出胜负的比赛,最后也是这个比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柳莲二不由笑了一声。 乾贞治已然恢复了冷静的模样,见他没有动摇反倒还笑了,一时困惑。 “和他说的一样,不能相信呢。” “他?” “没什么,继续比赛。” 如若没有坂田清志那一番话,或许他现在会震惊于乾贞治计算好了每一步,并因此无比动摇。 不过,正如乾贞治计算了每一步,控制了比分一般,柳莲二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贞治,你还打得动吗?” 乾贞治以为柳莲二是在问自己的体力,“当然,还绰绰有余。” “呵,那就拭目以待。” 柳莲二轻笑一声,让乾贞治有些莫名其妙,还感到了隐隐的不安。 难道他还隐藏着什么?还是说,是自己漏掉了什么? 乾贞治的疑惑在接下来这局比赛得到了解答。 “出界!30-0!” “为什么……?” “看来你打不动了,贞治,真遗憾啊。” 真田弦一郎看起来若有所思,“这一招也让他学去了啊。” 幸村精市也想起了那时的事情,轻轻笑了,“是国一那时,清志用过的战术呢。” 连续丢了两球之后,乾贞治也逐渐反应过来,用左手接了第三球,成功夺得了一分。 不能就这样结束! 柳莲二并不意外,他所认识的乾贞治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既然他要与自己战到最后一刻,那自己也将奉陪到底。 双方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数据,推演,渴望获胜的心,纯粹的、彼此坦诚的打法。 饶是坂田清志,也在赛末点的僵局中暗自握紧双拳,提起了一颗心。 他将自己的一切都展示给了柳莲二。 他希望他能在与发小的决胜战中尽兴。 此时此刻,他不想去担心命运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只紧紧盯着场上的那个身影。 柳莲二挥拍打出一记变轨球,球绕过乾贞治飞去他的身后,他一个急转身冲过去,以为这又是卷沙,不料球却往另一个方向弹去,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击中了铁丝网。 “ga,柳!7-5,柳获胜!” 有时候胜败就在一瞬间。 无论胜与败,这一瞬间的结束总是来得无比空虚。 坂田清志出神地望着球场上喘气的柳莲二,下一刻,柳莲二转过头来,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看见他张嘴说了些什么,但他不懂怎么看口型。 “我给你翻译一下。” 肩膀蓦然一重,是仁王雅治的手臂搭了上来。 “他说,‘不要哭’。” “……我没哭。” “嗯哼,我们都知道。” 仁王雅治耸了耸肩,递过来坂田清志的水杯。 “喝点水,你的汗都把衣服给弄湿了。” “前辈,我把毛巾拿过来了!” “……嗯,谢谢。” 他成功了。 他们成功了。 但,还没结束。 还有很多需要改变的地方。 他还需要更多的底牌。 “双方进行赛后握手!” 裁判的声音响起,坂田清志放好手中的水杯和毛巾,与同伴们一起走向属于他们的冠军之位。 第54章 关东霸主 在与乾贞治对战时,柳莲二赞叹于他的成长,怀念过去与他一同搭档的时光,同时也总会回想起坂田清志对他说过的话。 他说,他总是考虑得太多,将所有的心情与想法都埋藏于心,比他还要严重。再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他会承受不住的。 “虽然大家都差不多,但你是最严重那一个。” 彼时的坂田清志如是说道。 “偶尔放下数据,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行事。小心变成被数据支配的人,那样就本末倒置了。” 他走数据网球这一条路已有数年,就连行事风格都受到深刻的影响,下意识就会在心里按照已知数据进行推测和推演——这样的自己,究竟是否算“为数据所支配”呢? 他想了许久也得不出答案,于是直接去询问坂田清志了。 对于他的问题,坂田清志同样以问题回应:“得知自己收集的数据是假的,或是无用的,你会惊慌失措到没法打赢比赛吗?” 他脱口而出:“不会。” “这就是答案。” 他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不由笑了笑。 他们是常胜王者立海大。 必须赢,只能赢,不能不赢。 这是他们共同的理念与目标,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为此而奋力向前奔跑、向上攀登。 独属于柳莲二的方式是数据网球,但不该只有这一种方式。情报与数据都只能是其中一种手段,而不该是全部。 对胜利不可退让的渴望与执念,与同伴之间不可估量的信赖与情谊,对网球不可动摇的热爱与激情…… 数据之外,是人心。 他知道坂田清志对这一届关东大赛和全国大赛有着莫名的执着。 他向自己展示了他的所有。 所以,他也会回应他的那份决心,为他,为自己,为立海大的同伴,赢下这场比赛。 他用上了他曾分享给自己的战术与招式,用必胜的决心回应了他赌上一切的决心,打败了自己昔日的好友,赢下了这场比赛。 看见比赛结果的坂田清志十分罕见地露出了呆愣的神情。 他一时起了坏心思,远远对他说了一句“不要哭”。 仁王雅治代为翻译了口型,给他递水杯,切原赤也也将毛巾递给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大家一起来到球场上,准备赛后握手时,他看见他的眼眶有些发红。 ——就当做是,自己没能让他上场,他有些委屈了。 赛后握手之后是颁奖。 一如前两年一般,他们从前辈手中接过关东连胜的旗帜,成功保住了关东霸主的地位,达成了关东十六连胜。 幸村精市从裁判手中接过奖杯,戴上了属于关东霸主的金牌,意气风发。 看着那样的他,坂田清志也微微扬起了嘴角。 他就该是这样的,健康,自信,强大的少年。 不仅是幸村精市,他所珍视的同伴们也都该是这样的。 说实话,即便已经拿到了冠军的奖杯和金牌,坂田清志现在还没什么真实感,灵魂似乎还停留在柳莲二和乾贞治的比赛当中。 真的不是梦……? 他看着柳莲二在场上一一实践他们曾经讨论过的战术,看似毫无隐藏实则一直在瞒天过海,看似险胜实则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完全偏离了自己记忆中的那场比赛。 似乎过去了很久,也似乎不过顷刻,柳莲二就摘取了胜利的果实,让坂田清志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得益于柳莲二的获胜,真田弦一郎不用与越前龙马对战,能将底牌藏到全国大赛,同时越前龙马也失去了一个磨炼无我境界的机会,届时决战胜算会大一些。 他预想过这会是一场苦战,预想过柳莲二最终还是会输给主角光环,由自己拼上一切跟不二周助争夺关键一胜,也预想过可能性最小的结果,也就是现在所发生的,柳莲二获胜,立海大3:0夺冠。 尽管他一直坚信着自己的同伴们,内心却也有一隅存在着一丝不安。 他在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进行了干涉,但谁也无法告诉他这其中是否有遗漏。 那些他没能触碰到的遗漏之处,只能交给他所信赖的人们去填补——自然了,这不代表他对他们做了些什么都一清二楚。 他不是多完美的人,会为意料之外的情况感到惊愕,也会有惊慌失态的时候,就如现在这样。 这完全是理想中的结果。 因为太过理想,他一时难以分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自己的臆想。 一直到裁判将银牌颁发给青学的大石秀一郎,坂田清志都还在神游天外。 是因为他将这场比赛看得太重。这可不行啊,目标才只完成了一半就这么飘飘然了,之后可怎么办啊…… “!” 灵魂出走的坂田清志突然感觉自己的脸被人往两边扯开,不疼,但存在感极强,一下就让他回了神。 他回头看去,那双手也随之收回。 “你总算回来了。” 罪魁祸首仁王雅治勾着嘴角,一点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怎么,你是觉得参谋赢不了?” 坂田清志迅速顶了回去:“别诽谤我,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那你的魂飘到哪儿去了?” 坂田清志沉默了。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算了算了,说不出来就别勉强了,先为今天的胜利高兴。” 仁王雅治把坂田清志的头转了回去,让他看前方。同伴们都在看着他。 “我知道了!前辈一定是因为自己没能上场感到遗憾?”切原赤也率先蹦出来想活跃气氛,“我明白的,当替补就是这种心唔——” 切原赤也话还没说完,丸井文太就捏住了他的嘴,“赤也,不会说话可以不用说。” “没关系,待会儿还要回去训练,”幸村精市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身体动起来的话,就不会总是走神了。” “说的也是,”坂田清志倒是没意见,“就这么办。” 挣脱了丸井文太魔手的切原赤也来到幸村精市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许愿贴纸,说:“幸村部长,我想许愿!” “嗯?现在吗?” 幸村精市眨了眨眼,顺手把奖杯递给了身旁的真田弦一郎。 “你想许什么愿?” “我们去吃大餐,开庆功宴!” 切原赤也双眼闪着期待的光,幸村精市露出苦恼的表情,语气纠结:“嗯——怎么办好呢——” “去呗,吃饱了才有力气训练不是?”仁王雅治开口替切原赤也说话,“文太应该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而清志都没上场,等会儿对练到一半文太就得倒下了。” “喂,你什么意思啊!我才没那么弱呢!”丸井文太不满地嚷道,“而且为什么是以我跟清志对练为前提啊?” “不满的话,也可以是跟我对练。”真田弦一郎适时插嘴道。 丸井文太迅速改口:“怎么会,我超喜欢跟清志对练的。” “我很感动,文太。” 丸井文太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坂田清志笑了笑,俯下身来小声对他说:“放心,今天我会手下留情的。” 见他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丸井文太也就没继续哀叹了,“说话算数啊,我可记住了。” “当然,我从来不说谎。” 仁王雅治也凑过来小声加入了讨论:“这其中也包括我,对?” “嗯,也包括你。” 幸村精市拍了拍手,让大家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各位,为了实现赤也的愿望,今天我们去吃烤肉,吃饱喝足了再回去训练。” “噢!!” “好耶!幸村部长万岁!!” 坂田清志笑着听大家聊待会儿该吃什么部位,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青学那边。 尽管三连输导致他们有些失落,不过对比起往年,这已经是相当好的结果了,何况后面还有个全国大赛,所以那边总体上氛围还算可以。 其他学校的人也在为青学惋惜,却也不觉得这个结果有多出人意料。 收回视线,他跟上队友们的脚步,前去庆祝这由他们亲手夺回的关东冠军。 第55章 忙前忙后 在去吃烤肉的路上,坂田爱音冒了出来,还贴心地为他们带来了装奖杯和奖牌的包。 “你也来观战了吗?怎么没看见你?” 坂田清志意外地看着坂田爱音,难道是她当时藏起来了? “你们进场的时候我还没到,双打二刚开始的时候我才来到的,正好就站在你们后边,你看不见也正常。” “是这样啊。我们接下来要去吃烤肉,你要一起吗?” “你给我烤。” “好。” “这么好!”在一旁听见两人对话的丸井文太凑了过来,“顺带也帮我烤了呗?” 坂田清志没有立刻应下了,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他:“烤肉还是累趴下?” 丸井文太差些给他气笑了,“好你个坂田清志,居然搞区别对待!” 得到特殊对待的坂田爱音很配合地给他比了个“耶”。 “算了,不指望你了。”丸井文太一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好队友杰克桑原,“杰克,你来。” “又是我啊?” 听着后面几个人的打闹声,真田弦一郎的眉头松了松,稍微舒了口气。 幸村精市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一声,“很担心吗?” “说不担心是假的。”真田弦一郎没有否认,“那副不像样的表情,怎么都不像他。” “他也需要一点时间调整。” 全国三连霸是他们一众正选共同约定的未来,而关东十六连胜则是从众多前辈们手中接过的传承。如今半路杀出一个青学,今年又是他们的最后一年了,坂田清志本就感性又责任心强,会那般失态也不算奇怪。 “而且,这会儿他已经恢复过来了,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嗯,是啊。” 他们来到了仁王雅治精心挑选的推荐烤肉店,杰克桑原忙着帮丸井文太和切原赤也烤肉,坂田清志指点着柳生比吕士,两人烤的肉都进了坂田爱音和仁王雅治的肚子里。真田弦一郎自给自足,已经堆了满盘烤肉。幸村精市和柳莲二偶尔会收到坂田清志的投喂,更多时候还是吃清淡的蔬菜和点心。 等其他人吃得差不多了,一直忙着烤肉投喂别人的才有空给自己烤。 坂田兄妹都不太喜欢直接吃,而会拿生菜包着吃。坂田爱音吃饱了,就在他烤肉的时候给他拿生菜包好了肉,塞进他嘴里,主打一个手上和嘴上都没闲着。 待众人都吃饱喝足了,就踏上回学校的路,消化完就投入到训练当中去了。 关东大赛结束后,坂田清志并未闲下来,忙碌程度与之前相比没有好到哪里去,甚至下午离开学校后还会直接在网球俱乐部泡上几个小时,晚饭就靠坂田爱音送来的便当解决。 坂田爱音深知自己劝不住这个网球痴,也就没有开口说些不识趣的话,而是主动提出晚上过来给他送便当,以防他饿肚子。 毛利寿三郎得知了比赛结果,在消息栏发了好些个感叹号,还说要抽空过来给可爱又勤奋的后辈们带点礼物,庆祝他们蝉联关东冠军。 后来,柳莲二出面从毛利寿三郎那里收下了礼物,分给队友们。至于毛利寿三郎本人,他过来远远看了一眼正在训练的后辈们,把东西交给柳莲二就离开了。 他说,他也得回去训练了,不能输给后辈。 这是坂田清志事后从柳莲二那里听来的,尽管有些可惜没见到面,不过见毛利寿三郎如今仍旧有动力坚持训练,他也安心了不少。 不久之后,传来了日美之间要举行友谊赛的消息,且真田弦一郎,柳莲二和切原赤也受邀参加选拔集训。 在他们启程前几天,坂田清志找上切原赤也,仔细跟他叮嘱了一遍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在有台阶的地方千万要小心别摔下去云云,听得切原赤也嘟囔道“前辈就跟我家老妈一样啰嗦”。 坂田清志捏住他的脸往两边扯,他这才求饶说自己错了。 光叮嘱切原赤也,坂田清志还有些不放心,就跟橘杏聊了一下。在关东大赛结束没多久的时候,他跟大石秀一郎要来了橘桔平的联系方式,再通过橘桔平联系上了橘杏。 当时他只询问她,自己送出去的绘本怎么样。 【苏打果酱:画得很好!!】 【苏打果酱:这么说有点羞耻,但我看得很感动,还哭了好久呢】 【苏打果酱:你的妹妹很厉害!!】 【苏打果酱:还有就是……】 【苏打果酱:对不起,我当时太生气,对你们的态度不太好】 【苏打果酱:我知道哥哥的伤与切原无关,可还是对他撒气了】 原本切原赤也会在去探望幸村精市的途中去到橘桔平的病房,在口出狂言的时候撞见橘杏,再次埋下地雷的,如今没有了这件事,橘桔平也没有严重到要住院,橘杏的心理压力应当也没有那么大了。 橘杏本性不坏,缺点在于太冲动,做事不计后果,事后才知道后悔和反省。 从这次对话也能看出,她对切原赤也的怨气并不大,只要切原赤也这小孩儿管得住嘴,别胡乱说话把橘杏惹急眼了,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橘杏和神尾明都在集训基地,跟切原赤也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三人都是易燃易爆炸的小炮仗,还是提前做点预防措施比较保险。 【奶牛猫:我们家小孩儿不太会说话,长得又比较凶,经常让人误会】 【奶牛猫:如果他到时候说了些什么怪话,惹你生气了,希望你不要见怪】 【奶牛猫:把他当蝾螈看就好,别白白气了自己】 【苏打果酱:蝾螈?】 【奶牛猫:蝾螈很可爱】 【苏打果酱:???】 橘杏还在奇怪坂田清志怎么突然找上自己,在看到他发来的信息之后就更摸不着脑袋了。 她想不通,于是就去找橘桔平了。 “哥哥,你帮我看看,坂田到底是什么意思?” 橘杏把手机递到橘桔平面前,给他看聊天页面。 橘桔平才刚接过手机,坂田清志又发了消息过来。 【奶牛猫:实在生气就和我说,我教训他】 【奶牛猫:不要什么都想着自己解决,容易出意外】 【奶牛猫:别在危险的地方打闹,尤其是有台阶的地方】 橘桔平对坂田清志印象还不错,他当初找自己要橘杏联系方式的时候,还顺带提了些养伤的建议给自己。 看完聊天记录,橘桔平才知道这个“小孩儿”是指切原赤也。 他笑了笑,把手机还给橘杏,“你再看看他后面说的话。” 橘杏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家哥哥,又看看手机屏幕,这才恍然大悟。 “是在提醒我别冲动啊。”橘杏表情有些无奈,“怎么说得这么委婉?” “他这也是为了你好,让你少生点气,对身体不好。” 同为兄长,橘桔平很清楚坂田清志为何会用这种语气。 “另外,关于蝾螈——” 说到这里,橘桔平顿了一下,笑道:“你去查一下蝾螈长什么样,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了。” 橘杏困惑地看着橘桔平笑得神秘,到底还是搜索了一下。在看见蝾螈照片的瞬间,她立刻就明白了坂田清志的意思,没忍住笑出了声。 “真的,很可爱呢。” 第56章 感官训练 “雅治,你用得出五号世界吗?” 真田弦一郎等人启程去参加集训了,坂田清志也暂时搁置了抓人对练的安排,转而问起仁王雅治对自己的研究到了哪一步。 听见他的问题,仁王雅治笑道:“怎么,你想教我?” “可以啊。” 仁王雅治一愣。 前不久他才说过五号世界不会教出去的,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看出他在想什么,坂田清志解释道:“准确来说不是不想教,是没法教。” 两人坐在天台的遮阴处,干净得让人叹息的蓝天不见一丝云彩,偶尔吹拂的微风捎来些许凉爽。 “你对五号世界是怎么理解的?”坂田清志问。 仁王雅治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语气不太确定:“闭眼集中注意力,摒除杂念,强行逼出自己的极限,疯狂地丢出所有能用的招式?”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感觉和无我境界有点像,但又有区别。” “你说的只是总的概括,而且没说到重点。不理解关键之处,是无法学会的。” 坂田清志将视线从天空移到仁王雅治脸上。 “你有试过训练自己的感官吗?” 仁王雅治也看了回去,与他四目相接。 “详细说说?” “先从听觉开始,闭眼多听,去分辨每一个声音。等到逐渐适应了,就尝试去抓取特定的声音,在脑海中描绘对应的景象,构建一个世界。” “嗯……” 仁王雅治按照坂田清志所说,闭上双眼,仔细感受周围的声音。 起初是风声。微凉的风轻拂树叶,带来细微的沙沙声。偶尔能听见校园里学生们的嬉笑声。接着是身边人放轻的呼吸声,胸腔内心脏平稳跳动的声音与之应和…… 耳边响起了一个平静的声音:“根据你听见的声音,描绘你熟悉的天台上的风景。” 澄澈的蓝天,炙热的圆日,四四方方的空间,高及肩的护栏,投下的影子,面色淡然盯着自己看的队友…… 他逐渐抓到感觉了。 他听见布料摩擦的声音。对方放慢了动作,好让他分辨这是在做什么。 眼皮遮蔽的世界当中,他“看见”坂田清志慢悠悠地解开衬衫的领带,又重新系好。接下来,他又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摆,调整了坐姿。 做完这一切,坂田清志不再动作,于是仁王雅治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倾听其他声音上。 良久,坂田清志开口了:“就到这里。” 仁王雅治睁开眼,看向身旁的坂田清志,果然发现他的领带重新系了一遍,腿的位置也与刚才不同。 仁王雅治勾起嘴角,“感觉和冥想很像啊。” “是有点相似,但你可不要当做冥想去做了。” “我知道。” “总之,听觉就是这样训练的。有机会的话,最好在球场上做——效果和难度成正比。” “行,我记住了。其他感官呢?” “大差不差,你自己摸索。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其他的就交给你自己了。” 仁王雅治的观察力很强,经常会先一步发现旁人没注意到的细节,而这种训练本质上是眼睛观察力的转移,因此坂田清志并不担心他学不会。 “感官训练我懂了,那逼出极限又是怎么做到的?” 坂田清志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沉默了半晌,这才抬眼与仁王雅治对视。 “扼杀痛觉,无视疲劳感。” 这是字面意思上的“逼出极限”。 没有任何技巧或不科学的能力,仅仅只是强迫自己无视掉内心和身体传来的警告,奋力用出自己所掌握的一切技能。 闭眼是为摒除一切无用信息——观众,对手的表情,天上飞过的鸟儿等,避免注意力分散,以更好地构建精神世界,同时最大限度地抑制疲劳感和痛觉,赌上自己的一切。 玛雅预言中的第五个太阳纪之后,人类的精神与意识将觉醒,并迎来新生,进入新的文明。另外也有说法是世界将遭遇前所未有的灾难,彻底灭亡。 不论是哪一种,都恰好吻合五号世界的特质。 “你……” 仁王雅治眉头轻皱,看着坂田清志的眼神有些微妙,却是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一切话语都将显得无比空洞,而坂田清志也不需要他说些什么。 “总之,我已经把训练的方法告诉你了,你可别让我失望啊,欺诈师。” 两人对视良久,仁王雅治松开眉头,一如往常般笑了。 “这是自然。” 自那之后,仁王雅治开始了感官训练,而坂田清志正在琢磨该如何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实力。 能教的都教出去了,但他需要更多底牌。 他不打算在决赛上场,可也得为了决赛之前的比赛做准备。 他的网球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特点,只要掌握了技巧,任谁都能使出来。正因如此,他需要尽可能多的招式,以防被对手针对性攻击。 翻开笔记本,坂田清志从头到尾再看了一遍自己对各校选手的调查与分析,另外拿一本新的笔记本,将同类或相似招式记到一起,总结出相同点与细微的不同点,进行更直观的比较,从中寻找新招式的灵感。 “在这里加大手臂摆动的幅度……” 配合步法,加入回旋,改变角度。思考若自己是对手该如何应对这一球,并在此基础上进行改良,让球路更加刁钻,难以回击。 有想法了就在练习赛中实践,总结出不足之处,再继续改良,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除去研发新招式和跟仁王雅治一起进行感官训练,坂田清志最近还用起了最原始的训练方式:手提水桶扎马步。 网球部的训练包含锻炼下肢力量和耐力的安排,但他的球风跟太极紧密相连,下盘的稳定性极为重要,加之他的力量稍有欠缺,于是就捡回了这个刚开始练太极时常用的训练方式。 他不是专业的,懂的也不多,只知道能用的都要用上,只要有效果就继续坚持。即便没有显着的效果,当做是稳固基础也不错。 在扎马步的时候,坂田清志突然想起来,真田弦一郎的动如雷霆对腿的负担很严重,全国大赛跟手冢国光正面对决的时候,因过度使用动如雷霆,膝盖有些不堪重负了。 日本剑道当中也有扎马步的训练,那应该不是自己能帮上忙的了……他唯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让真田弦一郎少用点动如雷霆而已。 不过,这并不代表其他队友也练过扎马步。要不干脆把所有人都抓过来扎马步?感官训练也可以一起。 关东大赛距离全国大赛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即便除去日美友谊赛那几天,也相当足够了。 坂田清志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隔天就跟幸村精市提了。幸村精市觉得言之有理,于是十分愉快地将其加入了闲时训练当中。 “你怎么现在才想到要提出来?”幸村精市问他,“有关训练的事情,你向来最积极啊。” “因为我自己也有很久没做过了,是最近才捡起来的。” 为了能在国一时成为正选,他那段时间真的是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都用上了。 进入正选队列之后,他完全废弃了原本的训练计划,是根据正选训练日程一点一点调整过来的,另外还要花时间操心这帮不省心的,要调查和分析其他选手……就算一天有四十八小时都不够用。 也就是关东大赛尘埃落定,目标达成了一半,剩下要做的就只有咬紧牙关继续变强了,他才腾出点时间思考训练计划的事情。 “有效果吗?” “不好说,因为我已经练了有好几年,就算有效果也不会太明显。不过,除了弦一郎,大家应该都没做过类似的训练……” “你们俩都练过的话,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幸村精市笑了笑,“他们三个还没回来,就先我们几个练着。动作指导就拜托你了。” “好。” 于是,好不容易摆脱了对练地狱的三人又掉入了扎马步地狱,气氛十分快活。 第57章 墨菲定律 日美友谊赛当天,幸村精市率其余正选一同前往观赛。 真田弦一郎和切原赤也成功入选参赛,真田弦一郎与迹部景吾出场双打二,切原赤也出场单打一。 得益于坂田清志的努力,真田弦一郎如今的性子不算死板,即便是跟迹部景吾打双打,也能很好地记住这并非单打。两人赛前商量好,并在比赛时配合默契,没什么悬念地赢下了这场比赛。 略过其他人的比赛,坂田清志的注意力放在接下来切原赤也和凯宾的单打一比赛。 这次集训是封闭的,选手不可与外界联系,而刚好手冢国光担任特别教练,坂田清志就跟手冢国光磨了半天,才磨来了切原赤也的消息——他没有受伤。得知这个消息,坂田清志这才松了口气。 只不过,躲开了橘杏,这场比赛不一定躲得过去。 漫画当中并没有日美友谊赛,是动画原创的。按照原来的发展,切原赤也会在比赛中意外摔伤手臂,无法继续比赛,换成越前龙马替补上场。 坂田清志暗自捏紧了拳头,紧盯着场上的切原赤也。 没事的,他的性子已经改变了许多,不会再因为心急而伤到自己了。 比赛前半场平安无事。在坂田清志的拷打下,切原赤也沉着地对付着凯宾,打出各种角度刁钻的球,也有用上幻影回球,不断赢分,成功让小看他的凯宾刮目相看,开始认真对待这场比赛。 ——然而俗话说,越是害怕什么,就越容易发生什么。 他看见切原赤也为接球而一时脚步不稳,撞上了球网柱。尽管避开了肩膀和脑袋,上臂却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冲击。 坂田清志差些就要站起来了,是死死捏住了拳头才忍了下来。 该死的墨菲定律。 接下来的比赛,切原赤也表现得像是没受影响一样,继续用幻影回球从凯宾手中赢分,并开始在其中插入直球和不和谐音,迷惑凯宾的判断。 逐渐的,他基本放弃了幻影回球,转用不和谐音继续比赛。与他平时横冲直撞的不和谐音不同,这次比赛他有注意加大动作幅度,同坂田清志一样讲求柔而稳,以减小回球对手臂的负担。 “噢,赤也这次的不和谐音还挺像样的啊。”仁王雅治开口道,“平时要更横冲直撞一点,我还以为他一直都会是这样打呢。” 坂田清志眉头紧皱,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刚才的那一撞恐怕还是伤到了手臂,回球威力明显不如切原赤也往常的实力。他不想被凯宾识破,于是模仿起了坂田清志的动作,以掩盖爆发力减弱的事实,得以继续比赛,同时威力下降也不会太严重。 说他不笨,明知受伤了却还是坚持比赛;说他笨,他又知道模仿坂田清志的动作来掩盖和减轻自己受伤的影响。 不过,凯宾似乎没多少应对变轨球的经验,面对不和谐音一时乱了阵脚,就如初见幻影回球一样连连丢分,比分一下就来到了5-2。 再赢一局就是切原赤也的胜利,没有越前龙马登场的机会了。 目前来看,切原赤也也没有表现出无法继续比赛的迹象。 ……但坂田清志抑制不住内心的不安。 “嗯——好像不太对呢。”幸村精市收了笑,若有所思道。 凯宾也不是傻子,不会一直被牵着鼻子走,不过两局过去就掌握了回击不和谐音的方法,两人一时陷入了拉锯战的僵局。 听见幸村精市的话,其他人也加入了讨论。坂田清志没心思去理会,只拿出手机,给手冢国光发了信息。 这场比赛注定要被叫停,他只是将这个时间提早一点,让自家小孩儿能更早得到治疗而已,没必要苦恼太多。 【奶牛猫:赤也受伤了,拜托你立刻叫停比赛,带他去治疗】 【奶牛猫: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事后任你差遣】 手冢国光很快给他回消息了。他说,他不必用“拜托”这个词,也无需讲欠什么人情的,他自会照办。 不多时,比赛暂停,切原赤也被带去急救治疗了。看着切原赤也离开的背影,坂田清志的心情并没有轻松多少。 蓦然间一只手搭上坂田清志的肩,他侧头看去,是幸村精市。队友们也都纷纷向他投来了视线。 幸村精市露出微笑,无声地安慰着他。 与幸村精市对视了一会儿,坂田清志松了肩上的力,叹了一声。 不久之后,手冢国光来消息说切原赤也没有伤到骨头,不算严重,注意静养很快就能痊愈。得知这个消息,坂田清志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比赛重启,越前龙马出场与凯宾对战,从5-3的比分开始接着往下比。 坂田清志对这场比赛没什么兴趣。越前龙马肯定会上阵单打一,而关东大赛已经避开了他,全国大赛也会在他出场前结束的。 小时候觉得越前龙马的性格挺帅气的,越长大就越觉得这小子就是个不省心的,跟从前的切原赤也相比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也说不准全国大赛的名单会不会有变化,姑且还是做好相应的准备,以防万一。 坂田清志刚冒出这个想法,一众正选的手机就一同响了起来。 【一笔入魂:大家可以过来探望了】 什么比赛不比赛的,不管他了,反正是动画原创剧情,后面都不会出现这些招式了,还不如赶紧去看看自家后辈。 坂田清志果断抛开了有备无患的想法,跟着大家一起去医务室探望切原赤也了。 一来到医务室,众人就见到切原赤也披着外套,手臂缠满绷带,旁边站着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 “啊,前辈们怎么都来了?!” 切原赤也见到他们还一脸惊讶,看来真田弦一郎没有告诉他。 “过来看看你。”幸村精市扬起微笑,走上前去,“没什么大碍?” “嘿嘿,没事,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切原赤也笑了两声,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不过,他随即收起了笑容,面露失落。 “就是可惜我还没打赢比赛就被叫停了,只能交给越前那小子了。” “别放在心上,这只是意外而已。”柳莲二宽慰他道,“你没事就是最好的。” “嗯,而且越前不弱,你留下的比分也相当有利,他没道理赢不了。”真田弦一郎也开口说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别留下隐患。” 一群人围着切原赤也嘘寒问暖,坂田清志在门口远远看着,没有上前。 他们将切原赤也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在这里完全看不见切原赤也,切原赤也也看不见他。 他看着这副光景,有些出神。 他莫名觉得那里没有自己的位置,就如同全国大赛的决赛他不该上场一样。 那是属于他们的最后一场全国大赛,而自己届时已经做完所有该做的事情了,不该出现在球场上。 切原赤也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坂田清志,语气有些委屈地问:“坂田前辈没来吗?” “这个嘛——”幸村精市故作困扰地说道,“清志有点事,连比赛都没来看呢。” “诶?!怎么这样!!!” 成功让切原赤也直呼委屈,幸村精市心情很好地笑了出来,侧身让了个位置出来,与大家一同看向门口的坂田清志。 “清志,过来。” 坂田清志被这一声拉回到了现实。 “坂田前辈!原来你也来了啊!我刚才的不和谐音是不是有点样子了?” 切原赤也顿时面露喜色,对他摇了摇没受伤的手臂,与他打招呼。 坂田清志深深地看了一眼每一个看向自己的同伴,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随后上前几步揉乱了切原赤也的头发。 “也只是有点样子了而已,可别得意忘形了。” 第58章 无所遁形 日美友谊赛结束后,参加集训的三人回归正常训练。在扎马步的时候,真田弦一郎展现出了他出色的稳定性,与切原赤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难怪他经常摔。 “太松懈了。” 于是切原赤也开始天天被真田弦一郎抓着扎马步,十分愉快。 这天,一众正选刚完成体能训练,一个明显是外校人的男子——迹部景吾,戴着兜帽,手里拿着球拍,径直来到网球场,扬言要与真田弦一郎打比赛。 在幸村精市的准许下,真田弦一郎应下了。两人在场上比赛,其他人在场外观战。 迹部景吾此行是为完善自己的绝招,为尽可能拉长比赛,他与真田弦一郎展开了持久战。 不过,迹部景吾的实力相比真田弦一郎略逊一筹,即便是持久战也没能赢下多少分,反倒因体力消耗太大而逐渐追不上球,看着怎么也没有胜算。 “差不多就到这里,现在的你还赢不了我,再接着比下去也没有意义。” 又赢下一球,真田弦一郎开口说道。 “别废话,继续。” 见他坚持,真田弦一郎便没有多言。 ——出乎真田弦一郎意料的是,这一次迹部景吾居然从他手中夺下了一分,而他甚至连球路都没看清。 “哈哈哈哈哈……终于完成了!” 迹部景吾大笑起来,笑得真田弦一郎困惑地皱起眉。 “到此为止。” 这时,幸村精市叫停了两人的比赛。 “怎么,你要跟我打么?” “下次有机会再说,今天已经晚了。” 迹部景吾看着还有些不满,不过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待到看不见迹部景吾的身影了,其他人才回到球场,与真田弦一郎聊起刚才的比赛。 “是来完善新招式的。”坂田清志说,“因为找不到像样的对手,就跑过来找弦一郎了。” “嗯,看那样子应该是了。”真田弦一郎回想着刚才迹部景吾的动作,“仿佛一切弱点在他眼前都无所遁形一样。” 柳莲二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新获得的数据,坂田清志在旁边看着他写,眼睛直直盯着上面的内容,一点没有避嫌的意思。 反正他们俩已经互通过不少数据了,看看怎么了? 迹部景吾啊…… 他的洞察力和体力很棘手。如今冰之世界已成,他能看清对手的所有死角,加之硬实力也强大,可谓相当难对付。 不过,他在全国大赛的对手是越前龙马,与他们无关,暂时不需要苦恼如何对付。 ……不,等等。 坂田清志思索了一会儿,询问众人道:“如果遇上一个能看破自己所有弱点和死角的对手,大家要如何赢?” 此话一出,众人都陷入沉思,一时没人出声。 这是个很难作答的问题。如若真的出现那么一个对手,无疑会是一场苦战。 切原赤也率先开口,但语气有些不确定:“克服弱点?” 坂田清志摇摇头,“可行,但只能改善一点。” 事物总会有不足之处,再怎么改进都还是会存在弱点和死角,这是无法彻底解决的。 “那就用我们最擅长的。”柳莲二适时说道,“改变打法,运用策略与战术,欺瞒对手,掌握主动权。” “噢——参谋是想说欺诈吗?那我可就有话语权了。”仁王雅治嘴角挂着笑,“我会用幻影骗过对方的。” “我觉得,先一步逼出对方的破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幸村精市柔柔地笑着,“只要对方自顾不暇了,也就没心思去寻找并攻击这边的死角了。” “是这么说没错,但这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杰克桑原想了想,说,“我的话,会靠体力打持久战。时间一久,对方体力不支,应该也会出现破绽。” “我倒是觉得我的天才妙技没有死角——谁打得回来呢?”丸井文太吹了个泡泡,并不担心这一点。 柳生比吕士皱眉思索了半晌,“真是个难题啊……我应该也会采取跟柳同学相同的做法。” “只要打出对方回不了的球就行,那样就不存在死角了。”真田弦一郎选择了依靠实力差距获胜的做法。 切原赤也恍然大悟,“对哦!” “嗯……” 听完大家的回答,坂田清志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陷入了沉默。见他沉思,其他人没急着出言打扰他。 等坂田清志思考完,抬眼看向他们,幸村精市才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清志?” “有了个大致的思路,还得再看看。”坂田清志点了点头,说,“大家的想法,我会参考的。” “能帮上你的忙就好。” 幸村精市没有多问,只是让众人接着完成剩下的训练。 迹部景吾的冰之世界给了坂田清志一个灵感。 他之前一直在锻炼别的感官,观察力则是在调查和研究各选手动作中锻炼,但并没有如迹部景吾那般专门去寻找对方的弱点与死角。 比起另外寻找隐藏起来的死角,他更喜欢直接制造破绽,创造得分的机会。 就在刚才,他萌生了一个想法:能不能在使用五号世界的同时“看见”对方的死角呢? 闭眼是为放大其他感官,集中注意力并屏蔽痛觉与疲惫感。 五号世界是依赖不要命似的打法逼出对方的破绽,而无法实际看见对方本就存在的弱点与死角的,且这个破绽是他提前一步算好的,需要对方按照他所想的那般踩入陷阱。 如果再加上一个视觉呢? 可能会遇上干扰或障眼法,需要更高度的注意力。 不论如何,有尝试的价值。 接下来一段日子,坂田清志时常会观察队友们的对练,寻找他们的弱点与死角,同时在脑海当中模拟对战。 在观察时,他会选定其中一个人,而非放眼整个球场,也非紧盯那一颗小小的球。 在一旁观看和实际打比赛的感觉是不同的,在抓仁王雅治和丸井文太对练时,他也会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锻炼自己的洞察力。 仁王雅治擅长在接下来的十球以内拆招破局,而丸井文太拥有无可比拟的妙技,二者都是理想的对练对手,坂田清志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进步。 从前他将重点放在锻炼他们的体力上,如今他要为了锻炼自己,将重点放在对自己有利的地方了。 每天在忙碌当中度过,坂田清志的时间感有些错乱了,如若没有闹钟或旁人提醒,他常常会忘记时间,沉浸在训练当中。 坂田爱音看不下去,私底下找其他正选提了这件事,让他们想办法给他治治,别什么时候累倒就不好了。 “嗯——怎么办好呢——” 看见坂田爱音发来的信息,幸村精市苦恼道。 “他最近忙于开发新招式和加强洞察力,有些过于拼命了。”柳莲二也为此感到无奈,“我跟他提过要注意身体,他嘴上是应下来了,但依旧没有改变。” “前不久的生日派对他也说自己没什么时间,要简单办。” 丸井文太回想起坂田兄妹生日那天,正好就在迹部景吾过来踢馆的前一天,他们只是简单吃过蛋糕和送礼物,接着就又回到训练中去了。 尽管坂田清志十分认真地吃下了队友们给他准备的蛋糕,还郑重其事地收好了礼物,像是要将每分每秒都烙印在心底一样,可到底还是和前两年不一样。 “坂田同学,真的相当在意这次全国大赛啊。”柳生比吕士皱着眉叹了一声,“最近都没怎么在休息时间聊天放松了,真担心他会不会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真田弦一郎开口了:“我有个想法。” 第59章 不怀好意 “合宿?这么突然?” 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坂田清志感到些许困惑。 “嗯,这次还是在我家进行,为期三天。”来告知消息的是真田弦一郎,“趁此机会,也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相当于高考前要好吃好喝好玩,放松心情。 尽管这个消息来得突然,不过坂田清志也没有多想,只是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翌日,众人带着简单收拾的行李,再次来到了真田家。 放下东西后,他们首先做的事情不是训练,而是出去采购。 “这次来得匆忙,没有提前备好食材,只能现买了。” 对此,柳莲二是这么解释的。 “这样啊。” 因为理由充分,坂田清志没有怀疑。 “各自分组去采购,清单已经列好了。” 来到商场前,幸村精市召集大家进行分组,手上拿着几张清单。 “按人数分为三组,分别去采购肉蛋类,蔬菜类,以及一些必需品。” 分组是自由的,坂田清志去了蔬菜组,跟幸村精市和柳莲二一组,肉蛋组是真田弦一郎、切原赤也和仁王雅治,必需品组则是丸井文太、杰克桑原和柳生比吕士。 “这些清单是以什么标准定的?” 坂田清志看着蔬菜组的清单,再一次叹息日本对蔬菜的定义未免太奇怪了。 对他们而言,所谓的“蔬菜”不是有绿叶子的菜,而是胡萝卜、青椒一类,并且不包含有叶子的青菜。虽然的确是蔬菜没错,但这个定义有点窄了。 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他受到了巨大的文化冲击,并且终于理解为什么日本人普遍不爱吃蔬菜,尤其是青椒了。 他们家的口味被他带得有点偏,其中一项就是“蔬菜”。 在家的时候,他强烈主张蔬菜不该只有胡萝卜和青椒,也该有青菜——自然了,日语当中并没有对应的词,所以他简单粗暴地将其列为“蔬菜”的一类了。 父母虽然不太理解,但见他坚持,也就应了下来。 如今看到柳莲二列的蔬菜清单,坂田清志回想起了第一次得知此蔬菜非彼蔬菜时的经历。 柳莲二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只道:“是按照所需营养严格制定的。” “你有考虑到不同烹饪方式会导致营养流失吗?” 柳莲二沉吟片刻,“清单上的蔬菜营养总含量要多于实际需要摄入的量,即便因烹饪而导致了营养流失,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那你有考虑过掌厨的感受吗?” “是指……?” 坂田清志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看得柳莲二十分困惑。 一旁的幸村精市代为解惑了:“负责做菜的人要考虑用什么食材、做什么菜肴嘛,有时候大家还会指名要某种菜,买少了可就不好了。是这样,清志?” 坂田清志点点头,柳莲二沉默了一下,“是我考虑不周了。” “所以,蔬菜组的清单就交给我来修改。” “肉蛋组的不用改了么?” “那个我管不着,基本上都够了。” 反正肉类翻来覆去都是那一些,蔬菜可不一样。 “——不对,等等。” 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坂田清志走向肉蛋组,掏出随身携带的铅笔在他们的清单上加了点东西,完成后才回来。 “你加了什么?” “对身体好的。” 幸村精市和柳莲二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不解的神情。 坂田清志没有理会他们的疑惑,只是接过柳莲二手中的清单,大刀阔斧地修改,不过顷刻就完成了。 “走,采购去。” 看着修改后的清单,坂田清志满意地点点头,跟两人一起去到蔬菜区采买了。 之前是已经准备好了的食材,他没有得选,而如今这权力来到了他手上,当然得按照他的规矩来了。 看着坂田清志放进购物篮里的商品,柳莲二沉默了。 他想说这些似乎不是蔬菜,但不知怎的,直觉告诉他一旦说出这句话,就会导致不堪设想的后果。 幸村精市也感到好奇,想询问坂田清志,柳莲二先一步拦住了他,只是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见他如此紧张,幸村精市只好作罢。 不多时,众人带着各自负责的食材和用品来到商场门口汇合,一同回真田家去了。 坂田清志主动担起了做午饭的任务,还拉上了会做饭的丸井文太,剩下几个人帮忙打下手。 除去他的拿手好菜,他还另外准备了华夏人特有的——玉米豚骨汤,没人不爱喝。 这么热的天,当然得喝汤了! 虽然也可以选择味噌汤,但坂田清志现在是掌厨的,刚刚还拿到了决定食材的权力,做什么都由他说了算。 自然了,他还是有做日式菜肴的,不然他们不适应。 这顿饭大受好评,因酷暑而没胃口的几人也吃得开心,让坂田清志心情大好。 结束了愉快的午饭时间,下午进入训练。 在幸村精市让大家停下来的时候,坂田清志一时没听见,是旁边的柳生比吕士再提了一次,他才反应过来。 “专心是好事,可也不能太过紧绷了哦。”柳生比吕士叮嘱道。 坂田清志谢过他的好意,跟大家一起去休息了。 晚饭掌厨换班,坂田清志坐在桌前喝水。 他本来想去帮忙打下手的,真田弦一郎把他撵了出来,叫他乖乖在桌前等开饭,他也就没有坚持。 晚饭是典型的日料,很有这座宅邸的风格。 餐桌上,大家聊着家常便饭,也有提起最近的训练,坂田清志顺势说起自己有了新的底牌。 柳莲二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他却只是笑了笑,没有接着往下说。 “就算我不说,猜也能猜到了。” “我猜到和你亲口说出来是不一样的。” 坂田清志装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这是个好消息,说明你的努力得到了回报。”真田弦一郎适时插嘴道,“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注意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行。” 坂田清志应了一声,众人又聊起其他话题。 洗完澡回房时,坂田清志刚准备去橱柜拿床垫枕头出来,就被柳生比吕士按了下来,随即就见杰克桑原娴熟且迅速地铺好了床铺。 没等他反应过来,队友们就齐齐把他按到了床垫上,还给他盖上被子,默契十足,分工明确,怎么看都像是提前预谋的。 “……这是什么整蛊游戏吗?” 他现在几乎算是被裹了起来,只有脑袋露在外边,被子还被他们压实了,完全动弹不得,更别说起身了。 难道是在报复他擅自修改清单,多花了预算吗? 幸村精市笑眯眯地给他戴上了眼罩,眼前的景象瞬间被遮蔽。 他听见幸村精市温柔却又坏心眼的声音:“今天是哄睡日哦。” “全名是‘大家一起哄清志睡觉日’,puri。” “什么乱七八糟的……” “行了行了你快睡,我看看,我带的故事书在哪里……” “啊!我给前辈唱摇篮曲,我可会唱了!” “赤也还是算了,还不如等文太念故事书。” “诶——为什么啊?!” “还不是因为你一唱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呜呜,好……” “放轻松,坂田同学,大家不会害你的。” “你们已经在害我了。” “不必担心,我们不会吵醒你的。” “嗯,等你睡着了,我们也会熄灯休息的。” “顺带一提,你没有拒绝权。” “来来来,我来念故事书了!你们压实点,可别让他跑了。” “……” “很久很久以前,山上有三只小猪……” 丸井文太轻柔的声音响起,大家一并安静下来。 在一片漆黑当中,只能听见呼吸声与讲故事的声音。偶尔有细微的风声钻进来,拂过每个人的衣角,不过片刻就化作了困意,轻抚着紧绷的神经,带他沉进无声的梦乡。 听见他平稳下来的呼吸声,众人彼此交换视线,纷纷扬起了嘴角。他们放轻动作,各自起身去整理床铺,熄灯睡觉了。 晚安。 番外六 大概是情人节 每到情人节,网球部正选们的柜子和桌子总是相当忙碌。 ——自然了,坂田清志不在其中。 因着巧克力过敏的体质,每年情人节他都是最清闲的那一个,连友情巧克力都收不到一个。 经过近两年的相处,e班的人都对坂田清志有不错的印象,平时或多或少都有受过他的关照,就商量着给他送点什么,让他没那么寂寞。 “送曲奇?” “吃不完,也放不久。” “要不每人写一张贺卡?或者信?” “去年送过了,换一个。” “他不是喜欢手工吗,那就送点简单的手工艺品呗。” “这个我知道!最近很流行这种手工花朵,做起来也简单,我们每个人做两三朵玫瑰给他!” “会不会太大了?这么多他怎么拿回去啊?” “笨蛋!拿小一点的布做不就好了?” “要做小一点的话,那每个人就做多一点比较好。” “再拿个玻璃罐,把大家的都装起来。” “好,就这么决定了!” 他们并没有拘泥于性别,男生也都参与进来,全班人瞒着坂田清志暗自准备起了礼物。 与此同时,坂田清志也在烦恼今年的情人节该给大家送什么。 去年他是买坂田爱音推荐的巧克力,当友情巧克力送给了同学和队友,并从幸村精市那里收到了正选人手一封的情书。 要不今年试试亲手制作? 戴上手套和口罩,然后让父母和爱音帮忙试吃,就不用担心会过敏了。 让他想想,该做什么形状的呢…… “你要亲手做巧克力?” 坂田清志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坂田爱音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我会戴手套和口罩的,所以想拜托你和爸妈帮忙试吃。” 坂田爱音双手抱臂,皱着眉与他对视,满眼的不赞同。坂田清志也是个犟的,任她怎么盯也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良久,坂田爱音重重叹了一声,“行了,我知道了,你看着办。” “事不宜迟,来帮我看看做哪种形状的比较好。”坂田清志拿出自己准备的形状草案,“我预想了几种方案,感觉哪种都难以割舍,可全部都做的话又不够时间……” 班里加上他一共三十人,要送出二十九份,另外还有九个队友。他打算把单个巧克力做小一些,大概是一口能吃进去的大小,每人送五个。 “这好办,我跟你一起做就能全包了,顺便把我要送的那些也一并做了。” 两人一拍即合。 告诉父母的时候,坂田妈妈笑眯眯地推了一把坂田爸爸,让他帮自家孩子准备巧克力。 “关键的地方交给孩子们去做,你就当苦力。” 坂田爸爸没法反抗,只能点头应下,乖乖按照女儿给的清单去采购材料了。 这边坂田家在忙活,另一边网球部正选们也没闲着。 在日本,情人节大多数是女生给男生送巧克力,当然也有朋友之间互赠友情巧克力的,但很少会有男生之间互赠的,去年他们也就并未特别准备什么。 然而,他们却在意料之外收到了幸村精市的情书和坂田清志的巧克力,今年说什么也不能空着手了。 切原赤也去年尚未入学,不知道这件事,是偶然路过听见前辈们在讨论,才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准备些什么的。 “对了,你记得别给清志送巧克力啊。” 虽然切原赤也早在入部没多久的时候就知道坂田清志不能碰巧克力了,但以防他忘记,丸井文太还是再提了一次。 “知道啦知道啦,我又不是傻瓜,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呢。” 切原赤也自信满满地拍拍胸脯,不过随即就露出了烦恼的表情。 “可是,情人节不送巧克力的话,还能送什么呢?” “整蛊套装。”仁王雅治立即接话了。 “那只是你的候选。”丸井文太无奈地摇摇头说,“还不如送点糖果、糕点之类的零食。” “比起在外买,还是亲手做更有诚意。”柳生比吕士提议道,“实不相瞒,妹妹最近很喜欢折纸,我觉得,或许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如果你是说那种动物折纸,我也有调查过,其中有一些难度小、易上手的,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柳莲二接话道。 “嗳,要不干脆做个舞台剧布景,弄成小动物剧场的形式?” 毛利寿三郎此言一出,众人一齐将视线投向他。 “好主意啊!”丸井文太扬起兴奋的笑容,“刚好我前段时间看到个不错的漫画场景,正好可以用在这里!” 切原赤也挠挠头,面露难色,“啊?可是我不太会做手工……” 柳莲二宽慰他道:“凡事都可以学,我会选择难度相对较小的款式的。” 杰克桑原赞同地点点头,“没错,大家一起的话也会轻松一些。” “两个人都送折纸剧场吗?”真田弦一郎问,语气有些纠结,“需要再加点别的吗?” “做成不同的场景呗,实在觉得不够就再加点装饰。” 于是,一众正选决定制作折纸动物小剧场贺卡,时不时就会两三个人聚在一起讨论与做折纸。尽管他们动静不大,幸村精市还是隐隐察觉到了。 他在去年送过大家情书,他们会想在今年给自己送礼也不奇怪。 幸村精市今年情人节的计划是送漂亮的手写贺卡。他找上了坂田爱音,请教如何将贺卡做得缤纷而亮丽。 起初坂田爱音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就找出网上一些照片,上面是用彩笔和贴纸装饰空白的贺卡,还用可爱或娟秀的字体写上了饱含心意的语句。 幸村精市苦笑道:“看起来只要随心去做就好,但可选的装饰太多,反倒难以下手了。” “有专门的店铺,可以随意取用那里的材料。我把地址告诉你,你有空去那边看看。” “谢谢,帮大忙了。” 离开之前,幸村精市还问起坂田清志最近在忙什么。 坂田爱音想了想,清志没说要保密,告诉他也无妨,便道:“在做情人节要送给大家的巧克力。” 幸村精市一怔,“清志亲手做吗?” “有做好防护措施,只要不碰到就没事。” “……这样啊。嗯,我知道了。” 幸村精市稍微松了口气,同时嘴角也上扬了些许。 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是有一点担心,但更多的还是期待与欢喜。 不仅大家在瞒着自己准备着什么,坂田清志也有在为他们准备亲手制作的巧克力。 “你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现在心情有多好啊。” “是吗?” “需要借你镜子吗?” “呵呵……不用了,多谢。” 告别了坂田爱音,幸村精市带着暖洋洋的心情回去了。 时间很快来到情人节当天,坂田清志一来到教室就开始派发巧克力。小巧的深蓝色或酒红色礼盒里躺着五颗形状各异的巧克力,有玫瑰、雏菊、小动物和日月星辰,简单朴素,赏心悦目。 因为数量太多,他是另外拿了个袋子装来的。如果换成是白色或红色麻袋,看起来就像是圣诞老人在派礼物了。 礼物盒是坂田爸爸挑选、折扣购入的。 这次夸他的时候,坂田爱音的声音带了点真情实意,让他开心了一整天。 真好哄。 午休的时候,班长捧着个玻璃罐走过来坂田清志桌前,“坂田,这是大家一起准备的情人节礼物——情人节快乐,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 说着,他将玻璃罐放下,里面装着许多用浅色布料做成的玫瑰花,靠近了还能闻见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 坂田清志捧起玻璃罐细细端详,玫瑰花的质量有些参差不齐,但其中的心意都是一样温暖的。 他轻轻笑了,“谢谢,我很喜欢。” “咳咳,你喜欢就好。” 这时,旁边一个男生过来拆班长的台:“有的家伙比较害臊,都找借口离开教室了,不敢看你的反应——这家伙也是,不然应该全班一起跟你说情人节快乐的。” “说什么呢,那样会让坂田困扰的。”班长不服气地顶了回去。 坂田清志看着拌嘴的两人,只道:“情人节,但全是友情礼物。” 这话成功让两人沉默了。他们表情微妙,有很多话想说,但想来想去,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放好同学们送的手工玫瑰,坂田清志带着剩下的巧克力,去队友们的班级一一派发去了。 收到巧克力的时候,大部分正选都很吃惊,可他们还没来得及细问,坂田清志就风风火火地去下一个班级了。 幸村精市笑盈盈地收下了巧克力,还将自己做的贺卡送给了坂田清志。 上面画着一只活泼的梅花鹿,鹿角上开着小小的梅花。梅花鹿的旁边画有幸村精市的小人,笑得很开心。边角的地方贴着各种可爱的贴纸,边框是蜿蜒的藤蔓条。 在梅花鹿和小人下方,用彩笔写有这样一句话: “我们永远都在。” 坂田清志出神地凝视着贺卡,良久才郑重地放回礼盒里收好,与幸村精市告别,前往下一个班级。 幸村精市倚在门框上目送他离开,眼中盈着坏心眼的笑意。 其他人收到贺卡的时候,会不会也露出那样的表情呢? 如果是赤也的话,说不定反应会比清志还大呢。 “呵呵……” 期待着其他人的反应,幸村精市转身回了教室。 坂田清志在午休的时候派发完了巧克力,下午去训练的时候,幸村精市送出了贺卡。 众人拿到幸村精市的贺卡时都纷纷一愣,随后都笑了起来,其中就属切原赤也最高兴,举高贺卡转了好几圈,直呼他要珍藏一辈子。 同时,大家也给两人送出了他们齐心协力完成的折纸剧场贺卡。 送给坂田清志的是三花猫与奶牛猫的故事当中的一幕,送给幸村精市的是热血漫画当中冒险团征战四方的一幕。 “为什么我们俩的画风不一样?” 坂田清志来回看了看他和幸村精市收到的折纸剧场,发出了这个灵魂疑问。 “很合适不是吗?” 丸井文太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很认真地给他分析。 “你看,你就是这只奶牛猫,是儿童画的画风,而幸村就是这个冒险团的团长,是热血漫的画风——很像啊很像。” “那我也太可爱了,根本就不是什么深海的巨兽。” 杰克桑原没忍住吐槽:“这是两回事……” “你还在纠结这个称呼吗?差不多也该习惯了。”仁王雅治搭上坂田清志的肩,“想开点,虽然你是儿童画的画风,但世上不是存在所谓黑童话吗?” “好了,别再说这个了,我拒绝黑童话,儿童画就挺好的。” 出于各方面考虑,坂田清志立刻叫停了这个讨论。不单是因为他不喜欢那种黑深残的东西,而且这里还有个小孩儿在,怎么能聊这种话题呢? “不是挺好的吗,小清志总是说自己是小孩子,这下终于得偿所愿了。”毛利寿三郎笑嘻嘻道。 “得偿所愿不是这么用的……” “说起来,坂田同学制作巧克力的手艺真是出色啊,不光是造型,味道也不输外边卖的呢。”柳生比吕士及时开口转移了话题。 “那么快就吃了吗?我以为大家都收了很多巧克力,得很久之后才吃到呢。” “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前辈,我刚拿到就吃了哦!真的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 “不如明年大家一起做巧克力!” “话说回来,为什么明明是情人节,我们却在互赠礼物啊……” “别在意细节。” “严格来说,情人节也是可以送友情礼物的,并没有规定必须是女生送心仪男生礼物,并且也不是非得送巧克力。说到底,这本就是商家为了利益而大肆宣传……”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听得头疼。” 众人聊了一阵子,等时间差不多了,幸村精市让大家收收心,准备去训练。 “各位,把现在的好心情转化为继续变强的动力。” “是!” 二月的寒风吹得人不想动弹,但这无法动摇他们向顶峰攀登的心。 肩上有责任在,身边有同伴在,前方有梦想在。 今年的夏天是关键中的关键。 坂田清志做了个深呼吸,冰冷的空气灌入肺中,让他清醒了许多。他按下心中的情绪,与大家一同走向日夜陪伴他们的球场。 第60章 罢工宣言 翌日早晨,坂田清志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摘掉眼罩,慢吞吞地从被窝爬起来,发现大家都起床了,房里只剩下自己和还在呼呼大睡的切原赤也。 看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早就过了平时的晨练时间。 昨晚他们动作太快,他没来得及调闹钟,加之最近他的确有些疲惫了……但没想到他居然能睡到这么晚。 在坂田清志尝试启动睡迷糊的大脑时,突然听见了拉门的声音。闻声望去,正好与真田弦一郎对上视线。 “你醒了。先去洗漱,早餐已经做好了。” 坂田清志慢了一拍才点头,“好。” 坂田清志开始收拾床被,真田弦一郎走去切原赤也床边,“赤也,起床了。” 切原赤也没有反应,于是他提高了音量。 “赤也!!” “呜哇啊啊!!!” 这一嗓子不仅让切原赤也立刻弹了起来,也把坂田清志的理智给喊了回来。 “赶紧洗漱来餐厅,大家都在等了。” “好的!!” 切原赤也急忙叠起被子,因为太着急,叠得一塌糊涂的,真田弦一郎忍了忍才没有继续吼他,只道:“叠认真一点,别因为赶时间就马虎。” “明白!” 坂田清志干净利落地把床被收进橱柜,拿上梳子和皮筋走去了门口。 才走了几步,他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对了——” “弦一郎,赤也,早上好。” “嗯,早上好。” “啊!前辈早啊,副部长也是!” 洗漱完毕后,坂田清志来到餐厅,果不其然见到大家都已经坐在桌前了。 与大家道过早安,他坐在了杰克桑原旁边的空位上,等待切原赤也过来。 “今天没有晨练吗?”坂田清志问道。 “这次合宿的主要目的不是训练,而是放松哦。”幸村精市笑了一下,答道,“临近全国大赛,一直紧绷着也不好,适当的放松也是很有必要的。” “噢……那昨晚那个……” “清志睡得很香呢。” 坂田清志这次没有吃他这一套,“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怎么能叫谋划呢?这可是为了你的身心健康着想,大家一起想出来的好主意啊。” 一旁的柳莲二帮腔道:“不错,你最近的状态实在叫人担心,继续放任不管的话,你倒下的概率是875。” “这么高吗?”坂田清志狐疑地看着他,“你说真的,没有骗我?” “可以,但没必要。” “总之就是这样,合宿期间就别想那么多,就当做是休假,好好享受最后的闲暇时光。”仁王雅治结束了这个话题。 坂田清志正想开口,就被急忙跑过来的切原赤也打断了:“抱歉久等了!前辈们早上好!” “噢,早啊赤也。”丸井文太对他挥挥手,“你是最后一个,就去把大家的早餐端出来。” “诶——?!我一个人吗?” “谁让你来那么晚,肯定得有点小惩罚。量不是很多,你一个人就足够了。” “好,我知道了……” 切原赤也看着委屈,动作却也快,不多时就将所有人的早餐都端了上来。 一顿早餐在热闹的闲聊中结束,上午没有训练的安排,各自自由活动。 忙碌了许久,突然清闲下来,坂田清志还有些不适应。左右也没事做,他就放空了思绪,漫无目的地在走廊上闲逛。 屋檐下的风铃偶尔叮铃作响,应和着不止的蝉鸣声,携来独属于炎夏的气息。 夏季似乎总是伴随着某种怅惘,象征着回不去的日子,如同泡沫般华丽而易碎,美好却又虚幻。 他停下脚步,就地坐在了边缘,望着庭院里的郁郁葱葱,感觉这一方天地仿佛都被远处的墙圈了起来,身在其中的他也囿于一隅,不愿也没法走出去。 幸村精市和切原赤也如今十分健康,不必太过担心。 不过,还需要想想该如何避免名古屋星德一战中切原赤也被打得浑身染血,还开启了恶魔化的事件。那是为了激发切原赤也的潜力,大家一同决定假意输赛,逼他进一步提升的,本意并非让他受伤。 切原赤也与越前龙马的一战没能顺利触发,两人发动无我境界的时机都被推迟。越前龙马他管不着,他得考虑一下如何利用名古屋星德的比赛激发切原赤也的无我境界。 只不过,坂田清志自己也不明白无我境界的原理,可能得拜托幸村精市或真田弦一郎先给切原赤也做个示范,届时再去给他上压力。 至于决赛时切原赤也和柳莲二的双打,坂田清志并不担心他们会输。 决赛的关键在于真田弦一郎和仁王雅治,尤其是后者。 真田弦一郎的风林火山阴雷能完全压制手冢国光的招式,即便动如雷霆负担巨大,以他如今的性子,应当也不会死钻牛角尖坚持正面对决,导致双膝受伤。 仁王雅治可以用出止风,不出意外的话是能动摇并赢过不二周助的,但以防万一,还是得让他放弃幻化成白石藏之介……至少也得是三巨头,再不济顶着他的样子上也行,左右他也不打算上场。 至于坂田清志自己,他的洞察力已经得到了强化,五号世界的升级版也已有了雏形——名字暂时还没想好,先搁置。 体能在稳步增强,至少不会在发动五号世界的途中倒下。可用招式的数量也相当可观,他有自信不会拖后腿。 他抬起头,天空是如此干净,连一朵云都不愿分给高挂的圆日,全积在了他的心上。 还有好多事要考虑。 有些累了。 他闭了闭眼,长出一口气。 ……为什么,他要感到惆怅呢? 莫名其妙的惆怅过后,无名的怒火涌了上来。 凭什么他要像这样又疲惫又难过? 这完全是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的。 坂田清志陡然站起身,大步流星回到了合宿的房间,拉门的动静瞬间引来了大家的目光。 “都看着我,我有事要宣布。” 见大家都看了过来,坂田清志板着脸,异常严肃认真,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罢工。” 说罢工就罢工,从现在开始,他不要再去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该为谁做什么了。 “我不要管你们了。我要只顾自己。” 话音刚落,幸村精市就率先笑着开口了,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他预料之中的。 “嗯,好啊。” 切原赤也还有些没搞清楚情况,来回看了看幸村精市和坂田清志,最后选择问离自己最近的柳生比吕士。 “柳生前辈,坂田前辈是什么意思啊?” “他的意思是,他现在要优先照顾自己了。” “噢噢!那不是很好吗!” 柳生比吕士这么一说,切原赤也马上就明白了,还喜开颜笑的。 “如果你需要,我们还可以提供哄睡服务以外的——” “不要。” 幸村精市话说到一半,就被坂田清志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再有那种事,我就半夜带着行李离开这里。” “哎呀。” 幸村精市的表情有些遗憾,真田弦一郎适时接过了话头:“你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和往常一样就行,不需要特别做什么。” “好,我们会照做的。” 他需要一点时间冷静。虽然他很感谢大家关心自己,但想要整理心情和思绪,还是有点独处的空间为好。 “就这样,到吃饭和训练的时间了再来找我,告辞。” 说完,不再管众人的反应,坂田清志关上门,跟来时一样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坂田清志离开后,留在房间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这下应该能稍微安心一些了。”真田弦一郎说道。 最近的坂田清志总有点心神不宁的,早上起床的时候也半天没回神。不过他刚才能说出那番匪夷所思的话,看来是开始恢复了。 “想必很快就能看见平时的他了。” 柳莲二点点头,“嗯,良好的睡眠能让人神清气爽、思路清晰,我们昨晚的做法是正确的。”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有点生气啊?”丸井文太面露困惑,“他在生什么气啊?” “有吗?我没看出来啊。”切原赤也回想了一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不就是平时的坂田前辈吗?” 柳莲二轻笑一声,“这个嘛,大概是气自己凭什么要这么累。” 切原赤也还是不明白。 只不过,他也耳濡目染,学会了坂田清志的行事作风——想不通就不去想了,于是没多纠结,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 第61章 养精蓄锐 “年轻人,来陪我下一局。” 坂田清志在乱逛的时候遇见了真田弦右卫门,真田弦一郎的祖父。 他们之前只打过一两次照面,没有多余的交流,每次过来真田家也不太会遇到他。 看见他,就会明白真田弦一郎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了。两人几乎可以说如出一辙。 “请您赐教。” 等坐在了真田弦右卫门对面,他才发现桌上摆的是围棋,而非将棋。 “听闻您对将棋造诣颇深,晚辈还以为您是要下将棋。” “你不会围棋?” “略懂一二。” “黑与白?” “黑。” “你先下子。”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相对无言,注意力全在棋局上,一时只能听见清脆的棋落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子逐渐落于下风,颇有萎靡之势。然而,坂田清志面上丝毫不见焦急之色,仍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越往后,他落子的速度越发地快,有时只思考了两三分钟便落下一子,似乎是自暴自弃了,可总还是能将棋局继续下去,怎么也看不出结束的迹象。 到真田弦右卫门落子,他看着眼前隐隐呈现出围剿白子趋势的黑子,笑了一声。 起初是不起眼的,光是落下一子就要沉思许久的羸弱黑子,看着像是不懂装懂的小孩子一般随意落子,却不知何时织出了一张大网,剩下的就只有收网绞杀猎物,这才惊觉原来他并非在迷惘。 是个有勇有谋的少年,可惜还是缺了点人生阅历。 待真田弦右卫门落下这一子,坂田清志沉吟片刻,抬眼与他对视,道:“是晚辈输了。” 真田弦右卫门挑了挑眉,“怎么就认输了?” “因为时间差不多了。” 这一局无所谓胜负,他们都并非为胜利而下的这一盘棋。 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行事作风,也能充分活跃大脑,整理混乱的思路。 通过这一局,他也理清了自己的思绪。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假借训练之由来遮住自己的视线,而应该是在这三年以来设下的所有伏笔的基础上,如同拼凑最后几块拼图一般果断地落子,走向那个由自己定下的结局,完美地谢幕。 “承蒙赐教,晚辈受益良多。” 真田弦右卫门凝视了他一会儿,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豪爽的笑声霎时破开了沉静的空气,惊起了树上几只鸟儿。 “不必多礼,这一局,我也下得愉快。”真田弦右卫门摆了摆手,“弦一郎能有你这样的好友,我也就放心了。” 坂田清志也扬起嘴角,“能有他这样的好友,是我修了两世才能有的幸运。” 闻言,真田弦右卫门又笑了两声,才道:“去,不是说时间差不多了么?” “那就恕晚辈告辞了。” 告别了真田弦右卫门,坂田清志往餐厅的方向走去,正好遇上了真田弦一郎。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你在这里啊,午饭差不多做好——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刚刚跟令祖父下了盘棋,受益匪浅。” “原来是这样。祖父的棋艺的确精湛,我每次与祖父对弈也都会有新的收获。”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餐厅走去。 这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众正选都得到了充分的放松,回归正式训练中时也更加有精神了。 其中变化最大的便是坂田清志。他将错乱的时间感调整了过来,又恢复了平时充实却又游刃有余的状态。 为激发切原赤也的潜力,坂田清志找上真田弦一郎,拜托他跟切原赤也来一次练习赛。 “如果能让他突破极限,那就再好不过……不过也不用勉强,你看着来就好。” 他没有说出“无我境界”这个词,只是全权交给真田弦一郎来做。 也不是非得要是无我境界,能逼出他的极限就行。 “赤也是个努力的孩子,爆发力也强,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说到这里,坂田清志顿了一下,随后轻轻笑了。 他突然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句用来描述切原赤也的话。 ——他不是天才,只是个努力的孩子而已。 “那就交给你了,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不知他在笑什么,不过也跟着扬起了嘴角。 “嗯,放心交给我。” 真田弦一郎与切原赤也的练习赛是在一众正选的见证下进行的。 在这场比赛当中,真田弦一郎没有吝惜地使出了风林火山阴雷的所有招式。切原赤也起初接球接得相当吃力,但渐渐地也能从他手中抢到几分,赢下属于自己的一局。 “不错,有长进。” 真田弦一郎欣慰一笑,眼里燃着兴奋的火焰。 “——那么,试着接下这招!” 他用出了无我境界。 “咳!” 力量与速度都大幅提升,并且能用出曾经见到过的招式。 可用的招式足够多,就能让对手一时难以招架,找不到破局之法,现在的切原赤也也是如此。 真田弦一郎经历了两年的全国大赛,见识过许多高手的招式,从这一点来说,切原赤也是赢不过他的。 但切原赤也——不,他们所有人都一样,有着共同的特点。 他们决不会轻易认输,而是会咬牙坚持到比赛的最后一刻。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战局会不会扭转。 一心追逐飞向远处的球,即便摔得灰头土脸,也要握紧了球拍,发出灵魂深处的怒吼声,动用浑身上下的气力将球打回对方的场地,紧接着又去追下一球,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ga,真田,5-1。” 很热,很累,汗湿了衣服,喘不上气,赢不了分,可还要继续。 只要比赛还在继续,只要可能性不为零,就有希望获胜。 “喝!” 切原赤也奋力挥拍,打出一记携着烈火的不和谐音,球划破天空,绕过真田弦一郎,击中了他身后的底线。 真田弦一郎瞥了一眼被打出焦黑痕迹的底线,眼中带着赞赏的笑意,“不错的一球。” “但是,比赛还没结束。继续挣扎,拿出你所有的底牌!” 真田弦一郎的这一球来势汹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地飞向切原赤也的身后。 那是坂田清志在从前与真田弦一郎比赛时用过的高速发球。 然而,切原赤也却并未立刻动身,反倒像是按下了冷静开关一般,平静沉着的神情中全然看不见方才的咬牙挣扎。 他绿色的眼眸荡漾着白雾,摸不清其中的情绪,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下一刻,本该落在底线上的球被切原赤也的球拍托起,如同在波澜不惊的水中划桨一般,他将球画着弧送回了真田弦一郎的场地。 化刚为柔,柔如水,表面平静,实则暗含玄机。 这一球化作游龙,蜿蜒着飞向对面,并在绕过真田弦一郎后猛地扎进地下,留下口中所衔的水珠荡漾着波纹,原地打着旋,最后归于平静。 “再来!” 真田弦一郎发出了下一球,这次切原赤也用侵略如火打了回去。 “就这点程度吗!” 这次是扬沙。 “继续!还没结束!” 这次是其徐如林。 …… 比赛最后定格在了6-3,是真田弦一郎的胜利。 才宣布结果,切原赤也就身子一软倒了下来。真田弦一郎隔着球网,没能及时赶到,是坂田清志接住了他,这才没让他摔在地上。 “他睡着了。” “这不奇怪,无我境界本就会急剧消耗体力。” “我之后送他回去。你也辛苦了,弦一郎。” “无妨,能促成他的成长,我也很高兴。” 之后,坂田清志背着切原赤也,送他回家了。 第62章 鱼跃龙门 第二天,切原赤也果不其然忘记了发动无我境界之后的事情,甚至在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房间的时候,一度以为发生了灵异事件。 于是坂田清志又找上了真田弦一郎,不过这次不是拜托他再与切原赤也打比赛。 “来完成两年前的那场比赛。” “你是说……” 真田弦一郎立刻就明白了坂田清志的意思。 “这次不一样了,我不会再半路昏迷,给你获胜的机会了。” 坂田清志嘴角微扬,眼眸中盈着自信。 “很好,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实力到了何种地步。” 见他如此,真田弦一郎没有拒绝,而是与他一同扬起了自信的笑。 两年前他们在排名赛中打过一场比赛,双方都祭出了自己的绝招,最后因坂田清志昏迷而中断,判为真田弦一郎胜。 “你们俩要打比赛?” 两人去找幸村精市商量的时候,幸村精市起初有些惊讶,随后也想起了两年前那场未能完成的比赛,明白了过来。 “嗯,可以啊,今天比吗?” “就今天,在训练结束之后比。” 比赛是比赛,训练是训练,不能顾此失彼了。 在完成今天的训练计划后,幸村精市宣布了两人比赛的事情,由杰克桑原担任裁判。 “好好看着,赤也。” 柳莲二多少猜到了坂田清志的用意。这次比赛不单是为决出胜负,也是为了让切原赤也回想起无我境界,以及—— “他们俩怎么突然要比赛?没记错的话,真田不是昨天才跟切原比过吗?” 坂田爱音的声音打断了柳莲二的思绪。 “说是要完成两年前那场比赛。”幸村精市笑着解释道,“另外,清志应该也是想试验自己新练得的绝招。” “话说,你今天怎么想着过来了?” 众人与她打过招呼,丸井文太询问道。 假期训练期间,尽管没有规定普通学生不能入校,但他们通常也不会过来学校,没有加入社团的坂田爱音也只是偶尔过来看一眼而已。 “清志说今天是他新绝招的首次公开日,让我过来见证——神秘兮兮的,连对手是谁都不愿意告诉我。” 坂田爱音面露无奈,随即又恢复了平时雷打不动的面无表情。 “不过,既然是要完成两年前的比赛,那也就难怪他会特地叫我过来了。” 当时坂田清志在众人眼前昏倒,其中对坂田爱音的打击是最大的,此次叫她过来观赛,也是想让她安心。 此时,场上的两人也决定好了发球方,各自站到相应的位置,等待比赛开始。 “一盘定胜负,真田对坂田,真田发球!” 与两年前不同,这次先发球的是真田弦一郎。 略过不必要的试探,真田弦一郎一上来就打出了一记高速发球,球击中场地时还留下了不轻的痕迹。 坂田清志用扬沙打回,球落地后绕半圆轨道飞回他这边,由此率先拿下了一分。 “0-15!” 第二球,坂田清志打出不和谐音,球飞向网前,真田弦一郎用短球回击,却被坂田清志再次用不和谐音打回了后场。 “0-30!” 第三球,双方打了几个来回,真田弦一郎不慎打出高吊球,被坂田清志用终止符夺得一分。 “0-40!” 第四球,坂田清志打出一记直球,真田弦一郎在球落地前拦截,不料却没有接球的手感,仿佛球穿过了球拍一般。 “ga,坂田!0-1!交换场地!” “清志有止风,发球局肯定十拿九稳了。”丸井文太双手抱着后脑勺,“就发球而言,止风简直无解啊。” 事实也的确如丸井文太预料的那样,坂田清志直接用止风赢下了这一局。 第三局,真田弦一郎开始发动无我境界,也打出了一记止风。 “15-0!” “嘶——这是要用止风对轰吗?那样会没完没了。” “止风也不是能一直使用的。”柳莲二解释道,“尽管已经最大程度削减了副作用,但频繁使用依旧会给身体带来较大负担。” “真田所使用的止风,与清志的有着细微的不同。”仁王雅治适时开口道,“他到底还是藏了些什么,导致旁人难以学到完整的止风。” “这其中也包括你吗?” “呵,我的幻影可是完美的。” 三人说话期间,真田弦一郎凭借止风扳回了一局。 接下来是坂田清志的发球局。他瞥了一眼场外的切原赤也,闭上眼,抛起手中的球,打出了普通的一球。 “这么早就用五号世界了吗?”柳生比吕士担心地皱皱眉,“不会有事?” “既然他早早就用了出来,说明现在五号世界对他的负担已经没有那么大了。”柳莲二摇了摇头,“他自有分寸,我们相信他便是。” 真田弦一郎用柳莲二的空蝉回球,球越过球网,无声地往地上落去。 在球落地前,坂田清志如同舀水一般捞起这一球,回以卷沙。 这边坂田清志使用自己创造的融合招式,那边真田弦一郎用着所有他对战过的对手的招式,一时间唯见场上各种招式不断。 切原赤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地扔招,微张着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这时,坂田清志打出了高吊球。 真田弦一郎高高跃起,瞄准坂田清志握拍处打了一记扣杀,想用迈向破灭的圆舞曲,坂田清志却后撤一步,将这招扣杀打了回去,结束了这场不知持续了多久的拉锯战。 以此为信号,坂田清志开始不断得分,没再跟真田弦一郎打拉锯战。不仅是从前用过的,他还打出了许多新招式,威力比之前更甚。 真田弦一郎用棕熊落网回击坂田清志的终止符,球在高空沿着抛物线飞向底线,坂田清志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提前等在了底线上,挥拍将球打了回去。 球高高飞起,飞到了肉眼看不见的高空,真田弦一郎抬头寻找球的踪影,却怎么也找不见。 下一瞬,一道疾风陡然划破空气,直直撞进了网前的场地,在原地打着急旋,过了两三秒才停下。 “ga,坂田,2-4!” “跃龙门。” 听见坂田爱音的声音,众人看了过去。 “他说,有一个新招叫做跃龙门,让我猜猜看是哪一招——应该就是这一招了。” “鲤鱼跃龙门么……确实很像。” “不过,也有点像终止符啊。” “应该原本就是结合了终止符。” 柳莲二在笔记本记下了这项新数据。 场上,见又被坂田清志拿下一局,且时间也差不多了,真田弦一郎停止了使用无我境界。 “不错,就该这样。”真田弦一郎笑了一声,“为表敬意,我也该亮出底牌,带你前往败北的深渊了。” 话音刚落,真田弦一郎就打出了一记超高速发球,比前半场时的发球速度要快几个等级。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坂田清志睁开了双眼,并迅速追上了这一球,化刚为柔,打了一记高吊球回去。 “——不对,这不是高吊球。” 幸村精市眼睛微眯。 鲤鱼往高空奋力一跃,在越过那一堵高百丈的龙门后,直直落进了奔腾的江水中,并愉快地原地转起了圈,片刻才冷静下来。 这次,它落在了后场,避开了冲到网前的真田弦一郎。 第63章 人偶剧场 第二球,坂田清志以不和谐音回击,真田弦一郎用动如雷霆赢下一分。 “15-15!” 第三球,坂田清志打出了扬沙,被真田弦一郎截击后又反手将球打去角场,但还是被动如雷霆打了回来。 “30-15!” 第四球,真田弦一郎用动如雷霆拦截了跃龙门。 “40-15!” 很快,真田弦一郎拿下了这一局。 “ga,真田,3-4!” 乍看之下是真田弦一郎占了上风,可坂田清志总能精准找到真田弦一郎的死角,致使他一直使用动如雷霆将球打回。 坂田清志盯着对面的真田弦一郎看了一会儿,开口了:“弦一郎,继续坚持的话,你早晚会露出破绽的。” 真田弦一郎不以为意,“那你就试试看,看是我先赢,还是你先找到我的破绽!” 闻言,坂田清志眼中闪过一道暗光。他不再多言,打出了一记卷沙。 接下来是一场没完没了的拉锯战。 不论坂田清志打出怎样的球、打到哪里,真田弦一郎都能凭借动如雷霆追上并打回,可坂田清志逐渐也能回击他的动如雷霆,一时间无人得分。 意识到不对的真田弦一郎停了下来,转用侵略如火回击,这才赢下了一分。 ——可也仅此而已了。 他只能拿下这一分了。 场上的局势不知何时逆转了过来,现在是不论真田弦一郎怎么打,坂田清志都能轻松回球,甚至还能打去他的死角,不过转眼间就赢下了这一局。 “ga,坂田,3-5!” 还有一局。 不仅是真田弦一郎觉得不对,场外观战的众人也察觉到了违和感。 按照正常来说,就坂田清志那疯了一样地扔出各种招式的情况,不出几个回合就会因超负荷而难以继续比赛,可他如今仍在正常回球。 “不对劲。”柳莲二面色严肃,“他这个状态,分明就是——” “睁眼状态下的五号世界。” 仁王雅治替他说出了那个答案。 “那是无视所有痛觉和疲惫感的超集中状态,如果再用多一个视觉……” “那负担岂不是比之前更严重?”丸井文太紧皱着眉头,“他是从迹部那里得到灵感,运用到了五号世界当中吗?” “所以他才会挑在这个时候用,如果顺利的话,就能速战速决了。” 幸村精市收起了平时的笑容,神色凝重。 “只不过,真田怕是不会如他所愿了。” 切原赤也烦恼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问道:“是我的错觉吗,感觉坂田前辈好像对副部长下一步会怎么做一清二楚啊?” “你的感觉没错,他的确知道。”柳莲二答道,“他本就有着一对敏锐的眼睛,如果能看穿对手所有的破绽,再加上他的那些谋略,那么想要操控比赛就并非难事。” “嗯,但真田也有相应的对策。”幸村精市适时接话道,“就比如现在,他终于还是用出了那一招。” “风林火山阴雷的难知如阴。” 通过毫无章法的举动来打破至今为止所构建的行动模式,让对方难以预测自己的下一步。 “嗯……精市,你是这么想的吗?” “这么说,你有另外的想法?” 柳莲二意外地没有第一时间同意幸村精市的看法。 他轻笑一声,“你还记得我跟贞治在关东的那一战吗?” “当时他突然像是舍弃了数据网球一样,用起了毫无规则可循的打法,以此来迷惑大家。” “这个的话我有印象,清志之前有提到过类似的情景。”仁王雅治加入了讨论,“好像是叫假痴不癫?” “喔——还有这回事?看来我们错过了很多啊。”幸村精市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嘴角,“那要怎么应对?” “与对方采取同样的措施,再攻其不备。” 仁王雅治补充了一句:“也可以将计就计,再直接打破对方的伪装。” “坂田同学选了后者呢。” 柳生比吕士看着场上不为所动的坂田清志,说道。 坂田清志打出扬沙,被真田弦一郎截击,率先拿下一分。 “15-0!” 坂田清志打出跃龙门,真田弦一郎用动如雷霆打回。 “30-0!” 不和谐音飞向球网,被其疾如风回击。 “40-0!” 这两局属于真田弦一郎。 “ga,真田,5-5!” “啊嘞,柳前辈,你不是说坂田前辈知道该怎么应对吗?怎么还被追平比分了?” 切原赤也看着这个比分,实在摸不着头脑。 柳莲二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也不清楚坂田清志的打算。 “情况不妙啊,清志看起来很快就要倒下了。” 仁王雅治面色凝重地看着几乎被汗浸湿了的坂田清志。几缕头发粘在他的脸颊上,不住地往下滴汗,气息也有些不稳。 一直沉默的坂田爱音凝视着坂田清志,看他不着痕迹地调整着呼吸,看他暗金色的眼眸中不见一丝焦急,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微微扬起了嘴角。 眼尖的仁王雅治注意到了她的笑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坂田清志,寻思她是看出了什么才会露出微笑。 仁王雅治的疑问在下一局得到了答案。 面对真田弦一郎的难知如阴,坂田清志陡然加强了攻势,用各种招式逼着他在全场跑动,自己则运用那诡异的步法,以最小的移动换取回球最远的距离,进一步消耗真田弦一郎的体力。 “他到底哪来的这么多体力?”丸井文太忍不住吐槽了,“这家伙果然是个体力魔鬼!” “与其说是体力充沛,不如说是擅长用最小的消耗换取最大的成果。” 柳莲二话音刚落,坂田清志就用终止符赢下了这一局。 “ga,坂田,5-6!” “这样下去,坂田前辈是不是真的能赢啊?那三巨头是不是要易位了?”切原赤也突然兴奋起来,“如果我打败了坂田前辈,是不是就说明我——” 不待他说完,幸村精市和柳莲二就露出了不太友好的微笑,让切原赤也才上来的热血马上就冷了下去,咽下了后面的话。 “真田的动作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在切原赤也胡说的时候,丸井文太注意到真田弦一郎的动作似乎有些僵硬。 “是体力消耗过度了,清志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正如柳莲二所说,坂田清志的动作也带有几分不自然。 “下一局该是最后一局了。”幸村精市看了看场上的两人,说,“双方都快到极限了。” 难知如阴不奏效,真田弦一郎也就放弃了迷惑坂田清志的念头,转用回正攻法,打出了一记其疾如风。 “出界!0-15!” 坂田清志并没有动身去追这一球,也不知是没有力气了,还是早有预料。 肌肉和关节超负荷运动致使真田弦一郎难以正常发挥,接连两球都打出了界。 “出界!0-30!” 再有两球,就是坂田清志的胜利。 这时,坂田清志突然长出一口气,抛出手中的球,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打出了一记止风。 动作一气呵成,全然不见方才僵硬得像机器人一般的模样。 “0-40!” 决胜一球。 “ga,坂田!7-5,坂田获胜!” ——完美谢幕。 “我说过了,这次不会再给你获胜的机会了。” 听见坂田清志的声音,真田弦一郎才从突如其来的败北中回过神来,撞进他盈着笑意的眼中。 真田弦一郎无奈一笑,上前与他握手。 “我输得心服口服。” “那当然,我可是拼上了自己的一切啊,至少也得让我赢你一把,满足一下自尊心?” 坂田清志十分受用地点了点头,顿了一下,移开了视线,用拳头抵住嘴唇,话锋一转道: “话虽如此,下一次很大概率就是你赢了。” 真田弦一郎莫名觉得刚才的停顿有些不自然,却也没多想,只当他是得意过后又觉得害羞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得回应你的希望,继续向上攀登才行了。” 坂田清志只是挑挑眉,并不评价。 观战的众人和当裁判的杰克桑原都来到他们身边,问起刚才那个“五号世界”是怎么回事。 坂田清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坂田爱音拉了过来。 见他这样,坂田爱音哪还不明白? 她清了清嗓子,“刚刚那个是五号世界的进阶版,名为‘人偶剧场’——没错,十分羞耻,所以就原谅一下清志说不出口。” “解答时间到此结束!我们先走了,告辞!” 不待其他人继续开口说些什么,坂田爱音就拉着坂田清志突破包围先行离开了,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真的是因为羞耻,才没有亲口说出来么?” 幸村精市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两人的背影,呢喃道。 离开众人的视线范围后,两人坐在喷泉边的长椅上,坂田爱音扭开水杯递给坂田清志,他喝了几口温水,这才堪堪咽下嘴里的铁锈味。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的。”坂田清志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在控制了。” 坂田爱音盯着地面,头发遮住了她的表情。 “这是最后一次了。” 坂田清志勾住坂田爱音的小指。 “以后不会再遇到像弦一郎那么强的对手了。” 坂田爱音没有说话,只是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第64章 所谓巧合 “早上好。” 与真田弦一郎比赛完的翌日早晨,坂田清志早早来到球场,跟先到的几人打招呼。 其中,幸村精市不知为何一直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他。 “……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被盯得实在受不了,坂田清志主动开口问道。 “啊,也没什么。”幸村精市笑了笑,“就是想问一下——” “你的身体没事?” 坂田清志沉默了一下,“有事我就不会过来参加训练了。” 两人对视良久,谁也不让谁,最终是幸村精市率先打破了沉默。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当做是这样。”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正好柳生今天要出去办事,你们俩做个伴一起,顺便给大家带点伴手礼回来。” 柳生比吕士接过话头,看向坂田清志,“你意下如何呢,坂田同学?” “去哪儿,做什么?” “去一趟东京,给熟人送点东西。” 柳生比吕士没有详说,坂田清志也没有追问,只点头答应了。 他记得柳生比吕士跟海堂薰碰见过一次,还因此让海堂薰学去了镭射光束,应该就是今天发生的。 只不过,原先是六里丘的家伙诅咒幸村精市的话让海堂薰听了去,海堂薰跟他们打了起来,才有了后来的事情。如今幸村精市没有生病住院,关东冠军也依旧是立海大的,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件事。 两人将网球包留在球场,动身去东京了。毕竟只是去送点东西,回来还要买伴手礼,没必要把球拍也带上。 在去往东京的公交车上,他们聊起《abc谋杀案》。柳生比吕士对案件细节的处理相当感兴趣,而坂田清志则是对其中的心理分析感兴趣。 “一些细节只有在最后揭晓答案的时候才会一并提出,也就导致了总会有云里雾里的地方,文学作品就是这一点有些可惜。” “各表现手法都有其优缺点,这也是在所难免的。”柳生比吕士没有否认,“正因如此,才会有各类改编作品。能以另外的视角再看一次,也别有一番滋味。” 聊了一会儿,柳生比吕士提起了昨天的比赛。 “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坂田同学的实力已经强大到足以战胜真田同学了。” 说着,他轻叹一声。 “看着你在球场上挥洒汗水,我不禁产生了自己是否太过安逸了的想法。” “大家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努力,不存在谁太安逸的说法。”坂田清志摇了摇头,“而且,也不是比谁都要努力,就一定能变强。我只是在努力的同时,还获得了一点运气而已。” 在柳生比吕士继续谈论这个没完没了的话题之前,坂田清志先一步转移了话题。 “昨天没来得及问,赤也情况如何了?” “啊啊,不必担心,切原同学顺利想起无我境界的事情了。”柳生比吕士顺着坂田清志的话往下说,“还很兴奋地问三巨头是不是要易位了,打败了你的话,他是不是就能成为网球部最强了——” “总之,他十分有精神,你可以放心了。” “三巨头还是算了,我没那个胆子,也不想当。” 柳生比吕士轻笑一声,“深海的巨兽似乎也差不多。” 坂田清志只是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目的达成,柳生比吕士也就没再继续开他玩笑,“话说回来,为什么会想到要叫人偶剧场呢?这个名称和五号世界区别有些大,很难将二者联想到一起啊。” “不是很明显吗?”坂田清志没有直接回答,“你的话,肯定是能看出来的。” 柳生比吕士侧头看过来,只从坂田清志脸上看到了看戏的坏笑,不由苦笑了一下。 “哎呀,是在报复我刚才开你的玩笑啊。” “什么报复,这叫礼尚往来。”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柳生比吕士举手投降了,决定不跟他斗嘴了,而是认真思考起来。 谁斗嘴斗得过他呢? “发挥你的推理特长,绅士。” “嗯……你是从迹部同学那里得来的灵感吗?” “没错。” “这段时间你一直在锻炼自己的观察力和洞察力,就是为人偶剧场铺垫。” 坂田清志没有否认。 “如果能洞察对手一切弱点和死角,再用上你擅长的战术策略,就能随意操控比赛,甚至操控对手了——的确就像一场人偶剧一样。” 以及场上的两人动作都僵硬而不自然,如同受人操控的人偶一般。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 “不过,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赛末点的时候你们二位都出现了动作僵硬的情况,可为何你——” “啊,到站了。” 柳生比吕士还没说完,公交站就停靠在了他们的目的地。 “先下车。” 见状,柳生比吕士只好先闭了嘴,跟着坂田清志下车。 “先去送东西,等之后闲下来了,我再慢慢跟你解释。”坂田清志说道。 柳生比吕士笑着点点头,“好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们去到的是一幢普通民宅,来开门的是一位和蔼的婶婶,在收下柳生比吕士送来的布包后,还热情地邀请他们留下来吃午饭。 柳生比吕士谢绝了婶婶的邀请,还借口说之后还要陪自己的同伴,也就是坂田清志去办事,不能久留。 坂田清志瞥了一眼把自己推出来当挡箭牌的柳生比吕士,没有戳穿他。 “待会儿我们还要去其他学校打练习赛,实在不好意思。” 闻言,婶婶虽然有点遗憾,却也没有继续挽留他们。 “接下来去哪儿?”坂田清志问,“精市叫我们买点伴手礼回去,你有想法吗?” “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商店,就去那里。” 柳生比吕士带着坂田清志去到了一家点心铺,两人一边讨论,一边挑选要给队友们带的点心,却意外听见了熟悉的字眼。 具体内容听不太清楚,但貌似是在嘲讽立海大的柳居然要7-5才能赢青学的乾,立海大也落魄了云云。 这是他们听习惯了的话语,所以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 ——一直到对方嘲笑起了手冢的伤,那个方向突然就传来了另一个他们熟悉的声音。 “混账东西!给我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 听见这个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快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见到了海堂薰正揪着一个人的衣领,旁边还有个同行的人穿着跟那人一样的校服,三人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那是六里丘的校服。 “我去疏散人群,那边就拜托你了,坂田同学。” “好。” 两人迅速分工,各自分开去做自己应做的事情了。 “快放手!你这个疯子……” “给我道歉!!” 坂田清志想了想,从口袋摸出一块小糕点,直接怼在了海堂薰脸颊上。 “!!” 海堂薰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扭过头来,在看见坂田清志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吃吗?你们手冢部长也说好吃的。” “你是……” “放开他,别在这里闹事。” 海堂薰松了手,手中的人跌在地上,嘴里还骂着什么,坂田清志一个眼神过去就顿时噤了声。 “手给我。” 听见坂田清志的话,海堂薰有些困惑,但还是听话地伸出了手,接着便见他将小糕点放在了自己手中。 “先收着,我跟他们聊聊。” “我也来帮忙。海堂同学,这些钱给你,麻烦你帮我们结一下账,我们待会儿回来取。” 坂田清志拎着两人的后领,不由分说地拽着他们往门口走去。 赶过来的柳生比吕士将钱和购物篮交给海堂薰,跟着坂田清志离开了。 海堂薰皱着眉,盯着两人的背影,满眼的困惑不解。 “立海大的人都这么奇怪么?” 第65章 无赖无敌 坂田清志拉着两个六里丘的人来到一条小巷,这才放开他们。 “你们是六里丘的,看来六里丘的校风不太行,学生的嘴巴一个赛一个的臭。” “你说什么?!” “想打架吗?” “真要跟我打的话,你们是会被禁赛的。” “哼!说得好听,其实只是不敢?看来立海大也不怎么样啊,全都是些软脚虾!” “二位,打架这种事实在有失风度,不如用其他方式来解决矛盾。” 后一步跟过来的柳生比吕士开口了。 六里丘的两人对视一眼,勾起不怀好意的笑。 “行啊,既然都是网球部的,那就用网球来说话。” “不要,凭什么要听你们的?” 对方才开口提议打比赛,坂田清志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按实力来说,不该是我们定规则吗?何况你们还是先闹事的那个,我们只是友好介入而已。” 柳生比吕士镜片后面的眼睛此刻满是无奈,他又开启无赖模式了。 “你、你——” 对面也被坂田清志的无赖气到了,一时语无伦次,指着他憋了半天的话。 “你就不怕我们把这件事捅出去吗?!” 坂田清志歪了歪头,冷笑一声,露出一个恶劣的笑。 “你们有证据吗?” “你们觉得,人们是会相信以无赖出名的六里丘,还是我们王者立海大呢?” 柳生比吕士上前一步,站在坂田清志身旁,镜片上的反光泛着寒意。 “更何况,刚才的那个人可没有穿校服,就算你们到处宣传这件事,一没证据,二没人望……” 并肩而立的两人一齐勾起了嘴角,面上尽是嘲讽。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先前嘲笑别人的家伙如今被反过来嘲笑,因为太过荒谬,六里丘的两人气得涨红了脸,怒吼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如果实在不服气,那就来点更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 坂田清志收了笑,恢复了面无表情。 “扳手腕,如何?不愿意的话我们就回去了。” 虽然没能如愿,但他们也做不到放过这送上门来的机会。六里丘的两人对视一眼,点头答应了。 “那个……” 一直在不远处看得目瞪口呆的海堂薰终于走近了来,坂田清志拍拍他的肩膀。 “来得正好,就交给你了。” “什么?” “扳手腕啊,你们之间的事情,肯定得你们自己解决啊。” 说着,坂田清志接过他手中的袋子,“谢谢你帮我们把东西拿来了,那我们先回去了。” “比吕士,走了。” 坂田清志叫上柳生比吕士,在离开之前,还小声叮嘱了海堂薰一句:“别跟他们打比赛,不管他们说什么,你就跟我一样耍无赖转移话题就行。” 海堂薰傻眼地看着他,他只是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加油啊,别输给怒火。” “回见,海堂同学。” 就这样,两人提着点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三人愣在原地。 之后的事情,坂田清志就不清楚了,也没有那个兴趣。 先不说六里丘,他跟海堂薰没什么交集,不算太熟,没必要特地去关心后续发展。 两人带着点心回到球场的时候,正好赶上休息时间。 丸井文太和切原赤也欢呼着吃了起来,幸村精市问他们怎么回来晚了。 “路上遇到六里丘的在闹事,出于好心就把他们气了一通。” “出于好心和气了一通这两个形容好像不该同时出现?”路过的杰克桑原又担起了吐槽的任务。 “我不适用于一般情况。”坂田清志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也该习惯了,杰克。” 杰克桑原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叹息立海大的对外形象已经彻底无法挽回了。 “他们做了什么?”幸村精市问。 柳生比吕士开口解释道:“起先是在嘲笑柳同学要7-5才能打赢乾同学,接着又嘲讽起了手冢同学的伤。” “海堂刚好路过,听不下去,就跟他们起了冲突。我们好心上去劝阻,六里丘的还不领情,要跟我们打比赛才愿意放过我们。” 坂田清志双手抱臂,淡然的表情一看就很有说服力。 “我们可是劝架的,哪有这种道理?所以我就直接拒绝,还气得他们羞红了脸。” “他们的脸色一定很精彩。”仁王雅治觉着有趣,也加入了对话,“他们怎么舍得放过你们俩的?如果他们耍无赖,你要怎么办?” “谁耍无赖耍得过我?” “不必担心,如果真发生了那种事,我们也是有援军的。”柳生比吕士扬起嘴角,道。 坂田清志补了一句:“比如青学,以及青学。” 仁王雅治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了这两人一会儿,说:“我说柳生,你是不是跟清志学坏了?” “硬要说的话,是你们两个人的功劳。”柳生比吕士推了一下镜框,面色严肃道,“而且,我依旧坚持着绅士作风,请不要用近墨者黑一样的说法形容我。” “puri。” “好了,就聊到这里,该继续训练了。” 幸村精市适时打断了这个讨论,让众人回到训练中去了。坂田清志和柳生比吕士做好热身,也加入了队列。 时间转眼间来到了抽签决定比赛顺序的日子。地点就在立海大的场馆进行,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作为代表前去抽签。 抽签结束后,坂田清志从真田弦一郎那里得知手冢国光治疗完手臂,回归队伍了,并且是在叫到青学的时候突然推门进来的。 手冢国光的回归比坂田清志预想的要晚一些。他本以为手冢国光的伤没原先那么严重,会更快回来的。 “有信心赢过他吗?”坂田清志问真田弦一郎。 “明知故问。”真田弦一郎神色坚定,“赢的只能是我们。” 见状,坂田清志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坂田清志会找真田弦一郎打昨天那场比赛,其中一个原因是想让他记住自己的新招式,如有必要就用无我境界再现出来。 尽管他也想直接传授,但时间不够,只能这么做了。 在训练的日子当中,全国大赛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一轮立海大轮空,第二轮对战六里丘。 轮空的那一天,仁王雅治找上了坂田清志。 “哟,清志,聊一聊。” 坂田清志看见他眼中的认真,点头应下了。 跟幸村精市打了声招呼后,两人去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聊了约莫有几分钟就回来了。 当天训练结束后,他们与其他人道别,去到坂田清志常去的网球俱乐部打了场比赛。 尽管仁王雅治在后半场比赛终于适应了人偶剧场,可依旧没能赢下这场比赛。 不过,他的目的也不在于赢。 “得到你想要的了吗?”坂田清志问他。 仁王雅治只是回了个捉摸不透的微笑,也不知是没力气回答还是不想回答。 原地缓了一会儿,仁王雅治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清志啊,你到底还藏了多少啊?怎么我就是看不透你呢?” 他的幻影需要彻底了解对方才能做到完美的重现。在了解对方的期间,他会在精神上经历对方所经历过的种种,理解他们心中的苦涩与坚持,最后得以“成为”对方。 可不论他再怎么去探究坂田清志,也都无法看透他,有关他的幻影也一直是不完美的状态,只能停留在“模仿”的阶段。 他身为欺诈师的自尊心不允许有不完美的幻影。 他想完善坂田清志的幻影,所以找上了他,想通过比赛来加深对他的了解,可仍旧像是走在迷雾当中一般。 坂田清志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或许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们的。” 仁王雅治没有问那是指什么,坂田清志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之后,他们各自回家,准备迎接与六里丘的比赛。 第66章 照猫画虎 立海大在与六里丘的比赛中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即便他们没有诅咒幸村精市久病不愈,光他们嘲讽柳莲二这一点,就足够坂田清志带头碾压对方,粉碎他们的自尊心了。 他不会因为一点冷嘲热讽就上去跟别人争辩,但既然他们正好撞上来了,那可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当然了,就算怪他也没用。 赛后握手的时候,先前遇上的两个人避开了坂田清志的视线,羞愧与不甘写了满脸。 他可不同情他们。能打进全国大赛是有点实力不错,可那并不代表他们有多了不起。 之后的比赛也毫无悬念地以立海大的胜利告终,终于迎来了半决赛,与名古屋星德的对决。 赛前,幸村精市找借口支开了切原赤也,召集其他正选,让单打三和双打二故意输掉比赛,激一激切原赤也。 这一战无可避免,于是坂田清志再三叮嘱切原赤也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对面有个选手打法相当暴力,以防万一,你先记下他这招该怎么应对。” 切原赤也本想说他担心过头了,但见他如此认真,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乖乖点头应下了。 还是不要让前辈担心了。 单打三柳生比吕士以2-6,双打二丸井文太和杰克桑原以1-6败阵,立海大这边脸色都不大好看,切原赤也更是心急如焚,满眼的不敢置信,双拳紧握,力度大到指节发白。 听见周围传来“立海大会输”的窃窃私语,切原赤也心中的焦急化作怒火,他瞪了一眼原本该为他们加油,此刻却在说丧气话的拉拉队。 “我们一定会拿下全国三连霸的!” 不知是在反驳他们,还是在安慰自己,他大声喊出了这句话。 单打二是切原赤也对战莉莉亚安德·藏兔座。 立海大能否保住全胜战绩,只看切原赤也这一战了。 在切原赤也上场前,坂田清志搓了一把他的脑袋,俯身在他耳畔说了些什么,让他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去。” 切原赤也深深地看了一眼坂田清志,用力点了点头。他眼神坚定,已不见方才的焦急。 “好!” 目送切原赤也走进球场,坂田清志回头时无意间撞进了幸村精市的眼中。 看他有话要说,坂田清志就走近了一些。 “你跟他说了什么?” 幸村精市没有指责坂田清志宽慰切原赤也。他们这次的确是想要锻炼切原赤也,用接连的败阵来逼迫他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却也不代表完全不会管他的心理健康。 切原赤也本就单纯,如若没有人引导,谁说得准他会不会走上极端道路呢? 一厢情愿是无比可怕的。不能指望对方会完全按照自己预想中的去做。 “一些激励他的话。” 幸村精市盯了他一会儿,他也依旧没有细说的意思。 “你最近好像越来越固执了,”幸村精市笑了笑,“什么都不愿意跟我们说。” “不是都说了吗,我要罢工,只顾自己。” 不管他们再怎么磨,他也不会开口的。 “我还以为你只是罢那几天呢。” “罢工这种事当然是看心情的了,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幸村精市只是笑,不做评价。 他嘴上是这么说,但真想要从他口中得出答案,其实也不算太难,就是要花点功夫,以及一个恰好的时机。 场上,切原赤也与藏兔座的比分并未拉得太大,目前是2-3,藏兔座略占上风。 第六局,藏兔座祭出十字架之刑。 球贴着场地急速前进,随即陡然向上飘去,肉眼看起来就像球分身出了好几个,构成十字形状往切原赤也身上飞去。 切原赤也瞳孔微缩,迅速放低重心,脚步画弧往一旁转了过去,成功避开了这一球。 被避开的球飞去了铁丝网,砸出了不小的凹陷。 因没有触地,这一球算作出界,切原赤也得分。 坂田清志瞥了一眼被砸出的凹陷,眼中闪过一道暗光。 如果那一球真的打中了赤也…… “赤也什么时候连你的步法也学会了?” 听见真田弦一郎的问题,坂田清志侧头看向他。 “可能是在跟我对练的时候学了点皮毛,很不熟练,也不像样。” “嗯,清志动起来要更自然一些,赤也的……” 柳莲二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点叹息的意味。 “看起来跟不倒翁在原地转圈一样。” 丸井文太下意识想笑,但想起自己还在演戏,到底还是憋住了。 但即便是照猫画虎,切原赤也也成功靠着这不像样的步法和出色的爆发力躲开了藏兔座的十字架之刑,赢下了一局。 他没有使用小碎步。坂田清志在给他做功课的时候说过,要注意放低重心,避开画出十字的球。 第七局的时候,切原赤也一时躲避不及时,被打飞到后面的铁丝网,如同被钉在了十字架上一般。 坂田清志紧了紧眉头。 从铁丝网下来的切原赤也嗤笑一声,面上是他那标志性的张扬笑容,“不过就是挠痒痒的程度罢了。” 紧接着,他绿色的眸中浮现出白雾,藏起了他所有的想法,让对面的藏兔座一时有些困惑。 不过,自己要做的事情并没有改变。 这么想着,藏兔座又打出了十字架之刑。 球才越过网,就要下落贴地时,切原赤也不知何时来到了网前,一记截击把这一球打了回去,还回赠了一个不和谐音。 藏兔座没反应过来,被拿下了这一分。 接下来是属于切原赤也的时间。 用其徐如林化解十字架之刑,再用威力极强的侵略如火、卷沙等招式赢分,逐渐掌控了比赛的节奏。 比分来到4-4的时候,切原赤也还闭上双眼,用出了坂田清志的五号世界,速度与力度都大幅提升,不断丢出角度刁钻的招式,死死压制住了藏兔座,比赛主导权彻底来到了他的手中。 “ga,切原!6-4,切原获胜!” 这场比赛结束得比原剧情更快更顺利,切原赤也没有被打到浑身染血,也没有开启恶魔化,坂田清志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道坎跨过去了。 裁判宣布结果的声音响起后,切原赤也停止了无我境界。在看见比分时,他顿时高兴地转身跟场外的前辈们挥手,仿佛是在欢呼他赢了一样,看着傻里傻气的。 丸井文太没再忍,终于还是笑了出来,其他人也安心地扬起了嘴角。 切原赤也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还没下去。 “前辈们看到了吗,我赢了!为立海大扳回一局了!” “嗯,做得很好,赤也。”幸村精市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去处理一下伤口,坐着休息。” 切原赤也嘿嘿一笑,越过栏杆来到其他人身边,杰克桑原拿着急救包过来给他处理伤口。 伤势不重,都是些擦伤。 名古屋星德的选手正用英语嘀咕立海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势,来到场上的柳莲二接上了他未说出口的话,惊了他们一跳。他身旁的仁王雅治“puri”了一声,眼中尽是对胜利的势在必得。 双打一以6-0的结果告终,不过转眼间就来到了单打一。 坂田清志站起身,来到球场,与名古屋星德最后一个选手隔着球网相望。 这是决胜一局,对方或许认为自己还有机会获胜。 但很可惜,他不会让出来的。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地放低重心,摆好姿势,暗金色的眼睛透着冷意。 第67章 最后三天 立海大以3:2的结果打败名古屋星德,进入决赛。 因场地问题,原定于次日举行的决赛延期至三天后。 包括青学在内,挺进全国大赛的多数学校都去吃烤肉放松了。 路上遇见青学的时候,大石秀一郎还邀请立海大的各位也前去参加,幸村精市礼貌地回绝了他,带领一众正选回去训练了。 即便只是三天,也不可懈怠训练。 常胜之名绝非偶然所得,是用日夜挥洒的汗水一点点凝聚起来,一代代人传承下来的,是他们立海大所有人共同的骄傲。 全国三连霸是他们共同的约定,每一年都是关键的节点,今年更是重中之重,绝不可松懈,没那个功夫去跟其他学校玩乐。 决胜之日近在眼前,坂田清志的心情却前所未有地轻松。 该做的,能做的,他都做了。 接下来没有他出场的机会了,那么何不放松一点,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呢? ——说“最后的时光”,似乎也不太准确。他之后还是要正常上学,跟大家见面的。 应该说,是达成夙愿前的最后时光。 剩下的三天里,坂田清志还和往常一样,抓仁王雅治和丸井文太对练,偶尔帮真田弦一郎训一训切原赤也,跟柳莲二交换情报与数据,甚至还捡起一直没时间继续做的手工绳结,又编起了各式的绳结。 尽管前世的许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但他还记得自己每次在大考前也都是这般心情。 不论成功与否,都已经到最后一刻了,没有时间也没有余力去再做改变,那么与其坐立不安,不如以愉快的心情迎接结局,至少不会因焦急而弄巧成拙。 那些尚待解决的问题,就把它们留到尘埃落定之后再捡起。 或许是看出了坂田清志的好心情,其他人对他的态度也比平时温和了一些——颇有种对待小孩子的感觉一定是他的错觉,嗯。 坂田清志提出想去找毛利寿三郎的时候,幸村精市十分爽快地同意了,给他批了半天假,还说如果可能的话就把毛利前辈抓过来一起对练。 坂田清志想了想,说:“大概是不可能的了。” 幸村精市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坂田清志在手机跟毛利寿三郎提了这件事,毛利寿三郎很快就回复了他,说见面一起去玩可以,但对练免谈。果然啊。 才一见面,毛利寿三郎就给坂田清志来了个时隔一年的熊抱。 自他进入高中部,就很少再与国中网球部的正选见面,只时不时会在手机上聊一聊,像这样一起去玩实在是久违了。 见他开心,坂田清志也就没怎么挣扎,任由他黏着了。 在毛利寿三郎的提议下,两人去游戏中心泡了快两个小时,玩够了才去附近的家庭餐厅吃午餐,聊起最近的趣事。 “唉,升上高中部之后都吃不到小清志的曲奇饼了。”毛利寿三郎叹了一声。 “想开点,现在的大家也吃不到。”坂田清志说了一句不算安慰的安慰,“今年开始忙了,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烤曲奇饼了。” “也是,你们也都国三了,是会比较忙。” 毛利寿三郎理解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问起了他的身体状况。 “还好吗?压力大不大?感觉你好像瘦了一点啊。” “前辈,已经快一年没见了,你是怎么看出我瘦了的?”坂田清志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还有,我没瘦,还增肌了。” “增肌了啊,不错嘛,这是好事。”毛利寿三郎笑嘻嘻地说道,“其实我有偷偷去看你们训练的哦,所以严格来说,不是快一年没见了。” “既然来了,怎么不跟我们打招呼啊?” “打扰你们多不好意思啊,而且我也是抽空去的,平时也有好多训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最近的训练聊到昨天家里吃了什么菜,无所不聊。 时间飞逝,坂田清志下午还要回去训练,就跟毛利寿三郎在车站分开了。 坂田清志回到球场的时候,切原赤也一见到他,立马就跑了过来。 “坂田前辈!明天做便当的时候,能不能把我的份也一起做了?” “这周不是我做便当,没关系吗?” “没关系,能吃就行!” 他看着还挺急迫的,坂田清志就答应了下来。 “阿姨不给你做吗?” “老妈明天没空,我又不会做,外面卖的也不好吃……” 一问到原因,切原赤也就垂头丧气的,不过很快又打起了精神。 “但是前辈家的饭很好吃,所以我就想着来拜托前辈了。” “有什么想吃的吗?” 切原赤也思索了一下,摇摇头,“没有,我不挑的。” “好,我知道了。” 结束了这个话题,两人回到队列中,开始下午的训练。 晚上回到家,坂田清志跟坂田爱音商量了一下,决定第二天的便当由他来做。 “不是很快就决赛了吗,怎么突然想着要自己准备便当了?” “赤也托我明天带上他的份,左右也不花什么时间,而且机会难得,我就打算自己亲手准备了。” 坂田爱音将手中的温茶递给他,他喝了一口,这才接着道:“决赛是很重要没错,但也不能太过紧绷,不是吗?” 坂田爱音盯着坂田清志看了一阵,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还不是时候。 最后,她只说了一句:“你自己看着办。” 见她心情不大好,坂田清志浅浅笑了一下,“等这一切结束后,我们再来解决那些问题。” “……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最好是。” 坂田爱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但脸色还是缓和了一些。 第二天,坂田清志早早起床,吃过早餐后就娴熟地准备好了两份便当,带去学校了。 切原赤也拿到便当的时候相当高兴,欢呼了好几声万岁,是坂田清志捏住了他两边脸颊,这才让他消停下来。 放过切原赤也之后,坂田清志来到球场,看见三巨头正聚在一起,就走了过去,想听听看他们在聊什么。 “……就这么办。” 真田弦一郎才说完这句话,就注意到了走近来的坂田清志。 “聊什么呢,这么严肃?” 幸村精市扬了扬嘴角,“没什么,就是在猜测青学那边会出什么招式而已。” “听弦一郎刚刚的话,似乎已经有结论了?” “嗯,你来到的时候刚好说完了。”柳莲二颔首道,“或者你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坂田清志摸着下巴沉思了一阵,目前来说,似乎也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了…… “啊,说起来是有那么一个问题想问。” 在三人疑惑的眼神中,坂田清志看向幸村精市。 “国中最后一次全国大赛了,精市都没怎么上场——如果这一次也没能上场的话,你会遗憾吗?” 幸村精市眨了眨眼,一时怔愣。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不由笑了一声。 “怎么会呢?如果是因为大家赢了,我才不用上场,那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觉得遗憾呢?” “你很在意这件事吗?”柳莲二的表情有些微妙,“原来你一直把我们看做是个人愿望高于集体目标的人吗……” 幸村精市也露出了受伤的表情,“真的是这样吗,清志?” 真田弦一郎困惑地皱起眉,来回看了看这两方,纠结了半天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好选择沉默。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地看着不怀好意的两人,并不动摇,只道:“本来还给你们准备了礼物的,既然你们都觉得我冷漠无情,那还是算了。”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去,两人这才笑着跟他认错。虽然态度并不诚恳就是了。 真田弦一郎面色复杂,想说些什么,坂田清志拍拍他的肩膀。 “没关系,我知道弦一郎没那个意思。” “啊,嗯……” “清志准备了什么礼物?” “礼物是手工绳结的概率是988。” “这个嘛,等比赛结束了再揭晓。”坂田清志故作神秘地摇了摇手指,“可不是普通的礼物,建议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柳莲二挑了挑眉,居然也有他猜错的时候? 幸村精市倒是期待得很,“好啊,那我们就等着了。” 坂田清志扬起微笑,跟他们挥挥手,去找其他人通知这个消息了。 ——那会是一份,他能给出的最好的礼物。 第68章 决战之日 终于还是来到了这一天。 因为担心自己会在决赛前一天晚上失眠,坂田清志还特地求坂田爱音给他念睡前故事,又涂了点安神香膏,这才睡了过去,能以最佳状态迎来决战日。 他虽然不会上场,但还是想以最好的面貌见证立海大达成全国三连霸。 与队友们在车站集合,大家一起坐车前往会场。路上,大家一如往常聊起了家常便饭,时而逗一逗切原赤也,气氛轻松而欢快。 来到会场,从前与青学对战过的学校都在观众席注视着他们,期待着他们这次能将立海大从常胜的王位上拉下马来。 赛前握手的时候,坂田清志注意到青学凹下去的那一块有点不对劲。 ……啊,是了,越前龙马现在在轻井泽,是堀尾聪史在顶替他。 即便是漫画也没有交代越前龙马为何在轻井泽、为何失忆,坂田清志自然无从得知了,只能理解为作者是在给后面越前龙马的进化强行做铺垫。 尽管可以举报让他们失去资格……但这是最后一次全国大赛了,他不想让其如此虚无地结束。 何况,他并不觉得自己的队友会输,越前龙马也不一定有上场的机会。 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坂田清志收回了看向堀尾聪史的视线,大石秀一郎暗自松了口气,还以为要被发现了。 单打三是真田弦一郎对战手冢国光。 “手冢,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两个板着脸的人四目相对,一人要战胜宿敌,达成全国三连霸的约定;一人要获得胜利,带领青学夺得全国冠军。 彼此肩负着不同的重任,达成目的的意愿却是同等强烈的。 比赛开始,真田弦一郎开局就用最大马力的风林火山与手冢国光对抗。 意识到对方打算一开始就全力以赴,手冢国光也发动了手冢领域,打回所有来球,并用止风保住了自己的发球局。 然而真田弦一郎的侵略如火却强大到逼得手冢领域扭曲溃散,于是手冢国光祭出了千锤百炼之极限和才气焕发之极限,但都一一被动如雷霆和难知如阴击溃和封锁。 无奈之下,手冢国光只好使用手冢领域的变式——手冢魅影,让所有的球都出界。 这是他所有招式中对手臂负担最严重的一招。 真田弦一郎打出动如雷霆,却发现球接连出界,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手冢领域的逆向使用。 “不惜做到这种程度吗……” 真田弦一郎深知手冢领域的负担有多重,如若要逆向使用手冢领域,那么所覆盖的范围将会大大超过手冢领域,负担也将是成倍的。 在场外观战的坂田清志双手抱臂,若有所思地看着手冢国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手冢国光将止风的技巧运用到了零式削球上,却没有同样运用于手冢领域,他现在所使用的手冢魅影也一样。 是他不想,还是做不到? 如果是前者,那情况就有些麻烦了…… 不过,就算是坂田清志自己,也一时想不出该如何改良手冢领域和手冢魅影,或许手冢国光也是这样。 在手冢国光祭出手冢魅影后,真田弦一郎一整局都在坚持用动如雷霆,且无一例外都出了界,白白给手冢国光送分。 比分来到了4-2,真田弦一郎略占上风,但这一局一直没能有效得分。 接下来是真田弦一郎的发球局。接发球的时候,手冢国光给球施加了强力回旋,下一球打回来的时候只会出界。 ——自然了,如果真田弦一郎坚持要正面击溃手冢魅影的话,的确是会这样。 真田弦一郎用其徐如林化解了回旋,球缓缓落在了网前。 “15-0!” 第二球,真田弦一郎使用动如雷霆,球出界。 “15-15!” 第三球,真田弦一郎打出一记卷沙,球出界。 “15-30!” 第四球,真田弦一郎再次使用其徐如林,夺回一分。 “30-30!” 手冢国光的招式基本都被风林火山阴雷攻克,他一时竟想不到除了坚持使用魅影之外,该如何去对付真田弦一郎。 一旦停止使用手冢魅影,真田弦一郎就会再次用动如雷霆赢分,而以他目前的实力还无法追上动如雷霆并将其打回。 而坚持手冢魅影的后果就是,他的手臂已经有些不堪重负了。 场外的同伴正在大声呼喊,让他停下来,别再使用手冢魅影了。 他不能停下。 他是青学的支柱。 这是最后一年了,好不容易见到了希望,他必须带领青学在全国大赛夺冠。 在其徐如林和动如雷霆的交替攻势下,最终还是由手冢国光赢下了这一局。 下一局是他的发球局,可以用止风多少缓解一下手臂传来的疼痛。 比分来到了4-4,进入中场休息。 “弦一郎,看见手冢拼命的样子,你有什么想法吗?” 真田弦一郎过来拿毛巾擦汗的时候,坂田清志出声问道。 在教手冢国光止风的时候,他就已经提过让他注意点别太拼命,别赌上自己的未来去打球,另外也借大石秀一郎的口让他们多想想自己的同伴,别总想着自己肩上的责任……可他还是如现在这般,也不知是太正直了脑袋转不过弯,还是真的别无他法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田弦一郎与手冢国光都差不多。如果没有坂田清志这三年来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也会跟现在的手冢国光一样,死钻牛角尖,完全不懂迂回战术。 这群死脑筋的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迂回不是卑鄙啊? 啊,弦一郎除外,他现在不是死脑筋了。 听见坂田清志的询问,真田弦一郎动作不停,并未思考多久便答道:“既然他有这份觉悟,那我更要全力以赴,彻底打败他才是。” “这样啊。”坂田清志点点头,“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记得别钻牛角尖就行了。” 真田弦一郎一时语塞,眼神颇为无奈。 坂田清志笑了笑,“只是以防万一而已,我知道你不会的。” “好好活用大家共享的策略,赢下这场比赛,真田。”幸村精市适时开口,结束了这段对话。 真田弦一郎颔首,放好东西后回到了球场。 后半场开始,两人又重复起了刚才的过程,真田弦一郎用动如雷霆逼迫手冢国光继续施展手冢魅影,随后又打出其徐如林抵消回旋得分,赢下一局。 紧接着来到手冢国光的发球局,他连续打出四发止风,直接拿下了一局。 因着真田弦一郎并未一直使用动如雷霆,他的状况要好上许多,相比之下手冢国光的手肘已经红得不像样了,似乎完全是靠意志力在继续坚持。 青学那边脸色都相当难看,龙崎教练眼眶发红,大石秀一郎一副深受打击的神情,普通部员纷纷大喊卑鄙。 他们音量不小,坂田清志听得烦了,但他又不是会大声和别人争辩的性子。 正烦恼时,仁王雅治搭上他的肩,“我有个主意。” “你不是带着那种软糖吗,看准那些大声嚷嚷的家伙,往他们脑袋上扔,轻一点就行,保准能让他们闭嘴。” 坂田清志侧头与仁王雅治对视,两人不约而同勾起了一个坏笑。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人手一颗软糖就往隔壁青学的拉拉队头上扔,一扔一个准,力度又不大,还真让他们惊呼一声后忘记了指责真田弦一郎卑鄙。 他们纷纷看向这边,在看见冷着脸的坂田清志时又立马转了回去,不敢再说话。 坂田清志想了想,一视同仁,给正选也扔一点。 在青学正选也看过来的时候,坂田清志又扔了一些软糖过去,他们反应快,直接在被砸中之前接住了。 无视掉他们复杂微妙的表情,他给旁边两眼放光的丸井文太分了些,自己也吃了一颗。 赛末点,目前是真田弦一郎先赢了一局。手冢国光终于不堪重负,没再使用手冢魅影,开始与真田弦一郎以基础招式对决。 最后一球以终止符收尾。 “ga,真田!7-5,真田获胜!” 在身体状态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下,最终由真田弦一郎获胜。 两人握手时,真田弦一郎说:“我钦佩你的决心,但实现目标不是只有正面对决这一条路可走的。” “你还欠缺一些灵活性。” 手冢国光一怔,他没想到居然能从真田弦一郎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看出他在想什么,真田弦一郎并未解释,只道:“他本来也想这么对你说的,但估计只会在比赛结束后才跟你提起。” “他?” 真田弦一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向了观众席的方向。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手冢国光看见了坂田清志。注意到他的视线,坂田清志也看了他一眼,对他点点头,权当打招呼了。 看来他们聊起自己了。 或许是真田弦一郎在说手冢国光一根筋,不懂变通。 其实他们俩半斤八两就是了…… 不论如何,单打三的比赛就此顺利结束了。 这场比赛过后,手冢国光应该会有所改变。 坂田清志漫不经心地想着,随后将注意力放在了走进球场的柳莲二和切原赤也身上。 第69章 意料之外 “又在赛场上见面了,贞治。” 青学派出的是乾贞治和海堂薰。 “这次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了,莲二。”乾贞治抬了抬镜框,“做好心理准备。” 柳莲二轻笑一声,“那就拭目以待了。” 四人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比赛开始。 乾贞治猜测柳莲二会负责防守,切原赤也负责进攻,于是在上场前叮嘱海堂薰尽量将对面拖入持久拉锯战当中,让切原赤也因心急而露出破绽。 从以往的赛绩来看,切原赤也是速战速决型的选手,想必不擅长持久战,而他们这边正好有一个耐力超乎常人的选手,占有一定优势。 事实也的确如乾贞治预料的那般,柳莲二死守后场,切原赤也在网前发动攻击。 海堂薰将对面打来的球一一用蛇球系列打去后场,让网前的切原赤也接不到球,守在后场的柳莲二不断奔跑接球。 乾贞治想着切原赤也应该差不多开始着急了,却发现他面上依旧带着那自信的笑容,感到了困惑。 怎么回事? “——!!” 一道疾风擦着乾贞治的脸颊呼啸而过,在他身后的底线留下焦黑的痕迹。 “15-0!” 切原赤也笑了两声,“终于给我接到球了。” 乾贞治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尽管海堂薰一直在牵制后场的柳莲二,可他们却没能拿下一分。在此期间,切原赤也一直守在网前伺机待发,不曾动摇,并且就在刚刚截击了海堂薰的蛇球,回了一发不和谐音。 看来预测出现了些许偏差。无妨,才刚开始,不必心急。 第二球,青学方故技重施,牵制柳莲二,并在切原赤也挥拍回球时击回。 不料,当乾贞治将球打回时,却见切原赤也不知何时后撤了几步,打了一记不和谐音到后场。 海堂薰堪堪接住了球,却不慎打成高吊球,被切原赤也用终止符得分。 转眼间,立海大就拿下了第一局。 乾贞治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的两人,海堂薰来到他身旁,他拍了拍海堂薰的肩。 “别担心,会扳回来的。” 海堂薰点了点头。 第二局是青学的发球局,乾贞治凭借瀑布发球赢下。 第三局,柳莲二和切原赤也交换攻守,切原赤也发球后守在后场,柳莲二在网前回击。 海堂薰与切原赤也展开了变轨球的对决,彼此的威力都比上次练习赛要强大许多,谁也不让谁。 可就在海堂薰准备接下一发不和谐音时,球却绕过他飞向了乾贞治的脚边,在击中底线后又往球网的方向回弹,避开了两人的球拍。 接下来的几局也是如此,不和谐音与蛇球互不相让,最后总是以球朝着意料外的轨道飞去,青学方赶不及回球的情况结束。 有时候不是切原赤也,而是柳莲二打出的不和谐音和卷沙赢分。 那不是单纯的变轨球,与蛇球算是相似却完全不同的类型。 每一发不和谐音和卷沙的轨道都是不同的,有时是从斜上空来,有时是绕过球网柱而来,也就导致了难以预测下一发会是怎样的球路,只能在球飞来时迅速判断并回击。 ——更何况,有些不和谐音是会二次变轨的。 一个不小心,球拍就会擦过二次变轨的不和谐音,导致打回的球变成出界球,或是不过网,白白给对方送分。 切原赤也只会最简单的不和谐音,且轨道相当单纯,只要适应了很快就能设法打回,但柳莲二却掌握了能二次变轨的不和谐音。 二者交叉打出,能迷惑绝大多数对手。 “虽然统一叫做不和谐音,但到底只是一个大类别,其中还有许多小的分支。” 作为不和谐音的作者,坂田清志说了这么一句。 “那你这起名有点偷懒了啊。”丸井文太说道,“不过,很有迷惑性就是了。” “我也觉得。” “否认一下啊。” “事实上大家也确实被迷惑了,没必要否认。” 他自己也很少使用会多次变轨的不和谐音,只用些最基本的。也就是在跟那四人打比赛,祭出五号世界甚至人偶剧场的时候,才会用上所有的招式。 也因此,目前少有人学会所有的不和谐音。 球场上,柳莲二和切原赤也用不和谐音将青学的两人耍得团团转,比分很快就来到了4-1。 第六局的时候,乾贞治推了一下眼镜框,平静地宣告道: “数据已经收集好了。” 柳莲二与他异口同声说出了这句话,随后微微扬起嘴角。 “——你是想这么说,贞治。” 乾贞治顿了一下,看他们脸上自信的模样,看来是还有后招。 接下来是青学的发球局,海堂薰退守后场,乾贞治站在网前。 立海大的两人也再次交换了位置,等待海堂薰发球。 第一球由柳莲二用普通的旋球打回,海堂薰回以逆向蛇球。在柳莲二用高吊球打回时,海堂薰高高跃起,用龙卷风蛇球赢下一分。 “0-15!” 第二球切原赤也打出不和谐音,被乾贞治同样以变轨球打回。柳莲二没来得及接球,错失一分。 “0-30!” 接下来两球,立海大都没能成功接住,青学赢下一局。 “ga,青学,4-2!” 乾贞治和海堂薰碰了碰彼此的球拍,认为他们拉开了反击的序幕。 第七局,切原赤也用指节在球上施加了不规则力,落到乾贞治脚边的球冲着他的鼻尖飞去,堪堪擦了过去。 乾贞治为躲避这一球而下意识后撤了一步,错失了回球的时机。 他皱了皱眉,切原赤也不是早就舍弃了这种打法吗? 不对,刚才那一球似乎不太一样…… 第二球,乾贞治成功躲开指节发球并回击,柳莲二用空蝉打回,球静静滚落在网前,立海大得分。 第三球,指节发球弹起后飞向海堂薰的手臂,海堂薰一时没反应过来,回神时却发现球只是擦过了他的袖子。 球擦过衣袖时方向有所改变,乾贞治勉强用高吊球打回,被柳莲二用终止符赢分。 已经连续三次了,乾贞治哪里还看不出来? 切原赤也假意用指节发球攻击他们,实际上球刚刚好能跟他们擦肩而过,以此来骗得他们提高警惕,只顾一隅而遗漏大局。 乾贞治提醒海堂薰道:“别在意,他不是要攻击我们。” 海堂薰点头应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 第四球,切原赤也再次打出指节发球,这次球弹起后直接飞向了场外,乾贞治手疾眼快地打了回去。 双方打了几个回合,最后由柳莲二的二次变轨不和谐音赢分。 还有一局。 乾贞治和海堂薰简短进行了一番交流,才回到位置上,就见到柳莲二对切原赤也颔首,随后便见转过来的切原赤也眼中盈着白雾。 虽然面上依旧带笑,却全然不像先前那个张狂的模样。 是对战名古屋星德的藏兔座时出现过的……!! 乾贞治心中警铃大作,可局势已经不受控制了。 这是最后一局,属于立海大的一局。 “ga,立海!6-2,立海获胜!” 切原赤也开启无我境界之后,最后一局不过眨眼的功夫就结束了。 坂田清志喝了一口温水,接下来是关键一战了。 仁王雅治的幻影已经相当完善了,在手冢国光将零式替换成止风之后,仁王雅治在幻影状态下也能用止风赢下发球局,动摇不二周助到底了。 即便仁王雅治运气不好,输给了提前醒悟的不二周助,杰克桑原和天天被他抓着对练的丸井文太也不会轻易输给青学。 如果真有所谓的“命运”,让他们三人都输了比赛,给越前龙马铺路的话…… 坂田清志闭了闭眼,不,没有那种可能。 即便有,也不能有。 按下心中的思绪,坂田清志侧头看向仁王雅治,见他没有起身的意思,正想开口问他怎么还不上场,就听见了广播传来的声音: “接下来是单打二的比赛,由立海大附属中学的坂田清志对战青春学园的不二周助,请双方选手准备上场。” 坂田清志才张开的嘴瞬间闭上。 如果现在他带着镜子,一定能看见自己的瞳孔不住颤抖如同发生地震一般的傻样。 与他面对面的仁王雅治慢慢勾起嘴角,十分满意他这副表情。 坂田清志又猛地扭头看向坐在教练椅上的幸村精市,正好撞进他盈满笑意的眼眸当中。 不仅如此,身边的队友都明显是一副早就知情的模样,一个个的面上都带着得逞的笑——噢,赤也除外,这孩子也不知情,现在跟自己一样震惊。 “愣着做什么呢,清志?快上场。” 幸村精市笑眯眯地说道,坂田清志仿佛能看见他周身飘着鸢尾花。 ……被算计了。 第70章 华丽开幕 坂田清志被半强迫地推到了赛场上。另一半是他迅速接受了现实,决定赌上自己的一切在这场比赛分出胜负。 “请多指教。” 不二周助眯着眼,微笑着跟坂田清志打招呼。 “我们会赢的。” 对坂田清志斩钉截铁的话,不二周助只是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所幸他前三天有跟柳莲二共享青学半决赛时的数据,对不二周助进化后的回击进行了一定的研究。 因时间紧迫,不说完全吃透,至少不会束手无策。 剩下的,就在比赛中补足。 第一局由坂田清志发球。他没有用止风,而是打出普通的高速发球,想试探一下不二周助。 看出了他的意图,不二周助也没有客气,在打了几个来回后祭出了百腕巨人的守卫。 嗯…… 坂田清志脚步画弧转了一圈,正拍将球打回,把不二周助消耗掉的动能又补了一部分回去,可还是没能过网。 “0-15!” 看来补得还不够。 他转了转手腕,面色平静地回到发球的位置,准备打出下一发。 这一次不二周助打出了凤凰还巢,坂田清志的球拍只来得及擦到球的边缘,球就已经贴着地面滑开了。 “0-30!” 第三球的时候,不二周助用出了白龙。别说接球了,球直接飞到了场外的观众席,连碰都碰不到。 “0-40!” 紧接着,不二周助用麒麟落地打回了坂田清志的终止符。 “ga,不二,0-1!交换场地!” 开局被不二周助破了发球局,坂田清志却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你看起来很有把握嘛。” 听见不二周助柔和的声音,坂田清志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并不打算回话。 不二周助也不恼,走到发球的位置,扔了几下手中的球,转动手腕的同时松开手,给球加上回旋,在球落到膝盖附近时才挥拍打出。 坂田清志轻易就看清了球路,回敬了他一发扬沙。 在球落地前,不二周助睁开双眼,截住了这一球,回以蜉蝣笼罩。 “0-15!” 坂田清志没有尝试去回这一球。在裁判声音响起后,他看向对面笑眯眯的不二周助。 “你满意了吗?”不二周助问。 坂田清志看了他一会儿,只道:“你该发球了。” 这是他第二次没接自己的话茬。不二周助苦笑了一下,真是冷漠啊。 重新摆好姿势的坂田清志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人真擅长创造招式和给招式命名啊。 虽然他也通过对原有招式进行融合的方式创造了不少招式,但那些说到底不是独属于他的,而且也不是每一招都有自己的名字。 相较之下,不二周助真的是太华丽了,还颇有种和真田弦一郎一样爱报菜名的感觉。 他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与不二周助对战的情景,但那些无一例外都是尚未进入全国大赛时的不二周助,其实力远不及眼前这个人。 不过那些设想也不是完全没有用的。 进阶版是在原招式的基础上进行强化,那么应对方式相差也不会太大,只是回球时威力也要提几个等级而已。 问题就是蜉蝣笼罩和百腕巨人的守卫了。 他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不二周助故技重施,坂田清志回以不和谐音。 球在即将来到不二周助面前时突然改变轨道,往球网飞去,不二周助再次用蜉蝣笼罩截击。 “0-30!” 总感觉用蜉蝣笼罩打不和谐音有点小题大做了。 接下来两球,不二周助一直在用蜉蝣笼罩截击坂田清志打来的球。 目前是不二周助凭借自己多样且难以回击的招式赢下了两局。 坂田清志面色淡然,等不二周助站好位置了,就抛起手中的球,球落到膝盖附近才挥拍打出。 “!” 比先前更迅疾的风擦过不二周助的衣角,随即一个急转弯落在了球网前的地面,弹起时还撞了一下球网。 不二周助陡然睁开了双眼,眼中尽是惊愕。 这一招…… “那个动作,不是不二前辈的会消失的发球吗?!” 场外,青学的观众席一片哗然。 “不,不太一样。”乾贞治面色凝重,“坂田是把球抛上去时施加回旋,挥拍时又加上了更强的回旋,更像是不二的发球和坂田的不和谐音的结合。” 与此相对的,立海大那边要更平静一些。 “很久没看到这招了。”真田弦一郎说,“上次见他用出这一招,还是国一跟他打排名赛的时候。” “按照分类来看的话,这招应该属于不和谐音?”柳生比吕士接话道,“不过,为什么很少见他用呢?坂田同学似乎很少会在发球时使用那三类招式啊。” “因为没有必要。” 柳莲二翻了翻笔记本,本子的封面写着“战绩记录”。 “按照过去的记录来看,除去与我们几个的比赛,他很少会用特殊发球来定胜负。就算是新开发出来的止风,他也不会轻易使用。” “是想尽可能多观察对手。”幸村精市开口道,嘴角带笑,“既然他现在用了,就说明他想在这一战就决出胜负。” 切原赤也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有点不解,“那前辈为什么不直接用止风呢?用不和谐音发球是会被打回来的。” 众人纷纷一笑,看得切原赤也更摸不着头脑了。 “认真看,他才开始布局。” 最后是真田弦一郎出言结束了这个话题,让大家把注意力放回比赛上。 坂田清志用不和谐音发球赢下两球后,不二周助在第三球时终于将球打回。 坂田清志很多招式都是球落地后才能分出属于哪一类,不二周助看出了这一点,因此才想要在球落地前就截击。 不二周助再次用蜉蝣笼罩接球,这一次坂田清志却没再无动于衷,而是迅速上网挑高了这一球,打出了跃龙门。 球飞上肉眼看不清的高空,现场议论纷纷,都在寻找那颗小小的球。 不过顷刻,越过龙门的球直直扎进了不二周助的后场,在原地不住地打旋。 “40-0!” 裁判的声音慢了一拍才响起。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坂田清志不为所动地回到发球的位置,等待不二周助回神。 “这算是跃龙门在正式比赛中的首次亮相,不管看几次都觉得真夸张啊。”丸井文太咽下嘴里的糖,说,“不过,离我的天才妙技还差那么一点就是了。” “不单难以预测会在何处落下,落地后还会同终止符一样原地旋转,是基本无解的一招。”柳莲二如是评价道。 第四球同样以跃龙门收尾。 “ga,坂田,1-2!交换场地!” 不二周助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停止打旋的球,片刻才收回视线,走向另一边场地。 蜉蝣笼罩被跃龙门破解,这一局不二周助转用其他回击来截击,但…… 若打出凤凰还巢,坂田清志会用诡异的步法迅速追上球,用速度更快的卷沙打回; 若打出白龙,坂田清志会在球落地前用扬沙打回,球反弹的速度和轨道都往上提了不止一个等级; 若打出麒麟落地回击终止符,坂田清志会再次使用跃龙门。 眼下唯有用百腕巨人的守卫了。 不二周助的蓝眸泛着冷意,凝视着面色平静的坂田清志。 总觉得,他的这些招式都是针对自己开发出来的……如果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就好了。 第四球,不二周助打出百腕巨人的守卫,坂田清志的回球不出所料没能过网。 “40-15!” 坂田清志瞥了一眼猛扑到球网上,又沮丧地掉落在地的球,不知在想什么。 第五球,在坂田清志用不和谐音回球后,不二周助转动球拍给球施加双倍的回旋,打了一记百腕巨人的守卫回去。 这一招会快速消耗球的动能,因此需要给球施加更多的回旋才能让其成功过网。 降低重心,脚步画弧移动,旋转身体挥拍接球,在击回时扭动手腕,将球挑高。 球差一些就能过网,最终还是掉落了在坂田清志的场地。 “40-30!” 快了。 手腕扭动的幅度还要再大一些。 下一球,两人故技重施,这一次球在扑到球网之后弹到了网线上,摇摆了片刻,最终掉在不二周助场地内。 “ga,坂田,2-2!” 有头绪了。 再有下一次,他会彻底破解它的。 接下来是他的发球局。 是时候了。 第71章 一线之隔 坂田清志用止风迅速结束了第五局。 第六局,不二周助不出所料又用出了百腕巨人的守卫。或许是以为刚才那一球算是偶然。 但,他看到了。 坂田清志再次转身挥拍,打出一记抽击,球飞速旋转着,在斜上空沿弯曲的轨道飞向对面场地。 不二周助一惊,快步追上去想截击,不料球却像穿过了球拍一般,等回神时,已经无情地在他身后滚动了。 “15-0!” 下一球,不二周助再次打出百腕巨人的守卫,可这次球飞回的速度要更快,不待他挥拍,就反弹扑进了球网。 “30-0!” 连续两次——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连续三次,这下不二周助也只能承认,连百腕巨人的守卫也被他攻克了。 看来对手专克自己呢。 不二周助暗自苦笑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严肃的神情。 也罢,他早就预料到这一战不会轻松。 调整好情绪后,不二周助打出下一球,与坂田清志展开了拉锯战,最后被变化诡异的不和谐音连续夺下两分,丢了这一局。 “ga,坂田,4-2!” 从坂田清志连续破解不二周助的招式时开始,场外观战的青学方就一直如坐针毡,满心的焦急,担心不二周助会就这样输掉。 “糟了,如果坂田再用止风拿下一局……” “别说丧气话!就算破不了他的发球局,不还有机会吗!” “可是……唉……” 刚被找回来的越前龙马困惑地看着坐立不安的众人,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他们似乎是在担心场上那个同样穿着蓝白衣服的人,但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说话也只会让他们更加心烦…… 出乎青学众人意料的是,坂田清志没有打出止风,而只是普通的不和谐音。 “咦……” 就像是体力不足了一样,坂田清志没有再打出扬沙、跃龙门这些夸张的招式,只是用不和谐音与不二周助打拉锯战,还连续丢了三分,再有一球就要丢掉这一局了。 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浸湿,动作略显迟缓,气息也有些紊乱,似乎是在前半场比赛应对不二周助的招式时消耗了大量体力,现在再难以打出那些技巧复杂的招式了。 “噢噢!不二前辈还有机会翻盘!” 桃城武面露喜色,他们青学最擅长的可就是逆风翻盘了! 乾贞治下意识觉得不对,可又说不上来违和感在哪儿。 他并没有收集到太多有关坂田清志的数据,对方也藏得足够深,只用些基本招式和最简单的不和谐音就能赢下大多数比赛。 关东决赛的时候,因自己输掉了比赛,坂田清志没有上场,他也就更没法深挖下去了。 他在这场比赛使用了那么多自创招式,甚至攻克了不二周助的所有回击,真的会如此轻易就因体力不支而败下阵来吗? 良久,乾贞治只能说出一句:“还是小心为好,我们都不清楚对方的底细,说不准他表现出来的是不是真的。” “没那个必要?如果他真的还有余力的话,直接用止风赢下这局不就好了?” 桃城武的话不无道理,乾贞治沉思片刻,一时找不到反驳的依据,最后还是陷入了沉默。 此时,不二周助打出一记白龙,成功拿下了这一局。 “ga,不二,4-3!” “好!!” 青学方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期待着不二周助能就此扭转局势,赢下比赛。 与此同时,丸井文太盯着场上正在调整呼吸的坂田清志,片刻后开口道:“这小子不会是想打持久战,把不二的体力耗光?” “不无可能,但主要原因应该不是这个。”柳莲二思索了一会儿,道,“他曾经说过,如果猛地把一个人逼上绝路,很可能会反过来激发对方的潜力,导致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记得这个,是要温水煮青蛙。”真田弦一郎适时接话道,“就像他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在不知不觉间渗透到各处,最后一网打尽。” “给出一点希望,结果背后却是绝望啊——真是可怕。” 仁王雅治嘴上说着可怕,嘴角却挂着玩味的笑。 他就知道,坂田清志只有遇上不二周助这种级别的对手才会拿出真本事,上演一出精彩的好戏。 幸村精市笑了笑,“希望与绝望,不过一线之隔罢了。” 在拿下这一局后,不二周助又赢下了自己的发球局,比分追平至4-4,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坂田清志扔了几下手中的球,突然停住了动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二周助正疑惑着,下一刻就瞪大了双眼。 “15-0!” 风扬起他的发梢,带来微凉舒适的温度,他却觉着这风有些冷了。 他没看见刚才那一球。 迅速调整好情绪,不二周助凝神注视着坂田清志的动作,想看清那一球是怎么回事。 “30-0!” 他只勉强看见了坂田清志挥拍,紧接着就是疾风吹过,球落地的声音和裁判的宣判声都慢了一拍才传进耳中。 第三次,不二周助终于看清球路,追上弹起的球击回,却在接球的时候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出界!40-0!” 乾贞治陡然捏紧了栏杆,那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 “出界!ga,坂田,5-4!” 惊愕过后,不二周助忍不住笑了出来。 被耍了啊。 来到不二周助的发球局,他闭上双眼,凭直觉和身体的记忆打出了一球。 坂田清志不为所动,干脆利落地将球击回。 两人展开了拉锯战。 心眼状态的不二周助难以预测行为,坂田清志打出的球全部被他击回,如果六重回击被打回,就再用一次六重回击,总能抓到赢分的机会。 抛却杂念,不去思考该如何打,集中注意力去感觉球和球拍的存在,将一切都交给直觉和自己的身体。 很快,不二周助扳回了一局,比分再次追平。 所有人都很紧张,猜不透比赛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可立海大众人却丝毫不担心。 “人偶剧才刚到高潮时刻呢。” 不知是谁说了这样一句,被风携着带去了青学的观众席,但他们却听不出其中的含义。 不待他们细想,坂田清志就打出四发止风,迅速结束了发球局。 “!他不是没力气了吗?” “怎么会……难道之前是在演戏?!” 赛末点,两人为胜利展开了仿佛永无止境的拉锯战。 坂田清志一改之前温和的打法,专挑刁钻的角度回球,甚至一度以为已经封锁了的扬沙和跃龙门也再次出现。 “啊嗯?” 迹部景吾皱起眉头,察觉到了不对。 “这家伙,是跟本大爷一样,能看穿对手的所有死角吗?” 闻言,忍足侑士面露困惑,“你怎么看出来的?” “哼,一看就知道了,他专挑不二的死角回球,有好几次不二都要接不到球了。” “但还是接到了不是么?说不定他只是有那个眼力,但实力不允许呢。” “不,那是故意的。” 忍足侑士还有些不敢置信,迹部景吾却没继续往下说了。 被死死追赶的不二周助此时也再难维持心眼状态,“不能输”这一想法沉重地压在他的肩头,快速跳动的心脏高呼着要胜利,全身上下的细胞都紧绷着想再多挤出一点气力,打出致胜的一球。 ……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对面的那人从始至终都维持着古井无波的模样,前一秒还以为他已经精疲力尽,下一刻他又表现得像是体内蕴含着难以估量的耐力。一对暗金色的眼睛不曾出现过情绪波动,仿佛看透了自己所有的弱点与死角。 ——没有胜算。 这个念头让不二周助咬紧牙关,逼着自己不去直面它。 不可能没有胜算。必须得有胜算。 再来一球,再赢一球就好……! 快,快想出能致胜的新招式…… 他将所有能用的招式尽数用上,却怎么也没法再赢多一分。 “是时候了。” 幸村精市静静地宣告终结。 与此同时,坂田清志用终止符打回了不二周助的麒麟落地。 球在网前急速打旋,不过顷刻就停了下来,正如青学全国夺冠的未来一般,就此终止。 第72章 全国霸主 “ga,坂田,7-5!坂田获胜!” 现场鸦雀无声,下一秒,立海大的方向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一众正选纷纷越过栏杆冲到坂田清志身旁,庆祝他们梦寐以求的这一刻,欢呼所有的汗水终于凝结成本就该属于他们的三连霸之位。 那个被深藏起来的未来,终于还是让他给找了出来。 坂田清志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听着同伴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面庞,眼前闪过他们与三连霸失之交臂时自责低落的面庞,两个画面重叠在一起,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实,哪个是虚幻。 他咽下嘴里涌上来的铁锈味,并没有插嘴打断大家。 注意到坂田清志一直没有说话,众人纷纷看了过来,切原赤也率先询问他怎么不说话。 坂田清志揉了揉他的脑袋,“我只是有点累了。” “对哦,人偶剧场很耗费体力,那要不前辈先去歇一歇?” “不用了,之后还有的是时间休息。” “嗯,等颁奖仪式和合影结束,就可以尽情休息了。” 幸村精市微笑着说道,眼中盈着目标达成的满足感和自豪感。 “如果撑不住的话,我们会扶着你的。” 真田弦一郎颔首,“没错,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就尽管说,不必有所顾虑。” 坂田清志面色纠结地沉默了一下,随即露出了几分脆弱,“其实,我……” 见他这副模样,众人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我现在好困,回去的时候能不能来个人背我?” 在一阵沉默过后,丸井文太第一个拿拳头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他,谁知他居然一个踉跄,差些就要摔了,吓得众人赶紧伸手去扶他。 “怎么回事?平时这个力度你都没反应的啊?!” 丸井文太一下慌了,该不会真有事? “所以行行好,来个人背我回去。” 坂田清志苦笑了一下,看样子是真的没撒谎。 众人一商量,综合体力、身高、细心程度等各方面要素,决定由真田弦一郎担起这个任务。 “放心交给我。” “站得住吗?要不还是扶着你——让杰克来。” “我吗?好。” 杰克桑原扶着坂田清志,大家来到球网前,与青学进行赛后握手。 “很出色的策略,被完美地摆了一道呢。”不二周助笑眯眯地说道,“期待下一次与你的比赛。” “谢谢。”坂田清志一点不谦虚,“但还是不要有下一次了。” 不二周助不解地问他为什么,他没有回答。 在看到杰克桑原搀扶着坂田清志时,不二周助似乎明白了。 他也赢得不轻松呢。 合影的时候,坂田清志被推到了最中间,捧着个沉甸甸的奖杯,切原赤也站在他旁边笑得灿烂,切原赤也旁边的仁王雅治在他头上比剪刀手,丸井文太搭着坂田清志的肩,在他脸颊边比了个“耶”,杰克桑原和柳生比吕士站在最两边,前排中间蹲着幸村精市,他的两边是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 他们一共拍了三次这样的合影,前排蹲着的三人一直没变化,后排倒是经常变,不过这还是坂田清志第一次离中间这么近,甚至还直接站到了中间。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在布的局,到这一刻才终于结束。 他们赢得了本就该有的荣誉。 关东十六连胜和全国三连霸的常胜王者立海大——没有人会记不住这个名字,没有人能轻易遗忘这个名号。 今天之后,人们提起网球,第一时间就会想起常胜立海大。 他终于,他们终于,得偿所愿了。 现在,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了。 合影一结束,坂田清志就将奖杯塞到切原赤也怀中,不等切原赤也反应过来,坂田清志就倒了下来。 一直在留意的众人连忙一齐上前接住了他,切原赤也差些要把奖杯给丢了,好歹还是抱稳了没给扔掉。 “他睡着了。” “我来背他。” 真田弦一郎背起昏睡过去的坂田清志,与队友们一同走上了回去的路。 至于在一旁的青学,以及观众席为青学惋惜的其他学校,都与他们无关了。 他们呕心沥血的付出已然得到回报,重要的同伴为他们赢下了三连霸的王位。 这一路走来,一个个难关与困境都顺利化解,他们怎么会看不出是为何呢? 那些无微不至的关心与体贴,早已渗透到了他们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他几乎将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给了他们,总打算在最关键的时候退到后方,守望着他们做自己想做的、实现自己的愿望与目标,仿佛他存在的意义只为他们一般。 ——但,人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完全为了其他人而活呢? 他付出了自己的一腔真心,那么他们也该同样回以真心才是。 可如若他想抽身离去,他们就要采取相应的措施了。 他是个感性的人,那他们就利用他的感性,不择手段地将他留下,让他越发难以脱离。 他想守住关东十六连胜,那他们就赢下关东决赛。 他想达成全国三连霸,那他们就让他亲手赢下。 这是他们共同约定的目标,他怎么能不参与呢? 是仁王雅治主动找上幸村精市,提出要将自己的单打二换成坂田清志的。 他有足够的实力战胜不二周助。 他总是小看自己的实力,但其实他与切原赤也一样,都是有压力就会爆发巨大潜能的类型。 在与他们打过的那几场比赛之后,不二周助的六重回击和心眼状态已不能奈他如何了。 何况,也正如他自己所说,他从来不是靠招式致胜,而是靠他的头脑和身体。 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赢了,赢得无比华丽。 这个全国霸主的位置属于他们所有人,其中自然也包括他。 这是一个属于立海大的故事。 同时,也是属于坂田清志的故事。 第73章 热血过后 与不二周助的比赛其实并未消耗坂田清志太多的气力。 他之前与三个立于顶峰的奇才都打过比赛,现在的不二周助尚未成长到足以与他们匹敌的境界,而他在前阵子已经险胜真田弦一郎了,自然也就不至于要咬牙逼迫自己才能赢下这场比赛。 刚结束与真田弦一郎的比赛时,他不敢开口,怕一旦开口就压不住上涌的腥甜。 但这次不同,副作用要比那一次轻得多,只是有些乏力,嘴里的铁锈味也不算太浓。 因追求了十四年有余的夙愿终于实现,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了下来,疲惫感也涌了上来,他在合影完之后就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没有做梦,鼻尖萦绕的柑橘香抚慰着疲惫的心灵,安心感盈满了全身,如同陷在了柔软的云床当中一般。 再睁开眼时,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外边天还亮着,也不知他是睡了半天还是一整天。 看向床头柜上的闹钟,快八点半了。 看来是睡了一整天。 得知这个事实之后,肚子也饿了。 坂田清志尝试起身,因四肢无力失败了,又躺了回去。 他努力翻了个身,好歹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 打开手机,同伴们发了很多信息给他,他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这才逐渐有了实感,嘴角也跟着上扬,一股暖意盈在心间。 大概是爱音跟他们说过自己还没醒,他们发了很多关心的话过来,比如别立刻吃刺激肠胃的食物,暂时别做剧烈运动,好好休息等等。 除此之外,他们还聊起了不少趣事,诸如切原妈妈给赤也做了一顿大餐,庆祝全国三连霸。 其实本来应该开一场庆功宴的,但坂田清志昏睡了一整天,他们就打算过两天再举行,就定在上次关东夺冠去的那家烤肉店。 据说毛利寿三郎也会来参加,看来到时候会相当热闹了。 除却同伴们,手冢国光等人也给他发来了几条祝贺的信息。 他一一谢过,就在发出最后一条道谢的讯息时,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进来。” 来者是坂田爱音,见他醒了,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力气,还很饿。” “站得起来吗?走两步我看看。” 坂田清志依言照做,见没什么问题,坂田爱音就让他去洗漱了,自己去装点粥给他。 父母都在家,待他坐下了,妈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摸了摸他的头,说为他骄傲。一旁的爸爸眼巴巴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撒手,只能口头表达对儿子的自豪与激励了。 一直到坂田爱音把粥端来了,妈妈才舍得放开他。 粥里放了点肉沫,不至于太寡淡。温度刚好,睡得有些僵硬的身子也在这温暖中逐渐放松下来。 坂田清志一边喝粥,一边听电台主持人讨论昨天的全国大赛。 焦点是他们立海大,主题是不愧为常胜王者,继蝉联关东冠军之后,或许蝉联全国冠军也会成为一个新的传统,谱写新的传奇。 前两年他也听到过不少类似的讨论,如今夙愿达成后再听见这般言论,他却发现自己的心情比想象中的要平静得多。 是还没有实感吗?还是说,是因为他所有的热血都留在昨天了,才会什么也感觉不到? ……不过,他本来也不常有什么情绪波动,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情况。 只有在重要的人们面前,他才会有所感触。 喝了一大碗热粥之后,坂田清志有点力气了,便开始思考决赛前跟大家约好的礼物该怎么给出去。 他当初的设想没有成立,变成自己上场比赛了,后来又直接睡了过去,打乱了计划,得重新考虑一下才行。 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庆功宴应该会在开学前举办,就在那天找机会。 这需要一点……不,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 要不再录个视频,当做保险选项? 不过说实话,录视频也挺羞耻的,写信或许刚刚好。 似乎可行……但有点像是在逃避了。 坂田清志没忍住叹了一声,其他三人听见了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 “在烦恼什么?”坂田爱音问。 “就是有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在想该怎么和大家说。”坂田清志感觉有些头疼,“会不会让他们以为我摔坏了脑子什么的……” “你本来就很匪夷所思了,还有什么能比你这个人更匪夷所思的?” 坂田爱音有点无语,这人说什么傻话呢?是睡太多了吗? 闻言,坂田清志陷入了沉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咳咳,爱音,话不是这么说的。”坂田爸爸清了清嗓子,想为坂田清志说话,“你哥哥只是有点不同寻常而已。” “那不就是匪夷所思吗。” “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嘛,清志还没恢复过来……” “爸爸,你自己说出来了。” 坂田爸爸一时语塞,半天找不到话辩解,于是乖乖闭嘴了。 “是必须要说的事情吗?” 坂田妈妈笑着看两人拌嘴,等他们不聊了才开口询问坂田清志。 “嗯,必须要说。”坂田清志点点头,“总有一天要说出来的,不然我们都没法继续前进。” 就算没法全盘托出,至少也要把最关键的事情告诉他们。 他不想在全国大赛之后就结束与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若一直将这些深藏于心,不仅会给他自己带来莫大的压力,最终伤到他自己,还会伤到全心全意信赖着他的同伴们。 在分别之前,他想消除一点彼此之间的隔阂。 分别或许是在毕业的时候,也或许来得更早,也就是不久之后的u-17集训——这个先搁下不谈,等他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再去考虑。 大家都是极好的人,也都一心信赖着他,自然是会理解他,且不论他说出什么都会相信的,因此,真要说起来的话,其实他并不担心他们不相信。 他只是过不去自己那一关而已。 “那要不要试试遮蔽彼此的视线呢?”坂田妈妈思索了一会儿,给出了建议,“就像电影里的告解室那样,来忏悔的人和倾听忏悔的神职人员隔着一块不透明的板子,只能看见彼此的衣服,看不见面容。” “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也就能更好地说出来了?而且也算是当面交谈,说不上逃避。” “不是挺好的吗,正适合面皮薄的清志。”坂田爱音在一旁附和道。 坂田清志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要怎么实行呢?又不能真的去找一间告解室。 “找个只有你们几个人在的地方,各自背过身去不就好了?反正效果都是一样的。” 嗯…… “以防有外人打扰,以及清志没忍住哭了出来,去真田家借一间房间算了——要不干脆住几晚再回来?” 坂田清志颇为无奈地看着坂田爱音,“我很感谢你为我出主意,但为什么要以我会哭出来为前提啊?” “因为我觉得,就算你没有那个意思,他们也会做点什么把你惹哭。”坂田爱音夸张地叹了一口气,“从得知你泪点低的时候开始,他们就一直想这么做,绝对不会有错的。” “谢谢,我已经很久没哭过了,这次也不会哭的。” “我不好说。” 惹哭他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是逗小孩子的心情吗? 虽然他的确是小孩子,但这对吗? 坂田清志不理解,遂决定不多想了。 区区眼泪,他肯定能忍住的。 听见两人的对话,坂田爸爸迟疑着开口问:“现在的孩子都流行这种游戏吗?” “关系特别好的朋友才会这么玩啦。”坂田妈妈笑眯眯道。 之后,坂田清志在十人群里提了去真田家合宿的事,迅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速度快到他都要怀疑他们早就统一过口径了。 ……罢了,还是别纠结了。 第74章 赛后空暇 每年全国大赛结束后的几天都是休息日,不会安排训练,因此这期间正选基本都是通过手机联系彼此的。 在睡了一天,外加在家休息了一天后,坂田清志调整好了状态,与大家约在隔天举办庆功烤肉宴。 因着还要去真田家合宿,众人一商量,决定先去真田家放好行李,傍晚再出来吃烤肉。 尽管没有安排训练,组织这次合宿也只是为了放松,但在车站集合的时候,大家都很默契地带上了球拍,在碰面的时候纷纷一愣,随即一齐笑了出来。 其中最兴奋的莫过于毛利寿三郎和切原赤也,一大一小从早上开始就情绪高涨,不断抛出话题跟其他人聊天。托他们俩的福,这一路并不无聊。 放好行李后,坂田清志正思考接下来做些什么好,柳生比吕士就掏出了一本海龟汤集锦,封面看着怪血腥的,生怕别人不知道里头的故事是悬疑刑案风格。 不过要他来说,这封面冲击力不太够,不如他去年画的那张万圣节主题咖啡厅宣传海报。 “大家一起玩。”柳生比吕士看起来很期待,“我还没打开看过,跟各位一样,是第一次玩。” “主持人就通过抽签决定,按目录顺序来讲述。” “海龟汤是什么?”真田弦一郎皱着眉,眼里写着不解。 坂田清志按住了想开口的柳莲二,让柳生比吕士给他简单解释了一遍。 随后,柳生比吕士又补充了一句:“主持人只能回答‘是’‘不是’‘是也不是’,以及这个问题是否重要,请大家注意不要提出暧昧的问题,让主持人为难哦。” “嗯,原来是这样,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那就来抽签,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说着,柳生比吕士从包里拿出十张折叠起来的纸片,每人各自拿了一张,最后由幸村精市当选。 “那就开始。” 幸村精市笑眯眯地翻开第一个故事,大概了解了整个故事之后,开始讲述汤面。 “有一天,a约b去一家酒谈话,酒保给两人分别端上一杯冰威士忌。a喝完酒后很快就离开了,b在他之后离开。当天晚上,b死亡。” 切原赤也第一个举手,“a也死了吗?” “没有,这很重要。” 丸井文太问:“是酒保干的吗?” “是,这很重要。” 仁王雅治提问道:“b和酒保有仇吗?” “不是,这不太重要。” “那看来是a和b有仇了。” 幸村精市笑着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 毛利寿三郎想了想,问:“b是中毒死亡吗?” “是,这很重要。” “那么,就是威士忌里有毒了。” “呵呵,不是哦。”幸村精市笑了笑,“准确来说,是‘是也不是’,并且很重要。” “难道是酒杯上有毒吗?” “也不是哦。” “a和b的酒和酒杯都是一样的。”柳生比吕士适时开口道,“按照这么来看,应该是a买通了酒保,但b有可能中途调换两人的酒杯,这样就容易误杀了。” “有点接近真相了,继续提问。” “酒保是趁b不注意在他的杯中下了毒吗?” “不是,他没有那个时间。” “一定要是威士忌吗?” “不是,也可以是其他的酒。” “为什么他们点了一样的酒啊?” “大概是b怕a算计自己,虽然最后他还是中了计。” 众人一下困在了疑惑的迷雾当中,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思考。 这时,柳莲二开口了:“他们离开的时间重要吗?” “是,非常重要。” “既然如此,那我知道答案了。”柳莲二笑了一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哦?说说看?” “关键就在这个‘冰威士忌’上了。” 柳莲二没有立刻将完整的答案说出,推理爱好者柳生比吕士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原来如此,是冰块有问题啊。” “没错,在冰块中注入毒素,冰融化后,毒就会进入酒水当中了。” “还能做到这种事的吗?” “用注射器的话是可以的。” “a在冰融化前就喝光了酒,而b比他晚一点离开,这就是他中毒身亡的原因了。” “呜哇,我完全没想到居然是冰块有问题……” “嗯,正如你们推测的那样,酒保在冰块中做了手脚。” 幸村精市赞赏地颔首,开始公布汤底。 a与b都是做地下生意的,是竞争对手。某一天a下定决心铲除b,就买通了酒保,让他在冰块中注入毒素,自己则以合作为由约b去那家酒谈话。a点了两杯冰威士忌,并一口气干掉了酒,而b是慢慢喝下威士忌的,毒素随冰块融化进入了剩下的酒中。最后a平安无事,b中毒身亡。 之后他们又玩了几轮,其中大多数故事都是悬疑刑案类,一些不可描述的细节把切原赤也吓得面色铁青,真田弦一郎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为了大家的心理健康着想,坂田清志强行叫停了游戏,要求挑一些不那么吓人的故事讲述,氛围才稍微轻松一些。 这种动脑筋的游戏总是会快速消耗能量,于是大伙就愉快地放下游戏去做午饭填肚子了。 下午大家都不约而同拿出了球拍,见大家如此有干劲,幸村精市十分欣慰。因着这里刚好有十个人,他就让大家自由对练去了。 在毛利寿三郎的强烈要求下,坂田清志与他打了一场练习赛。 这是两人时隔一年在球场上面对面,彼此都有所成长,心性也相比一年前有了巨大的变化,一切尽通过这次对练无声地传达给了对方。 现在的毛利寿三郎比刚认识的时候开朗了许多,眼里经常闪着光芒,在打网球的时候更是能直接从表情上看出他有多开心。 看来他一年前尚未想明白的问题,如今已经找到答案了。 坂田清志也扬起微笑,随即打了一发跃龙门回去,从毛利寿三郎手中夺下了这一分。 “前辈,我要认真起来了。” “诶。” “做好心理准备。” “等、等一下——” “上了!” 最后,这场练习赛以毛利寿三郎累趴下告终。 结束练习赛后,一众人向烤肉店进发。 坂田清志和杰克桑原又担起了烤肉的任务,真田弦一郎豪爽地干掉了大量里脊肉,幸村精市和柳莲二拿来了一些点心,柳生比吕士在帮忙烤肉的同时还负责给大家带饮料,其余几人负责大吃特吃,好不快乐。 在吃饱喝足、洗完热水澡之后,坂田清志提议大家一起进行秘密交换,促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可以挑自己想说的秘密说,不限大小,但必须是别人不知道的,自己的秘密。” 方式就跟坂田妈妈建议的那样,在一个人公布自己秘密的时候,其他人要背过身去,不可以回头或转身。 所幸,他们没犹豫多久就同意了。 “可以是可以……顺序怎么定?” “自愿原则。” “反正迟早要轮到的,早点说完会比较好。” 正在众人讨论该谁先来时,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人举起了手。 “第一个我来。” 是仁王雅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坂田清志感觉他刚才看了自己一眼。 是跟自己有关的? 坂田清志暗自寻思着,跟大家一起转过身去,等待仁王雅治开口。 “其实,我在入学前就见过清志。” 第75章 冥冥之中 那是仁王雅治在小学最后一个寒假时发生的事情。 彼时,他和姐姐来到神奈川,想提前来看看以后要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经过一家网球俱乐部的时候,他看见球场上有一个娇小的身影,与对面的大人打得有来有回,甚至还略胜一筹。 那人似乎与自己差不多大,还留有一头长发,乍看还以为是女孩子,听旁边的人的讨论声才得知原来他是男生。 他看见他在球场上追逐那一颗小小的球,用各种他从未见过的招式将球打回,明明赢了分,却一副觉得自己有所不足的表情;明明已经与好些个比自己年长的人对练,被汗浸湿了头发和衣服,却仍旧能挤出力气继续打球…… 他很拼命。 为什么? 仁王雅治第一次看见某个人会那般执着与拼命。 他忍不住感到困惑与好奇。 是因为网球吗? 他热爱网球,想要变得更强,所以才会那么拼命吗? 网球究竟有什么魅力,值得他那样拼命? 在那之前,仁王雅治从来没为某样事物全力以赴过,故而一时难以理解。 他自己也在打网球,可终归只是一点闲暇时的小爱好,不至于到那般程度。 在他看来,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快乐,一板一眼的生活太过无趣,需要来点调味料才有意思。 执着,拼命,全力以赴,竭尽全力……这类词语从来不存在于他的词典当中。 他会好好学习,做好温习和预习,也会认真思考未来要做什么,可这是两码事。 从路人的口中,他得知那个人姓“坂田”,一个随处可见的姓氏。 与常见的姓氏相比,他的暗金色眼睛和一头灰蓝色长发倒是相当瞩目。 后来搬到神奈川,入读立海大时,仁王雅治凭借那两个特征一眼就认出了他,并终于得知了他的名字。 “坂田清志”,让他对网球的魅力产生好奇,最后深陷其中的人。 在朝夕相处中,他也逐渐明白了他为何会如此执着于磨炼实力与取得胜利。 “本来预计七月才搬过来的,见我对网球那么感兴趣,老爸就决定提前搬过来了,大概是因为立海大的网球部相当出名,想让我有个好的环境。” 坂田清志静静地听着,表情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内心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他是有疑惑过仁王雅治怎么会提前入读立海大,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契机原来是自己。 惊讶之余,他可耻地感到了一点欣喜——不对,坦白来说,是相当欣喜。 那说明他早在正式认识之前就已经认可自己了。 坂田清志闭了闭眼睛,暗自调整好情绪,这才重新睁眼,小心没让其他人看出自己刚刚的激动。 “我说完了。下一个是谁?” “我来。” 丸井文太站起身,跟走过来这边的仁王雅治擦肩而过。 脚步声渐近,坂田清志正迟疑要不要侧头过去跟仁王雅治打声招呼,突然就有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紧接着就见仁王雅治坐在了旁边。 坂田清志无奈地看他嘴角勾着坏笑,转过头不去看他了。 罢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就不跟他计较了。 “咳咳,那我开始说了。” 丸井文太清了清嗓子,下一句说出来的话却让坂田清志不禁感到困惑: “其实我一开始没想着当正选的,是入部那会儿看见清志打比赛才萌生了这个想法。” 他喜欢在球场上玩乐,尽情地展示自己天才般的妙技,享受对手和观众惊愕的表现,但一开始对获胜这件事没有太大执着,所以也没想着进校队。 “当正选多累啊,想想就知道肯定有很多训练。” 能变强他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可也没必要逼着自己去做不愿意的事情。 毕竟是常胜立海大,普通部员的训练也不会轻松,但好歹没正选的严苛,应该还算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这么想着,丸井文太并没有跟着幸村精市一起向前辈正选发起挑战,只是在一旁观战。 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的比赛几乎是碾压式的,虽然厉害,但不仅比赛双方实力悬殊,那三人跟他们这些同期也相差甚大,难以望其项背,除了惊叹之外就没有别的想法了。 坂田清志的比赛结束得稍微晚一些,他先是观察对手的打法,跟对手打上几个来回,再用诡异的招式赢分。 与那三人相比,他的比赛的确不算起眼。 但丸井文太被他的招式深深吸引住了。更准确来说,他赞叹于他能创造出那些招式。 如果是这个人,他们或许能就创造招式这一话题聊得愉快,说不定还能从他那里得来新招式的灵感—— “所以,在得知一个月后会再举行排名赛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进校队当正选了。” 事实上,他也的确在跟坂田清志相处的过程中收获了不少灵感,不仅是网球,也有料理方面的。 只是,寻常比赛遇不到需要用上那些招式的对手,跟坂田清志对练时也没有那个精力去用,所以到现在他都还有好些招式没展示出来。 “这就是我要说的秘密啦。下一个到谁了?” “下一个我来。” 闻声站起身的是柳生比吕士。 丸井文太来到坂田清志背后,伸出两只魔爪搓乱了他的头发,又几下给他理了回去。 坂田清志抬头,正好对上他笑嘻嘻的面容,一时没忍住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丸井文太不满地嚷嚷着,坐在了他另一侧。 “你这是什么行为啊?” 坂田清志把同样的句式抛了回去。 继这两人之后,其他人不会也要说有关自己的事情,过来摸他的头? 他们是真的跟爱音说的一样,铁了心想惹他哭吗? 太天真了,他虽然心里很开心,也有点触动,但还不到要哭出来的程度。 “这不是你经常做的事情吗,我只是礼尚往来而已。” “我从来没摸过你的头,雅治也是。” “别在意细节。” 虽然还想继续说下去,但不能一直晾着柳生比吕士,坂田清志就此闭嘴沉默了。 等着,待会儿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待两人安静了下来,柳生比吕士这才开口。 “既然前面两位都提到了坂田同学,那我也说一个有关坂田同学的秘密。” 坂田清志忍了忍,还是没有叹气。 “只不过严格来说,我要说的不算是秘密,只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或许更应该称之为趣谈。” 说到这里,柳生比吕士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 “其实,小妹一直以为坂田同学是女孩子来着。” 噢,是这种事啊。 坂田清志瞬间冷静了下来。 毕竟自己留着长发,还总爱捣鼓手工,不熟悉的人会误会也正常。 “她误以为我们在交往,情人节收到坂田同学的巧克力时还被她追问了一晚上……我费了一番功夫才跟她解释清楚。” 零星响起了细微的笑声,还有的在捂着嘴憋笑。 习惯了,无所谓。 只要不是类似仁王雅治和丸井文太那种,以他为契机改变了一生之类的秘密,他就不会有什么感觉。 他对自己的性别没有特别纠结,前世是前世,现在是现在,之后也会一直以这个身份活下去,也就没必要再把前世的一些想法和习惯带过来。 再说了,谁规定男生就不能留长发、做事周到、喜欢做手工了? 刻板印象真可怕。 ……不过,还是希望其他人不要把他和同伴们看成那种关系。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他就觉得不如给他个痛快。 “但她还是不太相信,一直到大家来家里玩,她终于见到了坂田同学,这才接受了事实。” 难怪当时她一副震惊的样子,还以为她是没想到家里会来这么多人呢。 “这就是我要说的秘密了,请下一位过来。” 坂田清志正思考“比吕士妹妹难道没看到过大家的合影吗”这个问题,突然就感觉有人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发顶,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无奈地抬头去看柳生比吕士,“你怎么也来?” “前面两位都这么做了,就我一个例外不太好。” “这种事就不需要合群了……” 柳生比吕士只是笑,不置可否。 第76章 灰色阴霾 值得庆幸的是,不是每个人讲述的秘密都与坂田清志有关。 这让他松了一口气,那就原谅他们说完之后都要过来揉一把他头发的行为。 切原赤也说的是他有时会觉得真田副部长比自家老爸更像父亲,有好几个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说完之后,他见其他人回去的时候都会摸坂田清志的头,踌躇了半天,终于还是壮着胆子上前快速摸了一把,没等坂田清志回头就开溜了。 “再这样下去我得给你们摸秃了。” 坂田清志没有追究,只是吐槽了这么一句。 “担心什么,你看赤也经常被摸头,不还有那么多头发吗。” 丸井文太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不算安慰的安慰。 坂田清志只是沉默,不想理他。 倒数第二个上去的是幸村精市。等他说完,就轮到坂田清志了。 “刚得知自己患上罕见病的时候,其实我有些……不对,是很害怕。” 幸村精市用柔和的语气提起这个沉重的话题,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来。 他们都知道的,所以不曾主动提及。 “害怕会不会影响到打网球,甚至再严重点,可能从此都没法再拿起球拍,在球场上打球……” 刚拿到体检报告的时候,看到上面第一次见到的病名,他心下疑惑,于是直接询问了附近的医生,得知了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队友们都在场。他不能表现出动摇的样子,这样会让他们也跟着担心的。 这么想着,他勉强扬起了微笑,说幸好早发现,可以提前干预,大家可以放宽心,自己没事的。 网球是他的全部,他不能也不敢去想象如若再也不能打网球,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情。 如果没有早一步发现的话…… 但他不需要担心那样的未来了,因为一切都还来得及。 大家都在关心他,在支持着他,那么他也不能输给说丧气话的自己。 只要严格遵照医嘱,坚信自己会痊愈,与同伴们携手并进,他就能战胜病魔。 “有时候会很疼,也会喘不过气来。” 虽然只要熬一会儿就能缓过来,但真的很煎熬。几分钟的时间,就像一个世纪那么久。 每每他因疼痛而生出悲观的想法,立刻又会强行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 一点疼痛而已,咬咬牙就过去了。如果连这种痛苦都忍受不了的话,怎么能跟大家一起前进,向顶峰攀登呢? “不过,也因为有大家在,我还是撑了过来,战胜了病痛。” 过去遭受的苦痛还历历在目,现在也还能回想起当时疼的是哪里、流了多少汗。 但他不会告诉他们这些的。他们只需要知道,他努力了,也赢了。 他成功了,所以现在才能将当时的心情以轻松的语气说出来。 “所以,不用再担心了。我会好好的,我们所有人都会好好的。” 这句话是对他自己说的,也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 众人都沉默着,压抑着心头涌上来的酸楚。 在沉重的气氛当中,幸村精市缓步来到坂田清志身后,与其他人一样揉了揉他的头。 “清志,该你了。” 一如既往的温柔嗓音,听不出任何难过。 他已经走出了那段阴霾。 他将其铭记于心,化作动力的一部分,继续朝着更高更远的目标前进。 坂田清志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了起来,与幸村精市擦身而过,背对着他们坐了下来。 刚吹干的长发被他们揉得有些凌乱,散下来遮住了他的脸,幸村精市没能看见他的表情,他也没有转过来的意思。 幸村精市苦笑了一下,回到之前的位置坐好,等待他开口。 似乎是在斟酌该如何开口,过了许久,坂田清志才开始了讲述。 “我一直困在一个梦魇当中。” 起初并没有这么严重的。 在真正迷上网球之后,他逐渐明白了原作中的他们是怎样的心情。 他不自觉地将自己代入进去,难过愤怒懊悔不甘的心情凝成了一个没有出口的梦魇,他对关东和全国冠军的执念由此愈发深刻。 于是他开始疯了似地训练,害怕稍有懈怠就会重演那个未来,而他没有重来的机会。 入学之后,他这种情况才稍有好转。 ……但,与同伴们的感情越是深厚,那个一度沉寂下来的梦魇就越是活跃,甚至愈演愈烈,时刻都紧紧缠绕在他身上,在他耳畔不断重复他必须赢,必须赢回属于他们的关东和全国冠军。 “我梦见精市病倒住院,我们2:3输了关东决赛,没能赶上精市的手术。” 他说起了自己恐惧着的那个未来。 “尽管精市手术成功,复健也很顺利,赶上了全国大赛,但赤也在半决赛被对手打得浑身染血,我们也戏剧般地,以2:3输掉了决赛。” 那一个个细节,他记得无比清晰。 闭上双眼,他甚至还能描绘出那些情景。 他不记得多少自己的事情了,但唯独那个未来,几乎在每一个噩梦里都会不请自来,不断加深他的恐惧。 而那些恐惧,又会成为梦魇的养分,形成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他凭借与他们的羁绊,一次又一次地冲破了桎梏,不知多少次逃离梦魇。 可它始终存在。 目标一天不达成,他就一天无法摆脱笼罩在头顶的阴霾和如影随形的梦魇。 “它太过真实,太过详细,太过清晰,仿佛真的会发生一样,让我无法忽视。” 所以,他必须逼着自己不断突破极限,逼着自己继续磨炼实力,逼着自己奋力去找出被砸得粉碎、分散在各处的碎片,拼凑出本该属于他们的光辉未来。 “一直到前两天,我们在全国大赛夺冠,它才真正消散。” 而他失去了所有的动力,不知该何去何从。 “只不过,我这么多年以来都在它的笼罩下度日,一下子摆脱了,还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他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心里却五味杂陈。 刚刚跟毛利寿三郎打练习赛的时候,他是真的很开心。 这是他第一次不用在打球的时候去思考该怎么做才能达成夺冠的目标,只需要放空大脑,尽情去享受与同伴打球的乐趣就够了。 他还是会渴求胜利,喜欢在赢过同伴之后与他们打闹、开他们的玩笑,但他不知道与其他选手对战是否会有这种心情。 他喜欢与他们一起度过欢乐的时光,也欣喜于能帮助他们增长实力。 ……那他自己呢? 他不知道。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现在好像又被一个新的阴霾罩住了。” 一直以来坚定不移的心如今陷入了迷茫的泥潭。 “可能,需要一点大家的帮助。” 他干笑了两声,沉默了下来。 喉咙有点发涩,他怕自己再说下去会露馅。 这是他第一次向他们求助。 原本他没有想那么多的,在说出来的时候,那些一直以来被他刻意忽视的情绪一并翻腾起来,冲破了重重锁链,在喉间酝酿着一次大雨。 他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 第77章 愿你安睡 蓦然间一张床单盖住了坂田清志,随后有人从底下塞进来一只袖珍玩偶和几张手帕。 玩偶是他的模样,捏起来软软的,手感很好。它的嘴角微微上扬着,看着挺可爱的,就是和他不太像。 他听见他们都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但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并不说话。 有人轻轻拍着他的背,丸井文太轻声哼着摇篮曲,不时有人跟着他一起哼唱,轻柔又有点笨拙的歌声隔着床单传进耳中,翻涌的情绪终于还是落下了雨滴。 正哭着,床单底下突然塞进一瓶果汁,一看就知道是切原赤也爱喝的那种。 他没忍住笑了一声,随即就听见切原赤也吃疼的声音,看来是被真田弦一郎打了。 被切原赤也这一打岔,他很快就停止了哭泣。用手帕擦干脸上的泪痕,确认眼睛不是很肿,这才掀开了床单。 刺眼的灯光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缓了一会儿才睁眼看向周围的同伴。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没人开口,像是在惊讶他这么快就哭完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切原赤也,他拿起刚才塞进来的果汁,“前辈,喝点果汁!是甜的,心情会好一些!” 一旁的真田弦一郎忍了忍,好歹还是忍住了拳头。 “谢谢你,赤也。”坂田清志笑着接过了果汁,“这是你喜欢喝的,谢谢你愿意分给我。” “这没什么啦,能让前辈开心就好……” 切原赤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别开了视线。 坂田清志喝了口果汁,芒果的酸甜味滑进唇齿之间,稍微冷却了因哭泣而上升的体温,疲惫的身心也轻松了一些。 “现在好点了吗?” 幸村精市面上是柔和的微笑,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带点开玩笑的意味。 “还是说,你需要我们再摸一次头吗?” 坂田清志想了想,十分认真地拒绝了:“不,不用了,再摸真的要秃了。” “哎呀,真遗憾。” “或许这位顾客需要哄睡服务吗?” 紧接着,仁王雅治也凑了过来,明显在打坏主意。 “也不用,谢了。” “puri。” 不过他来得正巧。 坂田清志捧起怀里差不多有他一只手那么大的玩偶,“你这做得怎么一点也不像我?” “哪里不像了?很像的,你问问其他人。” 闻言,其他人看向他手中的玩偶,纷纷点点头,说的确很像。 “你刚刚对赤也笑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说着,仁王雅治还拉上了切原赤也,“你说是,赤也?” 切原赤也仔细看了看玩偶,再看了看坂田清志淡然的表情,也不由点了点头。 “特别像!不愧是仁王前辈!” 见他们聊得开心,柳莲二跟坂田清志说了一声,去给他打热水了。用热毛巾敷眼睛,会舒服一些。 毛利寿三郎从背后挂在坂田清志身上,笑嘻嘻地安慰他道:“别担心,小清志,大家一起努力,总能找到方法的。” “没错,你随时可以依靠我们。”真田弦一郎接着说道,“如今没有需要担心的事情了,那就先享受平静的生活,就和以往一样。不必心急,也不要多想。” “不知道做什么好的话,那就和之前一样每天做点心带过来。”丸井文太眼里闪着期待的光,“我都好久没吃到你的手工点心了,快馋死我了。” 杰克桑原难得没有吐槽丸井文太,而是附和道:“是啊,做点你喜欢的手工,就不会想那么多了,心情也会好一些。”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借推理小说给你的。”柳生比吕士镜片后的眼睛盈着笑意,“我还有很多书想推荐给你看,听你的感想呢。” 正巧柳莲二端着水盆回来了,听见他们的话,一边把拧干的热毛巾盖在坂田清志的眼上,一边开口道:“部里的后辈总是说希望下一次训练是清志来负责指导,如今也没有别的重要赛事了,你可以试着把精力放在指导后辈训练上。” 微热的温度安抚着有些酸胀的眼皮,一点点流进心间,荡开一圈圈涟漪,又温暖,又有点痒。 坂田清志应了一声,静静地坐在大家的中间,任由柳莲二给他敷眼睛,享受着这一刻。 当晚,众人不顾坂田清志的意愿,又把他裹在被子里,给他戴上眼罩,哼着摇篮曲,隔着被子轻轻拍着他,哄他睡了过去。 今天过后,他不用再独自承受沉重得无法呼吸的压力了。 他终于真正释怀了。 在安静漫长的黑暗过后,再睁开眼时,枕边放着长得一点也不像他的袖珍玩偶,大家都起床了,又是只留他和切原赤也还在房里躺着。 坂田清志盯着玩偶看了几秒,伸手捏了捏它软软的脸,不禁也跟着扬了扬嘴角。 他起床收拾好床铺,把玩偶放进了包里,随后来到切原赤也身旁,看他睡得正香,忍不住捏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扯。 手感挺好的,表情也挺好笑,就是怎么能睡这么沉呢? 身后传来拉门的声音,坂田清志回头看去,正好与真田弦一郎对上视线。 “早,你醒了啊。” “早上好,我刚醒没多久。” 真田弦一郎一边跟他打招呼,一边走了过来。 “赤也还没醒吗?” “嗯,睡得很香,我这样扯他脸都没反应。” “交给我,你先去洗漱。” 把叫醒切原赤也的任务交给真田弦一郎,坂田清志拿上梳子和皮筋去洗漱,随后来到餐厅与大家打招呼,又一次见证切原赤也成为最后一个,被叫去厨房端早餐出来。 在真田家度过了为期三天的合宿时光,坂田清志回到家里,第一时间拥抱了家人,良久才放开。 “把话说开了吗?”妈妈温柔地笑着,问他。 “嗯,都说开了。” “那就好。” 看他的表情,看来是不错的结果。 “所以他们真的把你弄哭了?” 坂田爱音握着他的食指轻轻摇了摇,也不知道是在担心他,还是想看他笑话。 “严格来说,不是他们弄哭了我,是我自己哭出来的。” 两人对视了半晌,见他的表情没什么异常,她这才松了口气。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 “今晚,等洗完澡了,我慢慢和你说。” “好。” 这天晚上,父母为他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生怕他吃不饱一样,总是想给他加饭。 吃完饭,又洗了个热水澡,坂田清志给自己和坂田爱音各倒了一杯热牛奶,坐在沙发上与她讲述前几天跟同伴们说过的话。 父母回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他们兄妹二人。 听完坂田清志的话,坂田爱音沉默了许久,只是一口一口喝着牛奶,不知在想什么。 这是他第二次说出这些话,但这次的心情要轻松许多。不仅因为同伴们已经知晓了,也因为爱音一直在身旁注视着自己,知道的或许比他自己更多。 即便他不说,她也明白的。 所以,他才一定要告诉她。 不知过去了多久,坂田爱音喝完了牛奶,靠在坂田清志的肩上,轻声道:“你做得很好。” “嗯。” “不会再有噩梦了。” “嗯。” “晚安,清志。” “晚安,爱音。” 第78章 书写未来之人 坂田清志重新回归到了平静的日子当中。与以往不同的是,如今他肩上没有重担,也没有多少需要深思熟虑的事情。 未来的路,就交给他们自己去走。 他现在真的要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身上了。 他没有去思考未来自己该何去何从,而是按照同伴们给的建议,把精力放在了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上。 他最近在织围巾,因为编织的时候可以放空大脑,不会想这想那的。 现在是九月初,他的速度还算快,应该能赶在冬季前给每个人都织一条。 ……颇有种给即将远行的孩子织围巾的感觉。 罢了,不想了,越想越头疼。 他选择了最简单的款式,颜色统一是米白。以防拿错了,他打算到时候在每条围巾的一端贴上名字字母缩写。 白天去学校上课,放学后除了日常训练,他还会担起指导部员的任务,提一提下一代的实力。 他们这一代是黄金一代,与后来者之间的实力实在悬殊,叫人忍不住去担心今后。 不去跟那群逆天的人比较的话,其实还是有不少好苗子的,只缺了点野心,对胜利的执念不如他们这一代强。 无妨,可以慢慢培养。 来到他们这个位置的时候,大家多少都会明白“常胜”这一名号,以及前辈们传承至今的荣誉意味着什么的。 一年级尚且稚嫩,对这一传统的认知还停留在懵懵懂懂的阶段,而二年级已经开始明白自己肩上担着怎样的责任,眼神也愈加坚毅了。 嗯,未来可期。 看着眼前认真训练的二年级部员们,坂田清志欣慰地点了点头。 “清志,现在方便吗?” 柳莲二走近了来,坂田清志侧头看去,不远处站着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 看来是有事要找他商量。 “森井,这里交给你了。” “好的!” 把队列暂时交给森井诚,坂田清志跟着柳莲二走去另外两人身边。 他们没有停留在原地,而是去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 “怎么了?” “是关于下一任部长人选的事情。”幸村精市正色道,“按照我们的传统,本该是二年级当中最强的赤也成为部长……” 柳莲二接着说道:“但他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做部长。” “你是怎么看的?”真田弦一郎问道。 ……还有下一任部长换人这事? 他还以为铁定会是赤也来着。 坂田清志没有立刻回答,“你们有另外的人选了吗?” “目前初步定下来是玉川,玉川良雄。” 坂田清志一时没想起来这是谁,或许是因为对方给他留下的印象不深,平时也没怎么接触。 柳莲二贴心地提醒了一下:“是那个留着银白色短发的二年级。” “啊啊,是他啊。” 他这么一说,坂田清志勉强想起来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当时跟着森井诚一起留下的新部员当中就有一个白发的,不过对方挺腼腆的,表现不算特别突出,他们俩也没单独交流过,难怪印象不深。 唯一记得的,就是他有一头白发,以及比较擅长高吊球了。 “理由呢?” “他在部里人缘不错,有一定人望,并且吃苦耐劳,礼貌谦虚……” 柳莲二翻开笔记本,念出一大串朴实的形容,坂田清志抬手打断了他。 “我知道他是个不错的家伙了,所以你们为什么会觉得他适合做部长?” “他性格稳重,能很好地调和周围的关系,会集思广益,倾听他人的意见,而且吸收知识的速度也很快。”幸村精市接话道,“至于其他的,从现在开始学也不迟。” 一个团队的领袖应该是所有人的顶梁柱、定心骨,是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让大家安心的存在。他不一定要有强大的实力,但总得能善用人才、审时度势,以及有一定的决断力。 从这些要求来看,切原赤也的确不适合,至少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而玉川良雄,朴实无华,性格有些腼腆,总体来说是个不错的人。他能扛住网球部的训练,说明还是有一定韧性的。 也不是没有类似他这样的领袖存在,他们的选择不无道理。 他们这一届毕业之后,一直被压在下面,难以发光的人才也会得以展示自己的才能,成为网球部新的顶梁柱。 并不是没有人才,只是他们的光芒被上面更明亮的光掩盖了而已。 或许玉川良雄也是其中之一。 如若他能稳住大局倒还好说,但坂田清志不太了解他,还得再观察观察。 既然他们三人会找自己商量,就说明他们也还在犹豫,并且愿意相信他的判断。 原本他没有立场去插手部里这种大事的,因此也就没怎么关注这方面的事情。正好现在得了闲,他就着手调查一下。 想好之后,坂田清志抬眼看向他们。 “给我点时间。” “好。” 坂田清志回到球场,二年级刚完成挥拍训练,正在原地休息。 见他回来,众人纷纷与他打招呼,满面开朗的笑容。 突然有种一群小鸡崽簇拥过来,在身边叽叽喳喳的感觉。 坂田清志应了一声,让他们继续休息,不用在意自己。 他看了一圈,大家的体格都健壮了不少,也长开了,不再是刚入部那时挥拍五十下手臂都在抖个不停的小白了。 于私来说,他自然会更偏心切原赤也,但兹事体大,不能被私心左右判断。 那三人目前最看好的是玉川良雄,他不能明目张胆地调查,让其他人察觉到端倪。 利用练习赛观察一下。 部内的常规练习赛通常都是同级之间进行,除非主动要求,否则很少会有跨级的练习赛。 “准备一下,待会儿每人轮流跟我打一场练习赛。” 此话一出,上一秒还在谈笑的众人顿时一愣,面上的震惊有几分像得知自己受骗了的切原赤也。 “跟、跟坂田前辈吗?” “嗯,放宽心,我会适当放点水,不会让比赛太快结束的。”坂田清志面色平淡,全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不过,因为人数比较多,每个人只有三局。” “这只是一次简单的测验,检测你们成长到了什么程度而已,所以不必太紧张,发挥自己平时的实力就行。” 一众二年级面面相觑,随即坚定了神情,迅速站好姿势,喊道:“是!请多指教!!” “来个人把赤也叫过来,跟他说一下练习赛的事情,他也要参加。” “我去叫他!” 其中一个二年级自告奋勇,跑去找切原赤也了,其他人则一一跟坂田清志打三局练习赛。 基础相对扎实,速度和力量还稍有欠缺,控制力尚且需要提高,不过还算能看。 “嗯?” 虽然有些歪歪扭扭的,但…… 那是他的不和谐音吗? 坂田清志又试探了一次,这才确定那就是模仿自己的不和谐音打出来的一球。 不错嘛,这群小子都学会偷师了。就是还不得要领,比赤也刚开始学那会儿要差一些。 那就再给他们做个示范。 想着,坂田清志打出一记最基础的不和谐音。 一开始还有些笨拙,在一来一回的过程中,也逐渐有点样子了。 还没上场的人也在紧盯着他的动作。 这是难得的机会,他们眼中都闪着激动的光。 “感谢前辈悉心指教!!” 在输掉三局之后,对面的二年级一边鞠躬,一边大声表达谢意,随后带着满足的开朗笑容回到了同伴的身边。 终于轮到了玉川良雄。 这还是他们俩第一次单独面对面。 “请多多指教!” 玉川良雄的基本功在同期当中也算是相对不错的,看得出来有在踏实地努力。有一定天赋,也有能吃苦的韧性,但缺乏野心。 他有斗志,但若要站在立海大网球部的顶端引领所有人,还远远不够。 这三局也很快结束了,玉川良雄鞠躬表达对坂田清志的感谢,而后回到了其他人身边。 “赤也,过来,咱们打三局。” “三局太少了?我已经不是刚入部那时的我了哦,区区三局,一下子就结束了。” 切原赤也有点不满地嘀咕着,来到了坂田清志对面的场地。 “这只是一个小测验,给大家做个示范而已,不是正式比赛,不需要分出胜负。” “好好,我知道了。” 切原赤也站好位置,露出自信的笑。 “我会告诉所有人,我将成为这个网球部的no1的!” 坂田清志只是轻笑一声,看向场外观战的一众二年级。 “别光盯着我,也仔细观察赤也的动作和球路,对你们会有帮助的。” “好的!!” 得到众人的回应,坂田清志这才转回头来,“你来发球,赤也。” “那我上咯!” 切原赤也抛起手中的球,挥动了球拍。 第79章 独木桥 坂田清志有意拉长了这三局比赛,好让其他人能更好地观察他们两人的动作。 比赛结束后,切原赤也正想回去继续训练,坂田清志提着他的后领,带他来到了双眼放光的二年级面前。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赤也会耐心解答的。” “诶?!” 切原赤也一愣,不解道:“为什么是我啊?我还要回去训练呢。” “赤也,教导别人的同时自己也会有收获的。”坂田清志给他整理好衣领,“将自己的知识传授给别人的时候,也能更好地理解这些知识,加深记忆。” “是这样吗……?” “我和莲二就经常教别人,这是我们强大的原因之一。” 切原赤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沉默片刻后接受了这个说法。 “好,那我就来给你们解答!” 众人面面相觑,有满肚子问题想问,一时不知先问哪一个好。 最后,又是森井诚率先站了出来。 “切原,你是怎么提高速度的?你追球的时候跑好快啊!” “嘿嘿,这个就叫爆发力。”切原赤也得意地笑了两声,“利用小碎步的话,这点速度不在话下!” “能不能教教我们?” “拜托了!” “既然你们这么恳切,倒也不是不行……” 森井诚很好地带起了气氛,大家都一拥而上,围着切原赤也问这问那的,请求他也教他们网球技巧。 切原赤也刚开始还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很快也融入了这个氛围当中,跟他们聊起自己掌握的技巧和特技,还说好了等一下给他们做示范。 促成这一切的坂田清志悄悄离开,走之前还跟玉川良雄提了一下,让他们自由活动,跟赤也交流一下心得,多学一学。 切原赤也不够稳重,性子直来直往,单纯得很,不适合当部长,但不代表不能教。 他当然希望他能一直保持天真活泼的个性,不被世间污染,可一味的保护并不是为了他好,反倒会在日后成为害了他的毒药。 在他们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小后辈,可他们总会分别的。 人总有一天要长大的,没有人能永远保护某个人,能守护自己的唯有自己。 他可以保持纯洁的心灵,可也要学会冷静和稳重,学会保护自己,才能过上相对快乐的生活。 ……唉,说好未来的路交给他们自己去走的,可这会儿他又开始操心了。 他这辈子就是操心的命了。 坂田清志暗自苦笑一下,去看一年级部员的情况了。 不远处,刚刚才找坂田清志聊过的三人目睹了全程。 “感觉教练这个位置应该给清志才对。”幸村精市柔柔地笑着说道。 立海大的网球部没有安排教练,一般都是由部长兼任,这项传统给了历任部长充分的锻炼机会,也能培养他们的自主意识。 “现在才说这个吗?似乎有些晚了。”柳莲二笑了一声,跟着他开玩笑道。 “话是这么说,之前的他把自己逼得太紧,如果真让他当教练,恐怕只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压力。” 回想起坂田清志不久前的坦白,幸村精市无奈地叹了一声。 真田弦一郎沉吟片刻,说:“他现在看起来轻松了很多。” “是啊,把心里话说出来之后,就没什么困扰他的事了。” 坂田清志当时其实并没有把话说得很清楚,没有说到梦魇困了他多久,让他感到痛苦的细节又有些什么,但他们还是从中听出了他的疲惫与挣扎。 他选择坦白,向他们求助,主动迈出了那一步。 但他们对他的态度不会因此而改变,不会变差,也不会变得小心翼翼,而是一如往常。 这样就足够了。 他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他们一如既往地陪伴着他就好。 他们心里都明白的。 “有清志在,赤也也会慢慢懂事的。” 下一任部长的确是切原赤也不错,但目前的他尚不能胜任这个位置。 出于锻炼他的想法,也为了给坂田清志找点事情做,转移他的注意力,他们想出了用第二个候选人来激切原赤也成长的主意。 想起刚才坂田清志的一系列举动,他居然能让那个嚣张的切原赤也耐心去教其他人,柳莲二呢喃道:“他果然很擅长教人……似乎不只是因为会换位思考,还有别的原因么……” “不好意思,请允许我插一句。” 刚好路过的柳生比吕士听见了柳莲二的呢喃,加入了对话。 “如果是关于这个的话,我或许知道原因。” “哦?愿闻其详。” “之前去东京办事的时候,我在车上跟坂田同学聊起了推理小说,他关注的重点在心理描写上。我想,他擅长教导他人,应该也跟这个有关。” “心理学么?”柳莲二一顿,还是有些不解,“我也对心理学略有研究,可还是做不到他那种程度。” 他能基于一个人的资料分析与推测出对方的想法与可能会采取的行动,却也难以保证能让事情按照计划的一样发展。 “果然还是性格差异吗?” 如果换做让他去引导切原赤也成长,可能会很难成功,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最终落得只能硬逼着他接受现实的结果。 柳生比吕士思索了一下,“也不能说没有这个原因……我觉得,应该更多是因为坂田同学能很好地把握正攻和迂回的平衡。” “正攻和迂回吗?” 柳莲二挑了挑眉,和另外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真田弦一郎。 莫名受到注视的真田弦一郎紧了紧眉头,“怎么都看着我?” 幸村精市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到真田以前也特别喜欢正攻法,在清志的影响下也学会了迂回战术而已。” 真田弦一郎噎了一下,“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柳莲二又把话题转了回来:“不过,清志的迂回似乎绕得有些远,一开始还看不出来,临近终局的时候才能反应过来。” 话音刚落,他突然一顿,面露惊愕。 “嗯?怎么了吗?” 见他面色不对,幸村精市询问道。 “临近终局的时候,才能反应过来……” 柳莲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面色凝重,近乎自言自语般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很多疑点就能解开了。 “那个困住他的梦魇,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要更早产生。” “什么意——啊。” 幸村精市说到一半,也猛地反应了过来。 “到底是怎么了?” “那个……” 真田弦一郎和柳生比吕士还有些困惑。 “真田,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和清志打招呼的时候,他的反应吗?” “刚入学那时吗?我想想……” 真田弦一郎回想了一下,当时是幸村精市先开口跟坂田清志搭话的,他在转过来看见他们俩的时候,似乎是因为惊讶而停顿了一下,也像是眼前的景象跟什么重叠了一样,走神了一瞬。 “如果他早就认识我们了呢?” 那些似乎意有所指的话,仿佛是针对他们的不足之处一点点进行改善与纠正的举动,不知从何处得来的,他们所有人的好恶情报…… 那一晚,他这样说了:“它太过真实,太过详细,太过清晰,仿佛真的会发生一样,让我无法忽视。” ——如果他,真的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呢? “可是,这也太、太匪夷所思了?” 柳生比吕士找了半天的词语,最后只能用一个“匪夷所思”来形容。 “即便是预知梦,也不会有如此庞大的信息量?” “预知梦本身也是难以解释的现象,无法断言这不可能——事实上它也的确发生在清志身上了。” “他本身就是个匪夷所思的人,这么一想的话,似乎也不奇怪了。” 幸村精市露出一个苦笑。 “如果这个梦魇真的困了他十多年……” “一般人早就疯了。” 或许一开始真的是为解除困扰自己多年的梦魇,但后来有了感情,解除梦魇的想法就逐渐演变成了不想辜负他们的执念。 “太危险了。” 真田弦一郎板着脸,表情阴沉。 一不注意,他就会落入万丈深渊,再难保清醒了。 “往好处想,他挺了过来,也就不会轻易崩溃了,不是吗?” 幸村精市扬起嘴角,宽慰他道。 “何况,现在有我们在了。” 第80章 接班人 在坂田清志的努力下,切原赤也已经基本跟一二年级的部员打成一片,受到了不少后辈的崇拜,也开始有点前辈的样子了。 他本来就讨人喜欢,只是态度嚣张了点,面相也有点凶,才经常被人误会。稍微跟他聊过几句,就会发现他是个天真又直率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跟他相处的。 至于玉川良雄,在坂田清志跟二年级都打过一次练习赛过后,他也偶尔会过来请教问题。 因着他性格不错,坂田清志也乐意跟他解答。一来二去的,两人的关系也就近了一些。 有时,玉川良雄会在他解答完之后,主动提起切原赤也,说最近的切原同学跟他们的距离缩短了不少,这才发现原来他是个好相处的人。 “说来惭愧,他一开始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了,我们都不太敢接近他……” 一上来就嚷嚷着要打赢最强的人成为no1的确会让人印象深刻。 “不过,这个印象已经改变了,现在大家都很喜欢找他请教,平时也会找他聊天,还是很开心的。” “你也会去找他吗?” 闻言,玉川良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嗯,他说话挺有意思的……” 才说完,他就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啊,我不是说前辈说话没意思!” “我知道,也没有误会,你不必惊慌。” 听坂田清志这么说,玉川良雄这才舒了口气,跟他道别,回去同伴身边了。 目送玉川良雄离开后,坂田清志转身找去了幸村精市身边。 “有话和我说吗?”见他过来,幸村精市笑着问他。 “不该是你有话和我说吗?” 两人对视了一阵,幸村精市率先摊牌了:“还是瞒不过你啊。” 幸村精市把他们的打算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思来想去,交给你是最好的,所以——” 说到这里,幸村精市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露出了一个更灿烂的微笑。 听到意料中的回答,坂田清志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不过也没说什么。 考虑到这群人一个比一个鲜明的个性,由自己来引导赤也的确是最优方案。 “想拜托我的话,直接和我说不就好了?我一开始真的以为你们要换人当接班人了。” 坂田清志还是没忍住,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幸村精市的额头。 “你们不是都清楚我的性格吗,兜什么圈子呢?” 这坏毛病,到现在都改不过来。 幸村精市笑了两声,“一点恶作剧是生活的调味料嘛。” “这不能算恶作剧。” “能让你流露出无奈的情绪,就已经是成功的恶作剧了。” 行行行,都喜欢捉弄他。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围巾没有了。”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幸村精市这才赶紧认错,但脸上的笑容一点也没有要认错的迹象。 “说回正题,赤也现在是有人望了,但还是不够稳重,你有对策了吗?” 玩笑开够了,幸村精市收了几分笑意,说起了正题。 “不着急,这个慢慢来。” 听他这个说法,看来是有主意了。 幸村精市点点头,没有多问,只道:“辛苦你了。” “有什么辛苦的,这是我自己乐意做的。” 坂田清志笑着留下这一句,与幸村精市道别,去找切原赤也了。 切原赤也正在跟一年级的部员们讲解,虽然表情和语气夸张了点,但内容还是通俗易懂的,坐在底下的一年级都用闪闪发光的眼神看着他。 感觉他比自己更适合儿童画画风。 坂田清志被这个想法逗笑了。 听见坂田清志的笑声,切原赤也看了过来,见到是他,顿时面露喜色。 “坂田前辈,你来啦!” “前辈好!” “嗯,我过来看看你们。” 坂田清志来到切原赤也身旁,看着面前的一众一年级。 “切原前辈说的,你们都听得明白吗?” “是的!前辈说得很生动!” “一下就理解到了!” 听着后辈们的夸赞,切原赤也半是得意半是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不错嘛,赤也现在也是个合格的前辈了。” 坂田清志拍了拍切原赤也的肩膀,“可不要让后辈失望啊,切原前辈。” “前辈,你就别打趣我了!” 切原赤也莫名感觉心里痒痒的,还有些羞耻,不敢去看旁边的一年级后辈,只能不满地嘟囔着看向坂田清志。 在看见坂田清志的眼神时,他又猛地别开了头,觉得还不如盯着一年级看,这样就不会有奇怪的念头了。 ——为什么会感觉那眼神跟自家老妈一样啊? 错觉,一定是错觉,是他热昏了头,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嗯就是这样…… “继续努力,切原前辈,我先走了。” “!所以说,别那么叫我啦,坂田前辈!” 身后传来切原赤也的大叫声,坂田清志笑着离开了那里。 月底是赤也的生日,他得好好想一想,该怎么给他庆祝…… 想要磨炼切原赤也的心性,让他变得更稳重,其实不是很难,只是需要花点时间而已。 一直以来都是他们这些前辈在带着他,他鲜少有机会跟同期和后辈相处,这才导致了他没什么要担起重任的意识,更遑论成为整个网球部的顶梁柱了。 让他多跟一二年级的接触,多带领其他人,慢慢地就能锻炼他的责任意识了。 连锻炼的机会都不给,就说他不适合,然后将他换下来,那也太难过了。 第二候选人玉川良雄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坂田清志发现他是真没什么野心,而且也甘愿追随切原赤也,也就将他从部长候选名单剔除了出去,当普通后辈来对待。 看他这个样子,届时应该会成为副部长,当赤也的左右手。 这样也好,如果赤也一下转不过弯来,至少还有个副手在身边帮忙。 说起部长候选人,坂田清志突然想起青学和四天宝寺应该有进行练习赛,目的是锻炼下一代,让他们适应三年级不在的情况下,自己带领整个网球部的重任。 怎么说呢…… 想法是好的,但方法不太对。 举个例子,他们在半决赛跟名古屋星德对战时,故意在前两场比赛落败,给切原赤也上压力,以激发他的潜能,磨炼他的心性。 如果当时坂田清志没有跟切原赤也说那番话,他就会在承受着莫大压力的情况下走进球场,独自胡思乱想,极有可能失去冷静和理智,甚至走上极端道路——那样就适得其反了。 不可以期待对方会完全按照自己所想的一样去思考或行动。 一厢情愿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真的,如果这不是王道热血漫画,真按照现实情况来发展的话,海堂薰和桃城武很可能到最后都没法开窍,就如他很早之前对他们的评价一样:总想着自己,忽略了身边的同伴。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改掉这个坏毛病没有。 问问手冢国光或大石秀一郎。 这么想着,坂田清志拿出手机,在二者之间犹豫了片刻,点开了与手冢国光的聊天页面。 【奶牛猫:你们那边的接班人开窍了吗?】 手冢国光打开手机就看到了这样一条消息,正想输入文字,坂田清志就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奶牛猫:不会是把接班人丢在一边不管,让他们自己想通?】 手冢国光动作一顿。 他会读心吗? 不等手冢国光回复,坂田清志就跟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一样,继续用信息轰炸他的手机。 【奶牛猫:我跟大石说的话,你们都没听进去吗?】 【奶牛猫:太过分了】 【奶牛猫:不能因为我不是青学的,就不听我的建议啊】 【奶牛猫:不行,我得找个时间跟你们好好聊一聊】 【奶牛猫:什么时候方便?】 【奶牛猫:来场练习赛】 终于等到坂田清志消停下来,手冢国光这才回复了他。 【日升云海:好】 【日升云海:这周末应该可以】 之后,坂田清志还没跟幸村精市提,手冢国光就先一步联系了幸村精市,定下了练习赛的事宜。 第81章 黑历史 这次练习赛以锻炼下一代为目标,在立海大举行。 名单交给切原赤也去安排,三年级的负责在一边守望。 经过这段时间跟一二年级的相处,切原赤也对普通部员的了解也更进了一步。在幸村精市的提点下,他大致明白了该怎么安排,很快就定好了初步名单。 幸村精市让他找玉川良雄讨论名单的修改问题,他有些不解,问为什么。 “人多力量大,他或许知道你不清楚的事情,去问问总没有坏处。” 坂田清志用这个理由说服了切原赤也,把他打发走了。 切原赤也走后,幸村精市欣慰地轻笑一声,“赤也成长得真快啊。再过不久,就可以放下心来,完全交给他了。” 在教导别人的同时,除却能重温自己所拥有的知识,也能切身体会到他们这些前辈的感受,明白身为教育方的责任感,对他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等这次跟青学的练习赛结束后,他还要着手安排与其他学校的练习赛,另外也要跟着幸村精市学习网球部的相关工作,会逐渐变得忙碌起来,也会成熟一些。 切原赤也再怎么迟钝,也能看出他们在锻炼自己,好让他接手网球部,引领立海大继续书写常胜传奇,自然也提起了十二分精神,认真对待这些必须完成的事情。 青学众人来到的时候,切原赤也正在跟即将参加练习赛的部员们鼓劲,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去迎接他们,带他们来到了球场。 现任正选都来了,另外还有一部分一二年级的部员。不仅那三个一年级在,坂田清志看不顺眼的荒井将史也在。 没看见越前龙马的身影。他现在应该是在美国。 见他们来到,坂田清志也上前打了个招呼。 手冢国光正要让众人去热身,坂田清志拦了下来。 “慢着,趁大家都在,我要先问几件事。” 说着,坂田清志看向旁边的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两人对他点点头,把这里交给他,转身回球场了。 坂田清志双手抱臂,一看就很有压迫感地开口道:“好了,那就开始。” 在众人困惑的眼神中,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是大石没有把我的话带到给你们,还是你们没耳朵装?” 他的长相本就偏冷漠,此时阴沉着脸色,就更显冰冷了。跟一贯板着脸的手冢国光面对面站着,两人的压迫感竟不相上下。 “咳,你听我解释,其实我有跟大家转达你的意思的!” 大石秀一郎连忙走上前来,想缓和一下气氛。 “不是说我们不想改,只不过,你也知道,习惯这种东西,很难一下子改过来……” 在坂田清志透着冷意的眼神的攻击下,大石秀一郎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也愈发地小,说到最后脸都有些发红,不敢直视他。 这个没话说了,坂田清志又看向旁边的手冢国光,看他要怎么解释。 手冢国光并没有说些什么,只道:“可能要劳烦你了。” “你确定他们愿意?” “就算不愿意,你也会让他们愿意的。” “那你还真是说对了。” 说罢,坂田清志转过身去,示意他们跟上自己。 菊丸英二在后面悄声问大石秀一郎:“大石,他在说什么事啊?” “就是我之前跟你们提过的,他评价我们青学总是只考虑自己,而忽视了身边的同伴的事情。” 乾贞治加入了两人的对话:“不,或许不仅如此。”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要狠狠批一顿你们。” 坂田清志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还接上了他们的悄悄话,把菊丸英二和大石秀一郎吓了一大跳。 待他们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坂田清志站在一块白板前,身边站着帮忙推白板过来的杰克桑原。 “都原地坐下,好好听我说。”坂田清志拔下油性笔的笔盖,“我不奢求你们能立刻改正过来,但至少都去认真思考一下,不然别说成长了,可能跌个十遍百遍的都找不到努力的方向。” “听他的,全员坐下,认真倾听。” 手冢国光一发话,众人虽然还有满肚子的疑惑,但还是听话地找位置坐下了。 见这里没自己的事了,杰克桑原就先行离开了。 “先简述一遍你们的心路历程。” 坂田清志在白板上画出青学众人的小人头像,如数家珍一样流畅地说出了他们的黑历史。 “手冢觉得自己是青学的顶梁柱,要带领青学攀上最高峰,也就是全国夺冠,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时间和手臂,无视属于自己的愿望,也全然不顾同伴是否愿意你这么做。” “大石因为身为副部长,当手冢因伤不能参加比赛时,所有重担都压在了自己身上,于是整天胡思乱想,被名为代理部长的大山压得喘不过气,满脑子都只想着自己该怎么做才是为了青学。” “菊丸太过依赖自己的搭档大石,为黄金双打这个称号骄傲,但一旦和大石分开就会极度不安,发挥失常,就好像自己一定要跟大石绑定在一起才完整一样。” “不二太在意好友手冢了,虽然因为手冢而明白了何为责任感和集体荣誉感,却也因为手冢而找不到属于自己的目标。” “乾和河村——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有什么不足,毛病也比其他人轻一些,我就不多说了。” “海堂和桃城是一个毛病,冲动易怒,一旦精神受挫就会只关注自己的内心,这一点在你们俩出场双打的时候尤为严重。” 因为越前龙马不在,坂田清志也一时想不到他除了嚣张之外还有什么毛病需要改,也就没提。 “至于其他人——” 坂田清志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大的欺负小的,小的不敢抗议,发生争执了就会加害者和被害者一起罚,结果加害者压根不知悔改甚至变本加厉,被害者刚生出一点保护自己的念头就被死死按住,往后只能忍气吞声……” 他越说越气,面色也愈加阴沉冰冷。 “曾经的被害者来到三年级的位置时没想过要改正这种不良风气,也不知道是不想还是不能。” 下边的二年级几次想开口反驳,都被坂田清志瞪了回去,一直到他说完都只能乖乖闭嘴。 “前些日子跟四天宝寺的练习赛,我记得是为了锻炼一二年级,虽然结果很好,但过程却乱七八糟的。你们三年级的也真是心大,也不怕下边的人一个不小心就死钻牛角尖,走上极端道路。” “锻炼不是放任不管,不要一厢情愿地认为对方会完全按照自己所想的一样去思考或行事——别跟我说什么‘按照数据分析得出’,人心是没法完全预测正确的,何况人与人之间本来就难以互相理解,你连句话都不说,谁知道你在想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一点建议都不给,就丢着人家在那儿希望他们能自己想通,还美其名曰锻炼接班人。嘴上说着相信他们,实际上却是完全不负责任的偷懒行为,跟捞了金鱼回家扔进水缸就放着不管,又不喂食又不换水的,还好意思问怎么金鱼死了一样。” “次次都犯同样的毛病,次次都及时醒悟逆风翻盘,然后下一次还敢……” “好好好,你们能走到今天可真是走了八辈子的好运啊,我想破头都想不明白如果不是走运你们怎么能一路干到全国决赛的。” 坂田清志气笑了,瞪着眼前一群被他说得抬不起头的小子。 “——前言就说到这里,接下来进入正题。” 遮羞布已经撕下来了,该对症下药了。 “可别以为这就结束了。” 今天定要给他们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好好改改这一身的坏毛病。 第82章 发火 “今天的清志怎么火气这么大?” 丸井文太目睹了坂田清志对青学众人的严厉说教现场,跑来跟柳莲二询问情况,还像是怕被当事人听见一样,压低了声音。 “因为看不过眼。”柳莲二并不奇怪,“好歹也是两次决赛的对手,本以为旗鼓相当,结果却发现对方根本就不像样,这让他相当恼火。” “总感觉很像妈妈发火的样子……” “不是像,那就是。” 仁王雅治突然冒出,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听见他的话,丸井文太沉默了一下,十分认真地,赞同地点了点头。 “嗯,你说的对,那就是妈妈发火。” “之前去青学打练习赛的时候,他就隐隐有些不满了。”仁王雅治说,“现在比赛结束了,他才找着机会臭骂一顿他们。” “也就是所谓的恨铁不成钢。”柳莲二补充了一句。 “这么一看的话,清志平时对我们相当温柔啊。”丸井文太摸了摸下巴,寻思道,“如果他别老是找我对练的话,就更温柔了。” 这会儿,坂田清志的说教进入了下一个阶段,用语辛辣,说的话又都是一针见血的,因此格外伤人,也无法反驳,不少人都被他说得头都要低到地里去了。 再加上他曾经拿软糖和小糕点“买下”了他们的人情,这些话又都是为了他们好而说的,就更没法抱怨了。 看着那样的坂田清志,丸井文太突然有些害怕。 “待会儿不会就轮到我们了?” “不好说,还是避着点,小心为上。” 仁王雅治也有些头疼,他倒是不怕被说教,就算是被真田弦一郎说教也能做到左耳进右耳出,全然不在意。 但发火的坂田清志…… 尽管不太想承认,但他的确没辙,就好比他拿妈妈和姐姐没辙一样。 柳莲二倒是不太在意这个,他在想另一件事。 假设坂田清志一早就认识他们,以他对他们的事情了如指掌来看,他对青学应该也相当了解,所以才会像这样发火,恨铁不成钢地按着他们一顿说教。 但他没有选择循序渐进、旁敲侧击地引导他们改正坏习惯,反倒很多时候表现得十分冷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直到最近才想着要给他们改过来。 是否可以认为,他的确是有些在意青学,但要更关心他们这些同伴,更想和他们一起实现关东和全国蝉联冠军的目标,所以故意不去关注青学呢? 他突然想帮一把青学,是因为最近在锻炼赤也,顺带想起了不像样的青学。 如果青学依旧是那副作风,那么他们能走到全国大赛的也就仅此一年,是昙花一现了。 今年还是个劲敌的对手,下一年就连影子都见不到了,那属实是有些——不,很悲哀了。 独自强大是没法进步的。有竞争才有动力,否则就会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也就无从谈起常胜了。 他们立海大之所以是常胜王者,不是因为他们爱碾压弱小的对手,而是因为他们为不断超越自己、追逐更高的顶峰而日夜努力。 不说比赛,青学正选里还是有不少好苗子的,其中应该也有人以后会走上职业选手的道路,如若因年少时没能得到一个良好的环境,也没能及时改正坏习惯,影响了之后的生涯,确实是网球界一大遗憾。 以他的性格,自然是看不下去的。 “清志还真是好心啊。” 想到这里,柳莲二感慨了一句。 仁王雅治和丸井文太没有反驳,他们也是一样的想法。 似乎是终于结束了说教,坂田清志让青学众人去球场热身,准备之后的练习赛了。 挨了一顿骂的青学跟蔫巴巴的白菜一样垂头丧气的,为首的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倒是还比较平静,其他人疑似已经失去所有的力气了。 过来找青学的切原赤也正好遇上了他们,见他们一个个没精打采的,又看到坂田清志脸色还有些阴沉,选择了缩着脖子当鹌鹑,默默地帮坂田清志把白板推回部室。 所幸,坂田清志没把气撒到他身上,还一如往常揉了揉他的脑袋,随后就转身去球场了。 切原赤也松了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在去部室的路上,切原赤也不禁疑惑,青学到底做什么了,惹得坂田前辈那么生气? 不论是什么,能让前辈生气,一定是无比过分的事情,他得给他们点教训才行! 手冢国光让海堂薰带准备上场的部员去热身,自己则和其他三年级正选一起站在场外看着他们。 跟之前和四天宝寺打练习赛时一样,比赛全权交由海堂薰和桃城武安排,三年级并不插手。 不过,刚被坂田清志骂了一顿,手冢国光迟疑片刻,还是拍了拍海堂薰的肩膀,“辛苦你们了。” 海堂薰一愣,旋即坚定了眼神,大声道:“不辛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他的眼中闪烁着些许欣喜,刚才还有些萎靡,这下直接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嗯,去。” 手冢国光没再多说,让他带其他人去热身了。 其他人也听见了手冢国光的激励,一下子精神百倍,颇有下一秒就能掀翻球场的架势。 手冢国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站在他旁边的三年级正选也各自沉思着。 他并不擅长引导和开解别人,纵然心里有千万句话想说,最后都只能化作一句严肃的“不要松懈,全力以赴”。 所以,他没有拒绝坂田清志的提议。 这人相当强硬,总会说些匪夷所思的话,还会不由分说地要别人按照自己说的去做,甚至会劈头盖脸一顿说教…… 但他说的都是对的。 就像是有读心术一样,他总能一语中的,精准地说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心思,也知道用怎样的说法能让他们更好地直面自己的坏习惯。 手冢国光不得不承认,他有些羡慕他。 他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能说出别人说不出的话,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那并不让人厌恶,相反会不断吸引其他人,想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建议和帮助,仿佛没什么是他做不到的,交给他总是对的。 他有叫人忍不住去相信他的魔力。 手冢国光庆幸自己结识了坂田清志。 说不定,早些日子跟四天宝寺举行练习赛的时候,他应该先跟他寻求建议的,那样也能让后辈们心里轻松一些。 正如坂田清志所说,尽管结果是好的,但过程实在乱七八糟,如果稍微出了点偏差,就是另一个结局了。 欠缺灵活性么…… 手冢国光又回想起全国大赛时,真田弦一郎说的那番话了。 看着一众后辈眼里燃着斗志,手冢国光想,他又欠了坂田清志一个巨大的人情。 第83章 养狼计划 批完青学一众之后,坂田清志来到了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身旁,他们正站在球场边上,等练习赛开始。 “心情好些了吗?” 见他来了,幸村精市问道。 坂田清志刚才的气势不是骗人的,连他们在不远处看着都能感受到他一身的怒气。尽管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看青学没精打采的样子,想必都是些戳心窝子的话。 “算是,话都说出来了,痛快了不少。” 这会儿他已经冷静下来了。刚才看了一眼青学那边的情况,看样子是有把他的话听进去,那也就不必再继续气自己了。 “很少见你会生这么大的气,”确认他神色无异,真田弦一郎开口道,“可以问问原因吗?” 一说到这个,坂田清志就没忍住重重叹了一声,看着略为疲惫。 “一群臭小子……” 这话听着像是从唇齿间挤出来的一样。 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面面相觑,到底是什么事,一提起来就能让他如此咬牙切齿? 按下翻涌的情绪,坂田清志恢复淡然的神色,说:“不知道,反正看到他们就很不爽。” 他的语气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不知是不想说还是真的没话说。 见状,两人也没再追问下去。 坂田清志对青学的感情有些复杂。 “她”一开始也是喜欢青学的。毕竟是主角定位,彼时年龄也小,没有谁最开始就对青学没有好感。 后来逐渐长大了,慢慢看出了作品内核的问题,这才对青学祛了魅。 有关青学众人的自我纠结与挣扎的描写特别多,他们的逆风翻盘几乎形成了固定的模式:先因为比赛陷入僵局而焦急,或是看见队友的比赛而深有感触,随后开始在赛场上回忆过去,思考与同伴们的羁绊和自己的目标,最后恍然大悟,瞬间逆转局势。 他们给他的感觉就是彼此之间缺乏沟通,以及总靠回忆和羁绊来开启逆转开关,二者形成一个死循环,这也算是日本人的通病了。 如今这不是一部作品,而是自己真实存在的世界,那自然不能任由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了。 深思和反省应该在赛场外,而不该到了赛场上才开始思考——把比赛当什么了?这可不是儿戏啊,在赛场上走神也太不尊重对手了。 他前世不过一个普通人,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只能撕下他们所有的遮羞布,把话直截了当地说出来,逼他们去直面自己的问题。 也算是养狼计划,同时还带有一点最初的憧憬,希望他们能有所收获,走上更好的道路。 他能做的大抵也就这些了,之后应该也没他事了。更多的,还是要靠他们自己。 “既然该说的都说了,就不必再去多想了,先集中于练习赛。”真田弦一郎转移了话题,“该验收这段时间的成果了。” 坂田清志应了一声,跟他们一同看向球场。 第一轮选手各自就位,比赛即将开始。 练习赛是多个球场同时进行,每个球场各安排了一位立海大部员做裁判,确保练习赛高效进行。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一二年级的动作都有了显着的进步,其中有一部分人也能打出像模像样的基础不和谐音了,看来赤也教得不错。 不过,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不仅青学的铆足了劲,他们立海大的部员也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他甚至隐隐能看见他们背后有火在烧了…… “怎么都这么精神?”坂田清志问,两只眼睛都写着不解。 走过来的柳莲二听见他的问题,回应道:“赤也在比赛前跟他们说了些话,应该是因为这个。” “说了什么?” 柳莲二没有直接回答,只道:“你刚才脸色有些阴沉。” “或许该说相当阴沉,任谁都能感觉到你满身的怒气。”幸村精市接过话头,“后辈们都憧憬着你,看见你罕见地动了怒,会以为是青学做了什么也不奇怪。” “那小子,是煽动大家在比赛中报复青学吗?”真田弦一郎紧了紧眉头,“简直幼稚,太松懈了!” “往好处想,弦一郎,至少他们都没有做出过激行为,只是更加坚定了要获胜的决心,不失为一件好事。” 柳莲二为切原赤也说话,真田弦一郎也明白这一点,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说结束之后定要让他们加训。 不过话说回来…… “真是没眼看。” “动作太难看了。” “从上到下都很松懈。” “没办法,毕竟青学极度保守,这已经算是拿得出手的一批了。” 因着双方校风不同,青学的部员缺少锻炼的机会,基本打不了几个回合,能赢下一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一场比赛很快就结束,轮次更替得比他们想的要更快。 说真的,手冢国光为什么不对网球部进行改革啊?光是整改作风就已经是一大进步了。 “我突然感觉,自己刚才骂得还是太轻了些。” 看着年轻一代的练习赛,坂田清志蹦出了这么一句。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甚至想按着龙崎教练“小小抱怨”几句,可惜她今天没来,也没能看见自己刚刚痛批青学众人的场面。 “也许我应该去球场一个一个给他们打醒……” 说着,坂田清志散发出了难以忽视的低气压。 幸村精市笑着宽慰他道:“别想了,他们怎么样是他们的事情,气着自己多不好啊。” “与其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学校身上,不如多想想我们。” 真田弦一郎点了点头,“嗯,实在来气,就不要看了。” 也罢,越看越气,还是听队友的,不去看他们好了。 “说起来,赤也的生日,你们有计划了吗?” 这边聊起了怎么给切原赤也过生日,氛围缓和了不少,那边青学的三年级正选却并不轻松。 坂田清志把话说得又直接又难听,途中穿插了许多讽刺,那些话语一句一句地回荡在他们脑海当中,不住地敲打着他们的神经,似乎只要他们不改过来,就一刻也不会消停。 尽管坂田清志最后以“我言尽于此,之后的路你们自己去走,与我无关”一句结束了这场说教,但他们都产生了同样的想法: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乾贞治因为没怎么被说,受到的打击不算大,这会儿还在拿笔唰唰地更新坂田清志的资料。他时而跟队友交流几句,充当一下心理咨询师,但究竟有没有起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手冢国光此刻正注视着球场。 他再一次清晰感觉到了他们青学跟立海大的差距有多大。 青学在各方面都落后于其他网球强校,从环境,作风,再到成员,无一例外。不是光改一个方面就能解决问题的,而需要花上至少几代人的时间才能见效。 他不是没想过改变,毕竟他也是这种风气的受害者之一,可最后却只能在多方压力下,被迫放弃了这个念头。 即便是大和部长在的时候,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更遑论他一个少言寡语的闷葫芦了。 之前去九州治疗也是,今天被坂田清志骂也是,他似乎主动将自己圈在了一个小天地里,因害怕而不敢踏出去,用“无力改变”为由自欺欺人,实则无异于逃避。 坂田清志说,他们总是只想着自己,而不会向同伴求助。 他也该走出那一隅之地了。 或许已经晚了,可总还是要有人带个好头,着手去做的。 想着,手冢国光上前一步,转身看向面前的队友。 “各位,我有事想跟大家商量。” 第84章 拨云见日 与青学的练习赛很快结束,在休息完毕后,手冢国光带领青学一众与幸村精市等人道谢和告别。 和幸村精市握手时,手冢国光注意到坂田清志不在。 看出他在想什么,幸村精市笑脸盈盈地解释道:“清志先离开了,说眼不见心不烦。” 此话一出,青学众人都有些尴尬,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与坂田清志本来没什么交集,可他说教的架势实在太像母亲发火的样子,莫名其妙就镇住了他们,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手冢国光倒是面色如常,只点了点头,“这样啊,那就劳烦你替我转达谢意了,我们欠了他一份莫大的人情。” “我会转告他的,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亲自跟他说会比较好。”幸村精市笑了一声,“否则,下次说教可能会来得更猛烈哦。” “……我会牢记于心的。” 青学众人离开了,手冢国光通过手机向坂田清志道了谢。 之后,不二周助要来了坂田清志的联系方式,找他聊了起来。 【须臾花开:你的招式很有意思】 【须臾花开:如果是我的错觉,我先向你道歉】 【奶牛猫:不用错觉了】 【奶牛猫:就是你想的那样】 不二周助动作一顿,自己还没说是什么,他就已经明白了? 想起自己跟手冢国光要坂田清志的联系方式时,他面露微妙的无奈,还说出了“他似乎会读心术”这种话,不二周助一时失笑。 【须臾花开: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真的很好奇,不是没有人研究自己的绝招,可唯有坂田清志做到了改编和创造招式来对付自己。 白石藏之介是用圣经一样的扎实打法破解了自己的四重回击,甚至还破解了百腕巨人的守卫,可自己也做到了紧追其后,只差一点就能获胜了。 下次再遇上白石藏之介,他不会再将胜利拱手相让了。 而坂田清志…… 在跟自己对战的时候,他似乎压根就没有使出全力,还藏有许多底牌没有展示出来。 他的球风变幻莫测,还能迅速找到破局之法,是个无比棘手的对手。 事后回想起来,不二周助才反应过来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入了他的圈套当中,那一分一分都是他早就计算好了的,只等着自己踩进去,而自己也的确如了他的愿。 老实说,如果再遇上坂田清志,不二周助没多大信心说自己能战胜他。 只靠心眼和六重回击是不够的,他还需要更多的绝招,更强大的实力才行。 如今全国大赛已经结束,他应该不会介意跟自己进行一点小小的交流……? 坂田清志花了一点时间才发来回复,但接下来发信息的间隔很短,像是在轰炸不二周助的手机一样。 【奶牛猫:等你找到属于自己的目标了,我会告诉你的】 【奶牛猫:现在,就先帮手冢搞定部里的事情】 【奶牛猫:别忘了好好思考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奶牛猫:下次见面还是现在这样,你们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奶牛猫:啊对了】 【奶牛猫:如果遇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情况】 【奶牛猫:可以找我,这边提供售后服务】 【奶牛猫:能力范围内我会尽量帮忙】 【奶牛猫:所以给我好好干】 【奶牛猫:人情先欠着,以后再找你们讨】 不二周助找不到插话的时机,只能等着他消停下来,这才回复了一个“好”。 手冢跟他聊天时也是这种心情吗? 不二周助苦笑了一下,的确是个奇怪的人。 放下手机,不二周助长出一口气。 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他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就足矣——一直到全国大赛之前,他都是这么想的。 旁人总说他是天才,因为他做什么都能很快上手,也总能开发出新的绝招,仿佛没什么能难倒他。 他时常会觉得,“天才”一词其实是在变相否认自己付出的所有努力。 他的确有一点天赋,也愿意努力,所以才能总是游刃有余。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这种游刃有余,他找不到特别想做的事情。 在与白石藏之介的那一战当中,他遇见了为数不多的强敌,陷入了逆境,也因此终于明白了手冢国光为何执着于带领青学在全国夺冠,激起了一腔热血,第一次想为了某个目标而拼尽全力。 所以,在决赛对上坂田清志时,他从一开始就全力以赴,想用自己的绝招死死压制对手,获得胜利。 但他还是小瞧了立海大,也高看了自己。 后半场一点点追平比分的时候,他是真的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哪曾想到这也在对手的计算当中? 他让自己看见了获胜的希望,实际却是设下了天罗地网,让自己没时间也没精力再去翻盘。 后来复盘比赛,他懊恼于自己没能看穿对方的策略,同时也收获了比以往任何一场比赛都要更宝贵的经验。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哪怕以后可能不会再与他比赛,他的那些策略也值得自己学习,并加以运用。 ……以后? 不二周助一怔,在口中反复咀嚼这个词语,有什么呼之欲出。 全国大赛已经结束了,青学无缘冠军,而今年也是他的最后一年。 等升上高中,大家都要为了各自的未来奋斗,再谈不上什么“以后的比赛”了。 那么为何他的脑海中会回响着这个词语? 心脏怦怦地跳动,一下一下撞着胸口,仿佛在高呼着什么。 他想要的,是什么? 在前不久的时候,他想跟大家一起在全国大赛夺冠。 而他在赛后复盘了自己的比赛,总结了经验,想着要将这些经验运用到下一次比赛当中。 为什么呢? 是因为他还想跟手冢打一场比赛吗? ……不,不仅如此。 他还想继续打网球,想跟更多强敌比赛。 想要实现这个目标,他就要不断向上攀登,磨炼自己的实力,尽可能地变强。 想到这里,不二周助蓦然又想起了坂田清志对他和手冢国光的评价。 “为了我自己……” 心脏跳动的速度愈发地快,不知从哪里烧起来的火苗陡然化作了烈火,让他感到了难以忽视的热意。 他睁开双眼,冰蓝色的眼睛盈着夏季炎日的气息。 没错,全国大赛不该是终点,只是其中一个阶段而已。 他要继续往前走,朝着更高远的目标前进,超越过去的自己。 不二周助再次打开手机,敲动键盘,给手冢国光发送了一条消息。 【须臾花开:找个机会,我们认真比一场】 不过片刻,手冢国光发来了答复。 【日升云海:好】 他要通过这场比赛,翻越一直拦在自己面前的高墙,拨开遮住自己视野的云雾,朝着属于他自己的未来进发。 第85章 奶油与果酱 切原赤也生日这天,大家一起去到了切原家给他庆祝。 他们没有准备蛋糕,不过提前备好了材料,直接在切原家的厨房现做。 烤好了蛋糕胚子,再大家一起涂奶油、进行装饰。 坂田清志还画上了他们十一个人的小人头像,切原赤也的在最中央,其他十个人围着他,大家都笑得很开心。 毛利寿三郎和坂田爱音也跟着来了,切原家一下变得有些逼仄,却甚是热闹。 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能在切原赤也的生日当天聚齐了,切原赤也心里也明白这一点,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处于又兴奋又难过的状态当中。他笑得比往常要更灿烂,不想破坏这欢乐的气氛。 仁王雅治掏出了相机,联合坂田兄妹一起拍了一堆恶搞切原赤也的照片,把他逗得吱哇乱叫,旁边看的人倒是乐不可支。 “明明我才是今天的主角,为什么又是我被捉弄啊?” 好不容易消停了下来,切原赤也不满地嘟囔道。 “说什么呢,你分明也乐在其中。”坂田爱音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 切原赤也一时语塞,遂撇过头去决定不理他们了。 “不想我们捉弄你,其实也不是不行。”坂田清志嘴角的弧度还没下去,“不过你能承受得住后果吗?” “什、什么后果……?” 切原赤也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那就从我开始。” 毛利寿三郎自告奋勇走上前来,切原赤也害怕得下意识闭上了眼,准备迎接“狂风暴雨”。 下一瞬,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揉了几下。动作轻柔,不像是要捉弄他,于是他小心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俯下身看着自己微笑的毛利寿三郎。 “加油啊,小赤也。”毛利寿三郎笑嘻嘻地说,“你是我最自豪的后辈之一哦。” 切原赤也瞪圆了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说完之后,毛利寿三郎让开来,接下来是杰克桑原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赤也,今后也要继续燃烧,别停下来啊。” 柳生比吕士接着道:“如果是切原同学,一定能让我们网球部的整体实力再往上提升的。” 坂田爱音扯了扯他一边脸蛋,“多吃点,再长点个儿,我们都等着你成为no1的那一天呢。” 丸井文太狠狠搓了一把他的脑袋,勾住了他的脖子,“没错,要多吃点才有力气变强嘛!你可是全网球部的希望啊!” 仁王雅治捏了几下他另一边脸蛋,嘴角勾着坏笑,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他的真心:“想哭鼻子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们,别人可没这个待遇哦。” 坂田清志给他戴上了贴有“ak”字样的米白色围巾,橘黄的灯光柔和了面庞,“赤也,你永远是我们的骄傲。” 柳莲二浅浅笑着,“赤也,我们会在顶峰等着你的,奋力追上来。” 真田弦一郎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松懈,继续前进,你可以做到的。” 最后是幸村精市,他柔柔地笑着摸了摸切原赤也的发顶。 “赤也,带领网球部往更高处前进。不必多虑,也不必担忧,你一定可以的,我们都相信着你。” 幸村精市说完后退开了一些,切原父母走过来拥抱了自己的儿子,切原姐姐搓了搓他的脸蛋,然后略为嫌弃地拍给他一张手帕。 “小爱哭鬼,怎么这就哭了?” 切原姐姐嘴上嫌弃哭得一塌糊涂的弟弟,却还是拿手帕给他擦了擦糊了一脸的眼泪,剩下的让他自己去擦。 切原赤也吸了吸鼻子,抽噎着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坂田清志递过来一杯水喂给他,他喝了半杯下去才稍微好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道: “我不会让前辈们失望的!!” “来切蛋糕,寿星!” 切原赤也从丸井文太手里接过蛋糕刀,以不亚于上赛场的严肃表情,认真地切下蛋糕。 他的决心让人欣慰,但他的手艺实在有些遗憾。 有切得歪歪扭扭的,有切到一半倒下来的,每一块的大小也都不一致。能做到这份上,也算是另一种有天赋了。 大家也都习惯了,并没有抱怨什么,反倒是切原赤也一脸又要哭出来的表情,坂田清志看不过眼,塞了一口蛋糕进他嘴里,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味道怎么样?” 切原赤也苦着脸咽下蛋糕,“酸酸的。” “什么?!不可能!!” 负责调味的丸井文太大受打击,连忙吃了一口,脸上的不敢置信很快变成了疑惑不解。 “挺甜的啊,哪里酸了?” 他这次用了蓝莓果酱,直接吃是有些酸,但胚子和奶油的甜也很好地掩盖了这种酸味,出来的效果不该是赤也描述的那样啊? “是心里酸。”柳莲二冷静地分析道,“研究表明,情绪会影响味觉,赤也尝出酸味的原因是心里感到难过的概率是100。” “那没辙了,真可惜你吃不出这份蛋糕的美味啊。”丸井文太夸张地叹了一声,“这可是大家一起完成的,可惜,太可惜了。” “诶?!那、那该怎么办啊?!!” 一听这话,切原赤也顿时慌了。他不想让前辈们失望,也不想让今天留下任何遗憾。 “多吃一点,总能尝到的。”坂田清志把自己手里的跟切原赤也的交换,“这份大一点,你拿去吃。” “啊,好!谢谢前辈!” 切原赤也大口吃着蛋糕,酸涩的滋味逐渐被甜味掩盖,他慌张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细细品味着大家一起完成的生日蛋糕。 他看着前辈们彼此谈笑与打趣,嘴里酸与甜彼此交融,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心上像有羽毛飘过一样痒痒的。 被眼泪滴出几处湿润的围巾有一股柑橘的甜香味,让他想起夜夜陪着自己入睡的麋鹿布偶和枕头底下的安睡符。 暖意随香气钻入体内,温柔地将今天的一切记录在心底,最后化作琥珀,把这些记忆保护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天幕染上了深蓝色,蛋糕也被一扫而光。众人与切原赤也告别,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家里又安静了下来,与先前的热闹对比鲜明,显得有些寂寥。 切原赤也回到自己的房间,拆起前辈们送的礼物,寂寞的心情在看到大家用心准备的一件件礼物时慢慢消散,嘴角也一点点扬起了弧度。 幸村精市送的是黄白橙三色的永生玫瑰花摆设,还附赠了一张卡片:愿你永远纯洁真挚,充满热情与活力。 真田弦一郎写了新的勉励字帖给他,上书“势如破竹”,他挂在了之前那张“克己复礼”的旁边。 柳莲二送的是一本基础国语词典,不是很厚,常用的国语都能在其中查阅到。 丸井文太送了一本最新的少年漫画,是他最喜欢的那部作品。 杰克桑原给他送了新的腕套,是他喜欢的颜色。 仁王雅治的礼物是一个长得很像他的手偶,他放在了之前那个袖珍玩偶的旁边。 柳生比吕士送了一本推理小说改编漫画,他之前看过改编电影,记得剧情还挺跌宕起伏的。 毛利寿三郎给的是一个解压捏捏乐,是青蛙外形的,看着还有点傻。 坂田爱音送的是画有他们十个人的a4彩铅画,已经用画框装裱了起来。画上的是他们一起去野餐的场景,角落写有她的签名,旁边还画了一个她的小头像。 切原赤也把画框挂在字帖旁边,拆开了坂田清志的礼物。 里面放有一块有他的手那么大的木雕,一封信,以及一本封面写有“给赤也的指南书”的笔记本。 木雕刻的是他,肩上披着正选队服的外套,一副神气的样子,底座还写着“立海no1切原赤也”。 他把木雕放在桌上,拆开信封,发现里面放了好几张信纸,每一张都几乎写满了,于是先拿起了笔记本,打算待会儿再细看信的内容。 这是坂田清志写给切原赤也的指南书,不是很大,能放进口袋随身携带。 本子里面罗列出了许多可能发生的事情以及相关对策,写有目录,内容简洁明了,整理得相当清楚,还针对各类情况贴了标签上去,方便查找。 指南书的扉页写有这样一句话:随身携带,多看多记。 切原赤也郑重地合上指南书,放进了网球包里。 随后,他仔细看起了坂田清志写给自己的信。 坂田清志写了很多内容,其中大多数都是关心和激励,是他平时就对切原赤也耳提面命的话语,另外也写有对自己的期望和祝福。 切原赤也并不觉得枯燥无聊,而是一字一句认真地看着,仿佛能透过信纸看见坂田前辈在眼前对自己细细叮嘱。 在他深深感动的时候,突然读到了“海带头也很可爱”的句子,呆愣了几秒。 他猛地摇摇头,接着往后看。 “嘲笑别人长相的都是豆芽菜,不用放在心上,你是最好的。” “我很喜欢你的发型,摸起来手感很好——我们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不用在意那些难听的话。” “如果有人嘲笑你,你就翻开指南书第三十二页,照上面写的去做。” 见他不是在开自己玩笑,切原赤也舒了一口气,感觉心情有点怪怪的。 纠结了片刻,他决定先不去想了,继续往下看。 信件的最后,写着这样的话: “为了立海大,也为了你自己,向更高更远的目标前进。” “我们永远在背后支持着你。” 切原赤也凝视着这两句话出神,半晌才叠好信纸,重新放进信封当中。 他深呼吸几下,按下又开始泛酸的情绪,再次坚定了决心。 他会努力的,正如前辈们对他期许的一样。 第86章 天才与疯子 十一月来临之前,坂田清志完成了给所有人的围巾,陆续送了出去。 据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的说法,青学网球部的改革在稳步推进,龙崎教练意外地也认可了他们的做法,有她的帮助可谓事半功倍,不过两个月,部里就已经出现了一点积极的变化。 他们两人正式打了一场比赛,不二周助成功走出了手冢国光的影子,开始为了自己打球,从稳守型转变为了进攻型。 不二周助问,那个问题的答案,现在是否可以告诉他了。 算算时间,也该到u-17基地对国中生发出邀请函的时候了。 坂田清志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在名单中,但考虑到之后同室操戈的淘汰赛,受邀人数应该会是个双数,如果算上自己的话,不是要踢掉一个人,就是要加多一个人。 那还是趁早给不二周助解答好了,之后就不一定有这个时间了。 两人约了个时间,在东京一个街头网球场碰面。 原本是定在坂田清志常去的那家网球俱乐部的,但很不巧那一天俱乐部因故暂时关闭,坂田清志就提出自己去东京找他。 说到街头网球场,坂田清志想起了某个经典事件。虽然概率不大,但按照他以前的经历来看,这天十有八九会碰上那几个人。 坂田清志问不二周助为什么要选择街头网球场,他回答说,因为之前来过这里,感觉场地条件还不错。 海堂薰失忆后被观月初哄骗着打比赛的那一次吗? 来到不二周助给的地址时,坂田清志听见了耳熟的声音。 “啊嗯?你不是立海大的坂田么,怎么过来东京了?” 坂田清志脚步一顿。 该死的墨菲定律。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站着的迹部景吾和桦地崇弘。 “你们好。”坂田清志对两人点头致意,“我和人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虽然不清楚这两人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街头网球场,但这没什么所谓,他很快就将这个疑问抛到九霄云外了。 “不好意思,是不是让你久等了?” 不待迹部景吾继续开口,不二周助就赶了过来。 “没有,我刚到。” “那就好。” 跟坂田清志打过招呼,不二周助这才注意到一旁的两人。 “是迹部和桦地啊,你们好。”不二周助笑眯眯地问候他们,“你们也来这里打球吗?” “哼,还是把场地留给你们,本大爷只是碰巧路过而已。”迹部景吾笑了一声,“是,桦地?” “是。” “这样啊,那我们先行告辞了,再见。” 不二周助对两人点点头,随后看向坂田清志,“走,坂田。” “慢着。” 坂田清志才迈开步子,迹部景吾就叫住了他们。 “我改变主意了。”他看着坂田清志,“你们两个凑在一起,感觉会发生很有意思的事情,不介意我在边上看着?” “我是没所谓……坂田,你怎么想?” “不觉得无聊的话,请便。” “走,桦地。” “是。” 迹部景吾率先提步走在了前边,桦地崇弘紧随其后。 嗯,果然很有中学生的感觉。 坂田清志漫不经心地想着,跟不二周助一起走向空着的球场。 他们没有立刻开始打球。坂田清志是来解答问题的,不是单纯来对练的。 “首先,你对什么感到好奇?” 疑问太多,就逐一解决,一步一步来。 不二周助思索了一下,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研究我的招式的?” “从你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开始。” 那可是相当早了啊。 “当时的青学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即便如此,你也还是在关注我们吗?”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坂田清志双手抱臂,理直气壮地,一看就很有说服力地说,“我对所有对手校都有调查研究,不单是为了比赛,也是为了丰富自己的打法。”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能理解了。”不二周助点了点头,“你真是了不起啊,能开发出那么多招式。” 不仅是止风、扬沙和跃龙门,就连坂田清志最常用,甚至几乎立海大所有正选都会使用的不和谐音、卷沙和终止符,也都各有细微的区别,可谓变幻莫测,难以对付。 除此之外,他还能在基础招式上稍加改变,将其变成另外的形式,利用惯性思维漂亮地欺骗对手。只不过,他似乎没有对这些改编招式进行命名,不二周助也不清楚该怎么称呼。 “准确来说,那些其实都是同一类招式,只是在挥拍时加入了一点点变化而已。” 坂田清志倒是不认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毕竟这些都是改编其他人的招式得来的,所以他也不觉得给出去是自己吃亏。 在懂行和知道内情的人看来,他并没有独属于自己的风格,只是将其他人的东西揉在了一起,还恬不知耻地装作都是自己原创的一样而已。 “我只是偷学了其他人的招式,再稍加改编罢了。” 在不二周助开口宽慰他之前,他先一步转移了话题:“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看出他不想细聊,不二周助也识趣地没再多嘴,而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可以问一下你是怎么开发招式的吗?我想参考一下。” 坂田清志的眉头微微皱成一个“八”字,眼里写着困惑。 一个最擅长开发新招式的人,问他是怎么开发招式的,还说想参考参考?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不二周助忍俊不禁,“我们都没疯。我是认真的。” “我的经验,不一定能帮得上你。” “不听听看怎么知道呢?而且,就算现在用不上,谁又说得准以后呢?” 一直在边上听两人对话的迹部景吾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他能看穿对手的所有弱点和死角,但如若对手的实力本就在自己之上,或对手能迅速改变多种打法,情况就对他有些不妙了。 坂田清志自然也注意到迹部景吾突然就来了劲。他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说了他们也不一定能做到,就直接告诉他们了。 “基于大量资料进行招式分类,总结同类招式的共同点与不同点,多次反复尝试对两个或以上招式进行融合改编。” 不二周助沉默了一阵,微笑着评价道:“相当朴实的方法呢。” “所以我才说不一定能帮得上你。” 他不二周助可是能在实战中创新的人才,而自己不过就是个踏踏实实、普普通通的努力型人才,自然是没有参考价值的。 “不过,你果然还是很了不起啊,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坚持下来的。” “场面话就免了,一听就没感情。” “我不是在说场面话,是真心的啊。”不二周助苦笑道。 “嗯嗯,我知道了。” 坂田清志敷衍地应了一声,随后侧头看向一直在旁边沉默的迹部景吾。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迹部景吾与他四目相对,良久笑了一声。 “没有,我没有问题想问你。” 旋即,他话锋一转:“出于好心,给你一句忠告。” 他的确挺好心的。 “再继续用那个高度集中的状态打球,你迟早会疯掉,要不就是废掉的。” 坂田清志眼中闪过一道暗光。 “……我知道。” “哼,是么。” 迹部景吾顿感无趣地收回了视线,不再多言。 气氛变得有点微妙,不二周助扬起嘴角,转移了话题,试图缓和气氛。 “坂田,难得见一次面,要不要切磋一下?” 坂田清志沉吟片刻,点头应下了。 “只能打三局。” “只有三局吗?” “再多我可要收费了。” 不二周助一愣,随即笑了出来。 “好,三局也足够了。” 第87章 变化 坂田清志只跟不二周助打三局是有理由的。 一方面是因为如今的不二周助转变成了超进攻型选手,虽然只是对练,但如果真打满一盘,自己很有可能会不自觉动了真格。 即便是非正式比赛,他也不能输给外校的人。 另一方面是因为边上站着迹部景吾和桦地崇弘,前者有超乎常人的眼力,后者堪称复制机器人。 不论如何,在这三人面前揭露底牌都不是上策。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不过这不是很重要,只是次要原因而已。 跟不二周助的三局比赛不长也不短,坂田清志大概了解了他目前的风格,看得出来他之后有针对自己进行一定的研究。 “今天就到这里,我先回去了。” 坂田清志拿下最后一分,结束了这次切磋。 “好,今天谢谢你了,还有之前的事也是。” “行了,就跟我说的一样,人情先欠着,之后再找你们还。” 坂田清志不在意地摆摆手,不二周助也就没再往下说。 随后,他对迹部景吾和桦地崇弘点头致意,“回见。” 迹部景吾这次没有叫住他,而是目送他离开了。 看不见坂田清志的身影后,不二周助看向迹部景吾。 “你好像有话想说呢,”他嘴角带着笑,语气却是认真的,“是有关刚才那个话题吗?” 迹部景吾冷哼一声,“那小子能力不错,但一旦动起真格就会勉强自己,全然不顾那样做会对身体、对自己的选手生涯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他不知道坂田清志那个状态怎么称呼,只知道以那种状态打比赛相当于在透支自己的未来,一次两次倒还没事,多次使用就会不断加速破灭的进程。 “你没发现么?全国决赛的时候,一些分明来不及接到的球,他还是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和力道打了回去……那就是他无视身体的警告,强行逼迫自己做到的。” 一说到这个,迹部景吾就会想起不惜牺牲肩膀也要坚持到底,决不弃权认输的手冢国光。从这一点来说,他们俩还真是如出一辙。 闻言,不二周助收了笑,也跟着皱起眉头。 他记得,决赛结束的时候,坂田清志是被队友搀扶着的,说明迹部景吾所言不假。 “不过,就算他不那么做,也是能赢过我的。” 光凭他那难以预测的打法和策略,想要赢过自己不会是什么难事。 技不如人,这没什么好抱怨的,不二周助也觉得自己还有许多不足,至少在积累的经验和付出的努力方面是比不过坂田清志的。 “那就是必胜的执念。”迹部景吾说,“而且,他当时已经收了点力,才没有严重到比赛完就直接倒下。” 该说不愧是立海大出来的人么,那家伙对胜利的执着可不是一般的强烈,就差把“志在必得”写在脸上了。 分明不需要勉强自己就能获胜的,他却还是这么做了……简直就是个十足的疯子。 一直以来,迹部景吾见到过不少不服输而拼尽全力在泥潭中挣扎的人,却是第一次见到在正常状态下能赢,可还是动用了被封印的能力的疯子。 不二周助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转移了话题:“‘会废掉’这一点我理解了,可你说他迟早会疯掉,这又是为什么?” “人体是有极限的,如果一时无视了身体的警告,勉强自己去做些什么的话,事后就会感到加倍的疼痛。类似于打麻醉做手术,但要更严重一些。” 没有人会喜欢疼痛。长期受疼痛折磨的人,精神也会受到莫大的痛苦,逐渐衰弱下去。长此以往,精神迟早会崩溃。 “当然了,疯掉的前提是没人在旁边支撑着他。”迹部景吾的语气轻快了一些,没再像刚才的那般沉重,“看他那样子,需要担心的可能也就一个会提前结束选手生涯……” 话说到一半,迹部景吾突然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才接着道:“不对,这一点也不用担心。” 不二周助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也重新扬起了嘴角,“是说他的队友,他们关系的确很好,像一个大家庭似的。” 他们青学队内关系倒也不错,时常会结伴出去玩耍,却还是多少有点距离,更像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不会像立海大一样直呼彼此的名字。 想到这里,不二周助又回想起坂田清志骂他们“彼此之间缺乏沟通”,没忍住露出了苦笑。 不过现在好一些了,他也逐渐明白了坂田清志为什么会那般生气。 “沟通真的很重要啊。”他感慨道。 迹部景吾不知他在笑什么,不过也没太在意。 “我也回去了,不跟你聊了。走了,桦地。” “是。” “嗯,再见。” 坂田清志不知道这两人聊了些什么,离开那里之后,他去了一趟柳生比吕士上次带他去过的点心铺,打算买点伴手礼回去。 上次买回去的点心,文太和赤也都挺喜欢吃的,这次买多点好了。 去收银台买单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橙色的头巾,长手长脚,一看就知道是海堂薰。 还挺巧的,刚告别了不二,这会儿就遇上海堂了。 坂田清志来到他身后,跟他打了声招呼。 “……你好。” 海堂薰回头看见他的时候停了一瞬,表情一如既往凶巴巴的,看不出喜怒,但态度还是很有礼貌的。 “你经常来这家店吗?”坂田清志问。 “弟弟喜欢吃这里的点心。” “真好啊。” 说完这句,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今天是周末,排队的人比较多,一时轮不到他们,坂田清志就又找了个话题。 “最近部里怎么样?” 或许是回想起了被坂田清志按着痛骂的记忆,海堂薰的脸色难看了一瞬,沉默了几秒才回答道:“托坂田前辈的福,比以前好了很多。” 大家都逐渐敞开心扉,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跟彼此的关系都更进了一步。 与此同时,龙崎教练跟手冢部长雷厉风行地整顿了网球部的不良风气,该罚的罚,受欺负的就交给性格温厚的前辈去宽慰和开解,整体氛围有了较大的改善。 “那就好。” “还有就是……”海堂薰迟疑了一阵,说道,“手冢部长跟我们的交流也变多了。” 坂田清志挑了挑眉,那个手冢国光吗?这可是天大的进步啊。 “都说了些什么?” “一些激励的话,辛苦我们了,做得好,继续保持,等等。” “挺好的。”坂田清志欣慰地点点头,“看来没白骂。” 海堂薰不敢回这话。他怕自己一旦肯定,坂田清志就会再找机会给他们劈头盖脸一顿批。 但谢还是要谢的,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的确给青学带来了积极的变化。 于是,海堂薰低下头,对坂田清志表达了谢意。 “行了,快到你了,转回去。” 海堂薰才刚说出“谢谢”,坂田清志就握着他的肩膀给他转了回去。 道谢可以,但真的不用这么正式。 见确实快轮到自己了,海堂薰也就没再开口说什么。 买完单,坂田清志发现海堂薰在一边等着自己。 “怎么了,还有事吗?” “啊,不是,只是觉得不能直接离开……” 看他略显局促的样子,坂田清志想了想,把手机递给了他。 “有什么烦恼不好跟其他人说的,就直接联系我,我应该可以三两下帮你搞定。” 抛开冲动易怒这一点不说,海堂挺懂礼貌的,给他印象不错。而且,他以后是要跟赤也一个宿舍的,交换个联系方式,也方便确认赤也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海堂薰下意识接过了手机,听见这话,困惑地看了看他,最后还是乖乖给自己的账号发送了好友申请。 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奇怪的人,又怕会再被说教,只能听话照办了。 拿回了手机,坂田清志跟海堂薰告别,往车站的方向走去了。 第88章 序幕 坂田清志收到了u-17的邀请函。 他有一瞬间想揉皱那封信笺扔进垃圾桶,到底还是忍住了。 就算他扔掉了邀请函,队友们也肯定想得到他也受邀了,届时说不定会千方百计把他骗过去集训基地,然后笑着说他已经逃不掉了。 邀请函是直接送到他们家邮箱里的,父母和爱音也都看见了。见他表情不太好,他们问他是不是不想去。 坂田清志沉默良久,只道:“我不知道。” 他去那里做什么呢? 那里是强者聚集的地方,是渴望不断进步的人最好的去处,也是为了日本的荣誉而设立的基地。 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不是他该去的地方。 他不打算走上职业选手的道路,或许成为教练会更适合自己。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一直在透支自己的未来,把所有可能性都押在了那两次决赛当中。 他不是特别有天赋和才能的人才,只是提前把才能开发到了极致罢了。 虽然常言道在给自己定下极限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无法继续前进和突破极限了,但事实是,不是他想给自己定下极限,而是他的极限就在那里了。 所以,他不会再用五号世界和人偶剧场了。就算想用,也没那个机会了。 迹部景吾给出的那个忠告来得太晚,也不会再发挥作用了。 要问他担不担心前去参加u-17集训的同伴们,那自然是担心的。 但就因为担心他们,自己就要抱着半吊子的觉悟一同参加吗? 他不喜欢做事半途而废,也不想拿半吊子的态度对人对事。 坂田清志没把这些话和父母说,而是单独跟坂田爱音坦白了。 “你是害怕那里强者如云,时常会遇上需要竭尽全力的时候,因此完全失去未来吗?” 说不害怕是假的。赌上一切的前提是还有得赌,但也分能赌和不能赌的事物。 “我想不到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训练,磨炼实力,不断向上爬,争夺参加世界杯的资格,最后代表日本与世界各国比赛。 那里不区分学校,只是为了自己,为了日本而奋斗。 他当然不一定能爬到最高的地方,获得参赛的资格。那是最好的情况,因为那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走上另外的道路,比如长大了之后回母校当教练什么的。 ……也不排除在集训结束前他就被击垮的情况。这个先放在一边。 如果他走了大运真的爬到了一军的位置,还被选进代表队,届时再自愿放弃也不无不可——可在那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大家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进,可我却留在了原地,找不到方向,也没法前进。” 这是导致他难以下定决心的一大原因。 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可如若他困在了原地,就谈不上什么全力以赴了。 这个问题不是别人可以帮忙解决的,必须得靠他自己走出来才行。 坂田爱音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安静地陪着他。 她不会让他先去了再考虑之后的事情。 她知道,一旦他真的去参加集训,不论心里是怎么迷茫的,他都会逼着自己无视那些情绪,全身心地投入到魔鬼训练日程当中,让心中的负担愈发沉重,还假装自己没事。 他好不容易过上了平静轻松的日子,她不想逼他回到从前。 良久,坂田爱音开口道:“想不到有什么意义的话,就不去了。” “还是说,有什么原因让你没法决定不去吗?除了担心他们以外。” 坂田清志盯着自己的手沉默了几秒,这才道:“我想寻找自己的未来。” “但我不知道能不能在那里找到答案。” 在他们身边,他会下意识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他们身上,然后勉强自己,可那样就本末倒置了。 真是讽刺啊,支撑他走到现在的同伴,如今却成为了束缚他的枷锁。 前不久他还说手冢是阻拦不二的高墙呢,现在这话又飞回来打中他自己了。 可能他天生就不是优先为自己考虑的命,前世也是,现在也是。 人还真是矛盾。 沉默的气氛又持续了一阵,坂田爱音突然伸出双手把坂田清志的脸掰了过来,让他看着自己。 “既然如此,那你就为了我去参加。” 坂田清志怔愣了一下,“为了你……?” “嗯,为了我。”坂田爱音轻轻一笑,“把我放在第一位,把集训基地里每天发生的事情都分享给我,就像旅游趣闻一样。” “你可以去为其他人操心,也可以努力往上爬,但是一定要把我放在第一位。为了我,绝对不可以勉强自己用人偶剧场——至少不要用太多次。” “用普通的招式和五号世界就足够了,输了也没关系,反正是我要求的,你就放心把责任甩到我身上。” 见他还愣愣的,她捏了捏他的脸。这段时间才养了点肉回来,她可不想再看到他消瘦了。 既然他总是会为别人担心,那就让她成为这第一位,牢牢管住他。 其他人倒也不是不行,但他们之后会是竞争关系,都要为了自己而不断往前走,他肯定也不会乐意自己成了他们的负担,还是由她亲自来好一些,也能更放心。 “就当做是去参加夏令营了,跟你平时一样,不用想那么多,放轻松去玩就好。” “实在忍不住去胡思乱想,那就多想想我,想我和同学相处得怎么样,今天吃了什么,有什么新的绘画灵感……” “你要想爸爸妈妈的话也行,但第一位肯定得是我,明白了吗?” 坂田爱音理直气壮地说出最后一句话,坂田清志眨了眨眼,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我听你的。” 见他终于缓和了表情,坂田爱音也松了口气。 “说好了,一定要每天都跟我汇报。” “如果手机被没收了怎么办?” “那你就写日记,或者对着空气说,假装我在那里。” “会被人误会有鬼的。” “那要不你在心里说?” “可能在别人疯掉之前我先疯了。” “做个星期五,就鲁滨逊里的那个。” “画风好像跑偏了……” 两人又开始了一如往常的奇怪讨论,彼此的心情都轻松了许多。 有关“手机被没收了怎么办”的问题直到最后都没能得出答案,但坂田清志已经下定了决心。 之后,立海大正选九人全员集合,坐上了前往u-17集训基地的大巴。 ……说起来,这算是自己顶替了原作里某个人的位置,还是因为名单上有自己,所以还另外多加了一个人? 似乎也不是很重要,还是别想了。 让他想想,淘汰赛的时候自己要和谁一组呢…… 尽量找不熟悉的人,他不了解u-17篇章的故事,不想对胜败组成员的构成造成太大影响。 一想到u-17那些离谱的招式,坂田清志突然有点头疼了。 告诉爱音的话,她一定会露出嫌弃的眼神,吐槽说这世界疯了…… 第89章 闹剧 来到集训基地,立海大这边因气场太强,并没有在刚走进门口的时候被某两个高中生拦下,很顺利就来到了球场。 黑部教练出现在小屋天台,称这次选拔了共五十名国中生和二百四十六名候补高中生参加集训,并抛出二百五十颗网球,让没捡到球的离开基地。 坂田清志没有急着跟高中生抢球,而是从真田弦一郎球拍上堆成小山的球当中拿了一颗。 反正他球那么多,自己拿一颗怎么了? 真田弦一郎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最后一颗球被突然出现的越前龙马夺得,青学众人见到他,立马一窝蜂地冲了上去,另外也有迹部景吾等与他有点对手情谊的人走去了那边。 他们立海大跟越前龙马没什么交情,也就是第一次跟青学打练习赛时,柳莲二跟他有过一战。整体来说他们不算太熟,也就没过去凑热闹。 幸村精市问坂田清志:“你没话想对越前说吗?” “改改嚣张的性子?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而且他肯定不会改,说了也没意义。” 何况他这一世跟越前龙马也没什么交集,顶多给他塞了颗糖,别的什么也没做了。 就算没有自己,他也会一直往好的方向前进,那就没必要多管闲事了。 没能抢到球的高中生在不服地嚷嚷,要用打比赛来夺得高中生手中的球,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那个戴眼镜的!” 在他喊出这句话之后,一众戴眼镜的国中生反应各异,乾贞治甚至把眼镜摘了下来。 最后,由抢了金色小春眼镜的越前龙马上阵,打赢了对方。 接下来,陆续有拿了复数网球的国中生上阵大败高中生,展示了他们这一代的惊人实力。 丸井文太在场上玩得开心,真田弦一郎用动如雷霆给对方的球拍开了个洞。 坂田清志坐在观众席上,听见宍户亮和仁王雅治各自想出了新的口癖。柳生比吕士一时无法接受“pupa”这个口癖,坂田清志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作宽慰。 怎么说呢…… 感觉这一系列事件跟过家家一样。 不过大家都是十几岁的中学生,这也无可厚非。 这时,鬼十次郎出声制止了还不服气的高中生,入江奏多贴心地给国中生们解释了基地的场地交换战制度。 切原赤也上前拉住了德川一矢的手臂,想和他打一场,却被他的冰冷眼神镇住了,下意识松开了手。 “你想回去吗?” 在德川一矢的眼神下,切原赤也一时无法动弹。 坂田清志走过来揉了揉他的脑袋,他这才恢复过来。 “抱歉,我们家后辈失礼了。” 坂田清志对德川一矢道了声歉,后者瞥了他一眼,随后就与鬼十次郎和入江奏多一同转身离开了。 “前辈,刚才那个人身上……”切原赤也的表情有些难看,“有一种和幸村部长很像的感觉。” 是绝对强者的气场。 “不用心急,总有一天你也能赶上他的。” 听见坂田清志的激励,切原赤也大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重新打起了精神。 “嗯!” 之后,工作人员带他们参观了一遍集训基地,安排他们入住宿舍,让他们度过这最后一个安宁的夜晚。 坂田清志被安排进了201,俗称“植物组”的宿舍。 ……他吗?真的假的? 看到宿舍号的时候,坂田清志偷偷捏了一下手臂,有点疼,看来不是梦。 “怎么不进来啊,清志?” “感觉我不应该在这里。” “别不好意思嘛,大家以后都会亲近起来的。” 幸村精市轻推着他的背,不由分说地让他进了宿舍。 “又见面了,坂田。” “你好,坂田同学,以后好好相处。” 不二周助对他点头致意,白石藏之介与他握了握手,幸村精市在一旁守望。 太耀眼了,感觉他不该在这里。 他记得之前在哪里听说过原本手冢国光应该在201的,怎么现在变成他了? 就算是蝴蝶效应,也该把他安排到自己顶替的那个人的宿舍…… 坂田清志面上平静,默默地把行李放好,内心却掀起了波澜。 那边的三人已经开始聊起植物了,他拿出手机,先跟爱音报了平安,接着慢慢给她说起今天的闹剧。 他选择了发信息过去,不好打电话打搅了另外三人。 【三花猫:闹呢?】 【奶牛猫:闹呢】 爱音的反应如他所料。 他又说起自己和三个美男子住到了一个宿舍。 【奶牛猫:他们都在聊植物,只有我弱小无助】 【三花猫:?】 【三花猫:笨蛋】 【三花猫:纸花也是花啊】 好像不太对。 坂田清志正在思索能不能用这个借口插进他们的对话当中,幸村精市就问起他在跟谁聊天。 “在跟爱音聊今天发生的事情。” 为了不知情的不二周助和白石藏之介,他又补了一句:“是我的双胞胎妹妹。” “啊啊,是这样啊。”同样也有妹妹的白石藏之介露出了笑容,“你们关系一定很好。” 坂田清志点点头,“她跟我说,纸花也是花。” 这个话题跳得有点快,不过三人反应速度都很快,就“纸花算不算花”跟他展开了讨论,之后又聊起了其他事情,也算是愉快。 快到熄灯时间了,坂田清志又跟坂田爱音发了条消息。 【奶牛猫:明天开始我可能没法联系你了】 他没有细说,不过爱音也能理解,只回复说知道了。 第二天,众人吃过早餐后,黑部教练安排了桃城武跟鬼十次郎的交换战。 桃城武凭借惊人的毅力打破了鬼十次郎的十字球拍线,却也因体力不支倒地,无法继续比赛。 随后,斋藤教练来到小屋天台,让国中生两两组队。 开始了。 坂田清志以去卫生间为由,转身离开了球场。 他不打算跟谁打比赛。 他要去败组。 走了一段路,坂田清志听见了多个击球的声音,原是鬼十次郎和德川一矢在对练。 两人都同时打出五颗球,看起来轻松得很。 看着那不像是人会有的速度,坂田清志有点头疼。 简直就是胡闹…… 坂田清志暗自摇头,把杂念抛开,专注于观察两人的动作。 所幸他的眼睛跟得上,看得清每一个挥拍击球的动作。 那五颗球彼此之间并没有离得太远,不会远到一颗在最东一颗在最西,因此动作足够快的话还是能顺利打回的。 虽然还是很离谱就是了。 要不他先试试两颗球一起,然后再逐渐往上提难度,加入更多的球? 得训练手臂的力量了。 “噢——长发小哥!你也在这里啊!” 远处传来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坂田清志看过去,是远山金太郎和越前龙马。 “小哥,你也迷路了吗?” 远山金太郎几步跑过来,十分自来熟地跟他聊了起来。 原来如此,是迷路错过了比赛啊,难怪他们俩之后会进入败组。 坂田清志没有否认,“嗯,太大了,没找到回去的路。” 后来一步的越前龙马跟他打了声招呼,“你好。” “青学变化挺大的。” 越前龙马顿了顿,说起来是有这种感觉,但来到这里之后事情太紧凑,他没来得及深思。 听他这个说法,难道他知道内情? “他们被我骂了一顿,回去整改了。” 越前龙马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想开口问那是什么意思,远山金太郎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还在打球的两人身上,嚷嚷着要跟他们打比赛。 “超前,我跟鬼大叔打,你就跟那个小哥打——啊,长发小哥,你怎么办?” “我在这看着就好。” “那我们去啦!走啦超前!” “别叫我超前。” 越前龙马嘴上不满,却还是跟远山金太郎一起走进了球场。 真有活力啊。 两个高中生也没有拒绝,打算挫挫他们的锐气。 坂田清志在边上看着,两个小不点起初真能和两个高中生打得有来有回,但体力和经验上的差距也逐渐显现出来,开始落后了。 看看时间,淘汰赛应该差不多结束了,坂田清志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 现在的他还远不及他们的水平,先记下他们的动作,之后再慢慢赶上来。 第90章 败组 回到淘汰赛的球场,斋藤教练正好宣布了败者要收拾东西回家的消息。 坂田清志没有意见,回宿舍收拾行李去了。 说是行李,其实不过就是个网球包而已。邀请函上说不需要带什么,拿上球拍和几件换洗衣服就足够了。 毕竟待会儿是要离开基地的,轻便点总是好的。 背上网球包,坂田清志跟输掉了比赛的几个队友汇合,准备去门口坐大巴离开。 “啊,等我一下。” 坂田清志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跑回去找白石藏之介,把切原赤也托付给他照顾,这才回来跟大家一起离开。 大巴上气氛沉重,坂田清志坐在仁王雅治旁边,仁王雅治托着下巴往窗外看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坂田清志不打算去安慰他们。 这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不是自己几句安慰就能让他们想开的。必须靠自己解决这个问题,才能突破阻碍继续进步。 他们都不是几岁大的小孩子了,自己没法一直管着他们,爱音也才说过要把她放在第一位,这次就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很快他们就没空郁闷了。 “喂!你们甘心就这样回去吗?!” 就在坂田清志想到这里的同时,坐在后排的宍户亮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喊了出来。 如同一颗石子掉入湖中,激起一圈圈涟漪一样,车内的其他人也纷纷扬起了不甘心就此结束的声音。 “适可而止,我们是技不如人才无法留下来的,没什么可抱怨的。” 真田弦一郎板着脸喝止了他们。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也不愿就此回去,但事已至此,不是他不愿意就能不走的。 坂田清志如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如果换做是他输给了同伴,在不知道后来发展的情况下,不得不带着行李回家,与进一步提升实力的绝好机会失之交臂的话,他也会感到遗憾。 但,他不会像他们那样懊悔。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怎么懊恼也无法改变定局,只能说明自己还不足以获得那个机会罢了。与其沉浸在失败当中,不如赶紧振作起来,或是自省,或是训练,将其化作动力要来得好。 虽然他是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也没资格说这些风凉话就是了。 仁王雅治不知何时侧头看向了坂田清志,他盯着面无表情的坂田清志看了一阵,开口道:“说来,你当时去哪里了?你本来是能留下来的。” 坂田清志与他四目相对,对视了几秒才道:“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迷路了。” 仁王雅治全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就差把“我看你胡说”写脸上了。 随便他信不信,反正他是不会去胜组的。 “我也很好奇,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清志你为什么不留下?” 坐在前面的柳莲二也转头过来,加入了对话。 “不是我不想留下,而是我在迷路的时候看见鬼前辈和德川前辈在对练,看入了迷,忘记了时间。”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他们一次性打五颗球,简直不像人。” 这个说法比刚才那个靠谱一些,仁王雅治还有些半信半疑的,却也没再揪着这个不放。 “一次打五颗球?那确实很惊人。”柳莲二理解地点点头,“我们也就能同时面对几台发球机而已,还真没试过这种做法。” 以此为契机,方才还沉浸在悔恨情绪当中的众人讨论起这个话题,氛围也轻松了一些。 很快,大巴停了下来,面前是陡峭的悬崖。 “这里是……” 在悬崖前等待他们的是笑眯眯的斋藤教练,他两手一边握着一个小不点的肩膀。 “诸位,请爬上悬崖,上面才是你们此行的目的地。” 攀爬悬崖很费力。 桃城武的手腕在跟鬼十次郎对战时受伤,海堂薰背着他爬了一段路,但海堂薰体力有限,再继续下去两个人都会掉下去,仁王雅治便模仿迹部景吾的声音,让桦地崇弘帮忙背着桃城武继续攀爬。 金色小春和一氏裕次在打闹时不慎掉落,真田弦一郎和河村隆拉住了他们。 “所有人都不许掉队!我们要一起爬上去!!” “好!!” 坂田清志默默地跟在后面,确保没有人掉队。 要说这群教练也是心大,就不怕有人爬悬崖的时候掉下去,附近也没看见有救援队,一旦掉下去,轻则粉身碎骨,重则当场死亡…… 是要说“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的话,就没有资格往上爬”么? 胡闹什么呢。 没人出事是万幸,但他实在没法苟同这种做法。 快到崖顶的时候,蓦然掉下来一大堆球,正好站在平地的一群人果断拿出球拍,给球全部打了上去。 落在最后的坂田清志迟了一步上来,差些被一颗球砸中,所幸及时被仁王雅治的球拍拦住了。 仁王雅治颠了几下球拍上的球,等坂田清志站稳了,这才把球打了上去。 “没力气了?”仁王雅治问。 “我在最后看着,万一有人掉下去了好拉一把。” “真好心啊。” “我当然好心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真有人出事了怎么办? 两人一同爬上了最后一段路,见到了山顶的地狱景象。 “欢迎来到地狱,臭小鬼们。” 迎接他们的是先前被淘汰的高中生们,以及一个不修边幅,一身酒气的大叔。 去屋里换下衣服,穿上一身白的短袖短裤,正选外套挂在栏杆上,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拿铲子挖坑。 自称三船教练的大叔说话很难听,几个血气方刚的一时忍不住,想跟他争辩,都被瞪了回来。 坂田清志倒是没所谓,如果不要素质,他可以说得更难听一些,三船教练的话只能算开胃菜的程度。 “往好处想,至少我们是可回收垃圾。” 坂田清志说了一句不算安慰的安慰,引来了奇怪的视线。 “不是,问题不是这个……” “反正都是败组的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坂田清志一看就十分有说服力地说道,还真唬住了一些人。 他们狐疑地看着他,到底还是找不到反驳的话,选择了老实听三船教练的话。 三船教练带着高中生去爬瀑布了,留下他们在原地挖深坑。 待到他回来,他们已经挖了个快两米深的巨坑。 在去仓库放铲子的路上,坂田清志瞥了一眼还挂在小屋栏杆上的一排外套,无意间与三船教练对上了视线。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 三船教练两眼瞪得像铜铃,配上一身的酒气,确实挺唬人的。 坂田清志也不恼,只是对他点头致意,算是行了一礼,随后才继续往仓库走去。 只要不踩到自己的底线,坂田清志就不会对某个人有多大意见。 他对三船教练的印象还停留在“话糙理不糙”的阶段,不了解具体情况,目前来说接受良好。 其他人对三船教练意见还蛮大的,但在坂田清志看来,他们其实半斤八两,火气都挺大的。 跟大家一起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三船教练背着他们在做什么的场景。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似乎在往坑里小便。 ……不对,看那个水流量,应该是在倒酒,只是他本来身上酒气就重,也就闻不出来了。也有可能那就是普通的水,总之不是小便。 “你让我们挖坑,就只是为了小便?!” “呿!那又怎么样?去拿铲子把坑填上了,不听话的就推下悬崖!” “可恶……” 坂田清志又看了一眼栏杆,本该挂在那里的外套已经不见了。 嗯…… 他没多停留,跟着众人一起去拿铲子了。 三船教练半眯着眼,一副醉醺醺的样子,盯着坂田清志背影的眼里却并无醉意。 回来填坑的时候,坂田清志留了个心眼,往坑里瞥了一眼,没看见土以外的颜色,旁边的土堆也没被动过。 跑了三趟仓库,一众国中生这才得空休息。 “诶,我们的外套去哪儿了?” “原本不是挂在栏杆上的吗?” 这时,开始有人注意到正选外套不翼而飞了。 “不就在你们脚底下吗。” 三船教练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面露惊愕。 坂田清志闭了闭眼,轻叹一声,到底还是忍了下来,没揭穿他。 幸亏他没有真那么做,不然坂田清志可能很难保持理智了。 那不是锻炼精神力,只是单纯的犯毛病,是在搞服从性测试,完全没必要也没意义。 不等众人抗议,三船教练又叫他们拿球拍去球场上,准备跟高中生对战争夺今晚的床铺,输的人要去睡洞窟。 洞窟啊……会有很多蚊虫,睡袋睡着也不舒服,不用想也知道大家都会拼命想赢得睡床的资格。 他还没试过睡洞窟呢,好像有点意思。 似乎是看出了坂田清志在想什么,真田弦一郎对他说了一句:“还是认真上。” “好,我尽力。” 第91章 野营 没接到球的人淘汰,要直接离开球场在边上等着,留到最后的一组获胜。 球场地面坑坑洼洼的,难以预测球反弹的方向,也不好站立和跑动,高中生一开始靠这个淘汰了若干人。国中生逐渐意识到要在球落地前打回,却还是有不少人出局了。 眼见国中生这边人数越来越少,就连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也不慎出局了,高中生那边却一个人也没少,情况相当不妙。 真田弦一郎尝试在网前截击,却被人多势众的高中生围攻,也遭到了淘汰。 对面还在嘲笑他是面老的大叔,坂田清志冷着脸给他们瞪了回去。 这时,柳莲二和乾贞治站了出来,称已经分析完了场地的数据,请大家将场地交给他们。 “清志可以不出去。” 坂田清志看着柳莲二,“原因呢?” “因为你肯定不会出去。” “确实。” 乾贞治没有意见,既然莲二说可以,他也摸不透这个人,还是照办为好。 原本坂田清志无所谓睡哪里的,毕竟之后还有个半夜摸去基地偷酒的小分队,肯定是要在洞窟才好行动的…… 可既然对面大声嘲笑弦一郎,那他不回敬一下怎么好意思呢? 坂田清志眼里透着冷意,看得对面好几人打了个寒颤。 坐在木桩上的三船教练给高中生那边抛出三颗球,优势在他们那边。 在球落地之前,坂田清志挥拍挑高了这一球,用跃龙门率先淘汰了几人。 因场地坑洼不平,球停止打旋的速度比平地要快上许多,不过也不碍事,左右他们也接不到这一球。 另一边,柳莲二和乾贞治也一一将不规则反弹的球打了回去,不断削减场上高中生的数量。 见这两人无懈可击,高中生就把主意打到了坂田清志身上。跟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他们把三颗球都打到了他这边。 这可真是瞌睡送枕头,正是时候啊。 他正好想看看自己能不能一次性打几颗球呢。 坂田清志换手握拍,脚步画弧略微转圈,一次性接住了刚反弹的三颗球,用不和谐音打了过去,淘汰了五六人。 手感不错,运气也挺好,三颗球离得都不是太远。 “长发小哥加油啊!!” “坂田上啊!!” “干得好!!” 柳莲二对他笑了一下,“刚才那一击很漂亮。” “我也觉得。” 坂田清志一点不害臊地收下这句赞扬。 高中生也开始着急了,还不信邪地再次集中攻击坂田清志,这次是拿对付真田弦一郎的招数来对付他,朝着他两边的身后击球。 坂田清志换回右手,先反手打回左侧的球,接着利用惯性和步法略微后撤,将右侧的球打回。 虽然对方是高中生,但速度和力道还是他略胜一筹,这种程度还对付得了。 又被淘汰了几人,这次他们终于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不再集中对付坂田清志,而开始尝试分别击破。 很快,最后一个高中生也遭到了淘汰。 不和谐音立大功。 国中生阵营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坂田清志上前几步,挣脱了热闹的人群,看着对面垂头丧气的高中生。 “嘲笑别人的长相可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 “今天受教了。” 说完,坂田清志对他们微微低头行了一礼,随后转身回到了同伴的身边。 “行了!快点去做饭!” “是、是!!” 三船教练把他们赶去做饭了。 仓库里没多少食材和柴火,得自己去森林里采集,各自分组进行。 坂田清志留下来烹饪,顺带再帮忙起火烧柴,确保炉灶火力充足。 原本他也不想的,但高中生乱七八糟的动作实在看不过眼,还是他自己上手比较快。 “前辈们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坂田清志一边加柴,一边对灰头土脸的高中生发出了灵魂疑问。 按理来说他们来到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没理由连烧柴做饭都不会啊——噢,也不是完全不会,但很像是逼急了才勉强明白了一些,依旧不得要领。 被一个国中生这么问,高中生们也挺羞耻的,不少人红了脸。 “就这么活呗……” “那就看着我学一学。” 他们没有意见,虽然还是没精打采的,但还是认真观察着坂田清志的做法。 不知道以后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多学一些总还是好的。 看着火苗在干柴上跃动,坂田清志真生出了一种参加夏令营的感觉。 刚刚打球淘汰高中生的时候,他感觉像是在玩打地鼠一样,不过目标不是地鼠,而是场地。 老实说,有点开心。 抛开爬悬崖不提,目前为止的训练还是挺有意思的。 累啊苦啊的,他已经持续经历了将近十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苦再累,还能比伤病和梦想破灭更痛苦吗? 他适应性可真强啊,不愧是他,嗯。 回头一定要跟爱音说。 坂田清志心里愉快,面上却不显,一脸淡然地把切好的菜倒进锅里,开始大火翻炒。 “火不会太大了吗?” “刚刚好。看着点火,继续保持。” “可是……” “继续保持。” “好……” 看着那猛火,负责加柴的高中生欲言又止,在坂田清志斩钉截铁的一句话下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老老实实当一个加柴工具人。 在火力加持下,一顿晚饭很快就完成了。经历了一整天的辛苦训练,大家都埋着头大吃特吃,疲惫和安心感随饭菜下肚而涌来。 吃过饭,众人分批次去河边擦洗身子。坂田清志才刚回到小屋附近没多久,就见三船教练走了过来。 “你,跟我过来。” 确定他指的是自己,坂田清志对同伴挥挥手,跟着他去了屋后的僻静处。 “你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三船教练正色凝视着坂田清志,全然看不出先前那副醉汉的模样。 “我来寻找自己的未来。” 这是真话。 “这里可不是让你来玩耍的地方,你明白这一点吗?” 三船教练的气势陡然加强,空气变得凝重,仿佛坂田清志说的答案不能让他满意,后果就不堪设想一般。 坂田清志全然不受影响,仍旧面色淡然,只道:“训练很开心。” 三船教练狐疑地挑了挑眉。 “教练,我是个平凡的人,没有特别的天赋,是靠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坂田清志看着他的双眼,说,“什么苦累我都受过了,如果能让我找到自己的未来,并成功走上那条道路的话,我不怕任何苦和累。” “毫不夸张地说,我甚至享受这个过程。” 他已经熬过了最难受的那段时期,这点程度不算什么。 而且他也答应过爱音,会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她听。常言道报喜不报忧,但爱音不会满意那样的,那首先他要抛却负面的情绪去度过接下来的日子才行。 两人对视良久,最后是三船教练哼了一声,结束了这个话题。 “希望你能坚持到底。” “我会的。” 当天晚上,国中生成功睡在了木板床上,但在下着雨的半夜被叫起来做挥拍训练了。 应该不会感冒…… 坂田清志叹了一声,早点做完早去避雨。 想着,他拿起球拍,跟大家一起走进了雨中。 第92章 狩猎 今天的训练内容是秃鹫狩猎运动员,每个人身上绑一只气球,在树林当中躲避秃鹫,保证气球不被秃鹫抓破,失败了就去睡洞窟。 在后山训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每天花样都不一样,不变的是每天都是地狱式训练。 坂田清志不由感慨三船教练是真会想点子。 累是累,但也挺好玩的。 坂田清志闲庭信步一样走在树林中,怀里抱着用布包起来的一堆栗子,有秃鹫来了就扔栗子打跑,跟其他奋力逃跑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想过扔石子的,但那些秃鹫是三船教练养的,真弄伤了也不好,就退而求其次用栗子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找点肉喂给它们的,这样效果会更好,但奈何他无权动仓库的食材,也没时间和工具去抓鱼。 不过他运气还不错,没多少秃鹫冲他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谁吸引走了。 正走着,他发现一个不错的藏身处,走过去发现仁王雅治也在。 “雅治。” “哟,清志,你也来了。” 坂田清志在仁王雅治旁边坐下,“最近怎么样?” 这段时间他们日夜都专注于训练当中,很少有时间像这样跟彼此闲聊,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大家都没有生病或受重伤,胃口也还可以。 “也就那样,一切正常。” 坂田清志仔细打量了一番仁王雅治,确定他身上没什么伤口,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你呢?看你好像挺乐在其中的。”等坂田清志看完了,仁王雅治反过来问起他的情况,“这种地狱一样的生活到底哪里好了?” “很好玩啊,你不觉得能想出这些训练,教练也挺有才的吗?” “确实挺能折腾人的。” 仁王雅治略为不满地嘟囔道,坂田清志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或许是太久没能好好和他说过话了,也或许是今天天气太好,自己心情也挺好的,坂田清志跟仁王雅治说起了心里话。 “其实我一开始不想来u-17的。” 仁王雅治静静地听着。 “我想来这里找自己的未来,却又觉得自己没那个实力和心态留在这里。” 在坂田清志跟大家坦白自己的梦魇之后,仁王雅治对他的精神世界了解得更深了一些,也能明白他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他总是把重心放在珍视的人们身上,忽视了自己,真到了让他为了自己而前进的时候,他反倒会不知所措。 他们让他先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上,别去想太多,也是希望他能趁此机会好好放松一下,到了要得出答案的时候也会更轻松一些。 “爱音说,让我为了她过来参加集训。”坂田清志嘴角噙笑,“她叫我以参加夏令营的心情过来,跟她分享每天发生了什么趣事,实在要胡思乱想就想她……” 闻言,仁王雅治也跟着笑了,“这就是你每天都跟在玩一样的原因?” “对,上山之后我还真有参加夏令营的感觉,挺好玩的。” “那挺好的。” 其他人知道了也会安心一点。 “说完我了,你怎么样呢?想通了吗?” 坂田清志没有明说,仁王雅治却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欺诈被看穿了,还反过来被欺诈了,我还有得学呢。”仁王雅治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往身后的岩壁靠去,“其他的,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你需要安慰吗?” 仁王雅治抬眼看去,坂田清志面上是熟悉的坏笑。 “怎么,你也想摸我头?” “你想的话。” “不行。” “真可惜。” 坂田清志又待了一会儿,留了一些栗子给仁王雅治,跟他告别后,出去找秃鹫玩了。 一直躲着多没意思,还是要来点刺激才行。如果运气好遇上了剩下三个同伴,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正好聊一聊他们的近况。 又打退一只秃鹫,坂田清志走到了悬崖边上的洞窟附近,看见真田弦一郎正站在洞口调整呼吸。 “弦一郎,你在这里啊。” 真田弦一郎点点头,“你看起来很悠闲。” “我用栗子打跑它们了,而且也没多少秃鹫来抓我。” “用栗子打跑秃鹫?”真田弦一郎不解地皱皱眉,“它们这么轻易就放过你了?” 他也试过赶走秃鹫,可它们毅力不一般,连他的气势都不起作用,最终还是只能躲在这里稍作休息了。 “是啊,为什么呢?” 坂田清志来到他身旁,上下打量了一番。 嗯,弦一郎也没受伤。 “你用栗子打它们哪里了?” “我是瞄准头部扔的,一般会打到喙和附近的部位。” 打其他地方他担心弄伤它们了,喙相对更坚硬,他就朝那儿打了。 “只打一下就飞走了?” “对。” 真田弦一郎面色复杂,完全搞不懂。 难道是清志身上有什么让它们恐惧或厌恶的东西吗?可就连自己引以为傲的气势都不能奈它们如何,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见他沉默了,坂田清志正想开口转移话题,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树叶的沙沙响,看来是有其他人来了。 来者正是一开始在基地嚷嚷着要比赛夺球的高中生,他一只手背在身后,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明显有诈。 “你们俩怎么能躲在这里呢?要堂堂正正面对挑战才对。” 真田弦一郎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只道:“你最好小心一点,他们在瞄准你。” 那人以为他在说秃鹫,得意地说:“不劳费心,我已经用水洗掉气球上的味道了,它们找不到我的。” “——比起我,还是先担心你们自己!” 下一刻,那人亮出藏在身后的树枝,向他们的气球冲来。 坂田清志一颗栗子过去,正中他的额头,他往后一摔,发出了不小的动静,手上的树枝也掉落在地。 随即,气球破裂的声音陡然响起,那人一惊,连忙往后看去,原是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 他们俩人手一个弹弓,地上还滚着几颗栗子,明显是他们打破了气球。 “真遗憾啊,前辈,你今晚得睡洞窟了。” 越前龙马嘴角勾着坏笑,旁边的远山金太郎也满面的笑容。 “可恶……” 他想捡起手边的栗子,至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坂田清志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握住了他的手腕。 “前辈,出局了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请回。” “如果你不认得路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 真田弦一郎也走了过来,跟坂田清志一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最后他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那两个小不点他是不怕,但那两人一看就不好惹。 更何况,那个长头发的还是掌厨的,威慑力比戴黑帽子的还要强。 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掌厨的过不去啊。 随后,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就“是谁打中了气球”开始拌嘴,并演变成了用球拍打栗子一决胜负的局面。 “真有精神啊。” “毛头小子,在开阔的地方晃悠很容易吸引来秃鹫的。” “他们自己选择的,就随他们去。” 真田弦一郎摇摇头,不再去看球场上的两人,而是跟坂田清志聊起了近况。 “这块布是哪来的?” “从灶台那边拿来的,我问过三船教练了,他说随便我。” 栗子外壳上的绒毛算是比较坚硬的,一次拿太多了容易扎到,他就借了块干抹布包着。 “你和教练相处得还挺不错的。”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正聊着,秃鹫逐渐聚集了起来,其中有一只还把远山金太郎抓了起来,被他一脚踢开,他也掉在了树上。 “情况不妙啊。” 秃鹫都在越前龙马头顶上盘旋,远山金太郎拿球拍打了五颗栗子过去,让越前龙马用栗子打跑它们。 看着那两人迅速打出了五颗栗子,坂田清志陷入了沉默。 还是人吗? 自己一次顶多只能打三颗球,这两人已经进化到一次五颗了。 就在坂田清志怀疑人生的时候,有一只秃鹫向他俯冲了过来。 真田弦一郎注意到了那只秃鹫,心下一惊,正要开口提醒,就见坂田清志面不改色地拿起怀里一颗栗子,看也不看地砸了过去。 栗子正中秃鹫的两眼中间,它惨叫一声,连忙飞远了。 目送秃鹫飞远,坂田清志侧头看向真田弦一郎,发现他表情有点微妙。 “怎么了,弦一郎?” “不,没什么……” 真田弦一郎压了压帽檐,尝试掩饰自己的神情。 “只是明白秃鹫为什么不去抓你了。” “为什么?” 真田弦一郎没有说话,坂田清志困惑地皱了皱眉,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吗? 不待他深思,三船教练走了过来,说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的动作进步了不少。 经过坂田清志的时候,三船教练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对两个小不点说:“想要赢过鬼和德川,至少要一次打十颗球才行。” 坂田清志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把布包塞给真田弦一郎,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那三人身边。 越前龙马扬起那标志性的笑,“教教我,要怎么才能一次打十颗球?” 三船教练盯着他看了几秒,坂田清志心中警铃大作,在三船教练扬起手的同时提起越前龙马的后衣领,拉着他避开了那只手。 “教练,孩子会有样学样的。” 坂田清志现在很慌,虽然面上平静,但心里很慌。 “可以交给我吗?” 两人对视良久,三船教练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坂田清志不敢挪开视线,只能期待他看得出自己的诚心了。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一般,三船教练最终还是没有深究,只是不满地哼了一声,丢下一句“随便你”,转身离开了。 走了几步,他又说了一句:“告诉其他人,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 说罢,他没再停下脚步。 坂田清志暗自松了口气,放开越前龙马,给他理了理衣领。 “下次别对教练笑了,他不喜欢别人笑嘻嘻的样子。”坂田清志说,“你不要学他对别人动手动脚的,容易被打。” 越前龙马面露困惑,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点头应了一声,跟他道了声谢。 这时,远山金太郎也冲过来关心越前龙马,也对坂田清志说了谢谢。 坂田清志对两人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跟站在不远处的真田弦一郎一起回小屋去了。 第93章 人类 回到小屋的时候,真田弦一郎跟坂田清志道别,去找高中生练球了。 他找了五个人,坂田清志立刻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弦一郎也迎来了五球进化啊。 坂田清志目送着他离开,片刻收回视线,提步去灶台那边了。 他的实力得到了飞跃的提升,坂田清志自然是为他高兴的,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别的感受了。 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冷静。 原以为自己多少会有点无力的,毕竟大家都比之前更强了,只有他还停留在原地,但真到了见证他们成长的时候,他又出奇地毫无波澜。 前世似乎也有过这种感受,当时是因为什么来着…… 坂田清志把抹布放回灶台边上,想了有一阵都想不起来,遂决定抛之脑后了。 算了,前世的事情跟现在又没关系,还是先想想晚饭怎么办。 剩下的栗子他在路上丢回树林里了,数量太少,也没有糖,做不了糖炒栗子,就还给大自然了。 “喂,小鬼。” 坂田清志正思考着,身后突然传来了三船教练的声音。 他回头看去,三船教练扔了一把破旧的球拍给他。 “拿上那块布跟我来。” 坂田清志看了看手里不知有多少年历史的球拍,默默地拿上抹布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了树林当中,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 “你之前说训练很开心是。” 三船教练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 “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训练。”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三颗球丢给坂田清志,又指了指地上散落的栗子。 “用你最擅长的变轨球,把这些栗子的壳敲碎。今天是第一天,先打够一百个,把碎了壳的栗子带回来验收无误才能吃饭。” “……我知道了。” 在四面环树的地方打变轨球并不轻松,还要控制力度确保能敲碎栗子壳——也不知道先碎的是网球还是栗子。 三船教练丢下他离开了,他暗自叹了一声,随即定了定神,开始了给他单独定制的特训。 坂田清志拎着布包回去的时候,天幕已经挂上了点点繁星。 一众中学生围着小屋,三船教练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周围倒了不少空掉的酒瓶。 ……这是在做什么? 空腹加上疲惫让坂田清志的大脑有些迟钝,一时转不过来,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教练睡着了,那谁来验收他的成果,给他饭吃? 疑惑逐渐转变成怒火,坂田清志现在处于失去理智的边缘,身上隐隐散发出低气压,周遭温度骤降,离得近的人都不禁抖了抖。 是这群人合伙给他灌醉的吗? 哪一天灌醉不好,为什么偏偏在今天灌醉他? 他醉倒了,万一隔天醒来的时候翻脸不认账,叫自己带翻倍的剥壳栗子回来怎么办? 这时,坂田清志肩头一沉,是仁王雅治搭着他的肩膀。 “清志,饿了?我们给你留了饭,吃吗?” 坂田清志的怒气顿时一扫,全然不见刚才那副恶鬼的样子,眼里似乎还闪着期待的光。 “吃。” 仁王雅治笑了一声,“走,吃饭去。” 坂田清志把东西放在醉倒的三船教练旁边,跟仁王雅治去灶台那边吃饭了。 等他离开了,现场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看他那样子,应该是教练说不完成特训就不能吃饭。”柳莲二说,“他手上的布包,大概率是要拿给教练验收的,但很不巧教练现在醉倒了。” “幸好提前给他留了饭,”杰克桑原叹了一口气,“不然,在学到本事之前,我们可能就先完了。” “失策了,应该先问过他再实行计划的。” 是真田弦一郎提出要拿酒收买教练的。没看到坂田清志的身影,他还以为他是自己去训练了,就没叫上他一起去偷酒。 结果就是,坂田清志被三船教练叫去树林里特训,一直到深夜才回来,而且还饿着肚子,其怨气之大可想而知了。 “嗳,你们到底为什么那么怕他啊?” 越前龙马不解地问道,成功引得在场立海大和青学成员默契地露出了难看的脸色。 “清志很少生气,而一旦生气——” 乾贞治接上了柳莲二的话:“就跟母亲发火一样,又恐怖又不能反抗。” 杰克桑原摇摇头,“不,还有另一种情况。” “还是不知道为好。” 真田弦一郎结束了这个话题,越前龙马依旧是云里雾里的。 “喂,臭小鬼们。” 不多时,本应醉倒的三船教练坐了起来,眼里一片清明。 “掀起革命。” 坂田清志吃饱回来时,大伙已经散了,三船教练坐在篝火前,背对着他们俩。 “那我先去睡了,晚安。” “晚安。” 仁王雅治拍拍坂田清志的肩,与他互道晚安,去屋里休息了。 坂田清志来到三船教练不远处坐下,一同看着眼前在干柴上跳跃的火焰。 “坐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洗洗睡!” “刚吃饱,肯定要先消化一下再做其他事,才不会伤到肠胃。” “你这小鬼胆子大了不少啊,都敢和我顶嘴了。” 三船教练的语气沉了下来,听起来颇有几分生气的意味。 “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哼!也就你会这么大胆了。” 大家也都逐渐意识到三船教练的训练并非胡来,而确实能提高自己的实力,这才少了怨言,但心里对他还是有些怕和恼的,这才没什么人和他正儿八经地说过话。 再加上,三船教练确实挺粗暴的……就白天他想用手背打越前龙马一事来看,属实惹不起。 除此之外,他还算能相处,不是喜怒无常的混球,坂田清志也就能和他说上几句。 “小鬼,你太小看自己了。” 坂田清志侧头看向三船教练,他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一切。 “我见过很多有点天赋就高看自己的臭小子,也见过不少因为天赋比不过其他人而拼命挣扎的臭小子,却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 “有天赋,也努力,却把自己困在了平庸的泥潭里。” 坂田清志眨了眨眼,“可我的确是个平庸的人类啊。” 他没把其他人形容为“怪物”,可心里确实不觉得他们是人类。 做个平庸的人类也没什么不好的,平庸有平庸的好处,人类有人类的强大之处,没必要非得跟他们一样。 听见他这句话,三船教练嗤笑一声,“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是人类?” 这是要他放弃做人吗? 是因为往后已经魔幻到在宇宙中打球,人类没有用武之地吗? 可他真的没有超能力啊? 坂田清志两只眼都写着问号,三船教练看不下去,烦躁地反问道:“你以为我为什么只给你一个人安排特训?” “因为我们关系不错,您看好我?” “呿!别说得那么恶心!” 三船教练立马反驳了回来。 他眼里满是嫌弃,却又带几分认真,说:“听好了,小鬼,你的球风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能学得去,而这注定了你没法做一个普通人,也是怪物的其中一个。” “只不过,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顶多只能算是初生的怪物,所以你才没那个感觉。” 坂田清志直直地看着三船教练,他还是第一次见他说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见他开解某个人。 “我也是其中之一?” “你也是其中之一。” 三船教练又重复了一遍。 “别去想自己没法做到,而要去思考怎么才能做到。” 说罢,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坂田清志。 “快去洗洗睡,明天继续敲栗子特训!” 坂田清志与他对视几秒,也站了起来。 “我明白了。” 第94章 青月 相较于败组艰辛的荒野求生,胜组这边的条件可谓相当优越。 先进精密的仪器,科学有效的训练,营养美味的饮食,舒适良好的环境……每一样都是败组不敢奢求的。 在进入正式训练后,国中生开始各自为进入上位球场奋斗,目前六号球场十二个名额全部被以幸村精市为首的国中生占据。除去鬼十次郎,五号球场也有多达十一名国中生。 眼下,五号球场正觊觎着三号球场的位置。 今天是两队展开交换战的日子。 单打三由藏兔座对战中河内外道,藏兔座因体力不支倒下,由中河内外道获胜。 双打二是切原赤也和白石藏之介对战松平亲彦和都忍。 比赛前三局由三号球场的两人轻松拿下,第四局由松平亲彦发球,他蹲下身,摆出了一个诡异的姿势。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他打出一记“花”式发球,球急速旋转着飞来,如同花瓣纷飞一般,在弹起后猛地击中了切原赤也的额头,留下一道血痕。 “15-0!” 切原赤也愣了一瞬,随即摇了摇头,迅速调整好情绪,等待下一球。 虽然很快,但他一定可以看清楚球路,成功打回去的! 第二球打到了白石藏之介的头上。 “30-0!” 第三球落在切原赤也脚边,这次他略微后撤,把这一球打了回去,却不慎出界了。 “40-0!” 还差一点! 他已经看清球路了,下一次一定能打到界内! “喔——你还挺能干的嘛,居然能打回来,可惜出界了啊。” 松平亲彦吹了个口哨,随后话锋一转。 “卷毛,你为什么能留下来呢?分明完全输给了那个眯眯眼。” 切原赤也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居然能为了后辈主动放弃机会,真是可歌可泣啊。” 白石藏之介连忙挡在切原赤也面前,遮住了松平亲彦,“切原同学,别听他胡说!” 切原赤也垂下头,嘴唇翕动了几下,不知说了什么。 顷刻,他重新抬起头,眉头紧皱,眼神却坚定无比,看不见焦急的神色。 “我没事,白石前辈,继续比赛。” “是吗?那就好。” 见他神色无异,白石藏之介松了一口气。 原先受坂田清志拜托的时候,白石藏之介还有些担心,怕切原赤也的性子和远山金太郎不相上下,实际相处起来才发现他只是单纯了一些,整体还是安分的,不会因为一两句挑衅就失去理智。 当时坂田清志并没有说太多,只拜托他关照一下切原赤也,确保他有好好照顾自己。 不论是柳同学,还是坂田同学……切原同学有着一群很好的前辈啊。 场上的四人重新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松平亲彦故技重施,再次打出一记“花”。 球落到了切原赤也的脚边,反弹后朝着他的脸颊飞去。 切原赤也略微后撤,打了一记不和谐音回去。 “哈!这种软绵绵的球——” 松平亲彦得意地笑着,正想挥拍击球,球却陡然变道,迅速往球网的方向飞去,落在了网前的场地。 “40-15!” “刚、刚才那一球是……” 没能接到球的松平亲彦瞠目结舌,在场外观战的立海大成员却并不意外。 “赤也学会二次变轨了啊。” 幸村精市看着场上的切原赤也,即便成功打出了二次变轨的不和谐音,他也没有得意忘形,相反还相当沉着,看来心性也成长了不少。 “是啊,而且有模有样的呢。”柳生比吕士点了点头,“坂田同学知道了,肯定也会为他高兴的。” 松平亲彦出言挑衅切原赤也后,切原赤也不知为何反倒冷静了下来,甚至攻势愈发猛烈,仿佛能看见对面所有死角一般,总能精准地将球打到他们接不到的地方。 转眼间,五号球场就赢下了两局。 “做得好,切原同学!” 白石藏之介和切原赤也碰了碰彼此的球拍,互相鼓劲。 丸井文太观察了两局比赛,总觉得有点眼熟。 “感觉赤也现在有点像清志啊。” “如果说从前的赤也是容易躁动,用杀招将对手和球场染红的话,现在的他就是冷静地观察局势,有针对性地攻击对手的弱点。” “跟红色相对的,大概就是蓝色了。” 高悬于空的青蓝色月亮,平等地洒下清冷的月光,地上之物皆无所遁形。 过去那个毛躁的小子已然蜕变,如今他已经能保持理智,逐一洞察并击破对手的弱点,将比赛引向胜利了。 “ga,白石、切原,3-4!” 与此相对的,松平亲彦陷入了焦虑之中。 比分追平让他的心态逐渐崩溃,已经没法好好接球了。都忍看不过眼,抓着他的头发让他闭嘴,他这才消停下来。 接下来是白石藏之介发球,都忍没再管切原赤也,而是集中白石藏之介攻击,直接打中了他的左臂,力道之猛让他松开了手中的球拍。 “白石前辈!” “我没事,别担心!” 切原赤也怒瞪了一眼对面的两人,这群人,打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还打白石前辈! 白石藏之介拍拍他的肩,让他别放在心上。 刚才那一击把白石藏之介的绷带打断了,绷带掉落,露出了他左臂的真面目。 “白石前辈,你的手臂……” “没能守住跟小修的约定啊,不过这也没办法。” 他的左臂上赫然是一只黄金护臂,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让在场的众人都面露惊愕。 白石藏之介取下护臂,“来,我要动真格的了!” 取掉护臂的白石藏之介速度猛升了几个等级,局势本就对他们俩有利,这下更是直接决定了最后赢家。 白石藏之介解放了左臂,切原赤也洞察对手弱点,二人齐心协力,不过转眼间就拿下了双打二。 “6-3,白石、切原获胜!” “好耶!我们赢了!!” 切原赤也高兴地和白石藏之介击掌,随后跑去观众席跟三个前辈欢呼庆祝了。 他面上洋溢着笑容,全然看不出刚才在球场上面色平静的模样。 白石藏之介只短暂接触过坂田清志,不过也在现场亲眼目睹了他和不二周助的比赛,多少知道一点他的球风。 老实说,刚才的切原赤也真的有点像他,只是还欠些火候。假以时日,切原赤也也会像坂田清志一样,掌控整场比赛。 “难怪他担心的不是比赛,而是切原同学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白石藏之介呢喃着,把放在裁判椅边上的护臂重新戴了回去。 “干得漂亮,赤也!”丸井文太给切原赤也竖了个大拇指,“你真行啊,能把对手耍得团团转。” “嘿嘿,我还差得远啦。” 嘴上这么说,切原赤也却很是受用丸井文太的夸奖。 “话说回来,切原同学,为什么前半场的时候你不这么打呢?” “啊,这个……” 切原赤也一时语塞,幸村精市替他回答了:“因为那是后半场的时候才开发出来的,对?” “嗯……” 切原赤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听见那番话的时候,我很生气……” “但是想起坂田前辈的叮嘱,我就忍住了,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 其结果就是刚才的比赛,他成功守住了理智。 现在回想起来,坂田前辈在生日那天给他送的信笺和指南书,或许都是为了这一天,为了让他进一步成长而准备的。 他曾经在红月倒映的梦境中徘徊,最后背对红月,朝着另一个方向前进。 那个方向原本什么也没有,只有强烈的白光和梦境的出口。 但是现在他看见了。 在那前方,是清冷却又温暖的青月。 第95章 镜子 单打二由手冢国光对战大和佑大,是两任青学部长之间的比赛。 “听说你在部里整改,见效不错。”大和佑大面上是温和的笑,“你做到了我们没能做到的事,真了不起啊。” “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大和佑大微微一怔,随后笑意愈深。 “你变了一些。” 手冢国光停顿了一下,“是吗?” “嗯,比以前柔和了一些,是好的变化。” 国一时的手冢国光还会笑,性格温和,在遇到触及底线的事情时会将内心的尖刺外露,变得强硬而冲动。 在大和佑大希望他成为青学的支柱后,肩上扛着重任,他逐渐失去了笑容,也减少了与他人的交心沟通,以自我牺牲为手段,走上了狭窄的小路。 而如今的他已经看不出被支柱的重任束缚的迹象,气质柔和了些许,虽不比国一那时,却也是相当大的进步了。 “不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听说你秋天就要去德国了啊。” 手冢国光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又是为什么一路打到了五号球场。 ……或许是在期待最后一次与同伴共同前进。 见他沉默,大和佑大也不恼,选择了转移话题。 “那么,就让我们两个部长,好好打一场。” “请多指教。” 最初的一局由手冢国光迅速拿下。 中河内外道在观众席大喊要大和佑大“好好好干”,大和佑大苦笑了一下,也决定认真起来了。 从第二局开始,手冢国光多次挥空拍,给大和佑大送分,就像是看到了假象一样。 “肉眼所见,不一定皆为真实。” 转眼间,大和佑大就赢下了两局。 “其名为——幻有梦现。” 在挥拍击球的瞬间改变球路,利用惯性思维欺骗对手,把球打到另一个地方,从而赢分。 如果坂田清志在这里,就会发现这是他常用的策略。 ——也因此,手冢国光知道该如何破解。 “15-0!” 大和佑大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底线,球刚刚落在了那里。 “喔……” 他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居然打回来了啊。 “见识过清志的比赛,这种程度的策略也算不得什么了。”幸村精市语气平静,“被清志说过以后,那个手冢如今也学会灵活变通了。” “手冢没跟清志打过比赛,不过也有点收获。”丸井文太吹了个黄色的泡泡,“也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在击球的一瞬间改变球路并非易事,少有人能做到,可见大和佑大确实有一定实力。然而,他在体能和速度方面还是略逊一筹,光凭头脑和技巧还不足以弥补这部分欠缺,尤其对手还是那个手冢国光。 有了第一颗成功打回去的球,之后就顺利了许多。 用止风和止风变式夺去大和佑大回球的可能性,在大和佑大使用幻有梦现,改变球路的时候放弃预测球路,只根据手腕微妙的动作和球一瞬间的动向判断下一步行动。 “ga,手冢,4-4!” “哎呀呀……” 大和佑大苦笑着挠了挠头。 “我本来还想开解一下你的,没想到你已经靠自己走出来了。” 看着手冢国光坚毅的眼神,大和佑大欣慰地笑了。 他知道手冢国光在今年的关东和全国大赛上都在勉强自己牺牲手臂,只为引领青学全国夺冠。他的右臂也受过严重的伤,自然清楚那是怎样的感受,因此才不想年轻有为的后辈也走上自己的后路。 不过,在自己开解他,让他从责任中解放之前,他已经在为自己而前进了。这样更好,自己也能安心了。 “不,只靠我自己是走不出来的。” 手冢国光看了一眼在观众席上的青学成员,又看了看立海大那边。 “是某个人开导了我们,同时也得益于青学各位的帮助,我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大和佑大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青学他理解,可为什么要看立海大的方向? 看出他的想法,手冢国光补充道:“可惜他没能留在集训基地。” 原来如此,是去了败组啊。 大和佑大知道一点内情,不过没有明说,只笑着道:“希望之后能见他一面,看看他是个怎样的人。” 手冢国光面色微变,“您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他是个十分奇怪的人。” 大和佑大困惑地歪了歪头,手冢国光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他也只好作罢,回到了比赛当中。 这是两代青学支柱,两任肩负带领青学重任的部长,两个手臂受过重伤的选手之间的比赛。 手冢国光看得出来,大和佑大右手的动作有轻微的不自然。 大石秀一郎右腕受伤时也是那样的表现,但大和佑大的症状要轻一些,可能是已经痊愈,并且完全走出受伤的阴霾了。 只不过,或许是当时伤势过于严重,即便完全康复了,也还是远不如从前,也没法完全恢复到巅峰时期的状态。 大和佑大清楚手冢国光的感受,手冢国光也明白大和佑大的想法。 正因如此,他要在这场比赛展现出自己已经走出了阴霾,不再被束缚和自我束缚的姿态,对过去的自己告别,也让大和部长和同伴们彻底安心。 他们是如此相似,所以才能无比清楚对方对彼此的期望。 他们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接下来该为自己考虑了。 手冢国光的眼中泛起隐约的淡雾,动作更加干脆,速度和力道也都提升了几个等级。 一瞬间,观战的众人神色各异,大和佑大在怔愣之后面露喜色。 “是天衣无缝之极限……!!!” 胜负已定。 “ga,手冢!6-4,手冢获胜!” 比赛毫无悬念以手冢国光的胜利告终,两人进行赛后握手。 “去追寻属于自己的未来。” 至此,手冢国光前路的最后一道障碍也被抛在了身后。 见证手冢国光突破极限、习得天衣无缝之极限的一众国中生心思各异,有人为他欢喜,有人得到了激励,有人再次坚定了要追赶并超越他的决心。 “你是要去德国,手冢。” 在手冢国光离开场地前,迹部景吾拦住了他。 “去成为职业选手,我很快会追上你的。”迹部景吾嘴角带着一如既往华丽的笑,“这支队伍就交给本大爷了。” 把五号球场之后的未来交给其他人,手冢国光离开u-17集训基地,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了。 大和佑大收好球拍,内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因手伤而一度跌入谷底,是国一时的手冢国光重新点燃了他的梦想,让他努力复健,重回球场。 但他犯了一个大错。 他擅自将自己投影到了手冢国光身上,把青学的未来托付于尚且年幼的手冢国光,却忽视了这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压力,甚至会让他步入自己的后路。 等他发现的时候,手冢国光已经变成了从前的自己,他们两人真正变成了镜子的两面。 所幸,有人拉了他一把,他的身边也有可靠的同伴在,在为时已晚之前及时挽救了事态。 手冢国光走上了自己信服的道路,大和佑大也完成了隐退比赛。 镜子已经被打碎,双方都不再是另一个自己了。 第96章 回归 双打一是九州双雄获胜,单打一迹部景吾上场对战入江奏多,五号球场的众人化身后援团高喊迹部必胜,炒热了气氛。 在入江奏多出神入化的演技下,迹部景吾先是占据上风,随即被破解了自豪的冰之世界,落入下风,最终进化出迹部王国,洞察入江奏多的生理死角,甚至让赛场下起了雪。 柳生比吕士给幸村精市打伞遮雪,切原赤也居然也从包里摸出了一把伞,跟丸井文太一同躲在伞下。 丸井文太惊奇地看着切原赤也,“赤也,你居然会记得带伞啊?” 切原赤也得意一笑,“坂田前辈的指南书里写着的,就算不下雨也得把伞放包里,说是以防万一。” “哎呀,清志还给你写了指南书啊?”幸村精市也有些吃惊,“是什么样的?” 切原赤也拿出指南书递给幸村精市,他翻了翻,不由惊叹清志真是把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都写上去了。 柳生比吕士和丸井文太也粗略看了一下,生出了一个同样的想法。 “这是在给远行的孩子写家书吗?” “呵呵,是相当不放心赤也呢。” 切原赤也被这个说法噎了一下,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嘴硬道:“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忘性大了点而已啦!” “嗯嗯你说的对。” 丸井文太敷衍地应了一声,让他继续专心看比赛。 场上的两人进入了持久战当中,谁也不让谁,观战的众人一度以为这场比赛永无止境了。 最终,迹部景吾体力不支倒地,入江奏多也无法抬起手臂,判定比赛无效。 目前双方比分2:2,鬼十次郎上场迅速赢下了加赛,五号球场全员与三号球场交换。 交换赛结束,高中生们正疑惑今天怎么没见着二号球场的人,却见一群身穿黑色外套的国中生走了过来。 “他们卷着尾巴逃跑了,不会再回来了!” “你、你们是——!!” “你们不是回去了吗?!” 败组国中生全员回归,他们外表略显狼狈,眼神却比以往更加坚毅和自信。 远山金太郎咧嘴笑道:“我们从深渊回归了。” 高中生一愣,纷纷投球直呼他们绝不认可失败的人再回来,球却全部被打了回来。 败组不知何时下到了球场,惊呼这些球质量也太好了,在后山上根本不敢奢求。 胜组在怔愣过后都喜开颜笑,为能再次见到同伴而高兴。 立海大九人再次团聚,切原赤也差些哭了出来,但好歹还是忍住了。 美中不足的是仁王雅治和真田弦一郎还是不可避免受了点伤,但所幸都不严重,不然坂田清志得大闹后山了。 此时广播响起,根据教练一致同意,败组二十七人全部纳入二号球场,并且接下来全基地一人一天五场交换赛,激励一众中学生往上位球场进发。 败组成员再次住进宿舍,并久违地吃上了一顿豪华的晚餐。 吃饭的时候,立海大分成三桌坐,跟彼此交流近况。 得知后山上发生的事情,留在基地的四人都面露惊讶,惊讶于原来还有这种训练方式。 必须奋力奔跑才能留在原地,而想要赶上前方的人,就得付出成倍的努力。 他们一路都是这么走来的,因此不会随意说出“一定很辛苦”这种空洞无力的话语,而只会肯定对方的努力,为对方的成长而高兴。 “清志倒是从一开始就乐在其中。” 柳莲二提起了坐在旁边那桌的坂田清志,让刚要把肉送进嘴里的坂田清志紧急撤回了这块肉,疑惑怎么突然就说到自己了。 “也不奇怪,清志向来对训练热心。” 幸村精市笑了笑,让坂田清志继续吃,不用太在意。 坂田清志也没客气,把话题留给他们,自己继续埋头吃饭。 “我从来没见过谁会觉得荒谬又地狱的训练有意思的。”杰克桑原摇了摇头,面露难色,“你们真该亲眼看看他那副模样,就连那个魔鬼教练都招架不住。” “确实很好玩啊。”坂田清志咽下嘴里的饭,“换个思路去想就觉得好玩了,只是你们都下意识觉得三船教练是疯子,不愿意接受而已。” “虽然那些训练的确能增强实力,但方式实在不敢恭维啊……” “一般人是很难做到,可我们又不一般。” “这倒是。” 说完了后山的经历,他们又聊起在基地发生的事情。 “切原同学进步很大,漂亮地拿下了跟三号球场的比赛。”柳生比吕士说起了今天的交换赛,“还打出了二次变轨的不和谐音,有模有样的,坂田同学也可以放心了。” “是吗?”坂田清志摸了摸下巴,“那之后得找个机会检验一下才行。” “噢噢!坂田前辈要跟我打比赛吗?”切原赤也兴奋了起来,“看着,这次我一定能打败前辈的!” “我不好说。” 坂田清志不置可否,又送了口饭进嘴里。 热饭真好吃啊。 自从三船教练给他单独安排特训,他就很少有机会吃上一口热菜热饭了。虽然之后逐渐赶得上吃饭时间了,但终归还是不一样。 ……那群人厨艺太差了,完全不如他自己做的好吃。 夜晚,众人在宿舍跟舍友交流感情。 坂田清志听白石藏之介讲述切原赤也的近况,随后终于得空联系坂田爱音,另外三人不好打扰他,去到一边聊起了自己在养的盆栽。 报完平安,坂田清志坐在床上,适时说起自己曾经养过多肉植物,加入了对话。 “小学的时候,班里养了一盆多肉。养了一段时间之后,它的叶子比刚买来时饱满了不少,看着心情也好。” 准确来说这是前世的事情了,而且不是班里养的,是自己在家里养的。细节他也记得不多,只隐约记得那盆多肉最终还是没能留下,怪可惜的。 四个人正聊着,外面突然传来了吵闹声,接着就见不二裕太打开了门,一脸紧张。 “老哥,外面爆发了枕头大战,你要小——” 话未说完,就有一个枕头陡然砸中不二裕太,把他砸晕了过去,地上还散落着荞麦壳。 “裕太!!” 不二周助猛地睁眼,随后冷着脸拿起了自己的枕头。 “各位,我稍微离开一下。” 幸村精市还贴心地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白石藏之介也点头道:“我们也一起。” 坂田清志想了想,也加入了他们,却在离开宿舍后去了别的地方。 他熟练地避开走廊上乱飞的枕头,找到立海大的成员,一个个拉回他们自己的宿舍。 在他抓人的途中不时有枕头飞过来,他看也不看地一把抓住并扔到墙边,一点不妨碍他把不老实的家伙带回宿舍。 把最后一个人抓回宿舍之后,他又去找幸村精市,最后在餐厅附近找到了他。 幸村精市优雅地躲开了别人丢来的枕头,一只手蓦然从身后搭在了他的肩上,让他心头一跳。 回头看去,原来是坂田清志。 “清志……” “回去睡觉。” 别人他管不着,自家的一个也不能受了欺负。 幸村精市自然不会轻易被砸中,但要一视同仁,他也得回去。 见坂田清志一副不容置喙的样子,幸村精市也没有坚持,只是笑着把这里交给他,先一步回宿舍了。 之后,坂田清志拦截了所有飞在半空的枕头,把还在胡闹的人都赶了回去,在管理人员到来前结束了这一场战争。 番外七 口头禅 在坂田清志的印象中,这群打网球的基本上都有专属口头禅。 他也有口头禅吗? 这种事情似乎本人很难察觉,那就去问一下别人。 “口头禅?” 坂田清志找上的是柳莲二。他时刻都在记录他人的资料,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 “算不算口头禅不清楚,不过你确实会经常说某几个词句。” “比如?” “大家都是小孩子,吃不吃某种零食,交给我,等等。” “好像是经常这么说,不过也不到口头禅的程度。” “如果你是想问像仁王的puri和柳生的adieu那种的,那的确没有。” 坂田清志表情认真,“我要不要也想一个呢?” 柳莲二沉默片刻,“为什么?” “突显个人特色什么的。” 听到某句口头禅马上就能联想到那是谁,有助于加深印象,也能拿来玩模仿游戏。 “不用特意想口头禅,你已经很有特色了。” 只要是见过他的人,无一例外都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我很低调。” “很好笑的玩笑。” 坂田清志跟他大眼瞪眯眯眼,双手抱臂,问道:“那你说说,我哪里有特色?” “这题我会!” 路过的丸井文太听见了这句话,兴致勃勃地加入了对话。 他掰着手指一个个数着,“跟操心的老母亲似的,总是面无表情,喜欢恶作剧和奇怪的东西,对吃食格外固执,思维和行为匪夷所思,有一种抓着别人头发要别人好好照顾自己的感觉……” 似乎是太多了数不完,丸井文太放弃了继续说下去,用一句话总结了:“我敢打包票,没有人比你还奇怪、还有特色!” “很中肯的描述。”柳莲二也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 听他这么一说,自己好像还真挺有特色的。 坂田清志若有所思地陷入沉默,两人还以为他接受了这个说法,没成想他下一句话又绕了回来:“我还是想有个口头禅。” “……为什么?” “感觉会很好玩。” 柳莲二选择沉默。 丸井文太出奇地没有赞同:“口头禅这种东西强求不来,硬想一个也没意思,很快就会厌烦了。” “会吗?” “会的,口头禅就讲究灵光一闪。” “那还是算了,可能什么时候就想到了。” 坂田清志迅速放弃了这个念头,跑去跟其他人聊天了。 等他走开了,柳莲二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柳,你很怕清志真搞个口头禅出来吗?” 见柳莲二难得露出一副头疼的样子,丸井文太有点惊讶。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那会是个很不妙的口头禅……” “哪方面的?” 柳莲二面露难色,“抓着别人的头发要别人好好照顾自己那类的。” 丸井文太也沉默了。 “不行,我得去阻止他。” 说完,丸井文太连忙追着坂田清志离开的方向去了。 如果真叫他想出来了,他们的耳朵就要起茧了! “我是怎么想出puri和piyo的?” 坂田清志找上了仁王雅治,问起了他的口癖由来。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 仁王雅治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移开了视线,漫不经心地往身后的墙上靠去。 “puri。” 看他这样子是不愿意说了。 “我也想弄个口头禅,给点建议。” “自己去想啦。”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坂田清志换了个话题:“那你用一句话总结一下我。” 这个仁王雅治倒是能回答。 不过,在他开口之前,坂田清志先发出了声明:“禁止使用奇怪、荒诞、匪夷所思这类词语。” 仁王雅治才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那我没话可说了。” “不行,你必须说。” “不要。” “那我就把上次的事捅到精市那里去。” 说着,坂田清志转身就要走,仁王雅治立刻握着他的肩膀阻止了他。 “等等,我改变主意了。” 坂田清志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开口,仁王雅治略为头疼地叹了一声。 这小子握着自己不少把柄,谁知道他这一“告密”会说出自己多少秘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这个欺诈师不用当了。 想不到啊,他堂堂欺诈师有朝一日居然沦落到被人威胁的地步。 “别感伤了,快说。” 坂田清志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仁王雅治的自我感伤。 “puri。” 仁王雅治吐吐舌头,随后思索了好一阵。 良久,他说:“你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柴郡猫。” “……那不还是荒诞奇怪吗?” 仁王雅治一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坂田清志倒也没继续揪着不放,相反还迅速跳到了另一个话题:“如果我是柴郡猫,你就是疯帽子了。” 仁王雅治没有否认。 “那爱丽丝会是谁?” “赤也,都冒冒失失的。” 两人就“大家都对应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谁”这一话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完全把先前的话题丢在了九霄云外。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丸井文太见坂田清志似乎忘记了口头禅的事情,终于松了一口气,放心地离开了。 后来,幸村精市不知从哪里听来了这件事,也开始思索自己要不要也想个口头禅了。 “为什么一定要有口头禅?” 真田弦一郎皱着眉,表示不解。 “会更有威慑力?只要说出这句话,大家就知道应该消停下来了。” 幸村精市笑着说出了让人背后发寒的话。 “我觉得直接叫全名就已经能让对方吓出一身冷汗了。” 坂田清志说出了莫名很有说服力的话,而且表情一看就是亲身经历过。 幸村精市想了想,觉得确实如此。 “正选里没有口头禅的就我们俩了。”坂田清志又把话题绕了回来,“感觉如果参加模仿游戏的话,很难描述我们俩啊。” “并非如此,还是有可以模仿的地方在的。”柳莲二摇了摇头,“比方说,想模仿精市的话,可以露出温柔的笑容。” “那我呢?” “可以拿一个鸡毛掸子。”仁王雅治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坂田清志困惑地皱起眉。 “穿围裙也不错。”柳生比吕士附和道。 “可以不要往母亲的形象靠吗?” “做不到。”众人异口同声道。 坂田清志不满地撇开了头。 这个话题就这样不了了之,坂田清志和幸村精市之后也没再提起,大家都逐渐淡忘了这件事。 一直到后来u-17集训召集国中生参加,进入败组的坂田清志去了后山特训,终于有了一句独属于他的,令人闻风丧胆的口头禅。 当时远山金太郎因玩过头被树枝划出了一道细长的伤口,还一脸开朗地说涂点口水很快就好了,让一旁的坂田清志顿时沉下了脸色,抓着他要他好好消毒上药。 远山金太郎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死活不愿意。 坂田清志的脸色愈发阴沉,杰克桑原见了心惊胆战,想开口劝阻远山金太郎,声音却怎么也盖不过他的大嗓门。 “我只说一遍,听话。” 那是杰克桑原认识坂田清志以来听到过的最恐怖低沉的声音。 远山金太郎也被他的气势镇住了,呆愣了几秒,随后脸色越来越青,瞳孔不住地颤抖。 “我、我会听话的……” 坂田清志顺利给他的伤口消毒上药,用干净的纱布包扎了起来。 整个过程中,远山金太郎都异常老实,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坂田清志惹生气了要灭自己的口。 杰克桑原不敢开口,只默默地给坂田清志递药水和纱布,怕惹火烧身,波及到自己。 坂田清志的低气压在给远山金太郎处理完伤口之后就散去了,又恢复了平日里淡然的模样,简直与刚才判若两人。 自那之后,一旦远山金太郎胡闹,坂田清志就会搬出这句话,让他瞬间老实下来。 “我也有能镇住别人的口头禅了。” 败组回归后,在立海大内部聊天时,他面无表情,却又略为得意地说出了这句话。 知道内情的四人都选择了沉默,留在基地的四人面面相觑,搞不懂这奇怪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还是不知道为好。” 真田弦一郎用微妙的表情结束了这个话题。 第97章 海水 败组回归后进入了正常的训练当中,因为太过正常,他们一时还有些不适应,有好些人完成训练日程之后还有余力,自己去加训了。 坂田清志没有急着跟他们一起加训,而是借来了几个戴帽子的人的帽子,着手给他们缝补起上面的破损。 他忍很久了。后山没有针线,现在好不容易回到基地,一定要全部补好了他才舒服。 他们一开始不情愿,像是帽子已经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最后还是在坂田清志那句“听话”的威慑下乖乖交给了他。 机会难得,补好之后就拿去洗了。今天天气不错,下午应该就能晒干了。 他的排位赛安排在下午,就利用这点时间迅速搞定。 他在餐厅找了张空桌,装了杯热水放在一边,娴熟地开始了缝补。 这个时间大家基本都在自主训练或打排位赛,少有人会来到餐厅。这里光线明亮,干净整洁,也安静,没人来打扰,正适合做手工活儿。 四顶帽子都没有太大的破损,也就越前龙马的破了个洞,真田弦一郎的帽檐有几道细缺口,其余都是些小小的刮损,很快就补好了。 虽然不比新买的漂亮,不过只要不细看,就看不出缝补的痕迹。 他可真厉害。 确认了一遍没有遗漏,坂田清志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正准备拿起杯子喝点水,这才发现原来旁边还站了个人。 抬头看去,鬼十次郎正在凝视他刚补完的帽子。 “鬼前辈,有什么事吗?” 听见坂田清志的问候声,鬼十次郎回过神来,“啊啊,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觉得你手挺巧的。” “谢谢夸奖。” 坂田清志不了解鬼十次郎,姑且先点头道谢了。 “有空聊聊吗?” 坂田清志眨了眨眼,给他拉开了旁边的椅子,“请坐。” “谢了。” 鬼十次郎坐了下来,坂田清志先喝了口水,等他开口。 “国中生淘汰赛那天,你有在边上看我和德川的对练。” 坂田清志没有否认。 “你没有跟另外两个小鬼一样提出要跟我们比赛,只是在一边看着,没多久就离开了。” 鬼十次郎直直地看着他,像是要看穿他的内心一样。 “你当时在想什么,又为什么没有看到最后?” 看他的眼神,想来自己接下来的回答会决定他之后的态度。 尽管也可以回答得“平庸”一点,比如自己与前辈的差距果然很大,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等等,但那不是他的作风,也容易给鬼十次郎留下平平无奇的印象。 坂田清志没有选择直接回答,而是先问了一句:“前辈知道我当时在做什么吗?” “你在观察我们的动作。” 果然很敏锐。 “没错,彼时的我尚不足以跟两位前辈一样几乎同时打回五颗球,只能先观察并记下两位的动作,等实力提上来了再去尝试。” 鬼十次郎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坂田清志指了指桌上的杯子,“拿这杯水打比方的话,我就是其中的水,原先只能装在一个小小的杯子当中,受天赋这个容器的限制,难以突破极限,只能无力地不断蒸发。” “现在,有人把我倒进了溪流当中,让我顺着溪流流进了大海,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 容器依然存在,但上限改变了,还加入了其他的内容物。 “我没法成为大海,但可以成为大海的一部分,接纳来自五湖四海的水,与之互相交融,完成新的进化。” 经过三船教练的训练,他的实力有了飞跃性的提升,来到了更高的境界,将其比作海水的一部分也毫不夸张。 说到这里,坂田清志顿了顿,“是不是有点抽象了?” 两人对视了几秒,鬼十次郎哼了一声,“你直接说认识到了自己还有不足,经过后山的特训才突破了自我不就行了?说得弯弯绕绕的。” 坂田清志轻笑一声,“简单概括的话,的确是这样不错。” 其实他也有在暗示自己的招式来源于他人,不过鬼十次郎对此不知情,所以才没听出来。 “我的回答,前辈还满意吗?” “不说满不满意,你不仅手巧,嘴也挺巧的。” “多谢夸奖。” 坂田清志毫不害臊地接下了这句夸奖,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在他放下杯子的同时,鬼十次郎又开口了:“你跟其他小子不一样,没有奋力往上爬的激情。” “前辈是想说这里不适合我吗?” 鬼十次郎不置可否,不过坂田清志也不需要他回应这句话。 “拼命往上爬有时不一定是唯一正确的选项。” 坂田清志收起桌上散乱的针线。 “前辈不也是为了筛选出有为的后来者,而甘愿守在五号球场的吗?” 盖上收纳盒,坂田清志抬眼与鬼十次郎对视。 “不过,前辈现在已经是三号球场的了。” 鬼十次郎笑了一声,看来是接受了他的答案。 u-17确实是各自为了自己而奋斗的地方,但人是会相互影响的,如若有人在旁协助,自然会事半功倍。 这个协助不局限于教练,也可以是曾经的对手或同伴,或是相互促进,或是指点迷津。 在起身离开前,鬼十次郎提出了一点纠正:“你有一点说错了。” 他看着一如初次见面时一样看不出情绪的坂田清志。 在国中生跟高中生展开网球争夺战,他们三个上位球场的人出面阻止矛盾进一步激化时,他丝毫不受德川一矢气场的影响,直接挡在了后辈身前。 第一眼看见他,鬼十次郎就觉得这家伙不应该留下。他不适合这里。 即便是经历了后山的地狱特训,他的眼中也仍旧看不见热血与激情,与整个u-17都格格不入。 但听了刚才那番话,鬼十次郎对他的看法发生了改变。 “流进大海的水也各有不同,有的会直接葬身大海,有的会在大海中坚持突出自我,而你是第三种。” 弱者连保持自我都做不到,就直接遭到大海无情吞噬,就此消失殆尽;而那些一路挣扎着来到u-17的强者,都奋力在危机四伏的深海保持着独特的自我,以各自的方式往高处攀爬。 眼前的小子曾经为了某个目标而竭力燃烧过,尽管如今沉寂了下来,但内心依旧保留着当时的火苗,总有一天会因某个契机而再次复苏,正如自己也被国中生们的热血点燃了激情一般。 ……不,可能那团火此时此刻也在燃烧,只是藏得太深,自己一时间还没法看穿。 坂田清志等着鬼十次郎接下来的话,他却没再往下说了。 良久,他只道:“好好表现,我会一直观察你的。” 丢下这句话,鬼十次郎离开了餐厅。 留在原地的坂田清志皱了皱眉,怎么话说一半不说了? 是夸奖还是批评,能不能给他个痛快? 他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结果现在就是云里雾里的,如鲠在喉,难受得很。 虽然是自己先用水和海来打比方的,但却完全搞不懂他最后那句话。 坂田清志本意就是说他虽然得以进化到了新的境界,但自己无所谓争夺排位,只想和鬼十次郎一样尽力和适时给其他人提供帮助。其中有几分谦虚的意味,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没别的深意了。 思索了一阵,他依旧想不通鬼十次郎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他按照自己的作风——抛之脑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收好东西,坂田清志带着补好的帽子去洗了。 第98章 反差 在收到几乎全新的帽子时,四人都一致发出了惊叹,让坂田清志心情很是不错。 三下五除二地打退来自下位球场的挑战者,坂田清志今天份的排位赛很快就结束了。 因着还有不少时间,他就跑去训练了,路上还遇见了正对远山金太郎面露难色的白石藏之介。 “白石,远山,在这里做什么呢?” “啊,是坂田同学啊。”白石藏之介苦笑了一下,“小金说想吃章鱼烧,可这里没有做章鱼烧的器材……” “可是我真的很想吃啊!!” “小金,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下次有机会再出去吃。” “诶——我不要!我好饿,我现在就要吃章鱼烧!!” 距离晚饭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他就已经饿了,可现在去餐厅也吃不到什么。 白石藏之介头疼地叹了口气,正准备做出拆绷带的动作,坂田清志抬手制止了他。 “章鱼烧没有,但可以做点别的给你,吃吗?” 听见有吃的,远山金太郎安静了下来,期待的眼神中又带点怀疑,“是什么?” “等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现在先保密。”坂田清志俯下身,故作神秘地说道,“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绝不轻易外泄的,今天就特别为你做一份。” “独家,秘方……”远山金太郎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稍微在餐厅等我一下,好吗?” 远山金太郎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放心长发小哥,我一定会严守秘密,绝不偷看的!” “这样可以吗?你原本是要去训练的。”白石藏之介觉得不好意思,“你不用非得配合小金改变计划的。” “没事,顺手的事情而已,而且也习惯了。” 他队里足足有两个零食粉碎机,投喂他们已经是日常了。 “是吗?那就有劳你了。” 见他不介意,白石藏之介也就没有继续推辞。 三人来到餐厅,坂田清志借用了厨房,开始大展身手。食材和器具一应俱全,他可以尽情发挥。 远山金太郎的胃是个无底洞,得选择能饱腹的食物,而且还不能太花时间,那么可选的也就只有几个了。 虽然三明治也不错,自由度高,但他都放出话说是“独家秘方”了,搞得那么神秘,结果做的却是三明治,未免太没出息了。 他想到一道不错的菜,不过考虑到远山金太郎的食量,得多做一点,不对,是多做亿点才行。 只靠自己在这里忙活也不好,抓个幸运的壮丁。 “白石,你来帮我一下。” “好。” 白石藏之介爽快地答应了,还叮嘱远山金太郎在这里乖乖等着。 坂田清志看了一眼他的绷带,“戴手套。” 白石藏之介没有意见,戴上了塑料手套,在坂田清志的指挥下帮忙打下手。 不多时,坂田清志的“独家菜肴”出炉了。 “就完成了吗?” “关键在口感和酱汁,而且你可不要小看了它。” 坂田清志很快调好了酱汁,均匀地淋到了上面。 “我敢说,没有人会不喜欢吃它。” u-17的餐厅也提供中餐,但毕竟是自助餐形式,不够新鲜,菜式也不多……至少其中就没有他现在做的猪肠粉。 当做正餐来吃缺了点营养,当做大胃王的零嘴却刚刚好。 “行了,端出去。” 白石藏之介也不懂,但还是选择了相信他,把盛了满碟的猪肠粉端出去给远山金太郎了。 这头刚端上桌,那头远山金太郎就埋头干了起来,不过转眼间就吃干净了一碟。 有人帮忙,坂田清志做了不少,另外还有放了其他配料的版本,以防远山金太郎嫌太单调,马上就吃腻了。 对于这个担心,白石藏之介笑着说小金他什么都吃,不需要太在意。 “话是这么说,万一他还嚷嚷要吃章鱼烧——” “真有那种情况就交给我。” 是要用毒手威胁远山金太郎吗? 可怜的傻孩子。 坂田清志事不关己地感慨了一句,把剩下的也端了出去。 “只能吃三碟,不能再多了。” 听见坂田清志的话,远山金太郎顿时不高兴了,“为什么?!” “因为剩下的要给白石吃。” “诶,我吗?” “白石要吃的话,那就没办法啦。” 白石藏之介面露惊愕,远山金太郎倒是懂事地接受了这个说法。 “就当做你帮忙照看赤也的谢礼。” “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也没做什么。”白石藏之介摆了摆手,“还是让小金——” “吃。” 坂田清志打断了他的推辞,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意味。 不知为什么,白石藏之介觉得如果继续客气,自己之后就没好日子过了。 与此同时,正巧抬头的远山金太郎一惊,差些忘记了咽下嘴里的猪肠粉。 从余光瞥见他这副表现,白石藏之介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严重。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选择了相信直觉和下意识感到害怕的远山金太郎。 “——噢噢,这个真好吃啊!” “你喜欢就好。” 说着,坂田清志看看时间,站起了身,“你们接着吃,我去训练了。” “嗯,今天多谢你了。” “谢谢啦,长发小哥!” 目送坂田清志离开后,白石藏之介感叹了一句:“坂田同学人真好啊。” “小哥好是好啦,但也挺吓人的。” 说到这个,远山金太郎不禁抖了一下。 “你很怕他吗?” “除了那个醉鬼大叔,后山上就没人不怕他!”远山金太郎十分认真地说道,“甚至秃鹫都怕他,不敢接近他,只敢去追其他人!” “这么夸张?为什么?” 就目前相处下来,他觉得坂田清志就是有时候莫名强硬,大多时候还是很温和的,毕竟是能给后辈写一本内容详尽的指南书的人,应该没他说的那么恐怖。 “不知道,就是觉得很可怕。” 远山金太郎想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白石藏之介也只好停止了追问。 是野生动物的本能感知吗? 既然能吓跑秃鹫,那能镇住小金倒也不奇怪…… 白石藏之介想不通,只能先按下了这个疑问。 “不过小哥的确很好,经常会照顾我们!”不过顷刻,远山金太郎又恢复了开朗的模样,“有人受伤了他会帮忙包扎,有烦恼的话他三两句就能解决,而且他懂的东西很多……” “哎呀总之!大家虽然怕他,却也很喜欢他!我也是!” “嗯——?反差真大啊。” 按小金这个说法,坂田同学跟不二同学以及幸村同学其实还挺像的。他们三人平时都温温柔柔的,可又会在某个时刻显露出反差极大的另一面。 ……等等,那自己岂不是很危险? 白石藏之介开始担心自己以后的日子了。远山金太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心地把最后一口猪肠粉吃了进去。 晚上回到宿舍,白石藏之介注意到坂田清志床上放着一只奶牛猫玩偶,外表太过可爱,跟这里有些格格不入了。 幸村精市贴心地解释道:“是清志的妹妹爱音做的,刚送到来,清志都收不住笑容了。” “也就刚刚他才舍得放下,去上卫生间。”不二周助补充道,“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喜欢了。” “他们俩关系真好啊。” 白石藏之介感慨道,随后提起今天在餐厅发生的对话,跟幸村精市求证。 “坂田同学平时就是那样的吗?” “嗯,不过他没对我们发过火哦。” 幸村精市说这话的时候,不二周助苦笑了一下。 “我们青学被他狠狠骂了一顿,却也因此有了很多积极的改变。” 白石藏之介没见过坂田清志生气或批人,只应了一声就转移了话题。 “我还是想不通,怎么能吓跑秃鹫的……”他摸摸下巴,“就连那个真田同学也没能做到?” “因为他才是狩猎的那一方。”幸村精市笑了两声,“他对秃鹫没有敌意,甚至还会主动去找它们玩,从心态上就跟其他人不一样。” “太可怕了。” “怎么会,很有意思啊。”不二周助倒是兴致勃勃,“听得我也想试一试了。” “还是算了,那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白石藏之介略为头疼,这都是什么事啊? 跟这几个人做舍友,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有时你对付不了那个一年级,可以放心交给清志。” “啊啊,小金确实挺喜欢坂田同学的,也有点怕他,确实有可行性。” “虽然也有这方面原因,不过更重要的是……” 不二周助接上了他的话:“他很擅长开导人。” “怎么,需要心理咨询服务?” 紧接着,宿舍门打开,坂田清志进来了。 “要加钱的。” 白石藏之介故作惊讶,“原来还要钱的吗?” “要啊,肯定要的,青学就欠了我一大笔账呢。” 不二周助配合地皱起眉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难办了啊……要多少?” “先欠着,之后我再讨回来。” “能不能看在我们是舍友的份上打点折扣?” “一码归一码,没得商量。” 白石藏之介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无比伤心。 打闹了一阵,坂田清志顺手把玩偶抱在怀里,“所以手冢直接就去德国了?” 不二周助不明白他怎么现在才提起这件事,只点了点头,“嗯,跟大和部长——也就是青学前任部长打完比赛后,他就离开了基地。” “你的意思是,是我开导了他,可他却连条信息都没给我发,就直接飞去德国了?” “从结果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坂田清志已经沉下了脸,但不二周助还是诚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甚至还面带微笑。 “没良心的臭小子……” “想开点,说不定他只是太忙了呢?” 幸村精市也跟着拱火,看得白石藏之介一愣一愣的。 “毛利前辈就算再忙也记得给我们发消息报平安——我还请手冢吃过零食呢,他怎么能这样?” 不二周助面色严肃,“确实过分了点,必须好好批评一顿才行。” 听着这三人的对话,白石藏之介陷入了沉默。 他住在这个宿舍,真的没关系吗? 第99章 本行 坂田清志又开始忙起来了。 他回归了老本行,除去每天的训练和排位赛,其余时间都在研究其他选手。 哪怕不是为了他自己,有备无患也总没有坏处。 如今的他,是不是也能参透手冢领域和魅影的原理,进行一定改良了呢? 或许是脱离了凡人的范畴,重新再看手冢国光的比赛录像,一些从前不理解的地方,现在能看出其中门路了。 他终于还是接受了这个世界不能只讲科学的事实。 原作设定的是事先给球施加回旋,从而达成让球全部往自己身边飞来,或是往界外飞去的效果,是万金油式绝招,但以国中生的身体条件来说会给手肘带来巨大的负担,不可长时间使用。 也不是无解,但能做到的人很少。 先不提怎么破解,眼下他想试着改良。 很难,但只要不是完全没可能,他就一定会完成的。 手冢国光已经去了德国,连声招呼都没给自己打。事到如今,已经没法从他这里下手,影响到之后一军资格争夺战的发展了。 要从仁王幻影下手,他就只能给自己增加可用的招式,以便仁王雅治选择幻化成自己时能更轻松一些,不至于受太重的伤。 他当初设下的局并不涉及多少《新网球王子》的情节,现在掌握的情报也太少,可谓难上加难。 即便如此,自己要做的事情也不会改变。 放松的时间已经结束,该紧张起来了。 所幸u-17不愧为精英培养基地,资源丰富,存放有许多过往比赛记录和录像,另外也有大量相关书籍,他可以一点一点借来做研究。 经过在后山的特训,他现在融合招式的效率也有所提升,不需要再像从前那样耗费大量时间与精力去一一列举比对了。 是因为对网球的了解更进一步了。 因着来之前受到了爱音的勒令,他尽量在可承受的范围内推进工作,整体上没对身心造成太大负担。 要说唯一可惜的,那就是u-17人太多,他跟立海大的同伴相处的时间也大幅减少了。 没关系,他有爱音和她送的玩偶在,而且还和精市同住一间宿舍,能捱得过去。 除去独自研究,坂田清志也会跟负责体能强化的拓植教练交流,确认哪些动作是人体可承受的,做出这些动作需要怎样的体能条件等等事项。 偶尔遇见了柳莲二或乾贞治,他们会聊上几句,共享资料。 手冢领域是持续不断给来球施加回旋,原理很好理解,进化后的坂田清志能轻松在其中融入太极的原理,减轻负担。 另一方面,手冢魅影是让球全部出界,从这个角度来说与坂田清志惯用的策略是一样的结果,但他的策略最多四球就会遭到破解,还是得加强才行。 他本就能通过击球时微妙的动作让对手的回球出界,但作用时间仅限这一球,用过一两次就会被迅速破解,算是一次性招式,只能用于出其不意,不可常用。 那么,就得让对手的肌肉受到程度更强的拉扯,延长麻痹失控的时间了。也得把对手双手握拍以减轻负担的可能也考虑进去。 敲栗子的特训大大增强了他的控球能力,想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原本需要几局比赛下来才能达成持续出界效果,可如果是现在的他,应该可以在两局内达成,并把作用时间延长一到两局。 手冢魅影是瞬间完成的,能持续大概两三局…… 关于“为什么可以不碰到球就给球施加回旋,让接下来的球全部出界,而且手肘还会持续受到伤害”这个问题,坂田清志勉强可以解释。 手冢国光也不是完全没有碰到球的。他是在碰到球的那一次给球施加回旋,达成出界效果的。 每两到三分至少要碰到一次球,以保证手冢魅影持续生效,期间手肘所受的负担也会不断叠加。 将手冢国光和自己的做法结合在一起的话…… 坂田清志落下了最后一笔。 有可行性。 结束了训练和排位赛,坂田清志找上了仁王雅治,跟他来了一场对练。 “清志,你——” 仁王雅治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坂田清志,眼中盈满了震惊。 他已经连续两局回球出界了。 起初他只以为是清志的惯用手段,是柳也学了去的策略,可连续一局都没能得分,他才察觉到端倪。 两局,整整两局,他都没能得到一分,全部判为出界。 这效果分明就是手冢魅影,可坂田清志的动作却明显与手冢国光不同。 “能拿去多少,就尽管拿去。” 坂田清志冷静的声音一瞬就将仁王雅治拉了回来。 他凝视了他许久,最后勾起属于欺诈师的笑。 “pupa,那我就不客气了。” 把累瘫的仁王雅治背回214,坂田清志跟桦地崇弘细细嘱咐了一遍,拜托他代为照顾仁王雅治,这才去浴场洗澡。 这桩事了了,接下来是…… 这个时间点没什么人,偌大的浴场里只有他一人,倒也乐得清净。洗去身上的汗,头发也洗过了,坂田清志泡在浴池里,望着不断冒着热气的水面出神。 远野笃京,别名处刑人,擅长使用处刑十三招攻击对手,现作为海外远征组成员,跟君岛育斗组成双打,在世界舞台上活跃。 基地里也有他的比赛录像。 那是坂田清志第一次看到远野笃京的比赛。过程惨不忍睹,隔了一道屏幕也能清楚感受到此人究竟有多残忍。 一招一式,全是冲着彻底击溃对手创造出来的。 为什么这种行为是被允许的呢? 手冢国光那句“球和球拍不是用来伤人的”,已经彻底被这个世界遗忘了吗? ……该死的世界。 坂田清志闭了闭眼,在心底叹了口气。 既然没法改变这无理的规则,那就尽可能让自己珍视的人们学会躲避和回击。 文太已经学会了双打的防守打法,也差不多能用出完美堡垒了。 他的躲避能力是一流的,一对一的情况下基本不会被球攻击到身体,但世事难料,还是得做好相应的准备。 必要的话,就悄悄违反一下规则……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基本不会露馅。 这u-17集训哪哪都不正常、不讲理,那自己稍微动点手脚,也无伤大雅? 坂田清志收回飘远的思绪,擦干身子穿好衣服后离开了浴场,在基地里随便走走。 集训基地相当广阔,绿植较多,在没有灯光的黑暗中,它们如同张牙舞爪的影子,不时在晚风的吹拂下窸窣作响。 在这寂静当中,远处传来了萨克斯的声音。 左右现在也没事做,就当做是放松心情,坂田清志往乐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100章 天梯 “哦呀?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晃荡?” 奏完一曲,入江奏多像是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坂田清志一样,柔柔地笑着问道。 “刚洗完澡,出来走走。” “这样啊,晚风寒冷,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当心感冒了。” “多谢关心。前辈也是,小心着凉。” 两人互相寒暄了几句,在坂田清志提步离开前,入江奏多提出了邀请:“要不要一起去餐厅喝杯热可可暖身?喝过之后更好入睡哦。” 坂田清志沉默了一下,“前辈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对可可豆过敏。” 太悲伤了,他其实也很想喝热可可,但真不能喝。 入江奏多的笑容一瞬出现了裂痕,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抱歉,是我冒犯了,那就喝点热牛奶如何?” 坂田清志没有拒绝,跟他一起去了餐厅。 进入隔绝冷风的建筑物,方才还有些凉意的身子顿时染上了些许暖意。 “你先去找位置坐下,我去装牛奶。” 入江奏多将手中的萨克斯递给坂田清志,笑着跟他挥挥手就走去饮料区了,丝毫不给他推辞的机会。 坂田清志也没有客气,随便找了一桌坐了下来,把萨克斯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上次是鬼十次郎,这次是入江奏多,连续两次都是在餐厅跟高中生深入交流……之后是不是还会遇上其他人? 坂田清志不清楚入江奏多叫住自己的原因,但总归不会是坏事。 在他的印象当中,入江奏多不是个粗暴的人,算得上u-17当中最好相处的那一批人。虽然他演技出神入化,猜不透想法,却也没多大所谓。 “久等了,这是给你的热牛奶。” 不多时,入江奏多端着两杯热牛奶走过来,放了一杯在坂田清志面前。 “谢谢前辈。” 坂田清志喝了一口,温度刚好,顺着喉咙温暖了身体。 “你很努力呢,每天都能看见你往图书馆跑。” “过奖了,我只是闲不住而已。” “还经常见你和拓植教练在一起交流。” “我有很多问题想请教,教练给了我很多帮助。” “鬼也很关注你。” “因为我和鬼前辈想做的事情是一样的。” 入江奏多面带微笑,却一直在试探坂田清志。 左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坂田清志就实话实说了——省去了相当的细节。 “你可真是滴水不漏啊。” “我不会读心术,前辈想说什么就直说。” “好,好,拿你没办法。” 入江奏多一副举手投降的样子,眼里的笑意却丝毫看不出为难的迹象。 “你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坂田清志抬眼看着他,这个问题有些耳熟。 ……是了,三船教练也问过一模一样的问题。 “前不久也有人这么问过我。” “是吗?不过当时我不在,所以你再回答一次。” 坂田清志沉默了下来,入江奏多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喝着热牛奶,等着他开口。 即便再问几百次,他的回答也不会改变,但这样能让入江奏多满意吗? 他特意把自己叫来餐厅交流,肯定是有什么想确认的事情。或许跟鬼十次郎一样,是来给自己做评估的。 “刚才也说过,我想做的事和鬼前辈是一样的。” “嗯哼。” “——不对,不太一样。应该说,有一部分是一样的。” 鬼十次郎选择了升上三号球场,之后肯定还会继续往上走,甚至回到原来的位置,说明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 “我没有太大的野心,只希望能引导有才之人走上正确的道路,收获应有的美好未来。” “也就是说,你甘愿做垫脚石?” 入江奏多笑眯眯地说出了无比难听的词,坂田清志却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承认了。 “的确是。” 这倒是叫入江奏多感到吃惊了。他从来没见过有人会如此大方地说自己就是想做垫脚石的。 “只不过还是有些不一样。”坂田清志接着道,“垫脚石通常都是一次性的,而我是会进化的垫脚石,应该有另一个叫法。” “比如说?” 坂田清志思索了一会儿,无比认真地看着入江奏多,说:“天梯。” 入江奏多眨了眨眼,随即笑了出来。 “天梯,很有意思的说法嘛。” 一直往高处延伸的台阶,作用就是任人踩在脚下,助他们走上梦寐以求的顶峰。 “但你有没有想过,天梯是无限延伸,没有终点的?” 入江奏多笑够了,又恢复了先前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这意味着你也得不断进化,甚至还要走在所有人前面,才有可能办到。” “前辈,你搞错了一点。” “哦?” 入江奏多歪了歪头,好整以暇地等着他解释。 “我要引导的不是异次元的强者,而是苦于无人教导的稚嫩人才。” 他做什么要去引导那些超出人类范畴的家伙?他们很熟吗?没有自己,他们就没法攀登顶峰了吗? 如果换做另外的人,可能就让入江奏多给绕进去了,还好现在在这里的是他。 入江奏多收回了咄咄逼人的气势,满意地点了点头,“嗯,难怪鬼会那么关注你了,你确实很有意思。” “多谢夸奖。” “时间不早了,喝完牛奶就回去睡。” 见聊得差不多了,入江奏多站起身,拿起了不知何时已经空掉的杯子。 “抱歉耽误你这么久,下次有机会再聊,晚安。” “晚安。” 与入江奏多分别后,坂田清志放好杯子,回到了宿舍。 另外三人已经熄灯睡了。他轻轻关上房门,也上床休息了。 翌日,坂田清志开始研究处刑十三招。 招式本身并没有特别怪异的地方,比起鬼啊神啊的已经算是相当正常了,只是攻击力太强,一旦被击中就难逃受重伤的下场。 比起手冢领域和魅影,处刑十三招改编起来要轻松得多,没有花他太多时间。 因为起名太麻烦,他直接全归到人偶剧场里了。 破解处刑十三招不难,麻烦就麻烦在球全往身上招呼,在双打比赛当中这一点十分棘手。 先让文太和雅治记住自己的动作。 这么想着,坂田清志找上这两人,提出了双打对练。 “我和仁王搭档吗?那你找谁搭档?” “是我。”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木手永四郎出声了。 “木手?”丸井文太面露不解,“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路上遇到的,正好我缺个双打搭档,就邀请了他。” 枕头大战的时候坂田清志先一步阻止了比嘉中的成员,木手永四郎跟他表示了感谢,两人就是在那时有了第一次交流。 在坂田清志邀请他的时候,他没犹豫多久就应下了。 “难得有机会跟立海大的几位同站在一个球场上,我自然不会拒绝。” “就是这样,走了。” 于是,他们以这个组合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双打练习赛,大家都很愉快,并且收获颇丰。 “你个魔鬼……” 比赛结束后,丸井文太颤巍着痛斥坂田清志,仁王雅治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木手永四郎情况好一些,至少还站着。 “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会伤心的。” 仁王雅治翻了个白眼,丸井文太直接闭上了眼睛,完全不想理他。 “坂田同学的体力确实很惊人。” 木手永四郎逞强着保持平静,藏起微微颤抖的手,假装自己还有余力。 “还有力气来场单打吗?” “……恕我拒绝。” 坂田清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记住今天的比赛,总有一天会用上的。” 木手永四郎总觉得这句话别有深意,却一时想不出来,只颔首道:“我会的。今天多谢三位了。” “帮我运一下那两人。”坂田清志指了指倒在地上的两人,“没力气的话就帮忙抓个壮丁来。” 木手永四郎沉吟片刻,上前扶起了丸井文太,跟扶着仁王雅治的坂田清志一起去了休息室,把累瘫的两人安置在了沙发上。 番外八 梦的续章 幸村精市醒来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劲。 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气味,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力气,眼前是洁白而陌生的天花板。 他皱了皱眉,勉强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病房当中,身上穿着病号服。 怎么回事? 他不记得自己得了需要住院的重病啊? 检查了一遍身子,也没见有重伤。 床头柜上放有一些慰问品,一看就很有队友们的风格。其中甚至还有一株盆栽……应该是赤也带来的。 想象了一下他被其他人痛批不该带盆栽来探望病人的场景,幸村精市不由笑了笑。 不过,慰问品的数量似乎不太对。 幸村精市数了一下,只有七份慰问品,看不见独属于那个人的东西。 心中的违和感愈发明显,他紧绷着表情,打开了手机的好友列表,尝试寻找那个人的名字。 ……没有。 他紧盯着屏幕仔仔细细地来回翻找了三次,也在通讯录和邮箱找过了,却完全找不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的梦吗? 那般真实的三年,都是一场梦? 幸村精市不信邪地打开手机相册,可仍是看不见记忆中的那道身影,仿佛“坂田清志”这个人从来不存在一般。 良久,他放下手机,从慰问品当中抽出台历,看见了上面圈起的日期和旁边写着的词语。 “住院日”“关东决赛”“手术日”——很明显跟他的记忆对不上。 这里的时间要晚得多,并且事情发展完全不一样。 如果这个住院和手术指的都是自己那场罕见病,那么早在国二时他就已经康复了,谈何住院和手术? 幸村精市蓦然想起了坂田清志提到过的那个梦魇。 自己似乎正在他的噩梦当中。 如若真是如此,眼前的情况也就说得通了。 当时清志并没有跟他们叙述梦中的细节,他们也只能通过想象来推测他的心情,没成想如今自己竟进来亲身经历了…… 其他人也来了吗? 为什么事到如今自己才会梦见这些呢? 难道清志又开始做噩梦了吗? 幸村精市越想越不安,不知不觉就皱紧了眉头。 这时,一位护士轻轻敲了敲虚掩着的门,待幸村精市看过去,她关心道:“心情不好的话,要不要上天台吹吹风呢?” 幸村精市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的关心,那我上去待一下。” 披上外套,幸村精市来到天台,坐在长椅上眺望着澄澈的天空。 他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真让他住院的话,即便没什么大病,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此时正值七月,天气还有些热,顶楼时而吹过舒适的风,带走炎热的温度和刺鼻的消毒水味,确实会放松一些。 不多时,天台的门打开,是队友们来了。 “幸村,身体如何?” 真田弦一郎打头阵,与其他六人一同走了过来。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只有自己是来自梦境之外的。 幸村精市面上不显,笑道:“还可以,没什么大碍。” 大家聊起了近况,尽量不提及他的病情,一如往常般打打闹闹,不让气氛太过沉重。 幸村精市微笑着倾听,心里却隐隐感到了类似失落的情绪。 因为只有自己是清醒的吗? 因为梦里的世界不存在名为“坂田清志”的人吗? 因为他不自觉代入了梦中身患重病的自己吗? ……亦或是,上述原因都有? 不知为何,幸村精市觉得这个梦会相当漫长。 “不必担心,幸村,我们一定会将冠军的奖牌带回来的。” 真田弦一郎的一句话让幸村精市回神,他保持微笑点了点头。 “嗯,辛苦你了,真田。” 队友们离开后,幸村精市又回到了病房。 他才在床边坐下,就陡然有一丝异样感闪过。 日历不知何时被划去了一天。被划掉的是他刚来到梦里时的日期,也就是“昨天”。 物理意义上的一眨眼的功夫,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这天,有其他病房的小孩子过来找他玩。等他们离开之后,再一眨眼,又一天被划掉了。 接下来的日子,幸村精市都是这样度过的。 队友们时不时就会过来探望他,他很感激他们,但每次他们来到,自己心里的失落就会愈发严重,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般。 分明时间过去得很快,他也深知这不过就是一场梦,可偶尔袭来的病痛却如此真实,比他真正经历过的还要煎熬,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也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逐渐恍惚了,对时间的感知也开始混乱。 在这里的他无法站在球场上,无法触碰到最爱的网球,跟大家约定好的三连霸更是无从谈起。 这是他曾恐惧过的未来,而今以梦境的形式上演了。 不对……这里,真的只是梦境吗? 他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了。他想回去,回到现实当中,回到大家的身边,回到深爱的网球场上。 过来探望自己的大家都是真心的,但他总觉得与他们之间隔了层薄膜。也许是因为他觉得这里是梦,他们也不是他真正的同伴,只是梦境制造的假象。 睡一觉的话,是不是醒来就能回去了? 这么想着,幸村精市盖上被子,尝试闭眼睡去。 他听见了护士们的窃窃私语。 她们说,自己可能再也无法打网球了。 ……没错,如果自己真的输给了病魔,手术也失败了,大概率就是这样了。 幸村精市心里明白,也一直在告诉自己这是梦,可那句话仍旧在脑海中不断回响,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他的心脏,让他窒息。 嘴里泛着苦涩,即便捂着鼻子也还是能闻见那可恶的气味,胸腔苦闷不已,恨不能立刻昏睡过去,至少不会感到痛苦。 还要多久,才能从梦中醒过来? 这一切,真的只是梦吗? 幸村精市在床上躺了许久,时间似乎过去了几个世纪之久,可他却怎么也睡不过去,唯有满心的愤怒与委屈在不断膨胀。 终于,他坐起身,看向柜子上的台历。 离关东决赛兼手术日还有三天。 队友们来探望他了。 “……出去。” 他现在不想看见他们。 “幸村——” “在我说出更过分的话之前,出去。” 真田弦一郎想再说点什么,柳莲二按住他的肩膀,对他摇了摇头。 “……知道了,那我们先离开了。” 幸村精市低垂着头,从头到尾都不曾看向他们。 他听见了门关上的声音,与此同时,身体和心脏的疼痛都一并涌了上来。 待流干了一身的冷汗,他才终于能喘息片刻。 他想念每晚伴着自己入睡的柑橘味了。 他想回去。 这一切是他本不该经历的。 他没道理遭受这种待遇。 老天为何如此不公,要叫他在病床上一味地受苦与等待? 他应该跟同伴们一起,在球场上争夺属于他们的胜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病床上虚度时光。 这梦何时才会结束? 如果老天不愿意让它结束,那他就自己去寻找出口。 幸村精市下了床,看见日历又划掉了一天。明天就是决赛日。 清志说,他们输掉了关东决赛,队友们也没能赶上自己的手术,就因为所谓的“命运”。 他不信命运。 幸村精市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天台,不知是因为走得太快还是太过心急而气喘吁吁。 这里的消毒水味没那么浓,风也能让他冷静一些。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在拨号的界面输入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您拨打的号码不存在……” 挂断,重拨。 “您拨打的号码……” 再来。 “您拨打的……” 他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您拨……” 幸村精市不断重复着拨号和挂断的动作,未能接通的次数逐渐增加,他按下拨号键的手指也开始微微颤抖。 二十次,三十次,五十次…… 他打不通。 拨号的动作慢了下来,心也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这不是正确答案吗? 难道一定要等到明天,被推进手术室,这一切才会结束吗? 他停了下来。 已经数不清重拨了多少次了。 只能接受了吗? 幸村精市失神地抬起头,看见天空全然不懂自己的心情,兀自澄澈着。 他扯了扯嘴角,连个难看的微笑都扯不出来。 再试一次。 抱着这种想法,他再一次按下拨号键。 “嘟噜噜噜噜……” 没有提示空号。 幸村精市愣住了。 在他不禁生出了一丝期待的同时,蓦然间响起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 再睁眼时,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眼角湿湿的。抬手摸去,是尚未干涸的眼泪。 他坐了起来,还有些恍惚,分不清这里是现实还是梦境。 无意间瞥见床头柜,他看见了属于那个人的痕迹。 蝴蝶绳结,梅花鹿木雕,全国三连霸的合照…… 他掀开枕头,底下压着一张安睡符。在拿开枕头的同时,温柔的柑橘香逐渐弥漫开来,驱散了隐约的消毒水气味,一点点化开心上的苦痛。 他回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幸村精市卸下了肩膀的力气,终于放松了神经。 他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轻易就找到了梦中怎么也拨不通的号码。 鬼使神差一般,他按下了拨号键。 在他反应过来现在天还没亮,想挂断时,那头已经接了这通电话。 “喂?” 幸村精市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做噩梦了吗?” “……嗯。” “稍微等我一下,别挂断。” “好。” 他听见他从被窝中爬起来的声音,随后是拉开抽屉和翻开书页的声音。 “躺好。” 幸村精市听话地躺了回去,接着便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坂田清志念故事的声音。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耳边有人轻柔地讲述着奇怪却又温馨的故事,身边是信任的人们所赠之物。 周围皆是令自己安心的事物,幸村精市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次,他梦见了大家一起给自己过生日的场景。 所有人都在,他也没有生病住院。 那的确是个可怕又漫长的梦,却也只是梦。 “幸村部长,快来吹蜡烛许愿!” “来了。” 他扬起微笑,向同伴们走去。 闭眼许下愿望,他吹灭了蜡烛。 “生日快乐!!” 往后会越来越好的。 他希望如此,也一定会如此。 第101章 心思 u-17是有战术课堂的。 授课形式跟他们立海大正选的集体想象训练相似,都会给出一个情景,叫一个人起来问他会如何应对,并在随后列出可用的对策进行解释。 负责授课的黑部教练是这方面的专家,熟知各国的战术策略,过来听课的众人每每都受益匪浅。 只不过,授课时间终究还是太短,黑部教练只能广泛谈论常用的战术,无法深入解释,这一点颇为可惜。 因为课上讲的都是自己早就掌握的知识,坂田清志时不时就会走神,或是专注于分析笔记本上的资料,只偶尔抬头确认一下白板上的内容,有用的就记在另一本笔记上。 尽管黑部教练什么也没说,但坂田清志觉得他可能已经忍自己很久了,说不定对自己的印象已经跌到谷底了。 话虽如此,他是不会改的。 他是来查漏补缺的,如果教的都是自己懂的知识,又没有深入讲解的话,那也就没必要浪费太多精力集中课堂。 终于有一次课,黑部教练叫坂田清志起来回答了。 “你会怎么做?” 图示是双打比赛,蓝色是己方,红色是敌方。 网前和后场中央各有一个红色小人,两个蓝色小人各自分散在后场的左右两边。站在右边的蓝色小人上方标注了一个箭头,表示是自己。 目前设定的情景是后场的红色小人打出了一记高吊球,球即将落在网前,正好在另一个红色小人前面。 坂田清志沉默了一下。他应该知道自己擅长打变轨球? 先确认限定条件。 “是下一步,还是接下来几步?” “是了,这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黑部教练沉吟片刻,道,“只说下一步行动,但要有泛用性。” “搭档的行动呢?” “可以一起设定。” 坂田清志想了想,又提出了问题:“一定要在这一步拿到分吗?” “不必,可以自由发挥,只要对手不会立刻拿分就行。” 一般人在这里会用高吊球或短球打回去,一是给搭档足够的时间移动,二是自身条件有限只来得及把球挑高。前者容易遭到扣杀,后者会被迅速拦截。 “放短球打到网前对手的左侧,搭档在左后场守株待兔。” “理由呢?” “只要对手是右撇子,他就一定会反手打回这一球,那么球就只能飞向自己的右侧,或是挑高了飞去自己搭档所在的左后场。” 很难解决,那就把问题原样抛回去,让对手苦恼去。 黑部教练凝视着坂田清志,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才颔首道:“很不错的主意,请坐。” 他没有多说,只让其他人也记住这个做法,随后说起了通用的解法。 正如坂田清志所想,是个无聊且变数太多的解法。 他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又回到了分析当中。 下课之后,坂田清志收好东西,正准备去外边走走,却被黑部教练叫住了。 他递过来一张纸条,“目前的课程对你而言似乎太简单了,你去图书馆借这本书看看,它更适合你现在的水平。” 坂田清志道了声谢,收下了纸条。 “有兴趣的话也可以接着过来听课,跟其他人分享你的想法。” 他应了一声,离开了教室。 他倒是无所谓分享,其他人能不能听进去可就不好说了。 终归还是思维方式不一样。 立海大的同伴是受了他三年的熏陶才逐渐转变了过来,而今只有短短几周时间,其他人真能学进去他的做法吗?能跟上他跳脱的作风就已经是极限了。 坂田清志暗自摇头,将其抛之脑后,独自沿着球场边上的道路散步。 他最近多了个晚上散步的习惯。 除去吹风放松,也有观察地形的原因在。不单是为了防止迷路,也是为了寻找监控死角。 在他的印象当中,偷酒三人组过来基地闯关的时候只躲开了明显的监控,但另外还有一些隐藏监控清清楚楚地拍到了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的感知能力增强了许多,在安静的夜晚可以轻松发现那些藏起来的监控。 假装不经意地经过,通过微妙的被注视感确认监控的所在,再面色淡然地离开。 不需要特意去瞟一眼,那反倒会暴露自己已经注意到监控存在的事实,不利于之后的行动。 逛得差不多了,坂田清志回到宿舍,跟坂田爱音说起今天的趣事。 才放下手机,一旁的幸村精市就对他开口道:“清志最近在忙什么?” “忙我的老本行。” “前两天还跟仁王和文太对练了,赤也听说了之后可委屈了,说你最近冷淡了许多,都不关心他了。” 幸村精市说这话时笑盈盈的,颇有看热闹的感觉。 白石藏之介也加入了对话:“啊对,昨天遇上切原同学的时候他也提了这件事,还问我坂田同学到底在忙什么呢。” “那他直接过来找我不就好了?”坂田清志感到了困惑,“以前在部里也没见他顾虑这么多啊。” “是怕打扰到你。”白石藏之介为切原赤也说话道,“别看切原同学没心没肺的,其实他相当在意这件事的。” “是吗?我今天还看到他跟阿桃聊得开心,好像也没有很想念坂田的样子啊。” 不二周助从旁拱火,白石藏之介一时语塞,想说点什么找补,却发现越描越黑,就干脆闭嘴了。 坂田清志捏了捏奶牛猫玩偶的耳朵,想了一下,放下玩偶出了宿舍。 “我去一趟205。” “嗯,跟赤也好好聊一聊。” “替我跟海堂打声招呼。” “也替我和财前问候一声。” 坂田清志来到205的门前,隔着门都能听见里面的吵闹声。 他迟疑片刻,还是敲了敲门。 罢了,来都来了,直接回去也不好,还是直面风暴。 里面的人似乎没听见,于是他又加大力度敲了两下。 没人回应,还是在继续吵闹。 坂田清志正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就见迹部景吾往这边走了过来。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啊嗯?” “来找赤也,但里面闹得正欢,听不见敲门声。” “哼,让开,本大爷来。” 坂田清志退开了一些,迹部景吾华丽地打了个响指。 “桦地!” “是。” 哦豁,桦地召唤术。 “把门给我开了!” “是。” 桦地崇弘拍了两下门,里面终于安静了下来,看来是听见了。 “看,小菜一碟。是,桦地?” “是。” 还好不是叫桦地撬门。 “谢谢。” “正好我也有事找日吉,只是顺手而已。” 不多时,海堂薰来把门打开了。透过门缝,他们看见了里面的一片狼藉。 迹部景吾皱了皱眉,“你们闹什么呢?” “嘶嘶……不好意思……” 海堂薰乖巧地低头道歉,坂田清志不轻不重地推开他,率先走了进去。 “坂田前辈!你怎么来了?” 一见到他,切原赤也就兴高采烈地冲了过来,还险些被地上的东西绊倒,好歹还是站稳了。 坂田清志捏着他的脸往两边扯了扯,“想和我说话直接过来就行了,顾虑那么多做什么?我们有那么生分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就是那么冷漠的人?” 切原赤也含糊不清地说了声对不起,坂田清志又狠狠地搓了搓他的脸,这才放过他。 “行了,快收拾一下,乱糟糟的像什么样。” “哦……” 这边两人在说话,那边迹部景吾也跟日吉若聊上了。 坂田清志没听他们的对话内容,而是督促另外两人也一起收拾残局。 见那边聊得差不多了,坂田清志一只手搭上日吉若的肩膀,“聊完了就去收拾。” 迹部景吾也催他赶紧去,日吉若略为不情愿地应了一声,还是跟着收拾散落一地的杂物了。 因着边上有两个人在盯着,四个二年级也没再胡闹,很快就把东西整理好了。 “我的事结束了,你怎么样?”迹部景吾看向坂田清志。 坂田清志还没开口,就瞥见切原赤也正用闪闪发光的眼睛看着他。 冷落了孩子确实不太好,但眼下也没多余的时间继续聊天了,于是他上前揉了揉切原赤也的脑袋,叮嘱了几句,这才跟迹部景吾离开了205。 两人的宿舍在不同的方向,便就此分别了。 桦地崇弘跟在迹部景吾后面,坂田清志看着他们俩的背影,片刻才收回视线,转身回了宿舍。 第102章 周到 “给我展示一下你的新技能。” 翌日,在切原赤也过来找坂田清志的时候,坂田清志抓他去了空闲的球场。 听精市他们的描述,赤也的新技能似乎不是天使化,而要更像自己。 也是,恶魔化已经被蝴蝶掉了,那么与之相对应的天使化也不会和原来一样了。 几局下来,坂田清志大致摸清了切原赤也称之为“青月”的特殊状态。 那的确是以他为原型开发出来的技能,可以说是跟红眼完全相反的状态。 保持高度集中力和沉着冷静的心态,通过试探和观察找出对手的弱点和死角,利用出色的爆发力和控球能力灵活改变打法,从而赢下比赛。 坂田清志十分欣慰,于是祭出了从手冢国光那里改良来的两招——漩涡和红灯,以及处刑十三招变式,愉快地让切原赤也走上了跟两位前辈同样的道路。 不过切原赤也恢复得快,也不需要坂田清志运,没多久就站起来了。 两人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休息,切原赤也灌了大半瓶水下去,这才终于缓了过来。 咽下嘴里的水,他拿着水杯的手紧了紧,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却是半晌都不知该怎么开口。 “想问莲二的事情?” “嗯……” 尽管他当时在比赛中迅速冷静了下来,可柳前辈主动弃权这件事始终盘旋在他心头。 与其他人不同,他并不是靠实力留下来的,是前辈希望他继续前进,主动让出了机会,这才得以成为胜组的一员。 “莲二叫你不要放在心上,是不是?” 切原赤也点了点头。 精市是知道这一点,才让自己和他好好聊聊的。 其他人都靠自己走出了那次淘汰赛,切原赤也心中却还有根刺。现在他还能靠自己抑制,但总有一天会爆发,还是得趁早给拔了才行。 “赤也,你要弄清楚一件事。” “什么?” “这是莲二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 切原赤也愣住了,眨巴着写满了问号的眼睛,没听懂坂田清志在说什么。 “莲二选择弃权把机会留给你,这是完全没考虑过你的感受,自顾自做出来的决定,跟你怎么想没有关系。” “这本来就跟你没关系,所以你也不用为此感到自责或难过。” “可、可最后是我能在基地训练……” 从结果而言是他获得了更优越的环境,怎么能说跟他没关系呢? “你可以感激他,但你就是你,不该为别人做出的决定而过意不去。”坂田清志看着他,“与其关心已成定局的过往,纠结自己该不该、能不能留下来,不如把目光放在现在和以后,想想怎么做才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关心你的人们。” 切原赤也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坂田清志在他头上盖了条毛巾,隔着毛巾搓了搓他的脑袋,擦去一部分汗水。 “简单来说,不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你就不用当做是自己的事情。只要做好你应该做的,比如磨炼实力,好好照顾自己,这就够了。” 做人那么拧巴可是会吃大亏的,对心理健康也不好。 “我们都希望你能健康、坚定地前进,所以你也别胡思乱想,给自己施加压力,明白了吗?” 切原赤也与坂田清志对视了一阵,不知在想些什么,眼中的迷茫终于散去,凝作了决意。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明白了!我不会辜负前辈们的!” “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我们。”坂田清志纠正道,“跟着我说:我一定会对得起自己的。” 切原赤也乖乖地跟着他重复了一遍,他这才满意地露出微笑。 “行了,也快到时间了,回去准备排位赛。” “好!谢谢前辈,那我走了!” 切原赤也开朗地笑着跟坂田清志告别,跑着离开了。 看着切原赤也的背影消失,坂田清志开始思索接下来的安排。 要不练练左手? 他左手握拍时的发挥比不上右手,只能用来应急。 在后山敲栗子的时候,他也有尝试用左手击球。要问有没有提升,那自然是有的,不过他没和旗鼓相当的左撇子打过比赛,也没法比较。 罢了,等能用左手打出所有的复杂招式了,再去思考比赛的事情。 先做体能训练。 想着,坂田清志收好东西,跑圈去了。 路上遇到真田弦一郎和海堂薰,据说两人本来在结伴跑步,正要喝口水休息,却连续两次遭到骑着平衡车的种岛修二夺水,现在都一脸愤怒。 真可怜。 幸好他提前把水杯放进了包里,不会遭遇同样的事情。 “还有力气生气,看来你们也不是很累。” 听见坂田清志这句话,真田弦一郎顿时生出了不祥的预感。海堂薰还有些不解,正要开口询问,就被真田弦一郎按住了。 之后,坂田清志从包里掏出备用的温水给他们喝了,随后就拉着他们加入了自己的训练日程。 两人都以体力着称,自然是跟得上体能训练的,但在柔韧性训练的时候就吃了不小的苦头,本就凶恶的脸更狰狞了。 他们当然能完成u-17的训练日程,但坂田清志何许人也,训练量和强度都在此之上,不是一下子就能适应得来的。 “哦豁,真厉害,跟木乃伊不相上下了。” 坂田清志正按着真田弦一郎的背,让他的手臂再往前伸一点,结果就是真田弦一郎面色铁青了都没能再前进一厘米。 “这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 一旁的海堂薰看不过眼,他仿佛看见了不久后的自己,终于还是开口劝了一句。 坂田清志看了一眼海堂薰,又看向面前的真田弦一郎。 “弦一郎也这么想么?” 真田弦一郎眉间写着“川”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我还可以继续。” “不用逞强,实在受不了就直说,不然伤到身体可就本末倒置了。” “……我没事。” 坂田清志还是放开了他,让他稍作歇息后进入下一节。 接下来轮到海堂薰。看着他直淌冷汗的面庞,真田弦一郎默默撇开了视线,在心底为他默哀。 终于完成了今天的训练安排,两人都一副萎靡的模样,感觉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还有力气生气吗?” 他们没精打采地摇了摇头。 “走得动吗?不行的话我找人来帮忙扶一下。” 为了让他们俩能承受住,他将训练调整到了接近他们极限的难度,只要坚持个几天就能有效果,坏消息就是训练完一段时间内会没力气做其他事。 “不用了,我暂时原地休息一下,之后自己回去。” 真田弦一郎摇头拒绝了,如果这种程度就受不了了,他怎么能接着往上走? “我也是,不麻烦坂田前辈和其他人了。” “那行,你们休息,我先走了。” 坂田清志带着东西离开了健身房,准备去练一练左手。 在他离开后,海堂薰看向真田弦一郎,道:“前辈,那个人究竟是……” “他是我们立海大全体成员的引导人。” 真田弦一郎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他怎会看不出来坂田清志下调了训练难度? 那人总是说自己比不得他们,所以只能加倍努力,每一步都走得谨而慎之,如此才能达成自己的目标。 大家都在不停地奋力奔跑,都想要突破极限获得进化,有不少人会主动增加训练量,以求离目标更进一步。 但并非只要努力就一定能获得回报的,也得讲究方法和契机。 他总是能找出最合适的方法,并加以实践。 ——换言之,他是尝试过无数种方法,才从中找到了最佳的选项。 有这样的同伴在身边,没有人会不受激励的。 或是主动开解,或是以身作则,他一次次地引导他们走上正确的道路,无疑是一位优秀的引导人。 先前还隐隐有些心神不宁的赤也,在今天找清志聊过之后,只看表情都知道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积极的改变。 只说刚才的柔韧性训练,他们俩的确在这方面有所欠缺,所以他才会要他们跟着一起训练。 “不论如何,今天的训练都对我们有益,以后继续坚持。” “好!” 海堂薰点点头,没有意见。 只要能变强,他能忍受任何辛苦的训练。 坂田清志对两人的心态变化一无所知,只是在隔天跑步的时候顺手回敬了一下某个恶作剧的白发前辈,让他喝下了可口的姜水。 十一月的天气可不一般,喝点姜水暖暖身子! 第103章 沙粒 今天是去海外比赛的一军回归的日子。 教练公布了与一军no11到no20比赛的二军名单,其中只有幸村精市一个国中生,其余全是高中生。 坂田清志对资格争夺赛不感兴趣,但难得能看见幸村精市打比赛,他肯定不能错过。 至于毛利前辈,等他看完比赛再回来跟他打招呼也不迟。 跟幸村精市比赛的是不破铁人,一军的no11。他轻视身为国中生的幸村精市,用布条遮住了眼睛,称会让一让他。 幸村精市面上带笑,对站在不远处观战的坂田清志投来了视线。 “可以不要把我们相提并论吗?” “呵呵,我怎么会呢。” 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想说对方遮蔽视线的行为很像自己施展五号世界的样子。 只是都闭上了眼睛而已,性质完全不一样好。 “现在还有闲情和朋友谈笑,接下来可就有得你哭了。” 不破铁人嗤笑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开始。” 幸村精市的笑淡了些,催促他赶紧开始比赛,别再说些没用的废话。 不破铁人的球尽数被击回,幸村精市也没能得分,两人展开了持久的拉锯战。 很快,幸村精市率先得分,打破了这个僵局,并势如破竹地连续夺下了两局。 “你有点实力嘛,能在我遮眼的情况下从我这里拿下两局,但接下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不破铁人也不着急,反倒勾起了玩味的笑,陡然加强了攻势。 坂田清志喝了一口温水,不破铁人蒙着眼不清楚,他在旁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精市存着逗他玩的心思,正玩得开心呢。 他轻松打回了不破铁人所有来球,如果条件允许,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哼起歌来了。 在不破铁人加强攻势后,两人又开始了无止境的对打。 坂田清志正盯着从不破铁人体内飘出的几缕白色气息。 那是灭五感的具象化吗? 嗯……果然不是科学世界啊。 这时,不破铁人终于忍无可忍,一边笑着放话说自己要认真起来了,一边扯下了蒙在眼上的布条,却发现眼前依旧一片漆黑,面露惊愕。 “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听觉也一并剥夺了。” 不破铁人很快调整好表情,没有聚焦的眼睛望着眼前的幸村精市。 “真是自掘坟墓。” 下一瞬,幸村精市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我的镜像之瞳会将受到的负面影响全部反弹回对方身上,你也亲身感受一下自己的技能。” 坂田清志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是他出现幻觉了吗,为什么眼前有两个画面重叠起来了? 他皱着眉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定自己是真的看见了两个画面。 稍微有些模糊的画面是幸村精市倒在了地上,不破铁人则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更真实的画面是不破铁人倒在了地上,而幸村精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始至终都不曾改变游刃有余的微笑。 “在自己的梦境中安眠。” 取下他外套上的徽章,幸村精市不再看他,提步往坂田清志身边走来。 “那是什么时候练出来的?”坂田清志问。 “不知道啊?可能是刚刚。”幸村精市装傻道,眼中盈着笑意,“不说这个了,我们走,回去大家那边。” 坂田清志应了一声,跟他一起往集合地点去了。 “说起来,你好像没对我们的招式进行过改编融合,是有什么原因吗?” 路上,幸村精市询问道。 “当然有啊,怎么没有。” 只是他没有一一命名而已,另外也因为大家的招式多少都有点离谱。 灭五感和幻影是他现在也搞不懂的,更何况刚刚精市还开发出了“梦境”。 “我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的,不要太期待我了。” 坂田清志没有细说,幸村精市也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大家最近都愈发忙碌了。” “寂寞了?” “有一点,毕竟从前大家每天都在一起无话不谈,跟现在落差有些大。” 幸村精市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略为落寞。 坂田清志沉默着,没有回应。 他想到了许多安慰的话语,却感觉幸村精市所需要的并不是这些。 其实他们还是会时常聚在一起吃饭、训练和闲聊的,但总归跟以前不一样。 大家都在为了自己的未来前进,从前粗壮的树干如今分出了树枝,各自都走上了岔路。 是受到了离别情绪的影响。 良久,坂田清志开口了:“别人我不敢保证,但……” 他们刚好回到了集合点。 幸村精市侧头看向他,他直直地望着球场上的一军成员,没有与幸村精市对视。 幸村精市看见了他发丝间略微发红的耳朵。 “只要是你们的联系,我永远会第一时间回应。” “你是说——” “我们革命回来了!!” 幸村精市正想说些什么,声音却被身后的人群盖住了。 他们回头看去,是身穿黑色外套的革命军,并且他们衣领上都别着一军的徽章。 有人脸上还淌着血,让坂田清志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长发小哥!你没有去打比赛吗?” 远山金太郎笑容灿烂地跟他挥挥手,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甚至他背上还扛着一个脱力的一军成员。 坂田清志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头上的伤口,刚刚还有些难为情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 幸村精市看出他表情的微妙变化,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们说道:“大家还是先让工作人员帮忙处理一下伤口比较好。” “就这么办。” 柳莲二立刻接上了幸村精市的话,其他人也隐隐察觉到了不对,没敢开口反驳。 工作人员带着急救箱过来替受伤的几人包扎,与刚才的华丽登场相比,这个发展属实叫人意想不到。 那头胜组国中生受到革命军的鼓舞,说他们想跟一军较量较量,却被平等院凤凰的气势压了一头。 脱力的袴田伊藏悠悠转醒,把no14的徽章递给了远山金太郎。 远山金太郎才接过徽章,陡然一颗球向袴田伊藏飞来,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随即就见那颗球落在了离袴田伊藏还有几厘米的位置,在地上不住地打旋。 “啊?怎么回事?我不是朝着那个没出息的软蛋打的吗?” 罪魁祸首远野笃京不满地说道,不过很快又扬起了残忍的笑。 “算了,一点小小的失手而已,算你走运。” 这话让一众国中生都向他投去了敌视的眼神,远山金太郎更是直接弹了起来,颇有下一秒就要冲上去跟他拼了的架势。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在平等院凤凰的压制下,双方最后还是没能打上比赛,决定之后再正式安排资格争夺战。 幸村精市看了看那颗停下打旋的球,又看向旁边的坂田清志,正好撞进了他的眼中。 他们什么也没说,却各自明白对方的意思。 幸村精市笑了一下,“你要参加吗?” “不要,没兴趣。” 幸村精市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想来也是,在场外可以更好地观察情况,而且以他的性子,应该也会借此做些什么。 那颗球,原本会打在袴田伊藏身上的。 幸村精市瞥了一眼不远处一颗不起眼的小沙粒。不蹲下来仔细看的话,几乎注意不到它的存在。 “清志参加的话,就没其他人的事了。” “你太高看我了。” “是你太小看自己了。” 坂田清志撇开头,不去理他。 第104章 决意 在幸村精市跟不破铁人打比赛时,黑外套的败组革命军都在各自为战。 柳莲二和乾贞治来到了三津谷亚玖斗的面前,三个使用数据网球的选手齐聚一堂。 三津谷亚玖斗是传授柳莲二数据网球的师傅,能再次与其面对面,柳莲二的心情不可谓不激动。 然而,他内心的澎湃不单是因为见到了昔日的师傅,也因为他们如今作为对手隔着球网相望。 如若按照以前的数据来推测,他的胜率几乎为零。 但他已不是过去那个自己,不会为数据所操控,并且也拥有珍贵的同伴传授的知识与技巧。 可以一战! 柳莲二打出一记不和谐音击中后场,以出其不意拿下了这一分。 “哦?” 三津谷亚玖斗眼中浮现出兴味。 “你学会了很有趣的招式啊,莲二。” “是一位友人亲传的。” “是么,真想见一见他啊。” 三津谷亚玖斗柔和地笑着,镜片后的双眼时刻注视着球场的每一处,将其化作供他操控的数据。 柳莲二在心中对坂田清志道了声歉。为了战胜眼前的对手,他必须用上他传授给自己的所有招式和战术。 尽管他不会在意这种事,可他还是要在之后找机会当面道歉才行。 此战之后,亚玖斗兄长会变相获得清志的一部分数据,而这都是因为自己拼尽了一切,其中就包括他展示给自己的底牌。 对方是奠定了自己数据网球打法的师傅,是他尊敬又无时无刻不想超越的存在。 他必须要在今天赢下他,实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翻越这堵高墙,向着更强大的自己进发。 “莲二……” 在一旁观战的乾贞治为眼前的景象惊讶不已。 自四年前的那场未完的比赛之后,他从来没见过柳莲二如此拼命的模样。 在关东大赛上与自己对战时,他确实表现出了必胜的决心,还利用诡异的战术策略引诱自己掉入陷阱,赢下了比赛。 可那跟现在不一样。 若说之前他所抱持的是胜券在握的自信,那么现在他眼中流露出的便是背水一战的斗志。 二者虽然相似,却有着莫大的区别。前者是绝对不会输,后者是绝对不能输,在心情上截然不同。 尽管如此,他也没有操之过急,而是冷静地将所学的技巧不着痕迹地融入到一举一动当中,或是迷惑对手,或是采用正攻法,用变化莫测的打法干扰对手的数据推演。 三津谷亚玖斗也不由为柳莲二的表现而惊叹,不得不承认他已与过去那个小家伙不可同日而语了。 使用数据网球的选手容易陷入一个误区,那便是过度依赖自己的数据,从操控数据的人变成被操控的人,一旦遇到比自身强大许多的对手,或是数据出现了错误,就只能落得惨败的下场,从此一蹶不振。 数据只是一种手段,不能只依靠这一种手段来致胜。 学不会灵活变通,等待自己的下场就只有失败。 作为柳莲二的师傅,三津谷亚玖斗倍感欣慰。 那么,自己也得全力以赴,才对得起他这份决心。 那诡异的变轨球的确难以应对,可他已掌握了其变化规律,能轻松打回。 落地后会往别的方向反弹或直接不反弹的球,只要拦截击回就好。 网前的短球,追上打回便是。 没有他打不回去的球。 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拉锯战,但胜利是属于他的。 就在三津谷亚玖斗这么想的瞬间,他打出的这一球出界了。 “嗯?怎么会呢?” 是失误。自己也真是的,久违地见到了弟子,竟因为一腔热血而忘乎所以了。 迅速调整好心态,三津谷亚玖斗等待柳莲二再将球打来。 “!” 没有接球的手感,可球拍分明应该—— 三津谷亚玖斗一愣,猛地扭头看向在自己身后滚动的球。 方向无误,但他确实没有接到,就好像球直接穿过了球拍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意识到事情有异,饶是三津谷亚玖斗也不由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接下来一球再次出界。 再来一球,这次球在即将来到他面前的瞬间改变了方向,迅速往网前落去,不给他丝毫得分的机会。 每一球都不同,就算打回了也会出界,或是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被击回。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赛末点。 三津谷亚玖斗苦笑一下,“哎呀,没想到你会成长得如此迅速,连我的数据都追不上了。” “过奖了,我还有得学。” 这三年来,柳莲二从坂田清志那里学来了不少战术,也在集体想象训练中汲取了队友们的奇思妙想,在其中融合他的数据,便形成了独属于他的打法。 他或许不像清志那般能操控整场比赛,却也知晓独特的致胜之术,尤其是在面对同为数据网球选手的亚玖斗兄长时。 正因为他们都是使用数据的选手,彼此都深知这种打法的弊端,所以才能奏效。 能用的招数都用了,对方已经彻底掌握了这方面的数据,继续使用同样的招数只是自寻死路。 那么,就舍弃数据。 “你应该明白的,舍弃数据无异于自掘坟墓。” 看见柳莲二如同野兽一般鲁莽又无知的举动,三津谷亚玖斗叹息着打回了这一球。 这一招的确让他拿下了几分,可也到此为止了。 三津谷亚玖斗挥拍回球,打算为这场比赛画下句号。 下一刻,柳莲二陡然反手打回一记终止符,速度之快让他来不及反应,就被夺走了一分。 最后一球也被柳莲二拿下,比赛到此为止。 “你成长了许多,莲二。” “亚玖斗兄长也比之前强大。” “我很期待,你究竟会开发出怎样的数据网球呢……” 三津谷亚玖斗意味深长地看着柳莲二,眼中闪着期待的光。 他分明在数据网球中融入了其他的技巧,形成了猜不透下一步会如何行动的风格,仿佛是将理性与随性结合,达成了完美的平衡。 现在已经较为成熟了,想必不久之后就能彻底完成了。 柳莲二轻笑一声,“请拭目以待。” 这场比赛对乾贞治的影响也是不可估量的。 作为第三个数据网球选手,他见识到了这种打法新的可能性,也清楚其中的原型是何人,心中愈发好奇,想继续挖掘下去,获得更多的资料。 也许有朝一日,他也能开发出独属于自己的数据网球。 在革命成功,见到了包括毛利寿三郎在内的一军前十之后,柳莲二在解散之后找坂田清志提起了这场比赛。 “抱歉,我变相泄露了你的数据。” “那是你的数据,不是我的。”坂田清志纠正了他的说法,“我只是个原型,你们各自学去之后都加入了自己的风格,哪里一样了?” “话是这么说……” “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完成属于你的数据网球,让它成为花路的点缀。” 柳莲二自然也听见了坂田清志说自己对一军不感兴趣,知晓他只关心怎么才能帮他们,不禁苦笑了一下。 “好,我一定会的。” 他没有多说,只郑重许下了承诺。 第105章 前夜 “各位——有没有想我啊?” 好不容易等到解散,毛利寿三郎第一时间冲到了立海大成员的身边,带着满面的笑容跟他们打招呼,并挂在了坂田清志身上。 “好久不见,毛利前辈。” “欢迎你回来,前辈。” “在海外怎么样?” “有很多好玩的哦!” “比赛打得开心吗?” “还可以,这次没什么强力的对手,有点无聊就是了。” “前辈,我们也进步了很多哦!” “真的?那我可得好好期待明天的比赛了——” 众人围在一起聊得火热,颇有回到了一年前的感觉。 “前辈是单打吗?” “不啊,我现在是固定双打。” 这话让其他人都有些吃惊,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很少会打双打,就算真要组双打,也只能跟限定的人搭档才打得来配合。 “前辈的搭档是哪位?” “我的搭档啊——” 说着,毛利寿三郎往球场的方向望去,寻找那个显眼的身影,却是看了一圈都没找见。 “他好像先走了,下次再跟你们介绍。”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随后各自分开,为明天做准备去了。 当天晚上,坂田清志一如既往在基地里散步,远远就看见德川一矢和越前龙马在球场对练。 关系真好啊。 ——以及,对打十颗球真不像人啊。 坂田清志驻足看了一阵,正巧他们停了下来,德川一矢给越前龙马递了瓶水,看来是准备回去了。 正当坂田清志思考这两人有没有吃晚饭的时候,视野里蓦然闯进一道身影,让他心下一惊。 是平等院凤凰。 他右手握拍,左手抛起一颗球,目标是对面的两人——准确来说,是越前龙马。 坂田清志目前的位置是平等院凤凰右后方的道路,旁边是教练们的小屋,三人都看不见他。 德川一矢已经发现了平等院凤凰,但对方动作太快,他只来得及冲到越前龙马身前,想要为他挡下这一球。 坂田清志眼中闪过一道暗光。 该死! 他只记得德川一矢受过伤,但没想到是在这里。 来不及阻止他了,那么至少也要拦下这一击! 坂田清志踢起脚边一块小石子,迅速抓住,向猛飞出去的球奋力扔去。 石子拐着弯飞出,赶在德川一矢被击中前先一步命中了球,带着它偏离原定轨道,避开球场边的两人,在地面留下了如同被锤子猛击过的可怖痕迹。 如若这一击是打在人身上的,全然不敢想象画面会有多惨烈。 在扔出石子后,坂田清志就立刻躲在了小屋后,遮掩自己的身形。 从传来的声响得知自己成功了,他就舒了一口气,快步离开了那里。 他明天还要随时准备着动手,防止有人受伤,可不能在这里就暴露了。 他熟悉地形,动作也轻盈,不过顷刻就远离了现场。 回到大路上之后,他放缓了脚步,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夜晚的餐厅。 在坂田清志那颗小指甲盖大小的石子命中网球之后,球转而飞向一旁的地面,石子在半空画着弧线落在了远处。 球完美裂成了两半,如同被敲开了外壳的栗子,静静地躺在蛛网状痕迹的中央;而飞到几十米开外的石子,则因此次冲击被磨掉了相当的体积,只有跟沙粒差不多的大小了。 不特意解释的话,没人知道这是一颗小石子造成的。 德川一矢提起来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越前龙马满脸的震惊,两人都在疑惑这球为何突然就拐弯了。 难道平等院只是故意吓唬他们,并不打算真伤害其中一个人吗? 另一边,打出“毁灭”的平等院凤凰皱起了眉,心中有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白天远野笃京那一球也是,现在自己的毁灭也是,都不知为何偏离了原定轨道,没能命中目标。 刚刚似乎看到了一道影子掠过……难道是那个导致的吗? 坂田清志是以不和谐音的方式扔出的石子,平等院凤凰没见识过这一招,一时也无法推测出那道影子是什么,又是从哪里飞来的。 不过片刻,他放弃了深究,左右结果也不会改变。 于是他又摸出一颗球,挥拍打向尚处于惊讶状态的两人。 这时,陡然出现一个人挡在了越前龙马身前。他抵消了球的威力,迅速且轻易击回了这一球,平等院凤凰用手接住了飞回来的球。 那人的兜帽被扬起的风掀开,露出了他与越前龙马极其相似的容貌。 平等院凤凰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发展充满了戏剧性,但所幸无人受伤。 越前龙雅与越前龙马再次相会,德川一矢成功免于受伤。 身为变数的坂田清志此时正走在另一条路上,又来到了正在吹萨克斯的入江奏多面前。 “是你啊,真巧。” “晚上好,入江前辈。” 结束了吹奏,入江奏多跟坂田清志互相问候。 “明天就是跟一军比赛的日子了,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激动呢。” “我不参加,没必要激动。” “啊啊,你说自己是天梯,只负责帮助别人来着。”入江奏多理解地颔首道,“看来你对他们很有信心,一点也不担心会输。” “上场打比赛的是他们,我是担心还是相信都没什么所谓,反正结果都不会改变。” “这说法真狡猾啊。” 两人聊了几句,入江奏多问他要不要去餐厅喝点热牛奶,他婉拒了。 “刚刚喝过了。” 其实并没有,但说不说实话都无妨。 “这样啊,那下次再聊,晚安。” “晚安。” 告别了入江奏多,坂田清志往球场的方向走去,正好在路上遇到了回来的德川一矢和越前龙马。 他们的面色都有些凝重,越前龙马还心不在焉把玩着手上的橘子。 “德川前辈,越前,晚上好。”坂田清志率先出声跟两人打招呼,“吃过饭了吗?” 听见他的声音,两人这才从各自的心思中回神,纷纷回应了他的问候。 “正要去吃。”德川一矢答道。 这个时间餐厅只有热饮供应,没有食物了,他们应该是要去超市随便吃点。 “不介意的话,吃点三明治。” 坂田清志早有预料,从包里摸出了两个拿塑料膜包着的三明治。 这是他刚才借餐厅的厨房做出来的,因为时间有限就没塞太多料,不过也能顶一顶肚子。 “份量可能不太够,但好过什么也不吃。” “……多谢。” “谢谢前辈。” 德川一矢迟疑着接了过来,越前龙马倒是接受得很快,把橘子塞进口袋就拆开塑料膜咬了一口。 坂田清志学过用塑料膜压缩三明治体积的方法,即便塞了满满的料,也能让大部分人一口就能咬下。 越前龙马在后山受过坂田清志几次帮助,清楚他的脾性,也知道他厨艺了得,因此接受良好。 经过长时间的对练,又差些被球打中,他这会儿已经饿得肚子直抗议了,吃得就有些急,很快就吃掉了半个三明治。 见状,德川一矢将自己的递给他,“不够的话把这个也吃了。” 不等越前龙马开口谢绝,坂田清志就握住了德川一矢的手腕,低头看着越前龙马说:“不够的话就跟我去餐厅,我再做就是。” 说完,他抬头看向德川一矢,“前辈也是,先赶紧填填肚子,不够我会再做。” 德川一矢困惑地看着他,越前龙马咽下嘴里的三明治,也劝道:“还是按照他说的做比较好。” 尽管还有些云里雾里,德川一矢还是听了越前龙马的劝,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坂田清志松开了手,等两人吃完手里的三明治,就不容置喙地拉着他们去了餐厅,另外做了点给他们。 “这些应该够你们吃了,下次别打球打到忘记时间了。”坂田清志放下刚做好的三明治,“我先回去了,晚安。” “晚安,今天有劳你了。” “前辈晚安。” 坂田清志对两人挥挥手,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106章 漩涡 鬼十次郎回到了一军的队列,并戴上了no5的徽章,看见他所处位置的国中生顿时一片哗然。 坂田清志径直来到观众席最前排,站在了栏杆后面,双手插在裤兜里,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双打二上场的是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两人身高都超乎常人,十分瞩目。 毛利寿三郎笑嘻嘻地对立海大的方向挥了挥手,越知月光的眼睛被刘海盖着,看不清表情。 比赛是三盘两胜制,对体力要求比平时的更高。 国中生面面相觑,最后是迹部景吾率先站了出来。 “由本大爷来打头阵!” “迹部?!那你的搭档是——” “哼。”迹部景吾笑了一声,回头看向不远处的仁王雅治,“走了,仁王。” “我等很久了……” 仁王雅治缓缓起身,跟着他一起走进球场。 随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仁王雅治幻化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坂田清志困惑地皱起了眉,还看见他对自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那、那是坂田前辈……” 桃城武下意识拔高了声音,眼里除了震惊,还有被支配的恐惧。 “你们怎么了?” 见败组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胜组一些不知情的成员开口问道。 回应他们的只有死寂。 与此相对的,立海大的众人倒是老神在在,甚至还开启了看戏模式。 “呵呵,这场比赛可有看头了。” 幸村精市看了看站在栏杆前的坂田清志,又看向场上那对出人意料的组合,笑道。 毛利寿三郎露出了苦笑,“哎呀,这可真是难搞……” 越知月光侧头看向他,无声地表达了疑问。 “小清志是我最不想碰到的对手之一。”毛利寿三郎叹了一声,“完全没法预测会怎么行动,还是个体力怪物,这下难办了。” “无妨,最后只会是我们赢。” 越知月光不为所动,毛利寿三郎也很快调整好了表情。 “聊完了?那就开始。” 见他们停止了聊天,迹部景吾打了个响指,华丽地拉开了比赛的序幕。 坂田清志一开始是有些吃惊,不过片刻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比手冢国光强到哪里去,但单从招式对身体的负担来看,这方面自己要比他强得多,至少不会落得抬不起手的下场,导致之后的比赛只能交给搭档一打二。 不过,真亏迹部愿意让雅治幻化成自己,而不是手冢啊。 他们应该是提前商量好了的,不知道之后能不能问出谈话详情。 毛利寿三郎了解坂田清志,对他惯用的招式和策略说得上了如指掌——自然了,他了解的是三连霸之前的坂田清志,仁王雅治能凭借这当中的信息差获得一定的优势。 比赛开始,由越知月光发球。 等待发球期间,迹部景吾提起越知月光是上一届冰帝部长的事情,顺势说了几句话,却被一发肉眼追不上的发球蓦然打断了。 “15-0!” “继续说废话,是打不回这一球的。” 越知月光平静地说道,这话让迹部景吾皱了皱眉头。 第二球,两人依旧没反应过来。 接下来两球也是如此,转眼间第一局就被一军的两人赢下。 “凭借身高和力量优势打出的马赫发球,威力之猛,几乎无法打回。” 场外乾贞治推了推眼镜,手中翻着数据笔记本。 一上来就打出这种追不上的球,就下马威而言是成功的——如果对手不是那两人的话。 第二局由仁王雅治发球。 他丝毫没因马赫发球动摇,面上一副淡然的模样,与没什么表情的越知月光莫名有些相像。 抛起手中的球,动用全身打出一记止风,瞬间得分。 这同样也是几乎无解的发球。 双方都各自保住了自己的发球局,进入第三局。 这一次,仁王雅治追上了球,成功用不和谐音打了回去。 毛利寿三郎击回了这一球,却发现本该飞向另一边的球居然朝着仁王雅治的方向去了。 “是手冢领域?!” “不对,有点不一样!” “那是坂田前辈的漩涡啦!”切原赤也贴心地告诉了他们。 以仁王雅治为中心,球如同被卷入海中的漩涡一般,越是接近中心,速度就越快。 隐隐能感觉到四周温度骤降,呼啸的风声仿若波涛的怒吼,孕育着一场暴风雨。 受漩涡吸引的球被加速打了回来,穿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击中了底线。 接下来几球也是如此,仁王雅治先打回马赫发球,随后用漩涡持续吸引飞来的球,由自己或迹部景吾回球,双方持续了一段时间的拉锯战。 “自己的新绝招被其他人先用出来,他不会不满吗?” 越前龙马和真田弦一郎此时正站在观众席最上方观战。 见到仁王雅治幻化成坂田清志,先本尊一步在重要比赛中用出了新绝招,越前龙马提出了疑惑。 “他向来不会吝惜将自己所掌握的知识传授给他人。”真田弦一郎并不觉得奇怪,“仁王选择幻化成他,想来他也只会感到高兴。” “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越前龙马不理解,只觉得这人矛盾得很。 他没有往上位爬的想法,却会严格要求自己,制定近乎疯狂的训练计划,还一个劲地埋头开发新招式。 在以为他这是要增强自己的实力时,他又会反手把自己新收获的知识和技巧传授给别人,一点后路也不给自己留。 “这个问题,我们之前也问过他。” 若说之前他是为了关东和全国连胜而选择了毫无保留,那么在那之后呢? 他说,只要待在他们身边,他就总想为他们做些什么,而除却日常生活上的关怀,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帮助他们增强实力。 想要做到这一点,首先他自己就得有那个资本才行,因此他才会严格要求自己。 “你就当他是个捉摸不透的老好人。” “这个我同意。” 越前龙马回想起昨晚的三明治,那个是真好吃,让他有些郁闷的心情都散去了不少。 说到昨晚的事情,他突然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他刚好带着两份三明治往那个方向走去,还问他们有没有吃晚饭? 平等院那一发半路拐弯的发球,以及一闪而过的影子…… “ga,仁王、迹部!1-2,交换场地!” 裁判的声音打断了越前龙马的思绪,让他的注意力回到了球场。 仁王雅治的漩涡夺去了对手得分的机会,在拉锯战过后,最终由国中生一方赢下了这一局。 一军丢了发球局,这让二军士气大增,观众席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接下来,仁王雅治和迹部景吾势如破竹,一口气将比分拉到了3-4。 交换场地,四人擦肩而过。 毛利寿三郎感慨了一句小清志又开发出了不得了的招式,越知月光一如既往保持沉默。 迹部景吾嘴角挂着自信的笑,看来同意仁王那个提议是正确的。 “真遗憾啊,再有两局,可就是我们——” 说着,迹部景吾抬眼看向越知月光,却正好撞进了他深不见底的眼中,一下失了神。 注意到他的异样,仁王雅治叫了他几声,这才把他的魂叫回来。 迹部景吾摇了摇头,让自己振作起来,跟着仁王雅治走去了另一边场地。 仁王雅治盯着他看了片刻,用坂田清志的口吻说道:“如果你需要叫醒服务,我很乐意效劳。” 迹部景吾无语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傻话呢?” “那种程度就让你动摇了的话,不如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反正我们俩在这方面挺像的,而我更温柔一点,这样你也能好受一些。” “……谁会说自己温柔啊。” “我啊,还能有谁。” 迹部景吾嗤笑一声,扭过头不去理他。 经过仁王雅治这一打岔,迹部景吾的精神状态比刚才要好那么一些,至少能正常发球了。 只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动作太难看了,不像那个迹部。”幸村精市如是评价道。 没错,顶多就是能不失误而已,发挥远不及平时的一半水平。 “他突然怎么了啊,不就是被那个人看了一眼吗?”切原赤也不解道,“那个迹部也会被强者的气势压一头吗?” “迹部也还只是个国三的小孩子,这也不奇怪——如果是清志的话,应该会这么说。” 坂田清志回过头,颇为无奈地看着幸村精市,“怎么你也开始模仿我说话了?” “很像?” “一点也不。” “哎呀,看来我还得再学学才行。” “不用学也行的。” 又不是什么模仿大会。 “幸村,这里不该笑的,你应该面无表情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才像清志嘛。” 一旁的丸井文太也加入了对话。 “嗯,确实如此,我再来一遍。” 坂田清志选择不去理他们。 他看着明显心神不宁的迹部景吾,陷入了沉思。 听一边观月初等人的解说,越知月光那泰然处之的态度会给对手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导致无法正常发挥实力。 如果没有雅治刚才那一通打岔,恐怕迹部连正常发球都做不到。 话虽如此,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眼下,比赛几乎变成了仁王雅治一打二的形势,迹部景吾勉强能发球和接球,但打出去的球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威力,拿不了分。 在对打过后连续丢了两分,迹部景吾仍旧没有恢复,仁王雅治只好改变策略,祭出了红灯。 红灯不是瞬发性的招式,加上这是双打比赛,仁王雅治花了点时间,丢了快两局才终于成功发动。 “迹部,你不用再接球了。” 一直未能恢复状态的迹部景吾喘着粗气,听见这句话,他惊愕地回头看向仁王雅治。 与此同时,越知月光挥拍回球,却见球像是受到了斥力一般,画着弧线飞向了球场界外。 “出界!40-15!” “此处禁止通行。” 他静静宣告道。 坂田清志在开发漩涡和红灯的时候下了相当的功夫,对比手冢国光的原型,这两招对控制力要求更高,动作幅度更大,发动所需时间更长,却也最大程度地降低了对身体的负担,体力允许的话甚至可以持续使用四局以上。 比分来到5-6,仁王雅治突然停止了红灯的使用,又回到了用变轨球和对面两人对打的状态。 在仁王雅治的掩护下,迹部景吾终于调整了过来,与他并肩作战。 止风被毛利寿三郎打了回来,但两人并未惊慌,只冷静地回球,最后由迹部景吾打出迈向失意的遁走曲拿下一分。 越知月光利用力量优势打了一记强力扣杀,将仁王雅治的高速发球打回。 球落到迹部景吾脚边,仁王雅治迅速追上用正拍打回一记直球,球穿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击中底线,随后就见球向上画出半圆形的轨迹,飞向那边场地。 在球越过球网之前,越知月光凭两米多的身高接到了这一球,轻松回击赢了分。 双方比分再次追平,观众席上的二军都如坐针毡,因预测不到接下来的发展而深感不安。 坂田清志将球场的情况尽收眼底,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己方在身高和力量方面都不及对方,那便只能从头脑方面下手了。 目前漩涡和红灯都已亮相,比赛还剩两盘有余,不可过度依赖这两招,否则容易遭到针对封锁。 那么,接下来就该祭出另外几招了。 第107章 帝王 “清志,方便聊一下么?” 在坂田清志思索的时候,柳莲二来到他身边,手中握笔,随时准备着记录。 “什么事?” “如果是你,会如何应对三盘两胜制的比赛?” 往常他都只是打一盘定胜负的短时比赛,像三盘两胜这种漫长的比赛,如若需要布局,便会消耗成倍的精力,也更容易出现计划之外的情况。 “当成打三次一盘定胜负赛。” 既然难以分配,那就不分配了。 “最理想的情况是在前两盘就定下输赢,尽量不要拖到第三盘。若有多余的底牌,尽可能分批次在前两盘比赛公开,避免在之后的比赛被集中封锁。” 柳莲二唰唰地写着,不远处的乾贞治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如果实在只能拖到第三盘,或是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无法在前两盘获胜的话……” 坂田清志顿了一下,看了看场上的四人,不知在想什么,片刻才接着道: “那就把强力的底牌留到最后。” 最初的一盘事关士气,先行拿下的一方会获得极大的鼓舞,在之后也会更好发挥。 拿得下是最好不过,拿不下问题也不大。若是前者,第二盘可以暂时歇一口气,以逸待劳;若是后者,多少会辛苦一些,但那两人是能办到的。 “关键在心态。做不到这一点,无论再怎么谋划,都只有惨败的下场。” 雅治他不担心,现在问题在于迹部尚未发挥出应有的实力。 他本可以在5-6恢复过来时乘胜追击,一举结束第一盘比赛的。终究还是缺少刺激,才演变成了比分追平的局势。 想到这里,坂田清志暗自摇了摇头。 胡思乱想应该在球场之外,比赛的时候纠结可怎么办啊? 说起来,迹部为什么会受到如此严重的压制?越知有那么恐怖吗?是因为高个子的压迫感吗? 精市的灭五感和梦境好像也是精神压力的应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以技巧为原理的招式他倒是很快就能理解并化为己用,精神力方面的他就束手无策了。 “在想什么?” 柳莲二的声音拉回了坂田清志的思绪。 “我在想,要怎么做才能给对方施加精神压力,影响对方发挥,甚至无法继续比赛。” 他只知道怎么让对方心急如焚、发挥失常,怎么一点点把对方逼上绝路,却不知道该怎么像幸村精市和越知月光那样直接让对方丧失斗志。 见他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柳莲二沉默了,坐在后面的杰克桑原忍了忍,还是没出声吐槽。 良久,柳莲二道:“发挥你抓着别人头发让别人好好照顾自己的气势就能做到了。” 坂田清志奇怪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怪话?我什么时候抓过别人头发了?多粗鲁啊。” “那就抓衣领。” 这个他还真做过。 “我没这么夸张,至少没法像越知前辈那样一眼就乱了迹部的心神,也没法像精市那样直接剥夺对方的五感。” 他只会放长线钓大鱼,不会下马威啊。 “清志就是清志,没必要非得跟别人一样啊。”幸村精市适时插话,“你不是常说,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不需要强求吗。” “这倒是。” 坂田清志点点头,旋即又道:“但总得想办法破解,不清楚原理该怎么破解?” 这个幸村精市也想不到可用的对策,只能露出一个苦笑,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坂田同学不是曾经破除过幸村同学的灭五感吗,当时是怎么做到的?”柳生比吕士接过了话头。 “那个时候是突破了极限……”坂田清志回想着当时的情况,说,“一句话总结的话,就是意志力,也有运气因素在。” 再来一次,他可说不准还能不能做到,更遑论梦境了。 “我觉得,应该也有性格和思维方式的原因。”柳生比吕士沉吟片刻,说,“坂田同学会习惯性设想最好和最糟的情况,而迹部同学自尊心强,又是部长,对他来说就只有一种可能性。” 尽管经历过跟入江奏多那场碾碎了他自尊心的比赛,迹部景吾心中对胜利的渴望也只增不减,而这份决意对外则表现为强大的自尊心,不容任何人践踏的,属于冰之帝王的骄傲。 王者不可轻易露怯和败阵,常胜立海大是如此,君临于两百余人之上的迹部景吾也是如此。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可谓如出一辙。 这是他的优点,同时也是致命的缺点。 “作为帝王,迹部还是有些嫩了。” 他得学学帝王之术,提高精神力才行。 迹部景吾和入江奏多的那场比赛,坂田清志没有亲眼看见,不知道迹部景吾的心路历程,只能大概理解为他得意的招式尽数被破解,却迟迟见不到获胜的可能,一时乱了心神,逼出了新技能迹部王国,由此才进一步成长。 但很可惜的是,他这次又遇上了会给对手带来莫大精神压力的越知月光,才进化的精神力再次面临挑战。 终归还是稚嫩了些,运气也不大好,接连两次遇上了相克的对手。照这个发展,今后他也会不断在这方面碰壁。 听见坂田清志这句话,丸井文太差点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呛了半天才缓过来。 “也就只有坂田同学说得出来这话了。”柳生比吕士苦笑道。 看他们反应这么激烈,坂田清志沉默了一下,难道是他要求太高了吗? 柳莲二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下先集中于比赛,其他的等之后再说。” 坂田清志没再纠结,重新看向了球场。 ……等等,话题跑远了,他还是不清楚该怎么利用精神力让对方直接丧失斗志。 暗自叹息一声,坂田清志挥去了这个念头。 罢了,之后再细细思考。 在他们讨论的这段时间里,场上展开了拉锯战。 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愈发熟练地打回仁王雅治的变轨球,这边的两人也没有放过任何一球,尽数打了回去,一时难分胜负。 此时比分6-6,是激动人心的抢七局。 最后,仁王雅治终于祭出跃龙门,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成功夺下了第一盘。 不待二军高兴,仁王雅治一个踉跄,手中球拍滑落在地。他抬手捂住了口鼻,几道鲜红顺着手指的缝隙往下滴落。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裁判在宣布完结果后连忙暂停比赛,医务人员迅速围了上去,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迹部景吾愣在了原地,对面的毛利寿三郎也想冲上去,越知月光拦住了他,让他先交给医务人员处理,他这才忍了下来。 坂田清志眉头微皱,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忍耐。 紧接着,他叫了一声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回过神来,扭头看了过去,撞进他透着冷意的暗金色眼眸。 仁王雅治幻化成的坂田清志是冷静的,却不是冷酷的。这也不奇怪,毕竟坂田清志本人都只在必要时候显露出冷酷的一面,在比赛当中也不必如此表现。 在对上那双眼睛时,迹部景吾瞬间冷静了下来。 “合格的君王不该是独自揽了所有的重任,也不该将一切职责都让旁人担了去,而该合理分配任务,由此避免失误,提高效率。” 相比起青学和立海大,他对其他人的想法了解不多,却也看得出迹部景吾的问题所在。 这群当部长和副部长的臭小子都有着同样的毛病,都快成约定俗成了。 时间有限,他现在能说的只有这些。 “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他会一直看着的。如有必要,他不介意再跟青学那时一样,给迹部劈头盖脸一顿骂。 迹部景吾与坂田清志对视了许久,终于又扬起了标志性的自信笑容。 “你以为自己在跟谁说话,啊嗯?”迹部景吾恢复了往日里自恋又嚣张的神情,“不过,姑且还是跟你说声谢。” “谢了,坂田。” 他背过身,去查看仁王雅治的情况了。 不用谢,因为他之后估计会对他恨得牙痒痒的。 想着,坂田清志不再去看迹部景吾,转而看向坐在地上的仁王雅治。 人偶剧场对他而言还是太勉强了,所幸有个迹部帮忙分担,他才没有沦落到跟自己一样吐血的地步,只是脱力加流鼻血而已。 接下来是第二盘,趁这个机会养精蓄锐。 仁王雅治拿毛巾捂着鼻子,不着痕迹地与坂田清志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就移开了视线,等待鼻血止住。 第108章 丝线 第二盘比赛开始,仁王雅治才经历过脱力,此时战力大打折扣,只能打出基础招式和普通的不和谐音,连卷沙和终止符都打不出来,只能严守后场,靠迹部景吾发动攻击。 在坂田清志的提点下,迹部景吾终于主动尝试跟仁王雅治打配合,放心将防守交给他,自己则寻找对面两人的死角,为己方进攻得分。 他起初还有些笨拙,时而会下意识去勉强自己接住所有的球,但仁王雅治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意思,给他做得不足的地方打掩护,现在他们才算是一对看得过去的组合。 只不过,他们终究还是不敌对面配合默契的两人,以2-6输掉了第二盘。 至少还赢了两局,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关键的第三盘来了。 两人交换攻守,迹部景吾负责防守,仁王雅治恢复得差不多了,展开了反攻战。 这三盘比赛打得都不轻松,第一盘还可以出其不意,第二盘已经被对方摸清了球风,只能勉强赢下两局,第三盘则更是艰难,双方在漫长的对打中僵持了许久。 仁王雅治用跃龙门打破了僵局,率先得分。 接下来几球,他都通过落地点不明的跃龙门赢分,就这样成功拿下了一局。 下一局开始,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都有意集中攻击迹部景吾,不给仁王雅治机会打出跃龙门,不料迹部景吾直接将球打到了他们的绝对死角。 就算迹部景吾没能接住这一球,仁王雅治也会迅速追上打回,简直要让人怀疑他们毫无死角了。 “嗯——两边都不好对付呢。”毛利寿三郎烦恼地嘀咕道。 他记得小清志教过的所有战术策略,所以单单对付使用幻影的小仁王还有胜算,可对面还有个迹部,而且他们俩从这一盘开始就莫名很默契,难以猜测接下来会怎么行动。 毛利寿三郎自然也是会不和谐音等招式的,可面对坂田清志——的幻影,总会有班门弄斧之嫌,连打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就算真打出来了,也会被毫不留情地打回来,让他回想起被练趴下的不愉快记忆。 这副模样的威力太可怕了。 话虽如此,再这么下去自己就得输了,还是要想办法解决眼下的问题才行。 毛利寿三郎和越知月光对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仁王雅治若有所思地凝视了他们一会儿,缓缓闭上了眼。 看见仁王雅治闭眼,切原赤也知道他要发动五号世界了,却有些不解。 “坂田前辈,双打也能用五号世界吗?”他凑到坂田清志身旁,问,“不会影响到搭档的发挥吗?” “理论上是可以的,只不过会比单打时使用消耗更多的精力。” 毕竟场上多了两个人,要辨认的信息是翻倍的。 说着,坂田清志瞥了迹部景吾一眼。 “但如果是雅治用的话,就不必担心这一点了。” “为什么?” 坂田清志没有立刻回答,“赤也觉得呢?” 问题被抛了回来,切原赤也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下,不确定道:“因为迹部前辈的洞察力可以辅助仁王前辈?” “对了一半。”坂田清志揉揉他的脑袋,“另一半原因你可能不清楚,说不出来也无可厚非。” “雅治学会了同调,能对所有人发动。” 切原赤也瞪大了双眼,“还能这样的吗!不愧是仁王前辈!” 与此同时,毛利寿三郎没忍住叹了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当然能看出对面两人发动了同调,这下可要比之前棘手多了。 棘手归棘手,该做的还是要做。 他长出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准备按计划行事。 接下来是比之前更漫长的拉锯战。 仁王雅治和迹部景吾被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死死压制,只一味防守,无暇进攻,陷入了持久战当中。 尽管这边的两人发动了同调,超常的洞察力和五号世界完美配合,形成了无懈可击的组合,另一边两个高中生也凭借身体素质上的优势和磨合已久的默契发起了猛烈的攻势,压得两个国中生一时无力反攻。 国中生对三盘两胜的赛制并不熟悉,在体力分配方面处于劣势,如今对面两人都已气喘吁吁,而高中生早已适应了这种比赛,自然还有余力牵制。 针对体力稍弱的仁王雅治展开集中攻击,只要熬到他们其中一人用尽体力,这场比赛就是一军的胜利。 先前仁王雅治已经出现了脱力和流鼻血的症状,就算通过上一盘比赛得到了恢复,如今他又发动了五号世界,必定撑不了太久。 “ga,越知、毛利!4-3,交换场地!” 再有两局,就是一军的胜利了。 仁王雅治擦去下巴的汗,面色如常地走到了发球的位置,一点看不出焦急的迹象。 迹部景吾也没有表现出心急的模样,只摆好姿势,用那对敏锐的眼睛紧盯着对面的两人。 毛利寿三郎紧了紧握拍的手,心知仁王雅治即将开始收网,不由绷紧了神经。 仁王雅治抛起手中的球,在球下落到膝盖附近时才挥拍击出。 一道疾风撩起两人的衣角,落在底线上,旋即回过头直接飞向球网,稳稳地落在网前,完美避开了越知月光的球拍。 “0-15!” “很久没看到这招了。”幸村精市一副怀念的神情,“算上这次,毛利前辈也就见识过两次。” 那是卷沙的发球变式,坂田清志鲜少使用,也就在跟真田弦一郎初次比赛,以及之后和幸村精市比赛那次用过。 用得少的好处就是能出其不意,像这样的招式他还有一堆。 第二球,仁王雅治又凭借卷沙夺得一分。 “0-30!” 第三球,越知月光猜想这一球估计也会飞向球网,于是迅速将球拍拦在底线前,不料球却是正常向场外反弹,又被骗了一分。 “0-40!” 最后一球,按照前面的比赛来推测,仁王雅治应该会再打出卷沙,但也说不准他会不会预判了这边的预判,改成普通发球。 思索了片刻,越知月光决定相信他会再打出卷沙。 而事实证明仁王雅治——此时或许该说“坂田清志”,是不可预测的。 “ga,仁王、迹部,4-4!” 这一球是普通的高速发球。 比分追平,二军看见了获胜的希望,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迹部景吾勾起嘴角打了一个华丽的响指,让他们安静了下来。与浮躁的众人相比,仁王雅治就显得平静得不正常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坂田清志和迹部景吾都知道,他的体力已经快见底了。 尽管在坂田清志和三船教练的拷打下,仁王雅治的体力已经得到了飞跃的提升,可要与一军的高中生比较,他还是处于绝对的劣势。 不过坂田清志并不担心。 铺垫都做好了,即便没有了力气,也还有另一个人可以帮忙收线。 仁王雅治睁开双眼,放弃了继续使用五号世界,又回到防守的位置,恢复了那朴实无华的打法。 在对打一阵之后,毛利寿三郎确信他已经不成威胁,放松了力气,将这一球打向了仁王雅治的脚边。 “0-15!” 毛利寿三郎一愣。 没有接球的手感。 他看向旁边的越知月光,对方摇了摇头,看来也跟自己一样没手感。 扭头看回对面的仁王雅治,他正喘着粗气,虽然不明显,但细看还是能看出疲态的。 难道是力道的问题? 这么想着,毛利寿三郎在下一球飞来时加大了挥拍力度,却依旧挥了空拍。 “0-30!” 一整局都是这种情况。 “ga,仁王、迹部,4-5!” 不妙,如果这种情况再持续一局,他们就要输了。 迹部景吾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双方都快到极限了,但胜利属于他们国中生。 仁王雅治给对方的肌肉施加了不小的压力,加之每一发不和谐音的轨道都不同,且整整三盘比赛他们都在用眼睛去捕捉球路,导致了用眼过度,已经难以正确回球了。 他是针对关节死角进攻的,而仁王雅治——坂田清志是针对肌肉弱点进攻的。他的方式见效快,而后者却要经过一定时间才会生效。 真要说起来,反倒是他们俩的方式更适合用于持久战,自己的则属于速战速决型。 最后一局结束得要更快一些,因为球全都在红灯的作用下出界了。 在听到裁判的宣判声后,毛利寿三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靠在了越知月光的身上。 “累死我了……果然还是赢不了小清志啊。” 越知月光沉默着扶住了他,仁王雅治解除了幻影,终于露出了他那狐狸一样的坏笑。 “pupa。” “一军的位置就由我们收下了。” 两人将徽章递给了他们,毛利寿三郎挥了挥手,越知月光对他们点头致意,扶着毛利寿三郎就要离开,却蓦然有一颗球向他们飞来。 坂田清志眼神微动,却有人先他一步拿球撞开了那一球。 “前辈,还是不要做这种胡闹的行为比较好。” 木手永四郎握着球拍,脸色阴沉地看着罪魁祸首远野笃京。 “在球场上等着,我会给你送上血祭的。” 远野笃京嗤笑一声说道,这起冲突得以暂时按下。 第一场比赛由国中生率先夺下,两人去了一军的座位坐下,无异于打开了一道缺口,让二军的一众国中生都看见了以下克上革命的希望。 ……但第二场比赛,石田银却因为被duke打到失去意识,只能中途弃权,紧急送医。 坂田清志实在找不到机会插手,没法阻止这两人。 一边是波动球,一边是本垒打,尽管不是冲着身体打,能用球拍接到球,却也会因强大的力量连人带拍被击飞。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石田银只是昏了过去,并没有受重伤,在落地前就被接住了。 第三场比赛,一军派出的是远野笃京和君岛育斗,二军这边则是丸井文太和木手永四郎,两边都是无比怪异的组合。 坂田清志若有所思地盯着一脸凶相的远野笃京,手臂随意地搭在栏杆上,双手轻轻握拳。 是什么让他走上了对他人暴力相向的道路呢?是报复心理,还是反社会? ……不管是什么,他最好不要对文太动手。 坂田清志的眼中闪过一道狠厉。 第109章 怒涛 丸井文太事先跟坂田清志说过自己要参加这次资格争夺战。 坂田清志问他原因,他只是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说这是秘密。 坂田清志还真想不到丸井文太是为了什么而决定参赛的。 在他的印象当中,丸井文太是个乐天派,喜欢玩,同时也时刻关心着身边的人,对于争第一这事其实没多大执念。 只不过,约定好了的事情,他就一定会认真去完成,比如关东和全国的蝉联冠军。 看他这样子,估计也是为了某个约定而参赛的。 是个什么约定呢? 坂田清志还没想出来个可能性较大的结论,在看见远野笃京上场,丸井文太也走了出来的时候,那个约定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文太。” 丸井文太回过头,看向坂田清志。 “不要受伤。” 他眨了眨眼,笑着竖了个大拇指。 “别担心,我肯定能全打回去!” “木手也注意一点,对方的打法很危险。” “多谢关心,我会的。” 木手永四郎颔首收下了他的好意,随后与丸井文太一同走进球场。 除去远野笃京,对面还有个人称交涉专家的君岛育斗,是个明星,时而会在广告上看到他。 想必他这次也在赛前跟那两人交涉了。 木手渴望让世人重视冲绳,因此必定会想借这次机会走上世界的舞台,为冲绳做宣传。 那文太呢?君岛会跟他开出什么无法拒绝的条件呢? 若是原作,估计会是让精市完全康复的机会,但如今他无比健康,没有这个必要。 “莲二,有什么是文太绝对无法拒绝的事情吗?” “你是想问君岛的交涉,我确实有点眉目。” 坂田清志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他却住嘴不说了。 “怎么不说了?” “这种事该由本人说,我不该多言。” “跟我有关?” 柳莲二保持沉默,却也算是一种回答。 坂田清志看回球场上那道身影,攥紧了拳头,手心被硌得生疼。 这时,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走了过来,毛利寿三郎先给坂田清志来了个熊抱,这才回去坐在了越知月光的旁边。 他知道坂田清志在担心远野笃京的处刑,因此心事重重,自己当然不好让他的心思乱上加乱。 比赛开始,远野笃京率先将球打向丸井文太的门面,击飞了他。 坂田清志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所幸这一球打到的只是丸井文太吹起来的泡泡,并未伤到他,他很快就坐了起来,又塞了颗泡泡糖进嘴里。 丸井文太的闪避能力相当出色,他灵活地避开了远野笃京的攻击,用他得意的天才妙技不断得分。 与此同时,木手永四郎凭借缩地法打回了所有角度刁钻的来球,防御可谓无懈可击。 这两人的确是理想的双打组合,转眼间就拿下了一军的发球局。 接下来的两局也被他们轻松赢下,照这个发展,说不定很快就能结束第一盘。 “丸井同学,刚才的那个……” “你说走钢丝?” “对,能不能请你再给我展示一次呢?” 双方交换场地时,君岛育斗提起了丸井文太的走钢丝。 丸井文太下意识就想答应,却突然想起了坂田清志以前的叮嘱。 “如果对手要你再展示一下你的绝招,别理他,平时怎么打就怎么打。” 彼时的坂田清志面色严肃,像是在叮嘱小孩子不能和陌生人说话一样。 “说出那种话的人一肚子坏水,就是在变相地激你而已。” “凭什么要听他的?这可是比赛,又不是在玩有求必应游戏。” 于是,丸井文太笑嘻嘻地回了君岛育斗一句:“你猜猜我会不会用?” 君岛育斗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让我猜一猜?” 丸井文太没再说话,走到了网前的位置,随时准备接球。 看来交涉失败了。 君岛育斗感到有些可惜,却也没有太在意。 没关系,他还有后招。 丸井文太稳守自己的位置,静待进攻的时机,木手永四郎也贯彻着全方位的防御任务,两人再次拿下一局。 比分0-4,可谓势如破竹。 而变故猝然而至。 在丸井文太躲避远野笃京的处刑时,君岛育斗温和地笑着,口中却说着残忍的话语: “如果是前后夹击的话,你还能完美躲避么?” 不待丸井文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一颗球陡然从他身后飞来,他下意识躲了开来,险些被击中。 “木手?!” 二军一片哗然,纷纷质问木手永四郎想干什么。 丸井文太面上是不敢置信的表情,木手永四郎只是冷漠地俯视着他。 坂田清志看了一眼木手永四郎,随后将视线放在了君岛育斗身上。 一个自认为运筹帷幄的人。 从这一球开始,丸井文太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困境。 前有远野笃京,后有木手永四郎,两人都盯着他的身体打球,他愣是一球都没接,光是躲避就已经是极限了。 坂田清志提前给两人见识过处刑十三招的变式,因此丸井文太没被远野笃京直接打中过。木手永四郎本就没有用十成功力,他也就能勉强躲开。 只不过,就算没有被直接命中,他的身上也多出了不少擦伤。 坂田清志紧紧攥着搭在栏杆上的拳头,指节发白。 比分一下被追至3-4,再有两分就会追平。 丸井文太终于忍无可忍,打回了这一球。 “木手,你别想再碰到球了!” 他在网前拦下了所有的球,展现出了完美的防御力。 不仅是完美堡垒,他还打出了新的妙技,那招他还不曾有机会公开使用的“打水漂”。 在网前打出快速下沉的短球,球会不断弹跳,就如同石子在水上跃动的模样。 因落地速度快,弹跳的高度也远远低于膝盖,是极难打回的一招。 现在的丸井文太攻守兼备,是真打算独自对抗两个人。 然而一打二到底还是太勉强了,一军最后以6-4的比分赢得了第一盘。 第二盘,局势依旧没有改变。 有一个绝佳的靶子,远野笃京彻底来了劲,不停地打出处刑十三招,想看看丸井文太到底能坚持多久。 君岛育斗与木手永四郎交换了一个眼神,挡在远野笃京面前打出了高吊球。球越过丸井文太,飞到了木手永四郎附近。 自然了,木手永四郎的这一球并没有打到远野笃京身上,反倒是擦过君岛育斗的头发击中了球场的底线。 连续两次交涉失败,君岛育斗的微笑也淡了些。 理想的双打组合再次复活,远野笃京又是个急性子,见怎么也没法处刑成功,动作愈发杂乱无章,汗水湿了手心,竟不小心让球拍滑了出去。 球拍从高处向丸井文太的头部飞去,坂田清志陡然抓住了栏杆,在弹出手中小石子的同时紧紧捏着栏杆,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石子飞速擦过球拍边缘,微妙地改变了球拍的方向,丸井文太也紧急后撤,最终球拍落在了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在了球场上。 身为大功臣的石子落在了昨晚平等院凤凰打出的蛛网状痕迹上,混在了那周围散落的沙石当中。 见丸井文太没有被砸中,坂田清志这才舒了一口气,放松了手上的力气。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红得有些不忍直视了。 不以为意地甩甩一直攥紧而僵硬的手,坂田清志又看回球场的方向。 站在他旁边的柳莲二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收在眼底,却只是默默地合上了笔记本,并不打算记录。 他们相处了三年,对彼此知根知底,怎么会注意不到他的微动作呢? 有些事情,就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 “远野同学,你不是故意的?”君岛育斗沉下声音,问。 “不小心的啦!而且这不是没砸到吗?” 说完,远野笃京对丸井文太喊道:“喂!不好意思啦!” 比赛重开,因长时间孤军奋战,丸井文太有些体力不支了,木手永四郎与他交换了位置,在网前对付远野笃京。 木手永四郎多少能打回处刑十三招,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击中了几次,动作愈发迟缓。 “木手,跟我交换位置!” 丸井文太看不下去,要求换回来,木手永四郎却执拗地严守网前。 坂田清志抓了杰克桑原过来,让他帮忙传话。 在双方交换场地时,杰克桑原对木手永四郎大喊道: “喂,木手!别忘了这是双打!缩地法可不是让你拿来用身体接球的!” 木手永四郎惊诧地看了过去,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坂田清志想对自己说的。 他迅速正色,理解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情况要比先前好上一些,木手永四郎意外地很听坂田清志的劝,利用缩地法避开了远野笃京的处刑,而后场的丸井文太则将球全部打回,在交换位置时用妙技拿回几分。 现在的远野笃京很像从前的切原赤也,被不顺心的比赛发展扰乱心绪,越发忘乎所以,都是君岛育斗给他打掩护,才没有让局势更加糟糕。 但远野笃京身上可能是有点什么在的,这一通乱打还真叫他赢了几局,压制了丸井文太和木手永四郎。 眼见就要最终获胜了,他的情绪无比高涨。 紧接着,丸井文太打出一记不和谐音,球擦着远野笃京的左膝落在了底线上,让他一个踉跄,捂着隐隐发痛的旧伤蹲了下来。 君岛育斗没有理会他,而是冷静地打回了这一球,宣告一军的胜利。 球没有直接打中远野笃京,只是擦过了裤腿而已,身体传来的危机感却让他回想起了痛苦的记忆,仿佛旧伤真的在作痛一般。 “这算是谈判失败么……” 君岛育斗喃喃道。 他自然也发现了这两人都没有击垮远野笃京的意思,就结果而言,远野笃京只是因“疼痛的记忆”而失态而已,等他缓过来之后依旧可以正常参加比赛。 但丸井文太那一球又确实让远野笃京没法继续刚才的比赛…… “我还以为,这是你无法拒绝的条件呢。” 他抬眼看向搀扶着木手永四郎的丸井文太。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清志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而且还有我们在呢,就不劳你费心啦。” 清志连那么辛苦的几年都熬了过来,俗话说否极泰来,以后只会越来越好,他还是不要自以为“为了他好”而做些昧良心的事情了。 何况,万一被清志知道了,自己可就惨了…… 想到这里,丸井文太不由感到一阵后怕。 “原来是这样。那么木手同学呢?” 木手永四郎勾起嘴角,“我早已舍弃了打人的打法,才不会因为这点诱惑就违背誓言。” “真是可惜。” 他还是第一次连续三次交涉失败呢。 计划出了差池,之后得再做打算了。 由此,二军赢下了第一场比赛,随后连续两场落败。 第四场是鬼十次郎对战远山金太郎。 坂田清志不担心这两人,转身暂时离开了会场。 “清志要去哪里?” “去看看文太和木手。” 他跟同伴们挥手告别,走去了医务室的方向。 第110章 纯净 “哟,清志,你不看比赛吗?” 见坂田清志来了,丸井文太对他挥了挥手,木手永四郎也跟他打了声招呼。 “过来看看你们。”坂田清志坐在两人对面一张椅子上,“伤势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都是些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说完,丸井文太扭头看向旁边的木手永四郎,“木手要严重一些,不过幸好没伤到内脏,就是要养久一点。” “还要多谢坂田同学及时提醒,我差一点就失去冷静了。” “那个没什么,你们没大碍就是最好的。” “我途中真以为你玩背叛了。”丸井文太提起刚才的比赛,表情愤愤不平的,像是要秋后算账一样,“那个人也跟你说了什么?你怎么配合到一半就放弃了?” “刚才也说过,我对自己发誓过,不会再用过去那种伤人的打法了,哪怕只是做戏也不行。” 木手永四郎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话虽如此,你的伤确实有一部分要赖我,抱歉。”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道歉了,好,我大发慈悲原谅你了。” “嗯,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 丸井文太和坂田清志一唱一和,成功让木手永四郎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闲聊得差不多了,坂田清志提起君岛育斗的交涉:“君岛和你们说了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木手永四郎率先开口:“他让我彻底击垮远野,作为报酬,之后会推荐我成为他的搭档。” “他说会给清志介绍国外的专家,我想想,是什么专家来着……” 丸井文太摸了摸下巴,假装思考了半晌,最后说自己忘了。 “那个专业名太复杂了,没记住。” 坂田清志不轻不重地扯了扯他没受伤的那边脸颊,“你就直说不想告诉我。” 丸井文太只是笑。 要做交涉,自然得提前调查对方需要什么,想来君岛育斗对他们都有一定了解。 坂田清志也清楚自己的情况,他在跟不二周助的比赛中那般拼命,赛后要队友搀扶才能走动,甚至还直接昏睡了过去,任谁都看得出问题。 没想到现在被君岛育斗拿来做筹码的病人竟成了自己。 “君岛介绍的专家估计派不上用场了,我现在的身体已经能承受了。” “是吗?那就再好不过啦。” 听见两人的对话,木手永四郎皱了皱眉,适时问道:“坂田同学身体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只是以前太拼命了,倒下过几次。”坂田清志几句话给他概括了一下,“经过特训已经好很多了,不必担心。” 闻言,木手永四郎应了一声,没事是最好的。 “对了清志,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丸井文太前倾身子,凑近了坂田清志,眼里闪着期待,“你看,我现在是伤患,得吃点好的,才能快点好起来,对?” “丸井同学,你刚刚不还说自己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吗?” “哎呀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坂田清志假装听不懂的样子,“食堂的菜不是挺好吃的吗?” 见他装傻,丸井文太直说了:“我想吃你做的饭!” “不行。” 坂田清志立刻拒绝了,丝毫不留情。 “为什么啊?!” “要吃肯定得大家一起吃,没那么多功夫。” “那这样,你就跟以前在学校一样,做点小零食给我们。” “这个可以。” “好耶!” 他馋清志的小零食馋好久了,虽然基地的伙食都是顶尖水平的,但就是缺那么点感觉。 “木手呢?” “谢谢,不劳烦你了。”木手永四郎礼貌谢绝了,“如果你给我做的话,我们队那几个家伙肯定会嚷嚷着也想吃……” 说着,他头疼地叹了口气,“其他人还好,田仁志同学的食量实在太夸张了,就容我拒绝。” 这倒是。 坂田清志在后山掌厨的时候,田仁志慧是吃得最多的那一个,经常会出现做少了不够他吃的情况。 他曾经试过监督田仁志细嚼慢咽,让他别总是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囫囵倒进去就算了,跟赤也以前吃拉面似的,对肠胃不好,也容易分不清饿和饱。 至于作用……不能说没有,但微乎其微。 他是真的食量惊人。 当然也有可能后山本就没什么能吃的。 “田仁志是胃里有个黑洞吗?” “不好说。” 他到底能吃多少啊? 如果平时都不够吃的话,那岂不是一直饿着肚子…… 说曹操曹操到,这时比嘉中的另外四人也过来了,医务室一下拥挤和嘈杂了起来。 正好本人来了,坂田清志就直接问他是不是总是饿肚子。 “也还好,来到这边之后就很少饿肚子啦。” 冲绳方言很难懂,但还是多少能听出来他的意思。 看来还是因为后山食物太少,他才总说肚子饿。 “坂田同学之前在后山是负责做饭的,田仁志同学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木手永四郎微微低头致歉,不等坂田清志让他别介意,丸井文太就替他说了。 “没事没事,清志就喜欢照顾别人,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这种话应该由本人来说的。”木手永四郎无语地看着他。 “无妨,文太想说就任他去。” “你看,清志都不介意。” 几人又聊了一阵,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结伴回了会场,正好赶上第二盘的后半场。 远山金太郎一开始还被压着打,后来两人都发动了天衣无缝之极限,头发变得非常靓丽,还浑身散发着纯净的气息。 天衣无缝之极限啊…… 嗯,搞不懂。 他连无我境界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单看强行调用全身气力,急速消耗体力,不知疲劳这些特点来看的话,五号世界和人偶剧场也算是另外一种无我境界了? 坂田清志坐在了最后一排,漫不经心地想着。201三人不知什么时候齐齐跑到栏杆前站成了一排,其他人也都跑到了前排观战,剩他一个坐在最后面。 立海大无一人能开启天衣无缝,在遇上能发动的对手时就会落入极其不利的境地。 具体的不清楚,疑似实力会猛地拔高好几个等级,似乎也有压制对手的效果。 本该在全国大赛正式发动天衣无缝的越前龙马,因着坂田清志的干涉失去了这次机会,不过他肯定还会再遇上进化的机遇的。 幸村精市目前为止不曾与能使用天衣无缝的选手打过比赛,到了之后的世界杯或许会因此落于下风。 坂田清志想研究,却无从下手。 看着球场上对彼此露出笑容,友好握手的两人,坂田清志突然觉得这世界真该死。 这本该是温馨又振奋人心的场面,他却产生了烦躁的心情。 是因为他没有看到整场比赛,无法与他们俩共鸣吗? 听着周围的讨论声,坂田清志抬头看向干净得可恨的蓝天。 太干净了,就跟天衣无缝的气息一样干净。 先前的比赛他全程都紧绷着神经,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关键的瞬间,尤其是刚才那一场,稍有差池,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愤怒与焦急之后,又看见了那“天衣无缝”,心情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 网球运动员终生追求的顶端是天衣无缝之极限? 成为网球运动员,站在赛场上打球,为了自己、队友和集体争光,可其毕生追求的顶端却是抛去对胜利和荣誉的执念,对网球本身纯粹的爱——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让他们不断突破自我的,不就是“绝不认输”的决心吗? 可以是不想输给自己,也可以是不想输给对手,但终归都关乎胜利。 他们爱的,究竟是打网球本身,还是跟对手争夺赢家之位时的刺激感? 坂田清志站了起来,默不作声地离开了那里。 下一场是弦一郎的比赛,他本该留下来的。 可他做不到。 心中古怪的情绪让他难以维持往常的冷静。 原本站在最后面的越前龙马和真田弦一郎都不见了踪影,前者跟着越前龙雅去对练了,后者去找亚久津仁了。 没人注意到他的离开。 第111章 执着 他现在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整理情绪。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和爱音聊聊,听听她的声音。 ……但她这个时候在上课。 兜兜转转,坂田清志最后还是进了餐厅,装了杯热水,坐在窗边的位置发呆。 这里很安静,没有人过来打扰他,他可以在这里发呆到所有比赛结束。 弦一郎肯定已经有了新的进化,错过了这场比赛确实很可惜,可他没信心继续留在那里。以现在这种状态留下来,他甚至可能无心去看比赛。 嫉妒,不甘,羡慕,埋怨,愤恨…… 老实说,他已经无从一一分辨搅动内心的情绪了。它们全都揉成了一团,变成了看不出本来面貌的混沌。 这些情绪从何而来? 也许是对世界的不公而产生的。 所有人都把天衣无缝当成一块宝,谁拥有了它,谁就是万里挑一的天之骄子、绝对强者。 其实也很好理解,因为在以运动为主题的作品里,对运动纯粹的热爱都会成为主角这个最后赢家的制胜法宝,鲜少会有无比热爱这项运动的主角最后惨败的作品。 从比拼天赋和努力,变成了比拼谁的爱更多更纯粹。 颇有唯心主义的感觉了。 尽管他们事实上确实付出了相当的努力,可发明出天衣无缝这个概念属实颇为牵强。 原本只是在强调热爱和精神力的重要性,不知不觉间却将其捧上了最高位置。 还是那句话,如果这只是虚构作品,那他无所谓;可这里是真实世界,如此不合理的事物却要被捧上神坛,他只感到了满腔的负面情绪。 坂田清志烦躁地端起杯子,喝下一口已然有些凉掉的水。他闭眼捏了捏发疼的眉头,尝试安抚久久不能平复的情绪浪涛。 良久,他一口饮尽杯中的水,吐出一口浊气,起身离开了餐厅。 去动一动身子,这样就没心思去烦恼了。 在基地里乱晃的时候,坂田清志看到了被摧毁得不忍直视的设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炮轰了,其实是被越前兄弟拿毁灭球打出来的。 他盯着那可怖的痕迹看了半天,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回头走去了另一条路。 所有人都聚在球场那边了,其他地方清静得很,太阳暖洋洋的,风也不大,很适合散步。 爱音应该会喜欢这里,说不定还会时不时停下来画幅写生。 “嗳,小子。” 身后蓦然响起一个声音,坂田清志回头看去,是远野笃京。 尽管不喜欢他的打法,但毕竟对方还是前辈,坂田清志姑且还是礼貌地转过来跟他问候了一声。 “你不去看比赛,在这里做什么?” “心情不太好,出来走走。” 远野笃京没有说话,但很明显他也是因心情不佳才在附近晃悠的。 见他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坂田清志主动询问了:“前辈叫住我是有什么事么?” 两人对视了一阵,远野笃京只道:“你阻止了我两次。” 是肯定的语气。 “你想说什么?” 坂田清志既不否认,也不直接承认,远野笃京却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扯出一个笑,看着略为凶恶,“没什么,就是说说而已。” “没有别的要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慢着,谁说你可以走了?”远野笃京按住坂田清志一边肩膀,“陪我走走。” 不等坂田清志回应,他就把他转了过去,从背后推了他一把,同时迈开了步子。 坂田清志踉跄了一下,很快稳住了身形,沉默着跟在远野笃京身旁,往前走去。 “君岛厌倦了和我搭档,找那两个小子交涉,想把我踢掉。” 远野笃京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坂田清志静静地听着。 “还以为我们俩关系挺好的,原来只是我这么以为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远野笃京看起来并没有多难过,顶多就是自嘲地笑了笑。 能毫不在意地用伤人的打法,想来也不会太在意他人对自己的看法。 好比以前的木手永四郎,为了胜利而无所不用其极,远野笃京则是比他要更严重。 “不过,他的交涉居然失败了,那两人都没有照他说的做,我们俩现在也还是搭档。” 说着,他嗤笑一声,笑君岛育斗谈判失败。 这句话之后,远野笃京陷入了沉默,两人在死寂中并肩走着。 搭档之间一旦出现了裂痕,就再难回到从前了。 不论远野笃京有多么洒脱不羁,他和君岛育斗都已经在心中有了疙瘩。 可以说,如若没有发生重大事件让君岛育斗对远野笃京改观,这两人都没法再跟对方一起打好双打了。 远野笃京找不到话题了,坂田清志就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前辈是喜欢处刑,还是只是喜欢击溃对方?” 如果是后者,球拍滑落的时候他不该是那个反应。 坂田清志不敢说自己深谙人心,但要分辨出这群中学生的神态和情绪,还是不在话下的。 这么看来,他只是单纯对处刑有着疯狂的执着而已。 “当然是处刑了,血祭只是顺带的。” 远野笃京没有丝毫犹豫地承认了,还仿佛这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一般,面上带着自满的笑。 就是所谓的暴力美学。 理解,但不接受。 “不担心被禁赛吗?” 这也是坂田清志一直很在意的地方。 都打到染血了,真的不对施行暴力的选手进行处罚吗? “怎么,你不知道吗?”远野笃京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在青少年世界级赛事中,只要对方选手没有休克或死亡,就不需要进行处罚,顶多就是比赛无效而已。” “这是哪门子的规则?” “去年新加的,因为世界级赛事中有太多异次元的怪物,真要一个一个去处罚,那大家都不用比了。” 这该死的世界,居然还自动合理化了。 坂田清志面色阴沉地暗骂一句。 远野笃京倒是很满意他这副表情,比刚才顺眼多了。 两人又并肩走了一段路,坂田清志突然停了下来。 远野笃京有些疑惑地看向他,用眼神问他怎么不走了。 “前辈,请跟我简单打一场。” “啊?”远野笃京略为不满地挑了挑眉,“凭什么?你又算老几?” “就凭刚刚跟前辈比赛的两人都打不过我。” “哈!你还真敢说啊!” 远野笃京笑出了声,答应了他。 “行啊,那就让你也亲身体验一下我得意的处刑。” 虽然很可惜不是公开处刑,但这可是送上门来的祭品,他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刚才他没能处刑成功,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丑,这会儿正不爽着呢,真是瞌睡送枕头啊。 “算上你阻止我的那一次,我要跟你好好清算才行。” 正常状态下,坂田清志是无法对抗远野笃京的,毕竟身体素质摆在那里,要躲开处刑也要费一番心思。 不过,远野笃京先前才经历过两盘比赛,消耗了相当的体力,坂田清志能与其一战。 就算不公平又如何,反正这只是一次非正式对练而已。 他又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君子,前不久才刚用石子干涉了比赛呢,事到如今也谈不上什么公平了。 坂田清志从器材室借了把球拍,跟远野笃京去了一个空球场。 哪怕要躺上几天,他也要达成那个目标。 “我现在心情不错,就让你先发球。”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敛去眼中的冷意,坂田清志抛起了手中的球。 第112章 境界 坂田清志提出这次非正式比赛,并不是想改变远野笃京。 他可以改变很多人,但面对那些异常固执,或是有着几乎可谓反社会心理的,他无计可施,也不想去管。 他没有义务去改变他们。 这次练习赛是为了他自己而打。 远野笃京不是一个理想的对手,凭他执着于处刑美学这一点,第一时间就可以排除他。 可如今,他或许才是能让自己最快抵达那个境界的人。 如果天衣无缝是所有选手都梦寐以求的境界,那么一军那些异次元等级的高中生,尤其是排在最前面的几人,为何对鬼十次郎和远山金太郎发动天衣无缝的样子反应平淡? 二军当时都发出了惊叹,一军却不以为意。 或许有什么与天衣无缝相似却又不同的境界存在,而那就是一军前几名强者所处的境界。 若将五号世界和人偶剧场当做另一种无我境界,那么他早已跨过了门槛,只是对前路存在什么还一无所知罢了。 无碍,就当做前面有一堵高墙在挡着,给它砸碎便是。 不要去认为自己做不到,而要去思考该怎么才能做到。 “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远野笃京嘀咕着,眼中却燃着兴奋的火焰。 难以抑制胸腔内的激昂,他无视左膝隐隐的抽痛,大笑着打出了下一球。 与第一场那个小子的幻影不同,眼前的这人要更凌厉,能灵活躲避或化解自己的处刑,甚至还能将他的处刑十三招以另一种形式打回来。 他实在是个叫人欢喜的对手,这不断叫嚣着摧毁他的心脏和一直作痛的旧伤就是最好的证据。 未能血祭了他,自己本该感到焦急的,可此时此刻他却只能感到满心的欢愉,想见识他究竟还能给自己多少惊喜,做出多么精彩的表演。 一些分明应该来不及接的球,他却能一一打回,用诡异的招式回击赢分。 其招式数量之多仿若无穷无尽,永远也猜不透下一步又会出现怎样的招式。 就算不慎被命中,他也会避开要害,让球击中影响不大的部位,仿佛一只在蛇口下奋力挣扎逃命的小鼠一般,让他的血液不住沸腾。 “!” 远野笃京挥了空拍,左膝猛地一痛,让他踉跄了一下,差些跌在地上。 “40-15。起来,还没结束。” 头顶传来冷淡的声音,无情地宣告了比分后,命令他站起身。 “嘁!你在跟谁——” 远野笃京暗骂一声,撑着右膝正要起身,却不巧撞进了那双由始至终都翻不起一点波澜的眼睛,恍惚间以为眼前出现了一团巨大的漆黑影子,再睁眼才发现只是那个长头发的冷面小子。 远野笃京僵了一下,这才直起身子站稳。 旧伤不住地抽痛,连带着太阳穴也在一下一下地跳动,像是有人在自己脑子里敲钟一样,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他甚至没有用那个白发小子在比赛中使过的漩涡和红灯,就把自己逼到了站立不稳的地步。 “别小看了处刑啊,黄毛小子!” 远野笃京怒吼了一句,朝坂田清志的门面打了一球。 在坂田清志反手回球后,远野笃京跳了起来,打出一记扣杀,目标是他的脖颈。 “处刑法之十三,大斩首!!” “吵死了。” 坂田清志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球拍横在脖子前接住了这一球,随即用卷沙打了回去。 远野笃京落地时因疼痛而有些不稳,飞向球网的球正好擦过他左边小腿,一闪而过的危机感让他一惊,下意识往旁边跳去,忘记了回球。 “5-3,还有一局。” 坂田清志换到左手握拍,准备发球。 “别再嚷嚷处刑了,反正也打不中,喊出来又吵又丢人。” “你……” 远野笃京内心窜起一股火,烧得他想立刻将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处以斩首。 “球路太好懂了,完全没有美感可言。” 在远野笃京回嘴之前,他接着道:“一旦遇上处刑不奏效的情况就只会无能狂怒,比起处刑人,倒更像是个拿处刑当时尚单品跟旁人炫耀的小屁孩。” 说完这句,坂田清志顿了一下,露出一个失望的眼神。 “除了往别人身上招呼,你就没点别的本事了吗?” 远野笃京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裂。 在两人比赛期间,真田弦一郎和亚久津仁的双打比赛也落下了帷幕。 尽管真田弦一郎进化出二重回折,亚久津仁重拾对网球的激情,却依旧不敌实力存疑的种岛修二和球拍双刀流的大曲龙次。 种岛修二致力于激怒这两人,真田弦一郎因为习惯了坂田清志的作风,并没有被牵着鼻子走,反倒是亚久津仁被气得跳脚,在真田弦一郎的劝说下才好歹冷静下来。 比赛结束后,种岛修二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真田弦一郎。 “替我跟准备姜水的小家伙问个好。” “姜水?” 真田弦一郎很快反应过来是坂田清志的手笔。 “您自己跟他说,他就在观众席。” “是吗?我怎么记得他刚才走了啊?” 种岛修二张望了一下,的确没看见那个身影。 “果然不在,看来是不看好你们啊。” 真田弦一郎并不上钩,不过他也奇怪坂田清志怎么中途离开了。 “总之,见到他了替我问候一下,就说姜水不错,心意我领了,下次可以不用准备了。” “您不要抢别人的水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种岛修二一副听不见他说话的样子,转身走开了。 亚久津仁比赛结束后就跑没影了,真田弦一郎回到立海大同伴的身边,问起坂田清志的下落。 “清志跟我们一起回来的,好像是坐到最后一排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丸井文太说,“会不会是拉肚子了?” “只有贞治和远山才会在比赛的时候拉肚子。” 柳莲二反驳道,不远处的乾贞治莫名觉得鼻子痒。 “他是有事要做,下一场比赛应该就会回来了。” 幸村精市结束了这个话题,真田弦一郎环顾四周,发现越前龙马还没回来。 紧接着,平等院凤凰站起身,指名道姓地让德川一矢和他一战。 此时的越前龙马正在和越前龙雅对练,并因此回想起了幼时与越前龙雅一起生活过的记忆。 “话说回来,昨晚还真是千钧一发啊。” 越前龙马以为越前龙雅在说他及时出现拦下了那一球的事情,不等他开口,越前龙雅接着道: “如果没有那个长头发的小子扔石头打开了那一球,德川这会儿估计得吐血了。” 越前龙马一怔,漏掉了这一球。 “这是什么意思?” “啊啊,你们可能没看见。是叫坂田?当时是他用小石子弹开了第一颗发光球。”越前龙雅没有继续发球,而是耐心跟他解释道,“那种球打到身上可不得了,刚被打到的时候还没感觉,过了几个小时之后就会对内脏造成伤害。” 平等院凤凰那一球原本是会打中德川一矢的腹部的,如若没有被弹开,德川一矢又为对付平等院凤凰而用出了黑洞,必定会因内伤和副作用而呕血。 那里正好没有路灯,在夜色的掩护下,越前龙雅只看见了一晃而过的马尾,后来又赶着给越前龙马挡球,就没去细细思考。 一直到今天看见了坂田清志,越前龙雅这才反应过来他就是昨晚那个人。 越前龙马起初惊愕,随后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他有更在意的事情—— “德川前辈会吐血,是说……” 第113章 孩子的守护者 “前提是被发光球打中了。所幸坂田给他挡了下来,你也别担心了。” 越前龙马捏紧了手中的球拍。 “……那个胡子男,太差劲了。” “那就是他的做法。世界可不是过家家,而是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方,没那么轻松。” 世界的舞台是一座弱肉强食的残酷丛林,优柔寡断只有死路一条,平等院凤凰亲身经历过那种残酷,才会想对自己人狠一点,这样他们登上世界舞台时也能少受一点苦。 “就算是这样,”越前龙马抬眼看向越前龙雅,“也不该伤害别人的身体,赌上别人的寿命!” 越前龙雅看见他眼中的怒火,怔愣了一下,随后笑了一声。 “也不是非要你去接受他的做法啦,你大可以不认同他,用实力证明他是错的。” 经过这么一通对话,越前龙马也没了继续对练的心思。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回赛场看看德川一矢的情况。 在经过一个空球场时,越前龙马注意到球场上似乎躺着个人。 “哦?那不是坂田吗?”越前龙雅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好像受了不少伤啊,是被谁打了吗?” 越前龙马心下一惊,连忙赶了过去,只见坂田清志遍体鳞伤地躺在地上,一只手横在眼前遮光,也不知是昏迷了还是睡了过去。 “前辈!坂田前辈!快醒醒!” 他身上似乎没一处是完好的,越前龙马不敢轻易动他,只好大声呼喊,让他清醒过来。 听见越前龙马的声音,坂田清志挪开遮在眼前的手,因突然的强光皱了皱眉,片刻后才道:“越前?你怎么在这?” “这个不重要!到底发生什么了,你怎么受了这么多伤?!” “没什么,就是跟远野前辈打了场练习赛,看着吓人,其实不是很严重。” “他说的对,小不点,他没有伤到要害,你也不用太着急。” 越前龙雅也走了过来,蹲在坂田清志身旁,对他伸出了手。 “站得起来么?我借你一点力。” “多谢。” 坂田清志握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随后拍了拍身上的灰,看起来还算精神。 “我只是太累了,在这里躺一会儿而已,谢谢你的关心。” 坂田清志拍拍越前龙马的肩,让他放心。 “你们是准备回去看比赛吗?” “对,现在应该是平等院和德川在比赛。” 越前龙雅应了一声,然后推了一把越前龙马。 “你先去趟医务室,看着也太吓人了。小不点,你陪他走一趟,省得他半路倒了。” “诶,我吗?” “我自己去也行,你先去看德川前辈的比赛。” “那换我陪你去。”越前龙雅上前勾住坂田清志的肩,防止他逃跑,“小不点,你先过去。” 越前龙马交替看了看这两人,最后还是先走一步了。 待到看不见越前龙马的背影了,越前龙雅这才放开坂田清志,“走,去医务室。” 他直接夺过坂田清志手中的球拍,率先迈开步子,坂田清志紧随其后。 “你没拿到徽章吗?” 路上,越前龙雅装作无意问道。 “我没要。” “那你是图什么?” “一定要说吗?” “只是问问而已,答不答随你喜欢。”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越前龙雅再次开口: “你达到阿修罗神道了?” “我对佛教用语不了解。” “装傻也没用。”越前龙雅侧头看向他,“经历过多数惨痛的失败,抱持死也要赢的心态,最终开启异次元领域的强者,便是领悟阿修罗神道之人。” “那我顶多只是刚摸到门槛而已,比不得真正的强者。”坂田清志面色淡淡,“我没经历过那种失败,更谈不上什么开启异次元领域。” “是吗?”越前龙雅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不过失败也不是必需条件,最重要的是死也要赢的心态。” 说着,他看了一眼坂田清志身上的伤,意思不言而喻。 “即便如此,也没有所谓的异次元领域。” 跟远野笃京的练习赛确实让他有所收获,却也没有夸张到能直接比肩那群超乎常人的异次元强者。 越前龙雅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已经到医务室了。 “我就送到这里,下次有机会再聊。” 坂田清志谢过他,正要推门走进去,又听见他说道:“昨晚多谢你了。” 坂田清志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越前龙雅没再开口,只是笑着转过身,去器材室还球拍了。 看见坂田清志狼狈的模样,医护人员连忙给他处理伤口,生怕他什么时候就晕过去了。 坂田清志坐在病床上,任医护人员给自己包扎,一边思考等一下该怎么跟大家解释。 ……以及,该怎么和爱音说。 他答应过不勉强自己的,可还是受了一身的伤。 尽管受的都是些皮外伤,他也没到拼尽全力的程度,可若叫她知道,他们俩又见不到面,她肯定会无比担心。 要是问起他现在感觉如何,其实还好,没有之前那般难受,就是精神上有些疲惫而已,歇了这么会儿已经好很多了。 之后找空给爱音送点什么,希望能让她心情稍微好些。 答应文太的零食倒是还能做,左右伤势也不严重。就把这个当做解释,嗯。 将解释的事情放在一边,他复盘起刚才的比赛。 他能以7-5小胜并非全盛状态的远野笃京,很大程度是因为对方已经被他激得失去了理智,行动更好预测,也就没费太大的劲。 尽管如此,输了就是输了,远野笃京还是取下了一军徽章,想交给坂田清志。 坂田清志不需要那枚徽章,只叫他自己留着。 “与此相对的,希望前辈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远野笃京奇怪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扯出一个凶恶的笑,答应了下来。 通过此战,坂田清志摸到了新境界的门槛,但他不愿意称其为阿修罗神道云云。 好比别人有无我境界,而他有五号世界和人偶剧场一样,那些人有天衣无缝或阿修罗神道,他应该也有属于自己的新境界。 不能忘记自己是从一介凡人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他不懂如何让对方看到幻觉,也不知道什么异次元领域,只是以普通又踏实的方式在打球而已。 让他想想,该叫什么好呢…… 在坂田清志沉思的时候,身上的伤都已经让医护人员给处理好了。 医护人员给他贴了几乎一身的膏药,看起来好歹没刚才那么狼狈了。 谢过医护人员,坂田清志往赛场的方向走去。 这时,那边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听起来就像是落雷一样,惊起了一大群鸟。 坂田清志叹了一声,打个球而已,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加快了脚步。 口袋里还有备用的小石子,他希望不会用上。 终于回到赛场,只见德川一矢身后的墙壁已经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落陨石造成的。 德川一矢身上有无数道擦伤,所幸都不严重,看来暂时可以松口气。 坂田清志没有回到观众席,只是躲在小屋旁的监控死角处,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随时准备应对不测。 他见识到了越前龙雅口中的“异次元领域”——平等院凤凰的骷髅海盗船。 ……越前龙雅刚刚说自己达到了阿修罗神道? 未免太看得起他了,他可做不到这种程度。 分明是在打球,可看着又不像在打球。 这都是什么事啊。 不过德川一矢也没有放弃,用黑洞冷静地对付着骷髅船长的刀刃,想赢得最后一分。 平等院凤凰是带着彻底摧毁他的想法打的比赛,自然不会如他所愿,也亮出了自己的一部分底牌,逼得德川一矢节节败退。 大抵还是黑洞太过勉强,时间拖得太久,德川一矢嘴边开始溢出鲜血。 边上的越前龙马表情焦急,想让他停下来,可又想起他曾说过平等院凤凰是他死也想打败的对手,只能独自忐忑。 坂田清志捡起了脚边的石子,比他备用的小石子要大一些。 他只能拦下最关键的一球,可他不确定区区小石子能不能顺利拦下,还是拿大一些的石子要保险一点。 他紧盯着平等院凤凰的动作,那轰烂墙壁的招式肯定还会再来一次,不可放松警惕。 好不容易阻止了德川一矢受伤的事件,怎么能在这里失败? 终于,平等院凤凰静静宣告德川一矢的毁灭,打出了决胜的一球。 坂田清志正要动作,却见越前龙马动了一下,似乎要下去帮德川一矢拦住这一球。 ——是了,他会在今天被赶出基地来着。 之后好像会加入美国队? 但那与自己无关。 什么日本美国的,他一个都不关心。 坂田清志再顾不得什么暴露不暴露了,冲上去拉住越前龙马的后领猛地往后一拽,同时奋力朝着才刚飞出的球扔出了手中的石子。 石子与球相撞,石子在巨大冲击的作用下迅速化作了飞灰,被吸收掉力量的球则直接裂成两半落在地上,看起来凄惨极了。 “坂田前辈……” 越前龙马不敢置信地看着坂田清志的背影,其他人也震惊地看了过来。 平等院凤凰看了看那两半残骸,向坂田清志投来了危险的眼神。 “原来是你。” 坂田清志没有理他,只是转身看向越前龙马,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照顾好自己,也帮我跟立海大的大家道声歉。” 广播也在此时响了起来,无情地宣布驱逐坂田清志的决定。 约好的事情没法完成了,想解释这一身伤的由来也来不及解释了。 值得庆幸的是,桦地崇弘和越前龙马都没有被赶出去,德川一矢没有受重伤,远野笃京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可以回家见家人了。 不再理会旁人的反应,坂田清志回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离开了u-17集训基地。 他不会后悔,只可惜来不及和大家道别了,弦一郎的比赛也没能看成…… 坐在回家的车上,坂田清志闭上双眼。 u-17的事情到此为止,他该想想回到家之后要做些什么了。 回去之后,先抱一抱家人,吃一顿普通却温馨的晚饭,洗完澡了就和爱音久违地面对面谈心…… 集训基地有人欢喜有人忧的一天,以坂田清志的离开落下了帷幕。 第114章 珍宝 坂田清志突然冲出来挡下了平等院凤凰这一球,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有人惊讶于他有这个胆子和实力,有人惋惜于他冲动暴露了自己,有人自责于未能保住他…… 越前龙马凝视着坂田清志离开的方向,脑子里一团浆糊,杂乱的情绪扰得他此时无比混乱。 “越前,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复杂,不过还是想打扰你一下,可以吗?” 立海大众人走了过来,去了一军那边座位的仁王雅治也紧随其后,为首的幸村精市开口跟越前龙马搭话道。 越前龙马压低帽檐遮住了表情,“你们想聊什么?” “清志那身伤,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也只是听他说的,似乎是跟远野前辈打了一场练习赛,据说伤势不是很严重。” 丸井文太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紧张道:“跟远野前辈吗?!他有说为什么吗?” 越前龙马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片刻才回道:“没有,他什么都没说。” “他不会是想着给我们报仇……” 丸井文太嘀咕着,柳莲二却摇了摇头。 “不,他应该别有目的。” “远野前辈回来的时候样子有些狼狈,衣领上还别着徽章,但表情不像是赢了。”柳生比吕士接话道,“那是听到坂田同学的语出惊人才会露出的表情。” “是跟他谈了条件么……” 趁大家在猜测坂田清志跟远野笃京谈了什么条件,柳莲二看向越前龙马,“都怪自己,才害得坂田前辈被赶走……你在这么想。” 越前龙马没有回应,柳莲二接着道:“与其责怪自己,不如先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继续沉浸在自责的情绪当中,清志晚上可是会来你梦里说教的。” “诶。” “这题我会!”切原赤也蹦了出来,“这是前辈自己做出来的决定,与你无关,所以你也不需要自责!” 仁王雅治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切原赤也的脑袋,“别说得好像这话是你想出来的一样。” 切原赤也有些委屈地捂着被捶的地方,“我当然知道啊,所以只是复述坂田前辈的话而已……” “他是知晓后果才这么做的,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真田弦一郎板着脸,看不出喜怒,“实在过意不去,就连着他的份一起努力。” “嗯……啊,对了。” 越前龙马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九个人。 “前辈让我替他向你们道声歉。” 此话一出,气氛变得沉重起来,最后是幸村精市结束了这个话题,让大家各自解散了。 激烈的资格争夺战就此告一段落,就结果而言,二军只在第一场比赛获胜,其他比赛皆以失败告终。 这天晚上,鬼十次郎正在等电梯。电梯门一打开,就见里面站着平等院凤凰。 “不进来么?” 鬼十次郎瞪了他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德川怎么样了?” “不是你把他逼成那样的吗,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平等院凤凰冷哼一声,“优柔寡断的家伙是无法迈向世界的。” 不论是德川一矢,还是那个两次挡下自己的球的长发小子,他们都太过温柔了,无法在残酷的世界舞台上存活到最后。 “在他们被世界毁灭之前,我会让他们坠入深渊的。” “你这人……” “你们的做法才是在毁了他,在温室中受着呵护成长的家伙连第一关都过不去,就会被彻底击垮。” 当初若不是入江奏多和鬼十次郎拦住了他,德川一矢早就被他踢下失败的深渊了。 如果不抱持着死也要赢的想法拼死挣扎,怎能成为笑到最后的胜者?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做法。” 他就是亲身经历过那种残酷的当事人,深知自己该做什么。 “一个人的天真,会导致团体的崩坏。” 为救下那个小女孩,他因伤输掉了决胜的比赛,让日本失去了立于世界顶端的机会。 他并不后悔救人,只后悔自己没能赢下那场比赛。 电梯门打开,平等院凤凰提步走出了电梯。在鬼十次郎质疑的声音中,他脱下上衣,露出了爬满整个后背的狰狞伤痕。 “我要让日本网球立于世界顶点!抱着必死的决心跟我来!!” 幸村精市才刚回到宿舍,就见不二周助和白石藏之介都围着坂田清志的床位,不知在看什么。 “你们在看什么?” “啊,幸村你回来了。”不二周助眯着眼笑道,“坂田留了东西给你。” 白石藏之介接着道:“我们正在猜测这些东西分别都是什么。” 两人退开了一点,让幸村精市上前查收坂田清志留下的礼物。 收拾一空的床上放着叠放整齐的黑色制服,几本厚厚的笔记本,三个小巧精致的圆盒,以及一个颇有分量的文件袋。 幸村精市翻了一下,笔记本记录着各种资料的分析过程和结论、日常生活和训练的各类注意事项、赛场内外的心理学应用等内容,文件袋装着可供参考的资料或资料出处,而圆盒则是坂田清志特制的安神香膏——每一盒的气味都不一样,可以选自己喜欢的使用。 一旁的两人见了,不约而同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坂田同学为什么会说自己对植物不太了解,插不进我们的对话啊?”白石藏之介发出了不解的声音,“他都能做出安神香膏了,肯定相当了解植物的功效啊?” “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总是在讨论外形呢?” “有可能。” 幸村精市没有加入两人的对话,只是一页页地翻着字迹如铁画银钩的笔记本。 这些本该是清志为了自己而写的,现在他却在离开前将其留给了他们。 幸村精市暗自叹息一声,在翻到写有“天衣无缝之极限”一页时,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这一页夹了一张纸条,似乎是前不久写下的。 上书“我会找到破解的方法,已经有头绪了,再等等我”。 他突然明白了坂田清志为什么会中途离席,回来时又添了一身伤。 之后,幸村精市将笔记本和文件袋都转交给了柳莲二,顺带去了一趟越前龙马的宿舍,交给他一封信。 “这是清志写了一半的信,看署名是给你的,我就自作主张拿了过来。” 越前龙马疑惑着接过了信封,跟他道了声谢。 告别了幸村精市,越前龙马回到床上看起了信。 内容有点多,其中大部分是对他的一些叮嘱,让他照顾好自己,另外也有写生活中有用的小技巧,比如发生冲突时不要急着往上赶,可以试着转移矛盾,攻击对方的薄弱处等。 “世界很广阔,有形形色色的人,也有形形色色的畜生。往后你肯定会遇上更加蛮不讲理的家伙,他们不择手段,不惜毁掉别人的选手生涯也要获胜,更甚者或许还会危及生命……” “球和球拍不是拿来伤害他人的,希望你能坚定这条原则,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关爱你的人们——毕竟因果轮回,怎样对待别人,最终自己也将受到怎样的对待。” “平等院有自己的准则,出发点是好的,但做法还可以改进。如果你想到了更好的做法,就大胆去纠正他。” “多跟信任的人交流,别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比起独自烦恼,不如把问题丢给别人,看他们为你苦恼的样子,心情会好很多。” 信上最后一句话是“如果你去海外比赛时遇上了手冢,替我骂他一顿,就说他是个没良心的臭小子,要离开连句话都不给我留”。 看完了信,越前龙马心情很复杂。 这真的只是写了一半的信吗? 第115章 光芒 “……你怎么弄出一身伤回来了?” 坂田清志才到家,还没开口,就被坂田爱音死亡凝视了。 “我被欺负了。” 他决定把这口锅甩出去。 伤是远野笃京打出来的,回家是因为被赶走了,四舍五入他就是被欺负了。 妈妈心疼地抱了抱他,然后转头就指使丈夫去给孩子做饭,自己则拉着他坐在沙发上嘘寒问暖,询问是怎么被欺负了。 “那里太吓人了,打个球动不动就往身上招呼,好多人都受了伤。”坂田清志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一下子没忍住,出手拦下了要打到前辈身上的球,结果就被赶了出来。” “这么过分?!里边的大人都怎么教的?这也太不讲理了!”妈妈忿忿不平道。 “而且听说去年新加了一则规定,在青少年世界级赛事中,只要没有打到对手休克或死亡,就不会受到惩罚。” “疯了吗?”坂田爱音皱了皱眉,“确定是打球而不是打架?” 坂田清志叹了口气,“我也觉得。” “你这身伤也是被那群人打出来的?” 妈妈问道,看起来似乎只要他点头,她就会立刻去掀了u-17基地的天花板。 他点了点头,眼神颇为委屈。 “不行,我要去投诉!哪有这种道理啊!” 他没有出言阻拦,只是目送着妈妈去打电话,这才转头看向坂田爱音。 “如果那里真这么吓人,那其他人怎么办?” “只是排名前几位的人蛮不讲理而已。今天应该是那几人在基地里的最后一次比赛了,往后就是世界杯……” 坂田清志顿了顿,“世界杯会更残酷,可那已经不是我能阻止的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坂田爱音率先开口道:“既然回来了,那就别再想那么多了,先好好休息。” “好。” 久违地吃上家人做的饭,坂田清志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聊起了在后山训练的经历,尽管他本人觉得有意思,可妈妈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于是他转而说起了败组那群叫人操心的小崽子,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都要怀疑他们的胃里有个黑洞了。” 食量最大的无疑是远山金太郎、田仁志慧和桦地崇弘,似乎怎么吃都吃不饱。 “找食材的一定很辛苦。” “也还好,反正有那么多人去找。” 饭后,坂田妈妈通过电话得知投诉无效,集训基地是独立运营的,他们无权干涉。 “妈妈别担心,基地已经出现积极变化了,相信大家。” “是啊,清志可擅长这种事了,我们学校的人也都不是吃素的,肯定没事的。” 坂田清志宽慰她,坂田爱音迅速帮腔。 “是这样就好了……”坂田妈妈叹了口气,“大家都还只是孩子,怎么能这样呢……” 这个话题最后不了了之,爸爸担起了转移妈妈注意力的任务,留给两兄妹久违的谈心时间。 “你把资料全部留给他们,那你之后怎么办?” “反正我也去不了,留着也没用,大不了等他们比赛完再要回来就是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不能在近处激励他们,也没法及时得知他们的消息。 “这段时间,我想研究一下当教练需要准备什么。” “挺好的。” 说不定轮到他当教练了,会出现新的黄金一代呢。届时,他那些分析可就能派上用场了。 趁大家在海外活跃,他也得管一管网球部里的事务,指导下一代才行。 又得忙起来——不对,他就没闲下来过。 说起来,越前龙雅这时候是不是也离开了基地,回美国队了? 他代替越前龙马被赶了出来,也不知道越前龙雅还会不会挖越前龙马过去美国队。 国家代表队是这么容易就能加入或退出的吗? 真搞不明白。 翌日是周末,坂田清志回了部里一趟。 因着他伤势不重,坂田爱音就没说什么,直接放他走了。 见他过来,还贴了一身膏药,众人都面露震惊,纷纷围上来问发生了什么。 “出了点事,总之我不能继续留在那里了。” 坂田清志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接着训练,我在旁边看着。” “好的!” 目前正选都不在,事务都交由玉川良雄代为处理。坂田清志找上他,快速了解了一下近来的安排,做了点细节的调整,就让他去通知其他人了。 坂田清志坐在长椅上,整理起有关天衣无缝和阿修罗神道的情报。 如果说天衣无缝散发的是纯净的气息,那么阿修罗神道就与之完全相反,会给人一种来自深渊的恐怖感。 天衣无缝的光芒会吞噬对方,削弱对方的实力,类似于强光之下几乎看不见弱光的存在。 阿修罗神道所散发的混沌气息同样也会吞噬对方,给对方性命遭受胁迫的恐惧,导致发挥失常,类似于黑暗会吸收一切光芒和声音,扰乱感知能力。 就效果而言二者是一致的,但正因二者的成因截然相反,两边对手的心态也就有着本质的区别。 人们会为自己见识到了天衣无缝而震惊与欢喜,却会为目睹了阿修罗神道而战栗与畏惧。 尽管只有一瞬间,但远野笃京在跟他比赛时也露出过疑似恐惧的眼神。 他已经摸到了门槛,能大致描述出那是种怎样的境界。虽然没机会达到,达到了也没机会用,但这都是宝贵的情报。 可以的话,真想抓一个达到了两种境界的人打场比赛,找出对策啊…… 坂田清志放空了一下大脑,随即又重新思考起来。 先思考怎么破解天衣无缝。 发动天衣无缝的时候似乎免疫外界附加的负面效果,心理防线无懈可击,他擅长的心理战术估计也没法奏效。 诱导对手自我崩溃是没可能了,但不代表不能混淆视听。 摒除一切杂念,感受不到任何消极情绪,满腔只有最纯粹的热爱,只一味追逐着追球和回球的身体本能。 ——换句话来说,很好骗。 但天衣无缝会让实力得到飞跃性的提升,就算成功骗到了对方,也很快就会被轻松打回。 麻痹肌肉是有可能的,只不过球的威力会在光芒的作用下有所降低,得花费更多心思和时间,不一定来得及。 那该怎么摆脱那种光芒的影响呢? 嗯…… 既然会被强光吞噬,那干脆从一开始就不发光,或是骗自己那强光是不存在的。 要么就不要逼对方用出天衣无缝,要么就用谎言哄骗自己。 有句话是谎言重复一千次就成了真理。可以通过无数次自我暗示欺骗自己,最终让自己相信“自己没有被吞噬”。 不难,就是容易疯而已。 天衣无缝本来就是极端情况,想要应对,肯定得用上极端手段了。 暂时先写到这里,之后再补充。 坂田清志合上笔记本,抬眼看向刚结束体能训练的部员。 与此同时,u-17基地张贴出了海外远征的高中组名单。 因no4的越前龙雅主动退出,他的位置就给了德川一矢。 三船教练坐直升机来到基地,自称是u-17的总教练,接下来要宣布国中组的名单。 算上毛利寿三郎,立海大共六人入选海外远征组。 另外,三个使用数据网球的选手作为参谋组,也被列入了名单。 在叫出越前龙马的名字之后,三船教练并未立刻放下名单。 “——以及,特别指导,坂田清志!” “特别指导?!” “可是坂田前辈已经……” “违反规定被赶走的人难成大器,但囿于规定的人更是不成大器!”三船教练无视下边的声音,拔高了音量道,“总教练是我,怎么安排是我的事,不接受反驳!!” 当晚,坂田清志再次收到了来自u-17的邀请函,还是加急件,附带一张机票。 坂田兄妹两人都盯着静静躺在桌上的邀请函,像是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才罢休似的。 “不是说把你赶出来了?” “是这么通知我的啊。” “那这是什么?” “我也想知道。” 拆开信封,内容概括下来就是叫他去当日本代表队的特别指导。 “特别指导是什么?” “好像是参谋兼心理咨询师。” 说到这里,坂田清志顿了一下,语气沉了下来。 “毫不留情地把我赶走,第二天又毫不客气地把我叫回去,我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吗?” 他很不爽。这可是相当严肃的事情,怎么能先赶走他又马上叫他回去呢? 但一想到越前龙马能自由进出不同的国家代表队,这似乎也不是很奇怪了。 该死的世界。 “那你去吗?” “去是要去的,但我得要点赔偿才咽得下这口气。” 哪有这种道理啊,他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去在意了,结果转头就拍了一封写作邀请函读作命令书的信在他脸上,厚脸皮也得有个限度。 “必须的,狠狠宰一顿他们。” 在坂田爱音的怂恿下,坂田清志罗列出了赔偿清单,打算到时候让教练大出血。 “对方会同意吗?” “不同意也得同意。”坂田清志落下最后一笔,说道,“他都特意弄出来一个特别指导的位置给我了,说明我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等他盖好笔盖,坂田爱音拉了拉他的小指。 “当特别指导的话,你是不能上场比赛的?” “嗯,不能。” “你可不要因为不能打球就哭出来啊。” 坂田清志故作苦恼地皱起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不好说。” 坂田爱音扯了一下他的脸,“多拍点照片发过来。” “好。” “打不了电话,就发信息给我,每天都要。” “好。”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他都一一应下,乖巧极了。 最后,她回房间拿了一个黄色的御守放在了他手里,颜色很像他们的正选队服。 “带上,别弄丢了。” 坂田清志轻轻应了一声,郑重其事地收好了御守。 起飞当天,他再次见到了那些熟悉的面孔。 他抬手拦住想跟他说些什么的同伴,径直走到三船教练的面前,摸出了那张赔偿清单。 “请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第116章 特别指导 三船教练与坂田清志大眼瞪小眼,愣是没有接话茬,或是看向那张清单的意思。 另外三位教练也只是站在一边观望,似乎是打算交给三船教练决定。 见他们是打算装傻到底了,坂田清志开出了另一个条件。 “给不了清单上的赔偿费,就请给我管理整支远征队伍的权力,包括管理国中生、高中生和随队参谋,以及日程的安排。” 他不会代表日本站在赛场上,但他并不抵触成为代表队的特别指导,帮助他们迈向胜利。 不管怎么说,真正去赢取王座的是他们这些选手,而不是他一个参谋兼心理咨询师。 就好比那些去别国当国家队教练的人,他现在就处于相似的位置。 国中生都津津有味看起了戏,大石秀一郎纠结要不要上去打圆场,可他们败组当中就只有坂田清志能与三船教练融洽相处…… 高中生反应各异,有一起看戏的,有嗤之以鼻的,有无所谓的,也有平等院凤凰这种看不出喜怒的。 良久,三船教练冷哼一声,“随便你。” “那就这么决定了。” 虽然有点可惜,但这个结果也不错——不对,或许应该说更好,方便之后行事。 坂田清志收起清单,转身回了同伴们的身边。 越前龙马迟疑着上前,“前辈,那天的事……” 不待他说出后半句,坂田清志就给他堵了回去:“别问,问就是不后悔、不在意、不客气,再来一次也还是会那么做。” “还有那封信……” “啊,那句话不用你来说了,其他的你自己记着就行。” 越前龙马无话可说了,于是闭上了嘴。 幸村精市适时转移了话题:“真亏你能想出让教练赔偿精神损失费这个点子啊。” 坂田清志十分理直气壮,“那怎么了?擅自把我赶走又擅自叫我回来,耍得我团团转,不该赔偿吗?” “嗯,确实该赔偿。” 众人聊了一会儿,柳莲二提起了坂田清志留下的资料。 “清志,关于那些资料,我们想和你详细讨论一下。” “你们三个都已经看过了?” 柳莲二颔首,“抱歉,我自作主张给亚玖斗兄长和贞治看过了。” “无妨,本来就是留给你们研究的。”坂田清志摆了摆手,“等到了地方再聊。” “好。” 真田弦一郎适时问道:“伤势没什么大碍?” “基本痊愈了,不需要担心。” 他本就没受什么重伤,不过几天就基本好全了,擦伤的地方都结痂了。 切原赤也终于找到机会插嘴,举手问道:“坂田前辈,特别指导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理解为我平时一直在做的。” “也就是唔——” 在切原赤也说出口之前,丸井文太先一步捏住了他的嘴。 “嘘!没看到清志一副你敢说出来就跟你没完的样子吗?” 如果只有赤也一个人遭殃,他当然乐得看热闹,但万一清志把他们所有人都拖下水怎么办? 他现在权势滔天,谁知道他会不会真这么干? 切原赤也身子一僵,明显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幼稚。” 目睹几人互动的迹部景吾暗自摇头。这个气氛,以为他们是来郊游的吗? 坂田清志瞥了他一眼,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前几天答应了文太要给大家做零食的,结果那天被赶了出来,现在才有机会履行约定。” 说着,他解开行李箱拉杆上的一个布袋,塞到了大石秀一郎怀里。 “这个是教练和前辈们的份,拜托你去发一下,一人一份。” 送礼还是要人手一份才行,嗯。 大石秀一郎一时没反应过来,“诶,我吗?” 仁王雅治推了一把他,“叫你去就快去。” “如果他们不要,就在最后丢到他们脸上之后迅速跑回来。记得把袋子也拿回来。” “可、可是……” “你再不去,我可不好说会发生什么。” “好……” 大石秀一郎战战兢兢地往教练和高中生那边走去了,坂田清志解开另一个布袋,分发给周围的国中生。 “鉴于你们几个食量大,就特别多发两份,别抢别人的。” 他给丸井文太、切原赤也,以及两个一年级发多了两份,越前龙马面色复杂地盯着手中的三个四四方方的小巧纸盒,另外三人发出欢呼声,已经拆开包装吃了起来。 亚久津仁表情凶恶,却也没说什么难听话,收下了他的好意。 绝对不是因为他听见那几人说里面装的是栗子巧克力。 纸盒是坂田清志拿干净的方纸折出来的,颇有老牌点心铺的包装的感觉。 “本大爷不需要……” “这是我和妹妹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从处理食材到烹饪,前后花费了两个半小时才终于大功告成的巧克力,你要拒绝吗?” 其实是前一天晚上做好的,也没夸张到两个半小时才完成,但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细节。 迹部景吾一噎,在良心的谴责下还是收下了。 高中生那边有人要拒绝,斋藤教练出人意料地开口劝他们收下了。 “别忘了他现在是管理你们所有人的上司哦。” 入江奏多也帮腔道:“接下来一段时日要天天见面,反正也只是几颗巧克力,就当做日后友好相处的象征收下呗。” “他以为是在玩家家酒么。” 平等院凤凰皱着眉头,略为不爽地看着手里的纸盒。 “前辈不要的话可以还给我,正好我们这边有几个人正在长身体,特别馋巧克力。” 坂田清志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跟前,伸手就要拿走纸盒。 平等院凤凰避开了他的手,跟他大眼瞪小眼。 远野笃京已经拆开包装,一口吃掉了里面的几颗巧克力,味道还挺好。 “嗳,没多的了吗?” 无视掉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远野笃京问坂田清志。 平等院凤凰没有回头,直接将自己的丢给了远野笃京,无声地表示了他的态度。 坂田清志无所谓,抓着魂快吓飞的大石秀一郎回去同伴身边了。 正好时间差不多了,在三船教练的带领下,众人坐上了前往海外集训基地的飞机。 海外集训基地的宿舍是两人间,装修得和酒店似的。 四位教练各自独占一间房,因着远征组人数是双数,坂田清志是多出来的那个,也就很幸运地也独占了一间单人房。 他的房间里还放有一块白板,方便整理思绪和日程安排。 世界级的比赛并不轻松,按照集训的训练量肯定远远不足,还得另外安排才行。 坂田清志跟三位教练要来了原定的训练表,在进行细微的调整之后再讨论得出最终方案,成功得到了三人的一致认可。 “各位,我有一个激动人心的惊天好消息要宣布。” 第二天,众人来到大厅参加早会,坂田清志亮出了具体的训练安排。 “从今天开始,就是地狱训练时间了。” 看清楚白板上面的内容,不少人都暗觉不妙地皱起眉头。 “别担心,这绝对是可承受的强度,教练们都认可了,我也会跟着大家一起的。” “那个……”越前龙马举起了手,“特别对练是指什么?” “啊啊,每天最迟完成训练的人要受罚,也就是这个特别对练。”坂田清志平静地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跟不上训练,也就是体能有所欠缺,那当然得勤加训练追上来才是。” “高中生另有安排,现在重点是把国中生的水平拉上来,所以会稍微辛苦一点,不过我相信大家肯定很快就能适应。” “大家没有意见?” 不等他们回应,他就接着道:“有意见我也不会听就是了。” 于是,愉快的地狱训练就此拉开帷幕,其他人终于也亲身感受到了被坂田清志支配的恐惧。 “都是一样的训练量,为什么你们就跟不上来呢?” 坂田清志看着倒了一片的国中组,其中还掺杂着一两个高中生,发出了灵魂疑问。 “不如说,为什么你就没事啊……” “魔鬼,你这个魔鬼……” “别抱怨了,我给你们放松一下肌肉,就没那么难受了。” 无力反抗的众人在惨叫连连之后跟丢了魂似的,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最先完成训练的人目睹了全程,神色各异,但国中组无一例外都面色凝重。 “上次在东京遇见他的时候,他还一副濒临崩溃的样子,短短几个月过去就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 迹部景吾时隔许久再看坂田清志认真与人对练,心情很复杂。 “毕竟清志很擅长隐藏自己嘛。”幸村精市柔柔地笑着,“教练们破例让他过来当特别指导,应该也是有这方面考虑。” 在数据分析方面他可能不及参谋组,但他有着独特的思维方式和周到的行事风格,无疑是这一支聚集了个性鲜明成员的远征队伍所必不可少的人物。 “期待一下,今天的晚餐很丰盛。” 这个消息让不少累瘫的人心情好了许多。 越前龙马看了看站在球场外跟柳莲二聊天的乾贞治,悄悄挪到坂田清志旁边,示意他附耳过来。 坂田清志俯下身,越前龙马神情紧张地问:“晚餐没有什么奇怪的食物或饮料?比如乾汁什么的。” “我勒令过不许他们乱用食材,你可以放心。” 闻言,越前龙马松了一口气。 其实那三人在坂田清志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在做亚玖斗饭团和乾汁了,所幸发现得快,数量不多,于是他直接让他们全部自己吃下去,成功放倒了他们。 效果良好是一回事,屠杀食物是一回事,他决不允许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有这种东西存在。 等三人醒了,他就在一边督促他们制作味道正常的版本,做好了首先让他们自己试毒,见没事了才放过他们。 当晚,众人享用了美味的大餐,并通过正常版亚玖斗饭团和乾汁消除了疲劳。 “迹部,稍微聊一下。” 在熄灯睡觉前的一段空闲时间,坂田清志找迹部景吾单独聊了一阵。 “你考虑一下。” 迹部景吾沉默了半晌,最后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回宿舍去了。 宿舍内,duke问平等院凤凰:“首领,你怎么看那个叫坂田的小家伙?” 平等院凤凰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窗外的夜景,过了一会儿才道:“天真的家伙。” “是吗?就特别指导这个职位而言,他做得还不错。”回想起白天的“惨状”,duke饶有兴致地说,“过去可从来没有什么特别指导,这次是教练们联名推荐才破例设立的,也就说明他很受他们看重。” 平等院凤凰没有立刻回应,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duke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突然又开口了:“我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他究竟是只会纸上谈兵的天真小子,还是能助他们征服世界的强者,他平等院凤凰会凭自己的双眼去判断的。 第117章 特别谈话 在国中组逐渐适应了地狱训练时,坂田清志又做出了调整,一点也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就再次把他们踢回了那个深渊。 尽管每天都很辛苦,但大家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提升,也就没有多少怨言。 除去训练,坂田清志还会抽出时间找国中组的重点关注对象进行单独谈话,几乎每个从谈话室出来的人都心神不宁的,不过没多久就会振作起来,变得比先前更加拼命,像是拨云见日了一般。 参谋组那边已经完成了对他笔记的记录和分析,容易胡思乱想的国中生们也纷纷想通了,大家的身体和心理素质都有了很大进步,已经没什么人会落到需要特别对练的下场了,一切都逐渐步入了正轨。 在分析比赛对手方面有参谋组在,但他还是在亲自确认过往录像。 他们的分析都停留在数据和招式等层面,莲二在他的影响下也开始了对心理的分析,这些不用担心,可他们跟自己思考的方向不一样,他还是得自己动手,才对得住自己的心情和这份职位。 接下来才是难题。 坂田清志捏了捏发疼的眉头,看着面前的白板,没忍住叹了口气。 他对那群高中生了解不多,似乎也轮不到他来“开解”他们,何况其中还有几个人对他抱有近似敌对的态度…… 要不干脆算了? 比起烦恼怎么分析对手,他最头疼的居然是这群高中生,说出去简直要叫人笑掉大牙了。 不过人心向来复杂,也不能怪他,嗯。 最让他头疼的莫过于平等院凤凰,那个对踢人下地狱一事莫名执拗的家伙。 出发点是好的,但做法乱七八糟的,一个不小心就会彻底毁掉对方。 一直待在室内脑袋有些发昏,坂田清志就出去走了走,趁此机会思考如何改进平等院凤凰的教育方法。 球场有人在打球,他在边上看了一阵,就转身去别的地方散步了。 正走着,视野中突然闯入一道身影,原是德川一矢。 注意到坂田清志,德川一矢转了过来,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因为可能会聊很久,坂田清志就提议去谈话室细聊,德川一矢应下了。 在外边吹了一阵子的冷风,坂田清志清醒了不少,也就有精力去开解开解他。 一打开谈话室的门,德川一矢就感觉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迎面扑来。有点像橘子,又好像带点青草的气味。 “这是什么气味?” 坂田清志关上门,让德川一矢先坐,自己去倒点热水。 “是柑橘香,还加了点其他安神的植物成分。前辈不喜欢吗?” “没有,还不错。” 坂田清志端着两杯热水回了桌前,递了一杯放在德川一矢面前。 “前辈是有话想和我说吗?” 德川一矢应了一声,先喝了口热水暖身,缓了缓,这才接着道:“首先要跟你道谢才是。如果没有你,当时我和越前……” “道谢和道歉都是没有必要的,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前辈只要坚定自己的内心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 坂田清志打断了他,他却并不觉得被冒犯了,相反还产生了些许类似安心的情绪。大概是因为想说的话被抢先说了出来。 德川一矢陷入了不知如何继续开口的沉默,坂田清志就接着往下说了。 “前辈跟平等院前辈说了什么。” 德川一矢顿了一下,没有否认,“对,我跟他说,我会证明仁义也能征服世界。” “这话没错。” “你也是这么想的。” 与德川一矢期待的不同,坂田清志没有立刻给出肯定的回答。 “仁义确实可以征服世界,但不能只有仁义。” 若是寻常的世界级体育赛事,那么坂田清志不会说这么多。 可这u-17w,却加入了一条称得上丧尽天良的规定。 由此,比赛性质就变了。 “前辈,你应该知道,当一个人太过温柔,总为他人着想,就极容易反过来遭到成倍的伤害,最终落得悲惨下场?” 这是德川一矢第一次正面对上坂田清志透着冷意的眼睛。 “平等院前辈以堪称偏执的方式将包括德川前辈在内的人踢下地狱,想在世界毁灭掉好苗子之前先一步彻底磨炼大家的心性——他有一定道理,却也不完全是对的。” “同样的,前辈你想证明拥有柔软内心的人也可以无比强大,经受住世界残酷的考验,为此不惜牺牲自己——这也是只对了一部分。” “一个完全不在乎别人的内心,一个完全只在乎别人,自然是没法说服彼此的。” 总感觉类似的话他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包括他自己在内,他认识的网球少年当中有不少人都存在“自我牺牲主义”的问题。 从前他是没得选,而他们是没人教他们还有别的方法可用。 之后得找个机会印些小册子出来分发才行,不然一个一个开解效率也太慢了。 “不是说不行,只不过凡事都有限度。是非黑白没那么分明,关键在于找到那个平衡点。” 德川一矢若有所思地盯着杯中的水,坂田清志没有继续往下说,给他一点时间消化。 良久,德川一矢开口了: “我该怎么做?” “先转变思路。” 坂田清志搬出他那套强盗逻辑,给德川一矢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不必想着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证明什么,因为身边有其他人在。你可以去依赖他们,寻求他们的建议和帮助,就好像你过来找我一样。” 他最开始只是想表达谢意,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内心深处的确存有一丝寻求建议的想法。 “只靠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办成一件大事的,更不要说要证明某个人的做法是错误的了。” “想要彻底推翻一个人的观点,那可是难比登天的事情,何况前辈你本来就没有平等院前辈强,当然没法靠自己改变他了。” 德川一矢感觉自己膝盖上中了一箭,却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所以,放心交给我们。” 已经开始有变化了。 坂田清志微微扬起嘴角,“前辈不觉得,大家的眼神最近都愈发坚毅了吗?” 在因早早挖掘出来的才能而狂妄之前,首先要认识到自己的弱小,才能以谦逊之心追求强大。 世界是如此广阔,想要征服世界,先要彻底看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才行。 平等院想告诉他们的无非就是沧海一粟这个道理,但那人大概是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就干脆不说了,选择用实际行动来别扭地传达自己的意思。 ……这群打球的都是这副德性,只会用球来说话,一点不知道怎么跟人沟通。 坂田清志喝掉剩下的水,看着德川一矢的表情,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前辈想通了。” “是啊,简直是醍醐灌顶。” “那就快回去休息,也不早了。前辈晚安。” “晚安。一直以来,多谢你了。” “我喜欢这么做,而现在,这也是我该做的。” 德川一矢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这就是教练们带他过来的原因。 送走了德川一矢,坂田清志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锁好门准备回房间时,正巧遇上了平等院凤凰。 今天可真巧啊。 坂田清志对平等院凤凰点头致意,正准备越过他时,听见他说: “干得不错。” 坂田清志怔了一下,待他回神转头看去时,平等院凤凰已经走远了。 是在说他成功开解了德川吗? 也可能是在说自己替他达成了他想要的结果,即磨炼大伙的心性。 坂田清志站在原地想了想,觉得是哪边都不太重要,反正平等院怎么想又不关他事,于是毫无负担地回房间睡觉去了。 第118章 必要准备 “小鬼们,今天的安排是——” “今天的训练内容是躲避飞向自己身体的球。” 在澳大利亚的海滩上,独属于南半球的炎热炙烤着沙滩,长着洋面孔的男男女女身穿泳装,跟彼此嬉笑玩闹。 在三船教练说出怪话之前,坂田清志直接打断了他,宣布了自己的安排。 三船教练眯起眼,颇为不爽地看着坂田清志,后者面不改色地看了回来,一点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 “你这小鬼……” “精神损失费。” “呿!你自己看着办!” 当坂田清志祭出精神损失费这一招,三船教练果断选择了放弃,不跟他多计较,只仰头灌酒。 这个发展看得不少人一愣一愣的,已经习惯的人倒是看戏看得开心。 “就是这样,因为u-17世界杯去年新增的规定,有不少选手都会朝着对手的身体打球。为了大家能健康地打比赛,现在要特别强化大家的躲避能力,以及保护自己的能力。” “训练结束之后可以自由活动,五点回这里集合。” 大家的身体素质都有了相当的进步,也是时候训练他们的躲避能力了。 “需要注意的是,虽然是训练,但球打到身上还是会痛的。” 说到这里,坂田清志停顿了一下,扫了一眼面前对这件事都没多大兴趣的众人。 “今天特别邀请了远野前辈给大家当陪练。” 此话一出,原本还兴致缺缺的众人一下瞪大了双眼。 远野笃京邪笑着上前,来到了坂田清志身侧。 “所以,不想被打中的话,就尽全力躲避。” “放宽心,我会下手轻一点的。” 两人一唱一和,就这么定下了今天的地狱训练内容。 “两人一组,每组需要坚持十五分钟。不能拿球拍,不能抓球,不能用任何方式将球打回,只能躲避,两人都站不起来或满十五分钟了就结束换下一组。” “没事做的人也不要光站着,除了观察球路和思考怎么躲避,也请帮忙捡一下球,以及防止伤到无辜路人。” 与他喜不喜欢无关,为了保护他们,这都是必要的准备。 这是他在被赶走前就跟远野笃京商量好的训练。远野笃京虽然喜欢在正式比赛中处刑对手,却也不会对队友做出这种过分的事情。 “第一次加入远征组的人必须参加本次训练。觉得自己有把握不受重伤的高中生可以不参加,我会另外安排。” “好了,各自找人组队,上场顺序按自愿原则决定。不参加的人请来我这边集合。” 把其他人交给远野笃京,坂田清志对排名前几位的一军高中生说起给他们的安排。 “正好这里足够吵闹,有很多声音混杂在一起,就请各位原地坐下,闭上双眼,进行听觉训练。” “有时会出现被视觉欺骗或视觉受损的情况,那就闭上眼,集中注意力去听。” 虽然越知月光那头发本来就容易遮挡视线,他应该也不需要这种训练…… 坂田清志将之前在部里跟同伴们进行的感官训练搬了过来。因着在座的高中生都算是老油条了,很快就适应了听觉训练,他就跟他们玩起了听声辨位的游戏。 躲避组第二组换下来的时候,坂田清志让两边都稍作歇息,十分钟后训练再开。躲避组进入第三轮,听声组闭眼分辨沙滩球场上的情况。 “今天就到这里,辛苦各位了。” 见时间差不多了,躲避组那边也临近结束,坂田清志就让听声组解散了。 “这训练很有意思。”duke笑眯眯地评价道。 “前辈们有参加过类似的训练吗?” 鬼十次郎回答说:“有,但只是辨别对手和球的动向,不比这个具体。” “是对精神力很好的锻炼。”duke接着道,“是,首领?” “还不赖。” 平等院凤凰简短应了一声,随后看向坂田清志。 “这训练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坂田清志不清楚他想说什么,只点头道:“是我们立海大的一项闲时训练,也跟教练们确认过了,是可行的训练,之后也会安排躲避组进行。” “是么。” 平等院凤凰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剩下几人跟坂田清志告别,也各自去活动了。 坂田清志来到躲避组这边,见到有不少人累瘫在地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些小的擦伤,参谋组在一旁给他们处理伤口。 他按下不安分的情绪波动,故意不去看他们身上的伤,开口道: “大家辛苦了,剩下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去玩。” 远山金太郎欢呼一声,跟个没事人一样蹦起来,拉着白石藏之介就沿着沙滩跑了起来。 坂田清志在边上看着还坐在地上的伤员,并不打算上前。 这是必要的准备,与他愿不愿意无关。 他没再开口,只沉默着转身回了自己放包的地方,拿出了纸笔。 没功夫去感伤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在边上目睹了全程的三船教练只瞥了他一眼,又灌了口酒下肚。 这小子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不需要旁人去安慰,自己也就不必多管闲事了。 决定远征组名单时,在他开口之前,以黑部教练为首的三人齐齐提出了想带上坂田清志一起。 “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规矩就是规矩,必须做出相应的处罚才能保证规矩的约束性,我们只好将他驱逐出去了。” “不过,如果有总教练的命令,想来就不会有人不服了。” “事实上,在宣布要驱逐他的时候,有很多人都表示了不满,可见想叫他回来不会很难。” “我同意你们的看法,只不过,他会愿意回来吗?毕竟是我们先赶走的他。”拓植教练表达了自己的担心。 “那个小鬼不会拒绝的。”三船教练回答了他的问题,“有不满他会直接说出来,随便赔他点什么,他就会罢休了。” “总教练是有想法吗?” “把队伍的管理权给他,还有训练安排也是。” “可以吗?” “怎么,你们不就是为了这个才要带上他的吗?” “……真是瞒不过您啊。” 斋藤教练笑着说出这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在一些地方很幼稚,却无疑是团结和改变整支队伍的最好帮手。 他们都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不仅为了日本队的胜利,也为了这群前途大好的网球少年,坂田清志此人是必不可少的。 坂田清志不知道三船教练在回忆什么,只以为他在看海。 他正在完善有关阿修罗神道和异次元领域的资料。他找好脾气的duke聊过这个,有了大致的了解,只是还需要进一步分析。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达到这个境界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阿修罗”,类似奇幻作品里的守护星座,是将选手气场和异次元能力具象化的巨神。 阿修罗的形象因人而异,可能是另一个自己,可能是虚拟的奇幻存在,也可能是现实存在的某个人,说不定也存在没有具体形象的阿修罗。 并不是说拥有了阿修罗,在面对没有阿修罗的对手时就一定战无不胜了。 像幸村精市那种同样在规格外的强者,是不属于天衣无缝和阿修罗神道的另一种境界。 天衣无缝和阿修罗这种东西,有是最好不过的,但没有也不是多遗憾的事情。 在球场上跟巨神战斗,这乍一听怎么也不像是在打球,其实也没那么夸张。 ……大概,不算很夸张。 德川一矢在跟骷髅船长对抗时不停躲避着刀刃,看着很唬人,仔细辨认的话还是能看出来那刀刃其实是球路的。 单论要抵抗阿修罗施加的精神压力的话,跟应对天衣无缝的方法一样,骗过自己就好了。 只要扛住了精神压力,剩下的就是正常比赛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先到这里。 收好纸笔,坂田清志抬眼望向海面上碎成无数片的阳光,放空了思绪。 第119章 不破不立 “小鬼,你不去玩,呆坐在这里做什么呢?” 三船教练对坂田清志说道,一副催促他赶紧走,别留在这里碍眼的样子。 “我得盯着您点,防止您开什么搭讪比赛。”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三船教练一开始打的是什么主意,自然不能如他所愿了。 一群中学生,搞什么搭讪——不对,就算不是中学生也不行。 问就是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掐他们脖子。 “胡说什么呢。” 三船教练像是听不懂一样,坂田清志也懒得戳穿他。 坂田清志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沙滩,看见几个闹腾的孩子玩起了沙滩排球,身上贴着膏药也拦不住他们兴致高涨,光看他们的表情都能受到感染。 见他们玩得高兴,其他人也纷纷加入,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沙滩排球比赛,又热闹又好笑。 “别在这看了,想玩就赶紧去!你笑得太恶心了!” 坂田清志迅速避开三船教练拍向自己后背的手,“觉得碍眼可以不看,没人要求您一定要看着我。” “你小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话是这么说,坂田清志还是站了起来,“好,既然您这么嫌弃我,那我就先离开。” 大家都换上了泳装,坂田清志没带泳装过来,身上穿的是普通的短袖短裤,这让他突然不是很想过去了。 如果真走过去,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往他身上泼水,千方百计地要他换泳装? 还是去别处。 于是,坂田清志走到半路就改变方向,在沙滩上散起了步。 不知道比吕士和杰克怎么样了…… 爱音没提到在学校见到他们俩,想来应是还留在基地里。这也不错,那里是最理想的环境,应该有代理教练负责训练留下的成员。 有时候真希望能坐时光机回到还在学校的日子,大家能天天聚在一起嬉笑打闹,不需要担心被青学断了连胜的道路,只要按部就班完成训练日程,享受平静又温馨的日常就好。 他也知道留恋过去不是值得称赞的事情,可偶尔就是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大抵是因为立海大的大家总惯着他。 ……什么啊,他现在是寂寞了想撒娇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坂田清志暗自摇头,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世界杯结束之后,就可以回归日常了,自己就别瞎想了。 而且,才刚狠下心来安排他们进行躲避训练,这会儿就若无其事地凑到他们身旁——他还没厚脸皮到这种地步。 果然还是最近事情太多,好像也有一段时间没打球了,有些疲惫了,才会像这样胡思乱想。 要不回去之后抓个人对练? 让他想想,抓谁好呢…… 坂田清志正思索着,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回来,还看见大石秀一郎不好意思地挠头傻笑,面前是正对他指指点点的中河内外道。 一看就知道是中河内看不下大石没出息的样子,没忍住出言纠正了。 经过坂田清志几次开解,大石秀一郎畏畏缩缩的性格其实已经改了许多,可毕竟这群高中生的气场一个比一个强,难免会被压一头,下意识表现出从前的样子。 这无可厚非,所以回去之后的对练对象就决定是他了。 光是话疗和训练还是差点意思,趁这个机会让其他国中生也在一边看着,正好完成心性磨炼的最后一步。 左右白天已经让他们经历过远野笃京的拷打了,他就恶人做到底,让他们清楚认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 有种在替平等院做恶人的感觉,但他只是在精神层面进行打击而已,应该没那么过分……? 想了几秒,坂田清志果断决定不去想了。 反正类似的事情他已经做过一次了,事到如今再说太过分了做不到什么的,只会显得自己虚伪罢了。 当晚,坂田清志召集一众国中生,跟大石秀一郎在室内网球场来了一场练习赛。 起初众人只以为这是一次普通的对练,纷纷猜测大石秀一郎做了什么惹到了坂田清志,还能笑着打赌,可渐渐地就笑不出来了。 坂田清志故意收了力,让大石秀一郎可以接到所有的球,但与此同时也一分都不给他得,丝毫没有结束这场拉锯战的意思。 看着像是要锻炼大石秀一郎的体力,可坂田清志打出的球越来越刁钻,却始终控制在大石秀一郎能打回的范围内,简直就像是在折磨他一样。 大石秀一郎几乎筋疲力尽了,坂田清志却不曾变过表情,似乎还游刃有余。 “鸡蛋头小哥好可怜啊……” 远山金太郎苦着脸,不理解坂田清志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大石秀一郎。 “清志有他自己的考虑。”幸村精市没有笑,只紧盯着球场上的情况,“他不会无缘无故单独找人打练习赛。” 在纠正赤也坏习惯的时候,他也是像这样故意拖长了比赛,只为给赤也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让他再不敢使用暴力打法。 这很残忍,但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更何况,他们现在代表着整个国家的荣誉,不可有任何的闪失。 不知过了多久,大石秀一郎一个踉跄摔在地上,这一球终于落了下来。 坂田清志俯视着趴在地上不住喘气的大石秀一郎,看见汗水浸湿了他的上衣,身上还贴着不少膏药。 他很努力,精神力也在地狱训练中一点点进步,这毋庸置疑。 但若没有强大的内心,再努力锻炼身体也没有用。 自信源于确实付出的努力和因此增强的实力,可他为什么会下意识自惭形秽呢? 说到底还是待在下边的位置待太久了,才没法适应上边的氛围。 没法适应,那就别适应了,转移注意力。 “大石,你是来做什么的?” 大石秀一郎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抬头看向他,正巧撞进了那对冰冷的暗金色眼眸,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你被选为日本的代表,来到这里参加集训,不久之后就要站在世界舞台上为国奋斗,可你现在在想什么?”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种水准的人不该过来,自己没有资格与其他强者站在一起,自己只会给队友添乱?” 大石秀一郎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说的都是对的。 尽管自己已经尽量不去思考这些消极的事情了,可每当看到队友们奋斗的背影,他就会忍不住自惭形秽,甚至觉得自己是抢了坂田的位置…… “你真的很自私啊。” 自己已经听坂田说这句话很多次了,可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本以为自己在往好的方向前进了,和同伴更亲近了,体能更好了,一切都很顺利,却总会在练习赛中惊觉自己的弱小。 身边的人都比自己强大太多,他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就像现在这样,他甚至没法靠自己的意愿结束这场近似羞辱的比赛。 “我还以为你已经脱胎换骨了,没想到现在还是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鬼样。” 身体很沉重,白天留下的伤很难受,流太多汗很口渴,遮羞布被无情撕开很羞愧,丑态被队友看见很丢脸,无力改变这一切很痛苦。 他对不起多次帮助自己的坂田,对不起寄期望于自己的队友,对不起选中自己的教练。 ……也对不起他自己。 坂田清志叹了一声,俯身抓住大石秀一郎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起来,比赛还没结束。” “既然骂也骂不醒,温柔的开解你也听不进去,那我就把恐惧钉到你的心上,让你想忘也忘不了。” “在你昏过去之前,这场比赛都不会结束的。” 解决不了,那就不解决了。 他会让他把这次练习赛铭记于心,每每产生自卑想法就会第一时间回想起今晚的恐惧,再没功夫去自卑。 把对他的厌恶和恐惧刻在心头,除此以外什么都想不到,这样就够了。 “恨我,大石。” 恨他,不要恨自己。 第120章 平静之下 大石秀一郎最后是被石田银送回房间的。 远山金太郎太害怕现在的坂田清志了,比赛一结束就一下跑没了影。白石藏之介对坂田清志说声抱歉,连忙追了上去。 不二周助睁着眼,面色严肃,不知在想什么,最后只是对坂田清志点点头,就转身去看大石秀一郎的情况了。 越前龙马也是个嘴笨的,道了声晚安便跟着不二周助走了。 另外几人看着倒是不大在意,却也没久留,把空间留给了他们几个立海大的。 毛利寿三郎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等其他学校的人都走了,冲上来就是一个熊抱,稳稳地挂在了坂田清志身上。 “前辈,我现在一身汗。” “没事没事,我不嫌弃。” 坂田清志暂时没心思跟他掰扯,也就没再说什么。 柳莲二递来毛巾和水瓶,真田弦一郎接过他手里的球拍。大家都只是沉默着围在他身边,像是在等他先开口,也像是单纯只是想陪陪他。 坂田清志喝掉了大半瓶水,切原赤也迟疑着,见他也差不多缓过来了,就率先开口了:“坂田前辈,刚刚高中生前辈们都来过了,也听见了你跟大石前辈说的那些话。” 毛利寿三郎接着道:“不过他们没待多久就走了,三津谷前辈是刚才走的,就我留到现在。” 坂田清志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他不关心那些人怎么想。老实说,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去管。 “我饿了。” 好累。 “你要去餐厅吃夜宵吗?我陪你一起。” “丸井前辈只是自己想吃而已。” “一起吃会更香嘛。” 仁王雅治从旁吐槽了一句:“光是看着你吃就已经饱了。” 吐槽完,他从口袋摸出一颗糖,塞进了坂田清志手心。 “先吃这个垫一下。” 坂田清志没有立刻撕开包装,“没过保质期?” 他就喜欢随身携带硬糖,可又不爱吃,就一直放在口袋里,也不知道带着干什么。 “九月初刚买的。” 那应该能吃。 想着,坂田清志顺手把水杯给了切原赤也,撕掉包装,几下嚼碎了粉色的硬糖。草莓味的。 “……不该含在嘴里,等它自然融化吗?”丸井文太奇怪地看着他。 “我现在没那个耐心。” “那行。” 幸村精市适时加入了对话:“不早了,快去吃夜宵,吃完就早点休息。” “别吃太多了,当心睡不着。”真田弦一郎补充道,“如果明天太疲劳起不来,我们会和教练沟通的,身体最重要。” “没那么夸张,不用太担心。” “你最近跟人谈心的频率太高,这对你自己也有一定消极影响,还是要注意休息和排解情绪才是。”柳莲二摇了摇头,“其他的先交给我们,快去。” 坂田清志没再多言,点头收下了同伴们的好意。毛利寿三郎放开了他,跟其他人一起目送他和丸井文太离开。 自来到海外集训基地,他们之间的相处时间就急剧减少,每天不是训练就是训练,午晚饭和休息时间基本都见不到坂田清志的影子,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又忙得团团转了。 今天好不容易能去海边放松了,他却只是远远看着,甚至还往别处去了,并不打算跟他们一起玩闹。 “像寂寞了但又逞强着不愿意承认的别扭小孩儿。”仁王雅治如是评价道。 其他人听了都忍不住会心一笑,切原赤也不敢附和,不过他也隐约有这种感觉。 “来到这里之后,清志就很少主张自己也是小孩子了。”幸村精市略为遗憾地叹气,“果然还是因为特别指导的任务太重了吗?” “这也不奇怪,毕竟是关乎日本网球界的大事,”柳莲二说,“他肯定有很多需要考虑的事情,以求万无一失。” 真田弦一郎看向他,“莲二,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多抽时间陪他聊点日常闲话,别让他老是缩在房间里过度用脑。” 这是目前他们为数不多能为他做的了。 “他能从点滴小事中吸收能量,迅速振作起来,我们只要一如往常支持他就好。” 切原赤也有些犹豫地问:“不会打扰到坂田前辈吗?” “适当的休息也是必需的,就像训练也得有休息时间一样。” “噢噢,我明白了。” 众人一拍即合,很快就分配好了各自的任务。 另一边,去到餐厅的坂田清志和丸井文太简单拿了点吃食,相对而坐,边吃边聊。 “你那天为什么不看真田的比赛啊?” “当时突然觉得很不爽,静不下心来,就去附近走了走。” “因为天衣无缝?” “……是啊。” 丸井文太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有多问。 坂田清志那张有关天衣无缝的纸条,他们立海大的成员都知情,自然不难猜出那天他中途离席的原因。 丸井文太没有追问的意思,坂田清志就主动说了下去。 “那天我还得知了另一种与天衣无缝相似又不一样的境界。” “也就是?” “说是叫阿修罗神道,平等院前辈和鬼前辈都会用。” 丸井文太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你是指那个骷髅船长和鬼神吗?” “对,还挺唬人的。” “那种程度已经不能说是唬人了。”丸井文太不禁打了个寒颤,“应该说是另一个次元的恐怖了。” “也还好,跟精市比起来的话。” “啊……确实。” 丸井文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什么都感觉不到,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恐怖啊。”丸井文太咽下嘴里的三明治说,“你那个时候在想什么?” 清志能凭一己之力快速破解灭五感,直到现在他都觉得堪称奇迹。 坂田清志沉默了几秒才答道:“在想那个噩梦。” 丸井文太顿时一僵。不好,找错话题了。 见他这紧张的模样,坂田清志笑了笑,“都已经过去了,我早走出来了。” “啊,嗯,那就好。” 为掩饰自己的尴尬,丸井文太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等着坂田清志接着说。 “我在想,我赢不了精市,但一定要赢过说丧气话的自己。” “噢噢——了不起!” “你知道自己夸得很没有诚意吗?” “哪有,我是真心的。” “那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吗?” “这三明治可真好吃啊!” 丸井文太极其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坂田清志懒得跟他计较,也就没揪着不放。 虽然这个话题被自己带了过去,可丸井文太还是有些在意,不过顷刻又提了起来。 “之前听柳说,剥夺五感其实就是不断给对手施加精神压力,那是不是也有其他人会用呢?”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丸井文太吃下最后一口,“如果幸村正好碰上了这样的选手,比赛会是怎么样的呢?” 坂田清志明白他的意思。 很少有人会去思考该怎么破解自己的绝招,一个人可能一生也遇不上对手用自己的绝招反过来对付自己的情况。 不过,这一代存在几个模仿能手,无我境界也算是另一种模仿。更何况,谁又能确信外国就不存在与幸村精市相似的选手呢? 还是得想想对策才是。 “想要抵抗,首先精神力要足够强大才行。” 正好文太提起来了,之后也跟精市聊聊这方面话题,总归没有坏处。 “五感尽失的状态其实跟在黑暗中寻找前路差不多,心里会产生数不清的迷茫,难以冷静思考。” 一个人再坚定,也总还是会有一瞬间会产生迷茫心理的。这一瞬间的迷茫会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遮蔽了理智,导致难以继续比赛。 “就算感觉不到,身体还是记得该怎么打球的,先靠这个顶住比赛,再去处理心里的问题。” “啊对,你那时就是这么做的。” 坂田清志点点头,“剩下的就靠意志力了,这个我也没法解释。” 常言道巨大的打击会让意志力得到成正比的磨炼,原作中的精市因患病而深切体会到了网球对他的重要性,那样的他究竟会有多么坚毅的意志,也就不言而喻了。 自然了,也不是说只有经历过打击才会有强大的内心。 关键在于强烈渴求某样事物的心情——可以是目标,可以是重要的人,也就是能让自己跨越重重障碍的动力。 “意志力啊……” 丸井文太苦恼地皱起眉头。 “先说到这里,之后有机会再聊。”坂田清志也吃完了最后一口,“快去休息,明天还要早起训练。” “行。” 两人放好餐盘,跟彼此道声晚安,各自回房间去了。 第121章 玩耍时间 昨晚过后,远征组的氛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坂田清志无所谓,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随便他们怎么想。 大石秀一郎正常来参加训练了,尽管脸色还有些煞白,但看起来并无大碍。 体能训练过后,坂田清志安排众人进行听觉训练。 “立海大的成员熟悉这项训练,所以不会一起参加。与此相对的,他们会在球场上进行对练,请大家尝试利用听觉分辨他们的动作和球的动向。” 算上他自己和柳莲二,队里正好有八名立海大成员,他便将众人分成了四组,让他们各自训练听觉。 他把大石秀一郎分去了丸井文太和柳莲二那组,也就是离自己和幸村精市这组最远的那个球场,防止他因恐惧而难以继续训练。 训练约莫半小时后进入休息时间,坂田清志和幸村精市聊起昨晚跟丸井文太的对话。 “想象一下,假设你真的被对手剥夺了五感,身处一片黑暗当中,你会怎么破局呢?” “嗯——好难啊……” 幸村精市皱眉思索着,看样子似乎要苦恼很长时间。 毕竟只是假设,应该很难想象。 见他半天想不出来,坂田清志给了点提示:“试着想象一下,自己被一颗茧,或是一场梦魇困住了,该怎么做才能挣破束缚呢?” 幸村精市不假思索道:“找清志。” 坂田清志艰难地闭了闭眼,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吐槽。 “……你第一时间想到我,我自然是高兴的,但你不是想打趣我?” 幸村精市只是笑。 “认真点,再回答一次。” “真过分啊,我可是很认真地想出这个答案的。” “我又没法跑到赛场上帮你。” “这倒是。” 幸村精市点点头,旋即话锋一转:“可我也没说是真找你帮忙啊。” 坂田清志沉吟片刻,没有正面回应这句话。 “也想想弦一郎他们,别光想着我。” “这是当然,大家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一个也不能落下。” 幸村精市微笑着说出了这句无比肉麻的话,让坂田清志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片刻,坂田清志严肃地看着他,“你们昨晚聊了什么。” “我们每天都聊天啊,昨晚也一样。” “是不是说好了要捉弄我?” “怎么这么说,我们什么时候捉弄你了?”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装傻,不置可否。 “好啦,别这么看着我,继续训练。”幸村精市指了指墙上的钟表,“休息时间快结束了,也是时候了。” 坂田清志顺着看去,见确实差不多了,也就没再跟他掰扯。 “暂时放你一马。” 说完,他转身去召集其他人回归训练了。 后半训练交换球场和对手,坂田清志去跟真田弦一郎对练了,对应组别是以平等院凤凰为首的几个高中生。 训练结束后,大石秀一郎踌躇着走近了坂田清志这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个……” “昨晚还没打够吗?” “不、不是!我是想说……” 大石秀一郎连忙摆摆手,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看得后面的越前龙马都替他心急。 旁边的真田弦一郎看不过眼,板着脸吼道:“太松懈了!” 这一下惊得大石秀一郎差些跳起来。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真田弦一郎的语气中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指望别人能读你的心吗?!” 说得真好。 坂田清志赞同地点点头,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给弦一郎鼓掌了。 “好、好的!!” 大石秀一郎像是被教官要求立正一样,瞬间端正了站姿。 “昨晚,不对,一直以来,都谢谢你的帮助!” 大声喊出这句话后,他对着坂田清志来了个九十度鞠躬,引来了所有人的视线。 不知何时过来的仁王雅治伸出一只手勾着坂田清志的脖子,幸灾乐祸地说:“恭喜你,你现在是万众瞩目了。” 这瞩目不要也罢。 “喂喂,别逃避现实,鸡蛋头还弯着腰呢。” 对哦,差点忘记这茬了。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话说完了就回去,之后还有训练。” “可是——” “人家都说不要了,你就别死缠烂打了,该做什么就赶紧去做,去去去。” 仁王雅治帮着赶大石秀一郎走,还补充了一句:“还是说你想在高中生的面前再跟清志打一场?” 听见这话,大石秀一郎用力摇了摇头,连忙转过身跑开了,速度之快像是生怕坂田清志真抓着他再来一次练习赛似的。 “他会长记性吗?”看着他的背影,仁王雅治问。 “我已经做了能做的,剩下的只看他自己了,与我无关。” 仁王雅治点点头,随即提起接下来的安排:“待会儿是那个?” “对,那个。” 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仁王雅治就忍不住愉快地勾起了嘴角。 坂田清志奇怪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开心?你也要跟他们一起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仁王雅治笑得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休息时间结束,坂田清志让众人集合,宣布了今天最后一项训练。 “接下来是大逃杀时间,我会给出五分钟让各位逃跑和躲藏。除了宿舍,可以在基地内所有地方活动。” “算上这五分钟,限时一小时,请各位尽全力避免被我直接或间接碰到,失败的人将在之后受到惩罚。” “有什么疑问吗?没有的话,就开始计时了。” 不少爱玩的人都兴奋起来,似乎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捉迷藏游戏。 见眼前一群无知的孩子兴致勃勃的,坂田清志扬起了嘴角。 看见那个笑容,有几人顿觉不妙,心中警铃大作。 “好,那就开始。” 坂田清志背过身,按下了手中的计时器。 身后传来吵闹的声音,不过顷刻就恢复了寂静。 五分钟一到,坂田清志把计时器放进口袋,拿起放在边上的麻袋,发现里面的乒乓球被替换成了砸到身上就会炸开的球。 是雅治的手笔。也不知道球里边是什么。 坂田清志接受良好,直接拿着仁王雅治准备的球去抓人了。 最开始中招的是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 这俩小不点居然光明正大地打闹,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是被追的目标,也没发现坂田清志的接近,一下就被淘汰出局了。 “回球场等着,闲的话就打打球。” 想玩可就只有现在了,之后有得他们受罪的。 虽然迅速被淘汰了,但能打球也不错,两人愉快地回球场去了。 沙发后,树丛里,树枝上,屋顶…… 坂田清志闲庭信步一般在基地里走着,一点也不像在抓人。 躲起来的、背对他逃跑的,全部被他用球砸中淘汰了。有藏得比较好的,却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球中装了塑胶虫子,被砸中就会飞出来贴在身上,吓晕了好几个怕虫的人。 真可怜。 坂田清志事不关己地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叫没晕的人帮忙运一下。 国中生基本都抓到了,高中生也抓了几个。 他看了看计时器,还有近三十分钟。 比他想的要快。这群人不行啊。 剩下的就是几个心眼子比较多、身手敏捷的人了。 因为是大逃杀,在自己移动的时候,他们也会跟着转移地方,也就比较难抓。 加快速度。 在球场抓到仁王雅治和入江奏多,在柜子里抓到幸村精市,在杂物间抓到duke,在路上抓到鬼十次郎和德川一矢,最后在天台门后抓到平等院凤凰。 他们抵抗很激烈,但架不住坂田清志扔球一扔一个准,最后都落得了淘汰的下场。 在还剩十分钟的时候,坂田清志终于淘汰了平等院凤凰。 平等院凤凰不爽地抓下趴在衣领上的塑胶蜘蛛,不等坂田清志开口,就往球场的方向走去了。 由此,二十七名成员全部淘汰。 “好了各位,接下来是万众期待的惩罚时间。” “请用布条蒙上眼睛,在十五分钟内躲开所有的球。被砸中的次数越多,明天的训练也会越辛苦。” “提前告诉大家,明天的训练有一项是负重训练,包括长跑、攀爬和上台阶,而这次惩罚直接关系到负重的重量,以及乾汁的味道。” 一旁的乾贞治十分配合地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面色一白。 “那么,祝君好运。” 第122章 惩罚时间 原本坂田清志是让参谋组扔乒乓球的,发现他们一点也不懂怎么扔,就把他们轰了下来,他亲自上阵。 二十七人分成四组,每组需要坚持十五分钟,由参谋组计算每个人被扔中的次数。 参谋组致力于通过逻辑和数据推演扔球,球路一板一眼的,称不上训练,还得是他自己来。 而众人的噩梦由此开始。 “等、等一下!变轨球是犯规的?!” “居然能拐两次弯?!” “左边?右边?上面??是后面啊?!!” “别吵了!我听不见啊!!” “你才是最吵的那一个!” “谁撞到我了?!” 不仅正在躲球的在哀嚎,在一边旁观的人也忍不住发出惊呼,仿佛看见了不久之后的自己。 罪魁祸首坂田清志一次扔出若干颗乒乓球,每一颗的轨迹都不一样,其中掺杂了不止一个不和谐音,给第一组来了个措手不及。 一些原本不会命中的球,因为这群人吱哇乱叫和到处乱撞,全给他们接到了。 也算是一种才能。 十五分钟过后,眼前已经瘫了一片。 切原赤也和木手永四郎都没怎么被扔到,是第一组存活到最后的两人。 “搬走,下一组上来。” “慢着!!” 在坂田清志无情地叫人搬走阵亡的第一组时,有人提出了异议。 他循声看去,是白石藏之介。 “你有意见?” 白石藏之介挤出一个笑,“不算是意见啦,就是,你看啊,你不是说会跟我们一起训练吗?”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等着他的下文。 “我们是第一次接触这种训练,都不太懂该怎么做——要不,你做个示范?” “有个范本的话,我们也能更好地理解,不然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也学不到本事,你说是不是?” 坂田清志凝视着白石藏之介,看得他冷汗直流才开口。 “行,那我就示范给你们看。”坂田清志把手中的乒乓球丢回筐中,“雅治,过来帮个忙。” “pupa。” 原定第三组上场的仁王雅治来到坂田清志的位置,坂田清志拿布条蒙了眼睛,站在了第一组刚刚阵亡的地方。 “有一点需要先跟你们声明。” 在仁王雅治开始扔球之前,坂田清志说道。 “见过我的示范之后,难度会飙升。” 负责调配明天乾汁的乾贞治已经收不住笑容了。 越前龙马青着脸问旁边的真田弦一郎:“坂田前辈很擅长这个吗?” “何止是擅长。” 不知道为什么,越前龙马莫名觉得真田弦一郎说这话时有些骄傲。 幸村精市笑着补充道:“感官训练本来就是他开创的。” “明天或许会是蒙眼对练。” “也可能是蒙眼抓球。” 完了。 听着两人愉快的对话,越前龙马觉得自己没有未来了。 “开始。” 仁王雅治化作坂田清志的模样,跟他一样花式扔出了漫天的乒乓球。 乒乓球很轻,划破空气所发出的声响不比网球,如若再让其在空中多次变轨,那么难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关键在于屏蔽杂音,抓取特定的声音,以及熟悉自己的身体,能自如控制。” 坂田清志略微降低重心,以最小的移动避开了飞来的球,还有余力跟众人讲解。 “集中注意力,感受空气流向的变化,从而判断球的动向。” 后面来球,他按着马尾辫,急速下蹲避开了。 “另外也要足够了解自己的身体,能在脑海中勾勒出轮廓,知道该在何时做出怎样的动作。” 左右交叉飞来不和谐音,他往前走了几步,在两颗球交叉前避开了。 “——大概就是这样,各位都听明白了?” 也是在他说完这句话时,仁王雅治没再扔球了。 避开最后一波球,坂田清志解开布条,看向站在一边等待上场的三组人。 “第二组上来,带个好头。” “默认第一组是牺牲品吗?”仁王雅治恢复自己的面貌,问。 “不,第二组是最难的。” 毕竟他刚示范过,难度也是从第二组开始飙升,他们还要花一点时间去消化。相较之下,后面两组有两个以上的范本可供参考,自身水平也更高一些,自然会轻松一点。 仁王雅治回了第三组,第二组走了上来,各自蒙上布条,等待训练开始。 在开始之前,坂田清志对不远处的柳莲二招了招手。 “莲二,你明白的。” 柳莲二颔首,“放心交给我。” 立海大成员当中,除去坂田清志本人,最熟悉不和谐音的就是仁王雅治和柳莲二。 “那就开始了。” 这一组的成员几乎都是国中生,高中生只有德川一矢一人,不过这七人都是身手敏捷的选手,想来两个人扔球也能轻松躲过。 “哼,这种程度难不倒本大爷!” “呵呵,真好玩啊。” “小菜一碟。” “来决一胜负,超前!!” “你还差得远呢。” “嗯,还能接受。” “……” 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有基础在,从头到尾都没被打中过几次;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又开始较劲了,一个不注意就两人都中招了;迹部景吾、不二周助和德川一矢最开始还有些笨拙,后面就愈发熟练了,整体而言表现不错。 “到此为止。”坂田清志停下动作,“第二组做得很好,其他人也学着点。” 他顿了顿,“越前和远山除外。” 越前龙马压了压帽檐,不满地“切”了一声,远山金太郎也苦着脸。 “分清楚较劲的场合,如果体力多到用不完的话,我很乐意给你们安排多点训练。” 越前龙马一僵,连忙谢绝了:“不、不用了!” 远山金太郎倒是没什么,正要开口,越前龙马直接捂住了他的嘴,结果就是两人又开始斗嘴了。 年轻就是好,血气方刚。 剩下两组整体表现要好得多,就是白石藏之介一口一个“绝妙”太吵了,坂田清志没忍住沉下声音威胁了他一句,他这才消停下来。 “边休息边听我说,”坂田清志拍拍手,让众人都看向他这边,“有些人可能已经听过了,比赛在即,我现在在所有人面前再说一遍。” 四组全训练完毕后,他趁休息时间跟众人说起了自己那套强盗逻辑。 一个个去说太麻烦了,离抽签仪式也没几天了,就现在跟他们灌输。 种岛修二要过几天才到,不过那个人本来也不按常理出牌,坂田清志不担心他。 柳莲二推来白板,坂田清志在上面写写画画,一边跟众人讲解。 “网球没有标准答案,没有必胜的打法和绝招。对自己的绝招有自信是好事,但越自信,绝招被破解时受到的冲击就会越大,很容易就一蹶不振了。” “就比如白石,你注重基础,致力于朴素却完美的打法,这对硬实力要求很高——可除此之外呢?你还有别的吗?” 突然被点名的白石藏之介呆愣了一秒,“我吗?” 他纠结了一阵,随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像,没有了?” “你应该知道世上没有完美的事物。” “嗯、嗯……” “那反正都不是真正的完美了,加点别的东西进去也没所谓。” “是吗……?” 白石藏之介一头雾水,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雅治,交给你了。” “puri。” 把改造白石藏之介的任务交给仁王雅治,坂田清志继续说了下去。 “在球场上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时,别硬逼着自己去想办法解决,反正都没法解决,那就干脆别解决了。要不就无视,要不就扔回去给对手,让对面烦恼去。” “转换思路是很重要的,别光盯着一个地方死钻牛角尖。” “比如对手突然发动了天衣无缝,但我方上场选手却不会天衣无缝,被压了一头,这时怎么办?” “——骗自己对方没有发动天衣无缝就好了,只要骗过了自己的大脑,剩下的就交给无法解释的人体潜能。” 他以前听说过一个例子,说是一个人喝醉了之后觉得自己能直接翻过医院的高墙还是什么的,结果真做到了,可酒醒之后就做不到了,还觉得是朋友在开玩笑骗他。 心理暗示,很神奇。 下面一群人投来匪夷所思的眼神,一副在听怪话的样子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都这么久了,谁还不知道我的作风吗?” “你说要转换思路,具体要怎么做?”中河内外道提出了疑问,“人是很难跳出固有思维的,更别说还是在争分夺秒的球场上了。” “问得好。” 坂田清志点点头,随即与旁边的柳莲二交换了一个眼神。 柳莲二接过了话头:“不必担心,我已经整理出了一份实用指南,内容不多,但保证能让大家有所感悟。” “有不懂的就问,不想接受的也可以不管,全凭各位自己决定。”坂田清志给这次讲话收了尾,“也不是说指南上写的一定是对的,但还是能参考一下的,说不定看了之后会有人想出新的实用对策呢。” 时间紧任务重,也别管有没有效果了,能用的都要用上。 “今天就到这里,期待一下明天的训练。” 第123章 内部会议 是夜,duke正在看柳莲二分发的指南小册子,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其中有许多新颖的角度,乍一看荒诞离奇,细想便能发现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那些训练也是如此,闻所未闻,却卓有成效。 “首领,你是怎么看的?” 他之前说要再观察一段时间,前不久他已经对坂田清志有所改观,不知现在又是怎样的想法。 平等院凤凰沉吟片刻,“一个怪人。” 没有比这更能概括坂田清志此人的描述了。 duke点点头,“让他退居后线,实在有些屈才了。” 他看过今年全国大赛的录像,也通过仁王幻影亲眼见识了坂田清志的打法,能看出他实力不凡,可如今他却只做个特别指导,多少有点可惜。 “那倒未必。” “怎么说?” “他没有往高处走的斗志,”平等院凤凰看了一眼手中的指南,漫不经心道,“就跟前不久的鬼一样,注定只能停留在现在这个阶段。” “是吗?真是稀奇,我居然会和首领看法不同。” 和平等院凤凰不同,duke和坂田清志交流过,对他的了解要多一些。 “他意外地是个相当注重实践的人,训练安排也是,这份指南的来源也是,全都是他亲身实践得出的经验。” “如果没有斗志,是很难做到这种程度的?事实上,他也确实跟最开始说的一样,是跟着我们一起训练的,而不只是在旁边看着。” 那些难度堪比地狱的训练,他是真的全部完成了,甚至还有余力与没跟上的成员对练。 这也是坂田清志和重燃激情前的鬼十次郎不同的地方。 平等院凤凰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曾经的鬼十次郎怀揣着成为日本第一选手的梦想来到u-17,一来就打败了平等院凤凰,把他送上了后山。 可那个曾经的no1鬼十次郎,却不知何时失去了最初的激情,只想着培养后起之秀,一直到国中生到来才有所改变。 尽管二者都致力于帮助他人成长,鬼十次郎却一度停滞不前,只是按部就班完成日常训练,并不想着突破自我;坂田清志与他完全相反,是亲自去寻找前进的道路,并在此基础上引导别人不断前进的。 甘于现状可是大忌。就这一点而言,坂田清志做得不错。 “如果把他放在球场上,他肯定也会大放异彩的。” 说到这个,duke就感到遗憾。 “真想亲眼看他认真打一场比赛啊。” 一定很有意思。 平等院凤凰没有回应,只是望着窗外出神。 另一边,青学成员也聚在了一起。 “大石,你现在怎么样?”不二周助问。 他没有问得很直接,不过大石秀一郎也明白他想问什么。 “啊哈哈哈,”大石秀一郎苦笑着,“其实我昨晚做噩梦了……” 那个眼神和气场实在太过恐怖,即便心知是梦,可一旦对上那双眼睛,他就会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脑袋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呼吸。 一直到惊醒之后过了一段时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醒了。 “不过,听了今天坂田那番话,还有看这本指南,我好像有点懂了。” 如果问题实在没法解决,那就不要解决了。转换思路,转移注意力,总之要找到方法去激励自己继续前进。 “这只是我的猜测……总感觉坂田是叫我不要责怪和讨厌自己,而是去讨厌他,也就是转移注意力,不要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 在躲避乒乓球训练之前,他过去找坂田清志道谢,也只是因为他不愿意恶意揣测别人,总会为他人说话,所以才说服自己“坂田只是为了自己好”,而非理解了他为何这么做。 是在听到那套堪称无赖的思考方式时,他才真正明白坂田清志的用意。 开解大石秀一郎的时候,坂田清志总是强调要他多依赖身边的同伴,多跟大家沟通,而不要总自己胡思乱想。 他做到了,却做得不完全。 再加上,海外远征组没多少同校的同伴,大家都是个性极强的人,还有高中生在,他就把自己的位置放得愈来愈低了。 正如坂田所说,他总是只想着自己,殊不知怀疑自己就是在怀疑相信自己的人们,不只是对不起他自己,也对不起那些愿意信任他的人。 “就算是为了相信我的人,我也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大石秀一郎做了几下深呼吸,眼神坚定。 见状,另外三人也露出了安心的笑。 “你能想通是最好的。”不二周助恢复了往常的眯眼笑,“我们都很担心你会就此一蹶不振。” “是啊,毕竟大石前辈的心很柔弱嘛。”越前龙马赞同地点了点头。 大石秀一郎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总之我已经想通了,这个话题就到这里!” 与此同时,坂田清志被幸村精市从房间里拉了出来,坐在大厅里跟立海大的同伴们聊天。 “说起来,在研究其他国家的代表队时,我发现一件事。” 聊了一会儿日常琐事,坂田清志说起了其他代表队的事情。 “德国不是世界九连霸吗,总感觉定位和我们有些像,就是他们站的位置要高得多。” “确实是这样。”柳莲二点头道,“他们那边还有职业选手在,不出意外的话,德国今年应该会达成十连霸。” ——前提是没杀出他们这一队黑马。 尽管两边定位相像,坂田清志却也没多想什么,毕竟他又不关心德国队,只在乎自己身边的人罢了。 只不过,作者是对打破连胜记录有什么奇怪的执念吗?立海大是如此,德国队也是如此……是因为打败连胜王者会让人更愉悦吗? 先打造一个无所不能的神,然后亲手将其拉下神坛,是类似这种快感吗? 感觉更多是因为这种设定很好偷懒。 有一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立海大之名再怎么家喻户晓,也只是在日本国内而已,相较于全球闻名的德国,还是逊色了许多。 这也没什么,毕竟日本还是太小了。 他倒是无所谓日本队最后能不能赢过德国队,只要他在意的人们能不留遗憾,健康、精神地打网球,他就心满意足了。 说他小家子气也无妨,他的世界就是这么小。 坂田清志神游了一会儿,随即就丢开这个话题,又聊起一些琐碎的小事了。 正聊着,毛利寿三郎突然就伸手揉乱了坂田清志的头发,让他一时忘了自己刚才在说什么。 他困惑地看过去,毛利寿三郎却移开了视线,仿佛自己什么也没做一样。 罢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坂田清志收回视线,重新绑了一次马尾。 “刚才说到哪里了?” 真田弦一郎提醒道:“我的黑龙二重斩。” “啊啊,对,很有中学生感觉的黑龙二重斩。” 其他人忍不住笑出了声,真田弦一郎神情无奈,却也没说什么。 “单打倒没什么,双打的话容易被预判。” “嗯,是这样没错,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坂田清志没有直接回答,只道:“我白天的时候说过什么?” 真田弦一郎一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方想操控球路转折方向,那你不用这招就行了。” 他教给他们那么多技巧和策略,总不能一到世界杯就全忘干净了? “你说的对,是我问了个蠢问题。” “没事,习惯了。” 真田弦一郎噎了一下,坂田清志还夸张地叹了口气。 “这可不行啊,弦一郎,怎么能跟其他人待久了,就忘记我三年来的良苦用心呢?” “我不——” “就是啊,真田,你可太过分了。” 爱看热闹的幸村精市立刻帮腔,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真田弦一郎有口说不清,只好沉默了。 柳莲二拍拍他的肩,权当安慰。 番外九 栗子焖饭 这是败组还在后山训练时发生的事情。 某一天,三船教练突然叫众人为自己而战,跟组别无关,输掉的人晚上要去睡洞窟。 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很不幸输掉了,原因是他们俩又没忍住互相较劲了。 偏偏那几天坂田清志刚开始进行敲栗子训练,没时间做晚饭,这天负责做饭的高中生厨艺又堪忧,几个本来就挑食的人基本没怎么吃晚饭,晚上一直是饿肚子的状态。 夜里山顶上温度低,白天训练本就辛苦,又没胃口吃晚饭,睡袋睡着也不舒服,越前龙马翻来覆去半天睡不着,终于还是揉着肚子走出洞窟,一边叹气一边寻思要不随便找点东西吃了算了。 想着想着,他就走到了灶台附近,发现那边亮着火光。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坂田清志在加热同伴给他留的饭菜。 听见走路的动静,坂田清志回过头来,正好与越前龙马四目相对。 “前辈现在才回来吗?” 越前龙马走到他旁边,问。 “嗯,教练的要求越来越高了,就花了点时间。” “一定很辛苦,而且这么晚才能吃饭。” “也还好,就是饮食不规律,我有点担心肠胃会受不住。” 见时间差不多了,坂田清志掀开锅盖,看着锅里惨不忍睹的饭菜,下意识皱了皱眉。 “这群人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同感。” 越前龙马又叹了口气,肚子很不争气地响了起来,他连忙捂住了肚子,可为时已晚。 “没吃晚饭吗?” 越前龙马没有说话,坂田清志却也猜得出一二。 一看就知道是晚饭太难吃了就直接没吃。 “还有谁没吃的吗?” 越前龙马回想了一下,“仁王前辈和财前前辈基本没吃,阿桃前辈只吃了不到一半。” 坂田清志把锅里的饭菜装起来,说:“你去叫一下他们。小声一点,别吵醒了其他人。” “前辈要做什么?” “训练辛苦,好歹得吃点,老这么下去容易生病,也对发育不好。” 越前龙马有些踌躇,“可这个时间哪有东西可以吃啊?就算要现做,也没食材?” 坂田清志指了指放在灶台边上的布袋,越前龙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做点栗子焖饭,你们将就吃点。” “可是教练那边……” 越前龙马担心三船教练会因为他们私自拿米做焖饭而指责坂田清志,坂田清志却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安心。 “没事,教练不会说什么的,你也不用太担心。” 如果他真要说什么,自己就把他的酒全倒了。 “坂田前辈……” 坂田清志现在在越前龙马眼中的形象顿时高大了起来。 “行了,快去叫那三个人起来,我一个人忙活不过来,你们得帮帮我才行。” “好的!” 受不了越前龙马的眼神,坂田清志立马把他赶去叫人起床了。 他简单洗了一下锅,刚炒好栗子,越前龙马就带着另外三人过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小袋米。 “前辈,我把米拿过来了。” “坂田前辈,你说要给我们做吃的,是真的吗?!”桃城武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再吵就没你份了。” 桃城武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桃城武去打水洗米,财前光看火烧水,另外两人暂时没事做,就跟坂田清志一起坐在一边等着。 坂田清志皱着眉吃下碗里的饭菜,感觉自己要吐了。 一旁的仁王雅治看不过眼,开口道:“清志,实在吃不下就别吃了,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他才吃过几口就觉得又酸又咸的,难以下咽,更不用说现在坂田清志又热了一遍,其味道可想而知。 “是啊前辈,不用勉强自己的,我拿了足够的米,待会儿一起吃栗子焖饭。”越前龙马也开口劝道。 勉强咽下嘴里的浆糊,坂田清志缓了一下,这才道:“不用了,你们吃就好。”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坚持吃完它,有可能会拉肚子?” 听见仁王雅治的话,坂田清志沉默了一下。 “会吗?” “会的。” “已经有好几个人中招了。” “……那他们岂不是也饿着肚子?” “乾前辈后来煮了粥给他们。” 看火的财前光从旁补了一句:“结果全被放倒了。” 粥是可以的,但考虑到是乾贞治煮的,味道可就不好说了。 坂田清志没忍住叹了一声,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正好桃城武带着洗好的米回来了,坂田清志把碗放到一边,将米和炒过的栗子混在一起,放入锅中,补了一点水进去,盖好锅盖,让财前光去旁边等着,自己来控制火势。 不多时,锅中飘出栗子和米饭的香气,迅速弥漫开来,让本就饿的四人更饿了。 “这香味会不会引来其他人啊?”财前光有些不安地问。 “当然会。”坂田清志面不改色地拨动柴火,“但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在一边馋。” 饭很快焖好了,揭开锅盖,原先还只是隐隐约约的香味顿时从锅中逃窜了出来。 “噢噢……” “好香啊……” “栗子拿油盐调过味了,跟饭拌着吃。”坂田清志一边说着,一边迅速给四人盛满了碗,“味道比较简单,但总好过没有。” “我开动了!” 才接过碗,桃城武和越前龙马就埋头大口吃了起来,仁王雅治和财前光稍微矜持一点,却也看得出的确是饿了许久。 “你去哪儿?” 注意到坂田清志又装了一碗,却转过身要往别的地方去,仁王雅治问道。 坂田清志指了指三船教练的小屋,仁王雅治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待到坂田清志回来,灶台已经被一群饿鬼包围了。 躲过饿鬼围攻的仁王雅治端着一大碗栗子焖饭走了过来,“吃,给你留的。” 坂田清志接过碗,边吃边听仁王雅治讲述刚才的“战况”。 在他离开后没多久,饿鬼们就被香气唤醒,一窝蜂地冲了过来。 幸亏他们迅速填饱肚子之后就地躲了起来,饿鬼们的注意力又都在锅里剩的焖饭上,这才没有被群起而攻之。 说完战况,仁王雅治问坂田清志刚才跟三船教练说了什么。 “让他对今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他们再这么闹下去,他可说不准教练会不会做些什么。 “禁止今天做晚饭的人再靠近灶台。” “我懂。” 坂田清志很快吃干净了碗里的饭,果然还是自己做的好吃。 刚吃完没多久,仁王雅治突然就拉着坂田清志快步离开,迅速躲进了草丛当中。 下一刻,他们听见三船教练扯着大嗓门怒骂还在闹的饿鬼们,说要是再不回去睡觉就让他们一直练到天亮,这才把他们吓跑。 等到三船教练离开了,藏起来的五人才走出来查看灶台的情况。 锅里一干二净,干净得都不用洗了。 “残局交给我们处理,洗澡水也烧好了,你快去洗洗睡。” 仁王雅治抢过坂田清志手里的碗,不由分说地让他赶紧去洗澡睡觉。 坂田清志也没跟他客气,和他们挥挥手道别,走去洗澡了。 翌日开始,晚饭负责人都由坂田清志决定,三天后他开始能赶上晚饭时间,又回到了掌厨的位置,总算是避免了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第124章 溺于深海 翌日的训练是负重训练和蒙眼对练。 参谋组贴心地计算好了每个人的负重,并量身定制了不同口味的乾汁,随时等待他们累趴。 乾汁喝倒了几人,场面一度失控。 总算熬过了负重训练,休息半小时后,倒下的人纷纷恢复了意识,接下来就是对练时间。 对练是两组同时进行,由柳莲二和乾贞治分别计分,三津谷亚玖斗在旁边录像。 因着种岛修二不在,对练缺一人,坂田清志就自己顶了上去,对手正好是不二周助。 丸井文太一脸不理解,“你们两个不是本来就可以闭着眼睛打球吗,还有必要组一队参加这个训练吗?” 不二周助轻笑一声,“我可是相当期待和坂田再次对战的,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对练而已,拿出真本事可就不好玩了。”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 “只不过,鉴于你本来就有个心眼,想来蒙眼对练对你来说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坂田清志漫不经心地把球拍前端在手心点了点,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不二周助却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特别给你上调难度,就当做是锻炼锻炼心眼好了。” “你的意思是——” “戴上布条,别打到一半忍不住睁眼了。” 不给他继续追问的机会,坂田清志先一步蒙上了眼睛,他也只好闭上嘴,乖乖照做。 给他们这一组计分的是柳莲二,第一局由坂田清志发球。 他有一个想试着实践的思路。 尽管不一定能成功,成功了也基本用不上,但拿来锻炼他们刚刚好。 抛起手中的球,坂田清志挥拍打出一发普通的旋球。 “嗯?” 听着耳边传来的风声,不二周助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快速上前,毫不费力地将球打了回去。 不光是不二周助本人,在旁边观战的众人也一头雾水,摸不清坂田清志想干什么。 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打出来的球软绵绵的,球速也不算快,甚至有一些还比不上初学者打出的球。 “ga,不二,3-0。交换场地。” 不二周助赢下了三局。 在这三局里,坂田清志始终打不出几个能看的球,全是软绵无力的慢球,拿不了几分,无一例外都被不二周助打了回来。 “开始出现变化了。” 不知谁人说出的这句话,打破了风暴来临前的平静假象。 不二周助抿着嘴,紧绷着表情。分明没怎么跑动,却被如瀑的汗浸湿了头发和后背,简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白石,我看不懂这场比赛。”远山金太郎扯了扯白石藏之介的衣角,说。 白石藏之介面上的紧张不亚于不二周助,“那不是普通的慢球。” “寻常人打不出那么慢的球。”迹部景吾在一旁接话道,“你们可能看不出来,但我看得一清二楚——不二的动作在一点点变得僵硬。” 远山金太郎听不懂,可他们又不说了,他只好看回球场了。 与坂田清志擦肩而过时,不二周助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一直走到另一边场地才回过神来。 坂田清志打出的球速度都不快,按理来说应该能更好地追球才是,可他却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这里很宽敞,自己现在也无拘无束,只是屏蔽了视觉而已,但为什么会感觉自己正在受到什么东西的压迫呢? 不二周助握了握拳,这才惊觉自己手脚冰凉,握拳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深呼吸几下让自己冷静下来,不二周助扔了几下手中的球,高高抛起后,却挥了空拍。 “发球失误,0-15。” 不二周助一愣,循着球弹跳的声音找去,摸索了几下才找到了球。 别胡思乱想了,先集中精力完成这场对练。 回到发球的位置,不二周助再次抛球,这次成功打了出去,却慢了一拍才追上坂田清志的回球。 这一球同样是慢球,落到球拍上时却像是有千斤重,不二周助一下没适应这个力度,直接被打掉了球拍。 “0-30。” 那种压迫的感觉愈发地强了。 因为看不见,其他感官都得到了放大,对黑暗的恐惧也就随之愈发强烈了。 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自己产生了这种窒息感? 不二周助尝试调整紊乱的呼吸,但没能成功。 有什么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不断夺走周围的氧气,让他不由自主地大口呼吸,担心因缺氧而不能继续训练。 耳边响起了某种细微的声音。 是风声吗? 是队友们的讨论声? 不对…… 是水声。 是潜水时会听见的水声。 自己现在,在哪里? 不二周助站在原地,甚至没心思去捡起掉落的球拍。 “糟糕了,再继续下去,他就要因过度通气昏过去了。” 迹部景吾暗自啧了一声,正要叫柳莲二暂停比赛,场上的坂田清志就先一步开口了。 “就到这里。” 他解开布条,绕到不二周助面前,解开了遮蔽他视线的束缚。 “回神了。” 漆黑的世界陡然被光亮吞噬,不二周助呆滞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刚刚——” “是因为你闭着眼,才会这么快起效的。” 坂田清志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响声驱散了隐约的水声,四周的声音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不二周助缓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还有点疲惫。” “去休息,喝点乾汁恢复一下。” “好。” 不二周助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刚刚那个,是海里的声音吗?” “不知道,你觉得是就是。” 见他没有细说的意思,不二周助扯出一个苦笑,没再开口,去一旁喝乾汁了。 坂田清志收回视线,看向还站在场外的人。 “下一组准备上场。” 之后的对练没发生什么意外,今天的训练顺利结束,只有不二周助正面遭受了一次精神层面的压迫。 事后坂田清志找他详细询问了当时的感受,逼着他再回忆了一次。 作为补偿,他用纸给不二周助叠了个仙人掌。虽然颇有一种打发的意思,但不二周助笑着收下了,看起来心情还挺好。 “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坂田清志十分理直气壮地说,“你去问平等院前辈,问他那个骷髅船长是怎么做到的,你看他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也不知道啊,难道要用科学去解释魔幻网球吗?这哪解释得了啊? 不二周助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没再追问。 “没想到,你还在致力于开发新绝招啊。”不二周助感慨道。 特别指导不是选手,是不能上场打比赛的,可他依旧跟着他们一起训练,如今还开发出了新的绝招,真是了不起。 “我一直有这个想法,只是没机会实践而已。” 这次能成功,不过是因为不二周助蒙上了眼睛,更容易陷入感知混乱的状态罢了。如果他在睁眼的情况下跟自己打比赛,那可就不好说能不能成功了。 “这经历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把它当做一次不错的磨炼。” “嗯,我会的。” 真希望之后不会再经历同样的事情。 不二周助在心底叹了一声,祈祷自己不要遇上这种选手。 那种仿佛溺水一样的感觉,他可再不想体验了。 第125章 路上偶遇 在抽签仪式的前一天,种岛修二终于抵达训练基地。 三船教练给所有人特别放了一天假,黑部教练还给大家发放了购物补贴。 难得清闲,坂田清志就去外边随便逛了逛,准备买点什么带给家里人。 因着切原赤也不会说英语,又容易迷路,坂田清志就捎上了他,以防他走丢了找不回来。 “前辈,快看前面!那乌鸦好大一只啊!” 虽说在得知比赛场地在澳大利亚时,坂田清志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在路上遇到了野生动物,还是不免有点哭笑不得。 他们前面是一家露天咖啡厅,有只渡鸦停靠在椅背上,乌黑亮丽的羽毛在光下映出彩虹的色泽。 “赤也,那是渡鸦,和乌鸦不一样。” 切原赤也正想问有什么不同,那只渡鸦就扯着嗓子“啊——啊——”地叫了起来,吓了他一跳。 “它的叫声怎么这么奇怪?” “澳大利亚,很神奇。” 坂田清志简单给切原赤也科普了一下渡鸦和乌鸦的区别,感慨了一句它的羽毛真漂亮,就准备带着他继续往前走了。 听着渡鸦还一直在那里叫,切原赤也疑惑地问:“它听起来好像饿了,不用管它吗?” “不要随便给野生动物喂食。”坂田清志摇摇头,“何况我们也没有可以喂它的,还是交给当地人解决。” “哦哦。” 两人越过咖啡厅,沿着街道继续前进。 路上,每每看见新奇的小玩意儿,切原赤也就要停下来看一看,时不时就喊着“坂田前辈”“坂田前辈”的,跟叽叽喳喳的小鸡崽一样,眼里还闪着兴奋的光,看起来很开心。 受他感染,坂田清志也感觉心情愉快,微微扬起了嘴角。 路过一家书店的时候,坂田清志想买点明信片,就拉着切原赤也进去了。 正挑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坂田,切原,好久不见。” 两人回头看去,居然是手冢国光。 “手冢前辈怎么也在这里?” 跟震惊的切原赤也不同,坂田清志并不奇怪,就是刚刚扬起来的嘴角一下就放了下来。 他放下手里的明信片,走上前直直地看着手冢国光。 “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地问出了这句话。虽然看不出喜怒,但手冢国光感觉他在兴师问罪。 为什么? 手冢国光迟疑了一下,又想到坂田清志让他们有话直说别憋着,于是就问了出来。 “我为什么像是在兴师问罪?” 坂田清志重复了一遍手冢国光的问题,给他气笑了。 后面的切原赤也不敢说话,缩着脖子当鹌鹑,默默挑着明信片。 “你连个话都不给我留就去了德国,现在问我为什么像在兴师问罪?” 哪怕是发条信息,或是叫别人传话也好,可一直到今天碰面,手冢都没给他发过一条信息,更不用提找人传话了,也不知道是国际短信费太贵了,还是单纯就只是他忘了。 手冢国光心头一跳,“是有原因的。” 坂田清志等着他的下文。 他说,因为是突然之间决定的事情,行程也很赶,就没来得及跟不在场的人告别,其中也包括了坂田清志。 等他在德国落地,终于忙完了各种事项,手机也被收走另外保管了起来,以保证他能全身心投入到训练当中。 “抱歉,说到底这都是因为我的疏忽。” 既然有理有据,坂田清志也就没说什么,揭过了这件事。 “你现在在德国队?” 他在说u-17世界杯的事情,手冢国光也明白,便点了点头。 “挺好的。” 一直在后边竖着耳朵听的切原赤也快步走了过来,面露惊讶,“手冢前辈去了德国队?!” 坂田清志解释道:“那边环境更好,是最适合培养职网选手的地方,这也不奇怪。” 想起坂田清志之前说他们立海大跟德国队有点像,切原赤也很快就理解了过来。 两人都没表现出反对的态度,手冢国光也就没在这方面多说,只道:“赛场上见,我很期待和你们交手。” “我不上场。” 听见这意料之外的回答,手冢国光怔了一下。 “为什么?” “嘿嘿,坂田前辈可是日本队的特别指导哦!”切原赤也得意洋洋地应道,“有了前辈的指导,就算是德国队——” 在他说完后半句之前,坂田清志不轻不重地掐住他一边脸,物理阻止了他。 “你没多少时间闲聊,我会跟其他人转达你的问候的,之后再见。” 手冢国光没有追问,点头收下了他的好意。 目送手冢国光离开后,切原赤也这才有些委屈地问为什么刚才不让他说完。 “打比赛的是你们,别把我的功劳夸得那么大。” “可前辈也为我们做了很多啊!” 切原赤也不理解,很难得地跟坂田清志争辩了起来。 “没有前辈在的话,我们是没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看他一副绝不改口的坚定模样,坂田清志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只是说:“回去继续挑明信片。” 切原赤也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可一对上坂田清志平静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点头应了一声。 买好明信片,坂田清志瞥了一眼闷闷不乐的切原赤也,思索了一下,反正是难得的休息日,就给他们做点什么。 “赤也,稍微绕点路。” “啊?哦哦。” 心不在焉的切原赤也愣了一下,片刻才回过神,跟着坂田清志去了超市采购。 “前辈要做点心吗?” 见坂田清志拿的都是面粉等食材,切原赤也一下高兴了起来。 好久没吃坂田前辈做的点心了! “嗯,好不容易有点时间,给你们做点好吃的解解馋。” 天天吃那些菜,他们也该腻味了。 虽然也有现成的卖,但总还是他自己动手比较划算,也更符合他们的口味。 “我也会帮忙的!”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坂田清志笑了笑,把最后一个材料放进购物篮,跟切原赤也结账回去了。 正好有几个人在基地里,也不管是国中生还是高中生,坂田清志全给抓去厨房帮忙了。 平等院凤凰也在其中,但他意外地没有拒绝,老实照坂田清志的要求去做了。 君岛育斗搅拌着碗里的混合液,问:“坂田同学这是要做什么?” “做些点心,给你们解解馋。” “解馋……” 君岛育斗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没多说什么。 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哪能不知道坂田清志有多怪?还是别多嘴了,乖乖照办。 这时,鬼十次郎的声音传了过来:“坂田,酥皮全部切好了。” “先放一边,过来帮帮搅拌组。” “知道了。” “烤炉预热好了——” “这边也完成了,放进去烤第一炉。” 逐渐有人在外玩够了回到基地,一下就闻到了从厨房飘出来的香味。 “你们在做什么?” “来得正好,过来帮忙。” “诶。” 而一旦他们忍不住好奇来到厨房,坂田清志就会不由分说地抓他们帮忙。 “给个人拿些送去给教练。” “我去。” 笑得温和的duke装好给四位教练的份,走出了厨房。 这个作风一看就知道是坂田清志,他们也就没有多言,直接收下了。 大概到四点左右的时候终于全部完成,一直在厨房任劳任怨的人优先享用了自己的劳动成果,随后才是在外边干着急的饿鬼们。 原本还在街上乱晃的人得知基地里有点心吃,就没继续瞎逛,回来等吃了。 忙活了一下午,坂田清志洗干净手,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这才坐下来休息。 坂田清志瘫在沙发上,见几个爱吃的小孩儿吃得正欢,他的嘴角也上扬了一些。 “小清志——” 毛利寿三郎从沙发后探出头来,跟坂田清志对视。 “你不吃吗?” “我歇一会儿,你们先吃着。” “那我给你留点出来,你等下记得吃。” “谢谢前辈。” “谢什么啊,不需要谢。” 说着,毛利寿三郎跟坂田清志挥挥手,去“虎口夺食”了。 环顾四周,大家看起来都挺喜欢的,坂田清志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做的是椰蓉酥和炸牛奶,材料简单且价格亲民,即便在澳大利亚也能轻松完成。不喜欢油腻的可以吃椰蓉酥,二者没做得太甜,适合大多数人吃。 现在氛围不错,他就没提手冢国光加入德国队的事情。 晚上再说。 第126章 不言之中 当天晚上,教练们齐聚一堂,在大厅给众人就表演赛进行说明和激励。 “明天会通过抽签决定表演赛的对手,原则上需要高中生和国中生各一名,身着正装出席。” 说完,黑部教练顿了顿,观察了一下众人的反应。 “平等院和大石,你们俩准备一下。” 平等院凤凰没什么反应,大石秀一郎瞬间瞪圆了眼,震惊居然是自己被选中了。 等教练们说完离场了,坂田清志出声让大家先别急着走。 “手冢加入了德国队,现在正为了成为职业选手而努力。他托我给各位问个好,说届时在赛场上见。” “虽然应该没人会指责他……但姑且还是说一声,这是个人追求,与国籍无关,也别想着能不能把他挖回来。尊重他人选择,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手冢国光一直在做团队的支柱,牺牲了自己太多,已经做得很好了,没人可以苛责他如今为自己而战的选择。 没有人是理应无私奉献的。在为他人牺牲之前,首先要对得起自己才行,不然也太委屈了,指不定哪一天就成了被撑爆的气球。 国中生一时议论纷纷,视手冢国光为目标的人都在暗自期待能与他交手。 大石秀一郎和越前龙马在他离开u-17基地时都不在场,没有亲眼看见他当时的眼神,只从同伴那里听了个大概,感受也就不太深刻。 在听到坂田清志这番话时,两人起初都感到了惊愕,不过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正如坂田清志所说,这是手冢国光的个人追求,他们不能擅自判断他“背叛了日本”。 他们在今年的关东和全国大赛上都看见了手冢国光对引领青学夺冠的执念,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左手,彼时的心情不可谓不沉重。 即便现在是对手,他们之间的友情也是不会改变的。 现在,只需要为他前去追求自己的目标而高兴,并为不久之后的比赛做好准备就够了。 见众人神色无异,坂田清志就让他们解散了。 终于要开始了。 坂田清志回了房间,对着挤满了笔记的白板发呆。 呆坐了一会儿,他起身走出房间,找上了坐在休息室的幸村精市。他正在跟不二周助和白石藏之介聊天。 “精市,来打一场吗?” 幸村精市眨了眨眼,随即笑着应下了。 “好啊。” 见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不二周助和白石藏之介对视一眼,没有不识趣地跟去观战,只是挥手跟他们道别。 球场里有人在打球,没有空着的场地,坂田清志就带幸村精市去了一个平时几乎不用的小场馆。 因着这里位置偏僻,也没有特意提过,大家也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小场馆可以打球。 尽管没人过来,却也有工作人员进行例行维护,设备完好,空气流通,可以直接使用。 “原来这里还有个场馆啊,我都不知道。” 幸村精市好奇地打量着场馆内部,坂田清志关上大门,挂上了锁,防止有人过来打扰。 见他锁了门,幸村精市开了句玩笑:“怎么还把门锁了?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是啊,被别人知道可就不好了。” 坂田清志面上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幸村精市也收了点笑意。 他不认为坂田清志是存了什么龌龊的心思。世界杯在即,他特意避开旁人带自己来这个球场,必定是有东西想单独给自己看。 只不过,幸村精市有些想不通。 如果只是想展示新绝招的话,他肯定很乐意让大家在一边观战,甚至亲自传授给他们。 就像在跟不二周助蒙眼对练时,他在所有人面前展示了那招一样。 究竟是什么,连立海大的其他同伴都不能知道,却唯独能告诉自己? 在幸村精市的印象当中,坂田清志鲜少找人单独比赛。还在学校的时候,每次他来找自己申请单独比赛,都是为了给对方展示自己的底牌,提高获胜的几率。 这次也是如此么? ……似乎不太一样。 “为什么是我?” 坂田清志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幸村精市。 这是幸村精市第一次读不懂坂田清志眼中的情绪。 那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诉说着许多破碎的话语。 良久,坂田清志开口打破了这个诡异的气氛: “我们当中没有人能够开启天衣无缝之极限,也不一定能开启异次元领域。” 幸村精市知道,这个“我们”是指立海大全体成员。 他们胸怀王者的骄傲,为延续立海大的常胜传奇而付出了比旁人多出十倍百倍的努力。 这样的他们,注定与天衣无缝无缘。 曾经在后山上训练过的成员已经摸到了阿修罗神道的门槛,只是还需要一点契机,才能成功完成属于自己的异次元领域。 那么留在胜组的成员呢? 他们不曾见识过失败的深渊,是在坂田清志的训练安排下才窥见了地狱的一隅。 甘于现状是大忌,幸村精市也明白这一点。 “我没法去到赛场上帮你,对手也不会等你调整过来再继续比赛。” “所以,在那一刻真正来临之前,我会让你先一步体验到那种感觉的。” “记住这种感觉,然后战胜它。” 会很辛苦,说不定他也会像不二一样因过度通气综合征而差些昏厥过去。 坂田清志知道,他不愿意让他人看见自己软弱的一面,尤其是同伴。 幸村精市与坂田清志对视了许久,轻轻笑了。 “好。” 无需多言,只需要记住彼此都是对方坚实的后盾即可。 坂田清志的称号是“深海的巨兽”,一个不知是谁人想出来的,也不知是何处传出来的,在面相上就与他完全不符的称号。 然而,但凡见过他比赛时的模样,任何人都会明白这个称号名副其实,没有比这更适合他的称号了。 而如今,他真正意义上开发出了与之相符的绝招。 比赛结束后,幸村精市坐在地上,低垂着头调整紊乱的呼吸,不时有汗滑落而下,微卷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 这里没有其他人,坂田清志与他背对背坐着,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两人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去了多久,幸村精市终于缓了过来,先开口了: “你想好这招的名字了吗?” “深海。” 幸村精市没忍住笑了一声,“好随便啊。” “那你有更好的想法吗?” “嗯——没有。” 短暂的沉默后,幸村精市继续道:“你之后会展示给其他人看的,比如让仁王完善幻影。” “不会。” 这倒是让幸村精市感到惊讶了。 “为什么?” “雅治注定无法成为我。” ……也不可以成为他。 幸村精市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终究还是隐藏了一部分,仁王才会一直没能彻底完成他的幻影。 他不愿意说,他们也不会去过问。 一个在充满爱的家庭里长大的人,为什么会如此擅长隐藏自己呢? 他有可能很早就认识他们了,所以比他们自己要更加了解他们——如果这是成立的,也就不难理解了。 那片压抑的深海,就是他内心的投射。 又过了一会儿,坂田清志问:“回去吗?” “嗯,回去。” 两人站起身,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一如往常地并肩走上了回宿舍的路。 第127章 幻影假面 “各位!我们明天可以和最强的德国队一战,测试一直以来的训练成果了!是不是很幸运?!” 参加完抽签仪式的大石秀一郎刚回来,就在大厅跟聚在一起的众人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不出所料收获了一片死寂。 坂田清志暗自叹息,上前拍拍他的肩,让他找个地方坐着,交给自己来圆场。 这话说的没错,问题是跟他这人的气质不合。 大石秀一郎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坂田清志拍拍手让大家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要在明天的表演赛上跟德国队对战——对面有三个职业选手,现在还加了个手冢,虽然规定高中生和国中生搭档打三场双打,但这必定是一次艰难的对决,可能还会狠狠伤到各位的自尊。” “反过来想,也可以让大家清楚认识到自己在世界舞台上大概排在什么位置,以此勉励自己奋力追赶上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嘴角略微上扬。 “自然了,明天的结果也关乎之后的训练安排。” “不必担心自尊心受挫,因为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会辛苦到你们没空胡思乱想的。” “呜哇……”丸井文太没忍住发出了哀叹声。 “我会尽量给各位提供心理上的帮助,有什么想不开的就过来找我。” “去打一场不留遗憾的比赛。” 坂田清志以一句勉励结束了这个话题,让等在一边的参谋组发言。 “各位,我们带来了德国队的最新比赛录像。” “去大石的房间看。” “诶,我吗?!” “你抽的下下签,当然要由你负责。” “呜呜……” 一众国中生开着大石秀一郎的玩笑,准备去他的房间看录像。 “你们看,我已经看过了,而且还有点事要办。” 坂田清志没跟他们一起,只是挥手与他们道别,去拜访了一下四位教练,随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明天的表演赛必输无疑。 这也不奇怪,毕竟训练时间终究还是太少,这支队伍还有所不足。 即便只是表演赛,德国队也不会轻敌,必定会派出最强的阵容,向世界展示王者的威严。 许多人,尤其是国中生对世界杯的认识还停留在比较浅的层面,只有亲眼见识到德国队的压倒性强大,他们才会真正醒悟。 这个就不是他能管的了,还是做他能做的事情。 坂田清志翻开这段日子以来记录的笔记,与白板上的最新记录进行对比,在比赛开始前再次检查有无遗漏之处。 在作者安排的结局中,日本队必定是最终赢家,但这不是他坐着干等的理由。 早在立志于让立海大成为全国三连霸之主时,他就对自己反复强调过——不要囿于所谓的命运,一切都要靠自己拼搏得来。 如若真的存在命运,那么从一开始他就不会成功。 现在,队友们在各自努力,他也要以自己的方式做些什么才行。 坂田清志正埋头重温笔记,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打开门,发现门外是仁王雅治,面上没什么表情,却能看出眼中的严肃。 “稍微聊一聊。” 坂田清志没有多言,只是退开了些让他进去,随后锁上了门。 如果是其他人,坂田清志会带对方去谈话室,那里的环境能放松紧绷的神经,方便推动对话。 只不过,他们是知根知底的同伴,不需要专门去到那种地方也能谈心。 仁王雅治一进来就瘫在了沙发上,还感慨了一句单人间就是好,还有沙发可以坐。 坂田清志给他冲了杯温热的蜂蜜水,让他润润嗓子,也缓和一下心情。 喝了一口蜂蜜水,仁王雅治这才抬眼看向坐在对面床上的坂田清志,面色却比进来之前凝重了许多。 “嗳,清志,你是怎么排解情绪的?” “来到这里之后,你经常和别人谈心。听着他们的叙述,了解他们的挫折和目标,肯定多少会受到点影响,变得郁闷——你是怎么应对这种情绪的?” 柳之前说,清志会从一些小事中吸收能量,在大家无言的支持下迅速振作起来。他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坂田清志与他对视片刻,问道:“越是接近本尊,就越觉得割裂吗?” 仁王雅治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喝着蜂蜜水。 深入了解对方,通过想象,在精神上体验对方经历过的挫折,不单是行为举止,更重要的是从内心层面去贴近本尊。 幻影越是接近本尊,越是完美,就越像是从他体内分离出了另一个“仁王雅治”,而“他们”全都以不同的面貌示人,唯独没有他自己的影子。 自选择使用幻影开始,他就不停地告诉自己:他就是他,不会被任何人动摇内心,即便用假面目示人,也定会坚持自我到底。 他使用幻影,就是为了深深地隐藏自己。 球场上的欺诈师,可不能轻易暴露真面目,不是吗? 然而凡事都存在矛盾。 在过去,他能很好地维持幻影和自我之间的平衡;可随着他幻化的对象越来越多,天平就逐渐倒向了幻影,让他陷入了迷茫。 赢下一军资格争夺战之后,仁王雅治曾经跟柳生比吕士聊过这件事。 当时他下定了决心,如果能在世界杯上场比赛,他就会最后一次使用幻影,上演一出最初也是最后的盛大欺诈,震撼整个世界。 只不过,柳生的确善解人意,可要论开解的话,还是得找清志才行。 所以,他找过来了。 至于为什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嘛…… 可能是因为明天是跟德国队的比赛,他一时心血来潮,就想找清志聊一聊。 “你还记得我在说到天衣无缝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 仁王雅治回想了一下,“骗自己对方没有使用天衣无缝那句?” 坂田清志点点头,“对自己施加心理暗示,从而破除天衣无缝对自身的影响。” “有种说法是‘朝生暮死’,你可以试着把二者结合起来。” 那是他前世在一本记录精神病患者自述的书中看到的说法,作者用它来消除这些叙述对自己世界观的动摇。 仁王雅治摸着下巴思索了几秒,决定不想了直接问。 “也就是说?” “每次用完幻影,就骗自己说刚才那个幻影,或者说使用那个幻影的仁王雅治已经死了、消失了,对真正的仁王雅治没有丝毫影响。” “然后,每天晚上都告诉自己,今晚睡过去之后,今天的自己就会消失不见。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了,就说昨天的烦恼都留在了昨天,跟着昨天的自己一同死去了,现在是新生的自己。” 仁王雅治皱起眉,颇为纠结。 “能奏效吗?” “试试看?” 坂田清志沉吟片刻,又接着道:“雅治,我知道你身为欺诈师有着自己的执着,所以不会对此指手画脚。” “如果朝生暮死很难理解的话,我们就换个思路来想——幻影其实就是用来遮掩真面目的面具、道具服,就算再怎么像本尊,也不影响面具之下、道具服之中的人有着自己的人格。” “完善幻影的过程,就是给面具上色,给道具服增补细节,是以工匠的目光去审视的。” “使用幻影,就是戴上了面具,穿上了道具服;而解除幻影,就是脱下了面具和道具服。” “你在赛场上使用幻影打球,其实就相当于在舞台上作为另外的角色进行表演。演出结束,走下舞台之后,你依旧是你自己,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走出角色而已。”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会因此失去自我。” “实在苦恼、走不出来的话,就多跟我们聊聊天。毕竟在我们面前,你一直都是仁王雅治。” 说完之后,坂田清志沉默了下来,等着仁王雅治消化。 良久,仁王雅治喝掉杯中最后一点蜂蜜水,重重地长出一口气。 “柳生那家伙只会叫我跟他打一场比赛,根本不像你这么会说话。” “你需要的话,我很乐意陪你来一场。” “还是算了,就你那个体力,我都担心自己明天起不来。” “我会适当放水的。” “不要就是不要。” 两人拌嘴了一会儿,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 仁王雅治站起身,把杯子塞到坂田清志手里,往房门走去。 “谢啦,清志。” 他头也不回地留下这句话,正要开门离开,就感觉肩上搭了一只手。 “还有一件事。” 他回头看去,看见了坂田清志十分有说服力的严肃神情。 “晚上特别容易胡思乱想,所以不要相信任何在晚上产生的情绪,明白吗?” 仁王雅治眨眨眼,没忍住笑出了声。 “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回去睡了,晚安。” “嗯,晚安。” 第128章 首战告捷 u-17w表演赛开幕,九连胜王者德国队入场时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另一边日本队入场时却是鸦雀无声。 对比鲜明,一上来就无形给日本队施加了压力。 选手来到各自的休息区入座,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的国中生组难耐心中的激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德国队几个出名的强者,比如成为职业选手后就未尝一败的波尔克,人称“完美品质”的qp等。 第一组上场,德国队派出了俾斯麦和塞弗里德,日本队派出的是duke和不二周助。 上场前,三船教练只叫他们去赢下比赛,之后就没再开口。 先不论俾斯麦,塞弗里德是国中生,对日本队还抱有轻视的态度,既看同队的手冢国光不爽,也瞧不起即将跟自己比赛的不二周助。 抓住对手轻敌这一点,这一场能赢。 “下手轻一点,别太过火了。”坂田清志对duke说道。 duke笑得温厚,点头应下了。 “啊对,还有一件事。”坂田清志又补了一句,“等会上场之后,记得把观众席的应援声屏蔽了,专注于比赛。”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去,你们能赢的。” 表演赛是一盘定胜负,第一局由德国队的俾斯麦发球。 现场的观众高喊着德国,塞弗里德侧头跟选手席的手冢国光说着什么。 “duke全垒打!!” 陡然有一道迅猛的疾风擦过他的衣角,将他远远掀翻在地,还差些砸到了后面的俾斯麦。 这一下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陷入了诡异的死寂当中。 坂田清志特意叮嘱过duke不能朝对手身上打球,说是有损国家形象,还会教坏小孩子。 想到队里几个单纯的小家伙,duke答应了下来,因此刚才只是利用球破空的力掀飞了塞弗里德,没直接打飞他。 塞弗里德被这一下激到了,面露愠色,俾斯麦宽慰了他几句。两人站回自己的位置,端正了对这场比赛的态度。 以这一球为契机,场上开始出现了为日本加油的声音,局势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得把局势扭转回来才行,可不能丢了德国队的脸。 这么想着,俾斯麦抛起球,挥拍打出了下一发球。 他封杀了duke的全垒打,并想以一记扣杀夺回一分,却被不二周助用葵吹雪打回。 全国大赛之后,不二周助开始往攻击型选手发展,并在u-17基地中得到进一步的锻炼,彻底颠覆了之前的形象,出乎所有对手的意料。 duke开场震慑了旁人,不二周助再出其不意地发起攻击,打了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刚刚才摔了一跤的塞弗里德尚未调整好心态,尽管成功接了球,却也没能拿下一分,基本是俾斯麦在力挽狂澜。 qp作为德国队的参谋,早早就收集了所有对手的数据,此刻见到展开猛烈攻势的不二周助,感到了些许困惑。 怎么会有人能在几个月内完全改变自己的打法的?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手冢国光,发现他并不惊讶。 qp刚刚叫塞弗里德问一问手冢国光对面的情报,塞弗里德却觉得没必要,还捂住了手冢国光的嘴不让他开口,态度恶劣得很。 而他刚刚耍性子的后果就是如此。 看来得调整策略了。 比分来到3-4,日本队略占上风。 然后…… duke爆衣了。 坂田清志困惑地皱起眉头。 和衣服有什么仇? 一旁的平等院凤凰还平静地说起了两年前duke还在法国队的事情,说他当时被称为“破坏王”,跟现在温和的形象可谓大相径庭,现在爆衣后的他才更像之前的样子。 坂田清志忍了忍,不过片刻就决定不忍了。 “为什么要爆衣?” “应该是某种开关,我也不明白。” 平等院凤凰倒是一脸的无所谓,看来是已经习惯了。 爆衣后的duke没了大肚腩,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健硕的肌肉,仿佛之前是在衣服里塞了枕头充胖子一样。 与此同时,duke的力道也进一步提升,配合不二周助的攻势,转眼间又拿下了一局。 常言道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让对手无暇发动攻击就算成功。 这两人现在用的就是这种策略,一时与德国队打得不相上下,甚至步步紧逼。 终于从屈辱的心情中挣脱出来的塞弗里德上网接球,故意打出一记扣杀,想引诱不二周助使用葵吹雪。 此时,duke迅速上前,在俾斯麦和塞弗里德都以为他要打出全垒打时,他打回了一记极其讲究技巧的短球。 俾斯麦接住了这一球,回以高吊球。 球高高越过网前的duke,就在德国队的两人以为这一分能拿下的时候,不二周助转为守势,用白龙成功回击。 球往上飘去,随即迅速落在德国队后场,并反弹到手冢国光的手中,为日本队的首次亮相落下了华丽的一笔。 “好!!” “干得漂亮!!” 日本队以7-5首战告捷,极大地鼓舞了队里的士气,也有不少观众开始为日本声援。 坂田清志没有急着上前迎接duke和不二周助,而是先看向了回去对面选手席的塞弗里德。 他的脸上带着强烈的懊悔和不甘,很像国一时败给自己和三巨头的赤也,都有着很强的好胜心。下次再见,他或许会是另一副模样了。 坂田清志收回视线,看着又恢复往日温和模样的duke,沉默了一下,说: “穿件衣服。” 也不知道这一次世界杯下来他得弄破多少衣服…… 似乎是看出了坂田清志的想法,duke苦笑了一下,“我尽量不弄破。” “最好是这样。” 接下来是迹部景吾和入江奏多上场。 坂田清志在早些日子就跟迹部景吾单独聊过,也不知道他之后悟出了些什么没有。 他想了想,觉得迹部自己心里有数,就只提点一句。 “迹部,”他叫住迹部景吾,“至少赢一局回来。” “啊嗯?你在对谁说什么呢?”迹部景吾略为不爽,“本大爷怎么可能只赢得了一局?” “如果对手有qp或波尔克的话,那我不好说。” 首战败阵,德国队必定会抱着打消他们气焰的态度,用极强的攻势击垮这边。 “嘁……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迹部景吾不耐烦地摆摆手,率先提步进场去了。 入江奏多笑着跟坂田清志点点头,跟在迹部景吾后边离开了。 坂田清志收回视线,看向德国队的选手席。 让他看看,德国队派出的是…… qp和手冢国光,不出所料的组合。 看来这场要输了。 迹部景吾在地区大赛上赢过手冢国光一次,而如今手冢国光已经在为成为职业选手做准备了,迹部景吾却在u-17的环境中安逸过一段时间,想来这次比赛必定会颠覆他之前对手冢国光的印象。 大抵是绝境更能锻炼精神力、激发潜能,在觉悟方面,胜组当中的一部分成员比败组的要逊色一些。 再加上,人称完美品质的qp也不是现在的他们能战胜的对手。 这是必败的比赛,但怎么着也能赢下一局,不然会显得他制定的训练计划很没用啊。 如果迹部和入江真的一局都赢不了的话—— 正跟手冢国光对峙的迹部景吾突然打了个寒颤。 怎么回事? 他皱眉看向选手席,正好对上了紧盯着这边的坂田清志。 那个眼神,分明是在思考之后要制定怎样的训练计划。 ……自己都还没开始比赛,他就已经在思考惩罚了?未免太小看自己了? 迹部景吾被气笑了,手冢国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见了正在沉思的坂田清志。 回想起坂田清志之前在青学的所作所为,他拍了拍迹部景吾的肩,宽慰了一句: “祝你好运。” 比赛开始。 第129章 投机取巧 “在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对手时,只靠针对弱点和死角的打法是行不通的。” qp一记抽球再次拿下一分,比分已经来到了4-0,而日本队却仍是一分都没有拿到。名为惨败的恐惧步步紧逼,迹部景吾和入江奏多都不免生出了焦急的情绪。 在德国队不断赢分的期间,坂田清志的这句话一直在迹部景吾脑海中回响,如同寺庙里敲响的钟一般,一下一下地拨弄着他的神经,提醒他放下不必要的固执,赶紧转变思路。 尽管不愿承认,但残酷的比分摆在面前,迹部景吾终于还是接受了自己不敌qp和现在的手冢国光这一事实。 真是讽刺啊,曾经他还能与手冢国光打得有来有往,能展开漫长的拉锯战,如今却连区区一分都赢不回来,更遑论赢下一局了。 说什么加速进化,他还是过于天真了。 事到如今也谈不上什么自尊心了,有什么能用的就全部用上。 就算是必输的比赛,至少也要扳回一局,不能丢了日本队的脸面! “有时候,投机取巧也是不错的选择。” 迹部景吾闭上双眼,不再去寻找对面两人的死角,只是凭感觉打出了一记上旋球。 坂田那小子是怎么做的? 如果是他,这个时候会采取什么策略? 再有两局就要输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得找个见效快的。 “其实并不难,所有人都可以做到。” 手冢国光迅速打回了这一球,入江奏多就要追上飞到角落的球时,迹部景吾先一步赶到,挑高了这一球。 球画出漂亮的弧线,却是拐着弯横跨了半个场地才越过球网飞去对面,眼看就要落在后场,qp已经等在了那里。 “……嗯,马马虎虎。” 就在qp准备挥拍回球时,随着坂田清志说出这句话,球陡然变了道,飞速扑向了球网。 网前的手冢国光勉强接到了球,可刚一碰到他的球拍,球就跟排斥同极的磁铁一般,调皮地往后方弹去,击中了底线。 “0-15!” 这一始料未及的发展让全场都沉默了一瞬,随即日本队一方和观众席就爆发出了热烈的呼声。 “噢噢噢噢噢噢噢!!那是坂田前辈的不和谐音?卷沙?!”切原赤也激动地跳了起来,“迹部前辈什么时候学去的?!这一下也太帅了!!” 白石藏之介迅速接道:“是啊,场上的气氛瞬间就变了!说不定能赢!” “别高兴得太早,对手可是那个德国队。”平等院凤凰让他们消停一些,“疏忽大意可是赛场上的大忌!” 见坂田清志若有所思,幸村精市问道:“清志是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吗?” “那招是迹部自己研究出来的,不能完全算是卷沙,而且……” 不等坂田清志说完,裁判的声音再次响起: “15-15!” “而且,还是偶然打出来的,不一定能用出第二次。” 德国队再次得分,局势依旧严峻。 “如果迹部明白刚才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倒是还有点希望,不过这对目前的他而言还是难了点。” 人人都可以用出不和谐音,稍有实力的连卷沙、终止符等招式都能学去,但若是想在此基础上加入更多的变化,对技巧的要求也会更高。 迹部的网球技巧是毋庸置疑的,问题只在于心态。 “还是心急了些。” 如果这一招在训练的时候出现,他就有更多时间和精力去打磨了,可惜的是他是在比赛的危急时刻突然顿悟的。 果然还是得制造些紧张感才行吗? 在坂田清志沉思期间,迹部景吾多次尝试再使出刚才那一招,却总会打成普通的变轨球,被干脆利落地打回来,被迫拉锯。 帮帮他。 迹部景吾现在闭着眼,看不见选手席这边的情况,于是坂田清志把目光放在了入江奏多身上。 刚回了一球的入江奏多在余光中注意到坂田清志动了动,便不着痕迹地瞥了过去,只见他双手抱臂,左手指了指右上臂。 他顿时明白了坂田清志的意思,迅速收回视线,对迹部景吾喊了一句:“迹部,注意上臂!” 迹部景吾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随即依言动用了上臂的力量,终于再次打出了那一招,夺下一分。 “30-30!” 能行! “好样的!!” “上啊!就这样干碎他们!!” 幸村精市坐在坂田清志旁边,自然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就笑着问他:“这一次怎么样?” “还差点火候。” “好严格啊。” “如果他打算靠这一招赢下这局,我会更严格的。” 所谓投机取巧,重点在这个“巧”上。如若只想着靠同一招取胜,那可就不“巧”了。 “得在中间穿插其他招式,在对手放松警惕的时候用出来才行。” ……虽然现在的情况是,即便迹部想用,也不一定用得出来就是了。 连续两次被同一招夺了分,qp和手冢国光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对彼此点了点头。 两人猛然加强了攻势,尽把球打到刁钻的地方,还施加了完全相反的回旋,让迹部景吾再打不出那招卷沙变式,使其回球全部不过网。 还剩一局。 日本队这边再次被不安的氛围笼罩,尽管切原赤也大喊说还有一局、还有希望,可这有些底气不足的声音却传不进众人的耳中。 “倒也不用这么绝望。” 这时,坂田清志开口打破了这低迷的气氛。 “我不是说过吗,解决不了的问题,干脆就不要解决了。” 对手是人称完美品质的qp和最有望成为职业选手的手冢国光。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把问题丢回去,让对方烦恼去。” 话音刚落,只见qp打出一记高吊球,迹部景吾突然睁开双眼,高高跃起,似乎是要打出他得意的绝招。 在对面两人做好准备回球时,迹部景吾却露出了他那华丽的自信笑容,跳起来什么也没做就落了地,反倒是身后的入江奏多趁机将球打了过去,以出其不意的场边球拿下了一分。 “迹部跳起来吸引两人的注意,入江则在这空档瞄准对面的死角进攻么……”鬼十次郎若有所思地呢喃着。 “的确是一个妙计,但没法用第二次。” 说着,平等院凤凰瞥了一眼坂田清志。后者似有所感,侧头过来与他四目相对。 “就算看着我,我脸上也不会写有答案。” 平等院凤凰无语地收回了视线。 投机取巧哪有什么答案可言,反正尽全力耍赖就是了,没那么多讲究。 正如平等院凤凰所言,德国队开始避免打出高吊球,转而死守网前,多打短球,封锁日本队已经用过的招式和策略。 常言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不对,应该说,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 临近比赛结束,迹部景吾终于放下了属于冰之帝王的矜持,开始配合入江奏多玩起了演戏。 迹部景吾追上了球,正要挥拍回球,眼见对面两人就要动了,他突然就后撤一步让入江奏多回球,有时也会反过来。 手冢国光打短球,迹部景吾就同样回以短球,把球打向他的右侧。 等手冢国光反手回球了,球飞向后场的入江奏多,他就顺势打回高吊球,逼对面使出扣杀。 而一旦打出了扣杀,迹部景吾就会再次打出卷沙变式赢分。 被如此戏弄,qp冷漠的面容浮现出了些许愠色。他陡然加大力道,打飞了入江奏多的球拍。 最终,尽管日本队两人在后半场临时转变打法,甚至差点就能扳回一局,可还是不敌德国队两员猛将,以6-0惨败而归。 迹部景吾面色阴沉地回了选手席,故意不去看坂田清志,把球拍放进网球包,背上包就要离开会场,却被猛地拉了一下后衣领,踉跄了一下。 “做什么?!” 他不满地回过头,只见坂田清志面色淡然地看着他,一点不觉得抓他衣领有什么不妥。 坂田清志一只手抓着迹部景吾的后领,另一只手往旁边摊开,柳莲二将一本笔记放在他手中,他把那本笔记递给了迹部景吾。 “拿去仔细研究一下,别弄丢了。” 迹部景吾盯着笔记本看了许久,还是伸手接了下来。 坂田清志松开他的衣领,随手给他整理回原样,“我最后再说一句。” “你有你的特训,我也有我的训练安排,这是两码事,你可别跑没影了。” 不远处的平等院凤凰补了一句:“记得在比赛前回来。” “哼。” 迹部景吾笑了一声,没再开口,转身离开了。 目送迹部景吾离开后,坂田清志看向有些低落的国中生组。 绝对的实力差距摆在眼前,任他们再不情愿,现在也只能承认自己远远不敌德国队。 “好了,各位都认识到自己有多弱了——” 听见他的声音,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就像我昨晚说的那样,不必担心,因为接下来会辛苦到各位没空胡思乱想的。” 坂田清志笑了笑。 “与其思考自己居然有这么弱,德国队居然这么强,不如先想想该怎么熬过接下来的训练。” “练不死就往死里练,练到倒下为止。” “期待一下。” 看着坂田清志莫名愉快的笑容,弱小可怜无助的越前龙马举起了手。 “……可不可以下手轻一点?” “你在说什么啊,以为这点程度就能赢德国队了吗?” 坂田清志一脸理所当然地驳回了越前龙马的请求。 “能用的都要用上,能做的都要去做。” “可不要因为我体贴,就觉得我跟大石一样温柔啊。” “与其到了赛场上才慌里慌张地试图突破极限,还不如先抱着累死的觉悟在训练中把自己逼到极限。” “放宽心,我就是这么过来的,绝对有效。” “——所以,你们想好下一场谁上了吗?” 看他跃跃欲试的眼神,很明显接下来这场比赛的结果关乎他们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我上。” “各位,这一场能不能让我上呢?” 德川一矢站了起来,紧接着幸村精市也开口了。 不错的组合。 “去大干一场。” 第130章 天与天梯 前天晚上,在回宿舍的路上,坂田清志对幸村精市说了这么一句: “别当神之子了,去当神的兄弟。” 闻言,幸村精市呆愣了几秒,随即笑出了声。 “你是叫我去当神吗?” 幸村精市本以为这只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坂田清志居然摸着下巴很认真地在思索。 片刻,他面色凝重地说:“还是算了,万一被乌合之众拉下神坛可就不好了。” “去成为天,谁也触碰不到的天。” 幸村精市苦恼地皱皱眉,“嗯——可是天也太遥远了,我不想离大家太远。” “神和神之子不也离大家很远吗。” “好像也是哦。” “只是一种比喻而已,不是真的让你去成为高高在上的存在。” “我知道的,你是想让我继续变强,强到所有人都赢不过。” “倒也不全是。” “嗯?” 幸村精市略为惊讶地侧头看向坂田清志。 “不是常说高处不胜寒吗,而且成为最强要付出太多太多……我不想给你太大的负担。” “其他人总叫你神之子、神之子的,所谓神的孩子——总觉得是被神压了一头,被什么束缚着一样,所以我就想着要不你去当神的兄弟算了,好歹不会被压一头,没那么憋屈。” “可是转而一想,神的兄弟也好不到哪里去,干脆成为天,无拘无束的天。” “想下雨就下雨,想放晴就放晴;想画画就在幕布上涂抹白云和日月星河;什么都不想做的话,可以吹起舒服的风,带走所有烦恼……” 坂田清志轻声缓缓描述着,幸村精市听着他的话想象着,也生出了些许憧憬的心思。 “真好啊。” “不过这样就出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 “我之前跟入江前辈说,我想成为天梯,帮助那些想变强却苦于没有途径的人往上走。”坂田清志十分严肃,“可如果你成了天,就变成我在帮其他人追赶你了。” “……噗。” 幸村精市被他逗笑了,刚开始还只是轻笑,很快就演变成了无声的大笑,许久都停不下来,还笑出了眼泪。 “……也不用笑这么夸张。” 坂田清志颇为幽怨地看着他,他这才堪堪收了笑,可脸上依旧带着明显的笑意,又笑了一会儿才没什么诚意地认错。 “抱歉抱歉,因为你这番话实在……” 说着,幸村精市又要忍不住笑了。在坂田清志的死亡凝视下,他深呼吸了几下,好歹还是忍住了。 坂田清志忍了忍,到底还是没有给幸村精市来个爆栗。 罢了,难得见他笑得这么开心。 “咳咳。”幸村精市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没怎么办,反正我只是给个方向,剩下的路是靠他们自己走的。” “这不是天梯?” “你知道盘山天梯吗?我是那个天梯,不是往天上延伸的天梯。” 说到这里,坂田清志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而且还是只修到一半的盘山天梯,剩下的全是泥泞难走的山路。” 幸村精市猛地捂着嘴撇开头,肩膀不住地抖动,不用想也知道是在憋笑。 坂田清志有些郁闷地看着他,“你今晚心情格外好啊。” 明明才经历过自己的精神压制,这会儿就能笑得这么开心,看来还是没练够。 终于笑完了的幸村精市呼出一口气,微笑着说:“是啊,可能是因为前所未有的体验,打破了一直挡在前面的屏障。” 他剥夺过不少对手的五感,尽管并非本意,但这导致了其中的许多人放弃了网球。 他从没经历过类似灭五感这种精神上的压制,也就不清楚该如何应对。 在同龄人当中,他向来是强得游刃有余的。可若是来到广阔的世界,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遇上那样的对手。 未雨绸缪总是不会有错的。 高中生前辈们确实很强,但他们并没有跟自己一样直接对精神造成伤害的能力。 所以,当坂田清志练出了深海,并在完善之后第一个找他,甚至是只展示给他看,他很高兴。 不仅是因为自己对他的特别,也因为这样一来自己就能更进一步了。 能有如此宝贵的经验,他自然会欢喜了。 见幸村精市开心,坂田清志也就没跟他计较。 “不过,既然是盘山天梯,那山不是比天要矮吗?”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幸村精市突然又继续说起刚才的话题。 “天上依旧是天,是没有终点的,就别想着追求极致了。” 在幸村精市进一步拆台之前,坂田清志先堵上了他的话。 没能得逞的幸村精市顿感遗憾。 “你生气了?” “没有,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也对,你就没对我们生过气。” 幸村精市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但我们对你生过气哦。” 坂田清志心头一跳。 像是没发现他的异样似的,幸村精市接着说道:“你总是伤到这里伤到那里的,有什么不舒服总是憋在心里,看着就心急,可又不能对你发火,就只能自己生闷气了。” “……” 坂田清志看着脚下的路,并不说话,只默默听着。 “万幸的是,现在已经不会有那种事了。” 最难熬的时期已经过去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幸村精市笑了笑,“可能因为是晚上,我有点多愁善感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我们从来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坂田清志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 “换个话题。想知道我是怎么破解深海的吗?” 坂田清志抬眼看向他,撞进他含笑的眼中。 那个答案同样适用于灭五感的破解。 在与波尔克和弗兰肯斯坦纳的比赛当中,德川一矢和幸村精市一时占了上风,可随着波尔克动了几分真格,黑洞开始失效,幸村精市也被弗兰肯斯坦纳剥夺了五感。 漆黑一片,什么也感觉不到,跟压抑窒息的深海相比好不到哪里去。 但幸村精市并不害怕。 他知道,在某个地方,重要的人们在等着他。 先动起来,比赛就交给身体的本能,他要去寻找那个突破口。 黑暗屏蔽了他的感官,但他知道,自己身上是重重枷锁,每一道锁都是曾经困住他的障碍。 他已经跨越过这些障碍一次了,如今只要轻轻一扯就能将其挣断。 枷锁的数量不算太多,也没有很坚硬,他很快就清理干净了。 得益于某个人,那一度让他不安过的罕见病没有成为多顽固的桎梏。 幸村精市扬起微笑,轻易就击碎了那无比脆弱的障壁,重新回到了光下。 “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我可不会被这种小事绊住脚。” 见他如此迅速就走了出来,饶是波尔克也不由感到了些许惊讶。 “德川前辈,没有让你久等?” 德川一矢嘴角上扬了几分,“没有,几乎是眨眼的功夫。” “那真是太好了。” 幸村精市面上是一如往常的游刃有余。 “开始反击,前辈。” 第131章 无形之中 刚被剥夺五感的时候,幸村精市停顿了几秒,旋即就按照身体的记忆动了起来,众人也就没立刻发现他的异样。 最先开口点出的是仁王雅治。 “你们不觉得,幸村现在的状态有点眼熟吗?” 闻言,丸井文太灵光一闪,终于明白那种隐约的违和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对啊,现在的幸村很像清志之前被灭五感的样子!” “什么?!” “那个幸村同学吗?!” 丸井文太现在急得团团转,他之前跟清志聊起的时候只是做个假设,谁能想到居然真有这种事发生! 幸村会没事…… 只凭借刻在身体中的记忆机械地追球、回球,难以灵活应对复杂的来球,只能勉强将比赛进行下去。 因着幸村精市本身实力过硬,加之这是双打比赛,有德川一矢在旁掩护,局势也就没太糟糕。 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还算冷静,前者安抚心焦的众人道:“不要自乱阵脚,幸村还没有放弃,我们只要相信他就够了。” 柳莲二点点头,“清志在国二时就能靠自己走出来了,他肯定跟精市提点过,现在的情况就是最好的证据。” 不二周助提起了前天晚上两人去对练的事情,“现在想想,说不定是坂田完成了对我用过的那一招,先展示给幸村看了。” “啊啊,那招是在精神层面的压制?”白石藏之介接过话头,“很少有人能使用这种招式,如果没遇到过的话,真的很难靠自己的力量破除。” “也就是说,坂田前辈那一招给幸村前辈提供了破局的思路。”越前龙马说。 “没错,想必不用多久,幸村就能恢复过来了。” 越前龙马盯着球场上行动如机器人一样的幸村精市,陷入了沉思。 五感尽失,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他现在在想什么? 他是怎么做到在这种状态下靠本能继续打球的? 还有,刚才他们说坂田前辈在国二时就成功破解了灭五感…… 那个人,又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换做是自己,能像他们俩一样成功走出来吗? 越前龙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感觉自己还有很多的不足,别说在世界大放异彩了,说不定甚至赶不上队里的前辈。 他紧了紧拳头,重新将视线投回球场,下定了某个决心。 比分来到2-1,现在是40-15,再有一球就是德国队拿下这一局。 而转机就在这一球。 幸村精市面上带着一如往常的柔和微笑,轻松打回了波尔克的高吊球,球拐着弯落在了场边界内,在地上不住地打旋,片刻才停下。 “40-30!” 在不到两局的时间内,幸村精市不仅正常将比赛进行了下去,还凭借自己的力量成功破除了灭五感,从德国队手中夺得一分,让日本队一方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坂田清志与幸村精市对上了视线,不约而同对彼此露出了微笑。 “嗳,清志!”丸井文太扑了上来,一脸的兴奋,“你前天跟幸村说了什么啊?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快恢复过来的?” “不是我跟他说了什么,是在我展示深海给他看之后,他自己悟出了什么。” “‘深海’是指你的新绝招,所以他悟出的是什么?”丸井文太很快反应过来,接着问道。 坂田清志面露难色,“很肉麻啊,真的要听吗?” 见他这表情,丸井文太有点迟疑了。 “……有多肉麻?” 坂田清志示意他附耳过来,小声告诉了他。 “嗬!!” 丸井文太差些跳了起来,“他真这么说的?” 坂田清志艰难地点了点头,丸井文太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尴尬地挠挠头,沉默了下来。 “到底是什么?”真田弦一郎困惑地问道。 柳莲二似乎猜出了什么,笑了一声,说:“清志之前的愿望只是想要一张跟大家的合照,你就理解成是跟这个类似的话。” 真田弦一郎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与此同时,坂田清志猛地扭头看向柳莲二。 “是不是因为你是参谋组的,不需要参加训练,所以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了?” 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的三船教练适时拱火了一句:“小组赛之后选手名单会有变动,其他人也是有机会上场的。” “无碍,左右大家都是要练到倒下为止的,我也不算吃亏。” 柳莲二倒是接受良好,也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还是真的不在乎。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几秒,看回了球场。 “专心看比赛。” 这句话相当于在警告其他人别多嘴,但还是有人打趣了他几句。 没关系,他屏蔽听觉就是。 见他没反应,他们也就收了心思,把目光放回了球场上。 幸村精市恢复过来之后,动作相比之前轻盈了许多,仿佛刚才的经历让他突破了极限一般。 他与德川一矢默契配合,继续跟德国队争夺比赛的主导权。 弗兰肯斯坦纳被称为网球机器人,能准确找到黑洞的空隙,并将球精确打向空隙,突破重重防守。 “前辈,那一招对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多用了。” 说着,幸村精市打回了穿过黑洞的球,球化作箭镞直直地飞向对面的底线,并在落地后沿半圆轨道飞回了这边,完美避开了波尔克的球拍。 “ga,日本,2-2!” 德川一矢下意识伸手抓住了飞回来的球,面露惊愕。 他回头看向幸村精市,看见他蓝紫色的眼眸中盈着自信,突然想起了坂田清志说过的话,便点了点头。 比分追平,日本队士气高涨。 第五局开始,德川一矢展现出了他惊人的预判能力,准确说出了德国队下一球将如何打出,和幸村精市配合着先一步赶到最佳回球位置,凭此快速赢分,转眼间就夺下了一局。 “ga,日本,2-3!” 听鬼十次郎和入江奏多,以及波尔克的说法,德川一矢今天的预感相当敏锐,与幸村精市的能力产生了共鸣,进化成了“第六感”,能让他们看到一瞬间的未来。 要坂田清志来说的话,这个倒是不算夸张。 只要观察力足够仔细,光看对手微妙的动作就能判断出下一球会怎么打出来了。 自然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打回去又是另一回事了。 波尔克打出漩涡的洗礼,击飞了幸村精市的球拍。 幸村精市一怔,看了看自己的手,旋即若无其事地捡起了球拍,不为所动。 德川一矢也被这一招打飞了球拍,即便用黑洞削弱球的威力也无济于事。 “ga,德国,4-3!” 在训练众人感知能力的时候,坂田清志就说过要足够熟悉自己的身体,这句话同样适用于正常情况下打球。 身体素质上的差距是难以弥补的,得另辟蹊径才行。 “无法打回的球……这要怎么破解呢?”鬼十次郎呢喃道。 “很难,而且硬是要接球的话,也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入江奏多面色凝重道。 “接不到的球,别接就是了。”坂田清志漫不经心地说,“我们不是也有吗,让对手没法拿分的办法。” “什么?” 不少人疑惑地看向坂田清志,立海大众人却迅速反应了过来。 “嗯,如果是那招的话,确实能奏效,就是要花点时间。”真田弦一郎颔首道,“而且这是双打,德川前辈也不清楚那招怎么用,可能有点难。” “怕什么,还有时间,不需要着急。” 德川不知道怎么用,精市知道啊,交给精市指挥不就好了? 何况,早在恢复过来的那时开始,精市就已经在策划了。 他一刻不停地打出各种旋球,就是最好的证据。 鬼十次郎看着坂田清志,“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是有胜算吗?” “胜算当然是没有的,两个第一次来到世界杯的中学生怎么可能打赢职业选手。” 不等鬼十次郎开口,坂田清志话锋一转: “所以我不是说过了吗,尽全力去耍赖就好了。” 幸村精市若有所思地抓了抓球拍网,随即摆好姿势等待德国队打出下一球。 待到波尔克再次打出漩涡的洗礼,幸村精市赶在德川一矢之前追上了球,放低重心,脚步画弧迅速转了一圈,借力打回了这一球,同时球拍也飞向了一边。 “打回去了!!” 弗兰肯斯坦纳迅速回球,在德川一矢接球之前,幸村精市对他喊了一句:“前辈,打上旋球!” 德川一矢下意识照办,打出一记上旋球。 波尔克挥拍想打出漩涡的洗礼,却在接球的瞬间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不待他细想,球已经飞了过去,并落在了界外。 “出界!30-15!” “啊,原来是这招!”大石秀一郎惊讶道,“是柳和坂田用过的——!” “你们立海大的都会这一招吗?”不二周助问坂田清志。 “倒也不是,这一招还是很讲究技巧的,而且不能用太多次,持续时间也短。” 自然了,一旦打开了豁口,之后就会轻松许多,用不了几次也没关系。 在波尔克之后,弗兰肯斯坦纳也出现了打界外球的情况。 凭借两人的失误,日本队再次追平比分,来到了4-4。 面对意料之外的发展,波尔克板着的脸阴沉了几分,用双手握拍接球,直接破了这一局。 弗兰肯斯坦纳紧随其后,也是双手握拍回球,主导权再次来到了德国队手中。 因着要提防日本队再利用旋球麻痹自己的肌肉,德国队开始使用化解回旋的保守打法。 好消息是封锁了漩涡的洗礼,坏消息是进入了漫长的拉锯战。 每每德川一矢想使用黑洞,幸村精市就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先一步挡在他面前,挥拍将球击回。 “德川前辈,请仔细观察我的动作。” 德川一矢有些不解,却还是依言紧盯着幸村精市的一举一动。 手腕,手臂,乃至于全身,每一处动作都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这一球。 或是变轨旋球,或是直球变轨,亦或是在地上打旋的终止符——只要掌握了技巧,所有人都能打出来。 对面在接球时化解了回旋,但这些招式的作用可不只是让球路变幻莫测。 德川一矢有样学样,也开始打出了最基础的变轨球,并一点点向不和谐音靠近。 “会疲惫的不仅是肌肉,还有视觉和大脑。” 随着坂田清志说出这一句,弗兰肯斯坦纳突然停顿了一瞬,不知是看到了幻觉还是一时走了神。 波尔克迅速追上球打了回来,叫他赶紧打起精神来。 “毕竟是双打,原本还需要一点时间的,但因为是精市在用,德川前辈也迅速掌握了技巧,效果出来得也就更快。” 难以预测动向的变轨球,幸村精市的梦境,二者结合,便产生了新的效果。 封住其中一人,集中火力对抗另一人,是个不错的策略。 弗兰肯斯坦纳的动作变得迟钝起来,任凭波尔克怎么呼喊他都醒不过来,日本队两人又步步紧逼,波尔克只好先继续比赛了。 但职业选手到底还是规格不同,即便是独自面对两人,波尔克也丝毫没有落于下风,甚至再次打出漩涡的洗礼,击飞了两人的球拍。 看来他已经发现麻痹肌肉一招的漏洞所在了。 在波尔克的全力掩护下,日本队两人暂时无暇维持幻觉,在5-4时弗兰肯斯坦纳终于还是恢复过来,与波尔克携手击碎日本队获胜的未来。 最后一次漩涡的洗礼,幸村精市用球拍的握柄末端打回,球飞向波尔克身后的德国国旗,因出界算作德国队得分。 “6-4,德国获胜!” “德国以2:1获胜!” 德国队的胜利不出所料,但日本队这匹黑马也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辛苦你们了。” 德川一矢和幸村精市回到选手席,坂田清志拍拍两人的肩膀。 “好好休息,准备迎接暴风雨。” “哎呀……” 幸村精市苦笑了一下。 “真的是一点伤心的时间都不给啊。” “你需要吗?” “不,我会讨回这笔账的。” 可不能轻易认输啊。 坂田清志又看向德川一矢,“德川前辈呢?” “我也不需要。” “很好,很精神。” 坂田清志满意地点点头,正好三船教练叫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场了。 “走。今天的目标已经超额完成了,至少这一点你们可以高兴一下。” 德川一矢问是什么目标。 坂田清志一边掰着手指数,一边说:“让大家认清自己的位置,让世界知晓日本队这颗有望新星的存在,让精市突破极限,让德川前辈进一步明白‘仁义’的含义,让平等院前辈改变想法……” 说着说着,他嫌烦了,“——反正就是很多,前辈只需要知道都是好事就行了。” “嗯、嗯……” 回到基地后,坂田清志首先给众人来了个开胃菜。 不论是国中生还是高中生,没倒下的就继续加练,一直练到倒下为止,倒下了就喝乾汁,搬到一边躺着休息。 因着大石秀一郎要去参加小组赛的抽签,坂田清志就先放了他一马,等他抽签回来了再抓他训练。 赛程安排得很赶,表演赛第二天就是小组赛,他们没有太多时间,只能采取斯巴达式训练去逼出极限。 大石秀一郎的手气不是盖的,让日本和世界排名第二的瑞士分到了同一组。 刚送走了第一的德国,现在又迎来了第二的瑞士,坂田清志已经忍不住直接叹气了。 叹气之后,他握住大石秀一郎的双肩,仿佛恶魔低语一般地说: “好了,大石,现在轮到你了。” “那、那个……请手下留情……” 坂田清志笑了一下,“不可能。” 把大石秀一郎丢给参谋组监督,坂田清志去外边把迹部景吾抓了回来,不由分说地按着他训练。 迹部景吾意外地乖乖照做了,没有半句怨言,看来是悟出了什么。 在监督剩下的人训练期间,坂田清志整理起今天得到的德国队情报,思索能否将他们的招式化为己用。 送走累趴的众人,参谋组也回去房间了,坂田清志独自留在场馆里,挂上门锁,开始了自己的特训。 他留了点味道正常的乾汁备用,不必担心回不去房间。 开始。 第132章 无所适从 “哈……” 完成训练之后,坂田清志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长出一口气。 汗水往身下滑落,湿了后背,也湿了地面。 这个时候,大家应该都恢复过来了。说不定有人还想自己加练,要用到场馆,他得赶紧起来把锁开了才行。 浑身使不上劲儿。 再歇一下,就一会儿。 他闭上一只眼,没有把两只眼睛都闭上,担心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自升入立海大以来,他就很少会练到连呼吸都困难的程度了。 并不是懈怠了,只是要操心的事情变多了,不能只关注自己的训练。 即便是在后山,他也从来没觉得三船教练的训练有多折磨,只是一开始敲栗子花了点时间,没法准时吃晚饭,有些不好受而已,不过很快就好转起来了。 那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呢? 反正他也没法上场比赛,就算是以身作则,像这样私下练到起不来也没人看见,起不了表率作用。 是为了将其他选手的招式改编过来,教给队里的大家吗? 漩涡的洗礼还好说,可很多人的招式都已经是另一个次元的东西了,就连手冢领域和魅影都只能甘拜下风,不是他说改编就能改编的。 时隔许久,他再次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但这次不能当做野营来看待了。 他是修了一半的盘山天梯,不会也不能勉强自己去为实力远超自己的强者指引方向——早在达到如今的境界时,他们就已经有自己的方向了,不是他能干涉的。 那是什么让他锁上大门,避开所有人的视线,独自训练到倒地不起呢? 开发新招式吗? 深海已经成功开发出来了,他暂时没有别的灵感了。就算现在突破了极限,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而且他也不是只靠招式取胜的…… “哈……” 坂田清志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可能只是单纯闲不下来,而且也有一段时间没打过一场正儿八经的练习赛了。 虽然心知今天必败,可真正看见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他能做的不多,只有安排训练和在心理上给他们提供点帮助,剩下的还是要看他们自己。 没事可干,只能像这样动动身子了。 动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也能发泄憋屈的心情和没处用的力气。 半晌,他慢吞吞地翻了个身,勉强够到不远处放着的乾汁,颤抖着手打开盖子喝了起来。幸好有吸管,不然这会儿得洒了。 好累。 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灼烧。 “咳咳咳……!!” 他一下喝得太急呛到了,本来就难受,这一呛更是差点把肺都咳出来。 好不容易缓过来,他不禁深感疲惫地叹了口气。 喉咙还有点不舒服,不过乾汁见效快,总算是感觉好点了,应该能走动。 这时,大门被推了推,门外隐隐传来了疑惑的声音。 放好球拍和水杯,背上网球包,坂田清志起身去把锁给开了,一开门就跟正抬起脚想踹门的远山金太郎对上了视线。 “啊,坂田小哥,原来你在里面啊!” 远山金太郎开朗地笑着放下脚,在看见灯下的坂田清志简直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时,顿时就瞪圆了眼睛。 “小哥,你怎么——” 他身后的鬼十次郎先一步开口了:“你刚训练完吗?快去洗个澡,当心感冒了。” “训练到现在?!坂田小哥真了不起啊!” 坂田清志现在没力气说话,就只是揉了揉远山金太郎的脑袋,对鬼十次郎点头致意,越过他们离开了。 “好,我也不能输!鬼大叔,我们走!” “行。” 鬼十次郎瞥了一眼坂田清志的背影,暗自佩服他的勤奋,片刻才收回视线,跟着远山金太郎走进场馆。 “这里怎么这么湿啊?不会是坂田小哥的汗?” 远山金太郎正蹲在地上,看着眼前一大滩被汗浸湿的痕迹。 “他刚刚应该是躺在这儿了。”鬼十次郎说,“走,我们去旁边那个干燥的场地。” 远山金太郎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怎么了?” “总感觉,这里会这么湿,应该不只是躺在这里了。” 鬼十次郎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走近了蹲下来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了不对。 “白石在部活结束后自己加练,也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那是在原地不断流下汗水所凝成的痕迹。 “他到底在这里练了多久……” 坂田清志不知道那两人的对话,他避开了大家常选择的跑步线路,独自走在僻静的小路上。 这里本该没人经过的,他却遇上了迎面走来的越前龙马。 “啊,前辈——” 在看见坂田清志的时候,越前龙马刚笑起来想跟他打招呼,下一瞬看清了他现在的模样,立刻就噤了声。 自己现在的样子到底有多狼狈,远山也是,越前也是,怎么都这么震惊? 坂田清志在心里叹息,面上却不显。 走了一段路,他感觉好多了,就先开口询问越前龙马有什么事。 越前龙马欲言又止,迟疑了一阵,想到坂田清志不喜欢说话只说一半,干脆直接闭上眼不去看他,破罐子破摔地说了出来: “前辈,请跟我打一场练习赛!” “不行。” 越前龙马的请求被坂田清志斩钉截铁地驳回了。 “不是不愿意,只是现在做不到。” “啊……” 坂田清志的样子实在太有说服力,越前龙马心里也明白现在提这茬儿是强人所难了,就没试着说服他答应。 见他垂头丧气的,坂田清志沉吟片刻,说:“回室内慢慢聊,我应该能给你些建议。” 越前龙马猛地抬起头,怔愣了一下后又扬起了微笑。 “好!” 两人来到大厅,没见到有其他人的身影,大抵都是在各自加练。 找位置坐下之后,坂田清志从包里拿出毛巾,简单擦了擦身子,把剩下的乾汁喝完,这才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越前龙马。 “你在烦恼什么?” “看过德川前辈和幸村前辈的比赛之后,我意识到自己还有很多不足。”越前龙马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想变得更强,但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坂田清志沉默了几秒,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来了一句:“你会天衣无缝吗?” 越前龙马非常诚实地摇了摇头,一脸无辜,“不会。” 完了。 失策了。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产生蝴蝶效应…… 坂田清志没忍住叹了一声,艰难地闭了闭眼,声音里满是疲惫,让越前龙马有点慌。 “前辈?” 坂田清志对他摆摆手,“没事,我只是有点累而已。” 既然是自己蝴蝶掉了他的一大绝招,那总得负起责任给他找回来才行。 从前是从前,现在他可是自己这边的战力。 怎么办?让精市跟他来一场对练,叫他亲身经历一下五感尽失吗? 虽然也不是不行,但太花时间了,现在分秒必争。 坂田清志拨开遮了眼的湿发,看着眼前表情略为紧张的越前龙马。 “跟我来,我让你体验一下类似的感觉。” “诶,现在吗?”越前龙马一惊,“可是前辈你已经很累了?要不还是之后……” “没事,这个不花多少精力,早点解决早点安心。” 越前龙马是个嘴笨的,想开口劝下坂田清志,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在越前龙马着急的时候,正巧听见两人对话的幸村精市缓步走到坂田清志身后,按住了他的肩膀,微微笑着,语气却不带一丝笑意。 “清志,你要去做什么?” 坂田清志身子一僵,没敢回应。 “快去洗澡休息,这小子就交给我了。” 说着,幸村精市看向越前龙马,“没意见?” “没有!坂田前辈你先去休息!” 见有人解围,越前龙马连忙应下了,生怕待会儿坂田清志真跟自己对练,然后中途倒下了。 他自己的事情可以放一放,可不能让坂田前辈出事啊! 他可是这支队伍不可或缺的力量啊! 而且性格和厨艺也很好…… 总之就是不行,嗯! “清志——?” 幸村精市笑眯眯地催促着坂田清志,手上力道不大,却给了坂田清志无形的压力。 “我知道了,我去洗澡休息,越前就交给你来锻炼。”他按下叹气的冲动,回应道,“你们也注意一点,别太累了。” “放心,我会看着来的。” 得到想要的回复,幸村精市满意地松开了手,却不急着带越前龙马走,像是要看着坂田清志回房才罢休。 他的房间有单独的浴室,回房就能洗澡,幸村精市听他说过,自然知道这一点。 “那我先走了,晚安。” “晚安。” “前辈晚安。” 目送坂田清志往房间的方向走去,直至看不见他的背影了,幸村精市才看向越前龙马。 “走,我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练球。” “请多指教。” 幸村精市带越前龙马去了那个小场馆。 另一边,坂田清志回到房间后简单冲了个澡,磨磨蹭蹭地吹干头发之后就直接瘫在了床上。 明天是和希腊队的比赛,对面有两个来自处刑家族的国中生。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是远野和赤也对付他们俩。 该死的u-17世界杯。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地在心底咒骂着,随即爬起来梳好头发,熄灯把自己团进了被子里。 累死了,明天再思考要怎么办。 第133章 空中楼阁 越前龙马很快就体验到了五感尽失的感觉。甚至不需要两局,他就跌入了无边的黑暗。 很黑,什么都感觉不到,连自己是否站着都不知道。 越前龙马蓦然想起了不二周助被深海折磨的样子。 不二前辈说,那是一种压抑又窒息的感觉。 自己现在这种身处黑暗的感觉,似乎并没有比深海好到哪里去。 那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这种状态下还能操控身体继续打球的? 不会害怕吗? 不会想逃跑吗? 不会生出不想继续打球的念头吗? 究竟是什么支撑着他们,让他们坚持打球,最后破除这种痛苦的状态? 是对胜利的渴望吗? 是他们同校队友之间的羁绊吗? 从前的他对胜败其实不是很在乎,因为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打败自家老爸。 一直到进入青学,与校队的前辈们朝夕相处,和大家建立起关系,他才逐渐明白自己应该追求的是什么。 常胜立海大,听着很霸气,但细细一想就能明白这个名号承载着难以想象的重量和责任。正因如此,他们立海大的正选成员才会个个都出类拔萃、耐得住斯巴达训练,并对胜利有着远超常人的执着。 越前龙马自认为他做不到像他们那般追求胜利。 他不是没有品尝过败北的滋味。甚至从握起球拍开始,他就一直在输给某个无比强大的男人。那些失败的经历会化作他的动力,让他咬紧牙关、拼了死命地追赶上来,最终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他当然也想赢,可他从未试过主动去疯狂训练到倒地不起,而从来只是被逼着做地狱训练,而后累倒在地。 看着那样的立海大,越前龙马只觉得他们是一群为了维持常胜之名而甘愿物理意义上呕心沥血的疯子。 他只想单纯一点地打网球,享受与对手拼搏的刺激感,享受这个过程中的愉悦感——在进入u-17之前,他曾经是这样想的。 u-17是一个怪物云集的地方,德川一矢,鬼十次郎,平等院凤凰……他打不过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 或许是在美国和青学时赢了太多次,在亲眼见识到一军的实力、来到世界舞台之后,他突然就产生了一种与周围格格不入,找不到方向的感觉。 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太过安逸了。 连他们都赶不上的话,就更遑论打败那个人了。 可与此同时,他也忍不住去问自己:自己打网球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打败老爸吗? 不该只是如此。 越前龙马看到了黑暗中蓦然出现在前方的网球。 他喜欢与强者在赛场上争锋,喜欢为此和因此而不断进化。 ……没错,这就是答案。 这就是他打网球的原因。无关其他,只是因为热爱。 不单是热爱网球这项运动,也是热爱在打网球的过程中能感受到的刺激与欢喜、给自己带来的收获。 “!” 越前龙马原本只是在球场上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摸索,寻找那一颗小小的球,就如同幸村精市目前为止剥夺过五感的大多数对手一般。 然而,就是这样的越前龙马,却在某一瞬间陡然迸发出了一股庞大的纯净气息,挣脱了灭五感的束缚,气场也与之前截然不同,还隐约有吞噬自己这边力量的趋势。 幸村精市眼神微动,紧了紧手中的球拍。 原来如此,难怪清志会那么在意他。 又一个能够发动天衣无缝的选手。 正好,借这个机会来实践一下清志给的方案,也测试一下自己新开发出来的绝招。 幸村精市摒除杂念,剥夺了自己的视觉,不去看越前龙马散发出的白色气息,只当这是一次同以往一样的寻常比赛。 越前龙马打出一记肉眼追不上的发球,幸村精市面色淡然地赶到球落地的位置,轻松回以轨道诡异的不和谐音。 没有他打不回去的球。 越前龙马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和力道击球,幸村精市就在球上施加更强的回旋打回去,双方高强度持续拉锯,一时间难分高低。 因剥夺了视觉,看不见眼前的一切,幸村精市轻易就说服了自己无视越前龙马的天衣无缝,一如过往所有比赛一般打得游刃有余。 与此同时,发动天衣无缝后,越前龙马各方面能力都瞬间爆发到了另一个级别,他现在只觉身体无比轻盈,心情也是前所未有地轻松。 在黑暗中迷茫的确不好受,可他也因此成功突破瓶颈,进化到了全新的境界。 痛苦过后,是更为鲜明的喜悦。 正因如此,他才没法放弃打网球,没法放弃与强者争锋! 越前龙马抑制不住满腔的高昂情绪,不由笑了起来,轻快地跑到球飞来的位置,挥拍将球打向对面的角场,期待能与幸村精市打一场尽兴的比赛。 幸村精市反应很快,在被天衣无缝的光芒吞噬前就自发封印了视觉,以寻常心态应对,打出了往各个方向飞去的各种旋球,而越前龙马全部接住了。 区区旋球,对现在的他而言再简单不过,轻轻松松就能全部打回。 ——而这正是幸村精市想看到的结果。 蓦然间,越前龙马眼前的景象模糊了一瞬,动作也随之停顿。 尽管只是一瞬间,他也错失了回球的最佳时机,漫长的拉锯局面终于被打破。 “怎么了,小子,你是看见幻觉了吗?” 听见幸村精市略带笑意的声音,越前龙马不解地看了过去,他却没再开口,只是回到接发球的位置,用没有聚焦的眼睛望着前方。 越前龙马摇摇头,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他好不容易达到了天衣无缝,时间也不多了,得趁此机会好好熟悉一下,为之后的比赛做准备。 他从球筐拿了一颗新的球,打出了下一发球。 在幸村精市回球过来的时候,越前龙马又恍惚了一下,再次丢球。 分明自己的身体无比轻盈,轻得他都要怀疑自己快要飞起来了,可却连续两次犯了同样的错误,越前龙马不由皱起眉头。 不出片刻,他反应了过来。 这是白天看过的,那个德国国中生出现过的症状! 可是,为什么? “如何,你还要继续吗?” 幸村精市老神在在地出声询问道,仿佛早有预料。 “再来!” 他不信破不了这一招! “虽然我也很想继续……” 幸村精市摇摇头,解除了对自己视觉的封印,恢复了往日里柔和的微笑。 “但是快到熄灯时间了,再不去睡的话,明天会被清志骂的,所以还是算了。” “切……好。” 闻言,越前龙马还有点不尽兴,却也还是老实解除了天衣无缝。 “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 回去的路上,越前龙马问道。 “我借用了一下清志的惯用手段。” 因着计划顺利,幸村精市此时心情很好。 “我想想——就叫零感网球,以及空中楼阁。” 剥夺自身五感,同时对自己加以暗示,将天衣无缝的干扰压到最低限度。 刚才他只是剥夺了自己的视觉,毕竟越前龙马才刚学会天衣无缝,尚不成熟,这也只是一次简单对练,不需要费太多精力。 如若是正式比赛,他会剥夺自己更多的感官,将打球所需的感知能力拉到极致的。 解决完自身的问题,剩下的就是天衣无缝对对手能力的提升了。 他得出的答案是“空中楼阁”。 结合他的梦境,让对手的视觉和肌肉进入超负荷状态。不仅会眼花出现幻觉,也无法如意操控自己的身体,难以正常比赛。 天衣无缝确实会免疫一切精神层面的负面影响,但再怎么强大,对方也终究是肉眼凡胎,无法挣脱人体本身的限制。 如此一来,即便是面对发动天衣无缝的手冢国光,他也不必担心会束手无策了。 “空中楼阁是海市蜃楼的意思,为什么不叫这个?” 刚刚那种恍惚的感觉,似乎要更偏向于海市蜃楼。 “听起来就像是什么文学作品一样。” 幸村精市像是就等着他问一样,他才问出口就兴致勃勃地解释了起来: “因为灵感来自清志啊。” “啊?” 大抵是心情太好,幸村精市把那晚跟坂田清志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天和天梯么……” “而且是修到一半的盘山天梯。”幸村精市补充道。 见越前龙马没什么反应,他疑惑地歪了歪头。 “你不觉得很好玩吗?我当时笑了好久来着。” 联想到坂田清志古怪的行事作风,越前龙马实在是笑不出来。 他决定转移话题。 “说起来,坂田前辈刚刚是做了自主训练吗?感觉他就像是用汗洗了澡一样。” 转移得很生硬,不过幸村精市也没揪着不放。 “嗯,今天的败阵还是给了他一点刺激,加上他没法上场比赛,又经常动脑,只能像这样动一动身子来排解心中的烦闷了。” “适当运动一下没什么,可练到那种程度还是有点过了。”越前龙马不理解,语气里还透着些许担忧,“万一晕倒了怎么办?” 坂田清志在后山上跟所有人关系都不错,尽管行事风格有些古怪,但他体贴的性格和高超的厨艺很快就征服了大家。 越前龙马也受过他几次关照,还有后来他为阻止自己而主动选择暴露,被赶出基地一事也是……不知不觉就对他生出了几分信赖的感情。 刚才看见他那副模样,越前龙马是真的担心他什么时候就倒下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幸村精市收了笑,“所以得好好监督他才行,不仅是我们,也拜托你帮忙留意一下,多劝劝他。” 越前龙马面色凝重地沉默片刻,应了下来。 “我会的。” 番外十 外套 “我从以前开始就很在意了……” 立海大众人还在学校里时,某次训练的休息时间,坂田清志看着幸村精市,问出了他疑惑许久的问题。 “精市到底为什么总是披着外套,而且外套怎么也掉不下来?” 感觉像是用别针把外套别在衣服上了,可又没看见类似的痕迹。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幸村精市身上。大家都很好奇。 幸村精市摸着下巴思索了几秒,“就是,习惯?至于为什么掉不下来,我也不清楚。” “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习惯的?” “好像是国一某次训练结束后的事……” 幸村精市回忆着,跟众人讲述起那时的事情。 彼时是初春,虽说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但早晚温差大,正是感冒多发的时期。 立海大的训练并不轻松,一整套做下来之后大家都大汗淋漓,不少人热得把外套脱了,幸村精市也是其中一员。 春季微凉的风吹得舒适,带走了体内的燥热,头顶传来树叶轻微的沙沙响声,心情也随之变得愉悦起来。 幸村精市原本想着等休息得差不多了,就把外套穿上的,毕竟他不想因感冒而懈怠了学业和训练,何况感冒也不好受。 他看见不远处正在交谈的坂田清志和柳莲二依旧穿着外套,柳莲二还把拉链拉到了最上面,不由感叹他们忍耐力真强。 这时,坂田清志突然往他这边看了过来,正好跟他对上视线。 只见他跟柳莲二说了句什么,随后便径直来到了幸村精市跟前。 “怎么了?”幸村精市问。 坂田清志坐在他旁边,“不冷吗?” “还好,不是很冷。别担心,待会儿我就把外套穿上。” 幸村精市笑着让他放心,可坂田清志却没有立刻回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热的话,要不试试把外套披在肩上?” 穿了热,脱了冷,那就披着。 “对哦。” 听他这么一说,幸村精市才想起来还可以这样,立刻就照办了。 比刚才暖和一些,汗涔涔的手臂依旧露在外边,不算太热,也不用担心着凉。 “你们俩不热吗?” “我还好,有卷起袖子。” 坂田清志的外套拉链大概拉到了胸口的位置,没有柳莲二那么夸张。是有些热,却也好过着凉,多少能忍得下去。 “至于莲二,我不好说。” 幸村精市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神色认真,“他真的不会热吗?” “心静自然凉——他是这么说的。”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很快到了时间,就一同回到了训练当中。 自那之后,幸村精市就养成了披外套的习惯。 听完幸村精市的讲述,坂田清志沉默了。 那他在原作里是怎么养成这个习惯的?也是因为又冷又热,突然想到折中披外套就好了,于是就一直这么做了? ……好像也不是很重要,还是不要多想了。 “可是你夏天也披外套?”丸井文太提出了疑问,“大热天的没那么容易感冒,怎么还披着?不热吗?” “大抵是为了营造游刃有余的氛围。”柳莲二说,“一些不是很重要的比赛,精市都不会轻易取下外套,在外套掉落之前就能获胜。”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众人都理解地点了点头。 “所以幸村部长到底是怎么固定外套的?”切原赤也满头的问号,“难道是拿别针——” “赤也。” 切原赤也话未说完,幸村精市就笑眯眯地叫了他一声,成功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瞬间噤了声。 坂田清志适时转移了话题:“部里只有精市会披外套,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披外套是精市专属行为?” “亦或者是部长专属。”仁王雅治接话道。 “好像不错诶。”幸村精市来了兴致,“能不能把这个变成我们网球部的传统呢?” 杰克桑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没必要当成传统了,我完全想不通有什么意义。” “说起来,是坂田同学先提出来让幸村同学披外套的,可我们都没见过坂田同学本人披外套的样子啊。” 柳生比吕士抛出了另一个话题,丝滑地略过了有关“披外套传统”的讨论。 “因为会滑下来,所以不是脱了就是穿着。” 所以他是真的好奇幸村精市是怎么做到把外套固定在肩上的。 “不觉得披外套很帅吗?” “我懂。”丸井文太点头赞同道,“我也想过模仿的,可外套老是会掉下来。” “直接拿别针别着呗。”仁王雅治漫不经心地说,“不过就算这样做,文太也没法固定好外套就是了。” “你什么意思?”丸井文太瞪着他。 “因为文太喜欢玩。” 坂田清志代为解释了,还不忘自夸一句:“但我可以牢牢固定住。” 丸井文太气不过,不轻不重地捶了他一拳,道:“口说无凭,敢不敢打赌?” “赌什么?” 爱看热闹的幸村精市插嘴道:“输的人加训,怎么样?” “不行,这对清志来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丸井文太立马驳回了,“怎么也得找个他接受不了的惩罚才行!” 真田弦一郎面色难看,想出言阻止这场闹剧,幸村精市却用威严十足的笑容给了他莫大的压力,他只好乖乖闭嘴了。 “我有一个点子!”毛利寿三郎笑容满面地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输的人要让其他人在自己脸上画画,在到家之前不能擦掉!” “我不赌了。” 坂田清志飞速丢下这句话就想开溜,仁王雅治眼疾手快地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不让他逃跑。 “不许反悔,就这么定了。” 坂田清志幽怨地看着仁王雅治,后者只是坏笑着,一点不受他眼神的影响。 “既然这样,那就大家一起参加,就我们两个多没意思。” 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才行。 “不,我……” 一直沉默的真田弦一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旁边的幸村精市却更快一步决定就这么办了。 于是,不论愿不愿意,正选外加正选候补总计九人都加入了这场打赌之中,由幸村精市担任裁判。 具体规则是:在翌日训练的时候,所有人都要用别针把外套固定在肩上,在训练结束前外套掉落就算作输,由裁判在输家脸上画画,回到家之前都不能擦掉。 最先受罚的是切原赤也,完全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这孩子打练习赛一时上了头,直接把外套甩到了对手脸上,被真田弦一郎狠狠骂了一通,接下来就是幸村精市的油性笔制裁。 “可恶……” 切原赤也涨红了脸,不知是羞得还是气得。他捏紧了拳头,闭着眼睛任由幸村精市在自己脸上画画,满心都是羞耻,身子都在不住地微微颤抖。 “好啦,小乌龟画好了。” 幸村精市在切原赤也脸上画了只小乌龟,可爱极了。 可怜的孩子,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目睹全程的坂田清志事不关己地想道,随即就转头回到了训练当中。 他倒是无所谓自己脸上被画点什么。他担心的是油性笔的笔迹很难清洗。 因此,他一定要存活到最后。 坂田清志冷漠的面容上浮现出坚定的神色,身后隐隐有火焰燃起。 不明所以的普通部员都在讨论正选成员今天怎么都模仿起了幸村部长,还个个都铆足了劲,像是在为了某个共同的目标燃烧自己一样。 “我明白了,他们一定是在为今年的比赛奋斗!” 森井诚恍然大悟地说道,随即下定了决心,看向周围的同伴。 “各位!我们也不能懈怠,必须要努力追赶,不让前辈们失望才行!” “好!!” 不仅正选燃起来了,普通部员们产生了莫名其妙的误解,也跟着燃了起来,一时间网球场里热血沸腾。 在听幸村精市讲完来龙去脉之后,坂田爱音忍不住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到底在燃什么?” “呵呵,不是很好吗,大家都很努力,这就够了。” 原本只是觉着好玩,没想到阴差阳错促成了其他部员的奋发图强,真是意外之喜啊。 坂田爱音傻了眼,只叹息着摇摇头。 “一群网球笨蛋。” 第134章 聚沙成塔 各怀心思的不眠之夜转眼间过去,u-17世界杯正式开始。 在前往比赛场地的路上,坂田清志从幸村精市那里听来了昨晚的事情。 说完之后,幸村精市问起他的身体状况。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一切正常,就是还有点手痒。” “回去之后抓个人打一场。” 坂田清志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决定比完之后仔细想一想抓谁比较好。 在那之前,先把注意力放在今天跟希腊队的比赛上。 会场设有各代表队的休息室,不上场的成员和众教练可以留在休息室观看实时转播,上场成员在赛场的选手席等候,总教练坐在球场边上的长椅做指导,医疗队在旁边待机。 因着是小组赛,场地不算太大,观众只能站着为选手加油。 世界杯官方没有什么“特别指导”,这个职位是日本队内部设定的,因此坂田清志在官方文件上登记为了医疗队的一员。 顺带一提,医疗队是由参谋组兼任的。 三船教练将二十八人的远征组分为四个小队,留一队人温存实力。今天上场的是松小队。 来到对应赛场,众人发现校友和一同参加u-17集训的同伴都过来为他们加油了,坂田爱音也在其中。 太久没见到坂田爱音,跟她对上视线的时候,坂田清志怔愣了一下,片刻才回神跟她打招呼,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走近了些,坂田爱音揶揄他说:“你可别哭啊。” “嗯,回家之后我再哭。” 坂田爱音的眼神有些嫌弃,坂田清志心情却很好。 “行了,快去。” 久违再见的简短对话在坂田爱音的催促下结束,坂田清志跟她挥挥手,回到了医疗队当中。 松小队围成一圈,做赛前激励。小队长种岛修二开了几句玩笑,远野笃京笑称要把烂摊子丢给平等院凤凰和鬼小队处理,一点没有紧张感,气氛轻松得很。 ……只除了大石秀一郎。 “大石,加油啊喵——!!” 大石秀一郎和越知月光经过观众席时,菊丸英二高声为大石秀一郎加油,他却因为过于紧张而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大石。” 在他们进入球场前,坂田清志叫了大石秀一郎一声,阴沉冰冷的气场瞬间唤回了他的魂。 “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只需要全力以赴,把积累至今的经验全部用上就够了。”坂田清志的神情略为冷漠,“实在无法相信自己,就相信那些相信你的人。” “——自然了,你要想比赛之后会怎么被我罚也行。” “啊、啊哈哈……” 大石秀一郎讪笑两声,做了几下深呼吸,总算是露出了还算能看的表情。 “那我上了!” “先放下你手里的扫帚。” “什么……诶?!不好意思!!” 大石秀一郎慌里慌张跑回去把扫帚换成球拍了,坂田清志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搭档越知月光一如往常,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见表情,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坂田清志没怎么和他说过话,也摸不清他的想法,只是对他点了点头。 越知月光顿了一下,沉默着回了一个点头,而后便率先提步走向球场。 毛利前辈是怎么和他亲近起来的呢…… 在坂田清志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裁判宣布第一局希腊队发球,瞬间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赫拉克勒斯打出一发侧旋球,大石秀一郎迅速追上,不料球落地后画出了极大的弧线往场外飞去,只堪堪擦过他的球拍前端。 “15-0!” “天真的尾巴”,落地后反弹轨道变幻莫测的发球。 真要说起来的话,坂田清志的卷沙发球变式——的进化版,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大石秀一郎回到自己的位置,长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丢了一球而已,之后再赶上来就是。 仔细观察,回想起过去的训练,然后回击! 第二球是普通发球,双方对打了几个回合,大石秀一郎打出一记攀月截击,却遭到了强力扣杀,再丢一分。 “30-0!” 希腊队的战力非同寻常,以大石秀一郎目前的水平来说还是有点勉强。 只不过,他并非一无是处,坂田清志的努力也不是无用的。 在赫拉克勒斯再次打出天真的尾巴时,大石秀一郎看清了他手腕的细微扭动,迅速追到球落地的位置,放低重心,挥拍打了回去。 这一下倒是让赫拉克勒斯吃惊了。鲜少有人能打回天真的尾巴,可他居然做到了。 埃万盖洛斯平静地回球,越知月光凭借身高优势将球打向后场,赫拉克勒斯跳起扣杀,目标是日本队场地的底线。 本以为这一球又是希腊队得分,可大石秀一郎却早早等在了底线附近,用攀月截击打回了这一发扣杀,终于赢回一分。 “30-15!” “噢噢噢噢噢噢噢!大石好样的!!” 没错,不需要去思考太多,只要用上一切能用的就好。 就算对方有一个强大的高中生,也改变不了对面有一个跟自己一样,初次来到世界舞台的国中生。 这可是双打啊。 在激烈的对打下,希腊队略胜一筹,拿下了第一局。 好,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局面。 让他想想,接下来该怎么打,才能赢回一局…… 在大石秀一郎思索的时候,陡然一道疾风掠过,撩起了他的衣角。 疾风直直穿过了希腊队两人中间的空隙。连球路都看不清楚,待回过神来,球已然弹起击中了他们身后的墙壁。 在与迹部景吾和仁王雅治比赛时,越知月光只使用了六成实力。 换言之,这一发马赫发球的威力远比他们之前所见到的要强得多,是真正意义上的肉眼不可捕捉。 凭借马赫发球,日本队成功赢下一局。 来到第三局,由埃万盖洛斯发球。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技能,但硬实力在大石秀一郎之上,且与赫拉克勒斯配合默契,也是个棘手的对手,很快就夺回了一局。 大石秀一郎想起了坂田清志常挂在嘴边的话。他有着一套荒谬古怪的强盗逻辑,总鼓励他们学着他耍赖皮,还说什么厚颜无耻则天下无敌…… 面对实力在自己之上的对手,正面对决肯定是行不通的了,那就按照坂田所说,耍赖到底! 迹部景吾昨天在表演赛上与入江奏多配合演戏,用障眼法欺骗对手,成功起到了一定作用,说不定他们也可以试着这样做。 “越知前辈,可以稍微聊一下吗?” 交换场地时稍作歇息,大石秀一郎跟越知月光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接下来是大石秀一郎发球。在发球之后,日本队两人迅速移动,大石秀一郎来到网前,越知月光去到后场。 赫拉克勒斯打出高吊球,大石秀一郎高高跃起,却还是拦不住这一球。 不过,他本来也不打算拦下这一球。 球飞向后场,来到了越知月光的面前。 “马赫……” ——一记马赫扣杀打碎了希腊队主导比赛的局面。 在日本队打出高吊球时,赫拉克勒斯利用背后的太阳打掩护,想和埃万盖洛斯打配合,大石秀一郎却闭上了眼睛,凭借破空的声响将这一球打了回去。 日本队两人的配合愈发默契,大石秀一郎贯彻了演戏耍赖皮的任务,时而假装跟越知月光交换攻守,瞒天过海,时而又声东击西,与希腊队进入了激烈的追分游戏之中。 “你怎么看大石的表现,清志?” 医疗队在一边观战,柳莲二侧头看向坂田清志,询问道。 “进步很大,心态端正了不少,还可以更好。” “评价比之前好了很多啊。”乾贞治接过话头,“不过,你看起来似乎不大高兴。” “我本来就长这样。”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地刺了回去,旋即话锋一转,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 “目前为止只是开胃菜,双方都还没拿出真本事。” “也是时候出现了。”柳莲二应道。 在比分来到4-4时,赫拉克勒斯身上散发出了白银色的光芒。像是与之呼应一般,越知月光撩开刘海,露出了他那颇具压迫感的冰冷眼睛。 “大石,闭眼站到场地一角,绝对不要睁眼。” “好、好的!” 接下来是两位高中生之间的对决。 坂田清志强化过他们蒙眼打球和躲避的能力,越知月光也有分寸,因此他并不怎么担心大石秀一郎出事。 以防万一,等会交换场地的时候跟大石提一提。 第135章 何为荣誉 两边的高中生彼此交锋,各自拿下一局,一步也不肯退让。 越知月光很好地控制了回球路线,赫拉克勒斯也乐意陪他打个单打,双方都避开了国中生。 而现在来到了埃万盖洛斯的发球局。 越知月光拿球拍轻拍了一下大石秀一郎的臀部,让他睁眼回到后场。 埃万盖洛斯受越知月光的精神暗杀影响,因莫大的精神压力而连续失误,丢掉了发球局。 现在比分是5-6,再有一局就是日本队的胜利。 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接下来可就不好说了。 赫拉克勒斯是个性格温厚的选手,但他的眼神明显跟之前不同了。 双方交换场地,坂田清志叫住了大石秀一郎。 “注意躲避。就算没法完全躲开,至少也要避免伤到要害。” “对手刚刚都没想着要攻击我,应该没事……?” “大石,不要相信他人会凭良心做事。” 大石秀一郎怔住了。 “现在是关键时刻,你怎么说得准对方不会孤注一掷呢?” “不要一厢情愿,保护好自己是最要紧的。” 三船教练适时吼了他一句:“叫你做就照做!别在这磨磨蹭蹭的!” “好、好的!!” 大石秀一郎立刻端正了站姿,连忙跟在越知月光后面去了另一边场地。 “大石的躲避成绩不大好,”乾贞治面色有些难看,“可能有点难。” “至少能躲开迎面飞来的球。” “毫无防备的话,成功躲开的概率是304。” 柳莲二接道:“有了刚才那一番话,成功躲开的概率是927。” 大石秀一郎抛起手中的球,挥拍击出后闭上了眼,担心会受到对方奥林匹亚白银之光的影响。 “——!” 风的声音不对劲。 在产生这个想法的一瞬间,大石秀一郎下意识蹲下了身子,随即就听见破空的声音自头顶掠过,让他的心凉了一大截。 如果他没有蹲下,那颗球现在就会打中他的下巴。不仅如此,听风声的强度,说不定还会把他打飞,最后重伤倒地。 “不要相信对手的良心。” 才刚听坂田说起这件事,对方就真的这么做了。 不等他去苦恼和质疑,他身后的越知月光迅速打回了球。下一球即将飞来,他只好先将这些念头抛之脑后,专注比赛。 赫拉克勒斯在打出刚刚那一球时闭上双眼,流下了泪水,不忍去看大石秀一郎被击飞的惨状,可随即就发现他成功躲了过去,不由瞪大了眼睛,面露惊愕。 “有一就有二,对方一定会再尝试攻击大石。”柳莲二的神情颇为凝重,“还不能放松警惕!” 恶事一旦有了第一次,往后就会像开了口的水坝一样,再难停下来了。这种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鲜少有中途能停手的。 正如柳莲二所说,赫拉克勒斯见一次不成,在犹豫之后还是选择了继续找机会攻击大石秀一郎,希望能就此给日本队制造出漏洞。 他背负着整个国家的荣誉,不能因个人的坚持而与胜利失之交臂! 大石秀一郎的躲避能力不算太好,在躲过几次攻击后,他的身上还是多出来几道擦伤,动作也迟缓了些许。 越知月光在尽全力掩护他,可只凭他自己还是难以防下所有的攻击。 “大石……” 乾贞治捏紧了手中的纸笔。 坂田清志瞥了他一眼,又看向赫拉克勒斯,看见他面上的挣扎,心下了然。 人心是无比矛盾而复杂的。 就算能用“这都是为了祖国的荣誉”一时说服自己去咬牙违背良心,这种决心也维持不了太久,尤其对方还只是个未成年的高三生。 在这个即将步入成年人世界的阶段,内心的挣扎是极为激烈的。 “如果一个国家的荣誉居然需要青少年出卖良心、违背道德才能获得,那么这个国家从一开始就没有荣誉可言。” 在体育赛事中为国而战居然要用下三滥的暴力手段,还将其当成普遍现象,这气量真是小得没谁了。 坂田清志音量不大不小,旁边三人和不远处的三船教练都能听见。他们只是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不论他们怎么想,他要做的都不会变。 球场上,赫拉克勒斯的动作逐渐带上了迷茫。 他本就温和善良,让他来做这种昧良心的事情,无异于把他架在火上炙烤,只能感到无边的痛苦。 是坚持底线,堂堂正正地输,还是违背作为人最基本的道德原则,卑鄙地赢—— 他接下来的举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面对越知月光打来的球,赫拉克勒斯暗自叹息一声,将其打向了场边。 对面是一个陷入迷茫,最终选择坚持底线的高中生,和一个受到精神压制,无法正常比赛的国中生。 与之相对的,这边是一个动了真格的高中生,和一个受了点擦伤,闭着眼勉强继续比赛的国中生。 胜负已分了。 “ga,日本,7-5!日本队获胜!” 赛后双方握手,赫拉克勒斯温和的脸庞此时看着颇为疲惫,却也带有些许释怀。 “我为攻击你一事道歉,对不起。” “诶?!没、没关系的,反正也没伤到要害,啊哈哈……” 赫拉克勒斯突然说了日语,让大石秀一郎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他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自己不介意。 越知月光已经去放球拍了,对这一切并不关心。 “大石,过来处理伤口。” 坂田清志叫了一声还在傻笑的大石秀一郎,让他赶紧过来,别搁那儿笑了。 “啊,好的!” 在他走近这边的时候,观众席的青学应援团纷纷为他欢呼,他这才知道原来大家来看比赛了。 乾贞治给他简单处理好伤口,目送他回了后方的选手席。 接下来是重头戏。 坂田清志闭眼敛去其中的冷意,侧头看向往球场走来的切原赤也和远野笃京。 “赤也,记住我的话。” “放心,我记着呢!”切原赤也笑得开朗,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远野前辈……” 远野笃京闻声看了过来,坂田清志与他对视了几秒,最后只道:“可别死了。”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惊愕地看向坂田清志,三船教练无动于衷,远野笃京本人则是笑了一声。 “哼!不用你说,我也会活得好好的!” 说罢,他叫上切原赤也,走进了球场。 “走了,海带头小子!” “呃!请不要叫我海带头!”切原赤也不满地嘟囔着。 对面的兄弟两人都是走暴力网球路线的,还是什么古老处刑家族的后裔,和远野笃京一样擅长用网球进行处刑。 一个人还能应对,但对面有两个人都是如此,很难招架住。 坂田清志已经预见到之后会发生什么,现场又会多么惨不忍睹了。他不由皱紧眉头,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赤也最好不要受伤。 至于远野,他得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偿还过去犯下的错误。 坂田清志只关心身边重要的人们,其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 他对远野笃京能说的只有一句,那就是别死。 他会见证到最后的。 第136章 突发状况 比赛前半场几乎变成了远野笃京的处刑个人秀,前十二种处刑法不断打在希腊队两名选手身上,一时间唯见鲜血随短促的悲鸣溢出,染红希腊队的队服。 见到此情此景,切原赤也心情很复杂。 他的眼前时而会闪过那个红色梦境的画面,与现在的场景重叠。窒息而压抑,空旷而孤寂,映于镜中的红月和自己,还有倒在地上的…… 切原赤也猛地摇摇头,挥开脑中杂乱的思绪,按下不安分的情绪,专注于拾起远野笃京漏掉的球,或是先他一步接球,贯彻稳扎稳打的支援型打法。 他已经彻底蜕变了,不再是那个冲动的小鬼头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替正兴奋的远野前辈稳住局势,保证自己不被他牵动,又回到从前那个让前辈们失望的模样! 远野笃京一旦进入了处刑状态就会极度兴奋,容易忘乎所以,在双打比赛中必须得有一个能保持冷静的搭档辅助或制止他,才能让比赛正常进行下去。 过去这个任务是君岛育斗负责的,现在则换成了切原赤也。 在周围众人的努力下,切原赤也已经能很好地担起支援搭档的任务了。有他时不时替远野笃京回球,这场比赛也就没有变得更糟糕。 远野笃京习惯了君岛育斗时不时就会碍着自己处刑,也就没对切原赤也抱怨什么。别说抱怨了,他现在心情正好,就差哼起小曲儿了。 目前比分0-4,再有两局就是日本队的胜利。 希腊队的兄弟俩用手帕轻轻拭去身上的血迹,嘴角噙笑,丝毫没有焦急或害怕的迹象,仿佛先前的处刑对他们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他们用英语交谈起来,远野笃京立即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脸色骤变。 见远野笃京突然就沉下了脸色,切原赤也觉得奇怪,就问他怎么了。 “……和你没关系,赶紧回到位置上去!” 远野笃京阴沉着脸盯着切原赤也看了几秒,没好气地把他赶去了一边。 他原本想对这小子施以电椅之刑的,可那个长发小子正散发寒气死盯着这边,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只是口头叫他让开了。 莫名其妙被吼,切原赤也缩了缩脖子,嘴里嘀咕着真搞不懂他的雷区在哪,转身走去了自己应站的位置上。 第五局开始,远野笃京一下收敛了许多,没再嚷嚷着处刑、处刑了。切原赤也因此轻松了不少,终于有余力进入青月状态,去寻找对面的死角了。 远野笃京打出一记高吊球,阿波罗跳起扣杀,目标是—— “如愿的膝碎!” 切原赤也瞳孔骤缩,利用小碎步快速挡在了远野笃京面前,用球拍化解这一球的威力,又借力打了回去。 “别想得逞!!” 球绕过裁判椅击中了对面的场边界线,算作日本队得分。 这个发展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一是为希腊队突然瞄准远野笃京的左膝,二是为切原赤也像是知晓了对方的目的一样,冲过来挡下了这一击。 远野笃京惊诧地看着眼前的切原赤也,“你……” “之后再说,现在先集中比赛!” 切原赤也丢下这句话之后就跑回了原来的位置,远野笃京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先将多余的思绪抛之脑后了。 “清志,你跟赤也说了什么吗?” 惊讶过后,柳莲二发现坂田清志反应平淡,猜想可能是他提前跟赤也说了些什么,也有可能他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柳莲二觉得应该是前者。 坂田清志漫不经心地回道:“也没说什么,只是跟他提了一下对面有一对暴力的兄弟,远野前辈左膝有旧伤,就这两件事而已,别的什么也没提了。” 柳莲二挑了挑眉,“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自然了,赤也会怎么想,那可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坂田清志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打算,柳莲二心里也有了答案,便没再追问。 一次处刑不成,斯特凡诺普洛斯兄弟并没有就此放弃,反倒像是拉开了处刑秀的序幕一般,开始不停地往日本队两人身上打球。 因着有青月能看透球路,切原赤也多少可以躲过去,就是没精力去掩护远野笃京了。 远野笃京通过这阵子的特训强化了闪躲能力,有几次没能完全躲过,却也好歹避免了伤到要害。 但希腊队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就集中火力攻击远野笃京,誓要好生教训一下这个冒牌处刑人。 不多时,远野笃京身上就开出了朵朵红石蒜,刺疼了切原赤也的眼。 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可这场鲜血四溅的比赛却唤回了他不愿回想的记忆,让他没法对攻向远野笃京的球放任不管。 他尽全力想在球打中远野笃京之前击回,可对面有足足两人围攻,仍是有不少球落到了远野笃京身上。 不仅如此,途中远野笃京嫌他碍事,用力推开了他,其结果就是再添一处伤。 “管好你自己,别碍着我!” 切原赤也因这一推跌倒在地,脾气也上来了,爬起来就跟远野笃京大声叫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自己好心帮他,他怎么能说自己碍事?! “这是比赛,不是过家家!别自作多情挡在我前边碍手碍脚!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普度众生的弥勒佛吗?!” “你说什么?!!” 在两人争吵期间,希腊队发出了下一球。两人迅速躲开,远野笃京接了这一球,直接对着切原赤也打了一记电椅,却被他堪堪躲了过去。 “大家快散开!!” 落空的球朝着日本方的医疗队飞来,三津谷亚玖斗连忙对周围的人喊道。 坂田清志终于忍无可忍了,反手握住口袋里铅笔杆的末端,猛地用笔尖自上往下刺中了飞来的球,避免了一出惨剧。 “远野笃京,切原赤也……” 坂田清志冷着脸看向场上愣住的两人,扬了扬手中被铅笔前端贯穿的球。 “给我老老实实打球,听见没有?” 此刻的坂田清志仿若地狱的恶鬼,仿佛在说如果敢不听话,就让他们也落得跟这颗球一样的下场。 切原赤也不禁咽下一口唾沫,如小鸡啄米一般用力点了点头。远野笃京面色难看地“切”了一声,撇开了视线,没再跟切原赤也争吵。 总算是消停下来了。 坂田清志收回一身的寒气,拔掉铅笔上的球,把球交还给旁边吓傻了的球童。 等还了球,他扭头看向旁边瞪圆了眼睛的三人。 “看什么?是好奇我的笔在哪买的吗?” 最先回神的是柳莲二,“没受伤?” “我能有什么事,你不如先担心一下我报废的铅笔。”坂田清志略为不满地看着手里面目全非的铅笔,“这个牌子可贵了,偏偏我只带了这一支过来。” 铅笔的基本形状还在,也不是不能将就着用,但总归跟完好的不同。 柳莲二沉默了一下,宽慰他道:“往好处想,至少那两人冷静了下来,不会再轻易内讧了。” “最好是这样。” 坂田清志把铅笔放回口袋,紧皱的眉头却不见有松动。 他确实想让远野笃京受点教训,为从前伤害他人而付出代价,可也不代表他能坐看对手直接废了他,这才事先跟切原赤也提了一嘴。 赤也对暴力网球有阴影,必定会想尽可能避免让远野受伤或伤害对手。他拦得了一时,却拦不了整场比赛,远野肯定会受伤,这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差不多就得了,毕竟这里不是处刑台,而是球场。 远野已经受过教训了,估计心里也有点感悟,剩下的就放到比赛之后再说,有的是时间叫他偿还。 眼下最重要的是打好这场比赛。 远野笃京刚才那一球算作出界,希腊队得分,目前比分是3-4。 双方交换场地,切原赤也在心底给自己鼓劲,决定跟远野笃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随便你。” 出乎他意料的是,远野笃京只是沉默片刻就答应了下来,让他松了口气。 比赛继续,切原赤也发动无我境界,与远野笃京联合使出处刑十三招变式,避开对手的身体打球,在无形之中给对手施加影响。 希腊队两兄弟起初还在跟彼此打趣说日本队黔驴技穷,放弃处刑了,可渐渐地就笑不出来了。 他们的动作在一点点变得僵硬迟缓,似乎全身上下都在隐隐作痛,莫名的寒意自脚底传来,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些球全部避开了他们的身体,却也只是堪堪擦过,并不是完全避开,依旧会引得身体发出警告,带来危机感。 最后一招是斩首变式。 远野笃京打出一发直球,球如出弓之箭一般飞速擦过阿波罗的脖颈,让他彻底动弹不得。 俄里翁留着一头跟律师假发一样的长发,这招对他不起作用。不过他的哥哥已然出局,仅凭他自己也无力回天,不多时就让日本队轻松赢下了比赛。 最后,日本队6-4赢下了双打一。 切原赤也和远野笃京来到医疗队跟前接受治疗。柳莲二帮切原赤也包扎,另外两人给他递纱布和药贴。 坂田清志拿着消毒水跟远野笃京大眼瞪小眼,远野笃京扭开头不去看他,任由他给自己处理伤口。 “——痛痛痛!!你怎么下手这么重?!” 结果就是远野笃京痛到叫了出来,罪魁祸首坂田清志却面无表情、娴熟而迅速地给他包扎好了,一点反应都不给。 “行了,去一边坐着,这里没你事了。” 包扎完毕后,坂田清志跟打发人似地拿手背对着远野笃京挥了挥,叫他赶紧走,别搁这儿碍眼,差点给他气笑了。 把远野笃京赶走之后,坂田清志侧头看向切原赤也,正好他也包扎完了,准备回去选手席。 坂田清志从医疗箱摸出一个小布袋递给他,“拿去跟远野前辈分了。吃点甜的,伤就没那么疼了。” 切原赤也打开来看,发现是他们俩之前去采购时买的糖果。 “谢谢前辈,那我去啦!” 切原赤也笑着跟医疗队四人挥挥手,小跑着回了后方的选手席。 “这是拿糖哄小孩?” 目睹全程的柳莲二打趣了一句。 三津谷亚玖斗苦笑着接话道:“远野估计不会乐意收下。” “爱收不收,正好便宜了赤也。” 谁管他吃不吃,那些糖本来就是要给赤也的,他只是顺带的那一个。 之后,坂田清志从委屈巴巴的切原赤也那里得知远野笃京抢走了他一半的糖。 为安慰切原赤也,坂田清志又给了他一小袋糖,还警告远野笃京不许再抢,这才哄好了他。 第137章 初生之犊 单打三是白石藏之介对战宙斯。 竟然直接起这么个名字,不知该钦佩对方的家长还是钦佩原作者…… 既然叫宙斯,实力一定相当了得。 事实上,当他走到球场上时,医疗队四人都能明显感觉到此人气场非同寻常。虽不及平等院凤凰,却也远超他们这些国中生。 对方的能力是“操控比分”,准确来说,就是分数会在不知不觉间被他尽数赢下。 云里雾里的,搞不懂。 但不管怎么说,他不是现在的白石藏之介能战胜的对手。 坂田清志把白石藏之介丢给了仁王雅治教育,让他将过去他们讨论过的战术策略尽数传授给白石藏之介,毛利寿三郎和柳莲二偶尔也会过去帮忙,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到了最大的努力。 白石藏之介也不负他们的期望,基本上将他们传授的知识都消化吸收了,只差实践。 他注重基础,打法并非一板一眼,却也缺乏变化。他鼓励各放光彩,在个性鲜明的四天宝寺当中却是最朴素的那一个。 也不是说他不懂灵活变通,毕竟凡事都要打好基础才有变化和进化可言,就连坂田清志自己的一些无名招式也是从基础招式变化而来的,白石藏之介自然也是懂得这一点的。 可终归还是不一样。 不能只靠绝招取胜,最重要的还是头脑和身体,二者缺一不可,但他现在就占了个身体,也没有圆桌抽击以外能出其不意的绝招。 如果他能贯彻自己“耍赖到底”的方针,在比赛中加入策略,逐渐转变打法,倒是有点胜算…… 啊对,还有一个大前提。 坂田清志侧头看向呆愣在一边的白石藏之介。他凝视着气场惊人的宙斯,仿佛被镇住了。 ——在面对“绝对无法战胜的对手”时,不能丧失斗志。 有自知之明是好事,可也得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维持一个相对平衡才行。 在这种时候对自己的打法产生怀疑可不妙啊。 自然了,他会愣在原地,也有对方气场太强的原因在,这不能怪他,就好比赤也初见德川时也僵住了身子动弹不得一样。 坂田清志之前没把白石藏之介叫进谈话室过,主要是没看出他有什么迷茫,他也没有主动求助的意思,就先放着没管了。 现在看来,他不是不会动摇,只是没遇到那样的对手而已。 提点他一下。 坂田清志正想开口叫他过来一下,就见种岛修二走到他面前,突然玩起了剪刀石头布,接下来就是“别往那边看”,把他的魂给唤了回来。 “我赢了,那我就上场啦。” 白石藏之介愣愣地看着种岛修二的背影,紧接着就听见坂田清志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白石,过来一下。” 小组赛可以在赛前紧急换人,种岛修二替白石藏之介上场了,坂田清志就专心去提点白石藏之介了。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 白石藏之介神情有些沉重,“……我的打法除了朴素和注重基础之外一无是处,在世界上是行不通的。” “还有呢?” “还有……反正都不是完美的了,加点别的东西进去也没关系?” “回答正确。” 坂田清志打了个响指,充当背景音效。 “那么雅治他们教了你什么?” 白石藏之介整理了一下语言,掰着手指数着:“球场内外的心理学应用,通俗易懂的战术策略,耍赖到底的强盗逻辑……” 没说到点上啊。 坂田清志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十个字以内总结。” “好短!” “那就五个字以内。” “等、等等!十个字足够了!让我想想……” 柳莲二贴心地给出了提示:“遇到难解的问题不能死钻牛角尖,那该如何?” 白石藏之介恍然大悟,不知为何笑得很爽朗。 “转变思路,对不对?” “那么遇到一看就打不赢的对手时,应该怎么做?” 说这话时,坂田清志指了指正在球场上跟种岛修二对战的宙斯。 白石藏之介顺着看了过去,表情有些复杂。 他没有回答,不过从刚才的事情也能看得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做不到,就不去做了吗?” 白石藏之介抿了抿嘴,低着头不发一语。 “我还以为,你在看过平等院前辈和德川前辈的比赛之后,会有所感悟呢。” 那两人的比赛完全是另一个次元的级别,尤其平等院凤凰后半场还展现出了他那逆天的实力,可德川一矢依旧没有放弃,而是抗争到底——只不过最后被坂田清志打断了而已。 柳莲二也加入了对话,给坂田清志帮腔:“德川前辈从来没有放弃过。” “必输无疑,就不去尝试了吗?” “可我……” 坂田清志没有给他说丧气话的机会,接着道:“三船教练之前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 莫名其妙被叫到的三船教练往这边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不要去想自己做不到,而要去想怎么才能做到。” 坂田清志拍拍白石藏之介的肩膀,“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你说是不是?” “如果你对自己的打法存疑的话,可以参考一下我们立海大。”柳莲二补充道,“我们都从清志那里学来了一些招式,融入自己的风格,化为己用了。” “你对我不大了解,可能学不来,但你不是有相处了快三年的同伴吗。” 坂田清志看向不远处的观众席,那里站着四天宝寺没进入远征组的成员。白石藏之介也看见了。 “他们的招式,也不算难学?” 柳莲二点点头,“我想,他们会很乐意你在世界舞台上使用他们的招式的。” 白石藏之介若有所思地沉默着,坂田清志握着他的肩膀,把他转向了通往选手席的路。 “回去想,别在这里碍眼。” 毫不客气地赶走白石藏之介之后,坂田清志看回球场的方向。 种岛修二一直在进攻,但比分却全部被宙斯拿了去,已经来到了5-0。 双方交换场地,进行短暂休息。 种岛修二走过来喝水,一不小心碰倒了矿泉水瓶,其中的水流淌而出。他扶正水瓶,若有所思地盯着流出的水,片刻后喝掉瓶中大半的水,拿走瓶盖回了球场。 他脱下了外套的左袖,靠拉链把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右半身,旋即闭眼盘腿坐在了场边,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 宙斯发球,种岛修二陡然起身打回这一球,成功夺回一分,打破了被宙斯支配的局面。 下一球,他换成左手握拍,用已灭无再赢一分。 嗯…… 坂田清志大概明白宙斯的能力是怎么回事了。 就效果而言和精市的梦境相似,会让对手产生自己赢分的错觉,实际上赢分的却是宙斯。整场比赛都在他的支配之下,一切皆如他所愿。 至于原理,搞不懂,也不重要。 要摆脱这种局面,对精神力要求很高,关键在于挣脱宙斯施加给自己的错觉,同时完全改写他计划好的未来。 种岛修二给出的答案是那个瓶盖和他随性而难以预测的打法。 看过这场比赛之后,白石藏之介应该能悟出点什么。 接下来便是种岛修二的专场。他右手握着那个小小的瓶盖,凭借这一变数挣脱了宙斯的操控,迅速追赶上来,最后以7-5赢下了比赛。 由此,日本队3:0胜出,小组赛首战告捷。 在回去基地之前,坂田清志跟坂田爱音简单叙旧了几句。因着他还有很多事要忙,就跟她说好晚上通电话,到时候再好好聊一聊。 回到基地大厅,不等坂田清志开口,平等院凤凰就训起了今天上场比赛的松小队。 他乐得清闲,跟其他人一起在边上看戏。 平等院凤凰训完话,教练们出来激励众人,随即就是三船教练宣布明天跟澳大利亚队比赛的竹小队名单。 竹小队只有鬼十次郎一个高中生,其余全是国中生,并且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和仁王雅治都在名单当中。 等他们都说完了,坂田清志这才上前。 “好了各位,首先……” 说着,他掏出那支面目全非的铅笔,露出了略为幽怨的眼神。 “来个人赔我支新的铅笔。” 第138章 精神攻击 看见那支铅笔,在场众人不约而同沉默了下来。 松小队以外的成员都通过休息室的电视看到了当时的情况,没有在现场看时那么震撼,却也受到了一定的冲击。 某种意义上来说,能用一支铅笔拦下远野笃京的处刑,不论是铅笔自身还是坂田清志本人都有些不可思议了。 不过,想到他甚至靠石子打裂了平等院凤凰打出的球,这点程度倒也不算什么。 导致铅笔报废的远野笃京撇开了头,装作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只要他没指名道姓,就不是在说自己。 迹部景吾华丽地打了个响指,“不就一支铅笔么,本大爷什么笔都有,你待会儿过来挑个自己喜欢的。” “行,那就这样说定了。” 坂田清志不客气地应了下来,把铅笔放回口袋,揭过了这个话题。 “说回正题,明天是跟澳大利亚的比赛,对方有主场优势,届时可能会出现无人给我们加油的情况。上场的各位记得适时屏蔽外界的声音,集中精力比赛。” 他不大担心明天的比赛,这一队几乎集合了国中生最强的战力,大家都在稳步向前,也不需要提点什么了。 “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尽全力去打一场不留遗憾的比赛就行。” “接下来宣布今天的训练安排。” “基本上和昨天是一样的内容,只不过,在所有训练结束之后,高中生和国中生要两两组队进行对练。” 有不少人在蠢蠢欲动了。大家都在期待能与强者交手。 “鉴于有些人希望与同一个人对练,就不强制要求只能和一个人组队了,各位可以按自己的喜好和需求去选择练习赛的对手,只要双方都愿意即可。” “请尽量选择能让自己产生紧张感的对手,并把这次对练当做正式比赛认真对待。” “以防有人做不到,我们这边为输家准备了足够刺激的惩罚。” 闻言,越前龙马面色一黑,“难、难道说……” “啊啊,饮食方面自不必说,也有精神层面的惩罚。如果比赛没能让各位产生足够的紧张感,这些惩罚一定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坂田清志勾起嘴角,“立海大的各位应该还记得,我曾经在班上展示了一张海报,后来在全班同学的恳求下封印了起来。” “清志,你不会是……” 真田弦一郎瞳孔骤缩,全然一副目睹世界末日降临的神情,让其他人也隐隐感觉到了不安。 他是在场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亲眼见过那张海报的人,没人比他更明白它的威力。 “别担心,那张海报还好好地封印着。” 这句话并没有让他安心。他知道,以坂田清志的作风,必定是准备了更加可怖的画。 “这次的画是小妹亲手绘制的,效果绝对比之前那张要好上一百倍。” 他毕竟没有系统学过绘画,有时候脑子里想到了不错的画面,可真要上手绘制,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爱音不一样。她自幼就爱画画,也能充分理解自己所想,甚至还能想出更能唤起人心中的恐惧的画面,并几乎完美地画到纸上。 “喂,真田,你知道些什么吗?”迹部景吾皱着眉,不解地问道。 “那不是该存在于人世的东西。” 真田弦一郎的表情十分难看,心中警铃大作,浑身的细胞都告诉他接下来的练习赛绝对不能输。 “如果效果在那之上,恐怕……”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胆子小的人会当场昏迷而已。”坂田清志贴心地帮着解释道,“这次的画应该能把胆子大一点的人也吓到昏迷。” “各位大可放心,我有准备好安睡符,保佑各位免受噩梦侵扰。” 众人半信半疑,有的人还觉得真田弦一郎太夸张了。没关系,他们很快就会明白他并没有夸大其词了。 “尽全力挣扎。” 坂田清志浅笑着说出这句话,以此为信号,日本队的噩梦开始了。 如果说亚玖斗饭团和乾汁是折磨味觉,对身体还是有益的,那么坂田兄妹的怪诞画作就是折磨精神,还丝毫没有益处了。 ——也不对,至少在精神经受巨大打击之后,精神力会有所进步。 训练结束,喝乾汁恢复过来之后,就是练习赛时间了。 在练习赛正式开始之前,坂田清志提醒众人要注意分寸,别伤害对手身体,也别毁坏公共设施。 “尤其是各位前辈,记得收着点力。” “基地内还有个小的场馆,等不及的人可以去那边打。” 把小场馆的位置告诉众人之后,坂田清志就在边上坐着看他们各自组队对练了。 一军前几名成员很有人气,包括但不限于越前龙马和亚久津仁找平等院凤凰打球,白石藏之介找种岛修二,石田银找duke…… 坂田清志漫不经心地看着激烈对决的热血少年们,感觉有些无聊。 并不是厌倦了,只是现在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时间,与他没多大关系,还是把注意力放自己身上好了。 闲着也是闲着,看看爱音现在有没有空,跟她打个电话。 坂田清志发信息确认了一下,这才拨通坂田爱音的号码。 “不是说晚上才有空吗?” “他们正在对练,一时半会儿打不完。反正也是闲着,与其看他们比赛,还不如跟你聊聊天。” 答应过要把她放在第一位的,好不容易得了闲,当然要跟她说说话了。 “家里最近怎么样?” “我和爸妈都很好,就是妈妈时不时会念叨,担心你会不会受了欺负伤到哪里。要我说,更应该担心的是你会不会累着自己,或者因为没法打比赛而勉强自己。” 坂田清志没法反驳,沉默了一下才回道:“有大家盯着我呢。” “当然得盯着你了。”坂田爱音没好气地说,“你嘴上说得信誓旦旦,哪次不是一不留神就跑去把自己练趴下了?” “老是把别人的事情放在心上,也不知道关心一下自己,看着就来气。” 坂田爱音数落了好一阵都停不下来,越说越气,恨不能来到他旁边直接上手捏他脸,光是在电话里说怎么也没法解气。 “爱音……” 坂田清志弱弱地叫了她一声,带着几分央求的意味,她这才不情不愿地住口,没再数落他。 “说真的,你不仅要思考怎么才能帮他们赢下世界杯,还没什么时间打球,是不是憋屈坏了?” “肯定的啊,我不知道多久没打一场正经的练习赛了。” 坂田清志有些出神地望着球场上几道身影,看着他们兴奋或紧张的神情,看着他们享受练习赛的样子,感觉自己跟他们处在两个世界当中。 那边是火,这边是冰。 “赛程安排得紧,还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训练结束之后大家都没什么时间,我也得整理资料和调整日程……能跟大家聊上几句就已经很好了。” “就不能罢工吗?” 他笑了一声,“我也想啊。” 但做不到。 “就算我罢工不管他们了,他们也得正常训练,没人陪我打球。” 仔细想来,也就只有从今年全国大赛结束后,一直到离开后山前的那段时间,他才能什么都不考虑,只管放开手脚尽情打球。 “柳呢?他不是不用训练吗。” “莲二在为之后的资格赛做准备,还要忙着记录和整理数据,比我忙得多。” “拉他出来打一场呗,整天对着密密麻麻的字也不好受。” “嗯——也对,我待会儿问问他。” 说完自己的事情,坂田清志问起坂田爱音的近况。 “有什么想分享的吗?” “良本做了个丑丑的小熊送给尾山,没说是自己做的,尾山直接说商家太黑心了做这么难看,给良本气得把小熊塞给了我。” “真的很难看吗?” “跟你和仁王的手艺比起来是要差很多,对初学者来说是正常水平,是很可爱的那种丑。” “她真给你了?尾山那边呢?” “谁管他,给我就是我的了,要怪就怪他笨。” “那他后来知道小熊是良本做的了吗?” “良本没说,我私底下告诉他的,然后他就说自己要礼尚往来,做一个丑丑的兔子给她。” 说到这里,坂田爱音停顿了一下,随后用冷漠的语气说道:“但我觉得这兔子最后肯定会来到我这里。” 都什么事啊,把她当什么了?他们小情侣之间干架可以不要把她牵扯进去吗? “不是挺好的吗,凑成对儿了。说不定他们本来就是想送你,又担心没有合适的借口,你不愿意收下,这才演了这么一出。” “我觉得以他们俩的脑瓜子想不出来这么高明的点子。” “那你就把这对玩偶当成是他们两个,当着他们的面指桑骂槐。” “好主意。” “话说回来……他们真的是情侣吗?感觉相处模式很像告白之前啊。” “很神奇,我也觉得神奇。据说是双方都以为对方喜欢自己,觉得先告白的才是赢,于是就一起说出了喜欢。” 真有他俩的风格。 两人又聊了一段时间,见场上的人差不多打完了,坂田清志才恋恋不舍地跟坂田爱音告别。 在即将挂掉电话时,他们同时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而后又一起沉默下来。 “我很想你。” 想念的话语同时从彼此的口中轻声零落,两人都怔愣了一瞬。 在坂田清志再开口说些什么之前,坂田爱音先一步挂掉了电话,动作快到他在听见挂断声时反应了两秒才回神。 他轻轻叹了一声,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平时没什么感觉,白天才见到了她,这会儿一听见她的声音,想念的心情就不住地翻腾了起来。 坂田清志闭上双眼,深呼吸几下,安抚好翻涌的情绪波动才睁开眼。 澳队的粉丝早在几个月前就抢购完了会场的票,明天恐怕是见不到爱音了。也不知道她会在这里待多久,期间自己能不能离开基地见一见她。 在坂田清志神游天外的时候,手机蓦然响起了通知声。他解锁一看,是坂田爱音。 【三花猫:给你带了点手工材料,无聊的时候拿来打发时间】 【三花猫:转交给一个笑眯眯、长得很高的黑长直叔叔了】 【三花猫:他自称斋藤教练,还说和你很熟,你记得去找他要】 【三花猫:无关人士不能在附近逗留,正好他当时在门口转悠,我就给他了,不是故意不见你的】 【三花猫:这几天我都在澳大利亚,你什么时候得空了能出来就跟我说,咱们出去玩】 看完信息的坂田清志陡然站起来,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网球场馆。他径直找去斋藤教练的房间,如愿拿到了坂田爱音给他的包裹。 斋藤教练面上带着温和的笑,什么也没说,但温柔守望的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目送坂田清志离开后,他跟另外三位教练提起这件事,感慨道那时的他才终于有点孩子的样子。 包裹里装着折纸、丝线等材料,还有一个相框,是坂田爱音、良本绫和尾山晋之助在动物园一起拍的合照。 坂田爱音拿着相机对镜头比耶,背景是正在吃水果的大象,以及正忙着揪尾山晋之助耳朵的良本绫。 坂田清志笑出了声,他们三个亲近了很多啊。 再过不了多久,爱音就会以名字直呼他们俩了。 不过…… 这对情侣为什么总是黏着爱音,连出去玩也要跟她一起? 坂田兄妹都对这个问题感到了深深的苦恼。 “他们真的在交往吗?” 想了半天也得不出答案,坂田清志决定抛之脑后,不去想了。 罢了,可能他们自己也没意识到“喜欢”是什么样的感情,毕竟都还是小孩子。 跟坂田爱音通过电话,还收到了她的包裹,坂田清志在接下来半天里心情都很好,嘴角一直是上扬的,在给输家展示那幅怪诞画作时也笑着,但这表情到了那些人的眼中就变了滋味。 画本来就可怕,他这笑容仿佛是在享受他们害怕的模样,两相衬托,直接把好些个人干晕了过去。 “效果这么强啊?” 坂田清志自己都惊讶,原来他们胆子这么小、爱音画技这么高超啊。 乾贞治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画,居然能比自己的乾汁还可怕,就偷偷瞟了一眼,结果直接失去了意识。 柳莲二面色凝重地握着坂田清志的双肩,十分罕见地睁开了眼。 他郑重其事地恳求道:“清志,请你封印它。” 坂田清志眨了眨眼,笑着驳回了:“不要。等比赛全部结束之后,我再封印起来。” “……” 抱歉,毛利前辈,弦一郎,赤也…… 柳莲二在心底默默地为倒下的队友道了声歉,为自己的无力感到绝望。 第139章 必要牺牲 把输掉练习赛的人干倒之后,坂田清志收起那幅画,正想问柳莲二要不要打一场,就见德川一矢往这边走了过来。 “坂田,我们俩来一场。” 这意料之外的邀请让坂田清志有些惊讶,他怎么突然就找上自己了? 坂田清志沉吟片刻,道:“只能打三局,这样也可以吗?” 拉太久的话,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动真格,一不小心就用上全力了。 “足够了。” 柳莲二自告奋勇当裁判,德川一矢让坂田清志先发球。 “有一点需要先说好。”坂田清志没急着发球,“这只是一次非正式的练习赛,双方都不能用伤害身体的招式。” 他不太清楚黑洞是什么原理,但既然对选手生涯有害,还是尽量少用为好。 德川一矢点头应下了。 难得德川一矢主动邀请自己对练,以后可能就没这种机会了,就省去不必要的试探,认真一点,正好也实践一下左手打球的可行性。 看见坂田清志换成左手握拍,不少人感到了诧异。 无视掉周遭的目光,坂田清志抛起手中的球,在球落到膝盖附近时挥拍打出。 球沿弯曲的轨道飞向对面场地,看着就要落地,却在半路猛地拐向球网,在网前落地,弹起扑到了球网上。 “15-0。” 嗯,手感不错。 德川一矢惊讶了一瞬,随即调整好表情,“再来!” 坂田清志故技重施,这一次德川一矢迅速上前,略微倾斜球拍接到了扑向球网的球,回以高吊球。 坂田清志没有跳起扣杀,而是打出一发直球,球擦过德川一矢的衣角击中底线,随即画出半圆弧线,越过德川一矢的头顶飞了回去。 “30-0。” 在场的人都见过仁王雅治和幸村精市打出扬沙,可不少人是第一次见坂田清志本人用出来。他的扬沙与那两人的有着细微的不同。 “轨道的半径比之前的更大了些。”幸村精市点了出来,“如果是这个半径,可能连越知前辈也接不到。” 越知月光无动于衷,像是不感兴趣一般。 第三球,这次坂田清志打出了普通的发球,德川一矢迅速上网,回了一记短球。 眼见球就要落到网前,坂田清志放低重心,脚尖蹬地冲至网前接球,挑高了打去德川一矢身后。 德川一矢跳起想接球,却发现这一球飞得比自己想的要高,离球拍前端还有十多厘米。 “40-0。” 待到他落地,这才发现球在他身后的底线上不住地打旋,片刻才停下。 “如果不是场馆有天花板,恐怕这一球会飞得更高。” 作为立海大唯一一个免遭精神荼毒的成员,幸村精市为其他人解说着。 “一上来就用出了很多华丽的招式啊。” duke一直很想亲眼看看坂田清志比赛的模样,这次也算是如愿了。他一边感慨着,一边寻思坂田清志究竟有多少招式能用,才会从比赛开始就不重样地丢出来。 他话音刚落,坂田清志就打出止风,直接结束了这一局。 “1-0,交换场地。” 德川一矢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招式,上来只打了一发平平无奇的高速发球。 坂田清志将球打向对面角场,很快就被德川一矢打回。两人开始不停地对打拉锯,都不想让这一局太快结束。 方才第一局是坂田清志发球,他想试试看左手握拍的效果,同时也有一段时间没跟人对练,有点兴奋了,不自觉就快速结束了发球局。 德川一矢大概本就是为了坂田清志而打的这场练习赛,因此没有急于拿下自己的发球局,而是耐心地跟他对打。 来到第二局,坂田清志也调整好了有点浮躁的心态,稳扎稳打,没再丢出太夸张的招式。 双方拉锯了十几分钟后,轮到德川一矢接球时,他发现手感不太对。 在他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之前,本该落到后场的球落在了球场外。 “出界,15-0。” 德川一矢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沉默片刻,转身回到了发球的位置。 在表演赛跟幸村一起对战德国队的时候,对手也出现了跟自己相似的情况。 是那些旋球导致的么? 德川一矢活动了一下手臂,打出了下一发球。 这一球并没有出界,坂田清志回以削球,德川一矢轻松打回。 就在他以为又要进入拉锯战时,坂田清志却反手打了一发软绵绵的慢球过来。 德川一矢皱皱眉,挥拍时加大了几分力度,想避免跟不二周助一样陷入幻境,却发现这一球看着无力,实际上要沉重得多。 他才被旋球麻痹了手臂肌肉,这会儿竟接不住这一球,于是当即双手握拍,终于打了回去。 “出界,30-0。” ——而事与愿违,他是成功打回去了,球却再次落在了场外。 这个发展让在场还清醒的众人都严肃了几分。 当事人坂田清志依旧是淡然的模样,平静得有些可怕。 德川一矢摇摇头,暗自让自己冷静下来,揉捏了一下左臂,希望下一球能正常发挥。 发球没有问题,两人对打了几个回合,德川一矢没再出现界外球的情况,坂田清志也没有做出奇怪的举动,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坂田清志再次打出变轨球,德川一矢在半路截击了回去,眼前突然一花,似乎有个巨大的黑影一闪而过。 那个黑影消失得太快,他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又一发直球飞了过来,德川一矢立即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专注于回球。 他打了一记高吊球,紧接着就像被拔掉了发条一样,维持着击球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只是一如既往闭上了眼,为下一次睁眼而做准备而已,为什么却再睁不开眼了? ……不对,他的确是睁眼了,只是眼前一片黑暗,让他误以为自己没睁眼。 是幸村的灭五感吗? 还是不二经历过的那个深海? 可坂田只打出了一次慢球,自己也并没有感到难受—— 等等。 真的没有吗? 德川一矢缓缓抬手抚上左臂,惊觉自己居然在微微颤抖。抬手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他却突然感觉莫名很费力。 什么时候开始的? 耳边响起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水声。 一旦察觉到这一点,窒息感和被挤压的感觉就一齐涌来,蒙蔽了他的理智。 就像受伤一样,在没发现的时候只觉得有点痒,甚至毫无感觉,可一旦发现自己受伤了,就会感到强烈的疼痛。 德川一矢身在局中,很难发现自己的异样,在一边观战的众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尽管不明显,但在跟坂田清志对打的期间,他的动作在一点点变得僵硬。因为变化太过细微,一时间很难察觉,可只要跟他在比赛开始时的状态作对比,就能一下发现问题。 待到察觉之时,早已深入骨髓,难以挣脱。 “!!” 陡然响起的响指声瞬间驱散了德川一矢的幻觉,让他回到了现实。 他这才发现自己在喘气,冷汗湿了后背,而眼前站着不知何时过来的坂田清志。 “就到这里。”坂田清志收回方才打响指的手,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谢谢你,也辛苦你了,德川前辈。” “记住这种感觉,然后战胜它。” 他伸出右手,德川一矢眼神复杂地盯着他看了几秒,也露出了微笑,握住了他的手。 “我会的。” 握手之后,德川一矢后知后觉地想起约好的三局压根就没打完。 “没关系吗?你应该还没尽兴。” “足够了,我很容易满足的。”坂田清志摇摇头,“我想做的事情在这次练习赛中都完成了,也就没必要再故意拉长比赛了。” 说完,他看向一旁观战的众人,“好了,今天的训练和练习赛都完成了,各位可以自由活动了。” 坂田清志本人都说满足了,德川一矢也就没再多言。 “清志,你刚才玩得很开心嘛。”幸村精市走过来坂田清志面前,笑盈盈地打趣道,“是不是差点就忍不住笑出来了?” 柳莲二也走了过来,“清志暗自激动到想跳起来的概率是——” 在他说出口之前,坂田清志先一步开口盖住了他的声音:“或许你也想看一看爱音那幅画吗?” 柳莲二闭嘴了。他不敢赌。 幸村精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俩,坂田清志清了清嗓子,又摆出了他那副理直气壮、十分有说服力的样子。 “能打球,我当然会开心啊。怎么,我不能开心吗?” “没人说不行啊,你开心是最好的。” “开心归开心,前辈们都在旁边看着,看他们那么期待,我肯定得不负众望才行。” “嗯嗯,没错,不能让前辈们失望。” “其实我本来想用出更多招式的,但那样比赛就结束得太快了,那多没意思啊。” “的确是这样。” 坂田清志和幸村精市一个一本正经地解释,一个跟哄孩子似地点头附和,看得柳莲二有点想笑。 考虑到清志面皮薄,他还是忍忍。 何况…… 今天的清志,是来到这里之后,最为幼稚,也最为开心的样子。 至于德川前辈不幸经历了深海的折磨,其他队友也因精神荼毒而倒地不起——这两件事就先放到一边。 有时候,牺牲是必要的。 第140章 一点轶事 “德川前辈,这个给你。” 德川一矢看着坂田清志手里的小纸包,上面画着看不懂的纹样,有点像符咒。 “……安睡符?” “对。” “为什么给我?” 德川一矢感到困惑。不是说要分发给那些输掉练习赛的人吗? “见前辈喜欢这种气味,再加上……”坂田清志不由分说地把安睡符塞进德川一矢手心,“前辈应该是第一次经历深海这种精神上的攻击,保险起见,还是收下。” 听他这么一说,德川一矢这才发现确实有一股熟悉的气味萦绕鼻尖。很淡,不凑近安睡符的话几乎闻不到。 “因为手头材料有限,效果和持续性都不算强,不过也好过没有。” “多谢,那我就不客气了。”德川一矢没再推辞,把安睡符放进了口袋里。 这时,幸村精市走近了来,加入了他们的对话:“如果前辈需要的话,我这里有清志特制的安神香膏,跟这个是一样的味道,效果会更好。” “你带过来了啊?”坂田清志侧头看向他。 “当然了,可能会有人太兴奋了睡不着,正好能派上用场。” “之前没听你提过,”德川一矢不解道,“我们都不知道这回事。” 幸村精市面露惊讶,“啊,我忘记说了吗?” “结果最兴奋的是精市自己啊。” 幸村精市苦笑了一下,没法否认。 德川一矢不是话多的人,两人跟他也没什么话题,很快就互相道别,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坂田清志找上了迹部景吾,跟着他去房间挑笔,顺带再拿回自己的笔记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来比赛要带那么多笔……这就是迹部大少爷,脑回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随便挑,喜欢就多拿点。” 迹部景吾大手一挥,十分大方地叫坂田清志随自己喜欢挑选。 坂田清志看了看躺在红色软垫上的一支支笔,沉默了一下,又看回迹部景吾。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看不出它们有什么区别。给我简单介绍一下它们的特点。” 迹部景吾不愧是出了名的好心人,他耐心地跟坂田清志介绍了一遍面前的笔,还给他推荐了几款,包括铅笔和钢笔。 坂田清志最后从他推荐的笔当中拿了一支最不起眼的铅笔。 “这就够了?”迹部景吾看着有些不满,“这些全拿走,都挺好用的。” “谢谢,我只要一支就够了。” 婉拒了迹部景吾的好意,坂田清志把铅笔放进口袋,旋即从另一边口袋拿出一张安睡符。 “这个给你,放枕边。” “啊嗯?这是给输家的安睡符?”迹部景吾挑了挑眉,没有立刻接下,“给本大爷做什么?” “就当做是铅笔的回礼,虽然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但是我认真挑选材料、亲手制作的,包含我的一番心意——” 坂田清志越说声音就越轻,神情看着有几分脆弱。迹部景吾心头一跳,感觉良心有点痛,于是下意识接过了那个看着无比朴素的小纸包。 拿在手里才发现,这安睡符还弥漫着一股极淡的香气,闻着主调像是柑橘,另外还有…… 原来如此,这的确承载着他的一番心意。 迹部景吾一下就明白了坂田清志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什么安睡符,其实就是放有安神香料的纸包而已,也就能骗骗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屁孩了。 迹部景吾笑了一声,没有戳穿坂田清志,而是谢过了他的好意。 “……还有,下次别装可怜了,我会好好收下你给的东西的。” “原来你知道啊。” 话音刚落,坂田清志就迅速收了那副脆弱的模样,恢复了平时的面无表情。 迹部景吾目睹了他变脸的全过程,无语地看了他几秒,“你怎么跟入江一样都爱演戏装可怜?” “我很少装可怜,也就骗骗你而已。” “这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吗?” 坂田清志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能用的都要用上嘛,不害臊。” 迹部景吾没话可说了,坂田清志很满意他无语的表情,跟他道别之后出了房间。 离开房间之后,坂田清志把剩下的安睡符分发了出去。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大家都在各自训练。 坂田清志坐在大厅里跟坂田爱音通电话,桌上放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说渴了就能拿来喝。 两人互相分享这段时间的趣闻,坂田清志嘴角的弧度久久下不来,始终保持着上扬。 坂田爱音说,她今天遇见了手冢国光。 “突然有个不认识的人用日语叫了一声坂田,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在叫其他人,结果他直接走到了我面前,问我怎么变矮了、头发剪短了,还穿着女装。” 坂田爱音的声音有些无奈,坂田清志想象到了当时的画面,没忍住笑出了声。 毕竟是那个有点呆的手冢国光,倒也不奇怪。 “我解释说自己是清志的双胞胎妹妹爱音,他那张冰山脸直接裂开了,然后就特别郑重地跟我道歉,感觉下一秒就要钻到地里去了。” 赤也当初发现自己弄混了他们兄妹俩的时候,也是羞愧得抬不起头。 “我跟他又不熟,说了声没关系之后就走了,没继续跟他聊。” “感觉他晚上会突然回想起这件事,然后暗骂自己疏忽大意了,竟然犯下这种大错。” “那你要哄哄他吗?” “哄什么哄,他手机被没收了,我也不能去他们基地,让他自生自灭去。” “怎么还要收手机的?” “防止分心,我也不懂。” 两人很快揭过这个话题,又聊起其他的事情。 “那幅画效果如何?” “看到的人无一例外全部干倒了。” 坂田爱音十分满意地笑了,“那可太好了。” 听见她轻微的笑声,坂田清志也加深了笑意。 如果有人看到了他们俩现在的笑容,一定会误以为自己见到了地狱里正在狞笑的恶鬼。 真是万幸,大厅里现在只有坂田清志一个人在。 见时间也不早了,坂田清志叮嘱了坂田爱音几句,跟她互道晚安,这才挂掉了电话。 桌上的蜂蜜水早早就被他喝完,他起身洗好杯子,提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也准备休息了。 ——挺巧的是,他又在回房的路上遇见了平等院凤凰。 坂田清志刚跟他点头致意,就蓦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摸出最后两张安睡符,递到了平等院凤凰面前。 “安睡符,放在枕边的。” 平等院凤凰没有接下,只是静静地与他对视。 “如果前辈不需要——” 就在坂田清志以为他不会收下的时候,他却伸出手接了过去。 “另一个是给duke的,我会帮你转交的。” 坂田清志眨了眨眼,“那就谢谢前辈了。” 平等院凤凰应了一声,在经过坂田清志身边的时候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需要对手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坂田清志在原地沉默。 跟他对练?真的假的…… 第141章 一个变数 仁义为何? 仁义即善良与正义。 但世上不存在所谓的绝对。 事物不是非黑即白的,只靠柔软的内心和坚毅的决心难以在这冰冷残酷的世界生存下去。如若没有旁人相助,这一路必定布满荆棘。 长大就是被社会的残酷磨平了棱角,一步步走向自己先前最讨厌的道路。 为了与之抗争,为了不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首先要学会收起一身的尖刺,竖起严密的高墙保护自己,保护与生俱来的尖刺和棱角。 他们不过就是一群中学生,其中只有几人亲眼见识到了外边世界的可怖,心里知晓该与之抗争,却不知要如何抗争、如何告诉其他人,于是挣扎、试错、拧巴,以防这些幼苗走上跟自己同样的荆棘之路,可最终却只能与对方走在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上。 他们不知道自己所做是否真的正确,只能一次次地告诉自己:这就是对的,必须这么做,只能这么做。 而大人们总想着讲述自己的过去做经验谈,全然不顾这群孩子究竟能否听懂,最终也无济于事,甚至激起了懵懂孩子们的反抗心理,导致情况与最初的设想背道而驰。 坂田清志自认为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也不专业,只能靠着自己的绵薄之力去尽可能帮目之所及的人。 他当然没有义务去改变那些固执己见的家伙,何况也没有那个能力,所以只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正如平等院凤凰这些拧巴的高中生一样,坂田清志其实也只知道自己所经历过的、曾经渴望过的,只能将这些当做是正确的,并在这一世付诸实践,告诉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他的世界很小,只能容纳那些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而已。他会选择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过是出于一个正常人最基本的道德准则罢了。 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越来越多的人受到了他的影响。 他以为德川一矢对“仁义”的理解是通过和幸村精市搭档进一步深化的。虽然的确有一部分原因在此,但更多的,是因为德川一矢这段时间一直在旁观察着他。 相比起他来,自己对仁义的理解还是浅薄了些。换言之,自己的确如平等院所说,太天真了。 仁义不只是温柔和牺牲,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关键在于这份品质能否影响到身边的人,让他们自发往好的方向改变,同时也要与对方互相信任,而不是一厢情愿,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德川一矢想,如果说有谁能够用仁义改变身边的人、征服世界的话,这个人非坂田清志莫属。 他想去相信坂田清志,相信他能带自己往更高处走去,相信他能改变这一支不成熟、彼此冲突的队伍。 所以,他主动提出了与他对练。 昨天晚上,鬼十次郎撞见了刚结束自主训练的坂田清志。跟远山金太郎打完练习赛之后,他就跟德川一矢提起了这件事。 “他的心中一直燃着奋斗的火苗,只是藏得太深,很难发现。”鬼十次郎如是说道,“只能在一边看着我们比赛,他应该会有点——不,是相当手痒。” 既然如此,那就由他来。 不单是为回报他对他们的关照,也是为表达自己愿意相信他。 鬼十次郎说的对,坂田清志确实在渴望与强者打球。他在特别指导这个位置上压抑太久了。 自己能为他做的事情不多,如果这能让他心情好一些的话,无论几次他都会奉陪到底的。 真正与坂田清志交手了,德川一矢发现他的球风与他的行事风格完全一致。看似寻常,却总是会在奇怪的地方出人意料;看似不起眼、彼此之间毫无关联的举动,实际是在暗中编织捕猎的网。 待到回神之时,才惊觉处处都有他留下的痕迹。 他没有做什么特别惊人的事情。 他无法一下就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他们总是下意识想通过一场比赛、一次进化去证明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是正确的。德川一矢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认为自己能够通过世界杯的比赛改变平等院凤凰的想法,证明无需毁灭,靠仁义也能征服残酷的世界。 坂田清志不是。在德川一矢看来,他从不通过比赛或进化去证明什么。 他说,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完成某件大事的,尤其是要改变某个人的想法,所以要去借助旁人的力量,共同去证明。 人是孤独的,要独自行走在自己坚信的道路上。 但与此同时,人也不是孤独的,身边会有志同道合的同伴,有他们的陪伴与帮助,就能更加坚定地前进。 德川一矢现在明白了,不能总想着只靠自己去完成、证明某一件事,也要想到身边有愿意伸出援手的同伴,与他们携手共进,方能成功达成目标。 与此同时,正因为他一直视平等院凤凰为“死也要打败的对手”,他很快便看出这个宿敌也发生了改变。 平等院凤凰总说世界是残酷的,一个人的天真会毁了整个团队,因此必须抱着必死的决心……德川一矢没亲眼见识过世界级比赛,也不清楚平等院凤凰的经历,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坚持什么,自然也不会理解他,只愿意相信自己才是正确的。 他们两人的思维,就是典型的平行线模式。 这样的平等院凤凰,在最开始与坂田清志相处时,只认为对方跟德川一矢一样,是个天真的小鬼。 后来,坂田清志开解了德川一矢,让他放弃了继续自我牺牲,平等院凤凰才对他有了些许改观。 再之后便是坂田清志“原形毕露”,展现出了怪异和冷酷两副面孔,他对他的印象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在一点点改变这个团队,让稚嫩的小鬼们得到充分的磨炼,却不至于精神崩溃,与自己的做法相似却又有着极大的不同。 黑部教练对他的评价是“出色的引导人”。据说这个说法来自跟他同校的成员。 这段时间观察下来,平等院凤凰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当之无愧的优秀引导人。 自己没能做到的事情,坂田清志做到了,还做得远比他好多了。 平等院凤凰不是个顽固死板的人。既然有人能做得比自己好,他就会把那件事放心交给对方去做,让对方能最大程度发挥自己的能力。 他为这个团队做了许多,也牺牲了属于个人的时间和感情。 在世界各地流浪期间,平等院凤凰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哪能看不出他心底压抑着什么,又需要什么? 他这种人,看着沉稳冷静、不露锋芒,其实是所谓的外冷内热,要丢到强者堆当中,让他跟他们比赛,才能充分激发出他的潜力,并不断丰富他的打法。而他在自己变强的同时,也会毫不吝惜地将这一切传授给他人,帮助他们成长。 他擅长以他人容易接受的方式说服对方,总比自己说千遍万遍其他小鬼都听不进,最后只能靠比赛来逼迫他们接受要好得多。 既然他能影响整个团队,那平等院凤凰也就不介意推他一把,让他把所有能拿走的都拿走,最终转化为团队的力量。 他要让日本立于世界网球的顶峰,一切能利用的力量都要用上。 ——如果坂田清志知道了这两人的想法,一定会觉得他们俩是疯了才会如此高看自己。 但不论他本人怎么想,他都确确实实在改变这支原本可谓一团糟的队伍。 第142章 矛盾之战 得益于坂田清志的安睡符,众人睡了一个安稳的觉,不仅没有做噩梦,也缓解了些许压力。 昨天的练习赛起到了不小的作用,给国中生们带来了足够的紧张感,刺激他们继续突破自我。与此同时,高中生似乎也有点收获。 先让他们自己想清楚。 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坂田清志抛开脑中的思绪,拿丝线编起了绳结。 大巴还要再开一段时间才到场馆,左右也是闲着,做点手工消遣一下时间。 鬼十次郎貌似对绳结很感兴趣,一直在他后边座位目不转睛地看着。 说起来,自己之前在餐厅缝补帽子的时候,他也在旁边观察来着。 “鬼前辈喜欢手工吗?” 坂田清志一边询问,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 “嗯,我时不时会给福利院的孩子送些自己编织的娃娃。” “前辈手很巧啊。” 心也善。 “倒也没你这么巧。” “过奖了。” 本就是在消遣时间,坂田清志就只编了个简单的样式,递给了鬼十次郎。那是用红色丝线编成的小蝴蝶,比他之前送给同伴们的要简单许多,还小了近一半。 “前辈喜欢的话,就请收下。” “可以吗?” “本来就是随手做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怎么会。谢了。” 鬼十次郎露出一个微笑,柔和了凶恶的面容。他接过蝴蝶绳结,放在手心仔细端详着。 “说起来……” 正好问问他之前在餐厅没说完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之前聊到海水的话题时,前辈说我属于第三种,那是什么意思呢?” 闻言,鬼十次郎收好绳结,“你没有头绪吗?” “没有。” 说得云里雾里的,怎么可能有啊? “也不是不能直接告诉你,但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要等到今天的比赛结束之后吗?” “嗯,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会比较好。” 既然鬼十次郎都这么说了,坂田清志也就没再追问。 来到赛场,果不其然现场全是澳队的粉丝。观众齐声唱着澳大利亚的国歌,高举澳大利亚的旗帜,无疑会给其他代表队带来莫大的心理压力。 再怎么说,他们也只是一群中学生,尚未步入职业选手的道路,心态不算成熟,很难迅速调整过来。 既然很难调整,那就不调整了,别去听就是。 “就和我昨天说的一样,屏蔽不必要的声音,专注于比赛。” 双打二是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上阵。两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对面是两个擅长防守的选手……不过既然是你们俩,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牢记迄今为止的积累,去大干一场。” 他向来相信他们。 真田弦一郎郑重地应了一声,幸村精市却笑着问: “如果赢了,可以要点奖励吗?” “折纸还是绳结?” 看他这样,八成是看见自己刚才给鬼十次郎绳结了。他有时是会孩子气一点,这也不奇怪。 “都可以。” “弦一郎呢?” “我——” “真田肯定也是想要的。” 真田弦一郎正想说自己不需要,幸村精市先一步替他回答了。 他抿了抿嘴,到底还是没有反驳,选择了屈服于这两人的坏心眼。硬要反驳的话,说不准之后会被怎么“报复”。 “……就交给你决定,清志。” “行。” 经过赛前这一段对话,两人整体氛围不错,直接无视掉了观众席传来的声音,一个期待着会收到怎样的奖励,一个思考着队友怎么都喜欢打趣自己。 澳大利亚两名选手讶异于他们全然不在乎客场作战的压力,不过也没放在心上。再怎么装作不在乎,观众对澳队的声援和对日本队的嘘声都会对选手的士气造成一定影响。 此情此景让坂田清志回想起今年全国大赛上,青学的后援团对着真田弦一郎大喊卑鄙的事情了。 他记得观众不是也要遵守规矩,不能干扰选手吗? 全国大赛也就算了,现在可是世界级赛事,就没人管管吗? 可惜这次他不能拿软糖扔过去让他们闭嘴了。 比赛开始,真田弦一郎率先发球。 站在后场的侯普曼以削球回击,将球打向对角线。 真田弦一郎挑高了这一球,网前的菲茨杰拉德迅速跳起扣杀,却被幸村精市拦截。 球画着弧线飞向后场,侯普曼距离回球位置还有一段路,但他凭借惊人的柔韧性,一个劈叉来到了球即将落地的位置。 眼见球就要落到他的球拍上,却陡然一个急转弯往球网的方向扑去。 菲茨杰拉德赶紧追上,想在球反弹后回击,不想球落地后直接在原地急速打旋,最终缓缓停下。 “0-15!” 一记卷沙先发制人,先前还在欢呼的观众瞬间噤声。 “主将,刚刚那球……” 侯普曼和菲茨杰拉德对视一眼,短暂交流几句,随即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第二球拉锯了一段时间,当幸村精市再次打出变轨球时,菲茨杰拉德快速截击了回去。 真田弦一郎回了一发直球,在菲茨杰拉德就要接到球的瞬间使出黑龙一重斩,强行让球路改变,夺得一分。 “0-30!” 接下来两球也差不多,基本是双方对打一段时间之后,由日本队两人以出其不意的一球赢分。 日本队先行赢下第一局,观众席爆发出一阵嘘声,场上的两人却不为所动,仿佛那些声音传不进他们耳中一般。 然而,从第二局开始,双方进入了对打的僵持状态。 不论日本队两人将球打到哪里,澳队都能及时追上打回,并瞄准这边的空隙攻击,缓慢却又实在地扳回了一局。 “简直可谓是最强的矛和最强的盾之间的对决。”乾贞治表情严肃,“澳大利亚两名高中生选手有着出色的防守能力,不论是怎样的球都能打回,会给进攻方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一旦心态乱了,急于进攻,体力就会快速消耗,难以维持攻势,最后露出破绽。”三津谷亚玖斗补充道。 “这点不必担心,那两人还没开始真正进攻。”柳莲二接过话头,“现在还只是试探阶段。” 澳队的防守确实无懈可击,但日本队原本就没有用出十成功力。 第三局是幸村精市发球。他与真田弦一郎交换了一个眼神,在球落到腰附近时挥拍击出。 球拐着弯飞向侯普曼身后的界线,菲茨杰拉德已经准备好接球,却见球落地后直接从侯普曼两脚间穿过,撞进了球网。 下一球是普通发球,真田弦一郎使出了黑龙二重斩,成功迷惑了对面两人,并凭此再赢一局。 “ga,日本,1-2!” 第四局,澳队依旧将防守贯彻到底,日本队两人突然不停打出轨道莫测的变轨球,逼迫澳队截击拉锯。 那种球很棘手,一旦落地就难以预测反弹方向,还有可能根本不弹起,他们只能截击。 不过对面的国中生也真是浮躁,才第四局就耐不住性子,试图打出角度刁钻的球赢分,殊不知这样只会白白浪费体力罢了。 差不多也该消耗完了? 这么想着,菲茨杰拉德再次在网前截击来球,却惊觉手感不对,不过顷刻就发现这一球出界了,给日本队送了分。 “0-15!” “主将?”侯普曼困惑地看着他。 “抱歉,库里斯,我一下没掌控好力度。” 菲茨杰拉德抱歉一笑,随即调整好心态,回到发球的位置。 嘴上是这么说,但他自己都隐隐觉得这不是单纯的失误。 他是队长,不能表现出动摇,让队员感到不安。 侯普曼点点头,摆好姿势等待发球。 菲茨杰拉德挥拍发球,真田弦一郎打出一发侧旋球,在侯普曼即将接球时使球路连续两次发生弯折。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周身缠绕着黑色的气息,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他说:“该反击了。” 局势由此转折。 “!” “0-30!” 继菲茨杰拉德之后,侯普曼也出现了出界的情况。 不仅如此,他还时而莫名停顿一下动作,白白丢了就要接到的球,都是菲茨杰拉德紧急接住的。 “库里斯,打起精神来!” 侯普曼恍惚了一下,随即猛地摇摇头。 “好的!” 幸村精市嘴角噙笑,“看来对方是白日做梦了。” “他们的防守能力确实令人钦佩,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只要打开了缺口,就不足为惧了。” 说着,真田弦一郎回了一发普通的旋球。 菲茨杰拉德上前接球,却直接失去了接球的手感。侯普曼赶紧追上,接是接到了,就是打不回去,反倒被打掉了球拍。 “0-40!” 两人面露惊愕,场外的高尔吉亚不爽地大喊让他们好好干,别忘了他们是靠谁的帮助才战胜了瑞士队。 这一喊让两人瞬间回神。他们心照不宣地对彼此点点头,迅速重整旗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准备发球。 菲茨杰拉德发球后立刻动身,跟侯普曼一前一后站在中线上,摆出了澳大利亚阵型。 真田弦一郎打出了一记高吊球,球飞向右侧场地,侯普曼当即回以高吊球,没有急于扣杀。 既然回球进攻会出界,那就一直回对手能接住的球,靠体力决胜! 接下来,双方不知为何又开始了永无止境的拉锯战,都只打出高吊球,谁也没有先行进攻的打算。 体力是澳队占优势,继续拉锯只会是日本队败阵,然而他们依旧选择了僵持。 大概对峙了十来分钟,真田弦一郎仿佛忍不下去了一般,猛地打出一发动如雷霆,结束了这漫长的拉锯。 “ga,日本,1-3!”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们最擅长的策略。 黑龙二重斩确实难以回击,但在双打比赛容易遭到对手的诱导,变成自投罗网的局面。无碍,他又不止这一个绝招,穿插使用便是。 “状态不错嘛,是在期待清志的奖励吗?”幸村精市打趣了一句。 真田弦一郎无奈地看着他,“……我只是在运用积累至今的经验罢了。” 幸村精市笑而不语。片刻,他转移了话题。 “开始收网,弦一郎。” “嗯,是时候了。” 第143章 一场戏剧 “嗯……好奇怪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诺亚听着广播里传来的播报声,疑惑为何比赛局势与自己预想的不同。 “难道是棋子做出了意料之外的举动吗?” 在他的预想当中,日本队为迎战瑞士队,这次必定会以国中生为中心组队,并派出攻击力最强的两人上阵双打二,以求赢下第一场比赛来鼓舞士气。 那么,他们只要派出铜墙铁壁的最强之盾,阻止对方赢分就好。 莫名其妙的界外球和走神…… 日本队似乎,时不时就会打出奇怪的变轨球? 诺亚略略思考一下,很快明白了其中原因。 是通过球上的回旋多次拉扯对手的肌肉,导致肌肉超负荷,难以操控回球力度。 真是难办啊,本来是他们算计对方,没想到却是从一开始就被反过来算计了。 只不过,走神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球速太快吗? 可听广播主持人的说法,好像也没有快到眼睛追不上的球啊。 莫非对面也有一位军师在吗? 除此之外,诺亚想不出别的可能性了。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诺亚浅浅笑着,在黑白棋盘格上落下一子。 这个可能性让局面变得相当棘手,毕竟对方大概率是一个健全的人,能在现场指挥,而他不过一个盲人,只能事先布局,并待在后方,没法迅速把握具体情况,告知大家该如何应对。 然而,或许是从未遇见过博弈的对手,加上他相信澳队的各位,诺亚现在并不太担心己方会输,只可惜自己没法与对方面对面交流心得体会。 很快,广播传来了澳队首战5-7惜败日本队的消息。 接下来是国中生之间的较量。澳队这边的两人是诺亚亲自挑选出来的人才,都能打出超高速发球,攻击力也强,擅长速战速决。 日本队那边应该会派出防守型的选手。当然了,就算再怎么擅长防守,他们也没法打回速度快到看不见的球。 另一边,获胜的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回到队友们的身边,跟鬼十次郎击掌庆祝。 两人用的是他们立海大最常用的战术,即并不急于赢下比赛,而是先表现出颓势,再慢慢追赶上来,夺走对方赢分的机会。 屡试不爽,十分好用,尤其对方还是第一次与他们交手。 说好赢了就要奖励他们,坂田清志就一人发了一颗糖,分别拍了拍他们的肩。 “做得很好,辛苦你们了,去休息。” “手工等回去之后再做给你们,先拿这个顶一下。” 真田弦一郎道了声谢,把糖放进了口袋。 幸村精市看着手里的糖,“我以为你都给赤也了。” “没给太多,不然他得蛀牙了。” “这样啊。” 目送他们走去选手席休息之后,坂田清志看向准备上场的两人。 下一场是不二周助和仁王雅治—— 嗯? 坂田清志下意识皱起了眉头,感觉有些不对。 待两人走近了,坂田清志盯着仁王雅治看了几秒,随即收回视线,看向了不二周助。 “上。” 不二周助微笑着点头应下了,仁王雅治没什么反应,跟着他一同走进球场。 坂田清志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迹部景吾,正好与他对上视线。见他勾起嘴角,就心下了然地看回了球场上的两人。 说回双打一的对手,短发的是米尔曼,长发的是麦克格雷戈,两人都擅长超高速发球,名曰“超光速粒子”。换言之,他们是超攻击型选手。 双打二是坚如磐石,擅持久拉锯;双打一则是另一个极端,擅速战速决。那么,单打三就是最强战力了。 通常在安排出场顺序的时候都会把最强的放在前面。如果对面计划顺利的话,他们就能靠这一出田忌赛马在前三场比赛获胜。 和瑞士队的比赛应该也是策略取胜,毕竟从刚才的比赛来看,澳队也没有强到不可战胜。 不二周助从前是防守型,拥有数量可观的回击招式,一旦情况不妙就能灵活转变,将对面拉入持久战中。 至于他的搭档…… 坂田清志从口袋摸出粉色的丝线,编起了相较之前更为复杂的绳结。 一旁的柳莲二注意到他有些兴致缺缺,问:“你不看比赛吗?” 坂田清志漫不经心地答道:“那两人自己能搞定,不需要我操心。”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在那一刻到来之前,先保持沉默。 场上,米尔曼打出了他得意的超光速粒子,成功拿下一分。仁王雅治打回了第二球,麦克格雷戈迅速追上打回,不出几个回合就顺利赢下了第一局。 柳莲二想继续追问坂田清志,问他是否胜券在握,却发现场上的仁王雅治没有使用幻影,不由感到困惑。 不仅如此,他还是用的右手打球,连一发不和谐音都没打出来。 清志向来对他们上心,对外校的人会更冷淡一些。他只在两种情况下对比赛不感兴趣,一是胜券在握,二是球场上没有他放在心里的人——也就是于他而言最重要的那些人。 眼下应该是二者兼具。 柳莲二看了一眼赛场上方的电子计分板,看见上面显示的名字,立即就明白了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既然清志选择闭口不言,那他也配合一下。 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 “你是怎么发现的?” 柳莲二没有明说,坂田清志却很快就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 “直觉?就是感觉有点不对。” 柳莲二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没再追问。大抵是他总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所以才能迅速发现那不是本尊。 两人闲聊期间,场上展开了激烈的追分战,这头刚赢一局,那头就赶紧扳回一局,谁也不让谁。 坂田清志已经编好绳结了,比赛都没有要结束的迹象,比分才来到4-4。 “粉色的蝴蝶,”柳莲二看着他手中精致的蝴蝶绳结,“是要给谁?” 坂田清志指了指不远处正紧盯球场的迹部景吾。 “啊啊,他曾经给你送过粉色的礼盒来着。” “礼尚往来,我当然也得送他粉色的绳结才行。” 柳莲二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小心别拆穿他了。” 坂田清志对他挥了挥手,走去了迹部景吾身旁。在迹部景吾询问的眼神中,他给出了那条粉色的蝴蝶绳结。 迹部景吾挑了挑眉,“你什么意思?” “看你没法上场太可怜了,拿这个哄哄你。”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晌,最后还是迹部景吾先妥协,小心地接过了绳结,就是表情有点无奈。 旁边的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目睹了全程,坂田清志先一步对他们开口道:“别看了,这是我手头最后的丝线,其他的都在房里。” 幸村精市略感遗憾,真田弦一郎表示自己不介意。 告别了三人,坂田清志回到了医疗队的位置,发现快进入抢七局了。 因着仁王雅治有些吃不消了,不二周助就转变成防守打法,用棕熊落网打回了对面的扣杀。 在场众人都觉得这场比赛会是澳队的胜利,毕竟日本队这边已经表现出颓势了。 不多时,抢七局来了。 不二周助首次公开了他的“光风”,将澳队的超光速粒子打回,向世界展示了他那无与伦比的天赋,震撼了在场众人。 就在这时,仁王雅治解除了幻影,场上的人也丢开了银白色的假发,露出那一头华丽的紫色卷发。 “啊嗯,这不是我最喜欢的抢七局吗。” “啊——!你们快看计分板!!” 远山金太郎瞪大了双眼,这才发现原来计分板上写的是迹部景吾的名字。 “迹部的模仿太蹩脚了,所以他才一直闭着嘴,避免暴露。”坂田清志如是评价道。 柳莲二沉默了一下,不知该不该附和。 罢了,还是配合一下。 “你说的对。” 乾贞治不解地呢喃着:“为什么要和仁王交换身份呢?澳大利亚的选手不曾和迹部或仁王交过手,交换与否都不影响比赛结果。” “迷惑对手,攻其不备。” 迹部景吾在赛前跟高尔吉亚约好在单打三对战,而实际出战单打三的……三船教练想把高中生尽可能保留到之后的比赛,顺带培养一下国中生,所以估计会是远山金太郎上场。 轮到迹部景吾发球,他打出了一发冰之帝王,在赛场掀起了一阵暴风雪,震碎了现场的玻璃,连乾贞治的眼镜都不幸报废了。 ……真夸张啊。 坂田清志闭着眼,灰蓝色的长发在暴风中凌乱。他扎稳了下盘,不动如山,同时暗自叹息自己一个凡人夹在这群异次元强者当中实在是弱小可怜又无助。 万幸的是冰之帝王把玻璃震碎成粉末了,没有伤到任何人,也没有进到谁的眼睛里,简直精准得可怕。 唯一受害者是乾贞治的眼镜。不过他很快就拿出了备用的眼镜。 抢七局是迹部景吾的天下。双打一毫无悬念地结束了,日本队以7-6获胜。 两人回来的时候,坂田清志凝视着迹部景吾,一言不发。 “怎么,有话要说?”迹部景吾率先问了出来。 “下次别震碎玻璃了,容易伤到人。” 迹部景吾一时语塞。 这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吗?他也不想的啊。 坂田清志看着迹部景吾的眼神有些嫌弃,就差把“真没用”说出口了,给迹部景吾气笑了。 “太不华丽了。”坂田清志夸张地叹了口气,无奈道。 迹部景吾选择不去理他,径自转身回去选手席了。 一直看戏的不二周助跟坂田清志告别,也跟着回了后方。 “……清志,你很开心啊。” “还好。” 逗他确实好玩。 当初迹部跟他道谢的时候,他就在心里说了:不用谢,因为之后他会恨他恨得牙痒痒的。 一点恶作剧,可是生活的调味料啊。 第144章 一份决心 单打三是高尔吉亚对战远山金太郎。后者一开场就发动了天衣无缝,和高尔吉亚打得有来有回,双方僵持不下,一直拉不开太大差距。 远山金太郎在球场上蹿下跳的,动作乱七八糟,却总能打出精妙的一球,再配合天衣无缝的光芒,让高尔吉亚满场追球,已是大汗淋漓。 这就是怪才。 他拥有与生俱来的才能和极高的上限,即便才国一,丢在这群强者当中也是异常出彩的那一个。 要说坂田清志有什么感想,也就只有感慨一句真壮观,以及他头发真亮丽了。 与大多数人不同,远山金太郎是真的在“玩”网球,享受在球场上挥拍和追逐的乐趣。对他来说,输赢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过程。 小孩子单纯一点,不会想太多,只会全身心投入到热爱的事情中,如若再加上天赋,就可能会早早达到许多人努力大半辈子都摸不到的境界。 打个比方来说,爱音喜欢画画,他自己喜欢手工,他们俩在自己喜爱的事情上都比寻常人做得要好一些。 至于羡慕嫉妒恨,骂老天不公什么的……抱怨归抱怨,该做的事情不会变,该努力还是要努力,怨天尤人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把这点力气拿来提升自己。 他已经找到破除天衣无缝的方法了,精市也亲身实践过这是可行的,也就没必要再多关注这场比赛了。反正胜利注定是属于他们的,而且远山没有迷茫,也没有需要提点的地方。 大概是看高尔吉亚打了这么久都没能拉开比分差距,澳队成员开始喊出了对他的不满,观众也纷纷对他发出嘘声,仿佛整个赛场没有一个人是站在他那边的。 先不提高尔吉亚性格究竟恶劣到什么地步,连队友都不喜欢他,为什么观众会齐齐对本国的选手喝倒彩啊? 好儿戏。 而且,很不真实。 坂田清志有些厌了,走上前几步跟三船教练耳语了一阵。三船教练依旧是那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却还是应下了。 接着,三船教练开口跟裁判提了一嘴,裁判也觉得言之有理,就拿起麦克风让观众安静下来,不要干扰选手,他们这才消停下来。 坂田清志退回到医疗队的待机位置,三津谷亚玖斗感叹他居然说得动那个三船教练。他们从来不敢忤逆那个臭脾气的酒鬼,只能拿酒来贿赂他。 “我们关系比较好。” 坂田清志话音刚落,三船教练就故意大声哼了一声,听起来很不屑一样。 柳莲二十分严肃地清了清嗓子,装作没发现三船教练的不爽,说:“清志和大家的关系都挺不错的。” “确实如此。”三津谷亚玖斗颔首认同道,“多亏了坂田同学,我们有幸见到了大家不为人知的一面。” 对数据男来说,这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换个话题。你们不觉得像这样全场观众对本国选手喝倒彩的情况,很奇怪吗?” “啊啊,关于这个——”乾贞治接话道,“j·j·高尔吉亚,性格阴晴不定,有暴力倾向。其弟诺亚有着天才之名,却因视力恶化而离开了网球学校。” “说是离开,其实更偏向于被赶走。”三津谷亚玖斗叹了口气,“如果他们兄弟俩关系不错,说不定会因此对澳大利亚队产生怨愤情绪。” “在场的粉丝本就是为看本国获胜而来,现在看到高尔吉亚居然被一个外国的小不点按着打,会不满也不奇怪。”柳莲二接过了解释的最后一棒,“再加上前面两场比赛都输了,这一场极为关键,他们当然会心急。” “那也不至于喝倒彩,不应该拼命给他加油吗?” 柳莲二露出了苦恼的表情,“这就不清楚了。” 坂田清志倒也不是觉得高尔吉亚可怜什么的,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发展不符常理,很奇怪而已。 难道是澳大利亚人的脑回路不一样吗? ……算了,反正已经叫他们安静了,就别管那么多了。 在医疗队四人说话期间,诺亚牵着自家的狗考拉来到了澳队,来为队友和自己的哥哥鼓劲。 他知道哥哥一直对网球学校和代表队心怀不满,怨恨他们赶走了自己。 可现在,哥哥正为了他的梦想——让澳大利亚获胜,放弃了复仇,为赢下这一场比赛而在球场上奋力追赶。 诺亚刚来到的时候,现场一片嘘声,大家都在指责高尔吉亚到现在也没获胜。 高尔吉亚在骂声和质疑声中与远山金太郎极限拉扯,中场休息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倒了水杯,暗骂一声,坐在长椅上调整呼吸。 该死……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这么拼命啊? 什么国家荣誉,他压根就不在乎。他只希望家人能健康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希望诺亚能治好眼睛,再一次站在球场上。不是自己这个半吊子,而该是诺亚站在这里的。 上场之前,那个被自己踹下海的小子说,没人会像他一样紧咬着一件小事不放。 诺亚因为视力恶化被赶走,这哪里是一件小事? 他本该在球场上享受网球的乐趣,如今却失去了实现梦想的机会,取而代之的还是自己这个半吊子。 高尔吉亚感到很不公平,满腔的怒火无处释放。他变得愈发暴躁,感觉周围的所有人都是敌人,是害弟弟诺亚没法实现梦想的恶人。 于是他自甘堕落,成为他人口中的垃圾。他自己也认为的确如此,还自暴自弃地想着反正也改不了了,不如一直这样下去,烂死在臭水沟里。 可现在他又在做什么? 他应该果断弃权,让澳大利亚队就此输掉比赛的。 但诺亚希望他们获胜,还为此给他们出谋划策,让他们得以战胜世界第二的瑞士队。 他应该弃权的。 ……但他现在做不到了。 高尔吉亚头上盖着毛巾,遮住了脸上扯出的自嘲一笑。 有句古话叫浪子回头。他这样的垃圾,也能有回头的一天么? “我现在还是很讨厌你,但你是我们的队友。” 蓦然间,他听见侯普曼的声音,抬头看去,侯普曼正看着他,递过来一个水杯。 “不要放弃。” 两人对视良久,高尔吉亚最后还是接过了水杯,将其中的水一饮而尽。 他看向侯普曼身后,是澳大利亚其他队员,以及双眼失焦的诺亚。 “哥哥,不要放弃。” 高尔吉亚盯着他们看了许久,郑重地应了下来。 休息结束,比赛继续。 高尔吉亚迈出了一步,决定不再去纠结自己那点小家子气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代表澳大利亚获胜,为了诺亚和队友的梦想,为了祖国的荣誉而战! “噢噢!小哥燃起来了啊!就得这样!!” 察觉到高尔吉亚下定了决心,远山金太郎愈发兴奋了起来,两人展开了相较之前更为激烈而坦率的对打,彼此都对胜利志在必得。 受他们的感染,先前还在喝倒彩的观众纷纷为高尔吉亚加油助威,期望他能够翻盘获胜。 比分来到4-5,再有一球就是日本队的胜利。 高尔吉亚高声呐喊着,挥拍打出了下一球,却不慎打得太高,飞向了空中。 啊,结束了啊…… 他苦笑着闭上眼,等待着裁判宣布结果的声音响起。 “嘎啊!” 一声凄厉的鸟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刚刚那一球居然正好打中了天上那只小斑鸬鹚的腹部,而球落下的位置是—— “界内……” 远山金太郎喃喃着,半天没回过神。 “触网重发!” 裁判回神后让双方重新开始刚才那个回合,高尔吉亚却抱起落下的小斑鸬鹚,离开了球场。 “输了就是输了,不需要找借口。” 他不愿让一只鸟儿来承担这份过重的责任。这次输赛责任在他,与鸟儿无关。 “是你赢了——是你们赢了。” 由此,日本队与澳队的小组赛落下帷幕,日本队大获全胜。 第145章 介于中间 被击落的小斑鸬鹚送去了动物医院救治,日本队和澳队进行赛后握手。 迹部景吾看着高尔吉亚,嘴角勾着笑,“这副表情不错。” 比之前的流氓做派好了不知多少。 高尔吉亚只是看了他几秒就收回了视线,没有开口。 迹部景吾也不恼,跟着其他队友转身离开了。 前往休息室的路上,坂田清志问迹部景吾是不是认识高尔吉亚。 “表演赛那天受了他一点关照。” 尽管迹部景吾说得轻描淡写的,但想到高尔吉亚刚刚在球场上甚至焦急到砸坏了球拍,估计这个“关照”不是正面意思。 果然是出了名的好心人,还想着去开解“关照”过自己的人。 “喂,你不会是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 看坂田清志莫名感慨,迹部景吾无奈道。 “怎么会,我看着像那种人吗?”坂田清志表情严肃,“我就是觉得你人很好而已。” 迹部景吾懒得跟他争辩,撇开头选择了沉默。 见他没了反应,坂田清志顿感遗憾,转头跑去找自家同伴了。 今天看到迹部景吾和仁王雅治交换身份,坂田清志突然想起之前有件事忘记问他们了。 他来到仁王雅治身旁,问起一军资格争夺战那会儿的事。 “你是怎么说服他,让你变成我上场的?” “能怎么说服,把你平时的所作所为陈述一遍呗,他听了之后立刻就同意了。” “比方说?” “自己去想啦。” “这种事情是能自己想出来的吗?” “puri。” 一旁的柳莲二加入了对话:“我应该知道答案。” 坂田清志看向他,他接着道:“大致包括你平时调查和整理各类资料,研究可用的技术和训练方法,未雨绸缪制定各项计划……” “一句话总结,就是综合性极强的选手。” “极强有点夸张了,顶多就是综合性强。”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意思都差不多。”仁王雅治结束了这个话题。 要是继续说下去,清志就得抓字眼了,那样可就没完没了了。 柳莲二识趣地换了个话题:“说来,你想好要给精市和弦一郎什么奖励了吗?” 坂田清志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一边思索一边跟他们聊着。 他们跟大部队汇合,坐大巴回了集训基地,开始了今天的训练。 把大伙练趴之后,坂田清志带他们重温了一遍迄今为止的所有训练内容,如感官训练、躲避训练、蒙眼躲避训练……等全部训练结束,已经到黄昏了。 跟瑞士队的比赛大概率会输,不过他们已经赢了两次小组赛,能顺利进入决赛圈。明天只要放宽心态、全力以赴,打一场不留遗憾的比赛就好。 在众人训练期间,坂田清志完成了给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的绳结。这次是用青色丝线编的吉祥结。 他知道许多种样式的蝴蝶绳结,不过总是做蝴蝶,他们可能会有些厌倦,就简单编了个吉祥结。 他没有告诉他们俩吉祥结的寓意,只说这是一种自己很喜欢的样式。两人没有多问,只笑着收下了。 目送大家离开之后,坂田清志找上了鬼十次郎,问他要那个答案。 鬼十次郎之前说流进大海的水也有不同,有直接被大海吞噬的,也有坚持突出自我不愿被同化的,而坂田清志属于第三种。 他当时没有细说,只说自己会一直观察坂田清志,随后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坂田清志直到现在都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两人来到大厅面对面坐下,面前各放着一杯温水。 鬼十次郎斟酌着该从哪里开始说起,过了一阵才开口。 “你给人的印象有很大的反差。” “常有人这么说。” 不过他们更多是说自己古怪。人总是矛盾而多面的,这群网球少年其实也有不少人有反差。 “之前也说过,你是为了别人在前进,而不是为了自己。”鬼十次郎接着往下说道,“换句话来说,你没有往上爬的激情,只是为了帮助别人而逼迫自己向上。” “你跟入江说过自己是天梯,我听他说了。另外还从其他人那里听来了你的一些事。” 擅长将他人的招式化为己用,再将这些改编过的融合招式教给身边的人,助他们丰富打法,实力更上一层楼。 “老实说,这样下去的话,你迟早会得心病,因为你一直在付出。” 坂田清志下意识想反驳,鬼十次郎却抬手阻止了他。 “——我之前是这么想的。” “就和你说的一样,人是互相影响的,你在帮助周围的人,同时他们——我们也会想帮帮你。” 鬼十次郎扬了扬嘴角。 “谢了,多亏有你,大家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进。” 坂田清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温水,“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这份谢意了。” “噢!这样最好。” 原本还在担心他什么时候就会被压垮,但一想到他身边的人,也包括自己,都会反过来帮他一把,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揭过这个话题,鬼十次郎正了正色,说回了有关海水的话题。 “在流入大海的水当中,你属于第三种,也就是反过来同化大海的那种。” 坂田清志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说更详细一点的话,就是你会藏起锋芒,假意随波逐流,实际上却在暗中操作,不知不觉间反过来成为了主导,并比之前的凶猛浪涛更加温和地包容其中的内容物。” “……这个说法好危险啊。” 说得好像他成了大海一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虽然他确实给自己一个技能起了“深海”这个名字,但他又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见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却又有些慌张,鬼十次郎忍俊不禁。 “一句话概括,你靠自己的方式改变了整个团体的氛围,而且是好的改变。” “啊,是这个意思啊,那确实。” 如果是这样,那他可以接受。 坂田清志一点不害臊地点了点头。他们当然得有所改变了,不然会显得他很没用的。 鬼十次郎再忍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 “你到底是厚脸皮还是薄脸皮啊?” “介于中间。我不在没必要的地方谦虚和害羞。” “夸你有实力的时候倒是挺害臊的。” “请不要把我一介凡人和各位异次元强者相提并论,这不是害不害臊的问题,是可不可以的问题。” 鬼十次郎无奈地摇摇头,算了算了,还是别跟他争辩这个话题了,不然可能说到天亮都说不完。 “你还要跟妹妹通电话?我就不打扰你了,快去。” 坂田清志眨了眨眼,“前辈怎么知道的?” “我们在打练习赛的时候,你就在边上笑着打电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简单。”鬼十次郎轻笑一声,“斋藤教练和你的校友都传遍整支队伍了,没人不知道你是在和妹妹聊天。” 嘶…… 坂田清志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喝着杯中的水。 鬼十次郎也没接着打趣他,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拿着自己的杯子离开了大厅。 他离开之后,坂田清志缓了一会儿。喝完水收好杯子之后,他走去了某个人的房间。 刚好那个人在房里,他就直接表明了来意。 “请跟我简单打一场。” 第146章 船长与海 “是和德川一样只打三局,还是完整的一盘?” 平等院凤凰看着眼前格外严肃的坂田清志,问。 他们来到了室外网球场,强烈的白炽灯光照亮了整个球场,不必担心被黑暗干扰。 坂田清志没有思考多久就给出了回答:“完整的一盘。” 简单打一场,但却是完整的一盘,那他就收点力。 平等院凤凰应了一声,“你先发球。” “好。” 坂田清志抛起手中的球,在球落到膝盖附近时挥拍击出,打出一记高速发球。比起超光速粒子有点不够看,但也不是能轻易看清的。 平等院凤凰自然是一下就看清了球路,毫不费力就追上回球了。 两人各自试探着,也像是在热身,简单对打了几个回合,并不急着得分。 下一瞬,坂田清志打出了一发往斜上空飞去的不和谐音。 眼见球就要拐到网前,平等院凤凰瞳孔骤缩,仿佛锁定了猎物一般,猛地打回了这一球。 “就拿这个当开始的信号!” 飞来的球陡然膨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比三层楼的屋子还大,似乎下一刻就会滚过来碾碎自己。 坂田清志立即闭上眼睛,无视眼前无比夸张的景象,循着声音找到了球的所在,借力打力,回了一发卷沙。 球从侧面绕过球网柱急速飞向后场,几乎是贴地飞行,平等院凤凰放低球拍捞起这一球,挑高了打过去。 本该只有一颗的球,不知为何化作了数十颗冰雹落下。即便闭上了眼看不见,耳边也传来了数十道破空的声音,连带着听觉也一并受到了干扰。 真是夸张。 但球只有一颗,不会无故增加。 ——而他最擅长找。 仔细去辨别,始终牢记球只有一颗,自己是在打网球而不是在奇幻作品战斗,摒除所有不真实的幻觉,寻找真实与虚假之间微妙的差别。 “找到了。” 坂田清志很快就找到了那颗真实存在的球,以高球应对高球,回了一记跃龙门。 鲤鱼逆流而上,高高跃至半空,越过百丈高的龙门后化作水龙直直落下,携着疾风落在了平等院凤凰的身后,率先为坂田清志夺得一分。 平等院凤凰看着在地上急速打旋的球,眼里浮现出了兴味。 他把球丢回给坂田清志,回到位置上等待对方发球。 坂田清志迅速干脆地打出下一发球,与平等院凤凰用基础招式对打了几个回合后,他放低重心,反手打回了飞向身后底线的球。 球如同出弓之箭一般飞来,平等院凤凰迅速拿拍接住,送了一只身上燃着火焰的红龙回去,隐约还能听见龙吟声。 只可惜,坂田清志现在看不见,还对自己施加了暗示,听不见隐隐的龙吟声,只当自己在打一场科学的比赛。 这一球在他这里是“正常的招式”,只要“正常回击”即可。 坂田清志右脚画弧,略微往左后方撤了一步,如同舀水一样柔而稳地接住了撞过来的红龙,借其力还其身,回了一发朝平等院凤凰身后飞去的不和谐音。 平等院凤凰反手截击,打了一记强力削球回去,只见球向上飘去,如同凤凰一般腾空飞起,随即转过头来猛地下冲,目标是球网前的空地。 伴随着凤凰一声鸣叫响起,坂田清志的球拍被打飞,落到了一边。 坂田清志睁眼看了看自己微微发颤的右手,沉默着捡起掉落的球拍,用球拍捞起了不远处的球。 即便知道球会怎么飞来,现在的身体素质也不允许他回击,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试试。 坂田清志闭眼打出下一发球后,平等院凤凰再次使出刚才那招埃及凤凰,似乎是知道他想做什么而有意配合的。 凤凰再次朝着网前下冲,坂田清志放低重心快速转了一圈,略略倾斜球拍接住了冲下来的凤凰,为其施加了强力回旋。 高速旋转的球最终化作终止符,在平等院凤凰刚跑到网前时就沉到了地面,在原地打旋。 他破了自己四招。 平等院凤凰勾了勾嘴角,这家伙果然不一般。 既然如此,那就提高一点难度。 “首领……” 一直在旁观战的duke注意到平等院凤凰来了兴致,看来首领是要动几分真格了。 在跟越前龙马、亚久津仁等人对练时,平等院凤凰也用出过几次世界级技能。哪怕他只用了不到五成的功力,却都没有像现在这般不出两次就被对手破解。 眼前的这个小家伙有着与他们截然不同的思考方式,而这是独属于他的,其他人无论怎么学都难以抓住要领的特长。因为这种独特的思考方式,他总能以意想不到的形式解决问题。 另外,他的精神力和敏锐程度也非同小可。 就比如利比亚大冰雹,duke曾见过有人放弃寻找真正的球,选择了迅速打回每一颗冰雹,以破解这一招。可坂田清志却是直接无视了幻觉,靠着那点微妙的差异,准确找到了真正的球。 谁能在一眨眼的时间内做到完全无视幻觉,并察觉到几乎不存在的差别呢? 这样的人只是退居后方,实在可惜。 duke暗自叹息,为坂田清志感到惋惜。 就在这时,平等院凤凰终于祭出了光击球,duke陡然瞪圆了眼睛。 “首领!!” 这可是连德川都没能打回来的球啊!! 难道首领想连坂田也一起毁灭吗?! 坂田清志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毫无波澜的暗金色眼眸中映出了比灯光更强烈的耀眼光芒。 是那招将基地设施摧毁得惨不忍睹的光击球。 这一球是接不到的。 是啊……这是接不到的。 “他……在笑?” duke愕然地看着坂田清志,看见了他嘴角微微的上扬,可再一眨眼,却发现他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仿佛刚才只是自己看错了一样。 坂田清志曾经两次用石子拦下了平等院凤凰的光击球。 要说石子和球拍网哪个更坚硬,大抵都是前者。 用球拍当然是接不到光击球的。哪怕平等院凤凰已经收了力,接不到就是接不到。 ——接不到,那就化开上面的力道,再原样奉还好了。 扎稳下盘,脚步画弧,转一圈来到回球的位置,略微倾斜球拍,像在水中拨动船桨一般柔和而有力地挥动手臂,利用微妙的接触给球施加反方向的回旋。 散发强烈光芒的球沿着半圆的轨道向上飘去,随即画着抛物线飞回了那边场地,速度越来越快,如滔天巨浪即将吞噬一叶扁舟般,先是平静得可怖,达到最高点后便怒吼着落下凶猛一击。 平等院凤凰可谓是流浪于世界各地的海盗船长,时常迎战海上的怒涛,自然不会惧怕这点初生的浪涛。 只不过,他现在很是欢愉。 他没有动身去接这一球,只凝视着眼前始终面无表情的坂田清志。 这一球落在了平等院凤凰的脚边,掀起的疾风扬高了他的裤脚和衣摆,吹乱了他的头发,却挡不住他面上的笑。 转换思路,放弃正面迎击,选择借力打力,这就是坂田清志贯彻至今的思路。 平等院凤凰不曾遇上这样的对手。他迄今为止遇到的选手总是正面迎击,或是盯着死角打,或是想着用硬实力比拼,从来没有谁会像坂田清志这样迂回和借力打力。 这确实是一次无比宝贵的体验,不论是对他,还是对自己。 “继续,看看你能掀起巨浪到什么时候。” 平等院凤凰用球拍捞起蛛网状痕迹中的球,扔给了对面的坂田清志。 别让他太快失去兴趣。 第147章 个人愿望 在跟坂田清志对打的期间,平等院凤凰时不时会夹带一个世界级技能。 坂田清志有时没追上球,就这样丢了分;有时会在两次以内成功回击,让平等院凤凰更加兴奋。 随着他的回击逐渐熟练,平等院凤凰的攻击强度也逐渐往上提,到了后半场甚至可以用寻常一击赢分。 二者的身体素质和硬实力是难以逾越的鸿沟,即便靠太极的化解减轻了回击的负担,坂田清志的体力也在急速消耗,有些力不从心了。 又丢一球,比分来到了5-3。 坂田清志仰头长出一口气,顿了几秒,旋即调整好紊乱的呼吸,换成左手握拍,面色平静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能从平等院手中赢下三局,不过是因为平等院本就没用全力,并且有意让自己尝试攻克他的招式而已,并非是自己有那个实力。 平等院在不断上调难度,而自己早已大汗淋漓,没剩多少力气了,全凭意志力坚持到现在。比到现在,平等院没再使出新的招式,看来是已经全部攻克完毕了。 大概下一局会迅速结束,以平等院的胜利告终。 本来这场练习赛也不是为了分出胜负,所以他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 他提出这次练习赛,只是出于一点自私罢了。 明天是跟瑞士队的比赛,是最后一场小组赛,也是最后的闲暇。明天过后日本队将进入决赛圈,进行比之前更为艰难的比赛,他得调整训练计划,届时可能甚至腾不出时间找人对练了。 他已经为他们做了很多事情,就只提出这么一个小小的个人愿望,不过分? 不去想这次体验在之后能不能用上,现在最重要的是满足他自己。 坂田清志擦去下巴的汗,闭眼敛去眼中的情绪,再睁眼紧盯着对面的场地,等待平等院凤凰站好。 平等院凤凰在先前几局里中过坂田清志的计,手臂肌肉短暂麻痹了几个回合,受漩涡和红灯的影响连续丢分,不多时就恢复过来,用自己的世界级技能破除了他的算计。 以他目前的水平,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平等院凤凰瞥了一眼不远处不知何时聚起来的众人,再看回对面不为所动的坂田清志,仿佛他压根没发现周围站着观众一样。 也是,他现在眼中只有自己这个对手。 平等院凤凰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站到了接发球的位置。 在坂田清志往地上扔球的时候,平等院凤凰蓦然想起一件事。 ——这小子,好像还没用那个“深海”? 是还没用,还是用不出来? 不等平等院凤凰想出答案,坂田清志就打了一发普通旋球过来。 他立刻回神,略一移动就接住了这球,打回了一发光击球。 其他人没来得及看见坂田是怎么回这招的,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 坂田清志与先前一样,先转圈用倾斜的球拍擦球,施加反方向的回旋,让球向上画出半圆弧线,随即沿抛物线不断加速飞向平等院凤凰身后。 平等院凤凰咧了咧嘴角,再次用球拍网的超级甜区接球,回以光击球。 见状,坂田清志也故技重施。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球飘上天空后没有跟刚才一样立即飞回平等院凤凰的场地,反倒沿着半径更大的圆轨飞行,绕了一大圈落在了平等院凤凰的网前,最后落地反弹,扑进了球网中。 饶是平等院凤凰也对这一球露出了愕然的神情。惊愕过后,他又笑了起来。 融合了不和谐音啊。 是怎么做到的?是因为换了左手握拍吗? 上一球怎么不见他这么做?难道是因为自己又打回了光击球吗? 坂田清志再次发球,平等院凤凰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准备用简单的基础招式快速结束比赛,不料却在打出一发飞向角场的旋球时陡然两眼一黑,一时动弹不得。 这就是深海? 和他摸索阿修罗神道时的黑暗差不多,就是多了无形的压迫感,氧气被不断夺走,耳边萦绕着仿佛隔了层薄膜的水声。 ……不对,似乎还有其他声音。 像是谁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带有责难的语气。听不清楚内容,但平等院凤凰觉得那一字一句都是在斥责自己。 大概是两年前的那次世界杯。 他为救下duke的妹妹而受了重伤,因此在关键的比赛中败阵,让日本队最有希望进入决赛圈的一年就此落幕。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那些说话声也逐渐清楚起来,正是他两年前听到过的话语。 他会负全责的。这是由他的天真导致的失败,必须由他来负责。 所以,他要带领日本队走上世界的顶端。哪怕成员已与当时不同,没法完全当做是弥补,他也必须要去做。 不这样的话,他就过不去自己那一关,对不起这两年来帮助自己的人们和跟随自己的同伴。 平等院凤凰挣开无形的桎梏,发出一声怒吼,猛地将飞来的卷沙击回,球如同超越了音速一般直直地飞去场边,嵌进了地里。 巨响慢了一拍才响起,扬起的沙尘遮掩了坂田清志的身影,平等院凤凰这才发现自己用力过猛了。 下一刻,坂田清志一挥拍驱散飞扬的沙尘,走到了网前,与平等院凤凰对视。 “前辈毁了两个球场。” 他一开口就是这句话,让平等院凤凰没忍住露出了无语的神情。 虽然是事实没错,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就到这里,我打得很尽兴,今天多谢前辈了。” 坂田清志浅浅笑了笑,对平等院凤凰伸出右手,后者走上前来与他握手,为这场练习赛画下了句号。 握手过后,平等院凤凰盯着坂田清志,沉默了几秒,开口道:“身体没事?” 听说他每次尽全力打比赛之后都会倒下。 坂田清志叹了口气,表情有些脆弱,“可能不太行,前辈那些招式实在太可怕了,我光是站着都已经到极限了。” “……你不是在演戏?” “这个就任君想象了。” 坂田清志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身看向场外观战的众人,一眼就找到了他视为珍宝的同伴们,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 大家三步并作两步地下到球场来,一窝蜂地围住了他,或是兴奋地跟他讨论刚才的比赛,或是给他递毛巾和水杯,气氛轻松而温馨。 平等院凤凰没打扰他们,走回duke身旁,跟他一起回了室内。 “总算是看见他认真打比赛的样子了,他果然是个了不起的选手。”duke温和地笑着,“是一场很精彩的比赛,跌宕起伏,惊心动魄,完全不输动作电影。” 平等院凤凰应了一声,“正和你说的一样,他不能上场,太可惜了。” 他的风格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一个选手能学去。 “再锻炼锻炼体力,他会更强的。” duke点点头,“而且还有意外收获。” 今晚这场比赛不仅让两位当事人受益匪浅,同时也点燃了观战众人心中的火苗。 “那些应对方法不难学,只要学会了就事半功倍,对之后的比赛也有帮助。” duke开始期待大家之后的表现了。 平等院凤凰回头看了一眼被同伴围着的坂田清志,以及站在边上明显跃跃欲试的小鬼们,笑了一声。 回去之后,他也得好好看一看那本小册子才行了。 番外十一 猫与熊与兔子(猫是自愿的) 坂田爱音一直觉得自己和那对欢喜冤家之间有着说不清的孽缘。 最开始和良本绫有接触,是在国一第二学期的家政课上。 第一学期是老师安排分组,一个组里有男有女是很正常的现象;第二学期则是自由组队,要求两人一组。 坂田爱音原本想着随便抓个人算了,当时是良本绫先鼓起勇气过来跟她搭话的,她便顺势答应了下来。 良本绫的手艺不算差,是正常水平,只偶尔有点小迷糊,整体而言是个不错的烹饪搭档。 不过就算她们俩组队了,交流也仅限于课上必需的内容,没有多余的对话了。 坂田爱音话不多,只跟良本绫说接下来怎么分工、具体需要做些什么,不会聊些无关的事情。 每每良本绫想找点闲聊的话题,一看到坂田爱音没有表情的脸,就会下意识把话咽回去。 她跟尾山晋之助说起这件事,叹息自己怎么就不能鼓起勇气说出口、拉近她们之间的关系时,尾山晋之助狠狠嘲笑了她一番,气得她踩了他一脚,看见他疼得龇牙咧嘴才罢休。 尾山晋之助缓了缓,问:“你都敢找她组队了,怎么不敢跟她聊天?” “她愿意跟我组队,纯粹是因为没有别人邀请她而已,不然哪轮得上我啊?”良本绫愤愤地咬着吸管喝进一口橙汁,“这跟聊天当然不一样了,聊天还得找对话题,找不对会很尴尬的!” “随便聊点呗,比如今天的天气,中午便当吃什么。”尾山晋之助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不以为意地提了个没有建设性的建议。 良本绫叹了口气,又踩了他一脚。 “我要是真说了这种话,铁定会被她划进黑名单!” 尾山晋之助不理解,但为免再被踩,他决定保持沉默。 坂田爱音和良本绫之间第一个无关课程的话题,是良本绫在家政课上不小心切到手指时出现的。伤口很浅,溢出了点点血珠,应该贴张创可贴就够了。 良本绫只是下意识倒吸了口凉气,坂田爱音就立刻发现她伤了手,当即从口袋里拿出消毒湿巾替她擦拭伤口,贴了张创可贴上去,勒令她在旁边看着不许动手。 良本绫全程呆愣着,等坂田爱音说完了才回过神来,问她怎么会随身携带消毒湿巾。 “家里有个不省心的。” 坂田清志从前天天泡在网球俱乐部,时不时就会拼过了头、受点皮外伤,因此包里常备消毒湿巾和创可贴。以防他不小心用完了,坂田爱音自己也随身带着一些,还可以拿来自己用。 她没有细说,良本绫也就只是点点头,对她道了声谢。她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转头回到了烹饪任务当中。 良本绫看向手上的创可贴,上面画着摆出各种姿势的猫咪,花色各不相同,憨态可掬,只是看着心情就会变好。 原来她喜欢猫咪啊…… 这件事过后,良本绫觉得自己离坂田爱音近了一些,准备以谢礼为由找她聊天。 “你说,我送什么给她好呢?” 良本绫又找上了尾山晋之助。虽然他不会说话,但良本绫觉得跟他相处起来最为舒适,因为没什么话不能说,不需要碍于社交潜规则顾虑这个顾虑那个的。 “她到底哪里吸引你了,你这么想跟她拉近关系?”尾山晋之助狐疑地看着她,“你以前不是对这种人没兴趣的吗?” 良本绫自小就活泼开朗,基本上很快就能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而那些从一开始就无声地表示自己不想与他人有接触的人,她也会很识趣地不去打扰。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他们对我不感兴趣,我也就对他们不感兴趣”。 “她不一样啦!”良本绫突然激动了起来,“她虽然没什么表情,话也不多,但是学习好,画画好看,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从来不嚼人舌根……” “而且而且!你不觉得她穿制服真的很好看吗?!” “最后这个才是重点……” 尾山晋之助无语地看着兀自兴奋的良本绫。她就这么喜欢坂田爱音的外表吗?这就是以貌取人,唉。 “我说你啊,别老是靠脸来判断别人行不行?对那些长相一般的人很过分的。” 良本绫顿时沉下脸色,用力扯了扯他的脸,“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三观跟着五官走了?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肤浅无礼的人吗?!” “痛痛痛!!我错了!是我错了!!” 良本绫冷哼一声,松了手,十分严肃地解释道:“坂田同学不算长得最好看那一档,但她的气质和穿制服的样子绝对是独一档的!” “生人勿近的气质吗?确实是独一档的。” “怎么说话的,那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这说法更过分了。” “咳咳!总之她的气质不一般——至于怎么形容,不重要!” 良本绫清了清嗓子,强行为自己挽尊。 “她穿制服好看,重点在于身材,特别是锻炼得十分健康、有肌肉的大腿,你懂吗?!” 他不是很想懂…… “就算你这么说,谁会盯着别人大腿看啊……” “我啊!” “……行。” 看着良本绫理直气壮地承认了自己的变态行为,尾山晋之助艰难地应了一声。 “她一定有在练跆拳道之类的武术,所以总是坐着画画也没见她这里痛那里痛的。”良本绫兀自分析着,“走路的姿势也很不一样,有点英姿飒爽的感觉,应该就是练武术练出来的。” 见这样下去估计没完没了了,尾山晋之助绕回了原来的话题:“所以你想好谢礼要送什么了吗?” “啊。” 之后,两人又围绕这个话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后决定送一个小猫样式的小挂件。不算贵重,小巧可爱,作为谢礼刚刚好。 “坂田同学,这个是上次的谢礼,谢谢你帮我处理伤口!” 坂田爱音一抬眼就看见了一只慵懒的橘猫,抬头看去,良本绫正用期待的眼神和满面的笑容等待她收下这份谢礼。 她盯着良本绫看了几秒,伸手接过了橘猫挂件,“不用谢。” 见她收下了挂件,良本绫嘴角的弧度上扬了几分,任谁看都知道她现在心情特别好。 “你喜欢猫咪吗?” “还可以。” 大概是心情太好了,良本绫下意识问出了那句话: “我可以偶尔来找你聊天吗?” 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担心会被觉得太冒昧,甚至直接被写进黑名单。 “随你。” 她人还可以,坂田爱音也就不介意跟她聊几句。 良本绫深深吸进一口气,压下笑意,异常认真地看着坂田爱音,“我会当真的哦?” “我看起来像在说笑吗?” 坂田爱音面色不改,良本绫却笑了。 “那就这么说定啦!” 在那之后,良本绫跟坂田爱音的交流逐渐多了起来。 尾山晋之助一开始还担心良本绫是在热脸贴冷屁股,不过很快就发现坂田爱音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冷漠,还是会很认真地去回应她,时而也会主动聊上几句,就放下了心。 不多时,他也亲身感受到了良本绫说过的“助人为乐”和“她一定有在练武术”。 当时他正在搬运海原祭的物资,本来要跟自己一起的同学临时被叫走了,留他自己来回搬。 最后还剩两箱,他打算咬咬牙一次性搬完,没想到两箱叠一起比他想的还要重得多,让他在路上停下来休息了好几次。 刚好坂田爱音路过,见他出了不少汗,就主动提出帮忙搬一箱。 还不等他说这箱子还挺重的,她就特别轻松地搬起了一箱,甚至都没有踉跄,箱子在她怀里稳稳当当的。 “是要搬去b区?” “嗯、嗯……” “你再休息一下,我先过去了。” 看着坂田爱音的背影越来越远,尾山晋之助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全程愣愣的。 她这么大力的吗? 后来,他开始和良本绫一起偶尔去“骚扰”坂田爱音了,良本绫还得意地说“我早就知道你迟早会明白坂田同学的魅力的”,也不知道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尾山晋之助也说不上来原因。在坂田爱音问起来的时候,他只回答说是担心绫会在暗地跟她揭自己短。 真要说的话,应该是跟她相处起来可以放松一些。 从前他只在和良本绫相处时会有类似的感觉,像这样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又会有点不同。或许是因为她们仨差不多奇怪,对上电波了。 骚扰归骚扰,尾山晋之助可不敢跟坂田爱音独处。他好歹跟绫是情侣,虽然绫不会介意,但还是得避讳…… 何况就算真的独处,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可能还会如坐针毡,恨不能马上逃跑。坂田爱音那气场可不是开玩笑的。 再之后,两人通过坂田爱音认识了坂田清志,四个人一起组建了“怪诞之花”乐队,在海原祭上大放异彩,成功惊艳了所有人。 也是在认识坂田清志后,良本绫才明白坂田爱音当初那句“家里有个不省心的”是什么意思。参加体育运动难免会受点小伤,他又是网球部的正选,时不时会有点皮外伤也不奇怪。 该说不说,这两人不愧是双胞胎兄妹,脑回路都是一致的,尽喜欢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跟这对兄妹在一起,他们俩简直就跟遇上了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一样。 比较可惜的是坂田爱音对交友相当严格,一直到坂田清志去u-17w担任特别指导,她都没打算叫他们俩的名字。 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有很大的进步,最明显的就是她终于愿意跟他们俩一起出去玩了。 坂田清志和正选们启程去参加u-17集训之后,坂田爱音的身边一下子冷清了许多。良本绫和尾山晋之助跟她走得近,自然知道她是什么心情,便更频繁地找她聊天,转移她的注意力。 “要不要去动物园玩?”良本绫给坂田爱音看手机上一张宣传图,两眼放光地说,“这家动物园最近在搞活动,两人以上一起订票有优惠!” 她之前也提过几次三个人出去玩,坂田爱音都拒绝了,说他们情侣两个人出去玩就够了,别带自己这个电灯泡,但良本绫一直没有死心。 “我们三个人当中,他才是那个电灯泡!” 良本绫如此主张道,让尾山晋之助大为震惊,可他又找不到话反驳。 之前坂田爱音都是一人一个爆栗叫他们自己去玩,这次却出乎意料地沉默片刻,答应了下来。 两人对她的关心,她一直看在眼里。自己也该迈出一步,推进这段关系了。 得到意料之外的回答,良本绫喜出望外,高兴得一把抱住了坂田爱音,半天都撕不下来。 清志被毛利前辈黏着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吗? 坂田爱音暗自叹气,只是轻轻拍了拍良本绫的背,没有推开她。 罢了,她喜欢就随她。 那个周末,她们三人结伴去了动物园。良本绫带了相机,一路上拍了许多动物的照片。坂田爱音问她借了相机,没说要拍什么,良本绫也没多问,只以为她也想拍一拍动物。 走到大象园时,良本绫和尾山晋之助又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吵了起来,良本绫气不过,直接上手去扯尾山晋之助的耳朵,他们俩身后是慢条斯理吃着水果的大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坂田爱音觉得这个画面不错,就对着相机比了个耶,以自拍的形式拍下了自己、一对欢喜冤家和优哉游哉的大象。 良本绫回去之后翻看相机,在看到这张照片时瞪圆了眼睛,随即就笑了出来,拨通了坂田爱音的电话。 “那张照片,我做成相框带给你!”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随后响起了一声“好”。 至于坂田爱音跟坂田清志说的,尾山晋之助做的“丑丑的兔子”,最后果不其然也到了她手里。 尾山晋之助的手艺比良本绫还要差劲,兔子的两只眼睛都不对称,看着怪委屈的。良本绫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一脸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于是他把兔子给了坂田爱音,还美其名曰抽象派作品。不用坂田爱音动手,良本绫就先给了他一拳。 坂田爱音把丑丑的熊和丑丑的兔子摆在了一起,前面放着良本绫给她的相框。她给坂田清志的相框是自己另外做的。 现在是国三第二学期。等到跨年那天,就直呼他们俩的名字。 哪怕毕业之后各走东西,他们也已经是交心的朋友了。 这么想着,坂田爱音熄了床头灯,闭眼沉进了今夜的梦乡。 第148章 临时教学 “大家怎么都聚过来了?”坂田清志拿毛巾擦着汗,问,“这个时候你们不是在自主训练吗?” 他还以为会有不少人留在场馆里对练呢。 “斋藤教练在广播里说你和平等院前辈正在室外对练,让我们过来观摩学习。”真田弦一郎答道,“整个基地都有设置广播音响,可能是你太投入,没听见。” 今天第二次听见斋藤教练的名字,坂田清志有些无奈。 “斋藤教练还真是喜欢到处宣扬我的事啊。” 只是叫大家过来看他和平等院的比赛倒还能理解,可是把自己跟爱音通电话的事情传遍整支队伍就有点过了?又不是什么值得惊动所有人的事情…… “教练是希望你能给自己多空出一些时间,同时也让大家体谅一下你。” 柳莲二说的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但坂田清志觉得那个人只是单纯想看热闹而已。 他能怎么办呢?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他再不愿意也没辙。不过就是多了一个大家用来打趣自己的由头罢了,他不在意,嗯。 坂田清志逃避了一秒现实,随后看了看还在上边站着的众人,扭头跟挂在自己身上的毛利寿三郎对视一眼,后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喂——有没有人想学小清志刚才那些回击方式啊——”毛利寿三郎对着那边喊道,“想学的就赶紧下来——” 相对稳重的人面面相觑,耐不住性子的才听见这话就冲了过来,围着坂田清志的立海大众人散开了些,以防碍着他。 见状,其他人也跟着下来了。坂田清志让他们各自找位置,坐着也好蹲下也行,总之别挡着别人,带着球拍的注意在挥拍找感觉时别伤了旁边的人。 “就像我一直说的,问题没法解决就别解决了,别总是想着正面对抗、死钻牛角尖。” “有时候对手的攻击会直接打破球拍网,或者连人带拍一起打飞。这种球正面接又接不到,接到了也打不回去,必须另辟蹊径。” “每个人身体素质不一样,所以得看情况……不过大体上都可以像我刚才那样,用巧劲将回旋化解,或直接原样奉还给对手。” “关键在于不能正面触球,而要像打削球一样,让球堪堪擦过球拍网。注意触球时间不能太长,也不要用蛮力,不然就容易损毁球拍网。” “听起来很难,实际做起来也确实不简单,因为很讲究技巧,不是光用手臂就能完成的,身体其他部位也得动起来。” “算是削球的一种应用,却也不尽相同。具体的还是看实际动作。” “这种技巧不仅可以应用于光击球,也能用来对抗强力击球——石田,方便用波动球做个示范吗?” 他不大会讲理论,只能用浅显易懂的说法和亲身示范来跟他们解释。 石田银点点头,拿着球拍去了坂田清志对面的场地,众人则走去边上观看。 坂田清志先打了一发正常的旋球过去,等着石田银回以波动球。 “第二十八式波动球!!” 石田银如佛像般慈祥的面容陡然狰狞起来,他一边喊着招式名称,一边打出了强劲的波动球。 见过光击球之后,这一球看着威力也没那么强了……但不可掉以轻心。 坂田清志右脚后撤略略放低重心,稍微倾斜球拍,像舀水一般自身后摆动手臂挥拍,让球擦过球拍网,变成一记不和谐音落在石田银脚边。 “继续。” 两人又示范了几次,差不多把坂田清志掌握的回击方式都展示完了才停下来。 “有没有人想亲自试一试的?” “我!我想试试!” 远山金太郎第一个举手,坂田清志却斩钉截铁地驳回了。 “远山就算了,你学这个没什么用。” 就他那超乎常人的蛮力和球感,谁能打出他回不了的球啊? “诶——” “小金,坂田同学的意思是你只要保持现状就足够了。” 远山金太郎苦着脸,旁边的白石藏之介宽慰了他一句。 “那就我来。” 一直跃跃欲试的越前龙马立即出声报名了,生怕被旁人抢了先。 把越前龙马丢给石田银,坂田清志走到边上看着,时不时出言提点,不多时越前龙马就学得有模有样了。 “可以了,自己再私底下练一练就够了。下一个谁来?” “没带球拍的可以先借一下别人的,或者先拿我的用着。” “来个人去问一问平等院前辈和duke,问他们需不需要过来研究一下。” 坂田清志花了点时间去指导他们,一些人学会之后就转移阵地去了室内场馆,帮着教其他人,总算是早早完成了传授,离熄灯还剩不少时间。 他选在这个时间点传授化力与借力的技巧,其实只是给他们当个拓展而已,他们实际打球时不一定用得到。 这些是他作为一个平凡人类摸索出来的小花招,在真正的强大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只能拿来耍赖应急,能拖一点是一点,看谁先撑不住。 只不过,有一点他没有告诉他们,而这是在他的策略当中极为重要的一点——所谓聚沙成塔,看似微不足道的小花招,逐渐累积起来的话…… 但他们各自有自己的风格,没必要跟他完全一样,所以只是当个拓展,用不用全凭他们心意。 坂田清志拿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他跟大家道声晚安,之后回房间简单洗了个澡,这才拨通了坂田爱音的电话。 所幸,坂田爱音还没睡,很快就接了电话。 “今天怎么这么晚?” “刚打了场练习赛,还留下来教了他们一些回击方式,就晚了点。” “跟谁打练习赛?” “队里地位仅次于我的平等院前辈,大家都叫他首领。他招式数量可太多了,每一招都很神奇,还带有世界各地的风格。” 两人就刚才的练习赛聊了一阵,随后聊到了明天与瑞士的比赛。坂田爱音说她明天也没法去观赛。 “明天估计会惨败。”坂田清志对明天的比赛不抱希望,“如果把最强战力放到前三场的话,指不定还能拼一拼……但这样一来可能会对之后决赛圈的比赛带来不良影响,教练应该是打算拿瑞士去磨一磨大家的精神。” “那你可得忍一忍了,当心气着自己。” 坂田清志叹了一声,“我尽量。” “说来,小组赛过后成员会发生变动。到时候来了新人,你岂不是得从头开始教?” “是这样,时间还特别紧,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看你这么可怜,洗牌战那天我们俩出去玩。” 坂田清志想象了一下,在别人辛苦打比赛的时候,自己却跟爱音在外边玩……那可太开心了,他的声音顿时染了点笑意。 “好啊。” 不多时,快到熄灯时间了,两人互道晚安,各自盖上被子,闭眼睡去了。 第149章 墨中白点 因着今天是最后一场小组赛,其他成员没有留在休息室,都来到了现场给梅小队加油。 与瑞士队的两场双打赛是同时进行的。双打二是大曲龙次和木手永四郎,双打一是duke和石田银。前者偏防守,后者偏进攻,却都遇上了最棘手的对手。 木手永四郎的缩地法很快就遭到了攻克封杀,大曲龙次丢给他一把球拍,两人都玩起了双拍流。 u-17w对球拍数量没有限制,用得来的话甚至还可以两手各一把拍,嘴里再咬一把玩三拍流。 真是乱来。 另一边,瑞士队的双打一也是两位力量型选手,纷纷爆衣开启认真模式,duke也跟着爆了衣,就剩个石田银不为所动。 坂田清志不太想去看四个人里有三个人爆衣的比赛,也没眼看另一边两人都是双拍流却还是被死死压制的比赛,只能闭眼逃避了几秒现实。 “白教了……” 柳莲二拍拍他的肩以表安慰。 “也不尽然,还是有派上用场的。” “有,但只有一点。” 不过本来也只是拿来应急的小花招,使用时机不同,所产生的效果也会有很大出入。 在坂田清志的影响下,远征队伍的思维模式已经发生了显着变化,但依旧是不够看的。如果能至少给他半个月时间,情况就会好转很多。 双打一情况还可以,duke和石田银本就不是死板的人,有把坂田清志的指导听进去,灵活运用技巧对抗。双打二是真的遇上大麻烦了,怎么也难以对付对面号称瑞士国内最强的组合。 ……噢对,还有硬实力和成长环境的问题在。 四天宝寺还算可以,比嘉中完全就是靠一己之力从泥泞中爬出来的黑马。 学校贫穷,缺少运动器材,没有合理的培养计划,风气也是一大问题……他们能一路杀到全国大赛确实无比惊人,可如若不改善比嘉中的环境,不再给点时间让他们成长,就想要他们在世界杯中大放异彩,到底是强人所难了。 终究还是困在一个狭小的地方太久,自身成长囿于客观条件而处处受限,故而难与世界级强者抗衡。 坂田清志暗自叹息着,思考之后能不能找个机会哄骗迹部景吾给冲绳扶贫。 迹部是出了名的好心人,也是出了名的有眼光,他肯定能看出冲绳的发展前途。 别的不说,冲绳的旅游、美食和特色文化还是有投资前景的。如果再加上比嘉中“九州地区中学生网球大赛冠军校”的名头,那可就能吸引来不少游客和投资商了。 木手永四郎的精神力足够坚韧,坂田清志找他谈话的时候就没聊太多,只叫他找机会弥补自己的不足,尝试多利用他掌握的冲绳武术,不要拘泥于缩地法。 要说这番谈话有没有起作用,自然是有的,但耐不住对手太强了。 说回到现在,小组赛是一盘定胜负,步步关键,稍有差池就会与胜利失之交臂,再没有翻盘的机会。 两对双打分别以4-6和2-6败阵,接下来的单打三关乎能否达成日本队小组赛三连胜。 或许是因为前两场小组赛都大获全胜,对上瑞士队却一下连输两盘比赛,日本队整体士气有些低迷。 平等院凤凰正欲开口,坂田清志先一步拍了拍手,让留在选手席的人看着他。 “别垂头丧气的了,跟德国队的表演赛不也是输得没眼看吗?来到今天,反思已经足够多了,现在各位需要的不是反思,而是做好一切能做的准备,努力去寻找突破极限的路径。” “把现在的负面情绪转化为前进的动力,不要去思考接下来会不会输,左右都是要硬着头皮打下去的。有功夫烦恼,还不如仔细观察对方的动作,总结对方在何处强大、能否将其化为己用。” “能用的都要用上,能做的都要去做,别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实在管不住自己活跃的大脑,我可以提供精神攻击服务。” 说着,坂田清志作势要从包里掏出些什么——很明显是坂田爱音那张吓晕了对练输家的画,惊得他们连忙按住坂田清志的手,说不劳他费心,他们会照做的。 “最好是这样。” 见成功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坂田清志转身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类似的话他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虽说大家都渐渐地开窍了,情况有所好转,但到底还是些小孩子,容易因接连的胜利或失败心浮气躁。这也无可厚非,慢慢来。 ……等等,其实也没多少时间了。 话是这么说,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又不能跟青学那时一样痛骂一顿,那样太累了。 在坂田清志思索的时候,两对双打组合回来了,他也就先把这件事往后放了放。 duke搀扶着力竭的石田银,苦笑着跟坂田清志道了声歉。 “抱歉,我又弄破了衣服。” “没关系,习惯了。” 他的语气透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意味,duke不好意思地跟他点头致意,扶着石田银去了选手席的长椅休息。 “坂田同学,”木手永四郎面色难看地走过来,“我真是无颜见你了……” 明明发誓过要让全世界都看到冲绳的实力,却在第一次上阵就落了个惨败的结果,实在可笑。 坂田清志沉默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想要让冲绳受到人们的关注,并不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什么……?” 木手永四郎感到困惑,大曲龙次觉得自己插不进这个话题,就帮他把球拍拿去收好了,将空间留给这两人。 “之后再详细聊,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反思,而是寻找完善自己打法的路径。过去休息一下,趁此机会观察下一个选手的动作,思考能不能化为己用。” “好。” 几人说话期间,瑞士队派出了职业选手阿玛迪斯,明显是铁了心要拿下三连胜。 平等院凤凰皱着眉,打算换自己上去,原定上场的亚久津仁却提着他的领子,说这场比赛是属于自己的。 两人对视片刻,平等院凤凰给亚久津仁下了军令状,让他输了就离开队伍。亚久津仁欣然应允,转身走向球场,与阿玛迪斯隔着球网相望。 坂田清志对亚久津仁的印象好坏参半。 他是个网球怪才,但言行举止粗暴,有暴力倾向。与此同时,他对那些真心对待自己的人相对温和一些,喜欢吃蒙布朗,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性格直率好懂,有着强烈的反差。 一码归一码,不论他有着如何的反差,做了错事就得付出代价。没有人可以替那些受害者原谅他。 远野笃京那时候是正巧遇上了两个处刑人对手,而亚久津仁遇上的是职业选手阿玛迪斯……就坂田清志所知,阿玛迪斯是个不错的人,应该不会做出暴力行径。 曾施行暴力的人该如何付出代价、弥补过错? ——让他明白自己过去做了错事,应该悔过,应该道歉,用实际行动去偿还。 在彻底纠正切原赤也的暴力打法之后,坂田清志曾装作无意间提了一嘴这个话题。他没有关注后续,但他知道,赤也一定会做些什么的。 受害者不用非得接受道歉,但该真诚道歉就是要真诚道歉。这是一种态度,要展现出自己知错悔改的态度,并实际采取行动。 远野笃京?他已经付出一部分代价了,之后怎么样,自己管不着。 木手永四郎和亚久津仁?前者在悔改了,后者正准备付出代价,自己也管不着。 他只负责见证。 他的世界可塞不下他们。 第150章 仅此一局 亚久津仁充分发挥了他得天独厚的身体优势,以怪异的动作在球场上跑动,开场没多久就打出了光击球,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赞叹不愧为十年一出的怪才。 阿玛迪斯接住了这一球,球却隔着球拍网对他身后的墙壁造成了破坏,留下蛛网状的可怖痕迹。 “不错的一球。”阿玛迪斯异常冷静,“但你觉得光凭这一招就能赢我了吗?” “啊啊?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亚久津仁话音刚落,就见阿玛迪斯打回了他的光击球,可却看不见球的踪影,只能看见地上快速移动的黑影。 因这意料之外的发展,亚久津仁一时怔愣,不知该如何回球。他蓦然间想起坂田清志在刚开始训练他们听觉时说过的话,当即闭上了眼,尝试去捕捉球破空的声音。 很安静。安静得不寻常,仿佛有什么吞噬了周遭的声音。 下一瞬间,亚久津仁突然感觉身体传来了警告,浑身冒起鸡皮疙瘩,于是下意识往旁边跳去,堪堪躲过了终于显现出来的球。 “15-0!” “我的网球是暗。” 接下来的局势是一边倒。 阿玛迪斯的暗不仅会像刚才那样让球在光下消失,甚至还能让整个球场为黑暗所笼罩,连球的影子和运动的声音都捕捉不到。 即便不使用暗,亚久津仁也无法单枪匹马地对付职业选手,更不用说阿玛迪斯的回球时不时就会擦过他的身体,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没有直接命中,还算是可以接受。 坂田清志双手抱臂,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看不见球在何处,也听不见球运动的声音,只能靠直觉接球吗? 确实很麻烦,不过比五感尽失要好得多。 换个思路来想的话,就是变相失去了一部分视觉和听觉,但其实所有感官都是正常运作状态。 是精神力的运用吗? 似乎不太一样。 不论是不是精神类技能,说来说去,对策从来都是那一些,只看会不会用罢了。 考虑到亚久津仁那个性格,怕会是一场苦战。 阿玛迪斯赢下第四局,就快拿下第五局时,遍体鳞伤的亚久津仁陡然打回了隐藏在黑暗中的球,抢回了一分。 “那是……第八意识无没识?!” 听高中生们的解说,这是指在完全无意识的状态下打球,全然不受内心脆弱部分的干扰——总之就是无意识状态。 进入无没识状态后,亚久津仁的动作相较之前更为诡异莫测,甚至能在回球的时候分出四个分身,五个人每人的回球方式都不一样,成功迷惑了阿玛迪斯。 也迷惑了坂田清志。 分身,分身啊,嗯…… 队里几个小崽子一次性打五颗球时,都未必能每一球用不同方式回击,亚久津却做到了。这就是天赋。 阿玛迪斯起初确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他身为职业选手的素质也不是假的,不多时就调整好心态,开始寻找破解的方法,逐渐能识别出亚久津仁的真身,跟他对打了。 两人拉锯了近一个小时,谁也拿不下一分,观众已经开始倦了。 坂田清志看了看时间,又看向场上的亚久津仁。 四个分身不够就再分多一个出来,还不够就分出九个,总之拼尽一切去赢。他是铁了心要赢下这场比赛。 亚久津仁身上的伤口不断流着血,鞋袜也染红了,看着触目惊心。 长时间维持无没识和分身,对他的脚部带来了极大的负担,加之他现在可谓满目疮痍,什么时候倒下都不奇怪。 另一边,阿玛迪斯虽然拦下了所有来球,可还要集中精力去辨认亚久津仁的真身,这对他精神力的消耗也是极大的。 只看哪一方先撑不住了。 终于,亚久津仁看准机会将暗球打到阿玛迪斯脚边,结束了这长达一个小时的拉锯局面,成功扳回一局。 就在日本队这边爆发出欢呼声,期待他一口气逆风翻盘时,他倒了下来。 一直在旁关注着的平等院凤凰立马起身上前,在亚久津仁倒地前接住了他,带他回了选手席这边处理伤口。 因亚久津仁体力不支、失去意识,本场比赛判为阿玛迪斯胜利,瑞士队3:0战胜日本队。 见平等院凤凰对亚久津仁上心,坂田清志就直接把事情丢给他去解决了,自己则开始思考之后要跟爱音去哪里玩、玩些什么。 亚久津仁再睁眼时,见自己眼中映出的是天空,心下明白自己这是输了。 “你输了,回日本去。”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亚久津仁从长椅上起来,拿起网球包就要往出口走去,平等院凤凰还给了他一句话: “我们会夺冠的,你两年后再来卫冕。” 悔改,然后奋力追赶上来。 越前龙马也适时对他说了一句:“以后有机会再较量较量。” 亚久津仁没有回应他们,只是停顿片刻就接着前进了。 他在通道遇见了阿玛迪斯,两人相对而望。 阿玛迪斯用英语对亚久津仁说:“你会成为一位优秀的网球选手。” 这是过去那位职业选手曾对他说过的话。 很可惜的是亚久津仁听不懂英语,瞪着阿玛迪斯就要说些什么,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坂田清志拿了颗糖往他脸上怼,阻止了他。 “他说,你以后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网球选手。” 在亚久津仁凶狠的目光中,坂田清志把那颗糖强塞进他手里。 “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没有!我要回去了!” 亚久津仁最后再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坂田清志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随即看向旁边的阿玛迪斯,“抱歉,他是个比较害羞的人。” 阿玛迪斯表示自己不介意,坂田清志给他留了颗糖,与他告别之后,转身回去同伴们的身边了。 他是自幼在纷争地区长大的孩子,有着一颗纯朴率直的心,是个不错的人。 他们俩不熟,但这不妨碍坂田清志钦佩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小组赛到此正式结束,日本队以组内第二的成绩进入决赛圈淘汰赛。淘汰赛在三天后开始,各晋级队可以趁这个时间调整成员和状态。 因着有坂田清志的地狱训练,负伤成员的伤势都不大严重,不会对选手生涯带来负面影响,但保险起见,三船教练决定将负伤成员替换下来。 再飞回日本太麻烦,正好参加u-17的成员都聚在了澳大利亚,黑部教练就直接让众人过来集合,宣布三船教练另外选中的成员,如有不满的人,可对这些人发出挑战,赢了就能加入代表队。 这里面没坂田清志的事情,他就跟三船教练说了一声,换下医疗队的制服,面无表情却又兴冲冲地跑出去跟坂田爱音玩了。 想找坂田清志聊一聊的人到处找不到他的人影,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事。斋藤教练看够了热闹,这才笑眯眯地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闻言,虽然有点可惜,不过往后还有两天时间,他们也不必着急。想到这里,他们果断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结伴打球去了。 第151章 两个哥哥 远远看见坂田爱音的身影,坂田清志忍不住扬高了嘴角,加快脚步走去了她身边。 “爱音。” 坂田爱音跟他挥了挥手,“这么快就出来了?教练没留你吗?” “反正也没我的事,教练很爽快地批了我的假。”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就是了。 “那就走,去皇家植物园。” 看来她已经制定好计划了。 两人并肩走着,聊着闲话家常。天气正好,几朵白云悠悠飘过,风偶尔调皮地拨弄路边的绿树,或轻轻撩起发尾,像是在心尖上挠痒痒一般。 上一次像这样跟爱音一起边走边闲聊,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要忙的事情越来越多,能用来陪伴家人的时间逐渐减少,可对他们的依赖却是愈发地深了。 一旦远离了才能注意到究竟有多么宝贵,就是说的这种情况。他当然是无比珍视放在心里的人们的,所以也更容易感到寂寞。 “我通过转播看到你们跟瑞士的比赛了。” 话题突然跳转到跟瑞士队的小组赛,坂田清志瞬间想起了不太美好的记忆,嘴角的弧度都下去了几分。 “为什么要爆衣啊?”坂田爱音的脸上是不理解的表情。 “是某种开关。”坂田清志叹了口气,“完全没眼看。” “还有另一边,居然可以用两把球拍的吗?” “嗯,规则上是允许的。” “真是壮观。” “单打三是不是有些无聊?粗略估计的话,打了得有一个多小时了。” “睡过去了,不知道。”坂田爱音兴致缺缺的,“而且我不喜欢血。” 坂田清志揉了揉她的发顶,“不喜欢就不看了。” “对了,最近大家怎么样?你们还会经常聚在一起闲聊吗?” 这几天他们俩通电话都只是聊彼此的事情,更多时候是坂田爱音在说,坂田清志也会提起当天的训练和比赛,却很少会单独说到立海大其他成员。 一是时间不多,二是他们俩是彼此的第一位,在有限的时间里,其他人都要往后挪挪。 这会儿多出了时间可以聊多一些,坂田爱音才想起问其他人的近况。 “大家都是老样子,时常惯着我,也老想着捉弄我。” 一说到这个,坂田清志就忍不住轻叹一声,旋即又振作了起来。 “不过我也经常捉弄队里的大家,所以没有很难受。” 真可怜啊。 坂田爱音事不关己地为他们发出同情的叹息,不过片刻就将其抛到九霄云外,说起了下一个话题。 来到皇家植物园,世界杯的举行吸引了大量游客,即便两人出发得算早的了,园内也已经有不少人在走动了。 坂田爱音伸手握住坂田清志的手腕,拉着他在植物园慢悠悠地走了一圈,各种花花草草都看了一遍,看着湖上的天鹅群优哉游哉,还托好心的路人给他们俩拍了不少照片。 吃过午餐后稍作歇息,他们又去了圣科达海滩,坂田清志曾经让远征组进行躲避训练的地方。 日光碎成数不清的一片一片散落在海面上,随着微风和轻波缓缓荡漾。不时传来路人说笑的声音,融在风中携去远方。 坂田爱音玩累了,直接坐在沙滩上,指使坂田清志去给她买冰淇淋,自己则望着海面出神。 他们俩都没有带泳装过来,也没有那个必要。只是坐在这里看海,心情就会平静下来。 不多时,坂田清志带着两个冰淇淋回来,坐在了她旁边。一人吃着一个冰淇淋,沉默着望向前方。 这一路上他们已经聊了许多,走了漫长的路,分开近半个月的寂寞已然得到了满足。他们俩向来容易满足。 就在两人享受这份无声的温馨时,头顶突然传来了一个坂田清志听过的声音: “哟,这不是坂田吗。旁边的是姐姐还是妹妹?” 两人闻声抬头看去,是身着夏威夷风格花衬衫的越前龙雅。 “越前前辈,好久不见了。” 坂田清志正想起身,越前龙雅按住了他,坐在了他旁边。 “这位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名字叫爱音。” “你好,可以直接叫我爱音,或者也可以叫坂田妹妹。” 两人说话时脸上都没有表情的,真不愧是双胞胎,简直如出一辙。 越前龙雅在心里感慨了一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那我就叫你坂田妹妹。我是越前龙雅,请多关照。” “前辈好像离开了美国队。” 自我介绍过了,坂田清志就没继续寒暄,直接开门见山了。坂田爱音专注于吃冰淇淋,不加入他们俩的对话。 “你消息很灵通嘛。”越前龙雅点点头,“没错,我现在在西班牙队。” “你呢?那天被赶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前脚把我赶走,后脚就叫我回来当特别指导,当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呢。” 越前龙雅笑了两声,“那个老头子是挺自说自话的。” “所以我让他给我精神赔偿费,给不了就把管理队伍的权力给我。” “他同意了?” 坂田清志略为得意地点头,这倒是叫越前龙雅惊讶了,没想到三船教练这么看重他。 不过想来也是,能用一颗比指甲盖还小的石子完美打裂光击球,让小不点面露着急的人,会受教练青睐也不奇怪。 “小不点最近过得怎么样?” 那天越前龙雅本来想把越前龙马挖去美国队的,可看见他只是望着坂田清志离开的方向发愣,觉着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就把话咽了回去。 “有点小孩子的样子了,实力也在稳步前进。” 越前龙雅怔愣着眨了眨眼,旋即笑出了声。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跟越前龙雅说话的时候,坂田清志手上的冰淇淋融化了许多,所以他在说完之后就没再开口,把注意力放在了吃冰淇淋上。 什么失礼不失礼的,越前龙雅本来就不在乎这种事,坂田清志也就没管。就算他在乎也一样。 坂田爱音差不多把冰淇淋吃完了,就开启了新的话题:“小不点是指越前龙马,你们俩关系不错,却还没开始直呼名字吗?” “跟他同校的人都没几个叫他名字的,哪里轮得上我一个外校的?” “他不是挺亲你的吗,就算你直呼他名字,我估计他是不会反对的。”坂田爱音不以为然,“你自己也说了,他们青学的关系只停在了队友这一层,所以很少会直呼对方名字。” “坂田和小不点关系很好吗?”越前龙雅突然插了进来,“你们是怎么亲近起来的?” “这个我来回答,清志估计说不出口。” 坂田爱音捂住了坂田清志的嘴,防止他出言阻止,这才接着往下说: “——清志的别名可是大家的妈妈啊。” 越前龙雅一愣,旋即放声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大得仿佛能响彻云霄。坂田清志不想去看他,只侧头无奈地看着坂田爱音,无声地表达控诉。 坂田爱音松了手,一副无辜的样子。坂田清志又舍不得对她如何,只能闭眼逃避现实,自认倒霉了。 大概是终于笑够了,越前龙雅堪堪收了笑,眼角却还挂着泪。 “原来如此,所以小不点特别亲你啊。”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远处一群俊男美女在喊他的名字,打断了他。是西班牙队的人。 之前调查资料的时候就在想了,那位“美女”真的很擅长打扮啊。 坂田爱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男扮女装,还挺漂亮的。” “各个国家的代表队都很有个性。” “队友在叫我了,那就下次有机会再聊。” 越前龙雅站起身,跟两人告别。 “小不点就有劳你关照啦。” 说罢,他朝那边走去了。 坂田清志侧头看向坂田爱音,“还想去哪里玩吗?” “接下来去动物园。” “好。” 今天还剩下不少时间,他们可以慢慢享受。 第152章 自家孩子 坂田兄妹在外边玩了一整天。一直到夕阳西下,看着坂田爱音进了宾馆,坂田清志才回了集训基地。 新成员选拔已经结束,因坂田清志不在,大家就按拓植教练给的计划完成今天的训练,现在正在各自自主训练和打练习赛。 他在球场边上驻足看了一阵,转身进了室内,见有不少人坐在大厅里聊天,其中有好几个他们立海大的。 “噢,清志回来了!”丸井文太眼尖地看见了他,对着他挥了挥手,“玩得开心吗?” 其他人也纷纷转过来跟他打招呼,他对他们点点头,走过去丸井文太那边,坐在了他给自己腾出的位置上。 对面坐着幸村精市和仁王雅治,旁边是木手永四郎。真是奇怪的组合。 坐下来之后,坂田清志回答丸井文太道:“早上去了皇家植物园,下午去了海滩和动物园,玩得很开心。” “是吗,那就好。” 丸井文太才点头应了一声,坂田清志就又补了一句:“尤其想到你们在辛苦训练和打球,就更开心了。” “你小子……” 丸井文太张牙舞爪的就要扯坂田清志的脸,却全被他灵活地躲开了。 “不说这个了,洗牌战情况怎么样?” 不轻不重地拍开丸井文太的魔爪,坂田清志问道。 幸村精市看够了热闹,回答了他的问题:“最后是加治前辈、柳、千石和冰帝的忍足成为新成员。” “你制定的那些训练计划,他们一上来就全部做了一遍,”仁王雅治的语气颇有幸灾乐祸的感觉,“参谋还可以,另外三人直接累趴了。” “真田去和赤也对练了,柳在给另外加入的三人讲解,毛利前辈在和越知前辈练双打。我们没什么事做,就聚在这里给木手灌输战术知识。” 说着,丸井文太看向木手永四郎,后者点头说自己受了很大启发。 “挺好的。” “话说回来,坂田同学,你昨天说的那个……” “你且附耳过来。” 闻言,夹在两人中间的丸井文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还是跟木手永四郎交换了位置。 坂田清志跟木手永四郎耳语了一阵,还特意拿手挡住了嘴,没让仁王雅治看到口型。 虽然也不是什么重大机密,但知道的人还是少一些为好。 听完坂田清志的话,木手永四郎沉吟片刻,郑重地与他道谢:“谢谢,我会认真考虑的。” “行了,换回来。” 坂田清志拍拍他的肩,让他跟丸井文太把座位换回来,加入了给他灌输知识的队列。 不知不觉间,天空染上了深蓝色,在外面自主训练的人纷纷回了室内,或是去洗澡,或是吃夜宵,与同伴聊起今天的收获。 这边战术讨论小组的对话也告一段落,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坂田清志今天在外边玩了一圈,开心是开心,累也是真的累,就没跟他们一起打球,只往沙发椅背靠去,挥手与他们道别,目送他们离开。 在他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蓦然间瞥见越前龙马也进来大厅了,遂叫了他一声。 “越前,稍微来一下可以吗?” 越前龙马闻声看去,坂田清志正对他招手。他跟同行的德川一矢说了一声,来到了坂田清志面前。 “怎么了,前辈?” 坂田清志让他先坐下,一边擦汗一边听自己说。 “我今天遇见你哥哥了,他现在在西班牙队。” “哥哥离开美国队了?”越前龙马的表情有些困惑,“为什么?” “大概跟他的能力有关。” 坂田清志知晓一点越前龙雅的能力。曾有人总结说无我是复制粘贴,越前龙雅的能力则是剪切粘贴。单凭这句话就能明白是个什么能力。 虽然不清楚原理,但这毫无疑问是一种遭人厌的能力,去到哪里都不会受待见。 与此同时,坂田清志也很好奇,什么样的招式会被越前龙雅夺走呢?是有名字的招式吗? 难不成那其实是一种精神技能,暗示对手“自己的招式被夺走了”,同时像发动无我一样,立即使出一模一样的招式,以此进行封印吗? ……话说,自己的那些招式,就算不夺走,也是人人都能学会的啊。说不定还能上演一出剥夺失败,或是现场重新记起招式的戏码。 神游天外了一会儿,坂田清志瞬间回神,简单跟越前龙马提了一下越前龙雅的能力,还说了自己的猜想。 “美国队成员性格都挺不错的,但或许是这种能力让他觉得自己不能在一个地方久待,所以在小组赛结束后,他就立即离开了美国队,去了西班牙队。” 也不排除是西班牙队有别的东西吸引了他……这个先放在一边。 越前龙马皱着眉,若有所思地盯着桌面出神。 见他这样,坂田清志站起身,走到他旁边隔着帽子摸了摸他的脑袋。等他抬头看着自己了,才开口道:“他让我多照顾着你一些,很期待在赛场上与你相见。” “先别想那么多了,去洗澡换身衣服,当心感冒。” 坂田清志困了,也该冲个澡去睡了,没法陪他聊太久。剩下的,就留到明天再说。 越前龙马点头应下了。看着坂田清志离开大厅后,他起身去了澡堂。 一直到洗完澡瘫在床上,坂田清志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忘记问越前龙马直呼名字的事情了。 那孩子的老爸和哥哥都不怎么正经,青学又是那种氛围,几个靠谱的前辈还拧巴得很,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他教坏了…… 既然他愿意亲近自己,自己就多给他教点好的知识,让他少在思想上走歪路,别学那群臭小子不是牺牲自己就是暴力打球的。 交流是相互的,他在逐渐对自己敞开心扉,往好的方向前进,自己也得适当表现出愿意与他亲近的样子才是。 到底还是小孩子,再怎么别扭嘴硬说不需要别人照顾自己,真正受人关怀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显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赤也也是,最开始嚣张得不知天高地厚,自己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就羞得吱哇乱叫,三言两语就给他哄骗瘸了。 才想到这里,坂田清志就停顿了一下。 自己好像总是会产生“谁谁很像以前的赤也”的想法。这是对的吗?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又困得很,他就干脆不去想了。 毕竟是自家小孩儿,会时常挂念也无可厚非。 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坂田清志磨磨蹭蹭地把被子从床尾拉到身上,弄了半天才盖好,已经精疲力尽了,甚至不想伸手去关床头灯。 直呼名字啊…… 要不一视同仁? 反正他跟立海大的同伴们也是在熟络了之后,半强迫地让他们跟自己互相直呼名字的,再来一次也无妨。 刚认识的时候肯定要装一装的,熟了之后就可以放飞自我了,不然怎么常说第一印象都是骗人的? 想象着明天那些人会露出多好笑的表情,坂田清志就心情愉快地关掉了床头灯,闭上了眼。 第153章 狙击能手 翌日,把监督众人训练的任务交给医疗队,坂田清志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对手资料。 越前龙雅去了西班牙队,那么他们总会对上西班牙队的。 他之前对所有队伍都进行了调查,参谋组整理出了详尽的资料,基本上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了。 ——可如果对面出现了人员变动,就必须要调整现有的资料了。 原先以为越前龙雅会待在美国队的,考虑到他和越前龙马的关系,自己还想着和美国队的比赛估计会是硬仗,要重点攻克美国队……都已经有具体对策了,如今这个对象却要换成西班牙队了。 抛开越前龙雅不谈,西班牙队有不少颇有意思的选手。 队长梅达诺雷据说受伤前实力凌驾于波尔克之上,但动过手术之后资料不详,暂时略过。 费尔南德斯在欧洲少年赛中没让任何一个对手拿到哪怕一分,实力强得可怕,还懂得涵盖多个领域的知识。能力是具象化对手最恐惧或憧憬的人,并且能在球场上通过做瑜伽恢复体力,自诩无限体力。 罗曼和班别里自幼结识,彼此之间有着旁人难及的羁绊,是一对默契无比的双打。 科隆,也就是爱穿女装的那位,能将狙击技术运用到网球上,并对接球的对手造成五秒以上的麻痹。 塞达经常戴着面罩,能迅速应对第一次见到的招式——换句话来说,就是第一次见到就能立刻模仿出来,模仿能力比桦地崇弘还强。 还有个罗德里格……这家伙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好像还被踢掉了,不需要太重视。 重温西班牙队的资料,坂田清志不由发出了一声感叹:真是逆天啊! 尤其是这个费尔南德斯,什么时候瑜伽在恢复体力方面作用这么大了?未免太夸张了。 如果是通过瑜伽的拉伸放松紧张的肌肉,那倒还在正常范围,可也只是一时的放松,该累还是会累——又不是什么一键重置功能。 相较之下,两对双打组合就显得正常多了。 就能力而言,坂田清志对科隆最感兴趣。 一旦接住他的狙击球,那条手臂就会陷入麻痹状态。这是个棘手的能力,在双打比赛中能很好地支援搭档。 到底是什么原理呢?难道换个角度接球,或是打出削球,也还是会被麻痹吗? 参谋组整理的资料指出,科隆的狙击会让手臂连同球拍都陷入震颤状态,导致无法自如操控。 跟红灯的原理有何不同? 红灯会让对手的回球尽数出界,狙击是直接让对手无法回击。同样都是作用于肌肉,威力和效果却截然不同。 ……等等,狙击是作用于肌肉的吗? 之前只是粗略过了一遍资料,因着还有很多资料亟待研究,他就没去仔细思考,只当做是跟红灯类似的招式,可现在想想似乎不太对劲。 有没有一种可能,狙击作用的对象是神经? 如果这是真的,那可就麻烦了,因为他对神经这块了解不多…… 去问问参谋组。 这个时候众人正在围着基地跑圈,参谋组的两人留在,也就是场馆入口附近。 坂田清志很快就找到了乾贞治和三津谷亚玖斗,跟他们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你的猜想不无可能。”三津谷亚玖斗颔首认同了他的想法,“我们也想到过这个可能性,只是尚未来得及详细研究。” “如果你着急要的话,我们会快马加鞭研究出结果的。”乾贞治抬了抬眼镜框,说。 “也不是很着急,但还是麻烦你们提上日程了。” “明白了。” 两人从柳莲二那里得知了坂田清志擅长融合多种招式,如今他对科隆上心,估计也有想吸收对方招式的原因在。 正巧这时大家跑完了,陆续回到了场馆入口这边。 坂田清志想了想,侧头跟两人说这里交给他,他们迅速明白这是有好戏看了。 等到人到齐了,坂田清志拍了拍手让他们集中目光向自己。早在看到他站在这里的时候,众人就隐隐感到了不安。 “昨天放了你们一马,是不是有些不适应?” 并没有。 坂田清志像是没看出他们在暗自腹诽一样,接着丢出了一颗重磅炸弹:“难得有那么多时间,我们来玩大逃杀。” “规则和之前一样,只不过各位的实力都有所长进,所以难度得往上提,而且惩罚要多加一项——” 说到这里,坂田清志顿了顿,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爱音那幅怪诞之画啊。 曾经直面过那幅惊世之作的人纷纷青了脸色,恨不能立刻晕死过去。 “我知道,前天跟瑞士的比赛让各位大受打击,但是不必担心,我会让各位的精神力提升到另一个境界的。” 谢谢,并没有被鼓励到。 “这次有几位新成员加入,我再说一次规则。” “接下来将进行一小时的大逃杀游戏,我会给出五分钟时间让各位躲藏,可以在基地内除宿舍外的任何地方走动和躲藏,被我直接或间接触碰到就算出局。” 乾贞治将计时器递给坂田清志,三津谷亚玖斗拿来了一袋子的乒乓球。 在开始之前,忍足侑士举手发问:“你只说有惩罚,难道没有奖励吗?” 此言一出,不少人向他投去了惊惧的眼神。 “怎、怎么都这样看着我?” “很简单,因为上一次全军覆没了。” 坂田清志点头赞叹他的勇气。 “不过也是,说不定这次会出现坚持到最后的人,是该给点奖励。” “这样,存活下来的人可以不参加明天的训练,可以随自己心意休息,我不会多言。另外再加多一条我亲手制作的蝴蝶绳结。” “怎么样,这个奖励不错?” 能随自己心意自由休息,这确实是个难以拒绝的诱惑,毕竟坂田清志总是热衷于把他们练趴。 看他们没意见,坂田清志就宣布开始计时了。 他转过身,按下了计时器。 五分钟一到,坂田清志跟旁边看戏的两人点点头,拿起装有乒乓球的袋子,闲庭信步一样去抓人了。 昨天跟爱音玩得开心,今天又能折磨这群小崽子,哎呀,人生真是快活。 看着坂田清志愉快离去,乾贞治问旁边的三津谷亚玖斗:“前辈认为,他们能活到最后吗?” 三津谷亚玖斗轻笑一声,“可能性是0。” “哪怕是莲二?” “哪怕是莲二。” 没有人能从那个坂田手中逃脱。 “他的感官本就敏锐,还偏偏挑在大家运动完之后举行大逃杀,再加上出色的控球能力……” 乾贞治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突然对另一件事感到了好奇。 “不过,他怎么又想起来要大逃杀了?” “因为心情很好。”三津谷亚玖斗柔和地笑着,“他那种人啊,心情一好就会想捉弄别人。” “啊啊,跟不二差不多。” 乾贞治很快明白了过来,同时开始期待明天能给多少人灌下自己引以为傲的乾汁了。 第154章 暗流涌动 经过坂田清志这段日子以来的地狱训练,众人的感知能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不再像之前那样几下就会被乒乓球扔中出局,动作也敏捷了许多。 坂田清志感到十分欣慰,于是按照事先说好的猛地拔高了难度,甚至比之前更快地淘汰了一大半人。剩下一些比较难抓的花了点时间,却都让他抓住破绽直接淘汰了。 最后一个依旧是平等院凤凰,他接住扔中自己手臂的乒乓球,看着坂田清志,“原来你还藏了一手。” 上次他可没那么快找到和淘汰自己。 “对付前辈的时候还是动了几分真格的,没什么藏不藏的。” 平等院凤凰敷衍地应了一声,明显是不信他的。 这次结束得快一些,距离定好的一小时还有近二十分钟。两人结伴回了场馆,开始惩罚时间。 “这次就不给你们加训了,排好队一个个过来受罚,乾汁明天再说。” 承受能力较好的,以及一部分之前看过一次的人好歹没两眼一翻晕过去,只是头晕目眩分不清东南西北,半天都缓不过来。 进入医疗队的远野笃京看热闹看得开心,对他们发出了无情的嘲笑声。鉴于他本来就口味猎奇,坂田清志没给他看画,只是叫他帮忙给那群犯恶心的人倒点温盐水。 等他们差不多缓过来了,坂田清志突然开口说惩罚还没结束。 “机会难得,趁现在还有人没醒,我一个个给你们感受一下深海,锻炼精神力。之前体验过的人可以继续休息,有余力的话可以帮忙做做后勤。” “谁先来?我建议早点上,可以早点结束。” 终于给他逮着机会让这群小崽子全员体验一次深海了,往常可没这么多时间和精力给他们做应对精神系选手的训练。 精神系选手不是没有,但数量极少,一个队里可能也就一两个。如果不算自己,日本队甚至只有精市一人属于精神系选手。 至于雅治算不算……不好说。 单从作用效果来看的话,他的幻影是利用其他选手的样貌和招式去欺骗对手,从而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就精神打击方面而言不如灭五感、深海这类技能。 先按精神打击来分,姑且就算他不是,嗯。 说回正题,一个人的意志力再怎么坚定,也难以完全剔除心中的软弱。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一丝迷茫,都会立刻被对手钻空子操控利用。 除了学会如何应对精神系技能,同时也能锻炼锻炼心态,省得看见队友输了比赛就动摇,或是在比赛中碰到意料外的情况崩了心态。 在不二周助之后,坂田清志先后对幸村精市、德川一矢和平等院凤凰用出了深海,期间逐步完善,已经不需要像一开始对不二周助使用深海时那般不停打出慢球了。 最终完善是在跟平等院凤凰一战中。他已经能将那些微妙的回旋完美融入打法之中,在不经意间给对手施加心理暗示和精神压力,就连平等院凤凰起初都没察觉到自己深陷局中。 他曾经思考过该如何像幸村精市一样给对手施加精神压力,让对方无法正常比赛。当时被同伴们打了岔,没来得及细细思考,是来到世界杯看过诸多选手的资料了,才有了初步的想法。 深海是他所有招式当中唯一一个没法解释原理的。硬要说的话,就是和灭五感——让对手陷入易普状态差不多。 没法解释,那就不解释了,左右也不重要。 真正靠自己走出来的人也就幸村精市和平等院凤凰,而不二周助和德川一矢是坂田清志提前帮他们清醒了过来,没给他们太多时间。 难得现在有充足的时间,就让他们尝试自己突破,实在走不出来他再去帮忙。 “第一个我来。” 白石藏之介率先上前,脸色还有点煞白,不知道等会儿会不会难受得直接吐出来。 不等坂田清志开口,同样进入了医疗队的大石秀一郎就连忙劝道:“你还是再歇一下,等一下晕过去可怎么办?” “他说的对,白石,以你现在的状态是无法面对深海的。”乾贞治点点头,帮腔道,“保险起见,再休息个十分钟。” 白石藏之介想说些什么,坂田清志给他堵了回去:“或许你想直接在大家面前吐出来吗?” “呃……那、那我再歇歇……” 他一噎,晕过去没什么,当众呕吐还是算了,太不雅观了。 “那就我来。” 这时,迹部景吾拿着球拍走了过来,嘴角挂着自信的笑。看来是已经调整过来了,不愧是帝王。 两人来到其中一个球场,隔着球网相望。坂田清志抛起手中的球,打了一发普通旋球过去。 一球,两球,三球—— 开始了。 迹部景吾接球的动作陡然停顿,面上满是惊愕。大概拉锯了有十分钟,他才受到精神攻击,正是最容易趁虚而入的时候,相对正常状态会更快中招。 坂田清志对不远处的大石秀一郎招招手,“你看着他,如果情况不对就在他耳边打响指,把他叫醒。” 旋即,他看向坐在旁边休息的众人,“下一个谁来?” 他可没兴趣盯着在深海当中挣扎的人接着打球,还是高效利用这段时间。 白石藏之介走去了另一个球场,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他表情凝重地对坂田清志点了点头,“有劳了。” 先前经历过深海的四人聚在了一起,聊起自己的体验。 “我跟他打的时候,可没看见什么黑影。” 听幸村精市和德川一矢都说自己看见了一道黑影,平等院凤凰皱着眉说。 “甚至还听到了水声以外的声音——有点像是能让人听见自己某段心理阴影的声音。” 他还补充了一句,说坂田清志当时根本没有打慢球。 “他在实战中逐步改进了深海的发动条件,现在仅需十分钟就能发动,也不需要打慢球,这真是……” 幸村精市看着坂田清志的身影,感慨了一声,没把话说全。 他总能在球场上出人意料,震撼所有人,完全搞不懂他的上限究竟在哪里。 到底是怎样的环境,造就了如今的他呢? “会听见有关心理阴影的声音……”不二周助摸着下巴,神情严肃,“如果真遇上了这种招式,会很难挣脱。” 平等院凤凰应了一声,“没有强大的内心,是无法凭自己在短时间内走出来的。” 而如若不及时挣脱,就极有可能因过度通气综合征而昏迷,无法继续比赛。 “这一招如果放在正式赛场上,几乎是无解的。” 尤其是他不会在前期就用出深海,而是让对方产生势均力敌的错觉,一点点把对方逼上绝境,在最关键的时候使用,为比赛画下句号。 “看来今晚有很多人要睡不着了。” 德川一矢看着那些呆站在原地一脸惊惧的国中生,同情地摇了摇头。 在他们说话期间,坂田清志已经差不多打完一轮了。他托医疗队帮忙照看一下还在跟深海斗争的人,走到了四人面前——准确来说,是幸村精市面前。 “精市,今晚睡之前让大家涂点安神香膏,别明天起不来了。” 幸村精市点头应下了,“好,我记住了。” “先休息一下,深海用起来也不轻松。”德川一矢劝道。 “也还好,没他们辛苦。” 说完,坂田清志问起他们刚刚在讨论什么。 听他们简单总结了一遍,坂田清志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黑影,水声,有关心理阴影的说话声…… 说话声的出现是他始料未及的。难道那是自我挣扎的一种表现吗? “喂,坂田——小鬼们都恢复过来了!” 身后传来远野笃京的呼喊,打断了坂田清志的思考。罢了,回房间之后再整理思绪。 跟四人挥了挥手,坂田清志又回到了球场上,接着下一轮精神攻击。 第155章 一个契机 深海体验完毕后,坂田清志让他们原地缓了一下,随即提起自己昨晚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看下面一群人的表情,很明显都觉得此“好主意”并非好主意。 坂田清志清了清嗓子,摆出了他那张经典的理直气壮脸。 “咱们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对彼此说不上知根知底,但也算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太过生分和客气了。” “从现在开始,我会直呼两个一年级晚辈的名字,各位同辈和前辈如果愿意也可以直接叫我清志——” “至于其他的,再说。” “没人有意见?有我也不会听就是了。”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我就是通知你们一声。你们接着训练,我还要整理资料,先告辞了。” 坂田清志噼里啪啦一口气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迅速跑没了影,只留他们在原地面面相觑。 熟知坂田清志性格的立海大众人倒是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清志害羞了。”幸村精市用拳头抵着嘴唇,却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扬。 “原本是想看大家惊讶的表情,结果说出来反倒自己先不好意思了。”柳莲二微笑着接话道。 丸井文太有些哭笑不得,“有时特别肉麻,有时又格外容易害羞,真搞不懂他到底算哪边。” “嗯,他确实难以捉摸。”真田弦一郎点了点头,“当初跟我们说一样的话时,他就并没有逃跑,还理直气壮的……仿佛我们才是奇怪的那一方似的。” “坂田前辈之前跟各位前辈也是这么说的吗?”切原赤也惊讶地眨了眨眼,“可是他怎么没跟我说啊?” 前辈们好像都是自然而然地就开始直呼他名字了,完全没有一点铺垫,等发现的时候,他们就都在叫自己“赤也”了。 “你不知道,清志最开始跟我们聊起你的名字,还想着要不要直接叫你‘小赤’呢。”仁王雅治搓了一把切原赤也的脑袋,嘴角挂着坏笑。 “小、小赤……那不是跟‘小宝宝’同音吗?!!” 切原赤也崩溃地叫喊起来,脸都涨红了,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 他下意识想说不可能,但随即又觉得如果是坂田前辈,那还真有可能会这么想。 “和小宝宝同音的小赤……真不错啊,我要不要也这么叫呢……” 毛利寿三郎也跟着拱火,还故作深沉,似乎是很认真地在思考。 “毛利前辈!!” 这边逗切原赤也逗得气氛快活,另一边有好些人还对坂田清志那番话有点摸不着头脑,疑惑他怎么突然想起来要他们直呼他名字了。 不论众人是如何想的,坂田清志已经冲回房间挂上了锁,完美地把事后涌上来的羞耻关在了门外。 他呼出一口气,很快就调整好情绪,投入到资料的整理和研究当中。 一直到午饭时间,他才从房间里出来,走去餐厅吃饭。 才来到餐厅,毛利寿三郎就对着他挥手,“小清志,这里!” 他对面坐着越知月光,感觉没有自己能插进去的位置,坂田清志就摆手谢绝了他的邀请。越知估计不会介意,但三个人坐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怪,还是算了。 随便拿了点餐食,坂田清志找了个没人的座位坐下,一如既往独自享受午饭时光。 他刚把一口肉送进嘴里,就见切原赤也突然闯进他的视野,径自放下自己的餐盘,坐在了他对面。 “前辈肯定不会介意我坐这里的,对。” 切原赤也笑嘻嘻的,根本不是在问坂田清志的意见。 “不介意。” 而坂田清志也如他所愿,没有拒绝。 “我听仁王前辈说,前辈你之前想叫我小赤。”切原赤也不满地嘟囔着,“怎么可以这样呢?” “最后不是没叫成吗。” “毛利前辈刚刚还拿这个称呼在大家面前笑我了!” “那你要讨回来吗?”坂田清志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可以和毛利前辈一样叫我小清志,来。” 切原赤也憋了半天都叫不出口,最后还是沮丧地垂下了头,把饭塞进了嘴里。 说到这个“小赤”的称呼,坂田清志觉着怪可惜的,毕竟是真的很适合赤也。只不过当时他才和赤也相处了不到一年,要真这么叫了,估计会把孩子委屈得扭头就跑。 ……虽然每次他委屈想跑的时候自己都会拉着他后领,不让他跑就是了。 “说起来,你已经能直接叫爱音的名字了,为什么叫我的时候还是叫姓?” 比吕士也是,怎么也不肯直呼自己的名字。 为区分他们兄妹,大家基本上都会直接叫“清志”和“爱音”,就赤也和比吕士只叫后者不叫前者。 “这个……”切原赤也眼神有些闪躲,“就是,就是那个啦……” “不好意思?” 切原赤也没有回应,只是低着头嚼米饭。 “叫爱音前辈没什么,叫清志前辈就难为情?为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啦,反正就是叫不出口。” 没法理解。 “对了,前辈为什么突然想起来直呼名字的事情啊?” “也没什么,就是昨天跟爱音出去玩的时候遇见了越前前辈,跟他聊了一会儿,爱音突然问我为什么不直接叫龙马的名字。” 忍足谦也为避免大家混淆自己和忍足侑士,一开始就跟大家说叫自己谦也就好——和这个是一个道理。 “毕竟相处时间不算太长,也没有合适的契机,就一直叫他越前了。” “前辈们开始叫我赤也的时候好像也没有特别的契机啊?” “时间就是契机。” 切原赤也恍然大悟,“所以前辈今天说那番话,是用来创造契机的啊。” 坂田清志点点头,“我走之后,大家反应如何?” “啊,这个……” 看他支支吾吾的,坂田清志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精市他们说我容易害羞,是不是?” 切原赤也点点头,坂田清志暗自在心底叹了口气。是意料之中的事。 “其他人呢?” 切原赤也回忆了一下,“有觉得前辈很奇怪,摸不着头脑的,也有没什么反应的。” 说了跟没说一样。 “啊对了,还是有几个人说以后想直接叫前辈名字的!我想想,都有谁来着……” 大概是几个高中生前辈,队里的同辈都不是会直呼别人名字的性格。 “duke前辈,鬼前辈,入江前辈,德川前辈……” 切原赤也掰着手指,一边回忆一边数着。 “——好像就是这么多了。” 这个名单跟坂田清志预料的差不多。从性格来说,这几个人是最有可能的。 种岛本来就在直接以昵称称呼大家,所以不算在内。 关系的进一步发展从称呼名字开始,迈开了这一步,往后他们之间的距离会逐渐缩短的。 第156章 多重折磨 “鬼前辈,龙马,金太郎,稍微过来一下。” 午休过后进入下午的训练,坂田清志跟三个会用天衣无缝的成员聊了一下。 见他单独叫了这三人过去聊,其他人哪还有不明白的? “上午是锻炼精神力,下午是对付天衣无缝,”白石藏之介扯出一个苦笑,“真是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给我们啊。” “你需要吗?”旁边的幸村精市笑问。 白石藏之介摇摇头,正色道:“不,没那个功夫了。现在分秒必争,得抓紧时间锻炼才是。” 很快,坂田清志结束了跟三人的对话,来到了众人面前。 “想必各位已经猜到了,接下来要跟能使用天衣无缝的成员对练,以寻找应对天衣无缝的方法。”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对策,我给出的方法也只适用于一部分人。和应对深海时一样,各位要靠自己去寻找对策。” “我看看……每个人最多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还是找不到对策也没辙,事后自己去琢磨。” “我们这边有三位成员能够发动天衣无缝,对练名单已经安排好了,待会儿会宣布。” “每与一位成员打满十五分钟,他们三人就要原地休息五分钟,请其他人注意时间,不要在人家休息的五分钟里胡闹。” “最后再提醒一句:像天衣无缝,才气焕发这种东西,有是最好不过的,没有也无伤大雅,最重要的是坚持属于自己的风格,在属于自己的领域登上顶峰。” 说完,坂田清志侧头看向旁边的乾贞治。 乾贞治上前一步,在宣布名单之前,先发出了惩罚声明: “十五分钟内找不到对策的人将喜提乾汁一杯。” 乾贞治扬起嘴角,三津谷亚玖斗笑眯眯地补充道:“——以及亚玖斗饭团一个。” 他们俩奋斗了一个午休,终于做出了量大管饱、味道绝佳的乾汁和亚玖斗饭团。 “那么,祝君好运。” 在一众惊惧的眼神中,坂田清志用这句话结束了事前声明。 对练开始,坂田清志坐在边上看,时不时提点几句,但进展并不乐观。 天衣无缝当然很难攻破,他也没想着要他们一步登天,顶多就是让他们积累经验,届时真遇上了不至于手足无措。 未雨绸缪总是不会有错的。 说起来,他好像还没跟会天衣无缝的人打过比赛来着。精市说他的设想是成立的,跟平等院对练时他也靠自我暗示把那些技能一一打了回去,真要对付天衣无缝应该不会很难。 要从那三人里抓谁对练好呢…… “嗯?” 现在是白石藏之介在和远山金太郎对练,坂田清志注意到前者的打法跟之前有微妙的不同。 依旧是干净利落,稳扎稳打,没有多余的动作,但回球时用的技巧丰富了许多,换言之就是花样多了,不易预测。另外,他还会将其他能力暂时弱化,单独强化某项能力,比如舍弃力气换取跑步速度。 可以,是个不错的方向。 坂田清志欣慰地点点头,旋即开始指出白石藏之介的不足之处,颇有找茬的感觉。 “手腕的角度不对,再往里转一些。” “太用力了。” “你的手臂是摆设吗?” “扎稳下盘,重心再放低一点。” “手臂摆动的幅度太小了。你是把力气都放到腿上以求跑得更快吗,还是说你没吃饭?别顾此失彼了。” 坂田清志刻薄的话语一句句刺进了白石藏之介的心,让他不由露出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破绽,所以才会被一刻不停地点出来。 痛苦是痛苦,他知道坂田清志说的都是大实话,于是按他所说一点点地改了过来,这才逐渐能看了。 此情此景让青学成员梦回那个去立海大参加练习赛的日子,都不由对白石藏之介生出了几分同情。 不知不觉,白石藏之介的十五分钟到了。他含泪喝下一杯乾汁,险些要晕过去的时候嘴里被塞了个亚玖斗饭团,悲壮牺牲。 干倒了一大半之后,剩下的都是队内实力顶尖的几人。出于锻炼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的想法,坂田清志分别给他们安排了平等院凤凰和种岛修二。 种岛修二的已灭无能化解球的回旋和威力,任何技巧和不科学的招式在他这里都行不通。是个相当棘手的能力,不知道能不能偷师。 ……不对,他已经有类似的技巧了,不需要再特意偷师了,顶多就是再改进一下,增强威力而已。 因着两边实力悬殊,即便有天衣无缝加持,两个小不点也难以招架一军排名前二的强者。他们被打得节节败退,却不甘落后,全然忘记了这是一次简单对练,咬着牙发出怒吼,誓要超越眼前的对手,站上巅峰。 “时间到。” 随着坂田清志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平等院凤凰和种岛修二同时停下了动作。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还想继续接球,向他们场地飞去的球却陡然被乒乓球击中,沮丧地落到了地上。 “下午的训练到此结束,辛苦各位了。” 昏过去的人都清醒了,接下来就放他们自由活动。 目送众人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坂田清志抬头看向天空,放空了思绪。 天气真好啊。 不知道爱音今天做了什么。 问问她。 坂田清志拿起手机,发信息询问坂田爱音现在是否有空。才显示已读,坂田爱音就打来了电话。 “给我做点吃的。” 坂田清志才接起电话,坂田爱音就来了这么一句。 他苦恼地皱起眉头,“我上哪里给你找厨房和桌椅啊?” 基地有厨房,但怎么也要再现场找一套桌椅,让她能直接吃才好啊。 “拿便当盒装给我。” “你想吃什么?” 坂田爱音清了清嗓子,报了一连串的菜名,都是她平时在家爱吃的。 “——总之,六点的时候我过来拿,要热乎的,你记得准备好。” 坂田清志拿她没办法,只无奈地笑着应下了。 说完晚饭的事情,坂田爱音问今天有什么趣事。 “我今天狠狠折磨了一通他们,哎呀,那可太开心了。” 一说起这个,坂田清志的语气就轻快了许多,心情很好地说起他是如何折磨队里的小崽子的,还分上午和下午两场。 “难得有时间,当然得拿来折磨他们了。” 反正他们也闲不下来,那不如让他来高效利用起这段时间。 “我们学校的是不是表现得还行?” “相对来说是比较好的,赤也还需要再练练。” “不是说他要上压力才会爆发吗,你们找个时间跟他认真来一场,估计就差不多了。” “嗯,也是时候了,我之后找大家提一下。” 坂田清志说完自己的事情,就轮到坂田爱音说了。 “我今天在街边写生,正好遇上手冢和他队友。那个队友长得很高,光头,面相怪凶的,说是叫波尔克。” “为什么你出去的时候总会遇上他,我就只遇到过一次?” “难道不是因为你没法出来吗?” “好像也是。那他为什么就能出去?” “不知道,没兴趣。” 揭过这个跑偏的话题,坂田爱音说了回来:“手冢本来想跟波尔克介绍我,然后波尔克突然就用日语说他知道我。” “他知道你?” 坂田清志感到困惑,不仅为波尔克懂日语,也为他居然认识爱音。 “准确来说是知道你,顺带就了解了一点我的事情,总之重点在于你。” 波尔克跟她坦白了,说自己曾经去过日本想为德国队挖人,当时发现的一个好苗子就是手冢国光。后来手冢国光来到德国队的选拔现场,在他被赶走前,波尔克及时发现了他,力排众议把他留了下来。 “在日本的时候,他对中学网球界的好几人都感兴趣,包括幸村,真田,迹部……但最后去到德国的就只有手冢。” “起初他并没有关注你,是表演赛上中了幸村的计,这才想起了你,事后去调查的。” 也是,毕竟他挺低调的,一般来说没人会关注他。 “他还说了什么吗?” 坂田爱音想了想,“说我画得不错,还说很期待你会怎么改编他们德国队的招式。” “他还挺有眼光,但太高看我了。” 前半句是夸波尔克看得出爱音画技好,后半句是说他自己。他可不会改编非科学的招式。 “他的确很有眼光。” 坂田爱音没有正面回应后半句,不过片刻又抛出了下一个话题,适时转移了坂田清志的注意力。 在是时候挂断电话时,坂田爱音提醒道:“记得我的晚饭,要热的。” 坂田清志被她逗笑了,“我记得的,放心。” 挂了电话,坂田清志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起身回了室内。 第157章 棍棒和枣 连着被坂田清志折磨了几乎一天,不少比较爱玩的人都各自娱乐去了,或是跟同伴聊天打闹,或是去了基地外逛街游玩,甚至桃城武还溜了进来,在跟切原赤也、越前龙马等人玩扑克牌。 “噢!坂田前辈!好久不见啦!” 看见坂田清志,桃城武笑容灿烂地跟他打声招呼。得到他的回应后,又低头专注于打牌了。 不是说无关人员不得接近基地吗? 坂田清志想了一下,觉得也不是很重要,就没管他了。 他去到厨房确认食材,看够不够满足爱音的要求。 ……缺了几样,得去超市采购才行,顺便再买个饭盒。 坂田清志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路过的真田弦一郎。 “怎么了,你要做饭吗?” “嗯,爱音让我给她做晚饭,我现在正要去买食材。帮个忙?” 来得正好,他正愁没苦力呢。 真田弦一郎十分爽快地点头答应了,“好,我陪你一起。” 两人结伴前往最近的超市——离基地有一段距离,至少也得走个二十来分钟。 路上,真田弦一郎问起坂田爱音的近况。 “她一个人住吗?”真田弦一郎皱着眉头,“身在异国,哪怕身手再好,她也只是一个国三女生啊,未免太危险了。” “这点不用担心,比吕士和杰克就住在她对门。” 不过那两人似乎除了过来看比赛,剩下的时间都在四处游览,爱音很少会在白天碰到他们俩,最多就是回来的时候碰巧在电梯或走廊撞见。 闻言,真田弦一郎的眉头松了松,“那就好。” “说起来,你昨晚和赤也对练去了,有什么感想吗?” “有你的帮助,他的心态改善了很多,即便不进入青月状态也能冷静迅速地判断局势,及时做出对应,跟刚入部时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一说起切原赤也,真田弦一郎就打开了话匣子,毫不吝惜对他的称赞,眼中盈着欣慰,嘴角微微上扬,看得出来很为他骄傲。 “与此同时,他还有很多不足之处,尚不足以独当一面。” 在滔滔不绝地表扬完切原赤也后,真田弦一郎收了笑,又说起了他在哪些方面有不足。 “经过今天的训练,他应该会更进一步。”坂田清志适时开口道,“也是时候检验一下训练成果了。” “你有主意了吗?” 听他这么说,真田弦一郎立刻反应了过来。 “逆境会最大程度激发人的潜能,而赤也的爆发力尤为强大。” 说着,坂田清志侧头看向真田弦一郎。 “如何,要不要跟赤也认真打一场?” “就这么办。”真田弦一郎点点头,“晚饭后我会找他打一场比赛的。” “不用手下留情,尽全力逼出他的极限。” “好,我会的。” 这件事他们之前也干过,当时是为了让赤也学会无我境界,这次同样也是想让他突破极限、获得进化。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们并不知道拦在他前方的是什么障碍。 无妨,打破便是。 “有件事我很好奇……” 坂田清志突然跳转了话题,真田弦一郎也见怪不怪了,只等着他的下文。 “大家现在都不用无我了啊,为什么呢?” 也就前几天跟希腊队比赛时,赤也用无我重现了他的处刑十三招变式,除此之外就没见有别人用了。 因为无我只是最基础的境界,甚至无我的进阶版千锤百炼和才气焕发都没法匹敌天衣无缝和阿修罗神道,所以才没人用了吗? “就算会快速消耗体力,可以重现其他选手的招式,在关键时刻还是很方便的。” “唔,这个……” 真田弦一郎面露难色,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回答道:“拿书法打比方的话,最开始都要从临摹名家字帖开始,等到熟练了才能开始探索自己的风格,最后写出独属于自己的字。” “无我境界归根结底只是临摹阶段,如果在形成自己的风格后又开始临摹,就很有可能遗忘自己的风格,变得四不像了。” 他这么一说,坂田清志就明白了。 “类似于邯郸学步,那我懂了。”坂田清志点了点头,“你和精市都不大爱用无我,也是这个原因吗?” “差不多,也有体力原因在。另外就是,无我是无意识使出他人的招式,这部分无法自如操控,所以也不算多方便。” “可是赤也按自己的想法用出了我曾经施展过的变式招式啊。” 真田弦一郎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 见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坂田清志也就没接着纠结。 “就当做是他天赋异禀,我们聊别的。” “嗯……” 两人说话期间,不知不觉就到了超市。 因着有个苦力在,坂田清志就多买了一些,打算给大家加餐。他不担心费用问题,反正有教练报销。 “你要做全员的份吗?” “白天折磨了你们那么久,总得有点表示才行,不然你们得不高兴了。” 真田弦一郎刚想说那不是折磨,而是为了他们好,坂田清志就打断了他:“等会儿把能抓来的人都抓来帮忙,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应了一声。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清志本就是为了让他们能更好地应对各种情况才制定了这些训练,现在还要动手为他们烹饪,自然得出一份力才是。 想要获得渴望的胜利,怎能不付出时间与精力? 他们立海大都是这么过来的,在世界上活跃的高中生前辈们也是如此,而他们如今的实力就是最好的佐证。 有时间抱怨苦和累,还不如拿来努力。 不明白这个最基础的道理,看不到清志和教练们的付出,还成天抱怨训练太苦太累,真是太松懈了。 “想什么呢,脸都皱在一起了。” 这一声把真田弦一郎的意识拉回了现实。坂田清志停了下来,正抬头看着他,表情平静到有些冷漠。 他捏了捏拧在一起的眉头,长出一口气,“抱歉,我有点走神了。我们继续走,不然就来不及做完所有人的份了。” 两人提着食材,接着往基地的方向走去。 “你刚刚是在心里骂他们吗?” 真田弦一郎没有否认,“他们太松懈了。” “只是抱怨几句而已,如果连一句怨言都不能说的话,会憋坏自己的。” “一个人说没什么,可一旦几个人,甚至十几个人都在抱怨的话,会形成不良氛围,影响整个团队的。” “是这样没错。” 旋即,他话锋一转:“所以我才会像这样做点好吃的,哄哄他们啊。” 真田弦一郎脚步一顿,随即一脸若无其事地接着往前走,捏紧袋子的手却怎么看都不像没事。 是一如往常温柔贴心的话语,他却想到了另一件事。 ——是棍棒和蜜枣。 在跟他们立海大的成员相处时,坂田清志给得最多的是蜜枣,鲜少会拿出棍棒;在面对外校人时,二者之间的比例就会反过来,变成棍棒居多,蜜枣极少的情况。 他应该不是故意这么做的,正如他本人所言——很多时候他是无意中使出自己所知的战术策略的,并没有一个完整的系统。或许他知道棍棒和蜜枣的策略,性格使他不愿意去用,但偏偏他的性格完美符合这种策略。 真田弦一郎看着领先自己一步的坂田清志的背影。 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一面,是因什么而来的? 那片深海…… “弦一郎有什么想吃的吗?” 坂田清志突然转过头,看向真田弦一郎。 看着他的眼睛,真田弦一郎突然觉得这也不是很重要了。 “交给你决定。” “行。” 至少,他愿意对他们敞开心扉,这就足够了。 第158章 久别重逢 鉴于坂田爱音要新鲜出炉的晚饭,而队里一群大胃王,坂田清志决定先把大家的份搞定,最后再做爱音的。 真田弦一郎召集来了还留在基地里的人,大致有十来人,基本是高中生,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桃城武也混了进来。 “咳咳!我也会出一份力的,前辈不会介意我留下来蹭一顿饭?” 桃城武凑到坂田清志跟前,眼里盈着期待,讨好地问道。 “随便你。” “好耶!!” 自离开后山以来,他可太久没吃到坂田前辈做的饭了,都快给他馋疯了。集训基地厨师们的手艺当然很好,可就是感觉缺了点什么,比不得坂田前辈的。 坂田清志给众人分配好工作,大家各自动手处理食材,一时间厨房内热火朝天。 搅拌完蛋液,坂田清志突然想到一件事,就先放下手头的事情,走到厨房门口,给柳生比吕士打了通电话。 他们十个人已经有许久没聚在一起好好聊天了,上次也就是跟希腊队和瑞士队比赛时远远见了一面,没来得及聊上几句。正巧今天休息,看能不能趁晚饭时间聚一聚。 至于爱音……基地里全是男生,到底还是不方便,她肯定也不会想进来。她在保持男女距离方面比交友还严格,这是好的。 “过来吃晚饭吗?桃城溜了进来,你和杰克应该也是能来的。” 听了坂田清志的话,柳生比吕士让他稍等片刻,捂住话筒跟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他们两人现在应该在一起。 顷刻,柳生比吕士给了答复:“当然,乐意之至。大概什么时候过去好呢?” “差不多六点。” 那个时候爱音会过来,给她送完饭,他们就是时候开饭了。 “好的,到时候见。” 挂了电话,坂田清志去了一趟黑部教练的房间。得到许可之后,他才回厨房继续忙活。 十二月的澳大利亚正值盛夏,五六点了太阳也依旧高挂天空。家家户户飘出饭菜的香气,日本队也迎来了晚饭时间。 跟大家一起做好教练和队员们的份之后,坂田清志马不停蹄地做起了要给坂田爱音的晚饭,其他人主动帮着打下手,完成的比他预想中要快上许多。 装好饭盒,看看时间也快到六点了,坂田清志让他们先吃着,自己去给爱音送饭。 不等众人回应,他就风风火火地提着饭盒离开了,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们。 坂田清志来到大门附近的时候,坂田爱音正在和柳生比吕士、杰克桑原聊天。见他来了,三人纷纷转过来跟他打招呼。 “你们三个是一起来的吗?” “不是的,我和杰克同学刚从维多利亚女王市场那边过来,正好遇上了等在这里的爱音同学。” “我也是刚到。” 坂田爱音说,接着就对坂田清志伸出了手。 他将饭盒递给她,“刚做出来的,还热乎。” “你们快进去吃饭,我回宾馆去了。” “宾馆离这里有点距离,拿回去吃会不会晚了点?”杰克桑原提出了这个疑问。 “那你可太小看我的速度了。”坂田爱音面无表情却又莫名骄傲地说,“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也是有锻炼的。” “是吗?那就好。” “走了,替我跟大家打个招呼。” 坂田爱音跟三人挥挥手,转身离开了。看不见她的身影之后,三人才进了基地,向餐厅走去。 “你们最近都去哪里玩了?” 坂田清志问起两人的近况,得知他们去了墨尔本不少地方游玩,基本上比较出名的景点都去了一趟。 “其实我们也有邀请爱音同学一起的,不过她说自己一画起画来就要花上几个小时,不想耽误我们时间,就婉拒了。” “所以我们就给她带了些伴手礼,还有很多拍得不错的照片。” 说着,杰克桑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海豹模样的小挂件,递给了坂田清志。 “喏,这个是给你的。” “谢谢。” 不多时,三人来到了餐厅。大家已经在吃了,立海大的成员分成三桌,还没开始动筷。 看见柳生比吕士和杰克桑原,他们都很惊喜,两人才落座,就兴高采烈地跟他们俩聊了起来。 要说谁最高兴,大概莫过于丸井文太和仁王雅治了。许久不见搭档,两人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 三巨头坐在了一桌,坂田清志没去打扰两对双打搭档的久别重逢,而是插进了这三人中间,理直气壮地要求柳莲二坐进去一些给自己腾个位置。 柳莲二沉默着往里边挪了挪,坂田清志没有急着坐下,而是先去厨房把自己和那两人的份拿了出来。 等到他坐下了,大家才开始动筷吃晚饭。 同伴们聊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或是写作训练读作折磨的日常,或是大家一同捉弄清志和赤也。他们期待能惹得这两人炸毛,但坂田清志面色淡然地吃着饭,只有切原赤也在羞耻乱叫。 哼,真是天真,他不仅实力有所提升,在羞耻心方面也是有进步的,不再是从前那个随随便便就会害羞的自己了。 “对了,清志,”柳莲二侧头看向坂田清志,“我听贞治说,你对西班牙队的科隆的狙击很感兴趣。” “嗯,我在想他的狙击是不是作用于神经,但我不太了解神经方面的知识,就托他们俩帮忙研究一下。” “在你们处理食材的时候,他们得出了结果,你等会儿有空去找一下他们。” “这么快?” 坂田清志有些惊讶。他上午才提了这件事,下午就得出结果了? “对那两人而言只是小菜一碟罢了。” “行,我知道了。” “要开发新招了吗?” 等两人聊完了,幸村精市适时开口问道。 “不难的话我试试。” “那我们得好好期待一下了。” “期待什么,反正也没有用武之地。” 他又不上场。 “呵呵,这可不好说。” 看着幸村精市神秘兮兮的笑,坂田清志心下疑惑,难道是要拉他打练习赛吗? 幸村精市没有细说的打算,柳莲二及时转移了话题,坂田清志也就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与同伴们聊着闲话家常,共同享受味道温馨的晚饭,天空的橘黄色画布逐渐暗淡下去,从浅浅的蓝紫变为深蓝,最后归于浓黑,缀着城市灯光。 柳生比吕士和杰克桑原回了宾馆,真田弦一郎抓切原赤也对练去了,坂田清志找参谋组两人要来了研究结果和科隆的比赛录像,回房仔细看了起来。 根据他们的研究,狙击确实是作用于神经的。鉴于狙击是使球拍和手臂发生震颤,可能是一次性作用于多个神经,如尺神经、桡神经等,最终导致短时间内无法抬起手臂。 震颤,是类似于敲钟、敲锣的泛音效果吗? 如果是这么理解的话,那他应该能试着改编融合。 好,开始。 坂田清志放起比赛录像,在得知原理后再去观察科隆的动作,思考该如何改编。 能不能把他用不和谐音敲栗子的经验用到这里来呢? 同样都是精准定位,不和谐音的轨道更加变幻莫测,如果真能融入麻痹效果,就会比狙击更难对付。 得抓个实验对象才行…… 话说,天衣无缝没法抵消身体上的负面效果? 要不抓龙马来,正好也能测试一下自己能否破除天衣无缝。 这么想着,坂田清志开始拆解科隆狙击发球和回球的动作,寻找可以改编的地方。 第159章 精神磨炼 除去幸村精市和毛利寿三郎以外,立海大的成员在深海中听见的是原本会发生的未来,那个困了坂田清志十四年的梦魇。 不仅如此,他们还看见了。 幸村精市病倒,立海大输掉关东决赛,切原赤也浑身染血并化作白发的恶魔,最后立海大止步于全国二连霸……在漆黑一片的压抑深海中,残缺的景象映在一片片玻璃上。 那是没有坂田清志存在的世界,是一切的起源。 如果仅仅只是技不如人输了比赛,他们的遗憾并不会太大,也不会持续太久。 但那个未来还有一个大前提,绝对无法忽视的大前提——幸村精市患上罕见病,并因此病倒住院,有可能再无法站在球场上。 正因他们无比珍视身边的同伴,所以难以忍受这沉重的阴霾,无法原谅就此失败的自己。 仿佛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同步了一般,他们都感到了莫大的自责与悔恨,一时间竟分不清折磨自己的到底是这些景象和情感,还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挤压感和扼住咽喉的窒息感。 ……亦或者,二者皆有。 在被痛苦吞没之前,他们想起了名叫坂田清志的,宝贵的同伴。 他的存在,意味着这些景象和情感都不过是虚假的。就算它们是真的,也早已被那个人粉碎了。 正如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来到他们身边一样,他们只需要坚定地朝着他的方向走去就好。 他是灯塔,是引导人,是粉碎他们身上的枷锁、带领他们前往更美好的未来的人。 无需感到迷惘,只要一同去到他身边,与他并肩前进就好。 这就是正确答案。 这是幸村精市得出的答案,是他们共同得出的答案。 他们永远是彼此最可靠的后盾。 一个人的力量很渺小,但身边有志同道合的可靠同伴,就无所畏惧、所向披靡。 “做得好,辛苦了,休息一下。” 与面对其他人时不同,坂田清志会等待立海大的同伴走出来,说上一句慰劳的话。他知道他们的内心足够强大。 他就是区别对待,那怎么了? 仁王雅治挣脱深海的时候,坂田清志另外对他说了一句话: “不要尝试学会深海。” 刚从深海的重压中走出来的仁王雅治头晕目眩,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听见这话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困惑地看向坂田清志,无声地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会疯的。” 他的精神力的确强大,正常人使用那么多幻影早就崩溃了,他却能一直保持清醒。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学深海。 坂田清志不是想说自己的精神力比仁王雅治强大得多。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十多年来,自己的精神一直处于濒临崩溃的状态,时而好一些,时而险些就要掉进万丈深渊。全靠身边的人支持着他,他才没有真正崩溃。 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短时间内对自己施加强暗示,完全无视那些不科学的现象的。他做着看起来轻而易举,但如若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会直接变成疯子。 如果真有那么一场比赛,对手是一个不科学的强者,逼得他使出浑身解数,对自己施加一个又一个强暗示的话,恐怕在比赛结束后——甚至撑不到比赛结束,他就会分不清真实与虚假。 他在使用深海时并没有想些什么,也没有自我暗示,但既然深海成功开发了出来,就必定会带有一部分他内心的投射。 如今深海已经改进到了最终阶段,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必定遭受了难以言喻的精神折磨,这也就意味着自己投射进去的那部分就是那么恐怖。 雅治在因幻影而苦恼,他不能再给他增加负担。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不希望他们出事。 仁王雅治眉头紧皱,眼神复杂地紧盯着坂田清志,后者的表情却看不出一丝破绽,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现在不能上场比赛,所以不会有那种事的。” 两人对视了半晌,坂田清志缓和了脸色,微微扬起嘴角,宽慰了这么一句。仁王雅治闭了闭眼,撇开头不去看他,也不知有没有接受这个说法。 “最好是这样。” 说罢,他不再多言,只径直走去大石秀一郎面前,接过对方递来的水杯,坐在一旁喝水休息。 立海大成员中对深海反应最激烈的是切原赤也。 他是最后一个经历深海的人,除去不住地流冷汗和大口呼吸,他还红了眼眶,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坂田清志担心他真哭出来了,站在他跟前,一点也不敢别开视线,时刻准备着把他叫醒。 所幸切原赤也还是在昏迷前清醒了过来。他缓了片刻之后,发现坂田清志站在自己面前,就直直地看着他发愣。 大家总说他泪点低,其实最爱哭的应该是赤也才对。 眼看切原赤也就要湿了眼眶,坂田清志连忙盖了条毛巾在他头上,遮住了他的脸。 隔着毛巾搓了搓他的脑袋,坂田清志低声对他安慰了几句,希望能让他好受一些。 “不论你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那些都是假的。不要在意那些假的,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真实世界,我们都在你身边。” 切原赤也做了几下深呼吸,堪堪把情绪压了下去,总算是冷静了一些。 他抬起头,坂田清志也收回了手。 “前辈,我会变得更强的。” “嗯,我们都相信着你。” 下午与发动天衣无缝的越前龙马对战时,切原赤也输得一败涂地,完全找不到可乘之机。 晚饭过后,真田弦一郎跟切原赤也久违地来了一场动真格的练习赛。 他不是特别有天赋的人,只在集中力和爆发力方面比旁人强一点。他不懂变强的方法,只知要比旁人多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用斯巴达式的地狱训练逼出极限。 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天才,那就把自己的特长发挥到极致,在自己的领域登上顶峰! 快回想起来,坂田前辈是怎么发现对方的死角的? 锁定对方的整条手臂,观察手臂的摆动,分辨手腕的转动…… 摒除杂念,心中只剩寻找对手死角、追求胜利一事,在青月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更加集中,更加锐利! ——看见了!! 切原赤也猛地放低重心,用脚尖蹬地,瞬间来到球绕道飞去的位置,打了一记抽球回去。 “不错,反应速度有所长进。” 真田弦一郎点了点头,快速移动到网前接球,却在球接触到拍网时感觉仿佛有千斤重。 他略感惊讶,当即加大力道打了回去,下一瞬就见切原赤也异常冷静地看着他,看着朝自己飞来的球。 如同锁定了目标一般,切原赤也紧盯着那颗球,旋即倾斜了球拍。 球擦着拍网往上飘去,在半空画出半圆轨道,而后直直地冲向真田弦一郎身后的底线,速度之快饶是他都来不及反应。 回过神来的真田弦一郎深感欣慰,看来他的心更加坚定了。不仅如此,他的那份集中爆发力,似乎也比之前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再来!让我见识一下你这段时间进步到了什么程度!” 坂田前辈让他先对得起自己,再去想要对得起他们,可他最不希望辜负的就是他们。 深海映出的景象当中,因为他的败阵,大家没能赶上幸村部长的手术。 他不想变成那个自己,不想因为自大和天真辜负了前辈们的努力。 他要将自己的集中爆发力运用到极致,与前辈们共同登上世界的顶端! 在夜色之下,青绿色的双眸隐隐透着幽光,冰冷而锐利,仿若在黑暗中锁定了猎物、伺机而动的野兽,令人不寒而栗。 ……不对。 那是比野兽更危险的存在。 或是地狱的恶鬼,或是恶神的信徒,亦或是收割性命的冥界使者……不论是哪一种,他那双绿眼自始至终都紧紧锁定着目标,只等时机到来。哪怕有一丝松懈大意,都会被他断送获胜的未来。 真田弦一郎感觉到了血液的沸腾。不是因恐惧,而是因兴奋。 他们从来不会对赤也失望。赤也从来不会让他们失望。 就在今天,他再一次迎来了进化。 大家知道了这件事,定会为他感到高兴。 他永远是他们的骄傲。 第160章 当局者迷 结束跟切原赤也的练习赛后,真田弦一郎敲开了坂田清志的门,将刚才的事情与他娓娓道来。 坂田清志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问起了晚饭时幸村精市那番似乎别有深意的话。 “你知道些什么吗?” 弦一郎为人正直,不会轻易撒谎,问他是最好的选择。 “我也不太清楚,他没有和我提过。”真田弦一郎沉吟片刻,说,“这只是我的猜测……或许他是想找机会说服你上场比赛。” “名单不是定下来了吗,就算我真给他说服了,官方文件上也没我的位置啊。” 就精市那个性子,他确实有可能想方设法把自己拉去赛场上,让自己亲手摘取胜利的果实——全国大赛他就已经干过一次了。 但这是世界杯,小组赛过后仅有一次调整成员名单的机会,顶多就是内部洗牌战决定出场名单,不可能再多加成员进来了。 他在官方文件上是作为医疗队成员进行登记的,怎么也没法走进赛场打球。三船教练肯定看得出他不想上场比赛,不会擅自把他的名字写进正式成员的名单的。 真田弦一郎也感到不解,“这就不清楚了。” 坂田清志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就谢过他,让他先回去休息。 “今天的训练不轻松,你刚刚还跟赤也打了场比赛,也该累了,快去休息。” “好,你也早些休息,别熬夜。” “记得睡之前去找精市拿点香膏涂在后颈,别做噩梦了。” “知道了,我会的。” “我想想还有什么没说来着……” 眼看坂田清志要说个没完了,真田弦一郎先一步堵上了他的嘴:“晚安,清志,我先走了。” “嗯?嗯,晚安,弦一郎。” 坂田清志还没想出个结果就被打断了思绪,愣了一瞬才回应真田弦一郎,目送他转身离开。 看不见真田弦一郎的身影后,坂田清志关上门,重新投入到招式研究当中。 鉴于他不太了解神经方面的知识,只是知道个基本概念,参谋组的两人还贴心地给他附上了相关知识的解释,方便他理解。 感觉回到了中学时代对着生物头疼的时候……不对,他现在也是中学生。 摇摇头挥去不相干的念头,坂田清志通读了几遍有关神经的资料,拿笔列举出可能实践的招式组合。 在他埋头研究的期间,时间一晃而过,不过眨眼的功夫,十点的闹钟就响了起来。 这一响瞬间把坂田清志拉回现实,他关掉闹钟,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起身洗洗睡了。 还有一天。 明天过后就是为期五天的淘汰赛。半决赛后有一天拿来决定决赛成员名单,当天会进行队内战。 五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们很快就可以回归平静的日常了。 梳好吹干的头发,坂田清志关了灯,躺在床上出神了一阵。洗过热水澡后全身都放松了下来,躺下来更是使不上劲儿。 ……莫名睡不着。 躺床上舒服是舒服,但没有睡意。挺奇怪的,平时这个点他该困了。 难道是白天用深海用太多次导致的?可他也没哪里不舒服啊。 闭眼躺了一阵都睡不过去,坂田清志还是爬了起来,打开灯准备去拿桌上的安神香膏。他只带了半盒过来,盒子小,却也够用了。 正巧在他下床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他停顿了一下,还是先去开了门,发现是幸村精市。 见坂田清志穿着睡衣,头发还有些乱,幸村精市心下了然,笑着对他挥了挥手中小巧的香膏盒。 “是不是睡不着?” “……嗯。” “我想也是,所以就拿香膏过来给你涂点。” “我自己也有带,你不用这么费心的。” “只是走一趟而已,没什么费不费心的。” 说着,幸村精市不由分说地握着坂田清志一边肩膀,把他转了过去。 为防止睡觉时头发乱跑,坂田清志会拿松一点的皮筋绑在头发偏下的位置。 幸村精市捏着皮筋的位置,把马尾越过肩膀移去了他的身前,方便给他涂香膏。 他一边打开盖子,在他的后颈轻轻涂抹开柑橘味的淡色香膏,一边说起刚才的趣闻。 “得知这是你亲手制作的安神香膏,并且效果很好的时候,大家都很惊讶。” “大概还是白天吓到了,很多人都排着队等着涂香膏……还讨论起哪个气味最好闻,可热闹了。” “我一个人忙不过来,真田和柳就过来帮我,赤也在排队的时候还差点睡着了。” 说到这里,幸村精市没忍住笑出了声。坂田清志想象到了那个画面,也跟着扬起了嘴角。 “好啦,涂好了,快去睡。”幸村精市合上盖子,“或者你需要哄睡服务吗?” 坂田清志转过来无奈地看着他,“谢谢,不用了。” “真可惜。” 嘴上这么说,幸村精市脸上却看不见有任何的可惜。 “晚安,快去睡。” “嗯,晚安。” 两人互道晚安,幸村精市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而是看着坂田清志关上门,等到里面熄了灯,这才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噢,幸村回来了。”丸井文太对幸村精市挥挥手,“怎么样?” 幸村精市和切原赤也是一个房间,此时立海大成员齐聚在这里,都等着他回来。其他地方有外校的人在,可能会把他们的对话听了去。 切原赤也太困了,沾床就睡,任他们怎么聊也醒不过来,他们就打算之后再转告他。 “不出所料,睡不着。”幸村精市正色道,“他自己应该察觉不到有什么不对劲,正困惑着。” 仁王雅治把坂田清志白天对自己说的话,以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大家。正好大家都想就自己在深海中看到的景象跟同伴们聊聊,就相约在了这间房间一同讨论。 幸村精市之前在噩梦中经历了一遍“重病住院”,多少知道一些,剩下的都是大家转述给他知道的。 毛利寿三郎看到的是自己国中时期经常逃训,进入高中后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中败阵,这才痛定思痛、不再逃训的景象。与此同时,还有他无意中在医院撞见幸村精市疯了一样地复健,因此而触动的场景。 有关毛利寿三郎的经历,坂田清志是不知晓的。他一开始连毛利寿三郎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 但现在不知是何处出了差错,毛利寿三郎通过深海看见了自己原本会经历的事情。 “他在跟平等院首领对练的时候直接无视了那些幻象,只当正常招式打回去,显然是跟他之前说的天衣无缝对策一样——骗自己那些是假的。”一向嘴角带笑的仁王雅治此刻面色凝重,“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个精神重压,现在他还在不断自我暗示,什么时候疯都不奇怪。” 清志说他不能学深海,否则会疯。 那他自己呢? 在仁王雅治看来,他的精神状态只是表面看着平静,实则就像是在走钢丝一样岌岌可危。 当局者迷,他很难察觉到自己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只有他们这些在旁边看着的人兀自心急。 “那怎么办?不让他打球吗?”丸井文太苦着个脸,“他会憋坏的,那样后果更严重。” “这是心理问题,不是我们能解决的,恐怕得交给专业人士才行。”柳莲二摇摇头,“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可能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少对自己施加暗示。” “感觉小清志很快又要自我暗示了。”毛利寿三郎叹了一声,“今天下午我们对付天衣无缝的时候,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很明显也想跟那三人较量一番。” “嗯——如果只是天衣无缝的话,应该不用太担心。” 幸村精市是第一个成功骗自己“没有天衣无缝”的人,个人感觉不是太难,那种程度的话清志是可以承受的。 “保险起见,还是多盯着他点。” 说完这句,幸村精市结束了这次谈话,让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众人各怀心思,在熟悉的香气中沉入无梦的睡眠。 第161章 旁观者清 翌日,在监督众人完成体能训练时,坂田清志和他们一起做了完整的一套下来。待到大家都缓过来了,他把越前龙马抓去球场,让其他人自由对练。 “前辈,我应该没做错事……?” 越前龙马有些不安地抿了抿嘴,看着对面没什么表情的坂田清志,问。 “为什么这么问?我就是普通地跟你对练而已啊。”坂田清志顿了一下动作,不解地歪歪头,“什么时候跟我对练成了一种惩罚?” “前辈没有自觉吗?” 越前龙马艰难地闭了闭眼。最开始跟不上训练的惩罚不就是跟他的特别对练吗? 坂田清志摸着下巴很认真地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完全没有。” 他可温柔了好。 越前龙马选择放弃挣扎。 “用上天衣无缝,发球。” 不去管越前龙马郁闷的心情,坂田清志扔了颗球给他。 越前龙马左手握拍,右手接住飞来的球,依言发动天衣无缝,浑身散发出纯净的光芒,头发也变得亮丽。 那样亮丽的头发,是不是不会打结啊? 坂田清志走神了一瞬,见越前龙马准备发球了,便收了多余的念头,闭上了双眼。 在球接触到拍网的一刹那,坂田清志蓦然睁眼,同时脚尖蹬地来到球落地的位置,打回了一发往斜上空飞去的变轨球。 球半路变轨飞向球网,越前龙马赶到网前回球,却在拍网碰到球时感到了类似静电一样的刺痛,下意识松开了球拍,球和球拍一同扑到了球网上。 他愕然看着自己的手,可刚才的刺痛仿佛只是他的错觉一般,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异样了。 “有什么感觉?” 坂田清志的声音让越前龙马回过神来,他迅速明白了这是要拿自己当新招式的小白鼠,不禁暗自在心底无奈叹息。 “像静电。” 只是静电的程度么…… “继续。” “好。” 小白鼠就小白鼠,能见识坂田前辈的新招式,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越前龙马捡回球和球拍,再次发球。 这次坂田清志没有急着试验新招,而是先跟他打了几个来回,让他放松警惕,同时也热个身,才再打出新招式。 因着新招式看着和不和谐音几乎无异,只是速度更快了些,越前龙马一时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只正常赶上去接球。 接球时并没有静电感,越前龙马就没放在心上,可待到回球过去了,他却惊觉手臂僵硬,还有种酥麻的感觉,像是有电流通过一样。 坂田清志再得一分,问这次是什么感觉。越前龙马如实告知,他只点头应了一声,似乎还不满意。 两人不断重复这个过程,每一次越前龙马都会有不同的感觉,并且手臂的僵直麻痹随之愈发严重,最久会持续四五秒左右。 途中越前龙马尝试换手回击,等到另一只手恢复过来了,坂田清志就会无缝麻痹这只手,逼着他不停换手握拍,就是不打算给他两只手都麻痹。 越前龙马逐渐能从变轨球当中辨认出那种会麻痹手臂的球了,见没再出现新的感觉,他想着应当差不多完成了,就让球擦过拍网,原样奉还了回去。 这是坂田清志教给他们的技巧,能借力打力,避开无法直接回击的招式。 这样一来,手臂就不会僵直了。 正当越前龙马这么想的时候,本该飞向坂田清志脚边的球不知为何半路拐弯,飞到了界外。 “啊。” 糟糕,因为两只手一直在交替麻痹,他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中招了…… 坂田清志把球扔了回来,越前龙马伸手接住,准备再次发球,却发现没法抬起握着球拍的那条手臂了。 与此同时,那种电流感陡然席卷了整条手臂,甚至还有些刺痛。不是很痛,但存在感极强,手臂也动不了。 这种感觉,很像是…… “手肘撞到桌角的感觉……” “就到这里,辛苦了。” 这时,坂田清志宣告了此次对练的结束。左右只是一次简单对练,自己想完成的已经成功了,就没必要再抓着他继续打了,毕竟麻痹和电流感也不好受。 越前龙马没意见,停止了天衣无缝的发动,跟着坂田清志走出了球场。 “前辈,这招叫什么?” 坂田清志没有立刻回答,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起来。 在越前龙马的手臂恢复过来时,坂田清志才回答道:“还没想。” 起名字好麻烦。 能不能把他们大脑用来起名字的部分借给他一用啊? 绞尽脑汁研究出了新的招式是好的,但在研究的时候就已经燃尽了,哪有那个功夫去想个好名字? “前辈明明很会说话,却不怎么擅长给招式命名啊。” 越前龙马无心的一句话刺痛了坂田清志的膝盖。 片刻,他理直气壮地说:“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这很正常。” “这个不该本人来说。” “我乐意。” “……行。” 两人回到休息处喝水擦汗,其他人都还在对练,只剩落单的仁王雅治留在这里。 “哟,清志,新招开发成功了?”仁王雅治勾着嘴角,对坂田清志打了声招呼。 “是啊,效果不错。”坂田清志喝了口水,“观察出名堂了吗?” “这个嘛——” 仁王雅治故意拖长了声音,卖关子卖了半天,最后以一句“pupa”留了个悬念。 “说起来,这是你第一次跟发动天衣无缝的人打球,有什么感想吗?” 仁王雅治转移了话题,坂田清志把毛巾搭在脖子上,仔细回忆着刚才的对练。 按理来说他很快就会给出答案的,毕竟他不爱拖泥带水,可仁王雅治却感觉这次等待的时间比平时久了一些,这让他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越前龙马还有点手痒,见坂田清志还在沉思,就跟仁王雅治挥手告别,跑去别处做自主训练了。 半晌,坂田清志抬眼与仁王雅治对视,开口道: “刚才他发动天衣无缝了吗?” 仁王雅治彻底收了笑。 坂田清志再次回忆了一下,确实是没有这个印象。 “我确实是叫他发动天衣无缝了……不过他昨天用了整整一个下午,也挺累的了,所以刚发动就马上退了出来。” 坂田清志在越前龙马第一次发球时先闭上了眼,在球飞来的一瞬间才睁开眼。当时越前龙马已经退出了天衣无缝状态,他虽心下疑惑,不过也没太在意,把注意力放在了试验新招上。 仁王雅治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盯着坂田清志。 “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坂田清志一边回想着,一边接着说道,“可能是太集中了,也有可能是昨天用太多次深海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刚说完,他发现仁王雅治面色不对,猜想他可能是担心自己,就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宽慰道:“别担心,我会好好休息,不会累着自己的。” 仁王雅治略为烦躁地胡乱拨弄了几下头发,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清志,他一直在用天衣无缝,是你记错了。” 闻言,坂田清志面露错愕。太阳穴陡然传来一阵阵痛感,让他下意识皱紧了眉头,闭眼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缓了好一阵才消停下来。 是了,雅治说的对,是自己记错了,龙马的确从头到尾都在发动天衣无缝,是自己刻意忽视了这一点,现在才回想起来。 是深海导致的,还是积累至今的自我暗示? ……或许二者皆有。 他疲惫地叹了一声。 “谢谢,如果不是你提醒,就出大事了。”他对仁王雅治扬起一个苦笑,“我现在有点累,得先回去休息休息……” “球拍我会给你收好的,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快去。” 仁王雅治握着他的肩膀,把他转向大厅入口的方向,催促他赶紧回去。 坂田清志听话地点了点头,挥手跟仁王雅治道别,揉着还有些疼的太阳穴走去回房间的路。 目送坂田清志进了室内,仁王雅治才收回视线,转身去找其他同伴提这件事了。 昨晚才刚说过,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问题了。 出了这事,他不可能会老实待着,而会想方设法解决这个问题,不是他们叫他别去做就能万事大吉的。 问题一日不解决,就一日有隐患。不能让他一个人在房里思考解决方案,得把他拉到他们当中一起讨论才行。 还得找教练商量一下,让他们减轻点清志的负担…… 仁王雅治重重地叹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第162章 雪球滚落 精神上的问题是很难靠自己察觉到的,尤其那还是由无比微妙的变化日积月累演变而来的问题。 “谎言重复一千次就成为真理”——欺骗自己上千上万次,谎言就会变成对自己大脑而言的“真实”。 在坂田清志看来,方才与越前龙马的对练是一次“简单而正常不过的对练”,仅仅只是筛选出可行的组合、完善了他的新招式,并无任何不合常理、不符科学的地方。 他在练习赛开始前让越前龙马发动天衣无缝,想顺带验证自己能否不被天衣无缝的光芒吞噬、正常发挥,所以先闭上眼对自己施加了暗示。 从睁眼的那一刻开始,越前龙马就是“没有发动天衣无缝”的状态。 他成功了,成功把自己骗了过去,眼中映不出天衣无缝的光芒。 ……但他也失败了,失败在没能及时解除那个自我暗示,以至于雅治叫醒他的时候,他遭到了强烈的反噬,头疼不已。 并不是这种方法不可行,仅仅只是他的状态不好而已。 一个问题的出现往往有多种诱因,十四年的精神重压、诸如五号世界和人偶剧场这类过度消耗精神力的状态、昨天给整整二十四人使用了深海、前几天跟平等院那场异次元的练习赛……以及如影随形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隔阂感。 这当中的每一个单独拎出来都不会有太大影响,但它们叠加在一起,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蒙蔽了他的真实认知。 如果没有雅治及时点出,他恐怕会一直处于刻意无视天衣无缝的状态。这么一说似乎是件不错的事,毕竟这样就不会受天衣无缝影响了,但他不敢去赌,不敢去认为这种与逃避无异的行为不会带来任何不良结果。 坂田清志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眼,微微低垂着头,站在原地缓了缓,等头痛没那么严重了才继续往前走。 这头痛一阵一阵的,缓下来的时候还好,一痛起来是真难受。 坂田清志疲惫地叹了口气,总算是回到了房间,关门瘫床上了。 先睡一觉,醒了再去找斋藤教练。他是精神教练,应该知道该怎么解决。 另一边,仁王雅治找到正在对练的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跟他们提了刚才的事情。 听了他的描述,两人都皱紧了眉头。 “应该是没设定安全词,导致没能及时清醒过来。”仁王雅治说,“他现在先回去休息了,不过我估计至少得傍晚他才能醒。” 之前仁王雅治去找坂田清志谈心的时候,坂田清志给出了“朝生暮死”和“假面与道具服”两套理论,可却忘记用在他自己身上了。 发生这事之后,仁王雅治也回想起了那晚坂田清志说过的话,打算等他醒了就跟他提一下。 真田弦一郎不大懂精神方面的事情,就与仁王雅治一同看着幸村精市,等着他的指示。 幸村精市沉默着,思索良久才开口道:“我去和教练聊聊,先别惊动其他人,大家正常训练。” 两人点点头,目送幸村精市离开。 在前去寻找教练的路上,幸村精市蓦然想起了全国大赛前夕的事情。 彼时的坂田清志分明已经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了,甚至下定决心在决赛时不上场,却仍一心磨炼自我,忙得几乎废寝忘食,担心会因疏忽大意而输掉决赛之前的比赛,被不必要的焦虑蒙蔽了理智,对时间的感知因此发生了错乱。 现在呢? 现在情况好了很多,在爱音的勒令下,他有注意适当休息,心态相比之前也放松了不少。没有需要他为之拼上所有的目标,他也就有更多时间把精力放在自己想做的事情上。 他说,他懂的不多,只能亲自去寻找、去实践,以此得出帮助他们的方法。这是他想做的事情,所以他们不会拦着他,而是时刻准备拉他一把。 ……可问题在于他太在乎他们了,责任心太强,总想着为他们做些什么,同时也因为自己不能上场比赛,还要听他人吐露心声,积累了相当的压力和不良情绪,表面上平静,实际却是随时可能爆发。 他太会藏,很多时候藏得太深,不仅骗过了他人,连自己也骗了过去,导致只有真正出现问题了,他们才能发现端倪。 就像这次,他们知道他在背后做了很多努力,知道他随时有可能出现精神问题,却也只是“知道”的程度,并不到“了解”的程度,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们前一晚才聊过有关他精神的事情,就在刚才,那不祥的预感成真了。乌鸦嘴都没这么灵验。 正如柳所说,事到如今,这已经不是他们能解决的问题了,必须要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眼下没时间也没条件去找专家了,先跟身边的大人求助。 幸村精市在三船教练和斋藤教练之间迟疑了片刻,决定先跟身为总教练的三船教练说明情况。 敲开三船教练的房门,幸村精市还没表明来意,背对着他的三船教练就头也不回地开口了:“那小子分不清真实和虚假了?” 幸村精市一愣,“您早就预料到了?” 三船教练往嘴里灌了口酒,这才接着道:“迟早的事情。” “他对精神力的运用方式注定了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这是他必须跨越的障壁,跨过去了才能继续往更高处攀登;跨不过去,要么疯,要么止步于此。” 西班牙的费尔南德斯能自如控制激素的分泌,以此让身体维持在最佳状态。像这种强行控制大脑的行为极其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费尔南德斯是如此,坂田清志也是如此。 费尔南德斯早已跨越那堵障壁,成为了欧洲网球界数一数二的强者。现在轮到坂田清志了。 幸村精市紧了紧拳头,“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吗?” 三船教练扭头瞥了他一眼,随即转了回去。 “多和他聊聊,及时纠正他错误的认知,这就够了。” “剩下的,那小子自己会看着办的。” 幸村精市还是有些不放心,“是不是设个安全词会比较好啊?” “找斋藤去,叫他教你们。” 三船教练略为不耐烦地摆摆手下逐客令,幸村精市就低头对他行了一礼,道谢之后离开了房间。 “发生了这种事啊……” 随后,幸村精市来到斋藤教练的房间,向他讲述了前因后果,他听完后脸色严肃了几分。 “仁王说,清志可能是没设定安全词,所以才没能及时清醒过来。” “嗯,确实是有这个可能性。”斋藤教练点点头,“这样,我教你几个简单的做法,之后你再教给其他人,如有需要就帮助他脱离出来。” 掌握斋藤教练所教的引导清醒法后,幸村精市回到了球场。正好众人结束了对练,都在休息,他就召集来立海大众人,转告了两位教练的说法。 他们还没来得及把昨晚的对话告诉切原赤也,这会儿听了幸村精市的话,他一下急了,下意识就要惊呼,是仁王雅治及时捂住了他的嘴,这才没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明白吗?”仁王雅治低声说道,语气里带有威胁的意味,“如果你不小心说漏嘴了,圣诞老人就不会给你送礼物了。” 切原赤也小鸡啄米一样用力点点头,仁王雅治这才松手。 “事情就是这样,大家多留意一些。爱音那边我之后会去说的,眼下先集中训练,其他的等清志醒了再说。” 幸村精市结束了这次简短会议,让大家去继续休息了。 第163章 催眠入门 坂田清志没赶上午饭时间,依旧在房里沉睡。 下午的时候桃城武又过来玩了。正好淘汰赛第一轮比赛安排出来了,日本队对上的是阿拉梅侬玛,一个不太出名的小国。 桃城武打算去事前侦察一下,还把忍足侑士也拉了过去,结果回来的时候桃城武不省人事,忍足侑士也颇为狼狈。 据忍足侑士的说法,桃城武去到阿拉梅侬玛的场地打球,打着打着突然就遭到了他们奇异歌声的精神攻击。是自己封闭了内心,这才安全把他带了回来。 迹部景吾指挥大家帮忙照顾桃城武,越前龙马若有所思地盯着桃城武看了一阵,正要转身离去,却发现对练完之后就不见踪影的坂田清志出来了,便停住了脚步。 越前龙马本以为坂田清志是回房做研究了,却发现仁王雅治和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围在一起,三人都面色严肃。随后就见幸村精市离开了球场,回来时还召集了所有立海大成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跟坂田清志分开的时候,坂田清志正跟仁王雅治聊天。他知道肯定是坂田清志出事了,但他们没有惊动其他人,说明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知情,就算自己上去问也问不出结果。 于是,他决定把这件事放一放,先集中精力自主训练,等见到坂田清志了再问他本人。 为阿桃前辈报仇固然重要,可眼下他有另一件事想赶紧搞明白,不然待会儿去报仇都不得劲。 见这边兵荒马乱的,坂田清志就走过来想询问情况,才走近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桃城武,顿时皱起了眉头。 “休息得还好吗?” 幸村精市来到他旁边,扬起微笑问道。 “嗯,没什么事了。” 坂田清志点头应道,旋即问起桃城武是什么情况。幸村精市给他简单说了一遍,他沉吟片刻,看向一旁的忍足侑士。 “你还记得他们当时唱的是什么词吗?” “他们一直在重复同一句歌词,听着像‘阿拉梅侬玛’。”忍足侑士边回想边回答道,“听到他们的歌声,桃城突然就痛苦地大叫起来,还口吐白沫……老吓人了,还好及时阻止了他们。” 坂田清志应了一声,“先把他带去室内,医疗队帮忙照顾一下,其他人准备好了就来大厅集合。” 说完,坂田清志转身离开球场,越前龙马连忙追了上去。 “坂田前辈!” 听见他的声音,坂田清志放慢脚步等他来到旁边,两人并肩走着。 “怎么了?” “前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是听见了雅治他们的对话吗? “只是有点头疼而已,睡了一觉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果然是因为太累了吗?” 见越前龙马一脸担心,坂田清志轻轻拍拍他的头,笑着宽慰他道:“不是,就是昨晚睡得晚了点,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嗯……”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越前龙马对坂田清志的第一印象是怪人。他总是把周围所有人都看成是小孩子,又是发糖又是发小糕点的,还总说些摸不着头脑的怪话,叫人捉摸不透。 后来u-17集训时,他们都进了败组,共同去到后山上演荒野求生,越前龙马才对坂田清志改观。 他还是会把大家都看做小孩子,却也因此对大家都很好。不是自以为是的好,而是恰到好处又无微不至的好,不会惹人生厌,反而会让人想更依赖他一些。 青学的前辈们也很好,很照顾自己,可坂田前辈跟他们都不太一样。 越前龙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心情怪怪的,但他不讨厌这种感觉。 与此同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会害怕坂田清志生气。 难道是和不二前辈一样,看着温温柔柔的,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也不是没可能…… 后来,越前龙马从乾贞治那里得知了坂田清志对青学痛骂了一顿,并且发火的样子格外像母亲的事情,终于明白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是什么了。 “越前会想亲近他,果然是因为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母亲的氛围,下意识想撒娇。”乾贞治一副自信的模样,笑着抬了抬眼镜框。 越前龙马一噎,“乾前辈,能不要乱说吗?!” 他从来没对自家老妈撒过娇! “也不一定非得是自己的母亲,这个‘母亲’可以指广义的‘母亲’,也就是‘大家的妈妈’……” “乾前辈!!” 越前龙马真是想捂住乾贞治的嘴让他别再胡说了,但为时已晚了。 “你是这么看的?” 听见这个声音,乾贞治僵住了身子。 他像机器人一样机械地转过头,看见身后站着没什么表情的坂田清志。 “所以我才叫你别胡说了……” 越前龙马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在心中为乾贞治默哀,一边看着坂田清志抓着乾贞治的后领把他拖走了。 当时这段对话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但越前龙马偶尔也会觉得乾贞治说的没错。虽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想撒娇的就是了。他只是想依赖坂田前辈而已。 坂田清志确实大多数时候是温柔可靠的形象,不过时不时也会显露出幼稚的一面,分明特别容易害羞,却能厚着脸皮耍赖,属实矛盾得很。 就在越前龙马神游天外的时候,坂田清志突然开口来了这么一句:“是不是想去给桃城报仇?” 越前龙马心头一跳,没敢回应。 他是会读心术吗? “去是可以去,但要等我说解散了才可以去。” 越前龙马猛地抬头,“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也不对,刚刚那句安慰就是谎话来着。 算了,反正他也不知道,不知道就不是谎话,嗯。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大厅,其他人也陆续过来集合。等人都到齐了,坂田清志提起刚才阿拉梅侬玛的事情。 其实在前往大家身边之前,他先去了一趟斋藤教练的房间,借来了有关催眠的书籍,内容简单易懂,门外汉也能迅速理解。 他快速阅览了一遍,掌握了催眠的基本理论和注意事项,心下有了主意,这才去了室外看看大家的情况。 刚刚听忍足侑士的描述,阿拉梅侬玛那群人应该是使用了类似催眠的手段。以防万一,他得先给大家设定安全词,免得届时又被攻击。 “各自找个自己觉得舒适的姿势,按照我说的来做。” “闭上双眼,仔细感受自己的呼吸,回想起昨晚伴随自己入睡的香气……想象自己刚洗完热水澡,现在正坐在床上,那种香气萦绕鼻尖,疲惫的身心都放松下来,心情也变得愉快。” “我会倒数三声,当我倒数完毕,请睁开眼睛,并且以后每次你听到‘阿拉梅侬玛’这个词,任何不好的情绪和事物都将被安神的香气驱赶,不会影响到你美妙的心情和清醒的理智。” “三……二……一……睁眼。” 众人依言睁眼,似乎还没回神。 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这时,斋藤教练从身后靠近坂田清志,笑眯眯地把手搭在他的双肩上。 “你做的很好,看来你很有催眠的天分。” “是吗……?” “是啊,你不也每次都能成功催眠自己吗?” “催眠自己和催眠别人难度不一样。” “确实是这样,所以这个话题就这样带过去。” 斋藤教练点点头,随即让大家自由活动去了。 “那我先走了,好好跟同伴聊一聊。” 说完,斋藤教练挥手跟他道别。与此同时,他的同伴纷纷来到了他身边。 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拿着球拍悄悄离开了基地,坂田清志则被大家半强迫地拉回了自己房间,开了一场内部会议。 第164章 他的世界 立海大众成员来了坂田清志房间开内部会议。 除了仁王雅治,其他人还是第一次进到他房间,在开会之前先参观了一遍。房间收拾得整洁干净,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还是有两处比较引人注目的。 “……你这白板跟上次相比更挤了。” 仁王雅治站在白板前无语地吐槽道。上面几乎看不见有空隙,全被红蓝黑色的笔迹填满了。 “真亏你能整理得看着不算太乱。” “因为我擦掉重新写过几次。” 柳莲二颇感兴趣地打量着白板的内容,看来一时半会儿收不了心。 “这里放着好多笔记本啊。”丸井文太看着书桌上摆放整齐的笔记本,说,“e班的人好像送了你很多文具,是不是还不够你用啊?” “是不太够,毕竟是三年份的笔记,一本笔记本也不是很厚,不知不觉就写了这么多。” 说着,坂田清志看了一眼还在端详白板的柳莲二。 “肯定没莲二的多就是了。” “确实。” 两人一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莫名被提到的柳莲二看了过来,颇有死亡凝视的感觉,但他眯着眼睛,所以也看不出他是什么眼神。 幸村精市拍拍手让大家集合,“好了,大家收收心,准备开始了。” “不介意的话可以坐床上。” “可以吗?” “嗯,沙发不够坐,也不能让你们坐地上。” “那我不客气啦!” 丸井文太直接瘫在了床上,“哎呀,单人间就是好啊,床都格外舒服——” 切原赤也学着他飞扑到床上,一脸的兴奋,“噢噢!是真的诶!比我的床软多了!” “你们两个……” 真田弦一郎面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看就要爆发了,坂田清志拍拍他的肩让他冷静。 “没事,随他们去。” 当事人都不介意,真田弦一郎也不好说什么,只叮嘱两人赶紧坐起来,别躺着躺着睡过去了。 于是八个人一半坐在沙发上,一半坐在床上,就这样开始了内部会议。 “清志,你找斋藤教练聊过了吗?” 幸村精市开门见山,气氛不像往常般轻松。大家都明白这并非小事。 “他没有跟我说太多,就是借了我那本有关催眠的书,说剩下的要我们自己解决。” 幸村精市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跟大家详细讲解了斋藤教练教给他的解决方案。 切原赤也一头雾水,不太能跟上,就跟坐在沙发上的坂田清志交换了位置,盯着柳莲二的笔记,试图理解幸村精市的话。 为方便切原赤也理解,柳莲二尽可能写得简明扼要,相比之前的人形自走数据库要好了不少,同时切原赤也也有所成长,逐渐能明白他的说法了。 “我们得给你想个安全词,就像刚才那个阿拉梅侬玛一样。”幸村精市说,“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要是不常说的,但是又要很重要,重要得能立刻唤醒小清志……”毛利寿三郎皱着眉苦恼了一阵,“跟小爱音相关的词比较好?” “三花猫?奶牛猫?还是两个一起?”丸井文太接话道,“不过可能会在大街上听到别人说这两个词,还是想个别的。” “现在是默认我们俩是三花猫和奶牛猫了吗?” 在众人苦恼的时候,坂田清志独自面无表情地吐槽。 网名是网名,怎么能和本人混为一谈呢? “很合适啊,”丸井文太笑嘻嘻的,“爱音的绘本不就是这么画的吗。” 坂田爱音的绘本画的基本都是小动物,其中三花猫和奶牛猫的出场率是最高的。 眼看话题就要跑偏,坂田清志及时拉了回来:“所以你们还有别的想法吗?” “深海的巨兽。”仁王雅治冷不丁地冒了这么一句。 “驳回。”坂田清志斩钉截铁地给他打了回去。 “我觉得可以,毕竟清志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称呼,每次听到都会不好意思。” 幸村精市认真严肃地点头赞同道,仿佛这是什么很正经的话。 用羞耻心叫醒他吗?感觉他会恨不能钻进洞里逃避现实,就更别提清醒了。 “我有个主意。” 真田弦一郎出声了。他看向坐在对面的坂田清志。 “爱音在等你。”他说,“这个如何?” 柳莲二也赞同真田弦一郎的主意,“我觉得可以,清志听了100会立刻清醒过来。” 众人一致看向坂田清志,等着他的回应。 坂田清志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惊慌失措的。他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哪里,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度过。 “她”变成了“他”,有了全新的家庭,有一对爱他的父母,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 起初,他不知道该怎么以男生的身份和这个妹妹相处,带了很多前世的习惯过来,也就是更偏向“姐姐”的身份,而非“哥哥”。或许是得益于此,爱音很亲他,让他松了一口气。 爱音在三岁以前还会哭闹,之后就学着他逐渐少了表情,连性子也变得愈发像他,父母就开始时常弄混他们俩了。后来他们俩有了各自的穿衣风格,爱音还叫他留长发给自己玩,父母这才没再弄混他们。 之后,坂田清志从电视和父母的交谈中得知自己来到了《网球王子》的世界,得知自己家在神奈川,那个沉寂多年的遗憾就这么不可控制地浮上水面,呼喊着让他去完成夙愿。 于是他开始练网球,疯了一样地陷了进去——一是他这一世真的喜欢打球的感觉,二是他需要一个精神寄托去逃避与这个世界的隔阂感。 一直到这个时候,他都没什么真实感。他爱这一世的家人,也不记得多少前世的事情了,但依旧摆脱不了时而涌上来的隔阂感,尤其他还降生在了与前世不同的国家。 强烈的割裂感让他苦恼、纠结、无所适从,所以他就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磨炼网球实力上,不让自己有功夫往这方面思考。 转折点在八岁那年的生日。爱音或许不太记得了,但他记得一清二楚。 当时坂田清志收到了坂田爱音人生中第一本亲手绘制的绘本。 彼时的坂田爱音年纪还小,不善言辞,就选择了用图画去表达自己对坂田清志这个哥哥的印象,表达难以启齿的,对他的谢意和爱意。 她的童年过得很幸福,因为有爱她的父母和爱她的哥哥在。那些父母注意不到的事情,他会先一步考虑到,然后默默地准备好一切她需要的东西。 感情的交流是相互的,即便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埋藏于心和告诉对方,二者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是那本绘本让坂田清志直面了“自己正活在这里”的事实。 哪怕因男女有别,他们俩不再有太亲密的接触,爱音也还是用图画告诉了他自己的心意,击碎了他用以拒绝面对现实的厚壁。 父母的爱是内敛的,一直到坂田爱音的绘本弄哭了坂田清志,他们才意识到他虽乖巧懂事,却也渴望着家人的肯定和鼓励。一开始还有些笨拙,但逐渐就好转了起来,坂田家渐渐填满了温暖。 坂田爱音凿开了最外层的厚壁,父母紧随其后,与她一同一点点融化那些高墙。 再之后,就是坂田清志遇见立海大的同伴们,与他们并肩作战、吐露心声,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他们构成了他的整个世界。 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抹去如影随形的隔阂感,但不再像最初那时一样孤单了。 “稍微改一下。” 坂田清志沉默了半晌,说。 “大家都在等我。” 正如一直以来那样,他爱的人们会等他,他也会全力奔向他们。 第165章 噩梦退散 这是一句很肉麻的话,但这次大家没有第一时间打趣坂田清志,只是沉默着牢记于心。 沉默的气氛持续了一阵,幸村精市带头转入了下一个话题。 “清志,我们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这是相当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立刻就明白了坂田清志当初坦白时是怎样的心情。 幸村精市与旁边的真田弦一郎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我们在深海中看见了你之前提到的那个未来。” 毛利寿三郎补充道:“我看到的是自己原本会经历的未来。” 坂田清志微微睁大了眼睛,震惊程度不亚于当初在全国决赛上听见自己的名字。 随即,他想起了什么,看向对面的切原赤也。 “那赤也昨天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切原赤也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低声嘀咕着:“因为那个我很没出息……” 旁边的柳莲二揉了揉他的脑袋,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自己没资格多言,因为那个未来的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在小学时因拧巴的性格而无法对挚友坦白自己即将转学的事情,多年后在比赛中与挚友再会,还因掉以轻心和一瞬间的犹豫与愧疚而跟胜利失之交臂……如果没有清志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的思维方式,这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 看似理智而冷静,实际内心感情丰富,却碍于内敛的性格而无法说出口,白白错过了许多。 在日美友谊赛集训期间,柳莲二与乾贞治来了一次深入的交流,告诉了他自己转学的真相和当时的苦恼,为伤害了他而道歉。 从前尚且年幼,他们之间没有联系方式,相伴许久的搭档突然不辞而别,必定给乾贞治带来了莫大的伤害,说不定还会让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即便后来得知各自就读的中学,柳莲二也因愧疚和几分恐惧而一直不敢对乾贞治提起这件事,只能若无其事地深藏于心,与乾贞治一同心照不宣。 他们都知道,一旦提起这件事,就必定会撕开那道伤疤,让伤口再次流血,逼迫彼此回想起那段记忆。 去青学参加练习赛的时候,柳莲二和乾贞治还没聊上几句,就被坂田清志用软糖打断了。他看出了自己那时还没法鼓起勇气撕开伤疤。 一直到关东大赛结束,他们俩都收到了日美友谊赛集训邀请,柳莲二才终于跟乾贞治说开了那件往事,得以释怀。 坂田清志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圈大家的神情,心下了然。 “是挺没出息的。” 这一句狠狠刺痛了他们的膝盖。不算毛利寿三郎,在场六个人外加杰克桑原在原本的未来都由于这样那样的缘故而输给过青学。 幸村精市没有在深海中看见原定未来,是柳莲二转述给他知道的,但光是听转述,他就觉得那个未来太荒唐,觉得输给一个一年级的自己有愧于王者之名。虽然刚经历过大病和术后复健,实力有所减弱,但还是没眼看。 在众人心情苦涩的时候,坂田清志话锋一转: “所以我来了。” 那些不好的事情,他一个个提前掐掉了。他们现在都很好,这就足够了。 “就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左右也没成真,记住它,把它当做前进的动力就好了,不需要耿耿于怀,任由自己被不良情绪影响。” 见他们脸色有所缓和,坂田清志看向旁边的毛利寿三郎,转移了话题:“不过,毛利前辈是怎么回事?我从来不知道前辈原本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毛利寿三郎本人也满脸不解,“不知道啊,我先给你讲讲?” 坂田清志点点头,听他娓娓道来。 在原本的未来中,毛利寿三郎会在升入高中后第一次输赛,而且对手正好就是越知月光。这件事让他感到了挫败,正烦恼要不要放弃网球,就在医院撞见了幸村精市复健的场景,因此备受触动,下定决心正视网球。后来他受邀参加u-17集训,教练安排他和越知月光组成双打,他们因此逐渐亲近了起来。 “其实后面还有一段我没说……”毛利寿三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世界杯期间我向柳询问幸村的身体状况,柳痛骂了我一顿,说幸村拼了命也想回到球场上,我明明有天赋有机会却不重视网球,还好意思问幸村的身体状况……最后说他绝对不会原谅我……” 柳莲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如果精市真的病倒住院,还发生了青学连续两次在他们手中夺冠的事情,他可能真的会那样对待毛利前辈。 “因为是不太好的事情,我就没跟大家说,现在才说出来。” 说着,毛利寿三郎苦笑了一下,旋即又振作起来。 “不过因为有小清志,我早早就改正过来了!” 毛利寿三郎胡乱揉了一把坂田清志的脑袋,把他的头发揉乱了,还笑嘻嘻地跟他说了声谢谢。 坂田清志熟练地重新绑了一遍马尾,“不客气。” 为什么毛利前辈会看见他不知道的,属于前辈自己的未来呢? 真奇怪…… 总不能是这个世界真有所谓的老天爷? 嗯…… 罢了,反正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还是别太在意了。 “总之,这件事已经说开了,也该换个轻松点的话题了。” “嗯,是该转换一下心情了。”柳莲二颔首道,“不如来讨论一下你的新招式该起什么名字。” 坂田清志沉默了。 “已经开发成功了吗?”幸村精市面露期待,“是什么样的招式?” “表面上和不和谐音没什么区别,不过速度更快一点,对手接球时没感觉,回球后的一瞬间会有类似电流流过整条手臂的感觉,造成四五秒左右的麻痹。多次累加的话,对手不接球也会遭到麻痹。” 坂田清志把越前龙马的描述总结了一下。 “原型是西班牙队的科隆的狙击。” 于是立海大众人愉快地讨论起了该给坂田清志的新招式起怎样的名字,时不时冒出一两个奇怪的选项,气氛十分轻快。 与此同时,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也杀到了阿拉梅侬玛的球场。 他们两人跟阿拉梅侬玛所有成员都来了一遍几乎算是碾压的“练习赛”,把他们都给打趴下了,夜幕在此期间静静降临。 皎洁的月光洒下,平等地轻抚着大地上所有生灵。 本该是唯美动人的时刻,却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阵阵“阿拉梅侬玛”的低语声,钻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如同魔音一般拨弄着他们的神经,诉说着恶魔的话语。 桃城武就是因为这种低语而不省人事,直到两人溜出基地时都还没醒来。 始作俑者期待着这两人也像那个人一样陷入癫狂,可事与愿违,这两个小不点不为所动,甚至先前还气喘吁吁的,在听到这阵低语后脸色就缓和了许多。 本该是诅咒,传入他们耳中却变成了祝福? 有趣…… “超前,还有个家伙没倒下呢。” 远山金太郎看向最后一个站着的面具人,准备跟他来上一场。 见实验失败,那人没再念咒语,只是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投降。 “他投降了,我们回去,不然要被发现了。” “嗯——好,正好回去看看阿桃小哥醒了没。” 两人转身离去,那人看向倒在地上的一群面具人。 “你们已经没用了,放弃明天的比赛。” 今夜也是平静的一晚。 第166章 日夜薄纱 在坂田清志的拷打下,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此时的实力相较于原作要更强一些,就早早结束了对阿拉梅侬玛的报复,在凌晨时分回到了基地。 只不过,等待着他们的不是柔软的床铺,是白天睡了大半天,晚上并无睡意的坂田清志。 两人回到大厅的时候,只见背对着他们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在昏暗的环境和诡异的寂静衬托下显得格外阴森可怖。不知是不是错觉,周围的温度似乎也降了些许,仿佛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见到此情此景,两人下意识放轻了动作,就连呼吸的动静都收着,生怕惊动了那个人影。 蓦然间,那人站起身来,吓得两人立刻用没拿球拍的手捂住了彼此的嘴,差点弹起来叫出声。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大厅里回响,像是一下一下敲在心间的棒槌,警告着他们大事不妙。 “是不是玩得很开心?” 两个小不点如同在虎口下瑟瑟发抖的小羔羊,弱小可怜无助地依偎着彼此,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绝望地想道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坂田清志缓步来到两人面前,拿开他们捂着对方嘴巴的手,夺走他们的球拍放到一边的桌上。力道不大,却带有不容置喙的意味。 越前龙马张了张嘴,想开口辩解些什么,却惊觉自己太过害怕以至于发不出声音。远山金太郎也没好到哪里去,显然是回想起了曾经在后山被支配的恐惧。 放好了球拍,坂田清志折了回来,在两人跟前站定,伸手搭在他们的后颈,俯身在他们耳边如同哄孩子入睡一般低声呢喃着: “阿拉梅侬玛,阿拉梅侬玛……” 与先前他们遭遇的精神控制不同,这是舒缓他们紧绷的神经,带他们沉进梦乡的咒语。 两人的眼皮越来越沉,不出片刻就倒在了坂田清志怀中,安心睡了过去。 坂田清志把两个小不点扛在肩上,给他们送回到房间里,盖好被子,又回到大厅把球拍放在他们房门边上,这才关门离去。 现在是凌晨一点。去补补觉,省得乱了生物钟,影响到之后的安排。 坂田清志回房睡了约莫四个小时就醒了,实在睡不下去了,便直接起床洗漱,去餐厅给自己弄早餐了。厨师要六点才来工作,这个点只能自己做。 他打算简单做个鸡蛋面,正拿酱料做汤底的调味,就听见厨房门口传来动静,扭头看去原是平等院凤凰。看他头发有些湿,脖子上还搭着毛巾,看来是刚晨练回来。 真勤奋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坂田清志先开口跟他问了声好。 “早上好,前辈。” “嗯。怎么起这么早?” 坂田清志说完后就继续调味,平等院凤凰走了过来,在一旁看着他混合酱料。 “白天睡过了,晚上就没睡太久。” 做好一碗汤底调料后,坂田清志又拿了另一个碗,侧头看向平等院凤凰。 “我打算做鸡蛋面,前辈要吃吗?” 平等院凤凰没犹豫太久就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他本来就打算过来厨房弄点吃的,有人帮忙做自然再好不过——尤其这小子厨艺还挺好。 “需要我做些什么?” “帮我切点葱。” “知道了。” 平等院凤凰在这边切葱花,坂田清志在那边调好另一个碗的底料,打蛋下锅煎了两个半熟的荷包蛋,随后装起来煮水下面。 “切好了就装那两个碗里,面很快就好。” “行。” 不多时,坂田清志装好两碗热汤面,用筷子简单拌匀了底料,把荷包蛋装点在面上,早餐就这样大功告成了。 “喜欢吃半熟蛋黄的话可以直接戳破了搅拌,不喜欢的话直接吃就是。” 说完,坂田清志没再管平等院凤凰,端着自己那碗出了厨房,坐在餐厅吃了起来。 他才刚戳破蛋黄,就见平等院凤凰坐在了对面,跟他一样拿筷子戳破蛋黄,拌着汤面一起吃。 ……算了,随他喜欢。 这么想着,坂田清志埋头吃起了面。 唉,荷包蛋真好吃。 两人静静地吃着各自的鸡蛋面,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坂田清志正吃得开心,平等院凤凰突然问他昨天怎么大白天就去睡了。 “不舒服?” “有点头疼,没什么大碍,睡一觉就没事了。” 平等院凤凰应了一声,“平时总叫大伙别老自己担重责,怎么不见你以身作则?” 坂田清志咽下嘴里的面,死亡凝视着他。 好好好,吃着他做的面,还要数落他是。 平等院凤凰刚抬眼就看见坂田清志一副幽怨的模样,似乎下一秒就要把面碗倒盖在自己头上了。 “我不是在指责你,只是叫你别逞强,当心关键时刻倒了下去。” 他在以自己的方式影响这支队伍,带大伙往好的方向前进,是一支不可或缺的力量。若是他突然垮了,必定会给队伍的士气带来莫大打击,影响到之后的比赛。 “我知道。” “那就行。”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平等院凤凰吃得快一些,一碗面很快就见了底,就率先拿碗去厨房里洗了。坂田清志讲究细嚼慢咽,也担心吃快了会咬到舌头或嘴里的软肉,那可就太疼了。 平等院凤凰洗完碗出来的时候,坂田清志碗里还剩一小半面。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丢下这句话,平等院凤凰离开了餐厅,留下坂田清志慢条斯理地吃面。 他喝了一口面汤,思考今天该怎么安排。 那两个小不点昨天闹到大半夜才回来,估计是把阿拉梅侬玛的成员全部打垮了,今天的比赛怕是会取消,空出来不少时间可以拿来做其他事情。 侦查敌情倒也不错……去看哪个队的比赛好呢? 要不去看德国队的,顺带见见手冢,逗他一下。 一想到手冢国光届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坂田清志就忍不住觉得心情愉快,面上却仍是雷打不动的淡然。 干脆叫上爱音一起,逗完了手冢还可以出去玩玩。 普通观众需要购票入场,一起看比赛是做不到了,但他可以在看完比赛后跟爱音汇合,在门口堵手冢。 愉快地决定好接下来的安排,坂田清志喝掉最后一口汤,慢悠悠地起身去洗碗筷,发现平等院凤凰已经收拾干净了厨房。 他人还怪好的。 坂田清志洗好碗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六点。他跟过来上班的厨师道了声早安,去室外散步消食了。 太阳挂在天上,这时还没多热,阳光温暖地披在身上,时而有微风吹拂,带走丝丝刚吃完汤面的热意。 不知道这个时候爱音起床没有。 坂田清志给坂田爱音发了条信息,简单提了一下阿拉梅侬玛的事情和自己的计划,问她意下如何。 发完之后,他等了一会儿,见还没显示已读,知道她这时还在睡,就收起手机,绕着基地走了一圈。 优哉游哉地走完一圈回到大厅的时候,正巧手机响起了来信通知声,大家也起了个七七八八,不少人已经吃完早餐坐在大厅里等着集合了。 他没急着找位置坐下,而是先拿出手机确认信息。是爱音发来的。 【三花猫:好啊】 【三花猫:说不定你还能顺带跟波尔克也聊一聊】 【奶牛猫:我能跟他聊什么?】 【三花猫:随便聊点】 坂田清志略为纠结地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坂田爱音没再发信息过来,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摇了摇头,到时候再说。 想着,他收好手机,走去了正朝他挥手的毛利寿三郎那边。 第167章 有备而来 正如坂田清志所料,因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大闹阿拉梅侬玛,今天阿拉梅侬玛队放弃了比赛,算日本队获胜。 “第一战就不战而胜啊……” 坐在前往比赛场馆的大巴上,入江奏多喃喃道。 “是多亏了幸运千石。”丸井文太嚼着泡泡糖,开了一句玩笑。 “哎呀,的确是很cky呢☆”千石清纯接上了他的玩笑。 因着有坂田清志的咒语,两个小不点这一觉睡得安稳,虽然比平时少睡了几个小时,但精神还算可以。 醒来的时候,他们意识到坂田清志并不是在生他们气,这才放下心来。 也不怪他们俩会误会,毕竟昨晚那个氛围实在太可怕了。 回想起昨天在阿拉梅侬玛的经历,越前龙马感到了一阵后怕。如果坂田前辈没有提前给他们设定安全词,他们俩很可能也会落得和阿桃前辈一样的下场。 他是猜到了自己会去报仇,才给他们催眠的。即便白天身体不适,也还是一直等他们俩等到凌晨,就为了让他们安睡…… 越前龙马想,自己又欠了他一份人情。 说到人情,越前龙马想起来之前青学内部会议的时候,他从大家那里听来了坂田前辈对青学众人的所作所为,知道了他给青学带来的积极影响。再加上更早的时候立海大成员来青学参加练习赛,他教了手冢部长止风,也说了人情先欠着,之后再还…… 他总是说欠下的人情不急着还,之后会找机会狠狠敲他们一笔,可却从来不见他开口讨要。 越前龙马有些想不通,于是站起来趴在座椅上,开口询问坐在前面的坂田清志道: “坂田前辈,我们欠了你很多人情,可你好像从来没叫我们还啊,没关系吗?” “不是已经在还了吗。” 坂田清志没有回头,只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越前龙马一时怔愣,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坂田清志想了想,他毕竟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不太懂人情世故这方面的事情,就跟他简单提一提。 “人情无非就是往来,人们在往来的期间与彼此产生联系,由此建立关系,感情逐渐加深,也就谈不上还不还清人情了。” “硬要钻牛角尖说还人情的话,那就不是往来,只是想两清了好斩断关系罢了。” “怎么,你想跟我一刀两断?” “没有!怎么可能呢!” 越前龙马立刻否认了,生怕坂田清志误会,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表明自己并不是这个意思。 逗够了他,坂田清志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最后说了一句:“人脉可是很重要的。” 说完,他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越前龙马也就坐了回去。 人脉吗…… 坂田前辈不曾与某人交恶,就是因为这个“人脉”吗? 越前龙马沉思片刻,觉得坂田清志单纯就只是性格好而已,对利益得失不怎么在乎。他说的人脉,或许是另一个意思。 坐在越前龙马旁边的远山金太郎在补觉,坂田清志是自己一个人坐的,加上大巴上众人聊得热火朝天,没人注意到他们俩这一段简短的对话。 在热闹的氛围中,大巴很快停在了场馆大门前,大家各自组队,去看自己想看的比赛,侦查敌情了。 桃城武等在门口附近,直接就把越前龙马拐走了。 坂田清志和幸村精市、不二周助组队去看德国队的比赛,对手是南非来的队伍,对方的队长还叮嘱队员不要小瞧那个东洋面孔的成员。 德国队很强,不愧为世界杯霸主。 亲眼看见他们的比赛,在现场的众人心中都只有这一个强烈的想法。 那对职业双打已经回归了,德国队现在势不可挡。 三个职业选手,一个日本中学网球界强者标杆,一个抢七高手,一个“完美品质”,一个网球机器人,还有一个好胜心极强、长年稳居第二的黑马。 在表演赛上还耐不住性子的塞弗里德,其精神面貌已经发生了天大的变化。他会是一个劲敌。 手冢国光是波尔克不惜跑去日本也想挖来的人才,不难想到其他成员八成也是他东奔西跑挖来的。为了德国的荣誉,他付出了相当的时间和精力。 得益于波尔克的努力,这一年的德国队毫无死角。 想要战胜这样一支队伍,难度或许堪比登天。 坂田清志其实不怎么关心日本能不能赢。 什么日本德国的,他一个都不感兴趣。 他只是尽己所能带大家走上更好的道路而已。他们有那个可能性,他就会负起责任帮他们激发出来,但剩下的路总还是要靠他们自己走。无论结果如何,只要他们自己竭尽全力、不留遗憾了就行。 过去在立海大,他会为了传承和执念而拼了命地取胜;如今他在日本队,站在世界的舞台上,却丝毫没有传承和执念可言。 硬要说的话,他负有指导他们的责任,以及性格原因导致他无法对这帮不省心的小崽子坐视不管。 ……虽然看到立海大的同伴们获胜,他还是会很高兴就是了。 在坂田清志神游天外的期间,比赛毫无悬念地结束了。德国队都没用出全部功力,就完全胜利了。 他站起身,跟同行的两人道别,率先离开了观众席,往出口走去。 在走神之前,他跟爱音发过消息,让她先堵在德国队那边,自己很快就赶过去。 坂田清志快步来到了德国队出来的地方,坂田爱音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刚走到她身边,德国队众人就走了出来。 看见这两个不速之客,德国队众人停住了脚步。 塞弗里德皱起眉头,“日本队的?这是在搞什么?找茬吗?” 坂田清志听不懂德语,但也能猜得出他想说什么。 他上前几步把手冢国光抓了过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小袋糖递给他,跟他说了些什么,让他给自己当翻译。 坂田爱音凑近坂田清志,对他伸出了手。他熟练地从另一边口袋摸出一袋巧克力糖果,放在了她的手上。 坂田爱音直接拆开包装吃了起来,一旁的手冢国光跟队友们传达了坂田清志的意思。 “他说,这是见面礼,希望我们笑纳。” 手冢国光深知坂田清志的古怪,在大家回话之前又补充了一句:“考虑到他的性格,还是收下为好,不然之后会收到更多的。” 众人神色各异,都云里雾里的。波尔克倒是面色不改,伸手接过了手冢国光手中的糖果袋,把糖平均分给每一个成员。 见他们听话地收下了糖,坂田清志满意地点点头,开始打趣手冢国光了。 “手冢,听说你之前把爱音认错成我了。” 手冢国光的表情裂开了一瞬。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抬了抬眼镜框,迅速调整好表情,转过来看着好整以暇的坂田兄妹。 “之前是我失礼了,实在抱歉。” “所以你那天晚上骂自己疏忽大意了吗?”坂田爱音问。 手冢国光沉默了。这叫他怎么回答? “爱音,这样太直接了,应该问他是不是很自责。” “啊,对,所以你是不是很自责?” 坂田兄妹面无表情地一唱一和,仿佛就是为打趣手冢国光而来一般。 手冢国光暗自叹息一声,想着要不干脆点头承认算了,波尔克就站出来转移了话题。 “站在这里说话也不太好,我们去别处聊一聊。” 坂田兄妹对视一眼,答应了下来。 第168章 冰山齐聚 波尔克让其他人先回基地,手冢国光跟着自己,和坂田兄妹找了家咖啡厅坐下详聊。 咖啡厅是坂田爱音指定的,据说这是她仔细挑选出来的精品好店。 店内飘有淡淡的咖啡香,放着悠扬的爵士乐,内部装潢以棕色为主,墙上缀有淡雅的永生花。 此时还没什么客人,四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各自点了杯饮品。 坂田爱音吃够了巧克力糖,就把袋子塞回了坂田清志的口袋里。 在进入正题之前,坂田清志看着对面的手冢国光,先一步开口了:“你手机什么时候能拿回来?” 手冢国光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波尔克,意思不言而喻。 “抱歉,在世界杯结束之前,国光都不能拿到手机。”波尔克解释道,“这是规定,不为个人意愿所左右。如果你有事找他,我可以代为转告。” 其实坂田清志没什么事找手冢国光,单纯就是觉得逗他好玩。不过有个联系方式还是方便些,毕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想着,坂田清志就应了下来,跟波尔克交换了联系方式。 正好这个时候店员将饮品端了过来。坂田清志点的是普通拿铁,浅尝了一口,香气和味道都不错,不愧是爱音严选。 坂田清志放下杯子的时候,波尔克把对话拉入了正题。 “你的球风很有意思。” “经常有人这么说。” “……而且,你还把自己的招式都教给了身边的人。” 说这句的时候,波尔克还看了看手冢国光。他知道他的止风是坂田清志教的。 “嗯哼,是这样。”坂田清志颔首道,“你也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不,我不会明知故问。” 哦豁。 不过想来也是,他能耐心地四处招贤纳才,必定是针对他们所需对症下药,或是凭借个人魅力打动了他们,眼界自然是与其他小崽子不同的。 “你很了不起。” 坂田清志眨了眨眼,一时没回应。 了不起?他吗? 一直沉默的坂田爱音伸手扯了扯他一边脸颊,对波尔克点头致意。 “谢谢你,也不好意思,如你所见,他在自己的事情上就是这么油盐不进。” 等到坂田爱音松了手,坂田清志才回应了波尔克方才的话:“多谢,你也很了不起。” “所以你想和我聊些什么?” 坂田清志不喜欢寒暄太多,何况他也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聊。只有他自己在还好,可以厚着脸皮胡说八道,但有爱音在旁边,这个话题肯定会没完没了。 他原本想着逗完手冢就跑的,顶多再叫他赶紧拿回手机方便自己联系他,不曾想过波尔克会拉着他谈话。 就算是对自己的球风感兴趣,他也没必要特地这么做,而且还没支开手冢和爱音,怎么想都是另有目的。 “听闻你目前在日本队担任特别指导,负责指导训练和传授知识。” 波尔克双手交叠,手肘撑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一对锐利的眼睛凝视着面色淡然的坂田清志。 “如果你志在成为网球教练,就来德国留学。” 手冢国光猛地扭头看着波尔克,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惊讶。 “日本终究还是太小,不具备那样的条件,但德国不同,你在这里可以获得最好的资源。” 德国是世界杯九连霸王者,网球生态良好,领先日本太多。想在网球方面深造,不论是成为职业选手还是专业教练,德国的确是最佳去处。 坂田清志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表情也看不出想法。他一只手放在桌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另一只手垂在身侧。 坂田爱音静静地喝着奶茶,垂着眼帘看杯中荡漾的浅棕色波纹。 “我不会德语。” “来了再学就是。” “我家没那么富裕。” “优秀学生有奖学金可拿。” “人生地不熟,水土不服,离家太远,不一定能去到好的学校。” 波尔克正欲一一反驳,坂田清志打断了他: “你为什么这么坚持?” 通常来说,当对方连续三次委婉表达拒绝的意思,就该知道没戏了,应该适时收手的。只有非常迫切,才会不顾如何碰壁,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直至达成目的。 他为什么要坚持说服自己? 坂田清志不理解。 他不认为自己值得波尔克磨破嘴皮也要说服。 “就算我真去了德国留学,也成功成为了一个不错的网球教练,你凭什么认为我的首选不是回日本的母校,而是留在德国?” 手冢想成为职业选手,而日本没有那样的条件,所以他去了德国。波尔克有足够的把握留下手冢,那是因为手冢的志向就在这里。 但自己不一样。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是个在自己的事情上几近无欲无求的人,不会轻易丢下家人和朋友去往远方。 两人四目相对,手冢国光和坂田爱音各自看着自己杯中的饮料,并不打算开口。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着这一桌,舒缓的爵士乐穿不透这层无形的薄膜。 良久,波尔克打破了这份沉默:“培养人才不分国界。” 这倒是没错。 说出这句话后,波尔克的气场减弱了些,没再像刚才那般略显咄咄逼人,似乎是放弃了说服坂田清志。 “做决定的是你自己,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说出的提议,并不是想强迫你。”他放平了手臂,没再拿手肘撑着桌面,“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 “不过,如果你需要帮助,比如相关书籍的推荐,可以尽管开口,我会尽量提供帮助的。” “想和我交朋友?” “你可以这么理解。” 早上才刚跟龙马说过人脉的重要性,这会儿就来了个大人脉啊。 “你果然很了不起。” 他们现在姑且还算对手,他却能放下这层身份,提出要跟自己交个朋友。如果说劝自己去德国留学是疑似挖墙脚,那现在交朋友可就完全是另一个意义了。 哎呀,难得能和一个没心理问题的靠谱前辈聊天,还跟他交上了朋友,真是愉快的一天。有了这层关系在,以后就能光明正大找去德国队的基地了。 波尔克沉吟片刻,轻轻摇了摇头,“我倒是更钦佩你的能力。” “言重了。” “我是认真的。据国光的说法,你擅长在无形中影响周围的人,巧妙地引导他们走上更好的道路。” “好不好我不清楚,毕竟我也只是给他们灌输我的逻辑而已,肯定存在其他更好的方法。” “不是什么人都有这种能力的。” “啊,那确实,不是什么人都像我一样匪夷所思的。”坂田清志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波尔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喝完奶茶之后就一直低头摆弄衣角的坂田爱音抬起了头,发出了灵魂疑问:“如果你只是想试着劝清志去德国留学,跟他交个朋友,那为什么要把手冢也叫过来?” 也不见他让手冢帮忙劝清志啊? “我想你们应该会有话要聊,打算等你们聊完再切入正题的。” 只不过他们的对话太快结束了,比自己预想的要快得多。见他们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了,他才切入正题。 兄妹俩对视一眼,随后齐齐看向手冢国光。 “还想挨我的骂?” “难道是需要清志的心理咨询服务?” 手冢国光不太想说话。这两人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 坂田清志想了想,觉得事到如今他应该也没什么迷茫了,那就只给他一句叮嘱。 “异国求学容易寂寞,至少交一两个知心朋友,别跟个闷葫芦似的,早晚给你憋坏。” “……我会铭记于心的。” 见时间差不多了,在场四人的饮品也都几近喝完了,波尔克替大家结了账,随后与坂田兄妹道别,跟手冢国光一同离开了。 待那两人出了店门,坂田清志这才看向身旁的坂田爱音。 “去玩吗?” “去。” 他们没有松开彼此的手,就这样紧握着对方的手,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在听见波尔克提议坂田清志赴德留学时,坂田爱音下意识伸手攥紧了他的衣角。 他知道她的不安,于是握住了她的手,无声地告诉她自己不会离开。 德国是最好的去处不错,但不代表留在日本就不能奋斗成才。办法总比困难多,大不了多花点时间攻读相关书籍就是,何况波尔克也说了会尽力为他提供帮助,难度降了一大截。 波尔克会选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这件事,估计是透过自己这个变数预测到了一点未来,并且正好自己找了过去,就顺势说了出来。 人脉和交情这种东西,不一定立刻就会起作用,但有总比没有好。 他是个惜才的人,今天跟自己交这个朋友,或许是在期待自己什么时候心血来潮了也帮一帮他们。 那个叫塞弗里德的小孩儿…… 不对,他是国三生,严格来说跟自己同龄。虽然行事风格一点也不像国三生就是了。 之后再想,看波尔克是个什么态度。 现在,就先享受最后的闲暇时光。 第169章 自夸自信 坂田兄妹并肩在路上散步,坂田爱音冷静了不少,又嫌牵手热,就改为捏坂田清志的衣角了。 这时,坂田清志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娇小的女生,正背对着他们俩四处张望,看着慌张极了,两条长长的麻花辫随着她的动作一动一动,叫人忍不住担心站在她附近是不是会被辫子甩到。 坂田爱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见了那个慌张的小女生。 “认识?” “青学的孩子,网球部教练的孙女。” “看起来像迷路了,去看看她。” 坂田清志应了一声,和坂田爱音一同来到了龙崎樱乃身后。 “嗳,你找不到路了吗?” 坂田爱音伸手拍了拍龙崎樱乃的肩,把她吓得惊呼了一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龙崎樱乃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脸都涨红了。 她转过来看着两人,见是熟人,总算是松了口气,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太好了,终于遇到认识的人了……” 随即,龙崎樱乃乖巧地跟两人打招呼,微微弯下了腰。 “你好,坂田前辈,还有这位……” “清志的妹妹,爱音。”坂田爱音说,“直接叫我们的名字就行了,叫姓会分不清的。” 龙崎樱乃面露迟疑,坂田爱音重复了一遍,带有不容置喙的意味,她只好硬着头皮照做了。 “清志前辈,爱音前辈,你们好……” 龙崎樱乃红着脸,头都快低到地里去了。 坂田爱音从坂田清志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糖果,塞到了龙崎樱乃手里,看着她吃下去缓和了脸色,这才绕回了原来的话题。 “迷路了吗?” “是的,我本来想去场馆那边的,结果走错了路……呜呜。” 坂田兄妹对视一眼,坂田爱音松手来到龙崎樱乃旁边,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就走,我们送你回去。” “可以吗?你们应该在游玩的途中,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突然被握住手腕,龙崎樱乃有些不知所措。她就只和小朋有过肢体接触,还是第一次和其他女生离得这么近,而且对方还是三年级的外校前辈。 “反正只是随便走走,往哪里走不是走?好了,别再磨磨唧唧的了,等会儿给你买个冰淇淋吃,这样就没那么多客气话说了。” “啊、啊?” 龙崎樱乃眨了眨眼睛,呆愣着不知作何反应好,坂田爱音却一手拉着她,一手捏着坂田清志的衣角,提步往场馆的方向走去了。 龙崎樱乃落后两人半步,慢了一拍才回过神来。她看了看坂田爱音捏着坂田清志衣角的手,心下疑惑。 “有话就直说,别人可不会读心术,当心被人误会了。” 坂田清志平静的声音陡然响起,吓了龙崎樱乃一跳。 “总是把话憋在心里,迟早会憋坏自己的。与其事后才后悔自己没能说出口,不如先把话丢出来,让对方去烦恼好了。” “一直吞吞吐吐、羞于开口的话,说不定哪一天就再没机会说出来了。” 龙崎樱乃愣愣地看着坂田清志的背影,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低头看着地面上的纹理。 “低头观察路上有没有障碍是好的,但也要抬头看看前面有没有路障,不要顾此失彼了。” “!好、好的!” 再次听见坂田清志的声音,龙崎樱乃下意识照做,抬起了头,正巧看见前方沐浴着阳光的缤纷花坛。不同面貌的人们或是坐在花坛边休息,或是慢悠悠地在周围散步谈笑,不远处还传来了悦耳的乐声,像是某人在拉响小提琴。 “啊……” 她先前并未注意到这些。 “你看,低着头会错过很多风景的。” 三人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龙崎樱乃侧头看向坂田兄妹,看见他们平静的暗金色眼睛,莫名想起了前几天看见的黄昏落日。 只是偶然的一瞥,却瞬间被那美丽醉人的景色夺去了心神,惊叹竟有这般梦幻的美景。 因为不自信,所以总是低着头,并说服自己低头是为了更好地避开路上的石头,防止被绊倒。摔跤很疼,她不喜欢疼,所以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不过,她也确实因为一直低着头,反倒没看见面前的障碍物,时不时就会撞到额头。 “没有自信的话,就多夸夸自己。” “写完了作业,认真听课做好了笔记,坚持完成了锻炼计划……每做到一件事,不管这件事有多微不足道,也可以拿来夸自己真厉害,慢慢的就会有自信了。” “担心得不到别人的认可,那就先自己认可自己,这样才能让别人看到真实的你,从而去认可你。” “虽然也要注意适可而止,不能发展成自负……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用担心这个。” 龙崎樱乃感觉自己的心情怪怪的。 有点想哭,但是又有点开心。 她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话。 坂田爱音看了看坂田清志,确认他把话说完了,就松开龙崎樱乃的手腕,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本来想揉的,但弄乱了麻花辫可不好打理,还是轻拍。 “如果你需要,给你我的联系方式,不方便直接跟清志说的话可以跟我说。” 清志跟女生相处的时候会注意分寸,所以遇到这种事的时候通常是由自己出面,作为中间人转告双方的意思。 “我……” “这是很正常的,不需要感到羞耻。觉得自己没出息,那就去改正。实在没勇气迈出那一步的话,就拜托身边的人拉你一把——你总有一两个知心朋友?” 龙崎樱乃点点头,“有的,有一个。” “那不就得了。”坂田爱音把手机递给她,“来,交换联系方式。” 龙崎樱乃被坂田兄妹二人一通话说得迷迷糊糊的,没来得及深思就依言照做了。等到坂田爱音问起她的名字,她这才如梦初醒,惊觉自己居然还没自我介绍。 “啊!不好意思,我自我介绍晚了!我叫龙崎樱乃!” 呜呜,又搞砸了…… “龙崎你啊,比起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不如先为自己考虑考虑。”坂田爱音一边输入备注,一边说道,“就跟清志说的一样,多在心里夸夸自己,建立自信心,也多依赖一点身边的人,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而往前走。” “嗯……” “所以你一开始想说什么?” “啊?啊,就是……” 龙崎樱乃看着坂田爱音捏着坂田清志衣角的手,“我就是想问,为什么爱音前辈要捏着清志前辈的衣服。” “担心他走丢了。” “诶。” “嗯,幸好有爱音在,我才没走丢。” “这、这样啊……” “继续走,很快就到场馆了。” 说着,坂田爱音又握住了龙崎樱乃的手腕。 “好的!” 与先前不一样的是,这次龙崎樱乃走快了一步,跟两人并肩往前走去。 至于某位原本会在路上遇到龙崎樱乃,顺势带她骑马前往场馆的法国王子……此刻正在悔恨自己来晚了一步。他才遇见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就眼睁睁看着那对兄妹“拐走”了她。 三人不知道他作何想法,也不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只带着愉快的心情回到了场馆。途中坂田爱音指使坂田清志买了三个冰淇淋回来,人手一个,边吃边走,享受极了。 番外十二 最好的哥哥 “我决定了!” 这天,训练暂时告一段落,进入休息时间,丸井文太突然摆出一副十分严肃的模样,双手叉着腰,颇有宣布一件大事的气势,吸引来了所有正选的视线。 “今年生日聚会,我要举行厨艺大比拼!” 嘴上这么说,他却目的性极强地指着坂田清志。 “来决一胜负,看谁才是厨艺最好的哥哥!” 被点到的坂田清志不为所动,甚至还喝了一口水。 坂田清志去年去丸井文太家吃了一顿饭之后,回家跟坂田爱音聊起他的厨艺,提议找机会举行一次厨艺比拼。 当时丸井文太说之后会找时间,结果一直搁置着,坂田清志都要忘记了。 他今年的生日正巧在周末,有充分的时间把聚会办大一点。 “要比什么?”坂田清志问。 “当然是比甜点了!” “你只是想自己吃而已!” 丸井文太刚理直气壮地说完,紧接着杰克桑原就跟了一句吐槽。 “那怎么了?我生日,当然是我最大啦!” “呃……这么说倒也没错……” 等两人拌完嘴了,坂田清志才开口道:“可以是可以,但你要明白一件事。” “什么?” “甜品吃多了,可就是减肥地狱了。” 丸井文太沉默了。 零食粉碎机二号切原赤也适时开口为丸井文太说话了:“可是也做不了多少?我觉得不用担心那么多,而且我们还有那么多人在呢。” “噢,说的好啊,赤也!”丸井文太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没错,只要大家一起分摊,就不用担心吃太多会长胖了!” 坂田清志怜爱地摸了摸不懂事的小后辈的脑袋,“如果你觉得加训也没关系的话,那我没意见。” 柳莲二点点头,“嗯,正如清志所说,即便是分摊,甜点所含的热量还是太高了,之后加训是不可避免的。” “既然是比拼,所有人都是评分员,文太和清志就要做所有人的份,还要考虑到最后端上来的生日蛋糕……” 柳莲二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分析着“厨艺比拼”会带来的后果。 被摸头的时候,切原赤也还有点小开心,听见两人的话顿时大受打击,头顶飘着朵朵乌云。 “一直吃甜品会腻的,如果因此而吃不下生日蛋糕,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柳生比吕士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旋即提出了一个方案: “不如改成家常菜比拼,正好还可以当做正餐。” 真田弦一郎点头表示赞同:“不错的想法,我同意。” “我也同意。”口味清淡的幸村精市接话道,“毕竟大家口味都不一样,做甜品很难把控甜度,家常菜却能征服最多人的胃。” 听见这句话,仁王雅治看向坂田清志,意有所指道:“可是某人从来都只按自己的口味来做啊。” 坂田清志看了回去,“有意见?” “谁知道呢——”仁王雅治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丸井文太皱着眉纠结了半晌,是满足心愿但之后要加训呢,还是退而求其次但能和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呢? “实在定不下来的话,那这样。” 看他半天决定不了,坂田清志给他开出了一个条件。 “你今年的生日蛋糕,我亲手给你做,你想吃什么我做什么。” 丸井文太猛地看向他,“当真?” “你可以当成假的。” “不行,我要当真!那就这样说好了!” 丸井文太生怕坂田清志反悔,几步冲到他面前,神情无比迫切。 两人一拍即合,就这样定下了丸井文太今年生日聚会的主题。 “对了,既然是比拼,那奖励和惩罚怎么定啊?” 切原赤也从郁闷中恢复过来了,遂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想过,我就是想吃而已。”丸井文太一脸无辜且理直气壮地自爆了。 杰克桑原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是说胜者是厨艺最好的哥哥吗?而且就我们两个比,还有必要设置奖罚吗?” “是这个理。” 丸井文太赞同坂田清志的说法,仁王雅治却觉得这样太没趣了。 “不行不行,没有奖罚哪有动力啊?”他摇了摇食指,“我有个点子,要不要听一下?” “……不是馊主意?” “我像是那种人吗?” 坂田清志不置可否,只静静地看着他。 仁王雅治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故作伤心地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看我的……” “我觉得你们俩半斤八两。” 杰克桑原无语地看着这两人,立刻就被两人异口同声地反驳了回来。 “绝无可能。” “那是你的错觉。” “呵呵……”爱看热闹的幸村精市笑了笑,“总之先说说看,仁王?” 仁王雅治清了清嗓子,“输家要对赢家说一段很肉麻的心里话,怎么样?” 现场突然一片死寂。 良久,坂田清志开口了:“你确定受罚的是输家吗?” 感觉两边都像受刑的那个。 体力方面的惩罚对坂田清志来说不痛不痒,但他格外感性,从羞耻心这方面下手效果是最好的。哪怕最后赢的是他,要听丸井文太说肉麻话,对他而言也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惩罚”。 “那当然了,毕竟心里话平时说不出口。” 仁王雅治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参赛的又不是他,他乐得看这两人互相折磨。 “我觉得可以。” 幸村精市也想看戏,于是十分愉快地决定了下来。 坂田清志幽怨地盯着仁王雅治,哪里看不出他打的什么算盘? 好好好,冲着他来的是。 “等着,我会讨回来的。” “puri。”仁王雅治吐了吐舌头,“那就拭目以待了。” 奖罚定好了,那现在就剩评分标准了。所有人都是评委,也就导致很难统一。 柳莲二提议用投票制,各自把自己认为厨艺比较好的那个人的名字写在纸上,折起来不公开,交由最终裁判来统计票数。 是个不错的主意,其他人也都没意见。因主题是“厨艺最好的哥哥”,于是决定由两位主厨的弟弟妹妹来当最终裁判。 毛利寿三郎今年升进了高中部,丸井文太想着生日聚会肯定要热闹点才好,就把厨艺比拼的事和他说了,邀请他过来参加,他不出所料立即答应了下来。 丸井文太还和坂田爱音也提了这事,请她过来参加聚会的同时当比赛的最终裁判。厨艺比拼本就是坂田爱音的主意,她自然没有拒绝,而是欣然应允了。 丸井家虽然不算小,但要这么多人围在一桌吃饭还是勉强了些,厨房也没那么大,于是他们决定先去真田家比厨艺,顺便吃顿饭,晚上再去丸井家烤蛋糕庆祝生日。 比赛规定两人要用限定的预算购买食材,做至少两道菜出来,不能与对方重复。因着有十一个大孩子和两个小孩子要喂饱,即便只是两道菜,也得做好几份出来才够吃,其他人就打算帮忙打打下手。 坂田清志倒是无所谓说心里话出来给大家听,但他没法做听心里话的那个。 要不故意放水算了? 可这是要大家一起吃的菜…… 算了,肉麻就肉麻,大不了到时候躲爱音背后去,而且说不定到时候赢的是文太,那样就不用受刑了。 时间很快来到四月二十日,丸井文太生日这一天。 这天上午,众人来到真田家集合。因要采购较多的食材,遂分成两组帮忙拎袋子,坂田爱音留下来照看丸井家两个小孩子。 丸井文太和坂田清志事先互通过信息,定下了自己要做的菜,避免和对方重复。他们没告诉其他人,想保留惊喜感。 出发采购之前,丸井健次和丸井拓也给了丸井文太一个大大的拥抱,笑得灿烂地说他一定会赢的,让丸井文太直接燃了起来。 坂田兄妹目睹了全程,于是坂田爱音问坂田清志需不需要鼓励。 “有是最好的。” “那你弯腰。” 坂田清志依言俯下身,坂田爱音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给我做顿好吃的。” 坂田清志扬起嘴角,“好,一定。” 目送众人出发去商场采购,坂田爱音看向旁边两个小不点。 “你们是叫健次和拓也吗?”她蹲下身,放柔了语气,“我叫爱音,是清志的妹妹。” “爱音姐姐好!我叫健次,是哥哥的弟弟!” “我叫拓也,也是哥哥的弟弟!” “要不要听故事?是我的独家故事,别的地方可听不到。” 两个小孩子听了,眼里闪着期待和兴奋的光。 “要!” 众人采购完回来的时候,坂田爱音正盘腿坐在走廊上,丸井拓也听故事听困了直接枕着她的腿睡了过去;丸井健次挨着她,看着她手中的绘本,聚精会神地听她轻声讲述绘本里的故事。 见到此情此景,丸井文太拿手肘戳了戳坂田清志,在他俯下身时,道:“爱音怎么也这么会带孩子?” “你不记得了?爱音擅长画儿童绘本,只不过目前没几个人看过。” “……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是你更擅长哄孩子呢,原来你们俩都擅长。” “那是,也不看我们是谁。” 他们可是双胞胎。 柳莲二手臂上挂着装有食材的环保袋,手上拿着纸笔记录下这项情报。 丸井文太来到三人跟前,丸井健次的注意力都在绘本上,全然没发现他回来了。 坂田爱音倒是注意到了,讲完这一页故事就停了下来,丸井健次还问她为什么不讲了。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让他往旁边看。 见旁边站着丸井文太,丸井健次差点就要拔高音量跟他打招呼了,想到弟弟还在睡,他就压低了声音: “哥哥,你回来了!” “跟爱音姐姐相处得好吗?” 丸井健次用力地点点头,“爱音姐姐很会画画,讲的故事也很好玩!” “那就好。”丸井文太摸了摸两个弟弟的头,“那我们去做菜了,你们好好玩。” “好!” 把切原赤也赶去带孩子——或说让他加入“小孩子”的行列之后,众人去厨房帮两位主厨打下手,准备环节推进得很快。 说是比拼,其实两人都只是抱着平时给家人做饭的心态,沉浸在这份热闹和温馨当中烹饪罢了,并没有要拼尽一切成为赢家的想法。 一顿饭很快做好了,正好丸井拓也睡醒了,坂田爱音带着一个大孩子和两个小孩子去洗手,其他人帮忙把菜端到桌上,准备开饭。 “吃完饭再投票,现在先享受大餐。”丸井文太提议道。 大家没意见,于是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丸井文太除了自己吃,还要分出心去照顾老幺丸井拓也,帮他擦去脸上沾的酱汁。所幸丸井健次已经开始懂事了,会帮着哥哥分担,丸井文太也就没太辛苦。 吃饱喝足后,两个主厨被赶去走廊上吹风休息,其他人各自拿纸写下了自己心目中厨艺最好的那个人,交给了坂田爱音。 有两个小不点帮忙,坂田爱音很快统计出了结果,随后叫来走廊上的两人,准备宣布比赛结果。 “我宣布,本次厨艺比拼的结果是——” 丸井文太紧张地捏紧拳头,坂田清志面上平静,却也在暗自忐忑。 “一人弃权,5:5平局。”坂田爱音扔出了一颗重磅炸弹,“众评委讨论后一致决定,两人都是厨艺最好的哥哥,并且要各对彼此说一句心里话。” “什么?!怎么还能弃权的?”丸井文太弹了起来,“谁弃权了?” 坂田爱音轻叹一声,“拓也只顾着吃,忘记哪道菜是谁做的了,就说自己不投票了。” 丸井拓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丸井健次学着哥哥的做法揉了几下他的发顶,以表安慰。 “啊……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丸井文太泄了劲,坐了回去。 “好了,开始。谁先说?” 话音刚落,坂田清志就抢先开口了:“我先来。” 这样待会儿文太说的时候他就可以直接溜了。 “记得要肉麻,不能随便说一句。”仁王雅治坏心眼地提醒道。 坂田清志瞥了他一眼,随即转过身面对丸井文太,暗自给自己鼓劲,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才开口说道: “文太,你是一个很好的哥哥,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们的关照,今后也有劳你了。” 除开毛利寿三郎,他是在场所有人当中最年长的那一个。因着家里有两个年幼的弟弟要照顾,他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以哥哥的身份去关照他们。 看着活泼开朗、没心没肺,实际心思细腻,关心着每一个同伴。 丸井文太抿了抿嘴,嘀咕道:“这句话应该原样奉还给你才对。” “反正我说完了,接下来到你了——不能和我说的一样。” 丸井文太重重地叹了一声,为难地抓了抓后脑勺,思索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苦恼了半晌,他做了几下深呼吸,看着坂田清志,正色道: “听好了清志,我就只说一遍。” 坂田清志身子微微前倾,随时准备着逃跑。 “多跟大家撒撒娇,你个别扭的害羞鬼!” 坂田清志怔住了。 “你又想逃跑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丸井文太上手扯开坂田清志两边脸颊,忿忿不平道,“每次我们一对你好,你都恨不能钻到地下去,就不能老老实实受着吗!” 坂田清志拨开他的魔爪,“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因为你们对我好就逃跑了?去年圣诞派对我不就没跑吗?” 丸井文太一步也不肯退让,“那柳前年问你想要什么礼物的时候怎么说了一句就跑了?” “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也是有成长的。” “那你敢说自己刚才不是想逃跑吗?” “我——” “行了,两个小孩儿,到此为止。” 坂田爱音不知何时来到两人中间,一手揉了一把两人的头,打断了他们幼稚的斗嘴。 这一架吵得毫无逻辑可言,幼稚至极,偏偏今天比赛的主题还是“厨艺最好的哥哥”……依她看,应该改成“最幼稚的哥哥”才对。 两人顿了顿,转头看向旁边看戏看得正高兴的众人,一致陷入了沉默,无声地跟彼此和解了。 之后,众人很默契地没再提起刚才两人斗嘴的事情,歇了一阵就出发去了丸井家,为晚上的生日聚会做准备。 按照生日主角的要求,坂田清志做了个草莓流心蛋糕,颜色像极了丸井三兄弟的发色。他拿奶油画上了大家的小人头像,中间写着大大的“生日快乐”,下边一行紧跟着“for 丸井文太”。 众人拉响礼花炮,共同庆祝丸井文太十四年前的诞生。 “生日快乐!!” 丸井文太戴着生日帽,心满意足地吃着专门为他做的蛋糕,感觉草莓的甜味从舌尖流进了心里,整个人轻飘飘的。 算啦,不论厨艺最好的是谁,反正最后他总能吃到满怀爱意做出来的美食,身边是他最珍视的人们,这就足够了。 第170章 虚假甘霖 坂田兄妹把龙崎樱乃送到场馆时,正巧桃城武和越前龙马也吃饱喝足回来了,似乎是准备去看英法的比赛。 说到这英法比赛,坂田清志暗自感慨主办方真会安排,偏偏把这两个国家的比赛排在了一起。 坂田清志没去凑热闹,把人送到就跟坂田爱音离开了。 目送三人走进场馆之后,坂田兄妹继续漫无目的地在附近散步,突然就听见有疑似马蹄声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且音量越来越大。 判断那声音并非冲着他们这边来,两人就没有急着闪开,而是齐齐回头看去。只见一人骑着白马往场馆的方向飞驰而来,行人纷纷避让,担心一个不小心就被撞飞。 坂田爱音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人的背影,“虽然澳大利亚经常有野生动物出没,但骑马有点过分了。” “好像是法国队的队服。”坂田清志思索了一下,“骑马的小崽子……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人称法国王子的国一生。” “还是个一年级啊?” “是啊,真是壮观。” 两人漫不经心地吐槽了几句,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继续散步去了。 “英法好像就挨着咱们队,你觉得哪边会是明天的对手?” “法国队可能性大一点,不过有个问题。” “怎么?” “法国队的成员基本上都像刚刚那个白马崽子一样个性鲜明,有打球时耍帅的,有把球和球拍当做爱人的……duke前辈曾经也是法国队的一员。” 坂田爱音沉默了一下,“又不是个性比拼。” “就是说啊。” “有胜算吗?” “肯定得有啊,不然会显得我这个特别指导很没用的。”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重复之前的训练吗?” “我是这么想的,毕竟也没其他可做的了,而且也就那么几天时间,很难有太大的提升。” “那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好好休息,就像全国决赛前三天那样。” “好,我会的。” 昨晚,立海大成员开完内部会议之后,幸村精市告诉了她坂田清志短暂陷入错乱状态的事情,以及大家讨论得出的安全词和结论。 坂田爱音只回复说自己知道了,没说别的。 清志总是坚强的,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是因为他太累了、生病了,她明白的。 她想起了自己编的第一个睡前故事。 奶牛猫生病了,三花猫抓来了鱼希望它能早日康复,却被恶龙骗走了所有的鱼。愤怒的三花猫骗过了斑点狗守卫,在熟睡的恶龙脸上画涂鸦,把它骗走的鱼带回给了奶牛猫。做了坏事的恶龙受了惩罚,生病的奶牛猫在三花猫的悉心照顾下得以痊愈,是一个完满的结局。 奶牛猫不是因为有鱼吃才痊愈的,是因为身边有三花猫照顾它。 他生病了,需要身边的人多关照他,及时叫醒他才行。 可如果他要去遥远的国度留学,他们就没法陪着他了。他本来就容易寂寞,如今生了病,若是再独自在异国生活,那岂不是雪上加霜? 她明白他不会轻易答应下来,却还是不可避免感到了惊慌。 ……说不定容易寂寞、离不开另一方的是自己才对。 “对了,其实也不是完全没事做。” 在坂田爱音感到心里有些闷的时候,坂田清志突然开口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昨天我完成了新招式的开发,大家一起帮我想了个不错的名字。” “叫什么?” “毒针。” “……有点可怕啊。” “我也觉得。” 这名字一听就很危险,但坂田清志却觉得这或许是最合适的叫法了。 他给坂田爱音描述了一遍这招的效果,说:“原本是想叫冰锥的,赤也想起之前看的推理漫画,说可以叫毒针——我觉得还挺符合的,就取了这个名字。” 冰锥是使对方因寒冷而动弹不得,毒造成的感觉则各不相同。就多次累加导致刺痛感和无法抬起手臂的效果而言,毒针比冰锥要更合适。 “一点也不符合你的形象。” “大家都这么说,我自己也觉得,不过好像也没更好的选项了。” 当时讨论了好一阵都得不出比毒针更好的名字,时间也不早了,幸村精市还要转告坂田爱音白天发生的事情,众人就先解散了。 “裹层糖衣,不然怪吓人的。” 坂田爱音摸着下巴思索着,“针可以换成雨,毒字去掉,要听起来没什么杀伤力……” 她喜欢富有意境的作品,喜欢用想象力编织出来的奇妙世界,喜欢影射现实的暗淡世界……喜欢能让她身临其境的世界。 她从这些作品当中收获了许多,在感受其中意境的同时汲取作者的笔墨,渐渐地也能用自己的话语去描绘自己眼中的真实了。 坂田清志向来相信她的审美,也时常在这方面向她求助。 想着想着,坂田爱音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同样停下来的坂田清志。 清志生病了,分不清真实和虚假。 他在欺骗自己的同时,也会设下陷阱骗过对手。 他向来擅长瞒天过海,从一开始就会把对手拉入虚假的“真实”之中。 那个让大家都苦不堪言的深海,也是一种虚假。 美梦是虚假的,所以有了“梦幻”一词。 既然如此,那就把雨换成甘霖,再在前面添加一个形容词,表明这“甘霖”也为虚假之物。 “幻甘霖,怎么样?” 闻言,坂田清志惊艳了一瞬,直直地看着坂田爱音。 “爱音……” “我知道我很厉害,不用这么崇拜地看着我。” 坂田爱音面无表情却又略为得意地说道,双手抱臂摆出一副神气的样子。 坂田清志配合地演了起来:“大恩大德,不知我该如何报答您……” 他的演技实在太浮夸,坂田爱音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拿拳头抵住嘴唇抑制嘴角的上扬。 “总之,你尽管拿去用,之后我会跟你讨要回报的。” 见她笑了,坂田清志的嘴角也上扬了些许。 “好。” 结束了这个话题,两人继续沿着街道散步。 “你之后要给大家都来一次幻甘霖吗?” “嗯哼,好不容易开发出来了,肯定要全员体验一遍才好,说不准有奇效呢?” “一定很开心。” 虽然他不能上场比赛,也没多少时间来一场正经的练习赛,但一人来一次幻甘霖还是做得到的。折磨和锻炼他们的同时还能过过手瘾,哎呀,那可太开心了。 说到上场比赛,坂田清志又想起幸村精市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就当个闲聊的话题拿出来问坂田爱音了。 “你说,他是什么意思呢?是在期待我研究成功后给他们全部来一遍吗?”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性,大家都知道你有什么新招肯定会第一个找他们实验。” 坂田爱音嘴上是这么回答的,但她其实还有别的想法。 “当初登记名单的时候是个什么流程啊?” “当时是黑部教练拿来一张医疗队成员登记表给我填,上面还贴着我的照片。我当场填好之后,他就装进信封里带走了。” “这样啊。” “你怀疑他们是诈我,其实给我报的不是医疗队而是正式成员?” 坂田爱音没有回答,意思却不言而喻。 “不太可能。正式成员固定二十八人,不可能多登记的。” 他仔细翻阅过世界杯的规则手册,上面明确写着每支队伍必须有且只能有二十八名正式成员。 “唔,还有这条规则啊。” “嗯,所以没可能。” 真的是这样吗…… 坂田爱音暗自在心底思索,面上不显,捏着坂田清志衣角的手却收紧了几分。 第171章 地鼠游戏 接近集合时间,坂田爱音陪坂田清志回到比赛场馆附近,看着他坐上大巴才离开。 才回到基地,坂田清志就把众人赶去训练,自己坐在阴凉处拿手机跟波尔克发信息,说如果他那边有需要疏导心理的成员,随时可以联系自己。 波尔克这会儿估计也在训练,没有立刻查看信息。坂田清志也不急,发完了就收起手机,思考接下来的安排。 幻甘霖会导致手臂僵直,用在对练肯定打不了几个回合,干脆叫他们分组排成一排,他一个个打过去。只打一次肯定研究不出什么名堂,那就每组来五轮。 有点像打地鼠。一定很好玩。 打完地鼠就抓人对练,确认一下几个重点关注对象现在实力到了什么程度,看能不能适当给点建议。 坂田清志神游了一会儿,感觉没事做了,于是就跟上了跑步的队列,陪他们完成今天的训练计划。 中途休息的时候,坂田清志又想起了越前龙雅那奇怪的能力。 看对战表,他们会先对上德国队,胜出了才能在决赛跟西班牙队对战。 德国队的成员大部分没有不科学能力,但整体硬实力强大。能教的战术和技巧他都教了,除此以外也没他能帮上忙的地方了,就看届时上场选手的发挥了。 西班牙队可就不一样了,个个都是超乎常理的选手,寻常方法打败不了他们。除去实力存疑的梅达诺雷,坂田清志最搞不懂的就是越前龙雅。 据说越前龙雅是平等院凤凰捡回u-17基地的,去问问他。 这么想着,坂田清志找到平等院凤凰,问他越前龙雅的能力是怎么回事。 “是个什么原理?” 平等院凤凰若有所思地沉默了许久,就在坂田清志以为他要说自己也不清楚的时候,他开口了: “是心理暗示。” ……还真是啊? 不过也是,这部作品就是在超能力和科学现实之间反复横跳的设定,没有完完全全的超能力,都是在一定科学的基础上延伸出的“不现实”。 越前龙雅的“剥夺”能力,除了心理暗示,也没别的解释了。 据平等院凤凰的说法,越前龙雅会通过言行举止不断给对手施加细微的心理暗示,并利用出色的模仿能力在转眼间学会对方的招式。这些心理暗示分开来看并不起眼,效果也微乎其微,可累积下来就会使对方信以为真,让他成功“剥夺”对方独特的招式。 “没可能挣脱出来吗?” “很难,他的暗示是在无形中成型的,而人是极难察觉到自己精神上微妙的变化的,更不要说凭自己识破他的诡计、挣脱出来了。” 也对,他就没发现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 “如果提前设下更强的心理暗示,有没有可能抵挡住呢?” 平等院凤凰双手抱臂,沉吟片刻,道:“不清楚,没人这么试过……按理来说是可行的,只是现在还没法验证,验证的危险和回报也不成正比。” “嗯……” 见他沉思,平等院凤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别想着尝试,当心真的疯了。” 这句话瞬间把坂田清志的意识拉了回来,他抬头看向平等院凤凰,眼中泛不起一丝波澜,像是一点也不惊讶。 旁边的duke温和地眯着眼,大手越过坂田清志的后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随后就这样搭在他的肩上,无声地传达自己的关心。 到底是曾经参加过世界杯的前辈,自然是能看出他有什么问题的。 “只是好奇而已,我没兴趣跟他打。” 坂田清志对duke点头致谢,让两人放心。 “就算真要尝试,那也是给到时候跟他比赛的人催眠,轮不到我自己。” 平等院凤凰略为无语,“真亏你能轻描淡写地说自己要找别人做小白鼠……” “怎么能这么说,我很关心大家的,当然不会拿大家的身心健康去冒险啊。” “那是谁拿画吓人的?” “那是必要的精神力训练,和我想不想无关。” “我看你笑得倒是挺乐。” “我那是在为大家的成长感到高兴。” 平等院凤凰不想理他,遂闭眼不去看他,也不继续接话茬了。 坂田清志略感遗憾,于是看向旁边的duke。 就在duke以为接下来轮到自己了的时候,却发现坂田清志接下来的话并不是在逗他。 “duke前辈之前是法国队的。” duke惊讶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 “明天就是跟法国队的比赛了,前辈有什么想法吗?比如想跟某位昔日好友交手。” 闻言,平等院凤凰也看了过来。 duke脸上的笑像是苦笑,也像是在怀念什么。 “当然有。但这不是我能左右的。” 他不一定能打败那个人。不能因个人愿望毁了整个团队的未来。 三人各怀心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沉默的气氛持续了不过顷刻,就被坂田清志打破了: “该继续训练了,接下来有更辛苦的安排在等着大家。” “你又想出了什么花样?” 平等院凤凰有不祥的预感。 坂田清志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我的新招式开发成功了,机会难得,当然要给大家都体验一遍。” “又有新招了啊,真棒。” duke揉了揉坂田清志的头,几下就给他头发揉乱了。 坂田清志熟练地取下皮筋重新绑好马尾,一点不介意duke的举动。 “好了,继续训练。” 坂田清志跟着众人做完了一整套训练,原地缓了一阵,休息得差不多了,就召集众人宣布了一项惊喜训练。 “在大家的鼎力支持下,我完成了新招式‘幻甘霖’的开发,特别给大家都体验一遍,以此表达我的谢意,以及希望大家更进一步的愿望。” 小白鼠越前龙马没忍住露出了苦大仇深的表情,立海大众人很快猜到了“幻甘霖”是坂田爱音的杰作。大家反应各不相同,或是哀叹又要受折磨了,或是好奇幻甘霖实际是怎样的一招。 “二十八人分成七组,每组四个人,拿着球拍排成一排接球,一组占两个球场,一共要接五轮幻甘霖。” “先正常接球,亲身感受一下,再尝试去破解。” “这次就不设惩罚了,毕竟这招不太好受。” “自愿原则,谁先来?” 于是,愉快的打地鼠时间开始了。 “!” 他们原以为这只是坂田清志惯用的变轨球,还奇怪怎么叫幻甘霖这么个莫名像毒药的名字,回球过去的瞬间才发现不对劲。 一股电流霎时间从手指流过整条手臂,接球的那条手臂直接失去了知觉,无力地垂在身侧摇晃,仿佛是别人的手臂,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大致五秒过后,他们才恢复知觉,能正常运动先前麻痹的手臂。 第一组在第三轮开始的时候尝试用坂田清志所教的技巧回击,或是原样奉还,或是化力打回,动作还算有模有样。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这并不管用。 并不是他们做错了动作,只是他设下了一点小陷阱,使其无法奏效了而已。 坂田清志在研究新招式的时候会先一步设想该如何破解。他们能想到的对策,他怎么会想不到呢?他可是教这些给他们的老师啊。 “五轮到了,换下一组。” 目前而言,他们是想不到如何破解幻甘霖的。 ……啊,如果是五号世界和人偶剧场,那确实有可能。 自然了,他们用不出来。光是要强行无视身体的极限,就鲜少有人能办到了。 看着面前绞尽脑汁思考对策的众人,坂田清志心情十分愉快。一想到之后要抓人对练,他就更开心了。 “这个魔鬼……” 不知谁人充满痛苦的呢喃声落在了众人心上,引起了广泛共鸣。 第172章 良师高徒 “理论上来说,幻甘霖是人人都能学会的。” 打地鼠游戏结束时,坂田清志对脸色不大好看的众人说道。 “各位跟着我学了这么久,应该也能打出一两发不和谐音或卷沙了?幻甘霖的动作整体上跟这两者差不多,只不过对精细度的要求相对更高。” “感兴趣的人可以先自己研究一下,实在搞不懂就过来找我。” “接下来进入自由对练时间,这次就不设惩罚了,也不限制年级,但请尽量找能让自己产生紧张感的对手。” “念到名字的成员要跟我对练,暂时没轮到就先在旁边自主训练。” “今天是白石和迹部,明天轮到木手和入江前辈。” 迹部景吾和入江奏多感到了困惑,白石藏之介和木手永四郎倒是并不意外。 “没疑问的话就各自开始找对手,白石和迹部跟我来。” 在前往小场馆的路上,迹部景吾问坂田清志是什么打算。 “就算是你,先后跟我们两人打练习赛还是会体力不支的。” “我知道,所以也没想着打满两盘——何况这也不是为了分出胜负,只是确认一下你们现在到什么水平了而已。” 在旁边看会漏掉一些信息,还是他亲自上场确认比较好。 “每人六局,把你们掌握的都用上。” 来到目的地之后,白石藏之介和迹部景吾对视一眼,决定白石藏之介先来。 他前天才在对练中受过坂田清志一针见血的指点,昨天又进行了针对性训练,进步迅速,这会儿已经基本完成球风打法的进化了。 白石藏之介发球,坂田清志左手握拍,跟他正常对打了几个回合。 热身完毕后,白石藏之介开始将力量和精力集中在五维的其中一维,灵活切换,还用上了一部分小册子上的实用技巧策略,形成了一时难以预测的风格。 不管坂田清志如何回球,他都能强化速度或力道轻松追上打回,让坂田清志连着丢了三局,确实是比前天更像样了。 “怎么样,坂田同学?” 白石藏之介脸上带着自信爽朗的笑。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进步,现在有机会将其展现给这段时间一直负责指导他们的坂田清志,心情不可谓不兴奋,期待着能获得他的认可。 坂田清志捡起落到不远处的球,看了一眼白石藏之介灿烂的笑容,转身走到发球的位置,才道:“只有这种程度吗?” 白石藏之介噎了一下,笑容带了几分苦涩。 真是严格啊。 不过这也是应该的,自己不能因此而沾沾自喜。 他摇摇头,神情严肃,“不,还没结束呢!” 坂田清志没有急着发球,而是先思索了片刻,随后看向白石藏之介。 “特化某一项能力,这是个不错的方向,尤其是你综合性强,各方面水平相差不大,没有特别值得一提的强弱项。” “只不过,要想运用到单打当中还是差了些火候,容易切换不及时,被对手钻了空子。” 白石藏之介自己也有注意到这个问题,所以下了苦功夫去钻研仁王雅治等人传授的战术,以此去弥补这方面的空缺。 技巧策略方面没什么可教的了,能力和心理素质方面白石自己有数,那么他要指点的就只剩一件事了。 “还记得我一直跟你们强调什么吗?” “及时转换思路。”白石藏之介条件反射一般回答道。 “穿插使用,时而特化,时而综合。” “啊,在小册子上面经常能看到这句话。”白石藏之介点点头,“我当然是记得的,这点不用担心。” “……我比较唠叨,希望你见谅。” 他对自己爱操心的性子还是有自觉的。虽然已经强调过许多次,比较细心的人都记住了,他也觉得没什么自己能做的了,不需要太操心,真到一对一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多说两句。 白石藏之介平时要照顾远山金太郎那个不省心的,深深理解坂田清志的不容易,就对他露出了一个同病相怜的苦笑。 “没关系,我理解的。” “总之,既然你记得,打完剩下三局,没什么问题了就可以回去找其他人自由对练了。” 白石藏之介应了一声。 在剩下三局里,坂田清志验证过白石藏之介目前已经没有可挑剔的地方,就放过了他,叫迹部景吾准备上场了。 先不论输赢,白石藏之介如今没有了迷惘,在向着属于他的道路坚定前行,自己也就不必操心了。 他本就是个开朗而坚定的人,尽管不幸在小组赛上遇到宙斯而大受打击,他也还是迅速调整了过来,努力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崭新的未来。 他们俩处在相似却又相反的位置。坂田清志是引导同伴,并从同伴那里得到支持的;而白石藏之介是支持同伴,并从同伴那里得到网球灵感的。 他做的足够好了,所以现在轮到迹部景吾了。 送走了白石藏之介,坂田清志看着迹部景吾来到自己对面。他并没有露出往日里的华丽笑容,神情看着莫名紧绷。 “在想什么?” “在想你准备怎么折磨我。” 迹部景吾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想开个玩笑缓和心情,不过似乎不太顺利。 坂田清志也没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转而提起了自己刚来到这里当特别指导时的事情。 “说起来,我那时问你的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已经过去挺长一段时间了,坂田清志一直没再问,迹部景吾也没主动提起过,两人都默契地避开了这件事。 从来到澳大利亚那天算起,表演赛是关键的转折点,是那次惨败逼迫迹部景吾尝试新的打法。后来小组赛与澳队对战,他先是变装成仁王雅治,破天荒地采用了朴素无华的打法,打得中规中矩,一直拖到抢七局才展现出进化后的真正实力。 时间来到现在,他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坂田清志当时问了迹部景吾三个问题,没叫他立刻回答,只让他仔细考虑,得出答案了再告诉自己。 第一个问题是,他心目中的君主该是怎样的。 “心系追随自己的人,适才适用,合理分配工作,以身作则,不可露怯,不可软弱。” 这是他一直以来坚信的答案,只是现在多了一条。 “……不可安逸。” 他错在没能及时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在温室中安逸太久。虽每日都坚持锻炼,却鲜少在训练中把自己逼到极限。 努力和努力之间亦有区别。这一点看坂田清志就能明白了。 他曾经不能理解他,不理解他为何明知自己能赢,却还是动用自损八百的招数去跟不二周助争夺胜利的果实。说他只是不愿轻敌,也未免太拼命了。 再一次在赛场上见到手冢国光,迹部景吾终于意识到自己缺乏觉悟,缺乏跟他们一样为达目的奋力奔跑的觉悟。 而一旦他这个走在最前面引领众人的人缺乏相应的觉悟,身后追随他的人也会跟着他走上错误的道路。 他领悟了,刻骨铭心,不会再犯。 第二个问题是,除了体力和洞察力,他还能靠什么获胜。 “兵不厌诈,以及,人体是有极限的。” 他在交换战中与入江奏多交手,陷入了苦战,得意的招式和能力都遭到了封锁,最终两败俱伤,比赛无效——表面上是如此,但他隐隐感觉入江奏多最后的表现也是演的。 换言之,他赢不了入江奏多。 坂田清志教了他们很多战术和技巧,给他们灌输了一套强盗逻辑,而迹部景吾起初对此有些消化不良,还不能很好地运用。 这段日子下来,他抛开偏见,沉下心来仔细研究了一番,终于还是学了下来,逐渐运用到网球当中。 持久战在遇上体力在自己之上的对手时不奏效,但他能看穿对方的生理死角,将球打到对方不可能接到的地方,这一点没问题。 第三个问题是,他是怎么看网球的。 “值得我在这段时间为此拼上一切的宝贵经历。”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考虑。在国中的这段时间,他也想像其他人一样,为某一件事热血沸腾,讴歌仅此一次的青春。 总得有哪怕一段这样的经历,不然这青春也太平淡了。 “嗯,可以出师了。”坂田清志点点头,“那就开始,来验收你这段时间的成果。” 受坂田清志的影响,他们正在逐渐向他靠拢,但他们决不会变成另一个他。 良师出高徒,但之后的路是靠学生自己去走的。 “你先发球。” 坂田清志把球抛过去,迹部景吾伸手接住了。 第173章 一次偶遇 完成跟迹部景吾的六局对练之后,坂田清志跟他一起回了众人身边。 迹部景吾已经能控制冰之帝王的威力,保证不会震碎附近的玻璃,伤到周围的人了。除此之外,他还成功完善了在表演赛中情急之下用出来的卷沙变式,研究出了几个形态,将这一系列招式称为“迈向终局的奏鸣曲”。 他才刚恢复平时的神态,勾着嘴角说出自己新取的华丽名字,就陡然想到坂田清志所掌握的招式当中很可能就有这个系列,所以才能迅速通过入江奏多点出自己错误的动作,只是他藏着没用而已。 见他突然沉默,坂田清志问他怎么了。 迹部景吾拧着眉沉吟片刻,“你是不是早就会用这几招了?” 坂田清志奇怪地看着他,“谁给你的错觉?那不是你自己在卷沙的基础上研究出来的吗?” “还不是因为你不露锋芒,整天藏着掖着的,谁知道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我就当夸奖收下了。” “随便你。”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迹部景吾去找其他人对练,坂田清志回房间继续看斋藤教练借的催眠理论书籍了。 他没再调整训练计划,只偶尔像今天这样试验一下新招式、抓人对练。对对手的研究基本完成,大致策略也定好了,那边交给参谋组跟大家说明,没什么需要他操心的事情了。 在同伴们的勒令下,他把大部分职责都交还给了教练……虽然事情都差不多做完了。 另外,斋藤教练给了他自由出入基地的许可,笑眯眯地让他多出去逛逛,多和妹妹交流,放松心情。 他的笑容看着有些坏心眼,但坂田清志确实很需要这个许可,于是真挚地对他道了谢。 看书看了约莫一个半小时,坂田清志夹好书签,换了身便服,准备出门走一走。 上午才刚跟爱音一起在外逛过,下午再叫她可能会被嫌烦,还是自己四处走一走。 像这样独自走在街上,附近没有认识的人,还真是久违了。 仔细想来,他的身边总是有信赖的人在的,很少会有独自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即便是独自一人,他也总是在忙着什么,行动起来风风火火的。 往后这样的日子会不断增加。 是会有些寂寞,但大家都在那里,家就在那里,想念的话随时都可以联系,可以在闲暇时候约出来见面玩耍。 现在是四点左右,夏日的骄阳炙烤着大地,风裹挟着热浪迎面扑来,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坂田清志躲在树荫下行走,庆幸自己出来的时候穿的是短袖,还带了伞和擦汗的手帕。 尽管如此,长时间在外边走动还是有些难受,他准备找家店吹吹空调,顺带点些饮品点心当下午茶。 有不少人和坂田清志是一个想法,加上这段时间游客数量多,他花了点时间才终于找到一家有位坐的咖啡厅。他推开店门的时候,正巧窗边有一桌客人起身向门口走来,空出了位置。 店员送完手上的餐食,急匆匆地走过来帮坂田清志收拾好桌面,记下他要点的餐品。 不多时,店门再次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戴着墨镜,敞开花衬衫,看着有些吊儿郎当。 坂田清志正侧头望着窗外不远处的花坛,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一个莫名耳熟的声音: “哟,小伙子,介意拼个桌吗?” 他抬头看去,发现还真是老熟人。 “请。” “噢,谢啦~” 越前南次郎摘下墨镜,随手放在桌子靠窗的位置,心情很好地坐在了坂田清志对面。 “我看看,点什么好呢……” 越前南次郎看着前台上方悬挂的菜单,自言自语着。他在看菜单,坂田清志在看他。 坂田清志没料到会正巧遇见越前南次郎。他会来墨尔本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倒也不奇怪。但他觉得他不是单纯来看越前兄弟的比赛的。 这是他第一次以“坂田清志”的身份见到越前南次郎。 原本越前南次郎会在今年的全国决赛上出现,跟在场的众人解释天衣无缝之极限为何物,但由于坂田清志这个变数的存在,比赛在单打二就结束,越前龙马也就没有上场的机会。 看他这身打扮像是来度假的一样,但这身花衬衫让坂田清志想起了另一个人。 似乎是决定好了要点什么,越前南次郎转回头,正好对上了坂田清志的视线。 “怎么了,少年?”他并不惊讶,反倒勾着嘴角露出兴味盎然的模样,“有事想问吗?” “越前前辈也有一件这样的衬衫。” 越前龙雅那件花衬衫胸口处有两三道几不可见的刮损,他身上的这件也有同样的刮损。 越前南次郎挠了挠后脑勺,“啊——可能是我喝醉了拿错衣服了。” 坂田清志先前还在奇怪越前龙雅为什么偏偏要去西班牙队,这下明白了。原来吸引他的是越前南次郎。 他还以为越前南次郎不会亲自干涉网球界的事情,顶多就是指点指点越前兄弟,没想到他跑西班牙队去了。 各代表队都公开了自己的随队教练,唯独西班牙队的这个位置是空着的,坂田清志还以为他们跟自家网球部一样,是带头的那个兼任教练呢……现在看来,他们只是不想公开底牌罢了。 “那边有什么吸引您的事物吗?” 为什么他会选择西班牙队? “这个嘛——” 越前南次郎故弄玄虚地拖长了声音,一看就知道不想告诉他。他正想开口,店员就将他点的红茶和蛋糕送来了。 正好店员来了,越前南次郎就顺势点单,把刚才的话题自然地揭了过去。 坂田清志喝了口红茶,温度正好。这个天气喝热饮有点难受,但这里有空调,还是不要喝冷饮了。 “您认识我吗?” 还有别桌是有空位可以拼的,自己这个位置离门口有一段距离,不太显眼,他却还是走来了这里,只能认为他知道自己。 “当然认识,立海大的坂田清志,老太婆跟我提过你几次。”越前南次郎直接承认了,“听说你是个十足的怪人,把青学的正选都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说动了那个老顽固手冢着手整顿风气……” 手冢要是知道自己被叫老顽固,表情一定会紧绷起来。 “只可惜那天龙崎教练没来。” 不然她对自己的描述一定会更过分。 “年轻的时候她没多少话语权,上年纪之后有了权威,下边的人又没了整顿的意思,老太婆也不容易。”说到这个话题,越前南次郎正经了几分,“如果没有你,青学不论经过多少年都不会有变化——谢了。” 他让龙马去青学,一方面是因为那里是自己的母校,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龙马自小深受美国文化影响,或许能在守旧的青学掀起崭新的浪潮。 越前龙马确实让青学刮起了变化的风,却只是一阵微风,不足以动摇扎根已久的腐朽作风。 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上有龙崎教练,下有雷厉风行的部长手冢国光,还有个最佳外援坂田清志,这才成功推进了长年停滞的作风整顿的进程。 从龙崎教练那里得知坂田清志对青学重拳出击的事情之后,越前南次郎惊得差点掉了下巴。事后他稍微调查了一下坂田清志,不由啧啧称奇,感慨立海大真是出了个不得了的人才。 后来,越前龙雅离开日本u-17基地,回了一趟家,跟越前南次郎提了一嘴坂田清志在基地的事迹和对越前龙马等人的影响,惋惜他就这样被赶走了。 越前南次郎本就负责指导西班牙队,正值世界杯举行之际,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想见一见坂田清志,同时也想向他表达谢意,就提前飞来了澳大利亚。 他的运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因为前一段时间完全没机会“偶遇”坂田清志,但今天正巧真的偶遇了。 “不仅是青学,我家的臭小子也承蒙你关照了。” 说到这里,越前南次郎咧开嘴笑了,笑自家儿子那个嚣张又别扭的性子居然也会有软下来的一天。 “唔……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您的感谢了。” 坂田清志反应平平,让越前南次郎没趣地咂咂嘴,这小子好像比手冢还难搞啊。 “比起这个,我有更在意的事情。” 店员正好把越前南次郎的餐品摆放在他面前。等店员离开了,坂田清志才接着往下说。 “您不舒服吗?” 第174章 斜着端水 “嗯?为什么这么问?” 听见坂田清志的问题,越前南次郎露出不解的表情。 “我脸色也没有很差?” “见您好像有点头疼,所以问一下。”坂田清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事是最好的,但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比较保险。” “很多病,比如癌症,起初并不起眼,等到真正爆发了才能看出问题,届时就为时已晚了。” 精市的病也是如此。如果没有每个学期开展一次的全面体检,他就会跟原作一样,一直到国三病倒了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何况您是退役运动员,还喜爱饮酒,就更容易出现问题了。” 职业选手并不轻松,要坚持高强度训练、参加各种赛事,尽管有健康管理,可在竞赛中拼搏终归是不可控的。如果不是强到能碾压所有人——尤其是在这种不科学的世界,就极其容易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越前南次郎在这个世界里简直相当于传说了,可据说他也并非一帆风顺,时而会陷入逆境,最后与青学那群崽子一样逆风翻盘。 在逆境当中精神力会得到锻炼,让人得以突破自我极限,但凡事皆有限度。身处逆境时,首先他的身体要承受莫大的压力,才有可能借由爆发力成功进化,转败为胜。 坂田清志就是这么逼着自己在训练中成长的,他最清楚其中的隐患。越前南次郎是在比赛中突破的,和训练不同,比赛中是无法靠自己的意愿停下来歇一口气的,情况要更危险一些。 至于饮酒,坂田清志不予置评。 越前南次郎一时语塞,下意识想反驳,却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反正还有大把时间,而且就做个体检而已,也不吃亏,要不就听他的算了? “你就是这么劝青学那群小屁孩的?” “您说笑了,我怎么可能对他们这么温柔呢。” 坂田清志淡然吃起了蛋糕,全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越前南次郎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也对,你狠狠骂了他们一顿来着。” 越前南次郎笑够了,就跟着坂田清志一起享用起了面前的下午茶。 跟平等院凤凰那时一样,越前南次郎先一步吃完,坂田清志吃得慢一些,一小碟蛋糕他都吃得慢条斯理的,看得越前南次郎觉得自己有点糙了。 “谢了,少年,和你聊得很开心。”越前南次郎站起身,跟坂田清志道别,“有机会再见的话,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聊聊。” “您要去见见龙马吗?” “还是算了,也不急于一时。” 说罢,越前南次郎戴上墨镜,转身离开了。这家店是点单的时候结账,越前南次郎已经付过了,坂田清志也就不担心他坑害自己。 在店内享受了一段美好的下午茶时光,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坂田清志走上了回去的路。 如果越前南次郎是西班牙队的教练,那计划要大刀阔斧进行调整了。 坂田清志自己就是站在指导他人的位置上的,自然清楚一个引导人究竟有多么重要。 他拿来教育龙马的方法,很有可能也会用在西班牙队成员的身上。本来他们的能力就很棘手了,如今再多一个越前南次郎,真是难搞…… 德国队和西班牙队的棘手和强大没法比,因为二者的优势不在同一个地方,各有各的可怕之处。现在先不谈这个话题。 回到基地之后,坂田清志先找上了越前龙马,问越前南次郎是怎么训练他的。 “老爸吗?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越前龙马歪了歪头,面露不解。 “我今天遇到他了。他可能是西班牙队的教练。” “诶。” 越前龙马瞪圆了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想到哥哥也在西班牙队,那就不奇怪了。 他跟坂田清志简单概括了一下越前南次郎叫自己做过的奇怪训练,越说脸色越阴沉,明显是回想起了不愉快的记忆。 真可怜。 坂田清志玩心上来了,于是问他:“我的训练,和他的训练,你选哪一个?” “……非选不可吗?” “非选不可。” 越前龙马沉默了。他不是很想选。 爱看热闹的幸村精市加入了他们的对话:“说得更准确点,你是更愿意在清志身边训练,还是在令尊身边训练呢?” “我还是很温柔的。”坂田清志补了一句。 “就是啊。”幸村精市附和道。 弱小可怜无助的越前龙马选择压低帽檐,遮住自己无奈而痛苦的表情。 一直保持沉默的话,他们是不是就会觉得没趣而放过自己了? 很遗憾的是,坂田清志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意思。 “很难选吗?也是,毕竟他是你的父亲,再怎么不情愿,你们都是一家人。” 他听见坂田清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话听着像是要转移话题了,但他知道他不会的。 “这样,你选我这一次,明天我给你做早餐。” 越前龙马没有动,但坂田清志知道他心动了。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什么——能力范围内。” “那我们呢?”幸村精市期待地看着坂田清志。 “想吃什么?” “嗯——我们到时候一起做,这样能省点时间和精力。” “好。” 越前龙马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八”字。他抬头看看坂田清志,又看看幸村精市,感觉很不公平。 “之前我就在想了,为什么坂田前辈对立海大的人无条件好,对我们就格外严格?” “我对你们不好吗?” 他没有回答,但幽怨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坂田清志侧头跟幸村精市对视一眼,后者只是笑着摊了摊手,意思是交给他来解释,自己不出声。 看来是端水没端好,让小孩儿心里不平衡了。 ……可他本来就不打算端水啊? “你对青学的前辈也会比对其他学校的前辈要友好一些。” 越前龙马抿了抿嘴,他没法反驳,可还是有些郁闷。 “话是这么说……” “好了,这个话题就到这里。”坂田清志隔着帽子拍拍他的脑袋,“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越前龙马撇开头不去看他,“随便。” 唉,闹别扭了。 “你们现在正在经历的,是我们在这三年里一直坚持的。” 坂田清志轻描淡写地说着,幸村精市嘴角噙笑,静静地在旁边听着。 “不是我格外宽容立海大的成员,而是他们一直都严格要求自己,多我一个不多,才会显得我对外校人相对更冷漠。” 这一点,越前龙马心里也明白。立海大的人都是一群愿意为了强大和胜利而在字面意思上呕心沥血的疯子。 他们注定无法相互理解。 像是看出了越前龙马的想法似的,坂田清志说:“没法理解就不用去理解了,本来人与人之间就是难以相互理解的,你只要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了。” “交流就是找到彼此的共同点、尊重彼此的不同点,不是照镜子,也不是玩找不同。” 气氛变得有些严肃了,于是坂田清志及时绕了回来: “——扯远了,你只要知道我很温柔就足够了。如果你觉得还不够的话,我可以像对待三岁宝宝那样……” 听见他后面这句话,越前龙马直接慌了。 “不用了!现在这样就够了!” “真的?我还是很会带孩子的,保准能让你感受到……” “啊啊对了!我跟德川前辈约好了要一起自主训练来着!不好意思,我先告辞了!!” 坂田清志越说越不妙,越前龙马不敢想象自己继续待下去会发生什么,于是大声盖住了他的话,语速极快地说完后就冲刺离开了。 看着越前龙马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两人相视一笑。 “你有头绪了吗?” “嗯,大概跟青学差不多,都是先在绝境中逼出极限,再一举进化、逆风翻盘。” 他们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对手。 “其他人呢?” “都在休息室等着你呢。” “走,我跟你们说说下午的事情。” 先跟大家讨论出结果,再通过参谋组传达给其他人。 为什么不亲自说? 因为他现在要当甩手掌柜了。 第175章 割裂之人 这边立海大在休息室开内部会议,那边越前南次郎回了西班牙队的基地,才刚进门就撞见了越前龙雅。 “我就说我衣服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老爸你给穿走了。” “有什么关系嘛,就这一次而已啦。” 越前南次郎笑嘻嘻地越过他,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比起这个,猜猜我今天遇见谁了?” “谁?小不点吗?” 越前南次郎摇了摇手指,“是立海大的坂田。” 越前龙雅挑了挑眉,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你们聊了什么?” “随便聊了几句,他很敏锐,一下就猜到了我跟西班牙队的关系。”越前南次郎往后靠去,一边手肘搭在椅背上,向着越前龙雅,“今天过后,估计日本队要更难对付了。” 他必定想得到自己对西班牙队的训练方式,并制定针对性的对策。 “怎么,你对我们没信心吗?”越前龙雅打趣他道。 “那必定不可能啊,我可是你们的教练,怎么能对你们没信心呢?” 越前南次郎不赞同地摇摇头,随即问起越前龙雅对坂田清志的看法。上次他只是简单提了一下,没详细说,如今对方是一个劲敌,还是多了解一些为好。 “前几天也提过了,他现在是日本队的特别指导,负责指导和训练成员。我跟他没接触过几次,他在基地里也不显山不露水的,我就知道他经常会有些奇思妙想,不能按常理去预测。” 越前龙雅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他有很多夸张的招式,是综合性强的选手,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但具体是什么水平,不清楚,只能推测处在日本国中生的上游。” 坂田清志从未在u-17基地公开展示过自己的全部实力,但只看仁王雅治通过幻影呈现出来的实力,也能明白他绝对不容小觑。 但他现在并不是日本队的正式选手,暂时不需要关注实力这一方面。 “经常能看见他跟体能教练交谈,战术教练也对他青睐有加,他应该会逼迫日本队的成员完成斯巴达式训练,将自己所掌握的都灌输给他们。” 换言之,日本队的体能和战术水平都会与越前龙雅所了解的有很大出入。 说着说着,越前龙雅停了下来。 “嗯?怎么不接着说了?”越前南次郎疑惑地看着他。 越前龙雅双手抱臂,表情苦恼,“就是觉得,很难说。” “他就是个怪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从思维模式上就跟旁人不一样,就更别提推测他会给日本队制定怎样的训练计划和战术策略了。” “难搞哦,那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见他也说不出什么了,越前南次郎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呢喃道。 父子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越前龙雅突然想到了什么。 “虽然应该跟比赛没关系,但他身上有个让我很在意的地方……” “什么?” “他给我一种很割裂的感觉,具体是哪里割裂,我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他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一样。” 越前南次郎感到困惑,“那不还是他是个怪人的意思吗?” “怪是怪啦,但跟这个不太一样。我想想应该怎么说……” “感觉就像是把两个完全相反的东西强行混在了一起,却达到了微妙的平衡——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种,而是某个人强行造出了一个‘怪物’,让人觉得特别诡异和荒谬,因为那是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越前龙雅这番话说得异常抽象,他都准备听越前南次郎吐槽了,却发现他面色凝重,似乎是很认真地在思考其中的含义。 良久,越前南次郎终于开口了:“一个人的人格和三观是由经历造就的,没人能凭空多出不符合自己过往经历的认知。” 即便是天才,也是需要通过学习获得知识的,只是他们学习的速度要比常人更快而已。 “你说的对,龙雅,坂田是个极其割裂、不合常理的家伙。说得更过分点的话,就像你刚才形容的那样:他是本不该存在的人。” 越前龙雅两只眼都写满了问号。越前南次郎揉了揉作痛的太阳穴,无比希望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就一个土生土长、没有特别经历的普通日本国三生而言,他实在太过成熟,懂的也太多,不是光读书就能达到那种程度的——简直要让人怀疑他投胎转世的时候没清空记忆了。” 越前龙雅想反驳,却觉得这个说法出奇地合理。 “如果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那他就是老天爷觉得原来的命运不符心意,强行插进来的变数。” “可命运本来就是老天爷决定的?” “年轻人,你太天真了。”越前南次郎摇摇头,“如果这玩意真是老天爷定的,为什么人们要祈求上天帮他们实现心愿、改变人生?” “命运太过复杂,不是几句话就能定下来的。” 越前南次郎嫌解释烦了,头也疼得厉害,就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这个话题太深奥了,三言两语说不清。” “总之,跟他往来肯定没坏处,但跟他作对一定没好果子吃。” 越前龙雅也隐隐有点头疼了,扯出一个难看的笑,“那我们岂不是完了?” 两人一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与这对父子间沉重的氛围不同,他们谈论的坂田清志此时心情还算不错。 跟同伴们聊完之后,他去厨房确认过冰箱的食材,现在正在回房间的路上。 然后…… 他遇上了聚在三船教练房间门外的高中生众人,跟他们大眼瞪小眼。前不久才参加了立海大内部会议的毛利寿三郎也在。 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把耳朵贴在墙上,仿佛是在企图偷听房内的声音一样。 坂田清志正想问他们在做什么,君岛育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就没开口。 平等院不在,可能是在里边跟三船教练说话。 坂田清志想了想,在手机备忘录上打了句话给离自己最近的duke看。 【上场名单的事?】 duke原属法国队,是为追随平等院而加入日本队的,再联想到这两人今天回答自己问题时的表现,估计他们是想让他跟那个“昔日好友”交手。 duke并不惊讶,只苦笑着点了点头。 不多时,平等院凤凰表情难看地出了房间,刚转头就看见了聚集在这里的众人。 看来对话并不顺利。 君岛育斗提了提镜框,“看来,得进行交涉才行了。” 一看就知道他们要想鬼点子乱搞,坂田清志暗自感慨年轻真是好啊,有用不完的激情,无论多么疯狂的想法都能付诸行动。 “不介意的话,交给我?” 与其放任他们瞎搞,还不如他去胁迫三船教练,至少可以避免他们出什么意外。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他。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君岛育斗问。 “精神损失费。” “……”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与困惑的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兹事体大……” “是你们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 君岛育斗语塞了。 这时,平等院凤凰发话了:“先让他试试,不行再说。” 坂田清志点点头,“做两手准备总是好的,左右也不吃亏。”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听平等院凤凰的话,看着坂田清志敲门进去了。 第176章 草木皆兵 “你也是来给duke说话的?” 坂田清志才刚关上房门,三船教练就点出了他的来意。 “不全是。” 其他人过来都是站着说话的,他不一样,直接坐在了三船教练对面的沙发上,一点不客气。 “正好有一段时间没跟您聊过了,借这次机会跟您请教一下。” 他嘴上是客气的,行为却与之相反。三船教练对他这做派见怪不怪了,也就没说什么。 “其实您把duke前辈安排在单打一了。” 三船教练没回应,坂田清志本来就是说的陈述句,自然也不需要他回应。 那帮高中生崽子还是不够了解三船教练,也不够了解明天要上场的,他教出来的国中生。 上场名单在他刚刚去厨房的时候已经张贴出来了,单打一写着是平等院凤凰,但正式名单尚未提交给大赛官方。 明天上场的成员有四名是国中生,其中有两人,外带一个毛利寿三郎,都是坂田清志教了两年以上的,立海大的成员。另外还有一个国中生是单打三的越前龙马。 换言之,比赛在单打一之前就会结束,无论这个人是平等院凤凰还是duke都没多大区别。 坂田清志对自己的同伴有绝对的自信,更何况明天还有个原作主角在,怎么想也轮不到单打一。 单打一是保险选项,是最后的关卡,必须安排一个足够强大的选手,尤其对方主将还是那个卡缪——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在安排单打上场顺序时,很多队伍会选择把强力底牌放在最后的单打一,基本成了共识。既然是共识,就说明有空子可钻。 与其寄希望于不知道能不能用上的“保险选项”“最后关卡”,还不如把强力底牌放前边,一口气拿个3:0或3:1,省得夜长梦多。 至于三船教练的性子,其他人只知他脾气臭、看得通透,却不知他口是心非。 好比他们败组刚去到后山那时,他叫他们换下正选队服去挖坑,在他们填好坑之后撒谎说自己把那些队服扔坑里了。 从那时起,坂田清志就大概知道三船教练是个什么性子了。 估计他是嘴上说得难听,把平等院赶了出去,实际上心里门儿清,对每个人的实力和潜力都有数,其中自然也包括duke。 先不提单打一之前能不能决出胜负,三船教练清楚duke对平等院的尊敬、对身边队友的信任、对战胜昔日好友的执念,知道他会为了这次胜利奋力燃烧自己的激情。 “高中生前辈们都聚在外边。” 三船教练冷哼一声,“我知道。” 光是平等院凤凰一人或许难以说动三船教练,但如果全体高中生都愿意相信duke,那分量可就不同了。 一个人难成大事,但身边有众多志同道合的伙伴,也就没什么困难能阻拦他了——何况现在还有坂田清志这个变数在。 这件事这样就算解决了,于是坂田清志说起了自己的事。 “我上午跟波尔克聊了一下,下午遇见了越前南次郎。” “你这一天还真是充实。” “我也觉得。”坂田清志点点头,“您知道他是西班牙队的教练吗?” “对面教练是谁重要吗?” “所以我不重要?” “你小子……” 三船教练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坂田清志的眼神有些危险。 “不过他看起来不太舒服,说是有点头疼,希望没事。” 坂田清志本来就没期待三船教练的回应,只是自顾自在说而已,所以话题跳得很快,才说完这句,又飞速换了个话题: “说回波尔克,他建议我去德国留学,这样以后想走网球教练的道路也会更顺利。我给拒绝了,他就提出跟我交个朋友,互帮互助。” “为什么拒绝?放不下家里人和朋友?” 坂田清志很干脆地承认了:“嗯,放不下。您要嘲笑我太软弱吗?” “我没那么无聊。” 他又不是会感情用事的人,分得清孰轻孰重,自己做什么要为此批评他? “你需要的话,我认识一些人,能指点你该怎么往这方面发展。” 坂田清志摸了摸下巴,“教练,您究竟去过多少地方,做过多少事啊?” 总觉得他年轻的时候不一般。 能驯服那些凶狠的秃鹫,有独到的眼光,知道各种千奇百怪的训练方式,教出现在的一军……怎么想都不简单。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要回想起来。” 三船教练不以为意,往嘴里灌了几口酒。见他这样,坂田清志也就没继续追问,绕回了刚才的话题。 “我真的会接受您的好意的,不会客气的。” “你什么时候客气过?” “总要意思意思。” 三船教练懒得跟他拌嘴,拿起桌上的纸笔,大笔一挥写下几个人名和地址电话,字迹凌厉却并不潦草。 “拿去!” “谢谢。” “没事了?没事就赶紧出去,别碍着我喝酒!” 坂田清志才刚叠好那张纸,三船教练就下了逐客令。 “顺便把外边的小鬼也赶走,烦死了!” “知道了,我会的,但话还没说完。” 坂田清志把叠好的纸放进口袋,接着道:“能跟我详细说一下阿修罗神道吗?” “怎么现在问起这个?” “因为我现在没事干了,多出来一些时间可以拿来研究。” 顺带凭此增进一点对平等院等人的了解。 三船教练沉吟片刻,“行,那我跟你说说。” 让平等院凤凰去修行、从而步入阿修罗神道的人就是三船教练,同时平等院凤凰为了后来之人,给那扇大门留了个口,避免他们找不到方法进去,走上那条毁灭的岔路。得益于此,德川一矢顺利达到了阿修罗神道。 听完三船教练的说明,坂田清志沉默了几秒,提起了自己的五号世界和人偶剧场。 “来到u-17之后,我一直没用上这两种状态,也就雅治通过幻影用出过一次。” “虽然是我开发出来的——另外还有一个深海也是,但我一直不清楚应该如何定义它们。” 姑且认为五号世界和人偶剧场是高度集中的状态,那深海呢?他本以为深海只是类似灭五感的精神系技能,可同伴们却从中看见了原作剧情,甚至还有他原先不知道的内容。 “如果你要问这些是不是一种‘境界’,我的回答是:不算是。五号世界和人偶剧场都只能算是你强行关闭人体的警告机制,逼出自身极限的短时爆发状态。深海也不属于阿修罗神道的范畴。” “唔,果然是这样。” “我不是说过了么,你的风格是独一无二的,所处的境界自然也是唯一的。” 坂田清志停顿了一下,“大概是什么水平?” 大家总说他对自己的实力没有准确认知,但他们也说不出自己实际应该是哪个级别的。 把握自己的实力是很重要的,这样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努力。 “国中生里数一数二,高中生里中上游。” “我数一数二、中上游?” 他可没怎么跟其他人认真打过几次比赛,这是哪来的依据? “正面对抗可能差了点,但你不是向来擅长算计对手吗?”三船教练又喝了口酒,漫不经心道,“这又不是机器人之间的对战,主观能动性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 单单看实力的话,他不会放duke上场跟卡缪对战,但他愿意相信duke的意志会弥补这部分。 “再说了,哪怕你不觉得自己有多强,真叫你去跟他们打比赛,你会因为自己比他们弱而选择放弃吗?” “当然不会。我自己觉得和实际情况是两回事。” “那不就是了。” 坂田清志曾经反问过白石藏之介,问他难道明知会失败,就不去尝试了吗——如今三船教练拿这个问题来问他了。 ……等等。 “以防万一,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 他知道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可他真被算计过,实在没法放心。虽然三船教练不一定会说实话,但他还是忍不住想问。 三船教练看着莫名紧张起来的坂田清志,用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我在官方文件上登记的身份是医疗队成员,是不能上场比赛的,对?” “你问的什么屁话?”三船教练不耐烦地皱起眉毛,“实在闲得慌就滚回你的房间研究去!别来烦我!” 知道问不出答案了,坂田清志暗自叹息,起身离开了房间。 要不之后找另外三位教练问问? 他正沉思着,才关门转过身,就见一众高中生紧张地盯着他。 “不用担心,一切顺利。” 闻言,他们才松了口气。 “见你们聊这么久,我们还以为要启用b方案了。” 毛利寿三郎拍拍胸脯,舒了一口气,随即搓了搓坂田清志的头。 “辛苦你啦,小清志。” “谢谢你,清志。”duke笑着对坂田清志道谢,“我欠了你一个人情。” “你们好像误会了。”坂田清志重新绑好头发,“教练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只是口是心非而已。” “各位前辈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的意志,教练看在眼里,自然会答应下来。本来就不是我的功劳,也就谈不上谢不谢的了。” 在他们继续开口说些什么之前,坂田清志以三船教练嫌他们烦为由,把他们赶走了,自己也往房间的方向走去了。 第177章 不可拒绝 翌日,坂田清志早早起床洗漱,来到厨房把食材拿出来清洗,不多时同伴们就陆续过来帮忙,一群人在厨房里忙活,热闹得很。 切原赤也还在睡,幸村精市见他睡得香,时间又还早,就没叫他起来。 “只做我们的份会不会引起众怒啊?” 丸井文太给平底锅里的煎蛋翻了个面,问道。 “这有什么,本来就是我们自己商量好的。”仁王雅治把切好的葱花装进碗里,不以为意道,“厨师做的早餐不也挺好吃的吗。” “不过老实说,这个时间点起来有点呛。”丸井文太轻叹一声,“真亏仁王你爬得起来。” “puri。那你可太小看我了。” 为了不碍着厨师的工作,他们从五点开始就陆续过来帮忙了。仁王雅治入睡难,丸井文太也不是能早早爬起来的人,两人是最后到的。 “真田平时就是四点多起床的,到底是怎么做到只睡几个小时的?”丸井文太又把话题扯到了真田弦一郎身上。 “习惯了就不会难受了,你们俩会这么想,只是没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而已。” “谁会习惯四点起床啊……” “弦一郎来到澳大利亚之后起得稍微晚一些,是五点起床的。” 柳莲二正按照坂田清志给的菜谱调制汤底,突然就开口拆了真田弦一郎的台。 “唔,只是因为来到这边之后训练量大了些,晚上也比往常睡得晚,这才起晚了。” 真田弦一郎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略为难看。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都清楚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在长身体,睡多一点没什么不好的,五点也挺早的了。” 坂田清志倒是不为所动,面色淡然地拿塑料膜包好用料颇为丰富的三明治,手往下按压,压缩成了能一口咬下的体积。 “平等院前辈这个时候已经晨练有一段时间了。” 帮着煎蛋的毛利寿三郎补充了一句:“首领好像是四点半之前起来晨练的。” “这么早?!呜哇,不愧是首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顺带把他的一起做了——精市,下多一个面。煎蛋那边再多煎一个。” “好。” “得嘞。” 仁王雅治暂时没事做了,就帮着给幸村精市和柳莲二递材料。 “这三明治要给谁?”他一边把面饼递给幸村精市,一边问坂田清志。 “先到先得。” “噢——我还以为你要给越前呢,原来不是啊。” 仁王雅治是明知故问的,听了坂田清志这话,眼里浮现出些许兴致。 坂田清志瞥了他一眼,“怎么,你想吃?” “还是算了,我不太喜欢番茄。” 这挑食鬼。 “别在心里骂我了,我不是有改正吗。” “是改了,但就改了一点点。” “一点点也是改。” 坂田清志懒得和他争辩,把他赶去从冰箱拿牛奶出来加热了。 负责煮面的幸村精市关了火,正在往碗里捞面,真田弦一郎在旁边帮他,柳莲二和仁王雅治负责搅拌面和汤底,丸井文太和毛利寿三郎给上边加煎蛋,坂田清志从微波炉里取出加热好的牛奶,放方盘上端了出去。 坂田清志才把方盘放在桌上,就见切原赤也和平等院凤凰走进了餐厅。 “坂田前辈,我来帮你!” 切原赤也赶紧小跑过来帮坂田清志把牛奶一一摆在桌上,平等院凤凰先去厨房门口往里看了一眼,而后才走过来两人旁边。 “厨房里挺热闹的。” “也有前辈的份,和上次一样是鸡蛋面。”坂田清志指挥切原赤也把牛奶分四张桌子摆放,“因为已经做好了,所以前辈没有拒绝权。” “我不挑食。” “嗯哼,想挑也没得挑。” 平等院凤凰无语地看着坂田清志,“你最近越发大胆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前辈之前和我没多少接触而已。” 切原赤也放好了牛奶,眨巴着眼睛来回看这两人,犹豫要不要插嘴。 注意到他欲言又止,坂田清志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怎么起这么早?你可以再睡会儿的。” 切原赤也抿了抿嘴,“前辈们都早起,我怎么好意思赖床……本来我就没赶上帮忙了。” 唉,孩子懂事了,真好。 “去里边帮忙端面。” “好!” 目送切原赤也拿着方盘进了厨房,坂田清志侧头看向平等院凤凰。 “前辈想说什么?” 平等院凤凰沉默了一下,“感觉你刚才跟哄孩子似的。” “我的确是。”坂田清志十分干脆地承认了,“赤也可是我们这些前辈看着长大的,那可不就是孩子吗。” “……你们看着长大的?” “嗯,从他国一入学那天开始,一直到今天。” 坂田清志全然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让平等院凤凰感觉自己脑袋有点转不过来了。是刚晨练完,还没吃早餐导致的吗? “啊,首领早啊,正好早餐都做好了,不嫌弃的话请享用。” 正当平等院凤凰头脑风暴时,毛利寿三郎端着放有鸡蛋面的方盘走了过来,及时转移了话题。 坂田清志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是厨师过来的时候了,于是把平等院凤凰丢给毛利寿三郎应付,去厨房里帮忙收拾了。 人多力量大,留在厨房的几人很快收拾干净了,出来围坐着吃起了早餐。 大概坂田清志周围的人最后都会跟他同化,平等院凤凰很快就没再在意刚才那个话题,一心埋头吃面了。 平等院凤凰刚锻炼完,先一步清空了面碗,喝着装了半杯的温牛奶。因着有牛奶,碗里就没放太多面汤,不至于饱得喝不下。 其他人边聊边吃,时不时会拉上他聊个几句。 见平等院凤凰快喝完牛奶了,坂田清志就托他去把越前龙马轰起来。 “有劳了。” 他的语气很客气,但实际一点也不客气。 平等院凤凰没说什么,答应了下来。 “不是说先到先得?”仁王雅治在旁边来了一句。 “把他轰起来,他比其他人先来到,不就是先到先得了。” “如果有人先他一步过来呢?” “那就是他倒霉,等厨师的早餐。” “真可怜啊。” 仁王雅治事不关己地摇头感慨,并喝了一口面汤。 平等院凤凰去叫越前龙马,没多久就带着人过来了。把人送到,他就把自己的碗筷和杯子拿去厨房洗了。 越前龙马一脸无奈地走了过来。不用说他也知道这必定是坂田清志的主意。 “那边的三明治和牛奶是你的份。”坂田清志指了指隔壁桌,“顺带一提,你没有拒绝权。” “谢谢……” 虽然现在才六点十一分,自己是被平等院首领轰起来的,还被催促动作快点,但他还是感谢坂田前辈为自己准备早餐的,只有一点点郁闷而已。没错,只有一点点,嗯…… 往好处想,至少坂田前辈做的三明治很好吃,料也多。 越前龙马吃了几口三明治,郁闷的心情消去了一些,就问起他们是几点起来的。 “首领四点多就在晨练了,我们是五点多过来准备的。” “这样啊……” 越前龙马若有所思地沉默下来,静静地咬着三明治。 一顿早餐很快结束,洗干净餐具之后,其他人也陆续过来了餐厅。远山金太郎也走了进来,一看见越前龙马,他就冲了过来。 “超前!你今天起这么早啊?” “不是自愿的。” 远山金太郎没看出越前龙马的郁闷和无奈,兀自兴奋着。 “好,我决定了!我明天也要早起,不能输给你!” “又不是什么比赛。” 越前龙马嘴上这么说,却并没有说自己不打算早起。 他想赢平等院凤凰。既然对方四点就起来晨练,自己当然不能落后。 在那之前,先赢下今天的比赛。 越前龙马想道,暗自下定了决心。 第178章 开场走秀 大概还是睡不够,再加上刚吃饱,切原赤也沾到椅子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坂田清志担心等会儿开车了他会撞到车窗,就坐在他旁边,让他往自己肩上靠。 丸井文太直接跑到了两人后边的座位,伸手去戳切原赤也的脸,怎么戳也戳不醒,玩得可开心了。只玩一边脸会不平衡,于是坂田清志捏了捏他另一边脸。 就这样被两人摆弄,切原赤也都没醒,只是不耐烦地摆手赶走骚扰自己的“小飞虫”,依旧睡得香甜。 睡眠质量真好。 幸村精市等人看着好笑,真田弦一郎皱了皱眉,好歹还是忍住了没轰他起来。 “去年去水族馆玩的时候,赤也是挨着真田睡的来着。”幸村精市打趣真田弦一郎道,“我还记得你当时直接僵住了,一动也不动。” 真田弦一郎也回想起了当时的事情,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这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各自找位置坐下,等待发车前往比赛场馆。 坂田爱音给坂田清志发了讯息,说她把龙崎樱乃带上了,现在正在去场馆的路上。 【三花猫:比赛结束之后我带她出去走走,你先回去基地监督大家】 【奶牛猫:好】 坂田爱音觉着,真放着龙崎樱乃不管的话,说不准她会不会又迷路了,遇上意外可就不好了,还是自己带着比较放心。何况她实在看她那个软糯温吞的性子不爽,看能不能趁这个机会给她改造一下。 坂田清志明白她的想法,自然没有意见。到时候她可能还能见着小坂田朋香,跟对方交个朋友。 爱音对不熟的人没兴趣,但对女生以及比自己年幼的孩子会相对温和一些,她们三个应该能相处得不错。 “唔……真的,真的吃不下了……” 切原赤也嘴里嘟囔着梦话,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 “坂田前辈,真的吃不下了……” 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坂田清志困惑地看向身侧的切原赤也。 是类似“奶奶,我真吃不下了”那种场景吗? 他是这么看自己的? 真过分,自己什么时候逼着他不停地吃了? 坂田清志想了想,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赤也或许是期待着自己这样对他,才会做这种梦。 好,决定了,下次就这么办。 切原赤也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把自己给卖了,只是安稳地沉睡着。 大巴停靠在门口附近,坂田清志正准备叫醒切原赤也,就见真田弦一郎板着脸走了过来。 坂田清志了然对他点了点头,轻轻把切原赤也掰正,让他往后靠着椅背,随即捂住了耳朵。 紧接着,真田弦一郎就气沉丹田喊出了一句震撼灵魂的: “赤也!!!” “哦哇?!我醒了我醒了!!” 切原赤也惊得差点弹了起来,彻底没了睡意。 “走了,下车了。” 坂田清志怜爱地摸摸他的发顶,率先起身下了车。 日本队入场,法国队的选手席有个忍者打扮的人对着这边挥动双臂,用蹩脚的日语喊着“师父”,目光方向是…… “弦一郎,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子?” “唔,是昨天的书法吗。” 柳莲二看着真田弦一郎,后者也有些困惑。 “看着傻傻的。” 坂田清志看着那人手臂上挂着一串手里剑,跟个不谙世事的小傻瓜一样兴奋地蹦蹦跳跳,对着真田弦一郎大喊“师父”…… 如果他说的不是日语,自己都要以为这是哪家的小猴子了。 真田弦一郎也没眼看,选择了移开视线。 双打二是法国队着名的帅哥组合,两人才一登场就引来了现场一片尖叫声。他们一边走向球场,一边沿路摆出各种模特般的姿势,引得快门声不停。 “他们……以为这是在走t台吗?” “迹部,你其实很羡慕。” “!别乱说!” 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在这边拌嘴,三船教练在那边拿着张以前的照片在看。 “真不想回想起啊,曾是世界级设计师时的记忆!” “好了……日本队也不能在选美对决上败阵!君岛!用你的魅力征服世界!” “果然还是变成这样了啊。” 君岛育斗拨弄了一下刘海,微笑着走向球场,摆出了不输那两人的迷人造型。 坂田清志不是很想看,选择了闭眼逃避现实。 他对帅哥凹造型不感兴趣,更别说对方不是自己关心的人了。 到底还是一群小孩子,不少人蠢蠢欲动,像是也想被认为是“模特帅哥”的一员。 真是跟玩闹一样。 “说起来,清志之前跟爱音一起拍过艺术照。” 幸村精市的声音让坂田清志睁眼看了过去。 “那张照片拍得真好啊,我现在还留着呢。” “海边那张吗?那是妈妈给我们拍的,算不上艺术照。” “诶,原来是这样吗?阿姨拍照技术真好啊。” 幸村精市面露惊讶,感慨了一句,随即想到那张照片里的坂田兄妹是一样的打扮,都穿着一身洛丽塔。 “阿姨对你那副打扮没意见吗?” “我们家思想比较开放。” “啊,这确实。” 毕竟两个孩子都是出了名的怪人,可见父母是持鼓励态度的。 两人说话期间,君岛育斗摆够了姿势,顺利征服了一部分观众的目光,三船教练就看向了白石藏之介。 “白石,到你上去了!” 与另外三人不同,白石藏之介普通地走进了球场,十分朴实无华。 “白石不摆个姿势吗?”远山金太郎不解道。 “他本来就不是招摇的性子。” 白石藏之介上场,坂田清志终于有眼看球场的方向了,耳边也清净了些许。 ……等一下,待会儿正式开始比赛了会不会吵翻天啊? 预想到接下来的尖叫声地狱,坂田清志不由心累地叹了一声。 能不能和上次跟澳队比赛时一样,让裁判叫他们安静下来呢…… 感觉可能性不大。 虽然也可以尝试屏蔽尖叫声,专注于看比赛,但他现在情况有些特殊,可能会对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造成不良影响,可以的话他想尽量避免这种做法。 “清志,需要耳塞吗?” 贴心的柳莲二适时开口询问,递过来一个装着海绵耳塞的透明小盒子。 “全新的,还没用过。” “谢谢,非常需要。” 坂田清志不客气地接下了,正准备塞进耳朵,幸村精市开口了: “如果你需要,其实我可以暂时夺去你的听觉的——不会对精神造成影响。” 坂田清志是通过集中注意力调动感官的,但幸村精市可以越过这一节,直接影响他的感官。 “还是算了,万一错过什么就不好了。” “也是,那还是戴耳塞。” 他才戴好耳塞,裁判就宣布比赛开始,拉开了网球比美秀的序幕。 番外十三 魔法的柑橘香 坂田清志能独自制作安神香膏,其中最常用的是柑橘香。因着材料不算便宜,他每次都只买一点点,最后制作出来的量也少,却也够他自己用了。 除去香膏,他也会直接混合香料,做成香薰包、安睡符等,当做赠礼送出——主要是给父母的亲朋好友,据说安神效果不错,家里的宠物也不讨厌。 或许是因为经常和这些香料打交道,他的房间和各类物品都带着些许柑橘香。 就像长时间使用同一种洗衣液,衣服都是同样的香气,久而久之就会习惯一样,柑橘香对坂田清志而言也成为了习以为常的香气。对别人而言比较明显,对他自己而言则几乎没有存在感。 原本这并不是什么坏事的——一直到国二那年给切原赤也送出圣诞礼物为止。 圣诞节那天切原赤也一整天都是好心情,坂田清志知道他很喜欢那件礼物,也就放下了心。 然而,就在坂田清志安心下来没多久,进入休息时,切原赤也兴奋地跟他说起自己收到的圣诞礼物,提到了这样一句话: “那只布偶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柑橘味,感觉和坂田前辈衣服上的气味很像!” “……是吗?” 坂田清志顿了一下,面上平静,心里却开始慌乱了。 切原赤也看不出来,只灿烂地笑着点点头,“嗯嗯,前辈摸我头的时候经常会闻到!” 失策了。 没想到那么短的时间居然能让布偶也染上味道……难道是爱音送的布料放房间里太久,就跟着沾到布偶身上了? 如果就这样暴露了怎么办?赤也会发现圣诞老人其实是不存在的…… 正当坂田清志拼命思考该怎么蒙混过去时,帮忙缝制布偶的仁王雅治走了过来。 “哟,笑得这么开心,在聊什么呢?” “啊,仁王前辈!我们在说圣诞礼物的事情!” 切原赤也全然不知坂田清志的心思,高兴地把刚才说过的话跟仁王雅治复述了一遍。 “噢——跟清志的衣服气味很像啊——” 仁王雅治摸着下巴看向坂田清志,语气意味深长。坂田清志用眼神示意他帮忙圆场,别毁了这孩子的童心。 “赤也,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仁王雅治勾着嘴角,上前拉着切原赤也背过身,跟他低声说悄悄话。 其实应该直接说出来的,但清志面皮薄,没说几句就会逃开,那就不好玩了。 “为什么?” 切原赤也本来没多想,听他这么一说就不禁好奇了起来。 “之前海原祭清志不是给了你一张安睡符吗,那个还在吗?” “肯定在啊,我放枕头底下了,不可能弄丢的。” “你不觉得那个气味很熟悉吗?” 闻言,切原赤也迟疑片刻,仔细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了。 “对哦!安睡符也是这个味道!” “效果很好?” 切原赤也点点头,“超级好的!” “在清志身边会很安心?” 切原赤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说到这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那当然啊。” 仁王雅治嘴角的弧度深了一些,一步步诱导着切原赤也:“你看,清志身上常有柑橘香,你待在他身边会安心;他给的安睡符也有柑橘香,你因此睡得香——现在圣诞老人给的麋鹿布偶也有柑橘香,说明什么?” 切原赤也苦恼地抓了抓脑袋,头脑风暴了好一阵也得不出答案,眼睛都变得有点蚊香眼的感觉了,叫人忍不住去担心他会不会大脑过热。 仁王雅治暗自叹气,这傻孩子。 最终仁王雅治还是直接告诉了他答案:“说明圣诞老人和清志一样,都会施法让人安心下来,这种魔法的特点就是身上会带有柑橘香。” “!!!” 切原赤也下意识想惊呼,仁王雅治眼疾手快给他捂住了嘴。 “嘘!这是秘密,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明白吗?” 切原赤也连忙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仁王雅治这才松手。 两人在那边窃窃私语,坂田清志在这边兀自忐忑。 到底说了什么,要这么久啊?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只见那两人对彼此点点头,终于结束了对话,转了回来。 “你跟他说了什么?” 见切原赤也莫名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坂田清志感到困惑,低声问仁王雅治道。 仁王雅治笑了两声,“我跟他说,你和圣诞老人都会让人安心的魔法,特点就是身上会有柑橘香。” 坂田清志沉默了几秒,“真亏你能想出这么个说法。” “还不错?” “太夸张了,以后很难圆谎。” 坂田清志已经预想到今后会是怎么个情况了,不免有点头疼。 仁王雅治倒是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反正你总能找到办法的。” “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puri。” 没过几天,这件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其他正选耳中——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不用猜也知道是仁王雅治的手笔。 考虑到切原赤也的童心,他们在找坂田清志聊起这个话题的时候特意避开了他,不过不是为了所谓的“魔法”,而是为了他跟香料打交道的事情。 “最开始是怎么想到要做安神香膏的?”柳莲二随时准备着记录,问道,“外面有卖成品,为什么要自己做呢?是自己做会更符合喜好吗?” “嗯……”坂田清志花了点时间在记忆里搜索,“最开始是无意中得知了香膏的做法,发现不是很难,就产生了试一试的想法,有点像心血来潮尝试新事物。” “正好那段时间有些失眠,不想太麻烦爱音,我就调查了一下安神的香料,试了各种各样的配方。” “为了进行细微的调整,起初是单纯混合起来,类似安睡符那样。最后定下来效果最好的配方,才做成了香膏。” “香膏方便携带,也可以分给别人使用。综合各方面因素来考虑的话,自己做确实比在外边买要好。” 至少效果是最好的,也不会白白拉高试错成本。 听完他的叙述,丸井文太率先发问了:“你失眠跟麻烦爱音有什么关系啊?她念睡前故事哄你吗?” “嗯。” “……啊?” 坂田清志没有丝毫犹豫地承认了,让丸井文太一时脑袋空白。 “爱音很擅长编故事,情节特别有意思。” 丸井文太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一句评价:“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们俩到底谁比谁大。” “他们是双胞胎,严格来说一样大,只是出生时间差了几秒而已。” 柳莲二很快记录好资料,先坂田清志一步驳回了丸井文太的说法。 “怎么,我不能跟爱音撒娇吗?”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理直气壮说自己要跟妹妹撒娇的。” 柳生比吕士感慨了一句,旋即话锋一转:“话说回来,坂田同学虽然也依赖我们,但从来没说要跟我们撒娇啊。”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话?”坂田清志略为无奈地看着他,“哪有男生跟毫无亲缘关系的男生撒娇的?” “是这么个理。”柳生比吕士没有反驳,只微笑着点头应了一声。 “那可不好说,赤也不就经常跟我们撒娇吗,”幸村精市笑着拆了坂田清志的台,“所以这个说法不成立。” 坂田清志很快找到了反驳的说法:“那是前后辈关系,同辈之间没可能。” 真田弦一郎不太理解,问道:“依赖和撒娇有何不同?” “不太一样。”柳莲二解释道,“依赖是向对方寻求帮助以解决难题,而撒娇是希望对方能为自己实现个人愿望。” “唔,那同辈之间确实不适合撒娇。” 闻言,真田弦一郎站到了坂田清志这一边,坂田清志赞同地点了点头。 就在坂田清志即将在这场争辩中胜利时,毛利寿三郎跳了出来:“文太向小清志寻求投喂不算撒娇吗?” “算吗?”丸井文太皱眉纠结着,“按照柳刚刚的说法,好像算是撒娇……?” 坂田清志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接了上去:“文太是肚子饿了才会问我要投喂,严格来说不算撒娇,而应该是依赖,就好比同学遇到不会的题向我求助一样。” 开玩笑,如果真叫他们赢了这次争辩,谁知道他们会怎么捉弄他? 丸井文太觉得这言之有理,“好像也是哦。” “有谁还记得我们最开始只是在聊香膏吗?” 杰克桑原感觉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于是试图转移话题。 “是这么回事来着。”幸村精市见好就收,顺着杰克桑原的话往下说,“听爱音说,清志房里弥漫着一阵柑橘香,从外边进去的那一瞬间特别明显。” “是吗?我没什么感觉。” “因为你习惯了。”柳莲二接过话头,“不过,既然整间房都是安神的柑橘香,你也还是需要涂香膏才能入睡吗?” 坂田清志仔细思索了一下,“也没有……最近几年不太会用到了,都是失眠特别严重的时候才会用上。” “嗯,这是好事,说明你的睡眠质量不错。”柳莲二颔首道,“姑且再问多一句:这么多年了,这种配方的安神效果不会减弱吗?” “其实有进行过微调,不是完全不变的,就是主调一直都是柑橘。” “那就好。” 不久之后,毛利寿三郎去坂田家留宿,亲身验证了坂田爱音所言不假。 他在坂田清志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睡前跟他聊了些闲话家常,随后就回了隔壁客房熄灯休息。 躺在床上,他回想起了仁王雅治对切原赤也说的“魔法柑橘香”,不由笑了起来,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那晚他的确做了好梦,一个海蓝色的好梦。 事后,毛利寿三郎跟切原赤也提了这件事,让这童心未泯的小孩儿对“坂田前辈会魔法”这个说法更是坚信不疑了。 第179章 暗度陈仓 第一局由法国队的巴尔特发球,君岛育斗和白石藏之介分别站在了与惯用手相反的场地,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通常在双打比赛中,若双打组合惯用手刚好相反,在接发球时就会站在跟自己惯用手一致的场地,左撇子站左边,右撇子站右边,最大限度地扩大防守范围。 法国队这边巴尔特右手握拍,而人称“巴黎秀”的莫洛是左手握拍。 巴尔特猜测他们是想攻其不备,于是打出了一发往对面右场边飞去的右曲球。这个角度的话,左撇子的白石藏之介会很难回击,不是追不上就是只能降低威力、反手打回。 然而日本队这边早有预料,白石藏之介迅速跑到场边,绕到了正对球路的方向。 在他准备挥拍回球时,对面网前的莫洛作势要往右边跑去,仿佛是在说他接下来打算反手回直球,要先行移动到对应位置一般。 莫洛才转过去右边,旋即一个急刹车反过来转到左边,做了个假动作骗白石藏之介。 白石藏之介立刻发现了这是假动作,正想把球打向莫洛的空档,突然就回想起了小册子里写的某段话,决定赌一把。 他定了定神,打了一发不和谐音过去。 球拐着弯飞回法国队的场地,越过球网往莫洛右侧空档飞去,就在莫洛迅速往后转一圈过来要反拍回球时,球二次变轨绕过他落在了场边线内。 “有一必有二,同样的陷阱不一定只会用一次,假动作也不一定只会有一个。” “球场上任何一个举动都是有意义的,不要只看表象,尝试去思考对方是否另有目的。” 事实证明这是对的。莫洛连续两次做了假动作,想诱导白石藏之介向自己右侧空档打直球。 “0-15!” “干得好!!” 白石藏之介率先拿下一分,日本队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士气大涨,巴尔特的眼神流露出些许兴味。 与反应各异的其他人不同,当事人的表情看着有些紧绷。 “漂亮的一球,白石。”君岛育斗来到他身边,笑着拍拍他的肩,“你不摆个姿势吗?” “啊……我就不必了,我不太擅长这些。”白石藏之介回过神来,回以微笑。 “有什么问题吗?你似乎不太满意。” 白石藏之介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道:“感觉刚才那一球跟坂田同学的相比还差了点什么。” “那就慢慢完善,该回到位置上了。保持这个势头,一举赢下比赛。” “好的!” 白石藏之介自己一时间察觉不到,抓不到手感,在场外观战的坂田清志却看得清楚。 他并没有告诉众人自己那些招式应该怎么打,全靠他们自己摸索。虽然说了不懂就来问,但没有一个人会真跑过来问他,平时也鲜少特地去练习。 在他们看来,偷学其他人的招式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哪怕本人并不介意,还放话说尽管请教,他们也只会在情急之下用出来一两次。 坂田清志也不是说希望所有人都能把他的招式都学过去,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他的不一定适合别人。 ……但既然他们都能情急之下用出来了,也就说明他们心底是认同这些招式,也学得会的,他还是希望他们不是“情急之下”,而是平时就勤加练习。 白石藏之介本来就注重基础,二次变轨的不和谐音于他而言是相当容易掌握的,只是刚才那一球还是打得急了些,差点就碰到莫洛的球拍了。 难道是忙着完善自己的打法、回想和学习四天宝寺同伴的招式,还要兼顾每天的斯巴达训练,让他无暇练习不和谐音吗? 坂田清志想了想,觉得这是白石自己的安排,跟他没关系,遂将其抛之脑后了。 这时,千石清纯看向几个数据网球选手,问不和谐音为什么算作“变轨球”,还有所谓的“二次变轨”。 “变轨的意思不就是球不是沿着固定轨道飞行吗?可我怎么看都是只有一条弯曲的轨道啊。” “表面上看起来的话,的确像是只有一条轨道。”柳莲二解释道,“但只要实际计算过就能发现,轨道时刻都在发生微妙的变化,跟寻常曲球不同。” “不仅是摩擦力等因素的影响,也有击球时施加的回旋的原因在。”乾贞治接着说道,“如果不半路截击,而是任由不和谐音直接落地,就能发现最终击中的位置和曲球计算出来的结果有着细微的偏差。” 丸井文太凑到坂田清志旁边,问他是不是这么回事。 “你问我数据的事情?” 他不知道啊,他就是觉得应该这样打,不懂什么原理啊数据的。 听见两人对话的迹部景吾回想起了坂田清志之前借给自己的笔记本,没有插嘴,只暗自无奈叹息。 他借给自己那本“招式动作详解笔记”名副其实,是真的只有动作拆解和几句基本等于废话的原理——如果不是自己悟性不错,压根就研究不出个结果。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是丸井文太选择了闭嘴。 在几人交谈期间,法国队和日本队上演了一出帅哥造型秀,每赢下一分就摆出一个俘获众多颜粉芳心的姿势,现场尖叫不断。 坂田清志庆幸自己戴着耳塞,不然高低得耳鸣。 场上另外三人不知是在打网球还是在耍帅较劲,唯独白石藏之介朴素踏实地稳扎稳打,沉下心来改进自己的动作,不知不觉就赢下了不少分数—— 自然了,观众的目光全在那三人身上,没人注意到他在暗中努力赢分。 君岛育斗十分配合地帮他吸引走了众人的视线,白石藏之介也按照这些日子学到的知识,穿插打出自己掌握的招式,出色地暗度陈仓。 转眼间,第一盘的比分来到了5-3,法国队领先。 对面是两个高中生,白石藏之介到底还是逊色了些,挣扎许久,最终还是丢了第一盘。 进入短暂的休息时间,白石藏之介坐在长椅上复盘刚才的比赛,君岛育斗来到他身旁,提出了交涉。 “刚才的计划虽然也不错,不过现在情况有变……” 他没有把话说完全,但白石藏之介明白他的意思。 “我已经准备完毕了。” “很好,那就设下更为华丽的障眼法。” 见白石藏之介眼神坚定,君岛育斗满意地点点头,与他耳语了一阵。 “你们俩稍微过来一下。” 两人才刚聊完,就听见坂田清志叫他们过去。 “怎么了?” 坂田清志暂时拿下耳塞,“先不说你们是怎么计划的,对方两只手的手掌都有茧,不排除换手握拍的情况,注意提防。” 过往比赛录像中对面两人都没有换手握拍过,也看不出另一只手上有没有茧,但他刚才戴耳塞屏蔽尖叫声时留意了一下,发现了这个事实。 他观察力本就不错,没有噪音干扰时就更敏锐了。 在场上打球的两人注意力都在观察对方动作和球路上,场外观众注意力都在看造型秀上,坂田清志则注意观察整个球场,寻找能利用的突破口和需要留意的地方。 “别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他们自己心里有数,坂田清志也就不打算多说了。 “多谢你的情报。”君岛育斗对他点头致意,“没想到这么远的距离你也能看见……真是了不起啊。” “也不算很远,只是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这里而已。” 坂田清志往法国队那边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 “对方也没有刻意掩饰,在摆造型的时候轻易就露出了手上的茧,稍微眼睛好一点的都能看出来。” “咳,你不是在说我们不够细心?”白石藏之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我像是那种人吗?” 两人沉默了一阵,君岛育斗率先打破了沉默。 “好了,我们该回球场了。” “啊,好。” 目送两人转身走回球场,坂田清志再次戴上了耳塞。 第180章 花叶舞曲 第二盘开始,君岛育斗开始频繁抢在白石藏之介前接下所有的球,仿佛是厌倦了他派不上用场一般。 “只凭一个人可是打不赢双打的,君岛。” 巴尔特颇感遗憾地叹了一声,叹息这对双打组合在比赛中产生分歧。他曾在君岛育斗的帮助下得以继续留在网球界,看见此情此景只能为他感到遗憾。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君岛育斗不为所动,面上依旧带着大明星的微笑。 白石藏之介站在原地喘气,若有所思地盯着君岛育斗孤军奋战的背影。 对巴尔特和莫洛而言,白石藏之介除了那张脸,并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上一盘如果不是有君岛育斗掩护,他甚至可能从他们俩手中得不到几分。 那招会半路拐弯的球确实有些棘手,但只要半路截击就好,何况他也没用太多次,显然是尚未完善的招式。 如今君岛育斗选择了撇开白石藏之介,独自对付他们两个人——那就好办多了。只要集中攻击君岛育斗,就能轻松赢下这场比赛。 巴尔特和莫洛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始对君岛育斗实施夹击策略。 两人配合着打飞了君岛育斗的球拍,本以为拿下了这一球,却没想他立即抽下绑在腰间的外套往上一甩,利用袖子把半空中的球拍扯下,随即打回了才在脚边弹起的球。 “喔——不错嘛。” 巴尔特面露赞赏,眼中却是势在必得。 “但这一分是属于我们的。” 话音刚落,就见莫洛打了一记高吊球回来。 球越过君岛育斗飞向后场,眼看这一分就要让法国队拿下了,就见一直沉寂的白石藏之介不知何时赶到了球落地的位置。 不过法国队两人并不担心,因为他们早在上一盘比赛就大概摸清了他的实力,知道他不足为惧。 自然了,在他们观察他的时候,他也在观察他们。 沉下心来,不要着急一次性暴露所有底牌,而是一点一点渗透…… 白石藏之介双手握拍,强化力量打回了这一球。 巴尔特惊讶于他居然能打出如此强力的一球,虽勉强接住了,却也因巨大的冲击往后摔倒在地。 球高高飞起,就要落到网前的君岛育斗面前,莫洛赶紧回防,准备迎接扣杀球。 ——而后,君岛育斗矮下身往后撤,给身后的白石藏之介让出身位。 白石藏之介冲上前来,一记猛烈的抽击将球打向法国队后场,只见球穿过两人中间的间隙落在底线附近,急速打旋画出一个圆形,几秒后才停下。 “绝妙!” 他在第一盘并未使出圆桌抽击,只偶尔穿插一两次不和谐音和部员们的招式,更多还是圣经打法的基础招式。 也因此,法国队两人误判了他的实力。 君岛育斗和白石藏之介碰了碰拳头,巴尔特和莫洛模仿刚才白石藏之介的动作,也说了声“绝妙”,赞赏他那招出人意料的圆桌抽击。 这一分让巴尔特以为白石藏之介是力量型选手,就与莫洛配合打算让他左右奔跑消耗体力,不想他却特化了腿部速度,快速追上了飞向另一端的球。 以为他是力量和速度兼具的选手时,他又会打出角度极其刁钻的技巧球;若是以为他是攻击型选手,他就会展现出攻防兼备的姿态,防下所有搭档难以回击的球。 一招一式几乎不曾重样,五维能力综合性极强,简直要叫人怀疑他毫无死角了。 种岛修二为他的新打法取了个响当当的名字:星之圣经。 坂田清志有点羡慕他能这么快就想出一个完美契合的名字。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仁王雅治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给了他。草莓味的。 “……谢谢。” 坂田清志接过了硬糖,拆开包装吃进了嘴里。 有点酸。 现场观众开始为白石藏之介喝彩,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浮躁,而是保持着沉稳与冷静,与搭档君岛育斗配合默契。 君岛育斗是当红的明星,有着出众的相貌,举手投足间都带有明星特有的魅力。这样的人似乎去到哪里都会是显眼的花朵,他却并非时刻都是引人注目的。 他能与容易处刑上头的远野笃京组成双打,为他打掩护、稳住比赛局势,就足见他的稳重了。 君岛育斗乍看是花朵,实际上荧幕之后、球场上的他时常是绿叶。 在这一点上,白石藏之介与他是相同的。 花与叶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也正因如此,他们成为了这次比赛的搭档。 他们仿佛不断与彼此交换身份的花与叶,时而成为叶衬托对方,时而成为花华丽绽放,共同奏出一曲协调的舞曲。 难以预测的打法和花与叶的协调共舞让日本队接连得分,丝毫不逊于对面两位高中生。 法国队在综合实力上略胜一筹,然而日本队两人步步紧逼,紧咬着比分不放,谁也不让谁,一时间双方竟拉不开差距。 目前比分来到4-5,若日本队赢下这局,就能夺得今天日法比赛的首胜。 是时候了。 君岛育斗打出一发高吊球,巴尔特和莫洛正好一个在右一个在左,就他们现在握拍的手是极难打回这一球的。 然而日本队两人并不敢放松警惕,只紧盯着对面的动作,时刻提防着他们换手握拍。 ——事实证明,坂田清志的提醒是对的。 他们分明看见了对面两人当机立断,换手握拍,干脆利落地打回了这一球。 “白石!” “明白!” 白石藏之介即刻强化速度,挥拍回球,一点不拖泥带水。 “你们一点也不吃惊,看来是早就知道了。” 巴尔特笑了笑,在回球期间还有余力跟两人搭话。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我们有位魔鬼老师在!”君岛育斗边接球,边回道。 “是指那位正在喝酒的教练吗?” 白石藏之介再回一发不和谐音,接话道:“不!是戴着耳塞面无表情的那位!” “啊啊,是刚才把你们俩叫过去的那位。” 那个人确实一直在观察他们,想必双手通用这件事也是他告诉两人的。 “闲聊时间到此为止!来决一胜负!” 君岛育斗结束了这个话题,四人专心与对方交战,在一来一回中彼此对峙,不知何时起不再去想摆造型的事,只渴望能再多拿一分,赢下这一盘比赛。 因法国队两人都是双手通用,难以预测接下来的动向,比赛回到了两边都捉摸不透彼此下一步动作的局面。 很快,比分追平,进入抢七局。 莫洛无意间瞥了一眼观众席,注意到父亲正为他鼓掌。 “噢噢,老爹也来了啊!” 巴尔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也发现了莫洛的父亲。 “父亲正在准备个人画展……”沉默寡言的莫洛在本次比赛中第一次开口了,“他在百忙之中还特意来看我的比赛……” 他紧了紧手中的球拍。 “这场比赛,我决不能输!” 与热血沸腾的那四人不同,场外观战的坂田清志拿下了耳塞,放回小盒子里收进口袋,而后看向旁边的幸村精市。 “嗯?怎么了?” 注意到他的视线,幸村精市看了回去。 “如果遇上了双手通用的对手,你会怎么办?” 幸村精市知道他向来不问毫无意义的问题,于是沉思了一阵,答道:“让他无暇换手。” 换手是需要时间的,假若球速快到对手来不及换手,就能顺利赢分了。 “除了球速,也能从心理方面下手,把他逼急了,就想不起来要换手了。” 坂田清志点点头,又看回球场的方向。 “那如果两个都行不通呢?” 巴尔特和莫洛接得到所有的球,也没有焦急到忘乎所以,这两种方法目前对他们都行不通。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有灭五感、梦境和空中楼阁啊。”幸村精市笑眯眯地说道,“至于场上的两人——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略逊一筹罢了。” 没错,君岛和白石已经尽己所能做到了最好,只是在实力和经验,以及运气上稍微差对方那么一点而已。这无可厚非,也没人能指责他们。 比赛最后还是以法国队的胜利告终,第一盘6-3,第二盘7-6。 两人回到选手席这边,看着有些低落,君岛育斗刚刚还为接球而蹭伤了左膝,是白石藏之介扶着他回来的。 坂田清志对两人点了点头,“辛苦了。” 大石秀一郎想过来给君岛育斗处理伤口,种岛修二拦住了他。 “远野,拜托你给君岛包扎啦!” “啊?” 突然被点到的远野笃京很快露出了阴险的笑。 “君——岛——就让我这个医疗队新成员来给你包扎!” 看他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上刑了。 远野笃京一边嘲笑着君岛育斗输了比赛,一边给他膝盖的伤口消毒包扎。 君岛育斗定了定神,“远野同学,我有件事必须要跟你道歉……” “哦,你居然要跟我道歉?这还真是稀奇啊!” “我非常讨厌你那种卑劣的网球,所以跟国中生交涉……” “行了!包扎好了!” 君岛育斗话说到一半,远野笃京就拍了拍他的左小腿,站起来转身走向医疗队的位置。 背对着君岛育斗,远野笃京说了这样一句话: “世界杯之后,我们重新搭档!” 君岛育斗愣了愣,随即会心一笑,“请容我研究研究!” 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探索之后该如何去和远野笃京打双打。 坂田清志来回看了看这两人,他们和好了是好事,但远野的处刑…… “啊,对了!” 就在坂田清志沉思的时候,远野笃京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来看向他。 “坂田!你那处刑变式,我要拿去用!不接受反对意见!” 说完,也不等坂田清志回应,他就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就算远野笃京不这么说,本来坂田清志也不打算反对。 不过还是有一件事要问清楚。 “前辈,你还记得该怎么打吗?” 远野笃京跟他大眼瞪小眼,没有说话。 “……回去之后找个时间,我再给前辈演示几遍。” “好啊,顺带让我报了上一次的仇!” 坂田清志没理睬这句话,不过有不少人向远野笃京投去了危险的眼神。 君岛育斗头疼地叹息一声,“远野同学,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还是不要这么做为好。” “毕竟,他手握整支队伍的管理权。” 不仅是管理权,还有训练、饮食、心理等各方面……他们欠坂田清志的可不止一星半点。且不说他们自己尚且还不清这些人情,一旦站在他身边的人联合起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远野笃京有些不情愿,不过听君岛的总没错,他就应了下来。 第181章 将计就计 双打一是柳莲二和毛利寿三郎上阵。 对面是高二生和国二生组合,前者德拉克洛瓦能利用催眠操控队友,后者乔治是数据网球选手。 此操控是指改变队友的人格,从而改变对方的球风,让对手难以预测己方接下来的动向。对一般人而言,这确实很麻烦。如果是数据网球选手,那就更加头疼了。 但坂田清志并不担心。他们可是他看着成长的,早已不是原作里的他们了。 按照毛利寿三郎的说法,他们俩这时原本应该在吵架…… 看着面前两个高个子,坂田清志只说了一句:“上。” “放心交给我们!”毛利寿三郎笑嘻嘻地竖了个大拇指,“该我们大显身手啦,柳!” 柳莲二点点头,“我们100会赢下这场比赛。” ——那都是原作的事情了,与现在的他们无关。 两人走进球场,与对手隔着球网相望。 乔治仰望着这两人,不禁发出了感叹和羡慕的声音。他虽为国二生,却只有149高,可爱稚嫩的长相也容易叫人误会他是个女孩子。 他不安地问旁边的德拉克洛瓦自己能不能行,德拉克洛瓦略为粗暴地往他额头抹了点什么。在乔治不满地嘟囔时,他又抹了一次。 日本队两人不去管对面在干什么,转身走向自己的位置。就在这时,德拉克洛瓦在他们背后用日语喊了一句: “说起来,你的发型很酷嘛!” 坂田清志有些不解,这群人怎么都会日语? 得不到回应,他就指着柳莲二接着道:“别无视我啊——说你呢,鸡蛋头!” 大石秀一郎下意识以为这是在说自己,片刻才发现并非如此。 柳莲二转过头看了看,没有搭理他,稍作停顿就转回去继续走去发球的位置。 “我还以为是在说我呢。”毛利寿三郎笑着跟柳莲二说道,“不过他为什么要叫你鸡蛋头啊?” “或许是想挑衅,只可惜对我没用。” “找错对象了呢,虽然对我也不起作用就是啦。” 柳莲二顿了一下,“前辈在受人夸奖的时候会飘飘然。” “啊,有吗?可能是有点……” 毛利寿三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柳莲二摇摇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双方各就各位,比赛准备开始。 柳莲二开局打出一发高速发球,乔治一惊,勉强接住了球,却不慎打高,让柳莲二一个扣杀拿下一分。 “干得漂亮,柳!” 毛利寿三郎对柳莲二做了个爪子的手势,意思是他刚才进攻气势如猛虎。柳莲二看出了他的意思,没有多言,只点头收下了他的夸奖。 第二球是德拉克洛瓦接,柳莲二打去了他的左边,对他这个右撇子是很不友好的角度。 他啧了一声,赶紧追到左边,眼见就要反手接球。若是反手回击,他只能打去右边,而毛利寿三郎早早就等在了那边。 “别看扁了我!” 德拉克洛瓦迅速移动左腿,带动身体转为正对这一球,正拍打去了左边。 可就在他以为避开了毛利寿三郎时,柳莲二却不知何时站在了球飞去的位置,用攻击力极强的镰鼬再得一分。 “嗯嗯,简直势如破竹!” 毛利寿三郎心情很是不错,接二连三地蹦出夸奖柳莲二的话语,让柳莲二有些无奈。 “……毛利前辈,很感谢你对我的赞扬,但真的不用这么频繁的。” 感觉像溺爱孩子的父母一样,程度比清志更甚。 “害羞啦?那我就忍一忍。” 毛利寿三郎打趣了一句,柳莲二选择不去理他。 这并不是他们俩第一次组双打。以前也搭档过一两次,磨合得还算可以,就是毛利寿三郎时不时就会嘴巴动个不停,不是夸奖柳莲二,就是向柳莲二寻求夸奖。 跟坂田清志搭档的时候,毛利寿三郎的话也会少一些,但与之相对的,他会用肢体动作去逗坂田清志,似乎是在期待他在比赛中失去雷打不动的沉着冷静。 他在经常逃训的那段时间还不是这样的性子。看过幸村精市和坂田清志那次练习赛之后,他逐渐对他们敞开了心扉,变得愈发活泼了,活泼到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每到这种时候,柳莲二就会对坂田清志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心情。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抵就是毛利前辈只会挂在清志身上。 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毛利寿三郎收敛了一些,没再动不动就夸柳莲二,柳莲二也得以专心发动攻击,两人配合着一举赢下了五局。 柳莲二利用手中的数据情报推算出对方下一步动作,精确地攻击他们的死角处,防守就交给了毛利寿三郎。 一攻一防配合默契,正如毛利寿三郎在比赛刚开始时说的“势如破竹”一般,没人阻挡得了两人迈向胜利的步伐。 这时,切原赤也不解地询问旁边的幸村精市等人:“为什么毛利前辈和柳前辈一上来就打这么狠啊?对面不是也有个打数据网球的选手吗?” 坂田清志瞥了一眼场上那个矮小的身影,示意切原赤也附耳过来。 “将计就计。” 说这话的时候,坂田清志还看了看不远处的乾贞治。 “数据网球选手的通病就是对自己收集到的数据坚信不疑。” 切原赤也恍然大悟,“我懂了!” “莲二不在这个范围,别拿这个思路去想他,否则你是打不赢他的。” 坂田清志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明白了就继续看比赛。” “哦……” 听了坂田清志后面的话,切原赤也有些低落,不过还是听话地退了回去,重新把目光投向球场。 日本队连续赢下五局,法国队却丝毫不见焦急的迹象。 ……就像坂田清志总是在对手赢了四局左右时开始逐步收网一样,对方也是如此。 “要开始了吗。” 柳莲二似有所感地微微睁眼,只见德拉克洛瓦高举球拍,像是在说“聚光灯打在我身上”一般,气场明显与前五局时不同了。 “德拉克洛瓦的艺术网球……” 话音刚落,就见德拉克洛瓦抛球打出,下一瞬就有一只鸟急速冲向柳莲二,目标是他的门面。 柳莲二陡然拿拍挡下了冲过来的“鸟”,反手打了一记高吊球回去,却遭到了毫不留情的扣杀,在本场比赛中第一次丢分。 第二球是蛇,第三球是豹子,第四球还是鸟,打了日本队一个措手不及,转眼间法国队就扳回一局。 德拉克洛瓦的艺术网球终于出现,观众席爆发出热烈的欢声。 坂田清志面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突然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于是扭头看了过去。 是弦一郎。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担忧。 “你没有想着要强行无视那些幻象?” 他眨了眨眼,“又不是我在打球,为什么要无视?” “是吗,那就好。” 闻言,他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虽然我这么说有点什么,但大家过度担心了,我不会在不必要的地方勉强自己的。” 坂田清志这句话本意是宽慰他们,却喜获四张“我看你胡说”的无奈脸,就连切原赤也都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他的信誉什么时候跌到谷底了? 坂田清志略为不满地撇开头,看回球场的方向。 没法学下来的招式,他并没有研究太深,只是知道个效果和破解方法。这方面他跟参谋组互通过信息,莲二也在其中,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不需要担心。 从比赛开始到现在,他只用出过一次镰鼬和几次基础不和谐音,别的命名招式一个也没有使用,明显是在迷惑对手,等待对面率先亮出底牌。 自德拉克洛瓦开始使用艺术网球,法国队连连得分,打得日本队节节败退,不多时就追平了比分。 5-5,这真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比分啊。 一旦出现这个比分,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法国队能展现出逆风翻盘的一面,日本队自然也能展现出步步紧逼的姿态。 在国中生跟一军前十展开徽章争夺战时,柳莲二曾问过坂田清志会如何打三盘两胜制的比赛。彼时坂田清志给出的答案是“尽可能在前两盘决出胜负,实在不行再把最强底牌放在最终盘”。 这一盘…… 德拉克洛瓦用网球描绘出巨大的凯旋门,柳莲二略略后撤,打回了一记直球。 看来能拿下七局。 急速冲到底线上的球在下一刻画出半圆弧线向上飘去,描绘着无色的彩虹,落回了日本队的场地。 “!那是——” 凯旋门并未给法国队赢下这一分。胜利眷顾的不是他们。 德拉克洛瓦利用自己变幻莫测的艺术网球给乔治创造出收集数据的机会,同时从乔治那里获得对手的数据,从而一举赢下第一盘,奠定胜利的基础。 不错的战略,但对手是来自立海大的两人。 “柳,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毛利寿三郎对柳莲二挥了挥手,柳莲二点点头。 “嗯,开始。” “好——咧,防守交给我,你放手大干一场!” 该掐掉反击的苗头了。 第182章 瞒天过海 毛利寿三郎发球,德拉克洛瓦轻松回球,画出了一只凶猛的老鹰。 老鹰急速冲向柳莲二身后,毛利寿三郎挑高这一球,德拉克洛瓦才刚跳起来要扣杀,就见球陡然转弯,绕过他飞向了后场。 乔治连忙赶过去接球,却被打飞了球拍。 “啊!” “0-15!” 球和球拍分别落在了左右两边,随着裁判宣布分数的声音响起,法国队连续得分的局势被打破。 “他的力气比刚才更大了!” 乔治对德拉克洛瓦叫道,有些惊慌。 “慌什么,该怎么打怎么打!”德拉克洛瓦按了一下他的脑袋,“行了,快把球拍捡回来,准备接下一球!” “好、好的!” 第二发球是乔治接,但和刚才一样,他接不住毛利寿三郎的发球,差些又要丢分,德拉克洛瓦赶了上来,用球路变幻莫测的蛇打了回去。 柳莲二提前等在了球飞去的位置,德拉克洛瓦心中嗤笑,下一刻就听见柳莲二冷静说出了他的心声: “即便看出了球路也不可能打回来……你想这么说。” 在德拉克洛瓦惊愕之时,柳莲二斜着球拍让拍网堪堪擦过球,球路如同在草丛中蜿蜒的“蛇”球就这样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化作不和谐音飞回。 乔治在先前的比赛中见过几次这招,心知柳莲二不如毛利寿三郎力气大,自己能打回,就赶紧跑到了球预计会落地的位置。 这一招不和谐音的速度比之前的快了一些,但乔治只觉得这是因为柳莲二也在隐藏实力,并未多想,一直到回球过去了才惊觉不对劲。 “!!” 他的手臂动不了了!! 眼见下一球就要飞过来,乔治一时手足无措,德拉克洛瓦连忙拦在他面前打回了这一球。 “你做什么呢,乔纳尔?!” “埃德加,我抬不起手臂了!”乔治心急如焚,“是接了刚刚那一球之后……” “啧,是陷阱吗?!” 德拉克洛瓦略为烦躁地挠了挠脑袋,来不及细想这是怎么回事,柳莲二已经把下一球打了过来。 这次是普通的削球,德拉克洛瓦就暂时按下心中的疑虑,继续按照原定计划用艺术网球帮乔治收集对手数据。 对方隐藏了一部分实力,要拉长观察的时间才行。 大约五秒过后,乔治发现自己的右臂能正常活动了,就回到了比赛当中。 自法国队追平了比分,日本队突然发狠,相较之前攻势愈加猛烈,防御更是无懈可击,还时常交替打出直球和那种诡异的变轨球,麻烦得很。 不仅如此,柳莲二还时不时就打出刚才麻痹了乔治手臂的招式,只凭肉眼难以辨别普通变轨球和会麻痹手臂的球,逼得法国队两人显出了颓势。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收集数据了,能想出对策就已经很了不得了——而这是现在的他们做不到的。 不多时,比分来到了5-6。再有一局,第一盘就是日本队获胜。 一旦接球就极有可能陷入五秒左右的麻痹状态,接又不是,不接又不是,也不知对面没有一直打出麻痹球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见柳莲二不好对付,两人就打算集中攻击毛利寿三郎,避免柳莲二再打出幻甘霖。 既然接不到,那就让他碰不到球! “哎呀呀,好险!” 毛利寿三郎在网前踉跄了一下,放了个短球过去,旋即就被德拉克洛瓦用力击回,描绘跃出海面的大白鲨扑向后场的空档。 ……很遗憾的是,柳莲二等在了那里。 毛利寿三郎利用自己高大的身材挡住了身后的情况,致使法国队两人一时没察觉到柳莲二的动向,一直到他吐吐舌头往旁边退开,他们才发现他身后站了个人。 柳莲二挑高了这一球,两人连忙回防。只见球越飞越高,一直飞到了看不见的高空,无从判断何时落下、落在何处。 下一秒,在众人还在寻找那一颗小小的球时,陡然一道疾风从空中直直撞到了法国队的场地上,掀起了两人的发梢和衣摆。 现场所有人都愣愣地凝视着不住在地上打旋的球,看着它伴随周围一片死寂缓缓停下。 坂田清志一直觉得这是无比适合用于扭转乾坤的一招。 鱼跃龙门,由小小的鱼儿化作腾云驾雾的飞龙,由下风变为上风,正好吻合扭转乾坤一词。 原型是流星抽击——虽然雅治从来没展示过自己的流星抽击,所以他只是凭借对原作的记忆勉强摸索出来个大概的。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见识一下真正的流星抽击啊。 在坂田清志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局势确实如他所想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基础不和谐音和幻甘霖就足以让法国队招架不住了,如今再来一个跃龙门,由不得他们不着急。 在柳莲二的强攻下,最后一局也很快结束,日本队以7-5赢下了第一盘。 还不能高兴。接下来是关键。 进入短暂休息时间,坂田清志跟两人简单聊了一下。他们自己心里有数,他就没说太多,只是慰问了一下。 “第二盘他们估计会用上那个催眠术……啊,已经在涂了。” 闻言,两人纷纷看向法国队那边,只见德拉克洛瓦手上拿着若干支画笔,正在乔治的脸上涂涂画画。 “接下来会是苦战,但你们能行的。” 毛利寿三郎擦了擦脸上的汗,笑得灿烂,“那当然啦,我和柳都超厉害的!” 柳莲二没有回应,只默默喝着水。 一旦他给了反应,毛利前辈必定会得寸进尺的。 见他这样,毛利寿三郎也不恼,而是提起了自己下一盘的打算: “我想睡一会儿!” “……一上来就睡吗?” “嗯!我不想拖太久、节外生枝!” 面对坂田清志的询问,毛利寿三郎肯定地点了点头。 “而且,还有柳给我打掩护呢,对?” 柳莲二这次给了回应:“嗯,前辈放手去干,防守就交给我。” 这是毛利寿三郎刚才对他说过的话,现在轮到他了。 “嗯嗯,柳真可靠啊!” “时间快到了,我们回去。” 柳莲二熟练地无视了毛利寿三郎的夸奖,放好水杯转身往球场走去。毛利寿三郎也放下了毛巾,对坂田清志挥挥手,跟着他转身离开了选手席。 “居然这么快就学会了幻甘霖,该说不愧是莲二么。” 看着那两人的背影,真田弦一郎感慨了一句,旋即问起毛利寿三郎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说起来,毛利前辈说自己要睡一会儿,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坂田清志开口,平等院凤凰就先一步详细解释了起来。 “不是常说‘进入状态’吗,他也是如此。” “进入深度睡眠状态,全身都得到最大限度的放松,可以做出清醒状态下难以做到的动作,发挥出远超平时的水平。” “同时,因为处于睡眠状态,心理不会受到干扰,也就不会因出乎意料的情况而动摇。” “仅用几秒,他就能进入这个状态!” “好好看着,这就是他被称为十大天才之一的一个原因!” “在国中就实力超群的你们,去到高中还能成为凤毛麟角吗?” 毛利寿三郎在进入高中之后摸索出了独属于自己的绝招,一个名为深度睡眠的超常发挥状态。 因着特别指导的权力,坂田清志早早就从黑部教练那里得到了各成员的详细数据情报,其中就包括毛利寿三郎的这一绝招。 进入状态的毛利寿三郎身体柔软了许多,确实如平等院凤凰所说能做出各种平时做不出的动作,各方面水平也有了显着的提升。 毛利寿三郎和柳莲二交换了攻守,前者用难以预测、完全无意识的动作击球,后者稳稳地守着己方优势,不让法国队有赢分的机会。 另一边,成为德拉克洛瓦提线人偶的乔治性格陡变,从那个腼腆的少年化身为大胆嚣张的无畏少年,球风也随之变化,意图让柳莲二之前收集的数据尽数作废。 乔治无法收集睡眠中的人的数据,以为柳莲二在面对性格和球风陡变的自己时也会手足无措。德拉克洛瓦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每几局就会给乔治换人格,想打乱日本队的节奏。 但,他可是柳莲二啊。 “前辈,可以醒过来了。” 在比分来到3-4时,柳莲二叫醒了毛利寿三郎。 “嗯——睡得真好啊!” 话音刚落,毛利寿三郎就伸了个懒腰,轻松解除了深度睡眠状态。 “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吗?” “托前辈的福,一切就绪。” 乔治正疑惑他们话中的意思,德拉克洛瓦就嗤笑一声。 “你们不会以为自己能收集到乔纳尔的数据?只要我给他——” “即便风格变了,他的各项能力也没有发生变化。”柳莲二打断了他,“只要融入性格和心理分析,就不是什么难事。” “另外……你们真的以为,自己收集到的数据就是正确的吗?” “什么意思……” “没什么,继续比赛。” 时候到了。 第183章 她的目标 见识到毛利寿三郎进入深度睡眠状态之后的发挥,越前龙马表情凝重,半晌之后终于还是拿起球拍往出口走去,说自己要去热身。 早上才刚决定要加倍奋斗,现在看到其他人在球场上活跃的身姿,他实在坐不下去了,还是去动动身子。接下来就是他上场了,正好趁这个机会热身。 从选手通道出来后,越前龙马准备去不远处的室外网球场热身,在经过大厅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坂田爱音和龙崎樱乃。 龙崎樱乃是来上洗手间的,坂田爱音担心这孩子迷了路,就跟着来了,现在正要和她回赛场。 “啊,龙马……” 龙崎樱乃率先注意到了越前龙马,迟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龙崎?你怎么在这里?还有爱音前辈。” 昨天坂田兄妹送龙崎樱乃过来场馆的时候,桃城武和越前龙马跟坂田爱音打过照面,得知了她的身份。 “我过来看比赛,顺带捎上她,免得她找不到路。” 越前龙马也想起龙崎樱乃的路痴属性,理解地点了点头。 龙崎樱乃有些不好意思,想赶紧转移这个话题,就问起越前龙马怎么出来了。 “下一场是龙马的比赛?”她看着有些担心,“你的表情不太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出来热个身。” 越前龙马不太想多说,龙崎樱乃也看出来了。 她纠结了一下,想起坂田兄妹都让她有话就说,不要藏着掖着,遂做了个深呼吸,说了出来: “我们可以在旁边看着吗?” “……为什么?”越前龙马有些不解。 “就、就是……那个……” 龙崎樱乃憋了半天憋不出一个像样的解释,坂田爱音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帮她解围了: “以防你入了迷、忘了时间,没赶上比赛。” 说这话的时候,坂田爱音颇为无奈。 “你们这群网球痴,一打起网球就不知道时间,还是盯着点好。” 越前龙马撇了撇嘴,“我才不会错过比赛呢。” “是是是,快走。” 坂田爱音一手一个小朋友,带着两人走去附近的网球场。 “我自己会走——” “不行,万一你走丢了怎么办?” “我不是小孩子了!” 越前龙马想挣开坂田爱音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她往这边瞥了一眼,那个眼神跟她哥哥如出一辙,成功把他镇住了。 “龙马,还是乖乖听话。”龙崎樱乃也出言劝道,“爱音前辈不会害我们的。”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啊,你这么为她说话?”越前龙马略为不满地看着她,“你们不是昨天才认识的吗?” 斗不过这对兄妹,他还斗不过龙崎吗? “爱音前辈是很好的人!” 一说到这个,龙崎樱乃就激动了起来,全然看不出平日里腼腆的模样。 “前辈很细心很照顾我们,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我的心思,耐心地告诉我应该怎么做,还会温柔地鼓励我……” 说着说着,龙崎樱乃突然想起坂田爱音就在旁边,于是声音越来越小,激动的心情被羞耻心给压了一头,最后直接红着脸闭上了嘴。 她的身边从来没有爱音前辈这样的人。她们确实是昨天才认识的,可她却觉得她们已经认识许久了。 她向来文静内向,很难完整表达出自己的心声。虽然身边有开朗的小朋和小杏在,但一直以来她都是被别人拉着走的那个,从来不会想着主动朝自己想走的道路迈出一步。 龙崎樱乃选择打网球,一方面是她憧憬着越前龙马,另一方面则是小坂田朋香拉着她入部的。 她不会半途而废,不管最开始是因为什么,入部了就要付出相应的努力,磨炼网球实力才是。 在不懈的努力和周围人的帮助下,龙崎樱乃已经从网球小白成长为了在部里实力还不错的选手。她为此而骄傲,觉得这是自己的努力结出的果实,但内心却也隐隐有些失落和迷茫。 她是为了什么而打网球的呢? 要说热爱,其实也不是很喜欢,没到能为网球废寝忘食的程度;要说是为了离龙马更进一步,其实他们离得还是很远,似乎更偏向于“为了更好地了解龙马”,因为她没有勇气往前再走一步。 她始终在注视着某人的背影,追随着某人的脚步,不曾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并不是她主动想去做的,而是为了追逐某个人而做的。 对这样的龙崎樱乃而言,坂田爱音长相冷漠,也没什么表情,起初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就好像多了一个温柔的姐姐一样。 那是恰到好处的温柔,像萦绕鼻尖最终流入心间的淡香一般,并不让人厌恶,却切实地影响着周围的人。 从昨天相遇算到现在,她们相处的时间其实很短很短,但龙崎樱乃觉得对一个人的好感不一定非要长时间的积累。 只是因为她和自己身边的人都很不一样,而自己很憧憬这样的她,所以就想多依赖她一些,想迈出改变的步伐,与相处的时间无关。 最开始遇到越前龙马,龙崎樱乃也生出过类似的心情,但不太一样。 她以他为目标勇敢地向前迈进,却只是单方面在追逐,偶尔才会得到一点回应,所有的话都收在心里,而越前龙马又是那个性格,两人注定不会有过多交集。 坂田爱音不一样。她和坂田清志一起直接把龙崎樱乃的茧敲碎了,伸手把她拉了出来,强硬地走进了她的世界里,一点点帮着她改变。 昨天下午,坂田爱音跟龙崎樱乃找了个地方细细聊了一下,在慢慢引导她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后,她哇地一下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地吐露了自己压抑的心声,良久才哭完。 “前辈,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还有清志前辈也是……” 坂田爱音拿出手帕帮龙崎樱乃拭去脸上的眼泪时,龙崎樱乃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 她和他们两人在不同的学校,年级也不同,这次世界杯过后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可坂田爱音还是抽出时间跟她谈心,丝毫不介意她的怯懦,耐心等待着她说出来。 “你知道清志在日本队是做什么的吗?” “好像是……特别指导?” “嗯,负责训练大家,还有关注他们的心理状况,开解他们。” 坂田爱音叠好手帕,与龙崎樱乃四目相对。 “他帮助了很多人,带着大家走上了更好的道路。哪怕对方是他的对手,是他不怎么喜欢的人,他也还是会尽可能地引导他们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没法像他那样引导和开解别人,性格也没他那么好——老实说,如果你不是一年级的女孩子,我甚至不会跟你交换联系方式。” “但我还是约你出来谈心了,你觉得是为什么?” 龙崎樱乃思索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开口道:“因为你也想和清志前辈一样帮助别人?” “对了一半。” 坂田爱音把自己的蛋糕推到龙崎樱乃面前,“我还没碰过,你边吃边听我说。吃点甜的,就没那么难过了。” “啊……好的。” 龙崎樱乃大概摸清了她的性格,乖乖应下了。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安抚着因哭泣而疲惫的心。 “我的性格和行事作风确实有很大一部分是学清志的,但正如我刚才所说,我的性格并没有他那么好。没有人跟另一个人是一模一样的,哪怕我们是双胞胎。” “这个先放在一边。我想说的是,我也是在清志的引导下成长的。” 龙崎樱乃不太理解。 “很不可思议?明明我们一样大,他却教会了我各种道理。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坂田爱音笑了笑,向一个才认识了半天的小姑娘说出了深藏心中多年的话语。 一个坚强、温柔的双胞胎哥哥,永远站在自己身边支持自己,会说出“宁愿你被人憎恶,也不愿你受人欺负”这种离经叛道的话,总是及时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并予以鼓励和引导…… “很久以前,我也像你一样,是大人眼中的乖孩子,沉默寡言,很少说出心里话,也没什么想要的——就算真的有,也会一直藏着不说,然后用‘之后再说’这种理由说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压抑自己的欲望。” “是清志替我说出了我的想法。他说,如果说不出来的话,就等着他来问。他总是能说中我的想法,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 说到这里,坂田爱音停顿了一下。龙崎樱乃紧紧捏着手中的叉子,低头盯着蛋糕,没有继续吃。 她说,自己很像从前的她。 这怎么可能呢? 龙崎樱乃很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而坂田爱音刚才的描述很明显跟她是不一样的。她只是不爱说话,自己却是胆小懦弱。 坂田爱音伸手搭在龙崎樱乃的右手上,力道不大却又不由分说地拨开她的手,接过了叉子,切下一小块蛋糕递到她嘴边。 “就当是我想帮助从前的自己。”坂田爱音无比认真地看着龙崎樱乃,“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叫我帮帮你,或许是我自己,或许是老天爷,也或许是清志……” “不管是谁的声音,我都无法对你放任不管。” “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就吃下这口蛋糕。” 龙崎樱乃最后还是吃下了那口蛋糕。 有点酸,又有点甜,跟流下的眼泪是同样的味道。 她想去相信,相信眼前这位才认识没多久的前辈,相信自己能改变,找到真正的自己——不是追逐着某人的自己,而是真正独立的自己。 越前龙马不知道两人有过怎样的对话,只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就那么短的时间,你能看出什么啊?” “爱音前辈就是很好!” “行行行。” 越前龙马很敷衍地应了一声,龙崎樱乃鼓起了双颊,很是不满意他这态度。 坂田爱音松开他们俩,一人给一个不轻不重的爆栗。 “好了,两个小朋友,网球场到了。” “啊,这么快就……” “……那我先去热身了。” 越前龙马走过去做准备运动了,坂田爱音看向旁边正瞪着他的龙崎樱乃。 不是说她憧憬越前吗,怎么是这副表情? “你怎么这么气?你们关系不是还可以吗?” 闻言,龙崎樱乃收回了视线,但还有些忿忿不平。她没有看向坂田爱音,而是低头看着地面。 “因为……” “因为?” 她抿了抿嘴,纠结了许久才终于说出口: “因为,他质疑前辈了。” 坂田爱音顿时明白她为什么一改之前对越前的羞涩和关心,转而产生不满情绪了。别人说清志坏话的时候,她也会很生气。 “没事,我理解的。”她拍拍龙崎樱乃的肩,“比起这个,先关心别的。” 龙崎樱乃疑惑地抬头看向她,她略略转身,看向身后那个陌生的来人。 “有事吗?” ——是那个在大路上骑马的法国王子。 第184章 骂人艺术 坂田清志正在看柳莲二和毛利寿三郎收网。法国队两人已经连续出现控球失败的情况了,照这个趋势下去,这一盘也十拿九稳了。 独属于柳莲二的数据网球已然完型,毛利寿三郎能自由进入和退出睡眠状态,两人娴熟地控制着外显的实力,穿插各式各样的战术策略,打算在乔治收集完己方数据前就决出胜负。 在坂田清志的耳濡目染下,他们学会的其中一项重要技能就是深藏不露。底牌越多越好,这样在面对棘手的对手时就能穿插使用,甚至不重样,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进入赛末点时,坂田清志的手机响了几声。 他拿出手机查看,是爱音发信息过来了。她简单说了一下前因后果,提到自己正跟龙崎樱乃和越前龙马在一块儿。 【三花猫:那个法国王子吵着要和越前打一场,说是要决出最适合龙崎的男朋友】 【三花猫:因为莫名其妙,我给他驳了回去】 【三花猫:小伙子挺犟的,我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让他不情不愿地放弃】 【三花猫:不过心理承受能力不太行,几句就给他说得面色铁青了】 【三花猫:怪可怜的,我就给了他一颗糖,把他赶走了】 【三花猫:越前热完身了,我正带着他俩回来】 坂田清志抬眼看了看场上的情况,已经进入尾声了,就低头打字回复坂田爱音了。 【奶牛猫:你说他什么了?】 她没有查看信息,可能暂时没空。 球场上双方还在对峙,但法国队已无力回天,没几个回合就会丢分,再怎么着急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日本队赢下这场比赛。 就在裁判宣布日本队的胜利时,越前龙马也回到了选手席。 两人的体力消耗不算太大,跟彼此碰了碰拳头就并肩走了回来。 “辛苦了。” 毛利寿三郎接过坂田清志递来的水杯,喝了几大口下去才缓过来。 “啊——打得真痛快!” “前辈玩得稍微有些过了。” 柳莲二也喝了几口水,而后平静地评价道。 “不好意思啦。” 毛利寿三郎嘴上这么说,却丝毫不见抱歉的迹象。柳莲二习惯了,就并未多说什么。 其他人也过来为两人庆祝,主要是立海大成员,也有上一场刚输掉的君岛育斗和白石藏之介。 坂田清志把位置空出来给他们,看向准备走去球场的越前龙马。 “爱音说法国王子刚才缠着你不放,非要和你打一场。” 一说到这个,越前龙马就没忍住疲惫地叹了口气。 “我正热身呢,那个人突然冒出来说什么要跟我一决胜负,看谁才更适合她……我都说了好几次自己跟龙崎不是情侣关系了,可他还是紧咬不放,简直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这跟龙崎有什么关系?” “他好像喜欢龙崎,一见钟情之类的,反正我是没法理解啦。”越前龙马耸了耸肩,“多亏有爱音前辈把他赶走,我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被绊住脚。” 越前龙马这话像是在感谢坂田爱音,但不知为何表情有些奇怪。或许是在困惑所谓的一见钟情。 对一个沉迷网球的热血少年说男女恋爱的事情,那确实是过分了些,毕竟他的心思就不在这里。何况他才国一,哪里懂什么恋爱。 “没关系,因为你接下来的对手就是他。” 坂田清志拍了拍他的肩,说了一句不算安慰的安慰。 “诶。” 越前龙马愣住了,猛地扭头看去球场的方向,发现对方正是刚才纠缠不放的家伙! “去,让他见识一下你的决心。” 迅速调整好情绪,越前龙马应了一声,提步走向了球场。 送走越前龙马,坂田清志又打开手机的聊天界面,坂田爱音回复他了。 【三花猫:你教我的那些话】 【三花猫:具体说了哪些,不太记得了,反正说了不少】 【三花猫:龙崎和越前听完表情都怪怪的】 坂田清志顿了一下。 ……他教给她的那些骂人话吗? 坂田清志在大脑中搜寻相关的记忆,勉强从破碎的片段中找到了一些痕迹。 他前世好歹生在一个礼仪之邦——礼仪行不通就邦邦邦的“礼仪之邦”,学了不少优雅的骂人话,其中包括翻译成外文的版本,能骂哭大多数外国人。 小的时候,他担心爱音会受了外人的欺负,就时不时会教她一些实用的骂人话,让她拿来攻击对方的脆弱心灵。 自然了,骂人终究还是不好的,他有叮嘱过不要轻易说,只能用于实在气不过的时候,否则影响不好。 后来……坂田爱音的确没怎么动嘴骂过人,但通常会选择用拳头说话。 坂田清志没意见,她能保护好自己就是最重要的。 想起刚才龙马表情不太对,看来是被爱音的刻薄给震撼了。 【奶牛猫:对你那些话,龙崎之后有说什么吗?】 看见坂田清志这条信息,坂田爱音看向旁边的龙崎樱乃,问她是什么想法。 龙崎樱乃绞着手指,迟疑着说:“那个……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感觉很新奇,还有……” 另一边的小坂田朋香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也凑了过来,等着龙崎樱乃把话说完。 “有、有点帅气……” 说完,龙崎樱乃害羞地撇开了头,脸上飞着两片红云。 爱音前辈那番话刻薄又冷酷,分明是在冷嘲热讽、指责对方,可却像是在念诗一样优雅,像极了书中隐晦指出对方的过错和愚蠢的高贵小姐。 龙崎樱乃在遇到刁难的时候总是会支支吾吾,说不出反抗的话语,方才见到坂田爱音用唇枪舌剑逼退了那个法国王子,不由生出了羡慕的心情,觉得她无比帅气。 小朋和小杏在发现有人欺负她的时候也会挺身而出,可她们都说不出像爱音前辈那般的话语,只是气势上剑拔弩张,而且事情最后往往都会发展到最不好的局面。 “什么啊,爱音前辈说什么了?刚才发生什么了?也告诉我听!” 坂田爱音拍了拍激动的小坂田朋香的头顶,“别急,我慢慢和你说。” 闻言,龙崎樱乃有些急了,“啊!前辈,可以省去不必要的部分吗?” “我知道的,不用担心。” 龙崎樱乃松了一口气,这才安心地笑了,“谢谢你,前辈!” 年轻真好啊。 坂田爱音在心里感慨了一句,旋即缓缓跟小坂田朋香娓娓道来,省略掉了法国王子误会越前龙马是龙崎樱乃男朋友的段落,只说他见越前龙马很强,想和他较量一番。 “比赛就快开始了,没必要节外生枝,何况凭什么要顺着他?越前明摆着不愿意,他还缠着不放,当然得赶他走了。” 小坂田朋香赞同地点点头,“没错!爱音前辈说的对!” “不过,前辈,你真的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什么吗?” “只记得一部分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好话,没必要听。” “可是我真的好好奇啊!那可是连樱乃都觉得帅气的台词啊!” 坂田爱音给她塞了颗糖,“好了,专心看比赛。” “啊,对啊!龙马少爷加油!!” 顺利糊弄了过去,坂田爱音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龙崎樱乃看着两人的互动,若有所思地陷入了沉默。 第185章 白马王子 坂田爱音转述了龙崎樱乃的评价,坂田清志让她多看着点,别让人家小姑娘学坏了往另一个极端走。 他刚发出这条信息,正好越前龙马的发球局被夏鲁达鲁王子快速攻破了。 夏鲁达鲁自幼骑马训练网球,因此平衡感和协调性极佳,能自如控制身体做出各种姿势接球,擅长接发球得分,凭借出色的体能速战速决。 越前龙马打算在夏鲁达鲁的发球局以牙还牙,却并未成功,直接被毫不留情地打了回来。即便他追上了球,夏鲁达鲁也能在三个回合内得分,怎么也看不到胜算。 转眼间五局过去了,越前龙马一分都没有拿到,来不及发挥就败下阵来,此刻正坐在长椅上郁闷。他有试图运用坂田清志的指导去应对夏鲁达鲁的攻势,但很多时候他连球都碰不到,更遑论设圈套了。 换言之,他在身体素质上处于劣势。 坂田清志想了想,来到了越前龙马面前。三船教练本想说点什么,见他过来,就把事情甩给他了。 他隔着帽子拍拍越前龙马的脑袋,蹲下身与他对视。 “不要急,我们来试试另外的方法。” 龙马和赤也一样都是爆发力极强的选手,善于利用小碎步追球,同时还会将千锤百炼之极限的力量集中在腿部以加强速度。但眼下就算用上这两种方法,他也追不上夏鲁达鲁的回球,得换个思路才行。 “首先你要记住一点:虽然他自幼在马上训练网球,但马和他是两个单独的个体,不能把马匹的优势看做是他自己的。” 越前龙马有些不理解,“可骑马确实给他带来了很多优势?像是体能、判断力等等。” “是这样没错,但马跑得快和人跑得快是两回事。” “什么意——啊。” 越前龙马刚想继续询问,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骑马奔腾和自己在球场上奔跑,二者的机动性是不同的。 “不和谐音,打得出来?” 他认真地点点头,“卷沙我也会。” “好,真棒。”坂田清志扬起嘴角,搭了一只手在越前龙马肩上,“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就把我的步法一起用上。” 听见坂田清志的夸奖,越前龙马下意识想嘴硬,却在听见后半句时顿住了。 “……前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又不是什么不能学的,你拿得走就尽管拿走,我没所谓。” 越前龙马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压下帽檐遮住了自己的表情。 “时间快到了,最后再跟你说一句。” 坂田清志站起身,俯身在他耳边叮嘱道:“可以用光击球,但如果对方也回以光击球,记住不要正面迎击。” 龙马好歹放在他身边教过一段时间,不会走上网球伤人的道路,但保不准对方会不会也打光击球过来……真到了那时,他希望他能保护好自己。 坂田清志说完后就直起了身子,越前龙马站起来抬头看着他,郑重地应下了: “我会牢记的。” “嗯,去。” 目送越前龙马回了球场,坂田清志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冷落他了。 因为他是原作的主角,没什么难关是他无法跨越的,他最终会成为网球界数一数二的强者,所以没什么自己的用武之地,不需要过多干涉,只要一如既往地尽己所能就够了——他之前是这么想的。 坂田清志确实是把越前龙马当小孩子对待,但同时也是当原定主角来看待的。尽管他现在是己方一大战力,他也并未想太多,只把他和队里其他人同等看待,偶尔心血来潮就逗一逗。 到底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遇到这种无计可施的情况还是会迷茫和慌张的。 回头哄哄他。 “在想什么?” 坂田清志回到同伴身边时,柳莲二问。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他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大家都习惯他这种想法了,何况越前龙马也确实挺小的,就没多大反应。 “你刚才是给他建议了,可以问问吗?” 坂田清志把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他心里有数,休息时间也不多,我就说了这么点。” “嗯,夏鲁达鲁确实很棘手,但如果利用不和谐音和卷沙从机动性和判断力方面下手的话,9789可以造成有效打击。”柳莲二写着笔记,“顺带问一句,你是什么时候得知他在模仿你的步法的?” “没什么好稀奇的,清志就是会莫名其妙撞上别人私下训练的场面。”仁王雅治从旁加入了对话,“就算不是自己亲眼看见,也总会有人告诉他。” “人缘好就是这样。”丸井文太赞同地点点头,“如果不是清志没有那个意思,我觉得柳未必能在收集情报方面赢过他。” 柳莲二只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基地就那么几个地方可以训练,什么莫名其妙,谁都有可能撞见。”坂田清志平静地驳回了两人的说法,“比起争辩这个,还是先关注比赛。” 三人没有意见,和他一同看回了球场的方向。 就刚才那会儿功夫,越前龙马终于从夏鲁达鲁手中拿下了一分,开始了本场比赛第一次超过三个回合的拉锯。 夏鲁达鲁发球后,越前龙马利用千锤百炼加强下肢力量,模仿坂田清志的步法,脚步画弧转圈移动到回球位置,由此打破夏鲁达鲁的发球得分局势。 在随后的拉锯战中,越前龙马不时打出横向穿过球场的不和谐音,球看着是往左边飞去,夏鲁达鲁已经追过去了,就见球一个急转弯往右边飞去,逼得他也只能急转身过去接球。 不和谐音当中时而会夹带一两个卷沙,先是飞向后场,随即迅速下沉落地,反向扑到球网上,让夏鲁达鲁来不及应对。 有一句话叫做脑子跟上了,身体没跟上。夏鲁达鲁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骑马打球的时候,他能凭强大的随机应变能力迅速判断该如何接球,利用马匹的高机动追上并打回每一球,但这机动性并未给到他自己。 他确实在骑马训练的期间锻炼了下肢肌肉,或许也有练跑步,但惯性思维导致他会下意识按照骑马时的思路来打球,加之他才国一,没遇到多少强劲的对手,面对不和谐音和卷沙就陷入了困境。 一是难以预测球路,最优解是网前截击,可有时球会越过头顶飞去后场,不能一直待在网前;二是在球路变幻莫测的基础上,他需要满场地跑,特别是判断错误的情况下就更为辛苦,会白白浪费体力。 所幸,再拿下两分后,越前龙马停止了不和谐音和卷沙的使用,开始用上自己那些得意招式。夏鲁达鲁趁此机会一口气追平,转眼间就结束了这一盘的最后一局比赛。 第一盘以6-0结束,越前龙马却并不气馁,因为好戏才刚要上演。 第186章 礼尚往来 第二盘开始,越前龙马开始不断把球往中线打,有直球,也有曲线球,似乎是试图把夏鲁达鲁压制在中线附近,封印他得意的接发球赢分。 夏鲁达鲁暗自嗤笑,交替往对面的左右半场回球,逼得越前龙马不断奔跑,消耗他的体力。 这种状态持续了十几个回合,越前龙马突然笑了。 不等夏鲁达鲁猜出那个笑容意味着什么,就见越前龙马陡然打出一发速度更快的不和谐音,直接绕过夏鲁达鲁击中了他身后的底线。 “什么?!” “0-15!” 第二球,越前龙马故技重施,先把夏鲁达鲁压在中线,再出其不意来一招不和谐音。 夏鲁达鲁这次学乖了,注意到越前龙马打不和谐音的微妙前摇动作,当即上网半路截击了回去。 “你上当了!” 越前龙马吐吐舌头,一招抽击打向夏鲁达鲁身后的空档,再拿一分。 “0-30!” “你竟敢戏弄我……” 夏鲁达鲁给他气笑了,越前龙马笑得嚣张,正想接着说些什么,就感觉背后一凉。 他有不祥的预感,不太想相信这是真的,扭头的动作都显得僵硬。 他看见了,看见站在三船教练旁边的坂田清志正死亡凝视着他,浑身散发着寒气,抬手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示意他闭嘴。 越前龙马捣蒜似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在夏鲁达鲁疑惑的眼神中,他青着脸转身回了发球的位置。 见他乖乖听话,坂田清志这才收了一身的低气压。 这小子,稍微得了一点好就开始嚣张得意,忍不住嘴臭去激对手。万一把对方逼急了,如果只是气急败坏、失去理智倒还好说,可如果逼出来的是好胜心,难度就会飙升。 真田弦一郎板着脸,“毛头小子,才开始反攻就得意忘形。” “这样才像越前嘛。”不二周助笑眯眯地为越前龙马说话,“像刚才那样被步步紧逼,可一点也不像他。” “年轻人就是要闹腾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千石清纯笑道。 忍足侑士在旁边吐槽他:“这话说得跟老头子似的。” 乾贞治看了看场上调整好情绪准备发球的越前龙马,又看向跟听不见其他人对话一样面色淡然的坂田清志,迟疑片刻,决定直接问出来。 “你对越前似乎比对其他人更严格一些,可以问一下原因吗?” 坂田清志困惑地看着他,“有吗?” “……你没有自觉吗?” 坂田清志思索了一阵,摇了摇头。 “没有。可以不要说得好像我特别对待他一样吗?” 他对立海大的同伴以外的人都是一样的态度好。 “是因为越前还是一年级,”丸井文太吹了个泡泡,“清志对小孩子都格外在意些。” “是这样吗?”乾贞治顿了顿,“可我记得他不是主张大家都是……” “啊,应该是这样。” 在乾贞治说完之前,坂田清志像是想起了什么,打断了他。 “因为你们青学的太不靠谱,他父亲和哥哥又是那个样子,我没法眼睁睁看着他走上歪路,所以可能就不自觉对他严格了些。” 听见这话,大石秀一郎露出苦笑,乾贞治尴尬地抬了抬眼镜,不二周助依旧笑眯眯的。 “话是这么说,我还是很温柔的。” 今天的早餐还是他给龙马做的呢。 不知为何没有人回应这句话,让坂田清志有些不解。 他到底哪里严格了?总不能是因为是他安排了那些地狱训练,他们对他有怨气? 怎么也不想想给他们做零嘴和心理疏导、帮助他们增强实力的是谁? 一群没良心的臭小子。 “行了,别在心里骂他们了,越前那小子好像有什么打算。” 仁王雅治适时转移了坂田清志的注意力,他看回球场,正好越前龙马打出了光击球。 “是光击球?!” “他什么时候学会的?!” “等等,好像不太一样!” 众人反应各异,震惊的居多。 越前龙马的光击球和平等院凤凰的不同,威力或许稍逊一筹,但足够用来对付大多数对手了。 另外还有一点不同的是,平等院凤凰的光击球是向外扩散,而越前龙马的则是向中间收缩,不会对周围造成太大破坏。 其证据就是,夏鲁达鲁的球拍被打破了,但飞向他身后的球却嵌进了墙壁当中,并未像平等院凤凰的光击球那般砸出蛛网状的可怖痕迹。 ……虽然还是很夸张就是了。 这一场比赛下来也不知道要消耗几个球,墙壁也得千疮百孔了。 这时,他听见其他人在讨论越前龙马的光击球或许象征着“希望”。他们把平等院凤凰的光击球称作“毁灭”。 希望和毁灭啊…… 夏鲁达鲁也震惊不已,不过旋即就调整好表情,回去把自己全部球拍都拿了出来,换了把新的回来继续打。 接下来是光击球盛宴。 越前龙马不知在想什么,一直在打出光击球;而夏鲁达鲁也不服输一直硬接,废了一把又一把球拍,丢了一分又一分。 不多时,比分来到了0-5,而夏鲁达鲁仍旧没有放弃打回光击球。 拍网上被光击球打出的破口越来越小了。他逐渐抓到窍门了。 再有两球左右,他就能成功回击了,而且还是几乎原样奉还。 坂田清志沉着脸色,双手抱臂,食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手臂。 用拍网的超级甜区打出的光击球只能同样用超级甜区打回,威力极有可能不减反增,正面硬接太过危险了。 如果这只是光击球对轰,坂田清志的心情不会这么糟糕。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越前龙马轻视了光击球的威力,球拍位置放得不对,导致球击穿拍网打在了身上。 第六局是夏鲁达鲁的发球局。 他发出球后,越前龙马突然停止了光击球的使用,普通地回球到中线上,不知是什么打算。 夏鲁达鲁一心想攻破光击球,见他不打了,不爽地啧了一声,想和前几局时一样用飞向左右场地的球逼他打出光击球,可这一分最终却以越前龙马的扣杀收尾了。 “喂,帽头小子!你怎么不打那招发光的球了?”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你小子……”夏鲁达鲁气得牙痒痒,“该不会是怕被我攻破,不敢打了?” 越前龙马一副听不见他说话的样子,回了接发球的位置,用眼神催促夏鲁达鲁发球。 “哼!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双方回到了拉锯当中,夏鲁达鲁拿下了两分。 第四球,越前龙马终于再次打出光击球,这一次夏鲁达鲁打了回去。 越前龙马赶到网前,微微放低了重心,由下往上斜切过这一球。球向上飘去,随即加速冲向夏鲁达鲁脚边。 恍惚间,夏鲁达鲁似乎看到了越前龙马身后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没有深思,再次找到了超级甜区,试图打回这发光击球。 拍网没破,球拍却被打飞了。 他看了看飞到一边的球和球拍,又低头看向自己发颤的手,咧嘴笑了。 “很好,这样才有意思。” 另一边,见越前龙马没有硬碰硬,坂田清志这才松了口气。 既然他记得,那接下来也就不必担心了。 之后…… 不知道怎么回事,两边突然开始用替身——阿修罗对轰了。越前龙马这边是长得很像越前南次郎的武士,夏鲁达鲁那边是中世纪全副武装的骑士。 坂田清志不是很想看他们魔法对轰,想找个聊天的搭子,可大家都在专心看比赛。 唉,普通人在这里真是格格不入啊。 第187章 草莓硬糖 越前龙马和夏鲁达鲁的比赛在一番激斗后结束,最终越前龙马以0-6,6-0,7-5的结果拿下单打三。 第二盘的光击球对轰和第三盘的阿修罗对决让整个会场都沸腾了起来,跌宕起伏的比赛局势和富有冲击性的对决场面都无比激动人心,现场众人都为此惊叹不已。 比赛结束后,夏鲁达鲁嘴里念叨着什么“爱的力量”,目光所向是观众席上的龙崎樱乃,结果一看到她旁边面无表情的坂田爱音,就不禁回想起了先前那番刻薄的话语,下意识收回了视线,还心有余悸地打了个颤。 目睹全程的越前龙马叹了口气,向他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原本他还奇怪龙崎樱乃怎么那么向着坂田爱音,经过刚才在室外的事情,他总算是明白了。就像没人能拒绝坂田清志的帮助一样,放在坂田爱音身上也一样。他们兄妹俩在性格古怪和莫名吸引人这两方面是一脉相承的。 另外,越前龙马还悟出了一件事:绝对不能招惹这对兄妹。 不仅是可怕,他们恶趣味的地方都如出一辙,根本招架不住。 单打三就此告一段落,越前龙马回了选手席,青学的三位前辈都围过来为他庆祝,其他跟他有点交情的也都在为他高兴和骄傲。 受到大家的夸奖和肯定,饶是越前龙马,此时也感到了些许难为情,压低帽檐遮住了表情,嘴硬说还差得远。 坂田清志远远地看着,并不打算上前。 那么多人围着他呢,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等上午的比赛结束后再找机会。 接下来是真田弦一郎上场,对手是那个忍者。 从跟一军那次比赛开始算起,真田弦一郎已经连续两次以双打组合上阵正式比赛了。这次是他久违地以单打形式上阵,或许会有些激动。 坂田清志倒是不担心他,就算他在球场上玩一阵子也无碍,只要他高兴就好。 说起来,对面那个叫多隆的忍者,是擅长心理战术的选手来着。 坂田清志想了想,觉得他已经受了自己三年的拷打,性子跟原作相比柔软灵活了一些,没那么容易动摇,也就不必操心了。 在真田弦一郎走去球场前,坂田清志给他塞了颗糖。 “……?”真田弦一郎露出了困惑的眼神。 “最后一颗了,还想要就找雅治去要。” “噢,真田想吃糖?”被点到的仁王雅治很配合地从口袋摸出好几颗硬糖,“我这里有草莓味的,草莓味的,以及草莓味的,你想要哪种?” “这不是都一样吗?”忍足侑士吐槽道。 “……多谢,不必了。” 真田弦一郎板着脸把坂田清志给的糖放进口袋,决定不跟他们两个计较,避免之后可能迎来的更过分的捉弄。 目送他走去球场,坂田清志从仁王雅治那里薅了些草莓糖,含了一颗在嘴里。 “原来你这么喜欢吃草莓硬糖的吗?” 仁王雅治对此没意见,就是有些奇怪他怎么突然找自己要糖吃了。 “还好,主要是你都拿出来了,与其继续放在你口袋里,还不如便宜了我。” “放哪儿不都一样吗。难不成你还要拿我的糖去分给别人,借花献佛吗?” 在场的众人都知道坂田清志最喜欢拿吃食去哄别人,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糖。 “反正你又不吃。” 仁王雅治做出一副哀叹的模样,“唉,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你不愿意的话,就还给你。” 坂田清志几下咬碎嘴里的糖,作势要把收进口袋的糖全部掏出来,仁王雅治谢绝了。 “算了,你要拿走就拿,反正我还有很多。” “还有很多?那也给我一些。” 听见这话的丸井文太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向仁王雅治讨要草莓糖。 “现在没有了,都在清志那儿了。” 仁王雅治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个谎,把火力转移到了坂田清志身上。丸井文太期待地看了过去,知道坂田清志向来惯着他们,肯定会答应的。 ——但他忘记了,坂田清志有时坏得很。 “不给,进了我的口袋就是我的了。” 丸井文太震惊了,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是清志,你是什么人?!” 不过他反应也快,意识到这是坂田清志在耍坏,就抛出了一个剧本。 “过去的坂田清志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眼前的是来自深渊的魔鬼教官,清志·坂田!” “可恶!快把以前的清志还回来!” “puri,他已经中了我的心灵操控,你是叫不醒他的。” 见这三人演起来了,幸村精市和毛利寿三郎津津有味地看起了戏,切原赤也云里雾里的,柳莲二默默地掏出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在旁边目睹全程的众人有的瞠目结舌,有的也想掺一脚进去,还有的没眼看,选择专心看比赛。 “他们是真的一点也不担心真田啊。”看着演得正开心的几人,忍足侑士傻眼了,“是心大,还是……” “是绝对的信任,”迹部景吾替他解惑了,“另外也有绝对的自信。” “所谓常胜王者的信心吗,也不是不能理解啦,可这是世界杯啊。” “说这话之前,你先看看球场的情况。” 忍足侑士心下不解,依言看向球场的方向。先前被立海大的人夺去了注意力,他并未关注球场的情况,现在才发现真田弦一郎几乎是压着多隆打,转眼间就赢下了四局。 “你刚过来这边,或许不太清楚,那小子的特别指导可不是白当的。” 迹部景吾给忍足侑士简单总结了一遍坂田清志的事迹,“我们仅仅在他手下训练了几周时间,就获得了莫大的提升。你觉得,立海大那群跟他相处了三年的人,又会强到什么程度?” “喂喂,不是开玩笑的……”忍足侑士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真有这种人存在吗?” “有啊,不就站在那里吗。” 看着正在蹂躏丸井文太脸颊的坂田清志,忍足侑士沉默良久,最后说出这么一句: “迹部,你能不能跟他取取经,也给部里的人提一下实力?” “说什么傻话呢?让我学他那套强盗逻辑?太不华丽了!” “可是管用啊。” “……让日吉去学!” 坐在观众席的日吉若突然打了个喷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又不清楚这种预感从何而来。 很快,第一盘以2-6,真田弦一郎的胜利结束,多隆那些花里胡哨的忍术一个都没奏效,反倒更像是耍宝一般可笑。 多隆绝望地跪倒在地,不住地流泪。 “难道,就因为我是外国人,所以注定没法成为真正的忍者吗……” “站起来,别对自己灰心。”真田弦一郎看着他,“一个人能否成为自己梦想中的存在,与这个人的国籍是没有太大关系的。” “与其在这里说丧气话、怀疑自己,还不如加倍努力,继续向着理想前进。” “不管怎么说,努力是不会撒谎的。” “师父……” 听见真田弦一郎激励的话,多隆怔怔地望着他,旋即抹去眼泪,露出了坚定的神情。 “感谢您的悉心教导,师父!我会努力的!” 真田弦一郎压了压帽檐,转身不去理会他。 坂田清志看着那个重新振作起来的忍者,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弦一郎,你有考虑过收个弟子吗?” 真田弦一郎回来选手席这边喝水休息,听见坂田清志这句询问,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是说那个多隆吗?怎么突然这么问?” “就是觉得他还挺亲你的,说不定你们会成为不错的师徒。” 幸村精市也加入了对话:“刚才真田那番激励的话说得挺好的,我觉得你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老师。” “我没时间玩师徒游戏,何况他也不是真心想拜我为师的。”真田弦一郎不为所动,“我是不会中他的计的。” 不论多隆说什么、做什么,他也决不会动摇。 坂田清志不置可否,只道:“弦一郎,把刚才那颗糖吃了。” 真田弦一郎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从口袋拿出了那颗草莓糖,正准备咬碎,就听见坂田清志补充了一句: “含着别嚼,老实闭嘴。” “呜哇……真田也太可怜了。” “清志好过分,居然让真田闭嘴。” 三年b班的两人用一点也不小的音量窃窃私语,真田弦一郎的表情也不大好看。 “就当是这样,总之别张嘴说话,回去打球。” 坂田清志直接收下了对自己的“诽谤”,把真田弦一郎赶回去球场了。 “啊对了,如果让我发现你跟多隆说话了——” 真田弦一郎转过去没走几步,坂田清志又补了一句。 “那你可以期待一下下午的训练了。” 第188章 定力测试 在坂田清志的威胁下,真田弦一郎黑着脸回到了球场,准备发球。 “嗳,小清志,你为什么让真田闭嘴啊?”毛利寿三郎凑过来问道,“刚才越前比赛的时候你也警告越前别多嘴了。” 坂田清志有时确实很强硬,不过向来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很少会像这样直接强硬要求某人别做某件事。 “测试一下弦一郎的定力。” 他当然知道弦一郎定力了得,不会轻易受多隆心理战术的操控,但多做一手准备总不会有错,毕竟人是会不断进步的,他们在成长,对面也可能会进化。 “至于龙马,因为他不会说话。” 莫名被数落的越前龙马僵了一下身子,装出不以为意的模样,眼神却流露出了幽怨。 瞧瞧这孩子别扭得。 坂田清志扔了颗糖过去,越前龙马反应迅速地接住了,发现是一颗糖,惊讶的心情直接把刚刚的不满驱散了。 “弦一郎刚刚玩得挺开心的,现在该让他冷静下来了。”坂田清志接着说道,“对方准备开始发力了。” “你们那时候不是在演戏吗,居然有空看他吗?”忍足侑士感觉自己有一肚子的槽要吐,“而且,就那张万年不变的铁面,你是怎么看出他刚才玩得开心的?” “很明显啊。” “就是啊。” “嗯,一看就知道了。” “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实,不需要观察太久。” “副部长超级好懂的啦。” 不仅坂田清志,爱联合捉弄真田弦一郎的立海大众人都点头附和,甚至连切原赤也都得意地说自己也看出来了。 “啊,我懂,同伴之间的默契就是这样。”听他们这么一说,忍足侑士理解了,“就好比岳人发脾气的时候我们大家都能看出来。” “你干嘛自顾自表示理解了啊。”迹部景吾的眼神略为嫌弃。 “好啦好啦,一直紧绷着对健康不好哦。” 千石清纯笑着打圆场,劝迹部景吾别介意。 “我看你们是太放松了。” “不也挺好的吗,说明不用担心真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不二周助也加入了对话。 “这又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吐槽的任务不知怎么从忍足侑士传到了迹部景吾身上,氛围十分愉快。 另一边,真田弦一郎一鼓作气连续赢下四局,多隆没再施展忍术,而是展现出了拼命赢分的一面,明显是被真田弦一郎鼓舞到了,正身体力行地实践。 第五局轮到真田弦一郎发球,多隆喘着气,语气坚定地说: “为了还在家乡等我回去的婆婆……哪怕只有一球也好,我都要回击过去!” 第一盘惨败,多隆曾气馁过,是真田弦一郎让他重新振作了起来,而现在他正奋力争取胜利,哪怕看不见一丝胜算也决不轻言放弃。 为了期盼着他的凯旋的婆婆,为了相信着他的队友,为了他自己,他坚定了挣扎到最后一刻的决心。 ——看到这样的对手,无论是怎样的人,都会不免钦佩他的。 真田弦一郎瞥了多隆一眼,舌头上浓郁的甜味不断提醒着他谨言慎行、不要理睬,于是他闭了闭眼,放空思绪,将注意力放在发球这一动作上。 多隆是擅长心理战术的选手,善于操控对手的心理,诱导对手发挥失常。他所用的“五车之术”,是通过自己的一言一行,从人的喜怒哀乐惧五种情绪下手,使对手产生动摇的。 参谋组事先调查到了这一点,和坂田清志讨论过对策,最后转告给了真田弦一郎等人。 真田弦一郎心中有数,坂田清志并不担心他,却还是提出了要测试他的定力。 他是怎么想的呢? 其实答案很简单。是他们早就知道的事情。 哪怕是明知会赢的比赛,他也从不放松警惕,而是动真格去争取胜利,掐掉所有失败的可能性。 能用的都要用上,别管是不是小题大做。 早在国一时他就说过了:他无法忍受因为执意保留实力而与胜利失之交臂。那样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对手。 坂田清志给真田弦一郎的糖是苹果味的,甜中带着点酸。 酸甜的味道让真田弦一郎回想起了那天坂田清志说过的话。 他抛起手中的球,和平时一样打出了一发强劲的发球。 “0-15!” 多隆没能接住。 他没有时间玩师徒游戏,尤其对方并不是真心想拜自己为师。他所做的事情,全部都是为了动摇自己。 他当然可以佯装中计,在多隆以为胜券在握时揭穿他,逼他动真格与自己正面对决,但他在上一盘已经尽兴地打完一整盘了,再陪多隆胡闹,怕是会被清志念叨。 真田弦一郎自然知道坂田清志不会真对他们动怒,但刚才去休息时他已经明确让自己适可而止了,也就没理由演戏了。 想逼出对方真正的实力,方法并不只有先配合对方再坦白说自己都是装的。只要让对方意识到那些战术都不奏效就行了。 所以,不予理睬就是。 不论他人怎样动摇,他都会贯彻自己的道路到底! 真田弦一郎挥拍打出下一发球,丝毫不受多隆五车之术的影响,只一如往常为了胜利而全力以赴。 法国队成员都在疑惑,除了加缪,他们基本都中过多隆的五车之术,最后输给了他,可真田弦一郎却依旧没表现出中计的迹象。 不仅他们,多隆本人也在奇怪,料想可能是还不够,打算接着施展另外几种战术。 不多时,这一局也被真田弦一郎拿下了。 进入短暂的休息时间,真田弦一郎嘴里的糖差不多全部融化了,只剩下指甲盖大小,他就直接咽了下去。 这时,他蓦然发现坐在长椅上的多隆正把玩着球拍,拍网上面放着一个小小的达摩。仔细一看的话,那是—— “南部铁器镇纸——梦幻不倒翁290g!”柳莲二陡然睁开双眼,浑身颤抖,“那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珍品,但在收藏家中相当有人气,难以入手!我们一直都在寻找它!” 坂田清志看向真田弦一郎,他明显也在动摇,满眼都写着“好想要”。 多隆笑着递出一个给真田弦一郎,“我手里有两个,拿出一个作为礼物送给您!” ……算了,看他这么想要,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坂田清志跟毛利寿三郎对视一眼,后者心下了然,对真田弦一郎大喊道: “真田——你就收下!” 闻言,真田弦一郎放下心来,收下了多隆的礼物。不倒翁很小巧,也就比糖大那么一点,真田弦一郎把它放进了口袋里,对多隆点头致谢,转身回了球场。 回到球场后,真田弦一郎做了几次深呼吸,调整好情绪,准备接发球。 一码归一码,他事后会另外找机会给多隆回礼的,眼下最重要的是赢下这场比赛。 还有一局而已,很快了。 “师父,您……” 在发球之前,多隆看着真田弦一郎,提起了一件事。 “是不是害同伴晕倒过?” 第189章 短暂空暇 坂田清志是在网球部全体成员面前晕倒的,当时的二三年级已经毕业了,就算传出去为外人所知也不奇怪。 当时坂田清志是主动选择的强行发动五号世界,最后因副作用倒下,严格来说并不是真田弦一郎的错,坂田兄妹两人也都表示了不介意,让他别放在心上,可他始终有些过意不去。 这是坂田清志第一次牺牲自己。 后来,切原赤也入学了,毛利寿三郎又开始整天逃训,于是幸村精市和坂田清志在正选的见证下打了一场练习赛。那一次坂田清志挣脱了五感尽失的状态,结果当场流鼻血,又躺了一天。 第二次了。 再过了一年,切原赤也开始频繁用球伤人,坂田清志拉着他来了一场练习赛,主动让自己被打得几乎遍体鳞伤,就是为了给他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彻底改掉这个坏习惯。 第三次…… 之后是坂田清志和真田弦一郎的练习赛,今年的全国决赛,坂田清志和远野笃京私下进行的练习赛,以及一些小插曲…… 他似乎一直在受伤,在噩梦中徘徊。 真田弦一郎曾为此困惑不已。他不明白坂田清志为何总是要牺牲自己。 得知坂田清志的梦魇时,他觉得匪夷所思,却并未多想,只一如既往支持他。 一直到在深海中看见原本的未来,真田弦一郎终于明白了。 ——那些原本该是他们遭受的伤病和苦痛,全部都由他代为承受了。 在多隆提起真田弦一郎曾害同伴晕倒的事情时,真田弦一郎首先想起的就是这句话。 愧疚吗? 自然是愧疚的。 如果不是他们的自大和轻敌,幸村就不会独自被推进手术室,还要在复健回归没多久就上场比赛;如果不是自己的愚蠢和死板,他们就能守住关东十六连胜、赶上幸村的手术,也不会白白给越前进化的机会,断了他们共同约定好的梦想。 但也正如他所说,因为他们太没出息,所以他来了,不需要担心和自责了。 多隆故意提起此事,就是想让真田弦一郎陷入负面情绪当中,但他恐怕要失望了。 这一局是多隆的发球局。说完那句话之后,他见真田弦一郎微微低头、伫立不动,以为恐车奏效了,就挥拍发球,准备拿下这一分。 就在球落地反弹,即将飞向场外时,真田弦一郎突然动了。 “难知……如阴!” 他不会沉浸在那些负面的情绪当中,大家也不会希望他因此被绊住脚。 “0-15!” 多隆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只见真田弦一郎面色如常,并未开口,只是对自己做了个“放马过来”的手势。 “哈哈……不愧是师父啊,没想到我的五车之术对您完全不起作用。” 多隆知道这下是真的没辙了,苦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好,那我也只能拿出真本事,跟您一决胜负了!” 之后,多隆终于认真起来,抛开那些华而不实的忍术,跟真田弦一郎打得有来有回,真正展现出了他作为法国队成员应有的实力。 比分来到3-5,虽然这三局一直是多隆在赢分,但只要真田弦一郎赢下一局,这场比赛就会落下帷幕,在他之后的加缪也无法上场,名为输赛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直高悬头顶,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 “为了信任我的法国队队友,我也得放手一搏了。” 虽然这是婆婆禁止使用的,但为了法国队的胜利,他不得不这么做。 多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法国队成员,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双手开始结印,嘴里念叨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气势明显与之前不同。 有什么要来了。 在日本队众人心中都警铃大作时,加缪来到多隆身旁按住他还在结印的手,阻止了他。 “到此为止,今天还不是你掀起革命浪潮的时候。” 加缪对他温和一笑,旋即看向裁判。 “裁判,我们弃权。” 这发展出乎所有人意料,平等院凤凰略略一想,明白了加缪此意为何。多隆才国三,正是成长的黄金时期,不能在这里使用断送自己未来的绝招。 平等院凤凰之前是逼着日本u-17成员以必死觉悟变强的,因为他自己也是如此,甚至真正经历过涅盘重生。他们没有太多机会站在世界的顶端,赌不起时间,就只能赌性命了。 法国队可以为了有望后辈在淘汰赛选择弃权,把胜利拱手相让,可他们在世界的排名是第三,与排名第二十三的日本队不可相提并论。他们本就有那样的胸怀,日本队却没法有。 事情发展跟坂田清志预料的有很大出入,不过结果大差不差,日本队晋级四强,在duke上场跟昔日好友加缪对战前就落下了帷幕。 两队进行赛后握手,夏鲁达鲁在观众席的过道上骑着白马,四处张望寻找着那个身影。 加缪抬头看着他,劝道:“王子,让我们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赞扬胜者们!” 夏鲁达鲁沉吟片刻,应了下来。 “好……” 跟多隆握手后,真田弦一郎终于开口跟他说话了:“多谢你的礼物,我定会回礼的!” “哎呀,不用这么客气啦,就当做是我给师父的见面礼!” “不行,你送了我如此贵重的礼物,一定要回礼我才过意得去!” 在两人争执不休的时候,突然有什么飞了过来,他们下意识抬手接住,发现是一颗草莓糖。 顺着糖飞来的方向看去,坂田清志对两人摆了摆手,权当打招呼。 “你这就开始拿我的糖收买人了啊。” “什么收买,那是拿去堵他们嘴的。” “噢——噢,真田真可怜啊,才刚被清志勒令闭嘴,现在又来一次。” 真田弦一郎和多隆听不见这两人的对话,但真田弦一郎知道他们俩一定是在打趣自己,遂无奈地收起了那颗糖,又看回对面的多隆。 “那位是我们的特别指导,他看不惯我们争执,就拿糖来阻止了。”他正了正色,“你不用客气,直接收下。” “好的!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多隆收了糖,笑得双眼都弯成了月牙,一看就知道他现在心情特别好。 被坂田清志这么一打岔,赛后握手环节眨眼间就过去,各自归队退场。 离开赛场后,真田弦一郎跟三船教练说了一声,转回去找多隆要联系方式了,duke也找加缪单独见面去了。 坂田爱音给坂田清志发了消息,说她跟青学几个一年级四处转转。感觉像带小朋友出去春游。 下午其实没什么训练安排,教练放大家自由活动,越前龙马去看美瑞的比赛,种岛修二去跟希腊队玩,迹部景吾和仁王雅治都不知所踪,真田弦一郎、柳莲二和千石清纯结伴出去游玩,剩下的人都在基地里自主训练。 切原赤也也出去玩了,坂田清志担心他走丢,就跟着他一起出去了。他们在路上看见了迹部景吾,切原赤也好奇他要去哪儿,就追了上去,结果正好撞见他在德国队基地前从手冢国光手中接过一张cd的场景。 切原赤也正头脑风暴这两人在干什么,坂田清志注意到有保安正往这边走,赶紧拉着切原赤也离开了原来的藏身处,碰巧遇见了俾斯麦。 “噢,是你啊!” 看见坂田清志,俾斯麦惊喜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怎么过来这里了?来侦察吗?” “波尔克还没看我发的信息,我气不过,所以过来问个明白。” 这是事实,波尔克到现在都没有确认他昨天下午发的信息,正好可以拿来当借口。 “你是表演赛上跟不二前辈比赛的那个人!怎么会跟坂田前辈认识的?” 切原赤也来回看了看这两人,吃惊地眨了眨眼。 “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我叫米海尔·俾斯麦。” 两句带过这个话题,坂田清志又绕了回来:“所以波尔克呢?在训练吗?” “这个时间的话,估计是在做体能训练,你们来得不巧。”俾斯麦想了想,说,“等之后遇见他了,我会提一下这件事的。” “有劳了。” 俾斯麦没有问坂田清志跟波尔克发的信息是什么内容,而是说起了日本队的实力。 “你们日本队真是了不起啊,特别是国中生!” 那个叫不二周助的选手是真的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过奖了,那群小崽子还有得学。” “小崽——咳咳!嗯,原来你是这么看他们的啊。” 俾斯麦差点就要笑出来了,好歹还是忍了下来。 “我很期待明天的比赛,再见啦朋友!” “彼此彼此。再见,我们告辞了。” “再见!” 两人跟俾斯麦本来也没什么交情,简单寒暄了几句就互相道别,各回各家了。 路上,切原赤也莫名总结出了“手冢前辈是去德国队做间谍的”这么个结论,让坂田清志不由暗自叹息。 “你有没有想过,去做间谍的不是手冢,而是迹部?” “是、是吗?” “那张cd只是音乐cd,跟间谍什么的没关系。但他们两人都出了汗,很明显是才对练过,说明是迹部找上了手冢,想探他的底细。” “噢噢,原来是这样!” 明天的比赛每一场都是硬仗,不知道教练会怎么安排名单。 回去之后问一下他们的想法,也好提前做准备。顺便,再问问另外三位教练那件事…… 番外十四 名字 日本人很看重人际关系的内外之分,在称呼别人姓还是名这一点上体现得尤为明显。尽管也存在把朋友看做自己人却依旧称呼对方姓氏的情况,不过更多的还是会直接叫名字。 随便称呼别人名字会被视作无礼之人,但也存在例外。 ——比如坂田清志。 一开始,大家只以为他是个没什么表情、沉默寡言,但性格温和、勤奋好学的人,懂得保持适当的距离,因此都乐意跟他亲近。 初见端倪是在深入交流之后发现他的思维有些跳脱,跟寻常人的脑回路不太一样。不过他们也都还能接受,毕竟这一面并不讨人厌,相反还挺有意思的。 如果说这只是开胃菜,那么坂田清志要求跟队友互相直呼名字就是露出乖巧下的真面目了。 彼时柳生比吕士尚未入部,大家已经相处了大概两个学期。 “叫我清志,我也会直接叫大家的名字的。” 某天的休息时间,坂田清志突然丢出了一颗重磅炸弹。那天毛利寿三郎正好没来训练,坂田清志还有些摸不清他的性子,加上他是前辈,就决定过段时间再找机会跟他提这件事。 听见这话,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好突然啊。”幸村精市眨了眨眼睛,说。 “这种事情就是要速战速决,不能一直拖着。” 真田弦一郎不太理解,看向旁边的柳莲二,后者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是不好意思吗?那就什么时候想叫我清志了再叫。”坂田清志退了一步,“但我还是会直接叫大家名字的,有意见也没有用。” “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了,事到如今才说不想那么亲近也为时已晚了。” 丸井文太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得有点猖狂,一边笑一边拍旁边的杰克桑原,给他拍疼了。 等笑够了,他抹了抹眼角的眼泪,上前跟坂田清志碰了碰彼此的拳头。 “行,那就从我开始!清志,关照请多!” “嗯,请多关照,文太。”坂田清志也扬了扬嘴角。 有了第一个,其他人叫起来也顺口了许多,就是在仁王雅治和真田弦一郎那里绊了一下,前者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愿意叫出口,真田弦一郎是还有些不好意思,坂田清志也就没强求。 这天过后,柳莲二笔记本上对坂田清志的描述多了一句“意外地很强硬”。 虽然坂田清志说的时候很有气势,但其实他心里也在打鼓,担心遭到拒绝,或是让他们觉得冒犯了,从此疏远了他。 不过他不是会犹豫不决太久的人,与其自己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还不如先把话甩出去让他们苦恼,苦一苦他们,轻松他自己。 所幸大家都是很好的人,也都早就认可了他,并未有抵触的反应。 “啊对了,既然都说到名字了,就再提一件事。” 在继续训练之前,坂田清志叫住了众人。 “直接叫我的妹妹爱音,别再叫什么坂田妹妹了。” “没关系吗?”杰克桑原问。 “初次见面的时候她也说过可以直接叫爱音。我们不太在意这个。” “是吗,那就好。” 自那之后,坂田清志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不再掩饰自己的真面目,在队友面前彻底放飞了自我,成功成为了正选心中公认的“怪人”。 这天以前的他还会演一演,偶尔蹦出一两句奇怪的话,互称名字之后他是真的演都不演了,彻底粉碎了大家对他的美好滤镜。 ……真田弦一郎除外,此时的他对坂田清志还是有滤镜的。 至少杰克桑原已经颠覆了对坂田清志的第一印象,看清了他跟b班两人和幸村精市就是一丘之貉。 杰克桑原跟大家吐槽这件事的时候,坂田清志十分理直气壮,一副特别有说服力的样子。 “刚开始大家都会演一演的,不然怎么说第一印象都是拿来骗人的?” 杰克桑原没话可说了。他找不到话反驳。 “所以我不是早就说了吗,这家伙根本不像看起来那么老实,你们就是不信。” 时常伙同坂田清志一起恶作剧的仁王雅治发言了,杰克桑原来回看了看这两人,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闭嘴沉默了。 “我不好吗?” “不是这个意思啦,就是感觉你的反差不小。” “早点让你们认清楚,就有足够的时间用来接受现实了。” 怎么接受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反正他已经把话丢出去了,现在一身轻。 “话是这么说没错……喂,文太,我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帮帮我!” “啊?”突然被杰克桑原点名的丸井文太歪了歪头,“我觉得挺好玩的啊。” “确实很有意思,而且能认识真实的清志,这不是很好吗。”幸村精市笑着点头道,“这样一来,大家的关系就能更进一步了。” “说起来,精市和弦一郎认识很久了,为什么还是叫姓氏呢?”坂田清志问出了一直很好奇的问题,“明明弦一郎能直接叫莲二的名字。” “唔,这个……” 真田弦一郎面露难色,似乎不太好回答这个问题,幸村精市却很轻易就说出了答案: “可能是因为我经常在叫他弦一郎的时候捉弄他,他容易害羞,久而久之就不愿意叫我的名字了。” “喔——原来真田还有这一面啊。”仁王雅治饶有兴致地看着真田弦一郎。 “没有那回事!”真田弦一郎黑着脸反驳道,“我只是不想随意对待这份友情而已!” 疑似被内涵的柳莲二不为所动,只道:“弦一郎不愿意直呼精市名字的原因912在于真田幸村。” “!莲二!” “哦豁,原来是这样。” “真田幸村啊,那我能理解了,确实很帅气。”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真田,是我误会你了。”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四个一丘之貉开始打趣真田弦一郎,把当事人说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罪魁祸首柳莲二拍了拍他的肩,权当安慰。 “但话又说回来了,为什么你叫得出莲二的名字呢?” 这个话题玩够了,坂田清志又换了个话题主角。 “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柳莲二代为回答了,“将棋、书法、俳句,等等。” “嗯,和莲二的交流让我受益匪浅。” 像是巴不得转移话题似的,真田弦一郎迅速接话道。 “那莲二和精市呢?” “我没什么关系,柳喜欢这么叫就随他。”幸村精市笑盈盈的,“至于我嘛,因为我更喜欢叫柳,柳也没意见,就这么决定了。” 坂田清志理解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清志更喜欢别人叫自己的名字吗?” 见坂田清志问完了,幸村精市反过来问他。 “坂田这个姓还是挺常见的,而且我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在,叫名字不容易混淆。” “确实是这样。” “另外就是,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嗯?怎么说?” 众人来了兴致,坂田清志顿了顿,卖了个关子:“先不说,时机到了我再告诉你们。” “怎么还带吊胃口的?”丸井文太颇为不满,“你这时机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不告诉你。” “呜哇,怎么会有这种人……”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坂田清志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肩,“能认识我这么个朋友,你一定很高兴。” “谢谢,一点也不。” 丸井文太没好气地拨开他的手,转到一边生气去了。 这件事就这样带过去了,在长达近三年的时间里,大家也都逐渐淡忘了。 一直到后来坂田清志坦白困扰自己多年的梦魇,他们才回想起今天的事情,并在之后逐渐明白过来他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他说,他很喜欢“清志”这个名字。 ——那意味着为他们而来的清醒、坚定的意志。 第190章 参赛资格 坂田清志和切原赤也在外闲逛的时候,正巧透过店铺玻璃看见了真田弦一郎一行人。 “是真田副部长,柳前辈还有千石前辈诶!那个牛排看起来好好吃!” “想吃?” 切原赤也纠结了一下,“要说不想吃,那肯定是假的啦……” “那就进去,正好和他们打个招呼。” 坂田清志揽着切原赤也的肩膀,半强迫地带他进了店里,来到了那三人桌边。 “赤也就交给你们了,给他也点一份牛排,我有事回基地处理。” 简单打完招呼,坂田清志把切原赤也丢给他们照看,先行离开了。 “坂田前辈好忙啊。” “是啊,感觉每天在基地看见他都风风火火的,坂田同学也不容易啊。” 目送坂田清志离开之后,切原赤也坐在了千石清纯旁边,柳莲二给他也叫了份牛排。 “明天就是跟德国队的比赛,他会格外上心也不奇怪。” “说到明天的比赛,莲二,你觉得教练会怎么安排名单?” “可以确定的是单打一会是平等院前辈对战波尔克。单打二据说是手冢上阵,弦一郎你今天已经上过场了,那么估计会安排精市或迹部……精市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嗯——双打是个大难题啊。”千石清纯面露难色,“对面的双打足足有两个职业选手,怎么想胜率都不会太高。” “倒也不尽然。”柳莲二摇摇头,“贝尔蒂擅长基于数据和资料推演出最佳攻略法,单一打法的选手面对他时会处于下风,但我们这边有风格变幻莫测的成员在。” “你是说仁王吗?”真田弦一郎思索片刻,“唔,如果用上他的幻影,的确有点可能。” “仁王前辈出战双打的话,那搭档是谁?”切原赤也咽下嘴里的肉,问。 “最理想的状况是清志……但眼下他没法上场,考虑到施奈德的体型和能力,大概率会是duke前辈。” 一说到这个,切原赤也就一副略为不满的样子。 “如果坂田前辈也能上场就好了。” “没办法,这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情。”千石清纯苦笑着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想开点,我们也是很强的,再加上有坂田同学的悉心指导,那可谓如虎添翼啊!” “没错!我们也是很强的!”切原赤也突然振作了起来,“我们要连同坂田前辈的份一起努力,赢下明天的比赛!” “就是这个势头,切原同学!” 目睹全程的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对视一眼,没再提坂田清志的事情,转而感慨起千石清纯也是个擅长哄孩子的。 与那四人分别后,坂田清志回到了基地,敲门进了三船教练的房间。另外三位教练也在,四人围着茶几坐着,茶几上散乱放着各成员的资料表单和明天的出战表。 “打扰了。” “啊,坂田,你来得正好,我们刚讨论完明天的名单。”斋藤教练笑着跟他挥挥手,“你要看一下吗?” “那我就不客气了。” 坂田清志接过名单看了起来,那头斋藤教练说起定下名单有多么不容易。 “德国队真是强到无从下手啊,就是写这么几个名字上去都让我们头疼得不行。” “斋藤,你这话说的好像他们不值得信任一样。”拓植教练无奈地看着他。 “怎么会呢,他们的成长有目共睹,只是还没有合适的机会检验他们真正的实力和潜力罢了。”斋藤教练笑了笑,“这不,明天他们就可以大展身手,震撼全世界了。” 名单的安排跟坂田清志的预测出入不大,除去今天已经上场过的成员,基本是把最强的阵容搬了出来。此次世界杯要求至少有三名国中生上阵,这已经是最理想的安排了。 坂田清志把名单还回给离自己最近的拓植教练,“我会做好准备的。” “记得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多谢关心,我会注意的。” 谢过黑部教练的提醒,坂田清志换了个话题:“正好教练们都在,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怎么,还想问你能不能上场?” 三船教练像是读懂了他的心声一样,先他一步说了出来。坂田清志没有回应,明显是说中了。 与上次不同,三船教练没急着赶他走,反倒跟另外三人交换了个眼神,让坂田清志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不会……应该不会……他可是把大赛规则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不下五遍啊,完全没看到有类似的规定,按理来说是没可能的…… “你想上场吗?” 坂田清志下意识想否定,三船教练的眼神却让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有很多正式成员想上场都没机会上场,不缺我一个医疗队的。” 文太和伊达、中河内以及袴田到现在都没获得哪怕一次上场的机会,新加入的加治、忍足和千石也是如此,仿佛都是为添人头加进来的一般。 有这么多人只能在场外坐冷板凳看着队友在球场上活跃,他不认为自己一个医疗队的能破例上场比赛。 当初那份远征组名单是在他被赶出基地前就拟定好了的,他从一开始就不被列入正式成员当中,事到如今还谈何上场? 他早就明白这一点,因此才放心过来当这个特别指导。 但他现在不确定了。 他在训练其他人的期间暴露出了太多,没法下定论说教练们的想法没有改变,没法说他们依旧没有一丝一毫想把他撵去赛场上的念头。 如今半决赛名单已出,依旧没有他的名字,而半决赛后的队内战是自愿报名的,跟他没关系。按理来说,他现在该放心了。 日本队肯定是最终赢家,只看过程如何而已。 ……而这是坂田清志最放心不下的。 毫无疑问,当他们陷入束手无策的困境,为了获胜,他们必定会选择牺牲自己的一部分未来。 他不是救世主,也不想自诩拯救、救赎某人云云——本来他也没强大到那种程度。他只是在尽己所能,把他们拉到没那么辛苦的道路上而已。 跟德国队的比赛是硬仗,明天上场的三名国中生都是他的同伴,他不担心他们勉强自己赌上未来,可剩下四名高中生呢? 鬼和平等院肯定会乱来,duke和种岛相对好一些。 他没法时刻盯着他们,只能在休息时间提点几句,尽绵薄之力,至少让他们不要伤太严重。 那之后与西班牙队的决赛呢? “……” 坂田清志时常会觉得自己也挺拧巴的。 嘴上说着自己清心寡欲、容易满足,可真叫他去到球场上,他又会被激起满腔的热血,一不小心就动真格去获胜了。 明知自己是没法也不想参加世界杯比赛的,可他还是拼了命地训练和开发新招式,还美其名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帮队友增强实力”,其实不过是他按捺不住想打球的心,闲不下来而已。 他会纠结于前世今生的身份立场,觉得自己不能做什么、不该有怎样的未来,却又忍不住对那些被自己打上叉号的未来心生憧憬。 很多时候他都是果断的,会快刀斩乱麻,可一到前世今生这件事上就会再三犹豫,不敢踏出一步,害怕会做出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哪怕知道其中渊源的就只有他自己。 有时他会觉得与其看着他们受伤和自我牺牲,不如由他上场拼尽所有拿下比赛,苦一苦他自己,轻松他们将来的路;有时他又会觉得谁都不该自我牺牲,放在他自己身上也是一样的,贪心得很。 这该死的世界。 坂田清志原本在感伤的,想着想着就有一把火在心里烧了起来,气得不行。 烦死了,为什么他一定要郁郁寡欢啊? 这完全是没有道理,也没有必要的。 他为什么要为了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把自己溺死在负面情绪里? 感觉蠢透了。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地沉默良久,最后疲惫地长出一口气,让另外三位教练摸不着头脑。 退一步,退一步。 不如效仿一下手冢。手冢主张是为了自己才去了德国队发展,不是为了国家而是为了自己而战,感觉这个理由正好也可以拿来说服自己,让自己那颗脆弱的心脏行行好别郁闷了。 “想好了?” 看出坂田清志眼神的变化,三船教练开口问道。 坂田清志与他四目相对,“我不会为了日本队而战。” 三船教练等着他的下文。 “我会为了立海大,为了我自己而战。” 他是为立海大而来,是为他的家人和他视若家人的同伴们走到了今天。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同时,在家人和同伴的支持下,他也将走向自己的未来。 自私就自私,他已经付出了那么多,自私这一次也没什么大碍。 三船教练笑了一声,从一堆表单下边抽出一本小册子丢给坂田清志。 “拿去,大赛规则的紧急修订版,仔细研究一下。” 坂田清志才接住那本小册子,就听见了这样一句话。他停顿了一下动作,感觉心里的火烧得更厉害了。 “……谢谢,那我告辞了。” 今天的对练对象是木手和入江。 正好,他现在怒火中烧,打个练习赛虐一虐他们,放松一下心情。 关上房门,坂田清志阴沉着脸色走向室外,准备去寻找木手永四郎和入江奏多。 第191章 瞻前顾后 “……坂田同学,感觉你心情不太好啊。” 刚经历了坂田清志一番拷打的木手永四郎腿有点软,于是就地坐下来掩饰。 与昨天不同,坂田清志这次不只是检验他的进步,还有意拉长了时间,发了狠地攻击,让木手永四郎有些招架不住。 他在缩地法中融合了坂田清志所教的太极步法,现在能连续使用三次了,可面对坂田清志还是会吃不消。 坂田清志刚发泄了一通,现在爽快多了,脸色都比刚才找上他们俩时好看不少。 “有点,托你的福已经好很多了。” 木手永四郎哭笑不得,“能帮上你就好。” “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写了个初步方案,跟早乙女教练讨论了一下,他说是会试一试,实际上怎么样就不好说了。”木手永四郎叹了一声,“不过,我本来也不对他抱有希望,还是我自己努努力。” “有把握吗?” “没有也得有。” 差不多缓过来了,木手永四郎就站了起来,勾着嘴角抬了抬眼镜框。 “而且,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 就像坂田同学说的一样,虽然他身为冲绳的一份子,要为了冲绳而努力,但冲绳并不只有他一人,大家都在为了让冲绳更美好而努力,他不需要把所有担子都挑在自己身上。 “挺好的。” 两人聊完了,木手永四郎先行离开,轮到入江奏多过来跟坂田清志对练了。 “请多指教。”入江奏多微笑着对坂田清志点头致意。 “在开始之前,我想先问前辈几个问题。” “嗯?是什么?” “还在u-17基地的时候,前辈问我是不是甘愿当垫脚石,我给了肯定的回答。现在,我要反过来问前辈了:前辈是为了当大家的垫脚石,让大家的实力更进一步,才一路走到今天的吗?” 他们俩的立场和心态出奇地相似,比如都隐藏着实力,对自己变强这件事没太大执念,更希望让有望新人走到更高处,等等。 原本坂田清志是打算拿鬼十次郎举例,看能不能让入江奏多开窍的,经过刚才那一出,他打算换个说法。 入江奏多注视着坂田清志,思索了一阵,随后突然笑了。 “你的心态似乎发生了转变,是跟这个问题有关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坂田清志的问题,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确实是。”坂田清志点点头,“不过跟鬼前辈的理由不太一样。” 坂田清志也没想着能直接从入江奏多口中得到答案,毕竟这人就是爱顾左右而言他,不喜欢直白表达自己的真心。 “我接下来会自言自语,前辈就当听我发牢骚。” 入江奏多不置可否,抱着双臂等着他的下文。 “鬼前辈是看见国中生为了往高处爬、为了提升自我而在球场上拼命的样子给重新点燃了心中的激情,决心不再停滞不前,与大家一同奋力向顶峰攀爬,在世界的舞台上活跃。” “那么,鬼前辈之前为什么选择了停滞不前,为培养后起之秀而成为了守门人呢?” “有几种可能,一是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极限,没法再往前一步,那么不如寄希望于后起之秀;二是身边已经没有势均力敌,甚至比自己还要强大的对手,逐渐失去了继续变强的动力,于是把目光放在了后起之秀身上;三是出现了让他钦佩的后起之秀,他想帮助那个人,从而意识到自己能帮助更多的人,于是成为了地狱的守门人……” “另外还有一些,时间有限,就先列举这三种可能。这些都是情有可原、无可厚非的,我不是想谴责鬼前辈,因为这是个人选择,鬼前辈也早已预料到后果会是如何。” “只要确保自己不会后悔,当垫脚石也没什么不好的。” 说完这句,坂田清志顿了顿,像是在观察入江奏多的反应,可不过顷刻又接着说了下去。 “如今鬼前辈选择了重返赛场,姑且认为这是不想让自己后悔,但这样一来就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时间。” “失去的时间无法弥补,只能加倍努力追赶上来,同时也不可避免会产生懊恼的心情,懊恼自己当初选择了安于现状,只顾着培养后起之秀,忘记了提升自我。” “这很可惜,但再后悔再懊恼也无济于事,只能继续向前,鬼前辈也是这么做的。” “我曾经跟前辈说过,我是会不断进化的天梯。因为我太喜欢操心,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所以时常会准备好几个备选方案,能用的全部都用上,就怕真遇上时束手无策。” “我不想让自己后悔,所以总是先做了再说其他的,在自己和他人之间做抉择时也是如此。比起后悔自己没做某件事,还不如先鲁莽地放手去做。” “说到这里,我再问一次:入江前辈,你真的是为了帮助他人变强而一路走到这里的吗?” 如果要开解入江奏多,这个时间点已经很晚了,因为明天是半决赛,后天就是队内战,就这点时间根本来不及爆发性进化。 但入江奏多藏得比坂田清志还深,谁也看不透他的真心。 所以,坂田清志想看到的不是他的爆发性进化,而是他选择直面自己内心的欲望,展现出真正的实力,奋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事物,不要等到失败了、错过了才后悔莫及。 入江奏多已经收了笑,表情紧绷,与坂田清志对视着。 良久,他开口了:“你是因为什么转变了心态?” “我想自私一点,直面自己的心了。” 他想站在球场上挥洒汗水,想拦下所有原本会折磨他们的,不必要的苦难,想什么都不去管,打一场尽兴的比赛。 看着他的眼睛,入江奏多仍旧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只道:“我知道了。” 他们都爱用网球来说话,这次他就配合配合,也用网球了解入江的心意。 “前辈先发球。”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结束跟入江奏多的练习赛之后,坂田清志带着三船教练给的修订版大赛规则回了房间,一边休息一边研究具体修改的是哪些内容。 他通读了一遍,整体上没有太大变化,值得注意的是参赛成员当中新增的一条规定,说是得到超过全体人数三分之二的成员——包括所有教练和正式成员——联名推荐的医疗队成员可以破例获得参赛资格。 据说是为了防止出现突发状况导致没有合适的成员上场,特别允许各代表队从医疗队挑人上场。 至于为什么是紧急修订,或许真有哪个代表队出现了这种情况。 也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这回事……如果他们都知道,就只瞒着自己,所以精市才会说出那些意有所指的话…… 想到这里,坂田清志没忍住轻叹一声。 全国大赛就被算计了一次,这下又被算计了。 不过,也不算是坏事。至少这一次他提前两天得知了真相,有时间做心理准备。 放好规则册子,坂田清志出去找了参谋组,跟他们聊起明天的安排。 第192章 事前准备 坂田清志来到室外网球场的时候,幸村精市正和德川一矢对练——两人都用的左手握拍。 他的眼睛不是摆设,自然看得见幸村精市左手上的茧,知道他很早以前就在私下练左手了,只是一直没提而已。 还没参加u-17集训的时候,坂田清志在平时的练习赛很少会用到左手,也就跟他们几个比赛时会拿来应急。 某一天他注意到幸村精市左手上有不明显的薄茧,猜想他可能是见到自己用左手应急,也起了心思,私底下制定了训练计划。 幸村精市没有拿出来说,坂田清志也就将这件事收在匣子里,没到处宣扬。 若是在高潮到来之前就揭露了所有底牌,那就没意思了。 他现在不装了,或许是觉得练得差不多,足够拿出来用了。 “啊,清志,你回来了。” 大概是告一段落了,两人停了下来。看见边上站着的坂田清志,幸村精市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德川一矢对他点头致意。 “赤也呢?” “路上遇到弦一郎他们,交给他们了。” 坂田清志下到场地旁边,离两人近了一些。 “明天的名单出来了。” “怎么样?” 坂田清志直接把完整的名单和对面可能设定的阵容跟两人说了,没有藏着掖着。左右晚上都是要公布的,早一点说出来也没什么。 “跟手冢对决啊,”幸村精市看着颇有兴致,“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实力到了何种境界。” “我刚跟参谋组聊过,乾说他待会儿把手冢这三年的数据拿过来给你。我现在和你说,你就能多抽点时间出来过一遍那些数据了。” “诶,可以吗?”幸村精市有些惊讶,“这种事还是很难下定决心的。” “都是过去的数据了,只能拿来做个参考,当下和未来的数据都是未知的,他也明白这一点。”坂田清志倒是不奇怪,“他说他想知道的是手冢的可能性,所以很期待你逼出手冢的潜力。” “真是欠了他一份大人情啊。”幸村精市感叹了一句。 等两人聊完了,德川一矢这才开口:“你跟木手和入江前辈打过练习赛了吗?” “嗯,刚打完。” “为什么是入江前辈?” 德川一矢知道坂田清志不会没来由抓人对练。先前他都是找国中生对练,大多是为了找出他们的不足并加以改善,很少会像这样主动找高中生对练。 如果说之前他找平等院对练是为了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实力,满足自己与强者交手的愿望,那么找入江前辈又是为了什么? 没人见过入江奏多全力以赴的样子,德川一矢也是。他受了入江奏多和鬼十次郎很长时间的关照,在跟他们对练的期间掌握了黑洞。他知晓鬼十次郎有多强,可却始终摸不清入江奏多的真实实力。 要说坂田清志找入江奏多对练也是为了提升自己,有些说不通。 “这个本来不该由我来说的……”坂田清志沉吟片刻,说,“我就只给一个提示:跟他自己有关。” 德川一矢不解地皱皱眉,坂田清志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道:“总之就是这样,前辈也不要胡思乱想,跟你没多大关系,别想着想着就怪到自己头上去了。” “啊,好。” 跟两人分别后,坂田清志又去找鬼十次郎和duke提了一下比赛的事情,叮嘱了两句。 仁王雅治和切原赤也还没回来,他没事可干,就跑去做体能训练了。 完成慢跑和双手的挥拍训练,他原地扎起马步,同时闭眼感受自己的身体和周围的一切。 有人往这边走来。是迹部。 他放轻了动作,在不远处驻足,观察着自己。 “感兴趣?” 迹部景吾略为惊讶地挑挑眉,想到他感官格外敏锐,在大逃杀时能三两下就抓到所有人,也就不奇怪了。 “没见过你扎马步,训练计划也没安排。” 坂田清志恢复了站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才睁眼看向他。 “你需要吗?” “你不是常说用得上的都要用吗,怎么就不见你加上这个?” “有另外的训练代替,作用是一样的,没必要重复。” “那你这是?” “这是我步法的基础。你们不练这个,用差不多的训练代替就行了,我不能丢。” “喔——还有这回事。”迹部景吾饶有兴致地摸摸下巴,“越前那小子似乎在学你的步法,你不提点提点他?” 回想起越前龙马那动作,坂田清志有些无奈。 也不能说不像样,还算到位,就是缺了点什么,有点像赶出来的质量。这是日积月累的基本功,就这么点时间,他能学过去才怪。 “基本功,急不得,他要想继续用下去就得长期坚持。” 迹部景吾点头表示理解,随即摆摆手跟他道别了。 “行了,不打扰你训练,我先走了。” “回见。” 送走迹部景吾,坂田清志回到了训练当中。 休息时间他看了一下手机,波尔克终于回他信息了。 跟坂田清志预想的不同,波尔克并没有说队里有问题儿童需要开解,只问他对明天的比赛怎么看。 能怎么看,当然是他们立海大赢了。 坂田清志这么回复过后,波尔克突然提起手冢国光转职业选手的事情。 【行动决定价值:赞助商很看好他,但他离成为职业选手还差得远】 【行动决定价值:这次和日本的比赛会让他意识到成为职业选手意味着什么】 是说他要背负日本民众的骂声和独自在异国奋斗的重压。 都说到赞助商了,想只为自己打比赛肯定是不现实的。如果比赛让赞助商不满意,后果可想而知。 这不是一条轻松的道路,手冢必定是做好心理准备,毅然决然选择这条路的。 他才国三,明年才高一,也不过十五六岁,就要承受这样的重压,如果连和日本队的比赛都输了,那他也太惨了——或许会有人这么想。 坂田清志没什么想法。手冢本人都不觉得自己苦,自然不需要旁人为他可怜,只要支持他的人一如既往支持他就够了,后面的路他自己会坚持走下去的。 至于比赛,坂田清志私心是希望幸村精市赢的。赢了最好不过,输了也没关系,只要精市尽兴了、不留遗憾就好。 不过独自一人在异国确实对心理健康不好,所以他才叫手冢至少交一两个知心朋友,别整天跟个闷葫芦似的什么都憋心里。 话说回来,德国队成员应该跟他关系还不错?波尔克就挺关注他的……如果他们俩之后还保持联系,就能多个人帮着照拂,好过他自己硬熬。 出于好奇和试探,坂田清志问波尔克,如果手冢输了明天的比赛,他会怎么做。 【行动决定价值:我会帮忙说服赞助商】 手冢不是脆弱之人,不会轻易崩溃,波尔克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没提要开解他。 既然如此,坂田清志就摸不透波尔克跟自己说这件事是什么用意了。他想不通,于是直接问了。 【奶牛猫: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行动决定价值:你有话想带给他吗?】 坂田清志没什么话想跟手冢国光说,不过青学的人或许有。 【奶牛猫:叫他没事写点信,把想说的、说不出口的话写进去,给他同校的队友看】 用笔墨将说不出来的话语表达出来,把情感和想法凝在字句之间,是一种不错的倾诉方式。就算没法亲眼见到对方的反应,光是写出来心里就会轻松很多。如果有回信,那就更好了。 【奶牛猫:写好了跟我说一声,我托爱音过去拿】 【行动决定价值:好,我会转告他的】 在坂田清志以为这次对话就要结束时,波尔克说还有一件事。 【行动决定价值:据说明天比赛结束后会举办烤肉大会,是你们那边的迹部景吾提议的】 ……? 【行动决定价值:我们德国队也会参加,另外还有希腊、澳大利亚、瑞士、法国等队伍】 跟烤肉对决过不去了是? 【行动决定价值:期待明天的比赛】 波尔克结束了对话,坂田清志收起手机,陷入了沉思。 他对烤肉对决之类的活动不感兴趣,但难得有烤肉吃,还是那个迹部写作提议读作资助的活动,用到的肉必定都是品质优良的,能大饱口福了。 能不能叫上爱音一起呢? 之后找迹部问一下。 坂田清志想象了一下,在其他人都在吵吵嚷嚷,为了不喝下乾汁而拼了命地吃烤肉、耍手段算计对手时,自己和爱音在一边岁月静好……那可太开心了。 好,就算迹部不同意也得叫他同意。 这么想着,坂田清志愉快地收好东西,回房间冲澡去了。 第193章 一个整体 坂田清志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大家都聚集在大厅,听三船教练宣布半决赛出场名单。 等三船教练激励完众人,坂田清志这才走上前,准备找切原赤也、仁王雅治和种岛修二简单聊一下明天的比赛。 如果双打二是那对职业选手组合,那么双打一应该就是塞弗里德和俾斯麦的组合了。这对组合和这边的两人还挺像的,一个争强好胜的国中生,和一个游刃有余的高中生。 幸村精市已经收到了乾贞治给的笔记本,正在埋头研究;鬼十次郎和duke都收到了坂田清志的叮嘱,现在各自去训练了。 经过仁王雅治旁边时,坂田清志跟他说待会儿和他细聊,就径直走去了切原赤也和种岛修二面前。 跟两人的对话并未拉得太长,主要就是提了一下对面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之后就放两人走了。 等坂田清志回来,仁王雅治问他去哪里聊。 “你想去哪里聊?”坂田清志反过来问他。 “谈话室,我还没去过那里呢。”仁王雅治想了想,说,“那里的门有挺久都没开了。” “平时有工作人员打扫,不过确实很久没找人进去谈话了。”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谈话室的方向走去。 房内有一阵不大明显的香味,才一开门就钻入了鼻中。仁王雅治很熟悉这种气味。 仁王雅治坐在椅子上,打量着谈话室的摆设。坂田清志把门关上,去装了两杯温热的蜂蜜水放在桌上。 仁王雅治跟他道了声谢,喝了一口蜂蜜水,温度正好。 “想聊什么?” “接着聊上次的事情。最近感觉怎么样?你的幻影对象又增加了。” 表演赛前夕,仁王雅治找坂田清志聊了一下幻影给他带来的困扰。距离那次谈话已经过去一周左右了,期间仁王雅治没表现出奇怪的样子,似乎一切正常,反倒是坂田清志自己先出了问题…… 明天就是半决赛了,坂田清志猜想他肯定会用上所有的幻影,就单独找他来了这么一次谈话。 仁王雅治轻轻摇晃着玻璃杯,看里面浅橙色的液体随之晃动。 他沉默了半晌,没有看向坂田清志,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不打算用你的幻影。” “为什么?” 坂田清志的语气很平静,一点也不像是在询问,反倒像只是想确认答案是否与自己预料的一致。 仁王雅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杯蜂蜜水,颇有灌酒下肚的架势。 “清志,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常幻化成我们学校的人打正式比赛吗?” 按理来说,他们是离他最近的人,他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去观察和模仿他们,完善他们的幻影,精度会比其他人的幻影高上几个等级,可他从来只会在不怎么重要的比赛中幻化成他们。 即便是跟柳生比吕士搭档,他也只是跟柳生比吕士一起变装成对方,算不上幻影。 唯一一次例外,就是跟迹部景吾搭档,与毛利寿三郎和越知月光比赛的那一次,他全程幻化成了坂田清志。 那次比赛,他不知是特别想赢,还是想代替坂田清志展示他所有的惊人之处,全程都没使用第二个人的幻影。 坂田清志原本没有多想,毕竟他向来捉摸不定,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听他这么一说,坂田清志才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给你个提示:跟近乡情怯的感觉很像。”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 他有个习惯——或许不爱说真心话的人都有这种习惯——在说谎话的时候可以很真挚地看着对方的双眼说出来,可一旦要说真心话了,就会顾左右而言他,不愿直视对方。 从自己提出这个话题开始,他就一直没正眼看过自己,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全程盯着其他地方看。 其实他举近乡情怯这个例子不太准确,不过能说出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因为这需要莫大的勇气。 坂田清志想起从前的自己了。 他了解他们所有人,但碍于各种因素不能说出口,也无法把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他们,只能小心翼翼接近,始终保持在一个若即若离的距离,不敢越过那条界线,担心会破坏现有的美好。 彼时的他总觉得自己有时像是在他们当中,有时又像是一个无关的局外人。 幻影,可以变成任何人,听起来多方便啊,对作者来说就是一个万金油一样的设定,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扔,可使用幻影的人却要在背后付出无法想象的努力,要背负与幻影数量成正比的沉重经历。 完善某个人的幻影就要深入了解对方的过去和思想。如果是与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倒还可以在解除幻影后努努力将那些不好的记忆抛之脑后;而如果是与自己最为亲近的人,所要背负的重量就会翻倍,同时还要忍受成倍的苦闷。 越是了解对方,离对方越近,就越容易产生害怕的心理,最后反倒离对方越来越远。 “担心会离我们越来越远吗?” “……puri。” 看来是了。 “那你可以不用担心了。” 仁王雅治顿了一下。 “从前我本来在犹豫不决的,结果突然来了一大群人把我往回拉,我才终于有了向着他们跑过去的勇气。” “托某些人的福,我现在好端端地坐在这儿呢。” 说到这里,不知是无奈还是高兴,坂田清志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 仁王雅治偷偷瞥了他一眼,正好撞进他的眼里。那里盈着笑意,似乎洞察一切,看透了自己所有的心思。 “害怕的话,就等着我们过去。不用担心,就算你忍不住跑开了,我们也会追上去的。” “都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了,事到如今再想逃跑也太迟了,我们可是会赖着你一辈子的。” 仁王雅治直勾勾地看着坂田清志,听他说完这些话,突然低头捂着眼睛笑了,感觉心情说不上来的怪。 先前还有些烦闷的,气氛也莫名沉重。在他说了这么一通之后,气氛一下轻松了不少,烦闷的心情也不知何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点点酸涩,以及纠结于这种事情的自己简直蠢透了的想法。 他们是一个整体,每个人都是这个整体的中心,没有谁是谁的附属。他们会永远站在同伴的身边支持对方。 “真应该早点和你聊的。” 仁王雅治缓过来了,嘴角的弧度却还没下去,脸色也没刚才那么难看了。 “这种事很难开口,我理解的。”坂田清志喝了几口蜂蜜水润嗓,“说不出口也没关系,等着我去问就行了。” “因为你最擅长找?”仁王雅治开玩笑似地又提起了这句话。 坂田清志一点不害臊地点点头,“嗯哼,那当然。” 仁王雅治笑了两声,“你确实很擅长找。” 说完,他喝完杯中的蜂蜜水,恢复了平时略显吊儿郎当的模样。 “明天我就不用你的幻影了,留给本尊上场发挥。” 坂田清志沉默了几秒,“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还挺多的,除了几个容易泄密的大嘴巴,大家都已经签好名了,就等着吓你一跳呢。” 看仁王雅治脸上那得逞的坏笑,坂田清志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你们真是……” 在无奈的情绪中挣扎了一会儿,坂田清志恢复过来,把话题绕了回来:“话是这么说,如果有必要的话,用几招应急也不无不可。” “嗯——我到时候再考虑。” 仁王雅治把玩着空掉的玻璃杯,带过了这个话题,随即丢出了一颗炸弹: “对了,世界杯结束之后,我打算去环游世界。” 这个消息很突然,饶是坂田清志也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 “自己吗?” “嗯,我自己。” “安全方面……” “我会避开治安不太好的地区,在治安好和人多的地方活动,晚上会乖乖待在旅馆锁好门,每到一个地方就跟你们报平安。” 预料到坂田清志会唠叨个没完,仁王雅治提前准备好了这一套回答,直接在他开口前一一堵上了。 “……你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说了。” 跟仁王雅治预想的一样,坂田清志安静了下来,但他却总觉得有些不得劲。 “还有别的话要说吗?没有的话我去动一动身子。” 仁王雅治等了一会儿,见坂田清志想了半天也得不出答案,就站起身跟他告别,转身准备开门离开了。 这时,坂田清志终于开口了: “无聊了,寂寞了,或是想家了,就直接联系我们。” 仁王雅治开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顷刻,他一边扭开房门,一边头也不回地丢下了一句: “知道啦,老母亲。” 第194章 忙碌夜晚 和仁王雅治聊完后,坂田清志洗净擦干杯子,锁好谈话室的门,去室外球场寻找越前龙马。 切原赤也正在和发动天衣无缝的越前龙马对练。他在完善自己的新绝招,那个初具雏形、尚未命名的爆发状态。 坂田清志只听真田弦一郎转述过,还没亲眼见过这一招,就在边上看着,等他们打完这一场。 大抵已经到最后一步了,即便越前龙马开着天衣无缝,切原赤也也没显露出颓势,反倒超常发挥,处于一种心无旁骛的状态。 如果说青月状态下的赤也能快速发现对方的死角,瞬间判断出应该怎么打的话,现在的他就是缩短了寻找死角和判断出招所需的时间…… 等等,这孩子是不是把无我的特点也融合进去了? 之前他就奇怪了,弦一郎说无我状态下是没法有意识地去使用某个招式的,毕竟本来就是一种无意识状态,可赤也为什么能用无我有意识地打出处刑十三招变式? 坂田清志沉思了半晌,想不通,于是决定不想了。 罢了,只要知道赤也能做到就行了。 到底是集中爆发状态,若是能长时间维持就不叫集中爆发了。就坂田清志在边上观察的这段时间——约莫几分钟,切原赤也就已经大汗淋漓了,出汗量怎么看都不一般。 坂田清志和仁王雅治没聊太久。从这两人开始对练算到现在,估计也就过了十多分钟,顶多二十分钟左右。 虽然现在能和天衣无缝打得有来有回,但消耗太大,时间拉太长还是对他不利。 如果只是消耗体力,其实还好说,赤也的体力差不到哪里去;但如果再加个精神力,就不能长时间使用了。 坂田清志就是亲历者,深知过度消耗精神力有多难受。 目前来看他至少能坚持十多分钟,应该还能坚持更久,但不清楚有没有副作用,在这里透支倒下就得不偿失了。 在切原赤也打出下一球时,坂田清志出言阻止了两人。 “就到这里。” 闻言,越前龙马没再追上去接球,收起了天衣无缝的光芒。切原赤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喘着气看向往球场这边走来的坂田清志,魂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坂田清志不轻不重扯了一下他一边脸颊,他这才如梦初醒地瞪圆了眼睛。 “回神了?” 切原赤也连忙点点头,随即又咧开嘴笑了,“前辈,你刚才看到了吗?我的新招完成了!” “嗯,我看到了,很棒。”坂田清志揉揉他的脑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切原赤也一副得意的样子,“这点程度不在话下啦,我就是有点累,没什么不舒服的!” “你刚才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对面的越前龙马默默吐槽了一句。 “你很啰嗦诶。”切原赤也立马顶了回去。 俩小孩儿。 “好了,你也该累了,明天还有比赛,快去洗澡休息,争取以最好的状态上场。” 切原赤也应下了,先笑着跟坂田清志道晚安,接着一副勉为其难的神情跟越前龙马也说了声晚安,这才转身离开。 “脾气真臭。”越前龙马嘀咕道。 “你们半斤八两。” “我觉得我比他好一点。” 坂田清志来到越前龙马跟前,刚刚开天衣无缝的时候他帽子飞到了一边,两人说话的时候他给捡回来戴上了。真是离不开这帽子了。 坂田清志一把给他帽子摘了,狠狠搓了搓他的头顶,搓完了就将帽子戴回去。之前他都是隔着帽子轻拍,终于给他摸到了。 这个身高差顺手,让他想起赤也在一年级时也差不多这么高了。自从赤也长了个子,摸起他的头都没那么顺手了。 越前龙马被这一下搞得措手不及,满脸的惊诧,还摸不清什么情况,看着坂田清志的眼神装满了问号。 “今天的比赛很精彩,做得好。” 说着,坂田清志摸出一颗草莓糖塞到越前龙马手里。 “继续保持,有什么想吃的直接和我说,心情好了我会给你做的。” 夸完了,奖励也给了,坂田清志没再管越前龙马是什么反应,径自转身回去了。越前龙马刚被揉乱了头发,手里还握着颗草莓味硬糖,目瞪口呆地看着坂田清志的背影逐渐远去。 搞定越前龙马这边的事情,坂田清志又去找远野笃京,给他示范了一遍处刑十三招变式,定住了他的身子,让他亲身记住了该怎么打。 把没法动弹的远野笃京丢给君岛育斗,坂田清志一边思考着还有什么事没做,一边往大厅的方向走去。 路上正巧遇见平等院凤凰,两边各自问候了一声,随后就见平等院凤凰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站在原地盯着他看。 “你没话和我说吗?” 坂田清志跟他大眼瞪小眼,“我能有什么话和前辈说?” “你不是找其他人都聊过一遍了吗,听说是唠叨了几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想被后辈唠叨的。” 平等院凤凰不接这茬,只道:“所以你有话和我说吗?” 他能有什么话和平等院说……反正他肯定不会听。 “说了前辈也只会当耳边风,还不如不说。” “你现在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我本来就什么话都敢说。” 平等院凤凰有点后悔自己问出口了。见他懊恼,坂田清志就高兴了。 罢了,看他那么期待,还是满足他的愿望。 “就说这一句。” 坂田清志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明天不会有前辈上场的机会,所以你得私下另外找波尔克交手了。” 平等院凤凰一挑眉,“看来你对他们有相当的信心。” “我当然对他们有信心,怎么说也是我看着成长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的实力。” 他可以不相信自己,但他绝对会相信他们。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平等院凤凰就要笑那人盲目自信了,可这话是坂田清志说出来的,就平白多出一些说服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先不论这话有没有说服力,和德国队的比赛是重中之重,他还是要仔细确认才行。 “就算真和你说的一样,他们三个是你看着成长的,你又怎么敢确定——” “平等院前辈。” 坂田清志在平等院凤凰说完前打断了他。平等院凤凰面露不解,坂田清志与他对视了几秒,这才接着往下说: “你觉得我是在无条件相信和娇惯自己的同伴,是对他们有一层厚滤镜吗?” 平等院凤凰没有回答。任谁看他们的相处模式都会产生这种想法,毕竟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片刻,平等院凤凰说了这么一句:“你确实擅长引导别人,但一二年级时的你也不过是个懵懂的小孩子,没法像现在这样巧妙地开解和引导同伴。” 换言之,他认为他们一二年级时的成长期与坂田清志没有太大关系。 硬要纠结的话,关系确实不怎么大,但如果把眼光放远一些,那“没什么关系”可就要变成“莫大的关系”了。 ……不过,就算真说出来,平等院也不会信。 “前辈这么认为的话,那就当做是这样。” 平等院凤凰皱皱眉,明显不满意这个回答。 “与其听我担保千百遍,不如直接去问明天要上场的人是怎么想的。” 坂田清志用这句话结束了对话,跟平等院凤凰告别,越过他离开了。 单听他这句话,还可以认为他是在说他的同伴们都踌躇满志,对明天的比赛充满信心,他自然也会相信他们——可平等院凤凰总觉得他的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 平等院凤凰其实没怎么和国中生私下聊过,更多是在旁边听,以及在赛场上指点一二。 他看了看时间,离熄灯还早,跟duke一起去问一圈。 第195章 厨房轶事 “文太,去餐厅吗?” “去!” 丸井文太正在大厅和白石藏之介聊天。坂田清志对白石藏之介点头问候,把丸井文太带走了。 “你今天好忙啊,刚才跟好几个人聊过了。” “就是简单聊了一下,剩下的交给他们自己发挥,没什么忙不忙的。” 丸井文太应了一声,“怎么突然跑过来找我了?” “有点饿了,找你一起吃顿宵夜。” “缺饭搭子了啊,我能理解。”丸井文太点点头,“跟我一起吃,胃口确实会好很多。” “另外就是……” 说话期间,两人来到了餐厅。坂田清志话说了一半,就径直走向厨房。 丸井文太感到不解,“你要自己做?” “是我们一起。” 坂田清志纠正道,一手越过丸井文太的脖子搭在他另一边肩上,半强迫地带着他走进厨房。 “也有挺久没吃你做的甜品了,我们偷偷做,偷偷吃,不告诉别人。” 丸井文太怀疑自己听错了,可看坂田清志表情毫无破绽,一点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一寻思,好像也不错,就答应了下来。 “行,就咱俩自己做,自己吃,让其他人眼馋去!” 两人一拍即合,迅速定下要做的甜品,各自忙活去了。时间不算充裕,要做的份也不多,他们在蛋挞和泡芙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决定两个都做。 沉默的气氛持续了一阵子,丸井文太突然开口了: “你是不是见我半决赛还没上场,想哄哄我?” “一半一半。”坂田清志没有否定,“另外还有一件事,等半决赛结束了我再和你说。” 丸井文太笑了一声,“我是有点郁闷啦,不过也没严重到需要担心的地步……谢了,清志。” 来到世界杯,亲眼见识过其他代表队的实力后,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他知道自己实力不差,再怎么说他也是常胜立海大出来的,没理由比不过队内其他同龄人。教练选他入队,肯定也是因为他的实力。 日本队足足有二十八人,任谁都能明白上场机会究竟有多宝贵,他也是一样的。他想在球场上施展自己的妙技,想让其他国家的人也为自己露出惊艳的眼神,验收他努力至今的成果。 然而遗憾的是,他迄今为止都不曾被记入上场名单,不曾获得哪怕一次上场的机会。 “教练应该是想不到应该把我安排到哪里,当初在基地选人也只是广撒网选了比较合适的成员。” 丸井文太一边说,一边和面。 “当替补就是这种心情,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没那么脆弱,还受得住。” “往好处想,我获得了最佳观赛席,能在大家身边见证他们的成长,也挺不错的。” “人生就是有得有失嘛,一直在没办法的事情上纠结只会让自己难受,我才没那么傻呢。” 说着,他给面团来了一拳,不知是把面团当什么了。 坂田清志闻声看了过来,丸井文太对他嘻嘻一笑,表情明朗,看不出有难过的迹象。 “我好像明白你的感受了。” “手痒了?” 丸井文太一噎,“怎么就拐到这个话题上了?没有的事,我每天都训练得很充实!” “真可惜。” 丸井文太刚刚还在心疼坂田清志,现在只想冲上去把他的脸扯成各种形状。 “继续做,烤箱快热好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丸井文太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回到了手上的工作中。 坂田清志和很多人谈过心,却没怎么和丸井文太深入聊过。他足够豁达,就算一时陷入了负面情绪的泥沼也能坚强地走出来,用乐观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 现在,坂田清志充当着倾听者,听丸井文太吐露心声,听他叙述自己是怎么看待现在的困境,又是怎么说服自己,成功走出来的。 自己在心里想和倾诉给别人听,二者的效果是不同的。现在的他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而不是一个开导者。 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丸井文太心情舒畅了不少,三两下就把蛋挞送进了烤箱。正好坂田清志也把泡芙放进了另一个烤箱,两边同时完工。 趁这个时间,两人收拾起桌上的残局。 可能是不太习惯安静的氛围,丸井文太又找了个话题:“感觉以后开家甜品店也挺好的。” “你别做着做着自己吃了。” “嘿嘿,光做不吃,那多没意思啊。”丸井文太为自己找了个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的理由,“而且我也不是因为嘴馋,是因为开发新食谱要试吃,不试吃哪知道能不能行啊?” “那你不如当美食博主,到处搜罗美食或者自己做,能饱口福还能挣钱,也不用每天做那么多甜品还担心卖不出去。” “有道理。” 丸井文太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认真地考虑起来。 “不过这样一来你就很容易胖,别忘了坚持锻炼。” “你小子……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心情好,非要说些煞风景的话?” 丸井文太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举起两只刚洗干净的、湿漉漉的魔爪,凶神恶煞地慢慢靠近坂田清志。 坂田清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他两边手腕,严肃地看着他的眼睛。 “你知道的,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坂田清志了。” 丸井文太有不好的预感。 “你、你不是恢复过来了吗?心灵操控应该已经解除了才对啊!” “我装的。” 话音刚落,坂田清志就上手蹂躏起了丸井文太圆嘟嘟的脸颊。丸井文太拼尽全力也掰不开他的手,最后选择放弃挣扎,闭眼装死。 坂田清志玩够了,就拿手帕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水,随后把手帕放他手里让他擦擦手。丸井文太也不客气,擦掉手上的水了就把手帕叠起来放口袋里。 “洗干净了我再还你。” “没事,直接还给我就行了。” “不行不行,它现在可是我的‘布质’,怎么能轻易还给你呢?” 坂田清志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 “关爱同伴的眼神。” “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怎么老爱气我?”丸井文太忿忿不平道。 “严格来说,我对大家都是一样的。” “好像也是……不对!你对幸村就特别好!” “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不论是出于敬畏还是友情,他们一众正选都没法反抗幸村精市。这是事实,丸井文太没法反驳。 他感觉自己没话可说了,但还是不肯死心,拼命思考着怎么才能驳倒坂田清志。 距离蛋挞和泡芙出炉还有段时间,丸井文太又还没想出个结果,坂田清志就拉着他先去餐厅坐着了。 “你先在这等着,我去找一趟迹部。” “嗯?噢,去。” 从路上遇到的成员那里打听到迹部景吾在宿舍里,坂田清志敲开他的门,提起了烤肉大会的事情。 “能不能多加一个人?我想带爱音一起。” 迹部景吾都懒得吐槽他满脑子只想着妹妹了,“随你便,你注意看好她就行。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现场全是大老爷们,当心你妹妹被他们拐走了。” 坂田清志想了想,“我觉得你还是担心一下那些试图拐她的人比较好。” 迹部景吾困惑地皱皱眉,“什么意思?” “爱音有练武术,小学的时候险些把霸凌者的手臂卸了下来。” 迹部景吾沉默了。 半晌,他的眼神流露出些许无语的情绪,“你们这对双胞胎是怎么回事?” “天赋异禀就是这样。我们俩只负责吃,就不参加烤肉对决了,你们加油。” 坂田清志两句话带过了这个话题,随后挥手跟迹部景吾道别,回去餐厅找丸井文太了。 看着他的背影,迹部景吾嘀咕了一句:“天赋异禀能奇特到这种地步吗?” 第196章 内部评价 坂田清志回到餐厅,才坐在丸井文太对面的座位上,丸井文太就开口丢出了一个话题:“感觉你现在开朗了很多,越来越喜欢捉弄人了。” “是吗?” “嗯,以前你总是像在被什么追赶一样。就算国一跟大家熟起来之后,你也只是偶尔会有点坏心眼,整体还是内敛沉稳的。” 他能挣脱出来,丸井文太自然是为他高兴的,但还是希望他不要老捉弄自己。 坂田清志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换了一个轻松点的话题:“说起来,你是怎么看待精市的?” 丸井文太半惊讶半疑惑地歪歪头,“怎么突然问这个?” “刚刚在厨房里不是说到大家对精市都很好吗,就当延伸话题了。” 原来的丸井文太对幸村精市格外上心,除了同伴之间的羁绊,另外也有幸村精市患病的原因在。不只是丸井文太,其他正选也是如此。 患难见真情,幸村精市患病住院一事确实在客观上将立海大一众正选紧密联结在了一起,坚定了他们守住常胜之名的决心。 现在幸村精市的病在早期就被坂田清志蝴蝶掉了,但坂田清志觉得早在大家得知他患病之前,他们跟彼此之间的关系就已经很好了,一点不输以后。 即便是因为大家都是很好的人,而且每天都会一起训练,这个亲近起来的速度也还是让他有些意外,要知道日本人在人际交往方面可矜持了。 不过也不能说很奇怪,因为他前世只看到了一部分他们在比赛中的样子,就算心知他们彼此之间有着极强的羁绊,也很难想象到他们私下里具体是怎样相处的。 丸井文太思索了一下,说:“温温柔柔的,不会有太夸张的反应,关心身边每一个人,喜欢看热闹,有时会坏心眼,偶尔有点孩子气,有着坚韧的内核和强大的压迫感,有他走在前头引领就无所畏惧——大概就是这样,是个挺好的人。”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说完了,你呢?” “和你差不多。” “你这也太偷懒了。” “那不然重复一遍吗?你都把话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这倒是。” 随后,坂田清志接着问下一个问题:“感觉大家亲近起来的速度还挺快的,是我见识太少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有吗?我想想——”丸井文太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快了点,感觉没过多久就开始聊一些比较私人的事情了,还能随便开玩笑和恶作剧。” 文太很快就能和不熟的人打成一片,人缘极好,就连他也这么觉得,说明不是自己的错觉。 “我明白了!”丸井文太一副悟了的样子,“一定是因为你的饼干!” “……那顶多只能算是跟我亲近得快的原因。” “你可不要小看手工曲奇饼的威力。”丸井文太神秘兮兮地摇摇食指,“几个原本疏离的人在面对彼此时会莫名尴尬,但一包小小的手工曲奇饼却能很好地缓解这种尴尬,让在场的人都放松下来,以轻松的心情和态度进行对话,从而拉近跟彼此的关系——” “柳是这么说的。” 坂田清志正感慨着丸井文太的能说会道,突然就听见后面这一句,没忍住露出了嫌弃的眼神。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原来你是现学现卖,本来还在想你真厉害的。” “我能记下来不也很厉害吗。” “……嗯,真厉害。” 算了,他高兴就好。 看着丸井文太因为这句有些敷衍的夸奖而得意洋洋,坂田清志决定不拆他台了。 “所以,是我的饼干充当了润滑剂,让大家早早亲近了起来吗?” “这么说也没错啦,不过严格来说润滑剂应该是你才对。”丸井文太一边回想着,一边说道,“大家通常都不会和不熟或没什么兴趣的人聊天的,久而久之就成了小团体。” “你不一样,你雨露均沾。刚入部那段时间,我每次看见你都会发现你在跟不同的人说话,简直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认识部里每一个人了。” 闻言,坂田清志也隐约记起来了。 “国一那时的话,我确实是基本跟所有人都简单聊过一两次,国二开始就没什么时间了。” 丸井文太表示理解,“毕竟事情多起来了嘛。” “话又说回来了,你觉得自己为什么是润滑剂?” 本来该是丸井文太解释的事情,他抛回来让坂田清志自己猜测了。 坂田清志沉思了一阵,想出来几个可能,但感觉都不太对。 见他这样,丸井文太给了一个提示:“想想你的外号是什么。” 坂田清志看向他的眼神略显危险,“哪个外号?” “很早以前就在部里暗中流传的那个。” “不知道你说的哪个。” “别装傻了,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你再怎么逃避,这件事都已经成为共识了,现在甚至还流传到了外校,还是老实接受现实。” 坂田清志的确知道丸井文太指的是什么。起初他得知的时候并未有太大反应,直到队友开始时常拿这件事打趣他,千方百计想看他失控炸毛,他才逐渐为此感到难为情。 “也就最近你才变得唠叨了点,在同级部员和后辈心中你可一直都是温柔耐心的形象,人称‘大家的妈妈’——大家都说遇到困难找你准没错。” “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坂田清志略感疲惫地叹息道,“你都说我以前沉稳内敛了,真正算起来我其实也没跟其他人说过几句话,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外号的?” “是因为你的眼神啦。你自己看不到,我们可看得一清二楚。” 这他还真不知道。 “所以这跟润滑剂有什么关系?共同话题?” “差不多,算是聊起来的契机,打个比方的话就是打开了通往友谊之路的大门什么的。没有你的话,想打开这扇门还要花上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丸井文太夸张地叹了口气,露出无奈的表情,摇头道:“虽然现在的你不是什么润滑剂,而是直接踹开大门让大家友好相处的魔鬼就是了。” “什么奇奇怪怪的比喻,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坂田清志略为不满,“什么踹开大门,我很温柔的好不好。” “这就叫礼尚往来。而且我也没说错啊,你随便去抓人问,他们包同意这个说法的。” 成功把坂田清志给说沉默了,丸井文太心情很好地扬起了嘴角。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蛋挞和泡芙应该差不多烤好了,就跟坂田清志说了一声,两人一起回了厨房。 这边两人暂时休战,愉快地享用起宵夜,另一边平等院凤凰也和duke一同问了一转明天要上场的三个立海大成员。 “那家伙从小学开始就很拼命,能跟比自己大好几岁的人打得有来有回。问我还有没有别的?嗯——信他就对了。” “清志在部里的影响力可不一般,不少人都因为他变得自信而坚定,努力朝着更优秀的自己向前奔跑。他很擅长从一些细微的地方入手,所以很多时候要经过一定时间,甚至到了最后才能反应过来——从国一开始,他就是这样了。” “坂田前辈人超级好的!他懂的多,很会教人,一点不介意把自己开发的招式教给我们,还给我写了好厚一本指南书,帮了我超大的忙!哎呀总之!遇到困难找坂田前辈准没错!” 三人都没有说得太详细,却也足够了。结合三津谷亚玖斗的调查和黑部教练的评价,平等院凤凰拼凑出了坂田清志在立海大的形象。 现在,他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些真是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小子能做到的吗? 越前南次郎和越前龙雅在坂田清志身上感到了怪异和割裂感,而现在轮到平等院凤凰了。 “他不会是谎报了年龄,真实年龄要多加一个十?” 第197章 冰火对峙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坂田清志意外地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他来到餐厅的时候,今天上场的成员都聚在这里了,连切原赤也都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另外还有晨练回来的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 “好热闹啊。” 跟众人道过早安,他说了这么一句。 “我们睡得很好,不用担心。”幸村精市笑着回道。 “那就好。” 平静美好的早餐时间转眼间逝去,众人乘坐大巴来到比赛场馆。 观众席坐着曾与日本队交过手的代表队。他们都期待着日本队的逆袭。 此情此景让坂田清志恍惚了一下,仿佛回到了今年八月,全国决赛的场地。 还真是小巫见大巫啊。 他暗自摇头挥去不相干的想法,看那二十八人在球场上围成一大圈,听平等院凤凰赛前激励。 此次比赛事关日本队能否出圈,另外三位教练也从休息室来到了现场,站在教练椅的另一边,拓植教练手中还举着日本国旗旗帜。 他们发出了响彻全场的呐喊声,气冲牛斗,激起的声浪仿佛能直接掀翻整个会场。 等他们激励完了,不知哪来的主持人高声宣布欢迎德国队入场,一一介绍了每位选手,附上一句话评价,就是有些敷衍,轮到介绍贝尔蒂以外的国中生时就只提了个名字。 双方各自进入选手席,德国队派出了qp,日本队这边由鬼十次郎迎战。 鬼十次郎是原日本u-17的no1,实力不减,作为关键的首战人选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 “鬼十次郎……足以当我的对手。” “谢了,qp!” 两人简单问候一句,各自来到自己的位置上,第一局由鬼十次郎发球。 qp将他打来的每一球都击回到前后两条底线和中线相交的点上,仿佛机器一般精确无误,给人一种“这个人无隙可乘”的潜意识压力。 既然他要这么玩,那自己就陪他玩玩。 这么想着,鬼十次郎也跟qp一样,不断把球回击到后底线和中线的相交点上。一时间只见两人都在往对方场地的同一个点击球,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拉锯。 尽管双方都能精准打中同一个地方,平等院凤凰却认为若这种局面持续下去的话,就力量方面来看最终还是鬼十次郎占优势。 俾斯麦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大喊让qp不要拘泥于跟鬼十次郎对峙。 他话音刚落,就见qp回了这一球后迅速上网。 鬼十次郎反应也快,直接祭出黑色大折刀,想靠力量拿下第一分。 出乎日本队意料的是,qp双手握拍,毫不费力地打回了这一招,甚至直接打飞了鬼十次郎的球拍。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分定是qp拿下时,打飞球拍后向上空飘去的球越过qp的头顶,落在了他身后的两线交点上。 “15-0!” 鬼十次郎捡起球拍,嘴角上扬,显露出他成功赢分的自信和骄傲;与此相对的,qp不为所动,只瞥了一眼身后,就面不改色地回到了接发球的位置,没有额外的反应。 日本队拿下了第一分,众成员士气大增,国中生们纷纷为鬼十次郎喝彩。 接下来进入对峙,两个强者在球场上展开激烈的对决,各自都保住了发球局,对彼此步步紧逼。 强者之间的较量让整个赛场都笼罩着一层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凝重气氛,不知谁会率先拉开比分差距,赢下这激动人心的第一盘。观众的心情也跟着高涨,纷纷扯开嗓子为看好的选手加油。 鬼十次郎的球风和他一样带有纯朴、直率的感觉,富有力量感,像炽热的火焰一般。 但他不单单有力量和强壮的身体,也有擅长手工的心灵手巧,各方面能力都无可挑剔。他依旧是那个日本u-17最强的选手,当之无愧。 qp与之相反,言行举止都带着冷酷无情的感觉,仿佛没有什么能引得他的内心产生波动。他的球风同样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却感受不到一丝情感,比机器人还像机器人。 与纤瘦的体型形成对比,他也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跟鬼十次郎不分上下。正因他不会轻易产生情绪波动,不论比赛局势如何,他都能自始至终保持心如止水的态度,理智应对所有情况。 这是两个截然相反,却同样无隙可乘的强者之间的对决。 力量、速度、技巧、耐力、球感、球商……两人各方面能力都势均力敌,谁也预想不到究竟哪边会赢,窒息的氛围压得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眼睛都舍不得眨。 终于,比分来到了6-5,再有一局就是鬼十次郎的胜利。日本队的国中生难抑激动的心情,齐声高呼鬼十次郎的姓氏,为他加油助威,坚信他能带着首战的胜利归来。 duke打趣了平等院凤凰一句,说鬼已经成为国中生心中的偶像了,让平等院凤凰略为不满地问他是不是在故意气自己。 轮到qp发球,德国队的粉丝也在高呼他的名字,期待着他追平比分,一举拿下第一盘。 他往地面扔了几下球,在几乎响彻全场的加油声中,他突然丢下了手中的球,往裁判那边看去。 “会场已经喧哗到我无法集中精力打球了。” qp用毫无波澜的声音说道,让裁判制止现场观众的喧哗,否则比赛就无法进行下去。 他这话是对的,在网球比赛的基本规定里就写有这么一条,裁判也就照做了。 先前还喧闹不已的会场霎时间鸦雀无声,大石秀一郎和远山金太郎都不解他怎么能像机器人一样,非但对观众为自己声援的行为没有丝毫感激之情,反而还要冷声叫裁判制止他们。 两人疑惑的不是qp叫裁判制止观众,而是他怎么能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如此冷漠、毫无人情味。 听见他们俩的话,不少人看向了坂田清志。 “做什么?觉得我们很像吗?” 坂田清志没有转头,视线依旧集中在球场的方向。 “确实挺像的,打球的时候都没有表情,冷冰冰的,一点反应都不给。” 丸井文太率先拆台,旋即求生欲极强地补了一句:“不过你还是好一点的,不会像他那样叫观众别吵,只会自己屏蔽无关声音。” 不二周助紧跟着接话道:“坂田和我比赛的时候根本不接我的话茬,只是看我一眼就算了,当时真的让我有点受伤了。” 坂田清志懒得跟他们掰扯,只道:“因为他对特定的人和事物以外的都不感兴趣,只觉得他们聒噪。” “个性完全相反的两个人么……”越前龙马适时转移了话题,嘴角勾着笑,“挺有趣的嘛。” “根据传闻,他从幼年时期开始就以冷漠无情闻名,甚至连教自己网球的恩师都毫不在乎地抛弃了。” 乾贞治翻开笔记本,提起了qp的传闻。 “不过也只是传闻,无法保证其真实性。如果知道这位‘恩师’是什么人,调查起来就会方便不少,很可惜的是无从得知。” “这种不确定的事情就不要拿出来说了,跟诋毁别人的谣言性质差不多。”坂田清志侧头看向他,说,“你说这种事出来有什么用吗?让大家对他印象更差,煽动大家对他喝倒彩吗?” 坂田清志说这话时带了些许冷意,乾贞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不好意思地道了声歉。 “我是说过不能秉持最大的善意去无条件相信对方的为人,但也没说可以以恶意的眼光去揣测对方。要真这样,那跟又无知又坏的蠢货有什么分别?” 即便坂田清志已经在竭力压抑窜上来的无名火了,他的语气也还是很重,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怒意。 乾贞治缩了缩脖子,感觉背后莫名发冷,“抱、抱歉……” 气氛变得沉重了起来,坂田清志捂住自己的双眼,暗自调整好情绪,放下手再睁眼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记住就行。” 他看回球场,不再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 第198章 言语刀刃 言语能成为无比锋利的刀刃,撕扯联结人们的羁绊红线,刺破柔软的心,划出一道道口子,最后毁掉某个人、某个事物。 坂田清志不喜欢那样。 似乎是因为前世受过伤,痛彻心扉,但他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应该是痛苦过的。 抛开前世的经历不提,他不喜欢背后嚼舌根和造谣传谣的行为。哪怕是不确定的传闻——尤其是不太好的传闻,在彻底证实之前,他不想当真,也不想传播。 乾贞治说的有关qp过往经历的那条传闻,正好就在他的雷区里。 他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也知道qp实际是如何的人与自己无关,可还是抑制不住满腔的怒火。 立海大在外名声一直是不可撼动的常胜王者,而在中学网球部当中,除去憧憬的声音,也不乏暴君、怪物等难听的讥讽。 别人怎么看自己,怎么看自己的母校,坂田清志是无所谓的,因为他改变不了,也不想改变他们。离得太远,他的手伸不到那么长,也没那个必要。 他们影响不到他,所以做好自己就够了。 如果正好在比赛中遇见了对方,他自然是乐意让他们亲身感受一下何为“暴君”的……但说到底,他们不重要。一群小鱼小虾罢了。 不论他们议论的对象是谁,光是他们管不住自己的舌头,肆意贬低他人,便能看出其素质和家教水平了。若是正好叫他在比赛撞上了,别管他们笑的是谁,狠狠虐一顿就对了。他最见不得这种败类活得跟个体面人似的。 他不喜欢拿别人身上某个特征去笑对方。哪怕是开玩笑,也可能会对当事人造成伤害。 他深知言语究竟能有多伤人,所以从不随意开口。 参谋组收集各国选手资料,并和坂田清志共享情报,进行交流时,这条有关qp的传闻并未被特别提及,旁边也注明了是未经证实的情报。 但他没想到乾贞治居然直接在所有人面前把这句话念了出来。 十几岁正是塑造三观的关键时刻,一不小心就会学坏,很难再改过来。他会生气,不单是因为乾贞治公然念出真实性存疑的负面传闻,也因为这么做极有可能教坏了其他人。 这是件严肃的事情,立海大众人各自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致决定等他冷静下来再靠近他。 在坂田清志慢慢平复翻涌的情绪时,qp突然发了狠地攻击,攻势猛烈到竟让鬼十次郎难以招架,仿佛前面都是在隐藏实力,来到赛末点才一口气拿下比赛。 qp以7-6的比分赶在最后关头逆转局势,关键的第一盘比赛就这样由德国队拿下。 “有点累了,不过……”qp回去稍作休息,对坐在长椅上的教练说道,“正如教练您计划的一样,对?” “真是一场精彩的比赛,青鸟!” 他对qp展颜一笑,本就温厚的面容更显柔和。 此人正是乾贞治口中“qp在幼年时期毫不在乎地抛弃的恩师”——坎·雷特鲁。 qp是在婴儿时期从孤儿院被带去网球培训学校的,当时的他对其他人和网球以外的事物都不感兴趣,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着墙壁击球。 因为没有表情变化,对其他事无动于衷,没什么存在感,他被称作ark puppe,即“无所谓的人偶”。他没有名字,因为大家都这么叫他,所以这就成了他的名字。 校长对他忍无可忍了,叫时任网球教练的雷特鲁把年仅五岁的qp拉去和高年级的学生比赛,否则就要把这孩子送回孤儿院。 雷特鲁觉得每个孩子都有自己成长的节奏,不该强行逼迫他走出自己的世界,总算是跟校长求来了一个月的期限。 他选择了慢慢接近qp,在墙上画圈做数字标记,跟他比谁能打中更多的标记。 他在墙壁不远处一棵树的树杈上摆了一个小型跷跷板摆设,左边是大青鸟,右边是小青鸟,分别代表着他们两个。如果当天过来挑战了,就把跷跷板往自己的青鸟那边按。 qp没回应他的话,但雷特鲁隔天过来的时候发现墙上的标记多了一个,而跷跷板往小青鸟那边倾斜了。他知道,qp允许了他的接近。 一个月后,雷特鲁并没有带qp过来和中学生比赛,校长因此大发雷霆。他跪求校长再多给点时间,已经出现变化了,那孩子很快就能正常过来参加网球训练和比赛了—— 他坚信qp会改变,会成为展翅翱翔的,代表希望的青鸟。 他们就这样坚持了三年,墙上的数字标记和球击打的痕迹越来越多。虽然两人没有直接见面,但青鸟跷跷板每天都会往另一边倾斜,无声地告诉着彼此对方还没放弃。 某一天,qp从网球培训学校其他学生那里得知雷特鲁在三年前就已经遭到了解雇,理由是得罪了校长。据说他无论如何也想留下来,终于还是以保洁人员的身份留了下来,继续完成和qp约定的挑战。 “你不再是ark puppe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qp急忙跑去两人约定的那面墙壁附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三年了,他终于再次见到他了。 雷特鲁似乎知道qp就在身后,背对着他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从今往后,你会以ality of perfect的名义,以青鸟的名义——在世界的巨大舞台上展翅高飞的!!” 他从“无所谓的人偶”变成了“完美品质”。 那是他第一次产生情绪波动,第一次为某人流下眼泪。 为了那个把自己从窄小蛋壳中温柔地带出来的人,他在内心许下了誓言: 他会变得比任何人都强的。一定会的。 怀抱这般决心,qp在第二盘一开始就展开了猛烈的攻势,一举拿下了三局。鬼十次郎没能赢几分,被迫进入了防守状态。 短暂休息时,鬼十次郎坐在长椅上,日本队的氛围发生微妙变化,心态从天平一端的“鬼必胜”,向另一端的“鬼惜败”悄悄滑动了些许。 但远山金太郎依旧坚信鬼十次郎能赢。他们俩交手过一次,也对练过好几回。他知道鬼十次郎不会到此为止。 坂田清志不太关心这个。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德国队的雷特鲁教练曾就任于德国网球培训学校,但因某件事遭到解雇,之后辗转去了别处,最后在波尔克的推荐下成为了德国队的教练。 qp刚刚和他说话的时候,虽然并不明显,但眼神有所柔和,和球场上那个冷漠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原本坂田清志对这位教练没什么想法的,只觉得既然是波尔克推荐的,那必定是个人才——一直到看见qp那个眼神变化。 那是对敬爱之人的眼神。 坂田清志在指导后辈的时候也见到过那样的眼神。 因某件事遭到学校解雇的优秀教练,传闻中连恩师都能抛弃的无情人——分开来看会觉得莫名其妙,很难把二者联想到一起,但如果清楚资本主义是个什么玩意,再联想到这两人都来自同一所网球学校,也就不难想象背后的原因了。 彼时的qp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他能懂什么抛弃不抛弃的?八成是恩师让大人物不高兴了,被调走了,而且qp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怎么开口的性子,说不定还在学校遭到排挤,谣言满天飞也不奇怪。 如果这两人过去真的是师生关系,并且雷特鲁教练还是qp的恩师,那这场比赛就不单是无情机器人和热血前辈的对决了。 感情会让人变得软弱,也能让人变得无比强大。 原先只有鬼十次郎因感情而决心赢下比赛,可如今他的对手qp恐怕也是如此。就硬实力而言,鬼十次郎赢不过qp。 至于天衣无缝和阿修罗神道…… 再观察观察。 第199章 崩坏前兆 鬼十次郎发动了天衣无缝,发球速度猛地拔高,饶是qp都没来得及反应。 不多时,鬼十次郎追平了比分,乘胜追击不断进攻,逼得qp节节败退。 qp尝试放慢发球的速度,改变比赛节奏。鬼十次郎偏不如他意,面带欢愉的笑,大力回击这一球。 下一刻,只见qp迅速上网,跳起来用大折刀回击,鬼十次郎礼尚往来地送了他一发闪着金光的大折刀,名曰“黄金大折刀”,威力远超黑色大折刀。 鬼十次郎凭借这一招再赢一局,接下来也一直压着qp发动攻击,最后6-3赢下第二盘,成功把日本队的士气唤了回来。 与激动的其他人不同,入江奏多和德川一矢面色凝重,两人都有不祥的预感。 鬼十次郎把qp逼得太紧了,不仅如此,qp从鬼十次郎发动天衣无缝开始就异常沉寂了下来。乍一看像是qp被光芒压制了,可雷特鲁教练仍然面带微笑,怎么看都像是胸有成竹。 “他在观察球路。”柳莲二冷静点出了qp在刚才比赛时的举动,“再有三局左右,他就会展开反击。接下来会比之前更艰难。” “担心什么,鬼大叔肯定能赢的啦!”远山金太郎乐观得很,笑得灿烂。 说罢,他跑回去鬼十次郎旁边,跟大伙一起给鬼十次郎鼓劲了。 柳莲二收回视线,来到坂田清志身侧,“清志,你有什么想法?” 坂田清志正在看坐在长椅上休息的qp。他手上停着一只娇小可爱的青鸟,他凝视着那只鸟儿,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听见柳莲二的声音,坂田清志侧头过来看他,平静地,近乎冷淡地说: “会输。” 他的音量不大,传不到正闹得开心的人们耳中。 “何以见得?” “天衣无缝不是万能的。” 第一盘的时候,鬼十次郎看似和qp势均力敌,但到赛末点qp才拿出了真本事;来到第二盘,鬼十次郎发动了天衣无缝,很快就拿下了比赛,可qp是真的无计可施了吗? 而且,鬼的天衣无缝给他的感觉和两个小不点的不太一样。 之前只是隐约有点感觉,来到正式比赛,这种微妙的差异感一下就得到了放大。 具体是什么地方不一样,坂田清志说不上来。或许跟他们打球的目的和想法有关。 ……难道跟无我境界分三条路出来一样,天衣无缝也会分三条路吗?那这战力系统真是没完没了了。 但他身边也没人知道这方面的资料,只能先持怀疑态度了。 要说的事情,早在昨晚他就已经跟鬼说过了,剩下的只看他自己。 比赛进入第三盘,鬼十次郎势如破竹一举赢下三局,大有就这样获胜的势头。 ——而变故总是猝然而至的。 qp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球,球弹起后擦过鬼十次郎的头发飞向他身后,为qp通往究极品质的道路填上了最后一块金砖。 路已竣工,接下来只剩赢过眼前这个男人,和德国队一同达成十连胜,和雷特鲁教练一同走向充满希望的未来了。 qp身上散发出与鬼十次郎无异的耀眼光芒,柔顺的白色短发泛着美丽的银光。 他静静宣告道:“我将成为网球之神。” “放——荒谬。” 好险,差一点就要说脏话了。 qp不知为何用日语道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话音刚落,坂田清志一句吐槽就脱口而出。 不仅坂田清志,其他人也对qp这句话傻眼了。 “为、为什么他也能用天衣无缝?!”切原赤也不敢置信地喊道,“而且他怎么敢说自己会成为网球之神的?问过我们部长了吗?!” “赤也,谢谢你能这么说,但我没关系的。”幸村精市有点好笑,“他要成神,就随他去。” 随即,他温柔的微笑带上了几分危险,声音略略压低。 “……如果他做得到一直坐在神坛上的话。” 切原赤也下意识抖了一下,往旁边一跳,缩到了丸井文太身后。 “真看不出来,原来他对网球的热爱已经纯粹到这种程度了吗?”柳莲二神情严肃,语气带着些许困惑,“不过,给人的感觉似乎和越前、远山的不太一样。” “不对……” “嗯?清志,你刚才说了什么?” 坂田清志凝视着表情冷漠的qp,破碎的呢喃从口中零落。哪怕浑身散发着天衣无缝的光芒,从他身上也感受不到一丝可以称为“热爱”的感情,有的只是为了某个究极目的而坚定不移前进的决心。 他没有听见柳莲二的疑问,注意力全在qp身上,连球场另一边的鬼十次郎都无法映入他的眼中。 有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低沉的嗓音向他诉说着某件事,可他听不清楚。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盖过了旁人的讨论声,盖过了脑海中谁人的诉说声,吵得他喘不过气。 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 是什么不对? 原本应该是怎样的? 坂田清志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脑海中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他终于明白自己现在为何如此不适了。 在u-17基地看见远山金太郎和鬼十次郎双双发动天衣无缝的时候,他也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当时他以为是由于对天衣无缝这个设定所感到的不公和愤怒,可其实远没有这么简单。 “裂缝……” 他听见那个声音说道。 “失衡的裂缝……” 他听过这个声音。 ——那个如影随形,无时无刻不在他耳畔重复着“必须赢下关东和全国赛”的,梦魇的声音。 他以为那只是自己过度恐惧而产生的幻听,但它再次出现了。 为什么,是现在? 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它在希求怎样的未来? 失衡,是说战力失衡吗?因为战力失衡,产生了裂缝,会影响整个世界的正常运转? 听起来像是奇幻作品里会出现的设定。 所以呢? 难道要他阻止这一切?他能怎么阻止?他可无权干涉比赛。 天衣无缝这个设定已经出现多久了,事到如今跟他说这些又能有什么用?而且怎么阿修罗神道出现那会儿又不叫他做些什么了? 烦死了,能不能还他个清净?它缠着他都快十年了,好不容易解放了出来,现在又跑回来折磨他做什么? “……” 把那个声音赶走之后,坂田清志放下了遮住眼睛的手,很快平复了情绪,正好qp把球打到鬼十次郎胯下发球得分。 “0-40!” “连续三次发球到鬼的胯下得分,这是何等耻辱啊……!” 听中河内说的这句话,看来他没走神太久。 第四球,鬼十次郎终于追上qp的发球,挥拍想回球,却因巨大的冲击而吃痛地松了手,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鬼十次郎的球拍掉落在地,而后响起的是裁判宣布德国队赢下此局的声音。 qp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跪在地的鬼十次郎,“你不该轻易尝试接球的。” “刚才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诶……”远山金太郎担心地看着鬼十次郎,“鬼大叔没事……” 坂田清志若有所思地盯着准备拾起球拍的鬼十次郎,随后来到三船教练身旁,俯身跟他说了一句话。 三船教练应了他一声,旋即大声对裁判喊道:“裁判!日本队请求给选手进行治疗!” 此言一出,日本队众人纷纷面露惊愕。 在三船教练说完这句话的瞬间,鬼十次郎的手刚触碰到球拍握柄,紧接着就听见他发出了比刚才更痛苦的哀嚎。 鬼十次郎回到选手席前的长椅上,看着聚集过来的医疗队,让他们用绷带把自己的手和握柄紧紧缠在一起。 入江奏多劝他弃权,鬼十次郎却说他认识一个即便双手都报废了也决不放弃的傻瓜。 “我可不能输给他。” 他面色苍白,脸上淌着冷汗,眼神却是坚定的。他心意已决,没有人劝得动他,医疗队也只能照做了。 坂田清志抬手制止了正要上前的乾贞治,站在鬼十次郎的面前与他对视。 “八球,如果八球内赢不下四分,就立刻弃权。” “不是两局内赢一局,而是八球内赢四分。” 鬼十次郎和坂田清志大眼瞪小眼,仿佛只过去了几秒,又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谁也不肯退让。 “本来这不是该对前辈说的话……” 坂田清志嘴上这么说,却丝毫不见感到抱歉的迹象。 “但如果在手腕骨折的情况下坚持八球都赢不了四分,你还期待能逆转吗?” “再继续下去,不光对你自己有害无益,还会连带着其他人也学你透支自己的未来。” 他顿了顿,近乎残忍地说道: “你不会以为,只要没到最后一刻,就还有胜利的希望?” 他不懂什么天衣无缝,不懂阿修罗神道,更不懂那个声音说的什么失衡什么裂缝的,但他明白健康有多重要,明白人类是渺小的。 “你不是神,不是怪物,你只是人,是有极限的。” “赌上一切也分能赌和不能赌的事物。” “你不会忘记了,这是团体赛,之后还有成员要上场比赛的?” “八球赢四分,做不到就立刻弃权,交给下一棒。” “听懂了就去。” 第200章 祂的目光 鬼十次郎最终还是用绷带固定了手和握柄,回到了比赛当中。 没有人出言制止他,除了坂田清志。 他们在劝鬼十次郎弃权和尊重他的选择之间犹豫,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忍着痛苦见证他不像样的结局了,坂田清志就站出来当了这个恶人。 他已经做出了让步,没有直接强迫鬼十次郎弃权。 其实就他现在那只骨折的手压根就没希望获胜,连坚持到最后一局都艰难无比。与其看着他极有可能留下后遗症也要坚持比赛,还不如残忍地剥夺那一丝丝胜利的机会。没必要把所有可能性都押在这一场比赛上。 其他人自认为没有资格去阻止鬼十次郎,教练也持观望态度,那就由他来。冷眼和骂名都放他身上,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于他而言没有损失。 坂田清志正看着鬼十次郎在球场上强忍疼痛发球,突然间就被人从背后揽住了双肩,随即就有熟悉的重量压在了头顶。 知道这是毛利寿三郎,他就放松了身子,没有挣扎。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球场的方向,看鬼十次郎奋力挣扎。 自坂田清志跟鬼十次郎说完那一系列冰冷无情的话后,日本队整个选手席就陷入了诡异的死寂当中,无一人开口说话,仿若有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笼罩着选手席。 他们似乎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又似乎在紧盯鬼十次郎,看这个日本u-17第一的男人凭借自己的毅力和热情坚持比赛。 2-3。四球了。 哪怕手腕再痛,哪怕多次跌倒,狼狈不堪,鬼十次郎也还是撑着一口气,qp不由困惑他到底为什么如此坚持不懈。 鬼十次郎的阿修罗鬼神浮现身后,阴森的暗黑气息与纯净的耀眼光芒并存,迸发出比先前更加强大的气势,让德国队众成员都不禁惊惧了一瞬。 3-3。到此为止。 鬼十次郎拼尽全力挣扎了,尽可能拉长了每一球来回的时间,但很可惜一分也没能拿到。 “抱歉,小清志……” 坂田清志感觉到揽着自己双肩的力道加深了几分。 “能不能再多给一球?一球就好。” 坂田清志没有回应。他正看着球场上准备发球的鬼十次郎。 这就是心有灵犀的默契。 鬼不打算就此弃权,还想再搏一搏,而毛利前辈早就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提前过来拦住了自己。 不只是毛利寿三郎,坂田清志能感觉到其他人也在看着自己。他们所求不多,只再多一球而已。 ……怎么搞得好像他的地位比教练还高一样? 不对,他确实有管理全队的权力来着。 既然他们这么希望了,那就顺带验证一下他的想法。 “可以,但要闭着眼睛打,而且目标不是赢下这一分,是打散qp的天衣无缝。” 毛利寿三郎听到前半句还在高兴,听到后半句就满眼的问号。疑惑归疑惑,他还是大声给鬼十次郎传话了。 德川一矢迟疑片刻,走过来对坂田清志道:“谢谢你愿意再给一球的机会,我想鬼前辈也会很高兴的。” 先前还沉重的气氛一下缓和了不少,坂田清志瞥了他一眼,只道: “我会讨要回来的。” “说来,打散天衣无缝是什么意思?”柳莲二适时转移了话题,“境界是可以被打散的吗?” 一旁的越前龙马接话了:“天衣无缝不是能一直使用的,我上次跟德川前辈打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就解除了。” “唔,会自动解除……类似于激素有一定的作用时间。” “天衣无缝之极限并非真正的天衣无缝,就跟鬼前辈右手骨折了一样,还是有漏洞的。” 他刚才一直在思考为什么自己两次都是在比赛双方拿天衣无缝对轰时感到不适,为什么那个声音在qp使用天衣无缝时突然跳出来说什么失衡的裂缝,并得出了一个猜想。 天衣无缝和失衡裂缝,两个截然不同的词,要说它们有没有关系,或许还真有。 物极必反,哪怕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天衣无缝,一旦过了头、越了界,就极有可能转化为另一个极端。那个声音想表达的,说不定就是这个意思。应该也有战力崩坏的意味,姑且算进去。 那么现在该做的就是把天衣无缝之极限从神坛上拽下来,让所有人都看清它并非真正的“天衣无缝”了。 鬼十次郎听见毛利寿三郎的转述时,只觉得荒谬至极,像是在强人所难,就是不想让他接着比下去。 但,好歹还是争取到了一球的机会。 他不能放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就算是强人所难,他也要咬牙一试! 鬼十次郎深深呼出一口气,调整好心态,闭上双眼,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感随之加深。他咬牙忍耐,在qp疑惑的目光中抛起手中的球,奋力打出了这一球。 坂田清志用的字眼是“打散”,这个词通常会用在实体事物或一对佳偶上。 他是叫自己把天衣无缝的光芒当成实体的吗?还是说,把天衣无缝本身当成可以打散的实体? 话是这么说,他完全摸不到感觉,光是回球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好难懂啊…… 跟苦恼的鬼十次郎不同,两边代表队都看得一清二楚,qp自己也感受到了异样。 每每鬼十次郎回球过去,他自己和qp身上属于天衣无缝的光芒都会轻微溃散,并不明显,效果也微乎其微,却足以动摇在场所有人。 “怎、怎么回事?”切原赤也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之前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啊??” “不只是天衣无缝!看,他的阿修罗也变得模糊了!” 阿修罗神道是跟天衣无缝完全相反的境界,鬼能同时使用二者,当其中一方出现了溃散现象,另一方自然会跟着消失。 之前不曾出现过天衣无缝的光芒溃散的现象。阿修罗神道有个替身在,兴许能破坏掉,可想要打散没有实体的光芒实属痴人说梦。 qp在发球局刚发动天衣无缝,弹起的球擦过鬼十次郎的头发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qp身上,却无人发现鬼十次郎的光芒扭曲了一瞬。 坂田清志原本也没注意到的,是刚才思考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的。 或许是那个声音的主人做了什么,对天衣无缝进行了干涉,或是吹散了迷雾,展现出了其真实面貌。 这样更好,不然天衣无缝也太完美了,完美得不真实——要知道世界杯都多了条自我合理的规定,要是天衣无缝还是原作那样的设定就太不平衡了。抵抗天衣无缝的方法终归还是太少,没有通用性,可是能使用天衣无缝的人却越来越多……战力失衡就是这么回事。 至于为什么是现在,不知道。可能是因为qp直接现场学会天衣无缝太不合理了。 坂田清志从没细想过自己怎么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很走运地降生到了神奈川的人家,甚至还有一定的网球天赋,让他有能力去完成随着长大而沉寂下来的愿望。他没法去细想,因为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可看刚才的事情,难不成这个世界真有个老天爷,那个一直纠缠自己的声音就是祂? 坂田清志沉默了几秒,突然感觉有一肚子的火,头也疼得厉害。 也就是说,是那个混账让他做了足足十年的噩梦,步步都像行走在刀尖上一样? 该死的老天爷…… “不舒服吗?”毛利寿三郎离得近,很快注意到他的不对。 “有点头疼,不碍事。” “要不去教练旁边坐一坐,你脸色好差。” 其实他大可以去后边坐选手席的长椅,但毛利寿三郎觉得他还是坐前边比较有震慑力和鼓舞力,就出了这么个主意。 坂田清志侧头看向霸占了整张长椅的三船教练,跟他大眼瞪小眼。 顷刻,三船教练不爽地啧了一声,往另一边挪了挪,腾出了点位置给坂田清志。 毛利寿三郎松开坂田清志,看他一点不客气地坐在了三船教练旁边,跟不远处的越知月光感慨真不愧是他。 鬼十次郎不清楚选手席那边什么情况,只一心竭力追球回球。不过没等他的努力真正见效,他就丢了这一分,无比空虚地结束了这场赌上了他一切的比赛。 听见裁判报分的声音,他惊愕地睁眼看向滚到一边的球,一时没反应过来。 片刻,他无力地笑了一声,转身对裁判说:“裁判,我要弃权。” “你确定吗?” “我确定。约好了这是最后一球的,可不能违约啊。” 见他没有悔意,裁判高声宣布了qp的胜利。 qp与鬼十次郎握手,客套了一句:“不错的比赛。” “有机会再交手。” 鬼十次郎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坂田清志跟三船教练同坐一张长椅的场景,突然不是很想走过去了。 平等院凤凰看出他的窘迫,就率先开口了:“真是难看啊,鬼,你该负起责任才是。” “——为点燃了这群小鬼心中的激情负责。” 众人为鬼十次郎的归来大声欢呼,惹得他热泪盈眶。 “真是的,别惹老人家落泪啊。” 迎接完鬼十次郎,平等院凤凰若有所思地看着坂田清志的背影。 没看错的话,就在qp扬言自己要成神的瞬间,有什么从坂田身上冒了出来…… 他不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他亲身经历过涅盘重生这种不科学之事,隐约能感觉到是某个不可观测的存在多次帮助自己起死回生。换言之,坂田清志可能也是那个存在关注的对象。 溃散的天衣无缝和阿修罗么…… 番外十五 儿童绘本 第一次见到坂田清志的时候,橘杏觉得他跟当时正在下的那场雨一样冰凉,一下浇冷了夏日的炎热和一触即发的局面。这个“冰凉”不是贬义的,只是形容他一来就瞬间使局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他们即将和切原赤也爆发冲突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强行切断了就快烧到头的导火线,把切原赤也引走了。 随后,他走进凉亭,与大石秀一郎一同劝她和神尾明也进去避雨。 到这里,橘杏的心情还是很糟糕,就跟那天的天空一样阴郁。 不动峰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经历了太多,大家都全身心信任着她的哥哥橘桔平,整个团队上下一条心,踌躇满志,坚信在橘桔平的带领下能进军全国大赛。 好不容易齐心协力拼到了关东半决赛,他们却完败给了王者立海大,毫无还击之力。 他们并不弱,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雪上加霜的是,拥有全国大赛级别实力的橘桔平,他们所有人都无比尊敬和憧憬的部长,在比赛中扭伤了脚踝。 所幸橘桔平的伤不算严重,没有伤到骨头,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橘桔平本人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还笑着安慰他们,说就算没有自己,明年他们也一定能进军全国大赛。 他明年就要毕业,而他们还有一年。即便有橘桔平的安慰,不动峰众成员也难以原谅自己的弱小。 受伤是纯粹的意外,这是无可奈何的,所以只能怪他们太弱,赢不过立海大。假如他们前面两场双打都赢了,那么哪怕橘桔平受伤落败,也还有机会…… 但,也只是“假如”罢了。事情已成定局,他们只能接受现实。 橘杏的想法与其他成员稍有不同。她是离他们最近的人,深知他们有多么坚强、多么努力,在目睹他们完败的时候也无比痛心,但看开的速度比他们要快一些。 她心中的第一位是橘桔平,其次才是他们。她是因为橘桔平,才跟他们相识、结交的。 对橘杏来说,不动峰没能入围全国大赛确实可惜,可这事的重要程度比不过橘桔平的健康。 橘杏知道橘桔平转学过来不动峰的原因和心结,知晓他尚未真正原谅自己,所以才会封印自己的实力,比起自己更关心队里的一众后辈,以此来转移注意力。哪怕千岁千里不怪他,她也一直多次给他鼓劲,他还是没能走出来。 他有心结,现在身体上还受伤了,这怎么叫她不担心?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知道他责任心强,否则他不会对千岁千里感到愧疚,也不会为了后辈而跟蛮横无理的前辈和教练大打出手。 不动峰两场双打都输给立海大,作为单打三和部长,他感到的压力究竟有多大,已经不言而喻了。 当时的他本就压力大,结果还伤了脚,心结也未解开,没能发挥出真正的水平,就此落败。说好了要带领大家走向全国大赛的,他却没能完成自己许下的诺言。假如他没意外扭伤、没囿于罪恶感,至少能赢下单打三,为大家争取来机会的。 但,这些都是假设。他没能做到,所以不会怪其他人,只会怪他自己没出息。 橘杏哪会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面上在笑,心里却在自责,可她只能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心情不可能会好。 在立海大和青学进行关东决赛的那天,橘杏和神尾明结伴去看比赛了。他们俩跟青学有点交情,神尾明见橘杏郁郁寡欢,就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没关系,青学肯定能赢的!”神尾明信誓旦旦地跟橘杏保证道。 “嗯,也是,他们可不弱。” 橘杏笑着应道,但不过片刻嘴角弧度就下来了些,笑意不达眼底。 老实说,她不觉得青学赢得了立海大。感情上她希望青学能赢,也觉得自己应该相信青学;理智上她却知道青学的实力不如立海大,唯一有点可能的手冢国光现在还缺席了。 神尾明未必不明白,但他希望她打起精神,不要再把自己困在那些情绪当中。 那天下雨了,决赛延后。 两人在凉亭跟青学成员聊天的时候,遇到了想过来避雨的立海大三人。另外两人很快就转身离开了,打败了橘桔平的切原赤也却没急着走,而是嘴臭了几句。 橘杏的心情很糟糕,神尾明也气不过,是大石秀一郎拦住了他。 然后坂田清志来了。 在橘杏和神尾明走进凉亭后,坂田清志在橘杏面前蹲下身,递给她一本巴掌大的绘本。他说,那是他妹妹画的绘本,他复印了一本小一点的。 说是巴掌大,其实不算太小,比橘杏的巴掌要大,要按男生的巴掌来算。 他并未久留,给神尾明塞了块小点心之后就离开了。 桃城武说,他是个捉摸不透的怪人。 后来,两人听青学成员描述坂田清志的事迹,觉得他确实很怪。 但,那种怪给人感觉并不坏。 至少就第一印象来说,橘杏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他懂礼貌,分得清孰是孰非,会给淋湿头的后辈擦头发和备多一把伞,甚至还愿意无私将自己的招式教给别人。 最重要的是,他在给自己绘本的时候还会蹲下来,而不是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长得高的人,尤其是男生,通常不会注意这一点。 个子矮的人在跟个子高的人说话时要仰着头,如果双方身高差较大,较矮的一方就会产生强烈的被压迫感和恐惧心理。如果个子高的一方要给对方什么东西的话,双方都直着身子站着的情况下,可能会给人一种施舍的感觉。 橘杏和坂田清志的身高差大概是20,她的头顶只到他的下巴附近。 细节会体现一个人的性格。很多人哪怕其实看不出来,无法明确点出,却也能从这些不起眼的细节中感受到对方是否适合深交。 回家之后,她翻起了坂田清志给的绘本。 那是三花猫和奶牛猫的故事。两只猫咪是亲密无间的家人,小一点的三花猫比较强势,大一点的奶牛猫比较温和。它们彼此守护,彼此依赖。 不知怎么的,橘杏觉得它们跟自己和哥哥一样,也是一对兄妹。 或许是那几天实在太压抑,或许是故事实在描绘得太好,她不知不觉沉浸其中,把自己代入了进去。画面和字句中的温暖流入心间,酸涩的眼泪渐渐溢出了眼眶,在衣服上打出一圈圈湿润。 绘本不算太厚。比起三花猫跌宕起伏的冒险,两只猫咪彼此依赖的内容要更多一些。旁白叙述和角色台词不多,在描绘两只猫咪的感情时一字一句都带着平淡的温馨。 坂田清志说,那是他妹妹画的。 能画出这样的故事,她一定是个特别特别温柔的人。而且,都说灵感源于生活,她的家庭一定也是无比温暖的。 橘杏很想见一见她。同时,她也想对坂田清志表达谢意,谢谢他把这本袖珍绘本送给自己。 因为大哭了一场,橘杏感觉舒畅了许多。她把绘本给了橘桔平看,简单说明了一下事情经过。 “感觉这两只猫咪和我们俩很像。”橘杏恢复了平日里的开朗,“所以,我得好好照顾你,让你赶紧好起来才行。” 橘桔平还没翻开绘本,只看到了封面上相互依偎的三花猫和奶牛猫。听见她的话,再看见她哭肿的眼睛和莫名得意的笑容,他笑了一声。 在他沉浸在自责的心情中时,她已经挣开了负面情绪,要开始拉他走出那一隅之地了。 “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橘桔平的心思没有橘杏细腻柔软,但他也能看出绘本中的台词确实会触动人的心弦。他想,绘本的主题应该是“家人的陪伴”,所以小杏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后来坂田清志想办法要到了橘杏的联系方式,橘杏夸他妹妹画得很好,并为那天对切原赤也撒气而道歉。她其实还想说自己想认识一下他妹妹的,但实在找不到理由,只问到她叫“爱音”,别的就一概不知了。 关东大赛后坂田清志忙得几乎废寝忘食,橘杏不好意思打搅他,这件事就一直搁置了。 不久之后,立海大达成了全国三连霸。橘杏为青学感到遗憾,不过还是给坂田清志发了祝贺的信息。 时间来到十二月,世界杯开幕。橘杏没去澳大利亚,倒是从龙崎樱乃那里得知她见到了坂田清志和他的双胞胎妹妹坂田爱音。 龙崎樱乃说他们兄妹俩都是很好的人,重点描述了一下爱音前辈如何帅气,如何照顾自己……光是看文字都能看出她有多激动,叫橘杏不由惊讶那个内向文静的樱乃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她后悔自己没去澳大利亚了。 【苏打果酱:求你了,樱乃!】 【苏打果酱:这是我一生的愿望!】 【苏打果酱:帮我跟爱音前辈搭上线!!】 “搭线……?” 收到信息的龙崎樱乃面露困惑,小杏之前知道爱音前辈吗? 说起来,她以前好像提到过清志前辈送过她一本绘本,绘本是他妹妹画的…… “啊!难道是爱音前辈画的吗?!” “什么我画的?” 听见龙崎樱乃的自言自语,坂田爱音看了过来。 她现在带着青学的五个小朋友出来玩,正坐在露天咖啡厅休息。天气正好,很适合春游。 “前辈,我有一个朋友叫橘杏……” 龙崎樱乃简单跟坂田爱音提了一下,坂田爱音回忆了一下,清志是跟她说过这件事来着,说是有个国二的小姑娘很喜欢她的绘本,还看哭了。 坂田爱音没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爱好,不过很喜欢看别人为她的画或笑或哭。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听见那个小姑娘的事情,真是意外之喜。 “把我的联系方式发给她。” “好的!谢谢前辈!” 见龙崎樱乃跟坂田爱音聊完了,小坂田朋香轻轻扯了扯坂田爱音的衣角,眼里闪着期待。 “爱音前辈,我也可以看一下你画的绘本吗?” “我没带过来,不过有完整拍下来存在手机相册里,你拿去看。” 坂田爱音找出绘本的第一页,把手机递给她。 小坂田朋香欢呼一声,兴高采烈地看了起来。其他四个小朋友眼巴巴地看着,坂田爱音就叫他们轮着看,不用着急,一边吃蛋糕一边等。 看他们喜欢,坂田爱音也高兴,扬起一个浅浅的笑。 以后要不要去当儿童绘本画家呢?好像也有面向成年人的绘本,不知道成年人会不会喜欢她的绘本……之后找机会做个调研。 橘杏顺利和坂田爱音加上了好友,坂田爱音说之后回去了会找机会复印一本正常大小的绘本送给她,就当她喜欢自己作品的谢礼,高兴得橘杏连发了好几个感叹号。 “前辈,这两只猫咪,原型是你和清志前辈吗?”龙崎樱乃问道。 坂田爱音点点头,“嗯哼,很明显,是不是?” “三花猫是爱音前辈,这我能理解啦,可是奶牛猫看起来很好欺负,怎么会是清志前辈呢?”小坂田朋香表达了自己的疑惑,“那天在青学见到他的时候,他超——强硬的,前辈们根本反抗不了他!” “清志确实很好欺负啊。”坂田爱音理直气壮、十分有说服力地说道,“无论我提出多过分的要求都会满足我,无论我怎么数落他都不会生气,他不好欺负谁好欺负?” 龙崎樱乃瞪圆了眼睛,“是、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是要表达爱音前辈会守护清志前辈呢……” 另外几人也是一副吃惊的模样,原来那个强硬又古怪的坂田清志对自己妹妹没辙啊。 “也有这个意思。”坂田爱音没有否定,“就是因为他只知道关心别人,老不爱惜自己,要身边的人多看着点他才行,这只奶牛猫才会看起来好欺负得很。” “原来是这样……”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坂田爱音没有告诉他们。她总不能把“清志泪点低”这件事告诉一群小朋友? 回日本之后,坂田爱音要带的小朋友多加了一个橘杏。 网球痴就交给清志,她来负责带这帮小朋友朝着更好的自己前进。 “小朋友的话,应该是小鸡崽……” 坂田爱音呢喃着,构思起了接下来要画的绘本。 第201章 奔向悬崖 现在回想起来,他并不是第一次看见坂田身上冒出奇怪气息。 在国中生挑战一军前十那天,远山金太郎和鬼十次郎各自发动了天衣无缝。彼时坂田清志刚从医务室回来,正好赶上赛末点。 对面观众席离得有些远,加上坂田清志坐在最后一排,看不太清楚,但他当时确实露出了说不上好的表情,身上隐约冒出了某种透明的气息,轻微扭曲了四周的景象。 扭曲只维持了几个瞬息,在平等院凤凰仔细辨认之前就消失,坂田清志也起身离开了那里。 那时比赛临近结束,就算有什么细微的变化也难以察觉,加上坂田清志坐下没多久就离开了,也就没出现类似刚才那种现象。 如果他当时没有离开,会发生什么? 恐怕现在就不会有天衣无缝了,阿修罗也是。 听起来坂田清志就是过来摧毁他们进化的可能性的,但他同时又在传授他们通用性高的打法,制定逼近人体极限的训练计划,从“人”的角度引导他们成长。 这么看来,与其说他是来摧毁可能性的,不如说他是来制止脱缰的局势的。 天衣无缝之极限通往神坛,阿修罗神道通往地狱,这两个极端以“终极境界”的名义摆在所有网球选手面前,似乎想要接着变强就只能走上这两条路,或是二选一,或是跟鬼十次郎一样二者兼具。 但也有开辟出自己道路的强者。碍于某种因素,他们一生都无法触碰到这两个境界的门槛,于是他们独自开出了另外一条路。那条路只属于他们自己,后来人是没法追随的。 在刚涅盘重生的那段短暂时间里,平等院凤凰总会觉得那些自己另外开路的人才是在打网球,但那些人通常会成为舞台的弃子,被榨干价值后就会沦落到查无此人的地步。 大家都像是在舞台上进行精彩的表演,供不知何处的看官娱乐的提线木偶,就连负责编排表演的幕后之人都放弃了他们,随意地编织着无厘头的剧目。 因为错误的设置,局面开始失控,一切都乱套了。 洪流裹挟着所有人,逼迫着他们前进。他们无暇思考所谓的“合理性”,于是选择了视而不见,集中精力让自己变得更为强大,坚信前方就是自己希望的未来。他们只能这么相信。 “很久以前开始,这个世界就疯了。” 在一次次的涅盘重生中,平等院凤凰这么想道。 但他无法当那个吹哨制止奔向悬崖的羊群的牧羊人。他没有哨子,无法阻止这一切。更多时候,他也是羊群中的一员。 或许早早退场的人才是幸福的,至少他们不用被逼着面对疯狂的局面。 他清醒的时间是有限的,只有刚从死亡中回归的那段时间。时间一到,他又会变回那个任人操控的提线木偶,尽责地完成自己的任务。 随着鬼十次郎和qp的光芒开始溃散,平等院凤凰逐渐回想起了零碎散乱的记忆。他花了点时间才把几乎碎成粉末的记忆勉强拼凑完整,愈发觉得坂田清志此人怪异得很。 说不定他会是吹响哨子的那个人。 不过他看起来似乎对这些一无所知,找个机会和他仔细聊聊。 双打二即将开始,贝尔蒂和施奈德在主持人的高声介绍下走进球场,尽显王者风范。另一边,仁王雅治和duke也准备上场了。 经过坂田清志旁边的时候,仁王雅治搓了一把他的脑袋,等他投来不满的眼神,就坏笑着吐了吐舌。 “还有力气瞪我,看来头不疼了?” “本来也不严重。” 坂田清志理了理被揉乱的头发,站起来跟他碰了碰拳头。 “去大干一场。” “行,知道了。” duke也走过来跟他碰了一下拳头,跟仁王雅治一同走向球场。 看见日本队居然派出了一个国中生,德国队和其他观众都以为他们这是要放弃双打二了。 在嘲笑和质疑的目光中,仁王雅治变幻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叫他们瞬间瞠目结舌,不少人连忙擦擦眼睛,确定自己没出现幻觉。 仁王雅治幻化的俨然就是平等院凤凰,就连本尊都感到了意外,不知他是何时完成了自己的幻影。 “这就是我们日本队的最强阵容。” 三船教练面上是胸有成竹的冷静,很明显是知晓这件事的。 仁王雅治以平等院凤凰的姿态在球场上活跃,转眼间就在骷髅船长的助力下拿下了发球局。 看着仁王雅治拿骷髅船长和duke一起轰德国队的两人,坂田清志思考起了阿修罗神道的事情。 两边拿天衣无缝对轰时,他会感到强烈的不适,这次还听见了那个声音;可夏鲁达鲁和越前龙马拿阿修罗对轰的时候,他却没感觉到任何的异样。 为什么呢? 是因为能使用阿修罗神道的人还算少,目前也不是无解的吗? 坂田清志神游了一会儿,在他回神的时候,日本队已经快速赢下了第二局。攻势还挺猛的,估计对面也还没拿出真本事。 从第三局开始,仁王雅治稍微放缓了进攻节奏,或是回球出界,或是没追上球,假装自己是心急失误,给对面送了两局,2-2平。 德国队咬住他的焦急乘胜追击,两人一同围攻仁王雅治。duke在一旁掩护他,填上了他故意留出的空缺。 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景象是德国队两位职业选手大战骷髅船长和他的得力干将,精彩绝伦,激动人心,跟好莱坞动作电影一般直叫人兴奋,但坂田清志不知道他们在燃什么。 他要收回前言了。 他不是没感觉到异样,而是眼前的画面已经足够荒诞,拉高了阈值,也就没感觉了。 虽然双方并不是在拿阿修罗对轰,场上只有一个骷髅船长是阿修罗,但为什么他们很自然地就打起来了? 如果要形容坂田清志现在所看到的场景,那就是有两个画面重叠在了一起,时而是三人一骨头在风雨交加的海盗船上交手,时而是四人在网球场上普通又激烈地打球,荒诞程度跟幸村精市的梦境所呈现出的效果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鲁达鲁和越前龙马对轰那会儿他就没心思注意看了,现在因为是仁王雅治的比赛,他就稍微集中了一下注意力,结果就是才刚消退的头疼又开始了。 这次不是因为不适,单纯就是两个画面反复闪回,不仅没法仔细观察,也看得头疼。 其他人都在认真看比赛,坂田清志不好打搅他们,就坐回了椅子上,闭上双眼缓缓做深呼吸,感受气息在体内的流动,以此缓解头疼。 感觉好一点之后,他没再睁眼,而是用听觉去分辨比赛情况。看不见奇怪的画面,没有干扰因素,总算是没刚才那么难受了。 仁王雅治时而穿插一两个世界级技能赢分,duke尽职地担着辅助的任务,攻辅兼备。他们没把德国队逼得太紧,赢过一局后再给对方送了一局。 来到3-3时,日本队往防守的方向转变,跟德国队进入拉锯,僵持几分钟才有可能赢一分,一局的时间拉得比前几局长了一些。 这确实是日本队能派出的最强阵容,即便中间给德国队送了不少分,两人也仍是游刃有余的模样,没多久就6-4拿下了第一盘。 日本队这边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声,众人都在为仁王雅治欢呼,为他更加强大的幻影叫好,同时也没忘了夸duke辅助得好。 听见裁判的报分声响起,坂田清志这才睁开双眼。看着场上碰了碰彼此球拍的两人,他也为两人感到高兴。 但第二盘开始就会无比艰难了。尽管贝尔蒂也是国中生,可他和施奈德一样是职业选手,如今却被对面一个普通国中生压着打,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据说贝尔蒂十三岁就从德国的有名大学毕业,会收集比赛对手的打法、招式、习惯、性格等所有数据,进行针对性攻略;即便是没多少数据的对手,他也能在一局内找到攻略方法,可谓无懈可击。 十三岁就大学毕业这件事先放在一边,毕竟超出常识了,还是不要多想为好。 针对性攻略确实麻烦,那就频繁更换打法和风格。平等院确实很强,但也有和他同等级,甚至更胜一筹的强者在。 雅治肯定也明白这些道理,他自有安排,不用自己瞎操心。 老实说,坂田清志不希望仁王雅治第二盘也幻化平等院凤凰。 他自己跟平等院打过一场练习赛,尽管对方放水了,可那些招式并不是无法破解的。 幻影的实力受限于雅治本人,姑且把放水的平等院和雅治的幻影当做是同等实力的。就连自己这个对数据啊攻略不太懂的人都能破解那些招式,就更别提贝尔蒂了。 虽然也不是不能把第二盘拱手相让,给对面消消火气,自己躲起来养精蓄锐……但像这种靠数据来精准攻略的对手,时间拖得越长就越难对付,何况对面还有个能巨大化的施奈德在。 ……说到巨大化,这个不是幻象,而是真的整个人都巨大化吗? 老天爷快出来管管,这次他就不追究祂让自己头疼的事情了,赶紧把这离谱的设定修了! 第202章 盛大欺诈 进入第二盘,施奈德一上来就施展了巨大化,化身不知多少米高的巨人,连带着手中的球和球拍也跟着变大,震撼了全场。 他挥拍发球,从那个高度打出来的球威力十足,完全不是日本队两人能应对的,就连duke全垒打都不起作用,强大的力道甚至直接把duke给掀翻在地。 转眼间德国队就保住了发球得分局,两人眼中的斗志和怒气绝非第一盘时可相提并论的。 仁王雅治打出的世界级技能尽数被贝尔蒂破解,duke的全垒打掀飞了贝尔蒂,但他身后的施奈德用庞大的身躯接住了他,这一招也遭到攻克。 眼看平等院凤凰的幻影不好使了,仁王雅治果断放弃,转而用起了希腊队宙斯的幻影,利用宙斯的比分操控顺利扳回一局。 3-1,仁王雅治瞬间变幻成澳大利亚的诺亚,丝毫不给贝尔蒂攻略宙斯幻影的机会。诺亚近几年因眼疾而没再出现在球场上,比赛数据缺失,会很难攻略。 3-2,出人意料的是,仁王雅治并未继续维持诺亚的幻影,转而幻化成手冢国光,上演了一出德国队“内讧”。 3-3,这次是瑞士队的阿玛迪斯。 他变幻自如,不断切换幻影,改变自己的外表,仿若川剧变脸一般,刚换下这副面具,马上就能戴上另一副全然不同的面具。 这确实是一场震撼全世界的精彩欺诈,无人不为他的才能惊叹,期待着他接下来会以怎样的面貌上演好戏。 ——只不过,德国队不会如他所愿的。 “ga,德国,4-3!” 仁王雅治暗自啧了一声,恢复了本来的面容,跟duke一起去选手席短暂休息了。 “无计可施了。”他喝了口水,说。 “不是还有招吗?”duke笑了笑,“我知道你去找他了。” 跟法国队的比赛结束后,仁王雅治顶着duke的样子去找加缪打了一场比赛。也不知道duke是从哪里听来的。 仁王雅治沉默了一下,“总感觉对面还藏着底牌,我本来想把杀手锏留到最后再用的……”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不重样地使用幻影,我还以为你要一鼓作气拿下这一盘呢。” 两人对视几秒,仁王雅治很快移开视线,用一个“puri”蒙混了过去。 可以的话,他也不想拖到最后一盘。 体力不是问题,但可用的幻影在不断减少,而且贝尔蒂也说了他已经研究完日本队所有成员了,就算想变成队友也没多少胜算。 倒也不是不能变成清志,毕竟清志明面上不算正式成员,但说好了要把大放光彩的任务留给本尊的,他当然不能随意使用。 如果就在他拿出杀手锏的同时,德国队也祭出了杀手锏,把比分追到了1:1,那该怎么办? 倒是有一个数据库里绝对不存在的选手……这个要拿来当最后的谢幕才行,如果真到了第三盘,留给他的机会可就不多了。 就在仁王雅治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安排时,坂田清志走了过来。 “……喂喂,你的表情怎么这么严肃?情况没那么糟糕啦,我们还对付得来。” 仁王雅治勾起嘴角,语气轻松地说道,希望能让坂田清志紧绷的表情稍微缓和一下,可惜没起作用。 他依然面无表情,但仁王雅治和他相处得久,看得出他的眼睛里酝酿着一场暴风雨,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是他下定决心时会有的眼神。一旦他这样,就没人能劝住他了。 “用上那个杀手锏。” “你有想法?” “先用了再说,这种时候瞻前顾后只会错失机会,什么都防相当于什么都没防,放手一搏就是。” 让仁王雅治惊讶的是,坂田清志说出的话和他的眼神不一样,似乎和平时没什么分别。 只不过,他才刚冒出这个想法没多久,坂田清志接下来的话就叫他一头雾水: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讨论过爱丽丝梦游仙境的事情吗?” 仁王雅治回忆了一下,“记得是记得……怎么了?” “喝下药水就会变小,吃下蛋糕就会变大,但变小了就够不到桌上的钥匙,变大了就伸展不开手脚。” “而每次变化都需要时间,不能连续进行。”仁王雅治立刻接道。 “啊啊,是这么回事。”duke也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刚刚施奈德接贝尔蒂的时候,是瞬间判断出我要用全垒打,立即使用巨大化的。” 从贝尔蒂接球到被掀飞,到施奈德用肚子接住他,中间是有一定时间差的,说明巨大化不是瞬间完成的。 德国队提前准备好了对策,所以才能迅速应对,完美到看不出破绽。 “话是这么说,他巨大化的速度也不是肉眼追得上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空气流动的声音。” 他刚才可没有睁眼。 仁王雅治微微瞪大了眼,随即傻眼了一般笑了。 “哪有你这样的啊?” “去,该继续比赛了。” “噢!谢了,清志。” “多谢。” 两人跟坂田清志道谢,转身回了球场。 仁王雅治幻化成加缪,昔日法国队两员猛将齐聚,一对梦幻的双打组合在球场上翩跹起舞。 加缪的风格是浪漫而美丽的,一举一动尽显优雅。分明是在打球,却又像是在跟球共舞,在欢呼声的伴奏下,他与网球跳起一支革命之舞。 那是无法用常理去推测的革命网球,若是不懂舞蹈,就连跟上他的舞步都显得吃力。 凭借加缪的幻影,日本队赢回两局。 比分追至4-5,再有一局就是日本队的胜利,但德国队绝不可能就此放弃。 先前仁王雅治都是只用一局就会更换幻影,如今两局过去了,想必贝尔蒂已经有了对策,该换个法子了。 仁王雅治和duke对视一眼,duke再次打出全垒打,贝尔蒂笑问他们是不是没招了,上前接住了这一球。 不出所料,贝尔蒂再次因冲击力而向后飞去,施奈德巨大化接住了他。 下一刻,只见仁王雅治迅速上网截击,对着施奈德的脚边打了一记直球。贝尔蒂尚未落地,施奈德没来得及解除巨大化,就这样错过了这一球。 “奏效了。” “革命……才刚拉开序幕。” 有了第一次,往后就顺利了许多。 不只是趁施奈德巨大化时回球,两人也会先骗他维持原体型,而后再把球挑高得分。 大抵是意识到巨大化也不好使了,而且这关键的一局不能就这样丢了,德国队终于祭出了能力共鸣。 贝尔蒂的“ai网球”和施奈德的“巨像”产生共鸣,形成“卫星视点”,由施奈德维持巨大化感知整个球场的情况,与贝尔蒂进行视野共享,计算出准确球路和最佳回击方案。 在这种情况下,施奈德专注于给贝尔蒂提供情报,基本等于放弃回球,所有来球都由贝尔蒂回击。也就是说,日本队没法再利用施奈德巨大化的漏洞了。 5-5,比分再次追平。 6-5,德国队再赢一局。 进入新一局,幻化成加缪的仁王雅治终于也和duke产生了能力共鸣,诞生了名为“创造”的网球。这一招会让球在视野中消失,即将落地时才会显现出来,但这对卫星视点不奏效,施奈德还是能看见球路。 ——自然了,前提是日本队在击球的时候没掺点别的东西进去。 加缪或许不会,但duke是会的。 “!”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曲球,可球的轨迹却偏离了计算结果,拐到了另一个地方,出乎德国队两人的意料。 在选手席观战的手冢国光看不见球路,却看出了这是不和谐音的特点。他并不意外,毕竟这就是坂田清志的作风。 6-6,进入十二抢七局。 双方都拿出了几乎所有底牌,一方得了一分,另一方紧随其后立刻追平,局势僵持不下。 目前是6-5,日本队领先一分。 这一分无比关键,仁王雅治一直维持着加缪的幻影,而贝尔蒂已经摸透了日本队两人的打法,他坚信接下来会是己方的胜利。 就在这时,球场上出现了一个戴着白色假面的男人。球拍前端着地立了起来,他用一只脚的脚尖点在握柄的末端,另一只脚脚底贴在握柄上,稳稳地蹲在上边。 这是一幅离奇的景象,带有一种荒谬感,贝尔蒂也是这么想的。 他不知道那是谁,不知道那人为何摆出这么个奇怪的造型——他甚至搞不懂那人是怎么维持这个姿势的。 下一秒,蹲在立起来的球拍上的人轻盈地跳了下来,顺手捞起即将歪倒在地的球拍,另一只手摘下了脸上的白色假面,露出他的真实面貌。 那个总是戴着假面示人的欺诈师终于在全世界面前展现出了真实的自己。 舞台上的演员如今褪下了所有虚假的伪装,以自己的名义为观众献上最初也是最后的盛大表演。 数据库里不存在他的数据,他的一切都严严实实藏在迷雾当中,不曾有人穿过那片浓雾发现真实的他。 露出真面目的仁王雅治在网前左右晃动,迷惑贝尔蒂的视线,让他捉摸不透他想做什么。 贝尔蒂瞄准一瞬间的空隙,把球打向仁王雅治身侧的空档,不料仁王雅治却即刻挑高了这一球。 “流星抽击!!” 眼见球越飞越高,甚至高过了巨大化的施奈德的视线,引得他下意识抬眼看球,卫星视点因此遭到中断。 到达最高点的球开始往下急速坠落,速度越来越快。贝尔蒂看清了球路,和其他人一样也对这一球的速度感到震惊。 但他是职业选手,终究和他们不是同一个等级的。 若是寻常人,自然是打不回这一球的,但贝尔蒂还是成功回击了,还站得稳稳的。 仁王雅治皱了皱眉,正准备接球,就见duke冲过来挡在他面前打了回去。巨大的冲击力掀翻了duke和他身后的仁王雅治,两人往后跌落在地。 打回去的球飞到高空,施奈德上前一步轻松回球。 “前辈!!” 仁王雅治猛地喊了一声duke,用大拇指指着自己。duke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见仁王雅治踩在duke的球拍网上,凭借duke全垒打飞向了即将落地的球跟前,打出了一记镭射光束。 球沿着笔直的轨迹穿过施奈德的胯下,击中了他身后的底线。 最后的最后,仁王雅治替未能来到世界杯赛场上大显身手的搭档打出了他的拿手招式。 “日本获胜!!” 全场沸腾。 他震撼了全世界。 第203章 吹哨之人 坂田清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他没法去到赛场上阻止什么,没法在比赛途中出手干涉。他没有那样的金手指,所以只能在旁边看着。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也做不到。 在旁边看着的时候,他能找出那些看似万能的设定的漏洞。 作者对这一切的设定有些随便了,没有具体说明,只叫人觉得荒谬,仿佛这些能力毫无漏洞可言。 那么,就由他来补充缺失的那部分设定。 天衣无缝是强化自身实力、削弱对手实力,巨大化是单纯的巨大化,都没有明显缺点,那他就给它们找出来。 并不是不存在,只是藏起来了,连作者本人都没注意到罢了。 光是找出来还不够,要告诉其他人知道。在说出口的瞬间,其他人得知的瞬间,找出来的漏洞才会真正生效。 不是其他人发现不了,但说不定有所谓的“认知阻碍”存在,即没有作者的安排,原作角色就察觉不到这些,察觉到了也可能会被强行“忘记”。 除去天衣无缝,对阿修罗神道的描述也得改改了。 坂田清志先前只见识过平等院凤凰、鬼十次郎等人的阿修罗,而且他们对阿修罗神道的描述都是地狱啊必死的觉悟这类吓人的词语,他就误以为阿修罗神道和天衣无缝完全相反,是会叫旁人产生恐惧心理的境界了,可实际上没这么简单。 就拿夏鲁达鲁的骑士阿修罗来说,压根就不吓人,反倒挺神气的。 阿修罗神道有什么漏洞吗? 和天衣无缝不同,阿修罗神道的效果因人而异,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可能连自己都搞不懂,另外就是能使用的人寥寥无几,基本都集中在日本队了,所以想找到共同的漏洞并不轻松。 硬要说的话,就是会让他头晕目眩了。 总之,先暂时放在一边。 仁王雅治和duke胜利归来,众人欢呼着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热议着两人刚才的精彩表现。 坂田清志慢了一步回神,没来得及挤进去,就站在边上等着。 也好,趁这个时间,他得想想等会儿要和他们说什么。夸奖是肯定要有的,还得有鼓励,再表达一下自己为他们感到骄傲和高兴,还有最重要的…… 坂田清志迅速打好腹稿,抬眼看去,发现其他人还没舍得散开,甚至有人提议要把仁王雅治抛高庆祝。 大家都在为他高兴,这是好事。 但碍着自己了,这是坏事。 过去他见到此情此景会觉得那里没有自己的位置,现在不一样了,那里就该有他的位置,还得是靠中间,他们在的地方。 于是坂田清志在做了长达一秒的心理斗争后果断决定拆了这堵人墙,一手拉一个后领,很快就扯开一条路,来到了仁王雅治面前。大家都在最内层,齐齐盯着他看。 “有意见?” 他十分理直气壮,一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怎么会呢。”幸村精市笑眯眯的,“你是有话要跟仁王和duke前辈说。” 坂田清志应了一声,先跟两人说了声“干得好”,随后上前几步离仁王雅治近了些,双手握着他的肩,表情严肃了些。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是给他提过建议,希望能帮他减轻一点使用幻影的精神压力,可一局换一个幻影还是太频繁了,很难不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仁王雅治无奈地看着他,“这个问题,大家已经问过好几次了。” 见他担心,仁王雅治叹了口气,还是又重复了一次。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而已,喝点水坐一坐就好了。” “没事就好。” 得到答案,坂田清志稍微安了心,收回了手。 仁王雅治的状态确实不错,除了疲惫,脸上更多的还是满足,嘴角的弧度现在都没下来。 坂田清志本来想好了挺长一段话,现在却不太想说了。感觉说再多都不足以表达他现在的心情。 那就只问一句话。 “尽兴吗?” “嗯,没有遗憾了。” 仁王雅治的名号响彻整个会场,所有人都在为他的欺诈盛宴喝彩;他赢下了没人看好的比赛,充分享受了比赛的刺激;回来之后有珍视的同伴迎接,大家都为他感到高兴…… 还有什么比这些更叫人开心的呢? 看出他心情愉快,坂田清志也轻轻笑了一下,而后看向旁边的duke。 “前辈这次没弄破衣服了,进步了。” duke苦笑着,“还在怨我啊。” “开玩笑而已。前辈的表现很精彩,你们两个都很棒。” “这话跟夸小孩子似的。”仁王雅治吐槽了一句。 “你不愿意吗?” “谁知道呢。” “谢谢,其中也有你的功劳。”duke适时打断了两人的拌嘴,“那个提示来得很及时。” 其实他还有很多感谢的话想说,但他知道坂田清志不爱听,就只是把手搭在了他一边肩上,无声表达自己的谢意。 这样就够了,他会明白的。 话说得差不多了,坂田清志把两人赶去休息,准备送幸村精市上场。 幸村精市脱下了肩上的外套,叠好放在一边的长椅上,听队友们纷纷对他表示激励。 他接下来的对手是手冢国光,曾经跟手冢国光交过手的人都给他提了点建议,其他人则为他加油,无比期待他赢下这场比赛。 手冢国光是他们共同憧憬的目标和对手,没有人不想打败他、超越他。 等其他人跟幸村精市说完了,坂田清志这才走到他跟前。 “精市。” “要碰拳头吗?” 还没等坂田清志开口说些什么,幸村精市就举起了右拳,带着打趣的意味,似乎是把他跟刚才即将上场的两人碰拳的行为当做例行公事了。 他想这么做,那就随他去。 坂田清志没有意见,抬手跟他碰了碰拳头。 “去把那座冰山打崩。” “好啊,一定。”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在聊今晚吃什么一样轻松愉快。 “那两人好可怕啊……” 切原赤也悄声跟丸井文太吐槽,丸井文太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我同意。”离得不远的越前龙马也加入了对话。 深受折磨的三人不约而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彼此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情。 “嗳,他们俩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了吗?”叹完气后,越前龙马问道。 “幸村没怎么变过,清志以前要更沉静一点,熟了以后才会暴露本性。” “倒也不尽然。”柳莲二突然冒了出来,“精市在病愈之后变得更孩子气了。” 虽然也有他们惯着他的原因在,是双向奔赴的结果……但这句话不说也无碍。 听柳莲二这么一说,丸井文太也想起来了。 “啊啊,确实是这样。因为习惯了,我一时没想起来。” “幸村前辈生过大病吗?” “是国二时的事情了,现在并无大碍。”柳莲二一句话带过了这件事。 “话说,我感觉坂田前辈的恶趣味愈演愈烈了。”切原赤也不禁打了个寒颤,“以前还只是喜欢奇怪的东西和时不时抓我们对练,可自从来到澳大利亚……” 他没有说完,但丸井文太和越前龙马都明白他的意思。 “究竟是清志学坏了,还是这就是他的本性……” “大概是本性。” 跟青着脸的三人不同,柳莲二面色淡然,十分平静地总结了一句。 几人的话题中心坂田清志正目送幸村精市走向球场,这时乾贞治来到了他旁边。 “坂田,单打三那时……” “你已经道过歉了,我已经教育过了。只要你牢记于心,就没必要再提。” 乾贞治确实是想正式道一次歉。尽管他没有那个意思,但正如坂田清志所说,一句不知真假的传闻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他成天和真真假假的情报打交道,该是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的,可还是犯下了这等错误。 他那时必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不加思考就说出那条传闻。 但在他开口之前,坂田清志就给他堵了回来。 听见坂田清志的话,乾贞治明白,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显得无比空洞。并不是因为他还在生气,而是因为他相信自己会知错就改。 乾贞治正了正色,“我一定会的。” 坂田清志应了一声,“该干嘛干嘛去。” 送走了乾贞治,坂田清志紧盯着球场上那道身影,等待比赛开始。 这是多久没看见他站在单打的赛场上了? 健康的,意气风发的幸村精市…… 坂田清志双手抱臂,悄悄攥紧袖子,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激动。 去成为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谁也触碰不到的天。 什么神啊鬼啊的,哪有天来得舒服? 他就该是那样的。他就该是健康、精神、自由的。 幸村精市与手冢国光隔着球网相望,彼此眼中都透着绝对的自信和斗志。 “有个人叫我打崩你这座冰山。” 幸村精市浅浅笑着,温和,却带着属于强者的气势。 手冢国光顿了一下,“坂田吗,他还是这么恶趣味。” “他还托我带句话给你。” 手冢国光不是很想听,但幸村精市很开心地接着说了下去: “他说,如果你今晚交不出哪怕一封信给自家队友,他就按着你,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写信,波尔克来了都救不了你。” “……” 幸村精市很满意他这副表情,“那就,请多指教了。” 手冢国光的神情比往常严肃了不少,“不要松懈,全力以赴!” 番外十六 归属 半决赛的前一天晚上,坂田清志没有做梦,睡得还不错。 双打二时,他因为头晕目眩而闭上了双眼。第二盘一开始德国队就发了狠地攻击,这时他在黑暗中听见了很多声音,大概持续了一局半左右。 今天还真是热闹,他老是在比赛期间听见奇怪的声音。 该死的世界。都是因为网球比赛越来越离谱,他才会遇见这么多怪事,连雅治的比赛都看不了。 “叛徒!” “叛国贼!” “汉奸!” 声音很杂乱,但他听清楚了。 ……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到来。他知道的。 他本不想太在意前世,毕竟也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了,只有知识保留了下来,其他一概不知。 只是转生到这个世界,成为日本人,进入立海大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到这里也还好。 u-17……只是进去参加训练,寻找自己的未来,帮助身边的人而已,没关系。 被赶出来的时候,老实说,坂田清志松了一口气。这样就不用纠结太多了,只要在学校里过平常的日子,等待大家胜利归来就好。 哪怕教练把他抓去当什么特别指导,他也还是能接受的。就当提前熟悉网球教练的工作了,顺带解决一下这群崽子的问题。 他就这样心安理得地逃避着归属问题,甚至有时会觉得不必刻意去二选一,能将就活下去就行,反正也不会发生必须二选一的大事。 一直到……半决赛前夕,三船教练问他是否想上场比赛。 无论他自己是怎么想的,只要他穿上那身印有japan字样的队服,站在世界杯的赛场上,他就是在代表日本比赛。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他的身体属于日本,灵魂却来自华夏,前世和今生所属的两个国家之间有一笔血债。因为这笔不可忽视的血债,他始终难以接受现在的身份。 可他现在也不属于华夏。难道他要顶着日本人的壳子厚着脸皮说自己是华夏人吗? 如果他既不属于华夏,也不属于日本,那他是什么人?他该何去何从才好? 尽管一直刻意回避这个问题,但早晚有一天他是要直面它的,否则它就会在不知不觉间壮大起来,成为一颗毒瘤,日后永远伴随、折磨他。 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折磨他的只是他自己而已。他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而现在,他身处审判庭,不知何处的不知何人不断用中文咒骂着他,数不清的恶毒骂声淹没了他。 他们说他罪该万死,怒吼着让他下地狱。 他想象过这样的场景,现在它真的出现在了梦境当中。 他向来是不在乎针对自己的骂声的,只除了这个。 他们说的都是他曾经想象过的,是最了解他的自己所想出来的,最恶毒、最戳心窝子的咒骂,效果自然是最显着不过的了。 一字一句,都化作刀刃插进他的心脏。 咒骂并未持续太久,但留下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如果他能分成两个人,一个属于华夏,一个属于日本,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痛苦不已,可以轻松许多了。哪怕是分成两个人格也好啊。 真是逃避逃惯了,哈哈…… 摆在他面前的是除了知识以外什么记忆都没有,早就结束了的前世,以及有着重要之人,今后将继续下去的今生。 他爱华夏,也痛恨犯下非人罪行的日本,但这种恨是对高层的,过去犯下罪行的,现在也不做人的畜生的,并非对整个国家或民众中具体的人。 日本有让他喜欢的地方,反过来说华夏也有不足的地方,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要问他对哪边更有归属感,那自然是华夏……问题又绕回来了,形成了无解的死循环。 感觉好累。 他不能两边都要,或者干脆两边都不要,就做他自己吗? 一定要二选一,那不是等同于否定他的其中一生,甚至直接否定他这个人吗? 唉,真想变成一只猫,好歹不用纠结归属问题。 话说,他能不能把自己当成中日混血啊?虽然不是生理意义上的混血,但灵魂和身体来自两个国家,四舍五入也算是各流着一半的血……? 换句话来说,他是混合人……融合人?听起来怪怪的,不过他一时想不到更合适的词,就先当做是这样。 体育精神不分国界,但真去了别国代表队参赛,问题就会复杂很多。 手冢背负着这样的压力,他又何尝不是呢?不同的只有咒骂他的就是他自己这一点而已。 说起来,是老天爷把他拉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应该是让他帮忙解决这群网球少年的问题,把失控的战力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他没直接和祂说过话,只是按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来推测的。 为什么是自己? 为什么要选择来自另一个国家的自己? 因为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帮不了他们,需要天降别国猛人?虽然他也不是很猛就是了。 就他这么个自私冷血的家伙,只会帮自己身边的珍视之人,压根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样,祂真是找错人了。 不过来都来了,现在先按下这个不提,得搞定他的归属问题才行。老天爷把他安在了这么个身子里,他必定要因此挣扎苦恼。 埋怨过了,痛苦过了,现在该找解决方案了。 坂田清志在跟三船教练对话的时候,说会为了立海大和自己而战。 他是为立海大而来的,自然要将其放在最前边。他想和强者交手,想在球场上热血沸腾,所以是为自己。 至于日本荣誉什么的,那是别人的事情,别人怎么想都和他无关。他身上可体现不出日本的精神。 他可是融合人啊! 既是华夏人,也是日本人,合起来就是融合人! ……咳,这个就在心里说说。 总之就这样决定了!他不要为难自己! 想开了之后,坂田清志顿感心情舒畅,刚才的不适和苦闷都一扫而光,感知都敏锐了不少,有一种打通任督二脉的感觉。 看起来他似乎没挣扎太久就找到了出路,其实不然。 很多事情是早已埋下伏笔,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铺垫,待到时机到了,就会发挥出原本该有的效果,一举冲破已经摇摇欲坠的高墙,打开一直被阻挡的前路。 他已经找到了自己未来该走的路。 往后也会有重重困难在等着他,但同时也有大大小小的幸福陪伴着他。最大的苦恼已经解决了,现在只需要接着往前走就好。 归属是很重要的,没有归属就无法扎根,找不到回去的地方。 他同时属于两个地方,不需要强行二选一,融合起来就是,就和他一直以来融合多种招式改编成崭新的招式一样。 搞定了自己的问题,坂田清志集中注意力听场上的情况,听见了气流变化的声音。 巨大化,是吗? 让他想起了某个故事…… 第204章 镜花水月 第一局由幸村精市发球。 上来第一球就弹到了手冢国光的反手区,逼得他只能转过去反手打回。 手冢国光以为幸村精市接下来会把球打向右边,于是迅速往另一边场地跑去,不料幸村精市预判了他的预判,再次将球打回了他的反手区。 才刚迈出没几步的手冢国光迫于无奈急忙转了回来,快步跑到角场反手回球,打向幸村精市的左手边场地。 打回这一球之后,手冢国光回想了一下坂田清志乃至立海大成员的惯用战术,推测这次幸村精市定会往右边回球,于是再次跑动了起来。 那个角度,又是右手握拍,正拍击球只会有几种可能的路线。就算幸村精市打的是不和谐音,他也有信心截击。 他的推测是对的,但他预想的是幸村精市会往后场打上旋球,再不济就是不和谐音。 出乎他预料的是,幸村精市换成了左手握拍。在他跑去另一边场地的同时,一记直球打在了他的脚后。 “0-15!” 幸村精市先发制人,开局就压制了手冢国光,之后三球也轻松赢下,颇有从双打二的两人手中接过胜利的接力棒的气势。 他像是摸清了手冢国光的习惯和思维一般,总能先一步预判他的动向,毫不费力地拿下分数。 乾贞治记录的大部分都是手冢国光受坂田清志影响之前的数据,之后手冢国光遭了坂田清志一通骂,在逐渐往灵活变通的方向发展,可习惯不是能轻易改变的。 手冢国光的发球局也是如此,幸村精市直接接发球得分。 他以为幸村精市是右撇子,因此采取的策略也是针对右撇子的。哪怕上一局幸村精市有一次换手握拍了,手冢国光也没有即刻判断他双手通用,而是决定再观望观望。 幸村精市现在对付起左撇子选手来相当得心应手,从这方面来说两人是对等的。然而手冢国光对幸村精市的了解并不算多,如今被针对性对付,就一时落在了下风。 幸村精市在手冢国光的发球局拿下一分后,两人展开了激烈的对打。 在双方的僵持中,手冢国光略显吃力,但他也终于得以确定幸村精市现在就是左右手通用了。 大石秀一郎疑惑为什么手冢国光不用手冢领域,不二周助告诉他,手冢不是不用,而是用不了。 “幸村在不停地换手握拍,这样手冢就没法预测球上施加的会是哪个方向的回旋,也就用不了手冢领域了。” 不二周助也见到过幸村精市和德川一矢对练的场景,看见了幸村精市换左手握拍打球。 “据说是叫蜃景之镜。”毛利寿三郎接话道。 换手打球也能当做招式起个名啊。 坂田清志走神了一瞬,旋即回过神来继续观战。 很快,幸村精市拿下了两局。 第三局开始,手冢国光发动了天衣无缝。 这头德国队又讨论起了天衣无缝——在德国古代文献中,其称为“矜持之光”。 塞弗里德在半决赛前已经习得矜持之光,此时正嘲笑说连矜持之光都不会的人根本不足为惧。 “倒也不见得。”波尔克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没有直接否定塞弗里德的说法,意思却不言而喻。 “说起来,那个叫坂田的小家伙让队友给鬼传话,是说闭眼打,以及打散qp的矜持之光。”俾斯麦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还没来得及问,qp,你当时是什么感觉?” qp看了一眼正聚精会神观察比赛中的两人的坂田清志,“他差点断了我迈向究极品质的道路。” “这么夸张?”俾斯麦很惊讶,“那当时如果再拖长一点,岂不是很危险?” qp不置可否。鬼当时的状态已经不适合继续比赛了,他有足够的自信取胜,但通往究极品质的道路必定会因此出现障碍。 “他不了解矜持之光,却自己摸索出了一套应对方法。” 说到这里,波尔克顿了一下,看向场上的幸村精市。 “恐怕,他还将对策教给了其他人。” “那个日本人该不会连过去的队友都打不过?”塞弗里德依旧对手冢国光有很大的意见,“真这样的话,我可要好好嘲笑他。” 波尔克沉默了下来。他在想要不要托坂田清志教教这孩子。 等比赛结束之后再说。 手冢国光的光芒和越前龙马、鬼十次郎的略有不同。这三人的光芒都各有微妙的区别,但效果并无差异。 幸村精市看着浑身散发着光芒的手冢国光,想到了很多过去的事情。日本队其他成员亦是如此,尤其是立海大的成员。 围绕着天衣无缝,他们经历了许多。在选手席的立海大成员都通过深海看见了原本的全国决赛,听见了越前南次郎对天衣无缝的解释。 日本古代文献记载道,天衣无缝之极限需要对网球纯粹的热爱才能开启,那是最开始接触网球,不畏挫折,只凭满腔热情坚持下去的集中状态。换言之,不忘初心方能抵达。 他们不爱网球吗?当然是爱的,但他们也渴望胜利。 磨练和突破自我,与强者交手,享受比赛的乐趣和获胜的喜悦——这就是他们的追求。想验收自己过去付出的努力所凝结的成果,赢下比赛就是最好的途径。 渴望胜利,是人再正常不过的欲望之一。 坂田清志不信天衣无缝的邪。其中有他对立海大的私心这个原因在,也因为他前世对这个设定完全是嗤之以鼻的,没有深入思考过。 不忘初心和纯粹热爱的集中状态确实能让人激发自身全部潜力,抵达常人无法触及的境界,但不应该夸张到这种地步的。 若只是激发潜力还好说,可他实在想不通天衣无缝为什么会对对手产生压制效果。说是因为气场,可就连绝对强者的气场都不能对所有人都产生压制效果,天衣无缝却可以,实属奇怪。 于是他执着于研究攻克的方法,安排众人和使用天衣无缝的选手进行对练,帮助他们寻找对策。一直到刚才单打三,他都还在坚持寻找。 因为他潜移默化的影响,日本队众人对天衣无缝的滤镜稍微减轻了一些。 在坂田清志的引导下,幸村精市早早就得出了对付天衣无缝的方法,并且通过刚才单打三的意外发展找到了另外的对策。 只要有隙可乘,就并非不可战胜! 幸村精市剥夺自身五感,只留下打球所需的感官,将这部分感知能力拉到极致,同时摒除一切杂念,告诉自己不存在所谓的天衣无缝之极限,即便存在,也是可以打散的。 世上不存在真正天衣无缝的事物。同样的,不存在打不回去的球或无法战胜的对手。 因着有坂田清志的感官和精神训练,以及表演赛中亲身经历过五感尽失,幸村精市对自身五感的操控更加自如,不多时就成功用出了零感网球。 双方展开了比先前更加激烈的高强度拉锯。手冢国光虽发动了天衣无缝,在对峙中却并没有占优势,双方不相上下。 局势僵持了一段时间,在比分来到4-4的时候出现了变化。 手冢国光的接球时恍惚了一瞬,旋即就发现自己打出界了。他眉间的皱纹深了些,感觉有点像立海大的人常用的战术,但又有说不上来的怪异。 越前龙马眼神微动,看来幸村前辈的空中楼阁开始起效了。 “他搞什么鬼呢?怎么犯这种低级错误?”塞弗里德摆着一张臭脸。 “真奇怪,矜持之光状态下是不可能犯低级错误的啊。”俾斯麦也感到奇怪,“难道国光手受伤了?看着也不像啊……” “幸村让国光的肌肉超负荷了。”波尔克冷静分析道,“就像鬼的手腕骨折了一样,矜持之光不能免疫物理上的负担。” 表演赛上,幸村和德川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国光刚才不自然地停顿了一瞬间,难道是那招又进化了吗? 这一局是幸村精市发球,手冢国光频频失误,不是出界就是慢一步接球,直接被拿下了一局。 期间手冢国光有尝试双手握拍,但时不时就会出现短暂恍惚的症状,不是光改善握拍方式就能应对的。恍惚只会持续一瞬,也不是经常出现的,但只要出现,他就一定会丢分。 “嗯——好奇怪啊。”雷特鲁教练收了温和的笑,表情严肃,“矜持之光包围全身的情况下,是不会受到精神上的干扰的啊,可国光停顿的样子,简直就像灵魂趁机小睡了一秒一样。” 俾斯麦被这说法逗笑了,连忙咳了两声掩盖过去。 “问题大概出在幸村打出的变轨球上。”刚在双打二见识过这类变轨球的贝尔蒂开口了,“那种球乍看是普通曲球,轨迹和最后的落点却都会偏离计算结果,更不用提有一些会半路变轨,还有一些是反弹不规则的了。” “除非半路截击,否则很难对付。”施奈德接话道,“但幸村没给国光截击的机会,国光就陷入了十分被动的境地。” 蜃景之镜和变轨球叠加使用,使得幸村精市的回球相当难预测,要捕捉球路并追上来球对眼睛和肌肉有着不小的负担,而天衣无缝在这种时候会起反作用。 “矜持之光是高度集中的状态,会解放所有限制,最大限度地屏蔽痛觉和疲惫,引出选手最真实的实力。” 看着继续与幸村精市作斗争的手冢国光,波尔克解释道。 人在全神贯注做某件事情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疲惫和痛苦的,唯有停下来放松,才会察觉到自己其实已经腰酸背痛了。 “而那反倒阻碍了国光察觉自己身上的异样。” 波尔克解释完之后,qp点出了另一个不妙的现象: “国光的光芒开始溃散了。” 第205章 平分秋色 在坂田清志点出来之前,没人觉得天衣无缝的光芒是会溃散的。 鬼十次郎和qp的比赛是一个关键的转折点,而幸村精市和手冢国光的比赛则是延续和补充。 在此之前,大家都以为天衣无缝是所有网球选手毕生追求的顶点,能对抗天衣无缝的就只有天衣无缝。 其本质是对某种可视化——无论是化作境界,还是技能——的品质近乎病态的追捧。 不忘初心、回归原点确实是宝贵的品质,作为主观能动性的一种,它也确实会对客观世界产生一定影响,帮助激发人体的潜能,让他们发挥出蕴藏在身体深处的真正实力。 但这种追求太过狂热,以至于变成了追捧。 于是,事情开始失控了。 而现在,牧羊人的哨子已然吹响,制止了即将坠崖的羊群,现在该做的就是把它们往回赶,带到正确的道路上。 零感网球抵消天衣无缝的压制,空中楼阁将手冢国光的凡人本质展现在所有人面前,让众人认清了天衣无缝并非不可战胜这一事实。 现在比分是5-6,幸村精市略占上风。 手冢国光依旧在维持天衣无缝,但空中楼阁发动的频率越来越高,现在已经发展到三个回合左右就会发作,而目前他没法破解。 不过手冢国光也不是完全束手无策。他开始凭借听觉判断球路和落地位置,只是还有些笨拙,容易判断失误,但已经初有成效了。 很快,幸村精市赢下第一盘,战胜了天衣无缝状态下的手冢国光。 第二盘,手冢国光没再使用天衣无缝,幸村精市也停止了零感网球的使用,两人展开了硬实力比拼。 幸村精市的攻势很猛,连零式短球都轻松打了回去,配合蜃景之镜出其不意,逼得手冢国光节节败退,转眼间就赢下了三局。 进入休息时间,手冢国光坐在长椅上擦汗,选手席和观众席上青学的成员看着他,为他感到惋惜。有几人觉得良心作痛,不知该为哪边加油。 坂田清志刚和幸村精市简单聊了几句,注意到德国队那边有个商人打扮的男子正焦急地质问着手冢国光,波尔克出言阻止了他。 那个人就是赞助商吗? 想起波尔克昨天说手冢输了比赛的话,自己会帮忙说服赞助商,想必这次比赛跟赞助息息相关,手冢的压力一定不小。 说起来,三船教练给他的名单当中好像有网协的人,地位还不小……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坂田清志想了想,拿出手机跟波尔克发了条信息,说如果有需要的话自己可以帮忙斡旋。 发完信息,他才一抬头就发现幸村精市在盯着他看。 “在跟谁说话?” “波尔克,聊了一下昨天他提过的事情。” “和手冢有关的?” 坂田清志没有隐瞒,直接点头承认了,“算是给他打个预防针。” “职业选手也不容易啊。” “是啊。” 接下来…… 坂田清志瞥了一眼对面的手冢国光,看见他那张冰山脸罕见地露出了一个很浅的微笑,像是欣慰,也像是满足。 还有后招啊。嗯,这才正常。如果他真的只靠天衣无缝取胜,自己就要嘲笑他了。 幸村精市也注意到了手冢国光的表情,“看来接下来会是一场硬仗。” “估计他不会继续使用天衣无缝了。”坂田清志收起手机,“而且,他已经找到抵抗空中楼阁的方法了。” “那样正好,双方的招式都不起作用的话,就能回归最纯粹的网球比赛了。”幸村精市嘴角带笑,“论硬实力,我可不会输给任何一个同龄人。” 坂田清志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了“最纯粹的网球比赛”一词而感动。 他有多久没看到纯粹的网球比赛了? 唉,这荒谬的世界。 话是这么说,坂田清志不觉得事情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精市能在基础对决中剥夺对手的五感,而天衣无缝会直接清除精神上的负面效果。万一被剥夺了五感,手冢必定会再次开启天衣无缝。 天衣无缝对零感网球无效,还会受空中楼阁的压制,等同于变相遭受了灭五感,还外加一个肌肉超负荷。 在精市的压制下,手冢的光芒在不断溃散,到第一盘结束时已经减弱了将近一半,所以空中楼阁的发动频率才会愈发地高。 原本空中楼阁不宜多用,容易促进对手的进化,不过精市有分寸,只要手冢不用天衣无缝,他也不会动用空中楼阁,所以不必担心。 这么看来的话,确实会回到最纯粹的网球比赛——如果他们俩心中都有数,出于多方面考虑而选择不冒险继续用这些招式的话。 他们不会为此较劲,疯狂相互丢技能,按照这个流程走到最后? “在想什么?” 幸村精市的声音把坂田清志的魂拉了回来。 他看向幸村精市,斟酌了一下,道:“不要太勉强自己。” 幸村精市眨了眨眼,没忍住笑出了声,“想了这么久,就想出这么一句啊?” “清志是老母亲嘛,谅解一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仁王雅治加入了对话。 “我是认——” “是——是——我们都知道你是认真在操心的啦——”仁王雅治早有预料,直接盖过了坂田清志的声音,“无非就是看幸村要用精神力对抗天衣无缝,担心他精神出问题,是不是?” “我有分寸,不会有那种事的。”幸村精市宽慰道,“我没什么精神压力,不会轻易崩溃的。” 坂田清志没有计较仁王雅治的打趣,只点头应了一声,“那是最好不过的。” 休息结束,幸村精市回了球场。 手冢国光发动了魅影,幸村精市利用蜃景之镜相抵消了,两人又进入了对打拉锯。手冢国光周身缠绕着旋风一样的气息,持续发动手冢魅影,似乎坚持要让幸村精市的来球出界,不知在犟什么。 但很快众人就发现没这么简单了。 尽管幸村精市仍旧在频繁换手迷惑手冢国光的判断,但不知从何时开始手冢国光就不曾移动过,幸村精市的回球全部向他飞去,明显是展开了领域。 “普通的回球就用魅影弹出界,换手回球就用领域吸引到周身。”波尔克说道,“他给球施加了表里如一的复合回旋,在领域和魅影之间灵活切换,形成了不可侵犯的‘至高领域’。” 坂田清志不知道波尔克是怎么解释的,只觉得不对劲。 饶是自己都做不到在红灯和漩涡之间快速切换,手冢却能给球同时施加两个相反方向的回旋?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招确实让幸村精市难以招架,打过去的球尽数被轻松击回,空中楼阁也遭到抵消,不起作用;若自己正常用右手回球又会弹出界,怎么也看不见获胜的可能性。 是球上的回旋导致的吗…… 既然如此,那就抵消它! 幸村精市斜着球拍让球顺着向上飘去,手冢国光略略瞪大了眼睛,惊讶于还存在这种回球方式。 不只是手冢国光,德国队其他人也纷纷露出了吃惊的眼神。 “他抵消了其中一层回旋。”波尔克迅速判断出了幸村精市的所为,“至高领域动摇了。” 手冢国光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个事实,终于从那圆形的领域中踏出一步,走出那个舒适无比的小圈,动身冲向即将落在网前的球。 幸村精市扬起嘴角,“你终于舍得从那里出来了。” 手冢国光没能接到这一球。它稳稳地落在地上,急速原地打旋,直至留下一道痕迹才愿意停下。 手冢国光盯着那颗球看了一阵,而后抬眼看向幸村精市。 “很有他的风格。” “是吗?那看来我功夫不到家,还没能融入自己的风格。” “你们本来就很像。” “或许。清志听到了肯定会拼命否定就是了。” 学生身上多少带点老师的风格是很正常的事情,朋友之间相处久了也会与彼此越来越像,幸村精市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至高领域被打出了缺口,两人再次回到了势均力敌的对峙状态。 “不妙啊,对面好像专克国光。”俾斯麦表情有些严肃,“怎么能直接抵消那种不可思议的回旋,还施加更强的回旋,让球原地打旋不反弹的?” “大概率是坂田教的。他会很多奇怪的招式。”波尔克给他解惑了,“这场比赛的走向,实在难以预测。” “成为职业选手之后被他人针对性研究攻略是家常便饭,虽然刚开始很困难,但国光一定能挺过来的。” 雷特鲁教练微笑着,认为手冢国光还有胜算。 目前比分3-3,幸村精市攻克了手冢国光的至高领域,大有连赢两盘的气势。手冢国光必不能如他所愿。 手冢国光再次发动至高领域,在球飞去幸村精市的场地的同时,他立即动身,在幸村精市往上削球后迅速追上了球,一记扣杀再赢一分。 “手冢,你变了不少嘛。” 裁判报分后,幸村精市看了一眼那颗球,笑着对手冢国光说。 “换做是以前,你是绝对不会半路跑出来的。” “要抱怨就去找坂田,就说是他教出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幸村精市有些惊讶,“你还会说这种话啊?听起来有点像——” 有点像被清志折磨疯了。 幸村精市没把话说完,手冢国光却知道他的意思,只是表情难看地转了回去。 真可怜。 幸村精市事不关己地感叹了一句,随后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准备投入到接下来的比赛中。 第206章 仅此一招 这是一场所有人都不能移开视线的比赛。毫不夸张地说,连眨眼都是一种奢侈。 场上的两人已经激烈拉锯十多分钟了,对比分的角逐几乎像是走钢丝一般,必须高度集中,想方设法走完这一段钢丝赢下这一分,稍有不慎就会坠落高台,让对方占了上风,自己则就此失去气势。 他们回到了最纯粹的对打当中,没有任何超乎常理的技能,只有基于科学的招式和技巧,只看双方综合实力和运气如何。 对幸村精市而言,只要赢下这一盘,就能给自己带来难以言喻的喜悦,给同伴带来莫大的鼓舞;对手冢国光而言,若是不能赢下这一盘,自己前往职业选手的道路就会遭遇巨大的阻碍,往后只会更加寸步难行。 两人都绞尽脑汁,想让对方接不到自己的球,或是利用假动作诱导对方,或是利用惯性思维反其道而行之,或是往球上施加强力回旋,打去刁钻的地方…… 跟先前的相互试探和针对性攻略不同,现在他们都进入了高度紧张的状态,抱着哪怕自己得不到分,也决不能让对方拿分的想法,使出了浑身解数。 稍有不慎就会丢分,每每其中一方赢分,那一方都会士气大增,引来高声喝彩。 经过漫长的对峙后,比分终于来到了5-5。 手冢国光为自己挣得了翻盘的机会,终于可以稍微放慢一点节奏,让紧绷的精神稍作歇息了。他用零式发球快速结束了自己的发球局,幸村精市无力回击。 他没有选用止风,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能承受零式的负担了。止风是坂田赠予他的见面礼,他欠了他很大的人情。至少在这一场跟坂田的同伴的比赛,他不想用带有他痕迹的招式决胜。 就效果而言,零式和止风没有太大分别。如今他不用再担心手臂的问题,在招式的选择上也就更加自由。 为什么他不愿意在跟幸村的比赛中使用止风…… 零式是不反弹的“零”,而止风的完整称呼是“第一式:止风”,意思是“仅此一招”。 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手冢国光很困惑。他询问坂田清志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字,并未得到回答。 后来,他逐渐明白了。 止风是以他的零式发球为原型开发出来的,其中带有坂田的善意,也暗含着他对自己的帮助仅此一招的意思——尽管他之后还是多次帮助了自己。 当时坂田已经预料到青学会是立海大的劲敌了,但还是在正式比赛前将这一招传授给了自己,希望能减轻一点自己手臂的负担。 手冢国光不清楚坂田清志是怎么预料到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他的感激。 他会给坂田展示自己的成长,告诉他自己已经不再需要担心零式、领域和魅影的副作用了,他也可以安心了。 6-5,一个关键节点。 观战的众人和这两人是一样的心情,不少人紧张地咽唾沫,视线死死黏在他们俩身上,现场鸦雀无声,只能听见胸腔里不住打鼓的心跳声。 从幸村精市破解手冢国光的至高领域开始到现在,坂田清志久违地看了一场正常又精彩得让他感动不已的比赛,感觉找回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拿起球拍打网球时的兴奋。 这才是他喜欢的纯粹。不是什么天衣无缝之极限,不是什么压倒所有人的光芒,没有任何不科学的现象,只是最简单、最纯粹的追球、回球,只考验双方的综合实力和战术技巧,以及一点点运气。 哪怕是他自己,也从普普通通的凡人走到了今天,掌握了丝毫不科学的深海。可以的话,他其实并不想用太多次,尤其是在比赛当中。他想享受那种纯粹,不掺杂任何超脱常理的现象的争锋。 不知精市是不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在刚刚简单聊过之后,他开始收起灭五感、梦境这类精神系招式,和手冢进行纯粹的交锋。或许手冢也隐约感觉到了,也或许他觉得继续使用那些招式只是在白白浪费精力,于是选择了配合精市。 “制胜之道不在一招一式,在于头脑和身体……” 手冢国光一记高吊球飞向幸村精市的后场,幸村精市连忙转身回防,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手冢国光的视线,让他看不见球的情况,无法判断幸村精市会怎么回球。 是左,还是右? 手冢国光没怎么对付过左右手通用的选手。越前龙马右手控制力差一些,但幸村精市左右手的熟练度并无差异,甚是棘手。 下一刻,只见幸村精市右手握拍,从胯下击球回来,完全出乎手冢国光的意料。 手冢国光连忙赶去球飞去的位置,却没能接到。 球在离他几厘米远的地方落地,旋即就猛地反向扑去了球网上。 手冢国光见过这一招。他见过很多次了。 “还没结束。” 听见幸村精市的声音,手冢国光看了过去,撞进了他隐隐闪着光的蓝紫色眼睛里。那里闪烁着的是志在必得的斗志和某种危险的光芒。 手冢国光紧了紧手中的球拍,“来!” 两人继续激烈对抗,坂田清志却突然冷静了下来。他看见了从手冢国光体内飘出的白色气息。那是剥夺五感的具象化。 也是,也该回来了。 短暂看到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纯粹的对决,他该满足的。 闭眼敛去即将流露出来的苦闷,坂田清志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抚平被抓皱的袖子,淡然地看着手冢国光因失去触觉而松了球拍。 发现自己被剥夺了触觉,手冢国光颇为无奈地发动天衣无缝消除这种状态,幸村精市来到网前弯腰捡起他的球拍,递还给他。 “真可惜,好不容易才剥夺了你的触觉,这就消除了。” 手冢国光接过球拍,“不继续了?” 他没有点出来,不过幸村精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想在这一盘就决出胜负,当然得把底牌全部拿出来赌一赌才行了。”幸村精市脸上是一如往常的微笑,“确实很尽兴,但也不能看着你拖到第三盘。” “看来你没信心赢下第三盘,无计可施了。” “能直接获胜,何必特意拖那么久呢?” 面对手冢国光近似挖苦一样的话,幸村精市不为所动。 “何况,你怎么就确定我无计可施了呢?” 手冢国光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幸村精市却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转身回去了。见状,手冢国光也只好先按下心中不祥的预感,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虽然用天衣无缝消除了灭五感的影响,但手冢国光的光芒已经削弱了一半,刚才那么长时间也就只恢复了溃散掉的三分之一左右,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这次是视觉。 在手冢国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挥拍回球了。等到再次发动天衣无缝恢复了视觉,球正好落在他的脚边,幸村精市再次得分。 “看来你是要坚持到底了。”手冢国光看向幸村精市,说。 “手冢,我很好奇……”幸村精市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话,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和清志都能靠自己挣脱五感尽失的状态,但我们都不会天衣无缝;而你和越前都是通过天衣无缝挣脱出来的。” 手冢国光困惑地皱皱眉。 “如果说天衣无缝代表了无所畏惧的心,那像你这样发动自如,又代表着什么呢?不发动的时候,你也无所畏惧吗?” 手冢和越前都是通过发动天衣无缝来解除五感尽失的,而一旦他们停止使用天衣无缝,自己就能再次剥夺他们的五感。 可如果真的无所畏惧、坚定不移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受灭五感的影响。 自己在表演赛上被弗兰肯斯坦纳剥夺五感,是因为见识到了世界的水平,产生了些许动摇,这才被钻了空子。 事实上,清志挣脱出来之后,在剩下的比赛中,自己就再没成功剥夺他的五感了。表演赛上也是,挣脱出来之后,自己再没受到影响。 在天衣无缝的状态下,尽管概率微乎其微,但还是有可能被剥夺五感的。一旦那样,天衣无缝就会短暂解除,需要再次有意识地去发动。 “如果天衣无缝是一种境界,象征着一个水平,那你们现在在干什么呢?把它当做一种技能来使用吗?” 言语会动摇人的内心。 赛场上的胜负,不仅仅是通过实力和运气决出来的。 “分明应该是拥有最纯粹的喜爱才能达到的境界,现在却像是被当成万能药一样遭到滥用,跟最纯粹的网球背道而驰……” 幸村精市侧头看向站在教练椅前面无表情的坂田清志,接着是选手席的其他队友,手冢国光顺着他的目光一一看去,让当事人纷纷感到了疑惑。 “你有注意到吗,刚才我们什么特殊招式都没用的时候,他们的表情有多激动?感觉就像是——” “回到了最开始打网球的时候。” 手冢国光接上了幸村精市的话。 幸村精市笑着看向他。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突然用起了五感剥夺?” “啊啊,我就是想验证一件事。” “验证?” “我想知道,没有发动天衣无缝的时候,你能否和我们一样抵抗它的影响。” 只不过,结果让他很失望。 “……” 手冢国光没有说话。他从幸村精市的微笑中看出了那个意思。 顷刻,他收起了一身的光芒。 “继续。” 幸村精市的嘴角上扬了些许。 “好啊。” 真正的交锋,才刚开始没多久呢。 第207章 夺取未来 “国光怎么突然收起矜持之光了?”施奈德不解道,“我还以为他们俩会一直较劲呢。” “幸村对他说了什么,距离太远,听不太清楚。”qp说,“但国光的光芒溃散太严重,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可能还会直接被打碎,那样就得不偿失了,还是收起来比较保险。”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觉得没这么简单。”俾斯麦苦恼地抱着双臂,“他不会是说了些动摇国光的话?” “那个日本人哪有这么容易动摇,是米海尔你想多了。”塞弗里德不以为然。 “真是这样就好了。” “不用矜持之光,他赢得了吗?”说完这个话题,塞弗里德说起接下来的比赛,“可别因为钻牛角尖最后输了比赛,那样也太难看了。” “不用担心,他们似乎达成了共识,国光未必赢不了。”雷特鲁教练宽慰道,“不管怎么说,他的意志力可不一般啊!” 另一边,坂田清志从仁王雅治那里听来了场上两人刚才的对话。声音不大不小,其他人也都能听见。 “你有什么看法?我看你刚才激动得就快喊出来了。”仁王雅治打趣了他一句。 坂田清志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能有什么看法?当然是觉得他说的对了。” 幸村精市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但他知道那番话会引起手冢国光产生迷惘。 想动摇一个人的内心,不需要说太多谎话,只要有的放矢,说出直中对方内心薄弱处的话就够了。 天衣无缝难对付,那就不对付了,直接叫对方别用就行。 幸村精市可以利用零感网球抵消天衣无缝的影响,但到底还是比不过双方正常对打来得舒服。 “他的计划才正要开始实行。” 坂田清志看回球场的方向,幸村精市正好发球出去,继续跟手冢国光拉锯。 持续几分钟后,幸村精市右手反拍打出一记高吊球,手冢国光起跳准备扣杀,却停顿了一瞬,随即选择了放短球。 幸村精市扑到网前接住了这一球,又一发高吊球飞向后场,手冢国光迅速跑过去反手回球,球却扑进了球网。 手冢国光看着那颗球,若有所思。 这种既视感…… “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吗?” 幸村精市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前面的比赛里,也有过类似的发展。” 手冢国光看见了幸村精市眼中的光,刚刚那种让他隐隐不安的,危险的光。 “你分散使用同样的攻击模式,以此尝试所有的攻略方法。” 幸村精市没有否定,“虽然不如清志那么会安排,但我在这方面也是颇有心得的。” “手冢,我要夺走你获胜的未来。” 手冢国光突然想起在全国大赛上坂田清志比赛的样子了。 他擅长隐藏所有的情绪,把算计藏在不易察觉的地方,会演戏欺骗对手,一步步诱导对手走进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从前那个猎物是不二,现在轮到自己了。 6-6,最后一局。 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手冢国光了,他必须在这里掐断幸村精市的反击。 手冢国光率先发球,他打出零式发球率先得分。 “1-0!” 接下来是幸村精市发球。他的发球很普通。 又一次产生既视感。这一球会打到他的胯下。上次他把球打去了幸村的左侧,这次就打向右边。 就在手冢国光以为自己成功之时,幸村精市打破了他的预想,球还是穿过他的胯下,紧接着反弹到他身后。 “1-1!” 这一轮还是幸村精市发球。他打出的球弹去了手冢国光的右边,正如第一盘最开始那时一般。 这个角度只能反手接球,手冢国光只能这么做。但他还是做了点改动,改成了反手打回高吊球。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一个人的未来不是能随便夺走的。他不会让幸村得逞的。 接下来自己会跑向左边场地,幸村把球打向右边场地逼自己继续反手接球,最后在自己再次往左跑时打直球到自己脚边。 既然如此,那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手冢国光紧盯着幸村精市,等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幸村精市换成左手握拍,回了一记沿着斜上空拐向手冢国光左边的不和谐音,在手冢国光跑过去接球时猛地转向,飞去球网的方向,最后在网前落地,扑到网上。 “1-2!” 没有按照他的预想发展。 是他掉以轻心了,居然以为幸村会引导比赛跟之前发生过的一样发展。 “我要纠正一个说法。” “嗯?”幸村精市歪了歪头,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的下文。 “他教出了很多强劲的对手。” 这个“对手”是指他们德国队的对手。坂田教出来的尽是些狡猾又棘手的学生。 幸村精市听明白了,不由笑了一声。 “清志还是很关心你的,说不定之后有惊喜等着你呢。” “希望不是惊吓。” “怎么会呢。” 两人短暂聊了几句,轮到手冢国光发球。想要确保分数,他只能用零式发球。尽管这样会变成双方只能保住各自的发球轮次的局面,他也别无他法。 手冢国光打出零式发球,却惊觉手感不对。 “发球失误!” 出界。 “连续发球失误!1-3!” 还是出界。 决胜局是先打满七分的一方获胜,所以他还有机会。 别着急,活动活动肌肉,下次不会丢分了。他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不会就这么虚无地结束的。 手冢国光揉捏了一下左臂肌肉,确认没什么异常,抛球接着打出零式发球。这次成功打出去了,没有出界。 不反弹的发球要怎么打回呢? 毛利寿三郎曾经打回过仁王雅治打出的止风,那是因为当时那颗球有微妙的弹起,而毛利寿三郎抓住了这一点。 在网球比赛中,接发球选手必须在球触地反弹后才能回球。零式发球和止风都是不会弹起的,理论上来说无法回击。 ——那就不回击。让对手失误就好。 发球失误,或是发球时失误,导致这一招“不完美”。 在球落地的时候,手冢国光才发现了自己的失误。 球落在了界内,所以不是出界的问题。 问题在于,那颗球弹起来了。 幸村精市轻松回球了,手冢国光赶紧动身追了上去,没功夫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失误,一心只想着不能输。 不知是幸村精市的计划出了纰漏还是如何,手冢国光拿下了这一分。 “2-3!” 但他高兴不起来。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不二周助在全国大赛上一举追平比分到5-5,最后却以5-7落败的场景。 手冢国光定了定神,转身去到接发球的位置。 决胜局除了第一分发球之外,剩下的发球都是每人连续两轮。先赢得七分者赢下这一盘,若双方在此局6-6平分,则比到其中一方净胜对方两分为止。 接下来是比以往更加激烈的角逐,双方都像是被逼上了绝路一般,颇有这就是生命中最后一次比赛的气势,是真正意义上用上了此生所有的手段,只为决出唯一的胜者。 越前龙马突然翻过选手席的矮墙,坐在了供上场选手休息的长椅上,看着奋力奔走的手冢国光。 他曾经对自己说,成为青学的支柱。 那是他作为部长交付给自己的重任,希望自己能带领青学在全国大赛上夺冠。 他该做的都做完了,所以现在他要为他自己奋斗了。 越前龙马自幼生活在一个人人为自己的环境当中,起先不明白手冢国光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责任感,在跟大家建立起关系之后才逐渐懂得何为团队。 现在,那个背负着最沉重的责任的部长离开了,去追寻属于自己的未来了。 他作为接过支柱职责之人,有必要亲眼见证部长迈向未来。 “8-9,日本队领先!” 快了。 越前龙马发现自己在紧咬着后牙槽。无论这场比赛是谁获胜,他都会为胜者高兴,为输家惋惜。他不想去考虑太多,可还是会感觉如坐针毡。 手冢国光摆出零式短球的姿势,幸村精市快步上前,就见手冢国光打出了高吊球。幸村精市一惊,连忙转身追了过去。 以他的速度是追得上的,也确实追上了。 但,有什么不对。 在产生这种想法的瞬间,幸村精市来不及多想,直接在球落地前挥拍打了回去。因为动作太急,他踉跄了一下,好歹站稳了没摔。 这一球回得不太好,手冢国光早早就等在球飞去的位置,这次是真的用出了零式短球。 “休想!!” 幸村精市一个急转身,脚尖蹬地冲上前去,勉强赶在球落地前对着手冢国光的右手边回了一记旋球。 手冢国光原地转了半圈过去,想反手接球,球却调皮地绕过他的球拍,拐着弯飞去了底线那边。 他一个箭步跑过去,不管这是不和谐音还是卷沙,他都一定能回击!他必须回击! 所以,千万不要是…… “终止符……” 幸村精市说,他会夺走手冢国光获胜的未来。 那颗曾经阻止了青学全国夺冠的球,现在阻止了手冢国光获胜。 “日本队2:0获胜!!” 胜败就在一瞬间。无论是输是赢,那一刻到来的时候都叫人无比空虚,毫无真实感。 手冢国光怔怔地看着那颗在底线上停止打旋的球,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输了。 要说难过,其实也没有很难过。大抵是因为他早有预料。 他还是斗不过坂田,那个古怪又叫人讨厌不起来的家伙。 手冢国光暗暗深呼吸调整好情绪,转过来跟幸村精市赛后握手。 “是我输了。” “不要太难过,之后还有惊喜等着呢。” 幸村精市说了一句不算安慰的安慰,手冢国光不知做什么反应好,只点了点头。 手冢国光回到选手席,已经准备好迎接来自赞助商西格蒙德的狂风暴雨了,却发现他的表情还不错。 “噢噢,国光,辛苦你了!”先前还在质问自己的西格蒙德此刻笑得温和,“真是一场精彩的比赛啊!全场观众都在为你们喝彩!” 手冢国光有些不知所措,向波尔克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赞助你的事情不会受到影响,你可以安心了。” “何止不会影响,说不定大家还会加大赞助力度呢!”西格蒙德心情很好地开了个玩笑,“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方向,哎呀……” 西格蒙德呢喃着,没再对手冢国光说些什么,去到一边琢磨之后的方针了。 “这究竟是……” “日本队的三船教练帮的忙,估计是坂田说了些什么。” 等波尔克解释完,塞弗里德再按捺不住满心的烦躁了,张口就要打断手冢国光的沉思,给他狠狠骂一通,结果俾斯麦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好啦好啦,我们也该准备一下了。只要我们赢了,波尔克就能上场直接拿下,那不还是德国队的胜利吗?” 塞弗里德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撞了一下手冢国光的肩膀,气冲冲地走去出口,准备去个卫生间。 “别放在心上,我们都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只是对方太过狡猾。” 俾斯麦宽慰了一句,拍拍他被撞到的肩膀。 “去休息,记得不要困在失败当中。” “我明白了。” 谢过雷特鲁教练的关心,手冢国光坐在长椅上拿毛巾擦汗,擦完了就直接把毛巾搭在脑袋上,低头看着自己交叉的十指出神。 他在复盘刚才的比赛。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掉入陷阱的,当时是不是有更好的对策…… 波尔克瞥了一眼低头沉思的手冢国光,知道他并未沉浸在失败的苦涩中,也就放下心来,转回来等待双打一开始。 幸村精市回到选手席这边的时候受到了盛大的迎接,丸井文太第一时间冲上去抱住了他,其他同伴紧随其后,围在他身旁为他庆祝。 坂田清志用眼神逼退了其他想围上去的人,拿着毛巾走上前去。丸井文太还没舍得放手,坂田清志就绕到了幸村精市身后,给他简单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把毛巾塞进他的后领,露出半截在外边。 “文太,差不多了就放开,精市要热死了。”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放。” 丸井文太略为不满地嘟囔着,松开了幸村精市,而后就看见坂田清志递了水杯给幸村精市。 “谢谢。” 幸村精市接过水杯喝了起来,在大家的簇拥下走向选手席。 “玩得开心吗?” 听见坂田清志的问题,幸村精市咽下嘴里的水,扬起嘴角。 “没有比今天更开心的日子了。” 最后那一球有点惊险,幸好运气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不然还不知道真拖到第三盘会是怎样的发展呢。 当然…… “还是老师教得好。” 坂田清志下意识想反驳,最后还是忍住没开口。 “你刚刚绝对是想吐槽!”丸井文太没放过坂田清志,“为什么你对幸村就连吐槽都要收着啊!” “那怎么了?你要说他不值得吗?” 惊人的是,丸井文太这次学聪明了,没顺着坂田清志的话往下说。 “别转移话题!我是说你区别对待,老折磨我们!” 瞧瞧这怨气,看来是真的对自己很不满了。 坂田清志假装思考了一下,“也就是说,你们希望我像对待三岁小孩子那样对待你们吗?” 丸井文太不知道怎么接话好了。 对、对吗? “也不是不行。”坂田清志自顾自接着说了下去,“好,那今晚的烤肉大会你们别去了,九点就给我上床睡觉,没得商量。” “等一下!烤肉大会是怎么回事??” “烤肉大会?!” “那是哪来的情报……” “清志,快详细给我们说说!” “有烤肉吃吗?!!” 坂田清志这一句如同平地惊雷起,引得一群饿鬼激动了起来。 迹部景吾无语地叹了口气,这小子…… 第208章 动物折纸 单打二之后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越前龙马跑去看隔壁美国队和西班牙队的比赛了,据说正好是越前龙雅在比赛。 坂田清志有点感兴趣,但又不想离开,就叫他录个像,记得别跟人起冲突。 送走了越前龙马,坂田清志跟幸村精市聊起刚才的比赛,柳莲二也加入了讨论,乾贞治在旁边唰唰记录。 “手冢把零式应用到高吊球了,最后那一球就是这样。”柳莲二说道,“如果精市没有及时接球,恐怕后面的比赛会更艰难。” “说到这个,当时莫名有一种预感,觉得不能让这一球落地。”幸村精市回忆着,“和德川前辈双打时能力共鸣的感觉不一样,更像是直觉。” “是过去的经验在提醒。最后的终止符,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坂田清志听着两人的讨论,回想刚才手冢国光的动作。 姑且叫零式高吊球,表面看起来和普通高吊球无异,落地却不反弹,而是向球网的方向缓缓滚动。 他已经有终止符和跃龙门了,没必要再研究一个效果差不多的招式……何况零式对人体负担不小,没达到手冢现在那个水平就很难使用,教不出去,还是留给手冢自己,倒是可以研究一下该怎么判断和回击。 坂田清志结束沉思的时候,发现幸村精市和柳莲二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对话,都看着自己。 “你需要刚才的数据吗?” 说着,柳莲二就要翻动笔记本,坂田清志抬手制止了他。 “之后再说,不着急。” “好。” “要去安慰一下手冢吗?”幸村精市开玩笑一样提议道,“我看他维持那个姿势好久了。” “他需要吗?” “或许呢?” 坂田清志想了想,“正好有事和他说,那我过去一趟。” “啊,稍微等一下。”不远处的大石秀一郎叫住坂田清志,“可以顺带帮我们带句话给他吗?” “不带,你们自己和他说。” 丢下还想说些什么的大石秀一郎,坂田清志走去对面德国队的选手席。 看见坂田清志过来,对他印象还不错的几人简单跟他问候一声,他点点头表示回应,跟雷特鲁教练简单说了几句,随后就走去手冢国光面前。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从头到尾梳理着刚才的比赛,没发现坂田清志来了。 坂田清志看着他头上的毛巾,明显是擦完汗就搭头上了,也不怕感冒。 他可不会惯着他。 于是坂田清志毫不客气地一把拿开手冢国光头上的毛巾,丢在了长椅边上。这一下叫手冢国光回了神,抬头看向他。 “坂田?”手冢国光有些讶异。 “站起来,直视我。” 他不太喜欢俯视别人,又不好意思在别人这里坐下,还是叫手冢站起来好了。 坂田清志往后退了一步,等手冢国光依言站起身与自己对视。 “信写好没有?” “……写了一半。” 他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坂田清志点点头,“你在复盘比赛,有什么结论?” 俾斯麦来回看了看这两人,莫名觉得像老师在问学生作业做得怎么样了。刚冒出这么个想法,他就摇头挥开了,应该是错觉。 手冢国光沉默了一会儿,“大体上看出来了,但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具体是哪些?” “决胜局第四轮我两次发球失误,到这里我还明白,但第五轮我发球成功,本该不反弹的球却弹了起来——这是为何?” 坂田清志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先看了一眼在旁边沉默的波尔克和qp。手冢国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明白他为什么看着他们。 “你问过他们了吗?” “……没有。” “那你现在问。” 坂田清志侧过身,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手冢国光的背,把他推向波尔克和qp,自己抱着双臂在边上看戏,看他硬着头皮开口询问两人。 突然感觉到有一道充满敌意的视线扎在自己后背,坂田清志顺着看过去,是摆着臭脸的塞弗里德,旁边的俾斯麦叫他消停一点。 这小孩儿…… “你听得懂日语。” 这句是陈述句。事到如今,坂田清志已经默认这些人都会日语了。真是方便又偷懒的设定。 “所以呢?”塞弗里德用日语没好气地回道。 “忘记问了,上次给的糖还喜欢吗?” “没吃,丢了。” 俾斯麦在旁边笑着接道:“其实是给我了。味道挺好的。” “你不喜欢日本人。” “那不然呢?” 谁会喜欢一个跑过来抢占本国名额的外国人啊,尤其是被抢名额的那个还是自己。 塞弗里德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但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了。 坂田清志模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看了看时间,距离双打一开始还早。 他上前几步,握住塞弗里德的双肩。塞弗里德想挣开,发现他力道不大,却怎么也挣不开。 塞弗里德比坂田清志矮那么一点,坂田清志略略俯视着他,眼里泛不起一丝波澜,像一潭死水一般。 “你该庆幸自己不在我手下受我管教,还有耍性子的功夫。” “你说什么胡话——” 塞弗里德继续挣扎,坂田清志突然放开了他,惯性导致他踉跄了一下。他稳住身子后怒而瞪向坂田清志,后者面色不改,从口袋摸出一只用纸折的粉色小熊,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塞弗里德手里。 “送你了。” 塞弗里德想说自己不要,坂田清志紧接着从另一个口袋拿出了一只绿色的小乌龟。 “或者你想要这个?” 不等塞弗里德开口,坂田清志把小乌龟也塞进了他手里,顺带着还有一颗草莓味的硬糖。 “如果还不想要,我这里还有很多。” 说着,坂田清志像变戏法一样摊开手心,上边躺着各种颜色的小动物折纸。 塞弗里德沉默了。 他生平遇到过很多对自己不满,过来找茬的人,而他最喜欢的就是把这些找自己茬的人骂闭嘴,但他从来没见过像坂田清志这样像是找茬又不像是找茬的怪人。 见塞弗里德沉默,坂田清志就挑出几个自己最满意的折纸放在他手里,拍了拍他的肩,随后把剩下的折纸分发给了其他人。 塞弗里德下意识想捏皱手中的折纸,但又觉得没必要拿它们撒气,而且这日本人手艺还挺不错的…… 他猛地摇摇头,一把将折纸塞进外套口袋里,眼不见心不烦。 俾斯麦从坂田清志拿出小乌龟开始就一直在捂嘴憋笑,他知道一旦笑出声就会惹得塞弗里德炸毛,所以忍得很辛苦,差点就要背过气了。 坂田清志分给俾斯麦一只黄色的小兔子,俾斯麦咳了两声,缓了好一阵才跟他道谢,收下了那只小兔子。 给正在交谈的波尔克等人分完,他给旁边的雷特鲁教练一只看着很温顺的橙色小老虎。 “手冢是个不会说话的,有劳您关照了。” 当事人手冢国光揉了揉有点发疼的眉头,忍住了叹气的冲动。 雷特鲁教练笑着应下了,“放心,他一定会成为优秀的职业选手,大放异彩的!” “这个我不怀疑。” 跟雷特鲁教练简单聊完,坂田清志回到塞弗里德跟前,看见他用复杂的眼神盯着自己。 “还想要?没有了,下次再说。” “我没说想要!”塞弗里德叫道,显得有些刻薄。 “嗯嗯,反正已经给你了,随便你怎么处置。” 坂田清志敷衍地回应道,旋即话锋一转:“你跟手冢关系怎么样?” “还用问吗?当然是糟糕透顶。” 一说到手冢国光,塞弗里德就气不打一处来,语气生硬。 坂田清志理解地点头,“嗯,毕竟是个闷葫芦,我也因为气不过而骂过他一顿。” 塞弗里德奇怪地看着他,“你?” “总之就是这样,如果他不回应或者说了怪话,你也别放心上,当心把自己气坏了。” 说完,他顿了一下,看着手冢国光的背影,眼神微冷。 “如果有必要,我会替你们骂他的。” 左右也不是第一次了。 塞弗里德有点摸不清坂田清志的立场。本以为他是过来替国光说话的,可他又表现出对国光不满的一面。国光的态度也怪怪的,怎么对这家伙言听计从的?难道他有把柄在这人手上? “就说到这里,我先回去了,有事找我就跟波尔克说,他有我联系方式。” 坂田清志丢下这句话就风风火火地回去日本队那边了,留下塞弗里德还在纠结他是来做什么的。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不是吗,塞弗?” 俾斯麦笑着拍拍塞弗里德的肩,塞弗里德表情微妙地摇了摇头。 “我只觉得他奇怪。” “别这么说,你不是挺喜欢他的折纸吗?”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拿无辜的折纸撒气——” “啊对了!你们讨论出结果了吗?所以刚刚国光为什么没能打出零式发球?” 眼看塞弗里德就要炸毛,俾斯麦及时盖过他的声音,转移了话题,朝波尔克等三人那边走去。 塞弗里德没能把话说完,感觉郁闷极了,只能夸张地“哼”了一声,跑去翻找自己的网球包看有没有纸。 不就是折纸吗,他肯定能折得比那个日本人好看! 第209章 立场交换 坂田清志回来的时候,收获了几道好奇的视线。 “前辈,你跟他们说了什么啊?”切原赤也凑过来,问,“怎么花了这么久?” “我过去玩了一下。” 坂田清志摸了摸他的卷发。唉,还是自家孩子乖。 “你给他们的是折纸吗?” 柳莲二才问完,坂田清志就摸出了最后几只小动物折纸。 “还剩一些,不太够分了,我回去再折。” “那就先收着,不然等下又要被说区别对待了。” 丸井文太怀疑幸村精市这话是说的自己,但他没有证据。不过他转念一想,清志手里的折纸好像够分给他们立海大的,那区别对待的应该就是外校的成员了,于是他的心情又转好了。 “赤也给自己的新招起好名了吗?”坂田清志问起切原赤也的新招。 “当然起好了!”切原赤也一脸骄傲,“咳咳!我要叫它——” “锁链!!怎么样,是不是很神气?” 坂田清志的灵魂出走了几秒,现场一片死寂,片刻后他们才回过神来为他捧场。 “很有小赤也的风格!” “嗯嗯,一听就很危险。” “是要表达锁定、拘束对手的意思,嗯,很贴切。” “真棒。” “简直叫人闻风丧胆啊。” “很帅气哦。” “不错,继续努力。” 在边上目睹全程的忍足侑士皱着脸想吐槽,千石清纯劝他不要。 “小孩子嘛,肯定要多鼓励才行。” “不是,他已经不小了。” “对他们来说,就是小孩子啦。” “是这样没错……” 算了,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一个外人还是不要置喙了。 看着切原赤也十分满足的笑容,忍足侑士无奈地摇摇头,打算去找迹部景吾细问一下烤肉大会的事情。 坂田清志问切原赤也是从哪里得来“锁链”这个词的。 “我看漫画看到的,有个角色的能力是用锁链控制敌人,超帅的!” “噢……那确实挺帅的。” “是!我就知道前辈一定会理解的!” 切原赤也兴冲冲地跟坂田清志描述起漫画里的场景,虽然语言很匮乏,不知道怎么描述的时候他就会用拟声词糊弄过去,但坂田清志还是多少听明白了。幸好他想象力还行,能在脑海里补充赤也说不出来的画面。 幸村精市对切原赤也提到的漫画有些感兴趣,也聚精会神地倾听着,想不明白的地方就由坂田清志和仁王雅治帮忙补充。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跟不上话题,就去一边聊接下来的比赛了。丸井文太和毛利寿三郎各自跑去和其他人聊天了,整体氛围愉快,丝毫看不出紧张的迹象。 不多时,看完越前龙雅比赛的越前龙马回来了,表情不大好看。 他把手机录下的视频给坂田清志看了,说越前龙雅夺走了美国队大将莱因哈特的能力,西班牙队3:0获胜。 虽然越前龙马并未加入美国队,但手冢国光和幸村精市的比赛结束得比原作要早得多,越前龙马有足够的时间目睹越前龙雅夺走莱因哈特能力的全经过,不需要别人解说也能看出情况。 视频有些模糊,看不清两人的面部表情,只能看出莱因哈特用出一次自己的特技之后就再用不出第二次,反倒是越前龙雅用了起来。 确实是剪切粘贴。 坂田清志很好奇,原作者设定出这么个无解的能力,打算怎么收场呢? 如果这个能力和平等院说的不一样,不是心理暗示和模仿的叠加,而是真真正正的“夺走对方的绝招和能力”——那就只能靠硬实力和战术策略跟他打了。 或许只有波尔克能和他一战。总之不是现在的龙马打得过的。 难道龙马之后还会迎来一次超进化吗?可离决赛也没多少时间了,再怎么进化也没法一步登天,直接去到职业选手的水平? 高中生们解释起越前龙雅的能力,提到了他们是怎么捡回越前龙雅的。当时越前龙雅夺走了原no4的能力,平等院凤凰觉得他是个有趣又危险的家伙,说不定能用上,就带回了集训基地。 平等院凤凰警告过其他人,叫他们不要轻易和越前龙雅打比赛,当心被夺走自己的风格和招式。 在德川一矢和越前龙马对打的那天晚上,平等院凤凰想试探德川一矢,就打了两发光击球过去,其中第一发被坂田清志拦下,第二发被越前龙雅打回。平等院凤凰没有回击那一球,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回击,就再也打不出光击球了。 “那样的人待在队伍里,会破坏整个团队的。”平等院凤凰如是说道。 因为不清楚什么时候会被他夺走招式和能力,所以不敢和他对练,心存猜忌,逐渐疏远他,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会疑神疑鬼的……确实会导致整个团队分崩离析。 尽管越前龙雅本人没那个意思,但怀璧其罪,总是会引来猜疑的。 能不能给他封印了呢…… 坂田清志正在思考通过心理暗示封印越前龙雅能力的可行性。 与此同时,他也在思考怎样才能将这种能力“合理化”。 光是心理暗示和模仿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吗?是否存在他无法模仿的招式或能力呢? 嗯…… 想不出来。 话说,一定得是龙马跟他打吗? 坂田清志看向绷着脸若有所思的越前龙马,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平等院前辈。” 坂田清志叫了一声平等院凤凰,后者看过来等他往下说。 “如果是我的不和谐音——囊括了多种变型的招式总分类,会被剥夺吗?” 平等院凤凰皱了皱眉,莫名感觉有点烦躁。 他按下这种情绪,沉思了一阵,说:“应该会逐一剥夺你用出来的那些。” “也就是说,只要足够多,他就拿不完。” “你在想什么危险的事情?”平等院凤凰愈发烦躁,“你想毁了自己的前途吗?” 其他人也纷纷对坂田清志投来了不安的眼神,坂田清志却一如既往地平静,平静得冷漠。 “之前我们聊过剥夺实质上是心理暗示和快速模仿的结合,只要对自己施加比那更强的心理暗示就有可能免受影响,甚至还能直接对越前前辈施加心理暗示,封印他的能力。”坂田清志像是在阐述事实一样冷静,“我们对他能剥夺怎样的招式和能力是一无所知的,至今也没人尝试过从这方面去对抗他,所以一切都是未知数,是假设,不尝试就不知道。” “可能性不为零,就有尝试的价值。” 平等院凤凰压抑着怒火,眼睛微微眯起凝视着他。 “前辈,什么都防,就相当于什么都没防。决赛那天我们当中一定会有人碰上他,不论那个人是谁,总是要付出代价去赌一赌的。我只是提出有这些可能性而已。” 先前还轻松愉快的氛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声的愤怒和担忧。 “哪怕那个人是我……不,或许这样正好,因为我有足够多的手段可用,就是在身体素质方面略逊一筹,不一定赢得了,但总好过其他人因此丢了自己的招式。” “你——” “就算我真的被夺走了所有招式,我的同伴也记得我所有的招式,只要重新学回来就行了。” 至于深海,它已经完成了所有的任务,不拿回来也无妨。 平等院凤凰怔了一下,眼睛略微瞪大。 坂田清志由始至终都是冷静分析的,语气波澜不惊,显然不是心血来潮了在说疯话。事实上,听完他的话,所有人都会觉得言之有理。 “哈……” 平等院凤凰没忍住笑了一声,觉得这人真是荒唐极了。 这么个荒唐的家伙,居然是他们的特别指导。 “不过你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比较好,因为我不一定打单打。” 平等院凤凰正感慨坂田清志简直是个宝,就迎头遭了一盆冷水。 他无语地看着坂田清志,“那你说这些做什么?” “刚才也说过了啊,只是提出有这些可能而已。”坂田清志漫不经心地摊摊手,“说不定有其他人想跟他交手呢。” 这时,越前龙马开口了:“我想亲手打败哥哥。”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从坂田清志转到了越前龙马身上。 越前龙马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坂田清志,“坂田前辈,帮帮我。” “如果你是这么希望的话。先说好,时间很赶,我会比以往更严格。” “求之不得。” 他一定要亲手打败那个人,改变那种卑劣的网球! 第210章 攻守兼备 在这场双打一当中,赤也是年龄最小的。毫无疑问,对面会先集中攻击他,削弱日本这边的整体战力。 如果换做从前,估计他们会惹怒赤也,不断刺激他,耗尽他的体力,让他频出失误,把比赛变成二对一。但现在的赤也不会轻易失控了,反倒在逐渐成熟,很多时候都能保持冷静,在往好的方向成长。 那么,他们会采取怎样的策略呢? 我方现在有一个集中爆发力极强,善于寻找对手弱点发动进攻的选手,一个能化解所有回旋,拥有极强防御力的选手——攻守兼备,但他们俩也能互换位置,由赤也负责防守和辅助,种岛负责进攻。 种岛平时深藏不露,总游刃有余的,估计藏着什么底牌。他知道该做些什么,不需要自己啰嗦太多。 这边没有明显的弱点。 对面呢? 塞弗里德是典型的用傲慢态度掩饰自卑的性格,冲动易怒,但观察力了得,进攻和防守能力都不错;俾斯麦在表演赛上轻易就打回了duke的全垒打,各方面实力都无可挑剔,并且是抢七能手。 这么说来,从塞弗里德下手是最好的。 但人是会成长的。坂田清志不相信塞弗里德在表演赛上因傲慢而吃了败仗后还会死性不改。 坂田清志刚刚去德国队那边试探,凭借自己古怪的性格激了塞弗里德一下。他看着像是要爆发了,但也只是声音大了点,态度差了点,实际上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脾气。问到他和手冢的关系时,他还是有点敌意,却也没有很严重。 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让他脱胎换骨了。 对面也没有明显的弱点。硬要说的话,就是德国队输了这场就是三连输,要止步于九连霸了,压力肯定不小。 要修改计划了。 在入场前几分钟,坂田清志叫来切原赤也和种岛修二,屏退其他人,跟他们低声说了些什么。 “神神秘秘的,聊什么呢,连我们都不能听?”丸井文太看着那三人,拿手肘戳了戳旁边的仁王雅治,“你能不能翻译一下他们的口型?” 仁王雅治抬眼往那边瞥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想知道就自己去听。” “我要是能听还用问你吗?” “好奇心害死猫,不知道才更幸福。” “你说的怎么好像他们要执行什么危险计划一样……” “piyo。谁知道呢。” “确实奇怪,清志很少会连我们都瞒着。”幸村精市若有所思的,“究竟是什么话呢……柳,你有头绪吗?” 柳莲二很少见地迟疑了,“这个……我不太确定。” “连你也不确定?难道是什么不能说的话吗?”真田弦一郎的语气略微沉了下来。 “这倒不是,只是可能性太多,没法确定而已。” “这样啊,那就好。” 真田弦一郎松了口气,生怕那两人又要做傻事。 “不过我倒是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叫赤也和种岛前辈过去开小会。” “怎么说?” “他刚才过去跟塞弗里德聊了几句,大概率是本来想开解一下手冢,正好见塞弗里德对自己有意见,就顺带试探了一下。” “也就是说出现了变数,需要调整计划了。”幸村精市接过话头,“对面不会发现吗?” “不好说。清志本就性格古怪,不是能轻易捉摸的。”柳莲二摇摇头,“如果说有谁能看出来的话,不是波尔克,就是俾斯麦或雷特鲁教练了。” “qp呢?”丸井文太问,“他不是德国队的参谋吗。” “他不了解人的情感和心理,在这方面没那三人强。” “话又说回来了,清志要制定什么新策略呢?” “想知道?” 几人正在沉思,突然就听见坂田清志的声音传来。切原赤也和种岛修二在聊完之后径直走去球场了。 “啊,你们聊完了。”幸村精市率先笑着跟他打招呼,“能说吗?” “先保密。” “这么神秘啊?” “也不算,就是我还有些事要确认。”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理解地点点头。他向来不爱在得出确切结论前说太多。 双打一准备开始,切原赤也和塞弗里德开场就杠上了,颇有俩小屁孩斗嘴的感觉。种岛修二和俾斯麦适时制止了他们。 比赛开始,塞弗里德像是被刚才那一出激怒了一样,跟切原赤也较起劲来,丢下各自的搭档对打了起来,跟在打单打似的。 ……是觉得赤也属于速战速决类型,想集火他,耗尽他的体力吗? 这也不出奇,赤也很少会打持久战,年纪也相对较小,要论体力和经验自然是比不过他们的。 切原赤也才回球过去,就看见了那该死的光芒。 塞弗里德浑身散发着耀眼的纯净光芒,面带自信的笑容,切原赤也却反而从刚才的兴奋中冷静了下来。 时刻牢记这是双打,不是单打。哪怕对方再想把比赛变成单打,也不要轻易中了圈套。 ——以及,他要打散这如同诅咒般挥之不去的天衣无缝。 “!” “0-15!” “来,我要把你的光芒全部打散!” “你小子……” 面对切原赤也嚣张的豪言壮语,塞弗里德感觉自己的血液开始沸腾了。 接下来的发展跟坂田清志预料的差不多,德国队两人集火切原赤也,奈何切原赤也不中招,跟种岛修二配合着向塞弗里德发动进攻,变成了双方都在集中攻击对面国中生的局面。 其实也很好理解,国中生是组合中较弱的一方,想掌握比赛主导权,没有比集火国中生更好的选择了。 只不过,双方战力并不是对等的。 塞弗里德开着天衣无缝,切原赤也能用锁链与之抗衡,这两人展开了激烈的对抗,辅助就交给两个高中生。 锁链确实棘手,切原赤也一旦进入锁链状态,各方面能力都会猛地拔高。如同锁定目标的猎人,给猎物施加威慑感的同时,任何弱点在他眼前都无所遁形。 塞弗里德没法靠天衣无缝压制他,而且还有个种岛修二在,稍有不慎德国队就会丢分。 而问题在于,切原赤也只能持续用三分钟锁链,隔半分钟才能再次使用,塞弗里德的天衣无缝则不受时间限制。 这是坂田清志要求的。他说自己有事想验证,切原赤也就应下了。 塞弗里德很快摸清了锁链的时间限制——他以为的时间限制,于是转攻为守,跟俾斯麦一起打起了持久战,不停打出高吊球拖慢比赛,一点点跟日本队耗。 切原赤也偃旗息鼓的时候,就由种岛修二负责进攻。他那随性的球风确实给塞弗里德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于是就由俾斯麦对付他了。 俾斯麦隐隐觉得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异常,只好暗自保持警惕,配合塞弗里德打造铜墙铁壁。 他当然看见了坂田清志在上场前跟这两人单独聊了一阵,认为他先前过来不单是为了帮一帮国光,也是为了打探敌情。 俾斯麦觉得坂田清志可能会叫两人在比赛中激怒塞弗里德,还暗暗笑他这种想法肤浅,因为塞弗已经成长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冲动了。 以防万一,俾斯麦还是跟塞弗里德提了一嘴。塞弗里德露出了嘲笑的神情,说他们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可现在看来,想法肤浅的或许是他们才对。 眼前的两人别说激怒塞弗了,反倒一点不在乎正在跟自己比赛的是谁一样,满脑子都只有把来球打回去,把塞弗的光芒打散。 塞弗里德的光芒在不断溃散,切原赤也的锁链持续时间却愈发地长,已经不是德国队想拖延时间就能拖延的了。 眼见塞弗里德面露焦急,比分也逼近了赛末点,俾斯麦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 “塞弗,进攻。” 看着俾斯麦脸上坚定的神情,塞弗里德一怔,旋即会意地点点头。 坂田清志看见了。 就在俾斯麦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塞弗里德周身的光芒亮了一些。 不相信的心是对抗的前提。正因为不相信,所以才有可能击破美妙的幻象。 他们不相信所谓的天衣无缝,于是有勇气与之对抗,掀开遮蔽其上的华丽光鲜的盖布,将其真面目展现给更多的人,摧毁那些人心中尚存的美好幻想。 天衣无缝之极限的真面目几乎明了了。 它代表着无畏、纯粹的心,是最开始接触网球时的理想心态,能最大限度引出自身的潜力。 那耀眼的光芒会因心中产生的忐忑、焦急、愤怒等负面情绪而随之溃散,与之相对的,信任、希望等正面情绪会帮助光芒的恢复。 当收起天衣无缝的光芒,转而使用其他招式,或是回归普通的比赛,时间的流逝也会帮助光芒恢复,但效果比正面情绪要弱上些许。 现在还剩一件事要验证。 人是会成长的,但除非遭遇巨大变故,本性在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这需要时间,就像赤也也花了相当一段时间才彻底改过来。 塞弗里德确实没之前那么冲动了,但时间一拉长,他这个问题还是会暴露出来。 种岛修二一记已灭无再赢一分,比分来到5-6。 剩下的,就在第二盘验证。 第211章 先发制人 塞弗里德很有才能,但他总是只能拿到第二名。久而久之,对他寄予期望的人们逐渐疏远了他,认为他没可能再进一步了。 来到德国u-17集训基地之后,他击败众多竞争者,终于成功拿到了第一。但弗兰肯斯坦纳同样位于第一,而他打不过弗兰肯斯坦,甚至一败涂地。 俾斯麦就是在这时和塞弗里德接触的。他激励了塞弗里德,说一直维持第二是一种了不得的才能——要知道很多人连第二都拿不到,更遑论维持排名不变了。 于是塞弗里德奋发图强,不再沉溺于那场和弗兰肯斯坦的比赛,不断磨练实力,坚信自己能进入德国代表队前往世界。 后来,手冢国光来了。 塞弗里德如同遭了晴天霹雳一般,内心瞬间被愤怒和嫉妒填满,迷失了自我,结果就是在表演赛上被不二周助和duke打得落花流水。 他痛恨自己为情绪所控制,于是天天找自己不喜欢的手冢国光对练,想进一步提升实力,对日本队报一箭之仇。 虽然很不甘心,但他必须得承认,德国队要胜利,手冢国光的力量就是必不可少的。他开始接纳手冢国光,还从手冢国光那里得知自己的防守能力连他也深感棘手。 他找到了自己该前进的方向。 之后,塞弗里德打败了弗兰肯斯坦纳,并成功发动了矜持之光,入选半决赛名单。 手冢国光输给幸村精市这件事让塞弗里德很是不满。他不理解手冢国光为什么突然收起矜持之光,选择跟幸村精市对拉,结果最后还0:2输了比赛。 在塞弗里德看来,为了德国队的胜利,就该能用的手段尽数用上才是,所以他才会勉为其难地接纳手冢国光。 他想质问手冢国光,俾斯麦拦住了他,说国光正在复盘比赛,吸取教训。 如果是这个理由,那自己确实不好现在发难。 一码归一码,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不仅双打二两个职业选手没能获胜,现在就连自己视为竞争对手的手冢国光也输了,王者德国队的颜面荡然无存。要说他不生气,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坂田清志过来找手冢国光的时候,塞弗里德下意识认为他是来打探敌情、动摇他们的,满腔的怒火没地方发,不自觉就用充满敌意的眼光看他了。 出乎塞弗里德意料的是,坂田清志其实没说太多话,只是简单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事情,送了点小礼物就回去了。尽管他和日本队准备上场的两人开了小会,但塞弗里德觉得这么点时间他得不出什么有效对策,说不定只是赛前激励他们,也就没放在心上。 俾斯麦倒是有些担心,可他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最多只能提醒塞弗里德一句,实际作用约等于无。 两人按照事先定好的计划行事,集中攻击切原赤也,把所有的球都往他那里打,不给种岛修二接球的机会,想逼切原赤也心急露出破绽。 然而事与愿违,因心急而破绽百出的反倒成了塞弗里德。 种岛修二在球场上没什么存在感,基本都是切原赤也在接球发动进攻,偶尔会往旁边跳开给种岛修二腾位置回球。切原赤也对付不来俾斯麦,会因此丢分,而脱离锁链状态之后他就无法与塞弗里德抗衡,德国队凭借这两点赢了不少分。 俾斯麦明白心中的违和感是因何而来的了。 虽然切原赤也拼命追球回球,出汗量不一般,应该很快就会累瘫——哪怕锁链持续时间变长了,也不过是拉长防守时间罢了,拖久了还是对切原赤也不利——看似是他们德国队占了上风,可比分却始终拉不开差距。 后半场锁链的持续时间一次比一次长,有时连俾斯麦也会丢球,仿佛聚光灯都打在了切原赤也身上,双打球场变成了他大展身手的舞台。 种岛修二在前半场还会配合切原赤也对抗塞弗里德,偶尔帮忙接俾斯麦打来的球,可后半场就几乎感觉不到他的活跃了,跟隐身了一样。 ——他们在试探。这是障眼法。 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俾斯麦看向面露焦急的塞弗里德。 “塞弗,进攻。” 既然他们要试探,那就让他们为小觑德国队付出代价。 有了俾斯麦这句话和他眼神透露出的鼓舞,塞弗里德迅速振作了起来。 “ga,德国,6-6!” 德国队两人突然转守为攻发动猛烈攻势,日本队应对不及,丢了一局。 进入抢七局,俾斯麦上演拿手好戏,直接拿下发球分。 “1-0!” 他的发球很猛,威力不是先前的比赛可以相提并论的,明显是藏了一手,就为了留到抢七局。 切原赤也和种岛修二对视一眼,对彼此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第二轮由种岛修二发球,这一球的威力也比之前提了几个级别。双方对峙了一段时间,最后是种岛修二用未生无——长时间滞空的高吊球赢下。此前他从未在旁人面前用过这招。 “1-1!” “看来双方都有所隐藏啊。”俾斯麦有意无意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才有意思不是吗?”种岛修二笑嘻嘻地回道,“彼此试探,一张一张揭开自己手中的底牌——听着就刺激!” 俾斯麦笑了一声,“确实。” 接下来是激烈的比分角逐,情况却有些奇怪:两个国中生依旧互相较劲,本该担任辅助任务的两个高中生也开始跟彼此对峙,形成了两边各自一对一决斗的诡异局面。 本该是双打,来到抢七局却变成了两对单打在争夺一颗球。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大石秀一郎不能理解现在的情况,“这可不是单打,是双打啊!” “你是这么看的?” “诶……?” 听见坂田清志的话,大石秀一郎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搭档漏掉的球,他们会立刻打回去跟对应的人拉锯——赤也跟塞弗里德,种岛前辈跟俾斯麦——并不是完全不顾搭档的。” “可、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总会有一方打破这种平衡,率先攻击另一个人的!如果是德国队先打破……” “一旦德国队先发制人,我们就会落入不利的处境。”乾贞治说出了他的后半句话。 “是这样没错,时机很重要。” 坂田清志点头应了一声,随即就没了反应,只凝视着球场上的四人,对周围的讨论声听而不闻。 有先发制人,就有后发制人。 现在双方都各藏有底牌,彼此不知底细,无法准确把握对方的真实实力,因此都保持着高度警惕,不敢轻举妄动。 若先一步打破僵局,有可能反遭控制;若对方先打破僵局,则有可能被打个措手不及。无论如何风险都在所难免,只看哪一边敢于赌,并且还赌对了。 通常会认为是其中一名高中生先动手把球打向对面的国中生,以较强的实力先发制人,从较弱的国中生手中夺得一分。 ——只不过,坂田清志教出的学生向来不走寻常路。 抢七局比分来到6-7,轮到种岛修二发球。 双方拉锯了一段时间,在种岛修二漏球的时候,切原赤也动了。 塞弗里德准备接球,就见球越过自己头顶往后飞去,去到了后场。到这里为止还并无异常。 后场的俾斯麦将球打向种岛修二身侧的空档,随即开始移动,切原赤也却突然冒出来挡在种岛修二面前,祭出一记不和谐音。 球从场边绕过球网柱,飞去了后场。塞弗里德以为这一球应该轮不到自己接,俾斯麦以为种岛修二会打向自己这边的右半场,可球是切原赤也打回来的,完全出乎两人的意料。 俾斯麦跑去了右半场,塞弗里德在网前,不存在明显的空档,就算有也能及时回击。 可问题在于切原赤也这一发不和谐音是绕过球网柱飞去后场的,塞弗里德接不到。俾斯麦反应快一点跑回了左半场,眼看球就要飞到底线这边了,就见球半路变换轨道落在了两人中间的场地。 俾斯麦感到荒唐,扯出一个笑,这可真是…… 不愧是连贝尔蒂都头疼的球,确实难以预料。 他没想到切原会回球到自己这边,只想着提防种岛了。一般来说会有国中生故意放着实力相当的对手不理,向比自己强得多的高中生发起挑战的吗? 如果坂田清志听得见他的心声,肯定会说“有啊,当然有”。 那孩子可是在被自己虐了六局之后还提得起劲跟三巨头对战的热血小子,这两年来也不曾放弃打败三巨头成为立海大no1的梦想,当然做得出这种事了。 第一盘日本队以7-6险胜,接下来是重头戏。 第212章 后发制人 “被摆了一道。” 进入休息时间,俾斯麦一边擦汗,一边苦笑着跟队友们说道。 “本来想着差不多了就出手的,没想到被抢了先,还是跟预测完全相反的人打过来的球。” 塞弗里德表情不太好看,俾斯麦拍拍他的脑袋,“别自责,不是还有机会吗。” “我知道。”塞弗里德语气生硬地回道,表情却不见缓和。 只要他想,刚才是可以接住那一球的。他不怪米海尔,只怪自己小看了对手。他又犯了同样的错误。 手冢国光迟疑片刻,还是开口了:“坂田是个不能用常理去推测的人,他教出来的人也是。” “照你这么说,岂不是无计可施了?” 俾斯麦有些头疼,如果第二盘也是这么个情况,那可就难办了。 “怕什么,随机应变就是了。”塞弗里德不以为然,“既然防守行不通,那就猛攻好了,我不信他们就没有弱点!” “也对,切原和我们预测的不同,意外地很沉得住性子……不过他很单纯,看着挺好骗,说不定可以从这里入手。” 俾斯麦回想起昨天遇见坂田清志和切原赤也,切原赤也有些大大咧咧的,对话主要由坂田清志进行,有一种家长带孩子出门的感觉。 “你有计划了?” 俾斯麦扬起嘴角,“既然他向我发起挑战了,那就将计就计,陪他玩玩。” “你要跟他对打?”塞弗里德迅速理解了他的意思,“种岛会帮忙回球的。” “打到切原能接到的地方就行了。” 俾斯麦往日本队那边瞥了一眼,正好对上坂田清志的视线。他站在教练椅前,切原赤也和种岛修二都不在他旁边。 两人对视了几秒,随后默契地一同收回视线。 “什么啊,他没跟那两人聊第二盘要怎么打吗?”塞弗里德也看到了那边的情况,心下疑惑,“总不能是比赛前就预想到所有情况,想出对策了。” “不能,就算真想出来了,也记不住啊。”俾斯麦摇摇头,“比起这个,接下来我们这样……” 两人聊起作战计划,另一边的坂田清志在神游天外。 最后那一球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从来没有给赤也讲过什么作战计划,只跟他提了一下限制锁链使用时间的事情。换言之,除此之外的行动都是赤也自己想出来的。 在培养同期和后辈的期间,赤也逐渐理解到何为责任感,与他们一同一步一步向前走,不再是那个懵懂冲动的毛头小子了。 他们立海大内部聊过的所有战术策略,他全部认真学习了;自己写给他的指南,他全部认真记下了。付诸实践,加深记忆,再传授给其他人,不断深化,扩大影响。 小组赛和希腊队比赛时,赤也就想出了一个不错的点子,既阻止了远野和对面两个处刑人继续发疯,又保证了己方的胜利。 坂田清志有一种又欣慰又难过的感觉。 唉,孩子长大了。 自己还能给他准备多少次圣诞礼物呢? “坂田前辈!我们回去比赛啦!” 听见切原赤也的声音,坂田清志瞬间回神。看着他开朗的笑容,坂田清志也扬了扬嘴角。 “嗯,去。” 目送两人走去球场,坂田清志想起刚才和俾斯麦短暂的对视。 那边调整计划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拖到第三盘决胜。 如果赢不了这场比赛,德国队就会止步九连胜。事关荣誉和尊严,对面必定会咬紧牙关赢下这一盘。 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到,尤其是突破极限这种事。放弃第二盘,给双方留点余地也不错,就是赤也得受苦了。 要论紧张程度的话,坂田清志觉得第二盘德国队是最紧张的——至少是现在最紧张的。保不住第二盘,他们就没有第三盘可以继续拼。 第二盘很快开始,俾斯麦按照计划开始疯狂针对切原赤也,原本该由塞弗里德接的球全被俾斯麦抢了去,偏偏他还总把球打去切原赤也能接到的地方,种岛修二都没机会插手。 切原赤也试过和第一盘一样跳开给种岛修二回球,成功过几次,但打着打着又变回了俾斯麦和切原赤也的对拉。 种岛修二没办法,只能在后方等着,随时准备应对他漏球的情况。 不多时,切原赤也在俾斯麦的攻势下丢掉一局。 之后的几局里,每每切原赤也站在网前的位置,种岛修二守在后场,俾斯麦就会故技重施,从切原赤也手中拿分。 激烈的对打消耗了切原赤也不少体力,他能感觉到俾斯麦在针对自己,甚至不惜抛下搭档跟自己一对一,很明显是在轻视他,认为他是这对组合的短板。 好啊,尽管来,看看笑到最后的是谁! 种岛修二见切原赤也表情坚定,并无动摇之色,稍稍舒了口气。赤福好像在计划着什么,自己就配合配合。 轮到塞弗里德发球,切原赤也站在后场接发球,进入锁链状态跟塞弗里德对峙,但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了,出汗量比第一盘还严重。看他大口喘气的样子,似乎下一秒背过气都不稀奇。 锁链的持续时间在缩短。从七分钟缩短到五分钟了。再继续磨下去,迟早他会再无法进入锁链状态。 他们有胜算! “ga,德国,6-4!” 第二盘结束得比第一盘快得多,俾斯麦几乎是按着切原赤也打,种岛修二想帮忙都没机会,再配合塞弗里德的天衣无缝,转眼间德国队就拿下了第二盘。 切原赤也站在原地,弯腰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衣服也几近湿透。 种岛修二扶着他去长椅上休息,大石秀一郎递来毛巾和水杯,切原赤也做了几下深呼吸,稍微缓过来了才扭开瓶盖大口喝水。 “怎么样,赤福?” 听见种岛修二的问题,切原赤也咽下嘴里的水,咧嘴露出他那标志性的得意笑容。 “全部看透了!” “好——咧,那我给你争取时间,叫他们大吃一惊,赤福!” 两人笑着碰了碰彼此的拳头,丝毫不见才输掉一盘比赛的懊悔。 迄今为止,聚光灯都是打在切原赤也身上的。 现在,站在聚光灯下的人该是种岛修二了。 “啊!忘记问了!” 切原赤也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坂田清志。 “坂田前辈,你想验证的事情都验证完了吗?” “还没,不过也快了。” 坂田清志往两人这边走近了一些,仔细确认了切原赤也面色无异,这才接着道: “按照你们的计划走就行,不用太在意我。” “嗯,好!” 一直沉默的平等院凤凰突然开口了:“我以为你会给他们出谋划策。” 事实上,坂田清志只在双打二时提点了仁王雅治和duke两句,之后就没再说过类似的事情了,只交给他们自己去发挥。 坂田清志眼神微妙地看着他,“原来平等院前辈不相信大家。” 平等院凤凰忍了忍,“我听说你总会未雨绸缪,还以为你制定了多个计划以备不时之需。” “计划赶不上变化,按部就班不是我的风格,很多时候都是随机应变。”坂田清志没继续逗他,“总管着大家,事事都出主意的话,那跟把大家关在笼子里有什么分别?我掌控欲可没那么强。” 平等院凤凰想反驳,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好像真没说错。 这个话题就这样不了了之,第三盘比赛开始。 德国队知道切原赤也已不足为惧,打算围攻种岛修二了。正好种岛修二需要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乐得跟两人周旋。 塞弗里德的天衣无缝确实麻烦,但切原赤也大幅削弱了其影响,没有一开始那么难对付。而且塞弗里德在第二盘后半场就收起了光芒,短时间内不会再发动了。 种岛修二吸引两人的注意力,切原赤也降低自身存在感,偶尔帮忙回球,跟之前的情况调转了过来。 因为先前火力都集中在切原赤也身上了,种岛修二还有充足的体力跟两人耗,一一揭露了自己藏起来的底牌。 除去化解一切回旋的已灭无,延长球滞空时间的未生无,他还用出了不会无——变成透明人,己方敌方都看不见他在哪儿。 ……? 看不到种岛修二在哪里,于是两人的目标很自然地变回了切原赤也。 就在切原赤也准备回球之时,变成透明人的种岛修二突然接球,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也把切原赤也吓了一跳。 接下来是种岛修二把场上三人玩得团团转的场景。在旁人看来简直就是一出荒诞的喜剧。 在种岛修二的努力下,比分来到3-3。 是时候进入高潮桥段了。 俾斯麦挥拍击球过去,切原赤也迅速上前截击。俾斯麦才看见他挥动球拍,紧接着就有一道疾风擦过身侧,而后响起的是裁判报分的声音。 “30-15!” 他应该没有力气了才对,即便在种岛的掩护下得以喘息,也没可能打出这等威力的球。 ——除非他之前是演出来的。 这个念头一出来,俾斯麦就摇头否定了。切原不是那种会演戏的性子,他们确实把他的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种岛逼出来,赢下这一盘。 变成透明人的种岛修二可能在球场的任何一个地方,但唯独有一个地方是他不可能会在的。 俾斯麦背着手给塞弗里德做了个手势,塞弗里德心领神会,将球打向了切原赤也的腹部。不出所料的话,种岛必定会拦下这一球,而届时就会出现空档供他们攻击。 面对冲向自己腹部的球,切原赤也没有急着躲开,只是略略放低重心,脚步画弧侧身后撤,像划桨一样挥拍回球。 俾斯麦一惊,旋即反应过来,跳起来回以扣杀。种岛修二没有错过这一空隙,悄悄放了个短球,又拿下了一分。 “30-30!” 俾斯麦苦恼地拨弄了一下头发,“难搞哦……” “米海尔,干脆别管种岛了,继续攻击切原。”塞弗里德拿德语和他对话,“切原也看不见种岛,他们早晚会撞上的!” “嗯,你说的有理,放手一搏。”俾斯麦正了正色,“你还打得动吗?” “你问的什么傻话,当然没问题了!” “好,那就——” 第213章 恐惧累加 种岛修二让切原赤也别在意自己,他会在暗中尽好防守和辅助的职责的。 在聚光灯下争取了六局时间后——姑且算上他用不会无变成透明人戏弄德国队两人的时间,种岛修二再次躲进了影子当中。这么说或许不太准确,但他原本就擅长防守,现在切原赤也找到了突破口,他自然该回归本职了。 他要做的不是对两个对手步步紧逼,而是恰到好处地帮助赤福实施计划,赢下这一盘。彼此信任,彼此配合,彼此协助,双打的意义就在于此。 塞弗里德收起了天衣无缝,切原赤也也没再轻易进入锁链状态,只是充分利用他观察整整两盘比赛得出的结论,集中精力攻击对面两人的死角。 德国队回到了第一盘前半场的策略,高强度集火切原赤也,却发现这不奏效了,甚至隐隐有寸步难行的倾向。 通常来说,比赛来到第三盘,双方都对彼此的打法有了一定了解,会是极为艰难的对峙僵局,所以塞弗里德和俾斯麦都对接下来的苦战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也没想到会这么棘手。 只是打法和弱点被摸清其实还好说,但切原赤也突然开始时不时打些擦边球——会堪堪擦过身体部位的球,不会真的碰到,但带有一定威胁,也不好回击。 就像剪头发感觉到剪刀靠近耳后或脖颈时,身体的本能会疯狂响起警报声一样,切原赤也那些擦边球就是这么个效果。 换言之,就是带来恐惧。 恐惧会蒙蔽理智,欺骗身体做出反应;积累到一定程度,人就会丧失思考能力。 直接的暴力也会带来恐惧,还会造成疼痛,但危险预警和真正遇到了危险,二者的效果是不同的。人可以强迫自己无视疼痛,却无法强迫自己无视预警。 坂田清志不喜欢暴力,但他并不抵触影响对方的心理。给对方造成恐惧是一个很好的手段,无论那是由什么导致的。 在改编处刑十三招的时候,坂田清志将其改成了只会掠过特定身体部位的形式,从危险预警这种生理反射入手,以此一步步扰乱对方的心态,最终使其无法正常思考,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把握好度的话,比赛结束没多久就能自行恢复。不建议多次使用,可以适当延长各招式的间隔时间,以减轻可能带来的副作用。 切原赤也吸收知识的速度很快,尤其是网球方面的知识。小组赛上他利用无我境界用出过处刑十三招变式,后来也有私下练习,只是牢记着坂田清志的叮嘱,鲜少使用。 但德国队不会坐以待毙,当球再一次向塞弗里德的耳旁飞来时,俾斯麦叫他躲开,他下意识往一边跳去,由俾斯麦打回了这一球。 “我收下啦☆” 趁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不会无状态的种岛修二轻松回球,再次赢分。 塞弗里德暗骂一声,内心愈发焦急。他想再次发动矜持之光,至少能无视那些干扰判断的危险预警,却怎么也没法成功发动,反倒是接二连三地丢分,转眼间就3-4,快3-5了。 就在这时,波尔克看出塞弗里德的想法,对着他喊道:“塞弗里德!不要拘泥于矜持之光,做你该做的事情!” 做他该做的事情…… 塞弗里德看着俾斯麦的背影,看他勉强将切原赤也刁钻的来球打了回去,随即就被不见踪影的种岛修二打回。 不能让日本队赢。 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塞弗里德没有多想,快步追上飞去另一边的球,飞扑过去回了个高吊球。 没时间磨磨蹭蹭了,他连忙爬起来准备接下一球。 比起纠结为什么没法发动矜持之光了,还不如先专注于把飞过来的球全部打回去! 没错,这就是他现在该做的事情! 切原赤也退至后场回了个上旋球,网前的俾斯麦将球打去他的左手边。 这个线路的话,球应该会飞到角场附近,还是交给种岛前辈截击会比较有胜算。 这么想着,切原赤也没有动。 “30-40!” 切原赤也愣了一下,惊愕地扭头看向左边无人的场地。 “种岛前辈?” 在种岛修二的视角,这一球原本是该切原赤也接的,但他现在却看不见切原赤也的身影,仿佛发动不会无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一样。 两人同时看向对面德国队两人,发现他们身上冒出了同调的气息,而且恐怕还触发了能力共鸣—— “那应该是‘伪气息’,会分裂双打组合的能力。”波尔克解释道。 伪造对手搭档的气息,欺骗两个对手,以此形成二对一——更进一步来说的话,就是四对一——的局面。 “……唔,他们感觉不到彼此的存在了啊。” 坂田清志也发现了不对。 确实麻烦,活生生把双打变成了围攻。 因为没法判断搭档的位置,随意移动很容易撞到彼此,于是就犹豫该不该去接球,最后白白丢分。 不过那两人应该没事。 把球全部交给赤也来接就好了。 种岛修二记得这个,于是默默退去球场的角落,把比赛交给切原赤也,自己则守株待兔,伺机捡球。 切原赤也一开始还有些手足无措,丢了几分,不过渐渐地就适应了这种局面,没再管时间限制,直接高度集中进入锁链状态,发了狠地攻击。 不和谐音不断落下,在落地前就被拾起,旋即就以擦过身体部位的形式飞回。 看不见搭档,那就自己打;对方是对彼此想法一清二楚的组合,默契无间,彼此互补,没法欺骗,那就让其中一人丧失行动力! 切原赤也奋力挥拍击球,一记速度更快,几乎是横冲直撞的“不和谐音”飞去了塞弗里德周身。 “!” 塞弗里德回了这一球,却突然松开了球拍。俾斯麦通过同调听见了他的心声,一时惊诧。 切原赤也抓住这一空隙,对着无人的角场打出一发直球,却控制不当,出界了。 “出界!ga,德国队,5-4!” 就在塞弗里德的球拍落在地上的瞬间,同调和能力共鸣一并解除了。 为什么会解除呢? 大抵是因为塞弗里德的内心动摇得厉害。 切原赤也是情急之下用出的幻甘霖,效果不如坂田清志的,只能麻痹两三秒,却也足够让塞弗里德恐慌了。 恐惧叠加到一定程度就会蒙蔽理智,让人丧失思考能力。哪怕只是几分钟,在比赛当中也是致命的。 俾斯麦尝试让塞弗里德恢复过来,但没能成功。这是生理现象,不是他能控制的。 第十局是种岛修二发球,原本该由塞弗里德接发球的,但他光是挥拍回球就已经竭尽全力了,打回的球不是触网就是出界,直接让日本队追平了比分。 “米海尔,我……” “冷静,塞弗,别担心,还有希望。”俾斯麦笑着宽慰塞弗里德道,眼中带着信任和鼓舞,“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不是你的错,所以就集中注意力挺过来,你一定可以的。” 塞弗里德点点头,心里却不是滋味。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活动了一下身体。还有点僵硬,不过应该能正常发球和回球。尽量摒除杂念,集中精力,和往常一样发挥就好。 抛球,挥拍发球。威力弱了点,但好歹没有触网或出界。 大幅削弱了塞弗里德的战力之后,切原赤也也沉寂了下来,颇有体力不支的感觉,于是压力来到了两个高中生肩上。 但俾斯麦现在状态不算很好,种岛修二身体素质稍稍弱于俾斯麦,状态却比他好上不少。 塞弗里德在5-6的时候大致恢复过来,开始帮俾斯麦减轻负担。切原赤也虽然体力不太够了,但论较劲可不会输给任何人,也尽心尽力地辅助种岛修二,时不时再给对面两人加一层恐惧。 比赛来到这里,已经不单纯是实力比拼了,只看谁能熬到最后。 最后是种岛修二使用更互无把切原赤也变成透明人,由切原赤也赢下了最后一分。 日本队3:1获胜,赢过了九连胜王者德国队,全场惊呼声不断。 给回来的两人简单庆贺之后,坂田清志默默退出迅速围上来的人墙,走去了德国队那边。 俾斯麦搀扶着塞弗里德回了选手席,没多久就见坂田清志走了过来。 塞弗里德现在没力气质问他,只是瞪着他,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来,转过来面向我。” 俾斯麦摸不清他的意思,不过还是扶着塞弗里德转了过来。 坂田清志伸手在两人眼前分别打了个响指。 “好,现在没事了。” 见两人眼神清明了不少,坂田清志拍拍他们俩的肩膀。 “我现在身上没带糖,晚上再给你们。就是这样,走了。” “……谢谢。” “这什么人啊……” 俾斯麦哭笑不得,塞弗里德莫名其妙。 不过,心情倒是没那么郁闷了。 虽然之后应该还会陷入自责的心情当中……但至少现在消散了一些。 坂田清志会为同伴的胜利高兴,自然也会为立场和立海大相似的德国队感到惋惜。一码归一码,他不会多说什么,那样显得假惺惺,所以只会和平时一样对待他们。 那不能抚平他们心中的情绪,他也没想着要这么干。 话说完了,现在该回到同伴身边了。 番外十七 恋爱轶闻 立海大的正选很受女生欢迎,时不时就会收到表白。自然了,大家都会郑重其事地拒绝,称现在要专心学习或实现梦想。 坂田清志在国一国二时也遇到过几次,当时向他表白的女生都……挺坚持不懈的。 这不算稀奇,国中的孩子大多对未来充满希望,热情活泼,为一点错觉而勇敢“追爱”是很正常的事情,跟其他正选表白的女生当中也有两三个有这样的特质。 其他人是靠坚决的态度打消了她们的心思,坂田清志则跟他这个人一样,用的方法比较清奇,或者说古怪。 拿其中一个坚持了最久,也是最后一个向他表白的女生来举例。自她放弃之后,他的传闻就在国中部的女生当中传了开来,没人再跑来找他表白了。 那孩子叫小泉美希,在a班,跟弦一郎和比吕士一个班。她戴着一副黑色的圆框眼镜,留着乖巧的齐刘海短发,平时安安静静的,不过也有比较闹腾的时候。 坂田清志偶尔会受老师之托去a班找他俩传话,因着他这人还算有名,a班的人都认得他,小泉美希也在其中。 在小泉美希表白之前,坂田清志根本没和她有过交流,可能也就无意间对视过几眼。 某天坂田清志在柜子里看见了一张纸条,邀请他放学后去教学楼后面,说是有话要跟他说。字体圆圆的,纸条还是粉色的,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人要说什么话。 他如约过去了,然后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收到了她直白大胆的表白。 小泉美希自己也知道这很突然,表白完就主动介绍起了自己。 一直到自我介绍完,她面上都带着开朗的笑容,只脸颊上飘着微红的云,眼神却并不因羞涩而闪躲,反倒闪闪发亮。 怎么说呢…… 坂田清志想起了原作中的小坂田朋香。这两人有点像,就是小泉要稍微收敛一些。 “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毕竟我们都还不了解彼此。”小泉美希接着道,“就从交朋友开始,直接称呼我小泉就好!” “好,小泉……我就开门见山,你为什么会对我有好感?” 坂田清志对跟女生交朋友一事没什么所谓。他和班上女生的关系都还不错,甚至有幸被她们划入了“男闺蜜”的范围。 据她们的说法,他确实是许多女生的理想型,但实际相处起来完全不会心动,更像是和家人相处一样。坂田清志明白她们的意思,也感谢她们十分体贴地没有直接说出来。 坂田清志在想,小泉是不是也受了第一印象的影响,误以为自己是个理想的男朋友了,才产生了好感。 小泉美希掰着手指一一数着:“你帅气又温柔,对朋友细心体贴,深受老师和周围同学的信赖,学习成绩优秀,擅长运动,讲卫生懂礼貌,不会和普通男生一样粗鲁……” 感觉她要说个没完了,坂田清志就抬手打断了她:“抱歉打断一下,这些是你亲眼所见,还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之前向他表白的女生都是听传闻听多了,对传闻中的他有了好感,就跑过来说喜欢他了——顺带一提,e班没人跟他表白——所以他拒绝她们的理由和方式都是一样的。 小泉美希自信地抬了抬眼镜框,让坂田清志想起了某个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些当然是我亲眼所见!你可能没发现,我经常会看见你和别人说话的场景,所以都是我自己观察得出来的结论!” 坂田清志沉默了一下,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来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欢看侦探小说或类似的作品?” “哎呀,这你也知道!”小泉美希有些吃惊,“确实是这样,我的眼睛也是看小说看坏的。” “交朋友可以,交往不行。” “没关系,慢慢来就好!”小泉美希相当乐观,看起来一点也不失望,“我会尽量收敛,不让你因为莫名其妙的绯闻困扰的!” 他倒是觉得自己传不出什么绯闻。 总之两人就这样成了刚认识的朋友。 坂田清志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小泉美希不时会过来找他请教作业或讨论侦探小说情节;有时也会过来看他训练,可能在休息时间聊个一两句,没多久就会离开。 她确实没有打扰到他的生活,没有进一步的要求,坂田清志就当多了个朋友。 每每小泉美希来e班找坂田清志,e班的人都会语重心长地劝她不要抱有幻想。她起初有些不解,不过很快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只说还是要试试才知道合不合适。 先前也有女生这么干,后来她们发现坂田清志确实不适合交往,只适合做朋友或家人,就自己放弃了。为了他着想,她们没有直白地说此家人是怎样的家人。 见小泉美希坚持,他们也就没再劝她。与其别人劝个千百次,还不如本人自己观察。 “小泉同学最近经常来找坂田同学啊。” 在休息时间,正选聚在一起闲聊,柳生比吕士提起了小泉美希的事情。 “那个戴眼镜的短发女孩子吗?”杰克桑原想了想,说,“估计和之前的女生差不多,很快就会放弃了。” “我不好说……小泉同学看着乖巧,实际上还挺执着的。”柳生比吕士略显严肃,“我想,应该要花上更多时间,她才会死心。” “小泉是个认真、有主见的人,是要观察一段时间才有可能放弃。”真田弦一郎颔首认同他的想法。 “所以你对她有什么想法?”丸井文太凑近坂田清志问道,满脸的八卦。 “没什么想法。” 他不觉得国中生懂什么恋爱,当然他自己也不懂。何况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没功夫去想什么情情爱爱。 更进一步来说,他这一生可能都没法真正对某个人产生“喜欢”的感情,不论那个人是男是女。这个不重要,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切原赤也听了有点羡慕,“我也想谈个女朋友,可是都没人跟我表白,我也没有喜欢的女生。” “赤也不行。” “你还太小。” “就算有人喜欢你,你也发现不了。” “谈什么恋爱,你现在该集中注意力学习和训练!” “会有那么一天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其他人不是斩钉截铁地否定,就是怜爱地看着他。 切原赤也一噎,嘀咕道:“也不用说这么直接……” “你还有精力去思考谈恋爱的事,看来训练量还不够。”仁王雅治故作失望地摇摇头,“这样好了,今天多跑十圈,去清醒清醒。” “等、等等!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我觉得可以。”坂田清志十分配合地点头附和道,“别担心,赤也,我会跟着你一起跑,监督你的。” “不用了!我自己跑就行了!!” “咱们俩谁跟谁,不用客气的。” “对不起我错了!!” 话音刚落,切原赤也就脚底抹油一样飞速跑开了,生怕坂田清志抓着他后领不让他逃。 这孩子。 “不论如何,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变。” 切原赤也逃开以后,坂田清志拿这句话做了结尾。 “你是说她也会在死心后不久找到男朋友吗?”幸村精市笑着打趣道。 “那也不错,不过没有也不是什么坏事,她之后总会遇到合适的人的。” 说到这个,坂田清志就觉得奇怪。每一个跑过来跟他表白,而后又死心的女生,在放弃追求他之后的两三个月内都会找到一个不错的男朋友,弄得他像月老或红娘似的。 他会知道这些,是因为她们后来都纷纷过来感谢他,说这都是他的功劳,但又没说是什么原因。 到底是什么原理啊?想不明白。 而她们的男朋友,在得知坂田清志的存在之后,也都一一找上门来了。可能有些人一开始对他是有嫉妒心的,但这些不满很快就会烟消云散——然后他们也开始感谢他了。 坂田清志深知自己是个莫名其妙的人,但很少会被别人弄得莫名其妙。这件事他是真摸不着头脑,同伴们也不理解。 罢了,反正他们看着交往得挺好的,总归不是坏事。 这个话题就这样结束,众人回到了训练当中。 训练结束后,坂田清志还是抓着切原赤也多跑了十圈。作为奖励,他给切原赤也买了瓶果汁,一下就哄得他忘了郁闷。 小泉美希对坂田清志的近距离观察和交流持续了大致四个月之久,比先前的那些女生要长两三个月左右。 “坂田同学,我要发表这将近五个月的观察所得出的结论了!” 这天,小泉美希再次把坂田清志叫到了教学楼后边,神情严肃地提了一下眼镜,颇有小说最后侦探宣布凶手的气势。 多出来的一个月应该是她在表白前远距离观察自己的时间。 “我认为——” 小泉美希深吸一口气,暗暗给自己鼓劲。 “你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有男生的帅气,也有女生的体贴,只要是正常的人,没有人会讨厌你。” “但这也是你的缺点!你会有很多关系很好的亲朋好友,但他们都不能陪你一辈子,早晚有一天你会孤身一人——” “所以!” 小泉美希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上刀山下火海。 “我们一定会经常去找你玩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坂田清志看着小泉美希,陷入了沉默。 “……‘我们’?” “啊,对了,忘记说这个了。” 小泉美希不好意思地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又恢复了平时的笑容。 据说是之前跑过来感谢坂田清志的男生当中有一个是小泉美希的堂哥,这对堂兄妹关系还算不错。听堂哥说了坂田清志的事情后,小泉美希就对他产生了好奇。 “真的会有那么好的人吗?” 当时的小泉美希将信将疑,她的堂哥却拍拍胸脯保证说千真万确。 于是小泉美希就开始观察坂田清志,用自己的双眼去确认堂哥说法的真实性了。 “以防你误会,我表白是认真的,不过发现我们不适合交往也是真的。” 还有这种事啊…… “不只是堂哥,我跟那些跟坂田同学表白过的女孩子也有联系哦!”小泉美希骄傲地说道,“我从她们那里听来了很多你说过的话——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她们都说要感谢你?” 小泉美希就快把“快问我”这句话写在脸上了,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她是不是跟比吕士关系也不错啊?或者说,跟比吕士的妹妹关系不错? 坂田清志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显,只是配合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了。 “确实好奇。” 小泉美希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弧度加深了几分,却并不急着解答他的疑惑,只道:“坂田同学,你知道自己对周围的人会有怎样的影响吗?” “你是要说我好为人师吗?” “哎呀,怎么这么说!才没有这回事!”小泉美希对这句话反应很大,立刻就反驳了回来,“她们说,在跟你相处的时候,可以获得很多从全新的角度得出的观点,而且很实用,简直说得上醍醐灌顶!” 她这么一说,坂田清志明白过来了。他的思考方式跟日本人的有所不同,时常会收到类似的评价。 “还是要自己去思考的,我也不是什么都对。” “没错,就是这一点!”小泉美希竖起大拇指认同道,“如果是只会输出自己的观点,或者只会附和别人的人,可没那么多人会喜欢,但你不一样。” “她们和我说,你就像一个温柔的母亲,或者姐姐——幼稚园或小学的时候不是常有人会把老师错叫成妈妈的吗——会以不易引起抵触的方式教她们避开那些潜在的危险;比起谈论自己的兴趣爱好,更倾向于帮周围的人答疑解惑,关心她们的身体健康……” 坂田清志想开口打断她,却被她抢先一步用双手摆出了一个叉号,表示自己要说完,他只好不情不愿地闭嘴听了下去。 “很多她们母亲都不太懂,或者不太愿意明确说出来的知识,都是从你这里听去的,所以她们才没法真正喜欢上你,只能把你当做一个良师益友。” 其实他不该说对她们那么多的,但兴许是因为她们跟爱音差不多大,他不自觉就代入了以前照顾爱音的时候。 ……话是这么说,还是希望她们不要在背地里叫自己“妈妈”。 “咳咳!总而言之,我们会一直支持你,以后也会时不时过来找你玩的!” “那我就当多了一群朋友了。” “嗯嗯,我们就是朋友!” 小泉美希开心地点头应道,随即想起了什么,换了个话题: “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来着。” 之后,小泉美希等人联合起来以“暖春的柔风”的名义往校刊投稿,撰写了一篇有关“同学a”的传闻和语录合辑。内容不多,知道的人一看就知道,不知道的人也能很快猜出来。这篇投稿不仅帮坂田清志断了桃花运,还帮到了许许多多的人。 由此,坂田清志再次回到平静的日常生活当中,至少两年内不会再受表白风波困扰了。 至于小泉美希,她没有找男朋友,倒是自己写起了小说,成为了校刊的投稿常客,每天充实得很。征得其她人的同意后,她沿用“暖春的柔风”这个笔名,以活泼俏皮、带有一点温柔的文风博得了众多读者的喜爱。 那些女孩子一个个走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路,坂田清志也在朝着自己的未来走去,彼此之间的交集逐渐减少,但正如小泉美希所说,她们一直记得他的帮助,以后也会…… “初次见面,鄙人小泉美希,笔名暖春柔风。” “和您母校的校刊上一个作者名字很像?哎呀,说不定真是我呢!” “咳咳,这么说可能有些不要脸,其实我们很早以前就有交集了哦!” “您有一位双胞胎哥哥?其实——” 番外十八 好欺负 真田弦一郎幼时和现在差别很大,是有点爱哭和胆小的性子。 大概四岁的时候,他在网球学校遇见了同龄的幸村精市。 网球学校里尽是些高年级的孩子,没人愿意和这两人组成双打,于是真田弦一郎就在幸村精市的邀请下和他组成了双打,每天一起训练。 真田弦一郎受到了幸村精市很大的激励和鼓舞,逐渐改掉了畏缩的性格。 很快,他们跟高年级的人打比赛,转眼间比分就来到了1-5。 幸村精市当时有些懊恼,觉得已经无力回天了。真田弦一郎很不甘心,因为太过委屈,泪水糊了满面。 他喊道,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要放弃。 幸村精市受到他的感染,重新振作起来,于是两人咬紧牙关追平了比分,奇迹般地赢下了那场比赛。 那是他们俩拿起网球拍以来的第一次胜利。 后来,真田弦一郎逐渐养成了跟祖父如出一辙的性格,严肃而认真,眉间常有皱纹,不再是从前那个爱哭又懦弱的小孩子了。 相比之下,幸村精市的变化不是很大,就是有了点坏心眼,时常用柔和的微笑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给旁人带来压迫感。 “当时弦一郎真的哭得稀里哗啦的哦。” “噢……” 幸村精市正跟坂田清志聊起和真田弦一郎的往事,真田弦一郎在一边坐立不安,屡屡想开口打断,都被幸村精市的眼刀逼退了。 起因是坂田清志好奇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幸村精市不但把两人相遇和第一次一起获胜的经历详尽告诉了坂田清志,还仔细描述了一下过去的真田弦一郎是什么样的性格。 “虽然又胆小又爱哭,但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在,有的时候还特别犟,听不进别人的话——是不是和赤也很像?” “是有一点,不过赤也对自己几斤几两没什么自觉,这一点跟小弦一郎不太一样。” “小弦一郎……” 幸村精市笑得很开心,真田弦一郎黑着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弦一郎后来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 坂田清志玩够了,就看向真田弦一郎,给他抛了另一个话题。 真田弦一郎清了清嗓子,“我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就拜托祖父帮我改变畏缩的性格。起初有些困难,但卓有成效,我成功改了过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想想也知道一定不轻松。 坂田清志很识趣地没问他当时都付出了怎样的努力,只道:“话是这么说,脾气犟和不服输的地方倒是没怎么变。” “确实是呢。”幸村精市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真田弦一郎一时语塞,片刻后回道:“……我还在努力。” “只能拜托清志再努力努力了。”幸村精市表情看着无奈,眼里却盈着笑意,“如果真田听不进去,你就制裁他。” “我?我不打人的啊。” “可以换一种方式惩罚,随便你喜欢做什么都可以,我允许了。” “还有这种好事?” 说着,坂田清志看回真田弦一郎,让后者心中警铃大响。 经过一年的相处,真田弦一郎也知道了坂田清志有点恶趣味。平时他只会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还受得住,可要是他真决定要恶作剧,自己不一定会有多好的下场。 “听起来是不错,不过弦一郎很少有不听我话的时候。” “也是,你向来擅长劝别人。” 见坂田清志没有那个意思,真田弦一郎暗暗松了口气。结果他才放下心来,坂田清志就话锋一转: “精市,你有弦一郎小时候的照片吗?” “有,明天我带过来。” “等等,幸村——” “那就约好了。” 两人一拍即合,完全无视了当事人真田弦一郎的意见。 看他可怜,坂田清志安慰道:“你可以期待一下不久之后的生日礼物。” 正巧路过的柳莲二听见了,走过来加入了对话:“也可以期待一下我准备的礼物。” “还有我的也是。”幸村精市接话道。 “谢谢你们的心意,我会期待的。” 真田弦一郎还有些郁闷,不过没有说些煞风景的话,而是点头表达了对同伴的感谢。 幸村精市看着好笑,弦一郎自从学了祖父的性格之后就很少会有好欺负的时候了,还是清志跟大家混熟了之后一点点给他掰过来的。 真田弦一郎并非死板到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只是执着于正面对决而已。在听见有用的建言时,他还是会认真去思考的。 要说守住常胜之位的三年里坂田清志最苦恼的是什么,改正真田弦一郎和切原赤也的缺点绝对是排在前三位的事。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国一的第一次排名赛起了很大的作用。 当时坂田清志展现了自己的一部分真实实力,昏迷后烧了一天,付出的代价有些大。真田弦一郎因此心怀愧疚,之后在面对坂田清志时总会格外上心,坂田清志说过的话他全都会细细去思考其中深意,牢记于心,加以自省,性格就这样逐渐柔和了下来。 坂田清志不大喜欢利用别人的愧疚心理去达成自己的目的,如果有更好的方法,那就更不乐意了。后来在纠正切原赤也的暴力网球问题时他是狠下心来做出了那样的决定,但他一开始并不打算也这样去改变真田弦一郎。 他跟真田弦一郎说过很多次不要觉得对不起他。可惜的是,真田弦一郎相当重情重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释怀。 于是坂田清志跑去找幸村精市,却不是问要怎么解决真田弦一郎这个问题,而是问他在比赛中剥夺了众多对手的五感,之后得知他们就此放弃了网球,有怎样的想法。 幸村精市沉默了许久,面上并无笑意。 他说,剥夺五感并非出于他的本意,是在进入国中后才渐渐能控制的。 “我确实毁掉了很多人的未来。” 但他也不知该怎么办好。去跟他们道歉吗?恐怕只会被认为是猫哭耗子,甚至造成二次伤害。 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继续过平静安宁的生活吗?这就是他现在正在做的,可这样真的好吗? 虽然也可以说竞技体育就是这样无情,内心产生动摇、无法坚持下去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但幸村精市不想无视自己导致的因果,不想变成冷酷无情的人。 “那不如这样。” 幸村精市抬头把视线从自己的手心移向坂田清志,看见他冷漠的面容因微笑而显得温润。 “先去找那些还能找到的人,匿名给他们寄去一张祝福的明信片——就像情人节那天你送给我们的那种——不用写太多话,不用解释前因后果,只要祝福他们就好。如果你觉得有必要,还可以随明信片附赠一些小礼物。” 幸村精市思考起这个主意的可行性。 “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先别纠结谁对谁错,该不该道歉云云,总之行动起来表个态,好过犹豫太久错过了最佳时刻,最后只能后悔。” “虽然这么做其实也就是自我安慰,自己原谅自己,跟当事人的感受无关……但说到底愧疚和罪恶感本来就是自己强加给自己的。” “好了,我言尽于此,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坂田清志拍拍幸村精市的肩,去找真田弦一郎了。 既然弦一郎觉得对不起自己,那就找个借口让他补偿好了。得叫他自己原谅自己才行,不然这根刺迟早会引发问题。 “弦一郎,你是不是还在因为那次比赛对我过意不去?” 真田弦一郎没有回答,但沉下来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思。 这拧巴的家伙。 “既然如此,那你道歉,顺带再补偿我点什么。” 真田弦一郎抿了抿嘴,暗暗做了个深呼吸,依言开口跟坂田清志道歉了: “那个时候真的很抱歉,我不该——” “好,接下来我说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等等,我还没说完——” “我不听,我是当事人,我最大。” “……” 真田弦一郎还是乖乖闭嘴了,等着坂田清志的下文。 “我想想……上次合宿去你家喝的茶挺好喝的,带一两罐茶叶给我,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茶叶?”真田弦一郎回想了一下,“那种茶叶确实不错,品质也是上乘的,但你只要这个就够了吗?” “如果你想多送我点东西,我是不会拦着你的。” 真田弦一郎看着坂田清志嘴角浅浅的笑,顷刻也扬起了嘴角。 “好,我明天给你带来。” 他是个怪人,但并不惹人讨厌,相反还懂得许多知识和为人处世的道理,是值得自己学习的榜样。 真田弦一郎想,自己真的交到了一个极好的朋友。 翌日,坂田清志收到了真田弦一郎送来的茶叶和一本他珍藏的历史物语《大镜》——书中描写了藤原道长权势滔天的半生以及围绕他发生的种种政治事件,带有对当时权势之争的批判。 坂田清志前世对这本书有所耳闻,得知这是真田弦一郎的珍藏时有些受宠若惊。 “无妨,书就该在懂得细细品味的人手中。”真田弦一郎让他别客气,“我已将其中内容铭记于心,没有遗憾,而且我相信你定会保管好它。” 于是坂田清志毫无心理负担地收下了。 这件事不久之后,坂田清志问起幸村精市两人相识的经历,幸村精市隔天带来了真田弦一郎小时候的照片,让坂田清志过了一把眼瘾,真田弦一郎坐立不安,气氛好不快活。 很快到了真田弦一郎的生日,因着不是周末,大家就在部里简单给他办了个生日派对,送出了礼物。 坂田清志给的礼物盒比其他人的要大得多,真田弦一郎问能不能现在就拆。 “我建议你回家再拆。” “嗯,我知道了。” 当晚,真田弦一郎发现坂田清志给的是一只……板着脸,整体氛围很像自己的小熊布偶。 他跟布偶大眼瞪小眼,半晌后把布偶放在一边,拆起剩下的礼物。 还是不要去细想清志是抱着怎样的想法缝制的了。 真田弦一郎有预感,第二天去到学校,坂田清志一定会用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他,问他喜不喜欢自己送的礼物,期待他露出无奈的表情。 “唉……” 第214章 心理作怪 坂田清志从德国队那边回来的时候,大家还没庆祝完。 他看看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又看看站在不远处的平等院凤凰和duke,走去了他们那边。 “前辈,没机会跟波尔克交手,是不是很遗憾?” 平等院凤凰看了他一眼,表情看不出喜怒,“有点。但我们赢了,这就够了。” “这样啊。” “双打一最后有点危险。” “也还好,赤也成长了很多。他从来不会让我们失望。” 平等院凤凰应了一声,坂田清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这次不说我是太相信同伴了?” “我的眼睛不是瞎的。” 他所看到的、听到的,都足以证明坂田清志是对的。 见他这样,坂田清志也就没再关注他了,走去那边开出一条路,径直来到了切原赤也跟前。 “前辈,你回来了!” 切原赤也脸红扑扑的,看来是周围的赞美让他飘飘然了。因为刚才的比赛,他的神情略显疲惫,不过看着还算精神。汗已经擦干了,就是衣服湿透了,还有几缕卷发黏在脸颊上。 坂田清志从柳莲二手里接过一条干毛巾,盖在切原赤也头上,隔着毛巾给他搓了搓。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好着呢!” 这话坂田清志刚才就问过了,现在又问了一次。切原赤也不觉得烦,知道他这是关心自己,就乖乖回答了。 帮切原赤也把头发擦了个半干,坂田清志把毛巾塞进他的后领,握着他的双肩,看进他闪着自信的光芒的眼睛。 “你长大了。”坂田清志的声音有点轻,“刚才的点子都是你想出来的,很棒,做的很好。” 切原赤也有些难为情,撇开了视线不敢看他,“前辈,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家老妈啊。” 坂田清志现在五味杂陈,既骄傲又难过,很多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良久,他收回手,仁王雅治适时搭了一只手臂在他一边肩上。 “赤也啊赤也,清志是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吗?”仁王雅治勾着嘴角,“他是太高兴了,才只能说出这种话。” 坂田清志侧头看了一眼仁王雅治,没有否认。 “嗯,这样一来,也可以把网球部放心交给你了。”真田弦一郎颔首道,“是,幸村?” “赤也觉得呢?” 幸村精市没有急着回应真田弦一郎,只是笑着把问题抛给了切原赤也。 “嘿嘿,我当然没问题啦!” 切原赤也得意地笑了两声,旋即反应过来,收了笑,十分严肃地说:“这么好的气氛,前辈们就不要说这种话啦!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啊!” 今天他们大获全胜,成功赢了世界王者德国队,是值得高兴的日子,怎么可以提这种预示着分别的事情呢? “没错没错,不如我们想想晚上的烤肉大会!”丸井文太认同地点点头,岔开了话题。 “我不参加,跟爱音单开一桌。” “呜哇,是熟悉的区别对待。” “那怎么了,我已经拿到许可了。” “也有挺久没见到爱音了,到时候我们会过去凑热闹的。”幸村精市已经开始期待了,“对了,还有手冢的信——他写了吗?” “说是写了一半。” “真可惜。” “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是这样,清志昨天要求手冢给青学的队友写信——” 幸村精市给大家解释起来,青学的成员竖起耳朵在旁边听着。 种岛修二感觉自己不该打扰他们,在坂田清志过去的时候就偷偷溜到了平等院凤凰旁边,感慨这场面真是温馨感人,引得平等院凤凰白了他一眼。 吵闹了一阵子,两个代表队进行赛后握手。 平等院凤凰和波尔克握手,前者提了一下这次没能交手很可惜。 “随时欢迎。” 说完,波尔克收回右手,看向了不远处的坂田清志。他就站在裁判椅附近。 “有话说?”坂田清志问道。 “等到了晚上再详细聊。”波尔克面上始终是那副严肃的神情,“现在,我只有一句话要说。” “期待你在决赛的活跃。” “别害我。” 波尔克严肃地表达了对坂田清志的期待,坂田清志冷漠地顶了回来,俾斯麦差点没憋住笑声。 “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太过期待到时候是会失望的。” “你教出来的学生都不一般。” “功劳不全在我。” 在波尔克蹦出下一句之前,坂田清志给他堵了回去:“不是说只有一句话要说?” 波尔克闭嘴了。 俾斯麦还在捂嘴憋笑,旁边的塞弗里德无语地拿手肘捅了他一下,他这才消停下来。 离场的时候,坂田清志看着德国队的背影,仿佛看见了原作中关东和全国大赛落败的立海大。 会有下一个人从异世而来,改变德国队止步九连胜的未来吗? 如果有的话,自己会怎么样呢? ……他也真是的,想也知道穿越人士肯定是越少越好,不然世界得崩溃了。 别多想了,还是回去庆祝大家的胜利。 以及,他要想想明天是报双打还是单打才行…… 回到基地之后,坂田清志把今天上场比赛的人都赶去洗澡,而后跑去找迹部景吾问今晚的安排了。 “本大爷会和手冢一起坐直升机在上方观察全局、把握情况,入江前辈等人担任现场主持人,你和你妹妹会在边上另开一桌,随你们俩怎么吃。” “手冢和你一起?我还想抓他训一顿呢。” 迹部景吾沉默了一下,“我可以等你办完事了再放梯子下来接他。” “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 坂田清志满意地点点头,迹部景吾暗自在心里对手冢国光说了声抱歉,为他默哀了几秒。 迹部景吾还想跟坂田清志简单说一下烤肉大会的赛程安排,坂田清志说自己不感兴趣,他就作罢了。 “啊,对了。”坂田清志想起青学几个小孩子,“我不太放心青学几个一年级,能不能把他们也带到我们那桌?” “随便你,你看好他们,把他们安全送回酒店就行。” 迹部景吾没所谓,而且这样也比较安全。对方毕竟是国一生,还是小心些为好。 “谢了。” 告别了迹部景吾,坂田清志回房间准备给大家的折纸去了。 折纸之前,他先打电话给坂田爱音说了一下今晚的安排。 “把那五个小朋友也带上,我们单开一桌,自己烤肉吃,不管其他人。” “好,我会的。今天比赛很精彩。” “是啊,大家都很棒,赤也也长大了。” “寂寞了?” “说不寂寞肯定是骗人的,但我也不好说出来煞风景。” 大家都很高兴,他怎么好意思在那个时候说自己难过呢? 他当然为他们骄傲,能看见他们在全世界面前大展身手、挥洒汗水、闪闪发光,他比任何人都自豪和开心。那就是他最宝贵,最引以为傲的同伴们,他们就是如此耀眼。 老实说,很多次他都有冲上去拥抱他们的念头,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当时文太抱住了精市,他也想,但他们刚打完比赛,很热,也累得很。 之后找个机会大家一起抱成一团?一个一个抱有些难为情,所有人抱在一起就不会了。 坂田爱音沉默了几秒,语气有点奇怪:“第一位得是我。” 坂田清志愣了愣,旋即笑出了声。 “第一位当然是你了。” “最好是这样。”坂田爱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晚上见,我会带小朋友们过去的。” “好,晚上见。” 挂了电话,坂田清志感觉心情好了不少。他嘴角带着笑,拿出彩纸折起了各式的小动物。 第215章 一次谈话 当晚,众人齐聚圣科达海滩,坂田爱音和青学的五个小朋友也来了。 迹部景吾包下了这里,海滩上搭起了九个烤肉台和一张长长的解说桌,八个国家代表队各有一名成员担任现场解说。 顺带一提,这里本来就有一家烤肉店,迹部景吾就是承包的这家店。 除去跟日本队交过手的六个队伍——包括当天弃权的阿拉梅侬玛,美国队也来凑热闹了。据说是美国队对越前龙雅的弟弟越前龙马有点感兴趣,就借这次机会过来和他接触了。 迹部景吾坐着直升机在上空俯瞰海滩,八个主持人介绍起各自的代表队。坂田清志跟坂田爱音打了声招呼,让她们先坐,自己去德国队抓手冢国光。 远远看见坂田清志过来,手冢国光心头一跳。他皱了皱眉,不明白这种下意识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俾斯麦去当解说了,塞弗里德摩拳擦掌准备烤肉,波尔克还是那副严肃脸,整体氛围还算不错,看不出类似沮丧的情绪。 嗯,他们没有沉浸在失败当中,这是好事。 坂田清志跟他们问候一声,摸出一小袋巧克力硬糖,不由分说地塞到了塞弗里德手里。和上次分给他们的是同一种糖。 坂田清志正要提步走去手冢国光跟前,塞弗里德拦住了他。 “慢着,这个给你!” 说着,塞弗里德从口袋里拿出什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坂田清志怀里塞。如果不是坂田清志反应快抬手挡住了,肚子就要吃上他一拳了。 等塞弗里德收回了手,坂田清志摊开手一看,是一只白色的小狗,纸质有些软,上面还印着工整的英语,也不知是从哪里撕下来的纸。 “找不到别的纸,就拿这个凑合了——不许嫌弃,给我收下!” “谢谢,我会小心保管的。” 坂田清志没有多说,放进了口袋里。 塞弗里德依旧摆着一副有人欠他三百万的表情,见坂田清志收下了折纸,表情略有松动,不过旋即就像是怕给他看出来一样转过去背对着他,还夸张地哼了一声。 这时候要是俾斯麦在就好了,德国队里也就他比较爱凑热闹,要是他见了塞弗里德这副模样,铁定会跟自己一起逗这孩子。 坂田清志暗暗叹息,没再理睬塞弗里德,走去了手冢国光那边。 “信呢?” “我正打算拿给他们。”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去了。” 手冢国光提步往日本队那边走去,坂田清志看着他离开,而后来到波尔克跟前,问他想和自己聊什么。 波尔克带坂田清志来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而后瞥了一眼塞弗里德。坂田清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确定?” “如果你愿意的话。” “没什么时间,会有点难。” “你可以通过社交媒体和他联系,我会把他的账号和号码发给你。” 远程指导效果会大打折扣,塞弗里德很有可能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他也没法实时得知塞弗里德的情况……而且国际通话的费用也不低。至于视频直播,日本和德国有时差,很难找时间。 见坂田清志沉思,波尔克接着道:“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坂田清志抬眼看向他,眼里满是怀疑和警惕,“你不会是……” 如果他敢说出哪怕一句跟留学德国有关的话,自己就立刻转身离开,再也不理德国队的家伙。 “你明年会直升高中吗?” 坂田清志不太明白波尔克问这话是什么用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是这么打算的。” “你可以试着说服塞弗里德过去留学。他还没想好未来要怎么走。” 这话倒是让坂田清志感到意外了。 “你确定他会愿意吗?”坂田清志并不觉得这是个多好的主意,“虽然我们学校确实接受留学生,但教育条件不一定比得上德国。” “留学有助于增长见识,不论是去哪里都是如此。网球方面的知识,他早已熟记于心了。”波尔克解释道,“就日本的网球教育环境而言,立海大是最好的选择,我相信不会差德国太多。” 他们学校在网球方面确实是日本数一数二的强者,设施都是最先进的一批,确实不用太担心。 “此行最重要的是能从你那里获得什么,不在于学校的设施和教育。” “之前我就很在意了,你为什么这么看好我?”坂田清志没急着答应,“是不是手冢描述我的时候加了几层滤镜,让你产生了奇怪的错觉,觉得我无所不能?” “塞弗里德是个很有天赋的选手,只是周围的环境不足以发挥出他最大的潜力。”波尔克看着塞弗里德的背影,说道,“在u-17基地的时候有俾斯麦激励他,但u-17闭营之后,他又会回到之前的环境中。” “他和弗兰肯斯坦不一样,内心更为敏感,如果身边没有人帮忙引导,很容易就会走上歧途。” 俾斯麦在此次世界杯结束后会转为职业选手,而手冢国光、贝尔蒂等人跟塞弗里德不在一所学校,届时他们之间的联系就会急剧减少,塞弗里德又会回到身边无人开导的环境。 坂田清志听出了波尔克话外的意思,沉默了一阵。 “你真的很关心他们。” “我是负责带领他们的人,也是劝说他们加入队伍的人,有义务对他们的未来负责。” 真好。他果然是个了不起的人。 “烤肉大会结束之后,和他打一场比赛。”波尔克继续劝道,“以你的实力,很容易就能说服他。” “不好说,但我会试试的。” “多谢,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其实塞弗里德的心理已经成长了许多,但波尔克认为他能从坂田清志身上获得更多有用的经验,这对他的将来大有裨益。而且,说不定坂田清志还能改改塞弗里德的性格,避免他之后因为性格而四处碰壁。 结束跟波尔克的对话之后,坂田清志跟回来的手冢国光道别,告诉他迹部准备拉他上去直升机,随后就回到了坂田爱音身边。 “你们聊了什么?” 坂田清志在她身旁坐下,她问起刚刚他跟波尔克的谈话。 “他希望我劝塞弗里德来我们学校留学,托我带一带他。” “那个把刘海绑成小辫子的人吗?他多大了?” “和我们一样大,国三了。是不是看着像国二的?” 坂田爱音点点头,“感觉他和切原挺像的,我还以为他俩一样大呢。” “确实挺像小孩子的。” 坂田清志说起塞弗里德别扭地送自己小狗折纸的事情,坂田爱音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摇头感叹说真幼稚。 立海大成员过来跟坂田爱音简单聊了几句,叙完旧就回去日本队的烤肉台了,等待烤肉比赛开始。 迹部景吾把手冢国光接上直升机之后,烤肉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回合是俄罗斯方块烤肉,拼好一排才能开吃,并且追加获得一盘烤肉,连击有额外追加奖励,各队伍按照排名计算分数。 澳队有诺亚坐镇,成员分工合作,有条不紊地拼肉,进度遥遥领先。法国队和希腊队紧随其后,美国队稍稍高于日本队,剩下的三个队伍垫底。 塞弗里德擅长俄罗斯方块,原本德国队应该占上风的,奈何施奈德馋得很,从旁插手打乱了塞弗里德的拼肉进度,不懂俄罗斯方块的波尔克也跟着帮倒忙,气得塞弗里德直跳脚。 解说席的俾斯麦无奈摇头,想拜托iq300的贝尔蒂力挽狂澜,然而贝尔蒂是素食主义者,并不打算掺和。 因为有不少队伍烤焦了肉,解说席的大石秀一郎和阿玛迪斯爆发了,质问这些人把肉汁当成什么了。 至于坂田清志,他在烤盘上垫了锡纸盒,在里边炒白菜。几个小朋友帮忙掰白菜,坂田爱音负责调味和烤肉。 贝尔蒂感觉自己跟周围格格不入,见坂田清志在炒白菜,就跑过来问能不能加入,得到允许后坐在了他左手边的长凳上。 得知贝尔蒂是素食主义者,坂田爱音另外调了一份不含荤味的调料,坂田清志一边拿筷子搅动锡纸盒里的白菜,一边和他聊了起来。 “你的数据库里也有我的数据吗?” “不多,只有一部分。” “不能预测吗?” 贝尔蒂摇摇头,“很难,可能的方向太多,可预测的数据极为有限,还是得真正交手了才能进一步完善。” “确实是这么个理。” 第一回合限时十五分钟,这边岁月静好,吃菜的和吃肉的互不干涉,而另一边已经开始了对倒数三队的乾汁惩罚。见识到乾汁的威力,各队纷纷开启了认真赌命模式。 “那边好热闹呀……”龙崎樱乃看着大家拼命的样子,感慨道。 “今晚的卫生间也会很热闹。”坂田清志漫不经心地烤着玉米,“跟我们没关系就是了。” “说起来,没看到龙马啊。”加藤胜郎左右张望着,说,“他去哪里了呢?” “说是在等德川前辈,过一会儿才到。” 堀尾聪史莫名感觉今晚耳朵清净了不少,听见加藤胜郎提起越前龙马,他顿时明白这是为什么了——小坂田朋香吃烤玉米吃得正香,没和平时一样整天嚷嚷着“龙马少爷”,似乎也没听见加藤胜郎的话。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跟她说比较好,省得她又激动起来。 这么想着,堀尾聪史夹起一块烤好的肉,蘸着酱汁放进了嘴里。 第216章 岁月静好 第二回合是碗烤肉,一个小碗装一块肉,碗的数量计入得分。因为一碗只有一块肉,大家吃得都很快,也很快就吃撑了。 饶是切原赤也和丸井文太都不太受得住,仁王雅治本就饭量小,吃着吃着进度就没再涨过,一直在嚼嘴里的牛胃。 因为不好意思一直吃,贝尔蒂也帮着坂田清志烤蔬菜,坂田爱音另外拿了双筷子夹肉喂到坂田清志嘴边,好歹别饿到他。 “前辈,我们也来帮忙!” 看着几个小朋友闪闪发亮的眼睛,坂田清志想了想,让三个男孩帮忙把烤好的肉剪成小块,两个女孩在肉上涂油。 第三回合是烤羊肉,幸村精市披上绵羊披肩,带着一只不知从哪来的小羊羔游走在其他队伍之间,唤起了瑞士队的兰比尔的恻隐之心,夺走了他的食欲。 然后…… 不知道为什么幸村精市也加入了小朋友和素食者这一桌。 小羊羔拿牵引绳栓在一边,幸村精市叠好绵羊披肩,坐在了坂田清志左边的位置。几个小朋友去逗小羊羔了,坂田清志给幸村精市装了点刚炒好的白菜。 “大家都很拼命,可惜我不太喜欢吃烤肉,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夺走其他队伍的食欲了。”幸村精市笑着接过坂田清志递过来的碗,“还是你们这边好,安静一点。” “那只小羊羔是哪里来的?” 小朋友们正在拿生菜喂小羊羔,不时伸手试探性地摸一摸,看来一时半会儿没心思回来了。坂田爱音看着他们的背影,问幸村精市道。 “从这家店的羊圈借来的,才出生没多久呢。” “你要是牵了只小牛过来,那我估计今晚所有人都不用吃了。” “呵呵,应该是。” 贝尔蒂无奈地摇摇头,所以他才不爱吃肉。 “话说回来,你们这里好多蔬菜啊。” “龙崎和小坂田担心会胖,贝尔蒂又是素食主义者,就以蔬菜为主了。”坂田清志稍作歇息,答道,“其实光吃肉不大会胖,只要别吃太多碳水就好,而且本来她们也不用太担心身材问题……不过她们愿意吃菜,就随她们了。” 青春期的孩子还是多吃点才好,何况她们都在女子网球部,不是完全不运动,消耗量还是挺大的。 坂田爱音又喂了口肉给坂田清志,幸村精市见了,没忍住笑了一声,引得两人投来了疑惑的视线。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氛围真好。” 贝尔蒂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嗯,尤其是那边如火如荼,衬得这边格外岁月静好。” 五个小朋友,一对关系很好、擅长照顾孩子的双胞胎兄妹,还有一只小羊羔,跟周围白热化的竞争氛围形成了强烈对比,仿佛罩了层隐形的防护罩,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因着小朋友们和坂田爱音都差不多吃饱了,坂田清志放缓了烤肉的节奏,刚在烤盘上放了几个玉米,不时翻个面。 第四回合是百肉一首,各队派出一个代表围坐一桌,在音乐声停下的瞬间抢夺烤盘上的肉。越知月光和qp夹到了同一块肉,qp发起了挑战,要求主持人判定是谁先一步夹到的。 “刚刚波尔克——啊,是不是直接叫他名字比较好?” 坂田清志才开了个头,就想起来贝尔蒂也姓波尔克,可能会混淆。 “没事,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那我继续叫波尔克了。刚刚波尔克和我说,希望我烤肉大会结束后跟塞弗里德打场比赛,劝他明年来立海大留学,放在我身边带着。” 这件事给贝尔蒂听到也无妨,坂田清志就闲聊一样和幸村精市提了起来。 “会很难。” 想到塞弗里德那个性子,幸村精市说道。 坂田清志应了一声,“不过波尔克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坚信我一定能做到。” “是吗?我倒是觉得他没有误会。” “我再怎么擅长劝人,也很难说动一个讨厌日本的人来日本留学。” 贝尔蒂加入了对话:“塞弗里德讨厌的不是日本,只是对抢了自己位置的国光有点意见,连带着对日本人也有怨言而已。现在他已经改观了。” “这样吗?那应该会轻松一点。” “他是个不错的人,就是有点傲气在,本性不坏,实力和天赋也是货真价实的。” “这个我不怀疑。” “你们俩比赛的时候,我们能在一旁看着吗?” 贝尔蒂看着有点激动,眼里隐隐透着期待。 “我没什么所谓……你确定塞弗里德愿意吗?” 塞弗里德今天才打完一场比赛,不是全盛状态,等会儿和自己比赛可能会颇为狼狈。就他那个自尊心,不一定愿意旁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贝尔蒂知道坂田清志想说什么,道:“放心,塞弗里德自尊心确实很强,但也不是输不起的性子——至少比之前好很多了。” 他都这样说了,坂田清志也就没再多说。 第五回合是十字烤肉,要在十字的网上烤肉,不断有人因掉了肉而出局受罚。 鬼十次郎一次性在十字网上放了五块肉,肉稳稳地停在上边,但熟了之后油和肉汁混在一起,滑溜溜的,因此一并掉了下来。 君岛育斗这个自以为尽在掌控之中的家伙说自己已经和乾贞治进行了交涉,把一杯乾汁分成了十小杯,鬼十次郎这一杯就由他们守护神十人组——也就是一军前十——分着干了,结果十个人全被放倒,在海上漂浮。 坂田清志没忍住露出了嫌弃的眼神,幸村精市摇头叹气,贝尔蒂和五个小朋友面色铁青,坂田爱音低头剪好剩下的烤肉,给坂田清志装了满满一碗。 “吃。” “好。” 管他们做什么,他要大饱口福了。 唉,真好吃啊。 “清志一直在给大家烤,还没怎么吃?剩下的我来烤。” 幸村精市自告奋勇给坂田清志烤起剩下的肉,坂田清志毫不客气地接受了他的好意,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肉,不时放在生菜里包着吃。 吃得太饱又不想受罚的仁王雅治偷偷溜了过来,坐在了贝尔蒂和幸村精市中间。 “你们这边也太悠闲了。”仁王雅治如是评价道。 “每一个过来的人都这么说。”坂田爱音说,“我觉得是你们太拼命了。” “我也觉得。”仁王雅治表示认同,“至少一周内我都不想再看到肉了。” “真的?” “puri。” “吃蔬菜吗?有玉米,茄子,还有点白菜。”坂田清志问他。 仁王雅治摆摆手,表情不大好看,“算了,我已经吃不下了。” “我这里有点消食的药——爱音?” “在这里。” “噢,谢了。” 第六回合是夏多布里昂牛排对决,乾贞治解说起来,夏鲁达鲁说夏多布里昂的厨师的后人就在他们家。只见法国队不知从哪里变出了西餐标配餐具,将牛排放在餐盘中,加上鹅肝沙拉酱,以十足的贵族范享用了起来。 希腊队不知不觉跑到了计分板的第一名,垫底的美国队正抱头苦恼,突然就冒出来三个不知名队员大吃特吃,一口气把美国队的排名提了上来。 远山金太郎吃得太多,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在即将因乾汁出局之际,原本倒下的平等院凤凰复苏过来,替他喝下了那杯乾汁。 坂田清志也吃得差不多了,跟大家闲聊起来,不时评价起还在竞争的众人。 终于来到了最后一个回合,名为坠落烤肉。迹部景吾和手冢国光从直升机放下无数拿细绳系住的,已经烤好的肉,各代表队争夺空中落下的肉。 平等院凤凰又复苏了,呐喊着叫小的们拼尽全力赢下最终决战。众人各展神通,有散发耀眼光芒飞天的,有施展忍术的,有说自己要成为烤肉之神的,有巨大化的…… 真是壮观啊。 坂田爱音吃饱了有些困,靠在坂田清志肩上昏昏欲睡。 坂田清志收回视线,微微侧头问她:“要不要先回酒店?” “我送送青学的孩子,清志先送爱音回去。”幸村精市提议道,“仁王,拜托你把小羊羔送回羊圈了。” “行,交给我了。” 贝尔蒂站起身来,“那我过去跟塞弗里德提一下比赛的事情,回见。” “回见。” 几人跟彼此道别,各自离开了。 姗姗来迟的越前龙马和德川一矢在烤肉店门遇见了西班牙队的梅达诺雷,气氛有些微妙。他们简单聊了几句,很快就分开了。 离开海滩后,坂田兄妹走了一段路,夜风吹得坂田爱音更困了。 “背我。” “好。” 坂田爱音不想走了,就赖在了坂田清志背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坂田清志在夜空下慢慢走着,享受着这份安宁。 第217章 玩心大起 坂田清志回到海滩的时候,许多人已经回去了。除了越前龙马和德川一矢,从直升机下来的迹部景吾和手冢国光,还有一些还没吃饱的人在烤肉吃。 ……除了主持人,居然有还没吃饱的人? 坂田清志回到立海大的烤肉台,大家看起来都饱得很。 “需要消食药吗?” 坂田清志才问出口,切原赤也就猛地举起手。 “我!我需要!”他的表情有点难看,“本来以为很快就能消化掉了,没想到现在还撑着,最后的消食药还让别人给吃了……” 坂田清志把药瓶递给切原赤也,叮嘱他看清楚说明再吃,随后问柳莲二有没有吃饱。 “不必担心,比赛开始前我就已经吃过了。” “那就好。” “幸村说你等会儿要和德国队的塞弗里德比赛,你们打算去哪里打?”真田弦一郎问道。 “去他们基地,省得人多眼杂。” “嗯,不错的选择。”真田弦一郎点点头,“需要我们等你吗?” “你们先回去,吃那么饱,今天的比赛也不轻松,早些回去休息比较好。” “那我们先回去了,你看着点别乱来。” 幸村精市拍拍坂田清志的肩,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还隐隐透着威严。 他的信用是真的跌到谷底了啊…… 坂田清志乖乖点头应下了,“我会注意的。” “赤也,走得动吗?”丸井文太侧头看向刚吃完药的切原赤也,打趣道,“要不要背你啊?” “丸井前辈,我只是吃撑了,不是腿废了!”切原赤也不满地嘟囔道,“而且吃撑了怎么能让人背呢,肚子会更难受的。” “对哦,那要不要叫真田打横抱你?”丸井文太给他出了个馊主意。 真田弦一郎不解皱眉,切原赤也暗觉不妙,仁王雅治从旁拱火,好不热闹。 坂田清志看了一会热闹,问切原赤也有没有好一点。 切原赤也摸摸肚子,“好像,好一点了。” “慢慢走回去,不要着急。” “好!啊对了,坂田前辈,药还给你!” 坂田清志收好药瓶,跟大家告别,目送他们离开,等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才走去德国队那边。 贝尔蒂已经跟其他人说过比赛的事情了,波尔克也点头说确有此事。塞弗里德不知道坂田清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来者不拒,接受良好。 见坂田清志过来,塞弗里德问他去哪里打,坂田清志搬出了刚才那套说法。 说完,两人一致看向波尔克,无声地问他意下如何。 “就这么办。” 得到波尔克的同意,塞弗里德回头叫上俾斯麦和手冢国光,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发前往德国队的集训基地。 “你球拍呢?” “出来的时候没带,到时候借一下你们的。” 塞弗里德嗤笑一声,“你也真是心大,居然敢不用自己趁手的球拍挑战我。” “强者不挑武器。” “真敢说。” “我一直都很敢说。” “你这人也太讨厌了……” 塞弗里德对坂田清志的顶嘴很不满,坂田清志却不为所动,弄得塞弗里德更郁闷了,有气没处撒。 “是什么让你发起了这次挑战?”俾斯麦凑近坂田清志,问道。 塞弗里德抢先接话:“还能是什么,八成是替那个海带头报仇的。见我们俩集火他,给他打得够呛,就气不过了呗。打不过高三的米海尔,就退而求其次来挑战我了。” “原来我这么小心眼啊。” 坂田清志用莫名感慨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冷下了声音。 “想象力挺丰富的。” 塞弗里德瞪着他,“那是为什么?” “打完了我再告诉你。” “切,谁稀罕啊。” “你会稀罕的,因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坂田清志意味深长地说道,弄得塞弗里德一头雾水。 不多时到了地方,众人齐聚室内网球场,坂田清志借了手冢国光的球拍——他自愿的,跟塞弗里德一人站在球场的一边。坂田清志送坂田爱音花了点时间,再加上参谋组有分发消食药,这会儿大家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开始之前,你可以先跟队友打听一下我的情报。”坂田清志活动了一下筋骨,说道,“我知道你的情报,你却不知道我的,未免不太公平。” 塞弗里德下意识想说不需要,话到嘴边突然停顿了一下,纠结了片刻,还是转身去跟几个队友咬耳朵了。 波尔克看重他,国光也对他另眼相看,据说他还是日本队的特别指导,负责整支队伍的训练和指导……说不准这场比赛会比自己想的要艰难。 如果是之前,塞弗里德不会把坂田清志放在眼里,但今天跟日本队的比赛让他彻底改观了。 国光说,今天上场的那三个国中生全是这家伙从国一开始手把手教出来的。他们三个身上都或多或少带有一点坂田的风格。 保险起见,还是问一问,反正问了也不会掉块肉。 他不会重蹈表演赛上的错误,因无用的自负而输掉比赛的。 德国队众人对坂田清志的了解还停留在今年全国大赛时的水平,再多的就不清楚了。 听完他们的说明,塞弗里德略为烦躁地挠挠后脑勺,这家伙不好对付啊。 “注意截击和抵消球上的回旋,时刻保持警惕。”qp最后用这句话总结道。 “知道了,我去了。” 塞弗里德回到球场,跟坂田清志定好发球顺序,由自告奋勇的俾斯麦担任裁判。 “别试探了,直接用全力。” 在坂田清志发球前,塞弗里德对他说道。 “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就见坂田清志轻轻抛起手中的球,下一刻就有一道疾风擦过塞弗里德的衣角,现场一片死寂。 “0-15!” 俾斯麦报分的声音叫回了塞弗里德的魂。 他紧了紧球拍,“继续!” 这一次是由本尊打出来的止风。 “……0-30!” 这一次是落地后往球网扑去的卷沙。 “0-40!” 最后一球回到最初的高速发球,一局就此结束。 塞弗里德沉下脸色,跟坂田清志擦身而过,交换场地。 “小心点,我要动真格的了。” 坂田清志无动于衷,静静地等着他发球。 塞弗里德在今天的比赛已经消耗了相当的体力和精力,对坂田清志了解也不多,这场比赛是坂田清志稍占上风,算不得完全公平的比赛。 但塞弗里德长年稳居第二的实力不是吹出来的。 “ga,塞弗里德,1-1!” 双方拉锯了几个回合,不多时塞弗里德就毫无悬念地赢下了发球局,进入第三局。 轮到坂田清志发球,这次他没急着发球得分,而是有意拉长了对打回合。塞弗里德没什么耐心,并不打算让他接着试探,直接快速拿下了这一局。 “ga,塞弗里德,2-1!” “喂!我不是说了别试探吗!” 面对塞弗里德的不爽,坂田清志只是瞥了他一眼,并不打算回话。 见他这样,塞弗里德也懒得继续多嘴,打算速战速决逼他全力以赴。 “ga,塞弗里德,3-1!” 这次对打的时间比第三局还长。尽管最后是塞弗里德赢下,但他却觉得有些疲惫了。 是白天消耗太大了吗? 他皱了皱眉,摇摇头将多余的想法抛之脑后,等待坂田清志发球。 坂田清志往地上扔了几下球,而后抬眼看向塞弗里德。被那对古井无波的眼睛注视,塞弗里德有种不适的感觉。 趁他还没发球,塞弗里德悄悄揉捏了一下手臂肌肉,这样应该就不用担心出界了。 坂田清志自然注意到了塞弗里德的动作。 下一刻,在众人困惑的眼神中,他露出一个略显恶劣的笑。 “你们真的以为揉捏手臂会有用吗?” “什……” 不等塞弗里德问出口,坂田清志收了笑,迅速打出一发直球。 塞弗里德心下一惊,立刻追上去回球,暗骂他阴险,居然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出、出界!0-15!” 坂田清志向来不喜欢在打比赛的时候开口说话,除非有想达到的目的。迄今为止,他只在和切原赤也的那场排名赛中说过几句嘲讽的话。 或许是因为这里不是自家场地,加上他也有一段时间没打比赛了……以及,波尔克托他说服面前这小崽子赴日留学,放在自己身边带着,他有些按捺不住玩心了。 “见你白天累得厉害,就让了你三局,接下来会辛苦得多。” 坂田清志另外拿了一颗球,敛去了眼中的情绪,面色也无异,仿佛刚才的坏笑只是错觉一般。 “准备好了吗?那就上了。” 第218章 灯下交流 “哎哟,这可糟了……” 越前南次郎看着自己的体检报告单,一脸苦恼。 他按照坂田清志的建议去医院做了个全身体检,今天下午才拿到结果,还喜得医生的细心叮嘱,就差留下来住院治疗了。 “老爸回来了?检查结果怎么样?”越前龙雅跟他打了声招呼,“脸色这么差,不会真有问题?” “你看看。” 越前南次郎不打算瞒着越前龙雅。他现在是西班牙队的教练,于公于私都不能在这方面有所隐瞒,还是早点摊牌比较好。 “这……” 跟烦恼的越前父子不同,坂田清志现在心情很好。 久违地打了场比赛,还赢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塞弗里德瘫在地上,现在郁闷得很。他不仅输了比赛,还输得几乎没眼看。 并不是他太弱了,可要说坂田清志有多强,倒也没有,单纯就是他很难对付,一堆没见过的招式不说,还经常兜圈子算计自己,根本招架不住。 “想知道?” 坂田清志把球拍还给手冢国光,又恢复了平时的淡然模样,全然看不出刚才玩疯的样子——虽然刚才也不是很明显就是了。 “来我们学校,你能学到更多。” 塞弗里德狐疑地看着他,“你们学校教这些?” “学校不教,是我教。”坂田清志来到他旁边蹲下,“我向来不吝惜教自己的招式和知识给别人,你学得去就尽管学,不懂的就问,我会一一解答。” 塞弗里德更奇怪了。 “立海大是个不错的地方,强者如云,也不断吸引强者,跟整个日本都格格不入……这么说可能有点自大,但我觉得和你们德国队很像。” 说完,坂田清志看了看时间,不早了。 “你可以慢慢考虑,我先回去了。和你的比赛很尽兴,有机会再打一场。” 不再理会塞弗里德是什么反应,坂田清志起身跟剩下的人道别,离开了德国队的基地。手冢国光准备送一送他,给他抬手拦下了说不用。 塞弗里德从地上坐起来,正在头脑风暴,就听见qp问波尔克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波尔克没有正面回答,只道:“跟他深交不是坏事。” 手冢国光点头认同,“他称得上良师益友,总能想出办法帮身边的人解决困难和疏导心理。” “如果你想继续提高实力,不妨借助他的力量。” 波尔克以这句话结束了话题,让众人各自去休息了。 坂田清志回到基地,还在海滩的人都回来了,他就给大家分发了自己下午折的小动物折纸。大家晚上都玩疯了,没多久就回房休息了。 他刚打了场比赛,现在浑身是汗,想了想觉得反正都出汗了,干脆完成一套训练再去洗洗睡好了,就去室外跑圈了。 路上遇到了真田弦一郎,另外也有少部分人在外边锻炼。 年轻就是好,大吃特吃之后还这么精神锻炼身体。 “清志,你明天打算报双打还是单打?” “先看看能不能找到搭档,不能的话就去打单打。” “有想交手的对手吗?” “硬要说的话,就是科隆了,怎么说我的幻甘霖也是从他的狙击来的。” “唔,这样啊。” “弦一郎是要单打,没猜错的话,是单打一?” “嗯,我是这么打算的。” “单打一可能没机会出场,平等院前辈今天就没能上场。” 真田弦一郎沉吟片刻,“是这样没错,但我还是想尝试一下。” “如果平等院前辈也打单打一,那弦一郎你就够呛了。” “无妨,能和他交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坂田清志笑了笑,“确实。” “比赛结果如何?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赢了。” “嗯哼,7-5赢了,还给他累瘫了。” 真田弦一郎一时没接话,若有所思的,片刻后才道:“有时候我会好奇,你的体力究竟到了何种境界?” “不知道啊,肯定比全国大赛那时进步了很多,但没通过比赛测试过,所以我自己也不清楚。” 两人陷入沉默,真田弦一郎换了个话题:“若是打单打,你会选择第几个上场?” “嗯——反正不会是单打一。”坂田清志沉思了一阵,说,“费尔南德斯和越前前辈都不是好对付的对手,一定要选一个的话,我会选越前前辈。” 真田弦一郎想起了他今天跟平等院凤凰的那番对话,抿了抿嘴。 “……是因为越前前辈的能力吗?” 听真田弦一郎这个语气,坂田清志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为了安抚他,坂田清志笑着答道:“担心什么,我不是说了吗,哪怕我真的全部忘记了,还有你们会拉我一把啊。” “那会是一场艰难的对决。”真田弦一郎没有立刻买账。 “我知道。其实和费尔南德斯的对决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但由我对上越前前辈是最好的选择。” 坂田清志停下脚步,真田弦一郎也跟着停了下来。 “一切都还只是未知数,谁也不清楚会怎么发展,不是吗?”坂田清志看着他的双眼,“我不相信世上真的存在无解的难题,只是答案藏得太深,谁都没发现罢了。” 这里有点昏暗,正好在两盏路灯中间,两人都看不太清彼此的眼神。 “弦一郎,相信我,你们的信任就是我最大的动力。只要有你们在背后支持着我,我就能坚定地去面对任何困难,砸开前方所有的阻碍。” 这是很肉麻的话。换做是平时,坂田清志早就一溜烟跑走了,但他现在只是凝视着真田弦一郎的双眼,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我在决赛上赢了,不论是双打还是单打——” 坂田清志顿了一下,按下翻涌的羞耻心,接着说道: “大家围在一起拥抱庆祝。” 说完,坂田清志沉默了下来。真田弦一郎微微低头,帽檐遮住了眼睛,坂田清志看不见他的表情。 可能只过了几秒,可能已经过了半个世纪,真田弦一郎抬头和坂田清志对视。 “我会的。我们会的。” 坂田清志舒了一口气,放心地扬起一个微笑。 “那就继续跑步,如果正好遇见了龙马,就把他也抓来锻炼。” “嗯,就这么办。” 之后,他们果真在路上碰到了越前龙马,就顺势拉上他一起跑圈了。 这还没完,坂田清志还监督越前龙马做了一整套训练,把他累到爬不起来了才罢休。 “我送他回去,顺便跟他聊一聊,弦一郎你也快去休息。” “好,晚安,早点休息。” “晚安。” 坂田清志背着一根手指也动不了的越前龙马回了大厅,把他放在椅子上,去接了两杯水过来,拿毛巾给他擦了擦汗,然后把毛巾塞进了他的后领。他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到底还是没有扯下来。 做完这一切,坂田清志坐在越前龙马对面,给自己擦起汗来。 “白天的时候我也说过了,时间很紧,能做的很有限,最快的方法就是让你和尽可能多的强者交手——但那并不现实。” 越前龙马趴在桌子上喝水。坂田清志很贴心地给他的杯子放了根吸管,方便他直接喝。 “那怎么办?”他喝了几口水,问。 “先看看明天结果如何,如果我组成了双打,就晚上跟你打一场。” 越前龙马不解地皱眉,“如果组成了双打……也就是说,前辈也有可能单打?” “找不到搭档的话,我可能会成为你的对手。” 越前龙马一怔,迅速明白了坂田清志的意思,有点高兴和兴奋,又隐隐有点不安。 他定了定神,挥开不必要的忧虑,勾起嘴角说道:“我会赢的。” “我不好说。” 他是原作主角不错,理论上来说,只要他想,整个世界都会为他的胜利铺路。 ——前提是没有自己这个变数。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坂田清志对自己的影响力还是有一定认知的。 他未必赢不了龙马。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没有的话就先在这里歇歇,差不多了就洗洗睡,我先回房了。” “啊,好,前辈晚安。” 坂田清志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回了一句“晚安”,才转身走了没几步,就停下来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叫我发现你又熬夜了……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越前龙马打了个寒颤,“我会按时睡觉的!” “最好是这样。” 说完,坂田清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219章 自欺欺人 在半决赛结束,众人回到基地时,教练宣布了决赛出场成员决定战的通知,在翌日早上九点截止报名。比赛官方规定最少要有三名国中生上场,因此最多只能有四名高中生入选。 经过仪器检查,鬼十次郎的右手并未真正骨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只不过,他很难在决赛上场了。 前往海滩参加烤肉大会前,众人就已经为决定战而深思熟虑过了。因着时间还算充裕,同时收到几个双打邀请的人可以慢慢考虑。 乾贞治和坂田清志一样通过联名推荐信获得了参赛资格,似乎是打算报单打。坂田清志今晚比较忙,就推迟到第二天早上再决定报名的事情了。 第二天,坂田清志早早起床,在餐厅遇见了丸井文太。 “噢,早啊清志,起这么早啊?” “没你早。”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醒得特别早,又不太想睡回笼觉,干脆就起床了。” 两人相对而坐,边吃边聊起了决定战的事情。 “文太不打算报名吗?” “还没想好。你有建议吗?” 坂田清志想了想,“考虑到西班牙队那个情况,你报双打会比较好。” “也对,那几个单打成员怎么想都不好对付,完全克我。”丸井文太苦着脸拿叉子戳了一块苹果,“你呢?你打算报什么?” “取决于你。” 丸井文太微微瞪大了眼睛,“你要找我双打?” “你怎么想?” “我……” 丸井文太垂下眼帘,一时间做不出回答。两人静静地吃着自己面前的早餐,气氛微妙而沉重,沉默令人窒息。 双打上场的成功率比单打要高,如果是跟清志搭档,几乎就是百分百会成功了。哪怕搭档有不足的地方,他也会竭尽全力、恰到好处地填补那部分,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他。 最重要的是,他们对彼此知根知底,默契是自不必说的。 丸井文太必须承认,他心动了。 但旋即他就想到了昨天坂田清志跟平等院凤凰的对话,才涌上来的兴奋逐渐冷却了下来。 不论是谁对上越前龙雅,都会被夺走招式和风格。想跟他较量,最好只使用基础招式,凭借过硬的身体素质、出色的战术策略和良好的心理素质坚持到最后。如果想取胜,只会更加艰苦。 要说日本队里符合条件的单打成员究竟有几人,恐怕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他不能只考虑自己的意愿。 “你跟我组了双打,那谁跟越前前辈打?” “估计会是龙马,他也说了要亲手打败自己的哥哥。” 丸井文太刚想说自己不抱期望,突然就想起越前龙马在原本的未来中甚至打败了复健归来的幸村精市,似乎也不是没可能打败越前龙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跟清志搭档也没什么不行的? “……” 丸井文太吃进一块苹果,表情凝重得跟板着脸的真田弦一郎不相上下了。 假如是清志对上了越前前辈,他毫无疑问又会勉强自己,到时候比赛结束了能不能站稳都是个问题,而且说不准还会留下后遗症……不论怎么想,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可要是换做跟自己搭档打双打,好歹自己能帮忙减轻点负担,可以保证他不会乱来,对双方来说都是最好的情况。清志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提出要跟自己搭档的。 其实想到这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但丸井文太怎么也开不了口。 为什么? 他也不明白,分明他期盼上场比赛许久了,应该很容易就能答应下来的。 是因为自卑吗? 可能有一点,但他相信清志,也相信清志选择自己是有获胜的把握的,所以不需要去想“自己能不能行”。 自己当初在联名信上签字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来着? 他记得,好像是希望清志能放下压在肩上的负担,为他自己去争取机会,为他自己去闪闪发光,不要再受他们的拘束…… 丸井文太的思绪逐渐明朗起来了。 他一直知道自己不适合单打独斗,首先就是不爱受太多束缚,而单打的责任太过沉重;其次是双打有搭档帮忙分担,比单打轻松很多,所以他才专攻双打去了。 如果真和清志搭档参加决赛了,他是轻松了,但清志依旧站在支撑他的位置,依旧在为了别人收敛自己的锋芒。他可不是为了这样才在联名信上签名的。 丸井文太还记得坂田清志和幸村精市国一的那次比赛,记得他那股不认命不服输的狠劲儿点燃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现在回想起来,那把火仍旧烧得他心潮澎湃。 他已经许久没看到那样的清志了。 和不二的比赛其实是十拿九稳的,所以不算;至于前几天和平等院首领的练习赛,当时双方都收着力,比赛也半途终止了,只能算是烧到一半的火。 他想再看到一次那燎原的火焰,就像他想看到幸村健康地在球场上活跃一样。 平时是沉寂、不为人知的小火苗,可一旦烧起来就会迅速发展成燎原大火,叫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既然清志相信自己,也就说明自己有那个能力,那么即便搭档不是他,自己也是有可能站在世界的舞台上的? 他把决定权放在自己手上,也就是说他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那么即便自己拒绝了他,他也有把握赢下跟越前前辈的比赛? 没有任何一个人知晓坂田清志的真正实力——哪怕是他们这些跟他相处了三年之久的人亦是如此,所以他不会被针对研究,在这方面有绝对的优势。 他向来擅长寻找最合适的道路,那么,他也是有可能安然无恙地凯旋的? 柳曾经说过,清志会从点滴小事中获得力量,迅速振作起来,挣脱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困境。 他总是把自己所爱的人们放在第一位,把自己放在第二位,所以他前进的动力更多源于他们的信任和支持……他们又何尝不是呢? 正如他一直支持着他们一样,他们也会一直支持他。 丸井文太相信坂田清志会将这份羁绊化作强大的力量,战胜所有的困难。 至于他常说自己“清心寡欲”——丸井文太才不信一个能把自己练得时间感错乱的家伙是真的清心寡欲,完全不在乎比赛胜负。 说什么“不打算在全国决赛上场”“不想输给说丧气话的自己”,都是借口。他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把自己给骗了过去,还险些把旁人也骗了去。 任谁见了和幸村、真田比赛时的他,都会觉得他千方百计也要赢过对手,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一直在暗中提升实力,实力不够就战术来凑,死也要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给自己滋补。 这么形容夸张了些,但丸井文太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他真的清心寡欲,怎么会因为太久没打比赛而郁闷?再往前点说,怎么会在决定不在全国决赛上场的情况下还疯狂训练,差点把自己练倒下? 这个大笨蛋,看什么都看得通透,偏偏就是看不透他自己。 丸井文太瞪着坂田清志,弄得坂田清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他这么凶。 其实早在见丸井文太沉默了这么久也没回答的时候,坂田清志就知道双打这事八成没得商量了。只不过,他没想到丸井文太在考虑了半天之后突然就开始瞪自己了。 他到底想了些什么啊…… 第220章 一簇火苗 “你就是个大笨蛋!” “……你之前也说过这话。” “我是说过,但我现在要再说一次。”丸井文太相当理直气壮,看着还有点生气,“坂田清志,你就是个大笨蛋!” “为什么?” 莫名其妙被骂,坂田清志有点委屈。 看见他受伤的眼神,丸井文太良心痛了一下,旋即猛地摇头让自己坚定一点,闭眼不去看他。 “你自己看不出来,我们可看得一清二楚——你其实超级想自己上场赢下比赛的!” “什么清心寡欲,说得好像真的一样,可我们都知道你一旦走进赛场就绝对会千方百计取胜,那股劲儿不输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你以为这是不想输给自己,其实和我们一样,都是不想输给对手而已!” “就拿今年的全国决赛来说,你敢说自己就没有一丝丝想上场的念头吗?” “你可别忘了,你也是立海大的!” 丸井文太一口气说完之后就沉默下来,闭眼等着坂田清志的回应。 等了半天,他忍不住微微睁开一只眼偷看,看见坂田清志垂下眼帘盯着面前吃了一半的三明治出神,似乎还在沉思。 坂田清志从来都是开导别人的那个,鲜少受到他人的开导。 其实在和三船教练交流的时候,他就已经看清楚自己的心了,所以才会选择报名决赛名单决定战。 他知道,文太是在为自己考虑,是担心他还不愿意面对自己的真实想法,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我知道的,也已经想明白了,所以才会决定报名。” ……但还是有点委屈。 “可也不用说这么过分……” 坂田清志头低得更深了,丸井文太心头一跳,慌得连忙道歉,因为太过着急,都语无伦次了。 “啊啊啊对不起!!我就是那么一说,不是责怪你或者讨厌你……就是觉得你不在乎自己怎么样,让人看着很着急……怎么说呢……我就是……总、总之对不起!!” 坂田清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听得丸井文太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绞尽脑汁搜刮话语看还能怎么道歉。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坂田清志抬起头,比平时看起来脆弱几分。丸井文太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想法,觉得他这样子很像爱音笔下那只柔柔弱弱的奶牛猫。 “决定就是这样了吗?” 丸井文太知道他在说什么,正色点了点头。 “嗯,决定就是这样了。” “这样啊……” 坂田清志微微低下了头,摆弄着手里的叉子,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他越是这样,丸井文太就越慌。 丸井文太倒希望他和平时一样跟自己拌嘴,互相打闹,至少说明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可他现在这样一言不发,简直就像真的伤心了一样…… 自己拒绝和他组双打,就这么让他受打击吗?还是说,是因为自己骂太过分了?他没这么脆弱啊,之前还能一脸淡然地收下“清志大笨蛋”的评价呢…… “如果……” 坂田清志终于再次开口,丸井文太屏息凝神等着他的下文。 “如果我赢了决赛,回来的时候……” “回来的时候……?” “大家围在一起拥抱庆祝。” 丸井文太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惊觉这对他来说是绝对羞于开口的话,也就是说—— 意识到这一点,丸井文太顿感责任重大,没有取笑坂田清志,而是郑重地点头应下了。 “好,我答应你!其他人也一定会乐意的!” 他看见坂田清志在听到自己这句话后放松了肩膀的力气。看来他没想错。 那个死活不肯撒娇的清志居然破天荒地撒娇了,他这个做哥哥的真是太感动了! 丸井文太正暗自感动,就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幽怨的视线。他抬眼看去,只见坂田清志死亡凝视着自己,仿佛在埋怨自己不仅拒绝了他的双打邀请,还骂他是大笨蛋一样。 ……虽然,确实是自己不好就是了。 “别这么看我嘛,我不是道歉了吗。” 丸井文太笑嘻嘻的,坂田清志冷漠地看着他,语气十分之无情: “你刚刚在想很失礼的事情。” “怎么会!” “够了,你个冷酷无情的家伙,我不要理你了,反正你也不在乎我这个大笨蛋。”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地说完,随即吃起剩下的三明治,颇有把三明治当成丸井文太的泄愤意味。 “啊——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啊——”丸井文太夸张地叫道,“我什么都愿意做的,求求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坂田清志咽下嘴里的三明治,“你刚刚说了什么都愿意做?” “你、你想干什么?” 丸井文太警惕地瞪着坂田清志,双手交叉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坂田清志对他图谋不轨一样。 坂田清志露出嫌弃的眼神,什么都没说,但丸井文太感觉自己遭到了冒犯。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你这是什么行为啊。” “那你说,你想我做什么?” 玩闹得差不多了,丸井文太恢复了几分正经,问道。 “刚刚已经说过了,除此之外没什么想你做的了。”坂田清志也没再开玩笑,“继续吃早餐,等一下可能还会有人过来找你搭档。” “会有吗?” “怎么可能没有。” 丸井文太笑了两声,“真有就好了。” 两人继续吃早餐,没多久丸井文太又开口了: “其实我觉得,抛开你的目标不谈,最适合你的学校就是我们立海大。” “为什么?” “青学你肯定不喜欢,去到那里有太多事情要你烦恼,还有欺凌问题……首先就排除了。” 确实是这样。如果真叫他去了青学,能不被强制退学就已经很厉害了。他可不是会忍气吞声的性格。 “冰帝还可以,你去了那边应该会玩得很开心,不过可能没什么机会满足你的胜负欲。” 冰帝给他的感觉其实很像幼稚园……逗迹部很好玩,但他不太受得住冰帝那个后援团。以他的羞耻心而言,冰帝太可怕了。 “四天宝寺太闹腾了,比嘉中处处受限,去这两所学校你就要天天操心……虽然你也总是操心我们,但还是要好一点的。所以,我感觉还是立海大最适合你。” 他去到哪里都可以很好地融入,潜移默化地改变周围的人,但那不是他的义务。说到底人才和环境是相辅相成的,要想最大限度发挥人才的才能,还是要有相应的环境才行。 “你不这么觉得吗?” 说完,丸井文太询问起坂田清志的想法。 坂田清志点点头,“有一定道理。” 如果他当初生在了其他地方,成了其他学校的学生,估计就不会这么拼命了,甚至有可能连网球都不会去接触,就这样再一次度过碌碌无为的人生。 他或许会心血来潮帮忙改变那些网球少年的部分遗憾,比如手冢的手臂,但不会像现在这样深入他们当中,一个一个去开解。 他生在神奈川,进入立海大是必然中的必然。这是双向的选择。 说到手冢的手臂…… 国一的时候,他有想过要不要找机会去青学看看情况,最好是能阻止导致手冢受伤的事件,但他不清楚具体时间,几次抽空去东京也没遇见过青学的未来正选,只好放弃了。 那时候他没想太多,只觉得既然自己想阻止精市患病住院、缓解赤也的高血压,那么就没道理偏偏对手冢的伤放任不管。因果循环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一视同仁为好。 虽然最后还是没能阻止就是了…… 坂田清志在神游天外的时候不知不觉吃完了早餐,他放好餐盘,跟丸井文太道别,转身离开了餐厅。 路上他遇见了木手永四郎。 虽然木手永四郎可能就是来吃早餐的,但一想到他待会儿可能会和丸井文太提双打的事情,而丸井文太八成会答应,坂田清志就流露出了不爽的情绪。 木手永四郎疑惑坂田清志怎么这样看着自己,心下不安,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坂田清志闭了闭眼,尽量心平气和地走到木手永四郎旁边,搭在他肩上的手力道却不小。 “如果你是要和文太搭档双打……” 他的声音有些冷。 “不要辜负他的信任。” “……我会铭刻于心的。” 坂田清志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接受木手永四郎的说法,缓步离开了。 第221章 彼此之间 离开餐厅后,坂田清志回房间写好报名的卡片,交去了黑部教练手里。 “我还以为你会报双打。” 看见坂田清志的报名卡,黑部教练有些讶异。 “被拒绝了,只好报单打了。” “你原先预想的搭档,是丸井和——” 黑部教练说到一半就住嘴了,坂田清志明白他的意思。 “不二报了单打二,是不是?” 黑部教练点点头,“你们聊过了?” “没有,不过我大概能猜到。” 西班牙队的出场名单是参谋组计算推测得出的,八九不离十,坂田清志不打算质疑,就以这份名单为准来制定计划了。 他原先打算和文太或不二搭档双打二,一来这两人的网球技巧和防守能力都无可挑剔,和自己相性最好;二来他们都极具创造力,对付西班牙队的塞达时可以和自己一起用多得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招式直接拿下。 先不说文太,昨天教练通知大伙准备报名之后,不二明显一副想跟龙马交手的样子,他也就没打算和不二商量了。不论他是出于什么理由想和龙马对决,那都是青学内部的事情,不是自己一个外校人能干涉的。 坂田清志没有把忍足侑士列入考虑范围。他的志向在于和迹部对决。 虽然和其他同伴搭档也不错,但精市、雅治和赤也都刚在半决赛消耗了相当的体力,弦一郎奔着单打一去了,莲二也另有打算。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在朝着自己憧憬的未来前进。 如此一来,他只能报单打二了。说不定还会对上不二。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赢。 不过在那之前,自己赢得了龙马吗?平时对练倒是能压着他打,这次可是动真格的了,要是他临时逆风翻盘…… 是挺可惜的,显得他这一路来的自我挣扎很没必要,但他们俩的成长也有他的一份功劳,也不算他完全没用。虽然他并不打算输,只是这么一想就是了。 和青学的臭小子们不同,他可是和同伴们,以及最重要的爱音,有着特别特别深的感情,这么久以来一直互相支撑着彼此,完全不需要感到迷茫。 黑部教练误会了坂田清志的沉默,鼓励道:“你完全可以自信一些。” “多谢您的关心,不过请放心,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会再迷茫了。”坂田清志回道,“我不会为情绪所操控,而会成为操控情绪的那一方。” 黑部教练还想说些什么,可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孩子俨然已经比高中生还成熟了,似乎说什么都只是白白浪费力气,因为他全都明白。 最后,黑部教练没再多言,只是点头应了一声。 “你心里有数,我就不啰嗦了。去准备比赛。” “好。” 跟黑部教练告别后,坂田清志回房跟坂田爱音通电话去了。今天早上有些闷热,看着就快要下雨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待会儿的比赛。 得知坂田清志准备争夺决赛上场资格的消息时,坂田爱音沉默了很久。她不说话,坂田清志也没有开口。 “昨晚,”良久,坂田爱音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你就已经决定了。” “当时本来决定打双打的,结果今天遭到了拒绝,这才报了单打。” 坂田爱音轻轻叹了一声。她就知道他终究还是要去到那个疯狂的舞台上,加入那场荒诞的闹剧。 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想问他为什么,问他是不是又要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想叫他不要勉强,叫他不要去……但她开不了口。 “爱音,”坂田清志放轻了声音,“等我比赛回来了,能不能给我一个拥抱?今天也是,明天也是。” 在跟同伴们提出拥抱的愿望时,他用的是“如果我赢了决赛”这一说法。 假如连今天的资格战都赢不了,谈何赢下决赛? 虽然输了决赛也不是不能和大家抱成一团,但他不想那样。他想带着他们的愿望和期盼上场,然后将胜利带回来,和他们共享那份喜悦。 他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天,结果却输得一败涂地,那也太没出息了。 “在比赛开始前,给我念个必胜咒语。”他期待着她的回应,嘴角微微上扬,“其他人已经给我念过咒语了,但还差你的。缺了你这位关键人物的咒语,我可能很难坚持下来。” 坂田清志不大会跟同伴或前辈撒娇,跟家里人撒起娇来却得心应手。他时常觉得自己很幸运,生在了一个有爱的家庭里。 “幼稚。” 坂田爱音吐槽了他一句,随即就笑了出来,心情没那么郁闷了。 “好,等你比完了,我会去迎接你,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今天的比赛会在九点开始,教练已经放开了出入限制,你可以直接过来了。”坂田清志立刻接上,像是早就打好了腹稿一样,“比赛结束之后,我们还可以出去转一转。如果你愿意,也能留下来吃饭,我给你做。” “怎么办好呢——”坂田爱音拖长了声音,并不急着答应他。 坂田清志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我刚被文太指着鼻子骂了一顿,和他搭档双打的事也告吹了,真的太委屈了,求求你过来安慰一下我。” “这么过分?”坂田爱音的语气一下沉了下来,“他都骂你什么了?” “他说我是个大笨蛋,还连续说了两次。” “这个丸井文太……等着,我这就过去帮你骂回去。” 坂田清志愣了一下,感觉她说这话时听起来咬牙切齿的,不像是在配合自己演戏开玩笑。他在心里对丸井文太道了声歉,为他默哀了三秒。 坂田兄妹的通话就此结束,坂田爱音开始做出门的准备,坂田清志看向窗外,发现下雨了。 云量不多,看来是阵雨,应该很快就会停了。到时候场地会积水,八成会移动到室内网球场比赛。 室内场地对他的跃龙门不太友好,最大高度不比室外,会更容易被打回。不过问题不大,不二在室内也会有一部分招式遭到封印。 看着窗外的雨,坂田清志有些出神。 不知不觉间,u-17世界杯也快结束了。真算起来的话,赛程安排得很紧凑,统共也没几天,但因为发生了很多事,就感觉一天像三天一样漫长了。 距离毕业还有三个月左右。大家会选择直升,还是为了未来而去到别的学校呢? 毕业典礼那一天,赤也会不会哭鼻子?部里的后辈会不会受他感染,也跟着泪眼汪汪? 青春啊…… 神游天外了一会儿,坂田清志收回心思,不去思考那些有的没的,翻开那本催眠相关的书籍,对照着笔记本,简单重温了一遍要点。 不多时,坂田爱音来到了集训基地。她没急着联系坂田清志,而是先按照门口的地图来到了室外球场。 刚刚下过一场雨,不过这会儿又出太阳了,才积起来的小水洼很快就会晒干。 她撑着伞遮阳,凝望着下面无人的网球场。 她见到过很多次清志在球场上拼尽全力的场景。早在进入立海大之前,他就会为了变得更强而不惜屡次把自己逼入绝境。 那时的他并不参加任何竞赛,只是一味地训练和找人对练。其中有热爱在,但更多的是被什么追赶着的紧迫感。 如今他已经开朗了许多,过去的那段经历却还是给他留下了后遗症。 决赛…… 她不关心比赛输赢。她只希望他能平安无恙。 坂田爱音抬头看向天空,碧蓝色的天空澄净得厉害,刚才的雨仿佛错觉一般,看不见一点云彩。 她看回球场,在她出神的期间,场地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爱音?”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循声望去,是她刚刚还在思念的人。他向着这边走来,惊讶的神情很快换成了温暖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股冲动…… “怎么到了也不和我——” 坂田清志的话没能说完。 遮挡阳光和雨水的伞被丢开,画着弧线落在路边。上面的雨珠早已干涸,不留一丝痕迹。 她向他飞奔而来,冲到他的怀中,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 明明才刚下过一场雨,炙热的太阳就马力全开烧热了气温,让所爱之人的怀抱显得更加温暖,暖得心里有些发烫。 有时候她会希望他真的是自己的姐姐,那样就能更加肆无忌惮地依赖他了。 坂田清志轻轻回抱着坂田爱音,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相信我,爱音。” 她听见他用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说道。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她知道的。她知道他向来如此。 “只要有你在,就没有困难能打败我。” “……嗯。” 在两人不知道的地方,不少人远远望着,不愿打扰了他们。 第222章 不鸣则已 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坂田爱音在坂田清志怀里赖了一阵,实在热得难受了才放开他。这一放开,她就注意到了远远看着这边的一群人,没忍住露出了不太明显的嫌弃眼神。 坂田清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见了那群满脸感动的高中生。他不太想理睬他们,就走到一边帮坂田爱音捡起刚刚扔开的伞,给她遮挡太阳。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点时间,进去吹吹空调,没那么热。” “算了,我带了扇子,去阴凉处等着就好。”坂田爱音摇摇头,“有冰饮吗?我想喝点果汁。” “有饮料贩卖机,我给你买罐橙汁?” “嗯,那我在这等着了。” 跟坂田爱音分开后,坂田清志去找饮料贩卖机了,袴田伊藏等人跟在他旁边感慨他们俩兄妹情深,伊达男儿和中河内外道感动落泪,duke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 这群人好烦啊。 坂田清志冷漠地无视他们,径自来到路边的饮料贩卖机前,正要投币,就有人先他一步扔了几枚硬币进去。 他侧头看去,只见中河内外道对他竖起大拇指,笑得爽朗。 “这果汁,就由大哥哥我来请了!” “……谢谢中河内前辈。” “谢什么,你们俩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说着,中河内外道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不知道在感动什么。 坂田清志刚想撤回那句说他们很烦的话,听见他这么说,感觉还是不撤回比较好。 要问为什么,因为这件事估计很快就会传遍整个队伍。这群人向来擅长添油加醋。 坂田清志带着果汁回去找坂田爱音了,而目睹了两人温馨互动全程的众人也确实跑去和其他人传播这件事了。 “呜呜呜……真是太感人了……” 伊达男儿不知为何现在仍在感动落泪,看得鬼十次郎也有点想哭了。 “小白兔,可不要跟着哭哦。”知晓鬼十次郎泪腺脆弱的种岛修二笑着打趣道。 “哼,不用你啰嗦!”鬼十次郎撇开头不去看他。 “他们兄妹俩关系真好啊。” 不二周助跟青学几位成员聊着,还提到了之前在u-17基地时坂田爱音给坂田清志寄来了亲手缝制的奶牛猫玩偶一事。 “追加情报……” 乾贞治嘀咕着,在笔记本上记下这项情报。 越前龙马有一个并不靠谱的哥哥,不太能理解坂田兄妹。就他所知,青学的前辈们大多都有兄弟姐妹,可也不见他们要好到这种程度。 他提出了一个疑问:“话说,他们兄妹俩最近不是经常见面吗,为什么今天……” “关于这个,我有些猜测。”乾贞治抬了抬眼镜框,“还记得坂田和不二的比赛吗,当时他打完比赛后就出现了脱力昏迷的情况,估计是消耗过大导致的。” “嗯,全国大赛后我找他私下对练了一下,当时迹部也在场,他说坂田在比赛时那个高度集中的状态会对身心都造成不良影响,极易导致身体残废或精神崩溃。”不二周助的表情也严肃了一些,“坂田自己也清楚,看他妹妹那么紧张,应该也是知情的……” “什么?!”大石秀一郎神色慌张,“那岂不是很危险?!” “别担心,就像手冢现在使用领域和魅影不会再有副作用一样,我想坂田也是如此。”不二周助宽慰道,“他可不会原地踏步,不是吗?” “也、也是。嗯,他可不是会原地踏步的人啊。” “话是这么说,毕竟是亲妹妹,爱音前辈还是会担心的。”越前龙马接过话头,“所以在得知坂田前辈要参加决赛时,就直接——啊。” 见越前龙马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另外三人纷纷向他投来疑惑的眼神。 “看来坂田前辈是要报单打了。”越前龙马眼里盈着兴味,“如果他报的是双打,估计爱音前辈不会这么紧张。” 不二周助也笑了起来,“也有挺久没跟他认真交手了,真是期待啊,他报的是单打几呢……” “100是单打二。” “喔——那可真是正好。” “也不知道我们谁会先对上他。” 坂田爱音过来没多久,柳生比吕士和杰克桑原也过来围观了。坂田清志和三人躲在阴凉处闲聊,时间很快来到了九点,资格战正式开始。 教练通过广播宣布对战安排,坂田清志对上的是切原赤也。他跟三人告别,走去了单打二的球场。 “嘿嘿,坂田前辈,这次我一定会打败你,向no1迈进的!” 切原赤也笑得自信,一点看不出疲态,反倒精神得很,绿色的眼眸闪闪发亮,燃着斗志的火焰。 “我不好说。” 这孩子,平时就被自己按着打,加上昨天才刚打了三盘比赛,怎么想可能性都不大。 不过自信是好事,自己喜欢的也是他这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 五个场地比赛同时开始,各自为战。 杰克桑原去看丸井文太和木手永四郎的双打二比赛了,柳生比吕士则和坂田爱音一起看这两人的比赛。 “坂田同学终于下定决心参赛了。”柳生比吕士一点也不意外,反倒看着有些高兴,“实不相瞒,幸村同学他们之前相当苦恼,不知该怎么说服他参赛才好。” 坂田爱音不是不能理解,再怎么说她也是看着这个网球痴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当然明白他渴望的是什么,但还是会担心他乱来。 柳生比吕士知道坂田爱音在想什么,安抚她道:“放心,他既然做出了这般决定,就说明他是有把握的。他的成长,兴许远超我们的想象。” “希望如此。” “就和他说的一样,与其担心,不如全身心地相信他、支持他。” 坂田爱音应了一声,声音有点轻:“我知道。” 他从来不会骗她,从前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坂田清志和切原赤也的比赛结束得很快,比往常的对练还快上许多。他没再收着力,也没用放长线钓大鱼的策略,比赛一开始就拿出了全部实力。 “可恶,还是比不过坂田前辈你啊……” 切原赤也有些腿软,才走到网前就倒在了坂田清志肩上,干脆就这样赖着不动了。 “前辈,你可一定要赢下决赛啊。” 坂田清志拍拍他的头,“一定。” 柳生比吕士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这可真是……太惊人了。” 坂田爱音侧头看向他,他解释道:“就好比一头蓝鲸,原先只是露出背脊的一部分透气喷水,大家能看见的也就只有它露出海面的这部分。” “而现在,这头蓝鲸跃出海面,展现出它庞大的身躯了。在它的面前,人类实在太过渺小了。” “清志本来就很强。” “我也知道坂田同学很强,不过他总是不露锋芒,现在又进化了——”柳生比吕士苦笑了一下,“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可算知道大家为何这么希望他作为单打上场了。” 深藏不露的人展现出自己的真正实力时会形成强烈的反差,衬得他的表现更加不可思议。 “就像在昨天的半决赛上,仁王同学等人震撼了全世界一样,他也一定会的。”柳生比吕士感慨万分地说道。 坂田爱音看了看他,又看向把切原赤也带到观众席坐好的坂田清志,看他跟哄孩子似地揉着切原赤也的脑袋,有些想象不出来那个画面。 “所以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叫大家的名字?” “咳咳,这个嘛,我作为绅士……” “小心清志哭给你看。” “不会有那种事的,应该。” “他最近越来越孩子气了,我可不好说。” “是、是吗?” 柳生比吕士面色凝重地考虑起来,坂田爱音丢下他跑去隔壁场地找丸井文太了。 她还记着呢,这家伙连续两次骂清志是大笨蛋,还拒绝了他的双打邀请,让他委屈了。 还在打比赛的丸井文太突然背后一凉,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是谁在背后念叨他?清志吗? 有不祥的预感…… 第223章 糟糕搭档 这次报名单打二的共有六人,为保证最终决赛能同时进行,剩下两组同时开始比赛。接下来是不二周助对战乾贞治,以及越前龙马对战千石清纯。 坂田爱音去教训丸井文太了,柳生比吕士去看单打一真田弦一郎和德川一矢的比赛。 广播宣布双打二场地接下来是幸村精市和柳莲二对战大曲龙次和远山金太郎,坂田清志和切原赤也对视一眼,起身过去观战了。 两人来到双打二这边的时候,坂田爱音正对丸井文太指指点点,把他说得抬不起头了。旁边站着木手永四郎和杰克桑原,都对这场面有点摸不着头脑。 看见两人过来,丸井文太想开口说些什么,马上就被坂田爱音的气场吓得缩了回去,老老实实当鹌鹑。 坂田清志在不远处驻足听了一下,越听越觉得这说教不对劲。 “清志本来就感性,你那样说他,给他惹哭了怎么办?” ……这真的不是在损他吗? 切原赤也凑到坂田清志耳边,悄声道:“前辈,我怎么感觉爱音前辈在说你坏话呀?” 坂田清志稍稍俯身,听完他的话,沉默了几秒,只道:“爱音想这么说,就随她去。” 她心里还是有些郁结,就借教训文太来变相数落他了。 不多时,场上四人开打了,坂田爱音也说够了,转身拉着坂田清志下去观众席坐着了,留其他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坐好之后,坂田爱音看着这难得一见的组合,“幸村和柳搭档很难会输。” 坂田清志沉思了一阵,“未必。” 虽说金太郎没试过双打,现在跟打单打一样把所有球都抢了,独自应对着两个人,现在处于劣势,但一来精市昨天刚跟手冢打过比赛,现在不是全盛状态;二来大曲是双拍流,防守范围大,很难预测会怎么出招。 金太郎和大曲一个是超强攻击,一个是超强防守,若两人配合默契,就能实现不逊于赤也和种岛搭档的效果,想战胜现在的精市和莲二也并非不可能。 听了坂田清志的解释,坂田爱音发出了灵魂疑问:“为什么他可以用两个球拍?” “因为世界杯的规则写了可以。” “瞎闹。” 坂田爱音吐槽了一句,随后问起坂田清志有没有针对双拍流对手制定对策。 “会很难。” “所以是有了?” “让他其中一只手抬不起来就行了。” 说这话的时候,坂田清志的语气像在说一件寻常不过的事情,平静到极致,反倒显得异常冷酷。 “集中打同一个方向,只要稍微拉长对打的时间,很容易就能暂时封印其中一只手。” “难吗?感觉和平时的策略没太大不同啊。”切原赤也发出疑问,“而且他会用另一只手反拍接球,减轻负担的?” “还是有些不同的,对付大曲前辈这种双拍流得用点狠的才行。” 切原赤也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也、也就是说……?” “感觉这个话题好不妙啊。”杰克桑原表情不太好看,“真的能说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但这个方法可能现在只有我能用。” 坂田清志看着大曲龙次。现在换成他接手对付对面两人了。 “还记得我说幻甘霖积累到一定程度会有什么效果吗?” “啊!!”切原赤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那确实是只有坂田前辈能用了。” “没人学会幻甘霖吗?”坂田爱音问。 “赤也昨天误打误撞用出过一次,除此之外,暂时没见到有。” “我?有这回事吗?”切原赤也疑惑挠头。 “有的,所以当时塞弗里德才陷入恐慌,解除了同调和能力共鸣。” 切原赤也正高兴着呢,坂田爱音就给他泼了盆冷水: “毕竟是切原,估计很难用出第二次了。” 切原赤也一噎,嘴硬道:“才没有呢!我都用出来了,肯定能学会的!” “嗯嗯,我们相信你。” 坂田爱音很敷衍地应了一声,叫他专心看比赛,弄得他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只好作罢。 “以幸村和柳的能力,学起来不会太难?怎么感觉他们俩现在对那个大曲前辈束手无策啊?” 看着幸村精市和柳莲二对大曲龙次头疼的样子,杰克桑原也为他们着急。真田弦一郎在远山金太郎遭到压制的时候就过来了,此刻也紧皱着眉头。 柳莲二本以为能预测大曲龙次的球路,但他的反应力、柔韧性和判断力都十分出色,在两人行动的一瞬间就能做出应对,叫三巨头中的两人吃了不小的苦头。 “所以我说了啊,会很难,得用点狠的才有可能奏效。” 幻甘霖对技巧的要求极高,精市和莲二确实有可能学会,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并不打算使用——或者说,用不出来。 精市并非全盛状态,可以理解,那莲二呢? 坂田清志想不通。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他们的计划当中没有幻甘霖。 说回比赛,大曲在不断变换正握和反手握拍,轮流使用左右手接球,经验差和身体素质摆在那里,想要麻痹他的肌肉可谓难上加难,加之还有个金太郎在虎视眈眈,两人属实难以招架。 面对这样一个对手,他们以往讨论过的战术策略鲜少有能够奏效的。即便从短板远山金太郎入手,大曲龙次也能及时抢救。 幸村精市使用空中楼阁扰乱了远山金太郎的判断能力,起初奏效拿了不少分,但远山金太郎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很快就挣脱了连手冢国光都苦恼的空中楼阁。 这一场比赛,换做是坂田清志自己也得头疼,场上的两人会束手无策也无可厚非。 “如果没有昨天的半决赛,精市还能搏一搏,配合莲二用幻甘霖拿下大曲前辈。” 而且,金太郎那野兽一般的直觉和能力也太麻烦了…… 几人交谈期间,比赛进入赛末点。 幸村精市和柳莲二沿场地中线排成一条直线,迷惑远山金太郎的判断,诱导他犹豫回球。孩子单纯,最好骗不过,两人轻易就预测到他会如何行动,打算从他这里突破得分。 结果也不难猜,自然是大曲龙次力挽狂澜了。 木手永四郎摇摇头,“这两人的配合实在糟糕。但凡比赛拖长一点,幸村同学状态好一点,结果都会截然不同。” 幸村精市和柳莲二最后6-7惜败,大曲龙次和远山金太郎这对糟糕的双打入围资格战最终决赛。 “幸村,还撑得住吗?” 柳莲二扶着幸村精市来到观众席,众人赶忙上去迎接,关心幸村精市的状态。 幸村精市坐了下来,安抚一般笑道:“放心,我只是有点热,加上还没从昨天的比赛中缓过来而已,身体没什么大事。” “喝点水。” 杰克桑原拿来了场地附近提前备好的水,扭开瓶盖递给他。幸村精市道谢一声,接过水瓶补充水分。 观众席临时立起了遮阳的棚子,在这里晒不到太阳,幸村精市也能好好休息一番。他的脸色略显苍白,不过好在并无大碍。 众人没有不识趣地开口吵到他,都静静地坐着,等待他恢复过来,等待下一场比赛的开始。 单打二那边的两组也结束了,接下来是不二周助和越前龙马的对战,暂时没坂田清志的事。 “清志不去观战吗?” 幸村精市稍微缓过来了一些,问坂田清志道。 “没兴趣。” “那里面有一个会是你下一个对手,这也没兴趣吗?” 不光是幸村精市,其他人也感到惊诧。 “快结束的时候我会过去的。” “——等确定你没事之后。”坂田爱音补充道。 “都说没什么大事了。” “一码归一码。” 幸村精市扯出一个苦笑,却并未继续劝他。 一旦他认定了要去做某件事情,谁又劝得动他呢? 第224章 归于海浪 平等院凤凰没有报单打一,反而戴上面具,跟鬼十次郎搭档报了双打一,代号面具男h和面具男j,打算进一步激发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的潜力。 君岛育斗和远野笃京出于同样的目的,也报了双打一。 在单打一成为德川一矢最后关卡的人是duke。和德川一矢对战前,duke和仁王雅治先对上了。 柳生比吕士没有跟着真田弦一郎去隔壁双打二的场地,为的就是见证仁王雅治不使用幻影,以自己的真实面貌和duke打比赛。 褪去所有伪装,将最真实的自己展现无遗。此时此刻他不是任何人,只是仁王雅治。 从前藏在假面之后的情感现在在明媚的青空下喷薄而出,那是属于仁王雅治的,对网球的热爱和对胜利的执着。 伪装得太久,就容易丢失真正的自己。仁王雅治也险些忘记原本的自己是怎样的人,打着怎样的网球了。 他真正的网球其实相当朴素低调,没有夸张的绝招,顶多就一个流星抽击。与之相对的,他脑筋转得快,常迷惑对手,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在跟duke对战的过程中,仁王雅治意识到了真正的自己实际上并没有多了不起。他不算强,除了幻影和流星抽击就没另外的独创招式了。他唯一不输给任何人的,就是坚持打网球的热情,以及身为立海大正选,身为欺诈师的自尊心了。 “……虽然仁王同学你自己是这么想的,但你也对自己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看着仁王雅治在球场上奋力追球,柳生比吕士呢喃道。 “我们都是如此,一直注视着别人,却很难发现自己的闪光点,所以才会愈发依赖始终支持着自己的同伴。” 是身边的人提醒着他们有何特别之处,不需要贬低自己,也不需要羡慕旁人,因为他们本身就很耀眼。 仁王雅治自己没发现,但在完善幻影的同时,他也在不断吸收那些强者的优点,不知不觉间将其融合、转化成了独属于自己的风格。 这与完全复原本尊的幻影不同,是纳百家之长以厚己。说起来轻描淡写,但实际并不容易,稍有不慎就会变得四不像。 这场比赛结束得很快。仁王雅治昨天消耗太大,在比赛结束的瞬间就瘫在地上睡了过去。duke把他带回室内,柳生比吕士过去帮忙照看。 待他醒了,得跟他说说自己刚才的发现才行。 至于其他人的比赛……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等他恢复过来再一同前去观赛。 双打一是君岛育斗和远野笃京对战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单打三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的比赛稍早一点结束,目前剩双打一和单打二还在拉锯。 幸村精市缓过来之后,确定他身体并无大碍了,众人就各自分组,去看自己感兴趣的比赛了。 坂田兄妹和切原赤也去看单打二了,目前比分5-3,不二周助领先,越前龙马看起来颇为吃力。 不二周助擅长创造各种各样的招式,转成攻击型选手后更是强势。他充分运用出类拔萃的球感,在看见对手出招的一瞬间就能理解并做出应对,甚至连天衣无缝都能对付,名曰“光风”。 这就是受到上天宠爱的天才。 越前龙马自然也不遑多让,从转入青学那天开始算起,他一路学习、创造出了不少招式,如今还有天衣无缝和阿修罗神道在手……只要他想,国中生当中没几个能打赢现在的他。 只不过,或许是出于完成某个心愿的想法,他在这次比赛中并未使用阿修罗神道。 不二周助用出了自己所有的招式,本来并无必要,他还是闭上双眼使用心眼,打出了一发擦网球。越前龙马礼尚往来,也回以擦网球。 就在球撞到网上,正要落进不二周助的场地时,不二周助挑高了这一球。 原本不二周助该在全国大赛上习得星花火的,但因着他的对手换成了坂田清志,坂田清志算着分跟他打比赛,慢慢跟他熬,结果一直到最后他都没能进化出星花火。 而现在,因为此处是开放式场地,不满足星花火的使用条件,这一球就只是飞得比较高的高吊球—— “噢……是跃龙门。” 听见坂田清志的呢喃声,坂田爱音歪了歪头,“他学去了啊。” “嗯,而且还略有不同。” 越前龙马紧盯着上空,捕捉到了急速落下的球,挥拍打了回来,球却撞在了球网上,仿佛刚才那一招是百腕巨人的守卫一般。 “他牺牲高度换来了球必定无法过网的效果。” 坂田清志在想,不二会给这一招起什么名字呢? “第六种回击——” 不二周助静静宣告这一招的名字。坂田清志感觉自己心跳有些快。 “归于海浪。” 不知是不是错觉,分明不二周助是闭着眼的,坂田清志却觉得他刚刚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命名品味挺好的。”坂田爱音如是评价道。 坂田清志点头表示认同。 有点羡慕。 40-0,再有一球就是不二周助的胜利。 “越前会输。” “肯定是啦。话说他为什么不用那个阿修罗还是什么的?” 坂田爱音和切原赤也都不太看好越前龙马,边上两个青学成员,千石清纯和木手永四郎则紧张得很。他们在刚才球未能过网时深深为越前龙马可惜。 “越前应该是想为之前跟不二的比赛做个了断。”乾贞治解答了切原赤也的疑问,“他们俩之前有过一次非正式比赛。” “啊啊,坂田前辈和真田副部长也重新打过一次比赛,跟那个差不多。”切原赤也理解了。 按照目前这个局面,龙马确实很难翻盘了,除非他选择使用阿修罗替身,或者老天爷给他开后门制造“意外”。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开后门?早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越前龙马就再没机会走后门了。 越前龙马换成右手,打出了外旋发球。不二周助回以蜉蝣笼罩,打去了越前龙马难以追上的位置。 通常情况下这是难以回击的一招。全国大赛那时,坂田清志是在人偶剧场的状态下强行打回蜉蝣笼罩的。 只见越前龙马利用小碎步提供初始冲力,随即以脚尖为圆心快速转圈,在摩擦力的作用下勉勉强强赶到了球的附近,反手打了回去。 “40-15!” “噢噢噢噢噢噢噢!!” ……对了,还有步法这茬。 切原赤也很是嫌弃,“这步法乱七八糟的,一点也不像样!” 坂田清志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脑瓜,没有说话。坂田爱音只是叹了一口气,没忍心拆他台。 被摸头的切原赤也还以为自己说对了,更得意了。 不二周助起先十分惊讶,而后扬起了微笑。 是啊,他认识的越前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来,越前。”不二周助冰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蜉蝣笼罩你已经攻破了,现在……” “只剩一个归于海浪了,是。”越前龙马接过他的话,扶了扶有些歪的帽子,笑道,“我会把你的招式全部攻破的。” “臭小子。” 坂田清志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 观众席其他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他,发现他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刚刚那个情况,通常是接不到球的。 “他是哪里学来的坏毛病?” 是学的自己,还是他的“好前辈们”? 其他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乾贞治却立刻反应过来了。 ——越前是强行追上那颗球的,就跟坂田在全国大赛上强逼着自己打回蜉蝣笼罩时一样。 “坂田,你冷静一点……” “冷静?我很冷静,没有比现在更冷静的时候了。” 众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一致为越前龙马默哀。 正准备翻盘的越前龙马莫名其妙抖了一下,而后就瞥见了在观众席冷着脸死亡凝视自己的坂田清志。 不二周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就面色铁青了。 “祝你好运,越前。”不二周助笑眯眯地送出一句祝福。 “前辈,你绝对是在看戏……” 越前龙马感觉自己命好苦。 唉…… 第225章 最终关卡 越前龙马很快就成功攻破了归于海浪,并把比赛拖到了抢七局。 坂田爱音看着场上几乎全力以赴的两人,对坂田清志道:“我觉得你等一下上场会轻松很多。” 不管获胜的是哪一个,两人都在这场对决中消耗了大量体力,而坂田清志还没怎么动过,明显是他占了便宜。 “确实是这样。” 是挺不公平的,但单打二有六个人报名,必定会出现这种情况,只不过占便宜的那个是坂田清志而已。 “不过,考虑到越前前辈的能力,假如做不到连续战胜两个强者,那自然也赢不了他。” 这两人都有不少独门强力招式,若是真叫越前龙雅全夺走了,双方立场就会调转,届时情况跟连续对战两个强者也差不了多少,甚至还更艰难一些。 或许教练也是出于这个考量,才把他安排在最后的。 “坂田前辈,这样一来的话,你就成最终boss了耶!” 切原赤也突然语出惊人,声音满是兴奋。坂田清志神游了几秒,坂田爱音扯着他的脸给他魂唤了回来,他这才想起来回应。 “哈哈,这最终boss未免太可怕了。”千石清纯半认真半玩笑地接话道,“不过坂田同学确实很符合这个描述。” “应该说是隐藏boss才对。”坂田爱音不赞同地摇摇头,“一路来最可靠的同伴兼导师,实际上是自己最大,同时也是迄今为止最难对付的敌人——” 其他人纷纷深以为然地点头,坂田清志不予置评。 就在这时,不二周助用出了新的绝招。 “风之攻击术,狐火球!” 球上有着强烈的风压,排斥着越前龙马的球拍,让他接不到球。 现在是7-8,越前龙马领先一分。他就算接不到这一球,接下来也还有机会争取;可对不二周助而言,这就是关键一球了。 但越前龙马不是那种会放过哪怕一线机会的人。 眼看球就要落地,他急速转身飞扑过去,球拍平行于地面置于球的下方,就不信这样了还接不到球。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周围的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只能听见自己胸腔内高鸣的心跳声。 他确实接到这一球了,但回球未能过网。球最后落在了网前两三厘米远的地方,算作不二周助得分。 “8-8平!” 越前龙马因为刚刚的飞扑倒在了地上,听见报分的声音,他顿了顿才从地上爬起,低头拍去身上的灰尘。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见表情。 比赛继续,两人又开始了激烈对打拉锯。 狐火球是利用风力打出的招式,和白鲸、白龙一样,并非随时都能使用,风稍有一点变化就打不出来,也容易因风向突变而半路出意外,从必胜一球变成给对手送分。 不二周助自然明白这一点,因此并未随便使用,只在刚才用来扳平比分。 越前龙马封印了阿修罗神道,而天衣无缝受不二周助的光风压制,也一并封印了起来。比赛现在来到了相对纯粹的网球对决,像在为之前那场雨中的比赛做个了结一般。 比赛最后是越前龙马7-6获胜。 两人隔着球网握手,越前龙马看着不二周助,问他:“你不会放弃网球?” 不二周助笑了一声,“为什么要放弃?” 他努力了一路,意识到并充分活用了自己的网球天赋,终于走到这里,成为了不输任何人的明亮新星。要是就此放弃的话,岂不是很可惜? 见状,越前龙马放下心来,也笑了起来。 不二周助来到观众席,恢复了平时笑眯眯的模样,跟众人挥手打招呼。 他对坂田爱音点头致意,随后看向坂田清志,“该轮到你登场了。” 球场上的越前龙马也看着他这边,等待他下来比赛。 “去,隐藏boss,”坂田爱音拍拍坂田清志的背,“去玩个痛快。” “隐藏boss?”不二周助饶有兴致地摸摸下巴,“有意思……” 坂田清志懒得和不二周助掰扯,拿着球拍下去球场了,切原赤也大声给他加油。 “坂田前辈加油!把那小子打得落花流水——好痛!” 坂田爱音给切原赤也来了个爆栗,让他少说些得罪人的话。 “隐藏boss这叫法也太合适了。”越前龙马刚赢了比赛,看着神气十足,“你觉得呢,前辈?” “比起这个,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越前龙马笑容一僵,很明显是想起来了。 “来,咱们好好算这笔账。” 坂田清志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并无笑意,的确给人一种隐藏boss的印象,看得越前龙马背后一凉。 越前龙马和不二周助的比赛拖得比其他组别要久一些,现在不方便立刻进入最终决赛,于是教练在广播宣布休息五分钟后各组同时开始最终决赛。 趁越前龙马在休息,坂田清志做了点热身运动,顺带回忆刚才的比赛。 让他看看,有什么是能拿来给自己用的…… 归于海浪是个不错的招式,但没有本人的同意,他不会直接挪用别人的独门招式,而更多是思考该如何改编融合。现在的问题是,他想不到该怎么改编归于海浪。 至于狐火球,他大抵用不来。原理他是懂的,但连原型他都很难打出来。 要不还是算了。左右他招式数量也不少,放过一两个也不可惜,嗯。 “最终决赛即将开始,请各选手就位。” 越前龙马回到球场,与坂田清志相望。 “还打得动吗?” “当然了。” 两人定好发球顺序,各自就位。 “前辈,我会把你的招式一一攻破的。” 越前龙马开场就发动了天衣无缝,脸上是他那标志性的自信笑容,看着嚣张又臭屁,全然看不出疲态,精神极了。 年轻就是好,有用不完的精力。 坂田清志不接他的话茬,上来就用止风拿下发球局,似乎和刚才一样不打算拉长比赛了。 “ga,坂田,1-0!” 第二局是越前龙马发球,天衣无缝状态的他丝毫看不出疲惫的迹象,若不是衣服还有些湿,没人看得出他刚才才打过一场激烈的比赛。 然而坂田清志并未给他太多机会对打,每一球都打在了刁钻的地方,不时以诡异的轨道或角度飞去他的场地,就这样迅速赢下了这一局。 “ga,坂田,2-0!” 第三局也是凭止风快速结束了。 “ga,坂田,3-0!” “嘶……清志这是怎么了,一上来就这么狠?” 丸井文太赶过来观战了,旁边还跟着柳生比吕士和醒过来的仁王雅治。三巨头和杰克桑原在双打一那边看两个面具男对战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 切原赤也回头跟三人打招呼,解释道:“坂田前辈今天一直都是这个状态,像是解除了什么限制一样,走速攻路线了。” “是打算放下所有的负担,为自己放手一搏。”仁王雅治就近坐在了最后一排,“这段时间看着我们的比赛,他收集和验证了不少情报,现在正是这些情报和他日积月累的努力派上用场的时候。” “虽然也不是不能和平时一样拉长比赛,一点点把猎物逼上绝境……但我们都习惯了他那副模样,他像这样突然发动猛攻的话,就能颠覆对手的认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了。” “如果坂田前辈一直打止风保住发球局,那比赛岂不是很快就结束了?”切原赤也突然对越前龙马产生了同情,“前辈是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越前了啊?” “按理来说是这样,但止风也不是能一直使用的。”柳生比吕士的表情有些严肃,“尽管坂田同学现在的身体素质能够承担,可连续使用还是会急剧消耗体力的。” “……你是说那个体力魔鬼会体力不支吗?” 丸井文太不是很相信,其他人明显也是这么想的。 柳生比吕士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咳,因为越前同学不会坐以待毙,必定会在自己的发球局竭尽全力拖延时间,消耗坂田同学的体力,所以……” “是啊,越前是不会就此放弃的。”不二周助气定神闲的,微笑着结束了这个话题。 越前龙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却也确实如两人所说并不打算放弃,反倒被激起了好胜心,怒吼着奋力接起坂田清志所有的来球。 一个武士模样的巨神显现在越前龙马身后,坂田清志眼神微动,旋即闭上了双眼,从猛攻突转成防守打法,颇有临阵退缩的意味,弄得众人一头雾水。 “ga,越前,1-3!” 漫长的拉锯后,越前龙马终于扳回一局,发出了属于逆袭者的呐喊声,告诉众人自己将从逆境挣扎而出,奔向胜利。 坂田爱音喝了一口橙汁,冰凉的酸甜味在温热的口中迸溅,顺着喉咙滚落入肚,冷却了翻涌的情绪。 从前的清志是逼着自己不去迷茫的,但现在不同了。 “你要找的未来……” 就在眼前了,对? 第226章 隐藏头目 坂田清志没再使用止风,回到了平时的攻击模式当中。 越前龙马趁此机会发动反攻,身后的武士随着他的动作挥刀。只见两人在刀光剑影中拉锯对峙,一方猛攻,一方严守,一分也不愿让对方得了去。 “说起来,坂田前辈也可以拖延时间消耗越前的体力。那小子刚才打得那么激烈,现在应该没剩多少体力了。” “越前没那么容易因为体力问题被打倒。”乾贞治不以为然,“我们至今仍无法确定他的上限究竟在哪里。” “不论上限再高,他终究是人,是一个国一的孩子。”坂田爱音的语气略显冷淡,“在这种状态下和清志打持久战,他迟早会体力不支的。” “是这么说没错……” 乾贞治迟疑片刻,还是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如果不是声音不对,他都要以为这前半句话是坂田清志说的了。 这就是双胞胎的心有灵犀吗? “0-15!” 几人说话期间,越前龙马终于打破僵局,率先拿下一分。他乘胜追击,一举赢下了坂田清志的发球局。 “ga,越前,2-3!” 和越前龙马较为亲近的几人纷纷叫好,立海大的几人却是另一个氛围。 “怪了……”柳生比吕士皱着眉头呢喃道,镜片下的眼睛满是疑惑,“坂田同学今天的举动比以往更难以捉摸了……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柳生比吕士会这么说,是因为坂田清志转成防守打法之后并未和平时一样在基础招式中穿插使用变轨球,更不用说跃龙门、漩涡或红灯,以及幻甘霖了。他似乎真的在专心防守,旨在消耗越前龙马的体力一般。 丸井文太嚼着泡泡糖,吹出个紫色的泡泡,道:“我倒是觉得他什么都没想。” 柳生比吕士感到讶异,“怎么说?” “跟不二那个心眼差不多,放空大脑,只凭本能去追球打球。” 突然被点名的不二周助看了过来,有些不解,“是这样吗?” “我们不是——诶不对,这个可以说吗?” 丸井文太才开了个头就猛地刹车,看向其他同伴,询问他们的意见。切原赤也还没反应过来,另外三人倒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最后由坂田爱音作为代表回答了:“我们跟清志约法三章,不许他随便自我暗示,防止精神崩溃。” “啊……” “所以丸井同学才会觉得坂田同学什么也没想啊。”柳生比吕士理解了,“嗯,言之有理,这样就能解释为何他的行动难以预测了。” “也因为他打球的时候总是会思考太多,今天想干脆放纵一番。”仁王雅治补充道,颇有开玩笑的意味,“你们也知道,清志幼稚得很,想一出是一出,谁也拦不住。” 众人深以为然地点头认同这个说法。 “ga,越前,3-3!” 不多时,越前龙马追平了比分。 “坂田前辈,再不拿出真本事,我就要赢咯。” 听见越前龙马的话,坂田清志停顿了一下,睁眼看向他。 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斗志或激情,仿佛他不是站在球场上比赛,而只是在桥上眺望波澜不惊的湖面一样。 越前龙马皱了皱眉,顿时感觉心里涌上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恐惧。 他本能地不喜欢那双眼睛。就连头顶的太阳都比那对暗金色的眼睛要灼热。 像一潭死水,直接浇灭了自己的热情。 就连越知前辈都会在球场上热血沸腾,眼前的这个人却仿佛什么也感觉不到一样。 是因为自己从未跟坂田前辈有过一场认真对决吗? 不…… 退一步来说,自己见到过他在球场上与某人认真对决的场景吗? 大概也就全国大赛那个时候。当时他其实坐得有点远,看不清坂田前辈的眼神,感觉不如现在这般直观。 越前龙马咽了口唾沫,提起十二分精神紧盯坂田清志,等待他发球。 坂田清志并未再次闭眼,打出一发普通的高速发球。 越前龙马接球,武士挥刀,这是一幅多么荒诞离奇的画面啊。 “假如……” 坂田清志开口了。 “你没有了光芒和巨神,会如何呢?” 轻若鸿毛的话语从他口中零落,在微风中破碎,却如同一记重锤猛击在越前龙马心上。 下一刻,坂田清志换左手挥拍回以不和谐音,球向右飞去擦过越前龙马的发梢,旋即绕过他,拐向他的右后方,击中了准备拔刀的武士的头部。 耀眼的光芒就此消散,武士也倒地化作尘埃,独留越前龙马和观众席众人瞠目结舌。 “1、15-0!” 坂田清志眼中的世界,或者说,眼中的球场,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当球场上的选手用不科学的超能力打球时,他看得见另一幅光景——剔除掉特效,正常打球的光景。 同时,通常手段无法触碰到的光芒和阿修罗巨神,他碰得到。 这就好办了。只要能碰到,他就能想办法破坏掉。 方才闭眼进入五号世界状态,放大听觉的时候,他听见了。挥刀的声音和挥拍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可挥刀的气流却独立于挥拍的气流。 他利用三局时间观察、试探、得出结论,并在恰当的时机实行计划,成功打击了越前龙马的内心。 至于光芒,在越前龙马目睹自己的阿修罗被球击中倒地时,天衣无缝自然而然就会解除。这个现象于他而言极具冲击力,他不可能保持镇定。 “好了,比赛才刚刚开始,回到位置上。” 坂田清志的声音让越前龙马猛地回神。他看着对面那个平静淡然到冷酷无情的人,因为太过荒唐,干涩地笑了一声。 “真不愧是隐藏boss啊……” 越前龙马承认自己动摇得厉害,却也因此激动不已。 这样才好。局面越是艰难,他的收获就越大,明天跟哥哥的比赛也会越顺利。 没人知道越前龙雅具体能夺走哪些能力,倘若他连天衣无缝和阿修罗神道都能夺走,眼下坂田清志的所作所为就是提前给越前龙马演练,方便他心里有数。 因坂田清志封印了越前龙马的天衣无缝和阿修罗,比赛来到了跟刚才不二周助的那场差不多的情况,只是这次越前龙马没有那么多体力可以挥霍了。 坂田清志转回速攻打法,开始一个劲地丢他那些招式,对越前龙马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喘息的间隙,甚至不知何时完成了漩涡和红灯的发动,先后上演了所有球飞向他和所有球飞出界的戏码。 “该说不说……” 在震惊的死寂当中,丸井文太有些不甘心,又有些羡慕地开口了。 “一口气丢那么多华丽的招式出来,真的好爽好帅啊……” 没人回应他,但不少人都深有同感。 坂田清志的招式不像旁人的超能力有那么多特效,而是本身就很华丽和出人意料。 他的招式其实不难对付,只要及时截击就好。当对手成功回击了,他会以退为进,在对手放下心来时攻其不备,陡然出击。 “对了,我以前听坂田同学提起过一个词,是他用来形容他自己的,好像是叫……” 进入赛末点的时候,柳生比吕士想起来之前和坂田清志聊过的话题。 “火力不足恐惧症——没错,就是这个,他说他有火力不足恐惧症。” “……难怪他热衷于斯巴达训练和开发新招了。” 第227章 一盏暖灯 比赛一结束,越前龙马就再也撑不住了,往后一跌坐在了地上,就差直接躺下来了。 他被坂田清志的招式折磨了个遍,最痛苦莫过于幻甘霖,他甚至还出现了手臂承受不住,在长达半分钟的时间内都抬不起来的情况。不幸中的万幸是他没有体验深海,否则恐怕真的得原地昏过去了。 早在坂田清志制定出那些闻所未闻的训练计划时,越前龙马就知道他绝对不简单了。 这段时间朝夕相处,越前龙马天天在旁边观察坂田清志,暗中学习他的步法和招式。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摸清了他的攻击模式,谁能料到这位又温柔又残忍的前辈竟然藏了那么多,显露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 坂田清志跨过球网,来到越前龙马跟前,蹲下身和他平视。 “如果没有刚才跟不二那场比赛,我未必能赢你。” 越前龙马撇了撇嘴,不去看他,嘀咕道:“说得好像如果刚才比赛的是坂田前辈你,我就能以全盛状态获胜一样。” 坂田清志早在全国大赛的时候就轻松攻克了不二周助所有回击,训练的时候还用深海折磨了他一番,任谁看都是坂田清志更有胜算。谁敢说他们俩再次对决的话,坂田清志会和刚才的越前龙马一样差点被碾压? 越前龙马觉得,哪怕不二前辈如今正视了自己超乎常人的天赋,有了光风、归于海浪和狐火球,坂田前辈也能在三局内给他破解。 这个人就不能用常理去推测,“怪物”一词都不足以概括出他的不同寻常。 “不二他不是说自己不会输给同一个对手两次吗,说不定最终决赛是你们俩打呢。” 他说的有道理,越前龙马也知道,但那都只是假设罢了。 越前龙马没力气再和他掰扯,只是坐着调整呼吸,并不开口。 见他累得厉害,坂田清志就安静下来让他继续休息了。他站起身,看向来到自己面前的坂田爱音。 坂田清志才往前走了几步,坂田爱音就扑进了他的怀里,一如她过来基地那时毫不犹豫奔向他一样。 不过坂田爱音很快就放开了他,手疾眼快地把擦汗的毛巾盖在他头上,遮住了他的视线,颇有急着掩饰什么的意味。 “玩开心了吗?”他听见她问。 坂田清志拿毛巾擦着额头的汗,没有睁眼看她,微笑着答道:“玩开心了。”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越前龙马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于是蹑手蹑脚地站起来溜去观众席那边找自家前辈了。 裁判椅上的伊达男儿又在为这对兄妹感动落泪,千石清纯感慨起来,立海大几人悄悄开小会,聊起坂田清志那个决赛凯旋后的拥抱心愿,越前龙马则和剩下几人讨论刚才的比赛。 坂田兄妹聊得差不多了,就回来观众席和其他人汇合,决定一起去看双打一,于是跟其他学校的成员告别,往隔壁球场走去了。 坂田爱音在比赛结束时把橙汁塞到切原赤也手里,叫他帮忙拿着,随即就带着毛巾下去迎接坂田清志了。 切原赤也不敢有怨言,乖乖保管着坂田爱音的橙汁,还是双手握着的,生怕一个手抖给洒了。 别问,问就是感觉多了一个姐姐。 唉,本来就被自家老姐压榨惨了,谁知道进了国中还要多加个爱音前辈,他真是命苦。 这会儿坂田爱音回来了,他把橙汁还给她,兴奋地跟坂田清志聊起刚刚的比赛。 看着几人离去,不二周助问越前龙马是否遗憾。 “不二前辈,你不会也要说,假如没有和你的那场比赛,我就能赢了?” 越前龙马的表情略为严肃,不二周助笑了笑。 “怎么会呢。”他说,“决赛是三盘两胜制,今天还只是一盘定胜负……真要算起来的话,其实这样安排要更符合跟你哥哥比赛的情况。” “只凭基础招式和一部分独门招式跟对手比赛,赢下抢七后来到第二盘,包括天衣无缝和阿修罗神道在内的所有能力都遭到封印,跟有着许多麻烦招式的对手抢七……”乾贞治接过话头,“确实有这种感觉,只不过现在越前没有第三盘比赛可以逆袭了。” “输了就是输了,我再遗憾,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越前龙马坐了下来,动静有些大,“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打败哥哥的,只不过不是明天而已。” 这时,乾贞治注意到身旁的大石秀一郎愁眉不展,便问他怎么了。 “我就是在想,坂田他是不是在牺牲自己,来保证其他人不会被夺走网球。”大石秀一郎越想越担心,表情愈发难看,“说不定他是把明天的比赛当做最后一次比赛,放手一搏——” “大石。” 不二周助略显严厉的声音制止了大石秀一郎接着说下去。他怔了一下,这才发现越前龙马脸色比他还难看,不二周助和乾贞治脸上也没有笑意。 千石清纯和伊达男儿在立海大几人离开时也跑去看其他比赛了,木手永四郎还留在这里。 不知为何,木手永四郎回想起了和一军比赛那天的事情。 那天,他得知君岛育斗给丸井文太开出的交涉条件是给坂田清志介绍某位外国专家,但丸井文太觉得坂田清志身边有他们这些同伴在,往后只会越来越好,并不需要外国专家的帮助。 后来在医务室和两人聊天时,坂田清志说自己曾因太过勉强而倒下过,但不会再有那种事发生了。 当时木手永四郎并未多想,现在回想起来,坂田清志确实有可能做出这种事。他总是劝说别人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透支未来,因为他自己就是亲历者。 换做是从前,木手永四郎会认同大石秀一郎的说法,也跟着担心。但现在…… “各位,我可以说说自己的想法吗?” 青学四人面面相觑,纷纷点头示意他往下说。 “坂田同学昨天已经解释过自己会选择跟越前前辈比赛的原因,我就不赘述了。据说他的第一选择是双打二,只是没能找到搭档,才退而求其次选了单打二——这个先略过不谈。” “他的确不太会为自己考虑,但他是个意志坚定且重情重义的人,身边有不少人支持着他。还记得他的妹妹刚刚说过什么吗?他们早就已经约法三章,保证他不会乱来了。” “更何况,坂田同学的真实实力究竟有多惊人,我们都有目共睹,不是吗?” 不二周助适时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他不会自我牺牲,而是会带着所有人的期望和支持,在决赛上一鸣惊人,震撼全世界吗?” “正是如此。”木手永四郎微微扬起嘴角,“文太和我说过,坂田同学是个极其感性的人。他不会随意让自己珍视的人们难过,和大家的深厚羁绊一直是他坚定前行的动力……” “我就说到这里,再继续说下去就不礼貌了。总而言之,各位不必担心他是在牺牲自己,无需认为他是带着决绝的态度参赛的,只要和立海大的各位一样相信他会带回皆大欢喜的未来就好。” 木手永四郎说完,现场沉默了一阵,不二周助重新笑了起来。 “嗯,说的也是,他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刚才所展现的似乎也不是他的全部实力。” 说着,不二周助拍了拍越前龙马的肩。 “放心,越前,刚才柳生说坂田有火力不足恐惧症,说明他的强大远不止于此,明天的决赛肯定不会有事的。” “要是还担心的话,我再补充一句。”乾贞治接过话头,“坂田说过制胜之道不在一招一式,而在头脑和身体。” 良久,越前龙马长出一口气。从略有松动的表情来看,他接受了他们的说法。 “我会相信他的。” 他记起了那天晚上,自己在小路上遇见了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狼狈的坂田清志。 当时坂田前辈的那副模样,久久停留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是啊…… 前辈是一路披荆斩棘走过来的,他们该做的不是质疑他的选择,而是相信他的坚定和努力。 只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前进的,所以才要和身边的人互相支持,一同朝着未来前行。 他一直在帮助他们,那么他们也该回应那份好意,成为支持他的力量才是。 第228章 传递薪火 立海大众人汇合,等待双打一结束。 “是不是打得很尽兴?”幸村精市笑问坂田清志。 “不仅尽兴,还狠狠折磨了越前一番,而且爱音也在,所以心情特别好……你在这么想。”柳莲二替坂田清志说出了他的心声。 “就是这样。这边情况如何?” “目前比分4-3,越知前辈和毛利前辈略占上风。” 柳莲二话音刚落,裁判宣布5-3了。 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周身裹着一层淡淡的光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站在他们对面的两个面具男停顿了一下,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显然是在惊讶。 “你们难道是……” 毛利寿三郎笑嘻嘻地回道:“是能力共鸣哦!” “这就是我的回答,平等院。”越知月光对着金发面具男说道。 坂田清志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不好看。” 坂田兄妹异口同声评价道。两人对视一眼,皆无奈叹气摇头。 鬼十次郎的面具是日本恶鬼,平等院凤凰的面具是以骷髅和火焰为主题的,额头正中央还有一只火凤凰。二者的共同点是都凶神恶煞的。 “咳咳。” “跟他们的真实面貌相比区别也不大,为什么要特地戴面具用化名?” 无视其他人尝试憋笑的努力,坂田清志接着说了下去。 “难不成他们想靠面具震慑对手吗?还是说,想当蒙面无名侠士?” 坂田清志完全想不通,这两人明明可以直接报名的,到底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等比赛结束你问问他们,现在集中注意力看比赛。” 丸井文太把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坂田清志暂时收起这些想法,看向球场。 越知月光准备发球,接发球的面具男j随时等着他的马赫发球。 巨大的鬼神浮现,面具男j才刚动,就见球已然飞到他的身后。 不是马赫发球?! 越知月光淡然为两人解惑:“是‘瞬移’。” 剩下三球在越知月光的瞬移发球下眨眼间就结束了。 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6-3获胜,毛利寿三郎高兴地挂在了越知月光身上,叫两个面具男愿赌服输摘下自己的面具。 “没办法,那就……” “我不感兴趣。” 越知月光撕开毛利寿三郎,无情地声明自己对面具男的真面目没兴趣,转身离开了球场。 另一边,德川一矢和duke的比赛已经决出胜负,德川一矢7-5胜出。目前还有单打三和双打二尚未结束。 毛利寿三郎和已经摘下面具的两人走过来观众席,继越知月光之后,坂田清志成为了毛利寿三郎新的抱枕。 “小清志,我听见柳说你赢了,我们可以一起参加决赛了!” 毛利寿三郎现在心情特别好,嘴角半天下不来,只可惜坂田清志看不到。 坂田清志应了一声,任由他抱着。 见鬼十次郎和平等院凤凰都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他问出了刚才那个问题:“为什么两位前辈要戴面具、用化名?” 两人对视一眼,由鬼十次郎回答了:“有些事情是‘鬼十次郎’和‘平等院凤凰’不方便做的,只能以面具男j和面具男h的名义进行。” “噢……” 有点明白了。 “你不是说自己不打算报单打吗?”平等院凤凰反过来问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坂田清志十分理直气壮,一看就特别有说服力,“我当时说的明明是自己不一定报单打,是前辈你记错了。” 平等院凤凰沉默了一下,“一般说出这种话都是在暗示自己不会再考虑了。” “一般情况不适用于我。” “这倒是。” “你有把握,就尽管放手去干,队里的士气有我们稳着。”鬼十次郎伸手揉乱了坂田清志的头发,不输给恶鬼面具的面容浮现出温厚的笑,“沉寂了这么久,你也该让大家见识一下这海浪究竟能掀多高了。” 坂田爱音看看鬼十次郎,又看看抬手整理发型的坂田清志,扯了扯毛利寿三郎的袖子,示意他先松开。 毛利寿三郎照做了,坂田爱音把橙汁塞到切原赤也手里,来到坂田清志身后给他重新绑马尾。立海大众人见怪不怪了,其他人都有些困惑。 坂田爱音动作很快,三两下就给他绑好了。她往旁边摊手,切原赤也立马把橙汁递过来。 见眼前两个高中生欲言又止的,坂田爱音主动问他们是不是有话想说。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兄妹俩很像。” 其实平等院凤凰想说的不是这个。他想说,原来还有比那个胆大包天的坂田清志地位更高的人在。 “说来,平等院前辈为什么没报单打一,反而跑来报双打一了?” 坂田清志简单回应了一下鬼十次郎的激励和平等院凤凰没什么营养的话,而后换了个话题。 鬼因为手伤而无法参赛,所以想通过资格战帮助参加决赛的队友成长,他可以理解。 但平等院昨天并未上场,状态可谓绝佳,而且这次比赛可是他中学时代最后一次机会了,以他对世界杯的执念,怎么想他也没道理放弃单打。 “你就当是,我想见证日本的未来。” 两年前,日本队本来是有机会进入决赛圈的,是他的天真导致了日本队的失败。假如他当时早一步发现了那座房屋的异样,或是以更稳妥的方式救下duke的妹妹,结果将是天差地别的。 他本想在今年亲手挽回那次失败,但坂田清志的出现改变了他的想法。 平等院凤凰本就不是太在意输赢的性格,只是对两年前那件事耿耿于怀,身边也没有个导师疏导心理,这才逐渐走偏了。 半决赛过后,他考虑了许久,最终决定相信坂田清志的努力,相信他对整个队伍的影响,相信代表着日本的未来的年轻一代。同时,他想效仿坂田清志,效仿鬼十次郎和入江奏多,帮助这些小子成长,亲眼看着他们在世界舞台上发光发亮。 平等院凤凰只说了这一句就没再说了,坂田清志也就没追问,只点头应了一声。 不多时,双打二也结束了,是大曲龙次和远山金太郎的胜利。如此一来,单打三就自动算作迹部景吾获胜了。 斋藤教练出现在单打三的球场,放下了球网,阻止两人继续比赛,宣布了这个残酷的结果。 “比分一直停在5-1……是你赢了,迹部。” 入江奏多扯出一个笑,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迹部景吾却难以接受。 “不,还没结束!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我们还没分出胜负!!” “这也没办法,大赛规定最多只能有四名高中生上场。” 入江奏多转身离开了球场,独留迹部景吾站在原地因气愤和羞愧而浑身发抖。 不久前,坂田清志曾问过入江奏多,问他是不是为了帮助他人变强,才一路走到这里的。 当然不是。他也有私心,也想表现自己,想在全世界的注目下演一出好戏。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而拦在他面前的正是他第二看好的幼苗。 事到如今已经太迟了。他亲手放走了最后一次机会。 要说他不遗憾、不后悔,那必定是假话。 不过……这样也好。 这场比赛让他死了心,也让他看见了未来的可能性。 虽然牺牲了他个人的愿望,却成全了整个团队,整个日本网球界的未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做传递薪火之人,么……” 入江奏多呢喃着,一如往常的笑染上些许苦涩。 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现在,就容他放纵一下,哭个痛快。 第229章 暖心姜水 迹部景吾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草草收拾了行李,往机场去了。 没人去拦他,但会有人在那里等着他的。 冰帝在关东大赛输掉了比赛,是通过主办方推荐获得全国大赛参赛资格的。彼时迹部景吾也难以接受,是在冰帝众部员的劝说下接受的。 当时他站在部长的位置,有义务带着部员一雪前耻;现在的他是为了自己争夺参赛资格,可却因为大赛规定,连比赛都没能打完,就拿到了决赛的入场票。 这与接受嗟来之食有何区别?骄傲的冰之帝王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过,冰帝的成员还会把他拉回来的。 坂田清志问斋藤教练,为什么不让他们打完那场比赛,好歹有始有终。 “哪怕最终结果已经定下来了,打完这场比赛对他们双方都有好处。” “这场比赛看不到尽头,继续打下去也只是白费体力,对明天的决赛并无益处。”斋藤教练笑着摇摇头,“何况,也可以趁这个机会磨一磨迹部同学的自尊心,让他和同校的伙伴聚一聚,不是吗?” “……这样啊。” 在决赛前夕过度消耗体力确实不好,但有更好的收场方式。 坂田清志没什么表情,斋藤教练却看出了他另有想法。 “你看起来不认可我的说法。可以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 “我会以我的方式解决。” “那就交给你了,特别指导。”斋藤教练拍拍他的肩,笑眯眯地说道。 坂田清志回到大厅和大家汇合,坐在坂田爱音旁边,听他们聊着刚才各自的比赛。 幸村精市对自己的状态一清二楚。他和事先柳莲二商量好了,若在不使用幻甘霖的情况下赢了双打二,并且状态还不错,说明他还可以在决赛拼一拼;若是输了,或者途中状态急速恶化,就放弃决赛,转而帮助对手成长。 切原赤也略为不好意思,“前辈们都想着要帮其他人成长啊,我完全没想到这个……” “无妨,不必强迫自己和别人一样,走自己坚信的道路即可。”柳莲二宽慰道。 简单带过这个话题,真田弦一郎提起迹部景吾收拾行李离开的事情。 “不要紧吗?” “忍足召集冰帝正选去机场拦他了,估计很快就会回来。” “嗯,那就好。” “等他回来了——” “嗯?” 听坂田清志回应完,真田弦一郎正准备结束话题,坂田清志就话锋一转,语气略显危险。 “有他高兴的。” “……” 坂田清志正在思考该怎么教训这个年少轻狂的崽子。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接受这如同侮辱一般的结果,坂田清志可以理解。但他一走了之,之后接过这个单打三的人又成了什么?他在同伴的劝阻下回来,看似皆大欢喜了,可意气行事本就不可取,怎么能一点惩罚都不受? “迹部同学要遭殃了。”柳生比吕士惋惜地叹息一声,却颇有事不关己的意味。 “决赛不是儿戏,他凭一时冲动选择离开,回来了当然得受点教训。”真田弦一郎板着脸,“若是稍有不满就能随便离开,如何能维持规则秩序?他这一离开,决赛又该如何安排?” “厨房里还有姜?” 坂田清志突然蹦出这么一句,仁王雅治立刻反应过来,勾着坏笑给了肯定的回答。 “有,你要多少都够。” “呜哇……好可怕……” 丸井文太光是想想姜味就觉得窒息,看这两人的表情,等会儿恐怕得有好几个人遭殃了。 不多时,坂田清志送了四杯精心熬制的姜水到各教练的房间,盯着他们皱着脸喝下去才罢休。 “嘶——这次是我不好,真的对不起。” 斋藤教练终于干完一整杯姜水,半天缓不过来,愁眉苦脸地跟坂田清志认错。 “我怎么会怪您呢?只是近来早晚温差大,我有些担心各位教练的身体,这才熬点姜水给各位暖暖身子……并不是在怪您啊。” 坂田清志表情很是无辜,斋藤教练自认理亏,并未和他生气,只是苦笑着把杯子还给他。他就是算准了他们不会为难他,才敢做出熬姜水逼他们喝这种事。 拓植教练对姜水接受良好,黑部教练喝得稍微辛苦了点,三船教练跟坂田清志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愿退让。 最后三船教练还是喝下了那杯姜水,速度比拓植教练还快,表情也毫无破绽,叫坂田清志有些惊讶。 “满意没?满意就赶紧走!” “那我告辞了。” 坂田清志回厨房清洗干净杯子,出来和坂田爱音绕着基地散步,之后还一起吃了午饭。 迹部景吾在午饭时间回来了,忍足侑士稍晚一步。 就在迹部景吾吃完午饭,正擦嘴时,坂田清志带着一杯姜水出现在他桌前。 不祥的黄色饮料在玻璃杯中轻轻摇晃,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喝。”坂田清志面色一如往常,说话内容却略为残忍,“教练们都已经喝过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讨论声,都在同情迹部景吾,也有人抱着看戏的态度围观。 迹部景吾抿了抿嘴,心知自己是太冲动了,于是心一横眼一闭,端起杯子喝了下去,期间停了好几次,好歹还是快速喝光了。 他缓了好一阵才终于缓过来,感觉唇齿间都是姜辣味,喉咙像着了火一般,刚吃下去的饭差点吐出来了。 见他乖乖喝下去了,坂田清志满意地点点头。 “下午从那个比分开始继续打,但只给你五分钟,五分钟内拿不到一分就直接结束,不得有怨言。” 迹部景吾怔愣片刻,神情严肃了几分,“如果我成功了呢?” “那就再给你十分钟,这十分钟不做要求,但时间到了就得结束。” “足够了。” 迹部景吾几乎是立刻就同意了。他明白决赛前不宜消耗太多,有这十五分钟给他做个了断,他就知足了。 这明显不是教练的主意,八成是坂田说服了教练——不对,等一下。 他刚刚是不是说,教练们都已经喝过了? 迹部景吾看着已经空掉的杯子,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他来到餐厅的时候,就已经能闻到淡淡的姜味了。味道散了不少,但很明显原先就十分浓郁,所以不可能就只煮了几杯。 “……你煮了多少?”迹部景吾青着脸,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 “还想要吗?厨房还有。” 坂田清志“不负众望”地笑着回应道。 “放心,你想喝多少都管够。” “……” 迹部景吾有预感,如果自己敢在时间到之后还坚持继续比赛,一定会喜得一整锅姜水。 但恐怖归恐怖,该谢还是要谢的。 “谢了,坂田。” 他给教练灌姜水,是带有帮自己报仇的想法的,现在还给了自己和入江做个了断、排解郁闷心情的机会…… 坂田清志应了一声,挥手跟迹部景吾道别,去找入江奏多提这件事了。 “前辈意下如何?” 入江奏多刚哭过,现在还有点苦闷,就听见坂田清志提了这么个主意。 他露出一个苦笑,“清志,你看不见我这双眼睛吗?” “是希望我安慰你吗?想我怎么安慰?摸头还是做顿好吃的?” “不行不行,我好歹也是前辈,怎么能让后辈摸头呢?”入江奏多摇摇头,“不如这样,打完之后给我摸摸你的头。” “行啊,”坂田清志爽快地答应了,“那就这么说好了。” 鬼和duke摸他头就从来不会过问他的意见,还一定要给他头发揉乱了才满意,唉。 坂田清志不大在意这种小事,但对比下来入江奏多在这方面是真挺好的。 “所以为什么前辈们都喜欢摸我头?” 入江奏多笑盈盈的,“大概和你喜欢摸切原的头是同样的原因。” 是说看待疼爱的后辈那种感觉。 “对德川前辈也是这样吗?” 在坂田清志的印象当中,入江奏多和鬼十次郎都相当看重德川一矢。 “德川不会乐意的啦。” 也是,德川性格认真,是很难接受这种行为。 入江奏多和迹部景吾的加赛在小场馆进行,坂田清志锁了门,馆内只有他们三人。 “好,那就开始。” 第230章 心中郁结 看着眼前两人激烈对打,坂田清志觉得入江奏多是真可惜了。 他没和入江说五分钟内迹部成功得分了会怎么安排,意在暗示入江不要手下留情,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入江奏多如他所愿,拿出和上午无异的实力跟迹部景吾交手,拉锯的僵局也和当时如出一辙。如果没有明天的决赛,这场比赛估计会拖到其中一方精疲力尽为止。 迹部景吾尝试用出他得意的招式,却全都被入江奏多轻松破解;他尝试了各种策略,也在半路就让入江奏多给掐了。 现在迹部景吾只能捡起入江奏多所有的回球,不让他得分。 坂田清志看了一眼计时器,三分半了。 迹部能看穿对手的生理死角,将球打出对方接不到的地方,可入江用假动作骗过了他,同时尽打去一些特定的角度或位置,导致他想用绝招都用不出。 要给他点提示吗? 虽然入江也会同时察觉到…… 这样下去迹部心里这个结就解不开,会影响到明天的比赛。 正当坂田清志思考该怎么提示的时候,迹部景吾情急之下打回一发速度极快的变轨球,看着像是迈向终局的奏鸣曲,入江奏多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斜着球拍截击回来了。 “!” 入江奏多回球后陡然一顿,迹部景吾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回了一发直球打去对面场边——而入江奏多并未动作。 ……哦豁。 “0-15。” “你的手臂麻痹了,对?” 迹部景吾终于笑了起来,看向入江奏多的眼里静静地燃着炽焰。 两人对视几秒,入江奏多微笑着,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这重要吗?反正我打出来了。” “也是,是我多嘴了。”入江奏多掩去眼中的欣慰,“只不过,跟正牌相比,你麻痹的时间短了些。” “哼,我早晚有一天会超过他的。” “我很期待。” 坂田清志十分生硬地插话了:“我打断一下。因为迹部成功得分了,现在你们俩可以再多打十分钟。” 入江奏多面露惊讶,“还有这回事?” “怎么,他没和你说?还是说,你不愿意?” “嗯——算啦,那就再来十分钟。让我看看你的幻甘霖能进步到什么程度。” 上午未完的比赛在两人心中都留下了难解的结,在这十分钟的加赛中,他们通过网球了解对方的决意,心结逐渐松开,双方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到此为止。” 多加的十分钟过得很快,迹部景吾的表情明朗了些,入江奏多走过来坂田清志跟前,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看起来满足得很。 目睹全程的迹部景吾略为诧异,入江奏多贴心地给他解释说这是他们俩事先说好的。 “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喜欢摸头……” 迹部景吾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你要试试吗?手感很好的。”入江奏多怂恿道,“或者我摸摸你?” “我回去了。” “害羞了啊。” 迹部景吾迈着步子离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落荒而逃。入江奏多和坂田清志没逗留太久,很快也关好门,往大厅走去了。 乾贞治问剩下的姜水能不能给他拿去用,坂田清志同意了。 之后的时间,坂田兄妹出去玩了,其他人也各自训练或玩耍放松,度过了一个愉快充实的下午。 兄妹俩在外边散步的时候遇上了越前南次郎,正好临近晚饭时间,三人就结伴去不远处的餐厅坐下细聊了。 “这顿饭我来请,就当做谢礼了。” “谢礼吗?” “是啊,要不是你的建议,估计得出大问题了。”越前南次郎把菜单递给两人,“随便点,不用客气。” 坂田清志让坂田爱音先点,自己跟越前南次郎对话。 “是检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越前南次郎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语气轻快:“啊,也没什么,就是得了脑动脉瘤,不宜太过激动而已。” 坂田兄妹两人都停顿了一下,随后一同皱起眉,异口同声道:“‘也没什么’?” 双胞胎的默契还真是可怕。 “放心啦,不是很严重,多注意就行了。”越前南次郎安抚道,“如果我没发现,等到真受到刺激,那问题可就大了。” 兄妹俩对视一眼,坂田爱音合上菜单,和坂田清志一起死亡凝视越前南次郎。 “咳咳,别这么看我啊,真的没什么,中老年人就是容易得这种病,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越前南次郎尴尬地挠挠头,“明天的决赛我不打算去到现场了,就在后台看实时转播,这样应该保险一点。” 说着,他夸张地叹了口气,“真希望我们家那两个小子明天不要对上,否则我可能得激动到直接进icu了。” “是担心越前前辈会夺走龙马的网球吗?” “嗯,我曾经跟龙雅约定过,在龙马成长为一名独当一面的选手前,他们俩决不能认真对决。”越前南次郎神情凝重了几分,“但一旦他们俩在比赛中对上了,龙马肯定会全力以赴,而龙雅恐怕不会放水。” 坂田清志想了想,“考虑到您的病,这件事我只和您说,您别告诉旁人。” “什么?”越前南次郎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坂田爱音适时拿出便签本,坂田清志拿出随身携带的铅笔——迹部景吾送的,在上面写了一句话,转过来给越前南次郎看。 看清楚上面的内容,越前南次郎微微瞪大了眼睛。 坂田清志拿橡皮擦去刚刚写下的话,收好了铅笔,坂田爱音也将便签本放回了包里。 “啧啧啧,少年哟……”越前南次郎颇有兴致地看着坂田清志,嘴角勾起个不怀好意的笑,“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有野心啊。” “您都说我是少年了,哪个少年没有狂妄的时候?” 越前南次郎咂咂嘴,“是这样没错,但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感觉味道不对啊。” “那您明天还要来现场吗?”坂田爱音加入了对话。 “这个嘛——诶小姑娘你先继续点单,我得好好想一想。” 坂田爱音应了一声,翻开菜单放在自己和坂田清志中间,和他一起看了起来。 “这个好吃,还有这个。”坂田爱音点了几道菜,“这个也还可以,不过很看厨师手艺,这家店的味道会淡一些。” “你是吃遍了墨尔本吗?” “差不多,毕竟闲得很。” 在越前南次郎沉思期间,两人很快点好了单,将菜单递到了越前南次郎面前。 “这么快点好了?我还没决定下来呢。” “回去再想也不迟,不过我建议还是避开危险因素比较好。医生是怎么说的?” “多休息,注意控制情绪,尽早做手术治疗,就这些。”越前南次郎耸耸肩,“目前看来待在休息室看转播是最稳妥的方法,队里几个小伙子也是这么劝我的。” “那就照办。” 越前南次郎不太情愿地应了下来,而后为转换心情看起了菜单,跟两人聊起刚刚点的菜。 吃饭期间,坂田清志跟越前南次郎提了一下越前龙马这段时间的成长,越前南次郎听了感慨万千。 在跟越前南次郎分别后,坂田兄妹吹着晚风走了一段路。 “直接告诉他没关系吗?” “西班牙队对我了解不多,没有最新的资料,何况明天就是决赛,现在也来不及制定多少对策。” “嗯……” 两人沉默了半晌,不多时就来到了坂田爱音暂住的酒店。 坂田爱音向前走了一步,转身正对着坂田清志。 “清志。” 她暗暗做了个深呼吸,给自己打气。 “不许出事。绝对不可以。” “嗯。” “不可以学刚才那个大叔得病长肿瘤。” 坂田清志不禁笑了笑,“好。” “说好了。” “嗯,说好了。” 两人拉勾约定,坂田爱音这才转身进了酒店。 等看不见她的身影了,坂田清志提步离开,却不是走向回基地的路。 第231章 补充信息 “坂田。” “波尔克,晚上好。” 坂田清志来到的是德国队的基地,波尔克出来接他进去。 “塞弗里德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还在犹豫,不过明天的比赛过后应该就板上钉钉了。” 两人来到大厅,遇上了qp和雷特鲁教练。看起来他们也在谈话。 坂田清志跟他们简单问候一声,雷特鲁教练温和地笑着,问他今晚过来有什么事。 “有些事想问波尔克,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嗯,他想了解矜持之光。” 听见这个名词的时候,坂田清志反应了两三秒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天衣无缝。 “你们这边是这么叫的吗?” “先坐。” “不介意的话和我们一桌。” 雷特鲁教练邀请两人坐他们旁边,qp颔首表示自己没意见,两人就顺势答应了。 据波尔克的解释,德国古籍将天衣无缝之极限称作“矜持之光”——日语中“矜持”意为自信、骄傲,大致可以理解为自信坚定的心。根据心态的细微区别,矜持之光还能细分成三种光芒,即爱的光辉、落寞光辉和刚毅光辉。 qp在德国已经与爱的光辉和落寞光辉的拥有者打过比赛,并成功掌握了这两种光辉,最后的刚毅光辉则是在和鬼十次郎的比赛中习得的。由此,他走上了通往究极品质的道路。 “手冢和塞弗里德属于哪种?” “国光是爱的光辉和落寞光辉兼具,塞弗里德是落寞光辉。” 坂田清志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沉默着。波尔克解释完了,qp接着他的话往下说。 “矜持之光的作用本质上是自信坚定的心对人体产生的积极影响。当内心出现动摇,矜持之光的光芒也会受到影响,甚至可能直接解除,在调整好心态之前都无法再次发动。” 这部分坂田清志已经验证过了,因此并不意外。 “什么样的人无法习得矜持之光?” 如果越前南次郎口中的“天衣无缝之极限”其实是指的爱的光辉,那么理论上来说被天衣无缝拒之门外的人是有可能习得落寞或刚毅光辉的。 他现在要确认这个设定到底是原作者一拍脑门想出来的,还是另有他不知道的前置条件。 波尔克回道:“网球技艺不精,思虑过多,注重名誉,以及性格软弱之人。” “……噢。” 那就没办法了。这个解释要比越前南次郎那段话合理一些。 如若立海大众人原本有可能习得矜持之光,而原作者给他们掐掉了那个可能性,他就要爆发了。“本来就做不到”和“本来有可能做到但被迫做不到”完完全全是两回事。 他们肩负连胜的使命,同时也渴望属于自己的胜利,要说注重名誉,也确实没错。 “原本塞弗里德也不符合开启矜持之光的条件,但他这段时间探索自我,逐渐放下了自己的执念,这才成功习得了落寞光辉。” 坂田清志沉吟片刻,抬眼看着对面的波尔克,“你确定真要把他放我们这里?立海大对胜利的执念可不一般,久而久之他可能就再没法用矜持之光了。” 波尔克不为所动,“拥有坚定的心方能习得矜持之光,这不是环境能轻易改变的,你大可以放心。” 坂田清志点点头,话锋一转:“我还有件事想请教三位。” 或许他们会有不同的见解或解决方案。 四人聊了许久,气氛有些沉重。 等到波尔克说完最后一句话,坂田清志沉默了一阵,看不出情绪,只道“我明白了”,结束了这个话题。 时间也不早了,坂田清志先行告辞,准备回去了。波尔克想起身送送他,他婉拒了。 目送坂田清志离开后,三人聊起了他上场参加决赛的事情。 “很危险。”qp如是评价道。 qp是德国队的参谋,了解越前龙雅的能力,就在刚才交谈时和坂田清志详细解释了。从他的角度来看,坂田清志跟越前龙雅的比赛将会无比艰难。 “若真按他说的,前段时间已经出现了混淆暗示和现实的症状,即便及时靠队友的提醒清醒过来,也极有可能造成不可逆的精神伤害。” “他刚刚说的那个方法有一定可行性,但和他的网球风格相差太大,成功率太低了。”雷特鲁教练一向带笑的嘴角此时略为紧绷,“越前龙雅也不是能轻易催眠的人……不管是哪个方法,都相当于在拿自己的未来去赌。” 波尔克板着脸沉思良久,终于开口了:“他不是一般人。” 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接着道:“此前没有人发现矜持之光能人为使之溃散。为什么最先发现的偏偏是他,而不是别人?” “你是说他身上有不同寻常的地方吗?”qp迅速搜寻起有关坂田清志的记忆,“双打二前半场他一直闭着眼睛,中场休息时跟日本队两名选手交谈,之后他们就开始针对丹克马尔巨大化的缺点……” 说到一半,qp猛地停了下来。他也察觉到了。 视觉上巨大化几乎是一瞬间完成的,但眼睛有时候会欺骗大脑,造成错觉。 “意思就是,他能看透能力的本质,并找出对策。”雷特鲁教练若有所思,“就跟优尔根你能迅速看出对方的能力有何种效果一样,他在这方面也相当敏锐。” “具体如何还要看明天的比赛,但也不需要太过担心。”波尔克颔首应了一声,回道,“他有着远超年龄的智慧,总能开辟出一条自己的路。” “所以你才会把塞弗里德托付给他啊。”雷特鲁教练重新扬起嘴角。 波尔克没有否认,“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塞弗里德去到他身边能得到更好的发展。” qp抬头看了眼时钟,换了个话题:“塞弗里德和国光的对练也是时候结束了。” “他们俩应该聊了一下,所以才慢了点回来。” 三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很快就各自散开,做自己的事去了。 波尔克接到了来自平等院凤凰的电话,而另一边坂田清志正好回到基地。他没跟任何人交流,径自回了房间,把自己关了起来。 坂田清志接着上午的进度重温笔记,看过一遍之后去浴室洗澡。吹头发的时候,他在心里重新梳理了一遍明天的计划,同时回忆刚才跟德国队三人的对话,加深记忆。 要问他紧不紧张……其实他现在心情十分平静,没有一丝丝沉重或忐忑。 他们说的,都是他早就知道,且深思熟虑过的事情。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没必要事到如今再坐立不安。 就像他之前做的一样,这一路来他做足了铺垫,埋好了伏笔,现在只需要放下最后几块拼图,走向结局就好。 他依旧是单打二,但这一次是他主动选择了走进赛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头发梳好了,安神香膏也涂了,现在…… “爱音,给我讲个睡前故事。” 和全国决赛那时一样,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天的到来。 “不是念过必胜咒语了吗?” “多多益善嘛。” 他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没好气的“哼”。顷刻,她还是缓缓念起了那个故事。 番外十九 一缕曙光 这是没有“坂田清志”存在的,原本的世界。 坂田家只有一个女儿,名字是爱音,就读于立海大附属中学。她自幼乖巧懂事,性格沉静内向,喜爱绘画与文学,成绩优异,从来不让父母过多操心。 她加入了文学社,过着寻常平静的生活。她是日本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与旁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将来步入社会,她或许会成为普通的公司职员,也或许会成为一名小说作家……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成为一名画家。 父母都很爱她,她也很爱父母。 她有一些关系还可以的朋友,但大家都是点头之交,只能聊聊一些没营养的琐事,没有深入的交往。 很多时候,坂田爱音会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无聊,缺了点什么。 她的内心深处总空着一隅。她也说不上来这是为什么,但偶尔会因此而深感孤独,心脏也会不安分地疼痛起来,化作苦涩的眼泪沾湿衣角。 为什么呢? 坂田爱音想,她可能是病了。 因为压抑的情绪无处宣泄,所以病了。 这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不少人都是这样的,只是大家都藏得很好——或者说,不得不藏。他们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碍于病耻心理,甚至连去医院找心理医生都遮遮掩掩的。 坂田爱音习惯了把心事都憋在肚子里,连面对父母都只是笑着说自己过得很好。 没有人教她应该怎么做。 她无所适从,只能祈求上苍可怜可怜她,告诉她应该何去何从。 在坂田爱音不知道的地方,与她同校的网球少年们未能守住连胜,在世界舞台上活跃的少年们一个个呕血伤身,在大好的年华透支了自己一部分未来,所有的所有都乱了套。 这个世界疯了。 “如果有神明存在……” “那祂一定不爱我们。” 他们是某人的提线木偶,只为取悦观众而上演一出闹剧;而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无数不知名的背景人物度过了碌碌无为的人生。 一只接一只羊儿跳下悬崖,无人阻止得了这彻底失序的洪流。 祂注视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祂无法亲自干涉这个世界,无法干涉命运的车轮,那么,就让另一个世界的人前来阻止。 于是时间骤然暂停,时针沿相反方向转动,河水向上游倒流,雨滴飘回云层,高大的树木重入土中成为种子,一切归零。 祂带来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从决定带这个人过来开始,祂就亏欠了对方,今后也将有所亏欠,所以尽可能给了对方最好的条件。 这户人家有个女儿向上苍祈求自己的出路。她有爱她的父母,但她并不幸福。 如果是他们的话,应该能…… “是龙凤胎!” 听见婴儿的啼哭声,产床上的人终于安心睡了过去。 产后不久,坂田夫妇聊起孩子的名字。 “男孩叫清志,女孩还是叫爱音。” 见过已经安睡的孩子后,坂田妈妈没有采用原先和丈夫定好的名字,决定给儿子换一个名字。 “清志?是个好名字……”坂田爸爸有些不解,“不过,怎么突然想到改叫清志了?” “就是有一种预感啦,感觉他会成长为很贴这个名字的人。”坂田妈妈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可能是天赐的名字?在见到他的一瞬间,脑海中就浮现出了‘清志’这个名字。” “原来是这样……好,那就叫他清志。希望他能坚定前行,不为周围所动摇。”坂田爸爸点点头,“爱音也一样,兄妹两人都要收获幸福,健康成长——” 见他大有说个没完的架势,坂田妈妈夸张地皱起眉头打断了他。 “别念啦,我要休息一会儿了。你有什么期盼,等孩子们长大一点之后再和他们说。” “好好好,我不吵你,你休息。” 坂田爱音曾经——不对,至今也觉得自己这个哥哥是从天而降的珍宝,是她求了一生,好不容易才遇见的。 她害怕会失去他,不单是因为他总与周围格格不入,仿佛随时都会抽身离开一般,也是因为她身为妹妹的私心。 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会率先察觉到,然后主动询问,告诉她该怎么做,带着她往前走。 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他,自己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那一定会是黯然无光,看不见出路的生活。 幸好,他没有斩断一身羁绊选择离开。 幸好,他还在她身边,今后也会一直在。 他总说是因为有她在,他才渐渐敞开心扉去接纳这个世界,能坚持到去往立海大的同伴们身边,能坚定地朝着自己定好的结局迈进——其实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因为有他在,她学会了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愿望,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不会独自压抑着情绪,憋坏了自己。 第一次见到龙崎樱乃的时候,坂田爱音看见了从前的自己,更进一步来说,就是身边没有清志陪伴的自己。 真是奇怪,她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生活,可却轻而易举地联想到了那种感觉,那种痛彻心扉、空虚无力、无所适从的孤独感。 于是她和清志一起,向那个小姑娘伸出了手,希望能带她走出那一隅天地,来到明朗的青空下,将一切美好事物尽收眼底。 有的人因为渴望受到温柔对待,所以成为了温柔的人;有的人因为受过温柔对待,所以成为了温柔的人。 清志属于哪一种呢?是因为爸爸妈妈是温柔的,所以他才会养成温柔的性格吗? 坂田爱音在想,怎么会有人天生就那么温柔呢? 他本人觉得自己的温柔浮于表面,说自己骨子里就是冷血的,只会关心在乎的人,她却觉得这就是一派胡言,完全是自欺欺人。 温柔不是自己认为的,是别人认为的。 至于冷血,如果只关心在乎的人就是冷血的话,那世上不知得多出多少冷血的人了。 假如——假如她在看见龙崎时所感觉到的并非错觉,假如真的存在所谓的“逆天改命”,那自己一定经历过那样的痛苦,而清志就是上苍听见了自己的心愿,从另一个世界送过来的珍宝。 她不想去思考他过去经历过什么,他肯定也不希望别人揣测。 过去的事情已然过去,重要的是当下和未来。 他是自己的哥哥,仅此而已。 “如果有神明存在……” “那祂一定心怀慈悲。” 日本人信仰八百万神明,认为万物有灵,神明都有善恶两副面孔,需要诚心供奉,神明才不会作祟,而是保佑他们平安顺遂,心情好了就会实现他们的心愿。 清志说,与其将希望寄托于遥不可及的神明,不如行动起来,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想要的未来。 她一直记着这个,却偶尔也会觉得,或许真有神明存在,并且就是祂送清志来到了他们身边。 错位的齿轮因为他的到来而归位,彼此咬合,正常运转起来;朝着错误的方向狂奔的羊群因为他的到来而回头,跟随牧羊人的步伐前往更加安全的道路。 “清志。” 决赛来临的前一天晚上,她看着他,暗暗深呼吸给自己打气。 清志自己可能没发觉,其实他在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眼神会柔和很多。他总是会惯着她的。 “不许出事。绝对不可以。” “嗯。” “不可以学刚才那个大叔得病长肿瘤。” 她看见他露出和平时无异的微笑,说:“好。” “说好了。” “嗯,说好了。” 两人拉勾约定,她这才转身进了酒店。 如果他真的出了事…… 坂田爱音的眼神划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定要跟那该死的神明拼了。 番外二十 彩蛋 这天,立海大正选全员一起去游乐园团建。 那段时间游乐园正好在办集邮活动,赠品是切原赤也心心念念了许久的模型,他说什么也想去。知道坂田清志好说话,他就缠着坂田清志求了好一阵,颇有小孩子耍赖的感觉。 见他这么恳切,坂田清志就答应帮他说服幸村精市,但后果自负。 “没事没事,我知道的!” 得到许诺,切原赤也高兴得很,一点没考虑到之后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傻孩子。 幸村精市很爽快地同意了,就是笑容里还带点别的意思,看来是已经想好之后怎么折磨切原赤也了。 “他不是想着请假自己去,而是和大家一起,还算他懂事,这次就罚轻一点。”坂田清志帮切原赤也说话道。 幸村精市点点头,“嗯,说的也是,那就少罚十圈。” 他尽力了,剩下的就让赤也自求多福。 于是九个人浩浩荡荡来到游乐园,在入口附近领了集邮明信片。毛利寿三郎这时候已经升进高中部,恰好有事要忙,就没加入他们。 正值周末,游乐园里有不少人,光是排队就要排几十分钟,大家就商量着要不要分组游玩,至少能玩到自己想玩的项目。 “好不容易大家一起来玩,分组就没意义了!”切原赤也表示强烈反对,“至少——至少玩满集邮项目再分组!” 话音刚落,切原赤也想起了什么,慌慌张张地从口袋掏出一张许愿贴纸。 “我要许愿!部长,请满足我的愿望!”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幸村精市接过贴纸,“好,那就按赤也说的,大家一起玩满集邮项目,再各自分组去玩自己想玩的。” 切原赤也欢呼一声,“那我们就先去玩跳楼机!” “一上来就这么刺激么……”杰克桑原表情略为无奈,“话说,为什么集邮项目会有跳楼机啊?” “想开点,至少没有过山车。”坂田清志宽慰了一句,“跳楼机眼一闭就过去了,过山车还得转百八十个弯,半天都没完。” “你这形容也太夸张了,哪有那么多个弯道?” 柳莲二加入了对话:“这里的过山车确实有不少弯道,粗略估计最少也有二十个。另外,过山车轨道全长大概是……” “莲二,到此为止。”坂田清志把手搭在他肩上,“弦一郎看起来就快要吐了。” “啊……抱歉,弦一郎。” “无妨,不用在意我。” 真田弦一郎摆摆手,嘴上这么说,脸色却不大好看。 “你这样子坐得了跳楼机吗?”仁王雅治摸着下巴打量他的脸色,“不会一下来就吐?” “实在受不了还是不要勉强自己比较好。”柳生比吕士接话道,“我也不打算坐,就和真田同学在附近等着各位了。” “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切原赤也听了有点可惜,不过一想到还有其他前辈陪着自己,很快就恢复了精神,期待着队伍快点排到他们。 排队期间,众人从家常便饭聊到训练收获,聊得热火朝天,没多久就排到了他们。 坂田清志是全程闭着眼的,听耳边传来尖叫声和呼啸的风声,有点难受,但风吹得很舒服,吹散了炎热。 切原赤也兴奋得脸红扑扑的,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赤也吵死了,”坐在切原赤也旁边的仁王雅治如是说道,“我耳朵差点给你喊聋了。” 丸井文太和坂田清志深以为然地点头认可,说得切原赤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十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们去玩下一个项目!这次是旋转茶杯,真田副部长和柳生前辈肯定能坐!” “嗯,可以。”真田弦一郎颔首道,“你注意不要转太快就行了。” “旋转茶杯不转快点哪有意思啊。” 切原赤也嘟囔着,坂田清志搓了搓他的脑袋,“跑圈和慢慢转,你选一个。” 切原赤也一噎,“那、那还是转慢一点。” 坐旋转茶杯的时候一下悠闲了下来,趁着切原赤也坐在另一个离得比较远的杯里,其他人聊起他今天的异样。 “赤也那小子,不会是想到很快要到地区大赛了,开始胡思乱想了?”丸井文太摆弄着中间的控速舵,说,“看他那急切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明天就要毕业了。” “也不是没可能,毛利前辈毕业的时候他就低落了差不多半个月。”杰克桑原叹了口气,“今天就陪他好好玩玩。” 仁王雅治没有开口,只是出神地盯着控速舵,魂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幸村精市颇为新奇地转着控速舵,速度维持在一个还可以接受的范围。他旁边的柳莲二和柳生比吕士面色如常,没有半点意见。 听见隔壁丸井文太等人的讨论声,柳莲二问幸村精市道:“精市,你打算事后给赤也安排什么训练?” “老实说,我还没想好。”幸村精市的表情有些纠结,“我原本是想罚他的,可看他这个样子……” “实在难以狠下心来——你想这么说。”柳莲二替他说出了后半句。 “柳有什么主意吗?” “原本这不该由我来说的,”柳莲二沉吟片刻,“清志为今天准备了点惊喜,不过他没说具体是什么。” “还有这回事?”幸村精市略为吃惊,“待会儿我问问他。” “坂田同学是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吗?”柳生比吕士若有所思,“柳同学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只能确定比赤也提出想来游乐园玩要早得多。” “你们不觉得……” 两人齐齐看向幸村精市。 “清志好像一年到头都在给我们准备礼物吗?” 柳生比吕士露出苦笑,“我的书桌除了书就是坂田同学送的礼物。” 这说法夸张了点,但跟事实大差不差。 “这对他而言就是一种放松,”柳莲二的笑也带着些许无奈,“他学习学累了就会做点不太难的手工放松大脑。” 几人讨论的两个当事人和真田弦一郎坐在稍远一点的茶杯中,切原赤也试探一般转着控速舵,时不时瞥一眼旁边两人,观察他们的表情,确认现在的转速他们还能接受。 坂田清志看着好笑,却是什么也没说。 真田弦一郎正闭着眼,感受微微的清风,明显是享受这个转速的。切原赤也腹诽着,觉得他这样子很像老年人坐摇椅。 像是看出了切原赤也在想什么,坂田清志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说出声了。” “不是?!” 切原赤也猛地捂住嘴,坂田清志忍俊不禁,睁开眼的真田弦一郎困惑不解。 “没事,就是逗逗赤也。” “啊!前辈,你刚刚是骗我的??” “心里有鬼才会反应这么大。” 说完,正好时间到了,坂田清志率先起身下去了。 真田弦一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叫切原赤也赶紧跟上,别碍着下一批人。切原赤也担心坂田清志跟真田弦一郎告状,忙不迭点头应下,跟在了坂田清志后面。 众人又游玩了两三个项目,一路上欢笑不断,拍了不少照片,还发生了点轶事。 他们在路上遇见了跟家长走丢的孩子。那是个才读小学没多久的女孩子,手上拿着一个风车,不哭不闹,乖巧地坐在花坛边上,眨巴着眼睛看四周的人群,等待家长回来找她。 小女孩是这样说的:“妈妈说,如果找不到她了,就在原地坐着等她过来。” 放着她独自一人在这里也不好,大家就留下来陪她了。柳莲二问过小女孩的姓名信息,去告知工作人员广播寻找她的家长。 大抵是联想到坂田爱音小时候的样子了,坂田清志的态度格外温和,坐在旁边跟小女孩聊天,转移她的注意力。 “两个大哥哥为什么要留长发呀?”小女孩问,“不是只有女孩子才留长发、绑辫子吗?” 两个留长发的人对视一眼,坂田清志回答道:“只要喜欢,谁都可以留长发,跟是男是女没关系。”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还以为大哥哥是女孩子呢。” “你希望我们是女孩子吗?” “我想要一个姐姐,可是我跟妈妈说这个的时候,妈妈说她没法给我生一个姐姐。”小女孩很认真地在思考,“为什么妈妈可以生弟弟妹妹,却生不了哥哥姐姐呢?” 坂田清志给她举了个例子:“今天种下一颗种子,一个月后再种下一颗种子,你觉得是哪颗种子先长成小草呢?” 小女孩想了一下,“老师教过,是先种下去的那颗先发芽长成小草。” “哥哥姐姐就是先种下的种子,弟弟妹妹是一个月后种下去的,所以哥哥姐姐比弟弟妹妹要大。现在你就是先种下去的那颗种子,你的妈妈在生下你之后再生,就只能是弟弟妹妹了。” “原来是这样吗?那如果妈妈在种下我之前还种了一颗种子,那颗种子是不是就是哥哥或者姐姐了?” “嗯,是这样,你说的没错。” “哦……” 小女孩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消化着刚刚的对话。 “如果有时光机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让妈妈先生个姐姐,再生我了。” “可是生孩子很痛。” “会痛吗?” “会的,会很痛,还要吃很多苦。” “比踢到桌脚还痛吗?” “比踢到桌脚还要痛很多很多,痛到说不出话来,而且吃也吃不下,还会吐。” 小女孩想象了一下,旋即抖了一下,表情难看地摇摇头,“那我不要姐姐了,我不喜欢痛,也不希望妈妈痛。” “而且,而且还吃不下喜欢吃的东西,也太难受了。” 坂田清志没有说些类似“一定要记住妈妈的不容易”的话。他们第一次见面,往后可能也没机会再见,他没权利也不想去给一个小孩子上感恩课。 “那你开开心心的,有什么难过的事情立刻跟爸爸妈妈说,过好每一天,这样爸爸妈妈也会开心,不会痛也不会难过了。” 小女孩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好。” 丸井文太拿手肘碰了碰旁边的杰克桑原,跟他咬耳朵。 “喂,跟小孩子说这些没事吗?我那个时候都是说小孩子是白鹤叼来的,从来没有生孩子这个概念啊。” “不知道啊,他说都说了,还能撤回去吗?” 切原赤也十分震惊,“小孩子不是白鹤叼来的吗?!” “……” 其他人向他投来了怜爱的眼神。 仁王雅治狠狠搓了一把他的脑袋,“小鬼头。” 跟小女孩说话的基本都是坂田清志,其他人偶尔插一两句。 不多时,小女孩的父母听见了广播,匆匆赶来,不住地感谢众人。小女孩跟大家挥手道别,牵着父母的手转身离开了。 他们看见小女孩对父母说了些什么,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个小插曲过后,在丸井文太的提议下,众人去找了点吃的补充能量。 最后一个项目是摩天轮,现在天色尚早,摩天轮上没什么看点,大家正在讨论该怎么办。 “先分组去玩,七点半在摩天轮附近集合。” 幸村精市一拍手,决定各自分开去玩想玩的项目。 坂田清志和切原赤也去坐过山车了,真田弦一郎被拉去了鬼屋,幸村精市和柳莲二去坐游览车,各自玩得开心,差些忘记了集合。 集合之后排队坐上摩天轮,正巧赶上夜场烟花秀,在缓缓升高的车厢中眺望在空中绽放的一朵朵烟花,为这充实的一天落下华丽的最后一笔。 切原赤也贴在玻璃上往外看,绿色的眼眸闪闪发亮,仿佛要将今天烙印在心底一般。 他对面的幸村精市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坂田清志独自坐了一个车厢,他看了一会儿烟花就收回视线,趁机整理待会儿要送出的惊喜,期待着他们会露出的表情。 赤也会哭鼻子吗? 自己好像总是在惹他哭。 坂田清志喜欢切原赤也的笑容。他笑起来开朗而单纯,感染着周围的人不自觉跟着扬起嘴角。 他希望他多笑笑,不要老哭鼻子。 在漫天烟花的陪伴下,摩天轮缓缓放下车厢中的乘客,迎接下一批满怀期待的乘客。 切原赤也终于集满了盖戳,跟大家说笑着一起往兑换处走去,又排了一会儿队,终于换到了他念了许久的模型。 他本该高兴的,心里却酸酸的,不想这么快就回家。 “我准备了点东西。” 切原赤也出神地盯着手里装有模型的小盒子,听见坂田清志的声音,他抬起头,看见了一颗像是复活节会有的蛋,上面还黏着一对小小的兔耳朵,一边是直的,一边是半折的。 坂田清志给每个人都发了一颗蛋,每颗都不一样。 仁王雅治端详了几秒,见自己这颗蛋上边黏了顶奇怪的帽子,笑了一下,“爱丽丝梦游仙境主题的?” “嗯哼。”坂田清志没有否认,“本来想给赤也做爱丽丝印象的,最后还是换成兔子了。” “这种精细的小物件很花时间。” “也还好,店里有现成的,可以直接拿来用。” 切原赤也这次是盯着蛋神游天外了,坂田清志揉揉他的发顶,让他回家再慢慢看。 “不必为将来的事焦虑,过好当下的每一天就好,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切原赤也怔怔地抬起头,看到周围的前辈都一副早就看穿的样子笑着注视自己。 “啊,顺带一提,罚还是要罚的。” 幸村精市笑眯眯地丢出一颗重磅炸弹,让鼻子有点酸的切原赤也瞬间忘记了难过,发出了惊天哀嚎。 之后,切原赤也喜得加训和跟真田弦一郎的对练,但从幸村精市那里多拿到了三张许愿贴纸,另外仁王雅治还送给他一个无限魔方——当然了,礼盒里加了点其他的“小惊喜”。 番外二十一 掀桌 四月末到五月初期间,日本有几个重要节日彼此相邻,这几个节日的假期连接起来构成了大型连休,故这段时间也称为日本的“黄金周”。 其中五月五是日本的端午节,同时也是男孩节、儿童节——三月三是女孩节,另外十一月还有个七五三儿童节——在五月五这一天不论男女孩都可以过儿童节。 听起来比较复杂,总之这是个好日子。 黄金周是立海大正选难得的休息时间,不会安排太多训练,还可以组织活动玩耍。 有男孩的人家都挂起了鲤鱼旗,放眼望去一片都是迎风飘扬的彩色鲤鱼旗,走在路上还能闻见粽子蒸热的清香。 立海大一众正选——外加升高一的毛利寿三郎——在黄金周期间来了柳莲二家的民宿合宿,提前几天为端午节做准备。 最近不少人都选择去商店买现成的粽子,不过外边卖的到底还是不如自己做的合口味,于是他们一拍即合,决定自己动手包粽子了。 考虑到大家口味各不相同,坂田清志建议各做各的,既能避免冲突,也能尝试不同的口味。 原本这个提案得到了广泛认可,都买好材料,准备动手包粽子,可以顺利迎来美好的端午节了,切原赤也这傻孩子就打破了这份和平。 “都包咸粽,这样就可以全部口味都吃一遍了!我想想,咸蛋黄肉粽、绿豆咸猪肉粽,还有火腿……” 仁王雅治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顺势拱火:“咸粽好啊,甜粽就是异端。” “你说什么?!甜粽才是王道!”甜派的丸井文太瞬间蹦了起来,“对,杰克!” “啊?我其实更喜欢咸的……” “你们看,杰克也觉得甜粽更好!” “听我说啊!” 丸井文太立马拉了杰克桑原站在自己这一边,完全无视本人的意见。 毛利寿三郎表示自己坚决站甜粽,理由是“吃咸粽跟吃饭有什么区别”。 “无聊,有什么好争的。”真田弦一郎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都说各做各的了,为何还要挑起争端?” 柳莲二没有急着认同,而是说了这么一句:“弦一郎是咸派。” “怎么,难不成莲二你是甜派?真意外啊。” “这是原则问题。” “实不相瞒,我也是甜派的。” 柳生比吕士一如往常保持着绅士的优雅,却隐隐散发着绝不退让的气势。 “咸粽实在是油腻了些,而且总有种吃正餐的感觉。” 杰克桑原挣脱丸井文太的挟持,站在了咸派这边。 除了幸村精市和坂田清志尚未表明立场,目前甜派和咸派各有四人,泾渭分明,战争一触即发。 ……所以他才说要各做各的,避免甜派和咸派对立。 “清志是哪一派的?”旁边的幸村精市问,眼里盈着笑意。 “你问我?我喜欢吃白粽。” “自成一派啊。” “你呢?” “嗯——” 幸村精市思索起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尤其是已经分好派系的八人更是要把他盯出洞来了。 片刻后,他笑容明媚道:“感觉选哪边都失之偏颇,还是跟清志一起选白粽。” “既然如此,那你们俩当裁判。” 说着,丸井文太背后似乎有火焰燃起。 “这是战争……!” 于是甜粽派和咸粽派的战争打响了,以辩论赛的形式举行。 幸村精市乐得看热闹,坂田清志看时间还早,就陪他们玩玩了。 规则很简单,就是双方轮流阐述己方观点,反驳对方观点。因为不是正式比赛,形式相对更自由,也就导致了现场十分混乱。 “咸粽,好吃!” 作为咸派打头阵的人,同时也是这场战场的导火索,切原赤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咸派其他三人神情无奈,坂田清志给了他点提示:“你为什么不喜欢甜粽?” 切原赤也露出痛苦的表情,“甜粽听起来太怪啦,就跟草莓饺子一样怪!” 这个回答还算像样。 丸井文太拍桌而起,“我有异议!” “你又是哪个片场的?”坂田清志略为嫌弃地看着他。 “咳咳,这个不重要。”丸井文太清了清嗓子,“赤也,你压根就没吃过甜粽!” “听起来就怪,我才不要吃!”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好不好吃?你没吃过哪有权利评价它!” “这、这个……” 切原赤也纠结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仁王雅治叹了口气,替他反驳道:“万一赤也吃了也不喜欢,那他岂不是白受苦了?” “对啊!仁王前辈说的对,我才不要白白受苦!” 丸井文太暗暗啧了一声,“可恶的仁王……” “换我来。”柳莲二站了起来,“研究表明……” “驳回。” “……” 在柳莲二发表长篇大论之前,坂田清志给他掐断了,现场一片死寂。 “简单说说你为什么喜欢甜粽、不喜欢咸粽就行了。” 幸村精市点头赞同,“嗯,之后还要包粽子,没那么多时间,速战速决。” “好。”柳莲二抿了抿嘴,“我不挑食,但咸粽对我而言相对油腻一些,所以我更偏好甜粽。” “也有不油腻的咸粽。”真田弦一郎回道。 事已至此,柳莲二没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了:“我喜欢豆沙。” “我的理由和柳同学一样,”柳生比吕士举起手,“我也喜欢吃豆沙。” 真田弦一郎给出的理由是:“不吃肉、不吃盐哪有力气训练!当然要吃咸粽了!” “吃个粽子还和训练扯上了……”丸井文太吐槽道。 杰克桑原表示:“我同意真田的说法,而且我不太喜欢吃甜。抱歉了,文太。” “说就说,扯上我做什么?”丸井文太颇为不满,撇开头不去看他,“我和背叛者没什么好说的!” 杰克桑原大受打击,顿时垂头丧气。 毛利寿三郎接过话头:“我的理由和刚才说的一样,吃咸粽和吃饭没什么区别,而且我喜欢吃甜的,吃了心情会很好。” 双方都发表过一轮了,只差仁王雅治。 “我?我比较喜欢吃肉,就这样。” 很合理。 两个裁判对视一眼,背过去讨论起第一轮称不上辩论的辩论的结果。 不多时,两人转回来,由幸村精市宣布讨论的决定。 “第一轮各自简单阐述了喜好,大家都对双方有了大致的了解,那么接下来进入深入辩论环节,双方各派出一位代表,限时半小时,每人五分钟。” 坂田清志把这里交给幸村精市,自己跑去厨房做包粽子前的准备了。 等他们吵完,黄花菜都凉了。 糯米在开吵之前就已经泡着了,那就先整理一下买回来的材料。 有点热。 才五月初,现在这个温度还能接受,晚些会更热。 切一切食材,工作量还挺大。他处理食材的这段时间足够他们吵的了。 洗干净手,首先把五花肉切了。 在坂田清志埋头切肉的时候,辩论赛第二环节吵了一半,毛利寿三郎突然出言叫停了比赛。 “小清志去做什么了?” “是上厕所去了,也没过去多久,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丸井文太推测道。 柳莲二略略思考,“不,清志大抵是准备食材去了。” “什么?”真田弦一郎眉头一紧,“那就不是辩论不辩论的时候了,我们得现在立刻过去帮他!” “要判为平局吗?”幸村精市一只手撑着下巴,嘴角带笑,“比赛可没有暂时中断,之后再比的说法哦。” “我倒是没所谓,本来就是为了好玩。”丸井文太耸了耸肩,“你们呢?” 切原赤也率先回应:“我也没关系!”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于是幸村精市宣布最终结果—— “比赛终止,大家一起去厨房包粽子!” “是!” 看见众人过来的时候,坂田清志还有些惊讶。 “这么快吵完了?” “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处理食材,这本来就应该我们所有人一起完成。” 说着,真田弦一郎来到他旁边,接过他手中的刀。 “剩下的我来切,你先歇一歇,补充水分。” 坂田清志确实出了不少汗,就接受了他的好意,去到一边擦汗喝水了。 幸村精市给大家分好工,指挥众人有条不紊地处理食材,甜咸派各自负责自己的部分。 趁他们在忙活,坂田清志过来问幸村精市刚才是什么情况。 “柳和真田吵得很激烈,你真该看看。”幸村精市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好笑,“我从来没见过真田那么能说会道。” “噢,弦一郎能说会道啊……” 这在坂田清志意料之外。他还以为会是雅治代表咸派展开诡辩呢。 “所以你真的是喜欢白粽,不偏向甜派和咸派中的一个吗?” “想知道?” 幸村精市点点头,“你是不想卷入争端,才那么说的。” 坂田清志没有否定,只叫他凑近点,抬手遮住嘴,在他耳边说出了答案。 “其实我……” 听见这个答案,幸村精市嘴角的弧度深了点,并不觉得意外。 “你呢?” 坂田清志说完,就反过来问幸村精市了。 “你觉得呢?” “怎么这么喜欢用问题回答问题?” 幸村精市只笑不语。 “你猜我是怎么想的。” “那你猜我猜你是怎么想的。” “你猜我猜你猜我是怎么想的。” “你猜我猜……” “停停停!你们两个玩什么套娃呢,听着就头大。”丸井文太突然冒出制止了两人,“闲得慌就过来帮忙,白粽派也是要做事的!” 两人对视一眼,一人去一边帮忙了。 哪怕是在处理食材包粽子,众人也吵吵嚷嚷的,打闹声填满了整个厨房。 天边泛起橘黄色的时候,屋里弥漫着浓郁的粽香。揭开锅盖,香气瞬间四处逃窜,引得肚子里的馋鬼打鼓。 众人各自吃着自己包的粽子,嘴上嫌弃着,却不时从旁边的人那里“偷吃”一口,还不忘评价几句,差些又要引发大战。 “再吵就全给我吃白粽,不许蘸糖不许加小菜。” “……对不起,我们得意忘形了。” 幸好有坂田清志的白粽坐镇,第二场甜咸大战没能打起来,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第232章 多说无益 决赛日到来,坂田清志第一次穿上正式成员的队服入场,感觉有点陌生。 不过…… 真穿上了,才发现它不是枷锁,也不是锁链,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沉重。 是因为他已经想通了,所以不觉得沉重吗? 坂田清志轻轻挥去这些念头,跟着另外六人来到球场,跟西班牙队上场成员赛前握手。 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坂田清志而非越前龙马,越前龙雅面露惊愕,随后笑了出来。 “哎呀,千算万算没想到居然会是你上场……我还以为能和小不点对决的。” “失望也没辙,我已经赢下入场票了。” “是有点遗憾,但能和你交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越前龙雅伸出右手,“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坂田清志握住他的右手,“没事,之后你会失望的。” 越前龙雅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坂田清志却径自收回手,没有解释的意思,也没有继续看他的意思,移开了视线。 见状,越前龙雅也就没深究。说不定是在说日本队会赢,所以自己会失望。 坂田清志在看三船教练对面的越前南次郎。 那两人握手后寒暄了几句,越前南次郎注意到坂田清志的视线,对他露出了一个略为尴尬的笑。 “别这样看我嘛,握完手我就去后台了。” “最好是这样。” 双方各自回到己方选手席,越前龙马问三船教练是不是认识自己老爸。 “孽缘罢了。”三船教练只说了这么一句。 他认识的人真多。 迹部景吾拿了球拍准备上场,临走前看了看不远处的坂田清志。注意到他的视线,坂田清志看了过来。 “需要鼓励吗?” “我只是确认你有没有要补充的信息而已。” 费尔南德斯的资料和对策都已经通过参谋组传达给他了,基本没有需要补充的了。 不过,既然他特地提了出来,什么也不说岂不是辜负了他的期待? “赢了有奖励。” 迹部景吾一副无语的表情,坂田清志继续说道:“到时候如果实在对付不过来,就想想昨天的姜水。” “你不会是……” 迹部景吾有十分不祥的预感,乾贞治的笑容更是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剩下的姜水给乾了。” “我制作了可口而营养丰富的蔬菜汁。” “……” 迹部景吾黑着脸转身走向球场,不再搭理他们。 这时,观众席传来呼喊冰帝的应援声,迹部景吾闻声望去,是一众冰帝正选拿着大喇叭在为他加油。 “冰帝!冰帝!冰帝!” 迹部景吾笑了一下,华丽地打了个响指,来到球网前和费尔南德斯对峙。 “我按照约定出场单打三了,迹部景吾。我叫——” “你的名字是罗密欧·费尔南德斯,对?” “对,直接叫我罗密费尔就好。”费尔南德斯看着迹部景吾的眼神意味深长,“我对你做了一些调查,你是全能型右手选手,领导着两百名以上的部员……就不能活得轻松一点吗?” 迹部景吾一挑眉,“啊嗯?你说什么傻话呢,在其位谋其职,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想活得开心点。” “你怎么样与我无关。” 费尔南德斯轻笑一声,不再多言,就这样结束了赛前的对话。 第一局由迹部景吾发球,他上来就打出了冰之帝王,在球场上卷起一阵狂风。 只不过,费尔南德斯只是略为惊讶,随即就看穿了球路,挥拍打了回去。 “出界!15-0!” 费尔南德斯勾起嘴角,“再打一次刚才那个发球,这次我会打在界内的。” 迹部景吾凝视了他几秒,只道:“是么。” 说罢,迹部景吾收回视线,准备打第二发球。 他往地上扔了几下球,高高抛起,这次是唐怀瑟发球。 唐怀瑟发球和零式发球效果有一定相似,不同的是唐怀瑟发球是不规则急速弹跳,算不上完全贴地,理论上来说还是可以击回的。 也有挺久没看见他打出这一招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难解的发球。 费尔南德斯对迹部景吾进行了充分的赛前调查,轻松击回了唐怀瑟发球,回以上飘球,诱导迹部景吾打出迈向破灭的圆舞曲。 迹部景吾没有如他所愿,而是等球落下了才挥拍回球,往他的死角打回了一发曲球。 费尔南德斯一边赶过去回球,一边开口道:“怎么不用出你最得意的破灭圆舞曲?另外还有失意遁走曲和恸哭舞曲呢?” “废话真多。” 迹部景吾暗骂一声,嘴上也没放过费尔南德斯。 他突然明白坂田为什么不喜欢在比赛的时候多嘴了。 迅速调整好心态,迹部景吾不再去管费尔南德斯说了些什么,只管想方设法赢分,两人展开了你追我赶的拉锯。 3-3的时候,费尔南德斯说起迹部景吾擅长的持久战。 “果然如此……”看见迹部景吾暗暗调整呼吸,他面上保持优雅的微笑,“你的持久力的秘密就在于能够恢复疲劳的方法——iap呼吸法!” iap呼吸法即腹内压呼吸法,能快速缓解疲劳和有效提高核心肌群稳定性。 “你自己没发现吗?恐怕你天生就会使用,或是周围环境促使你不得不掌握。” “不过,我劝你还是放弃持久战。我长年研究人体,熟悉瑜伽的体力恢复法,可以无限恢复体力!” 费尔南德斯最擅长的就是通过一言一行操控对手的内心,削弱对方精神力,致使对方怯场,甚至再也无法坚持继续打球。 ——很可惜,日本队有个早早就在研究赛场内外心理学的特别指导在。 迹部景吾懒得去听费尔南德斯掰扯,就按照赛前的对策,通过抓取特定的声音,屏蔽无用声音的干扰,集中精力回球赢分。 在迹部景吾的眼里,费尔南德斯不过一个人形骨架,两人只是在熟知彼此攻击模式的前提下对打拉锯,仅此而已。 操控心理的大师?于他迹部景吾而言什么也不是。 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动用一切能用的手段,击败自己面前的对手! “15-30!” 拿下这一分后,费尔南德斯现场来了个瑜伽的下犬式姿势,缓解身体的疲劳。 “恢复完毕!” 费尔南德斯起身后,两人继续对峙。 “这家伙真能说。” 坂田清志有些烦了。 费尔南德斯是个美男子,声音也不错,奈何话太多,在比赛当中实在不讨喜。他的每一句话都意在用激将法动摇迹部,如果迹部没屏蔽声音,这会儿能给他烦死,精神力再强大都得烦躁。 “这就是他的风格。”乾贞治翻着笔记本,为其他人介绍费尔南德斯,“罗密欧·费尔南德斯,人称高级心理术者,除去强大的实力和缓解疲劳的瑜伽,他还拥有巧妙操控心理的能力,就连加拿大队的主将都因为和他交手而走向灭亡,直接弃赛了。” “听起来好难搞哦,”远山金太郎苦着脸,“国王小哥没事吗?” “原本来说的话,会很艰难……” 说着,乾贞治看向不为所动的迹部景吾。 三津谷亚玖斗接着他的话往下说:“现在的迹部同学已然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了。” 远山金太郎听不太懂,满脸的疑惑,“同日……什么?” 旁边的越前龙马给他解释道:“就是说迹部前辈变强了很多,不会轻易受到影响。” “噢噢,我懂了!确实是这样没错!” 越前龙马瞥了一眼坂田清志的背影,担心被察觉,很快就挪开了视线。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其实他觉得也因为迹部前辈几乎天天受坂田前辈的迫害…… 越前龙马暗暗叹了口气,感慨他们命苦。 第233章 正视内心 “30-30!” 见自己的心理战术对迹部景吾无效,费尔南德斯决定祭出具象化。 他打了一个响指,迹部景吾发现眼前的场景突然变成了一个灰色的空间,看不见费尔南德斯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球网对面站着六个黑色的人影,看起来都有些眼熟。 “喔——你畏惧和羡慕的就是这六个人吗?” 费尔南德斯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随后就见其中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亮出了他的真面目—— “真田?” 迹部景吾困惑了一瞬,顿时明白过来这就是费尔南德斯的能力具象化。 原来是这么个形式…… 迹部景吾自认为国中生中没几个人能让他感到畏惧,硬要说的话,估计也就天天迫害他的坂田清志和令所有对手都闻风丧胆的幸村精市了。这两人的精神系技能实在麻烦。 但那个小不点越前龙马——迹部景吾绝不承认自己害怕他。 羡慕?或许他是有几个瞬间对其他人的绝招产生了类似羡慕的心情,其中可能就包括曾经打败了他的越前龙马。 那又如何?谁不会对自己无法拥有的事物产生羡慕之情呢? 迹部景吾是个骄傲的人,可他还没傻到无法正视自己作为人会有的欲望——至少现在没那么傻了。 “来真田,让我见识一下你的黑龙斩进化到什么程度了!” 能趁此机会和眼前六个人交手,还有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事情吗? 下一刻,只见浑身缠绕着黑气的“真田弦一郎”打出了连续弯折七次的黑龙斩,夺得一分。 黑龙七重斩……?! 真田本人也顶多只能弯折两到三次?! “有意思,不仅是具象化,还能在原先的基础上进化啊!” 在迹部景吾和幻象比赛的时候,日本队众人正疑惑他的动作怎么奇奇怪怪的。 “恐怕是费尔南德斯发动了具象化。”柳莲二推测道,“迹部现在应该正在和自己畏惧、羡慕之人对决。” 木手永四郎有些意外,“那个迹部同学也会有畏惧和羡慕的人吗?” “我懂,他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而且不像是会羡慕谁的样子。” 丸井文太理解地点点头,旋即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 “也不对,还是有那么一个人是他会害怕的。” “你说的难道是——” 不知为何众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了坂田清志身上,当事人习以为常了,懒得理睬他们,只凝望着球场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那天,除了精市,立海大成员都在深海中看见了原本的未来,而毛利前辈看到的是他自己的原定未来——那么,其他人呢?他们看见了什么,又作何想法? 迹部好像是在昏过去前几秒时踩死线清醒过来的,精神力处于中上游水平,对付费尔南德斯的具象化应该会相对轻松一些。 旁人都看不见迹部景吾眼中的场景,只看得见他莫名落了下风,为他心急得不得了。 像这种直接作用于精神的幻象类技能,除非本人描述,否则谁也不清楚是什么效果。目前他们所掌握的情报,也不过就只有“会看见自己内心深处所畏惧或羡慕的对手”这一项罢了。 眼下比分已经去到了3-5,他尚未挣破幻象,表情倒是兴奋得很……估计是把幻象当做加速进化的好机会了。也不怪他会这么想。 在坂田清志的视角看来,费尔南德斯完美复现了日本队几名成员的招式,甚至还将其升了几个等级,而迹部景吾正尝试攻克这些进化后的招式,打败这些比本尊强大的幻象。 看见幻象想到的是这有助于自己成长,看来他学得不错。 时不时就会有人说他是疯子,那他教出来的学生肯定也得有这股疯劲儿才行。 坂田清志莫名一副欣慰的样子点点头,看得旁边的人一头雾水。 话说回来,费尔南德斯这能力算得上仁王幻影的进阶版了? 二者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动摇对手,不一样的是,费尔南德斯的做法极有可能导致对方崩溃,而雅治的做法意在诱导对手混淆真与假,削弱判断能力。 弦一郎,木手,白石……啊,赛末点了。 “ga,罗密欧·费尔南德斯,6-3!” 迹部景吾低垂着头回来选手席坐下擦汗休息,入江奏多想上前对他说些什么,就见坂田清志先一步去到了他跟前。 “抬头,看着我。” 听见头顶传来的冷淡声音,迹部景吾抬起头,对上坂田清志的视线。 “四局内打不破幻象,就用我的方法。” 坂田清志没有明说是什么方法,迹部景吾与他对视片刻,点头应下了。 “知道了。” “那就先好好享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考虑到迹部景吾骄傲的性子,坂田清志只是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而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教练椅的另一头了。 西班牙队那边,费尔南德斯正和队友交谈,恰好目睹了全过程。 “怎么样,罗密费尔?感觉迹部别说崩溃了,相反还特别兴奋啊。”拥有极强情绪感知力的罗曼笑道,“你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对手?” “他的心理素质格外强大,”费尔南德斯颇有兴致地说,“是个有意思的对手,让我越来越想把他逼入绝境了。” 罗曼无奈摇头,“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不讲爱与和平!” “怎么会,我还是很讲究爱与和平的。” “哪里讲究了?” “我没有让一个对手精神崩溃,这还不够吗?” 费尔南德斯笑眯眯的,罗曼一时语塞。 “刚刚那个人就是之前提到的坂田。” 费尔南德斯瞥了一眼对面坐在教练椅上的坂田清志,后者正好看了过来,于是他笑着对那边挥了挥手打招呼。 坂田清志点头致意,两人就这样简单问候了一下彼此。 越前龙雅回应了他的问题:“对,就是他,一个好心的怪人,日本队的特别指导。” 越前南次郎已经去休息室了,几个不上场的成员留在那里陪着他,以防突发意外。 得知越前南次郎患了脑动脉瘤后,西班牙队讨论后一致坚持让他在休息室看转播,现场指挥就交给队长梅达诺雷。 开作战会议的时候,越前南次郎有跟众人分析坂田清志过往的资料,提到日本队有极大可能会使用他常用的策略,让他们多加注意。 之后,越前龙雅说到是坂田清志建议越前南次郎去体检,这才发现了问题。 今天看见他作为出场选手出现,着实叫他们惊讶又在意。 “他跟景吾说了什么呢……龙雅,你是怎么想的?”费尔南德斯看着越前龙雅,询问道。 “我哪知道怪人在想什么?”越前龙雅摊了摊手,“我只知道他平时斯斯文文的,实际进到球场就是个十足的疯子。说不定他是叫迹部别玩过头了。” 回想刚才迹部景吾在跟幻象交手时的样子,费尔南德斯很快明白过来了。 “这就是一脉相承。” 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第二盘比赛开始,迹部景吾继续攻略幻象。 真田的黑龙七重斩,木手的大饭匙倩下曲球,白石的绕双脚打圈的圆桌抽击,接下来是幸村的夺取未来,夺走所有获胜的可能性—— 以他目前的实力,是无法攻克这些招式、打败这些幻象的。 但,哪怕注定会失败,也要奋力去尝试! 他说过了,他要讴歌仅此一次的青春,至少要为某件事拼尽全力才对得起自己! 现在就是他拼尽所有、放手一搏的时刻! 如果眼前的幻象就是他们未来的模样,那他何其有幸,竟能提前和未来的他们交手—— 他感觉到了,胸腔内心脏高声呼喊着要挑战不可能、突破自我。 什么畏惧,什么羡慕,在对超越自我和获得胜利的渴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迹部景吾一心扑在战胜对手一事上,而不知何时开始,面前的对手一个个消失了,只剩下还站在阴影里的两人。 费尔南德斯并不心急,做瑜伽缓解了一部分疲劳。 “别着急,还有两个人呢……” 最先走出阴影的是稍矮的人影,那个小小年纪便有着一身的傲气和自信,在黄金一代中也毫不逊色地闪闪发光,不断突破极限,惊艳所有人的网球王子。 他们曾在全国大赛交手过一次,彼时迹部景吾输掉了自己最自信的持久战,赛后愿赌服输剃掉了头发。 他一直等待着这一天,再次与这小子交手的一天! 在费尔南德斯构建的虚拟世界之外,比分已经去到了1-2,留给迹部景吾的时间还剩一局。 日本队众人也看出迹部景吾现在热血沸腾,并未显露出颓势,再加上坂田清志刚才那番话…… 他始终没有放弃,并且也有分寸,那么他们这些队友能做的自然不是说丧气话,而是相信那个骄傲的冰之帝王会带着胜利归来。 高尔吉亚兄弟站在观众席最上方的过道,诺亚看不太清楚,是高尔吉亚描述给他知道的。 “那小子,明明一直在丢分,脸上却还带着笑,像是彻底点燃了激情一样。” “毕竟是迹部嘛。他的精神力足够强大,怎么会轻易输给自己的内心呢。” 昨天下午和入江奏多打完加赛后,迹部景吾去找了一趟高尔吉亚,和他对练。 高尔吉亚自小组赛之后就开始改变自己,向澳队成员道了歉,与他们和解,在诺亚和队友的帮助下回头,弥补过错,一步步往正确的道路走去。 当时迹部景吾打趣他说简直判若两人,高尔吉亚只是给了他一个白眼。 灰色的世界里,两人讨论的迹部景吾还在和未来的越前龙马对决。 不愧是越前龙马,作为日本队里年纪最小的成员之一,他的潜力和成长空间简直不可估量。 事到如今,迹部景吾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对越前龙马的潜力和天赋抱有畏惧和羡慕的心情——但只有一点点,大概也就一滴水那么点。 很快,越前龙马的幻象也消失了。 “最后一个……” 那个手握滔天权势,胆敢质疑和报复教练,压迫着所有人,站在日本队最顶端的人—— 迹部景吾勾起嘴角,脱口而出的名字却不是“坂田清志”。 “来,罗密费尔……!” 这是一场艰难的车轮战,但他看到了,分清楚了。 ——由始至终都是罗密费尔在和他对决。 如果站在自己眼前的真是那个怪人,那他一定会撂手不干,还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说自己肯定是想念斯巴达式地狱训练了,才会打到现在都没能破除费尔南德斯的幻象。 迹部景吾找到那个藏在影子最深处的对手了。 在迹部景吾说出“罗密费尔”的瞬间,“坂田清志”的幻象满意地扬起嘴角,在一刹那间变成了费尔南德斯的模样。 与此同时,虚构的灰色空间如镜子般碎裂崩塌,耀眼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 “直面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不要否定它们,而是去接受它们,然后战胜它们。” “做控制情感的人,而非被情感控制的人,如此才能跨过名为自己的难关。” 他曾经因为自尊心而选择了对这些羞于启齿的情感视而不见,抱着半吊子的觉悟,在舒适的环境中过着安逸的生活。 入江打碎了他的自尊心,坂田重构了他的价值观,于是便有了现在的他。 此时此刻,迹部景吾正和费尔南德斯本人对峙。 “托你的福,我跨过那道坎了。”迹部景吾脸上是属于冰之帝王的华丽笑容,“谢了,罗密费尔。” “不客气,景吾……” 费尔南德斯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 “我才要向你道谢。很漂亮的绝地反击。” “啊嗯?什么绝地反击,本大爷只是在享受比赛罢了。” “你说的对,那就让我们更加享受这场激动人心的比赛。” 番外二十二 柳的一天 柳莲二的一天寻常而平静,并无特别之处。 吃完早餐后出门上学,按部就班地上课、完成预习和复习,不时抽空读读书,或整理网球部日常开销等信息。午休吃完便当后小睡十五分钟左右,继续下午的课程。 放学后先去学生会完成相关工作,差不多了就来到网球部。 身处喧闹的网球场,饶是柳莲二也会产生些许雀跃的心情,浑身的细胞都躁动不已,想快些走进球场与人切磋,活用自己的数据。 若要比喻,在踏入网球部门口的一瞬间,他眼中素雅的世界就染上了更加鲜艳的颜色,处处洋溢着活力。 他两边都不讨厌。 平日里他享受着井然有序而安宁平静的生活,来到网球部他就会深受感染,想融入进去,想在球场上挥洒汗水,享受胜利的喜悦。 二者并不冲突,他也从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他跟先来到的同伴打招呼,边热身边听他们讨论一些日常琐事,有时也会加入对话。他们聊天聊地,从今天吃了什么扯到某所学校有什么有趣的传闻,总能源源不断地抛出新的话题,吵吵闹闹,丝毫不觉得厌倦。 不是碍于社交礼仪而没话硬说,只是单纯喜欢和朋友聊天,喜欢一起相处的这段时光罢了。 柳莲二喜欢这样的日子。 身处重要之人当中,他会有一种安心感。 正选集合完毕,正式进入训练。训练并不轻松,并且强度还在逐步增大,但为了达成目标,这点辛苦不在话下。 进入短暂的休息时间,大家又闲聊起来,这次是切原赤也先抛出了话题: “柳前辈,你眯着眼睛能看见东西吗?” 不待柳莲二开口,旁边的仁王雅治就抢先接了一句:“你不知道吗?参谋他其实有四只眼睛,只不过普通人看不见另外两只而已。” 切原赤也大为震惊,“真的吗?!” “嗯哼,就长在额头,刘海盖着呢。”坂田清志火上浇油,“瞪得像铜铃一样,威慑力可强了。” 丸井文太反应迅速,也跟着凑热闹:“没错没错,那对眼睛能看穿一切!所以任何数据都逃不过柳的眼睛——这句话可一点也不夸张!” “能看穿一切……也就是说,那对眼睛还能读心吗?!!” 难怪什么都瞒不过柳前辈了!! “哦豁,你这么慌,该不会心里有鬼?” 仁王雅治笑得意味深长,勾着切原赤也的脖子不让他跑。 切原赤也一噎,梗着脖子嘴硬道:“才没有!我就是太惊讶了而已!” 柳莲二沉吟片刻,“看来赤也看不见我的第二双眼睛。” “!!!” 三人成虎,现在当事人还亲口承认了,于是切原赤也信了。 震惊过后,切原赤也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问出口了:“那、那个,柳前辈,你那对眼睛,是不是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啊?” “奇怪的东西,是指?” 其实柳莲二知道切原赤也在说什么,但他现在玩心上来了,就假装听不懂的样子。 切原赤也迟疑着,凑到了柳莲二耳边,“就是幽灵那些的!” “啊啊,当然看得见。” “真的吗?!那现在这里没有幽灵??” 切原赤也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生怕柳莲二说“有”。 “幽灵不会在白天出没。” “也就是说晚上有了??” 柳莲二双手抱臂,烦恼了一下。他在想要不要告诉赤也世上本就没有幽灵存在,自己也没有第二双眼睛。 坂田清志适时转移话题,给他解围了:“赤也为什么害怕幽灵?” 切原赤也打了个寒颤,“看不见摸不着的,可能在床底、身后、头顶……等到放松警惕的时候就会扑上来要了你的命!这样谁不害怕啊?” 描述这段话的时候,切原赤也的表情和动作都很夸张,颇有讲鬼故事的气势。 得亏弦一郎正在不远处和精市交谈,比吕士也不在这里,不然高低给两人吓得面色铁青。 坂田清志暗暗摇头,“你有没有想过,幽灵是怎么来的?” “就,人去世之后变成的嘛,有很深的恨意的那种人。” 日本民间流传有不少灵异故事,比如井里的阿菊、厕所里的花子、电视机里的贞子等——不知为何大多都是女性,她们都是生前怀有极大怨念,死后亦不得安息的怨灵。这类怨灵早就丧失了理智,会无差别伤人,再无投胎转世的可能。 在神道思想的影响下,大多数日本人都认为幽灵等同于怨灵,会趁人不注意夺人性命。 关于幽灵,或者说鬼魂,坂田清志在前世听说过另一种说法。 “幽灵是人变来的,那她们在还是人类的时候,至少也会有一两个深爱的人,或是深爱她们的人?家人,朋友,恋人……多少会有的。” 切原赤也被坂田清志带着,顺着这个逻辑思考起来,先前的惊慌已不知所踪。 “是会有的……如果真的一个也没有呢?” “那她们就是拼尽全力想活下去,却惨遭无情社会吞噬的可怜人。” “一个人是挺可怜的……”切原赤也喃喃道。 坂田清志接着说了下去:“而那些生前有深爱的人,或是为某些人所深爱的,就是那些人想见,却再也见不到的人。” 待他说罢,众人沉默着,气氛有些沉重。 “——这么一想的话,是不是就没那么吓人了?” 切原赤也模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低着头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个话题对他来说是不是难懂了些? 坂田清志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我知道一些和幽灵有关的暖心故事,你想听听吗?”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暖心?”切原赤也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道。 “我像那种人吗?” 切原赤也用力摇摇头。 坂田清志讲述的是前世看来的一些鬼魂暖心小故事,这些故事把鬼魂塑造成了单纯无害又有点笨拙的形象,和怨灵全然不同。 “说到底,就像人有多样性一样,幽灵也有各种各样的,不是只有会随便害人的怨灵,也有乐于助人的善灵。” “噢噢……” 切原赤也的表情缓和了不少,其他人跟彼此交换了眼神,拉着他回去训练了。 训练结束后,大家一起走上前往车站的路。 柳莲二在海原祭上扮演过鬼屋的鬼。他只是穿上白色浴衣,倒挂在道具柳树上,就能吓跑一群客人。 他本人是不相信幽灵一说的,但今天听了坂田清志那番话之后,他突然觉得如若真有幽灵存在也不错。 如若真有幽灵存在,人们就能再见到深爱的过世之人,能在幽灵的帮助下完成许多不可能的事情,另外也能为它们生前的遭遇伸冤…… 当然了,他也只是想想罢了。 他没有第二双眼睛,世上也没有幽灵存在。 柳莲二不想去思考太遥远、毫无根据的事情。与其注视虚无缥缈的事物,还不如多多珍惜身边的安宁。 此刻他已走出网球部,和同伴们并肩走上回家的路,眼中的鲜艳稍稍褪去,染上了新的颜色。 这次是温暖的颜色。 一天又要结束,明天会照常到来。 柳莲二的一天寻常而平静,并无特别之处。 第234章 自我突破 迹部景吾正视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战胜了它们,并把费尔南德斯本人找了出来。 但费尔南德斯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这次直接具象化出了“迹部景吾”,上演未来与现在的自己对决的好戏。 “人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战胜自己,顶多就是打个平手。” 费尔南德斯如是说道。那是桦地崇弘和手冢国光比赛时,迹部景吾曾说过的话。 这就是因果报应,迹部景吾想。 两个迹部景吾拉锯的期间,坂田清志在思考具象化究竟是个怎样的能力。 他眼前依旧有两个画面交替闪回,不过他逐渐能分开去看两个画面,不会再像半决赛那时头晕目眩了。 就目前看来,费尔南德斯能通过某种手段快速找出对手所畏惧或羡慕的选手,并完美复现,甚至远超本尊,以此打击对手的心理。 不过,攻击模式会带有他本人的影子。要制造那么多幻象,还要交替使用,总会出现纰漏的。 看透这一点,坦然接受自己的情感,就能破除幻象了。 人是很难战胜自己的。可以说,人一生都在和自己战斗。费尔南德斯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制造了迹部的幻象。 ——但其中有信息差存在。 费尔南德斯所收集到的数据截止于迹部上一次出场,也就是和澳队的那场比赛,可在那之后迹部又成长了,并在昨天成功打出了幻甘霖。 换言之,他现在制造出来的迹部幻象,只能算是小组赛过后,另一个未来的迹部。 “ga,费尔南德斯,3-2!” 迹部景吾在和自己的幻象的对决中丢了一局,但他并不气馁,反倒捂着脸笑了起来。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嗯,是经典的迹部式四段笑。 年轻真好啊,做这种事一点也不觉得羞耻。 坂田清志灵魂出走了几秒,随即回过神,看费尔南德斯一脸困惑地看着迹部景吾。 “你的弱点,我已经全部看透了!” 他一直在克制使用从坂田清志那里学来的招式,先前和那些幻象对决时也是如此,就是为了防止对手收集自己资料,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至于为何在小组赛变装成仁王雅治时也没有使用,因为他当时还有些消化不良,不大熟练,拿出来肯定得被坂田清志嫌弃这嫌弃那的。 第六局开始,迹部景吾开始交替使用变轨球和普通直球、旋球,配合假动作,一球一球全打在过去的自己难以招架的角度。 再怎么说,他们日本队可是有一个人称魔鬼的特别指导在的,那些自己难以发现的不足之处全都给他挑了出来,叫他们一一改正。有这样一个魔鬼教官在,怎么可能进步不快? 能和自己面对面比赛的机会,一生可能都难以遇上那么一次,更不用提眼前这个幻象还是某一个未来的自己,今天可真是让他走大运了。 难怪坂田那小子总是不露锋芒、厚积薄发,这爽快的感觉确实叫人身心愉悦! 看着眼前长相和行动模式都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幻象手忙脚乱,迹部景吾产生了亲手打败自己,迈入另一个次元的自豪感与兴奋感。 很快,最后一个幻象也消失了。 “没想到你居然击溃了所有幻象……” “还得多谢你给了我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有这样的经历的。” 费尔南德斯的表情略为紧绷,迹部景吾则与之相反,心情十分舒畅,颇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把对手逼得太紧,就容易促成对手的进化,让之后的比赛变得棘手起来。 迹部景吾终于再次和费尔南德斯本人比赛,因迹部景吾解放了所有的底牌,赛况比具象化出现之前还要激烈。 “ga,迹部,4-3!” 在激烈对打当中,迹部景吾追平了比分,并一鼓作气再赢一局。日本队欢呼不已,观众席上的冰帝正选也纷纷为他高兴,日吉若还哭着和桦地崇弘抱在了一起。 大家都在为迹部景吾激动喝彩,三船教练也面露赞赏,坂田清志却在想另一件事,仿佛与周围的人处在两个世界。 他在想,假如费尔南德斯的具象化是建立在数据和自身实力的基础上的话,为什么在幻象全部消失后,他就不使用那些招式了? 这两局下来,费尔南德斯都对迹部有些招架不住,实力也不如刚才具象化时所表现的那般强……是他在隐藏实力,还是说那些确实是假象?亦或是,具象化消耗了他太大精力,所以有些力不从心? 心理战术对迹部不起作用,具象化也遭破除,甚至促成了迹部的进化,解放了他的所有实力,不断出现意外情况,是该开始心急了。一心急,就有可能发挥失常,倒也能解释现在的局面。 嗯…… 越前南次郎的指导方针是绝地反击、逆风翻盘,是? 既然如此,那就应该是,那些进阶招式也是假象,他确实力不从心了,一时难以应对亮出所有底牌,并且还完成了进化的迹部。 “这不就是穷途末路么……!” “简直是绝佳的逆境。” 费尔南德斯和坂田清志同时开口,前者肉眼可见表情兴奋了起来。 “ga,费尔南德斯,4-4!” “好!” 费尔南德斯内心澎湃,不禁为自己叫好鼓劲。 “罗密费尔,你很有意思!” “你也是,景吾!” 双方彼此欣赏,展开更为激烈的比分角逐。 第二盘以7-5,迹部景吾的胜利结束。 两人回到选手席稍作休息,才喝了几口水,随意抹了几下汗就要转身回球场。 走之前,迹部景吾又瞥了一眼坂田清志,后者无动于衷,甚至脸上看不出丝毫为自己高兴的迹象,迹部景吾都要怀疑这家伙没有心了。 迹部景吾收回视线,正要提步回球场,身后就传来坂田清志的声音: “在关键时刻到来之前,闭眼比赛。” 迹部景吾脚步一顿,“为什么?”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兴奋得快飞起来了?” “……什么?” 迹部景吾猛地回头看去,看见那个与周围的热烈格格不入的人。他和他的话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了迹部景吾一身,冷却了他满腔的热血。 “挣脱所有束缚的感觉很痛快,可以不用思考太多,只管竭尽全力往前冲,一鼓作气赢下比赛……” “不过,你知道自己无意中给对方创造了绝佳的进化环境吗?” 说完,坂田清志顿了顿,看了一眼对面的费尔南德斯,随即站起身来到迹部景吾跟前。 “转过来,直视我。” 他知道自己在煞风景,甚至不近人情,打断了这场双方都热血沸腾的比赛,一下把迹部从云端踢了下来,怎么受人质问和责骂都不为过。 无碍,他做惯了恶人。 迹部虽然兴奋,动作却没有失了章法,也在有意将掌握的知识不着痕迹地融入到比赛当中,在和费尔南德斯激烈的对打中成功拿下了第二盘。如若没有意外,第三盘也能顺利拿下。 问题在于,对手是那个费尔南德斯。他擅长通过刺激脑内内分泌系统来分泌多巴胺和肾上腺素,从而调整人体极限,以提高自身身体素质。迹部也明白这一点。 “既然如此,在对手进化之前,你先一步给自己设下限制,把自己逼到极限。” “就像我们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与其傻傻等在原地,不如主动去争取机会。” “反正你已经观察两盘那么久了,早该熟悉费尔南德斯的攻击模式了,正好也趁此机会让眼睛歇一歇。” “——你该不会要说自己闭上眼没法正常发挥?” 并不是不相信迹部,只是比到现在,费尔南德斯已经有挺久没做瑜伽恢复疲劳了,说不准接下来还要现场进化。 真到了那时再急,可就来不及了。得时刻做好最坏的打算。 坂田清志说完之后,迹部景吾已经冷静了下来,知道他说的在理。其他原本还不理解情况的成员也纷纷转过弯来了。 迹部景吾长叹一声,无奈道:“你就不能用温和一点的说法吗?” “你需要?好,迹部小朋友——” “停!够了!对你抱有期待是我蠢!” 坂田清志刚放柔了声音,开启和小孩子说话的模式,迹部景吾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赶紧叫停了他。 刚才还微妙的气氛一下缓和了不少,坂田清志把迹部景吾赶回球场,自己坐回教练椅,气定神闲的,仿佛刚才莫名冷漠和调侃迹部景吾的不是他一样。 一些爱看热闹的人好不容易憋住了笑声,有好几个还差些笑到窒息,让迹部景吾更不爽了。 回到球场,迹部景吾和费尔南德斯短暂聊了几句。 “你们聊了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迹部景吾有些烦闷,“是他们笑得开心,不是我。” “看来是开你玩笑了。” “好了,继续比赛!” 迹部景吾不想就这个话题聊下去,话音刚落就转身走去自己的位置。费尔南德斯笑了笑,识趣地闭上嘴,来到相应的位置等待裁判宣布第三盘开始。 第235章 无限可能 第三盘拉开序幕,西班牙队众人奇怪迹部景吾怎么闭着眼打比赛。 罗曼百思不得其解,“表演赛上他也闭眼了,难道是什么特殊能力吗?” “不……” 越前龙雅看着迹部景吾即便闭着眼也丝毫不受影响地与费尔南德斯对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在思考什么。 “只是闭眼提高其他感官的敏感度而已。” 见他这副模样,科隆问他:“怎么了,有什么让你在意的地方吗?” 越前龙雅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回答,略显凝重的表情换成了平时不羁的笑容。 “没什么,就是在思考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坐在教练椅上的梅达诺雷接过话头:“封印自己最擅长的眼力,主动给自己添加限制,辅以最后一盘比赛的精神高压,让自己处于逆境,加速进化。” “有用吗?”罗曼摸着下巴思索着,“按迹部那个条件,使用眼力到极致才是最有可能加速进化的方法?” “反其道而行之也是一种方法,效果如何就不清楚了。” 梅达诺雷说完这句便沉默下来,于是众人继续集中看比赛。 两人各自都保住了自己的发球局,僵持不下,在比分来到4-4时开始双方都难赢一分,只激烈地对打,千方百计地让对方接不到球。 自迹部景吾闭上眼睛,封印他最得意的眼力开始,费尔南德斯就感到了焦躁。起初是奇怪偏多,而后很快就变成焦躁占了上风。 分明他们都十分欣赏彼此,接下来正要进入最高潮,为何景吾突然就封印了眼力?难不成是开始感到无趣了? 更可恨的是,哪怕他闭上了眼睛,也能与睁眼时几乎无异地跟自己比赛——而费尔南德斯自认为无法像他那样,于是格外焦躁。 那是近乎羡慕,亦或是嫉妒的心情,因为自己办不到,也想像他那样,所以焦躁不已。 景吾,你也是在挑战人体极限吗? 有意思…… 那就看看究竟谁会先突破! 迹部景吾不知道费尔南德斯的心思,他正在集中注意力通过听觉和触觉进一步分析对手的状态和打法,并快速做出应对。 增加了内啡肽分泌量的费尔南德斯相较于第二盘更为难缠,但迹部景吾这段时间以来的折磨也不是白受的,还多少对付得过来。 只不过,双方现在难分伯仲,这样下去是拉不开差距的。 经过坂田清志那一打岔,迹部景吾冷静了不少,没有因为急于再次突破极限而失了分寸,而是思考起了另一件事。 他在具象化的世界中看见的队友和自己与现实中的不同,而是某一个未来的可能性。 具象化解除后,罗密费尔就没再使用那些幻象的招式,但行动模式和幻象有一定重叠,说明幻象融合了那些他所熟知的人和罗密费尔自己,并且不完全属于罗密费尔。 换句话来说,他刚才看见的幻象其实算是意外的产物,是他的眼力得到进化的证明。 那么问题来了—— 他只能看见一个未来吗? 他不想局限于此。 未来本身就有无限的可能性,如树根般错综复杂,他应该还能看到更多的可能性,而不仅限于幻象展现出来的那一个。 上天赐予他这双眼睛,让他得以洞察一切死角,看透所有弱点,如今还能看见某一个未来的可能性,可终究只是“看出来”,具体能发挥多大作用,还要看他如何运用、身体和大脑能否跟上。 打个比方,他能通过迹部王国看出对手的生理性死角,但能否做到将球打过去的同时保证对手接不到球,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可如若他能看见无数个未来的自己,甚至是无数个未来的队友,吸收他们的经验为己所用呢? 现在的他还跟不上未来的身体条件,但可以利用未来所掌握的知识,丰富现在的打法和策略。 那样一来,他就有无限的可能性了——! 5-5,在费尔南德斯打回一记右旋球时,迹部景吾陡然睁眼,电光石火之间一个急转身反拍击回这一球。 球如回旋镖一样飞越半个场地绕过球网柱,费尔南德斯赶紧跑去左边想接球,谁知球在碰到拍网的瞬间就击飞了他的球拍,随即扑到了球网上。 “15-0!” “漩涡的洗礼?!” 坐在观众席的德国队众人一惊,塞弗里德下意识喊出了波尔克的招式名,波尔克却很快镇定下来,摇头否定了。 “不,不太一样。” “迹部这招比漩涡的洗礼要弱上几分,一定要比较的话,应该更接近于进阶版的卷沙。”qp解释道,“原本卷沙是落地弹向另一个方向,刚才这招则是换成了以拍网为落点。” “卷沙的不足之处在于半路截击了就发挥不了原有的效果,而迹部克服了这一缺点。”波尔克接着qp的话补充道。 手冢国光点点头,“看来他看见了未来的可能性,再一次进化了。” 日本队众人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德国队,也是议论纷纷。 坂田清志双手抱臂,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这小子,真行啊…… 他还没想过卷沙能有这种形式呢。 再来几次,他很快就能学会了。 接下来三球,迹部景吾通过观察无数未来的可能性,每一球都打出了意料之外的效果,叫费尔南德斯应对不及,频频丢分。 比分来到6-5,接下来是迹部景吾的发球决胜局。只要保住发球得分,这场比赛就是他的胜利。 这时他会承受前所未有的精神重压,但他是一路披荆斩棘走来的,不会轻易被精神压力打败。 要他来说,这点压力根本比不过那天所见的深海。 除了窒息和挤压感,他还看见了无趣的未来。 他热爱在网球场上奔跑和与对手交锋的感觉,当然也深爱着自己的家人。他的出身注定了网球只能是业余爱好,以后更主要的还是投身家族事业。 在那个无趣的未来里,他并未尽全力提升自我,后来继承家业,被迫放弃了网球,终日全身心处理家族事务,于是逐渐淡忘了自己为何热爱网球、打网球是怎样的感觉,一点乐趣都没有。 他讨厌那样的未来。 而现在,他看见了无数个未来,不同于深海所展现的无趣未来,它们每一个都如同宝石般闪闪发光,闪耀着少年时代的热血。 “迹部,你会选择帅气地死去,还是窝囊地活着?” “景吾,在网球和家族当中,你要选择哪一个?” 入江和母亲的话回响在他耳边。 他当然是—— “两个都要!!” 迹部景吾打出一发无触点的ace发球,直接夺得一分。 “15-0!” 第二球打在边角。 “30-0!” 第三球是另一个边角,费尔南德斯看穿了这一点,左手反拍接到了这一球,却被打飞了球拍。 “40-0!” “是外旋发球!!” “好啊啊啊啊啊啊!!” “最后一球!!上啊国王!!!” “干得好!!迹部,去夺取日本队的首胜!!” 他要帅气地活着,并且网球和家族二者都不放弃。 “这是一条极为艰难的道路,只有为数不多的天选之子才能做到。” 今天凌晨,母亲听见他的回答后,对他说道。 “不过,你一定能办到的!” 说着,她笑了起来,随即从天台一跃而下,抓住直升机丢下的绳索,缓缓升上天空。 “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你永远是我自豪的儿子!” “冰帝的各位,景吾今后也有劳关照了!” “被发现了?!” “啊嗯?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最后一球,于费尔南德斯而言可谓穷途末路。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 他终于也迎来了进化。 “多谢了,景吾。”费尔南德斯笑了起来,“我也突破了极限!” “哼,是么。” 迹部景吾扔了几下手中的球,定了定神。 这时,现场温度骤降,蓦然下起了雪。 “夸张的家伙。”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地吐槽道,入江奏多笑了起来。 “他就是这么个华丽的人,舞台肯定也要与之相称才行,不是吗?” 坂田清志摇摇头,换了个话题:“差不多该是那招出场的时候了。” “嗯,真是期待啊。” 迹部景吾高高抛起手中的球,打出一发比先前的冰之帝王威力更强的发球—— “绝对零度的世界!!” 在急速分泌的激素的作用下,费尔南德斯瞬间爆发出120的实力,打回了这一球。 下一刻,他看见迹部景吾快步上网,几乎就在网前了,仿佛早有预料一般,毫不费力地挥拍回了一记变轨球。 球绕过费尔南德斯往底线飞去,他急转身过去,直觉这一球绝不简单,于是将球拍拦在了球和球网之间。 正如他所想,球落地后往球网的方向反弹,刚好扑到他略略倾斜的球拍上。 费尔南德斯正要回以高吊球,就见球在碰到拍网的瞬间就往后弹去,仿佛是拿拍网当跳板一样。 “其名为,迈向终局的奏鸣曲。” 迹部景吾将球拍夹在左腋下,优雅地做了个谢幕礼。 “ga,迹部,7-5!日本队赢下本场比赛!” 全场欢呼,庆贺帝王的华丽胜利。 费尔南德斯无力地扯出一个笑。 “真是华丽的谢幕啊……” 第236章 盛装登场 在表演赛上一败涂地后,迹部景吾独自去到海边磨炼实力。 当时他打了通电话给管家,让他取消自己明年前往英国留学的行程,表明了要为网球全力以赴的决心。 母亲迹部瑛子得知此事,在决赛当天凌晨在天台与他见面,当面验证了他的决心,并给予了鼓励。 迹部景吾和费尔南德斯赛后握手时,后者提到原本打算明年去英国留学,现在正想着要不改成去日本好了。 这时,冰帝众人对着迹部景吾大喊,劝他去英国留学。 “去英国!”宍户亮率先说道。 “无论在哪里,都可以打网球的c~!”芥川慈郎难得全程都清醒着,这会儿拖长了句尾对迹部景吾笑道。 “到国外展翅高飞!”向日岳人接着两个发小的话往下说。 “去实现和令堂的约定,不是说家族和网球你两个都要吗!”泷荻之介点点头,面上带着浅浅的笑。 “在欧洲也建立起你的王国!”最后是在选手席的忍足侑士。 桦地崇弘,凤长太郎和日吉若没有说话,但他们的激动和认同不言而喻。 此情此景让迹部景吾怔了一瞬。顷刻,他扬起嘴角,转头看回费尔南德斯。 “真巧啊,罗密费尔,我明年也去英国留学!” “那真是太好了!” 两人彼此道别,转身走回各自的选手席。 “受他的进化影响,没能保持冷静呢。” “抱歉,梅达诺雷,我输了重要的首战……” “没关系,人只要努力去做某件事,就总会有出差错的时候……我稍微离开一下。” 说罢,梅达诺雷站起身来,提步离开了现场。 罗曼和班别里对视一眼,没有追问他要去哪里。 剩下的人纷纷来到费尔南德斯身旁安慰他。 过了约莫三四分钟,梅达诺雷回来了。众人围成一圈,齐齐把手搭在中央,为彼此打气,进入战斗姿态,确保首战失败不会影响到士气。 “对了,马尔斯,有件事……” 鼓舞士气后,费尔南德斯叫住科隆,和他提起刚才的比赛。 另一边,迹部景吾受到了众人的热烈迎接,准备上场的远山金太郎尤为激动。 坂田清志问他最后几局的时候都看到了什么。 “无数个未来的可能性。”迹部景吾脸上已不见过往的阴霾,只有与晴空相称的明朗,“不仅有我的,也有队里其他人的。” “噢……” 他居然能想到运用那些未来的经验取胜,挺不错的嘛。 之后找个时间研究研究那些招式,看能不能复刻出来。 见坂田清志听完之后沉默下来,迹部景吾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迹部景吾暗暗摇头,“我之后会整理出来的,把心思留到之后的比赛。” “那就说好了。” 坂田清志一点不客气地收下了他的好意。 柳莲二适时在旁边来了一句:“我已经分析好大致数据了。” 于是坂田清志被吸引了过去,迹部景吾则回去放好球拍,擦汗休息。 “说起来,迹部,你中间有用过一两次幻甘霖,好像持续了有三秒左右?” 幸村精市看着坂田清志和柳莲二交流起彼此的想法,片刻后侧头看向迹部景吾,开口道。 “你想说什么?” “清志刚才说你的动作不像样,回去之后要多练。”幸村精市笑盈盈的,“当然了,也有你赢下首战的奖励。” “有奖有罚啊。”不二周助加入了对话,“为什么不是将功抵过?” “一码归一码——他是这么说的。”幸村精市面无表情地说出前半句,随后恢复了平日的微笑。 “啊,好像本人。” “噢噢,有坂田同学那种感觉了!” “是吗?看来我的模仿有进步。” 专业捧场不二周助和白石藏之介上线,幸村精市听了很高兴。 “你还记着模仿清志的事啊。” 丸井文太语气略为吃惊,随后话锋一转:“可是他现在注意力都在柳的笔记本上,没空看你诶。” “真可惜。”幸村精市颇为遗憾。 “是在可惜什么啊,完全搞不懂。”忍足侑士表示不理解。 迹部景吾嫌弃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去尝试理解那群奇怪的家伙?” 忍足侑士立即答道:“有趣。” 跟闹腾搞笑的四天宝寺不一样,立海大的人是从脑回路就清奇古怪得有趣。 迹部景吾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决定不去理睬他。 “请双打二的选手入场!” 广播通知双打二即将开始,坂田清志让柳莲二稍等一下,走去大曲龙次和远山金太郎跟前,和他们再叮嘱了一遍注意事项。 大曲还好,就怕金太郎闹过头一下忘了。 “知道啦知道啦,小哥都说多少次了?” 远山金太郎这会儿临上场,正为了自己即将在全世界的瞩目下打网球而激动不已,略为不耐烦地回了这么一句。 坂田清志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 大曲龙次暗道不好,刚想叫远山金太郎适可而止,就见坂田清志将右手轻轻放在了这小不点的头顶。 “听话,明白了吗?” 远山金太郎身子一僵,顿时回想起了过去的种种遭遇,瞳孔如地震一样不住地颤抖。 头上的手力道不大,甚至说得上温柔,但直觉告诉他,如果他胆敢违抗,那只温柔的手下一秒就能扭断他的脑袋。 于是远山金太郎捣蒜似地疯狂点头,“我会听话的!!” “很好。” 坂田清志满意地收回手,把远山金太郎交给大曲龙次,转身回去继续和柳莲二探讨了。 大曲龙次无奈地叹息一声,搓了搓远山金太郎的脑袋,权当安慰。 可怜的孩子,彻底被那个人支配了。 ……等等,好像他们都差不多。 “饶了我……”大曲龙次呢喃着。 目睹远山金太郎在坂田清志的压迫下瑟瑟发抖的样子,迹部景吾想起了刚才看到的幻象。 在他叫出罗密费尔的名字后,坂田的幻象也跟着消失了……还好在真的交手前罗密费尔就显现出了真身,不然他都不敢想自己得狼狈成什么样。 他挪用的那些招式,有相当一部分就是未来的坂田所使用的。不论是哪个未来,那家伙都远比现在要棘手得多。 不过,这也说明即便跟越前龙雅打过比赛,坂田也没有失去自己的网球,反倒更进一步了。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需要担心了。 他总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次也会的。 远山金太郎深深吸了一口气,憋了几秒后呼出来,拍拍双颊,很快恢复了过来。 “走,大曲小哥!” 远山金太郎率先迈步,大曲龙次应了一声,跟着他一起走进了球场。 “你们好啊。”科隆笑靥如花,对两人挥手问候道。 科隆一出场,观众席就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他穿着西班牙队带有挂穗的华丽队服外套和白色短百褶裙,一头淡粉色波浪卷长发披在后背,面容清丽,怎么看都是位高挑美艳的女性。 切原赤也看着那边的情况,惊叹道:“亲眼看到还是难以置信,那个人居然是男生……简直比我姐还漂亮!” 听见他这么说,丸井文太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之前在海原祭上偷看到的照片,也就是那张“坂田姐妹”的照片,还想到了切原赤也对穿女装演话剧一事格外抵触。 丸井文太看了一眼场上的科隆,随后握住切原赤也的双肩,和他四目相对,语气透着恨铁不成钢:“赤也,你还差得远啊!” 切原赤也一头雾水,“什么还差得远?” 丸井文太没有解释,只是叹息着摇摇头,弄得切原赤也更困惑了。 “明年海原祭你记得继续女装演话剧,我们会回来看的!” “!为什么突然扯到这个话题了啊!” 一说到这个,切原赤也就红了脸,恨不能让丸井文太立刻撤回刚才那句话。 丸井文太笑嘻嘻的,“那就这么说好了!” “我没有答应!!” “听不见听不见——” “赤也明年要演话剧吗?我帮你准备剧本。”幸村精市过来凑热闹了。 “我会为你准备一身惊艳全场的裙子,”仁王雅治突然冒出,对切原赤也竖了个大拇指,“保准让你成为整个海原祭最耀眼的主角。” 这边逗切原赤也逗得不亦乐乎,还在讨论数据的两人听到动静,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也加入了进去。 在一片打闹声中,双打二拉开了序幕。 第237章 集体催眠 “景吾有一个招式很像你的定位击球,只不过作用时间更短,只有两三秒左右。” 双打二开始前,费尔南德斯对科隆提醒道。 “只从球路来看的话,跟坂田传授给日本队的不和谐音相差不大,在接球时才会显现出效果。” 科隆听了,稍微收了点笑意,神情严肃了几分。 “也就是说,这招很可能是坂田教他的,而其他人说不定也会?” 费尔南德斯点点头,科隆沉默片刻,随后看向对面选手席正跟柳莲二讨论的坂田清志。 教练开作战会议的时候,跟他们特别提过坂田清志究竟有多叫人头疼。 他很多招式都是改编自别人的,不仅是改编,还融合了其他的招式,这也就意味着他充分理解这些招式,深知该如何攻略它们。 如今他身为日本队的特别指导,必定将这些攻略方法共享给了日本队全体成员,那么接下来的比赛估计不会太轻松。 想到这里,科隆笑了起来。 “这才有意思,不是吗?”他对费尔南德斯眨了眨眼,“对手知道该怎么攻略我的定位击球,甚至有可能反过来狙击我——简直是最佳逆境!” 他们西班牙队的宗旨就是“身处逆境并战胜逆境,方能加速进化,促使才华开花结果”,正所谓遇强则强,对手越强越棘手,对自己的成长就越有利。 费尔南德斯理解他的意思,深以为然地点头赞同。 “就是可惜不能正面对上他,我还真想见识一下他的狙击有多强。”科隆略显遗憾,“小塞达,你是怎么想的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塞达正盯着日本队的两个小不点,听见科隆询问自己,便抬头看向他。 “我没所谓……” 他只想让那天晚上过来毁掉自己实验的两人就此倒地不起。 他们两个是怎么做到抵抗自己的精神控制的呢? 总觉得是有人先一步给他们设置了更强的暗示…… 如果真是如此,他想见一见那个人,和那个人较量一下。 晋级淘汰赛的那天晚上,费尔南德斯正在大厅里阅读一本封面印有人的大脑的书籍。 塞达问他是否能操控对手,他否认了,说自己只是略懂一些心理学。 正巧这时管家过来告诉费尔南德斯说飞机已经备好,他就把那本书交给塞达保管,坐飞机回西班牙,看父亲叫他回去所为何事。 “利用精神支配破坏对方的精神,这可是大忌,是决不能做的。” 当时费尔南德斯对塞达说了这么一句话,但塞达不以为意,只想找实验品测试一下。 于是塞达找去了阿拉梅侬玛的球场,戴上和他们一样的面具,对他们施加了集体催眠,让他们一刻不停地打球,挑战极限。 正好桃城武过来刺探敌情,塞达就连带着他一起催眠了。结果桃城武直接崩溃,是忍足侑士把他带了回去。 塞达无所谓,继续测试实验效果,阿拉梅侬玛的成员却大片大片地倒在了地上,精疲力尽。 “这些人精神力太弱了……” 塞达很失望,正巧这时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过来替桃城武报仇,于是他试图给两人施加同样的催眠,没成想反倒让他们越战越勇,最后实验品全军覆没,只剩他还站着。 有意思…… 塞达举手投降了。等两人离开后,他让阿拉梅侬玛弃权第二天的淘汰赛,随后脱下用于伪装的斗篷和面具,提步回了基地。 他盯上了这两人,也只对他们俩感兴趣。 假如没有某人给他们设置的精神壁垒,他们能坚持多久呢? 双打二正式开始,第一局由科隆发球,他上来就打出定位击球,接连麻痹了两人的手臂。不仅是发球,也能用在回球上,叫两人吃了点苦头。 不过,两人很快就适应过来,运用训练中得来的经验直接破解了科隆的定位击球,成功破发拿下了第一局。 第二局是远山金太郎发球。 昨天比赛之前,大曲龙次让他封印了那个大车轮风暴发球,以早些适应双打。 经过昨天两场比赛,他已经称得上是进步神速了,大曲龙次就叫他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金太郎,你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解禁!” “真的可以吗?!” 远山金太郎喜开颜笑,几步跑到发球的位置,抛起球就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打出他那个名字长到意义不明的猛力发球,直接就击飞了科隆的球拍。 接下来两球,他先后靠同一招打飞塞达和科隆的球拍,第四球的时候塞达做出了和远山金太郎同样的动作回球。塞达刚好是左撇子,两个人就仿佛照镜子一般。 塞达成功打回这一球,就在他以为要赢分的时候,才落地的远山金太郎就迅速赶过去回球,在发动天衣无缝的同时成功赢下第二局。 大曲龙次十分自豪地说他家金太郎的实力是规格外的,科隆不甘示弱,说小看他家小塞达可是会吃大亏的。 随后就见两人吵了起来,疯狂夸赞自家小后辈,形容还越来越夸张,甚至出现了“我家孩子能用肚脐做海鲜炖饭”这种莫名其妙的句子。 越前龙雅在一旁捧腹大笑,称这是监护人的炫耀大会。 科隆和塞达开局失利,几乎抵挡不住日本队两人的强势攻击。科隆的定位击球不起作用,塞达的快速应对能力不敌远山金太郎的野性直觉和超常力量,转眼间第一盘就以日本6-0压倒性获胜的结果结束了。 “太顺利了。” 对面没有尽全力,而且还藏着什么。 是为了人为创造出逆境,以突破极限吗? 坂田清志并没有期待远山金太郎能和其他人一样控制攻势,本来他也不适合这种做法,便放任他随性打了。 他预想过比赛局势会偏向大曲和金太郎,却也没料到居然会出现6-0这种压倒性的比分……怎么想都太不自然了。 因为第一盘并未持续太久,裁判就没给太多休息时间,直接进入第二盘,依旧是西班牙队先发球。 “阿拉梅侬玛,阿拉梅侬玛……” 塞达用球拍颠着两颗球,低声念着催眠的话语。 坂田清志皱了皱眉,这小子…… 日本队这边没受影响,可科隆,乃至观众席众人都中了塞达的催眠,跟着他一起念叨“阿拉梅侬玛”。 与此同时,一直观察着塞达的宙斯终于确定了,眼前这个戴着面罩的少年,就是他四年前在希腊少年强化集训时认识的那个安静的孩子。 彼时,集训营的高年级成员嫉妒那孩子的天赋,用球拍打小石子追赶、杀害了那只小松鼠,那孩子唯一的朋友。 那孩子愤怒无比,于是用球攻击那几个高年级,将他们全部打翻在地,打算就这样置他们于死地。 宙斯出手阻止了他,让他将那份力量正确地用在网球上。 就在宙斯准备好好引导他的时候,他已经被驱逐出了集训营,就此杳无音信。 “我记得他的名字是哈迪斯啊……原来是塞达吗?”宙斯呢喃道。 球场上的塞达停止了颠球,准备发球。 坂田清志听厌了响彻全场的低语声,让他回忆起被祂骚扰的感觉,实在烦人。 有没有能盖过这声音的——啊。 不是有吗。 “迹部,借你的响指一用。” “啊嗯?” “这声音太烦人了。” 坂田清志的语气难得透着些许不耐烦,看得出来是真的很不喜欢了。 “用你的响指让他们安静下来。” “你还真是会使唤人。” 迹部景吾吐槽了一句,不过还是依言照办了。 随着迹部景吾打响指的声音响起,笼罩全场的低语声瞬间消失,现场一片死寂。 “呼,清净多了。虽然不觉得难受,但再念下去我就要睡过去了。”忍足侑士松了口气,“话说回来,没想到那天是那小子搞的鬼……” 科隆也清醒过来,正奇怪刚才发生了什么。 见自己的集体催眠就这样被解除,塞达动作一顿,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 他瞥了一眼坐在教练椅的坂田清志,正好和他四目相对。 原来是他…… 塞达正静静地压抑怒火,就见坂田清志对他做了几个手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费尔南德斯注意到了坂田清志的动作,瞳孔骤缩。 他本想提醒塞达,但想到塞达无视自己之前的警告,犯下了大忌,遂咽下了嘴里的话,决定装作不知情。 那孩子总是孤身一人,主动拒绝了和别人交往,也没人愿意靠近他,自然也没人能给他正确的引导。哪怕有马尔斯在身边,他们相处的时间也太短,来不及纠正他的想法。 如果这次塞达能长点记性,往好的方向发展的话,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无不可。 幸村精市问坂田清志刚才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那孩子的眼神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老实一点的意思。” 幸村精市感觉坂田清志话没说全,不过也不打算追问。 有些事情还是点到为止比较好。 第238章 两种环境 第二盘基本也是日本队两人碾压过去的,一眨眼比分就去到了5-0。 “抱歉,小塞达,没有退路了……” “穷途末路了,姐姐。” 科隆和塞达交谈期间,塞达身上陡然散发出耀眼的彩色光芒,即奥林巴斯彩虹之光,几乎和宙斯的光芒无异。 “怎、怎么回事?!那个人为什么能发出和宙斯大人一样的光芒?!” 希腊队和日本队众人震惊不已,反观西班牙队这边却并不惊讶。 科隆笑了起来,“和教练说的一样,我们是遇强则强的选手。” 自塞达发动奥林巴斯彩虹之光开始,日本队两人虽然依旧攻势猛烈,却一分也拿不到,分数全都去到了西班牙队那边,仿佛在跟宙斯比赛一样。 比分追平,气喘吁吁的两人坐在长椅上喝水,大曲龙次正琢磨该如何破局,远山金太郎就递给他两个瓶盖。 “小哥,你拿两个瓶盖!” 大曲龙次一愣,旋即笑着接过了那两个瓶盖。 这小子,非但没有受打击,相反还在享受这种局面! 比赛继续,轮到科隆发球。 “小心狙击!” “好嘞!回击之后就交给你了,大曲小哥!” 听见两人的对话,科隆笑盈盈地说出了一句令大曲龙次心头一跳的话: “喔——就那么想见识一下‘狙击’吗?” 不只是大曲龙次,坂田清志也顿觉不妙。 科隆口中的“定位击球”,不是“狙击”? “瞄准——ok?” 科隆抛起手中的球,动作幅度远比先前打定位击球时要大得多。 “狙击!” 远山金太郎接了这一球,可就连继续挥动球拍都做不到,就定在了原地。 “请注意,你会有十秒钟的时间无法动弹哦。” 科隆此前并未使用过这一招,这个发展完全在日本队的意料之外。 十秒也太长了。 ……往好处想,自己刚才已经对塞达下过暗示了,至少他不会趁人之危攻击大曲或金太郎。 至于科隆,攻击他人身体这件事一点也不优雅,他怕是不会喜欢,应该不要紧。 输就输了,还有他们这些后面上场的可以兜底,只要人没事就行。 因为真正的狙击,日本队连续丢了两球。 远山金太郎成功打回了第三球,但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维持着回球时的姿势,眼睁睁看着塞达跳起来,瞄准自己用出那招大车轮风暴—— “小塞达,不可以!!” 科隆想阻止塞达,但塞达已经动了。 “?!” 塞达的球拍刚要碰到球,他却猛地停顿,浑身上下如针扎一般疼痛,疼得他呼吸一滞,就这样落了地,甚至直接半跪在地,全身都在颤抖,奥林巴斯彩虹之光也瞬间消失了。 “30-15!” 刚冲到远山金太郎身前的大曲龙次停下脚步,所有人都在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小塞达?!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科隆赶紧上前查看塞达的情况,却见塞达站了起来。面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却还是能看出来他脸色苍白,脸上淌的汗比刚才倒下前多了些,也不知是冷汗还是剧烈运动出的汗。 塞达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转身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见他这样,科隆也只好放弃追问,但并没有原谅他刚才的所作所为。 “小塞达,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不能攻击全身麻痹的人吗?!” “……对不起,姐姐。”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科隆忍住叹气的冲动,总是带笑的嘴角此刻紧绷着,“没有下一次了,明白吗?” “明白了。” 塞达点点头,科隆这才转身回到底线附近,准备打出下一发球。 目睹全程的坂田清志面色阴沉,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隐隐降低了些许。 伤人者必将为人所伤,自己只是让他在生出伤人的念头时感到同等程度的幻痛而已,谁知他居然疼得差些瘫倒…… 混账小子…… 暴力事件的受害者如若得了势,有可能会转变成加害者,反过来用同样的方式对其他人进行加害。 报仇另当别论,但不论过去遭受了什么都不能成为伤害无辜之人的理由,尤其这还是网球比赛,不是什么江湖、战场。 离得比较近的丸井文太打了个哆嗦,搓搓双臂嘀咕怎么有点冷,下一刻就发现坂田清志快爆发了。他大脑空白了一瞬,回神后立刻跑去跟其他人紧急开会了。 “没救了,等着迎接暴风雨。”摆烂派仁王雅治选择放弃劝阻。 “我同意,谁能阻止那个样子的坂田前辈啊?”切原赤也青着脸点点头,“我可不想受牵连!” “要不转移他的注意力?”真田弦一郎苦恼着,“想个什么话题跟他聊聊,兴许会有用。” “我看很悬哦,小清志一旦发起火来就无人可挡了。”毛利寿三郎摇了摇头,不抱希望,“而且还敏感得很,抱都不给抱。” “眼下唯有先稳住其他人,防止他们去招惹清志了。”柳莲二持消极态度。 “分他点泡泡糖——好像只会被瞪回来……”丸井文太在口袋里翻了几下,却越说声音越小,也不觉得自己这么做能有什么用。 听完大家的想法,幸村精市沉思片刻,道:“按照柳说的,先阻止其他人靠近清志。” 感觉这件事还没完,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众人点点头,各自散开了。 其实不用他们说些什么,其他人也完全不想接近现在的坂田清志。 三船教练这个不管事的只是仰头喝着酒,一点不打算出言给坂田清志消消火气,只盯着球场的方向,看场上两人对狙击毫无还手之力。 6-5,远山金太郎发球。 科隆的狙击并非随时都能使用的,但开始使用狙击之后,他击球的力道变得比之前更大了。 与之相对的,塞达的情况有些奇怪。 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他总觉得刚才那种针扎的疼痛如同回声一般在全身回荡,致使他的动作都变得迟缓起来,心情无比糟糕。 今天没一件称心的事情。 实验遭到打搅,还莫名其妙感到了强烈的幻痛,不仅惹了姐姐生气,而且幻痛到现在都没消退,比赛也因为自己拖了姐姐的后腿而陷入僵局…… 凭什么他要这么痛? 这种糟糕的心情和剧烈的疼痛,他以前也经历过。 塞达回忆起了四年前,自己唯一的朋友小松鼠被几个高年级虐待致死的事情。 看见小松鼠淌着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颤抖着手,却始终不敢去触碰它。 他感到心脏一阵阵抽痛,随后涌上来的是满腔的怒火。 他知道自己性格不受人喜欢,所以才主动远离了人群,不去招惹他们,独自去到树林里和小松鼠玩耍。 明明他已经选择了退让,为什么他们不肯放过自己? 为什么他们不是冲着自己来,而要伤害无辜的小松鼠? “既然你们这样……” “那我就不把你们当人来看了。” “如你们所愿,我就是乖僻的怪物。” 之后,他被赶出了集训营。 无所谓,反正他也不喜欢那里。 后来来到西班牙队,姐姐是唯一一个愿意接近他的人。即便他一直拒绝,姐姐也还是坚持邀请他当双打搭档,坚持了一个月有余。 他说,接近自己是会遭他人厌弃的,还是放弃为好。 “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始终贯彻自己的生活方式,这就是我的骄傲!” 塞达还记得科隆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是那么自信,令他羡慕不已。 他曾经也是那么想的,那几个高年级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于是他们俩组成了双打,塞达一直对科隆心怀感激,只听他的话。 然而塞达仍然对那件事耿耿于怀,成了心病,思维就这样逐渐扭曲了。因着他话不多,像学会催眠之后找人做实验这种事也是偷摸着做的,没人发现异样,也就没人及时纠正他。 在塞达跟残余的幻痛作斗争时,远山金太郎还记着刚才他准备攻击自己,而大曲小哥冲过来想替自己承受的事情。 暴力是不对的。 远山金太郎自小拥有非同寻常的怪力,但他时刻牢记不能乱使用这份力量,从来不会对人施以暴力。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塞达以为远山金太郎这一球要打向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发现球飞去的方向不是自己,而是旁边的空档。 “0-15!” 他曾经目睹他人对小松鼠施以暴力,也对那些人暴力相待了,于是理所当然地以为远山金太郎同样会用暴力报复他。 ——可他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你没有攻击我?”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指的不是暴力,而是网球!” 塞达愣在了原地,刚才还折磨得他苦不堪言的幻痛不知何时消失了。 “0-30!” 他的耳边响起了某个人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要将这份力量正确地用在网球上!” “0-40!” 好耀眼啊……为什么眼前这个同龄人会如此耀眼呢? 对不起,姐姐……他可能没法继续下去了。 “15-40!” 陡然响起的报分声拉回了塞达的神志,他猛地回头看去,发现科隆身上缠绕着白色的火焰。 “小塞达,我们一定要赢!” 科隆重新笑了起来,塞达与他对视了几秒,郑重地点头应了一声。 “……好!” 先前还浑身低气压的坂田清志恢复了平静,周围众人不约而同暗暗舒了口气。 这倒是意外之喜。 本来还以为得比赛结束后跟那边抗议,顺势让那个臭小子长点记性的,没想到金太郎的举动却让他思考了起来。 会思考就好,就怕一条路走到黑。 至于科隆身上那些火焰一样的白色气息,以及塞达可能在振作起来后重新发动宙斯的能力…… 后半场会更辛苦。 坂田清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掐出印子了。 他不以为意地收回视线,手心朝下搭在腿上,看场上四人更为激烈地对打拉锯。 第239章 初次感受 科隆师从屋久杉丽华,从她那里学会了“一个人的双打”。她曾是日本传奇女子双打选手,同时也是远山金太郎的网球启蒙老师。 屋久杉丽华形容双打是“有两个对手”的比赛,也就是要和搭档争夺球权。 远山金太郎之前没怎么打过双打,却也无意识遵照着她说过的话,能在双打的赛场上同时和两个对手对打。如果不是昨天的比赛让那两对组合针对,逼迫他学会跟搭档配合了,他估计还会继续这么打。 而科隆此刻浑身缠绕着白色火焰,开始不断抢夺日本队两人打来的球,不给塞达接球,让远山金太郎产生了一种在跟屋久杉丽华打网球的感觉。 屋久杉丽华是传授远山金太郎网球的师父,她教给他网球的乐趣,还将球拍送给了他。那是远山金太郎唯一一把球拍,又旧又重,但他无比宝贝。 回忆起那段时日,远山金太郎此刻的心情很是愉快。 大曲龙次两手各捏着一个瓶盖,本是为了效仿种岛修二跟宙斯比赛时的做法,以抵抗塞达的奥林巴斯彩虹之光,防止分数被尽数夺走。 不过,塞达因幻痛而解除了光芒,科隆还把球全部抢去了,远山金太郎目前是天衣无缝状态,和他一起还多少能对付白色火焰状态的科隆。 不巧的是,受科隆的鼓舞,塞达在双方比分追平,并且科隆多拿了一分时重新发动了奥林巴斯彩虹之光。 西班牙队誓要赢下这一局,日本队也不遑多让,双方都紧咬着比分,激烈地对打着。 虽说定位击球等同于遭到了封印,但狙击目前仍无解,于是塞达给科隆创造了机会,让他能用扣杀打出狙击。 塞达不曾为了某人而做些什么,可看到刚才自己想攻击远山时,大曲第一时间冲过来挡在远山面前,而远山之后也没有攻击自己,只是用网球讨回来…… 当时那个人出来挡在那几个高年级身前劝阻自己,是出于和这两人相同的原因吗? 在目睹小松鼠的惨状时,塞达并未思考太多,只想让那些人亲身感受一下他们自己的所作所为。 那个时候的他,可以说是为了小松鼠而行动的吗? 为了谁挺身而出…… 这么想着,塞达为科隆创造出了使用狙击的机会。 “谢了,小塞达!” 远山金太郎双手握拍接住这一球,拼尽全力想打回去,球拍却不堪重负,陡然破碎了。 “ga,西班牙,7-5!” 远山金太郎听不见裁判的报分声,只愣愣地盯着破碎的球拍出神。 这是杉婆婆送给他的宝贵球拍…… 大曲龙次用一只手夹着自己两个球拍,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球拍碎片,突然听见远山金太郎茫然的声音: “大曲小哥,糟糕了……” 大曲龙次抬头看去,看见他一脸不知所措。 “我只有这一个球拍……” “小金!” 正当远山金太郎迷茫之时,白石藏之介喊了他一声,对着他招手。 大曲龙次把剩下的碎片捡起收好,交给工作人员整理场地,和远山金太郎一起回到了选手席。他拿袋子装起碎片,到一边休息去了,远山金太郎则来到白石藏之介身边。 白石藏之介递给远山金太郎一把崭新的球拍,指了指观众席那边正对两人挥手的四天宝寺众人。 “这是四天宝寺的各位同伴送给你的。” “噢噢……” 远山金太郎双眼发亮,高兴地挥舞起新球拍,觉得怎么看怎么漂亮。 坂田清志看着那边的情况,毛利寿三郎从他身后悄悄靠近,随后直接挂在了他身上。 “小清志想出该怎么攻略真正的狙击了吗?有没有话要跟那两人说?” “没有。” 大曲已经试过用化解定位击球的方法应对狙击了,结果就是丝毫不起作用。 坂田清志现在还没想通狙击是什么原理,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方法了。 他之前研究的其实是定位击球,能麻痹手臂的招式,但狙击是麻痹全身——什么冲击能导致全身麻痹啊? 像这种一点也不科学的招式,不亲身体会一下,他是想不出对策来的。 场地整理完毕,大曲龙次和远山金太郎回了球场,开始第三盘。 科隆觉得远山金太郎还要点时间才能适应新球拍,可以趁这段时间拉开分差,塞达却不这么认为。 下一刻,远山金太郎迅速打回了球,直接赢分,速度和力道都比之前提了几个等级。 “这球拍好轻啊!” 远山金太郎满脸的笑容,看来之前那把笨重的球拍反倒成了禁锢他实力的枷锁。 西班牙队放弃了对付大车轮风暴发球,而日本队致力于打低空削球封印科隆的狙击。 越前龙马奇怪远山金太郎怎么能这么久了都还没解除天衣无缝,鬼十次郎推测他的天衣无缝应该是发生了进化,也侧面印证了他对网球的热爱确实非同寻常,以及他们这些前辈促进了他的成长。 5-4,塞达也祭出了双拍流。 ……他哪里掏出来的第二把球拍? 日本队这边更加吃力,不仅因为塞达的双拍流,也因为科隆即便是面对低空球也逐渐能用出狙击,麻痹两人的手臂了。 赛末点,这一分决不能丢!! 想到这里,大曲龙次喊着“金太郎,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打回了科隆这一球。 “小塞达,让开!” 这一球本该塞达接,但科隆接住了高高弹起的球,回了一发定位击球,目标是大曲龙次右手的球拍—— 球飞来的时候,大曲龙次把右手的球拍向后扔去,他身后的远山金太郎接住了。 远山金太郎两手各一把球拍,猛地转起圈,让科隆判断不了球会怎么飞回来。 “抱歉,姐姐……” 屋久杉丽华之所以能成为传奇女子双打选手,有一半原因在于她的搭档对她的想法和行动模式一清二楚,两人配合默契,通过同调完成了“一个人的双打”。 在远山金太郎回球过来的瞬间,塞达利用催眠强行闯进科隆的精神世界,发动了同调。他向着球飞扑过去,打回了这一球。 球顺着球网落在日本队的场地,宣告了西班牙队的胜利。 清醒过来的科隆喜开颜笑,直接抱住了塞达,庆祝他们成功为队伍赢回了一场比赛。 塞达面罩下的嘴角也扬了起来,自离开希腊少年集训营之后,他第一次由衷感到了名为高兴的心情。 远山金太郎累倒在地上,笑着感谢大曲龙次这段时间以来的关照,说自己玩得很开心。 “可是……为什么眼睛里有汗水流出来呢?” 是因为杉婆婆送给自己的球拍坏了吗? 是因为自己输掉了重要的比赛,辜负了大家对自己的期望吗? 好难过啊……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一直以来,哪怕输掉了比赛,远山金太郎也从来不觉得难过或懊恼,因为他享受比赛本身,输赢不是很重要。 但这次不一样。 他觉得,这次比赛特别特别重要,和以往任何一场比赛都不一样,不是他玩开心了就好的。 坂田小哥会知道答案吗?白石也知道吗?大曲小哥应该会告诉自己的? “慢慢来就好,金太郎。”大曲龙次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未来在等着你呢。” 他没有告诉直接回答。他不擅长这种事,适才适用,还是交给其他人。 远山金太郎爬起来,在脸上随便抹了几下,也不知道擦掉的是眼泪还是汗水。 双方赛后握手,回到各自的选手席,都受到了队友热烈而温暖的迎接。 “坂田小哥,白石,为什么我明明玩得很开心,眼睛里却有汗流出来?” 听见远山金太郎的问题,两人对视一眼,决定由坂田清志这个特别教练兼心理咨询师来开解他。 毛利寿三郎松开手退到一边,坂田清志盖了条毛巾在远山金太郎头上,蹲下身抬头看着他。 “你觉得这场比赛重要吗?” 远山金太郎点点头,“感觉和之前的比赛都不一样,很重要。” 小组赛那时他还没想太多,只想大展身手,好好享受比赛的乐趣。 可今天不一样……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说完,远山金太郎撇开视线,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一些:“我不该输的。” 这场比赛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他一下搞不懂到底是什么让他有了现在的感受。 “我明明想成为世界第一的选手的……” 远山金太郎越说声音越小,感觉又有“汗水”要夺眶而出了。 坂田清志凝视了他片刻,随后站起身,隔着毛巾揉了揉他的脑袋。 “记住这种心情,金太郎,这就是自责和懊悔。” “你在为了自己比赛,却也不只是在为了自己比赛。你的身后站着家人、同伴、长辈……他们是支撑你一路走到今天的力量,所以你也是在为了他们比赛。” “不想辜负他们,不想让他们失望,想让他们高兴,所以会因为输了比赛而懊悔自责。” “你可以放声哭泣,也可以忍住眼泪,但永远要记住一件事——” “不论你是输还是赢,是狼狈还是荣光,你都永远是他们的骄傲。” 远山金太郎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把书还给费尔南德斯,摘下了面罩的塞达对着这边大喊远山金太郎的名字。 “远山金太郎——!!” 远山金太郎闻声望去,塞达稚嫩的脸上带着隐隐的期待和不安,第一次有了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感觉。 “我也能……成为和你一样、和你们一样的人吗?” 和他们一样,直率而善良的人…… 远山金太郎微微瞪圆了眼睛,旋即开朗地笑了出来。 “当然啦!!” 见他不难过了,坂田清志看向旁边的白石藏之介,看到他满脸的“孩子长大了”的酸楚和欣慰,陷入了沉默。 赤也赢下半决赛回来那时候,自己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还是当做没看到。 想着,坂田清志转身走去放网球包的地方,准备拿球拍上场。 第240章 实验开始 “坂田前辈。” 坂田清志才拉好网球包的拉链站起来,越前龙马就来到他身后,叫了他一声。 不等越前龙马开口,坂田清志就隔着帽子拍拍他的头顶,径自越过他走到了三船教练旁边。 “教练,有件事想劳烦您。” 三船教练应了一声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我想做个实验,劳烦您约束大家……” 他抬手制止了想扑过来的毛利寿三郎。 “从现在开始,不要说出任何招式的名字。所有人,一个招式名都不能说出声。如果可以的话,甚至隐晦的叫法都不要使用。” 说完,坂田清志转身看向聚过来的同伴。 “也拜托各位了。” “嗯,我们会照办的,你放心去。”幸村精市作为代表点头应下了。 他们原本想在他上场前激励一下他,但见他已经进入状态了,还是不要打乱他的计划了。 坂田清志应了一声,没给时间他们再开口,就转过去走进了球场。 “不用跟坂田前辈说点什么吗?”切原赤也迟疑着,问道。 柳莲二摇摇头,“他正高度集中精力构筑抵御越前前辈能力的壁垒,还是不要扰乱他的思绪为好。” “哦哦……” 越前龙马听着他们的对话,直直地盯着场上的两人,捏紧了身侧的拳头。 正在休息室看直播的越前南次郎也十分关注这场比赛。 他很好奇,坂田会怎么破解龙雅的吞噬呢? 坂田清志的神色和平日并无不同,但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在熟悉他的人看来,他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 越前龙雅对坂田清志不算了解,对此不以为意,只当他是斗志昂扬。 “认真和我对决的话,你会失去所有绝招的哦。”越前龙雅面上带笑,“你知道我的能力是吞噬,明知如此还要淘汰小不点,过来挑战我吗?” 坂田清志不为所动,也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只是沉默着凝视了他几秒,风马牛不相及地来了一句:“前辈知道我的绝招都叫什么吗?” 越前龙雅感到不解,不过还是回答了:“只知道几个,我记得是叫■■■■、■■、■■、■■■和■■■?” “……不,你记错了。” “是吗?可我记得——” “再仔细想想。” 说完,丢下还在困惑的越前龙雅,坂田清志转身走去了发球的位置。 见他这样,越前龙雅虽然一头雾水,却也只好先按下疑惑,去到接发球位置等待比赛开始。 坂田清志从来不会主动告诉对手自己的招式叫什么名字。在过往的比赛当中,立海大成员公开提到过几个,而那就是外国队伍目前知道的所有招式名了。 没有不可解的能力,只是没有找到方法,或很难实现而已。 他接下来要实验的方法是昨晚跟德国队三人讨论过的。 平等院说越前龙雅的能力相当于心理暗示和完美模仿的结合,与之相对的,qp的解释却有着相当的出入。 “心理暗示是有的,但那不是模仿,而是使对手遗忘自己的招式,并据为己有,本质上还是剥夺。” “怎么做到据为己有的?” “尚不清楚,猜测他可能和平等院等人一样拥有阿修罗,是通过阿修罗实现的。” 说完,qp看向波尔克。后者接过话头,解释道:“有关阿修罗神道的记载远远少于矜持之光,我们只能猜测或许世上真的存在肉眼不可见,或者存在感低到难以察觉的阿修罗。” “越前龙雅的吞噬需要两个回合才能发动,并非瞬间完成的。他需要对手先用出绝招,自己进行回击,待到对手再次回击,才能完成对该绝招的吞噬。”qp紧接着往下说,“假设这是通过阿修罗实现的,那么就是在对手进行后面那次回击的瞬间,他的阿修罗剥夺了对手的相关记忆,并将其转化为他的记忆,完成绝招的据为己有。” 记忆…… “身体记忆也会一并夺走吗?” qp点点头,“除了招式的名字,相关记忆全部都会被他夺走。” “包括天衣无缝——矜持之光,以及阿修罗神道这类境界技能吗?” “如果我们的猜测没错的话,是的。” 有意思。 先不论越前龙雅有没有阿修罗,假设他的“吞噬”等同于让对手“遗忘”自己的招式如何使用,只记得招式的名字,那自己就反其道而行之,把有关招式名字的记忆封印起来,主动遗忘它们。 这听起来毫无道理,还极有可能导致更严重的后果,但不论用什么方法都是赌,成功概率都低得可怕,也就没什么所谓的最优选了。 就像给小动物取名字一样,一旦取了名字,记忆就会格外深刻,再无法轻易忘却。 名字有着独特的意义。有了名字,就成为特别的存在。小王子那只狐狸也是如此。 被世人遗忘了名字的存在最终也会遭到遗忘。在一些作品当中,一个人失去了名字,也就等同于不存在了。 现在,他要主动做遗忘的那一方,诱导越前龙雅跟着“遗忘”。 这可能会导致连同招式本身也给他忘却了,但总好过遭到剥夺。没人会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开发出来、日夜苦练的招式就这么轻易被人拿走了,他也是一样的。 他自己先忘了,好歹事后还能再通过同伴们回想起来,重新捡回来。 他听不见越前龙雅说出的是什么名字,正如他所料。 第一步成功了,接下来就是验证了。 坂田清志抛起手中的球,上来就打出一发如同回旋镖一般飞向越前龙雅脚边的球。 “噢,这个是■■!” 说着,越前龙雅把球拍斜拦在前方,顺利接到了往球网方向反弹的球。 他挥拍打回去,正准备说自己收下这招了,就听见坂田清志毫无起伏的声音: “不,你记错了。” 越前龙雅愈发不解了,他怎么又说了一次是自己记错了?自己的记忆力没这么差? 下一刻,坂田清志打出跟刚才方向相反的变轨球,球绕到越前龙雅身后,反弹穿过他的胯下扑到了球网上。 “15-0!” “果然不好对付。” 越前龙雅感慨了一声,站好位置等待下一球。 “刚才那招发球,我就收下了!” 闻言,坂田清志顿了一下,问他:“前辈知道刚才的发球叫什么吗?” “叫什么?”越前龙雅这次不直接回答了,“你连续两次说我记错了,那你告诉我应该叫什么。” “不要。”坂田清志立刻驳回了,还相当理直气壮,“为什么要告诉你?” 越前龙雅一愣,随后因为太过荒唐而笑了出来。 “好,那我来猜猜,它应该是叫——” 说到一半,越前龙雅猛地住口了,表情惊愕。 “他知道自己的能力跟记忆有关吗?” “他不知道。他的父亲南次郎也闪烁其词,只说他会夺走对手的网球,不过我猜他应该是知情的,只是没和当事人提起过。” “你们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们与越前龙雅的过往对手交流过。他在比赛结束后就会离开,不会与自己交过手的人有太多交流,自然也就不清楚自己的能力是怎么回事了。” 看见越前龙雅怔愣的模样,坂田清志心下了然。 种子发芽破土了。 “前辈,我可以发球了吗?” 坂田清志这一声把越前龙雅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摇摇头,让自己先集中比赛。 “来!” 不过就是几个招式名,为什么他要反复提及,还一直说自己记错了? 还有,为什么自己刚才突然就想不起来那招发球叫什么了?明明自己才刚说过啊…… 塞达的集体催眠遭到解除时,坂田对他做了几个手势,之后塞达在准备攻击远山的瞬间就出现了异样…… 越前龙雅紧了紧眉头,神情凝重了几分。 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坂田清志抛起球,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挥拍击出,只见球沿着和上一发球相差无几的轨道飞去越前龙雅的场地,落在了另一边的边角。 越前龙雅以为这一球会向后弹去,却挥了空拍。 他错愕的眼中映出了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场景。 ——球扑在了球网上,和第一球如出一辙。 “30-0!”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越前龙雅抬眼看向对面面色淡然的坂田清志,在看见他仿若一潭死水的暗金色双眸时感到了自脚底窜上来的寒意。 “我可以发球了吗?” 坂田清志并无解释的意思,越前龙雅也没期待他为自己解释。 他面色复杂地与坂田清志对视了一阵,最终还是没有追问。 “……嗯,请便。” 越前龙雅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没能吞噬坂田清志那招“不知名”的发球,而坂田清志和波尔克却有点想法。 “他只是主动遗忘了招式名,并利用催眠诱导越前龙雅也跟着遗忘……可他分明还记得如何使用那些招式,为什么却没被吞噬?” 坂田清志昨天提出了两个方法,其中这个方法是qp怎么也无法理解的。 波尔克看着场上两人终于开始了正常的对打,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为qp解惑: “遭到遗忘的记忆无法再被剥夺,换句话来说,就是无法选中不存在的目标。” “他通过催眠致使越前龙雅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同时牺牲对招式名的记忆,将其作为祭品,混淆越前龙雅的认知,以此搭建起坚不可摧的精神壁垒,保护剩下的有关记忆,从吞噬中保护招式的使用方法。” “……不过,我没料到他居然在比赛一开始就用上了这个方法。” 波尔克虽然相信坂田清志是特别的,却也不认为应该早早就使用那两个方法,至少应该多点时间去铺垫,加强对越前龙雅的催眠,有一定把握了再使用。 手冢国光和塞弗里德没听昨晚的谈话,这会儿听两人的对话听得云里雾里的。 但手冢国光了解坂田清志。这方面他还是有点经验的。 “该赌的时候,他向来不会拖太久,会更倾向于快刀斩乱麻。而且……” “40-0!” “这一路来,他已经铺垫很久了。” “ga,坂田,1-0!” 在各种“不知名”招式的轰击下,第一局转眼间就以坂田清志的胜利结束了。 “哈哈哈……知道你难搞,没想到你会这么难搞啊。” 越前龙雅爽朗地笑了几声,久违地感觉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对手。 能封印他的吞噬,让他随心所欲比赛的对手…… “希望我们双方都能尽兴而归!” 坂田清志并不接话,只是给了他一个什么也没有的眼神,随后就越过他走去另一边场地,来到了接发球的位置。 这只是开始。还有需要验证的事情。 “怎么比小不点还无情……” 越前龙雅嘀咕着,提步走到了相应的位置,准备发球。 第241章 两副面孔 看见坂田清志在发第二球时再次打出了卷沙,日本队和西班牙队众人皆是一惊。 坂田清志上场之前叮嘱过不能说出招式名,切原赤也憋了半天,最后用“那个”来代指,发出了灵魂疑问: “为、为什么坂田前辈打得出‘那个’啊?是怎么做到的???” “从上场开始,他就三番两次说越前前辈‘记错了招式名’……”仁王雅治的神情略显凝重,“这家伙不会是给自己和对手都下了暗示?” 柳莲二沉吟片刻,道:“或许他是通过其他途径了解到了一些内情,找到了‘吞噬’的关键突破口。” “连平等院首领也不算了解吞噬,他还能找谁啊?直接问本人吗?”丸井文太两只眼睛都写满了问号。 “半决赛那天晚上他去了一趟德国队的基地,可能就是那时候听说的。” 说完,幸村精市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 “虽然这听起来匪夷所思,他的精神状态也令人担心……但他这些天一直在研究催眠相关的知识,说不准已经悄悄翻越了那堵墙,只是还没机会展现出来而已。” “坂田前辈去德国队那边做什么?”越前龙马不解询问,“找手冢部长算账吗?” “越前,我觉得坂田应该没这么记仇。”不二周助笑着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越前龙马没有回应,但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 “清志受人所托过去处理一些事,不过这个先放在一边。”幸村精市轻飘飘揭过这个话题,“越前前辈叫得出名字的招式都还能用,可其他的就不好说了。” 越前龙雅吞噬了美国队莱因哈特的弱点修正,即不断克服自身弱点,决不会犯同一个错误。 他不会因同样的球路或攻击模式丢分,与幸村精市的夺取未来相克。 坂田清志可以轻松打出不同的球路,攻击模式更是丰富,还尝试打出迹部景吾在赛末点用过的,那些存在于未来的招式,着实让越前龙雅吃了点苦头。 只不过,越前龙雅还是可以接到球,两人僵持不下,坂田清志仅凭基础招式和那几招变轨球很难拉开分差。 乍一看势均力敌,实际上双方都还没用出全力。 “喂喂,你的实力应该不只有这点程度?”越前龙雅逐渐游刃有余了起来,“再不认真一点,我可要拿下这一局咯。” 话音刚落,坂田清志挥拍挑高飞来的球,只见球越飞越高,太阳晃了越前龙雅的眼,让他一时找不到球的预计落点。 “30-40!” 最终球直直落在了网前,在原地打旋,并不打算弹起来给越前龙雅回球的机会。 “喔——这招真帅啊!”越前龙雅饶有兴致地吹了个口哨,“叫什么名字?” 坂田清志转了转手腕,调整了一下护腕。铅块提前取出来了,他现在是轻装上阵。有点不习惯。 就在越前龙雅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说道: “归于海浪。” 那是他不打算改编或融合的招式。 不二周助猛地睁眼,冰蓝色的眼眸里满是震惊和困惑。 越前龙马也瞠目结舌的,“不二前辈的,呃,‘那招’,不是长这样的?” 看过昨天不二周助和越前龙马比赛或比赛录像的人都一头雾水,震惊程度不亚于不二周助这个当事人。 “这……” 切原赤也感觉自己脑子不太够用了,于是向柳莲二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大抵也是为了迷惑越前前辈。”柳莲二思索着,道,“假如越前前辈现在已经忘记了招式名,就会记住这个错误的名字……” “和刚刚说过的那个实验有关系吗?” “嗯,八九不离十。” 不二周助露出一个苦笑,“他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虽然我也不会介意就是了。” 听见坂田清志的回答,越前龙雅疑惑了一瞬,却也只是一瞬,并未多想。 “很好听的名字。” 坂田清志点点头,“我也觉得。” 看他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归于海浪”这名字真是他起的。 坂田清志在下一球再次打出这一招,落点不变。越前龙雅有弱点修正在,轻易就打回了这一球。 不知是汗湿了手心,还是没力气了,这一球竟直接打飞了坂田清志的球拍。 坂田清志皱了一下眉头,这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ga,越前,3-2!交换场地!” 坂田清志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几秒,而后俯身捡起球拍,往另一边场地走去。 不对劲…… 那颗球威力不算很强。 是什么打掉了他的球拍? 越前龙雅发球,这一局和前面四局差不多,都是双方高强度拉锯,但坂田清志渐渐显出颓势了。 坂田清志故技重施,这次落点换成了后场,越前龙雅却在球落地前一刻勉强接住,打了发高吊球回来,不知为何再次击飞了坂田清志的球拍。 “——!” 球拍刚要脱手,坂田清志就紧急换左手握住拍柄,趁球还没脱离拍网,反拍打了一发直球过去,顺利拿分。 “15-0!” “反应很快嘛。” 越前龙雅赞赏地点点头,旋即换上了关心的表情,“不过,你怎么连续两次被打掉球拍?是手里有汗还是不舒服吗?我应该没有很用力。” 坂田清志松开又握紧右手,重复这个过程活动了一下,听见他这话,转过来看着他。 “没事,就是大概明白前辈的能力是怎么个原理了。” 越前龙雅微微瞪大了眼睛,而后轻笑一声,“是吗?你说说看,我自己都不太清楚呢。” “不着急,再观察观察。” 既然他这么说,那自己也配合一下。 说来惭愧,他对自己的能力算不上了解,加上他不喜欢在一个地方久待,没有关系不错的朋友,也就没别人告诉他这能力是怎么回事了。 越前龙雅正准备发球,就见坂田清志闭上了眼睛,于是下意识顿住了动作。 终于认真起来了啊。 越前龙雅勾起嘴角,打出一发外旋发球。 坂田清志往旁边撤一步避开冲着门面飞来的球,挥拍打了一记直球过去。球击中了底线,随即沿着巨大的半圆轨道飞回了坂田清志的场地。 “30-0!” 越前龙雅在一军资格战那天见仁王雅治用出过这招,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第三球,坂田清志再次用出球飘上高空的招式。 “这招对我已经没用了!” 越前龙雅一边喊道,一边打回了这一球。 球飞向角场,坂田清志赶了过去,在球飞到面前的瞬间陡然睁眼,目光所向却不是球,也不是越前龙雅,而是—— “找到了。” 他猛地伸出左手,抓了一把空气,随后用力往后一扯,像是扯下盖在什么展品上的厚布一般。 随着他的动作,一个有前后两副面孔的高大灵体暴露在阳光下,长得像日本神话中会出现的神灵。它一面是慈悲,一面是凶恶,朝着坂田清志的是慈悲的一面。 它维持着抬起一只手的姿势,因伪装突然遭到解除而停顿了动作。看那样子,它应该是想跟前面两次一样打飞坂田清志的球拍。 包括越前龙雅在内的所有人都对这副景象目瞪口呆,现场一片死寂。 “出、出界!40-0!” 裁判的报分声唤回了众人的魂,他们这才发现越前龙雅刚刚那一球出界了,而坂田清志是早知会如此,才优先选择了揭露灵体的真面目,而非回球。 “怎么回事……”越前龙雅喃喃道。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灵体存在,灵体的面孔长得也不像他熟知的人。 他的能力是自幼就有的了,所以不可能是阿修罗。 可如果不是阿修罗,它是什么? 灵体没多久就消失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发球,前辈。” 坂田清志站回到接发球的位置,神色无异,简直要叫人怀疑他早有预料了。 越前龙雅眼神复杂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暗暗调整好情绪,转身归位,准备发球。 “我姑且问一下,”发球之前,越前龙雅对坂田清志开口道,“你是时候拿出真本事了?” “这是自然。” 能看见,事情就好办多了。 试探已经结束,实验完成了一半,没必要再磨蹭了。 听见他这句话,越前龙雅满意地笑了起来。 “好,那就上!” 灵体的存在暴露之后,坂田清志猛地加强了攻势,颇有昨天折磨切原赤也和越前龙马的气势。 他依旧是遗忘了所有招式名的状态,不过现在不用在迷雾中摸索前进了。 那灵体看着不像阿修罗,具体是什么,不重要。只要知道是它负责吞噬就行。 他用错误的名字误导越前龙雅,原理和遗忘招式名不太一样,就作用来说是差不多的。遗忘是无法选中目标,而错误的名字则类似于指令出错,二者最后都会导向无法成功吞噬。 这本来只是实验的一环,他事先也不清楚结果如何,只是试一试而已,没想到有了意外之喜,揪出了罪魁祸首。 灵体有两副面孔,坂田清志猜测它吞噬的时候会露出凶恶的一面,而慈悲的那一面就只是警告一下,或者吞噬失败。 至于为什么在自己用错误名字误导越前龙雅时,灵体才出现打飞他的球拍,而之前都没有反应…… 越前龙雅的吞噬需要对手再回击一次才能最终完成,那么应该就是通过球拍这个媒介进行记忆剥夺的。大概是它准备吞噬自己的记忆,却发现找不到相关记忆,挥了个空,就变成打飞球拍了。 那么,越前龙雅完全不知道名字的招式,灵体也能进行吞噬吗? 两人对打了几分钟,越前龙雅发现坂田清志愈发频繁地使用变轨球,看来是想让自己的球全部出界。 “如果你是想让我打出界的话,那你得失望了。” 坂田清志听了无动于衷,只是打出了一发速度更快的变轨球。 越前龙雅暗暗哂笑,费尔南德斯却发现了不对。 “那招是——!!” 越前龙雅才回球过去,就惊觉手臂仿佛流过一阵电流,顿时无法动弹。 他突然回想起费尔南德斯比赛完跟科隆的那段对话,立刻明白过来这就是当时提到的那招。 与此同时,坂田清志再次看见了那个灵体。 这次它来势汹汹,凶恶的面容转了过来对着他,抬起手就要触碰他的球拍。 坂田清志眼中划过一道暗光。 比凶? 他更凶。 坂田清志对准灵体打出一发上曲球,球打穿了灵体的额头,落在了场边。 “ga,坂田,3-3!” 额头开洞的灵体闪烁了几下,而后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了。 越前龙雅活动了一下恢复过来的手臂,感觉这六局下来自己的认知一直在遭到颠覆。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他苦笑着问道。 之前和老爸讨论的时候就觉得荒唐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啊? “我?” 坂田清志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 片刻后,他面无表情,又十分有说服力地说道: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凡人。” “……啊?” 打穿了凶恶灵体的额头,但弱小可怜又无助??? 第242章 解除限制 坂田清志花了六局的时间实验和试探,最后打碎了吞噬的“罪魁祸首”。 在场众人震惊不已,坂田清志自己却觉得这比想象中的要轻松。 细想起来,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觉得事情解决起来比当初设想的要轻松得多。 打退刚入学的赤也,在全国决赛打败不二,昨天解除所有限制按着龙马打,最后就是今天找出吞噬的原理并一球打碎罪魁祸首。 一点一滴积累至今的努力果然不是白费的。 真正面对某个恐惧已久的事物时,会发现其实并没有自己先前所想的那般可怖。更多时候,人们害怕的只是自己的想象,而非真正存在的事物。 所有人都在害怕越前龙雅的吞噬,因为有太多未知了,至今无人理解那究竟是怎样的能力,自然也无人能破解。 越前龙雅自己也曾厌恶过这份力量,但它不受他的控制,他只能与之相伴,并尽可能和他人进行基础招式的对练。 后来他去了各种各样的地方,开阔了眼界,也逐渐想开了。这能力属于他,不论他再怎么抗拒,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他依然会尽量通过基础招式和其他选手交锋,但如若在他警告过后,对方仍用出了独创绝招,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对方想要挑战他的能力,并且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那他当然要回应那份决心才是。 他期待着,期待有朝一日会有人破解这份不祥的能力。 而现在,那个人出现了。 灵体额头开洞消失后,越前龙雅感觉到有什么明显不一样了。 他隐约听见了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有某些东西自他体内逃窜出去,像是回到了它们原本的归处一样。 那些逃窜出去的应该是他曾经吞噬的能力和招式。他希望是这样。 他们两人终于可以抛去一切顾虑,尽情对决了。 越前龙雅祭出了光击球,坂田清志直接原样奉还,如掀起滔天海浪一般极具压迫感,最终无情地落下,以肉眼不可追的速度拍打在地上。 “这小子,回击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嘛。” 平等院凤凰瞪圆了眼睛,半激动半荒唐地扯出一个笑。 他就知道,只有把这小子丢到强者堆里,才能最大限度地引出他的潜力,逼得他从深不见底的大海中露出真面目。 前六局只是开胃菜,来到第七局,双方才拿出了真本事。 坂田清志的身体素质稍稍弱于越前龙雅,可他怎么说也是日本队有名的体力魔鬼,善用各种网球技巧,熟知各种战术策略,还是左右手通用,光是旋球就能给他玩出花来,怎么也预料不到下一球会以什么方式和角度打回来。 现在他把越前龙雅的吞噬灵体打散了,无需担心招式遭到吞噬,就直接放开手脚折磨越前龙雅了。 这一球绕过球网柱飞向后场,那一球笔直击中脚边。 才刚跑到网前想截击,球就像穿过了球拍一样落在了身后。 如果掉以轻心,随意截击了那诡异的变轨球,下场很有可能就是手臂陷入麻痹状态,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回球得分。 坂田清志解除限制之后,就不能只通过速度去区分变轨球和会麻痹手臂的球了——二者的球速已经相差无几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不会连续使用会麻痹手臂的招式了。 “啧……你也太棘手了。” 越前龙雅嘴上骂着,同时却也不禁感到满腔热血在翻涌。 他用削击打回这发轨道弧度不算太大的旋球,本意是打去坂田清志另一侧的边角,却不慎出了界。 “出界!ga,坂田,5-3!” 又丢一分,越前龙雅苦恼地挠了挠头。 前不久还说自己不会受影响把球打出界呢,结果坂田在给灵体开了洞之后,速度和力道都无法和前几局相提并论,不是自己想抵消回旋就能抵消得了的了。 “现在就拿出这么多手牌,不怕之后没招了吗?” 坂田清志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几眼,而后就转身归位了。 这才哪到哪啊。 他还有招没拿出来用呢。 越前龙雅又遭无视,还在激烈拉锯中连续丢了两局,不免有点郁闷。 前面他还愿意跟自己说上几句,怎么这会儿开始反击就一句话也不说了? 越前龙雅想不通,遂决定抛之脑后,不去想了。 “昨天看见的时候就难以置信了,今天再看到还是忍不住觉得,坂田同学的实力果真是恐怖啊。” 木手永四郎感叹一声,旋即提出了疑问:“不过,他不是常说不能把对手逼得太紧吗?怎么感觉他打算就这样一口气拿下第一盘?” “这才只是第一盘,重头戏在第二盘。”幸村精市嘴角带笑,表情略显愉悦,“第一盘用来试探和实验,目的已经达成,就没必要再给对方时间来适应自己的打法了。” “嗯,他也说过最好在前两盘决出胜负。”柳莲二点点头,“第二盘应该会放慢节奏,转变攻击方向。” “话说,不是说越前前辈吞噬了莱因哈特的能力吗,怎么他突然就开始在同一个地方丢分了?”见越前龙雅接连丢分,忍足侑士感到疑惑,“我承认坂田的真实实力很惊人,但越前前辈的实力也不一般……” “昨天坂田前辈用球打散了我的阿修罗,之后我就再用不出阿修罗的力量了。” 越前龙马的脸色比开始的时候要好上一些,看来是放心了。 “我想,那些曾经被哥哥吞噬的能力和招式,应该也随着灵体的消失全部失效了。” 德川一矢不太能理解,“我和duke前辈比赛的时候也被破坏了阿修罗,但当时是duke前辈的阿修罗所为,不像清志是直接用球……这是可行的吗?” 这时,三船教练插话了:“别人或许不行,但那小子做得到。” “阿修罗本质上是精神力的具象化,精神力足够强大的话,即便自身没有阿修罗,也能直接攻击对方的阿修罗——何况那小子本来就很特别。” 众人目光集中到他身上,他扭头过来看幸村精市和他周围的立海大一众。 “你们不是担心他精神错乱吗,现在不需要担心了。” “您是说……” “距离出事已经过去几天了,你们真以为他这段时间一点长进都没有吗?” 三船教练漫不经心地转回头,不去看身后激动起来的一群人。 半决赛跟德国队的交锋,受益匪浅的不单是上场的几人,一直在旁观察,点出破局之法的坂田清志也是如此。 当时他表现出了几次不适,也不知是在跟什么作斗争,清醒过来之后眼神很明显不一样了。 “一点小小的心理暗示而已,对现在的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闻言,立海大众人在震惊和安心过后高兴了起来,知道一点内情的人也放下心来,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的面面相觑,只知道是好事,于是也跟着扬起嘴角。 “ga,坂田,6-3!” 坂田清志连续四次发球得分,完全不给越前龙雅接球的机会,直接结束了第一盘。 双方回到选手席休息,越前龙雅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破局,而坂田清志受到了极其热烈的迎接,切原赤也一个飞扑过来挂在了他身上,弄得他有点不知所措。 之前都是毛利前辈,没想到这次居然是赤也扑了过来…… 他是经常摸赤也的小脑瓜,可从没抱过他,也没被他抱过啊。 “这是怎么了?” 见大家都笑盈盈的,坂田清志一头雾水。 “我才赢了一盘,比赛还没结束啊。” 他一边轻拍切原赤也的背安抚他,一边困惑道。 “教练说你的精神力已经足够强大,不需要再担心会错乱或崩溃了。”真田弦一郎紧绷的嘴角此时也带上了浅浅的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要轻松一些?” 坂田清志看了一眼三船教练,见他点头,这才看回围过来的同伴们。 “在那之前,先帮我解除一下,大家可以自由说招式名了。” 灵体在后三局都没再出现过,实验也完成了,没必要再维持催眠状态了。 “我来!” 切原赤也猛地松手,退后一步直视坂田清志的双眼,神情无比认真。 “坂田前辈,大家都在等着你!” 陡然袭来的头疼让坂田清志皱了皱眉,他缓了一下,随后微微扬起嘴角。 “……嗯,我知道的。不用担心,我状态很好。” 钥匙扭动,锁在箱子里的记忆终于重见天日,鱼贯而出,欢快地回到原本的位置,填补好短暂空缺的凹槽,因主人并未真正舍弃它们而开心不已。 “我知道大家为我高兴,但这还只是开始,真正的难关还在后头。” 他停顿了一下,眼底笑意愈深。 “当然了,我会打碎所有拦在面前的障碍,狠狠教训他的。” “……清志,对前辈不能这么说。”真田弦一郎表情一转微妙。 “前辈和对手不可兼得,现在他是对手。” “就是啊。”幸村精市果断表示赞同。 “没错没错,不管是前辈还是后辈,站在面前的都是要打败的对手!”天不怕地不怕的切原赤也十分理直气壮。 “你还是放弃,真田。”丸井文太摇摇头,“这家伙就是喜欢说些煞风景的话来掩饰自己的害羞。” “在教训越前前辈之前,先教训一下你好了。” 坂田清志轻轻推开切原赤也,一步步来到丸井文太面前,作势要伸出魔爪蹂躏他,给他吓得赶紧溜到了幸村精市身后。 “刚营造出来的感动氛围就这样没了,可惜啊可惜。”忍足侑士深感遗憾。 “那小子就不能用正常思维去理解,什么时候他正常了才是不正常。” 迹部景吾如是评价道,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 第243章 似是而非 坂田清志没待多久就回球场,等待越前龙雅发球了。 第二盘一开始,越前龙雅就收起了平日里放荡不羁的做派,增强击球的速度和力道,意在用强攻逼迫坂田清志逐渐陷入力不从心的窘境,从而出现破绽供他攻击。 他这些年在世界各地漂泊,有意封印吞噬,只用基础招式与人交手,见识和身体素质都不是坂田清志比得过的,会占上风也不算出人意料。 坂田清志起初还能跟上越前龙雅的攻击节奏,与他高强度拉锯,一时间场上只能听见短促的击球声,球快速在两边往来的影子直叫人眼花缭乱。 上一分刚有了归属,下一球紧接着就开始了,连换场地的间隙都没有,所有人都不禁屏息凝神,提着一颗心在嗓子眼,生怕因一次眨眼和片刻走神而错过了某个瞬间。 但很快坂田清志就逐渐弱了下去,经常来不及反应或没追上球,频频丢分,擅长的招式都打不出几次,全然一副遭到针对封锁的模样。 如果不是越前龙雅的吞噬灵体已然消失,旁人都要以为他是遭到吞噬了才打不出来了。 “ga,越前,5-0!” “五局下来一局也没能赢,这也太……” 不知谁人的呢喃激起一圈圈涟漪,回荡在众人耳边。 坂田清志不知在想什么,神色略为紧绷,平时的沉着冷静不知所踪,让日本队众人更是着急了。 他确实会在差不多的时候演出疲态,骗对手放松警惕,却不曾像现在这样让对手连着赢五局,而自己哪怕一局也没赢下。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真田弦一郎眉头紧皱,“他看起来相当吃力,我从来没见过他在比赛中露出那么凝重的表情。” 切原赤也还是不敢置信,“会不会是演的啊?坂田前辈在跟强敌对决的时候不是经常会假意退让,然后趁对手不注意的时候反攻回去吗?” “与其说是演戏让对手放松警惕,倒不如说……” 幸村精市接着柳莲二的话说了下去:“是以舍弃第二盘为最坏的结果,完成某个实验。” “是要找出越前前辈的弱点,还是又有新招的点子了?”丸井文太提出了两个猜想。 “应该是两个都有。” 幸村精市安抚一般对其他人笑了笑,结束了这个话题,却没说出后半句话。 很奇怪。 第一盘后半场的时候越前前辈已经拿出了真本事,当时他奈何不了清志的招式,不是丢分就是出界,哪怕第二盘他又增强了球的威力,也不该将清志压制到这种地步…… 清志不会轻易在赛场上表现出沉思的模样,就算要演戏,也只会表现出疲态,而不是像这样绷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 看脸色,他应该不是身体不适……那又是为什么? 越前龙雅赢了五局,终于舍得放慢节奏了,还有闲心和坂田清志搭话。 “嗳,你是没力气了吗?要不要我放点水?” 越前龙雅重新挂上了略显吊儿郎当的笑,向暗自调整呼吸的坂田清志开口问道。 就刚才那种攻击节奏,持续太久他也是会吃不消的,何况现在还有两局就是他的胜利,不用再把对手逼得那么紧了。 越前南次郎对越前龙马以及西班牙队成员的教导方案是逆境中进化,越前龙雅在加入这边之后也知晓了这一点,明白不能急着把兔子逼上绝境,否则很可能被反将一军。 坂田清志缓缓呼出一口气,风马牛不相及地来了一句:“前辈没有独门绝招吗?” 越前龙雅也算摸清了一点坂田清志的说话方式,知道他思维跳跃,不爱顺着别人给的话题往下说,便也没计较。 “唉,我也想要啊,可我没那个天分,怎么也想不出来一个专属绝招。” 越前龙雅夸张地叹了一声,随即恢复了笑嘻嘻的表情。 “不过,就算没有绝招,我也还是很强的,可不要因此小瞧我哦。” “这点我不怀疑。” 结束简短的对话,坂田清志抛起手中的球,来了一发高速发球。 越前龙雅回以旋球,坂田清志回了发幻甘霖,把越前龙雅的手臂麻痹了,紧接着再次回球,开局得分。 “0-15!” 越前龙雅咂了咂嘴,这招真是麻烦,到现在他都没法有效应对。 刚才他问过科隆,得到的回答却是他也不清楚。 “虽然效果看起来有点像,但龙雅你刚才也说,是‘电流通过手臂’的感觉?”科隆正色道,“无论是定位击球还是狙击,都不会有电流过的感觉,顶多就是短暂失去知觉而已。” “也就是说,那是完全不同的招式,我想帮也帮不上忙——抱歉。” 越前龙雅摆摆手让他别介意,而后转头看向梅达诺雷,“老爸有指示吗?” “他说,不要掉以轻心,剩下的自己看着办。” “这老头子……” 越前龙雅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叹息自己居然摊上这么个老爸,只能自认倒霉。 第二球是普通的不和谐音。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越前龙雅还有些感动,下一回合就再次被幻甘霖打落云端了。 “0-30!” 接下来两球也是如此,坂田清志都是在旋球和变轨球当中掺入了一发幻甘霖,再趁机赢分,没给越前龙雅太多机会拉锯。 “ga,坂田,1-5!” 是开始着急了吗? 之前都不见他这么频繁地用这招,还以为这招不是能随便用的呢。 “噢噢噢噢噢噢噢!终于要开始反击了吗!!” 见坂田清志找回状态一举扳回一局,日本队不少人欢呼起来。 “但凡对打的时间拉长一点,他就会丢分,”仁王雅治面上并无笑意,相反神色还有点凝重,“只能靠幻甘霖迅速拿下,但也不能一直用。” “这么说来,他这几局下来都没怎么用那些招式啊,连不和谐音和止风都没见几次……是有什么考量吗?”白石藏之介摸着下巴思索,“暗示解除了,吞噬也封印了,按理来说应该没有需要顾虑的地方了?”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们也不清楚这是为何。 与此同时,德国队的氛围和日本队有所不同。 “看来要开始了。”qp看了一眼计分板,说。 “什么要开始了?”塞弗里德很是不解,“又是你们昨晚聊过的话题吗?你们到底聊了些什么啊?” “跟他解释了一下矜持之光,之后就是聊越前龙雅的能力,以及他想出的两个对策。”波尔克为他解答了,“其中这个是和他的网球风格差异很大的对策,运气不好的话,会直接丢掉第二盘比赛。” “是什么?” 不等波尔克接着开口,坂田清志有动作了。 “!!” “等、等等!这不是越前龙雅的打法和攻击模式吗?!!” 除了初学网球那时,坂田清志很少去模仿某个人打球,更多时候是研究他们的打法,从中找出属于自己的可能性。 但真要他去模仿,也不是做不到,还可以做得不错,就是要花点时间而已。 越前龙雅并没有特别的绝招,模仿难度不高。他的模仿能力不说比肩雅治、桦地和四天宝寺的一氏,模仿个七七八八还是可以的。 原本这个方法是要拿来应对吞噬的,如今吞噬已经封印,他还是拿出来用了。 就当做是,为这场只属于他自己的比赛锦上添花,让它变得更加豪华精彩,给在场所有人留下更加深刻的印象。 记住他,记住他的名字,记住他来自王者立海大,记住他教出了整个日本队。 第244章 一鸣惊人 “ga,坂田,3-5!” “你……” 越前龙雅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淡然的坂田清志。 “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却不曾见过有人为模仿甚至超越某个人而勉强自己无视身体的警告,结果还全程面无表情,仿佛这就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一样! 越前龙雅想不通。 就算不这么做,凭他的计谋和招式,也是有可能赢过没有吞噬能力的自己的——甚至这么做还会大幅降低获胜的可能性,谁想不开会用这种方法啊? 坂田清志的身体素质略低于越前龙雅,想要做到在模仿他的情况下还拿分,就只能超越现有的极限,超越目前的越前龙雅,找出并克服这种打法的弱点,同时反过来打击越前龙雅的弱点。 有点像费尔南德斯的具象化,不过坂田清志自认为做不到他那般还原。 这样做极有可能助越前龙雅克服自身弱点,从而突破极限,所以坂田清志还加了点料进去,不是完完全全的模仿。 “常有人这么说。”坂田清志风轻云淡地回道。 其实不算太难,因为越前龙雅的状态已经不如第二盘刚开始那时了。 高强度对打消耗的不仅是坂田清志的体力,也有越前龙雅自己的。另外,变轨球和幻甘霖叠加,他自己或许没发现,但他回球的威力减弱了不少。 “发球,前辈。” 原本应该模仿够五局的,最后一局用止风快速结束就行,但他不想这么快就让比赛落下帷幕。 至少,等他把手里的牌全部打出来再结束。 他想看到爱音和爸爸妈妈,还有同伴们为他骄傲的样子。 ……他不会让私心导致最后输掉比赛的。 不会有第三盘了,他要在第二盘就结束掉它。 越前龙雅面色复杂地盯着坂田清志,片刻后无奈地叹了一声,摇头挥开杂念,打出一发飞向边角的球。 这两局下来,他逐渐适应了和“自己”对打,也看出了自己有哪些不足,正逐一改正。但坂田清志并不是完完全全在模仿,还是会用他那些变幻莫测的招式赢分,所以越前龙雅算不上处于下风,也说不上占优势。 坂田清志没再模仿越前龙雅的打法,恢复了自己的风格,只不过越前龙雅的球全部朝着他飞去,怎么也打不到远离他的地方。 相较之下,越前龙雅却愈发难以接到坂田清志的回球。他感觉眼睛和手臂有点疲惫,大脑反应的速度似乎也有所下降。 真是奇了怪了,他体力没这么差? 眼睛和手臂疲惫是因为那些花样百出的变轨球太伤眼伤手了,他可以理解,那大脑反应速度降低呢? ——等等,该不会是因为灵体的额头被开了洞,所以连带着自己的脑子也出了问题??? 越前龙雅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这该死的灵体,不需要它的时候尽给他吞噬添麻烦,结果现在好不容易让它退场了,还要在紧要关头妨碍自己! 如果那个灵体能在不吞噬的前提下为自己所用就好了……能不能赶紧恢复过来,出来给他支个招啊?或者至少别拖他后腿啊! “ga,坂田,4-5!” 坂田清志紧接着就用止风快速结束了发球局,追平了比分。 “ga,坂田,5-5!”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 越前龙雅现在心情很复杂。 虽然和这小子比赛确实很痛苦,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久违地感到了无比的兴奋,像是在拆开礼物盒一样,总有源源不断的惊喜冒出来,忍不住去期待还会有什么新花样。 另一方面,他是渴望有人能封印吞噬、打败自己的,可真叫他输,他又不是很乐意。 谁会喜欢输啊? 越前龙雅当然也想要独门绝招,而事实是,他只能掠夺别人的,无法靠自己创造出来。 没有那个天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他也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而,当吞噬真的遭到了封印,他又不禁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说不定失去了吞噬,能给他换来崭新的未来。 那个灵体有慈悲和凶恶两副面孔,在吞噬时是凶恶的,那什么时候是慈悲的呢? 从前越前龙雅是为那个灵体所控制的,无法按自己的心意去控制是否吞噬。 “你差不多也该补偿我,为我所用了……” 越前龙雅嘀咕着,抛起手中的球,猛地挥拍打出,目标是中线旁边的边角。 坂田清志刚要回球,就见先前额头开洞的灵体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一副慈悲的模样,冲着他过来了。它额头上的洞还在,就是小了一些,但还是怎么看怎么诡异。 “那家伙怎么又出现了?!” “……噢,原来你是有求必应的啊。” 相较于其他人的震惊,坂田清志显得异常冷静,周围还隐隐有点低气压。 真好啊,有求必应。 “看来还没受够教训。” 他放弃了打旋球的念头,而是挑高了打出一记跃龙门,越过灵体的头顶,向着对面的网前落去。 越前龙雅已经掌握了回击跃龙门的方法,很快来到了落点附近。 这时,上一秒还在坂田清志这边的灵体突然出现在了越前龙雅身旁,给他回击的力道提了几个等级,威力之猛,差点打飞了坂田清志的球拍。 坂田清志当即双手握拍,打回一发速度极快的直球。 球飞向越前龙雅身侧,打穿了没来得及转移的灵体的胸膛,在落到底线上时沿半圆轨道飞回坂田清志的场地。 “0-15!” 丸井文太表情扭曲了一下,“嘶——看着就疼。” 灵体闪烁了几下,而后消散了。 越前龙雅觉得自己没得抢救了。 原以为灵体学聪明了,会瞬移帮自己回球了,结果坂田的球比灵体瞬移的速度还快,估计没有下次了。 ……也不对,不是球太快了,是灵体被什么力量镇住了,没法移动。 刚刚是不是有个巨大的黑影一闪而过来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体胸膛开了洞,越前龙雅开始觉得有点呼吸困难了。 他摇摇头,打出第二发球,后面的记忆却逐渐模糊了。 他听见了水流的声音。闷闷的,像蒙在什么罩子里一样。 裁判似乎报分了,但他听不见。 怎么感觉这么累? 好像有东西从四面八方挤压着自己,要把自己塞进盒子里似的。 是海? 海…… 他曾经把写有告别话语的橘子丢进海里,骗小不点去捡,然后趁此机会坐上了离开的车,不忍去直视小不点难过的面容。 他不想离开的,但不得不离开。 后来再次与小不点相见,他却忘了自己。 本想在这次比赛和他决一胜负的,自己都跟罗密费尔要来单打二的名额了,结果却没能和他对上…… 坂田是个不错的人,多亏了他,他们才及时发现了老爸的病,能早做预防。 但作为一个对手,他实在太麻烦了,叫人开心也不是,哀嚎也不是。 话说,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了…… 好累…… “我要亲手打败你,改掉你那卑劣的网球!” 小不点? 是自己听错了,自己现在的对手可不是小不点。 “要就这样放弃吗?” 怎么可能,他和小不点的约定都还没完成呢。 “那就醒过来。” 什么? “你还差得远呢!” 一道疾风擦过越前龙雅的发梢,旋即绕到他身后,落地后弹去了场外。 “0-30!” 越前龙雅如梦初醒,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不住地大口喘气,这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已然湿透,视线模糊不清,缓了好一阵才恢复清明。 他抬眼看去,看见那个仿若自己人生的隐藏boss一样的坂田清志静静地与他对视,等着他恢复过来。 “6-5了,前辈。” 他听见他用一副讨论今晚吃什么的口吻说道。 “最后一局,我就不用止风了,咱们俩好好打。” 越前龙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直起腰,正了正色,随便抹去脸上的汗,点头应了一声。 “行!” 等这场比赛结束之后…… 坂田清志抛起手中的球,在球落到膝盖附近才挥拍打出。 跟小不点好好聊一下。 最后两球结束得相当平淡。或者说,因为前面过于波澜壮阔,才显得这两分略为寡淡了。 “ga,坂田,7-5!” 两人赛后握手,越前龙雅苦笑着说他也太难搞了,自己这两盘比赛下来受了不少折磨。 “想开点,龙马昨天也被我好好拷打了一番。” 听见这个消息,越前龙雅的心情好了不少。 “真的?回去我得和老爸说才行。” 握手结束,坂田清志转身回到选手席,第一个冲过来的是切原赤也,紧接着是丸井文太,其他人紧随其后,把他围在了中间,最外围则是个子最高的几人,后面的人看着都为坂田清志捏一把汗,担心他因此窒息。 窒息和炎热?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 他现在正和他的大半个世界拥抱,没有比这更开心更重要的事情了。 他狠狠教训了一通越前龙雅,所有招式都用了一遍,全场都在为他的精彩表现欢呼,最重要的是回来还有珍视之人满足他小小的心愿…… “不要趁机揉我的头,会秃的。” 就是希望他们不要趁乱把他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的,感动温馨的氛围一下就被破坏了。 “我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嗯嗯,清志最好心了。” “全世界最温柔的老母亲。” “我们一直相信着你。” “小清志超帅的!我等一下也得努力才行!” “辛苦了。” “我准备了小红花。” “小红花……那我有很多泡泡糖!” “啊!那我把许愿贴纸给前辈!” “……你们自己留着。” 才刚感动了几秒,这群人就又开始了。 众人松了手,一边和坂田清志拌着嘴,一边一同回了队里。 直到和熟悉的人们在一起,坂田清志才从比赛状态中脱离出来,感觉心里踏实了下来。 胜利的喜悦当然美好,但更让他高兴的是和大家分享这份喜悦。 他在赛场上尽情展示了自己所有的手牌,已经没有遗憾了。 严格来说他不是凭硬实力获胜的,但那又如何? “清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拌嘴途中,大家集中视线到坂田清志身上,询问他状态如何。 “有点累,其他的,还好。” 其实他有些困,但待会儿就是毛利前辈的比赛…… “距离双打一开始还有半小时,你先小睡一会儿,到时间了我们会叫你起来的。” 真田弦一郎不由分说地把坂田清志按在了长椅上,其他人也齐齐盯着他,大有看他睡过去才肯走开的架势。 “如果你需要靠枕,duke会很乐意的。” 不远处的平等院凤凰轻飘飘来了这么一句,duke点了点头,还给出了备用方案:“或者我把外套借给你垫着当枕头。” 坂田清志走神了一下,其后果就是他被果断套上了不知哪来的眼罩,让人半强迫地按在长椅上,就这样睡了过去。 等睡醒了再和爱音联系…… 比赛完了,就格外想和身边的人撒娇。 就这么一小会儿,应该没事的? 他今天做得很好了。 所以,这是可以的,嗯。 第245章 场外视角 自坂田清志模仿越前龙雅,并且偶尔掺杂点他自己的招式开始,越前龙雅的状态就变得有些奇怪。 反应速度下降,回球威力减弱,动作逐渐僵硬,出汗量异常增多,而本人似乎并无察觉。 对比第一盘时的游刃有余和第二盘开始时的步步紧逼,他的状态变化是无比明显的,基本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在短时间内来看,这种变化是微乎其微、逐渐累积的,无法立刻反应过来。 越前龙雅可以抵消球上一定的回旋,但他不可能一直这么做,而且也不是所有回旋都能抵消的。在防御到底和猛烈进攻之间,他选择了后者,彻底压制坂田清志,不让他有机会继续削弱自己。 而问题在于,他们对坂田清志的了解实在太少,无法做出及时和合适的应对。 他们只对坂田清志之前公开展示过的招数做了点研究,能对付他教出来的学生,却不曾想过他会亲自上场,还丢出了各种未公开的招式,甚至办到了旁人都办不到的事情…… 球路变幻莫测的不和谐音,在不和谐音的基础上反弹方向不规则的卷沙,落地不弹起的终止符,效果等同于零式发球的止风,飞到高空后急速下坠的跃龙门,和手冢领域、魅影相似的漩涡、红灯——扬沙的名字尚未公开,他们只能称之为“白鲸变式”——这些就是他们所知晓的全部招式了。 另外还有他移动的方式也不常见,看着很像某种武术的步法。 老实说,光是看这些资料,越前龙雅就觉得这家伙的麻烦程度不亚于不二周助。他们俩都是手里一堆华丽绝招,简直要羡慕死他了。 直到今天来到会场见到坂田清志,越前龙雅才明白昨晚老爸为什么让他再仔细看一遍坂田的资料。 原本还以为老爸此举是以防万一,原来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对手会是坂田——也不对,老爸没理由刻意隐瞒这件事,有可能他也是才知道的。 总之越前龙雅照办了。 他注意到坂田的资料当中有两个名字未知的“状态”,一个是闭上眼,另一个是睁开眼,同样都会大幅增强坂田的整体实力,缺点就是要强行无视身体的极限,会造成极大负担。 越前龙雅听到过一些传闻,闭眼的应该是叫五号世界,睁眼的……是叫什么剧场来着?反正他是不理解为什么要起这样的名字的。 “从模仿越前前辈开始,坂田就进入了人偶剧场状态。”手冢国光给队友们解释道,“他一直在通过给视觉、肌肉和精神造成负担不断削弱越前前辈。” 此情此景让他回想起了坂田和不二的那场比赛。坂田自己的绝招就有一部分是来源于不二的,并且他还在比赛中迅速找出了破解不二新绝招的对策。 尽管波尔克说坂田这个方法和他的风格相差太大,手冢国光却觉得这正是坂田的风格。 “他肯定会说,唯有亲身体验过,才能发现仅靠观察看不出的细节,对症下药——他就是这样的人,什么样的方法都会去尝试,谨慎到疯狂的地步。” “他昨晚确实是这么说的。”qp有些吃惊,“你很了解他。” 手冢国光倒是希望自己不了解坂田清志。 和坂田的接触越多,他就越觉得如果能早一点认识他,或许很多遗憾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另外就是,他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就喜欢为难自己,还培养出了那么多麻烦的对手。 “人偶剧场是个什么状态?”塞弗里德回忆着前天晚上和坂田清志的练习赛,问道,“跟我比赛那时,他也用了吗?” “嗯,用了。你可以简单理解为高度集中爆发状态,无视身体极限,临时增强各方面能力。”手冢国光点点头,“不同于矜持之光和其他爆发状态,这是独属于他的能力,几乎可以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现在应该是自损五百。” 俾斯麦听了直摇头,“真狠啊,我估计是没法像他那么拼命的了,风险也太大了。” “这就是他用来弥补自己不足之处的方法。”波尔克接过话头,“他没有压倒性的实力,所以才要在招式和策略方面下苦功夫,充分活用自己的长处,通过削弱对手来将短板的影响减到最小。” “还有一件事……” 场上越前龙雅动作愈发迟钝,还出现了疑似过度通气综合征的表现,全靠毅力和身体记忆在硬撑着继续比赛。 手冢国光迟疑着,开口接着说了下去。 “不二说坂田在集训期间还开发出了一个作用于精神的技能,名字叫‘深海’,顾名思义,会让人听见水声、呼吸困难、遭受强烈的挤压感,就像身处深海当中一样。” 塞弗里德看着越前龙雅那恨不能立刻晕过去的样子,不禁抖了一下,面色铁青,感到一阵后怕。 “你是说,他本来是可以对我用那个深海还是什么的,但没用就赢了我?” “就结果而言,是这样没错。”手冢国光面不改色地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 俾斯麦同情地拍了拍塞弗里德的肩,“太好了塞弗,你逃过了一劫。” 塞弗里德不爽地拍开他的手,心情无比糟糕。 “烦死这群精神系的家伙了!一个个能力看不见摸不着的,根本没法对抗!” 西班牙队这边的反应比德国队要强烈,不单因为比赛的发展出乎意料,也因为坂田清志的表现远超他们的想象,理解的速度跟不上局势变化的速度。 坂田清志的幻甘霖灵感源于科隆的定位击球,同样都能麻痹手臂五秒左右,但科隆的定位击球和狙击都是一次性的效果,相反幻甘霖能累积下来,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手臂肌肉疲软无力,甚至较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活动。 “他没有频繁使用,而是控制在了龙雅能承受的范围,避免龙雅因副作用而无法抬起手臂。”科隆皱着眉头,“坂田清志,真是个可怕的人……” “龙雅要受苦了。”罗曼的眼神透着担忧,“这个对手实在不好对付,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打网球的人!” 塞达沉吟片刻,跟旁边的费尔南德斯提起了淘汰赛前夜自己做的事情,以及他的一些猜测。 “你现在知道不该那样做了?” 费尔南德斯没有立刻解答,只是面色严肃地看着塞达。 塞达乖巧地点点头,“对不起,我不会再那样了……” “知错就好,之后记得跟他们道歉。”见他态度良好,费尔南德斯的表情松动了些许。 塞达答应了。 “和你猜测的一样,是坂田给日本队设下了精神壁垒,抵御你的集体催眠。”费尔南德斯解释起来,“另外,他在比赛中对你比划的手势也是一种催眠,作用是当你触发了他设定的条件,就会受到惩罚——你当时是不是很难受?” 塞达沉默着,片刻后才点头。 “很痛,像全身都有针在扎一样,后面也在隐隐作痛,一直到远山让我醒悟了,才没再痛……” “我没猜错的话,他设定的条件应该是‘生出攻击某人的想法’,而你那个时候正好想攻击全身麻痹的远山……”费尔南德斯轻叹一声,“总之,龙雅现在会陷入苦战,也有坂田施加了心理暗示,操控他的精神的原因在。” “梅达诺雷,教练有说什么吗?”罗曼看向教练椅上的梅达诺雷。 “他说,此战过后,龙雅会迎来新生。” “新生吗……?” “吞噬已然封印,精神得到洗涤,全新的可能性由此显现。” 梅达诺雷的说法略为文雅,不像是越前南次郎说得出来的话。 “往后,龙雅将踏上新的探索之路。” 班别里想了想,“也就是说,这场比赛要输了?” 梅达诺雷只是点了点头,众人面面相觑,却并不气馁。 “好歹有所收获,也不全是坏事。”罗曼扬起嘴角,露出阳光的笑容,“而且,龙雅可以走上另一条更好的道路,不用再为吞噬所困扰,那岂不是好事一桩?” “确实如此。”费尔南德斯赞同道,“说不定还能打开他的心结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为什么会参加这次比赛呢?”罗曼摸着下巴寻思,“教练和龙雅都说他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这次世界杯还是以特别指导的身份过来的……如果日本队是故意的,那这张王牌藏得还真是严实啊。” “看他那不要钱一样丢绝招出来的样子,可不像是没野心啊。”班别里看了一眼场上进入最后阶段的两人,说,“八成是日本队给藏起来了。” “今年的世界排名要大变样了。” 科隆微笑着,用这句话结束了话题。 至于日本队和其他认识坂田清志的网球少年,大家都在为他喝彩,有好几个人差点喊破了嗓子。 而最近时刻在挂念坂田清志的坂田爱音,在看到他在球场上大放异彩,惊艳了现场所有人时,心里那块大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他从来不会骗她。他真的做到了。 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他不曾懈怠训练,不曾停下前进的脚步,始终在坚持磨炼自己,所以才能神采奕奕,尽情地展现他那惊人的实力。 ……虽然,灵体这种东西还是太奇怪了。 不过没关系,清志会把这些神神鬼鬼的全部打倒,把不好的东西全都赶跑。 见坂田爱音脸色缓和了不少,旁边的龙崎樱乃和小坂田朋香松了口气,终于敢开口和她搭话了。 单打二结束后,越前龙雅去了一趟休息室找越前南次郎,和他复盘了刚才的比赛,聊了聊有关自己未来的事情。 “青少年,有空了就去找那小子练一练,锻炼一下操控那个灵体的能力。” “我愿意,他可不一定乐意。”越前龙雅略感荒唐,“我感觉他现在对我特别不满,大有下一秒就要过来抓着我头发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的架势!” 越前南次郎摇摇食指,“不不不,你太天真了……你猜他为什么会选择参加决赛,还特意打败龙马,跑来和你打?” 越前龙雅思考了一下,“因为看我不爽?” “他为什么看你不爽?没有的事,别胡思乱想了!” 越前南次郎斩钉截铁地反驳了回来,可越前龙雅却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相。 “昨天我在外边碰到他们兄妹俩,请他们吃了顿饭,是他主动和我说要打今天的单打二的。”越前南次郎没管越前龙雅是怎么想的,自顾自说了下去,“他说,他也是有野心的。” “你见过他妹妹了?你觉得他们兄妹俩关系怎么样?” 越前龙雅回忆了一会儿,说:“关系很好,感觉他无条件纵容妹妹,他妹妹也很依赖他。” 老实说,他没见过会有哪对兄妹关系好到中学了还能两个人结伴出去玩的程度。 像姐妹俩——但这话可不兴说。 “这就是重点!”越前南次郎打了个响指,“他是个格外重感情,尤其是和家人、同伴的感情的人!” “所以?”越前龙雅还是不明白。 “唉!你怎么还不明白?”越前南次郎夸张地叹了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见不得你和龙马兄弟相残的场面,所以才决定自己上!而且他还希望家人和同伴能为他骄傲!我说的够清楚了?” “……我觉得后面那个才是重点,前面那个对他来说无所谓。” “不可能!我看人从来没出过错!” 越前南次郎信誓旦旦,越前龙雅却怎么也没法相信。 比赛刚结束那会儿,越前龙雅就看到坂田清志的同伴冲过去抱住了他,把他层层围了起来,还给他发型揉得乱七八糟,论谁看都能看出他们感情有多深厚。 而坂田清志本人也是,满眼都只有他的同伴,根本容不下刚才还在和他比赛的越前龙雅。 越前龙雅合理怀疑坂田比赛一结束就把自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还什么“见不得兄弟相残”……老爸到底是哪只眼看出来的? “你真该去现场看看的,我保准你看了之后就说不出这种话了。” 越前南次郎感到不解,越前龙雅却没心情继续给他解释。 为了转换心情,越前龙雅说起了坂田清志昨天狠狠折磨了一通越前龙马的事情,同越前南次郎一起笑了起来。 第243章 似是而非 坂田清志没待多久就回球场,等待越前龙雅发球了。 第二盘一开始,越前龙雅就收起了平日里放荡不羁的做派,增强击球的速度和力道,意在用强攻逼迫坂田清志逐渐陷入力不从心的窘境,从而出现破绽供他攻击。 他这些年在世界各地漂泊,有意封印吞噬,只用基础招式与人交手,见识和身体素质都不是坂田清志比得过的,会占上风也不算出人意料。 坂田清志起初还能跟上越前龙雅的攻击节奏,与他高强度拉锯,一时间场上只能听见短促的击球声,球快速在两边往来的影子直叫人眼花缭乱。 上一分刚有了归属,下一球紧接着就开始了,连换场地的间隙都没有,所有人都不禁屏息凝神,提着一颗心在嗓子眼,生怕因一次眨眼和片刻走神而错过了某个瞬间。 但很快坂田清志就逐渐弱了下去,经常来不及反应或没追上球,频频丢分,擅长的招式都打不出几次,全然一副遭到针对封锁的模样。 如果不是越前龙雅的吞噬灵体已然消失,旁人都要以为他是遭到吞噬了才打不出来了。 “ga,越前,5-0!” “五局下来一局也没能赢,这也太……” 不知谁人的呢喃激起一圈圈涟漪,回荡在众人耳边。 坂田清志不知在想什么,神色略为紧绷,平时的沉着冷静不知所踪,让日本队众人更是着急了。 他确实会在差不多的时候演出疲态,骗对手放松警惕,却不曾像现在这样让对手连着赢五局,而自己哪怕一局也没赢下。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真田弦一郎眉头紧皱,“他看起来相当吃力,我从来没见过他在比赛中露出那么凝重的表情。” 切原赤也还是不敢置信,“会不会是演的啊?坂田前辈在跟强敌对决的时候不是经常会假意退让,然后趁对手不注意的时候反攻回去吗?” “与其说是演戏让对手放松警惕,倒不如说……” 幸村精市接着柳莲二的话说了下去:“是以舍弃第二盘为最坏的结果,完成某个实验。” “是要找出越前前辈的弱点,还是又有新招的点子了?”丸井文太提出了两个猜想。 “应该是两个都有。” 幸村精市安抚一般对其他人笑了笑,结束了这个话题,却没说出后半句话。 很奇怪。 第一盘后半场的时候越前前辈已经拿出了真本事,当时他奈何不了清志的招式,不是丢分就是出界,哪怕第二盘他又增强了球的威力,也不该将清志压制到这种地步…… 清志不会轻易在赛场上表现出沉思的模样,就算要演戏,也只会表现出疲态,而不是像这样绷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 看脸色,他应该不是身体不适……那又是为什么? 越前龙雅赢了五局,终于舍得放慢节奏了,还有闲心和坂田清志搭话。 “嗳,你是没力气了吗?要不要我放点水?” 越前龙雅重新挂上了略显吊儿郎当的笑,向暗自调整呼吸的坂田清志开口问道。 就刚才那种攻击节奏,持续太久他也是会吃不消的,何况现在还有两局就是他的胜利,不用再把对手逼得那么紧了。 越前南次郎对越前龙马以及西班牙队成员的教导方案是逆境中进化,越前龙雅在加入这边之后也知晓了这一点,明白不能急着把兔子逼上绝境,否则很可能被反将一军。 坂田清志缓缓呼出一口气,风马牛不相及地来了一句:“前辈没有独门绝招吗?” 越前龙雅也算摸清了一点坂田清志的说话方式,知道他思维跳跃,不爱顺着别人给的话题往下说,便也没计较。 “唉,我也想要啊,可我没那个天分,怎么也想不出来一个专属绝招。” 越前龙雅夸张地叹了一声,随即恢复了笑嘻嘻的表情。 “不过,就算没有绝招,我也还是很强的,可不要因此小瞧我哦。” “这点我不怀疑。” 结束简短的对话,坂田清志抛起手中的球,来了一发高速发球。 越前龙雅回以旋球,坂田清志回了发幻甘霖,把越前龙雅的手臂麻痹了,紧接着再次回球,开局得分。 “0-15!” 越前龙雅咂了咂嘴,这招真是麻烦,到现在他都没法有效应对。 刚才他问过科隆,得到的回答却是他也不清楚。 “虽然效果看起来有点像,但龙雅你刚才也说,是‘电流通过手臂’的感觉?”科隆正色道,“无论是定位击球还是狙击,都不会有电流过的感觉,顶多就是短暂失去知觉而已。” “也就是说,那是完全不同的招式,我想帮也帮不上忙——抱歉。” 越前龙雅摆摆手让他别介意,而后转头看向梅达诺雷,“老爸有指示吗?” “他说,不要掉以轻心,剩下的自己看着办。” “这老头子……” 越前龙雅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叹息自己居然摊上这么个老爸,只能自认倒霉。 第二球是普通的不和谐音。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越前龙雅还有些感动,下一回合就再次被幻甘霖打落云端了。 “0-30!” 接下来两球也是如此,坂田清志都是在旋球和变轨球当中掺入了一发幻甘霖,再趁机赢分,没给越前龙雅太多机会拉锯。 “ga,坂田,1-5!” 是开始着急了吗? 之前都不见他这么频繁地用这招,还以为这招不是能随便用的呢。 “噢噢噢噢噢噢噢!终于要开始反击了吗!!” 见坂田清志找回状态一举扳回一局,日本队不少人欢呼起来。 “但凡对打的时间拉长一点,他就会丢分,”仁王雅治面上并无笑意,相反神色还有点凝重,“只能靠幻甘霖迅速拿下,但也不能一直用。” “这么说来,他这几局下来都没怎么用那些招式啊,连不和谐音和止风都没见几次……是有什么考量吗?”白石藏之介摸着下巴思索,“暗示解除了,吞噬也封印了,按理来说应该没有需要顾虑的地方了?”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们也不清楚这是为何。 与此同时,德国队的氛围和日本队有所不同。 “看来要开始了。”qp看了一眼计分板,说。 “什么要开始了?”塞弗里德很是不解,“又是你们昨晚聊过的话题吗?你们到底聊了些什么啊?” “跟他解释了一下矜持之光,之后就是聊越前龙雅的能力,以及他想出的两个对策。”波尔克为他解答了,“其中这个是和他的网球风格差异很大的对策,运气不好的话,会直接丢掉第二盘比赛。” “是什么?” 不等波尔克接着开口,坂田清志有动作了。 “!!” “等、等等!这不是越前龙雅的打法和攻击模式吗?!!” 除了初学网球那时,坂田清志很少去模仿某个人打球,更多时候是研究他们的打法,从中找出属于自己的可能性。 但真要他去模仿,也不是做不到,还可以做得不错,就是要花点时间而已。 越前龙雅并没有特别的绝招,模仿难度不高。他的模仿能力不说比肩雅治、桦地和四天宝寺的一氏,模仿个七七八八还是可以的。 原本这个方法是要拿来应对吞噬的,如今吞噬已经封印,他还是拿出来用了。 就当做是,为这场只属于他自己的比赛锦上添花,让它变得更加豪华精彩,给在场所有人留下更加深刻的印象。 记住他,记住他的名字,记住他来自王者立海大,记住他教出了整个日本队。 番外二十四 称号 “我的称号到底是怎么来的?” 与三巨头一名一同流传开来的还有坂田清志的称号“深海的巨兽”。 坂田清志实在无法理解,就跟队友讨论了起来。 顺带一提,切原赤也此时被真田弦一郎罚跑圈去了,杰克桑原在旁边监督他。 “深海姑且认为是因为发色,巨兽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头发是灰蓝色的,勉强能跟“深海”挨边。可他就是表情少了点,气场冷漠了点,没夸张到“巨兽”那一挂? “你很在意吗?”真田弦一郎略为不解,“不论外人如何评价,也影响不到你。” “就是好奇。总得有个依据?大家的称号都有理可依,我的称号却想不到依据是什么。”坂田清志解释道,“我想知道自己打球的时候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形象,这样可以更好地了解自己,也能把握自己的水平。” “唔,原来是这样,你说的有道理。”真田弦一郎颔首表示理解,“在我看来,所谓的巨兽就是无法战胜的庞然大物,其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慑,让其他生物都不敢轻举妄动。” “我很可怕吗?” “这个……” 真田弦一郎眉间皱成川字,表情很是复杂,看来很难回答。 “是因为精神上的压迫感。猜不到对手下一步会怎么走,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无法动摇对手,反倒自己落入了陷阱……”柳莲二适时开口为真田弦一郎解围,“加上变轨球的球路很像某种怪神的身体部位,一传十十传百,就传成现在这个称号了。” 丸井文太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很是好奇。 “怪神?什么怪神?” “不知道。” 坂田清志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却和丸井文太一起表示自己听不懂。 “别装了,你分明知道参谋在说什么。” 仁王雅治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坂田清志,坂田清志跟他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 丸井文太来回看了看这两人,再问了一次:“所以到底是什么?” “某位不可名状、不可直呼、不可直视的古神。” “啊啊,果然是那位啊。” 听了柳莲二的描述,柳生比吕士理解地点了点头。 真田弦一郎和丸井文太满脸的困惑,幸村精市给了点提示:“就是长得有点像章鱼,直视了就会陷入癫狂的那位。” “章鱼……啊!是那个啊!” 丸井文太恍然大悟,真田弦一郎没听说过,柳生比吕士就给他简单描述了一下。 “我只无意间看到过文字描述,没见过插图。”柳生比吕士苦笑着,“不过,光是文字描述就已经让人毛骨悚然了,插图必定更加可怕。” 坂田清志闭了闭眼调整情绪,道:“只是球路像触手而已,也没别的相像之处了。” “嗯——也不尽然。”幸村精市的语气意味深长,“人害怕未知的事物,会通过无边际的想象擅自放大恐惧,清志又特别擅长隐藏自己……” “那看来这个人总结得很到位嘛。”丸井文太摸了摸下巴,“会是我们认识的人吗?感觉他很了解清志。” “哪里到位了?” 坂田清志本人还是表示无法理解,仁王雅治搭着他的肩,劝他放弃挣扎、接受现实。 “就是啊,小清志哪里是这样的?” 毛利寿三郎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站了出来,坂田清志正要感动他帮自己说话,就听见他话锋一转: “小清志比巨兽还要恐怖好!” “……” 坂田清志感动的心情碎了一地,变成了无语。 他往后退了几步,跟毛利寿三郎拉开了距离。 “毛利前辈,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厚厚的、可悲的障壁。” 毛利寿三郎大受打击,遂与坂田清志开始了一如既往的争斗——一个扑,一个躲,好不激烈。 幸村精市笑眯眯地与其他人一起在旁边看热闹,并不打算上前制止。 “话又说回来了,到底是谁起的这个称号呢?”丸井文太还是很在意这一点。 “这个嘛,说不定意外地离我们很近哦。”幸村精市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柳莲二,笑道。 “是幸村同学和柳同学一起想出来的。坂田同学要是知道了,恐怕得闹脾气了。”柳生比吕士无奈地叹了一声,说,“说来,仁王同学也有参与吗?” “puri,谁知道呢。” 仁王雅治并不直接回答,可看他这样子,分明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这件事不可以告诉清志,大家记住了吗?”幸村精市眼里盈着坏心眼的笑意,“就像柳生说的,让他知道的话,就要闹脾气不理我们了。” 真田弦一郎想说既然知道他会闹脾气,那当初何必起这么一个称号,可旋即又觉得这个称号确实很符合坂田清志在球场上的形象,于是点头应下了。 丸井文太没意见,相反还想拿这个称号多开几次坂田清志的玩笑。 而在不远处争斗的两人,最后的结果是坂田清志拗不过毛利寿三郎,任由他挂在自己身上了。 不多时,切原赤也跑完回来了,杰克桑原紧随其后。 众人集合,准备进入练习赛,完全不给切原赤也休息的时间。 可怜的孩子。 坂田清志默默同情了切原赤也几秒,而后就抓着他的后领,给他拉去球场打练习赛了。 他不喜欢那个称号。 他哪有那么可怕…… “哎呀,已经在闹脾气了。” 幸村精市装作惊讶的样子,看着坂田清志在球场上拷打切原赤也,说道。 “可怜的赤也。”仁王雅治事不关己地感叹了一声。 “坂田同学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己的对外形象啊。”柳生比吕士摇摇头,“果然还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并不强吗?” “想多了,他单纯就是不想接受现实而已。”仁王雅治一语道破,“他自认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孩子,你觉得他会接受自己在别人眼中其实是巨兽形象吗?” “话是这么说……” “好了,闲聊就到这里,我们也该找对手了。” 幸村精市结束了这个话题,众人各自找起练习赛的对手,走进了球场。 后来,坂田清志解开了心结,与同伴们一同前往u-17基地参加集训,逐渐接受了那个不知谁起的称号,并朝这个方向不断发展,先前一直藏着的恶趣味更是暴露无遗。 于是他在众人眼中的形象变得愈发可怖,也不知是那个称号启发了他,还是他注定就是会往那个方向发展。 他仍旧不知道是谁想出的那个称号,不过事到如今也不重要了。 他现在有一种解放天性的舒畅感,天天以折磨u-17的崽子为乐,三船教练的训练也好玩,心情好得不得了。 之后当了特别指导,长时间没与人对练确实憋屈,不过大家都在为他着想,满足他一点小小的私心…… 他很容易满足,所以这样就够了。 只看这一点的话,他不能被称为“深海的巨兽”? 如果“深海的巨兽”是形容打比赛和震慑其他人时的他,那平时的他该怎么形容呢? 坂田清志和坂田爱音聊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回了一句:“你是幼稚鬼。” “也没有很幼稚。” “我不管,你就是幼稚鬼。” 坂田清志忍俊不禁,“好,我是幼稚鬼。” 在亲近的人面前,他是挺幼稚的。 反正……他们总是会惯着他的。 第246章 浓墨重彩 越前龙雅从休息室回来后,过来日本队这边找越前龙马简单聊了一会儿。 得知他找到了新的可能性,越前龙马安心了不少。 “坂田怎么样了?我看他躺在那休息,没大碍?” “应该没事。他说有些累,同校的队友就让他睡一会儿。” “没事就好。” 说完,两人一同沉默下来。 越前龙雅暗暗调整好情绪,片刻后,开口与越前龙马说起了自己幼时被迫离开的事情。 “阿姨找了律师,拿走了抚养权,我只能离开……” 他顿了顿,扯出一个苦笑。 “当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一直拖到最后的最后才下定决心,用那种方式骗了你——虽然你应该不记得了。” 离开的那天,越前龙雅用油性笔在橘子上写了给越前龙马的话。 越前龙雅骗他说,自己接下来会把橘子扔到海里,只要他先自己一步游过去拿到橘子,自己就和他认认真真地来一场比赛。 待到越前龙马拿到了橘子,来接越前龙雅的车也到了。 橘子上写着,只要他们两个继续练网球,提高自己的实力,总有一天会再次相见的。 就这样,越前龙雅坐车离开了,就此与尚且年幼的越前龙马分别。 后来两人在集训基地再会,越前龙雅发现越前龙马忘了自己,就通过对练让他回想起了一部分有关自己的记忆。 越前龙雅还没来得及和越前龙马仔细聊聊,就发生了坂田清志为拦下冲动的越前龙马被赶出基地的事。他不想继续留在那里,就也离开了。 直到今天,他们俩才有机会好好聊一聊。虽然时间不多,但该说的还是得说,不然对不起小不点,也对不起自己。 “抱歉,我不该瞒着你,还以那种方式告别的。” 越前龙雅深谙为人处世之道,这是过早接触社会带来的结果,但离开之前的他是不懂这些的。正因为后来明白了,他对从前未能给越前龙马留下个没那么悲伤的分别回忆感到无比后悔。 他一直没想好该在什么时候与小不点重逢,重逢时又该如何解释那次离别,直到他遇见了日本u-17的海外远征队。 他想,机会来了。 于是越前龙雅打败了日本u-17原no4,跟着他们来到了集训基地。 听完他的讲述,越前龙马低头沉默了许久。 不知过去了多久,越前龙马终于抬起头与越前龙雅四目相对。 “早在和你对练的时候,我就全部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他年纪尚小,虽然是记忆深刻的分别,但当时的伤痛已然被时间抚平,只留下了浅浅的伤疤。哪怕他没有失忆,幼时与哥哥相处的记忆也仅剩一些片段,其中相对比较鲜明的就是那次分别。 “大概过了有六七年?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不会再像那个时候一样难过了。” 不论他这些年是出于什么原因没回来见他们,越前龙马都不想去追究已经过去的,无法改变的事情,不想为此诘问他。 那个时候的他们还太小,无力违抗大人的决定,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更好的做法。 他悲伤过,疑惑过,愤怒过,自责过,一遍遍去伤害自己的内心……他自己都尚且如此,被迫离开的哥哥又何尝不是呢? “所以,早晚有一天我会通过网球讨回来的。” ——但,心照不宣的话,就放在心里。 他们同样热爱网球,就通过网球来对话,消解彼此心中的郁结。 这就是他们交流的方式,也是他们共同的约定。 越前龙雅怔了一瞬,旋即嘴角上扬,“随时恭候。” 坂田清志对越前龙雅下的心理暗示在他挣出深海的时候就一并解除了,在那之后,身体上他感到疲惫,可精神上却格外舒畅。 如今和小不点把话说开了,他的心情更是愉快。 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人就互相道别,回了各自的选手席。 坂田清志正好起来了,见越前龙马回来,表情还算明朗,猜想他们兄弟俩应该是聊过了。 他三两下整理好发型,和同伴们简单交流几句,告诉他们自己并无不适,随后查看起手机的未读信息。 有爸爸妈妈的未接来电,有爱音发的信息,有不少认识的人祝贺他…… 坂田清志先回了家人的信息,而后再一一查看和回复其他信息。 小睡醒来之后思绪还有些迷糊,在看到一条条祝贺的信息时逐渐清晰了起来。 展现积累至今的努力之后取得甜美的胜利是振奋的,看见身边的人为自己高兴和骄傲是愉悦的,能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是欢喜的。 他活在这里,站在这里,在全世界的注视中按自己的心意去争夺属于自己的胜利,让在场所有人都铭记他,铭记坂田清志这个名字。 几个月过后他们当中的不少人会逐渐忘记自己,只记得日本在u-17w夺冠,但至少此时此刻他们印象最深刻的是自己的比赛,眼里映出的是自己的身影,这就足够了。 就像他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先在他人心中留下痕迹,之后一点一点加深印象,让他们牢牢记住这个名字。 只不过,不是以职业选手的名义。 今后也会有新人进入网球界,他们有的天赋异禀,有的相对平凡;可能只是随便玩玩,也可能长久坚持下去。 假如有些苗子原本能够不断深耕,成长为闪闪发光的人才走向更广阔的世界,却因这样那样的障碍而与机会失之交臂,那也太可惜了。 这段天梯,还要接着延伸才行。 再往下修一点,要尽可能让更多的人走上来。 至于现在已经顺着天梯往上走的人,他倒也没狠心到直接丢下他们不管。 再往上的路要他们自己去探索和攀登,但他也可以继续往上延伸,再多带他们一段路。 如果他们不小心走偏了,他会负起责任拉他们回来的。 终于回复完所有未读信息,翻涌的情绪也平静下来,坂田清志暗暗舒了口气,收起手机跟大家闲聊起来。 注意到仁王雅治在盯着自己,他看了回去,问他有什么事。 “我还以为你会哭呢。” 仁王雅治的表情颇为遗憾,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遗憾的。 坂田清志略为无奈,“你把我当什么了?” “爱哭爱耍赖的小孩子。” “我什么时候爱哭了?没有的事。” “这么一说,坂田前辈好像确实没怎么哭过。”切原赤也想了想,说,“也就上次合宿——” 在他说出完整的句子之前,坂田清志先一步掐住了他两边脸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赤也……” 听出声音里的杀气,切原赤也僵住了身子,含糊不清、结结巴巴地说了声对不起,坂田清志这才松开手。 “总之我不爱哭,这个话题就到这里。” “就是啊,你们再捉弄清志,他就要跑开了。”幸村精市以十分认真严肃的表情和口吻说出了不像为坂田清志说话的话,“到时候想开玩笑都找不到他了怎么办?” 好好好,他醒了就又开始了是。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地看眼前一群人点头应下幸村精市的话,又看了看在旁边默默揉着被捏疼的脸的切原赤也,思索片刻,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瓜。 切原赤也有些不解,坂田清志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放到他手里,让本就疑惑的切原赤也更摸不着脑袋了。 “回到学校之后……” 听见他的声音,立海大众人纷纷看向他。 “你们可以期待一下了。” 三巨头,已经高一的毛利寿三郎以及准备去环游世界的仁王雅治没什么反应,经常被坂田清志抓去对练的丸井文太和切原赤也却脸色一青。 “别担心,不是什么苦事,相反大家都会很喜欢的。” “什么什么?你又有礼物要送我们啦?”丸井文太顿时来了兴致。 “没有,你想多了。” 坂田清志斩钉截铁地否认了,丸井文太一下蔫了,觉得他肯定没安好心。 “双打一即将开始,请双方选手准备入场!” “那我走啦!我们会在德川上场前就结束比赛的!” 毛利寿三郎拿起球拍,笑着跟大家挥手告别,在众人的加油声中与越知月光一同走向球场。 第247章 向外扩散 在坂田清志小睡期间,众人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复盘起刚才的比赛,注意压低声音没吵醒他。 这是坂田清志第一次在日本队众人面前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的全部实力,其中有不少值得参考学习的地方,与大家交流讨论可以得出不少有用的经验,也有助于往后的比赛,尤其是即将上场的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 战术还是那些战术,只是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细微调整,有范本可以参考是最好不过的,容易理解,印象也会更深刻。 “多看,多学,多记。遇到难题不要慌,不要钻牛角尖,转换思路,从别的角度去思考。如果解决不了,那就甩回去让对手头疼去。” “不能期待万事都会按照计划和预想发展,要尽可能准备多的备用方案。手牌多多益善,该用就用,不要迟疑。” “比起到了比赛紧要关头再临时进化,不如平时就把自己逼入绝境、突破极限。别把时间花在疑惑自己的努力是否有用上,先行动起来再说。” “如果担心自己走的方向不对,继续努力也只是竹篮打水,就来找我,我会尽力带你找到正确的方向。” ——坂田清志和参谋组分发给日本队众人的小册子的开头写着这些句子。 他写下的战术是概括性的大类别和在此基础上的延伸,加入了一些极具他个人特色的分析注释,适用于大多数场合。 在带领日本队的这段时间,他以身作则,让众人用身体记住了这些策略,并以这场比赛为最终示范,再为他们上了一课。 他们彼此交流心得,了解彼此对这些战术的解读和理解,吸收有益的部分,打算运用到日后的实战当中。 从前坂田清志在立海大不定时与柳莲二、仁王雅治开战术策略交流茶会,后来规模逐渐扩大,变成了正选的一项闲时训练,并被称为“集体想象训练”,拉高了立海大正选整体战术水平。 u-17w开始后,日本队众人也开始三三两两组队模仿起这种做法,但到底只是小规模交流,直到今天近三十来号人才终于聚在一起讨论起来。不仅是分析刚才的单打二,也分析起了往前的比赛,只是主要还是围绕越前龙雅和坂田清志的比赛进行。 老师亲自上场示范,效果自然是不一样的。 聊到一半,越前龙雅过来找越前龙马,两人去了没人的角落交谈。没过多久,坂田清志醒了过来,他们便停止了讨论。 不多时,双打一选手入场,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带着日本队众人的期望走进了球场。 第一局由西班牙队的罗曼发球,越知月光接发球。 双方一上来就展开了极其激烈的对打拉锯,整整十分钟都没让球落地,可谓名副其实的世界巅峰级别的双打对决。 若西班牙队赢不下这一场比赛,决赛就会是日本队的胜利。 罗曼是个热爱友好相处的和平主义者,西班牙队的友善团结氛围很大程度上就是托了他这个原队长的福。 为让西班牙能赢下世界杯,罗曼多次劝说梅达诺雷,才终于将他拉进了队伍,还把队长之位给了他,希望他率领队伍走向胜利之路。 话虽如此,他同时也深爱着网球场上的竞争,不会为此而放水。 这边罗曼和班别里铆足了劲,那边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也不遑多让。 很快,双方同时发动同调,为赢分而各显神通。 此情此景让日本中学网球界的双打组合感慨万分,纷纷不约而同地与搭档四目相接,赞叹双打的魅力。 第一局由西班牙队拿下,罗曼高声呼喊让观众为两国喝彩,众人回应他的愿望,现场响彻着为日本和西班牙加油助威的声音。 第二局越知月光发球,前两球是马赫发球,西班牙队两人全然反应不过来。 昨天罗曼和班别里为攻略马赫发球而训练了一整天,他们拜托科隆站在箱子上近距离发球,模拟越知月光的马赫发球。在提高难度之后,他们也适应得很快。 此刻也是如此。 即便真正的马赫发球要比他们昨天训练时面对的发球要更快,罗曼还是在第三球的时候成功打了回去。 马赫发球是速度和威力极强的发球,因此当对方成功打回,就容易发生发球员难以回击的情况,即双刃剑。 但这是双打。 越知月光选择双打的原因,就在于他的搭档毛利寿三郎。 一个人总会有来不及顾及的地方,但两个配合默契的人在一起就可以弥补彼此的失误和短板,发挥出两倍以上的力量。 毛利寿三郎及时接住了罗曼的回球,并成功赢分。 第四球是速度稍有提高的马赫发球。第二局是属于日本队的。 接下来的发展更是精彩,全然不亚于刚才的单打二。 班别里与罗曼相配合,尽情施展自己的跑酷网球,以各种难以想象、难以预料的动作回球;毛利寿三郎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比之前的比赛表现得要更加卖力。 双方彼此钳制,各自保住发球局,一步不肯退让,只看谁先打破僵局。 坂田清志想起半决赛的双打一,也就是种岛和赤也的那场比赛了。当时双方也是陷入了僵局,不敢轻举妄动。 班别里的跑酷网球和菊丸英二、向日岳人的风格相似,区别于另外两人是独自飞在半空,搭档负责辅助,他是和搭档相互配合以完成非同寻常的动作。 罗曼会拉着班别里的手臂把他给甩出去,或是后仰双手撑地,用脚底给班别里提供落脚点和向上的力,助他跳得更高。 坂田清志之前研究过菊丸英二和向日岳人,思考该如何应对这类选手,还在后山上和向日岳人对练过。 他也有研究班别里,不过对付他要和对付那两人稍有不同,不能只盯着体力。 具体对策,毛利前辈和越知已经知道了。现在还太早,没到时机。 4-4时,西班牙队率先提高了进攻速度,意在先发制人。 与此同时,毛利寿三郎进入睡眠状态。越知月光放心把背后托付给他,两人配合着拿下这一局,破了西班牙队的发球局。 “这么早就进入了睡眠状态吗……”入江奏多面色凝重,“看来这场比赛确实棘手,竟逼得毛利早早亮出底牌。” “这场比赛对西班牙队而言是关键,他们必定会千方百计取胜。”平等院凤凰抱着双臂,神情严肃,语气却并不紧张,“一步走错就会全盘皆输,毛利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格外拼命。” 毛利寿三郎一旦进入睡眠状态,各方面实力都会得到提高,身体柔软度和灵敏度也会增强,缺点就是不能持续太久,万一在睡眠状态还被拖入持久战,那问题可就大了。从这一点来看,确实可以将其称为底牌。 “该用就用,能快速拿下第一盘没什么不好的,又不是只有这一招可以用。” “这倒是。” 听见坂田清志一如往常的冷静评价,入江奏多脸上的阴郁消失不见,转变成了微笑。 来到越知月光的发球局,他利用马赫发球和瞬移直接连赢四分,干脆利落地结束了第一盘。 6-4拿下第一盘的两人回来选手席稍作歇息,毛利寿三郎心情很好,面上一直带着笑,欢快地与大家交流。 坂田清志看了两人片刻,随后将视线移到了西班牙队那边。 双打的潜力…… 迄今为止坂田清志经手的问题儿童在双打方面基本都有“在赛场上只关心自己”的问题,很少会有配合默契、全身心信任彼此的组合。 罗曼和班别里就是他没遇到过的类型。 自幼搭档,有着无比深厚的感情——乍一听没什么特别的,但他们之间的信任和默契在双打中是极其难能可贵的,很有可能成为大杀器。 昨天,毛利前辈和越知成功发动了能力共鸣。 坂田清志凝视着在对面选手席交谈甚欢的罗曼和班别里,而后站起身来到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跟前。 “两位前辈,稍微聊一下。” 选手坂田清志的个人时间已经结束,现在是特别指导坂田清志的工作时间。 第248章 参天大树 毛利寿三郎并不是一直都这么开朗且亲人的。 ……至少有一段时间不是。 国中的时候出了家庭变故,他从四天宝寺转到了立海大。因为还没整理好心态,又不喜欢训练的苦和累,他就仗着自己的天赋成天逃训。 逃训的日子里,他不想那么早就回到那个压抑的家,于是经常在学校里到处晃悠,待在安静的地方。久而久之,他连午休时间也会出没在几个特定的地点图个清净。 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没心情去管人际交往,只想着过一天算一天,也不知道往后该何去何从。 某天的午休,他一如既往躺在教学楼的天台上仰望天空。那天他慢了一步,没买到喜欢的面包,就干脆不吃了,打算就这样饿过去,下午放学再去外边随便买点零食填肚子。 时不时过来天台度过午休时间的坂田清志和仁王雅治也在,听他饿得肚子直打鼓,坂田清志就把便当分了一半给他,另外还附赠了一袋曲奇饼。 那是一切的开始。 毛利寿三郎本来想拒绝的,奈何那份便当看着属实诱人,他终究还是没能抵抗住诱惑,就这样掉进了圈套,答应了坂田清志的“不逃训约定”。 事后回想起来,他当时会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或许是因为在小清志身上感觉到了什么,而那正是他那段时间所缺少,并无意识去追寻的。 自那天以来,毛利寿三郎的生活悄然发生了改变。 他开始期待今天会吃到什么形状的曲奇饼,带曲奇饼过来给自己的后辈会聊些什么有趣的话题,训练之后的休息时间会发生什么…… 原本无趣的每一天染上了明艳的颜色,有时即便回到了家,他也能保持着好心情。 哪怕自己因烦闷而逃开,那个人也不会介意自己的突然疏远,而是一如往常地对待自己,还写下了一段看得他心里发酸的句子。 “风会携着烦恼与痛苦送去给云彩,让其化作雨水滋润大地,花草树木因此得以茁壮生长,或是开出吸引蜂蝶的花朵,或是长出治病救人的药草,亦或是成为遮阴庇护的参天大树。” 坂田清志不清楚毛利寿三郎遇上了什么问题,也不打算随意深究,只是希望毛利寿三郎能转移注意力,别再囿于苦闷的情绪。 不好的情绪和事物终会消失,痛苦的记忆会随着疤痕变浅而淡去,折磨自己内心的永远是自己,那何不对自己好一些呢? 做喜欢的事情,吃喜欢的美食,寻找一切能满足内心、让自己开心的事物,走出阴暗的角落,走到明媚的光下。 这样以后,回首望去,就会发现那些烦恼与痛苦已然成为过去式,变成了如今幸福美好的生活的铺垫,变成了通往未来的道路。 曾经阻碍自己的泥泞终会成为坚实的道路。如若撑不下去了,就逃到他们的身边,逃到可以信任的人身边,逃到自己喜爱的事物周围,赶走即将扑上来的负面情绪。 坂田清志写下那段句子的本意如此。他不知道毛利寿三郎会如何理解,也不打算明说。一步一步慢慢来,着急不得。 只不过,问题仍未得到根本性的解决,毛利寿三郎与他们亲近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仅过了一年,毛利寿三郎再次因为家里的糟糕氛围疏远了他们。 坂田清志和幸村精市的比赛让毛利寿三郎的内心受到了冲击,他从来没见过有谁会在某件事上如此拼命,如此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应该说“挣扎着活下去的强大力量”吗? 他从坂田清志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冲劲,一股不管挡在前方的是多么高大的障碍,也势必要冲破它,奋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未来的,无比震撼的强大冲劲。 他也可以像他一样,在网球场上为争夺胜利而奋力拼搏吗? 他也可以像他一样,为了争取渴求的未来而勇往直前吗? 毛利寿三郎想成为那样的人。 于是他主动走出了一步——从前都是坂田清志走向他,这次该换做他走过去了——了解他们,加入他们,融入他们。 他已不会再为那些事感到烦闷痛苦了。 毛利寿三郎变回了从前开朗又亲人的样子,却比从前多出了一份坚毅。 花朵、药草和参天大树吗…… 他想成为参天大树! 虽然花朵和药草也不错,但他还是更喜欢遮阴庇护、坚定不移的参天大树! 他感觉到自己在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并为此欣喜不已。 升入高中后,毛利寿三郎在比赛中输给了越知月光。他痛定思痛,决心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实力。 国中全国大赛结束,他跑去和大家合宿,得知了坂田清志一直背负着的重担。 他想成为参天大树。 他能做的不多,只能一如既往和小清志相处,多和他聊聊,希望能让他好受一点。 后来去到u-17,毛利寿三郎和越知月光成为了双打搭档,相处得还不错。 昨天晚上,他听见了黑部教练和斋藤教练对月光说的话,据说有赞助商想投资月光,让他成为职业选手。 月光迟迟没有下定决心成为职业选手的原因是他。他在期待自己的成长。 这场比赛关乎同伴们的努力和对他的信任,关乎月光的未来,他一定要打好! 他会成为参天大树,为大家带回胜利,带回未来的! 抱持着这样的决心,毛利寿三郎在今天的比赛中无比卖力,不愿辜负了大家的期望与信任。 他们以不可阻挡的势头赢下了第一盘,回来短暂休息的时候得到了大家热烈的欢呼和鼓励。 越知月光依然沉默不语,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毛利寿三郎却明白他此刻心情不错。 “两位前辈,稍微聊一下。” 在两人喝水擦汗的时候,坂田清志走了过来。 “怎么了?是有补充信息吗?” “昨天那个能力共鸣,具体是怎样的效果?” 坂田清志昨天丢开了特别指导的任务,专心准备属于自己的比赛,其他事项都让教练和参谋组处理去了。 今天来到赛场,他是亲眼确认过情报中没有的信息和对手的成长,现场想出新对策的。 估计这两人会在第二盘一开始就马力全开,用上包括能力共鸣在内的所有底牌一举决出胜负……他得先确认一下现有的情报才行。 “叫‘梦想月夜’哦!”毛利寿三郎兴致勃勃地解释道,“我的‘睡眠’和月光的‘静寂’发生共鸣,可以打出眨眼的功夫就飞过去落地的超高速回球!” 也就是球速快到追得上眨眼的一瞬间。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 “梦想月夜”这个名字让坂田清志感觉这招不是单纯大幅提高球速,而更像是放缓体感时间。 进入夜晚之后,人的思考速度会下滑,各器官不如白天那般活跃,反应能力自然也会减弱。 昨天毛利前辈和越知发动能力共鸣后只打了一球,而后就是越知用瞬移快速结束了比赛,他没来得及观察,也不好说什么。 “能力共鸣有无限的可能性。”平等院凤凰从旁插了一句补充道。 坂田清志沉吟片刻,只道:“总之,不要急着用,先正常一点打。” 毛利寿三郎和越知月光对视一眼,点头应下了。 这边有能力共鸣,对面未必没有。 第二盘于西班牙队而言是重要的转折点,他们必定会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放手一搏,让他们一盘也不无不可。 “毛利前辈,稍微弯一下腰。” 毛利寿三郎眨了眨眼,依言俯身听坂田清志在耳边低语。 “别着急,按照你平时的节奏去走,会成功的。” “万事俱备,相信自己,也相信越知前辈和我们。” 说完,坂田清志往毛利寿三郎手里塞了两颗糖,往后退了一步,看毛利寿三郎发愣。 “你外套口袋里到底装了多少糖?不怕融化吗?” 毛利寿三郎还没直起身,就听见平等院凤凰在旁边吐槽坂田清志,瞬间回神了。 “现在没有了,想要的话回去再给——啊,对了。” 坂田清志说到一半想起来什么,对不远处的迹部景吾招招手,等他无奈地走过来,把最后一颗糖给了他。 “给你,奖励你获胜的。” 迹部景吾有很多话想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以一言难尽,仿佛生吃了黄连一样的表情收起那颗糖,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毛利寿三郎把另一颗糖给了越知月光,随后笑着和大家挥手道别,跟搭档一起回了球场。 “月光,你说是不是很神奇?我现在感觉像吃了定心丸一样!” 越知月光沉默着,毛利寿三郎以为他要说自己没兴趣,片刻后就听见他开口道: “那就好。” 毛利寿三郎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出来。 “月光,你是不是因为自己说不出口,就把小清志当代言人了?” “……” 第249章 四重共鸣 第二盘开始,双方都没有做出特别的举动,还维持着第一盘时的状态。 各自拿下一局后,西班牙队行动了。 当毛利寿三郎将这一球以不和谐音的形式打去场边时,还在半空未落地的班别里踩着罗曼的脚底,借力跳去后场,跃起的高度比先前更高。 他在空中来了一记强力扣杀,打回了落地后高高弹起的球。 与此同时,班别里和罗曼两人身上闪耀着梦幻的光点,比能力共鸣的光芒更绚烂,还隐隐能看见透明的羽毛环绕。 “空之共鸣——天空支配。” 那个高度的扣杀球速度和威力极大,不是能轻易回击的。 波尔克微微瞪大了眼睛,“这是……四重能力共鸣?!” 深深尊重且信任搭档,彼此心意相通,达到真正的灵魂共鸣,从而获得空云星月四大技能,即四重能力共鸣。 对面牢牢掌握制空权?那就打不反弹和反弹不规则的球。 日本队两人迅速发动自己的能力共鸣梦想月夜,大幅提高球速,用卷沙和终止符对抗西班牙队的空之共鸣。 起初这招奏效了,但很快西班牙队就祭出了云之共鸣。日本队挥拍回球时,球直接在字面意思上烟消云散,看不见摸不着,更遑论回球。 “云之共鸣——云散幻想。” 三津谷亚玖斗解释了四重能力共鸣,坂田清志沉默了。 比赛发展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他能理解的了。 罗曼的微表情观察力超乎寻常,就算越知月光总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他也能通过细微的表情变化快速判断出越知月光的情绪,从而推测对方现在作何想法,会如何回球过来——他称之为“弗里奥视界”,弗里奥·罗曼的视界。 星之共鸣流星连锁能让球变成若干颗,仿若流星雨一般;月之共鸣万寿风月是反拍强力直球,如月夜下拂过芦苇丛的凉风一般。 ……大概,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用万寿风月的时候会浮现出那样的画面。是因为水边夜风比较猛吗? 万寿风月身体活动的幅度较大,上半身几乎要绕个半圈,因此难以预测球路,球速也可想而知。 越知月光的马赫发球和瞬移都被干脆利落地打了回来,即便有梦想月夜加持,两人也不敌对面的四重能力共鸣,尤其是那个云散幻想。 球在碰到球拍的一瞬间会烟消云散,导致挥空拍,下一刻才发现球已经在身后滚动。 另外三个共鸣还多少招架得住,弗里奥视界则可以通过闭眼防止眼神流露出情绪。罗曼判断对方情绪的依据主要是眼神,还不到仅凭面部肌肉就能判断出来的程度。 对面看出了两人对云散幻想束手无策,于是愈发频繁地使用云散幻想赢分。 “ga,西班牙,5-2!” 还有一局。 “月光,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有一个梦想?” 在越知月光发球前,毛利寿三郎笑着和他搭话。 “……你说过很多次了。” 多到他耳朵都要起茧了。 毛利寿三郎笑了两声,“是吗?可我还想再说一次!” 越知月光闭着眼睛,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从他的声音中感觉到他的决心。 “我想成为一棵参天大树,顶天立地,遮阴庇护,坚定不移,无所畏惧!” 牢牢扎根于大地,坚定地支持身边的同伴,任何磨难都打不倒自己,永远是大家最可靠的后盾—— “所以,你尽管放手去干,之后的交给我就好!” 闻言,越知月光睁眼看向站在自己前面的毛利寿三郎,看见他对着自己露出开朗的笑容。 越知月光沉默着与他对视几秒,而后撇开视线,再次闭上了眼。 “你已经是了。” 话音刚落,越知月光抛起手中的球,打出一发马赫发球。 罗曼看穿了这一点,精准找到了回球位置。他双手握拍回球,却没有打到球的手感,仿佛球直接穿过了球拍一样。 “0-15!” “云散幻想?!不对,这是……” 罗曼一怔,扭头错愕地看着自己身后缓缓滚动的球。 “不是出界,而是接不到球?” 罗曼想起了越前龙雅在聊到坂田清志时提到过的一场双打比赛。 那场比赛不是坂田清志亲自上场,而是由仁王雅治使用他的幻影进行的。那个时候他的对手正是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也出现了像刚才一样,分明是对准球挥拍的,却完全没能碰到球的现象。 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对云散幻想束手无策,但罗曼和班别里也不是每一球都能打出云散幻想的,而这段时间就是绝佳的布局时间。 坂田清志欣慰地点点头,嗯,不愧是他们。 班别里的跑酷网球确实棘手,却也会和马赫发球一样成为双刃剑。 寻常的变轨球奈何不了班别里,还有罗曼从旁辅助、帮忙分担,但如若是梦想月夜加持下的变轨球呢? 梦想月夜和四重能力共鸣都在他的预料之外,不过问题不大,不影响计划的实施,甚至还让效果更快显现出来了。 四重能力共鸣不仅有同调的效果和那四个招式,还大幅提高了罗曼和班别里的反应速度等各项能力,但与此同时梦想月夜延缓了他们的时间体感——尽管遭到了一定的抵消,效果微乎其微,却始终存在。 超能力再强,也改变不了人体存在极限这一点。 原理还是那个原理,执行方式大同小异,并且屡试不爽。 对面有提防,却也没法两头兼顾。一旦他们专注于靠火力压制这边,这边就可以拿防守当掩护来暗中铺垫了。 关键在沉得住气,最坏的结果是第二盘就这样输掉,去到第三盘还要补回休息时间恢复过来的部分。 无碍,这两人做得到。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毛利前辈的梦想是成为参天大树。他们从未听他提起过这个。 为什么偏偏是参天大树,而不是顶梁柱、后盾之类的? 坂田清志思索了一阵,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难道是自己国一时写的那张卡片? 毛利前辈一直记着啊……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坂田清志的心间蓦然荡起涟漪,一圈接着一圈,久久不能平复。 对自己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对某人而言却是蕴含着无穷力量的指引,是激励对方勇往直前的强大动力…… “快看!越知和毛利身上——!!” 这一声把坂田清志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依言看去,发现场上两人周身也闪耀着与西班牙队两人同样的光点,也就是四重能力共鸣。 平等院凤凰和鬼十次郎此刻心情激动得难以言喻,君岛育斗和远野笃京也欣喜若狂,下意识叫好,与彼此击掌。 他们四人都是为让这对组合攀上更高的境界而在昨天报名了双打一。他们千方百计地尝试挖掘这两人的潜力,最终成功使得两人发动了能力共鸣,现在还实现了四重能力共鸣——还有比这更令人欢喜的事情吗? 西班牙队两人皆是一惊,紧接着涌上来的是让全身更加紧张、让血液更加滚烫的兴奋。 “ga,日本,3-5!” 越知月光连续四次发球得分,日本队众人,尤其是一众高中生情绪高涨,满心的喜悦难以抑制,化作欢呼声高扬现场,传到场上两人的耳中,进而成为敲响斗志的急促擂鼓声。 双方开始用四重能力共鸣对轰,坂田清志再次与四周割裂开,在火热的氛围中冷却了情绪的温度。 有时候他就是会这样,在人人都深受感染、无比激动的时候,他反倒会产生截然相反的感受,仿佛与四周的人群成了天平的两端,他们有多激动,自己就有多冷静。 和同伴一起度过温馨的时光的时候不会这样,但自从来到u-17,他就总会在比赛来到最高潮的时刻热情陡然降温。 并不是不为他们高兴,只是直觉警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重要到,一旦他也视若无睹了,局势就会朝不可控的方向狂奔而去。 现在摆在眼前的,令他蓦然冷静下来的重要之事,并不是匪夷所思的四重能力共鸣——在观察罗曼和班别里的期间,越知和毛利前辈已经记住了流星连锁和万寿风月的打法,天空支配纯粹就是跳得高,而云散幻想可以通过弱化对面两人的方法实现,事实上刚才就成功了。 抛开这四招,四重能力共鸣本质上就是两个人彼此信任、彼此依赖,一切尽在不言之中的爆发状态,没有矜持之光、阿修罗神道和灵体逆天。 引起他关注的,是越知和毛利前辈不再闭眼比赛,而罗曼和班别里的动作有些奇怪。 怎么说呢,感觉有点像…… “提线木偶,或者说,遭到越知前辈精神暗杀的迹部——你是这么想的。” 一旁的柳莲二道出了坂田清志的心声,顿时引来了其他人的注目。 “或许二者皆有。” 坂田清志接了一句,而后沉默下来,凝视着动作相较之前略微迟钝的罗曼和班别里,若有所思。 现在是5-4,日本队渐渐追了上来,西班牙队必定格外焦急。 也是时候了,如果是越前南次郎一手培养出来的选手…… “30-30!” 冲破束缚的囹圄,挣开沉重的桎梏,扯断精心编织出来的蛛网,掀翻还差几着就能结束对局的棋盘,一切归零。 “ga,西班牙,6-4!” 在恰到好处的地方为第二盘画下句号,最终胜负在下一盘见分晓。 你方唱罢我登场,这边刚进化不久,那边就在紧要关头觉醒,另一种意义上的端水。 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回来了,大伙纷纷为他们骄傲,鬼十次郎已经热泪盈眶了。 坂田清志看了看对面的状况,等其他人说得差不多了,才缓步来到两人跟前。 自坂田清志莫名冷静下来的时候开始,越前龙雅就觉着奇怪了。 这会儿看见他非但没激励队友,反倒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越前龙雅半困惑半感叹道:“怎么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那么冷静啊?” 知道他指的是坂田清志,罗曼往那边看了一眼,正好和当事人四目相接。 才一眨眼,坂田清志就收回了视线,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错觉一般。 “看出什么了吗?”科隆笑盈盈地问罗曼道。 “嗯——” 罗曼苦恼地挠了挠头,难得一副捏不准的样子,让其他人感到有些意外。 “居然有你看不透的情绪吗?” “不是啦,就是感觉很奇怪,我想不通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种情况。” “所以到底是什么?” 越前龙雅相当好奇坂田清志那张扑克脸下隐藏着怎样的情绪。 “正常来说,这个时候都会产生些正面情绪?像骄傲、开心、欣慰这些,还有就是相信队友会取胜之类的。” 罗曼皱着眉头,擦汗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他看向塞达,面色复杂。 “他……什么都没有,和之前的塞达有点像,感觉不到一丝情绪波动。” 说着,罗曼抖了一下。 “硬要形容的话,他简直就像是局外人一样冷漠!” “会不会是因为他习惯了隐藏和压抑自己的情绪呢?”越前龙雅摸了摸下巴,“据我所知,他特别擅长这么做。” “还有一种可能。” 费尔南德斯适时加入了对话,大家都看向他,他的表情略显紧绷。 “——他把自己抽离出来,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观察了。” 第250章 并肩前行 毛利寿三郎生平第一次输赛是今年的高中关东大赛,输给了越知月光。那次比赛是他们第一次有接触。 去到u-17之后,两人在教练的安排下组成双打,不断与彼此磨合,建立起信任关系,愈发默契。 越知月光不止一次听毛利寿三郎提起他和国中后辈们的轶事,以及他“想要成为参天大树”的梦想。不仅越知月光,一军其他高中生也是。 每次聊到这些,毛利寿三郎的双眼都会闪着喜悦的光,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以自己的后辈为荣,以这个目标为荣。因此,他们哪怕已经听了无数遍,也从不曾打断他的讲述。 作为毛利寿三郎的搭档,越知月光是一路看着他成长的。 每每训练辛苦到他不禁产生放弃的念头,他就会呢喃类似“如果是小清志他们的话”这种有关他引以为傲的后辈们的话,勉励自己继续坚持,完成当天训练日程。 另外,他还会找时间自主训练,力求早日追上一军其他成员,不拖自己这个搭档的后腿。 他以为只是在心里说说,实际上全都说出声了,包括要叫自己“月光光”这件事也是…… 当时越知月光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告诉毛利寿三郎说他全部说出口了,惊得毛利寿三郎满脸都写着慌乱。 在越知月光的强烈要求下,毛利寿三郎最终退了一步,决定叫他“月光”。 自那以后,他们俩的关系更进了一步,毛利寿三郎开始经常找越知月光聊天,或是日常闲话,或是网球心得。 早在坂田清志成为特别指导之前,越知月光就通过毛利寿三郎学到了一部分知识,所以适应得比其他成员要早一些。 与毛利寿三郎相处的那段时间,越知月光看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变得愈发可靠,逐渐往他的目标靠近,成长为了值得信任的双打搭档。 他因某人而得到激励和前进的动力,并不断有其他的人加入进来,共同成为激励他奋发图强的强大力量——这其中就包括自己。 身为他的搭档,越知月光为他的成长感到无比自豪,同时也受到他的感染,想与他一同向更高处攀登,去见识广阔的世界。 “他是早晚有一天会超越我的人才。” 黑部教练和斋藤教练向越知月光传达职业选手签约的事情时,他以自己想和毛利一起成为职业双打为由暂时拒绝了。 “假如明天决赛过后,对方仍有意与我签约,到时我不会再拒绝的。” 榊太郎代表赞助商过来听越知月光讲述他犹豫不决的原因,了解了他的心意,并转告给了赞助商。 越知月光会选择继续打双打——准确来说是继续和毛利寿三郎打双打——正是因为他看好毛利寿三郎,希望能作为搭档在他身旁见证他的成长,见证他成为梦想中的参天大树。 毛利不会停下前进的步伐,而自己也会受他的感染,与他并肩前行,走向未来。 他想,这就是近朱者赤。 这份坚信着毛利寿三郎的心意,让他们成功发动了四重能力共鸣。 那一瞬间,越知月光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激烈跳动,甚至是灵魂也在颤动,仿佛在与毛利的灵魂共鸣一般。 参天大树…… 果真是个不错的梦想。 对手的动作开始变得迟钝,越知月光知道,这是毛利寿三郎的手笔。 于是两人一并睁开双眼,再不惧怕被弗里奥视界看透心思,反倒求之不得。 精神暗杀对势均力敌和在自己之上的对手不起作用,然而对手已经因为焦急而产生了动摇,加之他们第二盘几乎全程闭着眼打球,无疑给对手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压力。 现在正是利用精神暗杀进一步削弱他们的时候。 开始奏效了。 尽管好景不长,他们克服了精神暗杀…… 无妨。 左右他也没动全力压制。 “如果实在没把握拿下第二盘的话,第二盘就让给对手,把最强力的底牌留到最终盘。” 第二盘以西班牙队的胜利告终,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回到了选手席。在听完伙伴们为他们自豪的话语之后,坂田清志走了过来,神情一如既往淡然。 看来他有了新的计划。 “如果‘睡眠’和‘静寂’共鸣形成了‘梦想月夜’,大幅提高球速,短暂延缓对手时间体感……” 感觉像在玩什么词语联想游戏。 “那能不能再进一步,让对手直接睡过去?” “小清志,这步子迈得也太大啦。”毛利寿三郎哭笑不得,“现在我们也只是能做到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内减缓对方的反应速度而已,哪能一步登天直接让他们睡过去啊?” “那这个时间能不能再拖长一点?” “这个……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 毛利寿三郎纠结起来,越知月光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换个问题。”坂田清志没给毛利寿三郎太多沉思的时间,“假如调换立场,是对手在使用梦想月夜的话,两位前辈要如何应对?” 两人对视一眼,毛利寿三郎试探性地回了一句:“用假动作诱导对手把球打到自己故意留出来的空档?” 说完,毛利寿三郎有些气馁,“对面已经开始适应梦想月夜了,而且我们两边都有四重能力共鸣,拉不开差距。再没提升的话,确实很难看到胜算……” 虽说可以按照小清志教的那样一点点削弱对方,但这样下去看不到尽头,也不是办法。 “换成是对手在用诡异莫测的变轨球攻势削弱自己呢?” 先前一军和国中生比赛的时候,毛利前辈是因为没见识过自己的新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且还只能用六成实力,这才没能很好地应对。 如今距离那次比赛已经过去很久了,也该有答案了。 “闭上眼,施加反方向的回旋相抵消,不过这样一来就变成只能防守了,而且也不是每一次都能立刻判断出来。”毛利寿三郎很快回答道,“月光呢?” “用更强的回旋打回去。”越知月光言简意赅,语气十分有说服力。 “假定对手会这么应对,接下来己方该如何破局?” 两人一并沉默下来,顺着坂田清志的话思考起来。 “有参考答案吗?” 见这边迟迟得不出答案,幸村精市过来帮了一把。 “不要停,一直打。”坂田清志看向他,道,“眼下拉不开差距,那就把己方优势发挥到极致,球速快就提高使用频率,对面用更强的回旋打回来了就顺着打回去。” “好简单粗暴的对策啊。”幸村精市感到惊奇,“我还以为会是更复杂的做法。” “我什么时候想出过复杂的对策?”坂田清志理直气壮,“都是一个个简单粗暴的方法叠加起来,才达成了看起来很复杂的效果。” 妄想一个劲觉醒进化突破极限叠战力才奇怪,而且更为简单粗暴,简直偷懒到没边了。 现实里哪有那么多好事? 就算真有不科学的超能力也得遵循一定的法则,又不是儿戏。 在无限进化套娃之前就先打破了世界运转的规则,那还做不做人,给不给世界一个活路了? “这倒是。” 众人一并深以为然地点头,毛利寿三郎和越知月光也悟了。 “那我们还是维持现状?”毛利寿三郎重新扬起笑容,问。 “不啊,要加点料。” “也就是?” 坂田清志没急着回答,而是来回看了看眼前两个高个子,看得两人一头雾水。 “你们还藏着什么没拿出来?老实交代。” 第251章 梦幻光景 在坂田清志的死亡凝视下,两人乖乖和他摊牌了。 经历过深海的折磨,两人的精神力都有显着提升,越知月光的精神暗杀更进一步,毛利寿三郎的睡眠状态也有了新的形态。 两人讨论后一致决定先不公开,而是藏起来当杀手锏。 听完两人的话,坂田清志看了一眼旁边的平等院凤凰和鬼十次郎。 “也就是说,你们和那两人打比赛的时候,只用了梦想月夜,而没用杀手锏?” 毛利寿三郎嘻嘻一笑,“只看结果的话,是这样没错。” 像是找补一样,他紧接着又说:“不过能力共鸣和四重能力共鸣都是临时进化出来的,这点千真万确!就是咱们俩的新能力还没拿出来用,也就没发生共鸣。” 藏得还挺深。 “一看就知道是和你学的。” 平等院凤凰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嘴角却带着不明显的笑意,也不知道是在打趣坂田清志还是在为两人骄傲。 “学得不错。”坂田清志无视不识趣的平等院凤凰,对两人予以了肯定,“那就按照你们的计划去行事,别给德川前辈上场的机会。” 突然被点名的德川一矢愣了愣,随即无奈地笑了一下。 “好——嘞!德川前辈,我们会赢的!你就在场外好好看着!” 毛利寿三郎对德川一矢挥手笑道,越知月光没有说话,只是先后对坂田清志和德川一矢点头致意。 两人在队友们的加油声中重返球场,与西班牙队展开最终较量。 目送他们上场之后,坂田清志问起幸村精市能力共鸣是什么感觉。 刚才时间有限,他只跟那两人进行了必要的谈话,好奇的事情则跟其他人聊。 表演赛上幸村精市和德川一矢触发了能力共鸣“第六感”,能看见一瞬间的未来。 “和搭档彼此信任,一心同体的感觉。”幸村精市想了想,说,“明明是不了解的能力,却明白该如何使用、有怎样的效果,用起来得心应手。” “噢……” 感觉这触发条件和矜持之光不相上下,都玄乎得很。 矜持之光是一个人的战斗,能力共鸣却是两个人一心同体,格外讲究两人之间的相性和羁绊。仅有感情和默契还不够,还得有相契合,能够组合起来的能力才行。 哪怕是他们立海大两对黄金双打,都不曾达成能力共鸣。 ……不对,应该说那个时候战力系统还没开到能力共鸣这一步,顶多就是同调而已,所以才没能达成。 这该死的世界。 坂田清志轻轻挥去不相干的念头,思索起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的能力共鸣。 越知共鸣的能力是“静寂”,而不是“精神暗杀”。前者是波澜不惊的沉着冷静,后者是通过眼神予以对手精神上的巨大压力。 毛利前辈共鸣的能力是“睡眠”,而不是进化后的形态“梦”。前者是无意识的沉睡状态,后者是更深层的睡眠,一部分脑细胞还在活跃。 能力共鸣的作用对象不是对手,而是己方。虽然很可惜,但没法让对手入睡或入梦——何况毛利前辈的睡眠状态本来就是对自己使用的。 至于延缓对手的时间体感,那个准确来说不是作用于对手,而是作用于球,球飞过去的时候轻微影响到了四周……听起来乱七八糟的,但坂田清志已经放弃去深究了。 假设“梦”和“静寂”共鸣,会变成怎样的能力? 或许是他想象力匮乏,他只能想到一个寂寥冷清、无边无际的暗淡梦境。 那两人的思想没那么阴暗,所以肯定会是一个更明朗美好的梦。 不过这和比赛没多大关系,就是一个印象而已。 既然是睡眠状态的新形态,那么“梦”的爆发效果必定会更强,说不定还会和真正的梦一样,伴随着各种如天马行空般奇特的幻象。 “ga,西班牙,2-2!” 这一声把坂田清志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在他神游天外的期间,前两局是越知月光靠精神暗杀压制对面,而西班牙队在第三局中途开始反杀,连赢两局。 看来对面已经克服精神暗杀了,速度比想象中要快。 接下来是越知月光的发球局。中间持续了一阵对打,最后由日本队赢下。 西班牙队不甘落后,紧接着就追赶上来,于最终盘这一关键中的关键全力以赴。 3-3,毛利寿三郎终于祭出了“梦”,以及相对应的能力共鸣。 具体效果是…… “是我眼花了吗?怎么感觉好像看到球落地的地方有一棵树长出来了?” 远山金太郎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微微眯起眼,再三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不,恐怕不是你看错了,小金。”白石藏之介也难以相信眼前的景象,“毛利前辈打过去的球落地的地方确实都出现了树的幻象!” “西班牙队也看见了那些树,没再轻易使用跑酷网球了!”入江奏多惊讶过后思索起来,“难道是担心树木是实体,会影响到走位吗?” “不只是毛利前辈,越知前辈的回球也出现了幻象!那是……水柱吗?” 眼前是匪夷所思的场景,却又梦幻而绚烂,让人一时忘却了那不合理的荒谬感。 苍翠的树木拔地而起,蜿蜒或笔直的水柱浇灌小树,每浇灌一次,在下一球再次出现的小树就会长高半尺,逐渐成长为遮蔽天空的巨树。 名副其实,是梦一般的光景,而且是安宁的梦。 坂田清志为之惊艳,甚至没产生一丝“这不科学”的想法,只觉得心情说不上来的怪。 不同于湖面泛起的涟漪,更像是清风轻抚花海荡起的波浪,洋溢着生命的活力,鼻尖萦绕沁人心脾的芬芳。 顺着波浪荡开的方向望去,那里静静耸立着一棵参天巨树,时有鸟雀穿梭枝叶间,树底下长有矮小的花草,周围流有潺潺的小溪。 那就是毛利前辈的梦吗? 真好。 映于坂田清志眼底的另一副景象相比之下显得寡淡了许多。 球飞过去的一瞬间,罗曼与班别里的动作同时出现了原因不明的停顿,仿佛梦想月夜的效果加强了一样。 在西班牙队尚未想出对策,打得束手束脚的期间,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加强攻势,力图就此拉开分差。 波尔克惊叹不已,称毛利寿三郎的“梦”与越知月光的“静寂”共鸣,成为了“清醒梦”,用幻象封印了班别里的跑酷网球,夺走了西班牙队的制空权。 惊艳过后,坂田清志恢复了冷静,看反应过来的罗曼和班别里交换位置,对抗起日本队进化后的能力共鸣。 之前西班牙队一直是班别里负责进攻,罗曼负责辅助,现在班别里的移动受限,两人便交换了过来,由罗曼进攻,班别里负责严守和辅助。 意识到清醒梦的主导是毛利寿三郎,两人开始盯着越知月光回球,不让毛利寿三郎碰到球,防止他再让树长出来妨碍走位。 于是西班牙队渐渐地追了上来,没有树木的干扰,班别里也开始恢复跑酷网球的使用。 期间毛利寿三郎不时抢到球,再次夺回比赛的主导权,跟对面打得有来有往。 西班牙队两人适应能力强,这会儿已经能快速找到间隙回击,即便失去了制空权也能从日本队手里夺下分数。 双方僵持不下,一直拉不开分差,终于来到赛末点。 这一分是毛利寿三郎发球。他看着越知月光的背影,紧了紧手中的球。 这场比赛过后,月光就会走上职业选手的道路,收获充满希望的未来。 今天是他们两人最后一次双打比赛,不仅先后发动了两次能力共鸣,还完成了双打的传说,也就是所谓的灵魂共鸣,四重能力共鸣……他已经没有遗憾了。 不能继续与月光打双打,这个事实确实让他有点难过,但这最后一场比赛达成了他所有的愿望,称得上是完美的落幕? 他会追上去的,不会再懦弱地原地踏步,就像身边的大家一直以来对他期望的一样! 他不会止步不前,这棵树会继续向高处生长,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参天大树! 毛利寿三郎抛起手中的球,奋力挥拍打了出去,旋即动身追去了网前。 “你都说出声了。” 身侧的越知月光用平静的声音开口道。 “是个很好的梦想。” 第252章 完美落幕 “班比,右侧!” 罗曼看穿了球路,大喊让班别里动身去右侧避开树木幻象,从而成功回球。 来到这里,双方都已经对彼此的打法说得上是了如指掌了,西班牙队不会再轻易遭到削弱或牵制,反过来日本队也是如此。 势均力敌,拉不开差距,于是只能依靠战术策略和各自积累的经验这些细微的差异取胜。 论经验西班牙队略胜一筹,可要论战术策略…… “我们可是专业的!” 与之前越知月光被集中攻击相反,毛利寿三郎开始抢先一步打回所有来球,把越知月光晾在一边,只顾自己打。 更奇怪的是,越知月光直接退到一边,任由毛利寿三郎抢球,直接把西班牙队看傻眼了。 切原赤也反应很快,“啊!那不是我和种岛前辈半决赛那时的情况吗?!” “话说,你们不觉得毛利前辈的树越来越小了吗?” 听见越前龙马的话,其他人纷纷仔细观察,发现正如他所说,尽管不明显,但毛利寿三郎的回球所显现的树木幻象正逐渐缩小,一步步回退到最初的形态。 也因此,西班牙队的攻势愈发猛烈,毛利寿三郎开始力不从心,而越知月光却仍旧不动如山。 就在毛利寿三郎将罗曼和班别里逼退到后场回防的瞬间,毛利寿三郎立刻矮下身,而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越知月光挑高了这一球。 班别里即刻借罗曼的助力跃至高空,却发现球越飞越高,高到他触及不到的地方。 他才一落地,罗曼就心有灵犀,抓着他的手臂把他甩向网前。 班别里想在球落地前打回去,事实上也成功了。 球飞向已然精疲力尽的毛利寿三郎身侧,而越知月光在另一侧,来不及赶过去。 就在两人以为这一分势在必得时,毛利寿三郎榨出最后的力气,高声呐喊着,以惊人的气势扑过去将这一球打了回来。 球飞越半个球场,眼看罗曼就要接到球了,就见球路发生细微的变化,堪堪擦过球拍,落在了底线上。 那一瞬间,一棵树破土而出,霎时间就长成了高耸入云的参天巨树,拦住了想过去回球的两人,惊艳了所有人。 听见裁判宣布日本队的胜利,毛利寿三郎终于卸下肩膀的力,起身对越知月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怎么样?是不是完美的落幕?” 原本幻象很快就会消失,不知是不是为响应毛利寿三郎的心愿,即便比赛结束了,那棵大树也还是维持了一段时间。 “这样一来,我也没有遗憾了……” 毛利寿三郎嘴上这么说,却觉得有些鼻酸。 不过他没有功夫难过,队友们就冲过来把两人围了起来。 鬼十次郎再次湿了眼眶,大家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意。 即便是越知月光,此刻眼里也盈着胜利的喜悦。 坂田清志没有跟着高中生一同上前,而是凝视着那棵大树,看着它逐渐消失,一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国中生基本都留在选手席没过去,但大家高兴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他们赢了。日本队赢了。 往后,世界会记住他们的名字,记住他们成为了世界冠军。 而坂田清志内心并无波澜。 就在毛利寿三郎和越知月光完成新的能力共鸣时,他就已经为两人感动和欢喜过了。 两人终于赢下了双打一,他为他们骄傲。 但,仅此而已了。 日本队获胜一事对坂田清志而言触动不大。赢了说明是他教的好、大家做的好,输了说明他们还有所欠缺,而对手更胜一筹。 仅此而已,没有别的意义了。 他关心的永远是具体的人,而不是名为“日本队”的团体。 ——立海大除外。 他喜欢这所学校,喜欢学校里的人。 那怎么了? 早在决定参赛的时候他就说过了,不会为“日本队”为战。 虽然是自欺欺人,但没有这份决心,结果就会截然不同。 他脆弱得很,经不起那样的折腾,所以现在这样正好。 “清志。” 听见某人叫他的声音,他闻声看了过去,随即就有一只手伸过来往他脸颊上贴了什么。速度太快,他没来得及躲。 他抬手摸了摸,好像是花朵形状的贴纸。 罪魁祸首仁王雅治,以及其他人面上都带着得逞的笑,一下子就驱散了他的胡思乱想。 “小红花,奖励你的。”仁王雅治扬了扬手里一整面的小红花贴纸,嘴角勾着坏笑。 “怎么现在给?” “还不是某人那时候害羞得很,我要真给你贴了,你得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仁王雅治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故作无奈地摇摇头。 “一视同仁,给其他人也贴了。” 坂田清志伸手向他讨要,他也配合得很,十分爽快地把贴纸给他了。 迹部景吾突然打了个哆嗦,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而后就瞥见坂田清志拿着小红花贴纸走了过来,不由心头一跳。 “你不会是……” 见坂田清志一边脸上贴着张小红花,迹部景吾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八成是他自己被贴了小红花,气不过,要抓几个垫背的才甘心。 “就是你想的那样。” 坂田清志笑了起来,撕下一张小红花,一步步逼近迹部景吾。 “老实点,这样你还能少受点苦。” “不行!帝王怎么能贴小红花!” 迹部景吾宁死不屈,却不敌动作迅速的坂田清志,喜得脑门上一朵小红花。 “本来如果你不挣扎的话,贴脸上就够了。真是遗憾啊迹部,是你的自尊心害了你。” 迹部景吾不想理他,只想把贴纸撕下来,但一想到如果自己真这么做了,后果会更不堪设想,还是忍住了。 算了,反正自己也看不见,就当这贴纸不存在。 终于庆祝完的高中生舍得回来了,一回来就看到脑门上贴着小红花的迹部景吾,好几个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为安慰没能上场的平等院凤凰和德川一矢,坂田清志不容置喙地给两人也贴了小红花。 两队进行赛后握手,坂田清志先来到了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跟前,要给他们也贴小红花。 毛利寿三郎配合地俯身让他在自己脸上贴小红花,不仅不羞耻,反而还挺喜欢的样子。 越知月光和他大眼瞪小眼半天,终于还是放弃了挣扎,任他在刘海没盖住的一边贴上小红花。 “我没有吗?” 远山金太郎巴巴地看着坂田清志,看着怪可怜的,于是坂田清志给他和大曲龙次也分别贴了小红花。 看着面前一排人脸上都贴着朵可爱的小红花,尤其是迹部景吾的小红花还贴在了额头中央,西班牙队憋笑憋得差点窒息。 “景吾,你现在看起来真好看!” 费尔南德斯笑眯眯地和迹部景吾握手,给迹部景吾气笑了。 “喜欢吗?我这里还有。” 坂田清志轻飘飘地来了这么一句,费尔南德斯连忙摇头,换上了十分认真的表情。 “不,你留着,给我们也太可惜了!” “噢……” 坂田清志收回了视线,费尔南德斯暗自松了一口气,好险好险。 “有空可以找你对练吗?我想练练控制灵体的方法。” 越前龙雅识相地没提起小红花的事情,生怕自己也要贴。 “随便。” 反正他之后还要带塞弗里德,带多个越前龙雅也没什么。 “那就这么说好了!” 见坂田清志没有拒绝,越前龙雅很开心。 两对双打,以及德川一矢和梅达诺雷也简单聊了一下,等到裁判宣布日本队的最终胜利之后,才各自回到队伍当中,回到队友们的身边。 也是在这个时候,毛利寿三郎才从斋藤教练那里得知越知月光昨晚没有答应赞助商的邀请,并且想和他作为双打组合走上职业选手的道路。 注视着这场比赛的榊太郎看向他身旁的赞助商——迹部巽,询问他要选择哪一位签约。 “我一向的做法是,如果拿不到主意,那就两个都要。” 巧合的是,迹部景吾也有着这样的心态。 该说不愧是父子俩么。 这么想着,榊太郎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我会转告那两人的。” 日本队打算今晚好好庆祝一番,边说笑边走向出口,发现有人提前等在了大巴的附近。 是一众国中生各自的校友。 众人各自去到自家同伴身旁,坂田清志看着独自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的坂田爱音,三步做两步地向她走去。坂田爱音直接跑了起来,在还差几步的时候扑进了他的怀里。 坂田清志接住了她,直到这一刻才有了一切都落下了帷幕的实感。 都结束了。 波澜壮阔的,啼笑皆非的,荒诞离奇的,都结束了。 “夸夸我,爱音。” “你是最厉害的。” 坂田爱音的声音闷闷的。 知道她在拼命压抑着情绪,坂田清志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如果有人敢不记住你的名字,我就跟那个人拼了。” 坂田爱音前一刻还在压抑涌上来的酸楚,下一刻就恶狠狠地发出了声明。 坂田清志轻笑一声,“那我可就指望你了。” “嗯,你就放心指望我。” 在坂田爱音的情绪平复下来前,坂田清志静静地陪着她。 不远处的众人面面相觑,坂田清志对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回去,不用管自己。 待到其他人都离开了,坂田爱音才离开了坂田清志的怀抱,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终于冷静了下来。 “我的眼睛红吗?” “有一点,不是很明显。” “那就好。” “走走吗?” 坂田爱音点点头,两人并肩缓步走着,感受落幕后的清风。 第253章 训练日程 “这小红花是怎么回事?” “雅治给贴的,我拿过来给其他人也贴上了。” 他今天心情好,贴着就贴着,就当奖励自己,不跟他追究了。 坂田爱音盯着坂田清志那朵小红花看了一会儿,“挺好的,很符合你的形象。” “我这里还有,你要不要也贴一张?” 坂田清志拿出那面贴纸,上边还剩几张。 见他喜欢,仁王雅治就直接整面送给他,随他拿去折腾别人了。 坂田爱音想了想,指着自己右边脸颊,“贴这里。” 清志的小红花贴在了左脸,她打算对称一点贴另一边。 知道她在想什么,坂田清志忍俊不禁,依言给她的右脸贴了一朵小红花。 两人继续沿着道路散步,聊起了今天的比赛,主要聊单打二,坂田清志的比赛。 最近的网球比赛都挺荒谬的,坂田兄妹的心态一致从难以理解转变成了不理解、不深究,就如流水一般任它们流去。 “抛开那些怪力乱神,你的比赛是最精彩的,感觉应接不暇的。” “是吗?” 坂田清志听了心情雀跃,坂田爱音应了一声,接着说了下去: “你的动作是行云流水,对面的是潇洒自如,虽然都很自然,像网球已经融为身体的一部分了,不过你要更果决一些。” 单打三倒也不错,但太过夸张了,坂田爱音还是更中意坂田清志的比赛。其中当然有偏心的成分在,也因为她更喜欢简洁点的风格。 坂田清志现在开心到嘴角半天放不下来了,坂田爱音心里嘀咕他幼稚,却没说出口。 “走,去吃好吃的,犒劳一下你。” 坂田爱音拉着坂田清志的衣角,半强迫地带他走去自己最近常去的店,准备和他在外边一起吃顿午餐。 这边坂田兄妹过得愉快,另一边日本队众人也各自分开,或是和同校的伙伴谈笑,或是找去其他国家队交流或约赛。 平等院凤凰找上波尔克,德川一矢找上梅达诺雷,于是德国队和西班牙队也原地解散,自由活动去了。 塞弗里德自看完比赛就皱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俾斯麦问他是不是在思考明年去留学的事情。 “日本队的训练方案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人人都会闭眼打比赛?” 塞弗里德没有直接回答俾斯麦的问题,而是问出了这个灵魂疑问。 “国光应该知道?你有问过他吗?” “他怎么可能知道日本队是怎么训练的,顶多就是知道坂田这个人很奇怪而已。” “那要不直接问本人?” “你说什么傻——” 塞弗里德正要吐槽俾斯麦,一转头就发现俾斯麦指了指旁边的店,玻璃窗对面俨然就是刚才提到的坂田清志。他对面坐着坂田爱音,两人交谈甚欢,怎么看都不该打搅他们。 “……他们脸上贴着什么?” “小红花啊,日本队其他人好像也有一部分人脸上有贴。” “为什么要贴这种东西?” 塞弗里德很不理解,坂田清志似有所感看了过来,正巧与他四目相对。坂田爱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看见了这两个不速之客。 俾斯麦感觉有好戏看了,于是揽着塞弗里德的肩,不由分说地带着他进了店里。 恰逢饭点,店里甚是热闹,找不到空位。俾斯麦以此为理由,带着塞弗里德来到了坂田兄妹桌前。 “中午好啊!介意拼桌吗?” “米海尔,你干什么呢?!” “好啦好啦,难得碰面,你不是正好有话想问吗,多巧啊!” 塞弗里德想挣扎,俾斯麦却并不打算放过他。 坂田兄妹对视一眼,坂田清志起身去到坂田爱音旁边,给两人腾出了位置。 “谢啦!来塞弗,坐下。” 俾斯麦把塞弗里德塞到靠里边的位置,自己坐在外边防止他逃跑,翻着菜单问他想吃什么。 塞弗里德颇为不满,最后还是没有继续抱怨,点了份牛排。 坂田兄妹的餐也还没上来,四人就顺势在等待期间聊了起来。 应两人的要求,塞弗里德和俾斯麦改口直接称呼两人的名字了。 “所以你想问什么?” 塞弗里德心直口快,有话直接说,就把刚才的问题再说了一次。 是个好习惯,比日本那群拧巴的崽子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正好我带了日程表记录,你看一下。” “这是可以给别人看的吗?”俾斯麦略微吃惊。 “没什么不可以的,反正没我的指导也干不来。” 不是谁都坐得来他这个位置的,特别是蒙眼躲球、限时大逃杀这种娱乐环节。 两人困惑他这话的意思,翻开厚厚一本记录本,从第一页开始就怀疑自己不认识日语了。越往后翻,他们就越觉得荒唐。 “这是什么……?”塞弗里德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米海尔,我没看错?” “我觉得你没看错。”俾斯麦面色凝重,“就连我们德国队的训练都不及后面这些安排。” 单论训练量还好,但其中混入了许多匪夷所思、莫名其妙的字眼,看得他们摸不着头脑。 “什么叫‘愉快的玩耍时间’?”塞弗里德指着其中一项,问坂田清志道。 “就是给他们五分钟在基地里躲藏,在一小时内躲开我的直接或间接触碰,被我碰到的人要接受惩罚。” “对清志而言的愉快玩耍时间。”坂田爱音补充了一句。 “是人做得到的吗?”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但看着莫名骄傲,“没人能在我手下存活。” 塞弗里德狐疑地盯着坂田清志,片刻后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再怎么难以置信,日本队的表现摆在那里,很明显他们是真真切切经历过折磨的,做不了假。 “感官训练是什么?” “训练视觉以外的感知能力,简单来说就是能闭着眼正常打比赛。” 两人都对这项训练相当感兴趣,坂田清志就详细说明了具体的训练方法。坂田爱音本来在旁边一起听着,有人发讯息给她,她就低头看手机去了。 “有意思……”俾斯麦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我听说过有人会蒙眼进行相关的训练,不过那都只是个别现象——日程表是你安排的?为什么安排这项训练?” “能做的都去做,能用的都用上。事实上也的确用上了,而且不止一次。” “你们也真是对自己狠,基本上都能做到闭眼正常比赛。”俾斯麦认同地点点头,“这种事还是很看天赋的,想做到就要付出成倍的努力。” “他们想赢,想平安走向未来,就必须比旁人更努力。” 日本的网球培养环境不算差,但终归比不上其他网球强国,更别提一个个都爱钻牛角尖,身边的大人也没几个靠谱的。 如果自己没过来当这个特别指导,估计情况会更糟糕,指不定还会出现不是重伤就是折寿的情况。 都用上超能力了,想在不受特定训练情况下毫发无损,那是没可能的。 和希腊队的比赛就是一个例子。对面有一个受良心谴责也要攻击对手的,有两个可谓毫无人性的,所谓处刑家族的后裔……如果没他的训练和叮嘱,不用想也知道场面会有多惨烈了。 坂田清志最后那句话引起了俾斯麦的注意。他收了笑,垂眸凝视着桌面,思考着话中的深意。 塞弗里德把记录本还给坂田清志,绷着脸沉默着,不知在思考什么。 见两人没话说了,坂田爱音戳了戳坂田清志的手臂。 “幸村说黑部教练发了补贴,放你桌上了,叫你记得确认。” “好。” 正好店员将四人的午餐端了过来,于是他们暂时放下有关训练的话题,享用起热气腾腾的午餐。 午餐过后,塞弗里德和俾斯麦先行离开,坂田兄妹在店里再坐了一阵。 “怎么样,塞弗?你下定决心了吗?” 两人走在街上消食,俾斯麦问道。 “看完今天的比赛之后,我本来还有些犹豫,因为我不清楚哪些是选手个人的成果,哪些是他的成果。” 塞弗里德慢慢说着,像是迟疑,像是在整理思绪。俾斯麦耐心地听着,并不开口打断。 “看过那本日程记录,听他解释那些奇怪的训练,我才明白哪些是只有在他的指导下才能办到的。” 这么说让他很不甘心,但他必须承认,在那家伙身边确实有利于自己进一步成长,兴许还能发现新的可能性。 俾斯麦笑了一下,揉了揉塞弗里德的脑袋。 “那就去,别忘了常联系我们。” 塞弗里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什么废话。” 第254章 轻松午后 吃完午饭,坂田爱音拿出画本,和坂田清志一起看了起来,不时说起当时的经历和感受。 起初是独自在外边晃荡,感受澳大利亚的异域风情。后来认识了龙崎樱乃,她身边带着的人就逐渐多了起来,时常是和五个小朋友一起行动。 她画画的时候,他们不会打搅她,反而也拿出纸笔跟着她画下彼时的风景,有时画的不是风景,而是别的——水平参差不齐,有几张她实在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 她问他们,会不会觉得无聊。 “不会呀,画完之后和大家交换,一起讨论……我觉得很有意思!”加藤胜郎笑得像个天使,“而且像这样沉下心来,总感觉周围的景色也变得更美了!” 水野胜雄和龙崎樱乃纷纷深以为然地点头赞同。 小坂田朋香颇为惊讶,“你很会说嘛,加藤!” 水野胜雄补了一句:“看比赛是很精彩啦,但是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才能更好地为大家加油啊!” 堀尾聪史画不出顺心的画,对此特别郁闷,抱怨了几句,随即很有求生欲地话锋一转,赞同他们的话。 “话说,我们别光画画了,也来编故事!” 堀尾聪史还是不太情愿接受自己画技烂这个事实,想换一个放松的娱乐方式。 “你这么说,是有想法了吗?”加藤胜郎问道。 “哼哼!当然有啦!不怕告诉你们,我这个点子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他又开始了……” 熟知堀尾聪史德性的四人一脸无奈,不用想也知道他又要吹牛皮了。 “既然如此,那就来玩故事接龙,看看最后能接出个怎样的故事。”坂田爱音想了想,说,“如果还不错的话,我就画成绘本。” “真好!”龙崎樱乃第一个同意,“来玩!” 听完坂田爱音的讲述,坂田清志问她:“结果如何?” “奇思妙想。” 坂田爱音只说了这么一句,坂田清志顿时明白过来了。这已经是嘴下留情的说法了,当时的局面一定要更加混乱。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嘴角笑意愈深。 “那你要画吗?” “画啊,为什么不画,只是我还没想好该怎么下笔。” 儿童绘本的想象力当然得丰富一些,这么好的素材,为什么不拿来用? 在店里待得有些久了,聊完这个话题后,两人一商量,决定转移阵地,去另外的地方度过难得的闲暇时间。 另一边,立海大众人来到了皇家植物园游览,仁王雅治提起自己准备年后去环游世界。大家起先感到吃惊,随即想到这确实是他的作风,很快就接受了。 他愿意提前和他们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那仁王前辈不用来学校上课、考试了吗?”切原赤也想不通。 “我申请了一个半月的海外修学旅行,除了要写份报告带回来提交,相当于多出来一段假期。” 其实申请要求相当严苛,但凡他过往成绩少那么几分都没法达到所有要求。不过好在他成功了,不仅有假期,还有学校给的补贴。 “哇——” 切原赤也发出了羡慕的感叹声,下一刻就低落下来。如果他头上有一对小狗耳朵,这会儿肯定耷拉了下来。 仁王雅治搓了把他的脑袋,“别那么消沉嘛,我会常联系你们的。” “你定好目的地了吗?” 柳生比吕士转移了话题,希望能借此驱散切原赤也的低落。 仁王雅治顺势讲起自己的旅行计划,与众人聊起各国的特色和美景,把之前拿来堵坂田清志唠叨的话再说了一遍,氛围缓和了不少。 凉爽的清风吹来,携着馥郁的芳香,枝叶婆娑作响,捎走了些许炎日的温度。 幸村精市刚给切原赤也介绍完一种植物,看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嘴角不由上扬了几分。 柳莲二好奇毛利寿三郎在比赛中挂在嘴边的梦想是因何而来,正向他询问详情。 一提起这个,毛利寿三郎就十分得意。 “哼哼——你们不知道,其实两年前小清志送给我蝴蝶绳结的盒子里放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一段超——感人的句子!” 坂田清志送给所有正选蝴蝶绳结一事并不是秘密,大家之前聊天的时候就有聊到过,只不过大家都默契地没提起卡片的内容。 就算是瞒着坂田清志,私底下和其他人说,他们也多少有点羞耻,难以启齿。 幸村精市倒是不介意,只要有人问,他很乐意直接告诉对方——就是目前为止都没人问过他,让他颇为遗憾。 “他写了什么?” 毛利寿三郎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羞耻心就慢一拍涌了上来。 大家都眼巴巴地等着他说下去,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那个……回去之后,我把卡片拿过来给你们看!看文字比我直接说出来要更有感觉,嗯!” 柳莲二挑了挑眉,“前辈什么时候会害臊了?” “怎么说话的,我也是会害臊的啊!”毛利寿三郎十分理直气壮地叉腰说道。 看着他这副做派,柳莲二想到了某个人。 “看来前辈跟清志学坏了。”幸村精市如是评价道。 “咳咳!” 毛利寿三郎掩饰一样清了两声嗓子,无比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中心。 “难道你们说得出口吗?” “我可以。” 话音刚落,幸村精市就表情真挚地接话了,速度快到毛利寿三郎脑子宕机了片刻。 “我敢说,你们敢听吗?” 幸村精市双手抱臂,嘴角微微上扬,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一群人。 众人面面相觑,转过去偷摸开会讨论到底要不要听他说。 “幸村真的敢说,我们真要听吗?在这里?” 丸井文太现在内心慌得很,他从清志那里听来了幸村克服深海和五感尽失状态的方法,当时就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是这会儿真听他念清志写的卡片…… 真田弦一郎面色铁青,“……我们退一步。” “我同意真田同学的想法。”柳生比吕士严肃地颔首道,“从各方面来考虑,这是最佳的选择。” “所以,谁和他说?” 仁王雅治抛出了这个难题,众人一致沉默下来。一片死寂。 幸村精市适时开口问他们商量好没有。 “还没决定好的话,那我直接说咯?” 这时候,切原赤也发出了灵魂疑问:“不过,反正卡片是写给幸村部长的,要羞耻也是坂田前辈羞耻,我们羞耻什么啊?” “嘶——” 丸井文太倒吸一口凉气。有道理啊。 “清志知道了会拿你撒气的,赤也。”杰克桑原同情地看着切原赤也,“为了你的身心健康,还是放弃。” “会、会吗?” 切原赤也一惊,感觉坂田前辈真会这么做,而且幸村部长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他听……那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 “那我说咯——” 这头切原赤也还在惊慌,那头幸村精市就清了清嗓子,拖长了声音准备开口。 “慢、慢着!!部长先别念!!” “嗯?怎么了,赤也?” “就是,怎么说呢,呃……” 幸村精市故作疑惑地歪着头,等着他的下文。 成功把切原赤也骗去当挡箭牌,他身后的一伙人彼此交换了眼神,纷纷心照不宣地撇开了视线。 真田弦一郎迟疑片刻,最后还是决定闭口不言,在心里对他说了声抱歉,之后自己会补偿他的。 切原赤也绞尽脑汁思考了半天借口,最后憋出来这么一句: “部长知道坂田前辈说的那个回校之后的惊喜是什么吗?我真的好奇死了!” “这个不太清楚,他没跟我们透露过风声……” 幸村精市的注意力还真给他转移成功了。切原赤也暗暗松了口气,好险。 “柳是怎么想的?” “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不是他出的主意。除此之外,暂时没有情报。” “唔,连莲二都不清楚啊。” “我也不是无所不知的。” 比如,直至今日,他都没法完全搞懂清志的脑回路,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推测成功。 众人正在思考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仁王雅治突然开口道:“说来,很快要到圣诞节了。” “对哦,我们会在圣诞节之前回去?” 一说到圣诞节,切原赤也就兴奋了起来,不禁开始期待那天会收到的礼物。 其他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丸井文太率先演了起来。 “唉!可惜啊可惜!”丸井文太悲伤地摇摇头,“回去之后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可能还没等到圣诞礼物,赤也就先累倒下了!” “没那么夸张?”切原赤也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都十二月了,也没别的重要比赛要打了,硬要说的话也就是期末……啊。” 切原赤也如遭到五雷轰顶一般僵在了原地。 柳莲二从身后按住他一边肩膀,“别担心,赤也,还有我们在。” 话听起来很贴心,语气却不大友善,切原赤也甚至能感觉到身后有寒气传来。 “呜呜……” 幸村精市笑眯眯地看着切原赤也垂头丧气的,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 他们最近一段时间都在避免让清志在心理疏导方面操心,如今世界杯已然落幕,是时候捡起之前一直搁置的问题了。 从冰帝正选的话来看,迹部在自己和家族之间选择了两个都要,但他的队友们还是劝他去英国留学了。 正因为感情深厚,所以希望对方能收获更好的未来,不要被他们绊住了脚。 这份羁绊既是动力,同时也是束缚。如若把握不好度,最后只会与对方走在平行线上,永不相交。 像这种大事,果然还是要摊开来说才好。 趁其他人还在打趣切原赤也,幸村精市拿出手机,给坂田清志发了条消息。 【黑花鸢尾:找个时间和赤也聊聊】 不出片刻,坂田清志回复了。 【奶牛猫:好】 他没有问是什么事。幸村精市顿了一下,还是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顾虑。 并不是担心他看不出来,只是想把这件事明确传达出去,也能更好地提醒自己继续思考怎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这个人选也可以是他自己或其他人,但清志摆脱了自己为自己强加的桎梏,走进了赛场,为自己去争取未来……在这一点上,他和赤也很像。 何况…… 有问题,找清志就对了。 番外二十五 孩子 坂田妈妈拍了不少自家孩子的照片,记录了两兄妹这一路的成长。 变化最大的是坂田爱音,从安静内向的小哭包逐渐向哥哥靠拢,蜕变为了坚强理智的少女,连恶趣味都与她哥哥如出一辙。 坂田爸爸觉得儿子这十多年来就没怎么变过,始终早熟得厉害,只偶尔有点坏心眼,还把他妹妹带坏了。 要坂田妈妈来说,他就是太傻,才看不出来儿子的变化,怪不得他老被两个孩子欺负。 清志看着没多大变化,却是越来越爱向家人撒娇了。 小时候的他可从来不会主动撒娇,一门心思全扑在了照顾妹妹上,要不就是泡在网球俱乐部里,懂事得叫人担心。 但兄妹俩其实内在也几乎一模一样。看似成熟冷静的哥哥,实际上特别容易寂寞,只是不擅长也不好意思表达出来罢了,和他妹妹没什么不同。 万幸,就像清志给爱音带来了积极影响一样,爱音也给清志带来了好的变化。 迟钝的丈夫只隐约有所察觉,还过来请教她这是怎么回事,以后该怎么对待儿子…… 这傻瓜,还能是怎么回事,当然是孩子渴望家人关爱啊。 他们给了两个孩子同等的关爱,每到这时,爱音会笑得很开心,清志不会表现出抗拒的态度,却也没什么反应。他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总之还是坚持端平这碗水了。 那个时候,坂田妈妈隐隐感觉这孩子在与他们保持距离,对爱音这个妹妹也只是秉持着“不能放任不管”的心态,于是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就好像还没法适应新的环境一样。”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这里可是他出生开始就一直住着的家啊。 她不想去这么认为,但某段经历却让她愈发觉得这就是真相——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她的脑海就浮现出了“清志”这个名字,简直像是神赐的名字一样。 神赐的…… 兄妹俩八岁那年生日是清志改变心态的转折点,也是自那时起,他才表现出了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不再刻意保持距离,而是会主动接近他们了。 坂田妈妈很高兴,希望能把他之前几年内心缺失的爱加倍补给他,于是和丈夫一同愈加频繁地夸奖和关心两个孩子。 兄妹俩升进国中后,一向不会乱来的清志好几次昏倒或受伤,并且随时间推移变得越发焦虑,什么都憋在心里,连爱音也不告诉,叫他们没法不去担心。 坂田妈妈叹了口气,“青春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吗?” 爱音青春期的时候也没这么严重……不对,那个时候是因为有清志在,所以才相对没那么严重。 坂田爱音在小学五年级即将结束的时候迎来了青春期,没有以前那么爱黏着父母,对坂田清志的称呼也不再是“哥哥”,而且格外敏感,一点小事就会引得她生闷气。 父母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是温柔且包容的,他们会询问她的想法,静静聆听着,并不随意置喙,必要时就鼓励她。 但仅仅如此是不够的。 而填补不足部分的,就是坂田清志。 他经历过,知晓当时的自己渴求着的是什么,于是以此为基础,小心翼翼地靠近彼时敏感的坂田爱音,停在安全的距离,为她准备好她需要的一切。 虽然这样相当于在把过去的自己投射在爱音身上,并不值得骄傲,也不值得提倡,甚至稍有差池就会引起更加猛烈的反抗,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他希望爱音能走上与过去的自己不一样的路,度过一个没那么难过的青春期,也不知是为救自己还是帮爱音。 他分不清是哪一边,于是干脆不去分辨了。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他不希望爱音伤心。 一点点靠近,时刻牢记不要只关注自己是怎么想的、自己渴求的是什么,要去理解爱音。在聆听她的内心想法后,通过提问一步步引导着她去思考,帮助她塑造健康正确的三观。 如果爱音心情不好,暂时不想开口,就先给她点时间,实在不行就装可怜让她心软。 坂田清志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不会因为坂田爱音别扭拧巴和闹脾气就跟她发生冲突,相反还会在她因说错话而内疚自责时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与她撒娇。 他很少会有情绪波动,所以没关系。 在她道歉之后,他会笑着摸摸她的头,说出这样一句话: “那以后不这样了,好不好?” “……如果我再犯了呢?” 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和内疚,坂田爱音嘴硬着反问了回去。 坂田清志假装思考了一下,微笑着回道:“那你只对我这样,我不会对你生气或失望,你可以放心对我撒气——你只对我说得出对不起?所以没关系的。” 坂田爱音怔愣了几秒,随即气得大声骂他:“笨蛋!大笨蛋!!” 因为太生气,她骂着骂着就哭了出来。 她想打他,又怕打疼了他,于是伸手狠狠揉搓他的脸,给他揉出各种奇怪滑稽的表情。 她讨厌他的温柔和包容,无论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情、说了多伤人的话,他始终都这样对待自己,好像他自己受不受伤都无所谓一样。 她宁愿他和爸爸妈妈一样,在她生闷气的时候让她自己冷静一下;如果不理解她的想法,就不随意开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对她有着无限的耐心,甚至比起自己要更关心她。 她搞不懂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同时无比讨厌这样的自己。 坂田爱音很快就收回了手,低头独自哭着,不去看坂田清志。 他拿手帕为她拭去流不尽的眼泪,一如那天生日她为他做的那般。 “爱音,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很难熬,会一时冲动做出一些后悔的事情。没关系的,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不用太责备自己。” “没法对爸爸妈妈说的话,你可以对我说,我们一起去找答案。如果实在说不出口,就等我来问。什么都不想说也没关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转移注意力,不要为难自己。” “你可以不认同其他人的一些想法和做法,但我希望你能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思考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行动,而不是只停留在暗自评价的阶段。” “我和爸爸妈妈会永远站在你这边支持你。很难相信的话,你可以尽管来验证,无论那要花多久。” “没关系的,我们慢慢来。” 爱音缺一个能告诉她该怎么做的引导人。这个人要有足够的耐心,足够包容,足够“识趣”,能及时察觉到她需要什么。 他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完美,有时也会做出错误或不够及时的应对,会说出带有些许自以为是的感觉的话,要事后花加倍的功夫去弥补……还好她愿意给他时间,愿意接受他的不完美。 坂田爱音没有抬头,但她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温柔的,正如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那样。 于是坂田爱音就这样熬过了不成熟的时期,有了主见,逐渐能冷静理智地去看待事物了。 后来,那个内心敏感、折磨自己的人成了坂田清志。 父母苦恼该如何面对他,他本就早熟有主见,自然是不能用对爱音的方式对待他…… “我来撬开他的嘴,爸爸妈妈和平时一样就好。” 坂田爱音主动找父母聊起这件事,如是说道。 两人面面相觑,想到清志向来对爱音没辙,就放心交给她了。 “没关系吗?”坂田爸爸还有些不安,“我不是不相信爱音,就是……我们真的只要和平时一样就够了吗?” 坂田妈妈思索了一阵,旋即笑了起来。 “没关系的,清志只是太着急了才忘记了关心自己,这不是还有爱音和他的朋友们在吗?我们各司其职,我们俩和平时一样负责给他爱,爱音负责和他谈心,他的朋友们负责给他减轻负担——一定会皆大欢喜的。” 清志是个容易寂寞的孩子,万幸他身边有许多关爱他的人,所以没关系的。 “这段时间会很难熬,但他是个坚强的孩子,一定能挺过来的。” 坂田爸爸赞同她这句话,却轻轻叹了一声。 “是啊,他很坚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 他当然希望孩子能坚强一些,可清志这孩子却太坚强太拼命了,反倒叫他们做父母的不知所措了。 “好啦,别叹气了,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就够了。” 坂田妈妈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给他拍得差点被口水给呛到。 “所以,赶紧去做饭?” 看着妻子笑眯眯的样子,坂田爸爸听话地点点头,默默起身穿围裙进了厨房,感觉后背火辣辣的。 他能怎么办呢?他就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工具人罢了。 今天的坂田爸爸依旧在妻子和儿女的压榨中痛并快乐着。 第255章 稚气未脱 非常巧合的是,坂田兄妹在路上遇到了西班牙队一众。 他们原本想分开各自去放松的,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的目的地都是同一个,就干脆一起行动了——越前龙雅除外,他跑去自己玩了。 因着他们对坂田清志相当感兴趣,一伙人就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聊。坂田爱音挨着他坐,一边吃圣代一边听他们聊。 正好坂田清志也想知道他们那些招式都是什么原理,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实际运用,于是就变成了双方交换情报的现场。 全部都会日语这个设定就是好啊,虽然偷懒但在现实世界是真的方便,不用再转成其他语言交流。 塞达没有参与讨论,而是静静地坐在科隆旁边拿吸管搅着杯中的橙汁,低垂着眼眸,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见他无聊,坂田爱音沉思片刻,摸出记录灵感的笔记本,翻到故事接龙的起始页递给塞达,示意他往后看。 塞达困惑着,仔细看了起来,结果越看越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会是这个发展……? 还挺有意思…… 注意到塞达看得津津有味的,科隆从旁偷瞄了几眼,顿时肃然起敬,同时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这天方夜谭的风格一看就知道是几个小朋友想出来的,带有孩子独有的童真,可爱极了。 网球相关的话题聊得差不多了,见这两人的反应耐人寻味,其他人十分自然地结束了讨论,围着塞达跟着看了起来,一时笑声不断。 趁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那边,坂田清志查看了一下未读信息,迹部景吾说晚上包了一家酒店的大厅举行世界杯闭幕庆祝派对,能邀请的队伍都邀请了。场地足够大,餐食管够,还有现场小游戏,可以带亲属朋友一起参加,记得在门口登记就行。 换言之,他可以带爱音一起参加。 坂田清志给坂田爱音看了聊天窗口,询问她的想法。 “去啊,为什么不去?” 有饭可以白嫖,而且还有乐子可以看,当然要去了。 “那我们再走一会儿,先回一趟基地放东西,然后再过去——你有什么要回酒店拿的吗?” 坂田爱音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我陪你一起。” “好。” 西班牙队看完了故事接龙,将笔记本还给了坂田爱音。正好她也吃完了圣代,双方互相道别离开了。 他们晚上也会去参加派对,还有机会再见。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切原自己毕业之后的去向?” 两人走在回基地的路上,坂田爱音提起了这个话题。 “精市他们说再瞒一段时间,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再告诉赤也,给他一个惊喜——大抵是想看赤也哭。” “毕竟是队里为数不多的爱哭鬼,也就你这另一个爱哭鬼见不得他流眼泪了。” 坂田清志无奈地抿了抿嘴,“我也没有那么爱哭……” 他也就哭了两次,结果就给爱音唠了好几年,同伴们也时常打趣自己。 “言归正传,冰帝那边有意和我们打练习赛培养下一代,我估计会在练习赛之后坦白。” “之前也和冰帝打过一次练习赛来着,就是当时你没参加,丸井说你错过了一场好戏,怪可惜的。” “是说芥川打着打着就睡过去的事,没亲眼看到确实可惜。” 当时迹部景吾主动联系了幸村精市,说想在冰帝的场地与立海大正选打练习赛。原本坂田清志也该参加的,不巧的是练习赛那天坂田爱音身体不适,请假在家休息,他就跟着请了假,留在家照顾她。 那之后丸井文太和芥川慈郎成了好友,时不时会结伴出去扫荡美食,后来去到u-17还成了舍友。 假如那天爱音没有身体不舒服,迹部就会更早遭到自己的迫害……他可真是走运。 “培养下一代的话,是一二年级的练习赛吗?” “准确来说是培养接班人,也就是下一代部长和副部长,所以还是正选之间的练习赛,只是要多加一个玉川。” 毕竟冰帝的网球部足足有两百多号人,他们立海大也就几十来号,不是一个量级的,非正选很难有机会打联合练习赛。 “啊对了,冰帝没有副部长。”坂田清志突然想起来这回事,“对面全是经历过全国大赛磨砺的正选,玉川的压力会比较大。” “要激励他吗?” “先观望一下,看赤也会怎么做。如果赤也能搞定,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不过在那之前…… “精市想再确认一下赤也的想法。” 立海大网球部信奉实力至上,如果认为自己有那个资格,大可挑战部长去争取那个位置。如若没人挑战成功,就会退一步由现任部长观察和指定候选人,给予对应的测试,结合各方面因素选出最终接班人。 现在的一二年级当中最强的是切原赤也,责任心和人望方面有坂田清志在旁协助,其他部员都对他产生了好感,并不抵触由他来带领网球部前进。 他还有不足之处,而细心踏实的玉川良雄可以很好地弥补这些地方。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幸村精市在看过半决赛上切原赤也的表现,听过决赛上冰帝众人选择成就迹部景吾的话语后,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他本以为赤也是心甘情愿地在努力成长为一名合格的部长,并且也明白部长之位意味着要牺牲一部分“自我”——就算不太明白,在成长的这段时间里也会逐渐意识到的。 可如果对赤也而言,这份责任的重量要远超他能承受的范围,反而成为束缚他成长的桎梏呢? 他们从未将接班人一事摆在明面上说,一切尽在不言之中,也就意味着还有可能更改。 在正式决定并公布接班人之前,幸村精市希望能明确听到切原赤也的真实想法,尊重他的意愿。 而这个任务交给了坂田清志。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聊?” “今晚派对结束之后,如果还有时间的话。”坂田清志想了想,说,“这事不能拖太久,而且离回校也没几天了。” “这样啊。” 坂田爱音应了一声,沉默了几秒,又开口道: “我觉得幸村是关心则乱,想太多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离得太近,所以很难发现。” “怎么说?” “你们现在看待他,还是以看待小孩子、小后辈的态度。就算他成长了,在你们眼里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也不全是……” 赤也在半决赛上真的表现得太出色了,他满心都只觉得孩子长大了,在追逐未来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不是说你们看不见他的成长啦,只是在你们面前,他还是会表现得一如既往,所以你们很容易就忽视了他逐渐变得成熟的部分。” “嗯……” 有道理。就好像爱音已经长这么大了,在他面前还是会孩子气,还是那个需要他照顾的妹妹。 “不过亲自确认他的想法也挺好的,这样你们也能放心一点,不会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 “嗯,是啊。” “所以他今年的圣诞愿望是什么?” 坂田爱音话锋一转,上一秒还在说切原赤也的成长,下一秒就绕回了他的童心上。 “原本是想要一个正常点的闹钟,后来换了一个,还担心地问我圣诞老人会不会觉得他半路改变主意是个不乖的孩子,不给他礼物了。” 说到这个,坂田清志又想笑又有点触动。 赤也是想着他们很快就要毕业,再三犹豫,还是决定把录有弦一郎声音的闹钟留下,做个念想。 “换成什么了?” 坂田清志没忍住笑了起来,像想到了好笑的事情,缓了好一阵才回答她的问题。 “他说,想要一本以他为主角的热血漫画。” 坂田爱音不解地皱了皱眉,随即明白了什么。 “你们一起画了一本?” “画了本比较潦草的,闹了很多笑话,赤也看了可能会抱怨上好几天。” 大家画功不同,有人画得比较好,有人画出来都分不清是狸猫还是仓鼠,故事也乱七八糟的,前言不搭后语,装订起来的时候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就是前阵子你叫我画的那个?” 坂田爱音很快反应过来,随即不满地问他:“为什么装订好了不给我看?” “雅治说他还有点东西要加,先带走了,后来又碰上了世界杯……等回去之后再拿给你看。” “这还差不多。” 坂田爱音哼了一声,开始期待届时会看到怎样的内容,切原赤也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第256章 飞向苍穹 坂田清志让坂田爱音在大厅坐着稍等,自己回房间放东西,顺带换身衣服。 他离开后,坂田爱音观察起大厅,不时缓步走动,而后来到白板前,看上面用熟悉的字迹书写的内容,看上面贴着的比赛出阵安排和各项通知。 看着一个个铁画银钩的字,她仿佛能看见清志写下它们的场景浮现眼前。他肯定一边维持着淡然的表情,一边在心里愉悦地想着又可以折磨其他人了。 那些辛苦的训练,于他而言已然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甚至还成为了消遣。就连险阻的困境也无法奈他如何,因为他终会冲破所有障碍,将来时的磨难化作自己的力量,飞得更高更远。 坂田爱音在离坂田清志最近的地方亲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从最开始成天肌肉酸痛,累得半个小时都爬不起来,到今天将训练当娱乐,同时带着其他人一起前进,看他们代自己飞得更高更远。 他想将网球当做一生的爱好,但并不打算走上职业选手的道路。他深深明白那条路意味着什么、需要背负什么。那不是最适合他的路。 “我要一辈子缠着他们,有空就拉他们去打球,看他们有没有退步。” 两人聊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坂田清志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不仅是幼苗的教练,我还想做他们的教练。专业歌手不是需要定期找声乐老师监督和纠正自己吗,网球选手肯定也是需要这样一个老师的。” 他们要是敢嫌弃或拒绝他,他就四处散布他们的黑历史。 所以,他会往另一个方向前进,尽可能爬到高的位置。能帮上他们是最好不过,如果运气不错,说不定还能推动日本网球教育的改革,改改诸如青学的风气。 他不奢求坐上世界水平的位置,能尽力帮到帮得到的人就足够了。 坂田爱音想,真好。 她喜欢展望未来时眼睛里带光的清志,喜欢那样有活力的他。 她再也不想看到他把自己逼到绝望的泥沼里折磨自己了。 他总是在为了身边的人牺牲自己,还好意思对别人说教,叫他们别学他…… 在别的地方他会以身作则,在这一点上他却怎么也改不过来。 幸好,今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了。 今天的比赛,清志没有勉强自己,真好。 真好…… “你好,你是清志的妹妹。” 正当坂田爱音出神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她转头看去,是一个几乎有一米九的高个子,神情严肃,似乎刚运动完,几缕湿发贴着脸颊,脸上还有朵小红花。 这小红花贴得还挺稳,剧烈运动过都没掉下来。 坂田爱音轻轻抛开无关的念头,转过来点了点头,“叫我爱音就好。” 她顿了一下,道:“是有话和我说吗?那我们坐下聊。” 他比毛利前辈矮一点,但对她一米六五的个子而言还是残忍了点,也不好意思直接叫他弯腰或后退,还是坐着聊。 坂田爱音的第一关注点是德川一矢脸上的小红花,反过来亦然。 她扭头过来的时候,他在想,这个位置刚好和清志的小红花对称。这就是双胞胎的约定俗成吗? “应该不会花很久……也是,坐下聊会比较好。” 于是两人相对而坐,德川一矢简单介绍了自己,彼此寒暄了两句,就一并沉默下来。 德川一矢斟酌了半天,终于开口了:“我们受了清志很多帮助。” 那些坂田清志没有详细告诉坂田爱音的事情,或者说,他认为对自己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的事情,德川一矢大致总结给她听了。 “他为我们做了许多,我们所有人都很感激他,然而我们却没什么能为他做的,而且很快就要分道扬镳……”德川一矢双手十指相扣,垂眸凝视着自己的手,“他说自己容易满足,没有特别的愿望,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好,总觉得做的还不够。” 这段时间,他们为世界杯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整天忙于训练和吸收、复习可用的技巧与策略,闲暇时又找不到清志的身影,只偶尔能与他聊上两句。 “我们简单做了点明信片,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说出来怕是要笑掉大牙,他们一群人聚在一起讨论,最后得出的结论居然是每人做一张明信片表达对清志的感激之情,剩下的就用自己的成长来回报。 “和他同校的成员都说这样就足够了,但我还是有些不安。”德川一矢抿了抿嘴,“正好你过来了,我就想问问你的建议。” 不知道为什么,坂田爱音莫名想起了坂田清志那句“我要缠着他们一辈子,有空就拉他们出来打球”。 这个“他们”,应该不只包括立海大的同伴? “你们有他联系方式吗?” 坂田爱音这句让德川一矢略为不解。 他点点头,“都有。” “那就好办了。” 她给德川一矢简单说了一下坂田清志对今后的规划,把那几句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他听,最后提了提自己的想法。 听完,德川一矢沉默良久,最后向坂田爱音道谢,说他明白该怎么做了。 坂田爱音应了一声,换了个话题:“前辈知道清志为什么还没回来吗?” “我在过来的路上遇到了平等院前辈,他说有事找清志聊,应该是两个人聊上了。” “这样啊。” 德川一矢与她告别,起身离开了大厅。他离开后没多久,立海大众人就从外边玩完回来了,过来和她聊了起来。 “啊对了!坂田前辈说回校之后有惊喜等着我们,爱音前辈知道是什么惊喜吗?” 切原赤也又想起这件事,于是问坂田爱音是否知情。 坂田爱音盯着他看了几秒,蓦然沉下脸色,伸手狠狠扯开他两边脸颊。 “你怎么现在还叫他‘坂田前辈’?是不是清志不教训你,你就皮痒了?” 莫名感觉她在指桑骂槐的柳生比吕士身子一僵,为掩饰自己的尴尬抬手推了推眼镜,保持沉默,以防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柳生比吕士对所有队友都是称呼的姓,只是为防弄混坂田兄妹,才破例直呼坂田爱音的名字,就像他会直呼忍足谦也名字一样。 考虑到她的不讲理,还是不要开口了…… 切原赤也好不容易从坂田爱音的魔爪下逃脱,委屈巴巴地揉着被捏疼的脸,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缩到一边,“可我就是说不出口啊……” 都这么久了,为什么突然揪着这个不放啊…… 柳莲二这时才站出来为切原赤也说话:“赤也对我们都一样是称呼姓氏,没那个胆子直呼名字,你就饶过他。” 坂田爱音没有放过他,而是冷着脸把他瞪得缩成了一团。 “之后有你好看的。” 切原赤也一头雾水,只能瑟瑟发抖,不知道之后迎接自己的会是怎样的风暴。 等她放完狠话了,幸村精市出来结束了这个话题,把毛利寿三郎推出来当挡箭牌:“毛利前辈说他要回来拿清志写的卡片,念给我们听哦。” 毛利寿三郎差点被口水呛到,忙咳了两声假装清嗓子,煞有介事地正了正色,“我说的不是这里,而是回学校之后。我把卡片放家里了。” “是吗?” 众人视线都集中在他脸上,他拼命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是的。” “那就没办法了,只好回日本再说了。” 幸村精市见好就收,毛利寿三郎暗自松了口气。 真田弦一郎环顾四周,问坂田爱音怎么就她自己在这里。 “清志回房间放东西,可能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他们讨论的坂田清志确实是在路上耽搁了,而且还听见了匪夷所思的话。 “恐怕不会就此结束……总之你多注意,有必要就联系帮得上你的人,包括我们。” 听完平等院凤凰的话,坂田清志垂眸沉思了半晌,随后抬眼看向他,却不是追问详情。 “现在还有被操控的感觉吗?” “……没有了。” “那就好。” 说完,坂田清志谢过平等院凤凰,与他道别后走向了大厅。 平等院凤凰没有再拦他,只是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第256章 飞向苍穹 坂田清志让坂田爱音在大厅坐着稍等,自己回房间放东西,顺带换身衣服。 他离开后,坂田爱音观察起大厅,不时缓步走动,而后来到白板前,看上面用熟悉的字迹书写的内容,看上面贴着的比赛出阵安排和各项通知。 看着一个个铁画银钩的字,她仿佛能看见清志写下它们的场景浮现眼前。他肯定一边维持着淡然的表情,一边在心里愉悦地想着又可以折磨其他人了。 那些辛苦的训练,于他而言已然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甚至还成为了消遣。就连险阻的困境也无法奈他如何,因为他终会冲破所有障碍,将来时的磨难化作自己的力量,飞得更高更远。 坂田爱音在离坂田清志最近的地方亲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从最开始成天肌肉酸痛,累得半个小时都爬不起来,到今天将训练当娱乐,同时带着其他人一起前进,看他们代自己飞得更高更远。 他想将网球当做一生的爱好,但并不打算走上职业选手的道路。他深深明白那条路意味着什么、需要背负什么。那不是最适合他的路。 “我要一辈子缠着他们,有空就拉他们去打球,看他们有没有退步。” 两人聊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坂田清志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不仅是幼苗的教练,我还想做他们的教练。专业歌手不是需要定期找声乐老师监督和纠正自己吗,网球选手肯定也是需要这样一个老师的。” 他们要是敢嫌弃或拒绝他,他就四处散布他们的黑历史。 所以,他会往另一个方向前进,尽可能爬到高的位置。能帮上他们是最好不过,如果运气不错,说不定还能推动日本网球教育的改革,改改诸如青学的风气。 他不奢求坐上世界水平的位置,能尽力帮到帮得到的人就足够了。 坂田爱音想,真好。 她喜欢展望未来时眼睛里带光的清志,喜欢那样有活力的他。 她再也不想看到他把自己逼到绝望的泥沼里折磨自己了。 他总是在为了身边的人牺牲自己,还好意思对别人说教,叫他们别学他…… 在别的地方他会以身作则,在这一点上他却怎么也改不过来。 幸好,今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了。 今天的比赛,清志没有勉强自己,真好。 真好…… “你好,你是清志的妹妹。” 正当坂田爱音出神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她转头看去,是一个几乎有一米九的高个子,神情严肃,似乎刚运动完,几缕湿发贴着脸颊,脸上还有朵小红花。 这小红花贴得还挺稳,剧烈运动过都没掉下来。 坂田爱音轻轻抛开无关的念头,转过来点了点头,“叫我爱音就好。” 她顿了一下,道:“是有话和我说吗?那我们坐下聊。” 他比毛利前辈矮一点,但对她一米六五的个子而言还是残忍了点,也不好意思直接叫他弯腰或后退,还是坐着聊。 坂田爱音的第一关注点是德川一矢脸上的小红花,反过来亦然。 她扭头过来的时候,他在想,这个位置刚好和清志的小红花对称。这就是双胞胎的约定俗成吗? “应该不会花很久……也是,坐下聊会比较好。” 于是两人相对而坐,德川一矢简单介绍了自己,彼此寒暄了两句,就一并沉默下来。 德川一矢斟酌了半天,终于开口了:“我们受了清志很多帮助。” 那些坂田清志没有详细告诉坂田爱音的事情,或者说,他认为对自己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的事情,德川一矢大致总结给她听了。 “他为我们做了许多,我们所有人都很感激他,然而我们却没什么能为他做的,而且很快就要分道扬镳……”德川一矢双手十指相扣,垂眸凝视着自己的手,“他说自己容易满足,没有特别的愿望,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好,总觉得做的还不够。” 这段时间,他们为世界杯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整天忙于训练和吸收、复习可用的技巧与策略,闲暇时又找不到清志的身影,只偶尔能与他聊上两句。 “我们简单做了点明信片,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说出来怕是要笑掉大牙,他们一群人聚在一起讨论,最后得出的结论居然是每人做一张明信片表达对清志的感激之情,剩下的就用自己的成长来回报。 “和他同校的成员都说这样就足够了,但我还是有些不安。”德川一矢抿了抿嘴,“正好你过来了,我就想问问你的建议。” 不知道为什么,坂田爱音莫名想起了坂田清志那句“我要缠着他们一辈子,有空就拉他们出来打球”。 这个“他们”,应该不只包括立海大的同伴? “你们有他联系方式吗?” 坂田爱音这句让德川一矢略为不解。 他点点头,“都有。” “那就好办了。” 她给德川一矢简单说了一下坂田清志对今后的规划,把那几句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他听,最后提了提自己的想法。 听完,德川一矢沉默良久,最后向坂田爱音道谢,说他明白该怎么做了。 坂田爱音应了一声,换了个话题:“前辈知道清志为什么还没回来吗?” “我在过来的路上遇到了平等院前辈,他说有事找清志聊,应该是两个人聊上了。” “这样啊。” 德川一矢与她告别,起身离开了大厅。他离开后没多久,立海大众人就从外边玩完回来了,过来和她聊了起来。 “啊对了!坂田前辈说回校之后有惊喜等着我们,爱音前辈知道是什么惊喜吗?” 切原赤也又想起这件事,于是问坂田爱音是否知情。 坂田爱音盯着他看了几秒,蓦然沉下脸色,伸手狠狠扯开他两边脸颊。 “你怎么现在还叫他‘坂田前辈’?是不是清志不教训你,你就皮痒了?” 莫名感觉她在指桑骂槐的柳生比吕士身子一僵,为掩饰自己的尴尬抬手推了推眼镜,保持沉默,以防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柳生比吕士对所有队友都是称呼的姓,只是为防弄混坂田兄妹,才破例直呼坂田爱音的名字,就像他会直呼忍足谦也名字一样。 考虑到她的不讲理,还是不要开口了…… 切原赤也好不容易从坂田爱音的魔爪下逃脱,委屈巴巴地揉着被捏疼的脸,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缩到一边,“可我就是说不出口啊……” 都这么久了,为什么突然揪着这个不放啊…… 柳莲二这时才站出来为切原赤也说话:“赤也对我们都一样是称呼姓氏,没那个胆子直呼名字,你就饶过他。” 坂田爱音没有放过他,而是冷着脸把他瞪得缩成了一团。 “之后有你好看的。” 切原赤也一头雾水,只能瑟瑟发抖,不知道之后迎接自己的会是怎样的风暴。 等她放完狠话了,幸村精市出来结束了这个话题,把毛利寿三郎推出来当挡箭牌:“毛利前辈说他要回来拿清志写的卡片,念给我们听哦。” 毛利寿三郎差点被口水呛到,忙咳了两声假装清嗓子,煞有介事地正了正色,“我说的不是这里,而是回学校之后。我把卡片放家里了。” “是吗?” 众人视线都集中在他脸上,他拼命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是的。” “那就没办法了,只好回日本再说了。” 幸村精市见好就收,毛利寿三郎暗自松了口气。 真田弦一郎环顾四周,问坂田爱音怎么就她自己在这里。 “清志回房间放东西,可能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他们讨论的坂田清志确实是在路上耽搁了,而且还听见了匪夷所思的话。 “恐怕不会就此结束……总之你多注意,有必要就联系帮得上你的人,包括我们。” 听完平等院凤凰的话,坂田清志垂眸沉思了半晌,随后抬眼看向他,却不是追问详情。 “现在还有被操控的感觉吗?” “……没有了。” “那就好。” 说完,坂田清志谢过平等院凤凰,与他道别后走向了大厅。 平等院凤凰没有再拦他,只是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第257章 因何坚持 坂田清志回到大厅跟众人汇合,一伙人浩浩荡荡走去迹部景吾包场的酒店,一路上说说笑笑,仿佛回到了放学一同走上回家路的那段时光。 柳莲二问起坂田清志赛前准备好的对策是什么,真正开始比赛了又是如何见招拆招的,他是如何发现越前龙雅的灵体的…… 坂田清志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其中包括昨晚去找波尔克等人询问相关信息的事情,给大家解释了一遍矜持之光。 “还有这种事……” 柳莲二飞快地记在笔记本上,其他人就这个话题讨论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很多现象就解释得通了。”真田弦一郎思索着,说,“为什么鬼前辈和远山的天衣无缝——矜持之光,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就是因为他们当时的光芒并非完全出于热爱之情,而更多是出于坚毅的心。” “日本关于这方面知识的记载还是太少了,也鲜少有外国文献引入。”柳生比吕士叹了口气,“网球教育任重道远啊。” 坂田清志觉得,终归还是地方太小,人太少,再加上社会呈现出固步自封的氛围,很多事物一旦去到社会上就很难发展起来,只能局限于校园。 ……扯远了。这不是他凭一己之力能改变的,所以也没必要说出口煞风景。 不过,这里是基于网王的框架构建出来的世界,是不是会和现实有所不同呢? 或许会比现实好一些——毕竟都出现不科学的事物了,应该多少带点幻想的成分。 其他领域也会有类似矜持之光这种超脱常理的能力存在吗? 之后找波尔克问问。 平等院只是隐约有所察觉,不清楚详情,还是找眼界更开阔、知识面更广的波尔克问比较好,嗯。 平等院确实去过世界上不少地方挑战高手,但以前老嚷嚷着要踢人下地狱、要人抱着必死的觉悟比赛,是自己给掰过来的,相对而言还是不够成熟。 “感觉坂田前辈的计划从来没出过差池,总是能成功。” 讨论完矜持之光,切原赤也感慨起来。 “也有失败的。” 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他看起来似乎总是会成功,不过是因为他事前做足了必要和不必要的准备,并且运气好,所猜测的恰好八九不离十罢了。 运气方面,他倾向于认为是因为他这一路来吃了太多苦,因祸得福,两相平衡。 “诶,是吗?”切原赤也瞪大了眼睛,“比如说呢?” “比如国一和弦一郎的排名赛,国二和精市的练习赛。” ——以及,用温和手段纠正赤也的暴力打法和大石下意识退缩的性格。 其实他没料到那次排名赛会给赤也留下那么严重的阴影,直接导致赤也陷入自责和迷茫的泥潭,之后也一直耿耿于怀……这说明他相当信赖自己。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好。 虽然成功纠正过来了,赤也也摆脱了噩梦,可还是要跟他单独聊一聊才行,另外还有精市拜托的事情和深海所揭示的原作剧情也是。 至于大石,他不归自己管,自生自灭去。 其他人不知道坂田清志在想什么,听了他的话,真田弦一郎表情难看,幸村精市露出了苦笑。 “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啊。”仁王雅治同情地摇了摇头,“可怜的清志。” “是啊,我简直就是弱小可怜又无助。”坂田清志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一脸真挚。 两人一唱一和,弄得一伙人哭笑不得。 “说到比赛,好久没跟比吕士和杰克对练了。” “……请手下留情。” “饶了我……” 被点名的两人都一副说不上高兴的样子,剩下四个还没被点到的决定装死沉默,假装与自己无关,四处张望看风景。 柳莲二在忙着整理刚得到的资料,没空苦恼,坂田清志也没心思去打搅他。 不多时,众人十分默契地揭过这个话题,又聊起一些家常闲话。 在欢快的交谈中,原本不算短的路程转眼间走完。众人来到了目的地,在门口登记好信息,进入亮堂的大厅,眼熟的代表队齐聚一堂,正交谈甚欢。 离晚餐时间还早,长桌上放着餐前点心和果汁,供大家先填填肚子。 各代表队聚在一起的机会可不多,不少人趁此机会找去其他队伍,带走想谈话的对象,去稍远的地方单独交流,或是弥补过去的遗憾,或是与对方袒露心声,或是畅谈未来。 两个零食粉碎机外带一个毛利寿三郎欢呼着去吃点心了,杰克桑原放心不下跟着去了;柳莲二有些事和发小聊,去了青学那边;坂田爱音被青学两个小女生拉走了;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要聊聊网球部之后的安排,也走远了。 最后只剩下欺诈师组合和坂田清志留在原地,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顷刻,柳生比吕士率先微笑着开口道:“二位要喝果汁吗?我去拿点果汁过来。” “我要西瓜汁。”仁王雅治立刻回道。 “我也一样。” “明白了。不过人有点多,可能得花点时间,希望二位不要介意。”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 仁王雅治挥手把柳生比吕士赶走,和坂田清志一同目送他离开。等到他走远了,两人四目相接,都等着对方先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在玩瞪眼游戏。 良久,坂田清志先打破了沉默:“自那晚以来,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仁王雅治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没急着回答,只是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明亮得过分的大厅。 过了一会儿,他以聊家常的口吻回答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三船教练说你成功跨越了那堵精神障壁,可喜可贺。” “他是这么说的?” “你没感觉吗?” 坂田清志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感觉,只觉得没有想象中的难。” 他还以为是不露锋芒太久了,和解除所有限制的对比太过鲜明,并且越前龙雅也没有想象中难对付,才会显得格外轻松。 可能是因为刚才提到了国一国二时坂田清志和正副部长的比赛,仁王雅治想起了这一路来坂田清志遭受过的苦难。细想下来没一个是轻松的,他会对此没感觉也不奇怪。 仁王雅治不想去思考谁比谁惨。苦难是无法比较的,比较了也毫无意义。 他只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清志能一路坚持下来,让他从刚拿起球拍开始就如此坚定,仿佛没有任何苦难能打倒他一般? 原来的幸村是靠着对网球的热爱和对亲朋好友的感情熬过了手术,努力复健回到了球场,回到了他们身边——那清志呢? 就算那个原本的未来对他们而言是极大的遗憾,可对清志来说也不值得赌上一切,甚至随时准备牺牲属于自己的未来? 说句不好听的,除了手冢、不二和越前,青学压根就没有值得在意的地方。什么犯规、上天眷顾的,在绝对的强大面前都不足为惧。更何况清志早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那么只要把他们立海大的整体水平拉上来,掐掉重要事件的苗头,也就足够了? 他那绝不动摇的坚持,在多年的梦魇的影响下,已然演变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偏执了。 若这是因为他在和他们相处的期间愈发害怕未来成真,那倒还解释得通,但他是早就开始为此拼命了。 ——简直就像他早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认识他们,对他们有感情一样。 可这太奇怪了。虽然他本来就很奇怪。 “怪人”一词足以概括坂田清志给人的印象,却无法完全道出他那令人费解的坚韧。 仁王雅治在精神上体验了许多人的痛苦,了解他们的内心和坚持,却始终无法彻底理解坂田清志。 无关幻影,他只是想更了解他。 越是在坂田清志身边见证他克服种种磨难,仁王雅治受到的感染就越深刻。没有人会不受感染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拥有那份无所畏惧的坚韧。不会被幻影对象的精神苦痛吞噬,能时刻保持清醒理智,找到属于自己的未来,并勇往直前。 他在努力摆脱幻影的影响,也准备好要踏上寻找未来的道路了,很快就能坚定前行了。 在离开之前,他想最后确认一下,确认清志那坚韧因何而来,确认他不会再为某件事走上偏执极端的路。哪怕那是一个绝对不能说出口的秘密,至少让他听听他的解释。 “你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仁王雅治故意没去看坂田清志,“是什么让你一路坚持过来的?” 坂田清志没有立刻回答,两人之间笼罩着窒息的沉默。 不知过去了多久,坂田清志轻声开口道: “我不知道。” 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放弃了思考“坚持下去的理由是什么”。那样做没有意义,还会愈发迷茫,找不到前路。 “这个问题就和问为什么坚持活着一样。” 因为活着,所以坚持活着。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顺势而为,然后在这个过程里寻找答案。 莫名其妙丢了命,莫名其妙又活了,没多久就发现这里居然是自己知道的作品所构筑的世界…… 反正冥思苦想也得不出答案,还不如活得简单一点,盯着某个目标奋力前行,至少不会因想太多而痛苦。 仁王雅治半开玩笑地接道:“你这么说,就好像你坚持活着,熬过那么多苦难,就是为了改变那个未来似的——这也太荒唐了。” 他希望坂田清志否认,却没能得到回应。 “喂……别沉默啊……” 仁王雅治的心一点点沉下来,坂田清志却蓦然轻轻笑了一声。 “过去的我已然在昨天结束时死去,所有的苦痛和成就皆随之消逝;今天的我是全新的我,会迎来崭新的可能性;明天的我尚未诞生,有无数的可能性在等待着我。” 那是坂田清志给仁王雅治摆脱幻影影响的建议,现在他拿来堵仁王雅治的口了。 “怎么事事都试着去理解,是幻影带给你的坏毛病吗?你只要记住我很努力,周围的人也会想跟着努力就行。别去想那是因为什么了,活那么聪明做什么,累得很。” 仁王雅治只是想更了解同伴,膝盖却莫名中了一箭,让他苦涩的心情瞬间一扫变成了郁闷。 “看来你还没完全学会分离幻影和你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坂田清志夸张地叹了口气,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仁王雅治的背,“洒脱一点,欺诈师。小小年纪烦恼那么多,当心没几年就老了。” 仁王雅治幽怨地扭头看向他,正好撞进他盈着笑意的暗金色眼睛。那颜色在明亮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有几分梦幻。 有时他会觉得清志的眸色有点像立海大的队服。真是奇妙的巧合。 见他看过来了,坂田清志反倒移开了视线,望着正在谈笑的人们。 “和其他人一样,我也会有犯错和想不开的时候。旁人看来我总是很坚定清醒,其实不过是因为我走过很多错路,跌倒过很多次,吸取教训后再一次次爬起来罢了。” “哪有什么秘密和特别的理由,只是和学走路一样,跌倒了就再爬起来往前走,不断重复这个过程而已。” 仁王雅治凝视了坂田清志几秒,也和他一同看向远处的人群。 “你是怎么看我们的?” “这个问题不是已经回答过很多次了吗。” “那怎么了?问不得吗?” “怎么会。” 或许是年后就要去旅游,才和大家团聚没多久就要离开,雅治才会想的多了一些。 “我的世界只有家人和你们。” “真肉麻。” “你先问的。” 仁王雅治笑了一声,却是没再追问了。能听见他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可不容易。 他作罢了,坂田清志却绕了回来。 “算了,看你好奇得紧,就破例告诉你一点点。” 剩下的就让他自个儿猜测去。 “神疑似把我当做一个方便的工具人了。” 第257章 因何坚持 坂田清志回到大厅跟众人汇合,一伙人浩浩荡荡走去迹部景吾包场的酒店,一路上说说笑笑,仿佛回到了放学一同走上回家路的那段时光。 柳莲二问起坂田清志赛前准备好的对策是什么,真正开始比赛了又是如何见招拆招的,他是如何发现越前龙雅的灵体的…… 坂田清志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其中包括昨晚去找波尔克等人询问相关信息的事情,给大家解释了一遍矜持之光。 “还有这种事……” 柳莲二飞快地记在笔记本上,其他人就这个话题讨论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很多现象就解释得通了。”真田弦一郎思索着,说,“为什么鬼前辈和远山的天衣无缝——矜持之光,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就是因为他们当时的光芒并非完全出于热爱之情,而更多是出于坚毅的心。” “日本关于这方面知识的记载还是太少了,也鲜少有外国文献引入。”柳生比吕士叹了口气,“网球教育任重道远啊。” 坂田清志觉得,终归还是地方太小,人太少,再加上社会呈现出固步自封的氛围,很多事物一旦去到社会上就很难发展起来,只能局限于校园。 ……扯远了。这不是他凭一己之力能改变的,所以也没必要说出口煞风景。 不过,这里是基于网王的框架构建出来的世界,是不是会和现实有所不同呢? 或许会比现实好一些——毕竟都出现不科学的事物了,应该多少带点幻想的成分。 其他领域也会有类似矜持之光这种超脱常理的能力存在吗? 之后找波尔克问问。 平等院只是隐约有所察觉,不清楚详情,还是找眼界更开阔、知识面更广的波尔克问比较好,嗯。 平等院确实去过世界上不少地方挑战高手,但以前老嚷嚷着要踢人下地狱、要人抱着必死的觉悟比赛,是自己给掰过来的,相对而言还是不够成熟。 “感觉坂田前辈的计划从来没出过差池,总是能成功。” 讨论完矜持之光,切原赤也感慨起来。 “也有失败的。” 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他看起来似乎总是会成功,不过是因为他事前做足了必要和不必要的准备,并且运气好,所猜测的恰好八九不离十罢了。 运气方面,他倾向于认为是因为他这一路来吃了太多苦,因祸得福,两相平衡。 “诶,是吗?”切原赤也瞪大了眼睛,“比如说呢?” “比如国一和弦一郎的排名赛,国二和精市的练习赛。” ——以及,用温和手段纠正赤也的暴力打法和大石下意识退缩的性格。 其实他没料到那次排名赛会给赤也留下那么严重的阴影,直接导致赤也陷入自责和迷茫的泥潭,之后也一直耿耿于怀……这说明他相当信赖自己。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好。 虽然成功纠正过来了,赤也也摆脱了噩梦,可还是要跟他单独聊一聊才行,另外还有精市拜托的事情和深海所揭示的原作剧情也是。 至于大石,他不归自己管,自生自灭去。 其他人不知道坂田清志在想什么,听了他的话,真田弦一郎表情难看,幸村精市露出了苦笑。 “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啊。”仁王雅治同情地摇了摇头,“可怜的清志。” “是啊,我简直就是弱小可怜又无助。”坂田清志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一脸真挚。 两人一唱一和,弄得一伙人哭笑不得。 “说到比赛,好久没跟比吕士和杰克对练了。” “……请手下留情。” “饶了我……” 被点名的两人都一副说不上高兴的样子,剩下四个还没被点到的决定装死沉默,假装与自己无关,四处张望看风景。 柳莲二在忙着整理刚得到的资料,没空苦恼,坂田清志也没心思去打搅他。 不多时,众人十分默契地揭过这个话题,又聊起一些家常闲话。 在欢快的交谈中,原本不算短的路程转眼间走完。众人来到了目的地,在门口登记好信息,进入亮堂的大厅,眼熟的代表队齐聚一堂,正交谈甚欢。 离晚餐时间还早,长桌上放着餐前点心和果汁,供大家先填填肚子。 各代表队聚在一起的机会可不多,不少人趁此机会找去其他队伍,带走想谈话的对象,去稍远的地方单独交流,或是弥补过去的遗憾,或是与对方袒露心声,或是畅谈未来。 两个零食粉碎机外带一个毛利寿三郎欢呼着去吃点心了,杰克桑原放心不下跟着去了;柳莲二有些事和发小聊,去了青学那边;坂田爱音被青学两个小女生拉走了;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要聊聊网球部之后的安排,也走远了。 最后只剩下欺诈师组合和坂田清志留在原地,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顷刻,柳生比吕士率先微笑着开口道:“二位要喝果汁吗?我去拿点果汁过来。” “我要西瓜汁。”仁王雅治立刻回道。 “我也一样。” “明白了。不过人有点多,可能得花点时间,希望二位不要介意。”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 仁王雅治挥手把柳生比吕士赶走,和坂田清志一同目送他离开。等到他走远了,两人四目相接,都等着对方先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在玩瞪眼游戏。 良久,坂田清志先打破了沉默:“自那晚以来,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仁王雅治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没急着回答,只是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明亮得过分的大厅。 过了一会儿,他以聊家常的口吻回答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三船教练说你成功跨越了那堵精神障壁,可喜可贺。” “他是这么说的?” “你没感觉吗?” 坂田清志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感觉,只觉得没有想象中的难。” 他还以为是不露锋芒太久了,和解除所有限制的对比太过鲜明,并且越前龙雅也没有想象中难对付,才会显得格外轻松。 可能是因为刚才提到了国一国二时坂田清志和正副部长的比赛,仁王雅治想起了这一路来坂田清志遭受过的苦难。细想下来没一个是轻松的,他会对此没感觉也不奇怪。 仁王雅治不想去思考谁比谁惨。苦难是无法比较的,比较了也毫无意义。 他只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清志能一路坚持下来,让他从刚拿起球拍开始就如此坚定,仿佛没有任何苦难能打倒他一般? 原来的幸村是靠着对网球的热爱和对亲朋好友的感情熬过了手术,努力复健回到了球场,回到了他们身边——那清志呢? 就算那个原本的未来对他们而言是极大的遗憾,可对清志来说也不值得赌上一切,甚至随时准备牺牲属于自己的未来? 说句不好听的,除了手冢、不二和越前,青学压根就没有值得在意的地方。什么犯规、上天眷顾的,在绝对的强大面前都不足为惧。更何况清志早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那么只要把他们立海大的整体水平拉上来,掐掉重要事件的苗头,也就足够了? 他那绝不动摇的坚持,在多年的梦魇的影响下,已然演变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偏执了。 若这是因为他在和他们相处的期间愈发害怕未来成真,那倒还解释得通,但他是早就开始为此拼命了。 ——简直就像他早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认识他们,对他们有感情一样。 可这太奇怪了。虽然他本来就很奇怪。 “怪人”一词足以概括坂田清志给人的印象,却无法完全道出他那令人费解的坚韧。 仁王雅治在精神上体验了许多人的痛苦,了解他们的内心和坚持,却始终无法彻底理解坂田清志。 无关幻影,他只是想更了解他。 越是在坂田清志身边见证他克服种种磨难,仁王雅治受到的感染就越深刻。没有人会不受感染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拥有那份无所畏惧的坚韧。不会被幻影对象的精神苦痛吞噬,能时刻保持清醒理智,找到属于自己的未来,并勇往直前。 他在努力摆脱幻影的影响,也准备好要踏上寻找未来的道路了,很快就能坚定前行了。 在离开之前,他想最后确认一下,确认清志那坚韧因何而来,确认他不会再为某件事走上偏执极端的路。哪怕那是一个绝对不能说出口的秘密,至少让他听听他的解释。 “你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仁王雅治故意没去看坂田清志,“是什么让你一路坚持过来的?” 坂田清志没有立刻回答,两人之间笼罩着窒息的沉默。 不知过去了多久,坂田清志轻声开口道: “我不知道。” 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放弃了思考“坚持下去的理由是什么”。那样做没有意义,还会愈发迷茫,找不到前路。 “这个问题就和问为什么坚持活着一样。” 因为活着,所以坚持活着。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顺势而为,然后在这个过程里寻找答案。 莫名其妙丢了命,莫名其妙又活了,没多久就发现这里居然是自己知道的作品所构筑的世界…… 反正冥思苦想也得不出答案,还不如活得简单一点,盯着某个目标奋力前行,至少不会因想太多而痛苦。 仁王雅治半开玩笑地接道:“你这么说,就好像你坚持活着,熬过那么多苦难,就是为了改变那个未来似的——这也太荒唐了。” 他希望坂田清志否认,却没能得到回应。 “喂……别沉默啊……” 仁王雅治的心一点点沉下来,坂田清志却蓦然轻轻笑了一声。 “过去的我已然在昨天结束时死去,所有的苦痛和成就皆随之消逝;今天的我是全新的我,会迎来崭新的可能性;明天的我尚未诞生,有无数的可能性在等待着我。” 那是坂田清志给仁王雅治摆脱幻影影响的建议,现在他拿来堵仁王雅治的口了。 “怎么事事都试着去理解,是幻影带给你的坏毛病吗?你只要记住我很努力,周围的人也会想跟着努力就行。别去想那是因为什么了,活那么聪明做什么,累得很。” 仁王雅治只是想更了解同伴,膝盖却莫名中了一箭,让他苦涩的心情瞬间一扫变成了郁闷。 “看来你还没完全学会分离幻影和你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坂田清志夸张地叹了口气,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仁王雅治的背,“洒脱一点,欺诈师。小小年纪烦恼那么多,当心没几年就老了。” 仁王雅治幽怨地扭头看向他,正好撞进他盈着笑意的暗金色眼睛。那颜色在明亮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有几分梦幻。 有时他会觉得清志的眸色有点像立海大的队服。真是奇妙的巧合。 见他看过来了,坂田清志反倒移开了视线,望着正在谈笑的人们。 “和其他人一样,我也会有犯错和想不开的时候。旁人看来我总是很坚定清醒,其实不过是因为我走过很多错路,跌倒过很多次,吸取教训后再一次次爬起来罢了。” “哪有什么秘密和特别的理由,只是和学走路一样,跌倒了就再爬起来往前走,不断重复这个过程而已。” 仁王雅治凝视了坂田清志几秒,也和他一同看向远处的人群。 “你是怎么看我们的?” “这个问题不是已经回答过很多次了吗。” “那怎么了?问不得吗?” “怎么会。” 或许是年后就要去旅游,才和大家团聚没多久就要离开,雅治才会想的多了一些。 “我的世界只有家人和你们。” “真肉麻。” “你先问的。” 仁王雅治笑了一声,却是没再追问了。能听见他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可不容易。 他作罢了,坂田清志却绕了回来。 “算了,看你好奇得紧,就破例告诉你一点点。” 剩下的就让他自个儿猜测去。 “神疑似把我当做一个方便的工具人了。” 第258章 果汁风云 仁王雅治没能问出那句话的意思,因为坂田清志先一步盖住了他的声音。 “比吕士怎么还没回来?我过去找找他。” 看出他不想多聊,仁王雅治只好作罢,背靠着柱子看他提步离去,自己留在原地思考那番话背后的含义。 神…… 如果清志是神安排的变数,很多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很荒谬,却可悲地合乎逻辑。 “神还真是又慈悲又无情……” 于他们而言是幸运,于清志而言却是长满了尖刺的糖。 仁王雅治面色凝重地沉默了半晌,最后疲惫地长出一口气,决定照坂田清志所说,不去思考那么多了。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继续打幻影网球,在找到答案之前,就先关注自己,别去想他人内心的苦痛了,省得又给老母亲清志念叨。 清志愿意告诉自己这些,就是在告诉他们不用再担忧了,自己也就能放心了。那个酒鬼在这种大事上不会撒谎,但到底还是听当事人亲口承认更好。 好了,现在就去看看柳生为什么那么慢。 这么想着,仁王雅治调整好表情,弓着背走向放果汁的地方。 来到那两人身旁,仁王雅治注意到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西瓜汁。 “说是西瓜汁喝完了,要等一等。”坂田清志解释道。 “难怪柳生这么久都没回来。” “说来也怪,这么大的酒店,还是迹部同学包场的地方,怎么西瓜汁这么快就喝完了呢?”柳生比吕士苦恼着,“过去取西瓜汁的工作人员也离开了有五分钟左右,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仁王雅治摇摇头,“我喝橙汁算了。” “我劝你不要。” 坂田清志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仁王雅治顿觉不妙。 “……为什么?” “味道不对。” “有受害者了?” “没有,我们盯着呢。” 仁王雅治看着那盛有橙汁的玻璃碗,越看越觉得里面的橘黄色液体不对劲。 “葡萄汁没问题,喝点葡萄汁。”柳生比吕士装好一杯葡萄汁递给他,“我过来的时候装西瓜汁的碗已经空了,就告诉了工作人员。其他果汁都还剩有不少,唯独橙汁几乎没被碰过,还隐隐有不像橙子的气味……” 仁王雅治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不会是乾干的好事?”仁王雅治皱起眉头,“还有别的不对吗?” “没看见他的身影,莲二也不见踪影,不好说。”坂田清志神情严肃,“比吕士刚才去确认过其他桌上的果汁碗,全部空了,只有这桌还有果汁。” “虽然不想这么认为……柳同学和乾同学不会是为了之后的游戏去做惩罚果汁了?” “八九不离十。” “那这碗橙汁怎么回事?” 坂田清志闭了闭眼,终于还是说了出来:“疑似是伪装成橙汁的不明混合液体。” “……为什么?”仁王雅治艰难地问道。 为什么只有这碗“橙汁”有问题? “天知道他们想收集什么奇怪的数据。” 也是,他居然试图去理解那两个数据男的思维,是他犯蠢了。 “万幸发现得早,还没出现受害者。”柳生比吕士宽慰道,“接下来只要确保其他桌上的果汁不出问题就行了。” “说起来,其他工作人员呢?都去拿果汁了吗,还是去办事了?” 仁王雅治四处张望了一下,哪里都看不到类似的人影,唯见各代表队的成员。 “这个就不清楚了……” 这也是柳生比吕士奇怪的地方。 “你们好啊,在聊什么呢,表情那么难看?” 这时,不二周助走了过来,笑眯眯地与他们打招呼。 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仁王雅治放下手里的葡萄汁,动作迅速地装好一杯“橙汁”,交给了坂田清志。 “没什么,就是在聊果汁怎么喝得那么快。”坂田清志面色淡然,“你渴了吗?喝杯橙汁。” 说着,坂田清志不容置喙地把杯子塞到不二周助的手里,弄得他摸不着头脑。 “嗯、嗯,谢谢……” 不二周助不明所以,只能认为这是他们的一番好意。这是酒店准备的果汁,想来是不会出问题的,于是他没有丝毫怀疑地,喝下了那杯“橙汁”。 “好喝吗?” 不二周助没有回答坂田清志的问题,而是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坂田清志手疾眼快地握住他的双肩稳住他的身子,柳生比吕士赶紧拿走还在他手里的杯子防止洒出,仁王雅治事不关己地感叹了一句“真可怜”,喝了一口葡萄汁。 唉,葡萄汁真好喝。 “问题大了。” 坂田清志的神情前所未有地凝重,刚才和仁王雅治谈话的时候都没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连不二都撑不住,足见这次的杀伤力有多大。 坂田清志把不二周助丢给柳生比吕士,正想去找柳莲二和乾贞治,就见灯光突然全部暗了下来,随即就有聚光灯打在供乐队演奏的舞台上,照亮那个华丽的家伙。 聚光灯下的迹部景吾打了个响指,“游戏即将开始,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坂田清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柳生比吕士搀扶着的不二周助,面无表情地想道——不,游戏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台下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回应声,坂田清志和柳生比吕士把昏过去的不二周助安置在几张椅子拼成的临时软榻,与仁王雅治一起严守着那碗罪魁祸首,等待迹部景吾宣布接下来的安排。 第一个游戏是绘画接龙,各代表队派出五个人参加。给出一个词,各队在白板上绘画进行接龙,不能说话,看哪队在限定时间内接对的画多,排名垫底的三个队要接受惩罚。 因为大家都会日语,就决定用日语来接龙了。不属于代表队的人可以自由决定是否参加。 坂田清志拿上那碗“橙汁”,和另外两人找去了日本队那边,果不其然没见到调制不明液体的两人。 他简单解释了一下,最后说了一句:“不二壮烈牺牲了。” 仅凭这句话,日本队众人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平等院凤凰双手抱臂,扫了一眼众成员,“谁上?” “这样,我们立海大打头阵,再加一个最强外援。”坂田清志接道,“精市,比吕士,雅治,我,以及——”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话音未落,一个冷淡的声音自德川一矢身后响起。他一惊,忙往旁边让了一步。 来人正是坂田爱音,坂田清志口中的“最强外援”。 她来到坂田清志身侧,“我来得是不是刚好?” “嗯,来得刚刚好。” 两人默契抬手碰了碰拳头,相视一笑。 立海大最有心眼子的都在这里了,还有对双胞胎在,怎么想都没法输。 幸村精市柔柔地笑着,却散发着属于王者的气势。 “各位,让我们一起为日本队带回首胜。” “明白!” 坂田爱音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这把稳了!” 切原赤也很兴奋,低声和丸井文太说道。 丸井文太表示同意,离两人较近的越前龙马也深以为然地扬起了嘴角。 第258章 果汁风云 仁王雅治没能问出那句话的意思,因为坂田清志先一步盖住了他的声音。 “比吕士怎么还没回来?我过去找找他。” 看出他不想多聊,仁王雅治只好作罢,背靠着柱子看他提步离去,自己留在原地思考那番话背后的含义。 神…… 如果清志是神安排的变数,很多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很荒谬,却可悲地合乎逻辑。 “神还真是又慈悲又无情……” 于他们而言是幸运,于清志而言却是长满了尖刺的糖。 仁王雅治面色凝重地沉默了半晌,最后疲惫地长出一口气,决定照坂田清志所说,不去思考那么多了。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继续打幻影网球,在找到答案之前,就先关注自己,别去想他人内心的苦痛了,省得又给老母亲清志念叨。 清志愿意告诉自己这些,就是在告诉他们不用再担忧了,自己也就能放心了。那个酒鬼在这种大事上不会撒谎,但到底还是听当事人亲口承认更好。 好了,现在就去看看柳生为什么那么慢。 这么想着,仁王雅治调整好表情,弓着背走向放果汁的地方。 来到那两人身旁,仁王雅治注意到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西瓜汁。 “说是西瓜汁喝完了,要等一等。”坂田清志解释道。 “难怪柳生这么久都没回来。” “说来也怪,这么大的酒店,还是迹部同学包场的地方,怎么西瓜汁这么快就喝完了呢?”柳生比吕士苦恼着,“过去取西瓜汁的工作人员也离开了有五分钟左右,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仁王雅治摇摇头,“我喝橙汁算了。” “我劝你不要。” 坂田清志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仁王雅治顿觉不妙。 “……为什么?” “味道不对。” “有受害者了?” “没有,我们盯着呢。” 仁王雅治看着那盛有橙汁的玻璃碗,越看越觉得里面的橘黄色液体不对劲。 “葡萄汁没问题,喝点葡萄汁。”柳生比吕士装好一杯葡萄汁递给他,“我过来的时候装西瓜汁的碗已经空了,就告诉了工作人员。其他果汁都还剩有不少,唯独橙汁几乎没被碰过,还隐隐有不像橙子的气味……” 仁王雅治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不会是乾干的好事?”仁王雅治皱起眉头,“还有别的不对吗?” “没看见他的身影,莲二也不见踪影,不好说。”坂田清志神情严肃,“比吕士刚才去确认过其他桌上的果汁碗,全部空了,只有这桌还有果汁。” “虽然不想这么认为……柳同学和乾同学不会是为了之后的游戏去做惩罚果汁了?” “八九不离十。” “那这碗橙汁怎么回事?” 坂田清志闭了闭眼,终于还是说了出来:“疑似是伪装成橙汁的不明混合液体。” “……为什么?”仁王雅治艰难地问道。 为什么只有这碗“橙汁”有问题? “天知道他们想收集什么奇怪的数据。” 也是,他居然试图去理解那两个数据男的思维,是他犯蠢了。 “万幸发现得早,还没出现受害者。”柳生比吕士宽慰道,“接下来只要确保其他桌上的果汁不出问题就行了。” “说起来,其他工作人员呢?都去拿果汁了吗,还是去办事了?” 仁王雅治四处张望了一下,哪里都看不到类似的人影,唯见各代表队的成员。 “这个就不清楚了……” 这也是柳生比吕士奇怪的地方。 “你们好啊,在聊什么呢,表情那么难看?” 这时,不二周助走了过来,笑眯眯地与他们打招呼。 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仁王雅治放下手里的葡萄汁,动作迅速地装好一杯“橙汁”,交给了坂田清志。 “没什么,就是在聊果汁怎么喝得那么快。”坂田清志面色淡然,“你渴了吗?喝杯橙汁。” 说着,坂田清志不容置喙地把杯子塞到不二周助的手里,弄得他摸不着头脑。 “嗯、嗯,谢谢……” 不二周助不明所以,只能认为这是他们的一番好意。这是酒店准备的果汁,想来是不会出问题的,于是他没有丝毫怀疑地,喝下了那杯“橙汁”。 “好喝吗?” 不二周助没有回答坂田清志的问题,而是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坂田清志手疾眼快地握住他的双肩稳住他的身子,柳生比吕士赶紧拿走还在他手里的杯子防止洒出,仁王雅治事不关己地感叹了一句“真可怜”,喝了一口葡萄汁。 唉,葡萄汁真好喝。 “问题大了。” 坂田清志的神情前所未有地凝重,刚才和仁王雅治谈话的时候都没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连不二都撑不住,足见这次的杀伤力有多大。 坂田清志把不二周助丢给柳生比吕士,正想去找柳莲二和乾贞治,就见灯光突然全部暗了下来,随即就有聚光灯打在供乐队演奏的舞台上,照亮那个华丽的家伙。 聚光灯下的迹部景吾打了个响指,“游戏即将开始,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坂田清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柳生比吕士搀扶着的不二周助,面无表情地想道——不,游戏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台下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回应声,坂田清志和柳生比吕士把昏过去的不二周助安置在几张椅子拼成的临时软榻,与仁王雅治一起严守着那碗罪魁祸首,等待迹部景吾宣布接下来的安排。 第一个游戏是绘画接龙,各代表队派出五个人参加。给出一个词,各队在白板上绘画进行接龙,不能说话,看哪队在限定时间内接对的画多,排名垫底的三个队要接受惩罚。 因为大家都会日语,就决定用日语来接龙了。不属于代表队的人可以自由决定是否参加。 坂田清志拿上那碗“橙汁”,和另外两人找去了日本队那边,果不其然没见到调制不明液体的两人。 他简单解释了一下,最后说了一句:“不二壮烈牺牲了。” 仅凭这句话,日本队众人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平等院凤凰双手抱臂,扫了一眼众成员,“谁上?” “这样,我们立海大打头阵,再加一个最强外援。”坂田清志接道,“精市,比吕士,雅治,我,以及——”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话音未落,一个冷淡的声音自德川一矢身后响起。他一惊,忙往旁边让了一步。 来人正是坂田爱音,坂田清志口中的“最强外援”。 她来到坂田清志身侧,“我来得是不是刚好?” “嗯,来得刚刚好。” 两人默契抬手碰了碰拳头,相视一笑。 立海大最有心眼子的都在这里了,还有对双胞胎在,怎么想都没法输。 幸村精市柔柔地笑着,却散发着属于王者的气势。 “各位,让我们一起为日本队带回首胜。” “明白!” 坂田爱音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这把稳了!” 切原赤也很兴奋,低声和丸井文太说道。 丸井文太表示同意,离两人较近的越前龙马也深以为然地扬起了嘴角。 第259章 打成一片 绘画接龙游戏是所有队伍一起进行,限时三分钟。 虽然不能直接说出对应的词,但还是可以给一点提示的,于是接龙卡壳的队伍一片混乱,这边接棒的不知道上一棒画的什么,上一棒和已经看出来的队友使出浑身解数提示,运气好可能猜得出来,运气不好……那就很欢乐了。 上次参加过烤肉大会的代表队都想到了惩罚必定是那个可怕的乾汁或不相上下的东西,上来就派出了最强阵容——不过还是会出现卡壳的情况就是了,比如万年倒霉的美国队。 “这画的什么啊?” “就是那个啊那个!哎哟急死我了!!” “哪个啊??” “就那个,可以拉很长那个!” “看我动作!看出来没有?” “???不管了就当是这个!” “错了错了!!” “将错就错赶紧接下去!!” “为什么要接日语啊!!!” “问主办方去!” “大家别怕!我会力挽狂澜的!” 法国队的画风比较清奇,有施展忍术的,改变队友人格的,画完就摆造型的,华丽得和台上的迹部景吾不相上下。 希腊队有全知全能的宙斯在,能迅速判断出上一棒画的是什么,接的又是什么词,但他的队友就不一定了。 澳大利亚队有军师诺亚在,他虽然看不见,但能冷静理智地指挥队友有条不紊地接龙,充分发挥他们的长处。 瑞士队两个壮汉意外地相当擅长简笔画,就是不太理解为什么绘画接龙他们俩还要爆衣展示肌肉。 阿拉梅侬玛队的画只有他们自己看得懂,也不知道到时候怎么判断有没有接对。 第一次过来的西班牙队还乐呵着以为会是脸上涂鸦这种不痛不痒的小惩罚,不紧不慢,正常发挥,偶尔会卡一下,整体还算和谐顺利。 遥遥领先的是日本队和德国队,接龙皆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然。一边是最强默契,一边是最强大脑,一时难分伯仲。 “时间到!” 画上瘾的坂田爱音有些不满,还想继续玩下去。 像这种集体游戏还挺有意思的……和熟悉的人一起玩的话。 看出她的不满,坂田清志轻轻拍了拍她一边肩膀,稍稍弯腰道:“我们之后再找机会一起玩,到时候把赤也他们也拉进来,一定很开心。” 坂田爱音想象了一下切原赤也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确实很开心,就点了点头,“好。” 统计分数的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而阿拉梅侬玛的负责人是桦地崇弘,他提前了解了阿拉梅侬玛特有的图画,顺利看懂了他们的画。 最后总分数出来,日本队和德国队并列第一。并非其他队伍太弱,单纯只是因为并列第一的两支队伍强得分数直接断层了。 倒数三支队伍在参加接龙的成员中选一人接受惩罚,先前不知所踪的柳莲二和乾贞治突然冒出,手上端的托盘放着三杯淡红色的液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西瓜汁。 西班牙队原本还在感慨输了还能有西瓜汁喝真好,下一刻就见喝下“西瓜汁”的三人直挺挺地倒下,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失去了意识,顿时面色铁青。 “难怪……难怪大家都那么拼命……”罗曼吓得捂住了嘴巴,瞳孔不住颤抖。 “不必担心,这次的效果控制在了晚餐前能醒过来的程度。” 柳莲二说了句不算安慰的安慰,众人却听不进去,已经燃了起来,随时准备豁出性命取胜了。 坂田爱音是抱着来玩的心态参加的,就算真惩罚要轮不到她喝,只摇头吐槽了一句“真是乱来”。 坂田清志突然很好奇,数据三人组的“生化武器”和自己的斯巴达训练相比,大家会选择哪个呢?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闻言,原本还沉浸在首战告捷的喜悦中的众人一下冷静了下来,甚至气氛直接跌到了冰点。 越前龙马一副有苦说不出的表情,艰难地问:“一定要选一个吗?” 一个短痛一个长痛,同样都是痛,哪个都不想选。 “选我有奖励。” “……” 越前龙马不想说话,只是压低了帽檐,沉默着把回答的重任交给其他人。 总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立海大众人第一时间表示站在坂田清志这边。不为别的,他本来就偏心他们,而且也制得住数据三人组,不会放任那三人祸害他们。 高中生组也一致认为坂田清志的训练要更好一些。他们什么苦没吃过,训练罢了,总好过那噩梦般的味道和连续几天的后劲。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咬咬牙随了大流,不是很情愿地说训练要更好。 得到了全票的坂田清志很满意,“回日本之后我会给大家送礼物的,尽管期待。” 别管是不是自愿的,反正他拿了全票。 坂田爱音有点嫌弃他的幼稚,但转念一想班上那对欢喜冤家要更幼稚,而且他今天高兴,就随他去了。 很快进入下一个游戏,这次是比划动作猜词,共三轮,每轮主题不同,分别进行一分钟。各队派出三人参加,最多只能有一个绘画接龙上场过的成员。 这次比绘画接龙要更混乱,不是急得红脸的,就是笑得差点窒息的,十分欢乐——如果没有惩罚的话。 之后还玩了许多游戏,比如摆造型打分,击鼓传花,抢椅子,绕口令大战…… 不知不觉间大家都忘了生化武器惩罚,只想着享受游戏,争个第一获得属于胜者的荣誉和欢愉,整个大厅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终于,最后一个游戏顺利结束,正巧失去意识的人也都醒了过来。迹部景吾宣布最终赢家,吩咐工作人员迅速收拾好现场,推来大家期待已久的晚餐。 他华丽地打了个响指,“玩游戏玩累了,那就尽情享用晚餐!” 已经打成一片的众人也不分什么队伍了,混在一起坐着享用美味的晚餐,愉快地讨论着世界杯的比赛和刚才的游戏,说说笑笑,结下友谊。 工作人员端来了先前莫名消失的果汁,这次是真的正常果汁,不是生化武器,总算是能放心了。 坂田清志如愿喝上了西瓜汁,干渴的嗓子终于得到了滋润。 派对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半,众人纷纷走上回基地的路,不少人还意犹未尽。 坂田爱音去送几个小朋友,不跟他们一块走了。正好坂田清志回去后要找切原赤也谈话,就挥挥手与她道别了。 回到基地,坂田清志把切原赤也抓去谈话室,先铺垫了一下缓和气氛,让他收收心,差不多了才进入正题。 “成为部长接班人会不会有很大压力?” 切原赤也思索了一下,“也还好,前辈们都在帮我,玉川那家伙也还算靠谱,说不上有多大压力。” “那就好,保持这个状态继续努力。” “好!” 切原赤也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坂田清志跟着笑了笑,停顿了一下,这才接着道: “现在才说这个有些晚了……” “嗯?” 坂田清志收了笑,直视切原赤也的绿眸。 “成为部长之后,你就是网球部全体部员的顶梁柱,是激励大家前进的标杆,甚至代表了整个立海大网球部,没法再像小孩子一样耍性子了。” 受他感染,切原赤也也收起了笑,换上严肃的神情。 “在我们面前,你仍旧可以表现得和以前一样,但在其他人面前不行。说得难听一点,你会失去一部分自我,在身为切原赤也之前,你首先是立海大网球部的部长。” “这份责任很沉重,可能会压得你喘不过气。现在改变主意也不迟,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你的回答,赤也——” “你确定要接下部长这个位置吗?” 第259章 打成一片 绘画接龙游戏是所有队伍一起进行,限时三分钟。 虽然不能直接说出对应的词,但还是可以给一点提示的,于是接龙卡壳的队伍一片混乱,这边接棒的不知道上一棒画的什么,上一棒和已经看出来的队友使出浑身解数提示,运气好可能猜得出来,运气不好……那就很欢乐了。 上次参加过烤肉大会的代表队都想到了惩罚必定是那个可怕的乾汁或不相上下的东西,上来就派出了最强阵容——不过还是会出现卡壳的情况就是了,比如万年倒霉的美国队。 “这画的什么啊?” “就是那个啊那个!哎哟急死我了!!” “哪个啊??” “就那个,可以拉很长那个!” “看我动作!看出来没有?” “???不管了就当是这个!” “错了错了!!” “将错就错赶紧接下去!!” “为什么要接日语啊!!!” “问主办方去!” “大家别怕!我会力挽狂澜的!” 法国队的画风比较清奇,有施展忍术的,改变队友人格的,画完就摆造型的,华丽得和台上的迹部景吾不相上下。 希腊队有全知全能的宙斯在,能迅速判断出上一棒画的是什么,接的又是什么词,但他的队友就不一定了。 澳大利亚队有军师诺亚在,他虽然看不见,但能冷静理智地指挥队友有条不紊地接龙,充分发挥他们的长处。 瑞士队两个壮汉意外地相当擅长简笔画,就是不太理解为什么绘画接龙他们俩还要爆衣展示肌肉。 阿拉梅侬玛队的画只有他们自己看得懂,也不知道到时候怎么判断有没有接对。 第一次过来的西班牙队还乐呵着以为会是脸上涂鸦这种不痛不痒的小惩罚,不紧不慢,正常发挥,偶尔会卡一下,整体还算和谐顺利。 遥遥领先的是日本队和德国队,接龙皆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然。一边是最强默契,一边是最强大脑,一时难分伯仲。 “时间到!” 画上瘾的坂田爱音有些不满,还想继续玩下去。 像这种集体游戏还挺有意思的……和熟悉的人一起玩的话。 看出她的不满,坂田清志轻轻拍了拍她一边肩膀,稍稍弯腰道:“我们之后再找机会一起玩,到时候把赤也他们也拉进来,一定很开心。” 坂田爱音想象了一下切原赤也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确实很开心,就点了点头,“好。” 统计分数的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而阿拉梅侬玛的负责人是桦地崇弘,他提前了解了阿拉梅侬玛特有的图画,顺利看懂了他们的画。 最后总分数出来,日本队和德国队并列第一。并非其他队伍太弱,单纯只是因为并列第一的两支队伍强得分数直接断层了。 倒数三支队伍在参加接龙的成员中选一人接受惩罚,先前不知所踪的柳莲二和乾贞治突然冒出,手上端的托盘放着三杯淡红色的液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西瓜汁。 西班牙队原本还在感慨输了还能有西瓜汁喝真好,下一刻就见喝下“西瓜汁”的三人直挺挺地倒下,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失去了意识,顿时面色铁青。 “难怪……难怪大家都那么拼命……”罗曼吓得捂住了嘴巴,瞳孔不住颤抖。 “不必担心,这次的效果控制在了晚餐前能醒过来的程度。” 柳莲二说了句不算安慰的安慰,众人却听不进去,已经燃了起来,随时准备豁出性命取胜了。 坂田爱音是抱着来玩的心态参加的,就算真惩罚要轮不到她喝,只摇头吐槽了一句“真是乱来”。 坂田清志突然很好奇,数据三人组的“生化武器”和自己的斯巴达训练相比,大家会选择哪个呢?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闻言,原本还沉浸在首战告捷的喜悦中的众人一下冷静了下来,甚至气氛直接跌到了冰点。 越前龙马一副有苦说不出的表情,艰难地问:“一定要选一个吗?” 一个短痛一个长痛,同样都是痛,哪个都不想选。 “选我有奖励。” “……” 越前龙马不想说话,只是压低了帽檐,沉默着把回答的重任交给其他人。 总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立海大众人第一时间表示站在坂田清志这边。不为别的,他本来就偏心他们,而且也制得住数据三人组,不会放任那三人祸害他们。 高中生组也一致认为坂田清志的训练要更好一些。他们什么苦没吃过,训练罢了,总好过那噩梦般的味道和连续几天的后劲。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咬咬牙随了大流,不是很情愿地说训练要更好。 得到了全票的坂田清志很满意,“回日本之后我会给大家送礼物的,尽管期待。” 别管是不是自愿的,反正他拿了全票。 坂田爱音有点嫌弃他的幼稚,但转念一想班上那对欢喜冤家要更幼稚,而且他今天高兴,就随他去了。 很快进入下一个游戏,这次是比划动作猜词,共三轮,每轮主题不同,分别进行一分钟。各队派出三人参加,最多只能有一个绘画接龙上场过的成员。 这次比绘画接龙要更混乱,不是急得红脸的,就是笑得差点窒息的,十分欢乐——如果没有惩罚的话。 之后还玩了许多游戏,比如摆造型打分,击鼓传花,抢椅子,绕口令大战…… 不知不觉间大家都忘了生化武器惩罚,只想着享受游戏,争个第一获得属于胜者的荣誉和欢愉,整个大厅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终于,最后一个游戏顺利结束,正巧失去意识的人也都醒了过来。迹部景吾宣布最终赢家,吩咐工作人员迅速收拾好现场,推来大家期待已久的晚餐。 他华丽地打了个响指,“玩游戏玩累了,那就尽情享用晚餐!” 已经打成一片的众人也不分什么队伍了,混在一起坐着享用美味的晚餐,愉快地讨论着世界杯的比赛和刚才的游戏,说说笑笑,结下友谊。 工作人员端来了先前莫名消失的果汁,这次是真的正常果汁,不是生化武器,总算是能放心了。 坂田清志如愿喝上了西瓜汁,干渴的嗓子终于得到了滋润。 派对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半,众人纷纷走上回基地的路,不少人还意犹未尽。 坂田爱音去送几个小朋友,不跟他们一块走了。正好坂田清志回去后要找切原赤也谈话,就挥挥手与她道别了。 回到基地,坂田清志把切原赤也抓去谈话室,先铺垫了一下缓和气氛,让他收收心,差不多了才进入正题。 “成为部长接班人会不会有很大压力?” 切原赤也思索了一下,“也还好,前辈们都在帮我,玉川那家伙也还算靠谱,说不上有多大压力。” “那就好,保持这个状态继续努力。” “好!” 切原赤也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坂田清志跟着笑了笑,停顿了一下,这才接着道: “现在才说这个有些晚了……” “嗯?” 坂田清志收了笑,直视切原赤也的绿眸。 “成为部长之后,你就是网球部全体部员的顶梁柱,是激励大家前进的标杆,甚至代表了整个立海大网球部,没法再像小孩子一样耍性子了。” 受他感染,切原赤也也收起了笑,换上严肃的神情。 “在我们面前,你仍旧可以表现得和以前一样,但在其他人面前不行。说得难听一点,你会失去一部分自我,在身为切原赤也之前,你首先是立海大网球部的部长。” “这份责任很沉重,可能会压得你喘不过气。现在改变主意也不迟,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你的回答,赤也——” “你确定要接下部长这个位置吗?” 第260章 后辈部长 切原赤也进入网球部之后,正选的前辈们都喜欢抓他罚练和对练,要不就是整蛊他,把他整得够呛。 后来仔细想想,那种感觉就像是凭空多出来好几个哥哥,外加一个很像老父亲的真田副部长。他们虽然喜欢捉弄或罚他,但对他的关心也是货真价实的,所以也还不错。 他们带着他前进,给予他激励,教导他何为责任,一点点引导着他变得成熟。 切原赤也以前问过幸村精市成为部长是什么样的感觉。当时他只是羡慕部长这个名号相当威风,得到的回答却令他感到错愕。 幸村精市说,当上部长之后要处理很多事情,要时刻表现出无所畏惧的坚定模样,不能在大家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不争气的样子,等等。 “部长是网球部的颜面,代表了整个网球部。人们会通过部长的行事作风来判断网球部,假如部长是软弱的,那他带领的网球部也就好不到哪里去。” “好复杂哦……” “呵呵,对你来说还早了点。” 幸村精市笑着摸摸切原赤也的小脑瓜,就这样揭过了这个话题。 后来切原赤也开始学习成为部长所需的能力,回想起了这段对话,回想起了自己对幸村部长的看法—— 他,他们所有人,都觉得只要有幸村部长在,就无所畏惧、所向披靡。 这就是部长的责任吗? 他做得到吗? 在指导其他二年级部员时,切原赤也曾经纠结着,别扭地问他们是怎么看自己的,如果是自己来带领网球部,他们有什么想法。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一起笑了起来,异口同声道:“切原还早了点啦!” “你们说什么?!”切原赤也一下炸毛了,“我哪里不好了?!” “不是说你不好啦,就是觉得你要成为幸村部长那样的人还差点感觉。” “也不一定要像幸村部长那样,就是感觉你和他不同,相处起来没有距离感。” “有距离感才像部长吗?”切原赤也不解道。 众人思考了一阵,森井诚灵光一闪,率先开口道:“但是切原很热血!热血简直就是我们的代名词啊!” “有道理啊!”有人恍然大悟了,“三年级的前辈们是不怒自威的王者,那我们就是热血的继承者了!” “森井……” 切原赤也先是感动,旋即换了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有时候我会在想,你是不是坂田前辈请来的托啊?怎么感觉总是你在带动气氛?” “怎么这么说!我只是崇拜坂田前辈,从前辈身上学到了不少而已!” 森井诚一副真挚的模样,一看就很有说服力。 “森井确实是坂田前辈的头号粉丝。”其他人点头道,“他有好几本笔记都事无巨细地记着坂田前辈的情报,简直让人怀疑他要成为下一个柳前辈了。” 切原赤也感觉自己脑子不太够用了。 当时这个话题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一伙人十分自然地讨论起了当天学到的技巧,切原赤也也就没再追问。 如今坂田清志郑重地询问切原赤也的意愿,切原赤也沉默了半晌,回顾着自己这一路来的收获和想法。 “可能和前辈你说的一样,我会失去一部分自我……” 整理好思绪,切原赤也抬眼与坂田清志四目相接,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但我更愿意相信不会有那种事发生。就算有,也不会像前辈说的那么严重。” 说着,切原赤也露出他标志性的得意笑容,神气地说:“我们可是热血的继承者啊!” 坂田清志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切原赤也清了清嗓子,把那天发生的对话挑着重点简单复述了一遍。 “就是这样,前辈们有前辈们的风格,我们当然也有我们的风格!” 他总是在依赖前辈们,总是在追逐他们的背影。 他害怕离别。但坂田前辈说,他们的关系不会改变,在他们面前,他仍旧是那个他们疼爱的小后辈。 既然如此,那就分开来看。 “谁说部长只能有一种类型的?谁规定的?没有!我们的风格,我们的部长,当然要我们自己来决定!” 什么身为自己之前首先是部长的,他就是他,部长也是他! 在耍赖方面没人比得过坂田前辈,但自己还是能学到一点的! “我是前辈们最爱的后辈,也是网球部的热血部长,这两个根本不冲突好!” 切原赤也挥舞着两只手,十分认真且生动地说出这样一番慷慨激昂的话,一字一句都透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和中学生的狂妄。 坂田清志双手交叠撑在桌上,挡住上扬的嘴角,闭眼拼命压下涌上来的笑意,装出一副沉思的模样,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好险,差点就要笑出来了。 青春啊…… 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风格,赤也不是独自一人在奋斗,会有同伴为他分担责任的。 既然赤也说他们的风格是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热血,找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方向,那就不用过多操心了。 他已经意识到了责任的重量,并且也找到了面对它的态度和方法。 如果说自己这一代是在精市的带领下前进,那赤也这一代就是大家与他并肩前行、共同进步。 “确实是正适合你们的风格。” 另外就是,这孩子到底还是跟着自己学坏了。 嗯,学得不错。 “嘿嘿,是!” 坂田清志放下交叠的双手,嘴角带着欣慰的浅笑。切原赤也笑得开朗,十分满意自己刚才的说法。 “那这个话题就说到这里,往后你看着办。” “好!” “接下来这个话题也很沉重——不对,比部长这个话题要更沉重。” “嗯嗯?” 切原赤也还以为坂田清志找自己来只是为了聊接任部长的事情,原来还有别的事情要聊。 坂田清志呼出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原来的命运和自己对赤也造成的伤害,这两个哪一个要更为可恨呢? 若是前者,赤也会自责,觉得是他的自大导致他们没赶上精市的手术,辜负了精市对他们的信任;若是后者,赤也同样会自责…… 其实这两者没有可比性,都会让赤也感到无比痛苦,都无比可恨。无穷大和无穷大之间是没有可比性的。 坂田清志以“这是必要的”为由,狠下心来,强制性地改掉了切原赤也的暴力打法。 刀没落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而切原赤也压根不怕被球打,坂田清志也不愿拿球攻击他,于是就换成了自己挨打,让他发自内心感到恐惧,不再使用暴力打法。 他利用了赤也对自己的感情,这是只为达成自己目的的,相当自私且卑鄙的行径,就算他们之间因此生出嫌隙也不奇怪。 他所做的事情,远比莲二的主动弃权要无情得多。他已经做好被赤也疏远的心理准备了。 但赤也既不会疏远他,也不会责怪莲二,只会把这一切归咎于自己。 他是个好孩子,会犯错,知道自己错了也会积极去改正。 坂田清志告诉了切原赤也要如何去看待柳莲二主动弃权一事,告诉他不要太在意对方为何要做出这种选择,最重要的是把他自己放在第一位。 这个道理同样也适用于坂田清志和切原赤也那次校内排名赛。 “赤也,我也会有犯错和做得不当的时候。” 他们两人此前一直默契地将这件事封进记忆的最深处,从不提起。 该是撕开遮羞布的时候了。其实早该撕开了。 “我曾经通过让自己受伤来逼迫你改掉暴力打法,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也给你留下了痛苦的记忆——是我做出了这种卑鄙自私的选择,伤害了你,真的,很对不起。” 上一秒他们还在谈笑,下一秒彼此的心情却都沉了下来。 奇怪得很,也无比割裂,正如坂田清志给人的印象一样。 切原赤也起初对坂田清志的印象是“奇怪”。这一点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他很强,又有点讨厌,老喜欢吓自己和抓自己的衣领,完全不管自己的意见,强硬得很,但又是个不错的人。 切原赤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能总结为“奇怪的人”。 相处得久了,切原赤也发现自己很喜欢和坂田清志相处。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坂田前辈都会认真给出回应,不会笑他傻,也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会鼓励和引导他。 虽然坂田前辈偶尔也会捉弄他,但频率要比仁王前辈他们低一些,厨艺又好,没有压迫感,相处起来很舒服。 可以说,坂田前辈几乎完美符合他理想中的哥哥形象。 ……甚至完美符合理想中的姐姐形象。 平静安宁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在他就要忘记最开始来到网球部挑战坂田前辈的场景时,国二的排名赛唤起了那段冰冷的记忆。 切原赤也不太记得那场排名赛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是想要停手的,但怎么也停不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坂田清志身上的伤不断增加。 他不理解。 网球规则并不禁止追身球,但基于道德,大家都默认不打追身球或攻击人体要害的追身球。 追身球不好预测和回击,从前的切原赤也认为只要不玩过火就好,于是便将其变为自己打法的一部分,也一直控制得很好。 尽管前辈们和其他人谴责这种做法,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正能赢就行,还能顺带帮忙锻炼一下对手的反应能力和精神力。 所以,哪怕对手反过来拿球攻击他,他也没有怨言——礼尚往来嘛,他更加猛烈地回击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因如此,他想不通坂田前辈为什么要故意增强回击力度,逼自己攻击他。 比赛时的他热血上涌、忘乎所以,同时内心有另一个声音呼喊着让自己赶紧停手,仿佛恶魔和天使在争抢身体的主导权一样。 他害怕坂田前辈就那样再也回不来了。 那时他真切感受到了拿追身球攻击对方的打法,往严重了说,暴力的可怕。 就差一点点,他就要亲手毁掉疼爱自己的前辈了。 切原赤也想不通,也没人告诉他答案,于是他放弃去思考原因了。 不管坂田前辈为什么那么做,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格外痛苦,都无所谓了。反正也想不通,只要记住绝对没有下次就够了。 舍弃从前的打法后,切原赤也有了更多的机会去接触新的风格,迎来了新的可能性。 他将那段可怕的记忆封进盒子里,绝口不提,努力学习控制自己的方法,寻找与完成新的打法,一个不会伤害到他人的打法。 他不想回想起那段经历。 而现在,坂田清志主动提了起来。 “……前辈说过,别人做出的选择,那是别人的事情,和我无关。” 切原赤也低着头盯着自己紧握着的双手,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坂田清志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从来没怪过前辈,而且我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不会再纠结已经过去的事情。事到如今,前辈还提这件事、对我道歉做什么?” 切原赤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喉咙渴得厉害,嘴巴不受自己控制,大脑也一片混乱。 两人沉默了一阵,坂田清志蓦然来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莲二是不是为弃权一事和你说过对不起?” 切原赤也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点了点头。 “无论结果和后续如何,当时造成了伤害都是事实,该道歉还是要道歉的,弥补另说。” “我会在今天提起来,一来是正好要找你聊接任部长的事情,二来,就和我坦白了自己受梦魇侵扰的事情一样,也是时候跟你说开这件事,消除这个疙瘩了。” “……本来早该找你说开的,是我太胆小了,才拖到了现在。” 不敢去想象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做出怎样的举动,而他也没有表现出不对,于是彼此都不曾主动撕开那张遮羞布。 “如今你成长了许多,不再是那个会哭鼻子的小家伙了,我也该成熟点,直面这个尚未解决的疙瘩了。” 切原赤也没有反应,坂田清志耐心地等着。 像过去了几个世纪一般,切原赤也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下定了决心,抬头直视坂田清志。 “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虽然前辈当时全身都是伤,已经算“受过惩罚”了…… 不对不对!别想这个!是前辈先道歉的,他肯定得要求点什么才行! 坂田清志点点头,“你希望我做什么?” 切原赤也暗暗给自己鼓劲,努力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 “那,回学校之后,每天都要给我带你亲手做的便当!” “可以是可以……这就够了吗?” “暂时先这样,之后我再提其他要求!可不许反悔!” 切原赤也紧紧盯着坂田清志,颇有要他发誓的架势。 “好啊,你想吃什么,什么时候想吃,吃到什么时候……我都满足你。” 坂田清志轻轻笑了,点到为止,没把话说全。 “那就这么说好了!” 切原赤也卸下肩膀的力气,往椅背上靠去,总算是舒了口气。 “其他人要是听到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肯定要说你学坏了。” 坂田清志这一句打趣让切原赤也一噎,“我都是跟坂田前辈学的!” “是啊,是我教坏你了,得负起责任才行。” 坂田清志故作苦恼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给你做顿宵夜?” 切原赤也眼睛一亮,随即就听见了下一句: “吃完之后歇一歇,跟我打一场。吃饱了才有力气嘛。” 切原赤也才扬起来的嘴角僵住了。 第260章 后辈部长 切原赤也进入网球部之后,正选的前辈们都喜欢抓他罚练和对练,要不就是整蛊他,把他整得够呛。 后来仔细想想,那种感觉就像是凭空多出来好几个哥哥,外加一个很像老父亲的真田副部长。他们虽然喜欢捉弄或罚他,但对他的关心也是货真价实的,所以也还不错。 他们带着他前进,给予他激励,教导他何为责任,一点点引导着他变得成熟。 切原赤也以前问过幸村精市成为部长是什么样的感觉。当时他只是羡慕部长这个名号相当威风,得到的回答却令他感到错愕。 幸村精市说,当上部长之后要处理很多事情,要时刻表现出无所畏惧的坚定模样,不能在大家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不争气的样子,等等。 “部长是网球部的颜面,代表了整个网球部。人们会通过部长的行事作风来判断网球部,假如部长是软弱的,那他带领的网球部也就好不到哪里去。” “好复杂哦……” “呵呵,对你来说还早了点。” 幸村精市笑着摸摸切原赤也的小脑瓜,就这样揭过了这个话题。 后来切原赤也开始学习成为部长所需的能力,回想起了这段对话,回想起了自己对幸村部长的看法—— 他,他们所有人,都觉得只要有幸村部长在,就无所畏惧、所向披靡。 这就是部长的责任吗? 他做得到吗? 在指导其他二年级部员时,切原赤也曾经纠结着,别扭地问他们是怎么看自己的,如果是自己来带领网球部,他们有什么想法。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一起笑了起来,异口同声道:“切原还早了点啦!” “你们说什么?!”切原赤也一下炸毛了,“我哪里不好了?!” “不是说你不好啦,就是觉得你要成为幸村部长那样的人还差点感觉。” “也不一定要像幸村部长那样,就是感觉你和他不同,相处起来没有距离感。” “有距离感才像部长吗?”切原赤也不解道。 众人思考了一阵,森井诚灵光一闪,率先开口道:“但是切原很热血!热血简直就是我们的代名词啊!” “有道理啊!”有人恍然大悟了,“三年级的前辈们是不怒自威的王者,那我们就是热血的继承者了!” “森井……” 切原赤也先是感动,旋即换了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有时候我会在想,你是不是坂田前辈请来的托啊?怎么感觉总是你在带动气氛?” “怎么这么说!我只是崇拜坂田前辈,从前辈身上学到了不少而已!” 森井诚一副真挚的模样,一看就很有说服力。 “森井确实是坂田前辈的头号粉丝。”其他人点头道,“他有好几本笔记都事无巨细地记着坂田前辈的情报,简直让人怀疑他要成为下一个柳前辈了。” 切原赤也感觉自己脑子不太够用了。 当时这个话题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一伙人十分自然地讨论起了当天学到的技巧,切原赤也也就没再追问。 如今坂田清志郑重地询问切原赤也的意愿,切原赤也沉默了半晌,回顾着自己这一路来的收获和想法。 “可能和前辈你说的一样,我会失去一部分自我……” 整理好思绪,切原赤也抬眼与坂田清志四目相接,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但我更愿意相信不会有那种事发生。就算有,也不会像前辈说的那么严重。” 说着,切原赤也露出他标志性的得意笑容,神气地说:“我们可是热血的继承者啊!” 坂田清志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切原赤也清了清嗓子,把那天发生的对话挑着重点简单复述了一遍。 “就是这样,前辈们有前辈们的风格,我们当然也有我们的风格!” 他总是在依赖前辈们,总是在追逐他们的背影。 他害怕离别。但坂田前辈说,他们的关系不会改变,在他们面前,他仍旧是那个他们疼爱的小后辈。 既然如此,那就分开来看。 “谁说部长只能有一种类型的?谁规定的?没有!我们的风格,我们的部长,当然要我们自己来决定!” 什么身为自己之前首先是部长的,他就是他,部长也是他! 在耍赖方面没人比得过坂田前辈,但自己还是能学到一点的! “我是前辈们最爱的后辈,也是网球部的热血部长,这两个根本不冲突好!” 切原赤也挥舞着两只手,十分认真且生动地说出这样一番慷慨激昂的话,一字一句都透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和中学生的狂妄。 坂田清志双手交叠撑在桌上,挡住上扬的嘴角,闭眼拼命压下涌上来的笑意,装出一副沉思的模样,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好险,差点就要笑出来了。 青春啊…… 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风格,赤也不是独自一人在奋斗,会有同伴为他分担责任的。 既然赤也说他们的风格是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热血,找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方向,那就不用过多操心了。 他已经意识到了责任的重量,并且也找到了面对它的态度和方法。 如果说自己这一代是在精市的带领下前进,那赤也这一代就是大家与他并肩前行、共同进步。 “确实是正适合你们的风格。” 另外就是,这孩子到底还是跟着自己学坏了。 嗯,学得不错。 “嘿嘿,是!” 坂田清志放下交叠的双手,嘴角带着欣慰的浅笑。切原赤也笑得开朗,十分满意自己刚才的说法。 “那这个话题就说到这里,往后你看着办。” “好!” “接下来这个话题也很沉重——不对,比部长这个话题要更沉重。” “嗯嗯?” 切原赤也还以为坂田清志找自己来只是为了聊接任部长的事情,原来还有别的事情要聊。 坂田清志呼出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原来的命运和自己对赤也造成的伤害,这两个哪一个要更为可恨呢? 若是前者,赤也会自责,觉得是他的自大导致他们没赶上精市的手术,辜负了精市对他们的信任;若是后者,赤也同样会自责…… 其实这两者没有可比性,都会让赤也感到无比痛苦,都无比可恨。无穷大和无穷大之间是没有可比性的。 坂田清志以“这是必要的”为由,狠下心来,强制性地改掉了切原赤也的暴力打法。 刀没落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而切原赤也压根不怕被球打,坂田清志也不愿拿球攻击他,于是就换成了自己挨打,让他发自内心感到恐惧,不再使用暴力打法。 他利用了赤也对自己的感情,这是只为达成自己目的的,相当自私且卑鄙的行径,就算他们之间因此生出嫌隙也不奇怪。 他所做的事情,远比莲二的主动弃权要无情得多。他已经做好被赤也疏远的心理准备了。 但赤也既不会疏远他,也不会责怪莲二,只会把这一切归咎于自己。 他是个好孩子,会犯错,知道自己错了也会积极去改正。 坂田清志告诉了切原赤也要如何去看待柳莲二主动弃权一事,告诉他不要太在意对方为何要做出这种选择,最重要的是把他自己放在第一位。 这个道理同样也适用于坂田清志和切原赤也那次校内排名赛。 “赤也,我也会有犯错和做得不当的时候。” 他们两人此前一直默契地将这件事封进记忆的最深处,从不提起。 该是撕开遮羞布的时候了。其实早该撕开了。 “我曾经通过让自己受伤来逼迫你改掉暴力打法,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也给你留下了痛苦的记忆——是我做出了这种卑鄙自私的选择,伤害了你,真的,很对不起。” 上一秒他们还在谈笑,下一秒彼此的心情却都沉了下来。 奇怪得很,也无比割裂,正如坂田清志给人的印象一样。 切原赤也起初对坂田清志的印象是“奇怪”。这一点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他很强,又有点讨厌,老喜欢吓自己和抓自己的衣领,完全不管自己的意见,强硬得很,但又是个不错的人。 切原赤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能总结为“奇怪的人”。 相处得久了,切原赤也发现自己很喜欢和坂田清志相处。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坂田前辈都会认真给出回应,不会笑他傻,也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会鼓励和引导他。 虽然坂田前辈偶尔也会捉弄他,但频率要比仁王前辈他们低一些,厨艺又好,没有压迫感,相处起来很舒服。 可以说,坂田前辈几乎完美符合他理想中的哥哥形象。 ……甚至完美符合理想中的姐姐形象。 平静安宁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在他就要忘记最开始来到网球部挑战坂田前辈的场景时,国二的排名赛唤起了那段冰冷的记忆。 切原赤也不太记得那场排名赛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是想要停手的,但怎么也停不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坂田清志身上的伤不断增加。 他不理解。 网球规则并不禁止追身球,但基于道德,大家都默认不打追身球或攻击人体要害的追身球。 追身球不好预测和回击,从前的切原赤也认为只要不玩过火就好,于是便将其变为自己打法的一部分,也一直控制得很好。 尽管前辈们和其他人谴责这种做法,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正能赢就行,还能顺带帮忙锻炼一下对手的反应能力和精神力。 所以,哪怕对手反过来拿球攻击他,他也没有怨言——礼尚往来嘛,他更加猛烈地回击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因如此,他想不通坂田前辈为什么要故意增强回击力度,逼自己攻击他。 比赛时的他热血上涌、忘乎所以,同时内心有另一个声音呼喊着让自己赶紧停手,仿佛恶魔和天使在争抢身体的主导权一样。 他害怕坂田前辈就那样再也回不来了。 那时他真切感受到了拿追身球攻击对方的打法,往严重了说,暴力的可怕。 就差一点点,他就要亲手毁掉疼爱自己的前辈了。 切原赤也想不通,也没人告诉他答案,于是他放弃去思考原因了。 不管坂田前辈为什么那么做,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格外痛苦,都无所谓了。反正也想不通,只要记住绝对没有下次就够了。 舍弃从前的打法后,切原赤也有了更多的机会去接触新的风格,迎来了新的可能性。 他将那段可怕的记忆封进盒子里,绝口不提,努力学习控制自己的方法,寻找与完成新的打法,一个不会伤害到他人的打法。 他不想回想起那段经历。 而现在,坂田清志主动提了起来。 “……前辈说过,别人做出的选择,那是别人的事情,和我无关。” 切原赤也低着头盯着自己紧握着的双手,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坂田清志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从来没怪过前辈,而且我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不会再纠结已经过去的事情。事到如今,前辈还提这件事、对我道歉做什么?” 切原赤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喉咙渴得厉害,嘴巴不受自己控制,大脑也一片混乱。 两人沉默了一阵,坂田清志蓦然来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莲二是不是为弃权一事和你说过对不起?” 切原赤也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点了点头。 “无论结果和后续如何,当时造成了伤害都是事实,该道歉还是要道歉的,弥补另说。” “我会在今天提起来,一来是正好要找你聊接任部长的事情,二来,就和我坦白了自己受梦魇侵扰的事情一样,也是时候跟你说开这件事,消除这个疙瘩了。” “……本来早该找你说开的,是我太胆小了,才拖到了现在。” 不敢去想象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做出怎样的举动,而他也没有表现出不对,于是彼此都不曾主动撕开那张遮羞布。 “如今你成长了许多,不再是那个会哭鼻子的小家伙了,我也该成熟点,直面这个尚未解决的疙瘩了。” 切原赤也没有反应,坂田清志耐心地等着。 像过去了几个世纪一般,切原赤也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下定了决心,抬头直视坂田清志。 “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虽然前辈当时全身都是伤,已经算“受过惩罚”了…… 不对不对!别想这个!是前辈先道歉的,他肯定得要求点什么才行! 坂田清志点点头,“你希望我做什么?” 切原赤也暗暗给自己鼓劲,努力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 “那,回学校之后,每天都要给我带你亲手做的便当!” “可以是可以……这就够了吗?” “暂时先这样,之后我再提其他要求!可不许反悔!” 切原赤也紧紧盯着坂田清志,颇有要他发誓的架势。 “好啊,你想吃什么,什么时候想吃,吃到什么时候……我都满足你。” 坂田清志轻轻笑了,点到为止,没把话说全。 “那就这么说好了!” 切原赤也卸下肩膀的力气,往椅背上靠去,总算是舒了口气。 “其他人要是听到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肯定要说你学坏了。” 坂田清志这一句打趣让切原赤也一噎,“我都是跟坂田前辈学的!” “是啊,是我教坏你了,得负起责任才行。” 坂田清志故作苦恼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给你做顿宵夜?” 切原赤也眼睛一亮,随即就听见了下一句: “吃完之后歇一歇,跟我打一场。吃饱了才有力气嘛。” 切原赤也才扬起来的嘴角僵住了。 第261章 终有报应 等切原赤也消化得差不多了,坂田清志抓着他找上了丸井文太。 “我和文太搭档,赤也你另外找个合得来的,咱们来打双打。” 两个当事人面面相觑,都一脸的不敢置信,指着自己异口同声道:“我?” “有意见?” 丸井文太苦恼地挠挠头,切原赤也缩了缩脖子,闭嘴当鹌鹑。 “你还没放弃和我双打啊?” “我不可以和你双打吗?” “……没,我没那么说,所以你别露出那种眼神了。” 他真是怕了,这小子现在装起可怜来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唉,良心好痛。 见丸井文太没意见了,坂田清志看向切原赤也,“赤也想好找谁了吗?” 切原赤也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不是不太熟,就是跟他相性不太好。 “要不找木手烈?他肯定会乐意的。”丸井文太提议道。 坂田清志想了想,木手确实是个不错的双打辅助,哪怕没和赤也磨合过,他也能很好地适应。 于是丸井文太就这样把木手永四郎卖了,带着两人去抓他打双打了。 木手永四郎对这个组合有些困惑,不过很快就欣然答应了。 “禁止双球拍。”坂田清志提前声明了,“老老实实拿一个球拍打。” “好。” 木手永四郎没意见,随后转向切原赤也,对他点头致意,“那就请多指教了,切原同学。” “行,我们大干一场!” 定下搭档后,切原赤也没再沉浸在要遭折磨的低落中,何况这还是双打,比单打要轻松一些,自然不能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放轻松点,只是一次对练。” 坂田清志嘴上这么说,站在他对面的切原赤也和木手永四郎却怎么也无法相信这句话。 在丸井文太吹出一个泡泡的同时,坂田清志抛起手中的球,来了道有点撑的开胃菜。 不二周助正绕着基地散步,吹吹晚风,顺带和手冢国光通电话聊最近的趣事,走到球场附近的时候发现场上倒了三个人,唯一站着的是坂田清志。 “回头再联系,我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不二周助笑着挂掉了电话,另一头的手冢国光感到困惑,这是谁要倒霉了? 坂田清志注意到他向这边走来,“有事吗?” “刚好路过,看这里倒下了三个人,过来问问发生了什么。” 话是这么说,不二周助明显一副看戏的模样,想也知道他是过来凑热闹的,不是真的关心地上三个人。 坂田清志摇头叹息,“随便练着玩的,谁知道他们这么不经练,双打都能全倒下。” 丸井文太撑着最后一口气控诉道:“这家伙简直是魔鬼……!连我这个搭档都不放过!” “怎么这么说,集火你的是对面两人,我这不是给你报仇了吗。” 坂田清志蹲下来,一脸无辜地看着眼神幽怨的丸井文太。后者只是翻了个白眼,又累又气,完全不想搭理他。 集火自己的是对面两人没错,可他也不是无辜的——分明是他躲开了应该接的球,全部扔给了自己来接! “你白天才打过比赛,现在还这么有精神啊。” 不二周助轻飘飘地带过了这个话题,打算不去深究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毕竟是那个坂田,必定是在对面折磨够自己的搭档后,再发了狠地折磨对面……他的体力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 “其实是他们三个刚才玩太疯了,而我已经恢复了一段时间,足够拿来对付他们。” 原本木手永四郎是死要面子的类型,再累也不会狼狈地倒在地上,是刚才的派对让他彻底放飞了自我,所以才在对练结束后干脆躺地上休息了。 说到刚才的庆祝派对,不二周助就有些无奈。 “真好啊,我也想参加的。” 他在派对正式开始前就被放倒了,虽然醒来的时候游戏都还没结束,可到底还是比不过从头开始围观和参与。 “大家不会忘记你的牺牲的。”坂田清志表情真挚地拍拍他的肩,“要不跟我打一场?他们三个就丢在这,我们去隔壁场地。” 不二周助凝视了一阵坂田清志,随即笑了一下,“你给人的感觉好像不太一样了。” 坂田清志一挑眉,“是吗?哪里不一样了?” “像是无拘无束的感觉……是解开了心结吗,还是现在没有需要你苦恼的事了?” 挺敏锐的。 还是说,是他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坂田清志点了点头,“目前是没有需要操心的事了。” “那就好。”不二周助轻笑一声,“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们能走到今天,很多程度上都是多亏有你在。” “当然是多亏了我。” 坂田清志毫不谦虚地收下了他的感谢,旋即话锋一转:“所以打吗?” “乐意奉陪。” 送上门来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你要借他们球拍,还是回去拿?” 不二周助蹲下来询问丸井文太的意见,得到了一个大拇指。 如同交代遗言一般,丸井文太咬牙切齿地对不二周助道:“拿去,狠狠教训一顿那个魔鬼!” “我听见了,文太。”坂田清志语气幽幽的,“太过分了,我只是稍微玩过头了而已。” “明天到来之前我是不会和你说话的。” 坂田清志故作难过地叹了一声,“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就在丸井文太以为他要就此放过自己的时候,紧接着就听见了这样一句: “没关系,我会找你说话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可以提供睡前故事服务。” 好绝望,为什么他会摊上这么个喜欢捉弄自己的队友? 丸井文太想问坂田清志为什么,但他刚刚才说过明天之前都不会跟他说话,只能憋着了。 不二周助感慨了一句关系真好,失去了所有力气与手段的丸井文太已经不想反驳了,趴在地上装死摆烂。 坂田清志在离开前搓了一把丸井文太的脑袋,丢下一句“明天给你做好吃的”,随后就起身与不二周助去了隔壁球场对练。 结束与不二周助的对练后,坂田清志在回房前先去了一趟幸村精市的房间,将切原赤也的想法转告给他——省去了不必要的中二部分。 幸村精市表示自己明白了,而后问起他怎么一身汗。 “刚刚打了两场。” “很开心啊?” “确实开心。” “是不是有意外收获?” “还挺多的,就是得花时间整理。” “那我不拦着你了,快去洗澡歇息,明天之后再研究。” “好,晚安。” “晚安。” 坂田清志回房冲了个澡,吹干头发之后又离开了房间,跑去骚扰丸井文太了。 丸井文太站在门口和坂田清志大眼瞪小眼,死活不肯放他进去,也不肯开口说话。 就算他装可怜,自己也绝对不会动摇的!这是原则问题! 丸井文太已经下定决心了,就等着坂田清志自己离开,却听见了他恶魔一般的低语: “小笼包,寿喜烧,章鱼烧,凉粉,天妇罗,豚骨拉面,慕斯蛋糕,烤牛排,炸猪扒,烤鱼,散寿司,巨无霸芭菲,草莓奶昔,西瓜冰沙,番茄意面,芝士焗饭……” “啊啊啊啊啊快闭嘴!!!” 丸井文太终于炸了,捂住耳朵不去听,可食欲已经被勾了起来,前不久才在对练消耗了一通体力,现在听见一连串美食,其中还有不少是他已经许久没吃到的,他“明天之前不和清志说话”的决心直接给干碎了。 同宿舍的仁王雅治同情地摇了摇头,觉得他实在太过可怜,就没跟着捉弄他,只是默默地做一个旁观者。 丸井文太欲哭无泪,“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心里没数吗?” 丸井文太半委屈半不解地抬头看向坂田清志,竟从他脸上看到了失望的神情。 “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坂田清志伸手握住丸井文太的双肩,微微俯身与他直视。 “这是你对我做过的事啊。” 这小子不止一次在他面前炫耀他不能吃的美食,有巧克力,巧克力,以及巧克力,另外还有他在家养伤时通过手机发来零食图片…… “我什么时候——啊。” 丸井文太下意识想反驳,却猛地顿住了。 他好像,还真干过。 这时,仁王雅治加入了战场,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回旋镖飞来咯——” 丸井文太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嘴硬着说:“你不是都不介意的吗?而且我什么时候把你练趴过?” “一码归一码,对练和这个是两码事。”坂田清志不为所动,“至于我不介意,那也是以前的事。现在的我,已经不同以往了。” 丸井文太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你想怎样?” “你当时是怎么做的,我就会怎么做。” “也就是说——” “吃宵夜吗?” 丸井文太的脑子宕机了。 第261章 终有报应 等切原赤也消化得差不多了,坂田清志抓着他找上了丸井文太。 “我和文太搭档,赤也你另外找个合得来的,咱们来打双打。” 两个当事人面面相觑,都一脸的不敢置信,指着自己异口同声道:“我?” “有意见?” 丸井文太苦恼地挠挠头,切原赤也缩了缩脖子,闭嘴当鹌鹑。 “你还没放弃和我双打啊?” “我不可以和你双打吗?” “……没,我没那么说,所以你别露出那种眼神了。” 他真是怕了,这小子现在装起可怜来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唉,良心好痛。 见丸井文太没意见了,坂田清志看向切原赤也,“赤也想好找谁了吗?” 切原赤也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不是不太熟,就是跟他相性不太好。 “要不找木手烈?他肯定会乐意的。”丸井文太提议道。 坂田清志想了想,木手确实是个不错的双打辅助,哪怕没和赤也磨合过,他也能很好地适应。 于是丸井文太就这样把木手永四郎卖了,带着两人去抓他打双打了。 木手永四郎对这个组合有些困惑,不过很快就欣然答应了。 “禁止双球拍。”坂田清志提前声明了,“老老实实拿一个球拍打。” “好。” 木手永四郎没意见,随后转向切原赤也,对他点头致意,“那就请多指教了,切原同学。” “行,我们大干一场!” 定下搭档后,切原赤也没再沉浸在要遭折磨的低落中,何况这还是双打,比单打要轻松一些,自然不能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放轻松点,只是一次对练。” 坂田清志嘴上这么说,站在他对面的切原赤也和木手永四郎却怎么也无法相信这句话。 在丸井文太吹出一个泡泡的同时,坂田清志抛起手中的球,来了道有点撑的开胃菜。 不二周助正绕着基地散步,吹吹晚风,顺带和手冢国光通电话聊最近的趣事,走到球场附近的时候发现场上倒了三个人,唯一站着的是坂田清志。 “回头再联系,我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不二周助笑着挂掉了电话,另一头的手冢国光感到困惑,这是谁要倒霉了? 坂田清志注意到他向这边走来,“有事吗?” “刚好路过,看这里倒下了三个人,过来问问发生了什么。” 话是这么说,不二周助明显一副看戏的模样,想也知道他是过来凑热闹的,不是真的关心地上三个人。 坂田清志摇头叹息,“随便练着玩的,谁知道他们这么不经练,双打都能全倒下。” 丸井文太撑着最后一口气控诉道:“这家伙简直是魔鬼……!连我这个搭档都不放过!” “怎么这么说,集火你的是对面两人,我这不是给你报仇了吗。” 坂田清志蹲下来,一脸无辜地看着眼神幽怨的丸井文太。后者只是翻了个白眼,又累又气,完全不想搭理他。 集火自己的是对面两人没错,可他也不是无辜的——分明是他躲开了应该接的球,全部扔给了自己来接! “你白天才打过比赛,现在还这么有精神啊。” 不二周助轻飘飘地带过了这个话题,打算不去深究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毕竟是那个坂田,必定是在对面折磨够自己的搭档后,再发了狠地折磨对面……他的体力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 “其实是他们三个刚才玩太疯了,而我已经恢复了一段时间,足够拿来对付他们。” 原本木手永四郎是死要面子的类型,再累也不会狼狈地倒在地上,是刚才的派对让他彻底放飞了自我,所以才在对练结束后干脆躺地上休息了。 说到刚才的庆祝派对,不二周助就有些无奈。 “真好啊,我也想参加的。” 他在派对正式开始前就被放倒了,虽然醒来的时候游戏都还没结束,可到底还是比不过从头开始围观和参与。 “大家不会忘记你的牺牲的。”坂田清志表情真挚地拍拍他的肩,“要不跟我打一场?他们三个就丢在这,我们去隔壁场地。” 不二周助凝视了一阵坂田清志,随即笑了一下,“你给人的感觉好像不太一样了。” 坂田清志一挑眉,“是吗?哪里不一样了?” “像是无拘无束的感觉……是解开了心结吗,还是现在没有需要你苦恼的事了?” 挺敏锐的。 还是说,是他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坂田清志点了点头,“目前是没有需要操心的事了。” “那就好。”不二周助轻笑一声,“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们能走到今天,很多程度上都是多亏有你在。” “当然是多亏了我。” 坂田清志毫不谦虚地收下了他的感谢,旋即话锋一转:“所以打吗?” “乐意奉陪。” 送上门来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你要借他们球拍,还是回去拿?” 不二周助蹲下来询问丸井文太的意见,得到了一个大拇指。 如同交代遗言一般,丸井文太咬牙切齿地对不二周助道:“拿去,狠狠教训一顿那个魔鬼!” “我听见了,文太。”坂田清志语气幽幽的,“太过分了,我只是稍微玩过头了而已。” “明天到来之前我是不会和你说话的。” 坂田清志故作难过地叹了一声,“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就在丸井文太以为他要就此放过自己的时候,紧接着就听见了这样一句: “没关系,我会找你说话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可以提供睡前故事服务。” 好绝望,为什么他会摊上这么个喜欢捉弄自己的队友? 丸井文太想问坂田清志为什么,但他刚刚才说过明天之前都不会跟他说话,只能憋着了。 不二周助感慨了一句关系真好,失去了所有力气与手段的丸井文太已经不想反驳了,趴在地上装死摆烂。 坂田清志在离开前搓了一把丸井文太的脑袋,丢下一句“明天给你做好吃的”,随后就起身与不二周助去了隔壁球场对练。 结束与不二周助的对练后,坂田清志在回房前先去了一趟幸村精市的房间,将切原赤也的想法转告给他——省去了不必要的中二部分。 幸村精市表示自己明白了,而后问起他怎么一身汗。 “刚刚打了两场。” “很开心啊?” “确实开心。” “是不是有意外收获?” “还挺多的,就是得花时间整理。” “那我不拦着你了,快去洗澡歇息,明天之后再研究。” “好,晚安。” “晚安。” 坂田清志回房冲了个澡,吹干头发之后又离开了房间,跑去骚扰丸井文太了。 丸井文太站在门口和坂田清志大眼瞪小眼,死活不肯放他进去,也不肯开口说话。 就算他装可怜,自己也绝对不会动摇的!这是原则问题! 丸井文太已经下定决心了,就等着坂田清志自己离开,却听见了他恶魔一般的低语: “小笼包,寿喜烧,章鱼烧,凉粉,天妇罗,豚骨拉面,慕斯蛋糕,烤牛排,炸猪扒,烤鱼,散寿司,巨无霸芭菲,草莓奶昔,西瓜冰沙,番茄意面,芝士焗饭……” “啊啊啊啊啊快闭嘴!!!” 丸井文太终于炸了,捂住耳朵不去听,可食欲已经被勾了起来,前不久才在对练消耗了一通体力,现在听见一连串美食,其中还有不少是他已经许久没吃到的,他“明天之前不和清志说话”的决心直接给干碎了。 同宿舍的仁王雅治同情地摇了摇头,觉得他实在太过可怜,就没跟着捉弄他,只是默默地做一个旁观者。 丸井文太欲哭无泪,“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心里没数吗?” 丸井文太半委屈半不解地抬头看向坂田清志,竟从他脸上看到了失望的神情。 “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坂田清志伸手握住丸井文太的双肩,微微俯身与他直视。 “这是你对我做过的事啊。” 这小子不止一次在他面前炫耀他不能吃的美食,有巧克力,巧克力,以及巧克力,另外还有他在家养伤时通过手机发来零食图片…… “我什么时候——啊。” 丸井文太下意识想反驳,却猛地顿住了。 他好像,还真干过。 这时,仁王雅治加入了战场,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回旋镖飞来咯——” 丸井文太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嘴硬着说:“你不是都不介意的吗?而且我什么时候把你练趴过?” “一码归一码,对练和这个是两码事。”坂田清志不为所动,“至于我不介意,那也是以前的事。现在的我,已经不同以往了。” 丸井文太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你想怎样?” “你当时是怎么做的,我就会怎么做。” “也就是说——” “吃宵夜吗?” 丸井文太的脑子宕机了。 第262章 临别合照 因着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教练就取消了强制熄灯要求,任他们玩个够。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 丸井文太跟着坂田清志来到厨房,倚着门框看他准备食材。仁王雅治不饿,没跟他们一起来。 “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兜这么大的圈子,就那么喜欢吓我吗?” 正如不二所说,现在的清志无拘无束一身轻,彻底放飞了自我,就是苦了他们这些小可怜。 丸井文太已经开始担心回校之后的日子了。到时候他不会变本加厉? “离了你,谁跟我互斗啊?”坂田清志低头调着底料,说,“也就只有你会和我相爱相杀了。” “呸呸呸!什么相爱相杀,从来没爱过!” 丸井文太立刻顶了回去,连忙搓了搓双臂。这说法过于恶寒,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告诉你,就算你装可怜,我也不会上当的!想都别想!” “真可惜。” 丸井文太目睹了坂田清志迅速变脸的全过程,很想吐槽,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比较好。 他们俩的相处模式就是彼此打趣和捉弄,有点坏心思全使对方身上了,所以丸井文太其实也没那么多不满,都是说说而已。 不为别的,就是好玩。 两人持续了一小会儿沉默,丸井文太先开口了:“你累不累?要不我来做?” “这点不算什么,正好我也饿了,填填肚子再去睡,省得半夜饿醒。” “那我煎两个蛋。” “也行。” 丸井文太从冰箱拿出两个鸡蛋,在锅里下了油,接着和坂田清志找话题聊。 “你和赤也聊什么了?” “精市想再确认一下他对当部长的想法,就交给我去问了。” “然后呢?赤也怎么说?” 坂田清志没忍住笑了笑,“他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风格,他们这一代的风格就是热血。” “啊——嗯,很有赤也的风格。”丸井文太也笑了。 “还说,他是我们最疼爱的后辈,这跟他是部长并不冲突,所以他两个都要。” “跟迹部学的?” “我觉得是跟我学的。” “我想也是。” “还有就是……” “嗯?” 注意到坂田清志的欲言又止,丸井文太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凝视着锅里的沸水,并不下面。 “和他谈了一下今年第一学期的排名赛上的事。他说,作为惩罚,要我回学校之后天天给他做便当。” “……挺好的。” 丸井文太放下心来,回头给蛋翻了个面。 “嗯,是啊。” 不多时,两人相对而坐,边扯些闲话家常边吃面,不时拌几句嘴,又好气又好笑。 世界杯落幕后的第一个夜晚在意犹未尽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之后过了两三天,转眼间就到了启程回日本的日子。 在启程的前一天傍晚,日本队在基地里简单办了个派对,最后一次狂欢。 派对上,众人坏笑着把越前龙马推向坂田清志,催促他赶紧去把东西送出去。 越前龙马烦死这群人了,怎么抽签偏偏抽中了自己…… 他摇摇头,调整好表情,在心里安慰自己。 怕什么,就是送个盒子而已,一闭眼一伸手就送出去了,没什么好羞耻的,嗯。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越前龙马走到坂田清志面前,不去看他的表情,低着头任由帽檐挡住自己的脸,闭眼伸手递出了大家一起准备的礼盒,等待对方收下。 坂田清志看了看面前双手略微颤抖的越前龙马,又看了看他身后笑着看热闹的众人,接过了那个朴素的礼盒。看这大小和重量,里面应该是纸片一类的。 他正要打开,越前龙马顿觉不妙,连忙出声阻止他:“慢着!” 坂田清志动作一顿,等着他的下文。 越前龙马后知后觉地撇开视线,“那个……回日本之后再打开!” 现场打开也太羞耻了! 见他这样,明天又准备回日本,回到各自的学校了,坂田清志起了坏心思。 “也不是不行。” 听出他话里有话,越前龙马很想逃避现实,但却逃不了。 坂田清志对不二周助招了招手,“你带着相机?” “嗯,带着。” “最后的最后,大家一起拍一张。” 不二周助嘴角的弧度深了些,“好啊,在哪里拍呢?” “就这里,我看看站位……龙马和金太郎站中间去。” “诶,我吗?” “好耶!我站中间!” 越前龙马十分错愕,远山金太郎欢呼着冲过来,不由分说地拉着越前龙马去到了相机中心的位置。 “等、等等!我还没说要站中间呢!” “别挣扎了,你们这个身高还能站哪里?” 坂田清志一句无情的话成功让越前龙马闭了嘴。 “瞧你们这乱糟糟的样子,让本大爷来指挥你们站位!” 一群人闹哄哄地争抢站位,迹部景吾看不下去,打了个响指决定由他来指挥。众人想了想觉得有人看着指挥总是好点的,就交给他了。 “摆什么姿势好呢……” “剪刀手。” “太没特色了。” “你想要特色?” 听见这句话,立海大几个爱搞事的笑了起来。 “来,别乱动,维持这个姿势。” “不是,这对吗……” “想要特色?想要就闭嘴照做。” 他们立海大在拍奇怪照片方面可是专业的。 “噗哈哈哈哈哈哈!鬼大叔这是什么姿势啊?” “呃……” “很好,就这样!很有精神!” “噢噢噢!我喜欢这个动作!能不能换给我?” “这有什么好换的……随便你。” “你们哪来这么多奇怪的设想?” “别问,问就是天赋异禀。” 在几人的帮助下,相机前的众人摆出了千奇百怪的姿势,有人在笑,有人哭丧着脸,有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负责指挥的迹部景吾和调相机的不二周助逃过一劫,但迹部景吾自己就很浮夸了,不需要特地去设计什么姿势。 四位教练也被推搡着站到了相机前,不二周助设置好定时,去到自己的位置,比了个平平无奇的剪刀手。 不二周助很满意拍出来的效果,觉得可以再拍几张,大家摆多几个姿势。 一个人或许会羞耻,但如果大家一起胡闹,就没什么好羞耻的了。 反正已经拍了一张,再多几张也不会掉块肉,有这么多人陪自己一起丢脸呢,于是众人没犹豫多久就全票通过了。 这次不需要帮助,大家自由发挥,摆出了完全不亚于立海大想出的动作,一时间现场无比混乱又欢乐。 结束了拍照,坂田清志避开大家,悄悄打开了礼盒,看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不少明信片,有花里胡哨的,有简洁美观的,也有笨拙略显粗糙的,盒子内部还贴着几条细彩带,让这份礼物看起来不那么简陋。 虽然画面各有千秋,但都代表着一颗颗真心。彩笔写下的一字一句都带着深厚的感情,挠得心尖痒痒的。 入江奏多眼尖地发现了坂田清志正躲在角落看大家送的明信片,拉了拉旁边德川一矢的衣袖,示意他往那边看。 “看,他的嘴角是上扬的。”入江奏多笑盈盈的,“他很喜欢我们的礼物。” 德川一矢也看见了,不由松了一口气,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太好了。” “不是说回日本再看吗,他这就打开盒子了?”鬼十次郎高兴之后疑惑了起来,“难道他刚才是骗越前的?” 入江奏多笑了一声,“他由始至终都没说过他会答应下来?只是说‘也不是不可以’,而没给出一个明确的回应。” 鬼十次郎怔愣后露出苦笑,“应该说不愧是他吗……真是坏心眼啊。” 见坂田清志认真地翻看着大家送的明信片,德川一矢想起了坂田爱音那天的话。 那天,她给自己提的建议是—— “有空就和他说说话、打打球,当面聊或发信息都行。反正你们都是网球痴,这没什么难的?” 他们都有他的联系方式。 这不是结束。 “一辈子缠着我们啊……” 德川一矢低声呢喃着,旁边两人向他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 如果那当中也包括他们就好了。 第262章 临别合照 因着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教练就取消了强制熄灯要求,任他们玩个够。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 丸井文太跟着坂田清志来到厨房,倚着门框看他准备食材。仁王雅治不饿,没跟他们一起来。 “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兜这么大的圈子,就那么喜欢吓我吗?” 正如不二所说,现在的清志无拘无束一身轻,彻底放飞了自我,就是苦了他们这些小可怜。 丸井文太已经开始担心回校之后的日子了。到时候他不会变本加厉? “离了你,谁跟我互斗啊?”坂田清志低头调着底料,说,“也就只有你会和我相爱相杀了。” “呸呸呸!什么相爱相杀,从来没爱过!” 丸井文太立刻顶了回去,连忙搓了搓双臂。这说法过于恶寒,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告诉你,就算你装可怜,我也不会上当的!想都别想!” “真可惜。” 丸井文太目睹了坂田清志迅速变脸的全过程,很想吐槽,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比较好。 他们俩的相处模式就是彼此打趣和捉弄,有点坏心思全使对方身上了,所以丸井文太其实也没那么多不满,都是说说而已。 不为别的,就是好玩。 两人持续了一小会儿沉默,丸井文太先开口了:“你累不累?要不我来做?” “这点不算什么,正好我也饿了,填填肚子再去睡,省得半夜饿醒。” “那我煎两个蛋。” “也行。” 丸井文太从冰箱拿出两个鸡蛋,在锅里下了油,接着和坂田清志找话题聊。 “你和赤也聊什么了?” “精市想再确认一下他对当部长的想法,就交给我去问了。” “然后呢?赤也怎么说?” 坂田清志没忍住笑了笑,“他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风格,他们这一代的风格就是热血。” “啊——嗯,很有赤也的风格。”丸井文太也笑了。 “还说,他是我们最疼爱的后辈,这跟他是部长并不冲突,所以他两个都要。” “跟迹部学的?” “我觉得是跟我学的。” “我想也是。” “还有就是……” “嗯?” 注意到坂田清志的欲言又止,丸井文太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凝视着锅里的沸水,并不下面。 “和他谈了一下今年第一学期的排名赛上的事。他说,作为惩罚,要我回学校之后天天给他做便当。” “……挺好的。” 丸井文太放下心来,回头给蛋翻了个面。 “嗯,是啊。” 不多时,两人相对而坐,边扯些闲话家常边吃面,不时拌几句嘴,又好气又好笑。 世界杯落幕后的第一个夜晚在意犹未尽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之后过了两三天,转眼间就到了启程回日本的日子。 在启程的前一天傍晚,日本队在基地里简单办了个派对,最后一次狂欢。 派对上,众人坏笑着把越前龙马推向坂田清志,催促他赶紧去把东西送出去。 越前龙马烦死这群人了,怎么抽签偏偏抽中了自己…… 他摇摇头,调整好表情,在心里安慰自己。 怕什么,就是送个盒子而已,一闭眼一伸手就送出去了,没什么好羞耻的,嗯。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越前龙马走到坂田清志面前,不去看他的表情,低着头任由帽檐挡住自己的脸,闭眼伸手递出了大家一起准备的礼盒,等待对方收下。 坂田清志看了看面前双手略微颤抖的越前龙马,又看了看他身后笑着看热闹的众人,接过了那个朴素的礼盒。看这大小和重量,里面应该是纸片一类的。 他正要打开,越前龙马顿觉不妙,连忙出声阻止他:“慢着!” 坂田清志动作一顿,等着他的下文。 越前龙马后知后觉地撇开视线,“那个……回日本之后再打开!” 现场打开也太羞耻了! 见他这样,明天又准备回日本,回到各自的学校了,坂田清志起了坏心思。 “也不是不行。” 听出他话里有话,越前龙马很想逃避现实,但却逃不了。 坂田清志对不二周助招了招手,“你带着相机?” “嗯,带着。” “最后的最后,大家一起拍一张。” 不二周助嘴角的弧度深了些,“好啊,在哪里拍呢?” “就这里,我看看站位……龙马和金太郎站中间去。” “诶,我吗?” “好耶!我站中间!” 越前龙马十分错愕,远山金太郎欢呼着冲过来,不由分说地拉着越前龙马去到了相机中心的位置。 “等、等等!我还没说要站中间呢!” “别挣扎了,你们这个身高还能站哪里?” 坂田清志一句无情的话成功让越前龙马闭了嘴。 “瞧你们这乱糟糟的样子,让本大爷来指挥你们站位!” 一群人闹哄哄地争抢站位,迹部景吾看不下去,打了个响指决定由他来指挥。众人想了想觉得有人看着指挥总是好点的,就交给他了。 “摆什么姿势好呢……” “剪刀手。” “太没特色了。” “你想要特色?” 听见这句话,立海大几个爱搞事的笑了起来。 “来,别乱动,维持这个姿势。” “不是,这对吗……” “想要特色?想要就闭嘴照做。” 他们立海大在拍奇怪照片方面可是专业的。 “噗哈哈哈哈哈哈!鬼大叔这是什么姿势啊?” “呃……” “很好,就这样!很有精神!” “噢噢噢!我喜欢这个动作!能不能换给我?” “这有什么好换的……随便你。” “你们哪来这么多奇怪的设想?” “别问,问就是天赋异禀。” 在几人的帮助下,相机前的众人摆出了千奇百怪的姿势,有人在笑,有人哭丧着脸,有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负责指挥的迹部景吾和调相机的不二周助逃过一劫,但迹部景吾自己就很浮夸了,不需要特地去设计什么姿势。 四位教练也被推搡着站到了相机前,不二周助设置好定时,去到自己的位置,比了个平平无奇的剪刀手。 不二周助很满意拍出来的效果,觉得可以再拍几张,大家摆多几个姿势。 一个人或许会羞耻,但如果大家一起胡闹,就没什么好羞耻的了。 反正已经拍了一张,再多几张也不会掉块肉,有这么多人陪自己一起丢脸呢,于是众人没犹豫多久就全票通过了。 这次不需要帮助,大家自由发挥,摆出了完全不亚于立海大想出的动作,一时间现场无比混乱又欢乐。 结束了拍照,坂田清志避开大家,悄悄打开了礼盒,看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不少明信片,有花里胡哨的,有简洁美观的,也有笨拙略显粗糙的,盒子内部还贴着几条细彩带,让这份礼物看起来不那么简陋。 虽然画面各有千秋,但都代表着一颗颗真心。彩笔写下的一字一句都带着深厚的感情,挠得心尖痒痒的。 入江奏多眼尖地发现了坂田清志正躲在角落看大家送的明信片,拉了拉旁边德川一矢的衣袖,示意他往那边看。 “看,他的嘴角是上扬的。”入江奏多笑盈盈的,“他很喜欢我们的礼物。” 德川一矢也看见了,不由松了一口气,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太好了。” “不是说回日本再看吗,他这就打开盒子了?”鬼十次郎高兴之后疑惑了起来,“难道他刚才是骗越前的?” 入江奏多笑了一声,“他由始至终都没说过他会答应下来?只是说‘也不是不可以’,而没给出一个明确的回应。” 鬼十次郎怔愣后露出苦笑,“应该说不愧是他吗……真是坏心眼啊。” 见坂田清志认真地翻看着大家送的明信片,德川一矢想起了坂田爱音那天的话。 那天,她给自己提的建议是—— “有空就和他说说话、打打球,当面聊或发信息都行。反正你们都是网球痴,这没什么难的?” 他们都有他的联系方式。 这不是结束。 “一辈子缠着我们啊……” 德川一矢低声呢喃着,旁边两人向他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 如果那当中也包括他们就好了。 第263章 加亿点料 墨尔本和神奈川时差不大,适应起来不难,就是坐飞机坐得周身不舒服。 落地之后与其他人告别,坐上回家的电车,因一路舟车劳顿,大家都没什么话聊,只在分别前简单说了声再见,等之后休息好回学校了再继续闹腾。 坂田爱音先回了家,坂田清志隔了几天才启程。 终于回到日思夜想的家,他一进门就觉得疲惫得很,浑身都放松下来,使不上劲。 爸爸过来帮他提行李,妈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爱音还没放学,晚点才能见到她。 父母说了很多为他骄傲和关心他的话,见他一脸疲态,就放他回房休息了。 “好好睡一觉,爸爸会给你做顿大餐的。” 坂田妈妈笑着拍了一下坂田爸爸的背,给他疼得龇牙咧嘴的,好歹还是露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苦笑。 “对,好好休息,爸爸给你做顿丰盛的晚餐。” 儿子正期待地看着自己呢,怎么可能拒绝? 于是坂田清志放心回房躺下了,感觉整个人都陷进了床里,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当晚,坂田清志睡了个饱,久违地同家人吃了顿热热闹闹的晚饭,不时聊起世界杯期间的趣事,氛围其乐融融。 晚饭过后,坂田清志把那本要送给切原赤也的漫画合订本拿给坂田爱音看。 仁王雅治给合订本加了外皮,一看就很有圣诞氛围,还写了句rry christas,完全想不到内容会是风格迥异的“热血漫画”,十分有欺诈性。 坂田爱音看了几页,眼里笑意愈深,又嫌弃又好笑。合订本不是很厚,没多久就看完了。 热血是有了,另外还有中二、奇幻冒险、冷笑话、无厘头、不成人形的抽象等特色,内容相当丰富,能塞就塞,最后煮出来一锅看着恐怖尝起来意外地还不错的大杂烩,想评价也不知从哪里说起好。 她将合订本还给坂田清志,评价道:“好坏的圣诞老人。” 其中最正常的部分就是坂田爱音负责的部分了,也有像真田弦一郎这种无比认真严肃却毫无自觉地在搞笑的,而其他人把能加的都加进去了,生怕最后出来效果太平淡。 “这可是绝无仅有的惊世大作。”坂田清志的表情一看就很有说服力,“赤也肯定会惊喜得不得了,直接把下巴也给惊掉的。” “希望下巴没事。” “那就趁机往嘴里塞块赤也喜欢的松糕,下巴检测到了会自动合上的。” 坂田爱音无语摇头,“当心噎着了。” 说到松糕,坂田清志想起便当的事情,就顺便跟坂田爱音说了。 “每天都做?他倒是会享受。”坂田爱音顿了一下,“你做什么都吃吗?” 就她所知,切原还是会挑食的,尤其是青椒这类。 坂田清志知道她想说什么,点头道:“他提出来的要求,那肯定是我做什么他吃什么——不过也不排除他指定菜单的可能性。” 实在不行就把赤也缺的营养放自己的便当盒里,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再塞他嘴里。总有办法治他的挑食。 “我的份呢?” “当然有你的份。” 坂田爱音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坂田清志没忍住笑了出来,“我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能不能借你一臂之力?” “看你这么可怜,好,我答应你。” 时间也不早了,两人互道晚安,各自回了房间。 坂田清志在晚餐前就给切原妈妈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接下来会负责赤也的便当。至于和钱相关的问题,交给妈妈去处理,自己只负责做饭。 他白天睡了几个小时,现在还不困,就先翻了翻课本复习和预习,困意上来了才上床休息。 他们回来的日子是周末,考虑到大家坐飞机够呛,幸村精市就取消了正选周末的训练,可以在家好好休息,和家人聚一聚。 话是这么说,坂田清志根本受不了闲,还是拿上球拍去俱乐部活动身子了。 在世界杯见惯了超能力,回到这边都是些寻常网球,他一时间居然难以适应。 坂田清志用周末的时间适应了一下正常的网球,一一谢过祝贺自己在世界杯大展身手、成功获胜的人们,顺带和他们小练了几场。 回家之后,除了课程,他还整理了一下在意的资料和情报,思索着如何将其为己所用,而平等院凤凰提到的事情又意味着什么。 如果所谓的神真要继续利用他干涉命运,估计要到高中时期的地区和全国赛,以及下一届世界杯了。 一想到以后可能还会有更离谱的设定出现,坂田清志已经开始头疼了。 不过,原作应该画到国中结束就差不多完结了,之后就是世界自己发展了,可能现在出现的能力就是全部设定,不会再有新的了。 ……总之,未来的事就想到这里,先过平静的日常生活,嗯。 周末时间一晃而过,坂田清志早起与坂田爱音一同准备好便当,吃过早餐后出门上学去了。 他先去了一趟二年级,将便当交给了切原赤也。 这孩子似乎还没适应过来,一看就心浮气躁的,估计上课的时候得睡了。 “之后我们会给你补习的。” 正高兴的切原赤也顿时拉下了脸,满脸的不情愿,“……呜。” 坂田清志揉揉他的脑袋,转身回了班上。 才进门,他就受到了热烈异常的欢迎。一群人起哄着喊他世界冠军,一直到老师来了才消停下来。 所幸他跟得上课程,很快就回到了上学的状态,适应得还不错。 放学后,坂田清志早早来到网球部,跟玉川良雄确认惊喜的准备情况,得知一切顺利,就等着大家到齐了。 “好,辛苦大家了。” “和各位的辛苦相比,这点程度不在话下!”玉川良雄温和地微笑着,“希望各位前辈和切原能喜欢这份惊喜!” “会的。” 结束和玉川良雄的对话,坂田清志若无其事地来到一边做热身运动,思考着等一下是指导后辈还是抓人对练好。 在他神游天外的时候,同伴们陆续到来了,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众人一起聊起了周末是怎么过的,以及周围的人对自己的祝贺和起哄。聊到后者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苦笑。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起哄没有持续太久。怎么说他们也是立海大,早就习惯了站在顶端,所以大家也就没有太夸张。 等到人都到齐了,幸村精市召集来全体部员,准备开周一例行的全体会议,却发现事情不太对。 “请各位前辈稍等一下!” 玉川良雄突然出声拦住了准备讲话的幸村精市,紧接着就指挥其他人有条不紊地把东西带过来布置好。 一群人动作迅速地推来小车,布置好横幅和彩带,一看就知道排练了许久,几分钟就风风火火地把场地布置成了庆贺主题,小车上还有大家亲手制作的蛋糕。横幅上写着“欢迎回来”和“祝贺凯旋”,蛋糕上用饼干拼出了“rikkai”,立海的罗马音。 “参加u-17的各位!” “辛苦了!!” 玉川良雄带头,普通部员一齐出声,震耳欲聋,大有靠声浪冲破天际的气势,看傻了一众正选。 幸村精市率先回神,笑着感谢了他们特地准备的惊喜,还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早就知情的坂田清志。 “确实是大家都会很喜欢的惊喜。” 切原赤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坂田前辈一早就知道了吗?!” “我确实知道一点内情,但没参与准备。这些都是大家自己想出来的。” “很能干嘛。”丸井文太笑嘻嘻地拿手肘戳了戳旁边的杰克桑原,“嗳,杰克,你知道这件事吗?” 杰克桑原摇摇头,“不知道,你们去澳大利亚之后,我们在u-17基地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也过去那边了。” “是趁我们不在的时候精心策划、认真排练的惊喜啊,真是了不起。”柳生比吕士既欣慰又感慨,“真亏你们能瞒这么久,连我都被骗过去了。” “嘿嘿……这个还是多亏了坂田前辈教的方法。”玉川良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如果不是坂田前辈,可能一下子就被两位前辈发现了。” “赤也,你来说几句话。” 幸村精市轻轻推了一下切原赤也,把他推到了全体部员面前。 切原赤也一开始还有点惊慌,随即就正色清了清嗓子,摆出了部长的架势,但讲话一塌糊涂,基本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真田弦一郎恨铁不成钢地皱着眉头,柳莲二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杰克桑原苦笑着,幸村精市等人直接切成了看戏模式。 坂田清志已经把切原赤也的想法转达给其他同伴了,他们都知道他的志向,反应各不相同,但最后都会回归到“接下来就交给赤也了”这个结论。 正如他所说,没人规定部长必须是怎样的,他也不是刚入部时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冲动小子了,会以自己的方式当好这个部长的。 “——就是这样!” 切原赤也给讲话收尾,众人大声回应了他,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尤其是前辈们还在背后看着自己…… “说完了就去切蛋糕分给大家,这蛋糕足够所有人吃了。”幸村精市适时上前抬手搭着切原赤也一边肩膀,说道。 “这么大个蛋糕得分到什么时候……今天还训练吗?”杰克桑原有些烦恼。 “赤也觉得呢?”幸村精市把这个问题丢给了切原赤也。 “嗯——那就先吃蛋糕庆祝!想继续训练的等消化完了再自己训练!” “好的!!” “不错的安排。” 幸村精市点头认同了这个安排,切原赤也很是得意,转过去就换上了如临大敌的表情,要切蛋糕了。 “没关系吗?赤也的切蛋糕技术我们都知道的啊。”丸井文太低声问道。 “这就是赤也的风格,不是吗?” 幸村精市现在全然一副当甩手掌柜的样子,更进一步来说就是放飞自我了。 丸井文太瞠目结舌地来回看了看幸村精市和坂田清志,最后来了一句:“糟糕,幸村也清志化了!” “说什么胡话呢。” 坂田清志毫不犹豫地扯开他两边脸颊,丸井文太挣扎无果,只能绝望任人宰割。 另一边,切原赤也果不其然给蛋糕切得面目全非,但他已经学会了厚颜无耻,一点不觉得自己切得有什么问题。 柳莲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刚放开丸井文太的坂田清志,宽慰地拍了拍真田弦一郎的肩膀。 “别担心,弦一郎,赤也身上已经有清志的影子了。” 杰克桑原听了没忍住吐槽:“……不是,这更叫人担心了。” 真田弦一郎沉默了,表情复杂。 应该,是好事? 第263章 加亿点料 墨尔本和神奈川时差不大,适应起来不难,就是坐飞机坐得周身不舒服。 落地之后与其他人告别,坐上回家的电车,因一路舟车劳顿,大家都没什么话聊,只在分别前简单说了声再见,等之后休息好回学校了再继续闹腾。 坂田爱音先回了家,坂田清志隔了几天才启程。 终于回到日思夜想的家,他一进门就觉得疲惫得很,浑身都放松下来,使不上劲。 爸爸过来帮他提行李,妈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爱音还没放学,晚点才能见到她。 父母说了很多为他骄傲和关心他的话,见他一脸疲态,就放他回房休息了。 “好好睡一觉,爸爸会给你做顿大餐的。” 坂田妈妈笑着拍了一下坂田爸爸的背,给他疼得龇牙咧嘴的,好歹还是露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苦笑。 “对,好好休息,爸爸给你做顿丰盛的晚餐。” 儿子正期待地看着自己呢,怎么可能拒绝? 于是坂田清志放心回房躺下了,感觉整个人都陷进了床里,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当晚,坂田清志睡了个饱,久违地同家人吃了顿热热闹闹的晚饭,不时聊起世界杯期间的趣事,氛围其乐融融。 晚饭过后,坂田清志把那本要送给切原赤也的漫画合订本拿给坂田爱音看。 仁王雅治给合订本加了外皮,一看就很有圣诞氛围,还写了句rry christas,完全想不到内容会是风格迥异的“热血漫画”,十分有欺诈性。 坂田爱音看了几页,眼里笑意愈深,又嫌弃又好笑。合订本不是很厚,没多久就看完了。 热血是有了,另外还有中二、奇幻冒险、冷笑话、无厘头、不成人形的抽象等特色,内容相当丰富,能塞就塞,最后煮出来一锅看着恐怖尝起来意外地还不错的大杂烩,想评价也不知从哪里说起好。 她将合订本还给坂田清志,评价道:“好坏的圣诞老人。” 其中最正常的部分就是坂田爱音负责的部分了,也有像真田弦一郎这种无比认真严肃却毫无自觉地在搞笑的,而其他人把能加的都加进去了,生怕最后出来效果太平淡。 “这可是绝无仅有的惊世大作。”坂田清志的表情一看就很有说服力,“赤也肯定会惊喜得不得了,直接把下巴也给惊掉的。” “希望下巴没事。” “那就趁机往嘴里塞块赤也喜欢的松糕,下巴检测到了会自动合上的。” 坂田爱音无语摇头,“当心噎着了。” 说到松糕,坂田清志想起便当的事情,就顺便跟坂田爱音说了。 “每天都做?他倒是会享受。”坂田爱音顿了一下,“你做什么都吃吗?” 就她所知,切原还是会挑食的,尤其是青椒这类。 坂田清志知道她想说什么,点头道:“他提出来的要求,那肯定是我做什么他吃什么——不过也不排除他指定菜单的可能性。” 实在不行就把赤也缺的营养放自己的便当盒里,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再塞他嘴里。总有办法治他的挑食。 “我的份呢?” “当然有你的份。” 坂田爱音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坂田清志没忍住笑了出来,“我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能不能借你一臂之力?” “看你这么可怜,好,我答应你。” 时间也不早了,两人互道晚安,各自回了房间。 坂田清志在晚餐前就给切原妈妈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接下来会负责赤也的便当。至于和钱相关的问题,交给妈妈去处理,自己只负责做饭。 他白天睡了几个小时,现在还不困,就先翻了翻课本复习和预习,困意上来了才上床休息。 他们回来的日子是周末,考虑到大家坐飞机够呛,幸村精市就取消了正选周末的训练,可以在家好好休息,和家人聚一聚。 话是这么说,坂田清志根本受不了闲,还是拿上球拍去俱乐部活动身子了。 在世界杯见惯了超能力,回到这边都是些寻常网球,他一时间居然难以适应。 坂田清志用周末的时间适应了一下正常的网球,一一谢过祝贺自己在世界杯大展身手、成功获胜的人们,顺带和他们小练了几场。 回家之后,除了课程,他还整理了一下在意的资料和情报,思索着如何将其为己所用,而平等院凤凰提到的事情又意味着什么。 如果所谓的神真要继续利用他干涉命运,估计要到高中时期的地区和全国赛,以及下一届世界杯了。 一想到以后可能还会有更离谱的设定出现,坂田清志已经开始头疼了。 不过,原作应该画到国中结束就差不多完结了,之后就是世界自己发展了,可能现在出现的能力就是全部设定,不会再有新的了。 ……总之,未来的事就想到这里,先过平静的日常生活,嗯。 周末时间一晃而过,坂田清志早起与坂田爱音一同准备好便当,吃过早餐后出门上学去了。 他先去了一趟二年级,将便当交给了切原赤也。 这孩子似乎还没适应过来,一看就心浮气躁的,估计上课的时候得睡了。 “之后我们会给你补习的。” 正高兴的切原赤也顿时拉下了脸,满脸的不情愿,“……呜。” 坂田清志揉揉他的脑袋,转身回了班上。 才进门,他就受到了热烈异常的欢迎。一群人起哄着喊他世界冠军,一直到老师来了才消停下来。 所幸他跟得上课程,很快就回到了上学的状态,适应得还不错。 放学后,坂田清志早早来到网球部,跟玉川良雄确认惊喜的准备情况,得知一切顺利,就等着大家到齐了。 “好,辛苦大家了。” “和各位的辛苦相比,这点程度不在话下!”玉川良雄温和地微笑着,“希望各位前辈和切原能喜欢这份惊喜!” “会的。” 结束和玉川良雄的对话,坂田清志若无其事地来到一边做热身运动,思考着等一下是指导后辈还是抓人对练好。 在他神游天外的时候,同伴们陆续到来了,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众人一起聊起了周末是怎么过的,以及周围的人对自己的祝贺和起哄。聊到后者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苦笑。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起哄没有持续太久。怎么说他们也是立海大,早就习惯了站在顶端,所以大家也就没有太夸张。 等到人都到齐了,幸村精市召集来全体部员,准备开周一例行的全体会议,却发现事情不太对。 “请各位前辈稍等一下!” 玉川良雄突然出声拦住了准备讲话的幸村精市,紧接着就指挥其他人有条不紊地把东西带过来布置好。 一群人动作迅速地推来小车,布置好横幅和彩带,一看就知道排练了许久,几分钟就风风火火地把场地布置成了庆贺主题,小车上还有大家亲手制作的蛋糕。横幅上写着“欢迎回来”和“祝贺凯旋”,蛋糕上用饼干拼出了“rikkai”,立海的罗马音。 “参加u-17的各位!” “辛苦了!!” 玉川良雄带头,普通部员一齐出声,震耳欲聋,大有靠声浪冲破天际的气势,看傻了一众正选。 幸村精市率先回神,笑着感谢了他们特地准备的惊喜,还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早就知情的坂田清志。 “确实是大家都会很喜欢的惊喜。” 切原赤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坂田前辈一早就知道了吗?!” “我确实知道一点内情,但没参与准备。这些都是大家自己想出来的。” “很能干嘛。”丸井文太笑嘻嘻地拿手肘戳了戳旁边的杰克桑原,“嗳,杰克,你知道这件事吗?” 杰克桑原摇摇头,“不知道,你们去澳大利亚之后,我们在u-17基地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也过去那边了。” “是趁我们不在的时候精心策划、认真排练的惊喜啊,真是了不起。”柳生比吕士既欣慰又感慨,“真亏你们能瞒这么久,连我都被骗过去了。” “嘿嘿……这个还是多亏了坂田前辈教的方法。”玉川良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如果不是坂田前辈,可能一下子就被两位前辈发现了。” “赤也,你来说几句话。” 幸村精市轻轻推了一下切原赤也,把他推到了全体部员面前。 切原赤也一开始还有点惊慌,随即就正色清了清嗓子,摆出了部长的架势,但讲话一塌糊涂,基本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真田弦一郎恨铁不成钢地皱着眉头,柳莲二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杰克桑原苦笑着,幸村精市等人直接切成了看戏模式。 坂田清志已经把切原赤也的想法转达给其他同伴了,他们都知道他的志向,反应各不相同,但最后都会回归到“接下来就交给赤也了”这个结论。 正如他所说,没人规定部长必须是怎样的,他也不是刚入部时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冲动小子了,会以自己的方式当好这个部长的。 “——就是这样!” 切原赤也给讲话收尾,众人大声回应了他,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尤其是前辈们还在背后看着自己…… “说完了就去切蛋糕分给大家,这蛋糕足够所有人吃了。”幸村精市适时上前抬手搭着切原赤也一边肩膀,说道。 “这么大个蛋糕得分到什么时候……今天还训练吗?”杰克桑原有些烦恼。 “赤也觉得呢?”幸村精市把这个问题丢给了切原赤也。 “嗯——那就先吃蛋糕庆祝!想继续训练的等消化完了再自己训练!” “好的!!” “不错的安排。” 幸村精市点头认同了这个安排,切原赤也很是得意,转过去就换上了如临大敌的表情,要切蛋糕了。 “没关系吗?赤也的切蛋糕技术我们都知道的啊。”丸井文太低声问道。 “这就是赤也的风格,不是吗?” 幸村精市现在全然一副当甩手掌柜的样子,更进一步来说就是放飞自我了。 丸井文太瞠目结舌地来回看了看幸村精市和坂田清志,最后来了一句:“糟糕,幸村也清志化了!” “说什么胡话呢。” 坂田清志毫不犹豫地扯开他两边脸颊,丸井文太挣扎无果,只能绝望任人宰割。 另一边,切原赤也果不其然给蛋糕切得面目全非,但他已经学会了厚颜无耻,一点不觉得自己切得有什么问题。 柳莲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刚放开丸井文太的坂田清志,宽慰地拍了拍真田弦一郎的肩膀。 “别担心,弦一郎,赤也身上已经有清志的影子了。” 杰克桑原听了没忍住吐槽:“……不是,这更叫人担心了。” 真田弦一郎沉默了,表情复杂。 应该,是好事? 番外二十六 立海大幼稚园 这一定是梦。 不然的话,自己的队友怎么会变成一群三四岁的小孩子,而自己还和原来没区别,只是换了身亲和力较高的衣服? 看他们一起玩耍的样子,似乎没有现实世界的记忆,真的就只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 是自己总将他们看做小孩子,才会做这样的梦吗? 可他两世都没当过幼师啊…… 说起来,到处都没看见毛利前辈,是因为他在自己心里好歹还是前辈吗? 爱音也不在……不过也能理解,这里都是男孩子,她要真在,就有些奇怪了。 在坂田清志沉思的期间,最小的切原赤也跟仁王雅治吵起来了,随后就见仁王雅治一手顶开切原赤也的额头,另一只手举高从他手里抢来的玩具车,脸上是得逞的坏笑。 切原赤也扑腾着小短手想抢回玩具车,却被仁王雅治按着头,怎么也够不到,眼睛眨着眨着就流下了豆大的眼泪,嘴巴一瘪,哭出了声。 稍微年长一点的三巨头在旁边摸摸切原赤也的脑袋安慰他,就是幸村精市摸头的手不知怎么回事跑到了切原赤也圆嘟嘟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捏着。似乎是手感不错,幸村精市笑得很开心,还能看见周围有小花花在飘。 坂田清志暗自叹了口气,一把将切原赤也抱了起来,拍拍他的背,低声安慰着他。 受了委屈的切原赤也缩在坂田清志怀里,口齿不清地控诉仁王雅治抢了自己的玩具,噘着嘴流着眼泪要坂田清志教训他。 面对切原赤也的控诉,仁王雅治只是吐了吐舌头,狡黠的神态和他长大后的样子相差无几。 坂田清志摸摸切原赤也的小脑瓜,拿手帕替他擦眼泪擤鼻涕,而后蹲下来看着仁王雅治,伸手向他讨要玩具车。 “欺负够了,也该还给他了?” “这就哭了,没意思。”仁王雅治失望地耸耸肩,把玩具车放到他手上,“好,看在老师的份上,还给你好了,爱哭鬼赤也。” “我才不是爱哭鬼!!” 切原赤也对这个词反应相当激烈,猛地转过来要跟仁王雅治理论,环着坂田清志脖子的手一松,差点就要摔下来,好在坂田清志先一步抱稳了他,这才没出事。 这傻孩子还没搞清楚刚才怎么回事,以为自己只是晃了一下,下一秒就凶巴巴地继续跟雅治顶嘴,直接忘记了委屈。 坂田清志在他眼前晃了晃刚拿回来的玩具车,成功夺走了他的注意力。 切原赤也一门心思回到了玩具车上,坂田清志放下他,旋即一把抄起了拔腿就要跑的仁王雅治。 知道一旦被抓住就逃不了了,仁王雅治很干脆就放弃了挣扎,一副要杀要剐随便他的样子。 放心将切原赤也交给其他孩子,坂田清志带着仁王雅治去了远一点的地方,把他转过来,让他面向自己。 “你很喜欢惹赤也哭吗?” 仁王雅治撇开视线,不去看他,“也没有很喜欢,是他自己爱哭而已。” 看来是原本只是想逗逗赤也,没想到居然直接把他惹哭了,又不好意思拉下脸道歉,才别扭地装出坏小孩的模样。 坂田清志思索了一下,扬起了嘴角,“和老师玩个游戏。” 仁王雅治看向他,眨了眨眼,有些搞不清情况。 “什么游戏?” “捉迷藏,老师来当鬼。如果时间到了,我还没抓到你,就满足你一个愿望,这件事也到此为止。” “好啊,我一定会赢的!” 仁王雅治对捉迷藏很有自信,老师总是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找到自己,有时候时间到了还没发现自己,这次肯定也会一样的! “话可不能说太满。”坂田清志被他这得意的样子逗笑了,“如果我抓到你了,你就拿着这颗糖去和赤也道歉,怎么样?” 说着,坂田清志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软糖给仁王雅治。 “成交!” 仁王雅治没有丝毫怀疑,并且一点不觉得自己会输,直接答应下来,把那颗糖放进了裤袋里。 于是坂田清志召集来所有小朋友,和他们玩起了捉迷藏。 这里除了坂田清志和八个小朋友以外没有别人在。按理来说,他对梦里这所幼稚园并不了解,而仁王雅治即便缩小了也很狡猾,胜算不会太大。 但他们终归是小孩子,除非睡着了,否则不可能长时间一动不动地藏在一个地方。何况十几岁的他们尚且躲不过自己的抓捕,几岁的他们怎么可能逃得过呢? 慢悠悠地数够二十,坂田清志一边熟悉地形,一边寻找躲起来的小朋友。 他的感知能力在这里是正常的,要察觉他们的动静可太简单了。不过抓得太快就没意思了,他多少放了点水,差不多了才装作刚发现他们的样子。 丸井文太在踮脚尝试去够桌上的饼干,杰克桑原在旁边劝他还是放弃比较好,不然等一下要被老师发现了。 “没事没事,老师不会生气的。”丸井文太深知老师很好脾气,态度很乐观,“就算捉迷藏被抓也不会掉块肉,还不如吃点好吃的呢。” “妈妈说了,饼干吃多了会蛀牙的!”杰克桑原还是想拉他走。 “就吃一点不怕的啦!诶,你能不能给我垫一下?” “为什么要我来……” “这里也没别人了。” 杰克桑原正纠结,突然就见一只大手越过他们的头顶,拿了两块饼干送到了他们面前。 “啊,老师!”杰克桑原感觉得救了,“你看,我都说会被老师发现的!” “发现又怎么样?老师还不是会给我们饼干吃。” 丸井文太不以为意,伸手就要去拿饼干,坂田清志却举高了手不给他。 “想吃饼干应该怎么做,文太?” 丸井文太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跟老师说?” “还有呢?” 杰克桑原帮忙补充了:“不要自己去拿,很容易受伤!” “嗯,记住了吗?” 丸井文太忙点头,坂田清志这才把饼干给他们俩。 “吃完记得去那边,其他人很快就到。” “知道啦,谢谢老师。” 两个小朋友吃着饼干挥手和他告别,一边拌嘴一边离开了房间。 柳生比吕士和切原赤也藏得很认真,切原赤也是不小心打了个喷嚏,直接被坂田清志抓到了;柳生比吕士则是躲在了放被褥的橱柜里,还拿被褥层层盖住自己,给自己闷出了一身汗……也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傻好。 “对不起……” 柳生比吕士很是沮丧,对正在给自己擦汗的坂田清志道歉。 “道什么歉,你没做错任何事,不需要道歉。”坂田清志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一把小扇子给他,“扇扇风,等没那么热了再去那边等一下老师。” 柳生比吕士乖巧地点点头,“好。” 幸村精市躲在草丛里,正拿蜡笔在画本上涂鸦,被发现的时候还笑盈盈地给坂田清志看自己刚画的小花。 “好看吗?” “嗯,很好看。” “我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坂田清志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如果你忘记去集合了,老师会过来找你的。” “好!” 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躲在图书室里,一个躲在窗帘后边,一个躲在视野死角,都是一眼都能发现的藏身处。 “老师是不是跟仁王打赌了?”柳莲二眯着眼,问道,“赌能不能抓到他,抓到了就要和赤也道歉。” “他会乖乖听话吗?”真田弦一郎持怀疑态度,“那家伙想一出是一出的。” “这是老师要考虑的事情,你们俩就别担心了,去陪陪赤也。” “好,既然老师这么说的话。”柳莲二懂事地点头应道,“走,弦一郎。” “唔,待会儿见,老师。” 目送两人离开后,坂田清志起身去找最后一个小家伙了。 大致摸清地形之后,坂田清志已经知道仁王雅治藏在哪了,掐着最后一点时间找到了他。 “看来是我赢了。” “……切。” 仁王雅治不满地撇撇嘴,不去看坂田清志的笑脸,大步走向捉迷藏的。 愿赌服输,既然是他输了,当然要遵守约定了。 “喂,赤也。” “干什么?你又想抢我的小车吗?” 切原赤也戒备地瞪着仁王雅治,紧紧抱着怀里的玩具车,生怕他再抢走。 仁王雅治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是啦,我才没兴趣呢。” “那你要干什么?” 仁王雅治纠结着,最后眼一闭手一伸,把手里攥着的软糖递到切原赤也面前。 “刚才,是我不好……对不起。” 他越说越小声,最后那声对不起甚至细若蚊蚋。 切原赤也困惑地歪了歪头,“你说什么?” 现在的仁王雅治还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哪有日后那么厚脸皮和油嘴滑舌,这会儿已经羞愤得想干脆找个洞钻进去算了。 “啊啊不管了!反正我已经说了!” 仁王雅治破罐子破摔了,气冲冲地把糖塞切原赤也手里就要转身离开,坂田清志及时把他捞了起来。 “精市还没回来,我们去找找他。” 仁王雅治把脸埋在坂田清志肩上装死,坂田清志叮嘱了其他人几句,放他们去玩了,自己则抱着闹别扭的小家伙去找还在画画的幸村精市。 丸井文太拿手肘戳了戳切原赤也,“嗳,赤也,你还在生仁王的气吗?” “老师已经替我教训过他了啊,那我干嘛还要生气?”切原赤也一脸的理所当然,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 “可老师不会骂人。” 切原赤也苦恼地挠了挠头,“这个……” “仁王肯对赤也道歉,就已经算教训了。”柳莲二分析道,“我们都知道仁王很少会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但他刚刚确实是——怎么说呢,恼羞成怒了。” “柳同学知道好多词啊。”柳生比吕士赞叹道。 “都是书上看来的。” “是你常看的那本《成语大全》吗?”真田弦一郎小小年纪就皱起了眉头,“唔,我之后也借来看看。” “话说,幸村去哪里了?他没被老师抓到吗?”丸井文太觉得奇怪,“不应该啊,老师很会当鬼的,总能找到我们所有人。” “大概是在什么地方画画。” 柳莲二结束了这个话题,大家聊起自己是怎么被抓到的。 切原赤也还是有些郁闷,如果自己那个时候没打喷嚏的话,老师肯定找不到自己。 他不高兴地噘着嘴,把仁王雅治给的软糖扔进嘴里,发现还挺好吃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全然不记得刚才的郁闷了。 另一边,坂田清志哄好了仁王雅治,抱着他找到了还在草丛附近画画的幸村精市。 “精市,画好了吗?” “啊,老师。”幸村精市略为吃惊地抬头看他,“已经结束了吗?” 看见仁王雅治赖在坂田清志怀里,幸村精市猜想可能是仁王又欺负赤也了,给老师抓了个正着。 “嗯,结束了。” 坂田清志不知道幸村精市在想什么,只是点头回应了他的问题,并询问他是否画好了。 幸村精市有些为难,“还差一点……” “别急,慢慢画,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 “不上课了吗?”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 幸村精市和仁王雅治都疑惑地看着他,“特别的日子?” “对,特别的日子。”坂田清志笑了笑,“大家可以尽情地玩,还有饼干吃。” 这幼稚园里就他一个老师,怎么安排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左右也是梦,那不如开心点,看这些货真价实的“小孩子”快乐玩耍,做他们喜欢的事情。 幸村精市放心继续画画了,仁王雅治跑去玩拼图,其他小家伙也各有各的事要做。坂田清志将饼干拿给他们分,而后坐在不远处守望着他们,感慨这可真是个好梦。 平时不好意思对他们做的举动,在这里可以拿他们都是小孩子为由理直气壮地做,还能看见他们符合年纪的幼稚又可爱的模样…… 这梦意外地漫长,真是太好了。 或许是暖洋洋的阳光照得他困意上来了,或许是这梦该醒了,他的眼皮愈发沉重,意识也迷迷糊糊的。 “老师!” 某人的呼唤惊醒了坂田清志,他有些恍惚地抬眼看去,小家伙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聚到了他跟前,赤也还在背后藏了什么。 “笨蛋赤也,你吵醒老师了!” 仁王雅治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切原赤也的脑袋,引得后者“哎哟”了一声。 “我不是笨蛋!”切原赤也不满地顶了回去,“那你说怎么办嘛!” “就应该安安静静给老师戴上的,你干嘛要吵醒他?” 眼看两人又要吵个没完没了,坂田清志一手拎着一人的后领,给他们俩分开了。 “好了,我不介意,也不会生气,不要吵架。” “赤也,吵我没关系,但记得不可以吵其他睡觉的人——你也不喜欢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人吵醒?” “雅治,不可以叫别人笨蛋和大笨蛋,应该叫小笨蛋,这样对方就不会生气,而是会不理解和不好意思,直接忘记你刚才说了什么的。” 两人顿时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比较好。对切原赤也说的话还好理解,对仁王雅治说的话让其他人也愣住了,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问。 “嗯?这是什么?” 坂田清志没有理会他们的怔愣,而是问起了切原赤也原本藏在身后,这会儿没藏住的—— “花环?” “啊!!!” 切原赤也顿觉大事不妙,忙藏回身后,但已经迟了。 “事已至此,还是大大方方拿出来,直接给老师戴上。”柳莲二劝道。 切原赤也苦着脸,慢慢吞吞地把花环从背后挪到身前,让坂田清志得以仔细观察花环的模样。 朴素的花环上缀着几朵嫩黄色的小花,是刚才精市在画的那种。 花环整体来说不是很亮眼,还有几处拆掉重编的痕迹,却带有小孩子独有的天真和好意,并且这也是坂田清志生平第一次收到的花环。 “要送给我吗?”坂田清志轻声问道。 切原赤也点点头,看着有点紧张,“是大家一起做的……” 坂田清志配合地弯腰低头,任他给自己戴上花环。 花环做得有点小了,比起“戴在头上”,说是“放在头顶”要更合适一些。 不过那不重要。 “谢谢,我很喜欢。” 小家伙们笑了起来,围着他叽叽喳喳说起了他们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梦境最后是在大家一起午睡的时候结束的。 醒过来的时候,坂田清志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梦醒了。 真可惜不能留下照片…… 这天下午,坂田清志一如往常来到网球部参加训练,在中间休息的时候看仁王雅治打趣切原赤也,突然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小笨蛋赤也,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 “小、小……” 切原赤也结巴了,瞬间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噢,还真有用。” 仁王雅治很满意他这副样子,还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在旁边看戏的坂田清志。 “……” 坂田清志在思考。 ——那是梦没错? “在想什么?” 另一个爱看热闹的人笑着问他。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是有鬼。 试探一下? “你会做花环吗?” “会啊,你想要吗?” “一般不是会问‘你想学吗’么?” “你想学?” 看着幸村精市不怀好意的笑,坂田清志默默地撇开了视线。 “算了,还是别糟蹋花草了。” 难怪另外几个人今天对自己的态度都有点怪,原来是这么回事。 坂田清志不想去思考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该死的神…… 番外二十六 立海大幼稚园 这一定是梦。 不然的话,自己的队友怎么会变成一群三四岁的小孩子,而自己还和原来没区别,只是换了身亲和力较高的衣服? 看他们一起玩耍的样子,似乎没有现实世界的记忆,真的就只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 是自己总将他们看做小孩子,才会做这样的梦吗? 可他两世都没当过幼师啊…… 说起来,到处都没看见毛利前辈,是因为他在自己心里好歹还是前辈吗? 爱音也不在……不过也能理解,这里都是男孩子,她要真在,就有些奇怪了。 在坂田清志沉思的期间,最小的切原赤也跟仁王雅治吵起来了,随后就见仁王雅治一手顶开切原赤也的额头,另一只手举高从他手里抢来的玩具车,脸上是得逞的坏笑。 切原赤也扑腾着小短手想抢回玩具车,却被仁王雅治按着头,怎么也够不到,眼睛眨着眨着就流下了豆大的眼泪,嘴巴一瘪,哭出了声。 稍微年长一点的三巨头在旁边摸摸切原赤也的脑袋安慰他,就是幸村精市摸头的手不知怎么回事跑到了切原赤也圆嘟嘟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捏着。似乎是手感不错,幸村精市笑得很开心,还能看见周围有小花花在飘。 坂田清志暗自叹了口气,一把将切原赤也抱了起来,拍拍他的背,低声安慰着他。 受了委屈的切原赤也缩在坂田清志怀里,口齿不清地控诉仁王雅治抢了自己的玩具,噘着嘴流着眼泪要坂田清志教训他。 面对切原赤也的控诉,仁王雅治只是吐了吐舌头,狡黠的神态和他长大后的样子相差无几。 坂田清志摸摸切原赤也的小脑瓜,拿手帕替他擦眼泪擤鼻涕,而后蹲下来看着仁王雅治,伸手向他讨要玩具车。 “欺负够了,也该还给他了?” “这就哭了,没意思。”仁王雅治失望地耸耸肩,把玩具车放到他手上,“好,看在老师的份上,还给你好了,爱哭鬼赤也。” “我才不是爱哭鬼!!” 切原赤也对这个词反应相当激烈,猛地转过来要跟仁王雅治理论,环着坂田清志脖子的手一松,差点就要摔下来,好在坂田清志先一步抱稳了他,这才没出事。 这傻孩子还没搞清楚刚才怎么回事,以为自己只是晃了一下,下一秒就凶巴巴地继续跟雅治顶嘴,直接忘记了委屈。 坂田清志在他眼前晃了晃刚拿回来的玩具车,成功夺走了他的注意力。 切原赤也一门心思回到了玩具车上,坂田清志放下他,旋即一把抄起了拔腿就要跑的仁王雅治。 知道一旦被抓住就逃不了了,仁王雅治很干脆就放弃了挣扎,一副要杀要剐随便他的样子。 放心将切原赤也交给其他孩子,坂田清志带着仁王雅治去了远一点的地方,把他转过来,让他面向自己。 “你很喜欢惹赤也哭吗?” 仁王雅治撇开视线,不去看他,“也没有很喜欢,是他自己爱哭而已。” 看来是原本只是想逗逗赤也,没想到居然直接把他惹哭了,又不好意思拉下脸道歉,才别扭地装出坏小孩的模样。 坂田清志思索了一下,扬起了嘴角,“和老师玩个游戏。” 仁王雅治看向他,眨了眨眼,有些搞不清情况。 “什么游戏?” “捉迷藏,老师来当鬼。如果时间到了,我还没抓到你,就满足你一个愿望,这件事也到此为止。” “好啊,我一定会赢的!” 仁王雅治对捉迷藏很有自信,老师总是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找到自己,有时候时间到了还没发现自己,这次肯定也会一样的! “话可不能说太满。”坂田清志被他这得意的样子逗笑了,“如果我抓到你了,你就拿着这颗糖去和赤也道歉,怎么样?” 说着,坂田清志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软糖给仁王雅治。 “成交!” 仁王雅治没有丝毫怀疑,并且一点不觉得自己会输,直接答应下来,把那颗糖放进了裤袋里。 于是坂田清志召集来所有小朋友,和他们玩起了捉迷藏。 这里除了坂田清志和八个小朋友以外没有别人在。按理来说,他对梦里这所幼稚园并不了解,而仁王雅治即便缩小了也很狡猾,胜算不会太大。 但他们终归是小孩子,除非睡着了,否则不可能长时间一动不动地藏在一个地方。何况十几岁的他们尚且躲不过自己的抓捕,几岁的他们怎么可能逃得过呢? 慢悠悠地数够二十,坂田清志一边熟悉地形,一边寻找躲起来的小朋友。 他的感知能力在这里是正常的,要察觉他们的动静可太简单了。不过抓得太快就没意思了,他多少放了点水,差不多了才装作刚发现他们的样子。 丸井文太在踮脚尝试去够桌上的饼干,杰克桑原在旁边劝他还是放弃比较好,不然等一下要被老师发现了。 “没事没事,老师不会生气的。”丸井文太深知老师很好脾气,态度很乐观,“就算捉迷藏被抓也不会掉块肉,还不如吃点好吃的呢。” “妈妈说了,饼干吃多了会蛀牙的!”杰克桑原还是想拉他走。 “就吃一点不怕的啦!诶,你能不能给我垫一下?” “为什么要我来……” “这里也没别人了。” 杰克桑原正纠结,突然就见一只大手越过他们的头顶,拿了两块饼干送到了他们面前。 “啊,老师!”杰克桑原感觉得救了,“你看,我都说会被老师发现的!” “发现又怎么样?老师还不是会给我们饼干吃。” 丸井文太不以为意,伸手就要去拿饼干,坂田清志却举高了手不给他。 “想吃饼干应该怎么做,文太?” 丸井文太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跟老师说?” “还有呢?” 杰克桑原帮忙补充了:“不要自己去拿,很容易受伤!” “嗯,记住了吗?” 丸井文太忙点头,坂田清志这才把饼干给他们俩。 “吃完记得去那边,其他人很快就到。” “知道啦,谢谢老师。” 两个小朋友吃着饼干挥手和他告别,一边拌嘴一边离开了房间。 柳生比吕士和切原赤也藏得很认真,切原赤也是不小心打了个喷嚏,直接被坂田清志抓到了;柳生比吕士则是躲在了放被褥的橱柜里,还拿被褥层层盖住自己,给自己闷出了一身汗……也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傻好。 “对不起……” 柳生比吕士很是沮丧,对正在给自己擦汗的坂田清志道歉。 “道什么歉,你没做错任何事,不需要道歉。”坂田清志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一把小扇子给他,“扇扇风,等没那么热了再去那边等一下老师。” 柳生比吕士乖巧地点点头,“好。” 幸村精市躲在草丛里,正拿蜡笔在画本上涂鸦,被发现的时候还笑盈盈地给坂田清志看自己刚画的小花。 “好看吗?” “嗯,很好看。” “我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坂田清志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如果你忘记去集合了,老师会过来找你的。” “好!” 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躲在图书室里,一个躲在窗帘后边,一个躲在视野死角,都是一眼都能发现的藏身处。 “老师是不是跟仁王打赌了?”柳莲二眯着眼,问道,“赌能不能抓到他,抓到了就要和赤也道歉。” “他会乖乖听话吗?”真田弦一郎持怀疑态度,“那家伙想一出是一出的。” “这是老师要考虑的事情,你们俩就别担心了,去陪陪赤也。” “好,既然老师这么说的话。”柳莲二懂事地点头应道,“走,弦一郎。” “唔,待会儿见,老师。” 目送两人离开后,坂田清志起身去找最后一个小家伙了。 大致摸清地形之后,坂田清志已经知道仁王雅治藏在哪了,掐着最后一点时间找到了他。 “看来是我赢了。” “……切。” 仁王雅治不满地撇撇嘴,不去看坂田清志的笑脸,大步走向捉迷藏的。 愿赌服输,既然是他输了,当然要遵守约定了。 “喂,赤也。” “干什么?你又想抢我的小车吗?” 切原赤也戒备地瞪着仁王雅治,紧紧抱着怀里的玩具车,生怕他再抢走。 仁王雅治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是啦,我才没兴趣呢。” “那你要干什么?” 仁王雅治纠结着,最后眼一闭手一伸,把手里攥着的软糖递到切原赤也面前。 “刚才,是我不好……对不起。” 他越说越小声,最后那声对不起甚至细若蚊蚋。 切原赤也困惑地歪了歪头,“你说什么?” 现在的仁王雅治还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哪有日后那么厚脸皮和油嘴滑舌,这会儿已经羞愤得想干脆找个洞钻进去算了。 “啊啊不管了!反正我已经说了!” 仁王雅治破罐子破摔了,气冲冲地把糖塞切原赤也手里就要转身离开,坂田清志及时把他捞了起来。 “精市还没回来,我们去找找他。” 仁王雅治把脸埋在坂田清志肩上装死,坂田清志叮嘱了其他人几句,放他们去玩了,自己则抱着闹别扭的小家伙去找还在画画的幸村精市。 丸井文太拿手肘戳了戳切原赤也,“嗳,赤也,你还在生仁王的气吗?” “老师已经替我教训过他了啊,那我干嘛还要生气?”切原赤也一脸的理所当然,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 “可老师不会骂人。” 切原赤也苦恼地挠了挠头,“这个……” “仁王肯对赤也道歉,就已经算教训了。”柳莲二分析道,“我们都知道仁王很少会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但他刚刚确实是——怎么说呢,恼羞成怒了。” “柳同学知道好多词啊。”柳生比吕士赞叹道。 “都是书上看来的。” “是你常看的那本《成语大全》吗?”真田弦一郎小小年纪就皱起了眉头,“唔,我之后也借来看看。” “话说,幸村去哪里了?他没被老师抓到吗?”丸井文太觉得奇怪,“不应该啊,老师很会当鬼的,总能找到我们所有人。” “大概是在什么地方画画。” 柳莲二结束了这个话题,大家聊起自己是怎么被抓到的。 切原赤也还是有些郁闷,如果自己那个时候没打喷嚏的话,老师肯定找不到自己。 他不高兴地噘着嘴,把仁王雅治给的软糖扔进嘴里,发现还挺好吃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全然不记得刚才的郁闷了。 另一边,坂田清志哄好了仁王雅治,抱着他找到了还在草丛附近画画的幸村精市。 “精市,画好了吗?” “啊,老师。”幸村精市略为吃惊地抬头看他,“已经结束了吗?” 看见仁王雅治赖在坂田清志怀里,幸村精市猜想可能是仁王又欺负赤也了,给老师抓了个正着。 “嗯,结束了。” 坂田清志不知道幸村精市在想什么,只是点头回应了他的问题,并询问他是否画好了。 幸村精市有些为难,“还差一点……” “别急,慢慢画,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 “不上课了吗?”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 幸村精市和仁王雅治都疑惑地看着他,“特别的日子?” “对,特别的日子。”坂田清志笑了笑,“大家可以尽情地玩,还有饼干吃。” 这幼稚园里就他一个老师,怎么安排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左右也是梦,那不如开心点,看这些货真价实的“小孩子”快乐玩耍,做他们喜欢的事情。 幸村精市放心继续画画了,仁王雅治跑去玩拼图,其他小家伙也各有各的事要做。坂田清志将饼干拿给他们分,而后坐在不远处守望着他们,感慨这可真是个好梦。 平时不好意思对他们做的举动,在这里可以拿他们都是小孩子为由理直气壮地做,还能看见他们符合年纪的幼稚又可爱的模样…… 这梦意外地漫长,真是太好了。 或许是暖洋洋的阳光照得他困意上来了,或许是这梦该醒了,他的眼皮愈发沉重,意识也迷迷糊糊的。 “老师!” 某人的呼唤惊醒了坂田清志,他有些恍惚地抬眼看去,小家伙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聚到了他跟前,赤也还在背后藏了什么。 “笨蛋赤也,你吵醒老师了!” 仁王雅治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切原赤也的脑袋,引得后者“哎哟”了一声。 “我不是笨蛋!”切原赤也不满地顶了回去,“那你说怎么办嘛!” “就应该安安静静给老师戴上的,你干嘛要吵醒他?” 眼看两人又要吵个没完没了,坂田清志一手拎着一人的后领,给他们俩分开了。 “好了,我不介意,也不会生气,不要吵架。” “赤也,吵我没关系,但记得不可以吵其他睡觉的人——你也不喜欢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人吵醒?” “雅治,不可以叫别人笨蛋和大笨蛋,应该叫小笨蛋,这样对方就不会生气,而是会不理解和不好意思,直接忘记你刚才说了什么的。” 两人顿时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比较好。对切原赤也说的话还好理解,对仁王雅治说的话让其他人也愣住了,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问。 “嗯?这是什么?” 坂田清志没有理会他们的怔愣,而是问起了切原赤也原本藏在身后,这会儿没藏住的—— “花环?” “啊!!!” 切原赤也顿觉大事不妙,忙藏回身后,但已经迟了。 “事已至此,还是大大方方拿出来,直接给老师戴上。”柳莲二劝道。 切原赤也苦着脸,慢慢吞吞地把花环从背后挪到身前,让坂田清志得以仔细观察花环的模样。 朴素的花环上缀着几朵嫩黄色的小花,是刚才精市在画的那种。 花环整体来说不是很亮眼,还有几处拆掉重编的痕迹,却带有小孩子独有的天真和好意,并且这也是坂田清志生平第一次收到的花环。 “要送给我吗?”坂田清志轻声问道。 切原赤也点点头,看着有点紧张,“是大家一起做的……” 坂田清志配合地弯腰低头,任他给自己戴上花环。 花环做得有点小了,比起“戴在头上”,说是“放在头顶”要更合适一些。 不过那不重要。 “谢谢,我很喜欢。” 小家伙们笑了起来,围着他叽叽喳喳说起了他们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梦境最后是在大家一起午睡的时候结束的。 醒过来的时候,坂田清志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梦醒了。 真可惜不能留下照片…… 这天下午,坂田清志一如往常来到网球部参加训练,在中间休息的时候看仁王雅治打趣切原赤也,突然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小笨蛋赤也,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 “小、小……” 切原赤也结巴了,瞬间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噢,还真有用。” 仁王雅治很满意他这副样子,还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在旁边看戏的坂田清志。 “……” 坂田清志在思考。 ——那是梦没错? “在想什么?” 另一个爱看热闹的人笑着问他。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是有鬼。 试探一下? “你会做花环吗?” “会啊,你想要吗?” “一般不是会问‘你想学吗’么?” “你想学?” 看着幸村精市不怀好意的笑,坂田清志默默地撇开了视线。 “算了,还是别糟蹋花草了。” 难怪另外几个人今天对自己的态度都有点怪,原来是这么回事。 坂田清志不想去思考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该死的神…… 番外二十七 机密情报 柳莲二的笔记本上记录着队友们各种各样的情报,包括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 在与柳莲二交换情报的过程中,坂田清志得以知晓了其中的不少内容。有关于自己的,也有关于其他同伴的,甚至连公式书上都没提及的情报。 【坂田刚开始和仁王接触的时候常在午休时间对其进行投喂,仁王曾问坂田“你是在喂野猫吗”】 “这是雅治告诉你的吗?” 柳莲二没有否认。 坂田清志和仁王雅治接触的方式确实与接近一只高戒心的野猫相似,时不时投喂的行为更是犹如在减小他的戒备一般。 当时听见仁王雅治这样问,坂田清志停顿了一下动作,“你觉得自己是野猫吗?” “说不定还挺像。” “那就当做是这样。” 仁王雅治只是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却也没拒绝坂田清志的投喂。 【柳生和丸井在海原祭上进了鬼屋,柳生直接被吓到站着失去了意识,但仍保持着绅士的站姿】 “那个吓到比吕士的鬼是莲二扮的。” “确实是。我只是穿上白衣,倒挂在道具柳树的树枝上而已。当时丸井也吓了一大跳。” “大概是气场惊人。” 【清志小时候在爱音的要求下开始留长发,常被人误会是女生】 “我没什么所谓,爱音的反应比较大,因为有的男生会拿这件事笑我。” “我猜那些嘲笑过你的人后来都不敢招惹你了,是不是?” “嗯,可能是被爱音吓到了。” 小时候的爱音还不太能控制脾气,对他的滤镜比较厚,听不得旁人说他一点不是,时常在他开口阻止对方之前就冲上去了。 【全体正选一起去游乐园的时候,杰克拉弦一郎去鬼屋,拍下了不少弦一郎受到惊吓的丑照】 “真坏啊,杰克。我还以为他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善良的老实人呢。” “可能是被我们带坏了。” “可怜的弦一郎。” 坂田清志叹了一声,旋即话锋一转:“杰克是不是洗了不少照片出来?” “对,你可以去找他要。” 后来,除真田弦一郎和切原赤也外,全体正选都从杰克桑原那里拿到了真田弦一郎的惊吓照片,并放进了回忆相册里珍藏。 【赤也有一段时间做噩梦,时常说梦话念叨“真田副部长”,据本人的说法是这样可以辟邪,赶走妖魔鬼怪】 “可弦一郎也怕鬼啊。” “可能是说长相辟邪。赤也还不知道弦一郎怕鬼的事。” 坂田清志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免得孩子的幻想破灭。 “我也同意。” 柳莲二顿了一下,接着道:“其实我还以为他会念你的名字的。” “我吗?为什么?” “有问题,找清志。” “……怎么说得好像某种口号一样?”坂田清志颇为无奈。 “这是事实。” “我又不是万能的。” 柳莲二知道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于是换了个话题,转移坂田清志的注意力。 【清志偏爱温热健康的饮品,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冰的鲜牛奶】 “我知道冰的对胃不好,但冰的鲜牛奶真的很好喝。” 柳莲二本该劝一句的,见坂田清志说这话时眼里闪着光,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鲜牛奶是健康的。” 坂田清志点点头,“嗯,很健康。” 柳莲二想,之后得追加情报了。 后来,柳莲二在这条情报下边写多了一句:“喜欢到一提起来眼睛就会闪闪发亮”。 【赤也在入学前曾误以为周刊照片上的清志是女生】 “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好像也没惊讶我在男子网球部。” “据说他当时跑去问姐姐为什么女生可以加入男子网球部、参加全国大赛,直接吃了一个爆栗,这才知道你是留了长发的男生。” “我看起来很像女生吗?小时候还可以理解,现在很好辨认。” “毕竟是赤也。” “也是。” 这傻孩子能把爱音认成自己,还没注意到爱音穿的是女生制服,后来被自己带回家才发现真相。这样一想的话,能把自己认成女生,确实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 【丸井曾控诉清志抢走了自家两个弟弟的爱,几乎要成为他们家的新成员了】 坂田清志感到不解,“这是什么秘密吗?这件事大家都知道的啊。” “不是,但他不是很想让你知道,强烈要求我记在机密情报本里。” “是因为他没什么秘密,才强行把这个当成秘密的,这样就不会显得他大大咧咧、很好懂。” “你说对了。” 【精市平等地爱着所有同伴】 “这个不算秘密。”坂田清志笃定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秘密。” 坂田清志一时没明白,柳莲二解释道:“是近似对爱人的爱。” 他这么一说,坂田清志想起来前世确实看到过这样的说法,好像是说幸村精市似乎把全体部员还是同伴都当做爱人来看待了。 “你并不惊讶。”现在换成柳莲二疑惑了,“为什么?” “因为我听过这个说法。” “哪里听来的?” “忘记了,原本我还半信半疑的。你是听精市说的吗?” 柳莲二点头,“我没写进去,感觉不太妥当。” “那就别写了,藏在心里。” “好。” 【赤也喜欢细面条,并且认为拉面和面汤一样是可以喝下去的】 坂田清志一看到这个就头疼,“这不省心的傻孩子……” “现在已经在改了。”柳莲二宽慰道。 如果不是坂田清志耳提面命地叮嘱切原赤也细嚼慢咽,恐怕他现在还会“喝面”。 【在精市面前一切秘密皆无所遁形】 坂田清志深以为然地点头赞同,“确实。被那对眼睛注视,没有人能说谎或隐瞒。” 像是有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也像是在遭受无声的胁迫,说不出任何谎话,会不由自主地坦白。 【精市其实不太喜欢“神之子”这个称呼,尤其不想听见同伴这样叫自己】 上面没写原因,但坂田清志多少能猜到。 他没有就这条情报展开,转而提起了自己的称号。 “我也不喜欢自己的称号。” 声音听起来颇有怨气。柳莲二熟练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杰克会使用洗发水,并且喜欢西柚味的】 “……为什么呢?” 他不是没有头发吗? “光头也是需要洗头清洁头皮的。” “原来是这样。” 【柳生也会看恋爱小说,据说是妹妹推荐的】 “恋爱小说啊……” “爱音会看吗?” “会看一点,不过她不喜欢那种别扭痛心的爱,更喜欢坦诚的。我们都不喜欢因无谓的隐瞒而导致信任崩塌、和彼此疏远。” “这是好的。” 清志总有一天会对他们坦白那个秘密的。他现在瞒着他们,肯定是因为还不到时机。 事实证明柳莲二的想法是正确的,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坂田清志找了个机会对他们坦白了。 【毛利前辈一直很想把清志抱起来看他害羞的样子,但真那样做就再也不能黏着他了,所以只能忍住】 “……” 这群人怎么老想看自己害羞或哭出来的样子? 看出他的想法,柳莲二扬了扬嘴角,“好比大家都喜欢逗赤也一样。” 坂田清志不想理他。 【清志害羞的时候不会脸红,但耳朵会发红。本人似乎不知情】 ……怎么这两条是挨着的? 得把耳边的头发留长一点了。 【弦一郎也有狂气,但在精市的压制和清志的引导下演变成了傲骨】 “这条是什么意思?”坂田清志有点看不懂。 “你可以理解为弦一郎曾经差点变得和赤也一样中二,是在你和精市的影响下才避免了那个结果。” “你是指,弦一郎可能会大笑着打球?” 柳莲二点点头,坂田清志面色逐渐凝重。 “那就不是皇帝了。” 柳莲二一挑眉,“也就是说?” 坂田清志的表情异常真挚,“是臭屁的王子。” 柳莲二沉默了。 还是不要追问了。 “没有你的秘密啊。” 坂田清志翻到了最新记录,合上笔记本换给了柳莲二。 “没人会记下自己的秘密。” 坂田清志思索了一下,“那我们来记?” 柳莲二沉吟片刻,“你知道很多有关我们的情报,其中有一些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 “有些事是当局者迷的。” 看出他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柳莲二绕回了刚才的话题:“要开一本柳莲二机密记录吗?” “嗯,可以趁这个机会更加了解自己,也能加深彼此的感情。” “好,我期待着。” 两人相视一笑。 之后,集立海大全体正选之力完成的“柳莲二机密记录”终于到了柳莲二本人手上。 他满心期待地翻开笔记本,想看看大家是否真的收集到了自己的情报,却发现内容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参谋像个文具百宝箱,我忘带词典就会去找他借】 【柳同学总是细心地关注着我们所有人,大家都受到了他很多帮助】 【柳就是行走的图书馆,我忘记了什么就直接去找他问,还快过我自己去查。啊!如果有不懂的,我还是更倾向于找清志问啦(后面这句别记)】 【柳心算速度很快,准确度也高,帮了我很大忙】 【莲二在很多方面都令人赞叹不已,可以看出他是个相当努力的人】 【有柳在真的很让人放心。我们立海大有这样可靠的军师,怎么想也不可能输】 “……” 柳莲二翻页的动作很慢。翻到最新记录时,他顿了一下。 【看到这些,你会哭吗?】 柳莲二忍俊不禁。 当然不会。他可不是清志或赤也。 柳莲二合上笔记本,小心地收好,起身去找策划这一切的坂田清志了。 如此温暖美好的礼物,不回敬怎么行呢? 番外二十七 机密情报 柳莲二的笔记本上记录着队友们各种各样的情报,包括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 在与柳莲二交换情报的过程中,坂田清志得以知晓了其中的不少内容。有关于自己的,也有关于其他同伴的,甚至连公式书上都没提及的情报。 【坂田刚开始和仁王接触的时候常在午休时间对其进行投喂,仁王曾问坂田“你是在喂野猫吗”】 “这是雅治告诉你的吗?” 柳莲二没有否认。 坂田清志和仁王雅治接触的方式确实与接近一只高戒心的野猫相似,时不时投喂的行为更是犹如在减小他的戒备一般。 当时听见仁王雅治这样问,坂田清志停顿了一下动作,“你觉得自己是野猫吗?” “说不定还挺像。” “那就当做是这样。” 仁王雅治只是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却也没拒绝坂田清志的投喂。 【柳生和丸井在海原祭上进了鬼屋,柳生直接被吓到站着失去了意识,但仍保持着绅士的站姿】 “那个吓到比吕士的鬼是莲二扮的。” “确实是。我只是穿上白衣,倒挂在道具柳树的树枝上而已。当时丸井也吓了一大跳。” “大概是气场惊人。” 【清志小时候在爱音的要求下开始留长发,常被人误会是女生】 “我没什么所谓,爱音的反应比较大,因为有的男生会拿这件事笑我。” “我猜那些嘲笑过你的人后来都不敢招惹你了,是不是?” “嗯,可能是被爱音吓到了。” 小时候的爱音还不太能控制脾气,对他的滤镜比较厚,听不得旁人说他一点不是,时常在他开口阻止对方之前就冲上去了。 【全体正选一起去游乐园的时候,杰克拉弦一郎去鬼屋,拍下了不少弦一郎受到惊吓的丑照】 “真坏啊,杰克。我还以为他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善良的老实人呢。” “可能是被我们带坏了。” “可怜的弦一郎。” 坂田清志叹了一声,旋即话锋一转:“杰克是不是洗了不少照片出来?” “对,你可以去找他要。” 后来,除真田弦一郎和切原赤也外,全体正选都从杰克桑原那里拿到了真田弦一郎的惊吓照片,并放进了回忆相册里珍藏。 【赤也有一段时间做噩梦,时常说梦话念叨“真田副部长”,据本人的说法是这样可以辟邪,赶走妖魔鬼怪】 “可弦一郎也怕鬼啊。” “可能是说长相辟邪。赤也还不知道弦一郎怕鬼的事。” 坂田清志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免得孩子的幻想破灭。 “我也同意。” 柳莲二顿了一下,接着道:“其实我还以为他会念你的名字的。” “我吗?为什么?” “有问题,找清志。” “……怎么说得好像某种口号一样?”坂田清志颇为无奈。 “这是事实。” “我又不是万能的。” 柳莲二知道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于是换了个话题,转移坂田清志的注意力。 【清志偏爱温热健康的饮品,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冰的鲜牛奶】 “我知道冰的对胃不好,但冰的鲜牛奶真的很好喝。” 柳莲二本该劝一句的,见坂田清志说这话时眼里闪着光,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鲜牛奶是健康的。” 坂田清志点点头,“嗯,很健康。” 柳莲二想,之后得追加情报了。 后来,柳莲二在这条情报下边写多了一句:“喜欢到一提起来眼睛就会闪闪发亮”。 【赤也在入学前曾误以为周刊照片上的清志是女生】 “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好像也没惊讶我在男子网球部。” “据说他当时跑去问姐姐为什么女生可以加入男子网球部、参加全国大赛,直接吃了一个爆栗,这才知道你是留了长发的男生。” “我看起来很像女生吗?小时候还可以理解,现在很好辨认。” “毕竟是赤也。” “也是。” 这傻孩子能把爱音认成自己,还没注意到爱音穿的是女生制服,后来被自己带回家才发现真相。这样一想的话,能把自己认成女生,确实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 【丸井曾控诉清志抢走了自家两个弟弟的爱,几乎要成为他们家的新成员了】 坂田清志感到不解,“这是什么秘密吗?这件事大家都知道的啊。” “不是,但他不是很想让你知道,强烈要求我记在机密情报本里。” “是因为他没什么秘密,才强行把这个当成秘密的,这样就不会显得他大大咧咧、很好懂。” “你说对了。” 【精市平等地爱着所有同伴】 “这个不算秘密。”坂田清志笃定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秘密。” 坂田清志一时没明白,柳莲二解释道:“是近似对爱人的爱。” 他这么一说,坂田清志想起来前世确实看到过这样的说法,好像是说幸村精市似乎把全体部员还是同伴都当做爱人来看待了。 “你并不惊讶。”现在换成柳莲二疑惑了,“为什么?” “因为我听过这个说法。” “哪里听来的?” “忘记了,原本我还半信半疑的。你是听精市说的吗?” 柳莲二点头,“我没写进去,感觉不太妥当。” “那就别写了,藏在心里。” “好。” 【赤也喜欢细面条,并且认为拉面和面汤一样是可以喝下去的】 坂田清志一看到这个就头疼,“这不省心的傻孩子……” “现在已经在改了。”柳莲二宽慰道。 如果不是坂田清志耳提面命地叮嘱切原赤也细嚼慢咽,恐怕他现在还会“喝面”。 【在精市面前一切秘密皆无所遁形】 坂田清志深以为然地点头赞同,“确实。被那对眼睛注视,没有人能说谎或隐瞒。” 像是有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也像是在遭受无声的胁迫,说不出任何谎话,会不由自主地坦白。 【精市其实不太喜欢“神之子”这个称呼,尤其不想听见同伴这样叫自己】 上面没写原因,但坂田清志多少能猜到。 他没有就这条情报展开,转而提起了自己的称号。 “我也不喜欢自己的称号。” 声音听起来颇有怨气。柳莲二熟练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杰克会使用洗发水,并且喜欢西柚味的】 “……为什么呢?” 他不是没有头发吗? “光头也是需要洗头清洁头皮的。” “原来是这样。” 【柳生也会看恋爱小说,据说是妹妹推荐的】 “恋爱小说啊……” “爱音会看吗?” “会看一点,不过她不喜欢那种别扭痛心的爱,更喜欢坦诚的。我们都不喜欢因无谓的隐瞒而导致信任崩塌、和彼此疏远。” “这是好的。” 清志总有一天会对他们坦白那个秘密的。他现在瞒着他们,肯定是因为还不到时机。 事实证明柳莲二的想法是正确的,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坂田清志找了个机会对他们坦白了。 【毛利前辈一直很想把清志抱起来看他害羞的样子,但真那样做就再也不能黏着他了,所以只能忍住】 “……” 这群人怎么老想看自己害羞或哭出来的样子? 看出他的想法,柳莲二扬了扬嘴角,“好比大家都喜欢逗赤也一样。” 坂田清志不想理他。 【清志害羞的时候不会脸红,但耳朵会发红。本人似乎不知情】 ……怎么这两条是挨着的? 得把耳边的头发留长一点了。 【弦一郎也有狂气,但在精市的压制和清志的引导下演变成了傲骨】 “这条是什么意思?”坂田清志有点看不懂。 “你可以理解为弦一郎曾经差点变得和赤也一样中二,是在你和精市的影响下才避免了那个结果。” “你是指,弦一郎可能会大笑着打球?” 柳莲二点点头,坂田清志面色逐渐凝重。 “那就不是皇帝了。” 柳莲二一挑眉,“也就是说?” 坂田清志的表情异常真挚,“是臭屁的王子。” 柳莲二沉默了。 还是不要追问了。 “没有你的秘密啊。” 坂田清志翻到了最新记录,合上笔记本换给了柳莲二。 “没人会记下自己的秘密。” 坂田清志思索了一下,“那我们来记?” 柳莲二沉吟片刻,“你知道很多有关我们的情报,其中有一些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 “有些事是当局者迷的。” 看出他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柳莲二绕回了刚才的话题:“要开一本柳莲二机密记录吗?” “嗯,可以趁这个机会更加了解自己,也能加深彼此的感情。” “好,我期待着。” 两人相视一笑。 之后,集立海大全体正选之力完成的“柳莲二机密记录”终于到了柳莲二本人手上。 他满心期待地翻开笔记本,想看看大家是否真的收集到了自己的情报,却发现内容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参谋像个文具百宝箱,我忘带词典就会去找他借】 【柳同学总是细心地关注着我们所有人,大家都受到了他很多帮助】 【柳就是行走的图书馆,我忘记了什么就直接去找他问,还快过我自己去查。啊!如果有不懂的,我还是更倾向于找清志问啦(后面这句别记)】 【柳心算速度很快,准确度也高,帮了我很大忙】 【莲二在很多方面都令人赞叹不已,可以看出他是个相当努力的人】 【有柳在真的很让人放心。我们立海大有这样可靠的军师,怎么想也不可能输】 “……” 柳莲二翻页的动作很慢。翻到最新记录时,他顿了一下。 【看到这些,你会哭吗?】 柳莲二忍俊不禁。 当然不会。他可不是清志或赤也。 柳莲二合上笔记本,小心地收好,起身去找策划这一切的坂田清志了。 如此温暖美好的礼物,不回敬怎么行呢? 第264章 问题何在 切原赤也在平安夜会早早睡下,满心期待着圣诞老人的礼物。 他虽然激动,却从不会因为想得太多而难以入睡。那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快速入睡的天赋,总会让仁王雅治羡慕不已。 切原妈妈悄悄将大家准备的礼物放在他的床头,等他早上一醒来就能看见。 圣诞节当天,切原赤也甚至不需要闹钟就一大早醒了过来。在如愿看到床头放着礼物盒的瞬间,他喜笑颜开,动作迅速地拆开丝带,打开盒盖往里面看去。 盒子里躺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封皮是圣诞红,上面用华丽的花体写着“切原赤也的奇妙冒险”和英文的圣诞快乐,另外还附有一封署名圣诞老人的信件。 切原赤也拆开信封,圣诞老人说自己借用了他同伴的奇思妙想,完成了这本只属于他的热血漫画,希望他喜欢。 切原赤也疑惑了一瞬为什么要借用同伴们的想法,但旋即就觉得圣诞老人一定有自己的考量,将这个疑问抛之脑后,高兴地把漫画放进书包,准备去到学校里再仔细看。 任何不合理的地方,切原赤也都用“圣诞老人有自己的考量”这个理由合理化了。 当然了,他在翻开漫画前有多激动多兴奋,翻开看到内容后就有多震惊多荒唐。 班上同学眼睁睁看着他从满面笑容逐渐变成不敢置信,最后直接灵魂出走,心不在焉,不知道是受到的打击太大,还是其中内容太过震撼让他一时间难以消化。 放学后,切原赤也来网球部参加训练,魂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众人面面相觑,还以为他会嚷嚷呢,没想到对孩子打击这么大,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坂田清志拉切原赤也去到一边询问情况,看他是什么想法。 “坂田前辈,圣诞老人是不是因为我中途改变愿望,觉得我是坏孩子,所以才这样对我?” 切原赤也有些恍惚,似乎是委屈过了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坂田清志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喜欢那份圣诞礼物吗?” 他们是不是玩过火了…… 切原赤也迟疑着,“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和我想的不一样……” 他将信笺内容转告给坂田清志,沮丧地低着头,“我知道这个愿望不太好实现,既然圣诞老人都要借前辈们的想法了,漫画的内容肯定会不一般……” “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不一般……感觉圣诞老人像是在报复我一样。” 坂田清志斟酌了一下语言,道:“圣诞老人给我们托梦,问如果由我们来写一篇以你为主角的故事,会写出怎样的故事。” “你也知道,大家就是喜欢开你的玩笑,所以会加入很多故意搞笑的成分,出来的效果也会奇奇怪怪的,你不喜欢也无可厚非。” 切原赤也猛地摇摇头,“不是不喜欢啦!就是冲击力太强,一看就很有前辈们的风格,不像圣诞老人……不对!圣诞老人本来就是借用了前辈们的想法……” 他的表情很是纠结,几乎要皱成一团了。 坂田清志凝视了他一阵,想到了什么,“你是震惊自己在我们心里是这种形象吗?” “也有啦,更多的是——” 切原赤也顿了一下,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有的地方画得太烂了根本看不懂!” “……” “只要不把那个角色当成是我,内容还是很有意思的,但有些部分是真的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快急死我了!” 坂田清志暗暗松了口气,微笑着抬手搭上切原赤也一边肩膀。 “赤也,那就是大家的真实画技,你体谅一下,直接去问本人画的是什么。” 切原赤也眨了眨眼,“不仅想法,连画技也借过来了吗?” “——不对,前辈是怎么知道那本漫画是大家的真实画技的?我没把漫画给任何人看啊。” “因为圣诞老人托梦过来的时候,我们是按照自己的画技想象内容的。” 在切原赤也狐疑的眼神中,坂田清志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成功把切原赤也糊弄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切原赤也理解地点了点头,“不过我不知道该去找哪位前辈问诶,而且口头叙述也没画面有意思。” 坂田清志假装想了想,“那你拿过来给我看看,说不定我能看懂。我找时间给你画好看一点。” “真的吗?!” 切原赤也很是高兴,旋即意识到什么,又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前辈那么忙,只要告诉我画的是什么就好,我会记在画面下方的。” “也不是很忙,最近没什么安排,学业方面也不需要操心。” “可是……” 坂田清志稍微俯下身,抬眼看着切原赤也有些别扭的神情。见他看过来,切原赤也下意识撇开了视线。 “想多和我们待待?” 切原赤也轻轻点了点头,始终不敢去看坂田清志的眼睛。 他怕自己一旦对上那双眼睛,就会情不自禁把所有心里话都说出口。 他不想让坂田前辈为难。 坂田清志直起身拍拍他的肩,“把漫画拿过来给我看看。” 切原赤也应了一声,话音未落就转身跑开了,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情况如何?” 趁切原赤也去拿漫画,坂田清志回到众人身边,柳莲二询问刚才他们聊了什么。 “内容他很喜欢,虽然奇怪了点。他烦恼的是有一些地方画得太烂看不懂,好奇得抓心挠肝的。” “喔——” 仁王雅治勾着嘴角,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音。 人人都没有说出来,但人人都知道这是说的谁。 柳莲二揭过了这个话题,接着道:“赤也去拿漫画了?” 坂田清志刚点头,切原赤也就带着漫画过来了,于是大家突然开始现场认领自己负责的部分,解释了一些切原赤也没看出来的笑点和细节。 切原赤也在憋笑和困惑之间不停切换,笔都拿不稳,坂田清志就代为记录了。 等坂田清志记完了,丸井文太戳了戳切原赤也的脸,“我说赤也,清志好像经常给你写笔记,你有从中学到什么记笔记的技巧吗?” “啊?这个……”切原赤也皱眉思考了好一会儿,“应该有?我也不确定。” “问一下不就知道了。”仁王雅治将手肘搭在切原赤也肩上,“来,赤也,记笔记的大忌是什么?” 切原赤也眼睛里写满了问号,“好宽泛的问题啊,这怎么答?” “你就说你第一个想到的是什么就行了。” “唔,字写得丑,想到哪写到哪?” 仁王雅治一副欣慰的样子点点头,“很好,你已经掌握要诀了。” “赤也的笔记肯定连自己也看不懂。”丸井文太笑嘻嘻地打趣了一句。 “才没有!我还是看得懂自己的笔记的!”切原赤也不满地顶了回去。 “别人看得懂吗?” “哼,我指导部员的时候,他们都说我在白板写的东西很好懂呢!” 切原赤也得意洋洋地炫耀道,这倒叫丸井文太吃惊了。 “还有这事?” “我也是会成长的,前辈不要老把我当小孩子啦。” 看他这臭屁的样子,丸井文太没忍住狠狠搓了一把他的脑袋,给他搓得又羞又恼。 “赤也不希望我们把你当小孩子看待吗?” 坂田清志一句平静的话让切原赤也身子一僵。 一旦从他嘴里说出这个句式,就说明大事不妙了。 于是切原赤也跟拨浪鼓一样猛地摇摇头,在坂田清志说出下一句话前大声反驳道:“没有那回事!我超乐意的!” 丸井文太无情地笑出了声,切原赤也有苦说不出,只能自认倒霉。 其他人在不远处看着一众正选围着打趣切原赤也,感慨道真是好久没见到这场景了。 今天的立海大网球部依旧很和谐,并且因迎回了主力队伍而更加欢乐。 第264章 问题何在 切原赤也在平安夜会早早睡下,满心期待着圣诞老人的礼物。 他虽然激动,却从不会因为想得太多而难以入睡。那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快速入睡的天赋,总会让仁王雅治羡慕不已。 切原妈妈悄悄将大家准备的礼物放在他的床头,等他早上一醒来就能看见。 圣诞节当天,切原赤也甚至不需要闹钟就一大早醒了过来。在如愿看到床头放着礼物盒的瞬间,他喜笑颜开,动作迅速地拆开丝带,打开盒盖往里面看去。 盒子里躺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封皮是圣诞红,上面用华丽的花体写着“切原赤也的奇妙冒险”和英文的圣诞快乐,另外还附有一封署名圣诞老人的信件。 切原赤也拆开信封,圣诞老人说自己借用了他同伴的奇思妙想,完成了这本只属于他的热血漫画,希望他喜欢。 切原赤也疑惑了一瞬为什么要借用同伴们的想法,但旋即就觉得圣诞老人一定有自己的考量,将这个疑问抛之脑后,高兴地把漫画放进书包,准备去到学校里再仔细看。 任何不合理的地方,切原赤也都用“圣诞老人有自己的考量”这个理由合理化了。 当然了,他在翻开漫画前有多激动多兴奋,翻开看到内容后就有多震惊多荒唐。 班上同学眼睁睁看着他从满面笑容逐渐变成不敢置信,最后直接灵魂出走,心不在焉,不知道是受到的打击太大,还是其中内容太过震撼让他一时间难以消化。 放学后,切原赤也来网球部参加训练,魂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众人面面相觑,还以为他会嚷嚷呢,没想到对孩子打击这么大,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坂田清志拉切原赤也去到一边询问情况,看他是什么想法。 “坂田前辈,圣诞老人是不是因为我中途改变愿望,觉得我是坏孩子,所以才这样对我?” 切原赤也有些恍惚,似乎是委屈过了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坂田清志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喜欢那份圣诞礼物吗?” 他们是不是玩过火了…… 切原赤也迟疑着,“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和我想的不一样……” 他将信笺内容转告给坂田清志,沮丧地低着头,“我知道这个愿望不太好实现,既然圣诞老人都要借前辈们的想法了,漫画的内容肯定会不一般……” “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不一般……感觉圣诞老人像是在报复我一样。” 坂田清志斟酌了一下语言,道:“圣诞老人给我们托梦,问如果由我们来写一篇以你为主角的故事,会写出怎样的故事。” “你也知道,大家就是喜欢开你的玩笑,所以会加入很多故意搞笑的成分,出来的效果也会奇奇怪怪的,你不喜欢也无可厚非。” 切原赤也猛地摇摇头,“不是不喜欢啦!就是冲击力太强,一看就很有前辈们的风格,不像圣诞老人……不对!圣诞老人本来就是借用了前辈们的想法……” 他的表情很是纠结,几乎要皱成一团了。 坂田清志凝视了他一阵,想到了什么,“你是震惊自己在我们心里是这种形象吗?” “也有啦,更多的是——” 切原赤也顿了一下,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有的地方画得太烂了根本看不懂!” “……” “只要不把那个角色当成是我,内容还是很有意思的,但有些部分是真的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快急死我了!” 坂田清志暗暗松了口气,微笑着抬手搭上切原赤也一边肩膀。 “赤也,那就是大家的真实画技,你体谅一下,直接去问本人画的是什么。” 切原赤也眨了眨眼,“不仅想法,连画技也借过来了吗?” “——不对,前辈是怎么知道那本漫画是大家的真实画技的?我没把漫画给任何人看啊。” “因为圣诞老人托梦过来的时候,我们是按照自己的画技想象内容的。” 在切原赤也狐疑的眼神中,坂田清志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成功把切原赤也糊弄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切原赤也理解地点了点头,“不过我不知道该去找哪位前辈问诶,而且口头叙述也没画面有意思。” 坂田清志假装想了想,“那你拿过来给我看看,说不定我能看懂。我找时间给你画好看一点。” “真的吗?!” 切原赤也很是高兴,旋即意识到什么,又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前辈那么忙,只要告诉我画的是什么就好,我会记在画面下方的。” “也不是很忙,最近没什么安排,学业方面也不需要操心。” “可是……” 坂田清志稍微俯下身,抬眼看着切原赤也有些别扭的神情。见他看过来,切原赤也下意识撇开了视线。 “想多和我们待待?” 切原赤也轻轻点了点头,始终不敢去看坂田清志的眼睛。 他怕自己一旦对上那双眼睛,就会情不自禁把所有心里话都说出口。 他不想让坂田前辈为难。 坂田清志直起身拍拍他的肩,“把漫画拿过来给我看看。” 切原赤也应了一声,话音未落就转身跑开了,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情况如何?” 趁切原赤也去拿漫画,坂田清志回到众人身边,柳莲二询问刚才他们聊了什么。 “内容他很喜欢,虽然奇怪了点。他烦恼的是有一些地方画得太烂看不懂,好奇得抓心挠肝的。” “喔——” 仁王雅治勾着嘴角,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音。 人人都没有说出来,但人人都知道这是说的谁。 柳莲二揭过了这个话题,接着道:“赤也去拿漫画了?” 坂田清志刚点头,切原赤也就带着漫画过来了,于是大家突然开始现场认领自己负责的部分,解释了一些切原赤也没看出来的笑点和细节。 切原赤也在憋笑和困惑之间不停切换,笔都拿不稳,坂田清志就代为记录了。 等坂田清志记完了,丸井文太戳了戳切原赤也的脸,“我说赤也,清志好像经常给你写笔记,你有从中学到什么记笔记的技巧吗?” “啊?这个……”切原赤也皱眉思考了好一会儿,“应该有?我也不确定。” “问一下不就知道了。”仁王雅治将手肘搭在切原赤也肩上,“来,赤也,记笔记的大忌是什么?” 切原赤也眼睛里写满了问号,“好宽泛的问题啊,这怎么答?” “你就说你第一个想到的是什么就行了。” “唔,字写得丑,想到哪写到哪?” 仁王雅治一副欣慰的样子点点头,“很好,你已经掌握要诀了。” “赤也的笔记肯定连自己也看不懂。”丸井文太笑嘻嘻地打趣了一句。 “才没有!我还是看得懂自己的笔记的!”切原赤也不满地顶了回去。 “别人看得懂吗?” “哼,我指导部员的时候,他们都说我在白板写的东西很好懂呢!” 切原赤也得意洋洋地炫耀道,这倒叫丸井文太吃惊了。 “还有这事?” “我也是会成长的,前辈不要老把我当小孩子啦。” 看他这臭屁的样子,丸井文太没忍住狠狠搓了一把他的脑袋,给他搓得又羞又恼。 “赤也不希望我们把你当小孩子看待吗?” 坂田清志一句平静的话让切原赤也身子一僵。 一旦从他嘴里说出这个句式,就说明大事不妙了。 于是切原赤也跟拨浪鼓一样猛地摇摇头,在坂田清志说出下一句话前大声反驳道:“没有那回事!我超乐意的!” 丸井文太无情地笑出了声,切原赤也有苦说不出,只能自认倒霉。 其他人在不远处看着一众正选围着打趣切原赤也,感慨道真是好久没见到这场景了。 今天的立海大网球部依旧很和谐,并且因迎回了主力队伍而更加欢乐。 第265章 磨难开始 毛利寿三郎没能逃过幸村精市的抓捕。 “前辈,你没忘记我们在墨尔本的约定?” 幸村精市笑眯眯地看着毛利寿三郎,看得他直冒冷汗。 午休时间,幸村精市找来了高中部,不知从谁那里打听到了毛利寿三郎的所在,直接找了上来。 他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我当然没忘啦,你们什么时候方便呢?” “就今天放学后。如果今天没带,明天放学后也行。” 看来是逃不掉了。 毛利寿三郎在心里默默对坂田清志说了声对不起,露出一个尴尬的笑,点头应下了。 “明天,明天我会过去的。” “那就这么说好了。” 得到想要的回答,幸村精市满意地转身离开了。 翌日,毛利寿三郎来到了国中网球部,上来就给了坂田清志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清志——有没有想我啊?” “我们前不久才见过,毛利前辈。”坂田清志不为所动地回应道,“请放开我,我要做热身运动。” “怎么这么冷漠?” 毛利寿三郎不满地嘟囔着,却还是放开了他,转而挂在了切原赤也身上。 “我一直都这样。” “感觉你比在墨尔本的时候更冷漠了。” “是你的错觉。” 幸村精市适时问起毛利寿三郎的来意:“前辈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之前不是答应过要给你们念小清志写的卡片吗,我今天带过来了。” 可能是因为这里有比自己更羞耻的人在,毛利寿三郎突然不觉得难为情了,笑嘻嘻地从口袋摸出了那张卡片。卡片放在透明的卡套里,保管得很好。 坂田清志心中警铃大作,正要动身,就给幸村精市按住了双肩。 “清志,乖乖待在这里别动,知道了吗?” “精市……为什么?” 坂田清志以遭到背叛的幽怨眼神看向幸村精市,很可惜的是幸村精市不吃他这一套,只笑不语。 丸井文太在旁边摇头同情坂田清志,并兴奋地催促毛利寿三郎赶紧念。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心里盘算着之后该怎么报复回去。 毛利寿三郎松开切原赤也,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表情,怀着敬意,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念出了上面的内容。 那是将他拉出泥沼的话语,也是引导他主动走向光明未来的契机。 他已经迈出了一大步,接下来只要接着往前奔跑就好。 他和月光都签了迹部集团的合同,成功以双打组合的形式步入职业之路,未来只会越来越好。 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离不开小清志的帮助。 “——就是这样。” 毛利寿三郎转眼间念完了卡片,郑重地将其放回口袋里。 “写的真好。”幸村精市感慨道,“感觉这段话可以拿来激励全体部员,效果一定很好。” “驳回。”坂田清志立刻表示反对。 “我觉得可以,就连毛利前辈都得到了鼓舞,其他人肯定也会奋发图强的。”真田弦一郎这次没有站在坂田清志这边。 “这不是写的很好吗,为什么要羞耻?”杰克桑原不理解,“我还以为时至今日清志已经不会轻易感到羞耻了。” “桑原说的对,你大可以挺起胸膛骄傲一点,不必为此感到不好意思。”真田弦一郎颔首道。 “二位都抓错重点了,坂田同学会羞耻,可不只是因为毛利前辈当众念出了他写的卡片。”柳生比吕士苦笑道。 柳莲二接着他的话往下道:“因为他知道这段话必定会流传开,甚至变成口号一样的存在。” “这不是好事吗?”真田弦一郎皱皱眉,“清志,你不愿意公开吗?” 坂田清志破罐子破摔了,“随便,反正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听的。” “唔……” 见他这样,真田弦一郎的眉头紧了些,神情颇为为难。 切原赤也眨巴着眼睛,不是很理解那段话的意思。措辞有些隐晦,让他云里雾里的。 他扯扯毛利寿三郎的袖子,问出了这个问题。毛利寿三郎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理解以及因此定下的目标。 “看来光是宣传还不够,得加上解释才行——柳,这个就交给你了,可以吗?” 目睹两人的互动,幸村精市看向柳莲二,道。 “嗯,我会办好的。” 毛利寿三郎最后抱了一下坂田清志,这才挥手道别离开。 事情交代好了,毛利前辈也回去了,现在该哄哄闹脾气的清志了。 “清志?” 幸村精市保持着自坂田清志背后按住他双肩的姿势,防止他逃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坂田清志撇开头不去看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生气了”的气息。 之后,众人花了点时间才哄好了坂田清志,但喜得加训大礼包。 与之相对的,坂田清志写的那段有关花朵、药草和参天大树的话由柳莲二摘抄下来,加上解释说明,贴在部室的墙上,激励着每一个驻足阅读的部员。 幸村精市起初是抱着半看戏的态度抓毛利寿三郎过来念卡片的,在真正听见内容之后,他觉得这段话该让更多人看见。 他知道清志擅长开导人,写给毛利前辈的卡片必定也带有独属于清志自己的强大力量,却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段文字。 难怪毛利前辈在看过清志的比赛后直接下定决心改掉偷懒逃训的坏习惯了。看到过那样的文字,再看了一场振奋人心的比赛,没有人会不为清志的坚毅所感染的。 清志从不吝于帮助他人,却很难面对他人的感谢。这可不行,得叫他改过来才好。 为防坂田清志在谈话途中逃跑,幸村精市专门和他去到咖啡厅一对一交谈。上次商量练习赛的时候,他们也来到了这家店。 幸村精市询问坂田清志为何难以接受他人的感谢或称赞。 “不是难以接受,而且陌生人和不太熟的人我是不怎么在乎的,随便他们怎么感谢或称赞我都没什么所谓。” “因为感谢和称赞你的人是我们,所以难以接受?” 幸村精市一手撑着下巴,眼里盈着笑意。 “不是说接受不了,就是很难为情……”坂田清志垂眸摆弄着茶杯,“会有点飘飘然,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比较好……” “可也不用逃呀。” “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办好,所以才会想逃。” “嗯——怎么办好呢——” “都认识这么久了,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见幸村精市一副苦恼的样子,坂田清志很是不解。 “我在想,”幸村精市收了笑,望进坂田清志的双眼,“你是不是不想被我们看见自己失态的样子,或者说,情绪失控的样子,才会下意识想逃跑或躲藏?” “……一般人都会有这种想法。” “是这样没错,但你尤为克制,比起将心中的情绪宣泄出来,你会更倾向于藏起来自己消化。” 幸村精市十指相扣放于桌上,身子略略往前倾。 “就算是我,高兴激动的时候也是会通过动作表达出来的。” “我们都能看出你相比之前情绪外泄得更为明显,在逐渐好转了,也差不多该到下一个阶段了。” 坂田清志知道幸村精市想说什么了。 “会很难,说不定要花很长时间。” 幸村精市重新笑了起来,“没关系,慢慢来就好,又不是很快就要分开了。” 坂田清志叹了一声,声音听起来略为疲惫,“就按你说的办。” “别叹气嘛,这可是好事。” “你们多了个乐子,可不是好事吗。” “怎么这么说,对你也是好事呀。” “在它成为好事之前我还要受好多苦。” “呵呵……” 于是,坂田清志的“磨难”开始了。 第265章 磨难开始 毛利寿三郎没能逃过幸村精市的抓捕。 “前辈,你没忘记我们在墨尔本的约定?” 幸村精市笑眯眯地看着毛利寿三郎,看得他直冒冷汗。 午休时间,幸村精市找来了高中部,不知从谁那里打听到了毛利寿三郎的所在,直接找了上来。 他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我当然没忘啦,你们什么时候方便呢?” “就今天放学后。如果今天没带,明天放学后也行。” 看来是逃不掉了。 毛利寿三郎在心里默默对坂田清志说了声对不起,露出一个尴尬的笑,点头应下了。 “明天,明天我会过去的。” “那就这么说好了。” 得到想要的回答,幸村精市满意地转身离开了。 翌日,毛利寿三郎来到了国中网球部,上来就给了坂田清志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清志——有没有想我啊?” “我们前不久才见过,毛利前辈。”坂田清志不为所动地回应道,“请放开我,我要做热身运动。” “怎么这么冷漠?” 毛利寿三郎不满地嘟囔着,却还是放开了他,转而挂在了切原赤也身上。 “我一直都这样。” “感觉你比在墨尔本的时候更冷漠了。” “是你的错觉。” 幸村精市适时问起毛利寿三郎的来意:“前辈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之前不是答应过要给你们念小清志写的卡片吗,我今天带过来了。” 可能是因为这里有比自己更羞耻的人在,毛利寿三郎突然不觉得难为情了,笑嘻嘻地从口袋摸出了那张卡片。卡片放在透明的卡套里,保管得很好。 坂田清志心中警铃大作,正要动身,就给幸村精市按住了双肩。 “清志,乖乖待在这里别动,知道了吗?” “精市……为什么?” 坂田清志以遭到背叛的幽怨眼神看向幸村精市,很可惜的是幸村精市不吃他这一套,只笑不语。 丸井文太在旁边摇头同情坂田清志,并兴奋地催促毛利寿三郎赶紧念。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心里盘算着之后该怎么报复回去。 毛利寿三郎松开切原赤也,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表情,怀着敬意,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念出了上面的内容。 那是将他拉出泥沼的话语,也是引导他主动走向光明未来的契机。 他已经迈出了一大步,接下来只要接着往前奔跑就好。 他和月光都签了迹部集团的合同,成功以双打组合的形式步入职业之路,未来只会越来越好。 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离不开小清志的帮助。 “——就是这样。” 毛利寿三郎转眼间念完了卡片,郑重地将其放回口袋里。 “写的真好。”幸村精市感慨道,“感觉这段话可以拿来激励全体部员,效果一定很好。” “驳回。”坂田清志立刻表示反对。 “我觉得可以,就连毛利前辈都得到了鼓舞,其他人肯定也会奋发图强的。”真田弦一郎这次没有站在坂田清志这边。 “这不是写的很好吗,为什么要羞耻?”杰克桑原不理解,“我还以为时至今日清志已经不会轻易感到羞耻了。” “桑原说的对,你大可以挺起胸膛骄傲一点,不必为此感到不好意思。”真田弦一郎颔首道。 “二位都抓错重点了,坂田同学会羞耻,可不只是因为毛利前辈当众念出了他写的卡片。”柳生比吕士苦笑道。 柳莲二接着他的话往下道:“因为他知道这段话必定会流传开,甚至变成口号一样的存在。” “这不是好事吗?”真田弦一郎皱皱眉,“清志,你不愿意公开吗?” 坂田清志破罐子破摔了,“随便,反正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听的。” “唔……” 见他这样,真田弦一郎的眉头紧了些,神情颇为为难。 切原赤也眨巴着眼睛,不是很理解那段话的意思。措辞有些隐晦,让他云里雾里的。 他扯扯毛利寿三郎的袖子,问出了这个问题。毛利寿三郎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理解以及因此定下的目标。 “看来光是宣传还不够,得加上解释才行——柳,这个就交给你了,可以吗?” 目睹两人的互动,幸村精市看向柳莲二,道。 “嗯,我会办好的。” 毛利寿三郎最后抱了一下坂田清志,这才挥手道别离开。 事情交代好了,毛利前辈也回去了,现在该哄哄闹脾气的清志了。 “清志?” 幸村精市保持着自坂田清志背后按住他双肩的姿势,防止他逃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坂田清志撇开头不去看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生气了”的气息。 之后,众人花了点时间才哄好了坂田清志,但喜得加训大礼包。 与之相对的,坂田清志写的那段有关花朵、药草和参天大树的话由柳莲二摘抄下来,加上解释说明,贴在部室的墙上,激励着每一个驻足阅读的部员。 幸村精市起初是抱着半看戏的态度抓毛利寿三郎过来念卡片的,在真正听见内容之后,他觉得这段话该让更多人看见。 他知道清志擅长开导人,写给毛利前辈的卡片必定也带有独属于清志自己的强大力量,却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段文字。 难怪毛利前辈在看过清志的比赛后直接下定决心改掉偷懒逃训的坏习惯了。看到过那样的文字,再看了一场振奋人心的比赛,没有人会不为清志的坚毅所感染的。 清志从不吝于帮助他人,却很难面对他人的感谢。这可不行,得叫他改过来才好。 为防坂田清志在谈话途中逃跑,幸村精市专门和他去到咖啡厅一对一交谈。上次商量练习赛的时候,他们也来到了这家店。 幸村精市询问坂田清志为何难以接受他人的感谢或称赞。 “不是难以接受,而且陌生人和不太熟的人我是不怎么在乎的,随便他们怎么感谢或称赞我都没什么所谓。” “因为感谢和称赞你的人是我们,所以难以接受?” 幸村精市一手撑着下巴,眼里盈着笑意。 “不是说接受不了,就是很难为情……”坂田清志垂眸摆弄着茶杯,“会有点飘飘然,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比较好……” “可也不用逃呀。” “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办好,所以才会想逃。” “嗯——怎么办好呢——” “都认识这么久了,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见幸村精市一副苦恼的样子,坂田清志很是不解。 “我在想,”幸村精市收了笑,望进坂田清志的双眼,“你是不是不想被我们看见自己失态的样子,或者说,情绪失控的样子,才会下意识想逃跑或躲藏?” “……一般人都会有这种想法。” “是这样没错,但你尤为克制,比起将心中的情绪宣泄出来,你会更倾向于藏起来自己消化。” 幸村精市十指相扣放于桌上,身子略略往前倾。 “就算是我,高兴激动的时候也是会通过动作表达出来的。” “我们都能看出你相比之前情绪外泄得更为明显,在逐渐好转了,也差不多该到下一个阶段了。” 坂田清志知道幸村精市想说什么了。 “会很难,说不定要花很长时间。” 幸村精市重新笑了起来,“没关系,慢慢来就好,又不是很快就要分开了。” 坂田清志叹了一声,声音听起来略为疲惫,“就按你说的办。” “别叹气嘛,这可是好事。” “你们多了个乐子,可不是好事吗。” “怎么这么说,对你也是好事呀。” “在它成为好事之前我还要受好多苦。” “呵呵……” 于是,坂田清志的“磨难”开始了。 第204章 镜花水月 第一局由幸村精市发球。 上来第一球就弹到了手冢国光的反手区,逼得他只能转过去反手打回。 手冢国光以为幸村精市接下来会把球打向右边,于是迅速往另一边场地跑去,不料幸村精市预判了他的预判,再次将球打回了他的反手区。 才刚迈出没几步的手冢国光迫于无奈急忙转了回来,快步跑到角场反手回球,打向幸村精市的左手边场地。 打回这一球之后,手冢国光回想了一下坂田清志乃至立海大成员的惯用战术,推测这次幸村精市定会往右边回球,于是再次跑动了起来。 那个角度,又是右手握拍,正拍击球只会有几种可能的路线。就算幸村精市打的是不和谐音,他也有信心截击。 他的推测是对的,但他预想的是幸村精市会往后场打上旋球,再不济就是不和谐音。 出乎他预料的是,幸村精市换成了左手握拍。在他跑去另一边场地的同时,一记直球打在了他的脚后。 “0-15!” 幸村精市先发制人,开局就压制了手冢国光,之后三球也轻松赢下,颇有从双打二的两人手中接过胜利的接力棒的气势。 他像是摸清了手冢国光的习惯和思维一般,总能先一步预判他的动向,毫不费力地拿下分数。 乾贞治记录的大部分都是手冢国光受坂田清志影响之前的数据,之后手冢国光遭了坂田清志一通骂,在逐渐往灵活变通的方向发展,可习惯不是能轻易改变的。 手冢国光的发球局也是如此,幸村精市直接接发球得分。 他以为幸村精市是右撇子,因此采取的策略也是针对右撇子的。哪怕上一局幸村精市有一次换手握拍了,手冢国光也没有即刻判断他双手通用,而是决定再观望观望。 幸村精市现在对付起左撇子选手来相当得心应手,从这方面来说两人是对等的。然而手冢国光对幸村精市的了解并不算多,如今被针对性对付,就一时落在了下风。 幸村精市在手冢国光的发球局拿下一分后,两人展开了激烈的对打。 在双方的僵持中,手冢国光略显吃力,但他也终于得以确定幸村精市现在就是左右手通用了。 大石秀一郎疑惑为什么手冢国光不用手冢领域,不二周助告诉他,手冢不是不用,而是用不了。 “幸村在不停地换手握拍,这样手冢就没法预测球上施加的会是哪个方向的回旋,也就用不了手冢领域了。” 不二周助也见到过幸村精市和德川一矢对练的场景,看见了幸村精市换左手握拍打球。 “据说是叫蜃景之镜。”毛利寿三郎接话道。 换手打球也能当做招式起个名啊。 坂田清志走神了一瞬,旋即回过神来继续观战。 很快,幸村精市拿下了两局。 第三局开始,手冢国光发动了天衣无缝。 这头德国队又讨论起了天衣无缝——在德国古代文献中,其称为“矜持之光”。 塞弗里德在半决赛前已经习得矜持之光,此时正嘲笑说连矜持之光都不会的人根本不足为惧。 “倒也不见得。”波尔克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没有直接否定塞弗里德的说法,意思却不言而喻。 “说起来,那个叫坂田的小家伙让队友给鬼传话,是说闭眼打,以及打散qp的矜持之光。”俾斯麦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还没来得及问,qp,你当时是什么感觉?” qp看了一眼正聚精会神观察比赛中的两人的坂田清志,“他差点断了我迈向究极品质的道路。” “这么夸张?”俾斯麦很惊讶,“那当时如果再拖长一点,岂不是很危险?” qp不置可否。鬼当时的状态已经不适合继续比赛了,他有足够的自信取胜,但通往究极品质的道路必定会因此出现障碍。 “他不了解矜持之光,却自己摸索出了一套应对方法。” 说到这里,波尔克顿了一下,看向场上的幸村精市。 “恐怕,他还将对策教给了其他人。” “那个日本人该不会连过去的队友都打不过?”塞弗里德依旧对手冢国光有很大的意见,“真这样的话,我可要好好嘲笑他。” 波尔克沉默了下来。他在想要不要托坂田清志教教这孩子。 等比赛结束之后再说。 手冢国光的光芒和越前龙马、鬼十次郎的略有不同。这三人的光芒都各有微妙的区别,但效果并无差异。 幸村精市看着浑身散发着光芒的手冢国光,想到了很多过去的事情。日本队其他成员亦是如此,尤其是立海大的成员。 围绕着天衣无缝,他们经历了许多。在选手席的立海大成员都通过深海看见了原本的全国决赛,听见了越前南次郎对天衣无缝的解释。 日本古代文献记载道,天衣无缝之极限需要对网球纯粹的热爱才能开启,那是最开始接触网球,不畏挫折,只凭满腔热情坚持下去的集中状态。换言之,不忘初心方能抵达。 他们不爱网球吗?当然是爱的,但他们也渴望胜利。 磨练和突破自我,与强者交手,享受比赛的乐趣和获胜的喜悦——这就是他们的追求。想验收自己过去付出的努力所凝结的成果,赢下比赛就是最好的途径。 渴望胜利,是人再正常不过的欲望之一。 坂田清志不信天衣无缝的邪。其中有他对立海大的私心这个原因在,也因为他前世对这个设定完全是嗤之以鼻的,没有深入思考过。 不忘初心和纯粹热爱的集中状态确实能让人激发自身全部潜力,抵达常人无法触及的境界,但不应该夸张到这种地步的。 若只是激发潜力还好说,可他实在想不通天衣无缝为什么会对对手产生压制效果。说是因为气场,可就连绝对强者的气场都不能对所有人都产生压制效果,天衣无缝却可以,实属奇怪。 于是他执着于研究攻克的方法,安排众人和使用天衣无缝的选手进行对练,帮助他们寻找对策。一直到刚才单打三,他都还在坚持寻找。 因为他潜移默化的影响,日本队众人对天衣无缝的滤镜稍微减轻了一些。 在坂田清志的引导下,幸村精市早早就得出了对付天衣无缝的方法,并且通过刚才单打三的意外发展找到了另外的对策。 只要有隙可乘,就并非不可战胜! 幸村精市剥夺自身五感,只留下打球所需的感官,将这部分感知能力拉到极致,同时摒除一切杂念,告诉自己不存在所谓的天衣无缝之极限,即便存在,也是可以打散的。 世上不存在真正天衣无缝的事物。同样的,不存在打不回去的球或无法战胜的对手。 因着有坂田清志的感官和精神训练,以及表演赛中亲身经历过五感尽失,幸村精市对自身五感的操控更加自如,不多时就成功用出了零感网球。 双方展开了比先前更加激烈的高强度拉锯。手冢国光虽发动了天衣无缝,在对峙中却并没有占优势,双方不相上下。 局势僵持了一段时间,在比分来到4-4的时候出现了变化。 手冢国光的接球时恍惚了一瞬,旋即就发现自己打出界了。他眉间的皱纹深了些,感觉有点像立海大的人常用的战术,但又有说不上来的怪异。 越前龙马眼神微动,看来幸村前辈的空中楼阁开始起效了。 “他搞什么鬼呢?怎么犯这种低级错误?”塞弗里德摆着一张臭脸。 “真奇怪,矜持之光状态下是不可能犯低级错误的啊。”俾斯麦也感到奇怪,“难道国光手受伤了?看着也不像啊……” “幸村让国光的肌肉超负荷了。”波尔克冷静分析道,“就像鬼的手腕骨折了一样,矜持之光不能免疫物理上的负担。” 表演赛上,幸村和德川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国光刚才不自然地停顿了一瞬间,难道是那招又进化了吗? 这一局是幸村精市发球,手冢国光频频失误,不是出界就是慢一步接球,直接被拿下了一局。 期间手冢国光有尝试双手握拍,但时不时就会出现短暂恍惚的症状,不是光改善握拍方式就能应对的。恍惚只会持续一瞬,也不是经常出现的,但只要出现,他就一定会丢分。 “嗯——好奇怪啊。”雷特鲁教练收了温和的笑,表情严肃,“矜持之光包围全身的情况下,是不会受到精神上的干扰的啊,可国光停顿的样子,简直就像灵魂趁机小睡了一秒一样。” 俾斯麦被这说法逗笑了,连忙咳了两声掩盖过去。 “问题大概出在幸村打出的变轨球上。”刚在双打二见识过这类变轨球的贝尔蒂开口了,“那种球乍看是普通曲球,轨迹和最后的落点却都会偏离计算结果,更不用提有一些会半路变轨,还有一些是反弹不规则的了。” “除非半路截击,否则很难对付。”施奈德接话道,“但幸村没给国光截击的机会,国光就陷入了十分被动的境地。” 蜃景之镜和变轨球叠加使用,使得幸村精市的回球相当难预测,要捕捉球路并追上来球对眼睛和肌肉有着不小的负担,而天衣无缝在这种时候会起反作用。 “矜持之光是高度集中的状态,会解放所有限制,最大限度地屏蔽痛觉和疲惫,引出选手最真实的实力。” 看着继续与幸村精市作斗争的手冢国光,波尔克解释道。 人在全神贯注做某件事情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疲惫和痛苦的,唯有停下来放松,才会察觉到自己其实已经腰酸背痛了。 “而那反倒阻碍了国光察觉自己身上的异样。” 波尔克解释完之后,qp点出了另一个不妙的现象: “国光的光芒开始溃散了。” 第205章 平分秋色 在坂田清志点出来之前,没人觉得天衣无缝的光芒是会溃散的。 鬼十次郎和qp的比赛是一个关键的转折点,而幸村精市和手冢国光的比赛则是延续和补充。 在此之前,大家都以为天衣无缝是所有网球选手毕生追求的顶点,能对抗天衣无缝的就只有天衣无缝。 其本质是对某种可视化——无论是化作境界,还是技能——的品质近乎病态的追捧。 不忘初心、回归原点确实是宝贵的品质,作为主观能动性的一种,它也确实会对客观世界产生一定影响,帮助激发人体的潜能,让他们发挥出蕴藏在身体深处的真正实力。 但这种追求太过狂热,以至于变成了追捧。 于是,事情开始失控了。 而现在,牧羊人的哨子已然吹响,制止了即将坠崖的羊群,现在该做的就是把它们往回赶,带到正确的道路上。 零感网球抵消天衣无缝的压制,空中楼阁将手冢国光的凡人本质展现在所有人面前,让众人认清了天衣无缝并非不可战胜这一事实。 现在比分是5-6,幸村精市略占上风。 手冢国光依旧在维持天衣无缝,但空中楼阁发动的频率越来越高,现在已经发展到三个回合左右就会发作,而目前他没法破解。 不过手冢国光也不是完全束手无策。他开始凭借听觉判断球路和落地位置,只是还有些笨拙,容易判断失误,但已经初有成效了。 很快,幸村精市赢下第一盘,战胜了天衣无缝状态下的手冢国光。 第二盘,手冢国光没再使用天衣无缝,幸村精市也停止了零感网球的使用,两人展开了硬实力比拼。 幸村精市的攻势很猛,连零式短球都轻松打了回去,配合蜃景之镜出其不意,逼得手冢国光节节败退,转眼间就赢下了三局。 进入休息时间,手冢国光坐在长椅上擦汗,选手席和观众席上青学的成员看着他,为他感到惋惜。有几人觉得良心作痛,不知该为哪边加油。 坂田清志刚和幸村精市简单聊了几句,注意到德国队那边有个商人打扮的男子正焦急地质问着手冢国光,波尔克出言阻止了他。 那个人就是赞助商吗? 想起波尔克昨天说手冢输了比赛的话,自己会帮忙说服赞助商,想必这次比赛跟赞助息息相关,手冢的压力一定不小。 说起来,三船教练给他的名单当中好像有网协的人,地位还不小……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坂田清志想了想,拿出手机跟波尔克发了条信息,说如果有需要的话自己可以帮忙斡旋。 发完信息,他才一抬头就发现幸村精市在盯着他看。 “在跟谁说话?” “波尔克,聊了一下昨天他提过的事情。” “和手冢有关的?” 坂田清志没有隐瞒,直接点头承认了,“算是给他打个预防针。” “职业选手也不容易啊。” “是啊。” 接下来…… 坂田清志瞥了一眼对面的手冢国光,看见他那张冰山脸罕见地露出了一个很浅的微笑,像是欣慰,也像是满足。 还有后招啊。嗯,这才正常。如果他真的只靠天衣无缝取胜,自己就要嘲笑他了。 幸村精市也注意到了手冢国光的表情,“看来接下来会是一场硬仗。” “估计他不会继续使用天衣无缝了。”坂田清志收起手机,“而且,他已经找到抵抗空中楼阁的方法了。” “那样正好,双方的招式都不起作用的话,就能回归最纯粹的网球比赛了。”幸村精市嘴角带笑,“论硬实力,我可不会输给任何一个同龄人。” 坂田清志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了“最纯粹的网球比赛”一词而感动。 他有多久没看到纯粹的网球比赛了? 唉,这荒谬的世界。 话是这么说,坂田清志不觉得事情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精市能在基础对决中剥夺对手的五感,而天衣无缝会直接清除精神上的负面效果。万一被剥夺了五感,手冢必定会再次开启天衣无缝。 天衣无缝对零感网球无效,还会受空中楼阁的压制,等同于变相遭受了灭五感,还外加一个肌肉超负荷。 在精市的压制下,手冢的光芒在不断溃散,到第一盘结束时已经减弱了将近一半,所以空中楼阁的发动频率才会愈发地高。 原本空中楼阁不宜多用,容易促进对手的进化,不过精市有分寸,只要手冢不用天衣无缝,他也不会动用空中楼阁,所以不必担心。 这么看来的话,确实会回到最纯粹的网球比赛——如果他们俩心中都有数,出于多方面考虑而选择不冒险继续用这些招式的话。 他们不会为此较劲,疯狂相互丢技能,按照这个流程走到最后? “在想什么?” 幸村精市的声音把坂田清志的魂拉了回来。 他看向幸村精市,斟酌了一下,道:“不要太勉强自己。” 幸村精市眨了眨眼,没忍住笑出了声,“想了这么久,就想出这么一句啊?” “清志是老母亲嘛,谅解一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仁王雅治加入了对话。 “我是认——” “是——是——我们都知道你是认真在操心的啦——”仁王雅治早有预料,直接盖过了坂田清志的声音,“无非就是看幸村要用精神力对抗天衣无缝,担心他精神出问题,是不是?” “我有分寸,不会有那种事的。”幸村精市宽慰道,“我没什么精神压力,不会轻易崩溃的。” 坂田清志没有计较仁王雅治的打趣,只点头应了一声,“那是最好不过的。” 休息结束,幸村精市回了球场。 手冢国光发动了魅影,幸村精市利用蜃景之镜相抵消了,两人又进入了对打拉锯。手冢国光周身缠绕着旋风一样的气息,持续发动手冢魅影,似乎坚持要让幸村精市的来球出界,不知在犟什么。 但很快众人就发现没这么简单了。 尽管幸村精市仍旧在频繁换手迷惑手冢国光的判断,但不知从何时开始手冢国光就不曾移动过,幸村精市的回球全部向他飞去,明显是展开了领域。 “普通的回球就用魅影弹出界,换手回球就用领域吸引到周身。”波尔克说道,“他给球施加了表里如一的复合回旋,在领域和魅影之间灵活切换,形成了不可侵犯的‘至高领域’。” 坂田清志不知道波尔克是怎么解释的,只觉得不对劲。 饶是自己都做不到在红灯和漩涡之间快速切换,手冢却能给球同时施加两个相反方向的回旋?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招确实让幸村精市难以招架,打过去的球尽数被轻松击回,空中楼阁也遭到抵消,不起作用;若自己正常用右手回球又会弹出界,怎么也看不见获胜的可能性。 是球上的回旋导致的吗…… 既然如此,那就抵消它! 幸村精市斜着球拍让球顺着向上飘去,手冢国光略略瞪大了眼睛,惊讶于还存在这种回球方式。 不只是手冢国光,德国队其他人也纷纷露出了吃惊的眼神。 “他抵消了其中一层回旋。”波尔克迅速判断出了幸村精市的所为,“至高领域动摇了。” 手冢国光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个事实,终于从那圆形的领域中踏出一步,走出那个舒适无比的小圈,动身冲向即将落在网前的球。 幸村精市扬起嘴角,“你终于舍得从那里出来了。” 手冢国光没能接到这一球。它稳稳地落在地上,急速原地打旋,直至留下一道痕迹才愿意停下。 手冢国光盯着那颗球看了一阵,而后抬眼看向幸村精市。 “很有他的风格。” “是吗?那看来我功夫不到家,还没能融入自己的风格。” “你们本来就很像。” “或许。清志听到了肯定会拼命否定就是了。” 学生身上多少带点老师的风格是很正常的事情,朋友之间相处久了也会与彼此越来越像,幸村精市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至高领域被打出了缺口,两人再次回到了势均力敌的对峙状态。 “不妙啊,对面好像专克国光。”俾斯麦表情有些严肃,“怎么能直接抵消那种不可思议的回旋,还施加更强的回旋,让球原地打旋不反弹的?” “大概率是坂田教的。他会很多奇怪的招式。”波尔克给他解惑了,“这场比赛的走向,实在难以预测。” “成为职业选手之后被他人针对性研究攻略是家常便饭,虽然刚开始很困难,但国光一定能挺过来的。” 雷特鲁教练微笑着,认为手冢国光还有胜算。 目前比分3-3,幸村精市攻克了手冢国光的至高领域,大有连赢两盘的气势。手冢国光必不能如他所愿。 手冢国光再次发动至高领域,在球飞去幸村精市的场地的同时,他立即动身,在幸村精市往上削球后迅速追上了球,一记扣杀再赢一分。 “手冢,你变了不少嘛。” 裁判报分后,幸村精市看了一眼那颗球,笑着对手冢国光说。 “换做是以前,你是绝对不会半路跑出来的。” “要抱怨就去找坂田,就说是他教出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幸村精市有些惊讶,“你还会说这种话啊?听起来有点像——” 有点像被清志折磨疯了。 幸村精市没把话说完,手冢国光却知道他的意思,只是表情难看地转了回去。 真可怜。 幸村精市事不关己地感叹了一句,随后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准备投入到接下来的比赛中。 第206章 仅此一招 这是一场所有人都不能移开视线的比赛。毫不夸张地说,连眨眼都是一种奢侈。 场上的两人已经激烈拉锯十多分钟了,对比分的角逐几乎像是走钢丝一般,必须高度集中,想方设法走完这一段钢丝赢下这一分,稍有不慎就会坠落高台,让对方占了上风,自己则就此失去气势。 他们回到了最纯粹的对打当中,没有任何超乎常理的技能,只有基于科学的招式和技巧,只看双方综合实力和运气如何。 对幸村精市而言,只要赢下这一盘,就能给自己带来难以言喻的喜悦,给同伴带来莫大的鼓舞;对手冢国光而言,若是不能赢下这一盘,自己前往职业选手的道路就会遭遇巨大的阻碍,往后只会更加寸步难行。 两人都绞尽脑汁,想让对方接不到自己的球,或是利用假动作诱导对方,或是利用惯性思维反其道而行之,或是往球上施加强力回旋,打去刁钻的地方…… 跟先前的相互试探和针对性攻略不同,现在他们都进入了高度紧张的状态,抱着哪怕自己得不到分,也决不能让对方拿分的想法,使出了浑身解数。 稍有不慎就会丢分,每每其中一方赢分,那一方都会士气大增,引来高声喝彩。 经过漫长的对峙后,比分终于来到了5-5。 手冢国光为自己挣得了翻盘的机会,终于可以稍微放慢一点节奏,让紧绷的精神稍作歇息了。他用零式发球快速结束了自己的发球局,幸村精市无力回击。 他没有选用止风,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能承受零式的负担了。止风是坂田赠予他的见面礼,他欠了他很大的人情。至少在这一场跟坂田的同伴的比赛,他不想用带有他痕迹的招式决胜。 就效果而言,零式和止风没有太大分别。如今他不用再担心手臂的问题,在招式的选择上也就更加自由。 为什么他不愿意在跟幸村的比赛中使用止风…… 零式是不反弹的“零”,而止风的完整称呼是“第一式:止风”,意思是“仅此一招”。 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手冢国光很困惑。他询问坂田清志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字,并未得到回答。 后来,他逐渐明白了。 止风是以他的零式发球为原型开发出来的,其中带有坂田的善意,也暗含着他对自己的帮助仅此一招的意思——尽管他之后还是多次帮助了自己。 当时坂田已经预料到青学会是立海大的劲敌了,但还是在正式比赛前将这一招传授给了自己,希望能减轻一点自己手臂的负担。 手冢国光不清楚坂田清志是怎么预料到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他的感激。 他会给坂田展示自己的成长,告诉他自己已经不再需要担心零式、领域和魅影的副作用了,他也可以安心了。 6-5,一个关键节点。 观战的众人和这两人是一样的心情,不少人紧张地咽唾沫,视线死死黏在他们俩身上,现场鸦雀无声,只能听见胸腔里不住打鼓的心跳声。 从幸村精市破解手冢国光的至高领域开始到现在,坂田清志久违地看了一场正常又精彩得让他感动不已的比赛,感觉找回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拿起球拍打网球时的兴奋。 这才是他喜欢的纯粹。不是什么天衣无缝之极限,不是什么压倒所有人的光芒,没有任何不科学的现象,只是最简单、最纯粹的追球、回球,只考验双方的综合实力和战术技巧,以及一点点运气。 哪怕是他自己,也从普普通通的凡人走到了今天,掌握了丝毫不科学的深海。可以的话,他其实并不想用太多次,尤其是在比赛当中。他想享受那种纯粹,不掺杂任何超脱常理的现象的争锋。 不知精市是不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在刚刚简单聊过之后,他开始收起灭五感、梦境这类精神系招式,和手冢进行纯粹的交锋。或许手冢也隐约感觉到了,也或许他觉得继续使用那些招式只是在白白浪费精力,于是选择了配合精市。 “制胜之道不在一招一式,在于头脑和身体……” 手冢国光一记高吊球飞向幸村精市的后场,幸村精市连忙转身回防,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手冢国光的视线,让他看不见球的情况,无法判断幸村精市会怎么回球。 是左,还是右? 手冢国光没怎么对付过左右手通用的选手。越前龙马右手控制力差一些,但幸村精市左右手的熟练度并无差异,甚是棘手。 下一刻,只见幸村精市右手握拍,从胯下击球回来,完全出乎手冢国光的意料。 手冢国光连忙赶去球飞去的位置,却没能接到。 球在离他几厘米远的地方落地,旋即就猛地反向扑去了球网上。 手冢国光见过这一招。他见过很多次了。 “还没结束。” 听见幸村精市的声音,手冢国光看了过去,撞进了他隐隐闪着光的蓝紫色眼睛里。那里闪烁着的是志在必得的斗志和某种危险的光芒。 手冢国光紧了紧手中的球拍,“来!” 两人继续激烈对抗,坂田清志却突然冷静了下来。他看见了从手冢国光体内飘出的白色气息。那是剥夺五感的具象化。 也是,也该回来了。 短暂看到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纯粹的对决,他该满足的。 闭眼敛去即将流露出来的苦闷,坂田清志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抚平被抓皱的袖子,淡然地看着手冢国光因失去触觉而松了球拍。 发现自己被剥夺了触觉,手冢国光颇为无奈地发动天衣无缝消除这种状态,幸村精市来到网前弯腰捡起他的球拍,递还给他。 “真可惜,好不容易才剥夺了你的触觉,这就消除了。” 手冢国光接过球拍,“不继续了?” 他没有点出来,不过幸村精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想在这一盘就决出胜负,当然得把底牌全部拿出来赌一赌才行了。”幸村精市脸上是一如往常的微笑,“确实很尽兴,但也不能看着你拖到第三盘。” “看来你没信心赢下第三盘,无计可施了。” “能直接获胜,何必特意拖那么久呢?” 面对手冢国光近似挖苦一样的话,幸村精市不为所动。 “何况,你怎么就确定我无计可施了呢?” 手冢国光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幸村精市却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转身回去了。见状,手冢国光也只好先按下心中不祥的预感,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虽然用天衣无缝消除了灭五感的影响,但手冢国光的光芒已经削弱了一半,刚才那么长时间也就只恢复了溃散掉的三分之一左右,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这次是视觉。 在手冢国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挥拍回球了。等到再次发动天衣无缝恢复了视觉,球正好落在他的脚边,幸村精市再次得分。 “看来你是要坚持到底了。”手冢国光看向幸村精市,说。 “手冢,我很好奇……”幸村精市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话,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和清志都能靠自己挣脱五感尽失的状态,但我们都不会天衣无缝;而你和越前都是通过天衣无缝挣脱出来的。” 手冢国光困惑地皱皱眉。 “如果说天衣无缝代表了无所畏惧的心,那像你这样发动自如,又代表着什么呢?不发动的时候,你也无所畏惧吗?” 手冢和越前都是通过发动天衣无缝来解除五感尽失的,而一旦他们停止使用天衣无缝,自己就能再次剥夺他们的五感。 可如果真的无所畏惧、坚定不移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受灭五感的影响。 自己在表演赛上被弗兰肯斯坦纳剥夺五感,是因为见识到了世界的水平,产生了些许动摇,这才被钻了空子。 事实上,清志挣脱出来之后,在剩下的比赛中,自己就再没成功剥夺他的五感了。表演赛上也是,挣脱出来之后,自己再没受到影响。 在天衣无缝的状态下,尽管概率微乎其微,但还是有可能被剥夺五感的。一旦那样,天衣无缝就会短暂解除,需要再次有意识地去发动。 “如果天衣无缝是一种境界,象征着一个水平,那你们现在在干什么呢?把它当做一种技能来使用吗?” 言语会动摇人的内心。 赛场上的胜负,不仅仅是通过实力和运气决出来的。 “分明应该是拥有最纯粹的喜爱才能达到的境界,现在却像是被当成万能药一样遭到滥用,跟最纯粹的网球背道而驰……” 幸村精市侧头看向站在教练椅前面无表情的坂田清志,接着是选手席的其他队友,手冢国光顺着他的目光一一看去,让当事人纷纷感到了疑惑。 “你有注意到吗,刚才我们什么特殊招式都没用的时候,他们的表情有多激动?感觉就像是——” “回到了最开始打网球的时候。” 手冢国光接上了幸村精市的话。 幸村精市笑着看向他。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突然用起了五感剥夺?” “啊啊,我就是想验证一件事。” “验证?” “我想知道,没有发动天衣无缝的时候,你能否和我们一样抵抗它的影响。” 只不过,结果让他很失望。 “……” 手冢国光没有说话。他从幸村精市的微笑中看出了那个意思。 顷刻,他收起了一身的光芒。 “继续。” 幸村精市的嘴角上扬了些许。 “好啊。” 真正的交锋,才刚开始没多久呢。 第207章 夺取未来 “国光怎么突然收起矜持之光了?”施奈德不解道,“我还以为他们俩会一直较劲呢。” “幸村对他说了什么,距离太远,听不太清楚。”qp说,“但国光的光芒溃散太严重,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可能还会直接被打碎,那样就得不偿失了,还是收起来比较保险。”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觉得没这么简单。”俾斯麦苦恼地抱着双臂,“他不会是说了些动摇国光的话?” “那个日本人哪有这么容易动摇,是米海尔你想多了。”塞弗里德不以为然。 “真是这样就好了。” “不用矜持之光,他赢得了吗?”说完这个话题,塞弗里德说起接下来的比赛,“可别因为钻牛角尖最后输了比赛,那样也太难看了。” “不用担心,他们似乎达成了共识,国光未必赢不了。”雷特鲁教练宽慰道,“不管怎么说,他的意志力可不一般啊!” 另一边,坂田清志从仁王雅治那里听来了场上两人刚才的对话。声音不大不小,其他人也都能听见。 “你有什么看法?我看你刚才激动得就快喊出来了。”仁王雅治打趣了他一句。 坂田清志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能有什么看法?当然是觉得他说的对了。” 幸村精市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但他知道那番话会引起手冢国光产生迷惘。 想动摇一个人的内心,不需要说太多谎话,只要有的放矢,说出直中对方内心薄弱处的话就够了。 天衣无缝难对付,那就不对付了,直接叫对方别用就行。 幸村精市可以利用零感网球抵消天衣无缝的影响,但到底还是比不过双方正常对打来得舒服。 “他的计划才正要开始实行。” 坂田清志看回球场的方向,幸村精市正好发球出去,继续跟手冢国光拉锯。 持续几分钟后,幸村精市右手反拍打出一记高吊球,手冢国光起跳准备扣杀,却停顿了一瞬,随即选择了放短球。 幸村精市扑到网前接住了这一球,又一发高吊球飞向后场,手冢国光迅速跑过去反手回球,球却扑进了球网。 手冢国光看着那颗球,若有所思。 这种既视感…… “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吗?” 幸村精市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前面的比赛里,也有过类似的发展。” 手冢国光看见了幸村精市眼中的光,刚刚那种让他隐隐不安的,危险的光。 “你分散使用同样的攻击模式,以此尝试所有的攻略方法。” 幸村精市没有否定,“虽然不如清志那么会安排,但我在这方面也是颇有心得的。” “手冢,我要夺走你获胜的未来。” 手冢国光突然想起在全国大赛上坂田清志比赛的样子了。 他擅长隐藏所有的情绪,把算计藏在不易察觉的地方,会演戏欺骗对手,一步步诱导对手走进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从前那个猎物是不二,现在轮到自己了。 6-6,最后一局。 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手冢国光了,他必须在这里掐断幸村精市的反击。 手冢国光率先发球,他打出零式发球率先得分。 “1-0!” 接下来是幸村精市发球。他的发球很普通。 又一次产生既视感。这一球会打到他的胯下。上次他把球打去了幸村的左侧,这次就打向右边。 就在手冢国光以为自己成功之时,幸村精市打破了他的预想,球还是穿过他的胯下,紧接着反弹到他身后。 “1-1!” 这一轮还是幸村精市发球。他打出的球弹去了手冢国光的右边,正如第一盘最开始那时一般。 这个角度只能反手接球,手冢国光只能这么做。但他还是做了点改动,改成了反手打回高吊球。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一个人的未来不是能随便夺走的。他不会让幸村得逞的。 接下来自己会跑向左边场地,幸村把球打向右边场地逼自己继续反手接球,最后在自己再次往左跑时打直球到自己脚边。 既然如此,那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手冢国光紧盯着幸村精市,等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幸村精市换成左手握拍,回了一记沿着斜上空拐向手冢国光左边的不和谐音,在手冢国光跑过去接球时猛地转向,飞去球网的方向,最后在网前落地,扑到网上。 “1-2!” 没有按照他的预想发展。 是他掉以轻心了,居然以为幸村会引导比赛跟之前发生过的一样发展。 “我要纠正一个说法。” “嗯?”幸村精市歪了歪头,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的下文。 “他教出了很多强劲的对手。” 这个“对手”是指他们德国队的对手。坂田教出来的尽是些狡猾又棘手的学生。 幸村精市听明白了,不由笑了一声。 “清志还是很关心你的,说不定之后有惊喜等着你呢。” “希望不是惊吓。” “怎么会呢。” 两人短暂聊了几句,轮到手冢国光发球。想要确保分数,他只能用零式发球。尽管这样会变成双方只能保住各自的发球轮次的局面,他也别无他法。 手冢国光打出零式发球,却惊觉手感不对。 “发球失误!” 出界。 “连续发球失误!1-3!” 还是出界。 决胜局是先打满七分的一方获胜,所以他还有机会。 别着急,活动活动肌肉,下次不会丢分了。他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不会就这么虚无地结束的。 手冢国光揉捏了一下左臂肌肉,确认没什么异常,抛球接着打出零式发球。这次成功打出去了,没有出界。 不反弹的发球要怎么打回呢? 毛利寿三郎曾经打回过仁王雅治打出的止风,那是因为当时那颗球有微妙的弹起,而毛利寿三郎抓住了这一点。 在网球比赛中,接发球选手必须在球触地反弹后才能回球。零式发球和止风都是不会弹起的,理论上来说无法回击。 ——那就不回击。让对手失误就好。 发球失误,或是发球时失误,导致这一招“不完美”。 在球落地的时候,手冢国光才发现了自己的失误。 球落在了界内,所以不是出界的问题。 问题在于,那颗球弹起来了。 幸村精市轻松回球了,手冢国光赶紧动身追了上去,没功夫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失误,一心只想着不能输。 不知是幸村精市的计划出了纰漏还是如何,手冢国光拿下了这一分。 “2-3!” 但他高兴不起来。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不二周助在全国大赛上一举追平比分到5-5,最后却以5-7落败的场景。 手冢国光定了定神,转身去到接发球的位置。 决胜局除了第一分发球之外,剩下的发球都是每人连续两轮。先赢得七分者赢下这一盘,若双方在此局6-6平分,则比到其中一方净胜对方两分为止。 接下来是比以往更加激烈的角逐,双方都像是被逼上了绝路一般,颇有这就是生命中最后一次比赛的气势,是真正意义上用上了此生所有的手段,只为决出唯一的胜者。 越前龙马突然翻过选手席的矮墙,坐在了供上场选手休息的长椅上,看着奋力奔走的手冢国光。 他曾经对自己说,成为青学的支柱。 那是他作为部长交付给自己的重任,希望自己能带领青学在全国大赛上夺冠。 他该做的都做完了,所以现在他要为他自己奋斗了。 越前龙马自幼生活在一个人人为自己的环境当中,起先不明白手冢国光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责任感,在跟大家建立起关系之后才逐渐懂得何为团队。 现在,那个背负着最沉重的责任的部长离开了,去追寻属于自己的未来了。 他作为接过支柱职责之人,有必要亲眼见证部长迈向未来。 “8-9,日本队领先!” 快了。 越前龙马发现自己在紧咬着后牙槽。无论这场比赛是谁获胜,他都会为胜者高兴,为输家惋惜。他不想去考虑太多,可还是会感觉如坐针毡。 手冢国光摆出零式短球的姿势,幸村精市快步上前,就见手冢国光打出了高吊球。幸村精市一惊,连忙转身追了过去。 以他的速度是追得上的,也确实追上了。 但,有什么不对。 在产生这种想法的瞬间,幸村精市来不及多想,直接在球落地前挥拍打了回去。因为动作太急,他踉跄了一下,好歹站稳了没摔。 这一球回得不太好,手冢国光早早就等在球飞去的位置,这次是真的用出了零式短球。 “休想!!” 幸村精市一个急转身,脚尖蹬地冲上前去,勉强赶在球落地前对着手冢国光的右手边回了一记旋球。 手冢国光原地转了半圈过去,想反手接球,球却调皮地绕过他的球拍,拐着弯飞去了底线那边。 他一个箭步跑过去,不管这是不和谐音还是卷沙,他都一定能回击!他必须回击! 所以,千万不要是…… “终止符……” 幸村精市说,他会夺走手冢国光获胜的未来。 那颗曾经阻止了青学全国夺冠的球,现在阻止了手冢国光获胜。 “日本队2:0获胜!!” 胜败就在一瞬间。无论是输是赢,那一刻到来的时候都叫人无比空虚,毫无真实感。 手冢国光怔怔地看着那颗在底线上停止打旋的球,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输了。 要说难过,其实也没有很难过。大抵是因为他早有预料。 他还是斗不过坂田,那个古怪又叫人讨厌不起来的家伙。 手冢国光暗暗深呼吸调整好情绪,转过来跟幸村精市赛后握手。 “是我输了。” “不要太难过,之后还有惊喜等着呢。” 幸村精市说了一句不算安慰的安慰,手冢国光不知做什么反应好,只点了点头。 手冢国光回到选手席,已经准备好迎接来自赞助商西格蒙德的狂风暴雨了,却发现他的表情还不错。 “噢噢,国光,辛苦你了!”先前还在质问自己的西格蒙德此刻笑得温和,“真是一场精彩的比赛啊!全场观众都在为你们喝彩!” 手冢国光有些不知所措,向波尔克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赞助你的事情不会受到影响,你可以安心了。” “何止不会影响,说不定大家还会加大赞助力度呢!”西格蒙德心情很好地开了个玩笑,“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方向,哎呀……” 西格蒙德呢喃着,没再对手冢国光说些什么,去到一边琢磨之后的方针了。 “这究竟是……” “日本队的三船教练帮的忙,估计是坂田说了些什么。” 等波尔克解释完,塞弗里德再按捺不住满心的烦躁了,张口就要打断手冢国光的沉思,给他狠狠骂一通,结果俾斯麦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好啦好啦,我们也该准备一下了。只要我们赢了,波尔克就能上场直接拿下,那不还是德国队的胜利吗?” 塞弗里德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撞了一下手冢国光的肩膀,气冲冲地走去出口,准备去个卫生间。 “别放在心上,我们都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只是对方太过狡猾。” 俾斯麦宽慰了一句,拍拍他被撞到的肩膀。 “去休息,记得不要困在失败当中。” “我明白了。” 谢过雷特鲁教练的关心,手冢国光坐在长椅上拿毛巾擦汗,擦完了就直接把毛巾搭在脑袋上,低头看着自己交叉的十指出神。 他在复盘刚才的比赛。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掉入陷阱的,当时是不是有更好的对策…… 波尔克瞥了一眼低头沉思的手冢国光,知道他并未沉浸在失败的苦涩中,也就放下心来,转回来等待双打一开始。 幸村精市回到选手席这边的时候受到了盛大的迎接,丸井文太第一时间冲上去抱住了他,其他同伴紧随其后,围在他身旁为他庆祝。 坂田清志用眼神逼退了其他想围上去的人,拿着毛巾走上前去。丸井文太还没舍得放手,坂田清志就绕到了幸村精市身后,给他简单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把毛巾塞进他的后领,露出半截在外边。 “文太,差不多了就放开,精市要热死了。”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放。” 丸井文太略为不满地嘟囔着,松开了幸村精市,而后就看见坂田清志递了水杯给幸村精市。 “谢谢。” 幸村精市接过水杯喝了起来,在大家的簇拥下走向选手席。 “玩得开心吗?” 听见坂田清志的问题,幸村精市咽下嘴里的水,扬起嘴角。 “没有比今天更开心的日子了。” 最后那一球有点惊险,幸好运气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不然还不知道真拖到第三盘会是怎样的发展呢。 当然…… “还是老师教得好。” 坂田清志下意识想反驳,最后还是忍住没开口。 “你刚刚绝对是想吐槽!”丸井文太没放过坂田清志,“为什么你对幸村就连吐槽都要收着啊!” “那怎么了?你要说他不值得吗?” 惊人的是,丸井文太这次学聪明了,没顺着坂田清志的话往下说。 “别转移话题!我是说你区别对待,老折磨我们!” 瞧瞧这怨气,看来是真的对自己很不满了。 坂田清志假装思考了一下,“也就是说,你们希望我像对待三岁小孩子那样对待你们吗?” 丸井文太不知道怎么接话好了。 对、对吗? “也不是不行。”坂田清志自顾自接着说了下去,“好,那今晚的烤肉大会你们别去了,九点就给我上床睡觉,没得商量。” “等一下!烤肉大会是怎么回事??” “烤肉大会?!” “那是哪来的情报……” “清志,快详细给我们说说!” “有烤肉吃吗?!!” 坂田清志这一句如同平地惊雷起,引得一群饿鬼激动了起来。 迹部景吾无语地叹了口气,这小子…… 第208章 动物折纸 单打二之后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越前龙马跑去看隔壁美国队和西班牙队的比赛了,据说正好是越前龙雅在比赛。 坂田清志有点感兴趣,但又不想离开,就叫他录个像,记得别跟人起冲突。 送走了越前龙马,坂田清志跟幸村精市聊起刚才的比赛,柳莲二也加入了讨论,乾贞治在旁边唰唰记录。 “手冢把零式应用到高吊球了,最后那一球就是这样。”柳莲二说道,“如果精市没有及时接球,恐怕后面的比赛会更艰难。” “说到这个,当时莫名有一种预感,觉得不能让这一球落地。”幸村精市回忆着,“和德川前辈双打时能力共鸣的感觉不一样,更像是直觉。” “是过去的经验在提醒。最后的终止符,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坂田清志听着两人的讨论,回想刚才手冢国光的动作。 姑且叫零式高吊球,表面看起来和普通高吊球无异,落地却不反弹,而是向球网的方向缓缓滚动。 他已经有终止符和跃龙门了,没必要再研究一个效果差不多的招式……何况零式对人体负担不小,没达到手冢现在那个水平就很难使用,教不出去,还是留给手冢自己,倒是可以研究一下该怎么判断和回击。 坂田清志结束沉思的时候,发现幸村精市和柳莲二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对话,都看着自己。 “你需要刚才的数据吗?” 说着,柳莲二就要翻动笔记本,坂田清志抬手制止了他。 “之后再说,不着急。” “好。” “要去安慰一下手冢吗?”幸村精市开玩笑一样提议道,“我看他维持那个姿势好久了。” “他需要吗?” “或许呢?” 坂田清志想了想,“正好有事和他说,那我过去一趟。” “啊,稍微等一下。”不远处的大石秀一郎叫住坂田清志,“可以顺带帮我们带句话给他吗?” “不带,你们自己和他说。” 丢下还想说些什么的大石秀一郎,坂田清志走去对面德国队的选手席。 看见坂田清志过来,对他印象还不错的几人简单跟他问候一声,他点点头表示回应,跟雷特鲁教练简单说了几句,随后就走去手冢国光面前。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从头到尾梳理着刚才的比赛,没发现坂田清志来了。 坂田清志看着他头上的毛巾,明显是擦完汗就搭头上了,也不怕感冒。 他可不会惯着他。 于是坂田清志毫不客气地一把拿开手冢国光头上的毛巾,丢在了长椅边上。这一下叫手冢国光回了神,抬头看向他。 “坂田?”手冢国光有些讶异。 “站起来,直视我。” 他不太喜欢俯视别人,又不好意思在别人这里坐下,还是叫手冢站起来好了。 坂田清志往后退了一步,等手冢国光依言站起身与自己对视。 “信写好没有?” “……写了一半。” 他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坂田清志点点头,“你在复盘比赛,有什么结论?” 俾斯麦来回看了看这两人,莫名觉得像老师在问学生作业做得怎么样了。刚冒出这么个想法,他就摇头挥开了,应该是错觉。 手冢国光沉默了一会儿,“大体上看出来了,但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具体是哪些?” “决胜局第四轮我两次发球失误,到这里我还明白,但第五轮我发球成功,本该不反弹的球却弹了起来——这是为何?” 坂田清志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先看了一眼在旁边沉默的波尔克和qp。手冢国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明白他为什么看着他们。 “你问过他们了吗?” “……没有。” “那你现在问。” 坂田清志侧过身,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手冢国光的背,把他推向波尔克和qp,自己抱着双臂在边上看戏,看他硬着头皮开口询问两人。 突然感觉到有一道充满敌意的视线扎在自己后背,坂田清志顺着看过去,是摆着臭脸的塞弗里德,旁边的俾斯麦叫他消停一点。 这小孩儿…… “你听得懂日语。” 这句是陈述句。事到如今,坂田清志已经默认这些人都会日语了。真是方便又偷懒的设定。 “所以呢?”塞弗里德用日语没好气地回道。 “忘记问了,上次给的糖还喜欢吗?” “没吃,丢了。” 俾斯麦在旁边笑着接道:“其实是给我了。味道挺好的。” “你不喜欢日本人。” “那不然呢?” 谁会喜欢一个跑过来抢占本国名额的外国人啊,尤其是被抢名额的那个还是自己。 塞弗里德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但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了。 坂田清志模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看了看时间,距离双打一开始还早。 他上前几步,握住塞弗里德的双肩。塞弗里德想挣开,发现他力道不大,却怎么也挣不开。 塞弗里德比坂田清志矮那么一点,坂田清志略略俯视着他,眼里泛不起一丝波澜,像一潭死水一般。 “你该庆幸自己不在我手下受我管教,还有耍性子的功夫。” “你说什么胡话——” 塞弗里德继续挣扎,坂田清志突然放开了他,惯性导致他踉跄了一下。他稳住身子后怒而瞪向坂田清志,后者面色不改,从口袋摸出一只用纸折的粉色小熊,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塞弗里德手里。 “送你了。” 塞弗里德想说自己不要,坂田清志紧接着从另一个口袋拿出了一只绿色的小乌龟。 “或者你想要这个?” 不等塞弗里德开口,坂田清志把小乌龟也塞进了他手里,顺带着还有一颗草莓味的硬糖。 “如果还不想要,我这里还有很多。” 说着,坂田清志像变戏法一样摊开手心,上边躺着各种颜色的小动物折纸。 塞弗里德沉默了。 他生平遇到过很多对自己不满,过来找茬的人,而他最喜欢的就是把这些找自己茬的人骂闭嘴,但他从来没见过像坂田清志这样像是找茬又不像是找茬的怪人。 见塞弗里德沉默,坂田清志就挑出几个自己最满意的折纸放在他手里,拍了拍他的肩,随后把剩下的折纸分发给了其他人。 塞弗里德下意识想捏皱手中的折纸,但又觉得没必要拿它们撒气,而且这日本人手艺还挺不错的…… 他猛地摇摇头,一把将折纸塞进外套口袋里,眼不见心不烦。 俾斯麦从坂田清志拿出小乌龟开始就一直在捂嘴憋笑,他知道一旦笑出声就会惹得塞弗里德炸毛,所以忍得很辛苦,差点就要背过气了。 坂田清志分给俾斯麦一只黄色的小兔子,俾斯麦咳了两声,缓了好一阵才跟他道谢,收下了那只小兔子。 给正在交谈的波尔克等人分完,他给旁边的雷特鲁教练一只看着很温顺的橙色小老虎。 “手冢是个不会说话的,有劳您关照了。” 当事人手冢国光揉了揉有点发疼的眉头,忍住了叹气的冲动。 雷特鲁教练笑着应下了,“放心,他一定会成为优秀的职业选手,大放异彩的!” “这个我不怀疑。” 跟雷特鲁教练简单聊完,坂田清志回到塞弗里德跟前,看见他用复杂的眼神盯着自己。 “还想要?没有了,下次再说。” “我没说想要!”塞弗里德叫道,显得有些刻薄。 “嗯嗯,反正已经给你了,随便你怎么处置。” 坂田清志敷衍地回应道,旋即话锋一转:“你跟手冢关系怎么样?” “还用问吗?当然是糟糕透顶。” 一说到手冢国光,塞弗里德就气不打一处来,语气生硬。 坂田清志理解地点头,“嗯,毕竟是个闷葫芦,我也因为气不过而骂过他一顿。” 塞弗里德奇怪地看着他,“你?” “总之就是这样,如果他不回应或者说了怪话,你也别放心上,当心把自己气坏了。” 说完,他顿了一下,看着手冢国光的背影,眼神微冷。 “如果有必要,我会替你们骂他的。” 左右也不是第一次了。 塞弗里德有点摸不清坂田清志的立场。本以为他是过来替国光说话的,可他又表现出对国光不满的一面。国光的态度也怪怪的,怎么对这家伙言听计从的?难道他有把柄在这人手上? “就说到这里,我先回去了,有事找我就跟波尔克说,他有我联系方式。” 坂田清志丢下这句话就风风火火地回去日本队那边了,留下塞弗里德还在纠结他是来做什么的。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不是吗,塞弗?” 俾斯麦笑着拍拍塞弗里德的肩,塞弗里德表情微妙地摇了摇头。 “我只觉得他奇怪。” “别这么说,你不是挺喜欢他的折纸吗?”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拿无辜的折纸撒气——” “啊对了!你们讨论出结果了吗?所以刚刚国光为什么没能打出零式发球?” 眼看塞弗里德就要炸毛,俾斯麦及时盖过他的声音,转移了话题,朝波尔克等三人那边走去。 塞弗里德没能把话说完,感觉郁闷极了,只能夸张地“哼”了一声,跑去翻找自己的网球包看有没有纸。 不就是折纸吗,他肯定能折得比那个日本人好看! 第209章 立场交换 坂田清志回来的时候,收获了几道好奇的视线。 “前辈,你跟他们说了什么啊?”切原赤也凑过来,问,“怎么花了这么久?” “我过去玩了一下。” 坂田清志摸了摸他的卷发。唉,还是自家孩子乖。 “你给他们的是折纸吗?” 柳莲二才问完,坂田清志就摸出了最后几只小动物折纸。 “还剩一些,不太够分了,我回去再折。” “那就先收着,不然等下又要被说区别对待了。” 丸井文太怀疑幸村精市这话是说的自己,但他没有证据。不过他转念一想,清志手里的折纸好像够分给他们立海大的,那区别对待的应该就是外校的成员了,于是他的心情又转好了。 “赤也给自己的新招起好名了吗?”坂田清志问起切原赤也的新招。 “当然起好了!”切原赤也一脸骄傲,“咳咳!我要叫它——” “锁链!!怎么样,是不是很神气?” 坂田清志的灵魂出走了几秒,现场一片死寂,片刻后他们才回过神来为他捧场。 “很有小赤也的风格!” “嗯嗯,一听就很危险。” “是要表达锁定、拘束对手的意思,嗯,很贴切。” “真棒。” “简直叫人闻风丧胆啊。” “很帅气哦。” “不错,继续努力。” 在边上目睹全程的忍足侑士皱着脸想吐槽,千石清纯劝他不要。 “小孩子嘛,肯定要多鼓励才行。” “不是,他已经不小了。” “对他们来说,就是小孩子啦。” “是这样没错……” 算了,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一个外人还是不要置喙了。 看着切原赤也十分满足的笑容,忍足侑士无奈地摇摇头,打算去找迹部景吾细问一下烤肉大会的事情。 坂田清志问切原赤也是从哪里得来“锁链”这个词的。 “我看漫画看到的,有个角色的能力是用锁链控制敌人,超帅的!” “噢……那确实挺帅的。” “是!我就知道前辈一定会理解的!” 切原赤也兴冲冲地跟坂田清志描述起漫画里的场景,虽然语言很匮乏,不知道怎么描述的时候他就会用拟声词糊弄过去,但坂田清志还是多少听明白了。幸好他想象力还行,能在脑海里补充赤也说不出来的画面。 幸村精市对切原赤也提到的漫画有些感兴趣,也聚精会神地倾听着,想不明白的地方就由坂田清志和仁王雅治帮忙补充。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跟不上话题,就去一边聊接下来的比赛了。丸井文太和毛利寿三郎各自跑去和其他人聊天了,整体氛围愉快,丝毫看不出紧张的迹象。 不多时,看完越前龙雅比赛的越前龙马回来了,表情不大好看。 他把手机录下的视频给坂田清志看了,说越前龙雅夺走了美国队大将莱因哈特的能力,西班牙队3:0获胜。 虽然越前龙马并未加入美国队,但手冢国光和幸村精市的比赛结束得比原作要早得多,越前龙马有足够的时间目睹越前龙雅夺走莱因哈特能力的全经过,不需要别人解说也能看出情况。 视频有些模糊,看不清两人的面部表情,只能看出莱因哈特用出一次自己的特技之后就再用不出第二次,反倒是越前龙雅用了起来。 确实是剪切粘贴。 坂田清志很好奇,原作者设定出这么个无解的能力,打算怎么收场呢? 如果这个能力和平等院说的不一样,不是心理暗示和模仿的叠加,而是真真正正的“夺走对方的绝招和能力”——那就只能靠硬实力和战术策略跟他打了。 或许只有波尔克能和他一战。总之不是现在的龙马打得过的。 难道龙马之后还会迎来一次超进化吗?可离决赛也没多少时间了,再怎么进化也没法一步登天,直接去到职业选手的水平? 高中生们解释起越前龙雅的能力,提到了他们是怎么捡回越前龙雅的。当时越前龙雅夺走了原no4的能力,平等院凤凰觉得他是个有趣又危险的家伙,说不定能用上,就带回了集训基地。 平等院凤凰警告过其他人,叫他们不要轻易和越前龙雅打比赛,当心被夺走自己的风格和招式。 在德川一矢和越前龙马对打的那天晚上,平等院凤凰想试探德川一矢,就打了两发光击球过去,其中第一发被坂田清志拦下,第二发被越前龙雅打回。平等院凤凰没有回击那一球,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回击,就再也打不出光击球了。 “那样的人待在队伍里,会破坏整个团队的。”平等院凤凰如是说道。 因为不清楚什么时候会被他夺走招式和能力,所以不敢和他对练,心存猜忌,逐渐疏远他,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会疑神疑鬼的……确实会导致整个团队分崩离析。 尽管越前龙雅本人没那个意思,但怀璧其罪,总是会引来猜疑的。 能不能给他封印了呢…… 坂田清志正在思考通过心理暗示封印越前龙雅能力的可行性。 与此同时,他也在思考怎样才能将这种能力“合理化”。 光是心理暗示和模仿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吗?是否存在他无法模仿的招式或能力呢? 嗯…… 想不出来。 话说,一定得是龙马跟他打吗? 坂田清志看向绷着脸若有所思的越前龙马,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平等院前辈。” 坂田清志叫了一声平等院凤凰,后者看过来等他往下说。 “如果是我的不和谐音——囊括了多种变型的招式总分类,会被剥夺吗?” 平等院凤凰皱了皱眉,莫名感觉有点烦躁。 他按下这种情绪,沉思了一阵,说:“应该会逐一剥夺你用出来的那些。” “也就是说,只要足够多,他就拿不完。” “你在想什么危险的事情?”平等院凤凰愈发烦躁,“你想毁了自己的前途吗?” 其他人也纷纷对坂田清志投来了不安的眼神,坂田清志却一如既往地平静,平静得冷漠。 “之前我们聊过剥夺实质上是心理暗示和快速模仿的结合,只要对自己施加比那更强的心理暗示就有可能免受影响,甚至还能直接对越前前辈施加心理暗示,封印他的能力。”坂田清志像是在阐述事实一样冷静,“我们对他能剥夺怎样的招式和能力是一无所知的,至今也没人尝试过从这方面去对抗他,所以一切都是未知数,是假设,不尝试就不知道。” “可能性不为零,就有尝试的价值。” 平等院凤凰压抑着怒火,眼睛微微眯起凝视着他。 “前辈,什么都防,就相当于什么都没防。决赛那天我们当中一定会有人碰上他,不论那个人是谁,总是要付出代价去赌一赌的。我只是提出有这些可能性而已。” 先前还轻松愉快的氛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声的愤怒和担忧。 “哪怕那个人是我……不,或许这样正好,因为我有足够多的手段可用,就是在身体素质方面略逊一筹,不一定赢得了,但总好过其他人因此丢了自己的招式。” “你——” “就算我真的被夺走了所有招式,我的同伴也记得我所有的招式,只要重新学回来就行了。” 至于深海,它已经完成了所有的任务,不拿回来也无妨。 平等院凤凰怔了一下,眼睛略微瞪大。 坂田清志由始至终都是冷静分析的,语气波澜不惊,显然不是心血来潮了在说疯话。事实上,听完他的话,所有人都会觉得言之有理。 “哈……” 平等院凤凰没忍住笑了一声,觉得这人真是荒唐极了。 这么个荒唐的家伙,居然是他们的特别指导。 “不过你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比较好,因为我不一定打单打。” 平等院凤凰正感慨坂田清志简直是个宝,就迎头遭了一盆冷水。 他无语地看着坂田清志,“那你说这些做什么?” “刚才也说过了啊,只是提出有这些可能而已。”坂田清志漫不经心地摊摊手,“说不定有其他人想跟他交手呢。” 这时,越前龙马开口了:“我想亲手打败哥哥。”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从坂田清志转到了越前龙马身上。 越前龙马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坂田清志,“坂田前辈,帮帮我。” “如果你是这么希望的话。先说好,时间很赶,我会比以往更严格。” “求之不得。” 他一定要亲手打败那个人,改变那种卑劣的网球! 第210章 攻守兼备 在这场双打一当中,赤也是年龄最小的。毫无疑问,对面会先集中攻击他,削弱日本这边的整体战力。 如果换做从前,估计他们会惹怒赤也,不断刺激他,耗尽他的体力,让他频出失误,把比赛变成二对一。但现在的赤也不会轻易失控了,反倒在逐渐成熟,很多时候都能保持冷静,在往好的方向成长。 那么,他们会采取怎样的策略呢? 我方现在有一个集中爆发力极强,善于寻找对手弱点发动进攻的选手,一个能化解所有回旋,拥有极强防御力的选手——攻守兼备,但他们俩也能互换位置,由赤也负责防守和辅助,种岛负责进攻。 种岛平时深藏不露,总游刃有余的,估计藏着什么底牌。他知道该做些什么,不需要自己啰嗦太多。 这边没有明显的弱点。 对面呢? 塞弗里德是典型的用傲慢态度掩饰自卑的性格,冲动易怒,但观察力了得,进攻和防守能力都不错;俾斯麦在表演赛上轻易就打回了duke的全垒打,各方面实力都无可挑剔,并且是抢七能手。 这么说来,从塞弗里德下手是最好的。 但人是会成长的。坂田清志不相信塞弗里德在表演赛上因傲慢而吃了败仗后还会死性不改。 坂田清志刚刚去德国队那边试探,凭借自己古怪的性格激了塞弗里德一下。他看着像是要爆发了,但也只是声音大了点,态度差了点,实际上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脾气。问到他和手冢的关系时,他还是有点敌意,却也没有很严重。 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让他脱胎换骨了。 对面也没有明显的弱点。硬要说的话,就是德国队输了这场就是三连输,要止步于九连霸了,压力肯定不小。 要修改计划了。 在入场前几分钟,坂田清志叫来切原赤也和种岛修二,屏退其他人,跟他们低声说了些什么。 “神神秘秘的,聊什么呢,连我们都不能听?”丸井文太看着那三人,拿手肘戳了戳旁边的仁王雅治,“你能不能翻译一下他们的口型?” 仁王雅治抬眼往那边瞥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想知道就自己去听。” “我要是能听还用问你吗?” “好奇心害死猫,不知道才更幸福。” “你说的怎么好像他们要执行什么危险计划一样……” “piyo。谁知道呢。” “确实奇怪,清志很少会连我们都瞒着。”幸村精市若有所思的,“究竟是什么话呢……柳,你有头绪吗?” 柳莲二很少见地迟疑了,“这个……我不太确定。” “连你也不确定?难道是什么不能说的话吗?”真田弦一郎的语气略微沉了下来。 “这倒不是,只是可能性太多,没法确定而已。” “这样啊,那就好。” 真田弦一郎松了口气,生怕那两人又要做傻事。 “不过我倒是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叫赤也和种岛前辈过去开小会。” “怎么说?” “他刚才过去跟塞弗里德聊了几句,大概率是本来想开解一下手冢,正好见塞弗里德对自己有意见,就顺带试探了一下。” “也就是说出现了变数,需要调整计划了。”幸村精市接过话头,“对面不会发现吗?” “不好说。清志本就性格古怪,不是能轻易捉摸的。”柳莲二摇摇头,“如果说有谁能看出来的话,不是波尔克,就是俾斯麦或雷特鲁教练了。” “qp呢?”丸井文太问,“他不是德国队的参谋吗。” “他不了解人的情感和心理,在这方面没那三人强。” “话又说回来了,清志要制定什么新策略呢?” “想知道?” 几人正在沉思,突然就听见坂田清志的声音传来。切原赤也和种岛修二在聊完之后径直走去球场了。 “啊,你们聊完了。”幸村精市率先笑着跟他打招呼,“能说吗?” “先保密。” “这么神秘啊?” “也不算,就是我还有些事要确认。”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理解地点点头。他向来不爱在得出确切结论前说太多。 双打一准备开始,切原赤也和塞弗里德开场就杠上了,颇有俩小屁孩斗嘴的感觉。种岛修二和俾斯麦适时制止了他们。 比赛开始,塞弗里德像是被刚才那一出激怒了一样,跟切原赤也较起劲来,丢下各自的搭档对打了起来,跟在打单打似的。 ……是觉得赤也属于速战速决类型,想集火他,耗尽他的体力吗? 这也不出奇,赤也很少会打持久战,年纪也相对较小,要论体力和经验自然是比不过他们的。 切原赤也才回球过去,就看见了那该死的光芒。 塞弗里德浑身散发着耀眼的纯净光芒,面带自信的笑容,切原赤也却反而从刚才的兴奋中冷静了下来。 时刻牢记这是双打,不是单打。哪怕对方再想把比赛变成单打,也不要轻易中了圈套。 ——以及,他要打散这如同诅咒般挥之不去的天衣无缝。 “!” “0-15!” “来,我要把你的光芒全部打散!” “你小子……” 面对切原赤也嚣张的豪言壮语,塞弗里德感觉自己的血液开始沸腾了。 接下来的发展跟坂田清志预料的差不多,德国队两人集火切原赤也,奈何切原赤也不中招,跟种岛修二配合着向塞弗里德发动进攻,变成了双方都在集中攻击对面国中生的局面。 其实也很好理解,国中生是组合中较弱的一方,想掌握比赛主导权,没有比集火国中生更好的选择了。 只不过,双方战力并不是对等的。 塞弗里德开着天衣无缝,切原赤也能用锁链与之抗衡,这两人展开了激烈的对抗,辅助就交给两个高中生。 锁链确实棘手,切原赤也一旦进入锁链状态,各方面能力都会猛地拔高。如同锁定目标的猎人,给猎物施加威慑感的同时,任何弱点在他眼前都无所遁形。 塞弗里德没法靠天衣无缝压制他,而且还有个种岛修二在,稍有不慎德国队就会丢分。 而问题在于,切原赤也只能持续用三分钟锁链,隔半分钟才能再次使用,塞弗里德的天衣无缝则不受时间限制。 这是坂田清志要求的。他说自己有事想验证,切原赤也就应下了。 塞弗里德很快摸清了锁链的时间限制——他以为的时间限制,于是转攻为守,跟俾斯麦一起打起了持久战,不停打出高吊球拖慢比赛,一点点跟日本队耗。 切原赤也偃旗息鼓的时候,就由种岛修二负责进攻。他那随性的球风确实给塞弗里德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于是就由俾斯麦对付他了。 俾斯麦隐隐觉得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异常,只好暗自保持警惕,配合塞弗里德打造铜墙铁壁。 他当然看见了坂田清志在上场前跟这两人单独聊了一阵,认为他先前过来不单是为了帮一帮国光,也是为了打探敌情。 俾斯麦觉得坂田清志可能会叫两人在比赛中激怒塞弗里德,还暗暗笑他这种想法肤浅,因为塞弗已经成长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冲动了。 以防万一,俾斯麦还是跟塞弗里德提了一嘴。塞弗里德露出了嘲笑的神情,说他们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可现在看来,想法肤浅的或许是他们才对。 眼前的两人别说激怒塞弗了,反倒一点不在乎正在跟自己比赛的是谁一样,满脑子都只有把来球打回去,把塞弗的光芒打散。 塞弗里德的光芒在不断溃散,切原赤也的锁链持续时间却愈发地长,已经不是德国队想拖延时间就能拖延的了。 眼见塞弗里德面露焦急,比分也逼近了赛末点,俾斯麦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 “塞弗,进攻。” 看着俾斯麦脸上坚定的神情,塞弗里德一怔,旋即会意地点点头。 坂田清志看见了。 就在俾斯麦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塞弗里德周身的光芒亮了一些。 不相信的心是对抗的前提。正因为不相信,所以才有可能击破美妙的幻象。 他们不相信所谓的天衣无缝,于是有勇气与之对抗,掀开遮蔽其上的华丽光鲜的盖布,将其真面目展现给更多的人,摧毁那些人心中尚存的美好幻想。 天衣无缝之极限的真面目几乎明了了。 它代表着无畏、纯粹的心,是最开始接触网球时的理想心态,能最大限度引出自身的潜力。 那耀眼的光芒会因心中产生的忐忑、焦急、愤怒等负面情绪而随之溃散,与之相对的,信任、希望等正面情绪会帮助光芒的恢复。 当收起天衣无缝的光芒,转而使用其他招式,或是回归普通的比赛,时间的流逝也会帮助光芒恢复,但效果比正面情绪要弱上些许。 现在还剩一件事要验证。 人是会成长的,但除非遭遇巨大变故,本性在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这需要时间,就像赤也也花了相当一段时间才彻底改过来。 塞弗里德确实没之前那么冲动了,但时间一拉长,他这个问题还是会暴露出来。 种岛修二一记已灭无再赢一分,比分来到5-6。 剩下的,就在第二盘验证。 第211章 先发制人 塞弗里德很有才能,但他总是只能拿到第二名。久而久之,对他寄予期望的人们逐渐疏远了他,认为他没可能再进一步了。 来到德国u-17集训基地之后,他击败众多竞争者,终于成功拿到了第一。但弗兰肯斯坦纳同样位于第一,而他打不过弗兰肯斯坦,甚至一败涂地。 俾斯麦就是在这时和塞弗里德接触的。他激励了塞弗里德,说一直维持第二是一种了不得的才能——要知道很多人连第二都拿不到,更遑论维持排名不变了。 于是塞弗里德奋发图强,不再沉溺于那场和弗兰肯斯坦的比赛,不断磨练实力,坚信自己能进入德国代表队前往世界。 后来,手冢国光来了。 塞弗里德如同遭了晴天霹雳一般,内心瞬间被愤怒和嫉妒填满,迷失了自我,结果就是在表演赛上被不二周助和duke打得落花流水。 他痛恨自己为情绪所控制,于是天天找自己不喜欢的手冢国光对练,想进一步提升实力,对日本队报一箭之仇。 虽然很不甘心,但他必须得承认,德国队要胜利,手冢国光的力量就是必不可少的。他开始接纳手冢国光,还从手冢国光那里得知自己的防守能力连他也深感棘手。 他找到了自己该前进的方向。 之后,塞弗里德打败了弗兰肯斯坦纳,并成功发动了矜持之光,入选半决赛名单。 手冢国光输给幸村精市这件事让塞弗里德很是不满。他不理解手冢国光为什么突然收起矜持之光,选择跟幸村精市对拉,结果最后还0:2输了比赛。 在塞弗里德看来,为了德国队的胜利,就该能用的手段尽数用上才是,所以他才会勉为其难地接纳手冢国光。 他想质问手冢国光,俾斯麦拦住了他,说国光正在复盘比赛,吸取教训。 如果是这个理由,那自己确实不好现在发难。 一码归一码,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不仅双打二两个职业选手没能获胜,现在就连自己视为竞争对手的手冢国光也输了,王者德国队的颜面荡然无存。要说他不生气,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坂田清志过来找手冢国光的时候,塞弗里德下意识认为他是来打探敌情、动摇他们的,满腔的怒火没地方发,不自觉就用充满敌意的眼光看他了。 出乎塞弗里德意料的是,坂田清志其实没说太多话,只是简单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事情,送了点小礼物就回去了。尽管他和日本队准备上场的两人开了小会,但塞弗里德觉得这么点时间他得不出什么有效对策,说不定只是赛前激励他们,也就没放在心上。 俾斯麦倒是有些担心,可他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最多只能提醒塞弗里德一句,实际作用约等于无。 两人按照事先定好的计划行事,集中攻击切原赤也,把所有的球都往他那里打,不给种岛修二接球的机会,想逼切原赤也心急露出破绽。 然而事与愿违,因心急而破绽百出的反倒成了塞弗里德。 种岛修二在球场上没什么存在感,基本都是切原赤也在接球发动进攻,偶尔会往旁边跳开给种岛修二腾位置回球。切原赤也对付不来俾斯麦,会因此丢分,而脱离锁链状态之后他就无法与塞弗里德抗衡,德国队凭借这两点赢了不少分。 俾斯麦明白心中的违和感是因何而来的了。 虽然切原赤也拼命追球回球,出汗量不一般,应该很快就会累瘫——哪怕锁链持续时间变长了,也不过是拉长防守时间罢了,拖久了还是对切原赤也不利——看似是他们德国队占了上风,可比分却始终拉不开差距。 后半场锁链的持续时间一次比一次长,有时连俾斯麦也会丢球,仿佛聚光灯都打在了切原赤也身上,双打球场变成了他大展身手的舞台。 种岛修二在前半场还会配合切原赤也对抗塞弗里德,偶尔帮忙接俾斯麦打来的球,可后半场就几乎感觉不到他的活跃了,跟隐身了一样。 ——他们在试探。这是障眼法。 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俾斯麦看向面露焦急的塞弗里德。 “塞弗,进攻。” 既然他们要试探,那就让他们为小觑德国队付出代价。 有了俾斯麦这句话和他眼神透露出的鼓舞,塞弗里德迅速振作了起来。 “ga,德国,6-6!” 德国队两人突然转守为攻发动猛烈攻势,日本队应对不及,丢了一局。 进入抢七局,俾斯麦上演拿手好戏,直接拿下发球分。 “1-0!” 他的发球很猛,威力不是先前的比赛可以相提并论的,明显是藏了一手,就为了留到抢七局。 切原赤也和种岛修二对视一眼,对彼此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第二轮由种岛修二发球,这一球的威力也比之前提了几个级别。双方对峙了一段时间,最后是种岛修二用未生无——长时间滞空的高吊球赢下。此前他从未在旁人面前用过这招。 “1-1!” “看来双方都有所隐藏啊。”俾斯麦有意无意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才有意思不是吗?”种岛修二笑嘻嘻地回道,“彼此试探,一张一张揭开自己手中的底牌——听着就刺激!” 俾斯麦笑了一声,“确实。” 接下来是激烈的比分角逐,情况却有些奇怪:两个国中生依旧互相较劲,本该担任辅助任务的两个高中生也开始跟彼此对峙,形成了两边各自一对一决斗的诡异局面。 本该是双打,来到抢七局却变成了两对单打在争夺一颗球。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大石秀一郎不能理解现在的情况,“这可不是单打,是双打啊!” “你是这么看的?” “诶……?” 听见坂田清志的话,大石秀一郎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搭档漏掉的球,他们会立刻打回去跟对应的人拉锯——赤也跟塞弗里德,种岛前辈跟俾斯麦——并不是完全不顾搭档的。” “可、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总会有一方打破这种平衡,率先攻击另一个人的!如果是德国队先打破……” “一旦德国队先发制人,我们就会落入不利的处境。”乾贞治说出了他的后半句话。 “是这样没错,时机很重要。” 坂田清志点头应了一声,随即就没了反应,只凝视着球场上的四人,对周围的讨论声听而不闻。 有先发制人,就有后发制人。 现在双方都各藏有底牌,彼此不知底细,无法准确把握对方的真实实力,因此都保持着高度警惕,不敢轻举妄动。 若先一步打破僵局,有可能反遭控制;若对方先打破僵局,则有可能被打个措手不及。无论如何风险都在所难免,只看哪一边敢于赌,并且还赌对了。 通常会认为是其中一名高中生先动手把球打向对面的国中生,以较强的实力先发制人,从较弱的国中生手中夺得一分。 ——只不过,坂田清志教出的学生向来不走寻常路。 抢七局比分来到6-7,轮到种岛修二发球。 双方拉锯了一段时间,在种岛修二漏球的时候,切原赤也动了。 塞弗里德准备接球,就见球越过自己头顶往后飞去,去到了后场。到这里为止还并无异常。 后场的俾斯麦将球打向种岛修二身侧的空档,随即开始移动,切原赤也却突然冒出来挡在种岛修二面前,祭出一记不和谐音。 球从场边绕过球网柱,飞去了后场。塞弗里德以为这一球应该轮不到自己接,俾斯麦以为种岛修二会打向自己这边的右半场,可球是切原赤也打回来的,完全出乎两人的意料。 俾斯麦跑去了右半场,塞弗里德在网前,不存在明显的空档,就算有也能及时回击。 可问题在于切原赤也这一发不和谐音是绕过球网柱飞去后场的,塞弗里德接不到。俾斯麦反应快一点跑回了左半场,眼看球就要飞到底线这边了,就见球半路变换轨道落在了两人中间的场地。 俾斯麦感到荒唐,扯出一个笑,这可真是…… 不愧是连贝尔蒂都头疼的球,确实难以预料。 他没想到切原会回球到自己这边,只想着提防种岛了。一般来说会有国中生故意放着实力相当的对手不理,向比自己强得多的高中生发起挑战的吗? 如果坂田清志听得见他的心声,肯定会说“有啊,当然有”。 那孩子可是在被自己虐了六局之后还提得起劲跟三巨头对战的热血小子,这两年来也不曾放弃打败三巨头成为立海大no1的梦想,当然做得出这种事了。 第一盘日本队以7-6险胜,接下来是重头戏。 第212章 后发制人 “被摆了一道。” 进入休息时间,俾斯麦一边擦汗,一边苦笑着跟队友们说道。 “本来想着差不多了就出手的,没想到被抢了先,还是跟预测完全相反的人打过来的球。” 塞弗里德表情不太好看,俾斯麦拍拍他的脑袋,“别自责,不是还有机会吗。” “我知道。”塞弗里德语气生硬地回道,表情却不见缓和。 只要他想,刚才是可以接住那一球的。他不怪米海尔,只怪自己小看了对手。他又犯了同样的错误。 手冢国光迟疑片刻,还是开口了:“坂田是个不能用常理去推测的人,他教出来的人也是。” “照你这么说,岂不是无计可施了?” 俾斯麦有些头疼,如果第二盘也是这么个情况,那可就难办了。 “怕什么,随机应变就是了。”塞弗里德不以为然,“既然防守行不通,那就猛攻好了,我不信他们就没有弱点!” “也对,切原和我们预测的不同,意外地很沉得住性子……不过他很单纯,看着挺好骗,说不定可以从这里入手。” 俾斯麦回想起昨天遇见坂田清志和切原赤也,切原赤也有些大大咧咧的,对话主要由坂田清志进行,有一种家长带孩子出门的感觉。 “你有计划了?” 俾斯麦扬起嘴角,“既然他向我发起挑战了,那就将计就计,陪他玩玩。” “你要跟他对打?”塞弗里德迅速理解了他的意思,“种岛会帮忙回球的。” “打到切原能接到的地方就行了。” 俾斯麦往日本队那边瞥了一眼,正好对上坂田清志的视线。他站在教练椅前,切原赤也和种岛修二都不在他旁边。 两人对视了几秒,随后默契地一同收回视线。 “什么啊,他没跟那两人聊第二盘要怎么打吗?”塞弗里德也看到了那边的情况,心下疑惑,“总不能是比赛前就预想到所有情况,想出对策了。” “不能,就算真想出来了,也记不住啊。”俾斯麦摇摇头,“比起这个,接下来我们这样……” 两人聊起作战计划,另一边的坂田清志在神游天外。 最后那一球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从来没有给赤也讲过什么作战计划,只跟他提了一下限制锁链使用时间的事情。换言之,除此之外的行动都是赤也自己想出来的。 在培养同期和后辈的期间,赤也逐渐理解到何为责任感,与他们一同一步一步向前走,不再是那个懵懂冲动的毛头小子了。 他们立海大内部聊过的所有战术策略,他全部认真学习了;自己写给他的指南,他全部认真记下了。付诸实践,加深记忆,再传授给其他人,不断深化,扩大影响。 小组赛和希腊队比赛时,赤也就想出了一个不错的点子,既阻止了远野和对面两个处刑人继续发疯,又保证了己方的胜利。 坂田清志有一种又欣慰又难过的感觉。 唉,孩子长大了。 自己还能给他准备多少次圣诞礼物呢? “坂田前辈!我们回去比赛啦!” 听见切原赤也的声音,坂田清志瞬间回神。看着他开朗的笑容,坂田清志也扬了扬嘴角。 “嗯,去。” 目送两人走去球场,坂田清志想起刚才和俾斯麦短暂的对视。 那边调整计划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拖到第三盘决胜。 如果赢不了这场比赛,德国队就会止步九连胜。事关荣誉和尊严,对面必定会咬紧牙关赢下这一盘。 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到,尤其是突破极限这种事。放弃第二盘,给双方留点余地也不错,就是赤也得受苦了。 要论紧张程度的话,坂田清志觉得第二盘德国队是最紧张的——至少是现在最紧张的。保不住第二盘,他们就没有第三盘可以继续拼。 第二盘很快开始,俾斯麦按照计划开始疯狂针对切原赤也,原本该由塞弗里德接的球全被俾斯麦抢了去,偏偏他还总把球打去切原赤也能接到的地方,种岛修二都没机会插手。 切原赤也试过和第一盘一样跳开给种岛修二回球,成功过几次,但打着打着又变回了俾斯麦和切原赤也的对拉。 种岛修二没办法,只能在后方等着,随时准备应对他漏球的情况。 不多时,切原赤也在俾斯麦的攻势下丢掉一局。 之后的几局里,每每切原赤也站在网前的位置,种岛修二守在后场,俾斯麦就会故技重施,从切原赤也手中拿分。 激烈的对打消耗了切原赤也不少体力,他能感觉到俾斯麦在针对自己,甚至不惜抛下搭档跟自己一对一,很明显是在轻视他,认为他是这对组合的短板。 好啊,尽管来,看看笑到最后的是谁! 种岛修二见切原赤也表情坚定,并无动摇之色,稍稍舒了口气。赤福好像在计划着什么,自己就配合配合。 轮到塞弗里德发球,切原赤也站在后场接发球,进入锁链状态跟塞弗里德对峙,但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了,出汗量比第一盘还严重。看他大口喘气的样子,似乎下一秒背过气都不稀奇。 锁链的持续时间在缩短。从七分钟缩短到五分钟了。再继续磨下去,迟早他会再无法进入锁链状态。 他们有胜算! “ga,德国,6-4!” 第二盘结束得比第一盘快得多,俾斯麦几乎是按着切原赤也打,种岛修二想帮忙都没机会,再配合塞弗里德的天衣无缝,转眼间德国队就拿下了第二盘。 切原赤也站在原地,弯腰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衣服也几近湿透。 种岛修二扶着他去长椅上休息,大石秀一郎递来毛巾和水杯,切原赤也做了几下深呼吸,稍微缓过来了才扭开瓶盖大口喝水。 “怎么样,赤福?” 听见种岛修二的问题,切原赤也咽下嘴里的水,咧嘴露出他那标志性的得意笑容。 “全部看透了!” “好——咧,那我给你争取时间,叫他们大吃一惊,赤福!” 两人笑着碰了碰彼此的拳头,丝毫不见才输掉一盘比赛的懊悔。 迄今为止,聚光灯都是打在切原赤也身上的。 现在,站在聚光灯下的人该是种岛修二了。 “啊!忘记问了!” 切原赤也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坂田清志。 “坂田前辈,你想验证的事情都验证完了吗?” “还没,不过也快了。” 坂田清志往两人这边走近了一些,仔细确认了切原赤也面色无异,这才接着道: “按照你们的计划走就行,不用太在意我。” “嗯,好!” 一直沉默的平等院凤凰突然开口了:“我以为你会给他们出谋划策。” 事实上,坂田清志只在双打二时提点了仁王雅治和duke两句,之后就没再说过类似的事情了,只交给他们自己去发挥。 坂田清志眼神微妙地看着他,“原来平等院前辈不相信大家。” 平等院凤凰忍了忍,“我听说你总会未雨绸缪,还以为你制定了多个计划以备不时之需。” “计划赶不上变化,按部就班不是我的风格,很多时候都是随机应变。”坂田清志没继续逗他,“总管着大家,事事都出主意的话,那跟把大家关在笼子里有什么分别?我掌控欲可没那么强。” 平等院凤凰想反驳,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好像真没说错。 这个话题就这样不了了之,第三盘比赛开始。 德国队知道切原赤也已不足为惧,打算围攻种岛修二了。正好种岛修二需要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乐得跟两人周旋。 塞弗里德的天衣无缝确实麻烦,但切原赤也大幅削弱了其影响,没有一开始那么难对付。而且塞弗里德在第二盘后半场就收起了光芒,短时间内不会再发动了。 种岛修二吸引两人的注意力,切原赤也降低自身存在感,偶尔帮忙回球,跟之前的情况调转了过来。 因为先前火力都集中在切原赤也身上了,种岛修二还有充足的体力跟两人耗,一一揭露了自己藏起来的底牌。 除去化解一切回旋的已灭无,延长球滞空时间的未生无,他还用出了不会无——变成透明人,己方敌方都看不见他在哪儿。 ……? 看不到种岛修二在哪里,于是两人的目标很自然地变回了切原赤也。 就在切原赤也准备回球之时,变成透明人的种岛修二突然接球,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也把切原赤也吓了一跳。 接下来是种岛修二把场上三人玩得团团转的场景。在旁人看来简直就是一出荒诞的喜剧。 在种岛修二的努力下,比分来到3-3。 是时候进入高潮桥段了。 俾斯麦挥拍击球过去,切原赤也迅速上前截击。俾斯麦才看见他挥动球拍,紧接着就有一道疾风擦过身侧,而后响起的是裁判报分的声音。 “30-15!” 他应该没有力气了才对,即便在种岛的掩护下得以喘息,也没可能打出这等威力的球。 ——除非他之前是演出来的。 这个念头一出来,俾斯麦就摇头否定了。切原不是那种会演戏的性子,他们确实把他的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种岛逼出来,赢下这一盘。 变成透明人的种岛修二可能在球场的任何一个地方,但唯独有一个地方是他不可能会在的。 俾斯麦背着手给塞弗里德做了个手势,塞弗里德心领神会,将球打向了切原赤也的腹部。不出所料的话,种岛必定会拦下这一球,而届时就会出现空档供他们攻击。 面对冲向自己腹部的球,切原赤也没有急着躲开,只是略略放低重心,脚步画弧侧身后撤,像划桨一样挥拍回球。 俾斯麦一惊,旋即反应过来,跳起来回以扣杀。种岛修二没有错过这一空隙,悄悄放了个短球,又拿下了一分。 “30-30!” 俾斯麦苦恼地拨弄了一下头发,“难搞哦……” “米海尔,干脆别管种岛了,继续攻击切原。”塞弗里德拿德语和他对话,“切原也看不见种岛,他们早晚会撞上的!” “嗯,你说的有理,放手一搏。”俾斯麦正了正色,“你还打得动吗?” “你问的什么傻话,当然没问题了!” “好,那就——” 第213章 恐惧累加 种岛修二让切原赤也别在意自己,他会在暗中尽好防守和辅助的职责的。 在聚光灯下争取了六局时间后——姑且算上他用不会无变成透明人戏弄德国队两人的时间,种岛修二再次躲进了影子当中。这么说或许不太准确,但他原本就擅长防守,现在切原赤也找到了突破口,他自然该回归本职了。 他要做的不是对两个对手步步紧逼,而是恰到好处地帮助赤福实施计划,赢下这一盘。彼此信任,彼此配合,彼此协助,双打的意义就在于此。 塞弗里德收起了天衣无缝,切原赤也也没再轻易进入锁链状态,只是充分利用他观察整整两盘比赛得出的结论,集中精力攻击对面两人的死角。 德国队回到了第一盘前半场的策略,高强度集火切原赤也,却发现这不奏效了,甚至隐隐有寸步难行的倾向。 通常来说,比赛来到第三盘,双方都对彼此的打法有了一定了解,会是极为艰难的对峙僵局,所以塞弗里德和俾斯麦都对接下来的苦战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也没想到会这么棘手。 只是打法和弱点被摸清其实还好说,但切原赤也突然开始时不时打些擦边球——会堪堪擦过身体部位的球,不会真的碰到,但带有一定威胁,也不好回击。 就像剪头发感觉到剪刀靠近耳后或脖颈时,身体的本能会疯狂响起警报声一样,切原赤也那些擦边球就是这么个效果。 换言之,就是带来恐惧。 恐惧会蒙蔽理智,欺骗身体做出反应;积累到一定程度,人就会丧失思考能力。 直接的暴力也会带来恐惧,还会造成疼痛,但危险预警和真正遇到了危险,二者的效果是不同的。人可以强迫自己无视疼痛,却无法强迫自己无视预警。 坂田清志不喜欢暴力,但他并不抵触影响对方的心理。给对方造成恐惧是一个很好的手段,无论那是由什么导致的。 在改编处刑十三招的时候,坂田清志将其改成了只会掠过特定身体部位的形式,从危险预警这种生理反射入手,以此一步步扰乱对方的心态,最终使其无法正常思考,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把握好度的话,比赛结束没多久就能自行恢复。不建议多次使用,可以适当延长各招式的间隔时间,以减轻可能带来的副作用。 切原赤也吸收知识的速度很快,尤其是网球方面的知识。小组赛上他利用无我境界用出过处刑十三招变式,后来也有私下练习,只是牢记着坂田清志的叮嘱,鲜少使用。 但德国队不会坐以待毙,当球再一次向塞弗里德的耳旁飞来时,俾斯麦叫他躲开,他下意识往一边跳去,由俾斯麦打回了这一球。 “我收下啦☆” 趁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不会无状态的种岛修二轻松回球,再次赢分。 塞弗里德暗骂一声,内心愈发焦急。他想再次发动矜持之光,至少能无视那些干扰判断的危险预警,却怎么也没法成功发动,反倒是接二连三地丢分,转眼间就3-4,快3-5了。 就在这时,波尔克看出塞弗里德的想法,对着他喊道:“塞弗里德!不要拘泥于矜持之光,做你该做的事情!” 做他该做的事情…… 塞弗里德看着俾斯麦的背影,看他勉强将切原赤也刁钻的来球打了回去,随即就被不见踪影的种岛修二打回。 不能让日本队赢。 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塞弗里德没有多想,快步追上飞去另一边的球,飞扑过去回了个高吊球。 没时间磨磨蹭蹭了,他连忙爬起来准备接下一球。 比起纠结为什么没法发动矜持之光了,还不如先专注于把飞过来的球全部打回去! 没错,这就是他现在该做的事情! 切原赤也退至后场回了个上旋球,网前的俾斯麦将球打去他的左手边。 这个线路的话,球应该会飞到角场附近,还是交给种岛前辈截击会比较有胜算。 这么想着,切原赤也没有动。 “30-40!” 切原赤也愣了一下,惊愕地扭头看向左边无人的场地。 “种岛前辈?” 在种岛修二的视角,这一球原本是该切原赤也接的,但他现在却看不见切原赤也的身影,仿佛发动不会无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一样。 两人同时看向对面德国队两人,发现他们身上冒出了同调的气息,而且恐怕还触发了能力共鸣—— “那应该是‘伪气息’,会分裂双打组合的能力。”波尔克解释道。 伪造对手搭档的气息,欺骗两个对手,以此形成二对一——更进一步来说的话,就是四对一——的局面。 “……唔,他们感觉不到彼此的存在了啊。” 坂田清志也发现了不对。 确实麻烦,活生生把双打变成了围攻。 因为没法判断搭档的位置,随意移动很容易撞到彼此,于是就犹豫该不该去接球,最后白白丢分。 不过那两人应该没事。 把球全部交给赤也来接就好了。 种岛修二记得这个,于是默默退去球场的角落,把比赛交给切原赤也,自己则守株待兔,伺机捡球。 切原赤也一开始还有些手足无措,丢了几分,不过渐渐地就适应了这种局面,没再管时间限制,直接高度集中进入锁链状态,发了狠地攻击。 不和谐音不断落下,在落地前就被拾起,旋即就以擦过身体部位的形式飞回。 看不见搭档,那就自己打;对方是对彼此想法一清二楚的组合,默契无间,彼此互补,没法欺骗,那就让其中一人丧失行动力! 切原赤也奋力挥拍击球,一记速度更快,几乎是横冲直撞的“不和谐音”飞去了塞弗里德周身。 “!” 塞弗里德回了这一球,却突然松开了球拍。俾斯麦通过同调听见了他的心声,一时惊诧。 切原赤也抓住这一空隙,对着无人的角场打出一发直球,却控制不当,出界了。 “出界!ga,德国队,5-4!” 就在塞弗里德的球拍落在地上的瞬间,同调和能力共鸣一并解除了。 为什么会解除呢? 大抵是因为塞弗里德的内心动摇得厉害。 切原赤也是情急之下用出的幻甘霖,效果不如坂田清志的,只能麻痹两三秒,却也足够让塞弗里德恐慌了。 恐惧叠加到一定程度就会蒙蔽理智,让人丧失思考能力。哪怕只是几分钟,在比赛当中也是致命的。 俾斯麦尝试让塞弗里德恢复过来,但没能成功。这是生理现象,不是他能控制的。 第十局是种岛修二发球,原本该由塞弗里德接发球的,但他光是挥拍回球就已经竭尽全力了,打回的球不是触网就是出界,直接让日本队追平了比分。 “米海尔,我……” “冷静,塞弗,别担心,还有希望。”俾斯麦笑着宽慰塞弗里德道,眼中带着信任和鼓舞,“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不是你的错,所以就集中注意力挺过来,你一定可以的。” 塞弗里德点点头,心里却不是滋味。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活动了一下身体。还有点僵硬,不过应该能正常发球和回球。尽量摒除杂念,集中精力,和往常一样发挥就好。 抛球,挥拍发球。威力弱了点,但好歹没有触网或出界。 大幅削弱了塞弗里德的战力之后,切原赤也也沉寂了下来,颇有体力不支的感觉,于是压力来到了两个高中生肩上。 但俾斯麦现在状态不算很好,种岛修二身体素质稍稍弱于俾斯麦,状态却比他好上不少。 塞弗里德在5-6的时候大致恢复过来,开始帮俾斯麦减轻负担。切原赤也虽然体力不太够了,但论较劲可不会输给任何人,也尽心尽力地辅助种岛修二,时不时再给对面两人加一层恐惧。 比赛来到这里,已经不单纯是实力比拼了,只看谁能熬到最后。 最后是种岛修二使用更互无把切原赤也变成透明人,由切原赤也赢下了最后一分。 日本队3:1获胜,赢过了九连胜王者德国队,全场惊呼声不断。 给回来的两人简单庆贺之后,坂田清志默默退出迅速围上来的人墙,走去了德国队那边。 俾斯麦搀扶着塞弗里德回了选手席,没多久就见坂田清志走了过来。 塞弗里德现在没力气质问他,只是瞪着他,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来,转过来面向我。” 俾斯麦摸不清他的意思,不过还是扶着塞弗里德转了过来。 坂田清志伸手在两人眼前分别打了个响指。 “好,现在没事了。” 见两人眼神清明了不少,坂田清志拍拍他们俩的肩膀。 “我现在身上没带糖,晚上再给你们。就是这样,走了。” “……谢谢。” “这什么人啊……” 俾斯麦哭笑不得,塞弗里德莫名其妙。 不过,心情倒是没那么郁闷了。 虽然之后应该还会陷入自责的心情当中……但至少现在消散了一些。 坂田清志会为同伴的胜利高兴,自然也会为立场和立海大相似的德国队感到惋惜。一码归一码,他不会多说什么,那样显得假惺惺,所以只会和平时一样对待他们。 那不能抚平他们心中的情绪,他也没想着要这么干。 话说完了,现在该回到同伴身边了。 番外十七 恋爱轶闻 立海大的正选很受女生欢迎,时不时就会收到表白。自然了,大家都会郑重其事地拒绝,称现在要专心学习或实现梦想。 坂田清志在国一国二时也遇到过几次,当时向他表白的女生都……挺坚持不懈的。 这不算稀奇,国中的孩子大多对未来充满希望,热情活泼,为一点错觉而勇敢“追爱”是很正常的事情,跟其他正选表白的女生当中也有两三个有这样的特质。 其他人是靠坚决的态度打消了她们的心思,坂田清志则跟他这个人一样,用的方法比较清奇,或者说古怪。 拿其中一个坚持了最久,也是最后一个向他表白的女生来举例。自她放弃之后,他的传闻就在国中部的女生当中传了开来,没人再跑来找他表白了。 那孩子叫小泉美希,在a班,跟弦一郎和比吕士一个班。她戴着一副黑色的圆框眼镜,留着乖巧的齐刘海短发,平时安安静静的,不过也有比较闹腾的时候。 坂田清志偶尔会受老师之托去a班找他俩传话,因着他这人还算有名,a班的人都认得他,小泉美希也在其中。 在小泉美希表白之前,坂田清志根本没和她有过交流,可能也就无意间对视过几眼。 某天坂田清志在柜子里看见了一张纸条,邀请他放学后去教学楼后面,说是有话要跟他说。字体圆圆的,纸条还是粉色的,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人要说什么话。 他如约过去了,然后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收到了她直白大胆的表白。 小泉美希自己也知道这很突然,表白完就主动介绍起了自己。 一直到自我介绍完,她面上都带着开朗的笑容,只脸颊上飘着微红的云,眼神却并不因羞涩而闪躲,反倒闪闪发亮。 怎么说呢…… 坂田清志想起了原作中的小坂田朋香。这两人有点像,就是小泉要稍微收敛一些。 “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毕竟我们都还不了解彼此。”小泉美希接着道,“就从交朋友开始,直接称呼我小泉就好!” “好,小泉……我就开门见山,你为什么会对我有好感?” 坂田清志对跟女生交朋友一事没什么所谓。他和班上女生的关系都还不错,甚至有幸被她们划入了“男闺蜜”的范围。 据她们的说法,他确实是许多女生的理想型,但实际相处起来完全不会心动,更像是和家人相处一样。坂田清志明白她们的意思,也感谢她们十分体贴地没有直接说出来。 坂田清志在想,小泉是不是也受了第一印象的影响,误以为自己是个理想的男朋友了,才产生了好感。 小泉美希掰着手指一一数着:“你帅气又温柔,对朋友细心体贴,深受老师和周围同学的信赖,学习成绩优秀,擅长运动,讲卫生懂礼貌,不会和普通男生一样粗鲁……” 感觉她要说个没完了,坂田清志就抬手打断了她:“抱歉打断一下,这些是你亲眼所见,还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之前向他表白的女生都是听传闻听多了,对传闻中的他有了好感,就跑过来说喜欢他了——顺带一提,e班没人跟他表白——所以他拒绝她们的理由和方式都是一样的。 小泉美希自信地抬了抬眼镜框,让坂田清志想起了某个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些当然是我亲眼所见!你可能没发现,我经常会看见你和别人说话的场景,所以都是我自己观察得出来的结论!” 坂田清志沉默了一下,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来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欢看侦探小说或类似的作品?” “哎呀,这你也知道!”小泉美希有些吃惊,“确实是这样,我的眼睛也是看小说看坏的。” “交朋友可以,交往不行。” “没关系,慢慢来就好!”小泉美希相当乐观,看起来一点也不失望,“我会尽量收敛,不让你因为莫名其妙的绯闻困扰的!” 他倒是觉得自己传不出什么绯闻。 总之两人就这样成了刚认识的朋友。 坂田清志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小泉美希不时会过来找他请教作业或讨论侦探小说情节;有时也会过来看他训练,可能在休息时间聊个一两句,没多久就会离开。 她确实没有打扰到他的生活,没有进一步的要求,坂田清志就当多了个朋友。 每每小泉美希来e班找坂田清志,e班的人都会语重心长地劝她不要抱有幻想。她起初有些不解,不过很快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只说还是要试试才知道合不合适。 先前也有女生这么干,后来她们发现坂田清志确实不适合交往,只适合做朋友或家人,就自己放弃了。为了他着想,她们没有直白地说此家人是怎样的家人。 见小泉美希坚持,他们也就没再劝她。与其别人劝个千百次,还不如本人自己观察。 “小泉同学最近经常来找坂田同学啊。” 在休息时间,正选聚在一起闲聊,柳生比吕士提起了小泉美希的事情。 “那个戴眼镜的短发女孩子吗?”杰克桑原想了想,说,“估计和之前的女生差不多,很快就会放弃了。” “我不好说……小泉同学看着乖巧,实际上还挺执着的。”柳生比吕士略显严肃,“我想,应该要花上更多时间,她才会死心。” “小泉是个认真、有主见的人,是要观察一段时间才有可能放弃。”真田弦一郎颔首认同他的想法。 “所以你对她有什么想法?”丸井文太凑近坂田清志问道,满脸的八卦。 “没什么想法。” 他不觉得国中生懂什么恋爱,当然他自己也不懂。何况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没功夫去想什么情情爱爱。 更进一步来说,他这一生可能都没法真正对某个人产生“喜欢”的感情,不论那个人是男是女。这个不重要,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切原赤也听了有点羡慕,“我也想谈个女朋友,可是都没人跟我表白,我也没有喜欢的女生。” “赤也不行。” “你还太小。” “就算有人喜欢你,你也发现不了。” “谈什么恋爱,你现在该集中注意力学习和训练!” “会有那么一天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其他人不是斩钉截铁地否定,就是怜爱地看着他。 切原赤也一噎,嘀咕道:“也不用说这么直接……” “你还有精力去思考谈恋爱的事,看来训练量还不够。”仁王雅治故作失望地摇摇头,“这样好了,今天多跑十圈,去清醒清醒。” “等、等等!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我觉得可以。”坂田清志十分配合地点头附和道,“别担心,赤也,我会跟着你一起跑,监督你的。” “不用了!我自己跑就行了!!” “咱们俩谁跟谁,不用客气的。” “对不起我错了!!” 话音刚落,切原赤也就脚底抹油一样飞速跑开了,生怕坂田清志抓着他后领不让他逃。 这孩子。 “不论如何,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变。” 切原赤也逃开以后,坂田清志拿这句话做了结尾。 “你是说她也会在死心后不久找到男朋友吗?”幸村精市笑着打趣道。 “那也不错,不过没有也不是什么坏事,她之后总会遇到合适的人的。” 说到这个,坂田清志就觉得奇怪。每一个跑过来跟他表白,而后又死心的女生,在放弃追求他之后的两三个月内都会找到一个不错的男朋友,弄得他像月老或红娘似的。 他会知道这些,是因为她们后来都纷纷过来感谢他,说这都是他的功劳,但又没说是什么原因。 到底是什么原理啊?想不明白。 而她们的男朋友,在得知坂田清志的存在之后,也都一一找上门来了。可能有些人一开始对他是有嫉妒心的,但这些不满很快就会烟消云散——然后他们也开始感谢他了。 坂田清志深知自己是个莫名其妙的人,但很少会被别人弄得莫名其妙。这件事他是真摸不着头脑,同伴们也不理解。 罢了,反正他们看着交往得挺好的,总归不是坏事。 这个话题就这样结束,众人回到了训练当中。 训练结束后,坂田清志还是抓着切原赤也多跑了十圈。作为奖励,他给切原赤也买了瓶果汁,一下就哄得他忘了郁闷。 小泉美希对坂田清志的近距离观察和交流持续了大致四个月之久,比先前的那些女生要长两三个月左右。 “坂田同学,我要发表这将近五个月的观察所得出的结论了!” 这天,小泉美希再次把坂田清志叫到了教学楼后边,神情严肃地提了一下眼镜,颇有小说最后侦探宣布凶手的气势。 多出来的一个月应该是她在表白前远距离观察自己的时间。 “我认为——” 小泉美希深吸一口气,暗暗给自己鼓劲。 “你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有男生的帅气,也有女生的体贴,只要是正常的人,没有人会讨厌你。” “但这也是你的缺点!你会有很多关系很好的亲朋好友,但他们都不能陪你一辈子,早晚有一天你会孤身一人——” “所以!” 小泉美希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上刀山下火海。 “我们一定会经常去找你玩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坂田清志看着小泉美希,陷入了沉默。 “……‘我们’?” “啊,对了,忘记说这个了。” 小泉美希不好意思地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又恢复了平时的笑容。 据说是之前跑过来感谢坂田清志的男生当中有一个是小泉美希的堂哥,这对堂兄妹关系还算不错。听堂哥说了坂田清志的事情后,小泉美希就对他产生了好奇。 “真的会有那么好的人吗?” 当时的小泉美希将信将疑,她的堂哥却拍拍胸脯保证说千真万确。 于是小泉美希就开始观察坂田清志,用自己的双眼去确认堂哥说法的真实性了。 “以防你误会,我表白是认真的,不过发现我们不适合交往也是真的。” 还有这种事啊…… “不只是堂哥,我跟那些跟坂田同学表白过的女孩子也有联系哦!”小泉美希骄傲地说道,“我从她们那里听来了很多你说过的话——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她们都说要感谢你?” 小泉美希就快把“快问我”这句话写在脸上了,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她是不是跟比吕士关系也不错啊?或者说,跟比吕士的妹妹关系不错? 坂田清志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显,只是配合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了。 “确实好奇。” 小泉美希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弧度加深了几分,却并不急着解答他的疑惑,只道:“坂田同学,你知道自己对周围的人会有怎样的影响吗?” “你是要说我好为人师吗?” “哎呀,怎么这么说!才没有这回事!”小泉美希对这句话反应很大,立刻就反驳了回来,“她们说,在跟你相处的时候,可以获得很多从全新的角度得出的观点,而且很实用,简直说得上醍醐灌顶!” 她这么一说,坂田清志明白过来了。他的思考方式跟日本人的有所不同,时常会收到类似的评价。 “还是要自己去思考的,我也不是什么都对。” “没错,就是这一点!”小泉美希竖起大拇指认同道,“如果是只会输出自己的观点,或者只会附和别人的人,可没那么多人会喜欢,但你不一样。” “她们和我说,你就像一个温柔的母亲,或者姐姐——幼稚园或小学的时候不是常有人会把老师错叫成妈妈的吗——会以不易引起抵触的方式教她们避开那些潜在的危险;比起谈论自己的兴趣爱好,更倾向于帮周围的人答疑解惑,关心她们的身体健康……” 坂田清志想开口打断她,却被她抢先一步用双手摆出了一个叉号,表示自己要说完,他只好不情不愿地闭嘴听了下去。 “很多她们母亲都不太懂,或者不太愿意明确说出来的知识,都是从你这里听去的,所以她们才没法真正喜欢上你,只能把你当做一个良师益友。” 其实他不该说对她们那么多的,但兴许是因为她们跟爱音差不多大,他不自觉就代入了以前照顾爱音的时候。 ……话是这么说,还是希望她们不要在背地里叫自己“妈妈”。 “咳咳!总而言之,我们会一直支持你,以后也会时不时过来找你玩的!” “那我就当多了一群朋友了。” “嗯嗯,我们就是朋友!” 小泉美希开心地点头应道,随即想起了什么,换了个话题: “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来着。” 之后,小泉美希等人联合起来以“暖春的柔风”的名义往校刊投稿,撰写了一篇有关“同学a”的传闻和语录合辑。内容不多,知道的人一看就知道,不知道的人也能很快猜出来。这篇投稿不仅帮坂田清志断了桃花运,还帮到了许许多多的人。 由此,坂田清志再次回到平静的日常生活当中,至少两年内不会再受表白风波困扰了。 至于小泉美希,她没有找男朋友,倒是自己写起了小说,成为了校刊的投稿常客,每天充实得很。征得其她人的同意后,她沿用“暖春的柔风”这个笔名,以活泼俏皮、带有一点温柔的文风博得了众多读者的喜爱。 那些女孩子一个个走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路,坂田清志也在朝着自己的未来走去,彼此之间的交集逐渐减少,但正如小泉美希所说,她们一直记得他的帮助,以后也会…… “初次见面,鄙人小泉美希,笔名暖春柔风。” “和您母校的校刊上一个作者名字很像?哎呀,说不定真是我呢!” “咳咳,这么说可能有些不要脸,其实我们很早以前就有交集了哦!” “您有一位双胞胎哥哥?其实——” 番外十八 好欺负 真田弦一郎幼时和现在差别很大,是有点爱哭和胆小的性子。 大概四岁的时候,他在网球学校遇见了同龄的幸村精市。 网球学校里尽是些高年级的孩子,没人愿意和这两人组成双打,于是真田弦一郎就在幸村精市的邀请下和他组成了双打,每天一起训练。 真田弦一郎受到了幸村精市很大的激励和鼓舞,逐渐改掉了畏缩的性格。 很快,他们跟高年级的人打比赛,转眼间比分就来到了1-5。 幸村精市当时有些懊恼,觉得已经无力回天了。真田弦一郎很不甘心,因为太过委屈,泪水糊了满面。 他喊道,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要放弃。 幸村精市受到他的感染,重新振作起来,于是两人咬紧牙关追平了比分,奇迹般地赢下了那场比赛。 那是他们俩拿起网球拍以来的第一次胜利。 后来,真田弦一郎逐渐养成了跟祖父如出一辙的性格,严肃而认真,眉间常有皱纹,不再是从前那个爱哭又懦弱的小孩子了。 相比之下,幸村精市的变化不是很大,就是有了点坏心眼,时常用柔和的微笑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给旁人带来压迫感。 “当时弦一郎真的哭得稀里哗啦的哦。” “噢……” 幸村精市正跟坂田清志聊起和真田弦一郎的往事,真田弦一郎在一边坐立不安,屡屡想开口打断,都被幸村精市的眼刀逼退了。 起因是坂田清志好奇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幸村精市不但把两人相遇和第一次一起获胜的经历详尽告诉了坂田清志,还仔细描述了一下过去的真田弦一郎是什么样的性格。 “虽然又胆小又爱哭,但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在,有的时候还特别犟,听不进别人的话——是不是和赤也很像?” “是有一点,不过赤也对自己几斤几两没什么自觉,这一点跟小弦一郎不太一样。” “小弦一郎……” 幸村精市笑得很开心,真田弦一郎黑着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弦一郎后来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 坂田清志玩够了,就看向真田弦一郎,给他抛了另一个话题。 真田弦一郎清了清嗓子,“我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就拜托祖父帮我改变畏缩的性格。起初有些困难,但卓有成效,我成功改了过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想想也知道一定不轻松。 坂田清志很识趣地没问他当时都付出了怎样的努力,只道:“话是这么说,脾气犟和不服输的地方倒是没怎么变。” “确实是呢。”幸村精市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真田弦一郎一时语塞,片刻后回道:“……我还在努力。” “只能拜托清志再努力努力了。”幸村精市表情看着无奈,眼里却盈着笑意,“如果真田听不进去,你就制裁他。” “我?我不打人的啊。” “可以换一种方式惩罚,随便你喜欢做什么都可以,我允许了。” “还有这种好事?” 说着,坂田清志看回真田弦一郎,让后者心中警铃大响。 经过一年的相处,真田弦一郎也知道了坂田清志有点恶趣味。平时他只会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还受得住,可要是他真决定要恶作剧,自己不一定会有多好的下场。 “听起来是不错,不过弦一郎很少有不听我话的时候。” “也是,你向来擅长劝别人。” 见坂田清志没有那个意思,真田弦一郎暗暗松了口气。结果他才放下心来,坂田清志就话锋一转: “精市,你有弦一郎小时候的照片吗?” “有,明天我带过来。” “等等,幸村——” “那就约好了。” 两人一拍即合,完全无视了当事人真田弦一郎的意见。 看他可怜,坂田清志安慰道:“你可以期待一下不久之后的生日礼物。” 正巧路过的柳莲二听见了,走过来加入了对话:“也可以期待一下我准备的礼物。” “还有我的也是。”幸村精市接话道。 “谢谢你们的心意,我会期待的。” 真田弦一郎还有些郁闷,不过没有说些煞风景的话,而是点头表达了对同伴的感谢。 幸村精市看着好笑,弦一郎自从学了祖父的性格之后就很少会有好欺负的时候了,还是清志跟大家混熟了之后一点点给他掰过来的。 真田弦一郎并非死板到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只是执着于正面对决而已。在听见有用的建言时,他还是会认真去思考的。 要说守住常胜之位的三年里坂田清志最苦恼的是什么,改正真田弦一郎和切原赤也的缺点绝对是排在前三位的事。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国一的第一次排名赛起了很大的作用。 当时坂田清志展现了自己的一部分真实实力,昏迷后烧了一天,付出的代价有些大。真田弦一郎因此心怀愧疚,之后在面对坂田清志时总会格外上心,坂田清志说过的话他全都会细细去思考其中深意,牢记于心,加以自省,性格就这样逐渐柔和了下来。 坂田清志不大喜欢利用别人的愧疚心理去达成自己的目的,如果有更好的方法,那就更不乐意了。后来在纠正切原赤也的暴力网球问题时他是狠下心来做出了那样的决定,但他一开始并不打算也这样去改变真田弦一郎。 他跟真田弦一郎说过很多次不要觉得对不起他。可惜的是,真田弦一郎相当重情重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释怀。 于是坂田清志跑去找幸村精市,却不是问要怎么解决真田弦一郎这个问题,而是问他在比赛中剥夺了众多对手的五感,之后得知他们就此放弃了网球,有怎样的想法。 幸村精市沉默了许久,面上并无笑意。 他说,剥夺五感并非出于他的本意,是在进入国中后才渐渐能控制的。 “我确实毁掉了很多人的未来。” 但他也不知该怎么办好。去跟他们道歉吗?恐怕只会被认为是猫哭耗子,甚至造成二次伤害。 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继续过平静安宁的生活吗?这就是他现在正在做的,可这样真的好吗? 虽然也可以说竞技体育就是这样无情,内心产生动摇、无法坚持下去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但幸村精市不想无视自己导致的因果,不想变成冷酷无情的人。 “那不如这样。” 幸村精市抬头把视线从自己的手心移向坂田清志,看见他冷漠的面容因微笑而显得温润。 “先去找那些还能找到的人,匿名给他们寄去一张祝福的明信片——就像情人节那天你送给我们的那种——不用写太多话,不用解释前因后果,只要祝福他们就好。如果你觉得有必要,还可以随明信片附赠一些小礼物。” 幸村精市思考起这个主意的可行性。 “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先别纠结谁对谁错,该不该道歉云云,总之行动起来表个态,好过犹豫太久错过了最佳时刻,最后只能后悔。” “虽然这么做其实也就是自我安慰,自己原谅自己,跟当事人的感受无关……但说到底愧疚和罪恶感本来就是自己强加给自己的。” “好了,我言尽于此,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坂田清志拍拍幸村精市的肩,去找真田弦一郎了。 既然弦一郎觉得对不起自己,那就找个借口让他补偿好了。得叫他自己原谅自己才行,不然这根刺迟早会引发问题。 “弦一郎,你是不是还在因为那次比赛对我过意不去?” 真田弦一郎没有回答,但沉下来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思。 这拧巴的家伙。 “既然如此,那你道歉,顺带再补偿我点什么。” 真田弦一郎抿了抿嘴,暗暗做了个深呼吸,依言开口跟坂田清志道歉了: “那个时候真的很抱歉,我不该——” “好,接下来我说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等等,我还没说完——” “我不听,我是当事人,我最大。” “……” 真田弦一郎还是乖乖闭嘴了,等着坂田清志的下文。 “我想想……上次合宿去你家喝的茶挺好喝的,带一两罐茶叶给我,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茶叶?”真田弦一郎回想了一下,“那种茶叶确实不错,品质也是上乘的,但你只要这个就够了吗?” “如果你想多送我点东西,我是不会拦着你的。” 真田弦一郎看着坂田清志嘴角浅浅的笑,顷刻也扬起了嘴角。 “好,我明天给你带来。” 他是个怪人,但并不惹人讨厌,相反还懂得许多知识和为人处世的道理,是值得自己学习的榜样。 真田弦一郎想,自己真的交到了一个极好的朋友。 翌日,坂田清志收到了真田弦一郎送来的茶叶和一本他珍藏的历史物语《大镜》——书中描写了藤原道长权势滔天的半生以及围绕他发生的种种政治事件,带有对当时权势之争的批判。 坂田清志前世对这本书有所耳闻,得知这是真田弦一郎的珍藏时有些受宠若惊。 “无妨,书就该在懂得细细品味的人手中。”真田弦一郎让他别客气,“我已将其中内容铭记于心,没有遗憾,而且我相信你定会保管好它。” 于是坂田清志毫无心理负担地收下了。 这件事不久之后,坂田清志问起幸村精市两人相识的经历,幸村精市隔天带来了真田弦一郎小时候的照片,让坂田清志过了一把眼瘾,真田弦一郎坐立不安,气氛好不快活。 很快到了真田弦一郎的生日,因着不是周末,大家就在部里简单给他办了个生日派对,送出了礼物。 坂田清志给的礼物盒比其他人的要大得多,真田弦一郎问能不能现在就拆。 “我建议你回家再拆。” “嗯,我知道了。” 当晚,真田弦一郎发现坂田清志给的是一只……板着脸,整体氛围很像自己的小熊布偶。 他跟布偶大眼瞪小眼,半晌后把布偶放在一边,拆起剩下的礼物。 还是不要去细想清志是抱着怎样的想法缝制的了。 真田弦一郎有预感,第二天去到学校,坂田清志一定会用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他,问他喜不喜欢自己送的礼物,期待他露出无奈的表情。 “唉……” 第214章 心理作怪 坂田清志从德国队那边回来的时候,大家还没庆祝完。 他看看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又看看站在不远处的平等院凤凰和duke,走去了他们那边。 “前辈,没机会跟波尔克交手,是不是很遗憾?” 平等院凤凰看了他一眼,表情看不出喜怒,“有点。但我们赢了,这就够了。” “这样啊。” “双打一最后有点危险。” “也还好,赤也成长了很多。他从来不会让我们失望。” 平等院凤凰应了一声,坂田清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这次不说我是太相信同伴了?” “我的眼睛不是瞎的。” 他所看到的、听到的,都足以证明坂田清志是对的。 见他这样,坂田清志也就没再关注他了,走去那边开出一条路,径直来到了切原赤也跟前。 “前辈,你回来了!” 切原赤也脸红扑扑的,看来是周围的赞美让他飘飘然了。因为刚才的比赛,他的神情略显疲惫,不过看着还算精神。汗已经擦干了,就是衣服湿透了,还有几缕卷发黏在脸颊上。 坂田清志从柳莲二手里接过一条干毛巾,盖在切原赤也头上,隔着毛巾给他搓了搓。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好着呢!” 这话坂田清志刚才就问过了,现在又问了一次。切原赤也不觉得烦,知道他这是关心自己,就乖乖回答了。 帮切原赤也把头发擦了个半干,坂田清志把毛巾塞进他的后领,握着他的双肩,看进他闪着自信的光芒的眼睛。 “你长大了。”坂田清志的声音有点轻,“刚才的点子都是你想出来的,很棒,做的很好。” 切原赤也有些难为情,撇开了视线不敢看他,“前辈,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家老妈啊。” 坂田清志现在五味杂陈,既骄傲又难过,很多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良久,他收回手,仁王雅治适时搭了一只手臂在他一边肩上。 “赤也啊赤也,清志是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吗?”仁王雅治勾着嘴角,“他是太高兴了,才只能说出这种话。” 坂田清志侧头看了一眼仁王雅治,没有否认。 “嗯,这样一来,也可以把网球部放心交给你了。”真田弦一郎颔首道,“是,幸村?” “赤也觉得呢?” 幸村精市没有急着回应真田弦一郎,只是笑着把问题抛给了切原赤也。 “嘿嘿,我当然没问题啦!” 切原赤也得意地笑了两声,旋即反应过来,收了笑,十分严肃地说:“这么好的气氛,前辈们就不要说这种话啦!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啊!” 今天他们大获全胜,成功赢了世界王者德国队,是值得高兴的日子,怎么可以提这种预示着分别的事情呢? “没错没错,不如我们想想晚上的烤肉大会!”丸井文太认同地点点头,岔开了话题。 “我不参加,跟爱音单开一桌。” “呜哇,是熟悉的区别对待。” “那怎么了,我已经拿到许可了。” “也有挺久没见到爱音了,到时候我们会过去凑热闹的。”幸村精市已经开始期待了,“对了,还有手冢的信——他写了吗?” “说是写了一半。” “真可惜。” “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是这样,清志昨天要求手冢给青学的队友写信——” 幸村精市给大家解释起来,青学的成员竖起耳朵在旁边听着。 种岛修二感觉自己不该打扰他们,在坂田清志过去的时候就偷偷溜到了平等院凤凰旁边,感慨这场面真是温馨感人,引得平等院凤凰白了他一眼。 吵闹了一阵子,两个代表队进行赛后握手。 平等院凤凰和波尔克握手,前者提了一下这次没能交手很可惜。 “随时欢迎。” 说完,波尔克收回右手,看向了不远处的坂田清志。他就站在裁判椅附近。 “有话说?”坂田清志问道。 “等到了晚上再详细聊。”波尔克面上始终是那副严肃的神情,“现在,我只有一句话要说。” “期待你在决赛的活跃。” “别害我。” 波尔克严肃地表达了对坂田清志的期待,坂田清志冷漠地顶了回来,俾斯麦差点没憋住笑声。 “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太过期待到时候是会失望的。” “你教出来的学生都不一般。” “功劳不全在我。” 在波尔克蹦出下一句之前,坂田清志给他堵了回去:“不是说只有一句话要说?” 波尔克闭嘴了。 俾斯麦还在捂嘴憋笑,旁边的塞弗里德无语地拿手肘捅了他一下,他这才消停下来。 离场的时候,坂田清志看着德国队的背影,仿佛看见了原作中关东和全国大赛落败的立海大。 会有下一个人从异世而来,改变德国队止步九连胜的未来吗? 如果有的话,自己会怎么样呢? ……他也真是的,想也知道穿越人士肯定是越少越好,不然世界得崩溃了。 别多想了,还是回去庆祝大家的胜利。 以及,他要想想明天是报双打还是单打才行…… 回到基地之后,坂田清志把今天上场比赛的人都赶去洗澡,而后跑去找迹部景吾问今晚的安排了。 “本大爷会和手冢一起坐直升机在上方观察全局、把握情况,入江前辈等人担任现场主持人,你和你妹妹会在边上另开一桌,随你们俩怎么吃。” “手冢和你一起?我还想抓他训一顿呢。” 迹部景吾沉默了一下,“我可以等你办完事了再放梯子下来接他。” “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 坂田清志满意地点点头,迹部景吾暗自在心里对手冢国光说了声抱歉,为他默哀了几秒。 迹部景吾还想跟坂田清志简单说一下烤肉大会的赛程安排,坂田清志说自己不感兴趣,他就作罢了。 “啊,对了。”坂田清志想起青学几个小孩子,“我不太放心青学几个一年级,能不能把他们也带到我们那桌?” “随便你,你看好他们,把他们安全送回酒店就行。” 迹部景吾没所谓,而且这样也比较安全。对方毕竟是国一生,还是小心些为好。 “谢了。” 告别了迹部景吾,坂田清志回房间准备给大家的折纸去了。 折纸之前,他先打电话给坂田爱音说了一下今晚的安排。 “把那五个小朋友也带上,我们单开一桌,自己烤肉吃,不管其他人。” “好,我会的。今天比赛很精彩。” “是啊,大家都很棒,赤也也长大了。” “寂寞了?” “说不寂寞肯定是骗人的,但我也不好说出来煞风景。” 大家都很高兴,他怎么好意思在那个时候说自己难过呢? 他当然为他们骄傲,能看见他们在全世界面前大展身手、挥洒汗水、闪闪发光,他比任何人都自豪和开心。那就是他最宝贵,最引以为傲的同伴们,他们就是如此耀眼。 老实说,很多次他都有冲上去拥抱他们的念头,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当时文太抱住了精市,他也想,但他们刚打完比赛,很热,也累得很。 之后找个机会大家一起抱成一团?一个一个抱有些难为情,所有人抱在一起就不会了。 坂田爱音沉默了几秒,语气有点奇怪:“第一位得是我。” 坂田清志愣了愣,旋即笑出了声。 “第一位当然是你了。” “最好是这样。”坂田爱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晚上见,我会带小朋友们过去的。” “好,晚上见。” 挂了电话,坂田清志感觉心情好了不少。他嘴角带着笑,拿出彩纸折起了各式的小动物。 第215章 一次谈话 当晚,众人齐聚圣科达海滩,坂田爱音和青学的五个小朋友也来了。 迹部景吾包下了这里,海滩上搭起了九个烤肉台和一张长长的解说桌,八个国家代表队各有一名成员担任现场解说。 顺带一提,这里本来就有一家烤肉店,迹部景吾就是承包的这家店。 除去跟日本队交过手的六个队伍——包括当天弃权的阿拉梅侬玛,美国队也来凑热闹了。据说是美国队对越前龙雅的弟弟越前龙马有点感兴趣,就借这次机会过来和他接触了。 迹部景吾坐着直升机在上空俯瞰海滩,八个主持人介绍起各自的代表队。坂田清志跟坂田爱音打了声招呼,让她们先坐,自己去德国队抓手冢国光。 远远看见坂田清志过来,手冢国光心头一跳。他皱了皱眉,不明白这种下意识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俾斯麦去当解说了,塞弗里德摩拳擦掌准备烤肉,波尔克还是那副严肃脸,整体氛围还算不错,看不出类似沮丧的情绪。 嗯,他们没有沉浸在失败当中,这是好事。 坂田清志跟他们问候一声,摸出一小袋巧克力硬糖,不由分说地塞到了塞弗里德手里。和上次分给他们的是同一种糖。 坂田清志正要提步走去手冢国光跟前,塞弗里德拦住了他。 “慢着,这个给你!” 说着,塞弗里德从口袋里拿出什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坂田清志怀里塞。如果不是坂田清志反应快抬手挡住了,肚子就要吃上他一拳了。 等塞弗里德收回了手,坂田清志摊开手一看,是一只白色的小狗,纸质有些软,上面还印着工整的英语,也不知是从哪里撕下来的纸。 “找不到别的纸,就拿这个凑合了——不许嫌弃,给我收下!” “谢谢,我会小心保管的。” 坂田清志没有多说,放进了口袋里。 塞弗里德依旧摆着一副有人欠他三百万的表情,见坂田清志收下了折纸,表情略有松动,不过旋即就像是怕给他看出来一样转过去背对着他,还夸张地哼了一声。 这时候要是俾斯麦在就好了,德国队里也就他比较爱凑热闹,要是他见了塞弗里德这副模样,铁定会跟自己一起逗这孩子。 坂田清志暗暗叹息,没再理睬塞弗里德,走去了手冢国光那边。 “信呢?” “我正打算拿给他们。”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去了。” 手冢国光提步往日本队那边走去,坂田清志看着他离开,而后来到波尔克跟前,问他想和自己聊什么。 波尔克带坂田清志来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而后瞥了一眼塞弗里德。坂田清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确定?” “如果你愿意的话。” “没什么时间,会有点难。” “你可以通过社交媒体和他联系,我会把他的账号和号码发给你。” 远程指导效果会大打折扣,塞弗里德很有可能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他也没法实时得知塞弗里德的情况……而且国际通话的费用也不低。至于视频直播,日本和德国有时差,很难找时间。 见坂田清志沉思,波尔克接着道:“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坂田清志抬眼看向他,眼里满是怀疑和警惕,“你不会是……” 如果他敢说出哪怕一句跟留学德国有关的话,自己就立刻转身离开,再也不理德国队的家伙。 “你明年会直升高中吗?” 坂田清志不太明白波尔克问这话是什么用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是这么打算的。” “你可以试着说服塞弗里德过去留学。他还没想好未来要怎么走。” 这话倒是让坂田清志感到意外了。 “你确定他会愿意吗?”坂田清志并不觉得这是个多好的主意,“虽然我们学校确实接受留学生,但教育条件不一定比得上德国。” “留学有助于增长见识,不论是去哪里都是如此。网球方面的知识,他早已熟记于心了。”波尔克解释道,“就日本的网球教育环境而言,立海大是最好的选择,我相信不会差德国太多。” 他们学校在网球方面确实是日本数一数二的强者,设施都是最先进的一批,确实不用太担心。 “此行最重要的是能从你那里获得什么,不在于学校的设施和教育。” “之前我就很在意了,你为什么这么看好我?”坂田清志没急着答应,“是不是手冢描述我的时候加了几层滤镜,让你产生了奇怪的错觉,觉得我无所不能?” “塞弗里德是个很有天赋的选手,只是周围的环境不足以发挥出他最大的潜力。”波尔克看着塞弗里德的背影,说道,“在u-17基地的时候有俾斯麦激励他,但u-17闭营之后,他又会回到之前的环境中。” “他和弗兰肯斯坦不一样,内心更为敏感,如果身边没有人帮忙引导,很容易就会走上歧途。” 俾斯麦在此次世界杯结束后会转为职业选手,而手冢国光、贝尔蒂等人跟塞弗里德不在一所学校,届时他们之间的联系就会急剧减少,塞弗里德又会回到身边无人开导的环境。 坂田清志听出了波尔克话外的意思,沉默了一阵。 “你真的很关心他们。” “我是负责带领他们的人,也是劝说他们加入队伍的人,有义务对他们的未来负责。” 真好。他果然是个了不起的人。 “烤肉大会结束之后,和他打一场比赛。”波尔克继续劝道,“以你的实力,很容易就能说服他。” “不好说,但我会试试的。” “多谢,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其实塞弗里德的心理已经成长了许多,但波尔克认为他能从坂田清志身上获得更多有用的经验,这对他的将来大有裨益。而且,说不定坂田清志还能改改塞弗里德的性格,避免他之后因为性格而四处碰壁。 结束跟波尔克的对话之后,坂田清志跟回来的手冢国光道别,告诉他迹部准备拉他上去直升机,随后就回到了坂田爱音身边。 “你们聊了什么?” 坂田清志在她身旁坐下,她问起刚刚他跟波尔克的谈话。 “他希望我劝塞弗里德来我们学校留学,托我带一带他。” “那个把刘海绑成小辫子的人吗?他多大了?” “和我们一样大,国三了。是不是看着像国二的?” 坂田爱音点点头,“感觉他和切原挺像的,我还以为他俩一样大呢。” “确实挺像小孩子的。” 坂田清志说起塞弗里德别扭地送自己小狗折纸的事情,坂田爱音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摇头感叹说真幼稚。 立海大成员过来跟坂田爱音简单聊了几句,叙完旧就回去日本队的烤肉台了,等待烤肉比赛开始。 迹部景吾把手冢国光接上直升机之后,烤肉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回合是俄罗斯方块烤肉,拼好一排才能开吃,并且追加获得一盘烤肉,连击有额外追加奖励,各队伍按照排名计算分数。 澳队有诺亚坐镇,成员分工合作,有条不紊地拼肉,进度遥遥领先。法国队和希腊队紧随其后,美国队稍稍高于日本队,剩下的三个队伍垫底。 塞弗里德擅长俄罗斯方块,原本德国队应该占上风的,奈何施奈德馋得很,从旁插手打乱了塞弗里德的拼肉进度,不懂俄罗斯方块的波尔克也跟着帮倒忙,气得塞弗里德直跳脚。 解说席的俾斯麦无奈摇头,想拜托iq300的贝尔蒂力挽狂澜,然而贝尔蒂是素食主义者,并不打算掺和。 因为有不少队伍烤焦了肉,解说席的大石秀一郎和阿玛迪斯爆发了,质问这些人把肉汁当成什么了。 至于坂田清志,他在烤盘上垫了锡纸盒,在里边炒白菜。几个小朋友帮忙掰白菜,坂田爱音负责调味和烤肉。 贝尔蒂感觉自己跟周围格格不入,见坂田清志在炒白菜,就跑过来问能不能加入,得到允许后坐在了他左手边的长凳上。 得知贝尔蒂是素食主义者,坂田爱音另外调了一份不含荤味的调料,坂田清志一边拿筷子搅动锡纸盒里的白菜,一边和他聊了起来。 “你的数据库里也有我的数据吗?” “不多,只有一部分。” “不能预测吗?” 贝尔蒂摇摇头,“很难,可能的方向太多,可预测的数据极为有限,还是得真正交手了才能进一步完善。” “确实是这么个理。” 第一回合限时十五分钟,这边岁月静好,吃菜的和吃肉的互不干涉,而另一边已经开始了对倒数三队的乾汁惩罚。见识到乾汁的威力,各队纷纷开启了认真赌命模式。 “那边好热闹呀……”龙崎樱乃看着大家拼命的样子,感慨道。 “今晚的卫生间也会很热闹。”坂田清志漫不经心地烤着玉米,“跟我们没关系就是了。” “说起来,没看到龙马啊。”加藤胜郎左右张望着,说,“他去哪里了呢?” “说是在等德川前辈,过一会儿才到。” 堀尾聪史莫名感觉今晚耳朵清净了不少,听见加藤胜郎提起越前龙马,他顿时明白这是为什么了——小坂田朋香吃烤玉米吃得正香,没和平时一样整天嚷嚷着“龙马少爷”,似乎也没听见加藤胜郎的话。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跟她说比较好,省得她又激动起来。 这么想着,堀尾聪史夹起一块烤好的肉,蘸着酱汁放进了嘴里。 第216章 岁月静好 第二回合是碗烤肉,一个小碗装一块肉,碗的数量计入得分。因为一碗只有一块肉,大家吃得都很快,也很快就吃撑了。 饶是切原赤也和丸井文太都不太受得住,仁王雅治本就饭量小,吃着吃着进度就没再涨过,一直在嚼嘴里的牛胃。 因为不好意思一直吃,贝尔蒂也帮着坂田清志烤蔬菜,坂田爱音另外拿了双筷子夹肉喂到坂田清志嘴边,好歹别饿到他。 “前辈,我们也来帮忙!” 看着几个小朋友闪闪发亮的眼睛,坂田清志想了想,让三个男孩帮忙把烤好的肉剪成小块,两个女孩在肉上涂油。 第三回合是烤羊肉,幸村精市披上绵羊披肩,带着一只不知从哪来的小羊羔游走在其他队伍之间,唤起了瑞士队的兰比尔的恻隐之心,夺走了他的食欲。 然后…… 不知道为什么幸村精市也加入了小朋友和素食者这一桌。 小羊羔拿牵引绳栓在一边,幸村精市叠好绵羊披肩,坐在了坂田清志左边的位置。几个小朋友去逗小羊羔了,坂田清志给幸村精市装了点刚炒好的白菜。 “大家都很拼命,可惜我不太喜欢吃烤肉,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夺走其他队伍的食欲了。”幸村精市笑着接过坂田清志递过来的碗,“还是你们这边好,安静一点。” “那只小羊羔是哪里来的?” 小朋友们正在拿生菜喂小羊羔,不时伸手试探性地摸一摸,看来一时半会儿没心思回来了。坂田爱音看着他们的背影,问幸村精市道。 “从这家店的羊圈借来的,才出生没多久呢。” “你要是牵了只小牛过来,那我估计今晚所有人都不用吃了。” “呵呵,应该是。” 贝尔蒂无奈地摇摇头,所以他才不爱吃肉。 “话说回来,你们这里好多蔬菜啊。” “龙崎和小坂田担心会胖,贝尔蒂又是素食主义者,就以蔬菜为主了。”坂田清志稍作歇息,答道,“其实光吃肉不大会胖,只要别吃太多碳水就好,而且本来她们也不用太担心身材问题……不过她们愿意吃菜,就随她们了。” 青春期的孩子还是多吃点才好,何况她们都在女子网球部,不是完全不运动,消耗量还是挺大的。 坂田爱音又喂了口肉给坂田清志,幸村精市见了,没忍住笑了一声,引得两人投来了疑惑的视线。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氛围真好。” 贝尔蒂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嗯,尤其是那边如火如荼,衬得这边格外岁月静好。” 五个小朋友,一对关系很好、擅长照顾孩子的双胞胎兄妹,还有一只小羊羔,跟周围白热化的竞争氛围形成了强烈对比,仿佛罩了层隐形的防护罩,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因着小朋友们和坂田爱音都差不多吃饱了,坂田清志放缓了烤肉的节奏,刚在烤盘上放了几个玉米,不时翻个面。 第四回合是百肉一首,各队派出一个代表围坐一桌,在音乐声停下的瞬间抢夺烤盘上的肉。越知月光和qp夹到了同一块肉,qp发起了挑战,要求主持人判定是谁先一步夹到的。 “刚刚波尔克——啊,是不是直接叫他名字比较好?” 坂田清志才开了个头,就想起来贝尔蒂也姓波尔克,可能会混淆。 “没事,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那我继续叫波尔克了。刚刚波尔克和我说,希望我烤肉大会结束后跟塞弗里德打场比赛,劝他明年来立海大留学,放在我身边带着。” 这件事给贝尔蒂听到也无妨,坂田清志就闲聊一样和幸村精市提了起来。 “会很难。” 想到塞弗里德那个性子,幸村精市说道。 坂田清志应了一声,“不过波尔克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坚信我一定能做到。” “是吗?我倒是觉得他没有误会。” “我再怎么擅长劝人,也很难说动一个讨厌日本的人来日本留学。” 贝尔蒂加入了对话:“塞弗里德讨厌的不是日本,只是对抢了自己位置的国光有点意见,连带着对日本人也有怨言而已。现在他已经改观了。” “这样吗?那应该会轻松一点。” “他是个不错的人,就是有点傲气在,本性不坏,实力和天赋也是货真价实的。” “这个我不怀疑。” “你们俩比赛的时候,我们能在一旁看着吗?” 贝尔蒂看着有点激动,眼里隐隐透着期待。 “我没什么所谓……你确定塞弗里德愿意吗?” 塞弗里德今天才打完一场比赛,不是全盛状态,等会儿和自己比赛可能会颇为狼狈。就他那个自尊心,不一定愿意旁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贝尔蒂知道坂田清志想说什么,道:“放心,塞弗里德自尊心确实很强,但也不是输不起的性子——至少比之前好很多了。” 他都这样说了,坂田清志也就没再多说。 第五回合是十字烤肉,要在十字的网上烤肉,不断有人因掉了肉而出局受罚。 鬼十次郎一次性在十字网上放了五块肉,肉稳稳地停在上边,但熟了之后油和肉汁混在一起,滑溜溜的,因此一并掉了下来。 君岛育斗这个自以为尽在掌控之中的家伙说自己已经和乾贞治进行了交涉,把一杯乾汁分成了十小杯,鬼十次郎这一杯就由他们守护神十人组——也就是一军前十——分着干了,结果十个人全被放倒,在海上漂浮。 坂田清志没忍住露出了嫌弃的眼神,幸村精市摇头叹气,贝尔蒂和五个小朋友面色铁青,坂田爱音低头剪好剩下的烤肉,给坂田清志装了满满一碗。 “吃。” “好。” 管他们做什么,他要大饱口福了。 唉,真好吃啊。 “清志一直在给大家烤,还没怎么吃?剩下的我来烤。” 幸村精市自告奋勇给坂田清志烤起剩下的肉,坂田清志毫不客气地接受了他的好意,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肉,不时放在生菜里包着吃。 吃得太饱又不想受罚的仁王雅治偷偷溜了过来,坐在了贝尔蒂和幸村精市中间。 “你们这边也太悠闲了。”仁王雅治如是评价道。 “每一个过来的人都这么说。”坂田爱音说,“我觉得是你们太拼命了。” “我也觉得。”仁王雅治表示认同,“至少一周内我都不想再看到肉了。” “真的?” “puri。” “吃蔬菜吗?有玉米,茄子,还有点白菜。”坂田清志问他。 仁王雅治摆摆手,表情不大好看,“算了,我已经吃不下了。” “我这里有点消食的药——爱音?” “在这里。” “噢,谢了。” 第六回合是夏多布里昂牛排对决,乾贞治解说起来,夏鲁达鲁说夏多布里昂的厨师的后人就在他们家。只见法国队不知从哪里变出了西餐标配餐具,将牛排放在餐盘中,加上鹅肝沙拉酱,以十足的贵族范享用了起来。 希腊队不知不觉跑到了计分板的第一名,垫底的美国队正抱头苦恼,突然就冒出来三个不知名队员大吃特吃,一口气把美国队的排名提了上来。 远山金太郎吃得太多,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在即将因乾汁出局之际,原本倒下的平等院凤凰复苏过来,替他喝下了那杯乾汁。 坂田清志也吃得差不多了,跟大家闲聊起来,不时评价起还在竞争的众人。 终于来到了最后一个回合,名为坠落烤肉。迹部景吾和手冢国光从直升机放下无数拿细绳系住的,已经烤好的肉,各代表队争夺空中落下的肉。 平等院凤凰又复苏了,呐喊着叫小的们拼尽全力赢下最终决战。众人各展神通,有散发耀眼光芒飞天的,有施展忍术的,有说自己要成为烤肉之神的,有巨大化的…… 真是壮观啊。 坂田爱音吃饱了有些困,靠在坂田清志肩上昏昏欲睡。 坂田清志收回视线,微微侧头问她:“要不要先回酒店?” “我送送青学的孩子,清志先送爱音回去。”幸村精市提议道,“仁王,拜托你把小羊羔送回羊圈了。” “行,交给我了。” 贝尔蒂站起身来,“那我过去跟塞弗里德提一下比赛的事情,回见。” “回见。” 几人跟彼此道别,各自离开了。 姗姗来迟的越前龙马和德川一矢在烤肉店门遇见了西班牙队的梅达诺雷,气氛有些微妙。他们简单聊了几句,很快就分开了。 离开海滩后,坂田兄妹走了一段路,夜风吹得坂田爱音更困了。 “背我。” “好。” 坂田爱音不想走了,就赖在了坂田清志背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坂田清志在夜空下慢慢走着,享受着这份安宁。 第217章 玩心大起 坂田清志回到海滩的时候,许多人已经回去了。除了越前龙马和德川一矢,从直升机下来的迹部景吾和手冢国光,还有一些还没吃饱的人在烤肉吃。 ……除了主持人,居然有还没吃饱的人? 坂田清志回到立海大的烤肉台,大家看起来都饱得很。 “需要消食药吗?” 坂田清志才问出口,切原赤也就猛地举起手。 “我!我需要!”他的表情有点难看,“本来以为很快就能消化掉了,没想到现在还撑着,最后的消食药还让别人给吃了……” 坂田清志把药瓶递给切原赤也,叮嘱他看清楚说明再吃,随后问柳莲二有没有吃饱。 “不必担心,比赛开始前我就已经吃过了。” “那就好。” “幸村说你等会儿要和德国队的塞弗里德比赛,你们打算去哪里打?”真田弦一郎问道。 “去他们基地,省得人多眼杂。” “嗯,不错的选择。”真田弦一郎点点头,“需要我们等你吗?” “你们先回去,吃那么饱,今天的比赛也不轻松,早些回去休息比较好。” “那我们先回去了,你看着点别乱来。” 幸村精市拍拍坂田清志的肩,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还隐隐透着威严。 他的信用是真的跌到谷底了啊…… 坂田清志乖乖点头应下了,“我会注意的。” “赤也,走得动吗?”丸井文太侧头看向刚吃完药的切原赤也,打趣道,“要不要背你啊?” “丸井前辈,我只是吃撑了,不是腿废了!”切原赤也不满地嘟囔道,“而且吃撑了怎么能让人背呢,肚子会更难受的。” “对哦,那要不要叫真田打横抱你?”丸井文太给他出了个馊主意。 真田弦一郎不解皱眉,切原赤也暗觉不妙,仁王雅治从旁拱火,好不热闹。 坂田清志看了一会热闹,问切原赤也有没有好一点。 切原赤也摸摸肚子,“好像,好一点了。” “慢慢走回去,不要着急。” “好!啊对了,坂田前辈,药还给你!” 坂田清志收好药瓶,跟大家告别,目送他们离开,等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才走去德国队那边。 贝尔蒂已经跟其他人说过比赛的事情了,波尔克也点头说确有此事。塞弗里德不知道坂田清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来者不拒,接受良好。 见坂田清志过来,塞弗里德问他去哪里打,坂田清志搬出了刚才那套说法。 说完,两人一致看向波尔克,无声地问他意下如何。 “就这么办。” 得到波尔克的同意,塞弗里德回头叫上俾斯麦和手冢国光,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发前往德国队的集训基地。 “你球拍呢?” “出来的时候没带,到时候借一下你们的。” 塞弗里德嗤笑一声,“你也真是心大,居然敢不用自己趁手的球拍挑战我。” “强者不挑武器。” “真敢说。” “我一直都很敢说。” “你这人也太讨厌了……” 塞弗里德对坂田清志的顶嘴很不满,坂田清志却不为所动,弄得塞弗里德更郁闷了,有气没处撒。 “是什么让你发起了这次挑战?”俾斯麦凑近坂田清志,问道。 塞弗里德抢先接话:“还能是什么,八成是替那个海带头报仇的。见我们俩集火他,给他打得够呛,就气不过了呗。打不过高三的米海尔,就退而求其次来挑战我了。” “原来我这么小心眼啊。” 坂田清志用莫名感慨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冷下了声音。 “想象力挺丰富的。” 塞弗里德瞪着他,“那是为什么?” “打完了我再告诉你。” “切,谁稀罕啊。” “你会稀罕的,因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坂田清志意味深长地说道,弄得塞弗里德一头雾水。 不多时到了地方,众人齐聚室内网球场,坂田清志借了手冢国光的球拍——他自愿的,跟塞弗里德一人站在球场的一边。坂田清志送坂田爱音花了点时间,再加上参谋组有分发消食药,这会儿大家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开始之前,你可以先跟队友打听一下我的情报。”坂田清志活动了一下筋骨,说道,“我知道你的情报,你却不知道我的,未免不太公平。” 塞弗里德下意识想说不需要,话到嘴边突然停顿了一下,纠结了片刻,还是转身去跟几个队友咬耳朵了。 波尔克看重他,国光也对他另眼相看,据说他还是日本队的特别指导,负责整支队伍的训练和指导……说不准这场比赛会比自己想的要艰难。 如果是之前,塞弗里德不会把坂田清志放在眼里,但今天跟日本队的比赛让他彻底改观了。 国光说,今天上场的那三个国中生全是这家伙从国一开始手把手教出来的。他们三个身上都或多或少带有一点坂田的风格。 保险起见,还是问一问,反正问了也不会掉块肉。 他不会重蹈表演赛上的错误,因无用的自负而输掉比赛的。 德国队众人对坂田清志的了解还停留在今年全国大赛时的水平,再多的就不清楚了。 听完他们的说明,塞弗里德略为烦躁地挠挠后脑勺,这家伙不好对付啊。 “注意截击和抵消球上的回旋,时刻保持警惕。”qp最后用这句话总结道。 “知道了,我去了。” 塞弗里德回到球场,跟坂田清志定好发球顺序,由自告奋勇的俾斯麦担任裁判。 “别试探了,直接用全力。” 在坂田清志发球前,塞弗里德对他说道。 “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就见坂田清志轻轻抛起手中的球,下一刻就有一道疾风擦过塞弗里德的衣角,现场一片死寂。 “0-15!” 俾斯麦报分的声音叫回了塞弗里德的魂。 他紧了紧球拍,“继续!” 这一次是由本尊打出来的止风。 “……0-30!” 这一次是落地后往球网扑去的卷沙。 “0-40!” 最后一球回到最初的高速发球,一局就此结束。 塞弗里德沉下脸色,跟坂田清志擦身而过,交换场地。 “小心点,我要动真格的了。” 坂田清志无动于衷,静静地等着他发球。 塞弗里德在今天的比赛已经消耗了相当的体力和精力,对坂田清志了解也不多,这场比赛是坂田清志稍占上风,算不得完全公平的比赛。 但塞弗里德长年稳居第二的实力不是吹出来的。 “ga,塞弗里德,1-1!” 双方拉锯了几个回合,不多时塞弗里德就毫无悬念地赢下了发球局,进入第三局。 轮到坂田清志发球,这次他没急着发球得分,而是有意拉长了对打回合。塞弗里德没什么耐心,并不打算让他接着试探,直接快速拿下了这一局。 “ga,塞弗里德,2-1!” “喂!我不是说了别试探吗!” 面对塞弗里德的不爽,坂田清志只是瞥了他一眼,并不打算回话。 见他这样,塞弗里德也懒得继续多嘴,打算速战速决逼他全力以赴。 “ga,塞弗里德,3-1!” 这次对打的时间比第三局还长。尽管最后是塞弗里德赢下,但他却觉得有些疲惫了。 是白天消耗太大了吗? 他皱了皱眉,摇摇头将多余的想法抛之脑后,等待坂田清志发球。 坂田清志往地上扔了几下球,而后抬眼看向塞弗里德。被那对古井无波的眼睛注视,塞弗里德有种不适的感觉。 趁他还没发球,塞弗里德悄悄揉捏了一下手臂肌肉,这样应该就不用担心出界了。 坂田清志自然注意到了塞弗里德的动作。 下一刻,在众人困惑的眼神中,他露出一个略显恶劣的笑。 “你们真的以为揉捏手臂会有用吗?” “什……” 不等塞弗里德问出口,坂田清志收了笑,迅速打出一发直球。 塞弗里德心下一惊,立刻追上去回球,暗骂他阴险,居然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出、出界!0-15!” 坂田清志向来不喜欢在打比赛的时候开口说话,除非有想达到的目的。迄今为止,他只在和切原赤也的那场排名赛中说过几句嘲讽的话。 或许是因为这里不是自家场地,加上他也有一段时间没打比赛了……以及,波尔克托他说服面前这小崽子赴日留学,放在自己身边带着,他有些按捺不住玩心了。 “见你白天累得厉害,就让了你三局,接下来会辛苦得多。” 坂田清志另外拿了一颗球,敛去了眼中的情绪,面色也无异,仿佛刚才的坏笑只是错觉一般。 “准备好了吗?那就上了。” 第218章 灯下交流 “哎哟,这可糟了……” 越前南次郎看着自己的体检报告单,一脸苦恼。 他按照坂田清志的建议去医院做了个全身体检,今天下午才拿到结果,还喜得医生的细心叮嘱,就差留下来住院治疗了。 “老爸回来了?检查结果怎么样?”越前龙雅跟他打了声招呼,“脸色这么差,不会真有问题?” “你看看。” 越前南次郎不打算瞒着越前龙雅。他现在是西班牙队的教练,于公于私都不能在这方面有所隐瞒,还是早点摊牌比较好。 “这……” 跟烦恼的越前父子不同,坂田清志现在心情很好。 久违地打了场比赛,还赢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塞弗里德瘫在地上,现在郁闷得很。他不仅输了比赛,还输得几乎没眼看。 并不是他太弱了,可要说坂田清志有多强,倒也没有,单纯就是他很难对付,一堆没见过的招式不说,还经常兜圈子算计自己,根本招架不住。 “想知道?” 坂田清志把球拍还给手冢国光,又恢复了平时的淡然模样,全然看不出刚才玩疯的样子——虽然刚才也不是很明显就是了。 “来我们学校,你能学到更多。” 塞弗里德狐疑地看着他,“你们学校教这些?” “学校不教,是我教。”坂田清志来到他旁边蹲下,“我向来不吝惜教自己的招式和知识给别人,你学得去就尽管学,不懂的就问,我会一一解答。” 塞弗里德更奇怪了。 “立海大是个不错的地方,强者如云,也不断吸引强者,跟整个日本都格格不入……这么说可能有点自大,但我觉得和你们德国队很像。” 说完,坂田清志看了看时间,不早了。 “你可以慢慢考虑,我先回去了。和你的比赛很尽兴,有机会再打一场。” 不再理会塞弗里德是什么反应,坂田清志起身跟剩下的人道别,离开了德国队的基地。手冢国光准备送一送他,给他抬手拦下了说不用。 塞弗里德从地上坐起来,正在头脑风暴,就听见qp问波尔克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波尔克没有正面回答,只道:“跟他深交不是坏事。” 手冢国光点头认同,“他称得上良师益友,总能想出办法帮身边的人解决困难和疏导心理。” “如果你想继续提高实力,不妨借助他的力量。” 波尔克以这句话结束了话题,让众人各自去休息了。 坂田清志回到基地,还在海滩的人都回来了,他就给大家分发了自己下午折的小动物折纸。大家晚上都玩疯了,没多久就回房休息了。 他刚打了场比赛,现在浑身是汗,想了想觉得反正都出汗了,干脆完成一套训练再去洗洗睡好了,就去室外跑圈了。 路上遇到了真田弦一郎,另外也有少部分人在外边锻炼。 年轻就是好,大吃特吃之后还这么精神锻炼身体。 “清志,你明天打算报双打还是单打?” “先看看能不能找到搭档,不能的话就去打单打。” “有想交手的对手吗?” “硬要说的话,就是科隆了,怎么说我的幻甘霖也是从他的狙击来的。” “唔,这样啊。” “弦一郎是要单打,没猜错的话,是单打一?” “嗯,我是这么打算的。” “单打一可能没机会出场,平等院前辈今天就没能上场。” 真田弦一郎沉吟片刻,“是这样没错,但我还是想尝试一下。” “如果平等院前辈也打单打一,那弦一郎你就够呛了。” “无妨,能和他交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坂田清志笑了笑,“确实。” “比赛结果如何?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赢了。” “嗯哼,7-5赢了,还给他累瘫了。” 真田弦一郎一时没接话,若有所思的,片刻后才道:“有时候我会好奇,你的体力究竟到了何种境界?” “不知道啊,肯定比全国大赛那时进步了很多,但没通过比赛测试过,所以我自己也不清楚。” 两人陷入沉默,真田弦一郎换了个话题:“若是打单打,你会选择第几个上场?” “嗯——反正不会是单打一。”坂田清志沉思了一阵,说,“费尔南德斯和越前前辈都不是好对付的对手,一定要选一个的话,我会选越前前辈。” 真田弦一郎想起了他今天跟平等院凤凰的那番对话,抿了抿嘴。 “……是因为越前前辈的能力吗?” 听真田弦一郎这个语气,坂田清志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为了安抚他,坂田清志笑着答道:“担心什么,我不是说了吗,哪怕我真的全部忘记了,还有你们会拉我一把啊。” “那会是一场艰难的对决。”真田弦一郎没有立刻买账。 “我知道。其实和费尔南德斯的对决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但由我对上越前前辈是最好的选择。” 坂田清志停下脚步,真田弦一郎也跟着停了下来。 “一切都还只是未知数,谁也不清楚会怎么发展,不是吗?”坂田清志看着他的双眼,“我不相信世上真的存在无解的难题,只是答案藏得太深,谁都没发现罢了。” 这里有点昏暗,正好在两盏路灯中间,两人都看不太清彼此的眼神。 “弦一郎,相信我,你们的信任就是我最大的动力。只要有你们在背后支持着我,我就能坚定地去面对任何困难,砸开前方所有的阻碍。” 这是很肉麻的话。换做是平时,坂田清志早就一溜烟跑走了,但他现在只是凝视着真田弦一郎的双眼,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我在决赛上赢了,不论是双打还是单打——” 坂田清志顿了一下,按下翻涌的羞耻心,接着说道: “大家围在一起拥抱庆祝。” 说完,坂田清志沉默了下来。真田弦一郎微微低头,帽檐遮住了眼睛,坂田清志看不见他的表情。 可能只过了几秒,可能已经过了半个世纪,真田弦一郎抬头和坂田清志对视。 “我会的。我们会的。” 坂田清志舒了一口气,放心地扬起一个微笑。 “那就继续跑步,如果正好遇见了龙马,就把他也抓来锻炼。” “嗯,就这么办。” 之后,他们果真在路上碰到了越前龙马,就顺势拉上他一起跑圈了。 这还没完,坂田清志还监督越前龙马做了一整套训练,把他累到爬不起来了才罢休。 “我送他回去,顺便跟他聊一聊,弦一郎你也快去休息。” “好,晚安,早点休息。” “晚安。” 坂田清志背着一根手指也动不了的越前龙马回了大厅,把他放在椅子上,去接了两杯水过来,拿毛巾给他擦了擦汗,然后把毛巾塞进了他的后领。他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到底还是没有扯下来。 做完这一切,坂田清志坐在越前龙马对面,给自己擦起汗来。 “白天的时候我也说过了,时间很紧,能做的很有限,最快的方法就是让你和尽可能多的强者交手——但那并不现实。” 越前龙马趴在桌子上喝水。坂田清志很贴心地给他的杯子放了根吸管,方便他直接喝。 “那怎么办?”他喝了几口水,问。 “先看看明天结果如何,如果我组成了双打,就晚上跟你打一场。” 越前龙马不解地皱眉,“如果组成了双打……也就是说,前辈也有可能单打?” “找不到搭档的话,我可能会成为你的对手。” 越前龙马一怔,迅速明白了坂田清志的意思,有点高兴和兴奋,又隐隐有点不安。 他定了定神,挥开不必要的忧虑,勾起嘴角说道:“我会赢的。” “我不好说。” 他是原作主角不错,理论上来说,只要他想,整个世界都会为他的胜利铺路。 ——前提是没有自己这个变数。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坂田清志对自己的影响力还是有一定认知的。 他未必赢不了龙马。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没有的话就先在这里歇歇,差不多了就洗洗睡,我先回房了。” “啊,好,前辈晚安。” 坂田清志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回了一句“晚安”,才转身走了没几步,就停下来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叫我发现你又熬夜了……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越前龙马打了个寒颤,“我会按时睡觉的!” “最好是这样。” 说完,坂田清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219章 自欺欺人 在半决赛结束,众人回到基地时,教练宣布了决赛出场成员决定战的通知,在翌日早上九点截止报名。比赛官方规定最少要有三名国中生上场,因此最多只能有四名高中生入选。 经过仪器检查,鬼十次郎的右手并未真正骨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只不过,他很难在决赛上场了。 前往海滩参加烤肉大会前,众人就已经为决定战而深思熟虑过了。因着时间还算充裕,同时收到几个双打邀请的人可以慢慢考虑。 乾贞治和坂田清志一样通过联名推荐信获得了参赛资格,似乎是打算报单打。坂田清志今晚比较忙,就推迟到第二天早上再决定报名的事情了。 第二天,坂田清志早早起床,在餐厅遇见了丸井文太。 “噢,早啊清志,起这么早啊?” “没你早。”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醒得特别早,又不太想睡回笼觉,干脆就起床了。” 两人相对而坐,边吃边聊起了决定战的事情。 “文太不打算报名吗?” “还没想好。你有建议吗?” 坂田清志想了想,“考虑到西班牙队那个情况,你报双打会比较好。” “也对,那几个单打成员怎么想都不好对付,完全克我。”丸井文太苦着脸拿叉子戳了一块苹果,“你呢?你打算报什么?” “取决于你。” 丸井文太微微瞪大了眼睛,“你要找我双打?” “你怎么想?” “我……” 丸井文太垂下眼帘,一时间做不出回答。两人静静地吃着自己面前的早餐,气氛微妙而沉重,沉默令人窒息。 双打上场的成功率比单打要高,如果是跟清志搭档,几乎就是百分百会成功了。哪怕搭档有不足的地方,他也会竭尽全力、恰到好处地填补那部分,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他。 最重要的是,他们对彼此知根知底,默契是自不必说的。 丸井文太必须承认,他心动了。 但旋即他就想到了昨天坂田清志跟平等院凤凰的对话,才涌上来的兴奋逐渐冷却了下来。 不论是谁对上越前龙雅,都会被夺走招式和风格。想跟他较量,最好只使用基础招式,凭借过硬的身体素质、出色的战术策略和良好的心理素质坚持到最后。如果想取胜,只会更加艰苦。 要说日本队里符合条件的单打成员究竟有几人,恐怕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他不能只考虑自己的意愿。 “你跟我组了双打,那谁跟越前前辈打?” “估计会是龙马,他也说了要亲手打败自己的哥哥。” 丸井文太刚想说自己不抱期望,突然就想起越前龙马在原本的未来中甚至打败了复健归来的幸村精市,似乎也不是没可能打败越前龙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跟清志搭档也没什么不行的? “……” 丸井文太吃进一块苹果,表情凝重得跟板着脸的真田弦一郎不相上下了。 假如是清志对上了越前前辈,他毫无疑问又会勉强自己,到时候比赛结束了能不能站稳都是个问题,而且说不准还会留下后遗症……不论怎么想,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可要是换做跟自己搭档打双打,好歹自己能帮忙减轻点负担,可以保证他不会乱来,对双方来说都是最好的情况。清志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提出要跟自己搭档的。 其实想到这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但丸井文太怎么也开不了口。 为什么? 他也不明白,分明他期盼上场比赛许久了,应该很容易就能答应下来的。 是因为自卑吗? 可能有一点,但他相信清志,也相信清志选择自己是有获胜的把握的,所以不需要去想“自己能不能行”。 自己当初在联名信上签字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来着? 他记得,好像是希望清志能放下压在肩上的负担,为他自己去争取机会,为他自己去闪闪发光,不要再受他们的拘束…… 丸井文太的思绪逐渐明朗起来了。 他一直知道自己不适合单打独斗,首先就是不爱受太多束缚,而单打的责任太过沉重;其次是双打有搭档帮忙分担,比单打轻松很多,所以他才专攻双打去了。 如果真和清志搭档参加决赛了,他是轻松了,但清志依旧站在支撑他的位置,依旧在为了别人收敛自己的锋芒。他可不是为了这样才在联名信上签名的。 丸井文太还记得坂田清志和幸村精市国一的那次比赛,记得他那股不认命不服输的狠劲儿点燃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现在回想起来,那把火仍旧烧得他心潮澎湃。 他已经许久没看到那样的清志了。 和不二的比赛其实是十拿九稳的,所以不算;至于前几天和平等院首领的练习赛,当时双方都收着力,比赛也半途终止了,只能算是烧到一半的火。 他想再看到一次那燎原的火焰,就像他想看到幸村健康地在球场上活跃一样。 平时是沉寂、不为人知的小火苗,可一旦烧起来就会迅速发展成燎原大火,叫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既然清志相信自己,也就说明自己有那个能力,那么即便搭档不是他,自己也是有可能站在世界的舞台上的? 他把决定权放在自己手上,也就是说他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那么即便自己拒绝了他,他也有把握赢下跟越前前辈的比赛? 没有任何一个人知晓坂田清志的真正实力——哪怕是他们这些跟他相处了三年之久的人亦是如此,所以他不会被针对研究,在这方面有绝对的优势。 他向来擅长寻找最合适的道路,那么,他也是有可能安然无恙地凯旋的? 柳曾经说过,清志会从点滴小事中获得力量,迅速振作起来,挣脱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困境。 他总是把自己所爱的人们放在第一位,把自己放在第二位,所以他前进的动力更多源于他们的信任和支持……他们又何尝不是呢? 正如他一直支持着他们一样,他们也会一直支持他。 丸井文太相信坂田清志会将这份羁绊化作强大的力量,战胜所有的困难。 至于他常说自己“清心寡欲”——丸井文太才不信一个能把自己练得时间感错乱的家伙是真的清心寡欲,完全不在乎比赛胜负。 说什么“不打算在全国决赛上场”“不想输给说丧气话的自己”,都是借口。他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把自己给骗了过去,还险些把旁人也骗了去。 任谁见了和幸村、真田比赛时的他,都会觉得他千方百计也要赢过对手,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一直在暗中提升实力,实力不够就战术来凑,死也要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给自己滋补。 这么形容夸张了些,但丸井文太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他真的清心寡欲,怎么会因为太久没打比赛而郁闷?再往前点说,怎么会在决定不在全国决赛上场的情况下还疯狂训练,差点把自己练倒下? 这个大笨蛋,看什么都看得通透,偏偏就是看不透他自己。 丸井文太瞪着坂田清志,弄得坂田清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他这么凶。 其实早在见丸井文太沉默了这么久也没回答的时候,坂田清志就知道双打这事八成没得商量了。只不过,他没想到丸井文太在考虑了半天之后突然就开始瞪自己了。 他到底想了些什么啊…… 第220章 一簇火苗 “你就是个大笨蛋!” “……你之前也说过这话。” “我是说过,但我现在要再说一次。”丸井文太相当理直气壮,看着还有点生气,“坂田清志,你就是个大笨蛋!” “为什么?” 莫名其妙被骂,坂田清志有点委屈。 看见他受伤的眼神,丸井文太良心痛了一下,旋即猛地摇头让自己坚定一点,闭眼不去看他。 “你自己看不出来,我们可看得一清二楚——你其实超级想自己上场赢下比赛的!” “什么清心寡欲,说得好像真的一样,可我们都知道你一旦走进赛场就绝对会千方百计取胜,那股劲儿不输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你以为这是不想输给自己,其实和我们一样,都是不想输给对手而已!” “就拿今年的全国决赛来说,你敢说自己就没有一丝丝想上场的念头吗?” “你可别忘了,你也是立海大的!” 丸井文太一口气说完之后就沉默下来,闭眼等着坂田清志的回应。 等了半天,他忍不住微微睁开一只眼偷看,看见坂田清志垂下眼帘盯着面前吃了一半的三明治出神,似乎还在沉思。 坂田清志从来都是开导别人的那个,鲜少受到他人的开导。 其实在和三船教练交流的时候,他就已经看清楚自己的心了,所以才会选择报名决赛名单决定战。 他知道,文太是在为自己考虑,是担心他还不愿意面对自己的真实想法,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我知道的,也已经想明白了,所以才会决定报名。” ……但还是有点委屈。 “可也不用说这么过分……” 坂田清志头低得更深了,丸井文太心头一跳,慌得连忙道歉,因为太过着急,都语无伦次了。 “啊啊啊对不起!!我就是那么一说,不是责怪你或者讨厌你……就是觉得你不在乎自己怎么样,让人看着很着急……怎么说呢……我就是……总、总之对不起!!” 坂田清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听得丸井文太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绞尽脑汁搜刮话语看还能怎么道歉。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坂田清志抬起头,比平时看起来脆弱几分。丸井文太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想法,觉得他这样子很像爱音笔下那只柔柔弱弱的奶牛猫。 “决定就是这样了吗?” 丸井文太知道他在说什么,正色点了点头。 “嗯,决定就是这样了。” “这样啊……” 坂田清志微微低下了头,摆弄着手里的叉子,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他越是这样,丸井文太就越慌。 丸井文太倒希望他和平时一样跟自己拌嘴,互相打闹,至少说明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可他现在这样一言不发,简直就像真的伤心了一样…… 自己拒绝和他组双打,就这么让他受打击吗?还是说,是因为自己骂太过分了?他没这么脆弱啊,之前还能一脸淡然地收下“清志大笨蛋”的评价呢…… “如果……” 坂田清志终于再次开口,丸井文太屏息凝神等着他的下文。 “如果我赢了决赛,回来的时候……” “回来的时候……?” “大家围在一起拥抱庆祝。” 丸井文太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惊觉这对他来说是绝对羞于开口的话,也就是说—— 意识到这一点,丸井文太顿感责任重大,没有取笑坂田清志,而是郑重地点头应下了。 “好,我答应你!其他人也一定会乐意的!” 他看见坂田清志在听到自己这句话后放松了肩膀的力气。看来他没想错。 那个死活不肯撒娇的清志居然破天荒地撒娇了,他这个做哥哥的真是太感动了! 丸井文太正暗自感动,就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幽怨的视线。他抬眼看去,只见坂田清志死亡凝视着自己,仿佛在埋怨自己不仅拒绝了他的双打邀请,还骂他是大笨蛋一样。 ……虽然,确实是自己不好就是了。 “别这么看我嘛,我不是道歉了吗。” 丸井文太笑嘻嘻的,坂田清志冷漠地看着他,语气十分之无情: “你刚刚在想很失礼的事情。” “怎么会!” “够了,你个冷酷无情的家伙,我不要理你了,反正你也不在乎我这个大笨蛋。”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地说完,随即吃起剩下的三明治,颇有把三明治当成丸井文太的泄愤意味。 “啊——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啊——”丸井文太夸张地叫道,“我什么都愿意做的,求求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坂田清志咽下嘴里的三明治,“你刚刚说了什么都愿意做?” “你、你想干什么?” 丸井文太警惕地瞪着坂田清志,双手交叉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坂田清志对他图谋不轨一样。 坂田清志露出嫌弃的眼神,什么都没说,但丸井文太感觉自己遭到了冒犯。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你这是什么行为啊。” “那你说,你想我做什么?” 玩闹得差不多了,丸井文太恢复了几分正经,问道。 “刚刚已经说过了,除此之外没什么想你做的了。”坂田清志也没再开玩笑,“继续吃早餐,等一下可能还会有人过来找你搭档。” “会有吗?” “怎么可能没有。” 丸井文太笑了两声,“真有就好了。” 两人继续吃早餐,没多久丸井文太又开口了: “其实我觉得,抛开你的目标不谈,最适合你的学校就是我们立海大。” “为什么?” “青学你肯定不喜欢,去到那里有太多事情要你烦恼,还有欺凌问题……首先就排除了。” 确实是这样。如果真叫他去了青学,能不被强制退学就已经很厉害了。他可不是会忍气吞声的性格。 “冰帝还可以,你去了那边应该会玩得很开心,不过可能没什么机会满足你的胜负欲。” 冰帝给他的感觉其实很像幼稚园……逗迹部很好玩,但他不太受得住冰帝那个后援团。以他的羞耻心而言,冰帝太可怕了。 “四天宝寺太闹腾了,比嘉中处处受限,去这两所学校你就要天天操心……虽然你也总是操心我们,但还是要好一点的。所以,我感觉还是立海大最适合你。” 他去到哪里都可以很好地融入,潜移默化地改变周围的人,但那不是他的义务。说到底人才和环境是相辅相成的,要想最大限度发挥人才的才能,还是要有相应的环境才行。 “你不这么觉得吗?” 说完,丸井文太询问起坂田清志的想法。 坂田清志点点头,“有一定道理。” 如果他当初生在了其他地方,成了其他学校的学生,估计就不会这么拼命了,甚至有可能连网球都不会去接触,就这样再一次度过碌碌无为的人生。 他或许会心血来潮帮忙改变那些网球少年的部分遗憾,比如手冢的手臂,但不会像现在这样深入他们当中,一个一个去开解。 他生在神奈川,进入立海大是必然中的必然。这是双向的选择。 说到手冢的手臂…… 国一的时候,他有想过要不要找机会去青学看看情况,最好是能阻止导致手冢受伤的事件,但他不清楚具体时间,几次抽空去东京也没遇见过青学的未来正选,只好放弃了。 那时候他没想太多,只觉得既然自己想阻止精市患病住院、缓解赤也的高血压,那么就没道理偏偏对手冢的伤放任不管。因果循环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一视同仁为好。 虽然最后还是没能阻止就是了…… 坂田清志在神游天外的时候不知不觉吃完了早餐,他放好餐盘,跟丸井文太道别,转身离开了餐厅。 路上他遇见了木手永四郎。 虽然木手永四郎可能就是来吃早餐的,但一想到他待会儿可能会和丸井文太提双打的事情,而丸井文太八成会答应,坂田清志就流露出了不爽的情绪。 木手永四郎疑惑坂田清志怎么这样看着自己,心下不安,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坂田清志闭了闭眼,尽量心平气和地走到木手永四郎旁边,搭在他肩上的手力道却不小。 “如果你是要和文太搭档双打……” 他的声音有些冷。 “不要辜负他的信任。” “……我会铭刻于心的。” 坂田清志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接受木手永四郎的说法,缓步离开了。 第221章 彼此之间 离开餐厅后,坂田清志回房间写好报名的卡片,交去了黑部教练手里。 “我还以为你会报双打。” 看见坂田清志的报名卡,黑部教练有些讶异。 “被拒绝了,只好报单打了。” “你原先预想的搭档,是丸井和——” 黑部教练说到一半就住嘴了,坂田清志明白他的意思。 “不二报了单打二,是不是?” 黑部教练点点头,“你们聊过了?” “没有,不过我大概能猜到。” 西班牙队的出场名单是参谋组计算推测得出的,八九不离十,坂田清志不打算质疑,就以这份名单为准来制定计划了。 他原先打算和文太或不二搭档双打二,一来这两人的网球技巧和防守能力都无可挑剔,和自己相性最好;二来他们都极具创造力,对付西班牙队的塞达时可以和自己一起用多得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招式直接拿下。 先不说文太,昨天教练通知大伙准备报名之后,不二明显一副想跟龙马交手的样子,他也就没打算和不二商量了。不论他是出于什么理由想和龙马对决,那都是青学内部的事情,不是自己一个外校人能干涉的。 坂田清志没有把忍足侑士列入考虑范围。他的志向在于和迹部对决。 虽然和其他同伴搭档也不错,但精市、雅治和赤也都刚在半决赛消耗了相当的体力,弦一郎奔着单打一去了,莲二也另有打算。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在朝着自己憧憬的未来前进。 如此一来,他只能报单打二了。说不定还会对上不二。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赢。 不过在那之前,自己赢得了龙马吗?平时对练倒是能压着他打,这次可是动真格的了,要是他临时逆风翻盘…… 是挺可惜的,显得他这一路来的自我挣扎很没必要,但他们俩的成长也有他的一份功劳,也不算他完全没用。虽然他并不打算输,只是这么一想就是了。 和青学的臭小子们不同,他可是和同伴们,以及最重要的爱音,有着特别特别深的感情,这么久以来一直互相支撑着彼此,完全不需要感到迷茫。 黑部教练误会了坂田清志的沉默,鼓励道:“你完全可以自信一些。” “多谢您的关心,不过请放心,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会再迷茫了。”坂田清志回道,“我不会为情绪所操控,而会成为操控情绪的那一方。” 黑部教练还想说些什么,可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孩子俨然已经比高中生还成熟了,似乎说什么都只是白白浪费力气,因为他全都明白。 最后,黑部教练没再多言,只是点头应了一声。 “你心里有数,我就不啰嗦了。去准备比赛。” “好。” 跟黑部教练告别后,坂田清志回房跟坂田爱音通电话去了。今天早上有些闷热,看着就快要下雨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待会儿的比赛。 得知坂田清志准备争夺决赛上场资格的消息时,坂田爱音沉默了很久。她不说话,坂田清志也没有开口。 “昨晚,”良久,坂田爱音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你就已经决定了。” “当时本来决定打双打的,结果今天遭到了拒绝,这才报了单打。” 坂田爱音轻轻叹了一声。她就知道他终究还是要去到那个疯狂的舞台上,加入那场荒诞的闹剧。 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想问他为什么,问他是不是又要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想叫他不要勉强,叫他不要去……但她开不了口。 “爱音,”坂田清志放轻了声音,“等我比赛回来了,能不能给我一个拥抱?今天也是,明天也是。” 在跟同伴们提出拥抱的愿望时,他用的是“如果我赢了决赛”这一说法。 假如连今天的资格战都赢不了,谈何赢下决赛? 虽然输了决赛也不是不能和大家抱成一团,但他不想那样。他想带着他们的愿望和期盼上场,然后将胜利带回来,和他们共享那份喜悦。 他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天,结果却输得一败涂地,那也太没出息了。 “在比赛开始前,给我念个必胜咒语。”他期待着她的回应,嘴角微微上扬,“其他人已经给我念过咒语了,但还差你的。缺了你这位关键人物的咒语,我可能很难坚持下来。” 坂田清志不大会跟同伴或前辈撒娇,跟家里人撒起娇来却得心应手。他时常觉得自己很幸运,生在了一个有爱的家庭里。 “幼稚。” 坂田爱音吐槽了他一句,随即就笑了出来,心情没那么郁闷了。 “好,等你比完了,我会去迎接你,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今天的比赛会在九点开始,教练已经放开了出入限制,你可以直接过来了。”坂田清志立刻接上,像是早就打好了腹稿一样,“比赛结束之后,我们还可以出去转一转。如果你愿意,也能留下来吃饭,我给你做。” “怎么办好呢——”坂田爱音拖长了声音,并不急着答应他。 坂田清志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我刚被文太指着鼻子骂了一顿,和他搭档双打的事也告吹了,真的太委屈了,求求你过来安慰一下我。” “这么过分?”坂田爱音的语气一下沉了下来,“他都骂你什么了?” “他说我是个大笨蛋,还连续说了两次。” “这个丸井文太……等着,我这就过去帮你骂回去。” 坂田清志愣了一下,感觉她说这话时听起来咬牙切齿的,不像是在配合自己演戏开玩笑。他在心里对丸井文太道了声歉,为他默哀了三秒。 坂田兄妹的通话就此结束,坂田爱音开始做出门的准备,坂田清志看向窗外,发现下雨了。 云量不多,看来是阵雨,应该很快就会停了。到时候场地会积水,八成会移动到室内网球场比赛。 室内场地对他的跃龙门不太友好,最大高度不比室外,会更容易被打回。不过问题不大,不二在室内也会有一部分招式遭到封印。 看着窗外的雨,坂田清志有些出神。 不知不觉间,u-17世界杯也快结束了。真算起来的话,赛程安排得很紧凑,统共也没几天,但因为发生了很多事,就感觉一天像三天一样漫长了。 距离毕业还有三个月左右。大家会选择直升,还是为了未来而去到别的学校呢? 毕业典礼那一天,赤也会不会哭鼻子?部里的后辈会不会受他感染,也跟着泪眼汪汪? 青春啊…… 神游天外了一会儿,坂田清志收回心思,不去思考那些有的没的,翻开那本催眠相关的书籍,对照着笔记本,简单重温了一遍要点。 不多时,坂田爱音来到了集训基地。她没急着联系坂田清志,而是先按照门口的地图来到了室外球场。 刚刚下过一场雨,不过这会儿又出太阳了,才积起来的小水洼很快就会晒干。 她撑着伞遮阳,凝望着下面无人的网球场。 她见到过很多次清志在球场上拼尽全力的场景。早在进入立海大之前,他就会为了变得更强而不惜屡次把自己逼入绝境。 那时的他并不参加任何竞赛,只是一味地训练和找人对练。其中有热爱在,但更多的是被什么追赶着的紧迫感。 如今他已经开朗了许多,过去的那段经历却还是给他留下了后遗症。 决赛…… 她不关心比赛输赢。她只希望他能平安无恙。 坂田爱音抬头看向天空,碧蓝色的天空澄净得厉害,刚才的雨仿佛错觉一般,看不见一点云彩。 她看回球场,在她出神的期间,场地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爱音?”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循声望去,是她刚刚还在思念的人。他向着这边走来,惊讶的神情很快换成了温暖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股冲动…… “怎么到了也不和我——” 坂田清志的话没能说完。 遮挡阳光和雨水的伞被丢开,画着弧线落在路边。上面的雨珠早已干涸,不留一丝痕迹。 她向他飞奔而来,冲到他的怀中,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 明明才刚下过一场雨,炙热的太阳就马力全开烧热了气温,让所爱之人的怀抱显得更加温暖,暖得心里有些发烫。 有时候她会希望他真的是自己的姐姐,那样就能更加肆无忌惮地依赖他了。 坂田清志轻轻回抱着坂田爱音,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相信我,爱音。” 她听见他用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说道。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她知道的。她知道他向来如此。 “只要有你在,就没有困难能打败我。” “……嗯。” 在两人不知道的地方,不少人远远望着,不愿打扰了他们。 第222章 不鸣则已 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坂田爱音在坂田清志怀里赖了一阵,实在热得难受了才放开他。这一放开,她就注意到了远远看着这边的一群人,没忍住露出了不太明显的嫌弃眼神。 坂田清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见了那群满脸感动的高中生。他不太想理睬他们,就走到一边帮坂田爱音捡起刚刚扔开的伞,给她遮挡太阳。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点时间,进去吹吹空调,没那么热。” “算了,我带了扇子,去阴凉处等着就好。”坂田爱音摇摇头,“有冰饮吗?我想喝点果汁。” “有饮料贩卖机,我给你买罐橙汁?” “嗯,那我在这等着了。” 跟坂田爱音分开后,坂田清志去找饮料贩卖机了,袴田伊藏等人跟在他旁边感慨他们俩兄妹情深,伊达男儿和中河内外道感动落泪,duke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 这群人好烦啊。 坂田清志冷漠地无视他们,径自来到路边的饮料贩卖机前,正要投币,就有人先他一步扔了几枚硬币进去。 他侧头看去,只见中河内外道对他竖起大拇指,笑得爽朗。 “这果汁,就由大哥哥我来请了!” “……谢谢中河内前辈。” “谢什么,你们俩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说着,中河内外道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不知道在感动什么。 坂田清志刚想撤回那句说他们很烦的话,听见他这么说,感觉还是不撤回比较好。 要问为什么,因为这件事估计很快就会传遍整个队伍。这群人向来擅长添油加醋。 坂田清志带着果汁回去找坂田爱音了,而目睹了两人温馨互动全程的众人也确实跑去和其他人传播这件事了。 “呜呜呜……真是太感人了……” 伊达男儿不知为何现在仍在感动落泪,看得鬼十次郎也有点想哭了。 “小白兔,可不要跟着哭哦。”知晓鬼十次郎泪腺脆弱的种岛修二笑着打趣道。 “哼,不用你啰嗦!”鬼十次郎撇开头不去看他。 “他们兄妹俩关系真好啊。” 不二周助跟青学几位成员聊着,还提到了之前在u-17基地时坂田爱音给坂田清志寄来了亲手缝制的奶牛猫玩偶一事。 “追加情报……” 乾贞治嘀咕着,在笔记本上记下这项情报。 越前龙马有一个并不靠谱的哥哥,不太能理解坂田兄妹。就他所知,青学的前辈们大多都有兄弟姐妹,可也不见他们要好到这种程度。 他提出了一个疑问:“话说,他们兄妹俩最近不是经常见面吗,为什么今天……” “关于这个,我有些猜测。”乾贞治抬了抬眼镜框,“还记得坂田和不二的比赛吗,当时他打完比赛后就出现了脱力昏迷的情况,估计是消耗过大导致的。” “嗯,全国大赛后我找他私下对练了一下,当时迹部也在场,他说坂田在比赛时那个高度集中的状态会对身心都造成不良影响,极易导致身体残废或精神崩溃。”不二周助的表情也严肃了一些,“坂田自己也清楚,看他妹妹那么紧张,应该也是知情的……” “什么?!”大石秀一郎神色慌张,“那岂不是很危险?!” “别担心,就像手冢现在使用领域和魅影不会再有副作用一样,我想坂田也是如此。”不二周助宽慰道,“他可不会原地踏步,不是吗?” “也、也是。嗯,他可不是会原地踏步的人啊。” “话是这么说,毕竟是亲妹妹,爱音前辈还是会担心的。”越前龙马接过话头,“所以在得知坂田前辈要参加决赛时,就直接——啊。” 见越前龙马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另外三人纷纷向他投来疑惑的眼神。 “看来坂田前辈是要报单打了。”越前龙马眼里盈着兴味,“如果他报的是双打,估计爱音前辈不会这么紧张。” 不二周助也笑了起来,“也有挺久没跟他认真交手了,真是期待啊,他报的是单打几呢……” “100是单打二。” “喔——那可真是正好。” “也不知道我们谁会先对上他。” 坂田爱音过来没多久,柳生比吕士和杰克桑原也过来围观了。坂田清志和三人躲在阴凉处闲聊,时间很快来到了九点,资格战正式开始。 教练通过广播宣布对战安排,坂田清志对上的是切原赤也。他跟三人告别,走去了单打二的球场。 “嘿嘿,坂田前辈,这次我一定会打败你,向no1迈进的!” 切原赤也笑得自信,一点看不出疲态,反倒精神得很,绿色的眼眸闪闪发亮,燃着斗志的火焰。 “我不好说。” 这孩子,平时就被自己按着打,加上昨天才刚打了三盘比赛,怎么想可能性都不大。 不过自信是好事,自己喜欢的也是他这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 五个场地比赛同时开始,各自为战。 杰克桑原去看丸井文太和木手永四郎的双打二比赛了,柳生比吕士则和坂田爱音一起看这两人的比赛。 “坂田同学终于下定决心参赛了。”柳生比吕士一点也不意外,反倒看着有些高兴,“实不相瞒,幸村同学他们之前相当苦恼,不知该怎么说服他参赛才好。” 坂田爱音不是不能理解,再怎么说她也是看着这个网球痴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当然明白他渴望的是什么,但还是会担心他乱来。 柳生比吕士知道坂田爱音在想什么,安抚她道:“放心,他既然做出了这般决定,就说明他是有把握的。他的成长,兴许远超我们的想象。” “希望如此。” “就和他说的一样,与其担心,不如全身心地相信他、支持他。” 坂田爱音应了一声,声音有点轻:“我知道。” 他从来不会骗她,从前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坂田清志和切原赤也的比赛结束得很快,比往常的对练还快上许多。他没再收着力,也没用放长线钓大鱼的策略,比赛一开始就拿出了全部实力。 “可恶,还是比不过坂田前辈你啊……” 切原赤也有些腿软,才走到网前就倒在了坂田清志肩上,干脆就这样赖着不动了。 “前辈,你可一定要赢下决赛啊。” 坂田清志拍拍他的头,“一定。” 柳生比吕士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这可真是……太惊人了。” 坂田爱音侧头看向他,他解释道:“就好比一头蓝鲸,原先只是露出背脊的一部分透气喷水,大家能看见的也就只有它露出海面的这部分。” “而现在,这头蓝鲸跃出海面,展现出它庞大的身躯了。在它的面前,人类实在太过渺小了。” “清志本来就很强。” “我也知道坂田同学很强,不过他总是不露锋芒,现在又进化了——”柳生比吕士苦笑了一下,“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可算知道大家为何这么希望他作为单打上场了。” 深藏不露的人展现出自己的真正实力时会形成强烈的反差,衬得他的表现更加不可思议。 “就像在昨天的半决赛上,仁王同学等人震撼了全世界一样,他也一定会的。”柳生比吕士感慨万分地说道。 坂田爱音看了看他,又看向把切原赤也带到观众席坐好的坂田清志,看他跟哄孩子似地揉着切原赤也的脑袋,有些想象不出来那个画面。 “所以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叫大家的名字?” “咳咳,这个嘛,我作为绅士……” “小心清志哭给你看。” “不会有那种事的,应该。” “他最近越来越孩子气了,我可不好说。” “是、是吗?” 柳生比吕士面色凝重地考虑起来,坂田爱音丢下他跑去隔壁场地找丸井文太了。 她还记着呢,这家伙连续两次骂清志是大笨蛋,还拒绝了他的双打邀请,让他委屈了。 还在打比赛的丸井文太突然背后一凉,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是谁在背后念叨他?清志吗? 有不祥的预感…… 第223章 糟糕搭档 这次报名单打二的共有六人,为保证最终决赛能同时进行,剩下两组同时开始比赛。接下来是不二周助对战乾贞治,以及越前龙马对战千石清纯。 坂田爱音去教训丸井文太了,柳生比吕士去看单打一真田弦一郎和德川一矢的比赛。 广播宣布双打二场地接下来是幸村精市和柳莲二对战大曲龙次和远山金太郎,坂田清志和切原赤也对视一眼,起身过去观战了。 两人来到双打二这边的时候,坂田爱音正对丸井文太指指点点,把他说得抬不起头了。旁边站着木手永四郎和杰克桑原,都对这场面有点摸不着头脑。 看见两人过来,丸井文太想开口说些什么,马上就被坂田爱音的气场吓得缩了回去,老老实实当鹌鹑。 坂田清志在不远处驻足听了一下,越听越觉得这说教不对劲。 “清志本来就感性,你那样说他,给他惹哭了怎么办?” ……这真的不是在损他吗? 切原赤也凑到坂田清志耳边,悄声道:“前辈,我怎么感觉爱音前辈在说你坏话呀?” 坂田清志稍稍俯身,听完他的话,沉默了几秒,只道:“爱音想这么说,就随她去。” 她心里还是有些郁结,就借教训文太来变相数落他了。 不多时,场上四人开打了,坂田爱音也说够了,转身拉着坂田清志下去观众席坐着了,留其他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坐好之后,坂田爱音看着这难得一见的组合,“幸村和柳搭档很难会输。” 坂田清志沉思了一阵,“未必。” 虽说金太郎没试过双打,现在跟打单打一样把所有球都抢了,独自应对着两个人,现在处于劣势,但一来精市昨天刚跟手冢打过比赛,现在不是全盛状态;二来大曲是双拍流,防守范围大,很难预测会怎么出招。 金太郎和大曲一个是超强攻击,一个是超强防守,若两人配合默契,就能实现不逊于赤也和种岛搭档的效果,想战胜现在的精市和莲二也并非不可能。 听了坂田清志的解释,坂田爱音发出了灵魂疑问:“为什么他可以用两个球拍?” “因为世界杯的规则写了可以。” “瞎闹。” 坂田爱音吐槽了一句,随后问起坂田清志有没有针对双拍流对手制定对策。 “会很难。” “所以是有了?” “让他其中一只手抬不起来就行了。” 说这话的时候,坂田清志的语气像在说一件寻常不过的事情,平静到极致,反倒显得异常冷酷。 “集中打同一个方向,只要稍微拉长对打的时间,很容易就能暂时封印其中一只手。” “难吗?感觉和平时的策略没太大不同啊。”切原赤也发出疑问,“而且他会用另一只手反拍接球,减轻负担的?” “还是有些不同的,对付大曲前辈这种双拍流得用点狠的才行。” 切原赤也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也、也就是说……?” “感觉这个话题好不妙啊。”杰克桑原表情不太好看,“真的能说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但这个方法可能现在只有我能用。” 坂田清志看着大曲龙次。现在换成他接手对付对面两人了。 “还记得我说幻甘霖积累到一定程度会有什么效果吗?” “啊!!”切原赤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那确实是只有坂田前辈能用了。” “没人学会幻甘霖吗?”坂田爱音问。 “赤也昨天误打误撞用出过一次,除此之外,暂时没见到有。” “我?有这回事吗?”切原赤也疑惑挠头。 “有的,所以当时塞弗里德才陷入恐慌,解除了同调和能力共鸣。” 切原赤也正高兴着呢,坂田爱音就给他泼了盆冷水: “毕竟是切原,估计很难用出第二次了。” 切原赤也一噎,嘴硬道:“才没有呢!我都用出来了,肯定能学会的!” “嗯嗯,我们相信你。” 坂田爱音很敷衍地应了一声,叫他专心看比赛,弄得他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只好作罢。 “以幸村和柳的能力,学起来不会太难?怎么感觉他们俩现在对那个大曲前辈束手无策啊?” 看着幸村精市和柳莲二对大曲龙次头疼的样子,杰克桑原也为他们着急。真田弦一郎在远山金太郎遭到压制的时候就过来了,此刻也紧皱着眉头。 柳莲二本以为能预测大曲龙次的球路,但他的反应力、柔韧性和判断力都十分出色,在两人行动的一瞬间就能做出应对,叫三巨头中的两人吃了不小的苦头。 “所以我说了啊,会很难,得用点狠的才有可能奏效。” 幻甘霖对技巧的要求极高,精市和莲二确实有可能学会,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并不打算使用——或者说,用不出来。 精市并非全盛状态,可以理解,那莲二呢? 坂田清志想不通。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他们的计划当中没有幻甘霖。 说回比赛,大曲在不断变换正握和反手握拍,轮流使用左右手接球,经验差和身体素质摆在那里,想要麻痹他的肌肉可谓难上加难,加之还有个金太郎在虎视眈眈,两人属实难以招架。 面对这样一个对手,他们以往讨论过的战术策略鲜少有能够奏效的。即便从短板远山金太郎入手,大曲龙次也能及时抢救。 幸村精市使用空中楼阁扰乱了远山金太郎的判断能力,起初奏效拿了不少分,但远山金太郎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很快就挣脱了连手冢国光都苦恼的空中楼阁。 这一场比赛,换做是坂田清志自己也得头疼,场上的两人会束手无策也无可厚非。 “如果没有昨天的半决赛,精市还能搏一搏,配合莲二用幻甘霖拿下大曲前辈。” 而且,金太郎那野兽一般的直觉和能力也太麻烦了…… 几人交谈期间,比赛进入赛末点。 幸村精市和柳莲二沿场地中线排成一条直线,迷惑远山金太郎的判断,诱导他犹豫回球。孩子单纯,最好骗不过,两人轻易就预测到他会如何行动,打算从他这里突破得分。 结果也不难猜,自然是大曲龙次力挽狂澜了。 木手永四郎摇摇头,“这两人的配合实在糟糕。但凡比赛拖长一点,幸村同学状态好一点,结果都会截然不同。” 幸村精市和柳莲二最后6-7惜败,大曲龙次和远山金太郎这对糟糕的双打入围资格战最终决赛。 “幸村,还撑得住吗?” 柳莲二扶着幸村精市来到观众席,众人赶忙上去迎接,关心幸村精市的状态。 幸村精市坐了下来,安抚一般笑道:“放心,我只是有点热,加上还没从昨天的比赛中缓过来而已,身体没什么大事。” “喝点水。” 杰克桑原拿来了场地附近提前备好的水,扭开瓶盖递给他。幸村精市道谢一声,接过水瓶补充水分。 观众席临时立起了遮阳的棚子,在这里晒不到太阳,幸村精市也能好好休息一番。他的脸色略显苍白,不过好在并无大碍。 众人没有不识趣地开口吵到他,都静静地坐着,等待他恢复过来,等待下一场比赛的开始。 单打二那边的两组也结束了,接下来是不二周助和越前龙马的对战,暂时没坂田清志的事。 “清志不去观战吗?” 幸村精市稍微缓过来了一些,问坂田清志道。 “没兴趣。” “那里面有一个会是你下一个对手,这也没兴趣吗?” 不光是幸村精市,其他人也感到惊诧。 “快结束的时候我会过去的。” “——等确定你没事之后。”坂田爱音补充道。 “都说没什么大事了。” “一码归一码。” 幸村精市扯出一个苦笑,却并未继续劝他。 一旦他认定了要去做某件事情,谁又劝得动他呢? 第224章 归于海浪 平等院凤凰没有报单打一,反而戴上面具,跟鬼十次郎搭档报了双打一,代号面具男h和面具男j,打算进一步激发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的潜力。 君岛育斗和远野笃京出于同样的目的,也报了双打一。 在单打一成为德川一矢最后关卡的人是duke。和德川一矢对战前,duke和仁王雅治先对上了。 柳生比吕士没有跟着真田弦一郎去隔壁双打二的场地,为的就是见证仁王雅治不使用幻影,以自己的真实面貌和duke打比赛。 褪去所有伪装,将最真实的自己展现无遗。此时此刻他不是任何人,只是仁王雅治。 从前藏在假面之后的情感现在在明媚的青空下喷薄而出,那是属于仁王雅治的,对网球的热爱和对胜利的执着。 伪装得太久,就容易丢失真正的自己。仁王雅治也险些忘记原本的自己是怎样的人,打着怎样的网球了。 他真正的网球其实相当朴素低调,没有夸张的绝招,顶多就一个流星抽击。与之相对的,他脑筋转得快,常迷惑对手,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在跟duke对战的过程中,仁王雅治意识到了真正的自己实际上并没有多了不起。他不算强,除了幻影和流星抽击就没另外的独创招式了。他唯一不输给任何人的,就是坚持打网球的热情,以及身为立海大正选,身为欺诈师的自尊心了。 “……虽然仁王同学你自己是这么想的,但你也对自己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看着仁王雅治在球场上奋力追球,柳生比吕士呢喃道。 “我们都是如此,一直注视着别人,却很难发现自己的闪光点,所以才会愈发依赖始终支持着自己的同伴。” 是身边的人提醒着他们有何特别之处,不需要贬低自己,也不需要羡慕旁人,因为他们本身就很耀眼。 仁王雅治自己没发现,但在完善幻影的同时,他也在不断吸收那些强者的优点,不知不觉间将其融合、转化成了独属于自己的风格。 这与完全复原本尊的幻影不同,是纳百家之长以厚己。说起来轻描淡写,但实际并不容易,稍有不慎就会变得四不像。 这场比赛结束得很快。仁王雅治昨天消耗太大,在比赛结束的瞬间就瘫在地上睡了过去。duke把他带回室内,柳生比吕士过去帮忙照看。 待他醒了,得跟他说说自己刚才的发现才行。 至于其他人的比赛……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等他恢复过来再一同前去观赛。 双打一是君岛育斗和远野笃京对战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单打三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的比赛稍早一点结束,目前剩双打一和单打二还在拉锯。 幸村精市缓过来之后,确定他身体并无大碍了,众人就各自分组,去看自己感兴趣的比赛了。 坂田兄妹和切原赤也去看单打二了,目前比分5-3,不二周助领先,越前龙马看起来颇为吃力。 不二周助擅长创造各种各样的招式,转成攻击型选手后更是强势。他充分运用出类拔萃的球感,在看见对手出招的一瞬间就能理解并做出应对,甚至连天衣无缝都能对付,名曰“光风”。 这就是受到上天宠爱的天才。 越前龙马自然也不遑多让,从转入青学那天开始算起,他一路学习、创造出了不少招式,如今还有天衣无缝和阿修罗神道在手……只要他想,国中生当中没几个能打赢现在的他。 只不过,或许是出于完成某个心愿的想法,他在这次比赛中并未使用阿修罗神道。 不二周助用出了自己所有的招式,本来并无必要,他还是闭上双眼使用心眼,打出了一发擦网球。越前龙马礼尚往来,也回以擦网球。 就在球撞到网上,正要落进不二周助的场地时,不二周助挑高了这一球。 原本不二周助该在全国大赛上习得星花火的,但因着他的对手换成了坂田清志,坂田清志算着分跟他打比赛,慢慢跟他熬,结果一直到最后他都没能进化出星花火。 而现在,因为此处是开放式场地,不满足星花火的使用条件,这一球就只是飞得比较高的高吊球—— “噢……是跃龙门。” 听见坂田清志的呢喃声,坂田爱音歪了歪头,“他学去了啊。” “嗯,而且还略有不同。” 越前龙马紧盯着上空,捕捉到了急速落下的球,挥拍打了回来,球却撞在了球网上,仿佛刚才那一招是百腕巨人的守卫一般。 “他牺牲高度换来了球必定无法过网的效果。” 坂田清志在想,不二会给这一招起什么名字呢? “第六种回击——” 不二周助静静宣告这一招的名字。坂田清志感觉自己心跳有些快。 “归于海浪。” 不知是不是错觉,分明不二周助是闭着眼的,坂田清志却觉得他刚刚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命名品味挺好的。”坂田爱音如是评价道。 坂田清志点头表示认同。 有点羡慕。 40-0,再有一球就是不二周助的胜利。 “越前会输。” “肯定是啦。话说他为什么不用那个阿修罗还是什么的?” 坂田爱音和切原赤也都不太看好越前龙马,边上两个青学成员,千石清纯和木手永四郎则紧张得很。他们在刚才球未能过网时深深为越前龙马可惜。 “越前应该是想为之前跟不二的比赛做个了断。”乾贞治解答了切原赤也的疑问,“他们俩之前有过一次非正式比赛。” “啊啊,坂田前辈和真田副部长也重新打过一次比赛,跟那个差不多。”切原赤也理解了。 按照目前这个局面,龙马确实很难翻盘了,除非他选择使用阿修罗替身,或者老天爷给他开后门制造“意外”。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开后门?早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越前龙马就再没机会走后门了。 越前龙马换成右手,打出了外旋发球。不二周助回以蜉蝣笼罩,打去了越前龙马难以追上的位置。 通常情况下这是难以回击的一招。全国大赛那时,坂田清志是在人偶剧场的状态下强行打回蜉蝣笼罩的。 只见越前龙马利用小碎步提供初始冲力,随即以脚尖为圆心快速转圈,在摩擦力的作用下勉勉强强赶到了球的附近,反手打了回去。 “40-15!” “噢噢噢噢噢噢噢!!” ……对了,还有步法这茬。 切原赤也很是嫌弃,“这步法乱七八糟的,一点也不像样!” 坂田清志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脑瓜,没有说话。坂田爱音只是叹了一口气,没忍心拆他台。 被摸头的切原赤也还以为自己说对了,更得意了。 不二周助起先十分惊讶,而后扬起了微笑。 是啊,他认识的越前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来,越前。”不二周助冰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蜉蝣笼罩你已经攻破了,现在……” “只剩一个归于海浪了,是。”越前龙马接过他的话,扶了扶有些歪的帽子,笑道,“我会把你的招式全部攻破的。” “臭小子。” 坂田清志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 观众席其他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他,发现他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刚刚那个情况,通常是接不到球的。 “他是哪里学来的坏毛病?” 是学的自己,还是他的“好前辈们”? 其他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乾贞治却立刻反应过来了。 ——越前是强行追上那颗球的,就跟坂田在全国大赛上强逼着自己打回蜉蝣笼罩时一样。 “坂田,你冷静一点……” “冷静?我很冷静,没有比现在更冷静的时候了。” 众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一致为越前龙马默哀。 正准备翻盘的越前龙马莫名其妙抖了一下,而后就瞥见了在观众席冷着脸死亡凝视自己的坂田清志。 不二周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就面色铁青了。 “祝你好运,越前。”不二周助笑眯眯地送出一句祝福。 “前辈,你绝对是在看戏……” 越前龙马感觉自己命好苦。 唉…… 第225章 最终关卡 越前龙马很快就成功攻破了归于海浪,并把比赛拖到了抢七局。 坂田爱音看着场上几乎全力以赴的两人,对坂田清志道:“我觉得你等一下上场会轻松很多。” 不管获胜的是哪一个,两人都在这场对决中消耗了大量体力,而坂田清志还没怎么动过,明显是他占了便宜。 “确实是这样。” 是挺不公平的,但单打二有六个人报名,必定会出现这种情况,只不过占便宜的那个是坂田清志而已。 “不过,考虑到越前前辈的能力,假如做不到连续战胜两个强者,那自然也赢不了他。” 这两人都有不少独门强力招式,若是真叫越前龙雅全夺走了,双方立场就会调转,届时情况跟连续对战两个强者也差不了多少,甚至还更艰难一些。 或许教练也是出于这个考量,才把他安排在最后的。 “坂田前辈,这样一来的话,你就成最终boss了耶!” 切原赤也突然语出惊人,声音满是兴奋。坂田清志神游了几秒,坂田爱音扯着他的脸给他魂唤了回来,他这才想起来回应。 “哈哈,这最终boss未免太可怕了。”千石清纯半认真半玩笑地接话道,“不过坂田同学确实很符合这个描述。” “应该说是隐藏boss才对。”坂田爱音不赞同地摇摇头,“一路来最可靠的同伴兼导师,实际上是自己最大,同时也是迄今为止最难对付的敌人——” 其他人纷纷深以为然地点头,坂田清志不予置评。 就在这时,不二周助用出了新的绝招。 “风之攻击术,狐火球!” 球上有着强烈的风压,排斥着越前龙马的球拍,让他接不到球。 现在是7-8,越前龙马领先一分。他就算接不到这一球,接下来也还有机会争取;可对不二周助而言,这就是关键一球了。 但越前龙马不是那种会放过哪怕一线机会的人。 眼看球就要落地,他急速转身飞扑过去,球拍平行于地面置于球的下方,就不信这样了还接不到球。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周围的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只能听见自己胸腔内高鸣的心跳声。 他确实接到这一球了,但回球未能过网。球最后落在了网前两三厘米远的地方,算作不二周助得分。 “8-8平!” 越前龙马因为刚刚的飞扑倒在了地上,听见报分的声音,他顿了顿才从地上爬起,低头拍去身上的灰尘。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见表情。 比赛继续,两人又开始了激烈对打拉锯。 狐火球是利用风力打出的招式,和白鲸、白龙一样,并非随时都能使用,风稍有一点变化就打不出来,也容易因风向突变而半路出意外,从必胜一球变成给对手送分。 不二周助自然明白这一点,因此并未随便使用,只在刚才用来扳平比分。 越前龙马封印了阿修罗神道,而天衣无缝受不二周助的光风压制,也一并封印了起来。比赛现在来到了相对纯粹的网球对决,像在为之前那场雨中的比赛做个了结一般。 比赛最后是越前龙马7-6获胜。 两人隔着球网握手,越前龙马看着不二周助,问他:“你不会放弃网球?” 不二周助笑了一声,“为什么要放弃?” 他努力了一路,意识到并充分活用了自己的网球天赋,终于走到这里,成为了不输任何人的明亮新星。要是就此放弃的话,岂不是很可惜? 见状,越前龙马放下心来,也笑了起来。 不二周助来到观众席,恢复了平时笑眯眯的模样,跟众人挥手打招呼。 他对坂田爱音点头致意,随后看向坂田清志,“该轮到你登场了。” 球场上的越前龙马也看着他这边,等待他下来比赛。 “去,隐藏boss,”坂田爱音拍拍坂田清志的背,“去玩个痛快。” “隐藏boss?”不二周助饶有兴致地摸摸下巴,“有意思……” 坂田清志懒得和不二周助掰扯,拿着球拍下去球场了,切原赤也大声给他加油。 “坂田前辈加油!把那小子打得落花流水——好痛!” 坂田爱音给切原赤也来了个爆栗,让他少说些得罪人的话。 “隐藏boss这叫法也太合适了。”越前龙马刚赢了比赛,看着神气十足,“你觉得呢,前辈?” “比起这个,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越前龙马笑容一僵,很明显是想起来了。 “来,咱们好好算这笔账。” 坂田清志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并无笑意,的确给人一种隐藏boss的印象,看得越前龙马背后一凉。 越前龙马和不二周助的比赛拖得比其他组别要久一些,现在不方便立刻进入最终决赛,于是教练在广播宣布休息五分钟后各组同时开始最终决赛。 趁越前龙马在休息,坂田清志做了点热身运动,顺带回忆刚才的比赛。 让他看看,有什么是能拿来给自己用的…… 归于海浪是个不错的招式,但没有本人的同意,他不会直接挪用别人的独门招式,而更多是思考该如何改编融合。现在的问题是,他想不到该怎么改编归于海浪。 至于狐火球,他大抵用不来。原理他是懂的,但连原型他都很难打出来。 要不还是算了。左右他招式数量也不少,放过一两个也不可惜,嗯。 “最终决赛即将开始,请各选手就位。” 越前龙马回到球场,与坂田清志相望。 “还打得动吗?” “当然了。” 两人定好发球顺序,各自就位。 “前辈,我会把你的招式一一攻破的。” 越前龙马开场就发动了天衣无缝,脸上是他那标志性的自信笑容,看着嚣张又臭屁,全然看不出疲态,精神极了。 年轻就是好,有用不完的精力。 坂田清志不接他的话茬,上来就用止风拿下发球局,似乎和刚才一样不打算拉长比赛了。 “ga,坂田,1-0!” 第二局是越前龙马发球,天衣无缝状态的他丝毫看不出疲惫的迹象,若不是衣服还有些湿,没人看得出他刚才才打过一场激烈的比赛。 然而坂田清志并未给他太多机会对打,每一球都打在了刁钻的地方,不时以诡异的轨道或角度飞去他的场地,就这样迅速赢下了这一局。 “ga,坂田,2-0!” 第三局也是凭止风快速结束了。 “ga,坂田,3-0!” “嘶……清志这是怎么了,一上来就这么狠?” 丸井文太赶过来观战了,旁边还跟着柳生比吕士和醒过来的仁王雅治。三巨头和杰克桑原在双打一那边看两个面具男对战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 切原赤也回头跟三人打招呼,解释道:“坂田前辈今天一直都是这个状态,像是解除了什么限制一样,走速攻路线了。” “是打算放下所有的负担,为自己放手一搏。”仁王雅治就近坐在了最后一排,“这段时间看着我们的比赛,他收集和验证了不少情报,现在正是这些情报和他日积月累的努力派上用场的时候。” “虽然也不是不能和平时一样拉长比赛,一点点把猎物逼上绝境……但我们都习惯了他那副模样,他像这样突然发动猛攻的话,就能颠覆对手的认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了。” “如果坂田前辈一直打止风保住发球局,那比赛岂不是很快就结束了?”切原赤也突然对越前龙马产生了同情,“前辈是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越前了啊?” “按理来说是这样,但止风也不是能一直使用的。”柳生比吕士的表情有些严肃,“尽管坂田同学现在的身体素质能够承担,可连续使用还是会急剧消耗体力的。” “……你是说那个体力魔鬼会体力不支吗?” 丸井文太不是很相信,其他人明显也是这么想的。 柳生比吕士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咳,因为越前同学不会坐以待毙,必定会在自己的发球局竭尽全力拖延时间,消耗坂田同学的体力,所以……” “是啊,越前是不会就此放弃的。”不二周助气定神闲的,微笑着结束了这个话题。 越前龙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却也确实如两人所说并不打算放弃,反倒被激起了好胜心,怒吼着奋力接起坂田清志所有的来球。 一个武士模样的巨神显现在越前龙马身后,坂田清志眼神微动,旋即闭上了双眼,从猛攻突转成防守打法,颇有临阵退缩的意味,弄得众人一头雾水。 “ga,越前,1-3!” 漫长的拉锯后,越前龙马终于扳回一局,发出了属于逆袭者的呐喊声,告诉众人自己将从逆境挣扎而出,奔向胜利。 坂田爱音喝了一口橙汁,冰凉的酸甜味在温热的口中迸溅,顺着喉咙滚落入肚,冷却了翻涌的情绪。 从前的清志是逼着自己不去迷茫的,但现在不同了。 “你要找的未来……” 就在眼前了,对? 第226章 隐藏头目 坂田清志没再使用止风,回到了平时的攻击模式当中。 越前龙马趁此机会发动反攻,身后的武士随着他的动作挥刀。只见两人在刀光剑影中拉锯对峙,一方猛攻,一方严守,一分也不愿让对方得了去。 “说起来,坂田前辈也可以拖延时间消耗越前的体力。那小子刚才打得那么激烈,现在应该没剩多少体力了。” “越前没那么容易因为体力问题被打倒。”乾贞治不以为然,“我们至今仍无法确定他的上限究竟在哪里。” “不论上限再高,他终究是人,是一个国一的孩子。”坂田爱音的语气略显冷淡,“在这种状态下和清志打持久战,他迟早会体力不支的。” “是这么说没错……” 乾贞治迟疑片刻,还是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如果不是声音不对,他都要以为这前半句话是坂田清志说的了。 这就是双胞胎的心有灵犀吗? “0-15!” 几人说话期间,越前龙马终于打破僵局,率先拿下一分。他乘胜追击,一举赢下了坂田清志的发球局。 “ga,越前,2-3!” 和越前龙马较为亲近的几人纷纷叫好,立海大的几人却是另一个氛围。 “怪了……”柳生比吕士皱着眉头呢喃道,镜片下的眼睛满是疑惑,“坂田同学今天的举动比以往更难以捉摸了……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柳生比吕士会这么说,是因为坂田清志转成防守打法之后并未和平时一样在基础招式中穿插使用变轨球,更不用说跃龙门、漩涡或红灯,以及幻甘霖了。他似乎真的在专心防守,旨在消耗越前龙马的体力一般。 丸井文太嚼着泡泡糖,吹出个紫色的泡泡,道:“我倒是觉得他什么都没想。” 柳生比吕士感到讶异,“怎么说?” “跟不二那个心眼差不多,放空大脑,只凭本能去追球打球。” 突然被点名的不二周助看了过来,有些不解,“是这样吗?” “我们不是——诶不对,这个可以说吗?” 丸井文太才开了个头就猛地刹车,看向其他同伴,询问他们的意见。切原赤也还没反应过来,另外三人倒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最后由坂田爱音作为代表回答了:“我们跟清志约法三章,不许他随便自我暗示,防止精神崩溃。” “啊……” “所以丸井同学才会觉得坂田同学什么也没想啊。”柳生比吕士理解了,“嗯,言之有理,这样就能解释为何他的行动难以预测了。” “也因为他打球的时候总是会思考太多,今天想干脆放纵一番。”仁王雅治补充道,颇有开玩笑的意味,“你们也知道,清志幼稚得很,想一出是一出,谁也拦不住。” 众人深以为然地点头认同这个说法。 “ga,越前,3-3!” 不多时,越前龙马追平了比分。 “坂田前辈,再不拿出真本事,我就要赢咯。” 听见越前龙马的话,坂田清志停顿了一下,睁眼看向他。 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斗志或激情,仿佛他不是站在球场上比赛,而只是在桥上眺望波澜不惊的湖面一样。 越前龙马皱了皱眉,顿时感觉心里涌上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恐惧。 他本能地不喜欢那双眼睛。就连头顶的太阳都比那对暗金色的眼睛要灼热。 像一潭死水,直接浇灭了自己的热情。 就连越知前辈都会在球场上热血沸腾,眼前的这个人却仿佛什么也感觉不到一样。 是因为自己从未跟坂田前辈有过一场认真对决吗? 不…… 退一步来说,自己见到过他在球场上与某人认真对决的场景吗? 大概也就全国大赛那个时候。当时他其实坐得有点远,看不清坂田前辈的眼神,感觉不如现在这般直观。 越前龙马咽了口唾沫,提起十二分精神紧盯坂田清志,等待他发球。 坂田清志并未再次闭眼,打出一发普通的高速发球。 越前龙马接球,武士挥刀,这是一幅多么荒诞离奇的画面啊。 “假如……” 坂田清志开口了。 “你没有了光芒和巨神,会如何呢?” 轻若鸿毛的话语从他口中零落,在微风中破碎,却如同一记重锤猛击在越前龙马心上。 下一刻,坂田清志换左手挥拍回以不和谐音,球向右飞去擦过越前龙马的发梢,旋即绕过他,拐向他的右后方,击中了准备拔刀的武士的头部。 耀眼的光芒就此消散,武士也倒地化作尘埃,独留越前龙马和观众席众人瞠目结舌。 “1、15-0!” 坂田清志眼中的世界,或者说,眼中的球场,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当球场上的选手用不科学的超能力打球时,他看得见另一幅光景——剔除掉特效,正常打球的光景。 同时,通常手段无法触碰到的光芒和阿修罗巨神,他碰得到。 这就好办了。只要能碰到,他就能想办法破坏掉。 方才闭眼进入五号世界状态,放大听觉的时候,他听见了。挥刀的声音和挥拍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可挥刀的气流却独立于挥拍的气流。 他利用三局时间观察、试探、得出结论,并在恰当的时机实行计划,成功打击了越前龙马的内心。 至于光芒,在越前龙马目睹自己的阿修罗被球击中倒地时,天衣无缝自然而然就会解除。这个现象于他而言极具冲击力,他不可能保持镇定。 “好了,比赛才刚刚开始,回到位置上。” 坂田清志的声音让越前龙马猛地回神。他看着对面那个平静淡然到冷酷无情的人,因为太过荒唐,干涩地笑了一声。 “真不愧是隐藏boss啊……” 越前龙马承认自己动摇得厉害,却也因此激动不已。 这样才好。局面越是艰难,他的收获就越大,明天跟哥哥的比赛也会越顺利。 没人知道越前龙雅具体能夺走哪些能力,倘若他连天衣无缝和阿修罗神道都能夺走,眼下坂田清志的所作所为就是提前给越前龙马演练,方便他心里有数。 因坂田清志封印了越前龙马的天衣无缝和阿修罗,比赛来到了跟刚才不二周助的那场差不多的情况,只是这次越前龙马没有那么多体力可以挥霍了。 坂田清志转回速攻打法,开始一个劲地丢他那些招式,对越前龙马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喘息的间隙,甚至不知何时完成了漩涡和红灯的发动,先后上演了所有球飞向他和所有球飞出界的戏码。 “该说不说……” 在震惊的死寂当中,丸井文太有些不甘心,又有些羡慕地开口了。 “一口气丢那么多华丽的招式出来,真的好爽好帅啊……” 没人回应他,但不少人都深有同感。 坂田清志的招式不像旁人的超能力有那么多特效,而是本身就很华丽和出人意料。 他的招式其实不难对付,只要及时截击就好。当对手成功回击了,他会以退为进,在对手放下心来时攻其不备,陡然出击。 “对了,我以前听坂田同学提起过一个词,是他用来形容他自己的,好像是叫……” 进入赛末点的时候,柳生比吕士想起来之前和坂田清志聊过的话题。 “火力不足恐惧症——没错,就是这个,他说他有火力不足恐惧症。” “……难怪他热衷于斯巴达训练和开发新招了。” 第227章 一盏暖灯 比赛一结束,越前龙马就再也撑不住了,往后一跌坐在了地上,就差直接躺下来了。 他被坂田清志的招式折磨了个遍,最痛苦莫过于幻甘霖,他甚至还出现了手臂承受不住,在长达半分钟的时间内都抬不起来的情况。不幸中的万幸是他没有体验深海,否则恐怕真的得原地昏过去了。 早在坂田清志制定出那些闻所未闻的训练计划时,越前龙马就知道他绝对不简单了。 这段时间朝夕相处,越前龙马天天在旁边观察坂田清志,暗中学习他的步法和招式。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摸清了他的攻击模式,谁能料到这位又温柔又残忍的前辈竟然藏了那么多,显露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 坂田清志跨过球网,来到越前龙马跟前,蹲下身和他平视。 “如果没有刚才跟不二那场比赛,我未必能赢你。” 越前龙马撇了撇嘴,不去看他,嘀咕道:“说得好像如果刚才比赛的是坂田前辈你,我就能以全盛状态获胜一样。” 坂田清志早在全国大赛的时候就轻松攻克了不二周助所有回击,训练的时候还用深海折磨了他一番,任谁看都是坂田清志更有胜算。谁敢说他们俩再次对决的话,坂田清志会和刚才的越前龙马一样差点被碾压? 越前龙马觉得,哪怕不二前辈如今正视了自己超乎常人的天赋,有了光风、归于海浪和狐火球,坂田前辈也能在三局内给他破解。 这个人就不能用常理去推测,“怪物”一词都不足以概括出他的不同寻常。 “不二他不是说自己不会输给同一个对手两次吗,说不定最终决赛是你们俩打呢。” 他说的有道理,越前龙马也知道,但那都只是假设罢了。 越前龙马没力气再和他掰扯,只是坐着调整呼吸,并不开口。 见他累得厉害,坂田清志就安静下来让他继续休息了。他站起身,看向来到自己面前的坂田爱音。 坂田清志才往前走了几步,坂田爱音就扑进了他的怀里,一如她过来基地那时毫不犹豫奔向他一样。 不过坂田爱音很快就放开了他,手疾眼快地把擦汗的毛巾盖在他头上,遮住了他的视线,颇有急着掩饰什么的意味。 “玩开心了吗?”他听见她问。 坂田清志拿毛巾擦着额头的汗,没有睁眼看她,微笑着答道:“玩开心了。”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越前龙马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于是蹑手蹑脚地站起来溜去观众席那边找自家前辈了。 裁判椅上的伊达男儿又在为这对兄妹感动落泪,千石清纯感慨起来,立海大几人悄悄开小会,聊起坂田清志那个决赛凯旋后的拥抱心愿,越前龙马则和剩下几人讨论刚才的比赛。 坂田兄妹聊得差不多了,就回来观众席和其他人汇合,决定一起去看双打一,于是跟其他学校的成员告别,往隔壁球场走去了。 坂田爱音在比赛结束时把橙汁塞到切原赤也手里,叫他帮忙拿着,随即就带着毛巾下去迎接坂田清志了。 切原赤也不敢有怨言,乖乖保管着坂田爱音的橙汁,还是双手握着的,生怕一个手抖给洒了。 别问,问就是感觉多了一个姐姐。 唉,本来就被自家老姐压榨惨了,谁知道进了国中还要多加个爱音前辈,他真是命苦。 这会儿坂田爱音回来了,他把橙汁还给她,兴奋地跟坂田清志聊起刚刚的比赛。 看着几人离去,不二周助问越前龙马是否遗憾。 “不二前辈,你不会也要说,假如没有和你的那场比赛,我就能赢了?” 越前龙马的表情略为严肃,不二周助笑了笑。 “怎么会呢。”他说,“决赛是三盘两胜制,今天还只是一盘定胜负……真要算起来的话,其实这样安排要更符合跟你哥哥比赛的情况。” “只凭基础招式和一部分独门招式跟对手比赛,赢下抢七后来到第二盘,包括天衣无缝和阿修罗神道在内的所有能力都遭到封印,跟有着许多麻烦招式的对手抢七……”乾贞治接过话头,“确实有这种感觉,只不过现在越前没有第三盘比赛可以逆袭了。” “输了就是输了,我再遗憾,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越前龙马坐了下来,动静有些大,“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打败哥哥的,只不过不是明天而已。” 这时,乾贞治注意到身旁的大石秀一郎愁眉不展,便问他怎么了。 “我就是在想,坂田他是不是在牺牲自己,来保证其他人不会被夺走网球。”大石秀一郎越想越担心,表情愈发难看,“说不定他是把明天的比赛当做最后一次比赛,放手一搏——” “大石。” 不二周助略显严厉的声音制止了大石秀一郎接着说下去。他怔了一下,这才发现越前龙马脸色比他还难看,不二周助和乾贞治脸上也没有笑意。 千石清纯和伊达男儿在立海大几人离开时也跑去看其他比赛了,木手永四郎还留在这里。 不知为何,木手永四郎回想起了和一军比赛那天的事情。 那天,他得知君岛育斗给丸井文太开出的交涉条件是给坂田清志介绍某位外国专家,但丸井文太觉得坂田清志身边有他们这些同伴在,往后只会越来越好,并不需要外国专家的帮助。 后来在医务室和两人聊天时,坂田清志说自己曾因太过勉强而倒下过,但不会再有那种事发生了。 当时木手永四郎并未多想,现在回想起来,坂田清志确实有可能做出这种事。他总是劝说别人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透支未来,因为他自己就是亲历者。 换做是从前,木手永四郎会认同大石秀一郎的说法,也跟着担心。但现在…… “各位,我可以说说自己的想法吗?” 青学四人面面相觑,纷纷点头示意他往下说。 “坂田同学昨天已经解释过自己会选择跟越前前辈比赛的原因,我就不赘述了。据说他的第一选择是双打二,只是没能找到搭档,才退而求其次选了单打二——这个先略过不谈。” “他的确不太会为自己考虑,但他是个意志坚定且重情重义的人,身边有不少人支持着他。还记得他的妹妹刚刚说过什么吗?他们早就已经约法三章,保证他不会乱来了。” “更何况,坂田同学的真实实力究竟有多惊人,我们都有目共睹,不是吗?” 不二周助适时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他不会自我牺牲,而是会带着所有人的期望和支持,在决赛上一鸣惊人,震撼全世界吗?” “正是如此。”木手永四郎微微扬起嘴角,“文太和我说过,坂田同学是个极其感性的人。他不会随意让自己珍视的人们难过,和大家的深厚羁绊一直是他坚定前行的动力……” “我就说到这里,再继续说下去就不礼貌了。总而言之,各位不必担心他是在牺牲自己,无需认为他是带着决绝的态度参赛的,只要和立海大的各位一样相信他会带回皆大欢喜的未来就好。” 木手永四郎说完,现场沉默了一阵,不二周助重新笑了起来。 “嗯,说的也是,他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刚才所展现的似乎也不是他的全部实力。” 说着,不二周助拍了拍越前龙马的肩。 “放心,越前,刚才柳生说坂田有火力不足恐惧症,说明他的强大远不止于此,明天的决赛肯定不会有事的。” “要是还担心的话,我再补充一句。”乾贞治接过话头,“坂田说过制胜之道不在一招一式,而在头脑和身体。” 良久,越前龙马长出一口气。从略有松动的表情来看,他接受了他们的说法。 “我会相信他的。” 他记起了那天晚上,自己在小路上遇见了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狼狈的坂田清志。 当时坂田前辈的那副模样,久久停留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是啊…… 前辈是一路披荆斩棘走过来的,他们该做的不是质疑他的选择,而是相信他的坚定和努力。 只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前进的,所以才要和身边的人互相支持,一同朝着未来前行。 他一直在帮助他们,那么他们也该回应那份好意,成为支持他的力量才是。 第228章 传递薪火 立海大众人汇合,等待双打一结束。 “是不是打得很尽兴?”幸村精市笑问坂田清志。 “不仅尽兴,还狠狠折磨了越前一番,而且爱音也在,所以心情特别好……你在这么想。”柳莲二替坂田清志说出了他的心声。 “就是这样。这边情况如何?” “目前比分4-3,越知前辈和毛利前辈略占上风。” 柳莲二话音刚落,裁判宣布5-3了。 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周身裹着一层淡淡的光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站在他们对面的两个面具男停顿了一下,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显然是在惊讶。 “你们难道是……” 毛利寿三郎笑嘻嘻地回道:“是能力共鸣哦!” “这就是我的回答,平等院。”越知月光对着金发面具男说道。 坂田清志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不好看。” 坂田兄妹异口同声评价道。两人对视一眼,皆无奈叹气摇头。 鬼十次郎的面具是日本恶鬼,平等院凤凰的面具是以骷髅和火焰为主题的,额头正中央还有一只火凤凰。二者的共同点是都凶神恶煞的。 “咳咳。” “跟他们的真实面貌相比区别也不大,为什么要特地戴面具用化名?” 无视其他人尝试憋笑的努力,坂田清志接着说了下去。 “难不成他们想靠面具震慑对手吗?还是说,想当蒙面无名侠士?” 坂田清志完全想不通,这两人明明可以直接报名的,到底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等比赛结束你问问他们,现在集中注意力看比赛。” 丸井文太把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坂田清志暂时收起这些想法,看向球场。 越知月光准备发球,接发球的面具男j随时等着他的马赫发球。 巨大的鬼神浮现,面具男j才刚动,就见球已然飞到他的身后。 不是马赫发球?! 越知月光淡然为两人解惑:“是‘瞬移’。” 剩下三球在越知月光的瞬移发球下眨眼间就结束了。 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6-3获胜,毛利寿三郎高兴地挂在了越知月光身上,叫两个面具男愿赌服输摘下自己的面具。 “没办法,那就……” “我不感兴趣。” 越知月光撕开毛利寿三郎,无情地声明自己对面具男的真面目没兴趣,转身离开了球场。 另一边,德川一矢和duke的比赛已经决出胜负,德川一矢7-5胜出。目前还有单打三和双打二尚未结束。 毛利寿三郎和已经摘下面具的两人走过来观众席,继越知月光之后,坂田清志成为了毛利寿三郎新的抱枕。 “小清志,我听见柳说你赢了,我们可以一起参加决赛了!” 毛利寿三郎现在心情特别好,嘴角半天下不来,只可惜坂田清志看不到。 坂田清志应了一声,任由他抱着。 见鬼十次郎和平等院凤凰都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他问出了刚才那个问题:“为什么两位前辈要戴面具、用化名?” 两人对视一眼,由鬼十次郎回答了:“有些事情是‘鬼十次郎’和‘平等院凤凰’不方便做的,只能以面具男j和面具男h的名义进行。” “噢……” 有点明白了。 “你不是说自己不打算报单打吗?”平等院凤凰反过来问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坂田清志十分理直气壮,一看就特别有说服力,“我当时说的明明是自己不一定报单打,是前辈你记错了。” 平等院凤凰沉默了一下,“一般说出这种话都是在暗示自己不会再考虑了。” “一般情况不适用于我。” “这倒是。” “你有把握,就尽管放手去干,队里的士气有我们稳着。”鬼十次郎伸手揉乱了坂田清志的头发,不输给恶鬼面具的面容浮现出温厚的笑,“沉寂了这么久,你也该让大家见识一下这海浪究竟能掀多高了。” 坂田爱音看看鬼十次郎,又看看抬手整理发型的坂田清志,扯了扯毛利寿三郎的袖子,示意他先松开。 毛利寿三郎照做了,坂田爱音把橙汁塞到切原赤也手里,来到坂田清志身后给他重新绑马尾。立海大众人见怪不怪了,其他人都有些困惑。 坂田爱音动作很快,三两下就给他绑好了。她往旁边摊手,切原赤也立马把橙汁递过来。 见眼前两个高中生欲言又止的,坂田爱音主动问他们是不是有话想说。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兄妹俩很像。” 其实平等院凤凰想说的不是这个。他想说,原来还有比那个胆大包天的坂田清志地位更高的人在。 “说来,平等院前辈为什么没报单打一,反而跑来报双打一了?” 坂田清志简单回应了一下鬼十次郎的激励和平等院凤凰没什么营养的话,而后换了个话题。 鬼因为手伤而无法参赛,所以想通过资格战帮助参加决赛的队友成长,他可以理解。 但平等院昨天并未上场,状态可谓绝佳,而且这次比赛可是他中学时代最后一次机会了,以他对世界杯的执念,怎么想他也没道理放弃单打。 “你就当是,我想见证日本的未来。” 两年前,日本队本来是有机会进入决赛圈的,是他的天真导致了日本队的失败。假如他当时早一步发现了那座房屋的异样,或是以更稳妥的方式救下duke的妹妹,结果将是天差地别的。 他本想在今年亲手挽回那次失败,但坂田清志的出现改变了他的想法。 平等院凤凰本就不是太在意输赢的性格,只是对两年前那件事耿耿于怀,身边也没有个导师疏导心理,这才逐渐走偏了。 半决赛过后,他考虑了许久,最终决定相信坂田清志的努力,相信他对整个队伍的影响,相信代表着日本的未来的年轻一代。同时,他想效仿坂田清志,效仿鬼十次郎和入江奏多,帮助这些小子成长,亲眼看着他们在世界舞台上发光发亮。 平等院凤凰只说了这一句就没再说了,坂田清志也就没追问,只点头应了一声。 不多时,双打二也结束了,是大曲龙次和远山金太郎的胜利。如此一来,单打三就自动算作迹部景吾获胜了。 斋藤教练出现在单打三的球场,放下了球网,阻止两人继续比赛,宣布了这个残酷的结果。 “比分一直停在5-1……是你赢了,迹部。” 入江奏多扯出一个笑,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迹部景吾却难以接受。 “不,还没结束!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我们还没分出胜负!!” “这也没办法,大赛规定最多只能有四名高中生上场。” 入江奏多转身离开了球场,独留迹部景吾站在原地因气愤和羞愧而浑身发抖。 不久前,坂田清志曾问过入江奏多,问他是不是为了帮助他人变强,才一路走到这里的。 当然不是。他也有私心,也想表现自己,想在全世界的注目下演一出好戏。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而拦在他面前的正是他第二看好的幼苗。 事到如今已经太迟了。他亲手放走了最后一次机会。 要说他不遗憾、不后悔,那必定是假话。 不过……这样也好。 这场比赛让他死了心,也让他看见了未来的可能性。 虽然牺牲了他个人的愿望,却成全了整个团队,整个日本网球界的未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做传递薪火之人,么……” 入江奏多呢喃着,一如往常的笑染上些许苦涩。 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现在,就容他放纵一下,哭个痛快。 第229章 暖心姜水 迹部景吾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草草收拾了行李,往机场去了。 没人去拦他,但会有人在那里等着他的。 冰帝在关东大赛输掉了比赛,是通过主办方推荐获得全国大赛参赛资格的。彼时迹部景吾也难以接受,是在冰帝众部员的劝说下接受的。 当时他站在部长的位置,有义务带着部员一雪前耻;现在的他是为了自己争夺参赛资格,可却因为大赛规定,连比赛都没能打完,就拿到了决赛的入场票。 这与接受嗟来之食有何区别?骄傲的冰之帝王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过,冰帝的成员还会把他拉回来的。 坂田清志问斋藤教练,为什么不让他们打完那场比赛,好歹有始有终。 “哪怕最终结果已经定下来了,打完这场比赛对他们双方都有好处。” “这场比赛看不到尽头,继续打下去也只是白费体力,对明天的决赛并无益处。”斋藤教练笑着摇摇头,“何况,也可以趁这个机会磨一磨迹部同学的自尊心,让他和同校的伙伴聚一聚,不是吗?” “……这样啊。” 在决赛前夕过度消耗体力确实不好,但有更好的收场方式。 坂田清志没什么表情,斋藤教练却看出了他另有想法。 “你看起来不认可我的说法。可以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 “我会以我的方式解决。” “那就交给你了,特别指导。”斋藤教练拍拍他的肩,笑眯眯地说道。 坂田清志回到大厅和大家汇合,坐在坂田爱音旁边,听他们聊着刚才各自的比赛。 幸村精市对自己的状态一清二楚。他和事先柳莲二商量好了,若在不使用幻甘霖的情况下赢了双打二,并且状态还不错,说明他还可以在决赛拼一拼;若是输了,或者途中状态急速恶化,就放弃决赛,转而帮助对手成长。 切原赤也略为不好意思,“前辈们都想着要帮其他人成长啊,我完全没想到这个……” “无妨,不必强迫自己和别人一样,走自己坚信的道路即可。”柳莲二宽慰道。 简单带过这个话题,真田弦一郎提起迹部景吾收拾行李离开的事情。 “不要紧吗?” “忍足召集冰帝正选去机场拦他了,估计很快就会回来。” “嗯,那就好。” “等他回来了——” “嗯?” 听坂田清志回应完,真田弦一郎正准备结束话题,坂田清志就话锋一转,语气略显危险。 “有他高兴的。” “……” 坂田清志正在思考该怎么教训这个年少轻狂的崽子。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接受这如同侮辱一般的结果,坂田清志可以理解。但他一走了之,之后接过这个单打三的人又成了什么?他在同伴的劝阻下回来,看似皆大欢喜了,可意气行事本就不可取,怎么能一点惩罚都不受? “迹部同学要遭殃了。”柳生比吕士惋惜地叹息一声,却颇有事不关己的意味。 “决赛不是儿戏,他凭一时冲动选择离开,回来了当然得受点教训。”真田弦一郎板着脸,“若是稍有不满就能随便离开,如何能维持规则秩序?他这一离开,决赛又该如何安排?” “厨房里还有姜?” 坂田清志突然蹦出这么一句,仁王雅治立刻反应过来,勾着坏笑给了肯定的回答。 “有,你要多少都够。” “呜哇……好可怕……” 丸井文太光是想想姜味就觉得窒息,看这两人的表情,等会儿恐怕得有好几个人遭殃了。 不多时,坂田清志送了四杯精心熬制的姜水到各教练的房间,盯着他们皱着脸喝下去才罢休。 “嘶——这次是我不好,真的对不起。” 斋藤教练终于干完一整杯姜水,半天缓不过来,愁眉苦脸地跟坂田清志认错。 “我怎么会怪您呢?只是近来早晚温差大,我有些担心各位教练的身体,这才熬点姜水给各位暖暖身子……并不是在怪您啊。” 坂田清志表情很是无辜,斋藤教练自认理亏,并未和他生气,只是苦笑着把杯子还给他。他就是算准了他们不会为难他,才敢做出熬姜水逼他们喝这种事。 拓植教练对姜水接受良好,黑部教练喝得稍微辛苦了点,三船教练跟坂田清志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愿退让。 最后三船教练还是喝下了那杯姜水,速度比拓植教练还快,表情也毫无破绽,叫坂田清志有些惊讶。 “满意没?满意就赶紧走!” “那我告辞了。” 坂田清志回厨房清洗干净杯子,出来和坂田爱音绕着基地散步,之后还一起吃了午饭。 迹部景吾在午饭时间回来了,忍足侑士稍晚一步。 就在迹部景吾吃完午饭,正擦嘴时,坂田清志带着一杯姜水出现在他桌前。 不祥的黄色饮料在玻璃杯中轻轻摇晃,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喝。”坂田清志面色一如往常,说话内容却略为残忍,“教练们都已经喝过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讨论声,都在同情迹部景吾,也有人抱着看戏的态度围观。 迹部景吾抿了抿嘴,心知自己是太冲动了,于是心一横眼一闭,端起杯子喝了下去,期间停了好几次,好歹还是快速喝光了。 他缓了好一阵才终于缓过来,感觉唇齿间都是姜辣味,喉咙像着了火一般,刚吃下去的饭差点吐出来了。 见他乖乖喝下去了,坂田清志满意地点点头。 “下午从那个比分开始继续打,但只给你五分钟,五分钟内拿不到一分就直接结束,不得有怨言。” 迹部景吾怔愣片刻,神情严肃了几分,“如果我成功了呢?” “那就再给你十分钟,这十分钟不做要求,但时间到了就得结束。” “足够了。” 迹部景吾几乎是立刻就同意了。他明白决赛前不宜消耗太多,有这十五分钟给他做个了断,他就知足了。 这明显不是教练的主意,八成是坂田说服了教练——不对,等一下。 他刚刚是不是说,教练们都已经喝过了? 迹部景吾看着已经空掉的杯子,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他来到餐厅的时候,就已经能闻到淡淡的姜味了。味道散了不少,但很明显原先就十分浓郁,所以不可能就只煮了几杯。 “……你煮了多少?”迹部景吾青着脸,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 “还想要吗?厨房还有。” 坂田清志“不负众望”地笑着回应道。 “放心,你想喝多少都管够。” “……” 迹部景吾有预感,如果自己敢在时间到之后还坚持继续比赛,一定会喜得一整锅姜水。 但恐怖归恐怖,该谢还是要谢的。 “谢了,坂田。” 他给教练灌姜水,是带有帮自己报仇的想法的,现在还给了自己和入江做个了断、排解郁闷心情的机会…… 坂田清志应了一声,挥手跟迹部景吾道别,去找入江奏多提这件事了。 “前辈意下如何?” 入江奏多刚哭过,现在还有点苦闷,就听见坂田清志提了这么个主意。 他露出一个苦笑,“清志,你看不见我这双眼睛吗?” “是希望我安慰你吗?想我怎么安慰?摸头还是做顿好吃的?” “不行不行,我好歹也是前辈,怎么能让后辈摸头呢?”入江奏多摇摇头,“不如这样,打完之后给我摸摸你的头。” “行啊,”坂田清志爽快地答应了,“那就这么说好了。” 鬼和duke摸他头就从来不会过问他的意见,还一定要给他头发揉乱了才满意,唉。 坂田清志不大在意这种小事,但对比下来入江奏多在这方面是真挺好的。 “所以为什么前辈们都喜欢摸我头?” 入江奏多笑盈盈的,“大概和你喜欢摸切原的头是同样的原因。” 是说看待疼爱的后辈那种感觉。 “对德川前辈也是这样吗?” 在坂田清志的印象当中,入江奏多和鬼十次郎都相当看重德川一矢。 “德川不会乐意的啦。” 也是,德川性格认真,是很难接受这种行为。 入江奏多和迹部景吾的加赛在小场馆进行,坂田清志锁了门,馆内只有他们三人。 “好,那就开始。” 第230章 心中郁结 看着眼前两人激烈对打,坂田清志觉得入江奏多是真可惜了。 他没和入江说五分钟内迹部成功得分了会怎么安排,意在暗示入江不要手下留情,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入江奏多如他所愿,拿出和上午无异的实力跟迹部景吾交手,拉锯的僵局也和当时如出一辙。如果没有明天的决赛,这场比赛估计会拖到其中一方精疲力尽为止。 迹部景吾尝试用出他得意的招式,却全都被入江奏多轻松破解;他尝试了各种策略,也在半路就让入江奏多给掐了。 现在迹部景吾只能捡起入江奏多所有的回球,不让他得分。 坂田清志看了一眼计时器,三分半了。 迹部能看穿对手的生理死角,将球打出对方接不到的地方,可入江用假动作骗过了他,同时尽打去一些特定的角度或位置,导致他想用绝招都用不出。 要给他点提示吗? 虽然入江也会同时察觉到…… 这样下去迹部心里这个结就解不开,会影响到明天的比赛。 正当坂田清志思考该怎么提示的时候,迹部景吾情急之下打回一发速度极快的变轨球,看着像是迈向终局的奏鸣曲,入江奏多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斜着球拍截击回来了。 “!” 入江奏多回球后陡然一顿,迹部景吾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回了一发直球打去对面场边——而入江奏多并未动作。 ……哦豁。 “0-15。” “你的手臂麻痹了,对?” 迹部景吾终于笑了起来,看向入江奏多的眼里静静地燃着炽焰。 两人对视几秒,入江奏多微笑着,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这重要吗?反正我打出来了。” “也是,是我多嘴了。”入江奏多掩去眼中的欣慰,“只不过,跟正牌相比,你麻痹的时间短了些。” “哼,我早晚有一天会超过他的。” “我很期待。” 坂田清志十分生硬地插话了:“我打断一下。因为迹部成功得分了,现在你们俩可以再多打十分钟。” 入江奏多面露惊讶,“还有这回事?” “怎么,他没和你说?还是说,你不愿意?” “嗯——算啦,那就再来十分钟。让我看看你的幻甘霖能进步到什么程度。” 上午未完的比赛在两人心中都留下了难解的结,在这十分钟的加赛中,他们通过网球了解对方的决意,心结逐渐松开,双方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到此为止。” 多加的十分钟过得很快,迹部景吾的表情明朗了些,入江奏多走过来坂田清志跟前,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看起来满足得很。 目睹全程的迹部景吾略为诧异,入江奏多贴心地给他解释说这是他们俩事先说好的。 “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喜欢摸头……” 迹部景吾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你要试试吗?手感很好的。”入江奏多怂恿道,“或者我摸摸你?” “我回去了。” “害羞了啊。” 迹部景吾迈着步子离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落荒而逃。入江奏多和坂田清志没逗留太久,很快也关好门,往大厅走去了。 乾贞治问剩下的姜水能不能给他拿去用,坂田清志同意了。 之后的时间,坂田兄妹出去玩了,其他人也各自训练或玩耍放松,度过了一个愉快充实的下午。 兄妹俩在外边散步的时候遇上了越前南次郎,正好临近晚饭时间,三人就结伴去不远处的餐厅坐下细聊了。 “这顿饭我来请,就当做谢礼了。” “谢礼吗?” “是啊,要不是你的建议,估计得出大问题了。”越前南次郎把菜单递给两人,“随便点,不用客气。” 坂田清志让坂田爱音先点,自己跟越前南次郎对话。 “是检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越前南次郎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语气轻快:“啊,也没什么,就是得了脑动脉瘤,不宜太过激动而已。” 坂田兄妹两人都停顿了一下,随后一同皱起眉,异口同声道:“‘也没什么’?” 双胞胎的默契还真是可怕。 “放心啦,不是很严重,多注意就行了。”越前南次郎安抚道,“如果我没发现,等到真受到刺激,那问题可就大了。” 兄妹俩对视一眼,坂田爱音合上菜单,和坂田清志一起死亡凝视越前南次郎。 “咳咳,别这么看我啊,真的没什么,中老年人就是容易得这种病,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越前南次郎尴尬地挠挠头,“明天的决赛我不打算去到现场了,就在后台看实时转播,这样应该保险一点。” 说着,他夸张地叹了口气,“真希望我们家那两个小子明天不要对上,否则我可能得激动到直接进icu了。” “是担心越前前辈会夺走龙马的网球吗?” “嗯,我曾经跟龙雅约定过,在龙马成长为一名独当一面的选手前,他们俩决不能认真对决。”越前南次郎神情凝重了几分,“但一旦他们俩在比赛中对上了,龙马肯定会全力以赴,而龙雅恐怕不会放水。” 坂田清志想了想,“考虑到您的病,这件事我只和您说,您别告诉旁人。” “什么?”越前南次郎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坂田爱音适时拿出便签本,坂田清志拿出随身携带的铅笔——迹部景吾送的,在上面写了一句话,转过来给越前南次郎看。 看清楚上面的内容,越前南次郎微微瞪大了眼睛。 坂田清志拿橡皮擦去刚刚写下的话,收好了铅笔,坂田爱音也将便签本放回了包里。 “啧啧啧,少年哟……”越前南次郎颇有兴致地看着坂田清志,嘴角勾起个不怀好意的笑,“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有野心啊。” “您都说我是少年了,哪个少年没有狂妄的时候?” 越前南次郎咂咂嘴,“是这样没错,但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感觉味道不对啊。” “那您明天还要来现场吗?”坂田爱音加入了对话。 “这个嘛——诶小姑娘你先继续点单,我得好好想一想。” 坂田爱音应了一声,翻开菜单放在自己和坂田清志中间,和他一起看了起来。 “这个好吃,还有这个。”坂田爱音点了几道菜,“这个也还可以,不过很看厨师手艺,这家店的味道会淡一些。” “你是吃遍了墨尔本吗?” “差不多,毕竟闲得很。” 在越前南次郎沉思期间,两人很快点好了单,将菜单递到了越前南次郎面前。 “这么快点好了?我还没决定下来呢。” “回去再想也不迟,不过我建议还是避开危险因素比较好。医生是怎么说的?” “多休息,注意控制情绪,尽早做手术治疗,就这些。”越前南次郎耸耸肩,“目前看来待在休息室看转播是最稳妥的方法,队里几个小伙子也是这么劝我的。” “那就照办。” 越前南次郎不太情愿地应了下来,而后为转换心情看起了菜单,跟两人聊起刚刚点的菜。 吃饭期间,坂田清志跟越前南次郎提了一下越前龙马这段时间的成长,越前南次郎听了感慨万千。 在跟越前南次郎分别后,坂田兄妹吹着晚风走了一段路。 “直接告诉他没关系吗?” “西班牙队对我了解不多,没有最新的资料,何况明天就是决赛,现在也来不及制定多少对策。” “嗯……” 两人沉默了半晌,不多时就来到了坂田爱音暂住的酒店。 坂田爱音向前走了一步,转身正对着坂田清志。 “清志。” 她暗暗做了个深呼吸,给自己打气。 “不许出事。绝对不可以。” “嗯。” “不可以学刚才那个大叔得病长肿瘤。” 坂田清志不禁笑了笑,“好。” “说好了。” “嗯,说好了。” 两人拉勾约定,坂田爱音这才转身进了酒店。 等看不见她的身影了,坂田清志提步离开,却不是走向回基地的路。 第231章 补充信息 “坂田。” “波尔克,晚上好。” 坂田清志来到的是德国队的基地,波尔克出来接他进去。 “塞弗里德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还在犹豫,不过明天的比赛过后应该就板上钉钉了。” 两人来到大厅,遇上了qp和雷特鲁教练。看起来他们也在谈话。 坂田清志跟他们简单问候一声,雷特鲁教练温和地笑着,问他今晚过来有什么事。 “有些事想问波尔克,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嗯,他想了解矜持之光。” 听见这个名词的时候,坂田清志反应了两三秒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天衣无缝。 “你们这边是这么叫的吗?” “先坐。” “不介意的话和我们一桌。” 雷特鲁教练邀请两人坐他们旁边,qp颔首表示自己没意见,两人就顺势答应了。 据波尔克的解释,德国古籍将天衣无缝之极限称作“矜持之光”——日语中“矜持”意为自信、骄傲,大致可以理解为自信坚定的心。根据心态的细微区别,矜持之光还能细分成三种光芒,即爱的光辉、落寞光辉和刚毅光辉。 qp在德国已经与爱的光辉和落寞光辉的拥有者打过比赛,并成功掌握了这两种光辉,最后的刚毅光辉则是在和鬼十次郎的比赛中习得的。由此,他走上了通往究极品质的道路。 “手冢和塞弗里德属于哪种?” “国光是爱的光辉和落寞光辉兼具,塞弗里德是落寞光辉。” 坂田清志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沉默着。波尔克解释完了,qp接着他的话往下说。 “矜持之光的作用本质上是自信坚定的心对人体产生的积极影响。当内心出现动摇,矜持之光的光芒也会受到影响,甚至可能直接解除,在调整好心态之前都无法再次发动。” 这部分坂田清志已经验证过了,因此并不意外。 “什么样的人无法习得矜持之光?” 如果越前南次郎口中的“天衣无缝之极限”其实是指的爱的光辉,那么理论上来说被天衣无缝拒之门外的人是有可能习得落寞或刚毅光辉的。 他现在要确认这个设定到底是原作者一拍脑门想出来的,还是另有他不知道的前置条件。 波尔克回道:“网球技艺不精,思虑过多,注重名誉,以及性格软弱之人。” “……噢。” 那就没办法了。这个解释要比越前南次郎那段话合理一些。 如若立海大众人原本有可能习得矜持之光,而原作者给他们掐掉了那个可能性,他就要爆发了。“本来就做不到”和“本来有可能做到但被迫做不到”完完全全是两回事。 他们肩负连胜的使命,同时也渴望属于自己的胜利,要说注重名誉,也确实没错。 “原本塞弗里德也不符合开启矜持之光的条件,但他这段时间探索自我,逐渐放下了自己的执念,这才成功习得了落寞光辉。” 坂田清志沉吟片刻,抬眼看着对面的波尔克,“你确定真要把他放我们这里?立海大对胜利的执念可不一般,久而久之他可能就再没法用矜持之光了。” 波尔克不为所动,“拥有坚定的心方能习得矜持之光,这不是环境能轻易改变的,你大可以放心。” 坂田清志点点头,话锋一转:“我还有件事想请教三位。” 或许他们会有不同的见解或解决方案。 四人聊了许久,气氛有些沉重。 等到波尔克说完最后一句话,坂田清志沉默了一阵,看不出情绪,只道“我明白了”,结束了这个话题。 时间也不早了,坂田清志先行告辞,准备回去了。波尔克想起身送送他,他婉拒了。 目送坂田清志离开后,三人聊起了他上场参加决赛的事情。 “很危险。”qp如是评价道。 qp是德国队的参谋,了解越前龙雅的能力,就在刚才交谈时和坂田清志详细解释了。从他的角度来看,坂田清志跟越前龙雅的比赛将会无比艰难。 “若真按他说的,前段时间已经出现了混淆暗示和现实的症状,即便及时靠队友的提醒清醒过来,也极有可能造成不可逆的精神伤害。” “他刚刚说的那个方法有一定可行性,但和他的网球风格相差太大,成功率太低了。”雷特鲁教练一向带笑的嘴角此时略为紧绷,“越前龙雅也不是能轻易催眠的人……不管是哪个方法,都相当于在拿自己的未来去赌。” 波尔克板着脸沉思良久,终于开口了:“他不是一般人。” 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接着道:“此前没有人发现矜持之光能人为使之溃散。为什么最先发现的偏偏是他,而不是别人?” “你是说他身上有不同寻常的地方吗?”qp迅速搜寻起有关坂田清志的记忆,“双打二前半场他一直闭着眼睛,中场休息时跟日本队两名选手交谈,之后他们就开始针对丹克马尔巨大化的缺点……” 说到一半,qp猛地停了下来。他也察觉到了。 视觉上巨大化几乎是一瞬间完成的,但眼睛有时候会欺骗大脑,造成错觉。 “意思就是,他能看透能力的本质,并找出对策。”雷特鲁教练若有所思,“就跟优尔根你能迅速看出对方的能力有何种效果一样,他在这方面也相当敏锐。” “具体如何还要看明天的比赛,但也不需要太过担心。”波尔克颔首应了一声,回道,“他有着远超年龄的智慧,总能开辟出一条自己的路。” “所以你才会把塞弗里德托付给他啊。”雷特鲁教练重新扬起嘴角。 波尔克没有否认,“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塞弗里德去到他身边能得到更好的发展。” qp抬头看了眼时钟,换了个话题:“塞弗里德和国光的对练也是时候结束了。” “他们俩应该聊了一下,所以才慢了点回来。” 三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很快就各自散开,做自己的事去了。 波尔克接到了来自平等院凤凰的电话,而另一边坂田清志正好回到基地。他没跟任何人交流,径自回了房间,把自己关了起来。 坂田清志接着上午的进度重温笔记,看过一遍之后去浴室洗澡。吹头发的时候,他在心里重新梳理了一遍明天的计划,同时回忆刚才跟德国队三人的对话,加深记忆。 要问他紧不紧张……其实他现在心情十分平静,没有一丝丝沉重或忐忑。 他们说的,都是他早就知道,且深思熟虑过的事情。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没必要事到如今再坐立不安。 就像他之前做的一样,这一路来他做足了铺垫,埋好了伏笔,现在只需要放下最后几块拼图,走向结局就好。 他依旧是单打二,但这一次是他主动选择了走进赛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头发梳好了,安神香膏也涂了,现在…… “爱音,给我讲个睡前故事。” 和全国决赛那时一样,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天的到来。 “不是念过必胜咒语了吗?” “多多益善嘛。” 他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没好气的“哼”。顷刻,她还是缓缓念起了那个故事。 番外十九 一缕曙光 这是没有“坂田清志”存在的,原本的世界。 坂田家只有一个女儿,名字是爱音,就读于立海大附属中学。她自幼乖巧懂事,性格沉静内向,喜爱绘画与文学,成绩优异,从来不让父母过多操心。 她加入了文学社,过着寻常平静的生活。她是日本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与旁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将来步入社会,她或许会成为普通的公司职员,也或许会成为一名小说作家……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成为一名画家。 父母都很爱她,她也很爱父母。 她有一些关系还可以的朋友,但大家都是点头之交,只能聊聊一些没营养的琐事,没有深入的交往。 很多时候,坂田爱音会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无聊,缺了点什么。 她的内心深处总空着一隅。她也说不上来这是为什么,但偶尔会因此而深感孤独,心脏也会不安分地疼痛起来,化作苦涩的眼泪沾湿衣角。 为什么呢? 坂田爱音想,她可能是病了。 因为压抑的情绪无处宣泄,所以病了。 这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不少人都是这样的,只是大家都藏得很好——或者说,不得不藏。他们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碍于病耻心理,甚至连去医院找心理医生都遮遮掩掩的。 坂田爱音习惯了把心事都憋在肚子里,连面对父母都只是笑着说自己过得很好。 没有人教她应该怎么做。 她无所适从,只能祈求上苍可怜可怜她,告诉她应该何去何从。 在坂田爱音不知道的地方,与她同校的网球少年们未能守住连胜,在世界舞台上活跃的少年们一个个呕血伤身,在大好的年华透支了自己一部分未来,所有的所有都乱了套。 这个世界疯了。 “如果有神明存在……” “那祂一定不爱我们。” 他们是某人的提线木偶,只为取悦观众而上演一出闹剧;而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无数不知名的背景人物度过了碌碌无为的人生。 一只接一只羊儿跳下悬崖,无人阻止得了这彻底失序的洪流。 祂注视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祂无法亲自干涉这个世界,无法干涉命运的车轮,那么,就让另一个世界的人前来阻止。 于是时间骤然暂停,时针沿相反方向转动,河水向上游倒流,雨滴飘回云层,高大的树木重入土中成为种子,一切归零。 祂带来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从决定带这个人过来开始,祂就亏欠了对方,今后也将有所亏欠,所以尽可能给了对方最好的条件。 这户人家有个女儿向上苍祈求自己的出路。她有爱她的父母,但她并不幸福。 如果是他们的话,应该能…… “是龙凤胎!” 听见婴儿的啼哭声,产床上的人终于安心睡了过去。 产后不久,坂田夫妇聊起孩子的名字。 “男孩叫清志,女孩还是叫爱音。” 见过已经安睡的孩子后,坂田妈妈没有采用原先和丈夫定好的名字,决定给儿子换一个名字。 “清志?是个好名字……”坂田爸爸有些不解,“不过,怎么突然想到改叫清志了?” “就是有一种预感啦,感觉他会成长为很贴这个名字的人。”坂田妈妈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可能是天赐的名字?在见到他的一瞬间,脑海中就浮现出了‘清志’这个名字。” “原来是这样……好,那就叫他清志。希望他能坚定前行,不为周围所动摇。”坂田爸爸点点头,“爱音也一样,兄妹两人都要收获幸福,健康成长——” 见他大有说个没完的架势,坂田妈妈夸张地皱起眉头打断了他。 “别念啦,我要休息一会儿了。你有什么期盼,等孩子们长大一点之后再和他们说。” “好好好,我不吵你,你休息。” 坂田爱音曾经——不对,至今也觉得自己这个哥哥是从天而降的珍宝,是她求了一生,好不容易才遇见的。 她害怕会失去他,不单是因为他总与周围格格不入,仿佛随时都会抽身离开一般,也是因为她身为妹妹的私心。 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会率先察觉到,然后主动询问,告诉她该怎么做,带着她往前走。 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他,自己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那一定会是黯然无光,看不见出路的生活。 幸好,他没有斩断一身羁绊选择离开。 幸好,他还在她身边,今后也会一直在。 他总说是因为有她在,他才渐渐敞开心扉去接纳这个世界,能坚持到去往立海大的同伴们身边,能坚定地朝着自己定好的结局迈进——其实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因为有他在,她学会了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愿望,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不会独自压抑着情绪,憋坏了自己。 第一次见到龙崎樱乃的时候,坂田爱音看见了从前的自己,更进一步来说,就是身边没有清志陪伴的自己。 真是奇怪,她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生活,可却轻而易举地联想到了那种感觉,那种痛彻心扉、空虚无力、无所适从的孤独感。 于是她和清志一起,向那个小姑娘伸出了手,希望能带她走出那一隅天地,来到明朗的青空下,将一切美好事物尽收眼底。 有的人因为渴望受到温柔对待,所以成为了温柔的人;有的人因为受过温柔对待,所以成为了温柔的人。 清志属于哪一种呢?是因为爸爸妈妈是温柔的,所以他才会养成温柔的性格吗? 坂田爱音在想,怎么会有人天生就那么温柔呢? 他本人觉得自己的温柔浮于表面,说自己骨子里就是冷血的,只会关心在乎的人,她却觉得这就是一派胡言,完全是自欺欺人。 温柔不是自己认为的,是别人认为的。 至于冷血,如果只关心在乎的人就是冷血的话,那世上不知得多出多少冷血的人了。 假如——假如她在看见龙崎时所感觉到的并非错觉,假如真的存在所谓的“逆天改命”,那自己一定经历过那样的痛苦,而清志就是上苍听见了自己的心愿,从另一个世界送过来的珍宝。 她不想去思考他过去经历过什么,他肯定也不希望别人揣测。 过去的事情已然过去,重要的是当下和未来。 他是自己的哥哥,仅此而已。 “如果有神明存在……” “那祂一定心怀慈悲。” 日本人信仰八百万神明,认为万物有灵,神明都有善恶两副面孔,需要诚心供奉,神明才不会作祟,而是保佑他们平安顺遂,心情好了就会实现他们的心愿。 清志说,与其将希望寄托于遥不可及的神明,不如行动起来,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想要的未来。 她一直记着这个,却偶尔也会觉得,或许真有神明存在,并且就是祂送清志来到了他们身边。 错位的齿轮因为他的到来而归位,彼此咬合,正常运转起来;朝着错误的方向狂奔的羊群因为他的到来而回头,跟随牧羊人的步伐前往更加安全的道路。 “清志。” 决赛来临的前一天晚上,她看着他,暗暗深呼吸给自己打气。 清志自己可能没发觉,其实他在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眼神会柔和很多。他总是会惯着她的。 “不许出事。绝对不可以。” “嗯。” “不可以学刚才那个大叔得病长肿瘤。” 她看见他露出和平时无异的微笑,说:“好。” “说好了。” “嗯,说好了。” 两人拉勾约定,她这才转身进了酒店。 如果他真的出了事…… 坂田爱音的眼神划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定要跟那该死的神明拼了。 番外二十 彩蛋 这天,立海大正选全员一起去游乐园团建。 那段时间游乐园正好在办集邮活动,赠品是切原赤也心心念念了许久的模型,他说什么也想去。知道坂田清志好说话,他就缠着坂田清志求了好一阵,颇有小孩子耍赖的感觉。 见他这么恳切,坂田清志就答应帮他说服幸村精市,但后果自负。 “没事没事,我知道的!” 得到许诺,切原赤也高兴得很,一点没考虑到之后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傻孩子。 幸村精市很爽快地同意了,就是笑容里还带点别的意思,看来是已经想好之后怎么折磨切原赤也了。 “他不是想着请假自己去,而是和大家一起,还算他懂事,这次就罚轻一点。”坂田清志帮切原赤也说话道。 幸村精市点点头,“嗯,说的也是,那就少罚十圈。” 他尽力了,剩下的就让赤也自求多福。 于是九个人浩浩荡荡来到游乐园,在入口附近领了集邮明信片。毛利寿三郎这时候已经升进高中部,恰好有事要忙,就没加入他们。 正值周末,游乐园里有不少人,光是排队就要排几十分钟,大家就商量着要不要分组游玩,至少能玩到自己想玩的项目。 “好不容易大家一起来玩,分组就没意义了!”切原赤也表示强烈反对,“至少——至少玩满集邮项目再分组!” 话音刚落,切原赤也想起了什么,慌慌张张地从口袋掏出一张许愿贴纸。 “我要许愿!部长,请满足我的愿望!”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幸村精市接过贴纸,“好,那就按赤也说的,大家一起玩满集邮项目,再各自分组去玩自己想玩的。” 切原赤也欢呼一声,“那我们就先去玩跳楼机!” “一上来就这么刺激么……”杰克桑原表情略为无奈,“话说,为什么集邮项目会有跳楼机啊?” “想开点,至少没有过山车。”坂田清志宽慰了一句,“跳楼机眼一闭就过去了,过山车还得转百八十个弯,半天都没完。” “你这形容也太夸张了,哪有那么多个弯道?” 柳莲二加入了对话:“这里的过山车确实有不少弯道,粗略估计最少也有二十个。另外,过山车轨道全长大概是……” “莲二,到此为止。”坂田清志把手搭在他肩上,“弦一郎看起来就快要吐了。” “啊……抱歉,弦一郎。” “无妨,不用在意我。” 真田弦一郎摆摆手,嘴上这么说,脸色却不大好看。 “你这样子坐得了跳楼机吗?”仁王雅治摸着下巴打量他的脸色,“不会一下来就吐?” “实在受不了还是不要勉强自己比较好。”柳生比吕士接话道,“我也不打算坐,就和真田同学在附近等着各位了。” “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切原赤也听了有点可惜,不过一想到还有其他前辈陪着自己,很快就恢复了精神,期待着队伍快点排到他们。 排队期间,众人从家常便饭聊到训练收获,聊得热火朝天,没多久就排到了他们。 坂田清志是全程闭着眼的,听耳边传来尖叫声和呼啸的风声,有点难受,但风吹得很舒服,吹散了炎热。 切原赤也兴奋得脸红扑扑的,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赤也吵死了,”坐在切原赤也旁边的仁王雅治如是说道,“我耳朵差点给你喊聋了。” 丸井文太和坂田清志深以为然地点头认可,说得切原赤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十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们去玩下一个项目!这次是旋转茶杯,真田副部长和柳生前辈肯定能坐!” “嗯,可以。”真田弦一郎颔首道,“你注意不要转太快就行了。” “旋转茶杯不转快点哪有意思啊。” 切原赤也嘟囔着,坂田清志搓了搓他的脑袋,“跑圈和慢慢转,你选一个。” 切原赤也一噎,“那、那还是转慢一点。” 坐旋转茶杯的时候一下悠闲了下来,趁着切原赤也坐在另一个离得比较远的杯里,其他人聊起他今天的异样。 “赤也那小子,不会是想到很快要到地区大赛了,开始胡思乱想了?”丸井文太摆弄着中间的控速舵,说,“看他那急切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明天就要毕业了。” “也不是没可能,毛利前辈毕业的时候他就低落了差不多半个月。”杰克桑原叹了口气,“今天就陪他好好玩玩。” 仁王雅治没有开口,只是出神地盯着控速舵,魂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幸村精市颇为新奇地转着控速舵,速度维持在一个还可以接受的范围。他旁边的柳莲二和柳生比吕士面色如常,没有半点意见。 听见隔壁丸井文太等人的讨论声,柳莲二问幸村精市道:“精市,你打算事后给赤也安排什么训练?” “老实说,我还没想好。”幸村精市的表情有些纠结,“我原本是想罚他的,可看他这个样子……” “实在难以狠下心来——你想这么说。”柳莲二替他说出了后半句。 “柳有什么主意吗?” “原本这不该由我来说的,”柳莲二沉吟片刻,“清志为今天准备了点惊喜,不过他没说具体是什么。” “还有这回事?”幸村精市略为吃惊,“待会儿我问问他。” “坂田同学是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吗?”柳生比吕士若有所思,“柳同学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只能确定比赤也提出想来游乐园玩要早得多。” “你们不觉得……” 两人齐齐看向幸村精市。 “清志好像一年到头都在给我们准备礼物吗?” 柳生比吕士露出苦笑,“我的书桌除了书就是坂田同学送的礼物。” 这说法夸张了点,但跟事实大差不差。 “这对他而言就是一种放松,”柳莲二的笑也带着些许无奈,“他学习学累了就会做点不太难的手工放松大脑。” 几人讨论的两个当事人和真田弦一郎坐在稍远一点的茶杯中,切原赤也试探一般转着控速舵,时不时瞥一眼旁边两人,观察他们的表情,确认现在的转速他们还能接受。 坂田清志看着好笑,却是什么也没说。 真田弦一郎正闭着眼,感受微微的清风,明显是享受这个转速的。切原赤也腹诽着,觉得他这样子很像老年人坐摇椅。 像是看出了切原赤也在想什么,坂田清志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说出声了。” “不是?!” 切原赤也猛地捂住嘴,坂田清志忍俊不禁,睁开眼的真田弦一郎困惑不解。 “没事,就是逗逗赤也。” “啊!前辈,你刚刚是骗我的??” “心里有鬼才会反应这么大。” 说完,正好时间到了,坂田清志率先起身下去了。 真田弦一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叫切原赤也赶紧跟上,别碍着下一批人。切原赤也担心坂田清志跟真田弦一郎告状,忙不迭点头应下,跟在了坂田清志后面。 众人又游玩了两三个项目,一路上欢笑不断,拍了不少照片,还发生了点轶事。 他们在路上遇见了跟家长走丢的孩子。那是个才读小学没多久的女孩子,手上拿着一个风车,不哭不闹,乖巧地坐在花坛边上,眨巴着眼睛看四周的人群,等待家长回来找她。 小女孩是这样说的:“妈妈说,如果找不到她了,就在原地坐着等她过来。” 放着她独自一人在这里也不好,大家就留下来陪她了。柳莲二问过小女孩的姓名信息,去告知工作人员广播寻找她的家长。 大抵是联想到坂田爱音小时候的样子了,坂田清志的态度格外温和,坐在旁边跟小女孩聊天,转移她的注意力。 “两个大哥哥为什么要留长发呀?”小女孩问,“不是只有女孩子才留长发、绑辫子吗?” 两个留长发的人对视一眼,坂田清志回答道:“只要喜欢,谁都可以留长发,跟是男是女没关系。”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还以为大哥哥是女孩子呢。” “你希望我们是女孩子吗?” “我想要一个姐姐,可是我跟妈妈说这个的时候,妈妈说她没法给我生一个姐姐。”小女孩很认真地在思考,“为什么妈妈可以生弟弟妹妹,却生不了哥哥姐姐呢?” 坂田清志给她举了个例子:“今天种下一颗种子,一个月后再种下一颗种子,你觉得是哪颗种子先长成小草呢?” 小女孩想了一下,“老师教过,是先种下去的那颗先发芽长成小草。” “哥哥姐姐就是先种下的种子,弟弟妹妹是一个月后种下去的,所以哥哥姐姐比弟弟妹妹要大。现在你就是先种下去的那颗种子,你的妈妈在生下你之后再生,就只能是弟弟妹妹了。” “原来是这样吗?那如果妈妈在种下我之前还种了一颗种子,那颗种子是不是就是哥哥或者姐姐了?” “嗯,是这样,你说的没错。” “哦……” 小女孩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消化着刚刚的对话。 “如果有时光机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让妈妈先生个姐姐,再生我了。” “可是生孩子很痛。” “会痛吗?” “会的,会很痛,还要吃很多苦。” “比踢到桌脚还痛吗?” “比踢到桌脚还要痛很多很多,痛到说不出话来,而且吃也吃不下,还会吐。” 小女孩想象了一下,旋即抖了一下,表情难看地摇摇头,“那我不要姐姐了,我不喜欢痛,也不希望妈妈痛。” “而且,而且还吃不下喜欢吃的东西,也太难受了。” 坂田清志没有说些类似“一定要记住妈妈的不容易”的话。他们第一次见面,往后可能也没机会再见,他没权利也不想去给一个小孩子上感恩课。 “那你开开心心的,有什么难过的事情立刻跟爸爸妈妈说,过好每一天,这样爸爸妈妈也会开心,不会痛也不会难过了。” 小女孩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好。” 丸井文太拿手肘碰了碰旁边的杰克桑原,跟他咬耳朵。 “喂,跟小孩子说这些没事吗?我那个时候都是说小孩子是白鹤叼来的,从来没有生孩子这个概念啊。” “不知道啊,他说都说了,还能撤回去吗?” 切原赤也十分震惊,“小孩子不是白鹤叼来的吗?!” “……” 其他人向他投来了怜爱的眼神。 仁王雅治狠狠搓了一把他的脑袋,“小鬼头。” 跟小女孩说话的基本都是坂田清志,其他人偶尔插一两句。 不多时,小女孩的父母听见了广播,匆匆赶来,不住地感谢众人。小女孩跟大家挥手道别,牵着父母的手转身离开了。 他们看见小女孩对父母说了些什么,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个小插曲过后,在丸井文太的提议下,众人去找了点吃的补充能量。 最后一个项目是摩天轮,现在天色尚早,摩天轮上没什么看点,大家正在讨论该怎么办。 “先分组去玩,七点半在摩天轮附近集合。” 幸村精市一拍手,决定各自分开去玩想玩的项目。 坂田清志和切原赤也去坐过山车了,真田弦一郎被拉去了鬼屋,幸村精市和柳莲二去坐游览车,各自玩得开心,差些忘记了集合。 集合之后排队坐上摩天轮,正巧赶上夜场烟花秀,在缓缓升高的车厢中眺望在空中绽放的一朵朵烟花,为这充实的一天落下华丽的最后一笔。 切原赤也贴在玻璃上往外看,绿色的眼眸闪闪发亮,仿佛要将今天烙印在心底一般。 他对面的幸村精市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坂田清志独自坐了一个车厢,他看了一会儿烟花就收回视线,趁机整理待会儿要送出的惊喜,期待着他们会露出的表情。 赤也会哭鼻子吗? 自己好像总是在惹他哭。 坂田清志喜欢切原赤也的笑容。他笑起来开朗而单纯,感染着周围的人不自觉跟着扬起嘴角。 他希望他多笑笑,不要老哭鼻子。 在漫天烟花的陪伴下,摩天轮缓缓放下车厢中的乘客,迎接下一批满怀期待的乘客。 切原赤也终于集满了盖戳,跟大家说笑着一起往兑换处走去,又排了一会儿队,终于换到了他念了许久的模型。 他本该高兴的,心里却酸酸的,不想这么快就回家。 “我准备了点东西。” 切原赤也出神地盯着手里装有模型的小盒子,听见坂田清志的声音,他抬起头,看见了一颗像是复活节会有的蛋,上面还黏着一对小小的兔耳朵,一边是直的,一边是半折的。 坂田清志给每个人都发了一颗蛋,每颗都不一样。 仁王雅治端详了几秒,见自己这颗蛋上边黏了顶奇怪的帽子,笑了一下,“爱丽丝梦游仙境主题的?” “嗯哼。”坂田清志没有否认,“本来想给赤也做爱丽丝印象的,最后还是换成兔子了。” “这种精细的小物件很花时间。” “也还好,店里有现成的,可以直接拿来用。” 切原赤也这次是盯着蛋神游天外了,坂田清志揉揉他的发顶,让他回家再慢慢看。 “不必为将来的事焦虑,过好当下的每一天就好,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切原赤也怔怔地抬起头,看到周围的前辈都一副早就看穿的样子笑着注视自己。 “啊,顺带一提,罚还是要罚的。” 幸村精市笑眯眯地丢出一颗重磅炸弹,让鼻子有点酸的切原赤也瞬间忘记了难过,发出了惊天哀嚎。 之后,切原赤也喜得加训和跟真田弦一郎的对练,但从幸村精市那里多拿到了三张许愿贴纸,另外仁王雅治还送给他一个无限魔方——当然了,礼盒里加了点其他的“小惊喜”。 番外二十一 掀桌 四月末到五月初期间,日本有几个重要节日彼此相邻,这几个节日的假期连接起来构成了大型连休,故这段时间也称为日本的“黄金周”。 其中五月五是日本的端午节,同时也是男孩节、儿童节——三月三是女孩节,另外十一月还有个七五三儿童节——在五月五这一天不论男女孩都可以过儿童节。 听起来比较复杂,总之这是个好日子。 黄金周是立海大正选难得的休息时间,不会安排太多训练,还可以组织活动玩耍。 有男孩的人家都挂起了鲤鱼旗,放眼望去一片都是迎风飘扬的彩色鲤鱼旗,走在路上还能闻见粽子蒸热的清香。 立海大一众正选——外加升高一的毛利寿三郎——在黄金周期间来了柳莲二家的民宿合宿,提前几天为端午节做准备。 最近不少人都选择去商店买现成的粽子,不过外边卖的到底还是不如自己做的合口味,于是他们一拍即合,决定自己动手包粽子了。 考虑到大家口味各不相同,坂田清志建议各做各的,既能避免冲突,也能尝试不同的口味。 原本这个提案得到了广泛认可,都买好材料,准备动手包粽子,可以顺利迎来美好的端午节了,切原赤也这傻孩子就打破了这份和平。 “都包咸粽,这样就可以全部口味都吃一遍了!我想想,咸蛋黄肉粽、绿豆咸猪肉粽,还有火腿……” 仁王雅治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顺势拱火:“咸粽好啊,甜粽就是异端。” “你说什么?!甜粽才是王道!”甜派的丸井文太瞬间蹦了起来,“对,杰克!” “啊?我其实更喜欢咸的……” “你们看,杰克也觉得甜粽更好!” “听我说啊!” 丸井文太立马拉了杰克桑原站在自己这一边,完全无视本人的意见。 毛利寿三郎表示自己坚决站甜粽,理由是“吃咸粽跟吃饭有什么区别”。 “无聊,有什么好争的。”真田弦一郎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都说各做各的了,为何还要挑起争端?” 柳莲二没有急着认同,而是说了这么一句:“弦一郎是咸派。” “怎么,难不成莲二你是甜派?真意外啊。” “这是原则问题。” “实不相瞒,我也是甜派的。” 柳生比吕士一如往常保持着绅士的优雅,却隐隐散发着绝不退让的气势。 “咸粽实在是油腻了些,而且总有种吃正餐的感觉。” 杰克桑原挣脱丸井文太的挟持,站在了咸派这边。 除了幸村精市和坂田清志尚未表明立场,目前甜派和咸派各有四人,泾渭分明,战争一触即发。 ……所以他才说要各做各的,避免甜派和咸派对立。 “清志是哪一派的?”旁边的幸村精市问,眼里盈着笑意。 “你问我?我喜欢吃白粽。” “自成一派啊。” “你呢?” “嗯——” 幸村精市思索起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尤其是已经分好派系的八人更是要把他盯出洞来了。 片刻后,他笑容明媚道:“感觉选哪边都失之偏颇,还是跟清志一起选白粽。” “既然如此,那你们俩当裁判。” 说着,丸井文太背后似乎有火焰燃起。 “这是战争……!” 于是甜粽派和咸粽派的战争打响了,以辩论赛的形式举行。 幸村精市乐得看热闹,坂田清志看时间还早,就陪他们玩玩了。 规则很简单,就是双方轮流阐述己方观点,反驳对方观点。因为不是正式比赛,形式相对更自由,也就导致了现场十分混乱。 “咸粽,好吃!” 作为咸派打头阵的人,同时也是这场战场的导火索,切原赤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咸派其他三人神情无奈,坂田清志给了他点提示:“你为什么不喜欢甜粽?” 切原赤也露出痛苦的表情,“甜粽听起来太怪啦,就跟草莓饺子一样怪!” 这个回答还算像样。 丸井文太拍桌而起,“我有异议!” “你又是哪个片场的?”坂田清志略为嫌弃地看着他。 “咳咳,这个不重要。”丸井文太清了清嗓子,“赤也,你压根就没吃过甜粽!” “听起来就怪,我才不要吃!”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好不好吃?你没吃过哪有权利评价它!” “这、这个……” 切原赤也纠结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仁王雅治叹了口气,替他反驳道:“万一赤也吃了也不喜欢,那他岂不是白受苦了?” “对啊!仁王前辈说的对,我才不要白白受苦!” 丸井文太暗暗啧了一声,“可恶的仁王……” “换我来。”柳莲二站了起来,“研究表明……” “驳回。” “……” 在柳莲二发表长篇大论之前,坂田清志给他掐断了,现场一片死寂。 “简单说说你为什么喜欢甜粽、不喜欢咸粽就行了。” 幸村精市点头赞同,“嗯,之后还要包粽子,没那么多时间,速战速决。” “好。”柳莲二抿了抿嘴,“我不挑食,但咸粽对我而言相对油腻一些,所以我更偏好甜粽。” “也有不油腻的咸粽。”真田弦一郎回道。 事已至此,柳莲二没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了:“我喜欢豆沙。” “我的理由和柳同学一样,”柳生比吕士举起手,“我也喜欢吃豆沙。” 真田弦一郎给出的理由是:“不吃肉、不吃盐哪有力气训练!当然要吃咸粽了!” “吃个粽子还和训练扯上了……”丸井文太吐槽道。 杰克桑原表示:“我同意真田的说法,而且我不太喜欢吃甜。抱歉了,文太。” “说就说,扯上我做什么?”丸井文太颇为不满,撇开头不去看他,“我和背叛者没什么好说的!” 杰克桑原大受打击,顿时垂头丧气。 毛利寿三郎接过话头:“我的理由和刚才说的一样,吃咸粽和吃饭没什么区别,而且我喜欢吃甜的,吃了心情会很好。” 双方都发表过一轮了,只差仁王雅治。 “我?我比较喜欢吃肉,就这样。” 很合理。 两个裁判对视一眼,背过去讨论起第一轮称不上辩论的辩论的结果。 不多时,两人转回来,由幸村精市宣布讨论的决定。 “第一轮各自简单阐述了喜好,大家都对双方有了大致的了解,那么接下来进入深入辩论环节,双方各派出一位代表,限时半小时,每人五分钟。” 坂田清志把这里交给幸村精市,自己跑去厨房做包粽子前的准备了。 等他们吵完,黄花菜都凉了。 糯米在开吵之前就已经泡着了,那就先整理一下买回来的材料。 有点热。 才五月初,现在这个温度还能接受,晚些会更热。 切一切食材,工作量还挺大。他处理食材的这段时间足够他们吵的了。 洗干净手,首先把五花肉切了。 在坂田清志埋头切肉的时候,辩论赛第二环节吵了一半,毛利寿三郎突然出言叫停了比赛。 “小清志去做什么了?” “是上厕所去了,也没过去多久,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丸井文太推测道。 柳莲二略略思考,“不,清志大抵是准备食材去了。” “什么?”真田弦一郎眉头一紧,“那就不是辩论不辩论的时候了,我们得现在立刻过去帮他!” “要判为平局吗?”幸村精市一只手撑着下巴,嘴角带笑,“比赛可没有暂时中断,之后再比的说法哦。” “我倒是没所谓,本来就是为了好玩。”丸井文太耸了耸肩,“你们呢?” 切原赤也率先回应:“我也没关系!”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于是幸村精市宣布最终结果—— “比赛终止,大家一起去厨房包粽子!” “是!” 看见众人过来的时候,坂田清志还有些惊讶。 “这么快吵完了?” “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处理食材,这本来就应该我们所有人一起完成。” 说着,真田弦一郎来到他旁边,接过他手中的刀。 “剩下的我来切,你先歇一歇,补充水分。” 坂田清志确实出了不少汗,就接受了他的好意,去到一边擦汗喝水了。 幸村精市给大家分好工,指挥众人有条不紊地处理食材,甜咸派各自负责自己的部分。 趁他们在忙活,坂田清志过来问幸村精市刚才是什么情况。 “柳和真田吵得很激烈,你真该看看。”幸村精市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好笑,“我从来没见过真田那么能说会道。” “噢,弦一郎能说会道啊……” 这在坂田清志意料之外。他还以为会是雅治代表咸派展开诡辩呢。 “所以你真的是喜欢白粽,不偏向甜派和咸派中的一个吗?” “想知道?” 幸村精市点点头,“你是不想卷入争端,才那么说的。” 坂田清志没有否定,只叫他凑近点,抬手遮住嘴,在他耳边说出了答案。 “其实我……” 听见这个答案,幸村精市嘴角的弧度深了点,并不觉得意外。 “你呢?” 坂田清志说完,就反过来问幸村精市了。 “你觉得呢?” “怎么这么喜欢用问题回答问题?” 幸村精市只笑不语。 “你猜我是怎么想的。” “那你猜我猜你是怎么想的。” “你猜我猜你猜我是怎么想的。” “你猜我猜……” “停停停!你们两个玩什么套娃呢,听着就头大。”丸井文太突然冒出制止了两人,“闲得慌就过来帮忙,白粽派也是要做事的!” 两人对视一眼,一人去一边帮忙了。 哪怕是在处理食材包粽子,众人也吵吵嚷嚷的,打闹声填满了整个厨房。 天边泛起橘黄色的时候,屋里弥漫着浓郁的粽香。揭开锅盖,香气瞬间四处逃窜,引得肚子里的馋鬼打鼓。 众人各自吃着自己包的粽子,嘴上嫌弃着,却不时从旁边的人那里“偷吃”一口,还不忘评价几句,差些又要引发大战。 “再吵就全给我吃白粽,不许蘸糖不许加小菜。” “……对不起,我们得意忘形了。” 幸好有坂田清志的白粽坐镇,第二场甜咸大战没能打起来,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第232章 多说无益 决赛日到来,坂田清志第一次穿上正式成员的队服入场,感觉有点陌生。 不过…… 真穿上了,才发现它不是枷锁,也不是锁链,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沉重。 是因为他已经想通了,所以不觉得沉重吗? 坂田清志轻轻挥去这些念头,跟着另外六人来到球场,跟西班牙队上场成员赛前握手。 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坂田清志而非越前龙马,越前龙雅面露惊愕,随后笑了出来。 “哎呀,千算万算没想到居然会是你上场……我还以为能和小不点对决的。” “失望也没辙,我已经赢下入场票了。” “是有点遗憾,但能和你交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越前龙雅伸出右手,“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坂田清志握住他的右手,“没事,之后你会失望的。” 越前龙雅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坂田清志却径自收回手,没有解释的意思,也没有继续看他的意思,移开了视线。 见状,越前龙雅也就没深究。说不定是在说日本队会赢,所以自己会失望。 坂田清志在看三船教练对面的越前南次郎。 那两人握手后寒暄了几句,越前南次郎注意到坂田清志的视线,对他露出了一个略为尴尬的笑。 “别这样看我嘛,握完手我就去后台了。” “最好是这样。” 双方各自回到己方选手席,越前龙马问三船教练是不是认识自己老爸。 “孽缘罢了。”三船教练只说了这么一句。 他认识的人真多。 迹部景吾拿了球拍准备上场,临走前看了看不远处的坂田清志。注意到他的视线,坂田清志看了过来。 “需要鼓励吗?” “我只是确认你有没有要补充的信息而已。” 费尔南德斯的资料和对策都已经通过参谋组传达给他了,基本没有需要补充的了。 不过,既然他特地提了出来,什么也不说岂不是辜负了他的期待? “赢了有奖励。” 迹部景吾一副无语的表情,坂田清志继续说道:“到时候如果实在对付不过来,就想想昨天的姜水。” “你不会是……” 迹部景吾有十分不祥的预感,乾贞治的笑容更是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剩下的姜水给乾了。” “我制作了可口而营养丰富的蔬菜汁。” “……” 迹部景吾黑着脸转身走向球场,不再搭理他们。 这时,观众席传来呼喊冰帝的应援声,迹部景吾闻声望去,是一众冰帝正选拿着大喇叭在为他加油。 “冰帝!冰帝!冰帝!” 迹部景吾笑了一下,华丽地打了个响指,来到球网前和费尔南德斯对峙。 “我按照约定出场单打三了,迹部景吾。我叫——” “你的名字是罗密欧·费尔南德斯,对?” “对,直接叫我罗密费尔就好。”费尔南德斯看着迹部景吾的眼神意味深长,“我对你做了一些调查,你是全能型右手选手,领导着两百名以上的部员……就不能活得轻松一点吗?” 迹部景吾一挑眉,“啊嗯?你说什么傻话呢,在其位谋其职,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想活得开心点。” “你怎么样与我无关。” 费尔南德斯轻笑一声,不再多言,就这样结束了赛前的对话。 第一局由迹部景吾发球,他上来就打出了冰之帝王,在球场上卷起一阵狂风。 只不过,费尔南德斯只是略为惊讶,随即就看穿了球路,挥拍打了回去。 “出界!15-0!” 费尔南德斯勾起嘴角,“再打一次刚才那个发球,这次我会打在界内的。” 迹部景吾凝视了他几秒,只道:“是么。” 说罢,迹部景吾收回视线,准备打第二发球。 他往地上扔了几下球,高高抛起,这次是唐怀瑟发球。 唐怀瑟发球和零式发球效果有一定相似,不同的是唐怀瑟发球是不规则急速弹跳,算不上完全贴地,理论上来说还是可以击回的。 也有挺久没看见他打出这一招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难解的发球。 费尔南德斯对迹部景吾进行了充分的赛前调查,轻松击回了唐怀瑟发球,回以上飘球,诱导迹部景吾打出迈向破灭的圆舞曲。 迹部景吾没有如他所愿,而是等球落下了才挥拍回球,往他的死角打回了一发曲球。 费尔南德斯一边赶过去回球,一边开口道:“怎么不用出你最得意的破灭圆舞曲?另外还有失意遁走曲和恸哭舞曲呢?” “废话真多。” 迹部景吾暗骂一声,嘴上也没放过费尔南德斯。 他突然明白坂田为什么不喜欢在比赛的时候多嘴了。 迅速调整好心态,迹部景吾不再去管费尔南德斯说了些什么,只管想方设法赢分,两人展开了你追我赶的拉锯。 3-3的时候,费尔南德斯说起迹部景吾擅长的持久战。 “果然如此……”看见迹部景吾暗暗调整呼吸,他面上保持优雅的微笑,“你的持久力的秘密就在于能够恢复疲劳的方法——iap呼吸法!” iap呼吸法即腹内压呼吸法,能快速缓解疲劳和有效提高核心肌群稳定性。 “你自己没发现吗?恐怕你天生就会使用,或是周围环境促使你不得不掌握。” “不过,我劝你还是放弃持久战。我长年研究人体,熟悉瑜伽的体力恢复法,可以无限恢复体力!” 费尔南德斯最擅长的就是通过一言一行操控对手的内心,削弱对方精神力,致使对方怯场,甚至再也无法坚持继续打球。 ——很可惜,日本队有个早早就在研究赛场内外心理学的特别指导在。 迹部景吾懒得去听费尔南德斯掰扯,就按照赛前的对策,通过抓取特定的声音,屏蔽无用声音的干扰,集中精力回球赢分。 在迹部景吾的眼里,费尔南德斯不过一个人形骨架,两人只是在熟知彼此攻击模式的前提下对打拉锯,仅此而已。 操控心理的大师?于他迹部景吾而言什么也不是。 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动用一切能用的手段,击败自己面前的对手! “15-30!” 拿下这一分后,费尔南德斯现场来了个瑜伽的下犬式姿势,缓解身体的疲劳。 “恢复完毕!” 费尔南德斯起身后,两人继续对峙。 “这家伙真能说。” 坂田清志有些烦了。 费尔南德斯是个美男子,声音也不错,奈何话太多,在比赛当中实在不讨喜。他的每一句话都意在用激将法动摇迹部,如果迹部没屏蔽声音,这会儿能给他烦死,精神力再强大都得烦躁。 “这就是他的风格。”乾贞治翻着笔记本,为其他人介绍费尔南德斯,“罗密欧·费尔南德斯,人称高级心理术者,除去强大的实力和缓解疲劳的瑜伽,他还拥有巧妙操控心理的能力,就连加拿大队的主将都因为和他交手而走向灭亡,直接弃赛了。” “听起来好难搞哦,”远山金太郎苦着脸,“国王小哥没事吗?” “原本来说的话,会很艰难……” 说着,乾贞治看向不为所动的迹部景吾。 三津谷亚玖斗接着他的话往下说:“现在的迹部同学已然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了。” 远山金太郎听不太懂,满脸的疑惑,“同日……什么?” 旁边的越前龙马给他解释道:“就是说迹部前辈变强了很多,不会轻易受到影响。” “噢噢,我懂了!确实是这样没错!” 越前龙马瞥了一眼坂田清志的背影,担心被察觉,很快就挪开了视线。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其实他觉得也因为迹部前辈几乎天天受坂田前辈的迫害…… 越前龙马暗暗叹了口气,感慨他们命苦。 第233章 正视内心 “30-30!” 见自己的心理战术对迹部景吾无效,费尔南德斯决定祭出具象化。 他打了一个响指,迹部景吾发现眼前的场景突然变成了一个灰色的空间,看不见费尔南德斯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球网对面站着六个黑色的人影,看起来都有些眼熟。 “喔——你畏惧和羡慕的就是这六个人吗?” 费尔南德斯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随后就见其中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亮出了他的真面目—— “真田?” 迹部景吾困惑了一瞬,顿时明白过来这就是费尔南德斯的能力具象化。 原来是这么个形式…… 迹部景吾自认为国中生中没几个人能让他感到畏惧,硬要说的话,估计也就天天迫害他的坂田清志和令所有对手都闻风丧胆的幸村精市了。这两人的精神系技能实在麻烦。 但那个小不点越前龙马——迹部景吾绝不承认自己害怕他。 羡慕?或许他是有几个瞬间对其他人的绝招产生了类似羡慕的心情,其中可能就包括曾经打败了他的越前龙马。 那又如何?谁不会对自己无法拥有的事物产生羡慕之情呢? 迹部景吾是个骄傲的人,可他还没傻到无法正视自己作为人会有的欲望——至少现在没那么傻了。 “来真田,让我见识一下你的黑龙斩进化到什么程度了!” 能趁此机会和眼前六个人交手,还有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事情吗? 下一刻,只见浑身缠绕着黑气的“真田弦一郎”打出了连续弯折七次的黑龙斩,夺得一分。 黑龙七重斩……?! 真田本人也顶多只能弯折两到三次?! “有意思,不仅是具象化,还能在原先的基础上进化啊!” 在迹部景吾和幻象比赛的时候,日本队众人正疑惑他的动作怎么奇奇怪怪的。 “恐怕是费尔南德斯发动了具象化。”柳莲二推测道,“迹部现在应该正在和自己畏惧、羡慕之人对决。” 木手永四郎有些意外,“那个迹部同学也会有畏惧和羡慕的人吗?” “我懂,他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而且不像是会羡慕谁的样子。” 丸井文太理解地点点头,旋即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 “也不对,还是有那么一个人是他会害怕的。” “你说的难道是——” 不知为何众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了坂田清志身上,当事人习以为常了,懒得理睬他们,只凝望着球场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那天,除了精市,立海大成员都在深海中看见了原本的未来,而毛利前辈看到的是他自己的原定未来——那么,其他人呢?他们看见了什么,又作何想法? 迹部好像是在昏过去前几秒时踩死线清醒过来的,精神力处于中上游水平,对付费尔南德斯的具象化应该会相对轻松一些。 旁人都看不见迹部景吾眼中的场景,只看得见他莫名落了下风,为他心急得不得了。 像这种直接作用于精神的幻象类技能,除非本人描述,否则谁也不清楚是什么效果。目前他们所掌握的情报,也不过就只有“会看见自己内心深处所畏惧或羡慕的对手”这一项罢了。 眼下比分已经去到了3-5,他尚未挣破幻象,表情倒是兴奋得很……估计是把幻象当做加速进化的好机会了。也不怪他会这么想。 在坂田清志的视角看来,费尔南德斯完美复现了日本队几名成员的招式,甚至还将其升了几个等级,而迹部景吾正尝试攻克这些进化后的招式,打败这些比本尊强大的幻象。 看见幻象想到的是这有助于自己成长,看来他学得不错。 时不时就会有人说他是疯子,那他教出来的学生肯定也得有这股疯劲儿才行。 坂田清志莫名一副欣慰的样子点点头,看得旁边的人一头雾水。 话说回来,费尔南德斯这能力算得上仁王幻影的进阶版了? 二者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动摇对手,不一样的是,费尔南德斯的做法极有可能导致对方崩溃,而雅治的做法意在诱导对手混淆真与假,削弱判断能力。 弦一郎,木手,白石……啊,赛末点了。 “ga,罗密欧·费尔南德斯,6-3!” 迹部景吾低垂着头回来选手席坐下擦汗休息,入江奏多想上前对他说些什么,就见坂田清志先一步去到了他跟前。 “抬头,看着我。” 听见头顶传来的冷淡声音,迹部景吾抬起头,对上坂田清志的视线。 “四局内打不破幻象,就用我的方法。” 坂田清志没有明说是什么方法,迹部景吾与他对视片刻,点头应下了。 “知道了。” “那就先好好享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考虑到迹部景吾骄傲的性子,坂田清志只是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而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教练椅的另一头了。 西班牙队那边,费尔南德斯正和队友交谈,恰好目睹了全过程。 “怎么样,罗密费尔?感觉迹部别说崩溃了,相反还特别兴奋啊。”拥有极强情绪感知力的罗曼笑道,“你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对手?” “他的心理素质格外强大,”费尔南德斯颇有兴致地说,“是个有意思的对手,让我越来越想把他逼入绝境了。” 罗曼无奈摇头,“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不讲爱与和平!” “怎么会,我还是很讲究爱与和平的。” “哪里讲究了?” “我没有让一个对手精神崩溃,这还不够吗?” 费尔南德斯笑眯眯的,罗曼一时语塞。 “刚刚那个人就是之前提到的坂田。” 费尔南德斯瞥了一眼对面坐在教练椅上的坂田清志,后者正好看了过来,于是他笑着对那边挥了挥手打招呼。 坂田清志点头致意,两人就这样简单问候了一下彼此。 越前龙雅回应了他的问题:“对,就是他,一个好心的怪人,日本队的特别指导。” 越前南次郎已经去休息室了,几个不上场的成员留在那里陪着他,以防突发意外。 得知越前南次郎患了脑动脉瘤后,西班牙队讨论后一致坚持让他在休息室看转播,现场指挥就交给队长梅达诺雷。 开作战会议的时候,越前南次郎有跟众人分析坂田清志过往的资料,提到日本队有极大可能会使用他常用的策略,让他们多加注意。 之后,越前龙雅说到是坂田清志建议越前南次郎去体检,这才发现了问题。 今天看见他作为出场选手出现,着实叫他们惊讶又在意。 “他跟景吾说了什么呢……龙雅,你是怎么想的?”费尔南德斯看着越前龙雅,询问道。 “我哪知道怪人在想什么?”越前龙雅摊了摊手,“我只知道他平时斯斯文文的,实际进到球场就是个十足的疯子。说不定他是叫迹部别玩过头了。” 回想刚才迹部景吾在跟幻象交手时的样子,费尔南德斯很快明白过来了。 “这就是一脉相承。” 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第二盘比赛开始,迹部景吾继续攻略幻象。 真田的黑龙七重斩,木手的大饭匙倩下曲球,白石的绕双脚打圈的圆桌抽击,接下来是幸村的夺取未来,夺走所有获胜的可能性—— 以他目前的实力,是无法攻克这些招式、打败这些幻象的。 但,哪怕注定会失败,也要奋力去尝试! 他说过了,他要讴歌仅此一次的青春,至少要为某件事拼尽全力才对得起自己! 现在就是他拼尽所有、放手一搏的时刻! 如果眼前的幻象就是他们未来的模样,那他何其有幸,竟能提前和未来的他们交手—— 他感觉到了,胸腔内心脏高声呼喊着要挑战不可能、突破自我。 什么畏惧,什么羡慕,在对超越自我和获得胜利的渴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迹部景吾一心扑在战胜对手一事上,而不知何时开始,面前的对手一个个消失了,只剩下还站在阴影里的两人。 费尔南德斯并不心急,做瑜伽缓解了一部分疲劳。 “别着急,还有两个人呢……” 最先走出阴影的是稍矮的人影,那个小小年纪便有着一身的傲气和自信,在黄金一代中也毫不逊色地闪闪发光,不断突破极限,惊艳所有人的网球王子。 他们曾在全国大赛交手过一次,彼时迹部景吾输掉了自己最自信的持久战,赛后愿赌服输剃掉了头发。 他一直等待着这一天,再次与这小子交手的一天! 在费尔南德斯构建的虚拟世界之外,比分已经去到了1-2,留给迹部景吾的时间还剩一局。 日本队众人也看出迹部景吾现在热血沸腾,并未显露出颓势,再加上坂田清志刚才那番话…… 他始终没有放弃,并且也有分寸,那么他们这些队友能做的自然不是说丧气话,而是相信那个骄傲的冰之帝王会带着胜利归来。 高尔吉亚兄弟站在观众席最上方的过道,诺亚看不太清楚,是高尔吉亚描述给他知道的。 “那小子,明明一直在丢分,脸上却还带着笑,像是彻底点燃了激情一样。” “毕竟是迹部嘛。他的精神力足够强大,怎么会轻易输给自己的内心呢。” 昨天下午和入江奏多打完加赛后,迹部景吾去找了一趟高尔吉亚,和他对练。 高尔吉亚自小组赛之后就开始改变自己,向澳队成员道了歉,与他们和解,在诺亚和队友的帮助下回头,弥补过错,一步步往正确的道路走去。 当时迹部景吾打趣他说简直判若两人,高尔吉亚只是给了他一个白眼。 灰色的世界里,两人讨论的迹部景吾还在和未来的越前龙马对决。 不愧是越前龙马,作为日本队里年纪最小的成员之一,他的潜力和成长空间简直不可估量。 事到如今,迹部景吾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对越前龙马的潜力和天赋抱有畏惧和羡慕的心情——但只有一点点,大概也就一滴水那么点。 很快,越前龙马的幻象也消失了。 “最后一个……” 那个手握滔天权势,胆敢质疑和报复教练,压迫着所有人,站在日本队最顶端的人—— 迹部景吾勾起嘴角,脱口而出的名字却不是“坂田清志”。 “来,罗密费尔……!” 这是一场艰难的车轮战,但他看到了,分清楚了。 ——由始至终都是罗密费尔在和他对决。 如果站在自己眼前的真是那个怪人,那他一定会撂手不干,还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说自己肯定是想念斯巴达式地狱训练了,才会打到现在都没能破除费尔南德斯的幻象。 迹部景吾找到那个藏在影子最深处的对手了。 在迹部景吾说出“罗密费尔”的瞬间,“坂田清志”的幻象满意地扬起嘴角,在一刹那间变成了费尔南德斯的模样。 与此同时,虚构的灰色空间如镜子般碎裂崩塌,耀眼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 “直面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不要否定它们,而是去接受它们,然后战胜它们。” “做控制情感的人,而非被情感控制的人,如此才能跨过名为自己的难关。” 他曾经因为自尊心而选择了对这些羞于启齿的情感视而不见,抱着半吊子的觉悟,在舒适的环境中过着安逸的生活。 入江打碎了他的自尊心,坂田重构了他的价值观,于是便有了现在的他。 此时此刻,迹部景吾正和费尔南德斯本人对峙。 “托你的福,我跨过那道坎了。”迹部景吾脸上是属于冰之帝王的华丽笑容,“谢了,罗密费尔。” “不客气,景吾……” 费尔南德斯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 “我才要向你道谢。很漂亮的绝地反击。” “啊嗯?什么绝地反击,本大爷只是在享受比赛罢了。” “你说的对,那就让我们更加享受这场激动人心的比赛。” 番外二十二 柳的一天 柳莲二的一天寻常而平静,并无特别之处。 吃完早餐后出门上学,按部就班地上课、完成预习和复习,不时抽空读读书,或整理网球部日常开销等信息。午休吃完便当后小睡十五分钟左右,继续下午的课程。 放学后先去学生会完成相关工作,差不多了就来到网球部。 身处喧闹的网球场,饶是柳莲二也会产生些许雀跃的心情,浑身的细胞都躁动不已,想快些走进球场与人切磋,活用自己的数据。 若要比喻,在踏入网球部门口的一瞬间,他眼中素雅的世界就染上了更加鲜艳的颜色,处处洋溢着活力。 他两边都不讨厌。 平日里他享受着井然有序而安宁平静的生活,来到网球部他就会深受感染,想融入进去,想在球场上挥洒汗水,享受胜利的喜悦。 二者并不冲突,他也从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他跟先来到的同伴打招呼,边热身边听他们讨论一些日常琐事,有时也会加入对话。他们聊天聊地,从今天吃了什么扯到某所学校有什么有趣的传闻,总能源源不断地抛出新的话题,吵吵闹闹,丝毫不觉得厌倦。 不是碍于社交礼仪而没话硬说,只是单纯喜欢和朋友聊天,喜欢一起相处的这段时光罢了。 柳莲二喜欢这样的日子。 身处重要之人当中,他会有一种安心感。 正选集合完毕,正式进入训练。训练并不轻松,并且强度还在逐步增大,但为了达成目标,这点辛苦不在话下。 进入短暂的休息时间,大家又闲聊起来,这次是切原赤也先抛出了话题: “柳前辈,你眯着眼睛能看见东西吗?” 不待柳莲二开口,旁边的仁王雅治就抢先接了一句:“你不知道吗?参谋他其实有四只眼睛,只不过普通人看不见另外两只而已。” 切原赤也大为震惊,“真的吗?!” “嗯哼,就长在额头,刘海盖着呢。”坂田清志火上浇油,“瞪得像铜铃一样,威慑力可强了。” 丸井文太反应迅速,也跟着凑热闹:“没错没错,那对眼睛能看穿一切!所以任何数据都逃不过柳的眼睛——这句话可一点也不夸张!” “能看穿一切……也就是说,那对眼睛还能读心吗?!!” 难怪什么都瞒不过柳前辈了!! “哦豁,你这么慌,该不会心里有鬼?” 仁王雅治笑得意味深长,勾着切原赤也的脖子不让他跑。 切原赤也一噎,梗着脖子嘴硬道:“才没有!我就是太惊讶了而已!” 柳莲二沉吟片刻,“看来赤也看不见我的第二双眼睛。” “!!!” 三人成虎,现在当事人还亲口承认了,于是切原赤也信了。 震惊过后,切原赤也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问出口了:“那、那个,柳前辈,你那对眼睛,是不是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啊?” “奇怪的东西,是指?” 其实柳莲二知道切原赤也在说什么,但他现在玩心上来了,就假装听不懂的样子。 切原赤也迟疑着,凑到了柳莲二耳边,“就是幽灵那些的!” “啊啊,当然看得见。” “真的吗?!那现在这里没有幽灵??” 切原赤也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生怕柳莲二说“有”。 “幽灵不会在白天出没。” “也就是说晚上有了??” 柳莲二双手抱臂,烦恼了一下。他在想要不要告诉赤也世上本就没有幽灵存在,自己也没有第二双眼睛。 坂田清志适时转移话题,给他解围了:“赤也为什么害怕幽灵?” 切原赤也打了个寒颤,“看不见摸不着的,可能在床底、身后、头顶……等到放松警惕的时候就会扑上来要了你的命!这样谁不害怕啊?” 描述这段话的时候,切原赤也的表情和动作都很夸张,颇有讲鬼故事的气势。 得亏弦一郎正在不远处和精市交谈,比吕士也不在这里,不然高低给两人吓得面色铁青。 坂田清志暗暗摇头,“你有没有想过,幽灵是怎么来的?” “就,人去世之后变成的嘛,有很深的恨意的那种人。” 日本民间流传有不少灵异故事,比如井里的阿菊、厕所里的花子、电视机里的贞子等——不知为何大多都是女性,她们都是生前怀有极大怨念,死后亦不得安息的怨灵。这类怨灵早就丧失了理智,会无差别伤人,再无投胎转世的可能。 在神道思想的影响下,大多数日本人都认为幽灵等同于怨灵,会趁人不注意夺人性命。 关于幽灵,或者说鬼魂,坂田清志在前世听说过另一种说法。 “幽灵是人变来的,那她们在还是人类的时候,至少也会有一两个深爱的人,或是深爱她们的人?家人,朋友,恋人……多少会有的。” 切原赤也被坂田清志带着,顺着这个逻辑思考起来,先前的惊慌已不知所踪。 “是会有的……如果真的一个也没有呢?” “那她们就是拼尽全力想活下去,却惨遭无情社会吞噬的可怜人。” “一个人是挺可怜的……”切原赤也喃喃道。 坂田清志接着说了下去:“而那些生前有深爱的人,或是为某些人所深爱的,就是那些人想见,却再也见不到的人。” 待他说罢,众人沉默着,气氛有些沉重。 “——这么一想的话,是不是就没那么吓人了?” 切原赤也模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低着头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个话题对他来说是不是难懂了些? 坂田清志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我知道一些和幽灵有关的暖心故事,你想听听吗?”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暖心?”切原赤也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道。 “我像那种人吗?” 切原赤也用力摇摇头。 坂田清志讲述的是前世看来的一些鬼魂暖心小故事,这些故事把鬼魂塑造成了单纯无害又有点笨拙的形象,和怨灵全然不同。 “说到底,就像人有多样性一样,幽灵也有各种各样的,不是只有会随便害人的怨灵,也有乐于助人的善灵。” “噢噢……” 切原赤也的表情缓和了不少,其他人跟彼此交换了眼神,拉着他回去训练了。 训练结束后,大家一起走上前往车站的路。 柳莲二在海原祭上扮演过鬼屋的鬼。他只是穿上白色浴衣,倒挂在道具柳树上,就能吓跑一群客人。 他本人是不相信幽灵一说的,但今天听了坂田清志那番话之后,他突然觉得如若真有幽灵存在也不错。 如若真有幽灵存在,人们就能再见到深爱的过世之人,能在幽灵的帮助下完成许多不可能的事情,另外也能为它们生前的遭遇伸冤…… 当然了,他也只是想想罢了。 他没有第二双眼睛,世上也没有幽灵存在。 柳莲二不想去思考太遥远、毫无根据的事情。与其注视虚无缥缈的事物,还不如多多珍惜身边的安宁。 此刻他已走出网球部,和同伴们并肩走上回家的路,眼中的鲜艳稍稍褪去,染上了新的颜色。 这次是温暖的颜色。 一天又要结束,明天会照常到来。 柳莲二的一天寻常而平静,并无特别之处。 第234章 自我突破 迹部景吾正视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战胜了它们,并把费尔南德斯本人找了出来。 但费尔南德斯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这次直接具象化出了“迹部景吾”,上演未来与现在的自己对决的好戏。 “人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战胜自己,顶多就是打个平手。” 费尔南德斯如是说道。那是桦地崇弘和手冢国光比赛时,迹部景吾曾说过的话。 这就是因果报应,迹部景吾想。 两个迹部景吾拉锯的期间,坂田清志在思考具象化究竟是个怎样的能力。 他眼前依旧有两个画面交替闪回,不过他逐渐能分开去看两个画面,不会再像半决赛那时头晕目眩了。 就目前看来,费尔南德斯能通过某种手段快速找出对手所畏惧或羡慕的选手,并完美复现,甚至远超本尊,以此打击对手的心理。 不过,攻击模式会带有他本人的影子。要制造那么多幻象,还要交替使用,总会出现纰漏的。 看透这一点,坦然接受自己的情感,就能破除幻象了。 人是很难战胜自己的。可以说,人一生都在和自己战斗。费尔南德斯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制造了迹部的幻象。 ——但其中有信息差存在。 费尔南德斯所收集到的数据截止于迹部上一次出场,也就是和澳队的那场比赛,可在那之后迹部又成长了,并在昨天成功打出了幻甘霖。 换言之,他现在制造出来的迹部幻象,只能算是小组赛过后,另一个未来的迹部。 “ga,费尔南德斯,3-2!” 迹部景吾在和自己的幻象的对决中丢了一局,但他并不气馁,反倒捂着脸笑了起来。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嗯,是经典的迹部式四段笑。 年轻真好啊,做这种事一点也不觉得羞耻。 坂田清志灵魂出走了几秒,随即回过神,看费尔南德斯一脸困惑地看着迹部景吾。 “你的弱点,我已经全部看透了!” 他一直在克制使用从坂田清志那里学来的招式,先前和那些幻象对决时也是如此,就是为了防止对手收集自己资料,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至于为何在小组赛变装成仁王雅治时也没有使用,因为他当时还有些消化不良,不大熟练,拿出来肯定得被坂田清志嫌弃这嫌弃那的。 第六局开始,迹部景吾开始交替使用变轨球和普通直球、旋球,配合假动作,一球一球全打在过去的自己难以招架的角度。 再怎么说,他们日本队可是有一个人称魔鬼的特别指导在的,那些自己难以发现的不足之处全都给他挑了出来,叫他们一一改正。有这样一个魔鬼教官在,怎么可能进步不快? 能和自己面对面比赛的机会,一生可能都难以遇上那么一次,更不用提眼前这个幻象还是某一个未来的自己,今天可真是让他走大运了。 难怪坂田那小子总是不露锋芒、厚积薄发,这爽快的感觉确实叫人身心愉悦! 看着眼前长相和行动模式都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幻象手忙脚乱,迹部景吾产生了亲手打败自己,迈入另一个次元的自豪感与兴奋感。 很快,最后一个幻象也消失了。 “没想到你居然击溃了所有幻象……” “还得多谢你给了我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有这样的经历的。” 费尔南德斯的表情略为紧绷,迹部景吾则与之相反,心情十分舒畅,颇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把对手逼得太紧,就容易促成对手的进化,让之后的比赛变得棘手起来。 迹部景吾终于再次和费尔南德斯本人比赛,因迹部景吾解放了所有的底牌,赛况比具象化出现之前还要激烈。 “ga,迹部,4-3!” 在激烈对打当中,迹部景吾追平了比分,并一鼓作气再赢一局。日本队欢呼不已,观众席上的冰帝正选也纷纷为他高兴,日吉若还哭着和桦地崇弘抱在了一起。 大家都在为迹部景吾激动喝彩,三船教练也面露赞赏,坂田清志却在想另一件事,仿佛与周围的人处在两个世界。 他在想,假如费尔南德斯的具象化是建立在数据和自身实力的基础上的话,为什么在幻象全部消失后,他就不使用那些招式了? 这两局下来,费尔南德斯都对迹部有些招架不住,实力也不如刚才具象化时所表现的那般强……是他在隐藏实力,还是说那些确实是假象?亦或是,具象化消耗了他太大精力,所以有些力不从心? 心理战术对迹部不起作用,具象化也遭破除,甚至促成了迹部的进化,解放了他的所有实力,不断出现意外情况,是该开始心急了。一心急,就有可能发挥失常,倒也能解释现在的局面。 嗯…… 越前南次郎的指导方针是绝地反击、逆风翻盘,是? 既然如此,那就应该是,那些进阶招式也是假象,他确实力不从心了,一时难以应对亮出所有底牌,并且还完成了进化的迹部。 “这不就是穷途末路么……!” “简直是绝佳的逆境。” 费尔南德斯和坂田清志同时开口,前者肉眼可见表情兴奋了起来。 “ga,费尔南德斯,4-4!” “好!” 费尔南德斯内心澎湃,不禁为自己叫好鼓劲。 “罗密费尔,你很有意思!” “你也是,景吾!” 双方彼此欣赏,展开更为激烈的比分角逐。 第二盘以7-5,迹部景吾的胜利结束。 两人回到选手席稍作休息,才喝了几口水,随意抹了几下汗就要转身回球场。 走之前,迹部景吾又瞥了一眼坂田清志,后者无动于衷,甚至脸上看不出丝毫为自己高兴的迹象,迹部景吾都要怀疑这家伙没有心了。 迹部景吾收回视线,正要提步回球场,身后就传来坂田清志的声音: “在关键时刻到来之前,闭眼比赛。” 迹部景吾脚步一顿,“为什么?”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兴奋得快飞起来了?” “……什么?” 迹部景吾猛地回头看去,看见那个与周围的热烈格格不入的人。他和他的话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了迹部景吾一身,冷却了他满腔的热血。 “挣脱所有束缚的感觉很痛快,可以不用思考太多,只管竭尽全力往前冲,一鼓作气赢下比赛……” “不过,你知道自己无意中给对方创造了绝佳的进化环境吗?” 说完,坂田清志顿了顿,看了一眼对面的费尔南德斯,随即站起身来到迹部景吾跟前。 “转过来,直视我。” 他知道自己在煞风景,甚至不近人情,打断了这场双方都热血沸腾的比赛,一下把迹部从云端踢了下来,怎么受人质问和责骂都不为过。 无碍,他做惯了恶人。 迹部虽然兴奋,动作却没有失了章法,也在有意将掌握的知识不着痕迹地融入到比赛当中,在和费尔南德斯激烈的对打中成功拿下了第二盘。如若没有意外,第三盘也能顺利拿下。 问题在于,对手是那个费尔南德斯。他擅长通过刺激脑内内分泌系统来分泌多巴胺和肾上腺素,从而调整人体极限,以提高自身身体素质。迹部也明白这一点。 “既然如此,在对手进化之前,你先一步给自己设下限制,把自己逼到极限。” “就像我们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与其傻傻等在原地,不如主动去争取机会。” “反正你已经观察两盘那么久了,早该熟悉费尔南德斯的攻击模式了,正好也趁此机会让眼睛歇一歇。” “——你该不会要说自己闭上眼没法正常发挥?” 并不是不相信迹部,只是比到现在,费尔南德斯已经有挺久没做瑜伽恢复疲劳了,说不准接下来还要现场进化。 真到了那时再急,可就来不及了。得时刻做好最坏的打算。 坂田清志说完之后,迹部景吾已经冷静了下来,知道他说的在理。其他原本还不理解情况的成员也纷纷转过弯来了。 迹部景吾长叹一声,无奈道:“你就不能用温和一点的说法吗?” “你需要?好,迹部小朋友——” “停!够了!对你抱有期待是我蠢!” 坂田清志刚放柔了声音,开启和小孩子说话的模式,迹部景吾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赶紧叫停了他。 刚才还微妙的气氛一下缓和了不少,坂田清志把迹部景吾赶回球场,自己坐回教练椅,气定神闲的,仿佛刚才莫名冷漠和调侃迹部景吾的不是他一样。 一些爱看热闹的人好不容易憋住了笑声,有好几个还差些笑到窒息,让迹部景吾更不爽了。 回到球场,迹部景吾和费尔南德斯短暂聊了几句。 “你们聊了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迹部景吾有些烦闷,“是他们笑得开心,不是我。” “看来是开你玩笑了。” “好了,继续比赛!” 迹部景吾不想就这个话题聊下去,话音刚落就转身走去自己的位置。费尔南德斯笑了笑,识趣地闭上嘴,来到相应的位置等待裁判宣布第三盘开始。 第235章 无限可能 第三盘拉开序幕,西班牙队众人奇怪迹部景吾怎么闭着眼打比赛。 罗曼百思不得其解,“表演赛上他也闭眼了,难道是什么特殊能力吗?” “不……” 越前龙雅看着迹部景吾即便闭着眼也丝毫不受影响地与费尔南德斯对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在思考什么。 “只是闭眼提高其他感官的敏感度而已。” 见他这副模样,科隆问他:“怎么了,有什么让你在意的地方吗?” 越前龙雅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回答,略显凝重的表情换成了平时不羁的笑容。 “没什么,就是在思考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坐在教练椅上的梅达诺雷接过话头:“封印自己最擅长的眼力,主动给自己添加限制,辅以最后一盘比赛的精神高压,让自己处于逆境,加速进化。” “有用吗?”罗曼摸着下巴思索着,“按迹部那个条件,使用眼力到极致才是最有可能加速进化的方法?” “反其道而行之也是一种方法,效果如何就不清楚了。” 梅达诺雷说完这句便沉默下来,于是众人继续集中看比赛。 两人各自都保住了自己的发球局,僵持不下,在比分来到4-4时开始双方都难赢一分,只激烈地对打,千方百计地让对方接不到球。 自迹部景吾闭上眼睛,封印他最得意的眼力开始,费尔南德斯就感到了焦躁。起初是奇怪偏多,而后很快就变成焦躁占了上风。 分明他们都十分欣赏彼此,接下来正要进入最高潮,为何景吾突然就封印了眼力?难不成是开始感到无趣了? 更可恨的是,哪怕他闭上了眼睛,也能与睁眼时几乎无异地跟自己比赛——而费尔南德斯自认为无法像他那样,于是格外焦躁。 那是近乎羡慕,亦或是嫉妒的心情,因为自己办不到,也想像他那样,所以焦躁不已。 景吾,你也是在挑战人体极限吗? 有意思…… 那就看看究竟谁会先突破! 迹部景吾不知道费尔南德斯的心思,他正在集中注意力通过听觉和触觉进一步分析对手的状态和打法,并快速做出应对。 增加了内啡肽分泌量的费尔南德斯相较于第二盘更为难缠,但迹部景吾这段时间以来的折磨也不是白受的,还多少对付得过来。 只不过,双方现在难分伯仲,这样下去是拉不开差距的。 经过坂田清志那一打岔,迹部景吾冷静了不少,没有因为急于再次突破极限而失了分寸,而是思考起了另一件事。 他在具象化的世界中看见的队友和自己与现实中的不同,而是某一个未来的可能性。 具象化解除后,罗密费尔就没再使用那些幻象的招式,但行动模式和幻象有一定重叠,说明幻象融合了那些他所熟知的人和罗密费尔自己,并且不完全属于罗密费尔。 换句话来说,他刚才看见的幻象其实算是意外的产物,是他的眼力得到进化的证明。 那么问题来了—— 他只能看见一个未来吗? 他不想局限于此。 未来本身就有无限的可能性,如树根般错综复杂,他应该还能看到更多的可能性,而不仅限于幻象展现出来的那一个。 上天赐予他这双眼睛,让他得以洞察一切死角,看透所有弱点,如今还能看见某一个未来的可能性,可终究只是“看出来”,具体能发挥多大作用,还要看他如何运用、身体和大脑能否跟上。 打个比方,他能通过迹部王国看出对手的生理性死角,但能否做到将球打过去的同时保证对手接不到球,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可如若他能看见无数个未来的自己,甚至是无数个未来的队友,吸收他们的经验为己所用呢? 现在的他还跟不上未来的身体条件,但可以利用未来所掌握的知识,丰富现在的打法和策略。 那样一来,他就有无限的可能性了——! 5-5,在费尔南德斯打回一记右旋球时,迹部景吾陡然睁眼,电光石火之间一个急转身反拍击回这一球。 球如回旋镖一样飞越半个场地绕过球网柱,费尔南德斯赶紧跑去左边想接球,谁知球在碰到拍网的瞬间就击飞了他的球拍,随即扑到了球网上。 “15-0!” “漩涡的洗礼?!” 坐在观众席的德国队众人一惊,塞弗里德下意识喊出了波尔克的招式名,波尔克却很快镇定下来,摇头否定了。 “不,不太一样。” “迹部这招比漩涡的洗礼要弱上几分,一定要比较的话,应该更接近于进阶版的卷沙。”qp解释道,“原本卷沙是落地弹向另一个方向,刚才这招则是换成了以拍网为落点。” “卷沙的不足之处在于半路截击了就发挥不了原有的效果,而迹部克服了这一缺点。”波尔克接着qp的话补充道。 手冢国光点点头,“看来他看见了未来的可能性,再一次进化了。” 日本队众人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德国队,也是议论纷纷。 坂田清志双手抱臂,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这小子,真行啊…… 他还没想过卷沙能有这种形式呢。 再来几次,他很快就能学会了。 接下来三球,迹部景吾通过观察无数未来的可能性,每一球都打出了意料之外的效果,叫费尔南德斯应对不及,频频丢分。 比分来到6-5,接下来是迹部景吾的发球决胜局。只要保住发球得分,这场比赛就是他的胜利。 这时他会承受前所未有的精神重压,但他是一路披荆斩棘走来的,不会轻易被精神压力打败。 要他来说,这点压力根本比不过那天所见的深海。 除了窒息和挤压感,他还看见了无趣的未来。 他热爱在网球场上奔跑和与对手交锋的感觉,当然也深爱着自己的家人。他的出身注定了网球只能是业余爱好,以后更主要的还是投身家族事业。 在那个无趣的未来里,他并未尽全力提升自我,后来继承家业,被迫放弃了网球,终日全身心处理家族事务,于是逐渐淡忘了自己为何热爱网球、打网球是怎样的感觉,一点乐趣都没有。 他讨厌那样的未来。 而现在,他看见了无数个未来,不同于深海所展现的无趣未来,它们每一个都如同宝石般闪闪发光,闪耀着少年时代的热血。 “迹部,你会选择帅气地死去,还是窝囊地活着?” “景吾,在网球和家族当中,你要选择哪一个?” 入江和母亲的话回响在他耳边。 他当然是—— “两个都要!!” 迹部景吾打出一发无触点的ace发球,直接夺得一分。 “15-0!” 第二球打在边角。 “30-0!” 第三球是另一个边角,费尔南德斯看穿了这一点,左手反拍接到了这一球,却被打飞了球拍。 “40-0!” “是外旋发球!!” “好啊啊啊啊啊啊!!” “最后一球!!上啊国王!!!” “干得好!!迹部,去夺取日本队的首胜!!” 他要帅气地活着,并且网球和家族二者都不放弃。 “这是一条极为艰难的道路,只有为数不多的天选之子才能做到。” 今天凌晨,母亲听见他的回答后,对他说道。 “不过,你一定能办到的!” 说着,她笑了起来,随即从天台一跃而下,抓住直升机丢下的绳索,缓缓升上天空。 “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你永远是我自豪的儿子!” “冰帝的各位,景吾今后也有劳关照了!” “被发现了?!” “啊嗯?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最后一球,于费尔南德斯而言可谓穷途末路。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 他终于也迎来了进化。 “多谢了,景吾。”费尔南德斯笑了起来,“我也突破了极限!” “哼,是么。” 迹部景吾扔了几下手中的球,定了定神。 这时,现场温度骤降,蓦然下起了雪。 “夸张的家伙。”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地吐槽道,入江奏多笑了起来。 “他就是这么个华丽的人,舞台肯定也要与之相称才行,不是吗?” 坂田清志摇摇头,换了个话题:“差不多该是那招出场的时候了。” “嗯,真是期待啊。” 迹部景吾高高抛起手中的球,打出一发比先前的冰之帝王威力更强的发球—— “绝对零度的世界!!” 在急速分泌的激素的作用下,费尔南德斯瞬间爆发出120的实力,打回了这一球。 下一刻,他看见迹部景吾快步上网,几乎就在网前了,仿佛早有预料一般,毫不费力地挥拍回了一记变轨球。 球绕过费尔南德斯往底线飞去,他急转身过去,直觉这一球绝不简单,于是将球拍拦在了球和球网之间。 正如他所想,球落地后往球网的方向反弹,刚好扑到他略略倾斜的球拍上。 费尔南德斯正要回以高吊球,就见球在碰到拍网的瞬间就往后弹去,仿佛是拿拍网当跳板一样。 “其名为,迈向终局的奏鸣曲。” 迹部景吾将球拍夹在左腋下,优雅地做了个谢幕礼。 “ga,迹部,7-5!日本队赢下本场比赛!” 全场欢呼,庆贺帝王的华丽胜利。 费尔南德斯无力地扯出一个笑。 “真是华丽的谢幕啊……” 第236章 盛装登场 在表演赛上一败涂地后,迹部景吾独自去到海边磨炼实力。 当时他打了通电话给管家,让他取消自己明年前往英国留学的行程,表明了要为网球全力以赴的决心。 母亲迹部瑛子得知此事,在决赛当天凌晨在天台与他见面,当面验证了他的决心,并给予了鼓励。 迹部景吾和费尔南德斯赛后握手时,后者提到原本打算明年去英国留学,现在正想着要不改成去日本好了。 这时,冰帝众人对着迹部景吾大喊,劝他去英国留学。 “去英国!”宍户亮率先说道。 “无论在哪里,都可以打网球的c~!”芥川慈郎难得全程都清醒着,这会儿拖长了句尾对迹部景吾笑道。 “到国外展翅高飞!”向日岳人接着两个发小的话往下说。 “去实现和令堂的约定,不是说家族和网球你两个都要吗!”泷荻之介点点头,面上带着浅浅的笑。 “在欧洲也建立起你的王国!”最后是在选手席的忍足侑士。 桦地崇弘,凤长太郎和日吉若没有说话,但他们的激动和认同不言而喻。 此情此景让迹部景吾怔了一瞬。顷刻,他扬起嘴角,转头看回费尔南德斯。 “真巧啊,罗密费尔,我明年也去英国留学!” “那真是太好了!” 两人彼此道别,转身走回各自的选手席。 “受他的进化影响,没能保持冷静呢。” “抱歉,梅达诺雷,我输了重要的首战……” “没关系,人只要努力去做某件事,就总会有出差错的时候……我稍微离开一下。” 说罢,梅达诺雷站起身来,提步离开了现场。 罗曼和班别里对视一眼,没有追问他要去哪里。 剩下的人纷纷来到费尔南德斯身旁安慰他。 过了约莫三四分钟,梅达诺雷回来了。众人围成一圈,齐齐把手搭在中央,为彼此打气,进入战斗姿态,确保首战失败不会影响到士气。 “对了,马尔斯,有件事……” 鼓舞士气后,费尔南德斯叫住科隆,和他提起刚才的比赛。 另一边,迹部景吾受到了众人的热烈迎接,准备上场的远山金太郎尤为激动。 坂田清志问他最后几局的时候都看到了什么。 “无数个未来的可能性。”迹部景吾脸上已不见过往的阴霾,只有与晴空相称的明朗,“不仅有我的,也有队里其他人的。” “噢……” 他居然能想到运用那些未来的经验取胜,挺不错的嘛。 之后找个时间研究研究那些招式,看能不能复刻出来。 见坂田清志听完之后沉默下来,迹部景吾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迹部景吾暗暗摇头,“我之后会整理出来的,把心思留到之后的比赛。” “那就说好了。” 坂田清志一点不客气地收下了他的好意。 柳莲二适时在旁边来了一句:“我已经分析好大致数据了。” 于是坂田清志被吸引了过去,迹部景吾则回去放好球拍,擦汗休息。 “说起来,迹部,你中间有用过一两次幻甘霖,好像持续了有三秒左右?” 幸村精市看着坂田清志和柳莲二交流起彼此的想法,片刻后侧头看向迹部景吾,开口道。 “你想说什么?” “清志刚才说你的动作不像样,回去之后要多练。”幸村精市笑盈盈的,“当然了,也有你赢下首战的奖励。” “有奖有罚啊。”不二周助加入了对话,“为什么不是将功抵过?” “一码归一码——他是这么说的。”幸村精市面无表情地说出前半句,随后恢复了平日的微笑。 “啊,好像本人。” “噢噢,有坂田同学那种感觉了!” “是吗?看来我的模仿有进步。” 专业捧场不二周助和白石藏之介上线,幸村精市听了很高兴。 “你还记着模仿清志的事啊。” 丸井文太语气略为吃惊,随后话锋一转:“可是他现在注意力都在柳的笔记本上,没空看你诶。” “真可惜。”幸村精市颇为遗憾。 “是在可惜什么啊,完全搞不懂。”忍足侑士表示不理解。 迹部景吾嫌弃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去尝试理解那群奇怪的家伙?” 忍足侑士立即答道:“有趣。” 跟闹腾搞笑的四天宝寺不一样,立海大的人是从脑回路就清奇古怪得有趣。 迹部景吾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决定不去理睬他。 “请双打二的选手入场!” 广播通知双打二即将开始,坂田清志让柳莲二稍等一下,走去大曲龙次和远山金太郎跟前,和他们再叮嘱了一遍注意事项。 大曲还好,就怕金太郎闹过头一下忘了。 “知道啦知道啦,小哥都说多少次了?” 远山金太郎这会儿临上场,正为了自己即将在全世界的瞩目下打网球而激动不已,略为不耐烦地回了这么一句。 坂田清志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 大曲龙次暗道不好,刚想叫远山金太郎适可而止,就见坂田清志将右手轻轻放在了这小不点的头顶。 “听话,明白了吗?” 远山金太郎身子一僵,顿时回想起了过去的种种遭遇,瞳孔如地震一样不住地颤抖。 头上的手力道不大,甚至说得上温柔,但直觉告诉他,如果他胆敢违抗,那只温柔的手下一秒就能扭断他的脑袋。 于是远山金太郎捣蒜似地疯狂点头,“我会听话的!!” “很好。” 坂田清志满意地收回手,把远山金太郎交给大曲龙次,转身回去继续和柳莲二探讨了。 大曲龙次无奈地叹息一声,搓了搓远山金太郎的脑袋,权当安慰。 可怜的孩子,彻底被那个人支配了。 ……等等,好像他们都差不多。 “饶了我……”大曲龙次呢喃着。 目睹远山金太郎在坂田清志的压迫下瑟瑟发抖的样子,迹部景吾想起了刚才看到的幻象。 在他叫出罗密费尔的名字后,坂田的幻象也跟着消失了……还好在真的交手前罗密费尔就显现出了真身,不然他都不敢想自己得狼狈成什么样。 他挪用的那些招式,有相当一部分就是未来的坂田所使用的。不论是哪个未来,那家伙都远比现在要棘手得多。 不过,这也说明即便跟越前龙雅打过比赛,坂田也没有失去自己的网球,反倒更进一步了。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需要担心了。 他总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次也会的。 远山金太郎深深吸了一口气,憋了几秒后呼出来,拍拍双颊,很快恢复了过来。 “走,大曲小哥!” 远山金太郎率先迈步,大曲龙次应了一声,跟着他一起走进了球场。 “你们好啊。”科隆笑靥如花,对两人挥手问候道。 科隆一出场,观众席就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他穿着西班牙队带有挂穗的华丽队服外套和白色短百褶裙,一头淡粉色波浪卷长发披在后背,面容清丽,怎么看都是位高挑美艳的女性。 切原赤也看着那边的情况,惊叹道:“亲眼看到还是难以置信,那个人居然是男生……简直比我姐还漂亮!” 听见他这么说,丸井文太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之前在海原祭上偷看到的照片,也就是那张“坂田姐妹”的照片,还想到了切原赤也对穿女装演话剧一事格外抵触。 丸井文太看了一眼场上的科隆,随后握住切原赤也的双肩,和他四目相对,语气透着恨铁不成钢:“赤也,你还差得远啊!” 切原赤也一头雾水,“什么还差得远?” 丸井文太没有解释,只是叹息着摇摇头,弄得切原赤也更困惑了。 “明年海原祭你记得继续女装演话剧,我们会回来看的!” “!为什么突然扯到这个话题了啊!” 一说到这个,切原赤也就红了脸,恨不能让丸井文太立刻撤回刚才那句话。 丸井文太笑嘻嘻的,“那就这么说好了!” “我没有答应!!” “听不见听不见——” “赤也明年要演话剧吗?我帮你准备剧本。”幸村精市过来凑热闹了。 “我会为你准备一身惊艳全场的裙子,”仁王雅治突然冒出,对切原赤也竖了个大拇指,“保准让你成为整个海原祭最耀眼的主角。” 这边逗切原赤也逗得不亦乐乎,还在讨论数据的两人听到动静,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也加入了进去。 在一片打闹声中,双打二拉开了序幕。 第237章 集体催眠 “景吾有一个招式很像你的定位击球,只不过作用时间更短,只有两三秒左右。” 双打二开始前,费尔南德斯对科隆提醒道。 “只从球路来看的话,跟坂田传授给日本队的不和谐音相差不大,在接球时才会显现出效果。” 科隆听了,稍微收了点笑意,神情严肃了几分。 “也就是说,这招很可能是坂田教他的,而其他人说不定也会?” 费尔南德斯点点头,科隆沉默片刻,随后看向对面选手席正跟柳莲二讨论的坂田清志。 教练开作战会议的时候,跟他们特别提过坂田清志究竟有多叫人头疼。 他很多招式都是改编自别人的,不仅是改编,还融合了其他的招式,这也就意味着他充分理解这些招式,深知该如何攻略它们。 如今他身为日本队的特别指导,必定将这些攻略方法共享给了日本队全体成员,那么接下来的比赛估计不会太轻松。 想到这里,科隆笑了起来。 “这才有意思,不是吗?”他对费尔南德斯眨了眨眼,“对手知道该怎么攻略我的定位击球,甚至有可能反过来狙击我——简直是最佳逆境!” 他们西班牙队的宗旨就是“身处逆境并战胜逆境,方能加速进化,促使才华开花结果”,正所谓遇强则强,对手越强越棘手,对自己的成长就越有利。 费尔南德斯理解他的意思,深以为然地点头赞同。 “就是可惜不能正面对上他,我还真想见识一下他的狙击有多强。”科隆略显遗憾,“小塞达,你是怎么想的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塞达正盯着日本队的两个小不点,听见科隆询问自己,便抬头看向他。 “我没所谓……” 他只想让那天晚上过来毁掉自己实验的两人就此倒地不起。 他们两个是怎么做到抵抗自己的精神控制的呢? 总觉得是有人先一步给他们设置了更强的暗示…… 如果真是如此,他想见一见那个人,和那个人较量一下。 晋级淘汰赛的那天晚上,费尔南德斯正在大厅里阅读一本封面印有人的大脑的书籍。 塞达问他是否能操控对手,他否认了,说自己只是略懂一些心理学。 正巧这时管家过来告诉费尔南德斯说飞机已经备好,他就把那本书交给塞达保管,坐飞机回西班牙,看父亲叫他回去所为何事。 “利用精神支配破坏对方的精神,这可是大忌,是决不能做的。” 当时费尔南德斯对塞达说了这么一句话,但塞达不以为意,只想找实验品测试一下。 于是塞达找去了阿拉梅侬玛的球场,戴上和他们一样的面具,对他们施加了集体催眠,让他们一刻不停地打球,挑战极限。 正好桃城武过来刺探敌情,塞达就连带着他一起催眠了。结果桃城武直接崩溃,是忍足侑士把他带了回去。 塞达无所谓,继续测试实验效果,阿拉梅侬玛的成员却大片大片地倒在了地上,精疲力尽。 “这些人精神力太弱了……” 塞达很失望,正巧这时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过来替桃城武报仇,于是他试图给两人施加同样的催眠,没成想反倒让他们越战越勇,最后实验品全军覆没,只剩他还站着。 有意思…… 塞达举手投降了。等两人离开后,他让阿拉梅侬玛弃权第二天的淘汰赛,随后脱下用于伪装的斗篷和面具,提步回了基地。 他盯上了这两人,也只对他们俩感兴趣。 假如没有某人给他们设置的精神壁垒,他们能坚持多久呢? 双打二正式开始,第一局由科隆发球,他上来就打出定位击球,接连麻痹了两人的手臂。不仅是发球,也能用在回球上,叫两人吃了点苦头。 不过,两人很快就适应过来,运用训练中得来的经验直接破解了科隆的定位击球,成功破发拿下了第一局。 第二局是远山金太郎发球。 昨天比赛之前,大曲龙次让他封印了那个大车轮风暴发球,以早些适应双打。 经过昨天两场比赛,他已经称得上是进步神速了,大曲龙次就叫他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金太郎,你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解禁!” “真的可以吗?!” 远山金太郎喜开颜笑,几步跑到发球的位置,抛起球就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打出他那个名字长到意义不明的猛力发球,直接就击飞了科隆的球拍。 接下来两球,他先后靠同一招打飞塞达和科隆的球拍,第四球的时候塞达做出了和远山金太郎同样的动作回球。塞达刚好是左撇子,两个人就仿佛照镜子一般。 塞达成功打回这一球,就在他以为要赢分的时候,才落地的远山金太郎就迅速赶过去回球,在发动天衣无缝的同时成功赢下第二局。 大曲龙次十分自豪地说他家金太郎的实力是规格外的,科隆不甘示弱,说小看他家小塞达可是会吃大亏的。 随后就见两人吵了起来,疯狂夸赞自家小后辈,形容还越来越夸张,甚至出现了“我家孩子能用肚脐做海鲜炖饭”这种莫名其妙的句子。 越前龙雅在一旁捧腹大笑,称这是监护人的炫耀大会。 科隆和塞达开局失利,几乎抵挡不住日本队两人的强势攻击。科隆的定位击球不起作用,塞达的快速应对能力不敌远山金太郎的野性直觉和超常力量,转眼间第一盘就以日本6-0压倒性获胜的结果结束了。 “太顺利了。” 对面没有尽全力,而且还藏着什么。 是为了人为创造出逆境,以突破极限吗? 坂田清志并没有期待远山金太郎能和其他人一样控制攻势,本来他也不适合这种做法,便放任他随性打了。 他预想过比赛局势会偏向大曲和金太郎,却也没料到居然会出现6-0这种压倒性的比分……怎么想都太不自然了。 因为第一盘并未持续太久,裁判就没给太多休息时间,直接进入第二盘,依旧是西班牙队先发球。 “阿拉梅侬玛,阿拉梅侬玛……” 塞达用球拍颠着两颗球,低声念着催眠的话语。 坂田清志皱了皱眉,这小子…… 日本队这边没受影响,可科隆,乃至观众席众人都中了塞达的催眠,跟着他一起念叨“阿拉梅侬玛”。 与此同时,一直观察着塞达的宙斯终于确定了,眼前这个戴着面罩的少年,就是他四年前在希腊少年强化集训时认识的那个安静的孩子。 彼时,集训营的高年级成员嫉妒那孩子的天赋,用球拍打小石子追赶、杀害了那只小松鼠,那孩子唯一的朋友。 那孩子愤怒无比,于是用球攻击那几个高年级,将他们全部打翻在地,打算就这样置他们于死地。 宙斯出手阻止了他,让他将那份力量正确地用在网球上。 就在宙斯准备好好引导他的时候,他已经被驱逐出了集训营,就此杳无音信。 “我记得他的名字是哈迪斯啊……原来是塞达吗?”宙斯呢喃道。 球场上的塞达停止了颠球,准备发球。 坂田清志听厌了响彻全场的低语声,让他回忆起被祂骚扰的感觉,实在烦人。 有没有能盖过这声音的——啊。 不是有吗。 “迹部,借你的响指一用。” “啊嗯?” “这声音太烦人了。” 坂田清志的语气难得透着些许不耐烦,看得出来是真的很不喜欢了。 “用你的响指让他们安静下来。” “你还真是会使唤人。” 迹部景吾吐槽了一句,不过还是依言照办了。 随着迹部景吾打响指的声音响起,笼罩全场的低语声瞬间消失,现场一片死寂。 “呼,清净多了。虽然不觉得难受,但再念下去我就要睡过去了。”忍足侑士松了口气,“话说回来,没想到那天是那小子搞的鬼……” 科隆也清醒过来,正奇怪刚才发生了什么。 见自己的集体催眠就这样被解除,塞达动作一顿,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 他瞥了一眼坐在教练椅的坂田清志,正好和他四目相对。 原来是他…… 塞达正静静地压抑怒火,就见坂田清志对他做了几个手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费尔南德斯注意到了坂田清志的动作,瞳孔骤缩。 他本想提醒塞达,但想到塞达无视自己之前的警告,犯下了大忌,遂咽下了嘴里的话,决定装作不知情。 那孩子总是孤身一人,主动拒绝了和别人交往,也没人愿意靠近他,自然也没人能给他正确的引导。哪怕有马尔斯在身边,他们相处的时间也太短,来不及纠正他的想法。 如果这次塞达能长点记性,往好的方向发展的话,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无不可。 幸村精市问坂田清志刚才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那孩子的眼神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老实一点的意思。” 幸村精市感觉坂田清志话没说全,不过也不打算追问。 有些事情还是点到为止比较好。 第238章 两种环境 第二盘基本也是日本队两人碾压过去的,一眨眼比分就去到了5-0。 “抱歉,小塞达,没有退路了……” “穷途末路了,姐姐。” 科隆和塞达交谈期间,塞达身上陡然散发出耀眼的彩色光芒,即奥林巴斯彩虹之光,几乎和宙斯的光芒无异。 “怎、怎么回事?!那个人为什么能发出和宙斯大人一样的光芒?!” 希腊队和日本队众人震惊不已,反观西班牙队这边却并不惊讶。 科隆笑了起来,“和教练说的一样,我们是遇强则强的选手。” 自塞达发动奥林巴斯彩虹之光开始,日本队两人虽然依旧攻势猛烈,却一分也拿不到,分数全都去到了西班牙队那边,仿佛在跟宙斯比赛一样。 比分追平,气喘吁吁的两人坐在长椅上喝水,大曲龙次正琢磨该如何破局,远山金太郎就递给他两个瓶盖。 “小哥,你拿两个瓶盖!” 大曲龙次一愣,旋即笑着接过了那两个瓶盖。 这小子,非但没有受打击,相反还在享受这种局面! 比赛继续,轮到科隆发球。 “小心狙击!” “好嘞!回击之后就交给你了,大曲小哥!” 听见两人的对话,科隆笑盈盈地说出了一句令大曲龙次心头一跳的话: “喔——就那么想见识一下‘狙击’吗?” 不只是大曲龙次,坂田清志也顿觉不妙。 科隆口中的“定位击球”,不是“狙击”? “瞄准——ok?” 科隆抛起手中的球,动作幅度远比先前打定位击球时要大得多。 “狙击!” 远山金太郎接了这一球,可就连继续挥动球拍都做不到,就定在了原地。 “请注意,你会有十秒钟的时间无法动弹哦。” 科隆此前并未使用过这一招,这个发展完全在日本队的意料之外。 十秒也太长了。 ……往好处想,自己刚才已经对塞达下过暗示了,至少他不会趁人之危攻击大曲或金太郎。 至于科隆,攻击他人身体这件事一点也不优雅,他怕是不会喜欢,应该不要紧。 输就输了,还有他们这些后面上场的可以兜底,只要人没事就行。 因为真正的狙击,日本队连续丢了两球。 远山金太郎成功打回了第三球,但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维持着回球时的姿势,眼睁睁看着塞达跳起来,瞄准自己用出那招大车轮风暴—— “小塞达,不可以!!” 科隆想阻止塞达,但塞达已经动了。 “?!” 塞达的球拍刚要碰到球,他却猛地停顿,浑身上下如针扎一般疼痛,疼得他呼吸一滞,就这样落了地,甚至直接半跪在地,全身都在颤抖,奥林巴斯彩虹之光也瞬间消失了。 “30-15!” 刚冲到远山金太郎身前的大曲龙次停下脚步,所有人都在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小塞达?!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科隆赶紧上前查看塞达的情况,却见塞达站了起来。面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却还是能看出来他脸色苍白,脸上淌的汗比刚才倒下前多了些,也不知是冷汗还是剧烈运动出的汗。 塞达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转身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见他这样,科隆也只好放弃追问,但并没有原谅他刚才的所作所为。 “小塞达,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不能攻击全身麻痹的人吗?!” “……对不起,姐姐。”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科隆忍住叹气的冲动,总是带笑的嘴角此刻紧绷着,“没有下一次了,明白吗?” “明白了。” 塞达点点头,科隆这才转身回到底线附近,准备打出下一发球。 目睹全程的坂田清志面色阴沉,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隐隐降低了些许。 伤人者必将为人所伤,自己只是让他在生出伤人的念头时感到同等程度的幻痛而已,谁知他居然疼得差些瘫倒…… 混账小子…… 暴力事件的受害者如若得了势,有可能会转变成加害者,反过来用同样的方式对其他人进行加害。 报仇另当别论,但不论过去遭受了什么都不能成为伤害无辜之人的理由,尤其这还是网球比赛,不是什么江湖、战场。 离得比较近的丸井文太打了个哆嗦,搓搓双臂嘀咕怎么有点冷,下一刻就发现坂田清志快爆发了。他大脑空白了一瞬,回神后立刻跑去跟其他人紧急开会了。 “没救了,等着迎接暴风雨。”摆烂派仁王雅治选择放弃劝阻。 “我同意,谁能阻止那个样子的坂田前辈啊?”切原赤也青着脸点点头,“我可不想受牵连!” “要不转移他的注意力?”真田弦一郎苦恼着,“想个什么话题跟他聊聊,兴许会有用。” “我看很悬哦,小清志一旦发起火来就无人可挡了。”毛利寿三郎摇了摇头,不抱希望,“而且还敏感得很,抱都不给抱。” “眼下唯有先稳住其他人,防止他们去招惹清志了。”柳莲二持消极态度。 “分他点泡泡糖——好像只会被瞪回来……”丸井文太在口袋里翻了几下,却越说声音越小,也不觉得自己这么做能有什么用。 听完大家的想法,幸村精市沉思片刻,道:“按照柳说的,先阻止其他人靠近清志。” 感觉这件事还没完,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众人点点头,各自散开了。 其实不用他们说些什么,其他人也完全不想接近现在的坂田清志。 三船教练这个不管事的只是仰头喝着酒,一点不打算出言给坂田清志消消火气,只盯着球场的方向,看场上两人对狙击毫无还手之力。 6-5,远山金太郎发球。 科隆的狙击并非随时都能使用的,但开始使用狙击之后,他击球的力道变得比之前更大了。 与之相对的,塞达的情况有些奇怪。 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他总觉得刚才那种针扎的疼痛如同回声一般在全身回荡,致使他的动作都变得迟缓起来,心情无比糟糕。 今天没一件称心的事情。 实验遭到打搅,还莫名其妙感到了强烈的幻痛,不仅惹了姐姐生气,而且幻痛到现在都没消退,比赛也因为自己拖了姐姐的后腿而陷入僵局…… 凭什么他要这么痛? 这种糟糕的心情和剧烈的疼痛,他以前也经历过。 塞达回忆起了四年前,自己唯一的朋友小松鼠被几个高年级虐待致死的事情。 看见小松鼠淌着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颤抖着手,却始终不敢去触碰它。 他感到心脏一阵阵抽痛,随后涌上来的是满腔的怒火。 他知道自己性格不受人喜欢,所以才主动远离了人群,不去招惹他们,独自去到树林里和小松鼠玩耍。 明明他已经选择了退让,为什么他们不肯放过自己? 为什么他们不是冲着自己来,而要伤害无辜的小松鼠? “既然你们这样……” “那我就不把你们当人来看了。” “如你们所愿,我就是乖僻的怪物。” 之后,他被赶出了集训营。 无所谓,反正他也不喜欢那里。 后来来到西班牙队,姐姐是唯一一个愿意接近他的人。即便他一直拒绝,姐姐也还是坚持邀请他当双打搭档,坚持了一个月有余。 他说,接近自己是会遭他人厌弃的,还是放弃为好。 “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始终贯彻自己的生活方式,这就是我的骄傲!” 塞达还记得科隆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是那么自信,令他羡慕不已。 他曾经也是那么想的,那几个高年级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于是他们俩组成了双打,塞达一直对科隆心怀感激,只听他的话。 然而塞达仍然对那件事耿耿于怀,成了心病,思维就这样逐渐扭曲了。因着他话不多,像学会催眠之后找人做实验这种事也是偷摸着做的,没人发现异样,也就没人及时纠正他。 在塞达跟残余的幻痛作斗争时,远山金太郎还记着刚才他准备攻击自己,而大曲小哥冲过来想替自己承受的事情。 暴力是不对的。 远山金太郎自小拥有非同寻常的怪力,但他时刻牢记不能乱使用这份力量,从来不会对人施以暴力。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塞达以为远山金太郎这一球要打向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发现球飞去的方向不是自己,而是旁边的空档。 “0-15!” 他曾经目睹他人对小松鼠施以暴力,也对那些人暴力相待了,于是理所当然地以为远山金太郎同样会用暴力报复他。 ——可他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你没有攻击我?”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指的不是暴力,而是网球!” 塞达愣在了原地,刚才还折磨得他苦不堪言的幻痛不知何时消失了。 “0-30!” 他的耳边响起了某个人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要将这份力量正确地用在网球上!” “0-40!” 好耀眼啊……为什么眼前这个同龄人会如此耀眼呢? 对不起,姐姐……他可能没法继续下去了。 “15-40!” 陡然响起的报分声拉回了塞达的神志,他猛地回头看去,发现科隆身上缠绕着白色的火焰。 “小塞达,我们一定要赢!” 科隆重新笑了起来,塞达与他对视了几秒,郑重地点头应了一声。 “……好!” 先前还浑身低气压的坂田清志恢复了平静,周围众人不约而同暗暗舒了口气。 这倒是意外之喜。 本来还以为得比赛结束后跟那边抗议,顺势让那个臭小子长点记性的,没想到金太郎的举动却让他思考了起来。 会思考就好,就怕一条路走到黑。 至于科隆身上那些火焰一样的白色气息,以及塞达可能在振作起来后重新发动宙斯的能力…… 后半场会更辛苦。 坂田清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掐出印子了。 他不以为意地收回视线,手心朝下搭在腿上,看场上四人更为激烈地对打拉锯。 第239章 初次感受 科隆师从屋久杉丽华,从她那里学会了“一个人的双打”。她曾是日本传奇女子双打选手,同时也是远山金太郎的网球启蒙老师。 屋久杉丽华形容双打是“有两个对手”的比赛,也就是要和搭档争夺球权。 远山金太郎之前没怎么打过双打,却也无意识遵照着她说过的话,能在双打的赛场上同时和两个对手对打。如果不是昨天的比赛让那两对组合针对,逼迫他学会跟搭档配合了,他估计还会继续这么打。 而科隆此刻浑身缠绕着白色火焰,开始不断抢夺日本队两人打来的球,不给塞达接球,让远山金太郎产生了一种在跟屋久杉丽华打网球的感觉。 屋久杉丽华是传授远山金太郎网球的师父,她教给他网球的乐趣,还将球拍送给了他。那是远山金太郎唯一一把球拍,又旧又重,但他无比宝贝。 回忆起那段时日,远山金太郎此刻的心情很是愉快。 大曲龙次两手各捏着一个瓶盖,本是为了效仿种岛修二跟宙斯比赛时的做法,以抵抗塞达的奥林巴斯彩虹之光,防止分数被尽数夺走。 不过,塞达因幻痛而解除了光芒,科隆还把球全部抢去了,远山金太郎目前是天衣无缝状态,和他一起还多少能对付白色火焰状态的科隆。 不巧的是,受科隆的鼓舞,塞达在双方比分追平,并且科隆多拿了一分时重新发动了奥林巴斯彩虹之光。 西班牙队誓要赢下这一局,日本队也不遑多让,双方都紧咬着比分,激烈地对打着。 虽说定位击球等同于遭到了封印,但狙击目前仍无解,于是塞达给科隆创造了机会,让他能用扣杀打出狙击。 塞达不曾为了某人而做些什么,可看到刚才自己想攻击远山时,大曲第一时间冲过来挡在远山面前,而远山之后也没有攻击自己,只是用网球讨回来…… 当时那个人出来挡在那几个高年级身前劝阻自己,是出于和这两人相同的原因吗? 在目睹小松鼠的惨状时,塞达并未思考太多,只想让那些人亲身感受一下他们自己的所作所为。 那个时候的他,可以说是为了小松鼠而行动的吗? 为了谁挺身而出…… 这么想着,塞达为科隆创造出了使用狙击的机会。 “谢了,小塞达!” 远山金太郎双手握拍接住这一球,拼尽全力想打回去,球拍却不堪重负,陡然破碎了。 “ga,西班牙,7-5!” 远山金太郎听不见裁判的报分声,只愣愣地盯着破碎的球拍出神。 这是杉婆婆送给他的宝贵球拍…… 大曲龙次用一只手夹着自己两个球拍,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球拍碎片,突然听见远山金太郎茫然的声音: “大曲小哥,糟糕了……” 大曲龙次抬头看去,看见他一脸不知所措。 “我只有这一个球拍……” “小金!” 正当远山金太郎迷茫之时,白石藏之介喊了他一声,对着他招手。 大曲龙次把剩下的碎片捡起收好,交给工作人员整理场地,和远山金太郎一起回到了选手席。他拿袋子装起碎片,到一边休息去了,远山金太郎则来到白石藏之介身边。 白石藏之介递给远山金太郎一把崭新的球拍,指了指观众席那边正对两人挥手的四天宝寺众人。 “这是四天宝寺的各位同伴送给你的。” “噢噢……” 远山金太郎双眼发亮,高兴地挥舞起新球拍,觉得怎么看怎么漂亮。 坂田清志看着那边的情况,毛利寿三郎从他身后悄悄靠近,随后直接挂在了他身上。 “小清志想出该怎么攻略真正的狙击了吗?有没有话要跟那两人说?” “没有。” 大曲已经试过用化解定位击球的方法应对狙击了,结果就是丝毫不起作用。 坂田清志现在还没想通狙击是什么原理,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方法了。 他之前研究的其实是定位击球,能麻痹手臂的招式,但狙击是麻痹全身——什么冲击能导致全身麻痹啊? 像这种一点也不科学的招式,不亲身体会一下,他是想不出对策来的。 场地整理完毕,大曲龙次和远山金太郎回了球场,开始第三盘。 科隆觉得远山金太郎还要点时间才能适应新球拍,可以趁这段时间拉开分差,塞达却不这么认为。 下一刻,远山金太郎迅速打回了球,直接赢分,速度和力道都比之前提了几个等级。 “这球拍好轻啊!” 远山金太郎满脸的笑容,看来之前那把笨重的球拍反倒成了禁锢他实力的枷锁。 西班牙队放弃了对付大车轮风暴发球,而日本队致力于打低空削球封印科隆的狙击。 越前龙马奇怪远山金太郎怎么能这么久了都还没解除天衣无缝,鬼十次郎推测他的天衣无缝应该是发生了进化,也侧面印证了他对网球的热爱确实非同寻常,以及他们这些前辈促进了他的成长。 5-4,塞达也祭出了双拍流。 ……他哪里掏出来的第二把球拍? 日本队这边更加吃力,不仅因为塞达的双拍流,也因为科隆即便是面对低空球也逐渐能用出狙击,麻痹两人的手臂了。 赛末点,这一分决不能丢!! 想到这里,大曲龙次喊着“金太郎,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打回了科隆这一球。 “小塞达,让开!” 这一球本该塞达接,但科隆接住了高高弹起的球,回了一发定位击球,目标是大曲龙次右手的球拍—— 球飞来的时候,大曲龙次把右手的球拍向后扔去,他身后的远山金太郎接住了。 远山金太郎两手各一把球拍,猛地转起圈,让科隆判断不了球会怎么飞回来。 “抱歉,姐姐……” 屋久杉丽华之所以能成为传奇女子双打选手,有一半原因在于她的搭档对她的想法和行动模式一清二楚,两人配合默契,通过同调完成了“一个人的双打”。 在远山金太郎回球过来的瞬间,塞达利用催眠强行闯进科隆的精神世界,发动了同调。他向着球飞扑过去,打回了这一球。 球顺着球网落在日本队的场地,宣告了西班牙队的胜利。 清醒过来的科隆喜开颜笑,直接抱住了塞达,庆祝他们成功为队伍赢回了一场比赛。 塞达面罩下的嘴角也扬了起来,自离开希腊少年集训营之后,他第一次由衷感到了名为高兴的心情。 远山金太郎累倒在地上,笑着感谢大曲龙次这段时间以来的关照,说自己玩得很开心。 “可是……为什么眼睛里有汗水流出来呢?” 是因为杉婆婆送给自己的球拍坏了吗? 是因为自己输掉了重要的比赛,辜负了大家对自己的期望吗? 好难过啊……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一直以来,哪怕输掉了比赛,远山金太郎也从来不觉得难过或懊恼,因为他享受比赛本身,输赢不是很重要。 但这次不一样。 他觉得,这次比赛特别特别重要,和以往任何一场比赛都不一样,不是他玩开心了就好的。 坂田小哥会知道答案吗?白石也知道吗?大曲小哥应该会告诉自己的? “慢慢来就好,金太郎。”大曲龙次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未来在等着你呢。” 他没有告诉直接回答。他不擅长这种事,适才适用,还是交给其他人。 远山金太郎爬起来,在脸上随便抹了几下,也不知道擦掉的是眼泪还是汗水。 双方赛后握手,回到各自的选手席,都受到了队友热烈而温暖的迎接。 “坂田小哥,白石,为什么我明明玩得很开心,眼睛里却有汗流出来?” 听见远山金太郎的问题,两人对视一眼,决定由坂田清志这个特别教练兼心理咨询师来开解他。 毛利寿三郎松开手退到一边,坂田清志盖了条毛巾在远山金太郎头上,蹲下身抬头看着他。 “你觉得这场比赛重要吗?” 远山金太郎点点头,“感觉和之前的比赛都不一样,很重要。” 小组赛那时他还没想太多,只想大展身手,好好享受比赛的乐趣。 可今天不一样……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说完,远山金太郎撇开视线,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一些:“我不该输的。” 这场比赛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他一下搞不懂到底是什么让他有了现在的感受。 “我明明想成为世界第一的选手的……” 远山金太郎越说声音越小,感觉又有“汗水”要夺眶而出了。 坂田清志凝视了他片刻,随后站起身,隔着毛巾揉了揉他的脑袋。 “记住这种心情,金太郎,这就是自责和懊悔。” “你在为了自己比赛,却也不只是在为了自己比赛。你的身后站着家人、同伴、长辈……他们是支撑你一路走到今天的力量,所以你也是在为了他们比赛。” “不想辜负他们,不想让他们失望,想让他们高兴,所以会因为输了比赛而懊悔自责。” “你可以放声哭泣,也可以忍住眼泪,但永远要记住一件事——” “不论你是输还是赢,是狼狈还是荣光,你都永远是他们的骄傲。” 远山金太郎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把书还给费尔南德斯,摘下了面罩的塞达对着这边大喊远山金太郎的名字。 “远山金太郎——!!” 远山金太郎闻声望去,塞达稚嫩的脸上带着隐隐的期待和不安,第一次有了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感觉。 “我也能……成为和你一样、和你们一样的人吗?” 和他们一样,直率而善良的人…… 远山金太郎微微瞪圆了眼睛,旋即开朗地笑了出来。 “当然啦!!” 见他不难过了,坂田清志看向旁边的白石藏之介,看到他满脸的“孩子长大了”的酸楚和欣慰,陷入了沉默。 赤也赢下半决赛回来那时候,自己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还是当做没看到。 想着,坂田清志转身走去放网球包的地方,准备拿球拍上场。 第240章 实验开始 “坂田前辈。” 坂田清志才拉好网球包的拉链站起来,越前龙马就来到他身后,叫了他一声。 不等越前龙马开口,坂田清志就隔着帽子拍拍他的头顶,径自越过他走到了三船教练旁边。 “教练,有件事想劳烦您。” 三船教练应了一声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我想做个实验,劳烦您约束大家……” 他抬手制止了想扑过来的毛利寿三郎。 “从现在开始,不要说出任何招式的名字。所有人,一个招式名都不能说出声。如果可以的话,甚至隐晦的叫法都不要使用。” 说完,坂田清志转身看向聚过来的同伴。 “也拜托各位了。” “嗯,我们会照办的,你放心去。”幸村精市作为代表点头应下了。 他们原本想在他上场前激励一下他,但见他已经进入状态了,还是不要打乱他的计划了。 坂田清志应了一声,没给时间他们再开口,就转过去走进了球场。 “不用跟坂田前辈说点什么吗?”切原赤也迟疑着,问道。 柳莲二摇摇头,“他正高度集中精力构筑抵御越前前辈能力的壁垒,还是不要扰乱他的思绪为好。” “哦哦……” 越前龙马听着他们的对话,直直地盯着场上的两人,捏紧了身侧的拳头。 正在休息室看直播的越前南次郎也十分关注这场比赛。 他很好奇,坂田会怎么破解龙雅的吞噬呢? 坂田清志的神色和平日并无不同,但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在熟悉他的人看来,他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 越前龙雅对坂田清志不算了解,对此不以为意,只当他是斗志昂扬。 “认真和我对决的话,你会失去所有绝招的哦。”越前龙雅面上带笑,“你知道我的能力是吞噬,明知如此还要淘汰小不点,过来挑战我吗?” 坂田清志不为所动,也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只是沉默着凝视了他几秒,风马牛不相及地来了一句:“前辈知道我的绝招都叫什么吗?” 越前龙雅感到不解,不过还是回答了:“只知道几个,我记得是叫■■■■、■■、■■、■■■和■■■?” “……不,你记错了。” “是吗?可我记得——” “再仔细想想。” 说完,丢下还在困惑的越前龙雅,坂田清志转身走去了发球的位置。 见他这样,越前龙雅虽然一头雾水,却也只好先按下疑惑,去到接发球位置等待比赛开始。 坂田清志从来不会主动告诉对手自己的招式叫什么名字。在过往的比赛当中,立海大成员公开提到过几个,而那就是外国队伍目前知道的所有招式名了。 没有不可解的能力,只是没有找到方法,或很难实现而已。 他接下来要实验的方法是昨晚跟德国队三人讨论过的。 平等院说越前龙雅的能力相当于心理暗示和完美模仿的结合,与之相对的,qp的解释却有着相当的出入。 “心理暗示是有的,但那不是模仿,而是使对手遗忘自己的招式,并据为己有,本质上还是剥夺。” “怎么做到据为己有的?” “尚不清楚,猜测他可能和平等院等人一样拥有阿修罗,是通过阿修罗实现的。” 说完,qp看向波尔克。后者接过话头,解释道:“有关阿修罗神道的记载远远少于矜持之光,我们只能猜测或许世上真的存在肉眼不可见,或者存在感低到难以察觉的阿修罗。” “越前龙雅的吞噬需要两个回合才能发动,并非瞬间完成的。他需要对手先用出绝招,自己进行回击,待到对手再次回击,才能完成对该绝招的吞噬。”qp紧接着往下说,“假设这是通过阿修罗实现的,那么就是在对手进行后面那次回击的瞬间,他的阿修罗剥夺了对手的相关记忆,并将其转化为他的记忆,完成绝招的据为己有。” 记忆…… “身体记忆也会一并夺走吗?” qp点点头,“除了招式的名字,相关记忆全部都会被他夺走。” “包括天衣无缝——矜持之光,以及阿修罗神道这类境界技能吗?” “如果我们的猜测没错的话,是的。” 有意思。 先不论越前龙雅有没有阿修罗,假设他的“吞噬”等同于让对手“遗忘”自己的招式如何使用,只记得招式的名字,那自己就反其道而行之,把有关招式名字的记忆封印起来,主动遗忘它们。 这听起来毫无道理,还极有可能导致更严重的后果,但不论用什么方法都是赌,成功概率都低得可怕,也就没什么所谓的最优选了。 就像给小动物取名字一样,一旦取了名字,记忆就会格外深刻,再无法轻易忘却。 名字有着独特的意义。有了名字,就成为特别的存在。小王子那只狐狸也是如此。 被世人遗忘了名字的存在最终也会遭到遗忘。在一些作品当中,一个人失去了名字,也就等同于不存在了。 现在,他要主动做遗忘的那一方,诱导越前龙雅跟着“遗忘”。 这可能会导致连同招式本身也给他忘却了,但总好过遭到剥夺。没人会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开发出来、日夜苦练的招式就这么轻易被人拿走了,他也是一样的。 他自己先忘了,好歹事后还能再通过同伴们回想起来,重新捡回来。 他听不见越前龙雅说出的是什么名字,正如他所料。 第一步成功了,接下来就是验证了。 坂田清志抛起手中的球,上来就打出一发如同回旋镖一般飞向越前龙雅脚边的球。 “噢,这个是■■!” 说着,越前龙雅把球拍斜拦在前方,顺利接到了往球网方向反弹的球。 他挥拍打回去,正准备说自己收下这招了,就听见坂田清志毫无起伏的声音: “不,你记错了。” 越前龙雅愈发不解了,他怎么又说了一次是自己记错了?自己的记忆力没这么差? 下一刻,坂田清志打出跟刚才方向相反的变轨球,球绕到越前龙雅身后,反弹穿过他的胯下扑到了球网上。 “15-0!” “果然不好对付。” 越前龙雅感慨了一声,站好位置等待下一球。 “刚才那招发球,我就收下了!” 闻言,坂田清志顿了一下,问他:“前辈知道刚才的发球叫什么吗?” “叫什么?”越前龙雅这次不直接回答了,“你连续两次说我记错了,那你告诉我应该叫什么。” “不要。”坂田清志立刻驳回了,还相当理直气壮,“为什么要告诉你?” 越前龙雅一愣,随后因为太过荒唐而笑了出来。 “好,那我来猜猜,它应该是叫——” 说到一半,越前龙雅猛地住口了,表情惊愕。 “他知道自己的能力跟记忆有关吗?” “他不知道。他的父亲南次郎也闪烁其词,只说他会夺走对手的网球,不过我猜他应该是知情的,只是没和当事人提起过。” “你们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们与越前龙雅的过往对手交流过。他在比赛结束后就会离开,不会与自己交过手的人有太多交流,自然也就不清楚自己的能力是怎么回事了。” 看见越前龙雅怔愣的模样,坂田清志心下了然。 种子发芽破土了。 “前辈,我可以发球了吗?” 坂田清志这一声把越前龙雅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摇摇头,让自己先集中比赛。 “来!” 不过就是几个招式名,为什么他要反复提及,还一直说自己记错了? 还有,为什么自己刚才突然就想不起来那招发球叫什么了?明明自己才刚说过啊…… 塞达的集体催眠遭到解除时,坂田对他做了几个手势,之后塞达在准备攻击远山的瞬间就出现了异样…… 越前龙雅紧了紧眉头,神情凝重了几分。 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坂田清志抛起球,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挥拍击出,只见球沿着和上一发球相差无几的轨道飞去越前龙雅的场地,落在了另一边的边角。 越前龙雅以为这一球会向后弹去,却挥了空拍。 他错愕的眼中映出了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场景。 ——球扑在了球网上,和第一球如出一辙。 “30-0!”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越前龙雅抬眼看向对面面色淡然的坂田清志,在看见他仿若一潭死水的暗金色双眸时感到了自脚底窜上来的寒意。 “我可以发球了吗?” 坂田清志并无解释的意思,越前龙雅也没期待他为自己解释。 他面色复杂地与坂田清志对视了一阵,最终还是没有追问。 “……嗯,请便。” 越前龙雅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没能吞噬坂田清志那招“不知名”的发球,而坂田清志和波尔克却有点想法。 “他只是主动遗忘了招式名,并利用催眠诱导越前龙雅也跟着遗忘……可他分明还记得如何使用那些招式,为什么却没被吞噬?” 坂田清志昨天提出了两个方法,其中这个方法是qp怎么也无法理解的。 波尔克看着场上两人终于开始了正常的对打,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为qp解惑: “遭到遗忘的记忆无法再被剥夺,换句话来说,就是无法选中不存在的目标。” “他通过催眠致使越前龙雅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同时牺牲对招式名的记忆,将其作为祭品,混淆越前龙雅的认知,以此搭建起坚不可摧的精神壁垒,保护剩下的有关记忆,从吞噬中保护招式的使用方法。” “……不过,我没料到他居然在比赛一开始就用上了这个方法。” 波尔克虽然相信坂田清志是特别的,却也不认为应该早早就使用那两个方法,至少应该多点时间去铺垫,加强对越前龙雅的催眠,有一定把握了再使用。 手冢国光和塞弗里德没听昨晚的谈话,这会儿听两人的对话听得云里雾里的。 但手冢国光了解坂田清志。这方面他还是有点经验的。 “该赌的时候,他向来不会拖太久,会更倾向于快刀斩乱麻。而且……” “40-0!” “这一路来,他已经铺垫很久了。” “ga,坂田,1-0!” 在各种“不知名”招式的轰击下,第一局转眼间就以坂田清志的胜利结束了。 “哈哈哈……知道你难搞,没想到你会这么难搞啊。” 越前龙雅爽朗地笑了几声,久违地感觉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对手。 能封印他的吞噬,让他随心所欲比赛的对手…… “希望我们双方都能尽兴而归!” 坂田清志并不接话,只是给了他一个什么也没有的眼神,随后就越过他走去另一边场地,来到了接发球的位置。 这只是开始。还有需要验证的事情。 “怎么比小不点还无情……” 越前龙雅嘀咕着,提步走到了相应的位置,准备发球。 第241章 两副面孔 看见坂田清志在发第二球时再次打出了卷沙,日本队和西班牙队众人皆是一惊。 坂田清志上场之前叮嘱过不能说出招式名,切原赤也憋了半天,最后用“那个”来代指,发出了灵魂疑问: “为、为什么坂田前辈打得出‘那个’啊?是怎么做到的???” “从上场开始,他就三番两次说越前前辈‘记错了招式名’……”仁王雅治的神情略显凝重,“这家伙不会是给自己和对手都下了暗示?” 柳莲二沉吟片刻,道:“或许他是通过其他途径了解到了一些内情,找到了‘吞噬’的关键突破口。” “连平等院首领也不算了解吞噬,他还能找谁啊?直接问本人吗?”丸井文太两只眼睛都写满了问号。 “半决赛那天晚上他去了一趟德国队的基地,可能就是那时候听说的。” 说完,幸村精市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 “虽然这听起来匪夷所思,他的精神状态也令人担心……但他这些天一直在研究催眠相关的知识,说不准已经悄悄翻越了那堵墙,只是还没机会展现出来而已。” “坂田前辈去德国队那边做什么?”越前龙马不解询问,“找手冢部长算账吗?” “越前,我觉得坂田应该没这么记仇。”不二周助笑着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越前龙马没有回应,但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 “清志受人所托过去处理一些事,不过这个先放在一边。”幸村精市轻飘飘揭过这个话题,“越前前辈叫得出名字的招式都还能用,可其他的就不好说了。” 越前龙雅吞噬了美国队莱因哈特的弱点修正,即不断克服自身弱点,决不会犯同一个错误。 他不会因同样的球路或攻击模式丢分,与幸村精市的夺取未来相克。 坂田清志可以轻松打出不同的球路,攻击模式更是丰富,还尝试打出迹部景吾在赛末点用过的,那些存在于未来的招式,着实让越前龙雅吃了点苦头。 只不过,越前龙雅还是可以接到球,两人僵持不下,坂田清志仅凭基础招式和那几招变轨球很难拉开分差。 乍一看势均力敌,实际上双方都还没用出全力。 “喂喂,你的实力应该不只有这点程度?”越前龙雅逐渐游刃有余了起来,“再不认真一点,我可要拿下这一局咯。” 话音刚落,坂田清志挥拍挑高飞来的球,只见球越飞越高,太阳晃了越前龙雅的眼,让他一时找不到球的预计落点。 “30-40!” 最终球直直落在了网前,在原地打旋,并不打算弹起来给越前龙雅回球的机会。 “喔——这招真帅啊!”越前龙雅饶有兴致地吹了个口哨,“叫什么名字?” 坂田清志转了转手腕,调整了一下护腕。铅块提前取出来了,他现在是轻装上阵。有点不习惯。 就在越前龙雅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说道: “归于海浪。” 那是他不打算改编或融合的招式。 不二周助猛地睁眼,冰蓝色的眼眸里满是震惊和困惑。 越前龙马也瞠目结舌的,“不二前辈的,呃,‘那招’,不是长这样的?” 看过昨天不二周助和越前龙马比赛或比赛录像的人都一头雾水,震惊程度不亚于不二周助这个当事人。 “这……” 切原赤也感觉自己脑子不太够用了,于是向柳莲二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大抵也是为了迷惑越前前辈。”柳莲二思索着,道,“假如越前前辈现在已经忘记了招式名,就会记住这个错误的名字……” “和刚刚说过的那个实验有关系吗?” “嗯,八九不离十。” 不二周助露出一个苦笑,“他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虽然我也不会介意就是了。” 听见坂田清志的回答,越前龙雅疑惑了一瞬,却也只是一瞬,并未多想。 “很好听的名字。” 坂田清志点点头,“我也觉得。” 看他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归于海浪”这名字真是他起的。 坂田清志在下一球再次打出这一招,落点不变。越前龙雅有弱点修正在,轻易就打回了这一球。 不知是汗湿了手心,还是没力气了,这一球竟直接打飞了坂田清志的球拍。 坂田清志皱了一下眉头,这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ga,越前,3-2!交换场地!” 坂田清志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几秒,而后俯身捡起球拍,往另一边场地走去。 不对劲…… 那颗球威力不算很强。 是什么打掉了他的球拍? 越前龙雅发球,这一局和前面四局差不多,都是双方高强度拉锯,但坂田清志渐渐显出颓势了。 坂田清志故技重施,这次落点换成了后场,越前龙雅却在球落地前一刻勉强接住,打了发高吊球回来,不知为何再次击飞了坂田清志的球拍。 “——!” 球拍刚要脱手,坂田清志就紧急换左手握住拍柄,趁球还没脱离拍网,反拍打了一发直球过去,顺利拿分。 “15-0!” “反应很快嘛。” 越前龙雅赞赏地点点头,旋即换上了关心的表情,“不过,你怎么连续两次被打掉球拍?是手里有汗还是不舒服吗?我应该没有很用力。” 坂田清志松开又握紧右手,重复这个过程活动了一下,听见他这话,转过来看着他。 “没事,就是大概明白前辈的能力是怎么个原理了。” 越前龙雅微微瞪大了眼睛,而后轻笑一声,“是吗?你说说看,我自己都不太清楚呢。” “不着急,再观察观察。” 既然他这么说,那自己也配合一下。 说来惭愧,他对自己的能力算不上了解,加上他不喜欢在一个地方久待,没有关系不错的朋友,也就没别人告诉他这能力是怎么回事了。 越前龙雅正准备发球,就见坂田清志闭上了眼睛,于是下意识顿住了动作。 终于认真起来了啊。 越前龙雅勾起嘴角,打出一发外旋发球。 坂田清志往旁边撤一步避开冲着门面飞来的球,挥拍打了一记直球过去。球击中了底线,随即沿着巨大的半圆轨道飞回了坂田清志的场地。 “30-0!” 越前龙雅在一军资格战那天见仁王雅治用出过这招,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第三球,坂田清志再次用出球飘上高空的招式。 “这招对我已经没用了!” 越前龙雅一边喊道,一边打回了这一球。 球飞向角场,坂田清志赶了过去,在球飞到面前的瞬间陡然睁眼,目光所向却不是球,也不是越前龙雅,而是—— “找到了。” 他猛地伸出左手,抓了一把空气,随后用力往后一扯,像是扯下盖在什么展品上的厚布一般。 随着他的动作,一个有前后两副面孔的高大灵体暴露在阳光下,长得像日本神话中会出现的神灵。它一面是慈悲,一面是凶恶,朝着坂田清志的是慈悲的一面。 它维持着抬起一只手的姿势,因伪装突然遭到解除而停顿了动作。看那样子,它应该是想跟前面两次一样打飞坂田清志的球拍。 包括越前龙雅在内的所有人都对这副景象目瞪口呆,现场一片死寂。 “出、出界!40-0!” 裁判的报分声唤回了众人的魂,他们这才发现越前龙雅刚刚那一球出界了,而坂田清志是早知会如此,才优先选择了揭露灵体的真面目,而非回球。 “怎么回事……”越前龙雅喃喃道。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灵体存在,灵体的面孔长得也不像他熟知的人。 他的能力是自幼就有的了,所以不可能是阿修罗。 可如果不是阿修罗,它是什么? 灵体没多久就消失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发球,前辈。” 坂田清志站回到接发球的位置,神色无异,简直要叫人怀疑他早有预料了。 越前龙雅眼神复杂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暗暗调整好情绪,转身归位,准备发球。 “我姑且问一下,”发球之前,越前龙雅对坂田清志开口道,“你是时候拿出真本事了?” “这是自然。” 能看见,事情就好办多了。 试探已经结束,实验完成了一半,没必要再磨蹭了。 听见他这句话,越前龙雅满意地笑了起来。 “好,那就上!” 灵体的存在暴露之后,坂田清志猛地加强了攻势,颇有昨天折磨切原赤也和越前龙马的气势。 他依旧是遗忘了所有招式名的状态,不过现在不用在迷雾中摸索前进了。 那灵体看着不像阿修罗,具体是什么,不重要。只要知道是它负责吞噬就行。 他用错误的名字误导越前龙雅,原理和遗忘招式名不太一样,就作用来说是差不多的。遗忘是无法选中目标,而错误的名字则类似于指令出错,二者最后都会导向无法成功吞噬。 这本来只是实验的一环,他事先也不清楚结果如何,只是试一试而已,没想到有了意外之喜,揪出了罪魁祸首。 灵体有两副面孔,坂田清志猜测它吞噬的时候会露出凶恶的一面,而慈悲的那一面就只是警告一下,或者吞噬失败。 至于为什么在自己用错误名字误导越前龙雅时,灵体才出现打飞他的球拍,而之前都没有反应…… 越前龙雅的吞噬需要对手再回击一次才能最终完成,那么应该就是通过球拍这个媒介进行记忆剥夺的。大概是它准备吞噬自己的记忆,却发现找不到相关记忆,挥了个空,就变成打飞球拍了。 那么,越前龙雅完全不知道名字的招式,灵体也能进行吞噬吗? 两人对打了几分钟,越前龙雅发现坂田清志愈发频繁地使用变轨球,看来是想让自己的球全部出界。 “如果你是想让我打出界的话,那你得失望了。” 坂田清志听了无动于衷,只是打出了一发速度更快的变轨球。 越前龙雅暗暗哂笑,费尔南德斯却发现了不对。 “那招是——!!” 越前龙雅才回球过去,就惊觉手臂仿佛流过一阵电流,顿时无法动弹。 他突然回想起费尔南德斯比赛完跟科隆的那段对话,立刻明白过来这就是当时提到的那招。 与此同时,坂田清志再次看见了那个灵体。 这次它来势汹汹,凶恶的面容转了过来对着他,抬起手就要触碰他的球拍。 坂田清志眼中划过一道暗光。 比凶? 他更凶。 坂田清志对准灵体打出一发上曲球,球打穿了灵体的额头,落在了场边。 “ga,坂田,3-3!” 额头开洞的灵体闪烁了几下,而后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了。 越前龙雅活动了一下恢复过来的手臂,感觉这六局下来自己的认知一直在遭到颠覆。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他苦笑着问道。 之前和老爸讨论的时候就觉得荒唐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啊? “我?” 坂田清志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 片刻后,他面无表情,又十分有说服力地说道: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凡人。” “……啊?” 打穿了凶恶灵体的额头,但弱小可怜又无助??? 第242章 解除限制 坂田清志花了六局的时间实验和试探,最后打碎了吞噬的“罪魁祸首”。 在场众人震惊不已,坂田清志自己却觉得这比想象中的要轻松。 细想起来,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觉得事情解决起来比当初设想的要轻松得多。 打退刚入学的赤也,在全国决赛打败不二,昨天解除所有限制按着龙马打,最后就是今天找出吞噬的原理并一球打碎罪魁祸首。 一点一滴积累至今的努力果然不是白费的。 真正面对某个恐惧已久的事物时,会发现其实并没有自己先前所想的那般可怖。更多时候,人们害怕的只是自己的想象,而非真正存在的事物。 所有人都在害怕越前龙雅的吞噬,因为有太多未知了,至今无人理解那究竟是怎样的能力,自然也无人能破解。 越前龙雅自己也曾厌恶过这份力量,但它不受他的控制,他只能与之相伴,并尽可能和他人进行基础招式的对练。 后来他去了各种各样的地方,开阔了眼界,也逐渐想开了。这能力属于他,不论他再怎么抗拒,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他依然会尽量通过基础招式和其他选手交锋,但如若在他警告过后,对方仍用出了独创绝招,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对方想要挑战他的能力,并且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那他当然要回应那份决心才是。 他期待着,期待有朝一日会有人破解这份不祥的能力。 而现在,那个人出现了。 灵体额头开洞消失后,越前龙雅感觉到有什么明显不一样了。 他隐约听见了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有某些东西自他体内逃窜出去,像是回到了它们原本的归处一样。 那些逃窜出去的应该是他曾经吞噬的能力和招式。他希望是这样。 他们两人终于可以抛去一切顾虑,尽情对决了。 越前龙雅祭出了光击球,坂田清志直接原样奉还,如掀起滔天海浪一般极具压迫感,最终无情地落下,以肉眼不可追的速度拍打在地上。 “这小子,回击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嘛。” 平等院凤凰瞪圆了眼睛,半激动半荒唐地扯出一个笑。 他就知道,只有把这小子丢到强者堆里,才能最大限度地引出他的潜力,逼得他从深不见底的大海中露出真面目。 前六局只是开胃菜,来到第七局,双方才拿出了真本事。 坂田清志的身体素质稍稍弱于越前龙雅,可他怎么说也是日本队有名的体力魔鬼,善用各种网球技巧,熟知各种战术策略,还是左右手通用,光是旋球就能给他玩出花来,怎么也预料不到下一球会以什么方式和角度打回来。 现在他把越前龙雅的吞噬灵体打散了,无需担心招式遭到吞噬,就直接放开手脚折磨越前龙雅了。 这一球绕过球网柱飞向后场,那一球笔直击中脚边。 才刚跑到网前想截击,球就像穿过了球拍一样落在了身后。 如果掉以轻心,随意截击了那诡异的变轨球,下场很有可能就是手臂陷入麻痹状态,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回球得分。 坂田清志解除限制之后,就不能只通过速度去区分变轨球和会麻痹手臂的球了——二者的球速已经相差无几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不会连续使用会麻痹手臂的招式了。 “啧……你也太棘手了。” 越前龙雅嘴上骂着,同时却也不禁感到满腔热血在翻涌。 他用削击打回这发轨道弧度不算太大的旋球,本意是打去坂田清志另一侧的边角,却不慎出了界。 “出界!ga,坂田,5-3!” 又丢一分,越前龙雅苦恼地挠了挠头。 前不久还说自己不会受影响把球打出界呢,结果坂田在给灵体开了洞之后,速度和力道都无法和前几局相提并论,不是自己想抵消回旋就能抵消得了的了。 “现在就拿出这么多手牌,不怕之后没招了吗?” 坂田清志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几眼,而后就转身归位了。 这才哪到哪啊。 他还有招没拿出来用呢。 越前龙雅又遭无视,还在激烈拉锯中连续丢了两局,不免有点郁闷。 前面他还愿意跟自己说上几句,怎么这会儿开始反击就一句话也不说了? 越前龙雅想不通,遂决定抛之脑后,不去想了。 “昨天看见的时候就难以置信了,今天再看到还是忍不住觉得,坂田同学的实力果真是恐怖啊。” 木手永四郎感叹一声,旋即提出了疑问:“不过,他不是常说不能把对手逼得太紧吗?怎么感觉他打算就这样一口气拿下第一盘?” “这才只是第一盘,重头戏在第二盘。”幸村精市嘴角带笑,表情略显愉悦,“第一盘用来试探和实验,目的已经达成,就没必要再给对方时间来适应自己的打法了。” “嗯,他也说过最好在前两盘决出胜负。”柳莲二点点头,“第二盘应该会放慢节奏,转变攻击方向。” “话说,不是说越前前辈吞噬了莱因哈特的能力吗,怎么他突然就开始在同一个地方丢分了?”见越前龙雅接连丢分,忍足侑士感到疑惑,“我承认坂田的真实实力很惊人,但越前前辈的实力也不一般……” “昨天坂田前辈用球打散了我的阿修罗,之后我就再用不出阿修罗的力量了。” 越前龙马的脸色比开始的时候要好上一些,看来是放心了。 “我想,那些曾经被哥哥吞噬的能力和招式,应该也随着灵体的消失全部失效了。” 德川一矢不太能理解,“我和duke前辈比赛的时候也被破坏了阿修罗,但当时是duke前辈的阿修罗所为,不像清志是直接用球……这是可行的吗?” 这时,三船教练插话了:“别人或许不行,但那小子做得到。” “阿修罗本质上是精神力的具象化,精神力足够强大的话,即便自身没有阿修罗,也能直接攻击对方的阿修罗——何况那小子本来就很特别。” 众人目光集中到他身上,他扭头过来看幸村精市和他周围的立海大一众。 “你们不是担心他精神错乱吗,现在不需要担心了。” “您是说……” “距离出事已经过去几天了,你们真以为他这段时间一点长进都没有吗?” 三船教练漫不经心地转回头,不去看身后激动起来的一群人。 半决赛跟德国队的交锋,受益匪浅的不单是上场的几人,一直在旁观察,点出破局之法的坂田清志也是如此。 当时他表现出了几次不适,也不知是在跟什么作斗争,清醒过来之后眼神很明显不一样了。 “一点小小的心理暗示而已,对现在的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闻言,立海大众人在震惊和安心过后高兴了起来,知道一点内情的人也放下心来,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的面面相觑,只知道是好事,于是也跟着扬起嘴角。 “ga,坂田,6-3!” 坂田清志连续四次发球得分,完全不给越前龙雅接球的机会,直接结束了第一盘。 双方回到选手席休息,越前龙雅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破局,而坂田清志受到了极其热烈的迎接,切原赤也一个飞扑过来挂在了他身上,弄得他有点不知所措。 之前都是毛利前辈,没想到这次居然是赤也扑了过来…… 他是经常摸赤也的小脑瓜,可从没抱过他,也没被他抱过啊。 “这是怎么了?” 见大家都笑盈盈的,坂田清志一头雾水。 “我才赢了一盘,比赛还没结束啊。” 他一边轻拍切原赤也的背安抚他,一边困惑道。 “教练说你的精神力已经足够强大,不需要再担心会错乱或崩溃了。”真田弦一郎紧绷的嘴角此时也带上了浅浅的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要轻松一些?” 坂田清志看了一眼三船教练,见他点头,这才看回围过来的同伴们。 “在那之前,先帮我解除一下,大家可以自由说招式名了。” 灵体在后三局都没再出现过,实验也完成了,没必要再维持催眠状态了。 “我来!” 切原赤也猛地松手,退后一步直视坂田清志的双眼,神情无比认真。 “坂田前辈,大家都在等着你!” 陡然袭来的头疼让坂田清志皱了皱眉,他缓了一下,随后微微扬起嘴角。 “……嗯,我知道的。不用担心,我状态很好。” 钥匙扭动,锁在箱子里的记忆终于重见天日,鱼贯而出,欢快地回到原本的位置,填补好短暂空缺的凹槽,因主人并未真正舍弃它们而开心不已。 “我知道大家为我高兴,但这还只是开始,真正的难关还在后头。” 他停顿了一下,眼底笑意愈深。 “当然了,我会打碎所有拦在面前的障碍,狠狠教训他的。” “……清志,对前辈不能这么说。”真田弦一郎表情一转微妙。 “前辈和对手不可兼得,现在他是对手。” “就是啊。”幸村精市果断表示赞同。 “没错没错,不管是前辈还是后辈,站在面前的都是要打败的对手!”天不怕地不怕的切原赤也十分理直气壮。 “你还是放弃,真田。”丸井文太摇摇头,“这家伙就是喜欢说些煞风景的话来掩饰自己的害羞。” “在教训越前前辈之前,先教训一下你好了。” 坂田清志轻轻推开切原赤也,一步步来到丸井文太面前,作势要伸出魔爪蹂躏他,给他吓得赶紧溜到了幸村精市身后。 “刚营造出来的感动氛围就这样没了,可惜啊可惜。”忍足侑士深感遗憾。 “那小子就不能用正常思维去理解,什么时候他正常了才是不正常。” 迹部景吾如是评价道,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 第243章 似是而非 坂田清志没待多久就回球场,等待越前龙雅发球了。 第二盘一开始,越前龙雅就收起了平日里放荡不羁的做派,增强击球的速度和力道,意在用强攻逼迫坂田清志逐渐陷入力不从心的窘境,从而出现破绽供他攻击。 他这些年在世界各地漂泊,有意封印吞噬,只用基础招式与人交手,见识和身体素质都不是坂田清志比得过的,会占上风也不算出人意料。 坂田清志起初还能跟上越前龙雅的攻击节奏,与他高强度拉锯,一时间场上只能听见短促的击球声,球快速在两边往来的影子直叫人眼花缭乱。 上一分刚有了归属,下一球紧接着就开始了,连换场地的间隙都没有,所有人都不禁屏息凝神,提着一颗心在嗓子眼,生怕因一次眨眼和片刻走神而错过了某个瞬间。 但很快坂田清志就逐渐弱了下去,经常来不及反应或没追上球,频频丢分,擅长的招式都打不出几次,全然一副遭到针对封锁的模样。 如果不是越前龙雅的吞噬灵体已然消失,旁人都要以为他是遭到吞噬了才打不出来了。 “ga,越前,5-0!” “五局下来一局也没能赢,这也太……” 不知谁人的呢喃激起一圈圈涟漪,回荡在众人耳边。 坂田清志不知在想什么,神色略为紧绷,平时的沉着冷静不知所踪,让日本队众人更是着急了。 他确实会在差不多的时候演出疲态,骗对手放松警惕,却不曾像现在这样让对手连着赢五局,而自己哪怕一局也没赢下。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真田弦一郎眉头紧皱,“他看起来相当吃力,我从来没见过他在比赛中露出那么凝重的表情。” 切原赤也还是不敢置信,“会不会是演的啊?坂田前辈在跟强敌对决的时候不是经常会假意退让,然后趁对手不注意的时候反攻回去吗?” “与其说是演戏让对手放松警惕,倒不如说……” 幸村精市接着柳莲二的话说了下去:“是以舍弃第二盘为最坏的结果,完成某个实验。” “是要找出越前前辈的弱点,还是又有新招的点子了?”丸井文太提出了两个猜想。 “应该是两个都有。” 幸村精市安抚一般对其他人笑了笑,结束了这个话题,却没说出后半句话。 很奇怪。 第一盘后半场的时候越前前辈已经拿出了真本事,当时他奈何不了清志的招式,不是丢分就是出界,哪怕第二盘他又增强了球的威力,也不该将清志压制到这种地步…… 清志不会轻易在赛场上表现出沉思的模样,就算要演戏,也只会表现出疲态,而不是像这样绷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 看脸色,他应该不是身体不适……那又是为什么? 越前龙雅赢了五局,终于舍得放慢节奏了,还有闲心和坂田清志搭话。 “嗳,你是没力气了吗?要不要我放点水?” 越前龙雅重新挂上了略显吊儿郎当的笑,向暗自调整呼吸的坂田清志开口问道。 就刚才那种攻击节奏,持续太久他也是会吃不消的,何况现在还有两局就是他的胜利,不用再把对手逼得那么紧了。 越前南次郎对越前龙马以及西班牙队成员的教导方案是逆境中进化,越前龙雅在加入这边之后也知晓了这一点,明白不能急着把兔子逼上绝境,否则很可能被反将一军。 坂田清志缓缓呼出一口气,风马牛不相及地来了一句:“前辈没有独门绝招吗?” 越前龙雅也算摸清了一点坂田清志的说话方式,知道他思维跳跃,不爱顺着别人给的话题往下说,便也没计较。 “唉,我也想要啊,可我没那个天分,怎么也想不出来一个专属绝招。” 越前龙雅夸张地叹了一声,随即恢复了笑嘻嘻的表情。 “不过,就算没有绝招,我也还是很强的,可不要因此小瞧我哦。” “这点我不怀疑。” 结束简短的对话,坂田清志抛起手中的球,来了一发高速发球。 越前龙雅回以旋球,坂田清志回了发幻甘霖,把越前龙雅的手臂麻痹了,紧接着再次回球,开局得分。 “0-15!” 越前龙雅咂了咂嘴,这招真是麻烦,到现在他都没法有效应对。 刚才他问过科隆,得到的回答却是他也不清楚。 “虽然效果看起来有点像,但龙雅你刚才也说,是‘电流通过手臂’的感觉?”科隆正色道,“无论是定位击球还是狙击,都不会有电流过的感觉,顶多就是短暂失去知觉而已。” “也就是说,那是完全不同的招式,我想帮也帮不上忙——抱歉。” 越前龙雅摆摆手让他别介意,而后转头看向梅达诺雷,“老爸有指示吗?” “他说,不要掉以轻心,剩下的自己看着办。” “这老头子……” 越前龙雅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叹息自己居然摊上这么个老爸,只能自认倒霉。 第二球是普通的不和谐音。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越前龙雅还有些感动,下一回合就再次被幻甘霖打落云端了。 “0-30!” 接下来两球也是如此,坂田清志都是在旋球和变轨球当中掺入了一发幻甘霖,再趁机赢分,没给越前龙雅太多机会拉锯。 “ga,坂田,1-5!” 是开始着急了吗? 之前都不见他这么频繁地用这招,还以为这招不是能随便用的呢。 “噢噢噢噢噢噢噢!终于要开始反击了吗!!” 见坂田清志找回状态一举扳回一局,日本队不少人欢呼起来。 “但凡对打的时间拉长一点,他就会丢分,”仁王雅治面上并无笑意,相反神色还有点凝重,“只能靠幻甘霖迅速拿下,但也不能一直用。” “这么说来,他这几局下来都没怎么用那些招式啊,连不和谐音和止风都没见几次……是有什么考量吗?”白石藏之介摸着下巴思索,“暗示解除了,吞噬也封印了,按理来说应该没有需要顾虑的地方了?”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们也不清楚这是为何。 与此同时,德国队的氛围和日本队有所不同。 “看来要开始了。”qp看了一眼计分板,说。 “什么要开始了?”塞弗里德很是不解,“又是你们昨晚聊过的话题吗?你们到底聊了些什么啊?” “跟他解释了一下矜持之光,之后就是聊越前龙雅的能力,以及他想出的两个对策。”波尔克为他解答了,“其中这个是和他的网球风格差异很大的对策,运气不好的话,会直接丢掉第二盘比赛。” “是什么?” 不等波尔克接着开口,坂田清志有动作了。 “!!” “等、等等!这不是越前龙雅的打法和攻击模式吗?!!” 除了初学网球那时,坂田清志很少去模仿某个人打球,更多时候是研究他们的打法,从中找出属于自己的可能性。 但真要他去模仿,也不是做不到,还可以做得不错,就是要花点时间而已。 越前龙雅并没有特别的绝招,模仿难度不高。他的模仿能力不说比肩雅治、桦地和四天宝寺的一氏,模仿个七七八八还是可以的。 原本这个方法是要拿来应对吞噬的,如今吞噬已经封印,他还是拿出来用了。 就当做是,为这场只属于他自己的比赛锦上添花,让它变得更加豪华精彩,给在场所有人留下更加深刻的印象。 记住他,记住他的名字,记住他来自王者立海大,记住他教出了整个日本队。 第244章 一鸣惊人 “ga,坂田,3-5!” “你……” 越前龙雅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淡然的坂田清志。 “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却不曾见过有人为模仿甚至超越某个人而勉强自己无视身体的警告,结果还全程面无表情,仿佛这就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一样! 越前龙雅想不通。 就算不这么做,凭他的计谋和招式,也是有可能赢过没有吞噬能力的自己的——甚至这么做还会大幅降低获胜的可能性,谁想不开会用这种方法啊? 坂田清志的身体素质略低于越前龙雅,想要做到在模仿他的情况下还拿分,就只能超越现有的极限,超越目前的越前龙雅,找出并克服这种打法的弱点,同时反过来打击越前龙雅的弱点。 有点像费尔南德斯的具象化,不过坂田清志自认为做不到他那般还原。 这样做极有可能助越前龙雅克服自身弱点,从而突破极限,所以坂田清志还加了点料进去,不是完完全全的模仿。 “常有人这么说。”坂田清志风轻云淡地回道。 其实不算太难,因为越前龙雅的状态已经不如第二盘刚开始那时了。 高强度对打消耗的不仅是坂田清志的体力,也有越前龙雅自己的。另外,变轨球和幻甘霖叠加,他自己或许没发现,但他回球的威力减弱了不少。 “发球,前辈。” 原本应该模仿够五局的,最后一局用止风快速结束就行,但他不想这么快就让比赛落下帷幕。 至少,等他把手里的牌全部打出来再结束。 他想看到爱音和爸爸妈妈,还有同伴们为他骄傲的样子。 ……他不会让私心导致最后输掉比赛的。 不会有第三盘了,他要在第二盘就结束掉它。 越前龙雅面色复杂地盯着坂田清志,片刻后无奈地叹了一声,摇头挥开杂念,打出一发飞向边角的球。 这两局下来,他逐渐适应了和“自己”对打,也看出了自己有哪些不足,正逐一改正。但坂田清志并不是完完全全在模仿,还是会用他那些变幻莫测的招式赢分,所以越前龙雅算不上处于下风,也说不上占优势。 坂田清志没再模仿越前龙雅的打法,恢复了自己的风格,只不过越前龙雅的球全部朝着他飞去,怎么也打不到远离他的地方。 相较之下,越前龙雅却愈发难以接到坂田清志的回球。他感觉眼睛和手臂有点疲惫,大脑反应的速度似乎也有所下降。 真是奇了怪了,他体力没这么差? 眼睛和手臂疲惫是因为那些花样百出的变轨球太伤眼伤手了,他可以理解,那大脑反应速度降低呢? ——等等,该不会是因为灵体的额头被开了洞,所以连带着自己的脑子也出了问题??? 越前龙雅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这该死的灵体,不需要它的时候尽给他吞噬添麻烦,结果现在好不容易让它退场了,还要在紧要关头妨碍自己! 如果那个灵体能在不吞噬的前提下为自己所用就好了……能不能赶紧恢复过来,出来给他支个招啊?或者至少别拖他后腿啊! “ga,坂田,4-5!” 坂田清志紧接着就用止风快速结束了发球局,追平了比分。 “ga,坂田,5-5!”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 越前龙雅现在心情很复杂。 虽然和这小子比赛确实很痛苦,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久违地感到了无比的兴奋,像是在拆开礼物盒一样,总有源源不断的惊喜冒出来,忍不住去期待还会有什么新花样。 另一方面,他是渴望有人能封印吞噬、打败自己的,可真叫他输,他又不是很乐意。 谁会喜欢输啊? 越前龙雅当然也想要独门绝招,而事实是,他只能掠夺别人的,无法靠自己创造出来。 没有那个天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他也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而,当吞噬真的遭到了封印,他又不禁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说不定失去了吞噬,能给他换来崭新的未来。 那个灵体有慈悲和凶恶两副面孔,在吞噬时是凶恶的,那什么时候是慈悲的呢? 从前越前龙雅是为那个灵体所控制的,无法按自己的心意去控制是否吞噬。 “你差不多也该补偿我,为我所用了……” 越前龙雅嘀咕着,抛起手中的球,猛地挥拍打出,目标是中线旁边的边角。 坂田清志刚要回球,就见先前额头开洞的灵体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一副慈悲的模样,冲着他过来了。它额头上的洞还在,就是小了一些,但还是怎么看怎么诡异。 “那家伙怎么又出现了?!” “……噢,原来你是有求必应的啊。” 相较于其他人的震惊,坂田清志显得异常冷静,周围还隐隐有点低气压。 真好啊,有求必应。 “看来还没受够教训。” 他放弃了打旋球的念头,而是挑高了打出一记跃龙门,越过灵体的头顶,向着对面的网前落去。 越前龙雅已经掌握了回击跃龙门的方法,很快来到了落点附近。 这时,上一秒还在坂田清志这边的灵体突然出现在了越前龙雅身旁,给他回击的力道提了几个等级,威力之猛,差点打飞了坂田清志的球拍。 坂田清志当即双手握拍,打回一发速度极快的直球。 球飞向越前龙雅身侧,打穿了没来得及转移的灵体的胸膛,在落到底线上时沿半圆轨道飞回坂田清志的场地。 “0-15!” 丸井文太表情扭曲了一下,“嘶——看着就疼。” 灵体闪烁了几下,而后消散了。 越前龙雅觉得自己没得抢救了。 原以为灵体学聪明了,会瞬移帮自己回球了,结果坂田的球比灵体瞬移的速度还快,估计没有下次了。 ……也不对,不是球太快了,是灵体被什么力量镇住了,没法移动。 刚刚是不是有个巨大的黑影一闪而过来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体胸膛开了洞,越前龙雅开始觉得有点呼吸困难了。 他摇摇头,打出第二发球,后面的记忆却逐渐模糊了。 他听见了水流的声音。闷闷的,像蒙在什么罩子里一样。 裁判似乎报分了,但他听不见。 怎么感觉这么累? 好像有东西从四面八方挤压着自己,要把自己塞进盒子里似的。 是海? 海…… 他曾经把写有告别话语的橘子丢进海里,骗小不点去捡,然后趁此机会坐上了离开的车,不忍去直视小不点难过的面容。 他不想离开的,但不得不离开。 后来再次与小不点相见,他却忘了自己。 本想在这次比赛和他决一胜负的,自己都跟罗密费尔要来单打二的名额了,结果却没能和他对上…… 坂田是个不错的人,多亏了他,他们才及时发现了老爸的病,能早做预防。 但作为一个对手,他实在太麻烦了,叫人开心也不是,哀嚎也不是。 话说,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了…… 好累…… “我要亲手打败你,改掉你那卑劣的网球!” 小不点? 是自己听错了,自己现在的对手可不是小不点。 “要就这样放弃吗?” 怎么可能,他和小不点的约定都还没完成呢。 “那就醒过来。” 什么? “你还差得远呢!” 一道疾风擦过越前龙雅的发梢,旋即绕到他身后,落地后弹去了场外。 “0-30!” 越前龙雅如梦初醒,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不住地大口喘气,这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已然湿透,视线模糊不清,缓了好一阵才恢复清明。 他抬眼看去,看见那个仿若自己人生的隐藏boss一样的坂田清志静静地与他对视,等着他恢复过来。 “6-5了,前辈。” 他听见他用一副讨论今晚吃什么的口吻说道。 “最后一局,我就不用止风了,咱们俩好好打。” 越前龙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直起腰,正了正色,随便抹去脸上的汗,点头应了一声。 “行!” 等这场比赛结束之后…… 坂田清志抛起手中的球,在球落到膝盖附近才挥拍打出。 跟小不点好好聊一下。 最后两球结束得相当平淡。或者说,因为前面过于波澜壮阔,才显得这两分略为寡淡了。 “ga,坂田,7-5!” 两人赛后握手,越前龙雅苦笑着说他也太难搞了,自己这两盘比赛下来受了不少折磨。 “想开点,龙马昨天也被我好好拷打了一番。” 听见这个消息,越前龙雅的心情好了不少。 “真的?回去我得和老爸说才行。” 握手结束,坂田清志转身回到选手席,第一个冲过来的是切原赤也,紧接着是丸井文太,其他人紧随其后,把他围在了中间,最外围则是个子最高的几人,后面的人看着都为坂田清志捏一把汗,担心他因此窒息。 窒息和炎热?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 他现在正和他的大半个世界拥抱,没有比这更开心更重要的事情了。 他狠狠教训了一通越前龙雅,所有招式都用了一遍,全场都在为他的精彩表现欢呼,最重要的是回来还有珍视之人满足他小小的心愿…… “不要趁机揉我的头,会秃的。” 就是希望他们不要趁乱把他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的,感动温馨的氛围一下就被破坏了。 “我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嗯嗯,清志最好心了。” “全世界最温柔的老母亲。” “我们一直相信着你。” “小清志超帅的!我等一下也得努力才行!” “辛苦了。” “我准备了小红花。” “小红花……那我有很多泡泡糖!” “啊!那我把许愿贴纸给前辈!” “……你们自己留着。” 才刚感动了几秒,这群人就又开始了。 众人松了手,一边和坂田清志拌着嘴,一边一同回了队里。 直到和熟悉的人们在一起,坂田清志才从比赛状态中脱离出来,感觉心里踏实了下来。 胜利的喜悦当然美好,但更让他高兴的是和大家分享这份喜悦。 他在赛场上尽情展示了自己所有的手牌,已经没有遗憾了。 严格来说他不是凭硬实力获胜的,但那又如何? “清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拌嘴途中,大家集中视线到坂田清志身上,询问他状态如何。 “有点累,其他的,还好。” 其实他有些困,但待会儿就是毛利前辈的比赛…… “距离双打一开始还有半小时,你先小睡一会儿,到时间了我们会叫你起来的。” 真田弦一郎不由分说地把坂田清志按在了长椅上,其他人也齐齐盯着他,大有看他睡过去才肯走开的架势。 “如果你需要靠枕,duke会很乐意的。” 不远处的平等院凤凰轻飘飘来了这么一句,duke点了点头,还给出了备用方案:“或者我把外套借给你垫着当枕头。” 坂田清志走神了一下,其后果就是他被果断套上了不知哪来的眼罩,让人半强迫地按在长椅上,就这样睡了过去。 等睡醒了再和爱音联系…… 比赛完了,就格外想和身边的人撒娇。 就这么一小会儿,应该没事的? 他今天做得很好了。 所以,这是可以的,嗯。 第245章 场外视角 自坂田清志模仿越前龙雅,并且偶尔掺杂点他自己的招式开始,越前龙雅的状态就变得有些奇怪。 反应速度下降,回球威力减弱,动作逐渐僵硬,出汗量异常增多,而本人似乎并无察觉。 对比第一盘时的游刃有余和第二盘开始时的步步紧逼,他的状态变化是无比明显的,基本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在短时间内来看,这种变化是微乎其微、逐渐累积的,无法立刻反应过来。 越前龙雅可以抵消球上一定的回旋,但他不可能一直这么做,而且也不是所有回旋都能抵消的。在防御到底和猛烈进攻之间,他选择了后者,彻底压制坂田清志,不让他有机会继续削弱自己。 而问题在于,他们对坂田清志的了解实在太少,无法做出及时和合适的应对。 他们只对坂田清志之前公开展示过的招数做了点研究,能对付他教出来的学生,却不曾想过他会亲自上场,还丢出了各种未公开的招式,甚至办到了旁人都办不到的事情…… 球路变幻莫测的不和谐音,在不和谐音的基础上反弹方向不规则的卷沙,落地不弹起的终止符,效果等同于零式发球的止风,飞到高空后急速下坠的跃龙门,和手冢领域、魅影相似的漩涡、红灯——扬沙的名字尚未公开,他们只能称之为“白鲸变式”——这些就是他们所知晓的全部招式了。 另外还有他移动的方式也不常见,看着很像某种武术的步法。 老实说,光是看这些资料,越前龙雅就觉得这家伙的麻烦程度不亚于不二周助。他们俩都是手里一堆华丽绝招,简直要羡慕死他了。 直到今天来到会场见到坂田清志,越前龙雅才明白昨晚老爸为什么让他再仔细看一遍坂田的资料。 原本还以为老爸此举是以防万一,原来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对手会是坂田——也不对,老爸没理由刻意隐瞒这件事,有可能他也是才知道的。 总之越前龙雅照办了。 他注意到坂田的资料当中有两个名字未知的“状态”,一个是闭上眼,另一个是睁开眼,同样都会大幅增强坂田的整体实力,缺点就是要强行无视身体的极限,会造成极大负担。 越前龙雅听到过一些传闻,闭眼的应该是叫五号世界,睁眼的……是叫什么剧场来着?反正他是不理解为什么要起这样的名字的。 “从模仿越前前辈开始,坂田就进入了人偶剧场状态。”手冢国光给队友们解释道,“他一直在通过给视觉、肌肉和精神造成负担不断削弱越前前辈。” 此情此景让他回想起了坂田和不二的那场比赛。坂田自己的绝招就有一部分是来源于不二的,并且他还在比赛中迅速找出了破解不二新绝招的对策。 尽管波尔克说坂田这个方法和他的风格相差太大,手冢国光却觉得这正是坂田的风格。 “他肯定会说,唯有亲身体验过,才能发现仅靠观察看不出的细节,对症下药——他就是这样的人,什么样的方法都会去尝试,谨慎到疯狂的地步。” “他昨晚确实是这么说的。”qp有些吃惊,“你很了解他。” 手冢国光倒是希望自己不了解坂田清志。 和坂田的接触越多,他就越觉得如果能早一点认识他,或许很多遗憾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另外就是,他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就喜欢为难自己,还培养出了那么多麻烦的对手。 “人偶剧场是个什么状态?”塞弗里德回忆着前天晚上和坂田清志的练习赛,问道,“跟我比赛那时,他也用了吗?” “嗯,用了。你可以简单理解为高度集中爆发状态,无视身体极限,临时增强各方面能力。”手冢国光点点头,“不同于矜持之光和其他爆发状态,这是独属于他的能力,几乎可以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现在应该是自损五百。” 俾斯麦听了直摇头,“真狠啊,我估计是没法像他那么拼命的了,风险也太大了。” “这就是他用来弥补自己不足之处的方法。”波尔克接过话头,“他没有压倒性的实力,所以才要在招式和策略方面下苦功夫,充分活用自己的长处,通过削弱对手来将短板的影响减到最小。” “还有一件事……” 场上越前龙雅动作愈发迟钝,还出现了疑似过度通气综合征的表现,全靠毅力和身体记忆在硬撑着继续比赛。 手冢国光迟疑着,开口接着说了下去。 “不二说坂田在集训期间还开发出了一个作用于精神的技能,名字叫‘深海’,顾名思义,会让人听见水声、呼吸困难、遭受强烈的挤压感,就像身处深海当中一样。” 塞弗里德看着越前龙雅那恨不能立刻晕过去的样子,不禁抖了一下,面色铁青,感到一阵后怕。 “你是说,他本来是可以对我用那个深海还是什么的,但没用就赢了我?” “就结果而言,是这样没错。”手冢国光面不改色地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 俾斯麦同情地拍了拍塞弗里德的肩,“太好了塞弗,你逃过了一劫。” 塞弗里德不爽地拍开他的手,心情无比糟糕。 “烦死这群精神系的家伙了!一个个能力看不见摸不着的,根本没法对抗!” 西班牙队这边的反应比德国队要强烈,不单因为比赛的发展出乎意料,也因为坂田清志的表现远超他们的想象,理解的速度跟不上局势变化的速度。 坂田清志的幻甘霖灵感源于科隆的定位击球,同样都能麻痹手臂五秒左右,但科隆的定位击球和狙击都是一次性的效果,相反幻甘霖能累积下来,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手臂肌肉疲软无力,甚至较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活动。 “他没有频繁使用,而是控制在了龙雅能承受的范围,避免龙雅因副作用而无法抬起手臂。”科隆皱着眉头,“坂田清志,真是个可怕的人……” “龙雅要受苦了。”罗曼的眼神透着担忧,“这个对手实在不好对付,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打网球的人!” 塞达沉吟片刻,跟旁边的费尔南德斯提起了淘汰赛前夜自己做的事情,以及他的一些猜测。 “你现在知道不该那样做了?” 费尔南德斯没有立刻解答,只是面色严肃地看着塞达。 塞达乖巧地点点头,“对不起,我不会再那样了……” “知错就好,之后记得跟他们道歉。”见他态度良好,费尔南德斯的表情松动了些许。 塞达答应了。 “和你猜测的一样,是坂田给日本队设下了精神壁垒,抵御你的集体催眠。”费尔南德斯解释起来,“另外,他在比赛中对你比划的手势也是一种催眠,作用是当你触发了他设定的条件,就会受到惩罚——你当时是不是很难受?” 塞达沉默着,片刻后才点头。 “很痛,像全身都有针在扎一样,后面也在隐隐作痛,一直到远山让我醒悟了,才没再痛……” “我没猜错的话,他设定的条件应该是‘生出攻击某人的想法’,而你那个时候正好想攻击全身麻痹的远山……”费尔南德斯轻叹一声,“总之,龙雅现在会陷入苦战,也有坂田施加了心理暗示,操控他的精神的原因在。” “梅达诺雷,教练有说什么吗?”罗曼看向教练椅上的梅达诺雷。 “他说,此战过后,龙雅会迎来新生。” “新生吗……?” “吞噬已然封印,精神得到洗涤,全新的可能性由此显现。” 梅达诺雷的说法略为文雅,不像是越前南次郎说得出来的话。 “往后,龙雅将踏上新的探索之路。” 班别里想了想,“也就是说,这场比赛要输了?” 梅达诺雷只是点了点头,众人面面相觑,却并不气馁。 “好歹有所收获,也不全是坏事。”罗曼扬起嘴角,露出阳光的笑容,“而且,龙雅可以走上另一条更好的道路,不用再为吞噬所困扰,那岂不是好事一桩?” “确实如此。”费尔南德斯赞同道,“说不定还能打开他的心结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为什么会参加这次比赛呢?”罗曼摸着下巴寻思,“教练和龙雅都说他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这次世界杯还是以特别指导的身份过来的……如果日本队是故意的,那这张王牌藏得还真是严实啊。” “看他那不要钱一样丢绝招出来的样子,可不像是没野心啊。”班别里看了一眼场上进入最后阶段的两人,说,“八成是日本队给藏起来了。” “今年的世界排名要大变样了。” 科隆微笑着,用这句话结束了话题。 至于日本队和其他认识坂田清志的网球少年,大家都在为他喝彩,有好几个人差点喊破了嗓子。 而最近时刻在挂念坂田清志的坂田爱音,在看到他在球场上大放异彩,惊艳了现场所有人时,心里那块大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他从来不会骗她。他真的做到了。 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他不曾懈怠训练,不曾停下前进的脚步,始终在坚持磨炼自己,所以才能神采奕奕,尽情地展现他那惊人的实力。 ……虽然,灵体这种东西还是太奇怪了。 不过没关系,清志会把这些神神鬼鬼的全部打倒,把不好的东西全都赶跑。 见坂田爱音脸色缓和了不少,旁边的龙崎樱乃和小坂田朋香松了口气,终于敢开口和她搭话了。 单打二结束后,越前龙雅去了一趟休息室找越前南次郎,和他复盘了刚才的比赛,聊了聊有关自己未来的事情。 “青少年,有空了就去找那小子练一练,锻炼一下操控那个灵体的能力。” “我愿意,他可不一定乐意。”越前龙雅略感荒唐,“我感觉他现在对我特别不满,大有下一秒就要过来抓着我头发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的架势!” 越前南次郎摇摇食指,“不不不,你太天真了……你猜他为什么会选择参加决赛,还特意打败龙马,跑来和你打?” 越前龙雅思考了一下,“因为看我不爽?” “他为什么看你不爽?没有的事,别胡思乱想了!” 越前南次郎斩钉截铁地反驳了回来,可越前龙雅却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相。 “昨天我在外边碰到他们兄妹俩,请他们吃了顿饭,是他主动和我说要打今天的单打二的。”越前南次郎没管越前龙雅是怎么想的,自顾自说了下去,“他说,他也是有野心的。” “你见过他妹妹了?你觉得他们兄妹俩关系怎么样?” 越前龙雅回忆了一会儿,说:“关系很好,感觉他无条件纵容妹妹,他妹妹也很依赖他。” 老实说,他没见过会有哪对兄妹关系好到中学了还能两个人结伴出去玩的程度。 像姐妹俩——但这话可不兴说。 “这就是重点!”越前南次郎打了个响指,“他是个格外重感情,尤其是和家人、同伴的感情的人!” “所以?”越前龙雅还是不明白。 “唉!你怎么还不明白?”越前南次郎夸张地叹了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见不得你和龙马兄弟相残的场面,所以才决定自己上!而且他还希望家人和同伴能为他骄傲!我说的够清楚了?” “……我觉得后面那个才是重点,前面那个对他来说无所谓。” “不可能!我看人从来没出过错!” 越前南次郎信誓旦旦,越前龙雅却怎么也没法相信。 比赛刚结束那会儿,越前龙雅就看到坂田清志的同伴冲过去抱住了他,把他层层围了起来,还给他发型揉得乱七八糟,论谁看都能看出他们感情有多深厚。 而坂田清志本人也是,满眼都只有他的同伴,根本容不下刚才还在和他比赛的越前龙雅。 越前龙雅合理怀疑坂田比赛一结束就把自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还什么“见不得兄弟相残”……老爸到底是哪只眼看出来的? “你真该去现场看看的,我保准你看了之后就说不出这种话了。” 越前南次郎感到不解,越前龙雅却没心情继续给他解释。 为了转换心情,越前龙雅说起了坂田清志昨天狠狠折磨了一通越前龙马的事情,同越前南次郎一起笑了起来。 番外二十三 坂田兄妹在青学 青春学园有两个着名的刺头,从国一开始就跟所有人对着干。 这是一对双胞胎兄妹,哥哥叫坂田清志,妹妹叫坂田爱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兄妹俩不仅长得像,性格也如出一辙——都看不惯恃强凌弱、论资排辈的行为。 坂田清志进了网球部,坂田爱音则对社团没兴趣。 青学网球部格外注重资历地位,一年级在第一学期只能捡球打杂和做基础训练,不允许上场对练,到第二学期才能对练和参加排名赛。 本来坂田清志是无所谓的,反正他还可以去俱乐部练球,没必要非得在网球部里跟这群陌生人练。 负责带他们这批新部员的前辈性格还不错,没说什么重话,讲话有理有据,大家也都还能理解。 时不时会有高年级的在旁边对他们指手画脚,鼻子都快翘上天了。 尽管多少有点不情愿,但规矩就是规矩,也不好连累带自己的前辈,大家就乖乖照做了,就这样度过了一段相安无事的日子。 期间坂田清志认识了青学未来的三年级正选,偶尔会和他们交流几句,心血来潮了就把自己的强盗逻辑灌输给他们。 话他已经放出去了,接不接受是他们自己的事。往后他们之间或许不会有多少接触了,顶多也就做个朋友,而之后的网球路,让他们自己走去。 几人的性格和之后相比没太大变化,只除了手冢国光。 国一时的手冢国光会经常微笑,言行举止温和,一点看不出来之后的面瘫冰山样。 坂田清志对青学未来正选的印象不好也不坏。曾经憧憬过,长大了就没什么感觉了。 硬要说的话,他更喜欢立海大的成员。立海大强者为尊,感觉会和他前世的环境比较像。 青学这种环境,他是有点消化不良,但总得适应,因为青学相当于日本社会的缩影。 至于校队…… 老实说,坂田清志不太想走校队正选的路。 他这一世是喜欢网球,也有天赋,但对参赛之类的事情没多大兴趣。既然没兴趣,他也就不想以半吊子的心态去对待,干脆不走那条路好了。 立海大的连胜很可惜,但这不是他一个青学的人能帮上忙的。 他能做的,顶多也就是默默关注,万一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就尽可能去阻止,仅此而已。 ……找不到想做的事。 他现在只是走一步算一步而已。 对自己的未来,他还有很多迷茫。 总之,坂田清志的生活在按部就班地平静度过。 ——直到坂田清志目睹几个国三生围着欺负自己的同期。 当时他正和手冢国光把装好的球带回器材室,在路上看见了这一幕。 那孩子体力不太好,训练完还要整理场地,这会儿已经没多少力气了,却被那几人逮着指使。他解释说自己没力气了,那几人却不肯放过他,硬要他给他们拎东西。 或许是那天太热了,或许是当时心情太糟了,坂田清志面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他放下手中的球筐,不顾手冢国光的阻拦,上去跟那几人理论,把他们骂得落荒而逃。 “你会被报复的。”手冢国光眼神里透着担忧。 “他们做得到的话就试试。” 坂田清志面色平静,仿佛刚才骂跑国三生的人不是他一样。 手冢国光只希望他不要做傻事,毁了自己的前途。 “手冢,忍字头上一把刀,一味忍让是换不来好结果的。” 说完,坂田清志提起球筐,往器材室走去,不再多言。 回家路上,坂田兄妹达成了共识,决定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不作为的教练,将事情处理得更糟的部长,指手画脚惯了的高年级…… 翌日,原想找坂田清志算账的几人每次想对他动手就会莫名绊倒,要不就是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刮到,颇有一种自己如果真对这小子做了什么,就会遭到恶灵报复的感觉。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们就面色铁青,不敢轻易碰他了。 当天回家路上,他们被坂田爱音教训了一顿,身上却一点伤痕也看不到,附近也没有目击者或摄像头,只好就这样吃了哑巴亏。 他们咽不下这口气,商量该怎么报复回来,结果却一天天的尽遇上倒霉事,不是作业本不翼而飞,就是课上总让老师针对并喜提走廊罚站,还要听坂田清志刻薄的冷嘲热讽,训练也不顺利要罚跑,没一件顺心事。 本以为只有他们这样,还在担心是不是真遭诅咒了,结果发现部里喜欢指使一年级的最近都倒霉。 众人一讨论,觉得这一切都是坂田兄妹在捣鬼。 因为打不过坂田爱音,他们就一起堵了坂田清志,想狠狠教训他。 结果就是,他们做的没坂田兄妹干净,明明坂田清志也有动手,却变成了是他们单方面打他。最后众人被叫去校长办公室喝茶,受了处分,还要向坂田清志道歉。 坂田清志也被要求对他们道歉,于是他很没有诚意,面无表情地说了声“对不起”。 之后,坂田清志在部里受了高年级的孤立,一年级一些怕事的也不敢和他有接触,只有手冢国光等人还愿意接近他。 坂田清志对孤立一事无所谓,甚至还刻意疏远了其他人,身边只剩坂田爱音一人。 偏偏坂田清志实力过硬,在排名赛打败了一众高年级,进了正选之列。他主动放弃了正选资格,却守着正选的大门不让任何人进去,来一个打一个,打不赢他就别想当正选。 客观上来说,坂田清志搅乱了网球部的秩序,却也拉高了整体实力。 龙崎教练与大和佑大都对坂田清志很头疼,找他聊了几次都无果,可他也没有过错,不能直接将责任全部推到他身上,说到底还是他们的不作为导致了这一系列事件…… 网球部这边因坂田清志而不得安生,坂田爱音那边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时不时就会撞见霸凌现场,看见一次就教训霸凌者一次,视情况决定是动手还是动嘴,久而久之她的名声也传了开来,不过是负面的名声,见到她跑就对了。 其中有一些是网球部那边的人,因为在部里丢了脸面,就只好在没人的角落欺负低年级的了。 坂田兄妹明面上的形象维持得很好,教师和领导都只觉得他们是成绩优秀、安静稳重的乖学生,从来没找过他们麻烦。 坂田清志曾经因为卷入打架斗殴事件而去了一趟校长办公室,教师们只为他可怜,而不觉得是他的错。 他们遭到某些人的孤立和忌惮,但青学的氛围确实在逐渐往好的方向转变——做坏事的人已经吃了数不清几次教训了,只要坂田兄妹还在学校里,他们就永无翻身之日,当然不敢再犯。 这两人消息网异常灵通,谁知道下一秒他们会不会突然从影子里走出来教训自己……傻子才会再冒险。 曾经有高年级的在和手冢国光对练后要拿球拍砸他左臂,结果反倒自己的手被小石子砸了,球拍掉在地上,没碰到手冢国光一个手指头。 手冢国光看着地上的球拍,心里有个声音对他说,这是那个人做的。他抬头去寻找那个身影,却哪里也没有找到。 坂田爱音对现在的生活无感,闹事的人逐渐消停了下来,她也乐得清闲,唯一让她放不下心的就是坂田清志。 坂田清志感到愈发迷茫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做什么、该做什么。 他对网球部没多少感情,可以离开,但以防万一还是不离开的好。有他坐镇,那些人才不敢对低年级的做些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成为侠士吗,我们现在在做的不就是侠士会做的事情吗?” 兄妹俩晚上谈心的时候,坂田爱音如是说道。 “先不要去想以后的事情了,在我们还在学校的这段时间,尽可能帮多一点人。” 侠士…… 听到这个词,坂田清志就感觉心脏跳得有些快。 虽然当初只是因为看不下去才开始跟所有人对着干的,但不知不觉间,他们俩确实教训了不少人,也帮了不少人。 他想要的不是感谢,也不稀罕名声,想要的不过是目之所及没人受欺负而已。爱音也是这样。 因为想这么做,所以做了。 “好。”坂田清志轻声应道。 见他表情缓和了些,坂田爱音也舒了口气。 坂田清志在网球部依旧独来独往,不二周助和河村隆不时会主动找他聊天。他不会拒绝,却也不会特殊对待他们。 渐渐地,其他人也开始尝试接近他了,比先前几乎所有人孤立他的状况好上不少。 国二开始,部里论资排辈的情况改善了些许,其中有龙崎教练等人努力的原因在,但究其根源是坂田兄妹带起来的浪潮。 新入部的海堂薰因面相凶恶遭到疏远和误解,坂田清志就把他带在身边了。 他们俩同为众人疏远的对象,没有谁连累谁的说法——听坂田清志这么说,海堂薰就没再拒绝他的好意。 手冢国光成为副部长,性格逐渐往严肃的方向靠,万幸还是保留了一部分温和。 坂田清志仍是压在网球部所有人上面一座无形的大山,谁要是胆敢欺负或嘲笑他人,那就等着被他练趴。 手冢国光尝试说服坂田清志加入校队,来几次坂田清志就拒绝几次,他却不曾放弃,还说动其他人一起劝说。 坂田清志烦了,就说:“再提这件事,我就直接退部。” 于是手冢国光闭嘴了。 罢了,至少他还留在部里。 坂田清志是出了名的训练魔鬼,招式种类繁多,虽不喜与人亲近,但他的存在本身对其他部员而言就是一种勉励。 国三的时候,手冢国光正式成为部长,同时越前龙马进入了青学。 因着有坂田清志镇着二三年级的,越前龙马没被荒井将史等人为难,在部里过得还算不错。 手冢国光破例给了越前龙马参加排名赛的资格,而他的最后一道关卡果不其然就是坂田清志。 坂田清志没加入校队参加地区和全国大赛,但又手痒得很,就跑去参加一些零碎的比赛了,在东京地区小有名气,偶尔也会去别的地区打比赛,结识其他学校的强者。 期间他和立海大有了接触,就装作无意间提了一嘴让他们组织正选定期去做个全身体检,理由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没法眼睁睁看着前世熟知的人遭受痛苦。能帮一点是一点。 比赛开始前,越前龙马问他为什么不成为正选,而是独自去参加另外的比赛。 “不想参加。” 越前龙马面上是嚣张的笑,“是怕了吗?害怕自己打不过全国的强者。” 坂田清志不为所动,语气毫无起伏:“随便你怎么想。” 他始终对青学生不出归属感,更别提作为青学的一员参加团体赛了。 他要以自己的名义打网球。这就是他该走的路。 最后越前龙马受了坂田清志一通折磨,心情很是郁闷。 更让他郁闷的是,他明明输了,却得知自己成为了校队正选,拿到了正选的外套。 后来,越前龙马时不时就会去找坂田清志要和他对练,每次都被练趴,下次还去,乐此不疲。 只不过,东京地区大赛前夕,坂田清志提交了退部申请。 手冢国光不同意,但坂田清志比他更犟,再没出现在网球部过了,论谁来劝都不打算改变主意。 他要做的都已经做完了,之后的路该交给下一代去走了。 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和他的家人。 其他的,在他心里留不下一丝痕迹。 现在的正选都是不错的人,还有其他学校的强者也是。坂田清志愿意和他们往来,但也仅此而已了,不会再有进一步的关系。 “感觉,不该是这样的。” 他呢喃着不明意义的话语,风一吹就破碎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话中的含义,更遑论来去无踪的风了。 他依旧与这世界格格不入,唯有在与家人共处的时候会稍微好受一些。 坂田清志改变了青学网球部的风气,却未能融入他们。 ……大概,无论去到哪里,他都无法与周围的人亲近起来。 侠士? 他只是在做矫枉过正的恶人罢了。 无碍,既然无法融入,那就专心走自己的路。 他有爸爸妈妈和爱音在,所以不害怕,不孤单。 走,以坂田清志的名义在网球界闪闪发光。 番外二十四 称号 “我的称号到底是怎么来的?” 与三巨头一名一同流传开来的还有坂田清志的称号“深海的巨兽”。 坂田清志实在无法理解,就跟队友讨论了起来。 顺带一提,切原赤也此时被真田弦一郎罚跑圈去了,杰克桑原在旁边监督他。 “深海姑且认为是因为发色,巨兽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头发是灰蓝色的,勉强能跟“深海”挨边。可他就是表情少了点,气场冷漠了点,没夸张到“巨兽”那一挂? “你很在意吗?”真田弦一郎略为不解,“不论外人如何评价,也影响不到你。” “就是好奇。总得有个依据?大家的称号都有理可依,我的称号却想不到依据是什么。”坂田清志解释道,“我想知道自己打球的时候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形象,这样可以更好地了解自己,也能把握自己的水平。” “唔,原来是这样,你说的有道理。”真田弦一郎颔首表示理解,“在我看来,所谓的巨兽就是无法战胜的庞然大物,其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慑,让其他生物都不敢轻举妄动。” “我很可怕吗?” “这个……” 真田弦一郎眉间皱成川字,表情很是复杂,看来很难回答。 “是因为精神上的压迫感。猜不到对手下一步会怎么走,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无法动摇对手,反倒自己落入了陷阱……”柳莲二适时开口为真田弦一郎解围,“加上变轨球的球路很像某种怪神的身体部位,一传十十传百,就传成现在这个称号了。” 丸井文太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很是好奇。 “怪神?什么怪神?” “不知道。” 坂田清志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却和丸井文太一起表示自己听不懂。 “别装了,你分明知道参谋在说什么。” 仁王雅治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坂田清志,坂田清志跟他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 丸井文太来回看了看这两人,再问了一次:“所以到底是什么?” “某位不可名状、不可直呼、不可直视的古神。” “啊啊,果然是那位啊。” 听了柳莲二的描述,柳生比吕士理解地点了点头。 真田弦一郎和丸井文太满脸的困惑,幸村精市给了点提示:“就是长得有点像章鱼,直视了就会陷入癫狂的那位。” “章鱼……啊!是那个啊!” 丸井文太恍然大悟,真田弦一郎没听说过,柳生比吕士就给他简单描述了一下。 “我只无意间看到过文字描述,没见过插图。”柳生比吕士苦笑着,“不过,光是文字描述就已经让人毛骨悚然了,插图必定更加可怕。” 坂田清志闭了闭眼调整情绪,道:“只是球路像触手而已,也没别的相像之处了。” “嗯——也不尽然。”幸村精市的语气意味深长,“人害怕未知的事物,会通过无边际的想象擅自放大恐惧,清志又特别擅长隐藏自己……” “那看来这个人总结得很到位嘛。”丸井文太摸了摸下巴,“会是我们认识的人吗?感觉他很了解清志。” “哪里到位了?” 坂田清志本人还是表示无法理解,仁王雅治搭着他的肩,劝他放弃挣扎、接受现实。 “就是啊,小清志哪里是这样的?” 毛利寿三郎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站了出来,坂田清志正要感动他帮自己说话,就听见他话锋一转: “小清志比巨兽还要恐怖好!” “……” 坂田清志感动的心情碎了一地,变成了无语。 他往后退了几步,跟毛利寿三郎拉开了距离。 “毛利前辈,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厚厚的、可悲的障壁。” 毛利寿三郎大受打击,遂与坂田清志开始了一如既往的争斗——一个扑,一个躲,好不激烈。 幸村精市笑眯眯地与其他人一起在旁边看热闹,并不打算上前制止。 “话又说回来了,到底是谁起的这个称号呢?”丸井文太还是很在意这一点。 “这个嘛,说不定意外地离我们很近哦。”幸村精市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柳莲二,笑道。 “是幸村同学和柳同学一起想出来的。坂田同学要是知道了,恐怕得闹脾气了。”柳生比吕士无奈地叹了一声,说,“说来,仁王同学也有参与吗?” “puri,谁知道呢。” 仁王雅治并不直接回答,可看他这样子,分明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这件事不可以告诉清志,大家记住了吗?”幸村精市眼里盈着坏心眼的笑意,“就像柳生说的,让他知道的话,就要闹脾气不理我们了。” 真田弦一郎想说既然知道他会闹脾气,那当初何必起这么一个称号,可旋即又觉得这个称号确实很符合坂田清志在球场上的形象,于是点头应下了。 丸井文太没意见,相反还想拿这个称号多开几次坂田清志的玩笑。 而在不远处争斗的两人,最后的结果是坂田清志拗不过毛利寿三郎,任由他挂在自己身上了。 不多时,切原赤也跑完回来了,杰克桑原紧随其后。 众人集合,准备进入练习赛,完全不给切原赤也休息的时间。 可怜的孩子。 坂田清志默默同情了切原赤也几秒,而后就抓着他的后领,给他拉去球场打练习赛了。 他不喜欢那个称号。 他哪有那么可怕…… “哎呀,已经在闹脾气了。” 幸村精市装作惊讶的样子,看着坂田清志在球场上拷打切原赤也,说道。 “可怜的赤也。”仁王雅治事不关己地感叹了一声。 “坂田同学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己的对外形象啊。”柳生比吕士摇摇头,“果然还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并不强吗?” “想多了,他单纯就是不想接受现实而已。”仁王雅治一语道破,“他自认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孩子,你觉得他会接受自己在别人眼中其实是巨兽形象吗?” “话是这么说……” “好了,闲聊就到这里,我们也该找对手了。” 幸村精市结束了这个话题,众人各自找起练习赛的对手,走进了球场。 后来,坂田清志解开了心结,与同伴们一同前往u-17基地参加集训,逐渐接受了那个不知谁起的称号,并朝这个方向不断发展,先前一直藏着的恶趣味更是暴露无遗。 于是他在众人眼中的形象变得愈发可怖,也不知是那个称号启发了他,还是他注定就是会往那个方向发展。 他仍旧不知道是谁想出的那个称号,不过事到如今也不重要了。 他现在有一种解放天性的舒畅感,天天以折磨u-17的崽子为乐,三船教练的训练也好玩,心情好得不得了。 之后当了特别指导,长时间没与人对练确实憋屈,不过大家都在为他着想,满足他一点小小的私心…… 他很容易满足,所以这样就够了。 只看这一点的话,他不能被称为“深海的巨兽”? 如果“深海的巨兽”是形容打比赛和震慑其他人时的他,那平时的他该怎么形容呢? 坂田清志和坂田爱音聊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回了一句:“你是幼稚鬼。” “也没有很幼稚。” “我不管,你就是幼稚鬼。” 坂田清志忍俊不禁,“好,我是幼稚鬼。” 在亲近的人面前,他是挺幼稚的。 反正……他们总是会惯着他的。 第246章 浓墨重彩 越前龙雅从休息室回来后,过来日本队这边找越前龙马简单聊了一会儿。 得知他找到了新的可能性,越前龙马安心了不少。 “坂田怎么样了?我看他躺在那休息,没大碍?” “应该没事。他说有些累,同校的队友就让他睡一会儿。” “没事就好。” 说完,两人一同沉默下来。 越前龙雅暗暗调整好情绪,片刻后,开口与越前龙马说起了自己幼时被迫离开的事情。 “阿姨找了律师,拿走了抚养权,我只能离开……” 他顿了顿,扯出一个苦笑。 “当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一直拖到最后的最后才下定决心,用那种方式骗了你——虽然你应该不记得了。” 离开的那天,越前龙雅用油性笔在橘子上写了给越前龙马的话。 越前龙雅骗他说,自己接下来会把橘子扔到海里,只要他先自己一步游过去拿到橘子,自己就和他认认真真地来一场比赛。 待到越前龙马拿到了橘子,来接越前龙雅的车也到了。 橘子上写着,只要他们两个继续练网球,提高自己的实力,总有一天会再次相见的。 就这样,越前龙雅坐车离开了,就此与尚且年幼的越前龙马分别。 后来两人在集训基地再会,越前龙雅发现越前龙马忘了自己,就通过对练让他回想起了一部分有关自己的记忆。 越前龙雅还没来得及和越前龙马仔细聊聊,就发生了坂田清志为拦下冲动的越前龙马被赶出基地的事。他不想继续留在那里,就也离开了。 直到今天,他们俩才有机会好好聊一聊。虽然时间不多,但该说的还是得说,不然对不起小不点,也对不起自己。 “抱歉,我不该瞒着你,还以那种方式告别的。” 越前龙雅深谙为人处世之道,这是过早接触社会带来的结果,但离开之前的他是不懂这些的。正因为后来明白了,他对从前未能给越前龙马留下个没那么悲伤的分别回忆感到无比后悔。 他一直没想好该在什么时候与小不点重逢,重逢时又该如何解释那次离别,直到他遇见了日本u-17的海外远征队。 他想,机会来了。 于是越前龙雅打败了日本u-17原no4,跟着他们来到了集训基地。 听完他的讲述,越前龙马低头沉默了许久。 不知过去了多久,越前龙马终于抬起头与越前龙雅四目相对。 “早在和你对练的时候,我就全部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他年纪尚小,虽然是记忆深刻的分别,但当时的伤痛已然被时间抚平,只留下了浅浅的伤疤。哪怕他没有失忆,幼时与哥哥相处的记忆也仅剩一些片段,其中相对比较鲜明的就是那次分别。 “大概过了有六七年?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不会再像那个时候一样难过了。” 不论他这些年是出于什么原因没回来见他们,越前龙马都不想去追究已经过去的,无法改变的事情,不想为此诘问他。 那个时候的他们还太小,无力违抗大人的决定,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更好的做法。 他悲伤过,疑惑过,愤怒过,自责过,一遍遍去伤害自己的内心……他自己都尚且如此,被迫离开的哥哥又何尝不是呢? “所以,早晚有一天我会通过网球讨回来的。” ——但,心照不宣的话,就放在心里。 他们同样热爱网球,就通过网球来对话,消解彼此心中的郁结。 这就是他们交流的方式,也是他们共同的约定。 越前龙雅怔了一瞬,旋即嘴角上扬,“随时恭候。” 坂田清志对越前龙雅下的心理暗示在他挣出深海的时候就一并解除了,在那之后,身体上他感到疲惫,可精神上却格外舒畅。 如今和小不点把话说开了,他的心情更是愉快。 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人就互相道别,回了各自的选手席。 坂田清志正好起来了,见越前龙马回来,表情还算明朗,猜想他们兄弟俩应该是聊过了。 他三两下整理好发型,和同伴们简单交流几句,告诉他们自己并无不适,随后查看起手机的未读信息。 有爸爸妈妈的未接来电,有爱音发的信息,有不少认识的人祝贺他…… 坂田清志先回了家人的信息,而后再一一查看和回复其他信息。 小睡醒来之后思绪还有些迷糊,在看到一条条祝贺的信息时逐渐清晰了起来。 展现积累至今的努力之后取得甜美的胜利是振奋的,看见身边的人为自己高兴和骄傲是愉悦的,能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是欢喜的。 他活在这里,站在这里,在全世界的注视中按自己的心意去争夺属于自己的胜利,让在场所有人都铭记他,铭记坂田清志这个名字。 几个月过后他们当中的不少人会逐渐忘记自己,只记得日本在u-17w夺冠,但至少此时此刻他们印象最深刻的是自己的比赛,眼里映出的是自己的身影,这就足够了。 就像他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先在他人心中留下痕迹,之后一点一点加深印象,让他们牢牢记住这个名字。 只不过,不是以职业选手的名义。 今后也会有新人进入网球界,他们有的天赋异禀,有的相对平凡;可能只是随便玩玩,也可能长久坚持下去。 假如有些苗子原本能够不断深耕,成长为闪闪发光的人才走向更广阔的世界,却因这样那样的障碍而与机会失之交臂,那也太可惜了。 这段天梯,还要接着延伸才行。 再往下修一点,要尽可能让更多的人走上来。 至于现在已经顺着天梯往上走的人,他倒也没狠心到直接丢下他们不管。 再往上的路要他们自己去探索和攀登,但他也可以继续往上延伸,再多带他们一段路。 如果他们不小心走偏了,他会负起责任拉他们回来的。 终于回复完所有未读信息,翻涌的情绪也平静下来,坂田清志暗暗舒了口气,收起手机跟大家闲聊起来。 注意到仁王雅治在盯着自己,他看了回去,问他有什么事。 “我还以为你会哭呢。” 仁王雅治的表情颇为遗憾,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遗憾的。 坂田清志略为无奈,“你把我当什么了?” “爱哭爱耍赖的小孩子。” “我什么时候爱哭了?没有的事。” “这么一说,坂田前辈好像确实没怎么哭过。”切原赤也想了想,说,“也就上次合宿——” 在他说出完整的句子之前,坂田清志先一步掐住了他两边脸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赤也……” 听出声音里的杀气,切原赤也僵住了身子,含糊不清、结结巴巴地说了声对不起,坂田清志这才松开手。 “总之我不爱哭,这个话题就到这里。” “就是啊,你们再捉弄清志,他就要跑开了。”幸村精市以十分认真严肃的表情和口吻说出了不像为坂田清志说话的话,“到时候想开玩笑都找不到他了怎么办?” 好好好,他醒了就又开始了是。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地看眼前一群人点头应下幸村精市的话,又看了看在旁边默默揉着被捏疼的脸的切原赤也,思索片刻,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瓜。 切原赤也有些不解,坂田清志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放到他手里,让本就疑惑的切原赤也更摸不着脑袋了。 “回到学校之后……” 听见他的声音,立海大众人纷纷看向他。 “你们可以期待一下了。” 三巨头,已经高一的毛利寿三郎以及准备去环游世界的仁王雅治没什么反应,经常被坂田清志抓去对练的丸井文太和切原赤也却脸色一青。 “别担心,不是什么苦事,相反大家都会很喜欢的。” “什么什么?你又有礼物要送我们啦?”丸井文太顿时来了兴致。 “没有,你想多了。” 坂田清志斩钉截铁地否认了,丸井文太一下蔫了,觉得他肯定没安好心。 “双打一即将开始,请双方选手准备入场!” “那我走啦!我们会在德川上场前就结束比赛的!” 毛利寿三郎拿起球拍,笑着跟大家挥手告别,在众人的加油声中与越知月光一同走向球场。 第247章 向外扩散 在坂田清志小睡期间,众人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复盘起刚才的比赛,注意压低声音没吵醒他。 这是坂田清志第一次在日本队众人面前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的全部实力,其中有不少值得参考学习的地方,与大家交流讨论可以得出不少有用的经验,也有助于往后的比赛,尤其是即将上场的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 战术还是那些战术,只是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细微调整,有范本可以参考是最好不过的,容易理解,印象也会更深刻。 “多看,多学,多记。遇到难题不要慌,不要钻牛角尖,转换思路,从别的角度去思考。如果解决不了,那就甩回去让对手头疼去。” “不能期待万事都会按照计划和预想发展,要尽可能准备多的备用方案。手牌多多益善,该用就用,不要迟疑。” “比起到了比赛紧要关头再临时进化,不如平时就把自己逼入绝境、突破极限。别把时间花在疑惑自己的努力是否有用上,先行动起来再说。” “如果担心自己走的方向不对,继续努力也只是竹篮打水,就来找我,我会尽力带你找到正确的方向。” ——坂田清志和参谋组分发给日本队众人的小册子的开头写着这些句子。 他写下的战术是概括性的大类别和在此基础上的延伸,加入了一些极具他个人特色的分析注释,适用于大多数场合。 在带领日本队的这段时间,他以身作则,让众人用身体记住了这些策略,并以这场比赛为最终示范,再为他们上了一课。 他们彼此交流心得,了解彼此对这些战术的解读和理解,吸收有益的部分,打算运用到日后的实战当中。 从前坂田清志在立海大不定时与柳莲二、仁王雅治开战术策略交流茶会,后来规模逐渐扩大,变成了正选的一项闲时训练,并被称为“集体想象训练”,拉高了立海大正选整体战术水平。 u-17w开始后,日本队众人也开始三三两两组队模仿起这种做法,但到底只是小规模交流,直到今天近三十来号人才终于聚在一起讨论起来。不仅是分析刚才的单打二,也分析起了往前的比赛,只是主要还是围绕越前龙雅和坂田清志的比赛进行。 老师亲自上场示范,效果自然是不一样的。 聊到一半,越前龙雅过来找越前龙马,两人去了没人的角落交谈。没过多久,坂田清志醒了过来,他们便停止了讨论。 不多时,双打一选手入场,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带着日本队众人的期望走进了球场。 第一局由西班牙队的罗曼发球,越知月光接发球。 双方一上来就展开了极其激烈的对打拉锯,整整十分钟都没让球落地,可谓名副其实的世界巅峰级别的双打对决。 若西班牙队赢不下这一场比赛,决赛就会是日本队的胜利。 罗曼是个热爱友好相处的和平主义者,西班牙队的友善团结氛围很大程度上就是托了他这个原队长的福。 为让西班牙能赢下世界杯,罗曼多次劝说梅达诺雷,才终于将他拉进了队伍,还把队长之位给了他,希望他率领队伍走向胜利之路。 话虽如此,他同时也深爱着网球场上的竞争,不会为此而放水。 这边罗曼和班别里铆足了劲,那边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也不遑多让。 很快,双方同时发动同调,为赢分而各显神通。 此情此景让日本中学网球界的双打组合感慨万分,纷纷不约而同地与搭档四目相接,赞叹双打的魅力。 第一局由西班牙队拿下,罗曼高声呼喊让观众为两国喝彩,众人回应他的愿望,现场响彻着为日本和西班牙加油助威的声音。 第二局越知月光发球,前两球是马赫发球,西班牙队两人全然反应不过来。 昨天罗曼和班别里为攻略马赫发球而训练了一整天,他们拜托科隆站在箱子上近距离发球,模拟越知月光的马赫发球。在提高难度之后,他们也适应得很快。 此刻也是如此。 即便真正的马赫发球要比他们昨天训练时面对的发球要更快,罗曼还是在第三球的时候成功打了回去。 马赫发球是速度和威力极强的发球,因此当对方成功打回,就容易发生发球员难以回击的情况,即双刃剑。 但这是双打。 越知月光选择双打的原因,就在于他的搭档毛利寿三郎。 一个人总会有来不及顾及的地方,但两个配合默契的人在一起就可以弥补彼此的失误和短板,发挥出两倍以上的力量。 毛利寿三郎及时接住了罗曼的回球,并成功赢分。 第四球是速度稍有提高的马赫发球。第二局是属于日本队的。 接下来的发展更是精彩,全然不亚于刚才的单打二。 班别里与罗曼相配合,尽情施展自己的跑酷网球,以各种难以想象、难以预料的动作回球;毛利寿三郎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比之前的比赛表现得要更加卖力。 双方彼此钳制,各自保住发球局,一步不肯退让,只看谁先打破僵局。 坂田清志想起半决赛的双打一,也就是种岛和赤也的那场比赛了。当时双方也是陷入了僵局,不敢轻举妄动。 班别里的跑酷网球和菊丸英二、向日岳人的风格相似,区别于另外两人是独自飞在半空,搭档负责辅助,他是和搭档相互配合以完成非同寻常的动作。 罗曼会拉着班别里的手臂把他给甩出去,或是后仰双手撑地,用脚底给班别里提供落脚点和向上的力,助他跳得更高。 坂田清志之前研究过菊丸英二和向日岳人,思考该如何应对这类选手,还在后山上和向日岳人对练过。 他也有研究班别里,不过对付他要和对付那两人稍有不同,不能只盯着体力。 具体对策,毛利前辈和越知已经知道了。现在还太早,没到时机。 4-4时,西班牙队率先提高了进攻速度,意在先发制人。 与此同时,毛利寿三郎进入睡眠状态。越知月光放心把背后托付给他,两人配合着拿下这一局,破了西班牙队的发球局。 “这么早就进入了睡眠状态吗……”入江奏多面色凝重,“看来这场比赛确实棘手,竟逼得毛利早早亮出底牌。” “这场比赛对西班牙队而言是关键,他们必定会千方百计取胜。”平等院凤凰抱着双臂,神情严肃,语气却并不紧张,“一步走错就会全盘皆输,毛利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格外拼命。” 毛利寿三郎一旦进入睡眠状态,各方面实力都会得到提高,身体柔软度和灵敏度也会增强,缺点就是不能持续太久,万一在睡眠状态还被拖入持久战,那问题可就大了。从这一点来看,确实可以将其称为底牌。 “该用就用,能快速拿下第一盘没什么不好的,又不是只有这一招可以用。” “这倒是。” 听见坂田清志一如往常的冷静评价,入江奏多脸上的阴郁消失不见,转变成了微笑。 来到越知月光的发球局,他利用马赫发球和瞬移直接连赢四分,干脆利落地结束了第一盘。 6-4拿下第一盘的两人回来选手席稍作歇息,毛利寿三郎心情很好,面上一直带着笑,欢快地与大家交流。 坂田清志看了两人片刻,随后将视线移到了西班牙队那边。 双打的潜力…… 迄今为止坂田清志经手的问题儿童在双打方面基本都有“在赛场上只关心自己”的问题,很少会有配合默契、全身心信任彼此的组合。 罗曼和班别里就是他没遇到过的类型。 自幼搭档,有着无比深厚的感情——乍一听没什么特别的,但他们之间的信任和默契在双打中是极其难能可贵的,很有可能成为大杀器。 昨天,毛利前辈和越知成功发动了能力共鸣。 坂田清志凝视着在对面选手席交谈甚欢的罗曼和班别里,而后站起身来到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跟前。 “两位前辈,稍微聊一下。” 选手坂田清志的个人时间已经结束,现在是特别指导坂田清志的工作时间。 第248章 参天大树 毛利寿三郎并不是一直都这么开朗且亲人的。 ……至少有一段时间不是。 国中的时候出了家庭变故,他从四天宝寺转到了立海大。因为还没整理好心态,又不喜欢训练的苦和累,他就仗着自己的天赋成天逃训。 逃训的日子里,他不想那么早就回到那个压抑的家,于是经常在学校里到处晃悠,待在安静的地方。久而久之,他连午休时间也会出没在几个特定的地点图个清净。 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没心情去管人际交往,只想着过一天算一天,也不知道往后该何去何从。 某天的午休,他一如既往躺在教学楼的天台上仰望天空。那天他慢了一步,没买到喜欢的面包,就干脆不吃了,打算就这样饿过去,下午放学再去外边随便买点零食填肚子。 时不时过来天台度过午休时间的坂田清志和仁王雅治也在,听他饿得肚子直打鼓,坂田清志就把便当分了一半给他,另外还附赠了一袋曲奇饼。 那是一切的开始。 毛利寿三郎本来想拒绝的,奈何那份便当看着属实诱人,他终究还是没能抵抗住诱惑,就这样掉进了圈套,答应了坂田清志的“不逃训约定”。 事后回想起来,他当时会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或许是因为在小清志身上感觉到了什么,而那正是他那段时间所缺少,并无意识去追寻的。 自那天以来,毛利寿三郎的生活悄然发生了改变。 他开始期待今天会吃到什么形状的曲奇饼,带曲奇饼过来给自己的后辈会聊些什么有趣的话题,训练之后的休息时间会发生什么…… 原本无趣的每一天染上了明艳的颜色,有时即便回到了家,他也能保持着好心情。 哪怕自己因烦闷而逃开,那个人也不会介意自己的突然疏远,而是一如往常地对待自己,还写下了一段看得他心里发酸的句子。 “风会携着烦恼与痛苦送去给云彩,让其化作雨水滋润大地,花草树木因此得以茁壮生长,或是开出吸引蜂蝶的花朵,或是长出治病救人的药草,亦或是成为遮阴庇护的参天大树。” 坂田清志不清楚毛利寿三郎遇上了什么问题,也不打算随意深究,只是希望毛利寿三郎能转移注意力,别再囿于苦闷的情绪。 不好的情绪和事物终会消失,痛苦的记忆会随着疤痕变浅而淡去,折磨自己内心的永远是自己,那何不对自己好一些呢? 做喜欢的事情,吃喜欢的美食,寻找一切能满足内心、让自己开心的事物,走出阴暗的角落,走到明媚的光下。 这样以后,回首望去,就会发现那些烦恼与痛苦已然成为过去式,变成了如今幸福美好的生活的铺垫,变成了通往未来的道路。 曾经阻碍自己的泥泞终会成为坚实的道路。如若撑不下去了,就逃到他们的身边,逃到可以信任的人身边,逃到自己喜爱的事物周围,赶走即将扑上来的负面情绪。 坂田清志写下那段句子的本意如此。他不知道毛利寿三郎会如何理解,也不打算明说。一步一步慢慢来,着急不得。 只不过,问题仍未得到根本性的解决,毛利寿三郎与他们亲近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仅过了一年,毛利寿三郎再次因为家里的糟糕氛围疏远了他们。 坂田清志和幸村精市的比赛让毛利寿三郎的内心受到了冲击,他从来没见过有谁会在某件事上如此拼命,如此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应该说“挣扎着活下去的强大力量”吗? 他从坂田清志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冲劲,一股不管挡在前方的是多么高大的障碍,也势必要冲破它,奋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未来的,无比震撼的强大冲劲。 他也可以像他一样,在网球场上为争夺胜利而奋力拼搏吗? 他也可以像他一样,为了争取渴求的未来而勇往直前吗? 毛利寿三郎想成为那样的人。 于是他主动走出了一步——从前都是坂田清志走向他,这次该换做他走过去了——了解他们,加入他们,融入他们。 他已不会再为那些事感到烦闷痛苦了。 毛利寿三郎变回了从前开朗又亲人的样子,却比从前多出了一份坚毅。 花朵、药草和参天大树吗…… 他想成为参天大树! 虽然花朵和药草也不错,但他还是更喜欢遮阴庇护、坚定不移的参天大树! 他感觉到自己在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并为此欣喜不已。 升入高中后,毛利寿三郎在比赛中输给了越知月光。他痛定思痛,决心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实力。 国中全国大赛结束,他跑去和大家合宿,得知了坂田清志一直背负着的重担。 他想成为参天大树。 他能做的不多,只能一如既往和小清志相处,多和他聊聊,希望能让他好受一点。 后来去到u-17,毛利寿三郎和越知月光成为了双打搭档,相处得还不错。 昨天晚上,他听见了黑部教练和斋藤教练对月光说的话,据说有赞助商想投资月光,让他成为职业选手。 月光迟迟没有下定决心成为职业选手的原因是他。他在期待自己的成长。 这场比赛关乎同伴们的努力和对他的信任,关乎月光的未来,他一定要打好! 他会成为参天大树,为大家带回胜利,带回未来的! 抱持着这样的决心,毛利寿三郎在今天的比赛中无比卖力,不愿辜负了大家的期望与信任。 他们以不可阻挡的势头赢下了第一盘,回来短暂休息的时候得到了大家热烈的欢呼和鼓励。 越知月光依然沉默不语,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毛利寿三郎却明白他此刻心情不错。 “两位前辈,稍微聊一下。” 在两人喝水擦汗的时候,坂田清志走了过来。 “怎么了?是有补充信息吗?” “昨天那个能力共鸣,具体是怎样的效果?” 坂田清志昨天丢开了特别指导的任务,专心准备属于自己的比赛,其他事项都让教练和参谋组处理去了。 今天来到赛场,他是亲眼确认过情报中没有的信息和对手的成长,现场想出新对策的。 估计这两人会在第二盘一开始就马力全开,用上包括能力共鸣在内的所有底牌一举决出胜负……他得先确认一下现有的情报才行。 “叫‘梦想月夜’哦!”毛利寿三郎兴致勃勃地解释道,“我的‘睡眠’和月光的‘静寂’发生共鸣,可以打出眨眼的功夫就飞过去落地的超高速回球!” 也就是球速快到追得上眨眼的一瞬间。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 “梦想月夜”这个名字让坂田清志感觉这招不是单纯大幅提高球速,而更像是放缓体感时间。 进入夜晚之后,人的思考速度会下滑,各器官不如白天那般活跃,反应能力自然也会减弱。 昨天毛利前辈和越知发动能力共鸣后只打了一球,而后就是越知用瞬移快速结束了比赛,他没来得及观察,也不好说什么。 “能力共鸣有无限的可能性。”平等院凤凰从旁插了一句补充道。 坂田清志沉吟片刻,只道:“总之,不要急着用,先正常一点打。” 毛利寿三郎和越知月光对视一眼,点头应下了。 这边有能力共鸣,对面未必没有。 第二盘于西班牙队而言是重要的转折点,他们必定会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放手一搏,让他们一盘也不无不可。 “毛利前辈,稍微弯一下腰。” 毛利寿三郎眨了眨眼,依言俯身听坂田清志在耳边低语。 “别着急,按照你平时的节奏去走,会成功的。” “万事俱备,相信自己,也相信越知前辈和我们。” 说完,坂田清志往毛利寿三郎手里塞了两颗糖,往后退了一步,看毛利寿三郎发愣。 “你外套口袋里到底装了多少糖?不怕融化吗?” 毛利寿三郎还没直起身,就听见平等院凤凰在旁边吐槽坂田清志,瞬间回神了。 “现在没有了,想要的话回去再给——啊,对了。” 坂田清志说到一半想起来什么,对不远处的迹部景吾招招手,等他无奈地走过来,把最后一颗糖给了他。 “给你,奖励你获胜的。” 迹部景吾有很多话想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以一言难尽,仿佛生吃了黄连一样的表情收起那颗糖,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毛利寿三郎把另一颗糖给了越知月光,随后笑着和大家挥手道别,跟搭档一起回了球场。 “月光,你说是不是很神奇?我现在感觉像吃了定心丸一样!” 越知月光沉默着,毛利寿三郎以为他要说自己没兴趣,片刻后就听见他开口道: “那就好。” 毛利寿三郎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出来。 “月光,你是不是因为自己说不出口,就把小清志当代言人了?” “……” 第249章 四重共鸣 第二盘开始,双方都没有做出特别的举动,还维持着第一盘时的状态。 各自拿下一局后,西班牙队行动了。 当毛利寿三郎将这一球以不和谐音的形式打去场边时,还在半空未落地的班别里踩着罗曼的脚底,借力跳去后场,跃起的高度比先前更高。 他在空中来了一记强力扣杀,打回了落地后高高弹起的球。 与此同时,班别里和罗曼两人身上闪耀着梦幻的光点,比能力共鸣的光芒更绚烂,还隐隐能看见透明的羽毛环绕。 “空之共鸣——天空支配。” 那个高度的扣杀球速度和威力极大,不是能轻易回击的。 波尔克微微瞪大了眼睛,“这是……四重能力共鸣?!” 深深尊重且信任搭档,彼此心意相通,达到真正的灵魂共鸣,从而获得空云星月四大技能,即四重能力共鸣。 对面牢牢掌握制空权?那就打不反弹和反弹不规则的球。 日本队两人迅速发动自己的能力共鸣梦想月夜,大幅提高球速,用卷沙和终止符对抗西班牙队的空之共鸣。 起初这招奏效了,但很快西班牙队就祭出了云之共鸣。日本队挥拍回球时,球直接在字面意思上烟消云散,看不见摸不着,更遑论回球。 “云之共鸣——云散幻想。” 三津谷亚玖斗解释了四重能力共鸣,坂田清志沉默了。 比赛发展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他能理解的了。 罗曼的微表情观察力超乎寻常,就算越知月光总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他也能通过细微的表情变化快速判断出越知月光的情绪,从而推测对方现在作何想法,会如何回球过来——他称之为“弗里奥视界”,弗里奥·罗曼的视界。 星之共鸣流星连锁能让球变成若干颗,仿若流星雨一般;月之共鸣万寿风月是反拍强力直球,如月夜下拂过芦苇丛的凉风一般。 ……大概,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用万寿风月的时候会浮现出那样的画面。是因为水边夜风比较猛吗? 万寿风月身体活动的幅度较大,上半身几乎要绕个半圈,因此难以预测球路,球速也可想而知。 越知月光的马赫发球和瞬移都被干脆利落地打了回来,即便有梦想月夜加持,两人也不敌对面的四重能力共鸣,尤其是那个云散幻想。 球在碰到球拍的一瞬间会烟消云散,导致挥空拍,下一刻才发现球已经在身后滚动。 另外三个共鸣还多少招架得住,弗里奥视界则可以通过闭眼防止眼神流露出情绪。罗曼判断对方情绪的依据主要是眼神,还不到仅凭面部肌肉就能判断出来的程度。 对面看出了两人对云散幻想束手无策,于是愈发频繁地使用云散幻想赢分。 “ga,西班牙,5-2!” 还有一局。 “月光,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有一个梦想?” 在越知月光发球前,毛利寿三郎笑着和他搭话。 “……你说过很多次了。” 多到他耳朵都要起茧了。 毛利寿三郎笑了两声,“是吗?可我还想再说一次!” 越知月光闭着眼睛,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从他的声音中感觉到他的决心。 “我想成为一棵参天大树,顶天立地,遮阴庇护,坚定不移,无所畏惧!” 牢牢扎根于大地,坚定地支持身边的同伴,任何磨难都打不倒自己,永远是大家最可靠的后盾—— “所以,你尽管放手去干,之后的交给我就好!” 闻言,越知月光睁眼看向站在自己前面的毛利寿三郎,看见他对着自己露出开朗的笑容。 越知月光沉默着与他对视几秒,而后撇开视线,再次闭上了眼。 “你已经是了。” 话音刚落,越知月光抛起手中的球,打出一发马赫发球。 罗曼看穿了这一点,精准找到了回球位置。他双手握拍回球,却没有打到球的手感,仿佛球直接穿过了球拍一样。 “0-15!” “云散幻想?!不对,这是……” 罗曼一怔,扭头错愕地看着自己身后缓缓滚动的球。 “不是出界,而是接不到球?” 罗曼想起了越前龙雅在聊到坂田清志时提到过的一场双打比赛。 那场比赛不是坂田清志亲自上场,而是由仁王雅治使用他的幻影进行的。那个时候他的对手正是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也出现了像刚才一样,分明是对准球挥拍的,却完全没能碰到球的现象。 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对云散幻想束手无策,但罗曼和班别里也不是每一球都能打出云散幻想的,而这段时间就是绝佳的布局时间。 坂田清志欣慰地点点头,嗯,不愧是他们。 班别里的跑酷网球确实棘手,却也会和马赫发球一样成为双刃剑。 寻常的变轨球奈何不了班别里,还有罗曼从旁辅助、帮忙分担,但如若是梦想月夜加持下的变轨球呢? 梦想月夜和四重能力共鸣都在他的预料之外,不过问题不大,不影响计划的实施,甚至还让效果更快显现出来了。 四重能力共鸣不仅有同调的效果和那四个招式,还大幅提高了罗曼和班别里的反应速度等各项能力,但与此同时梦想月夜延缓了他们的时间体感——尽管遭到了一定的抵消,效果微乎其微,却始终存在。 超能力再强,也改变不了人体存在极限这一点。 原理还是那个原理,执行方式大同小异,并且屡试不爽。 对面有提防,却也没法两头兼顾。一旦他们专注于靠火力压制这边,这边就可以拿防守当掩护来暗中铺垫了。 关键在沉得住气,最坏的结果是第二盘就这样输掉,去到第三盘还要补回休息时间恢复过来的部分。 无碍,这两人做得到。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毛利前辈的梦想是成为参天大树。他们从未听他提起过这个。 为什么偏偏是参天大树,而不是顶梁柱、后盾之类的? 坂田清志思索了一阵,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难道是自己国一时写的那张卡片? 毛利前辈一直记着啊……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坂田清志的心间蓦然荡起涟漪,一圈接着一圈,久久不能平复。 对自己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对某人而言却是蕴含着无穷力量的指引,是激励对方勇往直前的强大动力…… “快看!越知和毛利身上——!!” 这一声把坂田清志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依言看去,发现场上两人周身也闪耀着与西班牙队两人同样的光点,也就是四重能力共鸣。 平等院凤凰和鬼十次郎此刻心情激动得难以言喻,君岛育斗和远野笃京也欣喜若狂,下意识叫好,与彼此击掌。 他们四人都是为让这对组合攀上更高的境界而在昨天报名了双打一。他们千方百计地尝试挖掘这两人的潜力,最终成功使得两人发动了能力共鸣,现在还实现了四重能力共鸣——还有比这更令人欢喜的事情吗? 西班牙队两人皆是一惊,紧接着涌上来的是让全身更加紧张、让血液更加滚烫的兴奋。 “ga,日本,3-5!” 越知月光连续四次发球得分,日本队众人,尤其是一众高中生情绪高涨,满心的喜悦难以抑制,化作欢呼声高扬现场,传到场上两人的耳中,进而成为敲响斗志的急促擂鼓声。 双方开始用四重能力共鸣对轰,坂田清志再次与四周割裂开,在火热的氛围中冷却了情绪的温度。 有时候他就是会这样,在人人都深受感染、无比激动的时候,他反倒会产生截然相反的感受,仿佛与四周的人群成了天平的两端,他们有多激动,自己就有多冷静。 和同伴一起度过温馨的时光的时候不会这样,但自从来到u-17,他就总会在比赛来到最高潮的时刻热情陡然降温。 并不是不为他们高兴,只是直觉警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重要到,一旦他也视若无睹了,局势就会朝不可控的方向狂奔而去。 现在摆在眼前的,令他蓦然冷静下来的重要之事,并不是匪夷所思的四重能力共鸣——在观察罗曼和班别里的期间,越知和毛利前辈已经记住了流星连锁和万寿风月的打法,天空支配纯粹就是跳得高,而云散幻想可以通过弱化对面两人的方法实现,事实上刚才就成功了。 抛开这四招,四重能力共鸣本质上就是两个人彼此信任、彼此依赖,一切尽在不言之中的爆发状态,没有矜持之光、阿修罗神道和灵体逆天。 引起他关注的,是越知和毛利前辈不再闭眼比赛,而罗曼和班别里的动作有些奇怪。 怎么说呢,感觉有点像…… “提线木偶,或者说,遭到越知前辈精神暗杀的迹部——你是这么想的。” 一旁的柳莲二道出了坂田清志的心声,顿时引来了其他人的注目。 “或许二者皆有。” 坂田清志接了一句,而后沉默下来,凝视着动作相较之前略微迟钝的罗曼和班别里,若有所思。 现在是5-4,日本队渐渐追了上来,西班牙队必定格外焦急。 也是时候了,如果是越前南次郎一手培养出来的选手…… “30-30!” 冲破束缚的囹圄,挣开沉重的桎梏,扯断精心编织出来的蛛网,掀翻还差几着就能结束对局的棋盘,一切归零。 “ga,西班牙,6-4!” 在恰到好处的地方为第二盘画下句号,最终胜负在下一盘见分晓。 你方唱罢我登场,这边刚进化不久,那边就在紧要关头觉醒,另一种意义上的端水。 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回来了,大伙纷纷为他们骄傲,鬼十次郎已经热泪盈眶了。 坂田清志看了看对面的状况,等其他人说得差不多了,才缓步来到两人跟前。 自坂田清志莫名冷静下来的时候开始,越前龙雅就觉着奇怪了。 这会儿看见他非但没激励队友,反倒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越前龙雅半困惑半感叹道:“怎么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那么冷静啊?” 知道他指的是坂田清志,罗曼往那边看了一眼,正好和当事人四目相接。 才一眨眼,坂田清志就收回了视线,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错觉一般。 “看出什么了吗?”科隆笑盈盈地问罗曼道。 “嗯——” 罗曼苦恼地挠了挠头,难得一副捏不准的样子,让其他人感到有些意外。 “居然有你看不透的情绪吗?” “不是啦,就是感觉很奇怪,我想不通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种情况。” “所以到底是什么?” 越前龙雅相当好奇坂田清志那张扑克脸下隐藏着怎样的情绪。 “正常来说,这个时候都会产生些正面情绪?像骄傲、开心、欣慰这些,还有就是相信队友会取胜之类的。” 罗曼皱着眉头,擦汗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他看向塞达,面色复杂。 “他……什么都没有,和之前的塞达有点像,感觉不到一丝情绪波动。” 说着,罗曼抖了一下。 “硬要形容的话,他简直就像是局外人一样冷漠!” “会不会是因为他习惯了隐藏和压抑自己的情绪呢?”越前龙雅摸了摸下巴,“据我所知,他特别擅长这么做。” “还有一种可能。” 费尔南德斯适时加入了对话,大家都看向他,他的表情略显紧绷。 “——他把自己抽离出来,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观察了。” 第250章 并肩前行 毛利寿三郎生平第一次输赛是今年的高中关东大赛,输给了越知月光。那次比赛是他们第一次有接触。 去到u-17之后,两人在教练的安排下组成双打,不断与彼此磨合,建立起信任关系,愈发默契。 越知月光不止一次听毛利寿三郎提起他和国中后辈们的轶事,以及他“想要成为参天大树”的梦想。不仅越知月光,一军其他高中生也是。 每次聊到这些,毛利寿三郎的双眼都会闪着喜悦的光,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以自己的后辈为荣,以这个目标为荣。因此,他们哪怕已经听了无数遍,也从不曾打断他的讲述。 作为毛利寿三郎的搭档,越知月光是一路看着他成长的。 每每训练辛苦到他不禁产生放弃的念头,他就会呢喃类似“如果是小清志他们的话”这种有关他引以为傲的后辈们的话,勉励自己继续坚持,完成当天训练日程。 另外,他还会找时间自主训练,力求早日追上一军其他成员,不拖自己这个搭档的后腿。 他以为只是在心里说说,实际上全都说出声了,包括要叫自己“月光光”这件事也是…… 当时越知月光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告诉毛利寿三郎说他全部说出口了,惊得毛利寿三郎满脸都写着慌乱。 在越知月光的强烈要求下,毛利寿三郎最终退了一步,决定叫他“月光”。 自那以后,他们俩的关系更进了一步,毛利寿三郎开始经常找越知月光聊天,或是日常闲话,或是网球心得。 早在坂田清志成为特别指导之前,越知月光就通过毛利寿三郎学到了一部分知识,所以适应得比其他成员要早一些。 与毛利寿三郎相处的那段时间,越知月光看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变得愈发可靠,逐渐往他的目标靠近,成长为了值得信任的双打搭档。 他因某人而得到激励和前进的动力,并不断有其他的人加入进来,共同成为激励他奋发图强的强大力量——这其中就包括自己。 身为他的搭档,越知月光为他的成长感到无比自豪,同时也受到他的感染,想与他一同向更高处攀登,去见识广阔的世界。 “他是早晚有一天会超越我的人才。” 黑部教练和斋藤教练向越知月光传达职业选手签约的事情时,他以自己想和毛利一起成为职业双打为由暂时拒绝了。 “假如明天决赛过后,对方仍有意与我签约,到时我不会再拒绝的。” 榊太郎代表赞助商过来听越知月光讲述他犹豫不决的原因,了解了他的心意,并转告给了赞助商。 越知月光会选择继续打双打——准确来说是继续和毛利寿三郎打双打——正是因为他看好毛利寿三郎,希望能作为搭档在他身旁见证他的成长,见证他成为梦想中的参天大树。 毛利不会停下前进的步伐,而自己也会受他的感染,与他并肩前行,走向未来。 他想,这就是近朱者赤。 这份坚信着毛利寿三郎的心意,让他们成功发动了四重能力共鸣。 那一瞬间,越知月光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激烈跳动,甚至是灵魂也在颤动,仿佛在与毛利的灵魂共鸣一般。 参天大树…… 果真是个不错的梦想。 对手的动作开始变得迟钝,越知月光知道,这是毛利寿三郎的手笔。 于是两人一并睁开双眼,再不惧怕被弗里奥视界看透心思,反倒求之不得。 精神暗杀对势均力敌和在自己之上的对手不起作用,然而对手已经因为焦急而产生了动摇,加之他们第二盘几乎全程闭着眼打球,无疑给对手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压力。 现在正是利用精神暗杀进一步削弱他们的时候。 开始奏效了。 尽管好景不长,他们克服了精神暗杀…… 无妨。 左右他也没动全力压制。 “如果实在没把握拿下第二盘的话,第二盘就让给对手,把最强力的底牌留到最终盘。” 第二盘以西班牙队的胜利告终,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回到了选手席。在听完伙伴们为他们自豪的话语之后,坂田清志走了过来,神情一如既往淡然。 看来他有了新的计划。 “如果‘睡眠’和‘静寂’共鸣形成了‘梦想月夜’,大幅提高球速,短暂延缓对手时间体感……” 感觉像在玩什么词语联想游戏。 “那能不能再进一步,让对手直接睡过去?” “小清志,这步子迈得也太大啦。”毛利寿三郎哭笑不得,“现在我们也只是能做到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内减缓对方的反应速度而已,哪能一步登天直接让他们睡过去啊?” “那这个时间能不能再拖长一点?” “这个……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 毛利寿三郎纠结起来,越知月光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换个问题。”坂田清志没给毛利寿三郎太多沉思的时间,“假如调换立场,是对手在使用梦想月夜的话,两位前辈要如何应对?” 两人对视一眼,毛利寿三郎试探性地回了一句:“用假动作诱导对手把球打到自己故意留出来的空档?” 说完,毛利寿三郎有些气馁,“对面已经开始适应梦想月夜了,而且我们两边都有四重能力共鸣,拉不开差距。再没提升的话,确实很难看到胜算……” 虽说可以按照小清志教的那样一点点削弱对方,但这样下去看不到尽头,也不是办法。 “换成是对手在用诡异莫测的变轨球攻势削弱自己呢?” 先前一军和国中生比赛的时候,毛利前辈是因为没见识过自己的新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且还只能用六成实力,这才没能很好地应对。 如今距离那次比赛已经过去很久了,也该有答案了。 “闭上眼,施加反方向的回旋相抵消,不过这样一来就变成只能防守了,而且也不是每一次都能立刻判断出来。”毛利寿三郎很快回答道,“月光呢?” “用更强的回旋打回去。”越知月光言简意赅,语气十分有说服力。 “假定对手会这么应对,接下来己方该如何破局?” 两人一并沉默下来,顺着坂田清志的话思考起来。 “有参考答案吗?” 见这边迟迟得不出答案,幸村精市过来帮了一把。 “不要停,一直打。”坂田清志看向他,道,“眼下拉不开差距,那就把己方优势发挥到极致,球速快就提高使用频率,对面用更强的回旋打回来了就顺着打回去。” “好简单粗暴的对策啊。”幸村精市感到惊奇,“我还以为会是更复杂的做法。” “我什么时候想出过复杂的对策?”坂田清志理直气壮,“都是一个个简单粗暴的方法叠加起来,才达成了看起来很复杂的效果。” 妄想一个劲觉醒进化突破极限叠战力才奇怪,而且更为简单粗暴,简直偷懒到没边了。 现实里哪有那么多好事? 就算真有不科学的超能力也得遵循一定的法则,又不是儿戏。 在无限进化套娃之前就先打破了世界运转的规则,那还做不做人,给不给世界一个活路了? “这倒是。” 众人一并深以为然地点头,毛利寿三郎和越知月光也悟了。 “那我们还是维持现状?”毛利寿三郎重新扬起笑容,问。 “不啊,要加点料。” “也就是?” 坂田清志没急着回答,而是来回看了看眼前两个高个子,看得两人一头雾水。 “你们还藏着什么没拿出来?老实交代。” 第251章 梦幻光景 在坂田清志的死亡凝视下,两人乖乖和他摊牌了。 经历过深海的折磨,两人的精神力都有显着提升,越知月光的精神暗杀更进一步,毛利寿三郎的睡眠状态也有了新的形态。 两人讨论后一致决定先不公开,而是藏起来当杀手锏。 听完两人的话,坂田清志看了一眼旁边的平等院凤凰和鬼十次郎。 “也就是说,你们和那两人打比赛的时候,只用了梦想月夜,而没用杀手锏?” 毛利寿三郎嘻嘻一笑,“只看结果的话,是这样没错。” 像是找补一样,他紧接着又说:“不过能力共鸣和四重能力共鸣都是临时进化出来的,这点千真万确!就是咱们俩的新能力还没拿出来用,也就没发生共鸣。” 藏得还挺深。 “一看就知道是和你学的。” 平等院凤凰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嘴角却带着不明显的笑意,也不知道是在打趣坂田清志还是在为两人骄傲。 “学得不错。”坂田清志无视不识趣的平等院凤凰,对两人予以了肯定,“那就按照你们的计划去行事,别给德川前辈上场的机会。” 突然被点名的德川一矢愣了愣,随即无奈地笑了一下。 “好——嘞!德川前辈,我们会赢的!你就在场外好好看着!” 毛利寿三郎对德川一矢挥手笑道,越知月光没有说话,只是先后对坂田清志和德川一矢点头致意。 两人在队友们的加油声中重返球场,与西班牙队展开最终较量。 目送他们上场之后,坂田清志问起幸村精市能力共鸣是什么感觉。 刚才时间有限,他只跟那两人进行了必要的谈话,好奇的事情则跟其他人聊。 表演赛上幸村精市和德川一矢触发了能力共鸣“第六感”,能看见一瞬间的未来。 “和搭档彼此信任,一心同体的感觉。”幸村精市想了想,说,“明明是不了解的能力,却明白该如何使用、有怎样的效果,用起来得心应手。” “噢……” 感觉这触发条件和矜持之光不相上下,都玄乎得很。 矜持之光是一个人的战斗,能力共鸣却是两个人一心同体,格外讲究两人之间的相性和羁绊。仅有感情和默契还不够,还得有相契合,能够组合起来的能力才行。 哪怕是他们立海大两对黄金双打,都不曾达成能力共鸣。 ……不对,应该说那个时候战力系统还没开到能力共鸣这一步,顶多就是同调而已,所以才没能达成。 这该死的世界。 坂田清志轻轻挥去不相干的念头,思索起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的能力共鸣。 越知共鸣的能力是“静寂”,而不是“精神暗杀”。前者是波澜不惊的沉着冷静,后者是通过眼神予以对手精神上的巨大压力。 毛利前辈共鸣的能力是“睡眠”,而不是进化后的形态“梦”。前者是无意识的沉睡状态,后者是更深层的睡眠,一部分脑细胞还在活跃。 能力共鸣的作用对象不是对手,而是己方。虽然很可惜,但没法让对手入睡或入梦——何况毛利前辈的睡眠状态本来就是对自己使用的。 至于延缓对手的时间体感,那个准确来说不是作用于对手,而是作用于球,球飞过去的时候轻微影响到了四周……听起来乱七八糟的,但坂田清志已经放弃去深究了。 假设“梦”和“静寂”共鸣,会变成怎样的能力? 或许是他想象力匮乏,他只能想到一个寂寥冷清、无边无际的暗淡梦境。 那两人的思想没那么阴暗,所以肯定会是一个更明朗美好的梦。 不过这和比赛没多大关系,就是一个印象而已。 既然是睡眠状态的新形态,那么“梦”的爆发效果必定会更强,说不定还会和真正的梦一样,伴随着各种如天马行空般奇特的幻象。 “ga,西班牙,2-2!” 这一声把坂田清志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在他神游天外的期间,前两局是越知月光靠精神暗杀压制对面,而西班牙队在第三局中途开始反杀,连赢两局。 看来对面已经克服精神暗杀了,速度比想象中要快。 接下来是越知月光的发球局。中间持续了一阵对打,最后由日本队赢下。 西班牙队不甘落后,紧接着就追赶上来,于最终盘这一关键中的关键全力以赴。 3-3,毛利寿三郎终于祭出了“梦”,以及相对应的能力共鸣。 具体效果是…… “是我眼花了吗?怎么感觉好像看到球落地的地方有一棵树长出来了?” 远山金太郎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微微眯起眼,再三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不,恐怕不是你看错了,小金。”白石藏之介也难以相信眼前的景象,“毛利前辈打过去的球落地的地方确实都出现了树的幻象!” “西班牙队也看见了那些树,没再轻易使用跑酷网球了!”入江奏多惊讶过后思索起来,“难道是担心树木是实体,会影响到走位吗?” “不只是毛利前辈,越知前辈的回球也出现了幻象!那是……水柱吗?” 眼前是匪夷所思的场景,却又梦幻而绚烂,让人一时忘却了那不合理的荒谬感。 苍翠的树木拔地而起,蜿蜒或笔直的水柱浇灌小树,每浇灌一次,在下一球再次出现的小树就会长高半尺,逐渐成长为遮蔽天空的巨树。 名副其实,是梦一般的光景,而且是安宁的梦。 坂田清志为之惊艳,甚至没产生一丝“这不科学”的想法,只觉得心情说不上来的怪。 不同于湖面泛起的涟漪,更像是清风轻抚花海荡起的波浪,洋溢着生命的活力,鼻尖萦绕沁人心脾的芬芳。 顺着波浪荡开的方向望去,那里静静耸立着一棵参天巨树,时有鸟雀穿梭枝叶间,树底下长有矮小的花草,周围流有潺潺的小溪。 那就是毛利前辈的梦吗? 真好。 映于坂田清志眼底的另一副景象相比之下显得寡淡了许多。 球飞过去的一瞬间,罗曼与班别里的动作同时出现了原因不明的停顿,仿佛梦想月夜的效果加强了一样。 在西班牙队尚未想出对策,打得束手束脚的期间,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加强攻势,力图就此拉开分差。 波尔克惊叹不已,称毛利寿三郎的“梦”与越知月光的“静寂”共鸣,成为了“清醒梦”,用幻象封印了班别里的跑酷网球,夺走了西班牙队的制空权。 惊艳过后,坂田清志恢复了冷静,看反应过来的罗曼和班别里交换位置,对抗起日本队进化后的能力共鸣。 之前西班牙队一直是班别里负责进攻,罗曼负责辅助,现在班别里的移动受限,两人便交换了过来,由罗曼进攻,班别里负责严守和辅助。 意识到清醒梦的主导是毛利寿三郎,两人开始盯着越知月光回球,不让毛利寿三郎碰到球,防止他再让树长出来妨碍走位。 于是西班牙队渐渐地追了上来,没有树木的干扰,班别里也开始恢复跑酷网球的使用。 期间毛利寿三郎不时抢到球,再次夺回比赛的主导权,跟对面打得有来有往。 西班牙队两人适应能力强,这会儿已经能快速找到间隙回击,即便失去了制空权也能从日本队手里夺下分数。 双方僵持不下,一直拉不开分差,终于来到赛末点。 这一分是毛利寿三郎发球。他看着越知月光的背影,紧了紧手中的球。 这场比赛过后,月光就会走上职业选手的道路,收获充满希望的未来。 今天是他们两人最后一次双打比赛,不仅先后发动了两次能力共鸣,还完成了双打的传说,也就是所谓的灵魂共鸣,四重能力共鸣……他已经没有遗憾了。 不能继续与月光打双打,这个事实确实让他有点难过,但这最后一场比赛达成了他所有的愿望,称得上是完美的落幕? 他会追上去的,不会再懦弱地原地踏步,就像身边的大家一直以来对他期望的一样! 他不会止步不前,这棵树会继续向高处生长,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参天大树! 毛利寿三郎抛起手中的球,奋力挥拍打了出去,旋即动身追去了网前。 “你都说出声了。” 身侧的越知月光用平静的声音开口道。 “是个很好的梦想。” 第252章 完美落幕 “班比,右侧!” 罗曼看穿了球路,大喊让班别里动身去右侧避开树木幻象,从而成功回球。 来到这里,双方都已经对彼此的打法说得上是了如指掌了,西班牙队不会再轻易遭到削弱或牵制,反过来日本队也是如此。 势均力敌,拉不开差距,于是只能依靠战术策略和各自积累的经验这些细微的差异取胜。 论经验西班牙队略胜一筹,可要论战术策略…… “我们可是专业的!” 与之前越知月光被集中攻击相反,毛利寿三郎开始抢先一步打回所有来球,把越知月光晾在一边,只顾自己打。 更奇怪的是,越知月光直接退到一边,任由毛利寿三郎抢球,直接把西班牙队看傻眼了。 切原赤也反应很快,“啊!那不是我和种岛前辈半决赛那时的情况吗?!” “话说,你们不觉得毛利前辈的树越来越小了吗?” 听见越前龙马的话,其他人纷纷仔细观察,发现正如他所说,尽管不明显,但毛利寿三郎的回球所显现的树木幻象正逐渐缩小,一步步回退到最初的形态。 也因此,西班牙队的攻势愈发猛烈,毛利寿三郎开始力不从心,而越知月光却仍旧不动如山。 就在毛利寿三郎将罗曼和班别里逼退到后场回防的瞬间,毛利寿三郎立刻矮下身,而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越知月光挑高了这一球。 班别里即刻借罗曼的助力跃至高空,却发现球越飞越高,高到他触及不到的地方。 他才一落地,罗曼就心有灵犀,抓着他的手臂把他甩向网前。 班别里想在球落地前打回去,事实上也成功了。 球飞向已然精疲力尽的毛利寿三郎身侧,而越知月光在另一侧,来不及赶过去。 就在两人以为这一分势在必得时,毛利寿三郎榨出最后的力气,高声呐喊着,以惊人的气势扑过去将这一球打了回来。 球飞越半个球场,眼看罗曼就要接到球了,就见球路发生细微的变化,堪堪擦过球拍,落在了底线上。 那一瞬间,一棵树破土而出,霎时间就长成了高耸入云的参天巨树,拦住了想过去回球的两人,惊艳了所有人。 听见裁判宣布日本队的胜利,毛利寿三郎终于卸下肩膀的力,起身对越知月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怎么样?是不是完美的落幕?” 原本幻象很快就会消失,不知是不是为响应毛利寿三郎的心愿,即便比赛结束了,那棵大树也还是维持了一段时间。 “这样一来,我也没有遗憾了……” 毛利寿三郎嘴上这么说,却觉得有些鼻酸。 不过他没有功夫难过,队友们就冲过来把两人围了起来。 鬼十次郎再次湿了眼眶,大家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意。 即便是越知月光,此刻眼里也盈着胜利的喜悦。 坂田清志没有跟着高中生一同上前,而是凝视着那棵大树,看着它逐渐消失,一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国中生基本都留在选手席没过去,但大家高兴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他们赢了。日本队赢了。 往后,世界会记住他们的名字,记住他们成为了世界冠军。 而坂田清志内心并无波澜。 就在毛利寿三郎和越知月光完成新的能力共鸣时,他就已经为两人感动和欢喜过了。 两人终于赢下了双打一,他为他们骄傲。 但,仅此而已了。 日本队获胜一事对坂田清志而言触动不大。赢了说明是他教的好、大家做的好,输了说明他们还有所欠缺,而对手更胜一筹。 仅此而已,没有别的意义了。 他关心的永远是具体的人,而不是名为“日本队”的团体。 ——立海大除外。 他喜欢这所学校,喜欢学校里的人。 那怎么了? 早在决定参赛的时候他就说过了,不会为“日本队”为战。 虽然是自欺欺人,但没有这份决心,结果就会截然不同。 他脆弱得很,经不起那样的折腾,所以现在这样正好。 “清志。” 听见某人叫他的声音,他闻声看了过去,随即就有一只手伸过来往他脸颊上贴了什么。速度太快,他没来得及躲。 他抬手摸了摸,好像是花朵形状的贴纸。 罪魁祸首仁王雅治,以及其他人面上都带着得逞的笑,一下子就驱散了他的胡思乱想。 “小红花,奖励你的。”仁王雅治扬了扬手里一整面的小红花贴纸,嘴角勾着坏笑。 “怎么现在给?” “还不是某人那时候害羞得很,我要真给你贴了,你得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仁王雅治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故作无奈地摇摇头。 “一视同仁,给其他人也贴了。” 坂田清志伸手向他讨要,他也配合得很,十分爽快地把贴纸给他了。 迹部景吾突然打了个哆嗦,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而后就瞥见坂田清志拿着小红花贴纸走了过来,不由心头一跳。 “你不会是……” 见坂田清志一边脸上贴着张小红花,迹部景吾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八成是他自己被贴了小红花,气不过,要抓几个垫背的才甘心。 “就是你想的那样。” 坂田清志笑了起来,撕下一张小红花,一步步逼近迹部景吾。 “老实点,这样你还能少受点苦。” “不行!帝王怎么能贴小红花!” 迹部景吾宁死不屈,却不敌动作迅速的坂田清志,喜得脑门上一朵小红花。 “本来如果你不挣扎的话,贴脸上就够了。真是遗憾啊迹部,是你的自尊心害了你。” 迹部景吾不想理他,只想把贴纸撕下来,但一想到如果自己真这么做了,后果会更不堪设想,还是忍住了。 算了,反正自己也看不见,就当这贴纸不存在。 终于庆祝完的高中生舍得回来了,一回来就看到脑门上贴着小红花的迹部景吾,好几个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为安慰没能上场的平等院凤凰和德川一矢,坂田清志不容置喙地给两人也贴了小红花。 两队进行赛后握手,坂田清志先来到了越知月光和毛利寿三郎跟前,要给他们也贴小红花。 毛利寿三郎配合地俯身让他在自己脸上贴小红花,不仅不羞耻,反而还挺喜欢的样子。 越知月光和他大眼瞪小眼半天,终于还是放弃了挣扎,任他在刘海没盖住的一边贴上小红花。 “我没有吗?” 远山金太郎巴巴地看着坂田清志,看着怪可怜的,于是坂田清志给他和大曲龙次也分别贴了小红花。 看着面前一排人脸上都贴着朵可爱的小红花,尤其是迹部景吾的小红花还贴在了额头中央,西班牙队憋笑憋得差点窒息。 “景吾,你现在看起来真好看!” 费尔南德斯笑眯眯地和迹部景吾握手,给迹部景吾气笑了。 “喜欢吗?我这里还有。” 坂田清志轻飘飘地来了这么一句,费尔南德斯连忙摇头,换上了十分认真的表情。 “不,你留着,给我们也太可惜了!” “噢……” 坂田清志收回了视线,费尔南德斯暗自松了一口气,好险好险。 “有空可以找你对练吗?我想练练控制灵体的方法。” 越前龙雅识相地没提起小红花的事情,生怕自己也要贴。 “随便。” 反正他之后还要带塞弗里德,带多个越前龙雅也没什么。 “那就这么说好了!” 见坂田清志没有拒绝,越前龙雅很开心。 两对双打,以及德川一矢和梅达诺雷也简单聊了一下,等到裁判宣布日本队的最终胜利之后,才各自回到队伍当中,回到队友们的身边。 也是在这个时候,毛利寿三郎才从斋藤教练那里得知越知月光昨晚没有答应赞助商的邀请,并且想和他作为双打组合走上职业选手的道路。 注视着这场比赛的榊太郎看向他身旁的赞助商——迹部巽,询问他要选择哪一位签约。 “我一向的做法是,如果拿不到主意,那就两个都要。” 巧合的是,迹部景吾也有着这样的心态。 该说不愧是父子俩么。 这么想着,榊太郎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我会转告那两人的。” 日本队打算今晚好好庆祝一番,边说笑边走向出口,发现有人提前等在了大巴的附近。 是一众国中生各自的校友。 众人各自去到自家同伴身旁,坂田清志看着独自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的坂田爱音,三步做两步地向她走去。坂田爱音直接跑了起来,在还差几步的时候扑进了他的怀里。 坂田清志接住了她,直到这一刻才有了一切都落下了帷幕的实感。 都结束了。 波澜壮阔的,啼笑皆非的,荒诞离奇的,都结束了。 “夸夸我,爱音。” “你是最厉害的。” 坂田爱音的声音闷闷的。 知道她在拼命压抑着情绪,坂田清志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如果有人敢不记住你的名字,我就跟那个人拼了。” 坂田爱音前一刻还在压抑涌上来的酸楚,下一刻就恶狠狠地发出了声明。 坂田清志轻笑一声,“那我可就指望你了。” “嗯,你就放心指望我。” 在坂田爱音的情绪平复下来前,坂田清志静静地陪着她。 不远处的众人面面相觑,坂田清志对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回去,不用管自己。 待到其他人都离开了,坂田爱音才离开了坂田清志的怀抱,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终于冷静了下来。 “我的眼睛红吗?” “有一点,不是很明显。” “那就好。” “走走吗?” 坂田爱音点点头,两人并肩缓步走着,感受落幕后的清风。 第253章 训练日程 “这小红花是怎么回事?” “雅治给贴的,我拿过来给其他人也贴上了。” 他今天心情好,贴着就贴着,就当奖励自己,不跟他追究了。 坂田爱音盯着坂田清志那朵小红花看了一会儿,“挺好的,很符合你的形象。” “我这里还有,你要不要也贴一张?” 坂田清志拿出那面贴纸,上边还剩几张。 见他喜欢,仁王雅治就直接整面送给他,随他拿去折腾别人了。 坂田爱音想了想,指着自己右边脸颊,“贴这里。” 清志的小红花贴在了左脸,她打算对称一点贴另一边。 知道她在想什么,坂田清志忍俊不禁,依言给她的右脸贴了一朵小红花。 两人继续沿着道路散步,聊起了今天的比赛,主要聊单打二,坂田清志的比赛。 最近的网球比赛都挺荒谬的,坂田兄妹的心态一致从难以理解转变成了不理解、不深究,就如流水一般任它们流去。 “抛开那些怪力乱神,你的比赛是最精彩的,感觉应接不暇的。” “是吗?” 坂田清志听了心情雀跃,坂田爱音应了一声,接着说了下去: “你的动作是行云流水,对面的是潇洒自如,虽然都很自然,像网球已经融为身体的一部分了,不过你要更果决一些。” 单打三倒也不错,但太过夸张了,坂田爱音还是更中意坂田清志的比赛。其中当然有偏心的成分在,也因为她更喜欢简洁点的风格。 坂田清志现在开心到嘴角半天放不下来了,坂田爱音心里嘀咕他幼稚,却没说出口。 “走,去吃好吃的,犒劳一下你。” 坂田爱音拉着坂田清志的衣角,半强迫地带他走去自己最近常去的店,准备和他在外边一起吃顿午餐。 这边坂田兄妹过得愉快,另一边日本队众人也各自分开,或是和同校的伙伴谈笑,或是找去其他国家队交流或约赛。 平等院凤凰找上波尔克,德川一矢找上梅达诺雷,于是德国队和西班牙队也原地解散,自由活动去了。 塞弗里德自看完比赛就皱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俾斯麦问他是不是在思考明年去留学的事情。 “日本队的训练方案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人人都会闭眼打比赛?” 塞弗里德没有直接回答俾斯麦的问题,而是问出了这个灵魂疑问。 “国光应该知道?你有问过他吗?” “他怎么可能知道日本队是怎么训练的,顶多就是知道坂田这个人很奇怪而已。” “那要不直接问本人?” “你说什么傻——” 塞弗里德正要吐槽俾斯麦,一转头就发现俾斯麦指了指旁边的店,玻璃窗对面俨然就是刚才提到的坂田清志。他对面坐着坂田爱音,两人交谈甚欢,怎么看都不该打搅他们。 “……他们脸上贴着什么?” “小红花啊,日本队其他人好像也有一部分人脸上有贴。” “为什么要贴这种东西?” 塞弗里德很不理解,坂田清志似有所感看了过来,正巧与他四目相对。坂田爱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看见了这两个不速之客。 俾斯麦感觉有好戏看了,于是揽着塞弗里德的肩,不由分说地带着他进了店里。 恰逢饭点,店里甚是热闹,找不到空位。俾斯麦以此为理由,带着塞弗里德来到了坂田兄妹桌前。 “中午好啊!介意拼桌吗?” “米海尔,你干什么呢?!” “好啦好啦,难得碰面,你不是正好有话想问吗,多巧啊!” 塞弗里德想挣扎,俾斯麦却并不打算放过他。 坂田兄妹对视一眼,坂田清志起身去到坂田爱音旁边,给两人腾出了位置。 “谢啦!来塞弗,坐下。” 俾斯麦把塞弗里德塞到靠里边的位置,自己坐在外边防止他逃跑,翻着菜单问他想吃什么。 塞弗里德颇为不满,最后还是没有继续抱怨,点了份牛排。 坂田兄妹的餐也还没上来,四人就顺势在等待期间聊了起来。 应两人的要求,塞弗里德和俾斯麦改口直接称呼两人的名字了。 “所以你想问什么?” 塞弗里德心直口快,有话直接说,就把刚才的问题再说了一次。 是个好习惯,比日本那群拧巴的崽子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正好我带了日程表记录,你看一下。” “这是可以给别人看的吗?”俾斯麦略微吃惊。 “没什么不可以的,反正没我的指导也干不来。” 不是谁都坐得来他这个位置的,特别是蒙眼躲球、限时大逃杀这种娱乐环节。 两人困惑他这话的意思,翻开厚厚一本记录本,从第一页开始就怀疑自己不认识日语了。越往后翻,他们就越觉得荒唐。 “这是什么……?”塞弗里德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米海尔,我没看错?” “我觉得你没看错。”俾斯麦面色凝重,“就连我们德国队的训练都不及后面这些安排。” 单论训练量还好,但其中混入了许多匪夷所思、莫名其妙的字眼,看得他们摸不着头脑。 “什么叫‘愉快的玩耍时间’?”塞弗里德指着其中一项,问坂田清志道。 “就是给他们五分钟在基地里躲藏,在一小时内躲开我的直接或间接触碰,被我碰到的人要接受惩罚。” “对清志而言的愉快玩耍时间。”坂田爱音补充了一句。 “是人做得到的吗?”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但看着莫名骄傲,“没人能在我手下存活。” 塞弗里德狐疑地盯着坂田清志,片刻后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再怎么难以置信,日本队的表现摆在那里,很明显他们是真真切切经历过折磨的,做不了假。 “感官训练是什么?” “训练视觉以外的感知能力,简单来说就是能闭着眼正常打比赛。” 两人都对这项训练相当感兴趣,坂田清志就详细说明了具体的训练方法。坂田爱音本来在旁边一起听着,有人发讯息给她,她就低头看手机去了。 “有意思……”俾斯麦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我听说过有人会蒙眼进行相关的训练,不过那都只是个别现象——日程表是你安排的?为什么安排这项训练?” “能做的都去做,能用的都用上。事实上也的确用上了,而且不止一次。” “你们也真是对自己狠,基本上都能做到闭眼正常比赛。”俾斯麦认同地点点头,“这种事还是很看天赋的,想做到就要付出成倍的努力。” “他们想赢,想平安走向未来,就必须比旁人更努力。” 日本的网球培养环境不算差,但终归比不上其他网球强国,更别提一个个都爱钻牛角尖,身边的大人也没几个靠谱的。 如果自己没过来当这个特别指导,估计情况会更糟糕,指不定还会出现不是重伤就是折寿的情况。 都用上超能力了,想在不受特定训练情况下毫发无损,那是没可能的。 和希腊队的比赛就是一个例子。对面有一个受良心谴责也要攻击对手的,有两个可谓毫无人性的,所谓处刑家族的后裔……如果没他的训练和叮嘱,不用想也知道场面会有多惨烈了。 坂田清志最后那句话引起了俾斯麦的注意。他收了笑,垂眸凝视着桌面,思考着话中的深意。 塞弗里德把记录本还给坂田清志,绷着脸沉默着,不知在思考什么。 见两人没话说了,坂田爱音戳了戳坂田清志的手臂。 “幸村说黑部教练发了补贴,放你桌上了,叫你记得确认。” “好。” 正好店员将四人的午餐端了过来,于是他们暂时放下有关训练的话题,享用起热气腾腾的午餐。 午餐过后,塞弗里德和俾斯麦先行离开,坂田兄妹在店里再坐了一阵。 “怎么样,塞弗?你下定决心了吗?” 两人走在街上消食,俾斯麦问道。 “看完今天的比赛之后,我本来还有些犹豫,因为我不清楚哪些是选手个人的成果,哪些是他的成果。” 塞弗里德慢慢说着,像是迟疑,像是在整理思绪。俾斯麦耐心地听着,并不开口打断。 “看过那本日程记录,听他解释那些奇怪的训练,我才明白哪些是只有在他的指导下才能办到的。” 这么说让他很不甘心,但他必须承认,在那家伙身边确实有利于自己进一步成长,兴许还能发现新的可能性。 俾斯麦笑了一下,揉了揉塞弗里德的脑袋。 “那就去,别忘了常联系我们。” 塞弗里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什么废话。” 第254章 轻松午后 吃完午饭,坂田爱音拿出画本,和坂田清志一起看了起来,不时说起当时的经历和感受。 起初是独自在外边晃荡,感受澳大利亚的异域风情。后来认识了龙崎樱乃,她身边带着的人就逐渐多了起来,时常是和五个小朋友一起行动。 她画画的时候,他们不会打搅她,反而也拿出纸笔跟着她画下彼时的风景,有时画的不是风景,而是别的——水平参差不齐,有几张她实在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 她问他们,会不会觉得无聊。 “不会呀,画完之后和大家交换,一起讨论……我觉得很有意思!”加藤胜郎笑得像个天使,“而且像这样沉下心来,总感觉周围的景色也变得更美了!” 水野胜雄和龙崎樱乃纷纷深以为然地点头赞同。 小坂田朋香颇为惊讶,“你很会说嘛,加藤!” 水野胜雄补了一句:“看比赛是很精彩啦,但是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才能更好地为大家加油啊!” 堀尾聪史画不出顺心的画,对此特别郁闷,抱怨了几句,随即很有求生欲地话锋一转,赞同他们的话。 “话说,我们别光画画了,也来编故事!” 堀尾聪史还是不太情愿接受自己画技烂这个事实,想换一个放松的娱乐方式。 “你这么说,是有想法了吗?”加藤胜郎问道。 “哼哼!当然有啦!不怕告诉你们,我这个点子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他又开始了……” 熟知堀尾聪史德性的四人一脸无奈,不用想也知道他又要吹牛皮了。 “既然如此,那就来玩故事接龙,看看最后能接出个怎样的故事。”坂田爱音想了想,说,“如果还不错的话,我就画成绘本。” “真好!”龙崎樱乃第一个同意,“来玩!” 听完坂田爱音的讲述,坂田清志问她:“结果如何?” “奇思妙想。” 坂田爱音只说了这么一句,坂田清志顿时明白过来了。这已经是嘴下留情的说法了,当时的局面一定要更加混乱。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嘴角笑意愈深。 “那你要画吗?” “画啊,为什么不画,只是我还没想好该怎么下笔。” 儿童绘本的想象力当然得丰富一些,这么好的素材,为什么不拿来用? 在店里待得有些久了,聊完这个话题后,两人一商量,决定转移阵地,去另外的地方度过难得的闲暇时间。 另一边,立海大众人来到了皇家植物园游览,仁王雅治提起自己准备年后去环游世界。大家起先感到吃惊,随即想到这确实是他的作风,很快就接受了。 他愿意提前和他们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那仁王前辈不用来学校上课、考试了吗?”切原赤也想不通。 “我申请了一个半月的海外修学旅行,除了要写份报告带回来提交,相当于多出来一段假期。” 其实申请要求相当严苛,但凡他过往成绩少那么几分都没法达到所有要求。不过好在他成功了,不仅有假期,还有学校给的补贴。 “哇——” 切原赤也发出了羡慕的感叹声,下一刻就低落下来。如果他头上有一对小狗耳朵,这会儿肯定耷拉了下来。 仁王雅治搓了把他的脑袋,“别那么消沉嘛,我会常联系你们的。” “你定好目的地了吗?” 柳生比吕士转移了话题,希望能借此驱散切原赤也的低落。 仁王雅治顺势讲起自己的旅行计划,与众人聊起各国的特色和美景,把之前拿来堵坂田清志唠叨的话再说了一遍,氛围缓和了不少。 凉爽的清风吹来,携着馥郁的芳香,枝叶婆娑作响,捎走了些许炎日的温度。 幸村精市刚给切原赤也介绍完一种植物,看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嘴角不由上扬了几分。 柳莲二好奇毛利寿三郎在比赛中挂在嘴边的梦想是因何而来,正向他询问详情。 一提起这个,毛利寿三郎就十分得意。 “哼哼——你们不知道,其实两年前小清志送给我蝴蝶绳结的盒子里放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一段超——感人的句子!” 坂田清志送给所有正选蝴蝶绳结一事并不是秘密,大家之前聊天的时候就有聊到过,只不过大家都默契地没提起卡片的内容。 就算是瞒着坂田清志,私底下和其他人说,他们也多少有点羞耻,难以启齿。 幸村精市倒是不介意,只要有人问,他很乐意直接告诉对方——就是目前为止都没人问过他,让他颇为遗憾。 “他写了什么?” 毛利寿三郎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羞耻心就慢一拍涌了上来。 大家都眼巴巴地等着他说下去,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那个……回去之后,我把卡片拿过来给你们看!看文字比我直接说出来要更有感觉,嗯!” 柳莲二挑了挑眉,“前辈什么时候会害臊了?” “怎么说话的,我也是会害臊的啊!”毛利寿三郎十分理直气壮地叉腰说道。 看着他这副做派,柳莲二想到了某个人。 “看来前辈跟清志学坏了。”幸村精市如是评价道。 “咳咳!” 毛利寿三郎掩饰一样清了两声嗓子,无比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中心。 “难道你们说得出口吗?” “我可以。” 话音刚落,幸村精市就表情真挚地接话了,速度快到毛利寿三郎脑子宕机了片刻。 “我敢说,你们敢听吗?” 幸村精市双手抱臂,嘴角微微上扬,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一群人。 众人面面相觑,转过去偷摸开会讨论到底要不要听他说。 “幸村真的敢说,我们真要听吗?在这里?” 丸井文太现在内心慌得很,他从清志那里听来了幸村克服深海和五感尽失状态的方法,当时就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是这会儿真听他念清志写的卡片…… 真田弦一郎面色铁青,“……我们退一步。” “我同意真田同学的想法。”柳生比吕士严肃地颔首道,“从各方面来考虑,这是最佳的选择。” “所以,谁和他说?” 仁王雅治抛出了这个难题,众人一致沉默下来。一片死寂。 幸村精市适时开口问他们商量好没有。 “还没决定好的话,那我直接说咯?” 这时候,切原赤也发出了灵魂疑问:“不过,反正卡片是写给幸村部长的,要羞耻也是坂田前辈羞耻,我们羞耻什么啊?” “嘶——” 丸井文太倒吸一口凉气。有道理啊。 “清志知道了会拿你撒气的,赤也。”杰克桑原同情地看着切原赤也,“为了你的身心健康,还是放弃。” “会、会吗?” 切原赤也一惊,感觉坂田前辈真会这么做,而且幸村部长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他听……那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 “那我说咯——” 这头切原赤也还在惊慌,那头幸村精市就清了清嗓子,拖长了声音准备开口。 “慢、慢着!!部长先别念!!” “嗯?怎么了,赤也?” “就是,怎么说呢,呃……” 幸村精市故作疑惑地歪着头,等着他的下文。 成功把切原赤也骗去当挡箭牌,他身后的一伙人彼此交换了眼神,纷纷心照不宣地撇开了视线。 真田弦一郎迟疑片刻,最后还是决定闭口不言,在心里对他说了声抱歉,之后自己会补偿他的。 切原赤也绞尽脑汁思考了半天借口,最后憋出来这么一句: “部长知道坂田前辈说的那个回校之后的惊喜是什么吗?我真的好奇死了!” “这个不太清楚,他没跟我们透露过风声……” 幸村精市的注意力还真给他转移成功了。切原赤也暗暗松了口气,好险。 “柳是怎么想的?” “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不是他出的主意。除此之外,暂时没有情报。” “唔,连莲二都不清楚啊。” “我也不是无所不知的。” 比如,直至今日,他都没法完全搞懂清志的脑回路,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推测成功。 众人正在思考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仁王雅治突然开口道:“说来,很快要到圣诞节了。” “对哦,我们会在圣诞节之前回去?” 一说到圣诞节,切原赤也就兴奋了起来,不禁开始期待那天会收到的礼物。 其他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丸井文太率先演了起来。 “唉!可惜啊可惜!”丸井文太悲伤地摇摇头,“回去之后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可能还没等到圣诞礼物,赤也就先累倒下了!” “没那么夸张?”切原赤也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都十二月了,也没别的重要比赛要打了,硬要说的话也就是期末……啊。” 切原赤也如遭到五雷轰顶一般僵在了原地。 柳莲二从身后按住他一边肩膀,“别担心,赤也,还有我们在。” 话听起来很贴心,语气却不大友善,切原赤也甚至能感觉到身后有寒气传来。 “呜呜……” 幸村精市笑眯眯地看着切原赤也垂头丧气的,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 他们最近一段时间都在避免让清志在心理疏导方面操心,如今世界杯已然落幕,是时候捡起之前一直搁置的问题了。 从冰帝正选的话来看,迹部在自己和家族之间选择了两个都要,但他的队友们还是劝他去英国留学了。 正因为感情深厚,所以希望对方能收获更好的未来,不要被他们绊住了脚。 这份羁绊既是动力,同时也是束缚。如若把握不好度,最后只会与对方走在平行线上,永不相交。 像这种大事,果然还是要摊开来说才好。 趁其他人还在打趣切原赤也,幸村精市拿出手机,给坂田清志发了条消息。 【黑花鸢尾:找个时间和赤也聊聊】 不出片刻,坂田清志回复了。 【奶牛猫:好】 他没有问是什么事。幸村精市顿了一下,还是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顾虑。 并不是担心他看不出来,只是想把这件事明确传达出去,也能更好地提醒自己继续思考怎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这个人选也可以是他自己或其他人,但清志摆脱了自己为自己强加的桎梏,走进了赛场,为自己去争取未来……在这一点上,他和赤也很像。 何况…… 有问题,找清志就对了。 番外二十五 孩子 坂田妈妈拍了不少自家孩子的照片,记录了两兄妹这一路的成长。 变化最大的是坂田爱音,从安静内向的小哭包逐渐向哥哥靠拢,蜕变为了坚强理智的少女,连恶趣味都与她哥哥如出一辙。 坂田爸爸觉得儿子这十多年来就没怎么变过,始终早熟得厉害,只偶尔有点坏心眼,还把他妹妹带坏了。 要坂田妈妈来说,他就是太傻,才看不出来儿子的变化,怪不得他老被两个孩子欺负。 清志看着没多大变化,却是越来越爱向家人撒娇了。 小时候的他可从来不会主动撒娇,一门心思全扑在了照顾妹妹上,要不就是泡在网球俱乐部里,懂事得叫人担心。 但兄妹俩其实内在也几乎一模一样。看似成熟冷静的哥哥,实际上特别容易寂寞,只是不擅长也不好意思表达出来罢了,和他妹妹没什么不同。 万幸,就像清志给爱音带来了积极影响一样,爱音也给清志带来了好的变化。 迟钝的丈夫只隐约有所察觉,还过来请教她这是怎么回事,以后该怎么对待儿子…… 这傻瓜,还能是怎么回事,当然是孩子渴望家人关爱啊。 他们给了两个孩子同等的关爱,每到这时,爱音会笑得很开心,清志不会表现出抗拒的态度,却也没什么反应。他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总之还是坚持端平这碗水了。 那个时候,坂田妈妈隐隐感觉这孩子在与他们保持距离,对爱音这个妹妹也只是秉持着“不能放任不管”的心态,于是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就好像还没法适应新的环境一样。”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这里可是他出生开始就一直住着的家啊。 她不想去这么认为,但某段经历却让她愈发觉得这就是真相——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她的脑海就浮现出了“清志”这个名字,简直像是神赐的名字一样。 神赐的…… 兄妹俩八岁那年生日是清志改变心态的转折点,也是自那时起,他才表现出了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不再刻意保持距离,而是会主动接近他们了。 坂田妈妈很高兴,希望能把他之前几年内心缺失的爱加倍补给他,于是和丈夫一同愈加频繁地夸奖和关心两个孩子。 兄妹俩升进国中后,一向不会乱来的清志好几次昏倒或受伤,并且随时间推移变得越发焦虑,什么都憋在心里,连爱音也不告诉,叫他们没法不去担心。 坂田妈妈叹了口气,“青春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吗?” 爱音青春期的时候也没这么严重……不对,那个时候是因为有清志在,所以才相对没那么严重。 坂田爱音在小学五年级即将结束的时候迎来了青春期,没有以前那么爱黏着父母,对坂田清志的称呼也不再是“哥哥”,而且格外敏感,一点小事就会引得她生闷气。 父母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是温柔且包容的,他们会询问她的想法,静静聆听着,并不随意置喙,必要时就鼓励她。 但仅仅如此是不够的。 而填补不足部分的,就是坂田清志。 他经历过,知晓当时的自己渴求着的是什么,于是以此为基础,小心翼翼地靠近彼时敏感的坂田爱音,停在安全的距离,为她准备好她需要的一切。 虽然这样相当于在把过去的自己投射在爱音身上,并不值得骄傲,也不值得提倡,甚至稍有差池就会引起更加猛烈的反抗,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他希望爱音能走上与过去的自己不一样的路,度过一个没那么难过的青春期,也不知是为救自己还是帮爱音。 他分不清是哪一边,于是干脆不去分辨了。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他不希望爱音伤心。 一点点靠近,时刻牢记不要只关注自己是怎么想的、自己渴求的是什么,要去理解爱音。在聆听她的内心想法后,通过提问一步步引导着她去思考,帮助她塑造健康正确的三观。 如果爱音心情不好,暂时不想开口,就先给她点时间,实在不行就装可怜让她心软。 坂田清志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不会因为坂田爱音别扭拧巴和闹脾气就跟她发生冲突,相反还会在她因说错话而内疚自责时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与她撒娇。 他很少会有情绪波动,所以没关系。 在她道歉之后,他会笑着摸摸她的头,说出这样一句话: “那以后不这样了,好不好?” “……如果我再犯了呢?” 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和内疚,坂田爱音嘴硬着反问了回去。 坂田清志假装思考了一下,微笑着回道:“那你只对我这样,我不会对你生气或失望,你可以放心对我撒气——你只对我说得出对不起?所以没关系的。” 坂田爱音怔愣了几秒,随即气得大声骂他:“笨蛋!大笨蛋!!” 因为太生气,她骂着骂着就哭了出来。 她想打他,又怕打疼了他,于是伸手狠狠揉搓他的脸,给他揉出各种奇怪滑稽的表情。 她讨厌他的温柔和包容,无论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情、说了多伤人的话,他始终都这样对待自己,好像他自己受不受伤都无所谓一样。 她宁愿他和爸爸妈妈一样,在她生闷气的时候让她自己冷静一下;如果不理解她的想法,就不随意开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对她有着无限的耐心,甚至比起自己要更关心她。 她搞不懂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同时无比讨厌这样的自己。 坂田爱音很快就收回了手,低头独自哭着,不去看坂田清志。 他拿手帕为她拭去流不尽的眼泪,一如那天生日她为他做的那般。 “爱音,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很难熬,会一时冲动做出一些后悔的事情。没关系的,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不用太责备自己。” “没法对爸爸妈妈说的话,你可以对我说,我们一起去找答案。如果实在说不出口,就等我来问。什么都不想说也没关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转移注意力,不要为难自己。” “你可以不认同其他人的一些想法和做法,但我希望你能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思考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行动,而不是只停留在暗自评价的阶段。” “我和爸爸妈妈会永远站在你这边支持你。很难相信的话,你可以尽管来验证,无论那要花多久。” “没关系的,我们慢慢来。” 爱音缺一个能告诉她该怎么做的引导人。这个人要有足够的耐心,足够包容,足够“识趣”,能及时察觉到她需要什么。 他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完美,有时也会做出错误或不够及时的应对,会说出带有些许自以为是的感觉的话,要事后花加倍的功夫去弥补……还好她愿意给他时间,愿意接受他的不完美。 坂田爱音没有抬头,但她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温柔的,正如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那样。 于是坂田爱音就这样熬过了不成熟的时期,有了主见,逐渐能冷静理智地去看待事物了。 后来,那个内心敏感、折磨自己的人成了坂田清志。 父母苦恼该如何面对他,他本就早熟有主见,自然是不能用对爱音的方式对待他…… “我来撬开他的嘴,爸爸妈妈和平时一样就好。” 坂田爱音主动找父母聊起这件事,如是说道。 两人面面相觑,想到清志向来对爱音没辙,就放心交给她了。 “没关系吗?”坂田爸爸还有些不安,“我不是不相信爱音,就是……我们真的只要和平时一样就够了吗?” 坂田妈妈思索了一阵,旋即笑了起来。 “没关系的,清志只是太着急了才忘记了关心自己,这不是还有爱音和他的朋友们在吗?我们各司其职,我们俩和平时一样负责给他爱,爱音负责和他谈心,他的朋友们负责给他减轻负担——一定会皆大欢喜的。” 清志是个容易寂寞的孩子,万幸他身边有许多关爱他的人,所以没关系的。 “这段时间会很难熬,但他是个坚强的孩子,一定能挺过来的。” 坂田爸爸赞同她这句话,却轻轻叹了一声。 “是啊,他很坚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 他当然希望孩子能坚强一些,可清志这孩子却太坚强太拼命了,反倒叫他们做父母的不知所措了。 “好啦,别叹气了,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就够了。” 坂田妈妈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给他拍得差点被口水给呛到。 “所以,赶紧去做饭?” 看着妻子笑眯眯的样子,坂田爸爸听话地点点头,默默起身穿围裙进了厨房,感觉后背火辣辣的。 他能怎么办呢?他就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工具人罢了。 今天的坂田爸爸依旧在妻子和儿女的压榨中痛并快乐着。 第255章 稚气未脱 非常巧合的是,坂田兄妹在路上遇到了西班牙队一众。 他们原本想分开各自去放松的,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的目的地都是同一个,就干脆一起行动了——越前龙雅除外,他跑去自己玩了。 因着他们对坂田清志相当感兴趣,一伙人就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聊。坂田爱音挨着他坐,一边吃圣代一边听他们聊。 正好坂田清志也想知道他们那些招式都是什么原理,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实际运用,于是就变成了双方交换情报的现场。 全部都会日语这个设定就是好啊,虽然偷懒但在现实世界是真的方便,不用再转成其他语言交流。 塞达没有参与讨论,而是静静地坐在科隆旁边拿吸管搅着杯中的橙汁,低垂着眼眸,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见他无聊,坂田爱音沉思片刻,摸出记录灵感的笔记本,翻到故事接龙的起始页递给塞达,示意他往后看。 塞达困惑着,仔细看了起来,结果越看越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会是这个发展……? 还挺有意思…… 注意到塞达看得津津有味的,科隆从旁偷瞄了几眼,顿时肃然起敬,同时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这天方夜谭的风格一看就知道是几个小朋友想出来的,带有孩子独有的童真,可爱极了。 网球相关的话题聊得差不多了,见这两人的反应耐人寻味,其他人十分自然地结束了讨论,围着塞达跟着看了起来,一时笑声不断。 趁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那边,坂田清志查看了一下未读信息,迹部景吾说晚上包了一家酒店的大厅举行世界杯闭幕庆祝派对,能邀请的队伍都邀请了。场地足够大,餐食管够,还有现场小游戏,可以带亲属朋友一起参加,记得在门口登记就行。 换言之,他可以带爱音一起参加。 坂田清志给坂田爱音看了聊天窗口,询问她的想法。 “去啊,为什么不去?” 有饭可以白嫖,而且还有乐子可以看,当然要去了。 “那我们再走一会儿,先回一趟基地放东西,然后再过去——你有什么要回酒店拿的吗?” 坂田爱音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我陪你一起。” “好。” 西班牙队看完了故事接龙,将笔记本还给了坂田爱音。正好她也吃完了圣代,双方互相道别离开了。 他们晚上也会去参加派对,还有机会再见。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切原自己毕业之后的去向?” 两人走在回基地的路上,坂田爱音提起了这个话题。 “精市他们说再瞒一段时间,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再告诉赤也,给他一个惊喜——大抵是想看赤也哭。” “毕竟是队里为数不多的爱哭鬼,也就你这另一个爱哭鬼见不得他流眼泪了。” 坂田清志无奈地抿了抿嘴,“我也没有那么爱哭……” 他也就哭了两次,结果就给爱音唠了好几年,同伴们也时常打趣自己。 “言归正传,冰帝那边有意和我们打练习赛培养下一代,我估计会在练习赛之后坦白。” “之前也和冰帝打过一次练习赛来着,就是当时你没参加,丸井说你错过了一场好戏,怪可惜的。” “是说芥川打着打着就睡过去的事,没亲眼看到确实可惜。” 当时迹部景吾主动联系了幸村精市,说想在冰帝的场地与立海大正选打练习赛。原本坂田清志也该参加的,不巧的是练习赛那天坂田爱音身体不适,请假在家休息,他就跟着请了假,留在家照顾她。 那之后丸井文太和芥川慈郎成了好友,时不时会结伴出去扫荡美食,后来去到u-17还成了舍友。 假如那天爱音没有身体不舒服,迹部就会更早遭到自己的迫害……他可真是走运。 “培养下一代的话,是一二年级的练习赛吗?” “准确来说是培养接班人,也就是下一代部长和副部长,所以还是正选之间的练习赛,只是要多加一个玉川。” 毕竟冰帝的网球部足足有两百多号人,他们立海大也就几十来号,不是一个量级的,非正选很难有机会打联合练习赛。 “啊对了,冰帝没有副部长。”坂田清志突然想起来这回事,“对面全是经历过全国大赛磨砺的正选,玉川的压力会比较大。” “要激励他吗?” “先观望一下,看赤也会怎么做。如果赤也能搞定,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不过在那之前…… “精市想再确认一下赤也的想法。” 立海大网球部信奉实力至上,如果认为自己有那个资格,大可挑战部长去争取那个位置。如若没人挑战成功,就会退一步由现任部长观察和指定候选人,给予对应的测试,结合各方面因素选出最终接班人。 现在的一二年级当中最强的是切原赤也,责任心和人望方面有坂田清志在旁协助,其他部员都对他产生了好感,并不抵触由他来带领网球部前进。 他还有不足之处,而细心踏实的玉川良雄可以很好地弥补这些地方。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幸村精市在看过半决赛上切原赤也的表现,听过决赛上冰帝众人选择成就迹部景吾的话语后,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他本以为赤也是心甘情愿地在努力成长为一名合格的部长,并且也明白部长之位意味着要牺牲一部分“自我”——就算不太明白,在成长的这段时间里也会逐渐意识到的。 可如果对赤也而言,这份责任的重量要远超他能承受的范围,反而成为束缚他成长的桎梏呢? 他们从未将接班人一事摆在明面上说,一切尽在不言之中,也就意味着还有可能更改。 在正式决定并公布接班人之前,幸村精市希望能明确听到切原赤也的真实想法,尊重他的意愿。 而这个任务交给了坂田清志。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聊?” “今晚派对结束之后,如果还有时间的话。”坂田清志想了想,说,“这事不能拖太久,而且离回校也没几天了。” “这样啊。” 坂田爱音应了一声,沉默了几秒,又开口道: “我觉得幸村是关心则乱,想太多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离得太近,所以很难发现。” “怎么说?” “你们现在看待他,还是以看待小孩子、小后辈的态度。就算他成长了,在你们眼里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也不全是……” 赤也在半决赛上真的表现得太出色了,他满心都只觉得孩子长大了,在追逐未来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不是说你们看不见他的成长啦,只是在你们面前,他还是会表现得一如既往,所以你们很容易就忽视了他逐渐变得成熟的部分。” “嗯……” 有道理。就好像爱音已经长这么大了,在他面前还是会孩子气,还是那个需要他照顾的妹妹。 “不过亲自确认他的想法也挺好的,这样你们也能放心一点,不会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 “嗯,是啊。” “所以他今年的圣诞愿望是什么?” 坂田爱音话锋一转,上一秒还在说切原赤也的成长,下一秒就绕回了他的童心上。 “原本是想要一个正常点的闹钟,后来换了一个,还担心地问我圣诞老人会不会觉得他半路改变主意是个不乖的孩子,不给他礼物了。” 说到这个,坂田清志又想笑又有点触动。 赤也是想着他们很快就要毕业,再三犹豫,还是决定把录有弦一郎声音的闹钟留下,做个念想。 “换成什么了?” 坂田清志没忍住笑了起来,像想到了好笑的事情,缓了好一阵才回答她的问题。 “他说,想要一本以他为主角的热血漫画。” 坂田爱音不解地皱了皱眉,随即明白了什么。 “你们一起画了一本?” “画了本比较潦草的,闹了很多笑话,赤也看了可能会抱怨上好几天。” 大家画功不同,有人画得比较好,有人画出来都分不清是狸猫还是仓鼠,故事也乱七八糟的,前言不搭后语,装订起来的时候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就是前阵子你叫我画的那个?” 坂田爱音很快反应过来,随即不满地问他:“为什么装订好了不给我看?” “雅治说他还有点东西要加,先带走了,后来又碰上了世界杯……等回去之后再拿给你看。” “这还差不多。” 坂田爱音哼了一声,开始期待届时会看到怎样的内容,切原赤也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第256章 飞向苍穹 坂田清志让坂田爱音在大厅坐着稍等,自己回房间放东西,顺带换身衣服。 他离开后,坂田爱音观察起大厅,不时缓步走动,而后来到白板前,看上面用熟悉的字迹书写的内容,看上面贴着的比赛出阵安排和各项通知。 看着一个个铁画银钩的字,她仿佛能看见清志写下它们的场景浮现眼前。他肯定一边维持着淡然的表情,一边在心里愉悦地想着又可以折磨其他人了。 那些辛苦的训练,于他而言已然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甚至还成为了消遣。就连险阻的困境也无法奈他如何,因为他终会冲破所有障碍,将来时的磨难化作自己的力量,飞得更高更远。 坂田爱音在离坂田清志最近的地方亲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从最开始成天肌肉酸痛,累得半个小时都爬不起来,到今天将训练当娱乐,同时带着其他人一起前进,看他们代自己飞得更高更远。 他想将网球当做一生的爱好,但并不打算走上职业选手的道路。他深深明白那条路意味着什么、需要背负什么。那不是最适合他的路。 “我要一辈子缠着他们,有空就拉他们去打球,看他们有没有退步。” 两人聊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坂田清志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不仅是幼苗的教练,我还想做他们的教练。专业歌手不是需要定期找声乐老师监督和纠正自己吗,网球选手肯定也是需要这样一个老师的。” 他们要是敢嫌弃或拒绝他,他就四处散布他们的黑历史。 所以,他会往另一个方向前进,尽可能爬到高的位置。能帮上他们是最好不过,如果运气不错,说不定还能推动日本网球教育的改革,改改诸如青学的风气。 他不奢求坐上世界水平的位置,能尽力帮到帮得到的人就足够了。 坂田爱音想,真好。 她喜欢展望未来时眼睛里带光的清志,喜欢那样有活力的他。 她再也不想看到他把自己逼到绝望的泥沼里折磨自己了。 他总是在为了身边的人牺牲自己,还好意思对别人说教,叫他们别学他…… 在别的地方他会以身作则,在这一点上他却怎么也改不过来。 幸好,今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了。 今天的比赛,清志没有勉强自己,真好。 真好…… “你好,你是清志的妹妹。” 正当坂田爱音出神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她转头看去,是一个几乎有一米九的高个子,神情严肃,似乎刚运动完,几缕湿发贴着脸颊,脸上还有朵小红花。 这小红花贴得还挺稳,剧烈运动过都没掉下来。 坂田爱音轻轻抛开无关的念头,转过来点了点头,“叫我爱音就好。” 她顿了一下,道:“是有话和我说吗?那我们坐下聊。” 他比毛利前辈矮一点,但对她一米六五的个子而言还是残忍了点,也不好意思直接叫他弯腰或后退,还是坐着聊。 坂田爱音的第一关注点是德川一矢脸上的小红花,反过来亦然。 她扭头过来的时候,他在想,这个位置刚好和清志的小红花对称。这就是双胞胎的约定俗成吗? “应该不会花很久……也是,坐下聊会比较好。” 于是两人相对而坐,德川一矢简单介绍了自己,彼此寒暄了两句,就一并沉默下来。 德川一矢斟酌了半天,终于开口了:“我们受了清志很多帮助。” 那些坂田清志没有详细告诉坂田爱音的事情,或者说,他认为对自己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的事情,德川一矢大致总结给她听了。 “他为我们做了许多,我们所有人都很感激他,然而我们却没什么能为他做的,而且很快就要分道扬镳……”德川一矢双手十指相扣,垂眸凝视着自己的手,“他说自己容易满足,没有特别的愿望,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好,总觉得做的还不够。” 这段时间,他们为世界杯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整天忙于训练和吸收、复习可用的技巧与策略,闲暇时又找不到清志的身影,只偶尔能与他聊上两句。 “我们简单做了点明信片,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说出来怕是要笑掉大牙,他们一群人聚在一起讨论,最后得出的结论居然是每人做一张明信片表达对清志的感激之情,剩下的就用自己的成长来回报。 “和他同校的成员都说这样就足够了,但我还是有些不安。”德川一矢抿了抿嘴,“正好你过来了,我就想问问你的建议。” 不知道为什么,坂田爱音莫名想起了坂田清志那句“我要缠着他们一辈子,有空就拉他们出来打球”。 这个“他们”,应该不只包括立海大的同伴? “你们有他联系方式吗?” 坂田爱音这句让德川一矢略为不解。 他点点头,“都有。” “那就好办了。” 她给德川一矢简单说了一下坂田清志对今后的规划,把那几句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他听,最后提了提自己的想法。 听完,德川一矢沉默良久,最后向坂田爱音道谢,说他明白该怎么做了。 坂田爱音应了一声,换了个话题:“前辈知道清志为什么还没回来吗?” “我在过来的路上遇到了平等院前辈,他说有事找清志聊,应该是两个人聊上了。” “这样啊。” 德川一矢与她告别,起身离开了大厅。他离开后没多久,立海大众人就从外边玩完回来了,过来和她聊了起来。 “啊对了!坂田前辈说回校之后有惊喜等着我们,爱音前辈知道是什么惊喜吗?” 切原赤也又想起这件事,于是问坂田爱音是否知情。 坂田爱音盯着他看了几秒,蓦然沉下脸色,伸手狠狠扯开他两边脸颊。 “你怎么现在还叫他‘坂田前辈’?是不是清志不教训你,你就皮痒了?” 莫名感觉她在指桑骂槐的柳生比吕士身子一僵,为掩饰自己的尴尬抬手推了推眼镜,保持沉默,以防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柳生比吕士对所有队友都是称呼的姓,只是为防弄混坂田兄妹,才破例直呼坂田爱音的名字,就像他会直呼忍足谦也名字一样。 考虑到她的不讲理,还是不要开口了…… 切原赤也好不容易从坂田爱音的魔爪下逃脱,委屈巴巴地揉着被捏疼的脸,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缩到一边,“可我就是说不出口啊……” 都这么久了,为什么突然揪着这个不放啊…… 柳莲二这时才站出来为切原赤也说话:“赤也对我们都一样是称呼姓氏,没那个胆子直呼名字,你就饶过他。” 坂田爱音没有放过他,而是冷着脸把他瞪得缩成了一团。 “之后有你好看的。” 切原赤也一头雾水,只能瑟瑟发抖,不知道之后迎接自己的会是怎样的风暴。 等她放完狠话了,幸村精市出来结束了这个话题,把毛利寿三郎推出来当挡箭牌:“毛利前辈说他要回来拿清志写的卡片,念给我们听哦。” 毛利寿三郎差点被口水呛到,忙咳了两声假装清嗓子,煞有介事地正了正色,“我说的不是这里,而是回学校之后。我把卡片放家里了。” “是吗?” 众人视线都集中在他脸上,他拼命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是的。” “那就没办法了,只好回日本再说了。” 幸村精市见好就收,毛利寿三郎暗自松了口气。 真田弦一郎环顾四周,问坂田爱音怎么就她自己在这里。 “清志回房间放东西,可能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他们讨论的坂田清志确实是在路上耽搁了,而且还听见了匪夷所思的话。 “恐怕不会就此结束……总之你多注意,有必要就联系帮得上你的人,包括我们。” 听完平等院凤凰的话,坂田清志垂眸沉思了半晌,随后抬眼看向他,却不是追问详情。 “现在还有被操控的感觉吗?” “……没有了。” “那就好。” 说完,坂田清志谢过平等院凤凰,与他道别后走向了大厅。 平等院凤凰没有再拦他,只是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第256章 飞向苍穹 坂田清志让坂田爱音在大厅坐着稍等,自己回房间放东西,顺带换身衣服。 他离开后,坂田爱音观察起大厅,不时缓步走动,而后来到白板前,看上面用熟悉的字迹书写的内容,看上面贴着的比赛出阵安排和各项通知。 看着一个个铁画银钩的字,她仿佛能看见清志写下它们的场景浮现眼前。他肯定一边维持着淡然的表情,一边在心里愉悦地想着又可以折磨其他人了。 那些辛苦的训练,于他而言已然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甚至还成为了消遣。就连险阻的困境也无法奈他如何,因为他终会冲破所有障碍,将来时的磨难化作自己的力量,飞得更高更远。 坂田爱音在离坂田清志最近的地方亲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从最开始成天肌肉酸痛,累得半个小时都爬不起来,到今天将训练当娱乐,同时带着其他人一起前进,看他们代自己飞得更高更远。 他想将网球当做一生的爱好,但并不打算走上职业选手的道路。他深深明白那条路意味着什么、需要背负什么。那不是最适合他的路。 “我要一辈子缠着他们,有空就拉他们去打球,看他们有没有退步。” 两人聊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坂田清志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不仅是幼苗的教练,我还想做他们的教练。专业歌手不是需要定期找声乐老师监督和纠正自己吗,网球选手肯定也是需要这样一个老师的。” 他们要是敢嫌弃或拒绝他,他就四处散布他们的黑历史。 所以,他会往另一个方向前进,尽可能爬到高的位置。能帮上他们是最好不过,如果运气不错,说不定还能推动日本网球教育的改革,改改诸如青学的风气。 他不奢求坐上世界水平的位置,能尽力帮到帮得到的人就足够了。 坂田爱音想,真好。 她喜欢展望未来时眼睛里带光的清志,喜欢那样有活力的他。 她再也不想看到他把自己逼到绝望的泥沼里折磨自己了。 他总是在为了身边的人牺牲自己,还好意思对别人说教,叫他们别学他…… 在别的地方他会以身作则,在这一点上他却怎么也改不过来。 幸好,今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了。 今天的比赛,清志没有勉强自己,真好。 真好…… “你好,你是清志的妹妹。” 正当坂田爱音出神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她转头看去,是一个几乎有一米九的高个子,神情严肃,似乎刚运动完,几缕湿发贴着脸颊,脸上还有朵小红花。 这小红花贴得还挺稳,剧烈运动过都没掉下来。 坂田爱音轻轻抛开无关的念头,转过来点了点头,“叫我爱音就好。” 她顿了一下,道:“是有话和我说吗?那我们坐下聊。” 他比毛利前辈矮一点,但对她一米六五的个子而言还是残忍了点,也不好意思直接叫他弯腰或后退,还是坐着聊。 坂田爱音的第一关注点是德川一矢脸上的小红花,反过来亦然。 她扭头过来的时候,他在想,这个位置刚好和清志的小红花对称。这就是双胞胎的约定俗成吗? “应该不会花很久……也是,坐下聊会比较好。” 于是两人相对而坐,德川一矢简单介绍了自己,彼此寒暄了两句,就一并沉默下来。 德川一矢斟酌了半天,终于开口了:“我们受了清志很多帮助。” 那些坂田清志没有详细告诉坂田爱音的事情,或者说,他认为对自己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的事情,德川一矢大致总结给她听了。 “他为我们做了许多,我们所有人都很感激他,然而我们却没什么能为他做的,而且很快就要分道扬镳……”德川一矢双手十指相扣,垂眸凝视着自己的手,“他说自己容易满足,没有特别的愿望,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好,总觉得做的还不够。” 这段时间,他们为世界杯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整天忙于训练和吸收、复习可用的技巧与策略,闲暇时又找不到清志的身影,只偶尔能与他聊上两句。 “我们简单做了点明信片,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说出来怕是要笑掉大牙,他们一群人聚在一起讨论,最后得出的结论居然是每人做一张明信片表达对清志的感激之情,剩下的就用自己的成长来回报。 “和他同校的成员都说这样就足够了,但我还是有些不安。”德川一矢抿了抿嘴,“正好你过来了,我就想问问你的建议。” 不知道为什么,坂田爱音莫名想起了坂田清志那句“我要缠着他们一辈子,有空就拉他们出来打球”。 这个“他们”,应该不只包括立海大的同伴? “你们有他联系方式吗?” 坂田爱音这句让德川一矢略为不解。 他点点头,“都有。” “那就好办了。” 她给德川一矢简单说了一下坂田清志对今后的规划,把那几句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他听,最后提了提自己的想法。 听完,德川一矢沉默良久,最后向坂田爱音道谢,说他明白该怎么做了。 坂田爱音应了一声,换了个话题:“前辈知道清志为什么还没回来吗?” “我在过来的路上遇到了平等院前辈,他说有事找清志聊,应该是两个人聊上了。” “这样啊。” 德川一矢与她告别,起身离开了大厅。他离开后没多久,立海大众人就从外边玩完回来了,过来和她聊了起来。 “啊对了!坂田前辈说回校之后有惊喜等着我们,爱音前辈知道是什么惊喜吗?” 切原赤也又想起这件事,于是问坂田爱音是否知情。 坂田爱音盯着他看了几秒,蓦然沉下脸色,伸手狠狠扯开他两边脸颊。 “你怎么现在还叫他‘坂田前辈’?是不是清志不教训你,你就皮痒了?” 莫名感觉她在指桑骂槐的柳生比吕士身子一僵,为掩饰自己的尴尬抬手推了推眼镜,保持沉默,以防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柳生比吕士对所有队友都是称呼的姓,只是为防弄混坂田兄妹,才破例直呼坂田爱音的名字,就像他会直呼忍足谦也名字一样。 考虑到她的不讲理,还是不要开口了…… 切原赤也好不容易从坂田爱音的魔爪下逃脱,委屈巴巴地揉着被捏疼的脸,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缩到一边,“可我就是说不出口啊……” 都这么久了,为什么突然揪着这个不放啊…… 柳莲二这时才站出来为切原赤也说话:“赤也对我们都一样是称呼姓氏,没那个胆子直呼名字,你就饶过他。” 坂田爱音没有放过他,而是冷着脸把他瞪得缩成了一团。 “之后有你好看的。” 切原赤也一头雾水,只能瑟瑟发抖,不知道之后迎接自己的会是怎样的风暴。 等她放完狠话了,幸村精市出来结束了这个话题,把毛利寿三郎推出来当挡箭牌:“毛利前辈说他要回来拿清志写的卡片,念给我们听哦。” 毛利寿三郎差点被口水呛到,忙咳了两声假装清嗓子,煞有介事地正了正色,“我说的不是这里,而是回学校之后。我把卡片放家里了。” “是吗?” 众人视线都集中在他脸上,他拼命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是的。” “那就没办法了,只好回日本再说了。” 幸村精市见好就收,毛利寿三郎暗自松了口气。 真田弦一郎环顾四周,问坂田爱音怎么就她自己在这里。 “清志回房间放东西,可能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他们讨论的坂田清志确实是在路上耽搁了,而且还听见了匪夷所思的话。 “恐怕不会就此结束……总之你多注意,有必要就联系帮得上你的人,包括我们。” 听完平等院凤凰的话,坂田清志垂眸沉思了半晌,随后抬眼看向他,却不是追问详情。 “现在还有被操控的感觉吗?” “……没有了。” “那就好。” 说完,坂田清志谢过平等院凤凰,与他道别后走向了大厅。 平等院凤凰没有再拦他,只是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第257章 因何坚持 坂田清志回到大厅跟众人汇合,一伙人浩浩荡荡走去迹部景吾包场的酒店,一路上说说笑笑,仿佛回到了放学一同走上回家路的那段时光。 柳莲二问起坂田清志赛前准备好的对策是什么,真正开始比赛了又是如何见招拆招的,他是如何发现越前龙雅的灵体的…… 坂田清志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其中包括昨晚去找波尔克等人询问相关信息的事情,给大家解释了一遍矜持之光。 “还有这种事……” 柳莲二飞快地记在笔记本上,其他人就这个话题讨论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很多现象就解释得通了。”真田弦一郎思索着,说,“为什么鬼前辈和远山的天衣无缝——矜持之光,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就是因为他们当时的光芒并非完全出于热爱之情,而更多是出于坚毅的心。” “日本关于这方面知识的记载还是太少了,也鲜少有外国文献引入。”柳生比吕士叹了口气,“网球教育任重道远啊。” 坂田清志觉得,终归还是地方太小,人太少,再加上社会呈现出固步自封的氛围,很多事物一旦去到社会上就很难发展起来,只能局限于校园。 ……扯远了。这不是他凭一己之力能改变的,所以也没必要说出口煞风景。 不过,这里是基于网王的框架构建出来的世界,是不是会和现实有所不同呢? 或许会比现实好一些——毕竟都出现不科学的事物了,应该多少带点幻想的成分。 其他领域也会有类似矜持之光这种超脱常理的能力存在吗? 之后找波尔克问问。 平等院只是隐约有所察觉,不清楚详情,还是找眼界更开阔、知识面更广的波尔克问比较好,嗯。 平等院确实去过世界上不少地方挑战高手,但以前老嚷嚷着要踢人下地狱、要人抱着必死的觉悟比赛,是自己给掰过来的,相对而言还是不够成熟。 “感觉坂田前辈的计划从来没出过差池,总是能成功。” 讨论完矜持之光,切原赤也感慨起来。 “也有失败的。” 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他看起来似乎总是会成功,不过是因为他事前做足了必要和不必要的准备,并且运气好,所猜测的恰好八九不离十罢了。 运气方面,他倾向于认为是因为他这一路来吃了太多苦,因祸得福,两相平衡。 “诶,是吗?”切原赤也瞪大了眼睛,“比如说呢?” “比如国一和弦一郎的排名赛,国二和精市的练习赛。” ——以及,用温和手段纠正赤也的暴力打法和大石下意识退缩的性格。 其实他没料到那次排名赛会给赤也留下那么严重的阴影,直接导致赤也陷入自责和迷茫的泥潭,之后也一直耿耿于怀……这说明他相当信赖自己。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好。 虽然成功纠正过来了,赤也也摆脱了噩梦,可还是要跟他单独聊一聊才行,另外还有精市拜托的事情和深海所揭示的原作剧情也是。 至于大石,他不归自己管,自生自灭去。 其他人不知道坂田清志在想什么,听了他的话,真田弦一郎表情难看,幸村精市露出了苦笑。 “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啊。”仁王雅治同情地摇了摇头,“可怜的清志。” “是啊,我简直就是弱小可怜又无助。”坂田清志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一脸真挚。 两人一唱一和,弄得一伙人哭笑不得。 “说到比赛,好久没跟比吕士和杰克对练了。” “……请手下留情。” “饶了我……” 被点名的两人都一副说不上高兴的样子,剩下四个还没被点到的决定装死沉默,假装与自己无关,四处张望看风景。 柳莲二在忙着整理刚得到的资料,没空苦恼,坂田清志也没心思去打搅他。 不多时,众人十分默契地揭过这个话题,又聊起一些家常闲话。 在欢快的交谈中,原本不算短的路程转眼间走完。众人来到了目的地,在门口登记好信息,进入亮堂的大厅,眼熟的代表队齐聚一堂,正交谈甚欢。 离晚餐时间还早,长桌上放着餐前点心和果汁,供大家先填填肚子。 各代表队聚在一起的机会可不多,不少人趁此机会找去其他队伍,带走想谈话的对象,去稍远的地方单独交流,或是弥补过去的遗憾,或是与对方袒露心声,或是畅谈未来。 两个零食粉碎机外带一个毛利寿三郎欢呼着去吃点心了,杰克桑原放心不下跟着去了;柳莲二有些事和发小聊,去了青学那边;坂田爱音被青学两个小女生拉走了;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要聊聊网球部之后的安排,也走远了。 最后只剩下欺诈师组合和坂田清志留在原地,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顷刻,柳生比吕士率先微笑着开口道:“二位要喝果汁吗?我去拿点果汁过来。” “我要西瓜汁。”仁王雅治立刻回道。 “我也一样。” “明白了。不过人有点多,可能得花点时间,希望二位不要介意。”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 仁王雅治挥手把柳生比吕士赶走,和坂田清志一同目送他离开。等到他走远了,两人四目相接,都等着对方先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在玩瞪眼游戏。 良久,坂田清志先打破了沉默:“自那晚以来,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仁王雅治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没急着回答,只是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明亮得过分的大厅。 过了一会儿,他以聊家常的口吻回答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三船教练说你成功跨越了那堵精神障壁,可喜可贺。” “他是这么说的?” “你没感觉吗?” 坂田清志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感觉,只觉得没有想象中的难。” 他还以为是不露锋芒太久了,和解除所有限制的对比太过鲜明,并且越前龙雅也没有想象中难对付,才会显得格外轻松。 可能是因为刚才提到了国一国二时坂田清志和正副部长的比赛,仁王雅治想起了这一路来坂田清志遭受过的苦难。细想下来没一个是轻松的,他会对此没感觉也不奇怪。 仁王雅治不想去思考谁比谁惨。苦难是无法比较的,比较了也毫无意义。 他只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清志能一路坚持下来,让他从刚拿起球拍开始就如此坚定,仿佛没有任何苦难能打倒他一般? 原来的幸村是靠着对网球的热爱和对亲朋好友的感情熬过了手术,努力复健回到了球场,回到了他们身边——那清志呢? 就算那个原本的未来对他们而言是极大的遗憾,可对清志来说也不值得赌上一切,甚至随时准备牺牲属于自己的未来? 说句不好听的,除了手冢、不二和越前,青学压根就没有值得在意的地方。什么犯规、上天眷顾的,在绝对的强大面前都不足为惧。更何况清志早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那么只要把他们立海大的整体水平拉上来,掐掉重要事件的苗头,也就足够了? 他那绝不动摇的坚持,在多年的梦魇的影响下,已然演变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偏执了。 若这是因为他在和他们相处的期间愈发害怕未来成真,那倒还解释得通,但他是早就开始为此拼命了。 ——简直就像他早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认识他们,对他们有感情一样。 可这太奇怪了。虽然他本来就很奇怪。 “怪人”一词足以概括坂田清志给人的印象,却无法完全道出他那令人费解的坚韧。 仁王雅治在精神上体验了许多人的痛苦,了解他们的内心和坚持,却始终无法彻底理解坂田清志。 无关幻影,他只是想更了解他。 越是在坂田清志身边见证他克服种种磨难,仁王雅治受到的感染就越深刻。没有人会不受感染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拥有那份无所畏惧的坚韧。不会被幻影对象的精神苦痛吞噬,能时刻保持清醒理智,找到属于自己的未来,并勇往直前。 他在努力摆脱幻影的影响,也准备好要踏上寻找未来的道路了,很快就能坚定前行了。 在离开之前,他想最后确认一下,确认清志那坚韧因何而来,确认他不会再为某件事走上偏执极端的路。哪怕那是一个绝对不能说出口的秘密,至少让他听听他的解释。 “你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仁王雅治故意没去看坂田清志,“是什么让你一路坚持过来的?” 坂田清志没有立刻回答,两人之间笼罩着窒息的沉默。 不知过去了多久,坂田清志轻声开口道: “我不知道。” 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放弃了思考“坚持下去的理由是什么”。那样做没有意义,还会愈发迷茫,找不到前路。 “这个问题就和问为什么坚持活着一样。” 因为活着,所以坚持活着。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顺势而为,然后在这个过程里寻找答案。 莫名其妙丢了命,莫名其妙又活了,没多久就发现这里居然是自己知道的作品所构筑的世界…… 反正冥思苦想也得不出答案,还不如活得简单一点,盯着某个目标奋力前行,至少不会因想太多而痛苦。 仁王雅治半开玩笑地接道:“你这么说,就好像你坚持活着,熬过那么多苦难,就是为了改变那个未来似的——这也太荒唐了。” 他希望坂田清志否认,却没能得到回应。 “喂……别沉默啊……” 仁王雅治的心一点点沉下来,坂田清志却蓦然轻轻笑了一声。 “过去的我已然在昨天结束时死去,所有的苦痛和成就皆随之消逝;今天的我是全新的我,会迎来崭新的可能性;明天的我尚未诞生,有无数的可能性在等待着我。” 那是坂田清志给仁王雅治摆脱幻影影响的建议,现在他拿来堵仁王雅治的口了。 “怎么事事都试着去理解,是幻影带给你的坏毛病吗?你只要记住我很努力,周围的人也会想跟着努力就行。别去想那是因为什么了,活那么聪明做什么,累得很。” 仁王雅治只是想更了解同伴,膝盖却莫名中了一箭,让他苦涩的心情瞬间一扫变成了郁闷。 “看来你还没完全学会分离幻影和你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坂田清志夸张地叹了口气,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仁王雅治的背,“洒脱一点,欺诈师。小小年纪烦恼那么多,当心没几年就老了。” 仁王雅治幽怨地扭头看向他,正好撞进他盈着笑意的暗金色眼睛。那颜色在明亮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有几分梦幻。 有时他会觉得清志的眸色有点像立海大的队服。真是奇妙的巧合。 见他看过来了,坂田清志反倒移开了视线,望着正在谈笑的人们。 “和其他人一样,我也会有犯错和想不开的时候。旁人看来我总是很坚定清醒,其实不过是因为我走过很多错路,跌倒过很多次,吸取教训后再一次次爬起来罢了。” “哪有什么秘密和特别的理由,只是和学走路一样,跌倒了就再爬起来往前走,不断重复这个过程而已。” 仁王雅治凝视了坂田清志几秒,也和他一同看向远处的人群。 “你是怎么看我们的?” “这个问题不是已经回答过很多次了吗。” “那怎么了?问不得吗?” “怎么会。” 或许是年后就要去旅游,才和大家团聚没多久就要离开,雅治才会想的多了一些。 “我的世界只有家人和你们。” “真肉麻。” “你先问的。” 仁王雅治笑了一声,却是没再追问了。能听见他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可不容易。 他作罢了,坂田清志却绕了回来。 “算了,看你好奇得紧,就破例告诉你一点点。” 剩下的就让他自个儿猜测去。 “神疑似把我当做一个方便的工具人了。” 第257章 因何坚持 坂田清志回到大厅跟众人汇合,一伙人浩浩荡荡走去迹部景吾包场的酒店,一路上说说笑笑,仿佛回到了放学一同走上回家路的那段时光。 柳莲二问起坂田清志赛前准备好的对策是什么,真正开始比赛了又是如何见招拆招的,他是如何发现越前龙雅的灵体的…… 坂田清志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其中包括昨晚去找波尔克等人询问相关信息的事情,给大家解释了一遍矜持之光。 “还有这种事……” 柳莲二飞快地记在笔记本上,其他人就这个话题讨论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很多现象就解释得通了。”真田弦一郎思索着,说,“为什么鬼前辈和远山的天衣无缝——矜持之光,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就是因为他们当时的光芒并非完全出于热爱之情,而更多是出于坚毅的心。” “日本关于这方面知识的记载还是太少了,也鲜少有外国文献引入。”柳生比吕士叹了口气,“网球教育任重道远啊。” 坂田清志觉得,终归还是地方太小,人太少,再加上社会呈现出固步自封的氛围,很多事物一旦去到社会上就很难发展起来,只能局限于校园。 ……扯远了。这不是他凭一己之力能改变的,所以也没必要说出口煞风景。 不过,这里是基于网王的框架构建出来的世界,是不是会和现实有所不同呢? 或许会比现实好一些——毕竟都出现不科学的事物了,应该多少带点幻想的成分。 其他领域也会有类似矜持之光这种超脱常理的能力存在吗? 之后找波尔克问问。 平等院只是隐约有所察觉,不清楚详情,还是找眼界更开阔、知识面更广的波尔克问比较好,嗯。 平等院确实去过世界上不少地方挑战高手,但以前老嚷嚷着要踢人下地狱、要人抱着必死的觉悟比赛,是自己给掰过来的,相对而言还是不够成熟。 “感觉坂田前辈的计划从来没出过差池,总是能成功。” 讨论完矜持之光,切原赤也感慨起来。 “也有失败的。” 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他看起来似乎总是会成功,不过是因为他事前做足了必要和不必要的准备,并且运气好,所猜测的恰好八九不离十罢了。 运气方面,他倾向于认为是因为他这一路来吃了太多苦,因祸得福,两相平衡。 “诶,是吗?”切原赤也瞪大了眼睛,“比如说呢?” “比如国一和弦一郎的排名赛,国二和精市的练习赛。” ——以及,用温和手段纠正赤也的暴力打法和大石下意识退缩的性格。 其实他没料到那次排名赛会给赤也留下那么严重的阴影,直接导致赤也陷入自责和迷茫的泥潭,之后也一直耿耿于怀……这说明他相当信赖自己。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好。 虽然成功纠正过来了,赤也也摆脱了噩梦,可还是要跟他单独聊一聊才行,另外还有精市拜托的事情和深海所揭示的原作剧情也是。 至于大石,他不归自己管,自生自灭去。 其他人不知道坂田清志在想什么,听了他的话,真田弦一郎表情难看,幸村精市露出了苦笑。 “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啊。”仁王雅治同情地摇了摇头,“可怜的清志。” “是啊,我简直就是弱小可怜又无助。”坂田清志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一脸真挚。 两人一唱一和,弄得一伙人哭笑不得。 “说到比赛,好久没跟比吕士和杰克对练了。” “……请手下留情。” “饶了我……” 被点名的两人都一副说不上高兴的样子,剩下四个还没被点到的决定装死沉默,假装与自己无关,四处张望看风景。 柳莲二在忙着整理刚得到的资料,没空苦恼,坂田清志也没心思去打搅他。 不多时,众人十分默契地揭过这个话题,又聊起一些家常闲话。 在欢快的交谈中,原本不算短的路程转眼间走完。众人来到了目的地,在门口登记好信息,进入亮堂的大厅,眼熟的代表队齐聚一堂,正交谈甚欢。 离晚餐时间还早,长桌上放着餐前点心和果汁,供大家先填填肚子。 各代表队聚在一起的机会可不多,不少人趁此机会找去其他队伍,带走想谈话的对象,去稍远的地方单独交流,或是弥补过去的遗憾,或是与对方袒露心声,或是畅谈未来。 两个零食粉碎机外带一个毛利寿三郎欢呼着去吃点心了,杰克桑原放心不下跟着去了;柳莲二有些事和发小聊,去了青学那边;坂田爱音被青学两个小女生拉走了;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要聊聊网球部之后的安排,也走远了。 最后只剩下欺诈师组合和坂田清志留在原地,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顷刻,柳生比吕士率先微笑着开口道:“二位要喝果汁吗?我去拿点果汁过来。” “我要西瓜汁。”仁王雅治立刻回道。 “我也一样。” “明白了。不过人有点多,可能得花点时间,希望二位不要介意。”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 仁王雅治挥手把柳生比吕士赶走,和坂田清志一同目送他离开。等到他走远了,两人四目相接,都等着对方先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在玩瞪眼游戏。 良久,坂田清志先打破了沉默:“自那晚以来,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仁王雅治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没急着回答,只是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明亮得过分的大厅。 过了一会儿,他以聊家常的口吻回答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三船教练说你成功跨越了那堵精神障壁,可喜可贺。” “他是这么说的?” “你没感觉吗?” 坂田清志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感觉,只觉得没有想象中的难。” 他还以为是不露锋芒太久了,和解除所有限制的对比太过鲜明,并且越前龙雅也没有想象中难对付,才会显得格外轻松。 可能是因为刚才提到了国一国二时坂田清志和正副部长的比赛,仁王雅治想起了这一路来坂田清志遭受过的苦难。细想下来没一个是轻松的,他会对此没感觉也不奇怪。 仁王雅治不想去思考谁比谁惨。苦难是无法比较的,比较了也毫无意义。 他只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清志能一路坚持下来,让他从刚拿起球拍开始就如此坚定,仿佛没有任何苦难能打倒他一般? 原来的幸村是靠着对网球的热爱和对亲朋好友的感情熬过了手术,努力复健回到了球场,回到了他们身边——那清志呢? 就算那个原本的未来对他们而言是极大的遗憾,可对清志来说也不值得赌上一切,甚至随时准备牺牲属于自己的未来? 说句不好听的,除了手冢、不二和越前,青学压根就没有值得在意的地方。什么犯规、上天眷顾的,在绝对的强大面前都不足为惧。更何况清志早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那么只要把他们立海大的整体水平拉上来,掐掉重要事件的苗头,也就足够了? 他那绝不动摇的坚持,在多年的梦魇的影响下,已然演变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偏执了。 若这是因为他在和他们相处的期间愈发害怕未来成真,那倒还解释得通,但他是早就开始为此拼命了。 ——简直就像他早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认识他们,对他们有感情一样。 可这太奇怪了。虽然他本来就很奇怪。 “怪人”一词足以概括坂田清志给人的印象,却无法完全道出他那令人费解的坚韧。 仁王雅治在精神上体验了许多人的痛苦,了解他们的内心和坚持,却始终无法彻底理解坂田清志。 无关幻影,他只是想更了解他。 越是在坂田清志身边见证他克服种种磨难,仁王雅治受到的感染就越深刻。没有人会不受感染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拥有那份无所畏惧的坚韧。不会被幻影对象的精神苦痛吞噬,能时刻保持清醒理智,找到属于自己的未来,并勇往直前。 他在努力摆脱幻影的影响,也准备好要踏上寻找未来的道路了,很快就能坚定前行了。 在离开之前,他想最后确认一下,确认清志那坚韧因何而来,确认他不会再为某件事走上偏执极端的路。哪怕那是一个绝对不能说出口的秘密,至少让他听听他的解释。 “你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仁王雅治故意没去看坂田清志,“是什么让你一路坚持过来的?” 坂田清志没有立刻回答,两人之间笼罩着窒息的沉默。 不知过去了多久,坂田清志轻声开口道: “我不知道。” 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放弃了思考“坚持下去的理由是什么”。那样做没有意义,还会愈发迷茫,找不到前路。 “这个问题就和问为什么坚持活着一样。” 因为活着,所以坚持活着。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顺势而为,然后在这个过程里寻找答案。 莫名其妙丢了命,莫名其妙又活了,没多久就发现这里居然是自己知道的作品所构筑的世界…… 反正冥思苦想也得不出答案,还不如活得简单一点,盯着某个目标奋力前行,至少不会因想太多而痛苦。 仁王雅治半开玩笑地接道:“你这么说,就好像你坚持活着,熬过那么多苦难,就是为了改变那个未来似的——这也太荒唐了。” 他希望坂田清志否认,却没能得到回应。 “喂……别沉默啊……” 仁王雅治的心一点点沉下来,坂田清志却蓦然轻轻笑了一声。 “过去的我已然在昨天结束时死去,所有的苦痛和成就皆随之消逝;今天的我是全新的我,会迎来崭新的可能性;明天的我尚未诞生,有无数的可能性在等待着我。” 那是坂田清志给仁王雅治摆脱幻影影响的建议,现在他拿来堵仁王雅治的口了。 “怎么事事都试着去理解,是幻影带给你的坏毛病吗?你只要记住我很努力,周围的人也会想跟着努力就行。别去想那是因为什么了,活那么聪明做什么,累得很。” 仁王雅治只是想更了解同伴,膝盖却莫名中了一箭,让他苦涩的心情瞬间一扫变成了郁闷。 “看来你还没完全学会分离幻影和你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坂田清志夸张地叹了口气,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仁王雅治的背,“洒脱一点,欺诈师。小小年纪烦恼那么多,当心没几年就老了。” 仁王雅治幽怨地扭头看向他,正好撞进他盈着笑意的暗金色眼睛。那颜色在明亮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有几分梦幻。 有时他会觉得清志的眸色有点像立海大的队服。真是奇妙的巧合。 见他看过来了,坂田清志反倒移开了视线,望着正在谈笑的人们。 “和其他人一样,我也会有犯错和想不开的时候。旁人看来我总是很坚定清醒,其实不过是因为我走过很多错路,跌倒过很多次,吸取教训后再一次次爬起来罢了。” “哪有什么秘密和特别的理由,只是和学走路一样,跌倒了就再爬起来往前走,不断重复这个过程而已。” 仁王雅治凝视了坂田清志几秒,也和他一同看向远处的人群。 “你是怎么看我们的?” “这个问题不是已经回答过很多次了吗。” “那怎么了?问不得吗?” “怎么会。” 或许是年后就要去旅游,才和大家团聚没多久就要离开,雅治才会想的多了一些。 “我的世界只有家人和你们。” “真肉麻。” “你先问的。” 仁王雅治笑了一声,却是没再追问了。能听见他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可不容易。 他作罢了,坂田清志却绕了回来。 “算了,看你好奇得紧,就破例告诉你一点点。” 剩下的就让他自个儿猜测去。 “神疑似把我当做一个方便的工具人了。” 第258章 果汁风云 仁王雅治没能问出那句话的意思,因为坂田清志先一步盖住了他的声音。 “比吕士怎么还没回来?我过去找找他。” 看出他不想多聊,仁王雅治只好作罢,背靠着柱子看他提步离去,自己留在原地思考那番话背后的含义。 神…… 如果清志是神安排的变数,很多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很荒谬,却可悲地合乎逻辑。 “神还真是又慈悲又无情……” 于他们而言是幸运,于清志而言却是长满了尖刺的糖。 仁王雅治面色凝重地沉默了半晌,最后疲惫地长出一口气,决定照坂田清志所说,不去思考那么多了。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继续打幻影网球,在找到答案之前,就先关注自己,别去想他人内心的苦痛了,省得又给老母亲清志念叨。 清志愿意告诉自己这些,就是在告诉他们不用再担忧了,自己也就能放心了。那个酒鬼在这种大事上不会撒谎,但到底还是听当事人亲口承认更好。 好了,现在就去看看柳生为什么那么慢。 这么想着,仁王雅治调整好表情,弓着背走向放果汁的地方。 来到那两人身旁,仁王雅治注意到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西瓜汁。 “说是西瓜汁喝完了,要等一等。”坂田清志解释道。 “难怪柳生这么久都没回来。” “说来也怪,这么大的酒店,还是迹部同学包场的地方,怎么西瓜汁这么快就喝完了呢?”柳生比吕士苦恼着,“过去取西瓜汁的工作人员也离开了有五分钟左右,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仁王雅治摇摇头,“我喝橙汁算了。” “我劝你不要。” 坂田清志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仁王雅治顿觉不妙。 “……为什么?” “味道不对。” “有受害者了?” “没有,我们盯着呢。” 仁王雅治看着那盛有橙汁的玻璃碗,越看越觉得里面的橘黄色液体不对劲。 “葡萄汁没问题,喝点葡萄汁。”柳生比吕士装好一杯葡萄汁递给他,“我过来的时候装西瓜汁的碗已经空了,就告诉了工作人员。其他果汁都还剩有不少,唯独橙汁几乎没被碰过,还隐隐有不像橙子的气味……” 仁王雅治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不会是乾干的好事?”仁王雅治皱起眉头,“还有别的不对吗?” “没看见他的身影,莲二也不见踪影,不好说。”坂田清志神情严肃,“比吕士刚才去确认过其他桌上的果汁碗,全部空了,只有这桌还有果汁。” “虽然不想这么认为……柳同学和乾同学不会是为了之后的游戏去做惩罚果汁了?” “八九不离十。” “那这碗橙汁怎么回事?” 坂田清志闭了闭眼,终于还是说了出来:“疑似是伪装成橙汁的不明混合液体。” “……为什么?”仁王雅治艰难地问道。 为什么只有这碗“橙汁”有问题? “天知道他们想收集什么奇怪的数据。” 也是,他居然试图去理解那两个数据男的思维,是他犯蠢了。 “万幸发现得早,还没出现受害者。”柳生比吕士宽慰道,“接下来只要确保其他桌上的果汁不出问题就行了。” “说起来,其他工作人员呢?都去拿果汁了吗,还是去办事了?” 仁王雅治四处张望了一下,哪里都看不到类似的人影,唯见各代表队的成员。 “这个就不清楚了……” 这也是柳生比吕士奇怪的地方。 “你们好啊,在聊什么呢,表情那么难看?” 这时,不二周助走了过来,笑眯眯地与他们打招呼。 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仁王雅治放下手里的葡萄汁,动作迅速地装好一杯“橙汁”,交给了坂田清志。 “没什么,就是在聊果汁怎么喝得那么快。”坂田清志面色淡然,“你渴了吗?喝杯橙汁。” 说着,坂田清志不容置喙地把杯子塞到不二周助的手里,弄得他摸不着头脑。 “嗯、嗯,谢谢……” 不二周助不明所以,只能认为这是他们的一番好意。这是酒店准备的果汁,想来是不会出问题的,于是他没有丝毫怀疑地,喝下了那杯“橙汁”。 “好喝吗?” 不二周助没有回答坂田清志的问题,而是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坂田清志手疾眼快地握住他的双肩稳住他的身子,柳生比吕士赶紧拿走还在他手里的杯子防止洒出,仁王雅治事不关己地感叹了一句“真可怜”,喝了一口葡萄汁。 唉,葡萄汁真好喝。 “问题大了。” 坂田清志的神情前所未有地凝重,刚才和仁王雅治谈话的时候都没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连不二都撑不住,足见这次的杀伤力有多大。 坂田清志把不二周助丢给柳生比吕士,正想去找柳莲二和乾贞治,就见灯光突然全部暗了下来,随即就有聚光灯打在供乐队演奏的舞台上,照亮那个华丽的家伙。 聚光灯下的迹部景吾打了个响指,“游戏即将开始,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坂田清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柳生比吕士搀扶着的不二周助,面无表情地想道——不,游戏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台下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回应声,坂田清志和柳生比吕士把昏过去的不二周助安置在几张椅子拼成的临时软榻,与仁王雅治一起严守着那碗罪魁祸首,等待迹部景吾宣布接下来的安排。 第一个游戏是绘画接龙,各代表队派出五个人参加。给出一个词,各队在白板上绘画进行接龙,不能说话,看哪队在限定时间内接对的画多,排名垫底的三个队要接受惩罚。 因为大家都会日语,就决定用日语来接龙了。不属于代表队的人可以自由决定是否参加。 坂田清志拿上那碗“橙汁”,和另外两人找去了日本队那边,果不其然没见到调制不明液体的两人。 他简单解释了一下,最后说了一句:“不二壮烈牺牲了。” 仅凭这句话,日本队众人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平等院凤凰双手抱臂,扫了一眼众成员,“谁上?” “这样,我们立海大打头阵,再加一个最强外援。”坂田清志接道,“精市,比吕士,雅治,我,以及——”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话音未落,一个冷淡的声音自德川一矢身后响起。他一惊,忙往旁边让了一步。 来人正是坂田爱音,坂田清志口中的“最强外援”。 她来到坂田清志身侧,“我来得是不是刚好?” “嗯,来得刚刚好。” 两人默契抬手碰了碰拳头,相视一笑。 立海大最有心眼子的都在这里了,还有对双胞胎在,怎么想都没法输。 幸村精市柔柔地笑着,却散发着属于王者的气势。 “各位,让我们一起为日本队带回首胜。” “明白!” 坂田爱音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这把稳了!” 切原赤也很兴奋,低声和丸井文太说道。 丸井文太表示同意,离两人较近的越前龙马也深以为然地扬起了嘴角。 第258章 果汁风云 仁王雅治没能问出那句话的意思,因为坂田清志先一步盖住了他的声音。 “比吕士怎么还没回来?我过去找找他。” 看出他不想多聊,仁王雅治只好作罢,背靠着柱子看他提步离去,自己留在原地思考那番话背后的含义。 神…… 如果清志是神安排的变数,很多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很荒谬,却可悲地合乎逻辑。 “神还真是又慈悲又无情……” 于他们而言是幸运,于清志而言却是长满了尖刺的糖。 仁王雅治面色凝重地沉默了半晌,最后疲惫地长出一口气,决定照坂田清志所说,不去思考那么多了。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继续打幻影网球,在找到答案之前,就先关注自己,别去想他人内心的苦痛了,省得又给老母亲清志念叨。 清志愿意告诉自己这些,就是在告诉他们不用再担忧了,自己也就能放心了。那个酒鬼在这种大事上不会撒谎,但到底还是听当事人亲口承认更好。 好了,现在就去看看柳生为什么那么慢。 这么想着,仁王雅治调整好表情,弓着背走向放果汁的地方。 来到那两人身旁,仁王雅治注意到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西瓜汁。 “说是西瓜汁喝完了,要等一等。”坂田清志解释道。 “难怪柳生这么久都没回来。” “说来也怪,这么大的酒店,还是迹部同学包场的地方,怎么西瓜汁这么快就喝完了呢?”柳生比吕士苦恼着,“过去取西瓜汁的工作人员也离开了有五分钟左右,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仁王雅治摇摇头,“我喝橙汁算了。” “我劝你不要。” 坂田清志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仁王雅治顿觉不妙。 “……为什么?” “味道不对。” “有受害者了?” “没有,我们盯着呢。” 仁王雅治看着那盛有橙汁的玻璃碗,越看越觉得里面的橘黄色液体不对劲。 “葡萄汁没问题,喝点葡萄汁。”柳生比吕士装好一杯葡萄汁递给他,“我过来的时候装西瓜汁的碗已经空了,就告诉了工作人员。其他果汁都还剩有不少,唯独橙汁几乎没被碰过,还隐隐有不像橙子的气味……” 仁王雅治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不会是乾干的好事?”仁王雅治皱起眉头,“还有别的不对吗?” “没看见他的身影,莲二也不见踪影,不好说。”坂田清志神情严肃,“比吕士刚才去确认过其他桌上的果汁碗,全部空了,只有这桌还有果汁。” “虽然不想这么认为……柳同学和乾同学不会是为了之后的游戏去做惩罚果汁了?” “八九不离十。” “那这碗橙汁怎么回事?” 坂田清志闭了闭眼,终于还是说了出来:“疑似是伪装成橙汁的不明混合液体。” “……为什么?”仁王雅治艰难地问道。 为什么只有这碗“橙汁”有问题? “天知道他们想收集什么奇怪的数据。” 也是,他居然试图去理解那两个数据男的思维,是他犯蠢了。 “万幸发现得早,还没出现受害者。”柳生比吕士宽慰道,“接下来只要确保其他桌上的果汁不出问题就行了。” “说起来,其他工作人员呢?都去拿果汁了吗,还是去办事了?” 仁王雅治四处张望了一下,哪里都看不到类似的人影,唯见各代表队的成员。 “这个就不清楚了……” 这也是柳生比吕士奇怪的地方。 “你们好啊,在聊什么呢,表情那么难看?” 这时,不二周助走了过来,笑眯眯地与他们打招呼。 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仁王雅治放下手里的葡萄汁,动作迅速地装好一杯“橙汁”,交给了坂田清志。 “没什么,就是在聊果汁怎么喝得那么快。”坂田清志面色淡然,“你渴了吗?喝杯橙汁。” 说着,坂田清志不容置喙地把杯子塞到不二周助的手里,弄得他摸不着头脑。 “嗯、嗯,谢谢……” 不二周助不明所以,只能认为这是他们的一番好意。这是酒店准备的果汁,想来是不会出问题的,于是他没有丝毫怀疑地,喝下了那杯“橙汁”。 “好喝吗?” 不二周助没有回答坂田清志的问题,而是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坂田清志手疾眼快地握住他的双肩稳住他的身子,柳生比吕士赶紧拿走还在他手里的杯子防止洒出,仁王雅治事不关己地感叹了一句“真可怜”,喝了一口葡萄汁。 唉,葡萄汁真好喝。 “问题大了。” 坂田清志的神情前所未有地凝重,刚才和仁王雅治谈话的时候都没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连不二都撑不住,足见这次的杀伤力有多大。 坂田清志把不二周助丢给柳生比吕士,正想去找柳莲二和乾贞治,就见灯光突然全部暗了下来,随即就有聚光灯打在供乐队演奏的舞台上,照亮那个华丽的家伙。 聚光灯下的迹部景吾打了个响指,“游戏即将开始,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坂田清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柳生比吕士搀扶着的不二周助,面无表情地想道——不,游戏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台下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回应声,坂田清志和柳生比吕士把昏过去的不二周助安置在几张椅子拼成的临时软榻,与仁王雅治一起严守着那碗罪魁祸首,等待迹部景吾宣布接下来的安排。 第一个游戏是绘画接龙,各代表队派出五个人参加。给出一个词,各队在白板上绘画进行接龙,不能说话,看哪队在限定时间内接对的画多,排名垫底的三个队要接受惩罚。 因为大家都会日语,就决定用日语来接龙了。不属于代表队的人可以自由决定是否参加。 坂田清志拿上那碗“橙汁”,和另外两人找去了日本队那边,果不其然没见到调制不明液体的两人。 他简单解释了一下,最后说了一句:“不二壮烈牺牲了。” 仅凭这句话,日本队众人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平等院凤凰双手抱臂,扫了一眼众成员,“谁上?” “这样,我们立海大打头阵,再加一个最强外援。”坂田清志接道,“精市,比吕士,雅治,我,以及——”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话音未落,一个冷淡的声音自德川一矢身后响起。他一惊,忙往旁边让了一步。 来人正是坂田爱音,坂田清志口中的“最强外援”。 她来到坂田清志身侧,“我来得是不是刚好?” “嗯,来得刚刚好。” 两人默契抬手碰了碰拳头,相视一笑。 立海大最有心眼子的都在这里了,还有对双胞胎在,怎么想都没法输。 幸村精市柔柔地笑着,却散发着属于王者的气势。 “各位,让我们一起为日本队带回首胜。” “明白!” 坂田爱音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这把稳了!” 切原赤也很兴奋,低声和丸井文太说道。 丸井文太表示同意,离两人较近的越前龙马也深以为然地扬起了嘴角。 第259章 打成一片 绘画接龙游戏是所有队伍一起进行,限时三分钟。 虽然不能直接说出对应的词,但还是可以给一点提示的,于是接龙卡壳的队伍一片混乱,这边接棒的不知道上一棒画的什么,上一棒和已经看出来的队友使出浑身解数提示,运气好可能猜得出来,运气不好……那就很欢乐了。 上次参加过烤肉大会的代表队都想到了惩罚必定是那个可怕的乾汁或不相上下的东西,上来就派出了最强阵容——不过还是会出现卡壳的情况就是了,比如万年倒霉的美国队。 “这画的什么啊?” “就是那个啊那个!哎哟急死我了!!” “哪个啊??” “就那个,可以拉很长那个!” “看我动作!看出来没有?” “???不管了就当是这个!” “错了错了!!” “将错就错赶紧接下去!!” “为什么要接日语啊!!!” “问主办方去!” “大家别怕!我会力挽狂澜的!” 法国队的画风比较清奇,有施展忍术的,改变队友人格的,画完就摆造型的,华丽得和台上的迹部景吾不相上下。 希腊队有全知全能的宙斯在,能迅速判断出上一棒画的是什么,接的又是什么词,但他的队友就不一定了。 澳大利亚队有军师诺亚在,他虽然看不见,但能冷静理智地指挥队友有条不紊地接龙,充分发挥他们的长处。 瑞士队两个壮汉意外地相当擅长简笔画,就是不太理解为什么绘画接龙他们俩还要爆衣展示肌肉。 阿拉梅侬玛队的画只有他们自己看得懂,也不知道到时候怎么判断有没有接对。 第一次过来的西班牙队还乐呵着以为会是脸上涂鸦这种不痛不痒的小惩罚,不紧不慢,正常发挥,偶尔会卡一下,整体还算和谐顺利。 遥遥领先的是日本队和德国队,接龙皆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然。一边是最强默契,一边是最强大脑,一时难分伯仲。 “时间到!” 画上瘾的坂田爱音有些不满,还想继续玩下去。 像这种集体游戏还挺有意思的……和熟悉的人一起玩的话。 看出她的不满,坂田清志轻轻拍了拍她一边肩膀,稍稍弯腰道:“我们之后再找机会一起玩,到时候把赤也他们也拉进来,一定很开心。” 坂田爱音想象了一下切原赤也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确实很开心,就点了点头,“好。” 统计分数的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而阿拉梅侬玛的负责人是桦地崇弘,他提前了解了阿拉梅侬玛特有的图画,顺利看懂了他们的画。 最后总分数出来,日本队和德国队并列第一。并非其他队伍太弱,单纯只是因为并列第一的两支队伍强得分数直接断层了。 倒数三支队伍在参加接龙的成员中选一人接受惩罚,先前不知所踪的柳莲二和乾贞治突然冒出,手上端的托盘放着三杯淡红色的液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西瓜汁。 西班牙队原本还在感慨输了还能有西瓜汁喝真好,下一刻就见喝下“西瓜汁”的三人直挺挺地倒下,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失去了意识,顿时面色铁青。 “难怪……难怪大家都那么拼命……”罗曼吓得捂住了嘴巴,瞳孔不住颤抖。 “不必担心,这次的效果控制在了晚餐前能醒过来的程度。” 柳莲二说了句不算安慰的安慰,众人却听不进去,已经燃了起来,随时准备豁出性命取胜了。 坂田爱音是抱着来玩的心态参加的,就算真惩罚要轮不到她喝,只摇头吐槽了一句“真是乱来”。 坂田清志突然很好奇,数据三人组的“生化武器”和自己的斯巴达训练相比,大家会选择哪个呢?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闻言,原本还沉浸在首战告捷的喜悦中的众人一下冷静了下来,甚至气氛直接跌到了冰点。 越前龙马一副有苦说不出的表情,艰难地问:“一定要选一个吗?” 一个短痛一个长痛,同样都是痛,哪个都不想选。 “选我有奖励。” “……” 越前龙马不想说话,只是压低了帽檐,沉默着把回答的重任交给其他人。 总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立海大众人第一时间表示站在坂田清志这边。不为别的,他本来就偏心他们,而且也制得住数据三人组,不会放任那三人祸害他们。 高中生组也一致认为坂田清志的训练要更好一些。他们什么苦没吃过,训练罢了,总好过那噩梦般的味道和连续几天的后劲。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咬咬牙随了大流,不是很情愿地说训练要更好。 得到了全票的坂田清志很满意,“回日本之后我会给大家送礼物的,尽管期待。” 别管是不是自愿的,反正他拿了全票。 坂田爱音有点嫌弃他的幼稚,但转念一想班上那对欢喜冤家要更幼稚,而且他今天高兴,就随他去了。 很快进入下一个游戏,这次是比划动作猜词,共三轮,每轮主题不同,分别进行一分钟。各队派出三人参加,最多只能有一个绘画接龙上场过的成员。 这次比绘画接龙要更混乱,不是急得红脸的,就是笑得差点窒息的,十分欢乐——如果没有惩罚的话。 之后还玩了许多游戏,比如摆造型打分,击鼓传花,抢椅子,绕口令大战…… 不知不觉间大家都忘了生化武器惩罚,只想着享受游戏,争个第一获得属于胜者的荣誉和欢愉,整个大厅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终于,最后一个游戏顺利结束,正巧失去意识的人也都醒了过来。迹部景吾宣布最终赢家,吩咐工作人员迅速收拾好现场,推来大家期待已久的晚餐。 他华丽地打了个响指,“玩游戏玩累了,那就尽情享用晚餐!” 已经打成一片的众人也不分什么队伍了,混在一起坐着享用美味的晚餐,愉快地讨论着世界杯的比赛和刚才的游戏,说说笑笑,结下友谊。 工作人员端来了先前莫名消失的果汁,这次是真的正常果汁,不是生化武器,总算是能放心了。 坂田清志如愿喝上了西瓜汁,干渴的嗓子终于得到了滋润。 派对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半,众人纷纷走上回基地的路,不少人还意犹未尽。 坂田爱音去送几个小朋友,不跟他们一块走了。正好坂田清志回去后要找切原赤也谈话,就挥挥手与她道别了。 回到基地,坂田清志把切原赤也抓去谈话室,先铺垫了一下缓和气氛,让他收收心,差不多了才进入正题。 “成为部长接班人会不会有很大压力?” 切原赤也思索了一下,“也还好,前辈们都在帮我,玉川那家伙也还算靠谱,说不上有多大压力。” “那就好,保持这个状态继续努力。” “好!” 切原赤也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坂田清志跟着笑了笑,停顿了一下,这才接着道: “现在才说这个有些晚了……” “嗯?” 坂田清志收了笑,直视切原赤也的绿眸。 “成为部长之后,你就是网球部全体部员的顶梁柱,是激励大家前进的标杆,甚至代表了整个立海大网球部,没法再像小孩子一样耍性子了。” 受他感染,切原赤也也收起了笑,换上严肃的神情。 “在我们面前,你仍旧可以表现得和以前一样,但在其他人面前不行。说得难听一点,你会失去一部分自我,在身为切原赤也之前,你首先是立海大网球部的部长。” “这份责任很沉重,可能会压得你喘不过气。现在改变主意也不迟,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你的回答,赤也——” “你确定要接下部长这个位置吗?” 第259章 打成一片 绘画接龙游戏是所有队伍一起进行,限时三分钟。 虽然不能直接说出对应的词,但还是可以给一点提示的,于是接龙卡壳的队伍一片混乱,这边接棒的不知道上一棒画的什么,上一棒和已经看出来的队友使出浑身解数提示,运气好可能猜得出来,运气不好……那就很欢乐了。 上次参加过烤肉大会的代表队都想到了惩罚必定是那个可怕的乾汁或不相上下的东西,上来就派出了最强阵容——不过还是会出现卡壳的情况就是了,比如万年倒霉的美国队。 “这画的什么啊?” “就是那个啊那个!哎哟急死我了!!” “哪个啊??” “就那个,可以拉很长那个!” “看我动作!看出来没有?” “???不管了就当是这个!” “错了错了!!” “将错就错赶紧接下去!!” “为什么要接日语啊!!!” “问主办方去!” “大家别怕!我会力挽狂澜的!” 法国队的画风比较清奇,有施展忍术的,改变队友人格的,画完就摆造型的,华丽得和台上的迹部景吾不相上下。 希腊队有全知全能的宙斯在,能迅速判断出上一棒画的是什么,接的又是什么词,但他的队友就不一定了。 澳大利亚队有军师诺亚在,他虽然看不见,但能冷静理智地指挥队友有条不紊地接龙,充分发挥他们的长处。 瑞士队两个壮汉意外地相当擅长简笔画,就是不太理解为什么绘画接龙他们俩还要爆衣展示肌肉。 阿拉梅侬玛队的画只有他们自己看得懂,也不知道到时候怎么判断有没有接对。 第一次过来的西班牙队还乐呵着以为会是脸上涂鸦这种不痛不痒的小惩罚,不紧不慢,正常发挥,偶尔会卡一下,整体还算和谐顺利。 遥遥领先的是日本队和德国队,接龙皆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然。一边是最强默契,一边是最强大脑,一时难分伯仲。 “时间到!” 画上瘾的坂田爱音有些不满,还想继续玩下去。 像这种集体游戏还挺有意思的……和熟悉的人一起玩的话。 看出她的不满,坂田清志轻轻拍了拍她一边肩膀,稍稍弯腰道:“我们之后再找机会一起玩,到时候把赤也他们也拉进来,一定很开心。” 坂田爱音想象了一下切原赤也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确实很开心,就点了点头,“好。” 统计分数的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而阿拉梅侬玛的负责人是桦地崇弘,他提前了解了阿拉梅侬玛特有的图画,顺利看懂了他们的画。 最后总分数出来,日本队和德国队并列第一。并非其他队伍太弱,单纯只是因为并列第一的两支队伍强得分数直接断层了。 倒数三支队伍在参加接龙的成员中选一人接受惩罚,先前不知所踪的柳莲二和乾贞治突然冒出,手上端的托盘放着三杯淡红色的液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西瓜汁。 西班牙队原本还在感慨输了还能有西瓜汁喝真好,下一刻就见喝下“西瓜汁”的三人直挺挺地倒下,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失去了意识,顿时面色铁青。 “难怪……难怪大家都那么拼命……”罗曼吓得捂住了嘴巴,瞳孔不住颤抖。 “不必担心,这次的效果控制在了晚餐前能醒过来的程度。” 柳莲二说了句不算安慰的安慰,众人却听不进去,已经燃了起来,随时准备豁出性命取胜了。 坂田爱音是抱着来玩的心态参加的,就算真惩罚要轮不到她喝,只摇头吐槽了一句“真是乱来”。 坂田清志突然很好奇,数据三人组的“生化武器”和自己的斯巴达训练相比,大家会选择哪个呢?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闻言,原本还沉浸在首战告捷的喜悦中的众人一下冷静了下来,甚至气氛直接跌到了冰点。 越前龙马一副有苦说不出的表情,艰难地问:“一定要选一个吗?” 一个短痛一个长痛,同样都是痛,哪个都不想选。 “选我有奖励。” “……” 越前龙马不想说话,只是压低了帽檐,沉默着把回答的重任交给其他人。 总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立海大众人第一时间表示站在坂田清志这边。不为别的,他本来就偏心他们,而且也制得住数据三人组,不会放任那三人祸害他们。 高中生组也一致认为坂田清志的训练要更好一些。他们什么苦没吃过,训练罢了,总好过那噩梦般的味道和连续几天的后劲。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咬咬牙随了大流,不是很情愿地说训练要更好。 得到了全票的坂田清志很满意,“回日本之后我会给大家送礼物的,尽管期待。” 别管是不是自愿的,反正他拿了全票。 坂田爱音有点嫌弃他的幼稚,但转念一想班上那对欢喜冤家要更幼稚,而且他今天高兴,就随他去了。 很快进入下一个游戏,这次是比划动作猜词,共三轮,每轮主题不同,分别进行一分钟。各队派出三人参加,最多只能有一个绘画接龙上场过的成员。 这次比绘画接龙要更混乱,不是急得红脸的,就是笑得差点窒息的,十分欢乐——如果没有惩罚的话。 之后还玩了许多游戏,比如摆造型打分,击鼓传花,抢椅子,绕口令大战…… 不知不觉间大家都忘了生化武器惩罚,只想着享受游戏,争个第一获得属于胜者的荣誉和欢愉,整个大厅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终于,最后一个游戏顺利结束,正巧失去意识的人也都醒了过来。迹部景吾宣布最终赢家,吩咐工作人员迅速收拾好现场,推来大家期待已久的晚餐。 他华丽地打了个响指,“玩游戏玩累了,那就尽情享用晚餐!” 已经打成一片的众人也不分什么队伍了,混在一起坐着享用美味的晚餐,愉快地讨论着世界杯的比赛和刚才的游戏,说说笑笑,结下友谊。 工作人员端来了先前莫名消失的果汁,这次是真的正常果汁,不是生化武器,总算是能放心了。 坂田清志如愿喝上了西瓜汁,干渴的嗓子终于得到了滋润。 派对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半,众人纷纷走上回基地的路,不少人还意犹未尽。 坂田爱音去送几个小朋友,不跟他们一块走了。正好坂田清志回去后要找切原赤也谈话,就挥挥手与她道别了。 回到基地,坂田清志把切原赤也抓去谈话室,先铺垫了一下缓和气氛,让他收收心,差不多了才进入正题。 “成为部长接班人会不会有很大压力?” 切原赤也思索了一下,“也还好,前辈们都在帮我,玉川那家伙也还算靠谱,说不上有多大压力。” “那就好,保持这个状态继续努力。” “好!” 切原赤也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坂田清志跟着笑了笑,停顿了一下,这才接着道: “现在才说这个有些晚了……” “嗯?” 坂田清志收了笑,直视切原赤也的绿眸。 “成为部长之后,你就是网球部全体部员的顶梁柱,是激励大家前进的标杆,甚至代表了整个立海大网球部,没法再像小孩子一样耍性子了。” 受他感染,切原赤也也收起了笑,换上严肃的神情。 “在我们面前,你仍旧可以表现得和以前一样,但在其他人面前不行。说得难听一点,你会失去一部分自我,在身为切原赤也之前,你首先是立海大网球部的部长。” “这份责任很沉重,可能会压得你喘不过气。现在改变主意也不迟,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你的回答,赤也——” “你确定要接下部长这个位置吗?” 第260章 后辈部长 切原赤也进入网球部之后,正选的前辈们都喜欢抓他罚练和对练,要不就是整蛊他,把他整得够呛。 后来仔细想想,那种感觉就像是凭空多出来好几个哥哥,外加一个很像老父亲的真田副部长。他们虽然喜欢捉弄或罚他,但对他的关心也是货真价实的,所以也还不错。 他们带着他前进,给予他激励,教导他何为责任,一点点引导着他变得成熟。 切原赤也以前问过幸村精市成为部长是什么样的感觉。当时他只是羡慕部长这个名号相当威风,得到的回答却令他感到错愕。 幸村精市说,当上部长之后要处理很多事情,要时刻表现出无所畏惧的坚定模样,不能在大家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不争气的样子,等等。 “部长是网球部的颜面,代表了整个网球部。人们会通过部长的行事作风来判断网球部,假如部长是软弱的,那他带领的网球部也就好不到哪里去。” “好复杂哦……” “呵呵,对你来说还早了点。” 幸村精市笑着摸摸切原赤也的小脑瓜,就这样揭过了这个话题。 后来切原赤也开始学习成为部长所需的能力,回想起了这段对话,回想起了自己对幸村部长的看法—— 他,他们所有人,都觉得只要有幸村部长在,就无所畏惧、所向披靡。 这就是部长的责任吗? 他做得到吗? 在指导其他二年级部员时,切原赤也曾经纠结着,别扭地问他们是怎么看自己的,如果是自己来带领网球部,他们有什么想法。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一起笑了起来,异口同声道:“切原还早了点啦!” “你们说什么?!”切原赤也一下炸毛了,“我哪里不好了?!” “不是说你不好啦,就是觉得你要成为幸村部长那样的人还差点感觉。” “也不一定要像幸村部长那样,就是感觉你和他不同,相处起来没有距离感。” “有距离感才像部长吗?”切原赤也不解道。 众人思考了一阵,森井诚灵光一闪,率先开口道:“但是切原很热血!热血简直就是我们的代名词啊!” “有道理啊!”有人恍然大悟了,“三年级的前辈们是不怒自威的王者,那我们就是热血的继承者了!” “森井……” 切原赤也先是感动,旋即换了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有时候我会在想,你是不是坂田前辈请来的托啊?怎么感觉总是你在带动气氛?” “怎么这么说!我只是崇拜坂田前辈,从前辈身上学到了不少而已!” 森井诚一副真挚的模样,一看就很有说服力。 “森井确实是坂田前辈的头号粉丝。”其他人点头道,“他有好几本笔记都事无巨细地记着坂田前辈的情报,简直让人怀疑他要成为下一个柳前辈了。” 切原赤也感觉自己脑子不太够用了。 当时这个话题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一伙人十分自然地讨论起了当天学到的技巧,切原赤也也就没再追问。 如今坂田清志郑重地询问切原赤也的意愿,切原赤也沉默了半晌,回顾着自己这一路来的收获和想法。 “可能和前辈你说的一样,我会失去一部分自我……” 整理好思绪,切原赤也抬眼与坂田清志四目相接,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但我更愿意相信不会有那种事发生。就算有,也不会像前辈说的那么严重。” 说着,切原赤也露出他标志性的得意笑容,神气地说:“我们可是热血的继承者啊!” 坂田清志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切原赤也清了清嗓子,把那天发生的对话挑着重点简单复述了一遍。 “就是这样,前辈们有前辈们的风格,我们当然也有我们的风格!” 他总是在依赖前辈们,总是在追逐他们的背影。 他害怕离别。但坂田前辈说,他们的关系不会改变,在他们面前,他仍旧是那个他们疼爱的小后辈。 既然如此,那就分开来看。 “谁说部长只能有一种类型的?谁规定的?没有!我们的风格,我们的部长,当然要我们自己来决定!” 什么身为自己之前首先是部长的,他就是他,部长也是他! 在耍赖方面没人比得过坂田前辈,但自己还是能学到一点的! “我是前辈们最爱的后辈,也是网球部的热血部长,这两个根本不冲突好!” 切原赤也挥舞着两只手,十分认真且生动地说出这样一番慷慨激昂的话,一字一句都透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和中学生的狂妄。 坂田清志双手交叠撑在桌上,挡住上扬的嘴角,闭眼拼命压下涌上来的笑意,装出一副沉思的模样,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好险,差点就要笑出来了。 青春啊…… 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风格,赤也不是独自一人在奋斗,会有同伴为他分担责任的。 既然赤也说他们的风格是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热血,找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方向,那就不用过多操心了。 他已经意识到了责任的重量,并且也找到了面对它的态度和方法。 如果说自己这一代是在精市的带领下前进,那赤也这一代就是大家与他并肩前行、共同进步。 “确实是正适合你们的风格。” 另外就是,这孩子到底还是跟着自己学坏了。 嗯,学得不错。 “嘿嘿,是!” 坂田清志放下交叠的双手,嘴角带着欣慰的浅笑。切原赤也笑得开朗,十分满意自己刚才的说法。 “那这个话题就说到这里,往后你看着办。” “好!” “接下来这个话题也很沉重——不对,比部长这个话题要更沉重。” “嗯嗯?” 切原赤也还以为坂田清志找自己来只是为了聊接任部长的事情,原来还有别的事情要聊。 坂田清志呼出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原来的命运和自己对赤也造成的伤害,这两个哪一个要更为可恨呢? 若是前者,赤也会自责,觉得是他的自大导致他们没赶上精市的手术,辜负了精市对他们的信任;若是后者,赤也同样会自责…… 其实这两者没有可比性,都会让赤也感到无比痛苦,都无比可恨。无穷大和无穷大之间是没有可比性的。 坂田清志以“这是必要的”为由,狠下心来,强制性地改掉了切原赤也的暴力打法。 刀没落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而切原赤也压根不怕被球打,坂田清志也不愿拿球攻击他,于是就换成了自己挨打,让他发自内心感到恐惧,不再使用暴力打法。 他利用了赤也对自己的感情,这是只为达成自己目的的,相当自私且卑鄙的行径,就算他们之间因此生出嫌隙也不奇怪。 他所做的事情,远比莲二的主动弃权要无情得多。他已经做好被赤也疏远的心理准备了。 但赤也既不会疏远他,也不会责怪莲二,只会把这一切归咎于自己。 他是个好孩子,会犯错,知道自己错了也会积极去改正。 坂田清志告诉了切原赤也要如何去看待柳莲二主动弃权一事,告诉他不要太在意对方为何要做出这种选择,最重要的是把他自己放在第一位。 这个道理同样也适用于坂田清志和切原赤也那次校内排名赛。 “赤也,我也会有犯错和做得不当的时候。” 他们两人此前一直默契地将这件事封进记忆的最深处,从不提起。 该是撕开遮羞布的时候了。其实早该撕开了。 “我曾经通过让自己受伤来逼迫你改掉暴力打法,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也给你留下了痛苦的记忆——是我做出了这种卑鄙自私的选择,伤害了你,真的,很对不起。” 上一秒他们还在谈笑,下一秒彼此的心情却都沉了下来。 奇怪得很,也无比割裂,正如坂田清志给人的印象一样。 切原赤也起初对坂田清志的印象是“奇怪”。这一点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他很强,又有点讨厌,老喜欢吓自己和抓自己的衣领,完全不管自己的意见,强硬得很,但又是个不错的人。 切原赤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能总结为“奇怪的人”。 相处得久了,切原赤也发现自己很喜欢和坂田清志相处。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坂田前辈都会认真给出回应,不会笑他傻,也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会鼓励和引导他。 虽然坂田前辈偶尔也会捉弄他,但频率要比仁王前辈他们低一些,厨艺又好,没有压迫感,相处起来很舒服。 可以说,坂田前辈几乎完美符合他理想中的哥哥形象。 ……甚至完美符合理想中的姐姐形象。 平静安宁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在他就要忘记最开始来到网球部挑战坂田前辈的场景时,国二的排名赛唤起了那段冰冷的记忆。 切原赤也不太记得那场排名赛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是想要停手的,但怎么也停不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坂田清志身上的伤不断增加。 他不理解。 网球规则并不禁止追身球,但基于道德,大家都默认不打追身球或攻击人体要害的追身球。 追身球不好预测和回击,从前的切原赤也认为只要不玩过火就好,于是便将其变为自己打法的一部分,也一直控制得很好。 尽管前辈们和其他人谴责这种做法,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正能赢就行,还能顺带帮忙锻炼一下对手的反应能力和精神力。 所以,哪怕对手反过来拿球攻击他,他也没有怨言——礼尚往来嘛,他更加猛烈地回击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因如此,他想不通坂田前辈为什么要故意增强回击力度,逼自己攻击他。 比赛时的他热血上涌、忘乎所以,同时内心有另一个声音呼喊着让自己赶紧停手,仿佛恶魔和天使在争抢身体的主导权一样。 他害怕坂田前辈就那样再也回不来了。 那时他真切感受到了拿追身球攻击对方的打法,往严重了说,暴力的可怕。 就差一点点,他就要亲手毁掉疼爱自己的前辈了。 切原赤也想不通,也没人告诉他答案,于是他放弃去思考原因了。 不管坂田前辈为什么那么做,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格外痛苦,都无所谓了。反正也想不通,只要记住绝对没有下次就够了。 舍弃从前的打法后,切原赤也有了更多的机会去接触新的风格,迎来了新的可能性。 他将那段可怕的记忆封进盒子里,绝口不提,努力学习控制自己的方法,寻找与完成新的打法,一个不会伤害到他人的打法。 他不想回想起那段经历。 而现在,坂田清志主动提了起来。 “……前辈说过,别人做出的选择,那是别人的事情,和我无关。” 切原赤也低着头盯着自己紧握着的双手,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坂田清志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从来没怪过前辈,而且我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不会再纠结已经过去的事情。事到如今,前辈还提这件事、对我道歉做什么?” 切原赤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喉咙渴得厉害,嘴巴不受自己控制,大脑也一片混乱。 两人沉默了一阵,坂田清志蓦然来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莲二是不是为弃权一事和你说过对不起?” 切原赤也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点了点头。 “无论结果和后续如何,当时造成了伤害都是事实,该道歉还是要道歉的,弥补另说。” “我会在今天提起来,一来是正好要找你聊接任部长的事情,二来,就和我坦白了自己受梦魇侵扰的事情一样,也是时候跟你说开这件事,消除这个疙瘩了。” “……本来早该找你说开的,是我太胆小了,才拖到了现在。” 不敢去想象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做出怎样的举动,而他也没有表现出不对,于是彼此都不曾主动撕开那张遮羞布。 “如今你成长了许多,不再是那个会哭鼻子的小家伙了,我也该成熟点,直面这个尚未解决的疙瘩了。” 切原赤也没有反应,坂田清志耐心地等着。 像过去了几个世纪一般,切原赤也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下定了决心,抬头直视坂田清志。 “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虽然前辈当时全身都是伤,已经算“受过惩罚”了…… 不对不对!别想这个!是前辈先道歉的,他肯定得要求点什么才行! 坂田清志点点头,“你希望我做什么?” 切原赤也暗暗给自己鼓劲,努力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 “那,回学校之后,每天都要给我带你亲手做的便当!” “可以是可以……这就够了吗?” “暂时先这样,之后我再提其他要求!可不许反悔!” 切原赤也紧紧盯着坂田清志,颇有要他发誓的架势。 “好啊,你想吃什么,什么时候想吃,吃到什么时候……我都满足你。” 坂田清志轻轻笑了,点到为止,没把话说全。 “那就这么说好了!” 切原赤也卸下肩膀的力气,往椅背上靠去,总算是舒了口气。 “其他人要是听到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肯定要说你学坏了。” 坂田清志这一句打趣让切原赤也一噎,“我都是跟坂田前辈学的!” “是啊,是我教坏你了,得负起责任才行。” 坂田清志故作苦恼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给你做顿宵夜?” 切原赤也眼睛一亮,随即就听见了下一句: “吃完之后歇一歇,跟我打一场。吃饱了才有力气嘛。” 切原赤也才扬起来的嘴角僵住了。 第260章 后辈部长 切原赤也进入网球部之后,正选的前辈们都喜欢抓他罚练和对练,要不就是整蛊他,把他整得够呛。 后来仔细想想,那种感觉就像是凭空多出来好几个哥哥,外加一个很像老父亲的真田副部长。他们虽然喜欢捉弄或罚他,但对他的关心也是货真价实的,所以也还不错。 他们带着他前进,给予他激励,教导他何为责任,一点点引导着他变得成熟。 切原赤也以前问过幸村精市成为部长是什么样的感觉。当时他只是羡慕部长这个名号相当威风,得到的回答却令他感到错愕。 幸村精市说,当上部长之后要处理很多事情,要时刻表现出无所畏惧的坚定模样,不能在大家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不争气的样子,等等。 “部长是网球部的颜面,代表了整个网球部。人们会通过部长的行事作风来判断网球部,假如部长是软弱的,那他带领的网球部也就好不到哪里去。” “好复杂哦……” “呵呵,对你来说还早了点。” 幸村精市笑着摸摸切原赤也的小脑瓜,就这样揭过了这个话题。 后来切原赤也开始学习成为部长所需的能力,回想起了这段对话,回想起了自己对幸村部长的看法—— 他,他们所有人,都觉得只要有幸村部长在,就无所畏惧、所向披靡。 这就是部长的责任吗? 他做得到吗? 在指导其他二年级部员时,切原赤也曾经纠结着,别扭地问他们是怎么看自己的,如果是自己来带领网球部,他们有什么想法。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一起笑了起来,异口同声道:“切原还早了点啦!” “你们说什么?!”切原赤也一下炸毛了,“我哪里不好了?!” “不是说你不好啦,就是觉得你要成为幸村部长那样的人还差点感觉。” “也不一定要像幸村部长那样,就是感觉你和他不同,相处起来没有距离感。” “有距离感才像部长吗?”切原赤也不解道。 众人思考了一阵,森井诚灵光一闪,率先开口道:“但是切原很热血!热血简直就是我们的代名词啊!” “有道理啊!”有人恍然大悟了,“三年级的前辈们是不怒自威的王者,那我们就是热血的继承者了!” “森井……” 切原赤也先是感动,旋即换了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有时候我会在想,你是不是坂田前辈请来的托啊?怎么感觉总是你在带动气氛?” “怎么这么说!我只是崇拜坂田前辈,从前辈身上学到了不少而已!” 森井诚一副真挚的模样,一看就很有说服力。 “森井确实是坂田前辈的头号粉丝。”其他人点头道,“他有好几本笔记都事无巨细地记着坂田前辈的情报,简直让人怀疑他要成为下一个柳前辈了。” 切原赤也感觉自己脑子不太够用了。 当时这个话题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一伙人十分自然地讨论起了当天学到的技巧,切原赤也也就没再追问。 如今坂田清志郑重地询问切原赤也的意愿,切原赤也沉默了半晌,回顾着自己这一路来的收获和想法。 “可能和前辈你说的一样,我会失去一部分自我……” 整理好思绪,切原赤也抬眼与坂田清志四目相接,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但我更愿意相信不会有那种事发生。就算有,也不会像前辈说的那么严重。” 说着,切原赤也露出他标志性的得意笑容,神气地说:“我们可是热血的继承者啊!” 坂田清志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切原赤也清了清嗓子,把那天发生的对话挑着重点简单复述了一遍。 “就是这样,前辈们有前辈们的风格,我们当然也有我们的风格!” 他总是在依赖前辈们,总是在追逐他们的背影。 他害怕离别。但坂田前辈说,他们的关系不会改变,在他们面前,他仍旧是那个他们疼爱的小后辈。 既然如此,那就分开来看。 “谁说部长只能有一种类型的?谁规定的?没有!我们的风格,我们的部长,当然要我们自己来决定!” 什么身为自己之前首先是部长的,他就是他,部长也是他! 在耍赖方面没人比得过坂田前辈,但自己还是能学到一点的! “我是前辈们最爱的后辈,也是网球部的热血部长,这两个根本不冲突好!” 切原赤也挥舞着两只手,十分认真且生动地说出这样一番慷慨激昂的话,一字一句都透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和中学生的狂妄。 坂田清志双手交叠撑在桌上,挡住上扬的嘴角,闭眼拼命压下涌上来的笑意,装出一副沉思的模样,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好险,差点就要笑出来了。 青春啊…… 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风格,赤也不是独自一人在奋斗,会有同伴为他分担责任的。 既然赤也说他们的风格是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热血,找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方向,那就不用过多操心了。 他已经意识到了责任的重量,并且也找到了面对它的态度和方法。 如果说自己这一代是在精市的带领下前进,那赤也这一代就是大家与他并肩前行、共同进步。 “确实是正适合你们的风格。” 另外就是,这孩子到底还是跟着自己学坏了。 嗯,学得不错。 “嘿嘿,是!” 坂田清志放下交叠的双手,嘴角带着欣慰的浅笑。切原赤也笑得开朗,十分满意自己刚才的说法。 “那这个话题就说到这里,往后你看着办。” “好!” “接下来这个话题也很沉重——不对,比部长这个话题要更沉重。” “嗯嗯?” 切原赤也还以为坂田清志找自己来只是为了聊接任部长的事情,原来还有别的事情要聊。 坂田清志呼出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原来的命运和自己对赤也造成的伤害,这两个哪一个要更为可恨呢? 若是前者,赤也会自责,觉得是他的自大导致他们没赶上精市的手术,辜负了精市对他们的信任;若是后者,赤也同样会自责…… 其实这两者没有可比性,都会让赤也感到无比痛苦,都无比可恨。无穷大和无穷大之间是没有可比性的。 坂田清志以“这是必要的”为由,狠下心来,强制性地改掉了切原赤也的暴力打法。 刀没落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而切原赤也压根不怕被球打,坂田清志也不愿拿球攻击他,于是就换成了自己挨打,让他发自内心感到恐惧,不再使用暴力打法。 他利用了赤也对自己的感情,这是只为达成自己目的的,相当自私且卑鄙的行径,就算他们之间因此生出嫌隙也不奇怪。 他所做的事情,远比莲二的主动弃权要无情得多。他已经做好被赤也疏远的心理准备了。 但赤也既不会疏远他,也不会责怪莲二,只会把这一切归咎于自己。 他是个好孩子,会犯错,知道自己错了也会积极去改正。 坂田清志告诉了切原赤也要如何去看待柳莲二主动弃权一事,告诉他不要太在意对方为何要做出这种选择,最重要的是把他自己放在第一位。 这个道理同样也适用于坂田清志和切原赤也那次校内排名赛。 “赤也,我也会有犯错和做得不当的时候。” 他们两人此前一直默契地将这件事封进记忆的最深处,从不提起。 该是撕开遮羞布的时候了。其实早该撕开了。 “我曾经通过让自己受伤来逼迫你改掉暴力打法,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也给你留下了痛苦的记忆——是我做出了这种卑鄙自私的选择,伤害了你,真的,很对不起。” 上一秒他们还在谈笑,下一秒彼此的心情却都沉了下来。 奇怪得很,也无比割裂,正如坂田清志给人的印象一样。 切原赤也起初对坂田清志的印象是“奇怪”。这一点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他很强,又有点讨厌,老喜欢吓自己和抓自己的衣领,完全不管自己的意见,强硬得很,但又是个不错的人。 切原赤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能总结为“奇怪的人”。 相处得久了,切原赤也发现自己很喜欢和坂田清志相处。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坂田前辈都会认真给出回应,不会笑他傻,也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会鼓励和引导他。 虽然坂田前辈偶尔也会捉弄他,但频率要比仁王前辈他们低一些,厨艺又好,没有压迫感,相处起来很舒服。 可以说,坂田前辈几乎完美符合他理想中的哥哥形象。 ……甚至完美符合理想中的姐姐形象。 平静安宁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在他就要忘记最开始来到网球部挑战坂田前辈的场景时,国二的排名赛唤起了那段冰冷的记忆。 切原赤也不太记得那场排名赛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是想要停手的,但怎么也停不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坂田清志身上的伤不断增加。 他不理解。 网球规则并不禁止追身球,但基于道德,大家都默认不打追身球或攻击人体要害的追身球。 追身球不好预测和回击,从前的切原赤也认为只要不玩过火就好,于是便将其变为自己打法的一部分,也一直控制得很好。 尽管前辈们和其他人谴责这种做法,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正能赢就行,还能顺带帮忙锻炼一下对手的反应能力和精神力。 所以,哪怕对手反过来拿球攻击他,他也没有怨言——礼尚往来嘛,他更加猛烈地回击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因如此,他想不通坂田前辈为什么要故意增强回击力度,逼自己攻击他。 比赛时的他热血上涌、忘乎所以,同时内心有另一个声音呼喊着让自己赶紧停手,仿佛恶魔和天使在争抢身体的主导权一样。 他害怕坂田前辈就那样再也回不来了。 那时他真切感受到了拿追身球攻击对方的打法,往严重了说,暴力的可怕。 就差一点点,他就要亲手毁掉疼爱自己的前辈了。 切原赤也想不通,也没人告诉他答案,于是他放弃去思考原因了。 不管坂田前辈为什么那么做,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格外痛苦,都无所谓了。反正也想不通,只要记住绝对没有下次就够了。 舍弃从前的打法后,切原赤也有了更多的机会去接触新的风格,迎来了新的可能性。 他将那段可怕的记忆封进盒子里,绝口不提,努力学习控制自己的方法,寻找与完成新的打法,一个不会伤害到他人的打法。 他不想回想起那段经历。 而现在,坂田清志主动提了起来。 “……前辈说过,别人做出的选择,那是别人的事情,和我无关。” 切原赤也低着头盯着自己紧握着的双手,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坂田清志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从来没怪过前辈,而且我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不会再纠结已经过去的事情。事到如今,前辈还提这件事、对我道歉做什么?” 切原赤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喉咙渴得厉害,嘴巴不受自己控制,大脑也一片混乱。 两人沉默了一阵,坂田清志蓦然来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莲二是不是为弃权一事和你说过对不起?” 切原赤也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点了点头。 “无论结果和后续如何,当时造成了伤害都是事实,该道歉还是要道歉的,弥补另说。” “我会在今天提起来,一来是正好要找你聊接任部长的事情,二来,就和我坦白了自己受梦魇侵扰的事情一样,也是时候跟你说开这件事,消除这个疙瘩了。” “……本来早该找你说开的,是我太胆小了,才拖到了现在。” 不敢去想象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做出怎样的举动,而他也没有表现出不对,于是彼此都不曾主动撕开那张遮羞布。 “如今你成长了许多,不再是那个会哭鼻子的小家伙了,我也该成熟点,直面这个尚未解决的疙瘩了。” 切原赤也没有反应,坂田清志耐心地等着。 像过去了几个世纪一般,切原赤也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下定了决心,抬头直视坂田清志。 “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虽然前辈当时全身都是伤,已经算“受过惩罚”了…… 不对不对!别想这个!是前辈先道歉的,他肯定得要求点什么才行! 坂田清志点点头,“你希望我做什么?” 切原赤也暗暗给自己鼓劲,努力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 “那,回学校之后,每天都要给我带你亲手做的便当!” “可以是可以……这就够了吗?” “暂时先这样,之后我再提其他要求!可不许反悔!” 切原赤也紧紧盯着坂田清志,颇有要他发誓的架势。 “好啊,你想吃什么,什么时候想吃,吃到什么时候……我都满足你。” 坂田清志轻轻笑了,点到为止,没把话说全。 “那就这么说好了!” 切原赤也卸下肩膀的力气,往椅背上靠去,总算是舒了口气。 “其他人要是听到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肯定要说你学坏了。” 坂田清志这一句打趣让切原赤也一噎,“我都是跟坂田前辈学的!” “是啊,是我教坏你了,得负起责任才行。” 坂田清志故作苦恼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给你做顿宵夜?” 切原赤也眼睛一亮,随即就听见了下一句: “吃完之后歇一歇,跟我打一场。吃饱了才有力气嘛。” 切原赤也才扬起来的嘴角僵住了。 第261章 终有报应 等切原赤也消化得差不多了,坂田清志抓着他找上了丸井文太。 “我和文太搭档,赤也你另外找个合得来的,咱们来打双打。” 两个当事人面面相觑,都一脸的不敢置信,指着自己异口同声道:“我?” “有意见?” 丸井文太苦恼地挠挠头,切原赤也缩了缩脖子,闭嘴当鹌鹑。 “你还没放弃和我双打啊?” “我不可以和你双打吗?” “……没,我没那么说,所以你别露出那种眼神了。” 他真是怕了,这小子现在装起可怜来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唉,良心好痛。 见丸井文太没意见了,坂田清志看向切原赤也,“赤也想好找谁了吗?” 切原赤也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不是不太熟,就是跟他相性不太好。 “要不找木手烈?他肯定会乐意的。”丸井文太提议道。 坂田清志想了想,木手确实是个不错的双打辅助,哪怕没和赤也磨合过,他也能很好地适应。 于是丸井文太就这样把木手永四郎卖了,带着两人去抓他打双打了。 木手永四郎对这个组合有些困惑,不过很快就欣然答应了。 “禁止双球拍。”坂田清志提前声明了,“老老实实拿一个球拍打。” “好。” 木手永四郎没意见,随后转向切原赤也,对他点头致意,“那就请多指教了,切原同学。” “行,我们大干一场!” 定下搭档后,切原赤也没再沉浸在要遭折磨的低落中,何况这还是双打,比单打要轻松一些,自然不能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放轻松点,只是一次对练。” 坂田清志嘴上这么说,站在他对面的切原赤也和木手永四郎却怎么也无法相信这句话。 在丸井文太吹出一个泡泡的同时,坂田清志抛起手中的球,来了道有点撑的开胃菜。 不二周助正绕着基地散步,吹吹晚风,顺带和手冢国光通电话聊最近的趣事,走到球场附近的时候发现场上倒了三个人,唯一站着的是坂田清志。 “回头再联系,我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不二周助笑着挂掉了电话,另一头的手冢国光感到困惑,这是谁要倒霉了? 坂田清志注意到他向这边走来,“有事吗?” “刚好路过,看这里倒下了三个人,过来问问发生了什么。” 话是这么说,不二周助明显一副看戏的模样,想也知道他是过来凑热闹的,不是真的关心地上三个人。 坂田清志摇头叹息,“随便练着玩的,谁知道他们这么不经练,双打都能全倒下。” 丸井文太撑着最后一口气控诉道:“这家伙简直是魔鬼……!连我这个搭档都不放过!” “怎么这么说,集火你的是对面两人,我这不是给你报仇了吗。” 坂田清志蹲下来,一脸无辜地看着眼神幽怨的丸井文太。后者只是翻了个白眼,又累又气,完全不想搭理他。 集火自己的是对面两人没错,可他也不是无辜的——分明是他躲开了应该接的球,全部扔给了自己来接! “你白天才打过比赛,现在还这么有精神啊。” 不二周助轻飘飘地带过了这个话题,打算不去深究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毕竟是那个坂田,必定是在对面折磨够自己的搭档后,再发了狠地折磨对面……他的体力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 “其实是他们三个刚才玩太疯了,而我已经恢复了一段时间,足够拿来对付他们。” 原本木手永四郎是死要面子的类型,再累也不会狼狈地倒在地上,是刚才的派对让他彻底放飞了自我,所以才在对练结束后干脆躺地上休息了。 说到刚才的庆祝派对,不二周助就有些无奈。 “真好啊,我也想参加的。” 他在派对正式开始前就被放倒了,虽然醒来的时候游戏都还没结束,可到底还是比不过从头开始围观和参与。 “大家不会忘记你的牺牲的。”坂田清志表情真挚地拍拍他的肩,“要不跟我打一场?他们三个就丢在这,我们去隔壁场地。” 不二周助凝视了一阵坂田清志,随即笑了一下,“你给人的感觉好像不太一样了。” 坂田清志一挑眉,“是吗?哪里不一样了?” “像是无拘无束的感觉……是解开了心结吗,还是现在没有需要你苦恼的事了?” 挺敏锐的。 还是说,是他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坂田清志点了点头,“目前是没有需要操心的事了。” “那就好。”不二周助轻笑一声,“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们能走到今天,很多程度上都是多亏有你在。” “当然是多亏了我。” 坂田清志毫不谦虚地收下了他的感谢,旋即话锋一转:“所以打吗?” “乐意奉陪。” 送上门来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你要借他们球拍,还是回去拿?” 不二周助蹲下来询问丸井文太的意见,得到了一个大拇指。 如同交代遗言一般,丸井文太咬牙切齿地对不二周助道:“拿去,狠狠教训一顿那个魔鬼!” “我听见了,文太。”坂田清志语气幽幽的,“太过分了,我只是稍微玩过头了而已。” “明天到来之前我是不会和你说话的。” 坂田清志故作难过地叹了一声,“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就在丸井文太以为他要就此放过自己的时候,紧接着就听见了这样一句: “没关系,我会找你说话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可以提供睡前故事服务。” 好绝望,为什么他会摊上这么个喜欢捉弄自己的队友? 丸井文太想问坂田清志为什么,但他刚刚才说过明天之前都不会跟他说话,只能憋着了。 不二周助感慨了一句关系真好,失去了所有力气与手段的丸井文太已经不想反驳了,趴在地上装死摆烂。 坂田清志在离开前搓了一把丸井文太的脑袋,丢下一句“明天给你做好吃的”,随后就起身与不二周助去了隔壁球场对练。 结束与不二周助的对练后,坂田清志在回房前先去了一趟幸村精市的房间,将切原赤也的想法转告给他——省去了不必要的中二部分。 幸村精市表示自己明白了,而后问起他怎么一身汗。 “刚刚打了两场。” “很开心啊?” “确实开心。” “是不是有意外收获?” “还挺多的,就是得花时间整理。” “那我不拦着你了,快去洗澡歇息,明天之后再研究。” “好,晚安。” “晚安。” 坂田清志回房冲了个澡,吹干头发之后又离开了房间,跑去骚扰丸井文太了。 丸井文太站在门口和坂田清志大眼瞪小眼,死活不肯放他进去,也不肯开口说话。 就算他装可怜,自己也绝对不会动摇的!这是原则问题! 丸井文太已经下定决心了,就等着坂田清志自己离开,却听见了他恶魔一般的低语: “小笼包,寿喜烧,章鱼烧,凉粉,天妇罗,豚骨拉面,慕斯蛋糕,烤牛排,炸猪扒,烤鱼,散寿司,巨无霸芭菲,草莓奶昔,西瓜冰沙,番茄意面,芝士焗饭……” “啊啊啊啊啊快闭嘴!!!” 丸井文太终于炸了,捂住耳朵不去听,可食欲已经被勾了起来,前不久才在对练消耗了一通体力,现在听见一连串美食,其中还有不少是他已经许久没吃到的,他“明天之前不和清志说话”的决心直接给干碎了。 同宿舍的仁王雅治同情地摇了摇头,觉得他实在太过可怜,就没跟着捉弄他,只是默默地做一个旁观者。 丸井文太欲哭无泪,“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心里没数吗?” 丸井文太半委屈半不解地抬头看向坂田清志,竟从他脸上看到了失望的神情。 “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坂田清志伸手握住丸井文太的双肩,微微俯身与他直视。 “这是你对我做过的事啊。” 这小子不止一次在他面前炫耀他不能吃的美食,有巧克力,巧克力,以及巧克力,另外还有他在家养伤时通过手机发来零食图片…… “我什么时候——啊。” 丸井文太下意识想反驳,却猛地顿住了。 他好像,还真干过。 这时,仁王雅治加入了战场,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回旋镖飞来咯——” 丸井文太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嘴硬着说:“你不是都不介意的吗?而且我什么时候把你练趴过?” “一码归一码,对练和这个是两码事。”坂田清志不为所动,“至于我不介意,那也是以前的事。现在的我,已经不同以往了。” 丸井文太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你想怎样?” “你当时是怎么做的,我就会怎么做。” “也就是说——” “吃宵夜吗?” 丸井文太的脑子宕机了。 第261章 终有报应 等切原赤也消化得差不多了,坂田清志抓着他找上了丸井文太。 “我和文太搭档,赤也你另外找个合得来的,咱们来打双打。” 两个当事人面面相觑,都一脸的不敢置信,指着自己异口同声道:“我?” “有意见?” 丸井文太苦恼地挠挠头,切原赤也缩了缩脖子,闭嘴当鹌鹑。 “你还没放弃和我双打啊?” “我不可以和你双打吗?” “……没,我没那么说,所以你别露出那种眼神了。” 他真是怕了,这小子现在装起可怜来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唉,良心好痛。 见丸井文太没意见了,坂田清志看向切原赤也,“赤也想好找谁了吗?” 切原赤也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不是不太熟,就是跟他相性不太好。 “要不找木手烈?他肯定会乐意的。”丸井文太提议道。 坂田清志想了想,木手确实是个不错的双打辅助,哪怕没和赤也磨合过,他也能很好地适应。 于是丸井文太就这样把木手永四郎卖了,带着两人去抓他打双打了。 木手永四郎对这个组合有些困惑,不过很快就欣然答应了。 “禁止双球拍。”坂田清志提前声明了,“老老实实拿一个球拍打。” “好。” 木手永四郎没意见,随后转向切原赤也,对他点头致意,“那就请多指教了,切原同学。” “行,我们大干一场!” 定下搭档后,切原赤也没再沉浸在要遭折磨的低落中,何况这还是双打,比单打要轻松一些,自然不能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放轻松点,只是一次对练。” 坂田清志嘴上这么说,站在他对面的切原赤也和木手永四郎却怎么也无法相信这句话。 在丸井文太吹出一个泡泡的同时,坂田清志抛起手中的球,来了道有点撑的开胃菜。 不二周助正绕着基地散步,吹吹晚风,顺带和手冢国光通电话聊最近的趣事,走到球场附近的时候发现场上倒了三个人,唯一站着的是坂田清志。 “回头再联系,我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不二周助笑着挂掉了电话,另一头的手冢国光感到困惑,这是谁要倒霉了? 坂田清志注意到他向这边走来,“有事吗?” “刚好路过,看这里倒下了三个人,过来问问发生了什么。” 话是这么说,不二周助明显一副看戏的模样,想也知道他是过来凑热闹的,不是真的关心地上三个人。 坂田清志摇头叹息,“随便练着玩的,谁知道他们这么不经练,双打都能全倒下。” 丸井文太撑着最后一口气控诉道:“这家伙简直是魔鬼……!连我这个搭档都不放过!” “怎么这么说,集火你的是对面两人,我这不是给你报仇了吗。” 坂田清志蹲下来,一脸无辜地看着眼神幽怨的丸井文太。后者只是翻了个白眼,又累又气,完全不想搭理他。 集火自己的是对面两人没错,可他也不是无辜的——分明是他躲开了应该接的球,全部扔给了自己来接! “你白天才打过比赛,现在还这么有精神啊。” 不二周助轻飘飘地带过了这个话题,打算不去深究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毕竟是那个坂田,必定是在对面折磨够自己的搭档后,再发了狠地折磨对面……他的体力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 “其实是他们三个刚才玩太疯了,而我已经恢复了一段时间,足够拿来对付他们。” 原本木手永四郎是死要面子的类型,再累也不会狼狈地倒在地上,是刚才的派对让他彻底放飞了自我,所以才在对练结束后干脆躺地上休息了。 说到刚才的庆祝派对,不二周助就有些无奈。 “真好啊,我也想参加的。” 他在派对正式开始前就被放倒了,虽然醒来的时候游戏都还没结束,可到底还是比不过从头开始围观和参与。 “大家不会忘记你的牺牲的。”坂田清志表情真挚地拍拍他的肩,“要不跟我打一场?他们三个就丢在这,我们去隔壁场地。” 不二周助凝视了一阵坂田清志,随即笑了一下,“你给人的感觉好像不太一样了。” 坂田清志一挑眉,“是吗?哪里不一样了?” “像是无拘无束的感觉……是解开了心结吗,还是现在没有需要你苦恼的事了?” 挺敏锐的。 还是说,是他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坂田清志点了点头,“目前是没有需要操心的事了。” “那就好。”不二周助轻笑一声,“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们能走到今天,很多程度上都是多亏有你在。” “当然是多亏了我。” 坂田清志毫不谦虚地收下了他的感谢,旋即话锋一转:“所以打吗?” “乐意奉陪。” 送上门来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你要借他们球拍,还是回去拿?” 不二周助蹲下来询问丸井文太的意见,得到了一个大拇指。 如同交代遗言一般,丸井文太咬牙切齿地对不二周助道:“拿去,狠狠教训一顿那个魔鬼!” “我听见了,文太。”坂田清志语气幽幽的,“太过分了,我只是稍微玩过头了而已。” “明天到来之前我是不会和你说话的。” 坂田清志故作难过地叹了一声,“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就在丸井文太以为他要就此放过自己的时候,紧接着就听见了这样一句: “没关系,我会找你说话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可以提供睡前故事服务。” 好绝望,为什么他会摊上这么个喜欢捉弄自己的队友? 丸井文太想问坂田清志为什么,但他刚刚才说过明天之前都不会跟他说话,只能憋着了。 不二周助感慨了一句关系真好,失去了所有力气与手段的丸井文太已经不想反驳了,趴在地上装死摆烂。 坂田清志在离开前搓了一把丸井文太的脑袋,丢下一句“明天给你做好吃的”,随后就起身与不二周助去了隔壁球场对练。 结束与不二周助的对练后,坂田清志在回房前先去了一趟幸村精市的房间,将切原赤也的想法转告给他——省去了不必要的中二部分。 幸村精市表示自己明白了,而后问起他怎么一身汗。 “刚刚打了两场。” “很开心啊?” “确实开心。” “是不是有意外收获?” “还挺多的,就是得花时间整理。” “那我不拦着你了,快去洗澡歇息,明天之后再研究。” “好,晚安。” “晚安。” 坂田清志回房冲了个澡,吹干头发之后又离开了房间,跑去骚扰丸井文太了。 丸井文太站在门口和坂田清志大眼瞪小眼,死活不肯放他进去,也不肯开口说话。 就算他装可怜,自己也绝对不会动摇的!这是原则问题! 丸井文太已经下定决心了,就等着坂田清志自己离开,却听见了他恶魔一般的低语: “小笼包,寿喜烧,章鱼烧,凉粉,天妇罗,豚骨拉面,慕斯蛋糕,烤牛排,炸猪扒,烤鱼,散寿司,巨无霸芭菲,草莓奶昔,西瓜冰沙,番茄意面,芝士焗饭……” “啊啊啊啊啊快闭嘴!!!” 丸井文太终于炸了,捂住耳朵不去听,可食欲已经被勾了起来,前不久才在对练消耗了一通体力,现在听见一连串美食,其中还有不少是他已经许久没吃到的,他“明天之前不和清志说话”的决心直接给干碎了。 同宿舍的仁王雅治同情地摇了摇头,觉得他实在太过可怜,就没跟着捉弄他,只是默默地做一个旁观者。 丸井文太欲哭无泪,“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心里没数吗?” 丸井文太半委屈半不解地抬头看向坂田清志,竟从他脸上看到了失望的神情。 “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坂田清志伸手握住丸井文太的双肩,微微俯身与他直视。 “这是你对我做过的事啊。” 这小子不止一次在他面前炫耀他不能吃的美食,有巧克力,巧克力,以及巧克力,另外还有他在家养伤时通过手机发来零食图片…… “我什么时候——啊。” 丸井文太下意识想反驳,却猛地顿住了。 他好像,还真干过。 这时,仁王雅治加入了战场,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回旋镖飞来咯——” 丸井文太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嘴硬着说:“你不是都不介意的吗?而且我什么时候把你练趴过?” “一码归一码,对练和这个是两码事。”坂田清志不为所动,“至于我不介意,那也是以前的事。现在的我,已经不同以往了。” 丸井文太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你想怎样?” “你当时是怎么做的,我就会怎么做。” “也就是说——” “吃宵夜吗?” 丸井文太的脑子宕机了。 第262章 临别合照 因着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教练就取消了强制熄灯要求,任他们玩个够。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 丸井文太跟着坂田清志来到厨房,倚着门框看他准备食材。仁王雅治不饿,没跟他们一起来。 “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兜这么大的圈子,就那么喜欢吓我吗?” 正如不二所说,现在的清志无拘无束一身轻,彻底放飞了自我,就是苦了他们这些小可怜。 丸井文太已经开始担心回校之后的日子了。到时候他不会变本加厉? “离了你,谁跟我互斗啊?”坂田清志低头调着底料,说,“也就只有你会和我相爱相杀了。” “呸呸呸!什么相爱相杀,从来没爱过!” 丸井文太立刻顶了回去,连忙搓了搓双臂。这说法过于恶寒,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告诉你,就算你装可怜,我也不会上当的!想都别想!” “真可惜。” 丸井文太目睹了坂田清志迅速变脸的全过程,很想吐槽,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比较好。 他们俩的相处模式就是彼此打趣和捉弄,有点坏心思全使对方身上了,所以丸井文太其实也没那么多不满,都是说说而已。 不为别的,就是好玩。 两人持续了一小会儿沉默,丸井文太先开口了:“你累不累?要不我来做?” “这点不算什么,正好我也饿了,填填肚子再去睡,省得半夜饿醒。” “那我煎两个蛋。” “也行。” 丸井文太从冰箱拿出两个鸡蛋,在锅里下了油,接着和坂田清志找话题聊。 “你和赤也聊什么了?” “精市想再确认一下他对当部长的想法,就交给我去问了。” “然后呢?赤也怎么说?” 坂田清志没忍住笑了笑,“他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风格,他们这一代的风格就是热血。” “啊——嗯,很有赤也的风格。”丸井文太也笑了。 “还说,他是我们最疼爱的后辈,这跟他是部长并不冲突,所以他两个都要。” “跟迹部学的?” “我觉得是跟我学的。” “我想也是。” “还有就是……” “嗯?” 注意到坂田清志的欲言又止,丸井文太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凝视着锅里的沸水,并不下面。 “和他谈了一下今年第一学期的排名赛上的事。他说,作为惩罚,要我回学校之后天天给他做便当。” “……挺好的。” 丸井文太放下心来,回头给蛋翻了个面。 “嗯,是啊。” 不多时,两人相对而坐,边扯些闲话家常边吃面,不时拌几句嘴,又好气又好笑。 世界杯落幕后的第一个夜晚在意犹未尽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之后过了两三天,转眼间就到了启程回日本的日子。 在启程的前一天傍晚,日本队在基地里简单办了个派对,最后一次狂欢。 派对上,众人坏笑着把越前龙马推向坂田清志,催促他赶紧去把东西送出去。 越前龙马烦死这群人了,怎么抽签偏偏抽中了自己…… 他摇摇头,调整好表情,在心里安慰自己。 怕什么,就是送个盒子而已,一闭眼一伸手就送出去了,没什么好羞耻的,嗯。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越前龙马走到坂田清志面前,不去看他的表情,低着头任由帽檐挡住自己的脸,闭眼伸手递出了大家一起准备的礼盒,等待对方收下。 坂田清志看了看面前双手略微颤抖的越前龙马,又看了看他身后笑着看热闹的众人,接过了那个朴素的礼盒。看这大小和重量,里面应该是纸片一类的。 他正要打开,越前龙马顿觉不妙,连忙出声阻止他:“慢着!” 坂田清志动作一顿,等着他的下文。 越前龙马后知后觉地撇开视线,“那个……回日本之后再打开!” 现场打开也太羞耻了! 见他这样,明天又准备回日本,回到各自的学校了,坂田清志起了坏心思。 “也不是不行。” 听出他话里有话,越前龙马很想逃避现实,但却逃不了。 坂田清志对不二周助招了招手,“你带着相机?” “嗯,带着。” “最后的最后,大家一起拍一张。” 不二周助嘴角的弧度深了些,“好啊,在哪里拍呢?” “就这里,我看看站位……龙马和金太郎站中间去。” “诶,我吗?” “好耶!我站中间!” 越前龙马十分错愕,远山金太郎欢呼着冲过来,不由分说地拉着越前龙马去到了相机中心的位置。 “等、等等!我还没说要站中间呢!” “别挣扎了,你们这个身高还能站哪里?” 坂田清志一句无情的话成功让越前龙马闭了嘴。 “瞧你们这乱糟糟的样子,让本大爷来指挥你们站位!” 一群人闹哄哄地争抢站位,迹部景吾看不下去,打了个响指决定由他来指挥。众人想了想觉得有人看着指挥总是好点的,就交给他了。 “摆什么姿势好呢……” “剪刀手。” “太没特色了。” “你想要特色?” 听见这句话,立海大几个爱搞事的笑了起来。 “来,别乱动,维持这个姿势。” “不是,这对吗……” “想要特色?想要就闭嘴照做。” 他们立海大在拍奇怪照片方面可是专业的。 “噗哈哈哈哈哈哈!鬼大叔这是什么姿势啊?” “呃……” “很好,就这样!很有精神!” “噢噢噢!我喜欢这个动作!能不能换给我?” “这有什么好换的……随便你。” “你们哪来这么多奇怪的设想?” “别问,问就是天赋异禀。” 在几人的帮助下,相机前的众人摆出了千奇百怪的姿势,有人在笑,有人哭丧着脸,有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负责指挥的迹部景吾和调相机的不二周助逃过一劫,但迹部景吾自己就很浮夸了,不需要特地去设计什么姿势。 四位教练也被推搡着站到了相机前,不二周助设置好定时,去到自己的位置,比了个平平无奇的剪刀手。 不二周助很满意拍出来的效果,觉得可以再拍几张,大家摆多几个姿势。 一个人或许会羞耻,但如果大家一起胡闹,就没什么好羞耻的了。 反正已经拍了一张,再多几张也不会掉块肉,有这么多人陪自己一起丢脸呢,于是众人没犹豫多久就全票通过了。 这次不需要帮助,大家自由发挥,摆出了完全不亚于立海大想出的动作,一时间现场无比混乱又欢乐。 结束了拍照,坂田清志避开大家,悄悄打开了礼盒,看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不少明信片,有花里胡哨的,有简洁美观的,也有笨拙略显粗糙的,盒子内部还贴着几条细彩带,让这份礼物看起来不那么简陋。 虽然画面各有千秋,但都代表着一颗颗真心。彩笔写下的一字一句都带着深厚的感情,挠得心尖痒痒的。 入江奏多眼尖地发现了坂田清志正躲在角落看大家送的明信片,拉了拉旁边德川一矢的衣袖,示意他往那边看。 “看,他的嘴角是上扬的。”入江奏多笑盈盈的,“他很喜欢我们的礼物。” 德川一矢也看见了,不由松了一口气,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太好了。” “不是说回日本再看吗,他这就打开盒子了?”鬼十次郎高兴之后疑惑了起来,“难道他刚才是骗越前的?” 入江奏多笑了一声,“他由始至终都没说过他会答应下来?只是说‘也不是不可以’,而没给出一个明确的回应。” 鬼十次郎怔愣后露出苦笑,“应该说不愧是他吗……真是坏心眼啊。” 见坂田清志认真地翻看着大家送的明信片,德川一矢想起了坂田爱音那天的话。 那天,她给自己提的建议是—— “有空就和他说说话、打打球,当面聊或发信息都行。反正你们都是网球痴,这没什么难的?” 他们都有他的联系方式。 这不是结束。 “一辈子缠着我们啊……” 德川一矢低声呢喃着,旁边两人向他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 如果那当中也包括他们就好了。 第262章 临别合照 因着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教练就取消了强制熄灯要求,任他们玩个够。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 丸井文太跟着坂田清志来到厨房,倚着门框看他准备食材。仁王雅治不饿,没跟他们一起来。 “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兜这么大的圈子,就那么喜欢吓我吗?” 正如不二所说,现在的清志无拘无束一身轻,彻底放飞了自我,就是苦了他们这些小可怜。 丸井文太已经开始担心回校之后的日子了。到时候他不会变本加厉? “离了你,谁跟我互斗啊?”坂田清志低头调着底料,说,“也就只有你会和我相爱相杀了。” “呸呸呸!什么相爱相杀,从来没爱过!” 丸井文太立刻顶了回去,连忙搓了搓双臂。这说法过于恶寒,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告诉你,就算你装可怜,我也不会上当的!想都别想!” “真可惜。” 丸井文太目睹了坂田清志迅速变脸的全过程,很想吐槽,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比较好。 他们俩的相处模式就是彼此打趣和捉弄,有点坏心思全使对方身上了,所以丸井文太其实也没那么多不满,都是说说而已。 不为别的,就是好玩。 两人持续了一小会儿沉默,丸井文太先开口了:“你累不累?要不我来做?” “这点不算什么,正好我也饿了,填填肚子再去睡,省得半夜饿醒。” “那我煎两个蛋。” “也行。” 丸井文太从冰箱拿出两个鸡蛋,在锅里下了油,接着和坂田清志找话题聊。 “你和赤也聊什么了?” “精市想再确认一下他对当部长的想法,就交给我去问了。” “然后呢?赤也怎么说?” 坂田清志没忍住笑了笑,“他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风格,他们这一代的风格就是热血。” “啊——嗯,很有赤也的风格。”丸井文太也笑了。 “还说,他是我们最疼爱的后辈,这跟他是部长并不冲突,所以他两个都要。” “跟迹部学的?” “我觉得是跟我学的。” “我想也是。” “还有就是……” “嗯?” 注意到坂田清志的欲言又止,丸井文太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凝视着锅里的沸水,并不下面。 “和他谈了一下今年第一学期的排名赛上的事。他说,作为惩罚,要我回学校之后天天给他做便当。” “……挺好的。” 丸井文太放下心来,回头给蛋翻了个面。 “嗯,是啊。” 不多时,两人相对而坐,边扯些闲话家常边吃面,不时拌几句嘴,又好气又好笑。 世界杯落幕后的第一个夜晚在意犹未尽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之后过了两三天,转眼间就到了启程回日本的日子。 在启程的前一天傍晚,日本队在基地里简单办了个派对,最后一次狂欢。 派对上,众人坏笑着把越前龙马推向坂田清志,催促他赶紧去把东西送出去。 越前龙马烦死这群人了,怎么抽签偏偏抽中了自己…… 他摇摇头,调整好表情,在心里安慰自己。 怕什么,就是送个盒子而已,一闭眼一伸手就送出去了,没什么好羞耻的,嗯。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越前龙马走到坂田清志面前,不去看他的表情,低着头任由帽檐挡住自己的脸,闭眼伸手递出了大家一起准备的礼盒,等待对方收下。 坂田清志看了看面前双手略微颤抖的越前龙马,又看了看他身后笑着看热闹的众人,接过了那个朴素的礼盒。看这大小和重量,里面应该是纸片一类的。 他正要打开,越前龙马顿觉不妙,连忙出声阻止他:“慢着!” 坂田清志动作一顿,等着他的下文。 越前龙马后知后觉地撇开视线,“那个……回日本之后再打开!” 现场打开也太羞耻了! 见他这样,明天又准备回日本,回到各自的学校了,坂田清志起了坏心思。 “也不是不行。” 听出他话里有话,越前龙马很想逃避现实,但却逃不了。 坂田清志对不二周助招了招手,“你带着相机?” “嗯,带着。” “最后的最后,大家一起拍一张。” 不二周助嘴角的弧度深了些,“好啊,在哪里拍呢?” “就这里,我看看站位……龙马和金太郎站中间去。” “诶,我吗?” “好耶!我站中间!” 越前龙马十分错愕,远山金太郎欢呼着冲过来,不由分说地拉着越前龙马去到了相机中心的位置。 “等、等等!我还没说要站中间呢!” “别挣扎了,你们这个身高还能站哪里?” 坂田清志一句无情的话成功让越前龙马闭了嘴。 “瞧你们这乱糟糟的样子,让本大爷来指挥你们站位!” 一群人闹哄哄地争抢站位,迹部景吾看不下去,打了个响指决定由他来指挥。众人想了想觉得有人看着指挥总是好点的,就交给他了。 “摆什么姿势好呢……” “剪刀手。” “太没特色了。” “你想要特色?” 听见这句话,立海大几个爱搞事的笑了起来。 “来,别乱动,维持这个姿势。” “不是,这对吗……” “想要特色?想要就闭嘴照做。” 他们立海大在拍奇怪照片方面可是专业的。 “噗哈哈哈哈哈哈!鬼大叔这是什么姿势啊?” “呃……” “很好,就这样!很有精神!” “噢噢噢!我喜欢这个动作!能不能换给我?” “这有什么好换的……随便你。” “你们哪来这么多奇怪的设想?” “别问,问就是天赋异禀。” 在几人的帮助下,相机前的众人摆出了千奇百怪的姿势,有人在笑,有人哭丧着脸,有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负责指挥的迹部景吾和调相机的不二周助逃过一劫,但迹部景吾自己就很浮夸了,不需要特地去设计什么姿势。 四位教练也被推搡着站到了相机前,不二周助设置好定时,去到自己的位置,比了个平平无奇的剪刀手。 不二周助很满意拍出来的效果,觉得可以再拍几张,大家摆多几个姿势。 一个人或许会羞耻,但如果大家一起胡闹,就没什么好羞耻的了。 反正已经拍了一张,再多几张也不会掉块肉,有这么多人陪自己一起丢脸呢,于是众人没犹豫多久就全票通过了。 这次不需要帮助,大家自由发挥,摆出了完全不亚于立海大想出的动作,一时间现场无比混乱又欢乐。 结束了拍照,坂田清志避开大家,悄悄打开了礼盒,看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不少明信片,有花里胡哨的,有简洁美观的,也有笨拙略显粗糙的,盒子内部还贴着几条细彩带,让这份礼物看起来不那么简陋。 虽然画面各有千秋,但都代表着一颗颗真心。彩笔写下的一字一句都带着深厚的感情,挠得心尖痒痒的。 入江奏多眼尖地发现了坂田清志正躲在角落看大家送的明信片,拉了拉旁边德川一矢的衣袖,示意他往那边看。 “看,他的嘴角是上扬的。”入江奏多笑盈盈的,“他很喜欢我们的礼物。” 德川一矢也看见了,不由松了一口气,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太好了。” “不是说回日本再看吗,他这就打开盒子了?”鬼十次郎高兴之后疑惑了起来,“难道他刚才是骗越前的?” 入江奏多笑了一声,“他由始至终都没说过他会答应下来?只是说‘也不是不可以’,而没给出一个明确的回应。” 鬼十次郎怔愣后露出苦笑,“应该说不愧是他吗……真是坏心眼啊。” 见坂田清志认真地翻看着大家送的明信片,德川一矢想起了坂田爱音那天的话。 那天,她给自己提的建议是—— “有空就和他说说话、打打球,当面聊或发信息都行。反正你们都是网球痴,这没什么难的?” 他们都有他的联系方式。 这不是结束。 “一辈子缠着我们啊……” 德川一矢低声呢喃着,旁边两人向他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 如果那当中也包括他们就好了。 第263章 加亿点料 墨尔本和神奈川时差不大,适应起来不难,就是坐飞机坐得周身不舒服。 落地之后与其他人告别,坐上回家的电车,因一路舟车劳顿,大家都没什么话聊,只在分别前简单说了声再见,等之后休息好回学校了再继续闹腾。 坂田爱音先回了家,坂田清志隔了几天才启程。 终于回到日思夜想的家,他一进门就觉得疲惫得很,浑身都放松下来,使不上劲。 爸爸过来帮他提行李,妈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爱音还没放学,晚点才能见到她。 父母说了很多为他骄傲和关心他的话,见他一脸疲态,就放他回房休息了。 “好好睡一觉,爸爸会给你做顿大餐的。” 坂田妈妈笑着拍了一下坂田爸爸的背,给他疼得龇牙咧嘴的,好歹还是露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苦笑。 “对,好好休息,爸爸给你做顿丰盛的晚餐。” 儿子正期待地看着自己呢,怎么可能拒绝? 于是坂田清志放心回房躺下了,感觉整个人都陷进了床里,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当晚,坂田清志睡了个饱,久违地同家人吃了顿热热闹闹的晚饭,不时聊起世界杯期间的趣事,氛围其乐融融。 晚饭过后,坂田清志把那本要送给切原赤也的漫画合订本拿给坂田爱音看。 仁王雅治给合订本加了外皮,一看就很有圣诞氛围,还写了句rry christas,完全想不到内容会是风格迥异的“热血漫画”,十分有欺诈性。 坂田爱音看了几页,眼里笑意愈深,又嫌弃又好笑。合订本不是很厚,没多久就看完了。 热血是有了,另外还有中二、奇幻冒险、冷笑话、无厘头、不成人形的抽象等特色,内容相当丰富,能塞就塞,最后煮出来一锅看着恐怖尝起来意外地还不错的大杂烩,想评价也不知从哪里说起好。 她将合订本还给坂田清志,评价道:“好坏的圣诞老人。” 其中最正常的部分就是坂田爱音负责的部分了,也有像真田弦一郎这种无比认真严肃却毫无自觉地在搞笑的,而其他人把能加的都加进去了,生怕最后出来效果太平淡。 “这可是绝无仅有的惊世大作。”坂田清志的表情一看就很有说服力,“赤也肯定会惊喜得不得了,直接把下巴也给惊掉的。” “希望下巴没事。” “那就趁机往嘴里塞块赤也喜欢的松糕,下巴检测到了会自动合上的。” 坂田爱音无语摇头,“当心噎着了。” 说到松糕,坂田清志想起便当的事情,就顺便跟坂田爱音说了。 “每天都做?他倒是会享受。”坂田爱音顿了一下,“你做什么都吃吗?” 就她所知,切原还是会挑食的,尤其是青椒这类。 坂田清志知道她想说什么,点头道:“他提出来的要求,那肯定是我做什么他吃什么——不过也不排除他指定菜单的可能性。” 实在不行就把赤也缺的营养放自己的便当盒里,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再塞他嘴里。总有办法治他的挑食。 “我的份呢?” “当然有你的份。” 坂田爱音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坂田清志没忍住笑了出来,“我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能不能借你一臂之力?” “看你这么可怜,好,我答应你。” 时间也不早了,两人互道晚安,各自回了房间。 坂田清志在晚餐前就给切原妈妈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接下来会负责赤也的便当。至于和钱相关的问题,交给妈妈去处理,自己只负责做饭。 他白天睡了几个小时,现在还不困,就先翻了翻课本复习和预习,困意上来了才上床休息。 他们回来的日子是周末,考虑到大家坐飞机够呛,幸村精市就取消了正选周末的训练,可以在家好好休息,和家人聚一聚。 话是这么说,坂田清志根本受不了闲,还是拿上球拍去俱乐部活动身子了。 在世界杯见惯了超能力,回到这边都是些寻常网球,他一时间居然难以适应。 坂田清志用周末的时间适应了一下正常的网球,一一谢过祝贺自己在世界杯大展身手、成功获胜的人们,顺带和他们小练了几场。 回家之后,除了课程,他还整理了一下在意的资料和情报,思索着如何将其为己所用,而平等院凤凰提到的事情又意味着什么。 如果所谓的神真要继续利用他干涉命运,估计要到高中时期的地区和全国赛,以及下一届世界杯了。 一想到以后可能还会有更离谱的设定出现,坂田清志已经开始头疼了。 不过,原作应该画到国中结束就差不多完结了,之后就是世界自己发展了,可能现在出现的能力就是全部设定,不会再有新的了。 ……总之,未来的事就想到这里,先过平静的日常生活,嗯。 周末时间一晃而过,坂田清志早起与坂田爱音一同准备好便当,吃过早餐后出门上学去了。 他先去了一趟二年级,将便当交给了切原赤也。 这孩子似乎还没适应过来,一看就心浮气躁的,估计上课的时候得睡了。 “之后我们会给你补习的。” 正高兴的切原赤也顿时拉下了脸,满脸的不情愿,“……呜。” 坂田清志揉揉他的脑袋,转身回了班上。 才进门,他就受到了热烈异常的欢迎。一群人起哄着喊他世界冠军,一直到老师来了才消停下来。 所幸他跟得上课程,很快就回到了上学的状态,适应得还不错。 放学后,坂田清志早早来到网球部,跟玉川良雄确认惊喜的准备情况,得知一切顺利,就等着大家到齐了。 “好,辛苦大家了。” “和各位的辛苦相比,这点程度不在话下!”玉川良雄温和地微笑着,“希望各位前辈和切原能喜欢这份惊喜!” “会的。” 结束和玉川良雄的对话,坂田清志若无其事地来到一边做热身运动,思考着等一下是指导后辈还是抓人对练好。 在他神游天外的时候,同伴们陆续到来了,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众人一起聊起了周末是怎么过的,以及周围的人对自己的祝贺和起哄。聊到后者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苦笑。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起哄没有持续太久。怎么说他们也是立海大,早就习惯了站在顶端,所以大家也就没有太夸张。 等到人都到齐了,幸村精市召集来全体部员,准备开周一例行的全体会议,却发现事情不太对。 “请各位前辈稍等一下!” 玉川良雄突然出声拦住了准备讲话的幸村精市,紧接着就指挥其他人有条不紊地把东西带过来布置好。 一群人动作迅速地推来小车,布置好横幅和彩带,一看就知道排练了许久,几分钟就风风火火地把场地布置成了庆贺主题,小车上还有大家亲手制作的蛋糕。横幅上写着“欢迎回来”和“祝贺凯旋”,蛋糕上用饼干拼出了“rikkai”,立海的罗马音。 “参加u-17的各位!” “辛苦了!!” 玉川良雄带头,普通部员一齐出声,震耳欲聋,大有靠声浪冲破天际的气势,看傻了一众正选。 幸村精市率先回神,笑着感谢了他们特地准备的惊喜,还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早就知情的坂田清志。 “确实是大家都会很喜欢的惊喜。” 切原赤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坂田前辈一早就知道了吗?!” “我确实知道一点内情,但没参与准备。这些都是大家自己想出来的。” “很能干嘛。”丸井文太笑嘻嘻地拿手肘戳了戳旁边的杰克桑原,“嗳,杰克,你知道这件事吗?” 杰克桑原摇摇头,“不知道,你们去澳大利亚之后,我们在u-17基地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也过去那边了。” “是趁我们不在的时候精心策划、认真排练的惊喜啊,真是了不起。”柳生比吕士既欣慰又感慨,“真亏你们能瞒这么久,连我都被骗过去了。” “嘿嘿……这个还是多亏了坂田前辈教的方法。”玉川良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如果不是坂田前辈,可能一下子就被两位前辈发现了。” “赤也,你来说几句话。” 幸村精市轻轻推了一下切原赤也,把他推到了全体部员面前。 切原赤也一开始还有点惊慌,随即就正色清了清嗓子,摆出了部长的架势,但讲话一塌糊涂,基本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真田弦一郎恨铁不成钢地皱着眉头,柳莲二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杰克桑原苦笑着,幸村精市等人直接切成了看戏模式。 坂田清志已经把切原赤也的想法转达给其他同伴了,他们都知道他的志向,反应各不相同,但最后都会回归到“接下来就交给赤也了”这个结论。 正如他所说,没人规定部长必须是怎样的,他也不是刚入部时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冲动小子了,会以自己的方式当好这个部长的。 “——就是这样!” 切原赤也给讲话收尾,众人大声回应了他,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尤其是前辈们还在背后看着自己…… “说完了就去切蛋糕分给大家,这蛋糕足够所有人吃了。”幸村精市适时上前抬手搭着切原赤也一边肩膀,说道。 “这么大个蛋糕得分到什么时候……今天还训练吗?”杰克桑原有些烦恼。 “赤也觉得呢?”幸村精市把这个问题丢给了切原赤也。 “嗯——那就先吃蛋糕庆祝!想继续训练的等消化完了再自己训练!” “好的!!” “不错的安排。” 幸村精市点头认同了这个安排,切原赤也很是得意,转过去就换上了如临大敌的表情,要切蛋糕了。 “没关系吗?赤也的切蛋糕技术我们都知道的啊。”丸井文太低声问道。 “这就是赤也的风格,不是吗?” 幸村精市现在全然一副当甩手掌柜的样子,更进一步来说就是放飞自我了。 丸井文太瞠目结舌地来回看了看幸村精市和坂田清志,最后来了一句:“糟糕,幸村也清志化了!” “说什么胡话呢。” 坂田清志毫不犹豫地扯开他两边脸颊,丸井文太挣扎无果,只能绝望任人宰割。 另一边,切原赤也果不其然给蛋糕切得面目全非,但他已经学会了厚颜无耻,一点不觉得自己切得有什么问题。 柳莲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刚放开丸井文太的坂田清志,宽慰地拍了拍真田弦一郎的肩膀。 “别担心,弦一郎,赤也身上已经有清志的影子了。” 杰克桑原听了没忍住吐槽:“……不是,这更叫人担心了。” 真田弦一郎沉默了,表情复杂。 应该,是好事? 第263章 加亿点料 墨尔本和神奈川时差不大,适应起来不难,就是坐飞机坐得周身不舒服。 落地之后与其他人告别,坐上回家的电车,因一路舟车劳顿,大家都没什么话聊,只在分别前简单说了声再见,等之后休息好回学校了再继续闹腾。 坂田爱音先回了家,坂田清志隔了几天才启程。 终于回到日思夜想的家,他一进门就觉得疲惫得很,浑身都放松下来,使不上劲。 爸爸过来帮他提行李,妈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爱音还没放学,晚点才能见到她。 父母说了很多为他骄傲和关心他的话,见他一脸疲态,就放他回房休息了。 “好好睡一觉,爸爸会给你做顿大餐的。” 坂田妈妈笑着拍了一下坂田爸爸的背,给他疼得龇牙咧嘴的,好歹还是露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苦笑。 “对,好好休息,爸爸给你做顿丰盛的晚餐。” 儿子正期待地看着自己呢,怎么可能拒绝? 于是坂田清志放心回房躺下了,感觉整个人都陷进了床里,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当晚,坂田清志睡了个饱,久违地同家人吃了顿热热闹闹的晚饭,不时聊起世界杯期间的趣事,氛围其乐融融。 晚饭过后,坂田清志把那本要送给切原赤也的漫画合订本拿给坂田爱音看。 仁王雅治给合订本加了外皮,一看就很有圣诞氛围,还写了句rry christas,完全想不到内容会是风格迥异的“热血漫画”,十分有欺诈性。 坂田爱音看了几页,眼里笑意愈深,又嫌弃又好笑。合订本不是很厚,没多久就看完了。 热血是有了,另外还有中二、奇幻冒险、冷笑话、无厘头、不成人形的抽象等特色,内容相当丰富,能塞就塞,最后煮出来一锅看着恐怖尝起来意外地还不错的大杂烩,想评价也不知从哪里说起好。 她将合订本还给坂田清志,评价道:“好坏的圣诞老人。” 其中最正常的部分就是坂田爱音负责的部分了,也有像真田弦一郎这种无比认真严肃却毫无自觉地在搞笑的,而其他人把能加的都加进去了,生怕最后出来效果太平淡。 “这可是绝无仅有的惊世大作。”坂田清志的表情一看就很有说服力,“赤也肯定会惊喜得不得了,直接把下巴也给惊掉的。” “希望下巴没事。” “那就趁机往嘴里塞块赤也喜欢的松糕,下巴检测到了会自动合上的。” 坂田爱音无语摇头,“当心噎着了。” 说到松糕,坂田清志想起便当的事情,就顺便跟坂田爱音说了。 “每天都做?他倒是会享受。”坂田爱音顿了一下,“你做什么都吃吗?” 就她所知,切原还是会挑食的,尤其是青椒这类。 坂田清志知道她想说什么,点头道:“他提出来的要求,那肯定是我做什么他吃什么——不过也不排除他指定菜单的可能性。” 实在不行就把赤也缺的营养放自己的便当盒里,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再塞他嘴里。总有办法治他的挑食。 “我的份呢?” “当然有你的份。” 坂田爱音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坂田清志没忍住笑了出来,“我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能不能借你一臂之力?” “看你这么可怜,好,我答应你。” 时间也不早了,两人互道晚安,各自回了房间。 坂田清志在晚餐前就给切原妈妈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接下来会负责赤也的便当。至于和钱相关的问题,交给妈妈去处理,自己只负责做饭。 他白天睡了几个小时,现在还不困,就先翻了翻课本复习和预习,困意上来了才上床休息。 他们回来的日子是周末,考虑到大家坐飞机够呛,幸村精市就取消了正选周末的训练,可以在家好好休息,和家人聚一聚。 话是这么说,坂田清志根本受不了闲,还是拿上球拍去俱乐部活动身子了。 在世界杯见惯了超能力,回到这边都是些寻常网球,他一时间居然难以适应。 坂田清志用周末的时间适应了一下正常的网球,一一谢过祝贺自己在世界杯大展身手、成功获胜的人们,顺带和他们小练了几场。 回家之后,除了课程,他还整理了一下在意的资料和情报,思索着如何将其为己所用,而平等院凤凰提到的事情又意味着什么。 如果所谓的神真要继续利用他干涉命运,估计要到高中时期的地区和全国赛,以及下一届世界杯了。 一想到以后可能还会有更离谱的设定出现,坂田清志已经开始头疼了。 不过,原作应该画到国中结束就差不多完结了,之后就是世界自己发展了,可能现在出现的能力就是全部设定,不会再有新的了。 ……总之,未来的事就想到这里,先过平静的日常生活,嗯。 周末时间一晃而过,坂田清志早起与坂田爱音一同准备好便当,吃过早餐后出门上学去了。 他先去了一趟二年级,将便当交给了切原赤也。 这孩子似乎还没适应过来,一看就心浮气躁的,估计上课的时候得睡了。 “之后我们会给你补习的。” 正高兴的切原赤也顿时拉下了脸,满脸的不情愿,“……呜。” 坂田清志揉揉他的脑袋,转身回了班上。 才进门,他就受到了热烈异常的欢迎。一群人起哄着喊他世界冠军,一直到老师来了才消停下来。 所幸他跟得上课程,很快就回到了上学的状态,适应得还不错。 放学后,坂田清志早早来到网球部,跟玉川良雄确认惊喜的准备情况,得知一切顺利,就等着大家到齐了。 “好,辛苦大家了。” “和各位的辛苦相比,这点程度不在话下!”玉川良雄温和地微笑着,“希望各位前辈和切原能喜欢这份惊喜!” “会的。” 结束和玉川良雄的对话,坂田清志若无其事地来到一边做热身运动,思考着等一下是指导后辈还是抓人对练好。 在他神游天外的时候,同伴们陆续到来了,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众人一起聊起了周末是怎么过的,以及周围的人对自己的祝贺和起哄。聊到后者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苦笑。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起哄没有持续太久。怎么说他们也是立海大,早就习惯了站在顶端,所以大家也就没有太夸张。 等到人都到齐了,幸村精市召集来全体部员,准备开周一例行的全体会议,却发现事情不太对。 “请各位前辈稍等一下!” 玉川良雄突然出声拦住了准备讲话的幸村精市,紧接着就指挥其他人有条不紊地把东西带过来布置好。 一群人动作迅速地推来小车,布置好横幅和彩带,一看就知道排练了许久,几分钟就风风火火地把场地布置成了庆贺主题,小车上还有大家亲手制作的蛋糕。横幅上写着“欢迎回来”和“祝贺凯旋”,蛋糕上用饼干拼出了“rikkai”,立海的罗马音。 “参加u-17的各位!” “辛苦了!!” 玉川良雄带头,普通部员一齐出声,震耳欲聋,大有靠声浪冲破天际的气势,看傻了一众正选。 幸村精市率先回神,笑着感谢了他们特地准备的惊喜,还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早就知情的坂田清志。 “确实是大家都会很喜欢的惊喜。” 切原赤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坂田前辈一早就知道了吗?!” “我确实知道一点内情,但没参与准备。这些都是大家自己想出来的。” “很能干嘛。”丸井文太笑嘻嘻地拿手肘戳了戳旁边的杰克桑原,“嗳,杰克,你知道这件事吗?” 杰克桑原摇摇头,“不知道,你们去澳大利亚之后,我们在u-17基地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也过去那边了。” “是趁我们不在的时候精心策划、认真排练的惊喜啊,真是了不起。”柳生比吕士既欣慰又感慨,“真亏你们能瞒这么久,连我都被骗过去了。” “嘿嘿……这个还是多亏了坂田前辈教的方法。”玉川良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如果不是坂田前辈,可能一下子就被两位前辈发现了。” “赤也,你来说几句话。” 幸村精市轻轻推了一下切原赤也,把他推到了全体部员面前。 切原赤也一开始还有点惊慌,随即就正色清了清嗓子,摆出了部长的架势,但讲话一塌糊涂,基本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真田弦一郎恨铁不成钢地皱着眉头,柳莲二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杰克桑原苦笑着,幸村精市等人直接切成了看戏模式。 坂田清志已经把切原赤也的想法转达给其他同伴了,他们都知道他的志向,反应各不相同,但最后都会回归到“接下来就交给赤也了”这个结论。 正如他所说,没人规定部长必须是怎样的,他也不是刚入部时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冲动小子了,会以自己的方式当好这个部长的。 “——就是这样!” 切原赤也给讲话收尾,众人大声回应了他,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尤其是前辈们还在背后看着自己…… “说完了就去切蛋糕分给大家,这蛋糕足够所有人吃了。”幸村精市适时上前抬手搭着切原赤也一边肩膀,说道。 “这么大个蛋糕得分到什么时候……今天还训练吗?”杰克桑原有些烦恼。 “赤也觉得呢?”幸村精市把这个问题丢给了切原赤也。 “嗯——那就先吃蛋糕庆祝!想继续训练的等消化完了再自己训练!” “好的!!” “不错的安排。” 幸村精市点头认同了这个安排,切原赤也很是得意,转过去就换上了如临大敌的表情,要切蛋糕了。 “没关系吗?赤也的切蛋糕技术我们都知道的啊。”丸井文太低声问道。 “这就是赤也的风格,不是吗?” 幸村精市现在全然一副当甩手掌柜的样子,更进一步来说就是放飞自我了。 丸井文太瞠目结舌地来回看了看幸村精市和坂田清志,最后来了一句:“糟糕,幸村也清志化了!” “说什么胡话呢。” 坂田清志毫不犹豫地扯开他两边脸颊,丸井文太挣扎无果,只能绝望任人宰割。 另一边,切原赤也果不其然给蛋糕切得面目全非,但他已经学会了厚颜无耻,一点不觉得自己切得有什么问题。 柳莲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刚放开丸井文太的坂田清志,宽慰地拍了拍真田弦一郎的肩膀。 “别担心,弦一郎,赤也身上已经有清志的影子了。” 杰克桑原听了没忍住吐槽:“……不是,这更叫人担心了。” 真田弦一郎沉默了,表情复杂。 应该,是好事? 番外二十六 立海大幼稚园 这一定是梦。 不然的话,自己的队友怎么会变成一群三四岁的小孩子,而自己还和原来没区别,只是换了身亲和力较高的衣服? 看他们一起玩耍的样子,似乎没有现实世界的记忆,真的就只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 是自己总将他们看做小孩子,才会做这样的梦吗? 可他两世都没当过幼师啊…… 说起来,到处都没看见毛利前辈,是因为他在自己心里好歹还是前辈吗? 爱音也不在……不过也能理解,这里都是男孩子,她要真在,就有些奇怪了。 在坂田清志沉思的期间,最小的切原赤也跟仁王雅治吵起来了,随后就见仁王雅治一手顶开切原赤也的额头,另一只手举高从他手里抢来的玩具车,脸上是得逞的坏笑。 切原赤也扑腾着小短手想抢回玩具车,却被仁王雅治按着头,怎么也够不到,眼睛眨着眨着就流下了豆大的眼泪,嘴巴一瘪,哭出了声。 稍微年长一点的三巨头在旁边摸摸切原赤也的脑袋安慰他,就是幸村精市摸头的手不知怎么回事跑到了切原赤也圆嘟嘟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捏着。似乎是手感不错,幸村精市笑得很开心,还能看见周围有小花花在飘。 坂田清志暗自叹了口气,一把将切原赤也抱了起来,拍拍他的背,低声安慰着他。 受了委屈的切原赤也缩在坂田清志怀里,口齿不清地控诉仁王雅治抢了自己的玩具,噘着嘴流着眼泪要坂田清志教训他。 面对切原赤也的控诉,仁王雅治只是吐了吐舌头,狡黠的神态和他长大后的样子相差无几。 坂田清志摸摸切原赤也的小脑瓜,拿手帕替他擦眼泪擤鼻涕,而后蹲下来看着仁王雅治,伸手向他讨要玩具车。 “欺负够了,也该还给他了?” “这就哭了,没意思。”仁王雅治失望地耸耸肩,把玩具车放到他手上,“好,看在老师的份上,还给你好了,爱哭鬼赤也。” “我才不是爱哭鬼!!” 切原赤也对这个词反应相当激烈,猛地转过来要跟仁王雅治理论,环着坂田清志脖子的手一松,差点就要摔下来,好在坂田清志先一步抱稳了他,这才没出事。 这傻孩子还没搞清楚刚才怎么回事,以为自己只是晃了一下,下一秒就凶巴巴地继续跟雅治顶嘴,直接忘记了委屈。 坂田清志在他眼前晃了晃刚拿回来的玩具车,成功夺走了他的注意力。 切原赤也一门心思回到了玩具车上,坂田清志放下他,旋即一把抄起了拔腿就要跑的仁王雅治。 知道一旦被抓住就逃不了了,仁王雅治很干脆就放弃了挣扎,一副要杀要剐随便他的样子。 放心将切原赤也交给其他孩子,坂田清志带着仁王雅治去了远一点的地方,把他转过来,让他面向自己。 “你很喜欢惹赤也哭吗?” 仁王雅治撇开视线,不去看他,“也没有很喜欢,是他自己爱哭而已。” 看来是原本只是想逗逗赤也,没想到居然直接把他惹哭了,又不好意思拉下脸道歉,才别扭地装出坏小孩的模样。 坂田清志思索了一下,扬起了嘴角,“和老师玩个游戏。” 仁王雅治看向他,眨了眨眼,有些搞不清情况。 “什么游戏?” “捉迷藏,老师来当鬼。如果时间到了,我还没抓到你,就满足你一个愿望,这件事也到此为止。” “好啊,我一定会赢的!” 仁王雅治对捉迷藏很有自信,老师总是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找到自己,有时候时间到了还没发现自己,这次肯定也会一样的! “话可不能说太满。”坂田清志被他这得意的样子逗笑了,“如果我抓到你了,你就拿着这颗糖去和赤也道歉,怎么样?” 说着,坂田清志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软糖给仁王雅治。 “成交!” 仁王雅治没有丝毫怀疑,并且一点不觉得自己会输,直接答应下来,把那颗糖放进了裤袋里。 于是坂田清志召集来所有小朋友,和他们玩起了捉迷藏。 这里除了坂田清志和八个小朋友以外没有别人在。按理来说,他对梦里这所幼稚园并不了解,而仁王雅治即便缩小了也很狡猾,胜算不会太大。 但他们终归是小孩子,除非睡着了,否则不可能长时间一动不动地藏在一个地方。何况十几岁的他们尚且躲不过自己的抓捕,几岁的他们怎么可能逃得过呢? 慢悠悠地数够二十,坂田清志一边熟悉地形,一边寻找躲起来的小朋友。 他的感知能力在这里是正常的,要察觉他们的动静可太简单了。不过抓得太快就没意思了,他多少放了点水,差不多了才装作刚发现他们的样子。 丸井文太在踮脚尝试去够桌上的饼干,杰克桑原在旁边劝他还是放弃比较好,不然等一下要被老师发现了。 “没事没事,老师不会生气的。”丸井文太深知老师很好脾气,态度很乐观,“就算捉迷藏被抓也不会掉块肉,还不如吃点好吃的呢。” “妈妈说了,饼干吃多了会蛀牙的!”杰克桑原还是想拉他走。 “就吃一点不怕的啦!诶,你能不能给我垫一下?” “为什么要我来……” “这里也没别人了。” 杰克桑原正纠结,突然就见一只大手越过他们的头顶,拿了两块饼干送到了他们面前。 “啊,老师!”杰克桑原感觉得救了,“你看,我都说会被老师发现的!” “发现又怎么样?老师还不是会给我们饼干吃。” 丸井文太不以为意,伸手就要去拿饼干,坂田清志却举高了手不给他。 “想吃饼干应该怎么做,文太?” 丸井文太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跟老师说?” “还有呢?” 杰克桑原帮忙补充了:“不要自己去拿,很容易受伤!” “嗯,记住了吗?” 丸井文太忙点头,坂田清志这才把饼干给他们俩。 “吃完记得去那边,其他人很快就到。” “知道啦,谢谢老师。” 两个小朋友吃着饼干挥手和他告别,一边拌嘴一边离开了房间。 柳生比吕士和切原赤也藏得很认真,切原赤也是不小心打了个喷嚏,直接被坂田清志抓到了;柳生比吕士则是躲在了放被褥的橱柜里,还拿被褥层层盖住自己,给自己闷出了一身汗……也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傻好。 “对不起……” 柳生比吕士很是沮丧,对正在给自己擦汗的坂田清志道歉。 “道什么歉,你没做错任何事,不需要道歉。”坂田清志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一把小扇子给他,“扇扇风,等没那么热了再去那边等一下老师。” 柳生比吕士乖巧地点点头,“好。” 幸村精市躲在草丛里,正拿蜡笔在画本上涂鸦,被发现的时候还笑盈盈地给坂田清志看自己刚画的小花。 “好看吗?” “嗯,很好看。” “我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坂田清志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如果你忘记去集合了,老师会过来找你的。” “好!” 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躲在图书室里,一个躲在窗帘后边,一个躲在视野死角,都是一眼都能发现的藏身处。 “老师是不是跟仁王打赌了?”柳莲二眯着眼,问道,“赌能不能抓到他,抓到了就要和赤也道歉。” “他会乖乖听话吗?”真田弦一郎持怀疑态度,“那家伙想一出是一出的。” “这是老师要考虑的事情,你们俩就别担心了,去陪陪赤也。” “好,既然老师这么说的话。”柳莲二懂事地点头应道,“走,弦一郎。” “唔,待会儿见,老师。” 目送两人离开后,坂田清志起身去找最后一个小家伙了。 大致摸清地形之后,坂田清志已经知道仁王雅治藏在哪了,掐着最后一点时间找到了他。 “看来是我赢了。” “……切。” 仁王雅治不满地撇撇嘴,不去看坂田清志的笑脸,大步走向捉迷藏的。 愿赌服输,既然是他输了,当然要遵守约定了。 “喂,赤也。” “干什么?你又想抢我的小车吗?” 切原赤也戒备地瞪着仁王雅治,紧紧抱着怀里的玩具车,生怕他再抢走。 仁王雅治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是啦,我才没兴趣呢。” “那你要干什么?” 仁王雅治纠结着,最后眼一闭手一伸,把手里攥着的软糖递到切原赤也面前。 “刚才,是我不好……对不起。” 他越说越小声,最后那声对不起甚至细若蚊蚋。 切原赤也困惑地歪了歪头,“你说什么?” 现在的仁王雅治还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哪有日后那么厚脸皮和油嘴滑舌,这会儿已经羞愤得想干脆找个洞钻进去算了。 “啊啊不管了!反正我已经说了!” 仁王雅治破罐子破摔了,气冲冲地把糖塞切原赤也手里就要转身离开,坂田清志及时把他捞了起来。 “精市还没回来,我们去找找他。” 仁王雅治把脸埋在坂田清志肩上装死,坂田清志叮嘱了其他人几句,放他们去玩了,自己则抱着闹别扭的小家伙去找还在画画的幸村精市。 丸井文太拿手肘戳了戳切原赤也,“嗳,赤也,你还在生仁王的气吗?” “老师已经替我教训过他了啊,那我干嘛还要生气?”切原赤也一脸的理所当然,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 “可老师不会骂人。” 切原赤也苦恼地挠了挠头,“这个……” “仁王肯对赤也道歉,就已经算教训了。”柳莲二分析道,“我们都知道仁王很少会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但他刚刚确实是——怎么说呢,恼羞成怒了。” “柳同学知道好多词啊。”柳生比吕士赞叹道。 “都是书上看来的。” “是你常看的那本《成语大全》吗?”真田弦一郎小小年纪就皱起了眉头,“唔,我之后也借来看看。” “话说,幸村去哪里了?他没被老师抓到吗?”丸井文太觉得奇怪,“不应该啊,老师很会当鬼的,总能找到我们所有人。” “大概是在什么地方画画。” 柳莲二结束了这个话题,大家聊起自己是怎么被抓到的。 切原赤也还是有些郁闷,如果自己那个时候没打喷嚏的话,老师肯定找不到自己。 他不高兴地噘着嘴,把仁王雅治给的软糖扔进嘴里,发现还挺好吃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全然不记得刚才的郁闷了。 另一边,坂田清志哄好了仁王雅治,抱着他找到了还在草丛附近画画的幸村精市。 “精市,画好了吗?” “啊,老师。”幸村精市略为吃惊地抬头看他,“已经结束了吗?” 看见仁王雅治赖在坂田清志怀里,幸村精市猜想可能是仁王又欺负赤也了,给老师抓了个正着。 “嗯,结束了。” 坂田清志不知道幸村精市在想什么,只是点头回应了他的问题,并询问他是否画好了。 幸村精市有些为难,“还差一点……” “别急,慢慢画,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 “不上课了吗?”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 幸村精市和仁王雅治都疑惑地看着他,“特别的日子?” “对,特别的日子。”坂田清志笑了笑,“大家可以尽情地玩,还有饼干吃。” 这幼稚园里就他一个老师,怎么安排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左右也是梦,那不如开心点,看这些货真价实的“小孩子”快乐玩耍,做他们喜欢的事情。 幸村精市放心继续画画了,仁王雅治跑去玩拼图,其他小家伙也各有各的事要做。坂田清志将饼干拿给他们分,而后坐在不远处守望着他们,感慨这可真是个好梦。 平时不好意思对他们做的举动,在这里可以拿他们都是小孩子为由理直气壮地做,还能看见他们符合年纪的幼稚又可爱的模样…… 这梦意外地漫长,真是太好了。 或许是暖洋洋的阳光照得他困意上来了,或许是这梦该醒了,他的眼皮愈发沉重,意识也迷迷糊糊的。 “老师!” 某人的呼唤惊醒了坂田清志,他有些恍惚地抬眼看去,小家伙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聚到了他跟前,赤也还在背后藏了什么。 “笨蛋赤也,你吵醒老师了!” 仁王雅治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切原赤也的脑袋,引得后者“哎哟”了一声。 “我不是笨蛋!”切原赤也不满地顶了回去,“那你说怎么办嘛!” “就应该安安静静给老师戴上的,你干嘛要吵醒他?” 眼看两人又要吵个没完没了,坂田清志一手拎着一人的后领,给他们俩分开了。 “好了,我不介意,也不会生气,不要吵架。” “赤也,吵我没关系,但记得不可以吵其他睡觉的人——你也不喜欢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人吵醒?” “雅治,不可以叫别人笨蛋和大笨蛋,应该叫小笨蛋,这样对方就不会生气,而是会不理解和不好意思,直接忘记你刚才说了什么的。” 两人顿时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比较好。对切原赤也说的话还好理解,对仁王雅治说的话让其他人也愣住了,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问。 “嗯?这是什么?” 坂田清志没有理会他们的怔愣,而是问起了切原赤也原本藏在身后,这会儿没藏住的—— “花环?” “啊!!!” 切原赤也顿觉大事不妙,忙藏回身后,但已经迟了。 “事已至此,还是大大方方拿出来,直接给老师戴上。”柳莲二劝道。 切原赤也苦着脸,慢慢吞吞地把花环从背后挪到身前,让坂田清志得以仔细观察花环的模样。 朴素的花环上缀着几朵嫩黄色的小花,是刚才精市在画的那种。 花环整体来说不是很亮眼,还有几处拆掉重编的痕迹,却带有小孩子独有的天真和好意,并且这也是坂田清志生平第一次收到的花环。 “要送给我吗?”坂田清志轻声问道。 切原赤也点点头,看着有点紧张,“是大家一起做的……” 坂田清志配合地弯腰低头,任他给自己戴上花环。 花环做得有点小了,比起“戴在头上”,说是“放在头顶”要更合适一些。 不过那不重要。 “谢谢,我很喜欢。” 小家伙们笑了起来,围着他叽叽喳喳说起了他们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梦境最后是在大家一起午睡的时候结束的。 醒过来的时候,坂田清志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梦醒了。 真可惜不能留下照片…… 这天下午,坂田清志一如往常来到网球部参加训练,在中间休息的时候看仁王雅治打趣切原赤也,突然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小笨蛋赤也,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 “小、小……” 切原赤也结巴了,瞬间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噢,还真有用。” 仁王雅治很满意他这副样子,还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在旁边看戏的坂田清志。 “……” 坂田清志在思考。 ——那是梦没错? “在想什么?” 另一个爱看热闹的人笑着问他。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是有鬼。 试探一下? “你会做花环吗?” “会啊,你想要吗?” “一般不是会问‘你想学吗’么?” “你想学?” 看着幸村精市不怀好意的笑,坂田清志默默地撇开了视线。 “算了,还是别糟蹋花草了。” 难怪另外几个人今天对自己的态度都有点怪,原来是这么回事。 坂田清志不想去思考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该死的神…… 番外二十六 立海大幼稚园 这一定是梦。 不然的话,自己的队友怎么会变成一群三四岁的小孩子,而自己还和原来没区别,只是换了身亲和力较高的衣服? 看他们一起玩耍的样子,似乎没有现实世界的记忆,真的就只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 是自己总将他们看做小孩子,才会做这样的梦吗? 可他两世都没当过幼师啊…… 说起来,到处都没看见毛利前辈,是因为他在自己心里好歹还是前辈吗? 爱音也不在……不过也能理解,这里都是男孩子,她要真在,就有些奇怪了。 在坂田清志沉思的期间,最小的切原赤也跟仁王雅治吵起来了,随后就见仁王雅治一手顶开切原赤也的额头,另一只手举高从他手里抢来的玩具车,脸上是得逞的坏笑。 切原赤也扑腾着小短手想抢回玩具车,却被仁王雅治按着头,怎么也够不到,眼睛眨着眨着就流下了豆大的眼泪,嘴巴一瘪,哭出了声。 稍微年长一点的三巨头在旁边摸摸切原赤也的脑袋安慰他,就是幸村精市摸头的手不知怎么回事跑到了切原赤也圆嘟嘟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捏着。似乎是手感不错,幸村精市笑得很开心,还能看见周围有小花花在飘。 坂田清志暗自叹了口气,一把将切原赤也抱了起来,拍拍他的背,低声安慰着他。 受了委屈的切原赤也缩在坂田清志怀里,口齿不清地控诉仁王雅治抢了自己的玩具,噘着嘴流着眼泪要坂田清志教训他。 面对切原赤也的控诉,仁王雅治只是吐了吐舌头,狡黠的神态和他长大后的样子相差无几。 坂田清志摸摸切原赤也的小脑瓜,拿手帕替他擦眼泪擤鼻涕,而后蹲下来看着仁王雅治,伸手向他讨要玩具车。 “欺负够了,也该还给他了?” “这就哭了,没意思。”仁王雅治失望地耸耸肩,把玩具车放到他手上,“好,看在老师的份上,还给你好了,爱哭鬼赤也。” “我才不是爱哭鬼!!” 切原赤也对这个词反应相当激烈,猛地转过来要跟仁王雅治理论,环着坂田清志脖子的手一松,差点就要摔下来,好在坂田清志先一步抱稳了他,这才没出事。 这傻孩子还没搞清楚刚才怎么回事,以为自己只是晃了一下,下一秒就凶巴巴地继续跟雅治顶嘴,直接忘记了委屈。 坂田清志在他眼前晃了晃刚拿回来的玩具车,成功夺走了他的注意力。 切原赤也一门心思回到了玩具车上,坂田清志放下他,旋即一把抄起了拔腿就要跑的仁王雅治。 知道一旦被抓住就逃不了了,仁王雅治很干脆就放弃了挣扎,一副要杀要剐随便他的样子。 放心将切原赤也交给其他孩子,坂田清志带着仁王雅治去了远一点的地方,把他转过来,让他面向自己。 “你很喜欢惹赤也哭吗?” 仁王雅治撇开视线,不去看他,“也没有很喜欢,是他自己爱哭而已。” 看来是原本只是想逗逗赤也,没想到居然直接把他惹哭了,又不好意思拉下脸道歉,才别扭地装出坏小孩的模样。 坂田清志思索了一下,扬起了嘴角,“和老师玩个游戏。” 仁王雅治看向他,眨了眨眼,有些搞不清情况。 “什么游戏?” “捉迷藏,老师来当鬼。如果时间到了,我还没抓到你,就满足你一个愿望,这件事也到此为止。” “好啊,我一定会赢的!” 仁王雅治对捉迷藏很有自信,老师总是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找到自己,有时候时间到了还没发现自己,这次肯定也会一样的! “话可不能说太满。”坂田清志被他这得意的样子逗笑了,“如果我抓到你了,你就拿着这颗糖去和赤也道歉,怎么样?” 说着,坂田清志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软糖给仁王雅治。 “成交!” 仁王雅治没有丝毫怀疑,并且一点不觉得自己会输,直接答应下来,把那颗糖放进了裤袋里。 于是坂田清志召集来所有小朋友,和他们玩起了捉迷藏。 这里除了坂田清志和八个小朋友以外没有别人在。按理来说,他对梦里这所幼稚园并不了解,而仁王雅治即便缩小了也很狡猾,胜算不会太大。 但他们终归是小孩子,除非睡着了,否则不可能长时间一动不动地藏在一个地方。何况十几岁的他们尚且躲不过自己的抓捕,几岁的他们怎么可能逃得过呢? 慢悠悠地数够二十,坂田清志一边熟悉地形,一边寻找躲起来的小朋友。 他的感知能力在这里是正常的,要察觉他们的动静可太简单了。不过抓得太快就没意思了,他多少放了点水,差不多了才装作刚发现他们的样子。 丸井文太在踮脚尝试去够桌上的饼干,杰克桑原在旁边劝他还是放弃比较好,不然等一下要被老师发现了。 “没事没事,老师不会生气的。”丸井文太深知老师很好脾气,态度很乐观,“就算捉迷藏被抓也不会掉块肉,还不如吃点好吃的呢。” “妈妈说了,饼干吃多了会蛀牙的!”杰克桑原还是想拉他走。 “就吃一点不怕的啦!诶,你能不能给我垫一下?” “为什么要我来……” “这里也没别人了。” 杰克桑原正纠结,突然就见一只大手越过他们的头顶,拿了两块饼干送到了他们面前。 “啊,老师!”杰克桑原感觉得救了,“你看,我都说会被老师发现的!” “发现又怎么样?老师还不是会给我们饼干吃。” 丸井文太不以为意,伸手就要去拿饼干,坂田清志却举高了手不给他。 “想吃饼干应该怎么做,文太?” 丸井文太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跟老师说?” “还有呢?” 杰克桑原帮忙补充了:“不要自己去拿,很容易受伤!” “嗯,记住了吗?” 丸井文太忙点头,坂田清志这才把饼干给他们俩。 “吃完记得去那边,其他人很快就到。” “知道啦,谢谢老师。” 两个小朋友吃着饼干挥手和他告别,一边拌嘴一边离开了房间。 柳生比吕士和切原赤也藏得很认真,切原赤也是不小心打了个喷嚏,直接被坂田清志抓到了;柳生比吕士则是躲在了放被褥的橱柜里,还拿被褥层层盖住自己,给自己闷出了一身汗……也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傻好。 “对不起……” 柳生比吕士很是沮丧,对正在给自己擦汗的坂田清志道歉。 “道什么歉,你没做错任何事,不需要道歉。”坂田清志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一把小扇子给他,“扇扇风,等没那么热了再去那边等一下老师。” 柳生比吕士乖巧地点点头,“好。” 幸村精市躲在草丛里,正拿蜡笔在画本上涂鸦,被发现的时候还笑盈盈地给坂田清志看自己刚画的小花。 “好看吗?” “嗯,很好看。” “我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坂田清志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如果你忘记去集合了,老师会过来找你的。” “好!” 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躲在图书室里,一个躲在窗帘后边,一个躲在视野死角,都是一眼都能发现的藏身处。 “老师是不是跟仁王打赌了?”柳莲二眯着眼,问道,“赌能不能抓到他,抓到了就要和赤也道歉。” “他会乖乖听话吗?”真田弦一郎持怀疑态度,“那家伙想一出是一出的。” “这是老师要考虑的事情,你们俩就别担心了,去陪陪赤也。” “好,既然老师这么说的话。”柳莲二懂事地点头应道,“走,弦一郎。” “唔,待会儿见,老师。” 目送两人离开后,坂田清志起身去找最后一个小家伙了。 大致摸清地形之后,坂田清志已经知道仁王雅治藏在哪了,掐着最后一点时间找到了他。 “看来是我赢了。” “……切。” 仁王雅治不满地撇撇嘴,不去看坂田清志的笑脸,大步走向捉迷藏的。 愿赌服输,既然是他输了,当然要遵守约定了。 “喂,赤也。” “干什么?你又想抢我的小车吗?” 切原赤也戒备地瞪着仁王雅治,紧紧抱着怀里的玩具车,生怕他再抢走。 仁王雅治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是啦,我才没兴趣呢。” “那你要干什么?” 仁王雅治纠结着,最后眼一闭手一伸,把手里攥着的软糖递到切原赤也面前。 “刚才,是我不好……对不起。” 他越说越小声,最后那声对不起甚至细若蚊蚋。 切原赤也困惑地歪了歪头,“你说什么?” 现在的仁王雅治还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哪有日后那么厚脸皮和油嘴滑舌,这会儿已经羞愤得想干脆找个洞钻进去算了。 “啊啊不管了!反正我已经说了!” 仁王雅治破罐子破摔了,气冲冲地把糖塞切原赤也手里就要转身离开,坂田清志及时把他捞了起来。 “精市还没回来,我们去找找他。” 仁王雅治把脸埋在坂田清志肩上装死,坂田清志叮嘱了其他人几句,放他们去玩了,自己则抱着闹别扭的小家伙去找还在画画的幸村精市。 丸井文太拿手肘戳了戳切原赤也,“嗳,赤也,你还在生仁王的气吗?” “老师已经替我教训过他了啊,那我干嘛还要生气?”切原赤也一脸的理所当然,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 “可老师不会骂人。” 切原赤也苦恼地挠了挠头,“这个……” “仁王肯对赤也道歉,就已经算教训了。”柳莲二分析道,“我们都知道仁王很少会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但他刚刚确实是——怎么说呢,恼羞成怒了。” “柳同学知道好多词啊。”柳生比吕士赞叹道。 “都是书上看来的。” “是你常看的那本《成语大全》吗?”真田弦一郎小小年纪就皱起了眉头,“唔,我之后也借来看看。” “话说,幸村去哪里了?他没被老师抓到吗?”丸井文太觉得奇怪,“不应该啊,老师很会当鬼的,总能找到我们所有人。” “大概是在什么地方画画。” 柳莲二结束了这个话题,大家聊起自己是怎么被抓到的。 切原赤也还是有些郁闷,如果自己那个时候没打喷嚏的话,老师肯定找不到自己。 他不高兴地噘着嘴,把仁王雅治给的软糖扔进嘴里,发现还挺好吃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全然不记得刚才的郁闷了。 另一边,坂田清志哄好了仁王雅治,抱着他找到了还在草丛附近画画的幸村精市。 “精市,画好了吗?” “啊,老师。”幸村精市略为吃惊地抬头看他,“已经结束了吗?” 看见仁王雅治赖在坂田清志怀里,幸村精市猜想可能是仁王又欺负赤也了,给老师抓了个正着。 “嗯,结束了。” 坂田清志不知道幸村精市在想什么,只是点头回应了他的问题,并询问他是否画好了。 幸村精市有些为难,“还差一点……” “别急,慢慢画,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 “不上课了吗?”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 幸村精市和仁王雅治都疑惑地看着他,“特别的日子?” “对,特别的日子。”坂田清志笑了笑,“大家可以尽情地玩,还有饼干吃。” 这幼稚园里就他一个老师,怎么安排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左右也是梦,那不如开心点,看这些货真价实的“小孩子”快乐玩耍,做他们喜欢的事情。 幸村精市放心继续画画了,仁王雅治跑去玩拼图,其他小家伙也各有各的事要做。坂田清志将饼干拿给他们分,而后坐在不远处守望着他们,感慨这可真是个好梦。 平时不好意思对他们做的举动,在这里可以拿他们都是小孩子为由理直气壮地做,还能看见他们符合年纪的幼稚又可爱的模样…… 这梦意外地漫长,真是太好了。 或许是暖洋洋的阳光照得他困意上来了,或许是这梦该醒了,他的眼皮愈发沉重,意识也迷迷糊糊的。 “老师!” 某人的呼唤惊醒了坂田清志,他有些恍惚地抬眼看去,小家伙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聚到了他跟前,赤也还在背后藏了什么。 “笨蛋赤也,你吵醒老师了!” 仁王雅治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切原赤也的脑袋,引得后者“哎哟”了一声。 “我不是笨蛋!”切原赤也不满地顶了回去,“那你说怎么办嘛!” “就应该安安静静给老师戴上的,你干嘛要吵醒他?” 眼看两人又要吵个没完没了,坂田清志一手拎着一人的后领,给他们俩分开了。 “好了,我不介意,也不会生气,不要吵架。” “赤也,吵我没关系,但记得不可以吵其他睡觉的人——你也不喜欢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人吵醒?” “雅治,不可以叫别人笨蛋和大笨蛋,应该叫小笨蛋,这样对方就不会生气,而是会不理解和不好意思,直接忘记你刚才说了什么的。” 两人顿时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比较好。对切原赤也说的话还好理解,对仁王雅治说的话让其他人也愣住了,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问。 “嗯?这是什么?” 坂田清志没有理会他们的怔愣,而是问起了切原赤也原本藏在身后,这会儿没藏住的—— “花环?” “啊!!!” 切原赤也顿觉大事不妙,忙藏回身后,但已经迟了。 “事已至此,还是大大方方拿出来,直接给老师戴上。”柳莲二劝道。 切原赤也苦着脸,慢慢吞吞地把花环从背后挪到身前,让坂田清志得以仔细观察花环的模样。 朴素的花环上缀着几朵嫩黄色的小花,是刚才精市在画的那种。 花环整体来说不是很亮眼,还有几处拆掉重编的痕迹,却带有小孩子独有的天真和好意,并且这也是坂田清志生平第一次收到的花环。 “要送给我吗?”坂田清志轻声问道。 切原赤也点点头,看着有点紧张,“是大家一起做的……” 坂田清志配合地弯腰低头,任他给自己戴上花环。 花环做得有点小了,比起“戴在头上”,说是“放在头顶”要更合适一些。 不过那不重要。 “谢谢,我很喜欢。” 小家伙们笑了起来,围着他叽叽喳喳说起了他们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梦境最后是在大家一起午睡的时候结束的。 醒过来的时候,坂田清志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梦醒了。 真可惜不能留下照片…… 这天下午,坂田清志一如往常来到网球部参加训练,在中间休息的时候看仁王雅治打趣切原赤也,突然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小笨蛋赤也,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 “小、小……” 切原赤也结巴了,瞬间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噢,还真有用。” 仁王雅治很满意他这副样子,还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在旁边看戏的坂田清志。 “……” 坂田清志在思考。 ——那是梦没错? “在想什么?” 另一个爱看热闹的人笑着问他。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是有鬼。 试探一下? “你会做花环吗?” “会啊,你想要吗?” “一般不是会问‘你想学吗’么?” “你想学?” 看着幸村精市不怀好意的笑,坂田清志默默地撇开了视线。 “算了,还是别糟蹋花草了。” 难怪另外几个人今天对自己的态度都有点怪,原来是这么回事。 坂田清志不想去思考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该死的神…… 番外二十七 机密情报 柳莲二的笔记本上记录着队友们各种各样的情报,包括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 在与柳莲二交换情报的过程中,坂田清志得以知晓了其中的不少内容。有关于自己的,也有关于其他同伴的,甚至连公式书上都没提及的情报。 【坂田刚开始和仁王接触的时候常在午休时间对其进行投喂,仁王曾问坂田“你是在喂野猫吗”】 “这是雅治告诉你的吗?” 柳莲二没有否认。 坂田清志和仁王雅治接触的方式确实与接近一只高戒心的野猫相似,时不时投喂的行为更是犹如在减小他的戒备一般。 当时听见仁王雅治这样问,坂田清志停顿了一下动作,“你觉得自己是野猫吗?” “说不定还挺像。” “那就当做是这样。” 仁王雅治只是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却也没拒绝坂田清志的投喂。 【柳生和丸井在海原祭上进了鬼屋,柳生直接被吓到站着失去了意识,但仍保持着绅士的站姿】 “那个吓到比吕士的鬼是莲二扮的。” “确实是。我只是穿上白衣,倒挂在道具柳树的树枝上而已。当时丸井也吓了一大跳。” “大概是气场惊人。” 【清志小时候在爱音的要求下开始留长发,常被人误会是女生】 “我没什么所谓,爱音的反应比较大,因为有的男生会拿这件事笑我。” “我猜那些嘲笑过你的人后来都不敢招惹你了,是不是?” “嗯,可能是被爱音吓到了。” 小时候的爱音还不太能控制脾气,对他的滤镜比较厚,听不得旁人说他一点不是,时常在他开口阻止对方之前就冲上去了。 【全体正选一起去游乐园的时候,杰克拉弦一郎去鬼屋,拍下了不少弦一郎受到惊吓的丑照】 “真坏啊,杰克。我还以为他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善良的老实人呢。” “可能是被我们带坏了。” “可怜的弦一郎。” 坂田清志叹了一声,旋即话锋一转:“杰克是不是洗了不少照片出来?” “对,你可以去找他要。” 后来,除真田弦一郎和切原赤也外,全体正选都从杰克桑原那里拿到了真田弦一郎的惊吓照片,并放进了回忆相册里珍藏。 【赤也有一段时间做噩梦,时常说梦话念叨“真田副部长”,据本人的说法是这样可以辟邪,赶走妖魔鬼怪】 “可弦一郎也怕鬼啊。” “可能是说长相辟邪。赤也还不知道弦一郎怕鬼的事。” 坂田清志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免得孩子的幻想破灭。 “我也同意。” 柳莲二顿了一下,接着道:“其实我还以为他会念你的名字的。” “我吗?为什么?” “有问题,找清志。” “……怎么说得好像某种口号一样?”坂田清志颇为无奈。 “这是事实。” “我又不是万能的。” 柳莲二知道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于是换了个话题,转移坂田清志的注意力。 【清志偏爱温热健康的饮品,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冰的鲜牛奶】 “我知道冰的对胃不好,但冰的鲜牛奶真的很好喝。” 柳莲二本该劝一句的,见坂田清志说这话时眼里闪着光,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鲜牛奶是健康的。” 坂田清志点点头,“嗯,很健康。” 柳莲二想,之后得追加情报了。 后来,柳莲二在这条情报下边写多了一句:“喜欢到一提起来眼睛就会闪闪发亮”。 【赤也在入学前曾误以为周刊照片上的清志是女生】 “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好像也没惊讶我在男子网球部。” “据说他当时跑去问姐姐为什么女生可以加入男子网球部、参加全国大赛,直接吃了一个爆栗,这才知道你是留了长发的男生。” “我看起来很像女生吗?小时候还可以理解,现在很好辨认。” “毕竟是赤也。” “也是。” 这傻孩子能把爱音认成自己,还没注意到爱音穿的是女生制服,后来被自己带回家才发现真相。这样一想的话,能把自己认成女生,确实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 【丸井曾控诉清志抢走了自家两个弟弟的爱,几乎要成为他们家的新成员了】 坂田清志感到不解,“这是什么秘密吗?这件事大家都知道的啊。” “不是,但他不是很想让你知道,强烈要求我记在机密情报本里。” “是因为他没什么秘密,才强行把这个当成秘密的,这样就不会显得他大大咧咧、很好懂。” “你说对了。” 【精市平等地爱着所有同伴】 “这个不算秘密。”坂田清志笃定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秘密。” 坂田清志一时没明白,柳莲二解释道:“是近似对爱人的爱。” 他这么一说,坂田清志想起来前世确实看到过这样的说法,好像是说幸村精市似乎把全体部员还是同伴都当做爱人来看待了。 “你并不惊讶。”现在换成柳莲二疑惑了,“为什么?” “因为我听过这个说法。” “哪里听来的?” “忘记了,原本我还半信半疑的。你是听精市说的吗?” 柳莲二点头,“我没写进去,感觉不太妥当。” “那就别写了,藏在心里。” “好。” 【赤也喜欢细面条,并且认为拉面和面汤一样是可以喝下去的】 坂田清志一看到这个就头疼,“这不省心的傻孩子……” “现在已经在改了。”柳莲二宽慰道。 如果不是坂田清志耳提面命地叮嘱切原赤也细嚼慢咽,恐怕他现在还会“喝面”。 【在精市面前一切秘密皆无所遁形】 坂田清志深以为然地点头赞同,“确实。被那对眼睛注视,没有人能说谎或隐瞒。” 像是有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也像是在遭受无声的胁迫,说不出任何谎话,会不由自主地坦白。 【精市其实不太喜欢“神之子”这个称呼,尤其不想听见同伴这样叫自己】 上面没写原因,但坂田清志多少能猜到。 他没有就这条情报展开,转而提起了自己的称号。 “我也不喜欢自己的称号。” 声音听起来颇有怨气。柳莲二熟练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杰克会使用洗发水,并且喜欢西柚味的】 “……为什么呢?” 他不是没有头发吗? “光头也是需要洗头清洁头皮的。” “原来是这样。” 【柳生也会看恋爱小说,据说是妹妹推荐的】 “恋爱小说啊……” “爱音会看吗?” “会看一点,不过她不喜欢那种别扭痛心的爱,更喜欢坦诚的。我们都不喜欢因无谓的隐瞒而导致信任崩塌、和彼此疏远。” “这是好的。” 清志总有一天会对他们坦白那个秘密的。他现在瞒着他们,肯定是因为还不到时机。 事实证明柳莲二的想法是正确的,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坂田清志找了个机会对他们坦白了。 【毛利前辈一直很想把清志抱起来看他害羞的样子,但真那样做就再也不能黏着他了,所以只能忍住】 “……” 这群人怎么老想看自己害羞或哭出来的样子? 看出他的想法,柳莲二扬了扬嘴角,“好比大家都喜欢逗赤也一样。” 坂田清志不想理他。 【清志害羞的时候不会脸红,但耳朵会发红。本人似乎不知情】 ……怎么这两条是挨着的? 得把耳边的头发留长一点了。 【弦一郎也有狂气,但在精市的压制和清志的引导下演变成了傲骨】 “这条是什么意思?”坂田清志有点看不懂。 “你可以理解为弦一郎曾经差点变得和赤也一样中二,是在你和精市的影响下才避免了那个结果。” “你是指,弦一郎可能会大笑着打球?” 柳莲二点点头,坂田清志面色逐渐凝重。 “那就不是皇帝了。” 柳莲二一挑眉,“也就是说?” 坂田清志的表情异常真挚,“是臭屁的王子。” 柳莲二沉默了。 还是不要追问了。 “没有你的秘密啊。” 坂田清志翻到了最新记录,合上笔记本换给了柳莲二。 “没人会记下自己的秘密。” 坂田清志思索了一下,“那我们来记?” 柳莲二沉吟片刻,“你知道很多有关我们的情报,其中有一些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 “有些事是当局者迷的。” 看出他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柳莲二绕回了刚才的话题:“要开一本柳莲二机密记录吗?” “嗯,可以趁这个机会更加了解自己,也能加深彼此的感情。” “好,我期待着。” 两人相视一笑。 之后,集立海大全体正选之力完成的“柳莲二机密记录”终于到了柳莲二本人手上。 他满心期待地翻开笔记本,想看看大家是否真的收集到了自己的情报,却发现内容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参谋像个文具百宝箱,我忘带词典就会去找他借】 【柳同学总是细心地关注着我们所有人,大家都受到了他很多帮助】 【柳就是行走的图书馆,我忘记了什么就直接去找他问,还快过我自己去查。啊!如果有不懂的,我还是更倾向于找清志问啦(后面这句别记)】 【柳心算速度很快,准确度也高,帮了我很大忙】 【莲二在很多方面都令人赞叹不已,可以看出他是个相当努力的人】 【有柳在真的很让人放心。我们立海大有这样可靠的军师,怎么想也不可能输】 “……” 柳莲二翻页的动作很慢。翻到最新记录时,他顿了一下。 【看到这些,你会哭吗?】 柳莲二忍俊不禁。 当然不会。他可不是清志或赤也。 柳莲二合上笔记本,小心地收好,起身去找策划这一切的坂田清志了。 如此温暖美好的礼物,不回敬怎么行呢? 番外二十七 机密情报 柳莲二的笔记本上记录着队友们各种各样的情报,包括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 在与柳莲二交换情报的过程中,坂田清志得以知晓了其中的不少内容。有关于自己的,也有关于其他同伴的,甚至连公式书上都没提及的情报。 【坂田刚开始和仁王接触的时候常在午休时间对其进行投喂,仁王曾问坂田“你是在喂野猫吗”】 “这是雅治告诉你的吗?” 柳莲二没有否认。 坂田清志和仁王雅治接触的方式确实与接近一只高戒心的野猫相似,时不时投喂的行为更是犹如在减小他的戒备一般。 当时听见仁王雅治这样问,坂田清志停顿了一下动作,“你觉得自己是野猫吗?” “说不定还挺像。” “那就当做是这样。” 仁王雅治只是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却也没拒绝坂田清志的投喂。 【柳生和丸井在海原祭上进了鬼屋,柳生直接被吓到站着失去了意识,但仍保持着绅士的站姿】 “那个吓到比吕士的鬼是莲二扮的。” “确实是。我只是穿上白衣,倒挂在道具柳树的树枝上而已。当时丸井也吓了一大跳。” “大概是气场惊人。” 【清志小时候在爱音的要求下开始留长发,常被人误会是女生】 “我没什么所谓,爱音的反应比较大,因为有的男生会拿这件事笑我。” “我猜那些嘲笑过你的人后来都不敢招惹你了,是不是?” “嗯,可能是被爱音吓到了。” 小时候的爱音还不太能控制脾气,对他的滤镜比较厚,听不得旁人说他一点不是,时常在他开口阻止对方之前就冲上去了。 【全体正选一起去游乐园的时候,杰克拉弦一郎去鬼屋,拍下了不少弦一郎受到惊吓的丑照】 “真坏啊,杰克。我还以为他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善良的老实人呢。” “可能是被我们带坏了。” “可怜的弦一郎。” 坂田清志叹了一声,旋即话锋一转:“杰克是不是洗了不少照片出来?” “对,你可以去找他要。” 后来,除真田弦一郎和切原赤也外,全体正选都从杰克桑原那里拿到了真田弦一郎的惊吓照片,并放进了回忆相册里珍藏。 【赤也有一段时间做噩梦,时常说梦话念叨“真田副部长”,据本人的说法是这样可以辟邪,赶走妖魔鬼怪】 “可弦一郎也怕鬼啊。” “可能是说长相辟邪。赤也还不知道弦一郎怕鬼的事。” 坂田清志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免得孩子的幻想破灭。 “我也同意。” 柳莲二顿了一下,接着道:“其实我还以为他会念你的名字的。” “我吗?为什么?” “有问题,找清志。” “……怎么说得好像某种口号一样?”坂田清志颇为无奈。 “这是事实。” “我又不是万能的。” 柳莲二知道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于是换了个话题,转移坂田清志的注意力。 【清志偏爱温热健康的饮品,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冰的鲜牛奶】 “我知道冰的对胃不好,但冰的鲜牛奶真的很好喝。” 柳莲二本该劝一句的,见坂田清志说这话时眼里闪着光,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鲜牛奶是健康的。” 坂田清志点点头,“嗯,很健康。” 柳莲二想,之后得追加情报了。 后来,柳莲二在这条情报下边写多了一句:“喜欢到一提起来眼睛就会闪闪发亮”。 【赤也在入学前曾误以为周刊照片上的清志是女生】 “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好像也没惊讶我在男子网球部。” “据说他当时跑去问姐姐为什么女生可以加入男子网球部、参加全国大赛,直接吃了一个爆栗,这才知道你是留了长发的男生。” “我看起来很像女生吗?小时候还可以理解,现在很好辨认。” “毕竟是赤也。” “也是。” 这傻孩子能把爱音认成自己,还没注意到爱音穿的是女生制服,后来被自己带回家才发现真相。这样一想的话,能把自己认成女生,确实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 【丸井曾控诉清志抢走了自家两个弟弟的爱,几乎要成为他们家的新成员了】 坂田清志感到不解,“这是什么秘密吗?这件事大家都知道的啊。” “不是,但他不是很想让你知道,强烈要求我记在机密情报本里。” “是因为他没什么秘密,才强行把这个当成秘密的,这样就不会显得他大大咧咧、很好懂。” “你说对了。” 【精市平等地爱着所有同伴】 “这个不算秘密。”坂田清志笃定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秘密。” 坂田清志一时没明白,柳莲二解释道:“是近似对爱人的爱。” 他这么一说,坂田清志想起来前世确实看到过这样的说法,好像是说幸村精市似乎把全体部员还是同伴都当做爱人来看待了。 “你并不惊讶。”现在换成柳莲二疑惑了,“为什么?” “因为我听过这个说法。” “哪里听来的?” “忘记了,原本我还半信半疑的。你是听精市说的吗?” 柳莲二点头,“我没写进去,感觉不太妥当。” “那就别写了,藏在心里。” “好。” 【赤也喜欢细面条,并且认为拉面和面汤一样是可以喝下去的】 坂田清志一看到这个就头疼,“这不省心的傻孩子……” “现在已经在改了。”柳莲二宽慰道。 如果不是坂田清志耳提面命地叮嘱切原赤也细嚼慢咽,恐怕他现在还会“喝面”。 【在精市面前一切秘密皆无所遁形】 坂田清志深以为然地点头赞同,“确实。被那对眼睛注视,没有人能说谎或隐瞒。” 像是有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也像是在遭受无声的胁迫,说不出任何谎话,会不由自主地坦白。 【精市其实不太喜欢“神之子”这个称呼,尤其不想听见同伴这样叫自己】 上面没写原因,但坂田清志多少能猜到。 他没有就这条情报展开,转而提起了自己的称号。 “我也不喜欢自己的称号。” 声音听起来颇有怨气。柳莲二熟练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杰克会使用洗发水,并且喜欢西柚味的】 “……为什么呢?” 他不是没有头发吗? “光头也是需要洗头清洁头皮的。” “原来是这样。” 【柳生也会看恋爱小说,据说是妹妹推荐的】 “恋爱小说啊……” “爱音会看吗?” “会看一点,不过她不喜欢那种别扭痛心的爱,更喜欢坦诚的。我们都不喜欢因无谓的隐瞒而导致信任崩塌、和彼此疏远。” “这是好的。” 清志总有一天会对他们坦白那个秘密的。他现在瞒着他们,肯定是因为还不到时机。 事实证明柳莲二的想法是正确的,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坂田清志找了个机会对他们坦白了。 【毛利前辈一直很想把清志抱起来看他害羞的样子,但真那样做就再也不能黏着他了,所以只能忍住】 “……” 这群人怎么老想看自己害羞或哭出来的样子? 看出他的想法,柳莲二扬了扬嘴角,“好比大家都喜欢逗赤也一样。” 坂田清志不想理他。 【清志害羞的时候不会脸红,但耳朵会发红。本人似乎不知情】 ……怎么这两条是挨着的? 得把耳边的头发留长一点了。 【弦一郎也有狂气,但在精市的压制和清志的引导下演变成了傲骨】 “这条是什么意思?”坂田清志有点看不懂。 “你可以理解为弦一郎曾经差点变得和赤也一样中二,是在你和精市的影响下才避免了那个结果。” “你是指,弦一郎可能会大笑着打球?” 柳莲二点点头,坂田清志面色逐渐凝重。 “那就不是皇帝了。” 柳莲二一挑眉,“也就是说?” 坂田清志的表情异常真挚,“是臭屁的王子。” 柳莲二沉默了。 还是不要追问了。 “没有你的秘密啊。” 坂田清志翻到了最新记录,合上笔记本换给了柳莲二。 “没人会记下自己的秘密。” 坂田清志思索了一下,“那我们来记?” 柳莲二沉吟片刻,“你知道很多有关我们的情报,其中有一些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 “有些事是当局者迷的。” 看出他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柳莲二绕回了刚才的话题:“要开一本柳莲二机密记录吗?” “嗯,可以趁这个机会更加了解自己,也能加深彼此的感情。” “好,我期待着。” 两人相视一笑。 之后,集立海大全体正选之力完成的“柳莲二机密记录”终于到了柳莲二本人手上。 他满心期待地翻开笔记本,想看看大家是否真的收集到了自己的情报,却发现内容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参谋像个文具百宝箱,我忘带词典就会去找他借】 【柳同学总是细心地关注着我们所有人,大家都受到了他很多帮助】 【柳就是行走的图书馆,我忘记了什么就直接去找他问,还快过我自己去查。啊!如果有不懂的,我还是更倾向于找清志问啦(后面这句别记)】 【柳心算速度很快,准确度也高,帮了我很大忙】 【莲二在很多方面都令人赞叹不已,可以看出他是个相当努力的人】 【有柳在真的很让人放心。我们立海大有这样可靠的军师,怎么想也不可能输】 “……” 柳莲二翻页的动作很慢。翻到最新记录时,他顿了一下。 【看到这些,你会哭吗?】 柳莲二忍俊不禁。 当然不会。他可不是清志或赤也。 柳莲二合上笔记本,小心地收好,起身去找策划这一切的坂田清志了。 如此温暖美好的礼物,不回敬怎么行呢? 第264章 问题何在 切原赤也在平安夜会早早睡下,满心期待着圣诞老人的礼物。 他虽然激动,却从不会因为想得太多而难以入睡。那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快速入睡的天赋,总会让仁王雅治羡慕不已。 切原妈妈悄悄将大家准备的礼物放在他的床头,等他早上一醒来就能看见。 圣诞节当天,切原赤也甚至不需要闹钟就一大早醒了过来。在如愿看到床头放着礼物盒的瞬间,他喜笑颜开,动作迅速地拆开丝带,打开盒盖往里面看去。 盒子里躺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封皮是圣诞红,上面用华丽的花体写着“切原赤也的奇妙冒险”和英文的圣诞快乐,另外还附有一封署名圣诞老人的信件。 切原赤也拆开信封,圣诞老人说自己借用了他同伴的奇思妙想,完成了这本只属于他的热血漫画,希望他喜欢。 切原赤也疑惑了一瞬为什么要借用同伴们的想法,但旋即就觉得圣诞老人一定有自己的考量,将这个疑问抛之脑后,高兴地把漫画放进书包,准备去到学校里再仔细看。 任何不合理的地方,切原赤也都用“圣诞老人有自己的考量”这个理由合理化了。 当然了,他在翻开漫画前有多激动多兴奋,翻开看到内容后就有多震惊多荒唐。 班上同学眼睁睁看着他从满面笑容逐渐变成不敢置信,最后直接灵魂出走,心不在焉,不知道是受到的打击太大,还是其中内容太过震撼让他一时间难以消化。 放学后,切原赤也来网球部参加训练,魂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众人面面相觑,还以为他会嚷嚷呢,没想到对孩子打击这么大,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坂田清志拉切原赤也去到一边询问情况,看他是什么想法。 “坂田前辈,圣诞老人是不是因为我中途改变愿望,觉得我是坏孩子,所以才这样对我?” 切原赤也有些恍惚,似乎是委屈过了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坂田清志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喜欢那份圣诞礼物吗?” 他们是不是玩过火了…… 切原赤也迟疑着,“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和我想的不一样……” 他将信笺内容转告给坂田清志,沮丧地低着头,“我知道这个愿望不太好实现,既然圣诞老人都要借前辈们的想法了,漫画的内容肯定会不一般……” “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不一般……感觉圣诞老人像是在报复我一样。” 坂田清志斟酌了一下语言,道:“圣诞老人给我们托梦,问如果由我们来写一篇以你为主角的故事,会写出怎样的故事。” “你也知道,大家就是喜欢开你的玩笑,所以会加入很多故意搞笑的成分,出来的效果也会奇奇怪怪的,你不喜欢也无可厚非。” 切原赤也猛地摇摇头,“不是不喜欢啦!就是冲击力太强,一看就很有前辈们的风格,不像圣诞老人……不对!圣诞老人本来就是借用了前辈们的想法……” 他的表情很是纠结,几乎要皱成一团了。 坂田清志凝视了他一阵,想到了什么,“你是震惊自己在我们心里是这种形象吗?” “也有啦,更多的是——” 切原赤也顿了一下,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有的地方画得太烂了根本看不懂!” “……” “只要不把那个角色当成是我,内容还是很有意思的,但有些部分是真的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快急死我了!” 坂田清志暗暗松了口气,微笑着抬手搭上切原赤也一边肩膀。 “赤也,那就是大家的真实画技,你体谅一下,直接去问本人画的是什么。” 切原赤也眨了眨眼,“不仅想法,连画技也借过来了吗?” “——不对,前辈是怎么知道那本漫画是大家的真实画技的?我没把漫画给任何人看啊。” “因为圣诞老人托梦过来的时候,我们是按照自己的画技想象内容的。” 在切原赤也狐疑的眼神中,坂田清志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成功把切原赤也糊弄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切原赤也理解地点了点头,“不过我不知道该去找哪位前辈问诶,而且口头叙述也没画面有意思。” 坂田清志假装想了想,“那你拿过来给我看看,说不定我能看懂。我找时间给你画好看一点。” “真的吗?!” 切原赤也很是高兴,旋即意识到什么,又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前辈那么忙,只要告诉我画的是什么就好,我会记在画面下方的。” “也不是很忙,最近没什么安排,学业方面也不需要操心。” “可是……” 坂田清志稍微俯下身,抬眼看着切原赤也有些别扭的神情。见他看过来,切原赤也下意识撇开了视线。 “想多和我们待待?” 切原赤也轻轻点了点头,始终不敢去看坂田清志的眼睛。 他怕自己一旦对上那双眼睛,就会情不自禁把所有心里话都说出口。 他不想让坂田前辈为难。 坂田清志直起身拍拍他的肩,“把漫画拿过来给我看看。” 切原赤也应了一声,话音未落就转身跑开了,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情况如何?” 趁切原赤也去拿漫画,坂田清志回到众人身边,柳莲二询问刚才他们聊了什么。 “内容他很喜欢,虽然奇怪了点。他烦恼的是有一些地方画得太烂看不懂,好奇得抓心挠肝的。” “喔——” 仁王雅治勾着嘴角,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音。 人人都没有说出来,但人人都知道这是说的谁。 柳莲二揭过了这个话题,接着道:“赤也去拿漫画了?” 坂田清志刚点头,切原赤也就带着漫画过来了,于是大家突然开始现场认领自己负责的部分,解释了一些切原赤也没看出来的笑点和细节。 切原赤也在憋笑和困惑之间不停切换,笔都拿不稳,坂田清志就代为记录了。 等坂田清志记完了,丸井文太戳了戳切原赤也的脸,“我说赤也,清志好像经常给你写笔记,你有从中学到什么记笔记的技巧吗?” “啊?这个……”切原赤也皱眉思考了好一会儿,“应该有?我也不确定。” “问一下不就知道了。”仁王雅治将手肘搭在切原赤也肩上,“来,赤也,记笔记的大忌是什么?” 切原赤也眼睛里写满了问号,“好宽泛的问题啊,这怎么答?” “你就说你第一个想到的是什么就行了。” “唔,字写得丑,想到哪写到哪?” 仁王雅治一副欣慰的样子点点头,“很好,你已经掌握要诀了。” “赤也的笔记肯定连自己也看不懂。”丸井文太笑嘻嘻地打趣了一句。 “才没有!我还是看得懂自己的笔记的!”切原赤也不满地顶了回去。 “别人看得懂吗?” “哼,我指导部员的时候,他们都说我在白板写的东西很好懂呢!” 切原赤也得意洋洋地炫耀道,这倒叫丸井文太吃惊了。 “还有这事?” “我也是会成长的,前辈不要老把我当小孩子啦。” 看他这臭屁的样子,丸井文太没忍住狠狠搓了一把他的脑袋,给他搓得又羞又恼。 “赤也不希望我们把你当小孩子看待吗?” 坂田清志一句平静的话让切原赤也身子一僵。 一旦从他嘴里说出这个句式,就说明大事不妙了。 于是切原赤也跟拨浪鼓一样猛地摇摇头,在坂田清志说出下一句话前大声反驳道:“没有那回事!我超乐意的!” 丸井文太无情地笑出了声,切原赤也有苦说不出,只能自认倒霉。 其他人在不远处看着一众正选围着打趣切原赤也,感慨道真是好久没见到这场景了。 今天的立海大网球部依旧很和谐,并且因迎回了主力队伍而更加欢乐。 第264章 问题何在 切原赤也在平安夜会早早睡下,满心期待着圣诞老人的礼物。 他虽然激动,却从不会因为想得太多而难以入睡。那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快速入睡的天赋,总会让仁王雅治羡慕不已。 切原妈妈悄悄将大家准备的礼物放在他的床头,等他早上一醒来就能看见。 圣诞节当天,切原赤也甚至不需要闹钟就一大早醒了过来。在如愿看到床头放着礼物盒的瞬间,他喜笑颜开,动作迅速地拆开丝带,打开盒盖往里面看去。 盒子里躺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封皮是圣诞红,上面用华丽的花体写着“切原赤也的奇妙冒险”和英文的圣诞快乐,另外还附有一封署名圣诞老人的信件。 切原赤也拆开信封,圣诞老人说自己借用了他同伴的奇思妙想,完成了这本只属于他的热血漫画,希望他喜欢。 切原赤也疑惑了一瞬为什么要借用同伴们的想法,但旋即就觉得圣诞老人一定有自己的考量,将这个疑问抛之脑后,高兴地把漫画放进书包,准备去到学校里再仔细看。 任何不合理的地方,切原赤也都用“圣诞老人有自己的考量”这个理由合理化了。 当然了,他在翻开漫画前有多激动多兴奋,翻开看到内容后就有多震惊多荒唐。 班上同学眼睁睁看着他从满面笑容逐渐变成不敢置信,最后直接灵魂出走,心不在焉,不知道是受到的打击太大,还是其中内容太过震撼让他一时间难以消化。 放学后,切原赤也来网球部参加训练,魂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众人面面相觑,还以为他会嚷嚷呢,没想到对孩子打击这么大,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坂田清志拉切原赤也去到一边询问情况,看他是什么想法。 “坂田前辈,圣诞老人是不是因为我中途改变愿望,觉得我是坏孩子,所以才这样对我?” 切原赤也有些恍惚,似乎是委屈过了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坂田清志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喜欢那份圣诞礼物吗?” 他们是不是玩过火了…… 切原赤也迟疑着,“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和我想的不一样……” 他将信笺内容转告给坂田清志,沮丧地低着头,“我知道这个愿望不太好实现,既然圣诞老人都要借前辈们的想法了,漫画的内容肯定会不一般……” “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不一般……感觉圣诞老人像是在报复我一样。” 坂田清志斟酌了一下语言,道:“圣诞老人给我们托梦,问如果由我们来写一篇以你为主角的故事,会写出怎样的故事。” “你也知道,大家就是喜欢开你的玩笑,所以会加入很多故意搞笑的成分,出来的效果也会奇奇怪怪的,你不喜欢也无可厚非。” 切原赤也猛地摇摇头,“不是不喜欢啦!就是冲击力太强,一看就很有前辈们的风格,不像圣诞老人……不对!圣诞老人本来就是借用了前辈们的想法……” 他的表情很是纠结,几乎要皱成一团了。 坂田清志凝视了他一阵,想到了什么,“你是震惊自己在我们心里是这种形象吗?” “也有啦,更多的是——” 切原赤也顿了一下,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有的地方画得太烂了根本看不懂!” “……” “只要不把那个角色当成是我,内容还是很有意思的,但有些部分是真的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快急死我了!” 坂田清志暗暗松了口气,微笑着抬手搭上切原赤也一边肩膀。 “赤也,那就是大家的真实画技,你体谅一下,直接去问本人画的是什么。” 切原赤也眨了眨眼,“不仅想法,连画技也借过来了吗?” “——不对,前辈是怎么知道那本漫画是大家的真实画技的?我没把漫画给任何人看啊。” “因为圣诞老人托梦过来的时候,我们是按照自己的画技想象内容的。” 在切原赤也狐疑的眼神中,坂田清志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成功把切原赤也糊弄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切原赤也理解地点了点头,“不过我不知道该去找哪位前辈问诶,而且口头叙述也没画面有意思。” 坂田清志假装想了想,“那你拿过来给我看看,说不定我能看懂。我找时间给你画好看一点。” “真的吗?!” 切原赤也很是高兴,旋即意识到什么,又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前辈那么忙,只要告诉我画的是什么就好,我会记在画面下方的。” “也不是很忙,最近没什么安排,学业方面也不需要操心。” “可是……” 坂田清志稍微俯下身,抬眼看着切原赤也有些别扭的神情。见他看过来,切原赤也下意识撇开了视线。 “想多和我们待待?” 切原赤也轻轻点了点头,始终不敢去看坂田清志的眼睛。 他怕自己一旦对上那双眼睛,就会情不自禁把所有心里话都说出口。 他不想让坂田前辈为难。 坂田清志直起身拍拍他的肩,“把漫画拿过来给我看看。” 切原赤也应了一声,话音未落就转身跑开了,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情况如何?” 趁切原赤也去拿漫画,坂田清志回到众人身边,柳莲二询问刚才他们聊了什么。 “内容他很喜欢,虽然奇怪了点。他烦恼的是有一些地方画得太烂看不懂,好奇得抓心挠肝的。” “喔——” 仁王雅治勾着嘴角,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音。 人人都没有说出来,但人人都知道这是说的谁。 柳莲二揭过了这个话题,接着道:“赤也去拿漫画了?” 坂田清志刚点头,切原赤也就带着漫画过来了,于是大家突然开始现场认领自己负责的部分,解释了一些切原赤也没看出来的笑点和细节。 切原赤也在憋笑和困惑之间不停切换,笔都拿不稳,坂田清志就代为记录了。 等坂田清志记完了,丸井文太戳了戳切原赤也的脸,“我说赤也,清志好像经常给你写笔记,你有从中学到什么记笔记的技巧吗?” “啊?这个……”切原赤也皱眉思考了好一会儿,“应该有?我也不确定。” “问一下不就知道了。”仁王雅治将手肘搭在切原赤也肩上,“来,赤也,记笔记的大忌是什么?” 切原赤也眼睛里写满了问号,“好宽泛的问题啊,这怎么答?” “你就说你第一个想到的是什么就行了。” “唔,字写得丑,想到哪写到哪?” 仁王雅治一副欣慰的样子点点头,“很好,你已经掌握要诀了。” “赤也的笔记肯定连自己也看不懂。”丸井文太笑嘻嘻地打趣了一句。 “才没有!我还是看得懂自己的笔记的!”切原赤也不满地顶了回去。 “别人看得懂吗?” “哼,我指导部员的时候,他们都说我在白板写的东西很好懂呢!” 切原赤也得意洋洋地炫耀道,这倒叫丸井文太吃惊了。 “还有这事?” “我也是会成长的,前辈不要老把我当小孩子啦。” 看他这臭屁的样子,丸井文太没忍住狠狠搓了一把他的脑袋,给他搓得又羞又恼。 “赤也不希望我们把你当小孩子看待吗?” 坂田清志一句平静的话让切原赤也身子一僵。 一旦从他嘴里说出这个句式,就说明大事不妙了。 于是切原赤也跟拨浪鼓一样猛地摇摇头,在坂田清志说出下一句话前大声反驳道:“没有那回事!我超乐意的!” 丸井文太无情地笑出了声,切原赤也有苦说不出,只能自认倒霉。 其他人在不远处看着一众正选围着打趣切原赤也,感慨道真是好久没见到这场景了。 今天的立海大网球部依旧很和谐,并且因迎回了主力队伍而更加欢乐。 第265章 磨难开始 毛利寿三郎没能逃过幸村精市的抓捕。 “前辈,你没忘记我们在墨尔本的约定?” 幸村精市笑眯眯地看着毛利寿三郎,看得他直冒冷汗。 午休时间,幸村精市找来了高中部,不知从谁那里打听到了毛利寿三郎的所在,直接找了上来。 他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我当然没忘啦,你们什么时候方便呢?” “就今天放学后。如果今天没带,明天放学后也行。” 看来是逃不掉了。 毛利寿三郎在心里默默对坂田清志说了声对不起,露出一个尴尬的笑,点头应下了。 “明天,明天我会过去的。” “那就这么说好了。” 得到想要的回答,幸村精市满意地转身离开了。 翌日,毛利寿三郎来到了国中网球部,上来就给了坂田清志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清志——有没有想我啊?” “我们前不久才见过,毛利前辈。”坂田清志不为所动地回应道,“请放开我,我要做热身运动。” “怎么这么冷漠?” 毛利寿三郎不满地嘟囔着,却还是放开了他,转而挂在了切原赤也身上。 “我一直都这样。” “感觉你比在墨尔本的时候更冷漠了。” “是你的错觉。” 幸村精市适时问起毛利寿三郎的来意:“前辈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之前不是答应过要给你们念小清志写的卡片吗,我今天带过来了。” 可能是因为这里有比自己更羞耻的人在,毛利寿三郎突然不觉得难为情了,笑嘻嘻地从口袋摸出了那张卡片。卡片放在透明的卡套里,保管得很好。 坂田清志心中警铃大作,正要动身,就给幸村精市按住了双肩。 “清志,乖乖待在这里别动,知道了吗?” “精市……为什么?” 坂田清志以遭到背叛的幽怨眼神看向幸村精市,很可惜的是幸村精市不吃他这一套,只笑不语。 丸井文太在旁边摇头同情坂田清志,并兴奋地催促毛利寿三郎赶紧念。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心里盘算着之后该怎么报复回去。 毛利寿三郎松开切原赤也,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表情,怀着敬意,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念出了上面的内容。 那是将他拉出泥沼的话语,也是引导他主动走向光明未来的契机。 他已经迈出了一大步,接下来只要接着往前奔跑就好。 他和月光都签了迹部集团的合同,成功以双打组合的形式步入职业之路,未来只会越来越好。 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离不开小清志的帮助。 “——就是这样。” 毛利寿三郎转眼间念完了卡片,郑重地将其放回口袋里。 “写的真好。”幸村精市感慨道,“感觉这段话可以拿来激励全体部员,效果一定很好。” “驳回。”坂田清志立刻表示反对。 “我觉得可以,就连毛利前辈都得到了鼓舞,其他人肯定也会奋发图强的。”真田弦一郎这次没有站在坂田清志这边。 “这不是写的很好吗,为什么要羞耻?”杰克桑原不理解,“我还以为时至今日清志已经不会轻易感到羞耻了。” “桑原说的对,你大可以挺起胸膛骄傲一点,不必为此感到不好意思。”真田弦一郎颔首道。 “二位都抓错重点了,坂田同学会羞耻,可不只是因为毛利前辈当众念出了他写的卡片。”柳生比吕士苦笑道。 柳莲二接着他的话往下道:“因为他知道这段话必定会流传开,甚至变成口号一样的存在。” “这不是好事吗?”真田弦一郎皱皱眉,“清志,你不愿意公开吗?” 坂田清志破罐子破摔了,“随便,反正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听的。” “唔……” 见他这样,真田弦一郎的眉头紧了些,神情颇为为难。 切原赤也眨巴着眼睛,不是很理解那段话的意思。措辞有些隐晦,让他云里雾里的。 他扯扯毛利寿三郎的袖子,问出了这个问题。毛利寿三郎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理解以及因此定下的目标。 “看来光是宣传还不够,得加上解释才行——柳,这个就交给你了,可以吗?” 目睹两人的互动,幸村精市看向柳莲二,道。 “嗯,我会办好的。” 毛利寿三郎最后抱了一下坂田清志,这才挥手道别离开。 事情交代好了,毛利前辈也回去了,现在该哄哄闹脾气的清志了。 “清志?” 幸村精市保持着自坂田清志背后按住他双肩的姿势,防止他逃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坂田清志撇开头不去看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生气了”的气息。 之后,众人花了点时间才哄好了坂田清志,但喜得加训大礼包。 与之相对的,坂田清志写的那段有关花朵、药草和参天大树的话由柳莲二摘抄下来,加上解释说明,贴在部室的墙上,激励着每一个驻足阅读的部员。 幸村精市起初是抱着半看戏的态度抓毛利寿三郎过来念卡片的,在真正听见内容之后,他觉得这段话该让更多人看见。 他知道清志擅长开导人,写给毛利前辈的卡片必定也带有独属于清志自己的强大力量,却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段文字。 难怪毛利前辈在看过清志的比赛后直接下定决心改掉偷懒逃训的坏习惯了。看到过那样的文字,再看了一场振奋人心的比赛,没有人会不为清志的坚毅所感染的。 清志从不吝于帮助他人,却很难面对他人的感谢。这可不行,得叫他改过来才好。 为防坂田清志在谈话途中逃跑,幸村精市专门和他去到咖啡厅一对一交谈。上次商量练习赛的时候,他们也来到了这家店。 幸村精市询问坂田清志为何难以接受他人的感谢或称赞。 “不是难以接受,而且陌生人和不太熟的人我是不怎么在乎的,随便他们怎么感谢或称赞我都没什么所谓。” “因为感谢和称赞你的人是我们,所以难以接受?” 幸村精市一手撑着下巴,眼里盈着笑意。 “不是说接受不了,就是很难为情……”坂田清志垂眸摆弄着茶杯,“会有点飘飘然,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比较好……” “可也不用逃呀。” “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办好,所以才会想逃。” “嗯——怎么办好呢——” “都认识这么久了,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见幸村精市一副苦恼的样子,坂田清志很是不解。 “我在想,”幸村精市收了笑,望进坂田清志的双眼,“你是不是不想被我们看见自己失态的样子,或者说,情绪失控的样子,才会下意识想逃跑或躲藏?” “……一般人都会有这种想法。” “是这样没错,但你尤为克制,比起将心中的情绪宣泄出来,你会更倾向于藏起来自己消化。” 幸村精市十指相扣放于桌上,身子略略往前倾。 “就算是我,高兴激动的时候也是会通过动作表达出来的。” “我们都能看出你相比之前情绪外泄得更为明显,在逐渐好转了,也差不多该到下一个阶段了。” 坂田清志知道幸村精市想说什么了。 “会很难,说不定要花很长时间。” 幸村精市重新笑了起来,“没关系,慢慢来就好,又不是很快就要分开了。” 坂田清志叹了一声,声音听起来略为疲惫,“就按你说的办。” “别叹气嘛,这可是好事。” “你们多了个乐子,可不是好事吗。” “怎么这么说,对你也是好事呀。” “在它成为好事之前我还要受好多苦。” “呵呵……” 于是,坂田清志的“磨难”开始了。 第265章 磨难开始 毛利寿三郎没能逃过幸村精市的抓捕。 “前辈,你没忘记我们在墨尔本的约定?” 幸村精市笑眯眯地看着毛利寿三郎,看得他直冒冷汗。 午休时间,幸村精市找来了高中部,不知从谁那里打听到了毛利寿三郎的所在,直接找了上来。 他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我当然没忘啦,你们什么时候方便呢?” “就今天放学后。如果今天没带,明天放学后也行。” 看来是逃不掉了。 毛利寿三郎在心里默默对坂田清志说了声对不起,露出一个尴尬的笑,点头应下了。 “明天,明天我会过去的。” “那就这么说好了。” 得到想要的回答,幸村精市满意地转身离开了。 翌日,毛利寿三郎来到了国中网球部,上来就给了坂田清志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清志——有没有想我啊?” “我们前不久才见过,毛利前辈。”坂田清志不为所动地回应道,“请放开我,我要做热身运动。” “怎么这么冷漠?” 毛利寿三郎不满地嘟囔着,却还是放开了他,转而挂在了切原赤也身上。 “我一直都这样。” “感觉你比在墨尔本的时候更冷漠了。” “是你的错觉。” 幸村精市适时问起毛利寿三郎的来意:“前辈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之前不是答应过要给你们念小清志写的卡片吗,我今天带过来了。” 可能是因为这里有比自己更羞耻的人在,毛利寿三郎突然不觉得难为情了,笑嘻嘻地从口袋摸出了那张卡片。卡片放在透明的卡套里,保管得很好。 坂田清志心中警铃大作,正要动身,就给幸村精市按住了双肩。 “清志,乖乖待在这里别动,知道了吗?” “精市……为什么?” 坂田清志以遭到背叛的幽怨眼神看向幸村精市,很可惜的是幸村精市不吃他这一套,只笑不语。 丸井文太在旁边摇头同情坂田清志,并兴奋地催促毛利寿三郎赶紧念。 坂田清志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心里盘算着之后该怎么报复回去。 毛利寿三郎松开切原赤也,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表情,怀着敬意,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念出了上面的内容。 那是将他拉出泥沼的话语,也是引导他主动走向光明未来的契机。 他已经迈出了一大步,接下来只要接着往前奔跑就好。 他和月光都签了迹部集团的合同,成功以双打组合的形式步入职业之路,未来只会越来越好。 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离不开小清志的帮助。 “——就是这样。” 毛利寿三郎转眼间念完了卡片,郑重地将其放回口袋里。 “写的真好。”幸村精市感慨道,“感觉这段话可以拿来激励全体部员,效果一定很好。” “驳回。”坂田清志立刻表示反对。 “我觉得可以,就连毛利前辈都得到了鼓舞,其他人肯定也会奋发图强的。”真田弦一郎这次没有站在坂田清志这边。 “这不是写的很好吗,为什么要羞耻?”杰克桑原不理解,“我还以为时至今日清志已经不会轻易感到羞耻了。” “桑原说的对,你大可以挺起胸膛骄傲一点,不必为此感到不好意思。”真田弦一郎颔首道。 “二位都抓错重点了,坂田同学会羞耻,可不只是因为毛利前辈当众念出了他写的卡片。”柳生比吕士苦笑道。 柳莲二接着他的话往下道:“因为他知道这段话必定会流传开,甚至变成口号一样的存在。” “这不是好事吗?”真田弦一郎皱皱眉,“清志,你不愿意公开吗?” 坂田清志破罐子破摔了,“随便,反正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听的。” “唔……” 见他这样,真田弦一郎的眉头紧了些,神情颇为为难。 切原赤也眨巴着眼睛,不是很理解那段话的意思。措辞有些隐晦,让他云里雾里的。 他扯扯毛利寿三郎的袖子,问出了这个问题。毛利寿三郎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理解以及因此定下的目标。 “看来光是宣传还不够,得加上解释才行——柳,这个就交给你了,可以吗?” 目睹两人的互动,幸村精市看向柳莲二,道。 “嗯,我会办好的。” 毛利寿三郎最后抱了一下坂田清志,这才挥手道别离开。 事情交代好了,毛利前辈也回去了,现在该哄哄闹脾气的清志了。 “清志?” 幸村精市保持着自坂田清志背后按住他双肩的姿势,防止他逃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坂田清志撇开头不去看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生气了”的气息。 之后,众人花了点时间才哄好了坂田清志,但喜得加训大礼包。 与之相对的,坂田清志写的那段有关花朵、药草和参天大树的话由柳莲二摘抄下来,加上解释说明,贴在部室的墙上,激励着每一个驻足阅读的部员。 幸村精市起初是抱着半看戏的态度抓毛利寿三郎过来念卡片的,在真正听见内容之后,他觉得这段话该让更多人看见。 他知道清志擅长开导人,写给毛利前辈的卡片必定也带有独属于清志自己的强大力量,却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段文字。 难怪毛利前辈在看过清志的比赛后直接下定决心改掉偷懒逃训的坏习惯了。看到过那样的文字,再看了一场振奋人心的比赛,没有人会不为清志的坚毅所感染的。 清志从不吝于帮助他人,却很难面对他人的感谢。这可不行,得叫他改过来才好。 为防坂田清志在谈话途中逃跑,幸村精市专门和他去到咖啡厅一对一交谈。上次商量练习赛的时候,他们也来到了这家店。 幸村精市询问坂田清志为何难以接受他人的感谢或称赞。 “不是难以接受,而且陌生人和不太熟的人我是不怎么在乎的,随便他们怎么感谢或称赞我都没什么所谓。” “因为感谢和称赞你的人是我们,所以难以接受?” 幸村精市一手撑着下巴,眼里盈着笑意。 “不是说接受不了,就是很难为情……”坂田清志垂眸摆弄着茶杯,“会有点飘飘然,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比较好……” “可也不用逃呀。” “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办好,所以才会想逃。” “嗯——怎么办好呢——” “都认识这么久了,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见幸村精市一副苦恼的样子,坂田清志很是不解。 “我在想,”幸村精市收了笑,望进坂田清志的双眼,“你是不是不想被我们看见自己失态的样子,或者说,情绪失控的样子,才会下意识想逃跑或躲藏?” “……一般人都会有这种想法。” “是这样没错,但你尤为克制,比起将心中的情绪宣泄出来,你会更倾向于藏起来自己消化。” 幸村精市十指相扣放于桌上,身子略略往前倾。 “就算是我,高兴激动的时候也是会通过动作表达出来的。” “我们都能看出你相比之前情绪外泄得更为明显,在逐渐好转了,也差不多该到下一个阶段了。” 坂田清志知道幸村精市想说什么了。 “会很难,说不定要花很长时间。” 幸村精市重新笑了起来,“没关系,慢慢来就好,又不是很快就要分开了。” 坂田清志叹了一声,声音听起来略为疲惫,“就按你说的办。” “别叹气嘛,这可是好事。” “你们多了个乐子,可不是好事吗。” “怎么这么说,对你也是好事呀。” “在它成为好事之前我还要受好多苦。” “呵呵……” 于是,坂田清志的“磨难”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