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重案》 第1章 谁是凶手（1） 京州市世纪花园小区。 时令已来到芒种后的第六天，入伏还早。可是，这大清早的天气已经热得让人喘不过气儿，一声声鸟儿的鸣叫，一浪高过一浪，扰了这清晨的安宁。 昨天下了点小雨，这会儿天空还雾蒙蒙的，空气湿润得很，到处都黏糊糊的，一点也不清爽。 此时的小区里还没有什么人，偶尔能看见几位晨练归来的老人。 陈阿婆有赶早市的习惯，这天她照旧从早市买菜回来，在经过一楼的时候，她的拐棍在一楼的入户门处沾到一团黏糊糊的东西。 起初，陈阿婆并没有在意，可是，随着拐棍的移动，地面上竟然形成一个一个红色的血印。 陈阿婆不禁心头一惊，她下意识回头，目光落在一楼入户门的方向。 只见一摊暗红的鲜血从一楼入户门处渗出，血迹还没有干透，面积似乎还有扩大的趋势。 她本能地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的味道。 陈阿婆好似意识到什么，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口中不自觉地喊出：“杀人了，杀人了……” 接到报警，京州市刑侦支队一队队长萧逸辰，组员刘亦然，赵非凡，李明宇，法医陆子月，连同痕检科的同事们，迅速赶赴案发现场展开调查。 警察在案发的九栋二单元门口拉起了警戒线。 听说小区里发生了命案，这会儿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很多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把案发地里三层外三层围个水泄不通。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到达现场后，穿过拥挤的人群，萧逸辰迅速指挥，“亦然，负责疏散围观群众；非凡，找报案人了解情况；明宇，准备破门而入。” 组员领命迅速行动。 痕检科的同事在入户门上采集到多枚指纹，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收集完证据，李明宇打开了一楼的入户门。 随着入户门的缓缓开启，只见一个身躯庞大的壮汉横卧于血泊之中，他脸色惨白，赤裸着上身，一条天蓝色的短裤已经被鲜血染成藏蓝色，腰腹部的血窟窿赫然在目，现场的血液已几乎凝固，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进入房间的几人戴好口罩、手套，穿上脚套，小心翼翼地绕开血迹，进到房间里。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房间内零乱不堪，地上随处可见的外卖盒子，啤酒瓶子。桌子上，沙发上到处堆放着杂物，房间内透着一股污浊之气。 痕检科的同事们已经陆续在各个房间开始取证。 萧逸辰则站在死者跟前审视着死者。 陆子月蹲下身子，伏在死者一侧，用手掰开死者的嘴巴，观察死者的牙齿及磨损情况，由此来推测死者的大致年龄，“死者，男性，年龄33—36岁之间，目测身高180，体重中等，尸体已开始僵硬，尸斑出现，肝温30度，死亡时间大约6-7小时，也就是昨天晚上12：00到凌晨1：00之间，身上刀伤11处，分别分布在大腿，臀部，腰腹部。死者面部惨白，应该是大腿处的这处刀伤伤及主动脉，失血过多造成死亡，没有其他外伤，具体死因还需等待进一步的解剖结果。 “另外，死者颈部有摩擦状勒痕，说明勒住死者的不是绳子。”陆子月的目光落在距离死者不远的一块毛巾上，“应该是这条毛巾造成的。”说完，陆子月用镊子夹起毛巾放进证物袋。 这时候，刘亦然跟赵非凡从外边回来了。 赵非凡就刚刚了解到的报案人的情况进行汇报，“萧队，第一个发现死者的是这栋楼二楼的陈阿婆，陈阿婆是早晨六点半路过一楼的时候，发现有血迹从房间内渗出，感觉不对劲报了警。不过，死者的房子是租的，陈阿婆对死者的情况，了解甚少。从物业上找到了房东的联系方式，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另外，世纪花园小区是老旧小区，小区内只有主干路有监控，今天凌晨2：30从监控上发现一名行迹可疑人员，因为天太黑，看不清那人的脸。” 萧逸辰拧眉思索，说道：“非凡，你继续跟进房东这条线，设法从房东这里了解到死者更多信息。另外，小区主干路上的监控视频记得从物业拷贝一份。” 赵非凡点头。 “萧队，从街坊口中得知，死者是半年之前刚刚搬过来的，在南京路商业街卖小吃。”刘亦然说道。 “小吃？什么小吃？” “就是炸串之类的，楼下还有他的小吃车，在小吃车上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刘亦然说着拿出一个本子，递到萧逸辰面前，“这本子像是记账本，但上面除了正常的收支记录外，还有一串奇怪的数字和符号。” 萧逸辰接过本子仔细端详，眉头越皱越紧：在一个油迹斑斑的手本上，歪歪扭扭地记录着一些看不懂的数字跟符号，看上去像是收支记录的进项，但是后面跟着的+w,还有+，令人费解。在有限的时间里，他一时还看不出什么门道。于是，就安排刘亦然把本子暂时装入证物袋，等回警局再做研究。 萧逸辰审视着整间房子：房间内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地面上也没有拖拽的痕迹，血液在死者周围的扩散情况均匀，考虑这间房子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房间内只有男士的生活用品，暂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生活痕迹。 根据陆子月的陈述，死者是臀部和臀部大腿有2处刀伤，而其他的刀伤分布在腰腹部的位置。 据此可以推测，死者应该是在给凶手开门之后，凶手趁其转身的时候出其不备袭击了死者，而死者本能的反应就是回头面对凶手，这时候凶手连续向死者刺去，导致死者腰腹部多处刀伤。 房门完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考虑是熟人作案。 可是，怎么解释死者颈部的摩擦勒痕呢？ 萧逸辰摸着下巴，盯着死者在脑海中各种设想。 忽然，他仰起头，深邃的眸子泛起亮光，难道现场还有第三个人？ 萧逸辰再次把案发现场扫视一遍，希望能找出更多支持多人作案的证据。 陆子月这边有了新发现，“萧队，死者指甲缝里残留少许织物纤维，很有可能是死者挣扎时从凶手衣服上扯下来的，当然，也有可能来自那块毛巾。” 就在众人思考这些新线索的时候，赵非凡的电话响起，是房东打来的。 赵非凡接听电话并按了免提键，电话那边传来男房东不耐烦的声音，“谁呀？” “你好，我是京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赵非凡，有些情况需要跟你了解一下。” “什么事？” “世纪花园小区九栋二单元一零二是你的房子吗？” “是，怎么了。” “房客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社会关系如何？”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房客死了。” “什么？那我的房子岂不是成了凶宅，警察同志，我只知道他叫房大勇，35岁，是个光棍，其他情况我不了解。” 听到自己的房子里死了人，房东不似刚刚的傲慢，态度一下子变得温和。 从房东这里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有名字和年龄，只能回到警局依靠大数据，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了。 萧逸辰做了八年刑警，他知道，只要作案必留痕迹，可是这个屋子里看上去凌乱，却怎么也找不出其他人逗留的痕迹。 他揣测，凶手应该是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或是具备刑侦相关知识，在杀害了死者之后，清理了现场。 就在他凝神思考之际，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卧室的大床上，床上横七竖八放着两个枕头，两床薄被凌乱的交叠在一起，这似乎超出了一个光棍的配置，这张床上肯定还睡过其他人。 这时候，正在床边搜集线索的痕检科同事刘士亮喊道：“萧队，有发现。” 第2章 谁是凶手（2） 萧逸辰移步上前，只见刘士亮用镊子从床上夹起一根金光闪闪的长发，长发呈卷曲状，想必是烫发的女人所有。 刘士亮小心翼翼地把长头发装进证物袋。目前，这根头发就是搜集到的唯一线索，或许这根头发会成为将来指证凶手的证据。 萧逸辰给刘士亮竖起大拇指。 此时，陆子月正安排人把死者的尸体装入裹尸袋。 “陆法医，能看出凶手使用的是什么样的凶器吗？”萧逸辰问道。 “从伤口的形状和平整度来看，凶器应该是一把锋利的，类似于水果刀的单面开刃的刀具。” 几人再次对整个房间进行查验，这个乱糟糟的房间，除了厨房有两把切菜的大刀，并没有发现与伤口匹配的刀具，凶手有可能把凶器带离了现场。 刘士亮还在卫生间的洗手盆里检测出血迹反应，应该是凶手清理现场的时候，在洗手盆洗了手或是洗了沾有血迹的抹布一类的。 “萧队，有发现。”痕检科的另一名同事从北面窗户的位置提取到一枚清晰的指纹，并在窗台上提取到半枚脚印。 “萧队，窗户跟窗台应该都经过清理，只是嫌疑人逃跑的时候过于慌乱，以至于清理得没有那么彻底，这才留下了线索。” 世纪花园小区在最初建立的时候，没有储藏室的设计，所以一楼都是平地起的，从地面到窗台的高度只有一米二左右，如果是嫌疑人翻窗进出是完全有可能的。 萧逸辰查看了一下这扇窗户，没有防盗窗，窗扇与窗扇之间的合页已经损坏，通过这扇窗户进出房间是完全行得通的。 如果嫌疑人是翻窗进入房间的，那就要推翻刚刚是熟人作案的假设。 不论是哪种形式的作案都需要证据的支持，都需要逐步证实或是逐步推翻。 目前，除了床上发现的不属于死者的毛发，还有窗户上的指纹外，整个房间就只有死者的指纹和脚印。 陆子月蹙着眉，牙齿咬在下嘴唇上，歪愣着脑袋想着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萧逸辰问道。 “很奇怪，死者的刀伤为什么只集中于腰腹部及臀部大腿处呢？ “正常情况下，为防止死者挣扎，凶手一般会箍住死者的脖颈，把死者揽在怀里，一刀一刀捅进死者的腰腹部，所以我们看到死者腰腹部刀伤最多。 “那这样就没法解释死者脖子下方的摩擦勒痕，凶手箍住死者脖颈的时候，身体是前倾的，而用毛巾勒住一个人脖子的时候，身体必然是后仰的，这似乎很矛盾。 “从勒痕造成的伤害来看，力道并不大，我猜测，凶手如果是个男人，就是肌无力，如果是个女人的话就合情合理了。 “还有，如果凶手在死者开门后转身的瞬间袭击了死者，刀伤的位置不是应该集中在背部吗？为什么会在臀部大腿处呢？难道凶手是蹲下身子刺向死者的？” 陆子月摇着头，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这样的推论。 其他人也对陆子月提出的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候，萧逸辰留意到，整个房间乱糟糟的，到处都乱，唯独客厅跟餐厅的垃圾桶里却是异常的干净，竟然没有留下任何垃圾，这似乎有悖常理。 萧逸辰双臂环胸抚摸着下巴，他忽然想到什么，吩咐道：“亦然，明宇，抓紧联系市政部门，问清楚世纪花园小区的垃圾拉去哪里？我往警局打电话加派人手，凶手身上一定沾染了血迹，他不会穿着血衣在路上行走，他一定是连同这个房间的垃圾一起扔到外面的垃圾桶，说不定凶器也会扔在里面。” 刘亦然，李明宇马上行动。 痕检科的同事在现场还发现了死者的手机，一并带回警局交由技术部门处理。 对现场侦查完之后，陆子月跟痕检科的同事先行一步返回警局。 赵非凡把了解到的楼上楼下的情况跟萧逸辰做了汇报，“萧队，这幢房子是城区老房子，住在这里的不是孤寡老人就是流动人员，很少有房东住在这里的，他们相互间并不熟悉，基本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对门李大爷在案发当晚无意中从猫眼中看到死者搂着一个金发女郎进了家门。没多久，又看到那个金发女郎气呼呼地走出了死者家，李大爷当时听到很大的摔门声。死者白天不怎么出门，只有傍晚出门卖点小吃，晚上回家的时间不固定。” 听到金发女郎四个字，萧逸辰猛地警觉了起来。因为刘士亮在被害人的大床上找到一根金光闪闪的长头发，种种迹象表明，现场应该有除了凶手跟被害人的第三人存在。 “李大爷有没有看清那个金发女郎的脸。”萧逸辰沉声问道。 “没有，不过李大爷说，那女人穿得花哨，身上的衣服很少，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案发时，李大爷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或是楼上的邻居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赵非凡指了指耳朵的位置，继续说道：“李大爷，耳朵背，他只听到了金发女郎走出死者家时的摔门声，其他什么都没有听见，楼上就是陈阿婆，同样什么也没听见。” 萧逸辰点头，“非凡，你继续跟进金发女郎这条线，这个女人极有可能跟案件有关联。” 赵非凡领命迅速行动。 萧逸辰掏出手机给正在休假的伊宁和紫嫣发去了信息，内容是出现新案子，结束休假，立即归队。 伊宁跟紫嫣是刑侦支队的机动人员，主要负责内勤工作，有时候忙不过来，也跟着出外勤。真来了案子，少了她俩还真不行。 萧逸辰等人离开案发现场返回警局。 回到警局的第一件事，萧逸辰找技术部门尽快解锁房大勇的手机，看看他的最后联系人是谁，或许能从手机上找到与本案有关的蛛丝马迹。 从技术部回来，萧逸辰坐在工位上，手中拿着刘亦然发现的那本小本子，思考着那一连串不知道代表什么的数字符号，把从现场收集到的信息在脑海中过一遍，试图找出其中的关联。 伊宁跟紫嫣这时候赶到警局。 萧逸辰把房大勇案件的情况跟二人简单说了一遍，便立刻安排二人对房大勇现有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 此时，刘亦然的电话打来，“萧队，市政那边回复了，世纪花园小区的垃圾都运到东郊的垃圾处理厂了。” 萧逸辰立刻带人前往。 在那个堆积如山散发着阵阵恶臭，令人作呕的垃圾处理厂艰难翻找后，终于在一个黑色塑料袋里找到了一件染血的血衣，在另一个黑色塑料袋里找到了沾有血迹的抹布，并没有发现凶器。 奇怪的是，这件带血的衣服令人生疑，从尺寸上看像是一个六七岁孩子的衣服。 难道是小孩行凶杀人，这怎么可能，房大勇可是一米八零的大高个。 不管怎样，先带回警局检测再说，一行人灰头土脸，带着一身的疲惫返回警局。 与此同时，赵非凡通过调取沿途监控找到了金发女郎，并把她带回警局接受询问。 法医助理小刘提取了金发女郎的毛发样本。 赵非凡开口道：“你认识房大勇？” “认识。”金发女郎一脸傲慢。 “怎么认识的？” “我是妓女，你猜是怎么认识的。” “这里是警局，请你放尊重点。” 金发女郎瞥了赵非凡一眼，不为所动。 “昨天晚上11：00到今天凌晨1：00，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金发女郎轻蔑一笑：“我当然在我该待的地方赚钱啊，你知道的，我们这种人是只有晚上才上班的。” “认真回答问题。”赵非凡大声呵斥。 金发女郎吓得打了个激灵，“警察同志，发生什么事了吗？” “房大勇死了。” 听到房大勇死了，金发女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浑身跟筛糠般抖个不停。 她颤抖着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 金发女郎抖得更厉害了。 她哆嗦着手说道：“能给我一杯水吗？” 赵非凡起身给金发女郎倒了一杯水。 金发女郎喝了几口之后，神情稍微镇定了一些。她缓缓说道：“我昨天晚上从房大勇那里离开的时候大约11：00的样子，他刚刚出摊回来。在风花雪月的日子里待惯了，就有些厌倦了，所以就想找个踏实的男人嫁了，从此金盆洗手安稳度日，与房大勇几次接触后，我感觉他为人憨厚朴实，我就有了隐退的想法，可是没想到，房大勇竟然不同意，他嫌弃我是个妓女。” 金发女郎一脸落寞，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发现房大勇有什么异常？” 金发女郎脸上现出不屑的表情，“哼！那肯定是喜新厌旧呗！他有了别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他有了别的女人，你见过那个女人吗？” “女人的直觉，他原来不是这么对我的。” “你昨天晚上离开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金发女郎眼神幽怨，陷入深深地思考当中，“我不知道这一点算不算不对劲，昨天晚上，房大勇一个劲地赶我走，他似乎是跟什么人约好了，怕我碰见似的。我当时还挺生气，没想太多，就走了。” 李大爷也证实，金发女郎离开房大勇家的时间是晚上11:00，而陆子月推测的房大勇的死亡时间是晚上12:00—凌晨1:00之间，金发女郎不具备作案时间。 法医那边出具的金发女郎与现场发现的金色长发并不匹配。 赵非凡跟紫嫣相互看了一眼，对金发女郎说道：“感谢你的配合，如果你想起什么可疑的地方记得跟警方取得联系。” 金发女郎离开了警局。 这时候，陆子月过来找萧逸辰，她有重大发现。 第3章 谁是凶手（3） 萧逸辰组织大家在会议室召开案情研讨会。 陆子月打开投影仪将解剖尸体的情况做详细阐述。 “死者房大勇，男，三十五岁，身高一米八零，体重一百五十斤，身体健硕，除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十一处刀伤外，并无其他外伤。致命伤在其腿部大动脉，因失血过多造成死亡。经过解剖，我还原了凶器的形状，凶器是一把长十五公分上宽下窄单面开刃的刀具，在其胃部还检测出安眠药的成分。 “陆子月将画面定格在死者的伤口处，说道：“令人不解的地方在这里，呈现在臀部，大腿及腰腹部的刀伤，刺入的方向都是由下而上，呈六十度夹角，并且刺入腰腹部的伤明显深度较浅。 “还有一点就是，房大勇虽然吃了安眠药，但是每个人对安眠药的耐受程度是不一样的，房大勇能去开门，就说明安眠药对他没起作用，或者作用很小。 “房大勇脖子处的勒痕宽且浅，宽是因为勒住房大勇脖子的是毛巾而不是绳子，浅是因为勒住房大勇脖子的这个人力量很小，说明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个女人。” 萧逸辰站起来，他拍了拍赵非凡，赵非凡也随即站了起来，这里赵非凡的体型与死者相似，萧逸辰模仿案发时的情况。 “凶手杀害房大勇，正确的刺入方式应该是平行刺入体内，如果伤口处的刀伤由下而上，那只能说明，凶手与房大勇存在明显的身高差，这样的话就能解释房大勇身上所有的刀伤，以及在垃圾处理场搜集到的那件尺码偏小的血衣。” 萧逸辰见过在垃圾处理厂找到的那件血衣，那是一个儿童的尺码，即使凶手与房大勇存在身高差，应该还不至于怀疑这起案件的凶手会跟一个儿童有关。 他把目光转向陆子月，问道：“造成这种夹角的刀伤，凶手的身高大约是多少？” “经过反复实验，凶手的身高在一米二左右，就能造成这样的伤口。” “一米二？” 在座的人唏嘘一片。 “这怎么可能？” “这完全是儿童的身高。” “儿童怎么会杀人？” …… 陆子月继续说道：“正常情况下，一米二的儿童一般是六七岁孩子的身高，六七岁的孩子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即使有，那除非是天生神力，迄今为止，我还从来没有见过。” “那会不会是凶手跪着行凶呢？”伊宁问道。 “一般情况下，凶案现场都是在一种紧张的氛围中发生的，双方本能的都会选择最舒服的姿势去应对，跪着行凶显然不是最舒服的姿势。” 萧逸辰眸色深沉，说道：“勒住房大勇脖子的这个人，身高应该是成年人的身高。” 陆子月点头，“能用毛巾环过房大勇的脖子，一米六以上的身高都能做到。” 萧逸辰说道：“一高一矮联合行凶，这会是什么组合？” “会不会是母子二人杀害渣男前夫啊？” “你小说看多了？” 伊宁跟赵非凡拌着嘴。 “还有，房大勇指甲盖里的布料纤维检测结果出来了，来自那块勒住他的毛巾。”陆子月补充道。 萧逸辰点头。 “房大勇的社会关系查得怎么样了？”萧逸辰问道。 紫嫣说道：“技术部门解锁了房大勇的手机，不过，房大勇的社会关系简单，最后一通电话，是房大勇打给批发鸡柳的商贩，已经确认过了。房大勇的手机通讯录里一共有十二个联系人，挨个确认了，有七个是他小吃摊的原料供应商，有一个就是赵非凡审问过的金发女郎；一个家里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还有一个没有备注的，打过去说是星星夜总会；两个停机，房大勇不玩微信，没有qq，平时就是刷刷视频，浏览的内容基本都是不雅视频。 “另外，从人口数据库中比对到叫房大勇的人仅京州就有十七人，年龄相符的有五人，现在正在逐一排查，目前暂时没有结果。” 这时候，刘士亮送来了在房大勇的出租屋提取到一系列证物的检测报告。 在入户门处采集到的多枚指纹均来自于房大勇本人，窗户上指纹的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从人口数据库中找到一个与之匹配的人物--陈东升，一个盗窃惯犯，是警察局的常客。 萧逸辰立刻吩咐道：“亦然，非凡，立刻提审陈东升。明宇，紫嫣，你俩到星星夜总会走一趟，了解一下有关房大勇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伊宁，联系交警部门把通往世纪花园小区的沿途监控调出来，看看有没有符合凶手特征的人，另外，继续跟进房大勇的社会关系。” 众人得令，各自行动起来。 当刘亦然跟赵非凡把陈东升带到审讯室的时候，陈东升哭丧个脸，嘴里不住地喃喃道：“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 刘亦然一脸严肃地说道：“陈东升，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陈东升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说说！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警察同志我真没杀人，不是我。”陈东升摆着手，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没说你杀人，我问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陈东升摇着头，长叹一口气说道：“警察同志，我就是想去偷点东西。杀人，我可不敢，我到那儿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死了。” “你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 “当时房间里没开灯，我摸黑走到门口的时候，脚不小心踢到那人的头，吓得我后退了几步，刚开始，我以为那人是喝醉了，倒在地上睡着了，可是房间里有股很大的血腥味，我开始头皮发麻，为了证实我心中的想法，我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这一看，简直把我吓得魂儿都跟着出窍了。缓了缓之后，我壮着胆子上前试了试那人的鼻息，早已经没了气息。我胡乱地擦了擦地上的脚印，就翻窗逃跑了。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你到房大勇家的时候是几点？” 陈东升扶额，眼神向上挑了挑，说道：“应该是凌晨2:00。” “你到现场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警察同志，就是有不对劲的地方，我也不会注意的，吓都吓死了，谁还会关注别的。” “发现死了人，为什么不报警？” “警察同志，我是惯犯，对我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死了人，我不绕道走，哪还有主动送上门的。” 从物业带回来的那段视频，出现在视频上的那个模糊的身影，已经得到陈东升的证实正是他本人。他第一次出现在监控视频的时间是凌晨2:00，是进入世纪花园小区的时间，第二次出现在监控视频的时间是2:30，是离开世纪花园小区的时间。 陈东升没有撒谎，他的嫌疑被排除了。 送走了陈东升，萧逸辰推开了陆子月办公室的门，陆子月正在做着血衣上血迹的鉴定实验。 “这么急？结果最快也得明天出了。” “我不是来催结果的。”萧逸辰拧着眉，低声说道。 每次案件进入死局，萧逸辰都是这副表情。 “这个案件看似简单，办起来却很棘手。”陆子月安慰道。 萧逸辰双手插兜，低垂着头，在陆子月的办公室来回踱步，他是来向陆子月请教问题的，“陆法医，如果刨除凶手的身高问题，还有什么可能会造成自下而上的呈60度夹角的伤口？” 很显然，萧逸辰根本不相信这是一起儿童行凶的案件。 陆子月抿着嘴唇摇头，“除了我给出的结论，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能造成这样的伤口。” 萧逸辰的眉心处的疙瘩皱得更紧了，他脸色阴沉，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说道：“假如凶手的身高在一米二左右，除了天生神力的儿童，有没有可能是成人？” 萧逸辰的眸子对视上陆子月，两人的眼睛里同时泛着光，难道是…… 第4章 谁是凶手（4） 萧逸辰在有了刚刚的判断后，他立刻给伊宁拨去了电话，“伊宁，通往世纪花园的沿途监控除了关注身高一米二左右的儿童外，重点关注一米二左右的成人。” “什么？成人？萧队，这……” 伊宁还没有听懂萧逸辰话的意思。 “侏儒人。” 伊宁茅塞顿开。 萧逸辰抽丝剥茧终于理出一些头绪，对于凶手患有侏儒症的这一特征，在侦办案件上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样的话，整个组就有了办案方向，而不再是大海捞针了。 可奇怪的是伊宁翻看了所有的监控视频，竟然没有发现与之匹配的凶手特征。 萧逸辰不禁再次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他双臂环胸，眉头紧蹙，在办公区来回踱着步。 忽然，他在刘亦然面前停住脚步，说道：“亦然，有没有兴趣晚上陪我到南京路小吃街吃小吃。” 眼下没有更有价值的线索，也只有到房大勇曾经工作的小吃街去碰碰运气了。 天色渐晚，南京路小吃街上灯火通明，萧逸辰跟刘亦然在这里转了一圈，在一个炸串的摊位坐了下来。 “萧队，怎么想起吃炸串了？” “你以为真来吃炸串？我们是来办案的。” 刘亦然这才明白了萧逸辰的用意。 “老板，吃点什么？”炸串老板热情地打起招呼。 “两个人吃，随便来点。”萧逸辰回答道。 “生意怎么样？老板。”萧逸辰有意无意的与炸串老板攀聊起来。 炸串老板从烟雾缭绕的油烟中探出头来，“我赚的是辛苦钱，这个季节常常营业到凌晨，不过，这就是我们这行的金秋时节，累点不怕，能赚到钱就行。” 炸串老板看着实在，说话时一排洁白的牙齿暴露在外边。 “老板，你们这边像你这样的炸串摊位有几家？” 炸串老板很热情，继续说道：“原来这里有三家，现在只剩两家了。” 炸串老板煞有介事地压低声音说道：“听说了吗？那一家被人杀害了。”炸串老板摇着头表达着惋惜。 “知道是怎么死的吗？” 炸串老板继续摇头，“这个很难说，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是情杀，也有人说是仇杀，我觉得情杀的可能性大。” “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了解，这个房大勇的心思可不在这炸串上，炸串充其量只能算作他的副业。你想，夏天这个季节我们这个行当，干到凌晨是很正常的，你看他，经常十点多就收摊回家了，人家不指望这一行吃饭。” “那他还做什么工作。”萧逸辰继续追问。 炸串老板脸上现出几丝神秘，轻笑道，“这个可不好说。” 萧逸辰明显感觉炸串老板应该知道点什么，可是关键时候，他又闭口不言，萧逸辰不得不走到他跟前，亮出证件，说道：“警察，请你配合调查，把你知道的情况如实告诉我们。” 炸串老板先是一愣，接着说道：“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别人都说他是窑子里的业务员，靠往窑子里拉客赚取提成。” “什么窑子？” “好像是叫什么星夜总会。” “星星夜总会。”案件讨论会的时候，刘亦然记得，房大勇为数不多的通话记录里就存有星星夜总会的电话。 萧逸辰跟刘亦然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房大勇留在收支记录上的那一串奇怪的符号，难道跟星星夜总会有关，那它跟房大勇遇害又有什么关联？ “关于房大勇，你还知道什么？或者他一般跟什么人接触的比较多？” 炸串老板摇头，“他这个人少言寡语，很少跟周围的人交流，即使有交流也很少，不过” “不过什么？”萧逸辰追问。 炸串老板指着另一个摊位，说道：“我不知道这个现象算不算奇怪，自打房大勇在这里摆摊，只要房大勇收摊，那个摊位也收摊。” 萧逸辰再次确认，“是臭豆腐那家吗？” “对，一个聋哑女人，不过，没见过她家男人的面。” 萧逸辰此刻没有吃串的心情，他把钱放在摊位上，拽着刘亦然就往臭豆腐的摊位走去。 “您的串好了。”炸串老板喊着。 “送你了。” 来到臭豆腐摊位前，一个面容姣好的金发女人在摊位上忙活着，看到有人靠近摊位，她指指价格表，又指了指头顶上的标牌。 标牌上用醒目的红字写着：残疾人臭豆腐。 面对聋哑人，萧逸辰跟刘亦然想要询问的话很多，可是怎么跟眼前的人沟通却成了难题。 萧逸辰随便用手指了指，聋哑女人做了一个ok的手势。 这时候女人的一个动作，让事情出现了转机。 原来这个小吃车是由一辆三轮摩托车改装的，把后面的车斗改成了臭豆腐加工工作台，驾驶室做上了篷子，女人正在跟驾驶室里的人比划着准备食材。 萧逸辰站在摊位前往驾驶室里看了一眼，不大的空间里从一个开口露出一张男人的脸，想必这应该就是女人的丈夫，难道这两人都是聋哑人，萧逸辰想碰碰运气，他试探性地朝驾驶室的男人说道：“你好，要不然我的臭豆腐给我换成大份！另外，我喜欢吃里面的泡菜，能多给我加点吗？我多加点钱也可以。” “换成大份是吗？多加泡菜。”里面的男人说道。 萧逸辰脸上露出喜悦之色，里面的男人接着跟女人比划着萧逸辰的要求。 “你认识原来那边卖炸串的房大勇吗？”萧逸辰趁热打铁。 里面的男人猛然抬头，眼神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之色，神色虽然短暂，但是还是被萧逸辰捕捉到了。 “认识，不熟，没有说过话。”里面的男人故作镇定地说道。 “你知道他跟谁有过节？或是他跟谁比较熟悉？” “这个真不清楚，你应该问问那边卖炸串的，他们的摊位隔着近，相互之间应该熟悉一些。” 男人说话很隐晦，不露任何破绽。 “你们晚上几点收摊？” “累了就早收摊，一般十点多，能撑得住呢，就晚一点，有时候也能撑到凌晨。” 跟炸串老板的说法一致。 “你们住在哪里？” “世纪花园小区。” 萧逸辰眸色一沉，说道：“房大勇也住在那个小区，他也是经常晚上十点多收摊，你们是一起回去吗？” “你们是什么人？干嘛问这么多？” 萧逸辰掏出证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不，刚刚我说过，仅是在这个夜市上见过，没有说过话。”驾驶室里的男人语气有些不耐烦了，脸缩回驾驶室里。 这时候，臭豆腐的食材应该是准备好了，从驾驶室里递出一个盘子，萧逸辰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一时又说不上哪里怪。 第5章 谁是凶手（5） 命案发生的第三天，一大早组员们将收集到的线索汇总分析准备在案件研讨会上讨论，陆子月参与的化验检测已经有了结果。 “伊宁，先说说你那边的情况。”萧逸辰坐在会议桌的中央说道。 “通过对房大勇社会关系的调查，我们从人口数据库中找到了与房大勇匹配的人物，已经做了核实，房大勇的社会关系简单，没有兄弟姐妹，家中还有一位七十岁的母亲，不在本市居住，房大勇也不经常回去，只是每月固定给母亲汇钱。从他母亲口中得知，房大勇原来性格开朗活泼，因为结婚当日，最好的兄弟跟新娘上了床，从此，便远走他乡，寡居度日。不过，房大勇的母亲一再强调房大勇是个善良的人，他绝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她还不知道房大勇出了事。” “被自己的好哥们戴了绿帽子，还是在结婚当日，这可够悲催的。”赵非凡调侃道。 “我们了解到的房大勇沉默寡言，与之前判若两人，也许就是因为兄弟跟新娘的背叛，精神上受了刺激，才会性情大变。”萧逸辰补充道。 众人点头。 “明宇，紫嫣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萧队，通过对星星夜总会的走访调查，我们基本摸清了房大勇留在账本上那串符号的含义。” 李明宇起身将房大勇的那串符号投在屏幕上，“大家看，前面的数字代表日期，后面的字母代表男性还是女性，男性an他用字母表示，女性woan他用字母w表示，后面无论是加或是w都是房大勇往星星夜总会输送的卖身男女的数量，星星夜总会会按人头给他提成，这一点跟星星夜总会那边的账目一致，应该可以确认，房大勇账目上的符号就是这个意思。” “下边加w，为什么划掉，按照刚刚的逻辑分析，他应该是物色到一个女人，为什么划掉？” “星星夜总会的账目上没有这个人，也可能房大勇这边没有劝说成功，星星夜总会那边没有收到这个人的信息。” “房大勇这么多符号唯有把这个符号划去，按照我们一般的做事原则，应该是拿到提成才会有账目记录，这个被划去的w代表什么呢？”萧逸辰眉头紧蹙，右手伏在下颌上，轻轻转动了一下转椅，看向众人。 “不过，星星夜总会的负责人开了句玩笑话。”李明宇笑着，欲言又止。 “什么玩笑话？” “他说，说不定是房大勇自己留下了也说不准。” 萧逸辰点头，八年的刑侦生涯，他事无巨细，工作中不会放弃任何蛛丝马迹，哪怕是一句玩笑话，他也会细品这句玩笑话背后的深意。 “+w”说明这是个女人，难道？房大勇真的动了什么歪心思？萧逸辰一下子想起来在与炸串老板的谈话过程中，炸串老板透露出房大勇遭情杀的可能性。会不会这个所谓自己留下的女人就是这起命案的导火索呢？ 而在座的人，好像也都把星星夜总会负责人说的这句玩笑话当做玩笑话了。 萧逸辰沉声说道：“房大勇床上的那个女人不是还没有找到吗？那根金色的头发至今没有找到她的主人，你们还认为刚才那句是玩笑话吗？”会议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肃穆起来。 “伊宁，联系交通部门，调取房大勇的行动轨迹。如果真如星星夜总会的负责人所说，房大勇把这个女人占为己有的话，看看能不能从监控上找到这个女人的信息。” 伊宁嗯了一声，出了会议室。 “陆法医，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从垃圾场带回来的血衣，通过检验证实，衣服上的血迹正是死者房大勇的，我还在血衣的领口位置采集到凶手的皮屑组织，不过，很可惜，数据库里并没有此人的信息。” 萧逸辰点头，说道：“如果一直没有办法锁定凶手，我们就从头开始，回归案件本身，或许有什么地方是我们疏忽或是遗漏的，也或许是我们的侦查方向出了问题。” 萧逸辰从转椅上站起来，“从房大勇的伤口，我们来分析一下，凶手身高在一米二左右，一共三类人符合条件，儿童、侏儒人、还有一种可能是腿部有残疾的成年人，我们先从可能性最大的侏儒人开始，当然这也是我职业生涯以来，第一次听说侏儒人犯案的，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摸排全市的侏儒人进行比对，当然这是最慢，对我们来说也是最笨的办法。” 萧逸辰顿了顿，继续说道，“请陆法医为大家普及一下侏儒人的特征，大家在具体的行动中重点关注什么。” “侏儒人，大家理解的话，肯定是个子矮的人，侏儒人分两种，一种是体型匀称型侏儒人，这种人外貌维持在童年状态，身材矮小，躯干、颈部、四肢短小，手掌、脚掌与正常人相似。另一种是体型不匀称型侏儒人，这类人往往有成人的相貌，头大，而四肢短小，下肢短且弯，成弓形，智力正常。” 听着陆子月的介绍，萧逸辰忽然想到什么，嘴里嘀咕着，“四肢短小，四肢短小” “亦然，昨天晚上，咱们两个在那个臭豆腐摊位，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 刘亦然被萧逸辰问得一脸懵。 萧逸辰眉间拧成疙瘩，他的脑海中一下子浮出一张画面，一只手托着托盘，那只手虽然带了手套，但是明显比成人的手指要小一些。 那人虽然一直蹲坐在驾驶室，并没有看到他站起来的样子，但是，萧逸辰对那只短小的手印象深刻，当时，他还觉得怪怪的。 萧逸辰眉间的疙瘩逐渐舒展开了，他双眼泛着光，大有一种拨开云雾见天明的感觉，他双手撑在会议桌上，郑重说道：“南京路小吃街的臭豆腐摊位，那个男人大概率就是侏儒人。” 刘亦然依旧是一头雾水，“萧队，我怎么没看出那人是侏儒人。” “那人是坐在驾驶舱里，你看不到他的腿，但是，我看到他的手了，他的手短小，并且在与他沟通的时候，他闪烁其词，对比炸串摊位的老板，你没觉得他不够坦然吗？还有，那个女人的头发就是金色的。” 刘亦然回眸，若有所思，“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萧逸辰看一眼外边的天，说道：“现在是白天，南京路小吃街不营业。亦然，立刻联系世纪花园小区物业，或者走访小区居民，设法找到这两个人，臭豆腐夫妻有重大作案嫌疑。” 第6章 谁是凶手（6） 组员们迅速行动，经过一番摸排，果然在世纪花园小区18栋1单元101室把正在准备逃亡的犯罪嫌疑人抓获。 侏儒人叫张强，聋哑人叫晓敏，两人系夫妻关系。 因为晓敏是聋哑人，队里专门从外边聘请了手势专家。可能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晓敏拒不配合，只是一个劲地哭。 而张强这边也矢口否认与房大勇的死亡有关系。陆子月采集了两个人的皮屑，头发进行检测，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一旦结果出来，比对成功，两人犯罪的事实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可是，萧逸辰是个急脾气，全组人的精力，不能就这样耗在两个人身上，他思来想去，觉得从晓敏身上寻找突破口。 审讯室里，萧逸辰告诉手势专家，“告诉她，哭解决不了问题，警方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配合警方，坦白事实真相，争取宽大处理。” 手势专家把萧逸辰的话传递给晓敏，而那个女人一直情绪激动，只是一味地抱头痛哭，一个劲地摇头。 直到晓敏的哭声渐小，气息衰弱，萧逸辰才继续说道：“告诉她，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积极配合警方，才是唯一的出路，在这里做困兽之争毫无意义？对她，对张强都没有好处。” 手势专家再次跟晓敏沟通着。 这会儿，伊宁拿着一个平板走进了审讯室，她从监控视频中找到了房大勇跟晓敏曾在某处拉扯的一段视频。 萧逸辰起身，把那段视频放给晓敏看，晓敏看了一眼，之后，她轻闭双眼，挤出最后一滴眼泪。 许久，她终于安静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深呼了一口气，她下了很大的决心，似乎要跟过去说一声再见。 萧逸辰在她脸上看到了一种绝望，那种绝望让她的整个身体都垮了下来。 她理了理贴在脸上凌乱的头发，缓缓地打起了手势：“房大勇他该死。我跟丈夫都是残疾人，我知道我们生活在社会的底层，所以我们过得很小心，什么人也不敢得罪，处处行事谨慎，即使跟人闹了不愉快，我们也会低三下四的跟人赔上笑脸，我们奢求的不多，温饱而已。我跟张强的生活看似清苦，但是，在我们心里，我们过得很幸福。 “自从房大勇出现，我们的生活就彻底被打乱了。 “有一次，我因为身体不舒服，就跟张强提前收摊回家，正好房大勇也收摊回家，巧的是我们不仅摊位隔得不算远，就连住的地方也是同一个小区，一来二去也算熟悉了。 “房大勇知道我跟张强也是外地人，只不过是在京州谋生活，他见我跟张强举目无亲，便开始动起了坏心思。 “刚开始，他想诱骗我去卖淫，说那一行来钱快，不用那么辛苦。可是，我虽然是残疾人，但是我有手有脚，我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我不想堕落红尘，一辈子被人贴上卖淫女的标签，一辈子让人看不起。我誓死不从，他便违背我的意愿强奸了我，还威胁我不能告诉张强，否则，他就不会让我们好过。 “就这样，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隔三差五房大勇就威逼我到他家里，行苟且之事。” 说到这里，晓敏再次掩面痛哭。 萧逸辰同情晓敏的遭遇，她本可以选择报警，可是因为她的胆怯，因为她对这个社会的不信任，导致她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走上犯罪的道路。 调整了一下情绪，晓敏继续打起手势：“时间久了，张强起了疑心。有一次他跟踪我到了房大勇家，到了门口他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有哭，也没有闹，而是一个人悄悄地返回家。我回来的时候，他问我，是不是喜欢上了房大勇，如果我喜欢上了房大勇，他可以成全我，让我不必偷偷摸摸的。 “我对不起张强，我跪在他面前跟他讲了事情的真相，张强气愤至极，随手就拎起桌子上的刀子要去找房大勇算账。 “我一把拽住了他，我们哪里是房大勇的对手，只能眼睁睁地被他欺负。 “设想一下自己的妻子被别人欺负，哪个男人能咽的下这口气？ “那一夜，我们一夜未眠。 “天快亮的时候，张强跟我说了打算除掉房大勇的念头，我们两人抱头痛哭。 “张强告诉我，要是下次房大勇再叫我去他家的时候，让我在房大勇的水里下安眠药，对于清醒的房大勇，或许我们束手无策，可是对于一个睡着的人，我们还是有把握的。 “每次早收摊，就是房大勇让我去他家的信号。 “礼拜四晚上11:20，我再次进入房大勇家里，我偷偷的在他喝的水里下了安眠药，他没有发觉，一口气喝了下去，我当时暗自高兴，谁知，房大勇竟然对安眠药不敏感，只是有些昏昏沉沉，没影响到他继续强奸我。 “我有些害怕了，因为张强应该快来敲门了。 “果不然，没多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本来想去开门，告诉张强，让他快跑，可是，房大勇一把把我推倒在床上，他去开了门。 “开门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很快，房大勇先反应过来，他认为张强是来捉奸的，索性他也不装了，回头就想告诉张强，我跟他的事情。 “张强没等他开口，就在他转身的功夫，向他刺过去，房大勇面容扭曲，他扭头就要去抓住张强的衣领，我顺势就拿起柜子上的一块毛巾，勒住了他的脖子，房大勇的双手在毛巾上撕扯，张强趁机在他的腰部连刺数刀，直到房大勇抓住毛巾的手垂了下来。 “要不是那些安眠药搞得房大勇昏昏沉沉，就凭我们两个是没有能力制服他的。 “我们学着电视上的样子，打扫了在现场遗留下来的脚印指纹，剩下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凶器在哪？” “在我家厨房下水的柜子里。” 萧逸辰从审讯室走出来，安排刘亦然，赵非凡迅速赶往张强家搜索凶器。 而另一间审讯室，在得知晓敏已经交待了所有罪行之后，张强所有的坚持也最终坍塌。 张强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晓敏，为了不受到歧视，为了不让外人知道晓敏的丈夫是侏儒人，在外边摆摊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走出过驾驶室，所以小吃街根本没人知道他是侏儒人。就算是回到家，他的脚上也会踩上木跷，装作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无非就是想让别人看他们的眼神正常一点，他无非就是想告诉所有人，晓敏是有男人保护的。而房大勇偏偏触碰了他的底线。 在警局的走廊上，两人遇见，一个泪眼汪汪，一个生无可恋，这对苦命的鸳鸯，就这样葬送了他们的后半生。 经检测，张强身上的皮屑组织与血衣上的皮屑组织相吻合，房大勇床上遗留的金发确系晓敏本人，从张强家搜到的水果刀上残留死者的血迹，刀柄上采集到张强的指纹，至此世纪花园小区命案就此侦破。 案子虽然破了，但萧逸辰的心情却异常沉重。他独自来到天台，望着城市繁华的夜景，心中思绪万千。他深知晓敏和张强走到今天这一步，既是他们自身的错误选择，也反映出社会边缘群体面临的诸多困境。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萧逸辰深深为两人感到惋惜的同时，他向上级部门提交了向城市落后地区以及偏远地区的弱势群体加强普法的提议，他希望更多的人学会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不受非法侵害。他也希望更多的人能勇敢地对不法行为say no。 社会公平正义，人民生活安定，国家才能繁荣富强。 第7章 瞒天过海（1） 在外开学术研讨会的马明扬这两天一直打不通妻子李梅的电话，就连岳父岳母的电话也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虽然下午就要返程了，可是马明扬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他不放心，于是拨通了妻子闺蜜朱丽丽的电话。 “马医生。”朱丽丽称呼道。 马明扬是京州市人民医院心脑血管科的副主任，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科室的副主任了。 “丽丽，这两天你跟李梅联系过吗？我打她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我有些不放心，能不能辛苦你到我家去看看，我还在外地，最快也得晚上到家。”马明扬乞求道。 “好的，马医生，我这会儿正好出去，一个小时后就能到阳光城了。” “那太谢谢你了，丽丽。” “嗐！咱们是什么关系，说谢谢太见外了，我到了第一时间给你回电话。” 阳光城就是马明扬跟李梅所在的小区，近几年刚刚交付，在京州算是数得上的豪宅院落。 朱丽丽一路上都在打李梅的电话，跟马明扬说的一样，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一个小时的车程，朱丽丽就到达了阳光城，他她乘电梯来到李梅所在的702室，她一边按响了门铃一边喊道：“叔叔，阿姨，叔叔，阿姨” 门铃一直响，就是不见有人来开门，按理说，李梅平时上班，父母都是在家的。 无奈，朱丽丽只能输入密码推门进入，“叔叔，阿姨” 朱丽丽一边进门一边喊人，当脚步走近餐厅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瘫软在地上，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双手不自觉地捂在脸上，她感觉自己血脉喷张，心脏猛烈的撞击胸口，仿佛就要离开身体一般。 只见李梅跟父母二人横七竖八地躺卧在餐桌一旁，他们的面容扭曲，令人毛骨悚然。 朱丽丽想喊人，可是嗓子就像是被一团棉花塞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颤抖着拿出手机，手机却不争气的一遍又一遍地滑落在地。此时，那个手机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拿不到手里。 她大口地喘着粗气，好让自己的心神平静，最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挣扎，她终于艰难地拨出了110三个数字，颤抖地说出：“我要报警” 110指挥中心迅速将案情反馈给刑侦支队。 萧逸辰带着他的组员、法医陆子月，还有痕检科的同事立刻前往。 随着警报发出一声又一声“威武”的呼啸，他们再次奔跑在路上。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还在等朱丽丽电话的马明扬有些等不及了，他再次给朱丽丽打去了电话。 朱丽丽整个人还瘫在地上，浑身就跟散了架一般，挪不开也走不动。手机一遍一遍地响，她已经分不清是手机铃声在响，还是音乐在响了。 直到警察赶到，她才稍稍缓过神来，这时候她发现，马明扬已经给她打了不下十个电话。 她给马明扬回拨过去，电话那边传来马明扬焦急的声音，“丽丽，家里没事？” 很长时间，朱丽丽这边都没有回音，马明扬以为是信号不好，一个劲地在电话那头喊着，“喂，喂，丽丽，你在吗？喂” 朱丽丽抑制不住的哽咽，“马医生，李梅她，她” “她怎么了，你快说，你得急死我。” “李梅，她死了，叔叔，阿姨也”朱丽丽再也说不下去了。 马明扬那边瞬间没了动静，。 “马医生，马医生” 电话没有挂断，可是朱丽丽再也没有听到马明扬的回应。 朱丽丽这时候才意识到，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不应该这么直白地告诉马明扬真相，应该撒一个善意的谎言，等他回来再说。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喂，喂……”任凭朱丽丽怎么呼喊，电话那边就是没有动静。 此时，萧逸辰一行人赶到阳光城，萧逸辰吩咐道：“亦然，非凡找报案人了解情况，顺便走访周围居民征集线索，其他人跟我到案发现场。” 案发地点在3栋2单元702室。 萧逸辰等人来到楼上的时候，物业上的两名保安已经在把守入户门了，因为死了人，大家可能觉得膈应得慌，并没有人围观。 “警察同志，你们终于到了，那我们可以撤了？”门口的保安像是见到了救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了。 陆子月，李明宇，还有痕检科的同事们戴好装备进入案发现场。 萧逸辰喊住了门口的保安，说道：“兄弟，辛苦了，谢谢你们保护现场。” “现场其实不用保护，只是我们的头儿非得让我们在这里盯着，一直等到你们来，这种场面没人看的，一听说死了人，吓都吓死了。” “你们的头儿做得对，如果是他杀，这样有利于保护现场，为我们提取证据，侦破案件提供了帮助。” “也对。”两名保安附和着。 “对了，你们怎么知道这里死了人？” “是我巡逻走到这里，听到有人一边哭，一边往楼下跑，那人告诉我说死了人，我上来一看，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一幕。我立刻电话报告了队长，队长就安排我们两人守在这里，不让任何人靠近。” “往楼下跑的人是谁？” “我们不知道，就是她报的案，她都吓傻了，一直哭。” “再次谢谢你们，如果人们都有你们这种觉悟，那真是我们的幸事。” 两名保安被萧逸辰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摆手离去。 看来，这高档小区之所以高档，是有迹可循的，居民素质高，意识强，小区管理严，这种氛围的影响是自上而下的。 进到现场，李明宇已经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萧队，这房子真阔气，四房两厅的，这么宽敞的房子住着真舒服！” 萧逸辰蹙眉，“行了，干你该干的。” 李明宇撇嘴，偷偷朝萧逸辰吐舌头。 随后，两人一起来到陆子月跟前。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萧逸辰问道。 “三名死者，年长的两位年龄相仿，五十五到六十岁之间，年轻的女人年龄在三十岁左右，他们面部表情狰狞，尸体表面出现鲜红色尸斑，耳廓耳垂部位呈现樱红色，面部及嘴唇呈现紫绀色，应该是中毒，初步判断是氰化物中毒，目前还不能确定是哪种氰化物，这得等尸检结果。” “死亡时间能不能确定？”萧逸辰继续问道。 “人死后，12到24小时内，尸体会完全僵硬，接着再过12到24小时僵硬会完全消失。现在尸体的状态就是尸僵已经完全消失，估计死亡时间超过24小时，从尸体表面已经估算不出死者死亡的确切时间了。不过，从尸体的腐败程度看，尸体刚开始出现腐败现象，结合这个季节的温度条件，死亡时间粗略估计在24小时。 陆子月话音落地，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三伏天里，这个房间竟然没有开空调，从餐桌上丰盛的饭菜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一顿丰盛的午餐，这几天连续高温，不开空调，门窗紧闭似乎有悖常理。 萧逸辰查看了一下电的情况，原来是跳闸了。 “明宇，联系物业，问一下这两天小区有没有出现大面积停电的情况。” 李明宇领命小跑着出了门。 萧逸辰在房间里四处查看，他的目光落在主卧床头柜的相框上。 第8章 瞒天过海（2） 这是靠近最里面带阳台的一间主卧室，两个床头柜上放着年轻女死者的照片，衣柜里挂着女人跟男人的衣服。男人的衣服很少，但是摆放得很整齐。衣柜里的这种情况应该是很多家庭的真实写照。女人的衣服明明很多，但还是不厌其烦的天天叨叨没衣服穿。 这个房子一共有四间卧房，南边带阳台的一间是年轻死者跟丈夫住的，一进入户门南边的次卧是老人住的房间，北边一间书房，一间宝宝室。 每个房间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从现场痕迹看，这个家里虽然已经布置了宝宝室，但是还没有宝宝，或者说正在孕育宝宝。看得出来，这个家庭非常喜欢孩子。 李明宇大汗淋漓地跑回来，“萧队，小区里没有出现大面积停电的情况，物业说，不排除用电高峰，自动跳闸的可能。但是，物业也说了，这种情况概率很小，因为阳光城是新小区，设备配置都是最新的，最好的，迄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过此类情况。” 萧逸辰点点头。 此时，电梯口处传来阵阵嘈杂，一个女人步履匆匆地走进来，刘亦然紧随其后，“萧队，这位是报案人，也是死者的闺蜜，她坚持要见您。” 朱丽丽看着警察将李梅三人装入裹尸袋，她强忍着泪水，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道：“萧队长，请您务必将凶手捉拿归案，为小梅一家讨回公道。” “我们会的！你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说一说你了解的情况！” “李梅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的闺蜜。叔叔李炳，阿姨孟月娥退休在家，我是今天上午接到马医生的电话才赶过来的，马医生因为联系不上李梅，不放心，就让我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发生这种事。” 朱丽丽掩面哭泣。 “马医生？马医生是谁？”萧逸辰问道。 “马医生就是李梅的丈夫马明扬，在市人民医院上班，我们三人是大学同学，马医生6月19日因院里有学术研讨会，安排他去外地出差。他一天没有联系上李梅跟家里人，心里着急，就给我打了电话，让我过来看看，我进来看到的就是你们看到的情况。” “根据你的了解，这家人有没有什么仇家或是与什么人结怨？” 朱丽丽摇头，“叔叔，阿姨慈爱，李梅温柔，我想不出他们会与什么人结怨。” “李梅在什么单位上班？” “俏丽杂志社任编辑。” “李梅与马明扬的关系怎么样？” 当萧逸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朱丽丽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不淡定，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我们是大学同学，马医生跟李梅在大学的时候就相恋了，结婚以来，两人一直相濡以沫，家庭氛围融洽。” “他们有孩子吗？” 跟刚刚一样，朱丽丽的神色闪过一丝慌乱，“还没有，两个人正在实施造人计划。” 看来也问不出什么，萧逸辰随即说道：“好！感谢你的配合，如果你想起什么，记得联系我们。” 朱丽丽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门。 痕检科的同事在房间里提取到多枚指纹和脚印，暂时还确定不了指纹跟脚印的归属，只有回到警局经过检测比对才会有结果。 萧逸辰吩咐道：“亦然，明宇，你俩再走一趟物业，把案发前后的监控视频调出来，带回警局，咱们回局里仔细研究。” 两人听到命令，迅速行动。 赵非凡从外边进来，“萧队，这里的邻居对死者一家的评价很高，没有什么可疑的线索。” 萧逸辰低头思忖：根据朱丽丽的口供联合邻居们的证词，李梅一家似乎不像是有仇家的样子，室内更没有打斗的痕迹，室内财物没有丢失，排除了仇杀，盗窃，那就只能是情杀了。 如果是情杀的话，到底是李梅的情债还是马明扬的呢？ 萧逸辰踱步走到701的门口，轻敲房门，许久都没有动静，家里应该没有人。 对现场侦查完毕，一行人回到警局。 萧逸辰手指轻敲桌子，说道：“说一说目前现有的线索。” 众人摇头。 目前除了带回三具尸体，死因是中毒，关于破案方向，好像一点头绪都没有。 “既然没有头绪，我们就要理出头绪来，亦然，非凡，到女死者的俏丽杂志社了解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伊宁，紫嫣，从死者三人的手机入手，查一查有没有可疑的通话或信息。另外，马明扬已经从出差地往回赶了，通知他第一时间到警局协助调查。明宇，把从阳光城带回来的监控视频，仔细看一遍，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出入案发地，还有，抽空再去拜访一下701，继续了解一下李梅一家的情况。” 任务吩咐下去，众人各自忙去。 萧逸辰站在白板前，写出死者的名字，站在那里一直揣摩其中的关系，现场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回放。萧逸辰试图从这些琐碎的画面中找到某种联系，周围人对死者一家的评价很高，认为他们不会是仇杀，那这样的话，只能是情杀。在问及马明扬跟李梅的关系时，朱丽丽视线转移，表情不淡定，语言闪烁其词，似乎有所隐瞒，三人又是什么关系，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萧队，有发现。”伊宁的话，打断了萧逸辰的思考。 “什么发现。”萧逸辰走过去。 “这个手机尾号是5597的电话号码，与李梅在过去的一年里联系频繁，还有这个微信，也与李梅联系频繁，已经证实了这个微信号就是尾号是5597的手机号码注册的。” “机主是谁？” “欧阳浩，巧的是这个欧阳浩跟李梅在同一个单位上班。” 萧逸辰拿出电话给刘亦然拨过去，“亦然，俏丽杂志社的走访中，尽可能多的了解一下一个叫欧阳浩的，他与李梅的电话，微信联系密切。” “好的，萧队。” “年长的两名死者，手机通讯未见异常。”伊宁说道。 萧逸辰点头，继续站在白板前琢磨。 第9章 瞒天过海（3） 俏丽杂志社。 刘亦然，赵非凡在前台亮出证件表明了身份，前台的服务人员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带领二人去见了杂志社的玫总监。 在说明来意后，玫总监请刘亦然，赵非凡落了座。 听到李梅死亡的消息，玫总监脸色突变大惊失色道，“这怎么可能？她请了两天假。按理说，昨天就应该来上班，我还纳闷，什么事儿这么急，就连打个电话续假或是说明情况的时间都没有，我还让人事部给她打过电话，人事部说她的电话无人接听，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儿？” “她为什么请假？理由是什么？” “我当时没打算准她假，因为这两天杂志社的事情多，可是她说心情不好，没法静下心来工作，我想既然无心工作不如调节好了身心，那样有助于提高工作效率，我也一再提醒，只有两天，两天过后，无论什么情况，都要第一时间赶来上班，她当时是满口答应的。” 刘亦然跟赵非凡相互对视了一眼，继续问道：“李梅在公司里，她平时与什么人来往密切，有没有人跟谁结怨？” “李梅这个人性格温和，从来不与公司的人闹不愉快，大家都很喜欢她，要说与什么人关系密切的话，欧阳浩应该算？” “能说说欧阳浩的情况吗？” “欧阳浩是去年毕业来我们公司实习的，现在已经转正了。刚来的时候，大家可能不待见他。你知道的，新人在职场上往往是不受欢迎的，如果没有人带你入行，是很难站稳脚跟的。但是，李梅的性格温和，她不排挤新人，欧阳浩也愿意跟她请教问题。后来，我觉得李梅愿意带他，所以干脆就把欧阳浩安排给李梅，做了她的小跟班，整个公司里，欧阳浩最敬重，最关心的人就是李梅，两个人的关系自然走得近一些。” “欧阳浩这个人怎么样？” “很不错，努力上进，能吃苦，现在能找出这么踏实的小伙子也不多了。” “能不能见一见这个欧阳浩？” 玫总监起身，到办公桌前打了一个电话。不大一会儿，一个清爽干练的小伙子出现在玫总监的办公室。 看到刘亦然跟赵非凡，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礼貌地跟二人点了一下头，转身问道：“玫总监，您找我？” “不是我找你，是你面前的两位警官找你。” 听到警官两个字，一种不好的预感立马袭上心间。 欧阳浩眼神诧异，转身把目光落在刘亦然跟赵非凡身上，用手指着自己说道：“二位警官是找我？” 两人点头，欧阳浩一脸懵。 刘亦然问道：“你最后一次联系李梅是什么时候？” 欧阳浩疑惑，“警察先生，李梅是出了什么事了吗？”说这句话的时候，欧阳浩不自觉的把目光看向玫总监，试图从玫总监这里得到点李梅的消息。 “回答问题。”刘亦然说道。 “我这两天一直在联系她，可是她一直不接我电话。”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联系她的？” “她请假的第二天，可能是我逼得太紧了，她想静一静！” “什么意思？你为什么逼她？” 欧阳浩低下头，双手夹在两腿中间揉搓着，“我爱上了李梅，我让她跟她丈夫离婚，她答应我了，就是迟迟不兑现，我话说得难听了。” “什么话？” 欧阳浩头埋得更低了，低声说道：“如果不答应我，我让她死全家。” 话音落地，欧阳浩仰起头，神情激动地说道：“警察同志，那只是一时兴起的气话，不能作数的，我把她爱在骨子里，怎么舍得让她去死呢？” “如你所愿，她全家都死了。” “什么？警察同志，是不是搞错了，这不可能的，不可能”欧阳浩震惊得无以复加，他瘫软地坐在沙发上，泪水从眼眶中夺眶而出，“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警察同志这不是真的” 欧阳浩双手扶着赵非凡的肩膀摇晃，他似乎失了神智，一脸茫然，就连此刻自己的行动也不能自主了。 “你冷静点！”赵非凡呵斥道。 欧阳浩松开了手，稳定了一下心神，他垂下头，两只手插进浓密的秀发里来回揉搓，他痛苦得哭出了声。 “欧阳浩，请你配合我们到警局接受调查。” 赵非凡带欧阳浩下了楼，刘亦然路经李梅的工位时，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他坐在李梅以前工作的工位，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李梅的工位收拾得干干净净，跟她家里一样一丝不苟。 刘亦然打开抽屉，里面除了办公用品外，还有一本精致的笔记本。翻开一看，上面记录着一些日常的工作计划和心得，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就当刘亦然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办公桌上的一个日历本引起了他的注意，刘亦然重新坐回椅子上，仔细翻阅着那本日历，1月22日，约会；2月11日，可笑；2月25日，还继续吗？3月10日，知道又如何一直到6月1日，坦白。 “坦白什么？跟谁坦白？欧阳浩还是马明扬？” 刘亦然隐隐觉得这本日历上仿佛记录着李梅一连串的心路历程，他决定把这本日历带回警局继续研究。 回警局的路上，欧阳浩坐在后座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忽然，他精神振奋，目光炯炯，用手扒着驾驶位与副驾驶的靠背，脸夹在驾驶位与副驾驶的空隙里，红着眼睛急声说道：“警察同志，我知道凶手是谁了，一定是李梅的老公马明扬。他不想跟李梅离婚，他还跟李梅说我是个骗子。他知道什么，我可是把李梅放在心尖上的，我的爱，超过他百倍千倍。那个书呆子，除了加班就是加班，他什么时候关心过李梅，他就是想用他的糖衣炮弹绑架李梅，让李梅有负罪感，让李梅不忍心跟他提离婚。这个伪君子，小人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抓住他，一定是他杀了李梅。” “你的这些话等回到警局再说！我们警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刘亦然一脚油门，车子朝警局的方向扬长而去。 第10章 瞒天过海（4） 这边，李明宇也带着侦查结果返回警局。 “萧队，阳光城3栋的视频我已经看过了，有一个人在案发期间频繁出入3栋2单元，我走访了邻居，都说不认识他，我截取了这个人的照片。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 萧逸辰接过李明宇递过来的照片，嘴里嘀咕道：“如果是嫌疑人的话，至于三番五次出现在案发现场吗？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萧逸辰安排李明宇把照片发给紫嫣，让紫嫣从人口数据库中比对，经过一番操作，电脑上果然出现了此人的信息，正是欧阳浩。 “萧队，立即传唤！”李明宇催促道。 “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李明宇摸摸后脑勺，一头雾水，暗忖：萧队这未卜先知的能力到底是怎么练就的。 “701，有人在吗？” “萧队，701住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平时白天上班，只有晚上才回家，我刚才过去的时候，正好碰见701的男主人回来拿东西，顺便聊了两句，得到的答案跟邻居是一样的，这家人口碑极好，没有异常。” “明宇，你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我们开一个案情分析会。” 李明宇已经迫不及待地走到工位，拿起他的专属水杯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刘亦然跟赵非凡带着欧阳浩回到警局，他们把欧阳浩带进审讯室接受询问，萧逸辰则是在另一间房间，透过单面玻璃观察着一切。 法医助理小刘采集了欧阳浩的指纹及唾液样本。 欧阳浩看上去情绪好了很多，不过精神依旧萎靡。 “说说，你跟李梅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刘亦然问道。 欧阳浩抬起头，眼神中满是落寞。不过，问起他跟李梅的感情，他就像在回忆一件凄美的往事。 “我什么时候入的职，我就什么时候对李梅有的好感，她跟别人不一样，她是我遇到的最真诚最善良的人，所以这么善良的人，我怎么忍心让她受一点点的委屈呢？ “大概是半年前！我勇敢地向她表白了，她同意了。只是让我不要着急，她慢慢做她丈夫的工作。我知道她很孤独。她的丈夫虽然是有名的医生，但是平时不是加班就是开会，根本没时间陪她。她想既然丈夫忙没时间陪她，她就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努力了很久，自己的肚子就是不见动静。于是，两人就去做了检查，结果是他丈夫患有弱精症，她这一辈子很难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才下了决心要跟我在一起。 “李梅是家里的独生女，李梅的父母很喜欢孩子，在得知女婿患有弱精症之后，他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尽管他们的女婿很优秀。但是，老两口还是建议李梅跟她丈夫离婚，找个男人生个孩子，这才是正常的一家人。 “恰逢这时，我对李梅展开疯狂的追求，在我的软磨硬泡下，李梅最终妥协，答应跟丈夫离婚。 “李梅跟她丈夫是大学同学，他们是有感情的，一下子让他们分开，李梅的压力可能很大，这件事情拖了很久，直到前几日李梅才跟她丈夫说明原因，提出了离婚。 “他丈夫说考虑一下，没有给她正面回复。那几天，我就跟魔怔了一般，缠住李梅让她速战速决，也正因为我逼得紧，所以李梅才会向玫总监提出休息两天。” “在与李梅失去联络的这几天，你有没有去找过她？”刘亦然继续问道。 “找了，一直在找，每天我都去她家敲门，可就是没人开门，我想，也许她心情不好，到外边散心去了，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想见我。” 萧逸辰拿起对讲机给刘亦然传话道：“问他是什么时间去敲的李梅家的门，要具体。” 随即，萧逸辰走出房间，来到工作区，对伊宁说道：“伊宁，查一下，李梅有没有购买铁路，动车，飞机等交通工具去外地的信息。” 伊宁迅速敲击键盘，查找起来。 欧阳浩询问完了，刘亦然走出审讯室，“萧队，欧阳浩，从6月20日起，也就是李梅请假的第二天，每天中午或是晚上下班都去敲过李梅家的门，他反映李梅家里根本没有动静。” 萧逸辰嗯了一声，接着说道：“他不是凶手，他没有作案动机，把他放了！告诉他，如果我们需要，随时请他回来。” 刘亦然转身去办。 陆子月拿着一摞资料来找萧逸辰，说道：“已经确认了，三名死者是氰化钾中毒，但是，在饭菜里并没有检测出氰化钾的成分，氰化钾被凶手投放在了几人喝水的水杯里，几名死者的胃里都没有发现未消化的食物，也就是说，死者在动筷子吃饭之前就已经遇害了，这说明凶手很了解死者的生活习性，吃饭之前先喝水。” 萧逸辰点点头，“收集到的指纹，脚印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份是痕检科刚刚送过来的资料，让我一并转交给你，现场采集到的脚印指纹，除了一家四口人之外，还有朱丽丽的脚印跟指纹，这并不奇怪，她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 萧逸辰右手抚着下颌，陷入沉思：难道是马明扬不满李梅跟她离婚，向李梅举起屠刀。可是案发时，他并不在本市。除了他还会是谁？难道是朱丽丽？朱丽丽在案发现场的表现让萧逸辰生疑，如果是朱丽丽，那么她杀害李梅一家的动机又是什么呢？案件到这里似乎进入了死局。 “萧队，马明扬到了。”伊宁的一声汇报打破了思考中的萧逸辰。 “把他带到审讯室。” 萧逸辰立刻走向审讯室。 坐在椅子上的马明扬一脸疲惫，眼神中透着忧伤，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萧逸辰直接发问：“你知道你的妻子出了事？” 马明扬沉默片刻后回答：“知道，我接到丽丽的电话就赶回来了。” “我们了解到你们正在闹离婚，是不是你不满李梅跟你离婚所以痛下杀手？”萧逸辰紧紧盯着他。 马明扬苦笑，摇头道：“警察同志，我是不想离婚，但这并不能成为你们怀疑我的理由，我当时在外地出差，有很多同事可以为我作证。再说了，我爱李梅，我怎么可能会杀她？” 萧逸辰微微皱眉，“为什么不想离婚？她既然有了新欢，你给不了她想要的，放手不是最好的选择吗？以你的条件，想要找个称心的伴侣应该不是难事。” 马明扬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抚了抚镜框，轻声说道：“我本来不想说，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李梅已经不在了，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我跟李梅之间，不能生育的是李梅，不是我。她先天性输卵管堵塞，为了不让她难过，是我悄悄找了医院负责的医生，偷改了病例，一个女人如果一辈子做不了妈妈，你想，换做任何人都是无法接受的？” 从这一点上分析，马明扬是爱着李梅的，并且是深爱。 “你知道李梅跟欧阳浩的事情吗？” 马明扬点点头，“知道，很早就知道了。我跟李梅是在大学里相恋的，我是最了解她的，她连谎都不会撒，因为，她一撒谎就会脸红，就会结巴。我知道是她单位的一个小伙缠着他，我就当她使使性子，过阵子就好了，没想到，她竟然动了真情。 “李梅是6月1号晚上跟我提出的离婚，她说，她想要个孩子，我给不了她。我告诉她，让我考虑考虑，本来想这次出差回来就告诉她真相的，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儿。” 马明扬双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捂住了脸，痛苦地呜咽起来。 第11章 瞒天过海（5） 萧逸辰给马明扬递过来一杯水。 马明扬接过水杯，喝了两口，稍微缓了缓。 萧逸辰继续问道：“你是哪天离开家的？” “6月19日中午，我是下午两点的飞机，对了，我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对门的女邻居乔女士。” “6月19日，20日，21日，这三天，你都跟李梅联系过吗？” “联系过，虽然因为离婚的事闹得不愉快，但丝毫不会影响我关心她。我一般是一早一晚给她发微信，就是21日这天晚上，她没有回复我，我当时没太在意。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又给她发微信，她还是没有回复我。中午的时候，我给她打电话，她的电话无人接听。接着，我就给岳父，岳母拨去了电话。最后，也是无人接听，我有点不放心，所以就让朱丽丽去家里看看。” “李梅在外边有没有什么仇人？或是你岳父，岳母有没有跟什么人结怨？” 马明扬摇头，“我平时工作忙，家里家外都是岳父岳母操心，二老谦虚待人，没有什么仇人。” “根据我们法医出具的报告，李梅及其父母是在喝了水杯里的水就毒发身亡了，那一桌子可口的饭菜，他们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我想，这是只有最亲近的人或是朋友才知道的生活习惯？” 萧逸辰盯着马明扬，他的面部平淡如水，看不出有任何波澜。 他摊了摊手，沉声说道：“我岳父岳母活了一把年纪了，这么多年认识那么多人，跟别人一起吃过那么多次饭，就算别人知道这个习惯也不奇怪。” 理由虽然牵强，但也说得过去。 萧逸辰继续问道：“你对李梅跟欧阳浩的感情怎么看？” 马明扬眉头紧锁，眼神变得澄澈，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忽然意识到什么，攥紧的拳头又松开了，不屑地说道：“他们怎么能算作感情呢？那个欧阳浩比李梅整整小七岁，他是感激李梅对他的帮助，那怎么能算爱呢？李梅是被那小子的甜言蜜语蒙了心智，他一直纠缠李梅，说不定，就是他杀了李梅。警察同志，你们一定不能放过他。” “我们警察的职责就是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继续盘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警察办案是讲求证据的，没有证据，你是不会让一个企图逃避法律追究的人自动伏法的。 萧逸辰安排人带马明扬到法医办公室采集了指纹，留存dna样本。 待一切完成后，萧逸辰无奈送走了马明扬。 “萧队，下一步该怎么办？”刘亦然问道。 “核实欧阳浩，马明扬的口供。” 此时，伊宁查找的李梅外出的结果出来了，“萧队，火车、动车、飞机、轮船，汽车，都没有李梅外出的购票记录。” 萧逸辰不解地说道：“这么说，李梅根本就没出去过，最可能的凶手却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好像所有人都不是凶手，又都是凶手。” 案子侦查到现在仍然毫无头绪，好像谁都跟这个案子没有关系。 萧逸辰看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忙了一天，组员们个个筋疲力尽。 “今天先到这里，回家睡个好觉，养足精神，明天重新出一次现场。” 当案子进入死局，没有方向的时候，重返现场，回归案件本身，往往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翌日清晨。 今天是周六，工作了一周的年轻人好不容易睡个懒觉，所以阳光城的早晨除了几个晨练的老人，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萧逸辰带领组员再次进入702的案发现场。 经过新一轮的仔细侦查，得到的结果基本跟第一次的侦查结果一样，并没有新线索的出现，大家看上去有些失望。 赵非凡从脸上抹了一把汗水，说道：“妈呀！这也太热了，能不能开一开空调？” 李明宇也是大汗淋漓，说道：“我感觉好像要中暑了。” 刘亦然正好在餐厅的位置侦查，他顺手从餐桌上拿起遥控器，打开了餐厅的空调。 顿时，一阵冷风扑面。 “艾，谁把空调的温度开这么低？”说着，刘亦然就要按动按钮，调高空调的温度。 “等等。”萧逸辰喊道 刘亦然一脸茫然，问道：“萧队，怎么了？” 几个人一起围上来。 萧逸辰把遥控器拿在手里，说道：“空调遥控器都有记忆功能，现在空调上显示的温度是16度，这说明，这台空调上次的开启温度也是16度。” 接着几人又同时打开了其他房间的空调，温度都设置在23度，只有餐厅的空调温度设置有问题。 在排除了空调故障外，萧逸辰思忖：一般家庭是不会把空调温度开这么低的，更何况是家里有老人，有些家庭的老人因为腰膝酸痛常年吹不了空调，李梅跟父母为什么把空调开这么低？低头踱步的时候，萧逸辰的脚碰到了餐厅角上的一个塑料浴桶，长一米的样子，宽有八十公分，高度也有六十公分，里面还有半桶水。 萧逸辰瞅了又瞅，一切不合理的存在都有理由，那这只木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它该待的地方不是卫生间吗？想不明白的地方就暂时在大脑里储存。 萧逸辰移步来到701的房门，他按响了门铃，房门开了，开门的是女主人，应该是马明扬口中的乔女士。很显然，她是被萧逸辰按响的门铃声吵醒了，她睡眼朦胧，打着呵欠问道：“你是谁？” 萧逸辰亮出证件，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有些事情能不能跟你核实一下。” 听到是警察，乔女士歪着脑袋往对面看了一眼，说道：“能不能等我稍微收拾一下。” 萧逸辰点头。 乔女士收拾完之后，把萧逸辰请到家里，乔女士客气地给萧逸辰端上一杯水。 萧逸辰道了谢，见乔女士落了座，问道：“你们跟对面李梅一家熟吗？” 乔女士笑笑，“不算熟。不过，去年的时候，我母亲得了心血管疾病，当时是到马医生的医院就诊，他是我母亲的主治医生，他确实很关照我们，他人很好。” 萧逸辰点头，继续说道：“6月19日到6月21日，你有没有觉得对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乔女士摸了摸后脑勺，翻楞着眼，看向天花板，做出努力回想的样子。 见乔女士一直没有思路想不起什么，萧逸辰提醒道：“马明扬说他6月19日离家的时候，在门口遇见过你？” 乔女士笑了，“你说这件事，那我想起来了，没错，我中午一般是不回家的，可巧那天办完事，时间还早，我就回了家，就在门口遇见了马医生，我们还打了招呼，当时，他推着行李箱出来，应该是出差。” “你们说了什么？” “好像也没说什么，就是他问我一句‘回来了’，我问他一句‘要出去’。” “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 “当时马明扬出差没有人到门口送他？” “当时他家的房门是半掩着的，不过，我听见他跟里面的人说话。” “说什么？” “马医生好像说了句‘我走了’，里面的人好像回应了一句‘早点回来’。” “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特别的？”乔女士再次凝眉回想起来，她的食指敲击着下巴，好像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那天，我好像感觉他家的冷气温度开得很低，因为我经过门口的时候，有种进了冰窖的感觉，当然我不确定会不会是因为我从外边的桑拿天里刚刚进来的缘故。” 萧逸辰点头，“感谢您的配合，您的信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那就不打扰您了，再见。” 就当萧逸辰即将走出了701的时候，他忽然转身，笑着问道：“不好意思，最后一个问题，这个小区会不会经常断电，或者有没有超负荷的现象，导致家里自动跳闸的？” 乔女士笑着摇头：“阳光城是新小区，设备配置都是最新的，小区停电除非是电业部门统一停电，我家电耗算是多的，一到暑假，家里就会来很多客人，有时候会同时开5台空调，都不会有跳闸现象。” “再次谢谢您。”萧逸辰转身进了702。 第12章 瞒天过海（6） “萧队，有什么发现？”看见萧逸辰从701走出来，刘亦然问道。 萧逸辰摇头，说道：“说不上，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每当萧逸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说明他们离真相不远了。 “检查一下这个房间里有没有大功率的电器？” 众人四下寻找，最后由刘亦然汇总，“萧队，房间里除了6台空调，阳台有洗衣机，厨房里还有电饭煲，微波炉，空气炸锅，饮水机，还有一台冰箱，一台冰柜，不过冰柜好像不用，里面是空的，就是这些。” 萧逸辰说道：“我们现在做一个实验，把房间内的所有电器同时通电。”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但也只能按照萧逸辰的指示照做。 当所有的电器都运转起来的时候，并没有出现所谓的跳闸的情况，更何况，一个家庭根本不可能同时启动这么多电器。 萧逸辰问道：“明宇，当时我们来到现场的时候，电闸的确是跳闸的状态？” “没错，是我亲自合上的电闸。有什么问题吗？萧队。” “既然不可能出现跳闸的现象，电量余额充足，为什么房间内会断电，谁断的电？她要掩饰什么？” “对，这的确是疑点。”李明宇附和道，“萧队，是李梅的那个闺蜜最早到达案发现场的。” “明宇，看一下电闸的开关上，能不能采集到指纹。”萧逸辰吩咐道。 李明宇走到配电箱跟前，控制总电的开关，有两个面，一个面用来合闸，一个面用来断闸，如果有人断闸，必然在另一面留下指纹。 李明宇带上专业工具，用光照。果然，在开关的另一面显现出一枚很模糊的指纹，李明宇撇嘴，“萧队，要不要通知痕检科的过来。” 这个时候看出专业的就是专业的来了。 刘士亮成功的在开关的另一面提取到一枚汗渍洇透出来的指纹，他将挞出来的指纹装进证物袋，说道：“这个人在关电闸的时候，的确带了手套，不过很可惜，可能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嫌疑人戴的手套属于那种质感轻盈的材质，以至于指间的汗渍从手套渗出来，这才让我们侥幸采集到一枚指纹。” “刘科长，麻烦你尽快化验出这枚指纹的归属。” 刘士亮答道：“你的事情，我什么时候不是安排在第一位。” 众人偷瞄了两人一眼，憋着笑。 “走，回警局，可以传唤朱丽丽了。” 一行人赶往警局。 看到萧逸辰他们回到警局，伊宁说道：“萧队，欧阳浩跟马明扬的口供都已经落实完毕，没有出入。” 萧逸辰停住脚步，问道：“马明扬出差这几天，都是用什么方式联系李梅的？” “微信。” “说了什么？” “他们说得很简单，马明扬问一句‘在忙吗？’李梅就回答‘是’，要不然就是马明扬问一句‘吃饭了吗’？李梅就说‘嗯’。”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把李梅的手机给我。” 伊宁把李梅的手机递到萧逸辰手中，萧逸辰翻出两人的聊天记录，确实跟伊宁所说，最近两人的寒暄不是三言两语，只是简单的三个字两个字，看来他们的关系，的确已经降到了冰点。 萧逸辰滑动屏幕，继续往上翻，原来的聊天记录两人都是语音发送，唯独这两天，两人都用打字完成，以往的聊天可绝不是仅限于三个字两个字，相反，他们说得还很多。 萧逸辰随便点开了几条语音听着： “明扬，妈这两天嗓子不舒服，你回来的时候别忘了给她带点药回来。 而马明扬的回复是，好的，另外你嘱咐妈要多喝水，爸没事？” 这哪里像要离婚的两个人说的话，往往要离婚的两人谁见谁不是剑拔弩张，他们能做到平心静气的交流，真的很难得。 “明扬，你早点回来。” “明扬，爸喜欢吃你医院旁边超市的桃酥，你回来的时候，记得捎回来。” “明扬，今天还加班吗？”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萧逸辰不知为什么心里感觉很沉重，眉头皱得更紧了。 此时，朱丽丽被带进了审讯室。 法医助理第一时间采集了朱丽丽的指纹跟dna样本。 萧逸辰跟刘亦然参与审讯。 “警察同志，我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你们了。” 萧逸辰厉声说道：“朱丽丽，给警察提供虚假信息，误导警察的办案方向，你可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警察同志，我说得全是实话。” “你是李梅的闺蜜？” “没错。” “那为什么李梅有了外遇，打算跟马明扬离婚的事情，你不向警方坦白？你既然是李梅的闺蜜，我想这样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 朱丽丽自知理亏，态度缓和了下来，她轻声说道：“我以为家丑不可外扬，所以” “人都不在了，还谈什么家丑？” 朱丽丽垂下头无言以对。 萧逸辰继续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是第一个到达案发现场的？” 朱丽丽点头，“没错。” “你到案发现场的时候，房间里是供电还是断电的状态？” 朱丽丽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小声说道：“我没太注意。” “胡说，你既然承认你是第一个到达案发现场的，为什么不承认，是你给房间断了电，你断电的目的是什么？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在配电箱的总开关上都已经留下了你的指纹。” “不可能，我明明戴了手套。”话说出去，朱丽丽才发现自己漏了馅，她继续含糊其辞地说道：“房间里的人既然都不在了，我担心供着电的话会不安全。” “朱丽丽，我劝你老实交待，你如果不说实话的话，将来我们查出来，会以妨碍司法公正对你提起诉讼，说，你是为谁提供方便，是凶手吗？还是你根本就是凶手！” “不，不是，我确实是觉得家里没人供着电不安全。” “朱丽丽，当你看到案发现场，自己吓得魂不守舍的时候，还能想起来为凶手做掩护，看来这个人，在你心里真得很重要，你当真以为我们查不出来。” 朱丽丽闭口不言。 这时候，法医助理把朱丽丽的指纹比对报告拿给萧逸辰，配电箱上的指纹证实属于朱丽丽。 看朱丽丽的样子，应该是打定主意，为凶手做掩护了。 萧逸辰起身，把指纹比对报告，拿给朱丽丽看。 朱丽丽神色慌张，不敢抬头，但是她仍然死鸭子嘴硬坚持自己的说法。 既然撬不开朱丽丽的嘴，在她身上耗着也是白耽误时间，不如另辟蹊径。 萧逸辰从审讯室走出来，说道：“伊宁，查一下朱丽丽与什么人来往密切，这个能让她守口如瓶的人，一定是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伊宁迅速敲击着键盘。 不大一会儿，结果出来了。 “萧队，朱丽丽的个人信息及通话记录已经调出来了，朱丽丽未婚，目前经营一家美容院，通话记录及微信联系最多的人就是这手机尾号是3390的，我查了一下这个人，你猜是谁？” “是谁？” “马明扬。” 第13章 瞒天过海（7） 听到马明扬的名字，工作区的大伙个个目瞪口呆，在这个关键节点，竟然爆出这么大的瓜。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这么说的话，凶手应该是这个朱丽丽，她因爱生恨，杀害了李梅一家，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跟马明扬在一起了。” 也有人对这个想法提出了质疑，“朱丽丽要是因爱生恨，她大可以杀害李梅一人，没有必要连她父母一起杀害。” “有没有可能是朱丽丽与马明扬早就暗通款曲，合谋杀害了李梅一家。” “果然是防火防盗，防闺蜜。” 听到大家议论纷纷，伊宁也提出了质疑，“大家注意，通过查询朱丽丽的微信聊天，我发现，一般情况下，都是朱丽丽主动给马明扬发一连串的信息，而马明扬只是简单回复，给我的感觉就是马明扬在敷衍朱丽丽有。时候，马明扬甚至不回复朱丽丽的信息，这说明朱丽丽一直在单方面的爱着马明扬。” 众人唏嘘一片。 “伊宁分析得有道理，这么说，朱丽丽千方百计要保护的那个人是马明扬，可是马明扬是如何做到不在场证明的，他的那些出差记录明明都是真实存在的。” 想到这里，萧逸辰对伊宁说道：“伊宁通知所有人开会，叫上陆法医，咱们就目前掌握的线索再重新整合一遍，看看能得出什么结论。” 不大一会儿，会议室负责这起案子的人都到齐了。 萧逸辰就目前掌握到的案件线索，以及相关人的利害关系做了阐述，小组研讨就此展开。 陆子月的眼睛始终盯着白板上的那个16度的温度，一直在想什么。萧逸辰发现异样，问道：“陆法医，有什么不对劲吗？” 陆子月起身，说道：“感觉这个数字很奇怪，一般家庭的空调温度好像都不会开到这个温度，这明显是不符合常理的，空调开到这个温度的目的是什么？” 陆子月眸色轻启，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是” “你想到了什么？”萧逸辰着急地问道。 “凶手是想利用空调的温度来影响尸体的温度，以此掩盖死者真正的死亡时间，来误导我们做出正确的判断。尸体在低温环境下，尸斑，尸僵的情况会正常发生，但是低温会延缓尸体的腐烂，对我们推测死者的死亡时间产生影响。 “但是，16度也并非一个很低的温度，至于产生多大的影响，目前不好推测。” 听着陆子月的分析，萧逸辰联想到案发现场，放在餐厅角落的那个别扭的塑料桶了。当时，赵非凡还说厨房里有一个闲置的冰柜。一个闲置的冰柜怎么会无缘无故放在厨房占用空间呢？ “温度，闲置的冰柜，塑料桶，水。”萧逸辰不断重复着这四者之间的关系。 “是冰!”萧逸辰几乎是喊出来的，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萧逸辰身上。 “陆法医，现场如果有冰块的话，是不是也可以降低室内温度？” “你是说餐厅那个装水的塑料桶？”陆子月也联想到现场尸检的的时候，那个突兀的塑料桶。 “对，非凡说，厨房里的冰柜是空的，我想，那个冰柜原来应该不是空的，只是凶手为了制造冰块，把冰柜里的东西移到冰箱里。非凡现场还说过，死者家里闲着冰柜不用，非得把冰箱塞得那么满。凶手是用冰柜冰冻了大量的冰块放在了餐厅的塑料桶里，而我们看到的，只是冰块融化后的冰水。”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萧逸辰分析得有道理。 “陆法医，照这么推测的话，死者的死亡时间会是什么时候？” “放冰块可以辅助空调地制冷效果，冰块融化吸收热量，使室内温度更快的降低。当然，这也得看房间的制冷面积以及冰块的数量，按照案发现场的情形，粗略估计最少能影响1-2天的时间。” “这么说就是马明扬出差的那天。”刘亦然着急地说道。 众人点头。 陆子月继续说道：“凶手很聪明，他把空调功能设置了延时，并且在室内放置冰块，冷气对尸体起到冷藏的作用，现在这样的天气，如果不采取措施，别说两天，就是一天，尸体就已经开始腐烂了。我们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尸体已经开始出现腐烂的现象。如果说尸体被冷藏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凶手就是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刘亦然挠着脑袋，“不对啊，马明扬出门的时候，对门的乔女士跟他碰了面，并且，乔女士亲耳听到，李梅跟马明扬说了句‘早点回来’。” “那这么说，马明扬离开的时候，李梅确实还没有死。这不间接推翻了马明扬是凶手的推论吗？”赵非凡补充道。 萧逸辰说道：“没错，对门的乔女士的确听到了李梅的那句‘早点回来’，并且乔女士还感觉到马明扬家的冷气开得很大。按这样推算的话，马明扬离开的时候，家里的空调温度有可能就是16度，甚至更低，这明显是不符合常理的，没有人大夏天的会把空调温度开到这么低，而在房间里穿棉衣的。” 这时候，伊宁跑出了会议室，大家都以为她尿急呢？ 不大一会，伊宁火急火燎地回来，一直在摆弄着手机，李明宇不明所以，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只见伊宁喃喃自语，“不是这句，也不是这句” 大家听出来了，伊宁放的是李梅的微信语音，直到那句“早点回来”的语音在会议室里放出来的时候，声音是那么震耳欲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看向萧逸辰。 萧逸辰立刻命令道：“立刻逮捕马明扬。” 坐在审讯室里的朱丽丽如坐针毡，她相信马明扬，他那么聪明，一定能瞒天过海，顺利脱身，直到现在她还冥顽不化，准备为马明扬死守到底。 这时候，萧逸辰再次走进审讯室，“说说，你是怎么给马明扬作掩护的？” 朱丽丽心头一惊，她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盯着萧逸辰，她慌了。 “你还打算死扛到底吗？你忘了有句话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作案，必留痕迹，马明扬现在正在来警局的路上。” “不，不是他，是我。”朱丽丽终于说话了，她神色慌张，眼神中透露着绝望。 “说说你俩的故事？” 许久，朱丽丽悠悠开口，“我跟李梅，马明扬是大学同学，是我先认识马明扬的，可是李梅那个贱人却勾引马明扬，让马明扬先爱上了她，这么多年，我恨李梅，是她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幸福。 “李梅跟马明扬没恩爱几年，她就开始在外边勾搭年轻的小伙，并且提出要跟马明扬离婚。我想，如果他们离婚了，我就有机会了。没想到，马明扬竟然到了李梅给她戴绿帽子，他都不肯放手的地步，我就更加憎恨李梅。如果李梅不在了，挡在我跟马明扬面前的阻碍就没有了，我就可以拥有马明扬了，我这么多年为他守身如玉，终于要得偿所愿了，想起我的愿望，我就兴奋，于是，我就杀了他们。” “那你用什么杀了他们？” “氰化钾。” “哪儿来的氰化钾？” “我，我你别问那么多了，人是我杀的，你们让我坐牢，让我去死，这与明扬没有关系。” 看到朱丽丽歇斯底里的样子，萧逸辰真为她感到悲哀。 第14章 瞒天过海（8） 从审讯室出来，萧逸辰迎头碰上陆子月，两人的眼神中透露着不可言说的情愫。 陆子月率先打破僵局，问道：“怎么样？里面的女人招了吗?” 萧逸辰摇头，“一个可怜的女人，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 “那你呢？” 两人的目光再次碰撞在一起，就这么彼此看着彼此，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刘亦然跟赵非凡带马明扬回来，在走廊遇见。 萧逸辰这才尴尬地说道：“带到审讯室。” 刘亦然跟赵非凡撞破萧逸辰跟陆子月，都觉得挺不好意思，他们的萧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那段失意的感情中走出来。 坐在审讯室里的马明扬一脸颓废，他就像是丢了魂的行尸走肉，毫无生机，一脸漠然。 萧逸辰走进审讯室，给马明扬递上一杯水。 马明扬不可遏制地痛哭起来，他的双手插进头发里猛劲地揉搓，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沟壑纵横。 萧逸辰并没有催促他，他想，这么优秀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他不为人知的痛楚。 很长时间，马明扬稳定了一下情绪，喝了口水，缓缓开口道：“我本来没想杀他们，我爱李梅，我怎么舍得杀她，可是她，他们……” 马明扬再次哽咽起来。 “我跟李梅是大学同学，我来自农村，我知道想要在这个竞争激烈，人才济济的城市扎根有多不容易。所以大学的时候，我努力学习，练就技能，别人逛街的时候，我在图书馆读书，别人在操场上驰骋的时候，我在实验室做实验，我付出了比别人多得多的努力才走到今天。可是有一天，李梅突然告诉我，她要跟我离婚，她要离开我……” 马明扬情绪再次变得激动，他不住颤抖的手紧紧握住了纸杯，直到纸杯在他手里被捏扁，水溢出来，跌落地面。 赵非凡从椅子上站起来，重新给他换了一杯。 马明扬继续说道：“李梅就出生在这座城市，她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的生活不能说大富大贵，但也能用殷实来形容。她是岳父岳母的掌上明珠，所以在择婿上，他们一定是有要求的，最起码门当户对的要求应该不过分。但是，依我的条件是怎么也入不了二老的法眼的，要不是李梅说怀了我的孩子，我跟李梅根本不可能，可想而知，我融入到这个家庭到底有多难。 “在别人看来，我岳父岳母慈祥有爱，那可能是对别人，对我，他们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过我，我对他们来讲，就是高攀了，是我踩着他们家的门槛才走到今天。的确，他们确实给过我帮助，但那也离不开我的努力。 “我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做饭，洗衣服，伺候二老洗脚就寝，就连我的父母也没有享受过我这份孝心。可是，他们并不领情，反而会说些难听的话刺激我，为了李梅，我都能忍。 “刚开始的时候，李梅还站在我这边，时间久了，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李梅也就开始和稀泥了。但是，我知道，他们是李梅的父母，他们说再难听的话，做再过分的事，我也会忍者，让着，因为我不想李梅夹在中间为难。 “岳父岳母很喜欢孩子，我们结婚的前两年，李梅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岳父岳母就逼着我俩去医院做检查，刚好那次检查是在我们医院做的，结果出来之后，证实李梅患有先天性输卵管堵塞，她这一辈子都做不了妈妈。怕李梅伤心，于是，我找医生篡改了病历，改成是我患有弱精症。没想到，当岳父岳母知道是我的原因的时候，我在那个家里的处境就更艰难了，他们开始撺掇李梅跟我离婚，甚至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在相亲网站上挂出李梅的相亲信息，这一度让我很难堪。 “欧阳浩的出现，让岳父岳母更加变本加厉，李梅最后的防线也崩塌了，她最终跟我提了离婚，我辛辛苦苦在这个家里扞卫的爱情，让她一句离婚就判了死刑。 “李梅跟欧阳浩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一个女人不再爱你的时候，她的身体是最诚实的。” 马明扬摇着头，似乎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岳父岳母知道李梅有了新欢，不仅明目张胆地让李梅约欧阳浩到家里吃饭，还当着我的面，商量李梅跟欧阳浩结婚的事情，那我呢？我是谁？我是什么？” 马明扬眼睛猩红，愤恨地敲打着桌板。 “马明扬，请注意你的情绪。”赵非凡呵斥道。 又过了一会儿，马明扬稍微平静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心里还抱有一丝对李梅的幻想，只要李梅还站在我这边，我受什么委屈无所谓。没想到，希望没有等来，等来的却是绝望。我不甘心，我怎么甘心让心爱的女人嫁给那个小鲜肉，他一定没有我爱李梅的！ “想到这些年我在这个家里受的委屈和侮辱，我动了让他们消失的念头。我租了一间房子，利用我所学的知识，提炼了氰化钾，就在6月19日这天中午，我准备好了午饭，趁没人注意，我在他们喝水的杯子里放了氰化钾。他们家里人吃饭很讲究，动筷子之前先喝水，他们三人上桌吃饭的功夫，我去收拾行李，行李没收拾完，就听到餐桌上发出异样的声响，我走过去一看，三人面容扭曲，身体抽搐，以不同的姿势躺在了餐桌底下，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内心竟没有一丝悲伤。 “这时候，我把空调的温度调到了最低温度16度，还把提前冻好的冰块放在大塑料桶里，我想以此来影响尸体腐烂的程度，这样我就有了不在场证明，我把空调温度设置了延时，我不用特意收拾我的脚印跟指纹，我就生活在这个家里，有我的脚印跟指纹才正常。 “正当我准备出门的时候，从厨房的窗户刚好看到对门乔女士进了单元门，于是，我故意推着行李半掩着门，等待与乔女士的偶遇。没错，乔女士听到的李梅的声音，是我放的李梅的录音，那时候，李梅已经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了。” 马明扬长舒了一口气，似有一种解脱的轻松。 萧逸辰问道：“朱丽丽，为什么要帮你断掉电闸？” 说到朱丽丽，马明扬红了眼眶，“我对不起她，我原本不想让她参与的，可是她对我太了解了，当她看到李梅一家的情况后，她知道是我做的，之所以断电闸，是想让这起凶杀案看起来更合理罢了。毕竟，大热天的谁家不开空调，只有断电才会让运转中的空调停止工作，一切看起来才会合情合理。” “可是，你忘了，空调是有记忆功能的，你上次开空调的温度是16度，所以，在空调再次开启的时候，也是16度，试想一下，有哪个家庭会把家里的空调温度设置在16度？” 马明扬懊悔地低下了头。 从审讯室走出来，萧逸辰安排人到马明扬所说的出租屋找到了他提炼氰化钾的器具，至此，这起因爱生恨的凶杀案，已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等待马明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朱丽丽也会因妨碍司法公正依法提起诉讼。 奋战了两天的侦查小组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笑脸。 萧逸辰来到众人面前，说道：“今天晚上嘉年华，我请客。” 工作区爆发出一阵热闹的欢呼声，远处角落里的陆子月，脸上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萧逸辰不经意间回头，目光正好落在陆子月身上。 第15章 消失的丈夫（1） “咚咚咚”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温婉看看外边的天，已经这么晚了，谁会来敲门？她的脸上不禁挂上一丝阴霾。 自从丈夫去世，她的胆子也变小了，该不会是有人趁她没男人撑腰，想来欺负她们孤儿寡母，她本打算不予理会，可是门口的敲门声却没有断绝的意思。 温婉壮着胆子下了床，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轻声问了句：“谁呀？” 门外传出一位老人颤颤巍巍的声音，“是我。” “你是谁？”温婉继续问道。 门外的人踌躇了很长时间说道：“我是守仁的娘。” 姜守仁就是温婉去世不久的丈夫。 温婉心头一惊，什么？守仁的娘，守仁明明是孤儿，哪来的娘？ “你好，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温婉继续试探性的问道。 门外传来一声叹息，接着断断续续地说道：“守仁今年35岁，身高178，穿43码的鞋，他的腰间有一块硬币大小的红色胎记，他不吃葱花，不吃香菜，睡觉磨牙” 老人说出的特征跟姜守仁一般无二。 半夜一个自称是守仁娘的人找上门，这让温婉十分震惊，她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给她开门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说话声：“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领回守孝，我不想让他在这里继续麻烦你，守仁出了事，我已经听说了。” 温婉听得云里雾里，心想：守孝又是谁？她要领回守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认为那个叫守孝的人在她这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温婉忽然觉得一头雾水，如果门外的人说得都是真的，那她的丈夫姜守仁怎么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这会儿，她感觉自己的丈夫好陌生。 她壮着胆子，开了房门，就在见到老人的一瞬间，温婉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眼前的老人太可怕了，她的整个右脸因为经历过烧烫，面目全非，右眼只能从沟壑纵横的脸上挤出一条缝，看到温婉吓了一跳，她边用围巾遮了遮边解释说：“你别害怕。”而那双手跟这张脸没有什么区别，已经烧得变了形，光秃秃的，就像脱了皮的树干那样支棱着。 温婉心里升腾起怜悯之心：眼前的老人到底经历过什么？岁月为什么给她带来这么多痛苦，她把老人让进屋里，给她端来一杯水。 看见温婉不再害怕自己，老人嘴角挂上一抹笑意，虽然是在笑，但呈现在那张可怖的脸上竟然比哭还难看。 “你就是温婉？那她就是晓宇了？我见过你们的照片。”老人说道。 温婉点头，晓宇就是温婉跟姜守仁的女儿，已经6岁了，可惜是个唐氏儿。 老人打量着这个不大的房间，问答：“守孝呢？怎么没看见守孝？你让他出来，这次来，我就是接他回去的，守仁已经不在了，我帮不上你们孤儿寡母的忙，就更不好把守孝也扔给你。” 温婉奇怪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她一度以为这是个失常的人，她问道：“你说的守孝是谁？他跟守仁又是什么关系？” 老人扭过头看着温婉，很明显她应该是感到奇怪，只不过她已经没法表现她的面部表情了。 “你没见过守孝吗？他是守仁的弟弟，跟守仁是双胞胎，只不过这儿有点问题。”老人指指脑壳的位置。 温婉更诧异了。看老人的样子很认真，不像是胡诌。 但温婉一脸懵的状态，让老人有些慌了，她说道：“守仁走了这么长时间了，那守孝会去哪里呢？我一直以为，守孝被守仁安排在家里了呢？” 老人坐不住了，起身踱起了步，嘴里不停地嘀咕：“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温婉看着老人着急的样子，安慰道：“你先别急，目前既然没有坏消息，那就说明没出什么事儿？你相信守仁，他会安排好守孝的。” 老人停住了脚步，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温婉往她的水杯里添了水，问道：“我从没听守仁说起过你，更别说守孝了。” “你别怪他，是我不让他说的。” “为什么？”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你看看我的样子，你还没见过守孝，如果你见了守孝，你就会对我们这个家庭失去信心，因为我跟守孝的缘故，不知道拖累了守仁黄了多少婚事。后来，我想了，不能因为我跟守孝的缘故，连累了守仁一辈子，是我让他跟外边的人说他是孤儿的，只有这样，他才能跟个正常人一样，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温婉点头，不觉对眼前的老人肃然起敬，这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的真实写照。 “守仁是什么时候从家里把守孝接出来的？” 老人想了想说道：“是5月31日，我清楚的记得第二天就是六一儿童节，山里的孩子那天都穿了新衣服，学校里还传出了铿锵有力的奏乐声。” 温婉低头想了想是姜守仁出事的半个月前，她纳闷，姜守仁从家里接出姜守孝，不但没有跟她商量，甚至还害怕的不敢让她知道，他们相濡以沫这么多年，温婉自认为自己不是尖钻刻薄，不讲道理的人，不论姜守仁有着什么样的家世，毕竟他们是一家人，可是姜守仁为什么瞒着她呢？ “娘，守仁回去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温婉这声娘，叫得老人老泪纵横，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他就说接守孝过去住两天，说我在家一个人照顾守孝太辛苦，他想帮我分担分担，当时我还担心你不同意，可是他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他没有说错，你的确是个好女人，怪就怪他命薄，无福消受。” 老人再次潸然泪下。 “娘，守仁的事情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守孝一直没有消息，不如，明天我们去警局报案，看看警察有没有办法帮我们找一找。” 老人同意了温婉的做法。 第16章 消失的丈夫（2） 翌日清晨。 警局来了两位不速之客，正是温婉跟她的婆婆，失踪人员本来定性为民事案件，但是牵扯到姜守孝是不能自理的成年人。更何况，与之关联的姜守仁已经死亡，虽然姜守仁的案件定性为交通意外，但是，听到温婉跟婆婆的种种讲述，接待二人的警察认为此案存在众多疑点，由此转为刑事案件，由萧逸辰组负责侦破。 萧逸辰拿到资料来到工作区，“大家先停一下手中的工作，来活了。” 众人赶忙抬起头，一致看向萧逸辰。 萧逸辰继续说道：“这是一起失踪案，姜守孝，男35岁，先天智力不全，据报案人讲述，他与5月31日到达本市，是报案人的丈夫把他带到本市的，两人系双胞胎兄弟关系，不过可惜的是报案人的丈夫在 6月15日突发交通事故，意外离世，而报案人自始至终没有见过她丈夫的这个双胞胎兄弟姜守孝，直到昨天晚上报案人的婆婆找上门，才知道，姜守孝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 “萧队，听着这件事情怎么不简单呢？这家人心也太大了，一个先天智力不全的人失踪了，竟然拖到一个月之后才来报案？”李明宇说道。 萧逸辰解释道：“不是这家人心大，而是这家人的复杂关系导致的信息不通，而中间联络人却又意外死亡了，这是接警的那边人传过来的信息，大家传阅看一下，报案人还没有离开，一会儿到审讯室，刘亦然，赵非凡负责对报案人温婉的问询，李明宇，伊宁负责对报案人婆婆的问询，紫嫣，你负责查一下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报上来的没有认领的失踪或是死亡人员名单。” 得到命令大家分头行动。 温婉被带进了审讯一室，刘亦然，赵非凡负责问询。 “你好，你是温婉？失踪人姜守孝的嫂子。”刘亦然按照常规问询展开询问。 温婉点头。 “你是昨天晚上才知道你有婆婆还有小叔子的？” 温婉继续点头。 “你们提报上来的资料，5月31日，你的丈夫姜守仁带着弟弟姜守孝来到京州的？” “那是我婆婆说的，我对此一无所知。” “那在5月31日前后，你丈夫姜守仁有没有什么异常？” 说到异常，温婉若有所思，她说道：“好像那段时间，他特别忙？我还问他这段时间怎么这么忙？他说是单位里活多，我想忙是好事，活多了就会多赚一点，我也没在意。” 温婉像是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不过，那段时间，他好像一直没在家里吃饭，每次饭做好了，他都说来不及了，去单位吃，可是我明明都是按照以前的时间给他准备好饭的。” “你丈夫姜守仁在什么单位上班？” “大同货运公司。” “你跟你丈夫生活了这么多年，如果他想在京州藏一个人，你觉得会是哪里？” 温婉被刘亦然问住了，自从昨天晚上，无缘无故冒出来一个婆婆，还有个不知所踪的小叔子，她觉得，她好像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丈夫了。 温婉神情漠然，一脸失落。她没想到相濡以沫的丈夫竟然瞒着她这么多事情，说不定，还有她不知道的其他事情呢？ 许久，温婉开口道：“我们的条件并不好，家里还有一个孩子需要养，平时的生活本就捉襟见肘，我实在想不出他会在什么地方安置守孝？” “照这么说的话，姜守仁没有多余的钱去给姜守孝租房子或是定旅馆？” 温婉摇头又点头，她最后想了一下说道：“我想他应该没有多余的钱租房子或是定旅馆。” “好的，温女士，感谢你的配合，如果你想起什么，记得跟我们联系。” 刘亦然跟赵非凡完成了对温婉的问询，因为婆婆那边还没有结束，所以，温婉在办公室等婆婆。 审讯二室。 当温婉的婆婆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这个山里走出来的老人，明显拘谨了许多，她裹了裹围在头上的头巾，生怕她可怕的脸庞吓坏面前的小姑娘。 伊宁察觉到这一点，温声道：“你不用紧张，我们是警察，是来帮助你的，天气这么热，你可以把你的头巾摘下来。” 她看了看伊宁依旧没舍得放下她的头巾。 李明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失踪的人是你什么人？” “我叫马玉兰，失踪的人是我的儿子姜守孝。” “姜守仁为什么要带走姜守孝？要带去哪里？” “他说我照顾守孝很辛苦，他不想我这么辛苦，他要把守孝带到他家里。” “当时，姜守仁要带走姜守孝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马玉兰沉思了一会儿，“好像没什么不对劲，就是” “就是什么？” 马玉兰继续说道：“我感觉他好像很忧愁的样子，按理说，他好不容易回趟家，应该是很高兴的，可是，我觉得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想他应该是过得不如意，我还问他，是不是因为接守孝的事情，跟媳妇闹了别扭？他说不是，他说温婉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我这才放心让他把守孝接走。” “姜守仁把姜守孝接走以后，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有，隔三差五的打电话，让我听听守孝的声音，有时候，还给我打视频，你知道我们山里的信号不怎么好，视频电话的时候总是没有信号，导致断断续续的，一般都是打电话。” “那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姜守仁给你打视频电话的时候，画面上的背景是哪里？” “这个我记得，是在江边，当时我还以为那是大海，我还问了一句守仁是带守孝看大海了吗？他说带守孝在江边走走，当时，我还高兴得不行。” “姜守仁最后一次跟你通电话是什么时候？” 马玉兰想了想说道：“是6月8日晚上，那天是我的生日，他给我打了电话。” “电话中说了什么？” “因为是我的生日，所以守仁可能感性了，说了很多感谢我的话，让我保重身体，守仁还教守孝跟我说了生日快乐，那是他们打给我的最后一通电话。” “这通电话，你有没有觉得可疑的地方？” “可疑的地方？”马玉兰重复道。 马玉兰摇头又点头，说道：“守仁好像哭了，这么大的孩子竟然哭了，他还说他一定会过上好日子，一定会把我从大山里接出来。” 伊宁跟李明宇相互对视了一眼。 “好的，今天就到这儿，感谢您的配合，如果你想起什么记得跟我们联系。” 马玉兰走出审讯室与温婉会合，两人搀扶着走出了警局的大门。 第17章 消失的丈夫（3） 萧逸辰在审讯室的隔间里，透过单面玻璃目睹了这场询问。 从隔间里走出来，来到工作区，萧逸辰说道：“一会儿到会议室，大家就这宗失踪案掌握的线索进行研究，根据研究的结果部署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众人放下手中的工作往会议室走去。 萧逸辰在会议室的白板上列出了关键人物的利害关系，看到大家进来落了座，说道：“开始！说说大家的看法？” “萧队，这个死了的姜守仁好像隐藏着很多秘密，这些秘密连他妻子都不知道，可惜他已经死了，很多东西都无从查起。”刘亦然率先说道。 “对，姜守仁死了之后，弟弟姜守孝也跟人间蒸发了一般，失去了踪迹，确实匪夷所思。”李明宇附和道。 “萧队，刚刚查询的失踪人口与无名尸没有找到与姜守孝匹配的结果。”紫嫣说道。 萧逸辰点头，说道：“紫嫣，你联系一下交警，看看把姜守仁的坠江案调过来。” “萧队，你不会怀疑姜守仁的坠江案有猫腻？” “不知道，反正现在也没有头绪，姜守仁死了之后，姜守孝也没了踪迹，只能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接到命令，紫嫣走出了会议室。 “萧队，在与马玉兰的问询中，马玉兰提到过，她有一次从视频电话中看到姜守仁跟姜守孝在江边，我们可以到她所说的江边走访，找找线索。” 萧逸辰点头，“京州就这么大，她所说的江，应该就是流江，姜守仁就是在流江大桥坠江的，这或许是条重要线索。” “还有，温婉提到过，在姜守仁接回姜守孝的那段时间里，他一直不在家里吃饭，应该是在单位的食堂里就餐。”刘亦然补充道。 “好，下面就目前掌握的情况做一下分工，刘亦然，赵非凡，你俩到姜守仁生前所在的大同货运公司了解情况，排查姜守仁的社会关系；伊宁，你调出姜守仁生前使用的电话号码、微信，着重查看，他从老家接回姜守孝的那段时间有没有可疑电话，及可疑信息，还有，京州所有登记在册的旅馆酒店看看有没有人用姜守仁或是姜守孝的名字办理入住的；明宇，咱们俩一组，到京州流江地段查看，重点到流江大桥段侦查。” 大家收到任务各自行动。 已经是下午2:00了，刘亦然跟赵非凡，从路边摊买了点吃的，简单凑活了两口，按照导航的提示，两人在2:40到达大同货运公司。 大同货运公司的值班队长正在派单，刘亦然向队长亮出证件，说道：“你好，我们想了解一下姜守仁的情况。” 值班队长停止派单，说道：“他的事不是早就结了吗？” “因为姜守仁的事情牵扯到一宗失踪案，我们需要对他的情况重新了解。” 值班队长拿着手里的一摞单子，还有站在一边等待派工的司机，说道：“能不能让我先把活安排下去？两位先到办公室等我。” 刘亦然点头，两人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还有一个值班的小姑娘牛莉莉，她给刘亦然跟赵非凡各自倒了一杯水，闲着也是无聊，刘亦然，赵非凡就跟牛莉莉攀聊起来。 “你认识姜守仁吗？” 牛莉莉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认识，不过不熟。” “你眼中的姜守仁是个什么样的人？” 牛莉莉嘟了嘟嘴，眼睛看向天花板，眼白占据了眼球的大部分空间，她想了一下怯怯地说道：“他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刘亦然追问道。 “嗯，我感觉这里的司机都是粗人，吃饭，喝水，做事情都让我感觉很不舒服，而姜大哥不一样，他做事情稳重，说话有礼貌，还是个热心肠，你要是有事拜托他，他从来不会说个不字，原来我们食堂里的小刘就很喜欢姜大哥，只可惜姜大哥结婚了，如果没结婚的话，小刘一定会嫁给他，现在更可惜了，他人也不在了，说什么都是徒劳了。” “你口中的小刘是什么人？” 牛莉莉把食指放在唇瓣中间做了个“嘘”的动作，“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人家是信得过我，才跟我说的。” 刘亦然跟赵非凡对视了一眼，笑了笑，说道：“好，我们不说出去。” “不过，自打姜大哥出了事，小刘也从这边辞了职，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小刘的全名是？” “刘敏。” 正说着，值班队长进了办公室，牛莉莉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低下头，闭了嘴。 “不好意思，二位警官久等了。” 看到值班队长从外边进来，牛莉莉识趣地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 “没有，是我们打扰了。”刘亦然客气地说道。 “你们想知道姜守仁哪方面的情况？你们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亦然笑笑，没想到刚刚还冷冰冰一副面孔的值班队长，这会儿倒尽显豪爽。 “那先谢谢您，从小姑娘这里我们已经了解到一些情况，我想问一下，在姜守仁出事的那段时间，他有没有带什么人回来？” “带人回来？”值班队长感到诧异，“没见他带什么人回来，小牛，你见过吗？” 牛莉莉摇头。 值班队长接着说道：“我们这里是有宿舍的，但是，人家姜守仁是有家的人，他不住宿舍，就是中午在这里休息。不过，他出事的那些天，好像每天都回家，我们当时还调侃他，晚上就能见到媳妇了，还差那一时半会？他也不言语。” 刘亦然瞄了赵非凡一眼，赵非凡起身去了室外。 刘亦然继续问道：“姜守仁还有没有其他异常？” 值班队长抚了抚下颌，说道：“要说奇怪的话，那段时间他非但不在公司休息，还往家里带饭，一带就是三个人的量，我们这里吃饭都是老爷们吃饭，那一份的饭量，就小牛那样的身板得吃三顿，我知道他们家是三口人吃饭，我有数，带两个人的饭，他们一家三口都绰绰有余。” “你没问他为什么带那么多饭？” “我没问，他们当然有问的，他说是家里来了人，一份饭一份钱，既然人家付了钱，谁会管那闲事。” 这会儿，赵非凡走进来，他朝刘亦然摇摇头。 该了解的情况已经了解完毕，刘亦然跟赵非凡走出了大同货运公司的大门。 第18章 消失的丈夫（4） 萧逸辰跟李明宇来到流江江边，这时候两人才注意到，夏天风浪大，江边根本没法站人，只有流江大桥或是浮桥的位置才有过往车辆或行人逗留，这会儿看过去浮桥上好像还有人在垂钓。 萧逸辰跟李明宇绕到浮桥上，看见钓鱼的是一位老者，萧逸辰主动上前搭话，“老先生你好，你每天都会来这儿钓鱼吗？” 老人看一眼萧逸辰，很知足的样子，说道：“风雨无阻，只要不是天上下刀子都来，没啥爱好，也不指望能钓上鱼，就爱看这江水翻滚。” 说完，老人嘿嘿笑上几声。 李明宇从文件包里拿出姜守孝的照片递给萧逸辰。 “老先生，你能帮我看看你见过照片上的人吗？” 老人瞅了瞅萧逸辰又看了看李明宇，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是警察？” 萧逸辰跟李明宇相视一笑，萧逸辰拿出证件给老人展示了一下，说道：“老先生，好眼力。” 老人从萧逸辰手中拿过照片，眯缝起眼，远远的打量了一番，最后摇头道：“没见过。” 萧逸辰点点头，准备跟李明宇离开，老人忽然叫住他们。 只见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用手指着流江大桥，说道：“看见那些桥洞了吗？在靠近边上的那个桥洞里常年住着一个疯癫的流浪汉，前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我眼花了还是怎么了，我一下子觉得那个桥洞好像多了两个人，你们不妨到那边看看，不过，那个疯子的话，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听。” 听了老人的话，萧逸辰跟李明宇眼前一亮，忙道了谢，就往桥洞的方向走去。 果然，在江边的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桥洞里，一个衣着邋遢，蓬乱着头发，满脸胡渣的男人正躺在半破烂的凉席上，看到有人进来，他本能地坐起来，用惊讶的眼光打量着萧逸辰跟李明宇。 你别说，夏天，在这桥洞底下乘凉，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江风拂面，晒不到大太阳，除了有些潮湿，的确凉快得很。 萧逸辰刚想走近流浪汉，没想到，流浪汉警觉的做出了防御姿势，嘴里说道：“我的。” 难不成流浪汉误以为萧逸辰跟李明宇是来跟他抢地盘的？ 萧逸辰笑笑，蹲下身子，亮出自己的证件说道，“你别害怕，我们是警察，不是跟你抢地盘的，我们想向你打听些事情，你愿意告诉我们吗？” 流浪汉不说话，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萧逸辰。 萧逸辰看了一眼李明宇，李明宇从文件包里拿出姜守孝的照片递给萧逸辰。 萧逸辰举着姜守孝的照片问道：“你见过照片上的人吗？” 流浪汉看到照片，眼睛放出了亮光，他竟然咧嘴笑了，他先在萧逸辰面前竖起大拇指，然后又竖起两个大拇指。 萧逸辰试探性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见过他，他是好人？你见到的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们都是好人？” 流浪汉拼命地点头。 萧逸辰看了一眼李明宇，他眉间的疙瘩终于舒展开了，他们终于找到失踪案的一点线索了。 这时候，流浪汉忽然从坐着的地方起身，指着另一张凉席，用手在耳朵旁边做了一个睡觉的动作。 “你是说照片上的人，曾经在这张凉席上睡觉？” 流浪汉再次点头如捣蒜。 “那照片上的人，现在去了哪里？” 流浪汉双手一摊，又一个劲地摇头。 “明宇，打电话通知痕检科的同事前来侦查，我想，姜守仁在没有出事之前，应该是把姜守孝安排在这里，这里应该是他失踪后最后呆过的地方。” 李明宇点头，打电话通知了痕检科。 萧逸辰看到在流浪汉的身后凌乱的堆放着许多纸张，看上去应该是毛笔字。 “这些我能看看吗？” 流浪汉抓了一把，递给萧逸辰，说道：“我的。” 萧逸辰笑笑，说道：“你明明会说话，为什么不说话？” 流浪汉低头，怯怯地抠索着自己的破衣烂衫。 当萧逸辰把流浪汉递过来的纸张平铺在眼前的时候，他惊呆了，李明宇也惊呆了。 只见那字苍劲有力，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简直是大家之作。 萧逸辰问道：“这是你写的？” 流浪汉很高兴，在两人面前竟有些手舞足蹈，也许，这是他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他点头说道：“我的。” “萧队，这……”李明宇惊讶得无以复加。 “他应该不是普通人。”萧逸辰说道。 可能是看到有人喜欢他的字，流浪汉更兴奋了，他再次从那堆字画里翻出几张纸来，萧逸辰忽然发现这些纸上竟然有姜守仁跟姜守孝的名字。 看来，他猜测得没错，姜守孝失踪前一直与流浪汉生活在这里。 忽然，萧逸辰把目光定格在另一张纸上，那张纸上同样有一个名字让他十分熟悉--林墨。 萧逸辰想起来，林墨是本市着名的书法家，是市文联的名誉主席，难道眼前的人是林墨？ 简直匪夷所思，他不禁再次看向这个孩童般满脸堆笑，喜欢被人称赞的男人，“你是林墨？” 流浪汉朝萧逸辰竖起大拇指，手舞足蹈的在他周围转圈。 “萧队，你说，他是林墨？”李明宇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疯癫的男人问道。 “我的。”流浪汉再次重复。 萧逸辰跟李明宇都没有见过林墨，但是，都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以前办过很多书画展，他的书画作品不能说价值连城，也能用价格不菲来形容，萧逸辰曾经也参加过一次他的书画展。 “萧队，他怎么可能是林墨？他要是林墨的话，我随便拿几页回去，岂不是就能换到钱？” 听到李明宇要拿回去换钱，流浪汉这会儿倒不疯癫了，他警觉的把那些字胡乱地拢到自己的怀里，做出一副你要抢我必战的准备。 萧逸辰说道：“明宇，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他家里人？” 听到联系家里人，流浪汉喃喃道：“我不回去，不回去，打死也不回去……” 这会儿，流浪汉的话倒是说得很溜了。 与此同时，刘士亮带领他的技术团队来到桥洞。 第19章 消失的丈夫（5） 萧逸辰跟刘士亮介绍了这起失踪案的基本情况。 “这里就是失踪者最后出现的地方。”刘士亮嗯了一声，穿戴完毕带领痕检科的其他同事进入现场。 这时候，李明宇也联系上了林墨的家人，“萧队，林墨家里还有一位七十岁的母亲，有个妹妹目前在国外，他母亲说，林墨出事的这些年，每次送回去，自己就会再跑出来，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如今她年事已高，没有能力再顾及他，她请求我们把他送回去。” 萧逸辰点点头。“老人家没说林墨出了什么事？” “这倒没说。” “等这里侦查完，你找个同事帮你，带他去洗个澡，给他换身干净的衣服，把这里的物品一并给他送回去，别看这堆东西破破烂烂的，在他眼里都是宝贝，也许这样流浪的生活能让他得到心灵上的慰藉。” “萧队，有发现，这里发现了一套连体泳衣。” 萧逸辰走上前，果然是一套黑色的泳衣。 萧逸辰看一眼林墨，又看一眼眼前的泳衣，这件泳衣肥大，而林墨身形瘦小，显然不是林墨所有。他思忖道：难道是姜守孝的?可是姜守孝从小就没有离开大山，再说他是个智力不健全的人，在这江边游泳，似乎也说不过去，那就只能是姜守仁的，他穿泳衣干什么？在这里游泳？不可能，作为一个正常人，谁都知道，选择在江边游泳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萧逸辰走近林墨，问道：“这个泳衣哪里来的。” 林墨跑向桥洞的另一边，指着桥洞下边，说道：“捡的。” “捡的？”萧逸辰继续问道：“什么时候捡的？” 林墨一个劲地傻笑着，嘴里只说是捡的。 “带回去检验！看看能不能从中提取到这件泳衣的汗渍或皮肤组织。”萧逸辰说道。 就在林墨指认发现泳衣的地方，痕检科的同事还发现了大量的一次性饭盒。 萧逸辰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就是姜守孝从山里来京州的落脚点，姜守仁之所以从单位食堂带回三个人的饭食，这里面大概率就有林墨的一份，这就是为什么，提到姜守仁跟姜守孝的时候，林墨竖大拇指的原因了。 “把这些饭盒带回去，这上面一定残存着这几人的指纹跟唾液，确认是不是姜守仁，姜守孝以及林墨食用过的。”萧逸辰吩咐完，痕检科的同事就找来大的证物袋，将这些饭盒带回去。 刘士亮正在另外一张凉席上认真收集证据，萧逸辰走上前，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这张凉席上有汗液，我正在尝试看看能不能提取到一些皮屑组织，另外，现场一共有三个人的脚印，其中有两个人的脚印极度相似，只是这两双脚印的着力点不同。其中一双脚印的着力点在脚后跟跟脚掌，属于一般人的着力点分布，而另一双脚的着力点基本集中在脚前掌，说明这个人走路是这样的。”刘士亮模仿起了脚前掌着力的走路姿势，因为刘士亮的姿势过于怪异，一旁的萧逸辰竟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其他人也跟着前仰后合地笑起来。 萧逸辰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注意态度，笑声接着戛然而止。 萧逸辰右手握成拳头，顶在鼻孔下方，左手托住右手的肘关节，正在思索着什么。 刘士亮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人方便取样本吗？” 他指的是林墨。 “跟我过来。”萧逸辰招呼刘士亮跟在他身后，二人一起走近林墨。 “林墨，这位是我的同事刘士亮，他要提取你的唾液样本和脚印，这样有利于我们侦破案件，抓住坏人。” 当萧逸辰嘴里提到坏人两个字的时候，林墨就像疯了一样，嘴里不住地喊着：“坏人，坏人，他们都该死，都该死” 林墨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萧逸辰跟刘士亮对视了一眼，一脸无奈。 萧逸辰轻声安抚道：“林墨，你冷静一下，我们是警察，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想找出真相，帮助姜守孝，你不是说他是好人吗？我们是不是应该帮助好人？” 林墨逐渐蹲下身，双手抱住脑袋，身子瑟瑟发抖。 刘士亮小心翼翼地蹲下，温和地说：“林墨，只要你配合我们，就能保护更多的好人不被伤害。”林墨慢慢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恐惧，但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刘士亮顺利取到了样本，萧逸辰让李明宇安抚着林墨，以防他再次发疯，做出疯狂的举动。 桥洞现场侦查完毕，一行人返回警局，李明宇按照萧逸辰的吩咐跟技术部的一名同事安排林墨的后续。 返回警局的第一件事，萧逸辰就招呼大家到会议室碰头，汇总目前掌握到的线索，设法找到失踪案的突破口。 “亦然，先说说你跟非凡那边了解到的线索。” “萧队，姜守仁在公司里的口碑极好，有一个特殊情况是，就在姜守仁带姜守孝回京州的那段时间里，向来不在公司就餐的姜守仁，每次却买上三个人的饭带回家，非凡已经找温婉确认过了，那段时间，姜守仁根本没在家吃饭。” 萧逸辰嗯了一声说道：“姜守仁之所以买三个人的饭，是要到流江大桥的桥洞，跟他的同胞弟弟姜守孝，还有桥洞下的林墨一起吃饭。” “林墨？林墨又是谁？”刘亦然惊讶地问道。 “这个是我这边发现的新情况，一会儿告诉你，你继续说你那边的情况。” “还有一个情况是，在大同货运公司从办公室职员牛莉莉那边了解到，他们食堂里的刘敏对姜守仁有好感，不过，自从姜守仁出了事，这个刘敏也从公司辞职了。” 萧逸辰在白板上写下了刘敏的名字，把箭头指向姜守仁。 “紫嫣，你那边的情况呢？” 紫嫣把从交警部门调过来的姜守仁坠江的资料投到屏幕上，说道：“温婉是6月12日因为联系不到姜守仁报的警，警察通过追踪姜守仁的车辆，确认姜守仁是在6月11日晚11:00坠江，六天之后，有人在江边发现无名尸体，因为尸体腐烂情况严重，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面目，dna检测确认正是坠江姜守仁，所以这起案件就按交通意外定性了。” “伊宁，你那边的情况？” “萧队，通过跟踪过往姜守仁的通话记录，微信，以及银行往来账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萧逸辰点点头，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是李明宇。 第20章 消失的丈夫（6） 萧逸辰接通了李明宇的电话，问道：“明宇，什么事？” “萧队，这个林墨，还要回他的桥洞怎么办？” “桥洞是这宗失踪案的现场，不能再让任何人靠近，除非结案，这样，你把他带到警局，他相信警察。” “可是他” “没关系，你只管带来。” 会议室的门敲响了，刘士亮拿着厚厚的一摞资料走进来，应该是化验结果出来了。 “通过检测发现，桥洞底下发现了三个人的脚印，而dna却只有两个人的，这说明姜守仁跟姜守孝不仅是双胞胎，而且是同卵双胞胎，他们拥有一样的dna” 在座的人唏嘘一片。 “萧队，我有个大胆的设想，会不会死的人不是姜守仁，而是姜守孝，姜守仁摇身一变变成姜守孝在某个角落生活，毕竟，姜守孝是个智力不健全的人，他是没有办法生存的，即使走失，这么多天，也不该像现在这样一点音信也没有。”赵非凡说道。 赵非凡的这一说法虽然让人匪夷所思，但是这样的案例也并不是没有过。 “伊宁，去查一下姜守孝名下的电话，微信，银行卡记录，我要绑在姜守孝名下的所有资料。” 伊宁走出会议室，坐到自己的工位上迅速敲击着键盘。 当伊宁悻悻的返回会议室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案情就此出现转机，只要找到姜守孝，此案到此就结束了，伊宁的话无疑给所有人当头一棒，“萧队，姜守孝名下只有一个账户，那就是政府给他发的低保扶助金，这个银行卡正常，上次取钱还是4月份，取款地是山南县，正是姜守孝的老家，从此，这张卡没有任何交易。除此之外，姜守孝名下再无其他资料，包括电话跟微信都没有。” 这起失踪案到现在为止，貌似查到的线索很多，可是又感觉跟案件本身没有多大关系，到头来还是找不到这个案件的突破口，案子一下子进入了死局。 萧逸辰凝神看向白板上的人物关系，他的眼睛落在刘敏这个名字上，目前为止，只有这个看似跟案子关系不大的人，没有接受询问了。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萧逸辰说道：“亦然，继续联系大同货运公司，设法找到刘敏这个人，我们只能碰碰运气了。” “非凡，你在警局等明宇，一会儿，他会带回一个人，你们继续跟他聊聊，记住，一定给他足够的安全感，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线索，这个人这儿可能受到过刺激。”萧逸辰指指脑壳的位置。 “伊宁，紫嫣，你们查看一下姜守仁坠江的视频，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众人按照萧逸辰的吩咐分头行动。 找刘敏费了一番周折，萧逸辰跟刘亦然终于在第二天上午来到刘敏的住处。 刘亦然轻敲房门，开门的是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想必她应该就是刘敏。 隔着房门的栅栏，女人说道：“你们找谁？” 刘亦然亮出证件，说道：“你好，我们是警察，有些事情想通过你了解一下情况，你方便开一下门吗？” 听到是警察，女人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她很不情愿地开了门。 “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去倒水的功夫，萧逸辰看见女人顺手拿走了自己的手机。 等水端过来，女人坐在了萧逸辰跟刘亦然的对面，说道：“说！你们想知道什么？” 刘亦然问道：“你叫刘敏？原来在大同货运公司食堂工作。” 刘敏点头。 “为什么突然不在那里做了？” 刘敏笑笑，故作轻松地答道：“可能一份工作做久了，有了倦怠期！反正也不是什么好工作，不想做就辞了呗！” 刘亦然继续问道:“你跟姜守仁的关系怎么样？” 刘敏先是看一眼刘亦然，接着说道：“我们都来自山南县，是老乡，感情上应该比其他人更好一些！” 趁着刘亦然询问刘敏的空，萧逸辰打量着这个面积不大，但还算整洁的房间，门口有男人的拖鞋，衣架上挂着男人的衣服，至少是两个人生活在这里。 萧逸辰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尴尬地说道：“抱歉！能不能用一下你家的洗手间。” 刘敏指了指西北角的位置。 萧逸辰进了洗手间，洗手盆上有两个人的牙具，还有男人的剃须刀。 萧逸辰蹲下身子，用镊子夹起一长一短两根头发装进证物袋，接着做了个冲水的动作离开了洗手间。 等到刘亦然问得差不多了，刘亦然把目光转向萧逸辰，萧逸辰接过话茬问道：“你跟男朋友一起住？我看到房间里有男人的东西。” 刘敏的脸上同样表现出一丝慌乱，她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看得出来她很抗拒这个问题。 “你男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萧逸辰继续问道。 “他是”刘敏顿了顿，“他还没有工作，他出去找工作去了。” 萧逸辰明白，再这样问下去，也不会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这个叫刘敏的人只会用一大堆谎言来敷衍他们。 萧逸辰点点头，起身说道：“谢谢你接受我们的问询，打扰您了，如果你还能记起与姜守仁有关的事，一定记得联系警方。”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刘敏又问道：“警察同志，姜守仁的事情不是已经处理完了吗？” 刘亦然刚想说话，萧逸辰制止了他，“我们发现姜守仁的交通意外有些疑点，恐怕不是单纯坠江那么简单。” 刘敏哦了一声，她的双手始终护在披肩掩盖下的腹部，就像是彬彬有礼的前台接待。 下了楼，上了车，刘亦然刚想发动汽车 却被萧逸辰阻止了，“等等。” 只见萧逸辰一直盯着单元门的位置，约莫十分钟之后，一个戴帽子，戴口罩的高大男人，闪进了刘敏所在的单元门。 刘亦然不明所以，问道：“萧队，你这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刚进去的这个男人就是刘敏口中的男朋友，刚刚刘敏利用去倒水的功夫应该是给这个男人发了微信，让他不要回去，那问题是他为什么躲着我们呢？还有，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刘敏应该是怀孕了。” “萧队，你怎么知道？”刘亦然不可思议地问道。 萧逸辰开玩笑似的说了句：“好好学！” 萧逸辰一边扣好安全带一边说道：“这个刘敏身上疑点重重，回去查。” 随着一声发动机的轰鸣声，车子扬长而去。 第21章 消失的丈夫（7） 回到警局。 萧逸辰从桌子上端起不知道是谁的水杯大口喝起来，可能是外边的天气太热，他太渴了，那杯水就跟往他的嘴里灌一样，只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还发出一声又一声咕咚咕咚吞咽的声音，有水从他的嘴角溢出来，完了还不忘跟孩子一样，用手擦了擦嘴。 “伊宁，紫嫣，有发现吗？”萧逸辰焦急地问道。 “萧队，我跟紫嫣反复观看，都觉得这个位置好像有个开车门的动作，不过，因为是晚上，监控视频也并不是很清晰。”说完，伊宁就把电脑的屏幕转过来，朝向萧逸辰。 萧逸辰趴在电脑上，反复看了几遍，得出跟伊宁，紫嫣一样的结论。这会儿，萧逸辰联想到在桥洞里找到的那件泳衣，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难道，姜守仁金蝉脱壳了？如果姜守仁逃过一劫，那死的人就应该是姜守孝，可是姜守仁躲在什么地方？ 尽管这些目前还是推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却是最合理的解释。 “伊宁，紫嫣，姜守孝的事情先放一放，你们两个集中火力查一下这个叫刘敏的人，我要她的所有资料，记住是所有资料，一定要快，一定要全。” 接着两人在各自的电脑上敲击着键盘。 “亦然，把这个交给陆法医，告诉陆法医加急，不知为什么，眼皮跳得厉害，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 刘亦然一路小跑着拿走萧逸辰手上的样本。 这会儿，萧逸辰瞄了一眼自己的办公室，李明宇跟一个文艺气息浓厚的男人坐在里面。 萧逸辰指了指那人，李明宇答道：“林墨。” 萧逸辰嘴角现出一抹笑意，说道：“明宇，你这是大变活人啊？原来这才是林墨该有的样子。” 萧逸辰笑着的脸突然沉了下来，他蹲下身子，把林墨的脸扭过来扭过去的看。 “萧队，怎么了？哪里不对。”李明宇问道。 萧逸辰眉间的疙瘩越聚越大，他大声喊道：“亦然，亦然” 刘亦然这会儿刚从陆法医那里返回，听到萧逸辰喊他，赶忙跑过去，“怎么了?萧队。” “你看看这张脸，有没有很熟悉的感觉？”萧逸辰的语气是急促的，眼神是充满期盼的，心情是激动的。 刘亦然挠了挠头，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林墨被这一顿操作吓得够呛，他很拘谨，低着头，用手抠着衣角。 萧逸辰也感觉到自己刚刚过于紧张了，也许他太迫切破案了。 他稍微缓了缓，说道：“明宇，跟林墨的交谈中，有没有新的发现。” “不好意思，萧队，自从把林墨带回警局，他一直就是这副胆小的模样，问他什么他都不说。” “这没有什么抱歉的，我想，陪他应该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萧逸辰再次蹲下身子，他握住林墨的手，说道：“林墨，我们送你回家好不好？” 林墨摇头。 “为什么？” 林墨指了指，也不知道应该指向哪里，在他的意识里应该是指向家里的方向，说道：“家里有坏人。” 萧逸辰扯了扯嘴角，说道：“你应该接受专业的治疗，你曾经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更何况你家里还有母亲需要照顾。” 提起母亲，林墨的情绪激动起来，他的眼里含着泪水，嘴里狠狠地吐出一个字，“不！” 萧逸辰被林墨的表现吓了一跳，他跟李明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萧队，要不先送他到救助站。” 萧逸辰起身说道：“明宇，跟救护站取得联系。” 正当李明宇带着林墨从办公室走出去的时候，林墨忽然回头，他主动握住萧逸辰的手，说道：“帮我。” 萧逸辰抚了抚林墨的手，说道：“我会去看你的。” 林墨看着萧逸辰的眼光很特别，很复杂，看得萧逸辰很不自在。 伊宁跑到萧逸辰的办公室门口，说道：“萧队，有重大发现。” 萧逸辰慌忙从座位上起身来到伊宁工作的工位，伊宁把电脑屏幕移向萧逸辰，说道：“萧队，刘敏的个人账户7月6日，有一笔巨大的数额的收入转账，金额是六百三十六万，对方账户是aia保险公司。 ” 伊宁又迅速敲击着键盘，“还有刘敏的通话记录与这个尾号是6653的电话联系频繁，几乎每天都有联系，这个电话的机主是林墨，今天刘敏还跟林墨联系过。” 听到林墨的名字，萧逸辰的脑子就跟炸了一样，他双手捧着脑袋，脑子里把过往的画面过了一遍又一遍。林墨一直待在他的办公室，他连手机都没有，怎么跟刘敏联系，那跟刘敏联系的那个林墨到底是谁？那一定是跟她关系最亲密的人，是她嘴里的男朋友，他也叫林墨，这么多巧合吗？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萧逸辰立刻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亦然，立刻到刘敏小区蹲守，不能打草惊蛇，不能让他们离开你的视线，发现两人有离开的迹象立刻通知我。” “非凡，跟我去一趟aia保险公司。” 说完，三人飞奔出门。 来到aia公司，赵非凡向工作人员出示证件，说道：“你好，请你配合我们调查一宗失踪案。” 工作人员把萧逸辰跟赵非凡带到客户经理面前，赵非凡说明了来意，客户经理调出资料，说道：“刘敏领取保险金的资料全在这里。”说完，客户经理就把电脑屏幕转向萧逸辰跟赵非凡。 萧逸辰凝神一看，意外死亡人那一栏赫然写着姜守仁，而受益人那一栏则写着刘敏，一共有姜守仁的三份保单，分别是今年三月份，四月份，五月份入的意外保险。 至此，萧逸辰有理由相信，这是一起有计划，有预谋的杀人骗保案。 就在这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是陆子月，“萧队，你拿回来的毛发检测结果出来了，其中一组的dna正是属于姜守仁或是姜守孝的。” 挂断电话，萧逸辰来不及多想，对赵非凡说道：“快，跟亦然汇合。” 刘亦然的电话这时候打进来，萧逸辰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22章 消失的丈夫（8） 萧逸辰接通了刘亦然的电话，“萧队，我们来晚了一步，刘敏家已经人去楼空。” 萧逸辰挂断电话，赶紧给伊宁打去电话，“伊宁，查一下，刘敏家附近的监控视频，看她去了哪里，把电话递给紫嫣。” “萧队。” “紫嫣，查一下，陆路，海陆，航空有没有刘敏跟林墨的购票记录。把电话递给伊宁。” “萧队，刘敏出家门跟一个男人在江南大道乘坐一辆车牌号为dy1056d的出租车由南向北行驶。” “伊宁，联系交管部门，让他们配合我们的行动，设法拦截这辆车牌号为dy1056d的出租车，并把该车的动向告诉刘亦然。把电话给紫嫣。” “萧队，刘敏跟林墨同时买了今天晚上7:00由京州飞往t国的飞机票，距离登机时间还有30分钟。” “紫嫣，联系京州航空，设法阻止刘敏跟林墨登机，必要时，通知航空警务介入，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二人登机。” 挂断电话，赵非凡导航了从所在位置到京州机场最快也得45分钟，加上是下班高峰期，时间可能还要延后。 萧逸辰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快。” 赵非凡拉响警报，车子绝尘而去。 京州航空收到刑侦支队的协查通报，立刻将刘敏跟林墨的信息加入黑名单，在办理托运行李的时候，工作人员以刘敏与林墨的身份信息刷新错误为由，延缓为其办理。 刘敏跟林墨自从警察找上门，已预感到大事不妙，眼前又出现这样的事情，两人猜想，大概率是被通缉了，这只是航空公司的拖延之计，刘敏不死心，开始大吵大闹，以航空公司单方面不作为，故意延误顾客登机时间大放厥词，试图这样引起大部分人的不满，制造舆论压力，让航空公司迫于压力，自动放行。 没等刘敏蹦跶多长时间，萧逸辰跟赵非凡，还有刘亦然同时到达机场，当冰冷的手铐拷在两人手腕的时候，大厅里再也没有喧闹声了。 返回警局，立刻对二人进行了突击审讯。 审讯一室，刘亦然，赵非凡严阵以待。 坐在椅子上的姜守仁，有着跟林墨一样的脸，虽然与林墨有着一样的脸，但他再变也不会成为林墨，真正的林墨脸上散发出来的文艺气息，不是模仿就能有的，他始终是姜守仁。 “姓名？” “林墨，不，姜守仁。”姜守仁头埋得很低，声音哽咽。 “说说你是怎么把同胞兄弟骗出家门，又是怎么害死弟弟，抛弃妻女，骗取高额保险金，带着情人远走高飞的？” 姜守仁呜呜地哭出声来。 刘亦然不屑地说了句，“你还会哭？你弟弟在江水里挣扎的时候，你哭过吗？你母亲为了不拖累你，几十年含辛茹苦的照顾心智不全的弟弟你感动过吗？你的结发妻子一个人带着一个不能自理的孩子艰难度日，你心疼过吗？姜守仁，你还是人吗？”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姜守仁狠命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一把把它们全薅下来。 “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他们，我就是人渣，社会的败类，求你们一枪毙了我？” “姜守仁，老实交待问题。”赵非凡呵斥道。 许久，姜守仁稳定了心神，开口道：“我出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记忆中，父亲不仅酗酒，而且每次喝醉，都把母亲往死里打。 “更有甚者，有一次他喝醉了酒，竟然要烧死我们母子三人，幸亏母亲拼死保护我跟守孝，我们才得以保命，母亲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虽然保住了性命，可是，她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父亲在那次大火中因醉酒反而丧生了。 “没有了父亲，我认为我们的噩梦就结束了。随着我年龄越来越大，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不论我多么努力，别人一看到我的家庭就否定了我的一切。满目狰狞的母亲，心智不全的弟弟，根本没有人愿意跟我们这样的家庭结亲。 “我跟刘敏是自由恋爱，她是第一个走进我心里的姑娘，同样因为我的家庭，她的父母以打断她的腿，和她断绝关系为要挟，阻碍我们在一起。 “我有时候很苦恼，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么对我。直到有一天，母亲让我走出去，走出大山，永远不要回来，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于是，我心动了。来到京州，我认识了现在的妻子温婉，我听了母亲的话，告诉她我是个孤儿，我们顺利结婚了，一年之后，还生了个女儿，可惜的是，我的女儿竟然是个糖宝宝。 “每次在生活出现转机的时候，上天总会给我当头一棒，好像我就不配拥有美好的生活。 “我开始抱怨命运的不公，可是，命运再不公，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就是这个时候，刘敏再次闯进我的生活，她应聘到大同货运公司的食堂，我们成了同事，没想到，她竟然为了我，三十岁了还没有嫁人，要知道，在我们山里，十五六岁就开始结婚，三十岁的话是老得不能再老的姑娘了，我心里对刘敏充满感激和愧疚。 “我发誓，我要出人头地，我要挣很多很多的钱，为了刘敏，为了母亲，还为了温婉。” 刘亦然打断了姜守仁，说道：“姜守仁，不要为了你冠冕堂皇的理由找借口，你偷偷出国不就是为了摆脱所有人，去逍遥快活吗？据我们所知，刘敏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姜守仁嘶吼道：“不是这样的，我想等到那边安稳了，再接他们过去。” “姜守仁，把她们接过去？你说得倒轻巧，难道t国是一夫多妻制吗？” 姜守仁无言以对，嘴里还是那句，“我没想放弃她们，真的，她们都是我的亲人，我真的是这么打算的。” “不要为你的自私找借口，坦白你的罪行。”赵非凡吼道。 好像遇到这样的人渣，谁都没办法冷静。 第23章 消失的丈夫（9） “不管你们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走到这一步，都是我咎由自取，我有罪。”姜守仁的语气逐渐缓和。 “在一次酒醉后，我跟刘敏在她的出租屋发生了关系，也就是那一次，刘敏怀了我的孩子。这件事情更加坚定了我一定要挣很多钱，让她们过上好日子的念头。 “于是，我就从网上到处搜索挣快钱的办法，无意中，我看到了一起假死骗保的案件，当然那起案件百密一疏，最终失败了。我想，如果我规避了那个案子的不足，不就可以天衣无缝了吗？ “我想到了心智不全的守孝，他从出生就是这个家里的累赘，他连累了母亲，连累了我，他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听到姜守仁这么说自己的同胞弟弟，赵非凡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强压住怒火，说道：“据你母亲讲述，你们两个出生的时候，他只有三斤重，而你却有将近六斤的体重，他之所以心智不全，是因为你在母体的时候抢夺了原本属于他的营养，你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他活着没有意义，他活着有没有意义，也不是你来决断的，别用你狭隘的自私理解人性，你不配！” 姜守仁被赵非凡骂地无地自容，他垂下脑袋，不时用手擦着脸上的泪水。 “继续交待你的情况。”刘亦然说道。 姜守仁头微抬，一脸落寞，说道：“自从心里有了那个想法，我就开始着手准备，首先，我为自己连续投保了三份意外保险，收益人都是刘敏。 “我琢磨着，如果把守孝接过来把他安排在哪儿呢？这是当时困扰我的问题，家里肯定不能待，刘敏那里也不行，我得给他物色一处人员不密集的地方，因为守孝这么大的人心智不全，目标会很大。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一次，我路经流江大桥，正好内急，于是就到桥下方便，刚巧就有一个流浪汉住在桥洞底下，我到圆拱形的桥洞里看了看，真是天助我也，桥洞里面南北通透，江风拂面，这个季节住在那里再合适不过了。 “给守孝找到住的地方，我的计划也就提上了日程，我是5月31日回家接的守孝，接回来，我就把他安顿在桥洞了，我给他买了很多吃的，当然也有一部分分给了那个流浪汉，守孝很胆小，你让他乖乖在那里袋着，他绝不会离开那个地方半步。 “就这样，我一日三餐都从公司里打饭，打上饭后我就到桥洞下面跟守孝，还有流浪汉一起吃饭，这样的生活过了十天，就在第十一天的晚上，我在流浪汉的饭菜里下了安眠药，等他睡过去之后，我跟守孝下了桥洞，面对波涛翻过的江水，我也曾有那一刻的迟疑，可我回想母亲一生的不易，想起我窘迫的生活，我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守孝推了下去，看见守孝在江水里挣扎，我心如刀割，我只能喊着泪默默地走开。” “这时候我要做的就是穿上我事先准备好的泳衣，还有使我落水漂浮的拂袖，这些都准备好了以后，我开上车，做出驾车坠江的假象，其实我早在汽车坠江的那一刻打开车门，跳入江中，一切跟我想的一样，我游到岸边，拿走了流浪汉的身份证。 “刘敏在远处接应了我，我就这样逃出生天了。 “在保险赔偿金到位了之后，我按照身份证上林墨的样子整了容，如果你们没有查到我家，我想我会继续在京州生活，可当你们查到刘敏的住处的时候，我觉得我的事情应该是纸包不住火了，京州是没法待了，于是，我们打算到国外避一避，结果，还是被你们抓回来。” 刘亦然听着姜守仁的供述，心中满是悲凉。他缓缓开口道：“你以为你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吗？你犯下如此罪孽深重的罪行，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心安。” 姜守仁苦笑一声：“我现在知道错了，只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这时，赵非凡站了起来，对着姜守仁说：“你不仅杀害了守孝，更是伤透了你母亲的心。她含辛茹苦养大你们，你却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姜守仁满脸悔恨：“我对不起母亲，我只希望在接受惩罚之前能见她一面。” 刘亦然思考片刻后答应了他的请求。当马玉兰来到看守所，看到儿子憔悴的模样，她忍不住放声大哭。姜守仁跪在母亲面前，不断忏悔。 马玉兰哭着说道：“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妈再难，都没有放弃守孝，他不是累赘，他是妈身上的肉，你这不是要妈的命吗？你让我以后可怎么活？” 马玉兰声泪俱下，痛哭流涕，这个一生坎坷的女人，早年饱受家暴，晚年痛失爱子，这样的悲剧，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最后，姜守仁被依法带走，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他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而这个家庭破碎的缩影，也将长久地留在人们心间。 刘敏在这宗杀人骗保案中，为姜守仁犯案提供了便利，在警察上门问询中隐瞒不报，鉴于她目前有孕在身，法院决定对其采取取保候审措施，并责令她定期到警局报到。刘敏每日以泪洗面，她抚摸着肚子，既担心腹中胎儿未来的命运，又对自己参与犯罪感到深深懊悔。 温婉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的丈夫不仅背叛了自己，还杀了自己的亲弟弟，姜守仁是不可原谅的。但是她仍然用她博大的胸怀接纳了那个满目狰狞，刚认识没几天的婆婆。 怪不得姜守仁曾经跟母亲说，温婉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这么好的女人，姜守仁都要辜负，他真的是无药可救。 萧逸辰带领全组人员继续处理案件的后续事宜，包括证据整理、向上级汇报等工作。 他们感慨于这起案件背后复杂的人性纠葛，决心日后更加关注弱势群体权益保护以及民众道德法律教育方面的工作，避免类似悲剧再次发生。 第24章 浮出水面（1） 时令正处于三伏天的中伏，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窗外知了没命的嚎着，好像它的叫声越大，这个夏天就越热一样，待在空调房里时间久了，也同样感觉不到室内的舒适了。 李明宇起身正想去倒一杯水，经过窗台的时候，他忍不住朝外看了一眼，警卫室里的保安正在驱逐一名流浪汉模样的人，李明宇趴在窗户上定睛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救助中心逃出来的林墨。 自从李明宇把林墨送到京州社会福利机构，他已经接二连三的收到福利机构的多通电话，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林墨又跑了，每次送回去，他都偷着跑出来。 李明宇暗想：这家伙跑到刑侦支队门口闹什么闹。从楼上看下去，几个保安根本奈何不了林墨，可能因为林墨看上去不正常，几个警务人员拿着警叉吓唬他，但林墨看上去并不害怕。 李明宇趴在窗户跟前喊道：“萧队，萧队。” 萧逸辰从办公室走出来，组内的其他人员也被李明宇的喊声吸引过来。 萧逸辰顺着李明宇的视线往楼下看，看了一会儿，他侧目看向李明宇，说道：“他不是应该在社会福利机构吗？” 李明宇双手一摊，一脸无辜地说道：“萧队，我的电话已经快让社会福利机构打爆了，林墨每次偷跑出来，人家都会找我，让我把他再送回去，可是送回去，这个林墨还会再跑出来，我也没有办法，今天更奇葩，竟然闹到警察局门口了。” 萧逸辰瞟了李明宇一眼，示意李明宇下去处理。李明宇一路小跑跑了出去。 “散了！该忙什么忙什么。” 刚刚还趴在窗户上的大家伙火速回到工位，写案件材料的写案件材料，敲击键盘的敲击键盘，对接工作的对接工作，各自进入工作状态。 萧逸辰回到办公室，站在窗台前望着林墨。 李明宇这会儿已经到了楼下，他朝警卫人员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动粗。只见林墨上前好像在与李明宇沟通着什么，他多次见过李明宇，面对熟悉的人，他可能更容易卸下防备。 许久，林墨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依旧是傻呵呵地笑着，无奈，李明宇上了楼。 “萧队，怎么说也说不通，他一直请求我帮他，每次都是这句话，谁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真不知道他这脑壳里在想什么。” 李明宇摇着头，一脸无奈。 萧逸辰朝他摆了摆手，李明宇走出了萧逸辰的办公室。 林墨像是知道有人在看他一样，他竟然仰着头傻呵呵地朝萧逸辰摆手。 这么热的天，他会中暑的，萧逸辰嘀咕道。 他走出办公室，在楼梯口正好遇见陆子月，萧逸辰说道：“陆法医，有空吗？能麻烦你跟我去一趟楼下吗？” 萧逸辰说着话，脚步并没有停下，陆子月不明所以，只好跟在他身后一起下了楼。 只见萧逸辰径直走向大门口，朝一个看上去不太正常的人搭讪，陆子月这才认出来，正是上一个案件中，被人冒名顶替的林墨。 萧逸辰指引着林墨到墙角的地方避避太阳，林墨很识趣，跟着萧逸辰走到墙根底下。 林墨口中没有别的言语，一直是两个字“帮我。”接着就嘿嘿笑上两声，然后接着说，“帮我。” 跟林墨的接触中，这可是林墨说得最多的话了。 萧逸辰看一眼一旁的陆子月，说道：“像他这种情况在医学上有什么说法吗？” 陆子月拧眉走近林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墨依旧是傻呵呵地笑着，嘴里依旧念叨：“帮我。” 陆子月凝神注视着他，对萧逸辰说道：“我不认为林墨现在的情况是一种病态。” “人都这样了，还不是病？”萧逸辰反问道。 陆子月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以我的观察，我觉得他的思路是清晰的，有可能是心理上的原因。目前，他迫切的想要得到帮助，所以，他嘴里只愿意表达最关键的信息。” 听到陆子月这么说，林墨竟然傻呵呵地点点头。 “这样！市人民医院精神科的江明是我的同学，我们一起带他去看看。”陆子月说道。 事不宜迟，萧逸辰驱车带着陆子月跟林墨很快来到京州市人民医院。 江明在看了林墨的情况，又做了相关检查得出结论：林墨生理上没有任何异常，他一定是遭受了某种刺激，自动屏蔽与外界的联系，而选择一种自认为轻松愉快的生存方式，这种心理上的疾病，在临床上反而是最棘手的，必须找到他的诱因，解开他心中的疙瘩，才有可能恢复。” 萧逸辰抚摸着下巴，问道：“江医生，包括林墨现在逃避与人沟通也是这种病症引起的吗？” 江明点头，“我认为，你们应该是他比较信任的人，这种心理创伤的人，一般胆小，他们拒绝陌生环境，陌生的人，你们能把他送到医院，说明他是信任你们的。” 萧逸辰长舒一口气，嘀咕道：“怪不得一次一次要从福利机构跑出来呢？” 萧逸辰像忽然想起什么一样，问道：“按理说，家是他最信任，最熟悉的环境，那他为什么不肯回家？” 江明看一眼萧逸辰，说道：“家，对你来说，对我们来说或许都是最信赖和最熟悉的，但对他来说不是，至于为什么，那只有他自己和他的家里人知道了。” 听着萧逸辰他们的谈话，林墨这会儿却异常安静，他们的谈话，他似乎能听到心里。 看来，要解开林墨心里的结，只有回归根源，那就是他的家庭。 萧逸辰决定把林墨送回家去，顺便了解下林墨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 但是，一提起回家，林墨的情绪再次变得暴躁，家对他来说似乎有种莫名的恐惧，以至于，他宁愿住桥洞也不愿回家。 家里只有七十多岁的母亲，一个老人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萧逸辰忽然对林墨的事情有些感兴趣了。 第25章 浮出水面（2） 林墨死活不回家，也不回福利机构，该怎么办呢？没办法，萧逸辰只得暂时把他安置在自己的单身公寓里。 他让伊宁查出了林墨母亲的住址，他决定去拜访一下林墨的母亲。 他很想知道那个让林墨恐惧的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不是去查案，萧逸辰只是去拜访，他觉得没有必要带他的组员过去。斟酌之后，他还是想到了陆子月，陆子月了解林墨的病情，她在细节观察上往往更细致，更能发现问题。再说了，她是女人，同性之间的话题往往会更多，更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萧逸辰敲了敲陆子月办公室的门，陆子月正在伏案写着什么。 陆子月抬头，两人的目光对视，眼神的交流在两个人之间流转。 萧逸辰双手插兜，尴尬地移开视线，他一边跺着步走进来，无处安放的眼神不知道落在哪里，问道：“在忙？” 陆子月看了他一眼，说道：“没有，把上半年的工作做了总结。有事？” 萧逸辰右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地祈求道：“能不能借用你陪我去一趟林墨家？” 陆子月笑着起身，调侃道：“怎么？刑侦支队的大队长干上调解员了？” 萧逸辰说道：“不知道，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陆子月了解萧逸辰，每当萧逸辰感觉哪里怪怪的时候，不是马上找到真相就是新案子发生。她凑到萧逸辰跟前，问道：“你怀疑林墨……” 萧逸辰扯了扯嘴角，说道：“说不上，就是感觉很奇怪，他是市里有名的书画家，一个最注重修身养性的人，什么样的打击才会让他变成这样，还有，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起，他一直在不断地重复说着两个字。 “帮我”。 萧逸辰跟陆子月几乎是同时说出这两个字的。 陆子月相信萧逸辰就像相信每天的太阳都会正常升起一样，她赶紧收拾了案子上的东西，说道：“你等我换一下衣服。” “我去楼下等你。” 很快，两人驱车来到林墨母亲乔丽华所在的港城花园。 陆子月轻敲房门，里面传出声音，“谁呀？” 陆子月看一眼萧逸辰，说道：“你好，阿姨，我们是林墨的朋友？” “林墨的朋友？”在门口能听到有个声音由远及近，还带着几分质询的口吻。 门开了，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神态自若，气质优雅的阿姨开了门。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林墨的母亲70岁了，陆子月感觉喊她一声姐都不为过，她真不敢相信，眼前人的仪态会是一个70岁老人的仪态。怪不得林墨就算疯癫，也难掩他身上的儒雅斯文，这种东西是骨子里带着的，并且是潜移默化影响的。 正在陆子月凝神思考的时候，乔丽华问道：“你们找谁？” 陆子月这才缓过神来，她尴尬地笑笑，说道：“不好意思，请问，您是林墨的母亲乔丽华阿姨吗？” 乔丽华点点头，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是林墨的朋友？” 陆子月点点头。 乔丽华不可置信地摇头说道：“这要是以前，你们说是他的朋友我还相信，现在？不可能喽！” 乔丽华回头已经进了屋，陆子月跟萧逸辰一前一后也进了门。 陆子月打量着这处被老人打扫的一尘不染的房子，再看看房子的装修布置，不得不说，书香浸院，超凡脱俗，用在这个家里再合适不过了。 乔丽华给陆子月跟萧逸辰端过来两杯水，问道：“林墨是不是在外边又闯祸了？” 陆子月看一眼萧逸辰，萧逸辰接过话茬，说道：“不是的，阿姨，林墨很好，他现在在我家。” “在你家？” 萧逸辰点点头。 “那你们来是……” 萧逸辰继续说道：“是这样的，阿姨，我带林墨去看过医生，医生说林墨根本没病，他是心理上刻意与外界隔绝，自我寻求一种安全感，我想问一下，他以前是遇到过什么事吗？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乔丽华坐在两人的对面，叹一口气，说道：“说来话长，从根本上讲，就是他接受不了爱人的离世，心理上受到打击了！” “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他爱人是怎么去世的吗？” “自杀！” 听到自杀两个字，萧逸辰明显感觉有些震惊，他追问道：“什么原因呢？” 乔丽华脸上现出不屑的表情，她轻哼一声，继续说道：“那个女人生活不检点，不仅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患上了艾滋病，她自知羞愤难当，就自杀喽！我那个傻儿子，还当她是个宝，天天捧在手心上。我是医生，我儿子是不能生育的，那个女人有一天竟然兴致勃勃地告诉我，告诉林墨，她怀了孩子，给林墨戴了这么大顶绿帽子，林墨却还不自知，真不知道那个女人给林墨灌了什么迷魂汤，死了还不放过林墨，竟然让他疯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五年之前，也是这个时候，当时你们警察局来过人，已经判定割腕自杀了，那个女人死了之后，林墨也就跟着疯疯癫癫了。” “林墨为什么不愿意回家？按理说，家不是最有安全感的吗？” 乔丽华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不回来我有什么办法。” 见萧逸辰一直盯着她，乔丽华悠悠点燃一根烟，略显失落地补充道：“那个女人染上艾滋病毒，林墨竟然怀疑是我做的。她是在我们医院住过院，当时也报了警，可是警察已经查清楚了，与医院根本没关系，是她在外边勾搭野男人，还想污蔑我，企图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听到这里，陆子月跟萧逸辰明白了大概，相顾无言。 乔丽华问道：“你们是警察？只有警察才会这么盘问。” 陆子月跟萧逸辰尴尬笑笑。 陆子月说道：“阿姨，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帮林墨。” “他的事情谁都帮不了，除非那个女人复活。”乔丽华语气中透露着坚定。看似她与林墨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从乔丽华家里出来，萧逸辰问陆子月，“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陆子月用手遮住头顶的太阳，极目远望，“很难说，如果真是因为接受不了爱人的离世，这个就很难办，人死不能复生。不过，林墨的母亲对林墨的爱人好像很反感，甚至在提到林墨爱人死的时候，都是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你不觉得这很不正常吗？” “这样分析的话，林墨应该是恨他母亲的，但林墨的眼神中，表现出的明明是恐惧。” “你在怀疑什么吗？” 萧逸辰没有说话，跟着自己的思路上了车。 第26章 浮出水面（3） 萧逸辰回到公寓，林墨傻呵呵地迎上去。 在门口换了鞋，萧逸辰把手里买回来的饭递给林墨，说道：“林墨，拿到餐桌上，去厨房拿出碗筷，准备吃饭。” 林墨屁颠屁颠地去准备了，萧逸辰准备去洗手，经过餐厅的时候，他看到餐桌上摆满了纸张，应该是林墨在这里写字了。 他写了很多字，萧逸辰忽然明白过来，林墨不想说话，可是他能写出来。萧逸辰没顾得上去洗手，径直走向餐厅。 “宇，毒，投……”萧逸辰轻声读出来，继续说道：“林墨，你的字只可观赏而不可复制，我要是拿着你的一幅字去换钱，相信比我现在的薪水可高不少。” 看到萧逸辰在看自己的字，林墨摆着手，着急地把那些纸张罗列起来，萧逸辰以为林墨不让看他的字，刚想走开，林墨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示意他等等，等林墨把桌子上的字摆在一起的时候，竟然是一句话--“小雨是被人害死的。” 萧逸辰震惊之余又感惊讶，问道：“小雨又是谁？” 林墨拼命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艰难地说了一个“我”字。 萧逸辰指指林墨，说道：“你是说小雨就是你死去的妻子？” 林墨眼含热泪拼命地点头，他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家长能为他撑腰了。 “她不是死于自杀吗？”萧逸辰疑惑地问道。 林墨这会儿又拼命地摇头，从嘴里艰难地喊出一个“不”字。 萧逸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当年这起案子萧逸辰略有耳闻，是刑侦二队负责的这起案件，并且是复勘了两遍，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警方已经定性为自杀的案子，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出现错误的。可是眼前林墨激动的样子，又让他动了恻隐之心。 他嘴里一直喊着的，“帮我，帮我，难道是指这件事？” 萧逸辰拿出手机，给伊宁拨过去，说道：“伊宁，把五年之前七月份名为小雨的案子调出了，传到我手机。” 听到萧逸辰安排下去，林墨这会儿脸上有了笑容，他主动收拾桌子，拿餐具，除了不愿意说话，在萧逸辰面前看着倒像个正常人。 萧逸辰去洗手间方便了一下，洗了手，坐下还没吃几口饭的功夫，伊宁的电话打了过来，“萧队，小雨自杀案的卷宗已经传到你的手机了。” 萧逸辰双手并用一边扒拉着饭，一边打开手机仔细地看着。 林墨这会儿停住了吃饭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萧逸辰的动静。 许久，萧逸辰看完了卷宗，认为没有问题，他对上林墨的视线，安慰道：“林墨，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能一味地活在过去，你妻子定性为自杀的案件证据充分，没有疑点，你应该大胆的从过去走出来，你这么出色，你值得更美好的生活。” 听到萧逸辰的说法，林墨的情绪再次变得激动，那个不字连同含在嘴里的饭，差点喷了萧逸辰一脸。 萧逸辰虽说是一脸嫌弃，但也没怎么表现出来。 林墨突然从座位上起身，从地上捡起凌乱的纸张，半跪在地上，继续挥墨。只见他写下了，“被人投毒”四个大字。 萧逸辰再次翻看卷宗，在以往病历中看到，小雨是一名艾滋病患者，自杀前已经怀有三个月身孕。 “你是说小雨是被人注射了艾滋病毒？”萧逸辰吃惊地问道。 林墨又恢复了平静，不住地点头。 萧逸辰继续问道：“你是说小雨因被人注射了艾滋病毒，才选择自杀？” 林墨满脸扭曲，哭了出来。 萧逸辰一边翻看着卷宗，一边说道：“可是，当时小雨质疑被投毒这件事情，警方也给出了答案，医护人员不存在违规行为。” 林墨泪如雨下，痴愣愣地盯着萧逸辰。 萧逸辰看一眼林墨，曾经在京州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甘为红颜，沦落到这种地步，他心中的坚持真能换回小雨的清白吗？ 萧逸辰决定为这个痴情的汉子搏一搏，“林墨，你会写，你能把你知道的写在纸上吗？咱们不写毛笔字，就写硬笔可以吗？” 萧逸辰从抽屉里给林墨拿出纸笔，林墨迫不及待地在餐桌前就写了起来，林墨写字的速度相当慢，但是他表达的内容应该是真挚的，发自内心的，原来这就是一直困扰他的那个结。 萧逸辰的生物钟是早晨7：00，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自然醒来。 就在他睁开眼的一瞬间，他看到林墨呆愣愣地坐在床边等着他，手里还拿着昨天晚上萧逸辰给他的笔记本。 看到萧逸辰醒来，林墨赶紧挥舞着手中的笔记本就往他手里送。 萧逸辰从林墨手中接过笔记本，翻了翻密密麻麻写了十几页，他不禁问道：“你昨天晚上没睡？” 此时的林墨已经顾不得回答萧逸辰的话了，他一个劲地把笔记本在萧逸辰跟前摊开，他应该是想让萧逸辰赶快看他的故事。 萧逸辰打了个呵欠，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后背倚靠在床头上，翻开林墨的故事。 林墨的妻子本名宁小雨，是京州黄河会展中心的讲解员，林墨的墨宝就经常在此展出，宁小雨欣赏林墨的才华，尽管两人在年龄上有十五岁的差距，林墨还是二婚，宁小雨仍然不惧世俗的眼光，跟林墨结了婚。 婚后一个月，宁小雨就怀孕了，这本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可是母亲乔丽华非得说宁小雨水性杨花，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林墨的，宁小雨给他戴了绿帽子，就因为林墨有弱精症。 林墨相信宁小雨，她绝对没有背叛自己，她温柔善良，当初选择不顾一切嫁给他，他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 林墨是患有弱精症，可是谁说患有弱精症就一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可是乔丽华却坚信宁小雨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林墨的，还劝她早点打掉。 乔丽华觉得林墨跟前妻在一起十几年都没有怀孕，跟宁小雨在一起一个月就怀孕了简直匪夷所思，虽然，乔丽华是医生，她明白弱精症有怀孕的可能，但是，她就是不相信宁小雨。 嫁给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男人，几乎没有生育的可能性，不是图钱难道还是图人吗？ 第27章 浮出水面（4） 宁小雨与京州市人民医院的那场纠葛，源于一场车祸。 宁小雨在送林墨上班返程的途中，突遭车祸，好在不是很严重，大人孩子都没有出现大问题，但是，震碎的车窗玻璃割伤了宁小雨的大腿动脉，加上宁小雨本就身体单薄，她看上去很虚弱，脸色苍白，浑身乏力，几近昏厥。 当时，乔丽华是京州市人民医院返聘的医生，宁小雨是乔丽华的病人。 看到宁小雨的情况危急，乔丽华立刻为她采取止血措施，并采集了血液样本，结果出来之后，第一时间给宁小雨输血处理。 宁小雨的血型是ab型，乔丽华立刻下了医嘱，安排护士给宁小雨输血，输完血后，宁小雨的状态逐渐稳定下来。 逐渐康复的宁小雨在医院里住了三周，准备出院的时候，稳妥起见，乔丽华再次让护士给宁小雨抽血化验，化验结果出来的时候，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在宁小雨的血液里竟然发现了艾滋病毒。 乔丽华虽然对这个儿媳妇不满意，但宁小雨现在是她的病人，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乔丽华再次安排护士对宁小雨抽血化验，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宁小雨患有艾滋病。 听到这个消息，宁小雨感觉五雷轰顶，她摇着头，拧着眉，下嘴唇差点咬出血，“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乔丽华冷冷地说道：“自己做的好事，还有脸来问我？你对得起林墨吗？”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告诉你，林墨不可能跟你这样不检点的女人在一起。”说完，乔丽华推门而出，赶紧联系了林墨来医院做检查。 当林墨出现在医院的时候，乔丽华抓住他的手，指着宁小雨的病房说道：“你引以为傲，捧在手心里的人是艾滋病毒携带者。你还以为她纯洁，她善良吗？她把你我耍的团团转，你现在还护着她吗？” 听到这个消息，林墨震惊得无以复加，但是，仅仅几分钟之后，他便恢复了理智。 他跟乔丽华争辩道：“妈，这不可能，我知道你不喜欢小雨，可她真不是这样的人。” 乔丽华面对冥顽不灵儿子，无计可施，她认为林墨一定是被宁小雨洗了脑，他一定是喝了宁小雨给他喂下的迷魂汤，到了这个份上，还一味的袒护她，简直无药可救，乔丽华气得差点发疯。 她安排护士给林墨抽血做了化验，林墨的血液检测正常。 乔丽华稍稍松了一口气。 林墨来到宁小雨的病房，宁小雨满脸泪水，一头栽进林墨的怀里，说道：“林墨，我没有，我没有，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相信我好吗？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林墨抚摸着宁小雨的发丝，说道：“没关系，不论怎样在我心里，你都是最好的。” 宁小雨挣脱了他的怀抱，林墨的这句话看似关怀备至，可是，在宁小雨这里就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连林墨也不相信她。 乔丽华推门进来，作为母亲，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跟一个不忠于婚姻的女人在一起，更何况，还是一个艾滋病人。 她平静的开口道：“等宁小雨出了院，你们就去办理离婚手续。” “妈，你说什么呢？”林墨反驳道。 “林墨，你不会还想跟这个女人生活一辈子！到现在你还看不出她是什么人吗？” “妈，我们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我求求你了。”林墨哀求道。 “你若执意跟这个女人在一起，除非我死。”乔丽华气愤地喊道。 宁小雨止住了泪水，“妈，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对林墨的感情从一而终，日月可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会染上这样的病？但是，我每个月都会做产检，我的化验单上从来没出现过问题，为什么进了你的医院，我就染上了艾滋病毒？” 听宁小雨这么说，乔丽华急了，“怎么？是我救了你的命啊，你这会儿是想倒打一耙，冤枉我给你投毒吗？” 宁小雨轻哼一声，“是不是，有没有，只有你自己清楚。” “林墨，这就是你找的好女人，她现在竟然冤枉你妈唉？”乔丽华简直无语了。 “妈，你先出去。”林墨说道。 “不，我要报警。”宁小雨说道，“孰是孰非，还是让警察来评论！” 乔丽华气愤地摔门而出。 警察到了医院，调取了医院的监控，从宁小雨入院至今，只有两个人接触过宁小雨，一个是乔丽华，而另一个就是护士于敏。 警察检查了所有的医嘱，以及药品清单，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件事因为没有证据不能立案，最后，不了了之。 从此，乔丽华对宁小雨的恨意更增加了一层，一家人的关系因此降到冰点。 后来，林墨跟宁小雨从乔丽华那里搬出来，搬到自己的新居--山河郡。 没多久，宁小雨接受不了自己是艾滋病患者，更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是艾滋病毒的携带者，留下一封遗书割腕自杀了。 宁小雨遗书中的一句话，彻底让林墨崩溃了，她说：“我愿以死证明我的清白。” 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宁小雨的尸体五年了，还在殡仪馆冷藏，他铁了心要为死去的妻子讨回公道。 林墨再次走进警察局，复勘的结果跟上次的调查结果一样，没有证据证明有人给宁小雨投毒。 林墨不死心，一次又一次的走进警察局，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归。 在日复一日的蹉跎中，痛失爱妻的折磨，加上案件上毫无头绪，林墨觉得自己愧对宁小雨，渐渐的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在笔记本的最后，林墨用剪头指向了乔丽华，看来，在他心里，他已经把自己的母亲当成伤害宁小雨的凶手了。怪不得他一直不肯回家，一直恐惧乔丽华，在他心里，他已经把自己的母亲妖魔化了。 第28章 浮出水面（5） 看完林墨跟宁小雨的故事，合上笔记本，萧逸辰揉了揉眉心，深有感触。 林墨跟宁小雨都认为在京州人民医院住院那次，有人故意给宁小雨注射了艾滋病毒，或者有人在她的药品里混入了艾滋病毒。 林墨此刻紧张地看向萧逸辰，他的眼神是那么迫切，对他来讲，萧逸辰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仿佛就在萧逸辰的掌控之中。 萧逸辰叹了口气，问道：“林墨，你是想让我推翻五年前的结论，重启案件吗？” 林墨拼命地点头。 “这恐怕很有难度，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即使我能接，我还得向局里申请，这毕竟是五年之前的案子，很多证据有可能会消失或湮灭，导致案件查来查去还会跟原来一个结果。” 林墨撇着嘴，眼眶里的泪珠打着转。 “林墨，人不能太执拗，警方办案讲求的是证据，一切靠证据说话。我知道，你很想还宁小雨一个清白，在你心里她本就是清白的，对？” 林墨眼角的泪珠滑落，他点着头。 “任何事情都具有两面性，当我们所企及的愿望达不到的时候，我们要学会坦然接受。月圆则亏，水满则溢，人生没有万全，没有事事如意。” 萧逸辰其实已经做出决定，要帮林墨重启五年之前的案子了。但是，他没有把握一定会找到新证据，推翻原来的定论。如果，没有新证据的支持，恐怕还是原来的结果。他担心林墨会因此而彻底崩溃，他不得不提前做好铺垫。 林墨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三个字--我明白。 萧逸辰抿嘴轻笑，说道：“那我试试！” 听到萧逸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墨竟像个孩子般的笑了。 这是林墨五年的坚守，不论自己变成什么样？内心深处永远涌动着一股悸动，这是他对宁小雨的承诺，也是责任。 萧逸辰忽然问道：“林墨，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凶手真的是你母亲，你能面对吗？她已经七十岁了。” 林墨再次沉默，他在笔记本上再次写下：凶手不可饶恕。 萧逸辰安慰道：“等查出真凶，我们一起让小雨入土为安。” 林墨点头。 萧逸辰一骨碌从床上起身，煮了鸡蛋，烤了面包片，还热了牛奶。 出门前，萧逸辰把拳头举过头顶，做出一个加油的动作，说道：“等我好消息。” 林墨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 一大早，萧逸辰就敲开了局长简亮办公室的门。 听到一声清脆的“进”之后，萧逸辰推门进入。 萧逸辰跟简局长阐述了对宁小雨案件的看法。 简局长说道：“逸辰，你给我出了个大难题，这起投毒案，要重启的话，就是第三次了，你有多少把握？” 萧逸辰摸摸后脑勺，说道：“说不好，就想给林墨一个结果，还死者一个公道。” 简局倒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跺着步，嘴里不住地说道：“你这个臭小子，你要是能查出什么名堂来，功劳全是你的，你要是查不出什么名堂，屎盆子就得往我身上扣。” 萧逸辰做了个立定敬礼的动作，说道：“简局，我和你一起扣屎盆子。” 萧逸辰的这句话把简亮逗笑了，“你小子，我真是拿你没有一点办法，念你这段时间破案率高，我可以为你破一次例，记住了，谁也不能把屎盆子往咱俩身上扣，往我们刑侦支队上扣！” “保证完成任务。” 萧逸辰响亮地回应道。 进入工作区，萧逸辰把巴掌拍得响亮，说道：“来活了。” 大家停住手中的工作，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萧逸辰。 “这是五年前发生在京州市人民医院的一起投毒案，说是投毒案，但是当时并没有找到凶手，这起案件的报案人叫宁小雨，她丈夫正是林墨。” 萧逸辰说到这里，李明宇插嘴道：“萧队，你该不会让林墨那疯子说动了？他的话可信吗？……” “林墨的话可信不可信，我说不准，但是，一个甘愿用死来证明自己清白的人，那她就一定有冤屈，我们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伸张正义吗？” 顿时，工作区鸦雀无声。 萧逸辰继续补充道：“这起案件已经是第三次重启了，上两次的结果是一样的，所以这一次我们想改变什么，就必须拿出200的努力，简局为此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希望大家全力以赴。” “伊宁，紫嫣，调出五年前宁小雨的案子，把案情报告分发给大家，给大家15分钟的时间迅速了解案情，10分钟后，通知陆法医会议室开会。” 工作区只听见伊宁，紫嫣敲打键盘的声音。 大家了解了宁小雨的案情后，纷纷在会议室集合。 萧逸辰看到人员到齐了，开口说道：“看过宁小雨的案子了，说说大家的看法。” 李明宇率先说道：“萧队，宁小雨住院期间，除了自己家人探望，再有就是她的主治医生乔丽华，还有护士于敏跟她有过接触，我认为我们应该重点排查乔丽华跟于敏这两个人。” 萧逸辰点头。 “萧队，乔丽华是宁小雨的婆婆，资料上说，乔丽华一直反对林墨跟宁小雨在一起，看来这个乔丽华的嫌疑最大。”刘亦然说道。 “还有萧队，前两次的调查之所以会出现同样的结果，那是因为大家都把凶手的范围限定在医院这两个人身上，其实，我们可以跳出这个圈子，凶手既然给宁小雨投毒还是艾滋病毒，这就说明，凶手是想毁了宁小雨，而并没有打算取她性命，我们可以排查什么人与宁小雨结怨，从她的社会关系查起，或许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说话的是赵非凡。 “有道理。”萧逸辰称赞道。 “伊宁，紫嫣，你二人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二人摇头。 萧逸辰吩咐下去，“亦然，非凡，你二人到京州市人民医院找一下于敏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明宇，你一会儿跟我到林墨的母亲乔丽华那里走一趟，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陆法医辛苦你走一趟京州殡仪馆，宁小雨的尸体保存在那里。我跟明宇从乔丽华那里返回，咱们在殡仪馆汇合。伊宁，紫嫣，你俩把当时保存了的视频再认真看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任务安排下去，大家各自行动。 第29章 浮出水面（6） 京州市人民医院。 护士在医院中应该是最忙碌的，她们遵医嘱给病人打针输液，分发药品，安排床位，换床单……你要是站在走廊观察只能看到一双又一双步履匆匆的小脚。 刘亦然跟赵非凡在护士站亮出了证件，值班护士立即向护士长说明了情况，护士长安排人代替于敏的工作，让她配合警方调查。 一听说是警察又来了解当年的事情，于敏不觉脸上罩上一层忧郁，尽管不情愿，但她还是配合了刘亦然跟赵非凡的询问。 “警察同志，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你们已经问过很多遍了，我的口供都在笔录上，你们今天问明天问，我还是一样的说法。”于敏把刘亦然，赵非凡带到办公室，抢先说道。 刘亦然点头说道：“我们今天来就是想问问，当年宁小雨在你们医院感染艾滋病毒的事情，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遗漏过什么细节，这对于我们破案很重要。你比如，医生的医嘱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或是同事们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再或者宁小雨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没等刘亦然的话说完，于敏的头就摇地跟拨浪鼓一般，说道：“警察同志，乔医生是医院经验丰富的医生，一辈子就是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治病救人，更何况，宁小雨是她的儿媳妇，你怎么能说她有不对劲的地方呢？” 从于敏的口气里不难探查，于敏似乎有一种执拗，那就是对乔丽华的格外袒护，这种袒护似乎超越了同事之间的友谊。 刘亦然继续问道：“可我听说乔丽华跟宁小雨的关系并不好，她一直不赞成林墨跟宁小雨在一起。” 于敏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一种得意的神情，“宁小雨除了长得有几分姿色，她哪里配得上林墨，没上过几天学，就妄想攀上乔医生这样的家世。” “你好像对宁小雨很了解。”刘亦然追问道。 于敏淡淡地说道：“这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院里的这些医生护士的谁不了解！” “你认为宁小雨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呀，时时装出一副柔弱的纯情，男人们都以为他冰清玉洁，被她装出来的纯洁迷惑，其实……”于敏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一边说，一边摇着头，脸上似有一种不屑的神情。 于敏跟乔丽华对宁小雨的态度如出一辙，相必乔丽华没少在这些小护士跟前乱嚼宁小雨的舌根。 “从当年的资料上看，宁小雨在初次住院的时候，她的血液检测是正常的，并没有发现艾滋病毒，而在你们医院输血之后，却检测出艾滋病毒，这能说明什么？” 于敏轻笑了两声，说道：“没错，在给宁小雨进行输血之前，的确做了血液检测，当时也确实没有艾滋病毒存在，但是，这也不能证明宁小雨本身没有自带病毒，也或许是她感染病毒时间短，血液检测还没有发现。当然也不能排除血液检测数据的可靠性。” “这种血液检测出现偏差的概率大吗？” “微乎其微，反正我是没有经历过。” “那有没有是你们给宁小雨输得血带有艾滋病毒？” 于敏笑笑，“警察同志还真是事无巨细，医院的血库制度是非常严格的，血液在入库之前一遍检测，出库之前又一遍检测，当初给宁小雨输血的那份检查记录，你们警局也有一份，给宁小雨输的血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那只能说明一种情况，那就是宁小雨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感染了艾滋病毒，而恰巧在她康复出院的时候，显现了出来，毕竟，艾滋病毒它也是有潜伏期的。” 事情到了这里，好像一点新发现也没有，跟上两次的侦查结果一样，刘亦然跟赵非凡有些失望，但是，两人仍然对于敏的配合表示了感谢。 于敏工作去了。 刘亦然跟赵非凡在医院里转了两圈，看到值班的护士正好不忙，刘亦然上前问道：“你好，打扰一下，平时于敏跟病人的关系怎么样？” 小护士眨巴着明晃晃的大眼睛，说道：“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与病人保持良好的关系，这是医院里的规定，于敏就更不用说了，她还是我们这里的标兵呢，对待病人，就跟对待家里人一样。” 刘亦然跟赵非凡对视了一眼，顿了顿继续问道：“五年前在你们医院发生的宁小雨怀疑有人给她投毒的案件，你还有印象吗？” “当然有了，这件事情当时在医院里闹得沸沸扬扬，对乔医生跟于敏造成的影响很不好，到时候还不是什么也没查出来。” “当时，于敏对待宁小雨的态度怎么样？” “宁小雨因为是乔医生的儿媳妇，于敏对宁小雨的态度当然好了，只不过，后来出了那样的事，宁小雨不洁身自爱，反倒倒打一耙，连累乔医生跟于敏接受调查。不过……”小护士欲言又止。 刘亦然追问道：“不过什么？” “我也不知道对不对，我只是感觉于敏跟宁小雨好像以前就认识，她们之间的交流很亲密，就像是久别重逢的人。” “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因为忙完的时候，我们就坐在这里聊天，她知道宁小雨很多事情。” “有关宁小雨的事情你们不是从乔丽华那里知道的吗？” 小护士不可置信地看着刘亦然，说道：“乔医生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再说了，那是人家的家事，你想，谁会闲得没事，在外边抖漏自己家的事，更何况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俗话说家丑还不可外扬呢？” 听到这里，刘亦然跟赵非凡都觉得于敏对宁小雨的事情有所隐瞒，在他们的问询中，于敏对有可能认识宁小雨的事情只字未提，并且从于敏对宁小雨的态度来看，她似乎对宁小雨有偏见，而并不是单纯的因为宁小雨在京州市人民医院染上艾滋病毒状告他们的原因。 在人物关系的调查上，二人总算有了突破。 第30章 浮出水面 （7） 萧逸辰再次敲响了乔丽华的房门。 乔丽华的眼镜架在鼻梁上，从镜框上端的缝隙里斜睨了二人一眼，说道：“又是你们，这次又是什么事？” 萧逸辰说明了来意，乔丽华莫名地看向二人，说道：“查来查去，还不是原来的样子。也不知道你们要查多少遍。” 乔丽华对于重启宁小雨染上艾滋病毒的那起事件明显有些反感。 “阿姨，林墨一直守着宁小雨的尸体不肯下葬，难道你不希望她入土为安吗？” 萧逸辰说道。 “那都是他们的执念，宁小雨就算死了，也不放过林墨，是她自己不洁身自爱，死了还要连累活着的人。”乔丽华没好气地说道。 萧逸辰沉声说道：“阿姨，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宁小雨真是冤枉的，她确实是被人注射了艾滋病毒，那我们岂不是冤枉了宁小雨，而凶手至今却还逍遥法外。” 乔丽华默不作声，一直以来，她看不上宁小雨，所以她都是先入为主的认为一切都是宁小雨的错。 “阿姨，请你仔细回忆一下，五年之前在给宁小雨做治疗的过程中，你有没有发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或是有什么地方不正常？”萧逸辰问道。 乔丽华低头沉思，思绪陷入回忆中，很长时间，她才悠悠说道：“我的治疗过程合法合规，我都是按照宁小雨的身体状况给予最优的治疗方案，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地方不正常。做完紧急手术，输完血之后，她的恢复状况良好，本来一周左右就能出院，我看她虚弱，就让她在医院里多住了两周，准备出院的时候，我再次给她做了全身检查，就是这次血液检测发现了艾滋病毒。可是，宁小雨坚称是在医院感染了艾滋病毒，当时还报了警，警察也没查出所以然来，宁小雨指桑骂槐怀疑我害她。她也太高估自己了，我一把年纪退休的人，准备安享晚年，谁还会去惹那种麻烦。” 萧逸辰摸着下巴，拧眉思索道：“那有没有可能是输的那袋血出了问题，或是中间有没有被调包的可能？” 乔丽华摇头，“不可能，血液在入库之前都是经过严格检测的，出库之后全程监控，走专属通道，血袋不可能出现问题，当年警方把监控都看过好几遍了，最大可能就是宁小雨自己感染了艾滋病毒。因为急性艾滋病毒的潜伏期最快的2-4周才能检测出来。” “如果按你的分析，最快2周的话，并不排除宁小雨在你们医院感染艾滋病毒的可能性。” “是有这种可能，但是医院到处是监控，你们已经看了无数遍不是也排除了在医院感染艾滋病的可能性吗？要我说根本就是宁小雨贼喊捉贼，倒打一耙，为自己找借口罢了。” “宁小雨是不是贼喊捉贼，由我们警察调查，今天先到这里，如果你想起什么或是记起什么记得联系警方，感谢你的配合。” 出了乔丽华的家门，二人就往京州市殡仪馆赶。 陆子月已经完成了对宁小雨的初步尸检。看到这副冰美人，陆子月不禁有些惋惜，艾滋病毒的困扰，给一个人带来无尽的痛苦，可是生而为人，我们又怎么能无视上天的馈赠呢？ 这时候，萧逸辰跟李明宇赶到殡仪馆。 看到二人走进来，陆子明看一眼宁小雨的尸体说道：“从体表检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宁小雨左手手腕处的伤口深而乱，考虑应该是她力道较小，自杀时经过多次切割，死前经历过痛苦，没有其他外伤，不过，在她肘关节小臂处发现大片暗红色的瘀伤，你们看，就是这里。”陆子月指向宁小雨的臂腕处。 “这应该是采血或是输血的位置，宁小雨应该是体质原因，愈合情况差，人死之后，人体的血液循环停止，原来这里的青色淤青呈现暗红色。 “宁小雨腹部微微隆起，腹中胎儿已三月有余。她死亡五年时间了，其体内的病毒已不具备传染性，我刚刚给她做了腹部穿刺，提取了胎儿的dna，如果她是被冤枉的，我想还她一个清白。” 萧逸辰默默地点点头，赞同了陆子月的做法，一个敢于拿命赌自己清白的女孩，她身上的冤屈必定是深重的。 这具五年还没有入土的尸体，既是林墨的倔强，也是林墨给予宁小雨最后的承诺。他宁愿疯癫，都要坚持自己的坚持，他宁愿得罪所有人，也要相信宁小雨。 “陆法医还有没有其他发现？”萧逸辰打量着尸体问道。 陆子月摇头，说道：“宁小雨的死符合自杀的特征，这一点毋庸置疑，五年前对于宁小雨死亡案件的定性没有异议。而导致宁小雨自杀身亡的焦点在于她是如何感染艾滋病毒的，我能告诉你的就是，宁小雨小臂处的瘀伤颜色有深浅，较深的地方应该就是扎针的位置，你看这里跟这里。” 顺着陆子月手指的方向，萧逸辰看到在宁小雨的小臂上有两处颜色较深的瘀伤，想必这里就是当初输血的位置。 “一般情况下，医务人员采集病人的血液，也会选择这个位置，但是采集血液的针头往往会选择7号针头，不至于留下大片瘀伤，而给病人输血的针头一般会选择更大号的。”陆子月补充道。 萧逸辰眉头紧锁轻轻点头，心中暗想：一尸两命，这名凶手何其残忍，明明知道宁小雨怀孕了，还要给她注入艾滋病毒，难道他不知道，艾滋病毒会通过母体传染给孩子吗？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自带艾滋病毒，这让他的一生怎么走下去。也或许，凶手算准了宁小雨是个要强的人，必定会走向极端，那么宁小雨走了之后，谁会是最大的受益人呢？ 是乔丽华？还是谁？也或许是宁小雨得罪过什么人，对方要置她于死地。目前看来，乔丽华的嫌疑是最大的，她讨厌宁小雨，口口声声说宁小雨配不上林墨，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乔丽华的犯罪证据。 萧逸辰想，一方面继续加大对乔丽华的排查，另一方面着手对宁小雨的社会关系进行排查，看看能不能找出新的线索。 “萧队，宁小雨身上的证据，该提取的已经提取了，我看还是通知林墨，尽快安排宁小雨入土为安！娘两个应该得到最妥善的安置。” 萧逸辰点点头，“我来安排！” 第31章 浮出水面（8） 回到警局，萧逸辰召集大家在会议室召开案情分析会，就大家发现的新线索，新情况进行汇总，拆分，理顺，希望能从众多的细枝末节中能找到案子的突破口。 “伊宁，紫嫣，先说说你们俩这边的情况。”萧逸辰问道。 伊宁跟紫嫣相互对视了一眼，伊宁说道：“萧队，通过查看案件的视频资料，有一个细节我跟紫嫣都觉得挺可疑的，就是宁小雨住院的当天，因为失血过多几近昏迷，乔丽华给安排了输血，在输血的过程中，护士余敏曾经中途进入病房，蹲在宁小雨的身旁很长时间，不过，当时她是背对着摄像头的，具体干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我已经把这一情况告知了刘亦然，当时是他跟赵非凡负责京州市人民医院的问询。” “是的，萧队，伊宁的这一发现我们问了余敏，她说，她过去查房的时候，发现宁小雨的血流不畅，她在调整针头。”刘亦然回答道。 “这个时间持续了多久？”萧逸辰问道。 “大约有两分钟的时间。”紫嫣补充道。 “输血过程中，血液流速不畅，那就是针头触碰到血管壁导致血流速度减缓，如果没有必要换针头的话，护士人员一般调整针头的位置，重新用胶带固定即可。两分钟的时间多是多了点，但是，也能说得过去。”陆子月基于自己专业的判断。 “你们两个还有其他情况吗？”萧逸辰眼神落在伊宁跟紫嫣的位置，两人摇了摇头。 萧逸辰继续问道：“亦然，非凡，说说你们那边的发现。” 刘亦然说道：“萧队，我们了解到的情况跟原来案件了解到的情况基本一致，就是有一点，值班的护士说，余敏对当时住院的宁小雨很热情，超出了一般的医患关系。” “这应该很正常！不管乔丽华多么不待见宁小雨，她毕竟是乔丽华的儿媳妇，医生的家属住院，小护士们献点殷勤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李明宇说道。 萧逸辰点头。 “不过，值班护士说，余敏跟宁小雨的关系像是早就认识的样子，不像是献点殷勤那么简单。但是在跟余敏的问询中，余敏同样表现出对宁小雨的厌恶。”赵非凡说道。 “这种情况也不难理解，毕竟在人家医院救治她，而她却报警说在医院染病，害得人家三番五次接受问询，要是换做是我，我也早就烦了。”说话的是李明宇。 “喂，明宇，你怎么总是在这里唱反调。”刘亦然说道。 “这不是唱反调，这是合理的解释。”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宁小雨到底是怎么染上病毒的？” “我要是知道，大家就不用聚在这里，费尽脑汁的找原因，查线索了。” “好了，都别贫了。”萧逸辰制止了两人，“我跟明宇走访乔丽华也没有什么线索，基本跟上次案件上的侦查是一样的。 “我们汇总一下目前掌握的疑点，一，余敏曾经在宁小雨输血过程中在她床前有过2 分钟左右的停留；二是余敏与宁小雨的关系。虽然这两点都有合理的解释，但是合理的解释不等于没有嫌疑。这两点都集中在余敏身上，看来余敏的嫌疑越来越大。” 大家点头。 萧逸辰部署下一步的工作安排，“伊宁，从电脑上迅速查找宁小雨跟余敏的人物关系，亦然跟非凡，根据伊宁查找到的宁小雨的人物关系，你俩进行摸排走访，看看能不能有新发现。明宇跟紫嫣根据伊宁查到的余敏的人物关系，进行走访，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突破口，紫嫣，今天辛苦你出个外勤。” “萧队，我巴不得你能让我出个外勤，我盯着电脑看得眼睛都快花了。”紫嫣调侃道。 “我也是。”伊宁咧着嘴，做了个举手的动作。 “下次你来。对了，伊宁，把这个案件的视频资料传到我得电脑上。”伊宁做了个ok的手势。 大家陆续行动起来。 陆子月起身准备走向自己的法医室，萧逸辰喊住了她，陆子月回头对视上萧逸辰的眼眸，两人的眼神交流，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情愫在两人之间传递，萧逸辰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陆法医，宁小雨肚子里孩子与林墨的亲子鉴定最快什么时候能出？” “一般情况是三天左右。”萧逸辰刚想开口，陆子月就像是萧逸辰肚子里的蛔虫，抢先说道：“我尽量在12个小时之内，把结果交给你。” 萧逸辰扯了扯嘴角，尴尬地摆摆手，说道：“那谢谢你，我想这次案件重启，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我们总算可以还宁小雨一个清白，这也是对林墨的一种慰藉。” 陆子月看着萧逸辰有那么一小会儿的出神，转而恢复了神色，安慰道：“并不是事事都有结局，事事都能如愿，不要有这么大压力，你看你额前的眉头，都让你皱出川字纹了。” “有吗？”萧逸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陆子月抿嘴轻笑，“我去了，有了结果，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看着陆子月离去的背影，萧逸辰的心情有种难掩的伤感，他心中满是沉甸甸的愧疚，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从肖肖的事情中走出来，除非，他能将杀害肖肖的凶手绳之以法，可是肖肖离开已经五年了，凶手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了一样，找不出一点有用的线索，这起案子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座大山也成了他跟陆子月之间不可逾越的沟壑。 “萧队，视频已经传到你的电脑了。”伊宁喊道。 萧逸辰点头，一头钻进办公室，把那段几乎看烂了的视频重新一帧一帧，慢慢研究起来，既然没有有用的线索，或许，回到原点，会有不一样的收获。尽管这段视频资料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但是每个人的侧重点不同，收获也是不一样的，往往细节决定成败。 第32章 浮出水面（9） 萧逸辰把伊宁传给他的视频资料反复观看，除了余敏在宁小雨床前有过2分钟的停留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而余敏对此的解释又合情合理，难道三次重启案件，还要打回原形吗？ 萧逸辰颓废地倚靠在椅子上，他仰面朝天，用手揉着眉心的位置，以缓解眼周的不适。的确，从电脑屏幕上找线索，真不如让他出去跟踪，盯梢，追捕。 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是乔丽华。 萧逸辰接通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乔丽华的声音，“萧队长，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知道对你们来说有没有用。” “您请讲。” “我隐约记得，宁小雨在接受输血的第二天，我去查房的时候，我发现宁小雨的手臂上有两处针孔，因为宁小雨体质的原因，伤口的愈合能力较差，所以那两处针孔清晰可见。” “两处针孔是什么意思？您能讲得再详细一点吗？”萧逸辰追问道。 “我们医院在为病人输血的时候，往往采用针头口径稍大一点的针孔，这样能够保证血液流动的舒畅度。宁小雨手臂上的两处针孔，其中有一处肯定是输血的时候留下的，另一处就不得而知了，当然也不排除第一次扎针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扎好，而另外找的位置，但是，余敏作为经验丰富的护士，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失误，并且手臂上的静脉浅，就暴露在体表，我当时也没有太在意，也以为是余敏没找准位置，但是现在想想，如果非得说有什么疑点的话，这也勉强算一个！” 乔丽华提供的线索，让萧逸辰眼前一亮，他滑动鼠标找到余敏在宁小雨病房停留两分钟的那段视频，他趴在电脑上，对比画面上的每一个角落。 余敏停留的那两分钟，用整个后背挡住了摄像头，完全看不出她在干什么。 就在萧逸辰沮丧之际，他看见余敏离开宁小雨的床前，画面上与之前的画面好像有什么不同，哪里不同呢？萧逸辰右手托住下巴，眼睛紧盯着屏幕，他握住鼠标的手，忽然停在宁小雨床前的垃圾桶里。 萧逸辰瞪大了眼睛，垃圾桶在余敏进入病房后有了变化，余敏似乎把什么东西丢进了垃圾桶，但是因为清晰度的原因，目前还辨识不了什么东西。 萧逸辰赶紧联系了技术部，看看能不能将视频中的图像还原。 经过技术部一连串的操作后，余敏丢在垃圾桶里的东西清晰的展现在眼前，竟然是一个注射器。 难道，是余敏用注射器直接把艾滋病毒注射进宁小雨的体内？可是，余敏从哪里搞得艾滋病毒？ 来不及多想，萧逸辰赶紧从伊宁处拿出当年的卷宗，查看了当年宁小雨的用药记录。 记录显示，宁小雨除了输血之外，还输了葡萄糖，以及一些保胎药，这些都是通过打点滴的形式进行治疗的，治疗过程，没有用到注射器的地方，显然，余敏的嫌疑越来越大。 与此同时，李明宇与紫嫣就宁小雨的社会关系进行了调查。宁小雨的社会关系单纯，展览馆的同事们对她评价极高，说她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努力上进，洁身自好，待人温和，绝不是乔丽华口中所说的水性杨花的女人，宁小雨与林墨结婚以后几乎就是两点一线，没有交际，没有应酬，更没有不干不净的关系圈子，一心只做贤妻良母。 这样看来，宁小雨这样一个洁身自好的人，没有理由会染上艾滋病毒。看来，宁小雨据理力争，搭上性命也要证明的清白，并不是空穴来风，有人因为某种原因，是想要毁了宁小雨。 刘亦然跟赵非凡这边就余敏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余敏三十岁，未婚，独居，除了医院里的同事们，也没有什么朋友。同事们对她的印象极好，她艺高人胆大，医院里脏活累活，她都抢着干，来医院没几年，就做了护士长，连续几年都是院里的学习标兵。 不过，从户籍资料上看，余敏跟宁小雨都来自巴山区雨果村，并且年龄相仿，这一点好像与值班护士讲述的余敏跟宁小雨早就认识这一点吻合了，而对于这一信息，余敏却是只字未提。 刘亦然跟赵非凡请示了萧逸辰，连夜赶往巴山区雨果村了解两人的情况。 通过走访街坊邻居得知，余敏跟宁小雨不仅认识，而且上学的时候是很要好的朋友，不过，宁小雨的家庭负担重，初中毕业就辍学外出打工了，余敏是个争强好胜的人，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卫校，在大医院做了护士，早些年，还经常看到她回家看望父母，这几年，很少见过她。 余敏的母亲见有警察找上门，心就揪起来，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警察同志，小敏是出了什么事吗？” 看到老人家焦灼的样子，刘亦然上前安慰道：“阿姨，余敏很好，没出什么事，我们就是来了解一些情况。你觉得余敏这些年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老人家收回焦灼的视线，转而变得落寞，她颤颤巍巍地开口道：“要说异常，也没有什么异常，我就是觉得这几年这孩子心事重了，三十岁的大姑娘了，连个家还没有，这在我们山里，就是嫁不出去的大姑娘了。” 老人家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她原来不是这样的，自从跟那个叫朱然的分手后，她就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回家的次数也少了，也许是工作忙，也许是懒于应付村里那些人的指指点点，毕竟三十岁的女人还没结婚，在我们这里就是一个笑话了。” “阿姨，你知道余敏为什么跟朱然分手吗？”刘亦然问道。 老人家摇着头，说道：“不知道，余敏那次是哭着跟我说的，她说，朱然就是个人渣，骗子，害了她一辈子。可是，你问她怎么回事，她又闭口不谈。” 说完，老人又陷入无尽的哀愁当中。 事不宜迟，刘亦然把了解到的情况，电话汇报给了萧逸辰，萧逸辰让伊宁快速筛选出，这位名叫朱然的社会信息，而查出的结果，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第33章 浮出水面 （10） 刘亦然传回来的这个名叫朱然的人竟是一个艾滋病毒携带者，如果朱然是艾滋病毒携带者，那么余敏也是艾滋病毒携带者的可能性巨大，那她为什么要报复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宁小雨，这其中的原委恐怕只有当事人说得清楚了。 萧逸辰命令道：“立刻传唤余敏。” 与此同时，陆子月那边也送来了宁小雨肚子里的孩子跟林墨的dna亲子鉴定报告，确认宁小雨肚子里的孩子与林墨的亲子关系概率为9999，这就说明宁小雨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林墨的亲生骨肉，那些指责她水性杨花，怀了别人孩子的人，这一刻该总该保持沉默了！ 这起五年之前的旧案连续侦破了好几天，真相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 这时候，简局长走进工作区，对于这起案件，他也是顶着上面巨大的压力，才让萧逸辰重启的，如果，还是跟上两次的侦查结果一样，他免不了是要接受处分的。 看到办公室里的萧逸辰飞快地敲击着键盘，简局长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说道：“怎么样？有没有进展？” 萧逸辰停住手中的动作，起身说道：“局长，基本有眉目了，就差嫌疑人的作案动机了，有了作案动机，就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了。” 听到萧逸辰说案件有了眉目，简局长脸上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整个人看上去也轻松了不少。他指着萧逸辰说道：“好小子，这么难啃的骨头，都让你啃下来了，我真没看错你。” 简局长一边称赞萧逸辰，一边双手插兜，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余敏这时候也被带进了审讯室，陆子月做好防护，首先抽取了她的血液样本，准备做艾滋病毒检测。 萧逸辰喊了李明宇跟他一块参与审讯。 审讯室里的余敏平静得就像毫无涟漪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 “姓名？”李明宇问道。 “余敏。”余敏淡淡地说道。 “余敏，在警察走访问询中，你跟宁小雨不仅是同乡，还是同学，你为什么对你们两人的关系闭口不谈？” 余敏眉目轻启，眼神闪过一丝惊讶，可能就连她也没有想到，警察已经把她的事情查了个底朝天。 “宁小雨已经出事了，我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少往自己身上揽了，本来，你们就已经是几次三番的问询，我已经疲于应付了。” “余敏，我劝你，这个时候，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说说你是怎么给宁小雨注射艾滋病毒的？” 余敏轻哼一声，说道：“你们如果有证据，就直接起诉，别像上次一样，查来查去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看样子，余敏是铁定了心思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没有真凭实据，很难撬开她的嘴。 萧逸辰拿起桌上的平板，起身走近余敏，指着上面的监控视频说道：“宁小雨在输液的过程中，你曾进入过病房，在这里有一个长达2分钟的背对视频的动作，请问，你在做什么？” 余敏表情不屑，敷衍道：“警察同志，你们已经问过很多次了，麻烦你们能不能提高一下工作效率。我进去的时候，发现宁小雨输血的速度缓慢，就给她调整了一下针头，这有什么可怀疑的？” 萧逸辰将监控画面向前快进了两分钟说道：“余敏，我承认，你做事情已经很小心了，但是，凡是作案必留痕迹，你以为我们会无缘无故地传唤你吗？你看看这是什么？” 萧逸辰用手指了指监控视频中的垃圾桶，余敏瞄了一眼，说道：“只不过是一只垃圾桶，每个病房里都有，这并不奇怪。” “的确，这里并不奇怪，可是当你再比较后两分钟的视频的时候，你就知道你错在哪里了？”萧逸辰将监控视频后退两分钟，垃圾桶中赫然出现了一只刚刚使用完的注射器，因为当时医院里的垃圾桶统一都是塑料的带有孔洞的设计，注射器的针头正好卡在垃圾筐的洞眼里。 余敏看到这一幕脸色立时变得煞白，她的眼神忽闪不定，神情由刚刚的淡定逐渐变得慌乱，不过，她是一个心里素质极强的人，很快，她的神情由刚刚的慌乱再次变得镇静，“萧队，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注射器当时另做他用也说不定。” “余敏，这样地解释恐怕太过牵强了，你再看一下当时的监控视频，宁小雨的手臂上只有一个针头，那就是输血的针头，你不妨再看一下这个，这个是入院当时乔丽华给宁小雨开得医嘱，这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血输完之后，给宁小雨挂葡萄糖，抗感染药物，还有保胎药，从头到尾医嘱里面就没有用注射器注射的药物，那我请问你，你背对着监控的这两分钟，你在干什么？” 余敏低着头，局促地抠着衣角。 “我来告诉你，你在做什么，你利用这两分钟的时间，从自己的手臂上抽取血液注入了宁小雨的体内，你明知道你患有艾滋病，你明知道，宁小雨已经怀孕了，你为什么这么残忍，对宁小雨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余敏自知事情败露，此刻她已经泪流满面，在萧逸辰的证据面前，她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这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陆子月拿着余敏的血液检测报告走进来，她朝萧逸辰点了点头，萧逸辰接过她手中的报告，在hiv那一栏赫然写着“阳性”两个字。 萧逸辰把检查结果递给她，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余敏跟疯了一样癫狂地笑了起来，嘴里喃喃道：“可笑！这个世界有什么公平可言？全是假象，努力比不过运气，学得再好，也不如嫁得好。” 萧逸辰跟李明宇相互看了一眼，余敏刚刚的一句话，直指她的犯罪动机--嫉妒。 第34章 浮出水面（11） 许久，余敏稳定了一下心神，开口说道：“萧队，说实话，我真佩服你的明察秋毫，有你们守护京州的一方平安，真是京州人民的幸事。” “余敏，认真交待你的问题，说说你为什么谋害宁小雨，你又是怎么做到的？”李明宇打断了余敏的恭维，开口说道。 余敏回复了平静，这种平静似乎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她说道：“你们说得都没错，我跟宁小雨都是来自雨果村那个穷山沟里，我从小就立志要靠学习改变命运，走出山沟，我做到了，大学毕业我来到京州，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在我们村是多少人仰慕的对象。 “宁小雨初中就辍学外出打工了，没想到她也能凭借一副皮囊，在京州市书画展览中心找到一份讲解员的工作。 “刚开始，我并不知道宁小雨在京州工作，直到有一天，宁小雨挽着林墨的胳膊出现在我们科室，他们来找乔医生，那时候我才知道，宁小雨竟是林墨的女朋友，可是我，我 “我明明深爱着林墨，每次他来找乔医生的时候，他都会热情的跟我说上几句话，我默默的被这个男人的儒雅感动着，加上他也是咱们市里有名的书画名家，嫁给这样的男人，是我一生的夙愿。 “可不只为什么，竟然让那个宁小雨捷足先登了，明明是我认识林墨在先，凭什么是她宁小雨占得先机，她只有初中文凭却凭自己的一副好皮囊，改变了命运，而我无论怎么努力，还被她压一头。 “后来，我有些自暴自弃，就在网上认识了朱然，谈不上爱，只是在自己空虚寂寞时的消遣罢了，可是，朱然这个王八蛋，竟然是艾滋病毒携带者，是他毁了我。 “我心中的怨气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我把这一切都归功于老天的不公，命运的捉弄。偏偏那个时候，乔医生给我们科室发了她儿子林墨的结婚请柬，我的气不达一出来，用壁纸刀在请柬上把宁小雨的脸上身上戳了无数个洞。雨果村的人们都说雨果村出了只金凤凰，宁小雨嫁给了京州市的名人，从此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而我从村子里走出去的荣光，早就被宁小雨的荣耀掩盖了。 这一切，原本都属于我的，是宁小雨抢走了我的一切。” 讲到这里，余敏情绪激动，她恨得牙齿咯咯作响，一腔的仇恨全都集中到眼睛上，那双眼睛猩红，狠厉，透着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我虽然仇恨她，但是，我没想过要害死她，她跟林墨多次到医院找乔院长，我都把头埋得很低，所以，宁小雨出车祸那次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宁小雨因为出身学历等等原因，乔医生并不满意她，这让我心里多少有些得意。 “原以为，有婆婆的刁难，宁小雨的日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可是，每次当宁小雨跟林墨出现在医院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你侬我侬，恩爱甜蜜，看到两个人从我身边经过，我都会气地浑身发抖。 “为什么！我努力，我奋斗，我上进，老天爷要这样对我，宁小雨明明一无是处，她为什么就那么好命，凭什么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我无法得到的东西，我这么多年的付出，又有什么意义。 “人不可能一直都走背运的，不是有句话叫绝处逢生吗？ “当宁小雨一身鲜血出现在医院的时候，我知道，她的报应来了。 “我没想杀她，但是，她跟林墨卿卿我我的画面时刻萦绕在我的脑海，那种恨意让我产生了一种冲动。 “如果宁小雨跟我一样患上了艾滋病，我看林墨还怎么宠幸她，当这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成型的时候，我的内心不禁有几分兴奋。” 余敏长舒了一口气，看上去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后面的事情，跟你们预想的一样，我是护士，从医院里搞到一只注射器并不难，我就是在宁小雨刚刚住院，半昏迷状态的情况下，给她注射了我的血液。” “你知不知道，那时候宁小雨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你这样做间接就把她还未出生的孩子毁了。”李明宇说道。 “我知道，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是她抢走了我的一切，她理应受到惩罚。 李明宇怒目圆睁，气愤地说道：“宁小雨的一切本来就不属于你，宁小雨只是你的发泄对象，可是为什么是宁小雨？” 余敏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她攥紧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声响，那张不辨是非的脸就像一头发疯的狮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把这里的人撕碎一般，她吼道：“林墨是我的，是我的，宁小雨她不配。” “在你的逻辑里，谁动了你的奶酪，谁就得死，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奶酪本就不属于你，是你一厢情愿的以为是你的。你考虑过没有，你爱林墨吗？宁小雨走了之后，他变得疯疯癫癫，你有去关心过他吗？你并不爱他，你爱的是嫁给他之后，周身散发的耀眼的光环，你爱的是众星捧月的感觉，是你的虚荣心让你的欲望膨胀，是你间接导致宁小雨的死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等待接受法律的审判！” 说完，萧逸辰跟李明宇一前一后走出了审讯室。 坐回办公室的萧逸辰感慨良多，嫉妒虚荣让余敏走上了不归路，两条鲜活的生命，为了扞卫自己的清白，就此陨落，实在让人惋惜。 萧逸辰赶紧写完结案报告，把他交给局长，这次，简局长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连续奋战，萧逸辰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眼下，他并没有多少困意，他首先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林墨，他的坚持，终于让宁小雨的事情沉冤得雪，宁小雨肚子里的孩子是林墨的，乔丽华欠宁小雨一个道歉。 林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痛哭流涕，他终于可以安心的让宁小雨母子入土为安了，在宁小雨的追悼会上，乔丽华因为自己的偏见深深地向宁小雨鞠躬，至此，林墨跟乔丽华冰释前嫌，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第35章 重见天日（1） 萧逸辰及组员成功破获了这起关于在医院里发生的投毒旧案。鉴于组内成员不分昼夜连续奋战，局长高兴，给萧逸辰组的成员放了两天假，让大家好好休息休息。 听到局长说要给他们放两天假，李明宇高兴地对刘亦然跟赵非凡嚷道：“喂！街角咖啡怎么样？” 刘亦然瞪了他一眼，“还咖啡？这已经都两天没合眼了，你小子还有这兴致，你该不会真看上那个卖咖啡的小姑娘了？我可没功夫搭理你，我只想饱饱地睡上一觉，拯救一下我的熊猫眼。” “你呢？”李明宇又把目光落在赵非凡身上。 赵非凡开玩笑似地说道：“伊宁跟紫嫣有空，要不就让她俩陪你去。”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李明宇没好气地说道。 伊宁白了李明宇一眼说道：“李明宇，你眼睛最好擦亮一点，说不定人家只是看上你的富二代头衔，未必对你动真情。” 李明宇反驳道：“我又没说我是富二代，再说了，我们也没到那一步。” 伊宁再次不屑地调侃道：“谁说你不是富二代，你身上可是有富二代标签的。” 赵非凡递给李明宇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眼神落在李明宇左手手腕上的那只名表上。 李明宇这才尴尬地搓了搓手腕。 “好了，都别贫了，先回去好好睡一觉，说不定没等觉睡安稳，案子就来了。”萧逸辰说道。 李明宇撇撇嘴，瞟了萧逸辰一眼，嘴里喃喃道：乌鸦嘴。 萧逸辰白天睡了一个安稳觉，晚上点了外卖，随便对付了两口，吃过晚饭，他躺在沙发上，翻腾着书架上的旧书。 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是陆子月。 “陆法医。” 陆子月顿了顿，她其实极不愿意听到萧逸辰喊她陆法医，以前，他明明喊她子月，自从肖肖走后，他就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就连一个称呼，他都这么吝啬。 “远渡桥，十公里敢不敢？”陆子月问道。 萧逸辰嗯了一声，迅速换上宽松的休闲服，轻便的跑鞋出了门。 陆子月已经在桥头等着他了。 “这么晚，怎么想起跑步了？”看到等在桥头的陆子月，萧逸辰内心有种复杂的情感，他对陆子月既愧疚又疼惜，以至于除了工作，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陆子月。 “睡了一天，出来活动活动筋骨，需要个跑步搭子，所以就给你打了电话。” 萧逸辰抿嘴轻笑。 八月的天气，虽然没有白天的炙热，但是，跑了一会儿，陆子月的步伐，就明显慢了下来。 萧逸辰已经大汗淋漓，他回头问道：“要不然走走？” 陆子月涨红了脸，扶住小腹，半弯着腰点头。 已经是晚上10:00，远渡桥周围遛弯的人已经开始折返。萧逸辰跑到一处零售摊位准备买两瓶水，“老板，这水有没有热的，或是温一点的也可以。” 摊位老板笑了，“这个天除了常温的，就是冰镇的，谁还喝热水。” 萧逸辰没有辩解，说道：“那给我两瓶常温的！” “这常温的也都三十多度，不碍事的。”摊位老板是个聪明人，他大概明白了萧逸辰的意思。 萧逸辰看到陆子月捧着小腹，以为陆子月来了例假，所以才有刚刚与摊位老板的对话。 回到陆子月身边，萧逸辰把水递到陆子月手中，尴尬地说道：“这个可以吗？” 陆子月扯了扯嘴角，憋着笑，接过了萧逸辰手中的水，没有说话。 两人并排着漫步在远渡桥。彼此心中明明有很多话，可是谁也不愿意捅破那层窗户纸。肖肖的死是意外，谁都不愿意发生，可是萧逸辰偏偏把这一切归咎到自己身上，不能为肖肖找出凶手，将凶手绳之以法，他就无法原谅自己，他就不配拥有自己的爱情。 萧逸辰在男女感情上就是个木头疙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可是他不会表达，更不会行动。加上五年前出了肖肖的事情，对于感情，他就更加木讷了。 “你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吗？”陆子月停住脚步，把身体靠在栏杆上，眼神温和地看向萧逸辰。 萧逸辰先是愣了愣，脸上的表情不可言说，显然，他们之间一直回避的那个话题，陆子月今天终于说出来了。 萧逸辰顺着陆子月的方向也倚在栏杆上，沉默了许久，萧逸辰看着远方，说道：“如果不是那么晚，我约肖肖见面，肖肖就不会遇到那个畜生，也许她就不会” 提到肖肖，萧逸辰难掩心中的哀伤，他拿起手中的水往嘴里猛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舒服一些。 萧逸辰，陆子月与肖肖的爱恨纠葛，还得从他们的学生时代说起。 萧逸辰是肖肖父母从孤儿院领养的孩子，他跟肖肖年龄相仿，一起长大，从小肖肖就对萧逸辰有种别样的情感，但是，萧逸辰只拿她当妹妹。 陆子月是肖肖的大学同学，又是室友，两个人经常混在一起，就这样，陆子月通过肖肖认识了萧逸辰，两人一见钟情。碍于肖肖对萧逸辰的感情，为了不伤害到肖肖，两人暂时把内心的感情隐藏起来。直到工作以后，三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萧逸辰才鼓起勇气想要跟肖肖把话说清楚，就在他约肖肖的那天晚上，他没有等到肖肖，等到的却是她的尸体。 而萧逸辰作为京州的刑事侦查人员，肖肖的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那起尘封的案件至今毫无头绪。肖肖是凶手八年来犯的第三起案件，除了死者都穿着红色高跟鞋外，三名死者相互之间并没有关联，作案时间也无迹可寻，似乎都是随机的，这是最令萧逸辰苦恼的，只有抓到杀害肖肖的凶手，他的内心才会释然。 每次想起肖肖遇害的经过，萧逸辰都会感到很失落。他破案无数，唯独在这起连环案上，却怎么也找不到头绪。 看着一脸忧伤的萧逸辰，陆子月抚了抚他的胳膊，说道：“逸辰，肖肖不会白死的，总会有办法找到凶手的。我不想你因为肖肖的事情过分地苛责自己，肖肖成为凶手的目标也许就是因为她身上我们没有发现的信息，如果注定她是凶手目标的话，即使不是你约她，她也会被凶手杀害的。” 一直以来，萧逸辰总觉得凶手是随机杀人，陆子月的话，似乎提醒了他，难道，肖肖真有事情瞒着他。 思忖间，一声惊呼打破了夏日的宁静。 “杀人了，杀人了”只见一个男人提着裤子从远渡桥下的水边往岸上跑。 第36章 重见天日（2） 顺着那人喊声的方向，萧逸辰跟陆子月一前一后跑过去，这时候四周稀稀拉拉的人也往这边靠近。 萧逸辰一边掏出证件，一边示意众人后退，以便保护案发现场。 走近一看，草丛里赫然躺着一具女尸。 陆子月掏出手机报了警，附近警察很快赶到。 萧逸辰打开微信，在微信工作群里，发起语音通话，刘亦然，赵非凡，伊宁，紫嫣陆续接起电话，只有李明宇迟迟没有进入群通话。 “远渡桥下南侧100米，发现女尸，亦然通知痕检科，非凡通知法医部其他人，陆法医已在现场，伊宁继续联系明宇，迅速赶往案发现场，紫嫣回办公室待命。” 收到萧逸辰的命令，全组成员各自行动，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在其他人还没有来到之前，萧逸辰上前查看了尸体。这是一个年轻的女性，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上，看不清面目，下半身赤裸。萧逸辰很自然的把这起案件定性为奸杀案。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死者的下体时，他不禁大吃一惊，死者的下体已经血肉模糊，鲜血滴落在四周的草上，地上，还没有完全凝固。 看到这里，萧逸辰不自觉地看向死者的脚，她的脚是光着的，萧逸辰喃喃道：“她的红色高跟鞋呢？她的鞋呢？” 看到眼前的一幕，萧逸辰很自然的联想到关于肖肖的那起连环杀人案。眼前的情景与肖肖案的场景如出一辙，而唯一缺少的就是那双红色高跟鞋。 可是，那双高跟鞋呢？连环杀人案中，红色高跟鞋都是在现场的，这起案件为什么没有红色高跟鞋。即使死者没有穿红色的高跟鞋，她也不可能是赤裸着脚走到这儿的，难道凶手杀了人之后，还要带走死者的鞋子，这种掩耳盗铃式的把戏显然不符合逻辑。 萧逸辰拧眉思索间，他忽然想起，他跟陆子月倚靠在栏杆上聊天的时候，他好像听到过桥下湖水溅起浪花的声音。 陆子月这会儿正在查验尸体，看到尸体的样子，她也隐隐有种感觉，那就是八年前那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又开始行动了。 陆子月看一眼萧逸辰，正好与他的目光碰撞，两人眼底的神色会意。 萧逸辰想向陆子月证实有没有听到桥下溅起水花的声音，“陆法医，今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过湖面上溅起水花的声音？” 陆子月眉毛上挑，眼珠在眼眶里转圈，说道：“好像是听到过水花的声音，你问这个干什么？” 萧逸辰没接陆子月的话茬，他转身给市捕捞队打去了电话，他怀疑，凶手极有可能把死者的鞋扔到湖里，虽然还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但是，如果打捞上来，真是一双红色高跟鞋的话，那么这就说明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再次行凶了。 此时，刑侦支队的队员已经悉数到场，李明宇还没有到，伊宁说道：“萧队，李明宇已经联系上了，他现在正在街角咖啡屋，晚一会儿就能赶到。” 萧逸辰点点头，说道：“亦然，非凡，走访一下这里的摊位，遛弯的群众，询问有没有可疑的人或是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对了，还有那位提着裤子的男人，他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提着裤子的男人？”赵非凡重复道。 萧逸辰瞪了他一眼，指指远处大树下那位惊魂未定的男人。 两人会意，迅速展开调查。 “伊宁，你配合痕检科，以死者为中心，半径50米之内，看看有没有凶手或死者遗留下的线索。” 伊宁收到命令，迅速展开侦查。 这时候，李明宇姗姗来迟，他挠着脑袋，低着头，走近萧逸辰，说道：“萧队，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怎么？又去街角咖啡泡妞了，你小子该不会动真格的了？” 李明宇依旧挠着头，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沮丧，“哎！别说了！亚萍已经两天没去上班了？她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这会儿直接无法接通了。” “哦？”萧逸辰脸上的疑问升级，“一个在京州打工的小姑娘，失联超过24小时，可以报警了。” “咖啡店的老板已经在管辖区的派出所报了案，警察已经接手了。” “那就好。你跟痕检科在四周看看，有没有可疑的线索。” “萧队，什么情况？死者是什么人。” “一个女孩，可能与八年前那起连环杀人案有关。” 听到是一个女孩，李明宇下意识往死者的方向看了一眼，警察正准备把死者往担架上抬。 这一看不要紧，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上前走了几步，在确定了心中的猜测之后，只见他脸色煞白，四肢无力，竟然瘫倒在地，他大口地喘着粗气，用惊恐地眼神看向萧逸辰，哽咽着说道：“萧队，她，她……” 萧逸辰蹲下身子，抚住李明宇的肩膀，问道：“你认识死者？” 好半天，李明宇才支吾着说道：“她，她就是亚萍。” 萧逸辰眉间的疙瘩拧得更紧了，问道：“亚萍平时喜欢穿红色的高跟鞋吗？” 李明宇摇头，“我从来没见她穿过红色的高跟鞋。” 萧逸辰更加疑惑：怎么会这样？难道凶手改变了嗜好，或者说凶手不再执着于过去？ 安顿好李明宇，萧逸辰看到陆子月这边已经完成了初步尸检，亚萍的尸体已经抬上了车，准备拉回警局以备进一步的尸检。 “怎么样？”萧逸辰走近陆子月问道。 陆子月摘下手套，一脸惋惜地说道：“死者，女性，年龄在22-25岁之间，初步检查应该是死于机械性窒息，口鼻处提取到织物纤维，她应该是被凶手迷晕，用毛巾之类的东西捂住口鼻，导致窒息死亡。她的下体已经不堪入目，是死后用类似锤子之类的块状物体多次敲击造成的，阴道处没有提取到男性的精液。身体尚有余温，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一小时。” 陆子月的话，一字一句，就像在复述当年肖肖的死亡现场，萧逸辰左臂环胸右手握成拳头顶在眉心，没错，当年的凶手又出现了。 更猖狂的是，凶手竟然在警察眼皮子底下犯案，简直是赤裸裸地挑衅。 这时候打捞队有了收获，果然在水里打捞出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第37章 重见天日（3） 当那只红色的高跟鞋作为证物出现在萧逸辰面前的时候，萧逸辰一脸严肃，那双明亮的眼睛就像夜里的雄鹰炯炯有神，他来回搓着手，指关节在他有力的揉搓下发出格格的声响。 萧逸辰没想到，凶手竟然在他眼皮底下杀人，还堂而皇之的故意弄出声响，他这是在挑衅吗？他这是在挑战法律的权威吗？ 萧逸辰发誓，他一定亲手抓住凶手，把他绳之以法，以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 夜已经深了，因为光线的原因，侦查工作暂时陷入困局，痕检科的同事没有提取到有价值的线索，四周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进一步的侦查有待天亮以后，继续补充。 刘亦然跟赵非凡没有从走访的群众中了解到有价值的线索，远渡桥周边属于开放性的场所，人员杂，流动性大，更要命的是四周连摄像头都没有，这跟案件的侦破带来不小的难度。 “萧队，那个第一个发现死者的男人，到现在还提着裤子呢，人都吓傻了，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跟亦然理了理他表达的意思，大致就是，他走到这个位置尿急，就想到下边方便一下，腰带解开，拉链都拉开了，他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好奇心驱使，他扒拉着草丛一看，就看见了那毛骨悚然的一幕，接着他一边喊杀人了，一边提着裤子就跑。” 萧逸辰点点头，说道：“走，回警局。” “萧队，明宇没联系上吗？”赵非凡看一眼手臂上的手表，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一点钟。 萧逸辰抿了抿嘴唇，叹口气说道：“那个女孩就是街角咖啡馆的亚萍，回去以后，说话一定注意。” 听说是李明宇感兴趣的那个女孩遇害了，刘亦然跟赵非凡双双捂住了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来。 回到警局，萧逸辰安排紫嫣调出八年来连环杀人案的所有卷宗，让组员从头梳理案件，到今天为止，这是连环杀人案遇害的第四个人了，如果凶手还不能抓获归案，后面肯定还会有人遇害。 萧逸辰觉得这四起案件的关联性大，天亮以后可以申请局长并案侦查。 经过一个夜的奋战，小组内的每个人都对这四起案件重新进行了梳理，每个人对案件的过程，以及侦查过程中掌握的证据了然于心。 翌日清晨。 萧逸辰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门。 简局长刚进入办公室，正把警帽挂在书柜一侧的衣帽架上，看到萧逸辰红肿着脸走进来，问道：“听说昨天晚上远渡桥发生命案？怎么？又是一夜没睡？逸辰，我知道你破案心切，自从你加入我们刑侦支队，咱们队每年的破案率都是最高的，还有你那些组员，都是没日没夜的跟着你干，我们是人民的公仆，但是，也要注意劳逸结合，要是我们倒下了，谁来守护咱们京州的平安。” 萧逸辰扯了扯嘴角，说道：“我只知道我如果能提前一天抓到凶手，就能让群众少一天的危险。” 局长坐回到办公椅上，示意萧逸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打趣道：“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我老了，老了，只能依仗你们这帮年轻人了。说，找我什么事？” “局长，昨天晚上发生的命案跟八年之前的两起命案，还有五年之前的一起命案，我认为凶手极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凶手的杀害对象都是穿红色高跟鞋的女性，并且作案手法相同，受害人都死于机械性窒息死亡，并且死后，受害人的下体都受到严重的摧残。” “对了，逸辰，说起这件事，我还真有事找你，上面来了通知，要在年底前把往年的陈案旧案肃清到底，其中，上面就点名要把这起连环杀人案彻底解决，我心中没有底，还没有拍板，你这就找上门来了。”说完，局长就从抽屉里拿出那份盖有省公安厅的文件推到萧逸辰面前。 萧逸辰哪有功夫看那些，他又把文件重新推回到局长跟前，说道：“局长，这起连环杀人案，一直悬而未解，难度肯定是存在的，不过，昨天晚上同样的命案再次发生，这无疑会使京州市民人心惶惶，如果这件事情一直解决不了，恐怕咱们的门槛也会被京州百姓踏平，我不敢说有把握，毕竟，前三起案件，我们确实没有凶手的一点线索，但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把凶手绳之以法，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好！”简局长兴奋地站起来，走到萧逸辰的身后，抚着他的肩膀说道：“你需要什么支持尽管说，在这起案件侦破上，全局都为你开绿灯，任何部门的任何人都任你调遣，包括我。” 萧逸辰起身，给局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谢谢局长，保证完成任务。” 萧逸辰走出局长办公室，局长侧着头，看着萧逸辰离去的背影，嘴里喃喃道：“这小子这股劲，我喜欢。” 萧逸辰回到工作区，拍拍手，示意大家停住手中的工作，说道：“大活来了，大家昨天晚上翻看的卷宗没有白看，局长同意这几起案件并案侦查了，并且局长也已经下了死命令，这起案件必须侦破，局里给我们提供了一系列的便利条件，无论人力，物力，财力，大家撸起袖子加油干起来。” 听到萧逸辰的一席话，大家精神抖擞，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有句话说得好，“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有萧逸辰这个排头兵，还有打不赢的仗吗？ “所有人，拿着手里的卷宗，会议室开会。”萧逸辰一声命令，大家齐刷刷地就往会议室赶。 萧逸辰故意走在最后，挡在了李明宇的身前，问道：“怎么样？还好吗？” 不问还好，萧逸辰这一问，李明宇眼中的泪珠直打转转，他咧着嘴，满脸的委屈拧成菊花，萧逸辰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如果面对不了，你可以申请退出这起案件的侦破，大家都理解你。” 李明宇硬生生的把眼泪憋回去，“我能行，我一定抓住凶手，为亚萍报仇。” 萧逸辰伸出右手，两人紧紧的握在一起，做了一个掰手腕的动作，内心都在为自己的坚守而努力。 “明宇，去通知陆法医开会。”李明宇做了一个ok的手势，就向法医室跑去。 第38章 重见天日（4） 会议室内，人员已经到齐。 萧逸辰开始敲黑板，他起身站在白板前，用他那不算娟秀的字体在白板上写下“第一”两个字，接着说道：“连环案的第一起案件是发生在八年前的尚丽案。尚丽独居，站街妓女，靠卖身为生，生活在郊区鱼龙混杂的街市。尚丽被发现死亡的时候，是房东上门催交房租，始终敲不开尚丽的房门，采用备用钥匙开了门，开门之后，就发现死者横卧在沙发之上，随之报警。尚丽的死状和死因跟昨天晚上亚萍案如出一辙，都是机械性窒息，下体被人搞得血肉模糊。 “后来，经过法医的检测，在尚丽口鼻处同样提取到织物纤维以及乙醚的成份，案发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考虑凶手是在受害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先用乙醚将其迷晕，随后用毛巾之类的东西捂住口鼻，令其窒息死亡。 “第二起案件是八年前秋季的樊琳案。第二起案件与第一起案件，时间间隔较短。而第三起案件的肖肖案却发生在五年之前，昨天晚上的亚萍案是事隔三年之后，凶手再次作案，四起案件关联度强，时间跨度大。 “而凶手的作案手法如出一辙，除了第四起案件需要补充侦查外，前三起案件几乎没有找到凶手的任何蛛丝马迹，凶手每次作案后，都会清理现场，这说明凶手不仅具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就连这里也是普通人所不及的。”萧逸辰指指脑门的位置，意思是凶手是个很聪明的人。 大家表情凝重，这个凶手是他们办案以来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 萧逸辰继续说道：“受害者都是年轻的女性，层次不一，临死前，都穿着红色高跟鞋，死后都被捣烂了下体。凶手仇视穿红色高跟鞋的女性，应该是受到过什么刺激，或是心理有什么阴影，专挑这类女孩下手。” “萧队，我觉得穿红色高跟鞋的女性，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大街上十个女人的话，就能有一个女人穿红色高跟鞋，要是这种概率的话，凶手要杀的人，岂不是很多。”赵非凡补充道。 几人默许地点头。 接着，萧逸辰就在白板上写下共性两个字，并用圆圈圈起来。 “对，共性，这几个人肯定有某些共性刺激到凶手的神经，才会招致杀身之祸。以往，我们的思路局限于这几个被害人的关系上，查来查去，没有任何结果。或许，这看似毫无关联的几个人存在某些共性是我们没有发现的。这次我们的重点就是发现被害人的共性，找出凶手的犯罪动机。” “陆法医，先说说昨天晚上的亚萍案！有没有与以往案件不同的地方？”萧逸辰目光落在陆子月身上。 陆子月把厚厚的一摞资料分发到大家面前，说道：“大家手里的资料就是昨晚亚萍案的详细内容，亚萍案与以往的尚丽案、樊琳案以及肖肖案，凶手的作案手法虽然是一致的，但是经过仔细检测，也存在细微的差别。” 听到陆子月说案件有差别，萧逸辰的眼皮向上挑了挑，疑案杂案面前，细微的差别，也许就会给案件带来重大转机，萧逸辰凝神看着陆子月。 “亚萍案，凶手捂住亚萍口鼻的毛巾，检测出有酒精的成份，也就是说，这块毛巾有可能是医院里常用的医用棉纱，还有在被害人的下体检测出铁锈的成份，可以认定，凶手使用的工具是类似于铁锤一类的铁质工具。”陆子月说道。 刘亦然抚住下巴，若有所思，说道：“那就说明，第四起案件是经过凶手精心准备的，他准备了铁锤，准备了棉纱，而人们在作案的时候，习惯性的会准备自己比较顺手的工具。” “你是说，凶手是医务工作者。”赵非凡抢先说道。 对于这一说法，大家持赞成的态度。 如果锁定凶手是医务工作者的话，这无疑缩小了案件的侦查范围，不至于跟前三起案件一样大海捞针了。 萧逸辰虽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欣喜，但是目前，这些信息也是照亮案件进度的一丝曙光了。 “与前三起案件相比，亚萍案凶手的作案手法稍显稚嫩，破绽较多，这与前三起案件凶手的反侦察能力又有些区别。”萧逸辰思索道。 “萧队，这该不会是模仿作案？”李明宇的话，犹如一声惊雷，听得大家目瞪口呆。 萧逸辰走向白板，在白板上写下模仿作案四个字，他还用一个大圆圈圈了圈。 在以往的案件中，也出现过类似模仿作案的案例，模仿者有的是出于对凶手的崇拜，这类模仿者往往心理是不健康的。 而有的模仿者只是模仿书籍或是凶手的作案手法，以此来达到行凶的目的。 萧逸辰心想：如果是模仿作案的话，那这四起案件并案侦查的意义就不大了，不管怎样，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 既然亚萍案，凶手留下的线索较多，不如就从亚萍案开始顺藤摸瓜，说不准会有什么新突破，目前的情况，也只能先从亚萍案开始了。 想到这里，萧逸辰吩咐道：“李明宇，你到街角咖啡店再去了解一下亚萍的情况；亦然，非凡，你俩去联系痕检科，再重新走一遍案发现场；伊宁，紫嫣，你俩调出亚萍的社会关系，进行初步筛查，联系交通部门调出沿途监控，看看亚萍从哪里消失的，还有，远渡桥虽不属于旅游景点，但是常常会有人在桥边或是什么地方拍照的习惯，发布公告，征集有用的线索，说不定谁的镜头里就藏着凶手的模样。” 大家领命各自行动。 第39章 重见天日（5） 萧逸辰跟李明宇来到街角咖啡馆。 因为是工作日，咖啡馆里的人并不多，看到有客人走进来，前台上的人抬头，礼貌地喊了声欢迎光临。 李明宇是这里的常客了，前台小哥搭讪道：“明宇哥，还是老标准？” 李明宇一本正经的走近前台，亮出自己的证件说道：“今天不是你的顾客，今天是来查案的，这位是我们刑侦支队的萧队长，我们想见一下你们的老板。” 知道李明宇是警察，前台小哥乖乖地说道：“二位请稍等，我这就去请老板。” 不大一会儿，老板从一个包房里走出来，只见他梳着锃光瓦亮的大背头，两撇别致的八字胡，勾勒出年代感，戴着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镜，嘴里还叼着雪茄，缓步走向萧逸辰。 他半弓着身子，礼貌地伸出右手，一副儒雅之士的姿态，“你好，我是许松。” “我是萧逸辰，这位是我的同事李明宇。” 许松单手插兜，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把二人让到包房。 “二位是想了解亚萍的事？” 萧逸辰点头，问道：“亚萍在出事之前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许松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一团烟雾从嘴中缓慢吐出，整个人罩在烟雾缭绕中，他表情凝重，眼神看向远处，悠悠开口道：“亚萍是我这里的兼职销售，农村出来的小姑娘，吃得了苦，咽得下委屈，能屈能伸，发生这样的事，我感觉挺痛心的。 “出事的前一天，她突然找到我，说她将会给店里拉一个大买卖，我本来想问问是什么买卖，但是她当时说，事以密成，等成功了的时候，我自然会知道，所以我也没有继续追问，那几天，她整天乐呵呵的。亚萍的不幸，搞不好就是她嘴里的大买卖闹的。” “亚萍，平时喜欢穿红色的高跟鞋吗？” 许松摇头道：“我从来没见过她穿过红色的高跟鞋，不过，店里的田晓霞倒是有双红色的高跟鞋，我见田晓霞穿过。” “田晓霞？”萧逸辰重复道。心想：如果亚萍不穿红色高跟鞋，那为什么她遇害的那天偏偏穿了红色高跟鞋呢？ “能不能让我们见一下这个田晓霞。” 许松掏出手机给前台打去电话，不大一会儿，一个身着异服的女孩，走进包房。 看到萧逸辰惊讶的神色，李明宇贴在他的耳根，轻声说道：“这是工作需要，销售人员一般都会把自己打扮的很另类，这样才能引起客户的关注。” 女孩胆怯地站在一边，双手紧张地搓着衣角。 萧逸辰问道：“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亚萍的情况。” 女孩点头。 “亚萍平时跟你在一起工作，出事之前，她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女孩薄唇轻咬右手食指，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她小声说道：“我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不过，那几天，她心情很好，走路都是哼着歌的。” “我听说你有一双红色的高跟鞋，你经常穿红色的高跟鞋吗？” 女孩摇头说道：“我不经常穿，因为红色太炸眼了，所以只是偶尔穿穿。” “那你能拿你的红色高跟鞋给我们看看吗？” 一问到红色高跟鞋，女孩的神色略显紧张，说道：“让亚萍穿走了。” 萧逸辰跟李明宇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丝阴霾挂上脸颊。 萧逸辰追问道：“亚萍为什么要借你的红色高跟鞋，她借你鞋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这一来二去的问询，女孩此时也放下了胆怯，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了不少，“她没说，她就问我能不能把我的红色高跟鞋借给她两天，她担心我不同意，还说，还鞋的时候她会给我大惊喜。” “那你有没有问她，她为什么借你的红色高跟鞋？” “问了，她当时看上去很神秘，只跟我说要保密，不过，她眉飞色舞，心情异常的高兴。” “在你看来，她的大惊喜会是什么？” 女孩挠了挠头，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都是从农村出来打工的孩子，对我来说大惊喜无非就是多买我几桶咖啡，或是给我钞票更实在。” 女孩褪去刚刚的矜持，一脸坦然。 萧逸辰继续问道：“亚萍平时跟谁走得最近？” “当然是客户了。”女孩挑眉看向李明宇。 李明宇尴尬地低下了头。 萧逸辰察觉到李明宇的不自在，转变话题，问道：“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男朋友？” “以前有，现在我不确定。” 可能李明宇在场的原因，女孩有些顾忌。 萧逸辰打破这种僵局，说道：“每个公民都有配合警方查案的义务，我希望你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 女孩悄悄瞄了李明宇一眼，说道：“亚萍原来有个男朋友在医院做护工，他们是老乡，他还经常来接亚萍下班。后来” “后来怎么样？” 女孩再次看一眼李明宇，说道：“后来，亚萍对你身旁的这位帅哥感兴趣，逐渐就开始冷落她男朋友，不过，她不确定眼前的这个帅哥会不会嫌弃她是农村出来的，又没有工作，所以在没有得到这个男人的确切答复之前，她跟前男友藕断丝连，就有种脚踏两只船的意思，她是把他前男友当做备胎了。” “你刚刚说，她男朋友在医院上班？” “对，在医院做护工。” 萧逸辰眼前不禁一亮，脑海中不禁盘旋着陆子月的话，“捂死死者的抹布极有可能是医院或是药店的医用棉纱。” 杀人行凶者不会特意到药店去买医用棉纱作案的，大概率是医院里的东西，而对于凶手来说，这样的医用棉纱对他来说，唾手可得。 医院里的护工，想弄到点医用棉纱也不是难事。 亚萍对于男朋友的感情若即若离，引起了男朋友的不满，而男朋友遂起杀意。 “她男朋友在哪个医院？叫什么名字？” “是一个民办医院，好像叫京州城郊医院，他的名字我记得很清楚季亮，当时我还觉得这个名字很有趣，还调侃他” 没等女孩说完，萧逸辰拿起电话给简局长打了过去，“局长，我组的人都派出去了，我希望你能增派人手，到京州城郊医院把一个名叫季亮的护工带回警局，此人具有重大作案嫌疑，我忙完这里的工作就回去问询。” 简局长当时怎么给萧逸辰夸下的海口，就怎么实现，实在警力不足，他也上。 第40章 重见天日（6） 在街角咖啡馆，结束了对相关人的问询，萧逸辰又带走了亚萍出事前后店内的监控视频，他也不知道这些监控视频有没有意义，或许在案件陷入僵局的时候，一些看似毫无关联的影像，会隐藏着案件的重大线索。 目前，亚萍案除了季亮这个嫌疑人，还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两人准备回警局，会一会这个名叫季亮的人。 与此同时，刘亦然跟赵非凡这边又对案发现场进行了重新侦查。 死者遇害的地方遗留大片血迹，那绿绿的草丛也被染成了红色，有些血迹还没有干透，在这个高温的天气，已经引来了蝇蝇虫虫的侵袭。知道远渡桥发生了命案，周边大树下已经鲜少有人在乘凉了，这起长达八年之久的连环杀人案，给京州这座城市带来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痕检科的同事们终于在死者旁边靠近河滩的位置提取到半枚脚印。京州已经一个月没有下雨了，若不是靠近河滩土壤湿润，就连这半枚脚印恐怕也很难采集到，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这枚脚印到底是属于凶手的，还是那个发现死者提着裤子仓皇逃跑的人。当然，这个答案只要经过痕检科的比对，很快就会有结果。 刘亦然跟赵非凡随痕检科的同事返回警局，等待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季亮被带进审讯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懵懵的，他局促地坐在椅子上，眼神飘忽不定。 “姓名？年龄？哪里人？做什么工作？”李明宇问道。 季亮支吾着说道：“季亮，今年25岁，医院护工。” “昨天晚上10:00到12:00，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听到李明宇的询问，季亮有些坐不住了，他涨红着脸，激动地说道：“我没有杀人，亚萍不是我杀的，我平时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我怎么会去杀人呢？警察同志，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回答问题，你昨天晚上在哪里？在干什么？”李明宇重复道。 “我一直在医院，给一个刚做过截肢手术的大哥做护理。” “一整晚都在？” “我是夜班护理，整个晚上都在。齐大哥可以为我作证，医院里的值班护士也可以为我作证，我真的没杀人。” 李明宇跟萧逸辰相互对视了一眼，萧逸辰接过话茬继续问道：“我听说，亚萍打算跟你分手，你不恨她吗？” 季亮的情绪再次变得激动，说道：“不会的，亚萍不会的，她只是被那个男人的花言巧语迷了心窍，她只是想多卖出去一桶咖啡，才会跟那个男人逢场作戏。我们都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城里的男人怎么可信呢？他们只是想玩弄她的感情，亚萍只是当局者迷罢了。对了，警察同志，你们应该把那个勾引亚萍的男人抓起来，说不定是他杀害了亚萍，他一定是凶手，你们快去抓他，他叫，他叫李明宇。” 萧逸辰脸上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这样的场合，他知道，要是在这里笑喷了，那肯定有损警察的威严，他强压着，没有笑出来。 而此时的李明宇却尴尬无比，如果可能，他真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在与亚萍的交往中，亚萍从来没有跟他提过她有男朋友的事情，要是他知道亚萍有男朋友，他说什么也不会去趟这浑水。 也幸亏他只是对亚萍有好感，还没有确立男女朋友关系，要不然他这“小三”上位可就坐实了。 萧逸辰清了清嗓子，说道：“关于你说的情况，我们会去核实的。” 萧逸辰话锋一转，继续问道：“你知道亚萍平时在外边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是她与什么人结过怨？” 季亮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没有，她一向开朗活泼，从不与人结怨。警察同志，就是那个男人，你们快去抓他。” “季亮，请你保持镇定，你说的情况我们一定会去核实。你只要配合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就一定能抓住真凶。”萧逸辰安抚道。 “亚萍最后一次联系你是什么时候？” 季亮的眼神黯淡下来，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失去了刚刚的精气神，他无力地说道：“亚萍已经两周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了，每次都是我把电话打过去，她不是说在忙，就是不方便。不过，就在她出事的前一天，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的心情似乎很好，还主动跟我说了话。” “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很快在街角咖啡馆的业绩，就会稳冲年度第一了。那时候，不仅有高提成，还有年度奖金，她说他会补偿我。” “你当时怎么回答的她？” “我说我不要任何补偿，我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可是她却告诉我爱是成全，求我放了她。我当时还觉得莫名其妙。可能是看我不答应，亚萍最后气愤地挂断了电话。后来，我就听说她出事的消息了。” 季亮即使有作案动机，但是他没有作案时间，就像他说的一样，他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他确实是个胆小的人，他根本没有那勇气，更没有那胆量。 问来问去，也没有问到有价值的线索，萧逸辰最后说道：“感谢你的配合，如果你想到关于亚萍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记得跟我们警方取得联系。也许我们会再次找上你，希望你随传随到。” 季亮点着头离开了刑侦支队。 李明宇这会儿庆幸，跟他一起审讯季亮的人是萧逸辰，萧逸辰即使知道他的事，也会把他烂在肚子里，不会和其他人一样拿这件事来挖苦他。 看着一直呆愣愣的李明宇，萧逸辰上前说道：“怎么？这两句话就受不了了，不知者不怪嘛！亚萍既然要故意隐瞒她有男朋友的事实，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知道的。好了，抓紧时间投入工作。我们在跟时间赛跑，一分一秒都是宝贵的。去通知大家会议室集合，我们重新把亚萍案的线索整合，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能不能破了亚萍案，对我们下一步破获其他三件案子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说不定亚萍案，就是其他三件案子的钥匙，牵一发而动全身。” 第41章 重见天日（7） 很快，大家在会议室集合。 萧逸辰站在白板前，看见大家都落了坐，说道：“我跟李明宇走访了亚萍生前的工作单位，从店老板以及同事的嘴里得知，亚萍在遇害的前几天心情异常高兴，店老板说，亚萍亲自告诉他将会给店里拉个大买卖。亚萍的殒命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这场所谓的大买卖。还有，亚萍本人是不穿红色高跟鞋的，案发当晚，亚萍穿的红色高跟鞋是借的店内同事的。 “那她为什么突然要借同事的红色高跟鞋呢？我推测，亚萍身上的某些特点已经符合凶手的目标，就差一双红色高跟鞋，所以凶手是要求亚萍穿上红色高跟鞋与其见面的，而亚萍为什么又心甘情愿的穿上红色高跟鞋，我想必定是凶手抓住了亚萍的软肋。 “亚萍来自农村，她非常迫切的想要改变现在的生活，于是她努力赚钱，而她的软肋就是贪慕钱财或者说是贪慕虚荣。这一点，从她认识李明宇而隐瞒自己有男朋友这件事情上就能看出来，也许一旦遇到比李明宇条件更好的男生，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把李明宇甩掉。” 大家目光一直地看向李明宇，李明宇尴尴尬地无地自容，他甚至有种想逃离现场的冲动。 而大家只是为李明宇感到惋惜，自己的一腔热情就这么错付了。 萧逸辰继续说道：“这是基于目前案情的推测，后期还需要证据的支持。亦然，非凡，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刘亦然说道：“萧队，痕检科从河岸边采集到半枚脚印，目前正在加紧比对，除此并没有新证据的出现。” 萧逸辰在白板上又写下了脚印两个字，每当出现关键证据的时候，萧逸辰总会把证据写在白板上。 “伊宁，紫嫣，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伊宁说道：“萧队，我们查阅了亚萍近一个月的通讯记录，以及微信信息，并没有发现异常，亚萍的父母正从老家往这边赶，准备认回女儿。” 听到伊宁说亚萍的通讯记录里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萧逸辰眉头紧锁，按常理来讲，这不正常，那她跟凶手是怎么联系的？难道她还有另外一部手机。 萧逸辰追问道：“亚萍名下还没有没别的通讯设备，包括电脑，ipad?” “萧队，我已经查过，亚萍名下就只有一部手机，我已经联系通讯部门解锁了她的手机信息，并一一做了核实，没有发现异常。”伊宁解释道。 萧逸辰并不是质疑伊宁的办事能力，而是两个人只要建立连接，就必须会有接触，如果一点痕迹都没有，那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萧队，我们已经发布公告征集亚萍遇害当日，远渡桥周边的摄影爱好者，至今还没有消息。”紫嫣补充道。 这时候，痕检科的刘士亮送过来那半枚脚印的检测报告，说道：“萧队，河岸边发现的那半枚脚印有了结果，此脚印不属于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而极有可能就是凶手的。从脚印的着力点，以及脚印的长度和宽度，我们还原了这枚脚印的鞋子尺码，尺码应该是44码，推测凶手身高应该在176-180之间，体重150斤左右的人，此特征比较符合男性作案的条件。” 萧逸辰紧锁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最起码，他们对凶手已经有个初步的了解，男性，身高176-180之间，体重150斤左右，极有可能从事医疗行业。随着凶手露出的破绽越多，萧逸辰隐隐有种莫名的担忧。 连环杀人案前三起案件的凶手，明显比亚萍案的凶手更谨慎，更具有反侦查能力，难道亚萍案的凶手是在模仿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作案？从中寻求刺激？ 眼下，只有破了亚萍案，才能知道这几起案件到底有没有关联，案件需要抽丝剥茧，一步一步去证实，不到最后，谁都下不了结论。 萧逸辰从椅子上起身，站到白板前，说道：“大家就掌握的这些线索，说一说自己的看法。” “萧队，凶手专挑穿红色高跟鞋的女子下手，只是他目标的一个特征，但是这个特征并不占主导地位，否则，为什么街角咖啡店的那个借给亚萍红色高跟鞋的女孩没事呢？那么借鞋的这个女孩跟亚萍有什么不同吗？” 赵非凡说完，大家都不住的点头，默认了他的说法。 “那亚萍到底跟借鞋的女孩有什么不同呢？”伊宁疑惑地问道。 “大家别忽视另外一点，那就是亚萍虽然是死于机械性窒息，但是，凶手为什么还要捣烂她的下体。” “滥情？”没等刘亦然说完，赵非凡抢先说道。 当滥情两个字从赵非凡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直困扰大家的问题，从滥情两个字开始，似乎觉得整个案件都变得通透了，凶手难道是仇视感情不转的女人。 萧逸辰没有说话，如果亚萍案与连环杀人案关联，他大概率会否定赵非凡的说法，因为肖肖可不是这样的人，但也不排除亚萍案的凶手确实是怀着这样的心理。 萧逸辰觉得琢磨凶手的心理需要专业的心理指导师，他想到了陆子月的同学，等天亮后，还真得再去拜访这位大神。 伊宁的呵欠一个接着一个，萧逸辰抬起左臂上的腕表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这样连轴转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萧逸辰清了清嗓子，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部署一下明天的任务，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凶手是怎么与死者接触的，亦然，非凡，明宇你们联合痕检科，明天到亚萍的出租屋，找一找线索，如果两人不用手机通信，必然会有纸条一类的。伊宁，我从街角咖啡店带回来的监控视频，你认真看看有没有什么人跟亚萍的接触比较多。紫嫣，亚萍的家人过来以后，你做好安抚，顺便了解一下亚萍的情况。” 萧逸辰布置好任务，大家打着哈欠各自休息去了，准备备战明天的工作。 第42章 重见天日（8） 翌日清晨。 只睡了四个小时，萧逸辰就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一早来到办公室等陆子月了。 看到萧逸辰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陆子月一边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一边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打量他。 觉察出陆子月的疑惑，萧逸辰主动开口道：“今天能不能麻烦陆法医，陪我出趟外勤，咱们一起去拜访一下你那个叫江明的心理学专家？” “心理学？什么案子用到心理学？”陆子月以为萧逸辰又接了新案子。 “你不觉得亚萍案跟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心理上存在某种极端吗？他们为什么杀了人，还要将死者的下体搞得血肉模糊？这是不是预示着他心理的不健全呢？我想知道他对女性的这种仇视根源来自哪里？请专业人士解读一下凶手的这种心理，以便于我们尽快破案。” “上次不是陪你去过一次吗？怎么？新媳妇上轿，还不好意思啊？” 萧逸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他双手插兜，屁股靠在办公桌的桌沿上，尴尬地低着头。 看到萧逸辰那副囧样，陆子月不自觉地笑出了声，“跟你开玩笑的！” 其实，萧逸辰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这种事情，他总愿意拽上陆子月。或许陆子月胆大心细，更能捕捉到他不易发现的细节！ 来到江明所在的办公室，萧逸辰向江明详细介绍了这几起案件凶手的作案手法。 听完萧逸辰的讲述，江明淡淡地说道：“萧队，从作案手法上分析凶手的心理，凶手应该受到过某种创伤，有可能是他最亲近的人，背叛了他，或者是背叛了他的家庭，潜意识当中，形成的对这种不检点女人的憎恨。捣烂女性的下体，他的指向性很明确，他怀有一种对女性出轨或背叛的仇恨，只有毁掉他认为仇恨的东西，他在精神上才能得到极大的放松，这类人往往具有情感洁癖，同时，也看不惯别人的感情世界有瑕疵，他认为他的举动是正义的。 “凶手如果是年轻人，那么他小时候应该是目睹过母亲的背叛，只有至亲之人的背叛才会刻骨铭心，这种背叛在他心里留下阴影，以至于成年之后，他用自己的能力解决这种背叛。而他母亲应该是经常穿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所以，只要穿红色高跟鞋的女性，在情感上不专一，都会成为他的目标。 “如果凶手是中老年人话，那他一定是亲身经历过对方的背叛，而女人的特征就跟受害者是一样的--感情不专一，喜欢穿红色高跟鞋。” 听着江明的分析，萧逸辰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第一起的尚丽案，尚丽就是靠卖来过生活的，她的感情揉杂，更别说什么专一不专一了，她总喜欢穿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让自己更加醒目，或许，她认为这样她才能招揽到更多的顾客，尚丽符合凶手的目标条件。 第二起的樊琳案，樊琳a大高材生，父母都是高院教授，原来谈过两个男朋友，第一个男朋友主动提出分手，第二任男朋友高富帅，樊琳遇害的时候，两人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喜欢红色高跟鞋，难道多谈两个男朋友，也属于滥情，或是感情不专一吗？这似乎有些牵强。 第三起的肖肖案，肖肖是萧逸辰最了解的了，从小一起长大，她一直默默地喜欢着萧逸辰，而萧逸辰始终把她当妹妹看待。那次约见，本来，萧逸辰是想跟肖肖说明白，他喜欢的人是陆子月，可是，肖肖的面没见上，见到的却是肖肖的尸体，他没太关注肖肖平时穿什么颜色的鞋，因为她个性张扬，平时总喜欢穿亮色的衣服鞋子。而肖肖遇害那天穿的正是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如果肖肖也能成为凶手的目标，情感上又说不过去，他了解的肖肖感情单纯，一直都是黏着他，要是说肖肖滥情，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第四起亚萍案，倒是符合凶手的目标条件。 萧逸辰越想越乱，总感觉哪里有问题，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为什么第二起樊琳案，跟第三起肖肖案，明明不符合凶手的目标条件，还是惨遭杀害呢？ 难道是因为肖肖是妹妹，影响了他的主观判断，那樊琳呢？ 这一切仿佛都能说得通又都说不通。 假设这四起案件，都符合凶手的目标，那只能说明在樊琳案与肖肖案的调查上，出现了纰漏，肯定有一些细节被忽视了。 “萧队，萧队。”看到萧逸辰在愣神，陆子月喊道。 萧逸辰从刚刚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扯了扯嘴角，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今天谢谢江医生给予我们最专业的指导，这对于我们的破案方向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再次感谢你。” 萧逸辰忙不迭地上前握住江明的手，而江明的眼神总会不自觉地落在陆子月身上。 江明是陆子月上一届的师兄，上大学的时候，也有很多关于他们的传闻。这一点，萧逸辰并不担心，因为相爱的人彼此之间是有感应的，就跟他跟陆子月一样，，表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实则内心都装着彼此。 陆子月终究是江明的意难平。 从江明的办公室室出来，萧逸辰坐在驾驶位上一言不发。 陆子月闪动着清澈的眸子看了他一眼，纤纤玉指抚在他放在膝盖的右手手背上，说道：“逸辰，压力不要太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不想听听我的看法？” 萧逸辰温和的目光落在陆子月的身上，此时，萧逸辰真想靠在陆子月的肩头，他希望能从陆子月这里得到哪怕是片刻的安宁。 他朝陆子月点点头。 陆子月长舒一口气，眼神悠悠地看向远处，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也有跟我一样的想法，只是你不想承认。” 两人的目光再次不约而同的看向彼此。 许久，陆子月缓缓说道：“或许肖肖真有我们所不熟知的另一面，比如，她在工作中也会遇到她的追求者，而凶手却误以为你是他的男朋友，这样想的话，凶手应该是比较了解肖肖的人，家里人肯定不会害她，其次就是她的同事，朋友。” 当萧逸辰的耳旁响起同事两个字的时候，他眉心处的疙瘩拧得更紧了。 第43章 重见天日（9） 萧逸辰此时忽然想起来，肖肖原来的工作单位不就是城郊医院吗？而亚萍的男友也是城郊医院的护工，种种迹象表明亚萍案的真凶极有可能从事医疗行业，难道肖肖的案子也与之有关联？ 想到这里，事不宜迟，萧逸辰一脚油门，就往城郊医院驶去。 刘亦然一行人来到亚萍出租屋的时候，房东正骂骂咧咧的埋怨，嘴里不住地骂道：“真是晦气！老娘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好好的房子，就不明不白的成了阴宅，我这得搭多少钱进去？” 一边骂一边把亚萍的东西往外扔。李明宇见状，赶忙掏出证件说道：“警察，我们是来查案的，请你立即停止行动，配合警方调查。” “我在自己的房子里收拾东西犯法啊？”女房东没好气地说道。 “每个公民都有义务配合警方调查取证，你的行为极有可能会造成重要线索流失或者物证消失，妨碍警方办案，我们有权利拘留你。”李明宇看到亚萍的东西被房东这样毫不留情地丢出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女房东听到拘留两个字，气势上再也没有刚刚的强势了，她一边踢着亚萍的东西，一边嘟囔道：“但愿你们能找到什么证据，尽快破案。这京州的天还能让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说了算？” 女房东的话就像一根刺，狠狠地扎进在场警察的心里，这起连环杀人案，如果再破不了，京州警方将面临负面舆论不说，在京州群众面前更是再无立足之地。 女房东双臂环胸，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房门，立在一边。 刘亦然等人进到房间，这套面积不大的房子，已经让女房东翻得七零八落，刘亦然他们只能从门口开始，展开地毯式搜索。 这是一件工程量极大的工作，刘亦然等人侦查到傍晚才从垃圾筐里找到些碎纸屑，这些碎纸屑上有字迹，只是撕得粉碎，一时难以辨认，李明宇这时候也注意到这些碎纸屑就是街角咖啡馆常用的咖啡包装纸。 为防止有遗漏，痕检科的同事干脆直接把垃圾倒进证物袋，等回到警局再一一拼图。 考验痕检科同事们的耐力和眼力的时候到了，几人无可奈何地摇头。 这边，萧逸辰跟陆子月来到肖肖生前工作的单位了解情况。 肖肖当时工作的科室是外科护理。 萧逸辰首先找到护士长，跟护士长说明来意后，护士长把萧逸辰和陆子月请到办公室。 护士长开口道：“肖肖的事情，我感到很惋惜，逝者已逝，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希望你们尽快抓到真凶，为肖肖讨回公道。” 每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萧逸辰倍感压力山大，这不仅是护士长的心声，也是全京州人民的心声。 萧逸辰顿了顿，问道：“护士长，当年肖肖在这里上班的时候，她有没有追求者？” 护士长拧眉思索，想了想说道：“追求者倒是算不上，不过，当时医院里穆医生的父亲倒是很有意要撮合肖肖跟穆医生的。” “穆医生的父亲？” “对，穆医生的父亲当时在我们医院住院，是肖肖负责护理的。穆医生的父亲觉得肖肖人美嘴甜，对人和善，不拘小节。有一次，还开玩笑似的跟我说起过要让肖肖做他的儿媳妇呢？” “后来怎么样了？”萧逸辰追问道。 “后来肖肖说她有喜欢的人，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不过，这件事情似乎对穆老爷子的打击还蛮大的，你们知道的，年龄大了，性格就跟小孩子一样，在得知肖肖有喜欢的人的时候，穆老爷子就跟小孩一样使性子，强制把他的护理换成别人。” 护士长一边笑一边摇着头。 “肖肖在医院里的人缘怎么样？” “呵呵。”护士长轻笑了两声，继续说道：“肖肖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在医院里从来没有跟谁红过脸，能把女同事处成姐妹，能把男同事处成哥们，我们这里还没有人不喜欢她。” “那她跟那个穆医生的关系怎么样？” 或许回忆很美好，肖肖在这个科室给大家带来了欢乐，说起过去，护士长脸上依旧是挂着笑，“穆医生为人腼腆，肖肖总是主动挽起他的胳膊，或是抚在他的肩头，哥们长哥们短地叫着。” “在你看来，肖肖的行为会不会容易引起别人的猜疑？你比如说别人会不会认为，肖肖与穆医生的关系格外亲近。” “不了解肖肖的人，可能会有一种误解，但是，我们都知道，肖肖对谁都一样。” 萧逸辰终于找到肖肖为什么也会成为凶手的目标了，他黯淡的目光里逐渐有了光亮，困扰他五年的难题，这会儿终于豁然开朗了。正所谓当局者迷，跳出原来的圈子，再看待这件事情的时候，从旁观者的角度入局，才能更清晰的看到事情的本质。 原来在调查肖肖案的时候，本身就有先入为主的因素存在，从调查肖肖的通话记录，微信，各种社交软件，从来没有发现肖肖与谁有亲密关系。没想到，肖肖竟然输在她的性格上。 那这样说的话，樊琳案应该也有没有查实的细节，可能就存在于平时的偏见里。 “我们能见一见这个穆医生吗？”萧逸辰问道。 “穆医生今天休息。”护士长起身查看了一下医生排班表，继续说道：“穆医生是后天的班。” “那能不能把穆医生的住址和联系方式提供给我们？” 护士长随即从胸包里拿出便利贴，写上穆医生的联系方式交到萧逸辰手中。 从护士长办公室出来，萧逸辰跟陆子月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好巧不巧，正好碰到季亮推着他护理的病号去做检查。 看到季亮的那一刻，萧逸辰觉得这一切并不是巧合，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着肖肖，穆医生，季亮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以及侦查过程中凶手的指向，季亮既然没有作案时间，那穆医生呢？萧逸辰觉得，他好像就要触摸到事情的真相了。 看到萧逸辰的出现，季亮先是惊讶，再就是一阵慌乱，说道：“警察同志，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萧逸辰摆摆手，问道：“你一直在这个科室做护理吗？” “不，我们都是哪里有病号，就会出现在哪个科室。” “那你是什么时候来到外科的？” “半个月前，就是齐大哥住院的第一天。”季亮指着坐在轮椅上的人说道。 萧逸辰瞥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男人的手牌，“病号54床，齐庆山，45岁，主治医生穆白，护理悠悠。” 在看到穆白两个字的时候，萧逸辰的眼神往下沉了沉，想必这就是穆医生，可是这个名字怎么好像在哪听过，他就是想不起来。 第44章 重见天日（10） 萧逸辰愣神之际，陆子月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他这才从刚刚思绪中回过神来 。 萧逸辰抿了抿嘴唇，问道：“这位大哥是穆医生的病人？” 直到话题转移到穆医生身上，季亮这时候才稍稍轻松了一些，说道：“对，齐大哥是穆医生的病人，多亏穆医生医术高明，要不然大哥这两条腿可就保不住了，穆医生可真是病人的再生父母啊。” “听你这么说，你似乎很崇拜穆医生？” “那当然！穆医生不仅医术高明，待人还和善，像我们这种护理工，一般是没人看得起的。但是穆医生不一样，他待我们就像亲人一样。”说起穆白的为人，季亮表现出一脸的骄傲，就像是在夸奖一位老朋友一样。 萧逸辰跟陆子月相互对视了一眼，他心中对穆白的怀疑，让季亮的一番话，瞬间削减了几分。 一位医德高尚，待人和善的白衣天使，会是心理扭曲的杀人犯吗？萧逸辰的心里咚咚敲着鼓。 “萧队长，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先去忙了。”季亮问道。 萧逸辰点了点头，季亮推着病人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萧逸辰跟陆子月并肩走在医院的走廊上，看着愁眉不展的萧逸辰，陆子月说道：“怎么？心中的怀疑还能被别人的三言两语左右了？不管这个穆医生有没有作案动机，这人是一定要去拜访的。你不是说过吗？一切真相都是从怀疑开始的！” 萧逸辰扯了扯嘴角，轻笑一声，没有言语，两人大步走出医院的病房楼。 来到医院的停车场，萧逸辰看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直到听到陆子月的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他才想起来，从早晨出来，他跟陆子月还没有吃上一口饭呢？ 陆子月手里正拿着一瓶水咕噜咕噜地喝着，萧逸辰不觉有些心疼。 他满含抱歉地说道：“今天辛苦你了，没办法带你吃你喜欢吃的锅包肉了，等案子破了，我请你吃大餐。” 陆子月抿嘴轻笑，眼神落在萧逸辰身上，只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什么苦累好像都算不了什么。 萧逸辰被陆子月看得局促不安，他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递给陆子月，说道：“去车上等我，我到对面的小吃街随便买点，先对付一口。” 陆子月接过钥匙，坐上了驾驶位。陆子月知道，萧逸辰就是个拼命三郎，办起案来，废寝忘食，工作就是他的全部。 她想等萧逸辰买饭回来，让他坐在副驾驶上好好的吃顿饭。要不然路上开车，等到了警局，他哪里还有吃饭的空。 萧逸辰买饭回来执意要陆子月坐在副驾驶上安心吃饭，奈何陆子月执拗得很，没办法，萧逸辰只好作罢。 返回警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刑侦支队的办公区飘荡着浓浓的泡面的味道。 他们几个有的趴在电脑前埋头工作，有的已经出溜出溜吃起了面，看见萧逸辰走来，赵非凡赶紧抹了抹嘴，问道：“萧队，你要不要来一碗？” 萧逸辰的眼眶有些湿润，他心疼这群死心塌地跟着他，没白没黑的小伙伴们。 萧逸辰咽了咽口水，说道：“大家辛苦了！晚饭后，大家会议室集合，就今天的走访成果，咱们开个碰头会，整合线索，推演案情，部署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好的，萧队。”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还有，案子如果破了，我请大家嘉年华，局长也会给我们假期，大家加油！” 萧逸辰右手握拳，举到胸前，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众人疲惫的脸上，立时露出了笑容。 十分钟之后，大家在会议室集合完毕。 萧逸辰背对着大家，站在白板前，凝神思考，今天的人物关系上出现了一个新人物--穆白。 萧逸辰在穆白的名字后面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看到大家都到齐了，萧逸辰放下记号笔，坐到会议桌的中央说道：“大家就今天了解到的情况都说一说。” 刘亦然，赵非凡，李明宇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刘亦然会意，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萧队，我们三人今天联合痕检科的同事到了亚萍所在的出租屋，确实有发现，我们在垃圾桶内找到一些碎屑，上面有字迹，痕检科正在加紧还原，可能还要费一些时间，不过已经证实，纸屑来自于街角咖啡馆的咖啡包装纸，已经还原出来的部分字迹证实不属于咖啡馆的任何人，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亚萍极有可能跟凶手就是通过这种最原始的传纸条的方式联系的。 萧逸辰点头，如果碎片拼图成功，我们就能了解亚萍跟凶手沟通的内容，也许就能解锁亚萍出事前那宗买卖的来龙去脉，还能从中鉴定出凶手的笔迹，这对于破案来说，无疑是至关重要的。 “还有一个发现就是，在亚萍床底下的一个铁盒里，发现了两万元的现金。这倒是挺让人奇怪的，这年头，谁还会用现金？”刘亦然补充道。 “两万元，对于一个在咖啡店打工的女孩来说，可不是小数目，我们得设法查出这两万元的来历，或许这会是亚萍遇害案的导火索。” 大家默默点头，都觉得萧逸辰的说得有道理。 萧逸辰把目光落在伊宁身上，示意她讲讲有关街角咖啡馆的监控录像有没有新发现。 伊宁为难地撇了撇嘴，说道：“对不起，萧队，我的两只眼睛看得都冒金花了，就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亚萍的工作就是给入店的顾客，介绍咖啡达成成交。没有发现她跟哪位顾客过度亲密，或者是频繁接触。萧队，要不？会后，我再去看一遍。”伊宁的脸色有些难看，好像自己的工作没有一点成果，有点对不起四处奔波的大家。 萧逸辰苦笑一声，安慰道：“伊宁，你的工作并不轻松，监控就不用再看了，一天对着电脑，人能受了，眼睛也受不了，会后送到我办公室！” “好的，萧队。”伊宁很不情愿地回答道。 “紫嫣，亚萍父母那边什么情况？” “萧队，亚萍父母看到自己的女儿惨死，痛不欲生。亚萍自从离开家出来打工，父母就很少关心她在外边的事情，她只是每月按时给家里寄钱，她自身的情况，很少跟父母提及，所以，这条线索毫无意义。” 萧逸辰也就今天了解到的情况跟大家做了分享。 经过组员们一整天的奔波，大家掌握了亚萍案的一些线索，随着线索慢慢形成证据，迷雾中的凶手终将露出真面目。 第45章 重见天日（11） 会议最后，萧逸辰做了总结：“联系这四起案件，除了樊琳案还没有找到樊琳感情不专的证据外，其他三起案件，基本符合凶手的目标条件。我想樊琳案当初在侦办的时候应该有遗漏的细节，毕竟凶手是一个有感情洁癖的人，我们不能用我们的思维模式去揣摩凶手的心理，否则，我们永远也找不到这四起案子的共通点。 “这四起案件，从时间上看，凶手的作案时间是随机的，目标人物虽然看上去毫无关联，但是这四个受害者之间，一定有一条线或是某个人将这四个人串联起来，只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有发现这其中的关系。能成为凶手的目标，说明凶手一定认识死者，并且对死者有一定的了解。 “当务之急，我们只有找出这几名死者之间的关联，也就是她们交集的人物关系中一定有一个共同认识的人。 听着萧逸辰的分析，大家纷纷点头，都觉得萧逸辰分析得极有道理。 “下面，我部署一下明天的工作安排，刘亦然，赵非凡，明天你俩重点跟进樊琳案，重新梳理案情，必要是可以重新启动对人证物证的侦查，设法找出樊琳成为凶手目标所具备的条件，还有就是调查樊琳当初的社会关系，从社会关系中找出人物关系，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出这几起案件中死者共同认识的那个人，那这个人就是线，就是连环杀人案的真凶。 “明宇，紫嫣，你俩跟进一下尚丽案，目标任务跟樊琳案是一样。 “伊宁，你跟进痕检科那边拼图的情况，有结果了，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肖肖案与刚刚发生的亚萍案，我会联系局长，增派人手，设法找出这两起案件的人物关系网。” “大家随时保持电话沟通。”萧逸辰看一下时间，不知不觉，又到了凌晨一点，“大家休息去！明天按照部署，各自行动。” 大家领命各自退去。 萧逸辰此时热血沸腾，丝毫没有睡意，他觉得他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他回到办公室，顺手就打开了伊宁送到办公室的那段街角咖啡馆的监控视频，他不打算回公寓了，回去耽误时间不说，还不如就在办公室将就一宿，就这样，萧逸辰看着监控视频，仰面在办公椅上睡着了。 翌日清晨。 依稀听见办公区有人走动的声响，萧逸辰打了一个激灵，睁开了睡眼朦胧的眼睛，是陆子月，她给萧逸辰带了早餐，正缓步向萧逸辰的办公室走来。 萧逸辰从办公椅上正了正身子，揉搓了一下脸颊，说道：“早！” “早！” “今天怎么这么早？” 陆子月白了他一眼，说道：“不早的话，你是想等到同事们都来了，看到你这副邋遢样吗？” 萧逸辰尴尬地又挠了挠头。 “还不快到洗手间洗漱，我煲了粥，煮了鸡蛋，还买了馅饼，别当自己是铁打的，没有能量供给，你那颗聪明的大脑也快罢工了。”陆子月嗔怪道。 萧逸辰起身到洗手间一顿收拾，来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陆子月正坐在他的电脑前，歪着脑袋用手比划着什么。 萧逸辰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陆子月把电脑的屏幕移向萧逸辰，指着从街角咖啡馆带回来的那段录像说道：“你看看这个人。” 萧逸辰凑过去，没有发现异常，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陆子月又指了指挂在咖啡馆中间的一面镜子，萧逸辰这才反应过来，他重复了陆子月刚刚的那套动作。 萧逸辰不自觉的眼神看向陆子月，说道：“这个人一直扭头看的人是亚萍？” 得到这一结论，萧逸辰有些激动，只是视频中的影像有些模糊，如果能还原出清晰的影像，就能看到嫌疑人的轮廓，这个频频看向亚萍的男人是谁？他为什么一直盯着亚萍。 “坐下！抓紧吃你的饭，把这段视频传给技术部？让他们尽最大能力，还原出嫌疑人的样貌？” 没等萧逸辰说话，陆子月就已经把萧逸辰想要安排的事情完成了。 萧逸辰双唇微抿，双手一摊，一脸宠溺。其实，萧逸辰很享受陆子月的关爱，只不过他心中对肖肖的歉疚使他不能明目张胆的向陆子月示爱，对肖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释怀。 吃过早餐，办公区的同事陆续到了，大家打完卡之后，就按照萧逸辰昨天晚上的部署，各自行动去了。 陆子月收拾完萧逸辰吃饭的战场。 萧逸辰说道：“今天还得拽着你出外勤，陪我去那个叫穆白的医生家里走一趟。” “局长都发话了，全局听你调遣。我那里有小刘在就够了。”说完，陆子月拿着手包就往外边走。 按照护士长给的信息，两人驱车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才在一处农家大院找到了穆白的家。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正在侍候院子里的鸡鸭鹅，想来这位老人应该就是穆白的父亲。 看到有人进了院子，老人的目光落在萧逸辰跟陆子月身上，问道：“你们找谁？” 陆子月走上前，说道：“叔叔，我们是市刑侦支队的，请问这是穆白的家吗？” 听到刑侦支队四个字，老人的眼神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这稍纵即逝的慌乱已被萧逸辰尽收眼底。 听到外面的动静，从屋子里走出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很斯文，想来这人就是穆白了。 “你们找谁？” 陆子月重复道：“你好，我们是市刑侦支队的，我是法医陆子月，这位是队长萧逸辰。” 听到陆子月的介绍，穆白先是愣了一下神，转而恢复镇定，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萧逸辰观察着穆白的神色，显然，穆白的神色也不正常，正常人如果遇到警察上门，也许会紧张，但绝不是慌张。 萧逸辰说道：“我们想来了解一下五年前肖肖的案子。” “到屋里说！”穆白把两人让到屋里。 就要进屋的时候，萧逸辰注意到，穆老爷子正在偷偷看他们，他的眼神犀利，带着几分幽怨，给人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看到萧逸辰看他，他便收回视线，坐在轮椅上把自己缩成一团，做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而在正房西侧的一棵高大粗壮的白杨树同样引起了萧逸辰的注意。 第46章 重见天日（12） 萧逸辰碰了碰陆子月的手臂，递给她一个眼神，让她看看西侧那棵背阴的白杨树。陆子月顺着萧逸辰眼神的方向望去。一棵茂密旺盛的白杨树在这个院落里格外吸睛，它遮天蔽日，枝蔓甚至将旁边的同伴围卧于怀抱之中，树干的粗细程度足有旁边几棵的两倍之多，一阵风吹过，还能听到哗啦啦的树叶飘动的声音。 两人眼神会意不动声色，随穆白进了屋。落座以后，穆白问道：“说！你们想了解什么？” 萧逸辰开口道：“家里就你跟父亲两个人？你母亲呢？” “对，就我跟父亲两个人，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 “不在了？是”担心会触碰到别人的软肋，萧逸辰问得很隐晦。 穆白的脸色有些难看，说道：“警察同志，这与肖肖的案件没有关系！” 萧逸辰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继续问道：“肖肖遇害的当晚，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穆白轻笑一声，说道：“警察同志，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肖肖出事的那天晚上，我有手术，院里都能给我证明，并且你们的卷宗上已经核实过了，请你们提高工作效率，重复的问题，我不想再讲第二遍。” “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你的父亲曾经牵线你与肖肖，肖肖拒绝后，你的父亲表现得很反常。” “警察同志，难道你们还不让别人有自己的情绪吗？我父亲很喜欢肖肖，但是在肖肖面前吃了闭门羹，照你们的意思他就不能不高兴吗？这有点强人所难！更何况，那时候我父亲在住院，他是病人，情绪波动大也是很正常的。” “你的父亲是什么时候坐上轮椅的？” “两年之前，他突发中风，刚开始的时候情况比较严重，经过两年的康复训练，除了走路还有些障碍，其他恢复的情况还算不错。” “季亮，在你的科室做护工，他对你的评价很高啊！” 穆白淡淡笑了两声，眼神幽怨地看向窗外，没有言语。 “他的女朋友遇害了你知道吗？”萧逸辰追问道。 穆白的眸色微沉，眼神回避，他抚了抚架在鼻梁骨上的镜框说道：“这在医院里并不是秘密，他不是还让你们警察传唤了吗？” “季亮说你对他就像对亲人一样，那么季亮有没有跟你提过他的感情出现了危机？” 在回答萧逸辰的问题之前，穆白不自觉地翘起了二郎腿，镜片下面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无处安放，这一幕，全被萧逸辰收入眼中。 “好像提起过，我还安慰过他强扭的瓜不甜，让他适时放手。不过，季亮很执拗，他坚持认为，他的女朋友只是一时情迷心窍，对方可能只是想玩弄她的感情。他并不想放开他女朋友的手。没几天的功夫，他女朋友就出了事，没想到报应竟然来得这么快。”穆白的语速很快，情绪上有些激动，脸上还挂着些许幸灾乐祸。 “你认为，季亮女朋友的事情属于报应？”萧逸辰对这样的回答显然不太满意，再怎么说，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怎么也上升不到报应的范畴。 “他女朋友脚踏两只船，看见条件好的就把他甩了，像这种物欲特别强的女人，难道不该遭到报应吗？” 萧逸辰凝神观察着穆白表情的变化，在说到季亮女朋友的时候，他不仅激动，眼神上还流露出不屑与憎恨。 萧逸辰呵呵笑了两声，摇头说道：“这我可真不敢苟同。” “八月六日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你在哪？在干什么？” 穆白调整了一下坐姿，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在家，在看电视，我一直在追一部刑侦大剧—《偷天换日》，那天晚上播放的是双胞胎弟弟杀了双胞胎哥哥，顶替了哥哥的总裁地位，警察突破重围，抽丝剥茧最终锁定了凶手就是双胞胎弟弟的故事。我记得那天晚上演的就是这个案件的结局，巨好看，二位警官如果有时间可以拜读一下，真得太棒了。” “穆医生喜欢刑侦剧？” “那当然，二位都是警察难道不喜欢刑侦剧吗？” 萧逸辰轻笑一声，没有搭话。他起身，走到门口，侧脸望向西边的那棵白杨树，问道：“那棵白杨树真是健壮，跟旁边的那几棵是一起种上的吗？” 穆白也起身，走到萧逸辰身边，眼光落在那几棵白杨树上，“那是我小时候跟母亲一起种上的。二十多年了，我一直想找人伐了，可是父亲始终不让，就像那几棵树是他的命一样。” “可是，为什么那一棵格外粗壮呢？” 穆白抿嘴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问过父亲，他说可能是家里所有的养分都埋在那棵树底下了！ 因为穆白站在萧逸辰的身边，萧逸辰一米八零的身高，跟穆白站在一起，不相上下。萧逸辰不禁打量起穆白，身高符合，看体重也差不多，萧逸辰不自觉地看向穆白脚上穿的那双鞋。问道：“穆医生穿多大码的鞋。” “44码。” 萧逸辰心头一惊，穆白的体表特征与亚萍案痕检科推算的凶手极度吻合，在聊起案件的时候，穆白时常眼神躲闪，对女性性爱选择上有极高的要求，如果说亚萍案非得有个嫌疑人的话，那么穆白的嫌疑好像越来越大。 萧逸辰溜达着走出房间，眼睛却一直落在院子里那几棵白杨树上。 白杨树枝繁叶茂在院子里就像搭建了一个夏日的凉棚，穆老爷子，还有那些鸡鸭鹅纷纷躲在白杨树的阴影里乘凉，还真是惬意。 本来还想跟穆老爷子说几句话，没想到老爷子已经坐在轮椅上打起了瞌睡。 “不好意思，我父亲要休息了，你们慢走，不送。”穆白下了逐客令。 萧逸辰盯着那几棵白杨树，一步三回头，跟陆子月离开了穆白的家。 回到车上的两人讨论起了案情。 “你觉得这个穆白的嫌疑大不大？”萧逸辰问陆子月。 “很明显的破绽倒是没有发现，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一定跟案子有关系。” “何以见得？” “说不上就是感觉怪怪的，他对女性择友的态度上太苛刻，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他仇视不专一的女性呢？在问询的过程中，他避重就轻，肢体动作太多，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是他心虚的一种表现呢？只是暂时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做支持。” 萧逸辰点头，“你有没有觉得他家院子里的白杨树怪怪的？” 陆子月食指戳着下巴，若有所思，“按道理来讲，同时种下的白杨树不可能差别那么大，除非” 陆子月没敢说下去。 “除非什么？” “除非那棵树的养分格外充足。” “养分？什么养分？”萧逸辰踌躇间，他的电话响了，是技术科的电话。 “萧队，街角咖啡馆的视频已还原，虽然画面不是很清晰，但是人物的基本轮廓已经勾勒出来了，亚萍出租屋的纸屑拼图也完成了。” “好。” 萧逸辰一脚油门，车子翻滚起黄色的尘土，向警局奔去。 第47章 重见天日（13） 京州市刑侦支队。 萧逸辰跟陆子月回到警局，技术科的同事已经在等着萧逸辰了。 “萧队，经过技术还原，这已经是最清晰的画面了。”技术科的窦建军指着监控视频说道。 萧逸辰看了一眼视频，图像虽不及照片那样清晰，但是也有照片80的清晰度了，他凑近一看，画面中那个从镜子中反射出来，一直看向亚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穆白。 萧逸辰难掩心中的激动，连续几天的奋战，嫌疑人终于浮出水面。 他来回揉搓着双手，长舒了一口气，一直晦暗的脸上，这会儿总算有了光亮。 “萧队，在走访的樊琳案中，樊琳的前男友就叫穆白。” 又是穆白，怪不得萧逸辰在城郊医院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感觉那么熟悉，原来是樊琳案中樊琳的前男友。 亚萍案有穆白，肖肖案有穆白，樊琳案有穆白，就差尚丽案的信息，这几起案件的共性人物就串联在一起了。 思忖间，李明宇跟紫嫣也从外边返回警局。 “萧队，重新摸排了当年尚丽案的关联人物，有一个叫穆少卿的人，形迹可疑。根据目击者的供述，此人去嫖娼，却从不行男女之事，只是聊天，还有很多人嘲讽他有贼心没贼胆。” “穆少卿，穆白，穆少卿，穆白……” 萧逸辰嘴里不断重复着两个人的名字，忽然，他眼前一亮，朝工作区喊道：“伊宁，快，查一下穆白跟穆少卿的人物关系。” 听到萧逸辰的指令，伊宁迅速敲击着键盘，不多一会儿，穆白的社会关系就被调了出来。 “萧队，穆少卿跟穆白系父子关系，穆白的母亲万晓霞在二十年前就失踪了，同日，他们村的张勇也失踪了。当时的案情报告上写着万晓霞与张勇疑有私情，不排除私奔的可能。”伊宁往下滑动着鼠标，继续说道：“当时案件的处理结果是，寻找两年未果，按照法律规定，失踪两年以上的人，即可认定为死亡，所以，这两人的信息显示是死亡的状态。” 伊宁继续滑动鼠标。 “萧队，这个穆少卿原来是个转业军人。” “他是哪一年转业的？” 伊宁继续滑动鼠标，说道：“就是她妻子万晓霞失踪的那一年。好巧，他转业的当日就是万晓霞失踪的日期，难不成，这万晓霞跟张勇合计好了，穆少卿的回家之日就是他们的私奔之时。” 萧逸辰脸色逐渐变得阴沉，问道：“从此就再也没有张勇跟万晓霞的音讯了吗？” “没有，这两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无影无踪。” 萧逸辰点着头，立刻吩咐道：“亦然，非凡，明宇，你三人马上跑一趟前进村穆白的家，把穆白跟穆少卿带回警局审问，这父子俩有重大作案嫌疑。” 三人领命小跑着出了办公室，不多时，院子里发出“威武威武”的警报声，警车绝尘而去。 此时，萧逸辰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想，虽然不成熟，但是那个想法愈演愈烈，使他越来越激动，越来越抓狂。他在办公室来回踱着步，手机紧紧地攥在手里，掌心不觉已经潮湿。思虑再三，他终于拨出去一个电话，是局长简亮的电话。 简局长接通了萧逸辰的电话，直截了当地问道：“说！要安排人到哪里去？我这儿的人员随时任你调遣。” “局长。”萧逸辰的话吞吞吐吐，支支吾吾，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这个臭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有事说。” “局长，二十年前前进村有一宗失踪案，我觉得很可疑。” 每当听到萧逸辰这样说的时候，简局长大概率已经猜出萧逸辰要干什么了。 “你有多少把握？” “50” “靠，50你也敢申请？”局长忍不住爆了粗口。 简局长是了解萧逸辰的，如果他不同意，萧逸辰也会偷偷地去调查，有结果了，就会先斩后奏，功过相抵。没结果的话，就会承担责任接受局里的处分。 萧逸辰不挂电话，也不说话，简局长拿他没办法也只得同意。 “你小子，陈年积案还没有查明白，这又得翻老案子，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简局长发着满腹的牢骚。 “局长，我正想跟你汇报，连环杀人案已经有了眉目，我们准备提审嫌疑人，比对关键证据，相信用不了多久，此案就会告破。” 听说案子有了眉目，简局长的语气瞬间变得轻松起来，“好小子，真有两把刷子，真不愧是霍延年的徒弟。” 霍延年正是当初带萧逸辰出入各种凶案场所，传授他查案方法和技巧的人，现在已经退休在家。 萧逸辰趁热打铁，接着说道：“局长，我想请你帮忙调集人员去前进村穆白的家里伐树。” “伐树？”简局长被萧逸辰的话说得摸不着头脑。 “对，伐树！我怀疑，张勇万晓霞当年并没有失踪，而是被人杀害了，尸体就埋在前进村穆少卿的白杨树下。” “你怎么知道？” “局长，我已经打听清楚了，穆白说，院子里的白杨树是他小时候跟妈妈一起种下的。二十年后，这几株白杨树的长势却天差地别，其中一棵白杨树的口径竟是另外几棵的两倍之多，试问，什么原因才能造成如此巨大的差别？” “那东西肯定跟人一样，吃得好，喝的好，才长得壮呗！” “局长，我跟你的思路是一样的。” “难不成你怀疑，失踪的两人没有失踪，而是被人埋在了树底下。” “极有可能。” 简局长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不管我们的论证有没有根据，这趟浑水，我陪你趟，我这就安排警员，法医部前往，天塌了我顶着。” “给力。” 这一切安排妥当，两人挂了电话，萧逸辰拿过技术部复原的那些碎屑仔细端详。 技术部应该费了不少功夫，才将这些毫无章法的碎纸屑复原成功。 这些纸屑的确来自于街角咖啡店的手工咖啡包装，这上面全是凶手逐步引诱亚萍上钩的证据。 “咖啡不错，预购大批量。” “我不喜欢抛头露面，交易需秘密进行。” “押金已奉上，远渡桥桥洞，红色砖块下，翻砖即见。” …… 亚萍应该是从桥洞下拿到了两万元，才逐渐放下了戒备心，以为自己遇到了大金主，没想到竟不知不觉，把自己送上了不归路。 这时候，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是刘亦然。 “萧队，人已经带回来了。” 第48章 重见天日（14） 当穆少卿与穆白出现在警局的时候，穆白神色慌张，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完全不具备一个医生该有的沉稳。而穆少卿就不一样了，他坐在轮椅上，目视前方，面无表情，丝毫看不出一点波澜。 穆白被带进了审讯一室，穆少卿被带进了审讯二室。 萧逸辰吩咐道：“亦然，非凡，你俩负责对穆白的审讯，我把了解到的有关穆白这边的情况快速发到你俩的手机上，对了，通知痕检科采集穆白的脚印，尽快与案发现场遗留下来的半枚脚印做比对，还有，我办公桌上有凶手与亚萍联系时的字迹，设法跟穆白做笔迹鉴定。” 收到命令，刘亦然跟赵非凡便着手准备去了。 “明宇，紫嫣，穆少卿已经在审讯二室了，你俩负责对他的审讯，我怀疑这起连环杀人案与这个叫穆少卿的不无关系，前三起案件的凶手拥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丝毫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线索，而第四起案件的作案手法虽与之相同，但明显破绽较多，作案技法上稍显稚嫩，我怀疑，这四起案子的凶手不会是同一个人，一会儿我让伊宁把穆少卿的资料传到你俩的手机上，我就在隔壁，随时保持联系，去准备！” 李明宇，紫嫣，收到命令，着手准备去了。 审讯一室。 穆白坐在刘亦然跟赵非凡的对面，他四处张望，两只不安分的手不停地划着圈，可能连他也不会想到警察的速度会这么快。 痕检科的同事采集了穆白的脚印，拿去比对。 接着，刘亦然就把一张纸放在桌子上，递给穆白一支笔说道：“我说你写。” 穆白不明所以，长舒了一口气，轻哼一声，说道：“警察同志，我有嘴会说话。” “别废话，让你写你就写。”赵非凡呵斥道。 穆白白了赵非凡一眼，收回视线，注意力就集中在那支笔上，那支笔在他手里就像个玩杂耍的道具，流畅自然得转个不停。 “生意--咖啡--远渡桥……” 当听写到远渡桥的时候，穆白的笔尖不经意间在纸上划了出去，越往下写，穆白的手颤抖地越厉害，他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个不停，他似乎意识到，警察让他写字的用意了，心里越慌后边的字越成不了型。 这一项完成之后，赵非凡起身把穆白的字交给门口等待的痕检科同事，接下来进入正式的审讯程序。 “姓名，年龄，职业？”刘亦然问道。 “穆白，28岁，医生。” “照片上的女孩你认识吗？”刘亦然拿出亚萍的照片指给穆白看。 穆白抬了抬头，接着又低下了头，轻声说道：“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那为什么频繁在街角咖啡馆观察这个女孩呢？”刘亦然把平板推到穆白跟前，指着监控说道。 穆白再次抬了抬头，说道：“警察同志，我到咖啡馆喝个咖啡不犯法！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看她。再说了，她就是个推销咖啡的，我就是看她一眼，让她给我介绍一下咖啡也不过分！” “穆白，你恐怕还没有搞清楚，你看到街角咖啡馆立柱中间挂的这块镜子了吗？经过我们技术队的反复推演，它清晰地反射出你每次眼神的方向都落在亚萍身上，你不会不知道他是你院护工季亮的女朋友！你之所以接近亚萍，是有意而为之，就是想杀了她！” 穆白仰起头，攥着拳头，反驳道：“我与她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了她。” “因为你心理扭曲，你有感情洁癖，你见不得感情不专的女人，尤其是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这种女人让你有种不适感。那种不适感让你恨，让你发疯，所以，你就想杀人来寻求自我慰藉。” 穆白冷笑一声，矢口否认，“警察同志，那都是你的臆想，警察办案不是讲究证据吗？你的证据呢？” 赵非凡抬头，放下正在记录的笔，不耐烦地说道：“穆白，我劝你好好配合警方，争取宽大处理，你以为你矢口否认，警察就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你以为警察都是吃素的？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要是打定主意就这么耗着，我们奉陪到底。” 这会儿的穆白不似刚刚走进警察局时的那般慌乱了，这一来二去的问询，使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但是，他就是打定主意，死扛到底了。 就在审讯进入僵局的时候，痕检科送来了穆白的脚印以及笔迹鉴定的结果，亚萍案现场遗留的半枚脚印与穆白的脚印相吻合，亚萍案中咖啡包装纸上的字迹与穆白送检的字迹确系同一人书写。 刘亦然起身把这两项鉴定结果送到穆白面前，面对铁一般的事实，穆白放弃了无畏的挣扎，发出阵阵狂笑。 只见他眼睛猩红，情绪激动，狠狠地道：“她们该死，她们都该死。警察同志，你们没注意吗？那些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不配拥有男人的爱，她们对男人不忠，她们就是一群下贱的人。” 穆白面容扭曲，像一头发疯的猛兽，随时准备发起攻击。过了好一会儿，他的情绪逐渐稳定，表情变得坦然，继续说道：“你们终于找到我了，这么多年你们一定很辛苦！不过，我对你们真的很失望，我给了你们八年时间，现在才找到我，我真质疑你们的办案能力。” 哈哈哈，又是一阵嘲讽般的嘲笑。 赵非凡拍了一下桌子，吼道：“穆白，注意你的态度，这里是警局，老实交待你的罪行。” 穆白轻哼一声，说道：“她们死有余辜，她们给太多人带来不幸，凭什么她们可以心安理得地活着，让别人来承受痛苦。” “说说，你是怎么实施杀害亚萍的？”刘亦然问道。 穆白耸了耸肩，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一脸坦然地说道：“季亮是我们医院的护工，为人憨厚老实，一直把女朋友捧在手心里。 “可是有一天，我竟然看见他偷偷躲在楼梯间掉眼泪，上前询问才知，他的女朋友认识了一位高富帅，跟他提出分手。 “警察同志，这样的女人除了会祸害人，还会什么，呵呵，无非就是靠着一副脸蛋去勾引男人嘛！ 穆白一脸的不屑，眼中满是对女性的鄙夷。 “在这件事情上，亚萍即使存在过错，但谁都没有权利去剥夺她的生命。再说了，亚萍对季亮已经提出分手，好聚好散，各自安好不是最好的结果吗？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每个人都有他最终的归宿，你又何必当那个判官呢？更何况，你还是个独断的判官。” 刘亦然金句频出，搞得刚刚火气还很大的赵非凡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警察同志，女人的心海底的针，最会说漂亮话，她们的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质，那就是虚伪，平时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实则是最下烂的。 “我知道季亮的女朋友在街角咖啡馆做推销员，这种女人，你只要向她勾勾手指，她就会脱光了来见你。 “亚萍是我见过最愚蠢的女人，两万块她就敢冒险与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约会见面，你说，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谎称可以从她手里购一大批咖啡，她便堂而皇之的单刀赴会了，呵呵呵真是太可笑了。对了，亚萍是不穿红色高跟鞋的，不过，我觉得她要是穿上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在我心里就完美了，于是，我跟她说我喜欢穿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呵呵呵，我们见面的那天她就穿着一双红色高跟鞋出现在我面前，你说她贱不贱？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说了。我用乙醚把她迷晕，她依偎在我的肩头，假装是热恋中的小情侣，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就在你们发现的那个草丛里，我捂住了她的口鼻，直到她的心脏停止跳动，然后，我拿出我事先准备好的锤子，一锤一锤又一锤，直到血肉模糊，看她还怎么去勾引男人？” 说完，穆白的脸上露出一种邪魅的笑，那种笑阴森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第49章 重见天日（15） 穆白不是心理扭曲是什么？面对穆白的麻木不仁，刘亦然沉声说道：“穆白，亚萍只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她也是父母掌心上的宝。在你的认知里，女孩子从开始恋爱就要从一而终是吗？她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吗？在她还没有嫁给季亮之前，她都有权利，就算是结了婚，她也有离婚的权利，这是法律赋予每个人的权利，不要把你那扭曲的认知强行附加到别人身上。” 穆白不为所动，脸上依旧挂着笑。 赵非凡恨得牙齿咯咯作响，如果可能，他真想上前暴揍他一顿，这样的人渣，还好意思谈论别人配不配？ 这时候，萧逸辰站在隔间的单面玻璃前用对讲机传话给刘亦然，说道：“亦然，问问他，连环案的前三起案件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 按照萧逸辰的指示，刘亦然问道：“穆白，八年之前发生在京州的尚丽案，樊林案以及五年之前的肖肖案，你到底有没有参与？” 听到刘亦然提起过去的几宗案件，穆白抬起头，瞪大眼睛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是我，是我，都是我。她们都该死，她们不死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社会青年呢？” 穆白的笑声阴森恐怖，谁能想到，他竟然会是一名医生，谁会放心把病人交给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人。 刘亦然的耳机又传来萧逸辰的声音，“亦然，前三起案件，他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问问他，怎么解释以前的不在场证明？” 刘亦然按照萧逸辰的指示，要求穆白回答问题。 穆白咧了咧嘴，嘴角现出一抹阴森的笑，说道：“你们这帮警察真让人难以捉摸，我已经送上门了，你们却又处处刁难，拿我去交差，你们顺利结案，困扰你们八年的积案终于浮出水面，你们可以在京州人民面前扬眉吐气，皆大欢喜这得多香啊！” “穆白，注意你的态度，这里是警局。我们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坚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我已经说了，是我，都是我做的，你们枪毙我！”说完，穆白双臂垂下，仰面朝向天花板，一副凛然赴死的决绝。 此时，陆子月那边传来消息，在穆白家的那棵白杨树下果然发现了两具骸骨，初步鉴定为一男一女，两人被人扭断脖子一击致命，女性骸骨同样死后下体遭到过虐待，盆骨粉碎。如果所猜不错的话，这两具骸骨大概率就是二十年前失踪的张勇跟万晓霞，具体还需要通过dna检测，确认死者身份。 还有一个发现就是在白杨树下还发现了两把锤头，其中一把年份久远，已经锈蚀的不成样子，暂时没有提取到有用的信息，而从另一把锤头上面采集到指纹和血迹，只等拿回去化验了。 另外，还发现了一双年份久远的红色高跟鞋，经年埋在地下，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 在前进村挖到骸骨这件事情在全村沸腾了，村民们大概也猜出那两具骸骨到底是谁了，任谁都不会想到一个退伍军人，怎么会做出这么令人发指的事情。虽然张勇跟万晓霞有错在先，即使是错，也不至于把两人杀死！并且手段还那么残忍。 张勇的家人悲痛万分，几乎全村的人都来围观，陆子月不得不联系就近片警增派人手维护秩序。 对穆白的审讯结束，他一口咬定他就是连环杀人案的真凶。 可是前三起案件中穆白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综合前三起案件凶手的作案手法老练，具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现场几乎找不到凶手的任何线索，与亚萍案的凶手略显不同。 萧逸辰拧眉思索：穆白应该不是前三起案件的凶手，他在隐瞒什么？他又是为谁顶罪？那应该是他最在意的人，萧逸辰不禁把目光看向审讯二室，李明宇跟紫嫣正在审讯的那个人，难道是穆少卿？ 萧逸辰把陆子月刚刚传回来的信息发送到李明宇跟紫嫣的手机上。 李明宇跟紫嫣相互对视了一眼，李明宇问道：“警方在你家院子发现了两具骸骨，系一男一女，他们是谁，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从进入审讯室，穆少卿就是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不逃避但也不面对，自始至终不肯说一句话。 “你以为不说话，我们就找不到证据了吗？奉劝你好好配合警方，不要做无谓的抗争。” 穆少卿仍是一言不发。 萧逸辰通过对讲传话给李明宇，“告诉他，他的儿子穆白已经承认了一切，发生在京州的连环杀人案已经尘埃落定，穆白将会受到法律的审判。” 李明宇按照萧逸辰的指示问话穆少卿，说完，两人做出走出审讯室的假象，这一招果然奏效。穆少卿焦急地开口道：“你们放了我儿子，不是他，不是他，是我，是我杀了他们。” 李明宇跟紫嫣相互看了一眼又坐回去，李明宇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们，你又是怎么杀了她们？” 穆少卿轻哼一声，淡淡地说道：“我是一名军人，年轻的时候保家卫国，挥洒青春。媳妇万晓霞带着孩子生活，我理解晓霞的不容易，我在部队申请到一个提前转业的名额，我并没有告诉万晓霞我提前转业的事情，我想给她和孩子一个惊喜，我想看看当我出现在两人身旁的时候，全家人的那种欣喜和激动，我憧憬着那一刻。 “可当我满怀信心出现在家里的时候，万晓霞那个贱人跟张勇那个奸夫，竟然赤身裸体的搂抱在一起，想起那个场面，至今都会让我憎恨，我当时并没有打算杀死他们。 “可是，他们竟然恬不知耻让我成全他们，我越想越气，越想越火，愤怒占据了我的大脑，让我失去理智，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扭断了他们的脖子。 “看到两人的尸体，我心里并没有一丝快感。很快，我意识到自己杀了人，想到我还有个儿子，我不能坐牢，于是，我就把两人的尸体藏在我家院子里那辆即将报废的面包车里。 “回到房间，我利用我在部队学到的知识，清理一切可疑的痕迹，装作跟没事人一样，在村子里转了几圈，跟村里人说了话，还去接孩子放了学。 “直到时间过去二十四小时我才报了警，同样报警的还有张勇的家人。万晓霞跟张勇早有奸情，在村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当两个人同时不见了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几乎村子里的人也一致的认为两人知道我回来，选择私奔了。 “那时候，村子里根本也没有监控，警察只是上门询问了情况，最后就以失踪案定性了。 “等警察走了以后，我就把两人埋在那棵白杨树下，我还用锤头砸烂了万晓霞的下体，这样的话，她就没法再去勾引男人了。连同埋葬的还有当时万晓霞穿在脚上的一双红色高跟鞋。” 第50章 重见天日（16） 穆少卿曾经是一个正直的军人，本该有着光明的前途和幸福的生活，如今双手却沾满鲜血。 任何人都没有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一个人有没有罪，自然有法律去评判，妄图剥夺他人生命的人最终也不会有好下场。 “万晓霞跟张勇的事情，穆白知道吗？”李明宇继续问道。 穆少卿点头又摇头，“那时候，穆白还小，他知道自己的母亲跟村里的男人搞在一起。两人行苟且之事的时候，竟然还让穆白把过风。穆白恨万晓霞，因为村子里的风言风语太多，小朋友都骂万晓霞搞破鞋，说他是野种。不过，穆白不知道万晓霞跟张勇是我杀的，并且还埋在了院子里的白杨树下，他跟大多数人的想法一样，以为万晓霞跟张勇私奔了。” 穆少卿顿了顿，继续说道：“是我的原因，我把对万晓霞的恨，整日碎碎念般的挂在嘴上，潜移默化中影响了穆白，加上穆白感情上的很多巧合。所以，穿红色高跟鞋，情感不专的女人，就像一个标签根深蒂固的烙印在我们爷俩的心里。每当遇到这样的女人，我们身上就跟长了刺一般，都会想法设法的把这根刺拔除。” “穆少卿，说说八年以来，你是如何杀死尚丽，樊琳，还有肖肖的？” 穆少卿轻哼了一声，说道：“好人不常有，娼妇日日见，要怪就怪她们不干净。 “平日里，我一般打些零工。有一次，我去京州的红灯区干活，那个雇主就是站街的妓女，偏偏喜欢穿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浓妆艳抹，扭着胯，一口一句来呀，来呀的招揽客人。那一幕一下子就让我想起万晓霞那个贱人，我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我并没有想要直接就杀死她，我想沦落红尘的女人，或许有她的难言之隐！ “于是，我就尝试接近她，每次去的时候，我都是找她聊天，从来没有跟她发生过关系，我嫌她脏，千人骑万人压的玩意，我觉得恶心。她以为我那方面不行，还嘲讽我。 “原来，她就是凭借自己还有些姿色来卖的。她说，这样来钱快，说不定哪天哪个老板觉得她的床上功夫好，包养她也不一定呢？这种自甘堕落的女人，还妄想破坏他人的家庭，活着有什么意义？ “有一次，她还是穿着那双红色的高跟鞋，在我面前极尽挑逗，一下子让我想起了万晓霞那张恶心的脸，趁她上厕所的功夫，我随手拿起桌上的抹布倒上我早已准备好的乙醚，就躲在厕所的门后，她一出门，我就把她迷晕了，紧接着就严严实实地捂住她的口鼻，直至她断了气。 “人死了我还不解气，我看到厨房里的擀面杖，我一不做二不休，就朝她的下体猛戳，直到她的下体鲜血淋漓，我才松了手。我用我的专业清理了现场，并把门口的牌子翻到休息中，跟我预想的一样，尚丽的尸体直到几天之后，才被人发现。警察没有找到我的任何蛛丝马迹，这都得益于我在部队里待的那几年。” “那樊琳呢？樊琳是高知家庭，父母都是教授，她应该与你没有过节。哦！有一点是你儿子曾经是她的男朋友，但是两人早在樊琳出事的半年前就分手了？两人并没有纠缠，你为什么还要杀了她？” 穆少卿翻了一下白眼，一脸不屑，说道：“哼！那个女人，看不起我儿子，嫌我没工作，看不起我儿子还整天跟我儿子掺和在一起，那是因为她还没有找到下家，等她找到下家，还不是一脚把我儿子踹掉。之所以在他们分手半年之后才下手，那是因为，我不想给我儿子找麻烦，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 “樊琳从来不独来独往，不是跟同事一起，就是男朋友来接，要么就是父母来接，她的警觉性很高。 “当初，我儿子知道樊琳交了新男友，于是便主动提出了分手。两个人见面的时候，我看见了，我看出我儿子在她面前的卑微，她还指着我儿子的鼻子骂他窝囊废。当时樊琳就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果然，这样的女人都是一个德性，高知家庭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的烂。 “我跟踪了樊琳大约半年的时间，终于让我找到下手的机会。那天晚上，也不知什么原因，破天荒的樊琳一个人走着回家，她脚上好巧不巧，正穿着那双红色的高跟鞋。在一个无人的街角，我快步走上去，用乙醚把她迷晕，然后再把她拖进深巷里，我用戴着手套的手捂住她的口鼻，直至她没有了呼吸，我随便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朝她的下体猛砸，直到血肉模糊，因为是深巷，所以根本也没有什么人，我再次逃脱了。” “那肖肖呢？她开朗活泼，是我们萧队的妹妹，你又为什么杀了他？” “妹妹？可笑！你怎么会说她是你们萧队的妹妹，他们不是亲兄妹，她爱上了萧队。 “爱上萧队也没有关系，你就别招惹我儿子了，可她整天跟我儿子勾肩搭背，表现暧昧，我儿子还误以为，肖肖对他有好感。我儿子脸皮薄，于是，就在我住院期间，我舔着老脸，就问肖肖的意思，没想到她告诉我，她有喜欢的人，还说，她对谁都一样。那天，她就是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她扭着腰身离开病房的背影，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我的心里，我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拔掉。 “有一天，我在病房里听到一个声音说，肖肖打扮这么漂亮，去约会吗？当时肖肖笑得那个声音让我发狂，我从门缝里看到，她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要去约会他的男朋友。 “我等不了了，我心中的愤怒就像一团火烧得我难受，我央求儿子给我办理了出院手续，凭借我多年的部队跟踪经验，在肖肖路径一处公厕的时候，我从背后把她迷晕，然后把她拖进小树林，用同样的方法捂死了她，我顺手捡起地上的树枝插入她的下体。” 听着穆少卿的供述，萧逸辰握紧拳头的指关节咔咔作响，他愤怒地一拳砸在窗框上。 这时候，陆子月那边从穆白家带回来的锤子上的血迹跟指纹有了结果。 经过检测，锤子上的血迹属于亚萍，锤子手柄上的指纹正是穆白，由此可见，亚萍案的真凶是穆白，而其他连环杀人案的真凶是穆少卿，破获连环杀人案的同时，也将二十年前张勇跟万晓霞的失踪案一并查清，至此，这件困扰京州八年的连环杀人案终于告破。 面对铁一般的事实，父子二人各自承认各自的罪行。 万晓霞违背伦理道德，剑走偏锋，跟张勇厮混在一起。在穆白幼小的心灵里，那段肮脏龌龊的画面早已印下烙印。万晓霞那时候最喜欢穿的就是那双红色的高跟鞋，而那双红色高跟鞋正是张勇送给她的。 穆少卿转业归来，而万晓霞却突然没了踪迹，穆白心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破不说破。随着尚丽案，樊琳案以及肖肖案的发生，他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父亲所为。而当穆少卿失去行动能力的时候，他错误的认为自己就是那个替天行道的勇士，由此也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萧逸辰组不仅破获了陈年旧案，连同二十年之前的失踪案也一并让真相重见天日，凶手受到应有的惩罚，社会舆论归于平息，人民生活安定，上级组织对萧逸辰组以及在这起案件中具有突出贡献的人员予以嘉奖，萧逸辰捧着沉甸甸的奖杯，觉得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第51章 释怀 处理完案子的后续，简局长遵照约定，给萧逸辰组放了三天假，连续奋战的疲惫，组内成员体力跟精力已经达到最大限度的透支。 听到要放三天假的消息，赵非凡跟伊宁直接垂下脑袋，趴在办公桌上就要睡。 萧逸辰赶紧吩咐道：“非凡，伊宁，紫嫣，你三人蹭明宇的车。亦然，你跟我的车，我今天回家看父母，顺道送你。今天就一个任务--睡觉。” 萧逸辰话音落地，大家拖着疲惫的身体，收拾着东西，打着哈欠，离开了警局。 上一秒工作的时候，还跟打了鸡血一般，下一秒，案子告破，整个组，每个人，精神全都垮塌了下来。 肖肖的案子终于破了，是时候告诉父母事情的真相了，他们那颗悬着的心也该放下了。 萧逸辰在来的路上，给父亲肖重山买了酒，肖重山平时没有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喝两口，给母亲夏兰买了营养品，自从肖肖离开，夏兰的身体每况愈下。毕竟肖肖可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啊！ 萧逸辰用钥匙开了房门，进到房间，肖重山正在阳台浇花，夏兰听到门口的动静，猜想肯定是萧逸辰回来了。她赶忙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解身上的围裙，一边笑着迎上来，说道：“小辰，你来之前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看你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跟你爸，什么也不缺，就缺个儿媳妇，你啥时候给爸妈领个媳妇进门，爸妈就高兴了。” 刚刚还在阳台浇花的肖重山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上来，说道：“小辰，快坐，跟你妈说说话，我去市场买排骨，让你妈做你最喜欢吃的糖醋小排。” 萧逸辰赶紧拦住了肖重山的去路，说道：“爸，你跟妈平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之所以没有提前给你们来电话，就是不想让你跟妈特别准备什么，一家人吃饭，不用客套。” “你都多久没回家了？一个大男人不会照顾自己，整天东凑一口西凑一口，你看你这次回来又瘦了。”肖重山虽然说着埋怨的话，但是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对萧逸辰的爱。 “对，让你爸去买，我们有的就只剩时间了。”夏兰也附和道。 萧逸辰实在拗不过，最终肖重山去市场买了排骨，大虾，还有一大堆青菜。 菜买回来的时候，三个人一起上手，不大一会儿，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就上了桌。 “来，小辰，今天如果没任务，就陪爸喝点，咱爷俩可有一阵子没喝酒了？”肖重山说着就去拿萧逸辰面前的酒杯。 萧逸辰赶忙拿起酒杯迎上去，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这个家里好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开心了！ “爸，妈，我今天来就是想要跟你们说一说肖肖的事情。” 肖肖的离开是这个家里最沉重的伤痛，虽然肖肖已经离开五年了，可是在肖重山跟夏兰心里，这可是一辈子的煎熬，肖肖可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啊！ 萧逸辰正欲往下说的时候，肖重山拿着筷子的手摆了摆，说道：“我跟你妈都知道了，你破获了连环杀人案，上了电视，还受到了嘉奖，我跟你妈高兴着呢！” 肖重山一边说，不觉已经红了眼眶，“今天，肖肖的事情沉冤得雪，凶手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肖肖可以瞑目了。我跟你妈也算了了一桩心事，斯人已逝，一味的活在过去，那是对自己的折磨，我想肖肖也不愿意看到我们过那样的生活。人总得向前看。” “是啊，小辰，我跟你爸都想开了，好好的活着，才是对肖肖最大的慰藉。我跟你爸，现在担心的反倒是你，肖肖不在了，不是你的错，那是她的命。我这个当妈的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孩子的心事呢？从小肖肖就喜欢跟你在一起，缠着你，粘着你，她对你的感情超出了兄妹之间的感情。我知道，你的心不在肖肖这里，而在肖肖的那个同学叫什么月的身上。 夏兰顿了顿继续说道：“小辰，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哪个当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啊！” 夏兰情难自控，抽泣起来。 萧逸辰抚上夏兰的手背，安慰道：“妈，你别这样。” “老婆子，今天应该是高兴的一天，别在孩子面前难过，你这样，小辰心里更不好受。”肖重山说道。 夏兰长舒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清了清嗓子，说道：“小辰，妈今天想表达的意思就是，遵照自己的心愿去生活，去追求。那个叫什么月的，妈可以跟她去解释，你跟肖肖是兄妹，而且只能是兄妹，我去给你们解开误会，妈已经失去肖肖了，妈不能再让你背负负罪感，就这么过一辈子。更何况，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你的错。” 萧逸辰湿了眼眶，他的嘴唇抽动了几下，说道：“妈，你不怪我吗？” 萧逸辰原以为夏兰会怪他不顾肖肖的感受，喜欢上陆子月，可是感情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对错呢？ 夏兰起身，把萧逸辰揽在怀里，说道：“傻孩子，我怎么会怪你，你没有错。如果妈妈因为肖肖的事怪你，那妈妈就不是一个明事理的好妈妈，小辰，你虽然不是我亲生，可我从小把你养到大，你跟肖肖对我来说，一样重要。你总是太在意别人的感受，委屈了自己。” 萧逸辰因为肖肖的事，故意疏远陆子月，他把肖肖的事一直归咎在自己身上。 “好了，好了，再不吃，饭都凉了。”肖重山说道。 “对对对，小辰，这个糖醋排骨你多吃点，还有这个虾，妈给你剥……”夏兰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一个劲得给萧逸辰夹菜。 萧逸辰跟肖重山喝着小酒，聊着天，这顿饭一直吃到下午两点才作罢。 酒精的作用，萧逸辰的这一觉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 而肖重山跟夏兰两口子，自从萧逸辰睡过去，一会儿去扒门缝，一会儿在房间里踱步，生怕萧逸辰需要什么，自己的行动慢了，误了事。 第52章 偷天换日（1） 翌日清晨。 早上七点，萧逸辰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睡了个饱饱的觉，他又满血复活了。 夏兰准备了丰盛的早餐，萧逸辰饱餐了一顿，就匆匆离开了。 他先去了鲜花店，买了一束鲜花。肖肖的案子告破，他要亲自告诉她，凶手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她可以安息了。 来到墓地的时候，萧逸辰远远地看见肖肖的墓碑前，站着一个人，他极目远眺，那人的身形很熟悉，越走越近，那种熟悉的感觉，不可抑制地袭上心间。 回眸间，两个人目光碰撞，是陆子月。 “我早该猜到你会来这里。” 萧逸辰缓步走近，把那束代表思念与哀悼的鲜花并排放在另一束鲜花的旁边。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矗立在肖肖的墓碑前许久，许久…… “肖肖案终于告破了，肖肖可以瞑目了。我希望下一辈子她遇到的都是善良的人，也希望下一辈子她能真正遇见那个爱她入骨，疼她入髓的白马王子。”陆子月说着，眼神落在萧逸辰身上。 萧逸辰知道，因为肖肖的事情，他封闭了自己的感情，也封闭了对陆子月的爱。五年以来，他故意疏远陆子月，以此来减轻自己内心对肖肖的歉疚。 如今，肖肖案已尘埃落定，压在他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从此尘归尘，土归土。他决定过往不念，未来不迎，不负当下，开启新的生活。 萧逸辰侧过身子，面向陆子月，支吾着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能接受我，我请求你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听着萧逸辰的告白，陆子月嘴唇抽搐，眼含热泪，一头栽进萧逸辰的怀里，这句话，她已经等了整整五年。 两个相爱的人抱在一起，尽情宣泄。 平复了一下心情，萧逸辰牵着陆子月的手，两人一起下了山。 这时候，萧逸辰的手机响了起来。 萧逸辰掏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是简局长。简局长知道他在休假，如果这时候打来电话，肯定是有新案子。 刑侦警察就是这样，为了人民的生活安定，随时随地随时待命。 萧逸辰接通了简局长的电话，“简局。” “逸辰，我知道你在休假，但是没办法，鼎盛集团傅景渊报案称，他的妻子陶雪莹今天早上晨练时失踪。” “傅景渊？”萧逸辰沉声问道。 “对，傅景渊，就是咱们京州经济的龙头支柱鼎盛集团的傅景渊。” 萧逸辰看一眼左手手腕上的运动手表，时间刚刚来到上午十点钟。 “简局，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现在刚刚十点钟，就算是失踪，也到不了立案标准？” “我的祖宗，这尊佛还能跟他谈标准吗？市长亲自给我打了电话，要格外关照，他已经在我的办公室坐了快四十分钟了，你再不到，我这边都招架不住了。” 挂断电话，萧逸辰觉得事情还没有恶劣到出警的地步，于是他没有通知组员，就跟陆子月两人往警局赶去。 傅景渊是京州市的经济大亨，经常登上财经报纸的封面，就算是没见过本尊，也从报纸，电视上了解个差不多了。 萧逸辰赶到警局，走进简局长的办公室，会客区那个正襟危坐，气质逼人，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想必就是傅景渊。 看到萧逸辰走进来，简局长连忙介绍道：“傅总，这位就是我们局里的破案高手，年年的先进标兵--萧逸辰。” 没等萧逸辰走上前，傅景渊赶忙从座位上站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地迎上去，一边伸出手一边说道：“萧队长，你好，给您添麻烦了。” 萧逸辰还以为鼎鼎大名的商界大佬，会是一副高傲的不可一世的样子，没想到傅景渊竟是这般谦逊。 萧逸辰不禁对傅景渊徒增了几分好感，“傅总，我们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何来麻烦一说。” 三人在简局长的会客区落了坐。 “傅总，闲话先不说，暂且说一说你太太的情况！”萧逸辰问道。 傅景渊抚了抚架在鼻梁上的镜框，两只手在膝盖处来回揉搓着，看得出他很紧张他的太太。 “萧队长，我太太有晨练的习惯，这个季节她一般是五点出门锻炼，七点之前进家门，她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从无例外。今天早上，阿姨准备好早餐，等她吃饭的时候，左等不来右等不来，阿姨给她打电话，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我太太自己有一家美容院，还是我公司的财务总监，我很了解她，她是一个做事情很严谨的人，像这种外出电话关机的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所以我怀疑，我太太有可能出事了。” “傅太太一般在什么地方晨练？”萧逸辰问道。 “我太太从不走寻常路，她不跟一般人一样在公园里打个拳，练个太极，或是围着湖跑一圈，她每次晨练都会去爬山。” “爬山？” “对，爬山。就是离我家不远的洲际山，那边往往周末的时候会有很多登山爱好者，平时的话，也有人会去爬，只不过平时肯定没有周末的人多，我还跟我太太说过，别有事没事往山上跑，那种人烟稀少的地方容易出事。可是她却说我不懂，山上自带负氧离子，养心健身放眼全京州，就属洲际山了。她这个人就是喜欢挑战，你越不让她去，她就偏去，你越让她向西她偏向东。的确，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出过事，可是今天，直到现在还联系不上。” 说着，说着，傅景渊声音哽咽，红了眼眶。 “照你这么说，你太太这种爬山的习惯已经坚持了很多年？” 傅景渊点头，“只要天气不是特别恶劣，她从不缺席。” “从你太太联系不上到现在，你没有找过她或者你有没有派人出去找过她？” “有，我已经让管家带人在洲际山找了两遍了，都没有发现雪莹的影子，我预感到大事不妙，所以就直接来警局了，只有在你们这里，我才感觉踏实一点。” 看得出来，傅景渊与他太太陶雪莹的关系很好。 就在此时，简局长的电话响了，简局长接起了电话，“什么？洲际山？” 简局长不自觉的把目光落在傅景渊身上。 第53章 偷天换日（2） 听到简局长电话里说了句洲际山，傅景渊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站起身凑到简局长的跟前，就等简局长挂了电话，他想第一时间知道是不是关于他太太陶雪莹的消息。 挂断电话，简局长一脸严肃地说道：“逸辰，洲际山，有人在半山腰下发现一名女性死者，你立即带人前往。” 傅景渊扶额差点晕过去，简局长赶忙扶住他安慰道：“傅总，只是发现了一名女性死者，还没有确定就是你的太太陶雪莹。”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傅景渊掩面流泪，终于失去了他作为企业家的矜持。 对啊，他也是凡夫俗子，也有七情六欲，面对亲人的失踪，他紧张，失去理智都是正常的情感表达，尤其是这种似是而非等待中的煎熬，更是让人抓狂。 “简局长，不好意思，麻烦你递给我一杯水。”傅景渊扶额，面容扭曲，看上去他很不舒服，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一边拧开瓶盖一边说道：“没办法，家族遗传病--高血压，情绪不稳定时，我这血压就蹭蹭往上窜，我都是随时备着药的。” 简局长给傅景渊倒了水，递到他手里。 此时，萧逸辰在刑侦一队的微信群里发起了群通话，组员纷纷进入通话状态，萧逸辰吩咐道：“洲际山下发生命案，大家就地迅速前往，紫嫣回办公室待命。” 收到命令，组员们迅速从四面八方赶往洲际山。 听到萧逸辰在安排工作，傅景渊一个仰头，药已下了肚，他还没来得及擦掉嘴角处的水渍，就走到萧逸辰跟前问道：“萧队长，我能不能随你们一起去，我想看看到底是不是雪莹。” 萧逸辰面露难色，说道：“傅总，命案现场无关人等不能靠近，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傅景渊倒退了几步，一脸失落。 简局长赶忙打着圆场，“傅总，您的血压还这么不稳定，您先休息一下，我们就在办公室等。” 傅景渊无奈地坐回到沙发上。 萧逸辰给陆子月打去了语音通话，“子月，洲际山下发生命案，我在楼下等你。”陆子月还没来得及说话，萧逸辰已经挂断了电话。萧逸辰就是这样，只要有工作，工作永远是第一位的。 陆子月本来想说，你终于肯喊我子月了，话没说出口，就已经结束了，陆子月面露微笑俏皮地撇了撇嘴。 萧逸辰也没闲着，挂了陆子月的电话，又给刘士亮打去了电话，让他安排痕检科的同事前往洲际山。 陆子月提着工具箱坐上了萧逸辰的车，萧逸辰一脚油门，车子飞快驶出了警察局。 一路上车子飞驰，萧逸辰的心思只关注在路况上，而陆子月的眼光却一直落在萧逸辰身上，这么多年两人分分合合，如今，终于算是步入正轨了。虽然萧逸辰只知道没日没夜地工作，甚至也不知道怎么关心人，但是，陆子月就是喜欢他这种为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忘我精神。 很快，萧逸辰就来到洲际山下的案发现场。 刘亦然、赵非凡、李明宇、伊宁已经陆续到场，痕检科的同事们跟萧逸辰一前一后到达案发现场。 萧逸辰吩咐道：“亦然，非凡找报案人了解情况，明宇，伊宁，你二人随我进入案发现场，以死者为中心，五十米为半径，连同痕检科的同事，展开地毯式搜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大家分别行动起来。 萧逸辰跟随陆子月来到死者跟前，只见死者趴窝在一块大石头上，颜面部有血迹，应该是这块大石头阻挡了死者继续往山下翻滚，死者一袭白色休闲运动装扮，身上沾有枯枝败叶，应该是从高处翻滚至此，头上有创口。 陆子月戴好口罩，手套，蹲在死者跟前，用手轻轻摆弄死者的头部，说道：“死者，女性，年龄40岁-45岁之间，口鼻处出血，考虑是从高处滚落，头部撞击到石头导致颅腔出血。” 陆子月剥开死者的发丝，继续说道：“撞击部位呈青黑色，并且肿胀。死者头部还有一处钝器伤，形状不规则，出血处有泥土的成份，凶手或许就地取材，凶器有可能就是这山上的石块一类的东西。 “体表无外伤，考虑是因重物撞击造成颅内出血死亡。” “尸体的僵硬程度增加，尸斑开始出现，死亡时间应该4--5小时，也就是早上的6点--7点之间。” 陆子月在死者上衣口袋中发现了死者的手机，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萧逸辰环顾了一下死者，死者与傅景渊描述的陶雪莹的体貌特征大致相同，此人是陶雪莹的概率极大。 这时候，萧逸辰注意到死者左手无名指上有戴过戒指的压痕，而戒指却不翼而飞。包括死者的脖子上，手腕上都没有任何饰品，极有可能是被凶手带走了。 难道是凶手见财起意杀害了死者。 死者如果真是陶雪莹的话，那她身上的饰品恐怕价值连城，在这样一个荒山上晨练，被人盯上的确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此时，痕检科的同事在上游的土坡上发现了一块带血的石头，应该是凶手袭击死者的那块，石头上有血迹，在石头上提取到少许织物纤维，考虑凶手应该是戴着手套行凶的。 凶手如果是戴着手套行凶的话，大概率是有预谋的行凶了，否则一般人不会随身携带手套的。 另外，由于山上坡势较陡，地表被绿植覆盖，很难采集到凶手的脚印。 不过，刘士亮提出一个很具参考性的问题，他说，“洲际山处于半开发状态，这一片的土壤全是红壤土，近几年，政府通过植树造林，平整土地，试图改善红壤土的特性，而红壤土本身的特性就是土壤具有粘性，这个季节，空气湿润，但凡上山的人脚上或多或少都会沾上红土的颗粒。” “刘科长的意思是说，我们只要锁定上山的人，就能缩小侦查范围，从这些上山的人群中排查凶手？”李明宇问道。 刘士亮点头。 “可是问题来了，洲际山四周不具备监控条件，我们好像也无法定位到上山的人。” 李明宇提出的问题确实是横卧在眼前的大山，显然，如果洲际山具备监控条件，案子仿佛也就不那么难了。 萧逸辰再次走到死者跟前，他的视线从坡上移到坡下，说道：“发现袭击死者的石块是在上坡，这就说明凶手是在上坡的位置，袭击了死者，而后，又把死者推下山坡，或者说，死者因为脑部受到重创，自己跌落山坡。 “那么，凶手既然拿走了死者身上的贵重物品，就说明，当死者滚落至此的时候，凶手一定是从坡上来到死者的位置，确认受害人是否死亡，然后实施的抢劫行为。 “大家重点侦查一下死者周围，看现场有没有凶手遗留下来的脚印？” 第54章 偷天换日（3） 此时，负责找报案人了解情况的刘亦然跟赵非凡回来了。 “萧队，报案人是在下游遛弯的一名老人，他习惯吃完早饭，就到这山里走走，他说山里空灵，能给人内心带来宁静。 他今天走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死者趴卧在半山腰，脸上，鼻子，耳朵里都是血，他于是就报了警，当时，山上没有什么人，报案人不认识死者，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 痕检科的同事在死者身旁果然有了新发现，是一枚残缺的脚印。可惜的是由于植被覆盖，那枚残缺的脚印，只能挞出半只脚后跟，这半只脚后跟，恐怕连凶手的鞋码都无法定位。 此案侦查到这里，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萧逸辰拧眉思索：凶手选择在山里作案，应该是对死者有一定的了解，而大山没有监控，人烟稀少，给凶手创造了有利条件。 萧逸辰举目远望，山峦连绵不断伸向远方，偶尔能看到几处被惊的鸟群从林子里飞出来，发出“吖吖吖”的叫声，听上去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案件侦查完毕，一行人返回警局。 傅景渊在法医鉴定中心辨认了死者正是他的太太陶雪莹。 来不及悲伤，萧逸辰就把傅景渊带进审讯室，就陶雪莹的情况进行进一步问询。 萧逸辰给傅景渊递上一杯水，说道：“傅总，请节哀！谁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但是斯人已逝，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寻找线索，找出证据，找出真相，还死者清白。” 傅景渊摘下眼镜，那双眼睛因为长年佩戴眼镜的缘故，眼窝深陷，看上去更加深邃，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抹了抹泪痕，又重新把眼镜带回去。萧逸辰今天上午见到傅景渊的时候，他的神情是紧张的，而现在，他的神情是落寞的，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灵魂，失去了京州经济大亨的光彩。 他收拾了一下情绪说道：“萧队长，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萧逸辰翻阅着资料，问道：“陶雪莹每天晨练，她身上带有首饰吗？” 傅景渊缓缓说道：“雪莹喜欢玉，她说她的脾气不好，玉能稳定人的情绪，所以，她手上长年戴着玉镯，她这个人也信佛，所以，她胸前也挂着一件玉石雕刻的佛，当然我们的结婚戒指，她更是没离过手。” 萧逸辰继续问道：“傅总，你能就陶雪莹身上的这些首饰估个价吗？” 傅景渊身体前倾，问道：“萧队长，你不会怀疑雪莹是被人抢劫了？” 傅景渊捶打着自己的大腿，摇头道：“这个傻女人，人家要什么干脆给人家什么不就得了，保命要紧。” “傅总，事情恐怕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从陶女士的尸体看，双方并没有出现撕扯打斗的痕迹，陶女士应该是被凶手一击致命，跌落坡下，之后头部又撞到石头受到重击。” 听着萧逸辰的讲述，傅景渊再次掩面垂泪，继续说道：“雪莹手腕上的玉镯和玉佛是我出差的时候在玉石之乡购得，当时价值五百万，她手上的戒指不值什么钱是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买给她的，几十万。” 萧逸辰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真是贫穷限制了想象，几十万在有钱人的嘴里竟然轻描淡写地说不值什么钱。 “平时在跟陶雪莹的沟通交流中，有没有提过在爬山的过程中遇到什么驴友，或是什么爬山伙伴？” 傅景渊抚了抚镜框，说道：“雪莹性格孤傲，一般人也不会成为她的朋友，我还真没听说她有爬山伙伴。她一般都是独来独往，她觉得一个人的效率更高。” “那你最近有没有觉得有人跟踪过陶女士？” “跟踪？”傅景渊再次推了推镜框重复道，“我们的孩子在国外，雪莹每天都很忙，她的时间都用在工作上，鼎盛集团能有今天，雪莹功不可没。她很自律，除了晨练，她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她的美容院，而且都是车来车往，我实在想不出谁会跟踪她甚至要残忍地杀害她。” 问询进行到这里，好像傅景渊的口供对案件没有任何推动作用。 萧逸辰说道：“傅总，今天先到这里，如果你能想起什么可疑的地方记得跟我们警方取得联系。” “萧队长，你们一定尽快查出凶手，还雪莹公道。” “我们一定会的！” 送走了傅景渊，萧逸辰通知大家会议室开会。 不大一会儿，大家都在会议室落了坐，萧逸辰说道：“大家说说对这起案子的看法！” “萧队，事发地地处洲际山，没有监控，人烟稀少，现场没有搜集到有用的线索，我感觉这起案子会很棘手。我猜想凶手要么跟陶雪莹一样，是个登山爱好者，见陶雪莹穿戴不菲，预谋作案；要么就是仇杀，顺手牵羊，掳走了她身上的珠宝。”赵非凡率先说道。 赵非凡思维活跃，他总是能跳出凶手设置的怪圈，先发制人，他敢想敢做，就是做事情有时候毛手毛脚，所以萧逸辰在安排任务时总是让他跟细心的刘亦然一组，两个人互为补充。 萧逸辰在白板上写下赵非凡刚刚说过的两种情况，说道：“好，如果是这两种情况，那我们先看第一种，预谋作案，目标凶手--登山人，如果同为登山人的话，那凶手肯定不止一次地登过洲际山，并且不止一次的遇到过陶雪莹，我们只能从为数不多的登上人身上寻找凶手的线索。亦然，非凡，明天一早你俩就去爬洲际山，对爬山人做一个走访，看看能不能从有限的爬山人嘴里，得到凶手的信息。” 接着，萧逸辰又把记号笔停留在第二种死亡原因上--仇杀。 萧逸辰说道：“如果是仇杀，那么她的仇人是谁？从哪儿查起？” “那只能从陶雪莹的社会关系查起。”紫嫣说道。 “好，紫嫣，你跟伊宁负责调出陶雪莹的社会关系，并从中筛选出可疑人员。还有，联系技术部解锁陶雪莹的手机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明宇，明天咱们两个走一趟鼎盛集团。” 此时，陆子月怀揣着一摞资料，敲门进入会议室。 “子月，有结果了吗？”萧逸辰一声子月喊出口，众人无不向他投来惊诧的目光。 第55章 偷天换日（4） 感受到大家的异样，陆子月的脸颊爬上红晕，她尴尬地笑笑，转而一脸严肃地说道：“有关陶雪莹案件的化验结果都出来了，陶雪莹头上的两处钝器伤，一处在后脑，凶器就是现场的石块，石块上的血迹已经证实来自陶雪莹，此处造成死者颅脑损伤颅腔出血。另一处，也就是陶雪莹脑袋撞击石头的那处，造成颅骨骨折，颅腔出血，不论是哪种形式的伤害，陶雪莹都难逃一死。 “另外，在死者的衣服上发现一处血迹，位置在后背，面积很小，经化验，血迹属于死者的。” “陆法医，怎么解释死者后背的这滴血迹呢？”刘亦然问道。 陆子月想了想，说道：“这滴血迹极有可能是凶手在拿起石块袭击死者时，石块上的血迹沾染到手套上，而死者滚落坡下，应该是凶手推了她。” 大家纷纷点头。 这时候，刘士亮也拿着相关化验结果进了会议室。 “附着在石块上的那根织物纤维，只是普通的白色棉质手套，并没有多大的参考价值。” “另外，在坡下提取到的半个脚后跟，因为面积太小，只能依稀显示脚底的纹路，还不足以挞出鞋子的尺码。” 刘士亮的话音落地，大家脸上无不露出失望的神色。这说明，陶雪莹遇害一案，从现场几乎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萧逸辰站在白板前，双臂环胸，低着头，踱着步，若有所思。 “萧队，依我看，这起案子谋财害命的可能性大，刚刚傅景渊也说了，陶雪莹身上的饰品价值几百万，这就是明晃晃的行走着的钞票啊，按照这样推算的话，她肯定是被人盯上了，而最有可能的凶手就是那些登山人，我还是坚持我刚刚的看法”。 说话的是赵非凡。 “我看了陶雪莹的手机，如果是谋财害命的话，她的手机是a通讯的最新款，价值五万元以上，那凶手为什么不一块拿走陶雪莹的手机呢？”提出疑问的是李明宇。 “死人的东西谁会用？”赵非凡反驳道。 “死人的东西贼当然不会用，但是，不妨碍他变现。一个图财的人，在一种紧张的氛围中作案，难道他还有时间掂量孰轻孰重吗？”李明宇继续分析道。 “也或许手机这东西在变现的过程中使凶手更容易暴露，所以凶手才会选择放弃。” 赵非凡，李明宇唇枪舌战，各抒己见。 “萧队，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情杀，而凶手只是顺手牵羊拿走了陶雪莹身上的东西？”刘亦然提出了自己不同的看法。 当刘亦然说出情杀两个字的时候，萧逸辰停住了脚步，情杀两个字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难道是傅景渊？不可能，她家里的管家，佣人都是他的时间证人。像傅景渊这种商界大佬，杀人还需要自己动手吗？ 如果是情杀，那就不能排除傅景渊雇凶杀人的可能性。可是，傅景渊脸上的悲伤也不是装出来的。当这个想法在脑海呈现的时候，萧逸辰一脸惊愕。难道京州市的头号人物，为情所困，杀害了妻子，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情杀？”赵非凡抚摸着下巴，“这个还真有可能，傅景渊可是京州市的经济大亨，年轻貌美的女人谁不往上贴。” 伊宁白了赵非凡一眼，没好气地说了两个字：“龌龊！” “伊宁，我是就事论事好吗？在陶雪莹死亡这件事上，并没有排除情杀的可能性。以前我们经历过的丈夫因情人杀害妻子或是丈夫联合情人杀妻的案例还少吗？”赵非凡反驳道。 伊宁阴沉着脸，瞟了赵非凡一眼，没搭理他。 而李明宇接着刘亦然的话茬接着说道：“如果是情杀的话，我认为可能性也会很小，因为傅景渊是行业内，乃至全京州市的楷模，他跟妻子相濡以沫的事迹还曾经登上财富杂志，傅景渊虽然不像明星那般炙手可热，但像这种大佬，时常都会有狗仔队跟踪，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出大瓜。但是，这么多年，傅景渊从来没有负面新闻，从他亲自到警察局报案这一点来说，他跟陶雪莹的关系不像是装出来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往往越有能力的人，那些狗仔队即使捕捉到什么信息，从傅景渊那里捞点钱，也就息事宁人了。对于这样的大佬，我觉得情杀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刘亦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如果是情杀的话，那凶手直指傅景渊，可是傅景渊明明是一大早就来报案的人。” “在以往的案件中，我们侦办的贼喊捉贼的案例还少吗？” “可是傅景渊这样的大佬犯不着杀人来自毁前程啊？” 会议室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萧逸辰一直凝神思索，认真分析着大家的意见。 目前，无论是谋财害命，仇杀，还是情杀，大家都有怀疑的理由，在案件侦破上推演案情固然重要，但是，一切还得靠证据说话。 既然确定不了凶手的作案动机，索性就从被害人的社会关系开始查起，或许，随着侦查的推进，到底是哪个作案动机更能站得住脚，就看大家接下来的调查信息了。 萧逸辰看一眼左手手腕上的运动手表，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两点钟了，大家连续的呵欠和一脸的倦容告诉他，他们已经连续奋战十几个小时了。 萧逸辰长话短说，“既然案件理不出头绪，我们就从常规的排查方式开始，还是按照刚刚的安排，亦然，非凡，你俩按照计划明天早上去洲际山，时间允许的话，傅景渊的家就在洲际山附近，你俩可以到傅景渊的家里去坐坐。 “紫嫣，伊宁，你俩排查一下陶雪莹的社会关系，包括陶雪莹的所有通讯设备，重点跟踪与陶雪莹密切联系的人，从中筛选出可疑之人。” “明宇，咱们两个明天走一趟鼎盛集团，看看公司里的人是怎样看待陶雪莹的？” 大家收到明天的工作安排，各自散去。稍作歇息，以饱满的姿态，迎接明天的挑战。 第56章 偷天换日（5） 翌日清晨。 刘亦然跟赵非凡一早来到洲际山。 清晨的洲际山云雾缭绕，置身山中，犹如置身仙境，清新的空气果然令人神清气爽，看来洲际山果然是一方圣地，也怪不得山的四周别墅林立，看来，都是看好了洲际山的负氧离子效应，来这里延年益寿了。 上山的路一共有三条，刘亦然跟赵非凡选择了陶雪莹遇害的那条山路，上山的石路凹凸不平，虽然感觉崎岖，但是这种崎岖，增加了脚下的摩擦力，不至于出现滑坡的现象。 爬山的人不算多，半天了还没遇上一个人。 两人踌躇间，跟一位正在下山的中年男人碰了面。 “你好，先生，能向你打听一些事情吗？”刘亦然停住脚步，抬头看向正在下山的男人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中年男人疑惑地问。 刘亦然掏出证件，说道：“我们是警察，能向您打听一下昨天早上，在这里发生的一起命案吗？” 中年男人停住了脚步，“你是说傅景渊的太太吗？” “您认识傅景渊的太太？” “不算认识，有时候上下山的时候能碰到，不过，没有说过话，直到昨天我才知道死的那人是傅景渊的太太。” 听到中年男人说碰到过陶雪莹，刘亦然赶紧掏出陶雪莹的照片递到中年男人面前问道：“请问，您碰到的是这个女人吗？” 中年男人点头。 刘亦然看一眼赵非凡喜出望外，继续问道：“那你昨天早上来爬山了吗？你碰到过照片中的女人吗？” 中年男人摇头道，“昨天早上我来过，但是我没有碰见她。” 刘亦然略显失落，“以前你碰到她的时候一般是几点，在山的哪个位置？” 中年男人想了一下，说道：“我的时间不固定，再说，我有时候早有时候晚，所以即使碰到她，也说不上在山的哪个位置，那个女人一般都很早，我一般都是上山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下山了。” “昨天早上，在这条山路上你有没有遇见可疑的人、或是发生过可疑的事情？” 中年男人神态自然，他挑了挑眉，眼睛向上瞟了瞟，做出回想的样子，开口道：“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这样一说，昨天早上确实遇到过一个下山的人，让我感觉有些奇怪。” “什么人？为什么奇怪？” “洲际山富含负氧离子，但凡来这里爬山的人都是为了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可是昨天那个人竟然戴了口罩，还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脚上穿了一双板鞋，一看就不像是正儿八经爬山的人，我当时还纳闷。” “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刘亦然似是看见一丝曙光，追问道。 “那人捂得太严实了，看不清长相，不过，他身高大概175的样子，身材匀称，戴一顶黑色的棒球帽，穿一身黑色的休闲服，他脚上的那双白色板鞋倒是挺扎眼的，那是潮a品牌今年的新款，要小二十万，也难怪，住在附近的人哪个不是钻石王老五。” 听到一双鞋要小二十万，刘亦然跟赵非凡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真是贫穷限制了想象，他们累死累活工作一年的收入，竟然还买不了一双鞋。 两人在中年男人面前不觉失了态，尴尬笑笑，继续问道：“你为什么断定他就住在附近？” “凡是来这里健身的，一般是住在这里的人。”中年男人指着山下的一排排别墅说道，“当然也有少部分人会专门开车过来，因为洲际山正在开发建设，进出山没有费用，再说山上的负氧离子含量高，谁不想趁着还没有收费的时候，进来占点便宜，这可是大自然的馈赠，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的，周末的话人还多。” 刘亦然跟赵非凡点点头。 “对了，我想起来了，昨天那个行迹可疑的人下山的时候，他步履匆匆走得很急，当时因为山路就这么宽，根本就不允许两个人大摇大摆的通行，那个人跟我撞了一下，差点摔倒，惯性的作用，他放在口袋里的手露了出来，大热天的他竟然戴着一副白手套，我当时出于客气，还跟他说了句不好意思，那个人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就着急地下山了，我当时还说了句怪人。” 根据中年男人的陈述，他遇到的这位形迹可疑的人极有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这时候，陶雪莹大概率已经遇害了。 刘亦然从包中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中年男人，说道：“今天先到这里，如果您还能想起什么记得跟我们警方联系，感谢您的配合。” 中年男人接过刘亦然手中的名片下了山。 刘亦然跟赵非凡，接连又询问了路过的几个人，都对陶雪莹的事情知之甚少。 两人下山的时候，在山下的垃圾桶，正好碰见一个拾荒的老人正在翻垃圾桶，两人经过老人身边的时候，赵非凡听到老人喃喃说道：“这么干净的白手套就这么扔了，真是浪费。” 说完，老人就把自己已经露着手指头的手套扔进垃圾桶，准备戴上那副新手套。 眼尖的赵非凡猛一回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副手套。 拾荒老人，看赵非凡盯着他手里的手套，以为赵非凡要来抢夺他的战利品，背起袋子，就要离开。 赵非凡突然想起陆子月说过，凶手在行凶的时候，就是戴着一副棉质的白手套，并且手套上还沾染了死者的血迹，加上刚刚中年男人的证词，这副手套极有可能就是凶手随意丢弃在垃圾桶内的。 “站住。”赵非凡冷哼一声，喝住了拾荒人。 拾荒人用一种不可言说的眼神打量着赵非凡说道：“你想干什么？” 赵非凡掏出证件，说道：“警察。” 刘亦然迅速从包里掏出手套，戴在手上，指了指拾荒人手里的手套，说道：“把你手里的手套，给我。” 拾荒人扭着头，做出回避的姿势。 刘亦然继续说道：“这副手套有可能是命案的证物，你确定要带走它吗？” 一听到刘亦然嘴里说出命案两个字，拾荒老人慌乱地把那副手套丢在地上，做出一副嫌弃的模样。 刘亦然跟赵非凡蹲下身子，刘亦然捡起那副手套，果然在右手食指的位置发现了一滴血迹，如果猜测不错的话，这副手套极有可能就是凶手行凶的时候戴过的手套。刘亦然小心翼翼地把手套装进证物袋，这无疑是今天两人最大的收获了。 第57章 偷天换日（6） 萧逸辰跟李明宇通过鼎盛集团的层层关卡，终于来到鼎盛集团高管所在的66层，在分管服务台，萧逸辰亮出证件，说道，“你好，我们是警察，我们想见一下你们这里的财务人员。”萧逸辰认为，在鼎盛集团除了傅景渊，也就属财务上的人员跟陶雪莹的关系更为密切了。 听说是警察，分管服务台的小女生一脸愕然，慌忙说道：“两位请稍等。” 只见她拿起电话不知给什么人拨出去，“李秘书，有两位警官要见一下公司财务部的人员。” 小女生嗯了两声挂了电话，抬头对萧逸辰说道：“两位警官请稍等，李秘书这就过来安排。” 不多一会儿，一个身着职业装，气质不凡的女人信步走来，她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人，想必走在最前面的应该就是李秘书了。 “二位警官久等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财务部的副总监邵华，这位是财务出纳姚静婉。”李秘书端庄有礼，看得出这大公司的秘书就是不一样。 萧逸辰跟李明宇分别与来人做了介绍，握了手，李秘书把大家让到会客区，秘书悄悄走近萧逸辰低声说道：“傅总因为痛失爱人，这两天都没来上班，不过，你们来公司我已经知会傅总了，傅总要求我们全力配合你们。你们慢慢聊，有事情喊我。”李秘书安排好一切，退了出去。 萧逸辰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邵华跟姚静婉神色凝重，局促不安，萧逸辰坐在两人的对面安抚道：“两位不必紧张，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下陶雪莹的情况。” “警察同志，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邵华的手在膝盖处揉搓着，淡然问道。 “你们跟陶雪莹工作时共处一室，她在公司的为人怎么样？” “陶总是一个对待工作很严谨的人，原则性很强，从来都是一是一，二是二，当然财务工作需要严谨，所以在工作上她可以说是一个认真，负责，并且是一丝不苟的人。”邵华说道。 “你们在一起工作，相互之间融洽吗？有没有出现过什么矛盾，或者说陶雪莹在公司里有没有跟其他人产生过矛盾？” 姚静婉刚想说话，邵华抢先一步说道：“陶总是公司的领导，我们只是服从并执行陶总的安排，至于矛盾嘛，警察同志，谁会跟领导有矛盾呢？除非他不想干了。” 姚静婉坐在一旁抠着衣角，欲言又止。萧逸辰让她说说自己看法的时候，她只是皮笑肉不笑的附和着邵华的说法。 看来，姚静婉心里有想法，应该是迫于某种压力不想说，或者是不敢说。 “邵华，上次天成科技的朱总不是闹到办公室，扬言要让陶总好看吗？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不告诉警察，警察断案都是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线索，进而锁定证据的。”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众人的眼光齐刷刷地落在来人身上。 萧逸辰刚想起身喊声傅总，没想到，邵华跟姚静婉先行起身喊了声“小傅总。” 萧逸辰疑惑地看向邵华跟姚静婉，目光再次落在来人身上。这不是休闲版的傅景渊吗？邵华跟姚静婉为什么喊他“小傅总”，李秘书不是说傅景渊因为痛失爱人，没来上班吗？那眼前的人又是谁？ 思忖间，来人已经走到萧逸辰跟前，只见他礼貌地伸出右手，说道：“萧队长是？我是傅景修。” 萧逸辰顿时感觉脑袋嗡嗡作响，他感觉自己耳鸣了。傅景渊，傅景修，难道又是双胞胎兄弟，只不过这双胞胎兄弟也太像了，简直就是复制粘贴。 “你是傅总的……”萧逸辰的话断断续续还没说完。 “我是弟弟。”傅景修抢先说道。 萧逸辰打量着眼前的人，一身休闲装扮，同样的温文尔雅，谦逊有礼，与傅景渊不同的是，他戴的眼镜是黑边镜框，除此之外，萧逸辰看不出两人有何不同。 萧逸辰表现出的不可思议，被傅景修尽收眼底，他解释道：“很纳闷，在公司里大家是怎么分辨我跟大哥的？” 萧逸辰点头。 傅景修轻笑一声，指着姚静婉问道：“你是怎么分辨我跟大哥的，告诉萧队长。” “傅总喜欢穿正装，梳大背头，戴金丝眼镜，傅总不喜欢开玩笑。而小傅总喜欢穿休闲装，戴黑框眼镜，梳分头，更具有幽默感。”姚静婉回答道。 萧逸辰点点头，回到刚刚的问题上，继续问道：“小傅总，您刚刚提到的天成科技的朱总是怎么回事？” “那是半年前的事情了，我公司半年前从天成科技购进一批电脑，结果被证实全是复新机，我公司提出退货，朱总就耍起无赖，说什么发票都开好了，要求我们必须付款。当时是陶总全权负责这件事情的。为此，陶总就跟朱总杠上了，还走上了法律程序，朱总败诉，他气不过，扬言要让陶总吃不了兜着走，他以为我们鼎盛集团是吃素的，这就让他吓住了，后来，我还找人揍了他，搞得他差点破产。” 萧逸辰沉声道：“小傅总是怀疑这个天成科技的朱总有可能会打击报复？” “你们是警察，你们觉得没有这种可能吗？”傅景修反问道。 “那这个朱总打击报复的话，不应该是小傅总您吗？为什么是陶雪莹。” “那我就搞不清楚了，可能觉得陶总是女流之辈，更好对付？” 傅景修倚靠在沙发上一脸平静。 这时候，邵华跟姚静婉被安排退了出去。 萧逸辰压低声音，问道：“小傅总，据你了解，傅总跟陶雪莹的关系怎么样？” 傅景修眉目低垂，右手食指划过他那性感的薄唇，淡淡地说道：“刚刚你们也了解到了，陶总一向孤傲，说一不二，她在生活中也是这样，很强势，我大哥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 傅景修轻描淡写地说着，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个意思，那就是傅景渊有妻管严。谈话过程中，他自始至终都称陶雪莹为陶总，而称呼傅景渊为大哥。看来，傅景修与陶雪莹的关系相比傅景渊，要疏远了很多。并且，陶雪莹遇害两日了，傅景渊悲痛的上不了班，而傅景修作为小叔子，竟看不出一点悲伤。 萧逸辰点点头，说道：“小傅总给我们提供的信息很重要，今天先到这里，不打扰小傅总工作了。另外，小傅总能不能提供一下天成科技朱总的联系方式。” “乐意效劳。”傅景修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笔，从桌子上拿了纸就俯身写了起来。 一直坐在萧逸辰一侧做笔录的李明宇，这时候才注意到，傅景修的脚上，穿了一双当下潮a品牌最新款的白色板鞋。 第58章 偷天换日（7） 从鼎盛集团出来，萧逸辰跟李明宇马不停蹄又去走访了傅景修嘴里所说的天成科技的朱总。 朱总是一位年过五旬的油腻大叔，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一张嘴露出两颗金光闪闪的大门牙，知道萧逸辰跟李明宇的来意后，朱总先是一愣，进而淡定地让了座。 “萧队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是对鼎盛集团怀恨在心，要不是他们得寸进尺，断了我的后路，我还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一步。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只能认栽。不瞒您说，我的确动过除掉傅景修或是陶雪莹的念头，我甚至还找人踩了点。但是，在最后关头，我放弃了。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要是我进去了，对我的家庭来说，那简直就是灭顶之灾。权衡利弊之下，我放下了执念，毕竟，逞一时之气，搞得两败俱伤，谁都落不下好处。再说了，跟鼎盛集团的过节，确实是我天成科技有错在先。我也认了。我现在的生意让鼎盛集团抢去大半，但至少有我在，一家人还能吃上饭。” 说完，朱总悠悠点燃一支烟，像是对过去的告别，也表示对过去的无奈。 萧逸辰低头沉思，转而问道：“朱总，前天早上六点到八点，你在哪？在干什么？” 朱总用一种惊诧的眼光看着萧逸辰，“萧队，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萧逸辰笑笑，“朱总，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问询，希望你配合。” 朱总一脸的不情愿，他掐灭了手中的烟，摆弄着手机，凑近萧逸辰，说道：“萧队，你看，这是八月二十日，也就是前天早上六点，我家里的监控视频，我跟你说过，我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婴儿，天都没亮，我就被小家伙搞得睡不下去了，整个早上，我就跟小家伙一直在客厅闹腾了。” 萧逸辰看了一下视频，的确，视频显示从早上六点到八点，朱总除了上了趟洗手间，根本就没离开过客厅。这么说，朱总根本不具备作案的条件。 “朱总，依你看，谁最有可能杀害陶雪莹？你以前可是鼎盛集团的合作企业，交道没少打？” 萧逸辰的这句话可把朱总给问住了，朱总抚摸着下巴，谨慎地说道：“萧队，这种话可不好乱说，这可是杀人的事。” “朱总过滤了，警察办案是讲究证据的，我们不会凭借某个人的口供或证词就会定案，朱总如果有什么线索大可以提供给我们警方，或许，您的线索会对我们破案有帮助。” 朱总稍稍松了口气，说道：“不能算线索，我总感觉鼎盛集团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风起云涌。” “朱总，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说不上，傅景渊为人儒雅沉稳，在行业内，任谁都会对他敬仰三分，傅景修虽然看上去同样沉稳，但是这个人有野心，做事情明显灵活，手段也毒辣，这么多年一直屈居于傅景渊之下，对一个有野心的人来说，他会甘心吗？” “朱总的意思是说，陶雪莹的遇害有可能跟傅景修有关？” 朱总赶忙摆着手说道：“我可没说，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根本站不住脚的，就当我胡诌，萧队长可别当真。” 萧逸辰轻笑，“打扰朱总了，今天就到这里，如果朱总能想起什么可疑的地方，记得联系我们警方。” 走出天成科技的大楼，二人迅速赶往警局。 回到警局，只见简局长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工作区来回踱着步，见萧逸辰一行人进来，他赶忙迎上去，说道：“逸辰，怎么样？有没有线索？” 萧逸辰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简局长，局长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案子，难道又是来自上边的压力? 还真被萧逸辰猜对了。 见萧逸辰一直这么看着他，不说话，简局长更急了，“你小子倒是说话呀，你得急死我呀？” 萧逸辰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说道：“简局，你好歹让我喝口水润润喉咙啊。” “好好好，你先润喉咙。”简局长低垂着头，一脸着急的样子。 “逸辰，不是我着急，实在是上边追得紧，这死的人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鼎盛集团傅景渊的太太。鼎盛集团可是咱们京州市的经济命脉，上边对这起案件尤其重视，要我们限期破案。” 萧逸辰脸上罩上一层阴霾，顿时感觉亚历山大，工作区的其他同事也都是一脸紧张。 “简局，我们一定全力以赴。”萧逸辰回答道。 “逸辰，需要什么支持尽管说。”简局长大方地说道。 萧逸辰点头。 “好了，不耽误你安排工作了，案子有进展了，第一时间通知我。”说完，简局长倒背着手，走出了刑侦一队的工作区。 “大家会议室开会，咱们开个案情分析会。”萧逸辰吩咐道。 众人赶忙拿着资料往会议室走去。 看到大家落了座，萧逸辰说道：“大家也都听到了，上边对发生在京州的这起命案特别重视，要求我们限期破案。所以，这段时间辛苦大家。客气话我就不说了，就今天的走访成果，大家汇总一下线索，交换一下意见，看看能不能找到案子的突破口。亦然，非凡，先从你俩开始。” 刘亦然翻着笔记本，说道：“萧队，我跟非凡今天早上去了洲际山，走访过程中，有一名中年男人反映，在陶雪莹出事的那天早上，他上山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只不过，那人戴了口罩，帽子，捂得严严实实，并没有看清长相。 “中年男人有没有描述这个戴口罩的人有什么体貌特征？”萧逸辰问道。 “中年男人说，那人很健壮，身材匀称，身高有一米七五的样子，并且还戴着白色手套。” “看来，中年男人看到的这个戴口罩的人极有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 刘亦然点头。 “萧队，还有一点就是，中年男人还反映，嫌疑人脚上穿的鞋是潮a品牌今年的最新款板鞋，差不多有二十万。” “二十万？”萧逸辰惊讶得无以复加。 听到潮a品牌，坐在一旁的李明宇有所触动。 李明宇是京州山水集团李长善的独生子，而山水集团是仅次于鼎盛集团的存在。 大家都知道李明宇是富二代，但是不知道他就是山水集团的太子爷，李明宇的身份局里也只有简局长了解。 李明宇不爱奢侈品，但是不等于他不了解奢侈品，在座的人，可能也只有李明宇对潮a品牌能说上一二！ “萧队，我能看看刘科长拿过来的那张遗留在凶案现场的半个后跟的脚印吗？”李明宇说道。 萧逸辰从厚厚的一摞资料里，抽出脚印的拓片，递给李明宇。 李明宇仔细端详了一番，说道：“萧队，从现场遗留的这半个脚后跟看，凶手穿的鞋子，极有可能就是潮a 品牌，潮a品牌的鞋子在脚后跟的位置，都有一个“a”字，大家看这里，像不像一个“a”字的头顶。” 听着李明宇的分析，大家纷纷点头。 “萧队，我们今天走访的鼎盛集团，傅景修脚上穿的鞋就是潮a 品牌的最新款板鞋。”李明宇补充道。 赵非凡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李明宇，说道：“李明宇，行啊，连潮a品牌的最新款都认识，不愧是富二代啊。” 李明宇白了赵非凡一眼。 萧逸辰起身在白板上写下了傅景修的名字，并在傅景修的名字下方打了一个大大的三角符号。 “萧队，结合刚刚亦然遇见的登山人对嫌疑人体貌特征的描述，傅景修有重大作案嫌疑。” 第59章 偷天换日（8） 在得出傅景修有重大作案嫌疑之后，萧逸辰当即吩咐道：“明宇，非凡，你二人立刻将傅景修带回警局审讯。” 李明宇，赵非凡离开会议室，其他人继续讨论案情。 “萧队，我跟非凡在走访的过程中，从山下一个拾荒老人的手里拿到一副白色手套，手套右手食指指度位置有血迹，我跟非凡怀疑是凶手行凶的时候戴的那副手套，手套已经交给陆法医，陆法医正在做血迹认定，但是，手套经第三人佩戴，陆法医说从中提取到凶手皮屑，汗液，毛发的可能性大大降低，只能试试看。” 萧逸辰点头，喃喃道：如果能提取到凶手的dna，这对于案件来说，将是重大突破。 “伊宁，紫嫣，你们那里有什么发现？” 紫嫣说道：“萧队，通过排查陶雪莹的通讯记录，wx，qq，陶雪莹的联络人，除了鼎盛集团内部工作联系人就是她名下的美人苑美容会所，并未发现异常，但是手机里有一段录音证实陶雪莹应该是惹上麻烦了。” “什么录音？” 紫嫣从陶雪莹的手机上翻出那段录音：“陶雪莹，我不管你是什么背景，我也不管你老公是谁，我的女儿在你手里鼻子搞成那样，你毁了她一生，你让她以后怎么出去见人，你要是不给个说法，我跟你没完，孩子是我的一切，你知道孩子在母亲这里意味什么，别把我逼急了，把我逼急了，我跟你拼命。” 接着是陶雪莹的声音：“你女儿的鼻子搞成那样，那是因为她不遵医嘱，不是我们这边的原因，我们的操作程序合规合法，我们不存在过错，你让我给你什么说法？” “好，你不承认是？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后面是一阵挂断电话的嘟嘟声，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 “紫嫣，确认这位威胁陶雪莹的女士是谁了？” “已经确认过了，萧队，是一位叫葛青的女士，我们了解过了，她的女儿葛雪儿在美人苑做了隆鼻手术，事后出现鼻子歪斜的情况，双方各执一词，才有了电话里的那段对话。” 萧逸辰吩咐道：“紫嫣，立即传唤葛青跟她的女儿葛雪儿警察局问话。” 案子分析到这里，似乎有些名目了，又似乎没有名目。 傅景修作为案件的头号嫌疑人，对他的怀疑目前只是推测，可是如果他矢口否认，警察手里还真没有什么证据能够扳倒他，除非亦然跟非凡带回来的手套里能检测出傅景修的dna,再或者，他穿的那双潮a的板鞋上能够提取到洲际山的红壤土。 萧逸辰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么贸然的提审傅景修，会不会给简局长带来麻烦。可是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葛青跟葛雪儿作为案件的第二嫌疑人，两人与陶雪莹有过节，有明确的作案动机，但是，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一切只能等到问询过后，再做定夺。 李明宇跟赵非凡还没有回来，萧逸辰快步走向法医室。 陆子月正在做着手套上血迹的认定实验，萧逸辰悄无声息地绕到陆子月的身后，说道：“怎么样？有没有新发现？” 陆子月打了一个激灵，轻抚自己的胸腹，缓过神来说道：“逸辰，你走路能不能有点动静？” 萧逸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觉得我的动静已经很大了，是你做事情太专注。” 陆子月俏皮地瞅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血迹的认定实验，马上会出结果。不过，想要从手套上提取到凶手的dna，可能会很难，因为证物被污染过，原来凶手遗留在手套上的汗液，毛发，皮屑，有可能被掩盖或降解，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陆子月话音落地，萧逸辰眉间的疙瘩拧得更紧了，他沉声问道：“有几成把握？” 陆子月摇头，说道：“逸辰，我只能试试，死马当活马医。” 萧逸辰点头，正要准备走出法医室的时候，陆子月喊住了他。 “还有事？”萧逸辰回头问道。 陆子月支吾着说道：“我爸妈想见见你。” 萧逸辰哦了一声，“你来安排，我随时恭候。” 此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是李明宇，应该是傅景修到了。来不及跟陆子月多说，萧逸辰大步离开了法医室。不知为什么，陆子月忽然有种跟失落的感觉。 傅景修被带进了审讯一室，萧逸辰跟李明宇参与审讯。 “不好意思小傅总，这么晚还把你请过来。出现了一些新情况，想向你证实一下。”萧逸辰说道。 傅景修抚了抚镜框，弹了弹衣角的灰尘，回复道：“萧队就不必客气了，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们，为了陶总的案子，你们废寝忘食，忘我工作，这一点真的很让我感动，想知道什么，你们直说便是。” 萧逸辰注意到，傅景修脚上还是穿着那双所谓潮a品牌的板鞋，“小傅总介意不介意让我们痕检科的同事采集一下你的脚印？” 傅景修脸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不悦，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来，拿去。”只见傅景修直接把鞋脱在地上，赤裸着脚撑在地面上。 萧逸辰示意痕检科的同事采集了傅景修的脚印，以及黏在脚底的微尘颗粒，相信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小傅总有没有去爬过洲际山？”萧逸辰话音落地，傅景修的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瞬间又黯淡下去，恢复如常。 傅景修说道：“我从来不爬山，更不会去你嘴里所说的洲际山。我喜欢健身没错，但是我一般会泡在家里的健身房，听着音乐，挥汗如雨，接着洗个热水澡，它不香吗？为什么非得跑到野外去？” “那你知道陶雪莹一直在爬洲际山吗？” 傅景修的脊背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看上去很放松，他轻笑一声，说道：“陶总喜欢爬山，这在公司里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当然知道她一直喜欢爬山。怎么？萧队，这是怀疑到我身上了？” 傅景修撇了撇嘴，脸上挂着笑，那笑让人感觉很不舒服，阴森的，嘲讽的，甚至是狠厉的。 “小傅总多虑了，在案件没有查清楚之前，谁都有可能是嫌疑人，我们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萧逸辰解释道。 “你一直喊陶雪莹为陶总？” “嗯，习惯了，因为平时在公司里见得比较多，喊着喊着就这样了。”傅景修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接着又把眼镜戴上去。 看到傅景修刚刚一连串的动作，萧逸辰不知为什么总感觉怪怪的，每当萧逸辰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就是他即将触碰到真相的时候。 “你跟陶雪莹的关系怎么样？”萧逸辰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傅景修的神色再次起了细微的变化。 “怎么说呢？一般！主要是她管大哥管得比较多，我有些看不惯。我大哥在京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要是没有两把刷子，鼎盛集团也做不起来。可陶总偏偏喜欢居功自傲，认为没有她就没有我大哥的今天，就没有鼎盛集团的今天。幸亏我大哥秉性纯良，换作别人，这婚也不知道离多少回了。”傅景修字字句句说得坦诚。 此时，痕检科的刘士亮敲门进入，应该是傅景修鞋底颗粒的化验有了结果。 刘士亮在萧逸辰耳边小声说话，萧逸辰的眼睛肉眼可见地瞪了起来，他吃惊地吐出两个字：“什么！” 第60章 偷天换日（9） 原来，在傅景修的鞋底并没有提取到洲际山特有的红壤土成分。萧逸辰心中有种煮熟的鸭子又飞了的感觉。 发生在傅景修身上一连串的巧合就这么排除了，组内成员眼看着傅景修的嫌疑被排除，心中无不涌上一种悲凉之感。这说明，两天摸排走访的成果归零，他们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送走了傅景修，审讯二室刘亦然跟赵非凡正在对葛青，葛雪儿进行问询。 “八月二十日早上六点到八点，你们在哪？在干什么？” “警察同志，陶雪莹的死跟我们没有关系，我虽然恨极了那个女人，我甚至诅咒她去死，但是，杀人的事情，我们真不敢。”葛青完全没有了当初跟陶雪莹对峙时的气势，唯唯诺诺地说道。 “回答问题。”刘亦然一脸严肃。 “雪儿一直在家里睡觉，我每天早上都去早市买菜。” “谁能证明？” “警察同志，早市上的人都能替我作证，我买过菜的李大婶，割过肉的毛兴旺，那天早上都见过我。” 刘亦然把眼神落在葛雪儿身上，大热天的，葛雪儿一直戴着口罩。 葛青拐了拐葛雪儿的胳膊，示意她说话。 “警察叔叔，我当然一直呆在家里，我这个样子，还怎么出门见人？” 葛雪儿一直捂着鼻子，难不成她的鼻子真歪了？ “呵呵，警察同志，雪儿她自从鼻子歪了，就没怎么出过门。” “你是怎么知道陶雪莹死了的？” “警察同志，那可是陶雪莹啊，是傅景渊的太太，这件事情恐怕全京州没人不知道？” “你曾经扬言要报复陶雪莹？”说完，刘亦然便放出了陶雪莹手机里的电话录音，继续问道：“葛青，录音里说话的人是不是你？” 葛青一脸哀怨，“警察同志，那只是气话不能作数的，我只不过想从陶雪莹那里额点钱，没想到陶雪莹过日子比咱们穷人还紧，她愣是一个子儿也不掏，我原以为，这有钱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肯定会息事宁人，可这个陶雪莹压根就不吃那哑巴亏。” “这么说，葛雪儿的鼻子压根就是自己搞歪的？” 葛青跟葛雪儿同时低下了头，没有了下话。 萧逸辰站在隔间的单面玻璃前，传话给李明宇：“明宇，对葛青跟葛雪儿的审讯就到这里！她俩没有作案动机，她们对陶雪莹的威胁只是虚张声势。” 葛青跟葛雪儿离开警局，萧逸辰招呼大家会议室集合，大家碰碰头，交换一下意见，看看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萧逸辰在脑海里过着这几天案子的细节，从傅景修嘴里证实，傅景渊是妻管严，舆论也没有对傅景渊的负面报道，看来情杀的可能性根本站不住脚；要说仇杀，朱总没有作案时间，葛青，葛雪儿承认鼻子是自己搞歪的，只是想讹点钱，没有作案动机；那就只剩下预谋作案了，试问，一个能穿得起二十万鞋的人，会做打家劫舍谋财害命的营生吗？这看起来也太牵强了？ 思忖间，大家已经在会议室落了座。 这会儿，大家办案时的那种精气神，被这一连串的打击彻底湮灭了。 萧逸辰清了清嗓子，说道：“怎么？这就打回原形了？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完美的犯罪，只要作案必留痕迹，在陶雪莹这起案件上，或许是我们的侦查方向出了问题。我们先前预判的情杀，仇杀，还有谋财害命，好像都站不住脚。那凶手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而杀害了陶雪莹呢？” 李明宇右手伏在桌子上抚摸着下巴，小心说道：“萧队，凶手能穿得起二十万的鞋，就说明凶手的家境殷实，而将陶雪莹杀害之后，又拿走陶雪莹身上的饰品，好像又有些矛盾。” “这有什么矛盾，顺手牵羊的事？” “对于普通人来讲，这或许就是顺手牵羊的事儿，可是凶手的脚上能穿得起二十万的鞋，他还在乎死者身上的东西吗？更何况，陶雪莹当时已经死了，死人的东西，我觉得大部分人是很忌讳的，尤其对有钱人来讲更忌讳，他有必要多此一举吗？” “李明宇，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到底想说什么？”赵非凡被李明宇这一通分析，绕的没了耐心。 “萧队，你说凶手有没有可能故意给我们放烟雾弹？” “你是说这起案件也根本就不是什么谋财害命，而是凶手故意拿走陶雪莹身上的东西，干扰我们的侦查方向？” 李明宇点头。 萧逸辰长舒了一口气，眨巴了几下眼睛，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明宇说得有道理，既然在陶雪莹的案子上排除了情杀，仇杀以及谋财害命的可能性，那我们何不倒推案件，试着想一想，如果陶雪莹死了，谁会是最大的受益人？” “那当然是傅景渊了，如果陶雪莹死了，傅景渊不仅摆脱了妻管严，并且陶雪莹名下的股权应该都是傅景渊的？” “可是傅景渊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嗐！傅景渊是什么身份，杀人还用他亲自出马吗？” “照你这么说，傅景渊雇佣的杀手都能穿得起二十万的鞋？” “杀手也是富豪，那些拿命换钱的人，谁不是过一天算一天，当然要穿最好的。” 随着探讨的深入，这个一直不受关注的傅景渊逐渐出现在大家的视线。这会儿，大家的精气神又回来了，会议室内侃侃而谈，一片生龙活虎的景象。 萧逸辰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不踏实。从他第一次见到傅景渊，他就莫名对傅景渊有一种好感，这样的人会对自己的妻子痛下杀手吗？ 萧逸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在处理案件的时候，总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情绪在作祟，或许，他压根就不想承认凶手会跟傅景渊沾上边！ 思忖间，李明宇再次发话：“萧队，像傅景渊这种大佬，即使雇凶杀人，也不会亲自参与，这种事情往往很隐秘，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一般情况下，他应该会指使自己最亲近的人？” 李明宇在陶雪莹这起案件上，想法的确比其他人更具有前瞻性。 “李明宇，你什么意思？傅景修的嫌疑已经排除了，你这不是进了死胡同，硬往墙上撞吗？”赵非凡嚷道。 萧逸辰摆了摆手，示意李明宇继续说下去，“萧队，我还是觉得傅景修的嫌疑更大。” 第61章 偷天换日（10）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李明宇身上。 “萧队，没有从傅景修的鞋底上提取到洲际山的红壤土并不奇怪，说不定，傅景修有好几双这样的鞋。” 大家看向李明宇的眼神由疑惑变成了惊诧。 这种问题，在座的人恐怕也只有李明宇敢想，毕竟李明宇身价不菲，有钱人的世界哪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对了，萧队，据我所知，潮a品牌属于高端奢侈品，一年也卖不出几双，店员一般会登记购买人信息，以便后期维护。我想，想要查一下购买名单，购买数量，应该不算难。”李明宇补充道。 经李明宇这么一说，萧逸辰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他放下一直环胸的双臂，撑在桌子上说道：“明宇，非凡你俩明天走访一下市内各潮a专柜，初步锁定购买潮a品牌的人，咱们一一排查。对傅景渊的摸底，我想明天请示一下简局长，如果对傅景渊大肆挖掘，有可能会带来很多麻烦。除了明宇跟非凡，大家待命。” 翌日清晨。 萧逸辰早早地等在简局长的办公室门口。 简局长风尘仆仆地赶到警局，看到门口的萧逸辰，简局长赶紧上前一步，问道：“逸辰，案子有进展了？” 萧逸辰扯了扯嘴角，摇头。 简局长刚刚明亮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来，他耷拉着脑袋，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怎么了？遇到什么困难了？”简局长一边走一边问。 “简局，我想对傅景渊进行调查。” 简局长停住脚步，一脸狐疑地看着萧逸辰，问道：“傅景渊？” 萧逸辰点头。 简局长脸色凝重，两只无处安放的手来回揉搓着，“怎么想的？是山穷水尽，就这一条线了吗？” “简局，陶雪莹这起案子，傅景渊是最大的受益人，所以，他的嫌疑最大！” “证据呢？” 萧逸辰摇头。 “逸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启动对傅景渊的调查，那就如同对京州的经济发起挑战，不论有没有结果，京州的经济都会收到重创。鼎盛集团是上市公司，股价震荡，这样的结果，咱们能担得起吗？” “如果他真是凶手，我们难道束手无策吗？” “以后说以后的事情，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万不可动傅景渊，你给我记住了。这件事情不是责任不责任的问题，这是关乎到京州经济的问题，是关乎舆论的问题，你我就是拿命来也担不了这个责任。” 简局长义正辞严一脸严肃。 萧逸辰也预示到事态的严重性，正想退出简局长的办公室，简局长喊住了他。 “逸辰，如果事情真走到了那一步，我再向上边打申请！”简局长语气缓和了些。 萧逸辰出了简局长的办公室，来到刑侦一队的工作区，说道：“对傅景渊的调查暂时先放一放，大家今天的工作重点是集中排查傅景修的社会关系。傅景修是此案的第二嫌疑人，虽然，先前推翻了对傅景修的怀疑，但是，明宇又提出了新的质疑，所以对傅景修社会关系的排查不能放松。接下来，傅景修能不能再次成为嫌疑人走进我们的视线，只能寄希望于明宇跟非凡身上了。” 萧逸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仰面靠在办公椅的头枕上，他轻闭双眼，长舒了一口气，他想静一静，好好捋一捋陶雪莹的案子。 与此同时，李明宇跟赵非凡正在走访京州市的各大商场。从营业员嘴里获悉，潮a品牌主营高端运动鞋，板鞋是近两年才出的新品，并且双双价格不菲，这种高端的板鞋，只有在京州最高端的卖场才会有，京州最高端的卖场，那就只能是京州大厦了。 两人来到京州大厦潮a专柜，李明宇向营业员亮出证件，说道：“你好，警察，请问这双鞋印是你们这里潮a板鞋的脚底纹路吗？” 营业员接过刘亦然手中的图，又从专柜上拿出一双正在展示的板鞋，跟图片上的纹理对了对，营业员点头说道：“图片上的纹路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这周边的纹路，包括a字的头顶都极为相似。” “那你们这里卖出去的板鞋，有没有登记，或者，你们对买鞋的人，有没有印象。” “当然。”营业员一边说一边走进柜台，摆弄起电脑查询起来，“因为这种鞋子价格昂贵，所以一年也卖不出几双，更何况买这种鞋子的人，都是我们这里的超级，所以，我们肯定都是有登记的。” 营业员把电脑的屏幕朝向李明宇跟赵非凡，说道：“你看，这就是这两年的销售记录，去年一共销售了三双，今年迄今为止，一共售出四双。” 当销售记录里赫然出现傅景修名字的时候，李明宇跟赵非凡相互看了一眼。 李明宇激动的往后拖了拖电脑的滚动条，在傅景修那一栏里清楚地记录着，三月二十日这天，傅景修从店里一下买走了相同款式的两双板鞋。 李明宇跟赵非凡不自觉的喊出一个“耶”字，脸上的表情由刚刚的紧张逐渐变得激动，这是他们不抛弃，不放弃，勇于追寻真相的回馈。 李明宇不放心，把电脑屏幕移向营业员问道：“这个人一下拿走了两双鞋？” 营业员笑笑，说道：“这个我记得，这两双鞋是我卖给他的，因为这两双鞋的营业额我还成了当月的销售冠军呢？” 李明宇跟赵非凡这下总算放了心。 “把你们这边购买潮a板鞋的客户资料给我们一份。”赵非凡说道。 “这”营业员面露难色。 “警察办案需要，请你们配合。” 尽管不情愿，营业员还是乖乖地把客户资料打印了一份，交到赵非凡手中。 李明宇掏出手机第一时间向萧逸辰报告了这一情况，萧逸辰，刘亦然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上赶往傅景修家里，在傅景修的鞋柜里果然摆放着两双一模一样的板鞋。 经过痕检科的检验，从傅景修家里带回来的两双鞋，其中一双板鞋的鞋底确认有红壤土的成分。 另外，陆子月这边经过层层分离，终于在那副白手套左手小拇指的指端提取到嫌疑人的少许汗液，经化验，与傅景修的dna吻合。 萧逸辰一声令下，“亦然，非凡，逮捕傅景修。” 二人刚要离开警局，就被简局长拦了下来，简局长阴沉着脸，说道：“傅景修死了。” 第62章 偷天换日（11） 简局长的话音落地，在场的人震惊地无以复加。 “傅景修死了！傅景修死了！”萧逸辰喃喃道。 “简局，傅景修是畏罪自杀吗？”赵非凡问道。 “目前，还不清楚，知道的情况是傅景修驾驶车辆在a30道路发生车祸，追尾了好几辆车，最后汽车撞上护栏，现场惨烈，傅景修当场身亡。” “白忙活了，费了这么多劲，凶手最后却死了。”赵非凡嘟囔着。 “到底是属于交通意外，自杀，或是他杀，现在还不能定性，交警正在那边处理。逸辰，你带上你的人到那边看看情况，如果确属交通意外，那陶雪莹的案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萧逸辰按照简局长的安排带人迅速前往。 事发地已经戒严，只有交警在处理，萧逸辰自报家门进入现场。 从地面上琳琅满目的汽车碎片，就能想象到发生车祸时的惊心动魄。傅景修已经被人从车里拖出来，躺在地上，盖上了白布。 萧逸辰从地上捡起了那副已经没有镜片的黑色镜框，他记得，傅景修一直戴着的就是这副眼镜。驾驶位一侧，还歪斜着一瓶药，萧逸辰拿起来看了看，是硝苯地平片。 萧逸辰拿出手机科普了一下，是治疗高血压的药物。他忽然想起来，傅景渊曾经说过，高血压是他们家的遗传病，想必这瓶药也是傅景修随身携带治疗高血压的！ 萧逸辰站在车祸的发生地，注视着其他几辆被毁坏的车辆。 既然是自杀，为什么还要撞击其他车辆，死还要找个作伴的吗？干嘛？这是要报复社会？这个念头在心里出现的时候，萧逸辰赶紧收住视线，快步走向正在处理事故的交警，说道：“你好，这起交通事故与我们正在侦查的一起凶杀案有关，我们要求接收现场。” 听到萧逸辰说要接收现场，刘亦然他们几个一起围过来，“萧队，难道这不是交通意外？” 萧逸辰还来不及回答刘亦然的问题，即刻吩咐道：“通知子月，痕检科立即赶赴现场。” 话音落地，一阵悲凉的哭声由远及近。 萧逸辰立即迎上去，拦住对方的去路，说道：“你好，我们正在进行现场勘查，无关人等谢绝靠近。” “警察同志，我是景修的母亲，求求你让我过去看他一眼。” “阿姨，警察正在进行勘查，您的行为有可能会造成证据的损坏或消失，请你配合警方的工作，等侦查完毕，我们会让您见他的。”萧逸辰耐心安抚着老人的情绪。 “妈，妈”一个男人从远处跑过来，是傅景渊。 萧逸辰其实是分不清傅景渊和傅景修的，他只是从两人的发型，穿着，跟眼镜上来分辨的。 傅景渊一般是笔挺的商务装，梳着大背头，戴一副金丝眼镜，而傅景修喜欢穿休闲装，梳分头，戴的是一副黑边眼镜。 “景修，他们说死的人是你，你这不是站在我面前吗？那死得人是谁？”老太太问道。 “妈，你怎么又糊涂了，我是景渊。”傅景渊握住老人的手说道。 “萧队长，我妈年龄大了，经常分不清我跟景修。”傅景渊解释道。 老人颤抖着手，表情变得很难看，她回头搀住了佣人的手，说道：“芳华，我们回去！” 萧逸辰觉得很奇怪，刚刚还要死要活说要见傅景修的人，这会儿却一脸淡定的离开了。 “芳华，好好照顾老夫人。”傅景渊朝两个落寞的背影喊道。 “萧队长，又给你添麻烦了，陶，不，雪莹的事情已经够让你们头疼了，景修又出了这样的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想不开。” 傅景渊一脸颓废，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这个在京州呼风唤雨的人物，垂下了高昂的头。 “傅总，有件事情还没来得及跟你说，陶雪莹的案子侦破了，凶手就是你的弟弟傅景修。” “什么？景修？怎么可能？”傅景渊惊讶地说道，“萧队长，会不会搞错，我觉得景修再不喜欢雪莹，也不至于要杀了她？” 萧逸辰顿了顿，继续说道：“傅总，我知道这样的结果可能让你很难接受，但是事实确实如此。警方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半枚脚印，洲际山上到处都是特有的红壤土，现场的脚印与傅景修的脚印吻合，并且在傅景修穿的那双板鞋上，我们同样提取到了红壤土的成分。另外，凶手遗留在现场的手套，我们同样提取到了傅景修的dna，所以，陶雪莹被害一案，凶手是傅景修无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傅景渊掩面垂泪，继续说道：“我知道景修不喜欢雪莹，但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景修会杀了雪莹。” “傅总，傅景修为什么不喜欢陶雪莹，她们之间是有什么过节吗？” 傅景渊叹口气说道：“雪莹为人孤傲霸道，说一不二，很多次在公司，都让景修下不来台。景修还觉得雪莹管我管的太严，这也让他很反感。” 傅景渊看一眼车祸现场，喃喃道：“景修可能觉得警方查出了真相，没法面对我，才选择自杀！这说明他后悔了。” “傅总认为，傅景修是自杀？” “难道不是吗？景修不是自杀吗？”傅景渊一脸愕然，那种神情就好像坚定傅景修就是自杀。 “是不是自杀，还有待警方的确认。” 说话间，陆子月他们赶赴现场，萧逸辰跟傅景渊说了再见，傅景渊一再叮嘱，有结果了，第一时间通知他。 经过一番侦查，陆子月起身，对萧逸辰说道：“死者额头少量出血，是因为汽车玻璃飞溅割伤所致，体表没有肉眼可见的其他外伤，当然，也不排除有其他内伤，汽车的安全气囊已经打开，傅景修已经最大限度的受到保护。我猜测，傅景修不一定死于车祸。更详细的情况，只能等待解剖结果。” “不是死于车祸，那怎么解释这里的状况？”萧逸辰指着凌乱不堪的现场说道。 陆子月撇撇嘴，俯身按压了一下傅景修的胸腹部，说道：“我只是基于对尸体的判断。” 看到萧逸辰愁眉不展的样子，陆子月解释道：“傅景修或许是因为身体的突发状况从而引发的车祸，所以，刚才我也说了，具体情况得看解剖结果。” 萧逸辰这才点点头。 痕检科的同事在车辆驾驶位提取到多根毛发，目前，暂时不能确认毛发的归属。车辆除了严重的撞击痕迹外，车子的制动系统正常，排除因车子故障造成的车祸，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刘亦然他们也没有发现异常，一切只能依靠陆子月的解剖结果来确定傅景修的死因了。 第63章 偷天换日（12） 傅景修的尸体被带进解剖室，陆子月跟助理小刘共同完成对傅景修的解剖。 萧逸辰也没有闲着，他穿着防护服，随陆子月一起进了解剖室。 助理小刘已经提前为尸体清理了面部的血迹，傅景修躺在解剖台上，样子很安详，就跟睡过去一样。 随着陆子月的刀划过傅景修的胸腔，直至腹部，傅景修的内脏器官全部暴露在眼前。起初，陆子月怀疑傅景修突遭车祸，应该是行车过程中突发某种疾病。而最有可能让人短时间内丧命的，除了心脏，就是大脑。 陆子月首先想到的就是突发心梗，但是打开傅景修的胸腔后，傅景修的冠状动脉未见血栓，也没有被堵塞的情况，排除了心梗的可能。 肺叶，包括肝脏，胰脏等器官完好，没有损伤，也没有病变。这么严重的车祸，而傅景修体内没有内伤，真是奇迹，这应该得益于他开的那辆劳斯莱斯。 胸腹部的检查没有结果，陆子月小心翼翼地把傅景修的胸腹部缝合完毕，陆子月的技术很好，刚刚被剖开的胸腹部，看上去只是一条细细的线，这是她能做的，给予死者最后的体面了。 陆子月打开了傅景修的颅腔，可奇怪的是傅景修既没有发生脑梗，更没有脑出血现象，那他是怎么死的？ 陆子月抽取了傅景修的血液，让助理小刘拿去化验。 “没有发现？”萧逸辰问道。 陆子月摇头，“傅景修的躯体上没有致命的创伤，最后，就只能看血液的分析情况了。” 萧逸辰站在傅景修的面前，看着那双深陷的眼窝，问道：“傅景修的眼窝为什么陷得这么深？” “人死之后，随着机体功能衰退，水分消失，肌肉失去张力，自然会深陷。傅景修应该是近视眼，长期佩戴眼镜的人，由于镜框对鼻梁及眼周围的持续压迫，造成局部血液循环不畅，进而影响脂肪和软组织的分布，最终形成眼窝凹陷。所以人死之后，凹陷得就更厉害。” 萧逸辰点头。 看着萧逸辰还没有离开的意思，陆子月说道：“不用等了，结果出来还要几个小时，不如回去好好睡个觉，明天一早来我这里取结果。” 萧逸辰看一眼陆子月，扯了扯嘴角，说道：“那，我送你。” 陆子月恭敬不如从命，这好像是萧逸辰第一次主动说送她。 翌日清晨。 萧逸辰早早地就守在法医办公室的门口等待结果了。 其实，杀害陶雪莹的凶手已经死亡，此案就算告破。但是，萧逸辰隐隐觉得有些地方很不正常，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正常。只是心中有种强烈的欲望，那是追寻真相的一种执念。 陆子月从化验室取出结果，打印生成了报告，递给萧逸辰说道：“傅景修体内的硝苯地平严重超标，在血液中的含量是正常剂量的四到五倍，我想这才是造成傅景修死亡的真正原因。” “硝苯地平？”萧逸辰重复道，他在傅景修的车里看到过那瓶药，可是那瓶药明明还没开封，满满的六十粒。 “过量服用硝苯地平片，会降低受害者的血压，让他晕眩或丧失意识，进而造成车祸的发生，这就是为什么傅景修的车会连续追尾多辆车，最后，撞上护栏停了下来，可见当时傅景修已经昏迷或丧失意识了。”陆子月解释道。 “在傅景修的随身衣物里，有没有发现药瓶？” 陆子月摇头。 “傅景修的车里有一瓶还没有开封的硝苯地平片，这说明他吃的药不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又是谁的呢？”萧逸辰喃喃道。 陆子月的眼珠在眼眶里来回打着转，“如果傅景修是因为事情败露，自杀身亡，他的车里有药，他大可以坐在车里吃上过量的硝苯地平，等待死亡。而不是开上车等自己的血压极速下降，然后昏迷，出现惨烈的车祸，倒在血泊中，让自己面目全非，这样的死法多此一举，看上去很愚蠢。” “那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傅景修是被人下药。”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起。 来不及多说，萧逸辰拿着化验报告走向刑侦一队的办公区，在走廊上刚好遇见正要去给他送报告的刘士亮，“萧队，从死者车里提取到的毛发样本有结果了，毛发的dna是一致的，但是这分属于两种不同的发质，一种偏油性，一种偏干性，这起案件该不会又是双胞胎兄弟俩？” 萧逸辰点头，说了句，“辛苦了。” 萧逸辰刚要走开，刘士亮喊住了他，“还没说完呢，在车上提取到的毛发样本，大部分来自发质偏干性的，这说明这辆车的主人大概率属于发质偏干性的这个人，或者说，这辆车大部分时间是由发质偏干性的这个人来驾驶的。” “好的，谢了。”萧逸辰摆摆手，进了刑侦一队的办公区。 萧逸辰拍拍手，示意大家停一停手中的工作。萧逸辰就傅景修的死亡报告，以及刘士亮那边的毛发样本跟大家做了阐述。 “萧队，如果傅景修不是自杀，那问题就来到傅景渊这边了，还是咱们先前讨论的问题，傅景渊雇凶杀人，而后又将杀手灭口。”赵非凡一脸笃定。 一切都顺理成章，这两起案件的幕后凶手剑指傅景渊。 “萧队，申请简局下命令！”刘亦然说道。 萧逸辰顿了顿走出刑侦一队的办公区，朝简局办公室走去。 简局长正在办公室接电话，不知道对方是谁，简局看上去很恭敬，猜想应该是上面的人。 简局长挂了电话，说道：“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陶雪莹案的真凶既已死亡，上面要求尽快结案，你去写结案报告！” “简局，这”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简局，我是来申请对傅景渊的调查的，傅景修不是死于车祸，而是死于药物过量，他不是自杀，而是有人要杀人灭口。” “什么？”简局忽地从座位上坐起来，“逸辰，你不是开玩笑？傅景修不是出了车祸吗？” “简局，傅景修因为服用了过量的硝苯地平片，导致血压降低，而后昏迷导致车祸，他的死因是药物过量。” “完了，完了”简局在办公室来回踱着步，嘴里不断地念叨着。 他一会儿停住脚步看一眼萧逸辰，一会儿又继续在办公室倒背着手踱步，简局长的身影晃得萧逸辰差点花了眼。 最后，简局长终于停下脚步，嘴里喃喃道：“要死一起死。” 只见简局长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出去一个电话号码。电话接通，简局长刚刚还愁容满面，接通电话的瞬间，脸上竟然挂了笑，语气也变得平和，“市长，出现了新情况，经过我局人员的全力侦破，已经证实，傅景修并非死于车祸，而是药物过量，傅景渊有重大作案嫌疑，我局申请对傅景渊的调查。” 一边说着，简局长的额头不觉渗出一层细汗。最后，在电话这头，只能听到简局，一口一个是的，好的地回应。 挂了电话，简局长的脸瞬间又拉了下来，“调查傅景渊，市委市政府顶着很大的压力，所有行动只能秘密进行，出入鼎盛集团不穿警服，不聚集大量人员，不声张，不传播。争取把对鼎盛集团的影响降到最低。逸辰，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切不可操之过急，引起不必要的社会舆论。” 萧逸辰收到命令，立刻安排。 第64章 偷天换日（13） 萧逸辰从简局长的办公室回到工作区，跟大家说了一下傅景渊这边的特殊情况。而后进行了工作安排。 “亦然，非凡，你二人走访一下傅景渊跟傅景修的私人医生，这兄弟俩都患有家族遗传病--高血压，从医生那里获悉这两人的用药情况。 “明宇，你我走一趟鼎盛集团，傅景修的车是从公司的方向开出来的，三十分钟后发生的车祸，他应该是在公司服用了过量的硝苯地平，而后驾车离开。 “伊宁，紫嫣，你二人不论通过什么形式，重点跟踪傅景渊与傅景修的通讯记录，看看能不能找出傅景渊指使傅景修作案的证据，把两人的往来通信打印出来，你俩先做初步筛查，等我们回来之后，大家再做探讨。” 收到任务安排，大家各自行动起来。 萧逸辰跟李明宇驱车前往鼎盛集团，一路上，李明宇闭口不言。 萧逸辰扭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心情不好？” 李明宇双唇紧闭，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萧队，这豪门之间的争斗，除了利益并无其他，就是一个字闹得--钱。” 萧逸辰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有钱人有有钱人的恩怨，没钱人有没钱人的苦恼，那你说是做有钱人好还是没钱人好？” “踏踏实实最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计较那些没用的，还不如活在当下。”李明宇的头倚靠在车窗玻璃上，无尽感慨。 萧逸辰再次瞅了他一眼，嘿嘿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两人很快来到鼎盛集团办公楼。 “明宇，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萧逸辰嘱咐着李明宇，李明宇嗯了一声。 来到一楼前台，前台女生礼貌地问道：“您好！二位找谁？办什么业务？” “你好，我们是傅总的朋友，傅总约我们过来喝茶。” 前台女生笑笑，问道：“先生怎么称呼？” “萧逸辰。” 那人迅速敲击起键盘，略显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先生，傅总这边没有您的登记信息。” “那好，那我亲自给他打电话。” 萧逸辰当着女生的面拨出了傅景渊的电话，开了免提，电话接通。 应该是傅景渊的手机上保存了萧逸辰的电话，对面传来傅景渊的声音，“萧队长可真是稀客啊，是不是景修那边有了处理结果。” “傅总，我已经到了你公司楼下了，你是不是请我上去喝杯茶？” “那是当然，我让李秘书下去接你。” 很快，前几日见过的那位李秘书就带着萧逸辰跟李明宇坐总裁专用电梯来到66层。 推开傅景渊办公室的门，傅景渊正对着电脑整理着什么。 看到萧逸辰他们进来，傅景渊赶紧揉了揉眉心，把办公桌上那副金丝眼镜戴上，没等萧逸辰说话，傅景渊连忙解释道：“这眼睛是越来越不中用了，看一会儿电脑，就感觉疲乏得很。李秘书，赶紧上茶。” 随着傅景渊的话音落地，萧逸辰故意多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萧逸辰总感觉怪怪的，但是一时也说不上哪里怪。 几人在傅景渊办公室的会客区落了座。 萧逸辰打量着傅景渊，今日的傅景渊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一丝悲伤。这才几日的功夫，就把陶雪莹的事情弃之脑后了？这与几日前那个悲痛得连班都上不了的傅景渊大相径庭。 萧逸辰眸色低垂，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傅总，傅景修并非死于车祸，而是药物过量。” “什么？不是车祸？药物过量？嗐！这个景修，他肯定是不遵医嘱，硝苯地平吃多了，他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下好了，真出事了。” 傅景渊摇着头，一脸的无奈。 “傅总，您跟傅景修都是吃同一种药吗？” 傅景渊点点头。 “我能不能看看您的药？” 傅景渊这时候才想起来，他的药在车上。于是，他招呼李秘书到地下车库给他取药。 萧逸辰思量片刻，问道：“傅总的降压药都放在车上？” 傅景渊点头，“我有家族高血压遗传史，每天一粒就能保证血压平稳，没必要整天揣在兜里。” 萧逸辰明明记得，第一次在警局见到傅景渊的时候，他说他的降压药都是随身携带的。 萧逸辰出神地盯着傅景渊，他那梳得油光锃亮的大背头，发丝整齐可见，仿佛是用发胶固定的一般。没错，他的办公桌上还放着一瓶发型固定剂。 思忖间，李秘书拿着傅景渊的降压药进了办公室。 萧逸辰戴了手套伸手接了过去。 傅景渊诧异地看一眼萧逸辰，问道：“你这是职业习惯，还是？” 萧逸辰摇头，说道：“办案需要。” “这药有问题？” “说不上，恐怕这瓶药，我们需要带回警局，傅总不介意！” 傅景渊轻笑一声：“一天两天不吃，要不了命，萧队长尽管拿去。” “我会尽快安排人给您送回来。” 从药品的外包装看，药瓶很新，应该是最近刚刚拿的药。 萧逸辰示意李明宇把药品装进证物袋。 “傅总，明面上我们是来喝茶的，实际上我们是来查案的。傅景修最终死于药物过量。傅总有没有觉得傅景修死得很蹊跷？” 傅景渊抿了一下嘴唇，双眼微闭，做思考状，摇头说道：“景修肯定是知道你们查出了真相，无法面对我，才走上了绝路。” 萧逸辰发现在跟傅景渊谈话的过程中，傅景渊不止一次地用手去触碰眼镜，期间多次出现闭眼现象，好像那副眼镜架在他的鼻梁骨上，极不舒适。 他一再强调傅景修担心事情败露，对不起他，而不遵医嘱服用过量降压药，有意无意的都在暗示，傅景修死于自杀。 萧逸辰环顾了一下傅景渊的办公室，办公室面积很大，没有监控。 “傅总，我们能不能看看傅景修最后离开这栋大楼的监控视频。” 傅景渊起身打了个电话，鼎盛集团的同步视频就已经传到傅景渊的笔记本上。 为了节省时间，萧逸辰把傅景渊电脑上的监控视频，传到警局的电脑上。 结束对傅景渊的问询，两人准备离开66层，就在等电梯的时候，姚静婉好巧不巧正从洗手间的位置往办公室走，萧逸辰喊住了她。 第65章 偷天换日（14） 听到萧逸辰喊她，姚静婉停住了脚步，她先是愣了愣，而后笑着说道：“你是那天的警官？” 萧逸辰点头，说道：“今天我们可不是来办案的，我们是来串门的。” 姚静婉的脸上笑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常来常往嘛！” “工作还适应吗？鼎盛集团一下子走了两名高管，有没有感觉人心惶惶的？”萧逸辰不想把话问得很直白，搞得姚静婉很紧张。 姚静婉挑了挑眉毛，说道：“说没感觉那是不现实的，这心里确实空落落的。只是没想到，这对冤家竟然说走一块走了。” “你认为，他们有很多矛盾？” “其实人都走了，说说也无妨，陶总在的时候经常跟我叨叨小傅总的各种不是，陶总性格强势，所以经常让小傅总下不来台。但是，小傅总也太极端了，竟然杀了陶总，自己也畏罪自杀，这太不像他了。” “不像他？” “嗯。” “那你认为傅景修是什么样的人？” 姚静婉右手食指戳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我跟小傅总接触得不多，但是，我觉得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杀了人再自杀，真不是明智的选择，也不像是小傅总的作风。” 听着姚静婉的话，萧逸辰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天成科技朱总的话，“鼎盛集团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他当时明里暗里也曾暗示过，傅景修野心勃勃，岂甘屈居人下。 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就这么从这个世界上陨落？他甘心吗？ 思忖间，电梯到了，萧逸辰跟姚静婉道了再见。 站在电梯里，萧逸辰心里很乱。他隐隐觉得面前的这个傅景渊与他先前见到的傅景渊有些不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他觉得他就要触碰到真相了，他跟真相就差一层窗户纸的距离了。 电梯很快在一楼停靠，就在两人下电梯的时候，一个急匆匆。上电梯的人正好与萧逸辰撞个正着，那人手里的东西，不小心被萧逸辰碰到地上。 “完了，完了，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撞坏了你赔得起吗？”那人一边埋怨一边从地上捡起一个盒子。 萧逸辰看到盒子上写着闪亮眼镜，想必里面是装的是一副眼镜。 那人打开盒子，拿出眼镜左瞅瞅右看看，那架势恨不得要拿放大镜来检测一遍。 “这可是傅总前一阵子定制的，不能有一点瑕疵的。”那人还是摆弄着眼镜，一会儿举高看，一会儿又放在有光亮的地方看，生怕放走了萧逸辰，眼镜要是有什么闪失，找不到责任人。 听那人说是傅景渊的眼镜，萧逸辰不假思索就从那人手里拿过眼镜，说道：“这么不放心，干脆，我给你送上去，保证傅总不找你的麻烦。” 拿在手里的功夫，萧逸辰不自觉地在眼前晃了晃，这一晃不要紧，那副眼镜竟然是平光镜。 萧逸辰干脆把眼镜戴上，不错，确实是平光镜。 “喂！你干什么？把眼镜还给我。”那人还在嚷嚷。 萧逸辰此刻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他说不上自己到底是激动，还是震惊。总之，在他心里的那种似有似无的大胆假设，已然成型。 送眼镜的小哥还在嚷嚷，萧逸辰不予理会，从兜里掏出证件说道：“警察，你的眼镜会由我们亲自送上去。”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萧逸辰觉得没有必要再伪装了。 那人怏怏不快，不情愿地离开，嘴里还嘟嚷着：“警察了不起啊？” “你！”李明宇刚想上前理论，萧逸辰制止了他。 他把眼镜收好，完好无损的放到盒子里，萧逸辰趴在李明宇耳根嘀咕了几声。 李明宇一脸愕然的看着萧逸辰，“萧队，这样能行？” “不行也得行！” 见萧逸辰态度坚决，李明宇做了个ok的手势，拿着眼镜上了楼。 萧逸辰也没闲着，他掏出手机给陆子月打了过去，电话接通。 “逸辰。” “子月，我想知道躺在解剖台上的傅景修生前有无视力障碍？” 萧逸辰这通话问得陆子月一头雾水，“你不是见过傅景修的尸体吗？你问过这个问题，他的眼窝塌陷得厉害，不就是因为视力问题长期佩戴眼镜眼窝凹陷，加上人死亡后，血液循环停止机能衰退，眼周脂肪减少所致吗？” “子月，你像傅景修这个情况，现在还能不能具体检测出他生前的视力情况？” “逸辰，你在怀疑什么？”陆子月不解地问道。 “我现在还没有把握，子月，你一定想办法搞清楚，傅景修生前的视力情况，这对案子来说很重要。还有，刘士亮那里有从傅景修车里提取到的毛发样本，你把傅景修的毛发样本，与从傅景修车里提取到的毛发样本做一下比对，我需要这个结果。” 陆子月一口答应下来。 接着萧逸辰又给刘士亮打去了电话，让他提取一下从傅景修车祸现场带回来的那瓶降压药上的指纹。 安排完这两项，萧逸辰稍稍松了口气，这张大网到了该收的时候了。 李明宇从楼上下来，脸上露着笑，看来萧逸辰交待的事情他完成的不错。 “萧队，齐活。” 萧逸辰一脚油门二人飞奔回警局。 回到刑侦一队的工作区，萧逸辰来不及喝上一口水，安排道：“明宇，把你手里傅景渊的毛发样本交由子月，她现在正在做着毛发比对。把从傅景渊那里带回来的那瓶药交由刘士亮，提取上面的指纹，还有傅景渊的指纹也一并交给刘士亮。” 原来，萧逸辰安排李明宇给傅景渊送眼镜，顺便拿到了傅景渊的毛发跟指纹。 安排完眼前要紧的事，萧逸辰这会儿看到刘亦然跟赵非凡也从外面回来了。 “大家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会议室集合。” 萧逸辰利用这十分钟的时间，敲响了简局办公室的门。 萧逸辰的脸上虽说是一脸倦容，但是那双眼睛还炯炯有神，看到风尘仆仆的萧逸辰，简局长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逸辰，怎么样？有没有新发现？” “简局，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事情可能远不止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是一场阴谋，一场企图颠覆鼎盛集团的阴谋，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简局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傅景修可能没死？” 第66章 偷天换日（15） 听到萧逸辰说傅景修可能没有死，简局长的脸都黑了，他怔怔地站在萧逸辰面前，指着解剖室的方向问道：“傅景修如果没有死，那躺在解剖台上的人是谁？” 没等萧逸辰说话，简局长指着解剖室方向的手垂了下来，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他是……” 简局长最终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他摆了摆手，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缓了缓，问道：“证据确凿吗？” “正在加紧比对。” “逸辰，你去忙！你对真相负责，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萧逸辰离开了简局长的办公室。 组员都在会议室落了座。 萧逸辰开口道：“亦然，非凡，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赵非凡说道：“萧队，已经找傅景渊的私人医生薛医生问过了，傅景渊跟傅景修兄弟二人的用药都是薛医生开具的。两人的用法用量也都是一样的，每天一次，每次一粒。两人最后一次在薛医生这里取药就是昨天上午。” 这样就对上了，傅景修车祸现场有一瓶还未开封的降压药，那是刚刚取回来的药，还没有来得及服用。 傅景修明明是用药过量致死，他服用的又是谁的药？ “明宇，去刘科长办公室，问问从傅景渊那里拿回来的药瓶指纹提取完了吗？如果提取完了，记得把药瓶拿到这里来。” 李明宇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对了，非凡，薛医生有没有说取药的人是谁？” “傅景修。” “伊宁，紫嫣，你二人那里什么情况？” “萧队，通过对傅景渊，傅景修兄弟二人通讯设备的跟踪调查，并没有发现傅景渊指使或暗示傅景修杀害陶雪莹的证据。相反，在傅景修抱怨陶雪莹霸道的时候，傅景渊尽力斡旋两人之间的关系，他的确是一个有着大格局的人。萧队，或许从一开始我们怀疑傅景渊雇凶杀人的思路就是错的，在陶雪莹的案子上，根本就是傅景修对陶雪莹积怨已久，随起杀意。” 萧逸辰心里明白，傅景修的野心可不是只杀害陶雪莹这么简单。 “萧队，傅景渊的降压药。”李明宇从痕检科把傅景渊的药瓶拿回来。 “倒出来，数一数。” “数药片？”紫嫣疑惑地喃喃道。 这件案子其他人还没有理出头绪，只等化验结果出来，由萧逸辰来还原案件真相了。 “萧队，53粒。” 赵非凡反应过来，“萧队，昨天傅景修才刚取的药，为什么傅景渊的降压药只剩53粒，遵医嘱的话，一天一粒，那不是应该还剩59粒吗？另外6粒去了哪里？” “哦，我明白了，傅景修服用了过量的降压药，他吃的是傅景渊的降压药，他自己明明有药，他为什么要服用傅景渊的？难道，是傅景渊给傅景修下药？如果是这样的话，刚刚紫嫣的推论就被推翻了，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说话的是李明宇。 “萧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宇，把从鼎盛集团带回来的视频监控打开，把视频拖到从傅景渊进入到办公室的那段起。” 按照萧逸辰的指示，大家一起看着监控视频。 “大家注意看，傅景渊进入办公室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四十五，五分钟后，傅景修敲门进入傅景渊的办公室，他手里拿的应该是硝苯地平片，傅景修这会儿应该是给傅景渊送药。 “三十分钟后，也就是三点二十分，傅景修走出了傅景渊的办公室，他没有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离开了鼎盛集团的办公大楼，之后，驾车在a30 道路发生车祸。”萧逸辰对这段视频做着解析。 “萧队，傅景渊的降压药少了6粒，难道是傅景渊强迫傅景修服用了过量的降压药。” “这怎么可能强迫呢？傅景修走出傅景渊办公室的时候，神色如常，很显然不存在强迫。” “那就只能说明是傅景渊偷偷给傅景修下了药，傅景修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驾车离开。” …… 大家分析着案情，萧逸辰不动声色，他在等待最后的确认。 踌躇间，刘士亮跟陆子月同时进入会议室。 萧逸辰用无比迫切的眼光看着两人，下面就是开奖的时刻了，就是证实萧逸辰心中那个大胆想法的时刻了。 “刘科长，你先来。”萧逸辰说道。 “萧队，车祸现场药瓶上的指纹只有一个人的，与明宇送检的指纹同属于一个人。” 刘士亮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萧逸辰紧绷的神经总算松懈了下来。接下来的验证将会无一例外的揭开这偷天换日的巨大阴谋。 “另外，从明宇送检的药瓶上提取到两枚指纹，其中一枚指纹与车祸现场发现的药瓶上的指纹同属于一个人。” “另一枚指纹属于李秘书，因为是李秘书从车库把这瓶药拿到办公室。”萧逸辰补充道。 “最后，明宇送检的毛发，与死者dna相同，但是发质是偏干性的，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车祸现场那辆劳斯莱斯的主人。还有就是药瓶上的指纹均来自傅景渊，与死者的指纹不匹配。也就是说死者自始至终都没有碰过药瓶。” 赵非凡捋了捋，说道：“萧队，不对啊，取药的人明明是傅景修，为什么药瓶上反倒没有傅景修的指纹，而全是傅景渊的？” 萧逸辰笑了笑，“不错！终于开窍了。别急！咱们继续听听子月的说法。” “通过对死者眼球的病理检验，推测死者生前屈光度在-425d，也就是近视度数在425度。死者的毛发检验偏油性，而明宇送检的毛发偏干性。” 大家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萧队，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究竟怎么回事？”刘亦然摸着脑门问道。 萧逸辰倒是一副轻松平淡的表情，他走到白板前，在傅景渊与傅景修的名字中间画了两个指示箭头，箭头的方向是相反的。 “这样是不是就明了了？死的人如果是傅景修，傅景修又是取药的人，那为什么车祸现场，包括我跟明宇从傅景渊那里带回来药瓶，没有傅景修的指纹，而都有傅景渊的指纹。” 赵非凡摸着下巴，不可思议的小声问道：“萧队，你的意思不会是死的人是傅景渊，而活着的那个是傅景修？” 第67章 偷天换日（16） 随着赵非凡话音落地，在场的人无不震惊，这是他们职业生涯中遇到的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案中案了。 傅景修的这招金蝉脱壳差点就把所有人都糊弄过去。 “我第一次见傅景渊的时候，是他来警局报案，因为伤心，他曾摘下眼镜擦过眼泪，他那双眼窝是凹陷的，近视的人长期佩戴眼镜，导致眼轴拉长，眼球向外突出，眼球与眼眶骨壁之间的软组织形成相对塌陷，在外观上表现为眼窝凹陷。 “直到今天，我跟明宇从鼎盛集团出来，在一楼撞倒了一位给傅景渊送眼镜的小哥，而那副眼镜明明就是一副带有金边的平光镜。试问，傅景渊明明属于中度近视，为何还会需要一副平光镜？那只能说明坐在傅景渊办公室里的人根本就不是傅景渊本人。 “傅景渊与傅景修面貌上极度相似，甚至可以以假乱真，两人因为是双胞胎，所以dna相同并不奇怪，但是在他们身上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比如两人的指纹，毛发…… “傅景渊之所以一直梳着大背头，很大原因在于，他的发质属于油性发质，极易打理成型，而不必借助美发产品定性。 “而今天就在傅景渊办公室的桌子上，却放着一瓶发型定型剂，傅景修利用发型定型剂的固定作用打造了跟傅景渊一样的大背头。其实傅景修毛发的化验结果是偏干性发质。 “结合刘科长，子月的化验结果，把傅景修代入凶手，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萧逸辰说完，大家默默点头。 “可是，萧队，傅景修是从哪个环节摇身一变，变成傅景渊的？”刘亦然问道。 “我想应该是监控视频里傅景修走进傅景渊办公室的那三十分钟，两人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共识，而傅景渊甘愿伪装成傅景修的模样，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萧队，可以申请逮捕令了！” 萧逸辰点头，再次走向简局长的办公室。 法律面前一切头衔都无济于事。不论官员，富豪，还是普通人，违法必究的规则一视同仁，正如反腐案例中的“打虎拍蝇”的实践所示。 傅景修手戴镣铐，被带进了警察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向四周看了看，又向天上望了望，也许，这么美好的景象，他再也不配拥有了。 傅景修被带进了审讯一室。 简局长亲自参与审问。 坐在审讯椅上的傅景修，表情沮丧，一脸漠然，他已经装不下去了，干脆眼镜都没有戴。 萧逸辰看向坐在一旁的简局长，简局长点头，示意审讯开始。 萧逸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不知道这时候该喊你傅景修还是傅景渊？自从陶雪莹的案子出现，我们算是见面最多的人？没想到，在侦办案件的过程中，我竟然一直在跟凶手对话。 “说说你为什么杀了陶雪莹？又为什么杀了你的同胞大哥傅景渊？” 傅景修冷笑一声，抬头看向萧逸辰，问道：“萧队，我能不能问问，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傅景渊的？” “刚开始只是直觉，本身我们查到你是陶雪莹案真凶的时候，你却在这时候导演了一场自杀的假象。你可能也没有想到，你导演的这场假象让我们把怀疑的对象转嫁到傅景渊身上。因此，这起案子并没有因为你的自杀假象而结束，反而让我们有了追根究底的决心。 “其实，那次在车祸现场，老太太的态度是最先让我起疑的。她明明撕心裂肺般要见自己死去的儿子傅景修，可是当你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说了句，‘景修，他们说你出事了，你这不是好好的，那死的人又是谁？’当时你说老太太又糊涂了。 “其实，老太太并没有糊涂，她比谁都清楚，站在她面前的自称是景渊的人就是景修，她一下子也明白了，而躺在那里的人才是景渊。接下来，她不哭不闹，离开了案发现场。老太太之所以前后的情绪变化之大，那是因为，她要为你掩盖真相，她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她不能再失去第二个。所以，当你自称是傅景渊的时候，她并没有拆穿你。” 这时候，傅景修给萧逸辰竖了一个大拇指，苦笑道：“厉害！” “傅景修，在这起案件中，你所露出的破绽并不止这些，我从天成科技的朱总以及财务姚静婉嘴里获悉，他们一致认为你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试问，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在杀了人之后，会选择畏罪自杀吗？畏罪自杀那是懦弱的表现，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还有，是你从薛医生那里取来了降压药，如果法医鉴定中心解剖台上躺着的那个人是傅景修，那为什么药瓶上没有他的指纹，反而全是你的指纹，你不觉得这很矛盾吗？” “再有，今天上午，我跟李明宇到你的办公室。在我们还没有进门之前，你应该是没戴眼镜的，是因为我们的原因，你才不得已戴上了傅景渊的金丝眼镜。傅景渊的近视度数在四百多度，你一个视力无障碍的人，戴上四百多度的眼镜，难怪在谈话的过程中你会各种不适。当时，你应该站都站不起来！因为你站起来，就会天旋地转。 “而最终让我确定你就是傅景修的是，从你的办公室离开，正好在一楼碰到给你送定制眼镜的小哥，你特意定制了一副跟傅景渊一模一样的平光镜。 “有此，你是整件案子的始作俑者的框架基本成型。后面就是紧锣密鼓证据的夯实工作，最终各种验证出炉，形成完美的证据链，凶手就是你--傅景修。” “啪啪啪……”傅景修鼓起了掌，说道：“精彩！我心服口服。” 傅景修长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京州有萧队长这样的人才，让凶手无处遁形。你分析的很对，是我杀了他们。” “我们了解到你对陶雪莹不满，你也承认看不惯陶雪莹的所作所为。因为不满，因为看不惯，你就杀了她，生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受尊重吗？更何况，你应该称呼她一声大嫂，你在杀害她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大哥？”萧逸辰问道。 傅景修轻哼一声，那语气里满是对陶雪莹的轻视，“我那是在替我大哥扫除障碍，女人就是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动物。我向大哥提交了几个开发建设的好项目，本来大哥还挺动心的，谁知陶雪莹那个女人横插一杠子，说我的项目计划书存在漏洞，风险不可控。大哥竟被她的三言两语给唬住了，我是很生气。但是，最终让我痛下决心，想要除掉陶雪莹的是她竟然向大哥提议让我到下游公司去挂职锻炼。凭什么？鼎盛集团我也是有股份的，她凭什么瞧不起我，她凭什么要左右我，我可是姓傅，鼎盛集团也有我的一份。我能看出陶雪莹在大哥心里的分量，大哥很容易被陶雪莹影响。既然陶雪莹不待见我，我就设法让她消失，于是，就有了后来陶雪莹的案子。” “你一直尊称傅景渊为大哥，你很尊敬他，可是后来，为什么也杀害了他？” 傅景修低下头，双手合十，顶在额头上，提起傅景渊，傅景修湿了眼眶，他哽咽着说道：“如果大哥不死，我就没法抽出身置身事外，所以在我的计划里大哥必须死。” “傅景修，为了你那自私的欲望，你竟然杀害了自己的大哥跟大嫂，你简直禽兽不如！”萧逸辰愤慨地吼道。 傅景修颜面哭泣，看得出他对傅景渊的感情是真的，可是这么真挚的感情也抵不过他企图霸占鼎盛集团的野心。 “你是怎么说服傅景渊心甘情愿跟你互换身份的？” 傅景修整理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自从陶雪莹死了之后，我就一直关注警方的办案进度，直到我从管家那里得知，你们去我家里拿走了我的板鞋。我想，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很快就会锁定我就是陶雪莹案的真凶。 “所以，当你们锁定真凶之际，就是大哥殒命之时。计划我是提前准备好的，可是大哥因为陶雪莹的原因好几天没到公司，是我打电话让他去的，顺便想让他把我从薛医生那里取来的降压药拿走。 “大哥当时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一脸倦容，加上公司俗务缠身，他已经无暇顾及。于是，我就提出我们互换身份，我先替他应付几天，他休息得差不多了再回来。我们本来就长得像，所谓的互换身份无非就是互换一下行头。临行前，我端给他一杯水，我在那杯水里放了6粒降压药，而我那瓶还未拆封的降压药，就放在大哥开出去的那辆车上。后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案件审讯接近尾声，简局长起身，一脸严肃地说道：“逸辰，结案报告尽快给我。” 在经过傅景修身边的时候，简局长停住了脚步，说道：“自作孽不可活。” 至此，这起杀兄杀嫂企图偷天换日的案件就此侦破。 萧逸辰始终记得简局长的话，他对真相负责。至于鼎盛集团何去何从，自有它的道路，相信京州市委市政府一定有能力力挽狂澜，平息这次经济大战。 第68章 死而复生（1） 萧逸辰及组员固定了陶雪莹案跟傅景渊案的证据，并将一众资料归档封存，萧逸辰第一时间提交了结案报告，大家终于松了口气。 这起案件连续侦办了五天，结案后刚好是周末，这个周末总算可以正常休息了。 李明宇嚷道：“周六晚上风尚大剧院，着名大提琴演奏家安迪将会举办在京州的首场演出，有没有想去的？” 李明宇拿着门票吆喝着，自己心里明明想的是请大家，可是每次话说出来，都搞得自己像个卖门票的。 “不错啊，李明宇，安迪的门票还能搞到这么多张，你是走了什么后门？”伊宁调侃道。 “喂，明宇，你说的这个安迪是不是身材火辣，还时常爆出绯闻的那个?”说到身材火辣，赵非凡起身做了个妖艳的躯体扭动的动作。 “无聊。”伊宁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 赵非凡扫兴地坐回到座位上。 紫嫣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李明宇，我倒是挺感兴趣的，不知道” 李明宇二话没说，抽出两张门票递给她，“友情赠送。” 紫嫣接过门票，啊了一声，“李明宇，这个门票全是a字打头的，你不会告诉我，这是最前排的位置？” 李明宇哼了哼，用一种得意的眼神打量着大家。 “李明宇给我，李明宇我也要，李明宇”大家疯一般的扑向李明宇。 “都有，都有，管够。” “什么事情这么热闹？”萧逸辰从简局长办公室回来，看着抱在一起的几个人问道。 大家这才从李明宇这儿起身，李明宇举着手里的门票说道：“萧队，风尚大剧院安迪在京州的首场演奏会，感不感兴趣？” 萧逸辰点头，“很好，两个人。” 大家意会。 “对了，回去以后大家好好休息，明天中午嘉年华我请客，晚上风尚大剧院看演出。” “耶！”工作区发出一阵热闹的欢呼声。 没有案子的日子对于刑侦支队的小伙伴们来说，简直太惬意了。 萧逸辰，陆子月与刘亦然他们中午在嘉年华用了餐，晚上如约来到风尚大剧院等待演出。 风尚大剧院此刻已经人山人海，观众座无虚席，看得出大家对安迪的热爱了。 安迪是土生土长的京州人，成名以后，第一次在家乡举办演出，父老乡亲哪有不捧场的道理。 萧逸辰牵着陆子月的手在门票上标注的座位坐好，几人的座位号是连着的，理所当然地坐到一起。 风尚大剧院的舞台设计得很漂亮，白色系为主，给人一种素净清冷的感觉，在炎炎夏日，这种感觉无疑让人很舒适。单看舞台的设计就能想象出主角的出场方式应该是像天使一样从天而降？舞台上方，几束灯光射下，营造出满满的梦幻氛围。 “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安迪巡回演出京州站的演出即将拉开帷幕，为保证大家更好的体验效果，请大家保持会场安静，听从工作人员的安排，让我们共同聆听音乐带给我们的盛典” 没等主持人说完主持词，萧逸辰身后的一对中年夫妇就激动地鼓起了掌，说道：“开始了，开始了，妞妞马上就要出场了。” 萧逸辰回头看了二人一眼，那二人哪有功夫理会萧逸辰，只管抻着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舞台。 “话不多说，有请我们京州的大提琴演奏家——安迪。” 主持人话音落地，萧逸辰身后的中年夫妇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大声呼喊：“安迪，安迪” 其实，不止是身后的中年夫妇，会场内几乎所有的人都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灯光牌，高呼安迪的名字，星星点点，闪烁不断。 音乐响起，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从天而降。 直到缆绳缓缓降落地面，音乐戛然而止，场下的人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安迪，等待精彩降临。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安迪坐在平木板上却一直没有动静。 “怎么回事？妞妞在干什么？”身后的中年男人压低声音说道。 这时候，萧逸辰才把注意力集中到舞台上方的安迪身上。不对，萧逸辰“豁”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凝神注视着安迪。 “小伙子，坐下，坐下，你挡着我视线了。” 萧逸辰不予理会身后的声音。 “安迪小姐，是在给大家酝酿惊喜吗？”会场上空响起了主持人的声音。 陆子月也从座位上站起来，碰了碰萧逸辰的胳膊，说了声，“逸辰，不对劲。” 没等陆子月的话音落地，萧逸辰一个箭步奔向舞台，组内其他成员也随萧逸辰一起往舞台的方向奔去。 会场内各种声音开始响起，嘈杂，混乱，无序。 舞台上的安迪低垂着头，那代表天使的翅膀被人绑在缆绳上，白色的礼服上，还有斑斑血迹，她死了。 “死人了，死人了” 会场内顿时乱作一团，为防止踩踏事故的发生，萧逸辰当即从主持人手中抢过话筒递给刘亦然，说道：“子月留下，刘亦然带其他人安排观众从各个出口有序撤离。” “大家保持镇定，不要惊慌，听从工作人员的安排，从就近出口有序撤离”刘亦然拿着话筒喊道。 萧逸辰跟陆子月保护案发现场，这时候主持人从幕后颤颤巍巍地走过来，问道：“你们是？” 萧逸辰掏出证件，“警察，无关人等请远离案发现场。” 刚刚的中年夫妇嚎啕大哭，拼了命也想爬上舞台，“妞妞啊，妞妞啊，这是怎么了？” 萧逸辰厉声喝道：“请配合警方调查，不要破坏案发现场。” “警察同志，她是我们的女儿，求你让我看看她。”中年女人哭得撕心裂肺。 萧逸辰安抚道：“阿姨，等现场侦查完毕，我们一定会让您见您的女儿，您现在执意要见您的女儿，会破坏案发现场，造成证物污染或是毁灭，您一定不愿意看到您女儿惨死，而凶手却逍遥法外？请您一定配合警方的工作。” 听了萧逸辰的话，中年女人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负责疏散观众离开的几人陆续回来了。 “明宇，联系刘科长，让他带领痕检科的同事迅速赶往风尚大剧院。亦然，非凡立即控制后台，包括化妆间，服装间，候演厅等。伊宁，紫嫣，联系风尚大剧院的负责人迅速到场。” 众人领命迅速展开行动。 第69章 死而复生（2） 安排好一切，萧逸辰环顾舞台上死者。 死者一袭白衣，长发遮面，低垂着头，暂时看不清面部的情况，衣服上还残留斑驳血迹，脖颈处有勒痕，那双因演出效果而背在身上的人造翅膀这会儿却成了固定死者的工具。 刘士亮一行人到达现场后，对缆绳进行了仔细的侦查。死者不论是生前还是死后被凶手固定在缆绳上，都必须亲自动手，所以在缆绳上或是死者身上都有可能有凶手留下的线索。 “萧队，凶手很小心，在作案的时候，一定是戴了手套。你看，缆绳上的织物纤维是存在的，有可能就是手套上的残留。还有，这里有模糊血迹，不知道到底是属于死者还是凶手的。”刘士亮给萧逸辰汇报着缆绳上的痕迹提取情况。 众人准备把死者从缆绳上放下来，就在解开死者身上绳索的时候，萧逸辰注意到捆绑死者的绳索打结的地方用了一种叫锁死结的打结方式。这种打结方式尽管很多人都会，但最起码，这是凶手惯用的打结方式。 死者被平放在担架上，陆子月上前，蹲在死者身旁，对萧逸辰说道：“死者，女性，年龄在25到30岁之间，颜面部肿胀，呈青紫色，眼睑部位有出血点，结膜水肿，死者眼球突出，口鼻部有血性泡沫性液体，身体尚有余温，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一小时。” 接着，陆子月又把注意力集中到死者的脖子上，继续说道：“死者脖子上有深且细的横向勒痕，并且前面的比后面的伤口要深一些，这说明，凶手是站在死者后面行凶的。还有就是，勒死死者的工具并不是平时常见的绳子之类的，凶手使用的工具很细，细到会切入到死者的肉中，死者衣服上沾有血迹，应该是行凶过程中，极细的凶器割断了死者的静脉或动脉，死者遇害的地方，应该还有血迹，使用这么细的工具，凶手大概率使用辅助开具，要不然就得多戴几副手套，否则凶手在用力勒死死者的时候，自己也有受伤的可能。” 陆子月又观察了死者的手指，“死者手指甲有血迹，应该是生命受到威胁时，本能的想去护住脖子，大概率是自己脖子上的血。” “萧队，在化妆间发现大片血迹。”赵非凡从幕后跑向舞台说道。 萧逸辰连同陆子月，还有痕检科的同事迅速前往。 进到化妆间，萧逸辰打量着这间面积不大的房子，房间内是密闭的，没有窗户，天花板上有通风的格栅，应该是连接着通风管道。这里有1号，2号，3号，三个化妆台，上面摆放着名目众多的化妆品。在房间的东墙跟西墙上分别开了门，连接更衣室和候演厅，之所以设计的这么紧凑，也是方便演员能及时到位！ 地面上的情况是，1号化妆椅歪倒在地，从1号化妆台到候演厅的距离有拖拽的痕迹，地面上有滴落状血迹，血迹一直延伸到候演厅的门口。 死者应该是坐在化妆台前，被凶手从身后用绞线锁喉，之后一直拖拽死者到候演厅的位置，直至死者放弃挣扎。 痕检科的同事正在采集痕迹。 “正常情况下，演员不是应该有专门的化妆师吗？这个房间里为什么就死者一个人？她的化妆师呢？”萧逸辰问道。 “萧队，安迪的化妆师在另外一个房间，听说安迪死了，她已经吓坏了。她说安迪的脾气很坏，当妆化到一半的时候，安迪就各种挑剔，让她滚出了房间。”刘亦然回应道。 萧逸辰嗯了一声，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来到另一个房间，风尚大剧院的工作人员正在安抚受惊的化妆师，化妆师原来是个小姑娘，可能是年龄太小，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心里害怕是难免的。 “你好，这位是我们刑侦支队的萧队长，有些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刘亦然向小姑娘介绍道。 小姑娘眼神怯怯地看向萧逸辰，她握住水杯的手不断颤抖，她点点头。 “你放轻松，不用害怕，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可以了。”萧逸辰安慰道。 小姑娘再次点头。 “安迪为什么把你从化妆间赶出来？” 小姑娘眼睛里泛着泪花，委屈地说道：“刚开始还挺好，中途她接了一个电话，就变得暴躁了。她拐弯抹角地嫌弃我是个新人，没有经验，在妆化到一半的时候说我还没有她化得好，于是就让我滚。” “她中途接了一个什么电话？你知道什么内容吗？” “我只听到安迪对对方说什么你敢，不让我好过你试试，安迪还爆了粗口。” “你从化妆间出来的时候是几点？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人进入安迪的化妆间？” 小姑娘抚摸着下巴，眉毛向上挑了挑说道：“演出是七点，我们原则上是必须在六点半之前准备就绪，我当时离开的时候，妆已经化了一半，差不多六点我离开的化妆间。 “安迪说话很难听，所以我是哭着出来的，当时好像看见一个人影从我眼前闪过，因为心情太糟糕，所以没太注意那人的样子，不过那人肯定是进了化妆间，化妆间已经是走廊的尽头了。” “除了这通让安迪暴怒的电话，安迪还有其他不正常的地方吗？” 小姑娘抬起头，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道：“我们并不熟，好像没有其他不正常的地方了。” “萧队，有一对中年夫妇自称是安迪的父母，非要见你。”李明宇从外边走进来。 萧逸辰安排李明宇跟伊宁，紫嫣汇合，调取走廊监控，查一下进入化妆间的人到底是谁？ 安慰了受惊的小姑娘，萧逸辰去见安迪的父母。 看到萧逸辰，安迪的母亲激动的要给萧逸辰下跪，萧逸辰快走几步，扶起了她。 “我看出来了，您是他们的头儿对？”安迪的母亲问道。 “阿姨，这是我们刑侦支队的萧队长。”刘亦然介绍道。 安迪的母亲上前握住萧逸辰的手，眼含热泪地说道：“萧队长，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杀害了我的女儿。” 一边说着，安迪母亲的眼泪溢出眼眶。 “阿姨，您说的他是谁？” “我女儿的前男友展博。”安迪母亲悲愤地说道。 第70章 死而复生（3） 萧逸辰看一眼安迪的母亲，追问道：“阿姨为什么这么肯定，展博就是杀害你女儿的凶手？” “萧队长，不瞒您说，我女儿现在有很多追求者。展博已经是过去式了。这几年，他眼看着妞妞的身价水涨船高，就想把妞妞当成摇钱树，死缠烂打就是不肯放手。他还扬言，妞妞只要谈恋爱，谈一个他就拆散一个，让妞妞只能永远依附于他。他甚至还用以前两人的亲密照片威胁妞妞，试图让她身败名裂。” 萧逸辰左手环胸，右手抚摸着下巴，眉目轻垂，说道：“你说的妞妞就是安迪？” “妞妞是乳名，她本名叫朱然迪，艺名安迪。” 萧逸辰点头，“安迪是什么时候回京州的？这个叫展博的是一直骚扰她，还是安迪回京州这段时间开始骚扰她？” 安迪母亲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缓缓说道：“妞妞一直在外演出，直到一个月前才回京州。因为展博一直骚扰他，不肯放手。所以妞妞此行的目的，除了演出，也想找展博好好聊聊，彻底跟他划清界限，大家好聚好散，各自安好。可是，展博就是不肯放了妞妞，一直纠缠她，这件事情搞得妞妞很烦恼。” 安迪母亲哭诉着，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着心里的烦恼。 “亦然，到化妆间看一下安迪中途接的那通电话，让阿姨确认一下。” 刘亦然走出了房门。 “阿姨，安迪跟这个展博是怎么认识的？然后又为什么分手？”萧逸辰在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安迪的父母相互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 安迪的母亲还拘谨地抠起了衣角，萧逸辰意识到，这个问题当中的某个字眼应该是刺激到两人的某根神经。并且从这个问题上不难看出，他们对展博应该是有所亏欠的。 萧逸辰盯着两人，盯得安迪的母亲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她用胳膊肘拐了安迪父亲一下，示意安迪父亲回答萧逸辰的问题。 安迪的父亲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说道：“萧队长，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妞妞跟展博是大学同学，展博的父亲展华年是妞妞学校的校长。确实，在妞妞一路成长的道路上，展华年给妞妞提供了很多资源和方便，妞妞得亏这些资源才逐渐展露头脚。 “当然，走上社会以后，展博更是提供了很多资金支持。原本以为，这两个孩子会这样一直走下去。谁曾想，前年的时候，展华年突发中风，因抢救不及时竟然成了植物人。嗐！人在其位的时候，原来那些巴结他的人鞍前马后，人一旦不在其位，这时候就看出原来那些巴结他的人是人是鬼了。 “自从展华年成了植物人，简单来说就算家道中落！随之，妞妞的演出资源骤减。我看得出来，从那时候开始，妞妞就有意无意的疏远展博了。 “我知道妞妞这样做，有种过河拆桥的意思，不地道。可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谁的两只眼睛不是向前看？妞妞从事的这行诱惑太多，很多富家子弟都主动向她献殷勤，妞妞动摇了，所以她跟展博的关系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安迪父亲一边说一边摇头，他的表情看上去很苦恼，也很无奈。 是啊，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又有几人能做到独善其身呢？ 看来展博有充分的作案动机。 萧逸辰思忖间，刘亦然从化妆间拿来与安迪最后通话的手机号码，经安迪父母确认正是展博的电话。与此同时，李明宇从风尚大剧院的监控视频中，也找出了进入安迪化妆间的人，经确认也是展博。 展博具有重大作案嫌疑，萧逸辰当即命令，“刘亦然，赵非凡，立刻提审展博。” 事不宜迟，刘亦然跟赵非凡领命迅速行动。 伊宁跟紫嫣也联系上剧院的负责人，正在隔壁房间等待问话。 送走了安迪父母，萧逸辰就来与伊宁汇合。 “萧队，这位就是剧院的负责人文经理。”伊宁介绍道。 文经理看上去很和善，主动上前跟萧逸辰握了手。 萧逸辰颔首，问道：“文经理，演员的后台是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出的吗？” “那当然不是。我们都有严格的管理制度，观众进入查验门票，员工进入刷卡，陌生人需要登记，同意之后方可进入。” “那展博是怎么进来的？”萧逸辰指着监控视频上的展博问道。 文经理看着监控视频上出现的人，一脸懵，他赶紧联系了保安问话。 一个身着制服的中年大叔进了房间。 “老马，你是负责a通道陌生访客登记的，你告诉我，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文经理一脸怒色。 老马知道剧院里出了人命案，早就吓得脸色惨白，抖如筛糠，他站在一旁颤颤巍巍地说道：“他说她是安迪小姐的男朋友，安迪小姐正在准备节目没办法出来接他，他还拿出他跟安迪小姐的亲密照给我看，我看着不像是假的，于是，就放行了。” 文经理指着老马的鼻尖冷声喝道：“老马，剧院的访客制度你不知道吗？人家要是给你递上一支烟，你是不是连我也卖了，这是出了命案，你怎么这么糊涂。” 老马立在一边，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文经理还想继续数落老马，萧逸辰摆了摆手，文经理这才作罢。 之后，文经理带着萧逸辰进到化妆间，再从化妆间来到候演厅，候演厅的一侧就是音响区，负责音响的小哥还在等待问话。 文经理向那个小伙子摆了摆手，那个小伙子一个箭步就来到萧逸辰跟前。 “刘成，这位是刑侦支队的萧队长，有些情况想跟你了解一下。” 刘成是个白净而又腼腆的小伙子。 萧逸辰环顾舞台、音响区、还有候演厅的位置，三者呈三角之势紧密相连。 经过现场勘查，安迪是在化妆间遇害的，而安迪的出场位置是在候演厅，所以凶手要想把安迪固定在缆绳上，就一定会在候演厅出现。候演厅与音响区只有几步之遥。 想到这里，萧逸辰开口问道：“刘成，安迪在上台之前，是谁把她扶上舞台的平板座位的。” 刘成说道：“不是她的助理吗？” 文经理打断了他，说道：“安迪这次根本就没带助理，就连化妆师也都是咱们剧院的。” 刘城歪愣着脑袋，挠着头，一脸疑惑。 很明显，跟安迪一起出现在候演厅的人就是凶手。 “你当时看清那人的长相了吗？”萧逸辰着急地问道。 刘成摇头，“我没太在意，我一个人负责音响，哪有精力再去关注别的？那人只是在缆绳这里磨蹭了很长时间，我才瞟了她一眼。那人一直背对着我，也看不清是穿一身蓝色的还是黑色的衣服，戴着帽子，口罩。再说了，当时天已经开始黑了，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最起码是男人还是女人？身高体重大概有数？” “那人个子不是很高，约莫165的样子，看上去很单薄，应该是个女人。” “什么？女人！”萧逸辰吃了一惊。 第71章 死而复生（4） 在风尚大剧院完成了对相关人员的问询，刘士亮这边也基本完成了对现场的勘查。在现场提取到多枚指纹，脚印，只能回警局等待检验，再一一排除了。 萧逸辰安排李明宇带走了剧院事发前后一周的监控视频。 回到警局，刘亦然跟赵非凡已经把展博带进了审讯室。 法医助理提前采集了展博的血液及毛发样本。 “姓名？年龄？职业？”刘亦然问道。 “展博，25岁，无业。”展博一脸平静，淡淡地说道。 “安迪是不是你杀的？” 展博冷笑了两声，“我倒希望是我杀的，可是我没有那个胆量。” 刘亦然把从风尚大剧院截取的监控视频推到展博面前，问道：“从监控视频看，你6：10进入安迪的化妆间，6：30你走出了化妆间，这二十分钟的时间，你在干什么？” 展博叹了口气，说道：“警察同志，我就是想求她给我一个机会，我是真的喜欢她。可是她呢？嫌贫爱富，把我榨干之后，又把我一脚踢开，我是什么，是皮球吗？我是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为了她的演艺道路，我甚至卖掉了经营不久的公司来支持她。艺术那玩意需要砸钱，就是砸了钱，也不一定有回音。好在安迪的运气还不错，她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大提琴演奏家，到处拿代言，拿广告，拿到手软。而我却因为她变得一无所有，她却说我活该。” 展博撤了撇嘴，牙齿咬地咯咯作响，他轻哼一声，一脸不屑。他对安迪既有爱，也有恨。 “据安迪父母反映，你经常骚扰安迪，还威胁她？” “警察同志，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接，我再打过去，那就算骚扰？至于威胁，我也只是口头上说说，我从来没想过要毁了她。” “可是，你从安迪的化妆间离开以后，安迪就死了，并且，你离开之后，就再也没人进去过。” 听到刘亦然这么说，展博的情绪开始变得紧张，他激动地说：“警察同志，不可能，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我是恨她，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要杀她。真的不是我，警察同志，我不能坐牢，我爸爸还需要照顾，求你们好好查查，我真的没杀人。” 展博语气急促，近乎哀求。 “你在离开安迪化妆间的时候，有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奇怪的事情？”展博挠着头，眼神向天花板瞟了瞟。 “好像……我也不确定，因为当时我在气头上，我感觉好像从天花板上滴下来一滴水，我当时没在意，误以为是自己的汗水。后来想了想，我好像也没出那么多汗。我就是感觉是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 萧逸辰站在隔间的单面玻璃前，用对讲机传话给刘亦然，“亦然，问问他当时站在房间的什么位置？” 按照萧逸辰的指示，刘亦然问话展博。 展博抿了一下嘴唇，眼睛再次向上瞟了瞟，说道：“安迪当时坐在化妆椅上，我在她身后一米的距离，应该是化妆间的中间位置。” 萧逸辰回想了一下当时化妆间的布局，他当时因为化妆间很压抑才仔细打量了房间，化妆间四面没有窗户，只靠中间的格栅通风，难道展博所说的水滴是从通风口滴下来的？ 如果是管道漏水，那水滴会是持续滴落，那为什么刘士亮等人在里面待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呢？ 萧逸辰一时还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觉得明天很有必要再去复勘案发现场。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深夜，现在既没有有力的证据排除展博的嫌疑，也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他就是犯罪嫌疑人，按照疑罪从无的原则，在24小时之内，如果仍找不出证据证明展博有罪，到时候也只能放了他。 安迪遇害案一时还理不出什么头绪，只能寄希望于陆子月跟刘士亮那边的检测报告了，或许那些报告能给他们办案指明方向。 第二天一大早，萧逸辰早早的就来到陆子月的办公室门口等待安迪的验尸报告。 “会议室？还是在这里？”陆子月拿着一摞资料在桌子上理了理说道。 “要不？会议室？” 陆子月点头，两人一起向会议室走去，走廊上刚好遇见刘士亮给萧逸辰送报告，三人索性直接进了会议室。 萧逸辰赶忙招呼组内成员会议室集合。 陆子月打开投影仪，把安迪脖子处的割伤放大，说道：“安迪脖子处的勒痕深而细，凶器甚至割断了颈部静脉，造成出血，安迪的最终死因是窒息。 “我在安迪脖子处的伤口上提取到了松香的成份。” “松香是什么？”萧逸辰问道。 “松香是专门用来擦琴弦的。” “你是说凶手是用琴弦勒死了安迪？” 陆子月点头，继续说道：“但是从现场带回来的安迪的琴弦上并没有血迹反映，这说明用琴弦勒死安迪的，是另外一把大提琴。 “安迪指甲盖里的血迹证实来自她自己。安迪的尸体就是给我这么多信息。” 萧逸辰点头，说道：“如果杀死安迪的凶器是一根琴弦，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认定，凶手同样从事与大提琴相关的职业？凶器理论上来讲，应该是凶手拿取顺手的工具。” “安迪大提琴上的琴弦未见缺失，凶手说不定也有一把大提琴。”陆子月回应道。 萧逸辰低垂着头，踱步走到刘士亮跟前。 “萧队，从缆绳上采集到的织物纤维，经检测上面有机油的成份，织物纤维有可能就是来自凶手戴的手套。” “机油？” “对，机油。估计凶手应该是从事机械维修或是机械加工一类的。 “现场提取到的指纹跟脚印分属于化妆师，展博，还有安迪三人。” “刘科长，你在现场提取痕迹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天花板上有往下滴水的现象。”萧逸辰一直觉得展博提出的这个问题很怪，平白无故，天花板上怎么会滴水。 “滴水？没有滴水啊，天花板怎么会滴水，外边又没下雨，化妆间又不在楼顶，怎么可能滴水呢？”刘士亮很肯定，在收集痕迹的时候，化妆间没有发生滴水的现象。 “萧队，你别太当真，说不定就是展博的幻觉，是他自己的汗水滴落在地上。他也说了，他当时在气头上，他也不确定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是通风口藏了人？” 第72章 死而复生（5） 赵非凡的话犹如一声惊雷，瞬间在会议室炸开了锅。 “如果凶手真的藏在通风口，那凶手真的太狡猾了。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我怎么感觉像是在演谍战剧啊？” “问题是现在的通风管道能承载一个人的重量吗？” “如果凶手通过通风管道爬到化妆间的上方，再通过屋顶的格栅口跳下来，格栅口到地面的距离差不多有三米，难道凶手自己不会受伤吗？还有，从屋顶跳到地面肯定会发出声音，为什么安迪从始至终都没有发觉，依然是纹丝不动地坐在化妆椅上。再有，从现场的痕迹看，安迪是坐在化妆椅上被凶手从后面勒住脖子拖到候演厅的门口，椅子倒地不会发出声响吗？凶手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的？” “我想有可能是现场的音乐声掩盖了凶手行凶时的动静。” …… 大家就赵非凡无意中提出的这一假设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萧逸辰右手抚摸着下巴做沉思状：如果通风管道藏人这一说法行得通，那么，他们面对的凶手真的太聪明了。音响区的刘成说过，搀扶安迪坐上升降秋千座位的人身材单薄，看上去像个女人。如果凶手是个身材单薄的女人，那么通风管道藏人就一定行得通。现在不管凶手是怎么从天花板上下来的，又为什么落到地面没有声响，这一切的一切只能重返案发现场，按照通风管道藏人的轨迹，重新侦查。 萧逸辰当即吩咐道：“伊宁，紫嫣，你俩负责排查安迪的社会关系，重点排查与安迪来往密切的女性，这起案件凶手是女人的可能性巨大，其他人跟我重返案发现场。” 按照萧逸辰的工作安排，大家各自行动起来。 文经理知道萧逸辰等人的来意后，带领大家来到风尚大剧院的房顶。 风尚大剧院一共是三层设计，占地面积五千多平，从外观上看呈荷叶形。 房顶平台上一共有三组通风管道，分别承担一，二，三楼封闭空间的通风。 化妆间在二楼，于是众人重点勘查了第二组通风管道的情况。 萧逸辰抚摸了一下通风管道的材质是聚氯乙烯塑料板，也就是pvc，强度很大。承载人的体重完全没有问题。 “萧队，这通风管道不像有人攀爬过。” 听到刘亦然的声音，萧逸辰俯身看去。只见通风管道内布满黄色的尘土，尘土的分布情况均匀，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如果一个人从这里爬进去必然会有痕迹，现在的情况是，这里压根就没有破坏的痕迹。 萧逸辰凝神思索：难道是侦查方向出了问题？凶手杀了安迪是怎么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的？为了再次验证凶手是通过通风管道进入化妆间的这一说法，萧逸辰带领组员重新回到案发现场。既然源头没有发现，那就不如从案发现场倒推凶手的作案痕迹。 文经理让保安拿来梯子支撑在化妆间屋顶的格栅下面。 萧逸辰看一眼众人，这里面恐怕只有李明宇的身材能穿过格栅的狭小空间。 “明宇，你来。”萧逸辰说道。 “这小身板也有小身板的妙用。”赵非凡调侃道。 李明宇白了赵非凡一眼，轻哼一声，得意地爬上了木梯。 就在李明宇的头就要顶住屋顶的时候，李明宇双手向上方一推，格栅上的尘土纷纷扬扬撒在李明宇的头上，身上，落在地面上。 看到这一幕，萧逸辰脸上现出失望之色。如果凶手从这里的格栅出入的话，恐怕格栅上不会有这么多灰尘。看来，凶手通过通风管道进入化妆间行凶的可能就要被排除了。 李明宇闭着眼，甩了甩头发，用嘴吹散了脸上的灰尘，把半个身子伸进天花板内。 看到通风管道内的景象，李明宇不禁大吃一惊，一条蜿蜒曲折的匍匐之路，赫然呈现在眼前，通风管道内的灰尘被搅落地七零八落，完全不是最初那副尘埃落定的模样。 “萧队，有发现！” 随着李明宇的话音落地，萧逸辰的心情再次紧张起来，大家不约而同地凑到木梯跟前。 李明宇在木梯上转了个身，说道：“萧队，管道上有爬行的痕迹，从灰尘扬落的痕迹分析，凶手应该是在隔壁的格栅处进到房间内。” “隔壁的房间，是更衣室。”萧逸辰自言自语道。 他几步上前，推开化妆间通往更衣室的门。他终于知道凶手从房顶下来为什么没有动静了，更衣室为了方便演员更换服装，在房间内安排了一组立式大衣柜，而大衣柜正好在格栅孔的下方，凶手就是从格栅孔下到衣柜，然后再从衣柜滑落地面，这样就合情合理了。 “明宇，凶手是从哪个房间进入通风管道的？”萧逸辰接着问道。 李明宇的半个身子嵌在天花板内，他喃喃数道：“一，二，三，萧队，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从化妆间向西第三个房间就是。” 所有这些推论都是基于凶手留在现场的尘土痕迹。 “第三个房间？”文经理重复道。 “文经理，第三个房间是干什么用的？” “那是一间杂物间，平时有一些道具都堆在那边。”文经理回答道。 大家一起转战杂物间，文经理带领大家推门而入。 “文经理平时杂物间的门都不锁吗？” 文经理摇头，“没有值钱的东西，再说了，杂物间放的东西多，说不定什么时间谁就来取东西，剧院的人员配置不允许。再说了，没有人能从剧院带出去东西，到处是监控，出口还有保安，谁会自讨没趣？” 文经理说得一点也不错，所有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堆在这里，演出的道具，各种架子，梯子，地上还摆着桶装水。 毋庸置疑，凶手是从杂物间房顶的格栅进入通风管道，再从通风管道爬至更衣室，在路经化妆间的时候，凶手应该是趴在化妆间的格栅口，偷听安迪与展博的对话，从而才会出现汗滴滴落地面的情况。 展博离开之后，凶手从更衣室的格栅口下到衣柜又从衣柜滑落地面。 没想到谍战剧的名场面竟然在现实中上演了。 痕检科的同事在衣柜的顶端面板上发现大量灰尘颗粒，凶手很谨慎，应该还戴了脚套，虽然发现不了凶手的脚底纹路，但是好在有灰尘做铺垫，凶手的鞋子尺码应该是能挞出来。 在衣柜的一个角上，房顶的格栅上同样提取到手套的织物纤维，在通风管道内还发现了凶手的长发。 “文经理，我需要剧院所有工作人员的资料。”萧逸辰说道，“从凶手的行凶轨迹看，凶手对剧院非常熟悉，大概率就是内部人员作案。” 第73章 死而复生（6） 返回警局，刘士亮第一时间把从风尚大剧院提取回来的物证进行检验，并把结果第一时间汇报给了萧逸辰。 “萧队，通过对衣柜顶角位置的织物纤维进行化验，证实与缆绳上遗留的织物纤维一致，上面都有机油的成份。从衣柜顶板挞出的脚印，推测凶手的鞋子码数应该是37码，管道内发现的长发已经化验出dna，数据库中没有与之匹配的人物。” 有了这些信息，大大提振了大家的工作热情。 从目前的线索看，凶手：女性，穿37码的鞋，身材单薄，身高165左右，可能从事机械维修或是与机械维修相关的职业。 萧逸辰迅速安排大家共同排查从风尚大剧院带回来的工作人员名单。 风尚大剧院从总经理到保安保洁，共有工作人员二十二人，排除男性工作人员，只剩七名女性工作人员。这七名女性工作人员中穿37码的鞋且符合长发条件的，只有两人。可是这两人中有一人身材臃肿，根本不可能从格栅的空间里出入，而符合条件的另一人，却在案发时不在现场。 经过排查风尚大剧院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发现与凶手体貌特征相吻合的嫌疑人。如果不是风尚大剧院的工作人员，谁还会对风尚大剧院这么熟悉？萧逸辰百思不得其解。他忽然想起来当初从风尚大剧院带回的监控视频。 “伊宁，紫嫣……”萧逸辰着急地朝工作区喊。 伊宁小步跑到萧逸辰面前，“萧队。” “伊宁，从风尚大剧院带回来的监控视频在事发前后有没有可疑人员出现？” “萧队，安迪演奏会的当天除了保洁，化妆师，展博出现在化妆间外，根本就没人进出化妆间。” “那杂物间呢？” 伊宁摇头，“也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萧逸辰着急地问道。 “不过，安迪演奏会的前一天，曾有多人出入杂物间，我跟紫嫣一一比对过了，除了一名送水工，其他都是风尚大剧院的工作人员，那天应该是来了很多道具，大家忙着往杂物间卸道具。这名送水工先后往返杂物间两次，每次的停留时间都不长，还有就是送水工是一个男人。” 萧逸辰黑着脸，眉心的疙瘩拧得更紧了。凶手明明留下很多线索，可是他们却什么也找不到？ 凶手肯定是从通风管道绕到化妆间无疑，那她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又是什么时候溜走的呢？凶手来无影去无踪，她是又怎么做到的？ “伊宁，把监控视频传到大家的电脑，就算上天入地也要把凶手怎么进入风尚大剧院的给我找出来，我就不信她会凭空降临，又会凭空消失。”萧逸辰命令道。 萧逸辰始终觉得，外人不可能对风尚大剧院的通风管道这么熟悉，就连从哪个房间的格栅出入都了解的这么细致。凶手一定是做过一番研究的，凶手也必定是经常出入这几个房间才发现这其中的关联的。可惜的是风尚大剧院的监控视频只保留一星期就会自动覆盖，这样就无法定位到底是谁经常出入这几个房间了。 没办法，萧逸辰只能从目前的监控视频中一帧一帧，一段一段，重新寻找线索了。 风尚大剧院一般没有演出的时候，除了保安跟保洁，一般不会有人出现在二楼。所以拷贝回来的监控视频，直到安迪演出的前一天下午才在杂物间有人员活动。 萧逸辰反复看了这段视频，剧院的工作人员反复出现在杂物间，确实是在卸下刚到的道具，这与伊宁的叙述一致。 送水工第一次出现在监控画面的时候是拉了满满的一车桶装水，第二次出现在杂物间的时候是拉了几个大小不等的纸箱子。 从视频上看，送水工应该是利用手推车帮助工作人员卸道具，道具卸下后，工作人员不住地向他道谢，之后，就再也没有在监控视频中出现过。 萧逸辰从办公室走向工作区，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收获？” 大家耷拉着头，都说看不出门道。 “萧队，你说这凶手难不成会什么奇形遁甲之术？”赵非凡打趣道。 “呵呵，这世间有能人异士我相信，妖魔鬼怪我可不信。这样！找不出凶手是如何进入杂物间的，这案子就永远破不了，坐在办公室里永远等不来结果。亦然，非凡，你俩再去风尚大剧院，对演出前一天在杂物间卸道具的几人做一下问询，我跟明宇去拜访一下那名送水工。对了，伊宁，昨天让你跟紫嫣排查的安迪的社会关系有没有进展？” “萧队，安迪不常在京州，所以这边的社会关系很简单，以往常联系的有晓林音乐的孟晓林，再就是实验小学的音乐教师高婷，三人是大学同学。不过，通讯录上显示，她们现在好像也不怎么联系。” 萧逸辰点点头，“伊宁，联系一下文经理，让他给我们提供一下送水工的联系方式。” 很快，四人带着任务，开车驶出了警局。 坐在副驾驶的李明宇拿着送水工的联系方式，念叨：“环宇机械薛战庭，名字倒是挺大气的。” 一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把李明宇吓了一跳，他的脑袋差点撞向前挡风玻璃。 李明宇本能地向车头前方看了一眼，没有障碍物啊？他疑惑地看向萧逸辰，“萧队，怎么了？” “你刚刚说什么了？” “我，没说什么啊？刹车之前的那一句？” “环宇机械薛战庭啊！” “就是这句，你还记不记得凶手行凶的时候戴的那副手套上，刘士亮检测出有机油的成份。” 李明宇点头。 “而这个送水工频繁出现在杂物间，会有这么巧合吗？” “嗐！萧队，你忘了，凶手是个长头发的女人，身形单薄，你看视频上那个送水工体型健硕，他会穿37码的鞋吗？就算他穿的了37码的鞋，他的身形能穿过房顶的格栅吗？”李明宇一边说一边摆手。 萧逸辰没有说话，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即使送水工不是凶手，他也应该与凶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74章 死而复生（7） 来到环宇机械，工作人员带萧逸辰跟李明宇在车间找到了薛战庭。 他是一个体格健壮的小伙子，浑身的肌肉块，看得出来，他经常锻炼。 他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布满油污，看到两张陌生的面孔，他先是一愣，进而怯生生的把萧逸辰两人让到车间门口，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车间机器的轰鸣声实在太大，扯破喉咙也不一定听得见对方说了什么。 薛战庭抬起右手胡乱的在脸上蹭了蹭，黝黑的脸上再添油腻，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前额的发丝有几滴汗水摇摇欲坠。 他应该不善言谈，自始至终还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或许是萧逸辰他们警察的身份让他感到拘谨，他就那样立在一边，等待萧逸辰问话。 “你叫薛战庭？” 他点点头。 “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吗？” 他又摇了摇头。 “你不必紧张，我们就想问你几个问题。”萧逸辰安抚道。 这时候，萧逸辰注意到，在车间的二层平台上聚集了大量的人，扒着头，往下瞅。平静的生活因为警察的到来，无疑给他们带来更多茶余饭后的谈资。 萧逸辰没有理会，继续问道：“你还有一份工作是给风尚大剧院送桶装水？” 薛战庭点头，轻声说道：“兼职，一般下班以后，或是休班的时候才干一些。” 薛战庭瞄一眼自己一身油污的工作服，继续说道：“每天跟机械打交道，浑身的机油味。我什么也不会，就有一身的蛮力，也只能到水站挂个兼职。” “8月24日下午，也就是前天下午，你往风尚大剧院送的桶装水？” 薛战庭点头。 “你送完桶装水之后应该马上离开，为什么还会第二次出现在风尚大剧院的杂物间。” 薛战庭的表情不似刚刚那么淡定了，不过，也仅仅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短暂微变化，“哦，警察同志，那天剧院来了很多道具，我就用手推车帮他们运了几个大件。” “是你主动要求的？还是他们请求你？” “是他们请求我的，我还有一大堆活要干呢？我当时想拒绝，又觉得脸面上不好看，才帮他们运了几个大件。” “我看你是帮他们运了几个大纸箱，里面装了什么？重不重？” “装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箱子不算重，我一个人就能拎得清。” 萧逸辰抚摸着下巴，眼神落在薛战庭鼓囊囊的上衣口袋中。 “像这样的手套你有多少？” 薛战庭笑了笑，“不计其数！脏了扔，扔了再换新的，多的是。” “介意不介意我们把你的手套带回去？” 薛战庭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从兜里掏出手套，放进了李明宇准备好的证物袋。 谈话中，萧逸辰的电话响了，是伊宁。 电话接通：“萧队，晓林音乐发生命案，一女性音乐老师被杀死在厕所里。” “什么？” 此案未破，彼案又起。萧逸辰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但是，警察的职业不允许他有丝毫懈怠，他立刻回复伊宁道：“伊宁，联系子月，还有痕检科立即赶赴案发现场。” 挂了电话。萧逸辰给刘亦然拨了过去，刘亦然跟赵非凡也基本完成了对风尚大剧院相关人员的问询，萧逸辰吩咐他们迅速赶往晓林音乐。 萧逸辰跟薛战庭道了再见，两人就急匆匆地赶赴新的案发现场。 而留在原地的薛战庭嘴角却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晓林音乐在万通大厦的6楼，萧逸辰赶到的时候，陆子月，刘士亮，刘亦然也陆续到达现场。 死者是被人勒死在卫生间的坐便器上的。 “亦然，你负责调取万通大厦事发前后的监控视频，非凡，找报案人了解情况，明宇，走访大厦相关人员，落实死者身份。” 三人各自行动。 萧逸辰凝神观察，进入洗手间，中间是四人位的洗手台，右侧是女卫生间，左侧是男卫生间。洗手台上的水龙头还在出着水，洗手台上，地上，还散布着擦手的纸巾。洗手台上有一个白色的化妆包，一支口红掉落在洗手池内。 从洗手台到死者所在的坑位，地上有明显的拖拽痕迹，靠近坑位的位置，地上有喷溅状血迹，更多的喷溅状血迹集中在卫生间的门板上。 死者坐在坐便器上，浑身是血，眼睛突出，面色惨白。 陆子月走近死者，就死者的死亡特征对萧逸辰说道：“死者，女性，年龄在22-25岁之间，面部惨白，眼球突出，眼睑处有出血点，劲部被深且细的绞杀工具勒住，割断了颈部大动脉，造成喷溅状血迹。” 陆子月观察死者的指甲盖，继续说道：“死者的长指甲尽数断裂，应该是凶手在勒住死者脖子的时候，她用最快的速度试图阻挡，但是速度还是慢了，只有指甲盖被带进脖子与绞杀工具之间，可惜的是，指甲盖都勒断了，也没能阻止绞杀工具深深地陷进她的脖子里。 “指甲盖上有纤维，应该是死者挣扎的时候，勾到了凶手的衣服或是手套。” 陆子月看一眼萧逸辰，再看一眼死者，说道：“死者与安迪案相似度极高。” “怎么说？”萧逸辰疑惑地问道。 “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凶手绞杀死者的工具与安迪案相似，也是一根极细的工具，细到能够割断死者的颈部动脉。安迪案的现场之所以没有出现大量喷溅状血迹，那是因为凶手割断的是安迪的颈部静脉，而此案，凶手割断的是死者的颈部动脉。至于到底是不是同属于一种凶器，那就等具体的尸检结果了。” “你的意思是凶器有可能还是大提琴的琴弦？”萧逸辰问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也有可能是类似于琴弦一类的绞杀工具，比如极细的铁丝，钢丝等，具体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萧逸辰点头。 此时，李明宇落实了死者的身份，返回现场，“萧队，死者名叫孟晓林，是晓林音乐的负责人，事发前正在给孩子们上大提琴课，课间休息的时候去了洗手间，就再也没有回到教室。” “什么？大提琴课？” 萧逸辰跟陆子月的眼神不约而同地碰撞到一起。 又是大提琴。 “对了，萧队，伊宁在排查安迪社会关系的时候说过，安迪在京州为数不多的朋友里就有孟晓林。”李明宇补充道。 第75章 死而复生（8） 萧逸辰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他暗自思忖道：难道又是连环杀人案，大提琴，安迪，孟晓林这三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萧队。”赵非凡回来了，“第一个发现死者的是一个在这里学习大提琴的六岁女孩娜娜，娜娜已经吓坏了，一直哭，暂时还没有问到有用的信息，她的父母已经赶到，正在安抚。” 萧逸辰点点头，“其他学员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萧队，娜娜看到死者的第一时间就哭着跑回教室，教室里都是这么大的孩子，顿时哭做一团，是这里的保洁阿姨报了警。 “萧队，这位就是报警的保洁阿姨。” 赵非凡话音落地，一个身材臃肿，六十岁上下的女人出现在萧逸辰面前。 保洁阿姨也吓得不轻快，她低垂着头，双手置于胸前，不住地揉搓着。 “阿姨，你不用紧张，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死者的？” 保洁阿姨抬起头，怯生生地说道：“警察同志，今天是周末，大厦里除了上课的孩子，没有什么人，我本来在孩子们上课的隔壁房间打扫卫生，忽然听到孩子们哭声一片，就赶忙过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孩子指着卫生间跟我说死了人。我进来看时，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个样子。” 萧逸辰拧着眉，踱着步，继续问道：“阿姨，在这期间你有没有遇到可疑的人？” 保洁阿姨歪愣着脑袋，眼神向上挑了挑，说道：“可疑的人，倒是没遇到，不过发生了一件蹊跷事？” “什么蹊跷事？”萧逸辰的眼神紧盯着保洁阿姨，追问道。 “我在教室打扫卫生的时候，我的手推车是放在教室门口的，当我听到孩子们的哭声，走出教室的时候，我的小推车就不见了。我心里着急孩子们，暂时也没顾上，就先去教室看孩子们。最后，我的小推车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楼梯口。” 此时，萧逸辰看一眼保洁阿姨身后的小推车，上面有牌子，抹布，大垃圾桶，水桶，清洁剂，以及各种工具。 这时候，刘亦然刚好从万通大厦保安办公室回来。 “萧队，有发现！监控视频显示5点钟，有一保洁人员推着小推车进入洗手间，5分钟后，死者进入洗手间。之后，保洁人员把暂停使用的标牌摆在门口，10分钟后，保洁人员推着手推车走出洗手间，死者再也没有出来。” “亦然，保洁人员推着小推车消失的地方在哪里？”萧逸辰问道。 刘亦然指着西边楼梯口的方向，说道：“萧队，就是那个楼梯口。” 萧逸辰看向保洁阿姨，问道：“阿姨，你刚刚说你的手推车被无缘无故地推到了楼梯口，就是那个楼梯口，对？” 保洁阿姨点点头。 “阿姨，这里像你这样的保洁一共有多少人？”萧逸辰追问道。 “保洁倒是不少，不过整个六楼就是我一个人负责。” “亦然，你从监控视频里看到的保洁人员是这个阿姨吗？” 刘亦然不假思索地摇头道：“不，萧队，那名保洁人员的身形瘦小，跟这位阿姨一样穿保洁服，带帽子，还戴了口罩。虽然看不清长相，但是，大概率是个女人，因为她的前额露出很多凌乱的头发。” “也是个女人，同样的身形单薄。”萧逸辰结合陆子月的推断一下子想到了安迪案的凶手。 萧逸辰的目光落在刘士亮身上，刘士亮会意，立刻安排痕检科的同事在小推车上采集痕迹。 萧逸辰则带领赵非凡等人同刘士亮对楼梯进行侦查，他们从六楼一直走到一楼万通大厦的后院，楼梯跟后院都没有监控，凶手就是在后院消失的。 刘士亮在楼梯扶手多处采集到疑似来自手套上的织物纤维，还在一楼后院的位置采集到一枚不完整的脚印。 对案发现场以及手推车完成痕迹采集以后，一行人正准备离开。 来大提琴教室接孩子们的家长一下子围了上来，大家人心惶惶，情绪惊动，纷纷说道：“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尽快破案，发生这样的事情，对孩子们造成严重的心理创伤。我们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他们。” 大家情绪激动，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自己的看法。 萧逸辰看着大家一个个把孩子搂在怀里心疼的样子，说道：“大家稍安勿躁，警察一定会查清真相，尽快破案，希望大家配合我们的工作，不信谣，不传谣，静待警察最后的公告。” “警察叔叔就是来抓坏人的。”一个男孩大声说道。 “对，警察叔叔就是来抓坏人的。”其他孩子也附和着说，一时间那种紧张的氛围感好像也消退了不少。 这时候，有个小女孩挣脱爸爸的怀抱，走到萧逸辰面前说道：“警察叔叔，坏人这里有块疤。”小女孩指着手腕的位置说道。 赵非凡走近萧逸辰低声说道：“萧队，这个小姑娘就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娜娜，刚刚一直在哭，家长不同意问询。” 萧逸辰俯下身子，抚了抚小女孩圆滚滚的脑袋问道：“娜娜，听说你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小女孩点头,“那是孟老师。” “你现在还怕不怕？” “警察叔叔在就不怕。” 萧逸辰垂眸笑了笑，“那你能不能告诉警察叔叔你是在哪个位置遇见的坏人？” 小女孩走到洗手台的位置，指着孟晓林遇害的隔断说道：“坏人就从那个格子里出来，她很凶，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看到她的手腕上有块疤。” “哪个手腕？什么样的疤？” 小女孩想了想，“左手手腕，就是这样的疤。”小女孩撩起自己的裙子，腿上露出一大块因烫伤而留下的疤痕。 小女孩的父亲走近解释道：“那是她小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暖瓶烫的。” 萧逸辰对这个勇敢的小女孩大加赞叹，“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你提供的线索对我们破案来说很重要，你帮了警察叔叔的大忙，等你长大了，你也当警察，也跟警察叔叔一样抓坏人好不好？” “爸爸，爸爸，警察叔叔说，我长大了也能当警察。”小女孩好像已经忘记了对凶案现场的恐惧，随之而来的是无所畏惧的勇气。 回警局的路上，萧逸辰一直在想，这两起案件如果是同一人所为的话，那么他为什么会对与大提琴有关的人痛心疾首。接连死去的两人一个是大提琴演奏家，一个是大提琴教师，凶手与这二人之间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她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怨呢。 第76章 死而复生（9） 回到警局，陆子月加紧对死者进行进一步尸检，刘士亮这边也紧锣密鼓地把从现场采集回来的痕迹进行检验鉴定。 萧逸辰在会议室跟组员们梳理案情。 刘亦然跟赵非凡先把从风尚大剧院了解到的杂物间人员的出入情况进行汇报。 “萧队，安迪出事的前一天，风尚大剧院的确来了很多道具，把道具卸到杂物间是文经理的安排。因为剧院的人员配置有限，所以每次来道具，都是剧院内的男职工首当其冲，充当了搬运工的角色，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卸道具的过程中，薛战挺也参与了，是薛战挺自己要求的还是剧院人员请求的？” “这个问过了，萧队。搬运过程中确实有几个大箱子体积有点大，搬运起来不方便，正好薛战挺送完水经过，是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请求的。那个工作人员也说了，当时送水工很热情，主动承担了几个大件，运往杂物间的时候，也没用人帮忙。” “这几个大件里面装的是什么？” “装的是什么不清楚，不过，工作人员说了，这几个大件只是包装的体积大，没有多少重量，一个人就可以轻松驾驭。” 萧逸辰点头，看似合情合理没有疑点。 安迪案至此，嫌疑人的有效线索是，身形单薄的长发女性，37码的鞋，有机油的手套，还有凶手的dna，就是没有发现形迹可疑的嫌疑人。 搞不清楚凶手是如何进入剧院的，就永远也匹配不上嫌疑人。 萧逸辰对此案一筹莫展，案子一旦进入死局。按照以往的经验，就得回到原点重新梳理案情，往往在梳理案情的过程中会发现更细微的细节，才能逐步接近真相。可是安迪案，凶手是如何潜入剧院的，他还是找不到一点线索。 萧逸辰思忖：剧院只保留了事发前七天的监控视频，这七天除了保洁进出杂物间拿放工具，就属卸道具那天的人员最多，卸道具的都是男人。这样分析的话，凶手一定是有帮手？如果凶手有帮手，那帮手一定出现在那天卸道具的几个人里。那些纸箱子一直让他感觉怪怪的，难不成纸箱子里藏了人? 想到这里，萧逸辰眼前一亮，来了精神。他立即吩咐伊宁道：“伊宁，把风尚大剧院的监控视频投到会议室的屏幕上。” 萧逸辰把监控的滚动条拖到薛战庭卸道具的那一段反复观看，手推车上一共有四个大小不一的纸箱，都是由薛战庭一个人卸下的。看着看着，萧逸辰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薛战庭卸最后那个纸箱的动作，他反复看了几遍，将画面定格。 “看出什么没有？”萧逸辰看向大家问道。 众人从画面上收回视线，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亦然，你在风尚大剧院问询的时候，那几个卸道具的人是不是说过，道具的包装体积大，但是没有多少重量，一个人可以轻松驾驭？” 刘亦然跟赵非凡点头。 “那大家看这里。”萧逸辰指着薛站庭卸最后一个纸箱时的动作分析道：“我跟明宇见过薛战庭，他是一个体格很健壮的人，他自己也说，他什么都没有，就有一身蛮力。” “对，萧队，薛战庭在卸最后一个纸箱的时候，看上去很吃力，好像那个纸箱的重量全部集中在底部。他的着力点也是集中在箱子底部，他是拖拽着那个纸箱进入杂物间的。”赵非凡抢先说道。 萧逸辰不得不承认，在查案这件事情上，赵非凡的确比其他人更有先见。 会议室这时候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在案子有重大进展的时候，大家紧绷的神经也会随着案子的进度有所缓和，那是一种压力的释放。 “萧队，这么说的话，这个薛战庭就是凶手的同伙，是他把凶手藏在纸箱里，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到杂物间。凶手提前一天在通风管道埋伏，第二天伺机杀人。”刘亦然说道。 “那凶手又是怎么离开案发现场的呢？从始至终这个凶手都没有在监控视频里出现过？”李明宇问道。 “这个不难解释，凶手压根就不需要再返回杂物间，再通过薛战庭把她运走。因为凶手在安排好一切之后，大可以大摇大摆地通过候演厅直接来到观众席，案发时再随观众一起撤离大剧院。”说话的还是赵非凡。 萧逸辰点点头，说道：“大家分析得不错，凶手的整个作案过程我们已经了解了。下一步，只能从薛战庭这里打开案件的缺口了。” 萧逸辰当即吩咐道：“亦然，非凡，辛苦你们两个今天晚上轮值，把薛战庭给我盯紧了，此案破获的关键就在薛战庭身上。伊宁，紫嫣你二人迅速排查一下薛战庭的社会关系。 “晓林案的尸检跟痕检结果最快也得等到明天了。明天一早，还是在这里，大家开一个碰头会，就法医室跟痕检科提供的线索，重新部署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警察的工作就是这样，尤其是刑侦警察，案子来了是不分白天还是黑夜的。 刘亦然跟赵非凡熬夜盯了一个晚上，薛战挺愣是没有动静，直到盯着薛战庭到了单位，两人才返回警局。 陆子月跟刘士亮已经在会议室落了坐，看来晓林案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 人员到齐后，陆子月开口道：“看来晓林案与安迪案有并案侦查的必要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在陆子月身上。 “陆法医，难道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赵非凡吃惊地问道。 萧逸辰没有感到惊讶，因为在晓林案现场的时候，陆子月就已经跟他说过，晓林案与安迪案凶手的作案手法极为相似。安迪与孟晓林都精通大提琴，两人还是同学。不论从哪个方面分析，这两起案子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陆子月如果说这两起案件可以并案侦查的话，那就是板上钉钉了。 陆子月接着赵非凡的话继续说道：“没错，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在孟晓林的脖子上同样提取到擦大提琴用的松香，孟晓林断裂的指甲盖中勾到的纤维，同样含有机油的成份，这说明凶手还是戴着一副沾有机油的手套。死者被琴弦割断了颈部大动脉，造成大量失血，死者迅速休克，并最终死亡。值得一提的是，孟晓林的颈部大动脉是被凶手完全割断。” “陆法医，完全割断是什么意思？”赵非凡问道。 “我表达的意思是，死者在出现喷溅状血迹的时候，凶手应该意识到她割断了死者的颈部大动脉，但是，她并没有为此收手，而是继续勒紧死者的脖子，直到死者的颈部大动脉完全割断。” “陆法医，凶手如果割断了死者的颈部大动脉，是不是即使不勒死死者，死者也难逃一死？”刘亦然问道。 陆子月点头，说道：“如果死者短时间内得不到救治，必死无疑。” “万通大厦处在京州的闹市区，距离医院较远，似乎没有救治的可能？凶手完全可以静静地看着死者，直到死者流干身上的血，为何还要多此一举，非得继续勒紧死者，直到死者的大动脉完全被琴弦割断？”刘亦然继续问道。 “仇恨！这不难理解，在我们以往侦办的很多案件中，都有此种情况的发生。凶手行凶必然是抱着致死的目的去的，所以行凶过程中，不论死者有没有断气，凶手根本不会介意多捅上几刀，这是发泄情绪，或者说挥霍仇恨。” 刘亦然提出的问题，一下子提醒了萧逸辰，对，仇恨。安迪与孟晓林一定是得罪过同一个人。 第77章 死而复生（10） 刘士亮接着对孟晓林案现场采集到的痕迹做了分析。 “洗手台上的化妆包，包括掉落在洗手台上的口红，地上的洗脸巾，经化验均来自孟晓琳。孟晓林应该是在洗手台整理妆容的时候，被凶手用琴弦勒住脖颈，拖至洗手间的隔断，孟晓林颈部动脉割断的时间就是被拖进隔断的时候，这一点从隔断上大量的喷溅状血迹可以看出。 “从手推车的把手及‘暂停使用’的牌子上同样化验出带有机油的织物纤维，包括楼梯间的扶手上提取到织物纤维，证实都有机油的成分。另外，在万通大厦后院提取到的脚印，脚底纹路是一双普通的球鞋，这种球鞋的纹路跟大学生军训时所穿的球鞋纹路类似，像这种纹路的球鞋一般会出现在市区的三级农贸市场，因为质地太差，现在很少人穿，鞋子的尺码也是37码。 “我跟陆法医持一样的建议，这两起案子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人。” 萧逸辰戳着下巴，垂眸思索道：“子月，孟晓林多高多重？” “170公分，137斤。” “刘科长，对案发现场洗手间地面的痕迹检查中，能分析出死者是怎么被凶手从洗手台拽到卫生间隔断的吗？” “因为是卫生间，地面光滑且有水渍，无法采集到凶手跟死者的脚印。当时死者是穿着一双高跟鞋，鞋子一只在洗手池附近，另一只在隔断附近，死者当时应该是遭锁喉后，被凶手拖着进入卫生间隔断的。” “凶手身高165，身形瘦削，死者身高170，体重中等偏上，看似凶手与死者存在力量悬殊。 “我们试着推演案情，当凶手勒住死者脖子的时候，死者应该不可能站立着跟随凶手的脚步自动后退，因为那样对凶手来说，面对一个比自己高大的人，她根本无法勒紧死者的脖子，简单来说，双方站立的姿势，对凶手不利，她的双手根本用不上力量。所以凶手一定是如刘科长所说是拖着死者进入洗手间的，只有死者的身子下沉，将整个重心下移，琴弦才会勒得更紧。行凶过程中，死者必然本能的挣扎，这样会给凶手造成更大的压力。试想一下，一个身形瘦削的女人是怎么做到的？” “萧队，这样分析的话，凶手的力量确实很大，我恐怕也做不到。”李明宇嘿嘿笑了两声说道。 萧逸辰其实是想到了薛战挺一身的腱子肉，他的力量很大，他应该经常健身，凶手的力量也很大，应该也是经过力量训练的，这些难道会是巧合？ “伊宁，你排查的薛战挺那边的社会关系怎么样？”萧逸辰问道。 “萧队，薛战挺是外地人，五年前与妹妹薛莹莹一起来到京州，不过，他的妹妹是残疾人，平时就是薛战挺一个人既要上班又要照顾薛莹莹，没有更多两人的资料了。” “残疾？属于哪种类型的残疾？” “肢体残疾，脊髓曾经受过伤，导致下肢瘫痪。” “什么时候受得伤？” “这个没有说明。” 萧逸辰点点头，“亦然，非凡，你二人今天的任务还是跟踪薛战挺，看看他下班之后，去什么地方，跟什么人接触，能让他顶着共犯的危险甘愿为凶手充当保护伞，这个人在他心里一定很重要，他一定会跟凶手有所联系的。” “明宇，今天咱们两个再去拜访一下安迪的父母，还有孟晓林的父母，了解一下安迪跟孟晓林的过去。 “伊宁，紫嫣，你二人跟踪一下薛战挺的手机通讯记录，看看他跟哪些人来往密切。还有，查一下京州所有的健身俱乐部名单里有没有薛战挺的名字。” 众人得令，分头行动。 李明宇按饷了安迪家的门铃，开门的是安迪的父亲，看到是萧逸辰他们，安迪父亲一边开门一边激动的问道：“萧队长，是不是妞妞的案子有着落了？” 萧逸辰抱歉地摇头道：“叔叔，暂时还没有。我们这次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安迪以前有没有跟什么人结过怨，或是跟什么人闹过不愉快。” 两位老人把萧逸辰跟李明宇让到客厅，安迪父亲说道：“萧队长，虽然我们老两口还住在京州，但是妞妞已经好几年不在京州生活了。要说有什么仇怨，也从来没有听妞妞提过。” “安迪与孟晓林的关系怎么样？” 提到孟晓林，安迪母亲掌握了话语权：“妞妞跟晓琳还有婷婷都是很要好的同学，她们都是艺术系的学生，上学的时候还经常一起去外地参加比赛。在京州，妞妞也就跟晓琳跟婷婷还有来往，就认识这么两个人，你说她哪来的什么仇人呢？” “她们三人都是大提琴的艺术生？” “对对对，晓琳自己创办了大提琴学习班，高婷做了实验小学的音乐教师，这几个人都发展的不错。” 萧逸辰沉声说道：“叔叔，孟晓林死了。” “什么？晓琳死了？”安迪父亲看向安迪母亲，那震惊程度一点也不亚于他们自己女儿死的时候。 两人阴沉着脸，表情变得慌乱，心情看上去更沉重了。 “警方已经证实杀害安迪的凶手与孟晓林的凶手系同一人，并且杀人的凶器就是一根琴弦，我想凶手应该是她们共同认识的人。如果安迪这几年没在京州生活，那我们就想想安迪在京州生活的时候，甚至是上大学的时候有没有跟什么人结过怨？” 提起安迪上大学的时候，安迪父亲起身走向卧室，不大一会儿，就从卧室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萧逸辰。 萧逸辰把照片拿在手里，照片上是四个热情洋溢的女孩手拿大提琴站在校园里拍的照片，不过可惜的是，其中一个人的面部被抠了去，只剩一副躯体。 萧逸辰纳闷地问道：“这是？” 安迪父亲叹口气，摇头道：“她叫禾苗，她们原来是一起学习的好同学。不过这个孩子身世凄苦，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虽然命运对这个孩子很不公，但是这孩子能吃苦受累有韧劲，要不是出了意外，她一定比妞妞更有成就。” “她出了什么事？” 安迪父亲长叹一声，说道：“哎！刚开始，她们几人的关系很好，后来禾苗处处拔尖，其他几个人出于嫉妒就故意疏远她，后来还一块欺负她。嗐！当初在学校有一段时间几人的关系还闹得沸沸扬扬，再后来就听说，那孩子失踪了，是在学校组织的一次野炊中失踪了。学校里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她跟野男人私奔了的，也有说她在学校混不下去了一走了之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警察也调查过，没有结果，两年之后就按死亡定性了。” “叔叔，当时安迪跟孟晓林她们是怎么欺负禾苗的，您知道吗？” “就是几个人联合起来搞一搞恶作剧，再就是几个人一起冷落禾苗！当时，我还狠狠地批评了妞妞。萧队长，孩子们都大了，她们的事情一般也不会跟我们主动说。” 萧逸辰抚摸着下巴，如果仅是这种冷暴力的话，还不至于上升到杀人的地步，再说，这个禾苗一直也没有踪迹。 “叔叔，您知道禾苗是哪一年失踪的？” 安迪父亲想了想，看一眼安迪母亲，说道：“差不多有五年了！也是这个季节，当时失踪了学生，学校里也不让大肆声张，加上禾苗是个孤儿，人失踪了警察又找不到，两年之后就按死亡销户了。” 萧逸辰低垂着头，面色凝重，“叔叔，禾苗失踪了之后，安迪有什么反应？” “我记得当时她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我想，孩子们之间尽管有矛盾，但是感情还是有的，再后来，妞妞在大提琴上获得一些成就，就离开京州，到处演出了。” “后来安迪，孟晓林，还有高婷她们几个人一直正常联系？” 说到这里的时候，安迪父亲的脸色起了一些变化，他咂摸着嘴说道：“安迪在禾苗失踪不久就离开了，好像她们几个人的感情也淡了，也不似从前那般亲密了。” 安迪，孟晓林，高婷这几个人在禾苗失踪之后渐行渐远，这似乎不符合常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萧逸辰觉得事不宜迟，他应该到当初几人所在的学校去了解更详细的情况。 第78章 死而复生（11） 萧逸辰跟李明宇迅速赶往当时几人所在的京州天际艺术学院。 学院里一个大型机械正在拆除安迪的巨型照片，人活着的时候，安迪的照片就是学院的招牌，人死了之后，就什么价值也没有了。 天际艺术学院属于京州民办高等院校，是一所专门培养艺术特长生的地方，从这里可是走出去不少炙手可热的艺术家。 接待二人的是现任学院的耿校长。耿校长之前就是展博的父亲展华年。 知道二人的来意后，耿校长把萧逸辰，李明宇让到办公室。 在耿校长办公室的一面墙上挂着历年来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安迪，孟晓林，还有高婷都在榜上。 看到萧逸辰的眼光落在那个光荣榜上。 耿校长挑了挑眉，把两杯水递到二人跟前，悠悠开口道：“那是前任校长展校长在的时候搞的优秀毕业生光荣墙，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耿校长的眼色往下沉了沉，好像对那面墙他并没有感到太多自豪。 萧逸辰跟李明宇在耿校长的对面落了座。 萧逸辰开口道：“耿校长，我们来是想了解一下当年安迪，孟晓林，高婷，还有禾苗的情况。” 最后听到禾苗的名字，耿校长先是吃了一惊，很快又恢复如常了。 耿校长扯了扯嘴角，浅笑了一下，说道：“既然萧队长问到这几人的关系，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也不藏着掖着了，禾苗的事情说起来已经是五年之前的事情了，原来学校里有规定，谁都不许再提这个人的名字。” 萧逸辰感到纳闷，问道：“耿校长，学校为什么不许提禾苗的名字？” 耿校长摇头道：“当时因为禾苗的失踪给学校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外界舆论纷纷斥责学院经营不善，管理不严，当年的招生情况创造了历年来新低。” 萧逸辰点头。 “安迪当时是展校长儿子展博的女朋友，有了这层关系，你可以试想一下，安迪当时在学院的地位。 “艺术这一行是很烧钱的，你要么有钱，要么有天赋。安迪有展校长做靠山，几乎占尽了学院所有的资源。但是这个叫禾苗的天资很高，在大提琴艺术造诣上，她是远超安迪的。 “有时候为了堵住众人悠悠之口，在一些资源分配上，展校长也会把一些看不好的资源，让给禾苗。但是，禾苗经常不负所望，每次都捧着奖杯回来，为学校多次争得过荣誉，这让很多人羡慕不已，天赋这个东西真不是靠努力就有的。 “随着禾苗逐渐崭露头角，不知不觉间也就动了某些人的奶酪。原来禾苗与安迪几个人的关系并不差，只是后来随着禾苗知名度的提高，必然引起安迪等人的嫉妒和猜疑。 “于是，安迪依仗展博父亲的势力，经常联合孟晓林，高婷一起欺负禾苗。安迪，孟晓林还有高婷当时可是学院的铁三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就算是禾苗受到了校园欺凌，学院里也会因为展校长的原因，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后不了了之。” “耿校长，安迪他们几个一般是怎么欺负禾苗的？” “她们无非就是搞搞恶作剧，让禾苗当众出出丑，还有就联合其他同学一起孤立禾苗。” 耿校长的说法跟安迪父亲的说法一致。 “耿校长，在你眼里禾苗是怎样一个人？” 耿校长侧了侧头，转移了视线，努力做出回想的样子，“在我看来，这个孩子很有韧性，也很努力，就算是安迪她们那么欺负她，她仍能做到泰然自若。” 当耿校长说出泰然自若几个字的时候，萧逸辰不觉有些惊讶，什么样的心态能让一个人做到泰然自若，这难道就是她强任她强，清风拂山岗的意境吗？面对校园欺凌，她真能做到泰然自若，无动于衷？还是根本就是暴风雨前的隐忍。 萧逸辰继续问道：“耿校长，在你看来，这种校园欺凌，有没有可能上升到打击报复，甚至杀人的地步。” 耿校长震惊地看向萧逸辰，说道：“难道萧队长是怀疑禾苗杀害了安迪还有孟晓林。” 耿校长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说道：“打击报复倒有可能，杀人就严重了。更何况，禾苗根本不可能杀人，因为她在五年前学院组织的那次野炊中失踪了。” “耿校长，您能说得具体一点吗？禾苗是怎么失踪的？” “五年前，也是这个时候，学院里组织了大型篝火晚会，禾苗擅自脱离集体，上了山，那个山是一处还未开发的野山，听山下的人说，山上有狼，还咬死过山下牧羊人的羊。” “后来，学院里报了警，警察在山上找到了禾苗穿在身上的衬衫，衬衫已经稀碎，上面还有血迹，禾苗应该是遭遇了不测，被山上的恶狼吃了。” 萧逸辰垂眸思索：禾苗失踪得很蹊跷，她为什么脱离集体，独自上山。是不是安迪几人给予她什么暗示，还是因为其他的隐情。 萧逸辰拿出手机把电话打给了伊宁，说道：“伊宁，把五年前京州天际艺术学院报的那起失踪案调出来，发到我的手机上。” 很快，禾苗失踪案的材料就传到萧逸辰的手机，萧逸辰认真翻阅了一遍。因为当时禾苗与安迪的关系很紧张，警察还单独对安迪，孟晓林，还有高婷进行了询问，禾苗失踪的时候，三人并不在场，而是在山下牧羊人家里借羊奶，牧羊人还为三人做了证。 耿校长所说的野山就是京州与a市交界处的还未开发的大山，山上丛林茂密，进去就很难出来，那么为什么禾苗还要执意往山上跑呢？这一点不符合逻辑，禾苗之所以上山一定是有诱因的。 来不及多想，萧逸辰跟李明宇出了京州天际艺术学院的大门，就往那处大山脚下赶去。 萧逸辰觉得，集体活动，安迪几人同样脱离集体来到山下借羊奶的说法，过于巧合，也太过牵强。他想找当年的牧羊人再确认一下。 路上，李明宇感到诧异，问道：“萧队，我们不是要查安迪他们的案子吗？怎么又翻出禾苗的案子揪着不放了？” 萧逸辰阴沉着脸，其实，他也说不上为什么要翻出禾苗的案子来，但是他隐隐觉得这里面的牵连性太强，他必须知道这几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知道安迪案，孟晓林案凶手行凶的动机。接连死亡的安迪跟孟晓林，都与禾苗有着莫大的关系，如果不是不共戴天的仇恨，还会是什么呢？ “明宇，不论是安迪案，还是孟晓林案，她们唯一与之有关联并且曾有过节的就是禾苗，虽然禾苗在学院受过的欺凌还上升不到杀人泄愤的地步，但是，禾苗的失踪应该不会简单。如果能查出禾苗失踪的真正原因，或许安迪案与孟晓林案就会迎刃而解了。” 萧逸辰驱车来到耿校长所说的那处野山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牧羊人知道了萧逸辰的来意后，整个人瞬间变得慌了，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当时，她们出钱，让我为她们做证，因为我儿子结婚需要钱，所以我就答应了。” 萧逸辰翻出手机，递到牧羊人面前，问道：“当时，给你钱的人是不是她。” 牧羊人点头，“就是她们三人。” 萧逸辰凝眉思索，他逐渐理出一些头绪。禾苗的失踪果然不是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他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掏出电话就给刘亦然拨了过去，“亦然，高婷有危险。” 第79章 死而复生（12） 牧羊人居然为了钱给安迪她们做了伪证。这么分析的话，当初禾苗的失踪甚至死亡与这几人肯定脱不了干系。 她们究竟对禾苗做了什么？她们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如果禾苗没死，安迪，孟晓琳的死是不是禾苗所为？ 如果禾苗死了，那为她报仇的人又会是谁？禾苗是孤儿，凶手是一个女人，她与禾苗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返回警局的路上，萧逸辰的电话响了，是刘亦然。 “萧队，高婷死了！” “什么！”萧逸辰一脸震惊。安迪，孟晓林，高婷果然谁也没有逃出凶手的魔爪。他最终还是比凶手慢了一步。 他一脚刹车踩到底，两人因为惯性的作用，身体前倾，又忽地弹回到座椅的后背上。 “萧队，怎么了？” “怎么死的？”萧逸辰来不及理会李明宇，着急地问道。 “被人勒死在回家的巷口。陆法医跟痕检科那边我已经通知了。” “亦然，把案发现场的定位发给我。” 萧逸辰一脚油门，车子在路上飞驰。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陆子月跟刘士亮已经完成了尸检跟痕检。 萧逸辰走上前，陆子月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她拧开一瓶水递给萧逸辰，说道：“死者高婷，跟安迪，孟晓林的情况一样，都是被极细的工具勒进脖子，高婷跟孟晓林一样都被凶器割断颈部动脉，失血过多致死。如果所猜不错的话，凶器应该还是同一根琴弦。” 站在一旁的刘亦然补充道：“萧队，凶手在还没有实施完犯罪的时候，是被报案人喝住的，但是高婷因颈部大动脉被割断，造成大量失血，120赶到的时候，高婷已经没了呼吸。” “从报案人那里了解到什么情况？” “萧队，事发时，天色渐晚，刚开始报案人从远处看见的时候，以为是小情侣在巷子里卿卿我我，直到他的脚上踩上黏糊糊的东西，他打开手电筒一看，原来是血。因为不明凶手的状况，报案人只能大声呼救，凶手这才作罢，仓皇而去。报案人走到高婷身边的时候，高婷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报案人有没有注意凶手的体貌特征？” “他只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带着帽子，其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萧逸辰黑着脸，招呼大家返回警局会议室开会。 连续奔波了一天，此刻回到警局，萧逸辰才觉得困乏，就算是困乏，只要案子有了进展，他照样跟打了鸡血一样。 萧逸辰把今天跟李明宇侦查到的情况跟大家做了分享，整合整个案子的情况，大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萧队，看来安迪，孟晓林，还有高婷不是单纯的校园欺凌那么简单，禾苗的失踪极有可能与这三人有关，她们之间一定还有什么秘密没有揭开。造成现在的局面，要么这个禾苗没有死，要么就是她至亲的人，为她复仇。这个禾苗已经失踪五年了，谁会选择在五年之后，操起屠刀为她复仇呢？” “伊宁，查一下禾苗这个人的社会关系。”萧逸辰吩咐道。 伊宁迅速敲击起键盘，不大一会儿，禾苗的信息资料就显示在电脑上，“萧队，禾苗三年之前已经注册死亡，亲属一栏显示无。其他名叫禾苗的人没有符合禾苗年龄特征的。”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各自脸上挂着疑云。 萧逸辰突然想起在安迪父母家看到的安迪跟禾苗几个人的合影，图片上被抠去脸庞的禾苗不就是身形瘦小吗？ 难道禾苗没死？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萧逸辰心里成型。如果禾苗没死，在这个到处刷脸，到处使用身份证的年代，她又是怎么生活的? 萧逸辰的思绪一下子又跳跃到薛战挺身上，薛战挺既然甘愿沦为凶手的帮凶，那他跟凶手的感情肯定不一般，目前即使知道禾苗没死，也不知道该从哪查起。 在这个社会上找一个没有任何信息的人，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眼下，只能通过薛战挺跟踪凶手的足迹了。 “伊宁，薛战挺的社会关系查的怎么样？京州各健身俱乐部有没有登记薛战挺。” “萧队，薛战挺父母早亡，老家里倒是还有叔叔婶婶，各大健身俱乐部没有薛战挺的登记信息。不过，这几年，他倒是陆续买了不少健身器材。” “薛战挺的通讯记录呢？” “都核实过了，萧队，除了工作上与同事们的联系，再就是打电话给她妹妹，没有发现可疑联系人。” “亦然，你跟非凡跟踪薛战挺有没有进展？” “萧队，薛战挺的工作很固定，每天除了环宇机械就是家里，再有就是去水站给人家送水，没有发现他与什么可疑的人来往？” 萧逸辰坐在椅子上，随着椅子的弹动，他的身子也跟着一起起伏，他就要触碰到真相了，可是又觉得真相离他那么远，为什么一点凶手的痕迹都没有呢？她明明现身了，为什么查不到这个人一点踪迹呢？ 思忖间，萧逸辰的电话响了，萧逸辰纳闷，都凌晨两点了，这个点怎么还会有人给他打电话？ 萧逸辰看一眼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电话接通，萧逸辰说道：“你好，萧逸辰。” 很长时间，电话那边没有动静，但是能听见对方传来微弱的抽泣声，萧逸辰继续问道：“你好，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颤颤巍巍的声音，“萧队，是我，展博。” 萧逸辰“豁”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重复道：“展博？” 听到萧逸辰的嘴里喊出展博的名字，大家无不震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 这个点，这种时刻，展博来电话，大家更多的是疑惑。 萧逸辰凝神静气，耐住性子问道：“展博，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电话那边先是顿了顿，继而说道：“萧队，我想，下一个死的人应该是我了。” 第80章 死而复生（13） 情况紧急，萧逸辰随即安排刘亦然，赵非凡继续加强对薛战庭的监视，他与李明宇迅速赶往展博的家里。 此时，赵非凡提出疑问，“萧队，几天下来，既然跟踪薛战庭毫无收获，我们是不是应该直接提审薛战庭？” 萧逸辰想了一会儿，说道：“安迪案，薛战庭是从犯，是凶手的帮凶，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撬不开薛战庭的嘴的。眼下，薛战庭这根线是我们寻找凶手的唯一途径，切勿打草惊蛇，以免凶手狗急跳墙。” 大家会意，继续按照萧逸辰的部署分头行动。 展博的家住在玫瑰庄园c栋301，萧逸辰按响了展博家的门铃。 许久，展博才开了房门，大热天的，他披着一件毛毯蜷缩在沙发里，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地上散落一地的手纸，知道高婷也出了事，他应该是哭了一个晚上。 “展博，事到如今不要再试图隐瞒下去，只有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我们才能阻止凶手继续行凶。”萧逸辰开门见山。 展博拧了一纸巾的鼻涕，丢在地上，他一脸漠然，叹口气，缓缓开口道：“萧队长，我想应该是她回来了。” “她是谁？” “禾苗。” 萧逸辰阴沉着脸，郑重地问道：“五年前，学院组织的那场野炊到底发生了什么？” 展博的表情逐渐扭曲，也许是因为害怕，他又大把的掉下了眼泪，哽咽着说道：“萧队长，其实不关我的事，我到的时候，禾苗已经不省人事了？” “说具体一点，否则，我们帮不了你。”萧逸辰沉声说道。 展博继续抽泣着，“那次野炊，安迪，孟晓林，高婷本来是想恶搞一下禾苗，于是，三人就诱骗禾苗走进山里，当禾苗发现上当之后，就想返回营地。安迪一向看不惯禾苗清高的样子，期间因为语言冲突演变成了肢体冲突，禾苗一个人肯定打不过安迪三个人，也不知是谁，混乱中抄起木棍就给禾苗来了一闷棍，不知道什么原因禾苗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最后应该是昏过去了。 “安迪这时候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去处理，当时我们都以为禾苗死了，就是那么巧，旁边就有一个提前挖好的坑洞，我就把禾苗推了进去，开始往她的身上扬土，就在土即将盖过禾苗身体的时候，她忽然咳嗽了一声，我们都吓了一跳，最后还是安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禾苗埋了。” “什么？你们竟然活埋了禾苗？” “我们当时太害怕了，既然祸已经闯了，所以……”展博再次抑制不住地哽咽。 萧逸辰攥紧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愤怒填满了他的胸腔，他真想一拳打在展博的身上。 他们的行为简直丧心病狂，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葬送在他们手里。 萧逸辰坐不住了，此刻，他睡意全无。让人疯狂的虚荣嫉妒，不可跨越的阶层歧视，人性的自私，随着禾苗的陨落，昭然若揭。而作恶者终究为她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萧逸辰现在还有一点搞不明白，那就是禾苗是不是还活着？如果禾苗如展博所说，五年前就已经死了，那杀害安迪她们的人又是谁？ 现在看来，展博也是禾苗遇害案的帮凶，凶手应该也不会放过他，萧逸辰向简局长申请了保护令，展博被保护了起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萧逸辰通知陆子月，以及痕检科的同事，在展博的带领下前往五年前她们埋葬禾苗的地方。 萧逸辰想一探究竟，禾苗到底是人是鬼，今天就有答案。 奇怪！按照展博的陈述，当初埋葬禾苗的地方，土堆与当时山上地势相符，如今怎么成了一个小土堆，就像是被人特意堆起来的一样，更加诡异的是，在这堆土堆旁边竟然还散落着一些祭品，还有烧过纸的痕迹，看来一定是有人来祭奠过禾苗。 为了弄清真相，萧逸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命令开挖。 当初掩埋的时候，因为深度尚浅，所以，不大一会儿，就有白骨露了出来。 不，不是白骨，还有的骨头竟然呈现黑色，萧逸辰疑惑地看一眼正在专心工作的陆子月，他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子月蹲在地上，想了一会儿，说道：“死者大概率是重症患者，病已入骨，应该是病死的。” 萧逸辰的目光落在展博身上，问道：“禾苗，当初病得很厉害？” 展博吓得失了心神，他目光涣散，表情木讷，颤颤巍巍地说道：“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病。” 萧逸辰的目光再次落在陆子月身上，陆子月缓缓说道：“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她一定是有体表特征的，比如虚弱无力，精神萎靡或者瘦骨嶙峋，绝不可能跟正常人一样。” 萧逸辰点头。 随着挖掘的深入，一块块白骨就在陆子月的拼凑下，拼成了一具骸骨，陆子月在她的骨盆处丈量后，说道：“死者，女性，年龄在20-25岁之间，脚踝处有钢钉，应该是小时候受过伤，此处发生的骨折，对死者走路会有轻微影响。其他骨头未见异常。死者应该是重症患者，所猜不错的话，大概率是病死的。” “病死？”萧逸辰惊讶地重复道。 陆子月点头。 萧逸辰思忖：在过去的走访中，安迪父母，包括耿校长，都没有提过禾苗病入膏肓，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不可能参加学院组织的野炊，更不可能会与人发生肢体冲突。在展博的陈述中，当时安迪几人与禾苗发生冲突的时候，禾苗爬不起来，进而昏迷，几人都以为她死了。这样看的话，禾苗应该是身体受了重伤，要么是内脏，要么是骨骼，内脏当然无法证实了，但是骨骼，这名死者的骨骼是完好的。死的人如果不是禾苗，那她又是谁？ 看来只有弄清死者的身份，才能揭开禾苗到底有没有死的真相。 萧逸辰心想：按照当下的习俗，若非情不得已，是没有人把死者埋在荒山的，一般都会埋进自家的祖坟，或是进公墓，如果孤零零地埋在这里，除了有特殊的意义，那就是无处安葬，在有些地方，很多女性受到歧视，尤其是没有结婚的女人，往往死后无处安放。 在陆子月这边还没有结果之前，萧逸辰也不闲着。既然死者病入膏肓，年龄尚小，埋葬的地方地处京州与a市的交界处，a市他们无权管辖，最起码京州的各大医院应该不难查出患者的就诊记录。 事不宜迟，萧逸辰赶紧给伊宁打去电话，让伊宁给京州各大医院发出协查通报，寻找五年前病入膏肓的20-25岁的女性患者。 只有查实了死者的身份，才有可能了解禾苗的去向。 第81章 死而复生（14） 经过一番调查，伊宁这边得出的结论是并没有找到与山上带回来的那具骸骨匹配的人物信息。 陆子月这边因为时间关系也没有得出那堆白骨的化验结果。 萧逸辰不能就这样坐着等下去，他给刘亦然打去了电话，询问了薛战庭的情况。 “萧队，薛战庭今天早上推着一个女孩出来吃了早餐，女孩应该是残疾人，进出都是薛战庭抱到轮椅上。薛战庭仍是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两点一线。” 对，伊宁在排查薛战庭社会关系的时候，曾经说过她有个妹妹叫薛莹莹，是个下肢残疾的人。 “亦然，薛战庭就一直没出去过吗？”萧逸辰就是想确认一下，山上的那堆白骨到底与薛战庭有没有关系。 突兀的坟头，祭奠的鲜果，那堆白骨明明有人刚刚祭拜过。 “萧队，除了昨天晚上高婷出事我们离开了两个小时，一直没有发现薛战庭有长时间外出的情况。” 萧逸辰点点头。他双眼微闭，揉了揉鼻梁骨的位置，他重新梳理了一下案件的关键词：瘦削的女性凶手，琴弦勒颈一击致命，薛展庭是帮凶，与安迪几人结怨，薛莹莹下肢瘫痪，薛战庭一直袒护的人到底是谁？ 凝神思索间，萧逸辰急步走近工作区，来到伊宁的电脑旁，说道：“伊宁，能不能查一查薛莹莹的就诊情况。” 伊宁迅速敲击着键盘，好几个薛莹莹的名字出现在京州市人民医院的名单里，经过筛选，符合下肢瘫痪的薛莹莹的就诊记录出现在五年前，病因是脊髓受伤，导致下肢瘫痪。 薛莹莹下肢瘫痪，那谁还会是薛战挺放在心上的人呢？这个被他放在心上的人为什么一点痕迹都没有呢？ 萧逸辰当即决定要去薛战挺的老家碰碰运气。 薛战挺的老家在a市，与京州毗邻。 萧逸辰安排好众人的工作，就与李明宇出发了。 几经周转，终于在一位老乡的指引下，萧逸辰找到了薛战挺的叔叔薛仁贵的家。 薛仁贵应该是下地刚回来，挽着裤腿，踩着一双泥鞋，那张黝黑的脸上布满沧桑。 “叔叔，您好！请问这是薛战挺的叔叔家吗？”萧逸辰进到院子里问道。 薛仁贵慌不迭抬头，看见两张陌生的面孔，他愣了愣神，木讷的问道：“你们是谁？” 萧逸辰亮出证件，说道：“叔叔，我们是京州市刑侦支队的，我是萧逸辰，这位是我的同事李明宇，我们想来了解一下薛战挺的情况。” 薛仁贵一脸默然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在院子里一棵大树的树荫下坐下，抽起了旱烟。 寡言少语，老实木讷应该是薛仁贵身上的标签。 “坐！”薛仁贵指了指树荫下的两个石头凳子说道。 “想知道什么，你们就问！”薛仁贵淡淡地问道，好像在叙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丝毫觉察不出，他对侄子的一点紧张。 萧逸辰笑笑，平淡地说道：“我们想来了解一下薛战挺和她妹妹薛莹莹的事情。” 薛仁贵咂摸着一口旱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幽幽开口道：“那俩孩子命苦，大哥大嫂早些年就不在了，战挺15岁就扛起了家，那就是战挺家的老房子。”薛仁贵指着前院一处破败的院落说道。 “要不是莹莹得了要命的病，这个家也不至于折腾成现在这个样子。” 听到薛仁贵说了句要命的病，萧逸辰松散的神经一下子警觉起来，他眼神凛冽地看向薛仁贵，追问道：“你说莹莹得了要命的病？什么病？” “肺癌。” 一句肺癌犹如晴天霹雳惊得萧逸辰说不出话来，薛莹莹不是脊髓受伤导致瘫痪吗？这会儿，怎么又得了肺癌？ “叔叔，您确定您的侄女是患了肺癌？”萧逸辰多少还知道些，如果肺癌早期能接受手术治疗，存活期基本跟正常人一样，如果是肺癌晚期的话，那确实是无力回天。 薛仁贵一脸笃定的说道：“那有什么不确定的，全村人都知道，为了给莹莹治病，这村里，谁家的门槛战挺没跪过，这个病就是人财两空的病，我们都劝他放弃治疗，医院里都下了病危通知书，可是，战挺偏偏不信那个邪，非得拉着妹妹去大医院，这一去，五年了，也没个音信。” “叔叔，哪个医院给薛莹莹下的病危通知书。”萧逸辰着急地问道。 薛仁贵指了指：“就是镇上的人民医院。” 事不宜迟，萧逸辰想尽快赶到镇子上的人民医院确认一下薛莹莹的病情，如果薛莹莹的病情真如薛仁贵所说病入膏肓，那现在坐在轮椅上的人是谁？也或许经过大医院的救治，薛莹莹活了下来，真有这样的奇迹吗? “你个老不死的，什么人都往家里领，有这闲工夫拉呱聊天，你就不知道在地里多陇上两垄地。” 一个泼辣的中年女人，一边说一边脱下脚上的泥鞋，就往薛仁贵身上扔。 萧逸辰一个矫健的身姿，一手就把那只空中飞舞的泥鞋握在手中，接着又重重地扔在地上，怒声喝道：“警察，我想我应该给你普及一下，每个公民都有配合公安机关调查的义务，如果你妨碍我们执法，我想我有权利拘捕你。” 一听是警察，那个泼辣的女人没了下音，她应该就是薛仁贵的母夜叉老婆! 一个恶毒婶婶，一个唯唯诺诺的叔叔。这也许就是薛战挺甘愿在外漂泊的原因！ 萧逸辰跟李明宇迅速赶往镇上的医院，一位当初负责薛莹莹治疗的主治医生成医生接待了他们，成医生亲口告诉萧逸辰，薛莹莹已经病入骨髓，随时随地都有死亡的可能，如果说现在薛莹莹还活着，那他行医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奇迹，凭现在的医疗水平根本无法治愈。 此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陆子月传来了消息，白骨的dna结果出来了，虽然没有找到与之匹配的信息，但是，白骨的dna信息却与萧逸辰从环宇机械带回来的薛战庭手套上检测的dna有四分之一的相似度，这就说明，那具白骨与薛战庭之间存在亲属关系。 这样说的话，白骨有可能就是薛战庭的妹妹薛莹莹，那现在的薛莹莹是谁？难道是禾苗？可是一个坐着轮椅的人，怎么去杀人？ 第82章 死而复生（15） 在得知薛战挺与那具骸骨的关系后，真相即将浮出水面，萧逸辰马不停蹄的就往京州赶。 在回去的路上，他安排刘亦然跟赵非凡取消对薛战挺的监视，直接改为带到警局审讯，连同带到警局的还有他所谓的妹妹薛莹莹。 现在就差一个谜团没有解开，那就是薛战挺现在所谓的妹妹究竟是谁？是禾苗？还是其他什么人。当初埋葬禾苗的地方，现在埋的为什么是薛战挺的妹妹，那禾苗去了哪里？如果禾苗没死，摇身一变，变成了薛战挺的妹妹，那她一个下肢瘫痪的人是如何行凶的？ 当一切推测都有了明确的指向性，眼前却有一个死结一直解不开。 萧逸辰就眼前的困境给陆子月打去了电话，询问一个曾经脊髓受伤导致下肢瘫痪的人，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陆子月的答复是如果属于脊髓完全受伤，那结果将是不可逆的。不过，对于萧逸辰忧目前愁的问题，她说她有办法搞清楚。 听到陆子月说有办法搞清楚薛莹莹的状况，萧逸辰稍稍松了一口气。 薛战挺住在一套公寓式的筒子楼里，上下两层，顶楼还有一处宽敞的大露台，露台上摆放着各种健身器材，想必，薛战挺就是在这里练就了一身的腱子肉。 刘亦然敲响了薛战挺的房门，开门的是坐在轮椅上的薛莹莹。姑且，我们也只能把她当做薛莹莹。看到陌生人，她用一双无辜的眼睛打量着刘亦然等人，怯生生地问道：“你们找谁？” 刘亦然亮出证件，说道：“警察，请跟我们走一趟。” 薛莹莹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她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来人，接着滑动轮椅，扭头看向房间里的薛战挺。 听到警察上门，薛战挺忽地从房间走向门口，说道：“警察同志，还有什么事？我该说的已经说了，我就是个送水的，送水不犯法？” “薛战挺，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赶紧跟我们走一趟。”赵非凡不客气地吼道。 薛战挺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回房间换了件衣服，俯下身子对坐在轮椅上的薛莹莹说道：“没事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薛莹莹用一种不可言说的眼神盯着薛战挺，那眼神里有不舍，有慌乱，还有恐惧。 薛战挺轻轻拍了拍薛莹莹的手背，走到门口，说道：“走！” “还有她。”刘亦然说道。 薛战挺立时脸色慌乱，他假装疑惑地看向刘亦然，问道：“喂，警察同志，你们有没有搞错，关我妹妹什么事？她是残疾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与你们的案子能有什么关系？” “薛战挺，你确定她是你的妹妹吗？”赵非凡反问道。 赵非凡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惊得薛战挺说不出话来，他一下子慌了神，他目光躲闪，做出回避的动作。 当刘亦然走到薛莹莹面前，就要推轮椅的时候，薛战挺拦在了薛莹莹身前，阻止了刘亦然。 他的态度变得缓和，笑嘻嘻地对刘亦然说道：“警察同志，是不是搞错了？有事儿，你们找我，与我妹妹没有关系的。” “薛战挺，请你不要妨碍警察办案。”刘亦然继续说道。 薛战挺顿时脸色沉了下来，他面如死灰，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轮椅上的女人。他无力地转身，任凭刘亦然把轮椅推出了房门。 而轮椅上的薛莹莹此时却是异常淡定，“哥，我没事。我们都不会有事儿的。” 这场景看上去，倒像是两个凛然赴死的人做最后的告别。薛战挺表露出的是担心，忧愁，无奈。而薛莹莹更多的则是坦然，无畏，从容。 两人被带往警局。 与此同时，刘士亮跟组内同事在露台上的健身器材上提取到多枚指纹，并且在露台上一处捆放纸箱的绳结上，发现了与安迪案遇害案现场一样的锁死结。鞋柜里找到一双37码的白色球鞋，脚底的纹路与孟晓林案留在万通大厦一楼后院的纹路吻合，在室内的床底下还发现了一把大提琴。 两人被带进审讯室的时候，萧逸辰跟李明宇也风尘仆仆地从a市赶回来。 萧逸辰跟李明宇参与了薛莹莹的审讯，刘亦然跟赵非凡参与对薛战庭的审讯。 法医助理提前采集了薛莹莹的指纹，脚印，以及毛发样本。 坐在审讯室里的薛莹莹异常镇定，沉稳、冷静、不惧是她此刻身上的标签。 萧逸辰打量了一下她，身形瘦削，看上去弱不禁风，但是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却如一汪清泉，明亮而有神。 “姓名，年龄，职业？”萧逸辰开口问道。 “薛莹莹，25岁，无业。” 萧逸辰呵呵笑了两声，开门见山道：“你不是薛莹莹，我应该叫你禾苗。” 薛莹莹低垂的眸色微抬，怔怔地看着萧逸辰，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萧逸辰轻笑，继续说道：“薛莹莹早在五年之前就已经癌症去世了，如果你是薛莹莹，那躺在荒山上的那具骸骨又是谁？” 萧逸辰话音落地，薛莹莹的脸色闪过一丝惊惧，她那双漂亮的黑眼珠在眼眶里来回打着转，固执地说道：“警察同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癌症，什么骸骨，你们恐怕是搞错了？” “你还想继续抵抗吗？在安迪案的现场，我们在通风管道，提取到一根长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跟这头发的匹配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警察同志，我是残疾人，根本出不了门，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安迪，什么长头发。” 看来，没有确凿的证据薛莹莹是不打算开口的。 这时候，陆子月端着一杯水走进来，她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那杯水好巧不巧刚好倒在禾苗的裙子下摆上，陆子月赶紧蹲下身子，撩起她的裙摆查看情况，“不好意思，有没有烫到你。” 薛莹莹好似看穿陆子月的意图，她的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警察同志，没关系，我的下肢没有知觉。” 陆子月赶紧拿条毛巾一边擦一边说着抱歉的话。 出了审讯室的门，陆子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到萧逸辰的手机上，内容是：下肢瘫痪的人，因为缺乏锻炼，会出现肌肉萎缩，瘦腿的情况，而里面坐着的人，肌肉充盈发达，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人，她的残疾是装出来的。 陆子月这条短信无疑给萧逸辰吃了一颗定心丸，至此他所有的困惑都解开了。 “薛莹莹，你知道刚刚进来的人是谁吗？” “她是谁关我什么事？” 萧逸辰轻轻笑了两声，“她是一名医生，并且是一名优秀的医生，她刚刚查看了你腿的情况，你猜她怎么说。” 此时，坐在轮椅上的薛莹莹，表情肉眼可见的慌了神，“她，她怎么说我不管，我可是有残疾证的。”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联系残联把你的残疾证吊销了。我奉劝你，不要试图与警方为敌，认真坦白你的罪行。” 薛莹莹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萧逸辰继续说道：“这样，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帮你还原一下，你是怎么杀害你的同学安迪，孟晓林，还有高婷的！不正确的地方，你做补充。” 薛莹莹依旧一声不吭。 “安迪案，你借助了薛战挺的便利条件，他提前一天把你送进了风尚大剧院的杂物间，你躲在通风管道内，直到演出的那一天，展博出现在化妆间的时候，你偷听了二人的谈话，由此，也跟我们留下了破案的重要线索。躲在通风管道里应该不舒服，天太热，你的汗水无意中滴落到地面上，这才让我们有机会，找到你的作案轨迹。要不然，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想到，凶手会提前一天躲在通风管道里。你是迄今为止，我们遇到的最聪明的对手，这起案子百密一疏的地方，就在那滴汗水上，否则，我们还不知道要跟你耗上多少时间。” 薛莹莹面色清冷，毫无波澜，她脸上的不屑，眼神中的狠厉此刻让人不寒而栗。 第83章 死而复生（16） 萧逸辰继续说道：“直到展博离开，你顺着通风管道爬至更衣室，而后打开更衣室的格栅，下到大衣柜上，从大衣柜上滑落地面。之后，你便悄悄从更衣室进到化妆间，趁安迪不备，用你事先准备好的琴弦勒死了安迪。 “完成这些之后，你就差最后一步了，那就是把安迪拖到候演厅的升降秋千，把她绑在平板座位上，只等秋千按照既定的时间升起降落，等人们发现安迪死了，趁混乱之际，你便神不知鬼不觉在警察的引导下，顺利离开了剧院。 “不得不说，你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对手。在安迪案的现场，你从格栅口滴落的那滴汗水，让我们找到了你犯罪的轨迹；音响区的小哥约莫估量出你是一个身形瘦削的女性；在通风管道里我们痕检科的同事，提取到一根长发；更衣室的大衣柜上，还有你的鞋印。 “格栅口，缆绳，还有衣柜的顶角我们都发现了从手套上遗留下来的纤维，经过化验，那些纤维都有机油的成份。 “想必那些手套都是你就地取材，从薛战庭那里拿到的？你或许也不会想到，一个长年跟机器打交道的人，即使他的手套是全新的，但因其长期暴露在车间里，表面也会敷着一层油脂，就跟我们的衣物整天暴露在空气中，表面会附着一层灰尘是一样的道理。 “刚开始我们推断，凶手是一个从事机械加工或与之有关的行业，顺着这条线顺藤摸瓜，我们找到了薛战庭。 “案子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对于你的存在，我们仍然一无所知。直到孟晓林遇害，随着调查的深入，禾苗这个人才逐渐出现在我们的视线。 “而后，通过走访安迪父母，孟晓林父母，还有你们当初所在的院校，我们才了解到你，安迪，孟晓林，还有高婷之间的关系。当我们意识到这一点，试图阻止你继续行凶的时候，我们还是晚了一步，高婷最终被你杀死在巷口。 “而让案件出现重大转机的是展博，从展博口中，我们得知了你们几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顺着这条线，我自然而然的查到了薛莹莹，从而也就暴露了你。” “证明你是凶手，你就是禾苗，只是时间问题，你所有的信息都在加紧比对中，你觉得你的负隅顽抗有意义吗？” “哈哈哈……”禾苗抬头看向天花板，大笑起来。当笑容收住的时候，她的面容扭曲，泪水啪嗒啪嗒滴落下来。 “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不怕死，可是连累了战庭，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你应该是萧队长？在我杀了安迪之后，你们找到战庭问话的时候，战庭就提醒我，说你很厉害，让我收手。 “可是，他们把我活埋的时候考虑过收手吗？没有！ “尽管命运给了我一手烂牌，可是，我也要努力活出出彩的人生。我拼命学习大提琴，试图与所有人搞好关系，那有什么用？当你出色的时候，换来的不是尊重和祝福，而是嫉妒和冷落。他们排挤我，戏弄我，无所谓，我不在乎。我都能忍受。谁让我没有靠山？ “可是，他们竟然在那次野炊的时候，企图杀了我，我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们竟会有这么歹毒的心肠。 “那一刻，我才知道，就算我再怎么小心翼翼，再怎么谨小慎微，从她们那里也不会得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怜悯，恶人本就没有良心，又跟她们谈什么道理？”禾苗的眼睛瞪得很大，愤怒此刻也到了极点。 她颤抖着双手，捂住了那张扭曲的脸，哽咽着继续说道：“大概是我命不该绝！就在他们几个把我埋进坑里不久，战庭就出现了，原来山上那个事先挖好的坑洞是战庭用来埋葬莹莹的。 “莹莹因患重病在来京州的路上就死了，战庭家里没有什么亲人，拖着一个重病的妹妹人人避之不及。莹莹的愿望就是希望在她死了之后战庭把她埋在山上，她喜欢安静。 “靠近城市的大多数山都开发成了旅游度假区，也只有那处野山还能随便进出，所以战庭就在山上挖了坑，准备把莹莹埋在那里。 “当战庭返回山上看到坑洞被填上的时候，他以为是谁搞的恶作剧，直到他徒手扒开了坑洞，发现了我。 “当时的我已经陷入昏迷，鼻息处还有微弱的呼吸，是战庭把我送到医院的。因为我没有代表身份的任何证明，所以战庭就用莹莹的身份给我办理了入院。 “在山上跟那几人纠缠的时候，我不知道是谁在我身后抽了我一棍子，就是那一棍子，导致我脊髓受伤，下肢瘫痪。医生说，脊髓受伤恢复起来很难，我大概率会一辈子坐轮椅。 “后期还需要长期的康复治疗，我们没有条件在医院继续停留，所以就出了院。 “我跟战庭素不相识，他救了我，我感激他，可我是个废人，怎么好让人家养活我，于是在我力所能及的时候，我就帮战庭做点家务，渐渐的也能给战庭做饭了。 “战庭在知道了我的遭遇后，他很同情我，加上我们同命相连，都有着坎坷的身世，他待我就像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我想他应该是把我当成了莹莹。 “有一次，做饭的时候，我不小心碰倒了暖瓶，导致我的左手手腕，还有下肢烫伤，而我也因此因祸得福，我的下肢竟然有了疼痛的感觉。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战庭。 “后来，战庭就陆续往家里买了各种健身器材，帮助我康复，经过我日复一日的训练，慢慢的，我又重新站了起来，不仅站起来，我在体力，耐力，力量上都得到了提升，一个全新的禾苗就这样重生了。 “在过去的五年里，我没有忘记仇恨，他们附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一定会百倍千倍的要他们偿还回来。 “一年之前我就开始为我的计划筹谋了，我跟踪，蹲守，了解了她们每个人的生活，她们都有了不错的前途，只有我”禾苗冷笑两声，面色冰冷。 “警察同志，她们凭什么剥夺我生的权利，她们凭什么杀了人之后，可以心安理得地活着。如果不是战庭，我还躺在那冰冷的荒山上。她们根本就不配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禾苗泪流满面情绪激动。 “禾苗，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很多不公，但是解决不公的办法不是杀人，不是肆意宣泄。国家法律就是约束你犯罪的准绳，任何人只要触碰了法律的红线，都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禾苗被带出了审讯室，迎接她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与此同时，刘士亮这边的各种检测报告陆续出炉。 露台上采集到的健身器材上的指纹分属于薛战庭与禾苗两人，在那把藏在床底下的琴弦上提取到的血迹分别验出安迪，孟晓林，高婷三人的dna，禾苗的毛发与通风管道发现的毛发比对一致，在那副沾有机油的手套上，采集到禾苗的皮屑组织。所有的比对结果已形成完美的证据链。 至此，这起以复仇为目的的连环杀人案，终于落下帷幕。 第84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1） 随着安迪案，孟晓林案以及高婷案的尘埃落定，萧逸辰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每次案情出现的时候，萧逸辰就感觉自己像是在爬山，期间，不论经过多少坎坷他都能成功攀上顶峰。这么多年，他破获了无数案子，也翻越过无数个山头。 在与凶手对峙周旋的这些年，破获每件案情的经过，萧逸辰都经过分析，总结，最后落实在笔尖。由此，一本由萧逸辰执笔的《重案追凶》也即将问世。他组内的成员以及陆子月，痕检科的同事，都是这本书里浓墨重彩的一笔，他把这些年的破案技法，心得体会，都在书中详细赘述，以备后人参考。这将是萧逸辰职业生涯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 不知不觉，时令已来到立秋，天气不似伏天那样闷热了，早晚能给人们送来一丝清凉。天气的舒适也给忙碌中的人们带来心情的舒爽。 周五工作日即将结束，准备迎接美好的周末。 陆子月一身天蓝色的长裙，踩着恨天高，脚步声哒哒哒地由远及近，来到了刑侦一队的工作区。循着声音的方向，工作区的小伙伴们不自觉地扬起了头，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陆子月身上，脸上的表情由淡定逐渐变得惊讶，他们一个个眼睛瞪得眯溜圆，嘴巴张开，张成“o”字型，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子月。 陆子月朝众人笑笑，挥了挥手，就像手中挥舞着仙女的魔法棒，大家这才从静止的画面中抽离出来。 “有情况啊这是？”赵非凡调侃道。 陆子月没有回答赵非凡，只是双唇微抿报以微笑。 她走近萧逸辰的办公室，敲响了萧逸辰办公室的门。 萧逸辰不知道在电脑前忙着什么，听到有人敲门，他说了声“进”，还没有功夫抬头看看来人是谁，仍旧对着电脑敲着什么。 陆子月也没有说话，走过去站在他的办公桌一侧，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萧逸辰从视线范围内的余光中，意识到自己的身旁站着一位衣着鲜丽的女人，他下意识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目光落在陆子月身上，他上下打量着她，只见陆子月明眸皓齿，朱唇玉润，长发披肩，一袭天蓝色的长裙傍身，宛若天仙立在他的面前。他从来没有见过陆子月这么盛装打扮过。 他的眼神中充满疑惑，试探着问道；“你这是想约会？” 陆子月轻哼一声，右手托住左臂的肘关节抱于胸前，说道：“对，我想约会，请问，萧队长赏光吗？” 萧逸辰轻笑一声，脸上的表情恬淡。他顺势关了电脑，从椅子上起身，说道：“陆小姐指示，岂有不从的道理。” 陆子月瞥了他一眼，提起一个包裹递给他。 萧逸辰诧异地看着陆子月，接过她手中的包裹，指着自己，问道：“我的？” 陆子月点头，转身拉上萧逸辰办公室的窗帘，“限你十分钟之内穿好。” 说完，陆子月走出了萧逸辰的办公室。 “为什么？随便点不好吗？约个会，这么麻烦干什么？” 陆子月从窗帘的缝隙里钻出头来，说道：“丑女婿要见丈母娘，你说该不该正式一点。” 萧逸辰刚要说什么，陆子月已经不见了踪影。 当萧逸辰拉开窗帘，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门口的陆子月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萧逸辰好像从来没有穿过正装，也从来没有认真捯饬过自己，这忽然风格一变，简直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当当当当”赵非凡已经开始起哄，“萧逸辰先生，请问你愿意娶你面前的小姐为妻，关心她，爱护她，照顾她，不论生老病死，生生世世在一起吗？” “哈哈哈”工作区爆发出阵阵爽朗的笑声。 “非凡，这周的厕所卫生是不是该轮到你了。” “萧队，不是我。” “我说是就是。” 终于从工作区那帮家伙的调侃中逃离出来，随着车门锁发出一阵短促的“咔哒”声，两人随即上了车。 “怎么这么突然？我都事先没准备。”萧逸辰一边启动汽车一边问道。 “这还算突然吗?两个月之前不就说过我爸妈想要见你吗？” 萧逸辰此时才想起来，两个月之前他还满口答应陆子月，让她安排时间，他随时恭候的豪言壮语。他有些无地自容，转而尴尬地说道：“你看我这样行吗?” 陆子月咧嘴笑了笑，一脸娇羞，向来处事雷厉风行的萧逸辰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 “对了，叔叔阿姨都喜欢什么？” 陆子月撇了一下后座，“万事俱备，就差你人到就行了。” “你中午说用车，原来是去买这些东西？” 陆子月俏皮地瞅了瞅萧逸辰，撒娇道：“怎么样？做你的贤内助合格吗？” 萧逸辰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这个内敛的大男孩此时却说不出一句暖心的话，他一脚油门，就往陆子月家的方向开去。 陆子月父母住在金城小区，是有些年岁的多层住宅，萧逸辰把车停靠在陆子月家楼下，正跟陆子月往下提东西的时候，从楼道里走出两位六十岁上下的阿姨。 “呦！月月回来了！” “李阿姨好，张阿姨好。”陆子月客气地打着招呼。 这时候，两位阿姨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萧逸辰身上，好奇地问道：“月月，这位是” “李阿姨，这位是我的男朋友萧逸辰。” 萧逸辰向两位阿姨点头示意。 “哦！这男朋友也是长得一表人才，今天敢情是带男朋友见家长？” “也算是！” 说着，李阿姨，张阿姨嘀嘀咕咕得渐行渐远。 “我跟你说，月月的这个男朋友肯定不知道月月是跟死人打交道的，要是知道的话，拆散他们那是分分钟的事。当年，我儿子不嫌弃她跟死人打交道，想要结交她，她还嫌弃我儿子，现在怎么样？都是三十岁的大姑娘了，咱这个小区谁家还有这么大姑娘啊？再嫁不出去可就老在家里喽！”说话的是李阿姨，就住在陆子月家的楼上。 听着两人的谈话，萧逸辰跟陆子月一脸无奈得相互笑了笑。 陆子月的父母都是退休的中学教师，父亲陆中天儒雅斯文，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母亲蔡宁温婉气质，虽说也是年近六旬的人，可在萧逸辰眼里，可比楼底下遇到的那两人年轻太多了。 他们对萧逸辰早有耳闻，只是一直不得见，今日一见，也算是知道他们女儿苦等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陆中天跟蔡宁早就准备了满满一桌子饭招待萧逸辰。刚开始，萧逸辰还有些拘谨，慢慢的就放开了，跟陆中天天南海北，畅聊一番。 酒过三旬，陆中天第一次见女婿，聊得痛快，喝得高兴，竟有些不胜酒力。萧逸辰搀扶着陆中天回卧室歇息。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晚上九点，萧逸辰、陆子月、蔡宁三人坐在客厅闲聊之际，忽然听到楼下一阵嘈杂。萧逸辰起身走到餐厅的窗户跟前往下看，只见楼道口围了许多人。 就在萧逸辰转身的功夫，门口传来哐哐的砸门声。 陆子月起身开了门。 “月月，快，快去看看李春，他，他流了好多血。”说话的正是在楼道口遇见的李阿姨，那个分分钟就能拆散陆子月婚事的人。 第85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2） 李阿姨神色慌张，面如蜡纸，眼睛里噙着泪，她浑身抖得厉害，好像下一步就要昏过去一般，蔡宁赶紧扶住了她，安抚她到沙发上坐下。 看来事情很严重，萧逸辰跟陆子月赶紧下了楼。 走出房门，陆子月就已经闻到一股很大的血腥味，那股血腥味似乎还带着些许温度。 萧逸辰三步并做两步，冲在陆子月前面。 陆子月父母住的这栋楼，一楼有车库的设计，所以从二楼的入户到一楼还有十几节台阶的距离。 萧逸辰跑到二楼的位置，放慢了脚步，只见一楼的墙上，地上，单元门上，楼梯扶手上到处都是喷溅状血迹，没有看到受害人。 直到萧逸辰来到一楼，在一楼的楼梯后面，躺着一个男人，这个人已经浸泡在血泊中，颈部的血窟窿汩汩鲜血气数已尽，他瞪着双眼，双手垂立，裤子被褪到膝盖处，下体血肉模糊，估计是被人割去了生殖器，现场惨不忍睹。 萧逸辰赶紧从车上拿来了手套，脚套递到陆子月手中。 陆子月试了试李春的鼻息，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围观的人已经报了警，萧逸辰亮出证件示意众人离开案发现场。 萧逸辰当即在刑侦一队的微信群发起群通话，众人纷纷上线，萧逸辰说道：“金城小区2栋2单元发生命案，伊宁回办公室待命，其他人迅速赶赴案发现场。亦然通知痕检科，非凡通知法医部，我跟子月已经在案发现场。” 挂断电话，借助路边微弱的灯光，萧逸辰好像看见在单元门不远的地方谁家的狗正在津津有味的啃食一块血淋淋的东西，萧逸辰当即想到李春被人割去的下体，他吆喝了几声，那条狗发出嗯嗯的声音，不情愿地甩着尾巴离开了。 随即，萧逸辰从车上取下证物袋，把那个残缺的生殖器，装进证物袋。被凶手割掉的生殖器，应该是被凶手随意扔在了草丛里，从草丛到柏油路有连续不断的滴落状血迹，那只狗应该是从草丛里叼起死者的生殖器来到路面啃食。 此时单元门处，还有几个不听劝的人仍在围观，一问才知道都是这栋楼上的住户。他们既是报案人，也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 萧逸辰亮问道：“大家都认识死者？” 几人面色凝重，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单元住着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说死就死了，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我们都住楼上楼下的，关系还不错。”说话的人自称是王大哥。 “你们谁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王大哥接着说：“我跟老张遛弯回来，还没上楼，正在单元门口聊天，从里面忽然窜出一条小狗，就是刚刚你喝退的那只，我们没注意到它嘴里叼没叼东西，它从我们身旁经过的时候，留在地面上的脚印，全是血脚印，于是，我刚老张就往里看了看，就看到李春躺在那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李嫂本来要下楼，我都没让他看见李春的样子，就先让她到楼上喊的月月。” “王大哥，李春平时是怎样一个人？” 王大哥面露难色，说道：“这怎么说呢？你要说很熟吗？我们确实对他也不了解，你要说不熟，我们也知道一些。” “就说你知道的。” “李春没有正儿八经的工作，但是我知道他做过的事情很多，涉猎很广，你比如民间借贷，汽车销售，包括工程一类的他都做过，至于做得好不好，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李春的私生活也很乱，常常领着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三十多岁了，还没成个家，也不像个事儿。”说话的是张大哥。 “二位大哥知不知道，李春在外面有没有跟谁结怨或是有没有跟什么人闹过矛盾？” 王大哥抚着脑门，说道：“前一阵子，有人还闹到家里，说是李春欠了他们钱，这楼道里都知道。” 正说着话，李阿姨从楼上哭着往下走，一边哭一边骂：“老天爷，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你把我带走，把我儿子还回来。这是哪个天杀的看我儿子不顺眼啊，有仇有怨冲我来，干嘛要搞我儿子。” 李阿姨上了岁数，这么血腥的场面，萧逸辰觉得，不能再让她受刺激，于是就拜托王大哥，张大哥，把老人搀扶上楼。 此时，刘亦然他们已经悉数到场。 萧逸辰当即吩咐道：“亦然，非凡，你俩顺着血迹看看能不能找到凶器。从单元门处依稀可以看到滴落在地的血点子，极有可能是凶手拿着带血的凶器，离开现场的时候滴落在地的，小区里的灯光受限不易被人察觉，出了小区，路上的灯光亮如白昼，凶手应该不至于还拿着那把杀人的凶器招摇过市，重点查看一下灌木丛，以及那边的草丛，发现死者生殖器的地方就在那处草丛。” “明宇，紫嫣，你两人联系物业，看看事发前后的监控视频，有没有可疑人员出现。” 几人收到命令，迅速展开行动。 此时，陆子月已经完成了对死者的初步尸检。剩下的就是痕检科的同事采集痕迹了。 陆子月起身移步到萧逸辰面前，说道：“死者，李春，35岁，身高185，体重约100公斤，单身，死因是被利器刺穿颈部大动脉，失血过多致死，口腔中提取到织物纤维，应该是凶手行凶的时候戴了手套，身体尚有余温，死亡时间不会超过30分钟。奇怪的是，死者既然死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割掉他的生殖器？” “生殖器一般代表着性？凶手之所以割掉死者的生殖器，应该是厌恶死者混乱的私生活，刚刚王大哥已经证实过死者私生活混乱。” “难不成又是情杀？” “凶案无非就是那几种类型，我们侦办的案件中情杀的案件几乎占据所有案件的半壁江山，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对了，死者喝了酒，但是具体是微醺还是酒醉还需要等待进一步的尸检结果。这是死者的手机。”陆子月刚要把李春的手机交到萧逸辰手中，好巧不巧，李春的电话响了，电话上的备注名是“小心肝”。 萧逸辰接通了电话，按了免提键，对面传来一个泼辣女人的声音，“李春你个王八蛋，你答应老娘的黄金手镯呢？你不会又便宜姜慧那个狐狸精了？我告诉你，她有的我必须有，她没有的我也必须有。从今以后，你只能爱我一个，不准再去找姜慧那个狐狸精，你听到了吗?你必须跟我保证，喂，你说话啊，这时候装什么哑巴？喂，喂，李春” 萧逸辰皱着眉，等对面的人把话说完，他才开口道：“你好，我是刑侦支队萧逸辰。” 电话那边很长时间没有动静，过了好一阵才支吾着问道：“你为什么拿着李春的电话？他又喝醉了吗？警察同志，他在哪条路上，我去接他。” 对面的人大概理解成李春酒驾，被交警扣留了? 萧逸辰重复道：“我是刑侦支队萧逸辰，李春在自家楼下被人杀害了。” “什么？警察同志，你说什么？他从我这里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晚上他说有应酬，我就没留他吃饭，警察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面的人声音哽咽，哭着说道。 “警方正在调查，如果需要，我们有可能会找你了解情况，请保持电话畅通。” 挂了这边的电话，刘亦然跟赵非凡跑了过来，“萧队，有发现。” 第86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3） 只见刘亦然带回来的证物袋中赫然装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刀具，刀柄是浅绿色的塑料材质，刀身上的血迹还没有干透，隐约还能透出银色的寒光，斑驳血色晕染了整个证物袋。 刀柄上除了沾有血迹，看上去很干净，没有划痕，没有摩擦的痕迹，倒像是一把刚刚启用的新刀。 而另一个证物袋中装着一团血糊糊的东西，一问才知道，那是一副浸血的手套。这会儿再看那团血糊糊的东西，没有浸血的地方，还能分辨出丝丝白色。 萧逸辰所猜不错，凶器跟手套都是在他发现死者生殖器的草丛中找到的。 萧逸辰暗想：死者被凶器贯穿大动脉，造成大量出血，想必凶手的衣物上也必然沾染血迹，于是问道：“有没有发现带血的衣物？” 刘亦然摇头。 刘士亮在距离单元门口不远的地方发现了装刀具的刀鞘，刀鞘是硬纸壳包装，刀鞘上面的标识写着美华刀具厂，下面还有联系电话。 刘士亮夹起刀鞘走到萧逸辰面前，说道：“萧队，新买的刀子，看来凶手是临时起意。从刀具的包装以及手柄的材质看，这种刀具很廉价，大概率出自路边摊。” 陆子月凑上前，说道：“出了小区向东100米路北，有一处健身广场，那边常年有一个摆摊的大叔，卖的东西很杂，锅碗瓢盆，垃圾筐塑料袋，凶手会不会是从那里……” 没等陆子月说完，萧逸辰当即吩咐道：“亦然，非凡，你俩到子月所说的地方看看，看那个摆摊的人还在不在，这个点了，去碰碰运气！”萧逸辰看一眼左手手腕上的运动手表，时间已经来到晚上10：00了。 刘亦然跟赵非凡不敢怠慢立刻前往。 “怎么样？还有没有其他发现？”萧逸辰问刘士亮。 刘士亮摇头，“楼道内空间狭小，地面基本被血迹覆盖，痕迹也同样被血迹覆盖，根本提取不到有价值的线索。” 萧逸辰点头。 此时，从保安室查看监控的李明宇跟紫嫣回来了。 “萧队，从监控视频获悉，在死者进入小区后，身后确实有人尾随，小区内道路照明受限，只能看到嫌疑人的身形，比死者约莫矮个一头，体型偏瘦，看不清面部。” “死者185的身高，比死者矮一头的话，那就是170左右的身高。”萧逸辰把手架在自己齐耳的位置比划道。 “明宇，紫嫣，你俩再去重点走访一下，小区门口的那几间商铺，那几间商铺里应该有监控，小区大门口的灯光是最亮的，看看能不能拍到嫌疑人的面部。再有，晚上大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顺便对商铺的人进行问询，死者有抽烟的习惯，死者有没有进入超市或是在超市门口逗留，有没有留心死者身后的人。” 萧逸辰安排完这边的工作，跟随陆子月上了楼，来到李阿姨家里。 李阿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这让我以后怎么过？” 陆子月悄悄附在萧逸辰的耳根说道：“李阿姨没有老伴，李春又是独生子，家里就只剩李阿姨一个人了。” 萧逸辰在房间里打量了一番，房子虽说不小，但是，看得出基本就是李阿姨一个人过生活，在一间卧室的床头柜上，萧逸辰看到烟灰缸里有弹落的烟灰，想必，李春即便是回来，也就是在这间卧室凑活一宿。 房子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一把书椅。 衣柜里是空的，在桌子的抽屉里，萧逸辰找到一个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名目繁多的收支记录，细到消费记录，本子很厚，几年前的记录都有。 “请工大建设吴总吃饭周转项目资金，消费1200元。 “请a大银行肖总，李主任洗浴城泡脚，协商贷款问题，消费2000元。 这条后面，还有一句是，“td，今天晚上竟然遇到一个刺头，差点坏了老子的事儿。” …… 而最近的记录是在一星期前，上面写道：“茂华的二十万追得太紧，一星期之内要是还不上，这小子竟然扬言让我拿命来还！” 李春的这本笔记本上，记录着他太多的恩怨情仇和黑幕，说不定，也藏着凶手的作案动机，你比如，刚刚本子上提到的茂华。 萧逸辰拿着笔记本走到客厅，看到沙发上要死不活的李阿姨，说道：“李阿姨，茂华是谁？” 提到茂华，李阿姨止住了哭声，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来，她看了看子月，抚着她的手背，面容再次变得扭曲，眼泪啪嗒啪嗒滴落，“月月，肯定是这个茂华杀了李春，他几次三番来家里闹威胁李春，上次来还带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人，说李春一周之内要是还不上钱，就鱼死网破，要把李春大卸八块。 “月月，你最厉害了，你去抓茂华，一定是他杀了我的春儿。” 这会儿的李阿姨对待陆子月的态度可是180度大转弯，再也看不起她是一个跟死人打交道的人了。 萧逸辰从李春留下的笔记本上找到了这个叫茂华的联系方式。 刘亦然跟赵非凡结束了对路边摊的询问后，按照萧逸辰的指示迅速把茂华带往警局，接受审讯。 李明宇跟紫嫣，也完成了对门口商铺的询问，跟大家一起返回警局。 审讯一室。 茂华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翘着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姓名，年龄，职业？”赵非凡没好气地问道。 “警察同志，你们大半夜地请我来，会不知道我是谁？”茂华的态度傲慢，完全一副不把警察放在眼里的姿态。照旧双臂抚在椅子扶手上，右腿架到左大腿上，抖个不停。 “回答问题。”赵非凡忽地拍了一下桌子，动静很大，拍的自己掌心火辣辣得疼。 茂华不屑地笑了笑，说道：“茂华，35岁，自由职业。” “今天晚上8：00-9：00，你在哪？在干什么？” “警察同志，我当然待在我该待的地方。”茂华语气不屑。 赵非凡“豁”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茂华，喝道：“茂华，注意你的态度，回答问题。” 茂华轻笑两声，说道：“警察同志，火气不要那么大嘛？李春死了对不对？你们怀疑是我杀的？我没有那么蠢，杀了他，谁还我的钱？你说的那个时间，我在玉兰香喝茶，那里的人都是我的证人。” “你怎么知道李春死了？” “当然是我派出去替我收账的人说的。没错，今天就是李春还款的最后期限，我也说过，如果今天还不了钱，我就把他大卸八块扔到海里喂鱼。 “警察同志，吓唬人的话，你们也信，我本来想着过了今天，李春要是不还钱，我确实想给他点颜色看看，没等我动手，这不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 “李春这小子早晚得死，不是今天也许就是明天。” “为什么这么说？” “警察同志，你到外边打听打听，李春是个什么东西，他就是个人渣，说了不算，算了不说，坑蒙拐骗，欺恶良善，他哪一样不沾，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据你对李春的了解，李春曾与那些人结怨？” 茂华摆了摆手，“那可太多了，他的那些债主，谁不是挥刀霍霍向猪羊，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他通讯里的人，谁也不干净。” “也包括你？” 茂华瞪了赵非凡一眼，轻蔑地说道：“你说是就是喽！” 第87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4） 从金城小区带回来的监控视频中，茂华派去收拾李春的人是在9：15进入小区，9：25离开小区。 很明显，他们到达金城小区的时候，李春已经遇害了。 核实了茂华的口供，茂华的嫌疑被排除了。 萧逸辰招呼大家会议室开会。 “说说大家对案子的看法。” “萧队，茂华虽然看上去玩世不恭，但是他的口供，我认为很有参考性。李春的为人我们也从小区门口的商铺中得到证实。”李明宇说道。 “怎么说？” “李春的确是门口烟酒超市的常客，但是超市老板说李春做事情不讲究，买包烟不是欠着钱，就是少给钱，嘴里全是大买卖，买包烟还抠唆那三块两块的。所以萧队，超市老板即使看见他也会绕道走，不会主动搭讪的。 “从超市门口的监控中，可以看出，李春是晚上8：00进入小区的，在超市门口，他略微停顿了一会，挺着啤酒肚，提了提裤腰带，嘴里叼着烟，走路踉踉跄跄的，考虑是喝了不少酒。尾随他的嫌疑人，双手插兜，一身黑衣穿戴，戴了帽子，口罩。李春在超市门口停留的时候，嫌疑人故意做了一个回头等人的假象。他的手始终都插在裤兜里。由于嫌疑人戴了口罩，所以看不清凶手的颜面部特征。不过，从体型分析，嫌疑人应该是男性，体型偏瘦。对了萧队，我感觉嫌疑人好像是一个烫着发的小伙子。他帽沿下的露出的头发好像是打着弯的，这一点我不是很确定。” 萧逸辰低头暗忖：小区周边没找到嫌疑人的血衣也不难解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即使沾满了鲜血，在这样的夜晚也丝毫不会看出端倪来。 “萧队，明宇刚刚描述的嫌疑人的特征，与我们查访的地摊老板那里的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大致相同。” 说话的是赵非凡，“萧队，我们到地摊的时候，地摊老板正在收摊，在他的摊位，我们找到了与凶手行凶时一模一样的美华刀具厂的刀具。 “地摊老板说，那种刀具今天晚上他一共卖出去三把，据他回忆，其中一把，他卖给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小伙子还从他这里又买走了一副白色手套。” “地摊老板看清小伙子的长相了吗？”萧逸辰追问道。 “地摊老板说，当时摊位上很忙他没太注意。不过，买刀具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小伙子，烫着发，因为男人烫发的很少，所以对这一点他印象很深。另外，小伙子还问了一句话，让摊位老板印象深刻。” “什么话？” “小伙子问了句‘这刀看着很锋利，不知道切肉快不快？’地摊老板为了卖货，顺嘴溜了一句‘切啥都快’。” 萧逸辰低垂着头，双臂环胸，做思考状，在会议室来回踱着步。 目前了解到的嫌疑人的体貌特征是身高偏矮，体型偏瘦，头发卷曲，年轻男性。 萧逸辰思忖道：“嫌疑人尾随李春作案，应该是临时起意。作案时间是临时起意，但是作案动机就不好揣摩了，有可能是积怨已久，偶然碰到临时起意，也有可能李春回来的路上现场结怨也说不准。 “当然，从邻居们口中得知，李春的私生活混乱，不排除情杀的可能性。” “萧队，如果是情杀的话，什么样的女人胃口差别这么大，李春是身材臃肿的油腻大叔，而从嫌疑人的描述看，明显就是傻白甜喜欢的小鲜肉。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自由行走在这两种男人之间？” “卖淫女，她们可是老少通吃，不管油腻的还是清淡的。”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李春会不会棒打鸳鸯，按照李春的为人，他该不会是欺负了人家女朋友？” “棒打鸳鸯好像比较符合凶手的行凶目的，这种恨最痛彻心扉的，先杀，然后再切掉死者的生殖器，这样最解气。” …… 李春的死，这样讨论下去，凶手会有无数的作案动机，究竟哪种作案动机更站得住脚，关键还得看证据的指向。 萧逸辰抬手看了看左手手腕上的运动手表，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凌晨两点，刚刚讨论的那波热情还没有退去。 “好了，今天先到这里，明天根据子月跟刘科长出具的检测报告，再安排明天的工作部署，大家休息去。” 翌日清晨。 一大早大家都在会议室落了座。 萧逸辰首先开口道：“子月，先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陆子月把手中的资料分发给大家，说道：“死者，李春，35岁，死因是刀具贯穿脖颈，刺穿颈部大动脉，造成大出血，最终休克死亡。亦然跟非凡从草丛中找回来的那把刀具与死者脖颈上的贯穿伤吻合，血迹证实来自死者。 “草丛中血手套上的血迹同样来自死者，目前，我正在做手套上血迹的分离实验，看看能不能从血迹中分离出凶手的油脂或汗液，从而锁定凶手的dna，当然，这个得看我们的运气了。” “还有，死者脖颈处的贯穿伤，刀口自下而上，说明凶手与死者之间存在一定的身高差，死者身高185，凶手的身高应该在170左右。” 萧逸辰点点头，“与监控视频中嫌疑人的身高吻合。” “再有，死者血液中的酒精含量超过100毫升，属于醉酒状态。” “如果不是醉酒，凭凶手的身板，还真不是死者的对手。”赵非凡嚷道。 “在死者左手指腹中发现了一细微木屑，经检验来自楼梯扶手。估计，李春应该是扶着楼梯准备上楼的时候，遭到凶手袭击。” 萧逸辰点头，目光落在刘士亮身上。 “萧队，从凶器的刀鞘上提取到凶手的指纹，可惜的是，数据库中并没有与此匹配的人。 “不过，凶手的指纹具有很大的辨识度，他的大拇指指腹应该受过伤，挞出的大拇指指纹中间有一道长长的裂痕。正常情况下，我们习惯于右手握住刀具手柄，左手拔鞘，所以，留在刀鞘上的指纹应该属于左手大拇指指纹。当然，也有种情况是相反的，那就是凶手是左撇子。” “刀鞘有被碾压的痕迹，从刀鞘上提取到一枚残缺的脚印，脚印的覆盖面积太小，追寻不到这枚脚印的脚码，只有提取到一些参考意义不大的脚底纹路。我推测，这枚脚印要么来自凶手，要么来自围观的人，凶手应该是尾随死者快到单元门的时候，认为下手的时机已到，于是脱去了刀具的刀鞘，戴上手套，实施的犯罪。” 萧逸辰点头，说道：“目前掌握的情况是有嫌疑人的特征，暂时还没有嫌疑人的线索，接下来，咱们还是从摸排李春的社会关系开始查起，从李春最熟悉的周边人查起，筛选出最有可能的嫌疑人。 “亦然，非凡，你俩今天的任务是联系跟李春昨天晚上一起吃饭的那几人，做一下问询，重点是他们在一起谈了什么，李春有没有表示明确的厌恶谁？或是与谁存在过节。明宇，咱们两个去会会李春的那些情人。伊宁紫嫣负责筛选李春手机通讯录里的可疑人。” 收到命令，大家分头行动。 第88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5） 萧逸辰跟李明宇敲响了在李春的案发现场，打进电话的那个女人的家。 开门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的性感女人，看到两张陌生的面孔矗立在门口，女人先是愣了愣，随后理了理额前的发，接着极不友好地问道：“你们找谁？” 萧逸辰亮出证件说明来意，女人晶莹的眸子微垂，刚刚还是一副风情万种搔首弄姿的妩媚，这会儿倒是变了韵味，反倒变得怯生生的，惹人怜爱。 女人的房间里很乱，看来她不怎么爱收拾，倒是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 进到房间以后，女人慌乱地把沙发上的一堆衣服揉了揉，缠了缠，一起抱进了卧室。 萧逸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房间的陈设很简单，大部分是女人的生活物品，看来，李春的这处临时栖息地，也不经常光顾。 “警察同志，您请坐。”不大一会儿，沙发上没有了杂物，茶几上也倒满了两杯水。 萧逸辰扯了扯嘴角，颔首，跟李明宇并排坐了下来。 女人也识趣的在萧逸辰的对面坐了下来。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昨天晚上我们已经通过电话？”萧逸辰说道。 女人低垂着头，拘谨地抠着衣角，可能是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的傲慢，现在的脸上是一副无地自容的窘态，完全没有了电话里的那股泼辣劲。 “你不必紧张，我们只是走访，了解一下有关李春的事情？”看着女人放不开，萧逸辰安抚道。 女人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李春的什么人？” “我叫关雪，是，是李春的……警察同志，说我是李春的女朋友呢？我们并没有确立关系，我们认识没多久，还谈不上什么朋友不朋友的。” 女人似是有意拉开与李春的距离，带着一种为自己的遭遇抱屈的愤慨心情，就像小朋友手中的鸡腿忽然被人抢走的那种无力感。 “李春昨天是几点从你这里离开的？离开之前，他有没有说去哪里？干什么？” 关雪挑了挑眉，看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说道：“他离开的时候很早，不到5:00，他说有应酬，还说这个应酬对他来说很重要，也不知道他开玩笑还是怎么，他说了句这个应酬关乎他的命。” “具体是什么应酬，你知道吗？” 关雪摇头，“他没说，只说了句，过了今晚，他就能摆脱茂华，就没有什么难缠的事了。” “又是茂华！”萧逸辰重复道，“你认识这个叫茂华的人吗？” “不认识，不过，李春经常提起他，他们原来在一起做过生意，后来分道扬镳，好像闹得不愉快，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李春在平时跟你的交流中，有没有提到过，他得罪过什么人？” 关雪戳了戳下巴，轻笑一声，说道：“我虽然跟李春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知道，李春这个人根本靠不住，他外边的烂事儿太多，不是要跟这个鱼死网破，就是要跟那个同归于尽。好像他的世界里就只有打打杀杀，分崩离析。他用得着的人，他可以卑躬屈膝，极尽谄媚，他看不上的人，在他眼里就是一坨烂泥，他可以揉，可以捏，只要高兴，玩死谁，他也丝毫不会有负疚感。” “你既然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 关雪轻哼一声，眉目低垂，“各取所需罢了。” “在李春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一个身高170左右，体型偏瘦，烫着发的男人？” 关雪想了一会儿，摇头，“李春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你想，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还能好到哪儿去，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我深信不疑。所以，他的事情，他身边的人，我从不主动过问。至于你说的人我没有印象。” “李春遇害，你觉得最有可能的凶手会是谁？” “警察同志，这个问题你们不应该问我，这应该是你们的事情。” 关雪语气平淡，似有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萧逸辰觉得从关雪这里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准备起身离开，就要下楼的时候，关雪忽然喊住了他，“警察同志，我忽然想起来，在我之前，李春一直是跟姜慧搞在一起，姜慧的老公是个赌徒，经常以姜慧跟李春搞在一起为由，敲诈李春，姜慧的老公身高不高，体型偏瘦，与你刚刚提到的人相象。” 萧逸辰站在楼梯的台阶上回头问道：“姜慧的老公烫着发吗？” 关雪点头。 萧逸辰的眸子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你能把姜慧老公的地址提供给我们吗？” “你等会。”关雪闪进屋里，不大一会儿从房间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萧逸辰，萧逸辰瞄了一眼，“星星美发。” “李春跟我认识之后，竟然还跟那个有妇之夫藕断丝连，所以，我去找过姜慧的老公，那间美发店就是她老公开的，她老公好像就叫李星星。” 出了关雪的小区，坐在车上的李明宇调侃道：“萧队，你说奇怪不奇怪，就李春这样的人渣，竟然还这么有女人缘，关雪明明知道他是烂人一个，还死乞白赖的跟他在一起，还有那个姜慧，怎么想的，真搞不懂？” 萧逸辰瞄了李明宇一眼，轻笑两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这叫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在你眼里是人渣，也许在人家眼里还是块宝呢？这说明，李春对付女人还是很有一套的。” 李明宇撇着嘴，摇着头，一脸的不认同。 “萧队，你说这案子不会这么快就结了？姜慧的老公李星星对李春有夺妻之恨的作案动机，又与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吻合，这个案子会这么顺堂吗？” “如果顺堂的话，我们倒是轻松了，待会儿会会这个李星星就知道我们能不能顺利结案了。”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萧逸辰的车子就在星星美发的店铺门口停靠。 可能是周末的原因，这家不大的店铺里，早已人满为患，都是前来剪发烫发排队等待的顾客。 看到有人进来，一个洗头发的小哥热情的招呼道：“两位，剪发还是烫发？” 萧逸辰的眼神在店铺里扫视了一遍，没有发现跟关雪描述一致的李星星，他向打招呼的小哥问道：“你好，请问，李星星在吗？” 小哥咧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您好，您是想找我们的老板做头发？真不巧，老板今天没来？” “没来？”萧逸辰反问道，“为什么没来？” 小哥呵呵笑了两声，“老板的事情，谁敢过问。” 萧逸辰思索：周末正是店里最忙的时候，什么要紧的事情能让李星星不来上班？ 萧逸辰赶紧掏出证件，说道：“警察，李星星涉嫌谋杀？请把他所在的地址告诉我们。” 小哥的脸色立时变得阴沉下来，他从台上拿了纸笔，写下了一个地址交到萧逸辰手里。 两人不敢耽搁，按照小哥写的地址飞奔而去。 “萧队，你说这个李星星不会是畏罪潜逃了？” “明宇，给伊宁打电话，让他查一下飞机，动车，轮船等交通工具，有没有一个叫李星星的购票记录，如果有设法拦截。” 李明宇此刻也预料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按照萧逸辰的吩咐执行。 萧逸辰一边开车一边思忖，不会这么寸？难不成还真让嫌疑人跑了？ 第89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6） 不长时间，伊宁回了电话，告诉萧逸辰没有从交通部门查询到李星星的购票记录，萧逸辰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李明宇轻抚自己的胸脯，做了个虚惊一场的动作，或许，他们都太过紧张了。 很快，萧逸辰按照小哥提供的地址，来到李星星的家。 李明宇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长相秀丽，淡静素雅的女人，所猜不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姜慧。她的脸上还挂着伤，嘴角处还有一片青紫。 女人倚在门口，霎有戒备地轻声问道：“你们找谁？” 李明宇亮出证件，说道：“警察，请问这是李星星的家吗？” “谁呀？”还没等女人开口，从房间里传出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接着就看见一个男人披着床单，穿着短裤，拖拉着拖鞋出现在萧逸辰的视线。 约莫170的身高，身材瘦削，烫发，符合嫌疑人的特征。 “他们找你。”女人扭头对身后的男人说道。 男人上前，歪楞着脑袋，斜楞着小眼，“你们是什么人？” 李明宇重复道：“警察。” 男人轻笑一声，说了句，“这么快就找上我了，速度够快的？” 女人开了门，萧逸辰随着李星星的脚步进到客厅，李星星窝在沙发上，淡淡地说道：“你们应该去抓凶手，而不是来我这里瞎耽误工夫，人又不是我杀的。” “昨天晚上8:00—9:00，你在哪？在干什么？” 李星星嘿嘿笑了两声，“消息够灵通的，没错，我整个下午都蹲守在李春的家门口。李春那个王八蛋，睡我的女人，就想给我仨瓜俩枣了事，他以为我李星星是吃素的，就那俩钱儿，还不够我塞牙缝的，我跟他没完。” “所以你就杀了他？” 李星星双眼微闭，摆摆手，“唉！警察同志，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我倒是想给他点颜色看看，但是，我没有机会了，他被别人杀了。” “你当时在案发现场？”萧逸辰剑眉冷目沉声问道。 “在。” “你既然在现场为什么不施以援手？” “警察同志，凶手拿着刀啊，再说了，我从楼宇门的门缝看见的时候，李春的血已经呲呲到处喷了，我哪里还敢出来。” “发生命案，为什么不报警？或许你报警，或者大声呼救，凶手也不会到现在还逍遥法外？” “警察同志，查案抓坏人那是你们的事情，现场就把凶手抓住，那多没劲啊，那还要你们警察干什么？再说了，我认为凶手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情，帮了我的大忙，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呢？我为什么要报警，李春那是活该，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派人收他命来了。” 萧逸辰被李星星的这番说辞，差点气得七窍生烟。这几天他怎么遇到的净是人渣。 他稍微缓了缓，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你看清楚凶手的长相了吗？” 李星星摇头。 “李星星，我奉劝你跟警方合作，否则，我们会以妨碍司法拘留你。”李明宇喝道。 “警察同志，那人戴了帽子，口罩，再说我当时站在门外，从外边的门缝看，是真没看清。” “凶手在行凶的过程中，有没有说什么？或者凶手有没有特别的地方？” 李星星戳着下巴，眼神向天花板瞟了瞟，说道：“他好像说了一句什么还娇娇命来。没听很清楚，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反正就是还谁命来。” “娇娇，娇娇”萧逸辰重复着。 “那人的身上还有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萧逸辰追问道。 “一股中药的味道，对了，姜慧，你把我的泡脚桶拿过来。” 萧逸辰眼神诧异，以为李星星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姜慧把泡脚桶拿过来，李星星没好气地朝姜慧喊道：“给警察同志闻闻。” “李星星，你想干什么？”李明宇呵斥道。 “好好好，不闻算了，不闻反正你们就不知道凶手身上是什么味？”李星星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萧逸辰疑惑地问道：“你是说，凶手身上的味道跟你泡脚桶的味道一样？” “不能说完全一样，反正凶手身上有股很大的中药味，因为我每天都会中药泡脚，跟我泡脚的中药一个味，那个味道我太熟悉了。” 萧逸辰凝神思索：凶手身上一股中药味，难道是中医，或者从事与中医相关的工作，再或者 就是长期服药的人，要不然就跟李星星一样日日中药泡脚，可是李星星身上并没有中药的味道啊？ 见萧逸辰没有说话，李星星此刻化身福尔摩斯，分析道：“凶手应该从事服务行业，你比如中医，药浴，对了，还有一种那就是足浴，这些都有可能是凶手从事的行业。” 萧逸辰点点头，此时，他倒觉得李星星没有先前那么让人讨厌了。 今天出来总算收获不小，萧逸辰起身，主动伸出右手要跟李星星告别，李星星受宠若惊，忙不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跟萧逸辰握手。萧逸辰顺势翻看了一下李星星的拇指指纹，他的拇指光滑圆润，没有刘士亮所说的拇指指纹有裂痕的现象，看来李星星没有撒谎，他的嫌疑被排除了。 从李星星家里出来，萧逸辰跟李明宇就往警局赶，在警局门口正好与刚刚回来的刘亦然，赵非凡撞个正着。 萧逸辰走在几人前面，回头跟后面的人说道：“十分钟之后会议室开会。” 大家各自坐在办公桌前喝了杯水，就急匆匆地往会议室赶。 萧逸辰站在白板前，用记号笔写下了代表凶手身份的几个关键词：身高偏矮，体型偏瘦，年轻男性，卷发，从事健康产业与中药有关。 看到大家落了坐，萧逸辰开口道：“亦然，非凡，先说一说你们那边掌握的情况？” “萧队，昨天晚上李春跟他以前的合作伙伴，一行六人就在金城小区的沿街商铺一个叫好运来的酒庄吃饭，李春的车现在还停在酒店门口呢？” “好运来酒庄距离金城小区多远？” “这样说，萧队，陆法医说的那个卖杂货的路边摊你有印象？这个酒庄就在杂货摊向东50米。” “也就是说，这个李春出了酒庄的门就被凶手盯上了？有这么巧的事儿？” 第90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7） 按照刘亦然他们的说法，如果李春是出了好运来酒庄就被凶手盯上的话，那是不是可以认定凶手的活动范围也在附近？ 想到这里，萧逸辰当即说道：“伊宁，迅速联系交警部门，调出从好运来酒庄到金城小区的沿途监控。我要看看，这一路上，到底是李春醉酒闹事惹下仇怨，还是此祸积怨已久，碰巧遇见而翻的旧账。” 伊宁走出会议室，走上工位，迅速联系。 “萧队，如果是算旧恨的话，那这个李春也太寸了？这不是出门就碰见黑白无常了吗？”赵非凡调侃道。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坏事做多了，连老天爷也不庇护了。”李明宇也跟着附和。 “亦然，你那边还有其他线索吗？” “萧队，据李春的这几个合作伙伴说，李春昨天晚上组局的目的就是向他们借钱，茂华追账追的太紧了，他想凑凑钱，甩掉茂华这个狗皮膏药。不过，几人明面上没说，其实心里都没有打算借钱给李春，因为他们说，把钱借给李春，根本就是打水漂有去无回。” “这几人吃饭的过程中就没聊点别的？” “萧队，李春在还没有开口借钱的时候，肯定是打感情牌。跟他们聊感情，聊过去。这几人以前一起干过工程，聊的话题五花八门，聊怎么投机倒把，怎么抢地盘，怎么快活等等，就是没有正儿八经的事儿。” 刘亦然一边说着，一边对李春他们的经历嗤之以鼻。 “你忘了，其中一个人还说李春前年为了工程款，还把自己的小女友送给那个管放款的领导，结果人家第二天就把款给他放了，大家还夸他这件事情办得漂亮。 “不过，后来听说那个女的死了。这个李春还真不是东西，为了钱自己的女人他都能拱手相送。你说她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赵非凡补充道。 “再后来呢？”萧逸辰追问道。 赵非凡摊开双手，“没有下文了。” “那个女人为什么死？怎么死的？李春案，凶手的作案动机还没有找到，你们不认为，李春平白无故把自己的女人送出去，到底是出于女人本意，还是强迫？还是其他的原因。更何况，女人后来死了，没有了下文，你们不觉得很蹊跷吗？”萧逸辰冷声问道。 顿时，会议室内哑口无言。 “对不起，萧队，是我们疏忽了。” “刑事案件的侦破靠的是事无巨细的态度，抽丝剥茧的细致。对方一句不痛不痒的玩笑话，都有可能藏着案件的重要信息，查案这件事情绝不是走过场，走形式。我们要从一些看似无关的信息中一遍又一遍的筛选组合，并最终还原出事情的真相。” “萧队……”赵非凡刚想说什么，萧逸辰摆摆手，阻止了他。 萧逸辰双手撑在会议桌上，继续问道：“这几人有没有提过李春的这个女朋友叫什么名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叫什么苟乔乔，两年前的事。” 萧逸辰眼前一亮，他一下子想起李星星的话，凶手在行凶的时候，说了一句，还娇娇命来。 “乔乔，娇娇，乔乔，娇娇” 萧逸辰不住地嘀咕着。 这时候，伊宁推开会议室的门走进来：“萧队，查看了好运来酒庄到金城小区的道路监控，李春从好运来酒庄到金城小区的路上并没有与人发生纠缠，尾随李春的嫌疑人就是从这条主路上出现在监控视频的，李春在好运来酒庄门口与大家告别的时候，嫌疑人在这个位置有过短暂的停留，嫌疑人应该就是在这个时候认出了李春，从而有了后面的行动。” 萧逸辰点头，说道：“伊宁，辛苦你再查一下一个叫苟乔乔的人口信息。” 伊宁走出会议室，迅速敲击起键盘。 “紫嫣，李春这边的通讯记录有没有可疑情况？” “萧队，李春的社交记录杂乱无序，暂时没有发现异常。” 萧逸辰理了理目前此案的头绪：有嫌疑人的基础信息，暂时还没有嫌疑人的踪迹。李春的社会关系复杂，树敌太多，凶手与李春应该是积怨已久而非临时起意，李春案的案件类型情杀的可能性大。 思忖间，伊宁再次走了进来，“萧队，苟乔乔不是本市人，从户籍信息上看，家里有父母，还有一个哥哥。” 萧逸辰接过伊宁手中的资料，递到刘亦然手中说道：“亦然，非凡，你俩明天走访一下苟乔乔的家人，了解一下她的情况。重点关注苟乔乔与李春这段感情的来龙去脉。今天下午，我跟李明宇走访过程中，一个名叫李星星的人提供线索说，凶手在杀害李春的时候，说了一句‘还娇娇命来’。当然，他也不确定一定是娇娇，不论是娇娇还是乔乔，我想这都是此案的重要线索，说不定，此案破获的关键就在苟乔乔身上。 “伊宁，紫嫣，我办公桌上有一本从李春家里带回来的笔记本，里面有李春这几年来来往往的一些记录，你俩明天筛选一下，看看有没有可疑信息。 “明宇，咱们两个明天以好运来酒庄为中心，5公里为半径，走访一下附近的中药养生馆，药浴馆以及足浴馆。”” 萧逸辰看一眼时间，说道：“时候不早了，大家回去睡个好觉，明天继续战斗。” 翌日清晨。 在紫嫣的帮助下，萧逸辰锁定了好运来酒庄五公里之内的两家中药馆，一家药浴馆，还有一家足浴馆。 随着一声车子的轰鸣，几人同时离开了警局。 萧逸辰跟李明宇在中药馆的走访中一无所获，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嫌疑人。 两人在一家名叫山里人的药浴馆停下了车。 看到有人进来，一个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人迎上来，笑着问道：“您好，两位药浴吗？” 李明宇忍不住问了句，“什么是药浴？” 那人笑笑说道：“简单说就是泡澡，不过我们这里的洗澡水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洗澡水，我们添加了艾草，红花” 萧逸辰摆摆手，掏出证件说道：“你好，警察，我想问一下，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萧逸辰拿出李春的照片问道，那人笑着摇头。 “那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大约这么高，体型偏瘦，卷发的客户或是服务人员？”萧逸辰比划着说道。 “警察同志，我们的药浴主要针对的是女士，所以你说的这两个人，我们这边压根就”服务人员略显抱歉地说道。 “哼！既然只接待女士，为何我二人到来，你还问是否药浴？”李明宇没好气地甩了一句话。 “警察同志，我们是主要针对女士，但是男士也并非不接待。” 李明宇有种被人当猴耍的感觉。 出了药浴馆的门，李明宇气愤的一拳打在座椅上。 萧逸辰笑笑说道：“至于吗？你没听懂人家话的意思吗？主要以女宾为主，男宾次之，这么点事，就忍不了了。 “走，下一家，足浴馆，说不定足浴馆会是我们今天的重头戏呢？” 第91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8） 萧逸辰跟李明宇的最后一站--明悦沐足。 这家足浴店就不能用简单的店铺两个字来形容了，外观硕大的门楣上极具标识的双脚泡在木桶里的烫金画面，不用文字的赘述，已然明了店家主营的生意了。明悦沐足南北纵贯30米，上下三层，单看面积，就能想象到这家店的规模了。 车子在楼下停靠的那一刻，早有门童在门口提前开启大厅门，弯腰等候了。 “欢迎光临！”两人走近之时，一位穿戴整齐的门童热情地打着招呼，让萧逸辰跟李明宇有种被敬如上宾的感觉。 李明宇歪着脑袋乐呵呵对着门童笑，样子够滑稽的。 走到里面，里面的装潢设计更是富丽堂皇，前台服务生热情地招呼两人，问道：“两位第一次来？洗脚还是泡澡？” 李明宇贴在萧逸辰的耳边嘀咕道：“这种规模的服务业，往往黑白两道通吃，背景大着呢？这里的人都经过培训上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都是落实到文字上的，明面上的问询不一定有结果。” 萧逸辰瞅了他一眼，皱着眉，“你的意思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李明宇悄悄朝萧逸辰竖起了大拇指。 萧逸辰瞅了瞅服务台一侧挂着的牌子：中药足浴198\/60分钟，霸王肾精398\/60分钟后面还有名目众多的各种介绍。 萧逸辰低头在身下朝李明宇做了个aa的动作。 李明宇嗤鼻，瞅了萧逸辰一眼，一脸不屑。然后，大步走向服务台，霸气地说道：“中药足浴两位，刷卡。” 这时候看出富二代不差钱的豪横来了。 就在服务台人员给两人安排技师的时候，萧逸辰的目光落在走廊墙面上挂着的各种足浴技师的简介。 萧逸辰走上前细看，这里琳琅满目的介绍中既有男技师，也有女技师，比例各占一半！萧逸辰迅速扫了一眼，男技师当中竟然有三人是烫着发的。萧逸辰不禁眼前一亮，他指着上面烫发的男技师问道：“你好，能给我们安排一下这几位技师吗？” 服务台的女生含笑看了萧逸辰一眼，说道：“请您稍等，我看一下这几人有没有在忙？” 只见服务台女生迅速敲击着键盘，不大一会儿就有了结果，说道：“不好意思，先生，小亮今天请假，让小成跟小果为两位提供服务可以吗？” 萧逸辰点头，急切地问道：“你说的小成跟小果都是烫着头发的吗？” 服务生噗嗤一笑，“先生，你不是要烫着发的技师为你服务吗？” “对对！”萧逸辰尴尬回应道：“另外，能单独给我们安排个双人包间吗？” “有的，这就给你们安排。” 不大一会儿，技师小成跟小果领着萧逸辰，李明宇进了包间。 萧逸辰打量着这两个烫发的男技师，一个身形很瘦，但是身高已经跟他差不多了。而另一个身高不高，可是看上去很臃肿，这两人都不符合嫌疑人的体貌特征。不过，这干技师的还真如李星星所说身上有股很大的中药味。 按照两位技师的安排，两人躺在按摩床上，脚放在足浴桶里先有十分钟的浸泡，不等萧逸辰开口，两位技师就开始有事没事的找话聊了。 萧逸辰趁着这个空档，开玩笑似地问道：“男孩子烫头发的可不多，我看你们这里烫头发男孩还有一个，够新潮的啊！” 技师小成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垂眸笑笑，说道：“呵呵，一时兴起，就感觉挺好玩的。” “我看你们的发型都差不多，是一起烫的吗？” 技师小成笑笑说道：“我原来不烫发，小亮喜欢烫，有一次陪他去烫，就跟着一起烫了。” “你说的小亮就是请假的那个？” 小成嗯了一声，说道：“他两天没来了。我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打电话过去，说是心情不好，就想在家里休息两天。” “你跟他很熟吗？”萧逸辰慢慢地开始切入正题。 “当然熟，我们在一起工作好几年了。不过，这一年多来，他的变化挺大的，好像一下子变了一个人。”说完，小成还叹了一口气。 萧逸辰开始对这个未曾蒙面烫着发的小亮提起了兴趣，从走廊上技师的人物简介上，萧逸辰记得他是一个瘦削的小伙子。 “一个人如果短时间内性格发生改变，那应该是生活中遭遇了重大变故，要不然，一个人的性格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萧逸辰郑重说道。 服务李明宇的技师小果嗯了一声，插话道：“哎！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要不是乔乔糊涂，哪能到这一步？”小成抱怨道。 听到乔乔的名字，萧逸辰跟李明宇相互对视了一眼，立马来了精神。萧逸辰朝李明宇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示意他切勿激动过头，以防露馅。 萧逸辰挠了挠头，故作惊诧地问道：“你们说的哪跟哪？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说也罢。再说了，店里有规定，不在人后议人长短，更何况这里面牵扯到客户，店里的规定是宁愿牺牲个人也要维护客户的利益，现在维护客户的成本可太高了。像我们这样的服务生一抓一大把，辞了并不可惜。但是，一个稳定的客户带给店里的生意是源源不断的。孰轻孰重，店里都拎得清。” “那你们这里的规定可真够苛刻的，员工利益没有保障，就没人站出来替你们说话。”萧逸辰试图拉近与这二人的距离。 “哥，要是每个人都有你这觉悟，能平等的看待每个行业，那就真没有什么行业歧视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说来听听，咱们也借鉴借鉴，我来给你们评评理。”萧逸辰小心说着，生怕哪个字眼敏感，引起二人的警觉。 “呵呵，反正事情都过去一年多了，就当解解闷!自从乔乔死了，小亮就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好像乔乔不在了，他的世界也黑了一般。”说话的还是技师小果。 “胳膊再怎么厉害也拧不过大腿。” “怎么说？”萧逸辰问道。 “其实，小亮一直暗恋乔乔，但是乔乔的心气儿高，一直看不上小亮，即使这样，小亮也不气馁，他就想凭借自己的一颗赤子之心打动乔乔。 “后来乔乔被男朋友甩了，想不开抑郁自杀了。小亮也因此郁郁寡欢。” 萧逸辰故作震惊的问道：“那这女孩可真够想不开的，天底下好男人多了去了，怎么就在一棵树上吊死呢？更何况，小亮还对她那么死心塌地。” “乔乔就是太现实了，认钱不认人，可是有钱人怎么能靠的住呢？让人家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呢？要我说，要怪就怪乔乔遇到的人不靠谱。”说话的是小成。 “你说的乔乔也是你们这里的人？” “嗯嗯。糟糕就糟糕在这里，她认识的那个有钱人，偏偏是她服务的客户。两人闹掰了以后，店里按照客户至上的原则，很自然就辞退了乔乔。” “大哥，您看这劲道可以吗？”脚泡得差不多了，技师开始表演功夫了。小成一边给萧逸辰按压一边问道。 萧逸辰还从来没让人服侍过呢？小成这一顿操作，简直让他血脉喷张，不知如何自处。不是小成的技术不好，而是那种疼痒的感觉直顶天灵盖，让他欲罢不能。而李明宇可就舒服多了，这对他来讲可是家常便饭，他家里可是配有专业足疗师的。 萧逸辰给李明宇使了一个眼色，李明宇会意，接着问道：“你们这里的人都是小亮，小刚，小明这样称呼吗？这不是你们的真名？” “呵呵，这是艺名，主要是为了方便客户，我姓郭，我的名字叫郭长城，他姓常，他的名字叫常果。” “那你说的那个小亮叫什么？” “他呀！他叫门明亮，所以大家都喊他小亮。” “小亮也跟你一样长的这么瘦高吗？” “那可不，小亮就矮，我得比他高半头，当初乔乔看不上小亮，个矮也是其中的重要因素。 “你说的那个小亮跟乔乔后面还有什么故事？” “后来，小亮气不过，为了乔乔还跟那个抛弃乔乔的男人大打出手，最后还闹到了警察局。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那个男人叫什么？” “这个不清楚，我们这里的服务都是一对一的，客户都是保密的。每次来，都是乔乔接待。小亮应该知道，可惜他没来。” 萧逸辰忽地从按摩床上坐起来，他怎么没想到，只要查一下跟门明亮当初闹到警察局的人是谁，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萧逸辰随即拿出手机，给伊宁拨过去。 “伊宁，查一下两年之前，一个名叫门明亮的打架斗殴事件。” 萧逸辰没有挂断电话，他知道，他离真相就只差窗户纸的距离了。 电话里听到伊宁敲击键盘的声音，萧逸辰突然心跳加快，他抑制不住的激动。 电话那边终于传来伊宁的声音，“萧队，门明亮的打架斗殴事件，竟然有李春的名字。” 第92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9） 听到李春的名字出现在门明亮的打架斗殴事件中，萧逸辰再也坐不住了。 一样瘦削的身形，一样的烫发，充分的作案动机，李春案的嫌疑人终于浮出水面。 此时，刘亦然那边也传来消息，从苟乔乔的父母口中得知，苟乔乔在患上抑郁症之后，把他送回老家的人也是小亮，并且小亮还多次到苟乔乔的老家看望她。由此，萧逸辰几乎可以断定，门明亮就是李春案的凶手。 来不及多想，萧逸辰从浴盆里抽出脚，拖拉着拖鞋就往门外跑，李明宇紧随其后。 “大哥，还没开始呢？”看到仓皇而出的两人，技师小成在后面追着喊道。 萧逸辰来到前台，向服务台的服务人员出示了证件，说道：“警察，麻烦你提供一下门明亮的住址？” 前台服务人员一脸惊诧，面露难色。 萧逸辰冷声说道：“我们怀疑门明亮与一宗谋杀案有关，请你配合警方的调查。” 一听是谋杀案，前台的服务生早已吓得瑟瑟发抖，她颤颤巍巍地敲击着键盘，找出了门明亮的住址，写在一张纸上，交到萧逸辰手中。 萧逸辰一刻也不敢耽搁，一脚油门就向门明亮的住址奔去。 随着车子开出去越来越远，萧逸辰心中隐约闪过一丝担忧，说不上为什么，只是感觉有些不踏实。 门明亮住的地方距离明悦沐足不算近，当然，距离案发地更远。这样分析的话，门明亮好像并不具备杀害李春的便利条件。 案件进行到这里，不能靠推测了，而只能依靠证据说话。 二十分钟的车程，车子在门明亮所在一品庄园门口停靠，萧逸辰并没有着急下车。 “萧队，怎么了？”李明宇疑惑地问道，明明李春案的嫌疑人出现了，为何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萧逸辰咂摸着嘴，说道：“明宇，门明亮的居住地距离金城花园将近三十分钟的车程，你说他会跑那么远去偶遇李春吗？” “萧队，你看看这里，门明亮之所以住在这里，肯定是因为这里远离市区，房租便宜，搭个车去市区热闹的地方闲逛，并没有什么不合理。” 这样的解释似乎也合情合理，萧逸辰点头。 明明所有的证据指向都指向了门明亮，萧逸辰脑海中却偏偏出现别的念头，没时间多想，他挠了挠头，跟着李明宇上了楼。 按响了门明亮家的房门，门明亮并没有在家。而是在房顶的天台上栖在一个角落里，一个人喝着闷酒。 看到萧逸辰他们到来，他丝毫没有感到惊讶，脸上挂着笑，眯缝着眼，笑嘻嘻地说道：“你们的速度可够快的，这是我等你们的第二天。” “带走。”萧逸辰一声令下，众人架起门明亮下了天台就往警局走。 审讯一室。 没等萧逸辰问话，门明亮便开口说道：“警察同志，我杀了人，你们枪毙我！” 门明亮高昂着头，脸上依旧是初见他时的那副笑容。 “姓名，年龄，职业？”李明宇按照惯例展开询问。 门明亮嘿嘿笑了两声，“门明亮，28岁，足疗技师。” “既然你承认杀了李春，就说说你是怎么杀死他的？” 门明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警察同志，按照你们的办案惯例，你们应该是从李春的社会关系开始查起的？怎么样？李春是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他该不该下地狱？” “他再十恶不赦，也轮不到你来送他下地狱。” 门明亮轻哼一声，“他即使不是死在我手里，也会死在别人手里，乔乔已经死了一年多了，我已经够仁慈了，让他多活了这么多天。” “门明亮，你不是判官，任何人的生命你都没有权利剥夺，你剥夺了李春的生命，法律会放过你吗？” “哈哈哈”门明亮发出一阵狂妄的笑，“我不在乎，没有乔乔的生活索然无味，我早就想去找她了，李春死了，乔乔的仇也报了，我可以了无牵挂的去找她了。” 看得出来，门明亮对苟乔乔的爱意深厚，这就是把一个人装进心里，爱在骨头里的情谊，不受任何情况的制约，不论生死，一如既往，生死相随。 “门明亮，从你同事口中得知，苟乔乔并不爱你，他爱的人是李春，只是李春背叛了她，她一时想不开才寻了短剑。由此可见，苟乔乔是把李春当成了自己的天，李春的背叛，才造成了苟乔乔的天塌了。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你这样做值得吗？” 门明亮先是轻笑几声，转而表情痛苦，面容扭曲，呜咽起来，“他们懂什么？他们知道什么？要不是……” 门明亮刚想往下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而是换了一种说法，“我们就是太天真了，乔乔也是，原以为傍上了大款，就能解决很多麻烦，谁知是进了魔窟。 “在没认识李春之前，我早就已经爱上了乔乔，乔乔对我也有好感。李春的出现，一切就都变了，李春每次来足浴城消费，都让乔乔为她服务，他每次出手霍绰，渐渐的乔乔就掉入他豪横的假象里。 “后来，乔乔竟然起了跟李春过日子的念头，可是，天下哪有什么的午餐，吃进去的终究要吐出来。 “有一次，李春带了几个朋友在店里消费，他们中的一人贼眉鼠眼的一直盯着乔乔，李春明白了那人的意思，直接从店里带走了乔乔，而乔乔却傻缺的认为李春要跟她约会，这一晚上就是乔乔坠入深渊的开始。 “李春这个畜牲把乔乔当成了他献殷勤的工具，他竟然给乔乔吃了安眠药，让那个畜牲糟蹋了乔乔。” 门明亮愤恨地敲击着小桌板，晶莹的眸子放着光，放着火，好似下一刻就要把人吞灭一般。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乔乔就精神大变，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曾多次自杀未遂。最后一次，家人没看住她，她还是走上了绝路。 “警察同志，李春他不该死吗？他凭什么随意践踏乔乔的感情？不是有句话叫如果不爱，请别伤害吗？” 说到最后，门明亮的情绪趋于稳定。 “面对这样的人渣，警察同志，作为一个有血性的男儿，我能放过他吗？” 门明亮攥紧的拳头逐渐失去了力量。 “门明亮，从你所在的一品庄园到案发地，开车有将近三十分钟的车程，这个距离不算近，你到那里干什么？还是你有先见之明猜到李春在好运来酒庄用餐？” 萧逸辰不知为什么，心里始终感觉空落落的，虽然门明亮的体型特征，作案动机都符合凶手的条件，但是，他总感觉好像遗漏了什么？ “警察同志，多行不义必自毙，就连老天爷也在帮我。那个地方是京州的市中心，我去逛逛很正常！我的几个同事也都打车去那里逛，这没有什么可质疑的！我承认了，是我杀了李春，你们枪毙我！” 在以往的案件中，到最后，凶手都会陈述事实，但是没有人会一个劲地反复重复着我是凶手，我是凶手。 萧逸辰疑惑之际，刘士亮推门进来，贴在萧逸辰的耳边，指着桌子上门明亮的指纹鉴定与现场凶手留在刀鞘上的指纹比对结果，轻声说道：“不匹配！” 萧逸辰愣了愣神，起身走向门明亮，翻开他的两只手掌，他的每个指腹光滑饱满，没有裂痕。 这是怎么回事？ 第93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10） 去抓捕门明亮的时候，萧逸辰心中隐隐有种不安，没想到，这种不安这么快就应验了。 门明亮的作案动机是最充分的了，如果凶手不是他，那会是谁？他又在包庇谁？ 有着同样的作案动机，还让门明亮甘愿包庇的人，一定是他最亲近的人，门明亮最亲近的人是谁？ 凝神思考间，李明宇说道：“萧队，这个门明亮会不会压根就不是刻意包庇谁，失去乔乔，他生无可恋，甘愿赴死。从足浴城他的那些同事那里了解到，自从乔乔走了之后，他本人就性情大变了。” “你的意思是他只是为自己的死寻找一个理由，并非与凶手有关联。” “不对，如果一个人想殉情，那也应该是在心爱的人死去之后，接着追随而去，为什么还要等到一年之后呢？” “杀人的不是门明亮，而他甘愿为凶手顶罪，除非这种关系血浓于水。” “就算血浓于水，兄弟两个难道会同时喜欢上一个人？” “这不是没有可能？” 会议室内大家议论纷纷，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本来以为随着门明亮的出现案子就要终结了，没想到，到头来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萧逸辰暗忖：凶手与门明亮的体型相仿，门明亮甘愿顶罪，难不成又是双胞胎？不仅是双胞胎，并且还同时喜欢上了苟乔乔，这样的几率大吗？ 想到这里，萧逸辰随即说道：“伊宁，查询一下门明亮的户籍信息？” 伊宁迅速敲击起键盘，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门明亮的资料就调出来了，“萧队，门明亮是独生子，父母名下就他一个孩子。” 大家的士气一下子就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干瘪垮塌了下来。 最后，他们连怀疑的对象都没有了。 案子一下子陷入僵局。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紫嫣嘟着嘴说道：“萧队，有个情况，我不知道对案子有没有帮助？” 这个节骨眼上，无论是不是有价值的线索，对大家来说，就像是黑暗中的曙光，重新燃起了希望。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紫嫣身上。 “萧队，你让我跟伊宁翻看李春的那个笔记本，这里面有个情况我觉得值得注意，李春起初对苟乔乔是不错的，对她很大方。但是，后来李春就吐槽苟乔乔为了她那个半死不活的大哥，想要把他榨干。从那时起，李春就有些不待见苟乔乔了。” “什么？半死不活的大哥？”萧逸辰惊问出声。 “对，萧队，我在跟非凡的走访中，苟乔乔的确有一个患病的大哥，已经接受过肾脏移植，现在正在康复中。” 萧逸辰一下子联想到在审讯门明亮的过程中，在提及他那些同事对乔乔的评价时，门明亮说了一句，‘他们知道什么’，很显然，乔乔在他心里不是贪慕虚荣的人，难道这个乔乔是为了给哥哥治病，见平时李春出手霍绰，误以为李春是大款，而故意接近的李春？对，如果乔乔真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还会值得门明亮为她要死要活的吗？不会！ 想到这里，萧逸辰看向刘亦然，问道：“你二人在走访苟乔乔老家的时候，没发现苟乔乔的大哥有什么异常吗？” “萧队，当时苟乔乔的大哥并不在老家，而是在京州谋生活。” “在京州？”萧逸辰惊呼出声。 “对了，萧队，他们家有一张全家福，我拍了下来，这位就是苟乔乔的大哥。”刘亦然指着照片上一张面容清秀的男人说道。 萧逸辰仔细打量着照片上的男人，个子不是太高，可是身材臃肿，与监控视频上出现的嫌疑人的体貌特征有着巨大的出入。 萧逸辰再次把这起案件的关键词捋了一遍：男性，身高约莫170，体型偏瘦，烫发。 萧逸辰像忽然想到什么，说道：“伊宁，从人口数据信息库中查一下，苟乔乔的大哥叫什么名字？” 伊宁迅速敲击起键盘，“萧队，苟乔乔的大哥名叫苟嘉豪。” “查一下这个苟嘉豪在京州的工作信息？” 伊宁再次敲击起键盘。 “萧队，你怀疑是这个叫苟嘉豪的？”赵非凡问道。 萧逸辰低垂着头，面色凝重，说道：“除了至亲之人，谁会为苟乔乔报仇呢？刚开始，门明亮的嫌疑最大，可是，现在他的嫌疑被排除了，除了苟嘉豪，谁还会在见到李春的第一时间，能够立刻激起内心的仇恨呢？” “可是，萧队，你刚刚也看了，苟嘉豪的体型根本不符合嫌疑人的体貌特征。” “对，你刚刚也说了，苟嘉豪曾患病，已经接受肾脏移植，目前正在康复中。” “萧队，你的意思是苟嘉豪生了一场大病，体型可能不是原来的样子。” “体重减轻是多数肾病常见的症状之一，看来，我们有必要会会这个苟嘉豪了。” 此时，伊宁这边的查询有了结果，“萧队，暂时没有找到苟嘉豪的工作信息，不过，从房屋租赁信息系统中，找到了苟嘉豪在京州的住址--蓝天小区3栋1单元501。萧队，蓝天小区就是在金城小区的对面。” “yes！”萧逸辰右手握拳，大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意思。 “亦然，非凡，苟嘉豪有重大作案嫌疑，你二人迅速赶赴苟嘉豪的住址，把他带到警局接受审问。” 刘亦然，赵非凡迅速行动。 萧逸辰坐在办公桌前翻着李春留下来的笔记本，没想到，这本破烂不堪的笔记本倒成了最后破案的关键。冥冥之中，李春为他们侦破案件指明了的方向。 很快，苟嘉豪被带进了审讯室。 萧逸辰在经过苟嘉豪身边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很大的中药味，他侧目看向苟嘉豪，这个被病痛折磨的男人，早已褪去了照片上的臃肿，取而代之的是瘦削的身形，空洞的眼神，还有头顶上刚刚萌发出来“新芽”。 萧逸辰在苟嘉豪的对面坐下，问道：“你是苟嘉豪？” 苟嘉豪垂着的头微微抬起，一脸无神的看向萧逸辰，声音沙哑且无力，“我是。” “说说你为什么杀害了李春，你是怎么杀害李春的？” 坐在椅子上的苟嘉豪，大病初愈，明显看着精神不佳，他缓缓说道：“乔乔因为那个混蛋自杀，难道他不该杀吗？乔乔为了我，逶迤与李春，我知道她心里装的是小亮，可是为了我，她不得不向钱看，她已经做好跟李春过一辈子的打算，可李春却把她当成向别人献殷勤的工具。 “我们来自穷乡僻壤，传统观念在我们心里根深蒂固，我们这里的男人跟女人都奉行从一而终，李春这样对待乔乔，她的一生就毁了，是他毁了乔乔，难道他不该死吗？ “乔乔最终走上了不归路，即是李春害的，也是我害的，要不是……” 苟嘉豪捂脸痛哭。 “你杀害李春是一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可以说蓄谋已久，在乔乔死了之后，我就萌发了给乔乔报仇的决心。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李春居无定所，但是，金城小区他母亲那里他是经常回去的。我曾经在金城小区蹲守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前天晚上，我出来遛弯，没想到，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他喝醉了，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简直太难得了。于是我就在路边摊买了工具，跟着他进入单元门的时候，杀了他。” “乔乔为了你，甘愿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可是，到头来，你为乔乔所做的这些事情，若是乔乔天上有知，她会做何感情，你辜负了她，辜负了为你担惊受怕的所有人。” 苟嘉豪轻笑，低声说道：“值不值得我不知道，我只求心安。” 刘亦然等人在苟嘉豪的住处，找出了一顶假发，是烫过发的假发。 苟嘉豪左手拇指上有一道清晰的裂痕，应该是以前受过伤。 陆子月从血手套上分离出来的油脂经比对与苟嘉豪的dna一致。 苟嘉豪杀害李春一案，证据确凿，苟嘉豪被依法收押。 第94章 隐形嫌疑人（1） 京州市恒达商贸公司。 朱怀年夹着公文包步履匆匆地走在公司走廊上，所到之处，员工驻足都向他频频问好，作为公司的最高领导人，他也会报以礼貌地微笑。 朱怀年早些年倚靠老丈人的启动资金白手起家，经过近二十年的发展，公司现在已经是年产值上亿的大公司了。 妻子巧玲是中学物理老师，膝下一儿一女，这么美满幸福的生活该是多少人称羡的。 朱怀年今天比往日提前十分钟来到公司，他记得秘书提醒过他，今天早上要开公司季度会议，他得提前准备一下。 朱怀年在办公室翻看着各个部门提交上来的季度报告，秘书小李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朱总，会议室人员基本到齐，可以开始会议了，不过财务部舒总还没有到。” 舒总就是财务部的总监舒冉冉。 朱怀年头都没抬，看一眼左手手腕上的表，说道：“打电话了吗？她可从来没有迟到过。” “电话已经打过了，一直无人接听。” 朱怀年从座位上起身，站在穿衣镜前，重新系了系领带，漱了漱口，拿着准备的资料，一边走一边对秘书说：“继续联系，这么重要的会议，财务部门可不能缺席，我先去跟其他部门碰个头，舒总到了，让她立马赶往会议室。” 可是，直到朱怀年的会议结束，秘书小李这边也没有联系上舒冉冉。 朱怀年黑着脸从会议室走出来，秘书小李紧跟其后向他报告着舒冉冉这边的情况。 朱怀年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大步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他把一摞资料重重地摔在办公台上，松了松领带，气急败坏地在办公室来回踱着步。 那满腔的愤懑，似乎只有随着脚步的移动才能消散。 目前，大环境不好，公司产品销售滞后，这已经是公司连续三个季度业绩持续下滑了，养着这么多人，再这样下去，他多年老本也得搭进去。 急归急，怒归怒，公司要运营要生产，想要保持良好的态势，还得另辟蹊径。可惜，舒冉冉今天没有到场，要是她在的话，还会给他出出主意。 舒冉冉是名牌大学金融系的高材生，在公司运营上，她可是给朱怀年提了不少好点子。 朱怀年看一眼时间，已经是上午10:30了，他掏出手机给舒冉冉打过去，跟秘书小李说得一样，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朱怀年表情凝重，他站在巨大的玻璃幕墙前，深吸一口气，轻声呢喃：该来的总会来。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喊道：“李秘书，去人事部找一下舒总的住址，看看她发生了什么事？我找她有急事。” “朱总，查询员工住址需要您的授权。”秘书小李怯怯地说道。 朱怀年摆摆手，“去，我给人事部打电话。”哐当一声，朱怀年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 舒冉冉住在金海湾的一处大平层，刚刚来到小区的时候，秘书小李还纳闷，舒冉冉的工资是不低，可是住在这么高档的小区，对一个打工妹来说，着实奢侈，小李撇了撇嘴啧啧不已。 舒冉冉住在5栋602，小李按响了门铃。 门铃一直响，可就是不见有人来开门。小李掏出手机给舒冉冉拨过去，电话仍旧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不过，小李在602的入户门处听到从房间内传出微弱的手机铃声，小李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没错是舒冉冉的手机铃声。 小李的脸色一下子暗淡下来，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出事了？ 小李请示了朱怀年，朱怀年建议找人开锁。 很快，门被开锁匠打开了。 在打开门的一刹那，小李推门进入，她被被眼前富丽堂皇的装修吸引了，她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脸上满是惊讶。她没想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舒冉冉，竟然住在这么高级的房子里，这与她平时的做派好像有些出入。 “舒总，舒总，你在吗？”小李一边走一边喊。 房间里一直没有动静，就连窗帘都没有拉开。 直到小李的脚步移动到主卧的时候，她那声舒总却怎么也喊不出来了。眼前的景象吓得她差点失了魂魄，只见舒冉冉赤身裸体的俯卧在床上，散落的长发盖住了她的脸，地上还有打碎的花瓶。 小李面色惊慌，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胸腔，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跳出来了，她四肢无力瘫倒在地，踉踉跄跄地爬出了舒冉冉的房门。 她第一时间打了报警电话。 110指挥小组接到报警，迅速把案情反馈给刑侦支队，萧逸辰带着他的组员，连同法医部，痕检科迅速出警。 萧逸辰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就近片警已经在单元门口拉起了警戒线。 一行人戴上手套，脚套带着专业工具来到舒冉冉所在的602室。 痕检科的同事开始在各个房间取证，陆子月则是带着工具箱来到死者跟前。 床前破碎的花瓶，玻璃碴子散落一地，其中在一片玻璃碎片上发现有血迹，如果所猜不错的话，玻璃碎片上的血迹，极有可能是死者防御凶手的时候，用花瓶打在了凶手的头部，造成凶手头部受伤，从而在花瓶上留下血迹。死者呈俯卧状趴在床上，一丝不挂，床上的衣服碎片散落一地，长发遮面，暂时看不清面部。 奇怪！死者的尸斑主要集中在背部，为什么死者是俯卧位呢？难道死者死后的6-8小时被人移动过？ 思忖间，萧逸辰踱步走到陆子月面前，说道：“怎么样？什么时候死的？” 陆子月按压死者背部，发现尸斑已经固定，身体僵硬，“死亡时间估计超过10小时，也就是昨天晚上10：00-11：00之间。” “死亡原因呢？” 陆子月撩开死者的头发，脖颈处赫然出现一道深且红的勒痕，“勒住死者脖子的正是死者的裙绳，死者面部呈现青紫色，口鼻及耳道肿胀，皮肤及眼结合膜下有出血点，符合窒息死亡的特征。” “死者下体遭受过侵犯，但是未发现男人的精液？” “什么意思？” 陆子月瞟了萧逸辰一眼，说道：“凶手企图强奸死者的时候，遭到了死者的强烈反抗，于是，凶手抽出死者身上的裙绳勒死了死者。人死后，血液循环停止，机体功能停止工作，当然，死者的下体也会失去弹性，变得松垮，有可能凶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没了兴趣也说不定，所以，就出现死者阴道有摩擦的痕迹，而没有男性精液的原因。” 萧逸辰一边听着陆子月的解释，一边挠了挠头，尴尬得无地自容。 “对了，死者在死后6—8小时，有人曾进入案发现场，移动了死者的身体。”陆子月补充道。 萧逸辰低垂着头，抚摸着下巴思忖道：“难道是凶手折返再次进入案发现场?” 第95章 隐形嫌疑人（2） 萧逸辰的目光落在床上被撕裂的那堆衣服碎片上，如果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10:00--11:00，这个点在家里不是应该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吗？难道死者一进家门就遭到了凶手袭击？凶手是尾随死者进入电梯？然后趁死者不备？利用死者开门的功夫，夺门而入？ 这种假设似乎太过牵强，无论是小区道路还是电梯轿厢都有监控，凶手如果选择这种方式作案的话，那未免也太草率了。 “萧队，有发现。”随着刘士亮的一声惊呼，打断了思考中的萧逸辰。 刘士亮站在入户门一侧，指着门上的密码显示屏说道：“萧队，显示屏上发现了隐形荧光粉。” “什么？”萧逸辰一脸震惊，他抚摸着下颌说道：“你是说凶手利用荧光粉的显示功能，盗取了死者的指纹锁密码，凶手是光明正大进入死者房间的，而死者对此一无所知？” “我想是的，毕竟隐形荧光粉是靠专业工具才能检测出来。还有，凶手在盗取了死者的房门密码后，对附着在显示屏上的荧光粉清理过，所以只在显示屏的边角缝隙里有残留。” 萧逸辰点头，看来凶手很聪明，能想到用荧光粉挞取死者的房门密码。萧逸辰刚刚对于凶手是如何进入房间的各种疑虑可以打消了，因为凶手随时随地都可以潜入死者的房间，对于死者来讲，这无异于在身边埋伏了一颗定时炸弹。 “还有这里，死者的鞋柜里几乎全是死者的各种鞋，只有一双男士的拖鞋，从这双鞋上估计不难提取到男士的汗液或者油脂。” 萧逸辰点点头，他又仔细观察了整个房间，房间里的物品摆放整齐，没有被翻动的痕迹，各种名贵手表，限量版包包在衣帽间陈列有序，排除了入室盗窃的可能。 如果不是入室盗窃，对于一个年轻的女孩来讲，那也只能是欠下的情债了。 房间里除了鞋柜里那一双男士的拖鞋，并没有任何男人生活的痕迹，看来死者基本是独居。一个女孩住着这么阔绰的房子，必定是具备一定的经济基础。接下来寻找这双拖鞋的归属才是这起案子的突破口。 “萧队，有发现。”在客厅搜集痕迹的痕检科同事喊道。 萧逸辰快步上前，那人说道：“萧队，茶几上的这张a4纸上有个可疑的黑点，上面还有纹路，我猜想应该是女士高跟鞋的鞋跟，就是很细的那种高跟鞋，只有一点点跟的那种，但是比对了死者鞋柜里所有的高跟鞋，都与这个鞋跟比对不上。” 萧逸辰看了看茶几上的a4纸，又看了看距离茶几不远的书桌，书桌上有一大摞a4纸。 萧逸辰问道：“最初发现这张a4纸的位置在哪里？地上，书桌上还是茶几上？” “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在茶几上了。” 很明显，这张纸该在的位置是书桌，应该是被来自窗口的风吹落，而后有人穿鞋进来的时候，不小心把细高跟印在这张纸上，这张纸原本待的地方应该是地上，那又是谁把纸捡起来放到茶几上的呢？显然，不会是这个穿着高跟鞋进来的女人，如果是这个穿着高跟鞋进来的女人，她发现自己的高跟鞋印在白纸上，她做的不是把它捡起来放在茶几上，而是立刻把它销毁。 是去而复返的凶手?还是案发现场根本就有第三人存在？不属于死者的高跟鞋鞋印，勒死死者企图强奸死者的凶手，凶案现场到底出现过几个人，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当案发现场的侦查接近尾声的时候，刘亦然跟赵非凡回来了，跟在身后的还有秘书小李，“萧队，死者是恒达商贸公司财务总监舒冉冉，今天早上8:00公司本来有季度分析会议，舒冉冉迟迟未到，公司总经理朱怀年派他的秘书前来查看情况，结果发现舒冉冉死在床上。 “这位就是报案人，也是恒达公司总经理秘书李莉。” 萧逸辰看一眼眼前的小姑娘，问道：“舒冉冉在公司里有没有跟谁有感情纠葛？” 李莉怯生生地看一眼萧逸辰说道：“舒冉冉心气很高的，一般人她肯定瞧不上。不过，她原来是有男朋友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分手了。她一向洁身自好，在公司里没听说她跟谁有感情纠葛。” “舒冉冉跟他男朋友什么时候分手的？” “好像是一年之前。” 萧逸辰琢磨了琢磨，继续问道：“舒冉冉，在你们公司担任什么职位？她的薪资很高吗？” 李莉的黑眼珠在眼眶里打着转，想了一下说道：“舒冉冉在我们公司担任财务总监，薪水的话各种福利奖金差不多有二十万！” 二十万虽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但是舒冉冉住着二百多平的大房子，衣帽间里的名贵手表，限量款包包，鞋子，别说是二十万，就是五十万也支撑不起她现在的消费。 想到这里，萧逸辰给伊宁拨去了电话，让伊宁查一下舒冉冉名下的往来账户。 李明宇跟紫嫣从物业回来了，“萧队，很奇怪，事发前后这栋单元楼根本就没有发现有陌生人出入，来往的人都是这栋楼上的住户，保安都一一辨认过了。对了，死者住的这栋房子是租的，房东人在国外。没有其他可疑情况。” 萧逸辰心想：难不成凶手就是这栋楼里的人？ 正想着，对面602的房门开了，一位阿姨牵着一只漂亮的泰迪犬按下了电梯键刚想下楼。 萧逸辰快步走上前，问道：“阿姨，您认识对面的舒冉冉吗？” 阿姨面色深沉，一副待搭不理的模样说道：“认识是认识，不过不熟。” “阿姨，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过对面有什么奇怪的声响？” “奇怪的声响倒是没听到，不过，她家里隔三差五后半夜就能听到开门的声音，那声‘欢迎回家’我总会在下半夜听到，上了岁数，没有多少觉了，有点风吹草动，我比谁都听得清。还有我这只狗，它的耳朵最灵敏了，每次半夜对面响起开门声，它就附和着应上几声，搞得楼上楼下都来找我几回了。” “是舒冉冉那么晚回家？”萧逸辰追问道。 “怎么可能！哎！年轻人的事情，我不做置评。”阿姨摆着手，一副愤懑的样子。 萧逸辰这会儿也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小区的监控视频里没有出现过陌生人，那就是说每次下半夜钻进舒冉冉房间的人就住在这栋楼里。他为什么下半夜钻进舒冉冉的房间？舒冉冉没有男朋友，那这个偷偷钻进舒冉冉房间的人必然是有家室，舒冉冉房间里唯一的男式拖鞋，就是为这个男人准备的。舒冉冉的心气很高，那这个男人必定是人中龙凤才入得了她的法眼！ 想到这里，萧逸辰当即吩咐道：“明宇，紫嫣你二人再走一趟物业办公室，我要这栋楼里所有的住户资料。” 金海湾是洋房设计，属改善型住房，一个单元只有12户，从这十二户里筛选出一个人应该不算难。 李明宇在物业很快拿到了这栋楼的住户资料，恒达商贸的总经理朱怀年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住户名单里。 第96章 隐形嫌疑人（3） 看到朱怀年的名字，萧逸辰不禁内心一颤。看来，舒冉冉不论是作为朱怀年的员工，还是楼上楼下的邻里关系，他都应该去拜访一下这位贼喊捉贼的人。 结束对案发现场的侦查，萧逸辰随即吩咐道：“亦然，非凡，既然单元楼内没有发现陌生人出入，那么舒冉冉遇害案的真凶应该就是藏在这栋楼里，你俩负责排查这栋楼的其他住户。明宇，咱们两个去恒达商贸拜访一下朱怀年，紫嫣回警局，会同伊宁排查一下舒冉冉的社会关系。” 大家在金海湾分开以后，迅速分赴到各自的目的的。 在去往恒达商贸的的路上，伊宁的电话打了进来，“萧队，查询舒冉冉的往来账户，除了正常的收支记录，还有一些奢侈品的消费记录外并没有发现账户异常。不过，舒冉冉的账户不定期会有一笔现金入账，从五万到十万，金额不等。” 现金入账？萧逸辰疑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会到银行支取现金？ 如果非得用现金，那只能说明这笔现金的用途隐晦，或者说，有人根本就不想让人知道谁在为舒冉冉汇钱。 萧逸辰想了一会儿说道：“伊宁，你再查一下朱怀年的个人账户，有没有从at机或是服务台支取现金的记录。” 伊宁挂了电话，迅速按照萧逸辰的指示查询起来。 很快，萧逸辰的车子在恒达商贸的办公楼下停靠。 在服务台说明来意后，工作人员电汇了朱怀年，得到首肯后，萧逸辰跟李明宇才上了楼。 忙碌了一上午的朱怀年，一脸颓废的坐在办公椅上，他揉了揉眉心，仰面躺在办公椅的头枕上。他的样子看上去是忧愁的，这忧愁里既有工作的实际烦恼，也有舒冉冉的死亡带给他的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李莉把二人领进朱怀年的办公室，上了茶，退了出去。 朱怀年抿了抿嘴唇，双唇闭成一条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上前跟二人握了手，做了介绍，让了座。 “萧队长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感觉很痛心，舒冉冉在我公司的影响力举足轻重，痛失爱将，对我恒达商贸来说，也是巨大的损失。”朱怀年难掩心中的惋惜，他一边摇头，一边端起茶几上茶水，轻呷了一口。 “朱总，像舒冉冉这种级别的员工，在公司除了正常的工资收入以外，有没有其他收入？你比如她所在的岗位有没有灰色收入？” 朱怀年摇头，“舒总在我公司担任财务总监一职，我想一些小恩小惠，她也根本看不到眼里。她是学金融的，在理财方面她很有一套，她不缺挣钱的能力。” “那朱总的钱有没有放到舒冉冉名下，让其帮助理财呢？” 萧逸辰话音落地，朱怀年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挪动了刚刚的坐立姿势，局促的搓了搓手掌，摇头道，“那没有。” 在跟朱怀年一来二去的问询中，萧逸辰明显觉察到，朱怀年回答的每一个问题，答案都模棱两可，不够坚定。也就是说，朱怀年根本就是在和稀泥。 “朱总，我想舒冉冉就住在你家楼下，你不会不知道？” 朱怀年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镇定，说道：“知道，碰到过。” “朱总，金海湾地处京州闹市，那个小区里的房子不论是买还是租，价格都不会便宜，你对舒冉冉一个人租住在二百多平的大房子里，有什么看法？” 朱怀年笑笑，“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怎么舒服怎么潇洒，她们爱怎么过就怎么过，每个人对生活质量的定义标准都是不一样的，我又何必对别人的生活做无端评价呢？” “朱总，我了解到朱冉冉衣帽间里的各种名表，名牌包包，按照她的收入水平的话，这些东西远远超过了她的支付能力，朱总就这么不关心自己的员工生活？” 朱怀年皮笑肉不笑的轻声说道：“员工的私生活我无权干涉。我是做企业的，员工对我来讲只要能为我创造价值，带来效益，仅此而已。” 萧逸辰看出来了，这个朱怀年就是个老滑头，没有确凿的证据，很难从他嘴里得到有价值的信息。 “我们查看了事发前后小区单元楼的监控视频，经保安确认，来往人员中并没有陌生人的面孔，也就是说舒冉冉遇害凶手有可能就是你们这栋楼上的住户。还有，据舒冉冉的对门602反映，舒冉冉的房门隔三差五下半夜就会有男人进入，朱总不好奇，你们这栋楼哪家的男人会与舒冉冉有染吗？” 朱怀年神色慌乱，坐卧不安，他的脸颊涨得通红，双手放在膝盖上，摩擦了一遍又一遍，额头上不觉已渗出一层细汗。招架不住萧逸辰的若有所指的盘问，最后，他双手插进浓密的发丝里，低头，无言以对。 此时，伊宁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萧队，朱怀年的账户在过去两年的时间里，不定期有现金转出，我查询了舒冉冉存入银行的现金金额，除了有一笔没有存入舒冉冉的账户外，其他均与从朱怀年提取的现金金额对的上。由此可以断定，这个朱怀年就是那个一直给舒冉冉提供资金支持的人。” 挂了电话，萧逸辰直截了当地说：“朱总，舒冉冉家的鞋柜里，有一双男式的拖鞋，我们痕检科的同事正在提取上面的汗液或油脂，想知道这个经常混入舒冉冉家的男人并不难。 “还有，我们刚刚查询过，你会不定期给舒冉冉一笔钱，你为什么给她钱？她跟你是什么关系？”萧逸辰追问道。 “别说了，别说了，是我糊涂。”朱怀年抵挡不住萧逸辰凛冽的盘问，败下阵来。 “说说！你为什么杀了舒冉冉，你又是怎么杀了舒冉冉的？” “人不是我杀的！我到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第97章 隐形嫌疑人（4） 萧逸辰目光炯炯，那双黑洞洞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他惊讶地重复道：“你到舒冉冉家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朱怀年点头，一脸颓废，那张落寞的脸上，写满惆怅。 许久，朱怀年缓缓开口道：“你说得没错，那个下半夜进入舒冉冉房间的人是我。” 朱怀年惭愧地用双手捂住了脸，一只偷腥的猫大概也没有想到，会在警察面前，由自己亲手揭开盖在身上的这块遮羞布！ 此刻的朱怀年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跟大人说着自己犯下的错。 “你到舒冉冉家的时候是几点？当时是什么情况？”萧逸辰沉声问道。 朱怀年整理了一下情绪，叹口气说道：“凌晨三点，我一般都是这个点去找舒冉冉。我到的时候，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我摸黑来到舒冉冉的床边，借着从窗帘透过来的月光，我看见舒冉冉盖着被子躺在床上。 “每次来到她床边的时候，她都会主动抱着我的脖颈亲吻我。而这次却没有，我以为是她使小性子，故意不理我。于是，我就用手推了推她，没有反应。 “我坐在床边想要抱起她。可当我试图抱起她的时候才发现，她浑身已经僵硬了，我好像意识到什么，下意识地松了手，她就那样趴在床上了。 “我当时很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打开了卧室的灯。当灯光照亮卧室的那一刻，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后退了好几步，只见舒冉冉赤身裸体地趴在床上，床上散落着被撕碎的衣服碎片。床的另一侧，还有打碎的花瓶，我当时吓坏了，来不及多想，便悄悄离开了舒冉冉的家。 “整个晚上，我惴惴不安，一晚上都没有合眼。天亮以后，我强打起精神，装作跟没事儿人一样，出了家门，正常去上班了。” 萧逸辰点头，继续问道：“舒冉冉昨天晚上几点到的家？她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我跟她一起在单位里加了班，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十点，我们约好还是下半夜，我们家那位睡着之后，我就去找她。” 按照陆子月给出的舒冉冉的死亡时间推断，舒冉冉是进了家门之后，接着就遇害了。这么说，舒冉冉到家的时候，凶手已经就在房子里等着她了？ 萧逸辰的右手食指放在唇边来回揉搓，这个动作说明他正在进行深度思考。 “你是跟舒冉冉一起进的电梯？” “没有，为了掩人耳目我们都是进不同的电梯，她坐的是东边的电梯我坐的是西边的电梯。” “舒冉冉坐电梯的时候，电梯里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我是看着她进的电梯，又亲眼看着电梯在6楼停靠，电梯中间并没有停靠，我确认上楼的就是她一个人。” 看来凶手提前埋伏在舒冉冉家的可能性巨大。 萧逸辰继续问道：“你到舒冉冉家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地方跟平时不一样？” 朱怀年眉目低垂，努力做出回想的样子，说道：“没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每次我去的时候，她卧室的灯是开着的。这次我去的时候，她卧室的灯是关上的，我还以为是她使小性子，故意的。她习惯睡在床的右侧，当我发现她浑身僵硬的时候，我才去开了灯，结果就发现她已经死了。” “我们痕检科的同事在舒冉冉的茶几上发现了一张a4纸，上面有一个女士高跟鞋的鞋印，我们比对了舒冉冉的所有鞋子，并没有与之匹配的，你还知道平时舒冉冉跟哪些女性有来往吗？” “舒冉冉的女性朋友并不多，我之所以喜欢她，就是因为她不仅能给我带来精神上的愉悦，更重要的是她很有分寸，嘴巴很严，我们交往了这么久，就连她的闺蜜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我敢肯定的是，舒冉冉现在住的房子，除了我，没人知道，她更不会带外人去她家里。” 舒冉冉做情人，不惹事，不闹事，不奢求什么，不热衷什么，安安稳稳，这样的情人，但凡有条件的，谁都愿意养着。 “你跟舒冉冉的这种关系保持了多久了？” 朱怀年伸出一根手指头，说道：“一年。” “在这一年当中，你的妻子从来没有发现你的出轨行为？” 朱怀年摇头，“我叮嘱过舒冉冉，下班时间，节假日时间，非工作上的事情不联系，她都照做。再说了，我跟舒冉冉每天都会在公司里见面，什么话也都在公司里说了，下班时间她从来没纠缠过我，这让我很欣慰。” 萧逸辰暗想：两人这种不正当的关系保持了一年之久，朱怀年的妻子怎么就一点也没有觉察出来呢？不是说女人是最敏感的动物吗？她们的第六感不是最敏锐的吗？怎么这会儿就失效了呢？ 想起妻子，朱怀年再次把手指伸进发丝里，他低垂着头，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几滴泪珠滑落。这也许是他最不敢面对的。如果不是顾及妻子巧玲，他也不会在一开始的问询中在萧逸辰面前装模作样了。 “萧队长，我的事情能不能瞒着巧玲。我们相濡以沫这么多年，我不想让她知道我背叛了她，虽然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但是，我真没想跟她分开。 每次，我去找舒冉冉的时候，我都会在巧玲喝的牛奶里放安眠药，所以，我敢肯定，巧玲并不知道我跟舒冉冉的事情。” “朱总，相濡以沫从你嘴里说出来，我真感到羞愧，吃着锅里的，还占着盆里的，你不觉得自己的吃相很难看吗？” 李明宇言辞犀利，说得朱怀年无言以对。 “你妻子巧玲从事什么工作？”萧逸辰问道。 “她是中学物理教师。” 萧逸辰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惑，一个中学物理教师，应该比常人更具有逻辑推理能力，她洞察问题的能力，更应该异于常人，朱怀年给她下了一年的安眠药，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就算没有察觉，难道朱怀年每天还能交两次公粮。 沉思片刻，萧逸辰继续问道：“听你的秘书李莉说，舒冉冉曾经有过男朋友，他们分手是因为你吗？” 朱怀年眉目低垂，缓缓说道：“也是也不是，有可能我的插足加速了他们的分手！” “据你所知，舒冉冉跟她男朋友分手之后，他男朋友有没有继续纠缠舒冉冉？” “刚开始的时候是纠缠过，不过后来我给舒冉冉租了现在的房子，这个小区管理很严，外人一般是进不来的，可能是见舒冉冉确实死了心，后来，就不再纠缠了。 “不过前些日子，舒冉冉说，她前男友跟她联系过，要舒冉冉返还他们在一起时舒冉冉的一些高额消费。舒冉冉刚开始是不同意的，后来我劝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用钱解决的麻烦就不是麻烦，她同意了。因为她的前男友人在国外，两人约好见最后一次面，把话说清楚，把账算明白，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他们见过面了吗？” 朱怀年摇头，“还没有，不过已经约好了好像就是这几天。” 萧逸辰再次陷入深深地思考当中。 第98章 隐形嫌疑人（5） 返回警局，萧逸辰第一时间跟踪了法医部跟痕检科对舒冉冉案件的进度情况，并招呼大家会议室开会。 陆子月就目前死者的尸体特征先做阐述：死者，舒冉冉，28岁，死因是被裙绳勒住脖子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体表无外伤。不过，有个很奇怪的发现，在死者指甲盖里提取到不属于死者的皮屑组织。经化验，这些皮屑的dna，与现场玻璃碎片上血迹的dna并不属于同一人。这就说明死者当时与凶手发生撕扯的时候，案发现场有两个凶手，而数据库中并没有这两人的信息。 “尸检结果没有异常，符合机械性窒息死亡的特征。” 萧逸辰越听越糊涂了，如果朱怀年没有撒谎，那么在死者出事前后曾有多名嫌疑人到过案发现场，迄今为止，萧逸辰办过的案子中，还没有这么混乱的案发现场。 萧逸辰暗想：难道是多人作案？那作案动机又是什么呢？难道会有两个以上的人同时与舒冉冉存在不正当关系？但是，从朱怀年跟李莉的口中得知，舒冉冉并不是感情混乱的人。那舒冉冉到底会与谁惹上仇怨？ 门锁明明是密码锁，这会儿倒像是敞开式的，好像谁都可以随意进出舒冉冉的房间，密码到底是谁挞出来的，是合伙作案还是各怀目的，其他人又是怎么潜入舒冉冉家的？ “萧队，这起案子听上去怎么那么乱？按照陆法医的说法，在案发前后先后有四个人出现在舒冉冉家里，那到底谁是凶手？”李明宇说道。 “萧队，一个头两个大，怎么感觉理不出一点思路呢？”赵非凡愁眉苦脸发着牢骚。 萧逸辰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别急呀！刘科长还没有说痕检的情况呢？等了解完案发现场痕检的情况，咱们再做讨论。” 刘士亮接着萧逸辰的话茬说道：“萧队，在死者密码锁显示屏上虽然发现了荧光粉，但是在密码锁的指纹提取上，只发现了两个人的指纹，其中一枚来自死者，另一枚正在比对，看看是不是属于朱怀年，如果另一枚指纹证实属于朱怀年的话，那么，另外三个潜入死者房间的人嫌疑就大了。 “死者房间里那双拖鞋的化验结果也出来了，正在与你们从朱怀年那里提取回来的样本，加紧比对，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至于现场a4纸上那个指甲盖大小的高跟鞋印，由于面积太小，只能分析出有波浪形纹路，其他也是无迹可寻。” 萧逸辰点点头，这就是目前舒冉冉案的所有线索。 “亦然，非凡，你俩排查的舒冉冉单元楼住户的情况怎么样？” 刘亦然说道：“萧队，舒冉冉所在的单元楼，一共12户。舒冉冉，朱怀年，还有602的阿姨，这已经去了3户。剩下的9户当中，有2户是闲置房，房屋现在是毛坯的情况，还有2户是空置房，房东人在国外。另外5户，第一户是一对结婚不久的小两口，案发的时候，两人还在外地度蜜月；第二户是一对退休的老年人，案发时两人都在家里，一人睡觉，一人看电视；第三户是一对中年夫妇，案发时女人跟16岁的女儿在家，男人单位加班，一晚上彻夜未归；第四户是一位离异的高知教授，案发时，他正在网上开学术论坛会；第五户是一家六口，四个大人，两个孩子，案发时都在家里。 “萧队，已对上述人员采集了样本，就等比对结果了。” 刘亦然陈述完，萧逸辰给他竖了一个大大的拇指，“不错，工作做得很细致，有进步。” 刘亦然挠了挠头，跟赵非凡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 “伊宁，紫嫣，你两人排查的舒冉冉的社会关系如何？” “萧队，舒冉冉的社会圈子很干净，除了公司里的联系人，再就是她的闺蜜白小丽。不过，不久前，她曾接到过一通海外电话，经查实是她的前男友任宇珩打来的，通话时间不长，8分多钟。” 萧逸辰思忖：难道这就是朱怀年嘴里所说的两个人的谈判。任宇珩人在国外，没有作案时间。舒冉冉的社交圈子狭窄，谁又会对她痛下杀手呢？ “伊宁，任宇珩有没有购票回国的记录？” 伊宁迅速敲击着键盘，任宇珩的购票信息不大一会儿就显示出来，“萧队，任宇珩购买了从国回国的机票，日期就在三天之后。” 看来，朱怀年没有撒谎，舒冉冉一直在积极处理她跟前男友的事情，恐怕任宇珩到现在也不知道舒冉冉遇害的消息！ “目前里里外外就是这么多线索，大家说说自己的看法，看看咱们下一步，从哪一方面开始入手？”萧逸辰说道。 “萧队，虽然监控视频里没有发现陌生人出入，但是，我跟非凡在走访的过程中，这栋楼里的人好像都没有作案动机，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当然，这里面也有家人之间自证的。更何况，伊宁这边查询到的舒冉冉的通讯信息与这栋楼里的人，没有任何交集，萧队，这起案子真是玄而又玄。”刘亦然分析道。 “萧队，从现场舒冉冉撕碎的衣物看，凶手应该是想强奸舒冉冉，遭到舒冉冉的反抗，从这一点上看，我们是不是可以锁定凶手是男性……” “也不对，现场明明还有女人的脚印。”赵非凡打断了李明宇的推断，继续说道：“萧队，现场死者指甲缝里留存的凶手的 dna，跟玻璃碎片上凶手的dna，会不会分属于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也就是说，现场根本不是四个人在场，而是三个人，凶手是一男一女，而朱怀年确实是在死者死后进入房间的。” “一男一女？照你说的意思，死者是同时与这二人发生撕扯的，难不成这个女凶手在帮助这个男凶手实施强奸？”伊宁摆摆手。 …… 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刘士亮再次走进会议室，他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摞资料，应该是朱怀年的相关鉴定出来了。 “死者房间里拖鞋上的皮屑跟汗液证实来自朱怀年，从朱怀年身上采集回来的样本与嫌疑人留在现场的dna不匹配。密码锁的另一个指纹来自朱怀年。另外，刘亦然拿回来的住户样本，也与现场嫌疑人遗留的dna不匹配。” 虽然大家已经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当想法被证实了的那一刻，无不被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包围着。 第99章 隐形嫌疑人（6） 案子不出意料的重新回到原点。 在这起案子中，大家就跟无头苍蝇一样，处处碰壁。每一次的新发现到最后都被推翻打回原形，努力了这么久，大家仍在原地踏步。 萧逸辰心中有太多解不开的疑问：潜入舒冉冉家的几人是同伙还是各有归路。如果不是同伙，有人用荧光粉窃取了舒冉冉家的密码，那么其他人又是怎么进入舒冉冉家的？那枚印在a4纸上的高跟鞋脚印，至今也没有头绪，舒冉冉的社会关系简单，谁会杀了她？ 带着疑虑萧逸辰吩咐道：“明天重新勘验案发现场。” 既然没有结果，索性就重返案发现场，从零开始。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来到金海湾乘坐电梯来到601室，萧逸辰没有下电梯，而是直接按下了7楼的电梯按键。 随着一声悦耳的“七楼到了”的播报，电梯门被打开了。 萧逸辰走出电梯，还没想好到底上来干什么，就听到701的房门打开了。 “多多，你能不能快一点，就要迟到了。” 从701出来两个人，女人四十岁上下，齐耳短发，气质优雅从容。男孩七八岁的样子，肥嘟嘟的一张脸上挂着不耐烦。早晨上学的孩子好像都有一种散不尽的起床气，再加上家长的唠叨，那种生无可恋表现得由里到外。 萧逸辰所猜不错的话，女人应该是朱怀年的妻子巧玲，男孩应该是朱怀年的儿子无疑了。 巧玲挎着包，手里牵着男孩的手，走到电梯口，看到陌生人逗留，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萧逸辰，问道：“你找谁？” 萧逸辰撇撇嘴，说道：“我是刑侦支队的萧逸辰，您应该是巧老师？” 萧逸辰话音落地，巧玲的脸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慌乱，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她笑笑，笑得很勉强，问道：“六楼的事情还没完？” 萧逸辰摇头，“没有，案子很棘手，所以多跑两趟重新找一下线索？” “你这是……”巧玲指着萧逸辰，她应该是想问他怎么来到了七楼。 萧逸辰慌不迭地扶额说道：“哦！我走错了。” 电梯门开了，一声声急促有节奏的高跟鞋亲吻地面的声音响起，萧逸辰的眼神不自觉地落在巧玲穿的那双高跟鞋上。 “快进来！你不是去六楼吗？”巧玲的声音打断了还在愣神的萧逸辰。 萧逸辰不好意思地赶紧抬脚走进电梯。进到电梯，萧逸辰假装系鞋带的空隙偷瞄了一眼巧玲脚上的高跟鞋，她穿得就是一双高脚杯式的细高跟。 “听朱总说，巧老师教学生物理？” 巧玲只是礼貌地微笑点头，没有过多的言语。 她难道不好奇萧逸辰怎么认识她？还知道她教物理。朱怀年不是请求瞒着巧玲吗？难道是他自己向巧玲坦白了？ 如果朱怀年没有跟巧玲坦白，那巧玲现在的反应是不是太反常？ 电梯在六楼停靠，萧逸辰出了电梯，跟巧玲说了再见，巧玲礼貌地点头回应，知识分子身上自带的一种知性优雅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萧逸辰实在没办法把巧玲跟凶手联系在一起，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是杀人凶手呢？ 萧逸辰出了电梯，在601的房门前徘徊，如果巧玲知道朱怀年跟舒冉冉的事情，那么这起案件中，巧玲将会是最大的嫌疑人。可是，朱怀年一口咬定巧玲不知道他跟舒冉冉的事情。这么精明的女人她真不知道吗？ “萧队，有发现！”刘亦然的一声呼喊，打破了沉思中的萧逸辰。 听到喊声，萧逸辰快步走进601。 “萧队，厨房里这边有个消防门是直通步梯的，这应该是发生危险的一处逃生门。我问过了，金海湾的所有房子都是这种双门设计。入户门朝向电梯，逃生门朝向步梯。上次来的时候，这处逃生门被房东设计成柜门，没有发现。” 萧逸辰暗忖道：“原来还真是别有洞天。” “萧队，顺着厨房的逃生门下到步梯，可以直通地下停车场。”刘亦然补充道。 萧逸辰几人顺着步梯来到地下停车场。 步梯是没有监控的，难不成凶手是从步梯溜到舒冉冉的家？逃生门上的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那凶手到底是怎么躲避停车场的监控进到舒冉冉家里的？ 萧逸辰几人在停车场转了几圈，停车场到处都是监控，好像从地下停车场不留痕迹地溜进去也有难度。 除非？ 这时候萧逸辰注意到，停车场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根大立柱，应该是承重墙，只有停在立柱旁边的车辆，有可能通过承重墙的遮挡关系，溜进去，再从步梯溜上去，倒是能做到无影无踪。 即便是这样，凶手也进不去601的逃生门。 萧逸辰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琢磨不出凶手是怎么做到隐形的。 萧逸辰现在所站的位置，就是通往案发现场最近的楼梯口。他拍了拍那堵承重墙，问道：“亦然，联系一下物业，看看这个车位的归属到底是楼上的哪一家？” “萧队，这个车位上的车刚刚开走。” “刚刚开走？”萧逸辰惊讶地重复道。 刘亦然点头。 “什么人开走了？”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 萧逸辰心中的疑惑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他其实很不愿意怀疑巧玲，毕竟，她原本是受害者，对受害者萧逸辰总是抱有一丝同情的。 “亦然，确认一下，这个车位是不是属于701。” 刘亦然连忙给物业打去电话，得到的答复是肯定的。 萧逸辰随即想到一个问题，他连忙掏出手机给陆子月打了过去，“子月，一个长期服用安眠药的人，会有什么表现。” 对面传来陆子月的声音，“长期服用安眠药的人，容易形成对药物的依赖性，白天会出现大脑皮层活动下降，表现为容易打瞌睡，精力不集中，全身乏力等。” 萧逸辰看到的巧玲，明明精神焕发，她哪里像一个经常吃安眠药的人。 第100章 隐形嫌疑人（7） 回到601，萧逸辰把电话打给伊宁，说道：“伊宁，查一下京州各大医院近一年来有没有一个名叫巧玲的就诊记录。” 萧逸辰觉得，一个人如果嗜睡，整日浑浑噩噩。那么，她一定会去看医生，尤其是像巧玲这种每天给孩子们上课，还要跟调皮的孩子斗智斗勇的，更需要精气神，没有精神的话，她怎么上课。 601的案发现场除了发现了一处逃生门之外，还跟上次的侦查结果一样。 案发现场还保留着当初的模样，房间里因为拉着窗帘的缘故，光线暗淡。 萧逸辰走到客厅，拉开了半扇窗帘，就在窗帘被拉开的瞬间，萧逸辰好像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 萧逸辰顺着刺眼的地方望去，只见对面的公寓有一个明晃晃的东西照得人睁不开眼。萧逸辰定睛一看，像是一面镜子。 不过，萧逸辰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看到镜子的说法，如果说那是望远镜的镜头倒是更贴切，难道是偷窥狂？ 萧逸辰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让组员们都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查看，大家同样看到了一个明晃晃的东西。 一般情况下，如果自家的房子冲路，会认为风水不好，影响家人的健康和运势，往往都会在冲路的房子窗户上挂一面镜子。风水学中，镜子有发射和化解煞气的作用，将其导向其他方向，从而保护住宅免受负面影响。 可是面前的公寓楼整整齐齐，不靠边不靠沿，更不冲路，根本用不着挂镜子。 这么分析的话，对面公寓楼上明晃晃的东西大概率就是望远镜的镜头。 由于距离较远，暂时还分辨不出偷窥的哪一家。 萧逸辰当即吩咐道：“走！到对面迅速锁定望远镜的位置。” 一行人跟随萧逸辰的脚步，来到了金海湾对面的公寓楼。 从案发现场6楼看对面的公寓楼，有望远镜的房间约莫也在公寓楼的6楼，公寓楼一般都是短租房，里面人员混杂。 来到服务台，刘亦然向前台亮出证件说道：“你好，这栋楼的6楼，一般住着什么人？有没有行迹可疑的人。” 前台小姐姐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说道：“可疑不可疑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有个人很怪。” “什么人？哪个房间？” “那人交了一个月房费，租期还没到，已经两天没看见人了。说不租了！他的东西还在，说还租，又联系不上他人。” “哪个房间？” “604” 前台小姐姐拿着门禁卡带萧逸辰等人来到604。 公寓房间是一室一厅的设计，在靠北的窗台前果然架着一台望远镜。萧逸辰走近，顺着望远镜的镜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着实让萧逸辰吓了一跳，望远镜的镜头不偏不倚，正好对准案发现场601的卧室。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关联？难道在此处居住的人看见了凶杀现场？还是他根本就是一个偷窥狂。 不论怎么样，这个房间里的人，一定知道舒冉冉的事情，他为什么偷窥舒冉冉，他到底知道什么，萧逸辰隐隐觉得这件案子越来越不简单了。 “明宇，通知痕检科采集痕迹。亦然，非凡找相关人了解情况。” 萧逸辰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观察：整个房间很整洁，除了架在窗前的望远镜，好像也没有居住人的更多东西。 刘士亮等人赶到，在望远镜的手柄上提取到居住人的指纹，在卫生间提取到居住人的毛发，在茶几下面还找到了一粒药片。暂时还不知道这粒药片是治疗什么疾病的，这得等回去化验药片的成分才能确定。 侦查完现场，萧逸辰安排李明宇到保安室去查看整个六层，以及公寓楼大厅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来到一楼的时候，刘亦然跟赵非凡已经完成了询问，“萧队，604居住的客户，预留的名字叫王栋，不过，我认为差不多是假的，因为这个叫王栋的身份证号也是假的，给伊宁发过去了，查无此人。” “公安机关明确规定，对来往客户一律实行实名登记，出了问题，你们担得起责任吗？我想这家公寓应该停业整顿了。” 听到萧逸辰说停业整顿，前台小姐姐惭愧地低下了头。 “当时这个叫王栋的人入住的时候，既然没有身份证，还可以扫脸入住，为什么脸也不扫。我想知道，这个王栋到底是怎么说服你的？”萧逸辰沉声问道。 前台小姐姐被萧逸辰一脸的严肃吓得不敢抬头，“他说他的身份证丢了，他生了病，面容较以前有巨大改观，新的身份证还在办理中，不过，他给我出具了一张派出所的证明。” 说完，她翻腾了好一阵才从一摞单子里找出一张皱巴巴的证明，萧逸辰看了一眼，团成一团丢在地上，“这种东西你也信，广告公司随便一写，盖个假章，你也相信？” 服务台的小姐姐低着头，不敢搭话。 “这个王栋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亦然回答道：“这个王栋自打入住以来，很少外出，吃喝拉撒全在房间解决，不是外卖就是方便面。 他进出一般都戴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不过，前台的小姐姐留意过他的长相。说他面部黑乎乎的，很瘦，眼睛看上去很大，嘴唇上泛着白皮，给人一种大病初遇的感觉。” 萧逸辰忽然想到在茶几底下发现的那粒药片，或许这个王栋还真是个病人。 “这个王栋什么时候离开的公寓？” 前台小姐姐低声说道：“前天晚上8：00离开就没有回来过。” “前天晚上他只出去过一次吗？” 前台小姐姐嗯了一声。 “你确定他是8：00离开的公寓？” 前台小姐姐右手食指戳着下巴，眼睛向上瞟了瞟说道：“差不多八点，我看见天刚刚黑透，一辆汽车来接的他。” “什么车？你看清车牌了吗？” “我只是远远地看见他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至于什么品牌，车牌号，没有留意。” “王栋所住的房间除了一台望远镜并没有个人物品，她离开的时候应该是带着行李，最起码也会是背包，客户离开，你就不问问客户是否退房吗？” 前台小姐姐嗫嚅道：“客户只要足额交了房费，他所有的行动我们都无权干涉。” “亦然，索要门外停车场的监控视频，咱们回局里研究。” 这会儿，萧逸辰的手机响了，是伊宁，“萧队，查询到巧玲于半年前曾于京州市人民医院内分泌科就诊，接待她的是医院的于虹大夫。” 第101章 隐形嫌疑人（8） 事不宜迟，萧逸辰安排完大家的任务后，就跟李明宇马不停蹄得往京州市人民医院赶。 一路上萧逸辰都在思考：公寓楼里的偷窥狂与舒冉冉案到底有什么关联？ 从偷窥狂的行动轨迹分析：偷窥狂是在舒冉冉案发生以后，离开了公寓楼，究竟是他用望远镜看到了凶案现场，还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促使他离开了公寓楼，他为什么急匆匆地离开了呢？ 舒冉冉案的凶手是提前埋伏在舒冉冉家里的，这个提前的时间虽然无法估量，但是一定是在案发当晚的10：00之前。 从偷窥狂离开公寓楼的时间分析，偷窥狂与舒冉冉案遇害的时间契合，难道是偷窥狂杀害了舒冉冉畏罪潜逃？ 那么他为什么杀害舒冉冉，偷窥狂与舒冉冉又有着怎样的交集？ 不大一会儿，车子在京州市人民医院停车场停靠，于虹医生安排完门诊上的事情，接待了萧逸辰，李明宇二人。 来到医生的办公室，于医生首先开口道：“两位警官是来了解一下巧玲的就诊情况？” 萧逸辰点头，“于医生，当时巧玲因为什么原因来医院就诊的？” 于医生打开了电脑，调出巧玲的病历，说道：“巧玲的就诊日期是今年的3月9日，当时她自诉精神状态不佳，故来医院就诊？” “于医生，巧玲是什么原因造成精神状态不佳的？” “刚开始，通过面诊，我以为她是工作压力大，睡眠质量差造成的精神状态不佳。可是，她告诉我工作压力是有，但是她自认为自己的睡眠质量很好，常常都是一觉到天亮，但就是起来之后感觉昏沉沉的，没精神。按理说，睡眠质量好的人，一觉到天亮，应该是神清气爽的感觉，而巧玲的状态恰恰相反。于是，我给予她完善了血常规等相关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在她的血液里发现了有地西泮的成份，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安眠药。” “于医生，在得知自己的血液中含有安眠药成份的时候，巧玲是什么反应？”萧逸辰追问道。 “她当时的反应很奇怪，给我的感觉是她好像不知道自己一直在服用安眠药，但是，她嘴上却说，她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后来，她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诊室。” 萧逸辰暗想：巧玲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被人下安眠药的事情，而下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朱怀年。凭借她物理教师的标签，想要查到朱怀年出轨的事情简直易如反掌。 这时候，萧逸辰突然想到舒冉冉家密码显示器上用荧光粉挞取密码的事情。对一般人来讲，或许想不到利用荧光粉的作用挞出密码的方法。但这一切，对于一个物理老师来讲，只是顺手拈来的事儿。 由此推断，巧玲是在知道了自己被丈夫背叛之后，痛下杀手，杀害了舒冉冉？对于本案，巧玲有充分的作案动机。 想到这里，萧逸辰马上安排人把巧玲带进警局，接受询问。 审讯一室。 巧玲坐在椅子上，神情自若，看到萧逸辰走进来，她笑着说道：“萧队长，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我想今天早上我们应该不是偶遇，你是特意到7楼查看情况的？” 萧逸辰抿了抿嘴，摊开双手，说道：“查案需要。” “那萧队长应该是查到什么了，要不然我的人不会出现在警局，你们想知道什么，问？我下午还有课，我不想耽误了给孩子们上课。” “巧老师真是敬业，那好！那我们就开门见山。” 巧玲的眼睛一直盯着萧逸辰，一副单刀赴会，处事不惊的样子。不得不说，巧玲在警局的状态，在众多的嫌疑人当中，她是最沉稳，也是最坦然的那个。如果巧玲真是凶手的话，面对这样的凶手，萧逸辰倍感压力。 “巧老师，我想你不会不知道住在你家楼下的舒冉冉，就是你丈夫朱怀年公司的员工，还是你丈夫的情人？” 巧玲神色如常，淡定地说道：“知道，并且很久以前就知道。” “在知道了自己的丈夫背叛，你就这么无动于衷吗？” 巧玲轻笑一声，说道：“不错，刚开始的时候，我是想跟大多数人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搅得大家鸡犬不宁。让我不痛快，干脆大家一起不痛快。可是后来想了想，那样做的话，除了证明自己是个泼妇以外，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朱怀年不是喜欢偷吗？我成全他，这样大家皆大欢喜。再怎么说，舒冉冉用的也是我用过的东西，小三不都是喜欢二手吗？” 巧玲一脸轻蔑，语气里满是对舒冉冉的厌恶与鄙夷。 “这么说，朱怀年给你下安眠药的事情，你是知情的？” “呵呵，如果萧队长不是发现了我知道了安眠药的事情，又是怎么怀疑上我的呢？你肯定不理解，一个正常的人能放任自己的丈夫跟小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鬼混？我是理科生，所以我更喜欢用理性的思维去思考问题。自打发现了朱怀年跟舒冉冉的事情之后，我就已经开始在偷偷转移我们名下的资产，时至今日，不瞒你说，我完全能够做到全身而退了。一个女人有钱有闲，不就是此生最大的快乐吗？一个男人从他动了邪念的那天起，他就不值得你再为他付出一切了。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之所以还没有离开朱怀年，完全是因为孩子。我是老师，所以我更懂得孩子成长的家庭环境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我不想在他们羽翼未丰之际被忽然掀起的浪花吓退。 “一个母亲为了孩子可以咽下一切委屈。当然，这些委屈如果滋养不了孩子们的心灵，我想当断不断，才是最要命的，我已经做好了随时转身的准备。” 巧玲的话堪称人间清醒，字字句句真情流露。有句话说得真好--孩子既是母亲的铠甲，也是母亲的软肋。萧逸辰第一次感觉到，审讯室里也会飘荡出这样的温情，他一时竟忘了自己是在审讯嫌疑人。 听着巧玲的话，萧逸辰有些感性了，他轻咳了一声，转而瞄了一眼巧玲脚上穿得那双高跟鞋，问道：“像这样的高跟鞋你有几双？” 巧玲脸上再次露出恬淡的笑容，说道：“家里的鞋柜里还有好几双，如果需要可以派人去取。” 为了印证心里的疑惑萧逸辰安排下去。 直到取回巧玲所有的鞋跟做完比对，出了结果。刘士亮嘴里说出的那句不匹配，让萧逸辰心里升腾起的希望，瞬间湮灭。 巧玲面对丈夫的背叛真能做到人间清醒？最有可能的嫌疑人难道就这么被排除了？ 当巧玲踩着那双恨天高走出审讯室的时候，鞋跟碰撞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不知为什么，萧逸辰心中再次出现一种怪怪的感觉。 第102章 隐形嫌疑人（9） 巧玲的嫌疑就这样被排除了，送走了巧玲，萧逸辰招呼大家会议室开会，汇总案件线索，分析案情，部署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看到大家在会议室落了坐，萧逸辰开口说道：“亦然，先说说你跟非凡了解到的公寓楼的监控视频的情况。” “萧队，住在公寓楼604的这个人，我们暂且先称呼他为王栋，自从入住公寓楼，他就很少出门，即使出门也都戴着帽子跟口罩，监控视频里看不清他的面目。王栋的面目可能只有在办理入住的时候，前台那位小姐姐见过。 “另外，我们跟踪到案发当晚接走王栋的是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不过是一辆套牌车。后来，这俩车进入监控盲区，不知所踪，看来这辆车是在有意躲避监控的追踪。” 萧逸辰点点头，“伊宁，紫嫣你二人查看的金海湾小区的监控有没有收获？” “萧队，跟上次在金海湾物业查看的情况基本一致，案发现场的5栋，根本就没有陌生人进入。不过，有一个情况也挺奇怪的。按照朱怀年的口供，他隔三差五就会进入到舒冉冉的房间，为什么后半夜的监控视频中他从来没有在电梯轿厢里出现过？” “他走的步梯，步梯里没有监控！” 赵非凡话音落地，大家忽然意识到什么，异口同声地说道：“凶手也是走的步梯！” 舒冉冉家通往步梯的逃生门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按照一般的逻辑分析，大家在琢磨凶手是从步梯进入舒冉冉家的时候，想当然的会认为凶手一定是通过舒冉冉家的逃生门才能进到舒冉冉家的，大家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栋楼的设计就是，步梯同样也通往入户门的门厅，这种独门独户的设计，不仅最大限度的保证了住户的隐私，同样，发生危险时的应急效应也是最有保障的。 有了这个答案，大家开始七嘴八舌顺着往下捋。 “萧队，怪不得嫌疑人一直没有出现在监控视频里，他这是踩好点了，有意躲避监控的追踪，看来嫌疑人的防范心理很强。” “萧队，如果嫌疑人选择步梯，那么，他肯定是选择从地下停车场进入步梯的。尽管地下停车场也有监控。但是，今天上午我们也看了，停车场是有监控死角的，只有从地下停车场嫌疑人才有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去，从单元门出入是绝对行不通的。” “萧队，只有有承重墙的地方才有监控死角，通往5栋的监控死角就是701的停车位。” “萧队，那么问题来了，金海湾的地下停车位都是在物业有登记的才能进入。嫌疑人怎么可能驾车进入？除非……” “除非是合伙作案！” 大家一口一个萧队的喊着，纷纷发表着自己对案件的看法。 萧逸辰打断大家的讨论，说道：“合伙作案并不奇怪，从案发现场嫌疑人遗留下来的痕迹看，我们至今仍有三名嫌疑人没有与之比对过，这起案件合伙作案的可能性巨大。” “萧队，你的意思是难不成嫌疑人是跟701的人联合作案，那到底是跟巧玲，还是朱怀年，或者是三个人一起呢？” “这三个人，朱怀年的嫌疑可以排除，死者指甲盖里的皮屑组织以及玻璃渣上的血迹鉴定均与朱怀年的不匹配。”萧逸辰说道。 “那就是这个物理教师巧玲。”刘亦然问道。 萧逸辰抿嘴说道：“起初，我也怀疑这个巧玲，但是无论是死者指甲盖里的皮屑，还是玻璃碴上的血迹都不属于巧玲。今天上午我还抱有很大希望，认为现场那枚留在a4纸上高跟鞋鞋跟的比对会与巧玲的匹配，结果今天下午也被刘科长否定了。” “地下停车场的监控视频里也没有发现嫌疑人进出的踪迹，难不成这嫌疑人跟孙猴子一样变成一只苍蝇飞进去了？”赵非凡开着玩笑道。 “嗐！又走进死胡同了。”李明宇垂头丧气，一脸失落。 案子每次有了一点头绪，顺着往下推演的时候，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题，一点点把这些困难分解消化，才能离真相越来越近。眼下的死胡同可能不好走出去，除非有新线索的出现，这也许就是黎明前的黑暗！ 萧逸辰眼看着大家钻进了牛角尖，连忙转移话题道：“金海湾的讨论到此为止，咱们再来说说公寓楼的偷窥事件！偷窥事件跟舒冉冉遇害案必然存在一定的关联，说不定，咱们能从这起偷窥事件中梳理出舒冉冉案的一些细枝末节来。” “萧队，我认为这个王栋的嫌疑很大，他的时间对得上，事发之后又离奇失踪，这不是很奇怪吗？” “萧队，王栋的突然离开应该还有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他一直在偷窥舒冉冉，也许他看见了案发现场，因为害怕所以躲起来了。” “萧队，王栋偷窥舒冉冉的时间长达一个月之久，他肯定知道舒冉冉跟朱怀年的事情，他为什么处心积虑地偷窥舒冉冉，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故事？” “萧队，反正我觉得，舒冉冉的案子肯定跟王栋脱不了干系。” …… 一阵咚咚咚地敲门声打断了大家热火朝天的讨论，刘士亮推门进来了。 应该是公寓楼的痕迹检验有了结果。 “萧队，有重大发现，在公寓楼604的卫生间检测到的毛发与舒冉冉案发现场提取到舒冉冉指甲盖里的皮屑 dna比对一致，这说明，王栋极有可能就是舒冉冉案的凶手之一。 “另外，还有一个重大发现，在公寓楼604发现的药片，经过分析，证实是环孢素，这是骨髓移植后病人常吃的一种免疫系统的药物，它能减少排异反应，保护移植的骨髓细胞不受攻击。 “看来这个王栋还是一个骨髓移植病人，这些特征跟公寓楼前台小姐姐描述的王栋的外貌吻合。一个接受过骨髓移植的人，他的肤色是黝黑且没有光泽的，正是药物间的排异反应所造成。 “目前，进入案发现场的四个人现在已经确定了两个。还有一个女士高跟鞋的鞋跟，再就是玻璃碴上的血迹没有找到嫌疑人。” 刘士亮话说完，留下检测报告走出了会议室。 “萧队，看来我们分析得不错，王栋就是此案的重要嫌疑人之一，他这是杀人之后，畏罪潜逃了。问题是我们该怎么查找这个王栋的踪迹呢？我们连他叫什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赵非凡顾虑重重。 “办法总比困难多，亦然，非凡你俩明天带着咱们局里画师去一趟公寓楼，再去找一下那个前台的工作人员，她见过王栋的样子，根据她的描述试着把凶手的模样画下来。伊宁，紫嫣，你二人明天向京州各大医院发出协查通报，骨髓移植这种手术一年也做不了多少例，我们需要一份名单一一甄别。还有就是等王栋的画像画出来，联合交通部门在飞机场，火车站，航运港口等出境的要塞，张贴嫌疑人画像，以防嫌疑人逃脱。 大家随时保持电话沟通。” 第二天一大早，警察局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任宇珩，也就是舒冉冉的前男友。 第103章 隐形嫌疑人（10） 任宇珩的突然出现的确在萧逸辰的意料之外。 飞机落地，听说了舒冉冉的事情，他第一时间就赶到警局了解情况。 这么看的话，任宇珩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萧逸辰在办公室接待了他，这位舒冉冉曾经最熟悉的人，面对舒冉冉的不幸，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走进警局的呢？ 萧逸辰给任宇珩让了座，问道：“任先生是怎么知道舒冉冉出了事？” “我一直打不通她的电话，所以下了飞机就去了她工作的单位，结果被告知她遇害了。警察同志到底是谁杀了她？”任宇珩的情绪由刚刚的失落开始变得激动。 萧逸辰说道：“目前警方正在调查，如果案件有了突破，我们会第一时间向大家公布真相的。” 听完萧逸辰的话，任宇珩的情绪很低落，他的样子看上去很落寞，他低垂着头，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来回揉搓着，他的伤心不是装出来的。 “任先生，你跟舒冉冉分手多久了？” “一年多。” “你们是什么原因分的手？” 任宇珩叹口气，语气中满是不舍，“我们是和平分手，虽然刚分开时我别不过那个劲，还去骚扰过她。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爱她，不就是希望她过得更好吗？于是我选择放手，一个人去了国外慢慢疗伤，我不后悔，最起码她的世界我曾经来过。” 任宇珩抿了抿嘴，对舒冉冉他既不舍又无奈。 “除了你之外，你认为舒冉冉还会跟谁有感情纠葛，或是她有没有跟什么人起过冲突？” 任宇珩摇了摇头，说道：“舒冉冉是一个很理性的人，她对自己有清晰的定位，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是非对错，她拎得清。所以，她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跟人起过冲突。” “你当时跟舒冉冉分手的时候，知不知道她跟朱怀年的事情？” “其实，在朱怀年之前，我们的感情就已经亮起了红灯，原因应该在我这里，我的发展没有舒冉冉好，但是我这个人又很要强，这让我一直很压抑，很自卑。慢慢地我就觉得自己配不上舒冉冉了，所以，我跟舒冉冉之间是我主动提的分手。” 按照任宇珩的说法，他倒是一个知进退，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从我们以往的走访问询中得知，你此次回国是向舒冉冉讨要所谓的分手费？也就是你们两人在一起时，舒冉冉花过的你的钱？” 任宇珩无奈摇头，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萧队，我们已经分手一年多了，我怎么还会回头向舒冉冉索要什么分手费呢？那只是我想见她一面的噱头，我真的忘不了她。” 任宇珩双手捂在脸上抽噎。 萧逸辰起身抽出纸巾递到任宇珩手中，继续问道：“任先生请节哀！既然你认为舒冉冉很优秀，那么在你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人崇拜舒冉冉或是偷偷对舒冉冉有好感的？” 萧逸辰这会儿琢磨起王栋的心理，王栋如果是单纯的偷窥，最后发展成犯罪，那么他是不是对舒冉冉很崇拜，很敬仰，甚至爱而不得，在处心积虑接近到舒冉冉的时候，又突然遭到舒冉冉的反抗，不得已而杀害了舒冉冉？要么就是另外一个极端，那就是极度的愤恨，带有仇恨的那种，目的就是杀人。 任宇珩想了一会儿，摇头说道：“我没有留意过。” 萧逸辰颔首，因为接下来有工作，他不便在任宇珩这里多耽误时间，于是说道：“任先生坐了一晚上的飞机，很辛苦。舒冉冉的事情我们正在加紧侦办，有结果了，我们第一时间通知你。” 任宇珩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面无表情，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始终不愿意挪开脚步。 就当任宇珩就要走出萧逸辰办公室的时候，萧逸辰喊住了他，“任先生，介不介意留存一下你的dna样本？” 任宇珩言不由衷的笑笑，“愿意配合！” 送走了任宇珩，跟在萧逸辰身边的李明宇问道：“萧队，难道你怀疑他？” 萧逸辰目光深邃，低声说道：“不知道。出事的时候，他人在国外，与舒冉冉分手又在一年前，两人之间并没有纠缠。从现有的情况分析，他的确没有作案时间，舒冉冉现在死了，他与舒冉冉的感情没人说得清。你不觉得，他把两人感情的失败全部归咎在自己身上，有点过了吗？” 李明宇侧目看着任宇珩离去的背影，说道：“确实有种老好人的感觉。” 此时，陆子月过来取刚刚留存的任宇珩的dna样本。 陆子月今天穿的鞋是她跟萧逸辰一起回家时穿的那双高跟鞋，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落地，萧逸辰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逸辰，样本呢？”陆子月走近问道。 萧逸辰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陆子月脚上的高跟鞋。 陆子月被萧逸辰盯得发毛，她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鞋子，抬了抬脚，没发现什么不对劲，问道：“怎么了？不就是穿了一双高跟鞋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不对！”萧逸辰眸色深沉，那双眼睛恨不得要钻进陆子月的鞋跟里。 他俯下身子，半蹲着仔细看着陆子月的鞋子，说道：“你再走几步。” 陆子月诧异，按照萧逸辰的话在地面上悄摸摸的走上两步。 “不对，不对！你刚才是怎么走进来的，现在就怎么走出去。”萧逸辰急切地说道。 陆子月甩开膀子，哒哒哒地在工作区来回走了几个回合。 萧逸辰的脸上虽然挂着疑惑，但此刻，他的眸子确是晶莹透亮。 此刻，他终于知道昨天在警局的走廊上，巧玲的高跟鞋发出的声音与陆子月高跟鞋发出的声音有什么不同了。 巧玲的高跟鞋发出的声音低沉，给人一种闷闷的感觉。而陆子月脚跟发出的哒哒声，清脆明亮，给人一种活跃的感觉。 昨天巧玲穿的是同一双鞋，为什么早上他听到巧玲的脚步声是清脆的哒哒声，而下午在警局巧玲的脚步声是沉闷的哒哒声呢？同一双鞋为什么会发出声音不同的哒哒声呢？ 萧逸辰联想到昨天早上见到巧玲的时候，她从门廊走进电梯的时候，地面是大理石地面，而警局的走廊同样是大理石地面，那为什么会发出不同声响的哒哒声呢？ 萧逸辰凝神看向陆子月，向她说明了自己的疑惑。 陆子月轻笑说道：“同一双鞋踩在质地相同的材质上会发出不同的声响，那只能说明鞋子的鞋跟发生了改变。” “什么改变？” “女士高跟鞋的原跟一般是塑料材质，鞋跟轻巧，但是稳定性差，日常穿搭没问题，这种材质踩在地面上，尤其是大理石地面上，声音响亮清脆，就跟我这双鞋的声音是一样的，看看我的就是塑料材质。” 说完，陆子月抬起脚给萧逸辰看了看她的鞋跟。 “当然，也有的是橡胶鞋跟，这种鞋跟耐磨，防滑性能好，适合多种场合。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是沉闷的有力量的哒哒声。 “如果说同一双鞋踩在相同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不同的声响，那只能说明这双鞋的鞋跟很有可能换上了耐磨的橡胶底，这个很简单，修鞋的就能办到。 “我还打算找修鞋匠帮我换一个耐磨的橡胶底呢！” 萧逸辰终于明白巧玲的鞋跟为什么会发出不一样的哒哒声了--她换了鞋跟！ “怎么样？人应该学会尝试多种穿搭方式，像你这样上下班都是一身休闲装一双运动鞋，千篇一律的装扮，怎么会想到生活中这样的小细节也会用在破案上呢！适当的换换风格，换换形象，也会有不一样的好心情。”陆子月俏皮地看着萧逸辰说道。 萧逸辰很不自在地躲避着陆子月的目光。 伊宁则伏在紫嫣的耳畔小声说道：“萧队终于有人疼了。” 第104章 隐形嫌疑人（11） 事不宜迟，当务之急就是设法搞清楚巧玲鞋跟的问题。昨天下午在传唤巧玲之前，她已经提前把自己的高跟鞋跟换成了耐磨的橡胶鞋跟，所以刘士亮给出的鞋跟鉴定当然是不匹配的。 他当即吩咐道：“伊宁，停掉手中的工作，先帮我调出昨天上午从金海湾出来以后，巧玲的行动轨迹，她应该去学校，看她中途有没有去什么修鞋铺一类的地方，我想舒冉冉案发现场的第三个嫌疑人就要浮出水面了。” 巧玲是一个思维缜密，行动果敢迅速的人，在自家的房门前遇到萧逸辰已经让她有所察觉，所以，她第一时间对自己的疏忽做了补救。 伊宁迅速敲击键盘，在川流不息的道路上仔细寻觅。 突然，伊宁的鼠标按下了暂停键，“萧队，巧玲的车在行至东华农贸市场的时候，曾经在路边有十分钟左右的停靠，而她本人进入了农贸市场。” “农贸市场？”萧逸辰重复道。 “萧队，农贸市场的外围有修鞋，配钥匙的摊位。”伊宁定位了农贸市场的影像说道。 话音落地，萧逸辰向李明宇摆了摆手，两人迅速从警局出发赶往东华农贸市场。 在一个修鞋的摊位，萧逸辰调出巧玲的照片问道：“师傅，这个人昨天早上是不是到你这里修过鞋？” 修鞋匠放下手中的活，眯缝起眼，把手机拿在手里打量，“好像是她，她昨天早上来得很早，是我的第一位顾客，她很着急，就让我给她换了一对橡胶鞋跟，我看她的鞋跟磨损的程度并不严重，鞋子应该没有穿过几回，她的原跟我也没舍得扔，兴许什么修鞋的人就能用的上。” “师傅，我能看看那对换下来的鞋跟吗？” 修鞋匠看了看萧逸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萧逸辰表明了身份，修鞋匠抽开自己的百宝箱，从那一堆零件中翻找着，最后在一个小袋子中找到了巧玲换下来的那对鞋跟。萧逸辰喜出望外，他无法分辨这双鞋跟到底与现场留在a4纸上的鞋跟是不是一致。 于是两人快马加鞭赶回警局找刘士亮帮忙，经过刘士亮比对，巧玲留下来的鞋跟，证实与舒冉冉案发现场遗留在a4纸上的鞋印一致。 李明宇高兴地拍了桌子，说道：“太好了，萧队，这是不是就说明巧玲也是舒冉冉案的重大嫌疑人了，我们是不是要再次提审巧玲了。” 萧逸辰此刻反倒安静下来，他想了想说道：“单凭一对鞋跟，我们根本说服不了巧玲，她可以说她的鞋跟很普通，只是万千鞋跟中的一对，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根本奈何不了她。” “萧队，难道就这样放任不管吗？” 萧逸辰摆了摆手，说道：“巧玲是一个很精明的人，我在7楼的出现，她就已经分析出自己可能出现的问题。于是，她第一时间更换了鞋跟，所以在我们昨天下午比对的时候，毫无悬念的失败了。她对我们的审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巧玲绝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不过，对于我们来讲也并不是一无所获，结合巧玲的作案动机以及巧玲留在现场的高跟鞋印，巧玲具有重大作案嫌疑，她就是我们所寻找的第三嫌疑人。为了能坐实巧玲嫌疑人的标签，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支持，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设法找出巧玲与王栋的交集。 “既然是合伙作案，这两人必然有联系，找出两人是怎么联系的，那么任凭巧玲再怎么巧舌如簧，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正说着，伊宁跟紫嫣这边查找的各大医院骨髓移植的名单已经出来了，“萧队，各大医院近两年完成骨髓移植的人员一共报告了167例，符合嫌疑人年龄特征的一共有34例。从医院传过来的患者照片是患者未患病之前的照片，部分患者可能与现在的容貌有差距。” 萧逸辰点头，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时至今日，就差最后一个嫌疑人了。 在思考第四个嫌疑人的时候，萧逸辰的眉头拧成疙瘩，皱得很紧。第四个嫌疑人至今没有一点线索，其他三个嫌疑人最起码有迹可循，可是舒冉冉案发现场的第四个嫌疑人就如同案发后，人间蒸发了一般，无影无踪。 思忖间，刘亦然跟赵非凡还有警局的画像师从公寓楼回来了。 萧逸辰当即吩咐道：“亦然，把从公寓楼带回来的画像连同医院里传过来的符合年龄条件的白血病患者，全部传给技术部，利用人体成像分析技术，迅速锁定出现在公寓楼偷窥狂的真实身份。” 接下来，他们就静静地等待技术部的结果了。 萧逸辰没有闲着，他想利用这段时间跟大家一起聊聊从来没有指向的第四个嫌疑人。 “萧队，只要王栋的画像分析出来，我们顺着王栋真实身份这条线，就一定能锁定第四个嫌疑人。” “萧队，把朱怀年排除在外的话，这起案件是巧玲，王栋，还有未知名的第四个嫌疑人联合作案，我想这几人必然会有联系，我们应该着手查一下他们的社会关系，目前，只有巧玲是身份明确的，就从巧玲的社会关系开始查起。” 对，刚刚萧逸辰还想到查一查巧玲的社会关系，这会忙起来，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伊宁，紫嫣，迅速排查一下巧玲的社会关系，包括通话，各社交账号，对了，如果巧玲的这些关系都一无所获的话，可以联合交通部门调出巧玲外出的监控视频，他们一定会有交集。” 萧逸辰仍然对金海湾的监控视频存有一丝疑虑，如果是巧玲把王栋带进地下停车场，再从地下停车场通过步梯，进到舒冉冉家，那唯一能追踪到两人影像的地方，只能在地下停车场巧玲家的停车位进入步梯的那一小段。 萧逸辰不死心，安排几人共同对这一小段的监控视频展开突击侦查。 此时，陆子月急匆匆地来到会议室，说道：“第四个嫌疑人出现了。”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陆子月身上，异口同声地问道：“是谁？” “任宇珩！” 第105章 隐形嫌疑人（12） 听到陆子月说现场第四个人的dna与任宇珩的dna匹配一致，大家无不惊得目瞪口呆。 “这怎么可能？任宇珩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案发时他人在国外，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舒冉冉遇害案的现场？简直匪夷所思！”赵非凡不可思议地盯着陆子月说道。 “子月，有没有可能……”萧逸辰其实想问陆子月，有没有可能是检测出现偏差，尽管他心里明白陆子月出现这样错误的可能微乎其微。 陆子月看出萧逸辰的疑惑，她莞尔一笑，坚定地回应道：“我的结果不会有问题！我已经重复检测过三遍了，最后都是同一种结果，我想问题应该出在任宇珩身上。大家可以把精力集中到任宇珩身上，好好想想他是怎么瞒天过海的。” 闻言，所有人都面露难色。难不成这个任宇珩会分身术，把自己分身成两个人，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 萧逸辰脸上的疑虑不亚于任何人，这是他从警以来最匪夷所思的案件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萧逸辰百思不得其解。 “伊宁，给航空公司发去协查通报，我们要确认一下这个任宇珩到底是不是从国外乘机到达京州的，查一下他的乘机信息是否有误。” 伊宁迅速敲击键盘，很快就从航空公司调取了任宇珩的资料，“萧队，任宇珩的资料已经调出来了，名字有可能会重复，但是身份证号是唯一的，任宇珩的确是从国回来，他的机票信息是真实的。” 所有人都懵了。 萧逸辰黑着脸，眉心处的疙瘩越拧越紧，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具有完全不在场证明的人，他的血迹会出现在案发现场，这怎么解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了下音。 赵非凡抿着下嘴唇，若有所思，忽然，他像想到了什么，豁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萧队，会不会是……” 大家的视线全都转移到赵非凡身上。 “快说呀！这个时候还卖关子。”李明宇急得不行。 其他人没说话，但是眼神中流露出的焦急，一点也不比李明宇少。 大家都知道，赵非凡虽然脾气急了些，但是，他点子多，在坐的这些人，除了萧逸辰，也就属赵非凡在破案上更有灵性了。 “萧队，在我们以往侦办的案件中，曾出现过不同的两个人，具有相同的dna，那就是同卵双胞胎！” 赵非凡话音落地，会议室内的氛围明显比先前轻松了不少。对！同卵双胞胎具有相同的dna。任宇珩是在国外，如果他有个同卵双胞胎兄弟的话，他就能解释的清，案发现场的血迹为什么会与任宇珩的dna比对得上。 萧逸辰随即说道：“伊宁，查一下任宇珩的户籍信息。” 伊宁啪啦啪啦敲击起键盘，键盘在伊宁的敲击下花枝乱颤，跳起舞来。大家把所有的希望寄于伊宁身上。 不大一会儿，伊宁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了下来，大家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伊宁，就等伊宁宣读结果了。 而此时伊宁的脸色凝重，整个人看上去像泄了气的皮球，松垮垮的，她失望地说道：“萧队，任宇珩并没有兄弟姊妹，他是独生子。” 这样的结果着实让大家体会了一把过山车的感觉，本来希望就在眼前，到头来却还是空欢喜一场。 萧逸辰作为刑侦一队的领头羊，其他人可以泄气，但是他不能。 “好了，既然撞到南墙了，那就回头！伊宁，对任宇珩实施限制出境，在案子还没有破获之前，决不允许他离开京州。 “大家先把案件的第四个嫌疑人放到一边，这起案子的嫌疑人众多，咱们还是从其他线索中抽丝剥茧，理出头绪。 “破案子就像解开一堆打成结的麻绳，只有前面理顺了，后面也就迎刃而解了。 “我们继续刚刚的工作，把金海湾地下停车场的监控视频多看几遍，嫌疑人是从701的停车位，利用立柱的遮挡关系，顺势进到步梯，这是毫无疑问的。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嫌疑人的行动影像，把罪行坐实，证据面前让嫌疑人无处遁形。” 刑侦警察的工作就是这样，一遍一遍的重复，一遍一遍的实验，证据推翻了再证实，证实了再推翻，就是在这种反复的论证当中逐步把证据坐实，让凶手无言以对。 破案过程中的悲喜交替是很正常的，但是，他们所具有的那种打不怕，折不弯的精神，也是最难能可贵的。 眼下第四个嫌疑人彻底拐进死胡同了，他们只能另辟蹊径，按照萧逸辰的指示转变思路。 接下来，大家把精力主要集中在金海湾地下停车场的监控视频，从停车场的入口直到c区701的停车位。 看监控可不比在外边跑，那可既锻炼眼力，也锻炼反应能力，稍不留神，重要信息可就一闪而过。 监控视频过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看得大家开始揉眉心刮眼眶，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萧队，嫌疑人很谨慎，出出进进找不出一点踪迹，这物理教师的思维就是缜密，做事情滴水不漏啊！”李明宇悻悻说道。 “我的眼睛开始冒金星了，满眼看去全是车。”赵非凡也附和道，“我终于体会到伊宁跟紫嫣工作的艰辛了。” 伊宁白了赵非凡一眼没有说话，眼神继续落在电脑屏幕上。 萧逸辰则趴在桌子上，就差钻进电脑屏幕里了，他的右手灵活地滑动着鼠标，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不放过任何细节。 “伊宁，把这一段投到大屏幕。”萧逸辰从电脑上截取了一段视频，发给伊宁。 随即萧逸辰从座位上起身，来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这个空隙大家已经把目光落在伊宁投在大屏幕上的视频监控里。不难猜到，萧逸辰应该是有了新发现。 “有没有发现什么？”萧逸辰放下水杯，双手伏在会议桌上开口问道。 几人挠着头，还是没有看出个一二三来。 “只盯着701的车，的确发现不了什么，大家看这里。”萧逸辰指着701的车背对着的另一辆白色越野车。 赵非凡杵着下巴的右手慢慢放下来，他激动地站起来，指着屏幕说道：“白色越野车的反光镜上有两个人从701的车子上下来，一人是巧玲，而另一人猫着身子，在立柱的掩护下进了通往步梯的走廊。” 第106章 隐形嫌疑人（13） 随着赵非凡的话音落地，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在701车位背对着的那辆白色越野车的反光镜上。 没错，案发当晚，从701停车位的车上下来两个人，驾驶位上的人正是巧玲，而另一个人猫着身子从后座弯腰闪进通往步梯的走廊。 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巧玲没想到她精心设计的瞒天过海之计，会被后面车子的反光镜出卖了！ 受限于晚上灯光跟像素的原因，看不清嫌疑人的面部，如果所猜不错的话，这个猫着身子闪进步梯走廊里的人，就是案发现场的第三嫌疑人，也就是技术部正在比对的偷窥者化名王栋的人。 “萧队，可是这个嫌疑人作案后又是怎么离开的？”刘亦然问道。 其他人也点头，他们有着同样的疑问。 萧逸辰把截取的这段视频让大家反复看了几遍，大家的脸上仍是一脸疑惑，谁都没有看出门道。 “巧玲把车停靠，跟第三嫌疑人下车之后，她的车根本就没有落锁。”萧逸辰说道。 “萧队，你的意思是第三个嫌疑人在杀了舒冉冉之后，又重新回到车里，直到第二天，巧玲再把嫌疑人带离地下停车场？” “没错！大家看这里。”萧逸辰滑动着监控视频的滚动条，把时间定格在案发当晚的10:20，同样从701背对着的那辆白色越野的反光镜里，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人闪进巧玲的车里，再也没有出来。 大家赞许地点头，这下终于理清嫌疑人来无影去无踪的秘密了。 此时，技术部传来消息，偷窥狂王栋与医院里报告的白血病患者的比对有了结果，王栋与白血病患者王木东的面部轮廓一致，证实是同一个人。 这个消息传来无疑提振了大家的信心。 萧逸辰当即吩咐道：“伊宁，迅速排查王木东的个人资料。” 不大一会儿，伊宁就调出了王木东的所有资料，“萧队全在这里了。” “向各辖区派出所街道发出协查通报，迅速查找王木东的下落。亦然，非凡，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请巧老师了。明宇，紫嫣，你二人把任宇珩带回警局接受审讯，任宇珩的血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案发现场，等王木东这边有了消息一同押赴到案。” “伊宁，调出案发第二天，巧玲离开地下车位时的去向？看看能不能追踪到王木东在哪个位置下的车？” 舒冉冉的案子眼看着就要收网了，可是萧逸辰并没有觉得轻松，横在他面前还有一个巨大的无解之题，那就是现场为什么会有任宇珩的血迹，解不开这个谜题，这个案子就不算是真正的破解。 此时，伊宁这边正在翻看王木东的个人资料，在他的病历中，骨髓捐献一栏里，任宇珩的名字赫然在列。 伊宁立刻把这一发现告知了萧逸辰。 在得知了王木东与任宇珩的这一重大关系后，萧逸辰快步走向法医鉴定中心。跟陆子月说明了情况。 陆子月双唇微抿，说道：“如果任宇珩是王木东的骨髓捐献者，那王木东血液里的dna与捐赠者一致，这也就说明现场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第四个嫌疑人，现场皮屑跟血迹的dna均来自王木东。这也就排除了任宇珩的作案嫌疑。” 随着陆子月的解释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巧玲跟王木东才是舒冉冉案的真凶。 这时候，巧玲跟任宇珩被陆续带到警局。 审讯一室。 刘亦然跟赵非凡参与了巧玲的审讯，萧逸辰则在隔间的单面玻璃前审视着这一切。 “巧老师，这是我们第二次请你来了？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是不会再次请你到这儿来的？你是聪明人，不用我们多说什么，你该知道自己怎么做了？” 巧玲的状态看上去明显没有上次来警局的时候好，她的眼神空洞，毫无光彩，就像失去生机的枯木，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她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这种无声的抵抗最让人焦灼。 刘亦然看一眼巧玲，继续说道：“巧老师，既然你不想说，那我来帮你说。 “这次恐怕要推翻你上次说的那番人间清醒的话了。我想，面对丈夫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跟情人堂而皇之的秀爱，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做到冷静。 “目前，我们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能跟王木东走到一起。但是，你们共同的目标是舒冉冉没错！于是你们便站在了统一战线。 “舒冉冉家密码显示屏上的密码，是你利用荧光粉的功能挞取的？你是物理老师，这一点对你来讲并不难，成功拿到舒冉冉家的密码之后，你利用你家车位有力的遮挡关系，顺利的在案发当晚把王木东带到了案发现场。其实这一切本该神不知鬼不觉，可能就连你也不会想到，你跟王木东的行踪就暴露在你的车位背对着的那辆白色越野车的后视镜上。 “还有，案发现场你的高跟鞋跟不小心遗留在被风吹落在地的那张a4纸上。晚上下班回来的舒冉冉顺手把地上那张a4纸，放到茶几上。此时，舒冉冉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房间里进了人。就当她走进卧室的时候，王木东已经埋伏在那里等着她了。 “王木东实施完犯罪以后，你于第二天把王木东带离停车场，是这样？巧老师。” 巧玲笑了笑，她的笑容那么牵强，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淡淡地说道：“警察同志，你说得都对，我是女人，就算我再大度，我也不能忍受自己的丈夫为了偷情偷偷给我下安眠药的事实，我不能原谅他们。 “我本来也想要惩治他们的，还没等下手。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阳台晾晒衣物的时候，突然发现对面的公寓楼竟然有人在偷窥。当时，我并不知道王木东偷窥的人就是舒冉冉，我以为他的镜头对准的是我家。于是，我就去找了这个偷窥的人。后来我知道了王木东与舒冉冉之间的爱恨纠葛，舒冉冉也是王木东憎恨的人，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就跟你们想的一样了。” “王木东与舒冉冉之间有什么恩怨？” “王木东这个人的性格很极端。他是白血病患者，迫切需要骨髓移植续命，而找到与之匹配的骨髓却很难。好在，老天并没有放弃他。有一个叫任宇珩的骨髓捐献者与他的骨髓匹配成功。而就当签署协议的时候却出了岔子，任宇珩的女朋友极力反对。后来经过多方调解，任宇珩最终给他捐献了骨髓。但是，王木东对当初反对给他捐献骨髓的女人却耿耿于怀。后来他又听说，他救命恩人跟他女朋友分手的事情，他便更加仇恨这个女人，于是心中慢慢有了想要报复这个女人的念头。” 听着巧玲的话，萧逸辰的思路一下子豁然开朗了，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清晰地呈现在眼前，王木东因为仇视舒冉冉而向她举起屠刀，巧玲同样因为憎恨舒冉冉而借刀杀人。 任宇珩来到警局的时候，萧逸辰把他让到自己的办公室。 “任宇珩，我想舒冉冉的案子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萧逸辰说道，既然排除了任宇珩的嫌疑，任宇珩又来到了警察局，就干脆把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跟他讲了一遍。 任宇珩故作惊诧地说道：“怎么会是他？我没想到他会这么仇恨舒冉冉。” “给王木东捐献完骨髓之后，你们联系的多吗？” “从来没有。” 萧逸辰盯着任宇珩，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当任宇珩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在警局的长廊上，萧逸辰看着他的背影，一丝忧虑挂上心头。他站在走廊的窗户前看着任宇珩，沐浴在秋日暖阳里的任宇珩，双手张开，仰望蓝天，那种感觉就像是重获新生。 任宇珩转身朝警局办公楼露出一种狡黠的笑，这种笑里有不屑，有嘲讽，有得意，看得萧逸辰很不舒服。 第107章 隐形嫌疑人（14） 经过多方搜寻，警方终于在京州市郊的一处民居找到了王木东。 王木东被带往警局。 有了王木东的口供，加上舒冉冉指甲盖里的皮屑与玻璃碴上血迹的dna比对结果，王木东作案的证据算是板上钉钉了。此案马上就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距离结案，就差整理资料上交结案报告了。 审讯一室里，王木东低垂着头，粗糙黝黑的脸上沟壑纵横，露着白茬，就像久旱的庄稼地裂着干缝一样，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嵌在瘦削的脸庞显得愈发深邃。 “姓名，年龄，职业？”刘亦然按照审讯惯例开口问道。 王木东微微抬头，环视了审讯室，淡淡开口道：“王木东，30岁，无业。” “说说你为什么杀害舒冉冉，你又是怎么杀害舒冉冉的？” 王木东嘿嘿笑了两声，丝毫不为舒冉冉的死亡感到哪怕是半分的愧疚。 “她该死！”又是几声轻笑。 “我是白血病患者，骨髓移植是我们这种人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我已经在医院等待匹配的骨髓等了半年之久。好不容易任宇珩的骨髓能与我的匹配成功，就当我满怀希望即将重获新生的时候，舒冉冉那个坏女人，竟然试图阻止任宇珩给我捐献骨髓。警察同志，你知道她为什么阻止任宇珩给我捐献骨髓吗？” “为什么？任宇珩不是自愿捐献骨髓的吗？” 王木东轻哼一声，继续说道：“任宇珩是自愿捐献骨髓没错，可是舒冉冉偏要横插一杠子。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赤裸裸的鄙视。虽说是骨髓自愿捐献，相比之下，谁不愿意把自己的骨髓优先捐献给有钱有势的人，那样的话，人家会记他一辈子的好。总比捐给我这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强！到现在，我都会记得舒冉冉当初那个决绝的眼神。” “后来，舒冉冉不是同意任宇珩给你捐献骨髓了吗？” “哼！那不是同意，是迫于无奈。” “怎么说？” “任宇珩因为自愿捐献骨髓的事情，提前锁定了单位里的先进个人，骨髓要是说捐又不捐了，那他以后在单位里还怎么混？所以，没办法，我也是沾了舆论的光了。” “当初，任宇珩对于捐献骨髓这件事情是什么态度？” “他当然是同意的，只不过女朋友这么一闹，他的压力很大。你知道的，恋爱中的男女，既相互依附又相互掣肘，男人只有把女人的心气捋顺了才好办事，否则，一哭二闹三上吊，哪个男人受得了。” “王木东，不管怎样，任宇珩最终是给你捐献了骨髓，你这样对她的女朋友是不是有过分了？”刘亦然沉声问道。 王木东笑笑，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女朋友？她也配！她早就背地里跟他的上司眉来眼去，搞破鞋了，她把任宇珩当成什么了？备胎吗？” 王木东语气不屑，那张瘦削的脸上满是鄙夷，他看不起舒冉冉。 萧逸辰站在隔间的单面玻璃前，传话给刘亦然，“亦然，问问他，他是怎么知道舒冉冉跟任宇珩分手的事情？” 刘亦然按照萧逸辰地安排问话王木东。 “哼！当然是”王木东本来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无意中碰到过舒冉冉跟她的上司在一起，于是，我偷偷跟踪了她，才知道了她现在的住址。我公寓楼里的望远镜可是记录了他们不少个日日夜夜。” 萧逸辰仔细分析着王木东的话，感觉不论从哪个层面来讲，王木东的作案动机都不充分，难道仅仅是因为舒冉冉当初的阻拦，还有舒冉冉背叛任宇珩的事情吗？话说回来，舒冉冉背叛任宇珩跟他压根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为什么这么仇恨舒冉冉，非得杀了她不可呢？更何况，两个人的关系是任宇珩提出的分手，从王木东嘴里说出来，怎么一切就都变了呢？到底那个版本是真，哪个版本是假？ 巧玲的口供中提到过，王木东的性格极端，难道为了任宇珩，他甘愿搭上自己的性命？可是任宇珩说过，自从给王木东捐献过骨髓后，两人就从来没有联系过。这样看的话，他们的感情完全上升不到一方为了另一方两肋插刀的地步，这到底是为什么？这其中还会有什么隐情吗？ 审讯过程中，在问及敏感问题的时候，王木东避重就轻，含糊其辞，他都已经承认自己是凶手了，为什么还对一些不疼不痒的问题遮遮掩掩？这些问题的结果如果都指向一个人，那王木东企图保护的人是谁，难道是任宇珩？ 此时，王木东正在审讯室里交代自己的作案经过。是他勒死了舒冉冉，而巧玲不仅为他出谋划策，也充当了他的帮凶，王木东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审讯完王木东，刘亦然跟赵非凡拿着王木东的口供走出了审讯室。 “萧队，可以结案了。”刘亦然手里拿着口供正准备交到萧逸辰手中。 萧逸辰抚摸着下巴，一脸凝重。 “萧队，怎么了？”赵非凡问道。 许久，萧逸辰缓缓说道：“我总感觉王木东的作案动机不够充分，他口口声声说因为舒冉冉反对任宇珩给他捐献骨髓而起杀意，可是，最后的结果是任宇珩给他捐了骨髓，舒冉冉并没有给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还有，他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开始跟踪并偷窥舒冉冉的？骨髓捐献是在一年之前，一年之后他才想起来要报复舒冉冉吗？这一切看起来，你们不觉得太过牵强吗？” “在审讯巧玲的时候，巧玲曾经说过，王木东对舒冉冉的憎恨源于两方面，其一是舒冉冉曾经反对任宇珩捐献骨髓给他，其二是因为舒冉冉背叛了任宇珩。而就在刚刚我与任宇珩的谈话中，任宇珩非常肯定的说，他从来没有跟王木东联系过，既然没有联系过，王木东怎么知道是舒冉冉背叛了任宇珩选择了朱怀年，而事实并非如此。 “那王木东内心的执念又是谁植入的？ “刚刚我说过，仅仅因为舒冉冉当初的反对而起杀意，这个作案动机根本不充分！” “萧队，你是怀疑任宇珩？”赵非凡轻声问道，“可是，案发现场的dna比对做不了假，王木东杀害舒冉冉证据确凿毫无疑问。” 话音落地，赵非凡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瞪大了眼睛低声说道：“难道是任宇珩指使王木东作案？” 刘亦然拧着眉，一脸疑惑，“王木东是成年人，他为什么听任任宇珩摆布？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萧逸辰点头，“这个案子最有作案动机的两个人一个是巧玲，她已经认罪。另一个应该是任宇珩，任宇珩的确没有杀人。我怀疑，任宇珩是借王木东的手杀死了舒冉冉，但是他是怎么能做到让王木东守口如瓶，甘愿为他去杀人的？” “萧队，这个王木东是不是为了报恩，毕竟没有任宇珩的骨髓移植，他也活不到今天。” “可是，萧队，如果任宇珩不表达明确的杀意，他会擅自杀害舒冉冉吗？有这种不明意图的报恩吗？” “萧队，既然此案存疑，那我们就查一下这个王木东跟任宇珩到底有没有来往就行了。” …… 萧逸辰随即吩咐道：“伊宁，紫嫣，迅速查一下这二人有没有往来通讯记录？” 二人迅速在电脑前通过对电话，wx，qq，邮件，微博等常用联系方式进行追踪，得到的结果是二人没有任何交集。 第108章 隐形嫌疑人（15） 萧逸辰拉着脸，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两人难道真如任宇珩所说从来没有联系过，这怎么可能？种种迹象表明两人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微妙的关系。 可是，表面上看起来，却让人无迹可寻。 萧逸辰抚摸着下巴，来回踱步。暗忖：王木东与舒冉冉之间决非深仇大恨，而他却对舒冉冉一副苦大仇深的态度？这很反常！任宇珩口口声声说与舒冉冉是和平分手，事情真如他说得那般轻巧吗？一切都是任宇珩的一面之词。 这时候，萧逸辰想起了舒冉冉的闺蜜白晓丽，事不宜迟，他迅速联系上白晓丽，想要从白晓丽那里了解到更多有关任宇珩跟舒冉冉的情况。 刘亦然跟赵非凡被安排去当初发现王木东的民居寻找线索，心中的疑惑不落地，案子就没法结。 萧逸辰还有一种担心，那就是任宇珩会不会借此机会趁机溜走。于是，他让伊宁查询了任宇珩的航班信息，果然，四个小时之后，有趟飞往国的航班，任宇珩的名字赫然在列！任宇珩这是等不及了吗? 接下来就是与时间赛跑了，看看到底是他们查案的速度快，还是任宇珩逃跑得速度快。警方在解除了对任宇珩限制出境的制约后，他就已经等不及马不停蹄地就往国外跑了。 “伊宁，不论用什么方法，在我们没有回来之前，必须设法拦截任宇珩，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随着警车发出阵阵“威武”之声，几人迅速出了警局，朝目的的奔去。 白晓丽也是一位青春干练的都市白领，在了解到萧逸辰他们的来意后，说道：“任宇珩跟舒冉冉分手之前，我们就经常在一起。任宇珩是一个自尊心特别强，又特别小心眼的人。舒冉冉事业发展得好，任宇珩竟然嫉妒她，你们说好笑不好笑。这种女强男弱的构架，让他那可怜的自尊碎了一地。渐渐的，在他心中就有了疙瘩。两人分手的确是任宇珩提出来的，那也只是为了他那可怜的自尊，证明他跟舒冉冉之间，是他甩了舒冉冉，而非舒冉冉甩了他。 “他们两人终究不是一路人，舒冉冉哪怕是取得一点点的成就，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得到家人，朋友的祝贺吗？，任宇珩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舒冉冉是拿自己的成就在羞辱他。是他自己拿屎盆子往自己头上叩，还好意思说别人的不是。 “学心理的真得太可怕了，他总把舒冉冉的一切善意当成对他的嘲讽，愚弄，把舒冉冉当成他的假想敌，舒冉冉对他的好，都让他认为是有目的的接近。 “舒冉冉后来说过，她说她觉得任宇珩越来越可怕。为了把她比下去，他在单位里接收了一个自愿捐献骨髓的倡议书，提前锁定了那一年单位里的先进个人。舒冉冉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反对他捐献骨髓，可是他却理解为舒冉冉阻碍他进步，妨碍他发展。警察同志，你说任宇珩的想法是不是过于偏激？过于狭隘了。他处处跟舒冉冉较劲，一个大老爷们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任宇珩是学心理学的？”萧逸辰问道。 白晓丽点头，轻声嘀咕道：“自己的心理都整不明白，还学什么心理学。” 从白晓丽的口中得知，任宇珩是一个嫉妒心极强，又极度狭隘自私的人。这种偏执型性格，往往执拗于自己的思维模式，他认为一个人坏，那么这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坏的，有目的的，正如他跟舒冉冉的相处。 后来两人分手，任宇珩去了国外，而他的视线却从没有离开舒冉冉，他一定是通过王木东的眼睛盯着舒冉冉的一举一动。 舒冉冉虽然委身于朱怀年，但是她的生活质量明显比跟任宇珩在一起的时候更好，这让他心中产生了一种舒冉冉在向他示强的心理，当然，这一切都是任宇珩的假想。 一个学心理学的，竟然把自己绕进旋涡里去了。 这时候，刘亦然那边传来消息，“萧队，在王木东居住的房子里，找到了几个来自海外的快递盒子，在床铺下面还有几封任宇珩写给他的信件。” “信！”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怪不得一直找不到这两个人联系的痕迹，原来任宇珩选择了最原始的联络方式。看来，任宇珩不仅心胸狭隘心思还深沉，他是有备而来的。 大家在警局碰了面，萧逸辰把任宇珩写给王木东的信件拿在手中跳跃式地轻声念叨：木东兄，见信如晤我选择了逃避来解决我跟舒冉冉之间的事情，可是我对她的爱深入骨髓，我在海洋的彼岸度日如年，谁能拯救我的心灵我自认为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可是她宁愿钻进老男人的裤裆里，也要选择与我分手。木东兄，我真想与她同归于尽，以解我心头之恨木东兄，你的身上流着我的血，我们已是血脉相成的一体，从今以后，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肝脑想照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看完即焚。 读着任宇珩的信，萧逸辰虽然不能完全解读他信的真实目的。但是，这几封信读上去，冥冥之中好像在给人一种暗示，难道，这就是任宇珩借刀杀人的初衷。 任宇珩是研究心理学的，没错，他对王木东进行了心理暗示，萧逸辰一时还拿不准，事不宜迟，他赶紧驱车来到陆子月的师兄江明的办公室。 仔细分析了任宇珩的这几封信，江明郑重说道：“心理暗示是人受外界或他人的愿望、观念、情绪、判断、态度影响心理的特点。是比较常见的心理现象。你像这几句比较典型的句子‘谁能拯救我的心灵？’‘我真想与她同归于尽。’‘我们血脉相成。’这是很明显的杀人暗示，任宇珩借助自己曾给王木东捐献骨髓的先决条件，有意无意的把自己对舒冉的不满情绪通过语言暗示，转移到王木东的身上。任宇珩的这几封信语言并不隐晦，他就差直接告诉王木东，让他杀了舒冉冉了。只要王木东不是痴傻之人，长期受这种心理暗示，他自然而然也就把任宇珩对舒冉冉的恨嫁接到自己身上了。” 听到江明的解读，萧逸辰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他赶忙掏出电话给伊宁拨了过去，“伊宁，任宇珩现在是什么情况？” “萧队，按照你的指示，任宇珩现在还堵在去往机场的xx路上呢！” “好，立刻通知亦然，非凡前往xx路将任宇珩抓捕归案，我跟明宇在xx路与他俩汇合！” 当警车围在xx路上，警笛声呼啸不断的时候，任宇珩坐在出租车里眼睛巴巴地瞅着车窗外，他最终也没能逃出法律的制裁。 经过审讯，任宇珩承认自己利用所学，通过给王木东写信，多次为他洗脑，用文字向他暗示杀害舒冉冉的意图。 他没有想到的是王木东在作案的时候，会被舒冉冉用花瓶打破了头，留在现场的血迹把他牵扯进来，他更没有想到他每次叮嘱王木东看完信件即刻焚烧，王木东却悄悄地把这些信件留了下来。 他本可以在国端着美酒，遥望大洋彼岸他精心设计的这出谋杀案。他太自信了，他低估了内地警方的实力。 他自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甚至可以瞒天过海。他想亲眼看到舒冉冉冰冷的尸体，这个一直压他一头的女人最终被他踩在脚下，他回国就是收割成就感的。 一个心理扭曲的人真可怕，愿天下女子远离渣男，幸得良缘。 舒冉冉案由此告破。 第109章 血骷髅（1） 舒冉冉的案子连续侦办了几个日夜，萧逸辰在提交了结案报告，组员整理完相关资料留档封存后，简局长大发慈悲，给萧逸辰组的成员放了两天假，这些小伙伴们终于可以美美得睡个囫囵觉了。 就在假期结束的前一天晚上，赵非凡在微信群嚷道：“自由人酒买醉？有没有人感兴趣？” “我！” “我！” “我！” …… 除了萧逸辰没有响应，其他人都一致地举起了手。 萧逸辰看一眼微信群里的热闹劲，蹙了蹙眉。他掏出手机，给陆子月拨了过去说明意图，没想到，陆子月竟然很爽快地答应了。他原以为，这种聒噪的场合，她不会喜欢呢？ 见萧逸辰迟迟没有回应，微信群里此时安静下来，赵非凡忍不住发了一个搞怪头像，暗暗提醒萧逸辰，意思是去不去得有个回音？ 萧逸辰发去一个ok的手势，微信群里顿时连续发来几个鼓掌欢迎的头像。 晚上8：00，几人陆续在自由人酒汇合，萧逸辰牵着陆子月的手姗姗来迟。 “行啊！萧队，现在到哪都跟陆法医成双入对，你让我们这些单身狗情何以堪啊？”赵非凡调侃道。 伊宁站在一边，低垂着头，局促地抠着手指，一丝红晕爬上脸颊。 陆子月憋着笑，瞟了赵非凡一眼，说道：“你们这几个男人，到底有没有感官神经？你们的神经不是用来感应的而只是支配你们的行动吗？” 陆子月擦肩走过赵非凡身旁时，瞥了他一眼，朝他不住地输出两个字，“感应，感应……” 赵非凡听着陆子月的话，一脸懵。他挠了挠头，仔细琢磨着陆子月这番话的弦外之音，指着自己的鼻尖，自言自语道：难道我遇桃花了。 赵非凡眼前一亮，小步跟在陆子月身后道：“陆法医，陆法医，你能不能明示啊？” 陆子月打趣道：“天机不可泄露。” 一行人有说有笑来到台。 酒里，绚丽的灯光折射出五彩缤纷的暗淡氛围，点缀着舒缓的音乐，给人一种无比宁静，无比放松的感觉。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在这里或许能寻求到内心的一丝安宁。 大家点了喜欢喝的酒，零食，聊着天，挂着笑，感受着前所未有的轻松。 “啪”的一声酒杯落地，不远处接着就传来熙熙攘攘的吵嚷声，大家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杀马特造型的女孩正在训斥酒的卖酒女。 “你的眼睛是长在天上吗？你知道我这身衣服多少钱？卖了你也赔不起。”杀马特女孩态度傲慢大声吆喝着。 身边几个流里流气的男孩也跟着附和道：“对，卖了你，也赔不起。” “磕头，道歉！磕头，道歉！”围坐在一起的几个女生有节奏的喊着，就差把卖酒的女孩按在地上了。 卖酒的女孩眼巴巴地瞅着几人，拿在手里的托盘缓缓放在桌子上就要跪下，李明宇第一个看不下去了，他几步走到卖酒女孩跟前，一把扶住了她，对几人说道：“差不多行了啊！” 那几个流里流气的男孩不怀好意地起身凑到李明宇面前，指着他的鼻尖，嚷道：“小子，没你的事儿，别自找麻烦!” 卖酒的女孩拽了拽李明宇的衣角，侧着头，小声说道：“没事的，他们经常这样。” 李明宇以为卖酒的女孩见对方人多势众害怕了，于是，挡在女孩的身前，沉声喝道：“你们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其中一人，一步上前走近李明宇，火药味十足。 “我奉劝你有事说事，不要闹事？否则，我对你不客气！”李明宇喝道。 那人发出一阵坏笑，回头对杀马特女孩说道：“那娜，我好害怕！他说要对我不客气？” “哈哈哈”几人发出一阵嘲讽般的笑。 四周路人的眼光纷纷向这边投来。 “臭小子，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那人逼近李明宇，眼里满是挑衅，李明宇不得已步步后退，而那人却丝毫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 萧逸辰这时候已经拿到了店里的监控视频，查看了这起故意挑衅事件的前因后果。 他走过去，挡在了李明宇身前，掏出证件，说道：“你好，警察。这段视频里记录了你的好朋友那娜与这位服务生产生纠纷的始末，服务生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就要离开，是你的朋友一个回身不小心自己打碎了酒杯，溅了一身酒渍。我想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不关服务生的事。你们在这里无端挑衅是不是想进警察局？ “还有，这位是我的同事李明宇，如果你再敢向前一步，我可以告你袭警。”萧逸辰把手搭在李明宇肩上，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那人回头看了那娜一眼，那个叫那娜的杀马特女孩，低垂着头，向他摆摆手，示意他快坐回去。 那人心有不甘的回身，嘴里嘀咕道：“哼！警察了不起啊？” “你！”李明宇刚想上前理论，萧逸辰拉住了他，轻声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这种人没有道理可讲的。” 那人仍不死心，回头朝李明宇做了个鬼脸。 一晚上的好心情，被这几个混混搅得没了兴致。 临行前，外边淅淅沥沥下起了细雨。 萧逸辰安排其他人打车先行离开，他跟陆子月善后。 这是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一阵微风吹过，雨水掺杂着低温不觉让人瑟瑟发抖。萧逸辰赶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陆子月的身上，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 越是天气不好的时候，越是一车难求。 好不容易来了一辆车，萧逸辰摆手，车子放慢车速，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停在二人身旁。就在这时，刚刚那个叫那娜的女孩突然从萧逸辰身后窜出来，站在萧逸辰前侧，也朝出租车摆手。说来也怪，那辆出租车竟然鬼使神差般的在那娜跟前停靠。 萧逸辰有些沮丧，摇头苦笑。 而那娜毫无顾忌地打开车门上了车，上了车还不忘按下车窗，幸灾乐祸地朝萧逸辰说道：“不好意思，警察叔叔，我先走了。” 那娜嘴里嚼着口香糖，看着萧逸辰一脸得意，关上了车窗。 出租车迅速驶离，在两人面前渐行渐远。 “真是的，明明是我们” “好了，就等下一辆！说不定你招手的时候，人家司机师傅根本就没看见。”没等萧逸辰把话说完，陆子月打断了他。 萧逸辰还想辩解什么，又觉得计较这些事情很没趣，就没再说下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萧逸辰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他摸索着电话按了接听键，电话那边传来简局长的声音，“逸辰，福康路一处废弃的平房里发生杀人碎尸案。” 第110章 血骷髅（2） 听到简局长说出碎尸案三个字，萧逸辰“豁”得从床上坐起来，已然清醒了大半。 他一边穿衣一边在微信群里发起了群通话，语音电话被陆续接通，赵非凡语气慵懒，说道：“萧队，这么早！” “萧队，不会又有新案子了？”李明宇打着哈欠问道。 “福康路的一处平房里发生一起碎尸案。亦然，你联系痕检科，伊宁回办公室待命，其他人迅速赶赴案发现场。” 挂了电话，萧逸辰一边洗漱，一边给陆子月打去电话，他按了免提键，电话接通，对面传来陆子月嘶哑的声音，“是不是有案子？你轻易不会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陆子月的鼻音很重，应该是感冒了。昨天晚上，他们在路边等了很长时间的车，天气乍暖还寒的季节，让人防不胜防。 萧逸辰嗯了一声，问道：“你感冒了？要不然” “没关系，我可以，位置发来。” 萧逸辰不觉有些心疼，但是，他还是给陆子月发去了位置。他们搭档了这么多年，在萧逸辰心里没人能取代陆子月的位置，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 福康路碎尸案的现场早有警察已经在这里拉起了警戒线，警戒线的外围，有几个零零散散的路人围观，萧逸辰及组员以及陆子月，连同痕检科的同事陆续到场。 昨天晚上的一场秋雨不大不小将路面洗刷得很干净，空气中还罩着一层雾蒙蒙的水汽，东方已经露出一抹红晕，只是被灰蒙蒙的薄云遮住，等太阳跳出地平线，肯定又是一个大晴天。 刘亦然跟赵非凡已经在跟报案人了解情况，紫嫣，李明宇随陆子月跟痕检科的同事已经率先进入案发现场，萧逸辰站在路边四处观望。 一排平房绵延几百米，外边的灰色墙上隔一段距离就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这些平房原来都是沿街的商铺，京州正在打造规范宜居城市，这种老破小，的确有碍观瞻。 正看着，紫嫣突然从案发现场跑出来，在门口“呕呕呕”地吐起来。 “紫嫣。”萧逸辰走上前喊了一声。 紫嫣一只手扶住胸口，另一只手朝萧逸辰摆了摆手，又指指里面的案发现场。 萧逸辰疑惑，歪着脑袋走进去。 眼前的景象，着实让萧逸辰吃了一惊，他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感觉后脊发凉，心口发紧，胃里的食物此刻翻江倒海，好像下一刻就要冲破喉咙从嘴里喷出来，他深深地咽下一口口水，什么样的凶案现场萧逸辰没见过，但是，这么恐怖血腥的场面他的确是第一次见。 这是一间五十见方的平房，门，窗户都已经被拆走，只剩下空洞洞的一间四面透风的房子。石灰地面上到处都是死者的血迹，就像是凶手用喷壶一样的东西到处喷洒的一般，均匀，恐怖。 因为昨天晚上下了雨，空气很湿润，部分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 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一具血淋淋的骷髅，死者被残忍地削肉剔骨，而那些被剔下来的人肉扬落在这间平房的各个角落，平房外边几只流浪狗正在啃食着一块块血淋淋的东西，李明宇正在驱赶。 萧逸辰脸色凝重，心想：什么样的仇恨能下的了这样的毒手，凶手竟能穷凶极恶到这般程度。 思忖间，陆子月走上前，摇头说道：“这个场面什么都确定不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死者女性，年龄18--22岁之间，骨骼完好，没有被敲击的痕迹。尸体被糟蹋成这个样子，我恐怕给不了你多少参考，本来还指望能找到死者的胃，通过查看胃内食物消化的情况来确定死亡时间的，可是，你看” 陆子月的眼神看向李明宇正在驱赶的那几条流浪狗身上。 “结合空气的湿度条件，看现场血迹的凝固情况，只能粗略估计是昨天晚上。” 萧逸辰眼眸轻垂，疑惑道：“凶手杀人就杀人，为什么还要费一番功夫去肉剔骨搞成这个样子？” 陆子月拖着长长的鼻音说道：“把一个人搞成这个样子估计费了不少功夫，凶手的手法很专业，了解人体骨骼架构，把尸体去肉剔骨，弄成一具骷髅，应该是专门学习过。” 萧逸辰看向陆子月，猜测道：“你是说医生？” 陆子月点头，“极有可能。” 刘亦然跟赵非凡从报案人那里了解完情况回来了，看到地上赫然躺着一具血淋淋的骷髅，赵非凡忍不住爆了粗口，“我靠，什么情况？这么变态！” 刘亦然的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赵非凡，“萧队，这？” “如你们所见，这件案子就是这么血淋淋的，尸体被搞成这样，子月这边也没有办法给我们提供更多有价值的参考了，线索少了，预示着我们破案的难度就大了。对了，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萧队，报案人是一位晨练的老年人，他每天都到对面的公园打太极，今天早上路经此地的时候，突然尿急，就想着找个隐秘的地方方便一下，于是就来到这间即将拆迁的平房躲避一下，没想到，还没等方便，就被地上血淋淋的骷髅吓得屁股尿流。 “老人说，除了注意到不远处有几只流浪狗在啃食尸块，他并没有留意到有可疑的人或者可疑的事儿，他报完警之后，一直等到警察赶到接受了我们的问询才离开。” 萧逸辰点点头，继续打量着这间平房。 这间平房开门朝南面对的是福康路，也可以说是正门，正门人流量大。北边也有开门，出去是一条不知名的小土路，坑洼不平。 装车卸货应该是在北边这个门完成，所以北边这个门平时是不走人的。地上有汽车经过的痕迹，痕迹看上去很新，应该是新的车辙印，刘士亮正趴在地上挞取。 萧逸辰走过去，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发现？” “刚下了雨，车痕是新的，这里的平房即将拆迁，看室内地面落的灰尘就知道，这里不是荒废了一天两天了，一处荒废的平房，谁还会把车开到这里？”刘士亮又往四周看了看，没有监控，继续说道：“只能是凶手。” “另外还发现了一双沾满血的雨鞋，雨鞋的尺码是45码。在雨鞋里发现了一些微尘颗粒，我推测，凶手应该是直接穿着自己的鞋再穿到雨鞋里，所以，我们只能通过实验才能确定，能穿进这双雨鞋里的最大尺码，当然，不会太精准。。 “现场还发现了透明胶，估计是用来粘住死者口鼻的，上边有毛发，还有皮屑，等回去化验就知道到底是不是属于死者了，如果是属于死者，那么死者大概率就是窒息死亡，然后再遭分尸的。 “死者的背包是在另一个角落里发现的，里面有一些个人物品，还有一盒泻药--番泻叶，再就是死者的手机。 “现场没有发现作案的凶器。 “把一个人削肉剔骨工程量可不小，凶器不会是简单的一把刀，可是现场却一把凶器都没有发现。” 两人正说着，李明宇从一边的草丛里找到了死者带血的头皮，上面的头发已经被血迹浸透，黏糊糊地粘在一起。 李明宇指着绑在发尾的一个人偶说道：“萧队，你看，有没有很熟悉？” 萧逸辰瞪大了双眼，震惊地说道：“她是昨天晚上的那个” 第111章 血骷髅（3） 萧逸辰记得，昨天晚上在自由人酒遇见的那名叫娜娜的女孩，她的辫尾就绑着一个人偶。 尽管萧逸辰对娜娜的印象并不好，但是，想到这具被残忍去皮削肉的尸体，他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怜悯。 单凭一个杀马特造型，还有一个人偶，还不能完全确定死者就是昨天晚上他们遇见的娜娜。 所以，侦查完现场，萧逸辰一边安排伊宁查找失踪人口的情况，一边又安排刘亦然跟赵非凡到自由人酒了解娜娜的情况，尽快确认死者身份。 一行人返回警局。 伊宁查询了最近报上来的人口失踪记录，没有一个叫娜娜的。 萧逸辰心想：一个女孩彻夜未归，这当父母的心可够大的。 “娜娜”显然只是一个乳名，即使不是乳名，她前面应该还有姓氏，如果把娜娜两个字输入人口数据库，还不知道能调出多少个娜娜来。 刘亦然跟赵非凡那边还没有消息，调查死者身份，“娜娜”就是唯一的线索了。 “伊宁，查一下人口数据库中有没有叫娜娜的人？” “娜娜？”伊宁歪着脑袋重复道。 “对！娜娜。” 伊宁的手在键盘上停顿了几秒，接着，随着键盘的跳动，那娜的资料就被调了出来了。 萧逸辰凑近一看，资料上那张梳着披肩直发，笑容甜美的大头照正是昨天晚上遇见的娜娜。 他还在想伊宁怎么一下子就调出了娜娜的资料，他的眼睛不禁往左上角瞟了一眼，原来是“那娜！” “那”这个姓氏的确不多见，除了某明星，萧逸辰还是第一次在生活中碰到这个那氏。 “萧队，这个那娜来头不小，他的父亲那成功是京州市鸿恩医院的副院长，母亲胡月是该医院妇产科主任。” 萧逸辰点头，说道：“伊宁，马上联系那娜的父母，确认死者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女儿？ “紫嫣，联系交通部门，把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视频调出来，如果确认死者就是那娜的话，还要调出从自由人酒到案发现场的监控视频。 “咱们昨天晚上离开酒的时间是10：00，当时我跟子月正在路边打车，好不容易打到车的时候，却让那娜捷足先登。 “不过现在想来，那辆出租车好像是特意在等那娜的。我当时挺郁闷，明明是我先打到的车，出租车却不偏不倚停在了那娜跟前。 “于是，我就多看了那辆车一眼，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出租车的车牌号应该是京z369。” “不错的车牌号，好记。”紫嫣附和道。 随着紫嫣的话音落地，萧逸辰意识到问题了。这是个假车牌！我国现行车牌号哪有五位数的，燃油车是七位数，新能源车辆是八位数，怎么当时他就没意识到这一点呢？ 看来，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 伊宁放下手中的电话，说道：“萧队，联系上那娜的父母了，那娜昨天晚上没有回家。因为那娜经常夜不归宿，所以父母对她这种行为早就见怪不怪了，二人正在来警局的路上。”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经常夜不归宿，这当父母的是怎么想的，对孩子的安全问题就这么懈怠？萧逸辰无法理解这种父母的做法。 正想着，刘亦然跟赵非凡从自由人酒问讯回来了。 “萧队，这个娜娜就是叫那娜，她可是自由人酒的常客，一周七天有四天是泡在酒里的。 “她的朋友很多，几乎都是些酒肉朋友，像昨天晚上的那种闹剧，酒里的人早已见怪不怪了。不过，有一点我觉得挺有趣的，那娜虽然经常在酒搞些恶作剧，但是，酒里的人对她印象并不坏，说她很大方，每次都会给很多小费作为补偿。” “哦？这么说，我跟明宇昨天晚上的英雄救美岂不是耽误人家赚小费了？”萧逸辰回应道。 “呵呵萧队，这样看的话，这个那娜也并不是什么坏小孩。” 萧逸辰点头。 此时，随着一声声哀怨的哭喊声由远及近，应该是那娜的父母到了。 “你嚎什么嚎？还没确定是那娜呢？就在那哭，哭能解决什么问题？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没见过世面，那娜是我的宝贝女儿，她不会出任何事情的！说不定就是这帮警察搞错了。” 伴随着哭喊声的，还有一路的埋怨，那埋怨声里夹杂着愤怒，不屑，还有些许傲慢。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身材臃肿，矮墩墩的中年男人，也就是那娜的父亲那成功，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头顶上寸草不生，但依旧倔强的用两鬓稀稀拉拉的几根长头发围住地中海式的秃头顶。 你别说，他这个头型还格外吸睛。走进工作区的第一眼，大家的目光便不约而同地落在他的发型上。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死的人就是我的女儿。你们是警察，说话要严谨，不能嘴巴一张一合随便说，这可是死了人。”来人不紧不慢，语气不屑，走到工作区，一屁股就坐在赵非凡的椅子上。 中年女人就是那娜的母亲胡月，刚刚在门外被男人训斥了一番，进到工作区的时候，她止住了哭声，只是紧紧地跟在那成功的身后，一个劲地抽泣。 萧逸辰看一眼两人，说道：“亦然，非凡带两人到法医鉴定中心找子月，确定一下与死者的亲子关系。” 那成功忽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其实他站起来也并没有比坐着高多少，喝道：“什么亲子鉴定？不是让我们来辨认一下是不是我们的女儿吗？这会儿又要做什么亲子鉴定，难道我还不认识我的女儿了吗？” 胡月靠在那成功的身旁，用一种急切的眼光看着萧逸辰，她应该是跟那成功有一样的疑惑。 “对不起！那先生，我想单凭一具骷髅，应该不好分辨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那娜了？”萧逸辰说道。 “什么?”那成功一下子变了脸色，虽然还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女儿遇害了，但听到一具骷髅的时候，他无不为死者的死法感到震撼了。 “既然我们都确定不了是不是我的女儿，你们又有什么理由，怀疑死的人是我的女儿呢？”那成功质问道。 萧逸辰朝李明宇使了一个眼色，李明宇从法医鉴定中心拿来装有死者头皮的证物袋，递到两人跟前说道：“这个熟悉吗？” 装在证物袋里的头发早已被血迹黏糊糊的粘在一起，那个性的杀马特造型早已无迹可寻，绑在辫尾的人偶虽然沾染了些许血迹，但总能分辨出它原来的模样。 就在看到人偶的一瞬间，胡月毫无征兆的晕厥了过去，而那成功也失去了刚进警察局的那股傲慢，他接连后退了几步，不觉那锃光瓦亮的脑门已经渗出一层细汗，他呆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确保万无一失，李明宇带二人去了法医鉴定中心做dna亲子鉴定。 第112章 血骷髅（4） 等待亲子鉴定的结果是煎熬的。 那成功一脸颓废的坐在法医鉴定中心的长廊上，他两鬓稀疏的头发也不似刚来警局那会儿丝丝分明的围在头顶了，而是凌乱地被他掖在耳后，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完全被眼前的焦灼代替了。 “结果出来了。”陆子月拿着鉴定报告从办公室走出来。 那成功跟胡月不约而同地站起来，那成功上前一步走近陆子月，焦急地问道：“怎么样？”而胡月则害怕地愣在原地，双手捂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噙满泪水的眼睛。 “死者与那成功亲子关系大于9999，可以认定为亲子关系，死者就是那娜。” 随着陆子月的话音落地，胡月再次毫无征兆地晕厥了过去，那成功打了个踉跄，后退了一步，扶住了墙，没多大一会儿，便抑制不住的呜咽起来。 确定了死者就是那娜，萧逸辰随即安排伊宁联系交通部门，调出昨天晚上从自由人网到案发现场的监控视频，重点跟踪那娜在自由人酒门前坐上的那辆出租车。 许久，那成功止住了哭声，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又继续戴上，本就矮墩墩的身材，这下看上去，愈发佝偻了。 “我能不能见见那娜？”那成功低声问道。 萧逸辰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那成功向解剖室走去。 “那先生，之前我们已经给你说过死者的情况，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萧逸辰想安慰一下这位痛失爱女的父亲，尽管他的做派让萧逸辰一点也不喜欢，但是，作为一名警察又岂能做在他人伤口上撒盐的事情呢？ 那成功看了一眼萧逸辰，点了点头。他是有名的外科大夫，大概也见多了生死，比一般人有更强的承受能力！ 那成功推开解剖室的门，缓步走近解剖床，他不断抖动的手缓缓掀开盖在那娜身上的那块白布，就在刚刚露出头骨的时候，那成功便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很复杂，有震惊，有恐惧，还有愤怒。 他就那样呆愣愣地一直盯着那娜血淋淋的头骨，目光呆滞，面无表情，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先生，那先生”萧逸辰喊了几声，那成功才反应过来，他盖上白布，踉跄着转身走出了解剖室。 从解剖室出来，那成功一言不发，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又像是因为悲伤而少了言语。 萧逸辰把他带进办公室。 萧逸辰给那成功递上一杯水，安慰道：“那先生，谁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您请节哀。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查出真相，抓住真凶，还那娜公道。 那成功默不作声，这时候他好像连恨都不会了。 “发生性质这么恶劣的刑事案件，我想那娜应该在外边有仇人，那先生知道，那娜曾经跟什么人结过怨吗？” 那成功木然的坐在椅子上，形若行尸走肉，半晌才说道：“那娜让我惯坏了，我知道她在外边嚣张跋扈，在社会上结交了一些狐朋狗友，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喝喝。我想她年龄还小，只要行为上离不了大体，她愿意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我从不过多干涉，她也从来不向我倾诉什么，所以，她在外边的事情我一概不知，我只负责按月向她的账户打钱就行了。” “那娜回家就从来没有向你抱怨过什么？就连平时的聊天也没有向你透露过吗？” 那成功摇头。 萧逸辰觉得今天的那成功应该是太悲痛了，不适合问询，对于那娜的事情，他好像并不怎么积极，这倒让萧逸辰有些奇怪。 送走了那成功跟胡月，陆子月送来了案发现场的相关检测报告。 “也并不是一点发现也没有，我觉得我们还是很幸运的，虽然死者的胃经过流浪狗啃食，但是我们仍然在死者的胃部检测出了番泻叶的成分，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泻药，那娜应该是服用了泻药，导致车子行至废弃的平房时产生了反应，急需下车解决，于是便在废弃的平房下了车从而惨遭毒手。这与痕检科在她背包里发现的泻药是一致的。 “还有一个发现就是，在死者的头皮发现了一个指甲深陷头皮的指甲印，我想凶手应该是拽过死者的头发，由于力道太大，不小心自己的指甲划过死者的头皮，本来可以通过这一点能够找到凶手的dna的，可惜的是，死者的头皮几经拖拽，致使凶手的皮屑或油脂污染严重，我只能试试看，不过，可能比较耗时。” 陆子月摇头，表达着惋惜，继续说道：“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了，这是目前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哎！都是那几只流浪狗闹得。”李明宇补充道。 “明宇，去问问刘科长那边有结果了吗？”萧逸辰吩咐道。 李明宇刚想出门，刘士亮拿着检测报告已经走到了门口。 “都在等我了，可惜让你们失望了。”刘士亮淡淡地说道：“平房北门挞取的车胎印，我查过了是sd车的胎印，这批车的轮胎沿用的这个纹路，早在十年前就停产了，也就是说，这辆车保守年限也到十年了，查询过本市所有的出租车，本市所有类型的出租车只有三款车型，根本就没有sd车的车型，sd车只是与其中一款出租车的外观酷似。看来这辆车是一辆改装车，出租车的车身，出租车的车标，为了作案，凶手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另外，现场的雨鞋没有任何发现，在雨鞋里发现的鞋底颗粒，也都是普通的微尘颗粒，不具有参考价值，我们实验过，能够穿着鞋直接穿进雨鞋里的最大尺码是42码，如果按照42码分析的话，凶手大概率是个男人，42码对应的男士身高应该在175左右，当然这是一个比较宽泛的范围。如果凶手是个女人的话，身高应该在170以上，不过，女人穿42码的鞋确实属于大脚了。 “透明胶带上的皮屑跟头发证实来自死者，死者应该是被透明胶带缠住口鼻，窒息死亡。 “还有一个情况就是死者背包里番泻叶的包装盒上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 “什么意思？包装还没拆？”萧逸辰问道。 “包装盒拆开过，里面也的确少了一包。” 萧逸辰暗忖：既然用过，就不可能不在包装盒上留下指纹，谁喝药还要戴着手套的？问题出在哪里呢？萧逸辰一时还想不明白。 虽然尸检跟痕检给出的有价值的线索少，但是目前，萧逸辰他们并不是无路可走，他们可以跟踪从自由人酒拉走那娜的那辆出租车，也可以走访自由人酒的工作人员，还可以对那天在酒出现的那娜的朋友进行问询了解一下那娜的社会关系，父母不了解的，也许这些人了解。 想到这里，萧逸辰吩咐道：“亦然，非凡，虽然在那娜的背包里发现了泻药，但是，刚刚刘科长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包装盒上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还有，番茄叶的泻药一般2--3小时见效，那娜不会蠢到去酒，还得提前吃上泻药！你俩再到自由人酒了解一下情况。 “伊宁，紫嫣，你俩跟踪一下带走那娜的出租车的行动轨迹。 “明宇，咱们再去会会昨天晚上那娜的那几个朋友。” 第113章 血骷髅（5） 因为昨天晚上跟那娜在一起的几人分布在不同的区域，萧逸辰干脆把几人约在了自由人酒，这样人员集中不容易遗漏细节，还节省了不少时间。 刘亦然跟赵非凡负责店内员工的问询，萧逸辰跟李明宇负责另外一拨人的问询，这次大家的工作都汇聚到一起了。 下午四点，自由人酒里的工作人员已经陆续打卡上班了。 萧逸辰选在一个角落的位置跟大家一起坐下来。 先前跟那娜一起称兄道弟的几人，这会儿完全没有了昨天晚上盛气凌人的架势，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低着头，不敢出声。 看到这样的情形，萧逸辰憋着笑，道：“大家不用紧张，今天就是例行询问，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那娜的事情。大家跟那娜打了那么长时间交道。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那娜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是有没有跟什么人结过怨？你们应该知道那娜是怎么死的？若不是深仇大恨，凶手不至于下这样的毒手。” 几人依旧低垂着头，不敢与萧逸辰的目光对视。 萧逸辰顿了顿，想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娜生前跟你们的关系不错，如今她出了事，难道你们就不想帮她查出凶手吗？” 昨天晚上挑衅李明宇的那个男孩，微微抬了抬头，又低下去。 萧逸辰看了一眼，说道：“就你先来！告诉我你的名字，跟那娜的关系，把你知道有关那娜的事情和盘托出，不枉那娜曾经跟哥们一样对待你。” 那个挑衅的男孩感受到萧逸辰目光的灼热，抬起了头，壮着胆子，低声说道：“我叫李轩逸，我们都是那娜的朋友。” 李轩逸顿了顿，双唇紧闭，弧线向下，湿了眼眶，就差哭出声来。他抬手蹭了蹭眼角，保留一丝男子汉最后的坚强。 萧逸辰这会儿注意到，这个昨天还痞里痞气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也有他内心柔软的一面。 李轩逸声音震颤，带着几分哭腔，继续说道：“那娜虽然是女孩，但是对我们几个人很义气，所以我们愿意跟她混在一起。当然，我们做过的坏事儿不少。但是大部分是恶作剧，我们还没有那么十恶不赦，穷凶极恶到伤害别人的地步。 “昨天晚上你们看到的与服务生的闹剧，那就算是我们平时的恶搞！只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逞一时之气，刷刷存在感罢了。说白了，就是装装样子，装装江湖大哥的威风而已。其实就是纸老虎，一捅就破，所以，我们根本也没胆量跟人结怨。 “我们是一群缺少管束的孩子，父母嘴里口口声声说爱我们。他们认为的爱就是在我们缺钱的时候，往我们的账户里打钱而已。 “只有我们在一起毫无顾忌的挥霍，肆无忌惮的玩乐，才能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放松，这个地方就是我们快乐的源泉，当然也包括那些恶作剧。 “我们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就是来这个酒的时候，戏弄戏弄这里的服务生，这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我们怎么可能得罪什么人。” 话说完，李轩逸再次低下了头。 萧逸辰抚摸着下巴思量：这是一群涉世未深，缺少关爱的孩子，刚刚步入社会做不到出言有迟，行动有度。充其量，他们也就算社会小白！那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群孩子吓都吓死了，还有必要隐瞒吗？ 刘亦然在确定那娜身份时候，酒的工作人员说过，这里边的服务生他们个个戏弄过，每次戏弄完服务生，那娜还会拿出大把的钞票平息此事，服务生巴不得被她们戏弄呢？按照服务生的说法，看似在酒里的一系列恶作剧，说到底，根本就是服务生陪那娜他们演戏罢了。这种有偿的陪演，你情我愿，不存在谁得罪谁。 随着问询的深入，几人渐渐放下拘谨，变得坦然。 萧逸辰继续问道：“迄今为止，你们认为，那娜做得最出格的事情是什么？或者说，那娜最有可能引起别人仇恨的事情是什么？总之，可以是你们想到的任何事情。” 萧逸辰始终觉得那娜这起刑事案件，必然是明面上存在绝对尖锐的矛盾，这种矛盾有可能是持续性的，比如持续霸凌，持续伤害，甚至出过人命。 一个女孩抬头，用一种怯怯的眼神看着萧逸辰，说道：“我跟那娜认识这么多年，不说形影不离，也算如影随形了。要是非得说有什么仇怨的话，那就是上高中那会儿，我们几个人在楼梯上打闹，那娜不小心一个回身把一个女同学撞倒，那个女同学摔断了腿，后来落下了残疾。可是后来，那娜的爸爸赔了他们一大笔钱，双方也达成了谅解。” “这就是你们认为那娜与别人产生的最严重的冲突了？”萧逸辰不解道。 几人点头。 萧逸辰暗忖：那娜的案子，凶手穷凶极恶，决不是单纯的杀人那么简单。凶手更大程度上是在宣泄，把尸体去皮削肉，做成骷髅的样子，是在暗示？还是向谁示威？ 从这几人身上找不到那娜背负的更深层次的仇恨之源。父母不知道，朋友不知道，还会有谁知道？又或者根本就不存在莫须有的仇恨，那娜遇害又怎么解释？ 此时，刘亦然跟赵非凡已经完成了对自由人酒服务生的问询。 “萧队，没有什么异常，这里的服务生宋洁一直有便秘的习惯，她是随身携带番泻叶颗粒的。 “番泻叶她一般是选择早上吃，晚上吃的话，就会造成起夜次数多。再说了，这东西根本不用天天吃，偶尔吃一次就行。 “宋洁说番泻叶见效快，那娜如果选择晚上服用番泻叶的话，除非她不想睡觉了。” 萧逸辰扶额思忖：宋洁有服用番泻叶的习惯，那娜也服用了番泻叶，但是在那娜的番泻叶包装盒上却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这怎么可能？宋洁与那娜有什么关系，这么巧，两人同时服用番泻叶？ 按照正常的逻辑，一个人是不可能在晚上服用番泻叶的。那娜为什么偏偏在晚上服用了番泻叶？难道是有人给她下了药？是谁给她下了药？在什么地方下的药？在酒还是在出租车上误食了凶手递过来的水？ 想到这里，萧逸辰悄悄在刘亦然耳畔嘀咕了几句，刘亦然转身去办。 第114章 血骷髅（6） 两组成员在自由人酒的走访中一无所获。 夜幕降临，回警局的路上，萧逸辰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娜的案子堪称人间惨案，若不是苦大仇深，哪个凶手会大费周章的把她去皮削肉做成骷髅？可是，她身边的朋友，包括父母却对这种仇恨的根源一无所知，除了仇恨，还有什么？萧逸辰实在想不明白凶手作案的动机。 几人在路边摊凑合了一口，就急匆匆地返回警局分析案情。 萧逸辰在白板上写下了那娜的名字，还有朋友几人，父母的名字，箭头间的相互关系上标注的文字是，无仇怨，无过节，无线索。 萧逸辰转身，面向众人问道：“伊宁，紫嫣，你二人查询到的出租车是什么情况。” “萧队，出租车在自由人酒载上那娜之后，一路沿福康路向南行驶，二十分钟后，至福康路废弃的平房时，那娜下了车，出租车驶离。 “两分钟之后，出租车拐入桥洞消失在监控视频。 “萧队，我记得咱们去侦查现场的时候，拐入桥洞之后，右拐就能抵达案发现场北门的小土路。凶手应该是趁那娜下了车，一脚油门做出离开的假象，接着拐入桥洞，沿小土路来到北门，袭击了那娜。凶手没有算计到的是昨天晚上下了小雨，他的胎印留在了案发现场。”紫嫣分析道。 “那俩车就没在监控视频里再出现过吗？” 紫嫣摇头道：“没有。桥洞向西延伸是郊区，民房居多，凶手就是从那里消失了。” “从路面上的监控视频中能不能看清凶手的面目？” “稍等！”紫嫣把凶手开车时的影像投到会议室的大屏幕上，“萧队，这已经是最清晰的图像了，因为凶手开车时戴了口罩，所以从照片上看，根本分辨不出凶手的面目，只能看到是长发，戴眼镜，考虑凶手可能是女性。” “女人！女人也有这么凶残的，简直震碎了我的三观。”李明宇悻悻说道。 “这是什么？”萧逸辰指着监控视频中前窗晃动的挂件问道。 “应该是祈求平安的摆件！萧队，你的车里不是也有一个这样红色的平安挂件吗？” 萧逸辰凝神盯着那个挂件看，隐约能看出那个挂件上是三个人的头像，大概是一家三口的照片。可是，这个年月，谁还会把家庭照片的背景拍成白色呢？ “萧队，排查了那娜手机通讯录里的人，没有发现可疑情况。”伊宁补充道。 没想到这起血骷髅案，一开局就是死局。那娜的一切都没有问题，可是她却死了，死得很惨！ 萧逸辰坐在办公椅上正了正身子，说道：“大家说说对这起案件的看法？” “萧队，这起案子玄而又玄，完全没有头绪。你说是仇杀，无论是从那娜父母那里，还是朋友那里，都没有迹象表明那娜跟人结过怨，伊宁这边的通讯记录里，也没有任何异常，一个不结仇不结怨的人，平白无故遭人杀害，手法还那么残忍，实在想不明白凶手与死者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赵非凡率先开口道。 “对啊，萧队，在我们的走访中，从那娜几个要好的朋友那里得知，那娜没有谈恋爱，玩得最过火的事情就是无意造成同学骨折，双方还达成了和解。我觉得，那娜是顽劣了些，就跟那成功说的一样，做的事情不出格，没毛病。仇杀，情杀都不可能发生在那娜身上。”李明宇分析道。 萧逸辰把目光落在刘亦然身上。 “萧队，我跟明宇的想法一致，我认为发生在那娜身上的这件凶杀案，既不像情杀，也不像仇杀，会不会是报复性谋杀？” “那不可能，既然不是仇杀，就一定也不会是报复性谋杀！报复性谋杀是有先决条件的，前提是那娜得罪了人，我们已经走访过了，得到的答案是没有！”赵非凡插话道。 萧逸辰沉吟片刻，目光再次落在刘亦然身上，“亦然，你的意思是死的人虽然是那娜，但是凶手报复的人肯定是视那娜为至亲的人？” 闻言，大家目光炯炯，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成功跟胡月。 果然，思路转变，前面的路就坦途一片了。 “那到底是那成功还是胡月呢？”李明宇嘀咕道。 “不论是那成功还是胡月，我们顺着这两人的社会关系排查顺藤摸瓜，就一定能找到幕后真凶。”赵非凡嚷道。 “萧队，从监控视频上看，凶手是个女人，陆法医曾经说过，凶手非常熟悉人体构架，推测可能会是医生，而胡月所在的科室是妇产科，凶手会不会跟胡月有医患纠纷或是岗位竞争压力，而对胡月产生报复？”刘亦然分析道。 “陆法医的推测里应该再加上屠夫，屠夫去皮削肉的本领可不比医生差。” “赵非凡，你别贫了，哪哪都有你。”伊宁总看不惯赵非凡张嘴就来，顺嘴就溜的个性。 其实，赵非凡说得并没有错，只是这种不拘言笑的场合，他随意了一点而已。 赵非凡还想说什么，萧逸辰摆摆手制止了他。 这对欢喜冤家互怼互怒，相爱相杀，赵非凡这个大神经，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伊宁的心思啊？ 而萧逸辰与刘亦然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他回想了那成功今天上午的表现，尤其是在看到那娜头骨的时候，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是想起了什么，萧逸辰当时还觉得挺奇怪，以为他是悲伤的不能自已，同样在问及那娜有没有得罪什么人的时候，他不假思索的全盘否定，仿佛已经认定了凶手一般，这一切的一切，现在想起来，的确有些不正常。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深夜，萧逸辰给大家安排好明天的工作，尤其叮嘱有关那娜服用番泻叶一事的疑点继续跟踪不放松。现在那娜案的一切都是推测，只有这一点确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抽丝剥茧，解锁疑点，说不定就会柳暗花明。 计划往往不如变化快，第二天一大早，萧逸辰再次接到简局长的电话。 “逸辰，古道林场发生碎尸案。” 第115章 血骷髅（7） 又是碎尸案，萧逸辰心下一沉，脑门上立马挂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什么样的碎尸案？不会跟那娜一样的死法？ 来不及多想，萧逸辰迅速在微信群发起群通话，吩咐大家立刻赶往案发现场。 汽车发动，萧逸辰从导航中搜出古道林场的位置，随着一声悦耳的导航播报，萧逸辰一脚油门，发动机发出嗡嗡的轰鸣声，车子扬长而去。 案发现场距离市区约莫一个小时的车程，就要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萧逸辰的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萧逸辰接通电话，“你好，刑侦支队萧逸辰。” 对面传来一个深沉而嘶哑的声音，“你好，萧队长。我是胡月。” 听到是胡月，萧逸辰以为她想到了那娜的什么情况要给他提供线索呢，说道：“你好，胡女士，有话您说。” “那成功不见了。” 萧逸辰一脚踩了急刹，接着是一阵刺耳的车胎摩擦柏油路面的滋滋声，“你说什么？那成功不见了，什么意思？他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呢？” “昨天晚上，他一夜未归，他从来不在外边过夜的。即使不回家，他也会跟我打个电话，可是，他的电话我打了无数遍一直无人接听。”胡月声音颤抖，掺杂着哭腔，断断续续。 “那成功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昨天晚上吃过晚饭？大约7:00。” “他有没有说去哪里？” “没有，他就说出去走走，要我不要管。” “把那成功的车牌号发给我。” 挂了电话，萧逸辰连忙把那成功的车牌号发给伊宁，让她查一下，那成功车辆的去向。 不多一会儿，伊宁打来了电话，“萧队，那成功的车在a30大道，拐入山南路失去监控信号。” 萧逸辰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他现在行驶的路不正是通往古道林场的山南路吗？难道那成功他 萧逸辰此刻的心情无比沉重，胡月的这通电话，让他内心忐忑，思绪混乱。 “目的地在你前方五十米，本次导航结束。”随着导航的播报。萧逸辰看到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路边停靠，他特意看了一眼车牌，正是那成功的车。 组内成员及陆子月，连同痕检科的同事陆续赶到。 古道林场地处市郊，这里是成片的林场，高大的白桦树，高耸入云，把四周围得密不通风，成片的林子与山南道相接，勉强能分出一条路，顺着山南道一直向西二十里就是京州市看守所了。 那成功大晚上的跑到这儿干什么？难道是什么人约了他？ “怎么了？”萧逸辰正在愣神，陆子月碰了碰他。 萧逸辰回头，指了指那辆黑色的轿车，低声说道：“看到那辆车了没？那成功的车。” “你是说死的人是那成功。”陆子月惊讶地问道。 “大概是，走，去看看什么情况。” 一行人陆续向林子深处走去。 没走多远，不出意料的跟那娜一样的血案现场呈现在大家面前。 与那娜案不同的是，这具血骷髅是被绑在树上的，白桦树周围的地上，草上，落叶上，还有两米之外的枯叶上全是斑斑血迹。 绑在树上的血骷髅低垂着头，身高看上去与那成功无异，只是这具骷髅的处理手法略显粗糙，不似那娜的那般细致，被剔除的人体组织同样散落在各处。 陆子月围着血骷髅打量了一番，接着打开工具箱，拿出镊子，蹲下身子，她在死者的右手指缝里发现了一根长头发，陆子月夹起来，放在萧逸辰面前晃了晃，萧逸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不过，很快，陆子月的脸色就暗淡下来，她皱着眉，撇着嘴，“不对！” “什么不对？” “这根头发不对！” “怎么不对？” “这不是人的头发，是聚酯纤维，如果这根头发是死者从凶手头上拽下来的，那么就说明凶手戴的是假发，聚酯纤维是做假发的原材料。” 闻言，萧逸辰一下子联想到从自由人酒带走那娜的嫌疑人也是长头发，而凶手遗留在现场的雨鞋是45码的。刘士亮说过，凶手是直接穿着鞋穿到雨鞋里去的，很显然，雨鞋应该是比凶手正常的脚码大几码的，刘士亮实验过，42码以下的鞋就可以轻松穿进雨鞋里。 凶手戴假发，穿42码的鞋，42码的鞋对男人来讲或许小了些，但是对于女人来讲，好像很少有女人能驾驭了42码的鞋，凶手难道是男人，而并非是女人？凶手是故意男扮女装，来误导警方查案。 这时候，陆子月在死者两米之外观察着地上的血迹。萧逸辰走近，问道：“有什么发现？” 陆子月抬头看了一眼绑在树上的骷髅，又丈量了一下骷髅到血迹的最远距离，说道：“死者应该是被凶手绑在树上放血，直到死者因失血过多死亡，然后再去皮削肉的。你看这里，只有戳破死者的大动脉才会有这么远的喷溅状血迹。 “虽然，这具骷髅的手法看上去略显粗糙。我推测，应该是死者被绑在树上，造成凶手手法不便，个别细节的处理上没有到位，所以这具骷髅没有那娜的细致，但是，两起案子如出一辙，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 “能确定死亡时间吗？”萧逸辰追问道。 “这样的现场，不给我确定死亡时间的的机会，所以没法确定死亡时间。如果死者是昨天晚上失踪的，那他的死亡时间就是昨天晚上，如果想要更精准的死亡时间，那就等我找找死者的胃再确定。” “陆法医，你找的胃在这里。”赵非凡在距离尸体不远的地方，在一堆落叶中找到了死者的胃。 陆子月走近，说道：“人在死亡之后，机体所有的器官停止工作，胃里的食物也会停止分解，食物在胃里的停留时间大约在3小时。如果那成功是昨天晚上吃过晚饭出了门，我们假设他吃过晚饭的时间是7：00‘你们来看，死者胃里的食物已经消化了一大半，由此推断，他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9：00左右。” 这时候，刘士亮凑过来，说道：“地面被大量落叶覆盖，很难提取到痕迹。不过，这起案件中同样找到了胶带，还有雨鞋，雨鞋的码数还是45码，从内里同样提取到微尘颗粒，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萧队有发现！”刘亦然喊道。 拨开树叶，地面上有一处被翻动的新鲜土壤的痕迹。 第116章 血骷髅（8） 闻言，萧逸辰跟陆子月向刘亦然所在的方向走去。 刘亦然正在拨去厚厚的一层落叶，落叶下面果然是新土翻动的痕迹，轻轻除去薄土，渐渐露出两把沾满泥土颗粒的剔骨刀。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凶手作案的凶器终于找到了。 陆子月蹲下身子，把两把凶器装入证物袋。 凶手作案后，特意埋了凶器，还故作聪明的盖上厚厚的一层落叶，他这种画蛇添足的做法，与此地无银三百两如出一辙。 白桦林里的落叶是不少，可是他没有注意到桦树林不跟路边稀疏的桦树一样，秋风一吹，打着璇的聚在一起。这桦树林的深处，落叶平稳落到地面，钻进草丛里，一般的风丝毫不会改变它们落地的姿态。 “萧队，找到报案人了。”李明宇风尘仆仆地带着一个老汉由远及近走进桦树林。 老汉一身素衣，头上顶着一顶破草帽，两只手交叉置于小腹，脸上的恐惧还没有退去。 见此情景，萧逸辰走上前，温和地说道：“你好，大爷，我是市刑侦支队萧逸辰，是你报的警？你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老汉向四周扫视了一眼，点点头。 “大爷，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是怎么发现死者的？” 老汉转身向桦树林外指了指，密集的白桦树遮挡了视线，也遮挡了老汉向萧逸辰表达的意思，不过，萧逸辰好像听见了几声羊叫的声音。老汉看向萧逸辰，慢吞吞地说道：“放羊。是大黄先发现的。” 萧逸辰刚想问大黄是谁，李明宇补充道：“萧队，大黄是大爷自己家养的一条狗。” “我一般是在那边的沟坝放羊，大黄喜欢到这林子里乱窜。我走到这边的时候，就听见大黄汪汪汪地叫个不停，不大一会儿嘴里竟然衔着一块肉出现在我面前，刚开始，我还以为大黄逮到兔子了，走近一看，那块肉上不带毛，还很板正，就跟咱们买肉时割的里脊肉差不多。 “我当时就纳闷，这荒郊野外的，不靠村不靠店的，谁家会扔这么好一块肉在树林里。大黄就带我往树林里走，结果就看到这一幕，差点把我老汉的命吓没了。” 说完，老汉的右手伏在了他心脏的位置，拍了又拍。 萧逸辰跟老汉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林子外边走，继续问道：“大爷，你每天都来这里放羊？” “已经是秋天了，就属这边的草旺，养着一大群羊，每天都得出来。” “那你今天早上来或是昨天下午走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这边出现过可疑的人或是让你感觉可疑的事情？” “嗐！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除了偶尔有车经过，没有人，到处是树，就连我这老头子也感觉瘆得慌。要说什么也没发现嘛，那就是一大早就发现这里停着一辆车，我以为什么人走到这里尿急，到林子里方便去了呢？直到大黄带我去林子里看，我才知道出了人命案。 “去看守所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出了人命呢？”老汉嘀咕道。 闻言，萧逸辰眸色轻启，对！死者虽然遇害在古道林场，但是他不一定就是来古道林场的。他应该是遇到了不可控的事情，被迫来到这里，他极有可能如老汉所说，是去看守所的，死者去看守所干嘛？去看谁？或者去找谁？ 此时，刘士亮在死者的车座下边找到了死者的手机。 萧逸辰给胡月打去电话，获知了那成功的手机密码，手机解锁，拨号键界面的110还没拨出去，应该就被凶手打掉了。 刘士亮在死者车身前后检查，萧逸辰则是翻看着死者的手机。 那成功昨天下午一共接了三通电话，拨出去两通电话。这拨出去的两通电话是同一个号码，都显示对方未接听。晚上七点，手机通话记录显示，那成功继续把下午未接听的电话拨出去，对方仍是未接听。按照时间推算的话，那成功应该是拨出最后一个电话后，对方仍未接听，驱车离开了家。 这个拨出去的电话机主是谁？那成功此时这么着急地找这个人干什么？ 萧逸辰当即把那成功拨打的这个电话发给伊宁，让伊宁尽快查找机主信息。 不大一会儿，伊宁电话回了过来，“萧队，电话号码登记的机主是栗宗明，京州看守所的副所长。” 萧逸辰拍了一下大腿，老汉说得对，那成功一直给栗宗明打不通电话，他应该是去找栗宗明，结果在古道林场被凶手截胡了。 一行人侦查完现场，萧逸辰安排刘亦然跟赵非凡去那成功家里找胡月了解情况，家里已经有两人接连遇害了，胡月不可能什么也不知道。紫嫣随陆子月连同痕检科返回警局，跟伊宁一起跟踪那成功的车辆监控，那成功一定是被人跟踪了，找出跟踪车辆，并与那娜案的嫌疑车辆做比对。萧逸辰跟李明宇到京州市看守所拜访栗宗明。 来到京州市看守所，说明来意在门口做了登记后，一人带领萧逸辰跟李明宇来到栗宗明的办公室。 说来，都属于同一部门的，栗宗明热情地接待了二人。 “萧队长可是轻易不来我们看守所，怎么？是有什么犯人跟你的案子有关吗？”栗宗明笑着问道。 萧逸辰略微顿了顿，说道：“恐怕我们的案子跟栗所长有关。” 栗宗明脸色微变，接着又大笑了一声，说道：“萧队长可真会开玩笑，但凡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栗所长，你我都是人民的公仆，那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你的手机号是不是131xxx1596？” “没错！怎么了？” “你认识那成功？” 栗宗明眸色微沉，说道：“认识。” “怎么认识的？” “看守所里时常出现打架斗殴事件或是危重病人，都少不了去医院，就是这么认识的。” “昨天下午到昨天晚上，那成功一直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为什么？” 栗宗明的脸色起了微妙的变化，他眉头微皱，右手拇指撵着食指跟中指，似是在思量怎么回答萧逸辰。 第117章 血骷髅（9） 看到栗宗明的迟疑，萧逸辰心中隐隐有种预感，那就是栗宗明应该跟那成功的案子不无关系，即使没有直接关系，他也应该知道点什么。 此时，办公室里的气氛微妙，空气就跟凝滞了一般，夹杂着一半的猜疑，一半的压抑。 栗宗明拈手的动作停止，脸上现出惶惑之色，说道：“萧队长，不瞒你说，我欠了那成功一笔钱，至于怎么欠的，如果不是查案需要，我想我不方便告知。毕竟，这是我的私事，我之所以不接那成功的电话，我不是怕催账。我想还他钱，可是他不收，所以我们两个就这么一直吊着。那成功即是医生，也是商人，我想，你我都是从政之人，还是尽量少跟这些人来往的好。” 萧逸辰觉得栗宗明话里有话，他的说法很隐晦，也有些矛盾，不想跟那成功这样的人有来往，那为什么还从那成功那里借钱，几个意思，翻脸不认人？还是说以前两人交往密切，而现在因为某种原因两人分道扬镳？ 目前看来，栗宗明并不想明确的表示两人之间的关系。 萧逸辰笑笑，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气氛，继续问道：“栗所长，昨天晚上8：00到今天早上8：00，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栗宗明脸色稍沉，眸色微垂，他轻笑说道：“昨天晚上我值班，现在应该是我的下班时间。你也看到了，所里的事情多，抽不开身。所里的同事们，所里的监控都能为我证明。” 萧逸辰点头，“栗所长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找你，又为什么追问你那成功的事情？” 栗宗明说道：“你我都是警察，只是所处岗位不同，从警这么多年，我不可能连这么点觉悟都没有，是不是那成功出事了？” “那成功被人杀死在古道林场的桦树林里，去皮削肉，做成骷髅的样子。” 栗宗明并没有表现出震惊，反倒一脸平静的抽出烟卷，示意了萧逸辰跟李明宇，两人拒绝后，自己悠然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又朝窗外吐出大口的烟雾，好像一切的发生都很平常，并不值得过度关注的样子。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那可真够惨的！” “你接触过的那成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既然曾经向他伸手借过钱，你们也算相识一场。” 栗宗明仍旧大口地吸着烟，直到烟蒂的余烬烫着手，他才在烟灰缸里掐灭。 “这么说！我跟那成功真不熟，要是问我他是什么人，我担心我的评价太武断，影响了你们对案件的判断。” “你只管说你知道的。” “半医半商，圆滑事故，功名利禄样样在行。” 闻言，萧逸辰笑了笑，“栗所长是在跟我玩文字游戏，让我自己琢磨。” 哈哈哈…… 在看守所，最后跟栗宗明扯了些闲话，萧逸辰跟李明宇起身告辞。 走到警卫室的时候，萧逸辰停住了脚步，故意在站岗的警察面前，跟李明宇大声说道：“你看看，你看看，光顾着跟栗所长说话了，怎么忘了问他，那成功什么时候来的呢？” 萧逸辰跟李明宇刚要做出转身往回走的假象，警卫室的警察说道：“你们是问那成功对？” 萧逸辰点头。 “他以前是经常来找我们栗所长，但是，栗所长从来没有接待过他，吃了几次闭门羹也就不来了。” “哦，哦，谢谢啊。”萧逸辰说着客气的话，跟李明宇上了车。 “萧队，这个栗宗明很怪啊，他自己说借了那成功的钱，可是，又为什么对那成功闭门不见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真给咱们警察丢脸。嘴上说着还钱，却还躲着人家，真是冠冕堂皇的伪君子。”一上车，李明宇就开始发牢骚。 萧逸辰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道：“你真以为，那成功每次来找栗宗明就是讨要债务的。他的女儿刚刚惨死，他还有心情来找栗宗明讨债吗？他这么着急找栗宗明，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说不定就跟凶手有关。” “萧队，那就更说不过去了，栗宗明身为人民警察，更应该协助我们破案，他这是知法犯法。” “你哪只眼睛看见他犯法了？他说他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我对栗宗明早有耳闻，他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他欠下那成功的钱，里面一定有故事。” 萧逸辰心想：栗宗明跟那成功的交集，应该不限于看守所犯人的救治。栗宗明也说了，他跟那成功并不熟。既然不熟，怎么会向那成功开口借钱呢？这钱究竟是怎么欠下的？难不成是那成功自己送上门的，如果是那成功送上门的话，那那成功一定是有事儿相求于栗宗明，究竟是什么事儿？ 萧逸辰想搞清楚栗宗明欠下那成功的这笔钱，是什么钱？怎么欠下的，找到这笔钱的来源，就能梳理出那成功与栗宗明之间的微妙关系。这件事情大概率与那娜跟那成功的遇害有关，要不然，那成功遇害之前为什么火急火燎地要找栗宗明呢？ 萧逸辰掏出电话给伊宁拨过去，电话接通，“伊宁，查一下那成功名下有没有陌生转账记录，还有，查一下京州市看守所副所长栗宗明名下有没有可疑进账记录。” 萧逸辰知道，这样的查询或许毫无意义，两人即使有交易，也会是隐秘的，是绝对不会采取这种方式的。他忽然想起来，他应该给胡月打个电话，或许她知道一些那成功的事儿。 他翻出胡月的电话，拨了出去，电话接通，电话那边胡月的声音更沙哑了，没等萧逸辰开口，她便激动地哭喊道：“萧队长，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要毁了我们家？萧队长，你一定尽快查出凶手，我要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萧队长” 胡月说得话很多，萧逸辰打断了她，“胡月，请你冷静一点，我们警方正在全力侦办那成功跟那娜的案件，很多事情还需要你的帮助，只有全力配合警方，案件才能尽快侦破。” “我配合，我配合。”胡月的情绪慢慢趋于稳定。 “你认识京州市看守所的栗宗明吗？” “认识，看守所里的犯人救治一般就是在我们医院。” “你知道那成功跟栗宗明的事情吗？” “他们的事情？”胡月一顿，继续说道：“萧队长，你是想问哪一方面？” “都行，只要是你知道的。” “栗所长向来不拘言笑，他跟我们家老那也并没有深交，就是前年的时候，栗所长的母亲突遭交通意外，在我们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救治。人虽然没有救回来，但是，当时也花了不少钱，栗宗明有困难，老那帮他办理了分期。” 萧逸辰一脸凝重：难道就这么简单？这就是栗宗明口中欠那成功的钱？这样说得话，栗宗明岂不是欠那成功一个大人情，栗宗明为什么对一个曾经给予他帮助的人冷脸相待，这不对劲！ 第118章 血骷髅（10） 从看守所返回警局，刘亦然跟赵非凡也完成了对胡月的走访问询返回警局，萧逸辰招呼大家会议室开会。 萧逸辰在会议室的白板上用记号笔写下了栗宗明的名字，新的人物关系出现了，那就是栗宗明与死者那成功之间的关系，萧逸辰在两人的关系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组内成员陆续在会议室落了座。 萧逸辰从白板上移开视线，看向众人，说道：“伊宁，先说说你跟踪那成功的车辆有没有新发现？” “有，萧队。通过监控那成功的车辆，我发现先后有两辆车在a30大道尾随那成功，我们想看第一辆。” 伊宁把车辆的图片传到会议室的大屏幕上，“首先是这辆白色的风田越野车，车牌号京axxx66,这辆车尾随那成功的车从a30大道，拐入山南路，进入监控盲区，十五分钟后，白色越野车，从山南路再次驶入a30大道，重新进入监控视频，时间显示是晚上8:00” 接着，大屏幕上又切换了另一张黑色轿车的图片，伊宁继续说道：“于此同时，第二辆尾随那成功的车辆，车牌号京a78xx6,经查实是一辆套牌车，从那成功的车驶入山南路，就一直在a30大道与山南路的交叉路口等待，直到白色越野车从山南路驶入a30大道，并迅速驶离，这辆黑色轿车才驶入山南路，从监控视频上消失，而这辆车再次出现在监控视频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00，同样是由山南路驶入a30大道。 继续追踪这辆黑色轿车的时候，这辆黑色轿车有意躲避视频监控的覆盖区域，驶入监控盲区之后，无法追踪。” “白色越野车的车主是谁？”萧逸辰问道。 “曲江山，鸿恩医院肝胆外科的主任，副院长。” “呵呵，萧队，这鸿恩医院的人，取名字可真有意思，那成功，曲江山。”赵非凡调侃道。 李明宇也跟着附和着笑。 看到萧逸辰还是一脸凝重，大家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了。 “萧队，我跟非凡在走访胡月的时候，胡月曾提到过，那成功跟曲江山正在竞争院里的院长职务，为此，那成功跟曲江山都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甚至还在院里拉帮结派，拉拢有投票权的医生，双方势如水火。” 萧逸辰点头，“曲江山虽有杀人动机，但是他没有作案时间，曲江山在监控中消失的这十五分钟不足以完成杀人碎尸，再说了，子月给出的那成功的死亡时间是晚上9：00，曲江山8：00就已经离开了。当然，他也不会蠢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了那成功，这是两败俱伤的做法。我觉得，为了一个院长的职务，曲江山与那成功还不至于到了玉石俱焚的地步。” “萧队，那成功的手机通讯记录显示，近期与曲江山联系频繁。”伊宁补充道。 萧逸辰点头，揉搓着下巴，眼神落在屏幕上那辆黑色轿车上，他上前两步走，说道：“伊宁，放大黑色轿车的前挡风玻璃。” 按照萧逸辰的指示，伊宁放大了黑色轿车的前挡风玻璃。 “把带走那娜的那辆出租车的照片传上来做比对。”萧逸辰说道。 闻言，大家不禁坐正了身子，把注意力落在这两辆车上。 “萧队，你不会怀疑这是同一辆车？”赵非凡说道，“外形倒是相像。”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 萧逸辰指着两辆车前挡风玻璃上的挂件说道：“相同的挂件！一般车的挂件都是红色的，我的，亦然的，明宇的是不是都是红色的。红色代表喜庆、好运和驱邪避凶。而这辆车却反其道而行之，偏偏挂一个白色的挂件。这个挂件上挂的应该是一家人的照片，试问？现在的家庭照片，谁还会选择白色做底色？除非这个挂件具有特殊的意义，以致于任何时候，这个挂件都没有被摘下。 “出租车跟黑色轿车大概率就是同一辆车，为了掩人耳目，凶手用一天的时间改装了汽车。不论是那娜案还是那成功案，凶手的作案手法一致，作案工具相同，父女二人遇害系同一凶手所为。” 萧逸辰把从看守所了解到的情况同样跟大家做了分析。 “伊宁，查询的那成功还有栗宗明的账户有没有异常？” “萧队，两人的账户均未出现异常转账。不过，在那成功与栗宗明的wx记录中，栗宗明曾多次向那成功转账，那成功都没有接收。” 这会儿，萧逸辰总算明白了栗宗明所谓的欠那成功的钱是怎么回事了？ “伊宁，两人的关系来往密切吗？” 伊宁摇头，“没有，我查看了他们wx的添加记录，是前年的3月21日，刚开始两人聊得还挺多，从前年的5月中旬开始，两人就几乎没有什么聊天内容了。主要是栗宗明对那成功的wx沟通从不回复了。 “不过，隔一段时间，栗宗明就会给那成功转账，金额一般在两万元左右，但是，那成功从来没有接收过。” 萧逸辰点点头，说道：“目前的人物关系，包括线索就是这么多，谈谈大家的看法。” “萧队，这个那成功很反常，他利用栗宗明母亲住院这件事儿变相给栗宗明下套，想要贿赂栗宗明，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贿赂栗宗明，他要栗宗明帮他办什么事？”刘亦然说道。 “萧队，栗宗明在看守所上班，他能办的事情肯定跟看守所有关，看守所是什么地方？关押犯人的地方？难道他想帮犯人减刑？”赵非凡附和道。 李明宇也说道：“萧队，奇怪的是为什么咱们去询问栗宗明的时候，他对那成功的事情闭口不谈呢？既然是那成功给他下的套，他完全可以说清楚，没有必要对那成功的事情隐瞒。” 大家纷纷说着自己的看法。 萧逸辰皱了皱眉，说道：“大家分析得都有道理，我想那成功之所以在那娜出事之后急着去找栗宗明，很有可能那成功猜到了凶手是谁？他去找栗宗明应该就是确认他心中所想，由此推断，凶手应该是栗宗明跟那成功共同认识的人。” 第119章 血骷髅（11） 在接下来的走访工作中，萧逸辰跟组员以那成功的社会关系为基线展开调查。 “伊宁，紫嫣，你二人负责那成功通讯设备方面的社会关系排查，既然案件定性为仇杀，时间上没有确定性，凶手是十年之后寻仇，还是二十年之后寻仇，都没法考量。所以在时间上按照由近及远的顺序仔细排查。 “亦然，非凡，你二人重点跟踪在那娜案出现的出租车和那成功案出现的黑色轿车，凶手一天之内给整个车身换了漆，考虑在汽车美容，汽车维修这种地方改装的可能性小，毕竟这样目标太大，把一辆出租车通神换成黑色，还是太引人注目了。 “那娜案，出租车从福康路拐入桥洞之后，消失在监控视频。福康路拐入桥洞向西通往的是城乡结合部，那里民房居多，你俩到那个地方做一下排查，看看有没有出租车的消息。 “如果凶手是在那里喷了车漆，那么他有可能还会从桥洞再次驶入福康路，看看视频监控中的黑色轿车，也就是那成功案这辆车的轨迹是不是从福康路到a30大道，再到山南路的，如果这一点确定了的话，那么不论是凶手，还是车辆就都确定了。 “还有，如果是凶手自己喷了车漆，那么他会通过现场或网上购买车漆以及工具，通过网上购物平台，排查目的的是京州的车漆购买者。 “明宇，咱们两个走访一下鸿恩医院。” 收到明天的工作安排，大家各自离去。 京州市鸿恩医院。 萧逸辰在总服务台亮出证件表明身份后，服务台多方联络终于把二人引荐到院长办公室。 鸿恩医院的现任院长韩冷接待了二人。 韩冷六十多岁了，头发花白，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那成功跟曲江山就是院里一手栽培起来的院长候选人。 知道萧逸辰的来意后，韩院长把二人让到会客厅。 “那主任的事情我很难过，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发生这种事情。”韩冷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的潮湿，一脸惋惜。 “韩院长，据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我们怀疑那成功仇杀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我们想来了解一下，那成功在医院里的为人怎么样？谁会对那成功下此毒手？”萧逸辰问道。 韩院长叹口气，淡淡地说道：“其实，我们医生这个职业，有的人亲切地称呼我们为白衣天使，也有人对我们的工作很不理解，全国的医疗纠纷，包括伤医事件比比皆是。 “那主任这个人医术没得说，但就是性格孤傲，嘴下不留德，倒是惹恼了不少人。他从医也快二十年了，我在后边给他擦的屁股可真不少，好多患者闹到我那里去，讨到说法才算完。 “包括那医生带的那些学生，他不说这个是猪脑子，就说那个是白痴，搞得那些学生从他这里即使学到医术，也不念他的好。所以在院里，那主任没几个知心人，有时候还跑到我这里倒苦水。 “我就苦口婆心地开导他一番。人就是这样，一人一面，千人千面，有的人有情商没智商，而有的人有智商没有情商，那主任就属于后者。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人是会变得，光阴会把你原来的棱棱角角打磨得圆润光滑，那主任这几年也收敛了很多。” 萧逸辰从刚刚韩院长的口中得到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医患纠纷，随着医疗商业化与利益驱动，人们的维权意识也逐步加强。近几年，医患纠纷逐年增长，会不会是那成功曾经造成过医疗事故，引起家属不满，而后患者家属也没有得到妥善解决，演变成现在的凶杀案。这样分析的话，凶手杀害那成功的动机是有的，可是，这与那娜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萧逸辰继续问道：“韩院长，在那成功的行医案例中，有没有造成过严重的医疗事故，比如致人死亡的案例？” 韩院长接着摇头，说道：“那主任虽然出现过不少的医疗纠纷，但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医疗事故。所谓出现的医疗纠纷，一般就是患者对术后的效果不满意引起的。每个人的身体有异，康复到什么程度谁都说不好。” 萧逸辰的神色凝重，他重复道：“从来没有？” 韩院长很肯定地说道：“从来没有！” 萧逸辰思量：没有出现过医疗事故那就可以排除因医患关系紧张而招致的杀身之祸，还会是什么原因呢？曲江山虽然与那成功共同竞选院长一职，可是他的作案时间不充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萧逸辰一时实在找不出头绪。 今天拜访的人还有曲江山，毕竟在那成功案发的时候，他曾在现场出现过。 萧逸辰于是问道：“韩院长，我们能不能见一见曲医生？” 韩院长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嗯，这会儿曲医生应该已经下手术室了，二位稍等，我去打个电话。” 没多大一会儿，一个身着手术服的中年男人出现在萧逸辰面前。 韩院长相互介绍了一下，曲江山落了座。他带着黑边眼镜，人很斯文，看上去可比那成功舒服多了。 萧逸辰开门见山道：“你前天晚上为什么跟踪那成功？” 曲江山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他抚了抚镜框，说道：“院里的人，都知道我跟那成功竞选院长一职，因为这件事情我跟那成功闹得也不愉快，这个我知道。我不是跟踪他，是他躲着不见我，我不得已才跟着他的。” “你为什么要急着见那成功？” 曲江山叹了口气，脸上逐渐现出愤懑之色，而后又恢复如常，说道：“既然人已经死了，那些难听的话，我也不想说了。我们大外科最近集体研究了一项科研成果，准备通过市卫健委提报更高部门，这是整个大外科的成就，是大家智慧的结晶。可是在提报的时候，那成功却只署了自己的名字。大家共同的劳动成果，凭什么他自已要独吞，其他人敢怒不敢言。但是我不惯着他，幸好材料还在卫健委，沟通之后，卫健委允许我们重新提报，那几天我就是追着他办这件事情的。” “办完了吗？” “办完了，我在山南路截停了他的车，亲眼看着他补了署名，重新提交，我才离开的。” “你见到那成功的时候，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或着你有没有发现哪里不正常？” 曲江山翻楞了一下眼，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两个因为竞选院长的事情闹得水火不容，他有事儿不会跟我说。不过，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很着急的样子，还说我耽误了他的时间坏了他的事儿。” “你在尾随那成功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的轿车也在你的车后尾随？” “你是说有车跟踪我？” 萧逸辰摇头，“车虽然跟在你的车后，但是，那辆车是跟踪那成功的。我们在监控视频中看到在a30大道与山南路的交叉路口，你从山南路驶向a30大道的时候，你的车跟黑色轿车有过正面擦肩，你有没有注意过车里是什么人。” “那辆车是跟踪那成功的车？那个位置偏僻，我还纳闷怎么在那里停着一辆车，我的确看了一眼。”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当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拐弯的时候，我把车速放慢。对面开着车灯，幸亏他的车窗玻璃是摇下来的，我看见车里坐着一个男人，留着很短的寸头。现在好像除了监狱里的犯人很少有年轻人把头发理成那样了。那人可能也觉得难看，正在整理假发，不过他整理的假发是长头发，这么长，我想这个人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癖好？要不然，一个大男人干嘛把自己打扮得不男不女的。” 萧逸辰马上提取到曲江山这番话的关键字：寸头，监狱，犯人。 第120章 血骷髅（12） 曲江山的一番话，让萧逸辰又联想到了栗宗明的看守所，难不成问题出在看守所里？ 在曲江山这里，萧逸辰得到了更多想要的，于是继续问道：“曲医生跟那成功共事很多年了？” 曲江山挑了挑眉毛，说道：“今年是第19年。” “你们共事的这些年，以你对那成功的了解，那成功跟同事包括患者相处的怎么样？” 曲江山眼皮往下沉了沉，说道：“怎么说呢？按说，我不应该在人死了之后道人长短，但是警察同志办案需要，那我就说一说我的看法，仅是个人观点。 “那成功这个人医术说得过去，就是做人太傲慢，目中无人，嘴不留情，跟同事们的关系都很一般，就算是几个敬重他的人，也都是敬重他的医术，也并非他的为人，你就更别说患者了。 “你看，我刚刚提到过的我们共同的科研成果，他都好意思堂而皇之的只蜀上自己的名字。还有更离谱的，就连他徒弟的研究成果，他都以自己指导过为由强制署名，徒弟嘛，就是跟着老师学艺的，谁敢说个不字，他就是太霸道了。” 萧逸辰算是明白了，那成功虽然因为医术高明提拔了院里的院长候选人，而其本人的医德还真没法说，韩院长的评价还算中肯，曲江山对那成功的表现可以用怨声载道来形容。从两人对那成功的评价来分析，多数人对那成功都有不满的情绪，但是没有比较尖锐的矛盾存在。 萧逸辰觉得，既然来了，索性就到那成功的办公室一起看看，说不定就有什么线索，于是说道：“曲医生能不能带我们到那成功的办公室走一走？” 曲江山带领二人欣然前往。 办公室门楣上副院长办公室的标牌依然醒目。 推开那成功办公室的门，眼尖的李明宇喊了一声：“萧队，你看！” 只见一具红色的骷髅赫然立在那成功办公桌的一侧，萧逸辰当即联想到那娜跟那成功的血骷髅。他心头一沉，蹙眉道：“曲医生，那成功为什么摆一具红色的骷髅在这里。” 曲江山不屑，摇头道：“谁知道，他就喜欢这具红色的骷髅，他说血淋淋的骷髅，才真实而清晰，红色才能代表人的躯体，才能更直观的反映人体。” 萧逸辰几步上前，打量着那具红色的骷髅，嘀咕道：“红骷髅，血骷髅” 难道凶手之所以把那娜跟那成功的尸体去皮削肉，就是模仿这具红骷髅？那成功喜欢红色的骷髅，凶手就把他最宝贝的女儿做成红色的骷髅送给他。最后，连他自己也送给了自己？这么想的话，凶手一定是见过这具红色的骷髅，并且凶手从那成功的嘴里获悉，他喜欢红色的骷髅，凶手就是想摧毁那成功最珍视的东西。 想到这里，萧逸辰继续问道：“院里只有那成功办公室这一具红色的骷髅吗？” 曲江山嗯了一声，“为了更直观的了解人体构架，医生办公室一般都有这么一具骷髅，不过大家的都是白色的，只有那成功把这具骷髅染成了红色。” “都有谁知道那成功的办公室放着一具红色的骷髅吗？” “科室的医生护士，还有他的学生都知道，这不是秘密，这是他向大家炫耀的资本。” 抬眸间，萧逸辰注意到那成功的窗台上摆着琳琅满目的证书跟奖杯。他走过去，拿起一个奖杯放在手上，说道：“那成功果真在医术上造诣深厚？” 曲江山轻笑一声，一脸的不认同，“我刚刚说过了，但凡是他学生的学术研究都会署上他的名，他这个人，有利就沾，他才不管他的学生们高兴不高兴呢。” “那成功跟他的学生有过明显的冲突吗？” “冲突算不上。不过，前些年在医院出了一件医疗事故我觉得很奇怪。” 萧逸辰目光炯炯，眼神落在曲江山身上，“什么样的医疗事故？我听韩院长说那成功从来没有出过医疗事故。” “对，他是从来没有出过医疗事故，还不是有人替他顶包，才保住了他这么多年零事故的头衔。也不知道这个顶包的人是怎么想的，这不是自毁前程的事儿吗？吊销医师执照不说，还坐牢，一辈子就搭进去了。” 萧逸辰跟李明宇相互对视了一眼，心头一喜，曲江山的这番话信息量巨大。 萧逸辰追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谁顶的包？” 曲江山扶额，说道：“这得有三年了，就是一个科室的主治医生，至于叫什么好像真没有什么印象了？” “那当年这起医疗事故的资料还有吗？”萧逸辰着急问道。 “应该有，我得到档案室查一下。当时医院赔了人家不少钱，我觉得事情闹得这么大，这回那成功肯定得搭进去了，没想到人家竟然毫发无伤，搭进去的是一个主治医生。” “为什么会这样？医院在手术之前不是就已经确定好谁是主刀谁是助手吗？除非真不是那成功主的刀？” “问题就出在这里，参与手术的人口径一致的说是那成功临时改变了手术方案，由主治医生做了主刀，并且在手术记录上的签字，也是这个主治医生。” “你是怀疑那成功知道手术失败后，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说服了手术室里的所有人，并且包括那个主治医生？” 曲江山点头。 “萧队，这太不可思议了，那成功是怎么做到的？”李明宇问道。 萧逸辰朝他摆了摆手，继续对曲江山说道：“辛苦曲医生帮我们找一下三年前这起医疗事故的资料。” 曲江山出了房门。 “萧队，是不是这个当初为那成功顶包的人是凶手？为什么当初愿意为那成功顶包，而现在是反悔了吗？”。 “一个主治医生甘愿牺牲自己的前途，还要面临牢狱之灾也要为那成功顶包，这两人之间必定是达成了某种交易，并且这种交易的重要程度是拿命换的，到底那成功抓住了这个主治医生的什么命门？” 萧逸辰跺着步，一时还理不出什么头绪。 思忖间，曲江山抱着厚厚的一摞资料走进来，“萧队长，都在这里了。” 曲江山刚欲离去，萧逸辰喊住了他，“曲医生，当初发生这件顶包事件的时候，院里是什么态度？” 曲江山把食指放在嘴唇中央发出“嘘”的一声，“这件事情韩院长早已下了死命令，已有定论不准再议。总之，这件事情发酵的时间很短，很快就过去了。 “一会儿，你们看一下医疗事故的内容就知道了，里面详细记录了患者的病况，手术内容，还有患者死亡后，院里的处理方案。上面有那个主治医生的名字，本来很熟的一个名字，一到嘴边又叫不上来了。” 一边说着，曲江山走到办公桌前，翻腾起那一摞资料来，“找到了，叫路宁。” 第121章 血骷髅（13） 萧逸辰仔细看了手术记录，记录中显示手术过程采用了新技术应用，因路宁经验不足，操作失误造成了患者大出血离世。 这是书面上的意思。 而据曲江山反映，医院引进新技术治疗病患的案例并没有普及，目前只是主任医生有实操资格，主治医生还没有实操资格，那为什么路宁这个主治医生的名字会出现在手术记录的医生签字上呢？ 萧逸辰仔细捋了捋，能操纵这么大的医疗事故，并且很快便可以把事情息事宁人，把对医院的影响降到最低的这个人，单凭那成功一个人是无法做到的，肯定还有一个职位更高的人做推手，那就只能是韩院长。 想到这里，萧逸辰再次走进了韩院长办公室。 看到萧逸辰再次走进办公室，韩院长有一秒钟的愣神，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又把眼镜戴回去，起身离开了办公位，坐回到会客区，坦然开口道：“萧队长，想问什么你就问？” “韩院长，三年前路宁的那起医疗事故案，您没忘记？” 韩院长双手交叉至于胸前，眼神看向窗外，做回忆状，“这起医疗事故院里赔了很多钱，我怎么会忘记呢？” “您能说说具体情况吗？” “说到底这件事情是那主任跟路宁两个人自己解决的，我只是按照程序处理了后续。 “那天，那成功穿着手术服神色慌张地进了我的办公室，他告诉我出事了。其实，我知道院里的这项手术操作，只有几个主任医生有实操资格，路宁还没有实操过，只能做为助手观摩。 “可是不知为什么，在我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时候，路宁却异常坚定的说手术的操作者是他。我当时也询问了参与手术的麻醉师，护士，得出的结论是那成功跟路宁都参与了手术过程，那成功承担了手术的前半部分，路宁承担了手术的后半部分，患者也确实是在后半程出的事。既然出了事，非要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的话，对于院里来讲，路宁愿意站出来，而那成功又可以保住零医疗事故的头衔，只要这块招牌还在，对我们医院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处理结果了。” “路宁为什么愿意站出来？” “至于路宁为什么愿意站出来，那就是他跟那成功的事了。总之，我这里的答案是路宁承认自己出了医疗事故，愿意承担责任，作为院长，我没必要继续深究下去，息事宁人，堵住众人悠悠之口，把对医院的影响降到最低，这才是我一院之长该做的。后来就是医院拿钱赔偿，路宁吊销医师执照，坐牢。” 看来，那成功跟路宁一定是达成了某种交易，现在那成功死了，知道的人也就只有路宁了。 “韩院长，院里还有路宁的个人资料吗？” 韩院长摇头，“自从出了事，院里就把路宁除名了，路宁被吊销了医师资格，恐怕这一辈子他也不会再踏进医生这个行列了，所以，院里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存他的资料了。” 从鸿恩医院出来，萧逸辰跟李明宇再一次出发赶往京州市看守所。 萧逸辰心中有很多疑问：那成功在出事之前，他行车的路线是驶向看守所的，他来看守所是找栗宗明还是路宁，他为什么要来找他们？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两人是什么交易？那成功是不是因为后来爽约，路宁才向他举起屠刀的？那成功为什么爽约？一切虽然只是推测，目前看的话，这些推测也还算比较合理的推测。 如果路宁不是关在看守所，那萧逸辰会毫不犹豫的怀疑，路宁就是那娜案与那成功案的重要嫌疑人，可是，一个关在看守所里的人是怎么完成犯罪的。 路上，萧逸辰给伊宁打去了电话，“伊宁，查一下一个叫路宁的户籍资料，我要比较详细的资料。” 约莫一个小时的车程，萧逸辰就来到京州市看守所，因为昨天刚来过，看到萧逸辰跟李明宇两人，门口的警卫先行开口道：“你们是来找栗所长的吗？栗所长今天休息。” 萧逸辰笑笑，说道：“我们今天不是来找栗所长的，案件需要，我们需要提审一个犯人，辛苦帮忙联系一下。” 警卫接着就到警卫室打电话，不大一会儿出来说道：“今天是金所长值班，金所长请你们去他的办公室。” 萧逸辰跟李明宇来到金所长的办公室，几人寒暄了一番，便进入了正题。 金所长打开电脑，从电脑上查询到路宁的资料，说道：“萧队，这个路宁再有一个月就刑满释放了。” 萧逸辰盘算了一下：医疗事故的出事时间是三年之前，按照医疗事故致人死亡最高三年的有期徒刑来说，时间上对得上。 “金所长，我们能不能见见这个路宁？” “当然！” 金所长先打了个电话，安排下去，喝了几口水，就带二人到审讯室见路宁。 穿着囚服的路宁，丝毫掩盖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知识分子气息，看到萧逸辰二人，他没有感到震惊，反倒一脸平静。 萧逸辰打量着这个身形不高，面容清秀，儒雅斯文的小伙子问道：“你是路宁？” 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萧逸辰继续问道：“我们了解了你跟那成功三年前的医疗事故，那场医疗事故真的是你造成的吗？” 路宁依旧点头。 “那成功死了，你知道吗？” 路宁摇头。 萧逸辰呵呵笑了两声，继续问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又为什么问你那成功的事情吗？” 路宁抬了抬头，一双眼睛空洞无神，“我是在押犯人，外边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那成功在出事之前，他开车驶入的方向是看守所，可惜在半路遇害了，我们怀疑他要不然是来找你，要不然就是来找栗宗明，这里面只有你二人跟他有交集，你难道不想说点什么吗？” 路宁一脸落寞，“警察同志，他来找谁我不知道，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可是，据我们了解，当年的那场医疗事故，应该是那成功承担主要责任，他是主任，又是新技术的践行人，他不应该让一个主治医生做主刀的，你为什么代替他，走上主刀之位，最后酿制惨祸？” 路宁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当时那主任说他眯了眼睛，做手术的时候，生死夺秒，我虽然没有具体实操过，但我是替补，那成功出现不适，我理应顶上去。” “他是真迷了眼吗？” 路宁轻笑，没有说话，他不辩解，不争论。 这次的看守所之行注定没有结果，路宁自始至终不肯透露半点有价值的线索，他的这种姿态，一度让萧逸辰怀疑自己的破案方向出了问题。说心里话，眼前的路宁很难让他与那个杀人分尸的恶魔联系在一起。 没有确凿的证据，撬不开路宁的嘴，萧逸辰只能另寻他法。 在与金所长告别的时候，萧逸辰无意间问起了栗所长，金所长透露出的信息，让案件有了转机。 第122章 血骷髅（14） 从金所长口中得知，路宁原来救过栗宗明的命。 有一次，栗宗明在看守所值班的时候，出现不明原因的晕厥，幸亏路宁对栗宗明进行了长达十五分钟的心脏复苏，栗宗明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自此，在看守所里，路宁虽然是犯人，但是栗宗明从来没有拿他当犯人待，相反，还对他很尊敬。 回去的路上，萧逸辰一直在想那成功，栗宗明还有路宁这三人之间的关系。 那成功与栗宗明之间，按理说，刚开始栗宗明欠那成功的人情，两人关系不错，后来就演变成了那成功对栗宗明的变相行贿，栗宗明察觉到这一点之后，选择对那成功避而不见。 那成功处心积虑搞这么多事情，一定是有求于栗宗明。那他究竟是想通过栗宗明办什么事儿？ 很显然这件事情栗宗明能办到。但是，栗宗明因为某种原因不想淌那成功的浑水，所以，双方就这么一直拖着，栗宗明一直给那成功转钱，那成功一直不收，那成功就这么一直吊着栗宗明。 萧逸辰所猜不错的话，那成功想要通过栗宗明处理的事情大概率与路宁有关，而路宁与栗宗明恰恰建立了良好的关系，难道因为这样，栗宗明才处处躲着那成功吗？ 那成功与路宁的关联就是医疗事故的顶包事件，理不清这两人之间的秘密交易，就没法定性路宁就是案件的重要嫌疑人。 那娜在遇害了之后，那成功往看守所的方向赶，他在怀疑什么？难道他怀疑那娜的案子与这两人有关系？ 栗宗明案发时一直在看守所值班，这一点已经得到证实，他没有作案时间。那路宁呢？路宁一直在看守所关押，他好像更没有作案时间，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难道是破案方向出了问题？除了路宁谁还与那成功有性命之嫌。 对了，还有那娜包里那盒没有指纹的泻药，至今也没有着落。 正想着，伊宁的电话打了进来，“萧队，查询到路宁的资料出来结果了，路宁的户籍在b市，户籍资料上的信息显示他还有个妹妹叫路露，人在京州，母亲与三年前注册死亡，没有父亲的资料。” “什么原因？” 电话那边传来伊宁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的声音。 “萧队，心脏衰竭，病逝于鸿恩医院。” 萧逸辰一脚急刹车，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彻天际，他一个急转弯，车子再次驶向鸿恩医院的方向。 “萧队，看来这个案子有眉目了。”李明宇兴奋地说道。 萧逸辰嗯了一声，说道：“路宁是三年前进的看守所，母亲是三年前于鸿恩医院病逝，我觉得问题的症结应该在他母亲身上。” 已经是晚上了，查询资料的管理员已经下班了。没办法，萧逸辰只得搬出韩院长，无奈，管理员也只得返回，给萧逸辰他们调出路宁母亲当初住院的资料。 路宁的母亲石英于三年前的12月28日去世，是路宁入狱之后的一个月，病因的确是因心脏衰竭救治无效死亡，享年68岁，主治医生正是那成功。 萧逸辰心头一颤，他的思绪很乱，这几人之间的联系错综复杂，明明相互间都有联系，可是就是没法用一根线把他们串联在一起。 翻看着石英的住院记录，石英自打三年前的10月6号就已经在鸿恩医院住院治疗，这么长时间的救治，最后还是走了。 “心衰竭，心衰竭”萧逸辰不住的嘀咕着，心衰竭治疗最有效的治疗方法就是换心脏，难道是石英没有匹配上合适的心脏，还是其他的什么？ 那成功究竟是抓住了路宁的什么命门，才让他甘愿顶包，除了生死，是没有人愿意搭上自己的前程的，难道是母亲的病，只有石英的命才能牵制住路宁。 后来石英不治身亡，最终导致路宁反目成仇，是这样吗？ 除了这样，萧逸辰实在想不出，那成功临死之前到底去看守所干什么？去质问路宁，还是栗宗明？ 事不宜迟，萧逸辰跟李明宇赶紧到心外科找到当时护理石英的护士陈瑶了解情况。 陈瑶晚上正好值夜班，萧逸辰说明来意后，陈瑶叹一口气，嘴里喃喃道：“该来的总会来。” “陈瑶，你能跟我们说一说当时石英的情况吗？” “石英当时的心脏功能严重受损，后期无法通过药物或其他治疗手段改善，只能等待心脏移植。路医生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砸锅卖铁也要救治石英。可是，后来路医生出了事，本来大家一直瞒着石英的，就在最后一次诊断，准备做手术的时候，那主任不小心说漏了嘴，石英一下子就没过来，接着人就走了。 “所以，匹配好的心脏接着与另一个患者匹配成功，植入别人的身体了。” “你是说就要做移植手术的时候，那成功说漏了嘴导致石英当场去世？” 陈瑶点头。 “那成功到底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萧逸辰沉声问道？ 陈瑶的脸上现出惶惑之色，说道：“不小心还是故意只有那主任自己知道了。” “另外一个接受移植的人是什么背景？” “卫健委一个领导的孩子。” 萧逸辰长叹一口气，他既感到惋惜也感到愤慨。他很想说那成功活该，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残忍地摧毁了一个年轻人救治母亲的梦，亲手把一个家庭推进深渊。可是，他是一名人民警察，他的职责不允许他对事情有任何偏颇，只要触犯了法律，无论是谁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由此，路宁杀害那成功的思路就清晰了，当初出现医疗事故的时候，路宁之所以心甘情愿的为那成功顶包，应该是那成功答应路宁能给石英找到合适的心脏，这个年轻人才以自己的前途为赌注答应了那成功。可是后来，那成功罔顾他人性命，出尔反尔，彻底激怒了路宁。于是路宁便向那成功举起屠刀，可惜，搭进去的还有他的女儿那娜。 目前，就差一个谜题没有解开，那就是一个关在看守所里的人，是如何完成犯罪的？ 第123章 血骷髅（15） 萧逸辰回到警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刑侦一队的工作区依旧忙得热火朝天，来不及喝上口水，萧逸辰就招呼大家会议室开会。 今天案件有了重大突破，他着急跟大家交换一下收集到的线索，说不定还会有更大的收获。 在组员还没有进入会议室之前，萧逸辰就把今天的人物关系在白板上重新梳理了一遍，一张偌大的人物关系网就呈现在大家面前。 “不错啊，萧队，今天的收获这么大。”赵非凡看到白板上的关系网赞叹不已。 看到大家落了座，萧逸辰就白板上的人物关系，做了阐述，大家对案件的脉络也有了清晰的认识。 “亦然，非凡，说说你们跟踪两辆车的情况？” “萧队，你说得没错，带走那娜的出租车与跟踪那成功的黑色轿车系同一辆车，黑色轿车从桥洞驶入福康路，就一直停在盛世豪庭小区斜对过，直到那成功的车从盛世豪庭开出来，黑色轿车一直尾随。 “监测到这些信息后，我们迅速从福康路驶入桥洞，一直向西，在一处民居的院落里找到了有车辆喷漆的痕迹，地上还散落着没有用完的车漆，以及遮盖挡风玻璃的的塑料薄膜等。 “这一带民房，闲置的居多，大多数人都到城里发展了。即使有人居住，大多数也是上了岁数的老年人，经多方打听，你猜那处有喷漆痕迹的人家是谁？” “是谁？” “栗宗明的老家，自从他母亲过世之后，那处宅子也就跟着荒废了。” 萧逸辰不是没有考虑过栗宗明跟路宁协同作案的可能。可当事实已成定局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他却有些接受不了，或许同为警务人员，他不忍看到同行堕落至此！ “另外，在那处民居的院落里还发现了一双43码的雨鞋，这次，这双雨鞋里可没有刘科长所说的微尘颗粒，嫌疑人应该是光脚穿着雨鞋的，证物已经带回来了，说不定就能检验出嫌疑人的dna。 “萧队，你让我们跟踪的购买车漆的这条线索，也有了发现，一个礼拜之前，栗宗明网购了两桶汽车黑色成品漆，邮寄的地址就是他家的老宅。以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我认为可以提审栗宗明跟路宁了。” 萧逸辰垂眸说道：“现在就差嫌疑人是怎么从看守所里溜出来的。还有一点搞不明白，栗宗明作为人民警察，在对路宁实施犯罪的问题上，怎么就成了帮凶？他明知道路宁要实施犯罪，却为路宁的犯罪行为提供帮助，这不是一个人民警察该做的，栗宗明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队，你不是说路宁曾经救过栗宗明的命吗？”赵非凡诧异道。 “没错，正因为路宁救过栗宗明的命，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应该帮助他改造，帮助他进步，助他早日脱离苦海，为什么反倒成了他的帮凶？ “在走访中，金所长也说过，自从路宁救过栗宗明的命，栗宗明就对路宁格外关照，还很尊敬他，一名警察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助纣为虐，这不是很反常吗？这不是陷自己的恩人于不顾，雪上加霜吗？” 萧逸辰提出自己的质疑，众人纷纷陷入沉思，栗宗明在路宁犯罪的问题上表现出的不理智行为的确反常。 许久，赵非凡壮着胆子说道：“萧队，你说会不会栗宗明跟这个那成功之间也有人命关系？” 赵非凡抛出一个假设后，众人的面色虽稍显诧异，但又觉得这个问题合理。 破案过程中，面对嫌疑人的一些不合理行为，大家会选择倒推出现结果的原因，案件就是从这些合理的猜测，逐步演变成合理的推测，在通过深入调查，证明，最后才能成为指证凶手的证据。 “萧队，目前掌握的那成功与栗宗明的关系就是，那成功曾经变相贿赂栗宗明，而栗宗明并没有给他机会，这一点不至于激起栗宗明对那成功怨恨，充其量也只能算不满，这点事情，还不足以让他与路宁为伍。” “萧队，还有个情况就是，栗宗明的母亲同样在鸿恩医院就医离世，这其中会不会与栗宗明后期的转变有关联？”伊宁说道。 萧逸辰脸色一怔，眸色划过一丝明亮，分析道：“据胡月回忆，栗宗明的母亲曾在鸿恩医院重症监护室救治十余天，最终因为伤势严重离世，栗宗明的母亲出的是交通意外。因为在重症监护室的费用较高，栗宗明由此欠下了那成功的人情。” “不对啊，萧队，既然是交通意外，肯定是肇事者承担费用，最后怎么弄得栗宗明债台高筑？假设肇事者是个穷光蛋，那也有保险啊，不至于栗宗明欠下那么多钱？”李明宇提出了比较合理的质疑。 “那肯定是肇事逃逸，没有下文了呗！”赵非凡嚷道。 “萧队，这么严重的交通肇事案，肯定报过警，我们要不要调出资料来研究研究。”刘亦然说道。 萧逸辰把眼光落在伊宁身上，伊宁快步走出会议室在自己的电脑前迅速查找起来，不大一会儿就有了结果。 “萧队，栗宗明的母亲叫朱玉梅，事故发生地就在栗宗明老家通往福康路的那段没有监控的道路上，司机肇事逃逸，报案人是同村路过的农户。发现朱玉梅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后期，警察也没有追踪到肇事司机的信息。” “没有追踪到肇事车辆，那栗宗明的母亲岂不是白白枉死了吗。嗐！这口窝囊气谁咽得下！”赵非凡说道。 赵非凡眉毛一挑，脸上的表情由刚刚的放松变得严肃，“萧队，这个肇事司机不会是那成功？” 闻言，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赵非凡。 “你们别看我啊，我只是猜测，合理的猜测，嘿嘿嘿……”见大家看他，赵非凡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如果栗宗明发现母亲的肇事案是那成功所为，他不是应该让警察介入呢？”伊宁歪着脑袋问道。 “栗宗明自己本身就是警察，警察办案是讲求证据的，没有证据的话，即使知道那成功就是肇事者，警方也动不了他。”萧逸辰说道。 目前，这是对栗宗明做法的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萧逸辰看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他安排完明天的工作部署。 那娜案，那成功案，虽然还有些证据需要夯实，但是嫌疑人的作案动机已基本掌握，就差最后收网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当众人按照萧逸辰的工作安排准备行动的时候，警察局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宋洁，就是自由人酒的服务生。 第124章 血骷髅（16） 跟宋洁一同前往警局的还有她的父母。 萧逸辰把三人让到办公室。 宋洁的父亲开口道：“萧队长，我们今天是来向您说明情况的，宋洁年龄小不懂事，见出了人命案吓坏了，所以，在你们查案的时候，有一个情况她没敢说。” 萧逸辰看一眼宋洁，宋洁紧紧的依偎在母亲的肩头，低垂着头，不敢出声。 “萧队长，宋洁有服用番泻叶的习惯。你们去查案的时候，她也把她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们了，可是等她再一次服用番泻叶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番泻叶少了一包。她一直不敢说出来，这两天我看这孩子心事重重的，一问才知道是这么个事，这不就赶紧来警局了。” “叔叔，您做得对，也给孩子做了好榜样。”萧逸辰把目光落在宋洁身上，问道：“宋洁，你怀疑你的番泻叶是在什么地方丢的？” 宋洁抿了抿嘴唇，说道：“警察叔叔，我平时就一直装在包里，肯定不是在家里，那就是在店里。” “店里有谁知道你有服用番泻叶的习惯？” “这种事情，虽不能算隐私，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店里只有路露知道我服用番泻叶的事儿？” “路露？”萧逸辰吃了一惊，难道是路宁的妹妹路露？ “宋洁，你服用的番泻叶还带在身上吗？” “就在包里。”说完，宋洁就要去取。 萧逸辰赶忙制止了她，他通知痕检科取走了宋洁包里的番泻叶盒子。如果有人从宋洁的包里拿走番泻叶，那么盒子上必然留有那个人的指纹。 从宋洁的口中了解了路露的一些情况后，萧逸辰送走了宋洁一家。因为案子出现了新情况，萧逸辰正想重新布置一下行动安排，此时，陆子月手里拿着报告笑意盈盈的向刑侦一队的工作区走来，“好消息！”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陆子月身上。 “还记得那娜头皮上发现的那枚被污染的指印吗？经过我不懈的努力，结果终于出来了，并且在数据库找到了与之匹配的dna信息。” “哎呦！陆法医，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上料！”赵非凡总是这么急。 “指印来自一个叫路宁的在押犯人。” “耶耶耶”刑侦一队的工作区再次沸腾起来。 萧逸辰当即吩咐道：“亦然，非凡，宋洁今天提供的信息很关键，路露极有可能就是路宁的妹妹，除了把她带回警局，还要继续分析从自由人酒带回来的监控录像，再不行，可以再深入了解当晚路露在自由人酒的行动轨迹，路露参与作案的可能性极大，痕检科正在提取宋洁番泻叶包装盒上的指纹，一旦与路露的指纹比对成功，那就坐实了路露参与作案的证据。除伊宁办公室留守以外，其他人全部赶往京州市看守所，除了带回路宁跟栗宗明以外，还要找出栗宗明是怎么配合路宁作案的。我想，如果监控上没有线索的话，我们就搜索看守所的周边，只要他不会飞，就一定会留下足迹，通知痕检科一同前往。” 随着一阵“威武威武”的警报声，一行人出了警局。 京州市看守所。 当萧逸辰再次出现在栗宗明面前的时候，栗宗明没有感到惊讶，只是落寞的笑笑，对萧逸辰说道：“萧队，我知道这一天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你的办案效率果真名不虚传。” 萧逸辰面对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不禁有些惋惜，他叹口气回应道；“我也没想到，我们第二次见面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栗宗明苦笑一声，被两名警察带走了。 路宁被带走以后，萧逸辰在他监舍的床底下，发现了两张自制的人皮面具，萧逸辰拿在手里打量了打量，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路宁在看守所的行动，没有人发现异常了。 与此同时，刘士亮等人在看守所外墙不远的地方提取到了车胎印，凶手顺着外墙上到通风管道，通风管道的目的地正是栗宗明的办公室。 目前，路宁的一切作案轨迹均已掌握。 回到警局，刘亦然跟赵非凡已经结束了对路露的审讯，路露确系路宁的妹妹。在案发当晚，是她在那娜的酒水里做了手脚，导致那娜半路腹泻，才有了平房内发生的碎尸案。从宋洁番泻叶包装盒上提取到的指纹与路露的比对一致，她的确参与了这起谋杀案。 审讯一室。 路宁一脸漠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死也不过就是眼前的状态。 “姓名，年龄？”刘亦然按照惯例问道。 路宁缓缓抬头道：“路宁，35岁。” “说一说你为什么要杀害那娜跟那成功？” 路宁笑了，那种笑没有任何力量，就为了挂在脸上敷衍，“能把我带到这里，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警察同志，你们觉得那成功他不该死吗？” “他就算该死，行使职权的也不是你，是法律！” “法律？”路宁轻哼一声，“要是法律有用的话，警察会知法犯法吗？”路宁话里有话，他指的应该是栗宗明。 “回答问题！”面对犯人的挑衅，赵非凡总是没有更多的耐心。 路宁抚了抚镜框，说道：“谁曾经不是怀揣梦想的青年，我也是。可我的梦想被那成功揉的稀碎不说，还要放在焚化炉里焚烧，是他让我变成魔鬼的。 路宁脸上的肌肉随着他的愤怒不断震颤，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努力生活，为了给母亲治病，我30多岁了不婚不嫁，砸锅卖铁，以至于家徒四壁，甚至我都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为的就是换回母亲的一线生机。 “可是那成功那个王八蛋对我做了什么？”路宁面目狰狞，这会儿的愤怒全部集中到脸上。原来一个人不管如何脆弱，一旦触底，都会迸发出无尽的能量。 “这么说你承认三年前的那场医疗事故，是你为那成功顶的包？” 路宁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不屑，有愤怒，也有对人性的失望。 第125章 血骷髅（17） 等路宁的情绪趋于缓和，他继续说道：“其实，我知道那成功的为人，但是为了母亲我愿意赌一把。我赌他能看在我牺牲那么大的份上，能念在我们同事一场的缘分上救我母亲一命。可是，我终究是太天真了，我完全低估了那成功的虚伪跟自私，他心里除了她的宝贝女儿，他压根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那场医疗事故，是他做到一半的时候，临时让我接手的，我当时还有点懵，以为他不舒服。可是当我站在他的位置接过他手中的手术刀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不对劲。果然，没过一会儿，患者的心率加快，血压极速下降，报警器一直响，患者短时间内出现了大出血的情况。我知道，这时候躺在手术台上患者大概率是救不回来了。这么危急的关头，他凑到我耳根悄悄跟我说：“他能为我母亲找到匹配的心脏。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差不多已经知道他让我干什么了。 “我当时心里很乱，可是有个念头却非常坚定，那就是母亲一个人拉扯我跟妹妹不容易，只要能救母亲，任何牺牲都值得。 “于是，出了事之后，我承担了所有的责任，包括患者的谩骂，还有我的一生。 “我不出意外的吊销了医师资格证，还做了牢。妹妹有一次探监的时候告诉我，那成功给母亲找到了匹配的心脏，我高兴极了，我觉得自己做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满怀希望的努力改造，期盼与家人的团聚。 “可是，老天爷太会捉弄人了，当我满怀希望期待下次妹妹能给我带来好消息的时候，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母亲去世的噩耗。” 路宁的脸上挂上几行泪珠，他摘下眼镜，胡乱地摸了摸，又继续戴上，神色肃穆。 “那成功竟然为了巴结领导，罔顾我母亲的性命，故意把我出事的消息告诉了母亲，母亲一激动就走了。” 路宁攥紧的拳头骨节处泛着白，嘴角处因为说话多的原因，口水变稠，变成白色的泡沫附着在上面。 刘亦然起身给路宁倒了一杯水，递到他手中。 路宁润了润嘴唇，继续说道：“从那以后，我感觉我整个人就变了，既然要下地狱，那我就一定拉着那成功一起下。 “我记得在院里的时候，那成功最珍视他办公室里的那具红色的骷髅，他曾经说过血淋淋的骷髅才最真实，才是他最喜欢的。 “母亲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凭什么那成功毁了我全家，只有他一个人陪葬，他既然毁了我最重要的人，那我就以牙还牙，毁了他最重要的人，这样才是对等的。 “本来想等出了狱，就实施我的复仇计划。可能老天爷也觉得我比窦娥还冤！有一次，看守所里的栗宗明不明原因的晕倒，是我给他做的心肺复苏，救了他。他特别感激我，一来二去也就熟识了，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知栗宗明母亲车祸肇事案的肇事司机竟然也是那成功，栗宗明整日因为证据不足没法让那成功伏法而苦恼。 “一个大胆的想法就在我脑海产生，于是我就起了杀害那成功的念头，他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一日，我的心就痛一日。凭什么他的错要让我们这些人为他买单。 “刚开始栗宗明是不同意的。对，他是人民警察，他怎么能做知法犯法的事儿。可是，想到自己的亲人惨死，真正的凶手却恬不知耻的好好活着，而我们依靠的法律却拿他毫无办法。试问，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人怎么还能等下去。 “最终在我软磨硬泡之下，栗宗明妥协了。” “这个就是你在看守所进出自由的原因？”刘亦然拿着那顶从路宁床铺下边翻出来的人皮面具问道。 路宁点点头，“这个计划我跟栗宗明酝酿了很久，从看守所里溜出去并不容易。起初，我打算戴着栗宗明的人皮面具大摇大摆的开车出去，可是，那样的话，就暴露了栗宗明，栗宗明就缺少了不在场证明。思量再三，我们选择了最冒险的方法。 “在杀害那娜的当天晚上，栗宗明借口不舒服找我给他看看，就这样，他把我带到他的办公室。他悄悄在看守监控的两个警察的水杯里放了安眠药。于是，我便顺着栗宗明办公室的通风管道一直爬到围墙的位置。这样，我就最大限度了规避了来自其他方位的监控，栗宗明只需要对围墙处的监控造成一点干扰，我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利用栗宗明提前给我准备好的工具溜出看守所，而这一切看起来似乎还能说得过去。 “完成这一切，栗宗明便带上我的人皮面具，返回监舍，代替我。 “栗宗明是警察，他想要知道一个人在哪儿很简单，所以，我的复仇之路才这么顺利。 “其实我本来没想让路露参与进来，要想让那娜昏迷或是中途下车，我只要路上递给她一瓶水就可以。可是，路露说，别看那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她其实很谨慎，怕我搞不定出了岔子。于是他偷了同事的番泻叶悄悄放进那娜的酒杯里，而我则是把事先准备好的番泻叶随意丢弃了几包，装作那娜一直服用的样子，放到她的包里。 “当一切完成，我返回栗宗明的办公室，再到监舍跟栗宗明换回身份。因为是晚上，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了，即使有人看见也发现不了什么。毕竟，栗宗明晚上值班，又是所长，他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不突兀。 “跟栗宗明想象的一样，看监控的两位警察，因为睡着了怕担责任，在栗宗明询问有没有出现异常情况的时候，两人口径一致的说没有出现任何情况。” “第二天晚上，我又按照同样的方法，在古道林场截住了那成功，他不是喜欢红色的骷髅吗？我都送给他。” “哈哈哈……”说完，路宁发出一阵狂笑。 至此，那娜案，那成功案告破，高墙之内的路宁，永远也走不出高墙，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而另一边的栗宗明也对自己协助路宁作案的事情供认不讳。 原来，栗宗明母亲发生严重的车祸，被送往鸿恩医院就一直在重症监护室抢救，栗宗明根本也没有机会见到母亲，直到抢救失去意义，他与母亲见了最后一面。弥留之际，母亲虽不能言，但是，她在栗宗明的手心里写下几个数字，当时栗宗明没有明白母亲给他留的这几个数字是什么意思。直到有一天，他看到那成功开的车的车牌号与母亲留给他的数字吻合，他这才想起来，母亲弥留之际告诉他的是凶手的车牌号码。 可是，此时距离母亲出事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一切痕迹已无从查起。 后来，栗宗明悄悄查过那成功的车，他的车的确在他母亲出事的道路上出现过。有一次，那成功酒醉失言，他说，他曾经在那条路上压死过不知道是阿猫阿狗的东西。 那成功身为医务工作者，竟然这么藐视人命，更可恨的是他竟然说栗宗明的母亲是阿猫阿狗。 苦于没有证据把那成功绳之以法，栗宗明只能哑巴吃黄连，加上后期那成功下套贿赂他，栗宗明更是对他痛恨至极。 从栗宗明口中得知，那成功之所以贿赂他，是因为那成功担心路宁母亲的事情，路宁出狱之后报复他，于是便让栗宗明在里面给路宁找点麻烦，让他永远也出不来。 那成功到死恐怕也不会想到，他肇事逃逸，死在他车轮之下的竟然是栗宗明的母亲。 随着证据的不断出炉，一场警务人员联合在押罪犯犯罪的案件就此终结。 第126章 网红之死（1） 随着那成功案跟那娜案的成功告破，刑侦支队的小伙伴们终于可以过上几天舒服的日子了。没白没黑的日子偶尔也需要清闲来调剂一下，要不然谁受得了！ 工作区内，赵非凡蹑手蹑脚地走到李明宇的办公桌前，悄悄说道：“喂！最近咱们京州出了一个大网红，你有没有刷到过她的视频？” 李明宇一脸坏笑,指着赵非凡说道：“肯定又是女人对不对？” 赵非凡回应道：“我说的是真的，你到底有没有看过，一天涨粉50万。京州新的网红又诞生了，你不知道那直播间里粉丝送礼物都不带含糊的。” “是不是又是莺歌燕舞，身材火辣，穿着暴露出镜的那种，要不然能吊起你的胃口？”李明宇挑了挑眉，调侃道。 伊宁早在一边不知道白了他俩多少回了。 “喂！李明宇，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肤浅，这么庸俗吗?你可别瞧不起人？我可是三观贼正的好青年。”赵非凡拍着胸脯，脸上却挂着一丝不悦。 见赵非凡有些不高兴了，李明宇赔上笑脸，说道：“呦！这两句话就扛不住了，这可不像你。” 赵非凡切了一声就要回自己的工位，李明宇拉住了他，“别呀！话还没说完就要走，你刚说的大网红是谁？你们有没有知道的？” 李明宇朝工位上的其他人嚷道。 “赵非凡，你说的不会是某音上的‘雪儿姐姐’？”紫嫣看着两人说道。 赵非凡这下终于找到了一个同屏共振的人，他迈着步子走向紫嫣，说道：“紫嫣，你也刷到过她，对不对?她的故事是不是很励志，一个人抚养弟弟妹妹，凭一己之力把弟弟妹妹送入顶尖学府。如今弟弟妹妹功成名就，她仍旧选择背后默默支持，这个女性简直太伟大了。” “赵非凡，你的审美趣味变了啊？你以前可是只喜欢俊男靓女的，什么时候也这么世故了？”李明宇插话道。 “去去去，我什么时候只关注俊男靓女了，我是警察，关注的是社会的正义，人民的安康！”赵非凡反驳道。 “你们看，这个名叫雪儿姐姐的这会儿正在直播。”紫嫣打开手机，正好刷到雪儿姐姐的直播。 几个人一起凑过来，屏幕下方是粉丝连珠炮似地发过来的信息： “雪儿姐姐，你的事迹真伟大！ “雪儿姐姐，你用人间大爱成全了弟弟妹妹，自己全身而退，你真得好棒！ “雪儿姐姐，有没有后悔为了弟弟妹妹的一生而牺牲了自己的一辈子，到现在还不婚不嫁一个人？ 屏幕上各种各样的问题琳琅满目，基本是对雪儿姐姐的称羡。 而雪儿姐姐此时面带微笑，认真倾听粉丝的心声，并耐心做着回答：“网友们谬赞了，俗话说长姐如母，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谈不上什么牺牲不牺牲，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大家身上，我相信大家也一定会跟我一样的做法，大家都很棒！” “就这？是来聊天的？”李明宇反问道，这可与他平时看到的网红直播不同。 “就是因为她的自我奉献度高，这不才引起大家的关注吗？这个社会缺少的就是这种毫无保留的奉献精神，为了他人燃尽自己，最后也不贪图他人的回报，仍旧孑然一身。”紫嫣解释道。 “嗐！我认为这种事情不用拿出来说，让大家知道自己的无私，就是想得到大家的歌颂，真正有奉献精神的人才不会跟她一样，拿自己的事情到处宣扬，这样反而背离了奉献的真正意义！”伊宁对几人的看法极不认同。 “伊宁，你这是嫉妒！”赵非凡听见伊宁这样说自己喜欢的主播，心里不爽。 “我嫉妒她？”伊宁轻哼一声，没好气地白了赵非凡一眼，继续说道：“我热爱我的职业，我为了京州平安，没日没夜，我难道非得到网上告诉大家我有多敬业，我有多辛苦吗？没有!你们有吗？也没有。这就是我们跟她的区别，这才叫默默无闻的奉献，而不是时时把自己的付出挂在嘴上大肆宣扬，生怕京州人民不知道她有多伟大。” 伊宁的这番话倒是怼得大家无言以对。 “她怎么了？”紫嫣看着屏幕说道。 “什么怎么了？”赵非凡问道。 “我感觉她现在的状态跟刚才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同样的话题，同样侃侃而谈，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李明宇附和道。 紫嫣撅着嘴，“她皱着眉头，说话也放慢了语速，感觉她的思路也没有刚刚的清晰了。她好像不舒服。” “快来看！”紫嫣的一声惊呼把大家再次拉进屏幕里。 只见一个武装严实，戴着头套脚套的黑衣人来到直播间，缓缓走近雪儿，而雪儿对此却一无所知。 此时有粉丝迅速在屏幕上打出“身后有人”四个字，就在雪儿起身回头的瞬间，她竟然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而那个黑衣人接着俯下身子，由于桌子的遮挡关系，从直播间并没有看到黑衣人当时在干什么，但是不多会儿，一把血淋淋的匕首就插到直播间的桌子上，匕首不偏不倚，正好插在屏幕的正中央。而那个黑衣人食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嘘”的动作。接着便大步流星般地走出了直播间。 “快打120。”赵非凡一边嚷一边拨出了120。 李明宇赶紧去喊萧逸辰。 电话接通的时候，当接线员问及救助地址的时候，赵非凡这会儿才傻了眼。 伊宁迅速通过直播平台，查找到雪儿姐姐的地址，告诉了赵非凡。 雪儿姐姐的直播间这会儿算是炸了锅，在线人数一下子飙升到九万。 “杀人了！杀人了……直播杀人了……” “雪儿姐姐没事？” “刚刚那个黑衣人是凶手？” “雪儿姐姐快起来？” …… 萧逸辰走进工作区，紫嫣连忙把手机递给萧逸辰看。 萧逸辰看到一把血淋淋的匕首插在直播间的桌子上，不偏不倚，正好占据屏幕的中央。他盯着屏幕，那把匕首上的血迹正从手柄的位置往下淌，在桌子上形成一个大血滴。 萧逸辰暗忖道：凶手这么猖狂，竟然直播杀人！ 第127章 网红之死（2） 萧逸辰随即带领组员，法医陆子月以及痕检科的同事迅速前往。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案发地竟在玫瑰庄园的一幢别墅里，这可与雪儿直播时房间内的境况大相径庭。 萧逸辰他们赶到的时候，警察正在驱赶前来慰问雪儿姐姐的粉丝，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能扒拉出雪儿姐姐的具体地址。这会儿，男的女的都被警察赶至警戒线以外。 “真没想到，雪儿姐姐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你说她说的事情是真的吗？” “哎呦，这可难说了，网络之地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眼睛就算擦得再亮也有我们看不到的真相。” “别说了，人已经死了，是是非非也那就那么过去了。” 耳边是各路粉丝的质疑之声。 陆子月及痕检科的同事率先进入案发现场，萧逸辰则在别墅的外围转了一圈，别墅的院子很大，边边角角都种上了花花草草，只是这个季节，这些花草的景致有些破败而已。没有花草的青石板地面，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萧逸辰一边打量着院子，一边缓步走向别墅的入户门。 别墅室内装修得极其奢华。地面是清一色的奶白色大理石地面，巨大的吊灯从镂空的二楼垂下来，宛如一位衣袂飘飘的仙子，巨幅名画悬挂在入户门的玄关处，各式名贵家具摆放得井然有序，就连家具边角上的雕刻装饰也瞄着金边，散发着金光。 而雪儿姐姐的直播间却是经过特别设计的，其室内与外边有着天壤之别。 房间内特意做旧的墙面跟地面，简单的家具陈设，呈现的是一种清贫寡淡的生活状态。这种不加雕饰的氛围倒是有种置身民居的感觉，或是那种年份久远的老破小的感觉。 这就是雪儿姐姐搭建的所谓卖惨的人设。 萧逸辰想不明白的是，这个雪儿姐姐的生活应该是衣食无忧，可她怎么会费劲心思要扮演这样一种角色？ 案发现场的房间面积约莫有三十平，房间内设施简单，除了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靠近门口的地方还有一组六门衣柜，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如果不是亲临现场，还真不知道这位名为“雪儿姐姐”的主播爆红网络，其真实生活竟是这么优越。 现场，雪儿侧卧在血泊中，上身穿着宽松的大妈衫，而下身却穿着ox当季的最新款短裙，脚上虽然踩着一双家居鞋，陆子月认出，那也是ox的品牌，她当即查了查，雪儿一双拖鞋的价格也上两千块了。 陆子月啧啧摇头，她的生活已经是人上人了，为何还要扮作清贫的大姐卖弄，难道这样的生活还不能满足她，源源不断的财富才是她快乐的源泉？ 陆子月俯下身子仔细查验着死者。 死者颈部被匕首划破，伤及静脉，但是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出血量，伤口创面不平整，能想象出凶手在下手的时候，内心的极不淡定，匕首划破颈部的这一刀还不足以致命。而死者口鼻部有出血现象，陆子月以为死者有中毒现象。她蹭了一点血迹在指尖拈开，又嗅了嗅，感官上没有发现异常。 感觉不对劲，于是陆子月又剥开死者的发丝，果然在后脑发现了一个长条状青黑色的肿块，陆子月扯了扯嘴角，摇头惋惜。 萧逸辰走到陆子月跟前，问道：“子月，死者是什么情况？” 陆子月缓缓说道：“死者，女性，年龄32-35岁之间，我猜测死因应该是颅内出血，你看这里。” 陆子月把刚刚在死者头部发现的那处青黑色肿胀指给萧逸辰看。 “这处肿胀并不是刚刚出现的，如果是刚刚出现的磕痕，我们应该大致能从头上的痕迹分辨出被撞物体的形状。你看现在，这里已经完全被肿胀覆盖了，只能看出面积很大，呈长条状。我推测，死者颅脑应该是出现了慢性出血情况，直到出血的情形加重，造成晕厥栽倒在地，口鼻部出血是颅脑损伤的特征之一。” “而穿着一身黑衣的凶手，是在看到死者倒地的时候补刀。其实这时候死者已经在死亡的临界点，这个刀补的毫无意义，这就能解释，死者被匕首刺伤脖颈，没有造成大量出血的原因。死者在倒地的时候，呼吸就逐渐停止了，因此全身的血液也失去了流动性。 “虽然死的是一个人，而死者体表特征却显示不止一个人想要她死！”萧逸辰喃喃道。 萧逸辰打开手机，翻出雪儿录制的往期视频。 视频中作品数量一共有47个，大部分是自己努力工作，身兼数职赚钱养家的视频。当然，还有几个自己与弟弟妹妹的摆拍视频。 此时，赵非凡一言不发。雪儿姐姐努力打拼，寡居度日的励志人设，从他看到雪儿居住别墅的那一刻，就彻底坍塌了。他的脸上挂着失落，原来，他一直敬仰的励志偶像竟然是假的。 这时候，刘亦然带着一个保姆一样的人，走过来，说道：“萧队，这是琴姨，是雪儿姐姐的保姆。” 琴姨五十岁上下，身形瘦小，但是人看上去很有力量。看到满屋子警察心里难免有些紧张，两只手拘谨地抠着衣角。 萧逸辰开口问道：“琴姨，雪儿的全名叫什么？” 琴姨轻声说道：“她叫任雪儿，不过平时没人叫她这个名字，都叫她雪儿。” “你跟任雪儿多久了？” “今年是第五个年头。” “事发时，你在哪里？” “雪儿这几天一般上午有两个小时的直播，这个时间段，她担心我打扫卫生弄出声响，影响了她工作，所以，整个上午我都呆在院子里，直到120来到，我才知道雪儿出了事。” “这整栋房子里没有监控？” “嗐！警察同志，自己住的地方，谁会装监控，平时就是雪儿一个人住，在自己的房子里装监控不是很别扭吗？院子里有，院子里有监控。” “你刚刚一直在院子里？” “一直在！” “雪儿的直播间进去一个蒙面黑衣人，你一直在院子里，没有注意到什么人进到院子里吗？” 琴姨思量了一番，继续说道：“警察同志，我今天上午出去过一次，离开有40分钟的时间！雪儿说想吃鱼，我到市场买了鱼。” 萧逸辰点头，“琴姨，你刚刚说任雪儿基本是一个人住？平时还会有谁来？” “腊梅跟成刚都已经工作了，他们两人一直住在老房子里，偶尔会过来。 荣先生也会过来。” “你说的腊梅跟成刚就是任雪儿的妹妹跟弟弟，那么荣先生是谁？” 琴姨的神色微怔，支吾着说道：“荣先生就是雪儿的男朋友。” “任雪儿，还没有结婚？” 琴姨摇头，“荣先生不能跟她结婚，因为荣先生有家室的。” 听琴姨这么说，大家就明白这里面的事了。原来，任雪儿一直是被荣先生包养的。 萧逸辰不禁打量了打量这栋大房子，眼神再次落在琴姨身上。 琴姨的眼神飘忽不定，一会儿瞟瞟这里，一会儿看看那里，说道：“这栋房子就是荣先生送给雪儿的。” “这个荣先生的全名是什么？” “荣继发。” 萧逸辰暗忖：名字真土，一听就是暴发户的名字。 随后，萧逸辰又在整个房子以及院子里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 刘士亮及队友在案发现场没有提取到有价值的线索，只有插在桌子上的那把凶器，在卫生间里发现了两个人的牙具，一并带回警局检测。 对案发现场侦查完毕，萧逸辰安排李明宇把院子里的监控视频带走，回警局研究。 雪儿案的破获还得从她的社会关系查起。 第128章 网红之死（3） 得知任雪儿的噩耗，任腊梅跟任成刚第一时间赶到警局。 看到任雪儿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兄妹两个嚎啕痛哭。 任成刚似乎更加感性，一边哭一边喊道：“姐，你回来，你还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呢？姐，余生我要让你有尊严的活着，姐……” 任成刚满腔的悲痛化作泪水倾泻而下。 一边的任腊梅无声地抽泣，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皮眨巴的时候，有泪水从眼眶里挤出来，才能辨出伏在解剖台一侧的人物非静止画面。 从解剖室出来，两人被带到萧逸辰的办公室。 萧逸辰提前给两人准备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 见两人情绪趋于稳定，问道：“平时，任雪儿就是一人住在玫瑰庄园？那个地方虽说地段差了些，但是她住的是别墅，也差不到哪儿去？我们去过案发现场，室内装修豪华。你姐姐的日子并不拮据，相反，她的吃穿用度可以说一点都不差，你刚刚为什么还说，你姐姐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任成刚低垂的头微微抬起，泪痕在他脸上清晰可见，“那有什么用？姐姐的精神世界是荒芜的，不到二十岁就跟了那个姓荣的，三十多岁了还不是一个人？姓荣的什么时候正眼看过她，她就是姓荣的圈养的一只小鸟，心情好了就来逗逗她，心情不好了，就是他的出气筒。被姓荣的一句我娶你骗了十几年，还死心塌地跟着他，都不知道她图什么？” 任成刚满腹牢骚，他对给予任雪儿优质生活的人，并没有好感。 萧逸辰看一眼一脸怨气的任成刚，继续问道：“我想即使这个荣继发再不济，在你跟任腊梅的成长过程中，他也应该帮了你们不少忙，凭任雪儿的能力你觉得她能给你们提供这么优渥的生活吗？” “他的臭钱我们会还给他的！” 看得出来，任成刚对荣继发不仅没有好感，相反，他内心是憎恨荣继发的，难道仅仅是因为荣继发没有娶任雪儿吗？ 一旁的任腊梅始终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不过，萧逸辰注意到，任腊梅左手手腕上有一道刀割留下来的疤痕，她像是自杀过。 萧逸辰不动声色，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二人对任雪儿搞直播这件事情怎么看，我们查询过，她以前只是拍拍视频记录生活，那些视频也是早些年的事情了，她记录生活的地点，应该是你们原来居住的老房子。为了不显示出自己的阶层跨越那么大，她还把别墅的一间房子改造成简装风格，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做旧风格，她是想以此来博取同情，获取流量。 “我们还注意到，任雪儿衣饰不菲，她还没有必要这么拼命赚钱养家？” “对，你说得没错，我们的父母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是姐姐拉扯我跟腊梅长大的，依靠姐姐个人的能力，我跟腊梅恐怕很难收到良好的教育。荣继发最不缺的就是钱。他们刚认识那会儿，只要我姐姐肯给他一个笑脸，他就能拿出大把的钞票扬在我们的脸上，我姐姐物质上不匮乏，她的精神上是空虚的，所以我想她就是拿我们以前的事情跟大家唠唠嗑。” 萧逸辰的目光落在任腊梅身上，说道：“你呢？你有什么看法？” 任腊梅抬头看了看萧逸辰，又看了看任成刚，低声说道：“姐姐想干什么，那是她的自由。” 萧逸辰点头，话锋一转，问道：“今天上午任雪儿的直播你们两人都看过吗？” 两人摇头，“我们都在上班，没时间。” “任雪儿在直播的时候，直播间突然闪进一个蒙面黑衣人，对任雪儿行凶。不过很可惜，这个蒙面人做了一件画蛇添足的事情。因为任雪儿真正的死因并不是脖子上的伤，而是死于颅内出血。” 话音落地，萧逸辰注意到，任腊梅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脸上依旧凝重。 “我想，想让任雪儿死的人可不止一人，你们了解任雪儿与什么人有矛盾吗？” 任腊梅着急地摇头，而任成刚则情绪激动地喊道：“肯定是吴妮那个泼妇。” 萧逸辰沉声问道：“吴妮又是谁？” “荣继发的老婆，那个满脸横肉的肥婆。她动不动就去找姐姐的麻烦，自己的男人拴不住，还在外边到处抓小三，就荣继发那德行，小三她抓得过来吗？” 萧逸辰皱了皱眉，思量：吴妮倒是有杀人动机，但就像刚刚任成刚说得一样，如果荣继发是感情泛滥的人，她能杀的过来吗？她有几条命够赔。 “警察同志，你们应该去抓吴妮，一定是她，她一看就不是好人。”见萧逸辰许久没有搭话，任成刚放大了声音说道。 “你说的情况我们会去落实。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听任雪儿的保姆琴姨说过，任雪儿那里很少有人去，就连你们也很少去看她吗？” 闻言，两人脸上有两秒钟的迟疑。很快，还是任成刚说道：“我们现在已经工作了，我知道姐姐的身份并不体面，所以那栋房子我们不愿意走近，不是对姐姐的感情不深，而是，走近那栋房子，就让我们想到荣继发。我工作之后，我就想让姐姐从那栋房子里搬出来，穷也好，富也罢，总归靠自己的劳动吃饭，内心的幸福感是不一样的。可姐姐偏说，她在那里住习惯了，不想再搬出来。” “你们两个现在住在哪里？” “当初父母留给我们的房子，就是姐姐原来拍视频的地方。” 萧逸辰点点头，“今天先到这里，你二人如果能想起任雪儿的其他情况随时告诉我们，当然，警方这边如果有什么进展，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送走了二人，刘亦然凑到萧逸辰跟前问道：“萧队，有什么发现？” “不好说，任成刚倒是坦诚，对任雪儿的情感真挚。任腊梅也没看出什么异样，但就是感觉她没有任成刚对任雪儿的感情深。可能是错觉！毕竟有的人爱表现有的人不爱表现，就这么简单，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容易钻牛角尖。” 萧逸辰正跟刘亦然说着话，紫嫣举手说道：“萧队，有个情况，我查询了任雪儿的户籍信息，任腊梅原来叫任雪儿，任雪儿原来叫任腊梅。” “你是说这姊妹两个换过名字？” 第129章 网红之死（4） 闻言，萧逸辰连忙问道：“户籍信息上登记的二人互改名字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紫嫣滑动鼠标定格，说道：“萧队，是六年之前。” 萧逸辰双臂环胸，凝眉说道：“六年之前，任雪儿26岁，而妹妹任腊梅当时也只有18岁，还是个学生，两个人为什么突然互换名字？再说，换名字对于任腊梅来讲可是个麻烦事，她的学籍档案身份可能都需要改，什么事情值得两人这番折腾？还有，两人的模样并不相象，年龄上也有差距，再怎么改名字，身份是换不了的，只改个名字能有什么意义？” “萧队，我从一开始就感觉挺怪的。你看，姐姐任雪儿明明是家庭主妇，却叫了一个相对洋气的名字，而妹妹任腊梅，高级知识分子，现在的都市白领，却叫一个土的冒泡的名字，感觉与两人的身份不大相符。”伊宁纳闷道。 “嗐！你想得太多了，名字而已，就是个记号，还分什么洋气不洋气？你的名字伊宁，我的名字李明宇，萧队的名字萧逸辰，嗯?好像听起来是蛮洋气的，是不是都比什么腊梅强。”李明宇调侃道。 “名字有没有深意应该受限于当时父母的文化水平，这无可厚非，没有什么可争议的。”刘亦然说道。 “哎！不对啊，要说受父母文化水平影响的话，雪儿，成刚的名字就与腊梅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不论从听觉上还是感官上，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腊梅这个名字要说我的感觉，我认为与庄户地里农妇的名字相匹配。”赵非凡说道。 萧逸辰没有搭话，这个问题很难界定。小时候给孩子起名字有的是父母起的，有的是爷爷奶奶起的，还有的是七大姑八大姨起的，这要论水平的话，还真是五花八门，谁也说不准。再说了，名字就是一个人的标签，就是为了区分你我他，真没必要计较个一二三。 现在的条件普遍转好，谁的名字不是从金木水火土再辅以生辰八字，围绕着周易的那一套说法，起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名号，名号起好了就预示着此生顺风顺水，只不过是美好的愿景而已。 “好了，这个问题咱们先放放。”萧逸辰打断了大家的讨论，“咱们正式深入案件本身，在子月跟痕检科那边还没有消息之前，咱们先从最基本的，也就是死者的社会关系开始查起。还有任雪儿的直播当时你们几个人都看了，说说黑衣人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紫嫣戳着下巴，挑了挑眉，说道：“萧队，黑衣人是个左撇子，他在杀害死者之后，把匕首插在桌子上的时候，用的是左手。” “萧队，凶手的左手食指应该是短了一截，他把食指放在唇瓣中央，做出“嘘””的动作时，他的食指只能顶到鼻尖的下方。”李明宇说道。 “萧队，还有凶手的身高，有网友在屏幕下方打出身后有人的时候，任雪儿下意识起身，虽然任雪儿站立的时间只有一瞬间，但是，我看见凶手比任雪儿高出约莫半头的样子，任雪儿身高165，那么凶手的身高就在175左右。”赵非凡说道。 “萧队，我是在紫嫣喊出快来看的时候才凑过去的，所以我只看到凶手即将离开的一个背影，是一个瘦高的体型。”刘亦然说道。 “萧队，我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工位，所以，我什么也没看见。”伊宁说道。 萧逸辰点点头，说道：“凶手的体貌特征在我们心中大体有个轮廓，下面我来部署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伊宁，紫嫣，你俩还是排查死者的通讯设备，若是时间充裕的话，把从任雪儿家带回来的监控视频看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嫌疑人是怎么进入任雪儿家的。亦然，非凡，你俩去拜访一下荣继发的老婆吴妮，我跟明宇去拜访一下荣继发，咱们晚上在会议室再开一个碰头会，就了解到的情况再重新理一理案情。” 大家按照各自的工作部署忙了起来。 荣继发是京州继发煤炭运营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是京州早些年靠运输发家的暴发户，而后又从事的煤炭生意。 荣继发年过五旬，头发已经谢了顶，露着锃光瓦亮的脑门，长得贼眉鼠眼，满脸的油腻给人一种很猥琐的感觉。 萧逸辰向荣继发说明来意后，两人便在荣继发办公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对任雪儿的事情，荣继发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悲伤，他看上去很平静，就像死去的人于他而言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看到荣继发的态度，萧逸辰暗忖：一个女人十几年跟着他，没名分不说，到头来就连死也换不回对方一个同情的眼神，他真为任雪儿感到不值。 荣继发抽着粗大的雪茄，冷冷地说道：“萧队长，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萧逸辰扯了扯嘴角，说道：“荣老板，我们从任雪儿的弟弟妹妹这里获悉，任雪儿跟了你很多年，在你的眼里，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荣继发慢慢吐完最后一口烟雾，清了清嗓子说道：“怎么说呢，还算本分。只要是我所想，不管什么要求，她都会尽力满足我，对我算是百依百顺！在这些女人里面，她算是个深得我心的人。” “任雪儿近期在搞直播，你知道吗？” “知道，刷到过她，我没想到她能站在镜头面前，这对她来讲需要很大的勇气。”荣继发不做过多点评，只是淡淡地做了一个很中肯的评价。 “听任雪儿的保姆琴姨说，荣老板不常到任雪儿那里去了？” 荣继发眸色轻启，神色凝重，说道：“怎么说呢，一是家里的母老虎管得严，二是我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好多事情都疲于应付了，我知道雪儿跟着我死心塌地，但是名分我是一定给不了她的，从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但是，我也说了，只要她在一日，她的吃穿用度我全包，我也从未食言。” 萧逸辰暗想：任雪儿不愁吃喝，没有孩子，为什么还要抛头露面去搞直播，难道真如她的弟弟妹妹所说是为了解闷？ “荣老板，你应该听说了，任雪儿在今天上午的直播中，有一个黑衣人闯入直播间，企图杀害任雪儿，据你了解，任雪儿有没有跟什么人结怨？” 荣继发顿了顿，神色闪过一丝忧虑，说道：“任雪儿性格内向，没有什么朋友，平时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真不知道她会得罪什么人？” “我听任雪儿的弟弟任成刚说过，你的太太吴妮经常去找任雪儿的麻烦，有这样的事情吗？” 荣继发脸色微怔，但很快就摆手道：“那个泼妇经常去找任雪儿的麻烦，不只是雪儿还有其他人。刚开始任雪儿还惧怕她，但是后来，任雪儿也长心眼了，她每次去闹，任雪儿都会报警，这种事情警察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只能是先把吴妮劝走。你要说吴妮有杀害任雪儿的嫌疑，我觉得她没有那个胆子，她就是个纸老虎窝里横。再说了，我在外边也不止任雪儿一个女人，她要是动了那方面的心思，她有几条命够赔。” 萧逸辰看得出来，荣继发并没有刻意包庇吴妮，他厌恶吴妮，他没有理由为她做掩护。 从荣继发这里，没有了解到有价值的线索，任雪儿内向，不大与人来往，像这种人能跟谁结怨？ 黑衣人那么猖狂竟然大白天闯入直播间企图杀人，在全民目击下，向任雪儿举起屠刀，他哪里来的勇气？ 就要走出荣继发办公室的时候，萧逸辰停住了脚步，转身问道：“荣老板，任雪儿原来叫任腊梅，你应该知道？” 荣继发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是我觉得雪儿的名字好听，于是她就跟她妹妹互改了名字，我说过，雪儿对我言听计从。” 听着荣继发的话，萧逸辰感觉那么别扭。 第130章 网红之死（5） 一行人返回警局。 人到齐了，萧逸辰招呼大家会议室开会，这会儿陆子月那边的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 看着大家在会议室落了座，萧逸辰说道：“子月，先说说尸检的情况？” 陆子月把手中的资料分发到大家手里，开口道：“死者除了脖子跟后脑有伤，体表没有发现其他外伤。后脑这处撞击伤，造成颅内慢性出血。死者这几天应该有头晕头痛的现象，只是自己没太在意，直到血液蔓延至整个颅腔，最后不治身亡。 “脖颈处的刀伤是死者倒地濒临死亡的时候，黑衣人才下的手，所以黑衣人的这一刀是徒劳的。死者死亡后，体内的血液循环停止，这就是为什么黑衣人在刺向死者的时候地面上血迹很少的原因。可以理解为，这个黑衣人是在死者死后进行的补刀，而凶手并没有预料到，当时死者已经倒地身亡了。 “所以，死者的致命伤就是脑后的这处撞击伤。” “陆法医，那这个黑衣人可真够寸的的，竟然杀一个就要死的人。”赵非凡说道。 陆子月朝赵非凡歪了歪头，赞成他的说法，“死者脖颈处的伤口极不平整，这说明黑衣人在行凶的时候，心里是恐慌的，甚至他握刀的手都是颤抖的。” “子月，能看出死者的那处致命伤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萧逸辰问道。 陆子月右手扶住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死者后脑的淤伤青黑色呈条状，我估计是被人推到线性的物体上，受到重力冲击所致，比如家中的茶几，电视柜的线条都是线性的。被撞之后，死者的头部表面没有出现出血现象，当时应该能感觉到疼痛，但是并没有大碍，死者也没有在意。我推测，这处撞击伤造成了死者颅腔出血，准确的说是硬膜下腔出血，硬膜下腔出血通常源自静脉，这种颅脑出血状况缓慢，通常会伴有头痛，无力的症状，这时候去看医生，医生就能诊断出颅腔慢性出血的情况。很显然，死者并没有把身体的这种不适当回事儿，所以，最终血液蔓延整个大脑无力回天。” “陆法医，那怎么界定死者是被人推倒在线性物体上或是自己不小心摔倒造成的？” 陆子月皱了皱眉，说道：“这似乎很难界定。不过，一个人突然受到外力冲击的情况，对于死者来讲，这种冲击是毫无征兆毫无防备的，死者往往会以比较剧烈的方式倒地，这种伤害的严重程度往往更严重。如果是自己不小心摔倒，死者潜意识当中会有自我保护的意识反映，比如用手撑地等，往往造成伤害的程度会小一些。死者后脑的伤害程度，我更倾向于前者。她应该是被人推倒在线性物体上的。” “子月，死者这种颅脑出血的情况大约发生在什么时候？”萧逸辰问道。 陆子月嘟了嘟嘴，说道：“这个也好说，通常几分钟，几小时，乃至几天都有可能。” 萧逸辰点头。 陆子月在分析完她的尸检报告后走出了会议室，剩下的只有萧逸辰跟他的伙伴们自行研究了。 在任雪儿的案发现场，当陆子月发现死者后脑的那处撞击伤之后，痕检科的同事就在任雪儿的别墅展开了地毯式搜索，没有发现死者后脑撞击线性物体的痕迹。难道？任雪儿的撞击伤不是发生在自己家里？ 此时，会议室内一片肃静。 萧逸辰看着大家一脸凝重的样子，说道：“案子还没开始，这就自己把自己吓住了？先说说走访的情况再下定论不迟。亦然，非凡，说一说你俩那边今天排查吴妮的情况？” 赵非凡说道：“萧队，我们找到吴妮的时候，她正在美容院做美容，她并不知道任雪儿遇害的事情。她恨任雪儿的确恨得咬牙切齿。但她知道任雪儿遇害的消息时，还是挺震惊的。案发时，她在家里，家里的佣人都能证明，而后我们又排查了吴妮的社会关系，排除了吴妮雇凶杀人的可能性。所以，吴妮这条线没有疑点。” 萧逸辰的手杵在会议桌上，五个指尖轻敲桌面，发出轻微的哒哒声，说道：“吴妮有没有说过他老公对待任雪儿的态度？” “萧队，这个荣继发在外边的野花野草可不止任雪儿一个人，吴妮之所以多次去找任雪儿的麻烦，是因为在荣继发所有的婚外情关系中，只有任雪儿能拴住荣继发的心，其他的都只是逢场作戏，任雪儿是最让她感到有危机感的存在。吴妮说荣继发对任雪儿很上心，隔三差五就往任雪儿的住处跑，为此，吴妮对任雪儿一句一个狐狸精的骂着。”赵非凡补充道。 萧逸辰歪着脑袋，看向赵非凡，说道：“不对！我今天跟明宇的走访中，荣继发似乎并没有那么在乎任雪儿。如果他对任雪儿那么宠溺，不至于在得知任雪儿的噩耗时，还那么淡定，我甚至看不出他有一丝的悲伤。他亲口承认，他对这些莺莺燕燕现在已经疲于应付了，那为什么从吴妮的嘴里了解到的情况是荣继发始终对任雪儿念念不忘，她用的这个频率词‘隔三差五’，与我们所了解到的情况可有天壤之别。” “萧队，有没有可能是这个吴妮记错了，她也说过荣继发有很多情人，她怎么知道荣继发每次出去就是到任雪儿那儿呢？” 萧逸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想着什么。 许久，萧逸辰说道：“伊宁，紫嫣，你二人查询到的任雪儿的社会关系怎么样？” 伊宁说道：“萧队，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干净的圈子，任雪儿的通讯记录里只有四个人的联系方式，弟弟任成刚，妹妹任腊梅，荣继发还有琴姨，不发朋友圈，只在某音上发发视频，直播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萧逸辰轻笑一声，说道：“这么奇怪，一个没有社交圈子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她的命？” “还有，任雪儿院子里的视频监控是七天自动覆盖的，保留的这七天的视频里，除了案发当日那些粉丝闯入，就是任雪儿，琴姨，任雪儿养的猫，并没有陌生人进出。” “萧队，我发现我们侦办的案子，凶手是越来越厉害了，没有在监控视频里出现过，却能突然出现在案发现场，他们是会飞天？还是会遁地？”赵非凡嚷道。 “是呀，萧队。”李明宇附和。 萧逸辰看了两人一眼，说道：“凶手既不会飞天也不会遁地，一定是我们在案发现场疏忽了什么，侦办过这么多案子，你们见过哪个凶手会飞天遁地？” 赵非凡跟李明宇没了下话。 案子进行到这里，还没有任何进展，萧逸辰也觉得这起案子无从下手。本来安排大家明天重返案发现场的，可第二天还没出警局就又接到报警，福顺路有人被杀。 第131章 网红之死（6） 接到报警，萧逸辰带领组员，法医陆子月及痕检科的同事们迅速前往。 事发地在一处偏僻的辅路上，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就近的片警已经在此拉起了警戒线。 萧逸辰下车后先观察了这一带的地形，福顺路地处京郊边缘，有时候为了躲避上下班高峰期或是市区密集的红绿灯路口，很多人会选择这条小路。 不过，如果天气很晚的话，大部分人是不会选择走这条路的，因为这条路上没有路灯。 福顺路一侧连接着不高的小土坡，另一侧就是斜坡，斜坡下边就是百姓的万亩良田了。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路边，萧逸辰正欲上前，只听到李明宇向他大声呼喊，“萧队，是荣继发！” 萧逸辰表情微怔，快步走过去。 死者是在路边往下的斜坡上发现的，陆子月已经在做尸检了。 萧逸辰走近一看，果然是荣继发。昨天下午才刚刚见过他，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再见时，已是这个人的尸体了。 荣继发呈仰卧位躺在泛黄的草地上，他面部肿胀，眼球突出，颈部有条很深的勒痕，裤子的拉链是开着的，下体暴露在外边。 陆子月俯下身子查看尸体的情况，见萧逸辰走过来，说道：“死者，男性，年龄48-52岁之间，颈部呈现褐紫色勒痕，勒痕部位有微小毛刺，看上去像是是麻绳上的刺丝。死者面部肿胀，眼睑部有出血点，符合机械性窒息死亡的特点。死者下体暴露，考虑死者应该是行至此处小解，被凶手偷袭，而后被凶手勒住脖子窒息死亡。死者的睾丸曾经受过伤，原因不明。 “另外，勒死一个人，主要以勒住喉颈压迫呼吸道引起呼吸障碍，从而导致死者窒息死亡。你看这里，死者勒痕处的褐紫色左侧段明显比右侧段深且晕染的面积大。”陆子月指着死者的勒痕说道。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凶手惯性的用力习惯，也就是说凶手左侧的力量比右侧的力量大，所猜不错的话，凶手大概率是左撇子。 “还有，在死者的指甲里发现有类似皮屑组织，考虑是死者挣扎时，用手划到了凶手的皮肤组织。 “死者身上的尸斑已经出现，身体基本僵硬，推测死亡时间在8-10个小时，也就是昨天晚上10：00-12：00之间。” 萧逸辰点头。 刘士亮在路边找到了一根未燃尽的雪茄，萧逸辰看了一眼，跟他在办公室里看到荣继发吸的那根雪茄一模一样，草丛里还发现了一根不长不短的麻绳。 荣继发的黑色越野车右前胎爆胎，在车胎上发现了一枚金属钢钉，在周边草地里同样找到了与荣继发车胎上一样的钢钉。看来，凶手应该是特意埋伏在这里等着荣继发了。 萧逸辰举目远望，整个福顺路上稀稀拉拉能看到几棵矗立的大树，没有监控，行人以附近到田里劳作的农民为主，偶尔有车辆经过。这对于破案来讲无疑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萧队，荣继发案与任雪儿案会不会是同一凶手所为？”李明宇问道。 萧逸辰沉思片刻，说道：“目前还不好界定，任雪儿的案子黑衣人是左撇子，荣继发案的凶手也是左撇子，两起案子有一定的关联度。不过，任雪儿的真正死因是后脑的那块撞击伤。黑衣人存在企图杀害任雪儿的故意，至于两起案子能不能并案侦查，还得看后期的检验结果有没有联系。” 刘士亮在荣继发的车上勘验完毕，陆子月完成初步尸检随痕检科率先返回警局。 萧逸辰等人对报案人进行了询问，报案人因为车胎爆胎下车查看，发现了荣继发的车同样也是爆胎，结果在下坡发现了已经死亡的荣继发，随即报警，没有其他可疑情况。 萧逸辰蹲下身子，伏在报案人的车胎前，观察了一会儿，说道：“跟荣继发车上的钢钉一模一样，这是扎的第二辆车，在草地上也发现了一枚钢钉。凶手看来并非十恶不赦之人，在杀人之后，应该是清理过这些钢钉，受晚上视线的影响，怎么也会落下一两个，要不然遭殃的可不止这两辆车。” 萧逸辰起身吩咐道：“亦然，非凡，你二人去排查一下荣继发的社会关系，吴妮是荣继发关系最近的人，也是任雪儿案的关联人，我想有必要对吴妮重点排查。 “明宇，咱们两个按照原计划再出一次任雪儿的案发现场。” 几人分头行动。 一路上萧逸辰都在想，任雪儿后脑的撞击伤到底是在哪儿发生的，如果不是在自己家里还会是什么地方？事发前后，任雪儿院子里的监控显示她并没有出过门。这一点，从琴姨的口中也得到证实。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会在什么地方磕到后脑？ 刘士亮等人在任雪儿的住处也没有提取到撞击线性物体时的摩擦痕迹？那任雪儿的后脑勺的伤是怎么来的。还有一点想不明白，黑衣人是如何躲避任雪儿院子里的监控的，为什么始终发现不了黑衣人的身影。 来到任雪儿的玫瑰庄园，萧逸辰重点检查了这栋房子的外围。 这栋房子是双拼别墅的西户，院子很大带有南院，北院，还有西院，每个方向都有监控，也并没有发现监控死角，那黑衣人是怎么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的？难道是趁那群粉丝赶到的时候，趁乱混了出去？可是这也没法解释黑衣人是什么时候潜入任雪儿家的。 从东户院落的荒废程度看，东户应该没人居住。 正当萧逸辰在院子里凝视的时候，一辆面包车不偏不倚在任雪儿的门口停靠，从车里下来的是琴姨，还有一个小伙子。 看到萧逸辰出现在院子里，琴姨先是一愣，接着转身在车里翻腾了一番，拿出一袋猫粮在门口唤起了猫。 那只猫就像能听懂琴姨的声音一样，从南侧的绿化丛里窜出来，喵喵喵地叫着。 那只猫舔舐着琴姨手心的猫粮，眼睛还不住地落在旁边的小伙子身上。 萧逸辰走上前，问道：“琴姨，你这是？” 琴姨把手心的猫粮放在地上，站起来，说道：“萧队长，雪儿的这只猫一直是由我来喂养的，雪儿不在了，我担心这只猫会成为流浪猫，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萧逸辰报以微笑，说道：“既然这只猫一直是由你喂养，我想任雪儿也会同意她不在的时候，由你来照顾它，你是它最好的归宿。” “那谢谢萧队长了，谢谢萧队长了。”琴姨表达着感激。 当那只猫吃完地上的猫粮后，弓着身子在琴姨身旁的小伙子跟前转起了圈，喵喵喵地看着，好像眼前的小伙子才是他的主人。 萧逸辰不禁打量了那人一眼，问道：“琴姨，这位是？” 琴姨笑笑，说道：“萧队长，这是我儿子刘扬，不爱说话，怕我一个人过来不放心，非得陪我过来一趟。刘扬，快喊萧队长。”琴姨的眼神落在刘扬身上，那眼神意味深长。 刘扬慌不迭地喊了声萧队长，接着对琴姨说道：“妈，猫也喂了，萧队长也同意你带走猫，我们就不要打扰萧队长查案了。” 说完，刘扬就去拉了车门，琴姨跟萧逸辰道了再见，上了车，扬长而去。 萧逸辰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车辆，不知为什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第132章 网红之死（7） 看到萧逸辰一直站在门口愣神，李明宇凑到萧逸辰跟前，说道：“萧队，怎么了？” 萧逸辰望着远去的面包车回过神来，说道：“说不上，就是感觉什么地方很别扭。走，到楼上看看去。” 在楼上经过一番仔细的侦查后，并没有新线索的出现，李明宇颓废的倚在墙上，手不自觉地拍在墙上。 听到李明宇拍墙的动静，萧逸辰抬眸，他先是一怔，进而几步走近李明宇，那双大手在墙面上敲击，墙面发出“咚咚咚”得声响，两人不自觉的眼神对视。 李明宇快速移到对面的墙面敲击，对面的墙面发出“噗噗噗”的声响。 “萧队，那面墙是空的。”李明宇惊呼出声，两人喜出过望。 两人所在的这个房间，应该是任雪儿的主卧，这是一个套间，房子面积很大，除了有床，有衣帽间，卫生间，连着的另外一间是书房，发出“咚咚咚”声响的这间房子就是书房的书柜这面墙，不出意外的话，打开隔间的机关就是书柜或是书桌上的某个装置。 可是找遍了书柜跟书桌，就是没有找到能打开隔间的装置。 萧逸辰打量着这间不大的书房，眼光落在书桌上的空调遥控器上，萧逸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房间里没有装空调，遥控器放在书桌上就显得有些突兀。 他走过去，按了一下开关键，立在墙上的书柜就从中间分开了，隐藏在书柜后面的隔间就暴露出来了。 “萧队，这里还真是别有洞天。”李明宇说道。 隔间的面积不算大，中间摆放着一张粉色大床，整个房间的布局也是粉色系装扮，处处透露着一种放荡暧昧的味道。门口还发现了任雪儿直播间黑衣人穿的黑衣服。 “明宇，联系痕检科。”萧逸辰立即吩咐道。 痕检科在这间隔间的收获巨大，不仅在衣服上提取到黑衣人的皮屑，还在中间的粉色大床上提取到男人的精液还有女人的长头发。 回到警局，刘亦然跟赵非凡排查荣继发的社会关系还没有回来。 萧逸辰坐回到办公室翻看着任雪儿的往期视频，在这些视频中，任雪儿的视频内容自始至终都在强调一个问题，那就是她为了弟弟妹妹付出了太多太多，一边说着心甘情愿，一边还似乎意有所指。 萧逸辰的这种想法跟伊宁的想法不谋而合，一个心甘情愿付出的人，不会把自己的付出时时刻刻挂在嘴上，如果一个人一直把自己的付出挂在嘴上，那么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时时刻刻提醒着受她恩惠的人，应该报答她点什么，任雪儿旁敲侧击是在提醒任成刚跟任腊梅吗？ 在直播中，任雪儿搭建了一个无私付出不求回报的好姐姐的形象，她意在歌颂自己，博取同情，还是意有所指，想告诉人们点什么。 萧逸辰觉得任雪儿的这通操作应该别有深意，只是一时还想不出她这样做的目的。 此时，刘亦然跟赵非凡从外边回来了。 萧逸辰从办公室迎出来，说道：“什么情况？” 刘亦然喝下一口水，说道：“萧队，荣继发的社会关系可复杂了，生意人肯定树敌不少，情人也不少。不过，他的这些情人没有杀害荣继发的动机，荣继发按月给她们支付生活费用，谁会自找没趣去杀害她们的财神爷？我们带回来一个人，是荣继发生意上的死敌环运煤炭公司的申长山。事发前，两个公司刚打过群架，派出所里还有记录，不排除申长山雇凶杀人的可能性。另外，荣继发的老婆吴妮也在来警局的路上。” “立刻提申申长山。”萧逸辰当即命令道。 审讯室里，申长山一脸惶恐，坐立不安，一双焦灼的眼睛盯着刘亦然。 “姓名，年龄，职业？”刘亦然按照惯例问道。 申长山腰板挺得倍直，说道：“申长山，45岁，环运煤炭公司总经理。” 没等刘亦然继续问话，申长山就抢先说道：“警察同志，荣继发的死不关我的事，我没杀他。” “你是没杀他，可备不住你雇佣杀手杀他？”刘亦然说道。 申长山赶紧摆手，语气急促，“警察同志，这话可不能乱说，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可是为国家纳税守法的好公民。” 刘亦然看一眼申长山，继续问道：“刀疤是谁？是不是你雇佣的杀手？” 申长山的神色稍微怔了怔，拍着大腿说道：“警察同志，刀疤不是杀手，我是给刀疤打过电话，我也曾让刀疤跟踪过荣继发，我就是单纯的想让刀疤给荣继发点颜色看看。 我们的确参与了前几天的斗殴事件，但是，荣继发的死真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申长山说得言辞恳切，眼珠急得直打转。 “昨天晚上10：00-12：00，你在哪儿？在干什么？” “警察同志，昨天晚上我有应酬，一直在小天堂娱乐跟客户喝酒。不信，你可以去问问，那里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我身上到现在还有一股酒味，不信你闻闻。” 其实，不用靠近申长山就能闻到一股很大的酒味，那种酒味掺杂着咽下去的饭菜，就跟发酵了一般，申长山每说一句话，就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侵扰着刘亦然跟赵非凡的味蕾。 赵非凡一直皱着眉，申长山要是有一点不老实，赵非凡此刻肯定得爆。 “你刚刚说曾经安排刀疤跟踪过荣继发？为什么跟踪他？”刘亦然继续问道。 “本来跟踪荣继发是想让刀疤给他点颜色看看的。后来刀疤说，发现了荣继发的一点小秘密有可能比教训他还来劲。” “什么秘密？” “荣继发有可能在他的玫瑰庄园强奸妇女。” “强奸妇女？怎么说？” “刀疤跟踪过他很多次，并且多次看见有个女孩从玫瑰庄园哭着跑出来。我报过警，可是警察到的时候却什么也找不到。”申长山挠着脑袋，不知所以然。 萧逸辰在隔间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思忖：玫瑰庄园是任雪儿的家，难道从玫瑰庄园跑出来的人是任雪儿？这不可能，任雪儿已经跟了荣继发十几年，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跑出来的人不是任雪儿，那荣继发会跟谁在玫瑰庄园里强行发生关系，那当时任雪儿又在干什么？她允许这个男人跟别的女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生关系？萧逸辰一下子想到了那间密室。 那间密室布置的氛围暧昧，很明显是男女欢爱的场所，难道在任雪儿之外，荣继发还藏着别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是在任雪儿的玫瑰庄园呢？这件事情任雪儿肯定知情，那她为什么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那间密室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第133章 女网红之死（8） 申长山给萧逸辰他们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荣继发与任雪儿之间一定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牵扯一个被荣继发强奸的女孩，这两人的死是不是与这个女孩有关？ 此时，吴妮被带进了审讯室。 坐在审讯室里的吴妮，除了焦灼，还有气愤，她愤愤地说道：“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尽快抓住凶手，还我老公一个公道。我老公这一走，这一大摊子还不知道该怎么弄，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撑起那么大的产业来，这荣家看来是要败了。” 说完，吴妮就开始抹眼泪。 “吴妮，昨天晚上10：00-12：00，你在哪，在干什么？” 吴妮被刘亦然问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反驳道：“你们在怀疑我？我怎么可能杀死我老公呢？你们是怎么想的？这么荒唐的想法也能想出来？” 说完，又在委屈地抹眼泪。 “在凶手还没有找到之前，任何人都可能成为案件的嫌疑人，荣继发在外边包养情人，你身为她的原配，你难道不恨他吗？” 吴妮憋屈着脸，点头说道：“好好好，昨天晚上10：00-12：00，我在邻居家打麻将，打到通宵。没错，我是恨荣继发，可我再怎么恨他，我也得靠他吃饭。男人有了本事，有了钱，都一个德性，我要是为他找情人想不开，那我早就死过八百回了。我有时候是闹点小情绪，找找他这个情人的麻烦，也去找找那个情人的麻烦，也就是发泄发泄不满，我没有给任何人造成伤害。” “荣继发昨天晚上一晚上不回家，难道你就不给他打个电话？” 吴妮轻笑一声，“我们之间除了有一张纸约束，根本没有任何实际生活的意义。他担心跟我离婚，我会分走他的巨额资产，我之所以这么毫无尊严的做那个缩头乌龟，也就是贪图他那点钱财，最起码死皮赖脸地跟着他，我这一辈子都是衣食无忧的。” “如果荣继发不在了，他的一切不都是你的了吗？” 吴妮瞪大了眼睛看着刘亦然，显然，她没有预料到刘亦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孩子的爸爸，我再不济也没想过让他去死。” 女人是感性的，在经受过生活的万般蹂躏后，她仍然记得那个负她的男人是孩子的爸爸。尽管吴妮彪悍，看上去一副不好惹的模样，但她内心也有柔软的一块方田。 萧逸辰通过对讲传话给刘亦然道：“亦然，再次确认一下荣继发到玫瑰庄园的频次？” 按照萧逸辰的指示，刘亦然问话吴妮。 吴妮悻悻说道：“那个任雪儿最得他的心了，每次从任雪儿那回来，他都心情大好。心情好了，他还愿意跟我说句话。这错不了，任雪儿那里他是经常去。” “是荣继发跟你说他去了玫瑰庄园，还是你猜测他去了玫瑰庄园的？”刘亦然问道。 “刚开始是他说去的玫瑰庄园，说那个雪儿这儿好，那儿好，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后来，我也懒得问了，只要是从任雪儿那儿回来，他的心情就格外好。外边的那些女人，只有任雪儿有这个本事，也不知道这个任雪儿使了什么迷魂招，竟然服侍的荣继发服服帖帖的。” 听着吴妮的讲述，萧逸辰内心不禁泛起嘀咕：从申长山跟吴妮嘴里得知，荣继发最常去的地方就是玫瑰庄园。但是，任雪儿遇害，荣继发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悲伤。显然，在玫瑰庄园里真能称他心的并不是任雪儿，难道是他强奸的那个女孩？任雪儿一直利用这个女孩来拴住荣继发，那这个女孩又为什么受任雪儿摆布呢？ 还有一点说不通，吴妮说荣继发回去在她面前总是一句一个雪儿的夸赞，这里为什么又变成了雪儿？这不是很矛盾吗？ 萧逸辰皱着眉头，一时还想不明白。 “荣继发现在遇害了，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凶手？”刘亦然继续追问道。 吴妮呆愣愣地看着刘亦然，“我们的婚姻名存实亡，他的事情我从不过问，我就是偶尔到他那些情人那里闹闹，但也只是闹闹，至于谁想杀他，我真的想不出来。” “我们的法医在尸检的时候，发现荣继发的睾丸曾经受过伤，怎么回事？” 吴妮差点笑出声来，说道：“谁知道？半路上不知道哪个兔崽子想毁了他的家伙什，让他下半辈子再也碰不了女人，我当时还挺高兴的。没想到，他的运气还挺好，另一侧没受什么影响。不过，从那以后，他确实收敛了不少。” “当时没报警吗？” “报了，什么也没查出来。后来我们自动撤案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查来查去，我们觉得挺丢人的，就主动撤案了。” 吴妮没有作案时间，她的通讯设备也没有发现异常，吴妮的嫌疑被排除了。 送走了吴妮，陆子月跟刘士亮拿着资料正往会议室这边走，应该是化验结果出来了。 萧逸辰招呼大家会议室开会。 大家在会议室落了座。 “紫嫣怎么没来？”看见位子上少了一个人，萧逸辰问道。 “萧队，紫嫣有些不舒服，去了医院，本来想要跟你请假的，你一直在审讯室，所以让我跟你说一声。”伊宁说道。 “没大碍？” “应该没啥大事，她说去医院买点药就回来。”伊宁答道。 “好！子月，先说一下你那边的情况？” 陆子月清了清嗓子，说道：“荣继发死因确系机械性窒息死亡，体表没有其他外伤，尸体没有异常。 “脖子伤口上的毛刺就是现场那个麻绳造成的。 “我反复实验过死者脖子上伤口出现的左侧勒痕深右侧勒痕浅的情况，证实，凶手的确是左手的力量比右手的力量大，如果排除了疾病造成的原因，我推测，凶手是个左撇子。 “还有，在死者指甲盖里提取到的皮屑组织，也已经检验出dna，但是数据库中，没有与此匹配人物信息。” 萧逸辰点点头，“刘科长，你那边什么情况？” “在荣继发的遇害现场，没有提取到有价值的线索。在玫瑰庄园的密室里提取到黑色衣服上皮屑组织的dna，与陆法医从荣继发指甲缝里提取到的凶手的dna一致。这说明进入任雪儿直播间的黑衣人，跟荣继发遇害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还有，从密室的大床上提取到的精液和毛发组织均已有了结果，其中一人来自荣继发，另一人并不与任雪儿的完全一致。”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另一人并不是任雪儿，但是 dna与任雪儿有50的相似度，有可能是任雪儿的兄弟姊妹。如果荣继发取向没有问题的话，那有可能就是任雪儿的妹妹任腊梅。” 第134章 女网红之死（9） 刘士亮的话让在场的人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是二女共侍一夫吗？ “萧队，这也太炸裂了！”李明宇惊呼道。 “萧队，这是不是就是申长山嘴里所说的荣继发强奸妇女，这个强奸的妇女就是任腊梅？” “萧队，如果是荣继发强奸任腊梅，那任雪儿这个当姐姐的就这么无动于衷？任凭强奸的事情在自己的房间发生？” “还有，萧队，如果荣继发强奸任腊梅的事实成立，那就变相的说明任雪儿在这件事情上可能存在助纣为虐，那么荣继发的死跟任雪儿的死，任腊梅的作案动机就最充分了。” “可是，荣继发遇害案的现场，从死者指甲盖里提取到的皮屑dna”，与任腊梅并不一致？” “尽管不一致，这两起案件任腊梅脱不了干系！” …… 萧逸辰虽然与大家有着一样的观点，但是他总感觉，事情发展到现在，一切似乎都太顺利了。 任腊梅虽有作案动机，但是案发现场的证据对她好像都没有指向性，难道是任成刚？是他看不惯荣继发跟姐姐对妹妹的凌辱，而向两人举起屠刀吗？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任腊梅有没有男朋友，是不是男朋友气不过，而向两人痛下杀手？ 这都有可能。 思考间，萧逸辰的电话响了，是紫嫣。 电话接通。 “萧队，我在京州市人民医院看到任腊梅了。” “她在医院做什么？” “我悄悄跟踪了她，她进的是妇产科。” 萧逸辰一愣，接着吩咐道：“紫嫣，设法稳住任腊梅，我这边派亦然跟非凡跟你汇合，案件出现新情况，即刻提审任腊梅。” 刘亦然跟赵非凡迅速出了会议室。 “伊宁，排查一下任腊梅的社会关系，重点排查一下他有没有男朋友或者说比较亲密的人。 “明宇，咱们两个再访任成刚。” 任成刚就职于京州某知名外贸公司，看到萧逸辰跟李明宇出现在公司，他表现得有些反感。 “警察同志，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我下了班再说，你们这样很影响我在公司里的形象。”任成刚黑着脸，语气不满。 “任成刚，配合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更何况死的人是你姐姐，现在你的妹妹又牵扯进来，你难道不好奇到底是谁杀了你的姐姐吗？ “还有，虽然你姐姐一直跟着荣继发，但是，从我们上一次的问询中，你的表现是非常憎恨荣继发，现在荣继发死了，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是荣继发遇害案的嫌疑人！我们没有直接传唤你到警局，已经是为你着想了，你还在这里发什么牢骚。” 李明宇字字句句，说得铿锵有力，萧逸辰悄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此时，任成刚的态度缓和了下来。 萧逸辰切入正题，“荣继发跟任腊梅的事情，你知道吗？” 闻言，任成刚先是一惊，而后他的眼神飘忽不定，给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傲气。 他低着头，搓着手，一会儿又搓搓脸，焦虑，忐忑，难以启齿全都写在脸上。 许久，他深呼一口气，就像下了很大的决心，缓缓说道：“腊梅的事，我知道。” 任成刚又低下头，用手拭了拭眼角的潮湿。 “我本来是对荣继发心存感激的。可是，自打知道了腊梅的事，我杀了他的心都有。可我偏偏又那么懦弱，下不去手。” “腊梅是你的亲妹妹，荣继发曾经无数次强奸任腊梅，你为什么不站出来？那可是你妹妹？”萧逸辰沉声问道。 任成刚的手指深深地陷进浓密的发丝里，哽咽出声，“我也想，可是……” 任成刚欲言又止，好大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姐拉扯我俩长大不容易，我不想让姐姐难过。”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一点，什么叫你不想让你姐难过？”萧逸辰追问道。 任成刚长叹一口气，“腊梅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荣继发那个王八蛋已经对我姐失去兴趣，他就把魔爪伸向了腊梅。 “刚开始，我姐肯定是不同意的，后来备不住荣继发软磨硬泡，我姐最终妥协了。 “本来，我姐是想跟腊梅商量商量这件事情来，怎奈腊梅性子烈，宁死不从，中间还自杀过几次。 “我姐想，只要腊梅有了第一次，以后就会慢慢屈从的。于是，在一次家庭聚餐中，我姐就往腊梅的饭菜里下了安眠药，荣继发就得逞了。” 任成刚泪如雨下。 “凭什么荣继发喜欢你妹妹，你姐就得把妹妹送给他？你姐是怎么想的，她还是不是你们的亲姐，她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萧逸辰问道。 “我姐深深地爱上了荣继发那个王八蛋，她对荣继发绝对的顺从，说得难听一点，就是荣继发让她去杀人放火，她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我姐跟了荣继发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之所以让腊梅跟了荣继发，也是想腊梅能给我姐生个孩子。我姐答应过腊梅，只要腊梅能生下荣继发的孩子，她以后就绝不会强迫她。 “我姐对荣继发的痴恋简直无药可救！如果有一天，荣继发对腊梅也失去兴趣，最起码有个孩子的话，还能牵制住他。 “你为什么不试着说服你的姐姐？你妹妹名牌大学毕业，有着大好的前途美好的未来，怎么能被荣继发糟蹋？” 任成刚泪眼婆娑，无助说道：“我姐也是个可怜人，为了我跟腊梅她早早辍学不说，在没遇到荣继发之前，吃的苦，受的累，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对我跟腊梅来讲就是再生父母。 “我曾试图说服她，可是她一直跪在地上求我，荣继发是她唯一的寄托，荣继发只要正眼看她一眼，她都能激动得好几天睡不着觉，她的前半生已经毁了，她的后半生就是荣继发，为了博荣继发一笑，她什么都能豁出去。 “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到这里，萧逸辰满腔的愤懑无处发泄，沉声说道：“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走进魔窟，你姐糊涂，你也跟着糊涂！ “这个问题的症结在你姐姐身上，她走火入魔了，你也跟着闭起双眼，不辨她是人是鬼了，你可曾想过，你妹妹当时有多绝望。 “我说的再直白一点，那就是你一直念着你姐对你的好，你不忍心看着她痛苦难过，你爱姐姐比妹妹多一点？所以你眼看着妹妹就此沉沦。” “别说了，别说了……”任成刚痛苦的捂住脸，呜咽着哭出了声，这时候他也没空顾及自己的形象不形象了。 第135章 网红之死（10） 等任成刚的情绪归于平静，萧逸辰按照惯例询问了他，荣继发案发时他的去向，并核实了他的口供，采集了他的dna样本，两人准备返回警局。 萧逸辰心里始终有个解不开的疙瘩，那就是黑衣人是如何躲避监控潜入任雪儿家的，现在任雪儿死了，唯一可能的知情人琴姨，却对此一无所知。一个大活人在家里出现又突然消失，他是怎么做到的？ 琴姨就算是一早出去四十分钟，可当时任雪儿还在直播，黑衣人并没有动手。一个大活人出现在家里，琴姨真的不知道吗？是琴姨撒了谎，还是因为她年龄大了记性不好？萧逸辰始终觉得在琴姨这里好像遗漏了什么。 萧逸辰没有直接回警局，而是载着李明宇直奔琴姨的家。 琴姨的家住在北城小区的一套一楼带院的房子，萧逸辰他们到的时候，琴姨正在院子里侍候那只猫。 看到萧逸辰出现在面前，琴姨刚刚逗猫的笑脸一下子僵住了。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可能她也不会想到萧逸辰会突然造访。她笑呵呵地迎上来，说道：“萧队长，你们怎么来了？” 萧逸辰看着不大的院子被琴姨收拾得干干净净，错落有致，微笑着说道：“路过，过来看看你。” 琴姨脸色微怔，招呼二人进到房间里。 萧逸辰在沙发上坐下来，茶几上放着两杯水，萧逸辰碰了碰，水杯还是温热的。 琴姨一边弓着身子给二人倒茶，一边问道：“萧队长来找我老婆子是有事？” 萧逸辰笑笑，答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还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什么问题？”琴姨转身问道，目光怔怔地落在萧逸辰身上。 “任雪儿家院子里的监控视频我们已经认真分析过了，始终找不到黑衣人是怎么潜入任雪儿直播间的，黑衣人虽然不是任雪儿案的真正凶手，但是，他是荣继发案的凶手。还有，我们在任雪儿的密室里找到了黑衣人的衣服，从这一点上看，我们有理由怀疑黑衣人对任雪儿家是相当熟悉的，对任雪儿家这么熟悉的人，琴姨都没有见过吗？” 琴姨脸色微沉，故作惊讶地摇头道：“你说雪儿家有密室？这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说的黑衣人是不是误打误撞才打开了密室的门？这么隐秘的地方，我都不知道，你想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再说了，与雪儿来往的人，我五个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不可能是外人，会不会是贼喊捉贼，根本就是荣继发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萧逸辰笑笑，继续问道：“琴姨，任雪儿家的监控视频是设置的七天自动覆盖，如果这七天里没有出现过黑衣人的影子，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黑衣人有可能在七天之前就已经埋伏在任雪儿家了，这么长时间，你没觉得任雪儿家里有什么异常？你比如冰箱里有没有少块面包，少包牛奶，或是盘子碗里的剩菜剩饭无缘无故不见了？ 闻言，琴姨看着萧逸辰的眼光恍惚不定了，她努力做出回想的样子，半晌才说道：“萧队长，这个事儿也不好定性，本身雪儿就有起来吃夜宵的习惯，少块面包，少包牛奶，也说明不了什么，这怎么好说。” 萧逸辰点点头，环视了一下房间，顺嘴问道：“刘扬不在？” 琴姨向房间的深处张望了一眼，说道：“哦，他送货去了。” 萧逸辰笃定在琴姨这里不会有什么收获，他起身告辞，走到院子外边的时候，他看到刘扬上次开的那辆面包车明明就停在外边，萧逸辰瞧了一眼，没有说话。 回到车上。 李明宇问道：“萧队，你是觉得这个琴姨可疑？” 萧逸辰眉头紧蹙，摇头说道：“说不好，只是感觉有些奇怪，黑衣人对任雪儿的住处这么熟悉，她却什么也没发现？最后，还把一切归咎在两个死人身上，让我们去问两个死了的人。” “这个琴姨可够刁钻的。”李明宇撇嘴说道。 其实，萧逸辰心里很不踏实，但是，据目前掌握的线索他实在想不出琴姨的这一反常举动到底与案子有什么关系。 还有刘扬，萧逸辰的突然造访，他觉得刘扬应该是在家里的，茶几上有两杯温热的水，他的车也在，琴姨为什么说他送货去了，这娘俩的反常，一时让萧逸辰内心很焦灼。 回到警局。 刘亦然满面愁容地走到萧逸辰跟前，说道：“萧队，都在审讯室坐了一个钟头了，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刘亦然指的正是任腊梅。 萧逸辰嗯了一声，回办公室喝了口水，走进了审讯室。 任腊梅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面无表情，一双空洞的眼睛里流露出无尽哀伤。 萧逸辰看着这个被亲情出卖，万念俱灰的女人，心里难免有了恻隐之心，他招呼赵非凡给她倒了一杯水。 任腊梅好像并不领萧逸辰的情，赵非凡端过去的水，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萧逸辰双手交叉，双肘伏在桌子上，柔声说道：“任腊梅，我同情你的遭遇，也对任雪儿跟荣继发的行为感到愤慨，还有你的哥哥任成刚，他们都没有资格成为你的家人。你还年轻，要走的路还很长，既然老天给了你一手烂牌，你也要逆天改命，努力活出自己，而不是就此自暴自弃。” 不知道是萧逸辰的话说到任腊梅的心坎里还是怎么着，任腊梅的眼角有几滴热泪滚落。 萧逸辰趁热打铁，说道：“我们走访了任成刚，对你的事情，他感到很痛苦，谁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任雪儿对荣继发的痴恋毁了你对生活的向往。但是反过来，如果没有任雪儿的帮扶，你跟任成刚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任腊梅双眼紧闭，扭曲的面容让她拧成了菊花状，她痛苦出声。 一切委屈随着这一声哭泣倾泻而出。 萧逸辰并没有催促她，而是静静的看着这个被生活百般蹂躏的女人尽情哭泣，也许只有哭出来才会让她的心里好受一点。 许久，任腊梅的声音逐渐由哭泣变成抽泣，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她端起赵非凡给她倒的那杯水，小口抿了一下，操着沙哑的嗓音说道：“你刚刚说得对，老天爷的确给了我一副稀烂的牌。 “我六岁那年，父母意外去世了，当时姐姐十四岁，哥哥十一岁。因为姐姐跟哥哥年龄相仿，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更久，所以，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很深，而我？我甚至有时候觉得姐姐并不喜欢我。” “为什么有这种感觉？”萧逸辰问道。 “我原来的名字叫任雪儿，姐姐叫任腊梅，她一直说父母偏心，给她取了一个那么庄户的名字，而我的名字听起来却那么顺耳。后来，因为荣继发喜欢雪儿这个名字，为了讨好他，她便执拗的与我换了名字，一个代号而已，我无所谓。当时，我和姐姐都没有想到，荣继发喜欢的不仅仅是这个名字，还有我的人。可惜那时候，我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姐姐每次下班回来，带回来的好东西总是第一时间让哥哥先吃，只有哥哥吃剩的我才能吃，这一点应该源于我父母的影响。他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成刚是我们家的独苗，所以，姐姐待成刚是真得好。” “我没有怪她，好歹她也把我带大了，还把我送进了不错的学校，没有姐姐就没有现在的我，我心里一直很感激她。” “在还没有遇到荣继发之前，我们的生活虽然清贫，但是我觉得日子过得很幸福。直到荣继发的出现，我们的生活质量虽然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我也正在一步一步坠入魔窟。” 第136章 网红之死（11） 说着，说着，任腊梅的情绪开始由平静变得激动，就连对任雪儿跟任成刚的称谓也变了。 “十八岁那年，我还在上高中，任雪儿借口家庭聚餐，把我跟任成刚骗到了玫瑰庄园，那是我噩梦的开始。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了，我的头开始发晕，视线里的人影变得模糊，潜意识里我死死地抓住了任成刚的手臂。至今，我还记得他那个眼神，有漠然，有无奈，还有不知所措。 “我最大的悲哀不是被荣继发强暴，而是被荣继发强暴后，唯一的亲人对我冷漠的态度，任雪儿是，任成刚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早就被全世界抛弃了。” 此时的任腊梅，握紧拳头的手不住地颤抖，牙关也被她咬得咯咯作响，就连脸上的肌肉也跟着不自觉地震颤，刚刚那双空洞无物的眼睛，此刻充满了光亮，那种光亮令人恐惧。 “不出意外的，我被荣继发强暴了。当我在一张粉色大床上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赤身裸体的样子，我拼命得挠，我想把那个恶心的男人沾染到的每一寸肌肤都挠下来，我想隔绝与他有关的一切。 “当我蜷缩在床上掩面痛哭的时候，任雪儿出现了，她笑意盈盈地走近我，假装关心地抚摸我的头发，恬不知耻地告诉我，让我跟她一起做荣继发的女人。 “我发疯似地怒吼，我用尽全身力气告诉她，我不！她没有生气，反倒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看着我。后来，见我没有任何屈从的意思，她的耐心耗尽。最后，她从床边起身背对着我，告诉我说这件事情由不得我，因为荣继发看上了我，所以我必须跟她一样，一辈子伺候荣继发。 “我歇斯底里地问她，为什么？为什么？她反倒眼睛里含着泪，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让我可怜可怜她，她说，她不能失去荣继发。 “我摇着头，看到她那副无知的样子，我愤懑到了极点，我义正辞严地告诉她，她爱的是荣继发，可是我不爱。我有我的生活，她不能把她的痛苦强加到我身上，用我来栓住荣继发，她真的很可怜，可怜到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卑微到土里。 “可是，我远远低估了任雪儿跟荣继发的卑鄙，他们竟然把荣继发强奸我的过程录了下来，以此来要挟我。 “我的世界从此一片黑暗，我自杀过，闹过，全都无济于事。为了我那可怜的自尊，只能任他们摆布。” “你可以选择报警，你为什么不报警？”萧逸辰问道。 任腊梅不屑地笑笑，“报警？报警能解决什么问题？无非就是昭告天下我被人强奸，荣继发大不了坐上几年牢，再说凭他的关系，他很快就能从监狱里出来，我能得到什么便宜，还不如让我直接去死。 “强奸罪最高可判死刑，情节严重恶劣的可判无期徒刑，荣继发多次胁迫你跟他发生性关系，虽然对你的肢体没有造成严重伤害，但是，也可以支持数罪并罚，够他把牢底坐穿了。你是有文化的年轻人，怎么就不懂得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萧逸辰为这个可怜的女孩感到惋惜。 而任腊梅的表现却不以为然，她继续说道：“坐牢？坐牢能解决什么问题？我不是同样被人指指点点，遭人唾弃吗？我已经是烂人一个，索性就直接烂到底。” 萧逸辰看着任腊梅，心生怜悯。这个一面遭受亲情背叛，一面遭受威胁的女孩，完全失去了对生活的期冀。 “那天在警局的时候你问我，任雪儿不愁吃穿为什么搞起了直播，还是卖惨的直播。” “为什么？” “她搞直播是搞给我看的，她想用她以前的故事来提醒我，没有她就没有我，你看到粉丝们给她的留言了吗？这样的姐姐拿命来换也要报答，她是在提醒我，我为她做的还远远不够，她想让我听听大众的声音，证明她没有错！ “是她把我养大没错，难道把我养大的代价就是让我去做我不愿意做得事情吗？如果是这样，我宁愿父母出意外的时候，把我也一块带走。凭什么她的不幸，要我来买单？” 任腊梅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 “你恨任雪儿，也同样恨荣继发，所以你向他二人下了毒手？” 任腊梅轻哼一声：“我不知道是我杀了她。”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你杀了谁？”萧逸辰追问道。 任腊梅抬起头，目光对视上萧逸辰，“我刚开始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任雪儿，可是那天来警局的时候，你说她的死因是后脑的撞击伤，我才想起来，前几天，我们发生过一次激烈的争吵。” “为什么吵？” “我怀孕了，是荣继发的孽种，我不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任雪儿想劝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因为她没有孩子，所以她就想让我为她生下这个孩子。我才24岁，刚刚有了不错的工作，尽管我已经很不堪了，但是我也想有朝一日摆脱他们，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们最后爆发了肢体冲突，我推了她一把，她的后脑磕在了电视柜上。当时我亲眼看见她没事的，怎么后来，就导致死亡了呢？我虽然恨她，但是，我并不想让她死。” 任腊梅再次掩面哭泣。 “我们这边的法医出具的检测报告证实，任雪儿的死就是后脑这处的撞击伤造成颅脑慢性出血死亡的。” “我不想这样，我根本不想这样的。”任腊梅哭喊道。 待任腊梅的情绪趋于稳定，萧逸辰继续问道：“在任雪儿的直播现场出现的黑衣人，虽然不是造成任雪儿死亡的真正凶手，但是，很显然，他到直播间的目的就是去杀任雪儿的，只是他不知道任雪儿是一个濒死之人。我查过，这个黑衣人对任雪儿家相当熟悉，你知不知道他是谁？或者你在去任雪儿家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这个人。还有，这个黑衣人已经被证实是杀害荣继发的凶手。这个凶手意图杀害的两个人，都是伤害你的人，相信你对这个人并不陌生!” 萧逸辰的一席话，听得任腊梅一脸懵，她不住地摇头，而后吃惊得瞪大了双眼，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不会是他？” 第137章 网红之死（12） 显然，在任腊梅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不过，这个人选在她看来，为了她杀人似乎还不太可能，所以，她才一口否决。 萧逸辰追问道：“你说的他是谁？” 任腊梅脸色微变，说道：“是我的一个追求者，我们公司的销售总监赵博年。不过，我们的关系还到不了他为了我会杀人的地步。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他的追求，因为我是如此不堪，所以我从不敢奢求爱情。我想，如果他知道我的真实情况，恐怕也会离我远远的？” 话说完，任腊梅的整个身子瘫软，一脸落寞。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去年我入职公司之后，他就一直疯狂地追求我。不过，我不敢表现出对他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好感，我配不上他。萧队长，不可能是他，他根本不知道我的事情。” “你这么肯定不是他？” 任腊梅点头道，“直觉！我们没有确立任何关系，他没有理由为我做出那么大的牺牲。更何况，我的事情除了家里人，根本没人知道”。 “你身边还有没有跟你关系密切的人？” 任腊梅扶着脑门，摇头道：“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为了我，连命都能搭上。” “你再仔细想想？” 任腊梅依旧摇头。 萧逸辰见任腊梅言辞恳切不像是在撒谎，于是说道：“这样！今天先到这里，如果你能想起什么记得告诉我们，不过你过失致人死亡，恐怕会面临检察机关的控诉。” 任腊梅点点头，坦然接受。 从审讯室出来，萧逸辰立刻安排刘亦然跟赵非凡协同痕检科到任腊梅跟任成刚的住所提取任雪儿在电视柜上磕痕的痕迹，以便固定证据。 第二天一大早，萧逸辰跟李明宇就来到任腊梅所在的海啸集团走访了任腊梅口中的赵博年。 虽然任腊梅一再否定赵博年牵扯其中，但是，在任腊梅有限的人际关系里，也就属赵博年作案动机最充分了。 萧逸辰他们到的时候，赵博年刚开完晨会，问明了萧逸辰二人的来意后，赵博年礼貌地接待了二人。 因为萧逸辰跟李明宇的身份是警察，询问的又是有关任腊梅的事情，所以三人在进入赵博年的办公室后，赵博年还特意关上了门。 赵博年给两人让座后，面色一直凝重，但是，他还是先开口问道：“两位警官肯定是为腊梅的事来找我的？” 萧逸辰笑笑，说道：“也算是！我们就是想来了解一下任腊梅的情况，听说，你一直在追她？” 赵博年毫不遮掩，点头道：“对，我一直在追求她，我希望她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照顾她，她太需要有人为她遮风挡雨了。” 萧逸辰的眸色泛起亮光，凝神看向赵博年，说道：“你知道任腊梅的事情？” 赵博年再次点头，语气变得深沉，“腊梅第一次走进公司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她，在她身上，我相信一见钟情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却总是躲着我，就连跟我抬头说话的勇气都没有。我自认为我条件还可以，其实，公司里好几个女生都对我有好感，但是，我唯独对腊梅情有独钟，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不论她以前多么不堪，我都不在乎，她的一切我都能接纳。” 坐在一旁的萧逸辰感同身受，这会儿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陆子月的身影，在他跟陆子月的这段感情中，陆子月不就是如今赵博年扮演的角色吗？不论萧逸辰对她疏离还是冷落，她都一如既往地等在那里。想起陆子月，萧逸辰这会儿倒有些惭愧了。 思绪回转，萧逸辰暗想：任腊梅信誓旦旦地说过，赵博年不知道她的事情。但是，从赵博年的这番话里听得出来，赵博年不仅了解任腊梅，恐怕就连任腊梅跟荣继发以及任雪儿之间的爱恨纠葛他都一清二楚。 萧逸辰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打量着赵博年，赵博年很坦然，没等萧逸辰继续问，便坦然开口道：“萧队长不用怀疑了，腊梅跟她姐还有那个男人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一直以来，腊梅不希望我知道她的事情，所以，关于这件事情，我就一直当哑巴。如果腊梅知道我知道了她的心事，我想，她一定会很难受，所以在她面前我一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既然知道了，我就不能坐视不管，你看这些。” 赵博年从办公台一侧的抽屉里拿出一打资料递到萧逸辰手中，“这是我整理的有关任雪儿跟那个男人侵犯腊梅的证据，就差腊梅点头，我就能把那两个畜牲送进监狱。看来，老天是长眼的，这不就把他们收走了吗？” 萧逸辰接过资料拿在手中，他不禁对面前的男人心生钦佩，这份资料里详细记录了任雪儿跟荣继发诱骗威胁强迫任腊梅的过程，有理有据，萧逸辰疑惑他到底是通过什么渠道弄到的。 “这个？”萧逸辰举起手中的资料想问赵博年是怎么搞到的，话还没说完，赵博年接过话茬，继续说道：“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腊梅对我的态度不冷不热，她一直说配不上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这么说，她名牌大学毕业，又顺利在我们公司入了职。她跟其他职员有着太多的不同，其他人无论对待工作还是生活，都是充满热情的，热情洋溢的，每天都是精神焕发的，而她却是忧虑的，忧愁的，整天一副她对不起全世界的样子。我很好奇，于是，就对她格外关注。 “起初，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每天两点一线，生活按部就班。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听到她在楼梯口接电话，我听到她说，我求求你们放了我，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你还是不是我姐姐。 “我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于是我跟踪了腊梅。后来，我知道了玫瑰庄园，又看到腊梅从里面哭着跑出来，我当时还不知道是那个老男人强迫了腊梅。为了一探究竟，我想知道腊梅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帮助她。于是，我在她的包里装了窃听器，直到从窃听器中传出的那个老男人的声音，我才知道腊梅经历了什么。” 说到这里，赵博年已忍不住声音哽咽，攥紧的拳头骨节处泛着白，他狠狠地说道：“我气不过，曾经偷偷地袭击了那个老男人，直到他因为睾丸破裂，发出杀猪似地嚎叫，我才松了手。” “知道了腊梅的事情之后，我比以前更加疯狂地追求腊梅。我甚至暗示她，我能保护她，任凭谁都不能欺负她，可是她仍然躲着我。她可能是怕我知道了她的事情嫌弃她？ “而我自始至终也不敢承认我知道了她的事情，我不想这么残忍地揭开她身上的伤疤，让她一个人舔舐着血淋淋的伤口。再大的困难，我都选择跟她一起面对，我说过，不论她多么不堪，我依然会选择爱她。” 李明宇听着赵博年的讲述，这会有点感性了，他不自觉地试了试眼角的潮湿。 “警察同志，我请求你们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腊梅，既然她不想让我知道，我愿意装作永远都不知道。” 萧逸辰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他同情腊梅的遭遇，也敬佩眼前的男人，可是世事弄人，这对苦命的鸳鸯到底还要经受多少磨难才能走到一起？ 最后，萧逸辰还是按照惯例询问了荣继发案发时赵博年的去向，在核实了赵博年的口供后，萧逸辰两人离开了海啸集团。 与任腊梅唯一关系密切的人，也被排除了嫌疑，案子再次陷入僵局。 第138章 网红之死（13） 返回警局的路上，萧逸辰一直在想，与任腊梅关系密切的人都已经排除嫌疑，谁还会为了任腊梅，命都可以不要，这个人就连任腊梅都不知道。 任雪儿因为任腊梅的过失致其死亡，任雪儿的案子算是有了结果。但是在现场出现过的黑衣人同样也是荣继发案的凶手，为什么找不到这个人的一点蛛丝马迹呢？ 萧逸辰始终秉持只要犯案必留痕迹，一定是他们疏忽了什么，既然案件没有线索，要不就直接回到原点重新侦查，要么就现有的痕迹抽丝剥茧，他相信总会理出头绪的。 回到警局，刘亦然跟赵非凡还有痕检科的同事已经对任腊梅家的痕迹提取完毕，并固定了证据。 “萧队，怎么样？是不是任腊梅的那个追求者干的？”赵非凡问道。 萧逸辰抿了抿嘴唇，摇头道：“赵博年的嫌疑被排除了。” 闻言，几人都挺失落的。 萧逸辰回到办公室，喝上几口水，又返回工作区，朝伊宁说道：“伊宁，排查的任腊梅的社会关系没有其他可疑情况了吗？” 伊宁见萧逸辰黑着脸，轻声说道：“萧队，任腊梅的社交活动有限，她通讯设备上的人物关系我们都一一排查了，没有发现可疑情况。” 萧逸辰倚在赵非凡的桌角，手一下一下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说道：“对这起案子大家还有什么想法？咱们交换一下意见，看看能不能捋出头绪。” “萧队，会不会是我们的侦查方向出了问题，我们一直揪着任腊梅不放，凶手会不会跟任雪儿，荣继发有直接的矛盾关系，而与任腊梅没有关系，只是任腊梅的事情碰巧与凶手的动机一致而已？”刘亦然说道。 “可是，不论是任雪儿的社会关系，还是荣继发的社会关系，我们都一一排查了，可疑的人我们已经都提审了，还是没有结果。”赵非凡也说道。 “萧队，荣继发的遇害现场没有监控，寻找嫌疑人的难度很大。但是同时，荣继发案的嫌疑人与出现在任雪儿案的黑衣人经dna比对，确认是同一个人。不论这个黑衣人是为任腊梅报仇也好，还是自己与任雪儿跟荣继发有纠葛也罢，我们只能从任雪儿案的案发现场寻找黑衣人的线索，最起码他在直播间出现过，也有比较明确的特征，你比如左撇子，左手食指短一截，瘦高个。”李明宇分析道。 “可是，这个黑衣人自始至终没有在视频里出现过。”伊宁疑惑道。 萧逸辰敲击桌面的手突然收住，说道：“有一个地方我们可能疏忽了，我们在到达任雪儿案的案发现场时，当时就近的民警正在驱赶前来慰问的任雪儿的粉丝。” 大家的目光纷纷落在萧逸辰身上。 “对，萧队。那些粉丝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赵非凡说道。 “伊宁，把当时的监控画面调出来。”萧逸辰吩咐道。 伊宁迅速敲击键盘，调出任雪儿家当时的监控视频。 大家一股脑围在伊宁的电脑跟前。 视频监控里的影像从萧逸辰他们在任雪儿的院落门口那儿开始播放的。 视频中，李明宇正从副驾驶上下来，他一个关车门的动作，引起了萧逸辰的注意，他喊停，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明宇，你是这么关门的？” “对啊！萧队，有什么不对劲吗？” 有一个画面在萧逸辰脑海中疯狂切换，他忽然想起来，是琴姨的儿子刘扬，他在关车门的时候，动作怪怪的，当时，他觉得很别扭，因为刘扬是左撇子，所以车头朝西的时候，他用左手关车门的动作的确很别扭。 想到这里，萧逸辰不禁热血沸腾。当时，琴姨跟刘扬突兀地出现在任雪儿家的时候，他就感觉很奇怪，他们说去看看任雪儿留下来的那只猫。难道，他们真的只是去看那只猫，当时那只猫好像跟刘扬很熟悉的样子，难道刘扬经常出现在任雪儿家中？ 虽然还不确定刘扬到底与案子有没有关系，但是前前后后联系起琴姨的反常，这两人的确可疑。 萧逸辰指着画面说道：“明宇，咱们两个复勘任雪儿的现场时，琴姨跟她的儿子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当时我记得，他是用这只手关的车门。” “左撇子。”大家不约而同地喊出声。 “单凭一个左撇子也不能说明这个刘扬就是犯罪嫌疑人，毕竟左撇子的人也不少。”刘亦然说道。 萧逸辰点头，说道：“对，现在还没有证据显示，刘扬有作案动机，不过，我总感觉那天他跟琴姨出现在案发现场有些突兀。” “继续看。”萧逸辰提醒伊宁继续播放院子里的影像。 案发当日整个院子里的视频播放完了，大家也好像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除了那几个粉丝，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其他人，并且后面的视频，伊宁跟紫嫣已经前前后后看过好几遍了，院子里再也没有人可疑的人出现。 萧逸辰皱着眉，暗忖：黑衣人到底是怎么离开雪儿家的呢？除了那几个粉丝，院子里根本就没出现过其他人。难道，他一直还在任雪儿家的某个地方躲着，等到监控自动覆盖，再偷偷溜出来，这个想法好像也不现实，他们已经在任雪儿的房间里反反复复侦查了好几遍了，没有发现有陌生人的痕迹。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萧逸辰眼神直直地盯着屏幕上的几个粉丝，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在萧逸辰脑海出现，难道嫌疑人是混在任雪儿的粉丝里，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院子，还是嫌疑人根本就是任雪儿的粉丝？ 萧逸辰突然说道：“伊宁，把屏幕上任雪儿的粉丝放大。紫嫣，联系当时最早到达任雪儿案发现场维护秩序的民警确认一下，警察是在哪个地方截停了这群粉丝，当时有没有什么异常。” 紫嫣迅速联系。 伊宁放大了走在任雪儿院子里粉丝的面部，可能是因为监控清晰度的原因，都不能很好的还原这些人的面目。但是，隐约能看到一个穿白色上衣，白色裤子的人一直有意低着头，躲避着监控。萧逸辰安排伊宁迅速联系技术部门，最大可能还原画面的清晰度。 “萧队，你怀疑凶手是大摇大摆跟着粉丝一起离开的案发现场？可是他不是一身黑衣吗？”赵非凡问道。 “我们都忽略了，凶手早已把他的黑衣脱下来放在了任雪儿的密室。我们在任雪儿的直播现场看到的是一个黑衣人，所以视觉中就一直认为，凶手就是穿着黑衣服的人，这就是为什么伊宁跟紫嫣在监控视频中一直找不到凶手的原因。” 第139章 网红之死（14） 技术部很快就把视频中的人物还原了，虽然视频中的人物交叠，有些面部仍不清晰。但是有一个人却在这种情况下故意躲避监控的追踪，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显得欲盖弥彰了。 李明宇着急地站在一旁，指着视频中一身白色装扮的男人朝萧逸辰嚷道：“萧队，他，是他，刘扬。” 在座的人只有跟萧逸辰跟李明宇见过刘扬，所以李明宇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视频中这个遮遮掩掩的男人正是刘扬。 萧逸辰凑过去看了一眼，立刻吩咐道：“立刻提审刘扬跟琴姨，琴姨在这起案子中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随即刘亦然，赵非凡，李明宇迅速出警。 此时，坐在电脑旁的伊宁嘟着嘴，低着头，面露难色，轻声说道：“萧队，对不起，是我大意了。对于凶手的着装上，我没有预判到，是我疏忽了。查询的粉丝名单上也的确没有刘扬的名字。” 萧逸辰笑笑，说道：“刘扬既然隐藏在粉丝名单里不想让我们察觉，他肯定早有准备，他注册的账号应该不是用自己的身份证注册的，我们想查也查不出来，这个你完全不用自责。还有，这里面只有我跟李明宇见过刘扬，所以即使你辨别出凶手，也不知道他就是刘扬，这压根就与你没有关系。” 伊宁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刘扬跟琴姨被带进警局的时候，琴姨一直试图挣扎，嘴里不住地喊着：“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凭什么抓我？” 审讯一室。 法医助理提取了刘扬的dna样本。 坐在审讯室里的刘扬，没有惊诧，反倒一脸平静。 “姓名，年龄，职业？”刘亦然按照惯例开始询问。 刘扬正了正身子，说道：“刘扬，25岁，司机。” “知道今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刘亦然问道。 刘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初入警局的紧张，也没有惶惑，他的样子坦然，无惧。 他把自己调整到一个比较轻松的姿势，说道：“是我做的，任雪儿跟荣继发都是我杀的。” “你为什么杀人？”刘亦然沉声问道。 “他们不是人，是畜生，并且是祸害人的畜生，难道他们不该杀吗？” “你跟任腊梅是什么关系？” 听到任腊梅的名字，刘扬的嘴角现出一抹满足的笑，接着淡淡地说道：“没有关系。” “既然没有关系，你为什么为任腊梅杀人？” 刘扬呵呵笑了两声，“看不惯，看不惯好人被人欺负。” “这么说你认识任腊梅？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刘扬一脸恬淡，脸上挂着笑，缓缓说道：“我的确认识她，恐怕她对我没有多少印象了。第一次见到任腊梅，是在任雪儿家的院子里。那天，我妈说任雪儿家的下水道有些堵，让我去看看。我到的时候，看到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在院子里正跟一只猫逗着玩。阳光下，她的样子那么美，我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觉察到我在看她，她笑着看向我，我赶紧收回视线转身避开，她却抱着那只猫主动走近我，跟我搭讪，不知为什么我那颗悸动的心不安分得狂跳不止。 “她让我摸摸捧在手上的小猫，可是那只小猫很不友好，竟然用爪子抓破了我的手背，她当时紧张的不行，非得拽着我去打破伤风。” 刘扬笑了，笑得很幸福，就像是在回忆一段美好的爱情故事。 “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其实根本不用打什么破伤风。为了让她安心，我还是在她的陪同下去了医院。之所以同意去医院我还有别的心思，那就是能跟她单独多待一会儿。” 说到这里，刘扬嘴角上扬，黑色的眸子春心荡漾，眼神里是无尽的希望。 “我性格内向，没有什么朋友。突然有一个漂亮的女孩主动跟我说话，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但我清楚，我跟她不是一路人，可是我想就算是远远地看着她也是好的，就这一面，她在我心里深深地扎了根。 “从那以后，我就经常借口去找我妈，为的就是能见上她一面。可是，任雪儿那里，她并不常去，所以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根本也没遇上她几回。于是我就变相的从我妈那里打听任腊梅的事情。 “直到有一次，我从我妈嘴里得知了任腊梅在那个家里受的屈辱，我就暗暗发誓，我一定要让伤害过腊梅的人付出代价。 “任雪儿没有朋友，平时也就我妈听她唠叨，渐渐的我妈就发现了这个家里的古怪，我妈有时候会不自觉的为腊梅感到惋惜，上了年纪的人总喜欢唠叨，慢慢的我知道了腊梅的处境。 “有一个强烈的欲望每天都在提醒我，我要终止腊梅目前所遭受的不幸。于是在任雪儿家监控覆盖的前一天我偷偷地潜到她家里，刚开始我妈并不知道我准备除掉任雪儿跟荣继发的事情。直到那天出了事，我混在粉丝群里离开时，我妈在院子里认出了我，那一刻，她大概知道我做了什么。” “你第二次出现在案发现场因为什么？真的是去看那只猫吗？” 刘扬轻笑，“回去之后，我告诉我妈，为了混出去，不至于目标太显眼，我把在直播间穿的那身黑衣服放在了任雪儿的密室。我妈不放心，说早晚有一天，警察会发现那里的，于是我们想偷偷把衣服拿走，没想到，在那里遇见了你们。” “杀人的方式很多，你为什么选择在直播间杀人？” 刘扬轻哼一声，“我想昭告天下，我想告诉所有人，任雪儿有多虚伪多卑鄙，为了她那岌岌可危的爱情，她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出卖。她穿着人的外衣，却对自己的妹妹做着禽兽不如的事情，她不是炫耀自己多伟大吗？我就是想通过直播杀人，告诉所有人，她不是人，是畜牲。一个为了攀附男人，就连自己的妹妹也往火坑里推的人。 “对了，还有一点，恐怕你们也没有想到，粉丝为什么那么快就赶到了任雪儿家，是我在任雪儿的直播间散播出去的消息，而后我又删除了信息，我的目的就达到了。粉丝只要找到任雪儿的家，就知道了她搭建的谎言，她的人设就崩塌了。一条删除的信息，恐怕你们查起来也要费一番周折。” “你的确很聪明，可是你知不知道，在你企图杀害任雪儿的时候，她就已经濒临死亡了？” 刘扬笑笑，一脸的满不在乎，“无所谓，只要达到我的目的就行了，我不仅让她死，我也要告诉那些痴迷任雪儿的粉丝看清楚，她们一直捧的，一直追随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说说你是怎么杀害荣继发的？”刘亦然继续问道。 “其实，在有了除掉这两人的想法之后，我就开始跟踪荣继发了，我在他常走的那条路上撒了图钉，在他的车走到那里的时候，他的车子就抛锚了，他骂骂咧咧地下来查看情况，在他解开裤腰带准备方便的时候，我从背后勒住了他的脖子，直到他断了气。” 刘亦然摇头道：“你这样做值得吗？任腊梅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刘扬再次笑了，“我不在乎，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她能记起我，只要她过得好，从此不再受任何人的制约。至于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前途，做点有意思的事儿也不错。” 看到审讯室里的刘扬，萧逸辰心里五味杂陈，他同时也想到了赵博年。他觉得任腊梅很不幸，但是她又是幸运的，赵博年为了她处心积虑的搜集证据，只要她点头，他随时准备把任雪儿跟荣继发送进监狱。刘扬虽然极端了些，但是他用自己的生命直接终结了任腊梅的厄运。 琴姨扶着萧逸辰的胳膊嚎啕大哭，“萧队长，都怪我，都怪我，我年龄大了，在刘扬面前碎碎念，我不知道这孩子爱上了任腊梅。人家是大学生，跟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这孩子怎么就钻了牛角尖了呢？都怪我，都怪我” 琴姨哭得撕心裂肺。 萧逸辰把刘扬的事情告诉了任腊梅，任腊梅掩面痛哭，她提出要见一面刘扬，萧逸辰同意了。 在见到刘扬的时候，任腊梅不禁泪湿眼眶，她走近刘扬，头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嘴里不住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而刘扬依旧是倔强地笑着，眼眶中充盈着晶莹的泪花。 还有赵博年，虽然赵博年一口一个他会一直等着任腊梅，可是刘扬终究成为任腊梅的意难平。 此时，所有检测都已经有了结果，刘扬的dna与任雪儿案黑衣人，以及荣继发案指甲里留存的皮屑dna比对一致，在任腊梅家的电视柜上提取到任雪儿的头发油脂。刘扬跟任腊梅被依法提起诉讼。 至此，任雪儿案，荣继发案告破。 任成刚隐瞒事实真相，妨碍司法公正，琴姨犯包庇罪被依法提起诉讼。 一场人伦大战就此终结。 第140章 感情升温 见家长 一年一度的国庆假期临近。 9月30号这天，正当刑侦一队的小伙伴们沉浸在与国同庆的欢乐气氛中时，简局长笑呵呵地走进工作区。 看到简局长，大家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收住了。 简局长是轻易不会出现在工作区的，他要是出现在工作区，不是有案子，就是上面有指示。 看到刚刚还热情洋溢的一张张脸，这会儿变得没了表情，简局长的脸上瞬间爬上几丝戏谑，“怎么？看到我不高兴？都不愿意看到我？” 伊宁的脸色微涨，尴尬地说道：“没，没有。” 听到简局长的声音，萧逸辰从办公室走出来，走向工作区。 “简局。” 简局长倒背着手，回头，“逸辰，明天就是国庆小长假了，按理说大家辛苦了这么久，应该有个假期让大家好好放松放松，但是……” 听到简局长嘴里的但是，工作区的小伙伴们刚刚还坐直的腰板，这会儿看上去整个身子都矮了一大截。 看到大家的变化，简局长呵呵笑了两声，“不过，今年咱们是轮休，大家的电话保持畅通，能做到随叫随到，这就是咱们警务人员与其他行业的不同。走上这个岗位，大家就应该明白，为这个社会奉献才是我们的初衷，等假期过后，再把大家的休假补回来。” 闻言，大家的模样才稍稍缓和了些。 “逸辰，你安排”！说完，简局长倒背着手，走出了刑侦一队的工作区。 看着简局长走远，工作区才有了动静。 “萧队，我想休1号，我答应过我妈，要陪她去街心公园散步。” “萧队，我想休4号，那天我们家有大聚餐。” “萧队，我想休5号，我答应朋友利用假期去野炊的。” …… 萧逸辰还没等说话，他的电话响了。 萧逸辰看一眼来电显示，是妈。他知道肯定是因为国庆假期来临，催他回去吃饭的。 “妈！”萧逸辰接通了电话。 随着萧逸辰喊出的一声妈，工作区立时鸦雀无声。 “逸辰，这个假期你总得抽一天时间回家？妈没有别的要求，带子月回趟家，你要还是自己回来，那就别回来了。”对面传来夏兰的声音。 “妈，子月不一定有时间的。” 听到子月的名字出现在萧逸辰跟夏兰的通话中，大家大概明白了这通电话的意思了。 “你别给我推，就算白天没时间，晚上也可以，你要是不肯说，那我给她打电话。” “好好好，我跟她说。” 挂了电话，萧逸辰扯了扯嘴角，无奈地摇头。 “萧队，这个假期，我想我还是值班！本来我也没什么事儿，你的事情比较重要，还是先安排你的事情！” “萧队，我也是。” “我也是。” …… 刚刚还争先恐后，要休班的人，这会儿都抢着值班了。 萧逸辰呵呵笑了两声，说道：“你们这帮臭小子，我去安排一下，一会儿给大家值班表。” “咦……”工作区发出一阵坏笑。 萧逸辰走进了法医办公室，陆子月刚忙完，正在换衣服。 看到萧逸辰走进来，陆子月莞尔一笑，戏谑道：“怎么？想约我？” 萧逸辰摊开双手，说道：“可以吗？” 陆子月来了兴致，走近萧逸辰道：“怎么个约法？是单独约还是群约？你向来都是愿意跟你的队友混在一起，这次也是吗？” “也算是！” 陆子月脸上挂上一丝不悦，但很快就转瞬即逝了。她不是不想跟刘亦然他们混在一起。只是，她更多的是想跟萧逸辰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毕竟平时两个人都太忙了，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难得有个假期，还是跟他那些伙伴们在一起。 “好，你安排！我随意。”陆子月说道。 “不过，这次有些特殊，是我爸妈想见你？” 陆子月刚刚还白皙的脸上，悄悄爬上几丝红晕。 她不是没去过萧逸辰家，肖肖还在的时候，她经常去他家，每次都是肖肖带她去。可是这次，是萧逸辰带她去。她的心里有些激动了，这是不是就说明他们的感情往前更进一步了。 陆子月涨红着脸，尴尬道：“我，我还没有任何准备。” 萧逸辰说道：“都见过，也不用刻意准备，如果你时间允许的话，我随时恭候。” “我有空。”这三个字，陆子月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她生怕话说慢了，萧逸辰没了下音。别看查案上，萧逸辰细致入微，在其他方面，他可就没有那么多心思了。 决定的事情说干就干，萧逸辰从不拖泥带水，他跟陆子月回家就定在了十一假期的第一天，萧逸辰安排好其他人的值班情况，就带着陆子月见父母去了。 陆子月买了好多东西，生怕自己哪里想得不周到，怠慢了萧逸辰的父母。 两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了萧逸辰父母所在的小区--御景花园。 老两口听到楼梯口的动静，早就打开了房门，在门口翘首以盼了。 迎面扑来的是肖重山跟夏兰热情的招呼，“逸辰，子月，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爸，妈。” “叔叔好，阿姨好。” 不知为什么，陆子月再一次看到肖重山跟夏兰的时候，不禁内心一阵酸涩，她的喉间有什么东西涌动，鼻腔一阵酸楚，几滴泪珠滑落。 而此时，夏兰与陆子月有着相同的感受，因为她们都同时想到了一个人--肖肖。 肖重山发现气氛不对劲，他赶紧用胳膊肘拐了拐夏兰。夏兰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赶紧抹了一把眼泪，接过两人手里的东西，一边把二人让到屋里，一边说道：“子月，你可有阵子没来了，阿姨这里什么也不缺，以后可不能这么乱花钱。” 萧逸辰拍了拍陆子月的肩，温和地看着她，示意她不要胡思乱想。 陆子月这才收起复杂的情绪。 肖重山跟夏兰两个人把饭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陆子月帮着夏兰把饭菜端上桌。 肖重山照样打开一瓶酒，问道：“怎么样？能不能喝点？” 萧逸辰苦笑，摇头道：“爸，我是真想陪你喝点，我也馋了，真得好久都没有喝了，但是，真不行。一个电话我都得随时进入作战状态。” 肖重山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不劝你，工作可是第一位的，喝酒都是次要的，主要是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过个节，陪父母说说话。你别忘了，这几天也得陪子月回家一趟，人家父母也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你小子可不能让人家父母寒了心。” “就是，就是，可不能让人家子月的父母觉得你不懂事，你听见了吗？”见萧逸辰一直不做声，夏兰起了高腔。 “知道了，知道了，妈。”萧逸辰回应道。 “子月，来吃这个，这个是你肖叔叔特意到外边给你买的，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锅包肉了，以前来我们家的时候，你跟肖肖可是抢着吃这个菜的。” 说着，说着，夏兰又有些感性了。 “老婆子，今天子月是作为逸辰的女朋友第一次上门，别搞得孩子们不高兴。”肖重山放下手中的酒杯叮嘱道。 “怪我，怪我”夏兰不好意思地说着。 谁能阻止一个母亲，有感而发想念自己的女儿呢？ “逸辰，你也多吃点，你最爱的糖醋小排，尝尝味道怎么样？那么大的人了得学会照顾自己，不能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你总是这样，你的胃早晚有一天回来找你麻烦的。”夏兰不住地给陆子月跟萧逸辰夹菜。 “妈，你别只管我们，你也多吃点。你跟爸在家一定多注意身体，可以找一些自已喜欢的娱乐项目，多参加参加，余生，你跟爸一定要做一对快乐的小老头小老太太。” 萧逸辰的这番话，说得肖重山跟夏兰合不拢嘴。 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 此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萧逸辰看一眼来电显示，是简局长，他皱了皱眉，接听了电话。 “逸辰，我不愿意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但是没办法，蓝湾豪庭小区物业报警称在一居民家中堵塞的马桶中发现有疑似人体组织，你带人迅速前往。” 第141章 无处遁形（1） 挂断简局长的电话，萧逸辰跟陆子月匆匆离开了御景花园。 萧逸辰随即在微信群里发起群通话，告知大家除紫嫣办公室留守待命外，刘亦然负责通知痕检科，其他人迅速赶往案发地。 蓝湾豪庭在京州属中高档住宅小区，11层的小高层设计，交付没几年，小区绿化配套设施还算完善。 萧逸辰跟陆子月最先到达，随后刘亦然，赵非凡，李明宇，伊宁还有痕检科的同事陆续到达。 一行人先来到报案的3栋202了解情况，3栋是只有一个单元的独栋楼，一梯两户的设计。 202的房门大开着，物业上知道出了事，来了好几个人。 萧逸辰在入户门处亮出证件，物业上刚刚还在掏马桶的师傅，率先迎上来，把萧逸辰等人带到洗手间的位置说道：“警察同志，你们看。” 萧逸辰顺着师傅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在一堆刚掏出来的污秽上有个类似人类手指的东西，还有一坨坨肉乎乎的东西，陆子月俯下身子，用镊子夹起来，看了看，朝萧逸辰点了点头。 马桶已经被物业的师傅撬开，蹲在一边，呈现在眼前的是黑漆漆的下水管道口。 “没办法，堵得死死的，要不把马桶移开，把这些东西掏出来，楼上再往下冲水的话，这个污水可就蔓延到地上了。”物业上的师傅擦着汗津津的脸说道。 萧逸辰看了一眼洗手间的情况，走出洗手间，来到客厅，问道：“谁是这家的主人？” 一个中年男人跟女人举了手。 萧逸辰问道：“下水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堵的？” “这几天一直不怎么顺畅，我还纳闷，这房子也没住几年，住户都没有几家，怎么就堵马桶呢？起初，我就用搋子搋，刚开始还起一些作用，但是，仍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今天更好了，直接堵死了。 “我就在小区群里知会我们这栋楼的住户暂时先不要冲水，要不然，我家可就真的遭殃了。我用工具疏通了一会，不怎么见成效。于是，就电话通知了物业，物业上门来看，一看情况很严重，征求我的意见后，就把马桶撬开了，在下水管道中掏出很多肉乎乎的东西。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谁家的烂肉倒在下水道里了，结果最后，物业的师傅竟然掏出几块类似人骨头的东西，我们这才报了警。”中年男人说道。 萧逸辰颔首吩咐道：“亦然，非凡，会同物业，调出这栋楼上的住户信息，迅速联系二楼以上的住户，我们需要入户检查。” 刘亦然，赵非凡接到命令，走出了二楼。 小高层住宅，一楼的下水都是单独设计的，有单独的下水。二楼往上的住户共用同一根下水，所以下水管道堵的话，肯定是先堵二楼。 “明宇，伊宁，你二人先去楼上的住户敲门，对现有住户进行排查。”二人也走了出去。 随即萧逸辰拿出电话给紫嫣拨了过去，说道：“紫嫣，查询一下，近期有没有报案的失踪人口？” 挂了电话，萧逸辰转身继续问道：“蓝湾豪庭交付没有几年，这栋楼上的入住率高吗？” 中年男人想了一下，说道：“我们这里的房子是11层的小高层设计，楼上的话除了六楼跟十楼闲置，其他楼层目前都有人住，十楼跟十一楼是复式楼，是一家。 “最近，有没有听到过下水管道连续的冲水声？”中年男人的眼睛向上瞟了瞟，说道：“我们平时都上班，只有晚上或是节假日才在家，没有听到过连续的冲水声。” 萧逸辰心想，杀人碎尸，再把尸体冲入下水道的话，必然会用到大量的水，如果查一下谁家的用水量大，是不是就能锁定杀人碎尸案的现场。 想到这里，萧逸辰当即给刘亦然拨去了电话，“亦然，顺便查询一下物业，这几天3栋哪一户的用水量最大。” 刘亦然麻利地回复了一声收到，挂了电话。 凶手把尸块冲入下水道，必然会多次冲水。二楼白天上班，只有晚上或是非工作日的时候在家，二楼没有听到多次冲水的声音。那么就是说凶手在碎尸的时候，选择的时间应该是在工作日的白天，那其他住户有听到冲水的声音吗？ 问题的关键首先还是先界定碎尸案发生的地点，如果碎尸案是发生在三楼，那三楼以上的住户恐怕也没有机会听到冲水的声音。 此时，刘亦然跟赵非凡从物业上回来了，“萧队，资料都拿回来的，这栋楼西户一共10户，除了六楼跟十楼闲置，其他楼层都有人居住。 “刚刚物业人员从水井查看了这栋楼上的用水情况，水表显示502是用水量最大的。”” 萧逸辰杵着下巴说道：“走，先去五楼。” 伊宁跟李明宇这会儿已经走访了其他楼层，除了闲置的六楼跟十楼，只有四楼跟五楼没有敲开门。 一行人在五楼汇合。 “亦然，联系一下住户。” 刘亦然翻开从物业调出来的资料，找到502，登记的名字是李秀霞。他掏出手机，拨出去，电话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刘亦然摇头说道：“萧队，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萧逸辰沉声道：“尝试用其他方法，看看能不能联系到死者或是她的紧急联系人。” 刘亦然想起了在办公室里留守的紫嫣。 此时，萧逸辰的眼神落在对面的501，他移步走过去，轻敲房门。 好一会儿，门开了，一位带着黑边眼镜的男人开了门，他刹有戒备的倚在门口，问道：“请问你找谁？” 萧逸辰掏出证件表明身份，说道：“你好，我是市刑侦支队萧逸辰，请问，您的对门住着什么人？您跟您的邻居熟悉吗？” 男人扶了扶镜框，说道：“我刚搬来不久，不怎么熟悉。” 萧逸辰点头笑笑，继续问道：“您这几天见过您的邻居吗？” 男人倚在门框上，说道：“没见过，现在是十一小长假，出去旅游了也说不定。” “也是。这栋楼有可能发生了凶杀案，您最近有没有发现陌生人出入或是发生什么可疑的事情？” 男人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诧，依旧摇头道：“没有。” 萧逸辰看着这个文绉绉书生模样的人，点头说道：“好的，那不打扰您了。” 501关上了房门。 “萧队，四楼联系上了，是一对小年轻，这几天一直在父母那边，没过来住。”赵非凡说道。 萧逸辰点点头，问道：“明宇，其他楼层什么情况？” “萧队，三楼是一家三口，这边的房子并不常住，只有节假日的时候才会过来；七楼住着一对中年夫妇，他们还有一个正在上大学的女儿，两人都是朝九晚五的工作；八楼是租的房子，住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九楼是一对退休的老年夫妇，每天晨练晚练，多数时间是待在家里的。这几家都已经询问过了，没有发现可疑情况。” 萧逸辰蹙着眉，既然尸块是在二楼的下水道发现的，很显然凶手是在楼上的某个住户实施了杀人碎尸，其他住户都已排查过，只有五楼无法联系上，看来五楼极有可能就是杀人碎尸案的现场。 这时候，刘亦然的手机响了，是紫嫣打过来的，“亦然，住址登记在蓝湾豪庭3栋502的李秀霞是正道文学的编辑，公司说这几天也没联系上她。我这边从户籍信息上查到他老公曾毅然的电话，但是他老公说他们两个人现在是分居的状态，互不打扰，李秀霞目前独居。” 萧逸辰此刻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他立刻申请了搜查令，准备破锁而入。 第142章 无处遁形（2） 拿到搜查令，萧逸辰第一时间联系物业破锁开门而入。 原本以为房间内会是一种恐怖的血腥场面。 没想到，房门打开的时候，房间内除了有一股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外，整个房间布置得温馨安逸，任谁都不会想到这样的房间会与案发现场有关。 地面上铺着红棕色的木地板，透着亮，发着光，一尘不染，萧逸辰他们都不舍得踩上去。 室内设施摆放整齐有序，没有被翻动的痕迹。 在入户门的位置短暂驻足后，一行人戴好手套，脚套，带好专业工具进到房间内。 刘士亮第一时间钻进洗手间，萧逸辰紧随其后。洗手间里同样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除了更大浓度的消毒水味道外，从表面上看，肉眼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萧逸辰一度认为是自己的判断失误，误闯到人家家里去了。 但是转念一想，房间里没有人，整个房间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这本身就不正常。 “萧队，有发现。”刘士亮喊道。 萧逸辰走过去，刘士亮说道：“萧队，你看。” 萧逸辰顺着刘士亮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地面上在下水道的周围出现一大片蓝白色。 刘士亮在洗手间的地面上喷洒了鲁米诺试剂，这是一种能够让肉眼看不见的血迹显现的东西，有血迹反应的地方，地面就会呈现蓝白色。当然，如果地面上撒上漂白剂，同样也会出现蓝白色，这是经验丰富的凶手干扰警察办案的惯用伎俩。 “萧队，凶手应该清理过地面上的血迹，血液说到底也是一种液体，再多的水冲洗也只能起到稀释作用，不能完全冲刷干净，凶手能做到的是让人看不见的血迹。这个凶手在地面上喷洒了大量的漂白剂，试图干扰血迹反应，但是，你看这里。” 刘士亮指着马桶的盖圈，“这里有血迹的点状反映，凶手已经很小心了，但是他还是遗漏了马桶盖圈上的这滴血迹。” 萧逸辰点点头。 结合卫生间的血迹反应，还有用水量，以及二楼出现的类似人体的组织，萧逸辰猜测，五楼的这个李秀霞大概率是遇害了。 “萧队，房间被清理得很干净，地面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连李秀霞自己的痕迹都没有。这个凶手真怪，杀完人不仅清理了洗手间，就连整个房间也都打扫了一遍。”痕检科的另一名同事说道。 萧逸辰环顾整个房间，如果不是房间内刺鼻的消毒水味，如果不是刘士亮喷洒鲁米诺试剂才显现出的血迹，这个案发现场简直无懈可击。凶手不仅经验老道，而且储备犯罪知识，面对这样的凶手，萧逸辰心中倍感压力。 正想着，他的手机响了，是紫嫣。 “萧队，李秀霞是近两年来炙手可热的悬疑小说作家，笔名‘笑看红尘’，35岁，出版过几本比较畅销的小说。老公曾毅然40岁，摄影师，两人现在是分居的状态，曾毅然登记的居住住址是康悦清风。” ‘笑看红尘’这个名字，萧逸辰并不陌生，他读过她的书。《浮出水面》那本书，他读了可不止一遍，那本书推理细致，环环相扣，悬疑反转不断，让人称赞不已。 “紫嫣，李秀霞除了曾毅然，还有没有其他联系人？”萧逸辰问道。 紫嫣回复道：“萧队，目前找到的就只有曾毅然的信息，还有她就职的正道文学。” “紫嫣，联系曾毅然，我们需要从曾毅然那里了解李秀霞的更多信息。” 还有，联系通信部门，锁定李秀霞使用的手机号码失去信号的最后时间，我们只能从这一点上粗略估计李秀霞的死亡时间。” 小区的用水量只能显示整个九月份的用水量，具体是哪一天用水量暴增是没法查询的，这也就没法界定死者的死亡时间了。 凶手在这间房子里完成杀人碎尸，然后又清理了现场，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二楼在工作日时间没有听到过下水道连续冲水的声音，那就说明凶手是选在人们上班的时间完成一系列杀人碎尸的。 一行人在各个房间提取痕迹。 萧逸辰注意到，鞋柜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死者的鞋子。他随便拿起一双打量，鞋子很干净，就连鞋底都没有灰尘，看得出李秀霞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而凶手在杀完人之后，同样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难道凶手了解李秀霞，知道她爱干净，这是留给她最后的体面？还是为自己企图逃避法律的追究而做的铺垫？ 萧逸辰踱步走进北边的书房。书房里一把书椅，一张书桌，书桌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三面墙上摆满了各种题材的书籍。 萧逸辰的指尖在那一排书中缓缓划过，眼神落在一本没有包装的白色封皮书上，他下意识地停住了手。他从书架上取下书，原来还不能称之为书，应该是李秀霞的手稿，这个年代还用笔写手稿的可真不多见，这源于个人的写作习惯。里面还有一张书签，书签的位置在整本书的末尾，看来，这本书正在反复雕琢阶段，虽然是白色的封面，但是，扉页因为经常拿取的缘故，泛着陈旧。 手稿应该是李秀霞的另一本新作，还没有写出结尾，不过已经有了标题--我的邻居是恶魔。萧逸辰大体翻了翻，也是悬疑小说，他把书放回原位。 来到主卧的房间，刘士亮正在这个房间里采集痕迹。 “房间里太干净了，就连李秀霞自己的痕迹也被清理了，凶手可真够怪的。” 正说着话，刘士亮就在床头与床垫的夹缝中提取到一根长头发。 刘士亮嘿嘿笑了两声，“大概没什么意义，应该是李秀霞的。” 刘士亮把长头发装进证物袋。 萧逸辰打开死者的衣柜，衣柜里的衣服挂放得错落有致，整整齐齐。 萧逸辰不禁在想：死者临死前穿的衣服难道也被凶手扔进了下水道？那死者的鞋子呢？死者遇害时脚上肯定是穿着鞋子的，不论是什么鞋。 该不会是凶手杀完人之后，脱下了死者的衣服，鞋子，再整齐的放进衣柜，鞋柜里，有这么内心强大的凶手吗？ 此时，陆子月从二楼提取完人体组织，来到五楼。 萧逸辰问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陆子月摇头道：“只是人体很少一部分腐肉跟碎骨，那么大一个成年人不可能就是这些东西，人体的头骨跟腿骨，算是体量比较大的了，我觉得不大可能全都通过下水道冲走，房间内如果没有发现死者头骨之类的东西，我相信凶手一定是转移了死者的其他组织。” “萧队，3栋电梯轿厢里的时间显示9月25日晚上9：00，有一个手拉旅行箱的人从五楼坐电梯离开，监控画面中捕捉到这人的脸。”从物业回来的刘亦然说道。 “发给紫嫣，让紫嫣从人口数据库中比对，看看能不能调出此人的信息。” 很快，紫嫣那边传来消息，从五楼离开的人正是李秀霞的老公曾毅然。还有，李秀霞手机信号消失的时间是9月25日晚上10：00，曾毅然有重大作案嫌疑。 第143章 无处遁形（3） 萧逸辰当即吩咐道：“亦然非凡，立刻提审曾毅然。” 案发现场侦查完毕，陆子月跟痕检科的同事们先行一步离开了蓝湾豪庭小区。 虽然是发生了严重的凶杀案，但是现场并没有留下多少有用的线索。除了在二楼发现的尸块，五楼卫生间的血液痕迹，以及李秀霞床上的长头发，还有痕检科带回来的李秀霞的笔记本电脑，并没有其他收获。样本还没有经过检测分析，但是尸块跟血液痕迹以及长头发大差不差应该属于李秀霞本人。 现场没有采集到关于凶手的任何痕迹，下一步案件的进展，萧逸辰只能寄希望于曾毅然身上了。 陆子月说过，像死者的头颅以及大腿骨这种体量较大的人体组织，通过下水道冲走的可能性小。于是，萧逸辰联系简局长加派人手，在附近垃圾场，化粪池等地搜索凶手有可能抛尸的地方，尽快找到李秀霞的其他人体组织。 返回警局，刘亦然跟赵非凡已经把曾毅然带进了审讯室。 曾毅然还不知道李秀霞遇害的事情，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一脸茫然。 “姓名，年龄，职业？”刘亦然按照惯例询问道。 “曾毅然，40岁，摄影爱好者。” “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 曾毅然摸了摸后脑勺，不解摇头。 “你的妻子李秀霞死了，被人杀死之后分尸冲入下水道，你不想说点什么吗？”刘亦然问道。 闻言，曾毅然先是一愣，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多少震惊，他无措地搓着手，着急地问道：“警察同志，你不是怀疑是我杀了李秀霞？我胆子小，平时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我怎么会杀人？” “9月25日，蓝湾豪庭3栋电梯轿厢中的监控视频拍到你拉着行李箱离开了五楼，你不会告诉我，你去见的不是李秀霞？” 曾毅然垂眸，说道：“没错，我是去见了她，但是，那也不能证明是我杀了她？” “你是9：00出现在电梯轿厢的，我们查到李秀霞的手机10：00失去了信号，并且李秀霞的这部手机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我想，李秀霞这个时候已经遇害了，而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就是李秀霞案件的重要嫌疑人。” 曾毅然急了，他涨红了脸，争辩道：“我走的时候她明明好好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据我们所知，你们已经分居很久了，为什么9月25号这天突然来找李秀霞，你为什么来找她？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刘亦然问道。 曾毅然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又戴回去，继续说道：“没错，我们是分居了，我去找她就是想跟她谈一谈离婚的事，话不投机就吵起来了。” “为什么吵？因为什么吵？” 曾毅然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结婚十年了，是经人介绍走到一起的。刚结婚那几年两个人过得还不错，可是渐渐的我就发现不对劲了。她对我越来越冷淡，最后发展到不让我碰她的地步。我知道，她整日熬夜写书，一直没有什么成就，可能心情不好，我能理解。为了缓解她糟糕的情绪，我还主动托朋友托关系给她找出版社，甚至拿钱帮她出书，但是最后，都因为她写得书不怎么畅销而夭折了。我这么帮他，也换不回她一个笑脸。但是，我发现她对同性却有种莫名的好感。” “你是说李秀梅是同性恋？” 曾毅然顿了顿，缓缓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从那以后我们就开始分居了，她的事情我就不再过问了。” “9月25日晚上，你们因为什么事情发生争执？” “那天晚上是我主动联系的她，我想沉下心来跟她好好谈谈，夫妻一场，好聚好散。 “她现在是畅销书作家，身价不菲，我们两个离婚的话，按照夫妻财产共同分割的原则，她可能要搭上不少钱。 “所以，她现场就急眼了，说我一个大男人一无是处，要靠离婚发家。总之，什么话难听，她就说什么，我当时也在气头上，也说了难听的话，本来想好好谈谈的，最后却不欢而散。” “你当时手里拉着一个行李箱，行李箱里装得什么？” “我的衣服，还有个人物品，虽然我们早就分居了，但是我的一些个人物品还在那个房子里放着，那天就是李秀霞把我的东西全部扔出来，让我滚的。” “当天晚上，你有没有发现李秀霞有什么异常？” 曾毅然挑了挑眉，做回忆状说道：“没有什么异常，他一直不怎么待见我。所以语气上从来都是阴阳怪气的，她的事情也懒得跟我说，我拖着行李箱离开的时候，她还狠狠地关上了门。 “不过，当天下午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的态度虽然是冷冰冰的，但是还算正常，因为她向来对我都是那个样子。可是晚上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明显是在气头上，好像跟什么人吵过架，我当时还有种撞在枪口上的感觉。” “你下午给李秀霞打电话的时候是几点？你晚上是几点到李秀霞家的？” 曾毅然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说道：“我跟她打电话的时候是9月25日下午4:20，我是晚上8:15到蓝湾豪庭的。” 刘亦然嗯了一声，继续问道：“你跟李秀霞分居这么长时间，为什么现在才想到离婚？” “原来觉得两个人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冷静，或许还能找回从前的感觉，幸许有破镜重圆的可能。分着分着，感情就越来越淡了，分着也不影响什么，所以一直也没想起离婚这件事情来。既然我们没有在一起的希望了，我才四十岁，我还要过我的生活，所以，就想起跟她离婚。” “你们分居的这几年，李秀霞没有喜欢上别人？” 曾毅然笑笑，说道：“这才是我怀疑她喜欢女人的原因，我们不离婚最起码在外人看来，她还算个正常人。如果我们两个离婚了，她拿什么作掩护，那岂不是很难看。” “你怀疑跟她关系亲密的这个人是谁？” “她叫木子，是李秀霞的闺蜜。两个人整天打得火热，关于她们两人是不是同性恋的关系，我也只是猜测，毕竟我从来没有撞到过两人过于亲密的画面。” 刘亦然点点头。 “李秀霞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 曾毅然点头道：“对，她有洁癖，并且有严重的强迫症，什么东西必须摆放在什么位置上，要不然她会很难受。” “你原来在蓝湾豪庭住过，那边的邻居你熟悉吗？” “我是在那里住过，但是时间不长，我是摄影爱好者，一般也不怎么在家，基本没跟那里的邻居打过交道。” 刘亦然跟赵非凡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对不起，在你的嫌疑还没有排除之前，你恐怕还不能离开警察局。” 曾毅然急了，“警察同志，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真的没有杀她。” “如果你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希望你能提供更多有关李秀霞的一些细节，比如她与什么人结过怨，或是她得罪过什么人？这样有利于我们尽快排除你的嫌疑。” “警察同志，我想起来一件事情不知道对你们破案有没有帮助。我跟李秀霞谈论离婚分割财产的时候，李秀霞又提起来，她曾经欠下一个叫冷清秋的人二十万，当时为这件事情两人还上过法庭，最后冷清秋败诉。可是我记得很清楚，李秀霞为了出版她的新书，她的确欠下过这笔钱，但不知怎么回事儿冷清秋却败诉了。提到离婚，她又拿出这件事情来说事儿，说这笔钱早晚得还，算是我们的共同债务，我不知道她是担心多分给我钱还是她欠下的那笔钱冷清秋那边又有了转机。” “冷清秋！”刘亦然重复道。 曾毅然点头。 第144章 无处遁形（4） 此番提审曾毅然，收获巨大。 曾毅然的话中透露着两层含义。一是李秀霞有可能是同性恋，二是她曾欠下一个叫冷清秋的人二十万，而那二十万李秀霞没有还给冷清秋，却不知不觉自动销账了，这一点令人生疑。 刘亦然跟赵非凡拿着曾毅然的口供走向萧逸辰。 赵非凡说道：“萧队，你说李秀霞的案子会不会是仇杀？曾毅然也说她欠人家二十万，可到最后却神不知鬼不觉地销账了？这是为什么？这种事情搁谁身上都受不了，要李秀霞拿命来还不是没有可能。” 萧逸辰觉得赵非凡话说得有道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二十万说没就没了，这搁在谁身上都要命。他召呼其他成员会议室开会，就目前掌握的线索梳理一下案情。 萧逸辰在白板上写下了目前与被害人有关的嫌疑人的名字。曾毅然，被害人老公，两人正在闹离婚，因财产分布不均发生过争吵，案发前后曾出现在案发现场，有作案动机，目前应该是李秀霞案的头号嫌疑人。 冷清秋，从曾毅然的嘴里得知，他与李秀霞有债务纠纷，有作案动机，是李秀霞案的二号嫌疑人。 曾毅然还怀疑李秀霞是同性恋，这个叫木子的女人，目前虽然还不知道她与李秀霞案有没有关系，但是，也是下一步排查的重点。 大家在会议室落了座。 萧逸辰就案子的基本情况做了阐述，招呼大家说说对案子的看法。 刘亦然首先说道：“萧队，我们侦办过许多案子，但是像李秀霞案这么干净的遇害现场还是头一件，由此我认为，凶手应该非常了解李秀霞，知道她有洁癖，所以在杀害她，并且碎尸后，把李秀霞的房间清理得干干净净，以此来表达对死者的一种敬畏。” “照这么说，凶手对李秀霞是又爱又恨，虽然杀了她，但是还是按照她喜欢的方式彻底清理了房间，以示对她的爱戴。” “凶手这颗心脏可是够强大的，在房间里杀了人，碎了尸，还能淡定地把李秀霞的房间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心理素质够强大的。” “那这么说的话，一个对李秀霞又爱又恨的人，还是曾毅然的嫌疑最大。” “你别忘了，李秀霞还有一个叫木子的同性恋朋友。” “嫌疑人的话，也不能照单全收。” ……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萧逸辰右手顶着下巴，眼睛落在白板上的几个人物关系上，说道：“死者手机信号消失的时间是9月25日晚上10：00，而曾毅然离开电梯轿厢的时间是晚上9：00。 “我咨询过，手机出现无法接通的状况无非几种情况，排除手机故障意外，那就是手机信号原因，比如我们进入电梯的时候，或是进入地下空间的时候，我们的手机信号都会受到影响，这种情况大家深有体会。还有一种情况是，手机在非正常关机状态下，电话卡被拔出，也会出现无法接通的提示。 “电梯轿厢中的监控视频没有出现过李秀霞的身影，我们姑且认为李秀霞没有出过房门，那就说明不存在手机信号的问题，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李秀霞的手机被人强行拔掉了电话卡，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而这个时间，曾毅然已经离开了蓝湾豪庭。所以，从这一点上看，曾毅然并不具备作案时间。 “萧队，是不是还有一种情况，曾毅然在离开的时候，顺手拿走了李秀霞的手机，而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拔掉了李秀霞的电话卡。”刘亦然反问道。 “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大家看这里。” 萧逸辰把从蓝湾豪庭带回来的监控录像投放在大屏幕上，指着画面说道：“曾毅然进入电梯轿厢到达502的时间是当天晚上8:15，而离开502时，电梯轿厢显示的时间是晚上9:00，这么短的时间完成杀人碎尸，时间是远远不够的。 “即使杀人碎尸有可能发生，卫生间也一定会有连续冲水的声音，而二楼自始至终也没有听到过连续冲水的声音。 “所以，曾毅然出现在案发现场，看似时间吻合，仔细分析，他并不具备作案条件。 “冷清秋与李秀霞如果真如曾毅然所说存在借贷关系，而李秀霞不知什么原因从法律上消除了这笔账目，那么这个冷清秋就有作案动机。但是，从另一个层面讲，仇人相见应该是分外眼红，剑拔弩张，假如是冷清秋杀了李秀霞，在杀人碎尸之后他还有心情把李秀霞家的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这不符合常理。我相信，换作任何人，他都没有这份心情。 “退一万步讲，凶手单纯的把案发现场收拾得干干净净倒是有可能，因为他要隐藏犯罪痕迹，把整个房间打扫一遍，就过于牵强了。 “萧队，那这样说的话，嫌疑人就都排除了？”李明宇说道。 萧逸辰摆手，道：“嫌疑人的嫌疑并没有完全排除，这几人，咱们该提审的还得提审，该走访的还得走访，我只是告诉大家下一步的工作重点。” “萧队，这样说的话，只剩下曾毅然嘴里怀疑的那个木子了，难道这个李秀霞真如曾毅然所说是同性恋？” 萧逸辰说道：“如果在审讯室里曾毅然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他对李秀霞的怀疑可以作为参考。” 萧逸辰抬手看一下左手手腕上的运动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安排一下明天的任务，咱们分头行动。” “亦然，非凡，明天你二人走访一下这个木子，看看能不能从木子这里找到案件的突破口？还有，按理说，李秀霞被碎尸，不论凶手用什么工具分解尸体，都应该会有声音，四楼事发时不在家，六楼闲置，那其他楼层有没有可能听到？你俩走访完木子之后，再到蓝湾豪庭3栋走访，查一下案发当晚的情况，这项工作琐碎，但是做起来，一定要细致。 “伊宁，紫嫣你二人重点排查一下李秀霞通讯设备上的社会关系，从蓝湾豪庭带回来的监控视频重点排查一下可疑人员。 “明宇，咱们两个走访一下李秀霞生前工作过的正道文学，看看能不能从那帮同事嘴里得到对李秀霞最中肯的评价，还有那个冷清秋，也必然与李秀霞有一段爱恨纠缠的渊源。 “通过明天的走访，我们对李秀霞的社会关系有个大致的脉络梳理。明天晚上，还是在会议室大家开一个碰头会，把得到的线索整合，看看能不能得出新的结论。” 想到李秀霞还没有找到的其他人体组织，萧逸辰脸上不禁挂上一丝阴霾，这是一件比较棘手的工作。 虽然简局长这边已经加派人手加紧寻找，但是这种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范围太大，还是很难捕捉不到凶手的抛尸痕迹。 以往的凶杀案件多多少少还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这起案子，萧逸辰隐隐觉得他遇上了一个很强的对手。 第145章 无处遁形（5） 萧逸辰跟李明宇首先来到李秀霞所在正道文学了解情况。 正道文学的主编石松接待了他们。 石松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儒雅之士，一看就是饱读诗书之人，架在鼻梁上那厚厚的镜片就是对他知识渊博最好的诠释。 得知二人的来意后，石松把萧逸辰二人让到办公室。 几人做定，石松一脸惋惜地叹口气，说道：“真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李编辑身上，近几年才刚刚出了几本不错的书，本来有着大好的前途，没想到……” 接着又是石松的一声叹息，“萧队长，你想知道什么你就问？” 萧逸辰目光一凛，说道：“石主编，李秀霞在正道文学工作有多长时间了？” 石松的眉毛向上挑了挑，说道：“也没有多长时间，算起来有三年时间了。” 萧逸辰哦了一声，“那时间还真不长。” 石松垂眸，继续说道：“李编辑在没有像样的书问世之前，大家都不怎么看好她。后来，她在悬疑小说方面出了几本畅销书后，名声大噪。各路杂志，编辑社纷纷向她投来橄榄榄枝，可她偏偏选择了我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庙，这令我喜出望外。原以为依仗她的名气，正道文学有一天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在咱们京州文学领域一枝独秀。刚开始，的确热闹了一阵，名人嘛？总归是有名人效应的。不过” 石松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不过，也就热闹了一阵，热度已过，一切还是归于平静。李编辑入职三年了，我既没有发现她手下的人有什么长进，也没有发现她对我们发行的杂志有什么影响力。当然，她在我这里是兼职，不用坐班，偶尔关注一下自己负责的板块，再就是给一些入行不久的编辑做一下指导。” “你是质疑李秀霞的水平？”萧逸辰问道。 石松的手碰了碰鼻尖，继续说道：“也说不上，不过，我手下的几个编辑，也曾在我面前，提到过李秀霞这方面的问题。” “李秀霞可是近几年炙手可热的悬疑小说畅销作家，我也读过她的书，我觉得很不错，是不是你们这里的栏目不适合李秀霞的风格？”萧逸辰解释道。 石松垂眸，摆手笑了笑，“正因为她是悬疑小说畅销书作家，所以，我专门为她开的新栏目，栏目名称就叫悬疑案件直通车，我当初对这个栏目很有信心，还指望用这个栏目来拉升我们杂志的销量呢。可是没想到，这个栏目自打上了就一直不温不火，甚至还不如我其他的栏目吃得开。我就纳闷，一名悬疑小说畅销书作家，弄这么个栏目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吗?可就是从来没有火过。” 听石松这么说，萧逸辰眉头紧皱，暗忖：如若李秀霞真如石松所说，这的确不像是一个畅销书作家的水平，难道是李秀霞故意留一手，这似乎也说不过去，毕竟石松也是花了大价钱聘请她过来的，那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悬疑栏目还搞不定呢？ 想到这里，萧逸辰问道：“石主编，你能给我们找一下李秀霞负责的栏目看一下吗?” “当然！”说完，石松起身去打了个电话。不大一会儿，一个工作人员就抱来一大摞杂志。 石松一边翻着杂志找李秀霞负责的板块，一边说道：“也许，我应该让她负责言情类的板块，说不定比现在好。” “李秀霞也擅长言情类的小说？”萧逸辰追问道。 “你别忘了，她可是言情小说出身，虽然在言情小说上没有什么造诣，但是，我觉得好歹能比现在强。你说一个做言情小说的作者，突换风格，竟然能够一鸣惊人，连续出版了几本爆火的悬疑小说，简直神乎其神。” 石松找到了前期出版过的悬疑案件直通车的杂志递到萧逸辰手中，说道：“萧队长，你读读，你品品什么感觉，你也读过李编辑的书，你品品是一个味不？” 萧逸辰接过石松手中的杂志，几个醒目的黑色字体悬疑案件直通车格外引人注目，这就是李秀霞负责的板块。 萧逸辰用很短的时间迅速浏览了一段，说实话，对于搞刑侦的他来讲的确很平常，但是，他也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讶来。 他合上杂志，问道：“石主编，这些我们能不能带回去？” 石松笑笑，“那当然！” “石主编，我还想问一下，平时李秀霞在公司里的人缘怎么样?比如，有没有跟什么人结怨或是起过冲突？” 石松拽了拽衣角，脸上是一种很无奈的表情，说道：“李编辑在外的名气很大，有了点成就的人大概都是一个德性，脾气就跟那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就算是我，也经常得看她的脸色，你就别说跟在她身后的那些小职员了。总之，我觉得她一直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你要说冲突嘛？那倒也没有，毕竟她是我请来的，只要李编辑发脾气，其他人也只有受着的份，没有人敢跟她动怒的。性格确实是霸道了一些。” “石主编，跟李秀霞一个办公室的人，有没有能跟李秀霞说上话的？” 石松想了想，说道：“白晓晓倒是能跟她说上几句话。” “我们能不能见见这个白晓晓？” 石松起身打了个电话，不大一会，一个年轻清丽的女孩来到石松的办公室。 女孩径直走向石松，“石主编，您找我？” 石松指了指一旁坐着的萧逸辰跟李明宇说道：“是这两位警官找你。” 女孩哦了一声，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 萧逸辰开口道：“你是白晓晓。” 女孩点头。 “你跟李秀霞一个办公室，工作过程中，有没有听到过李秀霞吐槽，她厌恶谁，或者她与什么人有仇怨？” 白晓晓抿了抿嘴唇笑笑，说道：“李编辑她没有喜欢的人，我们这儿的人，她看谁都不顺眼，在她心里就没有几个能让她顺心的人。” 白晓晓的这番回答比石松的还直接，萧逸辰一时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话了。 萧逸辰微微点头，“那既然没几个人能让她高兴，那我们就说一说，谁有本事能让她高兴？” 白晓晓右手食指杵着下巴，说道：“这个还真不好说，我也就是勤快点，平时能给她端茶倒水，她不在的时候给她收拾收拾办公桌，这才能勉强换她个笑脸。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跟谁的关系格外好。不过，有时候在办公室里接电话的时候，我听着她跟一个叫木子的人有说有笑，有时候还跟一个叫‘亲爱的’人打得火热，李编辑从来没有恭维过什么人，但是唯独对她嘴里这个‘亲爱的’人，即尊敬又讨好。” “亲爱的？” “对，李编辑就是这么叫的。”白晓晓重复道。 这个‘亲爱的’肯定是李秀霞对某个人的爱称，李秀霞这么高傲，能让她放下身段，讨好的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背景？ 第146章 无处遁形（6） 从正道文学出来，萧逸辰跟李明宇上了车。 “萧队，看来李秀霞平时为人不怎么地？树敌太多。整个正道文学她还没有看得上的人。这人可千万不能太骄傲，骄傲过头，事儿就找上门。”李明宇关上副驾驶的门说道。 萧逸辰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道：“我反而觉得杀害李秀霞的人不会是跟她苦大仇深的人。明宇，什么样的人再杀了人之后，还要把犯罪现场打扫一遍？李秀霞案，已经不限于案发现场了，是把整个房间打扫了一遍，在房间里，我们甚至很少提取到死者的痕迹。 “从曾毅然的嘴里我们知道，李秀霞有洁癖，还有强迫症，而凶手在杀完人之后，把房间内所有的房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就类似于遵循死者的某种愿望，所以我觉得，凶手很了解李秀霞，并且对李秀霞是又爱又恨。 “从白晓晓嘴里获悉，李秀霞只会把为数不多的笑脸给两个人，一个是木子，而另一个则是她嘴中所谓的‘亲爱的’那个人。 “木子，我们知道。曾毅然说过，她是李秀霞的闺蜜，而李秀霞嘴里的‘亲爱的’却无迹可寻，这一点等伊宁她们排查完李秀霞的通讯设备再做定夺。” 李明宇觉得萧逸辰分析得有道理，他赞许地点了点头。 随后，萧逸辰一脚油门，把车开到了冷清秋的连锁超市。 冷清秋是连锁超市的老板，在京州，他的超市门店有十几家。 萧逸辰跟冷清秋说明来意后，冷清秋放下手中的活，接待了二人。 “哼！李秀霞这娘们真t不地道，借钱不还不说，还玩起了诈骗，二十万啊！是我多少个日日夜夜熬出来的，这人啊！就不能做那丧尽天良的事？你看，报应这么快就来了。”冷清秋愤愤地说着。 “李秀霞既然欠过你的钱，要么有转账记录，要么有欠条，你怎么还会输了官司呢？”萧逸辰问道。 “嗐！寸就寸在这里。当时李秀霞就没憋着什么好，她给我写欠条的那支笔肯定有古怪，当时我看的清清楚楚，白纸黑字按了红手印，可当我找她还钱的时候，欠条上竟然一个字也没有，李秀霞也翻脸不认人，她也不承认借钱的事儿了。还有更寸的，我是开超市的，手底下有现金，当时借她的钱都是现金，所以就根本没有什么转账记录，结果就成了一堆糊涂账。 “不过后来，事情又有了转机。我当时气不过，到处找证据，我忽然想起来，当时借给她钱的时候，是在公园的路边上，公园里经常会有喜欢拍照的人在那里拍照，我就死马当活马医，到处征集线索，苍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我找到了证据。 “当时，有个年轻的妈妈正好在给孩子拍照，我拿钱给李秀霞的场景正好成了那人照片中的背景。我多方联系，终于取得了那张照片，你看，就是这张。” 说完，冷清秋把电脑屏幕朝两人推了推。 “这么说，你的钱她已经还给你了？” 冷清秋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这就是更寸的，有了这张照片我就不怕李秀霞抵赖了，再说了，我手里有证据，她又是作家，她不敢跟我硬刚，她答应还我钱，不过，让我宽限她几个月。 “这次我可长了心眼，我用我带的笔，让她重新写下了欠条，她还答应额外再付我一万块钱作为利息。这下我就放心了，白纸黑字，到哪儿都能说得明明白白的。” 说完，冷清秋就从一侧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萧逸辰，正是李秀霞给冷清秋写下的欠条。 看到欠条的时候，萧逸辰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奇怪的感觉，连他自己也说不上哪里怪，但是他知道应该是某个地方不符合常理，只是他还没有发现是哪个细节出了问题。 萧逸辰随即说道：“冷老板，这张欠条我们能不能拍张照片？” 冷清秋摊了摊手，“随便！” 接着，他又担心的问道：“萧队，你说这李秀霞死了，我的账不能随着她人死而销账？” 萧逸辰扯了扯嘴角，说道：“这个不好说，案件侦破以后，这得看李秀霞名下的财产情况，如果李秀霞名下有可执行的财产，你们可以到法院申请与李秀霞的债权人关系，如果李秀霞没有可执行的财产，那就不好说了。” “嗐！碰上李秀霞，真是倒霉透顶，我还指望她那本书能尽快出版还我钱呢，这下可好，搞不好得全搭进去了。” “李秀霞是畅销书作家，十万块她都拿不出来？”萧逸辰疑惑道。 “嗐！谁说不是，不过，这次我放心，因为她跟我说了，她有本小说很快就要出版了，她还给我看了手稿，我当时也看了，就差个结尾了，所以李秀霞既然答应多付我一万块，我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没想到，又出了这种事儿。” “冷老板，在你跟李秀霞的交往中，李秀霞是个什么样的人？” 冷清秋轻哼一声，满脸不屑，“我只能说她不是个好人，什么人都坑，她有今天下场。我一点也不意外，我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人，我当初怎么瞎了眼，结交了她？”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这个人爱看小说，这几年她写了几本小说都很不错。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她的签字售书会上。没想到，我们竟然还是老乡，她还经常到我的超市去购物，就这样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可是，我压根也没料到她是这种人啊？真是看走了眼。” 冷清秋想起李秀霞的为人仍旧愤愤不平。 “冷老板，你也算与李秀霞结交一场，我们了解到李秀霞这个人孤傲，一般人也入不了她的眼，在你们的交往中，李秀霞身边有没有出现过令她倾慕的人？” 萧逸辰想从冷清秋这里打听打听李秀霞口中的“亲爱的”到底是谁？ 冷清秋右手托在腮帮子上，想了一会儿说道：“倾慕倒是说不上，我原来也算是李秀霞的书迷，她每次的签字售书，我都到场。每次我都能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一直在售书的现场，他不买书，只是远远地看着。正常情况下，一般的书迷买了书不会过多停留，但是那个人好像一直在，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着，我觉得李秀霞时不时的还会关注那个人。” “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没太注意，瞥过一眼，就是瘦瘦高高的，一身黑衣，还带着黑色的鸭舌帽，看上去也像个读书人。” 第147章 无处遁形（7） 回到警局，萧逸辰迅速安排大家会议室召开案情分析会。 萧逸辰在白板上列出新的人物关系，白晓晓口中的‘亲爱的’，还有冷清秋口中的黑衣男，都是今天走访中获得的新线索，虽然暂时还确定不了这两人跟案件有没有关系，但是，这个‘亲爱的’跟黑衣男都是李秀霞看似糟糕的人际关系中，她唯一值得讨好跟谄媚的两个人。 看来，值得李秀霞花时间讨好的这两个人，必然在她的生活中对她起到重要的作用，有可能是恋人？好像不是，她跟曾毅然的关系若即若离这么多年，如果真是恋人的关系，恐怕提出离婚的就不是曾毅然而是李秀霞了。那是什么人？那是对她的工作有帮助的？好像也不是，她现在已经是有名的畅销书作家了，她还需要谁的帮助？ 萧逸辰这会儿突然想起石松的话，石松一直对李秀霞的写作水平心存疑虑，萧逸辰也想起李秀霞负责的悬疑直通车板块上的故事内容，确实平平无奇，怎么想也跟作家匹配不上。 一切谜团笼罩在萧逸辰心头，让他一时理不出任何头绪。 看到众人在会议室落了座，萧逸辰从刚刚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看一眼众人，淡淡说道：“来，说说今天的走访成果？” 刘亦然跟赵非凡相互看了一眼，两人会意，刘亦然说道：“萧队，我们今天走访了李秀霞的闺蜜木子，李秀霞与木子之间的确存在同性恋关系，但是，这两人同时都有自己的家庭。 “在昨天提审曾毅然的时候，曾毅然说，他4:20给李秀霞打电话的时候，李秀霞的态度虽冷淡但还不至于暴躁，而8:15他到蓝湾豪庭的时候，李秀霞的态度却表现的异常气氛。这是因为在这期间，木子给李秀霞打了电话，而就是这通电话让李秀霞暴怒的。” “木子电话里说了什么？”萧逸辰追问道。 “木子想跟李秀霞结束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因此招致李秀霞大发雷霆。木子原本是李秀霞的粉丝，后来发展为同性恋关系。 “木子说，李秀霞很霸道，她曾多次想要结束这种关系，但是李秀霞对她威逼利诱，甚至想把她们两个人的事情告诉木子的丈夫，迫于这种压力，木子一直屈从于她。 “我跟明宇查过了，木子没有作案时间，案发时她在家里，她的老公和婆婆都能为她作证。 “还有一个情况，萧队，木子向我们透露，李秀霞这个人的私生活很乱，她好像还跟一个人保持不正当关系，不过木子没见过这个人，只是她听李秀霞称呼那人为‘亲爱的’。” 听到这三个字，萧逸辰刚刚还垂下的眼皮，这会儿一下子支棱起来，露出澄澈的眸子，这与他跟李明宇走访过程中白晓晓的叙述一致。 “木子有没有提到过李秀霞口中的这个‘亲爱的’更多信息？” 刘亦然继续说道：“萧队，关于这个‘亲爱的’称谓，木子知之甚少。每当李秀霞接这个人电话的时候，她总是拿着电话出去打，有意躲着木子，她也只能听到一个‘亲爱的’称呼。不过，木子说过，李秀霞对这个人极尽恭维，她很少见李秀霞对什么人这么有客气，还这么有耐心。” “这个‘亲爱的’是男人还是女人？”萧逸辰继续问道。 刘亦然摇头道：“这个无从得知，木子也不知道。” “萧队，我猜想这个‘亲爱的’大概率是个女人，因为李秀霞喜欢女人嘛。”赵非凡托着下颌说道。 “这可不好说，如果这个‘亲爱的’是个女人的话，李秀霞大可以不再纠缠木子，而是选择跟她的‘亲爱的’在一起。当木子跟她提出分手的时候，她不同意，甚至暴怒，这不是很矛盾吗？所以我推测这个‘亲爱的’一定是个男人，而且对李秀霞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男人。”李明宇分析道。 “呵呵，萧队，这个李秀霞可是真厉害!男女通吃，好赖不挑。”赵非凡调侃道。 萧逸辰眉头微皱，说道：“李明宇刚才的话很有道理，假如这个‘亲爱的’是个男人的话，这个男人一定对李秀霞来讲很重要，她既然喜欢的是女人，能对一个男人极尽谄媚与迎合，可想而知，这个男人在她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 “从案发现场我们分析出，凶手应该是一个对李秀霞很了解的人，杀人碎尸后，还把整个房间打扫了一遍。因为李秀霞喜欢干净，所以他愿意迎合李秀霞的喜好，凶手对李秀霞肯定是又爱又恨。 “我们设想一下，凶手为什么对李秀霞由爱生恨呢？” 赵非凡像是想到了什么，拍案而起，说道：“我知道了，萧队，凶手如果就是这个‘亲爱的’，并且他是个男人的话，那他的杀人动机很明显，李秀霞喜欢的是女人，这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是不能接受的，会不会因为这样，凶手才杀了李秀霞。” 其他人没有说话，似乎也赞成赵非凡的分析。 萧逸辰接着说道：“李秀霞明明喜欢女人，却委屈自己对一个男人搔首弄姿，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她明明是一个畅销书作家了，有一定的知名度跟人脉，她为什么还去取悦一个男人？” 萧逸辰抛出这个问题后，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这个问题也是一直困扰萧逸辰的难题，没法解释李秀霞的这一古怪行为，难道李秀霞有什么把柄攥在这个人手里？ “对了，亦然，蓝湾豪庭那边走访的群众有没有什么发现？” 因为刚刚的问题没有答案，所以只能把问题暂时搁置，以备后期出现新线索再将疑问解锁。 “萧队，我跟非凡走访了3栋的居民，包括附近楼房的居民，不论是上班族还是赋闲在家的，说法都一致，没有听到过任何不正常的声响。把一个人碎尸不可能不用到工具，既然用到工具不可能没有声音？” 萧逸辰眉头紧皱，从二楼发现的人体组织切面整齐，明显就是经机器切割的，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听到动静呢？凶手是怎么做到的？ 第148章 无处遁形（8） 李秀霞这起案子想不明白的地方太多，萧逸辰只能寄希望于出现新的线索再一一解开谜团。 “伊宁，你跟紫嫣这边排查的李秀霞的社会关系有什么进展？”萧逸辰问道。 伊宁说道：“萧队，李秀霞的社会关系复杂，人员正在排查中，暂时没有发现新情况。另外，蓝湾豪庭的监控视频，我跟紫嫣已经排查完了，9月初，3栋有两户人家装修，断断续续有装修队入场，但是这似乎与李秀霞遇害时间上相差很远，我想这个应该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装修的是哪两家？”萧逸辰问道。 “501跟1001。” “501是李秀霞的对门，他不是早就入住了吗？为什么又装修？”萧逸辰疑惑问道。 “这一点已经从物业上得到证实，501的卫生间漏水，401把这一情况诉诸物业，物业协调501对卫生间进行改善，所以，501只是小面积地装修了卫生间。 “李秀霞遇害前后，3栋楼的电梯轿厢曾有三拨陌生人出现，其中有两拨已经证实是302跟902的亲友探访，另一拨人正在加紧排查，目前还没有结果。” 萧逸辰点点头，把他跟李明宇走访的正道文学以及冷清秋的情况向大家做了分析。 “目前看来这个案子很棘手，既没有找到凶器，也没有找到碎尸工具，死者的其他人体组织也不知道散落在什么地方，凶案现场被打扫过，留给我们的线索少之又少，接下来，确认死者的社会关系将是我们下一步工作的重点。 “我的意见还是倾向于熟人作案。尤其是李秀霞口中的那个‘亲爱的’，至今与李秀霞有纠葛的其他重要人物我们已经进行了初步排查，暂时没有发现疑点，只有这个‘亲爱的’没有线索。 “伊宁，对李秀霞手机通讯录里的人物加紧排查，两个关系密切的人，联系必然是频繁的，目前也只有这一条线索，是我们还没有掌握的。 “再有一个情况就是，李秀霞的部分尸块被冲入下水道，而像人类头颅这种体量较大的人体组织，是没办法进入下水道的，凶手有可能把这些人体组织转移，还要密切关注从蓝湾豪庭3栋走出来的携带大型旅行箱的人。” “萧队，李秀霞遇害正逢国庆前夕，出游的比较多，我从监控视频中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前前后后有5个人拉着拉杆箱从3栋的电梯轿厢离开。这5个人分属于三个不同的家庭，身份我已经确认过了，302是一家三口，拉着两个拉杆箱，802是年轻人拉着两个拉杆箱，还有801一个女孩拉着一个拉杆箱。不过，这些人至今都没在监控视频中出现过，应该是还没有回来，所以对我们的侦察造成一定的影响。”伊宁向萧逸辰汇报着情况。 “伊宁，这些拉着拉杆箱的都是楼上的住户？” 伊宁点点头，“是的，萧队，已经找物业确认了。” 萧逸辰黑着脸，那双明亮的眸子此刻黯淡下来。他没有说话，只是右手托着下颌，陷入深深地思考当中。 许久，赵非凡转动转椅，手中不断转着那支签字笔，若有所思地说道：“难道凶手就住在这栋楼上？” “李秀霞的楼下案发时不在家，楼上闲置，这是最有作案条件的两户人家了。”李明宇说道。 “谁说作案就非得是楼上跟楼下，对门也可以啊？”赵非凡反驳道。 闻言，萧逸辰眸光轻启，他接触过那个男人，一个文质彬彬的斯文人，交流过几句，不怎么善言谈，也不怎么热情。 “伊宁，501在李秀霞出事前后，有没有携带体型较大的行李箱出门的情况。” 伊宁摇头，“这栋楼上携带行李箱出门的就是刚刚罗列的那几户，501不在其列。” 案子进行到这里，毫无头绪，关于凶手可以说一点线索都没有。 此时，门外响起了由远及近的高跟鞋亲吻地面的声音，所猜不错的话应该是陆子月。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陆子月推开会议室的门。 赵非凡调侃道：“陆法医，你一定是知道我们对案件束手无策了，所以来拯救我们的？” “就你能贫，我恐怕让你们失望了。”陆子月笑意盈盈地走过来。 萧逸辰的目光从陆子月推门进入会议室的那一刻起，就没有移开过，他大概是想知道陆子月通过对尸块的尸检能带给他一些好消息！ “子月，你那边有什么发现？”萧逸辰急切地问道。 陆子月摇摇头，“很抱歉，没有什么重大发现，在二楼卫生间找到的人体组织，我只能证明是来自同一个人，并且与李秀霞衣柜里残留在衣服上的皮屑组织是同一个人，死者是李秀霞无疑。 “另外，死者的人体组织切面整齐，相信应该是经过专业工具切割，并且每块组织切割的大小匀称，从这一点上说明，凶手是一个做事认真，秩序感很强的人。正如现场我们看到的，凶手在杀人碎尸后，会把案发现场清理得一尘不染。更重要的是凶手有一颗特别强大的心脏，面对这样的场面还能做到气定神闲，真得很少见。 “死者一部分的人体组织卡在下水道，造成下水管道阻塞，另外一部分组织已经冲走了，像头颅这样体量较大的人体组织，应该是被凶手抛尸了。” “已经过去两天了，简局长派出去的人，依然没有找到其他尸块的下落，局里也没有接到群众报警，这样看的话，其他尸块大概率是被凶手抛尸在荒郊野外或是比较偏远的地方了。”萧逸辰分析道。 正说着，刘士亮推门进来。 “刘科长，是不是有新发现？”刘亦然问道。 其他人的眼光也一并落在刘士亮身上。 刘士亮耸了耸肩，说道：“在李秀霞大床上提取到的长头发并不属于李秀霞，而是她的闺蜜木子的。另外，李秀霞家马桶及地面上的血迹均来自李秀霞。还有一点我认为很可疑，人体的血液总量是体重的7--8，也就是3500--5000毫升之间，这么大的血量，与现场地面上的血迹反应不符，我们看到的地面上的血迹仅是在下水管道周围有成片血迹，马桶盖圈上有滴落状血迹分布。我认为这与杀人碎尸案的案发现场不相匹配。一般的杀人碎尸案件，包括墙面的喷溅状血迹，地面血迹，应该是布满整个卫生间的，但是李秀霞案件的现场却没有这种血迹分布，就算李秀霞是被人掐死的，但是在碎尸的过程中，血液肯定不是仅局限在下水管道那一片血迹的。”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死者杀人碎尸的地点不是李秀霞家。” 第149章 无处遁形（9） 对于刘士亮得出来的结论，大家纷纷表示诧异。 “刘科长，你的意思是李秀霞家里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她是被人杀害碎尸之后，凶手又把李秀霞的尸块送回家的？”李明宇问道。 刘士亮点头，“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凶手在其他地方杀害了李秀霞，然后把尸块运回李秀霞家里，再通过马桶冲到下水道？”赵非凡同样疑惑，“这样做岂不是太麻烦？” “一个家庭当中出现非正常大量用水是会引起怀疑的，凶手的目的就是制造502是李秀霞遇害案的第一现场。而经过我们仔细勘验后，刘科长这边得出结论，排除了李秀霞家是案发的第一现场。那李秀霞到底是在哪里被人碎尸的？凶手费一番波折，究竟要掩盖什么？”萧逸辰说道。 “萧队，你说这起案子会不会跟我们上次侦办的舒冉冉案是一样的，凶手也是走的步梯，所以电梯的轿厢里一直没有出现凶手的身影？”李明宇问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 “可是，萧队，在排查李秀霞的通讯记录的时候，自从曾毅然离开李秀霞家，她的电话既没有呼入电话，也没有呼出电话，她有什么理由必须要出门呢？”伊宁说道。 “别忘了，在李秀霞的往来通讯中，一直有个电话我们始终查询不到，就是李秀霞口中的那个‘亲爱的’，所以，既然李秀霞家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那么李秀霞当晚肯定是走出了家门。”萧逸辰分析道。 “即使她出了门，应该按亮负一层的电梯按键，可是，电梯轿厢里压根就没有李秀霞的人影？” “伊宁，这你就多虑了，我家住四楼，我爸就从来不坐电梯，而选择走步梯，他说，平时缺乏锻炼，有那时间到健身房，不如来回爬爬楼梯。我爸一直是这样，这不奇怪。”赵非凡反驳道。 “要想知道李秀霞那天晚上是不是在外遇害并不难，明天去小区查一下停车场的监控不就行了。”刘亦然说道。 萧逸辰看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说道：“好了，今天先到这里。明天我们重新去一次案发现场。” 会议室内大家陆续散去。 陆子月走在最后，见众人散尽之后，她深情地看着萧逸辰，说道：“我看你这几天是太累了，破案子不用那么急，适当的把速度慢下来，不会影响什么的？你看你，案子没破之前总是黑着脸，你这样也会给大家很大的压力。” 萧逸辰这会儿，脸上终于现出一抹笑，他向后甩了甩额前的发，攥着拳头，故作振奋地说道：“喷泉之所以漂亮，因为它有压力，我之所以这么拼，因为我是刑侦警察。” 陆子月切了一声，憋着笑，“就你能贫，你看你眼底的黑眼圈！走走走，赶紧给我回家睡觉。” 陆子月从身后推着萧逸辰的后背，萧逸辰被迫向前抬起了脚步。 “我送你。” “还是我送你！你好歹还能在车上休息一会儿。” 本来第二天要重返案发现场的，可是一大早萧逸辰就接到在广南水库附近发现人体头颅的报警电话，萧逸辰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李秀霞的头颅找到了。 萧逸辰一刻也不敢耽搁，随即联系组员，陆子月以及痕检科的同事迅速前往。 广南水库在京州郊区，这么长时间找不到李秀霞的人体组织，是有原因的，凶手选择的抛尸地点，太偏僻，一般人是不会走到这里的，尸块是附近的护林员经过时才发现的。 在一个黑色的行李箱里，头颅，各种切割整齐的骨头，还有人体的其他组织分别装在一个个黑色的塑料袋里，尸体已经高度腐烂，散发出阵阵恶臭，招惹的蝇蝇虫虫围着行李箱嗡嗡作响。 凑近仔细看的时候，已经有蛆虫在尸块上面蠕动了，场面让人看了之后翻江倒海，李明宇扶住喉头的位置不可遏制的在一旁呕吐起来。 陆子月在行李箱上不知道喷洒了什么东西，那嗡嗡嗡的声音渐渐散去。 痕检科的同事在拍照，从行李箱上提取了痕迹，陆子月则是从尸块上提取人体组织，以便确认死者身份，安排好后续事宜，萧逸辰带领组员来到了蓝湾豪庭。 “亦然，非凡，你俩去物业查询一下地下停车场的监控视频，看看地下停车场有没有出现李秀霞的身影，或是李秀霞的车有没有离开过地下停车场？明宇咱们两个重新勘验一遍现场，最后我们还在李秀霞家会合。” 大家分头行动。 萧逸辰来到蓝湾豪庭3栋的时候，上次发现尸块的202的中年大哥正在搬家，萧逸辰不解，走上前问道：“大哥，您这是？”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道：“嗐！没法住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太膈应得慌，我妻子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再住下去，我也得疯了。不仅是我们，其他住户可能都得搬，这件事情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的，想想都害怕。对了，警察同志，这起案子现在有眉目了吗？” 萧逸辰说道：“案件正在加紧侦办中，暂时还没有什么新发现。” “对了，你们这栋楼上，哪家跟李秀霞的关系比较好？”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说道：“李秀霞是有名的小说作家，我们都认识她。但是，她可能对我们这些人没有什么印象。名人，你想想？有几个人眼睛是向下看的。不过，有时候能看见她跟501的人能说上几句话，还能露个笑脸，501的人一看也是个喜欢读书的人，可能也属于同频共振的人。” “你对501的人了解的多吗？” “不多，没说过几句话，他不像是个爱说话的人。” 萧逸辰哦了一声，跟李明宇上了楼。 来到502的门口，萧逸辰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501的入户门。他移动脚步鬼使神差般地敲响了501的房门，门铃一直响，就是不见有人来开门。 “萧队，现在正值国庆小长假，说不定，人家出去玩了呢？” 萧逸辰打量着501的房门，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李秀霞的家里还是跟上次一样，没有任何收获，这么干净的房间，想要找到点什么，还真是难。 萧逸辰来到书房，他想起上次在这里看到过李秀霞还没有出版的手稿，他在上次的位置找到了那本白色封皮的书。 他还像上次一样下意识地翻了翻，翻到了最后还没有写完的那个章节，最后一个短故事的名字叫我的邻居是恶魔。看到这个标题的时候，萧逸辰不知为何后脊一阵发冷，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501的方向。 第150章 无处遁形（10） 萧逸辰心里很乱，他感觉案子突然有了很多头绪，但是那些头绪又很乱，让他抓不住摸不着。 他向后理了理额前的发，试图让自己更镇静一些，就在准备合上李秀霞那本手稿的时候，他的眼神落在那一行行娟秀的字上。 他愣了愣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就跟定在那本书上一般。突然，他发现了不对劲。 他连忙从手机上翻出李秀霞给冷清秋写下的那张欠条。 萧逸辰凝神比较着欠条跟手稿上的字迹，他发现，不用字迹鉴定，肉眼就能分辨出来，这是两个人的字迹。 “明宇！”萧逸辰喊了一声。 “萧队！”李明宇疾步走过来。 “你看看。”萧逸辰把李秀霞的手稿跟冷清秋的那张欠条推到李明宇面前。 李明宇的目光在两个参照物上来回流转，“萧队，这不是一个人的字迹。难道？这本尚未出版的作品不是李秀霞的？”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会意。 “萧队，谁会把这么精彩的小说手稿让给李秀霞？” 李明宇的发问，让萧逸辰想起了石松的话，李秀霞在正道文学负责的悬疑直通车栏目从来没有出过彩，石松曾经质疑过李秀霞的水平，难道一直以来李秀霞出版的畅销小说都是出自他人之手，这样就能说得通她为什么一直在石松的杂志上毫无建树了。 李秀霞原来一直致力于言情小说，风格突换，就像石松说的犹如大神附体，她真有这样的天赋吗? 近几年谁给了她这么大的助力？难道是那个所谓‘亲爱的’人吗？ 思忖间，刘亦然跟赵非凡从外边回来了。 “萧队，曾毅然离开之后，李秀霞果然驾车出去过。但是，李秀霞的车辆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让伊宁定位了李秀霞的车辆，是在离蓝湾豪庭不远的一处厂房，我已经通知痕检科过去勘验了。” “李秀霞出去没回来，就说明她是在外边遇害的，而后，凶手把一部分尸块抛尸在广南水库，一部分带回李秀霞的家，凶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一起抛尸在广南水库不是更好吗？”萧逸辰说道。 赵非凡扶着脑门，说道：“萧队，你说凶手是不是故意在跟我们打游击，误导我们的侦查方向，故意拖延我们的办案时间。” 萧逸辰扶着下颌，凝眉思索道：“李秀霞如果是在外边遇害，而凶手又把尸块带回李秀霞家，这段时间只有曾毅然去过李秀霞家，难道凶手是想嫁祸给曾毅然？ “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一定是充分掌握了曾毅然跟李秀霞动向的人？” “萧队，会不会是我们的侦查方向出了问题？我们一直倾向于李秀霞死于情杀，会不会是仇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李秀霞这个人口碑不好。” “如果是仇杀的话就推翻了我们先前所有的推论。” …… 萧逸辰没有说话，手里依旧拿着李秀霞的那本手稿，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李秀霞手稿最后的标题‘我的邻居是恶魔’。 这个标题映衬着现在案子，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501那个斯文的男人。 萧逸辰从房间里走出来， 再次敲响了501的房门，房门依旧没有开，或许他真的去旅游了。 此时，萧逸辰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501的男人看上去斯斯文文，202的中年大哥也说他看上去像个读书人。501的男人是不是李秀霞口中的‘亲爱的’？ 一行人返回警局。 萧逸辰疾步走到伊宁的跟前，问道：“伊宁，技术部那边有没有检测出李秀霞通话记录中那个‘亲爱的’线索？” “萧队，技术部反馈回来的意见是这通电话的服务器有可能在国外，我们这边根本追踪不到。” 萧逸辰黑着脸，继续问道：“李秀霞的其他通讯设备可有异常。” “萧队，李秀霞联系最多的人就是木子，其次就是蔷薇出版社的李社长。我与李社长取得过联系，李秀霞前期几本爆火的书，都是在他们那边出版的。” 萧逸辰长吐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查不到这个‘亲爱的’联系方式，那就更能说明这个人有嫌疑。 “李秀霞一直恭维的这个人，有可能就是给她提供手稿的人。我们试想一下，什么人愿意放弃爆款书，而让别人出版呢？谁会放弃自己成名的机会而成全别人呢？” 萧逸辰的目光落在众人身上。 刘亦然垂眸说道：“萧队，我想应该是爱情，只有真正爱情才不分你我。除此之外，你们觉得还有比爱情更有奉献精神的？” “萧队，会不会因为原创作者因为某种原因不能抛头露面，而选择与李秀霞合作？”赵非凡说道。 “合作？”萧逸辰说道，“如果是合作双方之间肯定有往来账目。伊宁，迅速查一下李秀霞的账目。明宇，咱们去走访一下蔷薇出版社的李社长，了解李秀霞曾经出版的那些书。亦然，非凡，你二人去查一下501的男人。” 赵非凡疑问道：“萧队，你怀疑那个男人？” 萧逸辰顿了顿，说道：“说不上怀疑，但就是感觉很不踏实。 “我们第一次进入李秀霞案发现场的时候，在我说出这栋楼有可能发生凶杀案的时候，他只感觉到一点诧异。正常情况下，发生凶案，一般人都会表现出极度的惊慌，而他给我的感觉却很淡定，就像他已经事先预料到发生了命案一样。 “比如今天，202的住户因为楼道里发生了凶杀案，饱受失眠的折磨，正在搬家，这是正常人的反应。 “还有，在问及李秀霞与楼上哪家关系交好的时候，202的中年大哥说过，李秀霞目中无人，但是，他碰到过李秀霞跟501的男人能说上话，还露过笑。而当我们问询501的男人时，他却说跟李秀霞不熟，甚至表现出根本不认识李秀霞的样子。 “李秀霞脾气很臭，为什么对这个男人会有笑脸？” 第151章 无处遁形（11） 几人正想出发，陆子月跟刘士亮同时走进了会议室。 看来是广南水库的尸块检测有了结果。 陆子月举着手里的检测报告率先说道：“广南水库抛尸的尸块被证实就是李秀霞，尸块已经高度腐烂，但是尸块切面整齐，是同一凶手所为。尸体的头颅保存完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在死者颜面部提取到二氧化钛，云母粉的成分，这些都是女士常用粉底液的成分，另外还发现有胭脂虫红色素的成分，这是口红的一种着色剂，推测不错的话，死者在死亡之后，凶手应该是给死者化了妆。” “这么变态！”赵非凡嚷道。 陆子月看一眼赵非凡，说道：“如果凶手不是变态的话，还可以理解为凶手应该是对死者有着很深的感情，即整理了死者的房间，又给死者化了妆，说明凶手是很在乎死者。” “感情深，在乎，还要杀人？” “又爱又恨。” 刘士亮接着说道：“凶手在抛尸的时候，应该是戴着手套，在行李箱表面并没有发现指纹等痕迹，不过在行李箱的一处角落，发现一处被蓝黑色钢笔墨水晕染的污渍。我检验了这处污渍的成分，跟大多数墨水是一样的，不过，这款墨水里特别添加了一种栀子花香精，用这款墨水写出来的字应该带有淡淡的栀子花香。看来，这个行李箱的主人也是个舞书弄墨之人。” 在得到这些消息之后，萧逸辰沉思片刻，按照原计划走访了蔷薇出版社的李社长。 李社长在知道了二人的来意后，啧啧咂舌，表示着对李秀霞的惋惜。 “哎呀！天妒英才啊！我还指望李秀霞就要完结的那本悬疑小说再走一波销量呢？这下可好，全都泡汤了。” 一边说着，李社长不断地摇头叹息。 “李社长，你说的李秀霞那本即将完结的悬疑小说是不是这一本？”萧逸辰示意李明宇从文件包里拿出从案发现场带走的那本白色封皮的手稿。 李社长从眼镜盒里拿出眼镜戴上，接过李明宇递过来的手稿，右手食指在嘴角沾了点唾液拈开，自言自语道：“李秀霞什么时候也爱动笔了？” “李社长，以前李秀霞交到你这里的小说都是电子版？” “对，都是电子版。她以前是写言情小说的，但是那个赛道不适合她，写了那么多年也没见成效。没想到换了赛道，却能一鸣惊人，你说她怎么连自己适合写什么小说都不知道呢？” “李社长，您还记得李秀霞在您这里出版第一本小说时，她是什么态度吗？” “高兴，当然是高兴啊！并且是喜出望外。我们一般不接收没有资历的陌生投稿，耗时耗力不说，也不一定能讨到好作品。我知道李秀霞写过很多小说，一直没有什么起色，但是好歹她是资历老的人了，再说，当时她把第一本小说的大纲提供给我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看头，这不，从那以后，李秀霞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本本爆火，我还纳闷她脑袋里是怎么想出那么多案子的，毫不夸张得说，她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创作人。不过……” 李社长的眼皮往下沉了沉，稍微顿了顿继续说道：“每个作家都会对自己的作品侃侃而谈，比如创作的初衷，创作灵感，作品构架，最后还会发表一些对作品的感想或是收获。李秀霞出了爆款作品之后，她从不接受采访。你要说她低调！我认为她的个性挺张扬的，你要说她张扬？这种出名的机会，她又不参加，这一点倒是让我搞不懂！”李社长纳闷道。 “李社长，您这边像李秀霞这样的畅销书作家，新书发行之时，是不是都要开新书发布会？”萧逸辰问道。 “一般都会！提前给自己的新书预热嘛！也为将来有个好销量做铺垫，也为自己成名做宣传。李秀霞做过最大的宣传就是签字售书，还不接受采访的那种。她说了，酒香不怕巷子深，还真被她说中了，连续出了几本爆款小说。” 说起李秀霞的爆款小说，李社长这会儿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 “阿嚏，阿嚏……”李社长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凝神看着李秀霞的手稿，闻了闻自己的手，又趴在手稿上闻了闻，着急地说道：“坏了，坏了，我对栀子花过敏！” “什么？栀子花？你是说这本手稿上有栀子花的香味？”萧逸辰赶紧拿过李社长手中手稿，靠近鼻尖的位置嗅了嗅，别说，还真有点栀子花的香味。 萧逸辰又把手稿递给李明宇，李明宇闻了闻，的确有点栀子花香的味道。 “萧队，那个抛尸的行李箱……”李明宇说道。 萧逸辰在听到李社长说他对栀子花过敏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刘士亮在他们还没有出门前，在抛尸的行李箱内提取到的带有栀子花香精的墨水污渍。 只是手稿因为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栀子花香消磨殆尽，不是特别敏感的人，还真察觉不到，不过，把手稿靠近鼻尖的时候，还是能闻到淡淡的栀子花香的。 因为李社长对栀子花过敏，所以他对残留在手稿上的栀子花香味比较敏感，这才发现了手稿上的秘密。 由此断定，抛尸的行李箱的主人与手稿的真正主人应该是同一人，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李社长吃了几粒抗过敏的药，稍微缓了缓，情形渐好。 “萧队长，你恐怕搞错了，李秀霞是年轻人，现在的年轻人基本没有用笔写手稿的习惯了。再有，李秀霞知道我对栀子花过敏，她还会拿一本带有栀子花香味的手稿给我看吗？除非是她不想过稿了。” 李社长说道。 种种迹象表明，手稿的确不是出自李秀霞之手。 告别了李社长，萧逸辰跟李明宇走出了蔷薇出版社。 “萧队，这个李秀霞还真是个怪人，就跟李社长说得一样，为自己的书做宣传，增加书的畅销度，增加个人知名度，这不是每个作家梦寐以求的嘛！”坐在车上的李明宇问道。 萧逸辰握住了方向盘，神情自若，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李秀霞是一个个性张扬的人，为什么不参加这种曝光率极高的公共场合？” 李明宇摇头，歪着脑袋看着萧逸辰，“为什么？” “白皮书手稿不是出自李秀霞之手，你想她以前的畅销书，也未必出自她手。我想，她之所以规避这种公众场合的宣传，是因为她也只是该书的出版者，她未必对故事内容了解多少。对于一个作者来讲，他笔下的每一个字恐怕都是经过千锤百炼仔细斟酌出来的，没有写作的经历，是没法更好的诠释书的意义的，与其面临露馅的风险，还不如做一个别人眼中低调的作者。” 第152章 无处遁形（12） 目前掌握的线索表明，李秀霞前期出版的作品，有可能都是来自他人，而并非自己的原创作品。 萧逸辰理了理整个案件的关键字句，他逐渐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李秀霞一直恭维的这个‘亲爱的’，有可能就是李秀霞出版的那些悬疑小说的原创作者，伊宁那边一直追踪不到这个人跟李秀霞的联络信号，这一点本身就可疑。 从一开始，这个人好像就已经做好了不在人前出现的铺垫。没有写完的白皮书手稿，难道是两人因为作品的事情产生争执？导致这个‘亲爱的’向李秀霞举起屠刀，还是因为最终所谓的爱情？ 萧逸辰似乎更倾向于后者，李秀霞毕竟是同性恋者，而萧逸辰推测这个李秀霞口中所谓的‘亲爱的’必然是一个男人，如果‘亲爱的’是个女人的话，李秀霞根本不会对木子跟她提分手的事情而暴怒。 李秀霞一边源源不断地从‘亲爱的’这里骗取小说资源，一边还偷偷摸摸跟木子保持着同性恋关系，如果‘亲爱的’发现了李秀霞是同性恋，是不是觉得自己被骗，而向李秀霞举起了屠刀。这是目前怀疑李秀霞被杀，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回到警局。 刘士亮急匆匆地来见萧逸辰。 “萧队，在工厂附近李秀霞的那辆车上提取到的血迹检测结果出来了，证实就是李秀霞的。但是，我推测血迹是被凶手故意涂抹在驾驶位的。这辆车上也根本不是杀人碎尸案的第一现场。另外，在驾驶位一侧提取到一根长头发，证实是假发，不是来自李秀霞。” 萧逸辰点点头，李明宇把李秀霞的那本手稿交给刘士亮，让刘士亮化验一下，手稿上的墨水笔迹与抛尸行李箱的墨水污渍成分是否一致。 “萧队，凶手绕这么多弯子，到底意欲何为？我怎么感觉他像是在跟我们做游戏呢？”李明宇说道。 “你别忘了，凶手可是悬疑小说作家，他有着丰富的犯罪知识储备。一个悬疑小说作家，在我看来是集法医，法证，破案的集合体，没有敏锐的洞察力，缜密的逻辑思维能力，是写不出优秀的悬疑小说的。 “我推测，凶手这样做的目的，应该是想试图掩盖李秀霞的第一遇害现场。他一直在跟我们绕弯子，刚开始把李秀霞的遇害现场伪装在李秀霞家里。后来，又把李秀霞的遇害现场布置到距离蓝湾豪庭不远处的工厂。他这样做就是不想让我们找到李秀霞遇害的第一现场，这变相说明，只要锁定了李秀霞的遇害现场，就能锁定凶手，那这个遇害现场究竟在哪里呢？” “还有假发是什么意思？如果李秀霞不是在工厂附近遇害的，这样就说明车子有可能不是李秀霞开出去的，而是凶手开出去的，凶手这是在故意干扰我们的视线。” “伊宁，把蓝湾豪庭地下停车场的监控视频投放到大屏幕上。” 收到命令，伊宁赶忙把监控视频投放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萧逸辰坐在会议室的转椅上，右手抵住下巴，视线全部聚焦在屏幕上。当李秀霞的车缓缓开出的时候，坐在驾驶位上的人长发遮面，戴着口罩，根本分辨不出开车的人是李秀霞还是其他人，只能从那辆车的车牌号上，感官上认定开车的人是李秀霞。 不多一会儿，萧逸辰就发现了不对劲了。 “伊宁把李秀霞的资料给我。”萧逸辰说道。 伊宁赶忙把李秀霞的资料递到萧逸辰手中。 萧逸辰一边翻看着资料一边喃喃道：“对了，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李明宇费解地看着萧逸辰，问道：“萧队，有什么发现？” 萧逸辰从椅子上站起来，把开走李秀霞车的人物影像放大，说道：“如果我们把关注点集中在人物面目的分辨上，是没法分辨出开车的人到底是不是李秀霞的。但是，我刚刚看了李秀霞的资料，李秀霞身高160，如果坐在驾驶位上，前面的收起的遮阳板，不会盖住李秀霞的额头。大家看开车的这个人，从视频中看，我们甚至只能看到他鼻子靠下的部分，这个人的头顶几乎是顶住车顶的，这说明开车的人是一个个子明显比李秀霞高很多的人。还有这里，从侧面看，主驾驶位的座椅明显比副驾驶的座椅靠后，这说明开车的人把座椅调到了比较靠后的位置。从这两点来看，开车的人根本就不是李秀霞，而极有可能就是凶手给我们制造的障眼法。” “萧队，凶手搞这么多动作，难道就是为了转移李秀霞真正的死亡现场？”李明宇纳闷道。 “凶手这么大费周章的分两次制造李秀霞的死亡现场，目的就是为了掩盖李秀霞真正的死亡现场，对于我们来讲，找到了李秀霞的遇害现场，也就预示着抓着了凶手，看来这个现场应该就是在凶手家里。” 想到这里，萧逸辰不禁眼前一亮，他感觉他就要触碰到案件的真相了。他又把整个3栋的住户情况梳理了一遍，除了楼上楼下有便利的作案条件外，501是不是更具有优势。 “萧队，李秀霞的账户没有异常转账，不过，她每出版一本书，都有一次大额提取现金的经过，这笔钱的去向跟踪不到。”伊宁打断了萧逸辰的沉思。 这会儿，刘亦然跟赵非凡也从蓝湾豪庭了解情况回来。 “萧队，我们对3栋及附近的居民走访了一遍，今天也见到了402的住户，确实没有异常情况？不过挺怪的，上次见到的501的那个男人，每次出门总是挂着个黑色布包，没见过男人有挎包的。”赵非凡嚷道。 “就是呢，每次这个男人出门总是挎着一个包，就像是出门买菜的大妈，但是也没见他的黑布兜装过菜啊？”伊宁也跟着附和道。 “伊宁，你说501的男人每次出门都背着一个黑色的包？”萧逸辰走近伊宁问道。 伊宁看着萧逸辰点头。 “伊宁，把501的男人出现在电梯轿厢里的画面切过来。”萧逸辰吩咐道。 画面经伊宁截取，很快就传到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你看，一个书生背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赵非凡无心说道。 “既然感觉别扭，为什么不多分析分析呢？”萧逸辰说道。 “萧队，这”赵非凡没了下音。 萧逸辰在501背包的画面上反复观察，说道：“伊宁，把这个地方放大。” 伊宁按照萧逸辰的指示放大了501背的黑色帆布包。 萧逸辰指着那个帆布包问道：“他的包里装了什么？” 刘亦然凑上前，说道：“萧队，装的什么看不出来，不过这个包可是装的够满的。” “伊宁，从监控视频里调出这个人的行动轨迹。” 伊宁在电脑旁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不一会儿，就拉出了501的全部视频。 “萧队，501的男人，背着包下到地下停车位，但是车并没有开出去，而是在车里坐了一段时间后，他又返回了501。但是，返回501的时候，他的黑色帆布兜里是瘪的。” 伊宁越说越兴奋，“萧队，501的男人这几天一直重复着这一个动作，帆布包总是鼓囔囔地下去，空空地回来。 “萧队，你不是怀疑他在搬运尸块？”李明宇惊呼出声。 第153章 无处遁形（13） 在有了这一切推测之后，萧逸辰的目光落在赵非凡身上，说道：“大事不妙！非凡，你刚刚说碰到501背着黑色的帆布包要出门？” 赵非凡点点头，“靠！这家伙想溜！”赵非凡直接爆了粗口。 “萧队，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没有拿大件行李箱，我们以为” 刘亦然刚想解释什么，被萧逸辰摆手制止了。 “501的名字是叫？”一忙乱，萧逸辰这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501那个斯文男人的名字？ “高成！”刘亦然说道。 “伊宁，立即查询一下高成有没有购买高铁，飞机，轮船等交通工具外出的购票记录？” 伊宁迅速敲击键盘，不大一会儿就有了结果，“萧队，高成购买了今天下午6：00飞t国的机票。” 萧逸辰赶忙看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就到登机时间了。他果断吩咐道：“伊宁，迅速给京州航空发去协查通报，不论付出什么努力，一定要设法拦截高成登机。紫嫣，你现在定位一下高成的位置。” 紫嫣迅速敲击起键盘，“萧队，无法定位高成的位置？” “什么情况？” “高成的手机号根本不在服务区。” 这时候萧逸辰想起来，当初查询李秀霞与‘亲爱的’通话记录的时候，也是无法查询的。 事不宜迟，萧逸辰当即命令道：“亦然，非凡，你俩迅速赶往机场设法拦截高成。注意！高成有可能会乔装打扮，别忘了，他曾经装扮成李秀霞的样子。” 刘亦然，赵非凡迅速出了警局。 “不对！萧队。”伊宁的话再次响起。 萧逸辰凑过来，问道：“什么不对？” “高成同时也买了动车，轮船，火车的购票记录，并且目的地都不在同一个地方。”伊宁的脸色暗了下来，这似乎不是一个好消息。 萧逸辰铁青着脸，表情严肃，他冷静思考了一会，掏出手机给简局长打过去，申请局里再给他拨几个人，简局长接着就安排下去。 萧逸辰让伊宁从户籍信息上复印高成的大头照，分发到即将出发的同事手里，并嘱咐大家高成有可能会乔装，示意大家留心，一行人按照萧逸辰的吩咐出了警局，分赴火车站等地。 “萧队，那我们？”见萧逸辰迟迟没有动静，李明宇问道。 萧逸辰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迅速理了理高成的思路。 高成之所以从各路交通上购票，无非就是想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给警方造成混乱，让他们目不暇接，他趁乱溜走。 萧逸辰的目光瞬间变得凛冽，他像忽然想到什么，着急地说道：“明宇，高成是悬疑小说作家，他一直在跟我们打游击，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我们捉摸不透，他明面上给我们的这些出行方式，你觉得他会给我们逮到他的机会吗？” 李明宇被萧逸辰的分析唬了一跳，“萧队，你该不会怀疑高成要走黑路？” 萧逸辰拍了一下桌子，目光坚定，说道：“极有可能，他不会蠢到只跟我们打游击，坐以待毙的。走，明宇，京州货运码头。” 京州货运码头是高成唯一可以通过私人轮船，货运轮船偷偷溜出京州而不被跟踪的出行方式。 与此同时，萧逸辰安排伊宁向京州货运码头发出协查通报，对即将出发的货运轮船实施严格检查制度，尽可能地延缓离开港口的时间。 萧逸辰，李明宇带领简局长安排的警局的其他兄弟，迅速前往。 在码头找一个人可不容易，萧逸辰只能先从即将驶离的几个货运轮船开始查起。 经过一番搜寻后毫无成果，而此时的天色却渐渐黑了下来，这无疑增加了他们的搜寻难度。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经过，她仰着小脸对妈妈说道：“妈妈，刚刚那个阿姨好凶，她明明是长头发，可是她为什么还长着胡子？” “胡说！女人哪有长胡子的。” “真的，我真的看见她长着胡子，她还瞪了我一眼。” 萧逸辰从这娘俩身边经过，听见两人的对话，停住了脚步。 萧逸辰几步走到这娘俩跟前。 女人紧张地把女孩揽在怀里，说道：“你想干什么？” 萧逸辰知道自己突兀的行为吓到女人了，于是掏出证件，说道：“大姐，你别紧张，我是警察。” 女人这才吐出一口气，放松了警惕。 萧逸辰半蹲着身子，问道：“小朋友，你说你刚刚看到一个长着胡子的阿姨？” 女孩点点头。 “你能告诉叔叔你是在哪里看见那个人的？” 小女孩用手指了指，“就在那边。他有胡子，脚也很大。可是妈妈就是不相信我。” 萧逸辰抚摸了一下女孩的头，安慰道：“叔叔相信你，叔叔也谢谢你。” 萧逸辰给女孩竖起大拇指，来不及多耽误时间，立即跟其他同事向女孩手指的方向奔去。 等着坐船的人很多，萧逸辰担心他们人员太多，容易被高成发现，于是，萧逸辰命令大家在人员还没有登船之前，从四个方向包抄，以防高成逃窜。 众人收到命令，迅速按照萧逸辰的指示四下分散。 远远的，萧逸辰看到一个身影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个子高在人群中本身就突兀，为了掩饰这一点，女人故意佝偻着身子，用粉色丝巾紧紧地包裹住面部，萧逸辰不动声色匆匆跟在身后，以便寻找合适的时机，将嫌疑人拿下。 嫌疑人的警惕性很高，他四下张望，似乎发现了萧逸辰的身影，她在人群中不断变换方位，企图搅乱萧逸辰的视线，但是这些都无济于事，因为嫌疑人一身女人的蹩脚装扮在人群里太扎眼了。 轮船上此时传来请旅客们登船的广播，萧逸辰想在登船之前，把嫌疑人拿下，他在拥挤的人群中拼命向前，身后不断传出声声抱怨，“挤什么挤？赶去投胎啊？” 萧逸辰不予理会，李明宇回头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那人不再说话。 快了，快了，萧逸辰跟嫌疑人就差一个身位的距离了，就在这时，嫌疑人却狂奔起来。 “站住，站住”四下的兄弟们一起围上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嫌疑人纵身一跃，跳入深蓝色的大海中。 “靠！”萧逸辰忍不住爆了粗口。 第154章 无处遁形（14） 跳进海里的勇气是决绝的，没等在海水里扑腾两下，高成就开始高喊：“救命，救命，救我” 萧逸辰看到这滑稽的一幕，想笑又笑不出来。刚想说话，几个水性好的兄弟就已经跳下去捞起了高成。高成这才停止了呼救，乖乖地随着下水的警察游到岸边。 浑身湿透的高成垂头瘫坐在岸边，颓废至极。 萧逸辰看着此刻的高成，内心的情绪复杂。 恐怕高成自己也没有想到，他设计的最后一个悬疑故事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正义与邪恶面前，正义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高成落网了，蓝湾豪庭3栋501就是李秀霞遇害案的第一现场，他千方百计设计的障眼法最终也让萧逸辰识破了。 萧逸辰安排其他兄弟把高成带回警局，而他跟李明宇汇合痕检科的同事，第一时间赶赴高成家里采集痕迹固定证据。 推开高成家的门，室内跟李秀霞家一样的干净整洁。 刘士亮则把注意力集中到洗手间，他在地面上喷洒鲁米诺试剂后，地面呈现大片蓝白色，包括墙面上也呈现点状蓝白色，刘士亮朝萧逸辰点点头，确认501就是李秀霞案遇害的第一案发现场。 萧逸辰站在门口，双手伏在门框上，暗想：李秀霞遇害案的第一现场找到了，可是高成在碎尸的过程中为什么没有声响，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两条胳膊伏在洗手间的门框上，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的墙面，从墙面上发出的微弱声响引起了萧逸辰的注意。 他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一边凝神观察墙面，一边在墙面的其他地方继续拍打。他的眼光再次明亮，嘴角的弧度也不自觉地上扬。他环视了卫生间四面的墙，他忽然想起来，伊宁告诉过他，9月初的时候，501因为卫生间出现漏水的缘故，装修过一次，可是这是什么材料？萧逸辰应该意识到了什么。 “刘科长，你在洗手间设法弄出点声音？”。 萧逸辰迅速关上洗手间的门，在门外屏息细听。 刘士亮在洗手间敲出的声响，在房间外边只能勉强听到一丝微弱的声音。 “萧队，隔音板！”李明宇嚷道，“高成在整个卫生间都用了隔音装饰材料，这家伙可真够狡猾的。” 这下，终于找到高成在杀人碎尸后，为什么左邻右舍听不到一点动静了，原来早在9月初的时候，高成就已经在计划杀害李秀霞了。 “萧队，有发现。”从主卧传来痕检科另一名同事的声音。 萧逸辰疾步走过去 在床底下发现了切割机，上面同样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痕检科的同事在上面喷洒鲁米诺试剂后，同样出现蓝白色。 同时还在切割机上提取到多枚指纹，不出意外的话，这些指纹应该都属于高成。 在书房，刘士亮找到了那瓶带有栀子花香的蓝黑色钢笔墨水。 现场勘验完毕，一行人返回警局。 下一步，只需要依靠现场的证据加上高成的口供，此案就可以形成完美的证据链。 萧逸辰赶回警局的时候，刘亦然跟赵非凡正准备提审高成。 坐在审讯室里的高成面无表情，他没有想到，他会把自己设计进警察局？ “姓名，年龄，职业？” 高成低垂着头，声音无力，说道：“高成，32岁，无业。” “警方在你家卫生间的地面上找到大片血迹，还有带血的切割机。说说，你为什么杀害李秀霞，你又是怎么杀害的李秀霞？” 高成面露委屈之色，接着，他把双手插进浓密的发丝里呜咽起来，好像那个犯罪的人不是他。 萧逸辰站在审讯室的隔间里不禁好奇。高成在杀害李秀霞的时候到底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将其杀害后，又残忍地将其分尸，作案手段令人发指，而今提起李秀霞却又痛哭流涕，是悔恨还是对自己行径的不齿。 许久，高成缓缓抬头，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愈显迷离，他声音颤抖，轻声说道：“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她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我明明爱她入骨，疼她入髓。我愿意把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予她，我也是这么做的，我全心全意的为她，可她是怎么对我的，她，她…… 说到这里，高成又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集中到脸上，他涨红着脸，凶光毕露，似乎要与面前的人掰扯掰扯谁对谁错。 看到此刻的高成，赵非凡冷声喝道：“老实交待问题。” 赵非凡的声音很大，高成看了他一眼，刚刚的气势渐渐湮灭。 他又恢复了有气无力的状态。 “我是李秀霞的粉丝，我很早就认识她，我一直默默地关注她。她也想不到她有我这样一个铁杆粉丝。她早些年写得那些言情小说，我都看过，很多人都不看好她。但是，我却觉得她很有才气，只是那些人根本不懂得欣赏她。她锲而不舍的努力，却始终得不到好的结果。我心里为她感到惋惜，对她也有一种莫名的疼惜。 “我打听到李秀霞跟她老公一直分居，所以我特意买了蓝湾豪庭的房子跟她做了邻居。当初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每天她出门的时候，我能从猫眼里多看她几眼就知足了。其实，我最终的想法是能成为她的另一半，只是当时来看都是奢望。 “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回家的电梯里。我当时很紧张，但是，我还是壮着胆子跟她说了话，我说我是她的粉丝，她很高兴，见我手里捧着她的小说，她就更加高兴了。我跟她说我也在写小说，有时间让她给我指导指导，很多人都说她很凶，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她就冲我笑了。 “其实，我不指望她能给我指导小说，我就是单纯地想靠她更近一点。 “我平时喜欢看小说，渐渐的自己也积累了一些素材，这可能就是偶像影响的力量！我也开始拿起笔写起了小说，没想到过程竟出奇得顺利。” “当我的第一本小说成型的时候，我捧给她看，她对我大加赞赏，我希望她赞赏的不仅是我的小说，还有我的人那该多好！ “所猜不错的话，这几年李秀霞爆火的那几本小说全都是出自你手？”刘亦然问道。 高成嘴角现出一抹不在乎的笑，反问道：“警察同志，你应该没有谈过恋爱？你没有真正地喜欢过一个人，所以，你根本不懂这里面的微妙。我喜欢的是她的人，只要她高兴我的命都是她的，还在乎那几本小说吗？” 第155章 无处遁形（15） 高成对李秀霞爱之深情之切，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是无法理解高成心中的感触的。 李秀霞如果不是性取向的问题，她应该庆幸，她遇到了一个多么爱她的男人。有些人终其一生，也不一定会遇到自己最爱的人。现在多少家庭过得都是搭伙过日子的日常。 但是转念一想，高成的爱似乎又太极端，放手不也是最好的成全吗？ 高成此刻还沉浸在与李秀霞刚认识那会儿的甜蜜中。 刘亦然打破了高成心中的美好，继续问道：“那为什么后来又反目成仇了？” 高成刚刚还舒展的脸这会儿又变得扭曲，他激动地说道：“她明明说只爱我一个人的，可是她却她却喜欢女人。” “所以你就杀了她？” “不，我没想杀她，是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高成歇斯底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是对的。 赵非凡怒目圆睁，好像下一刻就要拍案而起，他这个火爆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收敛收敛，刘亦然用一个眼神制止了赵非凡的冲动。 等高成的情绪趋于缓和，刘亦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在我的第一本小说出版了之后，我们的关系突飞猛进。但是，她告诉我，他跟曾毅然还没有离婚，我们就算再如胶似漆也只能背后偷偷摸摸地进行。我劝她尽快跟曾毅然离婚，她嘴里一直答应着，却迟迟也没见她离婚。 “我知道李秀霞有个闺蜜叫木子。李秀霞只要跟木子在一起是从来不让我在她们面前出现的，我想她们闺蜜之间应该有好多悄悄话要说，所以我从来没有在意过。 “李秀霞家的密码锁是当初我给她换的，所以我偷偷地录上了我的指纹。有一次，我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悬疑小说创意，于是就想跟她分享。可是，当我透过卧室虚掩的门缝看见两个赤身裸体的女人交织在一起的时候，我犹如五雷轰顶，我不知道当时是怎么走出李秀霞家的。 “后来，李秀霞知道我知道了她的丑事，索性她也不在我面前装了。” “她言辞恳切地告诉我，她只喜欢那个叫木子的女人。我知道一个人的性取向如果变了，无论怎样，都回不了头了。” “失去她，我开始颓废，开始摆烂。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我的世界再也没有了色彩。 “当时我正在赶一本悬疑小说，就差最后一个故事就完结了。那段时间我根本无暇顾及，可是李秀霞却一遍又一遍地催，说什么出版社催得急？ “警察同志，你们不觉得可笑吗？她抛弃了我，把我伤得遍体鳞伤，却仍然恬不知耻地向我索取，你们不觉得她的吃相太难看了吗？ “但是，我就是这么贱，仍然对她抱有一丝幻想。经过一段时间的蹉跎，我不死心，我想找她好好谈谈。 “自从李秀霞跟木子的事情在我面前不是秘密，她也懒得遮掩了，每次从猫眼里看到她跟木子各种亲密，各种缠绵，我心里就钻心的痛。 “跟木子在一起，李秀霞笑得那么开心，好像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有那么放开过。不知为什么，我的脑海中时时想起她跟木子在一起缠绵的场景，渐渐地我就不受控制的想要结束这一切。 “我小说的最后一个故事标题是‘我的邻居是恶魔’，当李秀霞看到这个标题的时候，她竟然嘲讽我，说我卑鄙，说我自私，说我恩将仇报故意黑化她，她这是对号入座了。 “我的脑子里其实早就有了这个故事的雏形，她的话反而提醒了我，没错！我就是她的恶魔邻居，在原有的思路上稍加改进后，我杀李秀霞的过程就是我小说版本里的原型。 “她只能属于我一个人，如果不是这样，我宁愿毁了她。” 高成凶光毕露，脸涨得通红，攥紧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声响，他的愤怒值达到顶峰。 “高成，这是在审讯室，注意你的情绪。”刘亦然安抚道。 高成的身子在椅子上稍稍做了调整，继续说道：“401漏水是我故意为之，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装修洗手间，至于怎么装修那就是我的问题了。只要401投诉到物业，那就是我犯罪的开始，我在洗手间里装了隔音板，目的就是用到的时候，可以降低噪音。 “直到9月25号这天，我感觉时机成熟了，我听到李秀霞在房间里跟曾毅然发生了激烈地争吵，我看到曾毅然拖着行李箱气冲冲地离开，我刚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嫁祸给曾毅然。 “当晚，曾毅然离开之后，没等我去找她，她却气势汹汹地来找我催稿了。她把一肚子的怨气全部发泄在我身上。我觉得真讽刺，她告诉我，跟她认识，我一点也不亏。她说，是我利用了她的知名度，每次小说的稿费她都会分成给我，我们是互惠共赢。她话说得冰冷，就像寒冬里刺骨的冰凌，不掺杂一点感情。 “那一刻，我感觉她就是个冷血动物，不讲一点感情，我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她跟木子的那些亲密瞬间，愤怒让我即刻失去了理智，我用手死死的卡住她的脖颈，直到她的手脚失去动弹的能力。 “看到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心如刀割，我惶惑地抱起她，求她睁开眼睛看看我，可是她再也睁不开眼了。 “我给她化了美美的妆，她爱美，爱干净。我想让她在任何时候看到的都是自己喜欢的模样。 “本来想第二天工作日的时候，我就把李秀霞的部分尸块通过她家马桶冲到下水道，我知道，警察一定会从住户的用水量判断出杀人碎尸案的现场。 “我忽然意识到，我可能遗漏了一个细节，那就是李秀霞是在我家被碎尸的，她的大部分血迹已经随着下水道流走。她家卫生间地面上的血迹好像太少了，墙上更没有血迹反映，警察会很快意识到，李秀霞家并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嫁祸曾毅然的这出戏很快就会被识破。 “为了弥补这一缺憾，没办法，我只能用床单沾取了我家洗手间地面上的血迹。当晚我乔装打扮成李秀霞的样子，把她的车开出去放在距离小区不远的一处工厂，那里常年停着很多车，一时半会儿不会引起怀疑。在离开的时候，我用床单上的血浸染驾驶位，造成了她在外遇害的假象。 “至于，李秀霞为什么在外遇害，而尸块还出现在下水道中的事情，那是你们警察该思考的问题。我想，我掩盖真相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能让你们怀疑到我身上，可是你们最终还是发现了我。” “李秀霞嘴中的亲爱的是你吗？”刘亦然问道。 “对，她一直喊我亲爱的，多么动听，多么亲切啊！我喜欢听她那样叫我，可是这一切都是假象，她只不过是看在我的那几本书的薄面上，才那样喊我的。” “在我们跟踪李秀霞手机通讯录的时候，为什么查询不到你的联系方式？” “呵呵！”高成轻笑两声，“我用的是卫星电话，服务器在国外，你们怎么可能发现？那可是李秀霞为了不让人知道我的存在专门定制的。” “李秀霞的其他人体组织是你分次运到你车上的行李箱，然后把他们丢在了广南水库？” “小一些的尸块，可以冲入下水道，可是大一点的就办不到了，用行李箱一次运出去目标太大。于是，我每次把那些尸块用黑色塑料袋包裹，放在我的帆布包里，分多次运到我在车里事先准备好的行李箱里，这样，我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尸块全都运出去了。” “为什么还要打扫李秀霞的房间，是有什么深意吗？” “李秀霞爱干净，经常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她死了，我也要按照她的样子每天打扫她的房间，只有房间干净了，她才会高兴。” 刘亦然长叹口气，摇了摇头，跟赵非凡走出了审讯室。 “变态！大变态！”赵非凡出了审讯室的门就开始破口大骂，“那个疯子竟然还说爱李秀霞入骨，结果呢？还不是选择最残忍的方式终结了李秀霞，无可救药！神经病！” “什么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李秀霞有错在先！利用高成的作品跟他搞暧昧关系，最后，又把一个深陷爱情无法自拔的人判了死刑，这种老实人，一根筋的。所以说，不能欺负老实人，反过来，他也会咬人的。”刘亦然回应道。 此时，刘士亮那边所有的检测都有了结果，此案形成了完美的证据链，一场爱恨纠葛的情杀案就此终结。 第156章 背后的凶手（1） 京州市丽波大酒店。 丽波大酒店地处京州近郊，是集商务，餐饮，住宿于一体的超豪华酒店，虽然位置偏僻，但是酒店以其安静隐秘着称，以保护客户隐私为首任，成为各路大佬争相追捧的场所。尤其是顶层的总统套房更是一房难求。 陈立芹是客房部的员工，她每天的工作就是从30层开始，给各个房间换新的床单被罩，把房间内的物料准备充盈，把卫生打扫干净，这就是她全部的工作。 这天，她照旧推着她的小车从顶层的总统套房开始，一间一间的开始收拾。 走到3001房的时候，她发现房门没有关，她以为客户忘记关门了，于是站在门口问道：“您好！有人在吗？房门没有关？” 房间里没有动静。 陈立芹继续问道：“您好！客房服务，有人在吗？” 房间里依旧没有回音。 陈立芹的脸上现出慌惑之色，她垂眸思索了一会儿，试着推开了房门。 一边往里走，一边喊道：“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陈立芹一直从外边的房间喊到里面的套房，这才停住了脚步，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陈立芹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房门开着，我以为房间里没有人，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了，我这就出去。” 陈立芹转身就要走，可是躺在床上的人就跟没听见一样，一声不吭。 陈立芹停住了脚步，她下意识回头，一种不好的念头笼罩在她的心头。 她壮着胆子，小步移动脚步，慢慢上前，“你好，你好……” 当看清躺在床上的人，陈立芹立时面色惨白，她吓得倒退了几步，一不小心绊倒在地毯上，“死人了，死人了……”她连滚带爬般地出了房间。 接到丽波大酒店报警，萧逸辰带领小组成员，法医陆子月，还有痕检科的同事迅速前往。 案发现场在丽波大酒店的顶层总统套房3001室。 赶到现场的时候，酒店的客人人心惶惶，纷纷在前台办理退房，而经理则是扯着嗓子跟客人解释着什么。 一行人来到3001室，在门口穿戴整齐后进入案发现场。 痕检科的同事开始四下采集痕迹，萧逸辰随陆子月来到床边查看死者的情况。 掀开盖在死者身上的白色被子，血迹已经染红了大半个床身，死者心脏的位置插着一把水果刀。 陆子月惋惜地看一眼死者，对萧逸辰说道：“死者，女性，年龄25-28岁，面色惨白，身体僵硬，尸斑出现，推测死亡时间8--10个小时。” 陆子月看一眼手腕上的腕表，继续说道：“差不多是昨天晚上10：00--12：00之间，致命伤是胸口的这出刀伤，捅穿心脏，死者应该是瞬间毙命。” “死者衣饰整齐，没有被性侵的痕迹。” 萧逸辰点点头，接着吩咐道：“亦然，找楼层经理跟报案人了解一下情况。” 刘亦然迅速出了房间。 萧逸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放眼望去，可以俯瞰整个京州。这里果然是男女幽会的好所在，这样的场所还得匹配一定的经济实力，普通人是绝无可能到这里消遣的。 “萧队，有发现。”外边房间传来刘士亮的声音。 刘士亮端起茶几上的水杯，说道：“你看，偷情的人找到了。” 没等萧逸辰开口，赵非凡抢先说道：“刘科长，为什么说一定是偷情的人，而不能是恋爱中的男女？” “如果是恋爱中的男女，除了富二代，这个年龄一般还没有这样的经济基础，也住不起这样的套房，肯定是不知道被谁包养，然后，要的太多，最后被包养的人一不做二不休，就这样了。”刘士亮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萧逸辰右手杵着下巴，没有说话。 “萧队，一个漂亮女人死在酒店，作案动机肯定是情杀，她的男朋友，男性朋友都是我们排查的重点。”赵非凡说道。 萧逸辰垂眸，没有接话。 这时候，刘亦然带着陈立芹，还有楼层经理走了进来。 “你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萧逸辰看着陈立芹问道。 陈立芹脸上的恐惧还没有褪去，她点点头。 “说说你发现死者的情况？” 陈立芹抬头，说道：“警察同志，我今天早上照例整理房间，走到3001的时候，我看到房门没有关，就走了进来，结果就看到那个女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当时吓坏了，就赶紧出门报了警。” “你今天早上来到这个房间的时候是几点？” 陈立芹挑了挑眉，想了想，说道：“我早上8:00上班，走到3001的时候，已经收拾完两个房间了，大概是8:30的样子。” “你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房间的门是开着的，你进来之后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陈立芹右手食指戳了戳眉尖的位置，摇头说道：“没注意有什么异常情况，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了。” 萧逸辰点点头，说道：“如果你能想起其他异常情况记得跟警方取得联系。” 陈立芹哦了一声走了出去。 “你是楼层经理？”萧逸辰把目光落在一个一身制服的中年男人身上。 中年男人恭敬回答道：“是的，警察同志，我是楼层经理万宁。” “这个房间里住的是什么人？” 万宁说道：“警察同志，她叫杨柳，是我们的超级客户。” 萧逸辰点头，“杨柳不可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万宁面露难色，说道：“警察同志，我们这边只有杨柳的信息资料，至于她跟谁住在这里，这属于客户的绝对隐私，我们从不过问，也无权过问。” “那你有没有见过跟杨柳同住的这个男人？” 万宁摇头。 “能不能提供一下此楼层包括电梯的监控视频？” “警察同志，30层的客户属于我们这里的超级客户，我们遵循客户隐私至上的原则，所以这一层没有监控，电梯的监控倒是可以提供。不过，通往30层还有另外一部专用电梯是不带监控的，这层大多数客户都是走专用电梯的。” 萧逸辰苦笑一声，说道：“这么说，与杨柳同住的人我们是不能通过监控查出来了？” 万宁依旧恭敬，“非常抱歉！” “什么样的人才可以乘坐专用电梯？” “只有入住30层总统套房的客户，才能乘坐我们的专属电梯，电梯有专属卡片，刷卡，电梯即可实现上行下行。” “杨柳也办过这张卡片？” “办过一张。” 萧逸辰点点头，说道：“麻烦万经理把有监控的电梯视频跟大堂视频提供给我们。” 萧逸辰朝李明宇使了个眼色，李明宇跟着万宁出了3001房。 第157章 背后的凶手（2） 听了万宁的话，萧逸辰不觉好笑，原来没有监控就是丽波大酒店所谓的保护客户的隐私。这样看来，这些住在顶层的超级客户，在这里做的恐怕也是些见不得光的事儿。 此时，陆子月已经完成了对尸体的初步尸检，几个警察正准备把死者装入裹尸袋。 萧逸辰皱着眉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打量，房间内很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翻动的痕迹，几乎是保持着刚入住时的样子。 陆子月在杀死死者的那把水果刀上提取到了凶手的指纹。 酒店的房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凶手是刷了卡进门，或是死者为其开的门，从这一点上看，应该是熟人作案。 思忖间，刘士亮朝萧逸辰走过来，说道：“房间里有些地方的痕迹应该是被清理过，比如门把手上就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反而在茶几的水杯上，还有凶器上采集到指纹，这似乎很矛盾。凶手既然清理了现场，为什么不一块清理？除非是还有凶手之外的其他人到过现场，看到死者死了之后，怕担事儿，所以清理了与自己有关的痕迹。 “不过，今天也不是没有收获，好歹也采集到两枚关键的指纹。有了凶手的指纹，再顺着死者的社会关系查下去，此案应该很快就会告破。” 萧逸辰点头，心想，如果案子真如刘士亮所说，那倒是简单了。 在现场勘验完毕以后，一行人返回警局。 杨柳的户籍不在本市，伊宁通过京州市人才储备库，查询到杨柳就职于京州市通达海运公司，任公司人事部经理。看来，暂时只能顺着这条线深挖杨柳的社会关系了。 萧逸辰吩咐道：“亦然，非凡，你二人重点跟踪一下从丽波大酒店带回来的监控视频，排查视频中乘坐电梯上30层的人，30层的人都有可能是杀死杨柳的嫌疑人。 “酒店楼层经理万宁说，专用电梯没有监控，但也只限酒店的超级乘用，我们在杨柳身上没有找到这张特别的卡片，那就说明，卡片在另一个跟杨柳开房的人手中。” 几人点头。 “伊宁，紫嫣，你二人负责排查杨柳通讯设备中的社会关系。 “明宇，咱们两个走访一下通达海运公司了解一下杨柳的情况。” 大家按照萧逸辰的指示各自行动。 京州市通达海运公司。 京州市通达海运公司的时任总经理是付恒。 付恒三十出头，接任通达海运公司总经理一职，已经有五个年头了。当初他接任总经理的时候，大家都不怎么看好他，没想到，公司到他手里这几年反倒比以前越发红火了。 其实，有人在背地后里说他是吃软饭的，因为京州通达海运公司原本是他岳父大人一手创建的，只不过五年之前，岳父大人哮喘病发作溘然离世，他太太又是一个盲人，所以公司就落到他手里了。 不过，他很争气，接手公司五年来，他硬生生把公司的营业额翻了近一倍，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闭了嘴。 付恒在工作上勤勤恳恳，生活中对妻子呵护有加，他逐渐在大家心里树立起威望，是公司标榜的好男人，好丈夫。 杨柳遇害的第二天，付恒提着公文包急匆匆走在公司的走廊上，他面色颓废，一副很疲劳的样子，就连员工跟他打招呼，他都疲于应付了。 他很少迟到，但是今天却迟到了。 刚强是他的助理，看到付恒出现在公司，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轻声问道：“付总，您这是什么情况？” 付恒低着头，并没有停住脚步，说道：“嗐！肖晴昨天晚上发烧了，我熬了一个晚上。” 肖晴就是付恒的太太。 刚强欲言又止，脸色灰暗，付恒察觉到他的异样，停住脚步问道：“什么事儿？” 刚强用手指了指会议室，小声说道：“今天早上来了两个警察，说来了解点情况。” 听到警察两个字，付恒的眼底现出恍惚之色，他看向刚强的侧脸垂下，像是在想着什么，接着说道：“我一会儿过去。” 付恒刚想离开，刚强又喊住了他，“付总，今天上午杨柳也没有来上班，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的手机是一个警察接的，你说是不是杨柳出了事儿？” 付恒本就憔悴的脸，这会儿看上去更黑了，问道：“警察怎么说？” “警察以不方便透露为由拒绝告知。” “好的，知道了！你去忙！” 萧逸辰在会议室见到付恒的时候，他应该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收拾了收拾，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推开会议室的门，付恒赶忙说着抱歉，跟萧逸辰跟李明宇握了手。 “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情今天来晚了，让二位警官久等了。” 付恒在萧逸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我听助理说，你们想来了解情况，了解什么情况，我们可是守法纳税的好公民。”付恒笑着调侃道。 萧逸辰双手抚在会议桌上，附和着笑笑，转而问道：“付总，杨柳是你们公司的员工？” 付恒点头，“对，是我们人事部的。” “她出事了？” “什么？”付恒一脸惊诧，“警察同志，您说得出事是什么意思？” “她死了！” 付恒的脸色由刚刚的惊诧变成震惊，他无措地揉搓着双手，眼神恍惚不定，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还那么年轻？”付恒发问道。 “对杨柳的事情，我们同样感到惋惜，今天来就是想来了解一下杨柳的情况。”萧逸辰说道。 “警察同志，你想知道什么就问？”付恒的脸色恢复如常。 “杨柳是哪一年入职该公司的？” 付恒的眉毛上挑，想了一下，说道，“杨柳来我们公司差不多两年时间了。杨柳很踏实，对待工作很认真。” “那她的收入怎么样？” 付恒直了直身子，说道：“杨柳任公司人事部经理，加上各种奖金福利，差不多有二十万！” 萧逸辰点点头，“付总听说过丽波大酒店！” 付恒眸色微沉，抚了抚镜框说道：“听说过。” “杨柳就是死在丽波酒店的总统套房。” 付恒低垂着头，惊讶道：“她去那里干什么？” 萧逸辰笑笑，“我也怀疑她为什么去哪里？我问过了，丽波酒店总统套房一晚上的房费是8888，这个数字，杨柳的确能负担得起。但是，她一个女孩会拿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去住一晚上总统套房吗？所以，我们就是想来问一下，跟杨柳接触过的那些男性朋友，重点是，她有男朋友吗？” “有！”付恒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第158章 背后的凶手（3） 萧逸辰怔怔地看着付恒，付恒的脸色流露出几分紧张之色，两只手无措地揉搓着。 他可能也觉得自己失态了，尴尬一笑，说道：“杨柳的男朋友来找过她，我见过那个男人。” 萧逸辰哦了一声，继续说道：“想必杨柳的男朋友也是哪家的公子哥，要不然，可真满足不了杨柳的消费。” 付恒局促不安，垂眸躲避萧逸辰的视线，说道：“那就说不准了，毕竟这是人家的隐私，谁也说不好。” 萧逸辰点头，“付总昨天晚上10：00-12：00在哪里，在干什么？” 可能这句话不论问在谁身上，都会引起不适。 付恒脸色微沉，叹口气，说道：“昨天晚上加班到十点，我就直接回家了。我太太在家，家里的保姆都在。” “你到家的时候是几点？” 付恒想了一下说道：“我没看时间，但是应该在11：00左右，从公司到我家的距离，就是这么远，工作了一天很疲劳，所以，晚上的车速，我一般不会开太快。” 萧逸辰点头附和，他看了一眼李明宇，李明宇正坐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做着记录。 “付总，我们能不能看看杨柳的办公室？” “那当然。” 说完，付恒带领两人来到杨柳的办公室。 “付总，你先忙，有需要我喊你。”萧逸辰说道。 付恒识趣地走开了。 杨柳的办公室是单独的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面积不大，但是被杨柳布置得很温馨，窗台上的多肉植物都被杨柳喂养得肥嘟嘟的，办公桌收拾得很整齐，各类材料归类在文件柜里摆放的规整有序。 杨柳能坐上人事部经理一职，看来是有原因的，不仅仅是因为付恒的偏爱，也应该源于自己的努力。 萧逸辰坐上杨柳的工位，桌面上一台电脑，一个日历并无其他。 萧逸辰把日历拿在手里查看，杨柳习惯把重要的事情在日历上做标注。 昨天的日期，她就画了个比心的手势，萧逸辰翻动前期的日历，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一个比心的手势，看来，这个日子对她来说很重要。 萧逸辰掏出电话，给丽波酒店的楼层经理万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立马接了起来。 “你好，丽波酒店万宁。” “你好，万宁。我是刑侦支队萧逸辰。” 听到萧逸辰的名字，万宁的语气立马变得恭维，“你好，萧队长，有什么吩咐？” “万经理，你能帮我查一下9月23日、9月6日、8月22日，7月30日……有没有杨柳的入住记录？”萧逸辰按照杨柳在日历上画下的比心手势，报给万宁。 不大一会儿，万宁那边传来消息，萧逸辰刚刚说到的日期，都有杨柳的入住记录。 萧逸辰接着问道：“万经理，杨柳在你们酒店住过那么多次，你从来没有见过与她同住的男人？” 万宁言辞恳切地说道：“萧队长，我真没有见过。” 挂了电话。 萧逸辰一脸凝重。 “萧队，这个万宁会不会撒谎？” 萧逸辰拧眉说道：“可能他真不知道。丽波大酒店那部没有监控的超级专用电梯，就是为这些人准备的。他们正是抓住了这些客户的心理，所以才有丽波大酒店一房难求的现象。” 离开通达海运公司，回到车上。 萧逸辰说道：“明宇，走访通达海运公司，你什么感觉？” 李明宇抿了抿嘴唇，翻愣着眼，说道：“萧队，我完全看不出付恒有什么问题。公司的人都对他评价很高，尤其是他对他太太肖晴的态度，在公司里更是人人称羡。这样的好男人你怀疑他出轨杀人吗？” 萧逸辰扣好安全带，说道：“说不好，但是在聊到杨柳的时候，他故意拉远与杨柳的距离，刻意规避与杨柳的关系，给我的感觉他似是想隐瞒什么，我觉得他即使不是凶手，也跟杨柳的关系不单纯。” “萧队，难不成跟杨柳每次约会的人是付恒？如果是付恒的话，那他岂不是这起案子的重要嫌疑人。但是反过来想，付恒有这么大的企业，不说在京州呼风唤雨，也是腰缠万贯的存在了，他至于为了一个女人，搭上自己的后半辈子？” 萧逸辰咂舌道：“不好说，我们经历的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案子还少嘛？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保险起见，还是找两个人盯一下付恒。” 两人回到警局。 刘亦然跟赵非凡这边也从监控视频中看出了猫腻，看到萧逸辰跟李明宇走进来。 赵非凡迎上去，问道：“萧队，有什么发现吗？” 萧逸辰摇头，“没有发现，姑且算是怀疑！你呢？你跟亦然那边有什么进展？” “萧队，杨柳在是昨天晚上9：30出现在丽波大酒店的大厅，她是乘公共电梯到达30层的，电梯轿厢的监控清晰地拍到了她。在杨柳到达30层之后，还有一个人乘坐下一班电梯进入30层，我们找酒店的人辨认过了，没有此人的登记信息。我们从电梯轿厢里截取了此人的影像，伊宁上传到人口数据库，证实此人名叫安定，正是杨柳的男朋友。” 萧逸辰眸色轻启，“这么说，与杨柳开房的人是安定？安定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丽波大酒店？” “监控显示是昨天晚上10：15。” “子月给出的杨柳的死亡时间是10：00-12：00之间，不排除安定是在杀了杨柳之后离开了丽波大酒店。亦然，非凡，你二人迅速提审安定。” 二人收到命令，迅速出警。 “萧队，排查杨柳的社会关系也有了进展，与杨柳联系最频繁的人也是这个叫安定的，看来，安定与杨柳的死不无关系？” “付恒呢？有没有付恒与杨柳的过多牵扯？” “萧队，我专门查过付恒与杨柳的联络，两人的联络仅限于工作上的联系，并没有可疑情况。” 萧逸辰点头暗忖：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付恒与杨柳的关系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但这也只是自己的感觉。 第159章 背后的凶手（4） 安定此时被带进了审讯室。 “警察同志，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椅子还没坐稳，安定就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 “警察办案是讲求证据的，你以为我们会无缘无故请你到警察局？”赵非凡白了安定一眼说道。 闻言，安定不似刚刚那般闹腾了，他自知理亏，安静了下来。 刘亦然按照惯例询问了安定的身份情况，赵非凡做了登记。 “你跟杨柳是什么关系？”刘亦然问道。 “男女朋友关系。”安定心虚地看了一眼刘亦然，轻声说道。 “这是我们在丽波大酒店截取的大厅跟电梯轿厢的监控视频，昨天晚上是你跟杨柳在30层定了总统套房？”刘亦然把平板上的视频影像拿给安定看了一眼。 此时，安定的眼神飘忽不定，那双黑胡桃般的眼睛来回打着转，似是在想着应对之策。 “老实交代问题！”赵非凡喝道。 安定耷拉着脑袋，无力辩驳。 见安定一言不发，刘亦然继续说道：“我们痕检科已经在杨柳遇害案的现场采集了痕迹，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拿到你与现场痕迹的比对结果，负隅顽抗毫无意义，选择跟警方合作，争取宽大处理，还是对抗到底，这两种结果在法律上的量刑可是完全不同的，你自己掂量。” 闻言，安定调整了一下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他把整个脊背倚在椅子的后背上，双腿交叉置于前方，让自己的身心彻底放松下来。他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警察同志，我怎么会有钱在丽波大酒店定总统套房呢。我是跟踪了杨柳，我在30层找过她，但是，她的死跟我真的没关系。” “你为什么跟踪杨柳？” 安定垂下头，双手搓了搓脸颊，说道：“我发现她可能爱上了别人。” “你口中的别人是谁？” 安定摇头，“我不知道，所以我才跟踪了她，试图找到那个男人。结果，杨柳在给我开门之后，我发现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杨柳见我找上她，索性她也懒得装了，直接跟我坦白说，她爱上了别人，她可以给我一笔分手费，我们好聚好散。” 安定带着一种嘲讽般口吻，继续说道：“好看的女人都靠不住，连偷情都可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我后来就摔门走了？” “你不好奇杨柳背后的男人是谁吗？” 安定轻哼两声，不屑说道：“能住得起丽波大酒店的总统套房。我想，对方的条件肯定差不了，一个被人包养，见不得光的身份，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还不是我用过的二手货。至于她背后的男人，我想大概率是谢了顶的老男人！富二代小鲜肉会嫌她的身子不干净，只有那些偷腥的老男人才会不计前嫌，是块肉就啃。” “你离开30层的时候，杨柳有没有什么异常？” 安定轻哼一声，“我当时在气头上，我懒得看她，我觉得看她也脏了我的眼睛，她让我恶心！” 安定的语气里充满了对杨柳的鄙夷跟轻视。 审讯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进来的是刘士亮。 他拿着检测报告走到刘亦然跟前，在刘亦然耳根前嘀咕了几句又走了出去。 检测报告显示，茶几水杯上的指纹来自安定，而凶器刀柄上的指纹确是来自另一个人。这也间接说明了安定不是杨柳案的凶手。 他没有撒谎。 结束了对安定的审讯。 刘亦然把安定的口供拿给萧逸辰，说道：“萧队，我觉得安定不像是在撒谎，凶器上的指纹不是来自安定，那就说明凶手另有其人，说不定就是跟杨柳开房的那个男人。再说了，安定要是想杀杨柳，他是不会故意出现在酒店的监控视频的，那样不是更容易暴露自己吗？” 萧逸辰双臂环胸，深邃的眸子泛着光，回应道：“说得对，如果安定不是杀害杨柳的凶手，那么这个从未出现的跟杨柳开房的人就是本案的重要嫌疑人。而这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在酒店的监控视频中出现。我想，两个多次开房的人，通讯记录中一定是有联系的，我们还得从杨柳的社会关系入手。 “还有，我跟明宇走访了杨柳所在的通达海运公司，公司总经理付恒昨天晚上回家的时间是11:00，按道理讲，他是有作案时间的。但是，伊宁的通讯记录上并没有此人与杨柳的过多牵扯，他们的沟通仅限于工作上的交流。” “我在杨柳的办公室还发现了一本日历。日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某天画上一个比心的手势，每当日历上出现比心手势的时候，同时也是杨柳跟神秘人在丽波大酒店的开房日期，这一点已经在丽波大酒店楼层经理万宁那里得到证实。 “通过查询杨柳在丽波大酒店的账单，每次的费用支出杨柳都是刷卡消费，而银行卡的实名登记人是杨柳。从付恒那里得知，杨柳在通达海运公司每年的总收入在二十万左右，收入是不少，但也经不住杨柳的这个消费。所以，杨柳的消费行为不可能是她自掏腰包，她必然与这个神秘人有着账目上的往来。 “可以确认的是，跟杨柳开房的人具有一定的经济实力，一晚上8888的消费就算是普通人能消费的起，也不是人人都舍得拿出来的。 “问题是两个人多次开房，为什么通讯设备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们难道不联系吗？”萧逸辰疑惑道。 “呵呵，萧队，该不会跟咱们的上一个案子一样，使用的是卫星电话！现在的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逃避追踪，什么招都使得出来了。”刘亦然回应道。 “可不是”李明宇附和着。 萧逸辰忽然想到什么，他疾步走到伊宁的电脑跟前，说道：“伊宁，查一下今年的9月23日、9月6日、8月22日、7月30日杨柳的手机通讯设备上有没有出现可疑的联系人？” 这几个日期都是杨柳在丽波大酒店的开房日期，昨天杨柳的通讯设备上没有可疑通讯，那以往的日期呢？两个开房的人不可能不联系的？ 伊宁，紫嫣，加上刘亦然，赵非凡，李明宇纷纷上前共同甄别。 经过好大一会儿的排查工作，，大家失望地朝萧逸辰摇头。 萧逸辰不可思议地看向众人，“这怎么可能？” 几人脸上也是一脸懵，谁也想不出两个经常开房的人是怎么做到不联络的，难不成是杨柳还能一个人去总统套房消遣去了？ 萧逸辰紧缩的眉头越皱越紧，黑亮的眸子这会儿看上去越发深邃。 不多时，萧逸辰指尖触碰桌面的清脆响声戛然而止，他眉心处的疙瘩逐渐舒展开了，说道：“如果排除使用卫星电话的话，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萧逸辰身上。 第160章 背后的凶手（5） 萧逸辰清了清嗓子，身体从原来靠着的桌沿上移开，踱着步分析道：“两个人的通讯设备上没有可疑联系，还能保持正常的沟通。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两个人本来就天天在一起，为了减少怀疑，故而刻意不在通讯记录上留下任何痕迹。” 大家看向萧逸辰的目光由质疑变成赞同。 “萧队，难道真是付恒。”李明宇说道。 萧逸辰没有接话，只是沉下眼眸，思索着什么？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说道：“伊宁，紫嫣，明天查询一下付恒与杨柳有没有可疑转账，如果证实付恒与杨柳有不正常转账行为，那我们就可以直接提审付恒了。还有，如果这一方面没有结果，你二人联系交通部门定位付恒的车辆，看看他的车有没有出现在丽波大酒店。 “亦然，非凡，今天从通达海运公司带回来的监控视频，你俩多看几遍，看看杨柳与付恒有没有不正常的接触行为。 “付恒在公司里标榜的是好男人，好老公的形象，那我们就从他的直接受益人了解一下付恒的真实情况。明宇，明天咱们两人去拜访一下付恒的太太肖晴。” 任务吩咐下去，众人正欲散去，陆子月拿着检测报告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杨柳的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是利器刺穿心脏，死者当场毙命，体表没有其他外伤，没有被性侵的痕迹。需要说明的是，凶器刺穿心脏的位置正中死者心脏的中心，凶手要么是运气好，要么就是对心脏位置的把控非常精准，死者死前没有痛苦，几乎是瞬间毙命的。 “还有一个发现就是在死者脖子上发现了这个。”陆子月举起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枚耀眼的钻石彩坠。 赵非凡不觉从座位上起身，惊呼道：“哇塞！简直亮瞎我的双眼，这就是传说中的彩钻吗？” “赵非凡，你别一惊一乍的好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有你这么夸张的吗？”李明宇打趣道。 “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是个富二代，我见过那也是在电视上见过，现实生活中我就是第一次见。”赵非凡反驳道。 “好了，别贫了，说正事儿。”萧逸辰制止了两人。 “子月，这枚钻石彩坠有什么特别吗？”萧逸辰问道。 陆子月抿了抿嘴唇，点头道：“我计量过，这条项链上的吊坠可是十克拉的彩钻，并且是正品，是px今年的定制新款，我已经找px的人鉴定过了，是他们公司的产品，单品价格在二百万以上。” 在座的人除了李明宇之外，都不由自主的瞳孔放大，惊讶得无以复加。 “敢情这个杨柳的脖子上挂着一套房子啊，我的天，这有钱人的世界，简直不是我这样的劳苦大众可以想象的。”赵非凡再次调侃道。 其实，赵非凡的话说得没错，在座的除了李明宇，谁都能称得上是劳苦大众，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没有这样的经济实力。 萧逸辰脸色晦暗，本来在杨柳的事情上，他还考虑是不是通达海运公司的其他部门经理与杨柳保持着暧昧关系，经陆子月这么分析，好像付恒的嫌疑反而越来越大了。 “杨柳衣饰不菲，身上的奢侈品更是价值连城，一般的商界精英是供养不了这样的女人的，跟她接触的人必定是大佬级别的存在。”陆子月补充道。 “萧队，一个不用通讯设备联络，并且能够实现随时沟通，我们刚刚分析的情况出现在通达海运公司里，杨柳的奢侈品价格不菲，恐怕也只有付恒有这样的能力了。”李明宇说道。 “现在看来，我们的侦查方向应该没有错。不过，现在对付恒的怀疑都只是我们的猜测。明天按照原计划搜集更多杨柳与付恒接触的信息，只有把两人的关系石锤了，才能进行下一步的侦查。” 第二天，大家按照萧逸辰的布置，各自行动。 萧逸辰来到康养庄园。 康养庄园是京州的富人区，很多商界大佬都居住在这里，这里是清一色的联排别墅。 李明宇按响了门铃。 许久，门开了。 “是不是又忘记带东西了，你最近怎么了？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开门的应该是付恒的太太肖晴。 她面容清秀，脸上挂着笑，脸颊两侧还有两个深陷的酒窝，十月的阳光撒在她身上，使她愈发明艳动人。 “怎么不说话？”肖晴继续问道。 萧逸辰跟李明宇相互看了一眼，好像明白了什么。 李明宇不觉在肖晴的眼前晃了晃，朝萧逸辰点头，原来肖晴是个盲人。 “你是什么人？”一个保姆模样的人从肖晴的身后跑过来，挡在肖晴身前说道。 肖晴脸上的笑立马收住，她摸索着扶到了保姆的臂膀上。 萧逸辰掏出证件，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是警察，想找付太太了解一些情况？” “警察？”肖晴疑惑地问道。 她忽然情绪激动般地上前摸住了萧逸辰的胳膊，担心地问道：“是不是付恒出了事？” “没有，你多虑了，我们只是单纯的想来了解一些情况。” 听到萧逸辰这么说，肖晴握住萧逸辰胳膊的手才慢慢放下来。 肖晴转身，“吴妈，把客人请到客厅。” 肖晴一个人很熟悉的在客厅的沙发上落了坐，随后萧逸辰跟李明宇也落了座。 萧逸辰环顾了整个一层，家里装饰装修得富丽堂皇，处处彰显着主人的尊贵。 “想知道什么，你们就问！”肖晴面无表情，完全没有刚刚开门时明媚的样子。 萧逸辰看着眼前这个气质优雅的女人，那双明亮的眼睛明明会说话，可她偏偏是个盲人，萧逸辰内心不觉有些可惜。 萧逸辰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叫肖晴？” 女人点头，“知道我叫肖晴，想必你们已经见过付恒了，是他出了什么事还是公司里出了什么事？” “都不是，是公司一个职员被杀了，我们是想来了解一下情况的。” 肖晴轻哼一声，“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你们是不是怀疑付恒跟这个女人搞暧昧，然后，付恒杀了人，不可能的！我相信付恒就像相信每天的太阳都会照常升起一样，你们肯定搞错了，我了解我老公，他不是拈花惹草的人。” 萧逸辰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连续哦了几声。 “你的眼睛看不见，你怎么知道你老公一定是你心里想的那样？”李明宇心直口快。 肖晴脸带愠色，呵斥道：“警察同志，那我问你，你是哪只眼睛看见付恒在外边乱搞的，警察办案不是讲求证据吗？你有证据吗？” 李明宇觉得肖晴很可怜，可怜得无可救药，他刚要继续说下去，萧逸辰制止了他。 萧逸辰看着肖晴的眼睛，问道：“冒昧地问一下，你的眼睛” “脑瘤压迫的视神经，手术做完了，眼睛也看不见了。”说完，肖晴撩起她后脑的长发一条碗口大的圆形疤痕围绕在后脑勺，那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肖晴理了理长发，又收拾了收拾领口。这时候，她放在衬衣里面的项链掉了出来，项链中心的吊坠，肉眼看上去跟杨柳的一模一样。 第161章 背后的凶手（6） 萧逸辰跟李明宇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了杨柳脖子上的那条钻石彩坠。 萧逸辰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双手交叠，问道：“肖晴，你的项链真漂亮！是付恒送给你的？” 问到项链，肖晴下意识用手攥紧了下方的彩钻吊坠，她不自觉嘴角上扬，说道：“对，这是我们结婚五周年，付恒送给我的。” “你们结婚五周年是哪一年的事儿？” “去年。” “我能看一眼吗？” 说完，肖晴就去摘脖子上的项链递给萧逸辰。 萧逸辰起身接过项链，他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果然跟杨柳的一模一样。 萧逸辰朝李明宇点头，把项链还给肖晴，继续问道：“前天晚上，付恒几点到家？” 肖晴想了想，说道：“差不多11：00？因为昨天晚上我发烧了，吴妈10：45的时候给我送的退烧药，我当时问吴妈时间了，过了没有多长时间，付恒就回来了。” “付恒平时都是几点到家？” 肖晴顿了顿，向后撩了撩如瀑的长发，说道：“自从我爸不在了，公司所有的事情都是付恒一个人挑，他一边打理公司业务，一边还要平息其他人的质疑之声，压力可想而知。晚上回家的时候十一二点更是家常便饭。但是就算再晚，他都会回家。除了出差，他没有在外边过过夜。公司里的事情我一点也帮不上忙，难为他了。” 肖晴话里话外，都表达着对付恒的疼惜与感激。 “令尊是哪一年仙去的？” 肖晴叹一口气，悲伤不觉爬上脸颊，说道：“五年之前，父亲患有严重的哮喘病。那一年，他哮喘病发作……就走了……” 肖晴声音哽咽，几滴热泪从脸颊滑落。 萧逸辰从桌子上抽了纸巾递给她，“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 肖晴摇头，接过纸巾，说道：“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是我始终走不出来。” “这么说通达海运是你父亲一手创办的？” 肖晴擦了擦鼻涕，点头，“那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我没有兄弟姊妹，我的情况又是这样，所以父亲不在了，自然而然由付恒打理公司的一切。我没有看错人，他没有令我失望。” 萧逸辰点头，继续问道：“当初，你父亲对付恒的印象怎么样？” 肖晴愣了愣，问道：“这与你们查案有关系吗？” 萧逸辰扯了扯嘴角，说道：“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对付恒有一个最真实的了解，毕竟你的父亲久经沙场，他一定是一个非常睿智的人。” “睿智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走了吗？我当初跟付恒在一起的时候，父亲并不十分赞成，他一直劝我多了解了解付恒，可是恋爱中的女人是没有智商的，父亲就算再不情愿，毕竟我是他唯一的女儿，不论怎样，他是拗不过我的。” 说到这里，肖晴伏在膝盖上的手掌不觉弯曲，膝盖处的裤子上起了褶皱，晶莹的眸子瞬时透着寒光。 这个刚刚还泪湿衣襟怀念父亲的女人，此刻的表情让萧逸辰感觉周遭的空气都跟凝滞了一般，令他窒息。 “付太太，付太太”萧逸辰喊道。 肖晴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说道：“不好意思，萧队长，我刚刚走神了。” 萧逸辰打量着肖晴，起身告辞。 从康养庄园离开，两人上了车。 “萧队，我们的怀疑是正确的，肖晴戴着跟杨柳一模一样的钻石项链，这肯定是付恒送给她们的。像这种高定的项链，品牌商一定会有登记的，想知道付恒是不是定制了两条一模一样的项链并不难，我们到品牌方查找一下购物记录即可。”李明宇说道。 萧逸辰觉得李明宇说得有道理，于是按照李明宇的思路走访了px品牌，得到的回复是付恒确实在px给肖晴定制了一条钻石项链。同时也得到另一个重要消息，那就是，杨柳的名字也出现在px的会员名单上，不过，杨柳的项链是自己掏钱买的。 萧逸辰这会儿对杨柳的家庭背景产生了怀疑，难不成，杨柳本身就是富二代？但是跟肖晴佩戴一模一样的定制项链，就不会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回到警局，萧逸辰疾步走向伊宁的工位，问道：“伊宁，杨柳的家庭背景怎样？” “萧队，杨柳的父母都是工薪阶层，父亲是机械厂的工人，母亲是幼儿园教师。”伊宁答道。 “萧队，看来，杨柳根本不具备购买奢侈品的条件，一定是付恒。”李明宇说道。 萧逸辰没接话，继续问道：“伊宁，查询付恒的账户有没有什么异常？” “萧队，我正想跟你汇报，付恒名下没有异常转账记录。不过，在他名下还有一家商贸公司，我们查到这家商贸公司是一家皮包公司，我怀疑这家公司就是付恒用来走流水用的，大部分出账都流入了一个名叫破天荒的外贸公司，这家公司的注册法人是聂倩倩，我们正在查询这个聂倩倩的身份。” 萧逸辰哦了一声，把视线转到还趴在桌子上的刘亦然跟赵非凡身上，“你们两人那里有什么发现？” 赵非凡咂摸着嘴，抚摸着下巴，说道：“萧队，我感觉付恒跟杨柳两人是有亲密关系的。” “怎么说？”萧逸辰移步至赵非凡的工位。 “萧队，你看这个镜头。”赵非凡把电脑的屏幕移向萧逸辰，“这是杨柳拿着资料走向付恒的办公室，你注意看杨柳的表情，从杨柳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到付恒的办公室，这一段距离，杨柳脸上的表情是轻松的，高兴的，她时不时地整理自己的妆容，这说明她很在意自己要见的这个人，尤其是在进付恒办公室的时候，她甚至连门都不敲。一个下属去见自己的上司，是不是应该恭恭敬敬的，但是，杨柳给我的感觉就是她与付恒很熟悉，甚至很亲密。” 赵非凡用鼠标切换画面，继续说道：“还有这里，这是两人在走廊监控中的画面，你先看付恒的表情，两人没有说话，付恒也没有看杨柳。但是，付恒的嘴角是上扬的，这说明他看到眼前的人是高兴的。还有杨柳，杨柳就没有付恒这么含蓄了，从在走廊上看到付恒，杨柳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一直看着付恒，甚至付恒都已经走过去了，她仍旧回头看他。 “这两人的关系绝不单纯。” “不错啊！这样的细节你都能扒出来，进步很大啊！”萧逸辰夸赞道。 赵非凡满脸堆笑，不好意思地抚摸着后脑勺，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肢体动作影射人的心理》，“萧队，你平时让我们多看书，我就是跟着这本书学的，现学现卖。” “不错！也爱学习了，有长进。” 赵非凡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萧队，聂倩倩追踪到了！”伊宁朝萧逸辰喊道。 第162章 背后的凶手（7） 闻言，大家的目光纷纷落在伊宁身上。 “萧队，聂倩倩是杨柳的表姐，杨柳应该是利用聂倩倩的身份注册了公司，付恒通过对破天荒外贸公司的服务付款，来完成对杨柳的变相支付。” “萧队，这下可以提审付恒了。” 萧逸辰点点头，刘亦然跟赵非凡迅速出了警局。 付恒被带进了审讯室。 萧逸辰跟李明宇参与审讯。 “付总，没想到我们第二次见面会是这样的方式？”萧逸辰说道。 付恒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他只是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见付恒没有说话，萧逸辰继续问道：“付总不想说点什么吗？” 付恒双手交叉，眼神跟萧逸辰的目光对视，镇静说道：“萧队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真的没有杀杨柳。” “你跟杨柳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 付恒脸色晦暗，刚刚看向萧逸辰的目光垂下，点头。 “每次在丽波大酒店与杨柳开房的人也是你？” 付恒脸色微涨，点头。 “这么说的话，前天晚上在丽波大酒店跟杨柳开房的人也是你？杨柳死在丽波大酒店的总统套房，而你对此却一无所知，你觉得这正常吗？” 付恒摆了摆手，说道：“好，我说，我说。其实，我到的时候，杨柳已经死了，我因为害怕所以没有报警，就赶紧走了。” 萧逸辰不以为然，很多凶手刚进警局是没有那么快就承认自己杀了人的。 “你是不是杀害杨柳的凶手我们很快就会知道，因为凶手在凶器上留下了指纹。” 付恒仍旧一脸镇定，坦然说道：“我也想萧队长能够尽快还我清白。” 萧逸辰打量着付恒，付恒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他不像其他嫌疑人一样进了审讯室就开始据理力争，反倒愿意静静等待指纹比对的结果，就好像他料定凶器上的指纹不是他的一样。 萧逸辰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内心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说说当时你到丽波大酒店时的情形？” 付恒抚了抚镜框，说道：“我记得很清楚，我白天跟杨柳约好了，晚上我们在丽波大酒店见面，我在公司加班到十点，我开车到丽波大酒店的时候应该是十点半。 “我刷卡打开了房门，每次我进到房间的时候，杨柳听到门口的响声都会跑到门口拥抱我。可是这次我进去的时候，杨柳并没有到门口接我，我以为她在洗澡或是没有听见。我当时没太在意，径直往里走。 “我一边喊杨柳的名字一边往卧室走，结果看到杨柳早已经躺在床上，我当时并没有发现杨柳死了，直到我凑过去看到她脸色惨白，掀开被子后，看到一把刀插在她的胸前。我这才意识到她死了。 “我当时害怕极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冷静思考之后，我在房间里清除了我的痕迹，就匆匆离开了？” 萧逸辰盯着付恒，看不出他有任何心虚的表现，查案讲究的是证据，不是靠感觉，萧逸辰有时候常常被这种感性的思维所打扰。 “你说你不是凶手？那你告诉我谁是凶手？那个房间是你跟杨柳一起开的，无论如何你都逃不了干系！” “萧队长，是我跟杨柳开的房，我承认。但是，单凭这一点你也不能证明我就是杀害杨柳的凶手？”付恒争辩道。 “你跟杨柳接触了这么久，你应该对她很了解，据你了解，她跟别人有矛盾吗？” 付恒摇头，“杨柳是一个很开朗的人，我跟她说过我不能给她任何名分，她告诉我，她跟我在一起不要名分，只是单纯的想跟我保持情人的关系，他说，她喜欢我身上散发的成功男人的味道。不过” “不过什么？” “我不知道杨柳的男朋友知不知道我们的事情，如果杨柳的男朋友知道杨柳背叛了他，他会不会对杨柳不利？” 萧逸辰说道：“在你之前，这把椅子上坐着的人就是杨柳的男朋友安定，当天晚上，他去过丽波大酒店的30层找过杨柳，我们也在房间内找到了他留下的痕迹，但是凶器上的指纹并不属于他。 “安定是晚上10:15离开的丽波大酒店的30层，而你是10:30进入丽波大酒店的30层，杨柳死亡的时间就在这短短的15分钟，这段时间大厅及有监控的电梯轿厢中并没有可疑人员出现，也就是说没有人在这15分钟之内上到30层，这说明凶手极有可能就是通过丽波大酒店后院的超级电梯上到30层的，你也是乘坐酒店的专用电梯，你在电梯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 付恒右手抵在鼻尖的位置，思忖道：“丽波大酒店的电梯只通到30层总统套房，我上下电梯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人。” “那你有没有在酒店的后院或是进入酒店后院的路上遇到过什么人？” 付恒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思绪陷入深深的回忆当中，好大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当时天太黑，我的确看到过一个黑影闪过，我以为是后院的工作人员。” “那人什么体貌特征？” “萧队，天太黑，我看到一个黑影，甚至对方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 正说着，陆子月推开了审讯室的门，应该是付恒与凶器上的比对有了结果。 陆子月朝萧逸辰点头，把比对结果翻到结论那一栏，用手指着那行字迹说道：“插在杨柳心脏位置上那把刀的指纹与付恒的比对一致，付恒就是杀害杨柳的凶手！”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听到这样的结果，付恒近乎咆哮，“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萧队长一定是搞错了，我真的没有杀人，萧队长帮帮我！” 李明宇起身把比对报告拿给付恒看，说道：“白纸黑字，容不得你狡辩。” 付恒看到“完全吻合”四个字，面如蜡纸，瘫软地坐到座位上。 第163章 背后的凶手（8） 付恒再怎么狡辩也逃不过铁证如山。 他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不再咆哮，不再歇斯底里，转而用一脸落寞代替了刚刚的怒不可遏。 他双眼无神地盯着一个地方看，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眼眶中还噙满泪水，他用一种令人难以琢磨的神情看着萧逸辰，最后哽咽说道：“萧队长，不好意思，我认罪。” 萧逸辰盯着他，不知为什么，他忽然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大义凛然的力量，是绝望之后的放手，还是挣扎之后的无望？ “早知这样至于在这里扯些没用的吗？”见萧逸辰愣神，李明宇说道，“说说！你为什么杀害杨柳？你又是如何杀害杨柳的？” 付恒的唇角微微动了动，脸上的肌肉抽动，明明是在笑，这时候挂在脸上，却比哭还难看。 他的嘴唇不断抖动，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萧逸辰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他看向萧逸辰的眼睛几滴泪珠滚落。他捧着杯子，小口抿了几下，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勇气，说道：“对不起！萧队长。刚刚是我撒了谎，杨柳的确是我杀的，是我杀了她。” 付恒扶额摇头，不断抽泣而变形的脸，让他失去了一个企业家该有的矜持。 好大一会儿，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坐直了身子，继续说道：“我们那天发生了争吵，我已经跟她说过，除了钱，我什么都给不了她，可是她却要我跟肖晴离婚，这一点我真的办不到。我对肖晴是真爱，没有人能够代替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李明宇轻哼一声，“付恒，真爱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感觉轻飘飘的，毫无分量！”李明宇白了付恒一眼，他最看不惯这种嘴里喊着真爱还堂而皇之出轨的男人，他们简直玷污了真爱这两个字。 “于是你就杀了她？”萧逸辰接着问道。 付恒嗯了一声，又接着摇头，“没有。后来谈着谈着，她说，如果我不答应她，她就把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告诉肖晴。我觉得我受到了威胁，所以就用刀子捅了她。之后，我按照电视剧中的样子，把我可能在房间留下的痕迹全部清理干净，就离开了。” “你离开的时候，房门是关着的还是开着的？”萧逸辰问道。 “忘了！我当时很慌，没有在意。” “凶器是哪儿来的？” 付恒脸色微怔，短暂思考后说道：“我随手拿起了酒店的水果刀，插进了杨柳的心脏。” 案件进行到这里，凶手认罪伏法，证据确凿，此案已形成了完美的证据链。 付恒被收押，等待检察机关的起诉。 回到工作区，大家一脸振奋，谁都没有想到杨柳案会这么顺利的结案。 就在大家眉飞色舞，侃侃而谈的时候，警局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肖晴。 萧逸辰在办公室里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外边一阵吵嚷，“我找萧队长，我找萧队长，麻烦你们告诉我，萧队长在哪？……” 萧逸辰迎了出来，一看是肖晴，于是把她让到办公室，司机则在外边等候。 坐在萧逸辰的办公室，肖晴脸上布满焦急，“萧队长，听说付恒被抓了，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他不会杀人的！” 萧逸辰一脸惋惜地看着肖晴，说道：“我们从杀死杨柳的那把水果刀上采集到的指纹证实与付恒的指纹比对完全吻合，付恒也承认了是他杀死了杨柳，有证据，有付恒的口供，此案可以说板上钉钉。” 闻言，肖晴没有继续吵嚷，而是一脸平静地说道：“萧队长，我相信付恒他不会杀人，我会找最好的律师证明他的清白。” 看着肖晴，萧逸辰这会儿有了当初李明宇的感受，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明明遭受了丈夫的背叛，却还要嚷着要为他辩护。 萧逸辰脸色微沉，声音轻柔，“肖晴，我知道你一时可能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但是事实的确如此。” “萧队长，谢谢你。”肖晴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波澜。相反，她没有刚来警局时的焦急，反倒异常平静。 跟萧逸辰道了再见，肖晴起身就要往外走。 萧逸辰快步走过去，扶住了肖晴的胳膊，“肖晴，这里你不熟，我送你出去。” “谢谢！” 此时，肖晴的脸上却流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复杂神情。 送走了肖晴，不知为什么，萧逸辰心中却是异常沉重。 不觉，他的脚步已经走到了法医办公室的门口。 陆子月伏在桌子上，应该是正在用电脑写着最后的尸检结论。 看到一脸忧虑的萧逸辰，她停住手中敲击键盘的动作，关心地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萧逸辰跺着步，摇头，没有说话。 陆子月看了他一眼，取笑道：“能让我们的萧大队长愁眉不展的事情肯定是案子了，除了案子，任何事情你都不会是这个表情？ “怎么？还是杨柳的案子？” 萧逸辰点头。 “不是结了吗？有凶手的口供，还有凶器上的指纹，这是铁证，难道你还想推翻了不成？” 萧逸辰停住脚步，拽过一把椅子坐下，说道：“正因为是铁证，所以才不敢轻易推翻？” “那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萧逸辰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他的后背靠在椅背上，右手顺势撑在桌面上抵住右额，说道：“我总感觉付恒前后的反应有些奇怪。” “怎么讲？”陆子月滑动转椅，靠近萧逸辰问道。 “你看，在指纹比对结果还没有出来之前，他的状态很坦然，他不像其他嫌疑人一样，咆哮，歇斯底里，就好像他笃定这件案子与他没有关系。比对结果出来之后，他咆哮，歇斯底里，他说我们搞错了，让我帮帮他？” “没错，这是每个凶手都要做的最后挣扎，不论有没有定罪，他们都要试图一搏，不论是出自情绪上还是案件本身上，大多数人都有这种反应，这不是很正常吗？”陆子月说道。 “可是最后，付恒的态度又归于平静，他不再试图狡辩，而是乖乖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铁证面前，他辩无可辩！这是认真伏法的表现。” “付恒可是企业家，他的公司就有律师团队，难道生死关头，他连申辩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吗？” 陆子月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的确不是一个即将赴死的人该有的状态。 死亡面前，大多数人都会充满恐惧，有人甚至砸锅卖铁也要搏一线生机，付恒在这方面明明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可是他为什么放弃呢？ “你在怀疑什么？” 萧逸辰黑着脸从椅子上站起来，在陆子月的办公室继续踱步，杨柳的案件在他的脑海像幻灯片似的一遍又一遍的过。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眼睛直勾勾盯着陆子月，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第164章 背后的凶手（9） 陆子月猜到了萧逸辰的心思，如果付恒不是案件的凶手，排除了杨柳的男朋友安定，最有可能的人一定是付恒的太太肖晴。 想到这里，陆子月抿嘴笑道：“你可别忘了，肖晴是个盲人，她怎么可能杀人。再说了，杀害杨柳的那把刀正中杨柳心脏的中心位置。我说过，如果不是偶然碰巧的话，那凶手对人体器官位置的把控是非常精准的，我甚至怀疑过凶手有可能是从医的。” 听着陆子月的话，萧逸辰眨巴了几下眼皮，托着腮帮子低头沉思。 过了好大一会儿，萧逸辰问道：“子月，肖晴原来做过脑瘤手术，据她所说，她因为脑瘤压迫视神经导致了失明，这种情况后期有没有复明的可能？” 陆子月的眼珠在眼眶里不断打着转，思忖片刻说道：“在医学上，这恐怕很难界定。影响视力最常见的就是位于垂体和枕叶的脑部肿瘤，或者本身视神经上面生长肿瘤这样的情况，都会直接影响视力的。但是，多数患者脑瘤切除后，就降低了对视神经的压迫，视力是能恢复的。除非患者在这段时间内不太关注，随着脑肿瘤逐渐增大，压迫了视神经或是视觉中枢，从而导致视力损伤，视力下降，甚至失明，这是最终结果。 “但是，以肖晴的条件，她不至于到肿瘤发展到这么严重才采取治疗措施的，除非？” “除非什么？”萧逸辰忙不迭地问道。 陆子月想了想，说道：“除非前期她经历过不恰当的治疗。早些年，如果确认肿瘤条件合适的话，大家都会选择激光治疗，这种治疗方法不用开颅，创伤小，通过高能量光束精准破坏病变组织，达到治愈的目的。但是，激光治疗势必也会对肿瘤周边的其他组织造成误伤，比如视神经。所以个体的病例还需要区别分析，不能一概而论。” 萧逸辰哦了一声，思绪仍在飞速流转：付恒跟肖晴在外人眼里标榜的是模范夫妻的标签，在公司里是，在家里也是。肖晴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付恒。在走访中，她甚至过分强调她与付恒的感情不会出现任何危机。就算是公司里死了人，警察找上门调查情况，她仍然对付恒没有半点怀疑。她坚定不移地认为付恒不应该被警察怀疑，她相信他。当时，李明宇还觉得肖晴很傻。在肖晴跟付恒的关系上，肖晴好像过度信赖付恒了，她真的不知道付恒跟杨柳的关系吗？ 见萧逸辰一直没有说话，陆子月问道：“你还是怀疑肖晴？” 萧逸辰摸着下巴，“说不上，我来这里之前，肖晴刚走。” “说了什么？” “她说她会请最好的律师为付恒辩护。”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看出患难见真情了！如果肖晴是凶手的话，她就不会来找你，更不会给付恒请最好的律师了。 “逸辰，你可能是太累了。来，喝杯水，把额头的川字眉舒展开，明明是年富力强的小伙子，整天皱着眉，你看你都把自己皱老了。” 萧逸辰刚要去接陆子月手中的水杯，他忽然想到什么，接水杯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中，他神色肃穆，身体僵直。 陆子月打量着他，差点笑出声来，她索性把纸杯直接塞到他手里，说道：“怎么？在给我表演僵尸人？” 萧逸辰豁得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激动地说道：“子月，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我跟明宇在走访肖晴的时候，聊起了他的父亲，想起她的父亲，肖晴情难自控哭了起来，我当时递给她一张纸巾，她精准的从我的手中拿走了纸巾。我知道她有可能是循着我的声音去的，但是她的动作却不像是一个盲人该有的动作，如果是盲人的话，他的动作最起码应该是这样地。” 萧逸辰闭上眼睛，假装一片黑暗，她摸索着握住了陆子月的手。 陆子月怔怔地看着萧逸辰，“你怀疑？肖晴的眼睛很有可能复明了？” 萧逸辰点头，说道：“我也不是十分确定。但是，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令我生疑。肖晴今天过来找我的时候，我跟她说付恒的事情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证据充分，恐怕他难逃法律的制裁。她嘴上虽然说着要给付恒找最好的律师。可是，我明明看见她墨镜之下让人不可琢磨的神情。我感觉，她并不是想要给付恒请最好的律师，而是专门来打听付恒是不是死罪的。 “还有，子月，付恒最后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他认罪伏法的态度让我感觉他像是在赎罪，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承认，杨柳就是他杀的。 “刚开始审讯付恒的时候，付恒承认他去过丽波大酒店的30层，他看见杨柳躺在床上死了，于是，他清除了他进入房间时的一切痕迹。如果付恒是凶手，他杀了人，他为什么唯独没有清除凶器上的指纹呢？凶器上的指纹对凶手来说不是最致命的吗？或许有人会说，付恒有可能是激情作案，他因为紧张在离开的时候，忘记擦除了水果刀上的指纹。 “那假设这一切都成立，在刚知道比对结果的时候，他还咆哮着争辩说，人不是他杀的。也不过是过了五分钟的时间，他就承认是他撒了谎，杨柳是他杀的，这前后不是很矛盾吗？” “你的意思是，付恒这时候可能想到了凶手会是谁，但是他不想让我们查到她，所以他干脆全都揽在自己身上？这个让付恒拼命想要保护的人除了肖晴没有别人。” 萧逸辰对视上陆子月的眼眸，问道：“那怎么解释凶器上的指纹？” 陆子月愣了愣神，没错，凶器上的指纹的确来自付恒，这说明付恒摸过那把刀。 而此时，萧逸辰心中又有了一个更为大胆的假设：凶手在杀了人之后，擦除了自己的指纹，而把付恒的指纹挞在了水果刀的手柄上。 谁最有可能拿到付恒的指纹？只有肖晴！ 可是为什么？ 第165章 背后的凶手（10） 从陆子月办公室出来，萧逸辰大步走进了刑侦一队的工作区。 听见萧逸辰急促的脚步声，大家刚刚还有说有笑的脸上立时僵住了。 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萧逸辰身上。 “怎么了？萧队。”刘亦然问道。 萧逸辰站在工作区的中间位置，单手叉腰，另一只手配合着自己的语言把刚刚跟陆子月的想法跟大家分析了一遍。 “萧队，你怀疑是肖晴？付恒的口供前后不一致，是因为后期他也想到了凶手有可能是肖晴，所以他把一切都揽了下来？”李明宇问道。 “萧队，可是肖晴为什么这么做？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肖晴的眼睛复明了，就算是她知道了付恒与杨柳的事情，她至于杀害了杨柳再嫁祸给付恒吗？她的作案动机难道仅仅是因为付恒出轨吗？这样的代价是不是也太大了？”赵非凡也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对啊，萧队，按照我们的惯性思维考虑，如果肖晴发现付恒出轨了，通达海运公司是肖晴的父亲一手创办的，不出意外的话，股份应该都在肖晴名下，付恒即使有股份，也绝不会多过肖晴。肖晴大可以大手一挥换了付恒，至于杀了杨柳嫁祸给付恒，而把自己也逼上了不归路吗？”刘亦然也赞成赵非凡的分析。 萧逸辰刚刚思考的重点集中在谁是凶手上，他还真忽略了赵非凡对肖晴作案动机的分析。 对，因为付恒出轨而杀了杨柳嫁祸付恒，这种做法对肖晴来讲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萧逸辰许久没有说话，他站在刑侦一队的办公区凝神思考，因为赵非凡的质疑，萧逸辰也觉得肖晴的作案动机并不充分，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过于感性了。 冷静下来之后，萧逸辰还是觉得杨柳案存有疑点，按照他的性格，对还存疑的案件，是没有那么容易就糊弄过去的。他是刑侦警察，说句不好听的，他手中握着某些人的生杀大权。所以，即使是铁证，他也要再重新捋一遍。 想到这里，萧逸辰随即吩咐道：“亦然，非凡，你二人再提审付恒，看看能不能从付恒这里找到突破口。 “伊宁，紫嫣，你二人重点查询一下肖晴的社会关系，入院记录，看看肖晴到底有没有我们刚刚分析的情况。 “明宇，咱们两个再走一趟康养庄园。” 按照萧逸辰的吩咐，大家分头行动起来。 来到康养庄园，院子里的门大开着。 两人径直走向入户门的方向，李明宇再次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吴妈。 “又是你们？”吴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二人，“你们上次不是来过吗？” 萧逸辰笑笑，说道：“还有几个问题想不明白，想过来再请教请教肖晴。” “肖晴这会儿正忙着，你们在客厅等一下！”吴妈把二人让到客厅，给两人倒了水，刚要离开，就听见肖晴在二楼喊：“吴妈，谁来了？” 吴妈仰起脖子，说道：“肖晴，还是上次的那两位警察。” 肖晴刚刚还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后说道：“好，我马上就来。” 接着，肖晴就摸索着闪进了楼上的房间。 不多会儿，从房间里出来两个人，五十岁上下，每人腋窝下都夹着厚厚的一摞资料从楼上下来，来到一楼的时候，两人还朝萧逸辰两人点头。 李明宇碰了碰萧逸辰的胳膊，轻声说道：“上次，在通达海运公司我见过那个人。” 萧逸辰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说道：“看来是公司里的人。” 随着有节奏的脚步声从楼梯的方向传来，萧逸辰拉回视线，目光落在肖晴身上。 “肖晴，需不需要帮忙？”萧逸辰起身问道。 肖晴扶着扶手，说道：“不用，别的地方我不熟悉，或许需要人搀扶，但是在这里，我已经住了差不多二十年了，就算眼睛是好的，闭着眼睛我也能行动自如。” 说着话，肖晴就已经在客厅坐下来。 吴妈这时候也给肖晴端上了一杯水。 “怎么？警察同志，还有什么事？”肖晴问道。 萧逸辰盯着肖晴，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光并不能与萧逸辰或是李明宇对视，而是把目光落在了别处。 这似乎才是盲人的正常反应。 萧逸辰赶忙说道：“不好意思，能问一下你的眼睛是什么时候失明的吗？” 肖晴脸色微怔，她循着萧逸辰的声音看去，“就是我跟付恒结婚的那一年，本来手术后医生说最起码有一只眼睛是有视力的，但是很可惜，我只是在术后的一周还有微弱的光感，后期直接就看不见了。” 萧逸辰哦了一声。 “对了，萧队，你们今天来是因为是不是付恒的案子有了转机？”肖晴问道，脸上仍然不夹杂任何表情。 “转机不转机还不好说，你这边不是也相信付恒没有罪吗？所以我们想更多的了解一下有关付恒的事情，在他的案子还没有提起公诉之前，我们也想帮帮他。” 肖晴嗯了一声，“萧队长是认为案子还有什么疑点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请萧队长帮帮付恒？”肖晴言辞恳切，看不出任何破绽。 “可是很奇怪，你一直想给他找最好的律师为他翻案，而付恒却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他承认是他杀了杨柳，他一心求死。从这一点上看，我觉得你们两人之间似乎存在某种分歧。” 萧逸辰的眼睛一直盯着肖晴，她就是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萧逸辰揉搓着双手，看一眼一旁做着记录的李明宇，继续问道：“肖晴，你真的不知道付恒跟杨柳之间的事情？” 闻言，肖晴此刻脸上的表情微微起了些变化，她伏在膝盖处的手掌渐渐地握成了拳头，“萧队长，我是个盲人，如果付恒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但是，男人在外边都是逢场作戏，没有真感情的。就算是那个杨柳再蹦跶，还能让付恒休了我不成，量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肖晴一脸不屑，此刻脸上的愠怒比刚刚更加明显了。 第166章 背后的凶手（11） 肖晴的思维缜密，回答问题滴水不漏，萧逸辰觉得越是这样的人才越可怕。 与肖晴的聊天没有什么收获，萧逸辰跟李明宇出了房门，在院子里正好遇见吴妈正在浇院子里的万年青。 萧逸辰笑着上前，“吴妈，院子里的这些花花草草经你照料，愈发生机茂盛了。” 吴妈拽了拽浇水的细管，笑着说道：“这些都是肖总在的时候他侍候的，他是个爱花爱草之人，可惜” 吴妈叹着气摇头。 “吴妈，您是什么时候来这家做工的？” 吴妈笑笑，继续说道：“都十几年了，这家人不错，待我就跟自家人一样，我做着挺好的。” “吴妈，听肖晴说，她父亲是哮喘病发作离世的？我记得一般哮喘病人都会随身携带气管扩张剂。当时是什么情况？你了解吗？” “哎！”吴妈的脸上现出难过之色，“谁说不是，肖总每天都会随身携带那个小瓶子的。可是事发的那天，我跟肖晴在院子里摆弄这些花草。突然，付恒从房间里跑出来，大声呼喊，肖晴，肖晴，爸的药呢？其实，当时我跟肖晴都挺懵的，我们都知道，肖总的药都是随身带着的，可是那一天不知为什么，他的药没有带在身上，等从肖总的房间里找到备用药的时候，肖总已经在书房里走了。 ” 吴妈说着，不觉已经湿了眼眶，看来，她对这家人的感情很深。 “吴妈，当时是付恒跟肖总在书房里？” “不，是肖总自己在书房里，付恒在一楼客厅，付恒是听到二楼花瓶摔碎的声音才跑上去的，结果看到肖总哮喘病发作，找遍了全身也没有发现他的小药瓶，直到他出来喊我们，再从肖总的房间里找到备用药时候，已经晚了，肖总已经走了。 “嗐！我至今还记得肖总当时的那个模样，他的脖子上都已经让他挠出了血，手就像这样支棱着，眼睛瞪得比任何时候都大，他是死不瞑目啊？” “后来，也没有找到肖总随身带的那个小药瓶？” 吴妈摇头，“我们也找过，就是没有找到。” “吴妈，你再仔细想想，当时有没有感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的地方？”吴妈重复道，低垂着头，陷在回忆里。 “好像那天，付恒的手还被猫划伤了。” “猫？” “对，猫！” “哪来的猫？” “那只猫叫咪咪，是肖总跟肖晴一起养大的，它一向很温顺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它却划伤了付恒的手背，第二天又不知在外边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死了，你看那边就是付恒给它建造的坟墓。” 萧逸辰顺着吴妈手指的方向望去，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在一棵万年青的树底下有一个凸起的小土堆。 萧逸辰收回视线，继续问道：“吴妈10月6号晚上，肖晴出去过吗？” “嗐！你想什么呢？肖晴眼睛看不见白天都很少出去，更别说晚上了。” “那你10月6号晚上见过肖晴吗？” “见过，吃过晚饭，她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就到肖总的书房了，她经常坐在书房，一坐就是一晚上，我知道她可能是想肖总了，毕竟她是肖总一手带大的。为了她，肖总再也没成个家。肖晴那天晚上一直待在书房里，直到她的身体不舒服，她喊我，让我给她取药，她这才返回自己的卧室。” “吴妈，肖晴坐在书房的这天晚上，你到书房看过他吗？” 吴妈摇头，“没有吩咐我不去打扰她。” “那她当时是怎么了？” “发烧了，我进去的时候，看见书房的窗户大开着，应该是受凉了。” “吴妈，你还能记起当时的情况吗？” “就是我跟你说的情况。” “比如肖晴当时是什么样子的？” “她当时脸涨得通红，不过身上却还冒着汗。按说，发烧应该是身体发干，但是，当时我扶着她的手进卧室的时候，她的手确是汗津津的，我们老话都讲，发烧只要出汗就没什么大碍。当时，我还安慰她病很快就好。” “呦！光顾着说话，你看水都溢出来了。”吴妈快步到水龙头那里关了阀门。 萧逸辰不经意间瞥眼望了一眼这幢别墅，恰巧，他看见二楼的一个房间有窗帘晃动。 萧逸辰不动声色，跟李明宇离开了康养庄园。 来到车上，李明宇问道：“萧队，你怀疑肖晴父亲的死有古怪?” “赵非凡说过，单纯因为付恒出轨的问题杀人嫁祸，这对肖晴来讲，是最愚蠢的行为，她的作案动机根本不充分。所以，如果我们怀疑肖晴是杀死杨柳的凶手，那么，对肖晴来讲，她对付恒必然有更深层次的仇恨，而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就是她的父亲。 “刚刚吴妈的话，你能听出什么吗？” 李明宇托着下巴，想了想说道：“肖晴父亲死得的确蹊跷，是他的小药瓶真的找不到了，还是根本就是被付恒藏了起来。还有那只猫，第二天也离奇死亡了。萧队，这么分析的话，肖晴是不是发现了父亲死亡的真相，所以才要报复付恒的。” 萧逸辰沉眸说道：“但是，现在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如果我们的方向没有错的话，可以试着按照这个思路查下去。 “还有，吴妈说案发当晚肖晴一直待在书房，这段时间吴妈并没有进入过书房，而是通过书房亮起的灯，猜测肖晴一直在书房。 “肖晴发烧，吴妈在看见她的时候，她身上是有汗的，我猜测，肖晴这个时候应该是刚从外边回来，趁吴妈不注意钻进了书房。 “还有一点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我们在审讯付恒的时候，他是在回想起在丽波大酒店后院碰到的黑衣人的时候，他的情绪才开始慢慢起了变化。这说明，他猜到那个跟他擦肩而过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她的太太肖晴。” “对。”李明宇附和道。 “刚刚我们就要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二楼的某个房间窗帘晃动，我相信应该是肖晴在看着我们。” “萧队，这么说，这个肖晴真的是在装瞎。” “走，回警局，看看他们那边调查的结果怎么样，咱们再做定夺。” 第167章 背后的凶手（12） 刑侦一队的工作区吵吵嚷嚷，脚步声，电话铃声，说话声交杂在一起，看上去杂乱，实则是很有秩序的。 看见萧逸辰跟李明宇出现在门口，眼尖的赵非凡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去，“萧队，回来了！” 萧逸辰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说道：“非凡，一会儿通知大家会议室开会。” 赵非凡嗯了一声。 萧逸辰回到办公室，用他那只专属大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可能喝得有点急，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如饥似渴着急喝水的时候，水灌了一脖子的场景，他笑了笑，忙不迭地擦了擦嘴角。 放下水杯，萧逸辰来到会议室。 每次出现新线索，他都会在白板上记录上新的人物关系。 杨柳是本案的受害人，男朋友安定的嫌疑已经被排除，现在付恒是证据确凿的凶手。 结合现场的痕迹特征加上付恒前后态度的转变，他们提出新的质疑，而后把矛头指向了肖晴。 肖晴因为付恒出轨杀人嫁祸的作案动机并不充分，在此基础上他们对肖晴这条线深挖，从而得出肖晴的父亲肖宁远的死出现了疑点，虽然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肖宁远的死与付恒有关。但是，假设肖晴就是杨柳案的真凶，顺着肖晴的思路倒推，也只能推到肖宁远这里。 萧逸辰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值得肖晴这么大费周章的杀人嫁祸。 萧逸辰在肖宁远的名字后面坠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此时，组员们陆陆续续在会议室落了座。 刘亦然从一进办公室，就一直盯着萧逸辰分析的那张关系网，“萧队，肖宁远是谁？与案件有什么关系？” 萧逸辰转身就今天在康养庄园从吴妈嘴里了解到的情况跟大家一同做了分析。 “萧队，如果肖宁远的死跟付恒有关，那么肖晴就有了充分的作案动机。”刘亦然说道。 萧逸辰的脸上挂着一丝忧虑，肖宁远已经死了三年，当时医生出具的死亡证明就是哮喘病发作，怎么证明肖宁远的死与付恒有关，这好像比眼前的案子更难。 当时的事发地点就是在康养庄园的书房，除非有人证，要不然还真地翻不出什么浪花。 可是转念一想，肖晴如果对付恒的症结在肖宁远身上，而肖宁远的事情又查不出什么明目的话，或许还得把重点转移到杨柳的案件上，如果在杨柳的案件上找到肖晴的线索，那么后面的事情就会不攻自破了。 杨柳遇害的当晚，肖晴肯定去过现场，或许，付恒在后院碰到的那个黑衣人就是肖晴。只是想到肖晴有可能是杀害杨柳的凶手，付恒才选择闭口不言，揽下了一切。 还有一个疑点，现在的天气，肖晴整晚坐在书房里，开着窗户，应该还不至于出汗。她出汗的原因应该是刚从外边回来，或许循着这条线索往下查，能查出个一二三来。 “萧队，如果肖晴杀害杨柳的事实存在，那就说明肖晴有可能掌握了付恒的一些秘密，比如说她获知了付恒跟肖宁远的死有关。问题的关键是她是怎么知道的？”赵非凡分析道。 “假设一切都成立的话，这就说明肖晴手里有证据证明肖宁远的死与付恒有关，究竟是什么证据，我们现在不得而知。”李明宇附和道。 萧逸辰抬了抬眼皮，食指杵着下巴，他像是想到什么，两只有力的大手撑在桌子上，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据吴妈陈述，肖宁远跟肖晴当时养的一只猫在肖宁远死亡的当天，划伤了付恒的手背。吴妈说，那只猫向来很温顺，不知道那天为什么伤了付恒。” “萧队，难不成是那只猫看到了肖宁远死亡的真相？”赵非凡说道。 “赵非凡，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就算是猫看到了，就算是那只猫还活着，这能作为案件证据吗？”李明宇反驳道。 “我没有说错啊！那只猫肯定是看到了付恒在肖宁远哮喘病发作的时候，藏起了他的小药瓶。这动物有时候比人还重感情，所以它才划伤了付恒的手背，逻辑上没有问题啊。”赵非凡争辩道。 “好了，关于这只猫的讨论先到这里。”萧逸辰制止了二人。继续说道：“我认为目前关于肖晴作案动机的分析存在合理性，但是从肖晴这里追根溯源恐怕难度会很大，咱们还是先转到当前的案件本身。看似杨柳案付恒是凶手这一推论已是板上钉钉，如果我们怀疑此案还有纰漏的话，一定是我们遗漏了什么，才会掉入凶手设计的陷阱。” 众人点头。 “伊宁，紫嫣，你二人跟踪肖晴的就诊记录有没有什么发现？” 伊宁拿着手中的资料说道：“萧队，肖晴的社会关系单纯，没有什么联系人，除了付恒就是吴妈，再就是她还有个好朋友闫娜。 “另外，肖晴一直就诊的医院就是京州市人民医院，她原来也是京州市人民医院的医生。不过，从两年前，肖晴就没有入院的检查记录了，其他医院也没有。咨询过当时给肖晴主刀的王医生，王医生说肖晴当时的病情虽然严重，但是还不至于造成术后双目失明的情况，他也感到很纳闷。王医生最后还补充说，也许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对术后的效果也不尽相同。” 从伊宁的话里，萧逸辰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肖晴原来是医生。陆子月说过，刺入死者心脏的那把水果刀不偏不倚，正好插在死者心脏的正中心，她还怀疑过凶手有可能是从医的。 萧逸辰点头，继续问道：“亦然，非凡，你二人提审付恒是什么情况，有没有进展？” 两人摇头，刘亦然说道：“萧队，付恒一口咬定杨柳就是他杀的，我们” 刘亦然看了赵非凡一眼，二人无奈摇头。 “萧队，这个付恒一心求死，还要求求我们把他枪毙了。”赵非凡补充道。 “付恒的态度反而更加肯定了我们对这起案子的怀疑。”萧逸辰说道。 正当讨论接近尾声，萧逸辰准备安排下一步工作的时候，陆子月急匆匆地走进了会议室。 “我有证据证明杀害杨柳的凶手并不是付恒！” 第168章 背后的凶手（13） 闻言，大家的目光就没有从陆子月的身上移开过。 陆子月把自己的发现投到会议室的大屏幕上，说道：“插在死者心脏位置水果刀柄上的指纹的确来自付恒。但是我们遗漏了一点，死者杨柳身高162，付恒身高183，在这种身高差距上，付恒如果拿刀想要杀死一个人，他正确的握刀姿势应该是这样的。” 陆子月示意萧逸辰站起来，她站在凳子上，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弹簧玩具刀正手握住刀柄，刺在萧逸辰的胸口。 大家默不作声，一致点头。 “而我们从凶器上提取到的付恒握住刀柄的姿势却是这样的。”陆子月反手握住玩具刀的刀柄继续在萧逸辰身上做着实验。 “还有一点，凶器插入死者体内的方向是水平刺入。 “大家有没有发现什么？”陆子月问道。 赵非凡扶着鼻尖站起身来，说道：“陆法医，你的意思是凶器上的指纹是凶手反手握住刀柄的时候留下的，而按照付恒与杨柳的身高，这种姿势对于付恒来讲是很别扭的。” “对，案发时双方都处在一种极度紧张的氛围中，所以很自然的也会选择惯用的舒服的姿势行凶。 “就比如，一个左撇子，任何时候，他最舒服的姿势永远是左手用力。”陆子月说道。 “这么说，真正的凶手在凶器上挞出付恒指纹的时候，并没有关注到这一点。”萧逸辰说道。 “是这样，她应该是忽视了这个问题，正因为这样才让我们找出这个案件的破绽，付恒是在为他人顶罪无疑了。”陆子月回应道。 “萧队，看来我们怀疑肖晴的思路是正确的！”李明宇说道。 萧逸辰点点头，说道：“看来，我们下一步的工作重点要放在肖晴身上了，如果肖宁远的死与付恒有关，那么肖晴的作案动机就充分了。 “亦然，非凡，杨柳遇害的当晚肖晴肯定走出了康养庄园，她家里的车子并没有开动，而从康养庄园到丽波大酒店的距离就算开车也要30分钟的路程，所以肖晴一定是乘坐了交通工具，从出租车，网约车开始查找有没有肖晴的乘车记录。 “还有对从康养庄园到丽波大酒店的沿途监控都要仔细看一遍，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伊宁，紫嫣，你二人联系一下肖晴为数不多的联系人，那个叫闫娜的，从她那里了解一下肖晴的情况。 “明宇，看来我们要再审付恒了。” 众人从会议室散去，各自按照萧逸辰的指示展开行动。 审讯一室。 付恒再次被带进审讯室，坐在审讯室里的付恒比前几天刚见到他的那会儿明显憔悴了很多。 没等萧逸辰开口，他便似笑非笑地率先说道：“萧队长，这是没完了？我已经承认我是凶手了，你们上交结案报告此案不就算完结了吗？你们也舒舒服服地回家睡个好觉，大家皆大欢喜。” 萧逸辰抿了抿嘴唇，说道：“今天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经过我们不懈的努力，终于排除了你杀害杨柳的嫌疑，你不应该谢谢我们吗？” 闻言，付恒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杀害杨柳的凶手，杀害杨柳的凶手另有其人。”萧逸辰说道。 付恒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他一会儿看看萧逸辰，一会儿又看看天花板，慌乱的眼神无处安放。 他内心的焦灼全部集中到脸上，想说什么，可喉咙里就像塞了一团棉花，怎么也发不出声来，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付总，其实想知道你为谁顶罪一点也不难。”萧逸辰挑了挑眼皮，眼神盯着付恒。 付恒低垂着头，此刻的他看上去很慌乱，但是沉思片刻之后，他忽然轻松地笑了出来，说道：“萧队长，你不必再诈我了，杨柳是我杀的没错。” 萧逸辰笑笑起身，把陆子月拿给他的指纹鉴定推到付恒的面前说道：“没错，警察是在杀死杨柳的那把凶器上采集到你的指纹。 “不过很可惜，凶器上你留下的指纹竟然是反手握住刀柄的，你不觉得这种握刀姿势很奇怪吗？” 付恒的眼神忽闪不定，“萧队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付恒，有人杀了杨柳企图嫁祸给你，而你明明知道自己是冤枉的却还要甘愿为凶手顶罪，我猜想这个人是肖晴！” 听到肖晴的名字，付恒抬起头，激动地说道：“萧队长，不是她，不是她，她是个盲人，你怎么会怀疑是她？” “付恒，除了肖晴，谁还会有杀死杨柳的动机，除了肖晴，谁还会是你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 “不，不，萧队长，这一切与肖晴无关，是我，是我……我求求你……” 付恒再也无法矜持下去，他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哭出了声。 直到付恒的声音由哭泣变成抽泣，情绪逐渐稳定，萧逸辰才继续问道：“付恒，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 付恒眨巴着泪水朦胧的眼睛，皱着脸，可怜巴巴地乞求道：“萧队长，我求求你，人是我杀的，与肖晴没有关系，求你不要，不要” “这么说你是承认那天晚上在丽波大酒店的后院看见的那人是肖晴了，正因为你想起了是她，所以你不再抗争，不再申辩，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是不是这样？” 付恒耷拉着脑袋，面如死灰，一言不发。 萧逸辰看得出来，付恒是不打算把他想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了，他就打算这样死撑到底。或许守口如瓶是他现在唯一能为肖晴做的了。 萧逸辰突然感觉付恒的表现很讽刺，一边爱着肖晴，还一边践踏着他们的爱情，真不知道他心里所想究竟为哪般？ “付恒，你打算一直这样耗下去吗？”萧逸辰问道，“你认为你不说，我们就永远查不出真相了吗？” 付恒的心情归于平静，他抬起头，“萧队长，我自作孽不可活！” 第169章 背后的凶手（14） 付恒这条路算是堵死了，不论是出于爱情还是出于感恩，付恒都不可能提供肖晴的任何线索。关于肖晴是杨柳案的重要嫌疑人这一点，萧逸辰他们只能另辟蹊径，寻找新的破案线索。 回到办公室里的萧逸辰，坐在那把舒适的转椅上左右转动，他重新理了理案件的头绪，希望可以找到案件中被遗漏的细节，或是寻求到新的破案关键。 思来想去，他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一个人物-吴妈。 吴妈是跟肖晴朝夕相处的人，她是了解肖晴最多的人，或许吴妈这里会是一个突破口，上次就是从吴妈嘴里得到了不少线索。 想到这里，萧逸辰决定把吴妈请到警局，好好聊聊。 吴妈被带到警局，萧逸辰把吴妈让到办公室。 “萧队长，是不是我……”吴妈的神色看上去很紧张。 萧逸辰给吴妈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安慰道：“吴妈，你别紧张，请你来主要还是向你了解一下肖晴那边的情况，家里可能不是很方便，所以就麻烦你跑一趟了。” “萧队长，我该说的都说了。因为上次的事情肖晴已经不高兴了。”吴妈为难地说道。 萧逸辰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吴妈，我们离开之后，肖晴是不是问你我们跟你聊了什么？” 吴妈点头。 “你是怎么说的？” “我据实说的。肖晴说让我嘴巴以后管严点，家里的事情不能跟外边的人乱说，她好像生气了。”吴妈怯懦地说道。 萧逸辰抿了抿唇，轻轻笑了两声，继续说道：“吴妈，你跟肖晴朝夕相处，你没觉得肖晴的眼睛是看见的吗？” 吴妈瞪大了眼睛，看着萧逸辰，道：“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吗？”萧逸辰加重了语气。 吴妈低头似是在回忆肖晴让她怀疑的某个瞬间。 “吴妈，那天我跟你是在院子里说话的，我记得那天刮着西北风，还有，院子距离房子的距离那么远，你认为肖晴能听到我们在讨论什么吗？” 吴妈狐疑地抬起头。 “吴妈，你不用怀疑，肖晴根本看得见！那天她站在二楼的某个房间看见了我们在谈论。” “那她为什么……”吴妈眼中满是疑惑，她急切地想要从萧逸辰这里知道答案。 “至于肖晴为什么有这样的表现，可能就是她试图要掩盖的真相。” “萧队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真相？难道公司里死的那个女人跟肖晴有关，不是说那个女人是付恒的情人吗？不是付恒杀了她吗？……” “吴妈，这些情况都是肖晴告诉你的！” 吴妈垂眸点头。 “吴妈，今天把你请到警局就是想跟你了解一下肖宁远的事情。” 吴妈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她甚至有些奇怪地看着萧逸辰。 “吴妈，你在肖家做了那么多年，想必肖家的人你都很了解？肖宁远对肖晴跟付恒的关系持什么态度？” 吴妈顿了顿，欲言又止。 “吴妈，这件事情可能牵扯到刑事案件，还请您务必据实告知。” 吴妈一脸的不情愿，缓缓说道：“当时肖总是反对肖晴跟付恒在一起的，有一次爷俩因为这件事情还吵过架，当时我还看见……” “看见什么？” “看见付恒正好趴在书房门口听墙角呢？” 萧逸辰点点头，看来付恒知道肖宁远对他的态度。 “吴妈，你说肖宁远出事的当天，肖晴养的猫伤了付恒，第二天那只猫又不明原因的死了，是这样吗？” 吴妈点头，“那一阵子，是肖晴最难熬的日子，多亏付恒照料。虽然肖总一直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但是我觉得肖晴没有跟错人，虽然现在哎” 吴妈没再说下去。 “吴妈，肖宁远在去世的这五年时间里，你有没有感觉肖晴有什么变化？” 吴妈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变化是有的！有一次早晨起来，我看到肖晴的心情格外好，她说要去公司告诉付恒一个好消息，她还特意让我给付恒煲了粥，让司机送她去。本来是高高兴兴地去，可是却是很失望地回来。我记得那天她整整把自己关在书房一天，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不过，第二天就接着好了。” “吴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吴妈挑了挑眉，想了一会儿说道：“大概也是两年之前的事情了。” 萧逸辰点头，“吴妈，你觉得这件令肖晴高兴的事情会是什么？” 吴妈轻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后来，肖晴还有什么反常的行为吗？”萧逸辰继续问道。 “又过了一阵子，肖晴说想把咪咪的坟换个地方，咪咪喜欢晒太阳，在万年青树底下它会冷，于是就想着给咪咪迁坟。我本来想帮她一起弄，可是她说什么也不肯。可是，这个事情进行到一半，肖晴就改变主意了，扒开的土，又让她迅速添回去。她还紧张地告诉我，这件事情不能让付恒知道。” “吴妈，当时这件事情为什么又中途停止了呢？是肖晴发现什么了吗？” 吴妈摇头，“我不知道，都是肖晴一个人弄的，我没有插手。不过那一次，肖晴同样也在书房里坐了一整天，不吃也不喝。” 萧逸辰沉眸暗忖：肖晴这两次心情的巨大转变是因为什么？第一次她兴高采烈地想要告诉付恒什么好消息？她去公司又经历了什么？从公司回来她为什么郁郁寡欢？如果一切能说得通的话，她想要告诉付恒的好消息难道是她的眼睛复明了？而她在公司又看到了什么？是看到了付恒跟杨柳吗?她知道了杨柳跟付恒的不正当关系后，并没有选择大吵大闹，自己在书房坐了一天之后，反倒跟没事人一样？这不符合逻辑，一个目睹自己丈夫出轨的人怎么做到心无旁骛的？还是她根本就已经在计划着什么了？ 第二次心情的巨大改变是她本来想给那只死去的猫换一个温暖的巢穴，可是半途中她又为什么停了下来，她发现了什么？她又在书房关了自己一天，这只死了的猫会藏着什么秘密？而这次事件极有可能就是她杀害杨柳嫁祸付恒的导火索，她到底发现了什么？ “吴妈，肖晴在挖开土堆的时候，你还记得她当时是什么反应吗？” 吴妈想了想，说道：“我看到她坐在那里发呆，我当时还问了她一句是不是不舒服？她当时很慌，可能是担心我发现什么，她接着就把那个小土堆添上了土。对了，她还哭了，可能触景生情，又想起那只猫了？” 萧逸辰觉得事情可能并没有吴妈想的那么简单，肖晴一定是在埋猫的地方发现了什么？ 第170章 背后的凶手（15） 送走了吴妈。 刘亦然跟赵非凡也从外边回来了。 “萧队，肖晴没有乘坐网约车的记录。不过，经我们多方走访，终于找到一位出租车师傅。据这位出租车司机王师傅回忆，杨柳案发当晚，他在康养庄园门口拉过一个人，去了丽波大酒店，王师傅说那人很怪，大晚上的还戴了墨镜。 “虽然不能确认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肖晴，但是，王师傅描述的体型特征与肖晴大致相同。 “还有一个好消息，王师傅因为母亲突然住院，这几天一直没有出车，也就是说肖晴就是他拉的最后一个客人，我已经联系痕检科去采集痕迹了。” “好！干的不错！”萧逸辰称赞道。 “萧队，是不是该提审肖晴了？”刘亦然问道。 萧逸辰单手叉腰，想了一会儿说道：“亦然，非凡你二人去请肖晴。” 说完，萧逸辰又在李明宇的耳根前嘀咕了几声。 李明宇不明所以，低声问道：“萧队，你让我去挖那只猫的坟？” 萧逸辰瞪了他一眼，李明宇赶忙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几人一同出了警局。 肖晴走进警局，有警察扶着她走进审讯室，她双臂伸直，摸索向前的动作表演得惟妙惟肖。 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肖晴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她的眼光直直地落在某处，那双耳朵似是警觉地听着周遭的一切。 萧逸辰在审讯室坐定，问道：“肖晴，又见面了。” 肖晴侧了侧脸，问道：“萧队长？” “对，是我。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萧逸辰回应道。 “萧队长，付恒的案子有这么复杂吗？值得你们三番五次地折腾，我说过，我会给付恒请最好的律师。”肖晴冷着一张脸说道。 萧逸辰轻笑一声，说道：“肖晴，恐怕你搞错了，我们已经证实杀害杨柳的人并不是付恒，而是另有他人。”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肖晴一脸焦急，不可置信地说道。 “怎么？肖晴，这样你就不用请最好的律师了，你岂不是省去了不少麻烦，你看上去怎么还不高兴？”萧逸辰故意问道。 “高兴，高兴”肖晴一边嘴里说着高兴，一边言不由衷地难掩一脸的失落。 “既然付恒的嫌疑被排除了，那我们就聊聊你跟杨柳还有付恒的故事？”萧逸辰开门见山道。 肖晴似笑非笑，“萧队长，你是在开玩笑吗？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女人，至于她跟付恒的那些丑事，我就当付恒逢场作戏，我不会记在心上的。” “哦？肖晴，时至今日，我们就不用绕弯子了。其实你身上的破绽很多，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提到了你父亲的去世，你哭了，当时我递给你一张纸巾，你非常精准的从我的手中拿走了那张纸巾，你认为一个盲人，有这么精准的动作吗？ “还有，我们第二次去你家，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在院子里跟吴妈聊了两句，我看到你站在二楼的窗前偷偷地看我们，你别告诉我，你是在那里看风景的？ “其实，刚开始我并没有怀疑你，最先引起我怀疑的是付恒的态度。付恒虽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生死面前他能挺身而出，这一点倒是难能可贵，只不过这个男人爱你的方式极端了一些。 “当我们查到付恒与杨柳存在不正当关系，提审付恒的时候，刚开始付恒并不承认杨柳是他杀的。 “可是，后来我们提到他在丽波大酒店有没有遇到可疑的人，他想起了他在去立波大酒店后院的路上看到的一个黑影，再联想到凶器上的指纹。于是，他推翻之前的口供，承认杨柳是他杀的。 “付恒的前后态度让我心生疑虑，什么样的转机会让付恒有这么大的转变呢，他想保护的人是谁？” 说到这里，萧逸辰顿了顿，肖晴冰冷的脸上开始有了温度，她的眼睛也不再是直愣愣的，而是灵动迷离。 萧逸辰继续说道：“在我心中你就出现在嫌疑人的行列，于是，我就捋了捋我们见面后的一些细节，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跟你说想了解付恒的一些情况，你说付恒跟那个女人没有关系，那个案件没有对外公布，你怎么知道死的人是女人？ “后来，我又从吴妈那里了解了一些关于你，你父亲，还有付恒之间的一些事情。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我想你父亲肖宁远的死应该跟付恒有关！如果不是深仇大恨，我想，你不至于处心积虑杀死杨柳嫁祸给付恒？ 肖晴憋屈着脸，泪水在脸上肆虐。 “怎么？不打算说说吗?既然把你请到警局就说明我们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这些证据被证实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后悔没有听父亲的话，我后悔，是我害死了我父亲”，没等萧逸辰的话说完，肖晴哭出了声。 萧逸辰觉得前面的铺垫做得很成功，下面就是肖晴吐露真相的时候了。 “萧队长，你说得没错！我的眼睛早在两年之前就复明了。可是我觉得，复明了还不如瞎着好，瞎了最起码觉得所有东西都是干净的，复明了反而看到所有的东西都是肮脏的。” 肖晴满脸愤恨，说得每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我复明的第一天就发现了付恒跟杨柳的事情。我违背父亲，千挑万选的丈夫竟然是个拈花惹草的人，因为我临时没有能力执掌公司，所以对付恒的事情，我只当我的眼是瞎的。 “可是，当一个人好欺负的时候，全世界都认为你好欺负，就连那些阿猫阿狗也都上来踩几脚。 “杨柳算个什么东西，她一个小三竟然欺负我是个瞎子，跟我说什么她跟付恒真心相爱，让我退位让贤，还故意拿出那枚跟我一模一样的吊坠在我面前显摆，她真是是欺我太甚。 “最终让我痛下决心要除掉两人的是，我发现我父亲的死竟然跟付恒有关。父亲出事的那天，他随身携带的气管扩张剂却怎么也找不到了，萧队长，你猜我是在哪里找到的？” 萧逸辰目光一凛，说道：“肖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父亲的那瓶扩张剂应该是跟那只猫埋在一起了！” 肖晴布满泪水的脸倔强地挤出一丝笑，她朝萧逸辰竖了一个大拇指，“萧队长，我栽在你手里一点也不冤。” 肖晴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父亲的气管扩张剂是付恒藏起来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断了气，萧队长，我这是引狼入室。” 说完，肖晴不住地抽自己耳光，萧逸辰疾步上前制止了她，“肖晴，你冷静一点。” “是我害了父亲，是我害了父亲”肖晴泣不成声。 第171章 背后的凶手（16） 萧逸辰其实很想安慰肖晴，但是此情此景，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他是正义的化身，心中有一杆秤使他永远处于水平位置，容不得半点偏颇。 肖晴只能独自吞咽泪水。 许久，待肖晴情绪稳定，萧逸辰眸色微沉，继续问道：“肖晴，说说你是怎么杀害杨柳的？” 肖晴止住了抽泣，她试了试眼角的泪痕，缓缓说道：“是我偷偷复制了付恒丽波大酒店的卡片。当天，我到30层的时候，在走廊正好碰见杨柳的男朋友从3001房间出来，我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在我经过3001房时，并没作停留，我淡定的从走廊的东头走到西头，直到看见安定坐上电梯离开，我才折返回3001。 “我进到3001的时候，杨柳还以为是安定又回来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看到我出现在面前，她惊讶地说了句你的眼睛竟然能看见，那是她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语言。 “后来的事情跟你们设想的一样，我擦掉了我的指纹，把付恒的指纹挞在水果刀的刀柄上，然后我清除了房间里有关我的一切痕迹。” 肖晴轻哼一声，眼底似有无限不屑，“没错，在丽波大酒店的后院，我跟付恒打了个照面。自从我知道了父亲的死是他造成的以后，他不再是我的爱人，而是我的仇人。于是，我就想了个一箭双雕的办法除掉这两个人，没想到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们看穿了。” 肖晴轻笑，似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她的情绪逐渐归于平静，一切都结束了。 欠人的终究是要还的。 李明宇在康养庄园肖晴的院子里埋葬猫的地方找到了那瓶气管扩张剂，在肖晴的首饰盒中找到了丽波大酒店的复制卡片，痕检科还在王师傅出租车的车窗玻璃上采集到肖晴的指纹，肖晴被收押。 付恒因主观故意致他人死亡同样面临检察机关的控诉。付恒自知无脸面对肖晴，最后，他向萧逸辰吐露心声，“萧队长，我自作孽不可活。肖晴的父亲一直反对我跟肖晴在一起，现在想来，他老人家的想法是多么睿智。只可惜…… 付恒长舒了一口气，眨巴着眼皮，褪去眼角的迷离，“我知道我配不上肖晴，但是我却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尽管我们走到一起经历了很多波折，好在结果是圆满的。 “五年之前，岳父在书房哮喘病发作，我听到楼上的动静，第一时间跑到楼上，就看到岳父已经趴在地上，而他的气管扩张剂却不知什么原因滚落到书柜下面，我俯下身子拿出来，准备给岳父喷药。这时候他因为呼吸困难，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很大。我忽然想起他训斥我时的样子，就跟现在一模一样。就在这一刻，我产生了报复他的冲动，我就那样看着他一直瞪着我，直到断了气。 “书房里，那只一直陪伴岳父的猫，像是看懂了什么一样，一跃而起，用它那锋利的爪子狠狠地划伤了我的手背。那一刻，我挺受触动的，我不能单纯的把它归类为畜生了，畜生有时候比人更懂得感恩。我担心以后会在这只猫身上出纰漏，于是第二天我就收拾了它。这只猫是岳父跟肖晴一起养大的，为了不引起肖晴的怀疑，我特意埋葬了它，连同埋葬的还有岳父的那个小药瓶。 “岳父刚断气那会儿，我假装慌乱地跑到院子里去找肖晴，等拿到气管扩张剂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岳父的事情过去之后，我理所当然地接手了公司里的一切事务，本来我开始憧憬跟肖晴的美好生活。可是不管我多么努力，背后那些质疑的声音时常让我发狂，他们都说我是靠老婆才走到今天的，他们背后还说我就是个吃软饭的，我讨厌别人这么说我。 “我感觉我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我开始把这一切归咎在肖晴身上。渐渐的我就想给肖晴找点难堪。于是，我就在杨柳身上寻找刺激，我想让肖晴也有不完美的人生，所以” 付恒掩面痛哭，“我其实是爱她的，深深地爱着她，只是只是我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付恒悔不当初。 萧逸辰实在想不明白付恒这是什么逻辑，用自己的沦陷来证明肖晴婚姻的不幸，达到践踏肖晴的目的，这还口口声声说深爱着她，真是一大滑稽！ 萧逸辰面色冰冷，沉声说道：“你间接造成肖宁远的死亡，你应该知道肖宁远在肖晴心里的分量，从你藏起肖宁远的药瓶，你就应该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是你亲手扼杀了你们的婚姻，你最爱的人。” 萧逸辰失望地朝他摇头。 杨柳案接近尾声，这会儿刑侦一队的工作区仍旧忙得热火朝天。 整理案件材料，固定证据，把每个案件的资料封存存档就是眼下最忙碌的工作。 萧逸辰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噼里啪啦地在电脑前敲击着结案报告。 萧逸辰有个习惯，每个案子完结之后，他都会在自己的电脑桌面上新建个文件夹命名为某某案件的启示，然后把这些启示汇编入自己的年度案件总编，这里面凝聚了他对每个案件的剖析，对他，对以后的其他人都是很好的经验参考。 他刚刚写完杨柳案的启示，他写道：身份悬殊并不是人的耻辱，既要又要就显得太贪心，明明深爱一个人却选择她最痛恨的方式伤害她，企图让她低下那颗高昂的头颅，而最终两人在渐行渐远的路上各自迷失互相伤害。付恒在肖宁远犯病时的错误决定埋下了两人最终反目的祸根。 付恒出身寒门，饱受争议，时常抬不起，但是他仍然付出了比常人多得多的努力，才取得了通达海运公司的成就，肖晴出身名门，自带优越感。与付恒相比之下，付恒的身份黯然失色。外人都把他看成是肖晴光环下的人，一种强烈的屈辱感，让付恒萌发了践踏肖晴的想法，只有肖晴不堪，他似乎才能找到那种归属感，说到底，是付恒卑微的自尊心在作祟。 明明两个相爱的人，最后貌合神离，各自走上了不归路。 萧逸辰敲完最后一个字，他长舒了一口气。双手抱住后脑，向后倚向椅背，做了一个极为放松的动作。 片刻，他起身站在窗前，目光看向远方。 虽然他的办公室在二楼，前边林立的楼房挡住了他远观的视线，但是，他还能从楼房与楼房之间错位中的缝隙中看到远处的景色。 十月的秋天，天空湛蓝，干净得没有一丝瑕疵，院子里各种树叶开始陆续离开枝干飘落在地面上，地面上已经稀稀疏疏铺了薄薄的一层。 温度现在是适宜的，这样的天气让人倍感清爽。 “赵非凡，你又开始抬杠！” “伊宁，我说的是事实好吗？这怎么叫抬杠。不信，你让大家评评理！” “我认为各有千秋，半斤八两，谁也不用说谁。” …… 这会儿的工作区，不知什么原因，吵嚷一片。 萧逸辰听到声音，走出办公室，“是不是都太闲了。” 闻言，大家面面相觑，工作区一下子安静下来。 此时，紫嫣办公桌上的电话毫无征兆地响起来，大家凝神静气，静静等待。 紫嫣接起电话，“你好，警察局！” “您慢点说！……在什么地方？……请保护好现场……我们立刻前往。” 挂了电话。 “萧队，一钓鱼爱好者报警称，在明镜湖发现一具尸体。” 第172章 被剖腹的女人（1） 萧逸辰等人迅速赶往明镜湖。 明镜湖是明镜公园中间的一处人工湖，面积很大，早些年还是市里重点扶持的旅游度假景区，后期因为疏于管理，再加上没有什么吸球的项目就逐渐荒废了。 不过，这湖里倒是有不少的鱼，吸引了不少的钓鱼爱好者，平时也就是附近小区的居民出来遛遛弯，整个公园看上去挺荒凉的。 事发地点在公园的西南角，明镜湖的最南侧。 萧逸辰等人赶到的时候，就近民警已经在这里拉起了警戒线。 大家戴上手套，脚套，陆子月跟痕检科的同事带好装备进入案发现场。 死者被人掩埋，一只手露在外边。 痕检科的同事一层一层将掩盖在死者身上的泥土去除。 “萧队，这位是报案人。” 刘亦然带着一位中年男人来到萧逸辰的身边，中年男人身上还带着一身的腥咸，脸上的惊悚还没有褪去，战战兢兢地立在一边。身边还跟着一个黑白相间吐着舌头的半大狗，中年男人不断用手捋着那条狗的头顶安抚着。 萧逸辰走近中年男人，问道：“你好，你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中年男人点头，这么多警察压阵，他这会儿的惊恐褪去了一半。 “说说你发现死者的经过？” 中年男人说道：“警察同志，我就有这么点爱好，喜欢钓鱼，每天我都来明镜湖钓鱼，每次都来这个地方，就因为这个地方人少，安静。 “其实是我们家花花先发现死者的。”中年男人指了指他身边的狗，那条狗就跟通人气一样，接着在男人的手臂嗅了又嗅，嘴里发出嗯嗯的撒娇的声音。 “刚开始我就坐在这里钓鱼，花花到处捣蛋，我已经见怪不怪了。没过多大一会儿，花花就在死者的位置“汪汪汪”地叫，起初我并没有在意，可是花花这个叫法，鱼还怎么上钩。 “于是我吼了它两声，花花的叫声还不断绝，我正生气过去驱赶它。没想到过来就看到有一只手臂，我想，这条手臂应该是花花从土里翻腾出来的。我吓坏了，就赶紧掏出手机报了警。” 萧逸辰抬了抬眼皮，问道：“你每天都来这儿钓鱼？” 中年男人说道：“差不多！” “这几天一直在吗？” “一直在。” “每次来，花花都跟你一起来。” 中年男人点头。 “这几天，你有没有发现附近有可疑人？” “警察同志，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整天都看不见人，除了鱼跟花花，我就是这里唯一的活物。” 萧逸辰抬头看了看周边的环境，湖水混浊泛着绿光，岸边一丛丛芦苇环绕，芦苇已开始泛黄，随着秋风吹拂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四周空旷，没有任何监控设施。 此时，死者经过痕检科的挖掘已经露出了眉目，是一名年轻的女性，死者浑身赤裸，身无他物。 陆子月蹲在死者跟前，仔细打量。 萧逸辰走上前，问道：“子月，什么情况？” 陆子月脸色微沉，说道：“死者女性，年龄25-28岁。” 陆子月手按在死者的腹部，指着死者肚皮上的缝合伤口，继续说道：“死者肚皮松垮，还有妊娠纹，应该是刚做完剖腹产手术。 “不过，死者的手术不像是在医院做的，缝合针脚凌乱，毫不细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死者的剖腹产手术造成大量失血，考虑死者死于失血过多，体表无其他外伤。 “另外，死者的尸斑主要集中在背部，臀部等支撑部位，尸斑固定，推测死亡时间已经超过36小时，尸体有腐烂痕迹，结合现在的温度条件，推测死亡时间在72小时，大概三天左右。 “更详细的结果，还需进一步的尸检。” 萧逸辰点头。 “萧队，有发现。”痕检科的同事在芦苇丛中发现了沾满血迹的塑料布。 萧逸辰几步上前，只见一个脏兮兮的塑料布几乎被血迹浸透，只在边边角角才能看到那是一个沾满污垢的塑料布。 想必死者就是在这上面完成了剖宫产手术，然后又被这张脏兮兮的塑料布，抬到这里掩埋。 那么，一个重大的问题摆在面前：孩子呢？ 陆子月在完成初步尸检以后，警察把尸体装入裹尸袋，准备运回警局。 刘士亮摇着头走近萧逸辰说道：“萧队，除了那一块塑料布，几乎提取不到任何有用的痕迹，死者被掩埋在草地上的，因为植被覆盖，地上提取不到任何脚印，只能寄希望于陆法医那边的尸检结果了。” 萧逸辰不以为然，“还好，最起码还有一块带血的塑料布，要知道，这就是关键证据，这年头塑料布可不多见，我知道，这东西可是农民伯伯天气不好的时候，盖粮食用的。” 听萧逸辰这么一说，刘士亮呵呵笑了两声，说道：“这倒是个有价值的线索。” 现场勘验完毕，陆子月跟痕检科的同事先一步离开了案发现场。 刘亦然几人围在萧逸辰身边。 “萧队，看来又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要监控没监控，要线索没线索。” “报案人也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说着对案件的看法。 萧逸辰轻笑一声，说道：“案子要是都那么好破，还要我们警察干什么？你们不是乐意挑战有难度的案子吗？现在案子有了，怎么？要打退堂鼓？” “没有，萧队，就是随口一说。”刘亦然打着圆场。 “好！没有线索我们也要从中寻出一条线索来。先从死者的身份入手？走，先回警局，查找死者身份。” 几人返回警局。 回到警局的第一件事，几人不约而同地围在伊宁的电脑跟前。 萧逸辰开口说道：“伊宁，查一下一周之内报上来的失踪人口名单。” 伊宁迅速敲击键盘，不大一会儿，有两个名字出现在伊宁的电脑屏幕。 “萧队，一男一女。”伊宁说道。 “伊宁，把女失踪者的详细资料调出来。”伊宁轻点鼠标，女失踪者的详细资料出现在屏幕。 看着女失踪者的资料，萧逸辰失望地摇头，资料上的女人已经45岁了，显然与明镜湖现场的死者不是同一个人。 萧逸辰继续让伊宁扩大时间范围，电脑上仍然没有与死者匹配的人物信息。 第173章 被剖腹的女人（2） 没有死者的身份，又没有明确的线索，这件案子有可能就会被搁置。 大家围在伊宁的电脑跟前一头雾水。 “萧队，现在怎么办？”刘亦然问道。 萧逸辰双眉紧锁，这个时候他的困惑不比任何人少。一个怀孕的女死者，按照陆子月推测的死亡时间。在外人眼里她已经失踪了三天了。在这三天里，她的丈夫，她的家人，怎么会不联系她？联系不到她又为什么不报警？她的社会关系不可能单一到连一个联系人都没有。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事发后，孩子去了哪里？ 想到这里，萧逸辰请示了简局长，通过网络媒体发布死者信息，寻找关联人物，呼吁社会人士提供线索。 这一招还真奏效。不久后，警局就收到了来自京州市人民医院的一通电话，知情人是医院的护士唐丽敏，她说照片上的人像是她们这里一个患者的女儿。 事不宜迟，萧逸辰跟李明宇迅速前往了解情况。 电话是从京州市人民医院肿瘤科打出来的，萧逸辰在这里找到了提供线索的唐丽敏。 萧逸辰拿出死者的照片，让唐丽敏再次确认，唐丽敏拿着照片，左看看右瞅瞅，嘴里喃喃道：“像，是她。” 这会儿，后面一个刚忙完的护士，推着小车，凑过来，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打量着萧逸辰跟李明宇。 “燕子，你来得正好，你帮我看看，你看这照片上的人是不是潘阿姨的女儿？”唐丽敏对刚刚推着小车的护士说道。 那个叫燕子护士停住脚步，靠在唐丽敏身侧，眼睛看向唐丽敏手中的照片。 死者的照片是在案发现场从土堆里扒出来露出面目之后拍摄的，头发凌乱，面部苍白，一看就是死人的照片。 那个叫燕子的护士，看着照片，不自觉的瞳孔放大，她捂住了张大的嘴巴，惊恐地说道：“她，她是死了吗？” “死者是你们认识的人吗？”萧逸辰再次确认道。其实看到两人的表情，萧逸辰心里已猜个七七八八了。 唐丽敏跟燕子相互看了一眼，点头。唐丽敏说道：“警察同志，照片上的人就是我们这里潘阿姨的女儿宋君，她即将临盘，潘阿姨这几天一直没看到她的人影，还以为她生了不方便呢，这两天一直着急打宋君的电话，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我们还安慰她，如果宋君是剖腹产的话，肯定是要多休息几天的，这才把她安抚下。” “宋君的母亲是什么情况？”萧逸辰问道。 唐丽敏瞥一眼科室的牌子，叹口气说道：“潘阿姨是子宫癌，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闻言，萧逸辰内心有些沉重，为什么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宋君的母亲本就不幸，可是宋君偏偏又 每当遇到这样的场景，都会触动萧逸辰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他的心情也跟着变得伤感，他继续问道：“现在潘阿姨的病情怎么样？” “还算稳定。” “平时，潘阿姨这边还有什么人过来照料？” “潘阿姨在我们这里多次住院，没见过有其他人来过，都是宋君跟潘阿姨两个人。”唐丽敏看向燕子，两人同时点头。 “麻烦你把潘阿姨的住院资料拿给我们看一下？”萧逸辰说道。 唐丽敏赶紧闪进护士站，坐在电脑旁，调出潘阿姨的资料打印出纸质版，递给萧逸辰。 接过资料，萧逸辰看到潘阿姨名叫潘娥，联系人那一栏里留了宋君的名字还有电话，萧逸辰掏出手机，给伊宁拨了过去。安排伊宁排查宋君手机通讯录上的社会关系。 安排好这一切，萧逸辰把资料交给李明宇，接着对唐丽敏说道：“我们能不能见一见潘阿姨？” 唐丽敏麻利地出了护士站，带着萧逸辰二人来到潘娥的病房。 潘娥住在医院的单间病房，她背对着房门坐在床上，出神地望着窗外。 听见推门的声音，她猛然抬头，挂着笑的面容逐渐僵直，直到消失。可能她想象的推门的人会是她的女儿宋君！没想到她再一次失望了。 “潘阿姨，今天感觉怎么样？”唐丽敏温声问道。 潘娥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以示对唐丽敏的关心，“我今天很好。” 话说完，潘娥侧头，目光落在唐丽敏身后的萧逸辰跟李明宇身上，她疑惑地问道：“他们是” 唐丽敏迟疑了一下，顺手帮潘娥整理了整理床铺，说道：“潘阿姨，他们是警察。” 潘娥的脸色更疑惑了，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二人，眼神里有不解，有疑问，还有恐惧。 萧逸辰走到潘娥的床前，轻声说道：“你好，潘阿姨，我是萧逸辰，这是我的同事李明宇。” 李明宇朝潘娥点点头。 “你们”潘娥大概是想问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她还是没敢问出来。 萧逸辰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他本不应该在一个患病人的伤口上再撒盐。但是，出于案件的需要，潘娥又是宋君的母亲，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阿姨，我们今天来就是想来了解一下宋君的情况。” 萧逸辰话说完，潘娥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扑簌地流下来，她激动地拽着萧逸辰的胳膊，嘴唇颤抖地问道：“宋君，宋君她，她是不是出事了？” 萧逸辰抿了抿嘴唇，沉重地点了点头。 “她，她是怎么死的？”潘娥抖动着嘴唇问道。 萧逸辰沉了沉，看着这个拖着病体的老人，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求你告诉我？”潘娥晃动着萧逸辰的身体，泛着泪花的眼睛里满是乞求。 “潘阿姨，据法医推测，宋君是因为剖腹产大出血而死，被人埋尸在明镜湖公园，她的孩子也不见了。” 闻言，潘娥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她松开了萧逸辰的胳膊，泪水无尽地流，她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无神地看着窗外，直愣愣的，没有任何思绪。 许久，萧逸辰揉搓着双手，试探着说道：“潘阿姨，您节哀！希望你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宋君的线索，这样有助于我们抓住真凶，还宋君公道。” 潘娥朝萧逸辰的方向侧了侧头，她面无表情，只有那一串串泪珠毫不断绝。 萧逸辰继续问道：“潘阿姨，您能提供一下宋君丈夫的联系方式吗？我们同样也需要找他聊聊。” “她没有结婚，哪来的丈夫？” 第174章 被剖腹的女人（3） 萧逸辰眼神微愣，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任谁想一个怀孕的女人都不可能没有丈夫的，如果怀孕还没有结婚的女人大概率是某个男人的情人了。 从潘娥的语气里萧逸辰听出她隐隐有些怨气。或许，哪个当母亲的愿意自己的女儿大着肚子还没有个人家，这要是农村，肯定是被人戳脊梁骨的。 “潘阿姨，那？宋君是什么情况？”话说到这里，萧逸辰也觉得难以启齿，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但是，破案需要，不搞清楚宋君的社会关系，恐怕这件案子也不会了结。萧逸辰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下去。 潘娥的情绪似有好转，虽然眼睛还是一个劲地流泪，好在她的目光不是那么抵触了。或许，她也能想过来，这虽然是在揭伤疤，但是好过自己的女儿死得不明不白好。 “萧队长，我是个苦命的女人，没想到女儿的命比我还苦。”潘娥擦了擦满脸的泪，似是在忆起一件往事。 “我年轻的时候就守寡，公公婆婆说我克夫，把我赶出了宋家村，从此我们娘两个就在外漂泊，日子虽然过得清贫，好在还能凑合。 “是我不争气，去年年底得了个要命的病。本来要命的病，我跟宋君也没有积蓄，我就想放弃治疗。可是宋君说什么也不同意，她说她有办法。 “我不知道她想的什么办法，反正有一次她一下子拿回来十万块，说是给我治病，我追问她钱是怎么来的，她只说让我放心住院，她不偷也不抢，是自己挣来的。 “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一下子上哪弄来那么多钱？直到她怀了孕，我就不再怀疑了，她肯定是给人家做了三。” 潘娥拧一把鼻涕，整理了一下情绪，不由的悲从中来，“我婆婆说得对，我不仅克夫，我还克我的女儿，要不是我，宋君怎么会走上这条路，都怪我，都怪我” 潘娥不住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潘阿姨，您别这样这不是您的错，谁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眼下只有将杀害宋君的凶手捉拿归案才是当务之急。”萧逸辰安抚道。 潘娥长叹一口气，理了理鬓角凌乱的头发，继续说道：“可是，我压根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萧逸辰盯着潘娥，这个回答再次把他惊讶到了。他原以为宋君既然是婚外情，并且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见了，看来焦点应该是在这个孩子身上，只要知道与宋君在一起的这个男人是谁，大差不差他们就摸到了案件的脉络了，潘娥的一句话，把萧逸辰浇个透心凉。 “潘阿姨，你说你从来没有见过跟宋君在一起的这个男人？”萧逸辰重复道。 潘娥点头。 “宋君也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这个男人？” 潘娥点头。 “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 萧逸辰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宋君既然跟这个男人建立了一种情人关系，怎么会不留一点痕迹呢？是宋君羞于启齿，从来不在潘娥面前说起，还是有别的原因呢？ “潘阿姨，那你有没有觉得宋君这一年来有什么变化？她身边有没有出现过陌生人？总之，哪怕是与宋君有一点关系的人都可以。”萧逸辰问道。 潘娥怔怔地看着萧逸辰，可能萧逸辰的问题，让她也很懵，她缓缓说道：“宋君一直以来都是跟我过苦日子的，她一向节俭，就算找了个男人，我也没看出她与以前有什么不同，还是抠搜着过日子。她没有什么朋友，她也从没往家里领过什么人。” 潘娥一直摇头。 “宋君原来在什么地方工作？” “她在一个大户人家做保姆？” “哪户人家？”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宋君一直跟你一起住还是有自己的住所？” “我们两个一起住。” 萧逸辰挑了挑眉，暗想：宋君既然做了别人的情人，没有理由还跟潘娥住在一起，那包养她的男人图什么呢？如果宋君不是被包养，那潘娥住院的十万块钱又是哪里来的？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宋君是正常恋爱，那就没有必要瞒着潘娥，大大方方的承认不就完了吗？她为什么还要瞒着潘娥呢？让宋君怀孕的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不敢事前，一直站在宋君身后？ 沉吟片刻，萧逸辰继续问道：“潘阿姨，既然您跟宋君一直生活在一起，平常宋君在您面前接的那些电话，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潘娥眼窝深陷，似是在努力回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我不知道这一点算不算疑点，我觉得有一个人好像一直很关心宋君，隔三差五就会给宋君打电话，有时候嘱咐她别累着，有时候嘱咐她早点睡。 “我想，这个人有可能就是让宋君怀孕的那个男人。有一次，我听着两个人一来二去的言语，虽然我不知对面的人说什么，但是宋君的回答上能看出是一些关心的话语。我当时心里还挺高兴的，虽然两人的关系见不得光，但是宋君如果真的遇上了真爱，说不定两个人就有可能会在一起的。宋君大了，她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我们这些做家长的也只能退居幕后了。 “我当时还说，难得遇上一个可亲可热的人，如果真的有喜欢，就好好珍惜，可是她又告诉我，让我别胡思乱想，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 “嗐！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只告诉我让我安心养病，其他的不用我操心，我整天被这个孩子弄得云里雾里的。” 萧逸辰凝神想了一会儿，“潘阿姨，你有这个人的联系方式吗？” “我没有，不过，她的手机上肯定有。” 在潘娥这里耽误的时间不短了，好在不是没有一点收获，萧逸辰跟潘娥留了联系方式，让她事后如果想起什么，记得跟他联系。 从医院出来，二人闪进车里。 萧逸辰边系安全带边说道：“明宇，你什么看法？” 李明宇垂着脑袋，说道：“萧队，我跟潘娥的想法一样，云里雾里的。你说宋君是被人包养，两人根本不住在一起，你说她不是被人包养，她的钱是哪里来的，孩子又是哪里来的。” 李明宇歪着脑袋，咂摸着嘴，一脸茫然。 萧逸辰发动汽车，缓缓拐出医院的大门，沉思道：“宋君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本案的关键，找出这个让宋君怀孕的男人，或许我们的案子就破了一半了。” 第175章 被剖腹的女人（4） 萧逸辰跟李明宇返回警局。 两人风尘仆仆地走进办公区，李明宇一屁股坐在工位上，拿起办公桌上的卡通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 萧逸辰并没有着急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朝伊宁的方向先看一眼，刚好伊宁也正看向萧逸辰。伊宁这边已经通过萧逸辰给她发送的宋君的手机号码，查询到宋君这边的一个重要联系人。本来，她想等萧逸辰休息一会儿再告诉他的。没曾想，两人目光对视，萧逸辰看向伊宁的目的肯定是想问一下有没有查询到什么。 萧逸辰停住了脚步，转而向伊宁的工位走去，“伊宁，有什么发现？” “萧队，通过查询宋君的手机通讯，这个手机尾号是0666的手机号码还有此号码注册的wx，与宋君联系频繁。” “这个电话号码的机主是谁？” “萧队，这个机主可是大有来头，注册人是咱们京州双a集团的副总裁景亮，不过，使用者是他的太太郭子薇。” “郭子薇？”萧逸辰重复道。 伊宁点头。 这好像与萧逸辰设想的又不太一样，按照正常的逻辑，宋君的常用联系人应该是个男人才对，怎么会是一个女人。再有，双a集团在京州算是名门贵族，郭子薇怎么会跟宋君扯上关系，两人从属于不同的轨道，按理说不会有交集，她们为什么走得这么近？难道她们是亲戚关系，如果是亲戚关系的话，潘娥怎么会不知道？ 萧逸辰皱着眉头继续问道：“她们在wx上一般都聊什么内容？” 伊宁点开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滑动鼠标，萧逸辰定睛一看，也就是朋友之间的嘘寒问暖，从两人的聊天情况看，郭子薇很关心宋君，说得更确切一点就是郭子薇很关心宋君肚子里的孩子。 为什么？这个孩子与郭子薇又是什么关系？ 萧逸辰从电脑屏幕上那堆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收回视线，他揉了揉眉心，长舒一口气，正好看见李明宇杵着鼻尖在工位上发呆。 萧逸辰移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怎么了？是想起什么了吗？” 京州上流社会的事情，这里面恐怕也只有李明宇最了解了，而对于景家，李明宇好像知道的更多一些，景家的小女儿景致就是李明宇的父亲李长善给他物色的联姻对象，只不过是李明宇对此毫无兴趣，一直回避着这件事情，所以几次撮合，景致都没有见上李明宇的庐山真面目，当然，李明宇对于景致长什么样同样一无所知。不过，这景家的事情他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李明宇正了正身子，说道：“萧队，双a集团的老董事长景德望去年因为中风，嘴歪眼斜，虽然已经接受了最规范的治疗，但是从去年开始已经不再过问集团的事情。集团暂时由他的大儿子景明执掌，刚刚提到的景亮是景德望的二儿子，目前来看，算是集团的二把手，景德望还有一个小女儿景致不参与集团事务。 “景亮虽然是二把手，但是景亮的能力是绝对在大哥景明之上的。可惜的是景亮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而大哥景明虽然能力不及他，但是，他却有两个儿子。双a集团将来肯定是落在大哥那一家子人手里。” “这说明什么？”萧逸辰凝神看着李明宇。 “据我所知，景德望是一个传统观念很强的人，重男轻女，我估计他名下的股份大概率会过给人丁兴旺的景明，而景亮在这一点上明显劣势。” “李明宇，这能说明什么？”赵非凡打岔道。 李明宇撇了撇嘴，看向赵非凡的眼神意味不明，他没有说话。 萧逸辰右手杵着下巴，脚步在工作区狭窄的空间里来回移动，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回身说道：“明宇，你的意思不会是宋君怀的孩子可能是景亮的？” 李明宇摊了摊手，“要不然郭子薇为什么跟宋君联系频繁，还嘘寒问暖？” 萧逸辰疑惑道：“假设宋君怀的是景亮的孩子，那对宋君嘘寒问暖的人不应该是景亮吗？为什么是他的太太郭子薇？” “萧队，其实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不论是谁怀了景亮的孩子，只要是景亮的种，只要景亮与郭子薇的婚姻关系存续，对郭子薇几乎也造不成什么威胁，这样还能保住景亮在集团的地位，郭子薇不可能看不到这层利益。 “不过，也有传闻说景亮与郭子薇这么多年琴瑟和鸣，相濡以沫，在上层社会他们夫唱妇随被传作一段佳话。没想到，到头来也逃不过利益的诱惑。” “李明宇，这上流社会的事，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知道你也是个富二代，难不成你不是富二代，你是豪门？”赵非凡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其实戳中的正是李明宇的真实身份，他可是京州的顶级豪门。 大家的目光纷纷看向李明宇，而李明宇只是呵呵笑了两声敷衍过去。 萧逸辰的心思一直沉浸在案子中，“这样分析的话，景亮或者郭子薇都有可能是本案的嫌疑人，是他们杀死了宋君抱走了孩子？” 站在一旁的刘亦然说道：“萧队，可是为什么呢？这样分析又感觉景亮跟郭子薇杀害宋君抱走孩子的动机很牵强。如果孩子就是景亮的，就算是打官司，就凭景亮的实力，估计宋君也不可能赢，他们为什么非得杀了她，而抱走了孩子？” 刘亦然提出的问题确实存在，如果宋君怀的孩子是景亮的，景亮跟郭子薇何必多此一举呢？这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萧逸辰垂眸，指尖划过前额浓密的发丝，说道：“看来，这起案子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同样一个问题，宋君消失了三四天，景亮跟郭子薇那边同样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宋君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这是在避嫌吗？这件案子处处透着古怪。” 此时，陆子月跟刘士亮一前一后走进工作区，见大家都在，陆子月扬起手中的检测报告，说道：“宋君的尸检结果跟现场的尸检结果一致，在宋君体内化验到大量的麻醉剂成分，宋君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被人注射麻醉剂，强行剖宫产，造成大量出血而亡。打开宋君的腹腔后，婴儿的胎盘，脐带都被塞进死者的肚子里然后再进行的缝合，凶手的目的很明确，取子杀人，然后再进行抛尸。 “还有一点发现，在死者的肚皮上采集到微量不属于死者的血迹反映，经证实与死者没有血缘关系，说明不是婴儿的，而极有可能就是凶手的。 “可惜的是，在数据库中并没有此人的信息。” 陆子月话说完，把目光看向刘士亮，“刘科长，该你了。” 刘士亮把手中的资料分发给大家，说道：“这份资料是发现塑料布的检测结果，结果显示，塑料布上指纹凌乱，不过，经过我们逐层分离，一共提取到四枚指纹，这些指纹从属于四个不同的人，都没有与数据库中比对成功。另外塑料布是早些年农民种地用来预防下雨遮盖粮食用的，现在条件好了，农业生产基本实现当日颗粒归仓，用到这种塑料布的地方少之又少。不过在这块塑料布上，提取到机油的成分，这块塑料布有可能用来遮盖汽车，或是机器等含有机油成分的机械，所以，我建议寻找这种塑料布的方向应该集中到修理厂或是工厂类似这样的厂区。” 第176章 被剖腹的女人（5） 翌日清晨。 大家按照萧逸辰的部署，刘亦然跟赵非凡走访周边废弃的工厂，修理厂，机械加工厂，寻找塑料布的线索；伊宁跟紫嫣继续排查宋君手机上其他的可疑嫌疑人；而萧逸辰跟李明宇则是走访景亮跟郭子薇的住处--华府天下。 华府天下是双a集团自建住宅，据李明宇介绍景德望整个家族都住在这个小区。 李明宇虽然是双a集团的联姻对象，但是景家只知道李长善有个独生子叫李明宇，却从来没有人见过他。 来到景亮的院落门口，院子的气派豪华自不必说。 李明宇按响了大门口的门铃。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跑了过来，他的眼神中带有一丝忧虑，用一种不可捉摸的神情打量着萧逸辰跟李明宇。 两人便衣的随意性，就连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怀疑他们的身份会是来会见他家的主人的。 男人并没有急着开门，而是站在院子里问：“你们找谁？” 看到男人的警惕性，萧逸辰掏出证件，说道：“你好，警察，我们想找景亮，郭子薇了解一下情况。” 男人颔首，“请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男人接着转身，小跑着往房子的方向跑去。 不大一会儿，男人又跑回来，一边用遥控器开门，一边说道：“景总跟太太还在用早餐，二人到客厅稍等一会！” 进到院子里，萧逸辰看到偌大的院子，假山楼阁，小桥流水，好不惬意，这条通往房间的院落，他硬生生走了一分多钟。 他不禁暗想：这哪有他那50平的公寓舒服，上了电梯就进家门，还用耽误这些时间。 开门的男人引领两人在门口换了鞋，两人坐在客厅等候。 不大一会儿，一个气质不俗，戴着黑边眼镜的男人搀扶着一位身体孱弱的女人向他们走来，想必男人就是景亮，女人就是郭子薇了。 萧逸辰迎合着起身，景亮没有说话，他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坐下。 看上去，景亮还算和气，并没有一些大佬的架子。而他对郭子薇更是细心倍加，小心地提醒她注意脚下台阶，声音里尽显柔情。 看到景亮跟郭子薇落了座。萧逸辰开门见山道：“您好！景总，我是市刑侦支队萧逸辰，这位是我的同事李……这是我的同事小李。” 在来的路上，李明宇嘱咐过萧逸辰，在景家人面前不必介绍他。虽然萧逸辰搞不明白，李明宇为什么这样做，既然他不想景家人认识他，这个口子也不能从他这里开。 萧逸辰继续说道：“我们今天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宋君的事情？” 景亮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萧逸辰注意到郭子薇这时候却紧紧地握住了景亮的手。 萧逸辰眼神划过，看破不说破。 景亮抚了抚镜框，淡然说道：“宋君是我们家的保姆，对于她突遭不幸，我深感难过，太可惜了。” 景亮的回答出乎萧逸辰的意料，难道宋君仅仅是他们家的保姆这么简单？ 萧逸辰继续问道：“我们在宋君的手机通讯录上，发现您太太与宋君联系密切，景太太不想说点什么吗？” 郭子薇先是看了一眼景亮，好像只要看一眼景亮，她才有底气似的，景亮嘴角上扬，向她点点头，两人的这一幕，萧逸辰觉得有点像热恋中的小情侣。 郭子薇的状况看上去并不好，整个人蔫蔫的，没有什么精神，她应该是患病了，看着病得还不轻。 “警察同志，我之所以跟宋君联系的密切了一些，是因为我看着那个孩子可怜，挺着个大肚子，还要在我这里做工，所以，我对她格外上心了些。再有，她的经历跟我相似，看到她，我就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我跟这个孩子算是很有缘分，她们这些年轻人刚怀第一个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懂，所以我就跟她多唠叨几句。” 郭子薇有气无力的说完，景亮目光柔和地看向她。 这两人的说法可与萧逸辰他们在办公室设想的完全不一样，萧逸辰心下一沉，感觉一下子就没了思路，而此时景亮却准备下逐客令。 “萧队长，如果没有什么事，我想我太太需要休息，我就不留二位了。”虽然是在赶人，但是景亮语气里透着客气，看来这位大佬骨子里是有些修养的。 萧逸辰沉吟片刻，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想问一下，宋君通讯录里的有效联系人并不多，而跟景太太联系是最多的，想必景太太对宋君也是有些了解的，宋君有没有在您的面前提起过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 萧逸辰此话问得有些分量，他看到郭子薇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就被景亮的和颜悦色给压制住了。 景亮抚了抚她的手背，“子薇，不用害怕，警察也就是例行公事，在家里你不是最喜欢宋君吗？你说她懂事，说她勤快，如果宋君跟你提起过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你就告诉警察。” 景亮转而把目光落在萧逸辰身上，说道：“不好意思，警察同志，子薇的身体不好，加上宋君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一时难以接受，所以她看上去很紧张。” 萧逸辰点头。 郭子薇看上去的确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交叠的双手不断揉搓着，似是她要说的话难以启齿。许久，她才缓缓说道：“警察同志，宋君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那个男人。” 萧逸辰目光盯着郭子薇，郭子薇不敢对视萧逸辰的眼睛，浑身不自在。 景亮看出郭子薇的窘迫，说道：“如果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不好意思，我们不奉陪，说完，景亮就要挽起郭子薇的胳膊离开。” “最后一个问题，景太太，宋君的母亲住院，她突然手里就有了十万块，是您帮助的她吗？” 萧逸辰抓住最后的机会问道。 郭子薇摇头。 “王叔，送客！” 刚刚给萧逸辰二人开门的男人，疾步走过来，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萧逸辰无奈摇头，两人离开了华府天下。 闪到车上的两人，脸色凝重，萧逸辰先开口道：“明宇，你感觉景亮跟郭子薇怎么样。” 李明宇坐在副驾驶上，右手杵着下巴，他向下摇了摇座椅，找了个让他觉得舒服的姿势说道：“萧队，景亮倒是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你别忘了，他久经沙场，干练老道得很，他即使有问题，我们也看不出半点破绽。郭子薇就不同了，她肯定知道宋君的一些事情，只是这些事情有可能牵扯到自己的一些利益，所以她也不愿意说出来。” 萧逸辰侧脸看一眼李明宇，“不错，分析得很透彻。” 萧逸辰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补充道：“其实，从另一个方面也间接证实了郭子薇的态度就是景亮的态度，只是景亮更善于伪装。不过，你注意过没有，这个景亮对郭子薇是真得好，按理讲，他们也算老夫老妻了，你看两人在咱们面前表现的就跟小情侣一样。” 李明宇凝眉说道：“萧队，这一点不可否认，这两人的感情在上层社会可是楷模一般的存在。” “明宇，那这样的两个人，景亮会出轨吗？他会选择跟另外的女人生孩子吗？” 李明宇陷入深深地思考当中 第177章 被剖腹的女人（6） 一路上，萧逸辰一边开车一边思忖：本来以为宋君是景亮的情人，没想到他们的这种猜测这么快就被景亮跟郭子薇否定了。今天还被两人了逐客令，恐怕下次再见到这两人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从景亮跟郭子薇这里并没有查到他们想要的，事情也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郭子薇并不是对宋君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她每次开口的时候，都要看一眼景亮，郭子薇的说辞倒像是两个人提前商量好的。 凭景亮在京州的实力，还有他摆不平的事情？他还需要隐瞒什么？ 种种迹象表明，宋君跟景亮与郭子薇之间必然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眼下，没有真凭实据恐怕也撬不开这两人的嘴。 萧逸辰的车在路上疾驰，在经过京州市人民医院的时候，医院的“+”号标志在他脑海盘旋，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在路边停了车。 “萧队，怎么了？”李明宇在座位上欠了欠身子问道。 萧逸辰来不及跟李明宇搭话，他掏出手机给伊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 “伊宁，你查一下宋君每次产检都是在哪个医院？” 萧逸辰挂了电话，在等待伊宁查询的这段时间，李明宇拍了一下大腿，说道：“萧队，我怎么没想到，宋君怀孕肯定去产检的，如果宋君去产检，那肯定有人陪同，陪同宋君的人必定是让宋君怀孕的那个男人，即使不是那个男人，那也是宋君身边最亲近的人。” 萧逸辰点头，“我看到了医院的标志，才想起宋君产检的事情，或许我们顺着这条线能查出点什么。” 伊宁的电话打进来，“萧队，宋君定期产检的医院就是京州市人民医院，她的产检医生是王如梅。” 挂了电话，萧逸辰顺势把车拐进了京州市人民医院的停车场。 在医院的妇产科，萧逸辰找到了伊宁电话里说的王如梅医生，王医生刚刚做完剖腹产手术，她换下手术服在办公室接待了萧逸辰跟李明宇。 “你们是来了解宋君的事情？”王医生喝了一小口水问道，“我听说这个姑娘遇害了？太可惜了。” 王医生摇头，表达着她的伤感与惋惜。 “王医生，宋君从怀孕一直在你这里做产检？”萧逸辰问道。 王医生点头，“我对这个姑娘印象很深刻，她好像特别紧张她肚子里的孩子，每次来都要问我很多问题。其实，她的身体很好，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健康，可能是小姑娘第一次怀孕，过于紧张了。” “王医生，宋君每次来产检一般都是谁陪同？” 王医生的脸上挂着一种无可奈何，她咂舌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看诊的时候，只有孕妇才能进入诊室，因为每天来看诊的孕妇很多，你看，就是这么大的诊室，实在容不下太多人，除非有特殊情况的孕妇，比如胎心不稳，有异常情况的孕妇才会需要陪同人一起进诊室商量治疗方案的。” 萧逸辰哦了一声。 “王医生，能把宋君产检的档案资料调一份给我们吗？” 王医生输入宋君的名字，把以往宋君的产检记录全都调了出来，打印出纸质版递到萧逸辰手中。 跟王医生道了别，两人又一起来到医院的监控室。 按照王医生提供的产检资料，他们在监控室从末次产检开始查起，从监控中寻找陪同宋君的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二人果然在一次产检中看到了景亮跟郭子薇的身影，但也仅仅只有一次。其他多数时候，都是宋君自己来医院产检的，除了景亮跟郭子薇再无他人。 萧逸辰看着视频中二人的身影，久久回不过神来，他后背倚靠在椅背上，双臂环胸，右手的拳头抵住嘴巴的位置，眼睛就像陷在那段视频里。 如果说上午的问询景亮跟郭子薇是因为对宋君的同情才会有频繁的电话沟通，那他们二人一同陪宋君产检说明了什么，景亮与郭子薇对宋君的关心好像过头了。 萧逸辰理不出这三人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他安排李明宇拷贝了视频资料，两人回到车里。 “萧队，宋君在医院的产检资料，孩子父亲一栏是空白的，她为什么不能写上这个男人的名字？要是有这个男人的名字，我们还不至于这样猜来猜去？”李明宇拿着从医院里带出来的资料问道。 李明宇提出了一个很好的问题，她为什么不写上这个男人的名字？ 萧逸辰顺着李明宇的思路，“明宇，如果一个女人怀孕，在产检档案上不写男人的名字，咱们分析分析，这其中的可能性。” “萧队，一种情况是两人分手了。” “分手了，为什么还要留着孩子？” “那就是这个男人见不得光？她不能写下这个男人的名字。”李明宇继续说道。 “那问题又回来了，这个见不得光的男人是谁？” “从现有的痕迹看，只能是景亮，因为只有他有嫌疑。” 萧逸辰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我倒是觉得郭子薇好像更在意宋君肚子里的孩子。” 李明宇一脸凝重，不可思议地看向萧逸辰，他试探性地猜测道：“萧队，假如我们推测的景亮想用一个孩子来获取更多股权的话，郭子薇在意这个孩子倒是无可厚非。咱们见过郭子薇，她的身子好像很虚弱，她应该无法达成景亮的愿望，说不定就是她撮合景亮跟宋君的。对于郭子薇来讲，宋君出身农村，老实巴交，没有多少心机，生完孩子，拿一笔钱就能打发走，不比景亮在外边找那些心机女更好控制？” 萧逸辰点头，“那为什么后来又演变成杀人取子呢？这里面是出了什么变故吗？就算是出了变故，难道就连景亮也控制不了局面，以至于宋君必须死吗？这一点似乎又很矛盾。” “萧队，景亮跟郭子薇一定是隐瞒了什么？他们在害怕。” 萧逸辰目光炯炯，嘴里不住了喃喃道：“害怕?害怕……他们能害怕什么？除非是触犯了法律，他们的行为触犯了法律，难道宋君的死真的与他们有关？” 第178章 被剖腹的女人（7） 萧逸辰跟李明宇回到警局，在院子里正好碰到刚从外边走访回来的刘亦然跟赵非凡。 两人看上去一身的疲惫，平时最活跃的赵非凡，这会儿也蔫巴了。 “萧队！” “萧队！” 两人朝萧逸辰打着招呼。 几人一边上楼一边说着话，刚走进工作区的门口，就看见简局长倒背着手，在工作区踱步。 伊宁看到几人回来，吐了吐舌头，向他们投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来，简局长突降工作区，似乎来者不善。 “简局！”萧逸辰喊道。 简局长停住脚步，黑着一张脸，半晌就那样死死地盯着几人，一言不发，几人被盯得有些发毛。 萧逸辰跟李明宇大概能猜出简局长此行的目的，必然是他们的行动让某些人不爽了，告状告到简局长这里了。 赵非凡咧着嘴，摸着后脑勺，懵懵地看着简局长。 刘亦然也表现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你们几个，今天谁去了华府天下景总的家里？” 简局长终于说了话。 萧逸辰果然没有猜错，这是某些人感觉不爽给简局长施加压力了。 萧逸辰说道：“简局，是我安排的，我跟明宇去了景亮的家。” “你给我过来！”简局长呵斥出声。 萧逸辰灰溜溜地跟在简局长身后，萧逸辰朝身后人做了个鬼脸，刘亦然几人似是因为逃过一劫，深吸一口气。 几人开始在工作区窃窃私语。 萧逸辰跟着简局长来到办公室，萧逸辰一屁股坐在简局长对面的椅子上。 简局长走向办公桌从办公桌前回过身来，“你给我站起来！” 萧逸辰咧了咧嘴，不情愿地站起来。 简局长看着一脸无辜的萧逸辰，沉了沉眼皮，转而换了一种祈求加商量的语气，说道：“逸辰，以前在办傅景渊案子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像这种有头有脸的人，咱们在查案的时候，一定谨慎再谨慎，咱们稍有不慎，被他们扣个屎盆子，你让咱们警队如何自处？” 萧逸辰抬了抬眼皮，问道：“简局，是景亮那边……” 简局长长叹一口气，摇头道：“嗐！总之，景亮那边若非证据充足，不要去招惹一些没有必要的是是非非，跟他们这些人打交道，一定注意影响。” 萧逸辰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没想到，这个景亮看着挺有修养的一个人，竟然背后放黑枪。” 简局长瞪了他一眼，“你只要记住一点，猜测，推测出来的真相在这些人面前不适用，一旦被他们抓住把柄，说我们给他们造成恶劣的影响，引起股市震荡，资产缩水，我们还真担不起这个责任。” “简局长，查案查案，不查怎么知道有没有证据，证据也是一边查一边被证实的。景亮到你这里参我一本说明他害怕了，他要给警方施加某种压力，阻止我们查下去，这才越说明他的心里有鬼。凭什么全国人民都有配合警方办案的义务，他景亮就没有，更何况他与被害人的确存在一种微妙的关系。” “逸辰，这种案子要特殊案件特殊对待，双a集团可是咱们市里的支柱产业。你毫不顾忌的把警车往人家门口一停，知道的不会往别处想，不知道的还以为双a集团出了事，这要是被一些小报记者，不良媒体添油加醋乱说一顿，可不就是会造成舆论风波，给人家造成不好的影响吗？” “那好啊，那我们出去的时候都穿便装，开私家车，再说了，我们平时都是穿便装的，这个景亮就是想闹幺蛾子。”萧逸辰跟简局长唇枪舌战毫不相让。 简局长黑着脸，一肚子气使不出来，“跟我说说案子的情况。” 萧逸辰把发现死者以及景亮跟郭子薇涉嫌其中的经过跟简局长陈述了一遍。 简局长黑着的脸逐渐有了红晕，语气也变得缓和，“这件案子，如果景亮那边拒不配合恐怕很难进行下去，别说我不让你查景亮，恐怕你再想查他，也只能跟他的律师沟通了。” 萧逸辰撇撇嘴，说道：“简局，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更何况他景亮说白了不就是一资本家吗？怎么？他犯罪还不让人查？” 简局长刚刚还温和的脸，现在带上点愠色，“逸辰，我说话你怎么听不明白呢？谨慎查案，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带领警员随意出入双a集团，你听到了没有！就是有行动，也得请示后再行动。这不是我在给你出难题，是上边的意思，你最好别给我捅娄子。” 萧逸辰撅了噘嘴，似笑非笑地说道：“一切命令听指挥！” 听到萧逸辰的保证，简局长的脸上这才看出了些许轻松。 萧逸辰走出简局长的办公室，背对着简局长的那张脸，几分坏笑，几分戏谑。 走进刑侦一队的工作区，李明宇跟赵非凡凑到萧逸辰跟前，眼巴巴地看着萧逸辰，萧逸辰瞪了二人一眼，问道：“有事儿？” 赵非凡摸摸后脑勺，试探着问道：“萧队，你没事儿” 萧逸辰轻笑一声，“我能有什么事儿？是你小子盼着我出事儿？”萧逸辰假意一拳打在赵非凡的胸前。 “萧队，真没事儿？”李明宇不可置信地问道。 萧逸辰抚了抚他的肩，面向大家说道：“能有什么事儿，该工作工作，该查案查案。” “对了，大家今天的收获怎么样？”萧逸辰问道。 刘亦然摇头道：“萧队，我跟非凡把市内的工厂都跑遍了，腿都直了，没有任何收获。” 这时候，伊宁也说道：“萧队，宋君名下没有异常转账，她每月的工资收入一般是通过郭子薇的wx转账转给宋君的。我们也对宋君通讯设备的人物关系进行了排查，没有发现可疑情况。” 萧逸辰点头。 “萧队，宋君案所有的谜团现在都集中在景亮跟郭子薇身上，偏偏这两人以对宋君的身世同情为由全都遮掩了过去，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李明宇问道。 李明宇话音落地，整个工作区很安静，大家目光一致地看向萧逸辰，李明宇的话也是大家想表达的意思。 萧逸辰抚摸着下巴黯然失神，这起案子到现在为止仅有的一点线索，也拿不出任何证据证实，他们好像真的进入了无解之局。 第179章 被剖腹的女人（8） 萧逸辰陷入深深地思考当中：目前看来，景亮跟郭子薇虽然是宋君案的唯一线索。但是，萧逸辰思来想去，都觉得景亮跟郭子薇的作案动机并不充分。以他们的身份，宋君一个小女子，并不足以对他们造成威胁，他们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做这种自缚手脚的事情呢？ 但是转念一想，即使景亮跟郭子薇没有作案动机，对于宋君的事情他们应该是知情的，只是出于某一方面的考虑，他们不愿意说出来而已，也或许说出来，对他们并没有好处，所以两人才选择回避。 郭子薇一直关心宋君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景亮跟宋君不存在男女关系，那么宋君肚子里的孩子与郭子薇又有什么关系，她关心宋君似乎有些过头了。 反观景亮的态度，他对宋君很冷淡，完全看不出他跟宋君是情人的关系。还有，景亮跟郭子薇两个人如胶似漆，甜情蜜意，两人是上流社会公开的模范夫妻的典范。为什么中间冒出一个宋君，而两人对此却毫不反感，相反，还待她极好，这又是为什么？ 想着，想着，一个问题在萧逸辰的脑海中愈发突兀-那个婴儿呢？那个婴儿去了哪里？ 如果景亮这边的线索断了的话，找到这个婴儿或许会是另一个突破口。 萧逸辰眸光轻启，说道：“宋君死了，她的孩子却不见了，这个孩子是生是死？谁最想要这个孩子？” “让她怀孕的男人呗！”赵非凡说道。 刘亦然沉着脸，嘟囔道：“会不会是倒卖婴儿的？” 大家被刘亦然提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至于！为了一个孩子，先杀死孩子的母亲，再带走孩子，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那他还不如选择偷呢？”李明宇也提出自己不同的看法。 萧逸辰没有接二人的话茬，他的目光落在伊宁身上，说道：“伊宁，近几天有没有报上来死亡的婴儿？” 伊宁摇头。 萧逸辰的心里此时有了一些思路，说道：“一个婴儿降生，需要打疫苗，需要上户口。伊宁，紫嫣，向全市的疫苗接种点和户籍派出所发出协查通报，我们需要近期所有的疫苗接种婴儿以及上户口婴儿的资料。” 随着协查单位的资料陆续发过来，萧逸辰等人伏在桌子上开始了大量地查询工作。 每份资料都需要仔细核对，一一排除，待定的再复审，复审的再敲定，如此反复。 直到灯火阑珊，伴随他们的唯有夜里蟋蟀的叫声，还有办公区翻动纸张的声音。 他们中实在撑不住的就在桌子上用手里的纸盖住脸打个盹。萧逸辰似乎比常人有更多的精力，看见大家都趴在桌子上，他起身关闭了工作区的大灯，借助桌子一角的台灯继续他的查询工作。直到他也感到困倦了，他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一抹潮湿，他揉了揉眉心的位置，侧头望了望窗外。 天边放了亮，他站起身走向窗边，伸了伸懒腰，看着窗外的萧瑟，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一股美味的饭香刺激到萧逸辰的味蕾，他猛然回头，陆子月正提着两兜早餐出现在刑侦一队的工作区。 萧逸辰的目光落在陆子月身上，他那张因为困倦而颓废的脸，此时因为这个女人的到来有了光亮，他抿着嘴就那样看着她，眼神中尽显柔情。 陆子月就没有那么拘谨了，“傻笑什么？还不过来吃饭。” 这句话可把趴在桌子上的其他小伙伴都叫醒了，大家揉了揉眼睛，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的饭香，这会儿一个个地揉着肚子，知道饿了。 赵非凡睡眼朦胧，调侃道：“陆法医，你可真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大家就等着你的饭续命了。我说萧队，像陆法医这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人，如果还有的话，给我来一沓。” 伊宁用眼剜了赵非凡一眼，嘟着嘴不说话。 陆子月看一眼伊宁，又看一眼不明所以的赵非凡，说道：“赵非凡，你能不能有点正形，还一沓？就你这德兴，好姑娘也让你吓跑了。” 赵非凡嘿嘿笑了两声，“玩笑话，玩笑话，别当真，我可是三观贼正的好青年。” 陆子月摇头道：“赵非凡你这张嘴……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赵非凡仍旧嬉皮笑脸和着稀泥。 陆子月拿过来的早餐被大家哄抢一空，借着大家吃饭的空，陆子月在萧逸辰查找的那份资料上一页一页地看着。 那些资料在她面前就像放电影似地过着。 萧逸辰端着一杯豆浆，嘴里还吃着小笼包，走近陆子月。 “跟大家忙了一晚上，还是没有头绪，京州出生的孩子有限，为什么就找不到宋君的孩子呢？不论是谁抱走了这个孩子，他总得给孩子打疫苗，上户口，这人还真沉得住气。”萧逸辰边吃边说，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含糊了三分。 陆子月瞪了他一眼，“你还是先把饭吃完，再聊案子，边吃边说，别呛着了。” 萧逸辰轻笑，把最后一个小笼包扔到嘴里，迅速咀嚼，麻利地吐出两个字，“搞定！” “你小心消化不良。”看到萧逸辰狼吞虎咽的样子，陆子月嗔怪道。 他靠着陆子月坐下来，问道：“有什么发现？” 陆子月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扶额摇头道：“没有，看上去都很正常。” 萧逸辰叹口气，一丝阴郁挂上脸颊，奋战了一晚上毫无收获，他的确觉得挺可惜的。其实想想也没有什么可惜的，以往他们侦办的案件，走的弯路，无效的走访，可远不止这一星半点。 萧逸辰颓废地挠着头，说道：“看来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对于案件，萧逸辰一筹莫展。 陆子月瞟他一眼，故作轻松地打趣道：“我们的萧大队长可不是那么轻易认输的，你是那种撞到南墙自动回头的人，既坚持真理又懂得变通，在你这里这都不叫事儿？” “这么看得起我？”萧逸辰笑道。 陆子月耸耸肩，摊开双手道：“你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刘亦然等人偷偷地打量着二人，憋着笑，默不作声。 陆子月看一眼时间，到了打卡上班的时间，她起身离开。 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地回头问道：“你们查询的这些是京州近期出生的婴儿打疫苗或是上户口的情况？” 众人点头。 陆子月再次走回工作区，摸着下巴思量道：“我们查询的这些资料都是近期符合条件打疫苗或是上户口的人员名单，而我们寻找的是一个非正常出生的孩子，该查询的是不是应该是那些想打疫苗或是想上户口，手续或资料不齐全的？” 陆子月的话一语中的。 第180章 被剖腹的女人（9） 陆子月很多时候，都会在关键节点上跳出常规思维的怪圈，给大家的破案方向指名方向，这就有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意思了。 赵非凡猛然拍了一下大腿，“陆法医，你不仅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还是我们的指明星，我怎么这么爱你呢？” 陆子月呵呵笑了两声，调侃道：“赵非凡我谁都不服，我就服你这张嘴！油嘴滑舌！” 陆子月轻飘飘地出了刑侦一队的工作区。 “赵非凡，注意你的措辞，在萧队面前你也敢提爱？”李明宇嬉笑着白了他一眼。 赵非凡意识到自己的言辞冒犯了，他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郑重说道：“对不起，萧队，我的意思是陆法医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我，我，我就是感觉” 萧逸辰摆摆手，笑道：“还不干活！” 几人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萧逸辰安排大家从现有的预防接种，派出所等单位挨个打电话咨询近期有没有在预防接种或是上户口方面出现资料不齐全的情况，尤其是缺少出生证明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从江城路派出所传来消息，据户籍科的小刘回忆，她在办理户籍信息的时候，曾有一对中年夫妇抱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到派出所咨询过上户口的事情，问他们孩子出生证明的时候，两人说忘带了。 听到是中年夫妇，萧逸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景亮跟郭子薇夫妇。 事不宜迟，萧逸辰请江城路派出所把当天工作区的视频发送到他们的电脑上。 经过指认比对，终于在监控视频中找到了那对中年夫妇，令萧逸辰意外的是，监控中的两人并不是景亮跟郭子薇。从穿着打扮看，更不像是城里人。 江城路派出所地处城市近郊，管辖着城乡结合部的几处乡镇，相信应该是附近的居民。 萧逸辰把视频中的人物截屏，发送回江城派出所，看看能不能从户籍资料信息中查询到这两人的信息。 果然，江城派出所户籍科很快反馈回信息，视频中出现的中年男女，正是向前镇李洼村的村民李守田跟妻子汪凤英。 有了这一条线索，大家精神振奋。 萧逸辰吩咐道：“新线索需要摸排跟进，旧线索还没有被证实的也不能放松。伊宁，紫嫣，我觉得景亮跟郭子薇这条线不能放，他们一定与案子有关联，查询两人的通讯设备，看看有没有可疑联系；亦然，非凡，塑料布那个线索还不能放，既然修理厂，工厂没有线索，可以扩大到周边，我说过，这种塑料布，最常见出现的地方是农村，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这样的塑料布，农忙季节预防天气变化用来盖粮食用的。虽然刘科长在塑料布上采集到机油的成分，也不排除是农业机械上的油污；明宇，咱们得去见见这对抱孩子的中年夫妇了。” 大家领命各自行动起来。 李洼村距离市区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来到村子里，通过热心村民的引荐，萧逸辰两人很快就来到李守田的家。 脚刚踏进院子，就听见从里屋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引路的村民，笑着说道：“守田两口子一辈子没有孩子，老天开眼，一下子从天上掉下个儿子，甭提多高兴了！” 萧逸辰停住脚步，问道：“你知道这个孩子的事情？” 引路的村民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收起满脸的笑容，解释道：“这可不是偷的，村民们都看见了，大清早就看见老李家门口有个孩子在哭。” 萧逸辰问道：“谁是第一个发现这个孩子的？” 引路的村民指了指后面李守田家的邻居李翠花，说道：“就是她，兵她娘。” 看到村子里进了陌生人打听李守田家的事儿，后面早就围了一帮人，七嘴八舌跟着议论。 萧逸辰顺着引路村民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阿姨。 萧逸辰转身，走过去，“你好，阿姨。你是第一个发现李守田家门口的婴儿的？” 李翠花嘴里还磕着瓜子，听萧逸辰喊她阿姨，嘴上就跟抹了蜜一般，高兴地说道：“哎呦！这城里人就是不一样，连个称呼都喊得洋气，他喊我阿姨！” “哈哈哈……”围着的人都附和着笑。 萧逸辰尴尬地撇了撇嘴，而李翠花似乎还没有要回答萧逸辰的意思，只顾着笑。 萧逸辰不想耽搁太长时间，亮出证件说道：“你好，我们是警察，请你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萧逸辰的警察两个字说出口，刚刚还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了，大家的笑容收住，转而都换成了一副严肃的面孔，就连刚刚引路的村民也愣了愣神。 “警察同志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就行了，还在那磨叽啥？”引路的村民催促道。 李翠花收起一脸的轻松，扣着衣角怯懦道：“警察同志，我凌晨四点就听到孩子的哭声，起来就看见守田家的门口放着一个孩子，我就拍了守田家的门，两人就把孩子抱进屋里去了，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 李翠花说着，眼神看向大家，大家同样点头。 “你看到婴儿之后，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或者你知不知道是谁把孩子放在这家门口的？” “警察同志，当时天还黑着呢！根本看不到人。” 萧逸辰疑惑道：“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李守田两口子没有孩子？” “嗐！这在村子里根本也不是秘密！” 萧逸辰暗忖：看来抱孩子的人必然是对李守田家是有所了解的，而极有可能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听到外边吵嚷声，李守田从屋里走了出来，纳闷道：“怎么了？都围在这里？” 引路的人赶忙说道：“老李，这两位是警察同志，他们想来了解一些情况。” 李守田脸色微怔，说道：“警察同志，我说实话，孩子没有出生证明，我们明天就去办理正规手续。” 萧逸辰给李明宇使了个眼色，李明宇秒懂。 “都散了！散了！”众人陆陆续续退去。 “李守田，这个孩子是有人放在你家门口的？” 李守田点头。 “这个人为什么把孩子放在你家门口？” 李守田拽了拽披在身上的衣服，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反正我不偷也不抢，就放在我家门口，我就抱进来了。” “孩子身上有没有纸条一类的东西？” “啥也没有？当时孩子身上还血糊糊的呢？” “这是哪天的事情？” 李守田翻愣了一下眼珠，说道：“得有五天了！” 萧逸辰垂眸，算了一下与宋君遇害的时间吻合。 出生的婴儿被萧逸辰带回了警局。 而婴儿的dna检测结果，却让大家大跌眼镜。 第181章 被剖腹的女人（10） 带回来婴儿的dna检测结果竟然与宋君的不匹配，这就说明这个婴儿不是宋君的孩子。 而让大家更加费解的是宋君肚皮上的那滴血迹却是属于这个婴儿的，这个婴儿曾经出现在宋君遇害案的现场？ 一团迷雾笼罩在萧逸辰的心头。 怎么回事？哪里出了问题？从宋君肚子里娩出的孩子为什么不是宋君的孩子？如果这个孩子不是宋君的孩子，那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宋君遇害案的现场？ 整个刑侦一队仿佛瘫痪了的节奏，谁也说不出一句话。 萧逸辰在工作区踱步，一言不发。 陆子月向大家宣布了结果之后，也是一头雾水。但是，她毕竟拥有着比其他人更多的医学知识。 她倚靠在办公桌上想了一会儿，说道：“其实，如果这个孩子一定是从宋君的肚子里娩出的，而这两人之间却没有亲子关系，还有一种可能存在。”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陆子月身上，眼神中几分企冀，几分好奇。 “宋君有没有可能是代孕妈妈？” 此话一说，工作区炸了锅。 “靠！这都能行？” “国家明令禁止代孕违法，还真有不怕铤而走险的？” “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萧逸辰停住脚步，走近陆子月，每次在他困惑不解的时候，陆子月都是那个为他拨开迷雾见天明的人。 “好像一声谢谢不足以表达我的真挚，你这个结论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萧逸辰满含深情地说道。 其他人嘿嘿嘿地笑着，默默低下了头。 “连你也跟我客气，我觉得这是我法医的工作，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们了。”陆子月抿了下嘴唇，含情脉脉，她踩着恨天高走出了刑侦一队的工作区，背影潇洒。 “萧队，看来我们推测得没错，景亮跟郭子薇一定是找宋君代孕，他们之所以不愿意吐露真相，是因为担心事情败露之后，他们也知道代孕违法，所以不想再惹事上身。”李明宇说道。 “可是有一点想不通，既然他们选择了代孕，为什么最后孩子又不要了，还杀害了宋君？”赵非凡疑惑道。 萧逸辰垂眸说道：“恐怕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这么简单。眼下最要紧的是证实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景亮跟郭子薇的，只有这一点得到确认，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工作。” “可是”萧逸辰咂舌摇头，没有说下去。 “萧队，提取景亮跟郭子薇的血液进行dna鉴定不就行了吗？”赵非凡说道。 “我何尝不知道拿到两人的dna样本，就能进行亲子鉴定了，可是”萧逸辰望了望简局长办公室的方向，大家明白了萧逸辰的担忧。 “那也不能就这么撂着？”赵非凡继续问道。 “我来想办法！”萧逸辰回应道。 “塑料布有线索了吗？找到塑料布就差不多找到了宋君遇害的第一现场？”萧逸辰转移话题。 “萧队，塑料布暂时没有线索。不过，我们的走访中，在一个村子里，我们摸到一个可疑的情况。李洼村有村民反映，他们村的恶霸刚子在宋君案发后回过家，刚子本名李刚，村里村外的人都喊他刚子，在外边干些替人收账的营生，多少年不回村了，前几天突然就回来了。” “李洼村？”萧逸辰重复道。 刘亦然点头。 婴儿也是在李洼村发现的，送给李守田孩子的这个人大概率也是李洼村的村民，要不然不会对李守田两口子没孩子了解的这么清楚，恰巧李刚也是在这几天回村，难道是李刚抱回来的孩子放在了李守田的家门口？ “萧队，我认为这几天我跟亦然一点塑料布的线索都没有找到，我想大概就一个可能，那就是这块塑料布本身就是凶手的，，凶手是不会声张自找麻烦的，他巴不得这件事情就此掩盖过去。” 萧逸辰点头，“亦然，非凡，你二人跟进李刚这条线，李刚无缘无故出现在李洼村，必然是有原因的，查他。” 二人点头，出了警局。 “萧队，跟踪景亮的手里通讯，我们跟踪到一个特殊的通讯电话。宋君出事后，景亮曾经联系过一个叫万事通的人，万事通本名万勇，他还有一家私家侦探社，黑白两道的信息一般都会找他打听。”伊宁说道。 萧逸辰沉眸，说道：“看来景亮急了，他既然找万事通打听消息，这消息必然是隐秘的，这个万事通我们得请他到警局走一趟了。” 萧逸辰安排其他警员协助把万事通带回警局。 眼下还有一个更为棘手的事情，那就是如何证明这个孩子就是景亮跟郭子薇的孩子，如何拿到两人的dna样本，是眼下最迫切的事情了。 万勇被带进了审讯室。 “警察同志，我可没犯法，我都是通过正规渠道做事的？”万勇不安地问道。 萧逸辰目光一凛，沉声问道：“景亮找过你？” 万勇点头，眼神躲闪。 “他找你什么事？” “警察同志，我们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你这样有违我的职业道德。”万勇为难地说道。 萧逸辰轻哼一声，说道：“如果你给景亮提供的信息触犯了法律，恐怕你不是违背职业道德的事情了，在法律上那就是包庇罪。” 万勇愣了愣，支吾着说道：“他找我打听一个你们正在破获的案件，他让我找找死者肚子里的孩子。” “还有什么？” “就是让我找找这个孩子。” “那你查到了什么？” “还没有查到线索，你们不是就已经把孩子抱回警局了吗？” 李明宇低头偷偷笑了两声。 结束了对万勇的询问。 萧逸辰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椅上凝神看向窗外，指尖不住地敲打着桌面。 “萧队！”李明宇站在门口喊了他一声。 萧逸辰回头，“明宇！” 李明宇走进来，站在萧逸辰的办公桌前，说道：“萧队，我想我能拿到景亮跟郭子薇两人的dna样本。” “你？”萧逸辰狐疑道。 李明宇点头。 “说说你的想法？” 李明宇抬头看一眼萧逸辰，欲言又止。 萧逸辰打量着他，有些纳闷。 李明宇回身关上萧逸辰办公室的门。 萧逸辰呵呵笑了两声，“搞得挺神秘！” 李明宇咽下口水，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勇气，说道：“萧队，我，我，其实我们家跟景家是有些渊源的。” 萧逸辰皱着眉，一脸疑惑地看着李明宇，“你家？……你家是李家？……你是哪个李家？……” “我父亲是李长善。” 萧逸辰浑身不禁颤了颤，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明宇，那样子就像在审视一件奇异的珍宝。 李明宇嘴中的李长善在京州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山水集团的掌舵人，是京州有名的经济大亨，京州可就是靠着这几个大集团的税收，一日强似一日，养活京州一方人的。 萧逸辰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明宇，确认道：“是山水集团的李长善？” 李明宇点头。 萧逸辰呵呵笑了几声，拍了拍李明宇的肩头，说道：“李明宇，大家都知道你是富二代，没想到你直接是豪二代啊，好小子，隐藏得够深的，我说怎么一说到豪门的案子，你就能侃侃而谈，敢情你小子就是混豪门的。 “我听说过李长善有个儿子，外人都说不务正业，原来是混到警察局当卧底了？” “萧队，我不是故意隐瞒，我，我……” 萧逸辰起身搂着他的肩，“明白，明白，低调，低调嘛！” 第182章 被剖腹的女人（11） 李明宇主动请缨，萧逸辰几分感动，几分歉疚！ “明宇，这件事情如果很为难的话，我还可以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我就再去缠一缠简局，总会有办法的。” 李明宇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萧队，我已经想好了，大不了被我爸臭骂一顿。不就是一顿臭骂吗？从小到大，我都习以为常了。 “对了，萧队，关于我身份的事儿，还请萧队帮我保密，我主要是不想让大家另眼看我。” 萧逸辰拍了拍李明宇的肩膀，说道：“明宇，豪门公子你不做，偏偏跟着我们整天灰头土脸的，吃了上顿没下顿，连个囫囵觉都睡不上，你图什么？” 李明宇一脸轻松，淡然笑道：“不知道，可能是喜欢！说实话我不想做我爸的儿子，主要是不想自己的头顶上整天戴着一顶豪门的帽子。我爸是我爸，我是我，我觉得现在每一天都紧张刺激，这就是我富足的生活。” 说实话，能有李明宇这种境界的人真不多见。也或许，从小众星捧月般高高在上的豪门生活他厌倦了，他不喜欢别人对他恭维，对他献殷勤，他只喜欢做他自己。 不出意外的李明宇被父亲李长善臭骂了一顿。 原因是李明宇答应李长善要跟景致见一面，李长善以为自己的儿子回心转意，撞到南墙回头了。于是在京州最豪华的酒店--尚都一品宴请了景氏一家，景老爷子拖着病体，景家兄妹三个连同家眷一同出席，能看出景家对这次会面的重视了。 席间，李明宇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最后李长善收到李明宇的电话，说什么在来的路上发生车祸，左腿骨折了。 李长善一听就知道李明宇这小子要闹幺蛾子，但是为了不博景家人的面子，他也只能在景家人的面前，在电话里大声吆喝道：“你就是爬也得给我爬来。” 李长善不断给景家人赔着笑脸，都是出来混的，这景家也不是傻子，大概明白这是被人家放鸽子了。 听到儿子出了事，李长善的太太卞芝敏戏精上身，她表现出的焦急，配合着李长善，却把景家人唬得一愣一愣的，这下搞得景家人也辨不清孰真孰假了。 卞芝敏因为担心儿子提前离席，李长善陪着景家人草草吃了顿饭，各自散去。 萧逸辰则是在众人散去之后，配合刘士亮偷偷溜进了包间，从景亮跟郭子薇喝水的杯子上采集到二人的唾液样本。 经过陆子月的检测，景亮跟郭子薇与抱回来的婴儿亲子关系大于9999。景亮与郭子薇通过宋君代孕的事实成立。 萧逸辰请示了简局长，在得到简局长的首肯后，萧逸辰等人带回了景亮跟郭子薇。 审讯一室。 景亮看上去还是一副颇有修养的样子，他翘腿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悠闲出声，“萧队长，子薇的身体不是很好，希望你们问询的时间不要太长。”他的语气平缓，不紧不慢。 “我们会注意的。”萧逸辰回答道。 “景总，既然您的时间宝贵，您太太身体不好，那我们就不必绕弯子了，说说你们跟宋君之间的故事？” 景亮抚了抚镜框，含蓄说道：“没错，我们是犯了错误，子薇的身体不好，我们想再要个孩子，于是，我们找了宋君代孕，我们没有任何的强迫跟威胁，双方完全处于自愿，我知道代孕违法，这就是我们所犯的错误。” 景亮摊了摊手，一脸坦然。 萧逸辰眼眸深邃，死死地盯着景亮，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异样。但是，景亮自始至终一脸淡然，他不紧张不惶恐，就像跟萧逸辰拉着家常一样，他该承认的不回避，不承认的坦然面对。 “你们既然找了宋君代孕，后来宋君为什么死了，孩子也不见了？”萧逸辰继续问道。 “其实，我们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宋君肚子里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比谁都着急，知道宋君出了事之后，我还专门找人打听过。只不过你们的速度比我快，比我先一步找到了孩子，只要孩子在你们手里，我也就放心了。不论怎样，你们早晚会找上我，我相信你们的办案能力。”景亮的话说得有板有眼。 “你说你与宋君的死没有关系？” 景亮摇头，轻哼一声，“我与宋君近日无仇往日无怨，我为什么杀她？我也想找出凶手是谁？” 萧逸辰凝神盯着景亮，原本找到景亮，就能查出宋君被害的真相，景亮的一番说辞，把自己倒是摘得干净。 “景总，你跟宋君是代孕关系，你让我很难相信你与这起案子没有关系。杀人取子，你们是不是因为某种原因打破了原有的契约关系，双方反目，而你雇凶杀害了宋君，你担心孩子放在身边警方早晚会怀疑到你，所以你安排人把孩子暂时送回到乡下，等到风声一过，你再拿钱把孩子赎回来？” 景亮淡淡笑了两声，拍手道：“萧队长的推理能力真是不一般，结局你都想好了。那你告诉我，警察办案不是讲究杀人动机吗？我的动机是什么？” 萧逸辰笑笑，“我刚刚说过，可能发生了不可控的因素，究竟是为什么？那只有你自己知道。” “萧队长，你太小看我了，你认为就凭宋君她能奈我何？我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双手沾满鲜血吗？更何况，她肚子里养着我的孩子，我为什么大费周章地杀了她，还要把自己的孩子养在外边，这于我而言，是不是太不划算了。” “那为什么我们在第一次去你家问询的时候？你们对宋君的事情遮遮掩掩？” “其实，你在第一次去我们家的时候，我们也是刚刚知道宋君的事情，宋君的事情并不明朗，再说，我们确实是找宋君代孕，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所以，刚开始，我们的确隐瞒了我们代孕的事实，仅此而已。” 萧逸辰眸色微沉，暗忖：景亮雇凶杀人的作案动机似乎并不充分，即使他有作案动机，那也得有真凭实据才能让他心服口服。 萧逸辰手指轻敲桌面，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宋君社会关系简单，谁会对她痛下杀手？难道凶手的指向是景亮？他眸色轻启，目光落在景亮身上。 第183章 被剖腹的女人（12） 当萧逸辰的目光落在景亮身上的时候，景亮此时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表情由刚刚的淡然倏地变得凝重起来，他换了个姿势，目光灼灼，庄重而严肃。 凶手的目标如果是景亮，一切好像就顺理成章了，而那个可怜的姑娘宋君，只是无辜躺枪，嗐！谁让她怀的是景亮的孩子？ 问题再次聚焦到孩子身上。 萧逸辰攥紧的拳头微微松了松，“景总，你在外边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景亮伏在唇间的手臂垂下，叹口气说道：“看来萧队长，也认为凶手针对的人是我，而非宋君本人，她只是养着我的孩子，所以无辜受到牵连？” “虽然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凶手的目标就是你。但是，从案发到现在我们警方一直在跟踪宋君的社会关系，她的社会关系简单，简单到您跟您的太太就是她的重要联系人。一个背景单纯，社会关系简单的女孩，为什么会成为凶手的目标？或许，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凶手真正的目标。我们试想一下，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干净得就如一张白纸，他之所以受到凶手的觊觎，应该是因为他的关联人？而你跟你的太太不正是这个孩子的关联人吗？” 景亮点头，他赞成萧逸辰的说法，同时他也提出了自己的质疑，“萧队长，如果凶手是针对我的，那他为什么杀人取子之后，只是单纯的把孩子送人？如果凶手报复的人是我，这一点于我而言似乎又太仁慈了。” 其实，萧逸辰也想过这一点，如果案发现场一尸两命，这似乎才符合仇杀的逻辑，凶手剖出孩子，又把他放在多年无子的李守田的家门口，这又是为那般？难道就是为了让景亮尝尽失子之痛，一辈子不能与自己的孩子相认，还是凶手对这个孩子根本另有安排？ 这一切都是未知。 但不论怎么样，只要这个孩子还活着，对于景亮而言，就有希望。 “景总，凶手的目的我们现在不得而知，但是，很明显凶手是奔着这个孩子去的？景总叱咤商场这么多年，在外树敌不少？” 景亮皱了皱眉，说道：“我是生意人，一切行为都是利益先行，得罪的人肯定是有的。但是我跟子薇代孕这件事情除了我的医生，就只有宋君本人知道，我知道宋君的嘴很严，从你们的调查走访中应该能看出来，她没有把我们的事情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她的母亲。而我的医生她是个外国人，一切工作我们都是秘密进行的，我的医生在完成了我们的事情之后就去了国外。更何况，我们之间都是有保密协议的。而我跟子薇更不可能泄露这件事。” 萧逸辰拧眉深思，按照景亮的说法，一切看似天衣无缝，可是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就如警察是怎么怀疑到景亮跟郭子薇头上是一样的。不关注可能永远看不出违和感，只要关注了，有可能处处都是破绽。 萧逸辰向景亮阐明了自己的看法，景亮表示认同。 “景总，在过去的一年当中，你有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你？”萧逸辰继续两人的话题。 景亮凝神回忆，不久后便摇头，“我的时间很固定，基本就是两点一线，即使出席什么场合，我一般会带着子薇一起，我没发现有什么人跟踪我们？” 萧逸辰点头。 经过这次审讯，景亮好像也不怎么排斥萧逸辰他们了。 抱回来的婴儿被景亮跟郭子薇带回去，但是他们代孕的事情同样面临法律的制裁。 案件还没有结束，萧逸辰还得继续深挖案件背后的秘密。 与此同时，刘亦然跟赵非凡把李洼村那个叫刚子的人也带回警局。 审讯二室。 “姓名，年龄，职业？”刘亦然问道。 刚子嘿嘿笑了两声，语气傲慢，“警察同志，把我抓回来，不知道我是谁？呵呵呵……” 赵非凡拍了一下桌子，呵斥道：老实点，回答问题！” 刚子轻笑，语气戏谑，“好好好，我配合，李刚，35岁，我这个职业是什么呢？要说我没工作，我每天还很忙，要说我有工作，我还不知道我这属于什么职业，警察同志，你们说我是干什么的？” 赵非凡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李刚，听村里人说，你已经离开李洼村很多年了，前几天为什么突然回来？” 李刚一脸坏笑，“警察同志，我生是李洼村的人，死是李洼村的鬼，再怎么着那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这里一辈子也忘不了，很简单，四个字，回家看看。” 李刚摸着自己起伏的胸腹，故作情深地说道。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刘亦然把宋君的照片举起来，让李刚辨认。 李刚眯缝起眼，从刘亦然手里接过照片，左看右看，摇头道：“警察同志，这照片上的人好像是个死人啊，她是怎么死的？” 李刚脸上挂着笑，几分嘲弄，几分戏谑。 赵非凡的拳头握得咔咔作响，他想一拳打在李刚的脸上，让那张傲慢的脸变成猪头。 “李刚，10月12号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你在哪？在干什么？”刘亦然继续问道。 李刚抚了抚脑门，斜愣着他的三角眼，说道：“我回家了，在路上，半路上车还坏了，我还捣鼓了1个小时的车。” “谁可以证明？” 李刚歪了歪身子，说道：“警察同志，大晚上的我一个人回家，谁能证明？车能证明。” “那这么说就是没人知道你是在回家的路上了？” 李刚抠了抠牙缝，说道：“随便！” “你们村的李守田跟汪凤英你了解吗？” “了解！按辈分算我得喊一声叔跟婶。” “你回家的当晚，有人在李守田跟汪凤英的家门口放了一个孩子，这个人是不是你？” 李刚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故作惊讶地说道：“我还能干那好事？给我叔跟婶抱个孩子回来，呵呵呵……” “李刚，我告诉你，想要知道孩子是不是你抱回来的，你跟案子有没有关系，你以为我们没有办法查出来是？这是在给你机会，你当真以为我们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在耍我们吗？”赵非凡呵斥道。 李刚似是被赵非凡的话唬了一唬，但很快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此时，刘士亮推开了审讯室的门拿着报告走了进来，应该是李刚的指纹比对有了结果。 赵非凡看一眼结果，轻哼一声，“李刚，你给我解释一下，你的指纹为什么出现在包裹宋君的那块塑料布上？” 第184章 被剖腹的女人（13） 听到比对结果，李刚对视上赵非凡的眼眸倏地收回。 他的眼珠在眼眶里胡乱地转动，他浑身僵直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很威风吗？”赵非凡没好气地说道。 李刚抬了抬头，犀利的目光变得柔和，“警察同志，我家丢了一块塑料布，上边有我的指纹这不奇怪。” “编，继续编，我看看你能不能编出花来。”赵非凡似乎掌握了主场。 李刚不再辩解，但是，他也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审讯工作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审讯就无法进行下去，这也就意味着赵非凡他们不可能从李刚嘴里得到任何他们想要的信息了。 赵非凡开始变得不耐烦，“李刚，如果你主动交代问题，协助警方破案，在法律上我们可以为你争取宽大处理，如果你拒不配合，继续选择与警方作对，到时候法院在量刑上可是不一样的。还有，你不要心存侥幸，认为我们找不到证据，你的车上如果拉过这个孩子，你的车如果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都会查出来，这只是时间问题，你自己掂量掂量你该怎么做？” 李刚收敛了不少，但是他仍然拒绝回答赵非凡的问题，就像有人事先给他吃了定心丸一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萧逸辰在隔间看到这一幕，示意赵非凡停止审讯，李刚矢口否认他与宋君案有关，这肯定是块难啃的骨头，除非有新的证据出现，否则很难撬开李刚的嘴。 萧逸辰召呼大家会议室开会，就目前掌握的线索重新梳理案情，试图寻找案件新的突破口。 萧逸辰照旧在白板上写下人物关系。 将人物关系梳理固定之后，萧逸辰指着白板上的人物说道：“宋君是本案的受害人，经过我们侦查，宋君的社会关系简单，排除了因为宋君本人的原因而导致的遇害。宋君遇害之后，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见了，我们在李洼村找到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经过亲子鉴定确认是景亮跟郭子薇的孩子，由此，景亮跟郭子薇的代孕事实成立。亦然跟非凡通过走访，找到了案件的一个嫌疑人李刚，并且在包裹死者的塑料布上，也找到了李刚的指纹，案件进行到这里，李刚拒不交代，卡在这里了。” 萧逸辰看向众人，继续说道：“大家有什么看法？” “萧队，孩子既然是景亮的，宋君的社会关系简单，所以凶手针对的肯定是景亮。” “好，第一种可能，凶手的目标是景亮！”萧逸辰顺势在白板上用圈1写下了景亮的名字，并在景亮的名字下面做了个重点符号。 “萧队，如果凶手的目标是景亮的话，不论是哪种原因的复仇，这种手段对景亮而言似乎只是点到为止，蜻蜓点水的效果。凶手杀的人是宋君，就算目的是为了取出孩子，可是孩子明明还活着，这似乎又不像是一种警告，凶手的作案动机并不明确。”刘亦然分析道。 “对，这起案子看起来又不像是仇杀来的那么血淋淋的，虽然是死了人，可是死的这个人压根对景亮造不成什么伤害。”萧逸辰回应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在行凶的时候，看到嗷嗷待哺的婴儿动了恻隐之心，不忍心下手，所以才会把孩子带到李洼村，放到李守田的家门口。”李明宇说道。 “你说这个人是李刚，就他那副嘴脸，他会有这份善心？”赵非凡撇着嘴反驳道。 萧逸辰接着这个话茬，继续说道：“那我们就来说说这个李刚，不管他有没有这份善心，这件事情在他身上有发生的可能性，他了解李守田家的情况，他在宋君遇害后回到了李洼村，在塑料布上又发现了他的指纹，我想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他一定是参与了宋君的遇害案，有一个问题是，他的动机是什么？” 萧逸辰转身在白板上用圈2又写下了李刚的名字。 “萧队，李刚不可能与景亮存在直接矛盾，他应该是被雇佣的。”李明宇继续说道。 “好，说到问题的重点了，李刚如果是被人雇佣的杀手，他的幕后指使是谁？我们是不是可以猜测，这个幕后的人下达的命令是除掉宋君跟他肚子里的孩子，是李刚自作主张留下了孩子？”萧逸辰分析道。 “萧队，如果是这样的话，仇杀的可能性就成立了。” “对，如果是仇杀，凶手要杀的这个人不应该是景亮吗？为什么对着他的孩子下手，还有一点我需要补充，那就是据景亮口述，他跟郭子薇做代孕这件事情非常隐秘，除了去了国外的那个医生，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我们在走访宋君的社会关系的时候，宋君对这件事情守口如瓶，我们没有得到任何有关代孕的信息，当然，景亮跟郭子薇更不可能说出去，谁会知道宋君肚子里的孩子是景亮跟郭子薇的呢？” 赵非凡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萧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如果走漏了风声，那指定就是家里人。” “还有一个人我们可能忽略了，那就是景亮的司机，别忘了，宋君每次产检都是景亮的司机送她去的。景亮跟郭子薇对宋君的这种关心的确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只要稍加留心，就能猜到这其中的关系，即使司机不知道景亮跟郭子薇代孕的事情，也能猜到宋君跟景亮的关系不单纯。” 李明宇表情严肃，窝在座位上默不作声。 萧逸辰目光落在李明宇身上，问道：“明宇，你有什么思路？” 李明宇正了正身子，说道：“萧队，我们一直怀疑凶手对景亮的行为是仇杀，大家有没有想过凶手为什么试图杀害景亮的孩子，而不直接针对景亮本人呢？” “让景亮的孩子死，对景亮造成的精神上的折磨这应该比杀了景亮来的更痛快？”赵非凡插话道。 “明宇，你想说什么？” “萧队，在宋君案刚一开始时，我就提过，景德望已经不再管理双a集团内部事务，他这个人有着传统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他可以给这个家族的女人金钱，但绝不会给股份。我们试想一下，景亮为什么就算代孕也要生下这个孩子，并且这个孩子已经确认是个男孩，景亮为什么，凶手就为什么？” “你怀疑景亮的大哥景明？” 第185章 被剖腹的女人（14） 萧逸辰最后转身在白板上写下了景明的名字。 不可否认，李明宇似乎给出了本案最有作案动机的人，景明才是最不希望景亮有孩子的人。 鉴于景明身份的特殊性，在杀害宋君这件事情上，他根本用不着亲自动手。 好在目前有了李刚，萧逸辰针对目前的形势，当即吩咐道：“亦然，非凡跟踪定位李刚的车辆，调查李刚工作的地方，还有住所；伊宁，紫嫣，景明既然是雇凶杀人，双方肯定有金钱往来，查一下景明以家庭为单位名下账户的动向，调取事发前后，景明车辆的动向，看看他有没有可疑接触。” 几人迅速走出会议室，各自按照萧逸辰的安排行动起来。 “明宇，我想景亮现在应该跟我们站在统一战线了，咱们去带他的司机回来，除了郭子薇，他的司机应该是跟景亮接触最多的人了，或许这个人能告诉我们点什么。” 不大一会儿，景亮的司机王光明就被带到了警察局。 王光明很年轻，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坐在问询室的椅子上，他看上去有些拘谨，无处安放的手不断揉搓着膝盖处的褶皱。 萧逸辰抬头安慰道：“你不必紧张，我们只是想跟你了解一些关于景亮的私事。” 一说是私事，王光明似乎更紧张了，他摆手道：“警察同志，老板的私事，你们最好去问老板，再说了，我也不知道老板什么私事。” 萧逸辰笑笑，继续说道：“你跟在你老板身边的时间不短，我想景亮的一些事情你一定知情。” 王光明低垂着头，不觉额头已经渗出一层细汗。 “你认识宋君？” 王光明点头：“不算熟。” “宋君在怀孕期间多数时候，是你送她去产检？” 王光明继续点头。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老板景亮的？” 王光明点头，而后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萧逸辰，他不解道：“你们都知道了？” 王光明果然知道。 萧逸辰垂眸轻笑，问题的重点来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宋君肚子里的孩子是景亮的？” “很早就知道了。” “很早是什么时候，能具体一点吗？” 王光明回忆道：“就是每次送宋君去产检的时候。” “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 “猜的？” 王光明点头。 萧逸辰笑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景亮的什么行为让你怀疑宋君肚子里的孩子是景亮的？” 王光明笑笑，说道：“其实想想也很简单，老板跟太太都很紧张宋君肚子里的孩子，他们对宋君的关心有些超出限度。再有，我听父亲说宋君在老板家的待遇也不一般，太太对宋君肚子里的孩子什么时候胎教，什么时候营养，都有明确的时间规定，就跟养自己的孩子一样。我老板年富力强想找个女人生孩子其实很简单，但是他跟太太的感情深厚，这一点也是我最佩服老板的地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天底下几个有钱的男人能做到，而我老板就可以。” “你刚刚说的你父亲是谁？他也在景亮家做工？” “父亲是老板家的管家，我给老板开车也是父亲介绍的……” 根据王光明的介绍，萧逸辰想起来，王光明的父亲就是他跟李明宇去华府天下的时候那个给他们开门的五十岁上下男人，景亮喊他王叔。 宋君的事情，尽管景亮认为保密工作没问题，但是，很多细节上他都忽略了，你比如两人对宋君，对宋君肚子里孩子的关心，警方也是通过这一点顺藤摸瓜，才知道他二人代孕的事情，如果有心人关注到这一点应该也不难发现这里面的问题，即使发现不了二人代孕的事情，也必然会认为景亮与宋君存在某种关系。 就像王光明，他就是通过景亮夫妇对宋君的过度关爱，再加上老父亲那边的佐证，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关于宋君肚子里孩子的这件事情你没有没跟别人说过？”萧逸辰继续问道。 王光明抬头，说道：“没有，绝对没有！父亲一再嘱咐我，给人家做事不能乱嚼舌根，我从不八卦老板的事情。” 萧逸辰点头，“据你了解，景亮跟景明两个人的关系怎么样？” 王光明停顿了一会儿，说道：“警察同志，如果与案件无关的话，我拒绝回答，我说过，我不想在背后道人长短。” 萧逸辰笑笑，王光明的确不像是爱嚼舌根的人，如果他真是那种人，景亮也绝不会雇佣他，这个司机用着踏实。 “宋君惨死，他肚子里的孩子算是在凶手一念之间侥幸存活了下来，我们推测凶手是冲着景亮来的，你难道不想帮帮你的老板吗？” 王光明脸上现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他怯懦道：“豪门恩怨多，两个人应该算是面和心不和，都暗暗叫着劲。大老板一直有一种胜券在握的优越感，对老板忽冷忽热，总之大老板一般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喜欢暗地里放黑枪……” 说到大老板景明，王光明的眼神微怔，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抚住唇角，瞳孔不自觉地放大，脸上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王光明，王光明……”萧逸辰看到王光明的异样喊道。 王光明怔怔地看向萧逸辰，神态稍微缓和了一下，支吾着说道：“警察同志，我可能犯错误了。” 王光明此时看上去有些惊慌。 “你想到了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警察同志，说起大老板，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前不久，大老板的司机薄云江找过我，他想让我跳槽到大老板那里去，说什么跟着我老板没前途，双a集团早晚是大老板的，让我提前谋划。说到底，他就是说我老板没有儿子，我当时赌气说了句，我老板会有儿子的。警察同志，我是不是说漏了嘴？我当时是无心的。” 王光明有些急了，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当时，薄云江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薄云江本来想继续追问我老板儿子的事情，可是我当时意识到我话说多了，所以我没再搭话。我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因为我的话让薄云江起了疑心，从而……” 萧逸辰眉头微皱，思考着王光明这句话的影响。 消息总是在不经意间被有心人捕捉，如果王光明给薄云江撩了话，倚靠景明的身份不能查出景亮代孕的消息，就连王光明都能察觉到宋君的孩子是景亮的，这在景明那边根本也不是什么事儿？ 看来因为争抢老爷子那点股份，双方都杠上了。 此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一眼来电显示是刘亦然。 电话接通。 “萧队在李刚办公室后面的仓库中发现疑似血迹。” 第186章 被剖腹的女人（15） 萧逸辰带领痕检科的同事迅速前往。 李刚的办公室坐落在福高路一处破落的商铺，没有门头，隔壁有一家五金工具店，另一家挂着转租的牌子，萧逸辰私下望了望，这一带属于京州建市最早的商业街，如今，经济中心转移，人员也随之流转，这一片就显得人烟稀少了。 萧逸辰站在路边看了看，路上倒是有监控，但是路边高大的树木枝干密集，遮挡了监控照到商铺的视线，够呛能查到有用的线索。 萧逸辰朝李明宇摆摆手，指了指路边的监控，李明宇会意。不管有没有结果，该查还是要查的。 一行人进入李刚的商铺，商铺外间是五十平建方的办公室，里面有办公桌，文件柜，茶桌，还有些零零散散乱七八糟的东西，再往里还真的别有洞天，连接商铺的还有一处违规搭建，这里像是一间仓库，里面堆放着一些杂物。 “萧队，你看这里。”刘亦然指着桌角的一处血迹说道。 萧逸辰顺着刘亦然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一张长方形的破旧不堪的会议桌上的桌腿上，有类似喷溅状的血迹。萧逸辰右手伏在桌子上，他注视着这张桌子，凝神思索道：“难道宋君就是在这张桌子上完成的剖宫产手术？” “萧队这里虽然很乱，东西堆得满满当当的，但唯独这张桌子上没放东西，这里显然也被清理过，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就是宋君遇害的第一现场。”刘亦然继续说道。 萧逸辰点头，痕检科迅速在房间内开始搜集证据，提取痕迹。 就在这空档，隔壁五金店的老板趴在门口向里张望，“你们是什么人？” 萧逸辰从里面走出来，走近说道：“我们是警察，你是五金店的老板？” 那人点头。 “怎么称呼？”萧逸辰问道。 “他们都叫我老梁！这个李刚是出了什么事吗？”五金店的老板看上去很老实。 “老梁，你跟李刚很熟吗？” 老梁摇头，“一年到头见不了几回面，没打过什么交道，不过，前一阵子还看见过他。” 萧逸辰垂眸，继续问道：“来找李刚的一般都是些什么人？” 老梁依旧摇头，“说不上，有时候看见开门的时候，就是一屋子人围着打个麻将，喝喝茶。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个干啥的。” 萧逸辰点点头，“老梁，你最后一次见到李刚是什么时候？” 老梁抬了抬眼皮，眼球向上瞟了瞟，说道：“一星期前他还给我借了块塑料布，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萧逸辰深邃的眸子泛起亮光，“老梁，李刚为什么要借你的塑料布，他有没有说借你的塑料布干什么？” “嗐！我刚开始不愿意借给他，那块塑料布是我在老家的时候盖粮食用的，现在有时候刮风下雨的，我也盖盖这些东西。”老梁指着门口一堆的阀门扳手说道，“他当时见我不情愿，还说拿钱买我的也可以，就是一块塑料布，也不值什么钱，于是我就给了他。从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这一带你们一般晚上营业到几点？” “晚上不营业，天一黑这一片就没人了。” 萧逸辰哦了两声，抬头瞥见五金店的门口竟然装了监控，虽然监控的角度对准了五金店的门口，但是，从角度来看，应该也能看见李刚的商铺门口。 萧逸辰提出要看看五金店的监控。 老梁把萧逸辰让进房间，说道：“前几天不知道谁使坏，把我家的监控用黑色塑料袋蒙住了，我以为家里肯定是进贼了，结果发现店里什么也没少。” 闻言，萧逸辰问道：“你说的是哪一天？就是李刚借我塑料布的当天晚上。” 萧逸辰把监控的时间直接放到宋君案发的那天晚上，果然老梁家的监控显示，晚上10：00的时候，监控的摄像头出现一只大手，用黑色塑料袋遮盖，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不过萧逸辰注意到一个细节，遮挡摄像头的人左手手腕处有一块硬币大小的黑色斑点，所猜不错的话应该是块胎记。 萧逸辰让刘亦然采集了老梁还有老梁妻子的指纹，以备回去跟塑料布上的指纹做比对。 如果确认塑料布上的指纹是老梁及其妻子的，那塑料布上的四枚指纹，已经确定三个人的了，还有一个极有可能就是李刚同伙的，这个人会是谁？ 陆子月说过宋君的缝合伤口粗糙，不像是在医院里完成的剖腹产手术，这个给宋君开腹的人，虽然不是很专业，但是应该也具备一定的医学知识的，李刚毫无学医背景，肯定不是他，那就只能是他同伙了。 此时，痕检科已经完成了对李刚办公室以及仓库的痕迹采集。 “萧队，里面的那一间仓库，地面经过清洗，但是喷洒鲁米诺试剂后，地面呈现蓝白色血迹反映，房间内并没有找到死者的衣物，应该是被处理了，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衣物的事情应该无法找回了。 “我们在这块抹布上采集到唾液，这块抹布应该是用来塞住死者嘴的。 “还有这个。”刘士亮指着一个注射用的针头说道，“这个应该是用于麻醉用的针头，麻醉用的针头通常都比较粗。 “收获不小，等这些结果出来，看李刚还怎么狡辩！” 对李刚的商铺结束侦查，一行人返回警局。 李明宇从交通部门获取到李刚门前的监控视频，视频显示案发当晚10:00的时候，李刚的车从福高路驶入店铺门口，透过路边树叶的缝隙，虽然看不清人的面目，但是依稀能分得清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不知道拖着什么东西进入了商铺。通过树叶的间隙能看到其中一个人的侧脸，李明宇把这段视频发给技术部门最大可能的还原监控的清晰度。 李刚的车再次从商铺启动驶入福高路的时间是零点，之后，李刚的车故意躲避监控的追踪，失去监控信号。 第187章 被剖腹的女人（16） 宋君案发的第一现场终于找到了，这对侦破案件来讲是至关重要的，随着重要线索的出现，此案的脉络逐渐清晰，萧逸辰他们离真相也越来越近了。 “萧队，从案发到李刚被抓，我们绘出了李刚的行动轨迹，大家看。”刘亦然把李刚的行动轨迹通过会议室的大屏幕，用绿色的线标注出来。 “大家看，李刚的车曾经在明镜湖附近的福寿路出现过，之后该车辆进入监控盲区，虽然环绕明镜湖公园的辅路都没有监控，但是，李刚车辆出现的福寿路是距离明镜湖最近的一条路，李刚车辆在福寿路出现的时间是案发时的凌晨一点，一个小时之后，李刚的车辆再次出现在福寿路的监控范围。此后，李刚的车断断续续出现在监控范围，当晚，他最后在监控视频中消失是这条路--万通路。而这条路就是通往李洼村的必经之路，他与当晚返回了很久没有回去的家。 “另外，事发后，李刚自己清洗了车，但是，我们在后备箱仍然发现了血迹反应。陆法医会同痕检科正在加紧检测。” 萧逸辰点头。 “萧队，我们这边也有发现。”伊宁说道，“我们查询过李刚的通讯记录，在宋君案发前后曾有一个虚拟号码与他有过几次联系，技术部门联系了通信部门，只能大体定位到虚拟号码的使用来自双a集团附近。 “还有一个情况就是，李刚的手机里有一段录音，但是这段录音是经过变声处理的，大家听一下。” 伊宁打开李刚手机的扩音功能，手机中传出一阵低沉而愤怒的声音：“李刚，那个孩子呢？你竟然私自让那个孩子活下来，活干不利索，而你却拿走了全部的钱，江湖人办事可没有你这么不讲究的，吃进去的你要给我吐出来。 “老板，那个孩子已经死了，我没有把他跟那个女人埋在一起，我已经处理了。 “哼！跟我斗，嫩了点！” “萧队，这段录音是我们发现死者的那天，有人用虚拟号码打给李刚的，应该是我们当时通过媒体征集死者线索的时候，使用虚拟号码的这个人知道了我们发现死者的信息而找李刚兴师问罪的。看来，我们前期的猜测不错，这个孩子能够活下来，可能是因为凶手临时动了恻隐之心。”伊宁补充道。 “萧队，我们也排查了李刚的社会关系，有一个人在宋君遇害前后，频频与李刚见面，这个人叫李海洋，在市区开了一家宠物医院。他跟李刚都是李洼村的，事发后，据宠物医院里面的工作人员说，他一直没去上班。 “还有一个情况就是李刚与景明的司机薄云江虽然没有正面接触过，但是他们的行动轨迹有多处重合，既然景明有嫌疑的话，我觉得李刚与薄云江的轨迹重合就显得有些巧合。” 萧逸辰点头。 伊宁继续说道：“另外跟踪景明账户的情况得到的结论是，他们以家庭为单位并没有可疑支出，双a集团旗下一家分公司在宋君遇害的第二天有一笔较大的办公耗材支出，收款方是京州市恒欣商贸有限公司，公司法人是一个叫苏安的。” 萧逸辰眉头微皱，说道：“伊宁，跟踪一下这个叫苏安的，看看他跟李刚有没有关系。” 伊宁走出了会议室。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李刚，而他背后的推手却仍然隐藏在暗处，能不能揪出这个人，就看能不能撬开李刚的嘴了。 李刚因为没有执行雇主的命令私自留下了孩子，这两人之间已经心生嫌隙，只要适当的推波助澜，就一定能让李刚的心理防线崩溃，进而老实交待案情。 案件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萧逸辰当即决定再审李刚，就算他再顽固，他能抵挡住即将出炉的一系列检测结果吗？ 萧逸辰吩咐道：“亦然，非凡你二人把李海洋带回警局。明宇，紫嫣，你二人把景明的司机薄云江带到警局。” 此时，技术部把李明宇传过去的李刚商铺门前的监控视频做了清晰度还原，伊宁通过人口数据库，找到了视频中的人物正是李海洋。 不多会儿，李海洋跟薄云江被先后带到警局。 李海洋表情木讷，从他脸上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的来临。 坐在审讯室里的李海洋战战兢兢，他的脸上渗着汗，打湿了鬓角的发丝。 “你叫李海洋？是一名兽医？”刘亦然问道。 李海洋无措点头。 “这是李刚商铺门前的监控视频，宋君是在李刚商铺后面的仓库遇害的，我们在那里采集到血迹，找到了注射用的针头，你不想说说同期你为什么出现在他的商铺吗？” 李海洋抖如筛糠，他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目光闪烁，“警察同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李刚说让我去帮忙，我怎么知道他要杀人，我是兽医怎么能干得了那个？” “但是你最终还是干了，宋君不就是死在你的手术刀下吗？” 李海洋慌乱无措，进而给人感觉有些神情恍惚，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不断揉搓，嘴里喃喃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我本来想救她，但是李刚说，天已经被捅了窟窿，就无法回头了。” “恐怕你不是无法回头，你是想到李刚给你的承诺！我们查询到你名下欠着不少高利贷，你是迫切需要这笔钱！”李明宇把一摞资料甩在李海洋的面前。 李海洋深深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他的脸上不断冒着冷汗，看上去好像虚脱了。 “你们是受谁的指使？” 李海洋愣怔地看着刘亦然，“我不知道，李刚说我知道的越少对我越好，我只管拿钱。不过，后来那个女人求我们别杀她，她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双a集团景亮的。当时，我跟李刚都吓了一跳，景亮的名号在京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想放弃了，可是李刚偷偷告诉我，要她命的人比景亮的名号还大。本来大人孩子都必须死，可是，当我们知道孩子是景亮的时候，我们就多了个心眼，那个女人也苦苦哀求求我们放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们是拿钱办事的人，如果非得有一个人活下来，那也只能是那个孩子，只要这个孩子还活着，我们手里就有了筹码。”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被你剖宫产大出血而死？”李明宇怒目而视，为他们的罪恶不耻。 李海洋因为痛哭而面容扭曲，“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他颤抖着双手盖在那张丑陋的面容之上。” 第188章 被剖腹的女人（17） 审讯二室。 李刚的脸上再也没有刚来审讯室时的那种得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漠然，他耷拉着脑袋，就像战败的士兵等待战胜方的屠戮。 萧逸辰沉声说道：“李刚，警察在你商铺后面的仓库里找到了很多证据，那里应该是宋君遇害案的第一现场。在你的车里我们也提取到血迹，这些证据目前都在加紧化验中。事后，警方还原了你车辆的行动轨迹，我们有理由相信你就是杀害宋君的凶手，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你，你的同伙正在隔壁的审讯室，他是叫李海洋？” 李刚的眼球滚动，神情有了些许变动，他依旧没有说话。 此时，萧逸辰的手机振动，他瞄了一眼，是伊宁刚发过来的短讯，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内容是京州市恒欣商贸公司的法人苏安是李刚的朋友，已经从苏安这里得到证实，李刚只是用苏安的身份证注册了公司，除此之外，苏安与恒欣商贸公司没有任何关系，李刚才是公司的实际拥有人。 萧逸辰长舒了一口气，“李刚，我刚刚收到一个短讯，是双a集团打给你的一笔巨款，这么大的项目审批，应该需要景明的签字，那边的转账项目写的是办公耗材，你跟他们提供了什么办公耗材？你是想破罐子破摔，自己一个人承担？可是，你根本没按照要求完成对方的嘱托，你觉得他会念你的旧情？” 李刚眉头微皱，他抚了抚额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最终说道：“人是我杀的！” 萧逸辰双臂环胸，后背倚靠在椅背上，静静等待李刚的坦白。 “我是受薄云江的指使，他是景明的司机，是他联系我要我杀了一个叫宋君的孕妇，他们当时给我看了宋君的照片，说事成之后给我200万。可是我压根就不知道这个女人跟景亮有关系，要是早知道这个女人跟景亮有关，打死我也不会接这茬。在京州，景明跟景亮谁敢得罪？可是当我抓了那个女人的时候，她才告诉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景亮的，我当时也想放弃，可是想到她的命那么值钱，我心一横，就那样了” 李刚说着，眼角不觉有些潮湿。 “你跟景明的司机是怎么联系的？” “他做事很小心，我没有见过他，我们通过几次电话，就算是接头，从来都不正面接触。他有时候安排我把车停在什么地方，他需要给我什么东西就找人扔在我的车上，我需要什么东西，他就把需要的东西提前放在某个地方，总之，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他为什么会找上你？” 李刚摇头，“不知道，可能知道我比较缺钱。” “你身上是不是还背着其他人命？” 李刚急了，辩解道：“警察同志，从来没有，跟人打架斗殴的事情经常出，但是，我从来没有杀过人。就是宋君这一票，我因为害怕，也是拽着我同村的发小李海洋一起开的，他娘的，一个整天给阿猫怕狗开膛破肚的人胆子竟然比我还小。” “他们要求你干什么？” “杀了宋君，一尸两命。” “可是最后，你们却迟疑了？你们并没有按照雇主的命令执行？” 李刚深吸一口气，说道：“那个女人跪下来求我，我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景亮的。我这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我的确迟疑了，这两尊佛我哪尊都得罪不起，于是，我就长了个心眼，把那个孩子留下了，也算给自己留条后路。” “于是，你回到了李洼村，把那个孩子放在了李守田家的门口。” 李刚垂着头，“杀了人之后，我心里很慌，所以我就想回家避避风头，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上了我。” 此时，刘士亮这边的检测也已经有了结果，包裹宋君塑料布上的四枚指纹，有两枚是属于五金店夫妇的，另外一枚正是来自李海洋。 在李刚仓库桌角下发现的喷溅状血迹，注射针头上发现的皮屑组织，还有李刚后备箱的血迹显示，均来自宋君。 至此，李刚跟李海洋杀害宋君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两人被依法收押。 另一边，景明的司机还在死鸭子嘴硬，在审讯室里耗着。 萧逸辰此时向简局长申请搜查令跟逮捕令，对双a集团进行搜查。 萧逸辰等人在薄云江的办公室搜集到宋君的个人资料，还有变声器，从财务部门找到了由景明签字的汇给李刚的汇款单。 景明涉嫌指使他人犯罪被依法带走。 审讯室里，景明拒不承认指使薄云江犯罪的事实，他把一切都推到薄云江身上。就连他签字汇给李刚的款项，他都说成是受薄云江蒙蔽，一切都是薄云江串通李刚行事，他对此一无所知。 萧逸辰感觉可笑，虽然薄云江觉得自己一身正义，不肯承认任何事情，可是他的老板早已经把他出卖了。 “景明，你说薄云江的行为不是你授意的，那你告诉我，薄云江杀害宋君的动机是什么？他与宋君有什么恩怨。” 景明摊摊手，“犯罪动机？你们是警察，这些东西难道还要来问我吗？” 萧逸辰垂眸，“景明，根据我们警方的调查，你对宋君母子的作案动机可比薄云江要充分的多。” 萧逸辰仔细观察着景明的表情，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的慌乱，萧逸辰知道，他的话应该是刺激到景明某根敏感的神经了，景明的眼神不似刚刚那般灼灼逼人了。 “萧队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吗？” “那我来告诉你我在说什么，景老爷子年事已高，又突患中风，不再管理集团事务，可是他名下的股份就会按照家里男丁的数量进行分配，如果你弟弟景亮突然再填个男孩的时候，你说你会不会急眼呢？” 景明坐在椅子上按捺不住，“你胡说，我有两个儿子，我的股份肯定比他多。” “人往往就是这么贪心，本来已经拥有的足够多了，可是仍然想要更多的。” 萧逸辰瞟了景明一眼，他浑身不自在，争辩道：“那是你想的，我可从没有这么想过。” 景明嘴上的话说得漂亮，可是违心的话说出来，让人听起来总是那么不踏实。 既然景明不想承认什么，萧逸辰干脆就先晾着他。 另一边，刘亦然跟赵非凡正在审讯薄云江。 从薄云江的办公室搜出了变声器，跟李刚手机里的那段录音形成的声音一模一样，但是能看出来，此时薄云江并没有打算要把景明供出来。 萧逸辰在隔间传话给刘亦然：“亦然，告诉他，景明这边已经撂了，薄云江的一切行为都是他自己的自主行为，景明还要告他敲诈。” 没想到，刘亦然把萧逸辰的原话传给薄云江。薄云江听完之后急了，嚷道：“警察同志不是这样的，一切都是景明指使的，我有证据。” 赵非凡从薄云江的手机里同样找到一段录音，是景明指使薄云江找人做掉宋君及肚子里孩子的录音。 证据面前，景明终于无话可说。 所有与案件有关的人都将受到法律的严惩，景亮跟郭子薇涉嫌非法代孕同样面临法律的追究。 可是这起案子最无辜的宋君却永远的长眠，她无辜卷入这场股份争夺的漩涡，成了别人利益的牺牲品。 景亮跟郭子薇自知有愧于宋君，所以他们主动承担起照顾潘娥的饮食起居，这也算对宋君在天之灵的慰藉。 第189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1） 京州市第一中学。 晚风习习，秋意萧瑟，被风吹落的树叶滚在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晚上9：00，一群正值青春年少的学生们还在灯下埋头苦读，眼下虽然是最苦，最难熬的日子，但也是最值得怀念跟留恋的日子。 还有半年的时间，高三这帮学生就会离开这所校园，奔赴各地，开启新的大学生活。 高三的学生，已基本算是成人了，老师们的工作一般就是对这些学生传授知识，相对而言，这个阶段的他们已经不需要老师去盯着，去管着学习了。自律，自主学习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大部分学生都知道在最后的阶段去拼一拼，搏一搏，高考也意味着这是他们人生的第一次重大转折。当然也有一些自律性差的学生，仍然还在混日子，熬时间。 高三六班的班主任贺冰川是学校公认的教学能手，他对教育是严肃的，尤其对班里的那几个尖子生抓得格外严。 听说，班级里的升学率是跟老师的业绩挂钩的，尤其是对升入知名学府的，学校对班主任都会有额外的奖励。 贺冰川在这一方面尤为重视，既关系到名誉又关系到钱袋子的事儿，他就更加上心了。 晚自习的时候，贺冰川总是躲在教室外的窗户边，或是趴在门玻璃上，偷窥教室内学生们学习的情况，总有那么几个学生吊儿郎当，让他的胸腔憋着火。 此时，从教室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一个人，步履急促，步步生风，走廊上灯光昏暗，看不清那人的面部，看他走路的方向应该是冲着贺冰川来的。 待来人走近，终于看清了模样，是跟贺冰川一个教研组的周尧。 周尧似乎来者不善，他气势汹汹，就连面部的肌肉都好像在抖动，他的确是来找贺冰川的。 周尧没说一句话，走到贺冰川的跟前，就拽着他的肩角往走廊的尽头拖。贺冰川的脸上露出诧异的目光，他顺势跟着周尧的脚步移到走廊的尽头，在靠近厕所的那扇窗户边，两人停下了脚步。 贺冰川感觉不对劲，“周老师，周老师……”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对于周尧的无理，贺冰川暂时并没有动怒。 周尧咬了咬嘴唇，他似乎是力道用大了，咬破了嘴唇，吐在地上的口水带着一股腥咸。 周尧终于开口说了话，“贺冰川，你还有没有点师德，你上次公开课为什么要用我的教案，你知道那是我熬了几个晚上才做出来的。你倒好，旱地里拾鱼，来个现成的。我刚刚才知道是你抄袭了我的教案。我还听说，你的那堂公开课正在参加省里的评选？怎么？如果真获奖了，你说这到底应该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呢？” 周尧满腔愤懑，语气里尽是挑衅。 贺冰川也不是好惹的主，他瞥了周尧一眼，反驳道：“周尧，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抄袭了你的教案，你有证据吗？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看见我有点成绩就开始眼红。你这是嫉妒！” 周尧右手食指指着贺冰川的鼻尖，“你信不信……” 周尧想表达的意思应该是你信不信我揍你。 而贺冰川也毫不示弱，“你打一个试试！” 周尧举起拳头就要落在贺冰川身上，突然卫生间一阵哗啦地冲水声，让周尧抬起的手臂垂了下来。 从卫生间走出来一个学生，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二人。 “贺老师好，周老师好。”那个学生侧着身子从周尧挡着的卫生间门口挤出来，而后就像获释的囚徒一样跑起来，跑回自己的教室，正是高三六班的卢立冰。 卢立冰在洗手间肯定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此时两人的脸上都挂上了一种复杂的神色。 然而，事情并没有完。 “贺冰川，你活该被你老婆孩子抛弃，你这种男人应该被全世界抛弃，孤独终老。”周尧揭着别人的伤疤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好像只有贺冰川越愤怒，他才能越舒爽。 贺冰川显然是被周尧的话刺激到了，“周尧，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儿去？你不就是仗着个有钱的爹才能到这儿当老师吗？你个野鸡大学毕业的也配跟我谈教案，你会写教案吗？你能写教案吗？我还想说你的教案是抄袭的我的呢！” “你……”周尧涨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你给我等着。”周尧放着狠话。 “我奉陪到底！”贺冰川不再跟周尧掰扯，他离开了那个地方。 贺冰川带着一肚子气走进了教室，几个没有眼力劲的学生，还在那交头接耳，嘟嘟囔囔，嬉笑傻闹……全然不知暴风雨即将降临。 “给我站起来！”贺冰川怒喝道。 几个男生不情愿地站起来，他们站起来，身高比贺冰川高了大半个头。贺冰川感觉有种既视的压迫感，他讨厌这种感觉，就跟刚刚周尧把他拽到墙角的感觉是一样的。他心中有团火正在猛烈地燃烧，仿佛这团火出不来就会把他烧死一般。 “啪啪啪……”几个巴掌毫无征兆地落在几个男生脸上，霎时几个人的脸上就现出了殷红的巴掌印。 其中一个男生抚摸了一下发烫的脸颊，怒目盯着贺冰川。 贺冰川的气势好似被这个学生压下来几分。 要知道，现在的学生可是没有几个怕老师的，真打起来，有几个人是这些年轻气盛半大小子的对手。 贺冰川眼神微怔，他略微迟疑了一下，举在半空中的手垂了下来。 “废物！一群废物！社会败类！活着有什么意义”这是贺冰川恼羞成怒后，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这似乎已成了他的口头禅。而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这句口头禅给他的学生留下多么恶劣的影响。 “铃铃铃”下晚自习的铃声敲响。 贺冰川一肚子的火没有发出来，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孔，让他的面目看上去狰狞可怖，他气呼呼地走出教室，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学校里有一部分学生是住校的，还有一部分是走读生，这部分走读生要么自己骑自行车回家，要么家长来接，大部分是家长来接，所以，每次校门口都挤满了前来接学生的家长。 高三六班的同学们陆续走出教室，贺冰川刚刚那一顿发作，对一些孩子是管用的，当然也有一部分学生不以为然，走出教室的空档，还在一边走，一边调侃，“贺疯子，今天晚上抽什么疯？” “谁说不是，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妈？” “听说他跟他老婆正在闹离婚？” “原来是没有老婆暖被窝了啊！” 各种声音，各种嘈杂。 学校9:30放学，10:00就静校了。大门口接孩子的家长一会儿的功夫也都散尽了。 这时候贺冰川推着他的自行车走在路边的林荫道上，突然迎面冲出一个人影，把贺冰川一把箍在怀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看见那个把贺冰川箍在怀里的人，右手在贺冰川的腹部猛烈地抽动，地面上开始滴落血迹，一滴，两滴，三滴 第190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 （2） 贺冰川的尸体直到第二天一大早，被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发现才报了警。 萧逸辰带领组员，法医陆子月，还有痕检科的同事迅速前往。 尸体被发现在距离学校200米的灌木丛里。 警察迅速在周围拉起了警戒线。 京州市第一中学位于京州城区偏远的北部，学校原来的旧址在京州繁华的市区，近几年学校扩招，原来的校区已经满足不了扩招的需求，加上学校设施陈旧，扩建改建也迫在眉睫。这项改善民生的项目在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于五年前在城区北部的这片空旷地带建成。 随着学校的落成，陆续有开发商在校区南部盖起了居民楼，你还别说，中国人重视教育的程度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为了能让孩子吃好，休息好，很多家长不惜斥巨资，举全家之力来到学校跟前陪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飞龙在天势最高，这是多少家庭的美好愿景啊！ 萧逸辰他们赶到的时候，一些送孩子的家长围在警戒线以外窃窃私语。 “亦然，非凡，找报案人了解情况；明宇，紫嫣，走访周边群众，确认死者身份。”萧逸辰刚从车上下来立刻吩咐道。 萧逸辰则是跟随陆子月，痕检科的同事，进入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在主路一侧，辅路的灌木丛中。死者仰面躺在灌木丛里，那些不知名的绿植已经被死者压倒在身下，断了枝折了叶。 死者面部惨白，腹部中刀，白色的衬衣已经浸染成暗红色，辅路的地面上有滴落状血迹，十几米处还有一辆歪倒的自行车。 陆子月拨开灌木丛，挪动脚步，试着蹲下身子，观察死者。 “怎么样？”萧逸辰凑近问道。 陆子月看了一眼死者牙齿的状况，说道：“死者，男，38-40岁之间，腹部中刀，刀伤8处，考虑是利器刺穿腹部，出现了肝脾脏破裂的情况，大量血液流失，造成失血性休克，最终死亡。死者身体僵硬，尸斑出现，肝温29度，推测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天晚上10:00-11:00之间。更详细的情况还需等待进一步解剖结果。” 萧逸辰点头。 刘士亮此时正在采集地面上的血液痕迹，萧逸辰走过去，注视着地面上的血迹，这些滴落状血迹星星点点绵延十几米。 萧逸辰从死者的位置走到初始滴落血迹的位置，他在心里推演整个凶案发生的经过。 死者推着自行车，由东向西行驶，他心情不好，一直垂着头，迎面突然走出来一个人，不容分说，拿着刀一刀一刀刺入他的腹部，凶手一边刺，一边推着死者向后推，直到推到死者倒地的位置，凶手一把将死者推入灌木丛中，扬长而去。 萧逸辰抬头看了看四周，主路上在红绿灯路口有监控，但是距离案发地点稍微远了些，加上树木的遮挡，不一定能拍到什么。 正想着，李明宇跟紫嫣回来了，“萧队，死者是这个学校的老师贺冰川，是高三六班的班主任，应该是昨天晚上下了晚自习行至此处被人杀害了。” 萧逸辰点头。 “萧队，这位是报案人韩同女士。”刘亦然跟赵非凡带着一个着装得体，气质温润的女人走到跟前。 “您好，您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说说你发现死者的经过？”萧逸辰问道。 女人目光闪烁，脸带惊愕，说道：“我每天早上都要送孩子上学，每天都走同一条路，今天早上走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地面上哩哩啦啦这么多血迹，我感到很诧异，于是就四处看看，就看到灌木丛中躺着一个人。我跟孩子当时都吓坏了，我让孩子先去上了学，我报了警。” 此时，陆子月招呼人把死者的尸体从灌木丛中抬了出来。 女人往尸体的方向看了一眼，惊讶道：“贺老师？” “你认识死者？” “他是我孩子的班主任。” 萧逸辰点头，“高三六班？” 女人点头。 “你眼中的贺老师是什么样一个人？” “我只知道贺老师对教学工作很负责，我们也只是家长会的时候能见上一面，我对贺老师算不上了解。” “那你孩子眼中的贺老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萧逸辰继续问道。 女人愣了愣，说道：“孩子现在很叛逆，他对贺老师的评价不中肯。” “孩子说了什么？” 女人好像很难以启齿的样子，为难地说道：“嗐！我儿子不懂事，都叫贺老师叫他叫他贺疯子。” “孩子为什么这么喊他？” “孩子说，贺老师管得严，并且张嘴就骂人，所以，同学们给他起了外号，都叫他贺疯子。警察同志，孩子们的话怎么能作数呢？家长其实是盼着老师能管得严一点的。”女人解释道。 萧逸辰看了女人一眼，笑笑，继续问道：“既然你每天都来接送孩子，那这条路也是你的必经之路，你昨天晚上过来接孩子离开这里的时候是几点？” 女人的头微抬，想了一下说道：“应该不到十点，一般都是这个点，我们就差不多离开了。” “我们法医给出的贺老师的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10:00—11:00，也就是你们刚刚离开的时间，你们在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人在这里逗留？” 女人眉头微皱，摇头道：“没太注意。” 萧逸辰点头。 此时警戒线外一片吵嚷。 “警察同志，你们什么时候能破案啊？这种性质太恶劣了，这得给学生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对啊，警察同志，希望你们尽快破案，尽可能的把影响降到最低。” “这条路以后可再也没人敢走了。” 警戒线以外送学生的家长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萧逸辰也给围观的家长吃了颗定心丸，告诉他们警方会尽快破案，还死者公道，让校园回归平静。 老师在校外被杀，这无疑对学生们的身心影响是巨大的，只有尽快破案，消除人们的不良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过去的。 第191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3） 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凶器，凶器不是被凶手带走，就是被凶手扔在别处了。 勘察完现场，陆子月跟痕检科的同事先行一步，返回警局。 死者的身份既已确定，案发现场又在学校附近，对学校的走访肯定是少不了的。萧逸辰甚至有个大胆的猜测，贺冰川的死亡与学校一定存在联系。 “亦然，非凡，你二人围绕贺冰川的家庭关系展开调查；紫嫣，你返回警局跟伊宁围绕贺冰川的通讯设备筛查可疑联系；我跟明宇走访一下学校，最后咱们在警局汇合。” 众人各自按照萧逸辰的吩咐行动起来。 经过学校的重重关卡，来到学校的时候，早自习下课铃声刚刚敲响。 萧逸辰跟李明宇沿着学校的标识牌一路来到高三六班的教室。一进教室，萧逸辰就感受到室内的沉闷与压抑，看到每个同学桌子上摆满厚厚的学习资料，他仿佛看到了他上学那会儿，永远做不完的题，听不完的课，每天就跟坐牢房一样，只有学习，好在这样的生活也就只有三年，青春不流汗，到社会上就有流不尽的汗。 虽然是下课时间，但是教室里很安静，几个女生仍然坐在座位上埋头苦读。 可能是听到脚步声，一个戴着厚厚镜片的女生抬头，问道：“你们找谁?” 萧逸辰笑笑，说道：“我们是警察。” 听到警察两个字，刚刚说话的女生变得警觉起来，其他女生也向这边投来诧异的目光。 萧逸辰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和惊慌。 一个胆大的男生问道：“你们是来了解贺疯子，不，贺老师的事情吗？” 萧逸辰看向说话的男生，“你们已经知道贺老师的事情了？” 那个男生接着说道：“一大早都在学校传疯了，校长还特意来我们班安慰我们，让我们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备考。话是这么说，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谁还能安心学下去？ “你能吗？还是你能？”男生看向几个女生问道。 几个女生都低下了头。 萧逸辰看着说话的男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罗钊。”男生说话简洁直接。 “罗钊，我们来就是想了解一下贺老师的情况，你能把你心中的贺老师给我们描述一下吗？”萧逸辰问道。 罗钊看上去拘谨了些，他微微垂眸，之后又抬起头来，看了看其他人，其他人也看了看他，说道：“警察叔叔，我担心我的说法有失偏颇，影响了你们的判断。” 萧逸辰呵呵笑了两声，“一人一面，千人千面，一个人不可能只有一副面孔的，我们就是要从多方面了解一个人，但说无妨。” 罗钊再次看了看其他同学，说道：“贺老师，怎么说呢？也许在家长眼里，他是个好老师，但是在我眼里，我觉得他太严厉，反正我不喜欢他。” 几个女生的眼神齐刷刷地看向罗钊，大概她们也没有想到，罗钊会在外人面前这么评价她们的贺老师。 “很坦诚！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萧逸辰对罗钊的坦诚持赞许的态度。 “罗钊，贺老师突遭不幸，他遇害的地点就在校园外，我想凶手不排除就是这个校园里的人，你觉得谁会加害贺老师？”萧逸辰继续问道。 其实，刚刚萧逸辰在说到凶手有可能来自校园的时候，几个女生紧张地攥紧了拳头，从她们眼里萧逸辰看到了她们对凶手的恐惧。 罗钊翻愣了一下眼，说道：“警察叔叔，贺老师虽然教学成绩突出，但是，我觉得他很多地方都不得当。” “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贺老师太容易情绪化了，动不动就骂，有时候还上手打。班里几个同学一直都忍着，即使没有今天贺老师的意外，说不定哪一天贺老师也会跟班里的某些同学爆发肢体冲突，到时候，贺老师是占不了便宜的。” 罗钊语气平缓，一半哀怨一半无可奈何。 “罗钊，你能说得再具体一些吗？比如贺老师因为什么原因情绪化？因为什么原因发脾气，动手打人？” 萧逸辰的话似乎问到同学们的心坎上，此时大家都主动向萧逸辰这边靠拢，就算脚上没有行动的，眼神也不自觉的投射过来。 罗钊想了想说道：“上周，贺老师就在教室里大发雷霆，又开始骂我们。” “贺老师一般骂你们什么？” “废物！败类！浪费粮食！……”这几个字眼是边上的几个同学一起说出来的。看来，他们对贺冰川的骂早已熟烂于心。 罗钊继续说道：“好像上次是因为他老婆跟他闹离婚？” “对，可不是嘛！那次简直骂得我们狗血淋头。”有同学附和道。 “还不是因为江寒那个刺头招惹的。当时贺老师就像待燃的鞭炮，就差点火了，好巧不巧，江寒上课打瞌睡，让贺老师抓个正着，这个鞭炮算是点着了，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全班同学一块骂着。” 随着谈话的深入，刚刚还拘谨的同学，这会儿都卸下防备愿意插话了。 “昨天晚上江寒他们几个又因为晚自习说话，还被贺老师扇了耳光。”另外一个男生说道。 “说说具体情况。”萧逸辰追问道。 那个男生像是从众多的同学中抢到了话语权，他腼腆地笑笑，说道：“昨天晚上快放学的时候，贺老师气势汹汹地从门外走进来，走到江寒他们几个人的面前不由分说，哐哐给了他们几人几个耳光，当时我看见江寒拳头紧握，如果贺老师再下手，那江寒肯定得反击了。” “昨天晚上那个事儿，卢立冰最清楚，他在洗手间的时候，听到贺老师跟周老师吵架了，昨天晚上贺老师发火，周老师就是导火索。”围过来的一个女生说道。 “你们中谁是江寒？谁是卢立冰？”萧逸辰从众多的学生中开始搜索。 “他们两人到食堂吃饭还没有回来。” 萧逸辰哦了一声，继续问道：“这么说，你们眼中的贺老师，容易情绪化，并且经常把这种情绪代入课堂，你们会无辜躺枪，你们恨贺老师吗？” 闻言，大家面面相觑，萧逸辰最后这句话似乎引起了某些同学的警觉，恨或不恨的界定，是不是会列入嫌疑人的行列？ 教室一下子进入沉寂。 “怎么了？这么安静？”几个男同学勾肩搭背一起进入教室。 其中就有江寒跟卢立冰。 第192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4） 这会儿从食堂吃饭的学生陆续回到教室。 萧逸辰看一眼，指着刚进教室的那个男生问道：“他是谁？” “警察叔叔，他就是卢立冰。” 萧逸辰笑笑，朝卢立冰摆了摆手。 卢立冰虽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还是摸着后脑勺走到同学们围着的萧逸辰身边。 萧逸辰开口道：“你叫卢立冰？” 男生点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萧逸辰，又用一种不可思议的面容看向大家。 “立冰，他们是警察。” 卢立冰这会儿可能意识到萧逸辰喊他的原因了。 “你昨天晚上听到过贺老师跟人起过争执？” 卢立冰点头。 “说说具体情况？” 卢立冰看上去有些懵，或许他独立思考的能力让他产生了抵触情绪。毕竟他也不知道，有些话是该说还是不该说。他现在想的是贺冰川死了，而那个与他发生争吵的人同样是学校里的一位老师。卢立冰的心思显然比刚刚几位同学更深沉一些。 萧逸辰看出他的犹豫，说道：“卢立冰，你不要有任何顾虑，现在发生的是刑事案件，你该做的就是配合警方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还贺老师公道，将凶手绳之以法，我不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我还需要特别给你做工作，社会的公平正义需要我们每一个人的努力。” 卢立冰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警察叔叔，昨天晚上我的确看到贺老师跟周老师在走廊的尽头发生过争吵，周老师还要打贺老师，只不过我突然出现，两个人住了手。” “周老师？哪个周老师？” “就是周尧。”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发生争吵？” 卢立冰皱着眉头，“好像是因为什么教案的事情，我也没听太清楚。” “你说的那个周老师当时是什么反应？” “怒不可遏，因为我的出现他的拳头没有落在贺老师身上，但他放话让贺老师走着瞧。” 萧逸辰点头。 这时候萧逸辰注意到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围着他跟李明宇献计献策，唯独有一个男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默不作声，只是凝神看向窗外。 萧逸辰瞥了一眼，眼神落在那个男生身上，他朝围着的同学问道：“他是？” “警察叔叔，他就是江寒。” “江寒！”有人喊他，朝他摆手。 而他只是瞥了一眼，用一种不屑的口气喊道：“别烦我！” 萧逸辰沉了沉眼皮，移步朝江寒的座位走去。 萧逸辰坐在江寒的前排，侧着身子看着他。而江寒仍旧一脸固执地看向窗外全然不顾萧逸辰的存在。 萧逸辰笑笑，问道：“你叫江寒？” 江寒不做声。 好像班里的所有同学，只有江寒有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也只有他的臭脾气可以怒怼任何人，其他同学就算是再不靠谱，但是警察面前也都收敛了几分，唯独江寒，任何时候，他都保持着他桀骜不驯的性格。 “江寒，昨天晚上贺老师抽了你耳光？”萧逸辰问道。 江寒收回目光，看向萧逸辰，语气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冰冷，“对，那个疯子打了我，我本来想教训他，可是，当时他也害怕了，我才收住了拳头，饶了他。” 萧逸辰看出来，这的确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喜怒哀乐此刻全都写在这张愤怒的脸上，不遮掩，不做作。 “你这么恨贺老师？都不带一点掩饰的？” “我为什么要掩饰？你问问他们谁不恨他。” 萧逸辰环顾四周扫视了一眼，同学们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赞成的，有跟着附和的，也有反对的。 “昨天晚上贺老师为什么打你？” 江寒冷笑，“他是疯子，不分缘由的，不知道谁刺激到他，他就开始发疯，开始乱喷。” “对，就是。”有几个男生随着江寒的话附和。 萧逸辰指了指他们，说道：“你们也是昨天晚上的受害者？” 几人点头。 “你们觉得谁最有可能杀害了你们的贺老师？” 教室里进入短暂的沉默。 萧逸辰距离江寒的位置最近，他好像听到了一句，“想杀他的人多了。” 但是，萧逸辰并没有看到江寒的嘴唇蠕动，他感觉自己幻听了。 上课铃声敲响，这应该是上午的第一节课，萧逸辰不便在这里耽误同学们太多时间，毕竟学业繁重，留给他们学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出了高三六班的教室，两人走在走廊，萧逸辰问道：“明宇，有什么收获。” 李明宇摇头，道：“萧队，这个贺冰川看来不怎么地，同学们对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我原以为会有人为他们的班主任惋惜，痛苦的。看来是我想多了，顶多也就是难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还有人差点说活该！”萧逸辰补充道。 “萧队，你是说那个叫江寒的。” 萧逸辰点头，“这个叫江寒的，敢说敢做，越发这样的人，他们的心思都是很简单的。越是像卢立冰这样的，考虑的事情很多，才是越容易藏住事儿的。 “贺冰川教学严厉，但是他却总把生活或是工作上的坏情绪，发泄到学生身上，刚刚有学生提到他跟他的老婆正在闹离婚，还有他跟那个叫周尧的老师发生过争执，这些都是我们调查的重点，这些人都有作案动机。亦然跟非凡他们摸排贺冰川的社会关系，一定会查到他跟他老婆离婚的事情，咱们一会儿，还要去找这个叫周尧的聊聊，现在先去一趟学校监控室。” 两人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进入学校的监控室。 “你好，麻烦你把昨天晚上8：30到9：30高三六班走廊上的监控给我们调出来。” 不大一会儿，监控就被调了出来。 跟卢立冰说得一样，周尧是晚上9：00的时候，去走廊找了贺冰川，两人在卫生间门口发生激烈争吵，周尧的确向贺冰川举起了拳头，此时卢立冰从卫生间出来，周尧因为脸上挂不住，才停止了对贺冰川的伤害。 “麻烦你在再帮我们调出昨天晚上9：30-10：30学校大门口的监控视频。” 在这一段视频上，萧逸辰果然看见贺冰川跟周尧一前一后走出了学校，周尧跟在贺冰川身后，直到消失在监控中。 第193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5）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萧逸辰跟李明宇找到了周尧。 看到警察的到来，周尧紧张地揉搓着双手，眼神空洞无物，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傲气。 萧逸辰开口道：“周老师，贺冰川遇害当晚，你曾与他发生过激烈地争吵，并且下晚自习后，你也是在贺冰川之后离开了学校，这是当时的监控视频，你不想说点什么吗？”萧逸辰拿着在校门口贺冰川与周尧一前一后的监控视频递到他面前说道。 周尧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的潮湿。 “没错，我们昨天晚上的确发生过争吵，昨天晚上下了晚自习我的确想给他点颜色看看，可就当我在路边小解的功夫，转身我就看不到他人影了。” 话到此处，周尧浑身颤抖，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萧逸辰追问道：“什么意思？那贺冰川人呢？” 周尧顿了顿，“我当时也纳闷，我觉得贺冰川不可能走那么快，我就顺着那条林荫路走过去。我先在路边看到了贺冰川歪倒的自行车，借助路边微弱的灯光，我看到地面上好像有滴落状血迹，因为光线太暗，我不确定地面上一定是血迹，于是我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我猜测得没错，地面上果然是血迹，新鲜的血迹。” 周尧瞳孔放大，脸上满是惊恐。 “我预测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我当时很害怕，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看到什么人。好奇心的驱使，我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顺着血迹，约莫走了十来米，我就看到就看到贺冰川躺在灌木丛中。他向我抬了抬胳膊，一会儿又垂了下去。我当时吓傻了，大脑一片空白，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周尧声音震颤，眼眶湿润，双手无措地插进发丝里，似是在寻求一种安全感。 “当时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叫救护车？” 周尧似笑非笑，想哭又哭不出来，哽咽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当时很害怕，就，就逃也似地离开了。 “警察同志，我不是有意逃走的，我当时真的太害怕了，我不是故意不救贺冰川的，警察同志，我，我……” 周尧近乎崩溃，看得出来，他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压力。 “周尧，当时学校的学生跟家长已基本散尽，贺冰川遇害也就发生在你小解的那一分钟的时间里，你看到贺冰川躺在灌木丛里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 萧逸辰的话似乎是提醒了周尧，他恢复了平静，凝神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好像看到过一个人影闪进对面的小区里。” “什么样的人影？能说的具体一点吗？比如身高？男女？穿什么样衣服？”萧逸辰追问道。 周尧摇头，“我没太注意，只是恍惚间看到一个人影闪进路灯的光晕里，什么也没看清。” “你跟贺冰川都住在对面那个小区？” 周尧点头，“这个小区居住的大部分是陪读的学生家长跟学生，少部分老师也住在这里。” 萧逸辰在脑海中联想起那条路的画面，学校正对面有一条通往对面小区的斑马线，沿着贺冰川行走的路线，不远处还有一条通往对面小区的斑马线，贺冰川应该是选择了人流稍微稀疏的另一条斑马线，可是，贺冰川作为教职工应该是学校里走出校门最晚的了，他为什么还会走另一条光线稍暗的林荫小路呢？ 想到这里，萧逸辰问道：“周尧，出了校门向西然后再穿过斑马线到对面的小区，这是你放学后经常走的路线吗？” 周尧嗯了一声，“对面的小区有两个北门，我们教职工的房子在小区的西侧，所以我们一般都会走西侧的斑马线进入小区。” “你刚刚说看到的那个黑影，也是从你进小区的那个北门进入小区的？” 周尧点头。 萧逸辰暗忖：贺冰川的遇害并非偶然，凶手了解贺冰川惯性的行走路线，在贺冰川行至此处的时候，从暗处现身，用极快的速度，连刺贺冰川数刀，手法干脆利落，最后扬长而去。从这一点上分析的话，贺冰川同行犯案的可能性极大。当然，目前周尧仍然是最有作案动机的嫌疑人。 “周尧，你说的话我们会核实，在没有新的证据排除你的嫌疑之前，你仍然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请你随时配合警方的调查。” “我，我”周尧似是有一肚子的委屈。 结束了对周尧的问询，萧逸辰决定再从其他老师嘴里侧面了解一下贺冰川，以及与之有牵连的关联人。 “萧队，这个周尧，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怎么让个死人吓得屁股尿流，就这么点胆量，连个女人都不如。在监控里看到他与贺冰川争吵的时候，那气势能压一般人几条街，没想到一个问询竟然把个大老爷们搞得哭哭啼啼的，这也太……” 李明宇本来想说这也太不像个男人了，话到嘴边怎么也没说出口。 萧逸辰轻哼一声，说道：“小小的问询绝不至于这样，你看到那些学生了吗？他们被问询吓倒了吗？没有。周尧之所以会有这种颓废的表现，应该有三方面的原因，第一，他在案发前的确与贺冰川发生过争吵，警察怀疑的时候，第一个就会怀疑到他身上。第二，他的确在贺冰川遇害的现场出现过，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证实他没有杀人，这种巧合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第三，当他看到贺冰川躺在灌木丛中向他伸手的时候，他选择逃走，既不报警，也不打120，事后，他又觉得愧疚，这么多巧合集中到他一个人身上，你说他能不害怕吗？” “萧队，你怀疑这个周尧？” “说不上怀疑，看他的态度倒是坦诚。不过，我们警方办案不是靠看，靠感觉的，咱们需要的是证据。明宇，你一会儿联系一下伊宁，让她查看一下道路交通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周尧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影。” 走，咱们去一趟校长办公室，把贺冰川跟老师们的关系重新捋一遍。 第194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6） 校长办公室。 京州市第一中学现任校长凌波接待了二人。 凌校长对贺冰川的死深表遗憾，他摇头叹息道：“贺老师是我校的教学能手，每年的优秀老师评比，都少不了他，升学率更是其他老师没法比的，他的确在这一方面付出了努力，虽然一些学生不理解贺老师，有的甚至给他起外号，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这帮学生们也不想一想，没有贺老师的管教，他们的成绩能上去吗？” 凌校长一个劲地惋惜，失去贺冰川他也同样失去了一个教学骨干。 “凌校长，贺冰川在学校里的为人怎么样？”萧逸辰问道。 凌校长神色复杂，愣了愣说道：“怎么说呢？萧队长，你们应该也从那帮学生嘴里了解到贺老师的一些情况，应该是贺老师一些负面的评价！ “作为校长，我注重的是教学成绩，所以我对贺老师的评价比其他人要高一些。你想，工作成绩突出的人，往往在工作中是很少有人缘的，这是潜规则，任何单位都是一样的。 “贺老师之所以教学成绩突出那肯定也是付出了努力的，早自习，晚自习，别的老师可以偷偷懒，贺老师什么时候不是盯着啊！年年出成绩他是有原因的。 “就因为贺老师顾了学生顾不了家，这段时间他老婆一直跟他闹离婚，你说，学校里有学校的压力，回家老婆又不理解，你想想贺老师的日子得有多难？” 萧逸辰点头，“凌校长，学校里的老师，有没有人跟贺老师起过争执，或者，您了解的有没有人跟贺老师有矛盾的情况？” 凌校长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样，萧队长，我让高三年级的年级主任跟你对接一下？下边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他比我了解。” 凌校长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大一会儿，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边走边说，“凌校长，你找我？” “顾主任，这两位是警察，来了解贺老师的情况，你比我了解下面的事儿，你给警察同志说说。” 顾主任把目光落在萧逸辰跟李明宇身上，转身问道：“你们想了解什么？” “我们想了解一下贺老师在学校里有没有跟其他老师有矛盾或者起过冲突？” “你们是怀疑我们的老师……”顾主任惊讶地问道。 萧逸辰抿嘴说道：“在案件没有查清之前，谁都有可能成为案件的嫌疑人。” 顾主任抚了抚镜框，说道：“贺老师的为人可真不咋滴，他在教学上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人一旦有了些成就，眼睛可都是朝上看的。” 萧逸辰明显感觉到顾主任这话里有一股火药味，“顾主任，你跟贺老师有过矛盾吗？” 顾主任觉察出自己的言语过激了，对于一个突遭不幸的人，最起码的同情是要有的，就算装也要装的像一点。 顾主任语气一转，不再是一副冷淡的态度，说道：“萧队长，你别误会，我只是说出了大多数老师的心声，我本人对他并没意见。” 顾主任开始从贺老师的人际关系中把自己摘出来，毕竟是死了人，谁也不愿意跟自己扯上关系。 萧逸辰隐隐觉得顾主任对贺老师是有抵触情绪的，虽然他一再强调，他与贺冰川没有过节，但是，一个工作成绩突出，一再受到凌校长赞誉的教学骨干，会不会对他这个主任位置造成威胁？ “顾主任，你是带哪个学科？你也带班吗？”萧逸辰问道。 “我跟贺老师一样，带的课都是数学，我也是班主任。” 萧逸辰笑笑，继续问道：“顾主任带的班级往年的升学率怎么样？” 萧逸辰似乎问到一个极为敏感的问题，而这个问题似乎令顾主任很没有面子。 “升学率嘛！还可以……” 顾主任的目光看向凌校长，凌校长眼神回避，顾主任尴尬地垂下了头。 萧逸辰看破不说破，想笑又不敢出声，只能硬生生地憋回去。 “顾主任，我们还是继续刚刚的话题，我们需要更多了解贺冰川的人际关系，这对于我们破案来讲至关重要。” 萧逸辰话锋一转，似乎给了顾主任台阶下，顾主任从刚刚的困窘中回过神来，“对对对，贺老师的人际关系。” 顾主任无措地重复着，“贺老师在整个年级人缘并不怎么好，主要是他这个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去年刚来实习的小柳，柳芬芳，研究生毕业，实习嘛难免会出现问题。有一次，就因为柳老师的一个失误，导致他们班优秀班级的评选落榜，贺老师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好一顿冷嘲热讽，当时小柳还哭了，这事儿就告到了校长这里，大家因为都看不惯贺老师的行径，当时还写了联名信，交到校长这里。” 说完，顾主任的眼神落在凌校长身上。 凌校长并不否认，“当时那个事儿还闹得挺大，内部矛盾就得内部处理，我知道贺老师处理问题过激，确实让人家实习的小柳下不来台，我当时了解情况以后，就让贺老师给小柳老师道了歉，这个事儿就算过去了。” “这个小柳老师是教哪一学科的？” “英语！就教高三六班。” “他们两个人，后来关系怎么样？” “冲突倒是没有发生，不过，自从出了那次事儿以后，两人之间是有隔阂了，面和心不和暗自较劲。” “小柳老师在哪间办公室？我们能去见见她吗？”萧逸辰问道。 “走！我带你们去。”顾主任倒是很爽快。 高三老师的办公室在一个大开间，很多老师都在一起办公。 刚走到办公室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小柳老师，你的折叠刀放在哪儿了？我怎么没找到，从家里带来的苹果，分你一半吃。” “杜老师，这好吃的怎么着也得见一面分一半，我们你也得看着办。” “男人哪有吃水果的？” “嘿！这话说得我不爱听，什么叫男人哪有吃水果的？合着这些水果都是给你们女人吃的。” …… 办公室里此时正在进行一场男人该不该吃水果的唇枪舌战。 “杜老师，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折叠刀跑到哪儿去了。”柳老师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找了一番回答道。 “唉，不对啊！每天都在你的桌子上放着，这想用的时候，它又偏偏躲起来，纳闷了。”杜老师嘟囔着。 第195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7） “柳老师，这两位是警察同志，他们找你了解一下贺老师的情况？”顾主任站在门口说道。 闻言，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办公室此刻瞬间沉寂下来。 大家各自归位。 柳老师愣愣地看向门口的人，她惊讶至极，那表情不亚于听到了一个鬼故事，而故事中的主角就是自己一样。 “柳老师，来呀！发什么愣？”顾主任再次催促道。 柳老师这才从工位上站起来，走出了办公室。 “顾主任，那就不麻烦你了，我们想跟柳老师单独聊聊。”萧逸辰说道。 “你们聊，你们聊。”顾主任笑着进了办公室。 萧逸辰找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柳老师此时却有几分紧张，她跟在萧逸辰跟李明宇的身后，怯生生地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接下来我还有课。” 萧逸辰回身看一眼一直低着头的柳芬芳直言道：“柳老师，那我们就开门见山，捡重点的说，你跟贺冰川的关系怎么样？” 萧逸辰一双深邃的眼眸盯着柳老师，盯得她直发毛。 柳芬芳大概也能预料到萧逸辰他们见她的目的，她抬头说道：“不怎么样，恐怕这个学校里的老师对他都没有什么好印象。警察同志，我想，你们已经在校园里待的时间不短了，该问的也问得差不多了，大家对贺冰川的为人恐怕一致的出奇？其实，你不用诧异，贺冰川根本不值得同情。” 柳芬芳的态度有些出乎萧逸辰的意料，他原以为柳芬芳是一位怯懦的姑娘。没想到，她伶牙俐齿，完全不是当初被贺冰川在同学们面前奚落的模样，可能经历过之后，才变得无所畏惧！ “这么说，你恨贺冰川？” 柳芬芳抬了抬眼皮，目光落在萧逸辰身上，她并没有着急回答萧逸辰的问题，而是打量着萧逸辰，好像要从他身上咂摸出此话的用意。毕竟，如果在警察面前说错了话，同样会招致猜疑的。 柳芬芳的表情有那么一瞬的不悦，“恨，谈不上，充其量就算不喜欢！” “据我们了解，贺冰川曾经在你实习期间当着同学们的面奚落你，你不恨他？”萧逸辰追问道。 “警察同志，我刚刚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为了提高我们的问询效率，我想，我没有必要再重复。” 柳芬芳字字铿锵，给人一种凛然无惧的决绝。 这时候，学校的铃声又响了，应该是某节课的上课铃声，因为自打铃声响起，校园里由热热闹闹的吵嚷逐渐回归平静。 “对不起警察同志，我该去给同学们上课了，如果你们还想了解什么，咱们课下再聊。” 萧逸辰做了个请的手势。 柳芬芳飘飘然而去。 萧逸辰跟李明宇溜达着走出了京州市第一中学的大门。 两人回到车上。 萧逸辰问道：“明宇，你怎么看。” 李明宇坐在副驾驶上，眼睛看一眼京州市第一中学的标牌，说道：“萧队，不论从老师还是学生口中，贺冰川的确不招人待见，他的死亡，并没有在这个学校荡起任何涟漪。原本我们还担心会造成校园恐慌，结果就像一块石头滚入湖面，连个浪花也看不见。到底是人性的冷漠还是贺老师咎由自取？ “萧队，你有没有发现，大家对贺老师一般是态度上的问题，在问询过程中，也没有发现谁与贺老师存在尖锐的矛盾，就是按照从主到次的顺序排列，那也就是周尧，还有谁？贺冰川的学生？还有刚刚的这个柳老师？这里面除了周尧，他们好像都没有明确的作案动机，就算周尧有杀人动机，他至于为了一份没有确认的抄袭教案事件而向贺冰川举起屠刀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周尧算是一时愤怒激情杀人了。” 萧逸辰开着车嘿嘿笑了两声，“明宇，进步越来越大了，分析得很透彻。” 每次受到萧逸辰的夸赞，李明宇就更加坚定了他从警的决心。 “贺冰川在离校门口200米的地方遇害，并且遇害的时间点，也正是学生放学散尽的时间点，凶手既然能够掌握这个时间点。我想，凶手应该跑不出这三类人，老师，学生，学生家长。” “学生？”李明宇惊讶道，“萧队，你说有可能是学生？” 萧逸辰看了李明宇一眼，“为什么不能是学生？未成年犯罪比比皆是，更何况他们已经是一群即将成人的学生。真相永远隐藏在我们想不到的地方。 “我们在高三六班问询的时候，那帮学生的证词跟老师们都是一样的，对贺老师没有好印象。但是他们也同时提到了一个问题，贺老师除了情绪代入会骂学生，偶尔还会上手打学生。因为周尧怀疑贺冰川抄袭他的教案，两人在走廊尽头发生争执，而后，贺冰川走进教室对几个正在交头接耳的学生掌锢，有一个学生试图反抗，最终因为贺冰川住了手，那个学生才收住了拳头。” “你是说江寒？” 萧逸辰点点头。 “可是，你不是说江寒喜形于色，不是心思深沉的人吗？” “心思深沉与不擅伪装并不是我们界定作案动机的标准。我坐在江寒座位前的时候，感受到他有一种明显的防御机制，就像是如果我入侵了他的地盘，他就用一种冷冰冰的态度来抵御我，他有很强的保护欲，不论是谁，只要侵犯了他，他就会向谁举起拳头一样。” “还有周尧，目前看来，他是最有作案动机的人，他在相同的时间点出现在案发现场，如果没有新的证据证明他与贺冰川的遇害案有关，恐怕他难逃最大嫌疑人的标签。 “但是，周尧给我的感觉又很坦诚，他的证词符合他的表情，我没有看出他在撒谎。如果是周尧刻意表现的话，恐怕我们也很难抓到破绽。毕竟，我们破案讲究的是证据。 “还有柳芬芳，整个问询中，柳芬芳是表现得最冷漠的一个人，她与贺老师那次冲突，似乎改变了她什么？” “萧队，这么说周尧，江寒，还有柳芬芳都在我们的嫌疑人行列？” “最起码这几人都需要重点排查！” 第196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8） 萧逸辰跟李明宇返回警局的时候，天色渐晚，这会儿的天气跟夏天比起来，白天已经明显短了不少。 刑侦一队的工作区，灯已经亮了起来。 刘亦然跟赵非凡还没有回来，伊宁应该是在电脑上查询着什么，紫嫣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吃着方便面。 看到萧逸辰回来，两人打了招呼。 萧逸辰在办公室喝了水之后进了会议室，李明宇钻进了洗手间。 站在会议室的白板前，萧逸辰把今天的走访成果在白板上绘制出人物关系图。 本案的受害人贺冰川，目前除了周尧在事发前曾与之发生过争吵，并且他也曾在贺冰川的遇害现场出现过,他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萧逸辰在白板上写下了周尧的名字。 萧逸辰的笔尖一滞，脑海中再次出现了柳芬芳的身影，他一帧一帧的回顾今天跟柳芬芳见面的每一个细节。一个曾经遭到贺冰川奚落委屈得哭鼻子的人，现在给他的感觉，已经完全不是一副唯唯诺诺，人见人怜的模样。相反，萧逸辰感觉柳芬芳是一个内心强大，且有一些城府的人。她在回答萧逸辰问题的时候，看似她回答的每个问题都很坦然，但实际上她只给到萧逸辰他们一个比较宽泛的答案，至于细节，就扔给问问题的人去猜了。 一想到柳芬芳，萧逸辰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她看似柔弱的面孔之下，是不是还有另外一副面孔。他在白板上写下了柳芬芳的名字。 还有一个人物就是江寒，江寒还是个学生，但是，在与江寒的交流中，萧逸辰明显感觉到江寒身上有一种复杂的情绪，那股情绪就像是暗礁当中的涌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来，就像同学们说的他曾试图举起拳头把拳头甩在贺冰川脸上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爆发体内的“洪荒之力”。 萧逸辰同样把江寒的名字写在了白板上。 沉思间，办公区内一阵吵嚷，萧逸辰走到门口透过窗户看到刘亦然跟赵非凡回来了。 萧逸辰走出会议室，迎了出来。 在外奔波了一天，两人看上去灰头土脸的，但精神上仍旧神采奕奕。 “大家休息一会儿，十分钟之后，大家会议室开会。”萧逸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运动手表说道。 大家嗯了一声各自准备去了。 萧逸辰掏出手机顺便给陆子月跟刘士亮发去了信息，问一下今天死者的尸检及痕迹采集的结果。 陆子月几乎是秒回，“正想过去找你，尸检结果已经完成，一会儿就给你送报告。” 萧逸辰发过去一个ok的手势。 刘士亮也有了回复，“稍等，还有最后一组数据，一会儿过去。” 萧逸辰同样发过去一个ok的手势。 众人在会议室坐定，陆子月根据尸检结果率先说道：“死者确因腹部中刀，肝脾脏破裂，失血过多死亡。不过，有一点需要说明，死者腹部的刀伤，应该是一把长度不超过十公分，宽度不超过三公分的单面开刃的刀具造成，就是说这是一把小刀。我模拟了这把刀的形状，大家看一下。” 陆子月把模拟的刀型投放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嗳！”李明宇站起身来，从自己的腰间拿出别在裤兜上的一串钥匙，再从众多的钥匙中翻楞出一把折叠刀，站在屏幕前与屏幕上的模型做比较。 赵非凡一脸坏笑，从座位上站起来，“好你个李明宇，害我们折腾了这么久，原来你就是凶手。” “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李明宇白了赵非凡一眼。 这俩冤家，时时叫人哭笑不得。 萧逸辰对这种玩笑话从来不感冒，他好像天生骨子里就没有幽默细胞，他的思想永远停留在案子上，他沉声说道：“这么说凶器应该是李明宇手中这种类型的折叠刀？” 陆子月点头。 “这种折叠刀带在身上很方便，正常情况下跟钥匙一同别在腰间，用到的时候随时用。”李明宇说着。 “正常情况下，一般都是男生有这种把折叠刀别在腰间的习惯，很少见女生有这种装束的。”刘亦然说道，“伊宁有吗？紫嫣有吗？陆法医有吗？” 几人摇头。 萧逸辰蹙眉道：“假设凶手就是用这把刀杀死了贺冰川，按照习惯，我们猜想凶手极有可能是个男人，而这种刀具便于携带，从这一点上看，凶手杀害贺冰川并非蓄意，而是临时起意，如果是临时起意的话，贺冰川死亡当晚，周尧与之发生过口角，差点演变成肢体冲突，周尧曾经放话，让贺冰川走着瞧，这样分析的话，似乎周尧的嫌疑越来越大了。” “不过，可能我要给你泼凉水了。”陆子月说道。 萧逸辰看向陆子月，“看来你还有新发现？” 陆子月点头，“在死者蜷曲的手掌中发现了一根女士的长头发，应该是死者挣扎时，从凶手的头上扯下来的，不过，很可惜，数据库中并没有此人的信息。” “这么说凶手是女人？”赵非凡问道。 萧逸辰皱眉说道：“的确，我们不能单从凶器的佩戴上来界定凶手是女人还是男人，一切还得靠证据说话。” “尸体给我的信息就是这么多，剩下的就靠你们了。”说完，陆子月推门离开，刘士亮拿着报告正好进来，两人在门口各自唬了一跳。 “刘科长，有什么发现？”萧逸辰问道。 “人的滴落状血迹在这个季节，两分钟就能凝固，我们看这组图图片。”刘士亮把图片投到大屏幕上。 大屏幕上显示的是现场的一组不完整的血脚印。 刘士亮继续说道：“这组不完整的脚印是在现场滴落血迹最多的灌木丛一侧的辅路上发现的，这组脚印虽然不完整，也分辨不出凶手穿多大码的鞋。但是通过拼凑我得到的信息是这双鞋是ad的品牌，这几组脚印能拼凑出ad这两个字母，ad品牌是运动品牌，消费群体中等，但是购买人群也相当庞大，查找起来可能会有难度，如果凶手来自校园内部的话，我想这条线索还是值得参考的。” “刘科长，为什么说这几组不完整的血脚印一定是凶手，而不是晚上过路人的？”赵非凡问道。 “我刚刚说过，这个季节血液凝固的速度很快，也就是两分钟的时间。只要确定了死者遇害的时间，在这个时间内监控视频中出现的人就一定是凶手。” 第197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9） 在听完陆子月跟刘士亮对尸检及痕检的报告后，大家愈发迷茫了。 现在最大的嫌疑人周尧被死者手指勾住的长头发排除在外了。 “亦然，非凡，先说说你们那边跟进贺冰川社会关系的情况！”一直纠结于凶手是男是女，依靠现有的证据还无法定性，萧逸辰只能带着大家从贺冰川的社会关系开始，重新梳理案情。 刘亦然说道：“萧队，通过对贺冰川妻子谢澜的问询得知，这两人正在闹离婚，现在是分居的状态，案发时谢澜有不在场证明。” “两个人因为什么原因离婚？”萧逸辰问道。 “高中阶段的教育教学工作紧张，两人基本是聚少离多，再加上相互之间的不理解，逐渐心生嫌隙。对了，谢澜还说贺冰川有可能还出轨了。” “出轨？”李明宇不解问道，“贺冰川还出轨？他有什么出轨的资本，小矮个，其貌不扬，不论图人还是图财，这两样贺冰川压根也不沾边啊？” “李明宇，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叫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在你眼里其貌不扬，说不定在别人眼里貌赛潘安。”赵非凡回应道。 呵呵呵……会议室内一阵哄笑。 萧逸辰郑重说道：“贺冰川的这个出轨对象，谢澜是听说，还是抓到了他的把柄？” 刘亦然把一张清晰的照片投放到会议室的大屏幕上，“萧队，谢澜在去年的时候收到了一张匿名照片，照片上是贺冰川在床上搂着一个女人的亲密照片，女人用马赛克挡住了自己的脸。据谢澜回忆，这张照片显示的拍摄时间正是学校年会那时候的事儿。她说贺冰川那天的确没有回家。正是这张照片的缘故，谢澜才下定决心，要与贺冰川离婚的，但是贺冰川却从来不承认他出轨，两人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萧逸辰注意到，照片上的贺冰川闭着眼睛，上半身赤裸，女人的手臂环着贺冰川的脖颈，嘴唇贴在贺冰川的脸颊上。任谁看到这张照片都会认为贺冰川出轨了。 但是，在萧逸辰跟李明宇的走访过程中，丝毫没有听到有关贺冰川出轨的消息，他真的出轨了吗？ 萧逸辰凝神看着屏幕上的那张照片，忽然，他像发现了什么，眯起眼，数着什么，“你们看，这个女人左脚的脚趾头是不是六指？” 闻言，大家目光一致的看向大屏幕，对着屏幕上女人的脚开始数了起来，果然是六指。 “萧队，这个女人挺有辨识度？”赵非凡调侃道。 “就算有辨识度，这个女人也不容易找出来，谁会主动伸出脚让你看她的六指？这不就是相当于在揭人家的短吗？”李明宇回应道。 不管是贺冰川真出轨也好，假出轨也罢，在新的人物关系上，出现了一个左脚是六指的女人。 “谢澜还有没有反应贺冰川的其他情况？”萧逸辰继续问道。 “这个谢澜，就跟个怨妇一样，我们整个问询过程她就没给我们好脸子看，就跟那个让她不痛快的人是我们一样。提到有关贺冰川的事情她挺反感的，贺冰川的其他情况她都用不知道，不清楚来搪塞我们，还说想要了解贺冰川的情况，不如去学校了解，学校才是他真正的家。”赵非凡无语道，“两个人到了这份上，不离白耗着，也没啥意义了。” “伊宁，紫嫣，你二人查询的贺冰川的手机通讯以及监控是什么情况。” 紫嫣说道：“萧队，我们查询了贺冰川的通讯记录，他的联系人一般是学校的老师，父母，再就是学生家长，就算是他的妻子谢澜也很少联系，结合刘亦然他们带回来的谢澜的证词，两个人的婚姻算是名存实亡。 “不过，在贺冰川的学生家长联系名单里，有一个叫韩同的，两人的联系频率较高，估计是沟通在校学生的情况。” “韩同？”萧逸辰重复道。 “萧队，这不就是那个报案人吗？”刘亦然说道。 萧逸辰眸光深邃，说道：“韩同是谁的家长？” “江寒” 又是江寒。 “萧队，韩同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据她说，她是在送江寒上学的路上发现了死者，而后报了警。但是，有一点好像很奇怪，我们走进高三六班，在与江寒的问询中，江寒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经过案发现场见过死者的情况，他表现得也太淡定了？他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他有这么强大的心脏，对杀人现场视若无睹？”李明宇说道。 萧逸辰从开始接触江寒，就感觉他怪怪的，他不同于其他同学，他一直蜷缩在自己的角落里寻求安全感，而这种安全界限一旦受到侵犯，他并不属于那种逆来顺受的人，他会绝地反击。 他看见过贺冰川的遇害现场，而他却对这件事情只字未提。而他的母亲韩同，也同样刻意隐瞒与贺冰川的沟通。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萧队，我们查看了一中附近的监控。”紫嫣把有疑点的监控截图放到大屏幕上。 “监控显示，案发当晚从9：30开始，陆陆续续有学生跟学生家长穿过人行道，进入到对面的小区。从学校门口的监控视频看，贺冰川离开校门的时间是晚上10：00，而从10：00到10：20这段时间从人行横道穿行到对面小区的只有两个人，分别是这两个人。” 紫嫣把图片放大，但是因为距离较远，只能勉强分辨出两个人影，其中有一人先行离去，不多会儿，画面上又出现一个人影。 “后面这个离开的有可能就是周尧，而前面有可能就是凶手。”萧逸辰说道，“周尧没有撒谎，他的确看到过一个人影。” 此时，凶手的影像在萧逸辰心中好像越来越清晰又好像越来越模糊，他感觉凶手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触不到摸不着，剥开迷雾，他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 当下只有把案件存疑的地方理清楚，才能找到下一步的工作方向，萧逸辰觉得是时候带回韩同了。 第198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10） 韩同被带进了审讯室，与此同时，萧逸辰安排伊宁同步查询韩同的社会关系。 坐在审讯室里的韩同焦躁不安，“警察同志是我报的案，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到这儿来？” 萧逸辰面带微笑，说道：“有一些事情还没有想明白，所以就麻烦你走一趟了。” 韩同目光闪烁，说道：“你们还想了解什么，我说过我只是学生家长，我对贺老师不了解，你们应该去找学校里的那些老师去了解，别在我身上白耽误功夫。” 萧逸辰垂眸，附和道：“是吗？可是据我们了解，贺老师跟你的联系不比那些老师少，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韩同一脸惊愕，“那，那是因为贺老师跟我沟通孩子的事情。” “你的孩子叫江寒？” 韩同眼神复杂的瞟了萧逸辰一眼，点头。提到江寒，韩同变得愈发紧张起来，她慌乱无措，那双眼睛不住地在眼眶打着转，似是在思考什么。 “韩同，你知不知道在贺冰川遇害的那天晚上，江寒差点就打了贺冰川，如果论作案动机的话，江寒是有作案动机的。”萧逸辰沉声说道。 “不不不，警察同志不是这样的，他还是个孩子，他就是脾气急了些，他不会有过激行为的。”韩同情绪激动，泪水不觉已浸满她的眼眶。 听到萧逸辰说江寒有作案动机，韩同急了，这是作为一个母亲的正常反应，孩子即是母亲的铠甲也是软肋。 “周尧在案发时曾经看见一个人穿过人行道到对面的小区，你们应该也是住在小区对面靠西的小区？” 韩同憋屈着脸，点头。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接孩子的时间一般都不会超过十点，可是我们在昨天晚上十点之前的监控视频中，并没有看到你跟江寒的身影。” 萧逸辰哪里见过十点之前的视频，就算有十点之前的视频，人影攒动，影影绰绰，他怎么能分得清谁是谁，就连十点之后出现在监控视频里的周尧跟那个嫌疑人都分不清，更何况是人员密集的时候，他这是在诈韩同。 “别说了，是我，是我。”韩同摸着自己的胸脯，抑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这个结果倒是让萧逸辰挺意外的，他没有料到韩同这么快就承认了。他目光灼灼，盯着韩同问道：“你为什么杀了贺冰川，你不是认为，他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好老师吗？” 韩同在脸上胡乱地摸了一把，说道：“好老师也得看他对谁？对好学生他就是一个好老师，对差生来讲，他就是一个坏老师。 “贺老师之所以跟我有频繁联系，无非就是告江寒的状，说江寒这不好那不好，我知道我的儿子是学渣，可能给贺老师丢了颜面。但是，他已经大了，我已经左右不了他了。为了不让孩子在学校里受委屈，也为了贺老师不再为难，说实话，我中间给贺老师送了不少礼。 “贺老师大概是从中尝到甜头了，每次打电话向我数落江寒的时候，我就用钱堵住他的嘴，可是长此以往，我这个家庭也吃不消啊！我厌烦了这种生活。于是，我就想杀了他，这样孩子不用在他手里受委屈，我也不必再受他牵制。” “你用什么杀死了贺冰川？” “一把折叠刀。” “这把刀现在在哪里？” 韩同正了正身子，继续说道：“我扔在小区门口的灌木丛里了。” 萧逸辰当即吩咐刘亦然跟赵非凡到韩同所说的位置寻找凶器。 “说说你杀死贺冰川经过。” 韩同略微顿了顿，长呼了一口气，“那天晚上，我喝了点酒，越想越气。于是，我迎上江寒，让他先回家，我借故有事，就在林荫路上等着贺冰川了。 “与我预想的一样，他当晚的心情应该也不好，推着自行车耷拉着脑袋，漫不经心地走着。 “看到贺冰川走近，我疾步迎上去，他动了动嘴唇本来想向我说什么，没等他开口，我就一刀一刀捅进他的腹部，直到他瞪大了双眼，绝望地看着我。我当时没有感觉到害怕，因为我觉得他这是咎由自取。之后，我顺势把奄奄一息的贺冰川推倒在灌木丛中。 “第二天一大早，我假装若无其事地去送孩子，当我看到贺冰川依旧躺在灌木丛中的时候，我知道并没有人发现他，于是，我就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大叫了一声，见路人陆陆续续有人围过来，我报了警。 “后来，就是我们见面的那一幕。” 案件经过说完，韩同似乎卸下了沉重的包袱，她的整个肩膀瞬间塌了下来，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警察同志，是我杀了贺冰川，我有罪。”韩同语气坚毅，一副大义凛然的决绝。 萧逸辰看着她，从这个母亲坠泪的眼眸中，萧逸辰看到了一个母亲坦然赴死的决心。 可是，回过头来仔细想想，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萧逸辰柔声问道：“韩同，你还有江寒，你还有你的生活，你这样做以后让江寒怎么过，你想过他吗？他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不想再受这种要挟，我不想” 韩同掩面哭泣，一种一无所有的悲怆。 “韩同，贺老师受贿这件事情，你都是通过什么形式向他行贿的？” “现金。”韩同语气干脆，不夹杂一点思考，倒好像都是事先编排好的一样。 “韩同，你就没想通过向教育部门申诉来解决这件事情，就非得用结束贺冰川的命运来解决问题，你不觉得这样太小题大做了？”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我申诉不成功，这对我的孩子在学校里也会有一定的影响，那就不仅仅是贺冰川的问题了，其他老师可能也会觉得江寒有个多事的妈而孤立他，他本身就很孤独。” “我见过江寒，他的性格是冷了些，但他也绝不会是你想象的那样孤独，你恐怕还不是特别了解他。” 韩同抿嘴轻笑，“我是妈妈，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韩同鬼魅的一笑，萧逸辰浑身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经过检测，死者指尖勾住的发丝证实正是来自韩同，刘亦然跟赵非凡在韩同所说的位置找到了那把折叠刀，在上面也检测出韩同的指纹。 至此，韩同杀害贺冰川的证据确凿，韩同被依法收押。 而此时萧逸辰的心情却是异常沉重，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第199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11） 谁都没想到案子这么顺利就结了，刑侦一队的工作区大家正在忙着整理结案材料。萧逸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心绪不宁，他一会儿起身站在窗前，一会又失神地坐回办公椅，他很少有这种焦躁不安的情绪。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用手拨弄了拨弄几天没打理的头发，他起身走出了办公室，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陆子月的法医鉴定中心。 陆子月正在实验台前检测着什么，她瞥眼看见萧逸辰走进来，向他扬了扬脸，示意他先坐。 萧逸辰一屁股坐在陆子月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了无兴趣地摆弄着桌子上的那支笔，而那支笔在这里充当了书签的作用，隔着的页面正是“单胺氧化酶a基因aoa-l”,萧逸辰并不明白这蹩脚的专业术语的意思，他无意理会，把书合上，看了一眼书封面—《人类犯罪行为》。 萧逸辰抿嘴轻笑暗想：陆子月要是再精进一点可就是刑侦行业的全能型人才了，他的饭碗迟早要被她抢走。 此时，陆子月完成了手中的实验，摘下护目镜，口罩，走近萧逸辰，问道：“怎么了？案子已经破了，还这么愁眉不展的？” 萧逸辰一脸凝重，说道：“就是因为太顺利了，所以感觉心里不踏实。” “逸辰，你就是太紧张了，你得学会让自己放松下来，或许你真该休假了。一直处于一种高压的状态下，长此以往会出问题的，你就是太拼了。”陆子月安慰道。 “如果简局肯放我几天假，我倒是求之不得。”萧逸辰故作轻松地仰面说道。 “案子已经破了，你何不现在就去申请，如果你能申请到假期，那我就舍命陪君子，陪你浪迹天涯。”陆子月的脸上荡起幸福的微笑。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萧逸辰难得一见地笑了。 可是一想到贺冰川的案子，刚刚挂在脸上的一抹笑倏地一下就不见了，转而换成一副严肃的面孔。 “子月，贺冰川的案子以目前的证据，加上韩同的口供，韩同无疑就是贺冰川案的凶手。可是我总感觉有些东西过于巧合了。”萧逸辰说道，“就好像我们都被凶手牵着鼻子走，现在的结果就是凶手想要的一样。” 陆子月一惊，“你是说韩同也许并非本案的真凶？” 萧逸辰眉头微皱，脸黑了下来，他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并没有着急回答陆子月的话。他的心里很乱，此刻他正需要一个给他缕清思路，扫除障碍的人。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陆子月问道。 “因为感觉其他人也很可疑，却最终是韩同站出来。” “其他可疑的人是谁？” “江寒跟柳芬芳。” “为什么是这两个人？” “江寒憎恨贺冰川，他与贺冰川存在矛盾冲突。也许在外人看来，老师管教学生，这是最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从江寒的眼神跟行动中表现出来的却不尽然。在案发当晚，江寒本身就想揍贺冰川，因为贺冰川示弱，他才没有继续下去。江寒给我的感觉很特别，他渴望有安全感，他体内本身就有自己的防御机制，但是当这种防御机制受到侵害的时候，他就转变为很强的攻击性，本案中江寒也是有作案动机的，而杀害贺冰川的人却是她的母亲韩同。韩同作为一名知识女性，她有正确的价值观和人生观，而她的作案动机却是不堪贺冰川对其变相索贿，这种事情按常理来说，应该会有更妥善的解决办法，而她却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 “还有柳芬芳，她来学校实习不过才一年的时间，曾经那个遭贺冰川奚落的女孩，此刻犹如脱胎换骨一般冷若冰霜，理智得让人不敢相信，她的冷酷外表下一定存在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经历。 “那个给贺冰川妻子寄照片的人，这个人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拆散贺冰川跟他妻子，自己小三上位。而贺冰川跟谢澜不肯离婚的是贺冰川而并非谢澜，从这一点上分析，贺冰川又非真的出轨。那这个寄照片的人又是什么目的？她的目的就是让贺冰川的生活鸡飞狗跳，她的目标也是贺冰川，可是，我们对这个人的情况却一无所知。” 陆子月听着萧逸辰的分析，也感觉貌似这桩案子疑点很多，“韩同，江寒，刘芬芳，还有一个未知名的女人。江寒是韩同的儿子，她们之间是有直接联系的，而刘芬芳跟那个不知名的女人暂时好像与韩同没有交集，韩同犯不着为了陌生人选择自首。如果你对案件存疑，眼下也只能先从韩同跟江寒下手了。” 萧逸辰点头，继续说道：“我感觉江寒的行为很奇怪，他喜怒形于色，不遮掩，在受到侵犯时，又具有很强的攻击性，我感觉江寒有时候对自己的行为不可控。” 陆子月倚在办公桌前，从桌子上拿起那本她正在研究的《人类犯罪行为》说道：“人类的行为，其实都是能直接折射他们的心理的？江寒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里？” “我已经让伊宁查询江寒的家庭背景了。” 说完，萧逸辰拿起电话就给伊宁拨了过去。电话接通，“伊宁，江寒的家庭背景查出来了吗？” 伊宁纳闷道：“萧队，案子不是结了吗？” 萧逸辰没接话，继续说道：“如果有江寒的家庭背景资料尽快传给我。” 伊宁哦了一声，不大一会儿，资料就传到萧逸辰的手机上。 萧逸辰举着手机念叨：“一家三口，父亲江宇在京州市看守所服刑?” 在得知江寒的父亲江宇服刑的时候，萧逸辰的语气顿了顿，他明显吃了一惊，顺着那段文字继续往下念，“江宇因为与人发生口角，防卫过当致人死亡，刑期六年零六个月。” 萧逸辰摇头道：“你说这家人怎么就跟有犯罪基因一样呢，杀人在他们眼中就那么简单，从不计后果？” 虽说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勾起了陆子月的兴趣，“逸辰，你刚刚提到了一个专业术语‘犯罪基因’，与我现在研究的这本书似乎有些相像。” 陆子月举着她手中的书说道：“犯罪基因是存在的，犯罪行为也可以因为基因而产生遗传，这种人往往比常人具有更强的攻击性，往往家族中有犯罪遗传基因的，孩子往往也有，就比如江宇跟江寒。” 第200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12） 陆子月在提出犯罪基因这一概念之后，萧逸辰来了精神，他拽着陆子月给他普及了有关犯罪基因的理论知识。 陆子月最后补充道：“犯罪基因只是比一般人更容易犯罪，但是他们并不是天生的坏种，他们的犯罪首先是有一定诱因的。” 萧逸辰点头，“如果怀疑江寒携带这种基因的话，也只是推测，就算江寒跟他父亲江宇遗传了家族的犯罪基因，那也得找出他们的犯罪证据。 “假设推翻了韩同是贺冰川死亡案的真凶的话，那么勾在贺冰川指尖的头发怎么解释？还有凶器上的指纹？” 陆子月垂眸，说道：“能让韩同舍命保护的人一定是江寒，凶器上的指纹可以抹去，只要韩同再重新握上刀柄就能解决，至于…… “至于贺冰川指尖的长头发，有可能是案发时韩同也出现在案发现场，或者根本就是这母子二人共同行凶，这就能解释贺冰川指尖的长头发了。” 萧逸辰摇头，“可是，监控视频是真实存在的，视频显示在贺冰川遇害之后，只有两人从对面的斑马线进入学校南边的住宅区，因为监控距离较远，看不清两人的面目，但是能确定是两个人。如果按你所说是韩同跟江寒两人行凶的话，那么监控视频就解释不通了。” 陆子月撅着嘴，无奈点头。 萧逸辰在脑海中回想着当时接警的情况，忽然，他拍了一下大腿，说道：“子月，我想能解释贺冰川为什么指尖勾住了韩同的长头发。” 陆子月凝神看着他，就等萧逸辰开奖了。 “子月，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我们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是谁报的警。” “韩同！” 萧逸辰点头，“如果非得证实杀害贺冰川的人不是韩同，是韩同伪装现场的话她就只能利用她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身份，把自己的头发别在贺冰川的指尖，以此来混淆视听，影响我们对案件的判断。” 陆子月点头，“有这样的证据，韩同就成功的把自己包装成凶手了。” 萧逸辰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边走边说，“我得再去看看那段视频。” 陆子月撇撇嘴，喊道：“从我这里找到灵感，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 陆子月的一句玩笑话，萧逸辰竟然停住了脚步，他笑着回头，“怎么谢你说了算，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我就知道你不是专门为我停留的，说，什么事儿？” “刚刚咱们两个提到的犯罪基因，你这里能不能做？” “你还真以为我无所不能呢？这得需要专业精密的设备分析，我们现在的条件还达不到，这需要联系专业的基因检测公司。” 萧逸辰表情微怔，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陆子月瞥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但是，这件事情难不倒我，我导师名下就有一家基因检测公司，开业的时候，我还去捧过场呢？” 萧逸辰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明朗了，“子月，拜托你！” “跟我还这么客气！” “那，那……”萧逸辰支吾着想说点肉麻的话，可是那些卿卿我我花前月下的誓言对他来说，却是那么蹩脚。 他用食指勾了勾她的鼻尖，脸上挂着羞涩的笑，转身走出了法医鉴定中心。 陆子月抚摸着萧逸辰刚刚刮她鼻子的位置，久久回不过神来。她记得大学那会儿，他高兴了就刮她的鼻子。那时候的萧逸辰是青涩的，好像脸上的笑容比现在要多。而现在，他一心扑在工作上，他的使命就是为每一个亡魂寻求正义，工作这么多年，他褪去了青涩，重现男人的担当。 想到这里，陆子月的脸上不禁爬上一丝红晕，她低头，脸上露出满足的笑。 回到刑侦一队的工作区，萧逸辰随即安排伊宁把案发现场的道路监控传到他的电脑。 萧逸辰认为，如果凶手不是韩同，那视频中出现的人物就一定不是韩同，尽管视频中看不清两人的面目。他还是想从中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这也是唯一证实韩同有可能不是凶手的途径了。 不大一会儿，视频就传到萧逸辰的电脑上，萧逸辰直接把时间拖到案发当晚10：00以后，视频上第一个人影出现的时间是10：15，第二个人影出现的时间是10：20。第二个人影已经证实是周尧，那么第一个出现的人影是韩同吗？ 萧逸辰反复琢磨，可是就凭一张模棱两可的脸，是无法定位谁是谁的。 直到他看得眼睛酸涩，也没有琢磨出究竟怎么分辨第一个人物到底是不是韩同。 “天都黑了，怎么不开灯？”陆子月走进萧逸辰的办公室打开了办公室的灯，他可能看得太入神了，天黑了，他都没太注意。 而灯光下陆子月颀长的身影引起了萧逸辰的注意。 萧逸辰从座位上站起来，蹲在陆子月灯光下的阴影里，给她做了标记。 而后，他又扶着陆子月的肩让陆子月离开刚刚的位置，他站回陆子月的位置，他让陆子月也给他做了标记。 陆子月被萧逸辰刚刚的一顿操作搞得莫名其妙，“这是干什么，干嘛要量影子的长度？” “影子的形成是光的直线传播规律，不同身高的两个人在同一角度，人越高，往往影子越长，你看咱们俩形成的影子长度。” 陆子月抚摸着下巴，忽然明白了什么，说道：“你是想通过影子的长度来推测人的身高？从身高上界定出现在监控视频中人的身高，因为韩同跟江寒身高不可能是相同的。” “不仅不同，而且相差巨大，我目测江寒的身高差不多在190左右，而韩同也就只有160。” 陆子月拍手，“这样就能定位视频中出现的人物究竟是谁了。” 萧逸辰点头，“不过，这种专业测算的问题我还得寻求技术部门的帮助，毕竟我学业不精，我担心万一出现数据偏差，影响了对案件的判断。” 陆子月轻笑，“思路没有问题！” 第201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13） 虽然韩同承认是她杀害了贺冰川，并且现场的证据也一并指向她，但是这个案子当中，萧逸辰还有几个问题没想明白。此案如果草草终结，势必会有遗憾。 萧逸辰在刑侦一队的工作区向大家说明了此案目前存在的疑点，虽然只是怀疑，但是按照他们的工作作风，存疑的案件在他们手中可没有那么容易就糊弄过去。 他们暂时还在等待技术部门对同角度同光源下人物身高的判定，如果这一结果出来，证实10:15出现在监控视频中人物不是韩同的话，那么江寒的嫌疑就逐渐浮出水面了，这起案子中，韩同誓死想要保护的那个人只能是江寒。 而现在他们不能坐以待毙，只等着技术部门的结果，案件中存在的疑点也需要他们一一解开。比如，是谁寄给谢澜的匿名照片，照片中的这个六指女人，到底与案件有没有关系，她寄给谢澜照片的目的是什么？是向谢澜挑衅示威？还是想搞垮贺冰川，贺冰川对他出轨一事矢口否认，到底谁在说谎？ 还有江寒，如果是他杀害了贺冰川，那他的凶器是哪里来的，他总不至于回家拿上凶器再返回学校附近杀害了贺冰川？带管制刀具进入学校可是学校明令禁止的。至于江寒是不是犯罪基因携带者，后期还需要大量的数据分析证明。 第二天一大早，刘亦然跟赵非凡按照萧逸辰的吩咐到京州市第一看守所通过江宇，了解一下当初江宇犯案的经过，以及江宇口中江寒的情况。 伊宁跟紫嫣负责调查柳芬芳的社会关系，继续跟进从学校带回来的监控视频有没有疑点。 而萧逸辰跟李明宇则是继续到京州市第一中学了解情况。 对江寒的问询只能等到大课间的时候，由带班老师把他带到一间临时办公室进行。 当江寒推门看到还是萧逸辰跟李明宇的时候，他没好气地切了一声，一屁股坐在萧逸辰对面的椅子上，伸出他的大长腿，后背倚在椅背，问道：“警察叔叔，还有完没完了，死了一个贺疯子，你们非得把学校里的所有人问个遍，问一遍还不行，还要再一遍，是不是还有下次，或是下下次？” 江寒一脸不屑，在他脸上你永远找不到胆怯这两个字的身影。 萧逸辰轻笑说道：“你说得对，如果对问题存疑，我们会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地调查，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因为我们不希望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这种说教对江寒其实是不管用的。 他好像也并不知道韩同被收押的事情，这可能也是出于韩同对他的保护。 “江寒，贺冰川遇害当晚你是几点到家的？” 江寒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他在椅子上正了正身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想了一会儿说道：“十点，应该是十点。” “你平时回家走哪条路？” “出校门向西过斑马线回家。” “你知不知道贺冰川平时走的也是你说的那条路线。” “他走哪条路我怎么知道，大陆朝天各走一边，谁还管得着谁。” “你的父亲是江宇？” 在提到江宇这个名字的时候，江寒的表情明显愣了愣，接着就是一副厌倦的表情，“我不认识他，别在我面前提他，我没有父亲，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不配。” 萧逸辰跟李明宇相互对视了一眼，其意自明。 李明宇本来想在江寒面前提一提韩同已经承认她杀害贺冰川的事情借机想看看江寒的反应，萧逸辰制止了他。 “在你的成长过程中，父亲这个角色在你心目中似乎并不美好？”萧逸辰问道。 江寒刚刚还柔和的目光这会儿变得犀利，他眼中闪着寒光，轻蔑一笑，说道：“他不是我父亲，我没有他这样的父亲，我只是他发泄的工具，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对我跟我妈非打即骂，他配父亲这两个字吗？可惜，他只判了不到七年，你们为什么不判他死刑，他该死！每当贺疯子羞辱我们的时候，我就感觉他的脸突然就变成了江宇，那么可恨！” 江寒攥紧了拳头，面目狰狞，那双眼睛就像含着火，要把眼前的人吞噬。 从江寒口中，萧逸辰感受到江寒从小所遭受的家庭氛围是暴力的，他对江宇的恨不是无缘无故的，这里面埋藏着深深的祸根。 此时，上课铃声再次敲响，萧逸辰不想耽误江寒上课的时间，于是对他进行了安抚，江寒走出了办公室。 萧逸辰望着江寒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萧队。”李明宇喊了他一声，萧逸辰这才收回视线。 “萧队，为什么不跟江寒说明韩同的事情？” “他再怎么着也是个孩子，这样的打击对一个孩子来讲似乎太残酷了。明宇，你有没有发现，江寒的性情极不稳定，他太容易情绪化了。刚刚在提到江宇的时候，他的眼中充满杀意，他恨不得连咱们两个也一起杀了。所以，子月怀疑江寒有犯罪基因是不无道理的，更何况他父亲坐牢也属于激情犯罪。像江寒这种情况其实就是一个潜在的隐形炸弹，说不定谁会成为他爆发的导火索。也许，贺冰川那晚上的谩骂跟掌锢就是江寒犯罪的导火索。” “萧队，这个世界上真有天生的犯罪者？”李明宇对萧逸辰提出的犯罪基因持怀疑的态度，毕竟谁天生就爱杀人。 “携带犯罪基因的人犯罪概率比一般人大约高4-5倍，他们也并不能说成是天生的犯罪者，只是在同等诱因下，这种人更容易犯罪。我们第一次在高三六班走访的时候，贺冰川那天晚上掌锢的学生可不止江寒一个人，但是唯独只有江寒举起拳头想要揍贺冰川，这就是犯罪概率，这种情况在任何场合都适用。” 李明宇点头。 顺着走廊，两人来到上次高三年级的老师办公室，这时候办公室里的人很少。 “你们不是上次来过的警察同志吗？”一个在工位上批改作业的老师抬起头问道。 萧逸辰想起来，这是上次那个要分苹果吃的杜老师。 第202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14） 萧逸辰向杜老师打了招呼，杜老师热情地把二人让到办公室。 萧逸辰环顾了一下，柳芬芳并不在办公室。 杜老师注意到萧逸辰的眼神，她笑笑，问道：“你们是来找柳老师的？” 萧逸辰点头，“算是。” “很不凑巧，她今天不舒服请假了，今天的课都是我代她上的。”杜老师说着，然后又迟疑了一下，试探性问道：“还是贺老师的事情？” 萧逸辰笑着点头，“杜老师跟贺老师共事很多年了？” 杜老师温声说道：“我们是同一年进入学校任教的，只不过，贺老师一直做班主任，我只负责教英语，所以我的担子要比贺老师轻松一些。” “贺冰川曾经因为某些原因跟柳老师闹过矛盾，这件事情你听说过吗？” “那件事情我比谁都清楚，小柳刚来上班，出错是难免的。贺老师这个人，他不坏，但是对于名誉上，集体荣誉上的事情，他特别看中，所以，上次因为柳老师的失误闹了不愉快。” “我听说当时你们老师都写了联名信，要求贺冰川给柳芬芳道歉。” “是有这么回事，但是老师们也就是走个过场，给校长施加压力，让贺老师给柳老师道个歉，我们认为这很正常啊，老师得有师德，错了就是错了，人家一个刚走上社会的小姑娘，我们这群当老师的可不能让人家感觉社会黑暗。” 萧逸辰察觉出来了，杜老师不论对谁她的评价还是比较中肯的。 “杜老师，后来贺冰川跟柳芬芳在以后的沟通交流中有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 杜老师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两个人再也没有吵过也没有闹过。不过”杜老师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感觉柳老师的性格倒是变了不少。” “柳芬芳原来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 杜老师抬头，眼睛向上瞟了瞟，说道：“刚来的时候，柳老师给人感觉文文弱弱的，后来经历了那件事情之后，我感觉她好像整个人变得很冷。” “很冷？很冷是什么意思？”萧逸辰追问道。 “就是对任何人很冷淡，不热情，遇到事情也会据理力争，不会任人奚落了。我觉得经历了跟贺老师那件事情之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其实想想也正常，谁不是吃一堑长一智。” 萧逸辰点头，继续问道：“贺冰川跟他老婆离婚这件事情，是不是因为贺冰川在外边有了外遇？” “外遇？”杜老师捂嘴笑了起来，“这怎么可能？贺老师其貌不扬，他除了回家睡觉，一天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待在学校，跟他的学生待在一起，他上哪有外遇？” “会不会是学校的老师什么的？” 杜老师摆手，“不可能，不可能。以贺老师在学校里的为人，我觉得不可能。” 萧逸辰眉目低垂，暗想：这么说贺冰川出轨这件事情根本就是空穴来风。如果贺冰川是冤枉的，那这个跟贺冰川一起出现在照片上的女人是谁？她给谢澜寄亲密照的目的又是什么？这倒是挺奇怪的。 思索间，萧逸辰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下一双女鞋上，她蹲下身子，拿出鞋子，就那样看着。 杜老师见状，尴尬地说道：“那是柳老师的鞋子，有时候放在办公室也就是图个方便。” 说完，杜老师蹲下身子，就要拿走柳老师的鞋子，萧逸辰制止了她。 杜老师愣神，她不可思议地看向萧逸辰，“这，这就是一双普通的鞋子。” 萧逸辰没有搭话，他招呼李明宇也蹲了下来，李明宇会意，怔怔地看着那双鞋子，不明所以。 萧逸辰指指那只左脚的鞋子，说道：“这只鞋子的脚前掌明显比这只脚肥大，这是什么情况。 “上次见柳芬芳的时候她穿着一条拖地的长裙，没有发现这个情况，这个柳芬芳是有什么残疾吗？” 杜老师笑笑，“嗐！柳老师左脚是六指，这届学生考完试就准备去做手术。” 萧逸辰跟李明宇无不震惊，难道给谢澜寄照片的人就是柳芬芳，她明明是恨贺冰川的，她通过这样的方式陷害贺冰川无非就是不让他好过，看来照片上闭着眼睛的贺冰川应该是喝大了。 萧逸辰把目光再次落在杜老师身上，“杜老师，去年年会的时候，你还记得当时贺冰川跟柳芬芳是什么情况？” 杜老师回想了一下，说道：“当时大家都喝多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记不太清了，在我还没有醉之前，反正贺冰川是早就醉了，他根本没有什么酒量的。” “杜老师，你再好好想想，当时贺冰川喝醉之后，是谁把他送回家的？” 杜老师摇头，“我当时也醉了，是我老公来接的我。不过，回家的时候，我老公跟我开玩笑说，谁家的白菜让猪给拱了，他当时给我形容见到的那两个人就像是柳芬芳跟贺冰川，可是，我觉得我老公肯定是看错了，柳芬芳打死也不可能送贺冰川回家的。” “当时，你们的年会是在哪里举行的。” “就在学校的食堂。” “不知道保安室的监控录像能不能录下呢？” 萧逸辰跟李明宇迅速出了办公室，向保安室走去。 不过可惜的是，保安室门口的监控视频仅保留半年，所以原来的视频早就被覆盖了。 萧逸辰失落之际，保安室的保安多嘴问了一句，“你们想查什么？” 萧逸辰眼神直直地盯着那名保安，问道：“师傅，你认识学校里的贺冰川跟柳芬芳吗？” “那当然认识了，我在这里除了看门就是看学校里的老师了。”保安师傅玩笑似的笑着说道。 萧逸辰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问道：“那你记不记得去年年会的时候，贺冰川喝醉了酒，当时是谁送他回去的吗？” 保安师傅不假思索道：“这个事儿，我记得，是柳老师送他回去的，当时我们还议论这个柳老师跟贺老师不是闹矛盾闹到校长那里去了吗？这会儿怎么还好上了呢？” “是柳芬芳柳老师吗？”萧逸辰重复道。 “错不了！”保安师傅一脸笃定，“就是柳芬芳。” 萧逸辰跟李明宇相互看了一眼，困扰他们的问题终于找到了答案，柳芬芳不管与贺冰川遇害案有没有关系，自始至终她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个人。 第203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15） 毫无疑问，柳芬芳在贺冰川跟谢澜离婚的事情上推波助澜了。 柳芬芳是住在学校宿舍的，贺冰川遇害当晚学校门口的监控视频并没有拍到柳芬芳的身影，看来这个柳芬芳只是想搅得贺冰川的日子不好过，在贺冰川遇害这件事情上，她似乎没有作案时间。 “萧队，这个柳芬芳弄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贺冰川跟他老婆谢澜离婚，这个女孩看似单纯，没想到心思竟然这么深沉。”李明宇说道。 萧逸辰凝眉说道：“你也觉得这个柳芬芳心思深沉？” “心思不深沉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那她无非就是搅和了贺冰川的婚姻而已，真的就这么简单？”萧逸辰喃喃自语道。 李明宇抬头看向萧逸辰，纳闷道：“萧队，你还有什么想法，这个柳芬芳可是有监控视频为证，她可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这可是铁证。” 萧逸辰咂舌摇头道：“不知道，只是感觉她好像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此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是技术部小张打来的，小张推算的同一角度同一光源下人物的身高变化有了结果。 两人不敢耽误驱车迅速赶往警局。 技术部的小张已经在刑侦一队的工作区等着萧逸辰了，看见萧逸辰阔步走进来，他迎上去说道：“萧队，通过实验数据所得，同一光源和角度下，个子高的影子长，矮的影子短。相同条件下身高跟影子长度是成正比的。这是我们得到的一组实验数据，在监控视频中先后出现的影子长度匹配的身高长度，10:15出现在监控视频中的人物身高在190左右，10:20出现在视频中的人物身高在185左右，可能会有误差，但是上下也不会差2公分。” 萧逸辰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的怀疑没错，案发当晚出现在林荫路上的人并不是韩同，而是她的儿子江寒。 这会儿，陆子月也从基因鉴定中心回来了，她拿着一组数据走到萧逸辰的办公室，“你要的数据在这里，我们猜测得没错，江宇跟江寒的基因序列中性染色体呈现为xyy形态，这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超雄综合征，这种患者生活中焦虑，暴躁，易怒，具有暴力倾向，研究表明携带xyy的男性更容易犯罪。” 萧逸辰点头，“从与江寒的接触中，我能感觉出江寒易怒的性格，他比一般人更容易激动。今天我跟明宇在提到他的父亲江宇的时候，他的样子就变得有些不可控。” “这种人在相同诱因下，他们犯罪的概率是普通人的4-5倍，尤其是在受到刺激的情况下，他们潜在的犯罪基因就会显现出来，恐怕就连他们自己也控制不了。”陆子月回应道。 “这边已经得到证实，韩同在案发当晚并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她是在替江寒顶罪。” 陆子月摇头叹息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萧逸辰长叹一口气，无奈道：“可是法律从来不会包庇真正犯罪的人。” 此时，刘亦然跟赵非凡从京州市第一看守所回来了，他们从江宇嘴里了解到，江宇在没有犯罪之前，爷俩就跟犯冲似的，相互看谁也不顺眼，父子俩互殴的情况时有发生，更严重的一次，江寒曾经拿刀砍伤过江宇的手臂。江宇很肯定的表示，他目前所在的地方，江寒迟早要进来。 现在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江寒就是杀害贺冰川的凶手，但是一切迹象表明江寒跟贺冰川的死脱不了干系，案件进行到这里只能请江寒到警局说明情况了。 随即萧逸辰安排刘亦然跟赵非凡到京州市第一中学带回江寒，萧逸辰一再嘱咐两人带回江寒的过程一定注意方式方法。 既然韩同排除了嫌疑，这就说明江寒犯罪韩同是知情的，要不然她不会义无反顾地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萧逸辰安排李明宇跟紫嫣对韩同进行最后的审讯。 坐在审讯室里的韩同全然不知她已经被排除了嫌疑，她再也没有初遇她时的光鲜亮丽，取而代之的是失去整个世界的绝望。 她微微抬了抬头，问道：“我的案子不是已经定局了吗？为什么还要审问。” 紫嫣垂眸，说道：“我理解一个母亲为了孩子可以失去一切的决心，可是你这样做你认为真的是在帮他吗？” 闻言，韩同刚刚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这会儿一下子有了光彩，她的眸子里泛起亮光，用探寻的口吻问道：“警察同志，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紫嫣不想在一个失去了丈夫又要面临失去儿子的母亲伤口上撒盐，但是，她是警察，是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警察，是为死者讨回公道的正义化身，她只对真相负责。 “韩同，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贺冰川根本不是你杀的，你在维护的人是你的儿子江寒？”紫嫣慢条斯理，语气平和。 韩同震惊地盯着紫嫣的眼睛，半晌说不上话来。 她没有咆哮，没有歇斯底里，她像是透过现象看出问题的本质一样，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是我杀了贺冰川，我有作案动机，我有杀人凶器，现场也找到了我的证据，你们警察不是要证据吗？这些全是证据，我愿意给贺冰川偿命，案子就这样审结毫无漏洞啊？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还要折腾。” 说完，韩同的脸上露出一种笑，她的笑里含着泪花，含着无可奈何。 紫嫣把贺冰川遇害当晚的道路监控视频指给韩同，说道：“韩同，这是当时的道路监控视频，你也许会说，视频模糊的看不出人影。对，视频中出现的人影的确分辨不出面目，但是，我们的技术部门通过实验测算，推测出视频中先后出现的两个人影，一个身高在190左右，一个在185左右，而你的身高是160，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出现在案发现场的？” 韩同慌了，但她仍然拒不承认贺冰川的案子与江寒有关，在一个母亲面前，恐怕就算是铁证，她也不会亲口承认是她的儿子杀了人。 萧逸辰站在隔间的单面玻璃前，感慨万千，他不知道该跟这个绝望的母亲说点什么。 此时，伊宁敲响了隔间的房门，她在高三六班走廊的监控视频上有重大发现。 第204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16） 萧逸辰大步走出隔间，来到伊宁的办公桌前。 伊宁把电脑屏幕朝向萧逸辰说道：“萧队，经过反复观看视频，我终于明白案发当晚，晚自习下课后，江寒在走廊这个弯腰的动作在干什么了，我一直以为江寒是在系鞋带，可是系鞋带的话，未免在监控视频中持续的时间太短了，而这个人恰逢这时回头看了江寒，你注意看她的表情。”伊宁指着画面中的人物说道。 “柳芬芳！”萧逸辰喃喃道，“她在笑，是一种皮笑肉不笑的笑，是一种诡异的笑。” “这个人是柳芬芳？”伊宁问道。 萧逸辰点头，“我一直觉得她与本案有关联，但是苦于找不出任何证据。” “萧队，你再看这里。” 伊宁把视频画面定格放大，萧逸辰凑了上去，“这是伊宁你不会告诉我，这是凶器？” “萧队，比对一下。”伊宁把证物袋中贺冰川案的凶器递到萧逸辰面前。 萧逸辰看一眼电脑，看一眼凶器，心中有个猜想正在慢慢地变成现实。 他滑动鼠标，看一眼江寒前面的柳芬芳，说道：“伊宁，视频中江寒捡的这把折叠刀，是柳芬芳掉在地上的，但是，她明明回头看见江寒捡到她的折叠刀，却没有索要。” “萧队，我看这个柳芬芳根本就是把折叠刀故意丢给江寒的。” 萧逸辰回想起第一次走访高三教师办公室的时候，在办公室门口，杜老师不就一直在找柳芬芳的折叠刀吗？当时柳芬芳找了一遍，说没找到，她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柳芬芳的心思可不是深沉了一点，她这明明就是借刀杀人。 萧逸辰当即吩咐李明宇释放韩同，赶赴柳芬芳的住处，把柳芬芳带到警局。 江寒先一步被带到警局。 走廊上即将离开警局的韩同跟刚刚走进警局的江寒碰了个正着。 “妈，妈你怎么在这里？妈，妈”江寒情绪激动，他怒目圆睁盯着韩同，“妈，你不是说回乡下了吗？你为什么在这里？妈” 韩同这几天的眼泪都哭干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解释什么，她知道一切都无法回头了，“江寒，妈” 韩同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警察带走把她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被带进审讯室里的江寒惶惑不安，他双手交叉放在审讯室的小桌板上，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着萧逸辰，“我妈为什么在这里？” “从你杀了贺冰川的那天晚上开始，你的母亲韩同就已经为你想好退路了，那就是在那把折叠刀上擦掉你的指纹，自己再握住刀柄，让折叠刀上有了自己的指纹。第二天她一大早出现在案发现场，把自己的长头发拽下来一根，别在贺冰川的指尖，这样，现场出现的证据，就能证明你的母亲韩同就是杀死贺冰川的凶手。 “事情发生之后，你的母亲韩同是不是告诉你，什么都不用你管，你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上学上学，就跟平常一样，她会处理好一切。” 江寒点头，他的双肘撑在桌板上，猛烈地揉搓着头发，他的脸上不觉留下悔恨的泪水。 待江寒的情绪趋于稳定，萧逸辰继续问道：“是你杀了贺冰川？” 江寒不再抗争，无力点头。 “你的凶器是哪里来的？” “我捡的。” “在哪里捡的？” “就在教室外边的走廊上。” “到底是你捡的还是柳芬芳故意扔给你的？” “我不知道，是我捡的，她知道是我捡到了那把折叠刀，但是她没有索要，我就揣在自己衣兜里了。” 萧逸辰摇头叹息道：“江寒，你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江寒眼神微滞，抬起头，不解道：“什么意思？” “学校明文规定不能带尖锐物体，以及管制刀具进入校园。柳芬芳身为老师，就算是丢了折叠刀，看到你捡到了，她应该要回，而她恰恰没有，你都不想想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江寒的眼睛眨巴了几下，陷入沉默。 刘士亮采集了江寒鞋底的纹路，证实与贺冰川案遗留在现场的脚底纹路一致。 江寒对杀害贺冰川的事实供认不讳，他已年满十八岁，他被依法收押。 此时，柳芬芳也被带进了审讯室。 刘亦然跟赵非凡参与了审讯。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柳芬芳，丝毫没有愧疚的表现。她故作惊讶地问道：“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你们已经三番五次的问话，问话，难道你们的工作效率这么低吗?” “柳芬芳，我劝你老实配合警方，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请你到这里的？”赵非凡说道。 柳芬芳仰起头，一脸不屑，“是嘛？如果你们有证据大可以拿出来让我看看，我也有申辩的权利。怎么？你们是在贺冰川的案发现场发现了我的指纹还是脚印？或者你们又从监控视频里看到过我的身影。警察同志，我可是住在学校宿舍的，贺冰川死的时候，我压根就没出过校门，你告诉我，你们有证据，请问，你的证据是什么？” “你你枉为人师！”赵非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柳芬芳切了一声，眼神不屑。 “柳芬芳，你是没出现在案发现场，但是贺冰川的死也是你间接造成的。”刘亦然说道。 刘芬芳目光一凛，像是听到了一个可怕的消息，她的目光盯着刘亦然，就像等待死亡的宣判。 “这是贺冰川遇害当晚，晚自习下课后，高三六班走廊内的监控视频。你走在江寒的前面，故意丢下一把折叠刀，这把折叠刀就成了杀害贺冰川的凶器，你就是为江寒提供凶器的人，在这起案件中，你是帮凶，是从犯。”刘亦然起身走到柳芬芳跟前，指着监控视频中的画面厉声说道。 “警察同志，那把折叠刀是我不小心丢失的，我也不知道丢在哪里，我丢了，让江寒捡到，这我怎么知道。”柳芬芳语气放缓狡辩道。 “是嘛？我看你今天穿的衣服跟案发那天的衣服一模一样？” “我自己的衣服，我想穿哪件就穿哪件？你们当警察的不管这个？” “你承认就好。可是你这件拖地连衣裙根本就没有口袋，你告诉我，你的折叠刀装在口袋里怎么遗失的，你明明就是攥在手里故意扔给江寒的。” “我，我没有。”柳芬芳仍然试图反驳，但是证据面前她的反驳又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从贺冰川奚落你开始，你就开始布局怎么祸害贺冰川了，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把魔爪伸向一个有着美好未来的孩子身上，这是你最让人唾弃跟不耻的。 “你不是曾经给贺冰川的妻子谢澜寄过匿名照片吗？你搅得他的家庭天翻地覆，就算是这样，你仍然不肯罢休，竟然选中一个孩子当你的棋子，你配他喊你老师这声称呼吗？” 柳芬芳轻笑一声，正色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知道贺冰川在同学们面前是怎么说我的吗？是他让我在同学们面前抬不起头来，至今还有同学拿当时那件事取笑我，其中就有江寒。就算不是我，江寒早晚也会走这条路。我发现了，他跟其他同学不一样，他动不动就暴跳如雷，他是有暴力倾向的，就跟他坐牢的爸爸是一样的。 “通过给江寒上课，我发现了江寒的这个弱点，他早晚得爆，不是在贺冰川身上，也会是别人身上。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在办公室加班，我听到了当时周老师跟贺冰川的争吵，后来，我又看到贺冰川怒气冲冲地回到教室掌锢了几个学生，其中就有江寒，我当时特别注意观察了江寒，江寒当时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只需要有人推波助澜一下就好了。 “没错，那把折叠刀是我故意丢给江寒的，有了刀，他就可以自由发挥了。” 柳芬芳一阵冷笑。 “疯子，疯子”赵非凡暗自骂道。 至此，这起错综复杂的班主任遇害案告破。贺冰川因为口不择言伤害了柳芬芳，柳芬芳自此怀恨在心，开始寻找机会报复贺冰川。最终，江寒的暴力倾向让柳芬芳抓住了机会，本来计划的是一箭双雕的好戏，结果把自己也搭了进去，真可谓自作孽不可活！ 本案中，江寒犯故意杀人罪，系贺冰川案的主犯；柳芬芳为犯罪行为提供帮助，系贺冰川案的从犯；韩同扰乱警方办案，犯包庇罪，同样面临法律的追究。 第205章 荒野白骨案（1） 贺冰川案迅速告破，其影响并没有在社会层面继续发酵。 京州市教育局针对贺冰川案的教训在全市范围内开展加强师德师风建设，净化教师队伍，打造廉洁奉公的教育教学团体。 近日接连破获了几起案子，刑侦一队的小伙伴们起早贪黑，昼夜不停地查案，就算是铁人也受不了这样的强度，他们渴望有个假期好好地休整一下。 此时，简局长倒背着手正往刑侦一队的工作区走着，脸上还挂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 眼尖的伊宁碰了碰紫嫣的胳臂，朝她扬了扬脸，又俯下身子，小声说道：“你说，简局长当初承诺的十一过后跟咱们补假期的话还作数吗？” 紫嫣右手弯成弧形，扣在嘴边说道：“看简局的样子，心情应该不错，这种事情当老板的是不会主动提出来的，除非，咱们提醒提醒他，最好是萧队提醒他，这事儿准成。” “可是，萧队的心思都在工作上，恐怕这会儿，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可不好说，萧队平时可是最体谅咱们的。” 两人来来回回，你一言我一语，不觉简局长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两人面前，“两人在说什么悄悄话，还不敢让大家听见。” “简局长” “简局长” 两人红着脸，忙不迭地跟简局长打了招呼。 听到工作区传来简局长的声音，萧逸辰从办公室走出来。 “逸辰，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儿跟你商量。”看到萧逸辰走出办公室，简局长三步并作两步朝萧逸辰的方向走去。 此时坐在工位上的赵非凡，低垂着头，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喃喃道：“千万别有案子，千万别有案子，乞求京州一方平安。” 工位上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落在简局长跟萧逸辰身上，竖着耳朵静静地等待宣判，是自由还是继续做牛马，就在简局长的一念之间。 “最近大家都很辛苦，我兑现承诺。”简局长的话刚说了半截，工作区就传来一阵不小地骚动，大家刚刚凝重的脸上，这会儿挂上了笑与轻松。 简局长被这一阵骚动差点逗笑了，他回身看了看大家，然后继续对萧逸辰说道：“我可不做周扒皮，也不做旧社会无良的地主，你看着安排！你的兵你指挥！” “简局长，你的意思是”萧逸辰故意问道。 “你别在这里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们都知道你会不知道？” “那我总该问问是几天？” 简局长抚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他伸出两根手指头，说道：“两天，就两天，这就是我权限范围内的最大期限。不过，还是老样子，每个人必须保持手机畅通，以防出现突发情况。毕竟干咱们这一行，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心无旁骛的。” 萧逸辰点头，简局长走出了刑侦一队的工作区。 “刚刚简局长传达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就两天，你们是愿意自由活动还是组团活动，还是谁有好点子，这会儿不妨奉献出来。” “萧队，喝酒，吃肉，蹦迪。”赵非凡嚷道。 “非凡，我看你再坚持个三天三夜也没问题，你这精神头很足啊！”萧逸辰说道。 赵非凡抚摸着后脑勺，“我还没说完，第一天睡觉，第二天吃喝玩乐。” “我怎么都行！” “我也是。” 其他人基本就是随大流。 萧逸辰的目光看向窗外，这个秋天的尾巴，他总算是赶上了，他忽然想到，这个季节该是柿子成熟的季节，那漫山遍野的柿子，在光秃秃的山间尤为夺目，更重要的是子月喜欢在那些挂满小灯笼的柿子树下拍照。上学那会儿，这是他们每年必有的旅程。 想到这里，萧逸辰有些后悔刚刚的提议，如果是大家自由活动，那他跟陆子月就有单独赴约的机会了。 正想着，赵非凡说道：“萧队，你有什么提议，要不然咱们大家一起来个团建怎么样？” “这个提议好。” 大家随声附和着。 看来单独行动这种想法已经行不通了，萧逸辰似笑非笑，“要不然，咱们明天休息，后天去爬山怎么样？这个季节满山的柿子树是最好看的了。” “同意！”伊宁跟紫嫣拍手叫好。 这件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下来。 回到办公室，萧逸辰却犯了难，他该如何跟子月解释这件事情呢？他挠了挠头，硬着头皮给陆子月发去了信息：子月，这个季节山上的柿子应该是最好看的时候了。 陆子月秒回：难得你还记得，什么时候启程？ 萧逸辰杵了杵眉头，继续编辑：“你介不介意大家一起去？”考虑了好半天，萧逸辰才把这条信息发出去。 他焦灼地等待着陆子月的回复，不出意外的这条信息萧逸辰等了很久，他知道陆子月并不是因为忙，而是对这样的安排不怎么满意。不过，她的信息还是发了过来：她发了一个撇嘴的表情，后面的文字是，好呀！大家一起去还热闹。 萧逸辰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编辑道：你不生气？ 陆子月发过来一个坏笑，我陆子月可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在你心里我就这么点格局，小看我！后面又跟着一个搞怪的表情。 萧逸辰：后天早上8:00我去接你。 陆子月：ok。 休整了一天，萧逸辰早早地来到陆子月的公寓门前，刚巧陆子月带着大包小包的从里面走出来。 “不用这么夸张？爬个山至于搞得跟搬家一样，你这都是什么？”萧逸辰一边接过陆子月手中的东西一边说道。 陆子月偷瞄了他一眼，说道：“论破案我不如你，但是论生存能力，我比你可不是强了一星半点。跟同事们一起爬山，你不准备点吃的喝的，到山顶喝西北风就够了？” 萧逸辰憨憨一笑，“不是还有满山的柿子吗？” “你什么时候上山吃过柿子，再说了，就算有柿子吃，那东西能当饭？哎呦！你那帮小伙伴摊上你这么个队长，知道的认为你不拘小节粗枝大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抠唆的不像个男人。” “这不是有你嘛！”萧逸辰看向陆子月，含情脉脉。 这句话听得陆子月面红耳赤，原本还有很多话想跟他唠叨来，这会儿一时竟想不起从哪开始了。 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大家在山下的入口汇合。 大家轻衣便装轻装上阵，今天的天气也给力，天空湛蓝，干净得没有一丝瑕疵。早晨的温度，穿个外套正适宜。 “我们怎么能辜负了这样的好天气！”李明宇张开双臂，仰望天空，沉浸在大自然舒爽的馈赠中。 “非凡，你去买票。” “得嘞！”赵非凡一路小跑，到了售票厅。 其他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背上行囊开始了一天的旅程。 这座山名为云影山，是连绵不断低矮的山丘。早些年萧逸辰跟陆子月来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发展成旅游度假区，随着陆陆续续来的人多了，云影村就发现了这个商机，经上级主管部门批准改建成云影山旅游度假区。 从远处往山上看，一片红橙橙，黄莹莹的，就像是仙女在这突兀的树枝上用画笔点缀的花瓣一样。 三个女生交替在不同的位置，不同的角度相互配合拍着各种美丽的照片，男人们就只顾闷着头子往山上走。 行至半山腰的时候，萧逸辰在一棵年岁不短的柿子树前停住了脚步，赵非凡搞怪般的踮起脚尖去摘树上的柿子，那柿子就像故意捉弄他一样，在他晃动的枝干下左摇右晃，就是不肯到他手里。 “子月，子月”萧逸辰向山下徐徐前行的陆子月吆喝道。 这棵柿子树，他们每年来的时候，必定在树前合影的，今年也不例外。 看见萧逸辰在柿子树下留影，刚刚还不感兴趣的几人，这会儿竟然也有了要留念的冲动，毕竟照片会提醒你，这个地方你曾经来过。 赵非凡变换着各种姿势，让刘亦然给他拍照，他一会儿抱着树，一会儿攀着树，一会儿蹲在树底下。 “赵非凡，拍一张就得了。”李明宇笑着打趣道。 赵非凡干脆一屁股直接坐在树底下，“我就画地为牢，坐在这里不走了，你能奈我何？”赵非凡顺势不知道捡了个什么东西，就在树下划了个圈。 紫嫣不自觉地捂上了嘴，她指着赵非凡手中的东西说道：“赵非凡，你手中是” 赵非凡这才看了一眼，慌忙扔了出去。 陆子月疾步上前，拿起赵非凡刚刚扔掉的东西，打量了一番，看向众人，低声说道：“是人骨，是人类位于小腿外侧细长的骨头-腓骨。” 第206章 荒野白骨案（2） 萧逸辰掏出手机给简局长打去电话说明了情况，简局长安排萧逸辰就地处理此案。 萧逸辰增派人手，经过一上午的仔细挖掘，一副完整的人类遗骸便呈现在大家面前。 陆子月伏在骸骨一侧，观察了一会儿，说道：“死者女性，从骨骼发育上看，这应该是一具成年女性的骸骨，具体年龄需要回鉴定中心做骨骼切片认定。不过，从死者牙齿的磨损程度来看，这应该是一具年轻的女性死者，年龄应该在23-26岁之间。尸体呈现白骨化，骨骼完全白骨化一般需要1-3年的时间，如高温潮湿或极度干燥可能加速或延缓这一过程。 “京州属于温带季风季候，四季分明。夏季高温多雨，冬季寒冷干燥。尸体又是被埋在山上，通常气温比内陆低，昼夜温差大，空气稀薄且风速大，这样就会延缓尸骨的白骨化进程，粗略估计，这具骸骨最低死亡时间也有一年半以上了。 “死者颅骨有被重物击打的痕迹，左臂骨折，右小腿骨折，考虑死者生前应该遭受过虐待，致命伤是颅骨这处遭受重击的凹陷，这个地方应该遭到过反复击打。另外，死者的脊柱呈蜷曲状，如果不是天生病患的话，应该是曾经被捆绑过，以至于死后仍然保持着蜷曲的状态。 “从这些衣服碎片中可以看出，她穿在身上的衣服陈旧，倒像是村子里干活的农妇所穿的衣服。” 萧逸辰不禁回头看了看山下的那个小村庄-云影村。 目前当务之急是要确定尸源的身份，才能展开下一步的侦查工作。 “亦然，非凡，云影山度假区是近几年才开发建设的旅游度假区，按照子月推测的死者死亡时间，这具骸骨应该是在云影山规范运作之后，才出现在这里的，你二人到度假区运作办公室了解一下情况；伊宁，紫嫣，你二人随子月返回警局，排查一下两年之内失踪人口的情况；明宇，咱们到山下走访看看有没有收获。” 陆子月安排人把骸骨带回警局，其他人按照萧逸辰的吩咐行动起来。 云影村。 云影村，村子不大，进到村子里也看不到什么人。不过，村子里房屋整齐，道路宽阔，绿化有序，给人一种置身世外桃源的感觉。 在村子里走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在一家门楼前看到一个正在做针线活的奶奶，奶奶姓林。 林奶奶78岁，耳聪目明，精神矍铄，热情地很，好像他们这个年代的人都是热情淳朴的。 萧逸辰走近问道：“林奶奶，这个村子里没有什么人吗？” 林奶奶脸上堆着笑，答道：“年轻人都到外边奔前程去了，村里就剩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干不动了，走不出去了。” 萧逸辰点头，“林奶奶，近两年村子里有没有出现失踪人口？” 林奶奶顿了顿，她抚了抚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疑惑道：“失踪人口？没听说村子里丢了人啊？” 萧逸辰记得陆子月说过，死者的衣服像是村子里的农妇下地干活的时候所穿的衣服，通过牙齿的磨损情况推测，死者是个年轻人。 “林奶奶，村子里现在下地干活的人当中有没有年轻人？” “嗐！年轻人哪还有下地干活的，都跟你们一样在城里上班，那多舒服。村子里现在也没有多少地了，土地都流转了，除了像我们这种老胳膊老腿的，村子里很难再见到年轻人了。除非是” 林奶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神色一滞，脸色微沉，说道：“除非是这里有问题的，出去啥也干不了的。”林奶奶指了指脑壳的位置。 萧逸辰会意。 “说到这儿，我倒是想起来了，原来他家有个媳妇去年开春的时候跑了？” “林奶奶，跑了是什么意思？” “嗐！这里有毛病，只能从外边买个媳妇回来传宗接代，可是买回来的那个媳妇偏偏不会生，哎呦！这事儿闹得。后来那个女孩就跑了，再也没有回来。奇怪的是他家也没有去找，也许他家认为女人反正是不会下蛋的鸡，找回来也是浪费粮食，干脆就随她自生自灭也说不定。” “林奶奶你说的他家是谁家？” 林奶奶向村子东北角的方向指了指，说道：“就是光家，他全名叫赵海光，那个女孩好像叫云朵。” “林奶奶，你说的那个女孩多大，她是什么时候被买到这个村子里的？” 林奶奶头微抬，想了一会儿说道，“那个女孩很年轻，来村子里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二十岁，在这里待了四五年，自从来到村子里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去年不知什么原因，自己就跑了。” “林奶奶，你是听赵海光家说那个叫云朵的跑了，还是有人看见她跑了。” “村里的栓子看见她跑了，去通知赵海光家，谁知人家赵海光家也不理会。” 萧逸辰垂眸暗想：看来这个从赵海光家跑掉的姑娘是活着离开云影村的，这个姑娘会是云影山上发现的那具骸骨吗？如果是那具骸骨，那么她又经历了什么？ 按照林奶奶指引，萧逸辰跟李明宇摸索到了赵海光家。 刚走到门口，院子里拴着的大狗，就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从房子里走出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看见门口站着陌生人，没好气地嚷道：“你们找谁？” 李明宇亮出证件，“警察。” 女人脸色微变，朝大狗吆喝了几声，那条狗像是听懂了女人的话，嗯嗯两声便不再吼叫。 女人走到栅栏跟前，“你们找谁？”女人语气冷漠，脸上现出一种惶惑之色。 此时，又从房间里走出来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他蹩脚的走路姿势，像是得过小儿麻痹症，脸上露出一种憨憨的邪魅的笑，没开口哈喇子就已经流了一地。 “光子，到屋里去。”女人朝男人喊道。 男人就像没听见一样，径直朝栅栏门口走来。 看见男人不听劝，女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们找谁？什么事儿？”女人不耐烦地催促道。 看到这家里的光景，萧逸辰就猜到他们没找错，这就是林奶奶口中赵海光的家。 “云朵，是你们给赵海光买回来的媳妇？”萧逸辰问道。 女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假装镇定地说道：“是，那可花了不少钱，结果怎么样？钱花出去，连个响声都没有听见，你找我们，我们还不知道找谁喊冤呢？” “云朵，现在在哪里？” “你问我，我问谁去？走了，也许回家了，也许……谁知道呢？”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云朵离开，像你们这种参与买卖人口的，无利可图，你们怎么舍得把人放了？” “你问他！”女人气愤地扭头，目光落在那个叫光子的男人身上。 第207章 荒野白骨案（3） 随着女人的话音落地，萧逸辰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光子身上。 “你叫赵海光？”萧逸辰问道。 赵海光咧嘴点头，他的脸上好像天生就挂着一种笑容，任何时候都有。 “你能给我们说说云朵的情况吗？” 没等开口，赵海光的哈喇子就又落了一地，跟他交流起来，恐怕还需要一定的耐心。 “她，她 不 属 于 这 里！”赵海光咬牙切齿般艰难地吐露出几个字，萧逸辰皱着眉，一边听一边猜，他大体听出赵海光是表达了这么个意思。 站在一旁的女人比萧逸辰还急，“好了，光子，别逞能了，娘来说，你听着，娘说得不对的地方，你再给警察同志解释行吗？” 女人看着赵海光，几分疼惜，几分无可奈何。 见光子点了头，女人就把萧逸辰跟李明宇请到屋里，几人坐定之后，女人缓缓开口道：“警察同志，当时我们是花了钱打算给光子找个媳妇来的，可是光子见了云朵之后，就一直把她当妹妹待。在我们这个家里，我们可从来没有委屈过云朵。当我知道光子对云朵没有那方面的想法的时候，我本来还想着让云朵离开，是云朵死活不离开的，这跟我们可没有关系，我们的钱都打了水漂，我这心里本来还窝着一肚子火呢。” 光子他娘应该是把萧逸辰跟李明宇当成处理贩卖人口的警察了。 收买被拐卖的妇女当然会被定罪，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山上的那具白骨到底是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云朵。 “阿姨，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确认一件事情，今天我们在云影山发现了一具女性骸骨，从白骨化的程度上看，死者应该至少死了一年半以上，死者很年轻，穿衣打扮并不讲究，所以我们怀疑是不是村子里的人。还有，死者胳膊，腿上多处骨折，死前应该遭受过折磨，死者颅骨有凹陷，这一处伤应该是致命伤。” 光子他娘的脸色立时黑了下来，光子的脸上也收住了笑，哈喇子也神奇般的止住了。 光子他娘颤颤巍巍地问道：“警察同志，你不会怀疑死的人是云朵？” 萧逸辰点头。 光字他娘坚定地摇头道：“那不可能，首先，在我们家里，我们拿云朵都是当自己家人待的，你问问左邻右舍，别说动手，就是一句难听的话我也从来没对云朵说过，要不然，这孩子待在我们家怎么会不愿意离开呢。 “再有，云朵身上穿得虽算不上名牌，但是都是我跟她到镇上挑选得最好的衣服，我们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说完，光子他娘起身就往里屋走，不大一会儿，就拿出了一件漂亮的裙子，“你看，这是云朵的衣服，是我特意留下来的，我想她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她穿过的衣服。” 不觉，光子他娘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滚下来，“你们说的山上那个人不可能是云朵，她回家了，她还说会回来看我们的。” “云朵，离开这里多久了？” 光子他娘不假思索地说道：“去年开春，三月六号，我永远不会忘记，她走了之后，地里的活，我一天没干，就蹲在地里哭了一天。村子里的人都说我傻，钱花出去，媳妇最后还跑了，说我人财两空图啥？嗐！我也不知道我图啥，只要光子不愿意干的事儿，我不勉强，我不做那伤天害理的事儿，上一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孽，老天爷已经在惩罚我了，这一辈子再不修行，下一辈子可就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光子他娘泪眼婆娑，她用手抚了抚赵海光的手背，这一辈子的惩罚可能就是指赵海光心智的不健全！ “按照你的说法，云朵不想离开你们，可是后来为什么又离开了呢？” 光子他娘擦了擦眼角的潮湿，说道：“云朵刚来我们家的时候，只有十八岁，问她是不是跟父母吵架了才跑出来，又让人贩子拐卖的，她不吭声，孩子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她什么时候想说了，自然会告诉我的。 “云朵这孩子心里对父母得有多大的恨啊，她家里的事情只字不提，她只说她没有家，求我们收留她。其实刚开始，云朵并不知道我们是从人贩子手中把她买下来打算给光子做媳妇的，她还天真的以为是我们愿意收养她。云朵人机灵又懂事，我下地干活，家里家外都是她张罗，人心都是肉长的，渐渐地我也喜欢上这个姑娘，既然她跟光子做不了夫妻，还可以做兄妹嘛！我百年之后，有云朵照顾光子我也放心，我就光子一个孩子，老头子又走得早，平白无辜从天上掉下个女儿，我还求啥？村里乱嚼舌根的人多，他们哪里知道我们跟云朵的感情虽然不是血浓于水，也算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了。” 光子他娘顿了顿，似乎接下来的话，她需要花费很大的气力，才能讲完。 “可惜好景不长，云朵心里毕竟是有牵挂的。有一次，她终于跟我说了她离家出走的原因。原来她有一个酗酒的父亲，父亲每次喝了酒对她不是打就是骂，她父亲竟然怀疑云朵是她娘跟外边的野男人生的孩子。每次喝了酒，这个父亲就把满腔的愤怒迁怒在云朵身上，是她娘让云朵离开家的，告诉她去哪儿都行，永远别回家。云朵是不幸的，但她又是幸运的。她虽然落入人贩子之手，被人倒卖，好歹她来了我们家，我们没让她受过委屈。 “时间一长，我看出这孩子心里有事儿，在外闯荡好几年，她开始惦记母亲了。于是有一天，我就跟光子商量，让云朵回家，我们已经把她当成家里的亲人了，我们不想牵绊她，让她心里难过。她想回家，我们成全她。只希望，她有时间能回来看看我们就知足了。” 光子他娘鼻涕一把泪一把，诉说着自己的心酸。 “云朵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光子他娘摇头，“没有，我整天盼着，盼着她出现在我们面前，可是她再也没有出现过，我心里还暗暗骂她是个白眼狼。” “当时云朵是怎么离开的？” “出了村口，就有公交站牌，她去踩过点，她说村口的211公交车就能到城里，到城里再倒一路车就能到她家。她走的那天我们怕难过就都没有去送她，她是自己走的。村里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云朵是逃跑的，还偷偷地来告诉我们，他们哪里懂得我们跟云朵之间的感情。” “云朵，有没有说她家住在哪里？” 光子他娘想了想，说道：“好像说过，我还记在一张纸上。” 第208章 荒野白骨案（4） 不多会儿，光子他娘就从里面的房间里拿出一个本，翻腾到要找的那一页，递给萧逸辰，只见在一个陈旧的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写着：翠湖小区14栋301。 在获悉了这个消息之后，萧逸辰随即掏出手机给伊宁拨了过去，只要确认云朵确实回了家，那么毫无疑问，山上的那具骸骨确实另有其人，如果云朵没有回家，那么这里同样牵扯到一宗失踪案，而山上的那具骸骨是云朵的可能性就陡然增加。 经过一番等待，伊宁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伊宁。”萧逸辰接通电话。 “萧队，翠湖小区14栋301房管局登记的产权人是梁辉，不过，我们查询到梁辉已于两年前肝癌去世，我们从户籍派出所联系到他的妻子沈玲，沈玲说她确实有个女儿于七年之前离家出走，至今杳无音讯。” 萧逸辰心里嘀咕：梁辉，沈玲，云朵，这几个名字之间好像并无联系，萧逸辰的心里凉了半截。 “伊宁，沈玲的女儿叫什么？” “梁静。” 萧逸辰长舒了一口气，果然有纰漏，这也或许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萧逸辰相当然的先入为主了，但他仍然不死心，继续问道：“云朵的名字就叫云朵？” 赵海光跟他娘点头。 萧逸辰暗想：相同的地址，为什么名字不一样呢？到底是云朵还是梁静？ “有没有云朵的照片？”萧逸辰问道。 光他娘摆弄着手里的老年手机，“原来有一张，但是不清楚。”她眯缝起眼在手机里翻找着。 找到照片后，递到萧逸辰面前，萧逸辰把这张照片传到自己的手机上，又把照片发给伊宁，由伊宁想办法确认照片上的女孩到底是不是梁静。 可能手机像素太低的缘故，拍出来的人物太模糊，只能勉强分辨个大概。 在等待伊宁回复的过程中，萧逸辰又跟娘两个攀聊起来。 “阿姨，云朵在离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很高兴。还说过一阵子要和她妈妈一起来看我们。”光他娘眼神空洞，这一来二去的问询中，其中的信息量太大，搞得她有点懵圈，“萧队长，我刚刚没听明白，你是说云朵原来叫梁静吗？” “如果地址没有问题的话，我想是的。现在糟糕的是梁静于七年前离家出走，与云朵离家的时间是一致的，但是，梁静至今没有回家，所以我们更加怀疑山上的那具骸骨有可能就是梁静，就是你们嘴中所说的云朵。” 光她娘浑身颤抖，“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走的时候明明好好的。” “你们对云朵不错，云朵也说过会回来看你们。她离开已经一年多了，她没来看过你们，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有，你不觉得很反常吗？如果云朵没有忘记你们的话，那只有一种解释，她可能出了意外。” 光他娘怔怔地看着萧逸辰，她真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她无力地看向赵海光，赵海光的哈喇子又开始往下流，哈喇子混合着泪水，鼻涕，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此时，伊宁的电话打了进来。 “萧队，沈玲看过照片之后，她不是十分确认照片上的女孩就是梁静，不过，她说轮廓倒像是她的女儿。” “伊宁，这样！通知沈玲到警局与死者做亲子关系认定，只有确定死者的身份，我们才能展开下一步的工作，在确认死者身份这件事情上，可不能有一点马虎。” 挂了伊宁的电话，萧逸辰跟李明宇就准备结束对赵海光娘两个的走访。 光他娘，激动地站起来，哽咽着说道：“萧队长，如果能确定死的人是云朵，麻烦你跟我来个信儿，我好去路口给这个孩子烧点纸钱。” 萧逸辰点头柔声说道：“阿姨，拐卖妇女跟收买被拐卖的妇女同样面临法律的追究，后期会有警察跟进云朵被拐卖的事件，这件事情在法律上自有定论，如果需要帮助，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会尽我所能。” 萧逸辰在一张纸上留下自己的电话，递到光他娘手里。 两人上了车，萧逸辰一脚油门驶离了云影村。 在车上，两人针对云朵的事情攀聊起来。 “萧队，我看死者是云朵的概率很大，所有的巧合都集中到她一个人身上，这就不是巧合了。” 萧逸辰点头，叹息道：“如果死的人就是云朵，那么就太不幸了。她不幸离家出走又被人拐卖，好在遇到一个知冷知热的买家，这简直就是中了大奖。可是就在她满怀希望踏上归家旅途的时候，却突遭不测，命运啊，谁又能说得清呢？” “明宇，今天走访的赵海光娘俩，你有什么看法？” 李明宇左臂抱胸，右手扶额，说道：“两人给我的感觉很踏实，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云朵的离开她们是支持的，这一点从有村民发现云朵逃跑而告知赵海光，他们并没有追赶就能说明他们没有撒谎。这也恰恰说明云朵的死与他们没有关系，云朵是活着离开云影村的，至于后来为什么遭遇不测，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查了一下从云影村到京州，只有一辆公交车，并且上午下午各有一班。我估计云朵应该没来的急坐上这辆公交车，如果她坐上公交车的话，最起码她的尸体不会出现在云影山。” “萧队，如果云朵没有坐上公交车的话，那她一定是在等车的过程中搭了便车。” “黑车。”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出口。 “而且有可能这辆黑车一直就活跃在附近，看见云朵年轻貌美起了歹心。”萧逸辰分析道。 “萧队，你说这个云朵怎么还不长记性呢，已经经历过一次人贩子的事情了，这警觉性怎么一点也提不起来呢？” 萧逸辰叹口气道：“人性的险恶总藏在暗处，你让一个刚从校园里走出来就钻到这个山村的人怎么防范？最根本的还是凶手太狡猾，他总能揣摩出这些女孩的心思，一个善良的人，怎么抵得过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呢？还有一种情况会导致云朵没有防范之心，那就是她根本就认识凶手。” 第209章 荒野白骨案（5） 萧逸辰跟李明宇赶回警局的时候，沈玲正在法医鉴定中心与云影山上的白骨做着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最快也得三个小时才能出结果。 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相仿的年纪，相同的家庭住址，一样的离家出走，仅凭这几点，就基本可以认定云影山的白骨就是沈玲的女儿梁静，但是警察办案讲求严谨性，事事卡钉卡卯，严丝合缝才是他们办案的态度。 “这里你说了算对？”见萧逸辰向陆子月询问沈玲与白骨的情况，沈玲就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几步上前握住萧逸辰的手，颤抖着说道：“警察同志，她不会是我的静静？我每天都盼着有她的消息，可是如果是这样的消息，我宁愿永远这样等下去，也不愿意等来这样的结果。” 沈玲还没有五十岁，可是那张满脸褶皱的脸，顶着一头灰白的头发，使她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十岁不止。 萧逸辰明显感觉到那双震颤的手就像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的手一样颤抖得停不下来，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睛透着无助跟乞求，萧逸辰甚至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天各一方的场景，萧逸辰经历了太多太多，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历练出铁石心肠，遇事不为所动，但是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情都会触动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萧逸辰用他强有力的大手，抚上沈玲的手背，轻声安慰道：“大姐，虽然虽然最终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躺在解剖台上的那具骸骨极有可能就是你的女儿梁静。” 萧逸辰不会花言巧语，也不怎么会安慰人，作为警察，他尊重事实真相。如果那具骸骨就是梁静的话，作为直系亲属，沈玲更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听到萧逸辰的话，沈玲的整个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萧逸辰一把扶住了她。 待沈玲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下，萧逸辰带着沈玲来到问询室，他安排李明宇给沈玲端来一杯水。 问询室内一片沉寂。 沈玲小口喝了几口水，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萧队长，我看出来了，你去过静静这几年离家之后生活过的地方，她过得好吗？” 沈玲嘴唇颤抖，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在她看来，萧逸辰的话有千斤重，他接下来的话也许会让她坠入地狱万劫不复，也许会让她内心得到些许安慰，她的眼睛就那样直直地盯着萧逸辰的嘴唇，他接下来的每个字，都会深深地刺激到她身上的神经，或喜或悲。 也许是洞察到萧逸辰的表情变得轻松，沈玲刚刚还紧握的拳头这会儿竟然松弛了，但是她的眼神没有变，依旧死死地盯着萧逸辰。 “大姐，梁静在离家之后，遇上了人贩子。不过她很幸运，她被卖到云影村一户农民家庭，那家人对她很好，她在那里没有受过任何委屈，在那里她叫云朵。去年开春的时候，这家人还同意梁静回家，如果梁静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她应该是在你的膝下，只可惜” 沈玲的目光不再那么咄咄逼人，转而变得有些许温度，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哽咽出声，“是我这个当妈的不称职，是我没能力保护好她，都怪我，都怪我” 面对这样的场景，萧逸辰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位丧夫丧女的可怜女人。 好一会儿，沈玲的情绪归于平静，她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发，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萧队长，我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 萧逸辰摆手道：“没有，其实，我还需要向你了解一下梁静的情况。” 沈玲抽了一下鼻子，抹了抹眼泪，“萧队长，你说。” “梁静离家的时候十八岁，她只有十八岁，虽然已经成年，但是毕竟是个女孩子，你就放心让她离家出走？” “没办法，她不走，早晚有一天我跟她都会被她爸打死，反正是死，还不如到外边碰碰运气。” “梁辉每次家暴你们，你就没想过报警？” “报过，可是每次报完警，反而打得更凶。” “梁辉为什么打你们？” “哎！他说静静跟他长得一点也不像，就怀疑静静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也不知道他在外边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每次喝了酒，我们娘俩就会遭殃。” 梁静离家的原因跟赵海光他娘的说法一致，没有出入。 “在你心里，梁静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她离家出走的那一年，高考落榜，刚从学校走出来的学生，心思很单纯，从小又在那样一种家庭长大，她很自卑，话也少。” 萧逸辰这会儿应该明白梁静为什么能在赵海光家一待就是五六年了，她从小所受的关爱太少了，赵海光一家虽然条件不好，但是那个家里充满爱。在那样一个家里，梁静都能穿上当下最时兴的衣服，由此可见，她在那个家里是备受宠爱的，这就是为什么这么些年梁静乐不思蜀的原因，在那个家里她找到了自我救赎的方式，那个家让她感觉舒服，温暖，幸福。 “梁静在出走的这些年，从来没有跟你联系过？” 沈玲摇头，“没有，是我不让她联系的，我担心梁辉知道她在哪里之后会去找她，反而给她带来很多麻烦，是我嘱咐她，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按照沈玲的说法，梁静18岁离家，现在已经是25岁了，她们已经七年没有联系了，沈玲对梁静的看法还是停留在七年之前，埋尸地点在距离京州一个小时车程的云影山。凶手在京州行凶，然后抛尸云影山的概率极小。梁静大概率是没有坐上回家的公交车就让凶手诱骗他处，再遭杀害，随后埋尸云影山了。 在等待亲子鉴定的间隙，萧逸辰跟沈玲聊了很多，直到刘亦然跟赵非凡从云影山度假区回来。 第210章 荒野白骨案（6） 刘亦然跟赵非凡刚想找萧逸辰汇报情况，萧逸辰朝两人摆摆手，“先喝口水润润喉咙，十分钟之后大家会议室集合。” 经过一阵紧锣密鼓的准备工作，不多会儿，大家就在会议室落了座。 对于尸源的确定虽然还没有最终拍板，但是大差不差白骨应该就是沈玲的女儿梁静。 萧逸辰坐在会议桌的中间位置开口说道：“亦然，非凡，先说说你们那边走访云影山度假区的情况？” 刘亦然跟赵非凡相互让了让，最后刘亦然说道，“萧队，云影山度假区是五年前由市文旅局牵线动工开发建设的，也就是说五年之前云影山度假区就已经设置了景区出入口。按照陆法医给出白骨的死亡时间，死者白骨化的进程在一年半以上，那就说明死者是被人带进景区，在景区杀害，然后埋尸的。 “景区出入口的监控视频保存时间最长是一年，所以监控对我们来说没有作用。 “对景区发现白骨一事，景区工作人员表示震惊。他们说，一年当中也就是现在这个季节满山的柿子树能吸引大量游客前往，其他季节景区基本也没有什么人，这下子出了白骨的事儿，搞得景区人心惶惶，旅客的到访率骤然下降。 “我们揣测死者遇害的时间应该发生春夏这两个季节，凶手大概率不会选择人员密集的秋天作案，那样的话目标太大，冬天的话，死者白骨话的程度根本也到不了现在这个地步，所以，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去年的春夏两季。” 萧逸辰暗忖：死者的死亡时间与云影村云朵的失踪时间一致，这具骸骨的身份好像越来越清晰了。 李明宇杵着下巴，对刘亦然刚刚提到的死者在景区遇害的陈述，提出自己不同的看法，“不对啊，我们在现场发现的那具骸骨，陆法医说过，白骨的脊柱呈蜷曲状，不是天生脊柱弯曲就是被捆绑过。不论是云朵还是梁静她们都没有脊柱弯曲的病患。这就说明死者是死亡之后，被凶手打过包，就好像是她曾经被装在一个行李箱里，尸体僵硬之后就保持着蜷曲的状态。” “你的意思是死者被装进行李箱，而后凶手拖着行李箱进景区，之后再拖到半山腰埋尸？这根本不符合逻辑，就算云影山地势再平坦，也不会有人费那个力气把一个死人拖到半山腰埋尸的，他图什么？难道除了云影山，其他地方都是水泥地？”赵非凡说道，他显然不同意李明宇的说法。 李明宇争辩道：“你可别忘了，从山下到山上可是有缆车的，你当时还说爬到山顶之后，要坐缆车下来。” 赵非凡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个不停，说道：“就算有缆车，那也不是最佳选择，这样做对凶手来说太费力了，除非那个地方对凶手来说另有深意，否则，凶手选择半山腰埋尸并不明智。” 刘亦然插话道：“会不会因为埋在山上不易被人察觉。” “不易察觉吗？还不是被我们发现了。”赵非凡摊摊手说道。 萧逸辰坐在椅子上，听着大家的分析，他有了自己的一些体会，于是说道：“现在我们可以确认一点，半山腰的柿子树下只是凶手的埋尸地，并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明宇说得没错，死者死亡后，被凶手装在类似于行李箱的装置，以至于她的脊柱呈蜷曲状。凶手在景区外杀害死者而后埋尸半山腰的可能性存在，就像非凡所说的，这样对凶手埋尸来说虽然费力，但是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还有第二种可能，那就是死者是在景区遇害，而后凶手就地埋尸。这样看起来埋尸是便利了，但是在景区杀人，对凶手来讲也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这两种情况，我们都不能排除。 “还有一种情况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咱们都一致认为死者是被装在行李箱里带到山上的，但是现场我们除了找到死者的骸骨，还有腐烂的衣服，并没有发现与行李箱有关的任何配件。 “行李箱的材质应该比死者身上的衣服更耐腐蚀，难不成凶手装过死人的箱子还舍不得扔掉？” 赵非凡嘿嘿笑了两声，“萧队，那这个凶手就是典型的守财奴，这么会过日子，装死人的箱子还准备留着？”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奇葩。” …… 会议室内讨论得正起劲，陆子月推门而入。 她举着厚厚的一摞资料说道：“云影山发现的白骨证实与沈玲存在亲子关系，白骨就是梁静，技术部还原出云朵的清晰照片，已经让沈玲辨认，证实就是云影村化名叫云朵的那个女孩。” “对了，大家看这张照片。”陆子月把一张碎布的照片投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这应该是死者当时穿在身上的衣服，这种材质叫的确良，是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风靡一时的面料材质，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涤纶或者聚酯纤维，这种材质在我们身上已经很少见了，大家现在穿的衣服基本是真丝，纯棉，牛仔为主。所以对于一个年轻姑娘来说把这种深色的涤纶穿在身上真是少之又少。 “还有这张图片，这是在埋尸现场发现的几粒纽扣，应该就是来自这件衣服上，从纽扣的样式来看，也应该年代久远了，不过刚好可以匹配上边的那件的确良衣服。 “我推测，死者身上穿的这件衣服应该是属于一个五六十岁的人，因为只有这个年纪的人，他们比较念旧，他们没有随便扔衣服的习惯，所以，我建议大家可以把凶手的目标放在五六十岁的人身上，并且这个人应该还在务农，因为这样的衣服，他们不舍得扔，最起码干活的时候可以穿。” “这么说的话，凶手来自云影村？因为云影山度假区附近的村庄只有云影村。”李明宇说道。 萧逸辰沉声说道：“这样！既然确定了死者就是梁静，也就是云朵。我们排查的范围就从云影村以及云影山度假区开始，由内向外逐步扩大排查范围。亦然，非凡，你二人明天从技术部拿上云朵清晰的还原照片，在景区继续排查，尤其对子月刚刚提到的五六十岁的人重点排查；明宇，咱们两个继续走访云影村，除了关注五六十岁的人以外，咱们还要排查当地黑出租车的情况；伊宁，紫嫣，查询一下去年三月六号，211公交车的运行情况。云朵没有手机，乘坐网约车的概率极小，但是不排除她有搭乘顺风车的可能。” 第211章 荒野白骨案（7） 萧逸辰跟李明宇并没有着急去云影村，两人还是按照原来的思路，把车停在村口唯一通向城里的公交站牌。 站牌上清晰地记录着211公交车的路径站点。萧逸辰下车来到站牌，矗立在站牌前，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这里。他在试图回想云朵曾经站在这里焦急地等待公交车的情景。 云朵离开的那天，虽然已经立了春，但是乍暖还寒的季节，一丝凉风吹过，云朵不禁打了个寒颤，她一会儿在站牌踱步，一会儿又抬头焦急地看向远方，她的心情激动而亢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望眼欲穿的那辆公交车却始终没有出现。 慢慢地，她的心情逐渐由兴奋变得焦灼，她一遍一遍地抬头，又一遍一遍地失望，希望一点一点在她面前消磨殆尽，她的步子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 伴随着一声急刹车的声音，云朵猛然抬起头，一辆私家车停在她面前，她的心里开始咚咚咚地打鼓，茫然又无措。 “去城里吗？十元十元……”司机摇下车窗玻璃朝云朵喊道。 正当云朵踌躇之际，司机又开始说话了，“你不是赵海光家的吗？咱们一个村，是不是云影村，论辈分你还得喊我一声叔呢！” 云朵刚刚揪着的心这会儿算是放下了，她上了车，在车上她喝了司机递过来的水，之后她陷入昏迷。司机选择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准备实施强奸的时候，遭到了云朵的反抗，于是他用胶带缠住了云朵的口鼻，对她进行殴打，然后杀害，最后再把云朵装进行李箱拖至云影山埋尸？ 那么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是见色起意，还是别的什么？ “咩咩咩……”牧羊人赶着一大群羊从坡下经过扰了萧逸辰的思考。 对，牧羊人每天都会经过这里，他会不会留意到什么。 想到这里，萧逸辰吆喝着李明宇下了坡，来到牧羊人面前。 牧羊人看上去是一个六十多岁，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人，他用一种不可言说的表情打量着两人。 萧逸辰向牧羊人亮出证件，问道：“你好，大爷，这一带，你每天都来吗？” 牧羊人点头，说道：“只要不是刮风下雨，每日必到。” “你也是云影村的村民吗？” 牧羊人点头。 “赵海光家的云朵你认识吗？” “前几年，听说过赵海光家来了个女孩，但是那女孩不怎么出门，没大有啥印象。” “去年的三月六号，你有没有在这个站牌见过一个女孩？” 牧羊人捋了捋胡须，笑道：“一年以前的事情？我都是快七十岁的人了，怎么可能记得那么久的事情，没印象。” “这一带坐车的人应该不多，您真的没有印象吗？”萧逸辰追问道。 “坐车的人是不多，可是去城里的211公交车都是定点发车的，有时候它经过的时候我还没到，或者我已经赶着羊过去了也不一定，反正你说的那个时间我没有印象。” 萧逸辰想了想，觉得也是那么个事儿，从坡下看向站牌，即使能看到，也只能看到一双脚，站牌靠近坡面的位置早就立上了广告牌，挂上了云影山的宣传标语。 “不过，你们可以去问问老三，他常来常往的也许见过。”牧羊人补充道。 “老三又是谁？我们在哪里可以找到他？”萧逸辰问道。 “老三名叫常江，在家里排行老三，村里人就都喊他老三了。自己养着一辆私家车，有时候村里人有个急症什么的，坐不上公交车去城里看病的，一般都找老三往城里送，他也能顺便挣个油钱。” 萧逸辰眼前一亮，这一幕跟自己刚刚设想的一样。 “老三有时候也跑个出租，补贴家用，多数时候你都能看到他的车在这条路上来回穿梭，载着没有坐上公交车着急去城里办事的人。” “那您有老三的联系方式吗？” 牧羊人摇头，“我年纪大了，耳聋眼花，用不着手机那玩意，你们可以到村子里去找找，说不定他还在家呢！他要是不在家，村里人很多知道他电话的，问问也就问着了。” 萧逸辰跟李明宇拜谢了牧羊人，一脚油门驶入了云影村。 经过一番打听后，终于找到了老三常江的家，巧的是常江刚好在家。 常江见门口来了两位陌生人，以为是坐车的，热情地问道：“两位去哪？” 李明宇掏出证件表明了身份，常江先是愣了愣神，接着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那违法乱纪的事儿，咱可不能干。” “你别紧张，我们来找你，主要是想向你打听点事情？” “您说。”常江笑着说道。 “你们村赵海光家的云朵，你认识？” “认识，认识，她还坐过我的车。” 萧逸辰眼皮一抬，说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常江抚摸着后脑勺，想了一下说道：“那时间可不短了，得有一年多了。她应该去京州，不过，半路上她说忘带东西了，又让我把她送回来。” “送回来？”萧逸辰凝神重复道。 常江点头，“对，大概走到一半！她就让我掉头，说是忘了带东西，所以我就折返了。” “你把她送回了家？” “那倒没有，我把他送到村口的公交站牌，正好有人打车，我想反正已经到村口了，回家也差不了几步了。再说了，想到赵海光一家的光景，我也没收她钱。” “你当初是在什么地方载上云朵的？” “就在站牌。那天211公交车检修没有发车，那个孩子还在傻傻地等车。就算是等上一天，车也来不了啊，我平时就跑跑出租，你别说，那天因为211公交车停运挣得格外多。” “云朵下了车之后，你看见她往村子里走了吗？” “她应该是往村子里走了？她说她忘了带东西，不就是回家拿东西吗？我当时还跟她说，211公交车停运的事情，让她明天再坐车，她当时还是满口答应的。” 萧逸辰暗想：如果常江没有撒谎，那么云朵出事就出在从村口站牌到赵海光家这段没有多长的道路上。究竟是谁在路上对这个女孩下了毒手？ 第212章 荒野白骨案（8） 虽然常江的话说得恳切，丝丝入理。但是，萧逸辰不能凭借他一个人的说辞，就这样把他的嫌疑排除了。 于是，萧逸辰继续问道：“你有没有当初云朵下车后，后来上车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闻言，常江微微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这种被人怀疑的滋味搁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常江这时候却泛起了难，“嗐！警察同志，我这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嘛？我就是从路边拉了一个人，我怎么好问人家叫什么？在哪儿住？再说了，现在人的防范心理都那么强，我要是一个劲的向人家打听消息还不得把人家吓跑了？” “后来上车的那个人也是在村口的站牌上的车？” 常江点头。 “既然是在村口上的车十有八九也出不了你们村，你不认识那个人？” “警察同志，你也说了十有八九是我们村的人，可是总有例外啊，后来上车的那个人，我还真没见过，我敢确定他不是我们村里的人，都一年多的事儿了，你让我上哪儿给你找人去？” “这个人的目的地是哪里，你总不能忘记？” 常江拍了一下大腿，说道：“他好像去了京州市烟草局？” “给我们描述一下后来上车的这个人的体貌特征？” 常江想了一会儿，便绘声绘色地描绘出后来坐车的那个人的大体样子，他还记住了那人的最大特征，那人在下巴左侧的位置上有个类似毛爷爷的痣。 “常江，云朵死了，就是去年你把她放在站牌上的那一天，她根本就没有回家，也就是说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所以，我们需要核实你的口供，在没有新的证据出现之前，你就是本案的重要嫌疑人。所以，我们希望你可以配合警方，提供更多关于当天的情况，这样有助你洗清嫌疑，还有，在你的嫌疑没有排除之前，请你切勿离开本市，随时配合警方的调查。”萧逸辰郑重说道。 闻言，常江不禁后退了几步，双腿一软，竟然瘫坐在地上，“警察同志，我没有杀人，我跟她无冤无仇，我怎么会杀她呢？不是我，不是我，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不是我” 萧逸辰安抚道：“你不必过于紧张，警察办案也是讲求证据的，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也不会拿你怎么样，所以这件事情还需要你自证，如果你还能想起什么，记得跟我们联系，这样能尽快排除你的嫌疑。”说完，萧逸辰在本上写下自己的电话，撕下来递到常江的手里。 此时，院子外边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第一次来村子里的时候，萧逸辰还觉得这个村子挺荒凉的，一下子从四面八方围过来这么多人，他都好奇这些人是不是从土里钻出来的。 也许警车频繁地进出村子，给这个宁静的小山村罩上一层阴郁的色彩。 看见围观的人，萧逸辰才确信昨天林奶奶的那句话，村子里大部分都是年龄偏大的老人了，萧逸辰打量了一番围观的人，最年轻的也都上五十了。 萧逸辰驱散了看热闹的人，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地离开了常江家的院落。 两人上车，萧逸辰准备再走一趟赵海光家。 路上，萧逸辰问道：“明宇，常江的话你怎么看？” “萧队，看不出什么问题，我觉得他没有撒谎，从他描述的后来上车的那个人的体貌特征来看，他的确是拉过这么个人，至于是不是云朵遇害那天拉的人那就不得而知了，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个人，证实去年三月六号他确实坐过常江的车，那么常江的嫌疑就能排除了。” 萧逸辰嗯了一声，“找到后来坐车的人，还有一个目的。当时常江说因为有人坐车，他才把云朵放在站牌的，这说明后来上车的人也是在站牌上的车，一个上车，一个下车，遵循先下后上的原则，这个后来上车的人应该也见过云朵。 “司机启动开车的时候，或许只关注到路况，而这个人或许在车子刚刚启动的时候，看见过云朵离开，她究竟是步行回村，还是接着上了另外一辆车？” “萧队，只能碰碰运气了。” 萧逸辰点头，车子已经在赵海光的门前停靠了。 光子娘正在院子里晾晒被褥，听见门口有汽车熄火的声音，她迎了出来。 “萧队长，你们”对萧逸辰的再次造访，光子娘显然吃了一惊。 萧逸辰跳下车，说道：“阿姨，案子有了一些进展，我们还想找你继续聊聊有关云朵的事情。” 光子娘的表情有几分紧张，“确认了吗？是云朵吗？” 萧逸辰点头。 光子娘没有说话，落寞地转身进到院子里，在门楼下的躺椅上躺了下来，她也招呼萧逸辰跟李明宇落了座。 她好像被萧逸辰的话吓到了，所以只能躺在椅子上跟萧逸辰对话。 “想知道什么你们就问？”光子娘有气无力地开了口。 萧逸辰把从常江那边了解到的云朵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光子娘吃惊地从躺椅上坐起来，“什么？她又回来了？忘了带东西？” 光子娘的心疼溢出脸颊，“她回来干什么，如果她不回来说不定还会好好的，她为什么要回来，这个傻孩子。” 光子娘一边说一边走向了正房，不大一会儿，就从房间拿出一个相框，她把相框递到萧逸辰手中。 萧逸辰看了一眼，是光子娘跟赵海光的合照。 “如果说，她忘了带东西，我想她是忘了带这张照片，这张照片是云朵走了之后，我在她的枕头底下找到的，她说过，她一定会把我跟光子介绍给她妈妈认识。她应该是一时着急忘了带上，所以才急着回来的。”光子娘说着就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云朵当时是怎么走的？” “我给她带了零钱，她是走着去的村口的站牌？” “我的意思是她带着什么东西，有没有行李之类的？” “有，我在镇上给她买过一个大的行李箱，黑色的，应该是最大的了，老板说装被子都行。” “什么品牌的？” “嗐！老百姓不懂什么品牌不品牌的，反正我买的是他们店里最贵的，花了四百多呢？” “萧队。”李明宇忍不住喊出来。 萧逸辰看了他一眼，两个人同时想到了装云朵的那个行李箱。 第213章 荒山白骨案（9） 光子娘察觉到萧逸辰跟李明宇脸上的异样，问道：“这个箱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萧逸辰摇头道：“没，没有，待会儿能麻烦你带我们到镇上的箱包店去指认一下这款行李箱吗？” 光子娘点头。 “阿姨，云朵在这儿的时候，跟村子里的人熟不熟？” 光子娘摇头道：“不熟，云朵的性格内向，又不大爱说话，她一般很少走出我们这个院子。有时候出了院子就是在路上看看我从地里回来了没有。” “对了，阿姨，这村里的地不是都流转了吗？你怎么还有地？” “嗐！老百姓永远都是老百姓，怎么能离得了土地呢？我闲不住，就在犄角旮旯里开了点荒地，随便种点什么就够我们吃的了，现在社会好了，土地流转以后，不用操心受累，还能分着钱。自从云影山开发建设成旅游度假区以后，我们村里的人每年按人头还可以分到一笔不小的收入。愿意上班的，云影山上还能给安排工作，还有比这更好的吗？” 萧逸辰沉眸问道：“你是说云影山上的工作人员很多都是村里的人？” “可不是嘛！云影山本来就属于村里的资产，那满山的柿子树不就是村子里人陆陆续续种下的嘛，当初提议开发建设的时候第一条就是优先解决村里人的就业问题。只不过，景区里的工作轻松，相对来讲给的工钱也就不那么多，有些人算着不划算，还是选择外出打工，只是一些上了年纪，闲着没事干的，才会在景区谋一份差事，只要女人年龄不超过六十，男人不超过七十，在景区里打扫个卫生，还是能混得下去的。 “还有一些不愿意在景区里打工的，还可以在里面租个摊位卖点吃的喝的玩的，景区对我们云影村都是有优惠政策的。” 萧逸辰暗忖：如果凶手既是云影村的村民又是云影山上的工作人员或是商贩，这对于在景区埋尸是有便利条件的，第二次走访云影村，果然收获不小。 随后，光子娘带着萧逸辰跟李明宇在镇上的那家箱包店找到了当初她买给云朵的同款行李箱，李明宇拍了照片发给正在云影山走访的刘亦然的手机上。 之后，为了节省时间，萧逸辰安排李明宇开车回京州会同紫嫣到京州市烟草局查询后来坐上常江车的人的信息，而他则是直接去了云影山。 目前，虽然还没有获悉有关凶手的任何线索，但是，萧逸辰并不觉得忧愁，他感觉凶手就在他身边，躲在他身后，他只要回头，就能看清凶手的面目，可是凶手却戴着口罩正朝他狞笑。 来到云影山，萧逸辰跟刘亦然，赵非凡汇合。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 赵非凡摇头道：“萧队，售票的，小商贩，甚至是打扫卫生的大爷大妈都问过了，云朵从来没有出现在景区，山上山下我们都兜了好几圈了，我想云朵大概率没有在景区出现过，而我先前还以为云朵一定是在景区被害的结论看来是不成立的。” “那个行李箱呢？有线索吗?” 刘亦然回答道：“萧队，行李箱的事情我们还在排查，目前为止还没有线索。” “行李箱的目标体积太大，应该很显眼，我们分头走访。” 三人从山下开始，从三个方向逢人便问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行李箱，因为景区发现了骸骨，这两日的旅客到访量也是创了新低。 这么美妙的赏柿子，吃柿子的季节却被这糟心的案子搅和了。 萧逸辰走的路线就是上次他们爬山的路线，只不过半山腰拉上了警戒线，这条线上几乎看不到人。不远处有个大爷正在收拾垃圾桶，萧逸辰放慢脚步，迎上去，问道：“大爷，你在这里工作几年了？” 大爷看一眼萧逸辰笑笑，“我虽然只有五年的工龄，但是也算是这里的老员工了。” “你是云影村的人？” 大爷眉毛一挑，笑道：“你怎么知道？” “我听说云影村很多人都在这里上班。” 大爷呵呵笑了两声：“说上班好听点，就是打扫卫生的，就当给自己解闷！” 萧逸辰从手机上翻腾出行李箱的照片问道：“大爷，你在这里见的人多，你有没有见过有人拉着这样一个行李箱进入景区？” 大爷眯缝起眼，试探着问道：“你是警察？是不是跟山上发现的白骨有关。” 萧逸辰没接话，大爷接着风趣地说道：“我知道了，你们有纪律是？好，不该问的不问。” 大爷皱着眉头，拿在手上打量，说道：“这个行李箱很普通，一般情况下旅客是没有带这么大的行李箱来摘柿子的，倒是有见过带着小行李箱的，这么大的行李箱也许” 大爷抚摸着下巴，咂摸着嘴，继续说道：“也许那些小商小贩在景区卖小东西的人能用上，我见过他们拉着行李箱装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大爷你还记得有哪些人吗？” 大爷摇头笑笑，“这可不好说，这里的小商小贩流动性可太大了，也许今天交了摊位费，营业了一天，收益不行，就接着转出去，这可没法定位。” 萧逸辰点头，从大爷这里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萧逸辰踌躇之际，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小伙子停在了大爷面前，“黄大爷，听没听说过这个警戒线啥时候撤？我这也太倒霉了，偏偏在半山腰发现了白骨，正是我大展身手的好时候，遇上这种事，你说寸不寸啊？” “你面前的就是警察，你正好问对人了。”大爷指着萧逸辰说道。 “警察同志，这得等到什么时候，一年四季就是这个季节是我们丰收的季节，这突然发现了白骨，搞得我们不能营业，这全家都得去喝西北风？”小伙子眼神迫切地看向萧逸辰。 “你是？” “警察同志，我叫毕杰，我是负责那边缆车的。”小伙子向缆车的方向指了指。 萧逸辰同样把刚才行李箱的照片递到毕杰面前问道：“你见过这个行李箱吗？” 毕杰凑近看了一眼，眼神恍惚闪了一下，摇头道：“没，没见过。” “那你见过这个女孩吗？” “这不是光子家的云朵吗？” 闻言，大爷也凑上来。 两人脸色骤变，不约而同地说道：“山上的白骨是云朵？” 第214章 荒野白骨案（10） 从打扫卫生的黄大爷这里，萧逸辰得到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在景区出现并不稀奇，游客，包括小商小贩都有可能拖着行李箱进入景区，而云朵的黑色行李箱只是这万千行李箱中的一个。 可惜案子已经发生了一年半之久，景区入口的监控视频给他们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云朵的行李箱是一个大号的行李箱，大到能装进一个人，这样的行李箱游客随身携带进入景区的可能性小，如果是小商小贩装零碎东西的话，那就不显得突兀了。 云朵就是再瘦小，就算是九十斤，装在行李箱里，拖上山的话，别说陆子月推测凶手是五六十岁的年龄，就算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也是要费一番周折的。那么如何把行李箱拖上半山腰呢？凶手一定是借助了外力。 萧逸辰望了望远处停摆的缆车，再看一看一旁站着的毕杰，说道：“毕杰，走，咱们边走边聊。” 萧逸辰顺着上山的路，往埋尸的方向走去。 “这边上下山的缆车一直是你负责？” 毕杰点头，“我主要负责半山腰的缆车启停，山下跟山上还有其他人负责。” “山下负责的人是谁？” “罗军，刚刚我还在山下看见了他。” 萧逸辰点头，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注意过什么人拖着我刚给你看的那款行李箱乘坐过缆车？” 毕杰放慢脚步，缓缓说道：“倒是有游客拖着行李箱坐过缆车，因为游客上山就是为了摘柿子，很多人图省力都会带个行李箱装柿子，然后再把装满柿子的行李箱顺着山路推到有缆车的地方坐缆车下山。但是你刚刚描述的那么大的行李箱，并不多见，我不记得托运过那么大的行李箱。” 萧逸辰点头。 刘亦然跟赵非凡在一上午的走访中，也没有什么收获，在景区没人见过云朵，究竟是因为时间太久，人们脑海中的印象褪去，还是云朵根本就是死后被人装进行李箱在云影山埋尸的。那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那么，这么突兀的一个大行李箱为什么没人留心呢？问题出现在哪里？ 想到这里，萧逸辰的目光再次落在毕杰身上，继续问道：“你既然认识云朵，那你记不记得在景区见过她。” 毕杰摇头道：“没有见过，那个女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般不出门的。” 此时，萧逸辰心中更加肯定了云朵是在别处遇害，而后被人埋尸在云影山的。 “你今年多大？”萧逸辰问道。 “三十二。” “家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父亲。” “你还没有成家？” 毕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答道：“没有。” 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了云朵埋尸的半山腰，半山腰向北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虽然曲折好在平坦，顺着这条小路就能走到缆车半山腰的中转站，也就是毕杰平时工作的地方。 中转站这里有一幢木头房子，外边是宽阔的平台，在平台人们可以实现缆车换乘，可上可下，木头房子里就跟超市一样摆放着各种吃的，喝的，还有小孩子的玩具等等。 萧逸辰往山下看了看，如果凶手利用缆车的便利完全可以实现轻松把装有云朵尸体的行李箱运到埋尸地的。 萧逸辰眸色一沉，问道：“这个缆车平时都是你在操作？” 毕杰脸色微怔，说道：“中转站都是我在操作，这个东西都是经过专业培训跟考核才能上岗的，我有特种设备作业人员证，不信你看。” 说着，毕杰掏出手机中保存的证件递给萧逸辰看，萧逸辰哪会关注他的什么证件，他真正关心的是到底谁用缆车运送了云朵的尸体。 “你仔细想一下，去年三月份，中转站的缆车一直是由你操作吗？” “除了大风大雨天气停运，都是我。”话说完之后，毕杰像是想到了什么，刚想说下去，又被喉间的唾沫咽下去。 萧逸辰看出了毕杰的迟疑，“想说什么，说下去，这可是刑事案件。” 毕杰挠了挠后脑勺，“去年三月份的时候，其中有一天是我发小帮我值班的，那天我突然闹肚子，就偷偷让我发小替我值了一天班。虽然严格来说，这个东西需要什么作业证，其实就是几个按钮的事，简单的很，我不想耽误挣钱，所以就” “这么说你的这个发小没有你说的那个特种作业的通行证？” 毕杰点头。 “毕杰，你可真够大胆的，多少人的命交到你手里，你竟然能把这么严肃的事情当儿戏，这幸亏没出什么事儿，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错了，我错了”毕杰不住地颔首道。 “你确定是去年的三月份？” “确定，三月七号，那天是我生日，我可能吃得有点多，整个晚上就是各种难受，所以第二天，我就找了我的发小，来帮我值班。” “也就是说三月八号，这里的缆车是由你的发小来开的。” “对对对。”毕杰不住地点头。 “你发小叫什么名字？” “王胜利。” “他是干什么工作的，在哪儿？” “他就在镇上开了一家五金店，平时两口子在那。” “通知王胜利立刻来景区，我有话问他。” “警察同志，顶包这个事儿责任全在我，与王胜利没有关系，你看是拘留还是罚款，我认栽。”毕杰以为萧逸辰要处理他违规操作的事儿，萧逸辰是刑事侦察，哪有功夫管他违规操作的事儿。 “毕杰，你违规操作的事儿不归我管，我现在是在找一桩凶杀案的嫌疑人。” 毕杰瞪大了眼睛，支吾着说道：“你是说王胜利他这怎么可能，王胜利一直住在镇上他压根也不认识云朵。” “有没有可能，是不是，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是证据说了算的，你只管联系。” 毕杰这才掏出手机给王胜利拨去了电话。 利用等王胜利的这段时间，萧逸辰同样对罗军进行了问询，罗军的话斩钉截铁，丝毫也找不出任何破绽。 好大一会儿，王胜利赶到了景区。 毕杰跟王胜利一见面，两人便互换了一下眼神，而后王胜利毕恭毕敬地等待萧逸辰的问询。 “去年三月八号，景区中转站的缆车是你在操作？”萧逸辰问道。 王胜利先是偷瞄了毕杰一眼，而后说道：“是我。” “你在开车的过程中有没有见过有人拎着这样的行李箱坐过缆车？”萧逸辰把行李箱的照片递到王胜利面前。 王胜利看了又看，摇头道：“没有，没见过。”过了一会儿，王胜利又补充道：“警察同志，去年开春的时候，这柿子树才刚开始发芽，有来踏春的，那时候旅客就是单纯的来爬山，没有人带行李箱的。” 王胜利的话倒是提醒了萧逸辰。 对，也就是现在这个季节，旅客贪恋云影山满山的柿子，才会带行李箱来摘柿子，吃不了还可以回去晒成柿子干。 按照云朵的死亡时间来看，云朵死亡的时间，游客是不可能带行李箱上山的，那就只可能是在云影山上做生意的小商小贩了。 第215章 荒山白骨案（11） 在云影山走访了一天，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不过也排除了凶手假扮游客埋尸的可能，这对萧逸辰他们来说，无疑缩小了侦查范围。 在没有监控视频做辅助的情况下，从一众商贩中寻找行李箱的难度可想而知，萧逸辰原来还觉得这案子并不复杂，可是经过两天的周旋，案件却丝毫没有进展。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破案思路出了问题。 萧逸辰安排刘亦然跟赵非凡从云影山度假区办公室，把去年三月份在此营业的商贩名单索要一份，目前既然没有有价值的线索，他们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份名单了。 暮色沉沉，几人在路边摊草草对付了几口，返回警局。 李明宇跟紫嫣已经从京州市烟草局的走访中回来了，此时正在办公桌前吃着泡面，看见萧逸辰他们进了办公区，他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萧队，我跟紫嫣找到了去年三月份在云朵下车后，坐上常江车的那位乘客。”李明宇嘴里的饭都还没有咀嚼完，差点喷了一地。 “呦！明宇，看来你这边的收获不小！”赵非凡嚷道。 “先吃饭，吃完饭咱们会议室慢慢聊案子。”萧逸辰说道，他吩咐大家稍作休息，十分钟后，会议室集合。 萧逸辰回来之后则是直接扎进了会议室，他在会议室的白板上把这两天的走访中，出现在案件中的人物关系进行了梳理。 本案的被害人云朵，于去年三月六日失踪，目前发现尸体出现在云影山，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常江是最后一个见到云朵的人。从发现云朵的骸骨分析，云朵的脊柱呈蜷曲状，陆子月分析，云朵是死后被人装进了行李箱一类的东西，才会导致脊柱呈蜷曲状，而云朵随身携带的行李箱就成了凶手就地取材的最大便利。两天的走访中，在云影山上，没有人在景区见过云朵，这几乎就可以认定，云朵是被害后，再被凶手运到云影山的。 顺着这条思路，他们又走访了行李箱的情况，同样没有结果，最后得出结论，行李箱有可能来自景区商贩们的手中。 被埋在云影山上的云朵，着装与离家时光子娘叙述的不符，她是否经历过性侵？ 云朵的骸骨多处骨折，背后的凶手到底如何残忍地对待过云朵？ 思忖间，会议室内一阵骚动，大家陆陆续续在会议室落了座。 萧逸辰从白板上收回视线，转身看向众人，说道：“明宇，先说说你那边的情况！看出来了，你今天的收获不小。” 李明宇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萧队，在云影村村口坐上常江车的人叫扈新亭，他的确不是云影村的人，他只是到云影村探亲而已，他工作的单位就是京州市烟草局，他对去年三月六号发生的事情记忆深刻，因为去年他只去过一次云影村。 “确实如常江所说，扈新亭是在云影村村口的站牌拦下常江的车，当时他以为车里没人，没想到车停稳之后，从车上下来一个女孩，常江还从后备箱给女孩取了行李。” “那这个叫扈新亭的有没有看见云朵离开站牌，向村里走去？”萧逸辰问道。 “萧队，当时扈新亭见云朵面色凝重，于是就多看了几眼。不过，常江的车子启动之后，他从后视镜中看到有个骑电动三轮车的人正在跟云朵搭讪。” “什么样的电动三轮车？”萧逸辰追问道。 “萧队，这个电动三轮车如今在农村太普遍了，你还记不记得在赵海光家的院子里就停着一辆电动三轮车，就是类似那种。”李明宇解释道。 “后来怎么样？云朵是搭乘了这辆三轮车吗？” “至于云朵有没有搭乘这辆电动三轮车，扈新亭也不知道。不过，电动三轮车的车主跟云朵应该是在路边聊了很长时间，直到常江的车子走远，两人还在路边没有离开。” “扈新亭有没有说这个男人多大岁数？” “萧队，因为距离太远，又是从反光镜里看到的，所以没法估算这个骑电动三轮车的车主年龄，只能远远的看见车主穿一身深色的衣服，皮肤黝黑，黑得发亮的那种。” “那这么说的话，这个骑电动三轮车的人就是最后见到云朵的人，而这个人也极有可能就是凶手。还有一个问题，据光子他娘说云朵在村子里的时候不怎么出门，所以村子里认识云朵的人也并不算多，光子家住在村子的东北角，那么这片区域就是我们排查的重点。”萧逸辰分析道。 “萧队，如果扈新亭提供的线索没有纰漏的话，三月份紫外线的强度并不是很强，只有长期从事户外工作的人才有这种黝黑的皮肤特征。可是，三月份就算是农民地里也没有多少活，怎么会皮肤黝黑呢？”赵非凡说道。 萧逸辰眸色轻启，说道：“对，这也是一个线索，只有长期从事户外工作的人，才有这种肤色。还有一点值得注意，那就是云朵曾经跟这个骑着电动三轮车的人有过很长时间的攀聊，据我们了解，云朵并不擅言谈，那她既然能跟这个人说这么多，相必云朵是认识这个人的，那么这个人必然距离赵海光家的距离较近，从这个层面分析是不是我们的侦查范围又进一步缩小了。” “没错，萧队。这个人来自云影村，居住地离光子家不远，长期从事户外工作。那只能是既是云影村的村民，又在云影山工作的人。”李明宇分析道。 “还有一点，这个人曾经带着一个行李箱坐过缆车。”赵非凡提醒道。 “可是据毕杰跟王胜利回忆，三月份的季节很少有人会带行李箱上山，包括负责山下缆车的罗军也表示他们都没有接收过带行李箱上山的人。”萧逸辰说道，“有没有可能这个人本身就会开缆车，他是自己坐缆车上山的，所以根本就没有人发现他。” “萧队，这似乎说不过去，缆车都有专人操作，谁敢擅离职守。”刘亦然说道。 “咱们可别忘了，三月份可是云影山的旅游淡季，毕杰都能找他的发小王胜利顶班，擅离职守的事情发生并不稀奇。”萧逸辰说道。 如果推测不错的话，这个人不是在景区开缆车，就是非常熟悉缆车或者是经常接触缆车。 第216章 荒野白骨案（12） 凶手的影像在大家心目中终于有了大致的轮廓。 “萧队，你的意思是凶手是自己开着缆车上山的？”赵非凡问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 “可是这样会不会目标太大，一个外行人自己操纵缆车拖着那么大一个行李箱，不会被人发现吗？” “事实证明，没有人发现，我们走访的缆车司机不论是山下的还是中转站，他们的口径一致，没见过。” “奇了怪了。”赵非凡纳闷道。 “其实，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凶手应该是利用了刚下班的这段时间，因为在这个临界点恰恰不容易引起怀疑。 “这个时间正是下班时间打扫战场，检验设备的时候，所以即使有缆车开动，也不会引起关注，凶手对这一套程序应该非常了解。” “萧队，凶手有没有可能采用最笨的办法，拖着行李箱行至半山腰？”刘亦然说道。 “就算拖着行李箱上山，就算云影山再平坦，那也是缓步上山啊，这得耗费多少体力？还有一点，拖着这么大的行李箱上山，这样目标岂不是更大，除非景区为他闭了园？否则，他就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赵非凡提出了自己不同的看法。 赵非凡的最后一句“闭了园”倒是提醒了萧逸辰，云影山设置了员工内部通道，只要刷卡出进自由，这就更加确定了他内心的猜想，凶手一定来自云影山。 “萧队，我们当初分析得没错，云朵的遇害绝对跟景区内部人员脱不了关系。我们就从既是云影村的村民又是景区的工作人员这条线筛选，就一定能找到符合条件的凶手。” 萧逸辰点头，继续说道：“尽管凶手有拖着行李箱上山的可能，但是这种方式费时费力，就算是在下班时间也容易暴露，我还是更倾向于凶手利用缆车上山的可能性。虽然缆车司机一致否认没有见过这个行李箱，但是这里面是否存在贼喊捉贼的情况尚未可知。” “萧队，你怀疑毕杰？”刘亦然问道。 “毕杰才三十二岁，他并不符合陆法医对凶手的推测，也不符合扈新亭对云影村村路口跟云朵搭讪人的描述。 “当王胜利赶到缆车中转站的时候，王胜利先是看了毕杰一眼，然后才回答我的问题，虽然看不出什么破绽，我总感觉毕杰跟王胜利似乎各有隐瞒。” 萧逸辰说道，“对了，亦然，非凡，你俩的走访有没有新发现？” 赵非凡说道：“萧队，照片上的行李箱真的太普通了，就算是有商标，那商标也是个杂牌子，其实，一般也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什么商标不商标的，走访的情况基本与你是一致的，都建议问问那些摆摊的商贩。 “可是因为出了白骨的案子，云影山的旅客骤减，有些商贩觉得生意不好，有很多没有营业的，在走访的商贩中没有人留意过这个黑色的行李箱，最重要的是云朵的事情发生了一年多，商贩的流动性又大，所以行李箱的查询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阻碍。所以，我这边的结论是，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萧逸辰把目光看向刘亦然，刘亦然说道：“萧队，我这边的情况基本与非凡一致，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好，通过分析，最起码我们目前的侦查范围缩小了，今天从云影山度假区把去年三月份在景区营业的商贩名单拿了回来，今天晚上大家辛苦一下，主要排查云影村的村民在云影山的工作人员还有营业人员整理出来，然后咱们再重点走访。” 话音落地，刘亦然把资料分发给大家。 直到凌晨三点大家才整理出了眉目，最后由伊宁汇总交到萧逸辰手中。云影村单纯在云影山上班的工作人员有26人，从事个体营业的有29户，从登记在云影村的门牌号上分析，居住在村子东北角赵海光家附近的有15户，这15户可以重点排查。 伊宁打着哈欠，眯缝着眼给萧逸辰做完最后的汇报。实在撑不住的几人早已经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工作区静悄悄的，伊宁踮起脚尖蹑手蹑脚的回到工位，她也迫不及待地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 萧逸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拿着伊宁递到他手里的名单看了一会儿，他本来想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无奈他真的太累了，打了个哈欠，两条腿搭在办公桌上，身子倚在椅子上就那样睡过去了。 萧逸辰感觉自己沉沉地睡了很久，不冷不热的天气让人的睡眠不觉也变得好了起来。直到萧逸辰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身上，他猛地起身，这才看见陆子月把自己的风衣外套盖在他身上。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陆子月说道。 萧逸辰一只手撑着沙发，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窗外，问道：“上班时间到了？” 陆子月歪着脑袋耸耸肩，说道：“是我体谅你们办案辛苦，所以起了个大早，给你们带了早餐，不用感谢我，这些话我听得太多了。好了，既然醒了就别杵着了，赶紧洗洗吃饭。” 萧逸辰轻笑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撩了撩额前的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加班？” 陆子月切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你看你的手机上我给你发了多少信息，最后还是伊宁告诉我你们加了一晚上班，没办法，谁让这些加班的人里面有我心疼的人呢？” 萧逸辰从茶几上拿过手机翻看了看，陆子月连语音带文字给他发了不下二十条，他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 陆子月赶紧摆手制止了她，“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如果不了解你的话，咱俩早分了八百回了？” 萧逸辰苦笑，没有做声。 陆子月继续催促道：“赶紧去洗洗，准备吃早餐，小笼包是路边摊买回来的，不过，这个爱心牌的皮带瘦肉粥可是我一大早照着食谱熬了一个小时，一会儿快来尝尝怎么样。” 陆子月些许得意，继续说道：“不过，你的那些伙伴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口福了，谁让他们一个个的不抓紧，我只能委屈他们吃大锅饭了。” “做得对！”萧逸辰说完，潇洒地走出了办公室。 第217章 荒野白骨案（13） 萧逸辰在洗手间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经过工作区的时候，他的小伙伴们给他投来一个吃瓜群众特有的表情。每个人心里都憋着几句话，但是看到他们的萧队，谁也没有勇气说出来。 “萧队，陆法医安排的早餐不错！”还得是赵非凡，他嘴里的饭还没有咽下去，含糊不清地说道。 萧逸辰表情含笑，但他还是用他惯用的毫无风趣的语气说道：“好吃你就多吃点，不够的话，我这儿还有。” “够吃，够吃。替我们谢谢陆法医。”赵非凡回应。 回到办公室，陆子月已经给萧逸辰盛好了皮蛋瘦肉粥，她贴心地搅动碗里的粥，不冷不热的温度让他喝下去，她才放心。论年龄，萧逸辰比陆子月还年长了几岁，可是在陆子月心里，萧逸辰永远是那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大男孩。 “嗯，不错！”萧逸辰喝了一口粥夸赞道，手里却不自觉地拿起伊宁给他整理的云影村的商户名单。 陆子月从他手里夺过名单，柔声道：“先吃饭，影响消化，案子也不是你多看这一眼就能立马破的，何必急在这一时半会的。” 萧逸辰摇头轻笑，没有说话，老老实实的按照陆子月的吩咐先吃起了饭。 陆子月瞟了他一眼，喃喃道：“这还差不多！” “你也一起吃？” “我吃过了。” “食不言寝不语。” “明白！” 酒足饭饱之后，萧逸辰抿了抿嘴，看一眼陆子月，跟个孩子似的问道：“你看这样行了吗？” 陆子月噗嗤一笑，道：“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萧逸辰二话不说，拿着那份名单走出办公室，走向刑侦一队的办公区，安排今天的任务。 陆子月一边收拾残局，一边转身透过窗玻璃看向那个神采奕奕的男人 按照萧逸辰的工作安排，今天他们重点排查赵海光家附近的那15户在云影山上营业的商户，办公室里除了伊宁待命以外，其他人全部出动。 车子在行至云影村村口的时候，萧逸辰停了车。 李明宇也跟随萧逸辰下了车。 “萧队，咱们不是去云影村吗？” 萧逸辰点头，他望向通往云影村的那条路，在路口就能望见村子里的红瓦白墙，这里的视野宽阔，云朵是怎么凭空不见的？ 一阵阵机械的轰鸣声吸引了萧逸辰的视线，萧逸辰向不远处望去。 远处是一大片林场，伐木机正在作业。 如果云朵就是在这里不见的，那唯一可以作为掩护的是不是就是那片林场?萧逸辰突然想到，李明宇走访扈新亭的时候，他曾经说过，他坐在车上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骑着电动三轮车的男人跟云朵搭讪，两人聊得时间不短，会不会是这个男人把云朵带去了林场？如果是这个人杀害了云朵，他又为什么把云朵的尸体再带到云影山掩埋？这似乎又很矛盾。 萧逸辰出神地望着伐木机轰鸣的地方，他沉了下眼皮，决定先走访完云影村的这十几户人家再做定夺。 名单上一共有15户，萧逸辰按照人头把大家分成三组，刘亦然跟赵非凡一组，李明宇跟紫嫣一组，萧逸辰自成一组，每个组分别走访5户，大家最后还在停车的位置集合。 萧逸辰在自己的名单上看到了毕杰的名字，巧的是毕杰的家竟然跟赵海光家是邻居，云朵的案子还没有破，山上的警戒线还没有解除，这几日，毕杰应该都是在家的。 没曾想毕杰家的大门紧锁，萧逸辰吃了闭门羹。 无奈，萧逸辰只得先从剩余的四户人家开始走访，走访的过程异常顺利，期间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在走访第四户人家的时候，这户人家叫王连生，他的儿子正是毕杰的发小王胜利。 王胜利结婚之后单干，在镇上开了家五金店。王连生跟老伴年龄大了，又受不了上班的约束，所以两人就在云影山租了个摊位，卖些小玩具什么的补贴家用，他们平时营业的工具很简单，一辆三轮车，两个大的编织袋，再就是摆放玩具的支架，仅此而已。 在问到云影山出现白骨的事情时，两人同时感到震惊。王连生愤愤说道：“这凶手真是缺了大德了，这样的人断子绝孙，死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王连生的老伴拐了拐他的胳膊肘，说道：“这驴脾气又上来了。” 萧逸辰呵呵笑了两声，从手机上划出云朵的行李箱，问道：“大爷，你在景区见过这样一个行李箱吗？” 王连生接过萧逸辰的手机看了又看，他歪楞着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想到，只见他眉头紧锁，咂摸着嘴说道：“好像见过，但是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见过？” 王连生的老伴插话道：“见过就是见过，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你一把年纪了记性不好，你可别误导了人家警察同志。” 王连生瞪了老伴一眼，转而换了一副面孔对萧逸辰说道：“警察同志，我好像见过这只箱子，但是，我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萧逸辰引导道：“大爷，你是不是在景区见过这个行李箱？” 王连生摸了摸下颌的胡渣，摇头道：“我不敢确定。” “警察同志，你别听他瞎说了，他老眼昏花的，指不定看走了眼。”王连生的老伴再次插话道。 “你能不在这瞎叨叨吗？我说见过就是见过。” 王连生的老婆白了他一眼，对萧逸辰说道：“警察同志，像这种行李箱，只有年轻人用，像我们上了岁数的人，几块钱的编织袋就能解决问题，我们用不着这个。” 萧逸辰轻笑点头，“大爷，如果你能想起什么的时候，记得跟我联系，或许你给我们提供的信息会很重要。我就不耽误二位时间了，我还得到毕杰家走一趟。” “你去毕杰家？”王连生重复道。 萧逸辰点头。 “他们家没人？” 萧逸辰回头，问道：“大爷，你知道这家人到哪儿去了？” “村口伐树呢？栓子是护林员，小杰没啥事就去帮忙了。” “栓子是谁？” “就是小杰的爹毕栓子，村里人都叫他栓子。” “栓子？”萧逸辰重复道，萧逸辰感觉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萧逸辰琢磨片刻，说道：“大爷，那我就到林场去找他们。” 萧逸辰说话的这会儿，他感觉王连生的脸色这会变得难看起来，萧逸辰不解道：“大爷，您这是” 王连生支吾着说道：“我怎么感觉你说的那个行李箱在栓子的三轮车上见过呢？” 闻言，王连生的老伴甩了甩膀子，说道：“你可别逗了，栓子是什么人，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分花，爷俩的日子啥时候讲究过？还行李箱呢？他知道那叫行李箱啊？” 第218章 荒野白骨案（14） 不管王连生的老伴再怎么奚落王连生，王连生的确给萧逸辰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这是连续走访的几天中，第一个对云朵的行李箱有印象的人，虽然王连生说得也不是十分肯定，但是这对于萧逸辰来讲，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萧逸辰内心忽然有些激动，他看向王连生说道：“大爷，你是在去年三月份的时候在毕栓子的三轮车上见过这个箱子？” 王连生没有着急回答萧逸辰的问题，他眉头紧皱，从烟盒里先抽出一只烟递给萧逸辰，萧逸辰摆手。接着他就把那只烟含在自己嘴里，用打火机点燃，使劲吸了一口，他苍老的面孔隐没在浓烟里。 许久，王连生才缓缓说道：“具体什么时间我记不清了，反正也是不冷不热的时候，不是去年的这个时候，那也就只能是开春了。我好像记得那天景区里都下班了，也几乎没有什么人了。我因为刚上了点货，老婆子当时又不在，下班之后一个人收拾，就走得晚了些。当我收拾完正准备骑车离开的时候，就看见栓子骑车从员工通道进来，我慌不迭的跟他打了招呼，他的车都没停下，只说了句给小杰送物料，但是我撇眼看见他的三轮车的车斗里好像就躺着你刚刚给我看的那个大箱子。当时我还挺纳闷的，还觉得这爷俩啥时候这么讲究的？” “这个行李箱你后来见过吗？” 王连生摇头，“没见过。” 萧逸辰感觉这么多天他们苦苦寻找的凶手终于露出面目了。 从王连生家出来，萧逸辰在工作群发出了群通知，内容是：结束问询迅速到停车地点集合。 不大一会儿，大家就都从巷子里出来了。 “什么情况？萧队。”刘亦然问道。 “大家赶赴村口那片伐木林，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闻言，虽然大家仍是一头雾水，但是还是按照萧逸辰的吩咐一同赶往萧逸辰口中所说的林子。 在村口通往林子有一条很窄的土路，三轮车勉强通行，所以大家把车子停在了村口的路边上，步行向林子深处走去。 在靠近林子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白色的砖房，所猜不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护林员临时起居的地方。房子没有上锁，推门进去，房子里没有人。房子内有床，有灶，还有简单的家具。床上散落着很多衣服，就像是刚从箱子里倒出来的一样。 看到有人靠近房子，从树林深处走出一个人，那人越走越近，是毕杰。 看到萧逸辰等人，他惊讶地问道：“你们，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萧逸辰看见毕杰手里的铁锹上还有新鲜土壤的痕迹，他朝李明宇使了个眼色，李明宇会意跟紫嫣顺着毕杰来时的路走过去。 毕杰神色慌张欲上前阻拦，“你们想干什么？” “毕杰，我奉劝你不要阻碍警方办案，否则我们同样会以妨碍执行公务而拘捕你。”萧逸辰厉声喝道。 毕杰眼睁睁地看着李明宇跟紫嫣从他身边经过，一脸失落。 “毕杰，你的父亲毕栓子在哪儿？”萧逸辰问道。 毕杰向伐木机轰鸣的方向看了一眼，无力地垂下了头。 萧逸辰头一扬，刘亦然跟赵非凡会意，朝伐木的方向走去。 此时，李明宇朝萧逸辰这边喊道：“萧队，有发现！” 萧逸辰拽着毕杰几步走到李明宇所在的位置，原来毕杰刚刚正在一个坑洞里烧一个黑色的行李箱，行李箱已经烧去大半，所猜不错的话，这个行李箱就是云朵的那个行李箱。 “立刻通知痕检科。”萧逸辰吩咐道。 大家返回刚刚的白房子搜集证据，不大一会儿，刘亦然跟赵非凡也带回了毕栓子。 萧逸辰看一眼毕栓子，一身深色衣服，皮肤黝黑，脸上还渗着一层薄汗。 “你是毕栓子？”萧逸辰问道。 那人木讷地点头。 “你们谁能告诉我，那个箱子是怎么回事儿？毕杰，你不是一再强调你没有见过那个箱子吗？你能告诉我它为什么出现这里？”萧逸辰说道。 毕杰的头埋得很低，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萧逸辰。 “你们对云朵做了什么？”萧逸辰厉声问道。 毕杰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他的嘴唇抽动了几下，却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 赵非凡悄悄靠近萧逸辰的耳根说道：“吓傻了。” 此时，刘士亮等痕检科的同事到场，迅速在房间内展开勘验，搜集证据。 在靠近床的墙面上经过喷洒鲁米诺试剂，检测到有血迹反应，在地上的一处箱子里找到了带血迹的锤头，以及绳索。这处小屋就是云朵遇害的第一现场。 看到翻出来的作案工具，毕杰的眼神落在毕栓子身上，他的眼神复杂。那眼神里既有愤恨也有懊悔。 毕栓子两眼无神地看着警察在他的小房子里进进出出，始终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萧逸辰走近毕栓子，问道：“这间房子是你在住？” 毕栓子点头。 “在你的房子里发现大量血迹，你不想解释什么吗？” 毕栓子的眼珠向毕杰的方向转了转，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就那样呆愣愣地看着萧逸辰，既慌乱又胆怯。 此时，萧逸辰终于想起来他在什么地方听过栓子的名字了。林奶奶说过，云朵离家的时候，是栓子回赵海光家通风报信的，这个看似一片好心的笑面虎，憨厚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副蛇蝎心肠，他的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勘察完现场，一行人带毕栓子跟毕杰返回警局。 从扈新亭形容的在路上与云朵搭讪的人应该是毕栓子，是毕栓子把云朵诱骗至林场的小房子。当然，埋尸人也是毕栓子，那么杀害云朵的人会是这父子俩中的谁呢？ 虽然从案发现场找到不少物证，但是案子毕竟过去一年多了，留在物证上的痕迹还能采集到吗？现在最头疼的事情是这父子俩到底谁是凶手，还是云朵的死根本就是两人共谋。 如果毕栓子父子俩拒不交待，或者出现两人相互袒护的情况，那么萧逸辰他们下一步的工作可就棘手了，萧逸辰只能寄希望于刘士亮那边有更多的发现。 第219章 荒野白骨案（15） 审讯一室。 毕栓子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惶惑不安，他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瞅瞅那儿，就像是村里人进城，一边感到好奇一边还感到恐惧。 “姓名，年龄，职业？”刘亦然按照惯例开始询问。 毕栓子抬了抬眼皮，那双黑洞洞的眼睛茫然无措，操着一口村里人惯有的质朴乡音，支吾道：“毕栓子，56岁，护林员。” “知道为什么今天带你来这里吗？” 毕栓子无助地看着刘亦然，又扫了一眼这间带着几分肃穆的房子，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抬起来擦了擦额前渗出的细汗，这时候，刘亦然注意到，这个毕栓子还是个左撇子。 他点了点头。 “既然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那就说说你是如何诱骗云朵，又是如何把她杀害的？” 毕栓子低垂着头，缓慢说道：“我是一时糊涂，蒙了心智。” 不觉，几滴热泪从这个庄稼人眼里流出来，他用手在眼角的位置蹭了蹭，“那天，我骑着电动三轮车在林场转了一圈，在村口正好碰见云朵提着那么大一个箱子从一辆车上下来。我们是邻居，云朵也认识我，从云朵口中我知道，原来是光子娘让她回家看自己的母亲去了，她说忘带光子和他娘的照片。她还说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光子和他娘介绍给母亲认识。我看出来了，在光子家，光子跟他娘诚心待她，他们是处出真感情了。我看她提着一个大箱子，就提出让她坐我的车一起回村，她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后来呢？” 毕栓子顿了顿了，好像接下来的话很难以启齿似的，“后来，我说到林子里拿上几件衣服回家正好洗洗，其实，也是顺路的事儿？云朵没多想，就跟我去了。 毕栓子又停了下来，他提出要喝一杯水，赵非凡给他递上一杯水。他轻抿了几口，双手抱着杯子，似乎只有这样，他才感觉舒服点。 “继续！”刘亦然催促道。 毕栓子长叹一口气，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到了林子里的时候，我在床上收拾里一堆干活的衣服，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云朵，又年轻又漂亮，于是我就，我就有了一个肮脏的想法。” 毕栓子双手捂住了脸，眼泪再次从他黝黑的脸颊滚落，他抽了抽鼻子，继续说道：“我强奸了她。但是事后，我又害怕得要命，可是云朵只顾一个劲的大喊大叫，让我失了分寸，我恐吓她，打她，试图让她闭嘴，那孩子却一点也不害怕，就好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没有一点畏惧的感觉。 “你当初是怎么打的云朵？” 毕栓子表情微怔，说道：“就是扇了她几个耳光。” 停顿了一会儿，毕栓子又继续补充道：“对，我记得也在她身上踹了几脚？” “你的脚踹在哪里？” 毕栓子的眼神恍惚，“就是身上，至于哪里我也记不清了。” “后来呢？” “我知道闯了大祸，云朵也不是哄哄就能屈服的，我纠结了两天，最终我心一横，用锤子在她的头上敲了几下，云朵就再也不能动弹了。” “守着一大片林场，为什么还要费力把云朵的尸体运到山上掩埋？” “林子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就伐了，我担心埋在林子里，如果伐树的话，不久就能发现云朵的骸骨。所以我再三斟酌之后，觉得埋在山上，天高皇帝远的，任谁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小杰正好在山上开缆车，我经常去帮忙，那个缆车就是几个按钮的事儿，我也会。于是我就利用景区下班的时间，把云朵塞进她的行李箱，顺理成章地带进了景区，逢人遇见的话，我就说给小杰带的物料，一句话就能遮掩过去。” “在这其中，你的儿子毕杰有没有参与？” 毕栓子仰起头，坚定地摇头道：“他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后来因为你们在山上找那个行李箱，小杰才意识到云朵的死可能与我有关，所以在你们去林场之前去埋了那个箱子。 “嗐！如果当初我把那个箱子和那一堆工具一起扔了，就没有这些事儿了。” “毕栓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你把箱子扔了，就算你把作案工具处理了，你难道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吗？你以为天上的云朵能就此放过你吗？你恐怕没有记起来，王连生曾经看见你拉着一个行李箱进入景区，这一点难道你也能抹去吗？” 毕栓子垂着头，不再辩驳，脸上划过无声的泪水。 此时，坐在审讯二室的毕杰也对自己杀害云朵埋尸云影山的事情供认不讳，案子审结到最后，果然出现了萧逸辰担心的问题，两个人都承认是自己杀害了云朵，到底谁才是本案真正的凶手呢？ 拿着两个人的口供，萧逸辰仔细研究起来。 口供当中，毕栓子对诱骗云朵以及埋尸的情况交待的异常详尽，而对杀害云朵的细节较少提及，即使有提及也是含糊不清，最重要的是陆子月在云朵的左臂跟右腿都发现了骨折的痕迹，而毕栓子只是潦草地踹了云朵几脚，至于踹在哪里，毕栓子的回答也是模糊的。 毕杰的口供中提及案发当天，他见毕栓子带着云朵出现在林场，见色起意，不顾父亲的阻拦强奸了云朵。之后，见云朵软硬不吃，于是就杀害了她，之后埋尸云影山。这似乎又有些矛盾，因为王连生看到的是毕栓子拉着行李箱进了景区，这就说明埋尸的人是毕栓子。 难道是毕杰强奸杀害了云朵，而后由毕栓子善后。 正想着，刘士亮迈着大步来找萧逸辰，“萧队，在行李箱，锤头上面提取到的血迹证实来自云朵，另外在锤头手柄的底端采集到指纹，因为时间有点久了，指纹太模糊，暂时还没法与毕栓子跟毕杰做指纹比对。” “刘科长，那能不能分辨出握住手柄的这个人用的是左手还是右手？” “右手。如果是左手的话，那人的掌纹应该在手柄的另一面呈闭合状握痕，留在凶器上的掌纹则正好相反。”刘士亮很肯定地说道。 毕栓子是左撇子，显然用锤子袭击云朵的人不会是他。 此时，伊宁通过查询毕栓子与毕杰的过往信息发现，毕栓子在三年前因为一场车祸，阴茎受损根本没有勃起能力，所以毕栓子根本就没有性功能。 一切证据显示，毕杰强奸并杀害了云朵，而毕栓子也成为这场悲剧的刽子手，看到儿子强奸云朵而不予制止，事后参与埋尸，最终自食其果。 在重重压力下，毕栓子最后卸下伪装，承认自己袒护毕杰的事实。毕杰在杀害云朵后异常害怕，后续处理云朵尸体的事情都是毕栓子处理的，毕杰开始根本不知道毕栓子把云朵的尸体埋在了云影山上，直到萧逸辰给他看到云朵的那个箱子，他才意识到云朵的尸体被毕栓子埋在了半山腰，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守财奴父亲，竟然还堂而皇之的用起了云朵的那个行李箱。 至此，真凶伏法，云朵被母亲沈玲接回安葬，光子娘参与买卖人口正在接受调查。 第220章 售楼处惊魂（1） 京州市丽江明珠小区售楼处。 丽江明珠是京州高城建设今年主打的明星楼盘，楼盘占地面积26万平方米，以小高层住宅和景观资源为卖点，楼房建筑面积以156-228平改善型住房为主，前期已经开盘了的几栋，销售异常火爆。下一步公司将重点推出156平的户型，眼下正在预热阶段，样板间的装饰装修马上就见成效。 可惜天公不作美，今天的天空洋洋洒洒一直下着雨，工地也停摆了，加上是工作日，售楼处这时候算是异常清静。 一群着装得体长相秀丽的售楼小姐在台前聊着天，售楼小姐的模样真是一个更比一个赛，好像京州的美女都来丽江明珠卖房子了。说得也是，售楼小姐也是楼盘的一个招牌，卖房人也得首先让买房人觉得舒服，这才是成交的第一步。 “芝兰，这个月卖出几套了？”一位身材高挑，画着浓妆的女孩正在问一个叫芝兰的女孩。 芝兰嘟了嘟嘴，说道：“这个金九银十的好运我可一点也没有沾到，十月马上就过去了5套而已。”芝兰向刚刚的浓妆女孩伸出一个巴掌说道。 “你呢？”浓妆女孩的眼睛又瞟向另一个女孩问道。 女孩伸个懒腰，说道：“我跟芝兰差不多6套。” “还有比我更惨的嘛？3套，呵呵，这个月我大概又得垫底了。”另一个女孩不问自答道。 此时，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一个正在照镜子的女孩身上。 浓妆女孩拐了拐芝兰的胳膊，两人对视了一眼，芝兰开口问道：“安安，这个月你卖了十几套？” 照镜子的女孩名叫夏安安，听见芝兰跟她搭话，她把手里的镜子往台上一扣，上下嘴唇一抿，刚刚涂抹上的口红就均匀的沾在她樱桃般诱人的嘴唇上了。 夏安安拿着卫生纸，轻轻擦拭，语调轻慢地说道：“你们一共卖了多少套，我就卖了多少套。丽江明珠自打开盘以来，我卖出去的房子，不都是你们几个的总和吗？再问还有意思吗？我担心我说出来你们会无地自容，可你们却偏偏这么点眼力劲都没有，自找难看。” “夏安安，你得意什么？”浓妆女孩站出来，一副要干架的姿态。 芝兰用手拉住了她，伏在浓妆女孩的耳边轻声说道：“人家说得没错，是咱们自找没趣，人家的业绩大家有目共睹，你就是跟她干一架也未必淘到什么好处，人家可是高总面前的红人，到时候吃亏的可还是你。” 浓妆女孩不服气了瞪了夏安安一眼，走向一边。 这时候，售楼处就像分成了两个派别，夏安安独成一派，其他人组成一派，分属于不同的阵营，火药味十足。 芝兰一派坐在会客区，拿着即将开盘的156平的户型当掩护做功课，实则几人正在讨论夏安安的事情。 “你说邪不邪门，我们长得比夏安安差吗？没有！那为什么我们加起来都卖不过夏安安。” “哼！这你就不明白了，自打她在咱们楼盘崭露头角，高总可是特别高看她，那些扑着高总来的朋友，同学，高总不都点名让夏安安接待吗？那些客户哪个跑了，不都在咱们这里定了房子。” “那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咱们的楼盘也不都是高总的朋友，同学买走了啊？大部分还是陌生客户。” 浓妆女孩俯下身子，下颌几乎碰在桌面上说道：“你说，会不会她跟客户有一腿？” 大家再次目光一致地看向台上还在搔首弄姿的夏安安。 收回视线。 芝兰惊讶道：“不可能？就算是有一腿，那也不可能跟那么多客户有一腿?这跟卖淫有什么区别？不可能，不可能。”芝兰摆手否定。 其他人也摇头。 “那你们琢磨琢磨她到底施展了什么魔法，能让每个她经手的客户都在咱们这里定了房子？”浓妆女孩说道。 “看不出她有多厉害，可是人家就是不声不响的成交，你们注意了没有，夏安安还有一个优胜条件，她的客户成交周期都比较短，有的半个月，一个月，最长的也不会超过两个月，最短的就一星期。而我们的客户呢，一年两年不是也得跟着吗？难道是我们嘴笨？”芝兰说道。 浓妆女孩摆摆手，“不可能，卖房子不是我们动动三寸不烂之舌客户就认可的，客户买房子相中的主要是公司的知名度，然后户型的舒适度，再就是地段，其实咱们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营业员，客户进门再重复一遍公司的知名度，户型的舒适度，位置的优越性，不就是这些吗？你们在带客户的时候不是也是这一套吗？” 大家点头。 正当大家还在议论夏安安的时候，台上响起一阵悦耳的电话铃声，夏安安的电话响了。每当夏安安的电话响起的时候，大家心里不知为什么，都有一种莫名的焦灼，因为电话有可能就是夏安安的客户打来的，只要是客户打来的，就是为了房子的事儿。同样是售楼处的销售，看见一张张毛爷爷揣入别人的腰包，说自己不着急那都是违心的。 夏安安看一眼来电显示，嘴角的弧度不觉上扬，她接通电话，甜甜地喊了声：“高总。” 后面就是夏安安一句接一句的：好好好，是是是，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夏安安就撑起伞笑意盈盈地出了售楼处。 看见夏安安出了售楼处，好事的几人站在售楼处的窗玻璃前，看着夏安安此去的方向应该是156户型的样板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芝兰她们了无兴趣地拉着家常。此时，售楼处正好来了今天的第一个客户，下雨天都来看房子，看来是真爱。 芝兰带着客户在大厅的楼盘模型前介绍了一番，客户提出看看样板间。于是，芝兰给夏安安打去电话，想问问她样板间的情况怎么样，无奈电话打过去，夏安安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芝兰心想，也许夏安安使坏故意不接她电话也说不准。 于是，芝兰干脆带客户直接奔去了156平的样板间。156平的样本间在小区的中间位置16号楼，芝兰带着客户一边走一边介绍着小区内的景观，刚走到16号楼楼下，就听到身后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两人忙不迭朝发出声响的位置看去，一个装修工模样的人躺在地上，那人歪着脑袋，瞪着双眼，鲜血开始从耳朵里，鼻子里，以及头部蔓延开来，那人在地上连续抽动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第221章 售楼处惊魂（2） 芝兰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还是看房的客户大哥拨打了120跟110报警电话。 好大一会儿，芝兰才反应过来，她哆哆嗦嗦地掏出电话给销售总监宁波打了过去，她用颤抖得不成型的语调告诉宁波发生的事，再经过层层上报，高城建设这个可炸锅了。 分管经理，分管总经理纷纷赶赴现场，等萧逸辰他们赶到的时候，16号楼的楼底下已经围了一群人。 120现场宣布人已死亡。 “亦然，非凡，疏散围观群众；明宇，找报案人了解情况。”赶赴现场的萧逸辰吩咐道。 警察在出事的16栋楼前拉起了警戒线。 因为刚下了雨，丽江明珠还处于开发建设阶段，路面还没有摊铺，沙石土粒，加上刚刚大量人员围观，现场已经破坏的不成样子。 萧逸辰皱着眉，抬头向楼上看了看，一共10层的小高层，只有10层装上了门窗，其他楼层基本是刚刚预制完成纯毛坯的状态。 而10楼的门窗下雨天却是大开着。萧逸辰又观察了周围的环境，靠近东侧的几栋楼已基本完工，外立面都做了深沉的灰白色，路面也基本筑起来了，看来东侧那几栋楼马上就能达到交房标准了。 小区多数房子还没有建好，硬件配套就更加滞后了，当然，监控设施更不可能有。 陆子月已经蹲在死者身前做着尸检，萧逸辰走过去。 死者一身装修工的打扮，衣服上还沾有绿色的油漆，边角处还有白色的腻子，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上面挂满了白灰，不过，人看上去很年轻。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陆子月淡淡说道：“死者，男性，年龄在25-28岁之间，口鼻部出血，伴随颅脑损伤，颅内出血。在高坠过程中由于身体内部器官跟骨骼的撞击，还可能产生内脏破裂，出血等严重后果，但是这种损伤往往具有隐蔽性，不易被发现但也是高坠死亡的重要原因之一。 “死者身上有拉扯伤，死亡之前应该与人发生过争执，以致扭打在一起，你看这几处，应该都是双方拉扯过程中产生的伤痕。”陆子月指着死者左脸颊下半部分以及靠近脖颈的地方说道。 “不过，死者手腕处的这块手表戴在死者身上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怎么说？” “从死者的着装来看，死者应该是工地上的小工，但是你看这块表，这块表是xo品牌，虽然不是价值上百万，上千万，少说也得二三十万，他一个工地上的打工仔，怎么会戴这么名贵的表？” 萧逸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运动手表，当时买的时候八百多，这也是他咬咬牙跺跺脚，犹豫了好久才买上的。 一个能戴得起几十万名表的人，至于在工地上受这个累。 “萧队，这位就是报案人罗先生，这位是售楼处的芝兰，事发时芝兰正带着罗先生前往样板间，走到这里的时候亲眼目睹死者从楼上掉下来。”李明宇带着两人来到萧逸辰面前。 萧逸辰点头，说道：“说说当时什么情况？” 罗先生说道：“警察同志，当时我跟这位小姐走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的声音，我二人回头就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口鼻部开始出血，慢慢的也从脑袋底下也渗出血来，刚开始那人还动了几下，没坚持多长时间就不再动弹了。” “事情发生之后，附近有没有可疑人物出现？” 罗先生摇头道：“没有，当时天还下着细雨，工地都停工了，没有看到人。后来是这位小姐汇报了公司领导，陆续公司里的人就在这里聚集了，再后来120跟你们就到了。” 萧逸辰看一眼一直杵在一边低着头的芝兰，问道：“你是售楼小姐？” 芝兰局促地点头，她被这种场景吓得还没有缓过神来。 “看死者的着装应该是你们楼盘的工人，你没有印象？”萧逸辰问道。 芝兰再次看一眼正在被警察抬上担架的死者，她摇头道：“这里的工人太多，再说工作期间大家都是戴安全帽的，我没大有印象。” “他是富海。”人群中有人喊道。 萧逸辰朝警戒线外的人群望去，刚刚喊话的也是一副农民工装扮的中年人，萧逸辰朝他摆摆手，负责警戒的警察把那个喊话的人带到萧逸辰面前。 “你怎么称呼？” “警察同志，我叫杜波。” “你认识死者？” 杜波点头，“他是负责装修的许富海，这工地上的样板间都是他装修的。” “你们很熟吗？” 杜波摇头道：“不算熟，有时候有接触。” “今天你见过他吗？” “我们是建设楼房的，只要工程没竣工，我们是常年累月住在工地上的，只有恶劣天气不能上工的条件下我们才会休息。许富海是装修工，室内作业，只要有活，不扰民，任何时候都可以动工。我今天没见过他，不过这样的天气对他来讲不碍事，该忙还得忙，他应该是在10楼对样板间跟开发商进行对接。那天碰上他，他提过一嘴，说是准备收尾了。” “你还了解他什么情况？比如，许富海有没有跟谁结怨，或是跟谁起过冲突？” 杜波委婉说道：“许富海这个人，就是爱吹牛，其实到底是不是吹牛，我也搞不明白，反正爱说大话，说什么他有挣钱的门道，来钱快，还说什么像我们这种农民工也就是一辈子的泥瓦匠。我们这种干活的大多都是外地人，即使有人看不惯他说话，也没人跟他叫那个劲，日子都是自己过自己的，他的话大家也就是听听，没人在意。我了解的就这么多，你如果想知道许富海的更多事情可以联系他的装修公司，开发商那里应该有联系方式。” 萧逸辰给杜波留了联系方式，叮嘱他，如果再有线索可以提供给他。 萧逸辰一行人直接来到10层的样板间。 入户门大开着，大家在门口带好脚套，带好装备进了房间。 最早走进主卧的李明宇惊呼一声：“萧队” 萧逸辰疾步走过去，样板间主卧的大床上赫然躺着一具赤裸女尸。 第222章 售楼处惊魂（3） 女尸仰面躺在大床上，浑身赤裸，脖子上的勒痕清晰可见，那双漂亮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萧逸辰捡起地上藏蓝色的套装，还有领结，跟刚刚那个叫芝兰的女孩着装一样，难道是售楼处的人。 萧逸辰赶忙招呼李明宇去带芝兰。 此时，陆子月在死者身前做着尸检，萧逸辰在房间内四处转了转，房间内的软卧陈设应该是刚刚置办上，装饰性的摆件堆在一起还没有分门类别归置在它们该待的地方。 其他房间倒是中规中矩，只有客厅一片狼藉，很明显这里出现过打斗的痕迹，沙发，茶几已经挪了位，墙上其中一幅装饰画从墙上掉下来，摔在地上，玻璃碴子碎了一地。 地上有很多泥点子，布满客厅的边边角角，萧逸辰注意到，这些泥点子只有客厅有，还有通向主卧的走廊上有。萧逸辰想到，外边下了雨，这应该是某个人鞋底沾了泥进了房间，踩在地面上留下的，而这个人只在客厅还有走廊上有过停留。 楼下的死者许富海脚上的鞋是干净的，床上的女死者应该是穿着雨鞋，在门口换了拖鞋进到房间的，这说明现场有第三人存在。 客厅的窗户大开着，死者应该就是从这扇打开的窗户坠楼的。 刘士亮正在窗框上采集痕迹，萧逸辰走近，问道：“刘科长，有什么发现吗？” 刘士亮指指从窗框上采集到的指纹说道：“这两边的窗框上采集到多枚指纹，从指纹的分布形态来看，死者应该是在即将坠楼时，曾试图用手牢牢的抓住窗框，无奈，他势单力薄不敌凶手，还是被凶手推了下去。” 萧逸辰点头，“还有其他发现吗？” 刘士亮得意一笑，说道：“我们还是很幸运的，这套房子应该是刚刚保洁过，所以房间内只采集到四个人的脚印，其中两个脚印就是来自门口的拖鞋印，其中一双就来自女死者脚上穿的，另一双是一双45码的男士拖鞋，对应的鞋码应该是44码，第三双应该属于楼下男死者的鞋印，因为只有他穿着一双运动鞋，至于第四组出现的脚印嘛，我想应该是这个脚底沾泥的人，因为他的脚底纹路是平的，也就是说，他脚底的纹路已经被泥水填平了。” 萧逸辰双臂抱胸，淡淡问道：“那这第四组脚印，这个人的鞋码是多少？” “45码。” “刘科长，能不能从鞋码上分析出这人的身高体重？” 刘士亮抿了抿嘴，说道：“45码的鞋，一般男士身高已经在180以上了，至于体重嘛，可以从脚印的深度估算出一个人的体重，不过，这个结果只能等回办公室通过实验才有结论。” 萧逸辰点头。 此时，李明宇带着那个叫芝兰的售楼小姐走了进来。 萧逸辰朝里扬了扬头，李明宇会意，带着芝兰进了主卧。陆子月已经完成了对女死者的初步尸检，女死者被陆子月盖上白布，只露出一张脸。 芝兰看见白布下的那张脸，她的身体忍不住震颤了几下，虽然她并不喜欢夏安安，但是，当夏安安变成一具尸体躺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感动无比的恐惧与悲伤，她明明上午还在，这会儿怎么就阴阳两隔了呢？ “死者是你们售楼处的售楼小姐吗？”萧逸辰问道。 芝兰的眼睛里闪着泪花，也许是吓的，她点头道：“是，她是夏安安，是我们这里的销冠。” “你今天上午见过她吗？” “见过，她是上午接了个电话来的样板间的。” “接了个电话？什么电话？”萧逸辰追问道。 芝兰泪眼朦胧，接下来的话，好像她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只是无辜地盯着萧逸辰。 萧逸辰看出来了，他目光一凛，说道：“这里发生了刑事案件，任何包庇他人的行为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你不必害怕，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芝兰鼓起勇气，说道：“她接电话的时候，我听见她喊了声高总。” “高总，高总又是谁？” “高总就是我们高城建设的总经理高城。” 萧逸辰点头，想到赤身裸体的夏安安，坠楼的许富海，难道房间内出现的第三个人是高城？ “你有没有从电话里听出高城让夏安安到样板间干什么？”萧逸辰追问道。 “因为我们的16号楼正在预热阶段，马上面临开盘，我想高总让夏安安到样板间的目的应该是想听听夏安安对样板间的看法，毕竟她是我们这里的销冠，高总很在意她的看法。” “高总很在意她的看法？”萧逸辰重复道。 芝兰点头。 萧逸辰心想：案子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售楼处的样板间工程需要争得一个售楼小姐的意见吗？即使售楼小姐的意见很重要，那是不是争取所有售楼小姐的意见，而不是夏安安一个人。 此时，赵非凡伏在刘亦然的耳根小声说了句：“有一腿。” 其实，萧逸辰很自然的也想到两人的关系，这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你怎么看夏安安这个人？”萧逸辰继续问道。 芝兰撇撇嘴，“她工作能力很强，但是人也霸道。” “她的感情生活怎么样？” “她从来不在我们面前提她的个人情况，她压根就看不上我们几个人，所以也懒得跟我们说她自己的事情。” “你们不是一起上班吗？她为什么看不上你们几个人，你们之间有矛盾吗？” 芝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夏安安月月都是我们售楼处的销冠，我们几个人绑在一起，有时候还不如她一个人卖的多，这里的哪个领导不是高看她一眼，所以人家压根也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至于矛盾，也不算，充其量有时候就是斗斗嘴。” “那可真够厉害的，一个人的销售额能赶上你们一群人的销售额，厉害，厉害，确实厉害！” “你们就不研究研究，这个夏安安卖房子有什么诀窍吗？你们也取取经。”萧逸辰有意无意地打趣道。 芝兰摇头，我们也想学，可就是看不出什么门道。 第223章 售楼处惊魂（4） 从芝兰口中，萧逸辰获悉了以下几点信息：一，死者夏安安是售楼处的销冠，并且是很厉害的那种。二，高城建设的高成城对夏安安格外偏爱，这一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两人的关系并不单纯。三，夏安安虽然是销冠，但是人缘并不好，给人一种恃宠而骄的霸道。 夏安安的尸体被抬上担架，运往警局，等待下一步的尸检。 陆子月摘下口罩，走近萧逸辰，说道：“死者的死因是窒息，勒死她的正是她腰间的这根装饰性的腰带。死者死前有过性生活，在她体内提取到男性的精液。不过，死者并非被强奸，而是自愿与人发生关系。如果是强奸的话，死者会反抗，而凶手就越暴力，这样势必会造成死者下体撕裂，红肿甚至是出血的情况，这些在死者身上都没有出现。在死者的指甲盖里还发现了一些皮肤组织，应该是凶手勒住死者脖子的时候，死者挣扎划到了凶手的某些部位。另外，在床上还发现了不属于死者的毛发。现场看似留下的信息是不少，靠这些不知道能不能锁定凶手？” “这么说杀死夏安安的，与跟她发生性关系的人不是同一个人？”萧逸辰问道。 陆子月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道，“也不尽然，也有可能两人发生性关系在前，之后因为某种原因恼羞成怒也不一定。” 萧逸辰点头。 陆子月因为赶回警局尸检，所以她先一步离开案发现场。 “萧队，按照刚刚芝兰的说法，夏安安是9：00离开售楼处的。11:00的时候，她陪同客户准备前往样板间，结果在楼下发现了第一位死者许富海，之后我们在楼上发现了第二位死者夏安安。 “根据痕检科提供的脚印数据，上午这短短的两个小时之内，曾经有四个人进到这个房间，其中两名已经遇害，另外两个，一个是在门口换鞋，穿着拖鞋进入的，而另一个是直接穿着泥鞋进入样板间的，这是不是就说明穿着泥鞋进入样板间的这个人是突然闯进房间行凶的？”赵非凡说着自己对案件的看法。 萧逸辰沉吟片刻，分析道：“这几人进入样板间应该是分先后顺序的。首先，夏安安是接到电话，来到样板间的，然后，我们又从杜波嘴里得知，许富海是负责小区样板间的设计装修的，他提到过，样板间的装修进入尾声，面临交工。所以，许富海出现在样板间是合情合理的，他极有可能就是来做工程交接的。芝兰告诉我们，夏安安是接到高总的电话来到样板间的，那么第三个出现在样本间里的人有没有可能就是高城，而高城极有可能就是那个穿着拖鞋进到样板间的第三人，这一点不难确认，一会儿我们可以找高城聊聊，确认一下这件事情。 “以上三个人有可能是同时出现在样板间的，至于为什么夏安安跟许富海身亡，高城不知所踪，那就需要我们揭开此案的面纱了。” “萧队，有没有可能是高城跟夏安安发生了关系，而让装修工许富海发现，许富海想趁机勒索，双方没有谈拢，最终导致命案发生，因为芝兰也说过，高城对夏安安格外偏爱。”刘亦然说道。 萧逸辰沉眸说道：“一个高层青睐于一个表现出色的员工，这无可厚非，这就像在学校里老师喜欢成绩好的学生是一个道理，至于这两人有没有越轨的行为，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如果是发生了你刚刚说的情况，那么高城有理由杀死许富海，那他为什么还要杀死夏安安呢？暂且先不说这两人存在不存在不正当关系，仅这个销冠的名头，高城舍得杀她吗？ “想知道究竟是不是高城跟夏安安发生了关系也不难，子月在夏安安的下体提取到男人的精液，等化验结果出来，到底是不是高城就一目了然了。” “大家别忽略了现场出现的第四个人。”萧逸辰提醒道。 “萧队，第四个人是穿着泥鞋进入样板间的，我觉得他不是凶手，最起码他不是杀死夏安安的凶手。”李明宇说道。 “说说你的看法。” “夏安安是在主卧被凶手勒死的，但是这个穿着泥鞋的人脚步最多停留在主卧的门口，他没有进主卧，所以夏安安肯定不是第四个人杀害的。”李明宇分析道。 “有道理。”萧逸辰说道：“从现场的痕迹看，第四个人显然在客厅的停留时间比较长，留在客厅的泥点子相对较多，这也极有可能说明，第四个人与许富海的死有直接关系。” “萧队，还有一点，许富海死亡的时候，他脚上的鞋是干净的，并且他也没有换拖鞋，而夏安安跟第三个人都换过拖鞋，不知名的第四人却直接穿着泥鞋，这怎么解释？”赵非凡问道。 萧逸辰呵呵笑了两声，说道：“等你买房子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客户才是他们的上帝，你见谁家的上帝进门还被要求换拖鞋的。样板间门口的拖鞋是因为下雨天的缘故，这仅是权宜之计，既照顾了客户的感受，也为了样板间的整洁，毕竟下雨天穿着一双泥鞋进这么干净的房子，客户也不好意思下脚！正常情况下，到售楼处看房子哪有换鞋一说，顶多穿双鞋套了不得了，一般是没有要求的。 “我们现在所在的丽江明珠就没有要求，要不然许富海最起码脚上会套双鞋套，他的鞋子之所以是干净的，那是因为他到样板间的时候，外边根本就没有下雨，他或许是第一个到达样板间的，这不难解释，他本来就在这里干活，他的出现合情合理。” 大家一致点头。 “好了，从现在开始，咱们还是围绕死者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亦然，非凡，你二人到许富海的装饰公司了解一下情况，明宇，一会儿咱们去会会高城建设的高总。另外，房间内没有发现两位死者的手机，如果是凶手顺走了两人的手机，不可能是因为财，而极有可能这两人的手机里，有凶手想要的东西。” 第224章 售楼处惊魂（5） 萧逸辰电话通知了伊宁，让她会同紫嫣查询许富海，夏安安，还有高城三人通讯设备中的人物关系。 大家按照萧逸辰的吩咐，迅速行动起来。 就在样板间的门即将关上的时候，萧逸辰注意到，样板间入户门上安装的是密码锁，这时候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许富海，夏安安，高城他们三人知道入户门的密码并不奇怪。但是，第四个人是怎么进到房间里的，尤其是样板间还没有正式启用，难道第四个人也是售楼处的人，或者他根本就是高城建设的内部人员？ 想到这里，萧逸辰觉得有必要到售楼处走一趟。 可能是下了点雨的原因，也可能是小区里出了命案的原因，今日的售楼处冷冷清清，一个售楼小姐坐在门口值班，其他人坐在台的位置，她们个个表情凝重。 听到门童喊了声，“欢迎光临！”坐在门口值班的售楼小姐，就像是电视上的演员一样，接着换上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你们好，看房子？”售楼小姐问道。 还没等萧逸辰回答，眼尖的芝兰就看见二人，她赶忙走过去，给刚刚的同事解释道：“玉儿，他们是警察。” 女孩名叫陶玉儿，就是销售额次次垫底的那个女孩。 萧逸辰朝芝兰笑笑，说道：“你好，这么快又见面了，我们想跟你的这位同事单独聊聊。” 芝兰略显尴尬，把二人请到会客区。 萧逸辰想从不同的人口中侧面了解一下关于夏安安的更多情况。 三人在会客区落了坐，芝兰给三人上了茶水，礼貌退去。 陶玉儿有些紧张，两只手不断地拽着衣角揉搓着。 萧逸辰安慰道：“你不必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询问，把你知道的说给我们就行，我问你答，我们开始？” 陶玉儿点头。 “第一个问题，样板间的密码一般都有谁知道？” 陶玉儿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说道：“我们几个都知道。” “你是指你们卖房子的这几个人？” 陶玉儿点头，见萧逸辰迟疑，她接着补充道：“还有一种情况，比如经理过去的话就会直接打电话索要密码，因为是样板间，不是家里，所以密码的话只要是公司里的人有需要，我们一般都会告诉他。” “16号楼的样板间目前应该说还没有正式启用，有人向你们要过密码？” “我这里反正是没有，我帮你问问她们。”陶玉儿起身，绕过会客区的隔断，向几人问话，得到的答案也是否定的，陶玉儿转身，在原来的位置坐下。 萧逸辰暗忖：夏安安，高城，包括许富海知道样板间的密码并不奇怪，那出现在现场的第四个人是怎么知道密码潜入到样板间的？难道是夏安安泄露的密码？ 想到这里，萧逸辰继续问道：“16号楼的样板间你们带客户去看过吗？” 陶玉儿摇头道：“从来没有，今天上午，我们是无意中听到夏安安接到高总的电话，让她去样板间的，因为这几天一直吆喝着样板间马上交工，所以我们猜想，夏安安应该是去样板间验收，以往样板间的验收夏安安都有参与。今天上午，芝兰带的那个客户就是样板间的第一位客人，可惜什么也没看上，就出了那样的事。” “你对夏安安怎么看？” “她？”陶玉儿顿了一下，似是难以启齿的样子。 “我们已经听过芝兰对她的看法了，所以我们再想听听你对她的看法，这样有利于我们全面了解夏安安的社会关系，对我们侦破案件有帮助。”萧逸辰解释道。 陶玉儿看上去没有芝兰的胆识，她嗫嚅道：“我可能跟芝兰的看法一致。夏安安骄傲又霸道，仗着自己的业绩好，公司领导高看她一眼，目中无人，谁都不放在眼里。” 萧逸辰轻笑，“我听芝兰说，夏安安的业绩有时候你们几个人加在一起都比不过她，是这样吗？” 陶玉儿点头道：“可不是嘛！我有时候就感觉很邪乎，你说我们几个人论长相论身段，能差到哪儿去，可不知为什么就连给夏安安提鞋都不赶趟，夏安安就跟大神附体了一般，但凡她经手的客户，没有落单的，全都签约，其实我们大家都挺纳闷的。我们私下也研究过，也没研究出个一二三来。不过” 陶玉儿这会儿不似刚刚的拘谨了，话匣子一开，直接刹不住车。 “不过什么？” 陶玉儿通过隔断的窗格偷偷朝台看了一眼，俯下身子轻声说道：“苏畅说，夏安安有可能是陪客户上床了。” 苏畅就是那个画着浓妆的女孩。 萧逸辰的脸色稍微变了变，陶玉儿把右手食指放在唇瓣中间，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说道：“这件事情可没有证据，都是苏畅瞎猜的，警察同志千万保密，这要是说出去，没凭据的事情，传着传着是会出事的。” 萧逸辰笑了两声，说道：“我们是警察，我们有我们的办案原则，是是非非，真真假假都是靠证据说话的。” 陶玉儿再次嘱咐道：“也不能说是我说的，要不然苏畅可饶不了我。” 李明宇没憋住笑喷了。 萧逸辰点头。 结束了对售楼处的走访，两人回到车上，准备去见一见高城。 高城建设的办公楼在市中心，开车最少也得半个小时的车程。 萧逸辰一边启动汽车，一边问道：“明宇，你怎么看？” 李明宇在座椅上正了正身子，说道：“萧队，你说这个夏安安真有她们说得这么邪乎？” “邪乎不邪乎不知道，不过她的成绩肯定是真的，这一点总没错！” “萧队，一个人的能力再强，我总觉得也强不过团队，夏安安真的有这么厉害，那她岂不是一代销售天才，就跟卖汽车的乔吉拉德一样。” “如果这个夏安安真有乔吉拉德的本事，那应该算是一桩幸事了。” 李明宇侧脸看向萧逸辰，“萧队，难道你相信刚刚陶玉儿说的，她因为陪客户上床才有了现在的成绩？” 萧逸辰抿了抿嘴，咂舌道：“别人的话我们只做参考，至于是不是的问题，如果确跟案件有关系，那就需要我们去证实了。其实很多时候越觉得不可能，越匪夷所思，案件往往就会朝着你认为不可能的方向发展。所以，我们当警察的看待问题要客观，不会因为某个人的三言两语而左右我们的想法，我们相信的是证据 。” 李明宇频频点头。 随着一声车子的轰鸣，两人消失在京州喧嚣的车流中。 第225章 售楼处惊魂（6） 车子很快在高城建设的办公楼停靠。 萧逸辰跟李明宇在前台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了高城所在的22层。 电梯门刚一打开就听到一声清脆的杯子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一个中年男人怒不可遏的怒吼，“废物，一群废物……” 高城满脸通红正对着几个人大发雷霆，而被训斥的几人低着头，默不作声。为了碎银几两，什么样的屈辱都能咽得下，成年人的世界哪有容易二字。 萧逸辰驻足。 能让高城这么上火的事情，应该是丽江明珠刚刚发生的命案！这对开发商来讲，无异于天塌了，本来是红红火火的一个楼盘，接下来可能面临滞销的窘境，中国人是很讲究风水的，这往往象征着不吉的预兆。 高城用余光似是瞥见了来人，他用简短粗鲁的语言喝退了几人。 他并没有着急跟萧逸辰，李明宇打招呼，而是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他转身伏在走廊的窗台上，从22层看向丽江明珠的方向…… 高城大口吐出烟雾，似乎这一大团烟雾才能带走他的忧愁，即使不能带走忧愁也能暂时让他的怒气削减几分。 萧逸辰移动脚步，向高城走去。 高城在听到脚步停止的声音时，掐灭了烟蒂，回头。 “你们是警察？办公室聊！”一支烟的效果果然是神奇的，高城的态度此时算是平和了，他朝办公室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萧逸辰点头，跟着高城进了办公室。 高城请萧逸辰跟李明宇在会客区落了座，还亲自给二人倒了水。 “你们想了解丽江明珠的事情？”高城率先问道。 “是的，高总，我们刚从那边的现场回来。有几个问题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下。”萧逸辰回应。 高城长叹一口气，眉头紧皱，沮丧说道：“这段时间诸事不顺！td，那块地明明是块风水宝地，再拿地之前我还特意找大师看过，现在却出了这么要命的事儿，这不是要我的命嘛！刚开的那几栋楼开盘即售罄，我还准备大干一场，这下倒好，整个楼盘指定得黄，这个事儿搞不好会闹得我高城建设关门歇业。” 说完，高城的后背倚向沙发的靠背，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企业家讲求的是利润，没有利润的企业可不就是撑不下去嘛，就连萧逸辰也觉得这次事件对高城建设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高总今天去过丽江明珠的样板间？”萧逸辰开门见山道。 高城点头，“去了，去看了看样板间，本来想看看还有没有改进的地方。不巧，中间接了一个电话，就赶回公司了。” “高总是几点到的样板间？你到样板间的时候，装修工许富海跟夏安安都在吗？” “我到样板间的时候差不多9：00，我到了之后，给夏安安打的电话，让她也过去看一眼，她在销售上的确有一套，我想听听她的意见。而那个装修工一早就已经在了。” 萧逸辰点头，“你在样板间停留了多长时间？” 高城的眼神向上瞟了瞟，“差不多15分钟！我觉得样板间符合我们当初对设计的要求，夏安安也觉得样板间无论从装饰装修，还是软件设施的配置上都比较不错，我们想就此开放样板间，16号楼开盘也就提上日程了。” “高总是中途接了电话离开的，当时你离开的时候，装修工许富海跟夏安安还都在样板间？” “在，都在，夏安安还说要归置归置里面的装饰摆件的。”高城坚定地回复道。 萧逸辰抿了抿嘴唇，心想，如果按照高城的证词，他就是样板间出现的第三个人，那也就是说，在高城离开之后，还有第四个人进到样板间。 许富海是11：00坠楼的，从高城离开到许富海坠楼，在长达接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样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夏安安在死亡之前有过性生活，陆子月证实夏安安并不是遭遇侵犯，而是自愿与人发生关系，难道跟她发生关系的人是装修工许富海？ 但是从夏安安的同事口中得知，夏安安骄傲霸道，她能看得上装修工许富海？ 还有一个问题，第四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又是怎么进到样板间的？难道是样板间的门跟高城到的时候一样，是开着的？ 想到这里，萧逸辰问道：“高总，你在离开样板间的时候，样板间的门是开着还是关着？” 高城扶额，脸上现出一片忧郁，“好像，好像关上了！我没太在意！因为着急走，我没关注到这一点。” “高总在进样板间之前，换了拖鞋？” “是，工程进行到一半，路面还没有摊铺，脚上全是泥，所以我就在门口换了拖鞋。” “高总，你们在样板间沟通交流的时候，你觉得装修工许富海跟夏安安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高城眸色微抬，用手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很自然，你别忘了，夏安安是销售，销售的本能就是见人自然熟。再说了，我们楼盘各个户型的样板间装修都是他们装修公司承接的，我们合作过几次，夏安安对他们熟悉，这并不奇怪。” “每次样板间的验收，高总都是亲临现场吗？” 萧逸辰的这句话让高城身上某些地方不舒服了，他的神色明显怔了怔，眼神慌乱地不敢与萧逸辰对视，他似笑非笑地尴尬道：“下边的人我不放心。” 萧逸辰瞟了他一眼，没再继续追问。 “最后一个问题，高总在离开的时候，在路上有没有遇见可疑的人？” “我离开的那一阵，雨正大，哪有功夫看有没有人，就是有人也看不清。再说了，下雨天没人出现在那里，踩一脚泥，谁没事儿到那溜达去？”高城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们已经证实，在样板间曾经出现过第四个人。如果样板间没有第四个人存在，怎么证实装修工许富海跟夏安安的死？那高总岂不成了案件的重要嫌疑人？” 闻言，高城一脸严肃道：“这种玩笑话可不能开，我走的时候，那两人还都好好的。” 萧逸辰笑笑，“那就请高总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采集一下你的样本，自证你的清白。” 第226章 售楼处惊魂（7） 拿到高城的样本，两人离开了高城建设的办公楼。 已经十月底了，白天明显短了很多，加上今天的天气一直阴沉沉的，黑夜仿佛来得更早了一些。 萧逸辰跟李明宇钻进车里，你别说，这个季节的风一吹，再夹杂着空气中的水汽，天气冷不防让人周身感觉凉飕飕的。 萧逸辰搓了搓手，发动了汽车。 “怎么样？路边摊凑活一口，还是办公室吃泡面？”萧逸辰问道。 李明宇在副驾驶上伸了个懒腰，说道：“这一忙活起来，都感觉不到饿，我随便，都行。” “要不然，路边摊吃一碗牛肉面，怎么样？” “成交!” 不大一会儿，萧逸辰的车子在一个门头上标榜着正宗兰州牛肉拉面的店面停了下来。 萧逸辰跟李明宇下了车，店里的客人不算多。 “老板，两碗牛肉拉面。”萧逸辰朝里屋喊道。 “好嘞！”老板拖着长音回应。 两人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坐下就听到旁边两个吃面的中年男人好像正在说着丽江明珠的事情。 从两人的着装上看，两人的穿着并不讲究，看着像是工地上的人。 “嗐！老话讲得错不了，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你看这祸就这么不早不晚地来了。” “人呢，就应该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该端那碗饭，老天爷是分配好了的，你非得这山看着那山高，永远也没个知足，早晚得出事。” “可不是嘛！本事再大，无福消受，一切都白搭。” “你说，富海他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才让人家杀害的？” …… 萧逸辰竖着耳朵听到其中一个人提到了富海的名字，看来，这两人谈论的正是丽江明珠的命案无疑了。 “我就说，这人暴富不是什么好事儿，这里面的钱肯定不干净，吃进去的早晚得让你吐出来的。” “你看原来他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哪里有这些派头，还不是钱闹得，钱这东西好是好，可是多了也会无故生出事端来。” 从这两人一来二去的聊天中，萧逸辰听出来，这两人应该跟许富海共事过，他们知道一些许富海的事情。 “面来喽！”一个服务生模样的人，端着托盘，拖着长长的西北口音喊道。 萧逸辰接过面，放在桌子上，先闻了闻，又看了一眼李明宇，说道：“闻着不错，来尝尝！辣椒油要不要来一点？” “萧队，我自己来。” 面还没出溜两口，旁边坐着的那两人就准备起身离开，萧逸辰顾不上先吃面，起身迎上去。 “二位，不好意思，我是警察。”萧逸辰一边掏出证件，一边说道。 两人听到警察两个字，先是愣了愣，而后，其中一人问道：“你找我们什么事？” “我刚刚听到你们在说丽江明珠今天发生的命案，你们认识许富海？” 两人相互看了看，刚刚说话的那个男人，继续说道：“认识，我们原来在一起做过工。”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谈话的，你们刚才提到许富海应该是赚了不少钱？” 男人点头，“对，这是他告诉我们的。” “那许富海有没有告诉你们，他是怎么赚到钱的？” 男人笑笑，“赚钱的事儿，人家怎么会告诉我们。” “那你们最后一次见到许富海是什么时候？” “半个月前！我俩是瓦工，就是铺瓷砖的，丽江明珠样板间的地面砖就是我俩铺的。许富海是油漆工，墙面都是他处理的。” “哦！我明白了，就是说在这个装修行业，你们相互之间是连通的，你们俩会铺砖，许富海有活干的话可以找你俩去帮忙，然后，你们俩有活干的时候，也可以找许富海去刮腻子，是这个意思吗？” 男人点头，“以前是这样，不过，现在许富海可不干了。” “不干是什么意思，你是说许富海的油漆工不干了吗？丽江明珠的样板间不是他装的吗？” “那是没错，他也就只接丽江明珠的样板间，其他活他也不接了。” 萧逸辰呵呵笑了两声，“一个样板间就能够他吃喝，什么也不干了吗？” “话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人家还就是什么也不干，就赚得盆满钵满。这几年他也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买了房换了车，还戴上了名表，就是这么邪骨。” “这么说，你们算是比较熟悉？” “怎么说呢，说不熟，我们彼此认识，见面还能说上话，说很熟，我们还真不了解他。” 萧逸辰不禁内心暗忖，难道给丽江明珠装个样板间就这么挣钱，还是根本就是许富海还有别的赚钱门路？那为什么工友们给他介绍的油漆工的活，他不再接，为什么偏偏丽江明珠的样板间干得这么起劲？这里面究竟有多少油水? “许富海一般跟什么人接触的比较多？”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我们都是粗人，一般都在工地上，就是富海需要我们铺砖的时候，我们才能见到他，一般我们也见不着他的面。” 萧逸辰向两人道了谢，转身进了屋，仅三两口的功夫就把那碗沱得不成样子的面扒拉到嘴里，起身还不忘又端起碗来喝了口面汤。 “走，明宇，回警局。” “萧队，这个许富海可是越来越让我们想不通了，难不成他是隐藏的富二代？” 萧逸辰扣紧安全带嘿嘿笑了两声，“你以为他跟你一样隐藏身份，体验生活呢？” “萧队，我可不是为了体验生活，警察可是我从小的梦想，我这可是真爱，这是我一辈子为之奋斗的梦想。” 萧逸辰抿嘴轻笑，侧脸看一眼李明宇，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这个许富海看来并不简单，我们得回去查一下他的银行流水，就像刚刚那两个人说的，来路不明的钱早晚会以另外一种形式还回去的。还有夏安安，她是怎么创造销售奇迹的，我并不是质疑她的能力，但是在我看来，一个好的销售应该是左右逢源的，而通过走访售楼处，大家对夏安安的评价并不好，这让我有些怀疑。” 第227章 售楼处惊魂（8） 刑侦一队的工作区灯火通明，萧逸辰跟李明宇走进工作区的时候，赵非凡正捧着碗吃着方便面，办公区充斥着一股方便面调味料的香味。 “萧队” “萧队” 大家纷纷打着招呼。 萧逸辰转身伏在李明宇的耳旁小声说道：“等大家吃完饭，休息十分钟，通知大家会议室讨论案情。” 李明宇点头。 萧逸辰回办公室喝了一大杯水，然后一头扎进会议室。 一天的走访，他需要通过一张图反映出这些人物之间的关系。 本案的受害人许富海，夏安安。通过走访，许富海身上似乎隐藏着一个很大的赚钱的秘密，这个秘密暂时还尚未可知，而他的死极有可能跟他身上的秘密有关。最近几年他换了车，买了房，还戴上了名表，但是却依旧承接丽江明珠样板间装修这样的累活，为什么？而工友给他介绍油漆工的活，他却不再参与了，为什么他这么热衷丽江明珠的项目，难道高城给他开出的价格格外诱人？恐怕也不尽然。 从高城口中得知，丽江明珠几个样板间的装饰装修都是由许富海承接的，但是从高城对许富海的印象来看，他对许富海并没有多少了解，充其量就是合作关系。恐怕以高城现在的社会地位还不会主动跟一个油漆工攀什么关系。 还有夏安安，如果高城没有撒谎，他仅仅在样板间停留了十五分钟的时间，那高城离开之后，样板间就只剩夏安安跟许富海，难道是他们两个发生了关系？这一点让萧逸辰始终想不明白，夏安安一个骄傲的眼睛长在头顶的女人，她会跟许富海发生关系？萧逸辰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除非他们本身就有感情，或者早就认识。萧逸辰在这两人的关系上，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先抛开进入现场的第四个人，许富海，夏安安，还有高城，萧逸辰觉得如果非得说这三人之间存在男女关系的话，他宁愿相信夏安安跟高城，也不会相信夏安安跟许富海。首先，高城是成功人士，是商界精英，更得女孩子青睐。更何况，他还是夏安安的最高领导人。而反观高城今天对夏安安模棱两可的态度，萧逸辰更加肯定他与夏安安之间绝不单纯。 一个日理万机的公司最高领导人，会亲自负责一个楼盘一个户型的样板间吗？除非他很闲，这种小事，根本用不着他来对接，而是直接找分管经理负责。一个公司的领头羊不会把权力下放，事事亲力亲为，那他还不得累死。显然，高城不是这样的人，他就是在样板间这件事情上格外尽心了，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在样板间他可以正大光明的见到夏安安。 随着由远及近的高跟鞋落地的哒哒声，萧逸辰不自觉地透过玻璃看向窗外，没错，这个声音大差不差是陆子月的声音。 陆子月推开会议室的门，把手里那摞厚厚的检验报告放在会议桌上，她的目光看向萧逸辰白板上的那一连串的人物关系。 “收获不小哇！”陆子月说道。 “只是推测，就差你的报告来证实这些推测能不能变成现实了。” 陆子月走到白板前，从萧逸辰手里拿过记号笔，在许富海跟夏安安的人物关系上画了箭头，把刚刚萧逸辰写在两人名字前的问号抹去，说道：“这两个人不是恋人就是旧相识。” “你是说与夏安安发生关系的人是许富海？” 陆子月点头。 萧逸辰怀疑过这两个人，但是当两个人的关系被证实了的时候，他还是被震惊到了。 此时，刘亦然他们陆续在会议室落了座。 萧逸辰见人都到齐了，示意陆子月说说尸检的结果。 陆子月把现场夏安安的照片放到大屏幕上，不紧不慢地说道：“死者夏安安，25岁，死因是被腰间的装饰带勒住脖子窒息死亡，死者体表无外伤，解剖结果未见任何异常。体内采集精液的样本证实与她发生关系的人正是本案中坠楼死亡的许富海。” 闻言，会议室内唏嘘一片，任谁也不会想到跟夏安安发生关系的会是许富海，也许大家心里的想法跟萧逸辰一样，都倾向于高城！ “还有，现场夏安安指甲盖里残存的皮肤组织被证实来自许富海，并且在勒死夏安安的装饰带上采集到的汗液被证实也是来自许富海，这就说明杀死夏安安的人是许富海。” “我去，我怎么不明白人类的行为逻辑了呢？刚刚发生关系的两个人，翻脸就把对方杀了，因为什么呢？瞬间反目？陆法医，我再确认一遍，这两人发生关系都是自愿的？”赵非凡说道。 “从现场的痕迹看，夏安安的衣服没有被撕裂的痕迹，现场没有发生过暴力行为，这说明夏安安是在完全顺从的情况下，双方发生了关系。 “那就搞不懂了，画面感明明那么和谐，许富海反手就把夏安安勒死，这属于什么？激情杀人？”刘亦然不解道。 “萧队，如果现场没有第四个人的脚印，我猜想许富海应该是畏罪自杀，此案完结了。现场为什么突然冒出了第四个人？我感觉有点乱了。”赵非凡说道。 萧逸辰深思道：“夏安安被证实是许富海杀死的，那么就是说许富海杀死夏安安之后，四个人进入样板间与许富海发生纠缠，最后许富海不敌凶手，被凶手逼到窗口坠楼身亡。” “萧队，是不是第四个人看到了许富海杀死夏安安的经过，他本来想跑，无奈，许富海担心事情败露，一时激动与第四个人发生纠缠，最后坠楼。”李明宇分析道。 “对，萧队，明宇的这个说法行得通，这就是为什么现场的泥脚印会停留在主卧的走廊，而没有在卧室出现，第四个人一定是看到了许富海的杀人经过，而许富海也发现了这个人，这才有了后来坠楼这件事情的发生。”赵非凡说道。 萧逸辰赞成道：“有道理。但是，现在的关键是，第四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样板间，他去样板间干什么？样板间还没有对外开放，事情发生的时候，售楼处的售楼小姐没人离开过售楼处，这个人是怎么摸到样板间的？他真的是因为目睹了许富海的杀人经过，无意与许富海发生纠缠而导致许富海坠楼的吗？” 第228章 售楼处惊魂（9） 随后，陆子月又对许富海的死做了尸检汇报。 陆子月说道：“许富海颅骨损伤，多处骨折合并多处脏器损伤，符合高坠死亡的特征。在许富海的脖颈位置分离出不属于死者的皮屑，这有可能是死者在与凶手拉扯的过程中留下的。经化验证实，凶手手部应该受到过真菌感染，导致有脱皮现象，就是类似于脚气病的一种皮肤病。数据库中并没有此人的信息。 “另外，这份报告是刘科长那边关于在案发现场窗框上的指纹跟地面上四种不同脚印的分析报告，刘科长因为出现场，所以让我把报告一起交给你们。”说完，陆子月从那一摞资料中抽出痕检科的报告递给萧逸辰。 萧逸辰从前往后翻了一遍，然后再翻到报告的第一页，念道：“案发现场窗框上指纹的认定报告：从现场提取到的多枚指纹，经过比对，均来自死者许富海，从窗框上手指的握痕分析，死者被凶手逼到窗前，曾经试图用手抓住窗框寻得一线生机，无奈与凶手的力量悬殊，最终不幸坠楼。” 萧逸辰翻过几张现场的指纹比对图片，翻到对现场脚印的分析报告，继续念道：“现场的四组脚印中，其中两组分别来自被害人许富海，夏安安，第三组来自高城建设的高城，第四组脚印也就是留在现场的泥脚印，因为第四组脚印的纹路被泥水填充，所以无法获取此人的脚底纹路，但是从第四组的脚印以及着力点的深度，推算出第四组脚印的鞋码是45码，估算出此人的身高大约在185-188之间，体重在175-180之间，也就是说第四个人是一个体格健壮的人。” 读完刘士亮的痕迹报告，萧逸辰合上报告，双手撑在会议桌的桌面上，说道：“许富海，身高173，体重130，很明显，在实力对抗上，他根本不是凶手的对手。现在的证据显示许富海是杀死夏安安的凶手，那么杀害许富海的又是谁呢？ “亦然，非凡你二人走访许富海所在的装饰公司有什么收获？” 刘亦然翻开笔记本，看一眼走访笔录，说道：“萧队，这个许富海还真不简单，他所在的装饰公司名叫京州大宅装饰有限公司，刚开始，他是该公司的编外人员，并不属于大宅装饰的员工，大宅装饰承接的装饰装修的活一般会找他做一些，说简单点说，他就是一个打零工的，哪里有油漆工的活，他就在哪个工地做。 “后来，许富海提出来利用大宅装饰的资质，自己承接一些装饰装修的活，大宅装饰从中抽取利润的百分之二十，就这样，明面上他是大宅装饰的员工，实际上他自己就是老板。” 萧逸辰微微点头，心想，就算是这样，仅凭丽江明珠几个样板间工程，许富海就能买房换车戴名表，这显然也不现实。 萧逸辰的右手食指一下一下敲在他的薄唇上，他忽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眸色轻启，问道：“许富海是什么时候独自承接一些装饰装修工程的？除了丽江明珠的项目，他还承接过哪里的项目？” 刘亦然翻了翻笔记本，继续说道：“萧队，在丽江明珠之前，许富海还承接过清风明月的样板间工程。清风明月现在已经全部交付。我查了一下，清风明月这个楼盘也属于高城建设开发承建的。” “萧队，这个许富海是不是跟高城建设的什么人有关系？为什么许富海能够揽下高城建设这么多样板间的业务，正常情况下，这些项目不都得经过招投标吗？他能这么幸运次次中标？”赵非凡疑问道。 “要不然就是许富海在高城建设关系很硬，要不然就是许富海对样板间的设计格外出彩，报价的话又经济，我想对于一个样板间的装修，应该不至于次次招投标，这对于开发商来讲，也是费时费力。他们还不如选择一个有过合作且水平被大家认可的装饰公司继续合作，这样免去了很多沟通上的麻烦，可谓双方共赢，何乐而不为。”李明宇分析道。 萧逸辰拧眉思索，道：“通过对高城的走访，高城倒不像是许富海的后台，他对许富海好像并不是很熟悉。” “不是许富海，那也一定是别人。现在既没钱又没权，想找点活干可不是那么容易。再说了，许富海原来就是油漆工出身，他能摇身一变，跟高城建设搭上关系？这中间一定有一个牵线的人。我认为这个牵线的人既认识许富海又是高城建设的高层，否则，这种事一般在公司里无关紧要的职位是拍不了板的。”赵非凡说道。 “萧队，有没有可能这个中间牵线的人就是案发现场的第四个人？牵线的人肯定从中间要拿一部分的，两人会不会因为分配不合理，起了冲突最后酿成惨剧。”说话的是刘亦然。 萧逸辰嗯了一声，继续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后期咱们还得继续排查许富海的社会关系，这个问题咱们先放放。亦然，你那边还有什么情况？” 刘亦然把笔记本又往后翻了几页，说道：“萧队，通过走访大宅装饰，里面的工作人员都认为许富海是一个头脑非常灵活，做事情又干脆利索的人。从一个油漆工做到现在，他摇身一变变成了有钱人，大家猜想他应该是用到了某些资源或是用到了一些手段。” “大家说的手段是什么手段？” “他们说得很含蓄，说他有现在的成绩离不开他的女朋友？” “他们有没有说许富海的女朋友是谁？” “他们也不知道，只不过他们其中的一个人，有一次偶尔听到过许富海打电话，喊了声‘亲爱的，还说什么我知道你受了委屈，等到什么项目结束，就金盆洗手什么的。’他也没听太清楚，大体是这么个意思。” 萧逸辰听得有点云里雾里的，“受委屈”，“金盆洗手”，这些字眼让人感觉许富海跟她女朋友两个人，好像在从事见不得人的勾当，什么勾当？ 还有，大家嘴里提到的许富海的女朋友是不是就是夏安安，如果是夏安安的话，他们两个会有什么秘密？难道就是这个秘密让许富海实现买房换车戴名表？而夏安安则是月月销冠？ 第229章 售楼处惊魂（10） 大家还在谈论着许富海跟夏安安的关系，萧逸辰忽然想到，案发现场都没有发现这二人的手机。 如果说凶手因为某种原因杀害了许富海，那许富海手机上应该有凶手想要的东西，那为什么夏安安的手机也会不见了了呢？ 如果是因为财，许富海手腕上的名表可比手机值钱多了。从这一点上分析，凶手跟许富海应该是认识的，至于夏安安，甚至有可能也是认识的，要不然，他没有必要顺走这二人的手机。 想到这儿，萧逸辰抬眸，目光落在伊宁身上，问道：“伊宁，许富海，夏安安，高城，这三人通信设备有没有异常？” 伊宁说道：“萧队，许富海与夏安安之间无论是手机通讯记录，还是微信聊天都有联系，但是我发现，他们的联系也仅限于样板间设计上的沟通，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暧昧关系。 “许富海跟高城之间没有建立过联系。 “夏安安与高城之间倒是有联系，这两人之间的联系我感觉挺怪的，说两人有暧昧？但是又感觉这两人的表达方式很含蓄，说这两人没有暧昧关系，双方一来二去的交流中还不单纯。” 赵非凡停住手中的转笔，嗔怪道：“我知道了，伊宁说的这种感觉就是恋爱初期，双方处于最甜蜜的那个阶段，相互有好感，但是，都羞于表达出来，双方各自带着一种或明或暗的矜持。就像是，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爱情的萌芽才刚刚开始。” 李明宇瞥了赵非凡一眼，嘿嘿笑了两声，“怎么？赵非凡，你的经验很丰富啊，说，你是不是正在谈恋爱？” 赵非凡似笑非笑，脸颊微微泛着红，“李明宇，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再说了，我都一把年纪了，谁还没谈过恋爱，你没谈过？还是你没谈过。” 赵非凡指指李明宇，又指指刘亦然说道。 而此时，伊宁的指尖掐进食指的指腹中，现出一抹白色。 …… 萧逸辰故意清了清嗓子，说道：“如果高城与夏安安之间存在不正当关系，而夏安安又是许富海女朋友的话，这会不会就是许富海杀死夏安安的作案动机。” “萧队，现在唯一没有被证实的就是夏安安到底是不是许富海的女朋友，如果证实了这一点，再有高城与夏安安的关系，许富海杀死夏安安的动机就充分了。”赵非凡说道。 萧逸辰杵着下巴，点头说道：“紫嫣，许富海跟夏安安的银行账户有没有异常？” “萧队，有一点很奇怪，许富海名下的银行账户，这两年除了大宅装饰公司给他转过几笔工程款以外，他的账户没有任何出账记录。” 萧逸辰抬眸，“没有出账？他名下的所有银行卡都是这种状态吗？” 紫嫣点头。 “大宅装饰公司给许富海转的这几笔款应该是高城建设这边样板间的装饰装修费用。许富海是借用大宅装饰公司的资质与高城建设签订装修合同，后期结算的话，自然是由高城建设转入大宅装饰，而后大宅装饰扣除费用后，转给许富海。但是，许富海的账户怎么会没有出账记录呢？难道他不生活吗？ 刘亦然向萧逸辰侧过身子，说道：“萧队，这人不吃不喝不消费，他是怎么做到的？” 萧逸辰嘴角的弧线上扬，“一个人要想生存，他不可能不消费，他的房，他的车，甚至他的名表可不是平白无故大风刮来的，没有网上消费记录，那就只能是一种解释，他一直使用的是现金。 “在案发现场，有个叫杜波的人提到过，许富海有赚钱的门路。今天我跟明宇在走访的过程中无意碰到了许富海原来的工友，他们也口径一致地说，许富海发了大财。从我们调查的种种迹象来看，这几人的说法并没有纰漏，许富海的确因为某种机缘发了财，但是这种财恐怕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财，以至于他发财的钱不敢存银行，平时里也只能现金消费。” “萧队，他的不义之财是不是导致他死亡的诱因？” 萧逸辰垂眸，“极有可能。” “可是萧队，许富海原来就是工地上的油漆工，他是怎么摇身一变，发现了别人发现不了的商机，就此发迹的，这人也太神了？”赵非凡托着下巴不解问道。 萧逸辰把今天晚上的信息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经过一番思考后，说道：“近几年，许富海只专注于高城建设的样板间，除此之外，他没有其他工作，而高城建设对于样板间装修设计的费用都有明确的金额，并且这些费用，许富海丝毫没有动过，我觉得问题有可能出现在高城建设由许富海设计的这些样板间里。” 闻言，大家面面相觑，都感到极不可思议。如果说样板间里存在财富，那受益人也是高城，压根与许富海也扯不上关系。 样板间里会有什么秘密？ 其实，萧逸辰也是一头雾水。但是，基于目前的线索，他也只能猜测到许富海的问题出在样板间，尽管这种想法大多数人不认可，但是随着案件的深入调查，秘密终究会见光的。 “萧队，那我们下一步该从哪个方向下手？”刘亦然问道。 萧逸辰垂眸，想了一会儿说道：“目前还有几个信息有待确认，一是需要确认夏安安跟许富海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如果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的话，那许富海这些所谓的赚钱的门道，夏安安是否知情，如果真如我刚才所说的问题出在样板间的话，而夏安安恰恰经常出现在样板间，夏安安是否也参与了许富海的事情，或者二人根本就是合谋，如果这些推断没有错的话，这也就能解释案发现场为什么夏安安的手机也不在了。 “二是还需要确认高城跟夏安安的关系，如果夏安安跟许富海存在男女朋友关系，那么高城的出现会不会给许富海造成威胁，许富海会不会因此杀害了夏安安。 “三是凶手顺走了许富海跟夏安安的手机，说明这二人的手机里有凶手想要的东西。 “明天咱们这样安排：亦然，非凡，你俩再到丽江明珠16号楼的样板间仔细侦查一遍，看看是否有遗漏的线索；伊宁，紫嫣，你二人明天设法从许富海跟夏安安的通讯设备中找出他们的共同联络人，我有种感觉，这两人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明宇，咱们明天再访高城，在他与夏安安的关系上，我觉得他是有隐瞒的，再有，顺便再向高城打问打问，这几年他们公司样板间的承接为什么一直是大宅装饰，中间这个牵线人会不会知道点什么？ 第230章 售楼处惊魂（11） 翌日清晨。 萧逸辰跟李明宇再次出现在高城建设的22层，高城刚开完晨会，他一边从走廊往办公室走，秘书一边给他介绍着今天的行程。 当他看到萧逸辰跟李明宇在他办公室门口踱步的时候，他的脚步慢了下来，表情上也增添了几分惊讶之色。 “你们？”高城问道。 “噢！高总，不好意思，又打扰你了，出现了几个新问题我们想找你再确认一下。”萧逸辰回应。 “走。”高城推开办公室的门，向萧逸辰跟李明宇做了个请的手势。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高城还不忘回头朝秘书的工位喊道：“李秘书，给客人上茶。” 高城的语调听上去，比昨天轻快了几分。 他把笔记本往办公桌上一放，又回到昨天他们聊天的会客区。 高城翘起了二郎腿，两条胳膊伸直搭在沙发顶上，那个样子看上去，还挺惬意。 萧逸辰瞅了一眼，说道：“高总的心情比昨天好多了。” 高城摊摊手，说道：“我总不能跟个妇道人家一样，遇到问题总是哭哭啼啼，那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企业发展过程中会遇到无数坎坷，无数风波，知难就退，企业哪有什么长久发展的动力。 “我是公司的一把手，该发的火也发了，该骂的人也骂了，目前的困境总得想办法过去，我如果再一味的怨声载道，不求进步，我看高城建设走到这儿也就散了。 “我能做的就是带领大家拼尽全力突出重围，至于结果怎么样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也请萧队长尽快破案，让这阵舆论风波尽快过去，或许我们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萧逸辰点头，“高总，我们也是为这事儿来的。” 高城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感激道：“有劳萧队长了。” 萧逸辰摆摆手，“高总，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开门见山了。” 高城点头。 “高总跟夏安安是什么关系？” 闻言，高城的眼皮微抬，目光注视着萧逸辰，显然，这个问题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好半晌，他才说道：“这，这与案件有关系吗？” 萧逸辰笑笑，坚定道：“我想是有的。” 高城又沉了沉眼皮，舌尖在口腔内打了个圈，腮帮子鼓得老高，不情愿地说道：“我承认，我对那个小姑娘有好感。” “这个事情夏安安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每次去样板间，我就是为了特意见她一面，当然我们偶尔也通电话，发发微信，毕竟我是她的最高领导，所以在对夏安安的追求上，我一定会注意自己的方式方法，既维护了我领导人的尊严也顾及了双方的感受。因为家里那口子管得严，所以对夏安安我并没有明目张胆的示爱。” “你是真喜欢夏安安。” 高城顿了顿，淡淡说道：“像夏安安这样的女人，很难不让人喜欢的。” “你是喜欢她的人还是喜欢她的业绩？” 此言一出，高城的脸色立时暗了下来，他重复着刚刚鼓腮帮子的动作，垂着头，没有回答萧逸辰的问题。 恐怕连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喜欢夏安安的人还是喜欢她的业绩，还是图一时的新鲜，逢场作戏。 “如果你曾经给过夏安安那方面的暗示，我想面对你这样的成功人士，有些女孩是会动心的。” 高城调整了一下刚刚松弛的状态，他的双肘撑在膝盖上，侧脸看向萧逸辰，轻声说道：“这与夏安安的死有关系吗？” “虽然还没有被证实，但是我想一定是有关系的。据我们了解，夏安安应该是有男朋友的，我们推测他的男朋友极有可能就是坠楼死亡的许富海，因为这两人在案发之前自愿发生过关系……” “这不可能，她说她没有男朋友。”高城脸色一沉，争辩道。 萧逸辰摇头道：“可能在遇到你之后，她就不敢承认她有男朋友了。你想，如果夏安安的男朋友知道她有了二心，甚至夏安安公然向她男朋友提出过分手，那他男朋友情急之下会有什么动作？” 高城面无表情地看向萧逸辰，他不可置信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许富海杀了夏安安？” “关于这一点，我们警方有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是许富海杀死了夏安安，至于许富海的作案动机，我认为除了情杀，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杀害夏安安。” 高城松了松领口的领带，无力地倚靠在沙发的后背上，他的脸色阴沉得难看，就跟昨天看到他的时候一样。 萧逸辰稍作停顿，而后继续问道：“高总，我们查询了一下，高城建设名下楼盘的样板间工程都是贵公司与大宅装饰公司的合作，我们也了解到以大宅装饰公司名义真正与你们合作的就是在丽江明珠坠楼的许富海，这件事情你知情吗？” 高成猛然抬头，说道：“这种事情都是分公司那边全权负责，我就是找个借口去见见夏安安而已。” “高总能帮忙问问究竟是谁负责样板间这块儿的工程业务对接？” 高城掏出手机，从手机上翻出一个电话，打了出去，不久就收到回话。 “公司样板间的业务一直是售楼处那边的宁波负责，他是整个楼盘的销售总监，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他。” 萧逸辰点头。 出了高城建设的办公楼，二人上了车。 李明宇刚关上副驾驶的门就愤愤道：“切，什么人啊！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从他嘴里说出喜欢这两个字，我怎么感觉那么讽刺，他也配提喜欢，人渣！” 萧逸辰看着愤青一样的李明宇忍不住偷笑，“明宇，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这个社会确实有太多的诱惑。先不说高城的人品如何，就单看他的条件，这是多少人少奋斗多少年的梦想，如果夏安安对高城动心，我不觉得奇怪。” “可是，高城他明明有家室，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喜欢夏安安还是夏安安的业绩。” “其实这是夏安安自己的选择，感情这种事情很难说得清的。 “走，还是丽江明珠，说不定我们在那里能碰着亦然跟非凡他们，但愿能从这个宁波口中得到更多我们想要的线索。” 第231章 售楼处惊魂（12） 萧逸辰在售楼处门口停下车，透过前挡风玻璃看见刘亦然跟赵非凡从远处向这边走来。 萧逸辰跟李明宇从车上下来，就站在车前等着二人。 眼尖的赵非凡认出了萧逸辰他们，早已伸着他的长胳膊朝这边摆手。 “萧队。” “萧队。” 两人走近后分别喊道。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萧逸辰后背倚在车门上问道。 赵非凡说道：“萧队，样板间的里里外外，我跟亦然又重新侦查了一遍，房子里面真的太干净了，地面上除了有四个人的脚印，再也找不出任何线索。从地面到墙面再到天花板，我们也都照了个遍，可以说一点痕迹都没有。除了这几个地方，亦然说有些不合时宜，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你看看。” 说着，赵非凡拿出手机把从现场拍到的照片递给萧逸辰。 萧逸辰接过手机，是不同房间墙上的插座照片，萧逸辰看了又看，确实没看出什么古怪。 “亦然，你觉得有什么不妥？” 刘亦然抚了下脑门说道：“前段时间，我妈的房子旧房翻新，重新改造了水电，按照家里的家居摆设的方便性，电源插座也设置了不同的高度，一般的插座都在高出地面约半米的高度，我觉得正适宜。当然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的要求。但是你看这张照片。”刘亦然翻出手机上的一张照片继续说道：“这是客厅靠近窗户一侧的一处插座，我看了，在这个插座位置的上方还有一个插座，那个插座应该是空调插座。但是，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这个插座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并且样板间里的所有朝阳的卧室跟客厅，在相同的位置，基本有一个这样的重复插座。” 李明宇杵着下巴，走近说道：“在房间里多装几个插座，本就无可厚非，就是图方便，但是在这样的高度装插座的话，好像也方便不到哪里去，插座的位置太高，即使使用，反而增加了不便。如果说是预留的空调插孔，又好像有点多此一举了。” 萧逸辰翻看着不同房间相同位置的这几处插孔，经刘亦然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这几个插座的出现，显得有些突兀了。一切不合理的存在必然有它存在的意义，只是他们现在还理不清这几个插座为什么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位置。 萧逸辰收回视线，把手机还给赵非凡，说道：“这确实是一个疑点，等回去之后咱们再好好研究。 “既然碰到一起了，索性就一起会会这个宁波！宁波是大宅装饰公司也就是许富海跟高城建设样板间业务的负责人。” “有看头。”赵非凡调侃道。 一行人穿过一楼的售楼中心，准备乘电梯到三楼，看到服务台上坐着几个售楼小姐，萧逸辰忽然折返，让赵非凡拿出手机，把刚刚他们在样板间拍到的照片给几人看。 售楼处的人不约而同地摇头，一个墙面上多个插座这样的细节，她们从来也没有留心过。 萧逸辰带领几人径直来到三楼宁波的办公室。 宁波三十岁上下，带着一副无框眼镜，不胖不瘦，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见有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抬头，刚想说话，也许是看到几人中有熟悉的面孔，他的语气很热情，“你们是警察？” 宁波应该在许富海的坠楼现场见过萧逸辰他们，所以，他并没有生分的感觉。 “你是宁波？”萧逸辰问道。 宁波点头，“来，请进，快请进！” 萧逸辰跟李明宇进了宁波的办公室，刘亦然跟赵非凡则是在外边四处转转。 宁波一边拿着纸杯给二人倒水，一边问道：“警察同志，案子是有什么眉目了吗？” 萧逸辰胡乱地嗯了一声，笑道：“算是，有几个问题还没有想明白，所以就来麻烦宁经理了。” 宁波把水端到二人面前，在两人的对面坐下，说道：“哪里的话，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逸辰从进入宁波的办公室就开始观察他，宁波年纪轻轻就能做到高城建设销售总监的位置，不是没有原因的。此人八面玲珑，以笑示人，待人十分客气，这也许谦虚，也许是一个人城府当中的一部分。 见宁波这么热情，萧逸辰也不藏着掖着拐弯抹角了，他直言道：“高城建设名下的样板间工程，都是你在负责。” 宁波的眼珠在眼眶里打了个转，说道：“是，是我在负责。” “你们一直合作的装饰公司是京州市大宅装饰装修有限公司？” 宁波的表情由刚刚的笑容可掬逐渐变得有些僵硬，他再次点头。 “那宁经理是否知道坠楼的许富海才是大宅装饰实际的权利人。” 宁波的表情有些难看，好像萧逸辰是在揭他的短一样。其实，任谁也不难猜到，高城建设的样板间一直由同一家装饰公司在做，如果不是大宅装饰背景强大，那只能说明这里面有些利益驱使的因素，尤其是大宅装饰的实际权利人还是许富海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这不得不让人有更多的想象。 宁波抚了抚镜框，又朝办公室的门口看了一眼，小声说道：“我知道是许富海，从我们第一次合作的时候，我就知道。” 宁波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许富海这个人脑袋很灵活，做人很活泛。既然我负责公司样板间的业务，我想只要设计图纸做得精致，样板间的活干得漂亮，装修费用又不超标，上面又说不出什么来的话，许富海是最合适人选。” 萧逸辰垂眸点头，看破不说破。 “你是怎么认识许富海的？” 宁波双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叠在一起，淡淡说道：“是夏安安介绍的。” 闻言，萧逸辰抬了抬眼皮，跟李明宇互换了一下眼神，追问道：“夏安安跟许富海是什么关系？” “夏安安说他们是老乡，夏安安一直是楼盘的销冠，我们私底下关系也不错，许富海出手又很大方，所以样板间的业务我一般都交给了许富海。” “你还了解夏安安跟许富海的更多情况吗？” 宁波顿了顿，说道：“我只知道他们是老乡，其他的我没太关注。” 萧逸辰把刘亦然在样板间拍到的几处插座的照片递给宁波，“宁经理，你跟许富海合作过这么多次，你知道这个插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宁波接过手机看了又看，摇头道：“这个插座放在这个位置，好像有些多余，不过，就是多个插座的事儿，不会影响整体效果，所以也没有人在意这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原来的设计图纸好像没有这几个插座的设计。” 第232章 售楼处惊魂（13） 宁波走向办公桌把许富海当初的设计方案调了出来。 萧逸辰凑过去，宁波给他让了位，他滑动鼠标，样板间内的三维立体图便被调了出来。 果然，在原来的装修设计上，根本就没有他们现在在样板间所看到的插座的存在。 萧逸辰目光一凛，问道：“宁经理，丽江明珠现在已经做过几套样板间？” 宁波的眼睛向上瞟了瞟，说道：“目前178平，还有228平的样板间都已完成。不过，这两个面积的户型牵扯到已经售罄，所以样板间也已经卖出去了。” “能联系上这两家住户吗？” “能，能，电脑上存着业主的信息。” “马上联系。” 宁波掏出电话联系起来。 放下电话，宁波说道：“萧队长，因为这边的房子还没有交付，所以样板间这两家也不在这边居住，不过，我已经通知他们了，他们现在就往这边赶，最快也得半个小时。” 萧逸辰蹙眉，说道：“麻烦宁经理把178型跟228型这两个户型的设计方案传到我的手机上。” 宁波点头，从电脑上调出设计方案，不大一会儿就传到萧逸辰的手机上，萧逸辰仔细看了一下，跟156型的设计一样并没有出现突兀的插座设计。 “宁经理，你对夏安安这个人怎么看？”宁波坐回到座位上，这个问题倒像是提起了他的兴致，“夏安安可是百年不遇的销售奇才，我从事房地产这么多年，我也是从销售做起的，我觉得我当时已经是很厉害的销售了，要不然现在也不可能做到这个位置。但是想想，要是跟夏安安比的话，还是差了一大截。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下安安这样，从不落单的。” 见萧逸辰面色迟疑，宁波解释道：“这是我们房地产销售专业用语，意思是凡是夏安安经手的客户，没有跑单的，都成交了，成交率几乎100，毫不夸张地说，这简直就是行业内的奇迹。夏安安就是我们楼盘的顶梁柱。” 夏安安被宁波说得神乎其神。 或许夏安安真有特别的销售技巧，就算是再厉害，她是怎么做到100成交率的，同期开盘的楼盘可不止丽江明珠，难道买房人就是奔着丽江明珠来的？可是其他销售为什么就留不住客户呢？这一点还真得很邪乎。 此时，宁波的电话响了，是178户型样板间的买主到了。 宁波带着萧逸辰他们来到178户型所在的9栋1001室。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房主李先生疑惑地问道。 宁波笑着答道：“没有问题，我们就想来看看样板间与当初的设计是不是一致。” 李先生一脸惶惑，对宁波的回答也是半信半疑。 萧逸辰发现，178的户型同样在客厅，还有南边的三个卧室的空调插座的下方多设计了一个插座，而在当初的设计方案上也是没有这个插座设计的。不出意外的，在228户型的样板间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萧逸辰让刘亦然他们查看了插座的情况，并没有发现异常。 萧逸辰纳闷，许富海为什么要设计一个多余的插座，是他的工作习惯还是别的什么？要是工作习惯的话，那为什么在设计方案上没有体现呢？这个多余的插座不会影响什么，一般人也不会注意，就是注意了也没人在意。 萧逸辰低头沉思，许富海的发迹，夏安安的月月销冠，突兀的插座…… 萧逸辰猛然抬起头，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他没有声张，随即吩咐道：“亦然，非凡，你二人到售楼处调出夏安安所有的成交记录交给伊宁，让伊宁排查一下，这些人有没有出现在许富海的通讯记录里。完成这些之后，你二人快速跑一趟许富海跟夏安安的老家，了解一下这二人的情况。我跟明宇到许富海的住处看看，晚上咱们在警局汇合。” 从丽江明珠出来，四人就此分开，各自按照萧逸辰的吩咐分赴查案。 在伊宁那里，萧逸辰查到许富海在京州的居住地。 进到许富海的房间，萧逸辰特意在每个房间空调下方的位置看看有没有多余插座的设计，结果他的每个房间里都没有，萧逸辰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想。 许富海主卧的衣柜里，挂着女人的衣服，尺码看上去像是夏安安的尺码，洗手间里也有两个人的牙具，洗漱用品。如果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夏安安跟许富海在外人眼里为什么表现的跟陌生人一样，就算是宁波，也简单的认为二人只是老乡。难道仅仅是因为在高城建设避嫌这么简单。 萧逸辰观察了一下整个房间，房间内陈设整齐，厨房里几乎没有动火的痕迹，只有一个房间看着凌乱，里面摆放着一台电脑，桌子上面还有吃剩的方便面，地上还有喝过的啤酒瓶，瓜子皮一类的。 看来，这个许富海空闲时间应该是一直窝在这个房间靠打游戏来打发时间的。 “萧队，有发现。”李明宇在另一个房间喊道。 萧逸辰疾步走向李明宇所在的房间，在北边的一间卧室高箱床的暗格里发现一大摞现金，萧逸辰数了数整整五十万。 “萧队，许富海怎么会有这么多现金？” 萧逸辰皱眉，说道：“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我想夏安安跟许富海应该一直在敲诈！” “敲诈？”李明宇摸了摸后脑勺，“萧队，你怎么看出这两人敲诈？他们敲诈谁？” 萧逸辰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现在还没有十足的把握，来证明这两人一直在实施敲诈，但是，我相信证据很快就会有的。” 李明宇不解地看着萧逸辰，搞不明白萧逸辰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除了在许富海的房间里发现了大量现金，还有他跟一个女人的生活痕迹外，并没有其他发现，萧逸辰的目光停留在北边卧室书房里的那台电脑上，他尝试着想打开电脑，试图找到点什么，但是电脑被设置了密码，不得已两人只能把电脑搬回警局。 第233章 售楼处惊魂（14） 回到警局，萧逸辰安排李明宇把从许富海家带回来的电脑送去技术部，借助技术部的力量，破解电脑密码。 萧逸辰想，既然凶手拿走了许富海的手机，说明手机上必然有凶手想要的东西，许富海那么聪明，会不会有些东西在电脑上也有备份，萧逸辰想碰碰运气。 回到办公室，萧逸辰的屁股都还没坐热，伊宁就急匆匆地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伊宁。” “萧队，通过比对许富海跟夏安安手机通讯录里的重合人员，有新发现，这是最近一年出现在两人通讯记录上的人员名单。” “这么多？”萧逸辰不觉有些惊讶。 伊宁罗列的那些人员名单不下于一百人。 伊宁嘟了嘟嘴，说道：“萧队，虽然两人重复的电话联络人有不下一百人，但是目前有联系的也不过三两人，其他基本就是通讯录里的僵尸人。还有一个情况就是夏安安与这些人基本是添加的微信好友，微信联系，这些人好像都是夏安安的买房客户，她们的聊天中提到最多的就是有关房子的事情。而许富海与这些人从来没有添加过微信，只是通过电话联系，并且联系次数非常少，有的甚至只联系过一次。 “对了，萧队，我比对过亦然跟非凡从售楼处拿回来的夏安安的成交记录，我发现，这些人员名单，恰恰是许富海跟夏安安手机通讯录里的重合人员。” 萧逸辰心中的那个想法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了。那就是夏安安利用售楼小姐的身份，在样板间色诱买房的单身男性，或者单独前往售楼处看房的男性，而在样板间通过安装的摄像头记录下夏安安与这些偷腥男人的亲密影像，然后许富海作为夏安安的男朋友，便可以堂而皇之地要挟这些男人，夏安安也就顺理成章地拿下了一单又一单。出现在样板间那个突兀的插座，就是许富海用来安装摄像头的，之所以把摄像头安装在那么高的位置，就是担心被人发现。 许富海的暴富，夏安安的销冠，这样就能完全解释得通了。 正想着，刘亦然跟赵非凡从外边回来了。两人走访了夏安安跟许富海的老家。 赵非凡刚进工作区，便一个箭步走向自己的工位，拿起办公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几大口下了肚，完了还不忘一脸满足地嚷道：“人间自有真情在，感谢我的同事给我准备了温水，大恩不言谢！” 赵非凡做了个古代人躬身谢礼的动作。 “赵非凡，你直接谢伊宁就好了，哪次不是伊宁把你的杯子倒满了不冷不热的温开水。”紫嫣说道。 赵非凡的目光落在伊宁身上，刚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伊宁偷瞄了一眼赵非凡，开口道：“我又不是只把他的杯子里倒满了温水，萧队的，亦然的，明宇的，我都准备了。” 赵非凡接着就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性子，说道：“我就说嘛！在伊宁心里，我顶多就算个多余的，顺便是？不管怎么样，我还得说声谢谢，最起码人家有这份心。” 赵非凡又故意朝伊宁抱了抱拳。 伊宁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殊不知，赵非凡才是伊宁心里最关心的那个人，因为要不动声色地关心一个人而不至于太明显，所以她浇灌了整片森林。而赵非凡这个毛燥的男孩，却从不知道停下脚步，认真揣摩她的心思，还一直认为伊宁是他的冤家，死对头，就是在这样的斗嘴中，伊宁才萌发了对赵非凡的好感，而赵非凡却仍不自知。 萧逸辰从办公室走出来，来到办公区，问道：“非凡，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萧队，我们猜测得不错，夏安安跟许富海不仅是老乡，还是同学，更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两人高中时期就谈起了恋爱，许富海当时成绩优异，完全能上重点大学，只是因为夏安安辍学的原因，许富海也随之辍学。后来两人一起来到京州，没有什么学历，所以也找不到像样的工作，两人先后在酒店，宾馆，商场都做过服务员，营业员。后来许富海在工地上做小工，他因为人聪明，也好学，跟师傅们学习了刮腻子喷漆的技术活，而夏安安就在许富海干活的工地当起了售楼小姐，两人都来自农村，又吃得了苦，所以两人都做得不错。” “在走访二人关系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有关二人关系破裂的消息？” 赵非凡顿了顿，说道：“萧队，倒是没有听到有关二人关系破裂的消息。不过，许富海的母亲提过一嘴，她说夏安安是个心气很高的人，她对许富海跟夏安安两个人的事情并不看好。还有萧队，不论是许富海的家人，还是夏安安的家人，还是村里人，都口径一致的认为许富海跟夏安安在外边干了大买卖，两家都翻新了房屋，村里人都羡慕得不行。” 赵非凡抚了抚脑门，纳闷道：“萧队，你说许富海就是给高城建设装个样板间，夏安安就是售楼处的售楼小姐，他们就是再能干，经济能达到现在这个程度？” 萧逸辰抿嘴，说道：“非凡，一会儿通知大家会议室开会，我想我知道这两个人是如何发迹的了。” 萧逸辰转身进了会议室，他拿起记号笔，在白板上许富海与夏安安的箭头方向共同指向了两个字-敲诈。而他们敲诈的对象恰恰就是夏安安成交记录上的这些买房客户，夏安安跟许富海手握这些买房人的把柄，这些人才一次次的成为两人待宰的羔羊。 萧逸辰还在等待技术部的最后确认，如果一切跟他想像的一样，那么这两个人走上不归路与这些不义之财绝对脱不了关系。 正想着，大家陆陆续续进了会议室。 刘亦然看到白板上呈现的“敲诈”二字，惊讶不已，“萧队，你说许富海跟夏安安一起敲诈？” “敲诈谁？” “杀人案这会儿怎么又绕到敲诈案上去了？” “肯定是先有敲诈案，而后又发生了杀人案，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天道轮回，任何时候都错不了。” 大家正在讨论的功夫，技术部的小刘抱着许富海的电脑走进会议室，“萧队，有重大发现。” 第234章 售楼处惊魂（15） 小刘走到会议室的桌子跟前，把许富海一个加密的文件夹打开，里面出现了众多影像资料。 一堆人围在电脑跟前，小刘点开一个文件，里面出现的是夏安安跟一个男人的暧昧视频，视频中男人恬不知耻地抚摸夏安安的大腿，亲吻夏安安的脸颊，而夏安安则是半推半就地顺从了男人。 “萧队，这，这不是丽江明珠的样板间吗？”李明宇诧异道，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惑。 “靠！萧队，如果不是确定了许富海跟夏安安的情侣关系，我还以为许富海要敲诈的人是夏安安呢，到头来才发现原来这两人是一伙的，两个人一直在演戏呢？”赵非凡嚷道。 接着，小刘又点开了其他的文件夹，无一例外的都是夏安安与其他男人的暧昧视频，有尺度大的，也有点到为止的。 “萧队，这么说样板间那个突兀的插座是用来装摄像头的？”刘亦然问道。 萧逸辰点头，接着他打开了丽江明珠178户型样板间的其中一个视频资料，说道：“大家来看看这段视频，这段视频是不是就是今天上午咱们在丽江明珠178户型里看到的，这个样板间被人买走以后，里面的装饰装修没有任何改变，看拍摄角度就是从那个突兀的插座那里拍摄的。” “萧队，许富海干嘛非得单独弄个插座，房间里的插座多的是。”刘亦然问道。 “这就是许富海的聪明之处，大家都见过丽江明珠的样板间，一个户型的样板间不可能只存在三天五天，有可能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是更长时间，直到这个户型在这个楼盘清盘。我想许富海之所以单独再弄一个插座，无非就是不想让人发现而已，大家看这个插座的位置，在我们的身高之上，一般情况下，我们都是习惯于平视，而许富海安装的摄像头插座，就算是我们仰视也不容易发现。他游刃与高城建设的样板间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被发现，是有原因的，他在这方面是做过研究的。” “萧队，刚刚你在白板上写下了许富海跟夏安安敲诈，不会就是敲诈这些人？”赵非凡往往比其他人更容易上道。 萧逸辰收回视线，而后把目光转移到白板上，“许富海只盯着高城建设的样板间就赚得盆满钵满，而夏安安次次销冠，我想原因就是电脑上的这些视频资料。” “可是，既然这些人受到了许富海的敲诈，为什么不报警？”李明宇反问道。 “对，他们中为什么没人报警？”赵非凡附和道，“萧队，这个许富海是不是有特殊癖好，单纯就是个偷窥狂？” “如果是偷窥狂的话，他愿意偷窥自己的女朋友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那他不是有病是什么？还有，他名下的这么多资产怎么解释。” 萧逸辰眸色微沉，这个问题也是迄今为止让他想不明白的地方，那些被敲诈的人，为什么不选择报警？ “其实，想搞清楚这个问题并不难，找这些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许富海到底有没有敲诈，而受害者又为什么选择不报警。”赵非凡建议道。 “没错，我们是该找这些人来问问清楚，了解了这里面的情况，也许离我们破案就更进一步了。”萧逸辰淡淡说道。 “萧队，你怀疑杀害许富海的人就在这些人里面？”刘亦然问道。 “我们前期做了那么多工作，许富海既没有仇家，也不存在情杀的可能，甚至他与夏安安的关系对外也是保密的，那也只有这些被敲诈的人最有嫌疑了，他们的动机也是最充分的。”萧逸辰说道。 “萧队，你看，这个许富海做事情还挺细致的，每个文件夹的命名应该都是当事人的名字。”刘亦然滑动鼠标说道。 “那我们的工作量可就大大的减轻了，不用满京州的找人了。”赵非凡说道。 “萧队，你看这么多，该问谁呢？” 萧逸辰俯下身子在电脑上看了看，说道：“问谁都行，看谁能中奖？”萧逸辰抬手看了看左手手腕上的运动手表，“时候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再战。” 大家打着哈欠陆续离开了会议室。 萧逸辰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他下楼之后，开了车门坐上驾驶位。他并没有着急启动车子，而是倚靠在驾驶位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除了警局大门口警卫室的灯还亮着，到处都黑漆漆的。黑夜是给人休息的信号，可是像萧逸辰这种情况，只要有案子哪里还分什么白天黑夜，好像只要手里有案子，他的生活里就没有黑夜似的，他总是这么不知疲倦，生活中往往也会忽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此时，萧逸辰的脑海中出现了陆子月的影子，他揉了揉眉心，掏出手机，在微信置顶的位置找到了陆子月的微信，他点开，本来想说什么，可是这么晚了，陆子月肯定已经休息了，还打扰她干嘛？ 他把手机放回到支架上，左手一遍又一遍无聊地敲打着方向盘。 他还不死心，重新又把手机拿在手里，找出陆子月的微信对话框，犹豫了半天，他终于发出去一个带问号的表情包。发出去之后，他又有些后悔，想撤回来又不甘心。当他的内心还在做着激烈角逐的时候，陆子月的信息已经发过来了。 “又这么晚？” 萧逸辰既激动又兴奋，回复道：“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陆子月：知道打扰，为什么还打扰？ 萧逸辰苦笑，“那” 陆子月发来一个小破孩的表情包。 萧逸辰一天的辛苦此刻荡然无存，另一半存在的意义也许就是我在闹你在笑的陪伴，也许就是工作之余的一声问候。 萧逸辰：为了表示对你半夜的打扰，明天早上能不能请你吃早餐。 陆子月：有进步，这还差不多。 萧逸辰：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陆子月发来一个搞怪的表情包，附送“等你”两个字。 关闭手机屏幕，萧逸辰就像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一样，他嘴角不自觉的弧线上扬，启动车子，驶出了警局。 第235章 售楼处惊魂（16） 翌日清晨。 萧逸辰跟陆子月一起吃过早餐，同时出现在警局。 好事的紫嫣看到两人，慌不迭地拐了拐伊宁的胳膊肘，俯下身子，朝萧逸辰跟陆子月的方向扬了扬头。伊宁会意，朝两人的方向看去，又忽地收回视线，小声说道：“有情况啊！” 两人不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憋着笑，好像生怕自己的快乐被别人看到似的。 “伊宁，把查询到的夏安安的微信通讯记录发给我。”伊宁变脸的速度简直比脸谱变脸的速度还快，她收起满脸的笑，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面孔，“好的，萧队，这就传给你。” 萧逸辰在工作区没有看到刘亦然他们，他们应该是抽奖去了，看看谁会是许富海电脑存储视频里的那个“幸运儿。” 萧逸辰心想：仅仅一年的时间，许富海跟夏安安手机通讯录里的共同好友就有一百多人，如果一个一个的筛查，势必会造成大量警力的浪费，费时费力，他想从夏安安与一些人的聊天中，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最可疑的人。 萧逸辰在电脑上滑动鼠标，再对比夏安安成交记录上的人员名单，一个一个的筛查。 看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在夏安安与这些人的聊天记录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过于亲密的言语，或者过于暧昧的语言挑衅，一来二往，都是有关房子的事儿。 还有一个情况就是，无论在成交记录上登记的是双方的名字还是个人的名字，夏安安的微信记录上联系的这个人总是这个家庭中的男性成员，而且在买房程序完成之后，双方虽然仍有微信，但是却不再有任何联系。 给人感觉就是生意做完，双方老死不相往来的联想。 萧逸辰试着给这种完成交易的人发去“你好”两个字，界面上接着就弹出：某某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对方的微信好友，请先发送微信验证请求。 敢情这是被删除了！ 萧逸辰连续发送了几个，无一例外的都是同一种情况。 萧逸辰滑动鼠标，鼠标停留在夏安安备注名是“买房人黄海”的聊天界面上，两人在电脑端的聊天记录竟然是空白的。可是从微信添加日期来看，这两个人已经添加微信好友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在夏安安的房屋成交记录上也没有此人的名字，这一点倒是挺奇怪的，按照夏安安的成交速度，这一单要是没成交，也一定是在成交的路上，怎么会一直没有联系呢？难道是忘了？夏安安能忘记客户吗？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思忖间，刘亦然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萧队，人带回来了。” 萧逸辰朝他摆了摆手，起身就往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审讯一室。 刘亦然跟赵非凡参与审讯，萧逸辰站在隔间，透过单面玻璃审视着坐在刘亦然对面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还算镇定，只是不断的打量着面前的刘亦然跟赵非凡，“警察同志，你们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又没犯法？”男人开口道。 “有件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刘亦然说道，他翻开面前的资料，“你叫姜军，是一名工程师？” 男人点头。 “丽江明珠发生了两起命案，你听说过？” 听到丽江明珠四个字，姜军的眼神立马变得警觉了起来，他的表情看上去有那么一瞬的震惊，但很快又变得缓和了下来。 “这是今年八月份，丽江明珠样板间里的视频。”刘亦然把姜军跟夏安安在样板间里亲热的视频让他看了一眼。 如果说姜军的目光刚刚是平和的，那么在看到视频的那一刻就是愤怒的，他气愤地喊道：“许富海这个王八蛋，他明明在我面前彻底删除了视频，他为什么还保存着？” “姜军，注意你的情绪。”赵非凡喊道。 姜军收回视线，目光不再犀利，转而又变的平和，他叹了口气，抚了抚镜框惭愧地低下了头。 而后，他用一种无奈地口气说道：“我承认我被骗了，按理来说，我也是受害者，他们死了不关我的事。” “你知道自己被骗了，为什么不报警？” 姜军轻哼一声，说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张扬的，我竟然能买的起二百万的房子，还差那三万五万的。” “什么意思？” “许富海曾经拿着这段视频威胁我，说我搞他的女朋友，如果不想让这段视频传到我公司或是我老婆的邮箱，就拿五万块买走视频。五万块而已，如果能解决麻烦，我就当打发要饭的，于是我就掏了五万块给他。” 姜军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许富海跟夏安安都是骗子，这是两人演得双簧戏，我如果猜的不错的话，他俩应该利用这种方式骗了不少人？” “你既然知道他们二人在合伙诈骗，你为什么不报警？如果你选择报警的话，会有多少人避免再走这条路？” 姜军呵呵笑了几声，言不由衷道：“报警？警察同志，我不是第一个受骗的人？有那么多人选择沉默，我为什么要当那个出头鸟，再说了，我如果报警，对我有什么好处，除了老婆跟我闹离婚，名誉扫地，我还不如拿五万块出来消灾？” 面对这种回答，刘亦然感到很无奈，为了自己的丑事不曝光，甘愿让更多的人去踩雷。凭心而论，这的确是大多数人的选择，要不然，许富海电脑里存储了那么多人的不雅视频，到现在为止却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他们应该秉持着跟姜军一样的看法，拿点钱出来消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么你在丽江明珠的买房行为是属于自愿，还是因为夏安安作为许富海的女朋友，她手里握有你的把柄作为要挟？” 姜军无奈地笑了，“房子在哪买都行，再说了在京州，高城建设又是本地的开发商，住房质量都信得过，可能会受一点影响，不过，即使没有那个影响存在，我大差不差也会在丽江明珠定房子，毕竟，我看中的是高城建设开发商的信誉，跟夏安安的那个视频充其量算是我的助推剂！” 同样，审讯二室李明宇正在审讯的另一个买房人，几乎是跟姜军一样的说辞，五万元对他们来说不多，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他们愿意用钱来平息，而不想自找麻烦。 从这一点上看许富海是聪明的，五万块对这些买房人来说不算什么，却能解决他们的大麻烦，这就是他们不愿意声张的原因，而许富海也恰恰是利用了他们这种心理，在高城建设的样板间屡试不爽。 第235章 售楼处惊魂（16） 翌日清晨。 萧逸辰跟陆子月一起吃过早餐，同时出现在警局。 好事的紫嫣看到两人，慌不迭地拐了拐伊宁的胳膊肘，俯下身子，朝萧逸辰跟陆子月的方向扬了扬头。伊宁会意，朝两人的方向看去，又忽地收回视线，小声说道：“有情况啊！” 两人不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憋着笑，好像生怕自己的快乐被别人看到似的。 “伊宁，把查询到的夏安安的微信通讯记录发给我。”伊宁变脸的速度简直比脸谱变脸的速度还快，她收起满脸的笑，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面孔，“好的，萧队，这就传给你。” 萧逸辰在工作区没有看到刘亦然他们，他们应该是抽奖去了，看看谁会是许富海电脑存储视频里的那个“幸运儿。” 萧逸辰心想：仅仅一年的时间，许富海跟夏安安手机通讯录里的共同好友就有一百多人，如果一个一个的筛查，势必会造成大量警力的浪费，费时费力，他想从夏安安与一些人的聊天中，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最可疑的人。 萧逸辰在电脑上滑动鼠标，再对比夏安安成交记录上的人员名单，一个一个的筛查。 看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在夏安安与这些人的聊天记录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过于亲密的言语，或者过于暧昧的语言挑衅，一来二往，都是有关房子的事儿。 还有一个情况就是，无论在成交记录上登记的是双方的名字还是个人的名字，夏安安的微信记录上联系的这个人总是这个家庭中的男性成员，而且在买房程序完成之后，双方虽然仍有微信，但是却不再有任何联系。 给人感觉就是生意做完，双方老死不相往来的联想。 萧逸辰试着给这种完成交易的人发去“你好”两个字，界面上接着就弹出：某某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对方的微信好友，请先发送微信验证请求。 敢情这是被删除了！ 萧逸辰连续发送了几个，无一例外的都是同一种情况。 萧逸辰滑动鼠标，鼠标停留在夏安安备注名是“买房人黄海”的聊天界面上，两人在电脑端的聊天记录竟然是空白的。可是从微信添加日期来看，这两个人已经添加微信好友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在夏安安的房屋成交记录上也没有此人的名字，这一点倒是挺奇怪的，按照夏安安的成交速度，这一单要是没成交，也一定是在成交的路上，怎么会一直没有联系呢？难道是忘了？夏安安能忘记客户吗？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思忖间，刘亦然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萧队，人带回来了。” 萧逸辰朝他摆了摆手，起身就往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审讯一室。 刘亦然跟赵非凡参与审讯，萧逸辰站在隔间，透过单面玻璃审视着坐在刘亦然对面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还算镇定，只是不断的打量着面前的刘亦然跟赵非凡，“警察同志，你们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又没犯法？”男人开口道。 “有件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刘亦然说道，他翻开面前的资料，“你叫姜军，是一名工程师？” 男人点头。 “丽江明珠发生了两起命案，你听说过？” 听到丽江明珠四个字，姜军的眼神立马变得警觉了起来，他的表情看上去有那么一瞬的震惊，但很快又变得缓和了下来。 “这是今年八月份，丽江明珠样板间里的视频。”刘亦然把姜军跟夏安安在样板间里亲热的视频让他看了一眼。 如果说姜军的目光刚刚是平和的，那么在看到视频的那一刻就是愤怒的，他气愤地喊道：“许富海这个王八蛋，他明明在我面前彻底删除了视频，他为什么还保存着？” “姜军，注意你的情绪。”赵非凡喊道。 姜军收回视线，目光不再犀利，转而又变的平和，他叹了口气，抚了抚镜框惭愧地低下了头。 而后，他用一种无奈地口气说道：“我承认我被骗了，按理来说，我也是受害者，他们死了不关我的事。” “你知道自己被骗了，为什么不报警？” 姜军轻哼一声，说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张扬的，我竟然能买的起二百万的房子，还差那三万五万的。” “什么意思？” “许富海曾经拿着这段视频威胁我，说我搞他的女朋友，如果不想让这段视频传到我公司或是我老婆的邮箱，就拿五万块买走视频。五万块而已，如果能解决麻烦，我就当打发要饭的，于是我就掏了五万块给他。” 姜军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许富海跟夏安安都是骗子，这是两人演得双簧戏，我如果猜的不错的话，他俩应该利用这种方式骗了不少人？” “你既然知道他们二人在合伙诈骗，你为什么不报警？如果你选择报警的话，会有多少人避免再走这条路？” 姜军呵呵笑了几声，言不由衷道：“报警？警察同志，我不是第一个受骗的人？有那么多人选择沉默，我为什么要当那个出头鸟，再说了，我如果报警，对我有什么好处，除了老婆跟我闹离婚，名誉扫地，我还不如拿五万块出来消灾？” 面对这种回答，刘亦然感到很无奈，为了自己的丑事不曝光，甘愿让更多的人去踩雷。凭心而论，这的确是大多数人的选择，要不然，许富海电脑里存储了那么多人的不雅视频，到现在为止却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他们应该秉持着跟姜军一样的看法，拿点钱出来消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么你在丽江明珠的买房行为是属于自愿，还是因为夏安安作为许富海的女朋友，她手里握有你的把柄作为要挟？” 姜军无奈地笑了，“房子在哪买都行，再说了在京州，高城建设又是本地的开发商，住房质量都信得过，可能会受一点影响，不过，即使没有那个影响存在，我大差不差也会在丽江明珠定房子，毕竟，我看中的是高城建设开发商的信誉，跟夏安安的那个视频充其量算是我的助推剂！” 同样，审讯二室李明宇正在审讯的另一个买房人，几乎是跟姜军一样的说辞，五万元对他们来说不多，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他们愿意用钱来平息，而不想自找麻烦。 从这一点上看许富海是聪明的，五万块对这些买房人来说不算什么，却能解决他们的大麻烦，这就是他们不愿意声张的原因，而许富海也恰恰是利用了他们这种心理，在高城建设的样板间屡试不爽。 第236章 售楼处惊魂（17） 结束了对两人的问询，大家返回工作区。 萧逸辰双臂抱胸在工作区踱步，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杀害许富海的人也许就是这些被敲诈的买房人中的一个。姜军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么夏安安的成交记录里的人是不是都跟姜军是一种心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还至于再回来反水吗？除非他们想挑起事端。 除了这些人，谁还会想置许富海于死地？ 想到这里，萧逸辰想起了那个与夏安安添加过微信，而从没有联系过的买房人黄海。夏安安与这个到访的黄海为什么没有联系？夏安安的购房成交记录上也没有此人的名字，难道这个人是夏安安与许富海唯一搞不定的？ “伊宁，夏安安的微信通讯记录中，有个标注为买房人叫黄海的，看看许富海的电脑中有没有保存这个人的视频资料？”萧逸辰说道。 伊宁迅速敲击键盘，“萧队，有个文件夹命名为黄海的。” 大家一起凑过去，也是黄海跟夏安安在样板间的暧昧视频。 “伊宁，许富海的通话记录中，有没有与这个人的通话记录？” 伊宁敲击键盘，迅速筛选，“萧队，有，许富海的通讯记录显示，最近的一个月曾经与黄海的手机号码有过三次的通话，不过每次时间都比较短，还不到一分钟。” “给黄海打过去。” 伊宁拨通了许富海手机当中备注名为黄海的电话，伊宁打开了免提键，电话中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一连几次，都是这种提示。 “伊宁，从视频中截取黄海的人脸信息，看看能不能上传到人口信息库中，找到这个人的联系方式。” 伊宁朝萧逸辰做了个ok的手势。 “亦然，非凡，你二人继续筛选夏安安成交记录里的这些人，与许富海电脑里的不雅视频一一对应，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可疑人员，尤其重视那些有不雅视频，但是名字还未显示在成交记录里的这些人。” 听到命令，二人坐在电脑前，开始一一排除。 “明宇，走，咱们两个再走一趟售楼处。”说完，萧逸辰从办公室拿了件外套，二人便出了警局。 来到售楼处，可能是刚刚发生过命案的原因，售楼处依旧冷清，几个售楼小姐百无聊赖坐在大厅的会客区无所事事。 看见萧逸辰跟李明宇进了门，刚开始还以为是客户上门，这次应该是苏畅值班，听到门童喊了声欢迎光临，苏畅赶忙从会客区，绕过隔断，迎了出来。 一看是警察，那张脸上不觉又有几分失落。 “你们”苏畅嗫嚅道。 “你好，我们想来查一下9月28号这几天售楼处的监控视频？”萧逸辰查看了夏安安添加黄海微信的时间就是9月28号，说不定这是黄海第一次到访售楼处，即使不是9月28号这一天，那也一定是28号前后的几天。 苏畅忙引着二人来到服务台，从电脑上调出28号这天，售楼处的监控视频，“全在这里了。” 萧逸辰向李明宇使了个眼色，李明宇便来到服务台的位置，查看起了当日的监控。 苏畅从服务台绕出来，萧逸辰从手机上翻出黄海在样板间的视频截图，问道：“你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苏畅抚着下巴，眯着眼，摇头道：“好像没见过。”她扬了扬头，朝会客区的其他人喊道：“你们快过来看看，你们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其他几人一起围了上来。 “嗳！这怎么是在样板间？样板间里有监控吗？”眼尖的芝兰一眼就看出来，黄海所在的就是她们丽江明珠的样板间。 “我看看，我看看” 萧逸辰并没有接几个人的话茬，接着重复道：“你们见过照片中的人吗？” 芝兰垂眸想了一会儿，对大家说道：“你看这个人像不像是那个妻管严？” 大家一致的点头。 萧逸辰赶忙问道：“什么妻管严？说说你见到的情况。” 芝兰回想道：“我记得这个人第一次来售楼处的时候，是跟他老婆一起来的，我还记得他老婆一脸横肉，这么高，这么胖。”芝兰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说道。 “那天应该是夏安安接待客户，她去茶水间倒水了，所以，我先替她接待的。” “你在接待的过程中感觉这个男人有什么特别？” “特别？”芝兰碰了碰鼻尖，继续说道：“这个男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妻管严，在老婆面前大气都不敢喘的那种。” “你怎么看出他是妻管严？” “只要他老婆说什么，他就赞成什么，只要他老婆否定什么，他就跟着否定什么，总之，就是他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就是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敢表达的那种。” “在你接待的过程中，他们有没有对你们的楼盘表现出特别大的兴趣?” “兴趣肯定是有的，但是，我看出来了，这个客户可不好搞定，能看出来他们的条件应该是不错，选房子的话，当时是考虑其他楼盘的联排，或者是我们这里的大平层，我感觉那个女人好像更倾向于联排。不过，不管他们倾向于什么，夏安安基本能搞定，在她手里可从来没有跑过单。” “可是，据我所知，这一单，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签约？” “这是早晚的事儿，后期这个男人自己也来过好几次，如果不是发生这档子事儿，我相信这单早晚得签。”芝兰一脸笃定。 “萧队。”李明宇的声音从服务台那儿传过来，他找到了当天夏安安接待黄海的视频。 萧逸辰走近服务台，李明宇把电脑的屏幕朝向了萧逸辰。 跟芝兰说得一样，视频中黄海唯唯诺诺一直跟在一个肥胖女人的身后，从视频中推测黄海的身高体重跟刘士亮的痕迹检测报告并无出入。 萧逸辰想：难道是这个在家里做不了主的人，起了歪主意，杀害了许富海。 萧逸辰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凶手从案发现场顺走了许富海跟夏安安的手机，那他会不会解锁了两人的手机，而将以往两人的聊天记录删除呢？所以，他看到夏安安与他的微信聊天的界面里全是空白的。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黄海的嫌疑在萧逸辰心中好像越来越大了。 此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是伊宁打来的。通过查询，她找到了黄海的地址，萧逸辰当即吩咐带黄海到警局接受调查。 第236章 售楼处惊魂（17） 结束了对两人的问询，大家返回工作区。 萧逸辰双臂抱胸在工作区踱步，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杀害许富海的人也许就是这些被敲诈的买房人中的一个。姜军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么夏安安的成交记录里的人是不是都跟姜军是一种心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还至于再回来反水吗？除非他们想挑起事端。 除了这些人，谁还会想置许富海于死地？ 想到这里，萧逸辰想起了那个与夏安安添加过微信，而从没有联系过的买房人黄海。夏安安与这个到访的黄海为什么没有联系？夏安安的购房成交记录上也没有此人的名字，难道这个人是夏安安与许富海唯一搞不定的？ “伊宁，夏安安的微信通讯记录中，有个标注为买房人叫黄海的，看看许富海的电脑中有没有保存这个人的视频资料？”萧逸辰说道。 伊宁迅速敲击键盘，“萧队，有个文件夹命名为黄海的。” 大家一起凑过去，也是黄海跟夏安安在样板间的暧昧视频。 “伊宁，许富海的通话记录中，有没有与这个人的通话记录？” 伊宁敲击键盘，迅速筛选，“萧队，有，许富海的通讯记录显示，最近的一个月曾经与黄海的手机号码有过三次的通话，不过每次时间都比较短，还不到一分钟。” “给黄海打过去。” 伊宁拨通了许富海手机当中备注名为黄海的电话，伊宁打开了免提键，电话中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一连几次，都是这种提示。 “伊宁，从视频中截取黄海的人脸信息，看看能不能上传到人口信息库中，找到这个人的联系方式。” 伊宁朝萧逸辰做了个ok的手势。 “亦然，非凡，你二人继续筛选夏安安成交记录里的这些人，与许富海电脑里的不雅视频一一对应，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可疑人员，尤其重视那些有不雅视频，但是名字还未显示在成交记录里的这些人。” 听到命令，二人坐在电脑前，开始一一排除。 “明宇，走，咱们两个再走一趟售楼处。”说完，萧逸辰从办公室拿了件外套，二人便出了警局。 来到售楼处，可能是刚刚发生过命案的原因，售楼处依旧冷清，几个售楼小姐百无聊赖坐在大厅的会客区无所事事。 看见萧逸辰跟李明宇进了门，刚开始还以为是客户上门，这次应该是苏畅值班，听到门童喊了声欢迎光临，苏畅赶忙从会客区，绕过隔断，迎了出来。 一看是警察，那张脸上不觉又有几分失落。 “你们”苏畅嗫嚅道。 “你好，我们想来查一下9月28号这几天售楼处的监控视频？”萧逸辰查看了夏安安添加黄海微信的时间就是9月28号，说不定这是黄海第一次到访售楼处，即使不是9月28号这一天，那也一定是28号前后的几天。 苏畅忙引着二人来到服务台，从电脑上调出28号这天，售楼处的监控视频，“全在这里了。” 萧逸辰向李明宇使了个眼色，李明宇便来到服务台的位置，查看起了当日的监控。 苏畅从服务台绕出来，萧逸辰从手机上翻出黄海在样板间的视频截图，问道：“你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苏畅抚着下巴，眯着眼，摇头道：“好像没见过。”她扬了扬头，朝会客区的其他人喊道：“你们快过来看看，你们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其他几人一起围了上来。 “嗳！这怎么是在样板间？样板间里有监控吗？”眼尖的芝兰一眼就看出来，黄海所在的就是她们丽江明珠的样板间。 “我看看，我看看” 萧逸辰并没有接几个人的话茬，接着重复道：“你们见过照片中的人吗？” 芝兰垂眸想了一会儿，对大家说道：“你看这个人像不像是那个妻管严？” 大家一致的点头。 萧逸辰赶忙问道：“什么妻管严？说说你见到的情况。” 芝兰回想道：“我记得这个人第一次来售楼处的时候，是跟他老婆一起来的，我还记得他老婆一脸横肉，这么高，这么胖。”芝兰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说道。 “那天应该是夏安安接待客户，她去茶水间倒水了，所以，我先替她接待的。” “你在接待的过程中感觉这个男人有什么特别？” “特别？”芝兰碰了碰鼻尖，继续说道：“这个男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妻管严，在老婆面前大气都不敢喘的那种。” “你怎么看出他是妻管严？” “只要他老婆说什么，他就赞成什么，只要他老婆否定什么，他就跟着否定什么，总之，就是他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就是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敢表达的那种。” “在你接待的过程中，他们有没有对你们的楼盘表现出特别大的兴趣?” “兴趣肯定是有的，但是，我看出来了，这个客户可不好搞定，能看出来他们的条件应该是不错，选房子的话，当时是考虑其他楼盘的联排，或者是我们这里的大平层，我感觉那个女人好像更倾向于联排。不过，不管他们倾向于什么，夏安安基本能搞定，在她手里可从来没有跑过单。” “可是，据我所知，这一单，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签约？” “这是早晚的事儿，后期这个男人自己也来过好几次，如果不是发生这档子事儿，我相信这单早晚得签。”芝兰一脸笃定。 “萧队。”李明宇的声音从服务台那儿传过来，他找到了当天夏安安接待黄海的视频。 萧逸辰走近服务台，李明宇把电脑的屏幕朝向了萧逸辰。 跟芝兰说得一样，视频中黄海唯唯诺诺一直跟在一个肥胖女人的身后，从视频中推测黄海的身高体重跟刘士亮的痕迹检测报告并无出入。 萧逸辰想：难道是这个在家里做不了主的人，起了歪主意，杀害了许富海。 萧逸辰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凶手从案发现场顺走了许富海跟夏安安的手机，那他会不会解锁了两人的手机，而将以往两人的聊天记录删除呢？所以，他看到夏安安与他的微信聊天的界面里全是空白的。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黄海的嫌疑在萧逸辰心中好像越来越大了。 此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是伊宁打来的。通过查询，她找到了黄海的地址，萧逸辰当即吩咐带黄海到警局接受调查。 第237章 售楼处惊魂（18） 黄海被带进了审讯室。 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黄海惶惶不安，他紧张地搓着衣角，一双毫无光彩的眼眸不知道该落在何处，他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审讯室里的人，长叹了一口气，又无力地垂下头，就像知道自己犯了错，正在等待法律的审判一样。 “姓名，年龄，职业？”刘亦然按照惯例，开始询问。 黄海依旧低着头，声音很低，“黄海，40岁，牙医。” 刘亦然把许富海电脑中文件夹命名为黄海的视频点开给他看，“视频中的人是你没错？” 黄海看了一眼，惭愧地低下了头。 “10月26日上午，你是不是去过丽江明珠的样板间？” 黄海的眼皮抬了一下，语言上有三秒钟的迟滞，他恩了一声，接着又点了点头。 “那这么说，你承认许富海是被你推下了楼的？” 黄海本能地摇头，接着又不住地点头。 “到底是不是你？” 黄海用手捂住了扭曲变形的脸，哽咽道：“是我，是我。” “那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样板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黄海停顿了一下，似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编排一个很长的故事。许久，他缓缓说道：“你们也看到了，夏安安跟许富海是一伙的，一个负责色诱，一个负责敲诈，嗐！都怪我，要是我自己能把持住，何至于让他们抓住把柄。他们太卑鄙，拿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儿要挟我。” “许富海是怎么要挟你的？” 黄海抽了抽鼻子，继续说道：“他说我调戏他女朋友，可是，明明是夏安安主动往我身上贴，我有什么办法。嗐……” 黄海拍着大腿摇头，“许富海提出让我拿五万块解决此事，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按理说，五万块不算多，拿五万块解决这些桃色新闻我觉得值得，谁让自己犯贱呢。我觉得许富海是可恶，但他还不至于穷凶极恶。我一边憎恨他还一边感激他没有丧尽天良。” 黄海脸上满是无奈，叹气道：“嗐！我相信，我绝对不可能是第一个受害者，五万块对一个男人来讲，翻翻私房钱也许就够了。可是我，我……” 黄海似是有满腹的心酸，一肚子的苦水，不知道该怎么倒。 萧逸辰站在隔间的单面玻璃前，他能感受到这个四十岁的男人过得很不容易，他唯唯诺诺地跟在老婆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别说是五万就是五百，他也未必能拿出来。 黄海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是倒插门，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是口腔医学，我们的科室主任就是我的岳父，他可能觉得我人老实，就把他的女儿介绍给我，我好像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后来岳父退休，他觉得我人懦弱难以在医院混下去，索性就让我出来单干。诊所是岳父投资的，他有时候也去帮忙，我老婆岳霞就是诊所的前台兼收银，所以，我根本碰不到钱。 “许富海提出让我拿五万块的时候，我迟迟拿不出来，我还担心，我如果再拿不出这笔钱，许富海会把我跟夏安安视频发给岳霞，那我就全完了。 “于是，我就想找夏安安从中说和说和，能不能多给我宽限些时日，让我再想想办法。 “10月26号那天我去找了夏安安，我刚想下车，就看见夏安安撑着伞，满脸堆笑地向身后正在建设的楼房走去。 “我不动声色地跟上去，我躲在10楼与天台的楼梯间，当时样板间的门是大开着的，我听到里面传出了说话声，他们正在对接样板间的业务，没多长时间，其中一个人就先行离开了。那人离开的时候，门并没有锁上，贴在入户门上的海报脱落，正好掩住了门缝。许富海跟夏安安两个人正好都在，于是，我干脆，就找这两人说说清楚，可是当我正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不可言说的男女欢爱的声音。于是我就在门口等了等，直到后来里面传来了争吵声。” “你当时听到了什么？” “好像是夏安安要跟许富海分手，我听许富海一口一个姓高的骂着，还骂夏安安势利眼，听着听着，里面就逐渐没了动静。我好奇，就挪动脚步向主卧的方向走去。主卧的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推开了房门，许富海吓得脸色惨白，我也吓得路都不会走了。我意识到出事了，是许富海勒死了夏安安，我脑海中就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可是我那双腿就跟灌了铅一样不听使唤，怎么也挪不动。 “还是许富海反应快，他一下子从床上爬下来，跪在我面前，乞求我不要说出去，我当时不知怎么了，我喘着粗气慌乱地答应着，完全忘记了我来此的目的，是权宜之计也好，是放任罪恶也好，我只记得我当时是答应他了。” “既然答应他了，为什么后来还会发生许富海坠楼的事情？” 黄海茫然地看着刘亦然，满脸焦灼，“是许富海不放心，他发疯似地拽着我发誓，我当时也急了，我一下子想起他逼迫我时的丑恶样子，我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之后就扭打在一起，最后，我也不知道怎么他就坠楼了。” 刘亦然跟赵非凡相互看了一眼，拿着黄海的口供走出了审讯室。 正当大家得意洋洋准备案子的收尾工作的时候，陆子月急匆匆地来到审讯室，她先是看了看黄海的手，又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番，她快步走出审讯室来到萧逸辰的办公室。 她一脸严肃地对萧逸辰说道：“我怀疑黄海并不是本案的真凶？” 萧逸辰诧异，“你有新发现？” “从黄海身上采集到的皮肤样本与从现场许富海身上采集到的皮肤样本的dna并不完全相同，并且，我看过了，黄海的皮肤根本就没有真菌感染的迹象，他应该是替人背了黑锅，从dna的显示结果看，凶手极有可能就是黄海的兄弟姐妹？” 闻言，萧逸辰迅速安排伊宁查找黄海的社会关系，通过动车的购票记录获悉，黄海有个弟弟黄兵于五天前来京州，事发后离开，回到老家a市黄村，其体貌体征与黄海大致相同。 萧逸辰迅速联系a市警方联合把黄兵抓捕归案。 经过审讯得知，黄海因为拿不出钱交给许富海，于是就向黄兵求助，黄兵一直觉得自己的大哥虽然是上门女婿，但也不至于潦倒到连五万元都拿不出来，在他的再三追问下，黄海向他吐露了自己被敲诈的事实。黄兵一直生活在农村，他认为自己的大哥老实木讷，无端受到敲诈，他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就提出要给夏安安跟许富海点颜色看看。 出事的那天，两人其实是一同出现在丽江明珠附近的，看见夏安安从售楼处出来，黄兵不顾黄海的阻拦，执意要跟上去，后来发生的事情跟黄海叙述的一致了，只不过，黄兵可没有黄海好说话，在看到许富海杀了夏安安之后，他就威胁许富海，以至于两人才扭打在一起，最后导致许富海坠楼。 事后，黄兵知道闯了祸，便匆匆离开了京州。 至此，这起因敲诈勒索演变而来的命案到此终结，真凶最终伏法，许富海与夏安安的罪恶被公之于众，警方呼吁京州市民，自律自爱，不出线就不会成为不法之人的提线木偶。因许富海名下有可分配的剩余资产，警方发出公告，遭遇诈骗的人可按照程序，依法提交申请，追回损失。可就算是这样，申请损失的人也寥寥无几。 许富海的确聪明，他从不狮子大张口，在双方相安无事的前提下，悄默默地赚得盆满钵满。可是天网恢恢，就算许富海再聪明，再精于算计，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黄海无意当中就成了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第237章 售楼处惊魂（18） 黄海被带进了审讯室。 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黄海惶惶不安，他紧张地搓着衣角，一双毫无光彩的眼眸不知道该落在何处，他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审讯室里的人，长叹了一口气，又无力地垂下头，就像知道自己犯了错，正在等待法律的审判一样。 “姓名，年龄，职业？”刘亦然按照惯例，开始询问。 黄海依旧低着头，声音很低，“黄海，40岁，牙医。” 刘亦然把许富海电脑中文件夹命名为黄海的视频点开给他看，“视频中的人是你没错？” 黄海看了一眼，惭愧地低下了头。 “10月26日上午，你是不是去过丽江明珠的样板间？” 黄海的眼皮抬了一下，语言上有三秒钟的迟滞，他恩了一声，接着又点了点头。 “那这么说，你承认许富海是被你推下了楼的？” 黄海本能地摇头，接着又不住地点头。 “到底是不是你？” 黄海用手捂住了扭曲变形的脸，哽咽道：“是我，是我。” “那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样板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黄海停顿了一下，似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编排一个很长的故事。许久，他缓缓说道：“你们也看到了，夏安安跟许富海是一伙的，一个负责色诱，一个负责敲诈，嗐！都怪我，要是我自己能把持住，何至于让他们抓住把柄。他们太卑鄙，拿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儿要挟我。” “许富海是怎么要挟你的？” 黄海抽了抽鼻子，继续说道：“他说我调戏他女朋友，可是，明明是夏安安主动往我身上贴，我有什么办法。嗐……” 黄海拍着大腿摇头，“许富海提出让我拿五万块解决此事，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按理说，五万块不算多，拿五万块解决这些桃色新闻我觉得值得，谁让自己犯贱呢。我觉得许富海是可恶，但他还不至于穷凶极恶。我一边憎恨他还一边感激他没有丧尽天良。” 黄海脸上满是无奈，叹气道：“嗐！我相信，我绝对不可能是第一个受害者，五万块对一个男人来讲，翻翻私房钱也许就够了。可是我，我……” 黄海似是有满腹的心酸，一肚子的苦水，不知道该怎么倒。 萧逸辰站在隔间的单面玻璃前，他能感受到这个四十岁的男人过得很不容易，他唯唯诺诺地跟在老婆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别说是五万就是五百，他也未必能拿出来。 黄海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是倒插门，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是口腔医学，我们的科室主任就是我的岳父，他可能觉得我人老实，就把他的女儿介绍给我，我好像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后来岳父退休，他觉得我人懦弱难以在医院混下去，索性就让我出来单干。诊所是岳父投资的，他有时候也去帮忙，我老婆岳霞就是诊所的前台兼收银，所以，我根本碰不到钱。 “许富海提出让我拿五万块的时候，我迟迟拿不出来，我还担心，我如果再拿不出这笔钱，许富海会把我跟夏安安视频发给岳霞，那我就全完了。 “于是，我就想找夏安安从中说和说和，能不能多给我宽限些时日，让我再想想办法。 “10月26号那天我去找了夏安安，我刚想下车，就看见夏安安撑着伞，满脸堆笑地向身后正在建设的楼房走去。 “我不动声色地跟上去，我躲在10楼与天台的楼梯间，当时样板间的门是大开着的，我听到里面传出了说话声，他们正在对接样板间的业务，没多长时间，其中一个人就先行离开了。那人离开的时候，门并没有锁上，贴在入户门上的海报脱落，正好掩住了门缝。许富海跟夏安安两个人正好都在，于是，我干脆，就找这两人说说清楚，可是当我正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不可言说的男女欢爱的声音。于是我就在门口等了等，直到后来里面传来了争吵声。” “你当时听到了什么？” “好像是夏安安要跟许富海分手，我听许富海一口一个姓高的骂着，还骂夏安安势利眼，听着听着，里面就逐渐没了动静。我好奇，就挪动脚步向主卧的方向走去。主卧的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推开了房门，许富海吓得脸色惨白，我也吓得路都不会走了。我意识到出事了，是许富海勒死了夏安安，我脑海中就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可是我那双腿就跟灌了铅一样不听使唤，怎么也挪不动。 “还是许富海反应快，他一下子从床上爬下来，跪在我面前，乞求我不要说出去，我当时不知怎么了，我喘着粗气慌乱地答应着，完全忘记了我来此的目的，是权宜之计也好，是放任罪恶也好，我只记得我当时是答应他了。” “既然答应他了，为什么后来还会发生许富海坠楼的事情？” 黄海茫然地看着刘亦然，满脸焦灼，“是许富海不放心，他发疯似地拽着我发誓，我当时也急了，我一下子想起他逼迫我时的丑恶样子，我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之后就扭打在一起，最后，我也不知道怎么他就坠楼了。” 刘亦然跟赵非凡相互看了一眼，拿着黄海的口供走出了审讯室。 正当大家得意洋洋准备案子的收尾工作的时候，陆子月急匆匆地来到审讯室，她先是看了看黄海的手，又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番，她快步走出审讯室来到萧逸辰的办公室。 她一脸严肃地对萧逸辰说道：“我怀疑黄海并不是本案的真凶？” 萧逸辰诧异，“你有新发现？” “从黄海身上采集到的皮肤样本与从现场许富海身上采集到的皮肤样本的dna并不完全相同，并且，我看过了，黄海的皮肤根本就没有真菌感染的迹象，他应该是替人背了黑锅，从dna的显示结果看，凶手极有可能就是黄海的兄弟姐妹？” 闻言，萧逸辰迅速安排伊宁查找黄海的社会关系，通过动车的购票记录获悉，黄海有个弟弟黄兵于五天前来京州，事发后离开，回到老家a市黄村，其体貌体征与黄海大致相同。 萧逸辰迅速联系a市警方联合把黄兵抓捕归案。 经过审讯得知，黄海因为拿不出钱交给许富海，于是就向黄兵求助，黄兵一直觉得自己的大哥虽然是上门女婿，但也不至于潦倒到连五万元都拿不出来，在他的再三追问下，黄海向他吐露了自己被敲诈的事实。黄兵一直生活在农村，他认为自己的大哥老实木讷，无端受到敲诈，他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就提出要给夏安安跟许富海点颜色看看。 出事的那天，两人其实是一同出现在丽江明珠附近的，看见夏安安从售楼处出来，黄兵不顾黄海的阻拦，执意要跟上去，后来发生的事情跟黄海叙述的一致了，只不过，黄兵可没有黄海好说话，在看到许富海杀了夏安安之后，他就威胁许富海，以至于两人才扭打在一起，最后导致许富海坠楼。 事后，黄兵知道闯了祸，便匆匆离开了京州。 至此，这起因敲诈勒索演变而来的命案到此终结，真凶最终伏法，许富海与夏安安的罪恶被公之于众，警方呼吁京州市民，自律自爱，不出线就不会成为不法之人的提线木偶。因许富海名下有可分配的剩余资产，警方发出公告，遭遇诈骗的人可按照程序，依法提交申请，追回损失。可就算是这样，申请损失的人也寥寥无几。 许富海的确聪明，他从不狮子大张口，在双方相安无事的前提下，悄默默地赚得盆满钵满。可是天网恢恢，就算许富海再聪明，再精于算计，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黄海无意当中就成了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第238章 河道抛尸案（1） 刑侦一队的工作区。 大家都在整理着案件材料，装订的装订，固定的固定，丽江明珠售楼处的命案就算是告破了，每当这个时候，大家是最轻松，也是最有成就感的。 忙中偷闲，赵非凡正在翻手机上的信息痴迷地看着。 “嚯！鸳鸯楼今年不过了？双十一的活动力度竟然这么大！”赵非凡看到一篇视频，忍不住出了声。 “能有多大？”紫嫣问道。 “所有金饰八折，玉器类六五折。”赵非凡拿着手机看着上面的信息念道。 “那可真够便宜的，按照现在的金饰价格八百多一克算的话，到手就是六百多，便宜小二百块，那可真是挺划算的。”紫嫣摆弄着手机上的计算器算着。 “非凡，那东西便宜跟你也没有关系，难不成你现在就想给你未来的媳妇准备什么三金五金的？”李明宇打趣道。 “那有何不可？我是穷人，穷人的日子就得精打细算，你一个富二代当然不用愁，这些打不打折的东西压根跟你也没有关系。”赵非凡回应道。 其实，李明宇极不愿意被别人喊富二代，那个标签是他一出生就带着的，是多少人渴望而不可及的，李明宇却偏偏避之不及。 刘亦然俯下身子，靠近赵非凡小声说道：“或许里面的人，更需要你的打折信息。” 赵非凡抬眸，眼神看向萧逸辰的办公室。这里面就是萧逸辰跟陆子月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更何况，两人从大学谈到现在，双方都见了父母，最该准备这些东西的当然是他们的萧队了。只不过他们的萧队一直扑在案子上，这种凡夫俗节，他怎么会了解，他又怎么会记在心上呢？ 赵非凡向后抽了抽椅子，起身，刘亦然给他竖着大拇指鼓着劲，他就那样一脸坏笑地敲响了萧逸辰办公室的门。 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工作，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里面传出的对话。 “非凡，有事儿？”萧逸辰停住敲击键盘的动作，看向门口的赵非凡问道。 赵非凡似笑非笑，拖着步子走近萧逸辰的办公桌。 “萧队，你看这个，我觉得这个对你来说有用。” 萧逸辰接过赵非凡的手机，看了又看，他指着自己反问道：“我需要这个？” 赵非凡指了指法医鉴定中心的方向，抿着嘴点头。 萧逸辰似是明白了什么，把手机还给赵非凡，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他的表情却很诚实，但是当着赵非凡的面他依旧死鸭子嘴硬，说道：“去去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去，整天瞎操什么心？” 赵非凡笑着转身，接着就换上一副搞怪的表情，灰溜溜地出了萧逸辰的办公室。 “怎么样？怎么样？”大家俯下身子放低声音问道。 赵非凡嬉皮笑脸道：“有门。” 萧逸辰坐在办公室再也无心工作，他双臂抱胸，脑海中出现了陆子月的身影。 此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萧逸辰看一眼来电显示是母亲夏兰。 电话接通，随着萧逸辰一声妈喊出口，工作区小伙伴的眼神，再次齐刷刷地看向萧逸辰办公室的方向。 萧逸辰似是感受到大家炙热的目光，他朝工作区看了一眼，转而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赵非凡此时笑道：“夏阿姨简直神助攻啊。” 没错，夏兰打来电话的目的跟赵非凡刚刚的行为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张罗着萧逸辰该准备什么就赶紧趁着打折搞活动准备什么。 挂了电话，萧逸辰的手机微信有条信息提示音，他打开，是夏兰给他转来了三万块钱，附赠一句话：就趁这个周末，要不案子一来，不知道还要推到什么时候。 萧逸辰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但是他还是给夏兰回复了两字：遵命。 明天可不就是周末嘛！ 萧逸辰把手机拿在手里，后背倚在椅背上，翻出陆子月的微信对话框。 “明天有什么安排？” 陆子月几乎是秒回：怎么？想约我？ 萧逸辰轻笑一声，回复道：不知道陆小姐肯不肯赏光？ 陆子月：那得看是什么事儿了？ 萧逸辰：非凡说鸳鸯楼有一年一度的金饰玉器打折活动，想不想去看看？ 陆子月：这么土，要买黄金？如果是玉器的话，我或许会感些兴趣！ 陆子月接着发过去一个俏皮的笑脸。 萧逸辰：成交！明天早上我去公寓接你。 陆子月发来一个害羞的表情。 翌日清晨。 萧逸辰按照约定在陆子月的公寓接上她，两人一起吃过早餐，陆子月便挽着萧逸辰的胳膊走进了鸳鸯楼。 鸳鸯楼上下三层，占地三千多平，是京州最大的专门销售金饰玉器的商场，老板叫齐振山，在京州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今天的鸳鸯楼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那热闹程度堪比过年，商场的户外广场上有演出的，有舞狮的，全都是增加氛围感的。 商场内人影绰绰，热闹非凡。 萧逸辰跟陆子月在一个玉器的柜台停住脚步。 柜台上的营业员热情地接待了两人，“您好！需要什么？玉镯？吊坠？还是摆件？” 陆子月抿嘴看向萧逸辰，萧逸辰耸耸肩，“随便！” “麻烦你帮我拿这款手镯给我看一下？” 营业员打开柜门，小心拿出一件淡绿色的手镯递到陆子月手中，说道：“这款手镯是我们店里的精品，质地温润细腻，颜色清新淡雅，非常适合您。我帮您戴上。” 陆子月应允。 手镯戴在手上，沉甸甸的，陆子月轻轻转动手腕，手镯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给陆子月周身增添了几分贵气。 萧逸辰看出陆子月喜欢，说道：“就要这个。” “这么快？” “那你是想都试试？” 陆子月跟萧逸辰相视一笑，附和道：“就要它。” 此时，从人群中走来一位精神矍铄五六十岁的男人，营业员看到男人，喊道：“齐总！” 男人笑笑，插话道：“年轻人喜欢玉，不错。玉镯代表了长久和稳定的爱情与友谊，其纯洁、坚硬和耐用的特性，象征着长久的关系和无尽的爱意。一双双完美的圆环翡翠手镯，犹如一对对情人有着圆满的家庭和永恒的幸福。 “也有些人会选择将玉镯作为传家宝传给子孙后代，以此来传递家族的血脉和情感纽带，寄托了长寿、健康与幸福的美好祝福。 “一看你们就是情侣，祝你们幸福！” 男人满脸堆笑上前伸出手，萧逸辰礼貌地回应道：“谢谢！您是？” “齐振山，鸳鸯楼的老板。” 萧逸辰点头，“萧逸辰。” 此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齐振山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请。” 萧逸辰看一眼来电显示，是简局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来案子了。 电话接通，“简局。” “逸辰，有群众报案称在明月河发现一个行李箱，箱子里装着一具女尸，你带人去看看。” 挂了简局长的电话，萧逸辰回头对陆子月说：“子月，明月河发现女尸。” 二人迅速走出人群，消失在人流中。 听到发生了命案，齐振山不知为何心脏狂跳不止，他下意识地把手搭在心脏的位置，脸上现出惊恐之色。 第238章 河道抛尸案（1） 刑侦一队的工作区。 大家都在整理着案件材料，装订的装订，固定的固定，丽江明珠售楼处的命案就算是告破了，每当这个时候，大家是最轻松，也是最有成就感的。 忙中偷闲，赵非凡正在翻手机上的信息痴迷地看着。 “嚯！鸳鸯楼今年不过了？双十一的活动力度竟然这么大！”赵非凡看到一篇视频，忍不住出了声。 “能有多大？”紫嫣问道。 “所有金饰八折，玉器类六五折。”赵非凡拿着手机看着上面的信息念道。 “那可真够便宜的，按照现在的金饰价格八百多一克算的话，到手就是六百多，便宜小二百块，那可真是挺划算的。”紫嫣摆弄着手机上的计算器算着。 “非凡，那东西便宜跟你也没有关系，难不成你现在就想给你未来的媳妇准备什么三金五金的？”李明宇打趣道。 “那有何不可？我是穷人，穷人的日子就得精打细算，你一个富二代当然不用愁，这些打不打折的东西压根跟你也没有关系。”赵非凡回应道。 其实，李明宇极不愿意被别人喊富二代，那个标签是他一出生就带着的，是多少人渴望而不可及的，李明宇却偏偏避之不及。 刘亦然俯下身子，靠近赵非凡小声说道：“或许里面的人，更需要你的打折信息。” 赵非凡抬眸，眼神看向萧逸辰的办公室。这里面就是萧逸辰跟陆子月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更何况，两人从大学谈到现在，双方都见了父母，最该准备这些东西的当然是他们的萧队了。只不过他们的萧队一直扑在案子上，这种凡夫俗节，他怎么会了解，他又怎么会记在心上呢？ 赵非凡向后抽了抽椅子，起身，刘亦然给他竖着大拇指鼓着劲，他就那样一脸坏笑地敲响了萧逸辰办公室的门。 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工作，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里面传出的对话。 “非凡，有事儿？”萧逸辰停住敲击键盘的动作，看向门口的赵非凡问道。 赵非凡似笑非笑，拖着步子走近萧逸辰的办公桌。 “萧队，你看这个，我觉得这个对你来说有用。” 萧逸辰接过赵非凡的手机，看了又看，他指着自己反问道：“我需要这个？” 赵非凡指了指法医鉴定中心的方向，抿着嘴点头。 萧逸辰似是明白了什么，把手机还给赵非凡，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他的表情却很诚实，但是当着赵非凡的面他依旧死鸭子嘴硬，说道：“去去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去，整天瞎操什么心？” 赵非凡笑着转身，接着就换上一副搞怪的表情，灰溜溜地出了萧逸辰的办公室。 “怎么样？怎么样？”大家俯下身子放低声音问道。 赵非凡嬉皮笑脸道：“有门。” 萧逸辰坐在办公室再也无心工作，他双臂抱胸，脑海中出现了陆子月的身影。 此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萧逸辰看一眼来电显示是母亲夏兰。 电话接通，随着萧逸辰一声妈喊出口，工作区小伙伴的眼神，再次齐刷刷地看向萧逸辰办公室的方向。 萧逸辰似是感受到大家炙热的目光，他朝工作区看了一眼，转而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赵非凡此时笑道：“夏阿姨简直神助攻啊。” 没错，夏兰打来电话的目的跟赵非凡刚刚的行为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张罗着萧逸辰该准备什么就赶紧趁着打折搞活动准备什么。 挂了电话，萧逸辰的手机微信有条信息提示音，他打开，是夏兰给他转来了三万块钱，附赠一句话：就趁这个周末，要不案子一来，不知道还要推到什么时候。 萧逸辰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但是他还是给夏兰回复了两字：遵命。 明天可不就是周末嘛！ 萧逸辰把手机拿在手里，后背倚在椅背上，翻出陆子月的微信对话框。 “明天有什么安排？” 陆子月几乎是秒回：怎么？想约我？ 萧逸辰轻笑一声，回复道：不知道陆小姐肯不肯赏光？ 陆子月：那得看是什么事儿了？ 萧逸辰：非凡说鸳鸯楼有一年一度的金饰玉器打折活动，想不想去看看？ 陆子月：这么土，要买黄金？如果是玉器的话，我或许会感些兴趣！ 陆子月接着发过去一个俏皮的笑脸。 萧逸辰：成交！明天早上我去公寓接你。 陆子月发来一个害羞的表情。 翌日清晨。 萧逸辰按照约定在陆子月的公寓接上她，两人一起吃过早餐，陆子月便挽着萧逸辰的胳膊走进了鸳鸯楼。 鸳鸯楼上下三层，占地三千多平，是京州最大的专门销售金饰玉器的商场，老板叫齐振山，在京州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今天的鸳鸯楼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那热闹程度堪比过年，商场的户外广场上有演出的，有舞狮的，全都是增加氛围感的。 商场内人影绰绰，热闹非凡。 萧逸辰跟陆子月在一个玉器的柜台停住脚步。 柜台上的营业员热情地接待了两人，“您好！需要什么？玉镯？吊坠？还是摆件？” 陆子月抿嘴看向萧逸辰，萧逸辰耸耸肩，“随便！” “麻烦你帮我拿这款手镯给我看一下？” 营业员打开柜门，小心拿出一件淡绿色的手镯递到陆子月手中，说道：“这款手镯是我们店里的精品，质地温润细腻，颜色清新淡雅，非常适合您。我帮您戴上。” 陆子月应允。 手镯戴在手上，沉甸甸的，陆子月轻轻转动手腕，手镯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给陆子月周身增添了几分贵气。 萧逸辰看出陆子月喜欢，说道：“就要这个。” “这么快？” “那你是想都试试？” 陆子月跟萧逸辰相视一笑，附和道：“就要它。” 此时，从人群中走来一位精神矍铄五六十岁的男人，营业员看到男人，喊道：“齐总！” 男人笑笑，插话道：“年轻人喜欢玉，不错。玉镯代表了长久和稳定的爱情与友谊，其纯洁、坚硬和耐用的特性，象征着长久的关系和无尽的爱意。一双双完美的圆环翡翠手镯，犹如一对对情人有着圆满的家庭和永恒的幸福。 “也有些人会选择将玉镯作为传家宝传给子孙后代，以此来传递家族的血脉和情感纽带，寄托了长寿、健康与幸福的美好祝福。 “一看你们就是情侣，祝你们幸福！” 男人满脸堆笑上前伸出手，萧逸辰礼貌地回应道：“谢谢！您是？” “齐振山，鸳鸯楼的老板。” 萧逸辰点头，“萧逸辰。” 此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齐振山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请。” 萧逸辰看一眼来电显示，是简局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来案子了。 电话接通，“简局。” “逸辰，有群众报案称在明月河发现一个行李箱，箱子里装着一具女尸，你带人去看看。” 挂了简局长的电话，萧逸辰回头对陆子月说：“子月，明月河发现女尸。” 二人迅速走出人群，消失在人流中。 听到发生了命案，齐振山不知为何心脏狂跳不止，他下意识地把手搭在心脏的位置，脸上现出惊恐之色。 第239章 河道抛尸案（2） 萧逸辰迅速在刑侦一队的工作群发起了群通话，通知大家就近赶往明月河，刘亦然通知痕检科，李明宇通知法医助理，大家带好装备迅速前往。 明月河位于京州北部郊区，是周边几个村子灌溉农田的储水河，夏季多雨季节，这条河也能储存不少水源。干旱的季节，这里的农田也能通过上游开闸放水，顺着明月河解决周边几个村子农田吃水的问题。对周边几个村子来讲，这可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母亲河。 一个小时的车程，萧逸辰跟陆子月到达发现尸体的地方，随着路边几辆车子的连续停靠，大家纷纷就位。 河边站着两个钓鱼的人，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就是发现尸体并且报案的人，附近的片警已经在发现尸体的地方围上了警戒线。 发现尸体的箱子呈半打开状，应该是钓鱼的人发现了箱子，出于好奇，打开了箱子。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尸体的腐臭味。 萧逸辰走近两个钓鱼的人，问道：“你们是最早发现尸体的？” 两人脸上的惊恐还没有褪去，他们朝萧逸辰的方向挪动脚步，说道：“对，是我们，是我们发现了尸体。” “说说你们发现尸体的经过？” 他们其中一人说道：“我们都是王庙村的。” 那人指了指河对岸不远处的村子。 “今天闲着没事，我们就相约出来钓鱼，鱼钩抛出去，就挂上了这个行李箱。起初，水有浮力，我并没有觉得鱼钩上的东西有多重，当时还以为运气好，钓了条大鱼呢？可是随着我收紧鱼线，鱼钩上的东西就越来越重，鱼竿也变得越来越弯，这下我意识到不对劲了。 “于是，我们两人就一起把鱼钩上的东西拖拽上来，就是这个行李箱，出于好奇，我们便壮着胆子打开了箱子，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一具尸体。 “我们吓坏了就赶紧报了警。” 萧逸辰点头，他单手叉腰，放眼望去，明月河一侧就是百姓的万亩良田，这个季节，麦子刚刚钻出地面，从远处看，还是一片土地的土黄色，衬托着稀疏的嫩黄色，就像是大地被披上了一块柔软的地毯，黄乎乎，绿油油的。 水面上波纹荡漾，萧逸辰试了试风向，是西北风。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又是明月河的下游，萧逸辰猜测这里并不是凶手抛尸的第一现场。 萧逸辰收回视线，继续问道：“大叔，这几日明月河的水势是不是见涨。” “那是肯定的啊，这麦子自打埋进土里，老天爷就没正儿八经地下过一场雨，这不，水来了，老天爷前几日也降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土地饱饱地喝足了水，这不麦子也钻出来了。” “明月河上游的源头在哪里？” 那人又指了指北边的村子，“就在那，王庄村，中间是前进村，我们这儿是王庙村。” 萧逸辰点头，“大叔，这要是平时的话，除了你们喜欢钓鱼的人，这个地方过来的人多吗？” “这是一条灌溉河流，要是上游开闸放水，这河边肯定是没有人的，你看，这边又是陡坡，水势上涨，这河里的水得有一人多高，在河边是很危险的，这个地方平时肯定没有人光顾的。” 萧逸辰笑笑，向两位钓鱼的大叔道了谢，缓步走向正在做初步尸检的陆子月。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陆子月淡淡说道：“死者，女性，年龄23-25岁之间，后脑有钝器多次击打的痕迹，应该是致命伤。尸体已呈现巨人观，尸斑主要集中在右侧脸颊，以及右侧胸腹部，大腿等部位，考虑死者应该是头部受到重击以后，趴在地上死亡。从颜面部已经很难分辨出死者的面目了。 “从死者身体部门呈现的尸斑来看，死者是在死亡超过二十个小时之后，凶手才处理的尸体。” “这说明什么？凶手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最后才想起来处理尸体？”萧逸辰疑惑道。 陆子月点头，“可能是初次面对死者的一种应激反应，你看，还有这些。” 萧逸辰顺着陆子月手指的方向看去，行李箱里还放着几块大石头。 “如果不是这几块石头的原因，尸体应该早就浮出水面了。” “死者的死亡时间能确定吗？” 陆子月看了看现在的天气，说道：“结合现在的天气情况，再对比尸体巨人观的形态，刨除死者死亡的二十个小时，单算泡在水里的时间，粗略估计最少也有三天的时间，如果加上死者死后停留的那二十个小时，死者死亡时间也有五天了。” 此时，刘士亮用镊子夹起行李箱一侧拉链位置的一片状似花瓣的叶片，他转动手腕，翻过来倒过去的观察，许久说道：“萧队，这个好像是葱莲，它的叶子和茎都像小葱，所以叫葱莲，在秋季盛开，一般在公园多见。” 萧逸辰看看目前他们所在的位置，除了枯黄的草，还有长在水边沙沙作响的芦苇，这里一点公园的景致都没有。 萧逸辰回头，看向那两个钓鱼的人，两人正在收拾渔具，“大叔，这村子附近有没有公园？” 钓鱼人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这里没有公园，不过听说王庄村的村委在村头建了健身广场，不知道那算不算公园。” 萧逸辰垂眸，王庄村可不就是明月河上游的村庄吗？这与他刚刚的推测不错，死者应该是在上游被抛尸，因为这几天上游开闸放水的缘故，行李箱就被河水冲到了下游，只要找到刘士亮嘴里所说的葱莲，他们大概就能找到抛尸地点。 此时，刘亦然跟赵非凡正协助陆子月搬运尸体。装尸体的箱子，刘士亮打包准备带回警局。 现场勘验完毕。 “紫嫣，你随子月回警局，会同伊宁查找一下最近报上来的失踪人口，我们需要尽快确定尸源的归属，否则，我们很难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其他人跟我到王庄村碰碰运气。” 第239章 河道抛尸案（2） 萧逸辰迅速在刑侦一队的工作群发起了群通话，通知大家就近赶往明月河，刘亦然通知痕检科，李明宇通知法医助理，大家带好装备迅速前往。 明月河位于京州北部郊区，是周边几个村子灌溉农田的储水河，夏季多雨季节，这条河也能储存不少水源。干旱的季节，这里的农田也能通过上游开闸放水，顺着明月河解决周边几个村子农田吃水的问题。对周边几个村子来讲，这可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母亲河。 一个小时的车程，萧逸辰跟陆子月到达发现尸体的地方，随着路边几辆车子的连续停靠，大家纷纷就位。 河边站着两个钓鱼的人，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就是发现尸体并且报案的人，附近的片警已经在发现尸体的地方围上了警戒线。 发现尸体的箱子呈半打开状，应该是钓鱼的人发现了箱子，出于好奇，打开了箱子。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尸体的腐臭味。 萧逸辰走近两个钓鱼的人，问道：“你们是最早发现尸体的？” 两人脸上的惊恐还没有褪去，他们朝萧逸辰的方向挪动脚步，说道：“对，是我们，是我们发现了尸体。” “说说你们发现尸体的经过？” 他们其中一人说道：“我们都是王庙村的。” 那人指了指河对岸不远处的村子。 “今天闲着没事，我们就相约出来钓鱼，鱼钩抛出去，就挂上了这个行李箱。起初，水有浮力，我并没有觉得鱼钩上的东西有多重，当时还以为运气好，钓了条大鱼呢？可是随着我收紧鱼线，鱼钩上的东西就越来越重，鱼竿也变得越来越弯，这下我意识到不对劲了。 “于是，我们两人就一起把鱼钩上的东西拖拽上来，就是这个行李箱，出于好奇，我们便壮着胆子打开了箱子，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一具尸体。 “我们吓坏了就赶紧报了警。” 萧逸辰点头，他单手叉腰，放眼望去，明月河一侧就是百姓的万亩良田，这个季节，麦子刚刚钻出地面，从远处看，还是一片土地的土黄色，衬托着稀疏的嫩黄色，就像是大地被披上了一块柔软的地毯，黄乎乎，绿油油的。 水面上波纹荡漾，萧逸辰试了试风向，是西北风。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又是明月河的下游，萧逸辰猜测这里并不是凶手抛尸的第一现场。 萧逸辰收回视线，继续问道：“大叔，这几日明月河的水势是不是见涨。” “那是肯定的啊，这麦子自打埋进土里，老天爷就没正儿八经地下过一场雨，这不，水来了，老天爷前几日也降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土地饱饱地喝足了水，这不麦子也钻出来了。” “明月河上游的源头在哪里？” 那人又指了指北边的村子，“就在那，王庄村，中间是前进村，我们这儿是王庙村。” 萧逸辰点头，“大叔，这要是平时的话，除了你们喜欢钓鱼的人，这个地方过来的人多吗？” “这是一条灌溉河流，要是上游开闸放水，这河边肯定是没有人的，你看，这边又是陡坡，水势上涨，这河里的水得有一人多高，在河边是很危险的，这个地方平时肯定没有人光顾的。” 萧逸辰笑笑，向两位钓鱼的大叔道了谢，缓步走向正在做初步尸检的陆子月。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陆子月淡淡说道：“死者，女性，年龄23-25岁之间，后脑有钝器多次击打的痕迹，应该是致命伤。尸体已呈现巨人观，尸斑主要集中在右侧脸颊，以及右侧胸腹部，大腿等部位，考虑死者应该是头部受到重击以后，趴在地上死亡。从颜面部已经很难分辨出死者的面目了。 “从死者身体部门呈现的尸斑来看，死者是在死亡超过二十个小时之后，凶手才处理的尸体。” “这说明什么？凶手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最后才想起来处理尸体？”萧逸辰疑惑道。 陆子月点头，“可能是初次面对死者的一种应激反应，你看，还有这些。” 萧逸辰顺着陆子月手指的方向看去，行李箱里还放着几块大石头。 “如果不是这几块石头的原因，尸体应该早就浮出水面了。” “死者的死亡时间能确定吗？” 陆子月看了看现在的天气，说道：“结合现在的天气情况，再对比尸体巨人观的形态，刨除死者死亡的二十个小时，单算泡在水里的时间，粗略估计最少也有三天的时间，如果加上死者死后停留的那二十个小时，死者死亡时间也有五天了。” 此时，刘士亮用镊子夹起行李箱一侧拉链位置的一片状似花瓣的叶片，他转动手腕，翻过来倒过去的观察，许久说道：“萧队，这个好像是葱莲，它的叶子和茎都像小葱，所以叫葱莲，在秋季盛开，一般在公园多见。” 萧逸辰看看目前他们所在的位置，除了枯黄的草，还有长在水边沙沙作响的芦苇，这里一点公园的景致都没有。 萧逸辰回头，看向那两个钓鱼的人，两人正在收拾渔具，“大叔，这村子附近有没有公园？” 钓鱼人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这里没有公园，不过听说王庄村的村委在村头建了健身广场，不知道那算不算公园。” 萧逸辰垂眸，王庄村可不就是明月河上游的村庄吗？这与他刚刚的推测不错，死者应该是在上游被抛尸，因为这几天上游开闸放水的缘故，行李箱就被河水冲到了下游，只要找到刘士亮嘴里所说的葱莲，他们大概就能找到抛尸地点。 此时，刘亦然跟赵非凡正协助陆子月搬运尸体。装尸体的箱子，刘士亮打包准备带回警局。 现场勘验完毕。 “紫嫣，你随子月回警局，会同伊宁查找一下最近报上来的失踪人口，我们需要尽快确定尸源的归属，否则，我们很难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其他人跟我到王庄村碰碰运气。” 第240章 河道抛尸案（3） 一行人驱车来到王庄村。 经过打听才得知，钓鱼人所说的健身广场并不在王庄村，而是距离王庄村五里路的一处小树林，树林里原来种了不少树，树伐了之后，由王庄村的村委牵头，在那块地修整了路面，村里人集资买了健身器材，可不就成了一处小公园，而公园连接的河道就是明月河。 几人按照村里人的指引找到了这处公园。公园的面积不算大，路边停着几辆电动自行车，有几位看孩子的老人正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拉着家常，几个孩子则在一旁轮流坐跷跷板。 看到有陌生人，几位老人警觉地停止了说话，打量着萧逸辰他们。 “大家四处看看。”萧逸辰吩咐道。 大家顺着公园的四周向明月河的河岸聚拢。 此时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不小心一下子栽倒在刘士亮跟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刘士亮赶忙蹲下身子，扶起小女孩，柔声问道：“磕哪儿了，是不是磕疼了？” 小女孩向上提了提裤子，露出膝盖，果然在膝盖处现出一大片殷红。 此时，听到女孩哭声的老人也往这边跑，焦急地喊道：“果果，你是不是又磕到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刘士亮忙从车上取来消炎水，用棉签蘸了蘸，涂在小女孩的膝盖处。 小女孩停住了哭声。 “还不快谢谢叔叔！”老人催促道。 “谢谢叔叔。”小女孩稚嫩的声音简直把刘士亮萌化了，他甚至忘记了他是在查案。 他抚了抚小女孩的头，笑道：“注意安全，一定保护好自己。”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 这时候刘士亮注意到，在小女孩两个羊角辫的中央就插着一朵葱莲。 刘士亮从小女孩头上取下葱莲，举到小女孩面前，问道：“小朋友能不能告诉我，这么漂亮的小花在哪里可以采到？” “快，告诉叔叔在哪里采的？”老人说道。 “我带你去。”说完，小女孩迈开脚步，就朝公园边上的围栏跑去。 “果果，你慢点，别又摔了！”老人跟在后面喊道。 “就在这里，不过，小花都让人摘走了，我帮你再找一朵？”小女孩俯下身子就想摘一朵小花送给刘士亮。 “萧队。”刘士亮朝萧逸辰摆手。 萧逸辰几步走到跟前。 “我想就是这儿。”刘士亮说道。 萧逸辰蹲下身子，劝退了老人跟小女孩。 “整个公园周边，就是这个位置有一小片葱莲，上面的小花已经悉数被人摘掉，难道凶手就是在这个位置抛尸的？”萧逸辰喃喃道。 其他人在其他地方搜寻未果，也都向萧逸辰这边靠拢。 “萧队，有发现！”刘士亮在木制的栏杆上发现有血迹反应。他正拿着棉签轻轻擦拭，放进证物袋。 “萧队，死者不会就是在这里被杀害然后遭抛尸的？”赵非凡问道。 萧逸辰蹲下身子，趴在木制的地面上，像是在寻找什么？ “萧队，你这是？”李明宇不解问道。 “非凡刚刚不是说，死者是不是在这里遇害的吗？看看地上还有没有其他的血迹反应，如果死者真是在这里遇害的话，血迹不可能只存在于栏杆上。” 闻言，几人迅速在周围侦查，看看有没有其他发现。 刘士亮在四周喷洒了鲁米诺试剂，果然在栏杆下方的位置，有大片血迹反应。 萧逸辰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陆子月说过，死者的尸斑集中在右侧脸颊，右侧胸腹部，大腿等部位，说明死者死后是趴卧位，这符合死者后脑遭重击倒地的姿势。二十个小时之后尸斑固定，任凭怎样都不会改变尸斑的位置，这就说明，死者死后，一直是趴卧位，并没有被人移动过，难道死者一直趴在这里没有被人发现？凶手为什么二十个小时之后才想起来要处理尸体，把死者装进行李箱抛尸的？ 一切好像说得过去，又好像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萧逸辰走近刚刚在一起看孩子的几个老人。 萧逸辰掏出证件表明身份，问道：“阿姨，这个公园你们经常来吗？” 刚刚那个摔倒女孩的奶奶说道：“天气逐渐转凉，我们也来得少。” “那你们这几天一直在吗？” “我没来。” “我也没来。” …… 果果奶奶摸了摸下巴，说道：“前几天下了一场雨，下雨后的第二天，我跟果果来过一次。” 萧逸辰心想：10月26号这天，全京州都有不同程度的降雨，第二天，也就是10月27号，而今天是10月30号。 “阿姨，您当时来这里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老人重复道：“没有什么异常，挺正常的，第二天就是大晴天，外边的空气格外好。” 萧逸辰俯下身子，碰了碰果果的牛角辫，小声问道：“果果每次来是不是都要到那边摘小花？” 果果安静地点头。 “那果果上次来有没有去摘小花？” “摘了，上面开了好几朵小白花。” 萧逸辰暗想：她应该什么也没发现，否则一个人趴在那里，她怎么会没发现呢？那只能说明死者遇害是在10月27号之前。因为只有10月27号之前才符合陆子月对死者死亡时间的推断。 10月26号京州断断续续下了一天的雨，死者如果是在这里遇害，没人发现也不奇怪，雨天谁会出现在小公园呢？ 那凶手处理死者的时间又是什么时候呢？ 假设凶手就是在这个地方杀害了死者，死者一直在这里躺了二十个小时，而后，凶手因为某种原因，又把死者装进行李箱抛尸，这一连串的行为发生的时间只能在晚上，否则白天杀人再抛尸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按照尸斑形成的时间上推，死者遇害的时间应该是在10月25号晚上，10月26号下了一天的雨，没人发现死者，直到10月26号的晚上，凶手再次来到这里处理了尸体，所以，当果果10月27号来摘小花的时候，尸体已经不在了，所以她什么也没发现。 这个时间完全符合陆子月对死者死亡时间的推测。 不出意外的话，凶器也应该在这边水域附近，萧逸辰电话通知了市捕捞队，捕捞队在水下展开地毯式搜索。 果然在淤泥里找到一把锤子。 第240章 河道抛尸案（3） 一行人驱车来到王庄村。 经过打听才得知，钓鱼人所说的健身广场并不在王庄村，而是距离王庄村五里路的一处小树林，树林里原来种了不少树，树伐了之后，由王庄村的村委牵头，在那块地修整了路面，村里人集资买了健身器材，可不就成了一处小公园，而公园连接的河道就是明月河。 几人按照村里人的指引找到了这处公园。公园的面积不算大，路边停着几辆电动自行车，有几位看孩子的老人正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拉着家常，几个孩子则在一旁轮流坐跷跷板。 看到有陌生人，几位老人警觉地停止了说话，打量着萧逸辰他们。 “大家四处看看。”萧逸辰吩咐道。 大家顺着公园的四周向明月河的河岸聚拢。 此时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不小心一下子栽倒在刘士亮跟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刘士亮赶忙蹲下身子，扶起小女孩，柔声问道：“磕哪儿了，是不是磕疼了？” 小女孩向上提了提裤子，露出膝盖，果然在膝盖处现出一大片殷红。 此时，听到女孩哭声的老人也往这边跑，焦急地喊道：“果果，你是不是又磕到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刘士亮忙从车上取来消炎水，用棉签蘸了蘸，涂在小女孩的膝盖处。 小女孩停住了哭声。 “还不快谢谢叔叔！”老人催促道。 “谢谢叔叔。”小女孩稚嫩的声音简直把刘士亮萌化了，他甚至忘记了他是在查案。 他抚了抚小女孩的头，笑道：“注意安全，一定保护好自己。”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 这时候刘士亮注意到，在小女孩两个羊角辫的中央就插着一朵葱莲。 刘士亮从小女孩头上取下葱莲，举到小女孩面前，问道：“小朋友能不能告诉我，这么漂亮的小花在哪里可以采到？” “快，告诉叔叔在哪里采的？”老人说道。 “我带你去。”说完，小女孩迈开脚步，就朝公园边上的围栏跑去。 “果果，你慢点，别又摔了！”老人跟在后面喊道。 “就在这里，不过，小花都让人摘走了，我帮你再找一朵？”小女孩俯下身子就想摘一朵小花送给刘士亮。 “萧队。”刘士亮朝萧逸辰摆手。 萧逸辰几步走到跟前。 “我想就是这儿。”刘士亮说道。 萧逸辰蹲下身子，劝退了老人跟小女孩。 “整个公园周边，就是这个位置有一小片葱莲，上面的小花已经悉数被人摘掉，难道凶手就是在这个位置抛尸的？”萧逸辰喃喃道。 其他人在其他地方搜寻未果，也都向萧逸辰这边靠拢。 “萧队，有发现！”刘士亮在木制的栏杆上发现有血迹反应。他正拿着棉签轻轻擦拭，放进证物袋。 “萧队，死者不会就是在这里被杀害然后遭抛尸的？”赵非凡问道。 萧逸辰蹲下身子，趴在木制的地面上，像是在寻找什么？ “萧队，你这是？”李明宇不解问道。 “非凡刚刚不是说，死者是不是在这里遇害的吗？看看地上还有没有其他的血迹反应，如果死者真是在这里遇害的话，血迹不可能只存在于栏杆上。” 闻言，几人迅速在周围侦查，看看有没有其他发现。 刘士亮在四周喷洒了鲁米诺试剂，果然在栏杆下方的位置，有大片血迹反应。 萧逸辰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陆子月说过，死者的尸斑集中在右侧脸颊，右侧胸腹部，大腿等部位，说明死者死后是趴卧位，这符合死者后脑遭重击倒地的姿势。二十个小时之后尸斑固定，任凭怎样都不会改变尸斑的位置，这就说明，死者死后，一直是趴卧位，并没有被人移动过，难道死者一直趴在这里没有被人发现？凶手为什么二十个小时之后才想起来要处理尸体，把死者装进行李箱抛尸的？ 一切好像说得过去，又好像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萧逸辰走近刚刚在一起看孩子的几个老人。 萧逸辰掏出证件表明身份，问道：“阿姨，这个公园你们经常来吗？” 刚刚那个摔倒女孩的奶奶说道：“天气逐渐转凉，我们也来得少。” “那你们这几天一直在吗？” “我没来。” “我也没来。” …… 果果奶奶摸了摸下巴，说道：“前几天下了一场雨，下雨后的第二天，我跟果果来过一次。” 萧逸辰心想：10月26号这天，全京州都有不同程度的降雨，第二天，也就是10月27号，而今天是10月30号。 “阿姨，您当时来这里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老人重复道：“没有什么异常，挺正常的，第二天就是大晴天，外边的空气格外好。” 萧逸辰俯下身子，碰了碰果果的牛角辫，小声问道：“果果每次来是不是都要到那边摘小花？” 果果安静地点头。 “那果果上次来有没有去摘小花？” “摘了，上面开了好几朵小白花。” 萧逸辰暗想：她应该什么也没发现，否则一个人趴在那里，她怎么会没发现呢？那只能说明死者遇害是在10月27号之前。因为只有10月27号之前才符合陆子月对死者死亡时间的推断。 10月26号京州断断续续下了一天的雨，死者如果是在这里遇害，没人发现也不奇怪，雨天谁会出现在小公园呢？ 那凶手处理死者的时间又是什么时候呢？ 假设凶手就是在这个地方杀害了死者，死者一直在这里躺了二十个小时，而后，凶手因为某种原因，又把死者装进行李箱抛尸，这一连串的行为发生的时间只能在晚上，否则白天杀人再抛尸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按照尸斑形成的时间上推，死者遇害的时间应该是在10月25号晚上，10月26号下了一天的雨，没人发现死者，直到10月26号的晚上，凶手再次来到这里处理了尸体，所以，当果果10月27号来摘小花的时候，尸体已经不在了，所以她什么也没发现。 这个时间完全符合陆子月对死者死亡时间的推测。 不出意外的话，凶器也应该在这边水域附近，萧逸辰电话通知了市捕捞队，捕捞队在水下展开地毯式搜索。 果然在淤泥里找到一把锤子。 第241章 河道抛尸案（4） 在有了一系列的发现之后，萧逸辰等人走访了距离案发地最近的王庄村，凶手抛尸一般会选择自认为最便利，最隐秘的地点，如果凶手或是死者是王庄村人的话，这一系列的操作似乎更加合情合理了。 可是经过走访，村子里既没有失踪的人，也没有非正常死亡的人，这倒让萧逸辰有些意外。 一行人驱车返回警局。 伊宁跟紫嫣还在电脑上查找着近段时间失踪人的信息。 “有发现吗？”萧逸辰凑近问道。 “萧队，有一个符合条件的失踪人员-温柔，报案人是她的闺蜜齐云，资料上显示齐云是10月27号上午报的警，当时她已经两天联系不上温柔了。目前，齐云正赶往警局，不过死者尸体呈现巨人观恐怕不好辨认，陆法医的意见是，两人即是闺蜜，总有一些普通人不容易发现的细节是可以辨认出死者的，谨慎起见，陆法医建议齐云带上温柔的诸如头发，牙刷，穿过的衣服，准备做更进一步的比对实验。” 萧逸辰点头，只有尽快确认尸源的归属，他们才能展开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不多一会儿，一个斯文的男人扶着一个面色苍白却气质高贵的女人进了警局。 “你好，我们被通知来认尸，在……”男人礼貌问道。 “您是……”站在门口的刘亦然问道。 “我叫熊磊，这是我的女朋友齐云。” 听到齐云的名字，大家就明白过来了。 萧逸辰杵在办公室门口，示意刘亦然带二人去法医鉴定中心，而他紧随其后。 刚走到法医鉴定中心的门口，齐云便停住脚步，右手扶住门框，眼睛不敢朝解剖台上看。 “云云，要不？我去看一眼，实在不行，你不是拿来温柔的衣服了吗？交给警察，他们有办法知道，躺在那里的人到底是不是温柔。”熊磊扶住齐云的肩头安慰道。 齐云轻闭双眼，摇头道：“来都来了，我能行。” 说完，齐云挪动脚步，缓步走向解剖台，呈现巨人观的死者面目全非，不容易辨认。齐云仅仅看了一眼，就捂住胸口，不可遏制地呕吐起来。 熊磊几步上前，轻拍齐云的脊背，能看出这个男人对齐云格外上心。 齐云还是高估了自己，她面对不了与闺蜜阴阳两隔，更何况闺蜜还是以这样一种形式呈现在她面前。 许久，齐云理了理情绪，轻声说道：“温柔右侧耳垂有块硬币大小的红色胎记，麻烦警察同志帮我看一下。” 陆子月上前，翻动死者右侧耳垂，果然有一个硬币大小的红色胎记，陆子月朝萧逸辰点点头。 “齐云，死者既然是你闺蜜，有几个问题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下，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问询室聊一会儿？”萧逸辰说道。 齐云苦着一张脸点头，“走！” 问询室。 萧逸辰让人给齐云倒了一杯水，齐云双手捧着杯子，表情愣怔，就像是失了魂的感觉，或许闺蜜的离开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 “你最后一次见到温柔是什么时候？” 齐云眨了眨眼睛，那一脸精致的妆容此刻在她的各种蹂躏，混着眼泪的冲刷下已然有些花了。 “应该是25号晚上，对，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了饭，约莫10：00的时候，我送她回家。” “26号，也就是下雨那天，你联系过温柔吗？” “联系过，那天说好下班后，我们一起去看我爸，结果打她电话，一直无法接通，她是做编辑的经常加班，所以我以为她又加班，结果第二天联系她，还是联系不到她，我有些着急了，就去她家找她。我有她家的钥匙，开了房门，进到房间，我看到她的电话就放在茶几上，人却不见了。我看了看她手机上的通话记录，除了我给她打过电话，还有她编辑部的同事也给她打过电话。我有些慌了，所以就报了警。” 齐云的手握成拳头，一直放在胸前，也许是紧张也许是害怕。 “你刚刚提到你跟温柔约好26号，也就是下雨那天一起去看你爸？” “对，警察同志，你可能还不知道，其实，温柔从小就是孤儿，她是我爸一直资助的学生，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萧逸辰点头。 “据你了解，温柔会不会与谁发生矛盾，或者感情上与谁有过纠葛？” 闻言，齐云漂亮的眸子泛着光，语气比刚刚激进了一些，“有，警察同志，我听温柔说过，她们编辑社有个有夫之妇一直骚扰她，为此，温柔很苦恼。” “温柔在哪个编辑社？骚扰她的人叫什么？” “锦上添花编辑社，那个骚扰她的男人好像是叫崔，崔成伟！对，就是崔成伟。” 萧逸辰点头，“你给我们提供的线索很重要，今天先到这里，如果有需要我们还会再麻烦你，当然，如果你还能想起什么特别的事情，欢迎给我们致电。” 齐云的情绪比刚来那会儿好了很多，“警察同志，你们一定抓住杀害温柔的凶手。” “我们会的。” 齐云出了问询室，在会客区等待的熊磊几步走上去，把齐云揽在怀里，柔声问道：“你没事？” 他的样子倒是比齐云还紧张。 齐云右手抚在他的左手手背上，摇头。 看到齐云的表现，熊磊深深呼了一口气，整个身心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两人出了警局。 “靠！这是哪家的大小姐？娇滴滴，感觉风一吹就倒了的样子？不过，她的命不错，你看跟着她的男人，一副含在嘴里怕化了，捏在手里怕碎了的感觉。”赵非凡嚷道。 “你真不认识？”李明宇说道。 “我为什么认识她呀？”赵非凡反驳道。 “你今天上午不是还嚷着人家鸳鸯楼打折搞活动不过了吗？说不定你攀上她，她能白送你。” 赵非凡不自觉地瞳孔放大，“你说，她是那个齐云？” “如假包换！” 萧逸辰诧异，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他今天上午邂逅过的那个和蔼可亲的老人竟是刚刚这位齐云的父亲。 第241章 河道抛尸案（4） 在有了一系列的发现之后，萧逸辰等人走访了距离案发地最近的王庄村，凶手抛尸一般会选择自认为最便利，最隐秘的地点，如果凶手或是死者是王庄村人的话，这一系列的操作似乎更加合情合理了。 可是经过走访，村子里既没有失踪的人，也没有非正常死亡的人，这倒让萧逸辰有些意外。 一行人驱车返回警局。 伊宁跟紫嫣还在电脑上查找着近段时间失踪人的信息。 “有发现吗？”萧逸辰凑近问道。 “萧队，有一个符合条件的失踪人员-温柔，报案人是她的闺蜜齐云，资料上显示齐云是10月27号上午报的警，当时她已经两天联系不上温柔了。目前，齐云正赶往警局，不过死者尸体呈现巨人观恐怕不好辨认，陆法医的意见是，两人即是闺蜜，总有一些普通人不容易发现的细节是可以辨认出死者的，谨慎起见，陆法医建议齐云带上温柔的诸如头发，牙刷，穿过的衣服，准备做更进一步的比对实验。” 萧逸辰点头，只有尽快确认尸源的归属，他们才能展开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不多一会儿，一个斯文的男人扶着一个面色苍白却气质高贵的女人进了警局。 “你好，我们被通知来认尸，在……”男人礼貌问道。 “您是……”站在门口的刘亦然问道。 “我叫熊磊，这是我的女朋友齐云。” 听到齐云的名字，大家就明白过来了。 萧逸辰杵在办公室门口，示意刘亦然带二人去法医鉴定中心，而他紧随其后。 刚走到法医鉴定中心的门口，齐云便停住脚步，右手扶住门框，眼睛不敢朝解剖台上看。 “云云，要不？我去看一眼，实在不行，你不是拿来温柔的衣服了吗？交给警察，他们有办法知道，躺在那里的人到底是不是温柔。”熊磊扶住齐云的肩头安慰道。 齐云轻闭双眼，摇头道：“来都来了，我能行。” 说完，齐云挪动脚步，缓步走向解剖台，呈现巨人观的死者面目全非，不容易辨认。齐云仅仅看了一眼，就捂住胸口，不可遏制地呕吐起来。 熊磊几步上前，轻拍齐云的脊背，能看出这个男人对齐云格外上心。 齐云还是高估了自己，她面对不了与闺蜜阴阳两隔，更何况闺蜜还是以这样一种形式呈现在她面前。 许久，齐云理了理情绪，轻声说道：“温柔右侧耳垂有块硬币大小的红色胎记，麻烦警察同志帮我看一下。” 陆子月上前，翻动死者右侧耳垂，果然有一个硬币大小的红色胎记，陆子月朝萧逸辰点点头。 “齐云，死者既然是你闺蜜，有几个问题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下，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问询室聊一会儿？”萧逸辰说道。 齐云苦着一张脸点头，“走！” 问询室。 萧逸辰让人给齐云倒了一杯水，齐云双手捧着杯子，表情愣怔，就像是失了魂的感觉，或许闺蜜的离开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 “你最后一次见到温柔是什么时候？” 齐云眨了眨眼睛，那一脸精致的妆容此刻在她的各种蹂躏，混着眼泪的冲刷下已然有些花了。 “应该是25号晚上，对，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了饭，约莫10：00的时候，我送她回家。” “26号，也就是下雨那天，你联系过温柔吗？” “联系过，那天说好下班后，我们一起去看我爸，结果打她电话，一直无法接通，她是做编辑的经常加班，所以我以为她又加班，结果第二天联系她，还是联系不到她，我有些着急了，就去她家找她。我有她家的钥匙，开了房门，进到房间，我看到她的电话就放在茶几上，人却不见了。我看了看她手机上的通话记录，除了我给她打过电话，还有她编辑部的同事也给她打过电话。我有些慌了，所以就报了警。” 齐云的手握成拳头，一直放在胸前，也许是紧张也许是害怕。 “你刚刚提到你跟温柔约好26号，也就是下雨那天一起去看你爸？” “对，警察同志，你可能还不知道，其实，温柔从小就是孤儿，她是我爸一直资助的学生，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萧逸辰点头。 “据你了解，温柔会不会与谁发生矛盾，或者感情上与谁有过纠葛？” 闻言，齐云漂亮的眸子泛着光，语气比刚刚激进了一些，“有，警察同志，我听温柔说过，她们编辑社有个有夫之妇一直骚扰她，为此，温柔很苦恼。” “温柔在哪个编辑社？骚扰她的人叫什么？” “锦上添花编辑社，那个骚扰她的男人好像是叫崔，崔成伟！对，就是崔成伟。” 萧逸辰点头，“你给我们提供的线索很重要，今天先到这里，如果有需要我们还会再麻烦你，当然，如果你还能想起什么特别的事情，欢迎给我们致电。” 齐云的情绪比刚来那会儿好了很多，“警察同志，你们一定抓住杀害温柔的凶手。” “我们会的。” 齐云出了问询室，在会客区等待的熊磊几步走上去，把齐云揽在怀里，柔声问道：“你没事？” 他的样子倒是比齐云还紧张。 齐云右手抚在他的左手手背上，摇头。 看到齐云的表现，熊磊深深呼了一口气，整个身心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两人出了警局。 “靠！这是哪家的大小姐？娇滴滴，感觉风一吹就倒了的样子？不过，她的命不错，你看跟着她的男人，一副含在嘴里怕化了，捏在手里怕碎了的感觉。”赵非凡嚷道。 “你真不认识？”李明宇说道。 “我为什么认识她呀？”赵非凡反驳道。 “你今天上午不是还嚷着人家鸳鸯楼打折搞活动不过了吗？说不定你攀上她，她能白送你。” 赵非凡不自觉地瞳孔放大，“你说，她是那个齐云？” “如假包换！” 萧逸辰诧异，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他今天上午邂逅过的那个和蔼可亲的老人竟是刚刚这位齐云的父亲。 第242章 河道抛尸案（5） 翌日清晨。 萧逸辰一早来到警局，进警局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痕检科找刘士亮确认一下，昨天在小公园发现的血迹到底是不是属于死者，或者有没有可能凶手也会留下点其他线索。 推开痕检科的门，刘士亮刚进办公室，正在换衣服，看到萧逸辰推门进来，问道：“拿报告？” 萧逸辰嗯了一声，“报告出了吗？除了报告如果你还能给我提供更多的破案线索我当然求之不得。” 刘士亮笑而不答，从办公桌拿了几页a4纸，一边翻页看，一边走向萧逸辰，“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很遗憾，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现场采集到的血迹证实来自死者温柔。小公园抛尸现场地面上的脚印破坏得太严重了，我熬了一个晚上，也没能挞出一张完整的脚印。 “对了，那个装死者的行李箱有个信息值得关注。”刘士亮一脸严肃道。 “什么信息？” “那个行李箱看上去是个普通的行李箱，但是我查过了，那是te品牌去年的款式，虽然算不上顶级奢侈品，但是对于我们来讲已经奢侈的不能再奢侈了，市场价格22万，你们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查一查。” “这么说杀害温柔的人，具有一定的经济实力，随便几十万的箱子都能拿来装死人？” “在我看来，凶手的经济实力那是相当得强 。” 萧逸辰凝神点头，如果凶手具有一定的经济实力，那温柔一个小小的杂志社编辑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温柔是从事文字工作的，难道是温柔的某些文章威胁到凶手，凶手才痛下杀手的？既然是具备一定的经济实力的人，那在社会上的关系不说四通八达，也算畅通无阻了，一个编辑的事儿还摆不平？至于闹出了人命？这好像也有点小题大做了。 “谢了！”萧逸辰拿着报告出了痕检科的办公室。走廊上正好碰见陆子月，她刚好要去找萧逸辰。 “正好，你要的东西。”陆子月把尸检报告交到萧逸辰手中。 “有没有新发现？”这个问题才是萧逸辰最关心的。 陆子月摇头道：“没有，尸检结果未见任何异常，死者肺部没有积水，喉咙里也没有泥沙或沉积物，符合死后抛尸的特征，致死原因就是后脑勺的击打伤，导致颅骨破裂凹陷，颅内出血死亡。死者的致命伤出现在后脑勺，说明死者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凶手从背后袭击了死者。 “还有，拿回来的锤子，锤头上的血迹证实来自死者，但是锤子手柄上的指纹经过河水冲刷已经提取不到任何东西了，所以还是没有凶手的痕迹。这把锤子的手柄在水里浸泡，干燥后，木质已经发生了改变。不过，锤头是崭新的，除了表面有轻微划痕外，可以认定这把锤子在杀害死者之前并没有使用过。但是，这把锤子很普通，恐怕京州的大小五金店都有销售，查找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萧逸辰点头哦了一声，说道：“那我去布置任务？” 陆子月轻笑，心里嘀咕：你的事情什么时候知会我了？ 陆子月含笑不答，萧逸辰瞅了她一眼，步履轻盈地迈进了刑侦一队的工作区。 组内成员此时已经到位。 萧逸辰拍拍手，说道：“亦然，非凡，这是从抛尸现场带回来的箱子，这是te品牌去年的款式，你俩利用今天一天的时间走访京州大小商场，看看能不能找出这款行李箱的购买名单，如果能从这里面筛选出可疑人，那我们的案子就算破了一半了。” 刘亦然从萧逸辰手中接过行李箱的图片。 “伊宁，紫嫣，你俩负责核实齐云的口供，联系交通部门调取温柔小区鼎盛花园所在的沿途监控，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出现，还有，时间允许的话，筛查温柔手机通讯上的可疑联系。 “明宇，咱们两个走一趟锦上添花杂志社，顺便会会那个叫崔成伟的人。” 收到命令，大家分头行动起来。 锦上添花杂志社。 锦上添花杂志社的社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栗素芬，萧逸辰向其说明来意后，栗素芬请萧逸辰跟李明宇进了办公室。 栗素芬一脸哀怨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脸上难掩对失去温柔的失落之感，她一个劲地啧啧摇头，嘴里不住地喃喃道：“可惜了，太可惜了。” “栗社长，温柔是个什么样的人？”萧逸辰问道。 栗素芬叹口气道：“温柔是个孤儿，她一路靠着好心人的资助，完成了学业。她对工作投入了满腔的热忱，她很珍惜来之不易的一切，并且一直很感恩自己所拥有的。她并没有因为命运的不公而自暴自弃，相反，她积极，乐观，向上，就连我也经常被她骨子里的那股韧劲感动着，我经常拿温柔当做我们的榜样典型，让大家多学学她身上吃苦耐劳，一往无前的精神，我真的想不出，这么好的女孩怎么会遭受这么不公平的对待。” 说着，说着，栗素芬不觉红了眼眶。 萧逸辰内心有些沉重，一个命运坎坷的女孩，尽管老天给了她一副烂牌，可她已经很努力的在改变自己的命运了，可偏偏 萧逸辰感情带入，又觉得自己有些感性了。 “栗社长，据你了解，温柔有没有跟谁结怨或是跟谁发生过矛盾？” 栗素芬摆手道：“这不可能，我这里其他人可能，但是温柔绝不可能。她的性情绵软，她是那种宁愿自己吃点亏，也不贪图小便宜的人。她从来都是与世无争的，她在我这里这么长时间，我从来没有见她跟谁红过脸。” 萧逸辰点头，“你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崔成伟的人？” 栗素芬的脸色微变，问道：“你们找他？” “我听说，他一直在骚扰温柔，你是他们的领导，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 栗素芬皮笑肉不笑，尴尬道：“你们也知道了？” “看来栗社长知道这件事情，说说你的看法？” 栗素芬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嗐！我们这里是不提倡办公室恋情的，这个崔成伟可能确实喜欢温柔。他在没认识温柔之前，就已经跟他老婆在办离婚手续了，只不过是他老婆一直拖着他，所以，他的婚姻状况一直是存续状态，这个情况我们都知道。温柔应该对他没有感觉，一直不给崔成伟机会，但是这个崔成伟却锲而不舍，就是这样。” 此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是伊宁。 电话接通。 “萧队，温柔所在的鼎盛花园的道路监控视频显示，10月25日晚上崔成伟曾经进入过鼎盛花园。” 第242章 河道抛尸案（5） 翌日清晨。 萧逸辰一早来到警局，进警局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痕检科找刘士亮确认一下，昨天在小公园发现的血迹到底是不是属于死者，或者有没有可能凶手也会留下点其他线索。 推开痕检科的门，刘士亮刚进办公室，正在换衣服，看到萧逸辰推门进来，问道：“拿报告？” 萧逸辰嗯了一声，“报告出了吗？除了报告如果你还能给我提供更多的破案线索我当然求之不得。” 刘士亮笑而不答，从办公桌拿了几页a4纸，一边翻页看，一边走向萧逸辰，“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很遗憾，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现场采集到的血迹证实来自死者温柔。小公园抛尸现场地面上的脚印破坏得太严重了，我熬了一个晚上，也没能挞出一张完整的脚印。 “对了，那个装死者的行李箱有个信息值得关注。”刘士亮一脸严肃道。 “什么信息？” “那个行李箱看上去是个普通的行李箱，但是我查过了，那是te品牌去年的款式，虽然算不上顶级奢侈品，但是对于我们来讲已经奢侈的不能再奢侈了，市场价格22万，你们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查一查。” “这么说杀害温柔的人，具有一定的经济实力，随便几十万的箱子都能拿来装死人？” “在我看来，凶手的经济实力那是相当得强 。” 萧逸辰凝神点头，如果凶手具有一定的经济实力，那温柔一个小小的杂志社编辑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温柔是从事文字工作的，难道是温柔的某些文章威胁到凶手，凶手才痛下杀手的？既然是具备一定的经济实力的人，那在社会上的关系不说四通八达，也算畅通无阻了，一个编辑的事儿还摆不平？至于闹出了人命？这好像也有点小题大做了。 “谢了！”萧逸辰拿着报告出了痕检科的办公室。走廊上正好碰见陆子月，她刚好要去找萧逸辰。 “正好，你要的东西。”陆子月把尸检报告交到萧逸辰手中。 “有没有新发现？”这个问题才是萧逸辰最关心的。 陆子月摇头道：“没有，尸检结果未见任何异常，死者肺部没有积水，喉咙里也没有泥沙或沉积物，符合死后抛尸的特征，致死原因就是后脑勺的击打伤，导致颅骨破裂凹陷，颅内出血死亡。死者的致命伤出现在后脑勺，说明死者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凶手从背后袭击了死者。 “还有，拿回来的锤子，锤头上的血迹证实来自死者，但是锤子手柄上的指纹经过河水冲刷已经提取不到任何东西了，所以还是没有凶手的痕迹。这把锤子的手柄在水里浸泡，干燥后，木质已经发生了改变。不过，锤头是崭新的，除了表面有轻微划痕外，可以认定这把锤子在杀害死者之前并没有使用过。但是，这把锤子很普通，恐怕京州的大小五金店都有销售，查找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萧逸辰点头哦了一声，说道：“那我去布置任务？” 陆子月轻笑，心里嘀咕：你的事情什么时候知会我了？ 陆子月含笑不答，萧逸辰瞅了她一眼，步履轻盈地迈进了刑侦一队的工作区。 组内成员此时已经到位。 萧逸辰拍拍手，说道：“亦然，非凡，这是从抛尸现场带回来的箱子，这是te品牌去年的款式，你俩利用今天一天的时间走访京州大小商场，看看能不能找出这款行李箱的购买名单，如果能从这里面筛选出可疑人，那我们的案子就算破了一半了。” 刘亦然从萧逸辰手中接过行李箱的图片。 “伊宁，紫嫣，你俩负责核实齐云的口供，联系交通部门调取温柔小区鼎盛花园所在的沿途监控，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出现，还有，时间允许的话，筛查温柔手机通讯上的可疑联系。 “明宇，咱们两个走一趟锦上添花杂志社，顺便会会那个叫崔成伟的人。” 收到命令，大家分头行动起来。 锦上添花杂志社。 锦上添花杂志社的社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栗素芬，萧逸辰向其说明来意后，栗素芬请萧逸辰跟李明宇进了办公室。 栗素芬一脸哀怨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脸上难掩对失去温柔的失落之感，她一个劲地啧啧摇头，嘴里不住地喃喃道：“可惜了，太可惜了。” “栗社长，温柔是个什么样的人？”萧逸辰问道。 栗素芬叹口气道：“温柔是个孤儿，她一路靠着好心人的资助，完成了学业。她对工作投入了满腔的热忱，她很珍惜来之不易的一切，并且一直很感恩自己所拥有的。她并没有因为命运的不公而自暴自弃，相反，她积极，乐观，向上，就连我也经常被她骨子里的那股韧劲感动着，我经常拿温柔当做我们的榜样典型，让大家多学学她身上吃苦耐劳，一往无前的精神，我真的想不出，这么好的女孩怎么会遭受这么不公平的对待。” 说着，说着，栗素芬不觉红了眼眶。 萧逸辰内心有些沉重，一个命运坎坷的女孩，尽管老天给了她一副烂牌，可她已经很努力的在改变自己的命运了，可偏偏 萧逸辰感情带入，又觉得自己有些感性了。 “栗社长，据你了解，温柔有没有跟谁结怨或是跟谁发生过矛盾？” 栗素芬摆手道：“这不可能，我这里其他人可能，但是温柔绝不可能。她的性情绵软，她是那种宁愿自己吃点亏，也不贪图小便宜的人。她从来都是与世无争的，她在我这里这么长时间，我从来没有见她跟谁红过脸。” 萧逸辰点头，“你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崔成伟的人？” 栗素芬的脸色微变，问道：“你们找他？” “我听说，他一直在骚扰温柔，你是他们的领导，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 栗素芬皮笑肉不笑，尴尬道：“你们也知道了？” “看来栗社长知道这件事情，说说你的看法？” 栗素芬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嗐！我们这里是不提倡办公室恋情的，这个崔成伟可能确实喜欢温柔。他在没认识温柔之前，就已经跟他老婆在办离婚手续了，只不过是他老婆一直拖着他，所以，他的婚姻状况一直是存续状态，这个情况我们都知道。温柔应该对他没有感觉，一直不给崔成伟机会，但是这个崔成伟却锲而不舍，就是这样。” 此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是伊宁。 电话接通。 “萧队，温柔所在的鼎盛花园的道路监控视频显示，10月25日晚上崔成伟曾经进入过鼎盛花园。” 第243章 河道抛尸案（6） 很快，伊宁就把当晚的监控视频传到萧逸辰的手机上。 齐云说得没错，她的车是在10月25号晚上10：00在鼎盛花园南门停靠，温柔从车上下来。 而后10：30，崔成伟就出现在小区南门的监控视频中。 萧逸辰滑动进度条，怎么也没发现崔成伟离开小区的监控视频。 萧逸辰随即问道：“栗社长，崔成伟跟温柔住一个小区吗？” 栗素芬想了一下，说道：“他原来的房子在橄榄城，不过，自打跟老婆闹得不可开交以后，他就搬离了那里，现在住哪儿我还真不清楚。” “栗社长，我们想见一下这个崔成伟。” 栗素芬嗯了一声，“我来联系。” 不多会儿，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出现在栗素芬的办公室，他面容清秀，精神看上去却颓废，一双黑胡桃般的眼睛灼灼逼人，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栗社长，你找我？”崔成伟走近栗素芬的办公桌问道。 “不是我找你，是你面前的两位警官找你。” 崔成伟表情微愣，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的萧逸辰跟李明宇。 他好似已经意识到什么，表情落寞。 “栗社长，我们能不能跟崔成伟单独聊聊？” 栗素芬抿了下嘴唇，识趣地离开。 崔成伟移动脚步，坐在了萧逸辰跟李明宇的对面，他的双肘撑在膝盖上，两只大手抱头，无声地抽噎起来。 萧逸辰看了一眼，说道：“你一直在纠缠温柔？” 崔成伟摸了一把脸，刚刚澄澈的眸子，此刻变得猩红模糊。 他辩解道：“那怎么叫纠缠呢？我那是在追求她？” “可是据我们所知，温柔已经明确表示拒绝了你，你的行为已经给她造成困扰。” “警察同志，你们没听说过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做一件事情被拒绝一次不叫拒绝，哪怕被拒绝了一百次，也许第一百零一次就成功了呢？我对温柔是真心的，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我的心意的。” 萧逸辰从崔成伟看似有道理的说辞中，看到了一个固执，不懂变通的顽固不化的人物，在他的理论世界里，只要做下去就一定会成功，他沉浸在自己的一套逻辑里，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对他人造成影响。那如果他坚持做下去的某件事情最终失败了呢？他一个一条道儿走到黑的人，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萧逸辰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继续想下去。 萧逸辰把伊宁发给他的监控视频递到崔成伟面前，问道：“视频中的人是你？” 崔成伟的眼神向上瞟了瞟，而后说道：“是我。” “你去鼎盛花园找温柔？这么晚了，你去找温柔干什么？”萧逸辰沉声道。 “我，我……”崔成伟低垂着头，“温柔一天都没看我一眼，我就想问问她，为什么？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 “那你们见面说了什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崔成伟正色道：“我没有见到她，她没有给我开门，我就一直按门铃，最后邻居也烦了，说要叫保安，所以我就走了。” 萧逸辰的食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在大腿上，忽然他的动作停止，四指微收，继续问道：“你在按门铃的时候，温柔有没有说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但是我知道她在里面，我听到里面有动静。” “什么动静？” 崔成伟翻愣着白眼，说道：“好像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的声音，又好像在房间里修理东西的声音，我当时还说需不需要帮忙，可她就是不搭理我。” 萧逸辰在脑海迅速挖掘崔成伟这段话的深意。 崔成伟按响门铃的这段时间，温柔是在家的，按照监控视频跟崔成伟的叙述，我们暂且估算时间应该是晚上的10：40左右，那为什么后来温柔的尸体会出现在距离京州一个小时车程的王庄村的小公园？ 都这个点了，她为什么又出门？又是谁让她出的门？ 想到这里，萧逸辰掏出手机给伊宁拨过去，他让伊宁查询10月25号这天，温柔手机上的所有通讯记录。 很快，伊宁这边就有了结果。 10月25号这天，温柔与齐云有通话和微信聊天记录，再就是晚上10：38分的时候，还有崔成伟的一通电话，而崔成伟的这通电话温柔并没有接听。 萧逸辰沉下眸子，冷静思考了一会儿，继续问道：“你当晚给温柔打过电话她没有接？” 崔成伟点头，“我敲门她不应，所以我就给她打电话，我听见她的手机铃声一直在响，可是她就是不肯接我的电话。” “你是几点离开的鼎盛花园？为什么你离开的时候监控视频没有拍到你的影子？” “几点？我想想？”崔成伟的眼珠不断在眼眶里打着转，做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怎么也得11：00多了？” “你不是说你不断敲门引起邻居不满，那你为什么离开得还那么晚？你不会门不敲了，而一直守在温柔的家门口了？” “她那个邻居一脸横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她说要叫保安，我也不想给温柔找麻烦，所以我就下楼了，我在单元门口抽了两根烟后才离开的。 “至于监控为什么没有拍到我，那是因为我走的是小区东北角的那个小门。温柔所在的楼是一号楼，就在小区东北角，我就图个方便，从小门离开的，那个小门最多有六十公分，只能走个行人。” “你在楼下抽烟的空档，也没见温柔从楼上下来？” “没有，不过，她家里还亮着灯，我临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 萧逸辰感觉越来越不可思议，如果崔成伟没有撒谎，而温柔的手机上又没有出现可疑的联系人，那她为什么平白无故出现在王庄村的小公园，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难道…… 难道小公园根本就不是温柔遇害的第一现场，她是在自己家里遇害的？崔成伟听到的声音难道是凶手制造出来的?那时候温柔已经死了？直到崔成伟离开，凶手依然还待在温柔家里？ 第243章 河道抛尸案（6） 很快，伊宁就把当晚的监控视频传到萧逸辰的手机上。 齐云说得没错，她的车是在10月25号晚上10：00在鼎盛花园南门停靠，温柔从车上下来。 而后10：30，崔成伟就出现在小区南门的监控视频中。 萧逸辰滑动进度条，怎么也没发现崔成伟离开小区的监控视频。 萧逸辰随即问道：“栗社长，崔成伟跟温柔住一个小区吗？” 栗素芬想了一下，说道：“他原来的房子在橄榄城，不过，自打跟老婆闹得不可开交以后，他就搬离了那里，现在住哪儿我还真不清楚。” “栗社长，我们想见一下这个崔成伟。” 栗素芬嗯了一声，“我来联系。” 不多会儿，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出现在栗素芬的办公室，他面容清秀，精神看上去却颓废，一双黑胡桃般的眼睛灼灼逼人，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栗社长，你找我？”崔成伟走近栗素芬的办公桌问道。 “不是我找你，是你面前的两位警官找你。” 崔成伟表情微愣，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的萧逸辰跟李明宇。 他好似已经意识到什么，表情落寞。 “栗社长，我们能不能跟崔成伟单独聊聊？” 栗素芬抿了下嘴唇，识趣地离开。 崔成伟移动脚步，坐在了萧逸辰跟李明宇的对面，他的双肘撑在膝盖上，两只大手抱头，无声地抽噎起来。 萧逸辰看了一眼，说道：“你一直在纠缠温柔？” 崔成伟摸了一把脸，刚刚澄澈的眸子，此刻变得猩红模糊。 他辩解道：“那怎么叫纠缠呢？我那是在追求她？” “可是据我们所知，温柔已经明确表示拒绝了你，你的行为已经给她造成困扰。” “警察同志，你们没听说过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做一件事情被拒绝一次不叫拒绝，哪怕被拒绝了一百次，也许第一百零一次就成功了呢？我对温柔是真心的，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我的心意的。” 萧逸辰从崔成伟看似有道理的说辞中，看到了一个固执，不懂变通的顽固不化的人物，在他的理论世界里，只要做下去就一定会成功，他沉浸在自己的一套逻辑里，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对他人造成影响。那如果他坚持做下去的某件事情最终失败了呢？他一个一条道儿走到黑的人，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萧逸辰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继续想下去。 萧逸辰把伊宁发给他的监控视频递到崔成伟面前，问道：“视频中的人是你？” 崔成伟的眼神向上瞟了瞟，而后说道：“是我。” “你去鼎盛花园找温柔？这么晚了，你去找温柔干什么？”萧逸辰沉声道。 “我，我……”崔成伟低垂着头，“温柔一天都没看我一眼，我就想问问她，为什么？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 “那你们见面说了什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崔成伟正色道：“我没有见到她，她没有给我开门，我就一直按门铃，最后邻居也烦了，说要叫保安，所以我就走了。” 萧逸辰的食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在大腿上，忽然他的动作停止，四指微收，继续问道：“你在按门铃的时候，温柔有没有说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但是我知道她在里面，我听到里面有动静。” “什么动静？” 崔成伟翻愣着白眼，说道：“好像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的声音，又好像在房间里修理东西的声音，我当时还说需不需要帮忙，可她就是不搭理我。” 萧逸辰在脑海迅速挖掘崔成伟这段话的深意。 崔成伟按响门铃的这段时间，温柔是在家的，按照监控视频跟崔成伟的叙述，我们暂且估算时间应该是晚上的10：40左右，那为什么后来温柔的尸体会出现在距离京州一个小时车程的王庄村的小公园？ 都这个点了，她为什么又出门？又是谁让她出的门？ 想到这里，萧逸辰掏出手机给伊宁拨过去，他让伊宁查询10月25号这天，温柔手机上的所有通讯记录。 很快，伊宁这边就有了结果。 10月25号这天，温柔与齐云有通话和微信聊天记录，再就是晚上10：38分的时候，还有崔成伟的一通电话，而崔成伟的这通电话温柔并没有接听。 萧逸辰沉下眸子，冷静思考了一会儿，继续问道：“你当晚给温柔打过电话她没有接？” 崔成伟点头，“我敲门她不应，所以我就给她打电话，我听见她的手机铃声一直在响，可是她就是不肯接我的电话。” “你是几点离开的鼎盛花园？为什么你离开的时候监控视频没有拍到你的影子？” “几点？我想想？”崔成伟的眼珠不断在眼眶里打着转，做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怎么也得11：00多了？” “你不是说你不断敲门引起邻居不满，那你为什么离开得还那么晚？你不会门不敲了，而一直守在温柔的家门口了？” “她那个邻居一脸横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她说要叫保安，我也不想给温柔找麻烦，所以我就下楼了，我在单元门口抽了两根烟后才离开的。 “至于监控为什么没有拍到我，那是因为我走的是小区东北角的那个小门。温柔所在的楼是一号楼，就在小区东北角，我就图个方便，从小门离开的，那个小门最多有六十公分，只能走个行人。” “你在楼下抽烟的空档，也没见温柔从楼上下来？” “没有，不过，她家里还亮着灯，我临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 萧逸辰感觉越来越不可思议，如果崔成伟没有撒谎，而温柔的手机上又没有出现可疑的联系人，那她为什么平白无故出现在王庄村的小公园，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难道…… 难道小公园根本就不是温柔遇害的第一现场，她是在自己家里遇害的？崔成伟听到的声音难道是凶手制造出来的?那时候温柔已经死了？直到崔成伟离开，凶手依然还待在温柔家里？ 第244章 河道抛尸案（7） 萧逸辰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温柔的家里极有可能就是温柔遇害的第一现场，王庄村的小公园只不过是凶手伪造现场的障眼法。 想到这里，萧逸辰电话通知了刘士亮，让他立刻赶往温柔所在的鼎盛花园勘察现场。 萧逸辰跟李明宇准备从锦上添花杂志社赶往鼎盛花园，几人在鼎盛花园汇合。 离开锦上添花杂志社的时候，萧逸辰告诉崔成伟，在没有新的证据出现，证明他不是本案的嫌疑人之前，他不能离开京州，随时等待警方的传唤。 崔成伟点头，争辩道：“警察同志，我喜欢温柔，我不可能杀她，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警方办案是讲求证据的，如果你却与温柔遇害没有关系我们也绝不冤枉你。” 说完，萧逸辰一脚油门车子驶出了锦上添花杂志社。 鼎盛花园小区是有些年岁的老旧小区，一共5层的多层住宅设计，温柔所租住的房子就在这个小区1号楼的401。 萧逸辰的车子在鼎盛花园南门停靠。 下车之后，萧逸辰环顾四周，小区正南门是一条道路宽广的大路。齐云的车，包括崔成伟进入小区应该都是这条路上的监控拍到的。 萧逸辰跟李明宇步行进入小区，走进小区看出老旧小区的破败来了。 墙体脱落，单元门随着风吹的节奏，发出断断续续的吱呀之声，路上更是坑坑洼洼，早些年铺在地面上的小花砖，破碎的破碎，缺失的缺失，路上一阵颠簸。 一号楼位于小区的东北角。 萧逸辰跟李明宇走到一号楼，两人并没有着急上楼，而是按照崔成伟的讲述，在靠近一号楼围墙的位置找到了他口中所说的小门。 出了小门就是一条小巷，小巷向北伸出去就是菜市场，再往北就是一条不知名的河。 而顺着巷子一直向西，走出小区的宽度，也就到了一条单行道上。 萧逸辰抬头看了看，这条单行道上没有监控，想必崔成伟就是顺着这条路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萧逸辰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凶手也是从这条路摸到温柔家，杀害了温柔，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从这条路溜走的话，这无疑给他们的侦查工作带来巨大的挑战。 萧逸辰跟李明宇返回一号楼的时候，在楼下正好碰到刘士亮带着痕检科的同事们刚刚到达。 一行人上了楼。 刘士亮等人在门口穿好脚套，戴上头罩，口罩进到房间里，准备痕迹提取。 萧逸辰则是站在了402的门口，他敲响了402的房门。 “谁呀……”不多会儿，从房间里传出一个女人不耐烦的声音。 随着拖拉的脚步声靠近入户门，房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女人穿着一身家居服，从半开的门缝中，警惕地问道：“你们找谁？” 萧逸辰掏出证件表明了身份，女人这才放松了警惕，她双臂抱胸，倚在门口说道：“什么事？” 女人的不友好，顿时让李明宇心情不爽，他刚想上前说什么，被萧逸辰制止了。 “你好，麻烦问一下，这个月的25号晚上，是不是有人曾经敲过你邻居的门？他的敲门声影响到你，你曾扬言喊保安，驱逐那个人？” 女人轻哼一声，抱胸的两条胳膊垂下，“你们既然知道，还来问什么？” 萧逸辰轻笑，“因为在你的邻居家有可能发生了命案，所以，我们来核实一下嫌疑人的口供。” 听到命案两个字，女人不似刚刚的傲慢了，她的脸上开始有了表情，眼神也逐渐柔和，她支吾道：“你是说那人是杀人犯？” “不，我说他是嫌疑人，如果你能证明那天晚上你亲眼看到过他离开，或许他的嫌疑就能被排除。” 女人的音调放低，“那天晚上他一个劲地拍对门的房门，对门也不应一声，孩子明天还得上学，关键是时间已经不早了，所以，我开门告诫他，如果他继续拍下去，我就喊保安。当时，那人还骂骂咧咧的，我也不是好惹的，我没少骂他。我是看着他下楼的。” 看来崔成伟没有撒谎。 “是对门邻居那个女孩出事了吗？”女人用手戳了戳401的方向。 萧逸辰嗯了一声，“10月25号晚上，也就是那个男人敲门对你造成骚扰的那个晚上，你有没有听到过对门有什么声音？” “声音？”女人挠了挠后脑勺，继续说道：“哦！我想起来了，见那个男人愤愤不平的离开，我担心他还会回来所以就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我好像听到对面的房间里有女孩子的哭声，我想肯定是这个女孩被骚扰，感到痛苦了！” “你认识对面的女孩？” “打过几次照面，一个很文静的女孩。” “萧队，有发现！”刘士亮在对面喊道。 萧逸辰跟李明宇走进了401，而对门402的女人也跟着来到401的门口朝里看。 刘士亮在客厅的地面上发现大量血迹，房间的墙面上有修补的痕迹，刮开土层，墙面上有喷溅状血迹反应。 “萧队，这里应该是死者遇害的第一现场，死者是死后被人移尸到王庄村小公园抛尸的。整个房间被清理过，在地面上采集到一枚脚印，在入户门上，茶几上，还有死者的手机上都采集到指纹，不过，其他地方就显得格外干净了。” 萧逸辰凝神说道：“如果所猜不错的话，脚印跟指纹应该都来自齐云，她27号到这里找过温柔。” “萧队，既然死者的遇害现场就在这里，那凶手为什么选择在明月河抛尸？”李明宇问道。 “我想，就跟那两个钓鱼人说的一样，那条河是灌溉农田的，加上坡势又陡，一般不会有人到那里去，还有就是，抛尸人了解这条河，这条河应该是他熟悉的，他认为明月河是最适合的抛尸地点。” “这么说，温柔是25号在这里遇害，然后，在这里大约停留了二十小时之后，凶手又把她装进行李箱带到王庄村的小公园抛尸的？” “这不可能？”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看向门口，说话的正是402的那个女人。 第244章 河道抛尸案（7） 萧逸辰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温柔的家里极有可能就是温柔遇害的第一现场，王庄村的小公园只不过是凶手伪造现场的障眼法。 想到这里，萧逸辰电话通知了刘士亮，让他立刻赶往温柔所在的鼎盛花园勘察现场。 萧逸辰跟李明宇准备从锦上添花杂志社赶往鼎盛花园，几人在鼎盛花园汇合。 离开锦上添花杂志社的时候，萧逸辰告诉崔成伟，在没有新的证据出现，证明他不是本案的嫌疑人之前，他不能离开京州，随时等待警方的传唤。 崔成伟点头，争辩道：“警察同志，我喜欢温柔，我不可能杀她，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警方办案是讲求证据的，如果你却与温柔遇害没有关系我们也绝不冤枉你。” 说完，萧逸辰一脚油门车子驶出了锦上添花杂志社。 鼎盛花园小区是有些年岁的老旧小区，一共5层的多层住宅设计，温柔所租住的房子就在这个小区1号楼的401。 萧逸辰的车子在鼎盛花园南门停靠。 下车之后，萧逸辰环顾四周，小区正南门是一条道路宽广的大路。齐云的车，包括崔成伟进入小区应该都是这条路上的监控拍到的。 萧逸辰跟李明宇步行进入小区，走进小区看出老旧小区的破败来了。 墙体脱落，单元门随着风吹的节奏，发出断断续续的吱呀之声，路上更是坑坑洼洼，早些年铺在地面上的小花砖，破碎的破碎，缺失的缺失，路上一阵颠簸。 一号楼位于小区的东北角。 萧逸辰跟李明宇走到一号楼，两人并没有着急上楼，而是按照崔成伟的讲述，在靠近一号楼围墙的位置找到了他口中所说的小门。 出了小门就是一条小巷，小巷向北伸出去就是菜市场，再往北就是一条不知名的河。 而顺着巷子一直向西，走出小区的宽度，也就到了一条单行道上。 萧逸辰抬头看了看，这条单行道上没有监控，想必崔成伟就是顺着这条路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萧逸辰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凶手也是从这条路摸到温柔家，杀害了温柔，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从这条路溜走的话，这无疑给他们的侦查工作带来巨大的挑战。 萧逸辰跟李明宇返回一号楼的时候，在楼下正好碰到刘士亮带着痕检科的同事们刚刚到达。 一行人上了楼。 刘士亮等人在门口穿好脚套，戴上头罩，口罩进到房间里，准备痕迹提取。 萧逸辰则是站在了402的门口，他敲响了402的房门。 “谁呀……”不多会儿，从房间里传出一个女人不耐烦的声音。 随着拖拉的脚步声靠近入户门，房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女人穿着一身家居服，从半开的门缝中，警惕地问道：“你们找谁？” 萧逸辰掏出证件表明了身份，女人这才放松了警惕，她双臂抱胸，倚在门口说道：“什么事？” 女人的不友好，顿时让李明宇心情不爽，他刚想上前说什么，被萧逸辰制止了。 “你好，麻烦问一下，这个月的25号晚上，是不是有人曾经敲过你邻居的门？他的敲门声影响到你，你曾扬言喊保安，驱逐那个人？” 女人轻哼一声，抱胸的两条胳膊垂下，“你们既然知道，还来问什么？” 萧逸辰轻笑，“因为在你的邻居家有可能发生了命案，所以，我们来核实一下嫌疑人的口供。” 听到命案两个字，女人不似刚刚的傲慢了，她的脸上开始有了表情，眼神也逐渐柔和，她支吾道：“你是说那人是杀人犯？” “不，我说他是嫌疑人，如果你能证明那天晚上你亲眼看到过他离开，或许他的嫌疑就能被排除。” 女人的音调放低，“那天晚上他一个劲地拍对门的房门，对门也不应一声，孩子明天还得上学，关键是时间已经不早了，所以，我开门告诫他，如果他继续拍下去，我就喊保安。当时，那人还骂骂咧咧的，我也不是好惹的，我没少骂他。我是看着他下楼的。” 看来崔成伟没有撒谎。 “是对门邻居那个女孩出事了吗？”女人用手戳了戳401的方向。 萧逸辰嗯了一声，“10月25号晚上，也就是那个男人敲门对你造成骚扰的那个晚上，你有没有听到过对门有什么声音？” “声音？”女人挠了挠后脑勺，继续说道：“哦！我想起来了，见那个男人愤愤不平的离开，我担心他还会回来所以就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我好像听到对面的房间里有女孩子的哭声，我想肯定是这个女孩被骚扰，感到痛苦了！” “你认识对面的女孩？” “打过几次照面，一个很文静的女孩。” “萧队，有发现！”刘士亮在对面喊道。 萧逸辰跟李明宇走进了401，而对门402的女人也跟着来到401的门口朝里看。 刘士亮在客厅的地面上发现大量血迹，房间的墙面上有修补的痕迹，刮开土层，墙面上有喷溅状血迹反应。 “萧队，这里应该是死者遇害的第一现场，死者是死后被人移尸到王庄村小公园抛尸的。整个房间被清理过，在地面上采集到一枚脚印，在入户门上，茶几上，还有死者的手机上都采集到指纹，不过，其他地方就显得格外干净了。” 萧逸辰凝神说道：“如果所猜不错的话，脚印跟指纹应该都来自齐云，她27号到这里找过温柔。” “萧队，既然死者的遇害现场就在这里，那凶手为什么选择在明月河抛尸？”李明宇问道。 “我想，就跟那两个钓鱼人说的一样，那条河是灌溉农田的，加上坡势又陡，一般不会有人到那里去，还有就是，抛尸人了解这条河，这条河应该是他熟悉的，他认为明月河是最适合的抛尸地点。” “这么说，温柔是25号在这里遇害，然后，在这里大约停留了二十小时之后，凶手又把她装进行李箱带到王庄村的小公园抛尸的？” “这不可能？”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看向门口，说话的正是402的那个女人。 第245章 河道抛尸案（8） 寻着声音，萧逸辰走到门口。 402的女人一脸热切，再也不是刚刚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你刚刚说不可能？什么不可能？”萧逸辰听出来了，女人应该是看见过什么。 “她不可能是25号晚上死的，因为26号晚上我还见过她？”女人着急地说道。 闻言，萧逸辰的语气变得同样殷切，“你说26号你见过401的女孩。”萧逸辰重复道。 402的女人点了几下头。 “你具体什么时候见过她，又是在哪里见过她？” 402的女人说道：“就在这儿，她正好下楼。”女人指了指她所站立的位置。 萧逸辰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401入户门的门口。 “你们说过话？”萧逸辰疑问道。如果402的女人真的看到了死者出门，这就预示着他们对死者死亡时间的推测出了问题。 难道402的女人真的看到死者出了门？ “没说话，但是错不了，就是她。”402的女人仍然很肯定地说。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一定是她？” 402的女人好像被这一句话问得犹豫了，她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从她家里出来，又穿着她平时穿得衣服，我虽然没太看到脸，但是那身形一看就是她。” “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在这里碰见你的对门，你看见她正要下楼，你没看清楚她的脸，感官上觉得就是401的女孩，你们相互间连句问好都没有？你们平时打照面的时候不是有交流吗？这次为什么都没有说话？” 402的女人笑了，“我没碰见她，我是在猫眼里看见她下楼的。” 萧逸辰哦了一声，泄了气，“那说说那天你看到她的经过？” 女人右手食指杵着下巴，眼神向上瞟了瞟，继续说道：“那天晚上，也不早了，我觉得差不多也得11：00多了，我都准备洗漱上床睡觉了，我就听见对门有说话声，还传出了搬东西的声音，我还以为那个女孩不堪骚扰，连夜搬家呢？于是，我就在猫眼偷偷看了一眼，就看见那个女孩关了入户门，正准备下楼。” “你说你听到了说话声？” 女人点头，“错不了，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你有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402的女人勉强一笑，“那真没有。” “你确定声音是从401传来的？” “确定！我感觉声音就在门口，两个人是故意压低了声音说的。” “你刚刚说好像听到了搬东西的声音，那你从猫眼看到她离开的时候，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吗？” 女人摇头，“她好像什么也没拿，不过，错不了，那个男人肯定是在搬东西，我能听到他提拿重物时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从猫眼里，你只看到了对门的女孩，没有看到你说的那个男人？” “没有。因为我家的洗手间，一进门左手边就是，所以，我是听到门口的动静，才到猫眼看的，最后就只看到那个女孩下楼，那个男人说不定已经提着东西下楼了。” 萧逸辰点头，“你为我们提供的信息很重要，如果你还能想起什么可疑的细节，希望你能跟我们警方取得联系。” 说完，萧逸辰朝李明宇使了个眼色，李明宇在笔记本上写下电话，撕下来交到女人手里。 搬家两个字一直在萧逸辰的头顶盘旋，他又重新回到401。 他进了卧室，死者的当季衣服还整齐地挂在衣柜里，如果真如402的女人所说，她是在搬家的话，为什么自己的衣服还整齐地挂在衣柜呢？ 萧逸辰思考了一会儿，认为402的女人说得搬家的说法并不成立。 按照陆子月推测的死者死亡时间，死者在26号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那就说明出现在402猫眼里的女人并不是死者，而极有可能就是凶手，这里还出现过一个男人，402的女人听到过有男人的声音，难道是这两人合谋杀害了死者？ 死者家的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显然在她遇害的时候，是她给凶手开了门，她们应该很熟悉，所以死者才会毫无防备的请她进了门，这是熟人作案。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凶手一直尾随温柔，在她打开房门的同时，趁机进了温柔的家，这是有预谋的作案。 最后一种情况就是凶手根本就有温柔家房门的钥匙，她进出温柔家自由，比如齐云。 目前看来，这几种情况好像很难界定，因为凶手在杀害了温柔之后，完全有可能拿着温柔的钥匙，再去配一把钥匙，这在时间上是允许的。毕竟死者是在遇害二十多个小时之后，才出现在王庄村的小公园的。 萧逸辰有一点非常不解，凶手为什么在杀害了死者之后，没有接着处理尸体，而是等到二十小时之后才来处理尸体呢？ 是这中间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对门402的女人给他们提供了不少线索。25号晚上，女人稀碎的哭声，是温柔还是凶手？还有26号晚上再次出现的一男一女，女人的体型特征酷似死者，要不然，402的女人不可能那么肯定说下楼的人就是401的温柔。 他们有温柔家房门的钥匙，进出自由。是他们事后配了钥匙，还是原来根本就有。 萧逸辰抬头，眼前出现了那个叫齐云的女人。她是死者的闺蜜，父亲还是温柔的资助人，她家财万贯，她有什么理由杀人？她没有作案动机。 思忖间，刘士亮走上来，“萧队，房间内很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我觉得这起案子，应该从熟人下手。现场已勘验完毕，你还有什么指示？” 萧逸辰轻笑，“刘科长，你我同级，我哪敢指示你？” 说笑间，萧逸辰的目光落在沙发角上的一个小柜子上，上面摆放着一张照片，应该是温柔。 萧逸辰走过去，把相框拿在手上，女孩文文静静，漂亮而不失端庄。 “这么漂亮的女孩，可惜了。”刘士亮摇头。 萧逸辰看着相片上的女孩，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245章 河道抛尸案（8） 寻着声音，萧逸辰走到门口。 402的女人一脸热切，再也不是刚刚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你刚刚说不可能？什么不可能？”萧逸辰听出来了，女人应该是看见过什么。 “她不可能是25号晚上死的，因为26号晚上我还见过她？”女人着急地说道。 闻言，萧逸辰的语气变得同样殷切，“你说26号你见过401的女孩。”萧逸辰重复道。 402的女人点了几下头。 “你具体什么时候见过她，又是在哪里见过她？” 402的女人说道：“就在这儿，她正好下楼。”女人指了指她所站立的位置。 萧逸辰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401入户门的门口。 “你们说过话？”萧逸辰疑问道。如果402的女人真的看到了死者出门，这就预示着他们对死者死亡时间的推测出了问题。 难道402的女人真的看到死者出了门？ “没说话，但是错不了，就是她。”402的女人仍然很肯定地说。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一定是她？” 402的女人好像被这一句话问得犹豫了，她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从她家里出来，又穿着她平时穿得衣服，我虽然没太看到脸，但是那身形一看就是她。” “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在这里碰见你的对门，你看见她正要下楼，你没看清楚她的脸，感官上觉得就是401的女孩，你们相互间连句问好都没有？你们平时打照面的时候不是有交流吗？这次为什么都没有说话？” 402的女人笑了，“我没碰见她，我是在猫眼里看见她下楼的。” 萧逸辰哦了一声，泄了气，“那说说那天你看到她的经过？” 女人右手食指杵着下巴，眼神向上瞟了瞟，继续说道：“那天晚上，也不早了，我觉得差不多也得11：00多了，我都准备洗漱上床睡觉了，我就听见对门有说话声，还传出了搬东西的声音，我还以为那个女孩不堪骚扰，连夜搬家呢？于是，我就在猫眼偷偷看了一眼，就看见那个女孩关了入户门，正准备下楼。” “你说你听到了说话声？” 女人点头，“错不了，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你有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402的女人勉强一笑，“那真没有。” “你确定声音是从401传来的？” “确定！我感觉声音就在门口，两个人是故意压低了声音说的。” “你刚刚说好像听到了搬东西的声音，那你从猫眼看到她离开的时候，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吗？” 女人摇头，“她好像什么也没拿，不过，错不了，那个男人肯定是在搬东西，我能听到他提拿重物时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从猫眼里，你只看到了对门的女孩，没有看到你说的那个男人？” “没有。因为我家的洗手间，一进门左手边就是，所以，我是听到门口的动静，才到猫眼看的，最后就只看到那个女孩下楼，那个男人说不定已经提着东西下楼了。” 萧逸辰点头，“你为我们提供的信息很重要，如果你还能想起什么可疑的细节，希望你能跟我们警方取得联系。” 说完，萧逸辰朝李明宇使了个眼色，李明宇在笔记本上写下电话，撕下来交到女人手里。 搬家两个字一直在萧逸辰的头顶盘旋，他又重新回到401。 他进了卧室，死者的当季衣服还整齐地挂在衣柜里，如果真如402的女人所说，她是在搬家的话，为什么自己的衣服还整齐地挂在衣柜呢？ 萧逸辰思考了一会儿，认为402的女人说得搬家的说法并不成立。 按照陆子月推测的死者死亡时间，死者在26号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那就说明出现在402猫眼里的女人并不是死者，而极有可能就是凶手，这里还出现过一个男人，402的女人听到过有男人的声音，难道是这两人合谋杀害了死者？ 死者家的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显然在她遇害的时候，是她给凶手开了门，她们应该很熟悉，所以死者才会毫无防备的请她进了门，这是熟人作案。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凶手一直尾随温柔，在她打开房门的同时，趁机进了温柔的家，这是有预谋的作案。 最后一种情况就是凶手根本就有温柔家房门的钥匙，她进出温柔家自由，比如齐云。 目前看来，这几种情况好像很难界定，因为凶手在杀害了温柔之后，完全有可能拿着温柔的钥匙，再去配一把钥匙，这在时间上是允许的。毕竟死者是在遇害二十多个小时之后，才出现在王庄村的小公园的。 萧逸辰有一点非常不解，凶手为什么在杀害了死者之后，没有接着处理尸体，而是等到二十小时之后才来处理尸体呢？ 是这中间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对门402的女人给他们提供了不少线索。25号晚上，女人稀碎的哭声，是温柔还是凶手？还有26号晚上再次出现的一男一女，女人的体型特征酷似死者，要不然，402的女人不可能那么肯定说下楼的人就是401的温柔。 他们有温柔家房门的钥匙，进出自由。是他们事后配了钥匙，还是原来根本就有。 萧逸辰抬头，眼前出现了那个叫齐云的女人。她是死者的闺蜜，父亲还是温柔的资助人，她家财万贯，她有什么理由杀人？她没有作案动机。 思忖间，刘士亮走上来，“萧队，房间内很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我觉得这起案子，应该从熟人下手。现场已勘验完毕，你还有什么指示？” 萧逸辰轻笑，“刘科长，你我同级，我哪敢指示你？” 说笑间，萧逸辰的目光落在沙发角上的一个小柜子上，上面摆放着一张照片，应该是温柔。 萧逸辰走过去，把相框拿在手上，女孩文文静静，漂亮而不失端庄。 “这么漂亮的女孩，可惜了。”刘士亮摇头。 萧逸辰看着相片上的女孩，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246章 河道抛尸案（9） 从鼎盛花园返回警局，在警局门口正好碰见刘亦然跟赵非凡在院子里停车。 两人风尘仆仆地从车上下来。 “萧队。”赵非凡露出他那一排洁白的牙齿喊道。 萧逸辰嗯了一声，笑道：“看你小子的状态，我就知道这趟出去没白跑，我跟明宇也有重大发现，走，一会儿咱们会议室一起研究研究。” 几人一前一后跟在萧逸辰身后上了楼。 走进工作区，就闻到一股泡面的香味。紫嫣正捧着一桶面吃着，见几人进来，赶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抿了抿嘴，说道：“你们要不要来一桶？” 李明宇摸了摸自己软塌塌的肚皮，又闻闻空气中漂浮着的饭香，这会儿他也不嫌什么方便面有一股香精味了，他这会闻起来，倒觉得还挺香的。 李明宇举了手，“给我来一桶。” “我也要。” “我也要。” 紫嫣指了指放在一旁的一个大箱子，“这儿有，管够！是陆法医拿过来的，让我们饿了的时候当宵夜。” 几人一窝蜂似地抢着拿泡面，今天晚上准备就这么对付一口。 听到是陆子月拿过来的桶装方便面，萧逸辰停住了脚步，眼神忍不住看向那箱方便面。 紫嫣的眼神一直落在萧逸辰身上，直到萧逸辰的目光对视上她的目光，紫嫣这才尴尬地说道：“对，是陆法医送过来，让大家当宵夜的。” 而萧逸辰此时也觉得自己失了态，好像担心别人吃了自己家东西似的，他忙不迭地哦了一声，“管饱！” 李明宇先给萧逸辰泡了一桶，他跟萧逸辰中午在路边摊凑合了一口，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下来，不饿才怪呢？ 他把泡好的泡面准备送到萧逸辰的办公室。 办公室没开灯，这一会儿的功夫，萧逸辰不知道又溜到哪儿去了。 李明宇出了工作区，站在走廊上，老远就看见会议室的灯大亮着，没猜错的话，萧逸辰已经钻进会议室了。 李明宇心想：算了，这桶面还是他先吃了，就是给萧逸辰送到会议室，他也得先把今天的线索捋明白了再吃，那早就沱得不成样子了，还不如他先吃了，他的萧队想吃的时候再泡呢。 通过一天的走访，萧逸辰的收获很大，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找到的线索通过一张图表现出来，他担心如果不赶紧把这些线索记录下来，这些线索就好像会从他脑子里消失似的。 怎么说好脑子也不如烂笔头。 萧逸辰站在会议室的白板前开始梳理：温柔是本案的受害人，根据陆子月提供的尸检报告，推测其死亡的时间是10月25号晚上。目前可知的是10月25号晚上，齐云是送温柔回家的人，监控视频拍到齐云，送下温柔以后，驱车离开。 而后，第二个与温柔有关进入鼎盛花园的是崔成伟，据崔成伟讲述，他在温柔家门口的时候，听到过房间里传出声音，证实当时温柔还活着，或者温柔已经遇害，传出声音的是凶手。 温柔是10:00在小区南门下的车，萧逸辰丈量过，从南门走到一号楼，也不过七八分钟的时间。而监控视频显示崔成伟是10:30在南门出现，那么他到温柔家的时候，最多也不会超过10:40，温柔遇害也不过在这短短的30分钟的时间里。 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凶手是尾随温柔闯入家里，还是凶手根本就认识温柔，敲门后，温柔给凶手开了门？ 崔成伟在不断敲响温柔家房门的时候，萧逸辰考虑，温柔大概率已经遇害了，要不然，正常情况下，有人敲门，最起码就跟她的邻居402一样，会问一句“谁呀？”这才是正常的逻辑，更何况敲门的是崔成伟，他还在门外喊了好几声温柔的名字。 萧逸辰在10:10-10:40这个时间空隙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段时间就是凶手进入温柔家行凶的时间。 崔成伟恰恰没有作案时间，402的女人也证实，当天晚上，崔成伟根本没有见到温柔，就被他赶走了，崔成伟的嫌疑就这样被排除了。 那么，接着就是402女人的证词，她说26号晚上，她听到401有男人跟女人小声说话的声音，还有搬东西的声音，她从猫眼亲眼看见温柔下了楼。 如果26号晚上，402的女人还能看到温柔的话，那这与温柔的死亡时间就对不上了。 如果非得让这一切解释得通的话，那就只能是26号晚上，402的女人看到的人并不是温柔，而是体貌特征极像温柔的一个人，402的女人认为的搬家，极有可能就是凶手在搬运温柔的尸体，这时候出现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对于凶手，萧逸辰心中还没有怀疑对象，毕竟目前温柔的社会关系还没有搞清楚，或许随着调查的深入，会有更多细节浮出水面。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大家陆续进了会议室，立时，会议室充斥着一股泡面的味道。 萧逸辰笑笑，待大家落了座，他把今天走访的情况向大家陈述了一遍。 “萧队，这么说，死者的第一遇害现场根本就不在王庄村的小公园，而是在死者的家里，他是死后被人抛尸在明月河的？”刘亦然说道。 萧逸辰点头，“虽然现在刘科长那边的化验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温柔家的现场是凶手精心伪装过的，房间内被打扫过，并且在墙面上也发现的喷溅状血迹，如果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凶手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 “那也就是说，凶手在杀了人之后，出于害怕或是其他的原因，并没有着急处理尸体。而是冷静过后，想到了处理尸体的办法，然后26号晚上再重返案发现场。”赵非凡补充道。 “那凶手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呢？”刘亦然继续问道。 萧逸辰淡淡道：“不管拿起锤子杀害死者的人是谁？我想这起案子的凶手最少是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有可能没有参与犯罪，但是是事后帮凶。” 大家赞成地点头。 “亦然，非凡，说说你们走访的情况？” 赵非凡说道：“我跟亦然走访了京州大大小小的商场，也拿到了购买te品牌的名单，这里面还真有一个熟人。 “谁？”李明宇问道。 “齐云。” 第246章 河道抛尸案（9） 从鼎盛花园返回警局，在警局门口正好碰见刘亦然跟赵非凡在院子里停车。 两人风尘仆仆地从车上下来。 “萧队。”赵非凡露出他那一排洁白的牙齿喊道。 萧逸辰嗯了一声，笑道：“看你小子的状态，我就知道这趟出去没白跑，我跟明宇也有重大发现，走，一会儿咱们会议室一起研究研究。” 几人一前一后跟在萧逸辰身后上了楼。 走进工作区，就闻到一股泡面的香味。紫嫣正捧着一桶面吃着，见几人进来，赶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抿了抿嘴，说道：“你们要不要来一桶？” 李明宇摸了摸自己软塌塌的肚皮，又闻闻空气中漂浮着的饭香，这会儿他也不嫌什么方便面有一股香精味了，他这会闻起来，倒觉得还挺香的。 李明宇举了手，“给我来一桶。” “我也要。” “我也要。” 紫嫣指了指放在一旁的一个大箱子，“这儿有，管够！是陆法医拿过来的，让我们饿了的时候当宵夜。” 几人一窝蜂似地抢着拿泡面，今天晚上准备就这么对付一口。 听到是陆子月拿过来的桶装方便面，萧逸辰停住了脚步，眼神忍不住看向那箱方便面。 紫嫣的眼神一直落在萧逸辰身上，直到萧逸辰的目光对视上她的目光，紫嫣这才尴尬地说道：“对，是陆法医送过来，让大家当宵夜的。” 而萧逸辰此时也觉得自己失了态，好像担心别人吃了自己家东西似的，他忙不迭地哦了一声，“管饱！” 李明宇先给萧逸辰泡了一桶，他跟萧逸辰中午在路边摊凑合了一口，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下来，不饿才怪呢？ 他把泡好的泡面准备送到萧逸辰的办公室。 办公室没开灯，这一会儿的功夫，萧逸辰不知道又溜到哪儿去了。 李明宇出了工作区，站在走廊上，老远就看见会议室的灯大亮着，没猜错的话，萧逸辰已经钻进会议室了。 李明宇心想：算了，这桶面还是他先吃了，就是给萧逸辰送到会议室，他也得先把今天的线索捋明白了再吃，那早就沱得不成样子了，还不如他先吃了，他的萧队想吃的时候再泡呢。 通过一天的走访，萧逸辰的收获很大，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找到的线索通过一张图表现出来，他担心如果不赶紧把这些线索记录下来，这些线索就好像会从他脑子里消失似的。 怎么说好脑子也不如烂笔头。 萧逸辰站在会议室的白板前开始梳理：温柔是本案的受害人，根据陆子月提供的尸检报告，推测其死亡的时间是10月25号晚上。目前可知的是10月25号晚上，齐云是送温柔回家的人，监控视频拍到齐云，送下温柔以后，驱车离开。 而后，第二个与温柔有关进入鼎盛花园的是崔成伟，据崔成伟讲述，他在温柔家门口的时候，听到过房间里传出声音，证实当时温柔还活着，或者温柔已经遇害，传出声音的是凶手。 温柔是10:00在小区南门下的车，萧逸辰丈量过，从南门走到一号楼，也不过七八分钟的时间。而监控视频显示崔成伟是10:30在南门出现，那么他到温柔家的时候，最多也不会超过10:40，温柔遇害也不过在这短短的30分钟的时间里。 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凶手是尾随温柔闯入家里，还是凶手根本就认识温柔，敲门后，温柔给凶手开了门？ 崔成伟在不断敲响温柔家房门的时候，萧逸辰考虑，温柔大概率已经遇害了，要不然，正常情况下，有人敲门，最起码就跟她的邻居402一样，会问一句“谁呀？”这才是正常的逻辑，更何况敲门的是崔成伟，他还在门外喊了好几声温柔的名字。 萧逸辰在10:10-10:40这个时间空隙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段时间就是凶手进入温柔家行凶的时间。 崔成伟恰恰没有作案时间，402的女人也证实，当天晚上，崔成伟根本没有见到温柔，就被他赶走了，崔成伟的嫌疑就这样被排除了。 那么，接着就是402女人的证词，她说26号晚上，她听到401有男人跟女人小声说话的声音，还有搬东西的声音，她从猫眼亲眼看见温柔下了楼。 如果26号晚上，402的女人还能看到温柔的话，那这与温柔的死亡时间就对不上了。 如果非得让这一切解释得通的话，那就只能是26号晚上，402的女人看到的人并不是温柔，而是体貌特征极像温柔的一个人，402的女人认为的搬家，极有可能就是凶手在搬运温柔的尸体，这时候出现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对于凶手，萧逸辰心中还没有怀疑对象，毕竟目前温柔的社会关系还没有搞清楚，或许随着调查的深入，会有更多细节浮出水面。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大家陆续进了会议室，立时，会议室充斥着一股泡面的味道。 萧逸辰笑笑，待大家落了座，他把今天走访的情况向大家陈述了一遍。 “萧队，这么说，死者的第一遇害现场根本就不在王庄村的小公园，而是在死者的家里，他是死后被人抛尸在明月河的？”刘亦然说道。 萧逸辰点头，“虽然现在刘科长那边的化验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温柔家的现场是凶手精心伪装过的，房间内被打扫过，并且在墙面上也发现的喷溅状血迹，如果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凶手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 “那也就是说，凶手在杀了人之后，出于害怕或是其他的原因，并没有着急处理尸体。而是冷静过后，想到了处理尸体的办法，然后26号晚上再重返案发现场。”赵非凡补充道。 “那凶手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呢？”刘亦然继续问道。 萧逸辰淡淡道：“不管拿起锤子杀害死者的人是谁？我想这起案子的凶手最少是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有可能没有参与犯罪，但是是事后帮凶。” 大家赞成地点头。 “亦然，非凡，说说你们走访的情况？” 赵非凡说道：“我跟亦然走访了京州大大小小的商场，也拿到了购买te品牌的名单，这里面还真有一个熟人。 “谁？”李明宇问道。 “齐云。” 第168章 背后的凶手（13） 闻言，大家的目光就没有从陆子月的身上移开过。 陆子月把自己的发现投到会议室的大屏幕上，说道：“插在死者心脏位置水果刀柄上的指纹的确来自付恒。但是我们遗漏了一点，死者杨柳身高162，付恒身高183，在这种身高差距上，付恒如果拿刀想要杀死一个人，他正确的握刀姿势应该是这样的。” 陆子月示意萧逸辰站起来，她站在凳子上，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弹簧玩具刀正手握住刀柄，刺在萧逸辰的胸口。 大家默不作声，一致点头。 “而我们从凶器上提取到的付恒握住刀柄的姿势却是这样的。”陆子月反手握住玩具刀的刀柄继续在萧逸辰身上做着实验。 “还有一点，凶器插入死者体内的方向是水平刺入。 “大家有没有发现什么？”陆子月问道。 赵非凡扶着鼻尖站起身来，说道：“陆法医，你的意思是凶器上的指纹是凶手反手握住刀柄的时候留下的，而按照付恒与杨柳的身高，这种姿势对于付恒来讲是很别扭的。” “对，案发时双方都处在一种极度紧张的氛围中，所以很自然的也会选择惯用的舒服的姿势行凶。 “就比如，一个左撇子，任何时候，他最舒服的姿势永远是左手用力。”陆子月说道。 “这么说，真正的凶手在凶器上挞出付恒指纹的时候，并没有关注到这一点。”萧逸辰说道。 “是这样，她应该是忽视了这个问题，正因为这样才让我们找出这个案件的破绽，付恒是在为他人顶罪无疑了。”陆子月回应道。 “萧队，看来我们怀疑肖晴的思路是正确的！”李明宇说道。 萧逸辰点点头，说道：“看来，我们下一步的工作重点要放在肖晴身上了，如果肖宁远的死与付恒有关，那么肖晴的作案动机就充分了。 “亦然，非凡，杨柳遇害的当晚肖晴肯定走出了康养庄园，她家里的车子并没有开动，而从康养庄园到丽波大酒店的距离就算开车也要30分钟的路程，所以肖晴一定是乘坐了交通工具，从出租车，网约车开始查找有没有肖晴的乘车记录。 “还有对从康养庄园到丽波大酒店的沿途监控都要仔细看一遍，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伊宁，紫嫣，你二人联系一下肖晴为数不多的联系人，那个叫闫娜的，从她那里了解一下肖晴的情况。 “明宇，看来我们要再审付恒了。” 众人从会议室散去，各自按照萧逸辰的指示展开行动。 审讯一室。 付恒再次被带进审讯室，坐在审讯室里的付恒比前几天刚见到他的那会儿明显憔悴了很多。 没等萧逸辰开口，他便似笑非笑地率先说道：“萧队长，这是没完了？我已经承认我是凶手了，你们上交结案报告此案不就算完结了吗？你们也舒舒服服地回家睡个好觉，大家皆大欢喜。” 萧逸辰抿了抿嘴唇，说道：“今天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经过我们不懈的努力，终于排除了你杀害杨柳的嫌疑，你不应该谢谢我们吗？” 闻言，付恒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杀害杨柳的凶手，杀害杨柳的凶手另有其人。”萧逸辰说道。 付恒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他一会儿看看萧逸辰，一会儿又看看天花板，慌乱的眼神无处安放。 他内心的焦灼全部集中到脸上，想说什么，可喉咙里就像塞了一团棉花，怎么也发不出声来，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付总，其实想知道你为谁顶罪一点也不难。”萧逸辰挑了挑眼皮，眼神盯着付恒。 付恒低垂着头，此刻的他看上去很慌乱，但是沉思片刻之后，他忽然轻松地笑了出来，说道：“萧队长，你不必再诈我了，杨柳是我杀的没错。” 萧逸辰笑笑起身，把陆子月拿给他的指纹鉴定推到付恒的面前说道：“没错，警察是在杀死杨柳的那把凶器上采集到你的指纹。 “不过很可惜，凶器上你留下的指纹竟然是反手握住刀柄的，你不觉得这种握刀姿势很奇怪吗？” 付恒的眼神忽闪不定，“萧队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付恒，有人杀了杨柳企图嫁祸给你，而你明明知道自己是冤枉的却还要甘愿为凶手顶罪，我猜想这个人是肖晴！” 听到肖晴的名字，付恒抬起头，激动地说道：“萧队长，不是她，不是她，她是个盲人，你怎么会怀疑是她？” “付恒，除了肖晴，谁还会有杀死杨柳的动机，除了肖晴，谁还会是你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 “不，不，萧队长，这一切与肖晴无关，是我，是我……我求求你……” 付恒再也无法矜持下去，他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哭出了声。 直到付恒的声音由哭泣变成抽泣，情绪逐渐稳定，萧逸辰才继续问道：“付恒，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 付恒眨巴着泪水朦胧的眼睛，皱着脸，可怜巴巴地乞求道：“萧队长，我求求你，人是我杀的，与肖晴没有关系，求你不要，不要” “这么说你是承认那天晚上在丽波大酒店的后院看见的那人是肖晴了，正因为你想起了是她，所以你不再抗争，不再申辩，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是不是这样？” 付恒耷拉着脑袋，面如死灰，一言不发。 萧逸辰看得出来，付恒是不打算把他想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了，他就打算这样死撑到底。或许守口如瓶是他现在唯一能为肖晴做的了。 萧逸辰突然感觉付恒的表现很讽刺，一边爱着肖晴，还一边践踏着他们的爱情，真不知道他心里所想究竟为哪般？ “付恒，你打算一直这样耗下去吗？”萧逸辰问道，“你认为你不说，我们就永远查不出真相了吗？” 付恒的心情归于平静，他抬起头，“萧队长，我自作孽不可活！” 第169章 背后的凶手（14） 付恒这条路算是堵死了，不论是出于爱情还是出于感恩，付恒都不可能提供肖晴的任何线索。关于肖晴是杨柳案的重要嫌疑人这一点，萧逸辰他们只能另辟蹊径，寻找新的破案线索。 回到办公室里的萧逸辰，坐在那把舒适的转椅上左右转动，他重新理了理案件的头绪，希望可以找到案件中被遗漏的细节，或是寻求到新的破案关键。 思来想去，他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一个人物-吴妈。 吴妈是跟肖晴朝夕相处的人，她是了解肖晴最多的人，或许吴妈这里会是一个突破口，上次就是从吴妈嘴里得到了不少线索。 想到这里，萧逸辰决定把吴妈请到警局，好好聊聊。 吴妈被带到警局，萧逸辰把吴妈让到办公室。 “萧队长，是不是我……”吴妈的神色看上去很紧张。 萧逸辰给吴妈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安慰道：“吴妈，你别紧张，请你来主要还是向你了解一下肖晴那边的情况，家里可能不是很方便，所以就麻烦你跑一趟了。” “萧队长，我该说的都说了。因为上次的事情肖晴已经不高兴了。”吴妈为难地说道。 萧逸辰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吴妈，我们离开之后，肖晴是不是问你我们跟你聊了什么？” 吴妈点头。 “你是怎么说的？” “我据实说的。肖晴说让我嘴巴以后管严点，家里的事情不能跟外边的人乱说，她好像生气了。”吴妈怯懦地说道。 萧逸辰抿了抿唇，轻轻笑了两声，继续说道：“吴妈，你跟肖晴朝夕相处，你没觉得肖晴的眼睛是看见的吗？” 吴妈瞪大了眼睛，看着萧逸辰，道：“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吗？”萧逸辰加重了语气。 吴妈低头似是在回忆肖晴让她怀疑的某个瞬间。 “吴妈，那天我跟你是在院子里说话的，我记得那天刮着西北风，还有，院子距离房子的距离那么远，你认为肖晴能听到我们在讨论什么吗？” 吴妈狐疑地抬起头。 “吴妈，你不用怀疑，肖晴根本看得见！那天她站在二楼的某个房间看见了我们在谈论。” “那她为什么……”吴妈眼中满是疑惑，她急切地想要从萧逸辰这里知道答案。 “至于肖晴为什么有这样的表现，可能就是她试图要掩盖的真相。” “萧队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真相？难道公司里死的那个女人跟肖晴有关，不是说那个女人是付恒的情人吗？不是付恒杀了她吗？……” “吴妈，这些情况都是肖晴告诉你的！” 吴妈垂眸点头。 “吴妈，今天把你请到警局就是想跟你了解一下肖宁远的事情。” 吴妈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她甚至有些奇怪地看着萧逸辰。 “吴妈，你在肖家做了那么多年，想必肖家的人你都很了解？肖宁远对肖晴跟付恒的关系持什么态度？” 吴妈顿了顿，欲言又止。 “吴妈，这件事情可能牵扯到刑事案件，还请您务必据实告知。” 吴妈一脸的不情愿，缓缓说道：“当时肖总是反对肖晴跟付恒在一起的，有一次爷俩因为这件事情还吵过架，当时我还看见……” “看见什么？” “看见付恒正好趴在书房门口听墙角呢？” 萧逸辰点点头，看来付恒知道肖宁远对他的态度。 “吴妈，你说肖宁远出事的当天，肖晴养的猫伤了付恒，第二天那只猫又不明原因的死了，是这样吗？” 吴妈点头，“那一阵子，是肖晴最难熬的日子，多亏付恒照料。虽然肖总一直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但是我觉得肖晴没有跟错人，虽然现在哎” 吴妈没再说下去。 “吴妈，肖宁远在去世的这五年时间里，你有没有感觉肖晴有什么变化？” 吴妈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变化是有的！有一次早晨起来，我看到肖晴的心情格外好，她说要去公司告诉付恒一个好消息，她还特意让我给付恒煲了粥，让司机送她去。本来是高高兴兴地去，可是却是很失望地回来。我记得那天她整整把自己关在书房一天，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不过，第二天就接着好了。” “吴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吴妈挑了挑眉，想了一会儿说道：“大概也是两年之前的事情了。” 萧逸辰点头，“吴妈，你觉得这件令肖晴高兴的事情会是什么？” 吴妈轻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后来，肖晴还有什么反常的行为吗？”萧逸辰继续问道。 “又过了一阵子，肖晴说想把咪咪的坟换个地方，咪咪喜欢晒太阳，在万年青树底下它会冷，于是就想着给咪咪迁坟。我本来想帮她一起弄，可是她说什么也不肯。可是，这个事情进行到一半，肖晴就改变主意了，扒开的土，又让她迅速添回去。她还紧张地告诉我，这件事情不能让付恒知道。” “吴妈，当时这件事情为什么又中途停止了呢？是肖晴发现什么了吗？” 吴妈摇头，“我不知道，都是肖晴一个人弄的，我没有插手。不过那一次，肖晴同样也在书房里坐了一整天，不吃也不喝。” 萧逸辰沉眸暗忖：肖晴这两次心情的巨大转变是因为什么？第一次她兴高采烈地想要告诉付恒什么好消息？她去公司又经历了什么？从公司回来她为什么郁郁寡欢？如果一切能说得通的话，她想要告诉付恒的好消息难道是她的眼睛复明了？而她在公司又看到了什么？是看到了付恒跟杨柳吗?她知道了杨柳跟付恒的不正当关系后，并没有选择大吵大闹，自己在书房坐了一天之后，反倒跟没事人一样？这不符合逻辑，一个目睹自己丈夫出轨的人怎么做到心无旁骛的？还是她根本就已经在计划着什么了？ 第二次心情的巨大改变是她本来想给那只死去的猫换一个温暖的巢穴，可是半途中她又为什么停了下来，她发现了什么？她又在书房关了自己一天，这只死了的猫会藏着什么秘密？而这次事件极有可能就是她杀害杨柳嫁祸付恒的导火索，她到底发现了什么？ “吴妈，肖晴在挖开土堆的时候，你还记得她当时是什么反应吗？” 吴妈想了想，说道：“我看到她坐在那里发呆，我当时还问了她一句是不是不舒服？她当时很慌，可能是担心我发现什么，她接着就把那个小土堆添上了土。对了，她还哭了，可能触景生情，又想起那只猫了？” 萧逸辰觉得事情可能并没有吴妈想的那么简单，肖晴一定是在埋猫的地方发现了什么？ 第170章 背后的凶手（15） 送走了吴妈。 刘亦然跟赵非凡也从外边回来了。 “萧队，肖晴没有乘坐网约车的记录。不过，经我们多方走访，终于找到一位出租车师傅。据这位出租车司机王师傅回忆，杨柳案发当晚，他在康养庄园门口拉过一个人，去了丽波大酒店，王师傅说那人很怪，大晚上的还戴了墨镜。 “虽然不能确认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肖晴，但是，王师傅描述的体型特征与肖晴大致相同。 “还有一个好消息，王师傅因为母亲突然住院，这几天一直没有出车，也就是说肖晴就是他拉的最后一个客人，我已经联系痕检科去采集痕迹了。” “好！干的不错！”萧逸辰称赞道。 “萧队，是不是该提审肖晴了？”刘亦然问道。 萧逸辰单手叉腰，想了一会儿说道：“亦然，非凡你二人去请肖晴。” 说完，萧逸辰又在李明宇的耳根前嘀咕了几声。 李明宇不明所以，低声问道：“萧队，你让我去挖那只猫的坟？” 萧逸辰瞪了他一眼，李明宇赶忙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几人一同出了警局。 肖晴走进警局，有警察扶着她走进审讯室，她双臂伸直，摸索向前的动作表演得惟妙惟肖。 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肖晴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她的眼光直直地落在某处，那双耳朵似是警觉地听着周遭的一切。 萧逸辰在审讯室坐定，问道：“肖晴，又见面了。” 肖晴侧了侧脸，问道：“萧队长？” “对，是我。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萧逸辰回应道。 “萧队长，付恒的案子有这么复杂吗？值得你们三番五次地折腾，我说过，我会给付恒请最好的律师。”肖晴冷着一张脸说道。 萧逸辰轻笑一声，说道：“肖晴，恐怕你搞错了，我们已经证实杀害杨柳的人并不是付恒，而是另有他人。”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肖晴一脸焦急，不可置信地说道。 “怎么？肖晴，这样你就不用请最好的律师了，你岂不是省去了不少麻烦，你看上去怎么还不高兴？”萧逸辰故意问道。 “高兴，高兴”肖晴一边嘴里说着高兴，一边言不由衷地难掩一脸的失落。 “既然付恒的嫌疑被排除了，那我们就聊聊你跟杨柳还有付恒的故事？”萧逸辰开门见山道。 肖晴似笑非笑，“萧队长，你是在开玩笑吗？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女人，至于她跟付恒的那些丑事，我就当付恒逢场作戏，我不会记在心上的。” “哦？肖晴，时至今日，我们就不用绕弯子了。其实你身上的破绽很多，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提到了你父亲的去世，你哭了，当时我递给你一张纸巾，你非常精准的从我的手中拿走了那张纸巾，你认为一个盲人，有这么精准的动作吗？ “还有，我们第二次去你家，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在院子里跟吴妈聊了两句，我看到你站在二楼的窗前偷偷地看我们，你别告诉我，你是在那里看风景的？ “其实，刚开始我并没有怀疑你，最先引起我怀疑的是付恒的态度。付恒虽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生死面前他能挺身而出，这一点倒是难能可贵，只不过这个男人爱你的方式极端了一些。 “当我们查到付恒与杨柳存在不正当关系，提审付恒的时候，刚开始付恒并不承认杨柳是他杀的。 “可是，后来我们提到他在丽波大酒店有没有遇到可疑的人，他想起了他在去立波大酒店后院的路上看到的一个黑影，再联想到凶器上的指纹。于是，他推翻之前的口供，承认杨柳是他杀的。 “付恒的前后态度让我心生疑虑，什么样的转机会让付恒有这么大的转变呢，他想保护的人是谁？” 说到这里，萧逸辰顿了顿，肖晴冰冷的脸上开始有了温度，她的眼睛也不再是直愣愣的，而是灵动迷离。 萧逸辰继续说道：“在我心中你就出现在嫌疑人的行列，于是，我就捋了捋我们见面后的一些细节，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跟你说想了解付恒的一些情况，你说付恒跟那个女人没有关系，那个案件没有对外公布，你怎么知道死的人是女人？ “后来，我又从吴妈那里了解了一些关于你，你父亲，还有付恒之间的一些事情。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我想你父亲肖宁远的死应该跟付恒有关！如果不是深仇大恨，我想，你不至于处心积虑杀死杨柳嫁祸给付恒？ 肖晴憋屈着脸，泪水在脸上肆虐。 “怎么？不打算说说吗?既然把你请到警局就说明我们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这些证据被证实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后悔没有听父亲的话，我后悔，是我害死了我父亲”，没等萧逸辰的话说完，肖晴哭出了声。 萧逸辰觉得前面的铺垫做得很成功，下面就是肖晴吐露真相的时候了。 “萧队长，你说得没错！我的眼睛早在两年之前就复明了。可是我觉得，复明了还不如瞎着好，瞎了最起码觉得所有东西都是干净的，复明了反而看到所有的东西都是肮脏的。” 肖晴满脸愤恨，说得每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我复明的第一天就发现了付恒跟杨柳的事情。我违背父亲，千挑万选的丈夫竟然是个拈花惹草的人，因为我临时没有能力执掌公司，所以对付恒的事情，我只当我的眼是瞎的。 “可是，当一个人好欺负的时候，全世界都认为你好欺负，就连那些阿猫阿狗也都上来踩几脚。 “杨柳算个什么东西，她一个小三竟然欺负我是个瞎子，跟我说什么她跟付恒真心相爱，让我退位让贤，还故意拿出那枚跟我一模一样的吊坠在我面前显摆，她真是是欺我太甚。 “最终让我痛下决心要除掉两人的是，我发现我父亲的死竟然跟付恒有关。父亲出事的那天，他随身携带的气管扩张剂却怎么也找不到了，萧队长，你猜我是在哪里找到的？” 萧逸辰目光一凛，说道：“肖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父亲的那瓶扩张剂应该是跟那只猫埋在一起了！” 肖晴布满泪水的脸倔强地挤出一丝笑，她朝萧逸辰竖了一个大拇指，“萧队长，我栽在你手里一点也不冤。” 肖晴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父亲的气管扩张剂是付恒藏起来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断了气，萧队长，我这是引狼入室。” 说完，肖晴不住地抽自己耳光，萧逸辰疾步上前制止了她，“肖晴，你冷静一点。” “是我害了父亲，是我害了父亲”肖晴泣不成声。 第171章 背后的凶手（16） 萧逸辰其实很想安慰肖晴，但是此情此景，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他是正义的化身，心中有一杆秤使他永远处于水平位置，容不得半点偏颇。 肖晴只能独自吞咽泪水。 许久，待肖晴情绪稳定，萧逸辰眸色微沉，继续问道：“肖晴，说说你是怎么杀害杨柳的？” 肖晴止住了抽泣，她试了试眼角的泪痕，缓缓说道：“是我偷偷复制了付恒丽波大酒店的卡片。当天，我到30层的时候，在走廊正好碰见杨柳的男朋友从3001房间出来，我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在我经过3001房时，并没作停留，我淡定的从走廊的东头走到西头，直到看见安定坐上电梯离开，我才折返回3001。 “我进到3001的时候，杨柳还以为是安定又回来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看到我出现在面前，她惊讶地说了句你的眼睛竟然能看见，那是她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语言。 “后来的事情跟你们设想的一样，我擦掉了我的指纹，把付恒的指纹挞在水果刀的刀柄上，然后我清除了房间里有关我的一切痕迹。” 肖晴轻哼一声，眼底似有无限不屑，“没错，在丽波大酒店的后院，我跟付恒打了个照面。自从我知道了父亲的死是他造成的以后，他不再是我的爱人，而是我的仇人。于是，我就想了个一箭双雕的办法除掉这两个人，没想到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们看穿了。” 肖晴轻笑，似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她的情绪逐渐归于平静，一切都结束了。 欠人的终究是要还的。 李明宇在康养庄园肖晴的院子里埋葬猫的地方找到了那瓶气管扩张剂，在肖晴的首饰盒中找到了丽波大酒店的复制卡片，痕检科还在王师傅出租车的车窗玻璃上采集到肖晴的指纹，肖晴被收押。 付恒因主观故意致他人死亡同样面临检察机关的控诉。付恒自知无脸面对肖晴，最后，他向萧逸辰吐露心声，“萧队长，我自作孽不可活。肖晴的父亲一直反对我跟肖晴在一起，现在想来，他老人家的想法是多么睿智。只可惜…… 付恒长舒了一口气，眨巴着眼皮，褪去眼角的迷离，“我知道我配不上肖晴，但是我却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尽管我们走到一起经历了很多波折，好在结果是圆满的。 “五年之前，岳父在书房哮喘病发作，我听到楼上的动静，第一时间跑到楼上，就看到岳父已经趴在地上，而他的气管扩张剂却不知什么原因滚落到书柜下面，我俯下身子拿出来，准备给岳父喷药。这时候他因为呼吸困难，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很大。我忽然想起他训斥我时的样子，就跟现在一模一样。就在这一刻，我产生了报复他的冲动，我就那样看着他一直瞪着我，直到断了气。 “书房里，那只一直陪伴岳父的猫，像是看懂了什么一样，一跃而起，用它那锋利的爪子狠狠地划伤了我的手背。那一刻，我挺受触动的，我不能单纯的把它归类为畜生了，畜生有时候比人更懂得感恩。我担心以后会在这只猫身上出纰漏，于是第二天我就收拾了它。这只猫是岳父跟肖晴一起养大的，为了不引起肖晴的怀疑，我特意埋葬了它，连同埋葬的还有岳父的那个小药瓶。 “岳父刚断气那会儿，我假装慌乱地跑到院子里去找肖晴，等拿到气管扩张剂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岳父的事情过去之后，我理所当然地接手了公司里的一切事务，本来我开始憧憬跟肖晴的美好生活。可是不管我多么努力，背后那些质疑的声音时常让我发狂，他们都说我是靠老婆才走到今天的，他们背后还说我就是个吃软饭的，我讨厌别人这么说我。 “我感觉我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我开始把这一切归咎在肖晴身上。渐渐的我就想给肖晴找点难堪。于是，我就在杨柳身上寻找刺激，我想让肖晴也有不完美的人生，所以” 付恒掩面痛哭，“我其实是爱她的，深深地爱着她，只是只是我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付恒悔不当初。 萧逸辰实在想不明白付恒这是什么逻辑，用自己的沦陷来证明肖晴婚姻的不幸，达到践踏肖晴的目的，这还口口声声说深爱着她，真是一大滑稽！ 萧逸辰面色冰冷，沉声说道：“你间接造成肖宁远的死亡，你应该知道肖宁远在肖晴心里的分量，从你藏起肖宁远的药瓶，你就应该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是你亲手扼杀了你们的婚姻，你最爱的人。” 萧逸辰失望地朝他摇头。 杨柳案接近尾声，这会儿刑侦一队的工作区仍旧忙得热火朝天。 整理案件材料，固定证据，把每个案件的资料封存存档就是眼下最忙碌的工作。 萧逸辰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噼里啪啦地在电脑前敲击着结案报告。 萧逸辰有个习惯，每个案子完结之后，他都会在自己的电脑桌面上新建个文件夹命名为某某案件的启示，然后把这些启示汇编入自己的年度案件总编，这里面凝聚了他对每个案件的剖析，对他，对以后的其他人都是很好的经验参考。 他刚刚写完杨柳案的启示，他写道：身份悬殊并不是人的耻辱，既要又要就显得太贪心，明明深爱一个人却选择她最痛恨的方式伤害她，企图让她低下那颗高昂的头颅，而最终两人在渐行渐远的路上各自迷失互相伤害。付恒在肖宁远犯病时的错误决定埋下了两人最终反目的祸根。 付恒出身寒门，饱受争议，时常抬不起，但是他仍然付出了比常人多得多的努力，才取得了通达海运公司的成就，肖晴出身名门，自带优越感。与付恒相比之下，付恒的身份黯然失色。外人都把他看成是肖晴光环下的人，一种强烈的屈辱感，让付恒萌发了践踏肖晴的想法，只有肖晴不堪，他似乎才能找到那种归属感，说到底，是付恒卑微的自尊心在作祟。 明明两个相爱的人，最后貌合神离，各自走上了不归路。 萧逸辰敲完最后一个字，他长舒了一口气。双手抱住后脑，向后倚向椅背，做了一个极为放松的动作。 片刻，他起身站在窗前，目光看向远方。 虽然他的办公室在二楼，前边林立的楼房挡住了他远观的视线，但是，他还能从楼房与楼房之间错位中的缝隙中看到远处的景色。 十月的秋天，天空湛蓝，干净得没有一丝瑕疵，院子里各种树叶开始陆续离开枝干飘落在地面上，地面上已经稀稀疏疏铺了薄薄的一层。 温度现在是适宜的，这样的天气让人倍感清爽。 “赵非凡，你又开始抬杠！” “伊宁，我说的是事实好吗？这怎么叫抬杠。不信，你让大家评评理！” “我认为各有千秋，半斤八两，谁也不用说谁。” …… 这会儿的工作区，不知什么原因，吵嚷一片。 萧逸辰听到声音，走出办公室，“是不是都太闲了。” 闻言，大家面面相觑，工作区一下子安静下来。 此时，紫嫣办公桌上的电话毫无征兆地响起来，大家凝神静气，静静等待。 紫嫣接起电话，“你好，警察局！” “您慢点说！……在什么地方？……请保护好现场……我们立刻前往。” 挂了电话。 “萧队，一钓鱼爱好者报警称，在明镜湖发现一具尸体。” 第172章 被剖腹的女人（1） 萧逸辰等人迅速赶往明镜湖。 明镜湖是明镜公园中间的一处人工湖，面积很大，早些年还是市里重点扶持的旅游度假景区，后期因为疏于管理，再加上没有什么吸球的项目就逐渐荒废了。 不过，这湖里倒是有不少的鱼，吸引了不少的钓鱼爱好者，平时也就是附近小区的居民出来遛遛弯，整个公园看上去挺荒凉的。 事发地点在公园的西南角，明镜湖的最南侧。 萧逸辰等人赶到的时候，就近民警已经在这里拉起了警戒线。 大家戴上手套，脚套，陆子月跟痕检科的同事带好装备进入案发现场。 死者被人掩埋，一只手露在外边。 痕检科的同事一层一层将掩盖在死者身上的泥土去除。 “萧队，这位是报案人。” 刘亦然带着一位中年男人来到萧逸辰的身边，中年男人身上还带着一身的腥咸，脸上的惊悚还没有褪去，战战兢兢地立在一边。身边还跟着一个黑白相间吐着舌头的半大狗，中年男人不断用手捋着那条狗的头顶安抚着。 萧逸辰走近中年男人，问道：“你好，你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中年男人点头，这么多警察压阵，他这会儿的惊恐褪去了一半。 “说说你发现死者的经过？” 中年男人说道：“警察同志，我就有这么点爱好，喜欢钓鱼，每天我都来明镜湖钓鱼，每次都来这个地方，就因为这个地方人少，安静。 “其实是我们家花花先发现死者的。”中年男人指了指他身边的狗，那条狗就跟通人气一样，接着在男人的手臂嗅了又嗅，嘴里发出嗯嗯的撒娇的声音。 “刚开始我就坐在这里钓鱼，花花到处捣蛋，我已经见怪不怪了。没过多大一会儿，花花就在死者的位置“汪汪汪”地叫，起初我并没有在意，可是花花这个叫法，鱼还怎么上钩。 “于是我吼了它两声，花花的叫声还不断绝，我正生气过去驱赶它。没想到过来就看到有一只手臂，我想，这条手臂应该是花花从土里翻腾出来的。我吓坏了，就赶紧掏出手机报了警。” 萧逸辰抬了抬眼皮，问道：“你每天都来这儿钓鱼？” 中年男人说道：“差不多！” “这几天一直在吗？” “一直在。” “每次来，花花都跟你一起来。” 中年男人点头。 “这几天，你有没有发现附近有可疑人？” “警察同志，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整天都看不见人，除了鱼跟花花，我就是这里唯一的活物。” 萧逸辰抬头看了看周边的环境，湖水混浊泛着绿光，岸边一丛丛芦苇环绕，芦苇已开始泛黄，随着秋风吹拂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四周空旷，没有任何监控设施。 此时，死者经过痕检科的挖掘已经露出了眉目，是一名年轻的女性，死者浑身赤裸，身无他物。 陆子月蹲在死者跟前，仔细打量。 萧逸辰走上前，问道：“子月，什么情况？” 陆子月脸色微沉，说道：“死者女性，年龄25-28岁。” 陆子月手按在死者的腹部，指着死者肚皮上的缝合伤口，继续说道：“死者肚皮松垮，还有妊娠纹，应该是刚做完剖腹产手术。 “不过，死者的手术不像是在医院做的，缝合针脚凌乱，毫不细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死者的剖腹产手术造成大量失血，考虑死者死于失血过多，体表无其他外伤。 “另外，死者的尸斑主要集中在背部，臀部等支撑部位，尸斑固定，推测死亡时间已经超过36小时，尸体有腐烂痕迹，结合现在的温度条件，推测死亡时间在72小时，大概三天左右。 “更详细的结果，还需进一步的尸检。” 萧逸辰点头。 “萧队，有发现。”痕检科的同事在芦苇丛中发现了沾满血迹的塑料布。 萧逸辰几步上前，只见一个脏兮兮的塑料布几乎被血迹浸透，只在边边角角才能看到那是一个沾满污垢的塑料布。 想必死者就是在这上面完成了剖宫产手术，然后又被这张脏兮兮的塑料布，抬到这里掩埋。 那么，一个重大的问题摆在面前：孩子呢？ 陆子月在完成初步尸检以后，警察把尸体装入裹尸袋，准备运回警局。 刘士亮摇着头走近萧逸辰说道：“萧队，除了那一块塑料布，几乎提取不到任何有用的痕迹，死者被掩埋在草地上的，因为植被覆盖，地上提取不到任何脚印，只能寄希望于陆法医那边的尸检结果了。” 萧逸辰不以为然，“还好，最起码还有一块带血的塑料布，要知道，这就是关键证据，这年头塑料布可不多见，我知道，这东西可是农民伯伯天气不好的时候，盖粮食用的。” 听萧逸辰这么一说，刘士亮呵呵笑了两声，说道：“这倒是个有价值的线索。” 现场勘验完毕，陆子月跟痕检科的同事先一步离开了案发现场。 刘亦然几人围在萧逸辰身边。 “萧队，看来又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要监控没监控，要线索没线索。” “报案人也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说着对案件的看法。 萧逸辰轻笑一声，说道：“案子要是都那么好破，还要我们警察干什么？你们不是乐意挑战有难度的案子吗？现在案子有了，怎么？要打退堂鼓？” “没有，萧队，就是随口一说。”刘亦然打着圆场。 “好！没有线索我们也要从中寻出一条线索来。先从死者的身份入手？走，先回警局，查找死者身份。” 几人返回警局。 回到警局的第一件事，几人不约而同地围在伊宁的电脑跟前。 萧逸辰开口说道：“伊宁，查一下一周之内报上来的失踪人口名单。” 伊宁迅速敲击键盘，不大一会儿，有两个名字出现在伊宁的电脑屏幕。 “萧队，一男一女。”伊宁说道。 “伊宁，把女失踪者的详细资料调出来。”伊宁轻点鼠标，女失踪者的详细资料出现在屏幕。 看着女失踪者的资料，萧逸辰失望地摇头，资料上的女人已经45岁了，显然与明镜湖现场的死者不是同一个人。 萧逸辰继续让伊宁扩大时间范围，电脑上仍然没有与死者匹配的人物信息。 第173章 被剖腹的女人（2） 没有死者的身份，又没有明确的线索，这件案子有可能就会被搁置。 大家围在伊宁的电脑跟前一头雾水。 “萧队，现在怎么办？”刘亦然问道。 萧逸辰双眉紧锁，这个时候他的困惑不比任何人少。一个怀孕的女死者，按照陆子月推测的死亡时间。在外人眼里她已经失踪了三天了。在这三天里，她的丈夫，她的家人，怎么会不联系她？联系不到她又为什么不报警？她的社会关系不可能单一到连一个联系人都没有。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事发后，孩子去了哪里？ 想到这里，萧逸辰请示了简局长，通过网络媒体发布死者信息，寻找关联人物，呼吁社会人士提供线索。 这一招还真奏效。不久后，警局就收到了来自京州市人民医院的一通电话，知情人是医院的护士唐丽敏，她说照片上的人像是她们这里一个患者的女儿。 事不宜迟，萧逸辰跟李明宇迅速前往了解情况。 电话是从京州市人民医院肿瘤科打出来的，萧逸辰在这里找到了提供线索的唐丽敏。 萧逸辰拿出死者的照片，让唐丽敏再次确认，唐丽敏拿着照片，左看看右瞅瞅，嘴里喃喃道：“像，是她。” 这会儿，后面一个刚忙完的护士，推着小车，凑过来，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打量着萧逸辰跟李明宇。 “燕子，你来得正好，你帮我看看，你看这照片上的人是不是潘阿姨的女儿？”唐丽敏对刚刚推着小车的护士说道。 那个叫燕子护士停住脚步，靠在唐丽敏身侧，眼睛看向唐丽敏手中的照片。 死者的照片是在案发现场从土堆里扒出来露出面目之后拍摄的，头发凌乱，面部苍白，一看就是死人的照片。 那个叫燕子的护士，看着照片，不自觉的瞳孔放大，她捂住了张大的嘴巴，惊恐地说道：“她，她是死了吗？” “死者是你们认识的人吗？”萧逸辰再次确认道。其实看到两人的表情，萧逸辰心里已猜个七七八八了。 唐丽敏跟燕子相互看了一眼，点头。唐丽敏说道：“警察同志，照片上的人就是我们这里潘阿姨的女儿宋君，她即将临盘，潘阿姨这几天一直没看到她的人影，还以为她生了不方便呢，这两天一直着急打宋君的电话，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我们还安慰她，如果宋君是剖腹产的话，肯定是要多休息几天的，这才把她安抚下。” “宋君的母亲是什么情况？”萧逸辰问道。 唐丽敏瞥一眼科室的牌子，叹口气说道：“潘阿姨是子宫癌，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闻言，萧逸辰内心有些沉重，为什么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宋君的母亲本就不幸，可是宋君偏偏又 每当遇到这样的场景，都会触动萧逸辰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他的心情也跟着变得伤感，他继续问道：“现在潘阿姨的病情怎么样？” “还算稳定。” “平时，潘阿姨这边还有什么人过来照料？” “潘阿姨在我们这里多次住院，没见过有其他人来过，都是宋君跟潘阿姨两个人。”唐丽敏看向燕子，两人同时点头。 “麻烦你把潘阿姨的住院资料拿给我们看一下？”萧逸辰说道。 唐丽敏赶紧闪进护士站，坐在电脑旁，调出潘阿姨的资料打印出纸质版，递给萧逸辰。 接过资料，萧逸辰看到潘阿姨名叫潘娥，联系人那一栏里留了宋君的名字还有电话，萧逸辰掏出手机，给伊宁拨了过去。安排伊宁排查宋君手机通讯录上的社会关系。 安排好这一切，萧逸辰把资料交给李明宇，接着对唐丽敏说道：“我们能不能见一见潘阿姨？” 唐丽敏麻利地出了护士站，带着萧逸辰二人来到潘娥的病房。 潘娥住在医院的单间病房，她背对着房门坐在床上，出神地望着窗外。 听见推门的声音，她猛然抬头，挂着笑的面容逐渐僵直，直到消失。可能她想象的推门的人会是她的女儿宋君！没想到她再一次失望了。 “潘阿姨，今天感觉怎么样？”唐丽敏温声问道。 潘娥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以示对唐丽敏的关心，“我今天很好。” 话说完，潘娥侧头，目光落在唐丽敏身后的萧逸辰跟李明宇身上，她疑惑地问道：“他们是” 唐丽敏迟疑了一下，顺手帮潘娥整理了整理床铺，说道：“潘阿姨，他们是警察。” 潘娥的脸色更疑惑了，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二人，眼神里有不解，有疑问，还有恐惧。 萧逸辰走到潘娥的床前，轻声说道：“你好，潘阿姨，我是萧逸辰，这是我的同事李明宇。” 李明宇朝潘娥点点头。 “你们”潘娥大概是想问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她还是没敢问出来。 萧逸辰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他本不应该在一个患病人的伤口上再撒盐。但是，出于案件的需要，潘娥又是宋君的母亲，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阿姨，我们今天来就是想来了解一下宋君的情况。” 萧逸辰话说完，潘娥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扑簌地流下来，她激动地拽着萧逸辰的胳膊，嘴唇颤抖地问道：“宋君，宋君她，她是不是出事了？” 萧逸辰抿了抿嘴唇，沉重地点了点头。 “她，她是怎么死的？”潘娥抖动着嘴唇问道。 萧逸辰沉了沉，看着这个拖着病体的老人，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求你告诉我？”潘娥晃动着萧逸辰的身体，泛着泪花的眼睛里满是乞求。 “潘阿姨，据法医推测，宋君是因为剖腹产大出血而死，被人埋尸在明镜湖公园，她的孩子也不见了。” 闻言，潘娥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她松开了萧逸辰的胳膊，泪水无尽地流，她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无神地看着窗外，直愣愣的，没有任何思绪。 许久，萧逸辰揉搓着双手，试探着说道：“潘阿姨，您节哀！希望你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宋君的线索，这样有助于我们抓住真凶，还宋君公道。” 潘娥朝萧逸辰的方向侧了侧头，她面无表情，只有那一串串泪珠毫不断绝。 萧逸辰继续问道：“潘阿姨，您能提供一下宋君丈夫的联系方式吗？我们同样也需要找他聊聊。” “她没有结婚，哪来的丈夫？” 第174章 被剖腹的女人（3） 萧逸辰眼神微愣，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任谁想一个怀孕的女人都不可能没有丈夫的，如果怀孕还没有结婚的女人大概率是某个男人的情人了。 从潘娥的语气里萧逸辰听出她隐隐有些怨气。或许，哪个当母亲的愿意自己的女儿大着肚子还没有个人家，这要是农村，肯定是被人戳脊梁骨的。 “潘阿姨，那？宋君是什么情况？”话说到这里，萧逸辰也觉得难以启齿，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但是，破案需要，不搞清楚宋君的社会关系，恐怕这件案子也不会了结。萧逸辰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下去。 潘娥的情绪似有好转，虽然眼睛还是一个劲地流泪，好在她的目光不是那么抵触了。或许，她也能想过来，这虽然是在揭伤疤，但是好过自己的女儿死得不明不白好。 “萧队长，我是个苦命的女人，没想到女儿的命比我还苦。”潘娥擦了擦满脸的泪，似是在忆起一件往事。 “我年轻的时候就守寡，公公婆婆说我克夫，把我赶出了宋家村，从此我们娘两个就在外漂泊，日子虽然过得清贫，好在还能凑合。 “是我不争气，去年年底得了个要命的病。本来要命的病，我跟宋君也没有积蓄，我就想放弃治疗。可是宋君说什么也不同意，她说她有办法。 “我不知道她想的什么办法，反正有一次她一下子拿回来十万块，说是给我治病，我追问她钱是怎么来的，她只说让我放心住院，她不偷也不抢，是自己挣来的。 “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一下子上哪弄来那么多钱？直到她怀了孕，我就不再怀疑了，她肯定是给人家做了三。” 潘娥拧一把鼻涕，整理了一下情绪，不由的悲从中来，“我婆婆说得对，我不仅克夫，我还克我的女儿，要不是我，宋君怎么会走上这条路，都怪我，都怪我” 潘娥不住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潘阿姨，您别这样这不是您的错，谁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眼下只有将杀害宋君的凶手捉拿归案才是当务之急。”萧逸辰安抚道。 潘娥长叹一口气，理了理鬓角凌乱的头发，继续说道：“可是，我压根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萧逸辰盯着潘娥，这个回答再次把他惊讶到了。他原以为宋君既然是婚外情，并且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见了，看来焦点应该是在这个孩子身上，只要知道与宋君在一起的这个男人是谁，大差不差他们就摸到了案件的脉络了，潘娥的一句话，把萧逸辰浇个透心凉。 “潘阿姨，你说你从来没有见过跟宋君在一起的这个男人？”萧逸辰重复道。 潘娥点头。 “宋君也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这个男人？” 潘娥点头。 “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 萧逸辰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宋君既然跟这个男人建立了一种情人关系，怎么会不留一点痕迹呢？是宋君羞于启齿，从来不在潘娥面前说起，还是有别的原因呢？ “潘阿姨，那你有没有觉得宋君这一年来有什么变化？她身边有没有出现过陌生人？总之，哪怕是与宋君有一点关系的人都可以。”萧逸辰问道。 潘娥怔怔地看着萧逸辰，可能萧逸辰的问题，让她也很懵，她缓缓说道：“宋君一直以来都是跟我过苦日子的，她一向节俭，就算找了个男人，我也没看出她与以前有什么不同，还是抠搜着过日子。她没有什么朋友，她也从没往家里领过什么人。” 潘娥一直摇头。 “宋君原来在什么地方工作？” “她在一个大户人家做保姆？” “哪户人家？”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宋君一直跟你一起住还是有自己的住所？” “我们两个一起住。” 萧逸辰挑了挑眉，暗想：宋君既然做了别人的情人，没有理由还跟潘娥住在一起，那包养她的男人图什么呢？如果宋君不是被包养，那潘娥住院的十万块钱又是哪里来的？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宋君是正常恋爱，那就没有必要瞒着潘娥，大大方方的承认不就完了吗？她为什么还要瞒着潘娥呢？让宋君怀孕的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不敢事前，一直站在宋君身后？ 沉吟片刻，萧逸辰继续问道：“潘阿姨，既然您跟宋君一直生活在一起，平常宋君在您面前接的那些电话，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潘娥眼窝深陷，似是在努力回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我不知道这一点算不算疑点，我觉得有一个人好像一直很关心宋君，隔三差五就会给宋君打电话，有时候嘱咐她别累着，有时候嘱咐她早点睡。 “我想，这个人有可能就是让宋君怀孕的那个男人。有一次，我听着两个人一来二去的言语，虽然我不知对面的人说什么，但是宋君的回答上能看出是一些关心的话语。我当时心里还挺高兴的，虽然两人的关系见不得光，但是宋君如果真的遇上了真爱，说不定两个人就有可能会在一起的。宋君大了，她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我们这些做家长的也只能退居幕后了。 “我当时还说，难得遇上一个可亲可热的人，如果真的有喜欢，就好好珍惜，可是她又告诉我，让我别胡思乱想，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 “嗐！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只告诉我让我安心养病，其他的不用我操心，我整天被这个孩子弄得云里雾里的。” 萧逸辰凝神想了一会儿，“潘阿姨，你有这个人的联系方式吗？” “我没有，不过，她的手机上肯定有。” 在潘娥这里耽误的时间不短了，好在不是没有一点收获，萧逸辰跟潘娥留了联系方式，让她事后如果想起什么，记得跟他联系。 从医院出来，二人闪进车里。 萧逸辰边系安全带边说道：“明宇，你什么看法？” 李明宇垂着脑袋，说道：“萧队，我跟潘娥的想法一样，云里雾里的。你说宋君是被人包养，两人根本不住在一起，你说她不是被人包养，她的钱是哪里来的，孩子又是哪里来的。” 李明宇歪着脑袋，咂摸着嘴，一脸茫然。 萧逸辰发动汽车，缓缓拐出医院的大门，沉思道：“宋君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本案的关键，找出这个让宋君怀孕的男人，或许我们的案子就破了一半了。” 第175章 被剖腹的女人（4） 萧逸辰跟李明宇返回警局。 两人风尘仆仆地走进办公区，李明宇一屁股坐在工位上，拿起办公桌上的卡通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 萧逸辰并没有着急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朝伊宁的方向先看一眼，刚好伊宁也正看向萧逸辰。伊宁这边已经通过萧逸辰给她发送的宋君的手机号码，查询到宋君这边的一个重要联系人。本来，她想等萧逸辰休息一会儿再告诉他的。没曾想，两人目光对视，萧逸辰看向伊宁的目的肯定是想问一下有没有查询到什么。 萧逸辰停住了脚步，转而向伊宁的工位走去，“伊宁，有什么发现？” “萧队，通过查询宋君的手机通讯，这个手机尾号是0666的手机号码还有此号码注册的wx，与宋君联系频繁。” “这个电话号码的机主是谁？” “萧队，这个机主可是大有来头，注册人是咱们京州双a集团的副总裁景亮，不过，使用者是他的太太郭子薇。” “郭子薇？”萧逸辰重复道。 伊宁点头。 这好像与萧逸辰设想的又不太一样，按照正常的逻辑，宋君的常用联系人应该是个男人才对，怎么会是一个女人。再有，双a集团在京州算是名门贵族，郭子薇怎么会跟宋君扯上关系，两人从属于不同的轨道，按理说不会有交集，她们为什么走得这么近？难道她们是亲戚关系，如果是亲戚关系的话，潘娥怎么会不知道？ 萧逸辰皱着眉头继续问道：“她们在wx上一般都聊什么内容？” 伊宁点开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滑动鼠标，萧逸辰定睛一看，也就是朋友之间的嘘寒问暖，从两人的聊天情况看，郭子薇很关心宋君，说得更确切一点就是郭子薇很关心宋君肚子里的孩子。 为什么？这个孩子与郭子薇又是什么关系？ 萧逸辰从电脑屏幕上那堆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收回视线，他揉了揉眉心，长舒一口气，正好看见李明宇杵着鼻尖在工位上发呆。 萧逸辰移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怎么了？是想起什么了吗？” 京州上流社会的事情，这里面恐怕也只有李明宇最了解了，而对于景家，李明宇好像知道的更多一些，景家的小女儿景致就是李明宇的父亲李长善给他物色的联姻对象，只不过是李明宇对此毫无兴趣，一直回避着这件事情，所以几次撮合，景致都没有见上李明宇的庐山真面目，当然，李明宇对于景致长什么样同样一无所知。不过，这景家的事情他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李明宇正了正身子，说道：“萧队，双a集团的老董事长景德望去年因为中风，嘴歪眼斜，虽然已经接受了最规范的治疗，但是从去年开始已经不再过问集团的事情。集团暂时由他的大儿子景明执掌，刚刚提到的景亮是景德望的二儿子，目前来看，算是集团的二把手，景德望还有一个小女儿景致不参与集团事务。 “景亮虽然是二把手，但是景亮的能力是绝对在大哥景明之上的。可惜的是景亮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而大哥景明虽然能力不及他，但是，他却有两个儿子。双a集团将来肯定是落在大哥那一家子人手里。” “这说明什么？”萧逸辰凝神看着李明宇。 “据我所知，景德望是一个传统观念很强的人，重男轻女，我估计他名下的股份大概率会过给人丁兴旺的景明，而景亮在这一点上明显劣势。” “李明宇，这能说明什么？”赵非凡打岔道。 李明宇撇了撇嘴，看向赵非凡的眼神意味不明，他没有说话。 萧逸辰右手杵着下巴，脚步在工作区狭窄的空间里来回移动，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回身说道：“明宇，你的意思不会是宋君怀的孩子可能是景亮的？” 李明宇摊了摊手，“要不然郭子薇为什么跟宋君联系频繁，还嘘寒问暖？” 萧逸辰疑惑道：“假设宋君怀的是景亮的孩子，那对宋君嘘寒问暖的人不应该是景亮吗？为什么是他的太太郭子薇？” “萧队，其实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不论是谁怀了景亮的孩子，只要是景亮的种，只要景亮与郭子薇的婚姻关系存续，对郭子薇几乎也造不成什么威胁，这样还能保住景亮在集团的地位，郭子薇不可能看不到这层利益。 “不过，也有传闻说景亮与郭子薇这么多年琴瑟和鸣，相濡以沫，在上层社会他们夫唱妇随被传作一段佳话。没想到，到头来也逃不过利益的诱惑。” “李明宇，这上流社会的事，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知道你也是个富二代，难不成你不是富二代，你是豪门？”赵非凡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其实戳中的正是李明宇的真实身份，他可是京州的顶级豪门。 大家的目光纷纷看向李明宇，而李明宇只是呵呵笑了两声敷衍过去。 萧逸辰的心思一直沉浸在案子中，“这样分析的话，景亮或者郭子薇都有可能是本案的嫌疑人，是他们杀死了宋君抱走了孩子？” 站在一旁的刘亦然说道：“萧队，可是为什么呢？这样分析又感觉景亮跟郭子薇杀害宋君抱走孩子的动机很牵强。如果孩子就是景亮的，就算是打官司，就凭景亮的实力，估计宋君也不可能赢，他们为什么非得杀了她，而抱走了孩子？” 刘亦然提出的问题确实存在，如果宋君怀的孩子是景亮的，景亮跟郭子薇何必多此一举呢？这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萧逸辰垂眸，指尖划过前额浓密的发丝，说道：“看来，这起案子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同样一个问题，宋君消失了三四天，景亮跟郭子薇那边同样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宋君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这是在避嫌吗？这件案子处处透着古怪。” 此时，陆子月跟刘士亮一前一后走进工作区，见大家都在，陆子月扬起手中的检测报告，说道：“宋君的尸检结果跟现场的尸检结果一致，在宋君体内化验到大量的麻醉剂成分，宋君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被人注射麻醉剂，强行剖宫产，造成大量出血而亡。打开宋君的腹腔后，婴儿的胎盘，脐带都被塞进死者的肚子里然后再进行的缝合，凶手的目的很明确，取子杀人，然后再进行抛尸。 “还有一点发现，在死者的肚皮上采集到微量不属于死者的血迹反映，经证实与死者没有血缘关系，说明不是婴儿的，而极有可能就是凶手的。 “可惜的是，在数据库中并没有此人的信息。” 陆子月话说完，把目光看向刘士亮，“刘科长，该你了。” 刘士亮把手中的资料分发给大家，说道：“这份资料是发现塑料布的检测结果，结果显示，塑料布上指纹凌乱，不过，经过我们逐层分离，一共提取到四枚指纹，这些指纹从属于四个不同的人，都没有与数据库中比对成功。另外塑料布是早些年农民种地用来预防下雨遮盖粮食用的，现在条件好了，农业生产基本实现当日颗粒归仓，用到这种塑料布的地方少之又少。不过在这块塑料布上，提取到机油的成分，这块塑料布有可能用来遮盖汽车，或是机器等含有机油成分的机械，所以，我建议寻找这种塑料布的方向应该集中到修理厂或是工厂类似这样的厂区。” 第176章 被剖腹的女人（5） 翌日清晨。 大家按照萧逸辰的部署，刘亦然跟赵非凡走访周边废弃的工厂，修理厂，机械加工厂，寻找塑料布的线索；伊宁跟紫嫣继续排查宋君手机上其他的可疑嫌疑人；而萧逸辰跟李明宇则是走访景亮跟郭子薇的住处--华府天下。 华府天下是双a集团自建住宅，据李明宇介绍景德望整个家族都住在这个小区。 李明宇虽然是双a集团的联姻对象，但是景家只知道李长善有个独生子叫李明宇，却从来没有人见过他。 来到景亮的院落门口，院子的气派豪华自不必说。 李明宇按响了大门口的门铃。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跑了过来，他的眼神中带有一丝忧虑，用一种不可捉摸的神情打量着萧逸辰跟李明宇。 两人便衣的随意性，就连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怀疑他们的身份会是来会见他家的主人的。 男人并没有急着开门，而是站在院子里问：“你们找谁？” 看到男人的警惕性，萧逸辰掏出证件，说道：“你好，警察，我们想找景亮，郭子薇了解一下情况。” 男人颔首，“请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男人接着转身，小跑着往房子的方向跑去。 不大一会儿，男人又跑回来，一边用遥控器开门，一边说道：“景总跟太太还在用早餐，二人到客厅稍等一会！” 进到院子里，萧逸辰看到偌大的院子，假山楼阁，小桥流水，好不惬意，这条通往房间的院落，他硬生生走了一分多钟。 他不禁暗想：这哪有他那50平的公寓舒服，上了电梯就进家门，还用耽误这些时间。 开门的男人引领两人在门口换了鞋，两人坐在客厅等候。 不大一会儿，一个气质不俗，戴着黑边眼镜的男人搀扶着一位身体孱弱的女人向他们走来，想必男人就是景亮，女人就是郭子薇了。 萧逸辰迎合着起身，景亮没有说话，他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坐下。 看上去，景亮还算和气，并没有一些大佬的架子。而他对郭子薇更是细心倍加，小心地提醒她注意脚下台阶，声音里尽显柔情。 看到景亮跟郭子薇落了座。萧逸辰开门见山道：“您好！景总，我是市刑侦支队萧逸辰，这位是我的同事李……这是我的同事小李。” 在来的路上，李明宇嘱咐过萧逸辰，在景家人面前不必介绍他。虽然萧逸辰搞不明白，李明宇为什么这样做，既然他不想景家人认识他，这个口子也不能从他这里开。 萧逸辰继续说道：“我们今天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宋君的事情？” 景亮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萧逸辰注意到郭子薇这时候却紧紧地握住了景亮的手。 萧逸辰眼神划过，看破不说破。 景亮抚了抚镜框，淡然说道：“宋君是我们家的保姆，对于她突遭不幸，我深感难过，太可惜了。” 景亮的回答出乎萧逸辰的意料，难道宋君仅仅是他们家的保姆这么简单？ 萧逸辰继续问道：“我们在宋君的手机通讯录上，发现您太太与宋君联系密切，景太太不想说点什么吗？” 郭子薇先是看了一眼景亮，好像只要看一眼景亮，她才有底气似的，景亮嘴角上扬，向她点点头，两人的这一幕，萧逸辰觉得有点像热恋中的小情侣。 郭子薇的状况看上去并不好，整个人蔫蔫的，没有什么精神，她应该是患病了，看着病得还不轻。 “警察同志，我之所以跟宋君联系的密切了一些，是因为我看着那个孩子可怜，挺着个大肚子，还要在我这里做工，所以，我对她格外上心了些。再有，她的经历跟我相似，看到她，我就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我跟这个孩子算是很有缘分，她们这些年轻人刚怀第一个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懂，所以我就跟她多唠叨几句。” 郭子薇有气无力的说完，景亮目光柔和地看向她。 这两人的说法可与萧逸辰他们在办公室设想的完全不一样，萧逸辰心下一沉，感觉一下子就没了思路，而此时景亮却准备下逐客令。 “萧队长，如果没有什么事，我想我太太需要休息，我就不留二位了。”虽然是在赶人，但是景亮语气里透着客气，看来这位大佬骨子里是有些修养的。 萧逸辰沉吟片刻，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想问一下，宋君通讯录里的有效联系人并不多，而跟景太太联系是最多的，想必景太太对宋君也是有些了解的，宋君有没有在您的面前提起过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 萧逸辰此话问得有些分量，他看到郭子薇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就被景亮的和颜悦色给压制住了。 景亮抚了抚她的手背，“子薇，不用害怕，警察也就是例行公事，在家里你不是最喜欢宋君吗？你说她懂事，说她勤快，如果宋君跟你提起过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你就告诉警察。” 景亮转而把目光落在萧逸辰身上，说道：“不好意思，警察同志，子薇的身体不好，加上宋君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一时难以接受，所以她看上去很紧张。” 萧逸辰点头。 郭子薇看上去的确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交叠的双手不断揉搓着，似是她要说的话难以启齿。许久，她才缓缓说道：“警察同志，宋君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那个男人。” 萧逸辰目光盯着郭子薇，郭子薇不敢对视萧逸辰的眼睛，浑身不自在。 景亮看出郭子薇的窘迫，说道：“如果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不好意思，我们不奉陪，说完，景亮就要挽起郭子薇的胳膊离开。” “最后一个问题，景太太，宋君的母亲住院，她突然手里就有了十万块，是您帮助的她吗？” 萧逸辰抓住最后的机会问道。 郭子薇摇头。 “王叔，送客！” 刚刚给萧逸辰二人开门的男人，疾步走过来，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萧逸辰无奈摇头，两人离开了华府天下。 闪到车上的两人，脸色凝重，萧逸辰先开口道：“明宇，你感觉景亮跟郭子薇怎么样。” 李明宇坐在副驾驶上，右手杵着下巴，他向下摇了摇座椅，找了个让他觉得舒服的姿势说道：“萧队，景亮倒是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你别忘了，他久经沙场，干练老道得很，他即使有问题，我们也看不出半点破绽。郭子薇就不同了，她肯定知道宋君的一些事情，只是这些事情有可能牵扯到自己的一些利益，所以她也不愿意说出来。” 萧逸辰侧脸看一眼李明宇，“不错，分析得很透彻。” 萧逸辰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补充道：“其实，从另一个方面也间接证实了郭子薇的态度就是景亮的态度，只是景亮更善于伪装。不过，你注意过没有，这个景亮对郭子薇是真得好，按理讲，他们也算老夫老妻了，你看两人在咱们面前表现的就跟小情侣一样。” 李明宇凝眉说道：“萧队，这一点不可否认，这两人的感情在上层社会可是楷模一般的存在。” “明宇，那这样的两个人，景亮会出轨吗？他会选择跟另外的女人生孩子吗？” 李明宇陷入深深地思考当中 第177章 被剖腹的女人（6） 一路上，萧逸辰一边开车一边思忖：本来以为宋君是景亮的情人，没想到他们的这种猜测这么快就被景亮跟郭子薇否定了。今天还被两人了逐客令，恐怕下次再见到这两人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从景亮跟郭子薇这里并没有查到他们想要的，事情也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郭子薇并不是对宋君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她每次开口的时候，都要看一眼景亮，郭子薇的说辞倒像是两个人提前商量好的。 凭景亮在京州的实力，还有他摆不平的事情？他还需要隐瞒什么？ 种种迹象表明，宋君跟景亮与郭子薇之间必然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眼下，没有真凭实据恐怕也撬不开这两人的嘴。 萧逸辰的车在路上疾驰，在经过京州市人民医院的时候，医院的“+”号标志在他脑海盘旋，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在路边停了车。 “萧队，怎么了？”李明宇在座位上欠了欠身子问道。 萧逸辰来不及跟李明宇搭话，他掏出手机给伊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 “伊宁，你查一下宋君每次产检都是在哪个医院？” 萧逸辰挂了电话，在等待伊宁查询的这段时间，李明宇拍了一下大腿，说道：“萧队，我怎么没想到，宋君怀孕肯定去产检的，如果宋君去产检，那肯定有人陪同，陪同宋君的人必定是让宋君怀孕的那个男人，即使不是那个男人，那也是宋君身边最亲近的人。” 萧逸辰点头，“我看到了医院的标志，才想起宋君产检的事情，或许我们顺着这条线能查出点什么。” 伊宁的电话打进来，“萧队，宋君定期产检的医院就是京州市人民医院，她的产检医生是王如梅。” 挂了电话，萧逸辰顺势把车拐进了京州市人民医院的停车场。 在医院的妇产科，萧逸辰找到了伊宁电话里说的王如梅医生，王医生刚刚做完剖腹产手术，她换下手术服在办公室接待了萧逸辰跟李明宇。 “你们是来了解宋君的事情？”王医生喝了一小口水问道，“我听说这个姑娘遇害了？太可惜了。” 王医生摇头，表达着她的伤感与惋惜。 “王医生，宋君从怀孕一直在你这里做产检？”萧逸辰问道。 王医生点头，“我对这个姑娘印象很深刻，她好像特别紧张她肚子里的孩子，每次来都要问我很多问题。其实，她的身体很好，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健康，可能是小姑娘第一次怀孕，过于紧张了。” “王医生，宋君每次来产检一般都是谁陪同？” 王医生的脸上挂着一种无可奈何，她咂舌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看诊的时候，只有孕妇才能进入诊室，因为每天来看诊的孕妇很多，你看，就是这么大的诊室，实在容不下太多人，除非有特殊情况的孕妇，比如胎心不稳，有异常情况的孕妇才会需要陪同人一起进诊室商量治疗方案的。” 萧逸辰哦了一声。 “王医生，能把宋君产检的档案资料调一份给我们吗？” 王医生输入宋君的名字，把以往宋君的产检记录全都调了出来，打印出纸质版递到萧逸辰手中。 跟王医生道了别，两人又一起来到医院的监控室。 按照王医生提供的产检资料，他们在监控室从末次产检开始查起，从监控中寻找陪同宋君的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二人果然在一次产检中看到了景亮跟郭子薇的身影，但也仅仅只有一次。其他多数时候，都是宋君自己来医院产检的，除了景亮跟郭子薇再无他人。 萧逸辰看着视频中二人的身影，久久回不过神来，他后背倚靠在椅背上，双臂环胸，右手的拳头抵住嘴巴的位置，眼睛就像陷在那段视频里。 如果说上午的问询景亮跟郭子薇是因为对宋君的同情才会有频繁的电话沟通，那他们二人一同陪宋君产检说明了什么，景亮与郭子薇对宋君的关心好像过头了。 萧逸辰理不出这三人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他安排李明宇拷贝了视频资料，两人回到车里。 “萧队，宋君在医院的产检资料，孩子父亲一栏是空白的，她为什么不能写上这个男人的名字？要是有这个男人的名字，我们还不至于这样猜来猜去？”李明宇拿着从医院里带出来的资料问道。 李明宇提出了一个很好的问题，她为什么不写上这个男人的名字？ 萧逸辰顺着李明宇的思路，“明宇，如果一个女人怀孕，在产检档案上不写男人的名字，咱们分析分析，这其中的可能性。” “萧队，一种情况是两人分手了。” “分手了，为什么还要留着孩子？” “那就是这个男人见不得光？她不能写下这个男人的名字。”李明宇继续说道。 “那问题又回来了，这个见不得光的男人是谁？” “从现有的痕迹看，只能是景亮，因为只有他有嫌疑。” 萧逸辰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我倒是觉得郭子薇好像更在意宋君肚子里的孩子。” 李明宇一脸凝重，不可思议地看向萧逸辰，他试探性地猜测道：“萧队，假如我们推测的景亮想用一个孩子来获取更多股权的话，郭子薇在意这个孩子倒是无可厚非。咱们见过郭子薇，她的身子好像很虚弱，她应该无法达成景亮的愿望，说不定就是她撮合景亮跟宋君的。对于郭子薇来讲，宋君出身农村，老实巴交，没有多少心机，生完孩子，拿一笔钱就能打发走，不比景亮在外边找那些心机女更好控制？” 萧逸辰点头，“那为什么后来又演变成杀人取子呢？这里面是出了什么变故吗？就算是出了变故，难道就连景亮也控制不了局面，以至于宋君必须死吗？这一点似乎又很矛盾。” “萧队，景亮跟郭子薇一定是隐瞒了什么？他们在害怕。” 萧逸辰目光炯炯，嘴里不住了喃喃道：“害怕?害怕……他们能害怕什么？除非是触犯了法律，他们的行为触犯了法律，难道宋君的死真的与他们有关？” 第178章 被剖腹的女人（7） 萧逸辰跟李明宇回到警局，在院子里正好碰到刚从外边走访回来的刘亦然跟赵非凡。 两人看上去一身的疲惫，平时最活跃的赵非凡，这会儿也蔫巴了。 “萧队！” “萧队！” 两人朝萧逸辰打着招呼。 几人一边上楼一边说着话，刚走进工作区的门口，就看见简局长倒背着手，在工作区踱步。 伊宁看到几人回来，吐了吐舌头，向他们投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来，简局长突降工作区，似乎来者不善。 “简局！”萧逸辰喊道。 简局长停住脚步，黑着一张脸，半晌就那样死死地盯着几人，一言不发，几人被盯得有些发毛。 萧逸辰跟李明宇大概能猜出简局长此行的目的，必然是他们的行动让某些人不爽了，告状告到简局长这里了。 赵非凡咧着嘴，摸着后脑勺，懵懵地看着简局长。 刘亦然也表现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你们几个，今天谁去了华府天下景总的家里？” 简局长终于说了话。 萧逸辰果然没有猜错，这是某些人感觉不爽给简局长施加压力了。 萧逸辰说道：“简局，是我安排的，我跟明宇去了景亮的家。” “你给我过来！”简局长呵斥出声。 萧逸辰灰溜溜地跟在简局长身后，萧逸辰朝身后人做了个鬼脸，刘亦然几人似是因为逃过一劫，深吸一口气。 几人开始在工作区窃窃私语。 萧逸辰跟着简局长来到办公室，萧逸辰一屁股坐在简局长对面的椅子上。 简局长走向办公桌从办公桌前回过身来，“你给我站起来！” 萧逸辰咧了咧嘴，不情愿地站起来。 简局长看着一脸无辜的萧逸辰，沉了沉眼皮，转而换了一种祈求加商量的语气，说道：“逸辰，以前在办傅景渊案子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像这种有头有脸的人，咱们在查案的时候，一定谨慎再谨慎，咱们稍有不慎，被他们扣个屎盆子，你让咱们警队如何自处？” 萧逸辰抬了抬眼皮，问道：“简局，是景亮那边……” 简局长长叹一口气，摇头道：“嗐！总之，景亮那边若非证据充足，不要去招惹一些没有必要的是是非非，跟他们这些人打交道，一定注意影响。” 萧逸辰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没想到，这个景亮看着挺有修养的一个人，竟然背后放黑枪。” 简局长瞪了他一眼，“你只要记住一点，猜测，推测出来的真相在这些人面前不适用，一旦被他们抓住把柄，说我们给他们造成恶劣的影响，引起股市震荡，资产缩水，我们还真担不起这个责任。” “简局长，查案查案，不查怎么知道有没有证据，证据也是一边查一边被证实的。景亮到你这里参我一本说明他害怕了，他要给警方施加某种压力，阻止我们查下去，这才越说明他的心里有鬼。凭什么全国人民都有配合警方办案的义务，他景亮就没有，更何况他与被害人的确存在一种微妙的关系。” “逸辰，这种案子要特殊案件特殊对待，双a集团可是咱们市里的支柱产业。你毫不顾忌的把警车往人家门口一停，知道的不会往别处想，不知道的还以为双a集团出了事，这要是被一些小报记者，不良媒体添油加醋乱说一顿，可不就是会造成舆论风波，给人家造成不好的影响吗？” “那好啊，那我们出去的时候都穿便装，开私家车，再说了，我们平时都是穿便装的，这个景亮就是想闹幺蛾子。”萧逸辰跟简局长唇枪舌战毫不相让。 简局长黑着脸，一肚子气使不出来，“跟我说说案子的情况。” 萧逸辰把发现死者以及景亮跟郭子薇涉嫌其中的经过跟简局长陈述了一遍。 简局长黑着的脸逐渐有了红晕，语气也变得缓和，“这件案子，如果景亮那边拒不配合恐怕很难进行下去，别说我不让你查景亮，恐怕你再想查他，也只能跟他的律师沟通了。” 萧逸辰撇撇嘴，说道：“简局，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更何况他景亮说白了不就是一资本家吗？怎么？他犯罪还不让人查？” 简局长刚刚还温和的脸，现在带上点愠色，“逸辰，我说话你怎么听不明白呢？谨慎查案，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带领警员随意出入双a集团，你听到了没有！就是有行动，也得请示后再行动。这不是我在给你出难题，是上边的意思，你最好别给我捅娄子。” 萧逸辰撅了噘嘴，似笑非笑地说道：“一切命令听指挥！” 听到萧逸辰的保证，简局长的脸上这才看出了些许轻松。 萧逸辰走出简局长的办公室，背对着简局长的那张脸，几分坏笑，几分戏谑。 走进刑侦一队的工作区，李明宇跟赵非凡凑到萧逸辰跟前，眼巴巴地看着萧逸辰，萧逸辰瞪了二人一眼，问道：“有事儿？” 赵非凡摸摸后脑勺，试探着问道：“萧队，你没事儿” 萧逸辰轻笑一声，“我能有什么事儿？是你小子盼着我出事儿？”萧逸辰假意一拳打在赵非凡的胸前。 “萧队，真没事儿？”李明宇不可置信地问道。 萧逸辰抚了抚他的肩，面向大家说道：“能有什么事儿，该工作工作，该查案查案。” “对了，大家今天的收获怎么样？”萧逸辰问道。 刘亦然摇头道：“萧队，我跟非凡把市内的工厂都跑遍了，腿都直了，没有任何收获。” 这时候，伊宁也说道：“萧队，宋君名下没有异常转账，她每月的工资收入一般是通过郭子薇的wx转账转给宋君的。我们也对宋君通讯设备的人物关系进行了排查，没有发现可疑情况。” 萧逸辰点头。 “萧队，宋君案所有的谜团现在都集中在景亮跟郭子薇身上，偏偏这两人以对宋君的身世同情为由全都遮掩了过去，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李明宇问道。 李明宇话音落地，整个工作区很安静，大家目光一致地看向萧逸辰，李明宇的话也是大家想表达的意思。 萧逸辰抚摸着下巴黯然失神，这起案子到现在为止仅有的一点线索，也拿不出任何证据证实，他们好像真的进入了无解之局。 第179章 被剖腹的女人（8） 萧逸辰陷入深深地思考当中：目前看来，景亮跟郭子薇虽然是宋君案的唯一线索。但是，萧逸辰思来想去，都觉得景亮跟郭子薇的作案动机并不充分。以他们的身份，宋君一个小女子，并不足以对他们造成威胁，他们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做这种自缚手脚的事情呢？ 但是转念一想，即使景亮跟郭子薇没有作案动机，对于宋君的事情他们应该是知情的，只是出于某一方面的考虑，他们不愿意说出来而已，也或许说出来，对他们并没有好处，所以两人才选择回避。 郭子薇一直关心宋君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景亮跟宋君不存在男女关系，那么宋君肚子里的孩子与郭子薇又有什么关系，她关心宋君似乎有些过头了。 反观景亮的态度，他对宋君很冷淡，完全看不出他跟宋君是情人的关系。还有，景亮跟郭子薇两个人如胶似漆，甜情蜜意，两人是上流社会公开的模范夫妻的典范。为什么中间冒出一个宋君，而两人对此却毫不反感，相反，还待她极好，这又是为什么？ 想着，想着，一个问题在萧逸辰的脑海中愈发突兀-那个婴儿呢？那个婴儿去了哪里？ 如果景亮这边的线索断了的话，找到这个婴儿或许会是另一个突破口。 萧逸辰眸光轻启，说道：“宋君死了，她的孩子却不见了，这个孩子是生是死？谁最想要这个孩子？” “让她怀孕的男人呗！”赵非凡说道。 刘亦然沉着脸，嘟囔道：“会不会是倒卖婴儿的？” 大家被刘亦然提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至于！为了一个孩子，先杀死孩子的母亲，再带走孩子，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那他还不如选择偷呢？”李明宇也提出自己不同的看法。 萧逸辰没有接二人的话茬，他的目光落在伊宁身上，说道：“伊宁，近几天有没有报上来死亡的婴儿？” 伊宁摇头。 萧逸辰的心里此时有了一些思路，说道：“一个婴儿降生，需要打疫苗，需要上户口。伊宁，紫嫣，向全市的疫苗接种点和户籍派出所发出协查通报，我们需要近期所有的疫苗接种婴儿以及上户口婴儿的资料。” 随着协查单位的资料陆续发过来，萧逸辰等人伏在桌子上开始了大量地查询工作。 每份资料都需要仔细核对，一一排除，待定的再复审，复审的再敲定，如此反复。 直到灯火阑珊，伴随他们的唯有夜里蟋蟀的叫声，还有办公区翻动纸张的声音。 他们中实在撑不住的就在桌子上用手里的纸盖住脸打个盹。萧逸辰似乎比常人有更多的精力，看见大家都趴在桌子上，他起身关闭了工作区的大灯，借助桌子一角的台灯继续他的查询工作。直到他也感到困倦了，他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一抹潮湿，他揉了揉眉心的位置，侧头望了望窗外。 天边放了亮，他站起身走向窗边，伸了伸懒腰，看着窗外的萧瑟，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一股美味的饭香刺激到萧逸辰的味蕾，他猛然回头，陆子月正提着两兜早餐出现在刑侦一队的工作区。 萧逸辰的目光落在陆子月身上，他那张因为困倦而颓废的脸，此时因为这个女人的到来有了光亮，他抿着嘴就那样看着她，眼神中尽显柔情。 陆子月就没有那么拘谨了，“傻笑什么？还不过来吃饭。” 这句话可把趴在桌子上的其他小伙伴都叫醒了，大家揉了揉眼睛，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的饭香，这会儿一个个地揉着肚子，知道饿了。 赵非凡睡眼朦胧，调侃道：“陆法医，你可真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大家就等着你的饭续命了。我说萧队，像陆法医这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人，如果还有的话，给我来一沓。” 伊宁用眼剜了赵非凡一眼，嘟着嘴不说话。 陆子月看一眼伊宁，又看一眼不明所以的赵非凡，说道：“赵非凡，你能不能有点正形，还一沓？就你这德兴，好姑娘也让你吓跑了。” 赵非凡嘿嘿笑了两声，“玩笑话，玩笑话，别当真，我可是三观贼正的好青年。” 陆子月摇头道：“赵非凡你这张嘴……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赵非凡仍旧嬉皮笑脸和着稀泥。 陆子月拿过来的早餐被大家哄抢一空，借着大家吃饭的空，陆子月在萧逸辰查找的那份资料上一页一页地看着。 那些资料在她面前就像放电影似地过着。 萧逸辰端着一杯豆浆，嘴里还吃着小笼包，走近陆子月。 “跟大家忙了一晚上，还是没有头绪，京州出生的孩子有限，为什么就找不到宋君的孩子呢？不论是谁抱走了这个孩子，他总得给孩子打疫苗，上户口，这人还真沉得住气。”萧逸辰边吃边说，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含糊了三分。 陆子月瞪了他一眼，“你还是先把饭吃完，再聊案子，边吃边说，别呛着了。” 萧逸辰轻笑，把最后一个小笼包扔到嘴里，迅速咀嚼，麻利地吐出两个字，“搞定！” “你小心消化不良。”看到萧逸辰狼吞虎咽的样子，陆子月嗔怪道。 他靠着陆子月坐下来，问道：“有什么发现？” 陆子月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扶额摇头道：“没有，看上去都很正常。” 萧逸辰叹口气，一丝阴郁挂上脸颊，奋战了一晚上毫无收获，他的确觉得挺可惜的。其实想想也没有什么可惜的，以往他们侦办的案件，走的弯路，无效的走访，可远不止这一星半点。 萧逸辰颓废地挠着头，说道：“看来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对于案件，萧逸辰一筹莫展。 陆子月瞟他一眼，故作轻松地打趣道：“我们的萧大队长可不是那么轻易认输的，你是那种撞到南墙自动回头的人，既坚持真理又懂得变通，在你这里这都不叫事儿？” “这么看得起我？”萧逸辰笑道。 陆子月耸耸肩，摊开双手道：“你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刘亦然等人偷偷地打量着二人，憋着笑，默不作声。 陆子月看一眼时间，到了打卡上班的时间，她起身离开。 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地回头问道：“你们查询的这些是京州近期出生的婴儿打疫苗或是上户口的情况？” 众人点头。 陆子月再次走回工作区，摸着下巴思量道：“我们查询的这些资料都是近期符合条件打疫苗或是上户口的人员名单，而我们寻找的是一个非正常出生的孩子，该查询的是不是应该是那些想打疫苗或是想上户口，手续或资料不齐全的？” 陆子月的话一语中的。 第180章 被剖腹的女人（9） 陆子月很多时候，都会在关键节点上跳出常规思维的怪圈，给大家的破案方向指名方向，这就有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意思了。 赵非凡猛然拍了一下大腿，“陆法医，你不仅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还是我们的指明星，我怎么这么爱你呢？” 陆子月呵呵笑了两声，调侃道：“赵非凡我谁都不服，我就服你这张嘴！油嘴滑舌！” 陆子月轻飘飘地出了刑侦一队的工作区。 “赵非凡，注意你的措辞，在萧队面前你也敢提爱？”李明宇嬉笑着白了他一眼。 赵非凡意识到自己的言辞冒犯了，他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郑重说道：“对不起，萧队，我的意思是陆法医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我，我，我就是感觉” 萧逸辰摆摆手，笑道：“还不干活！” 几人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萧逸辰安排大家从现有的预防接种，派出所等单位挨个打电话咨询近期有没有在预防接种或是上户口方面出现资料不齐全的情况，尤其是缺少出生证明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从江城路派出所传来消息，据户籍科的小刘回忆，她在办理户籍信息的时候，曾有一对中年夫妇抱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到派出所咨询过上户口的事情，问他们孩子出生证明的时候，两人说忘带了。 听到是中年夫妇，萧逸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景亮跟郭子薇夫妇。 事不宜迟，萧逸辰请江城路派出所把当天工作区的视频发送到他们的电脑上。 经过指认比对，终于在监控视频中找到了那对中年夫妇，令萧逸辰意外的是，监控中的两人并不是景亮跟郭子薇。从穿着打扮看，更不像是城里人。 江城路派出所地处城市近郊，管辖着城乡结合部的几处乡镇，相信应该是附近的居民。 萧逸辰把视频中的人物截屏，发送回江城派出所，看看能不能从户籍资料信息中查询到这两人的信息。 果然，江城派出所户籍科很快反馈回信息，视频中出现的中年男女，正是向前镇李洼村的村民李守田跟妻子汪凤英。 有了这一条线索，大家精神振奋。 萧逸辰吩咐道：“新线索需要摸排跟进，旧线索还没有被证实的也不能放松。伊宁，紫嫣，我觉得景亮跟郭子薇这条线不能放，他们一定与案子有关联，查询两人的通讯设备，看看有没有可疑联系；亦然，非凡，塑料布那个线索还不能放，既然修理厂，工厂没有线索，可以扩大到周边，我说过，这种塑料布，最常见出现的地方是农村，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这样的塑料布，农忙季节预防天气变化用来盖粮食用的。虽然刘科长在塑料布上采集到机油的成分，也不排除是农业机械上的油污；明宇，咱们得去见见这对抱孩子的中年夫妇了。” 大家领命各自行动起来。 李洼村距离市区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来到村子里，通过热心村民的引荐，萧逸辰两人很快就来到李守田的家。 脚刚踏进院子，就听见从里屋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引路的村民，笑着说道：“守田两口子一辈子没有孩子，老天开眼，一下子从天上掉下个儿子，甭提多高兴了！” 萧逸辰停住脚步，问道：“你知道这个孩子的事情？” 引路的村民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收起满脸的笑容，解释道：“这可不是偷的，村民们都看见了，大清早就看见老李家门口有个孩子在哭。” 萧逸辰问道：“谁是第一个发现这个孩子的？” 引路的村民指了指后面李守田家的邻居李翠花，说道：“就是她，兵她娘。” 看到村子里进了陌生人打听李守田家的事儿，后面早就围了一帮人，七嘴八舌跟着议论。 萧逸辰顺着引路村民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阿姨。 萧逸辰转身，走过去，“你好，阿姨。你是第一个发现李守田家门口的婴儿的？” 李翠花嘴里还磕着瓜子，听萧逸辰喊她阿姨，嘴上就跟抹了蜜一般，高兴地说道：“哎呦！这城里人就是不一样，连个称呼都喊得洋气，他喊我阿姨！” “哈哈哈……”围着的人都附和着笑。 萧逸辰尴尬地撇了撇嘴，而李翠花似乎还没有要回答萧逸辰的意思，只顾着笑。 萧逸辰不想耽搁太长时间，亮出证件说道：“你好，我们是警察，请你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萧逸辰的警察两个字说出口，刚刚还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了，大家的笑容收住，转而都换成了一副严肃的面孔，就连刚刚引路的村民也愣了愣神。 “警察同志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就行了，还在那磨叽啥？”引路的村民催促道。 李翠花收起一脸的轻松，扣着衣角怯懦道：“警察同志，我凌晨四点就听到孩子的哭声，起来就看见守田家的门口放着一个孩子，我就拍了守田家的门，两人就把孩子抱进屋里去了，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 李翠花说着，眼神看向大家，大家同样点头。 “你看到婴儿之后，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或者你知不知道是谁把孩子放在这家门口的？” “警察同志，当时天还黑着呢！根本看不到人。” 萧逸辰疑惑道：“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李守田两口子没有孩子？” “嗐！这在村子里根本也不是秘密！” 萧逸辰暗忖：看来抱孩子的人必然是对李守田家是有所了解的，而极有可能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听到外边吵嚷声，李守田从屋里走了出来，纳闷道：“怎么了？都围在这里？” 引路的人赶忙说道：“老李，这两位是警察同志，他们想来了解一些情况。” 李守田脸色微怔，说道：“警察同志，我说实话，孩子没有出生证明，我们明天就去办理正规手续。” 萧逸辰给李明宇使了个眼色，李明宇秒懂。 “都散了！散了！”众人陆陆续续退去。 “李守田，这个孩子是有人放在你家门口的？” 李守田点头。 “这个人为什么把孩子放在你家门口？” 李守田拽了拽披在身上的衣服，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反正我不偷也不抢，就放在我家门口，我就抱进来了。” “孩子身上有没有纸条一类的东西？” “啥也没有？当时孩子身上还血糊糊的呢？” “这是哪天的事情？” 李守田翻愣了一下眼珠，说道：“得有五天了！” 萧逸辰垂眸，算了一下与宋君遇害的时间吻合。 出生的婴儿被萧逸辰带回了警局。 而婴儿的dna检测结果，却让大家大跌眼镜。 第181章 被剖腹的女人（10） 带回来婴儿的dna检测结果竟然与宋君的不匹配，这就说明这个婴儿不是宋君的孩子。 而让大家更加费解的是宋君肚皮上的那滴血迹却是属于这个婴儿的，这个婴儿曾经出现在宋君遇害案的现场？ 一团迷雾笼罩在萧逸辰的心头。 怎么回事？哪里出了问题？从宋君肚子里娩出的孩子为什么不是宋君的孩子？如果这个孩子不是宋君的孩子，那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宋君遇害案的现场？ 整个刑侦一队仿佛瘫痪了的节奏，谁也说不出一句话。 萧逸辰在工作区踱步，一言不发。 陆子月向大家宣布了结果之后，也是一头雾水。但是，她毕竟拥有着比其他人更多的医学知识。 她倚靠在办公桌上想了一会儿，说道：“其实，如果这个孩子一定是从宋君的肚子里娩出的，而这两人之间却没有亲子关系，还有一种可能存在。”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陆子月身上，眼神中几分企冀，几分好奇。 “宋君有没有可能是代孕妈妈？” 此话一说，工作区炸了锅。 “靠！这都能行？” “国家明令禁止代孕违法，还真有不怕铤而走险的？” “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萧逸辰停住脚步，走近陆子月，每次在他困惑不解的时候，陆子月都是那个为他拨开迷雾见天明的人。 “好像一声谢谢不足以表达我的真挚，你这个结论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萧逸辰满含深情地说道。 其他人嘿嘿嘿地笑着，默默低下了头。 “连你也跟我客气，我觉得这是我法医的工作，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们了。”陆子月抿了下嘴唇，含情脉脉，她踩着恨天高走出了刑侦一队的工作区，背影潇洒。 “萧队，看来我们推测得没错，景亮跟郭子薇一定是找宋君代孕，他们之所以不愿意吐露真相，是因为担心事情败露之后，他们也知道代孕违法，所以不想再惹事上身。”李明宇说道。 “可是有一点想不通，既然他们选择了代孕，为什么最后孩子又不要了，还杀害了宋君？”赵非凡疑惑道。 萧逸辰垂眸说道：“恐怕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这么简单。眼下最要紧的是证实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景亮跟郭子薇的，只有这一点得到确认，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工作。” “可是”萧逸辰咂舌摇头，没有说下去。 “萧队，提取景亮跟郭子薇的血液进行dna鉴定不就行了吗？”赵非凡说道。 “我何尝不知道拿到两人的dna样本，就能进行亲子鉴定了，可是”萧逸辰望了望简局长办公室的方向，大家明白了萧逸辰的担忧。 “那也不能就这么撂着？”赵非凡继续问道。 “我来想办法！”萧逸辰回应道。 “塑料布有线索了吗？找到塑料布就差不多找到了宋君遇害的第一现场？”萧逸辰转移话题。 “萧队，塑料布暂时没有线索。不过，我们的走访中，在一个村子里，我们摸到一个可疑的情况。李洼村有村民反映，他们村的恶霸刚子在宋君案发后回过家，刚子本名李刚，村里村外的人都喊他刚子，在外边干些替人收账的营生，多少年不回村了，前几天突然就回来了。” “李洼村？”萧逸辰重复道。 刘亦然点头。 婴儿也是在李洼村发现的，送给李守田孩子的这个人大概率也是李洼村的村民，要不然不会对李守田两口子没孩子了解的这么清楚，恰巧李刚也是在这几天回村，难道是李刚抱回来的孩子放在了李守田的家门口？ “萧队，我认为这几天我跟亦然一点塑料布的线索都没有找到，我想大概就一个可能，那就是这块塑料布本身就是凶手的，，凶手是不会声张自找麻烦的，他巴不得这件事情就此掩盖过去。” 萧逸辰点头，“亦然，非凡，你二人跟进李刚这条线，李刚无缘无故出现在李洼村，必然是有原因的，查他。” 二人点头，出了警局。 “萧队，跟踪景亮的手里通讯，我们跟踪到一个特殊的通讯电话。宋君出事后，景亮曾经联系过一个叫万事通的人，万事通本名万勇，他还有一家私家侦探社，黑白两道的信息一般都会找他打听。”伊宁说道。 萧逸辰沉眸，说道：“看来景亮急了，他既然找万事通打听消息，这消息必然是隐秘的，这个万事通我们得请他到警局走一趟了。” 萧逸辰安排其他警员协助把万事通带回警局。 眼下还有一个更为棘手的事情，那就是如何证明这个孩子就是景亮跟郭子薇的孩子，如何拿到两人的dna样本，是眼下最迫切的事情了。 万勇被带进了审讯室。 “警察同志，我可没犯法，我都是通过正规渠道做事的？”万勇不安地问道。 萧逸辰目光一凛，沉声问道：“景亮找过你？” 万勇点头，眼神躲闪。 “他找你什么事？” “警察同志，我们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你这样有违我的职业道德。”万勇为难地说道。 萧逸辰轻哼一声，说道：“如果你给景亮提供的信息触犯了法律，恐怕你不是违背职业道德的事情了，在法律上那就是包庇罪。” 万勇愣了愣，支吾着说道：“他找我打听一个你们正在破获的案件，他让我找找死者肚子里的孩子。” “还有什么？” “就是让我找找这个孩子。” “那你查到了什么？” “还没有查到线索，你们不是就已经把孩子抱回警局了吗？” 李明宇低头偷偷笑了两声。 结束了对万勇的询问。 萧逸辰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椅上凝神看向窗外，指尖不住地敲打着桌面。 “萧队！”李明宇站在门口喊了他一声。 萧逸辰回头，“明宇！” 李明宇走进来，站在萧逸辰的办公桌前，说道：“萧队，我想我能拿到景亮跟郭子薇两人的dna样本。” “你？”萧逸辰狐疑道。 李明宇点头。 “说说你的想法？” 李明宇抬头看一眼萧逸辰，欲言又止。 萧逸辰打量着他，有些纳闷。 李明宇回身关上萧逸辰办公室的门。 萧逸辰呵呵笑了两声，“搞得挺神秘！” 李明宇咽下口水，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勇气，说道：“萧队，我，我，其实我们家跟景家是有些渊源的。” 萧逸辰皱着眉，一脸疑惑地看着李明宇，“你家？……你家是李家？……你是哪个李家？……” “我父亲是李长善。” 萧逸辰浑身不禁颤了颤，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明宇，那样子就像在审视一件奇异的珍宝。 李明宇嘴中的李长善在京州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山水集团的掌舵人，是京州有名的经济大亨，京州可就是靠着这几个大集团的税收，一日强似一日，养活京州一方人的。 萧逸辰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明宇，确认道：“是山水集团的李长善？” 李明宇点头。 萧逸辰呵呵笑了几声，拍了拍李明宇的肩头，说道：“李明宇，大家都知道你是富二代，没想到你直接是豪二代啊，好小子，隐藏得够深的，我说怎么一说到豪门的案子，你就能侃侃而谈，敢情你小子就是混豪门的。 “我听说过李长善有个儿子，外人都说不务正业，原来是混到警察局当卧底了？” “萧队，我不是故意隐瞒，我，我……” 萧逸辰起身搂着他的肩，“明白，明白，低调，低调嘛！” 第182章 被剖腹的女人（11） 李明宇主动请缨，萧逸辰几分感动，几分歉疚！ “明宇，这件事情如果很为难的话，我还可以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我就再去缠一缠简局，总会有办法的。” 李明宇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萧队，我已经想好了，大不了被我爸臭骂一顿。不就是一顿臭骂吗？从小到大，我都习以为常了。 “对了，萧队，关于我身份的事儿，还请萧队帮我保密，我主要是不想让大家另眼看我。” 萧逸辰拍了拍李明宇的肩膀，说道：“明宇，豪门公子你不做，偏偏跟着我们整天灰头土脸的，吃了上顿没下顿，连个囫囵觉都睡不上，你图什么？” 李明宇一脸轻松，淡然笑道：“不知道，可能是喜欢！说实话我不想做我爸的儿子，主要是不想自己的头顶上整天戴着一顶豪门的帽子。我爸是我爸，我是我，我觉得现在每一天都紧张刺激，这就是我富足的生活。” 说实话，能有李明宇这种境界的人真不多见。也或许，从小众星捧月般高高在上的豪门生活他厌倦了，他不喜欢别人对他恭维，对他献殷勤，他只喜欢做他自己。 不出意外的李明宇被父亲李长善臭骂了一顿。 原因是李明宇答应李长善要跟景致见一面，李长善以为自己的儿子回心转意，撞到南墙回头了。于是在京州最豪华的酒店--尚都一品宴请了景氏一家，景老爷子拖着病体，景家兄妹三个连同家眷一同出席，能看出景家对这次会面的重视了。 席间，李明宇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最后李长善收到李明宇的电话，说什么在来的路上发生车祸，左腿骨折了。 李长善一听就知道李明宇这小子要闹幺蛾子，但是为了不博景家人的面子，他也只能在景家人的面前，在电话里大声吆喝道：“你就是爬也得给我爬来。” 李长善不断给景家人赔着笑脸，都是出来混的，这景家也不是傻子，大概明白这是被人家放鸽子了。 听到儿子出了事，李长善的太太卞芝敏戏精上身，她表现出的焦急，配合着李长善，却把景家人唬得一愣一愣的，这下搞得景家人也辨不清孰真孰假了。 卞芝敏因为担心儿子提前离席，李长善陪着景家人草草吃了顿饭，各自散去。 萧逸辰则是在众人散去之后，配合刘士亮偷偷溜进了包间，从景亮跟郭子薇喝水的杯子上采集到二人的唾液样本。 经过陆子月的检测，景亮跟郭子薇与抱回来的婴儿亲子关系大于9999。景亮与郭子薇通过宋君代孕的事实成立。 萧逸辰请示了简局长，在得到简局长的首肯后，萧逸辰等人带回了景亮跟郭子薇。 审讯一室。 景亮看上去还是一副颇有修养的样子，他翘腿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悠闲出声，“萧队长，子薇的身体不是很好，希望你们问询的时间不要太长。”他的语气平缓，不紧不慢。 “我们会注意的。”萧逸辰回答道。 “景总，既然您的时间宝贵，您太太身体不好，那我们就不必绕弯子了，说说你们跟宋君之间的故事？” 景亮抚了抚镜框，含蓄说道：“没错，我们是犯了错误，子薇的身体不好，我们想再要个孩子，于是，我们找了宋君代孕，我们没有任何的强迫跟威胁，双方完全处于自愿，我知道代孕违法，这就是我们所犯的错误。” 景亮摊了摊手，一脸坦然。 萧逸辰眼眸深邃，死死地盯着景亮，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异样。但是，景亮自始至终一脸淡然，他不紧张不惶恐，就像跟萧逸辰拉着家常一样，他该承认的不回避，不承认的坦然面对。 “你们既然找了宋君代孕，后来宋君为什么死了，孩子也不见了？”萧逸辰继续问道。 “其实，我们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宋君肚子里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比谁都着急，知道宋君出了事之后，我还专门找人打听过。只不过你们的速度比我快，比我先一步找到了孩子，只要孩子在你们手里，我也就放心了。不论怎样，你们早晚会找上我，我相信你们的办案能力。”景亮的话说得有板有眼。 “你说你与宋君的死没有关系？” 景亮摇头，轻哼一声，“我与宋君近日无仇往日无怨，我为什么杀她？我也想找出凶手是谁？” 萧逸辰凝神盯着景亮，原本找到景亮，就能查出宋君被害的真相，景亮的一番说辞，把自己倒是摘得干净。 “景总，你跟宋君是代孕关系，你让我很难相信你与这起案子没有关系。杀人取子，你们是不是因为某种原因打破了原有的契约关系，双方反目，而你雇凶杀害了宋君，你担心孩子放在身边警方早晚会怀疑到你，所以你安排人把孩子暂时送回到乡下，等到风声一过，你再拿钱把孩子赎回来？” 景亮淡淡笑了两声，拍手道：“萧队长的推理能力真是不一般，结局你都想好了。那你告诉我，警察办案不是讲究杀人动机吗？我的动机是什么？” 萧逸辰笑笑，“我刚刚说过，可能发生了不可控的因素，究竟是为什么？那只有你自己知道。” “萧队长，你太小看我了，你认为就凭宋君她能奈我何？我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双手沾满鲜血吗？更何况，她肚子里养着我的孩子，我为什么大费周章地杀了她，还要把自己的孩子养在外边，这于我而言，是不是太不划算了。” “那为什么我们在第一次去你家问询的时候？你们对宋君的事情遮遮掩掩？” “其实，你在第一次去我们家的时候，我们也是刚刚知道宋君的事情，宋君的事情并不明朗，再说，我们确实是找宋君代孕，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所以，刚开始，我们的确隐瞒了我们代孕的事实，仅此而已。” 萧逸辰眸色微沉，暗忖：景亮雇凶杀人的作案动机似乎并不充分，即使他有作案动机，那也得有真凭实据才能让他心服口服。 萧逸辰手指轻敲桌面，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宋君社会关系简单，谁会对她痛下杀手？难道凶手的指向是景亮？他眸色轻启，目光落在景亮身上。 第183章 被剖腹的女人（12） 当萧逸辰的目光落在景亮身上的时候，景亮此时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表情由刚刚的淡然倏地变得凝重起来，他换了个姿势，目光灼灼，庄重而严肃。 凶手的目标如果是景亮，一切好像就顺理成章了，而那个可怜的姑娘宋君，只是无辜躺枪，嗐！谁让她怀的是景亮的孩子？ 问题再次聚焦到孩子身上。 萧逸辰攥紧的拳头微微松了松，“景总，你在外边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景亮伏在唇间的手臂垂下，叹口气说道：“看来萧队长，也认为凶手针对的人是我，而非宋君本人，她只是养着我的孩子，所以无辜受到牵连？” “虽然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凶手的目标就是你。但是，从案发到现在我们警方一直在跟踪宋君的社会关系，她的社会关系简单，简单到您跟您的太太就是她的重要联系人。一个背景单纯，社会关系简单的女孩，为什么会成为凶手的目标？或许，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凶手真正的目标。我们试想一下，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干净得就如一张白纸，他之所以受到凶手的觊觎，应该是因为他的关联人？而你跟你的太太不正是这个孩子的关联人吗？” 景亮点头，他赞成萧逸辰的说法，同时他也提出了自己的质疑，“萧队长，如果凶手是针对我的，那他为什么杀人取子之后，只是单纯的把孩子送人？如果凶手报复的人是我，这一点于我而言似乎又太仁慈了。” 其实，萧逸辰也想过这一点，如果案发现场一尸两命，这似乎才符合仇杀的逻辑，凶手剖出孩子，又把他放在多年无子的李守田的家门口，这又是为那般？难道就是为了让景亮尝尽失子之痛，一辈子不能与自己的孩子相认，还是凶手对这个孩子根本另有安排？ 这一切都是未知。 但不论怎么样，只要这个孩子还活着，对于景亮而言，就有希望。 “景总，凶手的目的我们现在不得而知，但是，很明显凶手是奔着这个孩子去的？景总叱咤商场这么多年，在外树敌不少？” 景亮皱了皱眉，说道：“我是生意人，一切行为都是利益先行，得罪的人肯定是有的。但是我跟子薇代孕这件事情除了我的医生，就只有宋君本人知道，我知道宋君的嘴很严，从你们的调查走访中应该能看出来，她没有把我们的事情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她的母亲。而我的医生她是个外国人，一切工作我们都是秘密进行的，我的医生在完成了我们的事情之后就去了国外。更何况，我们之间都是有保密协议的。而我跟子薇更不可能泄露这件事。” 萧逸辰拧眉深思，按照景亮的说法，一切看似天衣无缝，可是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就如警察是怎么怀疑到景亮跟郭子薇头上是一样的。不关注可能永远看不出违和感，只要关注了，有可能处处都是破绽。 萧逸辰向景亮阐明了自己的看法，景亮表示认同。 “景总，在过去的一年当中，你有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你？”萧逸辰继续两人的话题。 景亮凝神回忆，不久后便摇头，“我的时间很固定，基本就是两点一线，即使出席什么场合，我一般会带着子薇一起，我没发现有什么人跟踪我们？” 萧逸辰点头。 经过这次审讯，景亮好像也不怎么排斥萧逸辰他们了。 抱回来的婴儿被景亮跟郭子薇带回去，但是他们代孕的事情同样面临法律的制裁。 案件还没有结束，萧逸辰还得继续深挖案件背后的秘密。 与此同时，刘亦然跟赵非凡把李洼村那个叫刚子的人也带回警局。 审讯二室。 “姓名，年龄，职业？”刘亦然问道。 刚子嘿嘿笑了两声，语气傲慢，“警察同志，把我抓回来，不知道我是谁？呵呵呵……” 赵非凡拍了一下桌子，呵斥道：老实点，回答问题！” 刚子轻笑，语气戏谑，“好好好，我配合，李刚，35岁，我这个职业是什么呢？要说我没工作，我每天还很忙，要说我有工作，我还不知道我这属于什么职业，警察同志，你们说我是干什么的？” 赵非凡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李刚，听村里人说，你已经离开李洼村很多年了，前几天为什么突然回来？” 李刚一脸坏笑，“警察同志，我生是李洼村的人，死是李洼村的鬼，再怎么着那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这里一辈子也忘不了，很简单，四个字，回家看看。” 李刚摸着自己起伏的胸腹，故作情深地说道。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刘亦然把宋君的照片举起来，让李刚辨认。 李刚眯缝起眼，从刘亦然手里接过照片，左看右看，摇头道：“警察同志，这照片上的人好像是个死人啊，她是怎么死的？” 李刚脸上挂着笑，几分嘲弄，几分戏谑。 赵非凡的拳头握得咔咔作响，他想一拳打在李刚的脸上，让那张傲慢的脸变成猪头。 “李刚，10月12号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你在哪？在干什么？”刘亦然继续问道。 李刚抚了抚脑门，斜愣着他的三角眼，说道：“我回家了，在路上，半路上车还坏了，我还捣鼓了1个小时的车。” “谁可以证明？” 李刚歪了歪身子，说道：“警察同志，大晚上的我一个人回家，谁能证明？车能证明。” “那这么说就是没人知道你是在回家的路上了？” 李刚抠了抠牙缝，说道：“随便！” “你们村的李守田跟汪凤英你了解吗？” “了解！按辈分算我得喊一声叔跟婶。” “你回家的当晚，有人在李守田跟汪凤英的家门口放了一个孩子，这个人是不是你？” 李刚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故作惊讶地说道：“我还能干那好事？给我叔跟婶抱个孩子回来，呵呵呵……” “李刚，我告诉你，想要知道孩子是不是你抱回来的，你跟案子有没有关系，你以为我们没有办法查出来是？这是在给你机会，你当真以为我们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在耍我们吗？”赵非凡呵斥道。 李刚似是被赵非凡的话唬了一唬，但很快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此时，刘士亮推开了审讯室的门拿着报告走了进来，应该是李刚的指纹比对有了结果。 赵非凡看一眼结果，轻哼一声，“李刚，你给我解释一下，你的指纹为什么出现在包裹宋君的那块塑料布上？” 第184章 被剖腹的女人（13） 听到比对结果，李刚对视上赵非凡的眼眸倏地收回。 他的眼珠在眼眶里胡乱地转动，他浑身僵直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很威风吗？”赵非凡没好气地说道。 李刚抬了抬头，犀利的目光变得柔和，“警察同志，我家丢了一块塑料布，上边有我的指纹这不奇怪。” “编，继续编，我看看你能不能编出花来。”赵非凡似乎掌握了主场。 李刚不再辩解，但是，他也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审讯工作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审讯就无法进行下去，这也就意味着赵非凡他们不可能从李刚嘴里得到任何他们想要的信息了。 赵非凡开始变得不耐烦，“李刚，如果你主动交代问题，协助警方破案，在法律上我们可以为你争取宽大处理，如果你拒不配合，继续选择与警方作对，到时候法院在量刑上可是不一样的。还有，你不要心存侥幸，认为我们找不到证据，你的车上如果拉过这个孩子，你的车如果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都会查出来，这只是时间问题，你自己掂量掂量你该怎么做？” 李刚收敛了不少，但是他仍然拒绝回答赵非凡的问题，就像有人事先给他吃了定心丸一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萧逸辰在隔间看到这一幕，示意赵非凡停止审讯，李刚矢口否认他与宋君案有关，这肯定是块难啃的骨头，除非有新的证据出现，否则很难撬开李刚的嘴。 萧逸辰召呼大家会议室开会，就目前掌握的线索重新梳理案情，试图寻找案件新的突破口。 萧逸辰照旧在白板上写下人物关系。 将人物关系梳理固定之后，萧逸辰指着白板上的人物说道：“宋君是本案的受害人，经过我们侦查，宋君的社会关系简单，排除了因为宋君本人的原因而导致的遇害。宋君遇害之后，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见了，我们在李洼村找到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经过亲子鉴定确认是景亮跟郭子薇的孩子，由此，景亮跟郭子薇的代孕事实成立。亦然跟非凡通过走访，找到了案件的一个嫌疑人李刚，并且在包裹死者的塑料布上，也找到了李刚的指纹，案件进行到这里，李刚拒不交代，卡在这里了。” 萧逸辰看向众人，继续说道：“大家有什么看法？” “萧队，孩子既然是景亮的，宋君的社会关系简单，所以凶手针对的肯定是景亮。” “好，第一种可能，凶手的目标是景亮！”萧逸辰顺势在白板上用圈1写下了景亮的名字，并在景亮的名字下面做了个重点符号。 “萧队，如果凶手的目标是景亮的话，不论是哪种原因的复仇，这种手段对景亮而言似乎只是点到为止，蜻蜓点水的效果。凶手杀的人是宋君，就算目的是为了取出孩子，可是孩子明明还活着，这似乎又不像是一种警告，凶手的作案动机并不明确。”刘亦然分析道。 “对，这起案子看起来又不像是仇杀来的那么血淋淋的，虽然是死了人，可是死的这个人压根对景亮造不成什么伤害。”萧逸辰回应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在行凶的时候，看到嗷嗷待哺的婴儿动了恻隐之心，不忍心下手，所以才会把孩子带到李洼村，放到李守田的家门口。”李明宇说道。 “你说这个人是李刚，就他那副嘴脸，他会有这份善心？”赵非凡撇着嘴反驳道。 萧逸辰接着这个话茬，继续说道：“那我们就来说说这个李刚，不管他有没有这份善心，这件事情在他身上有发生的可能性，他了解李守田家的情况，他在宋君遇害后回到了李洼村，在塑料布上又发现了他的指纹，我想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他一定是参与了宋君的遇害案，有一个问题是，他的动机是什么？” 萧逸辰转身在白板上用圈2又写下了李刚的名字。 “萧队，李刚不可能与景亮存在直接矛盾，他应该是被雇佣的。”李明宇继续说道。 “好，说到问题的重点了，李刚如果是被人雇佣的杀手，他的幕后指使是谁？我们是不是可以猜测，这个幕后的人下达的命令是除掉宋君跟他肚子里的孩子，是李刚自作主张留下了孩子？”萧逸辰分析道。 “萧队，如果是这样的话，仇杀的可能性就成立了。” “对，如果是仇杀，凶手要杀的这个人不应该是景亮吗？为什么对着他的孩子下手，还有一点我需要补充，那就是据景亮口述，他跟郭子薇做代孕这件事情非常隐秘，除了去了国外的那个医生，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我们在走访宋君的社会关系的时候，宋君对这件事情守口如瓶，我们没有得到任何有关代孕的信息，当然，景亮跟郭子薇更不可能说出去，谁会知道宋君肚子里的孩子是景亮跟郭子薇的呢？” 赵非凡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萧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如果走漏了风声，那指定就是家里人。” “还有一个人我们可能忽略了，那就是景亮的司机，别忘了，宋君每次产检都是景亮的司机送她去的。景亮跟郭子薇对宋君的这种关心的确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只要稍加留心，就能猜到这其中的关系，即使司机不知道景亮跟郭子薇代孕的事情，也能猜到宋君跟景亮的关系不单纯。” 李明宇表情严肃，窝在座位上默不作声。 萧逸辰目光落在李明宇身上，问道：“明宇，你有什么思路？” 李明宇正了正身子，说道：“萧队，我们一直怀疑凶手对景亮的行为是仇杀，大家有没有想过凶手为什么试图杀害景亮的孩子，而不直接针对景亮本人呢？” “让景亮的孩子死，对景亮造成的精神上的折磨这应该比杀了景亮来的更痛快？”赵非凡插话道。 “明宇，你想说什么？” “萧队，在宋君案刚一开始时，我就提过，景德望已经不再管理双a集团内部事务，他这个人有着传统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他可以给这个家族的女人金钱，但绝不会给股份。我们试想一下，景亮为什么就算代孕也要生下这个孩子，并且这个孩子已经确认是个男孩，景亮为什么，凶手就为什么？” “你怀疑景亮的大哥景明？” 第185章 被剖腹的女人（14） 萧逸辰最后转身在白板上写下了景明的名字。 不可否认，李明宇似乎给出了本案最有作案动机的人，景明才是最不希望景亮有孩子的人。 鉴于景明身份的特殊性，在杀害宋君这件事情上，他根本用不着亲自动手。 好在目前有了李刚，萧逸辰针对目前的形势，当即吩咐道：“亦然，非凡跟踪定位李刚的车辆，调查李刚工作的地方，还有住所；伊宁，紫嫣，景明既然是雇凶杀人，双方肯定有金钱往来，查一下景明以家庭为单位名下账户的动向，调取事发前后，景明车辆的动向，看看他有没有可疑接触。” 几人迅速走出会议室，各自按照萧逸辰的安排行动起来。 “明宇，我想景亮现在应该跟我们站在统一战线了，咱们去带他的司机回来，除了郭子薇，他的司机应该是跟景亮接触最多的人了，或许这个人能告诉我们点什么。” 不大一会儿，景亮的司机王光明就被带到了警察局。 王光明很年轻，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坐在问询室的椅子上，他看上去有些拘谨，无处安放的手不断揉搓着膝盖处的褶皱。 萧逸辰抬头安慰道：“你不必紧张，我们只是想跟你了解一些关于景亮的私事。” 一说是私事，王光明似乎更紧张了，他摆手道：“警察同志，老板的私事，你们最好去问老板，再说了，我也不知道老板什么私事。” 萧逸辰笑笑，继续说道：“你跟在你老板身边的时间不短，我想景亮的一些事情你一定知情。” 王光明低垂着头，不觉额头已经渗出一层细汗。 “你认识宋君？” 王光明点头：“不算熟。” “宋君在怀孕期间多数时候，是你送她去产检？” 王光明继续点头。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老板景亮的？” 王光明点头，而后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萧逸辰，他不解道：“你们都知道了？” 王光明果然知道。 萧逸辰垂眸轻笑，问题的重点来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宋君肚子里的孩子是景亮的？” “很早就知道了。” “很早是什么时候，能具体一点吗？” 王光明回忆道：“就是每次送宋君去产检的时候。” “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 “猜的？” 王光明点头。 萧逸辰笑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景亮的什么行为让你怀疑宋君肚子里的孩子是景亮的？” 王光明笑笑，说道：“其实想想也很简单，老板跟太太都很紧张宋君肚子里的孩子，他们对宋君的关心有些超出限度。再有，我听父亲说宋君在老板家的待遇也不一般，太太对宋君肚子里的孩子什么时候胎教，什么时候营养，都有明确的时间规定，就跟养自己的孩子一样。我老板年富力强想找个女人生孩子其实很简单，但是他跟太太的感情深厚，这一点也是我最佩服老板的地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天底下几个有钱的男人能做到，而我老板就可以。” “你刚刚说的你父亲是谁？他也在景亮家做工？” “父亲是老板家的管家，我给老板开车也是父亲介绍的……” 根据王光明的介绍，萧逸辰想起来，王光明的父亲就是他跟李明宇去华府天下的时候那个给他们开门的五十岁上下男人，景亮喊他王叔。 宋君的事情，尽管景亮认为保密工作没问题，但是，很多细节上他都忽略了，你比如两人对宋君，对宋君肚子里孩子的关心，警方也是通过这一点顺藤摸瓜，才知道他二人代孕的事情，如果有心人关注到这一点应该也不难发现这里面的问题，即使发现不了二人代孕的事情，也必然会认为景亮与宋君存在某种关系。 就像王光明，他就是通过景亮夫妇对宋君的过度关爱，再加上老父亲那边的佐证，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关于宋君肚子里孩子的这件事情你没有没跟别人说过？”萧逸辰继续问道。 王光明抬头，说道：“没有，绝对没有！父亲一再嘱咐我，给人家做事不能乱嚼舌根，我从不八卦老板的事情。” 萧逸辰点头，“据你了解，景亮跟景明两个人的关系怎么样？” 王光明停顿了一会儿，说道：“警察同志，如果与案件无关的话，我拒绝回答，我说过，我不想在背后道人长短。” 萧逸辰笑笑，王光明的确不像是爱嚼舌根的人，如果他真是那种人，景亮也绝不会雇佣他，这个司机用着踏实。 “宋君惨死，他肚子里的孩子算是在凶手一念之间侥幸存活了下来，我们推测凶手是冲着景亮来的，你难道不想帮帮你的老板吗？” 王光明脸上现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他怯懦道：“豪门恩怨多，两个人应该算是面和心不和，都暗暗叫着劲。大老板一直有一种胜券在握的优越感，对老板忽冷忽热，总之大老板一般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喜欢暗地里放黑枪……” 说到大老板景明，王光明的眼神微怔，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抚住唇角，瞳孔不自觉地放大，脸上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王光明，王光明……”萧逸辰看到王光明的异样喊道。 王光明怔怔地看向萧逸辰，神态稍微缓和了一下，支吾着说道：“警察同志，我可能犯错误了。” 王光明此时看上去有些惊慌。 “你想到了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警察同志，说起大老板，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前不久，大老板的司机薄云江找过我，他想让我跳槽到大老板那里去，说什么跟着我老板没前途，双a集团早晚是大老板的，让我提前谋划。说到底，他就是说我老板没有儿子，我当时赌气说了句，我老板会有儿子的。警察同志，我是不是说漏了嘴？我当时是无心的。” 王光明有些急了，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当时，薄云江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薄云江本来想继续追问我老板儿子的事情，可是我当时意识到我话说多了，所以我没再搭话。我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因为我的话让薄云江起了疑心，从而……” 萧逸辰眉头微皱，思考着王光明这句话的影响。 消息总是在不经意间被有心人捕捉，如果王光明给薄云江撩了话，倚靠景明的身份不能查出景亮代孕的消息，就连王光明都能察觉到宋君的孩子是景亮的，这在景明那边根本也不是什么事儿？ 看来因为争抢老爷子那点股份，双方都杠上了。 此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一眼来电显示是刘亦然。 电话接通。 “萧队在李刚办公室后面的仓库中发现疑似血迹。” 第186章 被剖腹的女人（15） 萧逸辰带领痕检科的同事迅速前往。 李刚的办公室坐落在福高路一处破落的商铺，没有门头，隔壁有一家五金工具店，另一家挂着转租的牌子，萧逸辰私下望了望，这一带属于京州建市最早的商业街，如今，经济中心转移，人员也随之流转，这一片就显得人烟稀少了。 萧逸辰站在路边看了看，路上倒是有监控，但是路边高大的树木枝干密集，遮挡了监控照到商铺的视线，够呛能查到有用的线索。 萧逸辰朝李明宇摆摆手，指了指路边的监控，李明宇会意。不管有没有结果，该查还是要查的。 一行人进入李刚的商铺，商铺外间是五十平建方的办公室，里面有办公桌，文件柜，茶桌，还有些零零散散乱七八糟的东西，再往里还真的别有洞天，连接商铺的还有一处违规搭建，这里像是一间仓库，里面堆放着一些杂物。 “萧队，你看这里。”刘亦然指着桌角的一处血迹说道。 萧逸辰顺着刘亦然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一张长方形的破旧不堪的会议桌上的桌腿上，有类似喷溅状的血迹。萧逸辰右手伏在桌子上，他注视着这张桌子，凝神思索道：“难道宋君就是在这张桌子上完成的剖宫产手术？” “萧队这里虽然很乱，东西堆得满满当当的，但唯独这张桌子上没放东西，这里显然也被清理过，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就是宋君遇害的第一现场。”刘亦然继续说道。 萧逸辰点头，痕检科迅速在房间内开始搜集证据，提取痕迹。 就在这空档，隔壁五金店的老板趴在门口向里张望，“你们是什么人？” 萧逸辰从里面走出来，走近说道：“我们是警察，你是五金店的老板？” 那人点头。 “怎么称呼？”萧逸辰问道。 “他们都叫我老梁！这个李刚是出了什么事吗？”五金店的老板看上去很老实。 “老梁，你跟李刚很熟吗？” 老梁摇头，“一年到头见不了几回面，没打过什么交道，不过，前一阵子还看见过他。” 萧逸辰垂眸，继续问道：“来找李刚的一般都是些什么人？” 老梁依旧摇头，“说不上，有时候看见开门的时候，就是一屋子人围着打个麻将，喝喝茶。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个干啥的。” 萧逸辰点点头，“老梁，你最后一次见到李刚是什么时候？” 老梁抬了抬眼皮，眼球向上瞟了瞟，说道：“一星期前他还给我借了块塑料布，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萧逸辰深邃的眸子泛起亮光，“老梁，李刚为什么要借你的塑料布，他有没有说借你的塑料布干什么？” “嗐！我刚开始不愿意借给他，那块塑料布是我在老家的时候盖粮食用的，现在有时候刮风下雨的，我也盖盖这些东西。”老梁指着门口一堆的阀门扳手说道，“他当时见我不情愿，还说拿钱买我的也可以，就是一块塑料布，也不值什么钱，于是我就给了他。从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这一带你们一般晚上营业到几点？” “晚上不营业，天一黑这一片就没人了。” 萧逸辰哦了两声，抬头瞥见五金店的门口竟然装了监控，虽然监控的角度对准了五金店的门口，但是，从角度来看，应该也能看见李刚的商铺门口。 萧逸辰提出要看看五金店的监控。 老梁把萧逸辰让进房间，说道：“前几天不知道谁使坏，把我家的监控用黑色塑料袋蒙住了，我以为家里肯定是进贼了，结果发现店里什么也没少。” 闻言，萧逸辰问道：“你说的是哪一天？就是李刚借我塑料布的当天晚上。” 萧逸辰把监控的时间直接放到宋君案发的那天晚上，果然老梁家的监控显示，晚上10：00的时候，监控的摄像头出现一只大手，用黑色塑料袋遮盖，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不过萧逸辰注意到一个细节，遮挡摄像头的人左手手腕处有一块硬币大小的黑色斑点，所猜不错的话应该是块胎记。 萧逸辰让刘亦然采集了老梁还有老梁妻子的指纹，以备回去跟塑料布上的指纹做比对。 如果确认塑料布上的指纹是老梁及其妻子的，那塑料布上的四枚指纹，已经确定三个人的了，还有一个极有可能就是李刚同伙的，这个人会是谁？ 陆子月说过宋君的缝合伤口粗糙，不像是在医院里完成的剖腹产手术，这个给宋君开腹的人，虽然不是很专业，但是应该也具备一定的医学知识的，李刚毫无学医背景，肯定不是他，那就只能是他同伙了。 此时，痕检科已经完成了对李刚办公室以及仓库的痕迹采集。 “萧队，里面的那一间仓库，地面经过清洗，但是喷洒鲁米诺试剂后，地面呈现蓝白色血迹反映，房间内并没有找到死者的衣物，应该是被处理了，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衣物的事情应该无法找回了。 “我们在这块抹布上采集到唾液，这块抹布应该是用来塞住死者嘴的。 “还有这个。”刘士亮指着一个注射用的针头说道，“这个应该是用于麻醉用的针头，麻醉用的针头通常都比较粗。 “收获不小，等这些结果出来，看李刚还怎么狡辩！” 对李刚的商铺结束侦查，一行人返回警局。 李明宇从交通部门获取到李刚门前的监控视频，视频显示案发当晚10:00的时候，李刚的车从福高路驶入店铺门口，透过路边树叶的缝隙，虽然看不清人的面目，但是依稀能分得清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不知道拖着什么东西进入了商铺。通过树叶的间隙能看到其中一个人的侧脸，李明宇把这段视频发给技术部门最大可能的还原监控的清晰度。 李刚的车再次从商铺启动驶入福高路的时间是零点，之后，李刚的车故意躲避监控的追踪，失去监控信号。 第187章 被剖腹的女人（16） 宋君案发的第一现场终于找到了，这对侦破案件来讲是至关重要的，随着重要线索的出现，此案的脉络逐渐清晰，萧逸辰他们离真相也越来越近了。 “萧队，从案发到李刚被抓，我们绘出了李刚的行动轨迹，大家看。”刘亦然把李刚的行动轨迹通过会议室的大屏幕，用绿色的线标注出来。 “大家看，李刚的车曾经在明镜湖附近的福寿路出现过，之后该车辆进入监控盲区，虽然环绕明镜湖公园的辅路都没有监控，但是，李刚车辆出现的福寿路是距离明镜湖最近的一条路，李刚车辆在福寿路出现的时间是案发时的凌晨一点，一个小时之后，李刚的车辆再次出现在福寿路的监控范围。此后，李刚的车断断续续出现在监控范围，当晚，他最后在监控视频中消失是这条路--万通路。而这条路就是通往李洼村的必经之路，他与当晚返回了很久没有回去的家。 “另外，事发后，李刚自己清洗了车，但是，我们在后备箱仍然发现了血迹反应。陆法医会同痕检科正在加紧检测。” 萧逸辰点头。 “萧队，我们这边也有发现。”伊宁说道，“我们查询过李刚的通讯记录，在宋君案发前后曾有一个虚拟号码与他有过几次联系，技术部门联系了通信部门，只能大体定位到虚拟号码的使用来自双a集团附近。 “还有一个情况就是，李刚的手机里有一段录音，但是这段录音是经过变声处理的，大家听一下。” 伊宁打开李刚手机的扩音功能，手机中传出一阵低沉而愤怒的声音：“李刚，那个孩子呢？你竟然私自让那个孩子活下来，活干不利索，而你却拿走了全部的钱，江湖人办事可没有你这么不讲究的，吃进去的你要给我吐出来。 “老板，那个孩子已经死了，我没有把他跟那个女人埋在一起，我已经处理了。 “哼！跟我斗，嫩了点！” “萧队，这段录音是我们发现死者的那天，有人用虚拟号码打给李刚的，应该是我们当时通过媒体征集死者线索的时候，使用虚拟号码的这个人知道了我们发现死者的信息而找李刚兴师问罪的。看来，我们前期的猜测不错，这个孩子能够活下来，可能是因为凶手临时动了恻隐之心。”伊宁补充道。 “萧队，我们也排查了李刚的社会关系，有一个人在宋君遇害前后，频频与李刚见面，这个人叫李海洋，在市区开了一家宠物医院。他跟李刚都是李洼村的，事发后，据宠物医院里面的工作人员说，他一直没去上班。 “还有一个情况就是李刚与景明的司机薄云江虽然没有正面接触过，但是他们的行动轨迹有多处重合，既然景明有嫌疑的话，我觉得李刚与薄云江的轨迹重合就显得有些巧合。” 萧逸辰点头。 伊宁继续说道：“另外跟踪景明账户的情况得到的结论是，他们以家庭为单位并没有可疑支出，双a集团旗下一家分公司在宋君遇害的第二天有一笔较大的办公耗材支出，收款方是京州市恒欣商贸有限公司，公司法人是一个叫苏安的。” 萧逸辰眉头微皱，说道：“伊宁，跟踪一下这个叫苏安的，看看他跟李刚有没有关系。” 伊宁走出了会议室。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李刚，而他背后的推手却仍然隐藏在暗处，能不能揪出这个人，就看能不能撬开李刚的嘴了。 李刚因为没有执行雇主的命令私自留下了孩子，这两人之间已经心生嫌隙，只要适当的推波助澜，就一定能让李刚的心理防线崩溃，进而老实交待案情。 案件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萧逸辰当即决定再审李刚，就算他再顽固，他能抵挡住即将出炉的一系列检测结果吗？ 萧逸辰吩咐道：“亦然，非凡你二人把李海洋带回警局。明宇，紫嫣，你二人把景明的司机薄云江带到警局。” 此时，技术部把李明宇传过去的李刚商铺门前的监控视频做了清晰度还原，伊宁通过人口数据库，找到了视频中的人物正是李海洋。 不多会儿，李海洋跟薄云江被先后带到警局。 李海洋表情木讷，从他脸上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的来临。 坐在审讯室里的李海洋战战兢兢，他的脸上渗着汗，打湿了鬓角的发丝。 “你叫李海洋？是一名兽医？”刘亦然问道。 李海洋无措点头。 “这是李刚商铺门前的监控视频，宋君是在李刚商铺后面的仓库遇害的，我们在那里采集到血迹，找到了注射用的针头，你不想说说同期你为什么出现在他的商铺吗？” 李海洋抖如筛糠，他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目光闪烁，“警察同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李刚说让我去帮忙，我怎么知道他要杀人，我是兽医怎么能干得了那个？” “但是你最终还是干了，宋君不就是死在你的手术刀下吗？” 李海洋慌乱无措，进而给人感觉有些神情恍惚，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不断揉搓，嘴里喃喃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我本来想救她，但是李刚说，天已经被捅了窟窿，就无法回头了。” “恐怕你不是无法回头，你是想到李刚给你的承诺！我们查询到你名下欠着不少高利贷，你是迫切需要这笔钱！”李明宇把一摞资料甩在李海洋的面前。 李海洋深深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他的脸上不断冒着冷汗，看上去好像虚脱了。 “你们是受谁的指使？” 李海洋愣怔地看着刘亦然，“我不知道，李刚说我知道的越少对我越好，我只管拿钱。不过，后来那个女人求我们别杀她，她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双a集团景亮的。当时，我跟李刚都吓了一跳，景亮的名号在京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想放弃了，可是李刚偷偷告诉我，要她命的人比景亮的名号还大。本来大人孩子都必须死，可是，当我们知道孩子是景亮的时候，我们就多了个心眼，那个女人也苦苦哀求求我们放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们是拿钱办事的人，如果非得有一个人活下来，那也只能是那个孩子，只要这个孩子还活着，我们手里就有了筹码。”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被你剖宫产大出血而死？”李明宇怒目而视，为他们的罪恶不耻。 李海洋因为痛哭而面容扭曲，“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他颤抖着双手盖在那张丑陋的面容之上。” 第188章 被剖腹的女人（17） 审讯二室。 李刚的脸上再也没有刚来审讯室时的那种得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漠然，他耷拉着脑袋，就像战败的士兵等待战胜方的屠戮。 萧逸辰沉声说道：“李刚，警察在你商铺后面的仓库里找到了很多证据，那里应该是宋君遇害案的第一现场。在你的车里我们也提取到血迹，这些证据目前都在加紧化验中。事后，警方还原了你车辆的行动轨迹，我们有理由相信你就是杀害宋君的凶手，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你，你的同伙正在隔壁的审讯室，他是叫李海洋？” 李刚的眼球滚动，神情有了些许变动，他依旧没有说话。 此时，萧逸辰的手机振动，他瞄了一眼，是伊宁刚发过来的短讯，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内容是京州市恒欣商贸公司的法人苏安是李刚的朋友，已经从苏安这里得到证实，李刚只是用苏安的身份证注册了公司，除此之外，苏安与恒欣商贸公司没有任何关系，李刚才是公司的实际拥有人。 萧逸辰长舒了一口气，“李刚，我刚刚收到一个短讯，是双a集团打给你的一笔巨款，这么大的项目审批，应该需要景明的签字，那边的转账项目写的是办公耗材，你跟他们提供了什么办公耗材？你是想破罐子破摔，自己一个人承担？可是，你根本没按照要求完成对方的嘱托，你觉得他会念你的旧情？” 李刚眉头微皱，他抚了抚额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最终说道：“人是我杀的！” 萧逸辰双臂环胸，后背倚靠在椅背上，静静等待李刚的坦白。 “我是受薄云江的指使，他是景明的司机，是他联系我要我杀了一个叫宋君的孕妇，他们当时给我看了宋君的照片，说事成之后给我200万。可是我压根就不知道这个女人跟景亮有关系，要是早知道这个女人跟景亮有关，打死我也不会接这茬。在京州，景明跟景亮谁敢得罪？可是当我抓了那个女人的时候，她才告诉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景亮的，我当时也想放弃，可是想到她的命那么值钱，我心一横，就那样了” 李刚说着，眼角不觉有些潮湿。 “你跟景明的司机是怎么联系的？” “他做事很小心，我没有见过他，我们通过几次电话，就算是接头，从来都不正面接触。他有时候安排我把车停在什么地方，他需要给我什么东西就找人扔在我的车上，我需要什么东西，他就把需要的东西提前放在某个地方，总之，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他为什么会找上你？” 李刚摇头，“不知道，可能知道我比较缺钱。” “你身上是不是还背着其他人命？” 李刚急了，辩解道：“警察同志，从来没有，跟人打架斗殴的事情经常出，但是，我从来没有杀过人。就是宋君这一票，我因为害怕，也是拽着我同村的发小李海洋一起开的，他娘的，一个整天给阿猫怕狗开膛破肚的人胆子竟然比我还小。” “他们要求你干什么？” “杀了宋君，一尸两命。” “可是最后，你们却迟疑了？你们并没有按照雇主的命令执行？” 李刚深吸一口气，说道：“那个女人跪下来求我，我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景亮的。我这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我的确迟疑了，这两尊佛我哪尊都得罪不起，于是，我就长了个心眼，把那个孩子留下了，也算给自己留条后路。” “于是，你回到了李洼村，把那个孩子放在了李守田家的门口。” 李刚垂着头，“杀了人之后，我心里很慌，所以我就想回家避避风头，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上了我。” 此时，刘士亮这边的检测也已经有了结果，包裹宋君塑料布上的四枚指纹，有两枚是属于五金店夫妇的，另外一枚正是来自李海洋。 在李刚仓库桌角下发现的喷溅状血迹，注射针头上发现的皮屑组织，还有李刚后备箱的血迹显示，均来自宋君。 至此，李刚跟李海洋杀害宋君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两人被依法收押。 另一边，景明的司机还在死鸭子嘴硬，在审讯室里耗着。 萧逸辰此时向简局长申请搜查令跟逮捕令，对双a集团进行搜查。 萧逸辰等人在薄云江的办公室搜集到宋君的个人资料，还有变声器，从财务部门找到了由景明签字的汇给李刚的汇款单。 景明涉嫌指使他人犯罪被依法带走。 审讯室里，景明拒不承认指使薄云江犯罪的事实，他把一切都推到薄云江身上。就连他签字汇给李刚的款项，他都说成是受薄云江蒙蔽，一切都是薄云江串通李刚行事，他对此一无所知。 萧逸辰感觉可笑，虽然薄云江觉得自己一身正义，不肯承认任何事情，可是他的老板早已经把他出卖了。 “景明，你说薄云江的行为不是你授意的，那你告诉我，薄云江杀害宋君的动机是什么？他与宋君有什么恩怨。” 景明摊摊手，“犯罪动机？你们是警察，这些东西难道还要来问我吗？” 萧逸辰垂眸，“景明，根据我们警方的调查，你对宋君母子的作案动机可比薄云江要充分的多。” 萧逸辰仔细观察着景明的表情，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的慌乱，萧逸辰知道，他的话应该是刺激到景明某根敏感的神经了，景明的眼神不似刚刚那般灼灼逼人了。 “萧队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吗？” “那我来告诉你我在说什么，景老爷子年事已高，又突患中风，不再管理集团事务，可是他名下的股份就会按照家里男丁的数量进行分配，如果你弟弟景亮突然再填个男孩的时候，你说你会不会急眼呢？” 景明坐在椅子上按捺不住，“你胡说，我有两个儿子，我的股份肯定比他多。” “人往往就是这么贪心，本来已经拥有的足够多了，可是仍然想要更多的。” 萧逸辰瞟了景明一眼，他浑身不自在，争辩道：“那是你想的，我可从没有这么想过。” 景明嘴上的话说得漂亮，可是违心的话说出来，让人听起来总是那么不踏实。 既然景明不想承认什么，萧逸辰干脆就先晾着他。 另一边，刘亦然跟赵非凡正在审讯薄云江。 从薄云江的办公室搜出了变声器，跟李刚手机里的那段录音形成的声音一模一样，但是能看出来，此时薄云江并没有打算要把景明供出来。 萧逸辰在隔间传话给刘亦然：“亦然，告诉他，景明这边已经撂了，薄云江的一切行为都是他自己的自主行为，景明还要告他敲诈。” 没想到，刘亦然把萧逸辰的原话传给薄云江。薄云江听完之后急了，嚷道：“警察同志不是这样的，一切都是景明指使的，我有证据。” 赵非凡从薄云江的手机里同样找到一段录音，是景明指使薄云江找人做掉宋君及肚子里孩子的录音。 证据面前，景明终于无话可说。 所有与案件有关的人都将受到法律的严惩，景亮跟郭子薇涉嫌非法代孕同样面临法律的追究。 可是这起案子最无辜的宋君却永远的长眠，她无辜卷入这场股份争夺的漩涡，成了别人利益的牺牲品。 景亮跟郭子薇自知有愧于宋君，所以他们主动承担起照顾潘娥的饮食起居，这也算对宋君在天之灵的慰藉。 第189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1） 京州市第一中学。 晚风习习，秋意萧瑟，被风吹落的树叶滚在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晚上9：00，一群正值青春年少的学生们还在灯下埋头苦读，眼下虽然是最苦，最难熬的日子，但也是最值得怀念跟留恋的日子。 还有半年的时间，高三这帮学生就会离开这所校园，奔赴各地，开启新的大学生活。 高三的学生，已基本算是成人了，老师们的工作一般就是对这些学生传授知识，相对而言，这个阶段的他们已经不需要老师去盯着，去管着学习了。自律，自主学习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大部分学生都知道在最后的阶段去拼一拼，搏一搏，高考也意味着这是他们人生的第一次重大转折。当然也有一些自律性差的学生，仍然还在混日子，熬时间。 高三六班的班主任贺冰川是学校公认的教学能手，他对教育是严肃的，尤其对班里的那几个尖子生抓得格外严。 听说，班级里的升学率是跟老师的业绩挂钩的，尤其是对升入知名学府的，学校对班主任都会有额外的奖励。 贺冰川在这一方面尤为重视，既关系到名誉又关系到钱袋子的事儿，他就更加上心了。 晚自习的时候，贺冰川总是躲在教室外的窗户边，或是趴在门玻璃上，偷窥教室内学生们学习的情况，总有那么几个学生吊儿郎当，让他的胸腔憋着火。 此时，从教室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一个人，步履急促，步步生风，走廊上灯光昏暗，看不清那人的面部，看他走路的方向应该是冲着贺冰川来的。 待来人走近，终于看清了模样，是跟贺冰川一个教研组的周尧。 周尧似乎来者不善，他气势汹汹，就连面部的肌肉都好像在抖动，他的确是来找贺冰川的。 周尧没说一句话，走到贺冰川的跟前，就拽着他的肩角往走廊的尽头拖。贺冰川的脸上露出诧异的目光，他顺势跟着周尧的脚步移到走廊的尽头，在靠近厕所的那扇窗户边，两人停下了脚步。 贺冰川感觉不对劲，“周老师，周老师……”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对于周尧的无理，贺冰川暂时并没有动怒。 周尧咬了咬嘴唇，他似乎是力道用大了，咬破了嘴唇，吐在地上的口水带着一股腥咸。 周尧终于开口说了话，“贺冰川，你还有没有点师德，你上次公开课为什么要用我的教案，你知道那是我熬了几个晚上才做出来的。你倒好，旱地里拾鱼，来个现成的。我刚刚才知道是你抄袭了我的教案。我还听说，你的那堂公开课正在参加省里的评选？怎么？如果真获奖了，你说这到底应该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呢？” 周尧满腔愤懑，语气里尽是挑衅。 贺冰川也不是好惹的主，他瞥了周尧一眼，反驳道：“周尧，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抄袭了你的教案，你有证据吗？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看见我有点成绩就开始眼红。你这是嫉妒！” 周尧右手食指指着贺冰川的鼻尖，“你信不信……” 周尧想表达的意思应该是你信不信我揍你。 而贺冰川也毫不示弱，“你打一个试试！” 周尧举起拳头就要落在贺冰川身上，突然卫生间一阵哗啦地冲水声，让周尧抬起的手臂垂了下来。 从卫生间走出来一个学生，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二人。 “贺老师好，周老师好。”那个学生侧着身子从周尧挡着的卫生间门口挤出来，而后就像获释的囚徒一样跑起来，跑回自己的教室，正是高三六班的卢立冰。 卢立冰在洗手间肯定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此时两人的脸上都挂上了一种复杂的神色。 然而，事情并没有完。 “贺冰川，你活该被你老婆孩子抛弃，你这种男人应该被全世界抛弃，孤独终老。”周尧揭着别人的伤疤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好像只有贺冰川越愤怒，他才能越舒爽。 贺冰川显然是被周尧的话刺激到了，“周尧，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儿去？你不就是仗着个有钱的爹才能到这儿当老师吗？你个野鸡大学毕业的也配跟我谈教案，你会写教案吗？你能写教案吗？我还想说你的教案是抄袭的我的呢！” “你……”周尧涨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你给我等着。”周尧放着狠话。 “我奉陪到底！”贺冰川不再跟周尧掰扯，他离开了那个地方。 贺冰川带着一肚子气走进了教室，几个没有眼力劲的学生，还在那交头接耳，嘟嘟囔囔，嬉笑傻闹……全然不知暴风雨即将降临。 “给我站起来！”贺冰川怒喝道。 几个男生不情愿地站起来，他们站起来，身高比贺冰川高了大半个头。贺冰川感觉有种既视的压迫感，他讨厌这种感觉，就跟刚刚周尧把他拽到墙角的感觉是一样的。他心中有团火正在猛烈地燃烧，仿佛这团火出不来就会把他烧死一般。 “啪啪啪……”几个巴掌毫无征兆地落在几个男生脸上，霎时几个人的脸上就现出了殷红的巴掌印。 其中一个男生抚摸了一下发烫的脸颊，怒目盯着贺冰川。 贺冰川的气势好似被这个学生压下来几分。 要知道，现在的学生可是没有几个怕老师的，真打起来，有几个人是这些年轻气盛半大小子的对手。 贺冰川眼神微怔，他略微迟疑了一下，举在半空中的手垂了下来。 “废物！一群废物！社会败类！活着有什么意义”这是贺冰川恼羞成怒后，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这似乎已成了他的口头禅。而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这句口头禅给他的学生留下多么恶劣的影响。 “铃铃铃”下晚自习的铃声敲响。 贺冰川一肚子的火没有发出来，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孔，让他的面目看上去狰狞可怖，他气呼呼地走出教室，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学校里有一部分学生是住校的，还有一部分是走读生，这部分走读生要么自己骑自行车回家，要么家长来接，大部分是家长来接，所以，每次校门口都挤满了前来接学生的家长。 高三六班的同学们陆续走出教室，贺冰川刚刚那一顿发作，对一些孩子是管用的，当然也有一部分学生不以为然，走出教室的空档，还在一边走，一边调侃，“贺疯子，今天晚上抽什么疯？” “谁说不是，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妈？” “听说他跟他老婆正在闹离婚？” “原来是没有老婆暖被窝了啊！” 各种声音，各种嘈杂。 学校9:30放学，10:00就静校了。大门口接孩子的家长一会儿的功夫也都散尽了。 这时候贺冰川推着他的自行车走在路边的林荫道上，突然迎面冲出一个人影，把贺冰川一把箍在怀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看见那个把贺冰川箍在怀里的人，右手在贺冰川的腹部猛烈地抽动，地面上开始滴落血迹，一滴，两滴，三滴 第190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 （2） 贺冰川的尸体直到第二天一大早，被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发现才报了警。 萧逸辰带领组员，法医陆子月，还有痕检科的同事迅速前往。 尸体被发现在距离学校200米的灌木丛里。 警察迅速在周围拉起了警戒线。 京州市第一中学位于京州城区偏远的北部，学校原来的旧址在京州繁华的市区，近几年学校扩招，原来的校区已经满足不了扩招的需求，加上学校设施陈旧，扩建改建也迫在眉睫。这项改善民生的项目在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于五年前在城区北部的这片空旷地带建成。 随着学校的落成，陆续有开发商在校区南部盖起了居民楼，你还别说，中国人重视教育的程度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为了能让孩子吃好，休息好，很多家长不惜斥巨资，举全家之力来到学校跟前陪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飞龙在天势最高，这是多少家庭的美好愿景啊！ 萧逸辰他们赶到的时候，一些送孩子的家长围在警戒线以外窃窃私语。 “亦然，非凡，找报案人了解情况；明宇，紫嫣，走访周边群众，确认死者身份。”萧逸辰刚从车上下来立刻吩咐道。 萧逸辰则是跟随陆子月，痕检科的同事，进入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在主路一侧，辅路的灌木丛中。死者仰面躺在灌木丛里，那些不知名的绿植已经被死者压倒在身下，断了枝折了叶。 死者面部惨白，腹部中刀，白色的衬衣已经浸染成暗红色，辅路的地面上有滴落状血迹，十几米处还有一辆歪倒的自行车。 陆子月拨开灌木丛，挪动脚步，试着蹲下身子，观察死者。 “怎么样？”萧逸辰凑近问道。 陆子月看了一眼死者牙齿的状况，说道：“死者，男，38-40岁之间，腹部中刀，刀伤8处，考虑是利器刺穿腹部，出现了肝脾脏破裂的情况，大量血液流失，造成失血性休克，最终死亡。死者身体僵硬，尸斑出现，肝温29度，推测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天晚上10:00-11:00之间。更详细的情况还需等待进一步解剖结果。” 萧逸辰点头。 刘士亮此时正在采集地面上的血液痕迹，萧逸辰走过去，注视着地面上的血迹，这些滴落状血迹星星点点绵延十几米。 萧逸辰从死者的位置走到初始滴落血迹的位置，他在心里推演整个凶案发生的经过。 死者推着自行车，由东向西行驶，他心情不好，一直垂着头，迎面突然走出来一个人，不容分说，拿着刀一刀一刀刺入他的腹部，凶手一边刺，一边推着死者向后推，直到推到死者倒地的位置，凶手一把将死者推入灌木丛中，扬长而去。 萧逸辰抬头看了看四周，主路上在红绿灯路口有监控，但是距离案发地点稍微远了些，加上树木的遮挡，不一定能拍到什么。 正想着，李明宇跟紫嫣回来了，“萧队，死者是这个学校的老师贺冰川，是高三六班的班主任，应该是昨天晚上下了晚自习行至此处被人杀害了。” 萧逸辰点头。 “萧队，这位是报案人韩同女士。”刘亦然跟赵非凡带着一个着装得体，气质温润的女人走到跟前。 “您好，您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说说你发现死者的经过？”萧逸辰问道。 女人目光闪烁，脸带惊愕，说道：“我每天早上都要送孩子上学，每天都走同一条路，今天早上走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地面上哩哩啦啦这么多血迹，我感到很诧异，于是就四处看看，就看到灌木丛中躺着一个人。我跟孩子当时都吓坏了，我让孩子先去上了学，我报了警。” 此时，陆子月招呼人把死者的尸体从灌木丛中抬了出来。 女人往尸体的方向看了一眼，惊讶道：“贺老师？” “你认识死者？” “他是我孩子的班主任。” 萧逸辰点头，“高三六班？” 女人点头。 “你眼中的贺老师是什么样一个人？” “我只知道贺老师对教学工作很负责，我们也只是家长会的时候能见上一面，我对贺老师算不上了解。” “那你孩子眼中的贺老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萧逸辰继续问道。 女人愣了愣，说道：“孩子现在很叛逆，他对贺老师的评价不中肯。” “孩子说了什么？” 女人好像很难以启齿的样子，为难地说道：“嗐！我儿子不懂事，都叫贺老师叫他叫他贺疯子。” “孩子为什么这么喊他？” “孩子说，贺老师管得严，并且张嘴就骂人，所以，同学们给他起了外号，都叫他贺疯子。警察同志，孩子们的话怎么能作数呢？家长其实是盼着老师能管得严一点的。”女人解释道。 萧逸辰看了女人一眼，笑笑，继续问道：“既然你每天都来接送孩子，那这条路也是你的必经之路，你昨天晚上过来接孩子离开这里的时候是几点？” 女人的头微抬，想了一下说道：“应该不到十点，一般都是这个点，我们就差不多离开了。” “我们法医给出的贺老师的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10:00—11:00，也就是你们刚刚离开的时间，你们在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人在这里逗留？” 女人眉头微皱，摇头道：“没太注意。” 萧逸辰点头。 此时警戒线外一片吵嚷。 “警察同志，你们什么时候能破案啊？这种性质太恶劣了，这得给学生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对啊，警察同志，希望你们尽快破案，尽可能的把影响降到最低。” “这条路以后可再也没人敢走了。” 警戒线以外送学生的家长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萧逸辰也给围观的家长吃了颗定心丸，告诉他们警方会尽快破案，还死者公道，让校园回归平静。 老师在校外被杀，这无疑对学生们的身心影响是巨大的，只有尽快破案，消除人们的不良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过去的。 第191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3） 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凶器，凶器不是被凶手带走，就是被凶手扔在别处了。 勘察完现场，陆子月跟痕检科的同事先行一步，返回警局。 死者的身份既已确定，案发现场又在学校附近，对学校的走访肯定是少不了的。萧逸辰甚至有个大胆的猜测，贺冰川的死亡与学校一定存在联系。 “亦然，非凡，你二人围绕贺冰川的家庭关系展开调查；紫嫣，你返回警局跟伊宁围绕贺冰川的通讯设备筛查可疑联系；我跟明宇走访一下学校，最后咱们在警局汇合。” 众人各自按照萧逸辰的吩咐行动起来。 经过学校的重重关卡，来到学校的时候，早自习下课铃声刚刚敲响。 萧逸辰跟李明宇沿着学校的标识牌一路来到高三六班的教室。一进教室，萧逸辰就感受到室内的沉闷与压抑，看到每个同学桌子上摆满厚厚的学习资料，他仿佛看到了他上学那会儿，永远做不完的题，听不完的课，每天就跟坐牢房一样，只有学习，好在这样的生活也就只有三年，青春不流汗，到社会上就有流不尽的汗。 虽然是下课时间，但是教室里很安静，几个女生仍然坐在座位上埋头苦读。 可能是听到脚步声，一个戴着厚厚镜片的女生抬头，问道：“你们找谁?” 萧逸辰笑笑，说道：“我们是警察。” 听到警察两个字，刚刚说话的女生变得警觉起来，其他女生也向这边投来诧异的目光。 萧逸辰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和惊慌。 一个胆大的男生问道：“你们是来了解贺疯子，不，贺老师的事情吗？” 萧逸辰看向说话的男生，“你们已经知道贺老师的事情了？” 那个男生接着说道：“一大早都在学校传疯了，校长还特意来我们班安慰我们，让我们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备考。话是这么说，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谁还能安心学下去？ “你能吗？还是你能？”男生看向几个女生问道。 几个女生都低下了头。 萧逸辰看着说话的男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罗钊。”男生说话简洁直接。 “罗钊，我们来就是想了解一下贺老师的情况，你能把你心中的贺老师给我们描述一下吗？”萧逸辰问道。 罗钊看上去拘谨了些，他微微垂眸，之后又抬起头来，看了看其他人，其他人也看了看他，说道：“警察叔叔，我担心我的说法有失偏颇，影响了你们的判断。” 萧逸辰呵呵笑了两声，“一人一面，千人千面，一个人不可能只有一副面孔的，我们就是要从多方面了解一个人，但说无妨。” 罗钊再次看了看其他同学，说道：“贺老师，怎么说呢？也许在家长眼里，他是个好老师，但是在我眼里，我觉得他太严厉，反正我不喜欢他。” 几个女生的眼神齐刷刷地看向罗钊，大概她们也没有想到，罗钊会在外人面前这么评价她们的贺老师。 “很坦诚！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萧逸辰对罗钊的坦诚持赞许的态度。 “罗钊，贺老师突遭不幸，他遇害的地点就在校园外，我想凶手不排除就是这个校园里的人，你觉得谁会加害贺老师？”萧逸辰继续问道。 其实，刚刚萧逸辰在说到凶手有可能来自校园的时候，几个女生紧张地攥紧了拳头，从她们眼里萧逸辰看到了她们对凶手的恐惧。 罗钊翻愣了一下眼，说道：“警察叔叔，贺老师虽然教学成绩突出，但是，我觉得他很多地方都不得当。” “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贺老师太容易情绪化了，动不动就骂，有时候还上手打。班里几个同学一直都忍着，即使没有今天贺老师的意外，说不定哪一天贺老师也会跟班里的某些同学爆发肢体冲突，到时候，贺老师是占不了便宜的。” 罗钊语气平缓，一半哀怨一半无可奈何。 “罗钊，你能说得再具体一些吗？比如贺老师因为什么原因情绪化？因为什么原因发脾气，动手打人？” 萧逸辰的话似乎问到同学们的心坎上，此时大家都主动向萧逸辰这边靠拢，就算脚上没有行动的，眼神也不自觉的投射过来。 罗钊想了想说道：“上周，贺老师就在教室里大发雷霆，又开始骂我们。” “贺老师一般骂你们什么？” “废物！败类！浪费粮食！……”这几个字眼是边上的几个同学一起说出来的。看来，他们对贺冰川的骂早已熟烂于心。 罗钊继续说道：“好像上次是因为他老婆跟他闹离婚？” “对，可不是嘛！那次简直骂得我们狗血淋头。”有同学附和道。 “还不是因为江寒那个刺头招惹的。当时贺老师就像待燃的鞭炮，就差点火了，好巧不巧，江寒上课打瞌睡，让贺老师抓个正着，这个鞭炮算是点着了，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全班同学一块骂着。” 随着谈话的深入，刚刚还拘谨的同学，这会儿都卸下防备愿意插话了。 “昨天晚上江寒他们几个又因为晚自习说话，还被贺老师扇了耳光。”另外一个男生说道。 “说说具体情况。”萧逸辰追问道。 那个男生像是从众多的同学中抢到了话语权，他腼腆地笑笑，说道：“昨天晚上快放学的时候，贺老师气势汹汹地从门外走进来，走到江寒他们几个人的面前不由分说，哐哐给了他们几人几个耳光，当时我看见江寒拳头紧握，如果贺老师再下手，那江寒肯定得反击了。” “昨天晚上那个事儿，卢立冰最清楚，他在洗手间的时候，听到贺老师跟周老师吵架了，昨天晚上贺老师发火，周老师就是导火索。”围过来的一个女生说道。 “你们中谁是江寒？谁是卢立冰？”萧逸辰从众多的学生中开始搜索。 “他们两人到食堂吃饭还没有回来。” 萧逸辰哦了一声，继续问道：“这么说，你们眼中的贺老师，容易情绪化，并且经常把这种情绪代入课堂，你们会无辜躺枪，你们恨贺老师吗？” 闻言，大家面面相觑，萧逸辰最后这句话似乎引起了某些同学的警觉，恨或不恨的界定，是不是会列入嫌疑人的行列？ 教室一下子进入沉寂。 “怎么了？这么安静？”几个男同学勾肩搭背一起进入教室。 其中就有江寒跟卢立冰。 第192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4） 这会儿从食堂吃饭的学生陆续回到教室。 萧逸辰看一眼，指着刚进教室的那个男生问道：“他是谁？” “警察叔叔，他就是卢立冰。” 萧逸辰笑笑，朝卢立冰摆了摆手。 卢立冰虽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还是摸着后脑勺走到同学们围着的萧逸辰身边。 萧逸辰开口道：“你叫卢立冰？” 男生点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萧逸辰，又用一种不可思议的面容看向大家。 “立冰，他们是警察。” 卢立冰这会儿可能意识到萧逸辰喊他的原因了。 “你昨天晚上听到过贺老师跟人起过争执？” 卢立冰点头。 “说说具体情况？” 卢立冰看上去有些懵，或许他独立思考的能力让他产生了抵触情绪。毕竟他也不知道，有些话是该说还是不该说。他现在想的是贺冰川死了，而那个与他发生争吵的人同样是学校里的一位老师。卢立冰的心思显然比刚刚几位同学更深沉一些。 萧逸辰看出他的犹豫，说道：“卢立冰，你不要有任何顾虑，现在发生的是刑事案件，你该做的就是配合警方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还贺老师公道，将凶手绳之以法，我不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我还需要特别给你做工作，社会的公平正义需要我们每一个人的努力。” 卢立冰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警察叔叔，昨天晚上我的确看到贺老师跟周老师在走廊的尽头发生过争吵，周老师还要打贺老师，只不过我突然出现，两个人住了手。” “周老师？哪个周老师？” “就是周尧。”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发生争吵？” 卢立冰皱着眉头，“好像是因为什么教案的事情，我也没听太清楚。” “你说的那个周老师当时是什么反应？” “怒不可遏，因为我的出现他的拳头没有落在贺老师身上，但他放话让贺老师走着瞧。” 萧逸辰点头。 这时候萧逸辰注意到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围着他跟李明宇献计献策，唯独有一个男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默不作声，只是凝神看向窗外。 萧逸辰瞥了一眼，眼神落在那个男生身上，他朝围着的同学问道：“他是？” “警察叔叔，他就是江寒。” “江寒！”有人喊他，朝他摆手。 而他只是瞥了一眼，用一种不屑的口气喊道：“别烦我！” 萧逸辰沉了沉眼皮，移步朝江寒的座位走去。 萧逸辰坐在江寒的前排，侧着身子看着他。而江寒仍旧一脸固执地看向窗外全然不顾萧逸辰的存在。 萧逸辰笑笑，问道：“你叫江寒？” 江寒不做声。 好像班里的所有同学，只有江寒有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也只有他的臭脾气可以怒怼任何人，其他同学就算是再不靠谱，但是警察面前也都收敛了几分，唯独江寒，任何时候，他都保持着他桀骜不驯的性格。 “江寒，昨天晚上贺老师抽了你耳光？”萧逸辰问道。 江寒收回目光，看向萧逸辰，语气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冰冷，“对，那个疯子打了我，我本来想教训他，可是，当时他也害怕了，我才收住了拳头，饶了他。” 萧逸辰看出来，这的确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喜怒哀乐此刻全都写在这张愤怒的脸上，不遮掩，不做作。 “你这么恨贺老师？都不带一点掩饰的？” “我为什么要掩饰？你问问他们谁不恨他。” 萧逸辰环顾四周扫视了一眼，同学们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赞成的，有跟着附和的，也有反对的。 “昨天晚上贺老师为什么打你？” 江寒冷笑，“他是疯子，不分缘由的，不知道谁刺激到他，他就开始发疯，开始乱喷。” “对，就是。”有几个男生随着江寒的话附和。 萧逸辰指了指他们，说道：“你们也是昨天晚上的受害者？” 几人点头。 “你们觉得谁最有可能杀害了你们的贺老师？” 教室里进入短暂的沉默。 萧逸辰距离江寒的位置最近，他好像听到了一句，“想杀他的人多了。” 但是，萧逸辰并没有看到江寒的嘴唇蠕动，他感觉自己幻听了。 上课铃声敲响，这应该是上午的第一节课，萧逸辰不便在这里耽误同学们太多时间，毕竟学业繁重，留给他们学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出了高三六班的教室，两人走在走廊，萧逸辰问道：“明宇，有什么收获。” 李明宇摇头，道：“萧队，这个贺冰川看来不怎么地，同学们对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我原以为会有人为他们的班主任惋惜，痛苦的。看来是我想多了，顶多也就是难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还有人差点说活该！”萧逸辰补充道。 “萧队，你是说那个叫江寒的。” 萧逸辰点头，“这个叫江寒的，敢说敢做，越发这样的人，他们的心思都是很简单的。越是像卢立冰这样的，考虑的事情很多，才是越容易藏住事儿的。 “贺冰川教学严厉，但是他却总把生活或是工作上的坏情绪，发泄到学生身上，刚刚有学生提到他跟他的老婆正在闹离婚，还有他跟那个叫周尧的老师发生过争执，这些都是我们调查的重点，这些人都有作案动机。亦然跟非凡他们摸排贺冰川的社会关系，一定会查到他跟他老婆离婚的事情，咱们一会儿，还要去找这个叫周尧的聊聊，现在先去一趟学校监控室。” 两人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进入学校的监控室。 “你好，麻烦你把昨天晚上8：30到9：30高三六班走廊上的监控给我们调出来。” 不大一会儿，监控就被调了出来。 跟卢立冰说得一样，周尧是晚上9：00的时候，去走廊找了贺冰川，两人在卫生间门口发生激烈争吵，周尧的确向贺冰川举起了拳头，此时卢立冰从卫生间出来，周尧因为脸上挂不住，才停止了对贺冰川的伤害。 “麻烦你在再帮我们调出昨天晚上9：30-10：30学校大门口的监控视频。” 在这一段视频上，萧逸辰果然看见贺冰川跟周尧一前一后走出了学校，周尧跟在贺冰川身后，直到消失在监控中。 第193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5）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萧逸辰跟李明宇找到了周尧。 看到警察的到来，周尧紧张地揉搓着双手，眼神空洞无物，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傲气。 萧逸辰开口道：“周老师，贺冰川遇害当晚，你曾与他发生过激烈地争吵，并且下晚自习后，你也是在贺冰川之后离开了学校，这是当时的监控视频，你不想说点什么吗？”萧逸辰拿着在校门口贺冰川与周尧一前一后的监控视频递到他面前说道。 周尧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的潮湿。 “没错，我们昨天晚上的确发生过争吵，昨天晚上下了晚自习我的确想给他点颜色看看，可就当我在路边小解的功夫，转身我就看不到他人影了。” 话到此处，周尧浑身颤抖，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萧逸辰追问道：“什么意思？那贺冰川人呢？” 周尧顿了顿，“我当时也纳闷，我觉得贺冰川不可能走那么快，我就顺着那条林荫路走过去。我先在路边看到了贺冰川歪倒的自行车，借助路边微弱的灯光，我看到地面上好像有滴落状血迹，因为光线太暗，我不确定地面上一定是血迹，于是我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我猜测得没错，地面上果然是血迹，新鲜的血迹。” 周尧瞳孔放大，脸上满是惊恐。 “我预测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我当时很害怕，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看到什么人。好奇心的驱使，我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顺着血迹，约莫走了十来米，我就看到就看到贺冰川躺在灌木丛中。他向我抬了抬胳膊，一会儿又垂了下去。我当时吓傻了，大脑一片空白，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周尧声音震颤，眼眶湿润，双手无措地插进发丝里，似是在寻求一种安全感。 “当时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叫救护车？” 周尧似笑非笑，想哭又哭不出来，哽咽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当时很害怕，就，就逃也似地离开了。 “警察同志，我不是有意逃走的，我当时真的太害怕了，我不是故意不救贺冰川的，警察同志，我，我……” 周尧近乎崩溃，看得出来，他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压力。 “周尧，当时学校的学生跟家长已基本散尽，贺冰川遇害也就发生在你小解的那一分钟的时间里，你看到贺冰川躺在灌木丛里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 萧逸辰的话似乎是提醒了周尧，他恢复了平静，凝神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好像看到过一个人影闪进对面的小区里。” “什么样的人影？能说的具体一点吗？比如身高？男女？穿什么样衣服？”萧逸辰追问道。 周尧摇头，“我没太注意，只是恍惚间看到一个人影闪进路灯的光晕里，什么也没看清。” “你跟贺冰川都住在对面那个小区？” 周尧点头，“这个小区居住的大部分是陪读的学生家长跟学生，少部分老师也住在这里。” 萧逸辰在脑海中联想起那条路的画面，学校正对面有一条通往对面小区的斑马线，沿着贺冰川行走的路线，不远处还有一条通往对面小区的斑马线，贺冰川应该是选择了人流稍微稀疏的另一条斑马线，可是，贺冰川作为教职工应该是学校里走出校门最晚的了，他为什么还会走另一条光线稍暗的林荫小路呢？ 想到这里，萧逸辰问道：“周尧，出了校门向西然后再穿过斑马线到对面的小区，这是你放学后经常走的路线吗？” 周尧嗯了一声，“对面的小区有两个北门，我们教职工的房子在小区的西侧，所以我们一般都会走西侧的斑马线进入小区。” “你刚刚说看到的那个黑影，也是从你进小区的那个北门进入小区的？” 周尧点头。 萧逸辰暗忖：贺冰川的遇害并非偶然，凶手了解贺冰川惯性的行走路线，在贺冰川行至此处的时候，从暗处现身，用极快的速度，连刺贺冰川数刀，手法干脆利落，最后扬长而去。从这一点上分析的话，贺冰川同行犯案的可能性极大。当然，目前周尧仍然是最有作案动机的嫌疑人。 “周尧，你说的话我们会核实，在没有新的证据排除你的嫌疑之前，你仍然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请你随时配合警方的调查。” “我，我”周尧似是有一肚子的委屈。 结束了对周尧的问询，萧逸辰决定再从其他老师嘴里侧面了解一下贺冰川，以及与之有牵连的关联人。 “萧队，这个周尧，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怎么让个死人吓得屁股尿流，就这么点胆量，连个女人都不如。在监控里看到他与贺冰川争吵的时候，那气势能压一般人几条街，没想到一个问询竟然把个大老爷们搞得哭哭啼啼的，这也太……” 李明宇本来想说这也太不像个男人了，话到嘴边怎么也没说出口。 萧逸辰轻哼一声，说道：“小小的问询绝不至于这样，你看到那些学生了吗？他们被问询吓倒了吗？没有。周尧之所以会有这种颓废的表现，应该有三方面的原因，第一，他在案发前的确与贺冰川发生过争吵，警察怀疑的时候，第一个就会怀疑到他身上。第二，他的确在贺冰川遇害的现场出现过，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证实他没有杀人，这种巧合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第三，当他看到贺冰川躺在灌木丛中向他伸手的时候，他选择逃走，既不报警，也不打120，事后，他又觉得愧疚，这么多巧合集中到他一个人身上，你说他能不害怕吗？” “萧队，你怀疑这个周尧？” “说不上怀疑，看他的态度倒是坦诚。不过，我们警方办案不是靠看，靠感觉的，咱们需要的是证据。明宇，你一会儿联系一下伊宁，让她查看一下道路交通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周尧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影。” 走，咱们去一趟校长办公室，把贺冰川跟老师们的关系重新捋一遍。 第194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6） 校长办公室。 京州市第一中学现任校长凌波接待了二人。 凌校长对贺冰川的死深表遗憾，他摇头叹息道：“贺老师是我校的教学能手，每年的优秀老师评比，都少不了他，升学率更是其他老师没法比的，他的确在这一方面付出了努力，虽然一些学生不理解贺老师，有的甚至给他起外号，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这帮学生们也不想一想，没有贺老师的管教，他们的成绩能上去吗？” 凌校长一个劲地惋惜，失去贺冰川他也同样失去了一个教学骨干。 “凌校长，贺冰川在学校里的为人怎么样？”萧逸辰问道。 凌校长神色复杂，愣了愣说道：“怎么说呢？萧队长，你们应该也从那帮学生嘴里了解到贺老师的一些情况，应该是贺老师一些负面的评价！ “作为校长，我注重的是教学成绩，所以我对贺老师的评价比其他人要高一些。你想，工作成绩突出的人，往往在工作中是很少有人缘的，这是潜规则，任何单位都是一样的。 “贺老师之所以教学成绩突出那肯定也是付出了努力的，早自习，晚自习，别的老师可以偷偷懒，贺老师什么时候不是盯着啊！年年出成绩他是有原因的。 “就因为贺老师顾了学生顾不了家，这段时间他老婆一直跟他闹离婚，你说，学校里有学校的压力，回家老婆又不理解，你想想贺老师的日子得有多难？” 萧逸辰点头，“凌校长，学校里的老师，有没有人跟贺老师起过争执，或者，您了解的有没有人跟贺老师有矛盾的情况？” 凌校长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样，萧队长，我让高三年级的年级主任跟你对接一下？下边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他比我了解。” 凌校长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大一会儿，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边走边说，“凌校长，你找我？” “顾主任，这两位是警察，来了解贺老师的情况，你比我了解下面的事儿，你给警察同志说说。” 顾主任把目光落在萧逸辰跟李明宇身上，转身问道：“你们想了解什么？” “我们想了解一下贺老师在学校里有没有跟其他老师有矛盾或者起过冲突？” “你们是怀疑我们的老师……”顾主任惊讶地问道。 萧逸辰抿嘴说道：“在案件没有查清之前，谁都有可能成为案件的嫌疑人。” 顾主任抚了抚镜框，说道：“贺老师的为人可真不咋滴，他在教学上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人一旦有了些成就，眼睛可都是朝上看的。” 萧逸辰明显感觉到顾主任这话里有一股火药味，“顾主任，你跟贺老师有过矛盾吗？” 顾主任觉察出自己的言语过激了，对于一个突遭不幸的人，最起码的同情是要有的，就算装也要装的像一点。 顾主任语气一转，不再是一副冷淡的态度，说道：“萧队长，你别误会，我只是说出了大多数老师的心声，我本人对他并没意见。” 顾主任开始从贺老师的人际关系中把自己摘出来，毕竟是死了人，谁也不愿意跟自己扯上关系。 萧逸辰隐隐觉得顾主任对贺老师是有抵触情绪的，虽然他一再强调，他与贺冰川没有过节，但是，一个工作成绩突出，一再受到凌校长赞誉的教学骨干，会不会对他这个主任位置造成威胁？ “顾主任，你是带哪个学科？你也带班吗？”萧逸辰问道。 “我跟贺老师一样，带的课都是数学，我也是班主任。” 萧逸辰笑笑，继续问道：“顾主任带的班级往年的升学率怎么样？” 萧逸辰似乎问到一个极为敏感的问题，而这个问题似乎令顾主任很没有面子。 “升学率嘛！还可以……” 顾主任的目光看向凌校长，凌校长眼神回避，顾主任尴尬地垂下了头。 萧逸辰看破不说破，想笑又不敢出声，只能硬生生地憋回去。 “顾主任，我们还是继续刚刚的话题，我们需要更多了解贺冰川的人际关系，这对于我们破案来讲至关重要。” 萧逸辰话锋一转，似乎给了顾主任台阶下，顾主任从刚刚的困窘中回过神来，“对对对，贺老师的人际关系。” 顾主任无措地重复着，“贺老师在整个年级人缘并不怎么好，主要是他这个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去年刚来实习的小柳，柳芬芳，研究生毕业，实习嘛难免会出现问题。有一次，就因为柳老师的一个失误，导致他们班优秀班级的评选落榜，贺老师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好一顿冷嘲热讽，当时小柳还哭了，这事儿就告到了校长这里，大家因为都看不惯贺老师的行径，当时还写了联名信，交到校长这里。” 说完，顾主任的眼神落在凌校长身上。 凌校长并不否认，“当时那个事儿还闹得挺大，内部矛盾就得内部处理，我知道贺老师处理问题过激，确实让人家实习的小柳下不来台，我当时了解情况以后，就让贺老师给小柳老师道了歉，这个事儿就算过去了。” “这个小柳老师是教哪一学科的？” “英语！就教高三六班。” “他们两个人，后来关系怎么样？” “冲突倒是没有发生，不过，自从出了那次事儿以后，两人之间是有隔阂了，面和心不和暗自较劲。” “小柳老师在哪间办公室？我们能去见见她吗？”萧逸辰问道。 “走！我带你们去。”顾主任倒是很爽快。 高三老师的办公室在一个大开间，很多老师都在一起办公。 刚走到办公室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小柳老师，你的折叠刀放在哪儿了？我怎么没找到，从家里带来的苹果，分你一半吃。” “杜老师，这好吃的怎么着也得见一面分一半，我们你也得看着办。” “男人哪有吃水果的？” “嘿！这话说得我不爱听，什么叫男人哪有吃水果的？合着这些水果都是给你们女人吃的。” …… 办公室里此时正在进行一场男人该不该吃水果的唇枪舌战。 “杜老师，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折叠刀跑到哪儿去了。”柳老师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找了一番回答道。 “唉，不对啊！每天都在你的桌子上放着，这想用的时候，它又偏偏躲起来，纳闷了。”杜老师嘟囔着。 第195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7） “柳老师，这两位是警察同志，他们找你了解一下贺老师的情况？”顾主任站在门口说道。 闻言，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办公室此刻瞬间沉寂下来。 大家各自归位。 柳老师愣愣地看向门口的人，她惊讶至极，那表情不亚于听到了一个鬼故事，而故事中的主角就是自己一样。 “柳老师，来呀！发什么愣？”顾主任再次催促道。 柳老师这才从工位上站起来，走出了办公室。 “顾主任，那就不麻烦你了，我们想跟柳老师单独聊聊。”萧逸辰说道。 “你们聊，你们聊。”顾主任笑着进了办公室。 萧逸辰找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柳老师此时却有几分紧张，她跟在萧逸辰跟李明宇的身后，怯生生地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接下来我还有课。” 萧逸辰回身看一眼一直低着头的柳芬芳直言道：“柳老师，那我们就开门见山，捡重点的说，你跟贺冰川的关系怎么样？” 萧逸辰一双深邃的眼眸盯着柳老师，盯得她直发毛。 柳芬芳大概也能预料到萧逸辰他们见她的目的，她抬头说道：“不怎么样，恐怕这个学校里的老师对他都没有什么好印象。警察同志，我想，你们已经在校园里待的时间不短了，该问的也问得差不多了，大家对贺冰川的为人恐怕一致的出奇？其实，你不用诧异，贺冰川根本不值得同情。” 柳芬芳的态度有些出乎萧逸辰的意料，他原以为柳芬芳是一位怯懦的姑娘。没想到，她伶牙俐齿，完全不是当初被贺冰川在同学们面前奚落的模样，可能经历过之后，才变得无所畏惧！ “这么说，你恨贺冰川？” 柳芬芳抬了抬眼皮，目光落在萧逸辰身上，她并没有着急回答萧逸辰的问题，而是打量着萧逸辰，好像要从他身上咂摸出此话的用意。毕竟，如果在警察面前说错了话，同样会招致猜疑的。 柳芬芳的表情有那么一瞬的不悦，“恨，谈不上，充其量就算不喜欢！” “据我们了解，贺冰川曾经在你实习期间当着同学们的面奚落你，你不恨他？”萧逸辰追问道。 “警察同志，我刚刚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为了提高我们的问询效率，我想，我没有必要再重复。” 柳芬芳字字铿锵，给人一种凛然无惧的决绝。 这时候，学校的铃声又响了，应该是某节课的上课铃声，因为自打铃声响起，校园里由热热闹闹的吵嚷逐渐回归平静。 “对不起警察同志，我该去给同学们上课了，如果你们还想了解什么，咱们课下再聊。” 萧逸辰做了个请的手势。 柳芬芳飘飘然而去。 萧逸辰跟李明宇溜达着走出了京州市第一中学的大门。 两人回到车上。 萧逸辰问道：“明宇，你怎么看。” 李明宇坐在副驾驶上，眼睛看一眼京州市第一中学的标牌，说道：“萧队，不论从老师还是学生口中，贺冰川的确不招人待见，他的死亡，并没有在这个学校荡起任何涟漪。原本我们还担心会造成校园恐慌，结果就像一块石头滚入湖面，连个浪花也看不见。到底是人性的冷漠还是贺老师咎由自取？ “萧队，你有没有发现，大家对贺老师一般是态度上的问题，在问询过程中，也没有发现谁与贺老师存在尖锐的矛盾，就是按照从主到次的顺序排列，那也就是周尧，还有谁？贺冰川的学生？还有刚刚的这个柳老师？这里面除了周尧，他们好像都没有明确的作案动机，就算周尧有杀人动机，他至于为了一份没有确认的抄袭教案事件而向贺冰川举起屠刀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周尧算是一时愤怒激情杀人了。” 萧逸辰开着车嘿嘿笑了两声，“明宇，进步越来越大了，分析得很透彻。” 每次受到萧逸辰的夸赞，李明宇就更加坚定了他从警的决心。 “贺冰川在离校门口200米的地方遇害，并且遇害的时间点，也正是学生放学散尽的时间点，凶手既然能够掌握这个时间点。我想，凶手应该跑不出这三类人，老师，学生，学生家长。” “学生？”李明宇惊讶道，“萧队，你说有可能是学生？” 萧逸辰看了李明宇一眼，“为什么不能是学生？未成年犯罪比比皆是，更何况他们已经是一群即将成人的学生。真相永远隐藏在我们想不到的地方。 “我们在高三六班问询的时候，那帮学生的证词跟老师们都是一样的，对贺老师没有好印象。但是他们也同时提到了一个问题，贺老师除了情绪代入会骂学生，偶尔还会上手打学生。因为周尧怀疑贺冰川抄袭他的教案，两人在走廊尽头发生争执，而后，贺冰川走进教室对几个正在交头接耳的学生掌锢，有一个学生试图反抗，最终因为贺冰川住了手，那个学生才收住了拳头。” “你是说江寒？” 萧逸辰点点头。 “可是，你不是说江寒喜形于色，不是心思深沉的人吗？” “心思深沉与不擅伪装并不是我们界定作案动机的标准。我坐在江寒座位前的时候，感受到他有一种明显的防御机制，就像是如果我入侵了他的地盘，他就用一种冷冰冰的态度来抵御我，他有很强的保护欲，不论是谁，只要侵犯了他，他就会向谁举起拳头一样。” “还有周尧，目前看来，他是最有作案动机的人，他在相同的时间点出现在案发现场，如果没有新的证据证明他与贺冰川的遇害案有关，恐怕他难逃最大嫌疑人的标签。 “但是，周尧给我的感觉又很坦诚，他的证词符合他的表情，我没有看出他在撒谎。如果是周尧刻意表现的话，恐怕我们也很难抓到破绽。毕竟，我们破案讲究的是证据。 “还有柳芬芳，整个问询中，柳芬芳是表现得最冷漠的一个人，她与贺老师那次冲突，似乎改变了她什么？” “萧队，这么说周尧，江寒，还有柳芬芳都在我们的嫌疑人行列？” “最起码这几人都需要重点排查！” 第196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8） 萧逸辰跟李明宇返回警局的时候，天色渐晚，这会儿的天气跟夏天比起来，白天已经明显短了不少。 刑侦一队的工作区，灯已经亮了起来。 刘亦然跟赵非凡还没有回来，伊宁应该是在电脑上查询着什么，紫嫣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吃着方便面。 看到萧逸辰回来，两人打了招呼。 萧逸辰在办公室喝了水之后进了会议室，李明宇钻进了洗手间。 站在会议室的白板前，萧逸辰把今天的走访成果在白板上绘制出人物关系图。 本案的受害人贺冰川，目前除了周尧在事发前曾与之发生过争吵，并且他也曾在贺冰川的遇害现场出现过,他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萧逸辰在白板上写下了周尧的名字。 萧逸辰的笔尖一滞，脑海中再次出现了柳芬芳的身影，他一帧一帧的回顾今天跟柳芬芳见面的每一个细节。一个曾经遭到贺冰川奚落委屈得哭鼻子的人，现在给他的感觉，已经完全不是一副唯唯诺诺，人见人怜的模样。相反，萧逸辰感觉柳芬芳是一个内心强大，且有一些城府的人。她在回答萧逸辰问题的时候，看似她回答的每个问题都很坦然，但实际上她只给到萧逸辰他们一个比较宽泛的答案，至于细节，就扔给问问题的人去猜了。 一想到柳芬芳，萧逸辰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她看似柔弱的面孔之下，是不是还有另外一副面孔。他在白板上写下了柳芬芳的名字。 还有一个人物就是江寒，江寒还是个学生，但是，在与江寒的交流中，萧逸辰明显感觉到江寒身上有一种复杂的情绪，那股情绪就像是暗礁当中的涌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来，就像同学们说的他曾试图举起拳头把拳头甩在贺冰川脸上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爆发体内的“洪荒之力”。 萧逸辰同样把江寒的名字写在了白板上。 沉思间，办公区内一阵吵嚷，萧逸辰走到门口透过窗户看到刘亦然跟赵非凡回来了。 萧逸辰走出会议室，迎了出来。 在外奔波了一天，两人看上去灰头土脸的，但精神上仍旧神采奕奕。 “大家休息一会儿，十分钟之后，大家会议室开会。”萧逸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运动手表说道。 大家嗯了一声各自准备去了。 萧逸辰掏出手机顺便给陆子月跟刘士亮发去了信息，问一下今天死者的尸检及痕迹采集的结果。 陆子月几乎是秒回，“正想过去找你，尸检结果已经完成，一会儿就给你送报告。” 萧逸辰发过去一个ok的手势。 刘士亮也有了回复，“稍等，还有最后一组数据，一会儿过去。” 萧逸辰同样发过去一个ok的手势。 众人在会议室坐定，陆子月根据尸检结果率先说道：“死者确因腹部中刀，肝脾脏破裂，失血过多死亡。不过，有一点需要说明，死者腹部的刀伤，应该是一把长度不超过十公分，宽度不超过三公分的单面开刃的刀具造成，就是说这是一把小刀。我模拟了这把刀的形状，大家看一下。” 陆子月把模拟的刀型投放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嗳！”李明宇站起身来，从自己的腰间拿出别在裤兜上的一串钥匙，再从众多的钥匙中翻楞出一把折叠刀，站在屏幕前与屏幕上的模型做比较。 赵非凡一脸坏笑，从座位上站起来，“好你个李明宇，害我们折腾了这么久，原来你就是凶手。” “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李明宇白了赵非凡一眼。 这俩冤家，时时叫人哭笑不得。 萧逸辰对这种玩笑话从来不感冒，他好像天生骨子里就没有幽默细胞，他的思想永远停留在案子上，他沉声说道：“这么说凶器应该是李明宇手中这种类型的折叠刀？” 陆子月点头。 “这种折叠刀带在身上很方便，正常情况下跟钥匙一同别在腰间，用到的时候随时用。”李明宇说着。 “正常情况下，一般都是男生有这种把折叠刀别在腰间的习惯，很少见女生有这种装束的。”刘亦然说道，“伊宁有吗？紫嫣有吗？陆法医有吗？” 几人摇头。 萧逸辰蹙眉道：“假设凶手就是用这把刀杀死了贺冰川，按照习惯，我们猜想凶手极有可能是个男人，而这种刀具便于携带，从这一点上看，凶手杀害贺冰川并非蓄意，而是临时起意，如果是临时起意的话，贺冰川死亡当晚，周尧与之发生过口角，差点演变成肢体冲突，周尧曾经放话，让贺冰川走着瞧，这样分析的话，似乎周尧的嫌疑越来越大了。” “不过，可能我要给你泼凉水了。”陆子月说道。 萧逸辰看向陆子月，“看来你还有新发现？” 陆子月点头，“在死者蜷曲的手掌中发现了一根女士的长头发，应该是死者挣扎时，从凶手的头上扯下来的，不过，很可惜，数据库中并没有此人的信息。” “这么说凶手是女人？”赵非凡问道。 萧逸辰皱眉说道：“的确，我们不能单从凶器的佩戴上来界定凶手是女人还是男人，一切还得靠证据说话。” “尸体给我的信息就是这么多，剩下的就靠你们了。”说完，陆子月推门离开，刘士亮拿着报告正好进来，两人在门口各自唬了一跳。 “刘科长，有什么发现？”萧逸辰问道。 “人的滴落状血迹在这个季节，两分钟就能凝固，我们看这组图图片。”刘士亮把图片投到大屏幕上。 大屏幕上显示的是现场的一组不完整的血脚印。 刘士亮继续说道：“这组不完整的脚印是在现场滴落血迹最多的灌木丛一侧的辅路上发现的，这组脚印虽然不完整，也分辨不出凶手穿多大码的鞋。但是通过拼凑我得到的信息是这双鞋是ad的品牌，这几组脚印能拼凑出ad这两个字母，ad品牌是运动品牌，消费群体中等，但是购买人群也相当庞大，查找起来可能会有难度，如果凶手来自校园内部的话，我想这条线索还是值得参考的。” “刘科长，为什么说这几组不完整的血脚印一定是凶手，而不是晚上过路人的？”赵非凡问道。 “我刚刚说过，这个季节血液凝固的速度很快，也就是两分钟的时间。只要确定了死者遇害的时间，在这个时间内监控视频中出现的人就一定是凶手。” 第197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9） 在听完陆子月跟刘士亮对尸检及痕检的报告后，大家愈发迷茫了。 现在最大的嫌疑人周尧被死者手指勾住的长头发排除在外了。 “亦然，非凡，先说说你们那边跟进贺冰川社会关系的情况！”一直纠结于凶手是男是女，依靠现有的证据还无法定性，萧逸辰只能带着大家从贺冰川的社会关系开始，重新梳理案情。 刘亦然说道：“萧队，通过对贺冰川妻子谢澜的问询得知，这两人正在闹离婚，现在是分居的状态，案发时谢澜有不在场证明。” “两个人因为什么原因离婚？”萧逸辰问道。 “高中阶段的教育教学工作紧张，两人基本是聚少离多，再加上相互之间的不理解，逐渐心生嫌隙。对了，谢澜还说贺冰川有可能还出轨了。” “出轨？”李明宇不解问道，“贺冰川还出轨？他有什么出轨的资本，小矮个，其貌不扬，不论图人还是图财，这两样贺冰川压根也不沾边啊？” “李明宇，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叫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在你眼里其貌不扬，说不定在别人眼里貌赛潘安。”赵非凡回应道。 呵呵呵……会议室内一阵哄笑。 萧逸辰郑重说道：“贺冰川的这个出轨对象，谢澜是听说，还是抓到了他的把柄？” 刘亦然把一张清晰的照片投放到会议室的大屏幕上，“萧队，谢澜在去年的时候收到了一张匿名照片，照片上是贺冰川在床上搂着一个女人的亲密照片，女人用马赛克挡住了自己的脸。据谢澜回忆，这张照片显示的拍摄时间正是学校年会那时候的事儿。她说贺冰川那天的确没有回家。正是这张照片的缘故，谢澜才下定决心，要与贺冰川离婚的，但是贺冰川却从来不承认他出轨，两人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萧逸辰注意到，照片上的贺冰川闭着眼睛，上半身赤裸，女人的手臂环着贺冰川的脖颈，嘴唇贴在贺冰川的脸颊上。任谁看到这张照片都会认为贺冰川出轨了。 但是，在萧逸辰跟李明宇的走访过程中，丝毫没有听到有关贺冰川出轨的消息，他真的出轨了吗？ 萧逸辰凝神看着屏幕上的那张照片，忽然，他像发现了什么，眯起眼，数着什么，“你们看，这个女人左脚的脚趾头是不是六指？” 闻言，大家目光一致的看向大屏幕，对着屏幕上女人的脚开始数了起来，果然是六指。 “萧队，这个女人挺有辨识度？”赵非凡调侃道。 “就算有辨识度，这个女人也不容易找出来，谁会主动伸出脚让你看她的六指？这不就是相当于在揭人家的短吗？”李明宇回应道。 不管是贺冰川真出轨也好，假出轨也罢，在新的人物关系上，出现了一个左脚是六指的女人。 “谢澜还有没有反应贺冰川的其他情况？”萧逸辰继续问道。 “这个谢澜，就跟个怨妇一样，我们整个问询过程她就没给我们好脸子看，就跟那个让她不痛快的人是我们一样。提到有关贺冰川的事情她挺反感的，贺冰川的其他情况她都用不知道，不清楚来搪塞我们，还说想要了解贺冰川的情况，不如去学校了解，学校才是他真正的家。”赵非凡无语道，“两个人到了这份上，不离白耗着，也没啥意义了。” “伊宁，紫嫣，你二人查询的贺冰川的手机通讯以及监控是什么情况。” 紫嫣说道：“萧队，我们查询了贺冰川的通讯记录，他的联系人一般是学校的老师，父母，再就是学生家长，就算是他的妻子谢澜也很少联系，结合刘亦然他们带回来的谢澜的证词，两个人的婚姻算是名存实亡。 “不过，在贺冰川的学生家长联系名单里，有一个叫韩同的，两人的联系频率较高，估计是沟通在校学生的情况。” “韩同？”萧逸辰重复道。 “萧队，这不就是那个报案人吗？”刘亦然说道。 萧逸辰眸光深邃，说道：“韩同是谁的家长？” “江寒” 又是江寒。 “萧队，韩同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据她说，她是在送江寒上学的路上发现了死者，而后报了警。但是，有一点好像很奇怪，我们走进高三六班，在与江寒的问询中，江寒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经过案发现场见过死者的情况，他表现得也太淡定了？他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他有这么强大的心脏，对杀人现场视若无睹？”李明宇说道。 萧逸辰从开始接触江寒，就感觉他怪怪的，他不同于其他同学，他一直蜷缩在自己的角落里寻求安全感，而这种安全界限一旦受到侵犯，他并不属于那种逆来顺受的人，他会绝地反击。 他看见过贺冰川的遇害现场，而他却对这件事情只字未提。而他的母亲韩同，也同样刻意隐瞒与贺冰川的沟通。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萧队，我们查看了一中附近的监控。”紫嫣把有疑点的监控截图放到大屏幕上。 “监控显示，案发当晚从9：30开始，陆陆续续有学生跟学生家长穿过人行道，进入到对面的小区。从学校门口的监控视频看，贺冰川离开校门的时间是晚上10：00，而从10：00到10：20这段时间从人行横道穿行到对面小区的只有两个人，分别是这两个人。” 紫嫣把图片放大，但是因为距离较远，只能勉强分辨出两个人影，其中有一人先行离去，不多会儿，画面上又出现一个人影。 “后面这个离开的有可能就是周尧，而前面有可能就是凶手。”萧逸辰说道，“周尧没有撒谎，他的确看到过一个人影。” 此时，凶手的影像在萧逸辰心中好像越来越清晰又好像越来越模糊，他感觉凶手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触不到摸不着，剥开迷雾，他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 当下只有把案件存疑的地方理清楚，才能找到下一步的工作方向，萧逸辰觉得是时候带回韩同了。 第198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10） 韩同被带进了审讯室，与此同时，萧逸辰安排伊宁同步查询韩同的社会关系。 坐在审讯室里的韩同焦躁不安，“警察同志是我报的案，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到这儿来？” 萧逸辰面带微笑，说道：“有一些事情还没有想明白，所以就麻烦你走一趟了。” 韩同目光闪烁，说道：“你们还想了解什么，我说过我只是学生家长，我对贺老师不了解，你们应该去找学校里的那些老师去了解，别在我身上白耽误功夫。” 萧逸辰垂眸，附和道：“是吗？可是据我们了解，贺老师跟你的联系不比那些老师少，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韩同一脸惊愕，“那，那是因为贺老师跟我沟通孩子的事情。” “你的孩子叫江寒？” 韩同眼神复杂的瞟了萧逸辰一眼，点头。提到江寒，韩同变得愈发紧张起来，她慌乱无措，那双眼睛不住地在眼眶打着转，似是在思考什么。 “韩同，你知不知道在贺冰川遇害的那天晚上，江寒差点就打了贺冰川，如果论作案动机的话，江寒是有作案动机的。”萧逸辰沉声说道。 “不不不，警察同志不是这样的，他还是个孩子，他就是脾气急了些，他不会有过激行为的。”韩同情绪激动，泪水不觉已浸满她的眼眶。 听到萧逸辰说江寒有作案动机，韩同急了，这是作为一个母亲的正常反应，孩子即是母亲的铠甲也是软肋。 “周尧在案发时曾经看见一个人穿过人行道到对面的小区，你们应该也是住在小区对面靠西的小区？” 韩同憋屈着脸，点头。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接孩子的时间一般都不会超过十点，可是我们在昨天晚上十点之前的监控视频中，并没有看到你跟江寒的身影。” 萧逸辰哪里见过十点之前的视频，就算有十点之前的视频，人影攒动，影影绰绰，他怎么能分得清谁是谁，就连十点之后出现在监控视频里的周尧跟那个嫌疑人都分不清，更何况是人员密集的时候，他这是在诈韩同。 “别说了，是我，是我。”韩同摸着自己的胸脯，抑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这个结果倒是让萧逸辰挺意外的，他没有料到韩同这么快就承认了。他目光灼灼，盯着韩同问道：“你为什么杀了贺冰川，你不是认为，他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好老师吗？” 韩同在脸上胡乱地摸了一把，说道：“好老师也得看他对谁？对好学生他就是一个好老师，对差生来讲，他就是一个坏老师。 “贺老师之所以跟我有频繁联系，无非就是告江寒的状，说江寒这不好那不好，我知道我的儿子是学渣，可能给贺老师丢了颜面。但是，他已经大了，我已经左右不了他了。为了不让孩子在学校里受委屈，也为了贺老师不再为难，说实话，我中间给贺老师送了不少礼。 “贺老师大概是从中尝到甜头了，每次打电话向我数落江寒的时候，我就用钱堵住他的嘴，可是长此以往，我这个家庭也吃不消啊！我厌烦了这种生活。于是，我就想杀了他，这样孩子不用在他手里受委屈，我也不必再受他牵制。” “你用什么杀死了贺冰川？” “一把折叠刀。” “这把刀现在在哪里？” 韩同正了正身子，继续说道：“我扔在小区门口的灌木丛里了。” 萧逸辰当即吩咐刘亦然跟赵非凡到韩同所说的位置寻找凶器。 “说说你杀死贺冰川经过。” 韩同略微顿了顿，长呼了一口气，“那天晚上，我喝了点酒，越想越气。于是，我迎上江寒，让他先回家，我借故有事，就在林荫路上等着贺冰川了。 “与我预想的一样，他当晚的心情应该也不好，推着自行车耷拉着脑袋，漫不经心地走着。 “看到贺冰川走近，我疾步迎上去，他动了动嘴唇本来想向我说什么，没等他开口，我就一刀一刀捅进他的腹部，直到他瞪大了双眼，绝望地看着我。我当时没有感觉到害怕，因为我觉得他这是咎由自取。之后，我顺势把奄奄一息的贺冰川推倒在灌木丛中。 “第二天一大早，我假装若无其事地去送孩子，当我看到贺冰川依旧躺在灌木丛中的时候，我知道并没有人发现他，于是，我就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大叫了一声，见路人陆陆续续有人围过来，我报了警。 “后来，就是我们见面的那一幕。” 案件经过说完，韩同似乎卸下了沉重的包袱，她的整个肩膀瞬间塌了下来，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警察同志，是我杀了贺冰川，我有罪。”韩同语气坚毅，一副大义凛然的决绝。 萧逸辰看着她，从这个母亲坠泪的眼眸中，萧逸辰看到了一个母亲坦然赴死的决心。 可是，回过头来仔细想想，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萧逸辰柔声问道：“韩同，你还有江寒，你还有你的生活，你这样做以后让江寒怎么过，你想过他吗？他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不想再受这种要挟，我不想” 韩同掩面哭泣，一种一无所有的悲怆。 “韩同，贺老师受贿这件事情，你都是通过什么形式向他行贿的？” “现金。”韩同语气干脆，不夹杂一点思考，倒好像都是事先编排好的一样。 “韩同，你就没想通过向教育部门申诉来解决这件事情，就非得用结束贺冰川的命运来解决问题，你不觉得这样太小题大做了？”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我申诉不成功，这对我的孩子在学校里也会有一定的影响，那就不仅仅是贺冰川的问题了，其他老师可能也会觉得江寒有个多事的妈而孤立他，他本身就很孤独。” “我见过江寒，他的性格是冷了些，但他也绝不会是你想象的那样孤独，你恐怕还不是特别了解他。” 韩同抿嘴轻笑，“我是妈妈，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韩同鬼魅的一笑，萧逸辰浑身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经过检测，死者指尖勾住的发丝证实正是来自韩同，刘亦然跟赵非凡在韩同所说的位置找到了那把折叠刀，在上面也检测出韩同的指纹。 至此，韩同杀害贺冰川的证据确凿，韩同被依法收押。 而此时萧逸辰的心情却是异常沉重，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第199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11） 谁都没想到案子这么顺利就结了，刑侦一队的工作区大家正在忙着整理结案材料。萧逸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心绪不宁，他一会儿起身站在窗前，一会又失神地坐回办公椅，他很少有这种焦躁不安的情绪。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用手拨弄了拨弄几天没打理的头发，他起身走出了办公室，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陆子月的法医鉴定中心。 陆子月正在实验台前检测着什么，她瞥眼看见萧逸辰走进来，向他扬了扬脸，示意他先坐。 萧逸辰一屁股坐在陆子月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了无兴趣地摆弄着桌子上的那支笔，而那支笔在这里充当了书签的作用，隔着的页面正是“单胺氧化酶a基因aoa-l”,萧逸辰并不明白这蹩脚的专业术语的意思，他无意理会，把书合上，看了一眼书封面—《人类犯罪行为》。 萧逸辰抿嘴轻笑暗想：陆子月要是再精进一点可就是刑侦行业的全能型人才了，他的饭碗迟早要被她抢走。 此时，陆子月完成了手中的实验，摘下护目镜，口罩，走近萧逸辰，问道：“怎么了？案子已经破了，还这么愁眉不展的？” 萧逸辰一脸凝重，说道：“就是因为太顺利了，所以感觉心里不踏实。” “逸辰，你就是太紧张了，你得学会让自己放松下来，或许你真该休假了。一直处于一种高压的状态下，长此以往会出问题的，你就是太拼了。”陆子月安慰道。 “如果简局肯放我几天假，我倒是求之不得。”萧逸辰故作轻松地仰面说道。 “案子已经破了，你何不现在就去申请，如果你能申请到假期，那我就舍命陪君子，陪你浪迹天涯。”陆子月的脸上荡起幸福的微笑。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萧逸辰难得一见地笑了。 可是一想到贺冰川的案子，刚刚挂在脸上的一抹笑倏地一下就不见了，转而换成一副严肃的面孔。 “子月，贺冰川的案子以目前的证据，加上韩同的口供，韩同无疑就是贺冰川案的凶手。可是我总感觉有些东西过于巧合了。”萧逸辰说道，“就好像我们都被凶手牵着鼻子走，现在的结果就是凶手想要的一样。” 陆子月一惊，“你是说韩同也许并非本案的真凶？” 萧逸辰眉头微皱，脸黑了下来，他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并没有着急回答陆子月的话。他的心里很乱，此刻他正需要一个给他缕清思路，扫除障碍的人。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陆子月问道。 “因为感觉其他人也很可疑，却最终是韩同站出来。” “其他可疑的人是谁？” “江寒跟柳芬芳。” “为什么是这两个人？” “江寒憎恨贺冰川，他与贺冰川存在矛盾冲突。也许在外人看来，老师管教学生，这是最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从江寒的眼神跟行动中表现出来的却不尽然。在案发当晚，江寒本身就想揍贺冰川，因为贺冰川示弱，他才没有继续下去。江寒给我的感觉很特别，他渴望有安全感，他体内本身就有自己的防御机制，但是当这种防御机制受到侵害的时候，他就转变为很强的攻击性，本案中江寒也是有作案动机的，而杀害贺冰川的人却是她的母亲韩同。韩同作为一名知识女性，她有正确的价值观和人生观，而她的作案动机却是不堪贺冰川对其变相索贿，这种事情按常理来说，应该会有更妥善的解决办法，而她却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 “还有柳芬芳，她来学校实习不过才一年的时间，曾经那个遭贺冰川奚落的女孩，此刻犹如脱胎换骨一般冷若冰霜，理智得让人不敢相信，她的冷酷外表下一定存在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经历。 “那个给贺冰川妻子寄照片的人，这个人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拆散贺冰川跟他妻子，自己小三上位。而贺冰川跟谢澜不肯离婚的是贺冰川而并非谢澜，从这一点上分析，贺冰川又非真的出轨。那这个寄照片的人又是什么目的？她的目的就是让贺冰川的生活鸡飞狗跳，她的目标也是贺冰川，可是，我们对这个人的情况却一无所知。” 陆子月听着萧逸辰的分析，也感觉貌似这桩案子疑点很多，“韩同，江寒，刘芬芳，还有一个未知名的女人。江寒是韩同的儿子，她们之间是有直接联系的，而刘芬芳跟那个不知名的女人暂时好像与韩同没有交集，韩同犯不着为了陌生人选择自首。如果你对案件存疑，眼下也只能先从韩同跟江寒下手了。” 萧逸辰点头，继续说道：“我感觉江寒的行为很奇怪，他喜怒形于色，不遮掩，在受到侵犯时，又具有很强的攻击性，我感觉江寒有时候对自己的行为不可控。” 陆子月倚在办公桌前，从桌子上拿起那本她正在研究的《人类犯罪行为》说道：“人类的行为，其实都是能直接折射他们的心理的？江寒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里？” “我已经让伊宁查询江寒的家庭背景了。” 说完，萧逸辰拿起电话就给伊宁拨了过去。电话接通，“伊宁，江寒的家庭背景查出来了吗？” 伊宁纳闷道：“萧队，案子不是结了吗？” 萧逸辰没接话，继续说道：“如果有江寒的家庭背景资料尽快传给我。” 伊宁哦了一声，不大一会儿，资料就传到萧逸辰的手机上。 萧逸辰举着手机念叨：“一家三口，父亲江宇在京州市看守所服刑?” 在得知江寒的父亲江宇服刑的时候，萧逸辰的语气顿了顿，他明显吃了一惊，顺着那段文字继续往下念，“江宇因为与人发生口角，防卫过当致人死亡，刑期六年零六个月。” 萧逸辰摇头道：“你说这家人怎么就跟有犯罪基因一样呢，杀人在他们眼中就那么简单，从不计后果？” 虽说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勾起了陆子月的兴趣，“逸辰，你刚刚提到了一个专业术语‘犯罪基因’，与我现在研究的这本书似乎有些相像。” 陆子月举着她手中的书说道：“犯罪基因是存在的，犯罪行为也可以因为基因而产生遗传，这种人往往比常人具有更强的攻击性，往往家族中有犯罪遗传基因的，孩子往往也有，就比如江宇跟江寒。” 第200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12） 陆子月在提出犯罪基因这一概念之后，萧逸辰来了精神，他拽着陆子月给他普及了有关犯罪基因的理论知识。 陆子月最后补充道：“犯罪基因只是比一般人更容易犯罪，但是他们并不是天生的坏种，他们的犯罪首先是有一定诱因的。” 萧逸辰点头，“如果怀疑江寒携带这种基因的话，也只是推测，就算江寒跟他父亲江宇遗传了家族的犯罪基因，那也得找出他们的犯罪证据。 “假设推翻了韩同是贺冰川死亡案的真凶的话，那么勾在贺冰川指尖的头发怎么解释？还有凶器上的指纹？” 陆子月垂眸，说道：“能让韩同舍命保护的人一定是江寒，凶器上的指纹可以抹去，只要韩同再重新握上刀柄就能解决，至于…… “至于贺冰川指尖的长头发，有可能是案发时韩同也出现在案发现场，或者根本就是这母子二人共同行凶，这就能解释贺冰川指尖的长头发了。” 萧逸辰摇头，“可是，监控视频是真实存在的，视频显示在贺冰川遇害之后，只有两人从对面的斑马线进入学校南边的住宅区，因为监控距离较远，看不清两人的面目，但是能确定是两个人。如果按你所说是韩同跟江寒两人行凶的话，那么监控视频就解释不通了。” 陆子月撅着嘴，无奈点头。 萧逸辰在脑海中回想着当时接警的情况，忽然，他拍了一下大腿，说道：“子月，我想能解释贺冰川为什么指尖勾住了韩同的长头发。” 陆子月凝神看着他，就等萧逸辰开奖了。 “子月，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我们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是谁报的警。” “韩同！” 萧逸辰点头，“如果非得证实杀害贺冰川的人不是韩同，是韩同伪装现场的话她就只能利用她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身份，把自己的头发别在贺冰川的指尖，以此来混淆视听，影响我们对案件的判断。” 陆子月点头，“有这样的证据，韩同就成功的把自己包装成凶手了。” 萧逸辰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边走边说，“我得再去看看那段视频。” 陆子月撇撇嘴，喊道：“从我这里找到灵感，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 陆子月的一句玩笑话，萧逸辰竟然停住了脚步，他笑着回头，“怎么谢你说了算，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我就知道你不是专门为我停留的，说，什么事儿？” “刚刚咱们两个提到的犯罪基因，你这里能不能做？” “你还真以为我无所不能呢？这得需要专业精密的设备分析，我们现在的条件还达不到，这需要联系专业的基因检测公司。” 萧逸辰表情微怔，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陆子月瞥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但是，这件事情难不倒我，我导师名下就有一家基因检测公司，开业的时候，我还去捧过场呢？” 萧逸辰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明朗了，“子月，拜托你！” “跟我还这么客气！” “那，那……”萧逸辰支吾着想说点肉麻的话，可是那些卿卿我我花前月下的誓言对他来说，却是那么蹩脚。 他用食指勾了勾她的鼻尖，脸上挂着羞涩的笑，转身走出了法医鉴定中心。 陆子月抚摸着萧逸辰刚刚刮她鼻子的位置，久久回不过神来。她记得大学那会儿，他高兴了就刮她的鼻子。那时候的萧逸辰是青涩的，好像脸上的笑容比现在要多。而现在，他一心扑在工作上，他的使命就是为每一个亡魂寻求正义，工作这么多年，他褪去了青涩，重现男人的担当。 想到这里，陆子月的脸上不禁爬上一丝红晕，她低头，脸上露出满足的笑。 回到刑侦一队的工作区，萧逸辰随即安排伊宁把案发现场的道路监控传到他的电脑。 萧逸辰认为，如果凶手不是韩同，那视频中出现的人物就一定不是韩同，尽管视频中看不清两人的面目。他还是想从中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这也是唯一证实韩同有可能不是凶手的途径了。 不大一会儿，视频就传到萧逸辰的电脑上，萧逸辰直接把时间拖到案发当晚10：00以后，视频上第一个人影出现的时间是10：15，第二个人影出现的时间是10：20。第二个人影已经证实是周尧，那么第一个出现的人影是韩同吗？ 萧逸辰反复琢磨，可是就凭一张模棱两可的脸，是无法定位谁是谁的。 直到他看得眼睛酸涩，也没有琢磨出究竟怎么分辨第一个人物到底是不是韩同。 “天都黑了，怎么不开灯？”陆子月走进萧逸辰的办公室打开了办公室的灯，他可能看得太入神了，天黑了，他都没太注意。 而灯光下陆子月颀长的身影引起了萧逸辰的注意。 萧逸辰从座位上站起来，蹲在陆子月灯光下的阴影里，给她做了标记。 而后，他又扶着陆子月的肩让陆子月离开刚刚的位置，他站回陆子月的位置，他让陆子月也给他做了标记。 陆子月被萧逸辰刚刚的一顿操作搞得莫名其妙，“这是干什么，干嘛要量影子的长度？” “影子的形成是光的直线传播规律，不同身高的两个人在同一角度，人越高，往往影子越长，你看咱们俩形成的影子长度。” 陆子月抚摸着下巴，忽然明白了什么，说道：“你是想通过影子的长度来推测人的身高？从身高上界定出现在监控视频中人的身高，因为韩同跟江寒身高不可能是相同的。” “不仅不同，而且相差巨大，我目测江寒的身高差不多在190左右，而韩同也就只有160。” 陆子月拍手，“这样就能定位视频中出现的人物究竟是谁了。” 萧逸辰点头，“不过，这种专业测算的问题我还得寻求技术部门的帮助，毕竟我学业不精，我担心万一出现数据偏差，影响了对案件的判断。” 陆子月轻笑，“思路没有问题！” 第201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13） 虽然韩同承认是她杀害了贺冰川，并且现场的证据也一并指向她，但是这个案子当中，萧逸辰还有几个问题没想明白。此案如果草草终结，势必会有遗憾。 萧逸辰在刑侦一队的工作区向大家说明了此案目前存在的疑点，虽然只是怀疑，但是按照他们的工作作风，存疑的案件在他们手中可没有那么容易就糊弄过去。 他们暂时还在等待技术部门对同角度同光源下人物身高的判定，如果这一结果出来，证实10:15出现在监控视频中人物不是韩同的话，那么江寒的嫌疑就逐渐浮出水面了，这起案子中，韩同誓死想要保护的那个人只能是江寒。 而现在他们不能坐以待毙，只等着技术部门的结果，案件中存在的疑点也需要他们一一解开。比如，是谁寄给谢澜的匿名照片，照片中的这个六指女人，到底与案件有没有关系，她寄给谢澜照片的目的是什么？是向谢澜挑衅示威？还是想搞垮贺冰川，贺冰川对他出轨一事矢口否认，到底谁在说谎？ 还有江寒，如果是他杀害了贺冰川，那他的凶器是哪里来的，他总不至于回家拿上凶器再返回学校附近杀害了贺冰川？带管制刀具进入学校可是学校明令禁止的。至于江寒是不是犯罪基因携带者，后期还需要大量的数据分析证明。 第二天一大早，刘亦然跟赵非凡按照萧逸辰的吩咐到京州市第一看守所通过江宇，了解一下当初江宇犯案的经过，以及江宇口中江寒的情况。 伊宁跟紫嫣负责调查柳芬芳的社会关系，继续跟进从学校带回来的监控视频有没有疑点。 而萧逸辰跟李明宇则是继续到京州市第一中学了解情况。 对江寒的问询只能等到大课间的时候，由带班老师把他带到一间临时办公室进行。 当江寒推门看到还是萧逸辰跟李明宇的时候，他没好气地切了一声，一屁股坐在萧逸辰对面的椅子上，伸出他的大长腿，后背倚在椅背，问道：“警察叔叔，还有完没完了，死了一个贺疯子，你们非得把学校里的所有人问个遍，问一遍还不行，还要再一遍，是不是还有下次，或是下下次？” 江寒一脸不屑，在他脸上你永远找不到胆怯这两个字的身影。 萧逸辰轻笑说道：“你说得对，如果对问题存疑，我们会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地调查，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因为我们不希望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这种说教对江寒其实是不管用的。 他好像也并不知道韩同被收押的事情，这可能也是出于韩同对他的保护。 “江寒，贺冰川遇害当晚你是几点到家的？” 江寒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他在椅子上正了正身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想了一会儿说道：“十点，应该是十点。” “你平时回家走哪条路？” “出校门向西过斑马线回家。” “你知不知道贺冰川平时走的也是你说的那条路线。” “他走哪条路我怎么知道，大陆朝天各走一边，谁还管得着谁。” “你的父亲是江宇？” 在提到江宇这个名字的时候，江寒的表情明显愣了愣，接着就是一副厌倦的表情，“我不认识他，别在我面前提他，我没有父亲，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不配。” 萧逸辰跟李明宇相互对视了一眼，其意自明。 李明宇本来想在江寒面前提一提韩同已经承认她杀害贺冰川的事情借机想看看江寒的反应，萧逸辰制止了他。 “在你的成长过程中，父亲这个角色在你心目中似乎并不美好？”萧逸辰问道。 江寒刚刚还柔和的目光这会儿变得犀利，他眼中闪着寒光，轻蔑一笑，说道：“他不是我父亲，我没有他这样的父亲，我只是他发泄的工具，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对我跟我妈非打即骂，他配父亲这两个字吗？可惜，他只判了不到七年，你们为什么不判他死刑，他该死！每当贺疯子羞辱我们的时候，我就感觉他的脸突然就变成了江宇，那么可恨！” 江寒攥紧了拳头，面目狰狞，那双眼睛就像含着火，要把眼前的人吞噬。 从江寒口中，萧逸辰感受到江寒从小所遭受的家庭氛围是暴力的，他对江宇的恨不是无缘无故的，这里面埋藏着深深的祸根。 此时，上课铃声再次敲响，萧逸辰不想耽误江寒上课的时间，于是对他进行了安抚，江寒走出了办公室。 萧逸辰望着江寒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萧队。”李明宇喊了他一声，萧逸辰这才收回视线。 “萧队，为什么不跟江寒说明韩同的事情？” “他再怎么着也是个孩子，这样的打击对一个孩子来讲似乎太残酷了。明宇，你有没有发现，江寒的性情极不稳定，他太容易情绪化了。刚刚在提到江宇的时候，他的眼中充满杀意，他恨不得连咱们两个也一起杀了。所以，子月怀疑江寒有犯罪基因是不无道理的，更何况他父亲坐牢也属于激情犯罪。像江寒这种情况其实就是一个潜在的隐形炸弹，说不定谁会成为他爆发的导火索。也许，贺冰川那晚上的谩骂跟掌锢就是江寒犯罪的导火索。” “萧队，这个世界上真有天生的犯罪者？”李明宇对萧逸辰提出的犯罪基因持怀疑的态度，毕竟谁天生就爱杀人。 “携带犯罪基因的人犯罪概率比一般人大约高4-5倍，他们也并不能说成是天生的犯罪者，只是在同等诱因下，这种人更容易犯罪。我们第一次在高三六班走访的时候，贺冰川那天晚上掌锢的学生可不止江寒一个人，但是唯独只有江寒举起拳头想要揍贺冰川，这就是犯罪概率，这种情况在任何场合都适用。” 李明宇点头。 顺着走廊，两人来到上次高三年级的老师办公室，这时候办公室里的人很少。 “你们不是上次来过的警察同志吗？”一个在工位上批改作业的老师抬起头问道。 萧逸辰想起来，这是上次那个要分苹果吃的杜老师。 第202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14） 萧逸辰向杜老师打了招呼，杜老师热情地把二人让到办公室。 萧逸辰环顾了一下，柳芬芳并不在办公室。 杜老师注意到萧逸辰的眼神，她笑笑，问道：“你们是来找柳老师的？” 萧逸辰点头，“算是。” “很不凑巧，她今天不舒服请假了，今天的课都是我代她上的。”杜老师说着，然后又迟疑了一下，试探性问道：“还是贺老师的事情？” 萧逸辰笑着点头，“杜老师跟贺老师共事很多年了？” 杜老师温声说道：“我们是同一年进入学校任教的，只不过，贺老师一直做班主任，我只负责教英语，所以我的担子要比贺老师轻松一些。” “贺冰川曾经因为某些原因跟柳老师闹过矛盾，这件事情你听说过吗？” “那件事情我比谁都清楚，小柳刚来上班，出错是难免的。贺老师这个人，他不坏，但是对于名誉上，集体荣誉上的事情，他特别看中，所以，上次因为柳老师的失误闹了不愉快。” “我听说当时你们老师都写了联名信，要求贺冰川给柳芬芳道歉。” “是有这么回事，但是老师们也就是走个过场，给校长施加压力，让贺老师给柳老师道个歉，我们认为这很正常啊，老师得有师德，错了就是错了，人家一个刚走上社会的小姑娘，我们这群当老师的可不能让人家感觉社会黑暗。” 萧逸辰察觉出来了，杜老师不论对谁她的评价还是比较中肯的。 “杜老师，后来贺冰川跟柳芬芳在以后的沟通交流中有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 杜老师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两个人再也没有吵过也没有闹过。不过”杜老师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感觉柳老师的性格倒是变了不少。” “柳芬芳原来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 杜老师抬头，眼睛向上瞟了瞟，说道：“刚来的时候，柳老师给人感觉文文弱弱的，后来经历了那件事情之后，我感觉她好像整个人变得很冷。” “很冷？很冷是什么意思？”萧逸辰追问道。 “就是对任何人很冷淡，不热情，遇到事情也会据理力争，不会任人奚落了。我觉得经历了跟贺老师那件事情之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其实想想也正常，谁不是吃一堑长一智。” 萧逸辰点头，继续问道：“贺冰川跟他老婆离婚这件事情，是不是因为贺冰川在外边有了外遇？” “外遇？”杜老师捂嘴笑了起来，“这怎么可能？贺老师其貌不扬，他除了回家睡觉，一天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待在学校，跟他的学生待在一起，他上哪有外遇？” “会不会是学校的老师什么的？” 杜老师摆手，“不可能，不可能。以贺老师在学校里的为人，我觉得不可能。” 萧逸辰眉目低垂，暗想：这么说贺冰川出轨这件事情根本就是空穴来风。如果贺冰川是冤枉的，那这个跟贺冰川一起出现在照片上的女人是谁？她给谢澜寄亲密照的目的又是什么？这倒是挺奇怪的。 思索间，萧逸辰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下一双女鞋上，她蹲下身子，拿出鞋子，就那样看着。 杜老师见状，尴尬地说道：“那是柳老师的鞋子，有时候放在办公室也就是图个方便。” 说完，杜老师蹲下身子，就要拿走柳老师的鞋子，萧逸辰制止了她。 杜老师愣神，她不可思议地看向萧逸辰，“这，这就是一双普通的鞋子。” 萧逸辰没有搭话，他招呼李明宇也蹲了下来，李明宇会意，怔怔地看着那双鞋子，不明所以。 萧逸辰指指那只左脚的鞋子，说道：“这只鞋子的脚前掌明显比这只脚肥大，这是什么情况。 “上次见柳芬芳的时候她穿着一条拖地的长裙，没有发现这个情况，这个柳芬芳是有什么残疾吗？” 杜老师笑笑，“嗐！柳老师左脚是六指，这届学生考完试就准备去做手术。” 萧逸辰跟李明宇无不震惊，难道给谢澜寄照片的人就是柳芬芳，她明明是恨贺冰川的，她通过这样的方式陷害贺冰川无非就是不让他好过，看来照片上闭着眼睛的贺冰川应该是喝大了。 萧逸辰把目光再次落在杜老师身上，“杜老师，去年年会的时候，你还记得当时贺冰川跟柳芬芳是什么情况？” 杜老师回想了一下，说道：“当时大家都喝多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记不太清了，在我还没有醉之前，反正贺冰川是早就醉了，他根本没有什么酒量的。” “杜老师，你再好好想想，当时贺冰川喝醉之后，是谁把他送回家的？” 杜老师摇头，“我当时也醉了，是我老公来接的我。不过，回家的时候，我老公跟我开玩笑说，谁家的白菜让猪给拱了，他当时给我形容见到的那两个人就像是柳芬芳跟贺冰川，可是，我觉得我老公肯定是看错了，柳芬芳打死也不可能送贺冰川回家的。” “当时，你们的年会是在哪里举行的。” “就在学校的食堂。” “不知道保安室的监控录像能不能录下呢？” 萧逸辰跟李明宇迅速出了办公室，向保安室走去。 不过可惜的是，保安室门口的监控视频仅保留半年，所以原来的视频早就被覆盖了。 萧逸辰失落之际，保安室的保安多嘴问了一句，“你们想查什么？” 萧逸辰眼神直直地盯着那名保安，问道：“师傅，你认识学校里的贺冰川跟柳芬芳吗？” “那当然认识了，我在这里除了看门就是看学校里的老师了。”保安师傅玩笑似的笑着说道。 萧逸辰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问道：“那你记不记得去年年会的时候，贺冰川喝醉了酒，当时是谁送他回去的吗？” 保安师傅不假思索道：“这个事儿，我记得，是柳老师送他回去的，当时我们还议论这个柳老师跟贺老师不是闹矛盾闹到校长那里去了吗？这会儿怎么还好上了呢？” “是柳芬芳柳老师吗？”萧逸辰重复道。 “错不了！”保安师傅一脸笃定，“就是柳芬芳。” 萧逸辰跟李明宇相互看了一眼，困扰他们的问题终于找到了答案，柳芬芳不管与贺冰川遇害案有没有关系，自始至终她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个人。 第203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15） 毫无疑问，柳芬芳在贺冰川跟谢澜离婚的事情上推波助澜了。 柳芬芳是住在学校宿舍的，贺冰川遇害当晚学校门口的监控视频并没有拍到柳芬芳的身影，看来这个柳芬芳只是想搅得贺冰川的日子不好过，在贺冰川遇害这件事情上，她似乎没有作案时间。 “萧队，这个柳芬芳弄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贺冰川跟他老婆谢澜离婚，这个女孩看似单纯，没想到心思竟然这么深沉。”李明宇说道。 萧逸辰凝眉说道：“你也觉得这个柳芬芳心思深沉？” “心思不深沉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那她无非就是搅和了贺冰川的婚姻而已，真的就这么简单？”萧逸辰喃喃自语道。 李明宇抬头看向萧逸辰，纳闷道：“萧队，你还有什么想法，这个柳芬芳可是有监控视频为证，她可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这可是铁证。” 萧逸辰咂舌摇头道：“不知道，只是感觉她好像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此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是技术部小张打来的，小张推算的同一角度同一光源下人物的身高变化有了结果。 两人不敢耽误驱车迅速赶往警局。 技术部的小张已经在刑侦一队的工作区等着萧逸辰了，看见萧逸辰阔步走进来，他迎上去说道：“萧队，通过实验数据所得，同一光源和角度下，个子高的影子长，矮的影子短。相同条件下身高跟影子长度是成正比的。这是我们得到的一组实验数据，在监控视频中先后出现的影子长度匹配的身高长度，10:15出现在监控视频中的人物身高在190左右，10:20出现在视频中的人物身高在185左右，可能会有误差，但是上下也不会差2公分。” 萧逸辰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的怀疑没错，案发当晚出现在林荫路上的人并不是韩同，而是她的儿子江寒。 这会儿，陆子月也从基因鉴定中心回来了，她拿着一组数据走到萧逸辰的办公室，“你要的数据在这里，我们猜测得没错，江宇跟江寒的基因序列中性染色体呈现为xyy形态，这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超雄综合征，这种患者生活中焦虑，暴躁，易怒，具有暴力倾向，研究表明携带xyy的男性更容易犯罪。” 萧逸辰点头，“从与江寒的接触中，我能感觉出江寒易怒的性格，他比一般人更容易激动。今天我跟明宇在提到他的父亲江宇的时候，他的样子就变得有些不可控。” “这种人在相同诱因下，他们犯罪的概率是普通人的4-5倍，尤其是在受到刺激的情况下，他们潜在的犯罪基因就会显现出来，恐怕就连他们自己也控制不了。”陆子月回应道。 “这边已经得到证实，韩同在案发当晚并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她是在替江寒顶罪。” 陆子月摇头叹息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萧逸辰长叹一口气，无奈道：“可是法律从来不会包庇真正犯罪的人。” 此时，刘亦然跟赵非凡从京州市第一看守所回来了，他们从江宇嘴里了解到，江宇在没有犯罪之前，爷俩就跟犯冲似的，相互看谁也不顺眼，父子俩互殴的情况时有发生，更严重的一次，江寒曾经拿刀砍伤过江宇的手臂。江宇很肯定的表示，他目前所在的地方，江寒迟早要进来。 现在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江寒就是杀害贺冰川的凶手，但是一切迹象表明江寒跟贺冰川的死脱不了干系，案件进行到这里只能请江寒到警局说明情况了。 随即萧逸辰安排刘亦然跟赵非凡到京州市第一中学带回江寒，萧逸辰一再嘱咐两人带回江寒的过程一定注意方式方法。 既然韩同排除了嫌疑，这就说明江寒犯罪韩同是知情的，要不然她不会义无反顾地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萧逸辰安排李明宇跟紫嫣对韩同进行最后的审讯。 坐在审讯室里的韩同全然不知她已经被排除了嫌疑，她再也没有初遇她时的光鲜亮丽，取而代之的是失去整个世界的绝望。 她微微抬了抬头，问道：“我的案子不是已经定局了吗？为什么还要审问。” 紫嫣垂眸，说道：“我理解一个母亲为了孩子可以失去一切的决心，可是你这样做你认为真的是在帮他吗？” 闻言，韩同刚刚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这会儿一下子有了光彩，她的眸子里泛起亮光，用探寻的口吻问道：“警察同志，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紫嫣不想在一个失去了丈夫又要面临失去儿子的母亲伤口上撒盐，但是，她是警察，是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警察，是为死者讨回公道的正义化身，她只对真相负责。 “韩同，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贺冰川根本不是你杀的，你在维护的人是你的儿子江寒？”紫嫣慢条斯理，语气平和。 韩同震惊地盯着紫嫣的眼睛，半晌说不上话来。 她没有咆哮，没有歇斯底里，她像是透过现象看出问题的本质一样，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是我杀了贺冰川，我有作案动机，我有杀人凶器，现场也找到了我的证据，你们警察不是要证据吗？这些全是证据，我愿意给贺冰川偿命，案子就这样审结毫无漏洞啊？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还要折腾。” 说完，韩同的脸上露出一种笑，她的笑里含着泪花，含着无可奈何。 紫嫣把贺冰川遇害当晚的道路监控视频指给韩同，说道：“韩同，这是当时的道路监控视频，你也许会说，视频模糊的看不出人影。对，视频中出现的人影的确分辨不出面目，但是，我们的技术部门通过实验测算，推测出视频中先后出现的两个人影，一个身高在190左右，一个在185左右，而你的身高是160，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出现在案发现场的？” 韩同慌了，但她仍然拒不承认贺冰川的案子与江寒有关，在一个母亲面前，恐怕就算是铁证，她也不会亲口承认是她的儿子杀了人。 萧逸辰站在隔间的单面玻璃前，感慨万千，他不知道该跟这个绝望的母亲说点什么。 此时，伊宁敲响了隔间的房门，她在高三六班走廊的监控视频上有重大发现。 第204章 班主任死亡之谜（16） 萧逸辰大步走出隔间，来到伊宁的办公桌前。 伊宁把电脑屏幕朝向萧逸辰说道：“萧队，经过反复观看视频，我终于明白案发当晚，晚自习下课后，江寒在走廊这个弯腰的动作在干什么了，我一直以为江寒是在系鞋带，可是系鞋带的话，未免在监控视频中持续的时间太短了，而这个人恰逢这时回头看了江寒，你注意看她的表情。”伊宁指着画面中的人物说道。 “柳芬芳！”萧逸辰喃喃道，“她在笑，是一种皮笑肉不笑的笑，是一种诡异的笑。” “这个人是柳芬芳？”伊宁问道。 萧逸辰点头，“我一直觉得她与本案有关联，但是苦于找不出任何证据。” “萧队，你再看这里。” 伊宁把视频画面定格放大，萧逸辰凑了上去，“这是伊宁你不会告诉我，这是凶器？” “萧队，比对一下。”伊宁把证物袋中贺冰川案的凶器递到萧逸辰面前。 萧逸辰看一眼电脑，看一眼凶器，心中有个猜想正在慢慢地变成现实。 他滑动鼠标，看一眼江寒前面的柳芬芳，说道：“伊宁，视频中江寒捡的这把折叠刀，是柳芬芳掉在地上的，但是，她明明回头看见江寒捡到她的折叠刀，却没有索要。” “萧队，我看这个柳芬芳根本就是把折叠刀故意丢给江寒的。” 萧逸辰回想起第一次走访高三教师办公室的时候，在办公室门口，杜老师不就一直在找柳芬芳的折叠刀吗？当时柳芬芳找了一遍，说没找到，她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柳芬芳的心思可不是深沉了一点，她这明明就是借刀杀人。 萧逸辰当即吩咐李明宇释放韩同，赶赴柳芬芳的住处，把柳芬芳带到警局。 江寒先一步被带到警局。 走廊上即将离开警局的韩同跟刚刚走进警局的江寒碰了个正着。 “妈，妈你怎么在这里？妈，妈”江寒情绪激动，他怒目圆睁盯着韩同，“妈，你不是说回乡下了吗？你为什么在这里？妈” 韩同这几天的眼泪都哭干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解释什么，她知道一切都无法回头了，“江寒，妈” 韩同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警察带走把她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被带进审讯室里的江寒惶惑不安，他双手交叉放在审讯室的小桌板上，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着萧逸辰，“我妈为什么在这里？” “从你杀了贺冰川的那天晚上开始，你的母亲韩同就已经为你想好退路了，那就是在那把折叠刀上擦掉你的指纹，自己再握住刀柄，让折叠刀上有了自己的指纹。第二天她一大早出现在案发现场，把自己的长头发拽下来一根，别在贺冰川的指尖，这样，现场出现的证据，就能证明你的母亲韩同就是杀死贺冰川的凶手。 “事情发生之后，你的母亲韩同是不是告诉你，什么都不用你管，你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上学上学，就跟平常一样，她会处理好一切。” 江寒点头，他的双肘撑在桌板上，猛烈地揉搓着头发，他的脸上不觉留下悔恨的泪水。 待江寒的情绪趋于稳定，萧逸辰继续问道：“是你杀了贺冰川？” 江寒不再抗争，无力点头。 “你的凶器是哪里来的？” “我捡的。” “在哪里捡的？” “就在教室外边的走廊上。” “到底是你捡的还是柳芬芳故意扔给你的？” “我不知道，是我捡的，她知道是我捡到了那把折叠刀，但是她没有索要，我就揣在自己衣兜里了。” 萧逸辰摇头叹息道：“江寒，你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江寒眼神微滞，抬起头，不解道：“什么意思？” “学校明文规定不能带尖锐物体，以及管制刀具进入校园。柳芬芳身为老师，就算是丢了折叠刀，看到你捡到了，她应该要回，而她恰恰没有，你都不想想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江寒的眼睛眨巴了几下，陷入沉默。 刘士亮采集了江寒鞋底的纹路，证实与贺冰川案遗留在现场的脚底纹路一致。 江寒对杀害贺冰川的事实供认不讳，他已年满十八岁，他被依法收押。 此时，柳芬芳也被带进了审讯室。 刘亦然跟赵非凡参与了审讯。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柳芬芳，丝毫没有愧疚的表现。她故作惊讶地问道：“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你们已经三番五次的问话，问话，难道你们的工作效率这么低吗?” “柳芬芳，我劝你老实配合警方，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请你到这里的？”赵非凡说道。 柳芬芳仰起头，一脸不屑，“是嘛？如果你们有证据大可以拿出来让我看看，我也有申辩的权利。怎么？你们是在贺冰川的案发现场发现了我的指纹还是脚印？或者你们又从监控视频里看到过我的身影。警察同志，我可是住在学校宿舍的，贺冰川死的时候，我压根就没出过校门，你告诉我，你们有证据，请问，你的证据是什么？” “你你枉为人师！”赵非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柳芬芳切了一声，眼神不屑。 “柳芬芳，你是没出现在案发现场，但是贺冰川的死也是你间接造成的。”刘亦然说道。 刘芬芳目光一凛，像是听到了一个可怕的消息，她的目光盯着刘亦然，就像等待死亡的宣判。 “这是贺冰川遇害当晚，晚自习下课后，高三六班走廊内的监控视频。你走在江寒的前面，故意丢下一把折叠刀，这把折叠刀就成了杀害贺冰川的凶器，你就是为江寒提供凶器的人，在这起案件中，你是帮凶，是从犯。”刘亦然起身走到柳芬芳跟前，指着监控视频中的画面厉声说道。 “警察同志，那把折叠刀是我不小心丢失的，我也不知道丢在哪里，我丢了，让江寒捡到，这我怎么知道。”柳芬芳语气放缓狡辩道。 “是嘛？我看你今天穿的衣服跟案发那天的衣服一模一样？” “我自己的衣服，我想穿哪件就穿哪件？你们当警察的不管这个？” “你承认就好。可是你这件拖地连衣裙根本就没有口袋，你告诉我，你的折叠刀装在口袋里怎么遗失的，你明明就是攥在手里故意扔给江寒的。” “我，我没有。”柳芬芳仍然试图反驳，但是证据面前她的反驳又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从贺冰川奚落你开始，你就开始布局怎么祸害贺冰川了，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把魔爪伸向一个有着美好未来的孩子身上，这是你最让人唾弃跟不耻的。 “你不是曾经给贺冰川的妻子谢澜寄过匿名照片吗？你搅得他的家庭天翻地覆，就算是这样，你仍然不肯罢休，竟然选中一个孩子当你的棋子，你配他喊你老师这声称呼吗？” 柳芬芳轻笑一声，正色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知道贺冰川在同学们面前是怎么说我的吗？是他让我在同学们面前抬不起头来，至今还有同学拿当时那件事取笑我，其中就有江寒。就算不是我，江寒早晚也会走这条路。我发现了，他跟其他同学不一样，他动不动就暴跳如雷，他是有暴力倾向的，就跟他坐牢的爸爸是一样的。 “通过给江寒上课，我发现了江寒的这个弱点，他早晚得爆，不是在贺冰川身上，也会是别人身上。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在办公室加班，我听到了当时周老师跟贺冰川的争吵，后来，我又看到贺冰川怒气冲冲地回到教室掌锢了几个学生，其中就有江寒，我当时特别注意观察了江寒，江寒当时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只需要有人推波助澜一下就好了。 “没错，那把折叠刀是我故意丢给江寒的，有了刀，他就可以自由发挥了。” 柳芬芳一阵冷笑。 “疯子，疯子”赵非凡暗自骂道。 至此，这起错综复杂的班主任遇害案告破。贺冰川因为口不择言伤害了柳芬芳，柳芬芳自此怀恨在心，开始寻找机会报复贺冰川。最终，江寒的暴力倾向让柳芬芳抓住了机会，本来计划的是一箭双雕的好戏，结果把自己也搭了进去，真可谓自作孽不可活！ 本案中，江寒犯故意杀人罪，系贺冰川案的主犯；柳芬芳为犯罪行为提供帮助，系贺冰川案的从犯；韩同扰乱警方办案，犯包庇罪，同样面临法律的追究。 第205章 荒野白骨案（1） 贺冰川案迅速告破，其影响并没有在社会层面继续发酵。 京州市教育局针对贺冰川案的教训在全市范围内开展加强师德师风建设，净化教师队伍，打造廉洁奉公的教育教学团体。 近日接连破获了几起案子，刑侦一队的小伙伴们起早贪黑，昼夜不停地查案，就算是铁人也受不了这样的强度，他们渴望有个假期好好地休整一下。 此时，简局长倒背着手正往刑侦一队的工作区走着，脸上还挂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 眼尖的伊宁碰了碰紫嫣的胳臂，朝她扬了扬脸，又俯下身子，小声说道：“你说，简局长当初承诺的十一过后跟咱们补假期的话还作数吗？” 紫嫣右手弯成弧形，扣在嘴边说道：“看简局的样子，心情应该不错，这种事情当老板的是不会主动提出来的，除非，咱们提醒提醒他，最好是萧队提醒他，这事儿准成。” “可是，萧队的心思都在工作上，恐怕这会儿，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可不好说，萧队平时可是最体谅咱们的。” 两人来来回回，你一言我一语，不觉简局长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两人面前，“两人在说什么悄悄话，还不敢让大家听见。” “简局长” “简局长” 两人红着脸，忙不迭地跟简局长打了招呼。 听到工作区传来简局长的声音，萧逸辰从办公室走出来。 “逸辰，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儿跟你商量。”看到萧逸辰走出办公室，简局长三步并作两步朝萧逸辰的方向走去。 此时坐在工位上的赵非凡，低垂着头，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喃喃道：“千万别有案子，千万别有案子，乞求京州一方平安。” 工位上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落在简局长跟萧逸辰身上，竖着耳朵静静地等待宣判，是自由还是继续做牛马，就在简局长的一念之间。 “最近大家都很辛苦，我兑现承诺。”简局长的话刚说了半截，工作区就传来一阵不小地骚动，大家刚刚凝重的脸上，这会儿挂上了笑与轻松。 简局长被这一阵骚动差点逗笑了，他回身看了看大家，然后继续对萧逸辰说道：“我可不做周扒皮，也不做旧社会无良的地主，你看着安排！你的兵你指挥！” “简局长，你的意思是”萧逸辰故意问道。 “你别在这里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们都知道你会不知道？” “那我总该问问是几天？” 简局长抚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他伸出两根手指头，说道：“两天，就两天，这就是我权限范围内的最大期限。不过，还是老样子，每个人必须保持手机畅通，以防出现突发情况。毕竟干咱们这一行，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心无旁骛的。” 萧逸辰点头，简局长走出了刑侦一队的工作区。 “刚刚简局长传达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就两天，你们是愿意自由活动还是组团活动，还是谁有好点子，这会儿不妨奉献出来。” “萧队，喝酒，吃肉，蹦迪。”赵非凡嚷道。 “非凡，我看你再坚持个三天三夜也没问题，你这精神头很足啊！”萧逸辰说道。 赵非凡抚摸着后脑勺，“我还没说完，第一天睡觉，第二天吃喝玩乐。” “我怎么都行！” “我也是。” 其他人基本就是随大流。 萧逸辰的目光看向窗外，这个秋天的尾巴，他总算是赶上了，他忽然想到，这个季节该是柿子成熟的季节，那漫山遍野的柿子，在光秃秃的山间尤为夺目，更重要的是子月喜欢在那些挂满小灯笼的柿子树下拍照。上学那会儿，这是他们每年必有的旅程。 想到这里，萧逸辰有些后悔刚刚的提议，如果是大家自由活动，那他跟陆子月就有单独赴约的机会了。 正想着，赵非凡说道：“萧队，你有什么提议，要不然咱们大家一起来个团建怎么样？” “这个提议好。” 大家随声附和着。 看来单独行动这种想法已经行不通了，萧逸辰似笑非笑，“要不然，咱们明天休息，后天去爬山怎么样？这个季节满山的柿子树是最好看的了。” “同意！”伊宁跟紫嫣拍手叫好。 这件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下来。 回到办公室，萧逸辰却犯了难，他该如何跟子月解释这件事情呢？他挠了挠头，硬着头皮给陆子月发去了信息：子月，这个季节山上的柿子应该是最好看的时候了。 陆子月秒回：难得你还记得，什么时候启程？ 萧逸辰杵了杵眉头，继续编辑：“你介不介意大家一起去？”考虑了好半天，萧逸辰才把这条信息发出去。 他焦灼地等待着陆子月的回复，不出意外的这条信息萧逸辰等了很久，他知道陆子月并不是因为忙，而是对这样的安排不怎么满意。不过，她的信息还是发了过来：她发了一个撇嘴的表情，后面的文字是，好呀！大家一起去还热闹。 萧逸辰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编辑道：你不生气？ 陆子月发过来一个坏笑，我陆子月可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在你心里我就这么点格局，小看我！后面又跟着一个搞怪的表情。 萧逸辰：后天早上8:00我去接你。 陆子月：ok。 休整了一天，萧逸辰早早地来到陆子月的公寓门前，刚巧陆子月带着大包小包的从里面走出来。 “不用这么夸张？爬个山至于搞得跟搬家一样，你这都是什么？”萧逸辰一边接过陆子月手中的东西一边说道。 陆子月偷瞄了他一眼，说道：“论破案我不如你，但是论生存能力，我比你可不是强了一星半点。跟同事们一起爬山，你不准备点吃的喝的，到山顶喝西北风就够了？” 萧逸辰憨憨一笑，“不是还有满山的柿子吗？” “你什么时候上山吃过柿子，再说了，就算有柿子吃，那东西能当饭？哎呦！你那帮小伙伴摊上你这么个队长，知道的认为你不拘小节粗枝大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抠唆的不像个男人。” “这不是有你嘛！”萧逸辰看向陆子月，含情脉脉。 这句话听得陆子月面红耳赤，原本还有很多话想跟他唠叨来，这会儿一时竟想不起从哪开始了。 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大家在山下的入口汇合。 大家轻衣便装轻装上阵，今天的天气也给力，天空湛蓝，干净得没有一丝瑕疵。早晨的温度，穿个外套正适宜。 “我们怎么能辜负了这样的好天气！”李明宇张开双臂，仰望天空，沉浸在大自然舒爽的馈赠中。 “非凡，你去买票。” “得嘞！”赵非凡一路小跑，到了售票厅。 其他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背上行囊开始了一天的旅程。 这座山名为云影山，是连绵不断低矮的山丘。早些年萧逸辰跟陆子月来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发展成旅游度假区，随着陆陆续续来的人多了，云影村就发现了这个商机，经上级主管部门批准改建成云影山旅游度假区。 从远处往山上看，一片红橙橙，黄莹莹的，就像是仙女在这突兀的树枝上用画笔点缀的花瓣一样。 三个女生交替在不同的位置，不同的角度相互配合拍着各种美丽的照片，男人们就只顾闷着头子往山上走。 行至半山腰的时候，萧逸辰在一棵年岁不短的柿子树前停住了脚步，赵非凡搞怪般的踮起脚尖去摘树上的柿子，那柿子就像故意捉弄他一样，在他晃动的枝干下左摇右晃，就是不肯到他手里。 “子月，子月”萧逸辰向山下徐徐前行的陆子月吆喝道。 这棵柿子树，他们每年来的时候，必定在树前合影的，今年也不例外。 看见萧逸辰在柿子树下留影，刚刚还不感兴趣的几人，这会儿竟然也有了要留念的冲动，毕竟照片会提醒你，这个地方你曾经来过。 赵非凡变换着各种姿势，让刘亦然给他拍照，他一会儿抱着树，一会儿攀着树，一会儿蹲在树底下。 “赵非凡，拍一张就得了。”李明宇笑着打趣道。 赵非凡干脆一屁股直接坐在树底下，“我就画地为牢，坐在这里不走了，你能奈我何？”赵非凡顺势不知道捡了个什么东西，就在树下划了个圈。 紫嫣不自觉地捂上了嘴，她指着赵非凡手中的东西说道：“赵非凡，你手中是” 赵非凡这才看了一眼，慌忙扔了出去。 陆子月疾步上前，拿起赵非凡刚刚扔掉的东西，打量了一番，看向众人，低声说道：“是人骨，是人类位于小腿外侧细长的骨头-腓骨。” 第206章 荒野白骨案（2） 萧逸辰掏出手机给简局长打去电话说明了情况，简局长安排萧逸辰就地处理此案。 萧逸辰增派人手，经过一上午的仔细挖掘，一副完整的人类遗骸便呈现在大家面前。 陆子月伏在骸骨一侧，观察了一会儿，说道：“死者女性，从骨骼发育上看，这应该是一具成年女性的骸骨，具体年龄需要回鉴定中心做骨骼切片认定。不过，从死者牙齿的磨损程度来看，这应该是一具年轻的女性死者，年龄应该在23-26岁之间。尸体呈现白骨化，骨骼完全白骨化一般需要1-3年的时间，如高温潮湿或极度干燥可能加速或延缓这一过程。 “京州属于温带季风季候，四季分明。夏季高温多雨，冬季寒冷干燥。尸体又是被埋在山上，通常气温比内陆低，昼夜温差大，空气稀薄且风速大，这样就会延缓尸骨的白骨化进程，粗略估计，这具骸骨最低死亡时间也有一年半以上了。 “死者颅骨有被重物击打的痕迹，左臂骨折，右小腿骨折，考虑死者生前应该遭受过虐待，致命伤是颅骨这处遭受重击的凹陷，这个地方应该遭到过反复击打。另外，死者的脊柱呈蜷曲状，如果不是天生病患的话，应该是曾经被捆绑过，以至于死后仍然保持着蜷曲的状态。 “从这些衣服碎片中可以看出，她穿在身上的衣服陈旧，倒像是村子里干活的农妇所穿的衣服。” 萧逸辰不禁回头看了看山下的那个小村庄-云影村。 目前当务之急是要确定尸源的身份，才能展开下一步的侦查工作。 “亦然，非凡，云影山度假区是近几年才开发建设的旅游度假区，按照子月推测的死者死亡时间，这具骸骨应该是在云影山规范运作之后，才出现在这里的，你二人到度假区运作办公室了解一下情况；伊宁，紫嫣，你二人随子月返回警局，排查一下两年之内失踪人口的情况；明宇，咱们到山下走访看看有没有收获。” 陆子月安排人把骸骨带回警局，其他人按照萧逸辰的吩咐行动起来。 云影村。 云影村，村子不大，进到村子里也看不到什么人。不过，村子里房屋整齐，道路宽阔，绿化有序，给人一种置身世外桃源的感觉。 在村子里走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在一家门楼前看到一个正在做针线活的奶奶，奶奶姓林。 林奶奶78岁，耳聪目明，精神矍铄，热情地很，好像他们这个年代的人都是热情淳朴的。 萧逸辰走近问道：“林奶奶，这个村子里没有什么人吗？” 林奶奶脸上堆着笑，答道：“年轻人都到外边奔前程去了，村里就剩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干不动了，走不出去了。” 萧逸辰点头，“林奶奶，近两年村子里有没有出现失踪人口？” 林奶奶顿了顿，她抚了抚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疑惑道：“失踪人口？没听说村子里丢了人啊？” 萧逸辰记得陆子月说过，死者的衣服像是村子里的农妇下地干活的时候所穿的衣服，通过牙齿的磨损情况推测，死者是个年轻人。 “林奶奶，村子里现在下地干活的人当中有没有年轻人？” “嗐！年轻人哪还有下地干活的，都跟你们一样在城里上班，那多舒服。村子里现在也没有多少地了，土地都流转了，除了像我们这种老胳膊老腿的，村子里很难再见到年轻人了。除非是” 林奶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神色一滞，脸色微沉，说道：“除非是这里有问题的，出去啥也干不了的。”林奶奶指了指脑壳的位置。 萧逸辰会意。 “说到这儿，我倒是想起来了，原来他家有个媳妇去年开春的时候跑了？” “林奶奶，跑了是什么意思？” “嗐！这里有毛病，只能从外边买个媳妇回来传宗接代，可是买回来的那个媳妇偏偏不会生，哎呦！这事儿闹得。后来那个女孩就跑了，再也没有回来。奇怪的是他家也没有去找，也许他家认为女人反正是不会下蛋的鸡，找回来也是浪费粮食，干脆就随她自生自灭也说不定。” “林奶奶你说的他家是谁家？” 林奶奶向村子东北角的方向指了指，说道：“就是光家，他全名叫赵海光，那个女孩好像叫云朵。” “林奶奶，你说的那个女孩多大，她是什么时候被买到这个村子里的？” 林奶奶头微抬，想了一会儿说道，“那个女孩很年轻，来村子里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二十岁，在这里待了四五年，自从来到村子里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去年不知什么原因，自己就跑了。” “林奶奶，你是听赵海光家说那个叫云朵的跑了，还是有人看见她跑了。” “村里的栓子看见她跑了，去通知赵海光家，谁知人家赵海光家也不理会。” 萧逸辰垂眸暗想：看来这个从赵海光家跑掉的姑娘是活着离开云影村的，这个姑娘会是云影山上发现的那具骸骨吗？如果是那具骸骨，那么她又经历了什么？ 按照林奶奶指引，萧逸辰跟李明宇摸索到了赵海光家。 刚走到门口，院子里拴着的大狗，就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从房子里走出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看见门口站着陌生人，没好气地嚷道：“你们找谁？” 李明宇亮出证件，“警察。” 女人脸色微变，朝大狗吆喝了几声，那条狗像是听懂了女人的话，嗯嗯两声便不再吼叫。 女人走到栅栏跟前，“你们找谁？”女人语气冷漠，脸上现出一种惶惑之色。 此时，又从房间里走出来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他蹩脚的走路姿势，像是得过小儿麻痹症，脸上露出一种憨憨的邪魅的笑，没开口哈喇子就已经流了一地。 “光子，到屋里去。”女人朝男人喊道。 男人就像没听见一样，径直朝栅栏门口走来。 看见男人不听劝，女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们找谁？什么事儿？”女人不耐烦地催促道。 看到这家里的光景，萧逸辰就猜到他们没找错，这就是林奶奶口中赵海光的家。 “云朵，是你们给赵海光买回来的媳妇？”萧逸辰问道。 女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假装镇定地说道：“是，那可花了不少钱，结果怎么样？钱花出去，连个响声都没有听见，你找我们，我们还不知道找谁喊冤呢？” “云朵，现在在哪里？” “你问我，我问谁去？走了，也许回家了，也许……谁知道呢？”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云朵离开，像你们这种参与买卖人口的，无利可图，你们怎么舍得把人放了？” “你问他！”女人气愤地扭头，目光落在那个叫光子的男人身上。 第207章 荒野白骨案（3） 随着女人的话音落地，萧逸辰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光子身上。 “你叫赵海光？”萧逸辰问道。 赵海光咧嘴点头，他的脸上好像天生就挂着一种笑容，任何时候都有。 “你能给我们说说云朵的情况吗？” 没等开口，赵海光的哈喇子就又落了一地，跟他交流起来，恐怕还需要一定的耐心。 “她，她 不 属 于 这 里！”赵海光咬牙切齿般艰难地吐露出几个字，萧逸辰皱着眉，一边听一边猜，他大体听出赵海光是表达了这么个意思。 站在一旁的女人比萧逸辰还急，“好了，光子，别逞能了，娘来说，你听着，娘说得不对的地方，你再给警察同志解释行吗？” 女人看着赵海光，几分疼惜，几分无可奈何。 见光子点了头，女人就把萧逸辰跟李明宇请到屋里，几人坐定之后，女人缓缓开口道：“警察同志，当时我们是花了钱打算给光子找个媳妇来的，可是光子见了云朵之后，就一直把她当妹妹待。在我们这个家里，我们可从来没有委屈过云朵。当我知道光子对云朵没有那方面的想法的时候，我本来还想着让云朵离开，是云朵死活不离开的，这跟我们可没有关系，我们的钱都打了水漂，我这心里本来还窝着一肚子火呢。” 光子他娘应该是把萧逸辰跟李明宇当成处理贩卖人口的警察了。 收买被拐卖的妇女当然会被定罪，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山上的那具白骨到底是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云朵。 “阿姨，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确认一件事情，今天我们在云影山发现了一具女性骸骨，从白骨化的程度上看，死者应该至少死了一年半以上，死者很年轻，穿衣打扮并不讲究，所以我们怀疑是不是村子里的人。还有，死者胳膊，腿上多处骨折，死前应该遭受过折磨，死者颅骨有凹陷，这一处伤应该是致命伤。” 光子他娘的脸色立时黑了下来，光子的脸上也收住了笑，哈喇子也神奇般的止住了。 光子他娘颤颤巍巍地问道：“警察同志，你不会怀疑死的人是云朵？” 萧逸辰点头。 光字他娘坚定地摇头道：“那不可能，首先，在我们家里，我们拿云朵都是当自己家人待的，你问问左邻右舍，别说动手，就是一句难听的话我也从来没对云朵说过，要不然，这孩子待在我们家怎么会不愿意离开呢。 “再有，云朵身上穿得虽算不上名牌，但是都是我跟她到镇上挑选得最好的衣服，我们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说完，光子他娘起身就往里屋走，不大一会儿，就拿出了一件漂亮的裙子，“你看，这是云朵的衣服，是我特意留下来的，我想她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她穿过的衣服。” 不觉，光子他娘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滚下来，“你们说的山上那个人不可能是云朵，她回家了，她还说会回来看我们的。” “云朵，离开这里多久了？” 光子他娘不假思索地说道：“去年开春，三月六号，我永远不会忘记，她走了之后，地里的活，我一天没干，就蹲在地里哭了一天。村子里的人都说我傻，钱花出去，媳妇最后还跑了，说我人财两空图啥？嗐！我也不知道我图啥，只要光子不愿意干的事儿，我不勉强，我不做那伤天害理的事儿，上一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孽，老天爷已经在惩罚我了，这一辈子再不修行，下一辈子可就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光子他娘泪眼婆娑，她用手抚了抚赵海光的手背，这一辈子的惩罚可能就是指赵海光心智的不健全！ “按照你的说法，云朵不想离开你们，可是后来为什么又离开了呢？” 光子他娘擦了擦眼角的潮湿，说道：“云朵刚来我们家的时候，只有十八岁，问她是不是跟父母吵架了才跑出来，又让人贩子拐卖的，她不吭声，孩子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她什么时候想说了，自然会告诉我的。 “云朵这孩子心里对父母得有多大的恨啊，她家里的事情只字不提，她只说她没有家，求我们收留她。其实刚开始，云朵并不知道我们是从人贩子手中把她买下来打算给光子做媳妇的，她还天真的以为是我们愿意收养她。云朵人机灵又懂事，我下地干活，家里家外都是她张罗，人心都是肉长的，渐渐地我也喜欢上这个姑娘，既然她跟光子做不了夫妻，还可以做兄妹嘛！我百年之后，有云朵照顾光子我也放心，我就光子一个孩子，老头子又走得早，平白无辜从天上掉下个女儿，我还求啥？村里乱嚼舌根的人多，他们哪里知道我们跟云朵的感情虽然不是血浓于水，也算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了。” 光子他娘顿了顿，似乎接下来的话，她需要花费很大的气力，才能讲完。 “可惜好景不长，云朵心里毕竟是有牵挂的。有一次，她终于跟我说了她离家出走的原因。原来她有一个酗酒的父亲，父亲每次喝了酒对她不是打就是骂，她父亲竟然怀疑云朵是她娘跟外边的野男人生的孩子。每次喝了酒，这个父亲就把满腔的愤怒迁怒在云朵身上，是她娘让云朵离开家的，告诉她去哪儿都行，永远别回家。云朵是不幸的，但她又是幸运的。她虽然落入人贩子之手，被人倒卖，好歹她来了我们家，我们没让她受过委屈。 “时间一长，我看出这孩子心里有事儿，在外闯荡好几年，她开始惦记母亲了。于是有一天，我就跟光子商量，让云朵回家，我们已经把她当成家里的亲人了，我们不想牵绊她，让她心里难过。她想回家，我们成全她。只希望，她有时间能回来看看我们就知足了。” 光子他娘鼻涕一把泪一把，诉说着自己的心酸。 “云朵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光子他娘摇头，“没有，我整天盼着，盼着她出现在我们面前，可是她再也没有出现过，我心里还暗暗骂她是个白眼狼。” “当时云朵是怎么离开的？” “出了村口，就有公交站牌，她去踩过点，她说村口的211公交车就能到城里，到城里再倒一路车就能到她家。她走的那天我们怕难过就都没有去送她，她是自己走的。村里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云朵是逃跑的，还偷偷地来告诉我们，他们哪里懂得我们跟云朵之间的感情。” “云朵，有没有说她家住在哪里？” 光子他娘想了想，说道：“好像说过，我还记在一张纸上。” 第208章 荒野白骨案（4） 不多会儿，光子他娘就从里面的房间里拿出一个本，翻腾到要找的那一页，递给萧逸辰，只见在一个陈旧的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写着：翠湖小区14栋301。 在获悉了这个消息之后，萧逸辰随即掏出手机给伊宁拨了过去，只要确认云朵确实回了家，那么毫无疑问，山上的那具骸骨确实另有其人，如果云朵没有回家，那么这里同样牵扯到一宗失踪案，而山上的那具骸骨是云朵的可能性就陡然增加。 经过一番等待，伊宁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伊宁。”萧逸辰接通电话。 “萧队，翠湖小区14栋301房管局登记的产权人是梁辉，不过，我们查询到梁辉已于两年前肝癌去世，我们从户籍派出所联系到他的妻子沈玲，沈玲说她确实有个女儿于七年之前离家出走，至今杳无音讯。” 萧逸辰心里嘀咕：梁辉，沈玲，云朵，这几个名字之间好像并无联系，萧逸辰的心里凉了半截。 “伊宁，沈玲的女儿叫什么？” “梁静。” 萧逸辰长舒了一口气，果然有纰漏，这也或许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萧逸辰相当然的先入为主了，但他仍然不死心，继续问道：“云朵的名字就叫云朵？” 赵海光跟他娘点头。 萧逸辰暗想：相同的地址，为什么名字不一样呢？到底是云朵还是梁静？ “有没有云朵的照片？”萧逸辰问道。 光他娘摆弄着手里的老年手机，“原来有一张，但是不清楚。”她眯缝起眼在手机里翻找着。 找到照片后，递到萧逸辰面前，萧逸辰把这张照片传到自己的手机上，又把照片发给伊宁，由伊宁想办法确认照片上的女孩到底是不是梁静。 可能手机像素太低的缘故，拍出来的人物太模糊，只能勉强分辨个大概。 在等待伊宁回复的过程中，萧逸辰又跟娘两个攀聊起来。 “阿姨，云朵在离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很高兴。还说过一阵子要和她妈妈一起来看我们。”光他娘眼神空洞，这一来二去的问询中，其中的信息量太大，搞得她有点懵圈，“萧队长，我刚刚没听明白，你是说云朵原来叫梁静吗？” “如果地址没有问题的话，我想是的。现在糟糕的是梁静于七年前离家出走，与云朵离家的时间是一致的，但是，梁静至今没有回家，所以我们更加怀疑山上的那具骸骨有可能就是梁静，就是你们嘴中所说的云朵。” 光她娘浑身颤抖，“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走的时候明明好好的。” “你们对云朵不错，云朵也说过会回来看你们。她离开已经一年多了，她没来看过你们，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有，你不觉得很反常吗？如果云朵没有忘记你们的话，那只有一种解释，她可能出了意外。” 光他娘怔怔地看着萧逸辰，她真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她无力地看向赵海光，赵海光的哈喇子又开始往下流，哈喇子混合着泪水，鼻涕，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此时，伊宁的电话打了进来。 “萧队，沈玲看过照片之后，她不是十分确认照片上的女孩就是梁静，不过，她说轮廓倒像是她的女儿。” “伊宁，这样！通知沈玲到警局与死者做亲子关系认定，只有确定死者的身份，我们才能展开下一步的工作，在确认死者身份这件事情上，可不能有一点马虎。” 挂了伊宁的电话，萧逸辰跟李明宇就准备结束对赵海光娘两个的走访。 光他娘，激动地站起来，哽咽着说道：“萧队长，如果能确定死的人是云朵，麻烦你跟我来个信儿，我好去路口给这个孩子烧点纸钱。” 萧逸辰点头柔声说道：“阿姨，拐卖妇女跟收买被拐卖的妇女同样面临法律的追究，后期会有警察跟进云朵被拐卖的事件，这件事情在法律上自有定论，如果需要帮助，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会尽我所能。” 萧逸辰在一张纸上留下自己的电话，递到光他娘手里。 两人上了车，萧逸辰一脚油门驶离了云影村。 在车上，两人针对云朵的事情攀聊起来。 “萧队，我看死者是云朵的概率很大，所有的巧合都集中到她一个人身上，这就不是巧合了。” 萧逸辰点头，叹息道：“如果死的人就是云朵，那么就太不幸了。她不幸离家出走又被人拐卖，好在遇到一个知冷知热的买家，这简直就是中了大奖。可是就在她满怀希望踏上归家旅途的时候，却突遭不测，命运啊，谁又能说得清呢？” “明宇，今天走访的赵海光娘俩，你有什么看法？” 李明宇左臂抱胸，右手扶额，说道：“两人给我的感觉很踏实，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云朵的离开她们是支持的，这一点从有村民发现云朵逃跑而告知赵海光，他们并没有追赶就能说明他们没有撒谎。这也恰恰说明云朵的死与他们没有关系，云朵是活着离开云影村的，至于后来为什么遭遇不测，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查了一下从云影村到京州，只有一辆公交车，并且上午下午各有一班。我估计云朵应该没来的急坐上这辆公交车，如果她坐上公交车的话，最起码她的尸体不会出现在云影山。” “萧队，如果云朵没有坐上公交车的话，那她一定是在等车的过程中搭了便车。” “黑车。”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出口。 “而且有可能这辆黑车一直就活跃在附近，看见云朵年轻貌美起了歹心。”萧逸辰分析道。 “萧队，你说这个云朵怎么还不长记性呢，已经经历过一次人贩子的事情了，这警觉性怎么一点也提不起来呢？” 萧逸辰叹口气道：“人性的险恶总藏在暗处，你让一个刚从校园里走出来就钻到这个山村的人怎么防范？最根本的还是凶手太狡猾，他总能揣摩出这些女孩的心思，一个善良的人，怎么抵得过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呢？还有一种情况会导致云朵没有防范之心，那就是她根本就认识凶手。” 第209章 荒野白骨案（5） 萧逸辰跟李明宇赶回警局的时候，沈玲正在法医鉴定中心与云影山上的白骨做着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最快也得三个小时才能出结果。 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相仿的年纪，相同的家庭住址，一样的离家出走，仅凭这几点，就基本可以认定云影山的白骨就是沈玲的女儿梁静，但是警察办案讲求严谨性，事事卡钉卡卯，严丝合缝才是他们办案的态度。 “这里你说了算对？”见萧逸辰向陆子月询问沈玲与白骨的情况，沈玲就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几步上前握住萧逸辰的手，颤抖着说道：“警察同志，她不会是我的静静？我每天都盼着有她的消息，可是如果是这样的消息，我宁愿永远这样等下去，也不愿意等来这样的结果。” 沈玲还没有五十岁，可是那张满脸褶皱的脸，顶着一头灰白的头发，使她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十岁不止。 萧逸辰明显感觉到那双震颤的手就像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的手一样颤抖得停不下来，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睛透着无助跟乞求，萧逸辰甚至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天各一方的场景，萧逸辰经历了太多太多，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历练出铁石心肠，遇事不为所动，但是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情都会触动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萧逸辰用他强有力的大手，抚上沈玲的手背，轻声安慰道：“大姐，虽然虽然最终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躺在解剖台上的那具骸骨极有可能就是你的女儿梁静。” 萧逸辰不会花言巧语，也不怎么会安慰人，作为警察，他尊重事实真相。如果那具骸骨就是梁静的话，作为直系亲属，沈玲更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听到萧逸辰的话，沈玲的整个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萧逸辰一把扶住了她。 待沈玲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下，萧逸辰带着沈玲来到问询室，他安排李明宇给沈玲端来一杯水。 问询室内一片沉寂。 沈玲小口喝了几口水，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萧队长，我看出来了，你去过静静这几年离家之后生活过的地方，她过得好吗？” 沈玲嘴唇颤抖，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在她看来，萧逸辰的话有千斤重，他接下来的话也许会让她坠入地狱万劫不复，也许会让她内心得到些许安慰，她的眼睛就那样直直地盯着萧逸辰的嘴唇，他接下来的每个字，都会深深地刺激到她身上的神经，或喜或悲。 也许是洞察到萧逸辰的表情变得轻松，沈玲刚刚还紧握的拳头这会儿竟然松弛了，但是她的眼神没有变，依旧死死地盯着萧逸辰。 “大姐，梁静在离家之后，遇上了人贩子。不过她很幸运，她被卖到云影村一户农民家庭，那家人对她很好，她在那里没有受过任何委屈，在那里她叫云朵。去年开春的时候，这家人还同意梁静回家，如果梁静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她应该是在你的膝下，只可惜” 沈玲的目光不再那么咄咄逼人，转而变得有些许温度，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哽咽出声，“是我这个当妈的不称职，是我没能力保护好她，都怪我，都怪我” 面对这样的场景，萧逸辰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位丧夫丧女的可怜女人。 好一会儿，沈玲的情绪归于平静，她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发，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萧队长，我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 萧逸辰摆手道：“没有，其实，我还需要向你了解一下梁静的情况。” 沈玲抽了一下鼻子，抹了抹眼泪，“萧队长，你说。” “梁静离家的时候十八岁，她只有十八岁，虽然已经成年，但是毕竟是个女孩子，你就放心让她离家出走？” “没办法，她不走，早晚有一天我跟她都会被她爸打死，反正是死，还不如到外边碰碰运气。” “梁辉每次家暴你们，你就没想过报警？” “报过，可是每次报完警，反而打得更凶。” “梁辉为什么打你们？” “哎！他说静静跟他长得一点也不像，就怀疑静静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也不知道他在外边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每次喝了酒，我们娘俩就会遭殃。” 梁静离家的原因跟赵海光他娘的说法一致，没有出入。 “在你心里，梁静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她离家出走的那一年，高考落榜，刚从学校走出来的学生，心思很单纯，从小又在那样一种家庭长大，她很自卑，话也少。” 萧逸辰这会儿应该明白梁静为什么能在赵海光家一待就是五六年了，她从小所受的关爱太少了，赵海光一家虽然条件不好，但是那个家里充满爱。在那样一个家里，梁静都能穿上当下最时兴的衣服，由此可见，她在那个家里是备受宠爱的，这就是为什么这么些年梁静乐不思蜀的原因，在那个家里她找到了自我救赎的方式，那个家让她感觉舒服，温暖，幸福。 “梁静在出走的这些年，从来没有跟你联系过？” 沈玲摇头，“没有，是我不让她联系的，我担心梁辉知道她在哪里之后会去找她，反而给她带来很多麻烦，是我嘱咐她，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按照沈玲的说法，梁静18岁离家，现在已经是25岁了，她们已经七年没有联系了，沈玲对梁静的看法还是停留在七年之前，埋尸地点在距离京州一个小时车程的云影山。凶手在京州行凶，然后抛尸云影山的概率极小。梁静大概率是没有坐上回家的公交车就让凶手诱骗他处，再遭杀害，随后埋尸云影山了。 在等待亲子鉴定的间隙，萧逸辰跟沈玲聊了很多，直到刘亦然跟赵非凡从云影山度假区回来。 第210章 荒野白骨案（6） 刘亦然跟赵非凡刚想找萧逸辰汇报情况，萧逸辰朝两人摆摆手，“先喝口水润润喉咙，十分钟之后大家会议室集合。” 经过一阵紧锣密鼓的准备工作，不多会儿，大家就在会议室落了座。 对于尸源的确定虽然还没有最终拍板，但是大差不差白骨应该就是沈玲的女儿梁静。 萧逸辰坐在会议桌的中间位置开口说道：“亦然，非凡，先说说你们那边走访云影山度假区的情况？” 刘亦然跟赵非凡相互让了让，最后刘亦然说道，“萧队，云影山度假区是五年前由市文旅局牵线动工开发建设的，也就是说五年之前云影山度假区就已经设置了景区出入口。按照陆法医给出白骨的死亡时间，死者白骨化的进程在一年半以上，那就说明死者是被人带进景区，在景区杀害，然后埋尸的。 “景区出入口的监控视频保存时间最长是一年，所以监控对我们来说没有作用。 “对景区发现白骨一事，景区工作人员表示震惊。他们说，一年当中也就是现在这个季节满山的柿子树能吸引大量游客前往，其他季节景区基本也没有什么人，这下子出了白骨的事儿，搞得景区人心惶惶，旅客的到访率骤然下降。 “我们揣测死者遇害的时间应该发生春夏这两个季节，凶手大概率不会选择人员密集的秋天作案，那样的话目标太大，冬天的话，死者白骨话的程度根本也到不了现在这个地步，所以，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去年的春夏两季。” 萧逸辰暗忖：死者的死亡时间与云影村云朵的失踪时间一致，这具骸骨的身份好像越来越清晰了。 李明宇杵着下巴，对刘亦然刚刚提到的死者在景区遇害的陈述，提出自己不同的看法，“不对啊，我们在现场发现的那具骸骨，陆法医说过，白骨的脊柱呈蜷曲状，不是天生脊柱弯曲就是被捆绑过。不论是云朵还是梁静她们都没有脊柱弯曲的病患。这就说明死者是死亡之后，被凶手打过包，就好像是她曾经被装在一个行李箱里，尸体僵硬之后就保持着蜷曲的状态。” “你的意思是死者被装进行李箱，而后凶手拖着行李箱进景区，之后再拖到半山腰埋尸？这根本不符合逻辑，就算云影山地势再平坦，也不会有人费那个力气把一个死人拖到半山腰埋尸的，他图什么？难道除了云影山，其他地方都是水泥地？”赵非凡说道，他显然不同意李明宇的说法。 李明宇争辩道：“你可别忘了，从山下到山上可是有缆车的，你当时还说爬到山顶之后，要坐缆车下来。” 赵非凡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个不停，说道：“就算有缆车，那也不是最佳选择，这样做对凶手来说太费力了，除非那个地方对凶手来说另有深意，否则，凶手选择半山腰埋尸并不明智。” 刘亦然插话道：“会不会因为埋在山上不易被人察觉。” “不易察觉吗？还不是被我们发现了。”赵非凡摊摊手说道。 萧逸辰坐在椅子上，听着大家的分析，他有了自己的一些体会，于是说道：“现在我们可以确认一点，半山腰的柿子树下只是凶手的埋尸地，并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明宇说得没错，死者死亡后，被凶手装在类似于行李箱的装置，以至于她的脊柱呈蜷曲状。凶手在景区外杀害死者而后埋尸半山腰的可能性存在，就像非凡所说的，这样对凶手埋尸来说虽然费力，但是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还有第二种可能，那就是死者是在景区遇害，而后凶手就地埋尸。这样看起来埋尸是便利了，但是在景区杀人，对凶手来讲也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这两种情况，我们都不能排除。 “还有一种情况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咱们都一致认为死者是被装在行李箱里带到山上的，但是现场我们除了找到死者的骸骨，还有腐烂的衣服，并没有发现与行李箱有关的任何配件。 “行李箱的材质应该比死者身上的衣服更耐腐蚀，难不成凶手装过死人的箱子还舍不得扔掉？” 赵非凡嘿嘿笑了两声，“萧队，那这个凶手就是典型的守财奴，这么会过日子，装死人的箱子还准备留着？”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奇葩。” …… 会议室内讨论得正起劲，陆子月推门而入。 她举着厚厚的一摞资料说道：“云影山发现的白骨证实与沈玲存在亲子关系，白骨就是梁静，技术部还原出云朵的清晰照片，已经让沈玲辨认，证实就是云影村化名叫云朵的那个女孩。” “对了，大家看这张照片。”陆子月把一张碎布的照片投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这应该是死者当时穿在身上的衣服，这种材质叫的确良，是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风靡一时的面料材质，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涤纶或者聚酯纤维，这种材质在我们身上已经很少见了，大家现在穿的衣服基本是真丝，纯棉，牛仔为主。所以对于一个年轻姑娘来说把这种深色的涤纶穿在身上真是少之又少。 “还有这张图片，这是在埋尸现场发现的几粒纽扣，应该就是来自这件衣服上，从纽扣的样式来看，也应该年代久远了，不过刚好可以匹配上边的那件的确良衣服。 “我推测，死者身上穿的这件衣服应该是属于一个五六十岁的人，因为只有这个年纪的人，他们比较念旧，他们没有随便扔衣服的习惯，所以，我建议大家可以把凶手的目标放在五六十岁的人身上，并且这个人应该还在务农，因为这样的衣服，他们不舍得扔，最起码干活的时候可以穿。” “这么说的话，凶手来自云影村？因为云影山度假区附近的村庄只有云影村。”李明宇说道。 萧逸辰沉声说道：“这样！既然确定了死者就是梁静，也就是云朵。我们排查的范围就从云影村以及云影山度假区开始，由内向外逐步扩大排查范围。亦然，非凡，你二人明天从技术部拿上云朵清晰的还原照片，在景区继续排查，尤其对子月刚刚提到的五六十岁的人重点排查；明宇，咱们两个继续走访云影村，除了关注五六十岁的人以外，咱们还要排查当地黑出租车的情况；伊宁，紫嫣，查询一下去年三月六号，211公交车的运行情况。云朵没有手机，乘坐网约车的概率极小，但是不排除她有搭乘顺风车的可能。” 第211章 荒野白骨案（7） 萧逸辰跟李明宇并没有着急去云影村，两人还是按照原来的思路，把车停在村口唯一通向城里的公交站牌。 站牌上清晰地记录着211公交车的路径站点。萧逸辰下车来到站牌，矗立在站牌前，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这里。他在试图回想云朵曾经站在这里焦急地等待公交车的情景。 云朵离开的那天，虽然已经立了春，但是乍暖还寒的季节，一丝凉风吹过，云朵不禁打了个寒颤，她一会儿在站牌踱步，一会儿又抬头焦急地看向远方，她的心情激动而亢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望眼欲穿的那辆公交车却始终没有出现。 慢慢地，她的心情逐渐由兴奋变得焦灼，她一遍一遍地抬头，又一遍一遍地失望，希望一点一点在她面前消磨殆尽，她的步子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 伴随着一声急刹车的声音，云朵猛然抬起头，一辆私家车停在她面前，她的心里开始咚咚咚地打鼓，茫然又无措。 “去城里吗？十元十元……”司机摇下车窗玻璃朝云朵喊道。 正当云朵踌躇之际，司机又开始说话了，“你不是赵海光家的吗？咱们一个村，是不是云影村，论辈分你还得喊我一声叔呢！” 云朵刚刚揪着的心这会儿算是放下了，她上了车，在车上她喝了司机递过来的水，之后她陷入昏迷。司机选择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准备实施强奸的时候，遭到了云朵的反抗，于是他用胶带缠住了云朵的口鼻，对她进行殴打，然后杀害，最后再把云朵装进行李箱拖至云影山埋尸？ 那么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是见色起意，还是别的什么？ “咩咩咩……”牧羊人赶着一大群羊从坡下经过扰了萧逸辰的思考。 对，牧羊人每天都会经过这里，他会不会留意到什么。 想到这里，萧逸辰吆喝着李明宇下了坡，来到牧羊人面前。 牧羊人看上去是一个六十多岁，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人，他用一种不可言说的表情打量着两人。 萧逸辰向牧羊人亮出证件，问道：“你好，大爷，这一带，你每天都来吗？” 牧羊人点头，说道：“只要不是刮风下雨，每日必到。” “你也是云影村的村民吗？” 牧羊人点头。 “赵海光家的云朵你认识吗？” “前几年，听说过赵海光家来了个女孩，但是那女孩不怎么出门，没大有啥印象。” “去年的三月六号，你有没有在这个站牌见过一个女孩？” 牧羊人捋了捋胡须，笑道：“一年以前的事情？我都是快七十岁的人了，怎么可能记得那么久的事情，没印象。” “这一带坐车的人应该不多，您真的没有印象吗？”萧逸辰追问道。 “坐车的人是不多，可是去城里的211公交车都是定点发车的，有时候它经过的时候我还没到，或者我已经赶着羊过去了也不一定，反正你说的那个时间我没有印象。” 萧逸辰想了想，觉得也是那么个事儿，从坡下看向站牌，即使能看到，也只能看到一双脚，站牌靠近坡面的位置早就立上了广告牌，挂上了云影山的宣传标语。 “不过，你们可以去问问老三，他常来常往的也许见过。”牧羊人补充道。 “老三又是谁？我们在哪里可以找到他？”萧逸辰问道。 “老三名叫常江，在家里排行老三，村里人就都喊他老三了。自己养着一辆私家车，有时候村里人有个急症什么的，坐不上公交车去城里看病的，一般都找老三往城里送，他也能顺便挣个油钱。” 萧逸辰眼前一亮，这一幕跟自己刚刚设想的一样。 “老三有时候也跑个出租，补贴家用，多数时候你都能看到他的车在这条路上来回穿梭，载着没有坐上公交车着急去城里办事的人。” “那您有老三的联系方式吗？” 牧羊人摇头，“我年纪大了，耳聋眼花，用不着手机那玩意，你们可以到村子里去找找，说不定他还在家呢！他要是不在家，村里人很多知道他电话的，问问也就问着了。” 萧逸辰跟李明宇拜谢了牧羊人，一脚油门驶入了云影村。 经过一番打听后，终于找到了老三常江的家，巧的是常江刚好在家。 常江见门口来了两位陌生人，以为是坐车的，热情地问道：“两位去哪？” 李明宇掏出证件表明了身份，常江先是愣了愣神，接着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那违法乱纪的事儿，咱可不能干。” “你别紧张，我们来找你，主要是想向你打听点事情？” “您说。”常江笑着说道。 “你们村赵海光家的云朵，你认识？” “认识，认识，她还坐过我的车。” 萧逸辰眼皮一抬，说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常江抚摸着后脑勺，想了一下说道：“那时间可不短了，得有一年多了。她应该去京州，不过，半路上她说忘带东西了，又让我把她送回来。” “送回来？”萧逸辰凝神重复道。 常江点头，“对，大概走到一半！她就让我掉头，说是忘了带东西，所以我就折返了。” “你把她送回了家？” “那倒没有，我把他送到村口的公交站牌，正好有人打车，我想反正已经到村口了，回家也差不了几步了。再说了，想到赵海光一家的光景，我也没收她钱。” “你当初是在什么地方载上云朵的？” “就在站牌。那天211公交车检修没有发车，那个孩子还在傻傻地等车。就算是等上一天，车也来不了啊，我平时就跑跑出租，你别说，那天因为211公交车停运挣得格外多。” “云朵下了车之后，你看见她往村子里走了吗？” “她应该是往村子里走了？她说她忘了带东西，不就是回家拿东西吗？我当时还跟她说，211公交车停运的事情，让她明天再坐车，她当时还是满口答应的。” 萧逸辰暗想：如果常江没有撒谎，那么云朵出事就出在从村口站牌到赵海光家这段没有多长的道路上。究竟是谁在路上对这个女孩下了毒手？ 第212章 荒野白骨案（8） 虽然常江的话说得恳切，丝丝入理。但是，萧逸辰不能凭借他一个人的说辞，就这样把他的嫌疑排除了。 于是，萧逸辰继续问道：“你有没有当初云朵下车后，后来上车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闻言，常江微微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这种被人怀疑的滋味搁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常江这时候却泛起了难，“嗐！警察同志，我这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嘛？我就是从路边拉了一个人，我怎么好问人家叫什么？在哪儿住？再说了，现在人的防范心理都那么强，我要是一个劲的向人家打听消息还不得把人家吓跑了？” “后来上车的那个人也是在村口的站牌上的车？” 常江点头。 “既然是在村口上的车十有八九也出不了你们村，你不认识那个人？” “警察同志，你也说了十有八九是我们村的人，可是总有例外啊，后来上车的那个人，我还真没见过，我敢确定他不是我们村里的人，都一年多的事儿了，你让我上哪儿给你找人去？” “这个人的目的地是哪里，你总不能忘记？” 常江拍了一下大腿，说道：“他好像去了京州市烟草局？” “给我们描述一下后来上车的这个人的体貌特征？” 常江想了一会儿，便绘声绘色地描绘出后来坐车的那个人的大体样子，他还记住了那人的最大特征，那人在下巴左侧的位置上有个类似毛爷爷的痣。 “常江，云朵死了，就是去年你把她放在站牌上的那一天，她根本就没有回家，也就是说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所以，我们需要核实你的口供，在没有新的证据出现之前，你就是本案的重要嫌疑人。所以，我们希望你可以配合警方，提供更多关于当天的情况，这样有助你洗清嫌疑，还有，在你的嫌疑没有排除之前，请你切勿离开本市，随时配合警方的调查。”萧逸辰郑重说道。 闻言，常江不禁后退了几步，双腿一软，竟然瘫坐在地上，“警察同志，我没有杀人，我跟她无冤无仇，我怎么会杀她呢？不是我，不是我，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不是我” 萧逸辰安抚道：“你不必过于紧张，警察办案也是讲求证据的，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也不会拿你怎么样，所以这件事情还需要你自证，如果你还能想起什么，记得跟我们联系，这样能尽快排除你的嫌疑。”说完，萧逸辰在本上写下自己的电话，撕下来递到常江的手里。 此时，院子外边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第一次来村子里的时候，萧逸辰还觉得这个村子挺荒凉的，一下子从四面八方围过来这么多人，他都好奇这些人是不是从土里钻出来的。 也许警车频繁地进出村子，给这个宁静的小山村罩上一层阴郁的色彩。 看见围观的人，萧逸辰才确信昨天林奶奶的那句话，村子里大部分都是年龄偏大的老人了，萧逸辰打量了一番围观的人，最年轻的也都上五十了。 萧逸辰驱散了看热闹的人，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地离开了常江家的院落。 两人上车，萧逸辰准备再走一趟赵海光家。 路上，萧逸辰问道：“明宇，常江的话你怎么看？” “萧队，看不出什么问题，我觉得他没有撒谎，从他描述的后来上车的那个人的体貌特征来看，他的确是拉过这么个人，至于是不是云朵遇害那天拉的人那就不得而知了，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个人，证实去年三月六号他确实坐过常江的车，那么常江的嫌疑就能排除了。” 萧逸辰嗯了一声，“找到后来坐车的人，还有一个目的。当时常江说因为有人坐车，他才把云朵放在站牌的，这说明后来上车的人也是在站牌上的车，一个上车，一个下车，遵循先下后上的原则，这个后来上车的人应该也见过云朵。 “司机启动开车的时候，或许只关注到路况，而这个人或许在车子刚刚启动的时候，看见过云朵离开，她究竟是步行回村，还是接着上了另外一辆车？” “萧队，只能碰碰运气了。” 萧逸辰点头，车子已经在赵海光的门前停靠了。 光子娘正在院子里晾晒被褥，听见门口有汽车熄火的声音，她迎了出来。 “萧队长，你们”对萧逸辰的再次造访，光子娘显然吃了一惊。 萧逸辰跳下车，说道：“阿姨，案子有了一些进展，我们还想找你继续聊聊有关云朵的事情。” 光子娘的表情有几分紧张，“确认了吗？是云朵吗？” 萧逸辰点头。 光子娘没有说话，落寞地转身进到院子里，在门楼下的躺椅上躺了下来，她也招呼萧逸辰跟李明宇落了座。 她好像被萧逸辰的话吓到了，所以只能躺在椅子上跟萧逸辰对话。 “想知道什么你们就问？”光子娘有气无力地开了口。 萧逸辰把从常江那边了解到的云朵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光子娘吃惊地从躺椅上坐起来，“什么？她又回来了？忘了带东西？” 光子娘的心疼溢出脸颊，“她回来干什么，如果她不回来说不定还会好好的，她为什么要回来，这个傻孩子。” 光子娘一边说一边走向了正房，不大一会儿，就从房间拿出一个相框，她把相框递到萧逸辰手中。 萧逸辰看了一眼，是光子娘跟赵海光的合照。 “如果说，她忘了带东西，我想她是忘了带这张照片，这张照片是云朵走了之后，我在她的枕头底下找到的，她说过，她一定会把我跟光子介绍给她妈妈认识。她应该是一时着急忘了带上，所以才急着回来的。”光子娘说着就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云朵当时是怎么走的？” “我给她带了零钱，她是走着去的村口的站牌？” “我的意思是她带着什么东西，有没有行李之类的？” “有，我在镇上给她买过一个大的行李箱，黑色的，应该是最大的了，老板说装被子都行。” “什么品牌的？” “嗐！老百姓不懂什么品牌不品牌的，反正我买的是他们店里最贵的，花了四百多呢？” “萧队。”李明宇忍不住喊出来。 萧逸辰看了他一眼，两个人同时想到了装云朵的那个行李箱。 第213章 荒山白骨案（9） 光子娘察觉到萧逸辰跟李明宇脸上的异样，问道：“这个箱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萧逸辰摇头道：“没，没有，待会儿能麻烦你带我们到镇上的箱包店去指认一下这款行李箱吗？” 光子娘点头。 “阿姨，云朵在这儿的时候，跟村子里的人熟不熟？” 光子娘摇头道：“不熟，云朵的性格内向，又不大爱说话，她一般很少走出我们这个院子。有时候出了院子就是在路上看看我从地里回来了没有。” “对了，阿姨，这村里的地不是都流转了吗？你怎么还有地？” “嗐！老百姓永远都是老百姓，怎么能离得了土地呢？我闲不住，就在犄角旮旯里开了点荒地，随便种点什么就够我们吃的了，现在社会好了，土地流转以后，不用操心受累，还能分着钱。自从云影山开发建设成旅游度假区以后，我们村里的人每年按人头还可以分到一笔不小的收入。愿意上班的，云影山上还能给安排工作，还有比这更好的吗？” 萧逸辰沉眸问道：“你是说云影山上的工作人员很多都是村里的人？” “可不是嘛！云影山本来就属于村里的资产，那满山的柿子树不就是村子里人陆陆续续种下的嘛，当初提议开发建设的时候第一条就是优先解决村里人的就业问题。只不过，景区里的工作轻松，相对来讲给的工钱也就不那么多，有些人算着不划算，还是选择外出打工，只是一些上了年纪，闲着没事干的，才会在景区谋一份差事，只要女人年龄不超过六十，男人不超过七十，在景区里打扫个卫生，还是能混得下去的。 “还有一些不愿意在景区里打工的，还可以在里面租个摊位卖点吃的喝的玩的，景区对我们云影村都是有优惠政策的。” 萧逸辰暗忖：如果凶手既是云影村的村民又是云影山上的工作人员或是商贩，这对于在景区埋尸是有便利条件的，第二次走访云影村，果然收获不小。 随后，光子娘带着萧逸辰跟李明宇在镇上的那家箱包店找到了当初她买给云朵的同款行李箱，李明宇拍了照片发给正在云影山走访的刘亦然的手机上。 之后，为了节省时间，萧逸辰安排李明宇开车回京州会同紫嫣到京州市烟草局查询后来坐上常江车的人的信息，而他则是直接去了云影山。 目前，虽然还没有获悉有关凶手的任何线索，但是，萧逸辰并不觉得忧愁，他感觉凶手就在他身边，躲在他身后，他只要回头，就能看清凶手的面目，可是凶手却戴着口罩正朝他狞笑。 来到云影山，萧逸辰跟刘亦然，赵非凡汇合。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 赵非凡摇头道：“萧队，售票的，小商贩，甚至是打扫卫生的大爷大妈都问过了，云朵从来没有出现在景区，山上山下我们都兜了好几圈了，我想云朵大概率没有在景区出现过，而我先前还以为云朵一定是在景区被害的结论看来是不成立的。” “那个行李箱呢？有线索吗?” 刘亦然回答道：“萧队，行李箱的事情我们还在排查，目前为止还没有线索。” “行李箱的目标体积太大，应该很显眼，我们分头走访。” 三人从山下开始，从三个方向逢人便问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行李箱，因为景区发现了骸骨，这两日的旅客到访量也是创了新低。 这么美妙的赏柿子，吃柿子的季节却被这糟心的案子搅和了。 萧逸辰走的路线就是上次他们爬山的路线，只不过半山腰拉上了警戒线，这条线上几乎看不到人。不远处有个大爷正在收拾垃圾桶，萧逸辰放慢脚步，迎上去，问道：“大爷，你在这里工作几年了？” 大爷看一眼萧逸辰笑笑，“我虽然只有五年的工龄，但是也算是这里的老员工了。” “你是云影村的人？” 大爷眉毛一挑，笑道：“你怎么知道？” “我听说云影村很多人都在这里上班。” 大爷呵呵笑了两声：“说上班好听点，就是打扫卫生的，就当给自己解闷！” 萧逸辰从手机上翻腾出行李箱的照片问道：“大爷，你在这里见的人多，你有没有见过有人拉着这样一个行李箱进入景区？” 大爷眯缝起眼，试探着问道：“你是警察？是不是跟山上发现的白骨有关。” 萧逸辰没接话，大爷接着风趣地说道：“我知道了，你们有纪律是？好，不该问的不问。” 大爷皱着眉头，拿在手上打量，说道：“这个行李箱很普通，一般情况下旅客是没有带这么大的行李箱来摘柿子的，倒是有见过带着小行李箱的，这么大的行李箱也许” 大爷抚摸着下巴，咂摸着嘴，继续说道：“也许那些小商小贩在景区卖小东西的人能用上，我见过他们拉着行李箱装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大爷你还记得有哪些人吗？” 大爷摇头笑笑，“这可不好说，这里的小商小贩流动性可太大了，也许今天交了摊位费，营业了一天，收益不行，就接着转出去，这可没法定位。” 萧逸辰点头，从大爷这里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萧逸辰踌躇之际，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小伙子停在了大爷面前，“黄大爷，听没听说过这个警戒线啥时候撤？我这也太倒霉了，偏偏在半山腰发现了白骨，正是我大展身手的好时候，遇上这种事，你说寸不寸啊？” “你面前的就是警察，你正好问对人了。”大爷指着萧逸辰说道。 “警察同志，这得等到什么时候，一年四季就是这个季节是我们丰收的季节，这突然发现了白骨，搞得我们不能营业，这全家都得去喝西北风？”小伙子眼神迫切地看向萧逸辰。 “你是？” “警察同志，我叫毕杰，我是负责那边缆车的。”小伙子向缆车的方向指了指。 萧逸辰同样把刚才行李箱的照片递到毕杰面前问道：“你见过这个行李箱吗？” 毕杰凑近看了一眼，眼神恍惚闪了一下，摇头道：“没，没见过。” “那你见过这个女孩吗？” “这不是光子家的云朵吗？” 闻言，大爷也凑上来。 两人脸色骤变，不约而同地说道：“山上的白骨是云朵？” 第214章 荒野白骨案（10） 从打扫卫生的黄大爷这里，萧逸辰得到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在景区出现并不稀奇，游客，包括小商小贩都有可能拖着行李箱进入景区，而云朵的黑色行李箱只是这万千行李箱中的一个。 可惜案子已经发生了一年半之久，景区入口的监控视频给他们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云朵的行李箱是一个大号的行李箱，大到能装进一个人，这样的行李箱游客随身携带进入景区的可能性小，如果是小商小贩装零碎东西的话，那就不显得突兀了。 云朵就是再瘦小，就算是九十斤，装在行李箱里，拖上山的话，别说陆子月推测凶手是五六十岁的年龄，就算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也是要费一番周折的。那么如何把行李箱拖上半山腰呢？凶手一定是借助了外力。 萧逸辰望了望远处停摆的缆车，再看一看一旁站着的毕杰，说道：“毕杰，走，咱们边走边聊。” 萧逸辰顺着上山的路，往埋尸的方向走去。 “这边上下山的缆车一直是你负责？” 毕杰点头，“我主要负责半山腰的缆车启停，山下跟山上还有其他人负责。” “山下负责的人是谁？” “罗军，刚刚我还在山下看见了他。” 萧逸辰点头，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注意过什么人拖着我刚给你看的那款行李箱乘坐过缆车？” 毕杰放慢脚步，缓缓说道：“倒是有游客拖着行李箱坐过缆车，因为游客上山就是为了摘柿子，很多人图省力都会带个行李箱装柿子，然后再把装满柿子的行李箱顺着山路推到有缆车的地方坐缆车下山。但是你刚刚描述的那么大的行李箱，并不多见，我不记得托运过那么大的行李箱。” 萧逸辰点头。 刘亦然跟赵非凡在一上午的走访中，也没有什么收获，在景区没人见过云朵，究竟是因为时间太久，人们脑海中的印象褪去，还是云朵根本就是死后被人装进行李箱在云影山埋尸的。那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那么，这么突兀的一个大行李箱为什么没人留心呢？问题出现在哪里？ 想到这里，萧逸辰的目光再次落在毕杰身上，继续问道：“你既然认识云朵，那你记不记得在景区见过她。” 毕杰摇头道：“没有见过，那个女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般不出门的。” 此时，萧逸辰心中更加肯定了云朵是在别处遇害，而后被人埋尸在云影山的。 “你今年多大？”萧逸辰问道。 “三十二。” “家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父亲。” “你还没有成家？” 毕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答道：“没有。” 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了云朵埋尸的半山腰，半山腰向北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虽然曲折好在平坦，顺着这条小路就能走到缆车半山腰的中转站，也就是毕杰平时工作的地方。 中转站这里有一幢木头房子，外边是宽阔的平台，在平台人们可以实现缆车换乘，可上可下，木头房子里就跟超市一样摆放着各种吃的，喝的，还有小孩子的玩具等等。 萧逸辰往山下看了看，如果凶手利用缆车的便利完全可以实现轻松把装有云朵尸体的行李箱运到埋尸地的。 萧逸辰眸色一沉，问道：“这个缆车平时都是你在操作？” 毕杰脸色微怔，说道：“中转站都是我在操作，这个东西都是经过专业培训跟考核才能上岗的，我有特种设备作业人员证，不信你看。” 说着，毕杰掏出手机中保存的证件递给萧逸辰看，萧逸辰哪会关注他的什么证件，他真正关心的是到底谁用缆车运送了云朵的尸体。 “你仔细想一下，去年三月份，中转站的缆车一直是由你操作吗？” “除了大风大雨天气停运，都是我。”话说完之后，毕杰像是想到了什么，刚想说下去，又被喉间的唾沫咽下去。 萧逸辰看出了毕杰的迟疑，“想说什么，说下去，这可是刑事案件。” 毕杰挠了挠后脑勺，“去年三月份的时候，其中有一天是我发小帮我值班的，那天我突然闹肚子，就偷偷让我发小替我值了一天班。虽然严格来说，这个东西需要什么作业证，其实就是几个按钮的事，简单的很，我不想耽误挣钱，所以就” “这么说你的这个发小没有你说的那个特种作业的通行证？” 毕杰点头。 “毕杰，你可真够大胆的，多少人的命交到你手里，你竟然能把这么严肃的事情当儿戏，这幸亏没出什么事儿，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错了，我错了”毕杰不住地颔首道。 “你确定是去年的三月份？” “确定，三月七号，那天是我生日，我可能吃得有点多，整个晚上就是各种难受，所以第二天，我就找了我的发小，来帮我值班。” “也就是说三月八号，这里的缆车是由你的发小来开的。” “对对对。”毕杰不住地点头。 “你发小叫什么名字？” “王胜利。” “他是干什么工作的，在哪儿？” “他就在镇上开了一家五金店，平时两口子在那。” “通知王胜利立刻来景区，我有话问他。” “警察同志，顶包这个事儿责任全在我，与王胜利没有关系，你看是拘留还是罚款，我认栽。”毕杰以为萧逸辰要处理他违规操作的事儿，萧逸辰是刑事侦察，哪有功夫管他违规操作的事儿。 “毕杰，你违规操作的事儿不归我管，我现在是在找一桩凶杀案的嫌疑人。” 毕杰瞪大了眼睛，支吾着说道：“你是说王胜利他这怎么可能，王胜利一直住在镇上他压根也不认识云朵。” “有没有可能，是不是，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是证据说了算的，你只管联系。” 毕杰这才掏出手机给王胜利拨去了电话。 利用等王胜利的这段时间，萧逸辰同样对罗军进行了问询，罗军的话斩钉截铁，丝毫也找不出任何破绽。 好大一会儿，王胜利赶到了景区。 毕杰跟王胜利一见面，两人便互换了一下眼神，而后王胜利毕恭毕敬地等待萧逸辰的问询。 “去年三月八号，景区中转站的缆车是你在操作？”萧逸辰问道。 王胜利先是偷瞄了毕杰一眼，而后说道：“是我。” “你在开车的过程中有没有见过有人拎着这样的行李箱坐过缆车？”萧逸辰把行李箱的照片递到王胜利面前。 王胜利看了又看，摇头道：“没有，没见过。”过了一会儿，王胜利又补充道：“警察同志，去年开春的时候，这柿子树才刚开始发芽，有来踏春的，那时候旅客就是单纯的来爬山，没有人带行李箱的。” 王胜利的话倒是提醒了萧逸辰。 对，也就是现在这个季节，旅客贪恋云影山满山的柿子，才会带行李箱来摘柿子，吃不了还可以回去晒成柿子干。 按照云朵的死亡时间来看，云朵死亡的时间，游客是不可能带行李箱上山的，那就只可能是在云影山上做生意的小商小贩了。 第215章 荒山白骨案（11） 在云影山走访了一天，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不过也排除了凶手假扮游客埋尸的可能，这对萧逸辰他们来说，无疑缩小了侦查范围。 在没有监控视频做辅助的情况下，从一众商贩中寻找行李箱的难度可想而知，萧逸辰原来还觉得这案子并不复杂，可是经过两天的周旋，案件却丝毫没有进展。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破案思路出了问题。 萧逸辰安排刘亦然跟赵非凡从云影山度假区办公室，把去年三月份在此营业的商贩名单索要一份，目前既然没有有价值的线索，他们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份名单了。 暮色沉沉，几人在路边摊草草对付了几口，返回警局。 李明宇跟紫嫣已经从京州市烟草局的走访中回来了，此时正在办公桌前吃着泡面，看见萧逸辰他们进了办公区，他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萧队，我跟紫嫣找到了去年三月份在云朵下车后，坐上常江车的那位乘客。”李明宇嘴里的饭都还没有咀嚼完，差点喷了一地。 “呦！明宇，看来你这边的收获不小！”赵非凡嚷道。 “先吃饭，吃完饭咱们会议室慢慢聊案子。”萧逸辰说道，他吩咐大家稍作休息，十分钟后，会议室集合。 萧逸辰回来之后则是直接扎进了会议室，他在会议室的白板上把这两天的走访中，出现在案件中的人物关系进行了梳理。 本案的被害人云朵，于去年三月六日失踪，目前发现尸体出现在云影山，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常江是最后一个见到云朵的人。从发现云朵的骸骨分析，云朵的脊柱呈蜷曲状，陆子月分析，云朵是死后被人装进了行李箱一类的东西，才会导致脊柱呈蜷曲状，而云朵随身携带的行李箱就成了凶手就地取材的最大便利。两天的走访中，在云影山上，没有人在景区见过云朵，这几乎就可以认定，云朵是被害后，再被凶手运到云影山的。 顺着这条思路，他们又走访了行李箱的情况，同样没有结果，最后得出结论，行李箱有可能来自景区商贩们的手中。 被埋在云影山上的云朵，着装与离家时光子娘叙述的不符，她是否经历过性侵？ 云朵的骸骨多处骨折，背后的凶手到底如何残忍地对待过云朵？ 思忖间，会议室内一阵骚动，大家陆陆续续在会议室落了座。 萧逸辰从白板上收回视线，转身看向众人，说道：“明宇，先说说你那边的情况！看出来了，你今天的收获不小。” 李明宇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萧队，在云影村村口坐上常江车的人叫扈新亭，他的确不是云影村的人，他只是到云影村探亲而已，他工作的单位就是京州市烟草局，他对去年三月六号发生的事情记忆深刻，因为去年他只去过一次云影村。 “确实如常江所说，扈新亭是在云影村村口的站牌拦下常江的车，当时他以为车里没人，没想到车停稳之后，从车上下来一个女孩，常江还从后备箱给女孩取了行李。” “那这个叫扈新亭的有没有看见云朵离开站牌，向村里走去？”萧逸辰问道。 “萧队，当时扈新亭见云朵面色凝重，于是就多看了几眼。不过，常江的车子启动之后，他从后视镜中看到有个骑电动三轮车的人正在跟云朵搭讪。” “什么样的电动三轮车？”萧逸辰追问道。 “萧队，这个电动三轮车如今在农村太普遍了，你还记不记得在赵海光家的院子里就停着一辆电动三轮车，就是类似那种。”李明宇解释道。 “后来怎么样？云朵是搭乘了这辆三轮车吗？” “至于云朵有没有搭乘这辆电动三轮车，扈新亭也不知道。不过，电动三轮车的车主跟云朵应该是在路边聊了很长时间，直到常江的车子走远，两人还在路边没有离开。” “扈新亭有没有说这个男人多大岁数？” “萧队，因为距离太远，又是从反光镜里看到的，所以没法估算这个骑电动三轮车的车主年龄，只能远远的看见车主穿一身深色的衣服，皮肤黝黑，黑得发亮的那种。” “那这么说的话，这个骑电动三轮车的人就是最后见到云朵的人，而这个人也极有可能就是凶手。还有一个问题，据光子他娘说云朵在村子里的时候不怎么出门，所以村子里认识云朵的人也并不算多，光子家住在村子的东北角，那么这片区域就是我们排查的重点。”萧逸辰分析道。 “萧队，如果扈新亭提供的线索没有纰漏的话，三月份紫外线的强度并不是很强，只有长期从事户外工作的人才有这种黝黑的皮肤特征。可是，三月份就算是农民地里也没有多少活，怎么会皮肤黝黑呢？”赵非凡说道。 萧逸辰眸色轻启，说道：“对，这也是一个线索，只有长期从事户外工作的人，才有这种肤色。还有一点值得注意，那就是云朵曾经跟这个骑着电动三轮车的人有过很长时间的攀聊，据我们了解，云朵并不擅言谈，那她既然能跟这个人说这么多，相必云朵是认识这个人的，那么这个人必然距离赵海光家的距离较近，从这个层面分析是不是我们的侦查范围又进一步缩小了。” “没错，萧队。这个人来自云影村，居住地离光子家不远，长期从事户外工作。那只能是既是云影村的村民，又在云影山工作的人。”李明宇分析道。 “还有一点，这个人曾经带着一个行李箱坐过缆车。”赵非凡提醒道。 “可是据毕杰跟王胜利回忆，三月份的季节很少有人会带行李箱上山，包括负责山下缆车的罗军也表示他们都没有接收过带行李箱上山的人。”萧逸辰说道，“有没有可能这个人本身就会开缆车，他是自己坐缆车上山的，所以根本就没有人发现他。” “萧队，这似乎说不过去，缆车都有专人操作，谁敢擅离职守。”刘亦然说道。 “咱们可别忘了，三月份可是云影山的旅游淡季，毕杰都能找他的发小王胜利顶班，擅离职守的事情发生并不稀奇。”萧逸辰说道。 如果推测不错的话，这个人不是在景区开缆车，就是非常熟悉缆车或者是经常接触缆车。 第216章 荒野白骨案（12） 凶手的影像在大家心目中终于有了大致的轮廓。 “萧队，你的意思是凶手是自己开着缆车上山的？”赵非凡问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 “可是这样会不会目标太大，一个外行人自己操纵缆车拖着那么大一个行李箱，不会被人发现吗？” “事实证明，没有人发现，我们走访的缆车司机不论是山下的还是中转站，他们的口径一致，没见过。” “奇了怪了。”赵非凡纳闷道。 “其实，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凶手应该是利用了刚下班的这段时间，因为在这个临界点恰恰不容易引起怀疑。 “这个时间正是下班时间打扫战场，检验设备的时候，所以即使有缆车开动，也不会引起关注，凶手对这一套程序应该非常了解。” “萧队，凶手有没有可能采用最笨的办法，拖着行李箱行至半山腰？”刘亦然说道。 “就算拖着行李箱上山，就算云影山再平坦，那也是缓步上山啊，这得耗费多少体力？还有一点，拖着这么大的行李箱上山，这样目标岂不是更大，除非景区为他闭了园？否则，他就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赵非凡提出了自己不同的看法。 赵非凡的最后一句“闭了园”倒是提醒了萧逸辰，云影山设置了员工内部通道，只要刷卡出进自由，这就更加确定了他内心的猜想，凶手一定来自云影山。 “萧队，我们当初分析得没错，云朵的遇害绝对跟景区内部人员脱不了关系。我们就从既是云影村的村民又是景区的工作人员这条线筛选，就一定能找到符合条件的凶手。” 萧逸辰点头，继续说道：“尽管凶手有拖着行李箱上山的可能，但是这种方式费时费力，就算是在下班时间也容易暴露，我还是更倾向于凶手利用缆车上山的可能性。虽然缆车司机一致否认没有见过这个行李箱，但是这里面是否存在贼喊捉贼的情况尚未可知。” “萧队，你怀疑毕杰？”刘亦然问道。 “毕杰才三十二岁，他并不符合陆法医对凶手的推测，也不符合扈新亭对云影村村路口跟云朵搭讪人的描述。 “当王胜利赶到缆车中转站的时候，王胜利先是看了毕杰一眼，然后才回答我的问题，虽然看不出什么破绽，我总感觉毕杰跟王胜利似乎各有隐瞒。” 萧逸辰说道，“对了，亦然，非凡，你俩的走访有没有新发现？” 赵非凡说道：“萧队，照片上的行李箱真的太普通了，就算是有商标，那商标也是个杂牌子，其实，一般也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什么商标不商标的，走访的情况基本与你是一致的，都建议问问那些摆摊的商贩。 “可是因为出了白骨的案子，云影山的旅客骤减，有些商贩觉得生意不好，有很多没有营业的，在走访的商贩中没有人留意过这个黑色的行李箱，最重要的是云朵的事情发生了一年多，商贩的流动性又大，所以行李箱的查询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阻碍。所以，我这边的结论是，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萧逸辰把目光看向刘亦然，刘亦然说道：“萧队，我这边的情况基本与非凡一致，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好，通过分析，最起码我们目前的侦查范围缩小了，今天从云影山度假区把去年三月份在景区营业的商贩名单拿了回来，今天晚上大家辛苦一下，主要排查云影村的村民在云影山的工作人员还有营业人员整理出来，然后咱们再重点走访。” 话音落地，刘亦然把资料分发给大家。 直到凌晨三点大家才整理出了眉目，最后由伊宁汇总交到萧逸辰手中。云影村单纯在云影山上班的工作人员有26人，从事个体营业的有29户，从登记在云影村的门牌号上分析，居住在村子东北角赵海光家附近的有15户，这15户可以重点排查。 伊宁打着哈欠，眯缝着眼给萧逸辰做完最后的汇报。实在撑不住的几人早已经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工作区静悄悄的，伊宁踮起脚尖蹑手蹑脚的回到工位，她也迫不及待地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 萧逸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拿着伊宁递到他手里的名单看了一会儿，他本来想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无奈他真的太累了，打了个哈欠，两条腿搭在办公桌上，身子倚在椅子上就那样睡过去了。 萧逸辰感觉自己沉沉地睡了很久，不冷不热的天气让人的睡眠不觉也变得好了起来。直到萧逸辰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身上，他猛地起身，这才看见陆子月把自己的风衣外套盖在他身上。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陆子月说道。 萧逸辰一只手撑着沙发，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窗外，问道：“上班时间到了？” 陆子月歪着脑袋耸耸肩，说道：“是我体谅你们办案辛苦，所以起了个大早，给你们带了早餐，不用感谢我，这些话我听得太多了。好了，既然醒了就别杵着了，赶紧洗洗吃饭。” 萧逸辰轻笑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撩了撩额前的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加班？” 陆子月切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你看你的手机上我给你发了多少信息，最后还是伊宁告诉我你们加了一晚上班，没办法，谁让这些加班的人里面有我心疼的人呢？” 萧逸辰从茶几上拿过手机翻看了看，陆子月连语音带文字给他发了不下二十条，他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 陆子月赶紧摆手制止了她，“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如果不了解你的话，咱俩早分了八百回了？” 萧逸辰苦笑，没有做声。 陆子月继续催促道：“赶紧去洗洗，准备吃早餐，小笼包是路边摊买回来的，不过，这个爱心牌的皮带瘦肉粥可是我一大早照着食谱熬了一个小时，一会儿快来尝尝怎么样。” 陆子月些许得意，继续说道：“不过，你的那些伙伴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口福了，谁让他们一个个的不抓紧，我只能委屈他们吃大锅饭了。” “做得对！”萧逸辰说完，潇洒地走出了办公室。 第217章 荒野白骨案（13） 萧逸辰在洗手间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经过工作区的时候，他的小伙伴们给他投来一个吃瓜群众特有的表情。每个人心里都憋着几句话，但是看到他们的萧队，谁也没有勇气说出来。 “萧队，陆法医安排的早餐不错！”还得是赵非凡，他嘴里的饭还没有咽下去，含糊不清地说道。 萧逸辰表情含笑，但他还是用他惯用的毫无风趣的语气说道：“好吃你就多吃点，不够的话，我这儿还有。” “够吃，够吃。替我们谢谢陆法医。”赵非凡回应。 回到办公室，陆子月已经给萧逸辰盛好了皮蛋瘦肉粥，她贴心地搅动碗里的粥，不冷不热的温度让他喝下去，她才放心。论年龄，萧逸辰比陆子月还年长了几岁，可是在陆子月心里，萧逸辰永远是那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大男孩。 “嗯，不错！”萧逸辰喝了一口粥夸赞道，手里却不自觉地拿起伊宁给他整理的云影村的商户名单。 陆子月从他手里夺过名单，柔声道：“先吃饭，影响消化，案子也不是你多看这一眼就能立马破的，何必急在这一时半会的。” 萧逸辰摇头轻笑，没有说话，老老实实的按照陆子月的吩咐先吃起了饭。 陆子月瞟了他一眼，喃喃道：“这还差不多！” “你也一起吃？” “我吃过了。” “食不言寝不语。” “明白！” 酒足饭饱之后，萧逸辰抿了抿嘴，看一眼陆子月，跟个孩子似的问道：“你看这样行了吗？” 陆子月噗嗤一笑，道：“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萧逸辰二话不说，拿着那份名单走出办公室，走向刑侦一队的办公区，安排今天的任务。 陆子月一边收拾残局，一边转身透过窗玻璃看向那个神采奕奕的男人 按照萧逸辰的工作安排，今天他们重点排查赵海光家附近的那15户在云影山上营业的商户，办公室里除了伊宁待命以外，其他人全部出动。 车子在行至云影村村口的时候，萧逸辰停了车。 李明宇也跟随萧逸辰下了车。 “萧队，咱们不是去云影村吗？” 萧逸辰点头，他望向通往云影村的那条路，在路口就能望见村子里的红瓦白墙，这里的视野宽阔，云朵是怎么凭空不见的？ 一阵阵机械的轰鸣声吸引了萧逸辰的视线，萧逸辰向不远处望去。 远处是一大片林场，伐木机正在作业。 如果云朵就是在这里不见的，那唯一可以作为掩护的是不是就是那片林场?萧逸辰突然想到，李明宇走访扈新亭的时候，他曾经说过，他坐在车上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骑着电动三轮车的男人跟云朵搭讪，两人聊得时间不短，会不会是这个男人把云朵带去了林场？如果是这个人杀害了云朵，他又为什么把云朵的尸体再带到云影山掩埋？这似乎又很矛盾。 萧逸辰出神地望着伐木机轰鸣的地方，他沉了下眼皮，决定先走访完云影村的这十几户人家再做定夺。 名单上一共有15户，萧逸辰按照人头把大家分成三组，刘亦然跟赵非凡一组，李明宇跟紫嫣一组，萧逸辰自成一组，每个组分别走访5户，大家最后还在停车的位置集合。 萧逸辰在自己的名单上看到了毕杰的名字，巧的是毕杰的家竟然跟赵海光家是邻居，云朵的案子还没有破，山上的警戒线还没有解除，这几日，毕杰应该都是在家的。 没曾想毕杰家的大门紧锁，萧逸辰吃了闭门羹。 无奈，萧逸辰只得先从剩余的四户人家开始走访，走访的过程异常顺利，期间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在走访第四户人家的时候，这户人家叫王连生，他的儿子正是毕杰的发小王胜利。 王胜利结婚之后单干，在镇上开了家五金店。王连生跟老伴年龄大了，又受不了上班的约束，所以两人就在云影山租了个摊位，卖些小玩具什么的补贴家用，他们平时营业的工具很简单，一辆三轮车，两个大的编织袋，再就是摆放玩具的支架，仅此而已。 在问到云影山出现白骨的事情时，两人同时感到震惊。王连生愤愤说道：“这凶手真是缺了大德了，这样的人断子绝孙，死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王连生的老伴拐了拐他的胳膊肘，说道：“这驴脾气又上来了。” 萧逸辰呵呵笑了两声，从手机上划出云朵的行李箱，问道：“大爷，你在景区见过这样一个行李箱吗？” 王连生接过萧逸辰的手机看了又看，他歪楞着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想到，只见他眉头紧锁，咂摸着嘴说道：“好像见过，但是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见过？” 王连生的老伴插话道：“见过就是见过，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你一把年纪了记性不好，你可别误导了人家警察同志。” 王连生瞪了老伴一眼，转而换了一副面孔对萧逸辰说道：“警察同志，我好像见过这只箱子，但是，我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萧逸辰引导道：“大爷，你是不是在景区见过这个行李箱？” 王连生摸了摸下颌的胡渣，摇头道：“我不敢确定。” “警察同志，你别听他瞎说了，他老眼昏花的，指不定看走了眼。”王连生的老伴再次插话道。 “你能不在这瞎叨叨吗？我说见过就是见过。” 王连生的老婆白了他一眼，对萧逸辰说道：“警察同志，像这种行李箱，只有年轻人用，像我们上了岁数的人，几块钱的编织袋就能解决问题，我们用不着这个。” 萧逸辰轻笑点头，“大爷，如果你能想起什么的时候，记得跟我联系，或许你给我们提供的信息会很重要。我就不耽误二位时间了，我还得到毕杰家走一趟。” “你去毕杰家？”王连生重复道。 萧逸辰点头。 “他们家没人？” 萧逸辰回头，问道：“大爷，你知道这家人到哪儿去了？” “村口伐树呢？栓子是护林员，小杰没啥事就去帮忙了。” “栓子是谁？” “就是小杰的爹毕栓子，村里人都叫他栓子。” “栓子？”萧逸辰重复道，萧逸辰感觉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萧逸辰琢磨片刻，说道：“大爷，那我就到林场去找他们。” 萧逸辰说话的这会儿，他感觉王连生的脸色这会变得难看起来，萧逸辰不解道：“大爷，您这是” 王连生支吾着说道：“我怎么感觉你说的那个行李箱在栓子的三轮车上见过呢？” 闻言，王连生的老伴甩了甩膀子，说道：“你可别逗了，栓子是什么人，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分花，爷俩的日子啥时候讲究过？还行李箱呢？他知道那叫行李箱啊？” 第218章 荒野白骨案（14） 不管王连生的老伴再怎么奚落王连生，王连生的确给萧逸辰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这是连续走访的几天中，第一个对云朵的行李箱有印象的人，虽然王连生说得也不是十分肯定，但是这对于萧逸辰来讲，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萧逸辰内心忽然有些激动，他看向王连生说道：“大爷，你是在去年三月份的时候在毕栓子的三轮车上见过这个箱子？” 王连生没有着急回答萧逸辰的问题，他眉头紧皱，从烟盒里先抽出一只烟递给萧逸辰，萧逸辰摆手。接着他就把那只烟含在自己嘴里，用打火机点燃，使劲吸了一口，他苍老的面孔隐没在浓烟里。 许久，王连生才缓缓说道：“具体什么时间我记不清了，反正也是不冷不热的时候，不是去年的这个时候，那也就只能是开春了。我好像记得那天景区里都下班了，也几乎没有什么人了。我因为刚上了点货，老婆子当时又不在，下班之后一个人收拾，就走得晚了些。当我收拾完正准备骑车离开的时候，就看见栓子骑车从员工通道进来，我慌不迭的跟他打了招呼，他的车都没停下，只说了句给小杰送物料，但是我撇眼看见他的三轮车的车斗里好像就躺着你刚刚给我看的那个大箱子。当时我还挺纳闷的，还觉得这爷俩啥时候这么讲究的？” “这个行李箱你后来见过吗？” 王连生摇头，“没见过。” 萧逸辰感觉这么多天他们苦苦寻找的凶手终于露出面目了。 从王连生家出来，萧逸辰在工作群发出了群通知，内容是：结束问询迅速到停车地点集合。 不大一会儿，大家就都从巷子里出来了。 “什么情况？萧队。”刘亦然问道。 “大家赶赴村口那片伐木林，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闻言，虽然大家仍是一头雾水，但是还是按照萧逸辰的吩咐一同赶往萧逸辰口中所说的林子。 在村口通往林子有一条很窄的土路，三轮车勉强通行，所以大家把车子停在了村口的路边上，步行向林子深处走去。 在靠近林子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白色的砖房，所猜不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护林员临时起居的地方。房子没有上锁，推门进去，房子里没有人。房子内有床，有灶，还有简单的家具。床上散落着很多衣服，就像是刚从箱子里倒出来的一样。 看到有人靠近房子，从树林深处走出一个人，那人越走越近，是毕杰。 看到萧逸辰等人，他惊讶地问道：“你们，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萧逸辰看见毕杰手里的铁锹上还有新鲜土壤的痕迹，他朝李明宇使了个眼色，李明宇会意跟紫嫣顺着毕杰来时的路走过去。 毕杰神色慌张欲上前阻拦，“你们想干什么？” “毕杰，我奉劝你不要阻碍警方办案，否则我们同样会以妨碍执行公务而拘捕你。”萧逸辰厉声喝道。 毕杰眼睁睁地看着李明宇跟紫嫣从他身边经过，一脸失落。 “毕杰，你的父亲毕栓子在哪儿？”萧逸辰问道。 毕杰向伐木机轰鸣的方向看了一眼，无力地垂下了头。 萧逸辰头一扬，刘亦然跟赵非凡会意，朝伐木的方向走去。 此时，李明宇朝萧逸辰这边喊道：“萧队，有发现！” 萧逸辰拽着毕杰几步走到李明宇所在的位置，原来毕杰刚刚正在一个坑洞里烧一个黑色的行李箱，行李箱已经烧去大半，所猜不错的话，这个行李箱就是云朵的那个行李箱。 “立刻通知痕检科。”萧逸辰吩咐道。 大家返回刚刚的白房子搜集证据，不大一会儿，刘亦然跟赵非凡也带回了毕栓子。 萧逸辰看一眼毕栓子，一身深色衣服，皮肤黝黑，脸上还渗着一层薄汗。 “你是毕栓子？”萧逸辰问道。 那人木讷地点头。 “你们谁能告诉我，那个箱子是怎么回事儿？毕杰，你不是一再强调你没有见过那个箱子吗？你能告诉我它为什么出现这里？”萧逸辰说道。 毕杰的头埋得很低，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萧逸辰。 “你们对云朵做了什么？”萧逸辰厉声问道。 毕杰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他的嘴唇抽动了几下，却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 赵非凡悄悄靠近萧逸辰的耳根说道：“吓傻了。” 此时，刘士亮等痕检科的同事到场，迅速在房间内展开勘验，搜集证据。 在靠近床的墙面上经过喷洒鲁米诺试剂，检测到有血迹反应，在地上的一处箱子里找到了带血迹的锤头，以及绳索。这处小屋就是云朵遇害的第一现场。 看到翻出来的作案工具，毕杰的眼神落在毕栓子身上，他的眼神复杂。那眼神里既有愤恨也有懊悔。 毕栓子两眼无神地看着警察在他的小房子里进进出出，始终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萧逸辰走近毕栓子，问道：“这间房子是你在住？” 毕栓子点头。 “在你的房子里发现大量血迹，你不想解释什么吗？” 毕栓子的眼珠向毕杰的方向转了转，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就那样呆愣愣地看着萧逸辰，既慌乱又胆怯。 此时，萧逸辰终于想起来他在什么地方听过栓子的名字了。林奶奶说过，云朵离家的时候，是栓子回赵海光家通风报信的，这个看似一片好心的笑面虎，憨厚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副蛇蝎心肠，他的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勘察完现场，一行人带毕栓子跟毕杰返回警局。 从扈新亭形容的在路上与云朵搭讪的人应该是毕栓子，是毕栓子把云朵诱骗至林场的小房子。当然，埋尸人也是毕栓子，那么杀害云朵的人会是这父子俩中的谁呢？ 虽然从案发现场找到不少物证，但是案子毕竟过去一年多了，留在物证上的痕迹还能采集到吗？现在最头疼的事情是这父子俩到底谁是凶手，还是云朵的死根本就是两人共谋。 如果毕栓子父子俩拒不交待，或者出现两人相互袒护的情况，那么萧逸辰他们下一步的工作可就棘手了，萧逸辰只能寄希望于刘士亮那边有更多的发现。 ipaoshuba.net 审讯一室。 毕栓子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惶惑不安，他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瞅瞅那儿，就像是村里人进城，一边感到好奇一边还感到恐惧。 “姓名，年龄，职业？”刘亦然按照惯例开始询问。 毕栓子抬了抬眼皮，那双黑洞洞的眼睛茫然无措，操着一口村里人惯有的质朴乡音，支吾道：“毕栓子，56岁，护林员。” “知道为什么今天带你来这里吗？” 毕栓子无助地看着刘亦然，又扫了一眼这间带着几分肃穆的房子，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抬起来擦了擦额前渗出的细汗，这时候，刘亦然注意到，这个毕栓子还是个左撇子。 他点了点头。 “既然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那就说说你是如何诱骗云朵，又是如何把她杀害的？” 毕栓子低垂着头，缓慢说道：“我是一时糊涂，蒙了心智。” 不觉，几滴热泪从这个庄稼人眼里流出来，他用手在眼角的位置蹭了蹭，“那天，我骑着电动三轮车在林场转了一圈，在村口正好碰见云朵提着那么大一个箱子从一辆车上下来。我们是邻居，云朵也认识我，从云朵口中我知道，原来是光子娘让她回家看自己的母亲去了，她说忘带光子和他娘的照片。她还说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光子和他娘介绍给母亲认识。我看出来了，在光子家，光子跟他娘诚心待她，他们是处出真感情了。我看她提着一个大箱子，就提出让她坐我的车一起回村，她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后来呢？” 毕栓子顿了顿了，好像接下来的话很难以启齿似的，“后来，我说到林子里拿上几件衣服回家正好洗洗，其实，也是顺路的事儿？云朵没多想，就跟我去了。 毕栓子又停了下来，他提出要喝一杯水，赵非凡给他递上一杯水。他轻抿了几口，双手抱着杯子，似乎只有这样，他才感觉舒服点。 “继续！”刘亦然催促道。 毕栓子长叹一口气，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到了林子里的时候，我在床上收拾里一堆干活的衣服，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云朵，又年轻又漂亮，于是我就，我就有了一个肮脏的想法。” 毕栓子双手捂住了脸，眼泪再次从他黝黑的脸颊滚落，他抽了抽鼻子，继续说道：“我强奸了她。但是事后，我又害怕得要命，可是云朵只顾一个劲的大喊大叫，让我失了分寸，我恐吓她，打她，试图让她闭嘴，那孩子却一点也不害怕，就好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没有一点畏惧的感觉。 “你当初是怎么打的云朵？” 毕栓子表情微怔，说道：“就是扇了她几个耳光。” 停顿了一会儿，毕栓子又继续补充道：“对，我记得也在她身上踹了几脚？” “你的脚踹在哪里？” 毕栓子的眼神恍惚，“就是身上，至于哪里我也记不清了。” “后来呢？” “我知道闯了大祸，云朵也不是哄哄就能屈服的，我纠结了两天，最终我心一横，用锤子在她的头上敲了几下，云朵就再也不能动弹了。” “守着一大片林场，为什么还要费力把云朵的尸体运到山上掩埋？” “林子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就伐了，我担心埋在林子里，如果伐树的话，不久就能发现云朵的骸骨。所以我再三斟酌之后，觉得埋在山上，天高皇帝远的，任谁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小杰正好在山上开缆车，我经常去帮忙，那个缆车就是几个按钮的事儿，我也会。于是我就利用景区下班的时间，把云朵塞进她的行李箱，顺理成章地带进了景区，逢人遇见的话，我就说给小杰带的物料，一句话就能遮掩过去。” “在这其中，你的儿子毕杰有没有参与？” 毕栓子仰起头，坚定地摇头道：“他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后来因为你们在山上找那个行李箱，小杰才意识到云朵的死可能与我有关，所以在你们去林场之前去埋了那个箱子。 “嗐！如果当初我把那个箱子和那一堆工具一起扔了，就没有这些事儿了。” “毕栓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你把箱子扔了，就算你把作案工具处理了，你难道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吗？你以为天上的云朵能就此放过你吗？你恐怕没有记起来，王连生曾经看见你拉着一个行李箱进入景区，这一点难道你也能抹去吗？” 毕栓子垂着头，不再辩驳，脸上划过无声的泪水。 此时，坐在审讯二室的毕杰也对自己杀害云朵埋尸云影山的事情供认不讳，案子审结到最后，果然出现了萧逸辰担心的问题，两个人都承认是自己杀害了云朵，到底谁才是本案真正的凶手呢？ 拿着两个人的口供，萧逸辰仔细研究起来。 口供当中，毕栓子对诱骗云朵以及埋尸的情况交待的异常详尽，而对杀害云朵的细节较少提及，即使有提及也是含糊不清，最重要的是陆子月在云朵的左臂跟右腿都发现了骨折的痕迹，而毕栓子只是潦草地踹了云朵几脚，至于踹在哪里，毕栓子的回答也是模糊的。 毕杰的口供中提及案发当天，他见毕栓子带着云朵出现在林场，见色起意，不顾父亲的阻拦强奸了云朵。之后，见云朵软硬不吃，于是就杀害了她，之后埋尸云影山。这似乎又有些矛盾，因为王连生看到的是毕栓子拉着行李箱进了景区，这就说明埋尸的人是毕栓子。 难道是毕杰强奸杀害了云朵，而后由毕栓子善后。 正想着，刘士亮迈着大步来找萧逸辰，“萧队，在行李箱，锤头上面提取到的血迹证实来自云朵，另外在锤头手柄的底端采集到指纹，因为时间有点久了，指纹太模糊，暂时还没法与毕栓子跟毕杰做指纹比对。” “刘科长，那能不能分辨出握住手柄的这个人用的是左手还是右手？” “右手。如果是左手的话，那人的掌纹应该在手柄的另一面呈闭合状握痕，留在凶器上的掌纹则正好相反。”刘士亮很肯定地说道。 毕栓子是左撇子，显然用锤子袭击云朵的人不会是他。 此时，伊宁通过查询毕栓子与毕杰的过往信息发现，毕栓子在三年前因为一场车祸，阴茎受损根本没有勃起能力，所以毕栓子根本就没有性功能。 一切证据显示，毕杰强奸并杀害了云朵，而毕栓子也成为这场悲剧的刽子手，看到儿子强奸云朵而不予制止，事后参与埋尸，最终自食其果。 在重重压力下，毕栓子最后卸下伪装，承认自己袒护毕杰的事实。毕杰在杀害云朵后异常害怕，后续处理云朵尸体的事情都是毕栓子处理的，毕杰开始根本不知道毕栓子把云朵的尸体埋在了云影山上，直到萧逸辰给他看到云朵的那个箱子，他才意识到云朵的尸体被毕栓子埋在了半山腰，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守财奴父亲，竟然还堂而皇之的用起了云朵的那个行李箱。 至此，真凶伏法，云朵被母亲沈玲接回安葬，光子娘参与买卖人口正在接受调查。 第220章 售楼处惊魂（1） 京州市丽江明珠小区售楼处。 丽江明珠是京州高城建设今年主打的明星楼盘，楼盘占地面积26万平方米，以小高层住宅和景观资源为卖点，楼房建筑面积以156-228平改善型住房为主，前期已经开盘了的几栋，销售异常火爆。下一步公司将重点推出156平的户型，眼下正在预热阶段，样板间的装饰装修马上就见成效。 可惜天公不作美，今天的天空洋洋洒洒一直下着雨，工地也停摆了，加上是工作日，售楼处这时候算是异常清静。 一群着装得体长相秀丽的售楼小姐在台前聊着天，售楼小姐的模样真是一个更比一个赛，好像京州的美女都来丽江明珠卖房子了。说得也是，售楼小姐也是楼盘的一个招牌，卖房人也得首先让买房人觉得舒服，这才是成交的第一步。 “芝兰，这个月卖出几套了？”一位身材高挑，画着浓妆的女孩正在问一个叫芝兰的女孩。 芝兰嘟了嘟嘴，说道：“这个金九银十的好运我可一点也没有沾到，十月马上就过去了5套而已。”芝兰向刚刚的浓妆女孩伸出一个巴掌说道。 “你呢？”浓妆女孩的眼睛又瞟向另一个女孩问道。 女孩伸个懒腰，说道：“我跟芝兰差不多6套。” “还有比我更惨的嘛？3套，呵呵，这个月我大概又得垫底了。”另一个女孩不问自答道。 此时，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一个正在照镜子的女孩身上。 浓妆女孩拐了拐芝兰的胳膊，两人对视了一眼，芝兰开口问道：“安安，这个月你卖了十几套？” 照镜子的女孩名叫夏安安，听见芝兰跟她搭话，她把手里的镜子往台上一扣，上下嘴唇一抿，刚刚涂抹上的口红就均匀的沾在她樱桃般诱人的嘴唇上了。 夏安安拿着卫生纸，轻轻擦拭，语调轻慢地说道：“你们一共卖了多少套，我就卖了多少套。丽江明珠自打开盘以来，我卖出去的房子，不都是你们几个的总和吗？再问还有意思吗？我担心我说出来你们会无地自容，可你们却偏偏这么点眼力劲都没有，自找难看。” “夏安安，你得意什么？”浓妆女孩站出来，一副要干架的姿态。 芝兰用手拉住了她，伏在浓妆女孩的耳边轻声说道：“人家说得没错，是咱们自找没趣，人家的业绩大家有目共睹，你就是跟她干一架也未必淘到什么好处，人家可是高总面前的红人，到时候吃亏的可还是你。” 浓妆女孩不服气了瞪了夏安安一眼，走向一边。 这时候，售楼处就像分成了两个派别，夏安安独成一派，其他人组成一派，分属于不同的阵营，火药味十足。 芝兰一派坐在会客区，拿着即将开盘的156平的户型当掩护做功课，实则几人正在讨论夏安安的事情。 “你说邪不邪门，我们长得比夏安安差吗？没有！那为什么我们加起来都卖不过夏安安。” “哼！这你就不明白了，自打她在咱们楼盘崭露头角，高总可是特别高看她，那些扑着高总来的朋友，同学，高总不都点名让夏安安接待吗？那些客户哪个跑了，不都在咱们这里定了房子。” “那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咱们的楼盘也不都是高总的朋友，同学买走了啊？大部分还是陌生客户。” 浓妆女孩俯下身子，下颌几乎碰在桌面上说道：“你说，会不会她跟客户有一腿？” 大家再次目光一致地看向台上还在搔首弄姿的夏安安。 收回视线。 芝兰惊讶道：“不可能？就算是有一腿，那也不可能跟那么多客户有一腿?这跟卖淫有什么区别？不可能，不可能。”芝兰摆手否定。 其他人也摇头。 “那你们琢磨琢磨她到底施展了什么魔法，能让每个她经手的客户都在咱们这里定了房子？”浓妆女孩说道。 “看不出她有多厉害，可是人家就是不声不响的成交，你们注意了没有，夏安安还有一个优胜条件，她的客户成交周期都比较短，有的半个月，一个月，最长的也不会超过两个月，最短的就一星期。而我们的客户呢，一年两年不是也得跟着吗？难道是我们嘴笨？”芝兰说道。 浓妆女孩摆摆手，“不可能，卖房子不是我们动动三寸不烂之舌客户就认可的，客户买房子相中的主要是公司的知名度，然后户型的舒适度，再就是地段，其实咱们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营业员，客户进门再重复一遍公司的知名度，户型的舒适度，位置的优越性，不就是这些吗？你们在带客户的时候不是也是这一套吗？” 大家点头。 正当大家还在议论夏安安的时候，台上响起一阵悦耳的电话铃声，夏安安的电话响了。每当夏安安的电话响起的时候，大家心里不知为什么，都有一种莫名的焦灼，因为电话有可能就是夏安安的客户打来的，只要是客户打来的，就是为了房子的事儿。同样是售楼处的销售，看见一张张毛爷爷揣入别人的腰包，说自己不着急那都是违心的。 夏安安看一眼来电显示，嘴角的弧度不觉上扬，她接通电话，甜甜地喊了声：“高总。” 后面就是夏安安一句接一句的：好好好，是是是，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夏安安就撑起伞笑意盈盈地出了售楼处。 看见夏安安出了售楼处，好事的几人站在售楼处的窗玻璃前，看着夏安安此去的方向应该是156户型的样板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芝兰她们了无兴趣地拉着家常。此时，售楼处正好来了今天的第一个客户，下雨天都来看房子，看来是真爱。 芝兰带着客户在大厅的楼盘模型前介绍了一番，客户提出看看样板间。于是，芝兰给夏安安打去电话，想问问她样板间的情况怎么样，无奈电话打过去，夏安安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芝兰心想，也许夏安安使坏故意不接她电话也说不准。 于是，芝兰干脆带客户直接奔去了156平的样板间。156平的样本间在小区的中间位置16号楼，芝兰带着客户一边走一边介绍着小区内的景观，刚走到16号楼楼下，就听到身后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两人忙不迭朝发出声响的位置看去，一个装修工模样的人躺在地上，那人歪着脑袋，瞪着双眼，鲜血开始从耳朵里，鼻子里，以及头部蔓延开来，那人在地上连续抽动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第221章 售楼处惊魂（2） 芝兰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还是看房的客户大哥拨打了120跟110报警电话。 好大一会儿，芝兰才反应过来，她哆哆嗦嗦地掏出电话给销售总监宁波打了过去，她用颤抖得不成型的语调告诉宁波发生的事，再经过层层上报，高城建设这个可炸锅了。 分管经理，分管总经理纷纷赶赴现场，等萧逸辰他们赶到的时候，16号楼的楼底下已经围了一群人。 120现场宣布人已死亡。 “亦然，非凡，疏散围观群众；明宇，找报案人了解情况。”赶赴现场的萧逸辰吩咐道。 警察在出事的16栋楼前拉起了警戒线。 因为刚下了雨，丽江明珠还处于开发建设阶段，路面还没有摊铺，沙石土粒，加上刚刚大量人员围观，现场已经破坏的不成样子。 萧逸辰皱着眉，抬头向楼上看了看，一共10层的小高层，只有10层装上了门窗，其他楼层基本是刚刚预制完成纯毛坯的状态。 而10楼的门窗下雨天却是大开着。萧逸辰又观察了周围的环境，靠近东侧的几栋楼已基本完工，外立面都做了深沉的灰白色，路面也基本筑起来了，看来东侧那几栋楼马上就能达到交房标准了。 小区多数房子还没有建好，硬件配套就更加滞后了，当然，监控设施更不可能有。 陆子月已经蹲在死者身前做着尸检，萧逸辰走过去。 死者一身装修工的打扮，衣服上还沾有绿色的油漆，边角处还有白色的腻子，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上面挂满了白灰，不过，人看上去很年轻。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陆子月淡淡说道：“死者，男性，年龄在25-28岁之间，口鼻部出血，伴随颅脑损伤，颅内出血。在高坠过程中由于身体内部器官跟骨骼的撞击，还可能产生内脏破裂，出血等严重后果，但是这种损伤往往具有隐蔽性，不易被发现但也是高坠死亡的重要原因之一。 “死者身上有拉扯伤，死亡之前应该与人发生过争执，以致扭打在一起，你看这几处，应该都是双方拉扯过程中产生的伤痕。”陆子月指着死者左脸颊下半部分以及靠近脖颈的地方说道。 “不过，死者手腕处的这块手表戴在死者身上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怎么说？” “从死者的着装来看，死者应该是工地上的小工，但是你看这块表，这块表是xo品牌，虽然不是价值上百万，上千万，少说也得二三十万，他一个工地上的打工仔，怎么会戴这么名贵的表？” 萧逸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运动手表，当时买的时候八百多，这也是他咬咬牙跺跺脚，犹豫了好久才买上的。 一个能戴得起几十万名表的人，至于在工地上受这个累。 “萧队，这位就是报案人罗先生，这位是售楼处的芝兰，事发时芝兰正带着罗先生前往样板间，走到这里的时候亲眼目睹死者从楼上掉下来。”李明宇带着两人来到萧逸辰面前。 萧逸辰点头，说道：“说说当时什么情况？” 罗先生说道：“警察同志，当时我跟这位小姐走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的声音，我二人回头就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口鼻部开始出血，慢慢的也从脑袋底下也渗出血来，刚开始那人还动了几下，没坚持多长时间就不再动弹了。” “事情发生之后，附近有没有可疑人物出现？” 罗先生摇头道：“没有，当时天还下着细雨，工地都停工了，没有看到人。后来是这位小姐汇报了公司领导，陆续公司里的人就在这里聚集了，再后来120跟你们就到了。” 萧逸辰看一眼一直杵在一边低着头的芝兰，问道：“你是售楼小姐？” 芝兰局促地点头，她被这种场景吓得还没有缓过神来。 “看死者的着装应该是你们楼盘的工人，你没有印象？”萧逸辰问道。 芝兰再次看一眼正在被警察抬上担架的死者，她摇头道：“这里的工人太多，再说工作期间大家都是戴安全帽的，我没大有印象。” “他是富海。”人群中有人喊道。 萧逸辰朝警戒线外的人群望去，刚刚喊话的也是一副农民工装扮的中年人，萧逸辰朝他摆摆手，负责警戒的警察把那个喊话的人带到萧逸辰面前。 “你怎么称呼？” “警察同志，我叫杜波。” “你认识死者？” 杜波点头，“他是负责装修的许富海，这工地上的样板间都是他装修的。” “你们很熟吗？” 杜波摇头道：“不算熟，有时候有接触。” “今天你见过他吗？” “我们是建设楼房的，只要工程没竣工，我们是常年累月住在工地上的，只有恶劣天气不能上工的条件下我们才会休息。许富海是装修工，室内作业，只要有活，不扰民，任何时候都可以动工。我今天没见过他，不过这样的天气对他来讲不碍事，该忙还得忙，他应该是在10楼对样板间跟开发商进行对接。那天碰上他，他提过一嘴，说是准备收尾了。” “你还了解他什么情况？比如，许富海有没有跟谁结怨，或是跟谁起过冲突？” 杜波委婉说道：“许富海这个人，就是爱吹牛，其实到底是不是吹牛，我也搞不明白，反正爱说大话，说什么他有挣钱的门道，来钱快，还说什么像我们这种农民工也就是一辈子的泥瓦匠。我们这种干活的大多都是外地人，即使有人看不惯他说话，也没人跟他叫那个劲，日子都是自己过自己的，他的话大家也就是听听，没人在意。我了解的就这么多，你如果想知道许富海的更多事情可以联系他的装修公司，开发商那里应该有联系方式。” 萧逸辰给杜波留了联系方式，叮嘱他，如果再有线索可以提供给他。 萧逸辰一行人直接来到10层的样板间。 入户门大开着，大家在门口带好脚套，带好装备进了房间。 最早走进主卧的李明宇惊呼一声：“萧队” 萧逸辰疾步走过去，样板间主卧的大床上赫然躺着一具赤裸女尸。 第222章 售楼处惊魂（3） 女尸仰面躺在大床上，浑身赤裸，脖子上的勒痕清晰可见，那双漂亮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萧逸辰捡起地上藏蓝色的套装，还有领结，跟刚刚那个叫芝兰的女孩着装一样，难道是售楼处的人。 萧逸辰赶忙招呼李明宇去带芝兰。 此时，陆子月在死者身前做着尸检，萧逸辰在房间内四处转了转，房间内的软卧陈设应该是刚刚置办上，装饰性的摆件堆在一起还没有分门类别归置在它们该待的地方。 其他房间倒是中规中矩，只有客厅一片狼藉，很明显这里出现过打斗的痕迹，沙发，茶几已经挪了位，墙上其中一幅装饰画从墙上掉下来，摔在地上，玻璃碴子碎了一地。 地上有很多泥点子，布满客厅的边边角角，萧逸辰注意到，这些泥点子只有客厅有，还有通向主卧的走廊上有。萧逸辰想到，外边下了雨，这应该是某个人鞋底沾了泥进了房间，踩在地面上留下的，而这个人只在客厅还有走廊上有过停留。 楼下的死者许富海脚上的鞋是干净的，床上的女死者应该是穿着雨鞋，在门口换了拖鞋进到房间的，这说明现场有第三人存在。 客厅的窗户大开着，死者应该就是从这扇打开的窗户坠楼的。 刘士亮正在窗框上采集痕迹，萧逸辰走近，问道：“刘科长，有什么发现吗？” 刘士亮指指从窗框上采集到的指纹说道：“这两边的窗框上采集到多枚指纹，从指纹的分布形态来看，死者应该是在即将坠楼时，曾试图用手牢牢的抓住窗框，无奈，他势单力薄不敌凶手，还是被凶手推了下去。” 萧逸辰点头，“还有其他发现吗？” 刘士亮得意一笑，说道：“我们还是很幸运的，这套房子应该是刚刚保洁过，所以房间内只采集到四个人的脚印，其中两个脚印就是来自门口的拖鞋印，其中一双就来自女死者脚上穿的，另一双是一双45码的男士拖鞋，对应的鞋码应该是44码，第三双应该属于楼下男死者的鞋印，因为只有他穿着一双运动鞋，至于第四组出现的脚印嘛，我想应该是这个脚底沾泥的人，因为他的脚底纹路是平的，也就是说，他脚底的纹路已经被泥水填平了。” 萧逸辰双臂抱胸，淡淡问道：“那这第四组脚印，这个人的鞋码是多少？” “45码。” “刘科长，能不能从鞋码上分析出这人的身高体重？” 刘士亮抿了抿嘴，说道：“45码的鞋，一般男士身高已经在180以上了，至于体重嘛，可以从脚印的深度估算出一个人的体重，不过，这个结果只能等回办公室通过实验才有结论。” 萧逸辰点头。 此时，李明宇带着那个叫芝兰的售楼小姐走了进来。 萧逸辰朝里扬了扬头，李明宇会意，带着芝兰进了主卧。陆子月已经完成了对女死者的初步尸检，女死者被陆子月盖上白布，只露出一张脸。 芝兰看见白布下的那张脸，她的身体忍不住震颤了几下，虽然她并不喜欢夏安安，但是，当夏安安变成一具尸体躺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感动无比的恐惧与悲伤，她明明上午还在，这会儿怎么就阴阳两隔了呢？ “死者是你们售楼处的售楼小姐吗？”萧逸辰问道。 芝兰的眼睛里闪着泪花，也许是吓的，她点头道：“是，她是夏安安，是我们这里的销冠。” “你今天上午见过她吗？” “见过，她是上午接了个电话来的样板间的。” “接了个电话？什么电话？”萧逸辰追问道。 芝兰泪眼朦胧，接下来的话，好像她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只是无辜地盯着萧逸辰。 萧逸辰看出来了，他目光一凛，说道：“这里发生了刑事案件，任何包庇他人的行为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你不必害怕，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芝兰鼓起勇气，说道：“她接电话的时候，我听见她喊了声高总。” “高总，高总又是谁？” “高总就是我们高城建设的总经理高城。” 萧逸辰点头，想到赤身裸体的夏安安，坠楼的许富海，难道房间内出现的第三个人是高城？ “你有没有从电话里听出高城让夏安安到样板间干什么？”萧逸辰追问道。 “因为我们的16号楼正在预热阶段，马上面临开盘，我想高总让夏安安到样板间的目的应该是想听听夏安安对样板间的看法，毕竟她是我们这里的销冠，高总很在意她的看法。” “高总很在意她的看法？”萧逸辰重复道。 芝兰点头。 萧逸辰心想：案子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售楼处的样板间工程需要争得一个售楼小姐的意见吗？即使售楼小姐的意见很重要，那是不是争取所有售楼小姐的意见，而不是夏安安一个人。 此时，赵非凡伏在刘亦然的耳根小声说了句：“有一腿。” 其实，萧逸辰很自然的也想到两人的关系，这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你怎么看夏安安这个人？”萧逸辰继续问道。 芝兰撇撇嘴，“她工作能力很强，但是人也霸道。” “她的感情生活怎么样？” “她从来不在我们面前提她的个人情况，她压根就看不上我们几个人，所以也懒得跟我们说她自己的事情。” “你们不是一起上班吗？她为什么看不上你们几个人，你们之间有矛盾吗？” 芝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夏安安月月都是我们售楼处的销冠，我们几个人绑在一起，有时候还不如她一个人卖的多，这里的哪个领导不是高看她一眼，所以人家压根也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至于矛盾，也不算，充其量有时候就是斗斗嘴。” “那可真够厉害的，一个人的销售额能赶上你们一群人的销售额，厉害，厉害，确实厉害！” “你们就不研究研究，这个夏安安卖房子有什么诀窍吗？你们也取取经。”萧逸辰有意无意地打趣道。 芝兰摇头，我们也想学，可就是看不出什么门道。 第223章 售楼处惊魂（4） 从芝兰口中，萧逸辰获悉了以下几点信息：一，死者夏安安是售楼处的销冠，并且是很厉害的那种。二，高城建设的高成城对夏安安格外偏爱，这一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两人的关系并不单纯。三，夏安安虽然是销冠，但是人缘并不好，给人一种恃宠而骄的霸道。 夏安安的尸体被抬上担架，运往警局，等待下一步的尸检。 陆子月摘下口罩，走近萧逸辰，说道：“死者的死因是窒息，勒死她的正是她腰间的这根装饰性的腰带。死者死前有过性生活，在她体内提取到男性的精液。不过，死者并非被强奸，而是自愿与人发生关系。如果是强奸的话，死者会反抗，而凶手就越暴力，这样势必会造成死者下体撕裂，红肿甚至是出血的情况，这些在死者身上都没有出现。在死者的指甲盖里还发现了一些皮肤组织，应该是凶手勒住死者脖子的时候，死者挣扎划到了凶手的某些部位。另外，在床上还发现了不属于死者的毛发。现场看似留下的信息是不少，靠这些不知道能不能锁定凶手？” “这么说杀死夏安安的，与跟她发生性关系的人不是同一个人？”萧逸辰问道。 陆子月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道，“也不尽然，也有可能两人发生性关系在前，之后因为某种原因恼羞成怒也不一定。” 萧逸辰点头。 陆子月因为赶回警局尸检，所以她先一步离开案发现场。 “萧队，按照刚刚芝兰的说法，夏安安是9：00离开售楼处的。11:00的时候，她陪同客户准备前往样板间，结果在楼下发现了第一位死者许富海，之后我们在楼上发现了第二位死者夏安安。 “根据痕检科提供的脚印数据，上午这短短的两个小时之内，曾经有四个人进到这个房间，其中两名已经遇害，另外两个，一个是在门口换鞋，穿着拖鞋进入的，而另一个是直接穿着泥鞋进入样板间的，这是不是就说明穿着泥鞋进入样板间的这个人是突然闯进房间行凶的？”赵非凡说着自己对案件的看法。 萧逸辰沉吟片刻，分析道：“这几人进入样板间应该是分先后顺序的。首先，夏安安是接到电话，来到样板间的，然后，我们又从杜波嘴里得知，许富海是负责小区样板间的设计装修的，他提到过，样板间的装修进入尾声，面临交工。所以，许富海出现在样板间是合情合理的，他极有可能就是来做工程交接的。芝兰告诉我们，夏安安是接到高总的电话来到样板间的，那么第三个出现在样本间里的人有没有可能就是高城，而高城极有可能就是那个穿着拖鞋进到样板间的第三人，这一点不难确认，一会儿我们可以找高城聊聊，确认一下这件事情。 “以上三个人有可能是同时出现在样板间的，至于为什么夏安安跟许富海身亡，高城不知所踪，那就需要我们揭开此案的面纱了。” “萧队，有没有可能是高城跟夏安安发生了关系，而让装修工许富海发现，许富海想趁机勒索，双方没有谈拢，最终导致命案发生，因为芝兰也说过，高城对夏安安格外偏爱。”刘亦然说道。 萧逸辰沉眸说道：“一个高层青睐于一个表现出色的员工，这无可厚非，这就像在学校里老师喜欢成绩好的学生是一个道理，至于这两人有没有越轨的行为，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如果是发生了你刚刚说的情况，那么高城有理由杀死许富海，那他为什么还要杀死夏安安呢？暂且先不说这两人存在不存在不正当关系，仅这个销冠的名头，高城舍得杀她吗？ “想知道究竟是不是高城跟夏安安发生了关系也不难，子月在夏安安的下体提取到男人的精液，等化验结果出来，到底是不是高城就一目了然了。” “大家别忽略了现场出现的第四个人。”萧逸辰提醒道。 “萧队，第四个人是穿着泥鞋进入样板间的，我觉得他不是凶手，最起码他不是杀死夏安安的凶手。”李明宇说道。 “说说你的看法。” “夏安安是在主卧被凶手勒死的，但是这个穿着泥鞋的人脚步最多停留在主卧的门口，他没有进主卧，所以夏安安肯定不是第四个人杀害的。”李明宇分析道。 “有道理。”萧逸辰说道：“从现场的痕迹看，第四个人显然在客厅的停留时间比较长，留在客厅的泥点子相对较多，这也极有可能说明，第四个人与许富海的死有直接关系。” “萧队，还有一点，许富海死亡的时候，他脚上的鞋是干净的，并且他也没有换拖鞋，而夏安安跟第三个人都换过拖鞋，不知名的第四人却直接穿着泥鞋，这怎么解释？”赵非凡问道。 萧逸辰呵呵笑了两声，说道：“等你买房子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客户才是他们的上帝，你见谁家的上帝进门还被要求换拖鞋的。样板间门口的拖鞋是因为下雨天的缘故，这仅是权宜之计，既照顾了客户的感受，也为了样板间的整洁，毕竟下雨天穿着一双泥鞋进这么干净的房子，客户也不好意思下脚！正常情况下，到售楼处看房子哪有换鞋一说，顶多穿双鞋套了不得了，一般是没有要求的。 “我们现在所在的丽江明珠就没有要求，要不然许富海最起码脚上会套双鞋套，他的鞋子之所以是干净的，那是因为他到样板间的时候，外边根本就没有下雨，他或许是第一个到达样板间的，这不难解释，他本来就在这里干活，他的出现合情合理。” 大家一致点头。 “好了，从现在开始，咱们还是围绕死者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亦然，非凡，你二人到许富海的装饰公司了解一下情况，明宇，一会儿咱们去会会高城建设的高总。另外，房间内没有发现两位死者的手机，如果是凶手顺走了两人的手机，不可能是因为财，而极有可能这两人的手机里，有凶手想要的东西。” 第224章 售楼处惊魂（5） 萧逸辰电话通知了伊宁，让她会同紫嫣查询许富海，夏安安，还有高城三人通讯设备中的人物关系。 大家按照萧逸辰的吩咐，迅速行动起来。 就在样板间的门即将关上的时候，萧逸辰注意到，样板间入户门上安装的是密码锁，这时候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许富海，夏安安，高城他们三人知道入户门的密码并不奇怪。但是，第四个人是怎么进到房间里的，尤其是样板间还没有正式启用，难道第四个人也是售楼处的人，或者他根本就是高城建设的内部人员？ 想到这里，萧逸辰觉得有必要到售楼处走一趟。 可能是下了点雨的原因，也可能是小区里出了命案的原因，今日的售楼处冷冷清清，一个售楼小姐坐在门口值班，其他人坐在台的位置，她们个个表情凝重。 听到门童喊了声，“欢迎光临！”坐在门口值班的售楼小姐，就像是电视上的演员一样，接着换上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你们好，看房子？”售楼小姐问道。 还没等萧逸辰回答，眼尖的芝兰就看见二人，她赶忙走过去，给刚刚的同事解释道：“玉儿，他们是警察。” 女孩名叫陶玉儿，就是销售额次次垫底的那个女孩。 萧逸辰朝芝兰笑笑，说道：“你好，这么快又见面了，我们想跟你的这位同事单独聊聊。” 芝兰略显尴尬，把二人请到会客区。 萧逸辰想从不同的人口中侧面了解一下关于夏安安的更多情况。 三人在会客区落了坐，芝兰给三人上了茶水，礼貌退去。 陶玉儿有些紧张，两只手不断地拽着衣角揉搓着。 萧逸辰安慰道：“你不必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询问，把你知道的说给我们就行，我问你答，我们开始？” 陶玉儿点头。 “第一个问题，样板间的密码一般都有谁知道？” 陶玉儿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说道：“我们几个都知道。” “你是指你们卖房子的这几个人？” 陶玉儿点头，见萧逸辰迟疑，她接着补充道：“还有一种情况，比如经理过去的话就会直接打电话索要密码，因为是样板间，不是家里，所以密码的话只要是公司里的人有需要，我们一般都会告诉他。” “16号楼的样板间目前应该说还没有正式启用，有人向你们要过密码？” “我这里反正是没有，我帮你问问她们。”陶玉儿起身，绕过会客区的隔断，向几人问话，得到的答案也是否定的，陶玉儿转身，在原来的位置坐下。 萧逸辰暗忖：夏安安，高城，包括许富海知道样板间的密码并不奇怪，那出现在现场的第四个人是怎么知道密码潜入到样板间的？难道是夏安安泄露的密码？ 想到这里，萧逸辰继续问道：“16号楼的样板间你们带客户去看过吗？” 陶玉儿摇头道：“从来没有，今天上午，我们是无意中听到夏安安接到高总的电话，让她去样板间的，因为这几天一直吆喝着样板间马上交工，所以我们猜想，夏安安应该是去样板间验收，以往样板间的验收夏安安都有参与。今天上午，芝兰带的那个客户就是样板间的第一位客人，可惜什么也没看上，就出了那样的事。” “你对夏安安怎么看？” “她？”陶玉儿顿了一下，似是难以启齿的样子。 “我们已经听过芝兰对她的看法了，所以我们再想听听你对她的看法，这样有利于我们全面了解夏安安的社会关系，对我们侦破案件有帮助。”萧逸辰解释道。 陶玉儿看上去没有芝兰的胆识，她嗫嚅道：“我可能跟芝兰的看法一致。夏安安骄傲又霸道，仗着自己的业绩好，公司领导高看她一眼，目中无人，谁都不放在眼里。” 萧逸辰轻笑，“我听芝兰说，夏安安的业绩有时候你们几个人加在一起都比不过她，是这样吗？” 陶玉儿点头道：“可不是嘛！我有时候就感觉很邪乎，你说我们几个人论长相论身段，能差到哪儿去，可不知为什么就连给夏安安提鞋都不赶趟，夏安安就跟大神附体了一般，但凡她经手的客户，没有落单的，全都签约，其实我们大家都挺纳闷的。我们私下也研究过，也没研究出个一二三来。不过” 陶玉儿这会儿不似刚刚的拘谨了，话匣子一开，直接刹不住车。 “不过什么？” 陶玉儿通过隔断的窗格偷偷朝台看了一眼，俯下身子轻声说道：“苏畅说，夏安安有可能是陪客户上床了。” 苏畅就是那个画着浓妆的女孩。 萧逸辰的脸色稍微变了变，陶玉儿把右手食指放在唇瓣中间，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说道：“这件事情可没有证据，都是苏畅瞎猜的，警察同志千万保密，这要是说出去，没凭据的事情，传着传着是会出事的。” 萧逸辰笑了两声，说道：“我们是警察，我们有我们的办案原则，是是非非，真真假假都是靠证据说话的。” 陶玉儿再次嘱咐道：“也不能说是我说的，要不然苏畅可饶不了我。” 李明宇没憋住笑喷了。 萧逸辰点头。 结束了对售楼处的走访，两人回到车上，准备去见一见高城。 高城建设的办公楼在市中心，开车最少也得半个小时的车程。 萧逸辰一边启动汽车，一边问道：“明宇，你怎么看？” 李明宇在座椅上正了正身子，说道：“萧队，你说这个夏安安真有她们说得这么邪乎？” “邪乎不邪乎不知道，不过她的成绩肯定是真的，这一点总没错！” “萧队，一个人的能力再强，我总觉得也强不过团队，夏安安真的有这么厉害，那她岂不是一代销售天才，就跟卖汽车的乔吉拉德一样。” “如果这个夏安安真有乔吉拉德的本事，那应该算是一桩幸事了。” 李明宇侧脸看向萧逸辰，“萧队，难道你相信刚刚陶玉儿说的，她因为陪客户上床才有了现在的成绩？” 萧逸辰抿了抿嘴，咂舌道：“别人的话我们只做参考，至于是不是的问题，如果确跟案件有关系，那就需要我们去证实了。其实很多时候越觉得不可能，越匪夷所思，案件往往就会朝着你认为不可能的方向发展。所以，我们当警察的看待问题要客观，不会因为某个人的三言两语而左右我们的想法，我们相信的是证据 。” 李明宇频频点头。 随着一声车子的轰鸣，两人消失在京州喧嚣的车流中。 第225章 售楼处惊魂（6） 车子很快在高城建设的办公楼停靠。 萧逸辰跟李明宇在前台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了高城所在的22层。 电梯门刚一打开就听到一声清脆的杯子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一个中年男人怒不可遏的怒吼，“废物，一群废物……” 高城满脸通红正对着几个人大发雷霆，而被训斥的几人低着头，默不作声。为了碎银几两，什么样的屈辱都能咽得下，成年人的世界哪有容易二字。 萧逸辰驻足。 能让高城这么上火的事情，应该是丽江明珠刚刚发生的命案！这对开发商来讲，无异于天塌了，本来是红红火火的一个楼盘，接下来可能面临滞销的窘境，中国人是很讲究风水的，这往往象征着不吉的预兆。 高城用余光似是瞥见了来人，他用简短粗鲁的语言喝退了几人。 他并没有着急跟萧逸辰，李明宇打招呼，而是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他转身伏在走廊的窗台上，从22层看向丽江明珠的方向…… 高城大口吐出烟雾，似乎这一大团烟雾才能带走他的忧愁，即使不能带走忧愁也能暂时让他的怒气削减几分。 萧逸辰移动脚步，向高城走去。 高城在听到脚步停止的声音时，掐灭了烟蒂，回头。 “你们是警察？办公室聊！”一支烟的效果果然是神奇的，高城的态度此时算是平和了，他朝办公室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萧逸辰点头，跟着高城进了办公室。 高城请萧逸辰跟李明宇在会客区落了座，还亲自给二人倒了水。 “你们想了解丽江明珠的事情？”高城率先问道。 “是的，高总，我们刚从那边的现场回来。有几个问题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下。”萧逸辰回应。 高城长叹一口气，眉头紧皱，沮丧说道：“这段时间诸事不顺！td，那块地明明是块风水宝地，再拿地之前我还特意找大师看过，现在却出了这么要命的事儿，这不是要我的命嘛！刚开的那几栋楼开盘即售罄，我还准备大干一场，这下倒好，整个楼盘指定得黄，这个事儿搞不好会闹得我高城建设关门歇业。” 说完，高城的后背倚向沙发的靠背，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企业家讲求的是利润，没有利润的企业可不就是撑不下去嘛，就连萧逸辰也觉得这次事件对高城建设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高总今天去过丽江明珠的样板间？”萧逸辰开门见山道。 高城点头，“去了，去看了看样板间，本来想看看还有没有改进的地方。不巧，中间接了一个电话，就赶回公司了。” “高总是几点到的样板间？你到样板间的时候，装修工许富海跟夏安安都在吗？” “我到样板间的时候差不多9：00，我到了之后，给夏安安打的电话，让她也过去看一眼，她在销售上的确有一套，我想听听她的意见。而那个装修工一早就已经在了。” 萧逸辰点头，“你在样板间停留了多长时间？” 高城的眼神向上瞟了瞟，“差不多15分钟！我觉得样板间符合我们当初对设计的要求，夏安安也觉得样板间无论从装饰装修，还是软件设施的配置上都比较不错，我们想就此开放样板间，16号楼开盘也就提上日程了。” “高总是中途接了电话离开的，当时你离开的时候，装修工许富海跟夏安安还都在样板间？” “在，都在，夏安安还说要归置归置里面的装饰摆件的。”高城坚定地回复道。 萧逸辰抿了抿嘴唇，心想，如果按照高城的证词，他就是样板间出现的第三个人，那也就是说，在高城离开之后，还有第四个人进到样板间。 许富海是11：00坠楼的，从高城离开到许富海坠楼，在长达接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样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夏安安在死亡之前有过性生活，陆子月证实夏安安并不是遭遇侵犯，而是自愿与人发生关系，难道跟她发生关系的人是装修工许富海？ 但是从夏安安的同事口中得知，夏安安骄傲霸道，她能看得上装修工许富海？ 还有一个问题，第四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又是怎么进到样板间的？难道是样板间的门跟高城到的时候一样，是开着的？ 想到这里，萧逸辰问道：“高总，你在离开样板间的时候，样板间的门是开着还是关着？” 高城扶额，脸上现出一片忧郁，“好像，好像关上了！我没太在意！因为着急走，我没关注到这一点。” “高总在进样板间之前，换了拖鞋？” “是，工程进行到一半，路面还没有摊铺，脚上全是泥，所以我就在门口换了拖鞋。” “高总，你们在样板间沟通交流的时候，你觉得装修工许富海跟夏安安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高城眸色微抬，用手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很自然，你别忘了，夏安安是销售，销售的本能就是见人自然熟。再说了，我们楼盘各个户型的样板间装修都是他们装修公司承接的，我们合作过几次，夏安安对他们熟悉，这并不奇怪。” “每次样板间的验收，高总都是亲临现场吗？” 萧逸辰的这句话让高城身上某些地方不舒服了，他的神色明显怔了怔，眼神慌乱地不敢与萧逸辰对视，他似笑非笑地尴尬道：“下边的人我不放心。” 萧逸辰瞟了他一眼，没再继续追问。 “最后一个问题，高总在离开的时候，在路上有没有遇见可疑的人？” “我离开的那一阵，雨正大，哪有功夫看有没有人，就是有人也看不清。再说了，下雨天没人出现在那里，踩一脚泥，谁没事儿到那溜达去？”高城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们已经证实，在样板间曾经出现过第四个人。如果样板间没有第四个人存在，怎么证实装修工许富海跟夏安安的死？那高总岂不成了案件的重要嫌疑人？” 闻言，高城一脸严肃道：“这种玩笑话可不能开，我走的时候，那两人还都好好的。” 萧逸辰笑笑，“那就请高总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采集一下你的样本，自证你的清白。” 第226章 售楼处惊魂（7） 拿到高城的样本，两人离开了高城建设的办公楼。 已经十月底了，白天明显短了很多，加上今天的天气一直阴沉沉的，黑夜仿佛来得更早了一些。 萧逸辰跟李明宇钻进车里，你别说，这个季节的风一吹，再夹杂着空气中的水汽，天气冷不防让人周身感觉凉飕飕的。 萧逸辰搓了搓手，发动了汽车。 “怎么样？路边摊凑活一口，还是办公室吃泡面？”萧逸辰问道。 李明宇在副驾驶上伸了个懒腰，说道：“这一忙活起来，都感觉不到饿，我随便，都行。” “要不然，路边摊吃一碗牛肉面，怎么样？” “成交!” 不大一会儿，萧逸辰的车子在一个门头上标榜着正宗兰州牛肉拉面的店面停了下来。 萧逸辰跟李明宇下了车，店里的客人不算多。 “老板，两碗牛肉拉面。”萧逸辰朝里屋喊道。 “好嘞！”老板拖着长音回应。 两人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坐下就听到旁边两个吃面的中年男人好像正在说着丽江明珠的事情。 从两人的着装上看，两人的穿着并不讲究，看着像是工地上的人。 “嗐！老话讲得错不了，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你看这祸就这么不早不晚地来了。” “人呢，就应该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该端那碗饭，老天爷是分配好了的，你非得这山看着那山高，永远也没个知足，早晚得出事。” “可不是嘛！本事再大，无福消受，一切都白搭。” “你说，富海他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才让人家杀害的？” …… 萧逸辰竖着耳朵听到其中一个人提到了富海的名字，看来，这两人谈论的正是丽江明珠的命案无疑了。 “我就说，这人暴富不是什么好事儿，这里面的钱肯定不干净，吃进去的早晚得让你吐出来的。” “你看原来他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哪里有这些派头，还不是钱闹得，钱这东西好是好，可是多了也会无故生出事端来。” 从这两人一来二去的聊天中，萧逸辰听出来，这两人应该跟许富海共事过，他们知道一些许富海的事情。 “面来喽！”一个服务生模样的人，端着托盘，拖着长长的西北口音喊道。 萧逸辰接过面，放在桌子上，先闻了闻，又看了一眼李明宇，说道：“闻着不错，来尝尝！辣椒油要不要来一点？” “萧队，我自己来。” 面还没出溜两口，旁边坐着的那两人就准备起身离开，萧逸辰顾不上先吃面，起身迎上去。 “二位，不好意思，我是警察。”萧逸辰一边掏出证件，一边说道。 两人听到警察两个字，先是愣了愣，而后，其中一人问道：“你找我们什么事？” “我刚刚听到你们在说丽江明珠今天发生的命案，你们认识许富海？” 两人相互看了看，刚刚说话的那个男人，继续说道：“认识，我们原来在一起做过工。”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谈话的，你们刚才提到许富海应该是赚了不少钱？” 男人点头，“对，这是他告诉我们的。” “那许富海有没有告诉你们，他是怎么赚到钱的？” 男人笑笑，“赚钱的事儿，人家怎么会告诉我们。” “那你们最后一次见到许富海是什么时候？” “半个月前！我俩是瓦工，就是铺瓷砖的，丽江明珠样板间的地面砖就是我俩铺的。许富海是油漆工，墙面都是他处理的。” “哦！我明白了，就是说在这个装修行业，你们相互之间是连通的，你们俩会铺砖，许富海有活干的话可以找你俩去帮忙，然后，你们俩有活干的时候，也可以找许富海去刮腻子，是这个意思吗？” 男人点头，“以前是这样，不过，现在许富海可不干了。” “不干是什么意思，你是说许富海的油漆工不干了吗？丽江明珠的样板间不是他装的吗？” “那是没错，他也就只接丽江明珠的样板间，其他活他也不接了。” 萧逸辰呵呵笑了两声，“一个样板间就能够他吃喝，什么也不干了吗？” “话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人家还就是什么也不干，就赚得盆满钵满。这几年他也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买了房换了车，还戴上了名表，就是这么邪骨。” “这么说，你们算是比较熟悉？” “怎么说呢，说不熟，我们彼此认识，见面还能说上话，说很熟，我们还真不了解他。” 萧逸辰不禁内心暗忖，难道给丽江明珠装个样板间就这么挣钱，还是根本就是许富海还有别的赚钱门路？那为什么工友们给他介绍的油漆工的活，他不再接，为什么偏偏丽江明珠的样板间干得这么起劲？这里面究竟有多少油水? “许富海一般跟什么人接触的比较多？”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我们都是粗人，一般都在工地上，就是富海需要我们铺砖的时候，我们才能见到他，一般我们也见不着他的面。” 萧逸辰向两人道了谢，转身进了屋，仅三两口的功夫就把那碗沱得不成样子的面扒拉到嘴里，起身还不忘又端起碗来喝了口面汤。 “走，明宇，回警局。” “萧队，这个许富海可是越来越让我们想不通了，难不成他是隐藏的富二代？” 萧逸辰扣紧安全带嘿嘿笑了两声，“你以为他跟你一样隐藏身份，体验生活呢？” “萧队，我可不是为了体验生活，警察可是我从小的梦想，我这可是真爱，这是我一辈子为之奋斗的梦想。” 萧逸辰抿嘴轻笑，侧脸看一眼李明宇，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这个许富海看来并不简单，我们得回去查一下他的银行流水，就像刚刚那两个人说的，来路不明的钱早晚会以另外一种形式还回去的。还有夏安安，她是怎么创造销售奇迹的，我并不是质疑她的能力，但是在我看来，一个好的销售应该是左右逢源的，而通过走访售楼处，大家对夏安安的评价并不好，这让我有些怀疑。” 第227章 售楼处惊魂（8） 刑侦一队的工作区灯火通明，萧逸辰跟李明宇走进工作区的时候，赵非凡正捧着碗吃着方便面，办公区充斥着一股方便面调味料的香味。 “萧队” “萧队” 大家纷纷打着招呼。 萧逸辰转身伏在李明宇的耳旁小声说道：“等大家吃完饭，休息十分钟，通知大家会议室讨论案情。” 李明宇点头。 萧逸辰回办公室喝了一大杯水，然后一头扎进会议室。 一天的走访，他需要通过一张图反映出这些人物之间的关系。 本案的受害人许富海，夏安安。通过走访，许富海身上似乎隐藏着一个很大的赚钱的秘密，这个秘密暂时还尚未可知，而他的死极有可能跟他身上的秘密有关。最近几年他换了车，买了房，还戴上了名表，但是却依旧承接丽江明珠样板间装修这样的累活，为什么？而工友给他介绍油漆工的活，他却不再参与了，为什么他这么热衷丽江明珠的项目，难道高城给他开出的价格格外诱人？恐怕也不尽然。 从高城口中得知，丽江明珠几个样板间的装饰装修都是由许富海承接的，但是从高城对许富海的印象来看，他对许富海并没有多少了解，充其量就是合作关系。恐怕以高城现在的社会地位还不会主动跟一个油漆工攀什么关系。 还有夏安安，如果高城没有撒谎，他仅仅在样板间停留了十五分钟的时间，那高城离开之后，样板间就只剩夏安安跟许富海，难道是他们两个发生了关系？这一点让萧逸辰始终想不明白，夏安安一个骄傲的眼睛长在头顶的女人，她会跟许富海发生关系？萧逸辰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除非他们本身就有感情，或者早就认识。萧逸辰在这两人的关系上，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先抛开进入现场的第四个人，许富海，夏安安，还有高城，萧逸辰觉得如果非得说这三人之间存在男女关系的话，他宁愿相信夏安安跟高城，也不会相信夏安安跟许富海。首先，高城是成功人士，是商界精英，更得女孩子青睐。更何况，他还是夏安安的最高领导人。而反观高城今天对夏安安模棱两可的态度，萧逸辰更加肯定他与夏安安之间绝不单纯。 一个日理万机的公司最高领导人，会亲自负责一个楼盘一个户型的样板间吗？除非他很闲，这种小事，根本用不着他来对接，而是直接找分管经理负责。一个公司的领头羊不会把权力下放，事事亲力亲为，那他还不得累死。显然，高城不是这样的人，他就是在样板间这件事情上格外尽心了，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在样板间他可以正大光明的见到夏安安。 随着由远及近的高跟鞋落地的哒哒声，萧逸辰不自觉地透过玻璃看向窗外，没错，这个声音大差不差是陆子月的声音。 陆子月推开会议室的门，把手里那摞厚厚的检验报告放在会议桌上，她的目光看向萧逸辰白板上的那一连串的人物关系。 “收获不小哇！”陆子月说道。 “只是推测，就差你的报告来证实这些推测能不能变成现实了。” 陆子月走到白板前，从萧逸辰手里拿过记号笔，在许富海跟夏安安的人物关系上画了箭头，把刚刚萧逸辰写在两人名字前的问号抹去，说道：“这两个人不是恋人就是旧相识。” “你是说与夏安安发生关系的人是许富海？” 陆子月点头。 萧逸辰怀疑过这两个人，但是当两个人的关系被证实了的时候，他还是被震惊到了。 此时，刘亦然他们陆续在会议室落了座。 萧逸辰见人都到齐了，示意陆子月说说尸检的结果。 陆子月把现场夏安安的照片放到大屏幕上，不紧不慢地说道：“死者夏安安，25岁，死因是被腰间的装饰带勒住脖子窒息死亡，死者体表无外伤，解剖结果未见任何异常。体内采集精液的样本证实与她发生关系的人正是本案中坠楼死亡的许富海。” 闻言，会议室内唏嘘一片，任谁也不会想到跟夏安安发生关系的会是许富海，也许大家心里的想法跟萧逸辰一样，都倾向于高城！ “还有，现场夏安安指甲盖里残存的皮肤组织被证实来自许富海，并且在勒死夏安安的装饰带上采集到的汗液被证实也是来自许富海，这就说明杀死夏安安的人是许富海。” “我去，我怎么不明白人类的行为逻辑了呢？刚刚发生关系的两个人，翻脸就把对方杀了，因为什么呢？瞬间反目？陆法医，我再确认一遍，这两人发生关系都是自愿的？”赵非凡说道。 “从现场的痕迹看，夏安安的衣服没有被撕裂的痕迹，现场没有发生过暴力行为，这说明夏安安是在完全顺从的情况下，双方发生了关系。 “那就搞不懂了，画面感明明那么和谐，许富海反手就把夏安安勒死，这属于什么？激情杀人？”刘亦然不解道。 “萧队，如果现场没有第四个人的脚印，我猜想许富海应该是畏罪自杀，此案完结了。现场为什么突然冒出了第四个人？我感觉有点乱了。”赵非凡说道。 萧逸辰深思道：“夏安安被证实是许富海杀死的，那么就是说许富海杀死夏安安之后，四个人进入样板间与许富海发生纠缠，最后许富海不敌凶手，被凶手逼到窗口坠楼身亡。” “萧队，是不是第四个人看到了许富海杀死夏安安的经过，他本来想跑，无奈，许富海担心事情败露，一时激动与第四个人发生纠缠，最后坠楼。”李明宇分析道。 “对，萧队，明宇的这个说法行得通，这就是为什么现场的泥脚印会停留在主卧的走廊，而没有在卧室出现，第四个人一定是看到了许富海的杀人经过，而许富海也发现了这个人，这才有了后来坠楼这件事情的发生。”赵非凡说道。 萧逸辰赞成道：“有道理。但是，现在的关键是，第四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样板间，他去样板间干什么？样板间还没有对外开放，事情发生的时候，售楼处的售楼小姐没人离开过售楼处，这个人是怎么摸到样板间的？他真的是因为目睹了许富海的杀人经过，无意与许富海发生纠缠而导致许富海坠楼的吗？” 第228章 售楼处惊魂（9） 随后，陆子月又对许富海的死做了尸检汇报。 陆子月说道：“许富海颅骨损伤，多处骨折合并多处脏器损伤，符合高坠死亡的特征。在许富海的脖颈位置分离出不属于死者的皮屑，这有可能是死者在与凶手拉扯的过程中留下的。经化验证实，凶手手部应该受到过真菌感染，导致有脱皮现象，就是类似于脚气病的一种皮肤病。数据库中并没有此人的信息。 “另外，这份报告是刘科长那边关于在案发现场窗框上的指纹跟地面上四种不同脚印的分析报告，刘科长因为出现场，所以让我把报告一起交给你们。”说完，陆子月从那一摞资料中抽出痕检科的报告递给萧逸辰。 萧逸辰从前往后翻了一遍，然后再翻到报告的第一页，念道：“案发现场窗框上指纹的认定报告：从现场提取到的多枚指纹，经过比对，均来自死者许富海，从窗框上手指的握痕分析，死者被凶手逼到窗前，曾经试图用手抓住窗框寻得一线生机，无奈与凶手的力量悬殊，最终不幸坠楼。” 萧逸辰翻过几张现场的指纹比对图片，翻到对现场脚印的分析报告，继续念道：“现场的四组脚印中，其中两组分别来自被害人许富海，夏安安，第三组来自高城建设的高城，第四组脚印也就是留在现场的泥脚印，因为第四组脚印的纹路被泥水填充，所以无法获取此人的脚底纹路，但是从第四组的脚印以及着力点的深度，推算出第四组脚印的鞋码是45码，估算出此人的身高大约在185-188之间，体重在175-180之间，也就是说第四个人是一个体格健壮的人。” 读完刘士亮的痕迹报告，萧逸辰合上报告，双手撑在会议桌的桌面上，说道：“许富海，身高173，体重130，很明显，在实力对抗上，他根本不是凶手的对手。现在的证据显示许富海是杀死夏安安的凶手，那么杀害许富海的又是谁呢？ “亦然，非凡你二人走访许富海所在的装饰公司有什么收获？” 刘亦然翻开笔记本，看一眼走访笔录，说道：“萧队，这个许富海还真不简单，他所在的装饰公司名叫京州大宅装饰有限公司，刚开始，他是该公司的编外人员，并不属于大宅装饰的员工，大宅装饰承接的装饰装修的活一般会找他做一些，说简单点说，他就是一个打零工的，哪里有油漆工的活，他就在哪个工地做。 “后来，许富海提出来利用大宅装饰的资质，自己承接一些装饰装修的活，大宅装饰从中抽取利润的百分之二十，就这样，明面上他是大宅装饰的员工，实际上他自己就是老板。” 萧逸辰微微点头，心想，就算是这样，仅凭丽江明珠几个样板间工程，许富海就能买房换车戴名表，这显然也不现实。 萧逸辰的右手食指一下一下敲在他的薄唇上，他忽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眸色轻启，问道：“许富海是什么时候独自承接一些装饰装修工程的？除了丽江明珠的项目，他还承接过哪里的项目？” 刘亦然翻了翻笔记本，继续说道：“萧队，在丽江明珠之前，许富海还承接过清风明月的样板间工程。清风明月现在已经全部交付。我查了一下，清风明月这个楼盘也属于高城建设开发承建的。” “萧队，这个许富海是不是跟高城建设的什么人有关系？为什么许富海能够揽下高城建设这么多样板间的业务，正常情况下，这些项目不都得经过招投标吗？他能这么幸运次次中标？”赵非凡疑问道。 “要不然就是许富海在高城建设关系很硬，要不然就是许富海对样板间的设计格外出彩，报价的话又经济，我想对于一个样板间的装修，应该不至于次次招投标，这对于开发商来讲，也是费时费力。他们还不如选择一个有过合作且水平被大家认可的装饰公司继续合作，这样免去了很多沟通上的麻烦，可谓双方共赢，何乐而不为。”李明宇分析道。 萧逸辰拧眉思索，道：“通过对高城的走访，高城倒不像是许富海的后台，他对许富海好像并不是很熟悉。” “不是许富海，那也一定是别人。现在既没钱又没权，想找点活干可不是那么容易。再说了，许富海原来就是油漆工出身，他能摇身一变，跟高城建设搭上关系？这中间一定有一个牵线的人。我认为这个牵线的人既认识许富海又是高城建设的高层，否则，这种事一般在公司里无关紧要的职位是拍不了板的。”赵非凡说道。 “萧队，有没有可能这个中间牵线的人就是案发现场的第四个人？牵线的人肯定从中间要拿一部分的，两人会不会因为分配不合理，起了冲突最后酿成惨剧。”说话的是刘亦然。 萧逸辰嗯了一声，继续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后期咱们还得继续排查许富海的社会关系，这个问题咱们先放放。亦然，你那边还有什么情况？” 刘亦然把笔记本又往后翻了几页，说道：“萧队，通过走访大宅装饰，里面的工作人员都认为许富海是一个头脑非常灵活，做事情又干脆利索的人。从一个油漆工做到现在，他摇身一变变成了有钱人，大家猜想他应该是用到了某些资源或是用到了一些手段。” “大家说的手段是什么手段？” “他们说得很含蓄，说他有现在的成绩离不开他的女朋友？” “他们有没有说许富海的女朋友是谁？” “他们也不知道，只不过他们其中的一个人，有一次偶尔听到过许富海打电话，喊了声‘亲爱的，还说什么我知道你受了委屈，等到什么项目结束，就金盆洗手什么的。’他也没听太清楚，大体是这么个意思。” 萧逸辰听得有点云里雾里的，“受委屈”，“金盆洗手”，这些字眼让人感觉许富海跟她女朋友两个人，好像在从事见不得人的勾当，什么勾当？ 还有，大家嘴里提到的许富海的女朋友是不是就是夏安安，如果是夏安安的话，他们两个会有什么秘密？难道就是这个秘密让许富海实现买房换车戴名表？而夏安安则是月月销冠？ 第229章 售楼处惊魂（10） 大家还在谈论着许富海跟夏安安的关系，萧逸辰忽然想到，案发现场都没有发现这二人的手机。 如果说凶手因为某种原因杀害了许富海，那许富海手机上应该有凶手想要的东西，那为什么夏安安的手机也会不见了了呢？ 如果是因为财，许富海手腕上的名表可比手机值钱多了。从这一点上分析，凶手跟许富海应该是认识的，至于夏安安，甚至有可能也是认识的，要不然，他没有必要顺走这二人的手机。 想到这儿，萧逸辰抬眸，目光落在伊宁身上，问道：“伊宁，许富海，夏安安，高城，这三人通信设备有没有异常？” 伊宁说道：“萧队，许富海与夏安安之间无论是手机通讯记录，还是微信聊天都有联系，但是我发现，他们的联系也仅限于样板间设计上的沟通，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暧昧关系。 “许富海跟高城之间没有建立过联系。 “夏安安与高城之间倒是有联系，这两人之间的联系我感觉挺怪的，说两人有暧昧？但是又感觉这两人的表达方式很含蓄，说这两人没有暧昧关系，双方一来二去的交流中还不单纯。” 赵非凡停住手中的转笔，嗔怪道：“我知道了，伊宁说的这种感觉就是恋爱初期，双方处于最甜蜜的那个阶段，相互有好感，但是，都羞于表达出来，双方各自带着一种或明或暗的矜持。就像是，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爱情的萌芽才刚刚开始。” 李明宇瞥了赵非凡一眼，嘿嘿笑了两声，“怎么？赵非凡，你的经验很丰富啊，说，你是不是正在谈恋爱？” 赵非凡似笑非笑，脸颊微微泛着红，“李明宇，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再说了，我都一把年纪了，谁还没谈过恋爱，你没谈过？还是你没谈过。” 赵非凡指指李明宇，又指指刘亦然说道。 而此时，伊宁的指尖掐进食指的指腹中，现出一抹白色。 …… 萧逸辰故意清了清嗓子，说道：“如果高城与夏安安之间存在不正当关系，而夏安安又是许富海女朋友的话，这会不会就是许富海杀死夏安安的作案动机。” “萧队，现在唯一没有被证实的就是夏安安到底是不是许富海的女朋友，如果证实了这一点，再有高城与夏安安的关系，许富海杀死夏安安的动机就充分了。”赵非凡说道。 萧逸辰杵着下巴，点头说道：“紫嫣，许富海跟夏安安的银行账户有没有异常？” “萧队，有一点很奇怪，许富海名下的银行账户，这两年除了大宅装饰公司给他转过几笔工程款以外，他的账户没有任何出账记录。” 萧逸辰抬眸，“没有出账？他名下的所有银行卡都是这种状态吗？” 紫嫣点头。 “大宅装饰公司给许富海转的这几笔款应该是高城建设这边样板间的装饰装修费用。许富海是借用大宅装饰公司的资质与高城建设签订装修合同，后期结算的话，自然是由高城建设转入大宅装饰，而后大宅装饰扣除费用后，转给许富海。但是，许富海的账户怎么会没有出账记录呢？难道他不生活吗？ 刘亦然向萧逸辰侧过身子，说道：“萧队，这人不吃不喝不消费，他是怎么做到的？” 萧逸辰嘴角的弧线上扬，“一个人要想生存，他不可能不消费，他的房，他的车，甚至他的名表可不是平白无故大风刮来的，没有网上消费记录，那就只能是一种解释，他一直使用的是现金。 “在案发现场，有个叫杜波的人提到过，许富海有赚钱的门路。今天我跟明宇在走访的过程中无意碰到了许富海原来的工友，他们也口径一致地说，许富海发了大财。从我们调查的种种迹象来看，这几人的说法并没有纰漏，许富海的确因为某种机缘发了财，但是这种财恐怕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财，以至于他发财的钱不敢存银行，平时里也只能现金消费。” “萧队，他的不义之财是不是导致他死亡的诱因？” 萧逸辰垂眸，“极有可能。” “可是萧队，许富海原来就是工地上的油漆工，他是怎么摇身一变，发现了别人发现不了的商机，就此发迹的，这人也太神了？”赵非凡托着下巴不解问道。 萧逸辰把今天晚上的信息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经过一番思考后，说道：“近几年，许富海只专注于高城建设的样板间，除此之外，他没有其他工作，而高城建设对于样板间装修设计的费用都有明确的金额，并且这些费用，许富海丝毫没有动过，我觉得问题有可能出现在高城建设由许富海设计的这些样板间里。” 闻言，大家面面相觑，都感到极不可思议。如果说样板间里存在财富，那受益人也是高城，压根与许富海也扯不上关系。 样板间里会有什么秘密？ 其实，萧逸辰也是一头雾水。但是，基于目前的线索，他也只能猜测到许富海的问题出在样板间，尽管这种想法大多数人不认可，但是随着案件的深入调查，秘密终究会见光的。 “萧队，那我们下一步该从哪个方向下手？”刘亦然问道。 萧逸辰垂眸，想了一会儿说道：“目前还有几个信息有待确认，一是需要确认夏安安跟许富海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如果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的话，那许富海这些所谓的赚钱的门道，夏安安是否知情，如果真如我刚才所说的问题出在样板间的话，而夏安安恰恰经常出现在样板间，夏安安是否也参与了许富海的事情，或者二人根本就是合谋，如果这些推断没有错的话，这也就能解释案发现场为什么夏安安的手机也不在了。 “二是还需要确认高城跟夏安安的关系，如果夏安安跟许富海存在男女朋友关系，那么高城的出现会不会给许富海造成威胁，许富海会不会因此杀害了夏安安。 “三是凶手顺走了许富海跟夏安安的手机，说明这二人的手机里有凶手想要的东西。 “明天咱们这样安排：亦然，非凡，你俩再到丽江明珠16号楼的样板间仔细侦查一遍，看看是否有遗漏的线索；伊宁，紫嫣，你二人明天设法从许富海跟夏安安的通讯设备中找出他们的共同联络人，我有种感觉，这两人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明宇，咱们明天再访高城，在他与夏安安的关系上，我觉得他是有隐瞒的，再有，顺便再向高城打问打问，这几年他们公司样板间的承接为什么一直是大宅装饰，中间这个牵线人会不会知道点什么？ 第230章 售楼处惊魂（11） 翌日清晨。 萧逸辰跟李明宇再次出现在高城建设的22层，高城刚开完晨会，他一边从走廊往办公室走，秘书一边给他介绍着今天的行程。 当他看到萧逸辰跟李明宇在他办公室门口踱步的时候，他的脚步慢了下来，表情上也增添了几分惊讶之色。 “你们？”高城问道。 “噢！高总，不好意思，又打扰你了，出现了几个新问题我们想找你再确认一下。”萧逸辰回应。 “走。”高城推开办公室的门，向萧逸辰跟李明宇做了个请的手势。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高城还不忘回头朝秘书的工位喊道：“李秘书，给客人上茶。” 高城的语调听上去，比昨天轻快了几分。 他把笔记本往办公桌上一放，又回到昨天他们聊天的会客区。 高城翘起了二郎腿，两条胳膊伸直搭在沙发顶上，那个样子看上去，还挺惬意。 萧逸辰瞅了一眼，说道：“高总的心情比昨天好多了。” 高城摊摊手，说道：“我总不能跟个妇道人家一样，遇到问题总是哭哭啼啼，那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企业发展过程中会遇到无数坎坷，无数风波，知难就退，企业哪有什么长久发展的动力。 “我是公司的一把手，该发的火也发了，该骂的人也骂了，目前的困境总得想办法过去，我如果再一味的怨声载道，不求进步，我看高城建设走到这儿也就散了。 “我能做的就是带领大家拼尽全力突出重围，至于结果怎么样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也请萧队长尽快破案，让这阵舆论风波尽快过去，或许我们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萧逸辰点头，“高总，我们也是为这事儿来的。” 高城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感激道：“有劳萧队长了。” 萧逸辰摆摆手，“高总，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开门见山了。” 高城点头。 “高总跟夏安安是什么关系？” 闻言，高城的眼皮微抬，目光注视着萧逸辰，显然，这个问题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好半晌，他才说道：“这，这与案件有关系吗？” 萧逸辰笑笑，坚定道：“我想是有的。” 高城又沉了沉眼皮，舌尖在口腔内打了个圈，腮帮子鼓得老高，不情愿地说道：“我承认，我对那个小姑娘有好感。” “这个事情夏安安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每次去样板间，我就是为了特意见她一面，当然我们偶尔也通电话，发发微信，毕竟我是她的最高领导，所以在对夏安安的追求上，我一定会注意自己的方式方法，既维护了我领导人的尊严也顾及了双方的感受。因为家里那口子管得严，所以对夏安安我并没有明目张胆的示爱。” “你是真喜欢夏安安。” 高城顿了顿，淡淡说道：“像夏安安这样的女人，很难不让人喜欢的。” “你是喜欢她的人还是喜欢她的业绩？” 此言一出，高城的脸色立时暗了下来，他重复着刚刚鼓腮帮子的动作，垂着头，没有回答萧逸辰的问题。 恐怕连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喜欢夏安安的人还是喜欢她的业绩，还是图一时的新鲜，逢场作戏。 “如果你曾经给过夏安安那方面的暗示，我想面对你这样的成功人士，有些女孩是会动心的。” 高城调整了一下刚刚松弛的状态，他的双肘撑在膝盖上，侧脸看向萧逸辰，轻声说道：“这与夏安安的死有关系吗？” “虽然还没有被证实，但是我想一定是有关系的。据我们了解，夏安安应该是有男朋友的，我们推测他的男朋友极有可能就是坠楼死亡的许富海，因为这两人在案发之前自愿发生过关系……” “这不可能，她说她没有男朋友。”高城脸色一沉，争辩道。 萧逸辰摇头道：“可能在遇到你之后，她就不敢承认她有男朋友了。你想，如果夏安安的男朋友知道她有了二心，甚至夏安安公然向她男朋友提出过分手，那他男朋友情急之下会有什么动作？” 高城面无表情地看向萧逸辰，他不可置信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许富海杀了夏安安？” “关于这一点，我们警方有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是许富海杀死了夏安安，至于许富海的作案动机，我认为除了情杀，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杀害夏安安。” 高城松了松领口的领带，无力地倚靠在沙发的后背上，他的脸色阴沉得难看，就跟昨天看到他的时候一样。 萧逸辰稍作停顿，而后继续问道：“高总，我们查询了一下，高城建设名下楼盘的样板间工程都是贵公司与大宅装饰公司的合作，我们也了解到以大宅装饰公司名义真正与你们合作的就是在丽江明珠坠楼的许富海，这件事情你知情吗？” 高成猛然抬头，说道：“这种事情都是分公司那边全权负责，我就是找个借口去见见夏安安而已。” “高总能帮忙问问究竟是谁负责样板间这块儿的工程业务对接？” 高城掏出手机，从手机上翻出一个电话，打了出去，不久就收到回话。 “公司样板间的业务一直是售楼处那边的宁波负责，他是整个楼盘的销售总监，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他。” 萧逸辰点头。 出了高城建设的办公楼，二人上了车。 李明宇刚关上副驾驶的门就愤愤道：“切，什么人啊！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从他嘴里说出喜欢这两个字，我怎么感觉那么讽刺，他也配提喜欢，人渣！” 萧逸辰看着愤青一样的李明宇忍不住偷笑，“明宇，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这个社会确实有太多的诱惑。先不说高城的人品如何，就单看他的条件，这是多少人少奋斗多少年的梦想，如果夏安安对高城动心，我不觉得奇怪。” “可是，高城他明明有家室，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喜欢夏安安还是夏安安的业绩。” “其实这是夏安安自己的选择，感情这种事情很难说得清的。 “走，还是丽江明珠，说不定我们在那里能碰着亦然跟非凡他们，但愿能从这个宁波口中得到更多我们想要的线索。” 第231章 售楼处惊魂（12） 萧逸辰在售楼处门口停下车，透过前挡风玻璃看见刘亦然跟赵非凡从远处向这边走来。 萧逸辰跟李明宇从车上下来，就站在车前等着二人。 眼尖的赵非凡认出了萧逸辰他们，早已伸着他的长胳膊朝这边摆手。 “萧队。” “萧队。” 两人走近后分别喊道。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萧逸辰后背倚在车门上问道。 赵非凡说道：“萧队，样板间的里里外外，我跟亦然又重新侦查了一遍，房子里面真的太干净了，地面上除了有四个人的脚印，再也找不出任何线索。从地面到墙面再到天花板，我们也都照了个遍，可以说一点痕迹都没有。除了这几个地方，亦然说有些不合时宜，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你看看。” 说着，赵非凡拿出手机把从现场拍到的照片递给萧逸辰。 萧逸辰接过手机，是不同房间墙上的插座照片，萧逸辰看了又看，确实没看出什么古怪。 “亦然，你觉得有什么不妥？” 刘亦然抚了下脑门说道：“前段时间，我妈的房子旧房翻新，重新改造了水电，按照家里的家居摆设的方便性，电源插座也设置了不同的高度，一般的插座都在高出地面约半米的高度，我觉得正适宜。当然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的要求。但是你看这张照片。”刘亦然翻出手机上的一张照片继续说道：“这是客厅靠近窗户一侧的一处插座，我看了，在这个插座位置的上方还有一个插座，那个插座应该是空调插座。但是，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这个插座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并且样板间里的所有朝阳的卧室跟客厅，在相同的位置，基本有一个这样的重复插座。” 李明宇杵着下巴，走近说道：“在房间里多装几个插座，本就无可厚非，就是图方便，但是在这样的高度装插座的话，好像也方便不到哪里去，插座的位置太高，即使使用，反而增加了不便。如果说是预留的空调插孔，又好像有点多此一举了。” 萧逸辰翻看着不同房间相同位置的这几处插孔，经刘亦然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这几个插座的出现，显得有些突兀了。一切不合理的存在必然有它存在的意义，只是他们现在还理不清这几个插座为什么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位置。 萧逸辰收回视线，把手机还给赵非凡，说道：“这确实是一个疑点，等回去之后咱们再好好研究。 “既然碰到一起了，索性就一起会会这个宁波！宁波是大宅装饰公司也就是许富海跟高城建设样板间业务的负责人。” “有看头。”赵非凡调侃道。 一行人穿过一楼的售楼中心，准备乘电梯到三楼，看到服务台上坐着几个售楼小姐，萧逸辰忽然折返，让赵非凡拿出手机，把刚刚他们在样板间拍到的照片给几人看。 售楼处的人不约而同地摇头，一个墙面上多个插座这样的细节，她们从来也没有留心过。 萧逸辰带领几人径直来到三楼宁波的办公室。 宁波三十岁上下，带着一副无框眼镜，不胖不瘦，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见有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抬头，刚想说话，也许是看到几人中有熟悉的面孔，他的语气很热情，“你们是警察？” 宁波应该在许富海的坠楼现场见过萧逸辰他们，所以，他并没有生分的感觉。 “你是宁波？”萧逸辰问道。 宁波点头，“来，请进，快请进！” 萧逸辰跟李明宇进了宁波的办公室，刘亦然跟赵非凡则是在外边四处转转。 宁波一边拿着纸杯给二人倒水，一边问道：“警察同志，案子是有什么眉目了吗？” 萧逸辰胡乱地嗯了一声，笑道：“算是，有几个问题还没有想明白，所以就来麻烦宁经理了。” 宁波把水端到二人面前，在两人的对面坐下，说道：“哪里的话，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逸辰从进入宁波的办公室就开始观察他，宁波年纪轻轻就能做到高城建设销售总监的位置，不是没有原因的。此人八面玲珑，以笑示人，待人十分客气，这也许谦虚，也许是一个人城府当中的一部分。 见宁波这么热情，萧逸辰也不藏着掖着拐弯抹角了，他直言道：“高城建设名下的样板间工程，都是你在负责。” 宁波的眼珠在眼眶里打了个转，说道：“是，是我在负责。” “你们一直合作的装饰公司是京州市大宅装饰装修有限公司？” 宁波的表情由刚刚的笑容可掬逐渐变得有些僵硬，他再次点头。 “那宁经理是否知道坠楼的许富海才是大宅装饰实际的权利人。” 宁波的表情有些难看，好像萧逸辰是在揭他的短一样。其实，任谁也不难猜到，高城建设的样板间一直由同一家装饰公司在做，如果不是大宅装饰背景强大，那只能说明这里面有些利益驱使的因素，尤其是大宅装饰的实际权利人还是许富海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这不得不让人有更多的想象。 宁波抚了抚镜框，又朝办公室的门口看了一眼，小声说道：“我知道是许富海，从我们第一次合作的时候，我就知道。” 宁波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许富海这个人脑袋很灵活，做人很活泛。既然我负责公司样板间的业务，我想只要设计图纸做得精致，样板间的活干得漂亮，装修费用又不超标，上面又说不出什么来的话，许富海是最合适人选。” 萧逸辰垂眸点头，看破不说破。 “你是怎么认识许富海的？” 宁波双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叠在一起，淡淡说道：“是夏安安介绍的。” 闻言，萧逸辰抬了抬眼皮，跟李明宇互换了一下眼神，追问道：“夏安安跟许富海是什么关系？” “夏安安说他们是老乡，夏安安一直是楼盘的销冠，我们私底下关系也不错，许富海出手又很大方，所以样板间的业务我一般都交给了许富海。” “你还了解夏安安跟许富海的更多情况吗？” 宁波顿了顿，说道：“我只知道他们是老乡，其他的我没太关注。” 萧逸辰把刘亦然在样板间拍到的几处插座的照片递给宁波，“宁经理，你跟许富海合作过这么多次，你知道这个插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宁波接过手机看了又看，摇头道：“这个插座放在这个位置，好像有些多余，不过，就是多个插座的事儿，不会影响整体效果，所以也没有人在意这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原来的设计图纸好像没有这几个插座的设计。” 第232章 售楼处惊魂（13） 宁波走向办公桌把许富海当初的设计方案调了出来。 萧逸辰凑过去，宁波给他让了位，他滑动鼠标，样板间内的三维立体图便被调了出来。 果然，在原来的装修设计上，根本就没有他们现在在样板间所看到的插座的存在。 萧逸辰目光一凛，问道：“宁经理，丽江明珠现在已经做过几套样板间？” 宁波的眼睛向上瞟了瞟，说道：“目前178平，还有228平的样板间都已完成。不过，这两个面积的户型牵扯到已经售罄，所以样板间也已经卖出去了。” “能联系上这两家住户吗？” “能，能，电脑上存着业主的信息。” “马上联系。” 宁波掏出电话联系起来。 放下电话，宁波说道：“萧队长，因为这边的房子还没有交付，所以样板间这两家也不在这边居住，不过，我已经通知他们了，他们现在就往这边赶，最快也得半个小时。” 萧逸辰蹙眉，说道：“麻烦宁经理把178型跟228型这两个户型的设计方案传到我的手机上。” 宁波点头，从电脑上调出设计方案，不大一会儿就传到萧逸辰的手机上，萧逸辰仔细看了一下，跟156型的设计一样并没有出现突兀的插座设计。 “宁经理，你对夏安安这个人怎么看？”宁波坐回到座位上，这个问题倒像是提起了他的兴致，“夏安安可是百年不遇的销售奇才，我从事房地产这么多年，我也是从销售做起的，我觉得我当时已经是很厉害的销售了，要不然现在也不可能做到这个位置。但是想想，要是跟夏安安比的话，还是差了一大截。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下安安这样，从不落单的。” 见萧逸辰面色迟疑，宁波解释道：“这是我们房地产销售专业用语，意思是凡是夏安安经手的客户，没有跑单的，都成交了，成交率几乎100，毫不夸张地说，这简直就是行业内的奇迹。夏安安就是我们楼盘的顶梁柱。” 夏安安被宁波说得神乎其神。 或许夏安安真有特别的销售技巧，就算是再厉害，她是怎么做到100成交率的，同期开盘的楼盘可不止丽江明珠，难道买房人就是奔着丽江明珠来的？可是其他销售为什么就留不住客户呢？这一点还真得很邪乎。 此时，宁波的电话响了，是178户型样板间的买主到了。 宁波带着萧逸辰他们来到178户型所在的9栋1001室。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房主李先生疑惑地问道。 宁波笑着答道：“没有问题，我们就想来看看样板间与当初的设计是不是一致。” 李先生一脸惶惑，对宁波的回答也是半信半疑。 萧逸辰发现，178的户型同样在客厅，还有南边的三个卧室的空调插座的下方多设计了一个插座，而在当初的设计方案上也是没有这个插座设计的。不出意外的，在228户型的样板间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萧逸辰让刘亦然他们查看了插座的情况，并没有发现异常。 萧逸辰纳闷，许富海为什么要设计一个多余的插座，是他的工作习惯还是别的什么？要是工作习惯的话，那为什么在设计方案上没有体现呢？这个多余的插座不会影响什么，一般人也不会注意，就是注意了也没人在意。 萧逸辰低头沉思，许富海的发迹，夏安安的月月销冠，突兀的插座…… 萧逸辰猛然抬起头，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他没有声张，随即吩咐道：“亦然，非凡，你二人到售楼处调出夏安安所有的成交记录交给伊宁，让伊宁排查一下，这些人有没有出现在许富海的通讯记录里。完成这些之后，你二人快速跑一趟许富海跟夏安安的老家，了解一下这二人的情况。我跟明宇到许富海的住处看看，晚上咱们在警局汇合。” 从丽江明珠出来，四人就此分开，各自按照萧逸辰的吩咐分赴查案。 在伊宁那里，萧逸辰查到许富海在京州的居住地。 进到许富海的房间，萧逸辰特意在每个房间空调下方的位置看看有没有多余插座的设计，结果他的每个房间里都没有，萧逸辰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想。 许富海主卧的衣柜里，挂着女人的衣服，尺码看上去像是夏安安的尺码，洗手间里也有两个人的牙具，洗漱用品。如果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夏安安跟许富海在外人眼里为什么表现的跟陌生人一样，就算是宁波，也简单的认为二人只是老乡。难道仅仅是因为在高城建设避嫌这么简单。 萧逸辰观察了一下整个房间，房间内陈设整齐，厨房里几乎没有动火的痕迹，只有一个房间看着凌乱，里面摆放着一台电脑，桌子上面还有吃剩的方便面，地上还有喝过的啤酒瓶，瓜子皮一类的。 看来，这个许富海空闲时间应该是一直窝在这个房间靠打游戏来打发时间的。 “萧队，有发现。”李明宇在另一个房间喊道。 萧逸辰疾步走向李明宇所在的房间，在北边的一间卧室高箱床的暗格里发现一大摞现金，萧逸辰数了数整整五十万。 “萧队，许富海怎么会有这么多现金？” 萧逸辰皱眉，说道：“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我想夏安安跟许富海应该一直在敲诈！” “敲诈？”李明宇摸了摸后脑勺，“萧队，你怎么看出这两人敲诈？他们敲诈谁？” 萧逸辰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现在还没有十足的把握，来证明这两人一直在实施敲诈，但是，我相信证据很快就会有的。” 李明宇不解地看着萧逸辰，搞不明白萧逸辰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除了在许富海的房间里发现了大量现金，还有他跟一个女人的生活痕迹外，并没有其他发现，萧逸辰的目光停留在北边卧室书房里的那台电脑上，他尝试着想打开电脑，试图找到点什么，但是电脑被设置了密码，不得已两人只能把电脑搬回警局。 第233章 售楼处惊魂（14） 回到警局，萧逸辰安排李明宇把从许富海家带回来的电脑送去技术部，借助技术部的力量，破解电脑密码。 萧逸辰想，既然凶手拿走了许富海的手机，说明手机上必然有凶手想要的东西，许富海那么聪明，会不会有些东西在电脑上也有备份，萧逸辰想碰碰运气。 回到办公室，萧逸辰的屁股都还没坐热，伊宁就急匆匆地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伊宁。” “萧队，通过比对许富海跟夏安安手机通讯录里的重合人员，有新发现，这是最近一年出现在两人通讯记录上的人员名单。” “这么多？”萧逸辰不觉有些惊讶。 伊宁罗列的那些人员名单不下于一百人。 伊宁嘟了嘟嘴，说道：“萧队，虽然两人重复的电话联络人有不下一百人，但是目前有联系的也不过三两人，其他基本就是通讯录里的僵尸人。还有一个情况就是夏安安与这些人基本是添加的微信好友，微信联系，这些人好像都是夏安安的买房客户，她们的聊天中提到最多的就是有关房子的事情。而许富海与这些人从来没有添加过微信，只是通过电话联系，并且联系次数非常少，有的甚至只联系过一次。 “对了，萧队，我比对过亦然跟非凡从售楼处拿回来的夏安安的成交记录，我发现，这些人员名单，恰恰是许富海跟夏安安手机通讯录里的重合人员。” 萧逸辰心中的那个想法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了。那就是夏安安利用售楼小姐的身份，在样板间色诱买房的单身男性，或者单独前往售楼处看房的男性，而在样板间通过安装的摄像头记录下夏安安与这些偷腥男人的亲密影像，然后许富海作为夏安安的男朋友，便可以堂而皇之地要挟这些男人，夏安安也就顺理成章地拿下了一单又一单。出现在样板间那个突兀的插座，就是许富海用来安装摄像头的，之所以把摄像头安装在那么高的位置，就是担心被人发现。 许富海的暴富，夏安安的销冠，这样就能完全解释得通了。 正想着，刘亦然跟赵非凡从外边回来了。两人走访了夏安安跟许富海的老家。 赵非凡刚进工作区，便一个箭步走向自己的工位，拿起办公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几大口下了肚，完了还不忘一脸满足地嚷道：“人间自有真情在，感谢我的同事给我准备了温水，大恩不言谢！” 赵非凡做了个古代人躬身谢礼的动作。 “赵非凡，你直接谢伊宁就好了，哪次不是伊宁把你的杯子倒满了不冷不热的温开水。”紫嫣说道。 赵非凡的目光落在伊宁身上，刚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伊宁偷瞄了一眼赵非凡，开口道：“我又不是只把他的杯子里倒满了温水，萧队的，亦然的，明宇的，我都准备了。” 赵非凡接着就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性子，说道：“我就说嘛！在伊宁心里，我顶多就算个多余的，顺便是？不管怎么样，我还得说声谢谢，最起码人家有这份心。” 赵非凡又故意朝伊宁抱了抱拳。 伊宁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殊不知，赵非凡才是伊宁心里最关心的那个人，因为要不动声色地关心一个人而不至于太明显，所以她浇灌了整片森林。而赵非凡这个毛燥的男孩，却从不知道停下脚步，认真揣摩她的心思，还一直认为伊宁是他的冤家，死对头，就是在这样的斗嘴中，伊宁才萌发了对赵非凡的好感，而赵非凡却仍不自知。 萧逸辰从办公室走出来，来到办公区，问道：“非凡，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萧队，我们猜测得不错，夏安安跟许富海不仅是老乡，还是同学，更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两人高中时期就谈起了恋爱，许富海当时成绩优异，完全能上重点大学，只是因为夏安安辍学的原因，许富海也随之辍学。后来两人一起来到京州，没有什么学历，所以也找不到像样的工作，两人先后在酒店，宾馆，商场都做过服务员，营业员。后来许富海在工地上做小工，他因为人聪明，也好学，跟师傅们学习了刮腻子喷漆的技术活，而夏安安就在许富海干活的工地当起了售楼小姐，两人都来自农村，又吃得了苦，所以两人都做得不错。” “在走访二人关系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有关二人关系破裂的消息？” 赵非凡顿了顿，说道：“萧队，倒是没有听到有关二人关系破裂的消息。不过，许富海的母亲提过一嘴，她说夏安安是个心气很高的人，她对许富海跟夏安安两个人的事情并不看好。还有萧队，不论是许富海的家人，还是夏安安的家人，还是村里人，都口径一致的认为许富海跟夏安安在外边干了大买卖，两家都翻新了房屋，村里人都羡慕得不行。” 赵非凡抚了抚脑门，纳闷道：“萧队，你说许富海就是给高城建设装个样板间，夏安安就是售楼处的售楼小姐，他们就是再能干，经济能达到现在这个程度？” 萧逸辰抿嘴，说道：“非凡，一会儿通知大家会议室开会，我想我知道这两个人是如何发迹的了。” 萧逸辰转身进了会议室，他拿起记号笔，在白板上许富海与夏安安的箭头方向共同指向了两个字-敲诈。而他们敲诈的对象恰恰就是夏安安成交记录上的这些买房客户，夏安安跟许富海手握这些买房人的把柄，这些人才一次次的成为两人待宰的羔羊。 萧逸辰还在等待技术部的最后确认，如果一切跟他想像的一样，那么这两个人走上不归路与这些不义之财绝对脱不了关系。 正想着，大家陆陆续续进了会议室。 刘亦然看到白板上呈现的“敲诈”二字，惊讶不已，“萧队，你说许富海跟夏安安一起敲诈？” “敲诈谁？” “杀人案这会儿怎么又绕到敲诈案上去了？” “肯定是先有敲诈案，而后又发生了杀人案，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天道轮回，任何时候都错不了。” 大家正在讨论的功夫，技术部的小刘抱着许富海的电脑走进会议室，“萧队，有重大发现。” 第234章 售楼处惊魂（15） 小刘走到会议室的桌子跟前，把许富海一个加密的文件夹打开，里面出现了众多影像资料。 一堆人围在电脑跟前，小刘点开一个文件，里面出现的是夏安安跟一个男人的暧昧视频，视频中男人恬不知耻地抚摸夏安安的大腿，亲吻夏安安的脸颊，而夏安安则是半推半就地顺从了男人。 “萧队，这，这不是丽江明珠的样板间吗？”李明宇诧异道，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惑。 “靠！萧队，如果不是确定了许富海跟夏安安的情侣关系，我还以为许富海要敲诈的人是夏安安呢，到头来才发现原来这两人是一伙的，两个人一直在演戏呢？”赵非凡嚷道。 接着，小刘又点开了其他的文件夹，无一例外的都是夏安安与其他男人的暧昧视频，有尺度大的，也有点到为止的。 “萧队，这么说样板间那个突兀的插座是用来装摄像头的？”刘亦然问道。 萧逸辰点头，接着他打开了丽江明珠178户型样板间的其中一个视频资料，说道：“大家来看看这段视频，这段视频是不是就是今天上午咱们在丽江明珠178户型里看到的，这个样板间被人买走以后，里面的装饰装修没有任何改变，看拍摄角度就是从那个突兀的插座那里拍摄的。” “萧队，许富海干嘛非得单独弄个插座，房间里的插座多的是。”刘亦然问道。 “这就是许富海的聪明之处，大家都见过丽江明珠的样板间，一个户型的样板间不可能只存在三天五天，有可能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是更长时间，直到这个户型在这个楼盘清盘。我想许富海之所以单独再弄一个插座，无非就是不想让人发现而已，大家看这个插座的位置，在我们的身高之上，一般情况下，我们都是习惯于平视，而许富海安装的摄像头插座，就算是我们仰视也不容易发现。他游刃与高城建设的样板间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被发现，是有原因的，他在这方面是做过研究的。” “萧队，刚刚你在白板上写下了许富海跟夏安安敲诈，不会就是敲诈这些人？”赵非凡往往比其他人更容易上道。 萧逸辰收回视线，而后把目光转移到白板上，“许富海只盯着高城建设的样板间就赚得盆满钵满，而夏安安次次销冠，我想原因就是电脑上的这些视频资料。” “可是，既然这些人受到了许富海的敲诈，为什么不报警？”李明宇反问道。 “对，他们中为什么没人报警？”赵非凡附和道，“萧队，这个许富海是不是有特殊癖好，单纯就是个偷窥狂？” “如果是偷窥狂的话，他愿意偷窥自己的女朋友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那他不是有病是什么？还有，他名下的这么多资产怎么解释。” 萧逸辰眸色微沉，这个问题也是迄今为止让他想不明白的地方，那些被敲诈的人，为什么不选择报警？ “其实，想搞清楚这个问题并不难，找这些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许富海到底有没有敲诈，而受害者又为什么选择不报警。”赵非凡建议道。 “没错，我们是该找这些人来问问清楚，了解了这里面的情况，也许离我们破案就更进一步了。”萧逸辰淡淡说道。 “萧队，你怀疑杀害许富海的人就在这些人里面？”刘亦然问道。 “我们前期做了那么多工作，许富海既没有仇家，也不存在情杀的可能，甚至他与夏安安的关系对外也是保密的，那也只有这些被敲诈的人最有嫌疑了，他们的动机也是最充分的。”萧逸辰说道。 “萧队，你看，这个许富海做事情还挺细致的，每个文件夹的命名应该都是当事人的名字。”刘亦然滑动鼠标说道。 “那我们的工作量可就大大的减轻了，不用满京州的找人了。”赵非凡说道。 “萧队，你看这么多，该问谁呢？” 萧逸辰俯下身子在电脑上看了看，说道：“问谁都行，看谁能中奖？”萧逸辰抬手看了看左手手腕上的运动手表，“时候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再战。” 大家打着哈欠陆续离开了会议室。 萧逸辰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他下楼之后，开了车门坐上驾驶位。他并没有着急启动车子，而是倚靠在驾驶位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除了警局大门口警卫室的灯还亮着，到处都黑漆漆的。黑夜是给人休息的信号，可是像萧逸辰这种情况，只要有案子哪里还分什么白天黑夜，好像只要手里有案子，他的生活里就没有黑夜似的，他总是这么不知疲倦，生活中往往也会忽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此时，萧逸辰的脑海中出现了陆子月的影子，他揉了揉眉心，掏出手机，在微信置顶的位置找到了陆子月的微信，他点开，本来想说什么，可是这么晚了，陆子月肯定已经休息了，还打扰她干嘛？ 他把手机放回到支架上，左手一遍又一遍无聊地敲打着方向盘。 他还不死心，重新又把手机拿在手里，找出陆子月的微信对话框，犹豫了半天，他终于发出去一个带问号的表情包。发出去之后，他又有些后悔，想撤回来又不甘心。当他的内心还在做着激烈角逐的时候，陆子月的信息已经发过来了。 “又这么晚？” 萧逸辰既激动又兴奋，回复道：“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陆子月：知道打扰，为什么还打扰？ 萧逸辰苦笑，“那” 陆子月发来一个小破孩的表情包。 萧逸辰一天的辛苦此刻荡然无存，另一半存在的意义也许就是我在闹你在笑的陪伴，也许就是工作之余的一声问候。 萧逸辰：为了表示对你半夜的打扰，明天早上能不能请你吃早餐。 陆子月：有进步，这还差不多。 萧逸辰：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陆子月发来一个搞怪的表情包，附送“等你”两个字。 关闭手机屏幕，萧逸辰就像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一样，他嘴角不自觉的弧线上扬，启动车子，驶出了警局。 第235章 售楼处惊魂（16） 翌日清晨。 萧逸辰跟陆子月一起吃过早餐，同时出现在警局。 好事的紫嫣看到两人，慌不迭地拐了拐伊宁的胳膊肘，俯下身子，朝萧逸辰跟陆子月的方向扬了扬头。伊宁会意，朝两人的方向看去，又忽地收回视线，小声说道：“有情况啊！” 两人不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憋着笑，好像生怕自己的快乐被别人看到似的。 “伊宁，把查询到的夏安安的微信通讯记录发给我。”伊宁变脸的速度简直比脸谱变脸的速度还快，她收起满脸的笑，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面孔，“好的，萧队，这就传给你。” 萧逸辰在工作区没有看到刘亦然他们，他们应该是抽奖去了，看看谁会是许富海电脑存储视频里的那个“幸运儿。” 萧逸辰心想：仅仅一年的时间，许富海跟夏安安手机通讯录里的共同好友就有一百多人，如果一个一个的筛查，势必会造成大量警力的浪费，费时费力，他想从夏安安与一些人的聊天中，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最可疑的人。 萧逸辰在电脑上滑动鼠标，再对比夏安安成交记录上的人员名单，一个一个的筛查。 看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在夏安安与这些人的聊天记录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过于亲密的言语，或者过于暧昧的语言挑衅，一来二往，都是有关房子的事儿。 还有一个情况就是，无论在成交记录上登记的是双方的名字还是个人的名字，夏安安的微信记录上联系的这个人总是这个家庭中的男性成员，而且在买房程序完成之后，双方虽然仍有微信，但是却不再有任何联系。 给人感觉就是生意做完，双方老死不相往来的联想。 萧逸辰试着给这种完成交易的人发去“你好”两个字，界面上接着就弹出：某某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对方的微信好友，请先发送微信验证请求。 敢情这是被删除了！ 萧逸辰连续发送了几个，无一例外的都是同一种情况。 萧逸辰滑动鼠标，鼠标停留在夏安安备注名是“买房人黄海”的聊天界面上，两人在电脑端的聊天记录竟然是空白的。可是从微信添加日期来看，这两个人已经添加微信好友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在夏安安的房屋成交记录上也没有此人的名字，这一点倒是挺奇怪的，按照夏安安的成交速度，这一单要是没成交，也一定是在成交的路上，怎么会一直没有联系呢？难道是忘了？夏安安能忘记客户吗？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思忖间，刘亦然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萧队，人带回来了。” 萧逸辰朝他摆了摆手，起身就往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审讯一室。 刘亦然跟赵非凡参与审讯，萧逸辰站在隔间，透过单面玻璃审视着坐在刘亦然对面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还算镇定，只是不断的打量着面前的刘亦然跟赵非凡，“警察同志，你们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又没犯法？”男人开口道。 “有件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刘亦然说道，他翻开面前的资料，“你叫姜军，是一名工程师？” 男人点头。 “丽江明珠发生了两起命案，你听说过？” 听到丽江明珠四个字，姜军的眼神立马变得警觉了起来，他的表情看上去有那么一瞬的震惊，但很快又变得缓和了下来。 “这是今年八月份，丽江明珠样板间里的视频。”刘亦然把姜军跟夏安安在样板间里亲热的视频让他看了一眼。 如果说姜军的目光刚刚是平和的，那么在看到视频的那一刻就是愤怒的，他气愤地喊道：“许富海这个王八蛋，他明明在我面前彻底删除了视频，他为什么还保存着？” “姜军，注意你的情绪。”赵非凡喊道。 姜军收回视线，目光不再犀利，转而又变的平和，他叹了口气，抚了抚镜框惭愧地低下了头。 而后，他用一种无奈地口气说道：“我承认我被骗了，按理来说，我也是受害者，他们死了不关我的事。” “你知道自己被骗了，为什么不报警？” 姜军轻哼一声，说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张扬的，我竟然能买的起二百万的房子，还差那三万五万的。” “什么意思？” “许富海曾经拿着这段视频威胁我，说我搞他的女朋友，如果不想让这段视频传到我公司或是我老婆的邮箱，就拿五万块买走视频。五万块而已，如果能解决麻烦，我就当打发要饭的，于是我就掏了五万块给他。” 姜军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许富海跟夏安安都是骗子，这是两人演得双簧戏，我如果猜的不错的话，他俩应该利用这种方式骗了不少人？” “你既然知道他们二人在合伙诈骗，你为什么不报警？如果你选择报警的话，会有多少人避免再走这条路？” 姜军呵呵笑了几声，言不由衷道：“报警？警察同志，我不是第一个受骗的人？有那么多人选择沉默，我为什么要当那个出头鸟，再说了，我如果报警，对我有什么好处，除了老婆跟我闹离婚，名誉扫地，我还不如拿五万块出来消灾？” 面对这种回答，刘亦然感到很无奈，为了自己的丑事不曝光，甘愿让更多的人去踩雷。凭心而论，这的确是大多数人的选择，要不然，许富海电脑里存储了那么多人的不雅视频，到现在为止却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他们应该秉持着跟姜军一样的看法，拿点钱出来消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么你在丽江明珠的买房行为是属于自愿，还是因为夏安安作为许富海的女朋友，她手里握有你的把柄作为要挟？” 姜军无奈地笑了，“房子在哪买都行，再说了在京州，高城建设又是本地的开发商，住房质量都信得过，可能会受一点影响，不过，即使没有那个影响存在，我大差不差也会在丽江明珠定房子，毕竟，我看中的是高城建设开发商的信誉，跟夏安安的那个视频充其量算是我的助推剂！” 同样，审讯二室李明宇正在审讯的另一个买房人，几乎是跟姜军一样的说辞，五万元对他们来说不多，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他们愿意用钱来平息，而不想自找麻烦。 从这一点上看许富海是聪明的，五万块对这些买房人来说不算什么，却能解决他们的大麻烦，这就是他们不愿意声张的原因，而许富海也恰恰是利用了他们这种心理，在高城建设的样板间屡试不爽。 第236章 售楼处惊魂（17） 结束了对两人的问询，大家返回工作区。 萧逸辰双臂抱胸在工作区踱步，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杀害许富海的人也许就是这些被敲诈的买房人中的一个。姜军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么夏安安的成交记录里的人是不是都跟姜军是一种心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还至于再回来反水吗？除非他们想挑起事端。 除了这些人，谁还会想置许富海于死地？ 想到这里，萧逸辰想起了那个与夏安安添加过微信，而从没有联系过的买房人黄海。夏安安与这个到访的黄海为什么没有联系？夏安安的购房成交记录上也没有此人的名字，难道这个人是夏安安与许富海唯一搞不定的？ “伊宁，夏安安的微信通讯记录中，有个标注为买房人叫黄海的，看看许富海的电脑中有没有保存这个人的视频资料？”萧逸辰说道。 伊宁迅速敲击键盘，“萧队，有个文件夹命名为黄海的。” 大家一起凑过去，也是黄海跟夏安安在样板间的暧昧视频。 “伊宁，许富海的通话记录中，有没有与这个人的通话记录？” 伊宁敲击键盘，迅速筛选，“萧队，有，许富海的通讯记录显示，最近的一个月曾经与黄海的手机号码有过三次的通话，不过每次时间都比较短，还不到一分钟。” “给黄海打过去。” 伊宁拨通了许富海手机当中备注名为黄海的电话，伊宁打开了免提键，电话中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一连几次，都是这种提示。 “伊宁，从视频中截取黄海的人脸信息，看看能不能上传到人口信息库中，找到这个人的联系方式。” 伊宁朝萧逸辰做了个ok的手势。 “亦然，非凡，你二人继续筛选夏安安成交记录里的这些人，与许富海电脑里的不雅视频一一对应，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可疑人员，尤其重视那些有不雅视频，但是名字还未显示在成交记录里的这些人。” 听到命令，二人坐在电脑前，开始一一排除。 “明宇，走，咱们两个再走一趟售楼处。”说完，萧逸辰从办公室拿了件外套，二人便出了警局。 来到售楼处，可能是刚刚发生过命案的原因，售楼处依旧冷清，几个售楼小姐百无聊赖坐在大厅的会客区无所事事。 看见萧逸辰跟李明宇进了门，刚开始还以为是客户上门，这次应该是苏畅值班，听到门童喊了声欢迎光临，苏畅赶忙从会客区，绕过隔断，迎了出来。 一看是警察，那张脸上不觉又有几分失落。 “你们”苏畅嗫嚅道。 “你好，我们想来查一下9月28号这几天售楼处的监控视频？”萧逸辰查看了夏安安添加黄海微信的时间就是9月28号，说不定这是黄海第一次到访售楼处，即使不是9月28号这一天，那也一定是28号前后的几天。 苏畅忙引着二人来到服务台，从电脑上调出28号这天，售楼处的监控视频，“全在这里了。” 萧逸辰向李明宇使了个眼色，李明宇便来到服务台的位置，查看起了当日的监控。 苏畅从服务台绕出来，萧逸辰从手机上翻出黄海在样板间的视频截图，问道：“你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苏畅抚着下巴，眯着眼，摇头道：“好像没见过。”她扬了扬头，朝会客区的其他人喊道：“你们快过来看看，你们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其他几人一起围了上来。 “嗳！这怎么是在样板间？样板间里有监控吗？”眼尖的芝兰一眼就看出来，黄海所在的就是她们丽江明珠的样板间。 “我看看，我看看” 萧逸辰并没有接几个人的话茬，接着重复道：“你们见过照片中的人吗？” 芝兰垂眸想了一会儿，对大家说道：“你看这个人像不像是那个妻管严？” 大家一致的点头。 萧逸辰赶忙问道：“什么妻管严？说说你见到的情况。” 芝兰回想道：“我记得这个人第一次来售楼处的时候，是跟他老婆一起来的，我还记得他老婆一脸横肉，这么高，这么胖。”芝兰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说道。 “那天应该是夏安安接待客户，她去茶水间倒水了，所以，我先替她接待的。” “你在接待的过程中感觉这个男人有什么特别？” “特别？”芝兰碰了碰鼻尖，继续说道：“这个男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妻管严，在老婆面前大气都不敢喘的那种。” “你怎么看出他是妻管严？” “只要他老婆说什么，他就赞成什么，只要他老婆否定什么，他就跟着否定什么，总之，就是他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就是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敢表达的那种。” “在你接待的过程中，他们有没有对你们的楼盘表现出特别大的兴趣?” “兴趣肯定是有的，但是，我看出来了，这个客户可不好搞定，能看出来他们的条件应该是不错，选房子的话，当时是考虑其他楼盘的联排，或者是我们这里的大平层，我感觉那个女人好像更倾向于联排。不过，不管他们倾向于什么，夏安安基本能搞定，在她手里可从来没有跑过单。” “可是，据我所知，这一单，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签约？” “这是早晚的事儿，后期这个男人自己也来过好几次，如果不是发生这档子事儿，我相信这单早晚得签。”芝兰一脸笃定。 “萧队。”李明宇的声音从服务台那儿传过来，他找到了当天夏安安接待黄海的视频。 萧逸辰走近服务台，李明宇把电脑的屏幕朝向了萧逸辰。 跟芝兰说得一样，视频中黄海唯唯诺诺一直跟在一个肥胖女人的身后，从视频中推测黄海的身高体重跟刘士亮的痕迹检测报告并无出入。 萧逸辰想：难道是这个在家里做不了主的人，起了歪主意，杀害了许富海。 萧逸辰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凶手从案发现场顺走了许富海跟夏安安的手机，那他会不会解锁了两人的手机，而将以往两人的聊天记录删除呢？所以，他看到夏安安与他的微信聊天的界面里全是空白的。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黄海的嫌疑在萧逸辰心中好像越来越大了。 此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是伊宁打来的。通过查询，她找到了黄海的地址，萧逸辰当即吩咐带黄海到警局接受调查。 第237章 售楼处惊魂（18） 黄海被带进了审讯室。 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黄海惶惶不安，他紧张地搓着衣角，一双毫无光彩的眼眸不知道该落在何处，他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审讯室里的人，长叹了一口气，又无力地垂下头，就像知道自己犯了错，正在等待法律的审判一样。 “姓名，年龄，职业？”刘亦然按照惯例，开始询问。 黄海依旧低着头，声音很低，“黄海，40岁，牙医。” 刘亦然把许富海电脑中文件夹命名为黄海的视频点开给他看，“视频中的人是你没错？” 黄海看了一眼，惭愧地低下了头。 “10月26日上午，你是不是去过丽江明珠的样板间？” 黄海的眼皮抬了一下，语言上有三秒钟的迟滞，他恩了一声，接着又点了点头。 “那这么说，你承认许富海是被你推下了楼的？” 黄海本能地摇头，接着又不住地点头。 “到底是不是你？” 黄海用手捂住了扭曲变形的脸，哽咽道：“是我，是我。” “那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样板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黄海停顿了一下，似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编排一个很长的故事。许久，他缓缓说道：“你们也看到了，夏安安跟许富海是一伙的，一个负责色诱，一个负责敲诈，嗐！都怪我，要是我自己能把持住，何至于让他们抓住把柄。他们太卑鄙，拿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儿要挟我。” “许富海是怎么要挟你的？” 黄海抽了抽鼻子，继续说道：“他说我调戏他女朋友，可是，明明是夏安安主动往我身上贴，我有什么办法。嗐……” 黄海拍着大腿摇头，“许富海提出让我拿五万块解决此事，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按理说，五万块不算多，拿五万块解决这些桃色新闻我觉得值得，谁让自己犯贱呢。我觉得许富海是可恶，但他还不至于穷凶极恶。我一边憎恨他还一边感激他没有丧尽天良。” 黄海脸上满是无奈，叹气道：“嗐！我相信，我绝对不可能是第一个受害者，五万块对一个男人来讲，翻翻私房钱也许就够了。可是我，我……” 黄海似是有满腹的心酸，一肚子的苦水，不知道该怎么倒。 萧逸辰站在隔间的单面玻璃前，他能感受到这个四十岁的男人过得很不容易，他唯唯诺诺地跟在老婆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别说是五万就是五百，他也未必能拿出来。 黄海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是倒插门，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是口腔医学，我们的科室主任就是我的岳父，他可能觉得我人老实，就把他的女儿介绍给我，我好像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后来岳父退休，他觉得我人懦弱难以在医院混下去，索性就让我出来单干。诊所是岳父投资的，他有时候也去帮忙，我老婆岳霞就是诊所的前台兼收银，所以，我根本碰不到钱。 “许富海提出让我拿五万块的时候，我迟迟拿不出来，我还担心，我如果再拿不出这笔钱，许富海会把我跟夏安安视频发给岳霞，那我就全完了。 “于是，我就想找夏安安从中说和说和，能不能多给我宽限些时日，让我再想想办法。 “10月26号那天我去找了夏安安，我刚想下车，就看见夏安安撑着伞，满脸堆笑地向身后正在建设的楼房走去。 “我不动声色地跟上去，我躲在10楼与天台的楼梯间，当时样板间的门是大开着的，我听到里面传出了说话声，他们正在对接样板间的业务，没多长时间，其中一个人就先行离开了。那人离开的时候，门并没有锁上，贴在入户门上的海报脱落，正好掩住了门缝。许富海跟夏安安两个人正好都在，于是，我干脆，就找这两人说说清楚，可是当我正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不可言说的男女欢爱的声音。于是我就在门口等了等，直到后来里面传来了争吵声。” “你当时听到了什么？” “好像是夏安安要跟许富海分手，我听许富海一口一个姓高的骂着，还骂夏安安势利眼，听着听着，里面就逐渐没了动静。我好奇，就挪动脚步向主卧的方向走去。主卧的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推开了房门，许富海吓得脸色惨白，我也吓得路都不会走了。我意识到出事了，是许富海勒死了夏安安，我脑海中就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可是我那双腿就跟灌了铅一样不听使唤，怎么也挪不动。 “还是许富海反应快，他一下子从床上爬下来，跪在我面前，乞求我不要说出去，我当时不知怎么了，我喘着粗气慌乱地答应着，完全忘记了我来此的目的，是权宜之计也好，是放任罪恶也好，我只记得我当时是答应他了。” “既然答应他了，为什么后来还会发生许富海坠楼的事情？” 黄海茫然地看着刘亦然，满脸焦灼，“是许富海不放心，他发疯似地拽着我发誓，我当时也急了，我一下子想起他逼迫我时的丑恶样子，我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之后就扭打在一起，最后，我也不知道怎么他就坠楼了。” 刘亦然跟赵非凡相互看了一眼，拿着黄海的口供走出了审讯室。 正当大家得意洋洋准备案子的收尾工作的时候，陆子月急匆匆地来到审讯室，她先是看了看黄海的手，又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番，她快步走出审讯室来到萧逸辰的办公室。 她一脸严肃地对萧逸辰说道：“我怀疑黄海并不是本案的真凶？” 萧逸辰诧异，“你有新发现？” “从黄海身上采集到的皮肤样本与从现场许富海身上采集到的皮肤样本的dna并不完全相同，并且，我看过了，黄海的皮肤根本就没有真菌感染的迹象，他应该是替人背了黑锅，从dna的显示结果看，凶手极有可能就是黄海的兄弟姐妹？” 闻言，萧逸辰迅速安排伊宁查找黄海的社会关系，通过动车的购票记录获悉，黄海有个弟弟黄兵于五天前来京州，事发后离开，回到老家a市黄村，其体貌体征与黄海大致相同。 萧逸辰迅速联系a市警方联合把黄兵抓捕归案。 经过审讯得知，黄海因为拿不出钱交给许富海，于是就向黄兵求助，黄兵一直觉得自己的大哥虽然是上门女婿，但也不至于潦倒到连五万元都拿不出来，在他的再三追问下，黄海向他吐露了自己被敲诈的事实。黄兵一直生活在农村，他认为自己的大哥老实木讷，无端受到敲诈，他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就提出要给夏安安跟许富海点颜色看看。 出事的那天，两人其实是一同出现在丽江明珠附近的，看见夏安安从售楼处出来，黄兵不顾黄海的阻拦，执意要跟上去，后来发生的事情跟黄海叙述的一致了，只不过，黄兵可没有黄海好说话，在看到许富海杀了夏安安之后，他就威胁许富海，以至于两人才扭打在一起，最后导致许富海坠楼。 事后，黄兵知道闯了祸，便匆匆离开了京州。 至此，这起因敲诈勒索演变而来的命案到此终结，真凶最终伏法，许富海与夏安安的罪恶被公之于众，警方呼吁京州市民，自律自爱，不出线就不会成为不法之人的提线木偶。因许富海名下有可分配的剩余资产，警方发出公告，遭遇诈骗的人可按照程序，依法提交申请，追回损失。可就算是这样，申请损失的人也寥寥无几。 许富海的确聪明，他从不狮子大张口，在双方相安无事的前提下，悄默默地赚得盆满钵满。可是天网恢恢，就算许富海再聪明，再精于算计，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黄海无意当中就成了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第238章 河道抛尸案（1） 刑侦一队的工作区。 大家都在整理着案件材料，装订的装订，固定的固定，丽江明珠售楼处的命案就算是告破了，每当这个时候，大家是最轻松，也是最有成就感的。 忙中偷闲，赵非凡正在翻手机上的信息痴迷地看着。 “嚯！鸳鸯楼今年不过了？双十一的活动力度竟然这么大！”赵非凡看到一篇视频，忍不住出了声。 “能有多大？”紫嫣问道。 “所有金饰八折，玉器类六五折。”赵非凡拿着手机看着上面的信息念道。 “那可真够便宜的，按照现在的金饰价格八百多一克算的话，到手就是六百多，便宜小二百块，那可真是挺划算的。”紫嫣摆弄着手机上的计算器算着。 “非凡，那东西便宜跟你也没有关系，难不成你现在就想给你未来的媳妇准备什么三金五金的？”李明宇打趣道。 “那有何不可？我是穷人，穷人的日子就得精打细算，你一个富二代当然不用愁，这些打不打折的东西压根跟你也没有关系。”赵非凡回应道。 其实，李明宇极不愿意被别人喊富二代，那个标签是他一出生就带着的，是多少人渴望而不可及的，李明宇却偏偏避之不及。 刘亦然俯下身子，靠近赵非凡小声说道：“或许里面的人，更需要你的打折信息。” 赵非凡抬眸，眼神看向萧逸辰的办公室。这里面就是萧逸辰跟陆子月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更何况，两人从大学谈到现在，双方都见了父母，最该准备这些东西的当然是他们的萧队了。只不过他们的萧队一直扑在案子上，这种凡夫俗节，他怎么会了解，他又怎么会记在心上呢？ 赵非凡向后抽了抽椅子，起身，刘亦然给他竖着大拇指鼓着劲，他就那样一脸坏笑地敲响了萧逸辰办公室的门。 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工作，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里面传出的对话。 “非凡，有事儿？”萧逸辰停住敲击键盘的动作，看向门口的赵非凡问道。 赵非凡似笑非笑，拖着步子走近萧逸辰的办公桌。 “萧队，你看这个，我觉得这个对你来说有用。” 萧逸辰接过赵非凡的手机，看了又看，他指着自己反问道：“我需要这个？” 赵非凡指了指法医鉴定中心的方向，抿着嘴点头。 萧逸辰似是明白了什么，把手机还给赵非凡，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他的表情却很诚实，但是当着赵非凡的面他依旧死鸭子嘴硬，说道：“去去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去，整天瞎操什么心？” 赵非凡笑着转身，接着就换上一副搞怪的表情，灰溜溜地出了萧逸辰的办公室。 “怎么样？怎么样？”大家俯下身子放低声音问道。 赵非凡嬉皮笑脸道：“有门。” 萧逸辰坐在办公室再也无心工作，他双臂抱胸，脑海中出现了陆子月的身影。 此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萧逸辰看一眼来电显示是母亲夏兰。 电话接通，随着萧逸辰一声妈喊出口，工作区小伙伴的眼神，再次齐刷刷地看向萧逸辰办公室的方向。 萧逸辰似是感受到大家炙热的目光，他朝工作区看了一眼，转而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赵非凡此时笑道：“夏阿姨简直神助攻啊。” 没错，夏兰打来电话的目的跟赵非凡刚刚的行为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张罗着萧逸辰该准备什么就赶紧趁着打折搞活动准备什么。 挂了电话，萧逸辰的手机微信有条信息提示音，他打开，是夏兰给他转来了三万块钱，附赠一句话：就趁这个周末，要不案子一来，不知道还要推到什么时候。 萧逸辰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但是他还是给夏兰回复了两字：遵命。 明天可不就是周末嘛！ 萧逸辰把手机拿在手里，后背倚在椅背上，翻出陆子月的微信对话框。 “明天有什么安排？” 陆子月几乎是秒回：怎么？想约我？ 萧逸辰轻笑一声，回复道：不知道陆小姐肯不肯赏光？ 陆子月：那得看是什么事儿了？ 萧逸辰：非凡说鸳鸯楼有一年一度的金饰玉器打折活动，想不想去看看？ 陆子月：这么土，要买黄金？如果是玉器的话，我或许会感些兴趣！ 陆子月接着发过去一个俏皮的笑脸。 萧逸辰：成交！明天早上我去公寓接你。 陆子月发来一个害羞的表情。 翌日清晨。 萧逸辰按照约定在陆子月的公寓接上她，两人一起吃过早餐，陆子月便挽着萧逸辰的胳膊走进了鸳鸯楼。 鸳鸯楼上下三层，占地三千多平，是京州最大的专门销售金饰玉器的商场，老板叫齐振山，在京州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今天的鸳鸯楼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那热闹程度堪比过年，商场的户外广场上有演出的，有舞狮的，全都是增加氛围感的。 商场内人影绰绰，热闹非凡。 萧逸辰跟陆子月在一个玉器的柜台停住脚步。 柜台上的营业员热情地接待了两人，“您好！需要什么？玉镯？吊坠？还是摆件？” 陆子月抿嘴看向萧逸辰，萧逸辰耸耸肩，“随便！” “麻烦你帮我拿这款手镯给我看一下？” 营业员打开柜门，小心拿出一件淡绿色的手镯递到陆子月手中，说道：“这款手镯是我们店里的精品，质地温润细腻，颜色清新淡雅，非常适合您。我帮您戴上。” 陆子月应允。 手镯戴在手上，沉甸甸的，陆子月轻轻转动手腕，手镯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给陆子月周身增添了几分贵气。 萧逸辰看出陆子月喜欢，说道：“就要这个。” “这么快？” “那你是想都试试？” 陆子月跟萧逸辰相视一笑，附和道：“就要它。” 此时，从人群中走来一位精神矍铄五六十岁的男人，营业员看到男人，喊道：“齐总！” 男人笑笑，插话道：“年轻人喜欢玉，不错。玉镯代表了长久和稳定的爱情与友谊，其纯洁、坚硬和耐用的特性，象征着长久的关系和无尽的爱意。一双双完美的圆环翡翠手镯，犹如一对对情人有着圆满的家庭和永恒的幸福。 “也有些人会选择将玉镯作为传家宝传给子孙后代，以此来传递家族的血脉和情感纽带，寄托了长寿、健康与幸福的美好祝福。 “一看你们就是情侣，祝你们幸福！” 男人满脸堆笑上前伸出手，萧逸辰礼貌地回应道：“谢谢！您是？” “齐振山，鸳鸯楼的老板。” 萧逸辰点头，“萧逸辰。” 此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齐振山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请。” 萧逸辰看一眼来电显示，是简局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来案子了。 电话接通，“简局。” “逸辰，有群众报案称在明月河发现一个行李箱，箱子里装着一具女尸，你带人去看看。” 挂了简局长的电话，萧逸辰回头对陆子月说：“子月，明月河发现女尸。” 二人迅速走出人群，消失在人流中。 听到发生了命案，齐振山不知为何心脏狂跳不止，他下意识地把手搭在心脏的位置，脸上现出惊恐之色。 第238章 河道抛尸案（1） 刑侦一队的工作区。 大家都在整理着案件材料，装订的装订，固定的固定，丽江明珠售楼处的命案就算是告破了，每当这个时候，大家是最轻松，也是最有成就感的。 忙中偷闲，赵非凡正在翻手机上的信息痴迷地看着。 “嚯！鸳鸯楼今年不过了？双十一的活动力度竟然这么大！”赵非凡看到一篇视频，忍不住出了声。 “能有多大？”紫嫣问道。 “所有金饰八折，玉器类六五折。”赵非凡拿着手机看着上面的信息念道。 “那可真够便宜的，按照现在的金饰价格八百多一克算的话，到手就是六百多，便宜小二百块，那可真是挺划算的。”紫嫣摆弄着手机上的计算器算着。 “非凡，那东西便宜跟你也没有关系，难不成你现在就想给你未来的媳妇准备什么三金五金的？”李明宇打趣道。 “那有何不可？我是穷人，穷人的日子就得精打细算，你一个富二代当然不用愁，这些打不打折的东西压根跟你也没有关系。”赵非凡回应道。 其实，李明宇极不愿意被别人喊富二代，那个标签是他一出生就带着的，是多少人渴望而不可及的，李明宇却偏偏避之不及。 刘亦然俯下身子，靠近赵非凡小声说道：“或许里面的人，更需要你的打折信息。” 赵非凡抬眸，眼神看向萧逸辰的办公室。这里面就是萧逸辰跟陆子月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更何况，两人从大学谈到现在，双方都见了父母，最该准备这些东西的当然是他们的萧队了。只不过他们的萧队一直扑在案子上，这种凡夫俗节，他怎么会了解，他又怎么会记在心上呢？ 赵非凡向后抽了抽椅子，起身，刘亦然给他竖着大拇指鼓着劲，他就那样一脸坏笑地敲响了萧逸辰办公室的门。 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工作，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里面传出的对话。 “非凡，有事儿？”萧逸辰停住敲击键盘的动作，看向门口的赵非凡问道。 赵非凡似笑非笑，拖着步子走近萧逸辰的办公桌。 “萧队，你看这个，我觉得这个对你来说有用。” 萧逸辰接过赵非凡的手机，看了又看，他指着自己反问道：“我需要这个？” 赵非凡指了指法医鉴定中心的方向，抿着嘴点头。 萧逸辰似是明白了什么，把手机还给赵非凡，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他的表情却很诚实，但是当着赵非凡的面他依旧死鸭子嘴硬，说道：“去去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去，整天瞎操什么心？” 赵非凡笑着转身，接着就换上一副搞怪的表情，灰溜溜地出了萧逸辰的办公室。 “怎么样？怎么样？”大家俯下身子放低声音问道。 赵非凡嬉皮笑脸道：“有门。” 萧逸辰坐在办公室再也无心工作，他双臂抱胸，脑海中出现了陆子月的身影。 此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萧逸辰看一眼来电显示是母亲夏兰。 电话接通，随着萧逸辰一声妈喊出口，工作区小伙伴的眼神，再次齐刷刷地看向萧逸辰办公室的方向。 萧逸辰似是感受到大家炙热的目光，他朝工作区看了一眼，转而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赵非凡此时笑道：“夏阿姨简直神助攻啊。” 没错，夏兰打来电话的目的跟赵非凡刚刚的行为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张罗着萧逸辰该准备什么就赶紧趁着打折搞活动准备什么。 挂了电话，萧逸辰的手机微信有条信息提示音，他打开，是夏兰给他转来了三万块钱，附赠一句话：就趁这个周末，要不案子一来，不知道还要推到什么时候。 萧逸辰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但是他还是给夏兰回复了两字：遵命。 明天可不就是周末嘛！ 萧逸辰把手机拿在手里，后背倚在椅背上，翻出陆子月的微信对话框。 “明天有什么安排？” 陆子月几乎是秒回：怎么？想约我？ 萧逸辰轻笑一声，回复道：不知道陆小姐肯不肯赏光？ 陆子月：那得看是什么事儿了？ 萧逸辰：非凡说鸳鸯楼有一年一度的金饰玉器打折活动，想不想去看看？ 陆子月：这么土，要买黄金？如果是玉器的话，我或许会感些兴趣！ 陆子月接着发过去一个俏皮的笑脸。 萧逸辰：成交！明天早上我去公寓接你。 陆子月发来一个害羞的表情。 翌日清晨。 萧逸辰按照约定在陆子月的公寓接上她，两人一起吃过早餐，陆子月便挽着萧逸辰的胳膊走进了鸳鸯楼。 鸳鸯楼上下三层，占地三千多平，是京州最大的专门销售金饰玉器的商场，老板叫齐振山，在京州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今天的鸳鸯楼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那热闹程度堪比过年，商场的户外广场上有演出的，有舞狮的，全都是增加氛围感的。 商场内人影绰绰，热闹非凡。 萧逸辰跟陆子月在一个玉器的柜台停住脚步。 柜台上的营业员热情地接待了两人，“您好！需要什么？玉镯？吊坠？还是摆件？” 陆子月抿嘴看向萧逸辰，萧逸辰耸耸肩，“随便！” “麻烦你帮我拿这款手镯给我看一下？” 营业员打开柜门，小心拿出一件淡绿色的手镯递到陆子月手中，说道：“这款手镯是我们店里的精品，质地温润细腻，颜色清新淡雅，非常适合您。我帮您戴上。” 陆子月应允。 手镯戴在手上，沉甸甸的，陆子月轻轻转动手腕，手镯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给陆子月周身增添了几分贵气。 萧逸辰看出陆子月喜欢，说道：“就要这个。” “这么快？” “那你是想都试试？” 陆子月跟萧逸辰相视一笑，附和道：“就要它。” 此时，从人群中走来一位精神矍铄五六十岁的男人，营业员看到男人，喊道：“齐总！” 男人笑笑，插话道：“年轻人喜欢玉，不错。玉镯代表了长久和稳定的爱情与友谊，其纯洁、坚硬和耐用的特性，象征着长久的关系和无尽的爱意。一双双完美的圆环翡翠手镯，犹如一对对情人有着圆满的家庭和永恒的幸福。 “也有些人会选择将玉镯作为传家宝传给子孙后代，以此来传递家族的血脉和情感纽带，寄托了长寿、健康与幸福的美好祝福。 “一看你们就是情侣，祝你们幸福！” 男人满脸堆笑上前伸出手，萧逸辰礼貌地回应道：“谢谢！您是？” “齐振山，鸳鸯楼的老板。” 萧逸辰点头，“萧逸辰。” 此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齐振山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请。” 萧逸辰看一眼来电显示，是简局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来案子了。 电话接通，“简局。” “逸辰，有群众报案称在明月河发现一个行李箱，箱子里装着一具女尸，你带人去看看。” 挂了简局长的电话，萧逸辰回头对陆子月说：“子月，明月河发现女尸。” 二人迅速走出人群，消失在人流中。 听到发生了命案，齐振山不知为何心脏狂跳不止，他下意识地把手搭在心脏的位置，脸上现出惊恐之色。 第239章 河道抛尸案（2） 萧逸辰迅速在刑侦一队的工作群发起了群通话，通知大家就近赶往明月河，刘亦然通知痕检科，李明宇通知法医助理，大家带好装备迅速前往。 明月河位于京州北部郊区，是周边几个村子灌溉农田的储水河，夏季多雨季节，这条河也能储存不少水源。干旱的季节，这里的农田也能通过上游开闸放水，顺着明月河解决周边几个村子农田吃水的问题。对周边几个村子来讲，这可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母亲河。 一个小时的车程，萧逸辰跟陆子月到达发现尸体的地方，随着路边几辆车子的连续停靠，大家纷纷就位。 河边站着两个钓鱼的人，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就是发现尸体并且报案的人，附近的片警已经在发现尸体的地方围上了警戒线。 发现尸体的箱子呈半打开状，应该是钓鱼的人发现了箱子，出于好奇，打开了箱子。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尸体的腐臭味。 萧逸辰走近两个钓鱼的人，问道：“你们是最早发现尸体的？” 两人脸上的惊恐还没有褪去，他们朝萧逸辰的方向挪动脚步，说道：“对，是我们，是我们发现了尸体。” “说说你们发现尸体的经过？” 他们其中一人说道：“我们都是王庙村的。” 那人指了指河对岸不远处的村子。 “今天闲着没事，我们就相约出来钓鱼，鱼钩抛出去，就挂上了这个行李箱。起初，水有浮力，我并没有觉得鱼钩上的东西有多重，当时还以为运气好，钓了条大鱼呢？可是随着我收紧鱼线，鱼钩上的东西就越来越重，鱼竿也变得越来越弯，这下我意识到不对劲了。 “于是，我们两人就一起把鱼钩上的东西拖拽上来，就是这个行李箱，出于好奇，我们便壮着胆子打开了箱子，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一具尸体。 “我们吓坏了就赶紧报了警。” 萧逸辰点头，他单手叉腰，放眼望去，明月河一侧就是百姓的万亩良田，这个季节，麦子刚刚钻出地面，从远处看，还是一片土地的土黄色，衬托着稀疏的嫩黄色，就像是大地被披上了一块柔软的地毯，黄乎乎，绿油油的。 水面上波纹荡漾，萧逸辰试了试风向，是西北风。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又是明月河的下游，萧逸辰猜测这里并不是凶手抛尸的第一现场。 萧逸辰收回视线，继续问道：“大叔，这几日明月河的水势是不是见涨。” “那是肯定的啊，这麦子自打埋进土里，老天爷就没正儿八经地下过一场雨，这不，水来了，老天爷前几日也降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土地饱饱地喝足了水，这不麦子也钻出来了。” “明月河上游的源头在哪里？” 那人又指了指北边的村子，“就在那，王庄村，中间是前进村，我们这儿是王庙村。” 萧逸辰点头，“大叔，这要是平时的话，除了你们喜欢钓鱼的人，这个地方过来的人多吗？” “这是一条灌溉河流，要是上游开闸放水，这河边肯定是没有人的，你看，这边又是陡坡，水势上涨，这河里的水得有一人多高，在河边是很危险的，这个地方平时肯定没有人光顾的。” 萧逸辰笑笑，向两位钓鱼的大叔道了谢，缓步走向正在做初步尸检的陆子月。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陆子月淡淡说道：“死者，女性，年龄23-25岁之间，后脑有钝器多次击打的痕迹，应该是致命伤。尸体已呈现巨人观，尸斑主要集中在右侧脸颊，以及右侧胸腹部，大腿等部位，考虑死者应该是头部受到重击以后，趴在地上死亡。从颜面部已经很难分辨出死者的面目了。 “从死者身体部门呈现的尸斑来看，死者是在死亡超过二十个小时之后，凶手才处理的尸体。” “这说明什么？凶手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最后才想起来处理尸体？”萧逸辰疑惑道。 陆子月点头，“可能是初次面对死者的一种应激反应，你看，还有这些。” 萧逸辰顺着陆子月手指的方向看去，行李箱里还放着几块大石头。 “如果不是这几块石头的原因，尸体应该早就浮出水面了。” “死者的死亡时间能确定吗？” 陆子月看了看现在的天气，说道：“结合现在的天气情况，再对比尸体巨人观的形态，刨除死者死亡的二十个小时，单算泡在水里的时间，粗略估计最少也有三天的时间，如果加上死者死后停留的那二十个小时，死者死亡时间也有五天了。” 此时，刘士亮用镊子夹起行李箱一侧拉链位置的一片状似花瓣的叶片，他转动手腕，翻过来倒过去的观察，许久说道：“萧队，这个好像是葱莲，它的叶子和茎都像小葱，所以叫葱莲，在秋季盛开，一般在公园多见。” 萧逸辰看看目前他们所在的位置，除了枯黄的草，还有长在水边沙沙作响的芦苇，这里一点公园的景致都没有。 萧逸辰回头，看向那两个钓鱼的人，两人正在收拾渔具，“大叔，这村子附近有没有公园？” 钓鱼人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这里没有公园，不过听说王庄村的村委在村头建了健身广场，不知道那算不算公园。” 萧逸辰垂眸，王庄村可不就是明月河上游的村庄吗？这与他刚刚的推测不错，死者应该是在上游被抛尸，因为这几天上游开闸放水的缘故，行李箱就被河水冲到了下游，只要找到刘士亮嘴里所说的葱莲，他们大概就能找到抛尸地点。 此时，刘亦然跟赵非凡正协助陆子月搬运尸体。装尸体的箱子，刘士亮打包准备带回警局。 现场勘验完毕。 “紫嫣，你随子月回警局，会同伊宁查找一下最近报上来的失踪人口，我们需要尽快确定尸源的归属，否则，我们很难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其他人跟我到王庄村碰碰运气。” 第239章 河道抛尸案（2） 萧逸辰迅速在刑侦一队的工作群发起了群通话，通知大家就近赶往明月河，刘亦然通知痕检科，李明宇通知法医助理，大家带好装备迅速前往。 明月河位于京州北部郊区，是周边几个村子灌溉农田的储水河，夏季多雨季节，这条河也能储存不少水源。干旱的季节，这里的农田也能通过上游开闸放水，顺着明月河解决周边几个村子农田吃水的问题。对周边几个村子来讲，这可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母亲河。 一个小时的车程，萧逸辰跟陆子月到达发现尸体的地方，随着路边几辆车子的连续停靠，大家纷纷就位。 河边站着两个钓鱼的人，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就是发现尸体并且报案的人，附近的片警已经在发现尸体的地方围上了警戒线。 发现尸体的箱子呈半打开状，应该是钓鱼的人发现了箱子，出于好奇，打开了箱子。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尸体的腐臭味。 萧逸辰走近两个钓鱼的人，问道：“你们是最早发现尸体的？” 两人脸上的惊恐还没有褪去，他们朝萧逸辰的方向挪动脚步，说道：“对，是我们，是我们发现了尸体。” “说说你们发现尸体的经过？” 他们其中一人说道：“我们都是王庙村的。” 那人指了指河对岸不远处的村子。 “今天闲着没事，我们就相约出来钓鱼，鱼钩抛出去，就挂上了这个行李箱。起初，水有浮力，我并没有觉得鱼钩上的东西有多重，当时还以为运气好，钓了条大鱼呢？可是随着我收紧鱼线，鱼钩上的东西就越来越重，鱼竿也变得越来越弯，这下我意识到不对劲了。 “于是，我们两人就一起把鱼钩上的东西拖拽上来，就是这个行李箱，出于好奇，我们便壮着胆子打开了箱子，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一具尸体。 “我们吓坏了就赶紧报了警。” 萧逸辰点头，他单手叉腰，放眼望去，明月河一侧就是百姓的万亩良田，这个季节，麦子刚刚钻出地面，从远处看，还是一片土地的土黄色，衬托着稀疏的嫩黄色，就像是大地被披上了一块柔软的地毯，黄乎乎，绿油油的。 水面上波纹荡漾，萧逸辰试了试风向，是西北风。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又是明月河的下游，萧逸辰猜测这里并不是凶手抛尸的第一现场。 萧逸辰收回视线，继续问道：“大叔，这几日明月河的水势是不是见涨。” “那是肯定的啊，这麦子自打埋进土里，老天爷就没正儿八经地下过一场雨，这不，水来了，老天爷前几日也降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土地饱饱地喝足了水，这不麦子也钻出来了。” “明月河上游的源头在哪里？” 那人又指了指北边的村子，“就在那，王庄村，中间是前进村，我们这儿是王庙村。” 萧逸辰点头，“大叔，这要是平时的话，除了你们喜欢钓鱼的人，这个地方过来的人多吗？” “这是一条灌溉河流，要是上游开闸放水，这河边肯定是没有人的，你看，这边又是陡坡，水势上涨，这河里的水得有一人多高，在河边是很危险的，这个地方平时肯定没有人光顾的。” 萧逸辰笑笑，向两位钓鱼的大叔道了谢，缓步走向正在做初步尸检的陆子月。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陆子月淡淡说道：“死者，女性，年龄23-25岁之间，后脑有钝器多次击打的痕迹，应该是致命伤。尸体已呈现巨人观，尸斑主要集中在右侧脸颊，以及右侧胸腹部，大腿等部位，考虑死者应该是头部受到重击以后，趴在地上死亡。从颜面部已经很难分辨出死者的面目了。 “从死者身体部门呈现的尸斑来看，死者是在死亡超过二十个小时之后，凶手才处理的尸体。” “这说明什么？凶手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最后才想起来处理尸体？”萧逸辰疑惑道。 陆子月点头，“可能是初次面对死者的一种应激反应，你看，还有这些。” 萧逸辰顺着陆子月手指的方向看去，行李箱里还放着几块大石头。 “如果不是这几块石头的原因，尸体应该早就浮出水面了。” “死者的死亡时间能确定吗？” 陆子月看了看现在的天气，说道：“结合现在的天气情况，再对比尸体巨人观的形态，刨除死者死亡的二十个小时，单算泡在水里的时间，粗略估计最少也有三天的时间，如果加上死者死后停留的那二十个小时，死者死亡时间也有五天了。” 此时，刘士亮用镊子夹起行李箱一侧拉链位置的一片状似花瓣的叶片，他转动手腕，翻过来倒过去的观察，许久说道：“萧队，这个好像是葱莲，它的叶子和茎都像小葱，所以叫葱莲，在秋季盛开，一般在公园多见。” 萧逸辰看看目前他们所在的位置，除了枯黄的草，还有长在水边沙沙作响的芦苇，这里一点公园的景致都没有。 萧逸辰回头，看向那两个钓鱼的人，两人正在收拾渔具，“大叔，这村子附近有没有公园？” 钓鱼人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这里没有公园，不过听说王庄村的村委在村头建了健身广场，不知道那算不算公园。” 萧逸辰垂眸，王庄村可不就是明月河上游的村庄吗？这与他刚刚的推测不错，死者应该是在上游被抛尸，因为这几天上游开闸放水的缘故，行李箱就被河水冲到了下游，只要找到刘士亮嘴里所说的葱莲，他们大概就能找到抛尸地点。 此时，刘亦然跟赵非凡正协助陆子月搬运尸体。装尸体的箱子，刘士亮打包准备带回警局。 现场勘验完毕。 “紫嫣，你随子月回警局，会同伊宁查找一下最近报上来的失踪人口，我们需要尽快确定尸源的归属，否则，我们很难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其他人跟我到王庄村碰碰运气。” 第240章 河道抛尸案（3） 一行人驱车来到王庄村。 经过打听才得知，钓鱼人所说的健身广场并不在王庄村，而是距离王庄村五里路的一处小树林，树林里原来种了不少树，树伐了之后，由王庄村的村委牵头，在那块地修整了路面，村里人集资买了健身器材，可不就成了一处小公园，而公园连接的河道就是明月河。 几人按照村里人的指引找到了这处公园。公园的面积不算大，路边停着几辆电动自行车，有几位看孩子的老人正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拉着家常，几个孩子则在一旁轮流坐跷跷板。 看到有陌生人，几位老人警觉地停止了说话，打量着萧逸辰他们。 “大家四处看看。”萧逸辰吩咐道。 大家顺着公园的四周向明月河的河岸聚拢。 此时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不小心一下子栽倒在刘士亮跟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刘士亮赶忙蹲下身子，扶起小女孩，柔声问道：“磕哪儿了，是不是磕疼了？” 小女孩向上提了提裤子，露出膝盖，果然在膝盖处现出一大片殷红。 此时，听到女孩哭声的老人也往这边跑，焦急地喊道：“果果，你是不是又磕到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刘士亮忙从车上取来消炎水，用棉签蘸了蘸，涂在小女孩的膝盖处。 小女孩停住了哭声。 “还不快谢谢叔叔！”老人催促道。 “谢谢叔叔。”小女孩稚嫩的声音简直把刘士亮萌化了，他甚至忘记了他是在查案。 他抚了抚小女孩的头，笑道：“注意安全，一定保护好自己。”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 这时候刘士亮注意到，在小女孩两个羊角辫的中央就插着一朵葱莲。 刘士亮从小女孩头上取下葱莲，举到小女孩面前，问道：“小朋友能不能告诉我，这么漂亮的小花在哪里可以采到？” “快，告诉叔叔在哪里采的？”老人说道。 “我带你去。”说完，小女孩迈开脚步，就朝公园边上的围栏跑去。 “果果，你慢点，别又摔了！”老人跟在后面喊道。 “就在这里，不过，小花都让人摘走了，我帮你再找一朵？”小女孩俯下身子就想摘一朵小花送给刘士亮。 “萧队。”刘士亮朝萧逸辰摆手。 萧逸辰几步走到跟前。 “我想就是这儿。”刘士亮说道。 萧逸辰蹲下身子，劝退了老人跟小女孩。 “整个公园周边，就是这个位置有一小片葱莲，上面的小花已经悉数被人摘掉，难道凶手就是在这个位置抛尸的？”萧逸辰喃喃道。 其他人在其他地方搜寻未果，也都向萧逸辰这边靠拢。 “萧队，有发现！”刘士亮在木制的栏杆上发现有血迹反应。他正拿着棉签轻轻擦拭，放进证物袋。 “萧队，死者不会就是在这里被杀害然后遭抛尸的？”赵非凡问道。 萧逸辰蹲下身子，趴在木制的地面上，像是在寻找什么？ “萧队，你这是？”李明宇不解问道。 “非凡刚刚不是说，死者是不是在这里遇害的吗？看看地上还有没有其他的血迹反应，如果死者真是在这里遇害的话，血迹不可能只存在于栏杆上。” 闻言，几人迅速在周围侦查，看看有没有其他发现。 刘士亮在四周喷洒了鲁米诺试剂，果然在栏杆下方的位置，有大片血迹反应。 萧逸辰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陆子月说过，死者的尸斑集中在右侧脸颊，右侧胸腹部，大腿等部位，说明死者死后是趴卧位，这符合死者后脑遭重击倒地的姿势。二十个小时之后尸斑固定，任凭怎样都不会改变尸斑的位置，这就说明，死者死后，一直是趴卧位，并没有被人移动过，难道死者一直趴在这里没有被人发现？凶手为什么二十个小时之后才想起来要处理尸体，把死者装进行李箱抛尸的？ 一切好像说得过去，又好像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萧逸辰走近刚刚在一起看孩子的几个老人。 萧逸辰掏出证件表明身份，问道：“阿姨，这个公园你们经常来吗？” 刚刚那个摔倒女孩的奶奶说道：“天气逐渐转凉，我们也来得少。” “那你们这几天一直在吗？” “我没来。” “我也没来。” …… 果果奶奶摸了摸下巴，说道：“前几天下了一场雨，下雨后的第二天，我跟果果来过一次。” 萧逸辰心想：10月26号这天，全京州都有不同程度的降雨，第二天，也就是10月27号，而今天是10月30号。 “阿姨，您当时来这里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老人重复道：“没有什么异常，挺正常的，第二天就是大晴天，外边的空气格外好。” 萧逸辰俯下身子，碰了碰果果的牛角辫，小声问道：“果果每次来是不是都要到那边摘小花？” 果果安静地点头。 “那果果上次来有没有去摘小花？” “摘了，上面开了好几朵小白花。” 萧逸辰暗想：她应该什么也没发现，否则一个人趴在那里，她怎么会没发现呢？那只能说明死者遇害是在10月27号之前。因为只有10月27号之前才符合陆子月对死者死亡时间的推断。 10月26号京州断断续续下了一天的雨，死者如果是在这里遇害，没人发现也不奇怪，雨天谁会出现在小公园呢？ 那凶手处理死者的时间又是什么时候呢？ 假设凶手就是在这个地方杀害了死者，死者一直在这里躺了二十个小时，而后，凶手因为某种原因，又把死者装进行李箱抛尸，这一连串的行为发生的时间只能在晚上，否则白天杀人再抛尸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按照尸斑形成的时间上推，死者遇害的时间应该是在10月25号晚上，10月26号下了一天的雨，没人发现死者，直到10月26号的晚上，凶手再次来到这里处理了尸体，所以，当果果10月27号来摘小花的时候，尸体已经不在了，所以她什么也没发现。 这个时间完全符合陆子月对死者死亡时间的推测。 不出意外的话，凶器也应该在这边水域附近，萧逸辰电话通知了市捕捞队，捕捞队在水下展开地毯式搜索。 果然在淤泥里找到一把锤子。 第240章 河道抛尸案（3） 一行人驱车来到王庄村。 经过打听才得知，钓鱼人所说的健身广场并不在王庄村，而是距离王庄村五里路的一处小树林，树林里原来种了不少树，树伐了之后，由王庄村的村委牵头，在那块地修整了路面，村里人集资买了健身器材，可不就成了一处小公园，而公园连接的河道就是明月河。 几人按照村里人的指引找到了这处公园。公园的面积不算大，路边停着几辆电动自行车，有几位看孩子的老人正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拉着家常，几个孩子则在一旁轮流坐跷跷板。 看到有陌生人，几位老人警觉地停止了说话，打量着萧逸辰他们。 “大家四处看看。”萧逸辰吩咐道。 大家顺着公园的四周向明月河的河岸聚拢。 此时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不小心一下子栽倒在刘士亮跟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刘士亮赶忙蹲下身子，扶起小女孩，柔声问道：“磕哪儿了，是不是磕疼了？” 小女孩向上提了提裤子，露出膝盖，果然在膝盖处现出一大片殷红。 此时，听到女孩哭声的老人也往这边跑，焦急地喊道：“果果，你是不是又磕到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刘士亮忙从车上取来消炎水，用棉签蘸了蘸，涂在小女孩的膝盖处。 小女孩停住了哭声。 “还不快谢谢叔叔！”老人催促道。 “谢谢叔叔。”小女孩稚嫩的声音简直把刘士亮萌化了，他甚至忘记了他是在查案。 他抚了抚小女孩的头，笑道：“注意安全，一定保护好自己。”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 这时候刘士亮注意到，在小女孩两个羊角辫的中央就插着一朵葱莲。 刘士亮从小女孩头上取下葱莲，举到小女孩面前，问道：“小朋友能不能告诉我，这么漂亮的小花在哪里可以采到？” “快，告诉叔叔在哪里采的？”老人说道。 “我带你去。”说完，小女孩迈开脚步，就朝公园边上的围栏跑去。 “果果，你慢点，别又摔了！”老人跟在后面喊道。 “就在这里，不过，小花都让人摘走了，我帮你再找一朵？”小女孩俯下身子就想摘一朵小花送给刘士亮。 “萧队。”刘士亮朝萧逸辰摆手。 萧逸辰几步走到跟前。 “我想就是这儿。”刘士亮说道。 萧逸辰蹲下身子，劝退了老人跟小女孩。 “整个公园周边，就是这个位置有一小片葱莲，上面的小花已经悉数被人摘掉，难道凶手就是在这个位置抛尸的？”萧逸辰喃喃道。 其他人在其他地方搜寻未果，也都向萧逸辰这边靠拢。 “萧队，有发现！”刘士亮在木制的栏杆上发现有血迹反应。他正拿着棉签轻轻擦拭，放进证物袋。 “萧队，死者不会就是在这里被杀害然后遭抛尸的？”赵非凡问道。 萧逸辰蹲下身子，趴在木制的地面上，像是在寻找什么？ “萧队，你这是？”李明宇不解问道。 “非凡刚刚不是说，死者是不是在这里遇害的吗？看看地上还有没有其他的血迹反应，如果死者真是在这里遇害的话，血迹不可能只存在于栏杆上。” 闻言，几人迅速在周围侦查，看看有没有其他发现。 刘士亮在四周喷洒了鲁米诺试剂，果然在栏杆下方的位置，有大片血迹反应。 萧逸辰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陆子月说过，死者的尸斑集中在右侧脸颊，右侧胸腹部，大腿等部位，说明死者死后是趴卧位，这符合死者后脑遭重击倒地的姿势。二十个小时之后尸斑固定，任凭怎样都不会改变尸斑的位置，这就说明，死者死后，一直是趴卧位，并没有被人移动过，难道死者一直趴在这里没有被人发现？凶手为什么二十个小时之后才想起来要处理尸体，把死者装进行李箱抛尸的？ 一切好像说得过去，又好像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萧逸辰走近刚刚在一起看孩子的几个老人。 萧逸辰掏出证件表明身份，问道：“阿姨，这个公园你们经常来吗？” 刚刚那个摔倒女孩的奶奶说道：“天气逐渐转凉，我们也来得少。” “那你们这几天一直在吗？” “我没来。” “我也没来。” …… 果果奶奶摸了摸下巴，说道：“前几天下了一场雨，下雨后的第二天，我跟果果来过一次。” 萧逸辰心想：10月26号这天，全京州都有不同程度的降雨，第二天，也就是10月27号，而今天是10月30号。 “阿姨，您当时来这里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老人重复道：“没有什么异常，挺正常的，第二天就是大晴天，外边的空气格外好。” 萧逸辰俯下身子，碰了碰果果的牛角辫，小声问道：“果果每次来是不是都要到那边摘小花？” 果果安静地点头。 “那果果上次来有没有去摘小花？” “摘了，上面开了好几朵小白花。” 萧逸辰暗想：她应该什么也没发现，否则一个人趴在那里，她怎么会没发现呢？那只能说明死者遇害是在10月27号之前。因为只有10月27号之前才符合陆子月对死者死亡时间的推断。 10月26号京州断断续续下了一天的雨，死者如果是在这里遇害，没人发现也不奇怪，雨天谁会出现在小公园呢？ 那凶手处理死者的时间又是什么时候呢？ 假设凶手就是在这个地方杀害了死者，死者一直在这里躺了二十个小时，而后，凶手因为某种原因，又把死者装进行李箱抛尸，这一连串的行为发生的时间只能在晚上，否则白天杀人再抛尸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按照尸斑形成的时间上推，死者遇害的时间应该是在10月25号晚上，10月26号下了一天的雨，没人发现死者，直到10月26号的晚上，凶手再次来到这里处理了尸体，所以，当果果10月27号来摘小花的时候，尸体已经不在了，所以她什么也没发现。 这个时间完全符合陆子月对死者死亡时间的推测。 不出意外的话，凶器也应该在这边水域附近，萧逸辰电话通知了市捕捞队，捕捞队在水下展开地毯式搜索。 果然在淤泥里找到一把锤子。 第241章 河道抛尸案（4） 在有了一系列的发现之后，萧逸辰等人走访了距离案发地最近的王庄村，凶手抛尸一般会选择自认为最便利，最隐秘的地点，如果凶手或是死者是王庄村人的话，这一系列的操作似乎更加合情合理了。 可是经过走访，村子里既没有失踪的人，也没有非正常死亡的人，这倒让萧逸辰有些意外。 一行人驱车返回警局。 伊宁跟紫嫣还在电脑上查找着近段时间失踪人的信息。 “有发现吗？”萧逸辰凑近问道。 “萧队，有一个符合条件的失踪人员-温柔，报案人是她的闺蜜齐云，资料上显示齐云是10月27号上午报的警，当时她已经两天联系不上温柔了。目前，齐云正赶往警局，不过死者尸体呈现巨人观恐怕不好辨认，陆法医的意见是，两人即是闺蜜，总有一些普通人不容易发现的细节是可以辨认出死者的，谨慎起见，陆法医建议齐云带上温柔的诸如头发，牙刷，穿过的衣服，准备做更进一步的比对实验。” 萧逸辰点头，只有尽快确认尸源的归属，他们才能展开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不多一会儿，一个斯文的男人扶着一个面色苍白却气质高贵的女人进了警局。 “你好，我们被通知来认尸，在……”男人礼貌问道。 “您是……”站在门口的刘亦然问道。 “我叫熊磊，这是我的女朋友齐云。” 听到齐云的名字，大家就明白过来了。 萧逸辰杵在办公室门口，示意刘亦然带二人去法医鉴定中心，而他紧随其后。 刚走到法医鉴定中心的门口，齐云便停住脚步，右手扶住门框，眼睛不敢朝解剖台上看。 “云云，要不？我去看一眼，实在不行，你不是拿来温柔的衣服了吗？交给警察，他们有办法知道，躺在那里的人到底是不是温柔。”熊磊扶住齐云的肩头安慰道。 齐云轻闭双眼，摇头道：“来都来了，我能行。” 说完，齐云挪动脚步，缓步走向解剖台，呈现巨人观的死者面目全非，不容易辨认。齐云仅仅看了一眼，就捂住胸口，不可遏制地呕吐起来。 熊磊几步上前，轻拍齐云的脊背，能看出这个男人对齐云格外上心。 齐云还是高估了自己，她面对不了与闺蜜阴阳两隔，更何况闺蜜还是以这样一种形式呈现在她面前。 许久，齐云理了理情绪，轻声说道：“温柔右侧耳垂有块硬币大小的红色胎记，麻烦警察同志帮我看一下。” 陆子月上前，翻动死者右侧耳垂，果然有一个硬币大小的红色胎记，陆子月朝萧逸辰点点头。 “齐云，死者既然是你闺蜜，有几个问题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下，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问询室聊一会儿？”萧逸辰说道。 齐云苦着一张脸点头，“走！” 问询室。 萧逸辰让人给齐云倒了一杯水，齐云双手捧着杯子，表情愣怔，就像是失了魂的感觉，或许闺蜜的离开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 “你最后一次见到温柔是什么时候？” 齐云眨了眨眼睛，那一脸精致的妆容此刻在她的各种蹂躏，混着眼泪的冲刷下已然有些花了。 “应该是25号晚上，对，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了饭，约莫10：00的时候，我送她回家。” “26号，也就是下雨那天，你联系过温柔吗？” “联系过，那天说好下班后，我们一起去看我爸，结果打她电话，一直无法接通，她是做编辑的经常加班，所以我以为她又加班，结果第二天联系她，还是联系不到她，我有些着急了，就去她家找她。我有她家的钥匙，开了房门，进到房间，我看到她的电话就放在茶几上，人却不见了。我看了看她手机上的通话记录，除了我给她打过电话，还有她编辑部的同事也给她打过电话。我有些慌了，所以就报了警。” 齐云的手握成拳头，一直放在胸前，也许是紧张也许是害怕。 “你刚刚提到你跟温柔约好26号，也就是下雨那天一起去看你爸？” “对，警察同志，你可能还不知道，其实，温柔从小就是孤儿，她是我爸一直资助的学生，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萧逸辰点头。 “据你了解，温柔会不会与谁发生矛盾，或者感情上与谁有过纠葛？” 闻言，齐云漂亮的眸子泛着光，语气比刚刚激进了一些，“有，警察同志，我听温柔说过，她们编辑社有个有夫之妇一直骚扰她，为此，温柔很苦恼。” “温柔在哪个编辑社？骚扰她的人叫什么？” “锦上添花编辑社，那个骚扰她的男人好像是叫崔，崔成伟！对，就是崔成伟。” 萧逸辰点头，“你给我们提供的线索很重要，今天先到这里，如果有需要我们还会再麻烦你，当然，如果你还能想起什么特别的事情，欢迎给我们致电。” 齐云的情绪比刚来那会儿好了很多，“警察同志，你们一定抓住杀害温柔的凶手。” “我们会的。” 齐云出了问询室，在会客区等待的熊磊几步走上去，把齐云揽在怀里，柔声问道：“你没事？” 他的样子倒是比齐云还紧张。 齐云右手抚在他的左手手背上，摇头。 看到齐云的表现，熊磊深深呼了一口气，整个身心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两人出了警局。 “靠！这是哪家的大小姐？娇滴滴，感觉风一吹就倒了的样子？不过，她的命不错，你看跟着她的男人，一副含在嘴里怕化了，捏在手里怕碎了的感觉。”赵非凡嚷道。 “你真不认识？”李明宇说道。 “我为什么认识她呀？”赵非凡反驳道。 “你今天上午不是还嚷着人家鸳鸯楼打折搞活动不过了吗？说不定你攀上她，她能白送你。” 赵非凡不自觉地瞳孔放大，“你说，她是那个齐云？” “如假包换！” 萧逸辰诧异，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他今天上午邂逅过的那个和蔼可亲的老人竟是刚刚这位齐云的父亲。 第241章 河道抛尸案（4） 在有了一系列的发现之后，萧逸辰等人走访了距离案发地最近的王庄村，凶手抛尸一般会选择自认为最便利，最隐秘的地点，如果凶手或是死者是王庄村人的话，这一系列的操作似乎更加合情合理了。 可是经过走访，村子里既没有失踪的人，也没有非正常死亡的人，这倒让萧逸辰有些意外。 一行人驱车返回警局。 伊宁跟紫嫣还在电脑上查找着近段时间失踪人的信息。 “有发现吗？”萧逸辰凑近问道。 “萧队，有一个符合条件的失踪人员-温柔，报案人是她的闺蜜齐云，资料上显示齐云是10月27号上午报的警，当时她已经两天联系不上温柔了。目前，齐云正赶往警局，不过死者尸体呈现巨人观恐怕不好辨认，陆法医的意见是，两人即是闺蜜，总有一些普通人不容易发现的细节是可以辨认出死者的，谨慎起见，陆法医建议齐云带上温柔的诸如头发，牙刷，穿过的衣服，准备做更进一步的比对实验。” 萧逸辰点头，只有尽快确认尸源的归属，他们才能展开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不多一会儿，一个斯文的男人扶着一个面色苍白却气质高贵的女人进了警局。 “你好，我们被通知来认尸，在……”男人礼貌问道。 “您是……”站在门口的刘亦然问道。 “我叫熊磊，这是我的女朋友齐云。” 听到齐云的名字，大家就明白过来了。 萧逸辰杵在办公室门口，示意刘亦然带二人去法医鉴定中心，而他紧随其后。 刚走到法医鉴定中心的门口，齐云便停住脚步，右手扶住门框，眼睛不敢朝解剖台上看。 “云云，要不？我去看一眼，实在不行，你不是拿来温柔的衣服了吗？交给警察，他们有办法知道，躺在那里的人到底是不是温柔。”熊磊扶住齐云的肩头安慰道。 齐云轻闭双眼，摇头道：“来都来了，我能行。” 说完，齐云挪动脚步，缓步走向解剖台，呈现巨人观的死者面目全非，不容易辨认。齐云仅仅看了一眼，就捂住胸口，不可遏制地呕吐起来。 熊磊几步上前，轻拍齐云的脊背，能看出这个男人对齐云格外上心。 齐云还是高估了自己，她面对不了与闺蜜阴阳两隔，更何况闺蜜还是以这样一种形式呈现在她面前。 许久，齐云理了理情绪，轻声说道：“温柔右侧耳垂有块硬币大小的红色胎记，麻烦警察同志帮我看一下。” 陆子月上前，翻动死者右侧耳垂，果然有一个硬币大小的红色胎记，陆子月朝萧逸辰点点头。 “齐云，死者既然是你闺蜜，有几个问题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下，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问询室聊一会儿？”萧逸辰说道。 齐云苦着一张脸点头，“走！” 问询室。 萧逸辰让人给齐云倒了一杯水，齐云双手捧着杯子，表情愣怔，就像是失了魂的感觉，或许闺蜜的离开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 “你最后一次见到温柔是什么时候？” 齐云眨了眨眼睛，那一脸精致的妆容此刻在她的各种蹂躏，混着眼泪的冲刷下已然有些花了。 “应该是25号晚上，对，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了饭，约莫10：00的时候，我送她回家。” “26号，也就是下雨那天，你联系过温柔吗？” “联系过，那天说好下班后，我们一起去看我爸，结果打她电话，一直无法接通，她是做编辑的经常加班，所以我以为她又加班，结果第二天联系她，还是联系不到她，我有些着急了，就去她家找她。我有她家的钥匙，开了房门，进到房间，我看到她的电话就放在茶几上，人却不见了。我看了看她手机上的通话记录，除了我给她打过电话，还有她编辑部的同事也给她打过电话。我有些慌了，所以就报了警。” 齐云的手握成拳头，一直放在胸前，也许是紧张也许是害怕。 “你刚刚提到你跟温柔约好26号，也就是下雨那天一起去看你爸？” “对，警察同志，你可能还不知道，其实，温柔从小就是孤儿，她是我爸一直资助的学生，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萧逸辰点头。 “据你了解，温柔会不会与谁发生矛盾，或者感情上与谁有过纠葛？” 闻言，齐云漂亮的眸子泛着光，语气比刚刚激进了一些，“有，警察同志，我听温柔说过，她们编辑社有个有夫之妇一直骚扰她，为此，温柔很苦恼。” “温柔在哪个编辑社？骚扰她的人叫什么？” “锦上添花编辑社，那个骚扰她的男人好像是叫崔，崔成伟！对，就是崔成伟。” 萧逸辰点头，“你给我们提供的线索很重要，今天先到这里，如果有需要我们还会再麻烦你，当然，如果你还能想起什么特别的事情，欢迎给我们致电。” 齐云的情绪比刚来那会儿好了很多，“警察同志，你们一定抓住杀害温柔的凶手。” “我们会的。” 齐云出了问询室，在会客区等待的熊磊几步走上去，把齐云揽在怀里，柔声问道：“你没事？” 他的样子倒是比齐云还紧张。 齐云右手抚在他的左手手背上，摇头。 看到齐云的表现，熊磊深深呼了一口气，整个身心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两人出了警局。 “靠！这是哪家的大小姐？娇滴滴，感觉风一吹就倒了的样子？不过，她的命不错，你看跟着她的男人，一副含在嘴里怕化了，捏在手里怕碎了的感觉。”赵非凡嚷道。 “你真不认识？”李明宇说道。 “我为什么认识她呀？”赵非凡反驳道。 “你今天上午不是还嚷着人家鸳鸯楼打折搞活动不过了吗？说不定你攀上她，她能白送你。” 赵非凡不自觉地瞳孔放大，“你说，她是那个齐云？” “如假包换！” 萧逸辰诧异，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他今天上午邂逅过的那个和蔼可亲的老人竟是刚刚这位齐云的父亲。 第242章 河道抛尸案（5） 翌日清晨。 萧逸辰一早来到警局，进警局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痕检科找刘士亮确认一下，昨天在小公园发现的血迹到底是不是属于死者，或者有没有可能凶手也会留下点其他线索。 推开痕检科的门，刘士亮刚进办公室，正在换衣服，看到萧逸辰推门进来，问道：“拿报告？” 萧逸辰嗯了一声，“报告出了吗？除了报告如果你还能给我提供更多的破案线索我当然求之不得。” 刘士亮笑而不答，从办公桌拿了几页a4纸，一边翻页看，一边走向萧逸辰，“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很遗憾，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现场采集到的血迹证实来自死者温柔。小公园抛尸现场地面上的脚印破坏得太严重了，我熬了一个晚上，也没能挞出一张完整的脚印。 “对了，那个装死者的行李箱有个信息值得关注。”刘士亮一脸严肃道。 “什么信息？” “那个行李箱看上去是个普通的行李箱，但是我查过了，那是te品牌去年的款式，虽然算不上顶级奢侈品，但是对于我们来讲已经奢侈的不能再奢侈了，市场价格22万，你们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查一查。” “这么说杀害温柔的人，具有一定的经济实力，随便几十万的箱子都能拿来装死人？” “在我看来，凶手的经济实力那是相当得强 。” 萧逸辰凝神点头，如果凶手具有一定的经济实力，那温柔一个小小的杂志社编辑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温柔是从事文字工作的，难道是温柔的某些文章威胁到凶手，凶手才痛下杀手的？既然是具备一定的经济实力的人，那在社会上的关系不说四通八达，也算畅通无阻了，一个编辑的事儿还摆不平？至于闹出了人命？这好像也有点小题大做了。 “谢了！”萧逸辰拿着报告出了痕检科的办公室。走廊上正好碰见陆子月，她刚好要去找萧逸辰。 “正好，你要的东西。”陆子月把尸检报告交到萧逸辰手中。 “有没有新发现？”这个问题才是萧逸辰最关心的。 陆子月摇头道：“没有，尸检结果未见任何异常，死者肺部没有积水，喉咙里也没有泥沙或沉积物，符合死后抛尸的特征，致死原因就是后脑勺的击打伤，导致颅骨破裂凹陷，颅内出血死亡。死者的致命伤出现在后脑勺，说明死者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凶手从背后袭击了死者。 “还有，拿回来的锤子，锤头上的血迹证实来自死者，但是锤子手柄上的指纹经过河水冲刷已经提取不到任何东西了，所以还是没有凶手的痕迹。这把锤子的手柄在水里浸泡，干燥后，木质已经发生了改变。不过，锤头是崭新的，除了表面有轻微划痕外，可以认定这把锤子在杀害死者之前并没有使用过。但是，这把锤子很普通，恐怕京州的大小五金店都有销售，查找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萧逸辰点头哦了一声，说道：“那我去布置任务？” 陆子月轻笑，心里嘀咕：你的事情什么时候知会我了？ 陆子月含笑不答，萧逸辰瞅了她一眼，步履轻盈地迈进了刑侦一队的工作区。 组内成员此时已经到位。 萧逸辰拍拍手，说道：“亦然，非凡，这是从抛尸现场带回来的箱子，这是te品牌去年的款式，你俩利用今天一天的时间走访京州大小商场，看看能不能找出这款行李箱的购买名单，如果能从这里面筛选出可疑人，那我们的案子就算破了一半了。” 刘亦然从萧逸辰手中接过行李箱的图片。 “伊宁，紫嫣，你俩负责核实齐云的口供，联系交通部门调取温柔小区鼎盛花园所在的沿途监控，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出现，还有，时间允许的话，筛查温柔手机通讯上的可疑联系。 “明宇，咱们两个走一趟锦上添花杂志社，顺便会会那个叫崔成伟的人。” 收到命令，大家分头行动起来。 锦上添花杂志社。 锦上添花杂志社的社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栗素芬，萧逸辰向其说明来意后，栗素芬请萧逸辰跟李明宇进了办公室。 栗素芬一脸哀怨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脸上难掩对失去温柔的失落之感，她一个劲地啧啧摇头，嘴里不住地喃喃道：“可惜了，太可惜了。” “栗社长，温柔是个什么样的人？”萧逸辰问道。 栗素芬叹口气道：“温柔是个孤儿，她一路靠着好心人的资助，完成了学业。她对工作投入了满腔的热忱，她很珍惜来之不易的一切，并且一直很感恩自己所拥有的。她并没有因为命运的不公而自暴自弃，相反，她积极，乐观，向上，就连我也经常被她骨子里的那股韧劲感动着，我经常拿温柔当做我们的榜样典型，让大家多学学她身上吃苦耐劳，一往无前的精神，我真的想不出，这么好的女孩怎么会遭受这么不公平的对待。” 说着，说着，栗素芬不觉红了眼眶。 萧逸辰内心有些沉重，一个命运坎坷的女孩，尽管老天给了她一副烂牌，可她已经很努力的在改变自己的命运了，可偏偏 萧逸辰感情带入，又觉得自己有些感性了。 “栗社长，据你了解，温柔有没有跟谁结怨或是跟谁发生过矛盾？” 栗素芬摆手道：“这不可能，我这里其他人可能，但是温柔绝不可能。她的性情绵软，她是那种宁愿自己吃点亏，也不贪图小便宜的人。她从来都是与世无争的，她在我这里这么长时间，我从来没有见她跟谁红过脸。” 萧逸辰点头，“你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崔成伟的人？” 栗素芬的脸色微变，问道：“你们找他？” “我听说，他一直在骚扰温柔，你是他们的领导，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 栗素芬皮笑肉不笑，尴尬道：“你们也知道了？” “看来栗社长知道这件事情，说说你的看法？” 栗素芬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嗐！我们这里是不提倡办公室恋情的，这个崔成伟可能确实喜欢温柔。他在没认识温柔之前，就已经跟他老婆在办离婚手续了，只不过是他老婆一直拖着他，所以，他的婚姻状况一直是存续状态，这个情况我们都知道。温柔应该对他没有感觉，一直不给崔成伟机会，但是这个崔成伟却锲而不舍，就是这样。” 此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是伊宁。 电话接通。 “萧队，温柔所在的鼎盛花园的道路监控视频显示，10月25日晚上崔成伟曾经进入过鼎盛花园。” 第242章 河道抛尸案（5） 翌日清晨。 萧逸辰一早来到警局，进警局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痕检科找刘士亮确认一下，昨天在小公园发现的血迹到底是不是属于死者，或者有没有可能凶手也会留下点其他线索。 推开痕检科的门，刘士亮刚进办公室，正在换衣服，看到萧逸辰推门进来，问道：“拿报告？” 萧逸辰嗯了一声，“报告出了吗？除了报告如果你还能给我提供更多的破案线索我当然求之不得。” 刘士亮笑而不答，从办公桌拿了几页a4纸，一边翻页看，一边走向萧逸辰，“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很遗憾，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现场采集到的血迹证实来自死者温柔。小公园抛尸现场地面上的脚印破坏得太严重了，我熬了一个晚上，也没能挞出一张完整的脚印。 “对了，那个装死者的行李箱有个信息值得关注。”刘士亮一脸严肃道。 “什么信息？” “那个行李箱看上去是个普通的行李箱，但是我查过了，那是te品牌去年的款式，虽然算不上顶级奢侈品，但是对于我们来讲已经奢侈的不能再奢侈了，市场价格22万，你们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查一查。” “这么说杀害温柔的人，具有一定的经济实力，随便几十万的箱子都能拿来装死人？” “在我看来，凶手的经济实力那是相当得强 。” 萧逸辰凝神点头，如果凶手具有一定的经济实力，那温柔一个小小的杂志社编辑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温柔是从事文字工作的，难道是温柔的某些文章威胁到凶手，凶手才痛下杀手的？既然是具备一定的经济实力的人，那在社会上的关系不说四通八达，也算畅通无阻了，一个编辑的事儿还摆不平？至于闹出了人命？这好像也有点小题大做了。 “谢了！”萧逸辰拿着报告出了痕检科的办公室。走廊上正好碰见陆子月，她刚好要去找萧逸辰。 “正好，你要的东西。”陆子月把尸检报告交到萧逸辰手中。 “有没有新发现？”这个问题才是萧逸辰最关心的。 陆子月摇头道：“没有，尸检结果未见任何异常，死者肺部没有积水，喉咙里也没有泥沙或沉积物，符合死后抛尸的特征，致死原因就是后脑勺的击打伤，导致颅骨破裂凹陷，颅内出血死亡。死者的致命伤出现在后脑勺，说明死者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凶手从背后袭击了死者。 “还有，拿回来的锤子，锤头上的血迹证实来自死者，但是锤子手柄上的指纹经过河水冲刷已经提取不到任何东西了，所以还是没有凶手的痕迹。这把锤子的手柄在水里浸泡，干燥后，木质已经发生了改变。不过，锤头是崭新的，除了表面有轻微划痕外，可以认定这把锤子在杀害死者之前并没有使用过。但是，这把锤子很普通，恐怕京州的大小五金店都有销售，查找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萧逸辰点头哦了一声，说道：“那我去布置任务？” 陆子月轻笑，心里嘀咕：你的事情什么时候知会我了？ 陆子月含笑不答，萧逸辰瞅了她一眼，步履轻盈地迈进了刑侦一队的工作区。 组内成员此时已经到位。 萧逸辰拍拍手，说道：“亦然，非凡，这是从抛尸现场带回来的箱子，这是te品牌去年的款式，你俩利用今天一天的时间走访京州大小商场，看看能不能找出这款行李箱的购买名单，如果能从这里面筛选出可疑人，那我们的案子就算破了一半了。” 刘亦然从萧逸辰手中接过行李箱的图片。 “伊宁，紫嫣，你俩负责核实齐云的口供，联系交通部门调取温柔小区鼎盛花园所在的沿途监控，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出现，还有，时间允许的话，筛查温柔手机通讯上的可疑联系。 “明宇，咱们两个走一趟锦上添花杂志社，顺便会会那个叫崔成伟的人。” 收到命令，大家分头行动起来。 锦上添花杂志社。 锦上添花杂志社的社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栗素芬，萧逸辰向其说明来意后，栗素芬请萧逸辰跟李明宇进了办公室。 栗素芬一脸哀怨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脸上难掩对失去温柔的失落之感，她一个劲地啧啧摇头，嘴里不住地喃喃道：“可惜了，太可惜了。” “栗社长，温柔是个什么样的人？”萧逸辰问道。 栗素芬叹口气道：“温柔是个孤儿，她一路靠着好心人的资助，完成了学业。她对工作投入了满腔的热忱，她很珍惜来之不易的一切，并且一直很感恩自己所拥有的。她并没有因为命运的不公而自暴自弃，相反，她积极，乐观，向上，就连我也经常被她骨子里的那股韧劲感动着，我经常拿温柔当做我们的榜样典型，让大家多学学她身上吃苦耐劳，一往无前的精神，我真的想不出，这么好的女孩怎么会遭受这么不公平的对待。” 说着，说着，栗素芬不觉红了眼眶。 萧逸辰内心有些沉重，一个命运坎坷的女孩，尽管老天给了她一副烂牌，可她已经很努力的在改变自己的命运了，可偏偏 萧逸辰感情带入，又觉得自己有些感性了。 “栗社长，据你了解，温柔有没有跟谁结怨或是跟谁发生过矛盾？” 栗素芬摆手道：“这不可能，我这里其他人可能，但是温柔绝不可能。她的性情绵软，她是那种宁愿自己吃点亏，也不贪图小便宜的人。她从来都是与世无争的，她在我这里这么长时间，我从来没有见她跟谁红过脸。” 萧逸辰点头，“你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崔成伟的人？” 栗素芬的脸色微变，问道：“你们找他？” “我听说，他一直在骚扰温柔，你是他们的领导，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 栗素芬皮笑肉不笑，尴尬道：“你们也知道了？” “看来栗社长知道这件事情，说说你的看法？” 栗素芬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嗐！我们这里是不提倡办公室恋情的，这个崔成伟可能确实喜欢温柔。他在没认识温柔之前，就已经跟他老婆在办离婚手续了，只不过是他老婆一直拖着他，所以，他的婚姻状况一直是存续状态，这个情况我们都知道。温柔应该对他没有感觉，一直不给崔成伟机会，但是这个崔成伟却锲而不舍，就是这样。” 此时，萧逸辰的电话响了，是伊宁。 电话接通。 “萧队，温柔所在的鼎盛花园的道路监控视频显示，10月25日晚上崔成伟曾经进入过鼎盛花园。” 第243章 河道抛尸案（6） 很快，伊宁就把当晚的监控视频传到萧逸辰的手机上。 齐云说得没错，她的车是在10月25号晚上10：00在鼎盛花园南门停靠，温柔从车上下来。 而后10：30，崔成伟就出现在小区南门的监控视频中。 萧逸辰滑动进度条，怎么也没发现崔成伟离开小区的监控视频。 萧逸辰随即问道：“栗社长，崔成伟跟温柔住一个小区吗？” 栗素芬想了一下，说道：“他原来的房子在橄榄城，不过，自打跟老婆闹得不可开交以后，他就搬离了那里，现在住哪儿我还真不清楚。” “栗社长，我们想见一下这个崔成伟。” 栗素芬嗯了一声，“我来联系。” 不多会儿，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出现在栗素芬的办公室，他面容清秀，精神看上去却颓废，一双黑胡桃般的眼睛灼灼逼人，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栗社长，你找我？”崔成伟走近栗素芬的办公桌问道。 “不是我找你，是你面前的两位警官找你。” 崔成伟表情微愣，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的萧逸辰跟李明宇。 他好似已经意识到什么，表情落寞。 “栗社长，我们能不能跟崔成伟单独聊聊？” 栗素芬抿了下嘴唇，识趣地离开。 崔成伟移动脚步，坐在了萧逸辰跟李明宇的对面，他的双肘撑在膝盖上，两只大手抱头，无声地抽噎起来。 萧逸辰看了一眼，说道：“你一直在纠缠温柔？” 崔成伟摸了一把脸，刚刚澄澈的眸子，此刻变得猩红模糊。 他辩解道：“那怎么叫纠缠呢？我那是在追求她？” “可是据我们所知，温柔已经明确表示拒绝了你，你的行为已经给她造成困扰。” “警察同志，你们没听说过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做一件事情被拒绝一次不叫拒绝，哪怕被拒绝了一百次，也许第一百零一次就成功了呢？我对温柔是真心的，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我的心意的。” 萧逸辰从崔成伟看似有道理的说辞中，看到了一个固执，不懂变通的顽固不化的人物，在他的理论世界里，只要做下去就一定会成功，他沉浸在自己的一套逻辑里，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对他人造成影响。那如果他坚持做下去的某件事情最终失败了呢？他一个一条道儿走到黑的人，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萧逸辰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继续想下去。 萧逸辰把伊宁发给他的监控视频递到崔成伟面前，问道：“视频中的人是你？” 崔成伟的眼神向上瞟了瞟，而后说道：“是我。” “你去鼎盛花园找温柔？这么晚了，你去找温柔干什么？”萧逸辰沉声道。 “我，我……”崔成伟低垂着头，“温柔一天都没看我一眼，我就想问问她，为什么？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 “那你们见面说了什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崔成伟正色道：“我没有见到她，她没有给我开门，我就一直按门铃，最后邻居也烦了，说要叫保安，所以我就走了。” 萧逸辰的食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在大腿上，忽然他的动作停止，四指微收，继续问道：“你在按门铃的时候，温柔有没有说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但是我知道她在里面，我听到里面有动静。” “什么动静？” 崔成伟翻愣着白眼，说道：“好像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的声音，又好像在房间里修理东西的声音，我当时还说需不需要帮忙，可她就是不搭理我。” 萧逸辰在脑海迅速挖掘崔成伟这段话的深意。 崔成伟按响门铃的这段时间，温柔是在家的，按照监控视频跟崔成伟的叙述，我们暂且估算时间应该是晚上的10：40左右，那为什么后来温柔的尸体会出现在距离京州一个小时车程的王庄村的小公园？ 都这个点了，她为什么又出门？又是谁让她出的门？ 想到这里，萧逸辰掏出手机给伊宁拨过去，他让伊宁查询10月25号这天，温柔手机上的所有通讯记录。 很快，伊宁这边就有了结果。 10月25号这天，温柔与齐云有通话和微信聊天记录，再就是晚上10：38分的时候，还有崔成伟的一通电话，而崔成伟的这通电话温柔并没有接听。 萧逸辰沉下眸子，冷静思考了一会儿，继续问道：“你当晚给温柔打过电话她没有接？” 崔成伟点头，“我敲门她不应，所以我就给她打电话，我听见她的手机铃声一直在响，可是她就是不肯接我的电话。” “你是几点离开的鼎盛花园？为什么你离开的时候监控视频没有拍到你的影子？” “几点？我想想？”崔成伟的眼珠不断在眼眶里打着转，做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怎么也得11：00多了？” “你不是说你不断敲门引起邻居不满，那你为什么离开得还那么晚？你不会门不敲了，而一直守在温柔的家门口了？” “她那个邻居一脸横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她说要叫保安，我也不想给温柔找麻烦，所以我就下楼了，我在单元门口抽了两根烟后才离开的。 “至于监控为什么没有拍到我，那是因为我走的是小区东北角的那个小门。温柔所在的楼是一号楼，就在小区东北角，我就图个方便，从小门离开的，那个小门最多有六十公分，只能走个行人。” “你在楼下抽烟的空档，也没见温柔从楼上下来？” “没有，不过，她家里还亮着灯，我临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 萧逸辰感觉越来越不可思议，如果崔成伟没有撒谎，而温柔的手机上又没有出现可疑的联系人，那她为什么平白无故出现在王庄村的小公园，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难道…… 难道小公园根本就不是温柔遇害的第一现场，她是在自己家里遇害的？崔成伟听到的声音难道是凶手制造出来的?那时候温柔已经死了？直到崔成伟离开，凶手依然还待在温柔家里？ 第243章 河道抛尸案（6） 很快，伊宁就把当晚的监控视频传到萧逸辰的手机上。 齐云说得没错，她的车是在10月25号晚上10：00在鼎盛花园南门停靠，温柔从车上下来。 而后10：30，崔成伟就出现在小区南门的监控视频中。 萧逸辰滑动进度条，怎么也没发现崔成伟离开小区的监控视频。 萧逸辰随即问道：“栗社长，崔成伟跟温柔住一个小区吗？” 栗素芬想了一下，说道：“他原来的房子在橄榄城，不过，自打跟老婆闹得不可开交以后，他就搬离了那里，现在住哪儿我还真不清楚。” “栗社长，我们想见一下这个崔成伟。” 栗素芬嗯了一声，“我来联系。” 不多会儿，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出现在栗素芬的办公室，他面容清秀，精神看上去却颓废，一双黑胡桃般的眼睛灼灼逼人，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栗社长，你找我？”崔成伟走近栗素芬的办公桌问道。 “不是我找你，是你面前的两位警官找你。” 崔成伟表情微愣，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的萧逸辰跟李明宇。 他好似已经意识到什么，表情落寞。 “栗社长，我们能不能跟崔成伟单独聊聊？” 栗素芬抿了下嘴唇，识趣地离开。 崔成伟移动脚步，坐在了萧逸辰跟李明宇的对面，他的双肘撑在膝盖上，两只大手抱头，无声地抽噎起来。 萧逸辰看了一眼，说道：“你一直在纠缠温柔？” 崔成伟摸了一把脸，刚刚澄澈的眸子，此刻变得猩红模糊。 他辩解道：“那怎么叫纠缠呢？我那是在追求她？” “可是据我们所知，温柔已经明确表示拒绝了你，你的行为已经给她造成困扰。” “警察同志，你们没听说过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做一件事情被拒绝一次不叫拒绝，哪怕被拒绝了一百次，也许第一百零一次就成功了呢？我对温柔是真心的，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我的心意的。” 萧逸辰从崔成伟看似有道理的说辞中，看到了一个固执，不懂变通的顽固不化的人物，在他的理论世界里，只要做下去就一定会成功，他沉浸在自己的一套逻辑里，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对他人造成影响。那如果他坚持做下去的某件事情最终失败了呢？他一个一条道儿走到黑的人，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萧逸辰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继续想下去。 萧逸辰把伊宁发给他的监控视频递到崔成伟面前，问道：“视频中的人是你？” 崔成伟的眼神向上瞟了瞟，而后说道：“是我。” “你去鼎盛花园找温柔？这么晚了，你去找温柔干什么？”萧逸辰沉声道。 “我，我……”崔成伟低垂着头，“温柔一天都没看我一眼，我就想问问她，为什么？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 “那你们见面说了什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崔成伟正色道：“我没有见到她，她没有给我开门，我就一直按门铃，最后邻居也烦了，说要叫保安，所以我就走了。” 萧逸辰的食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在大腿上，忽然他的动作停止，四指微收，继续问道：“你在按门铃的时候，温柔有没有说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但是我知道她在里面，我听到里面有动静。” “什么动静？” 崔成伟翻愣着白眼，说道：“好像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的声音，又好像在房间里修理东西的声音，我当时还说需不需要帮忙，可她就是不搭理我。” 萧逸辰在脑海迅速挖掘崔成伟这段话的深意。 崔成伟按响门铃的这段时间，温柔是在家的，按照监控视频跟崔成伟的叙述，我们暂且估算时间应该是晚上的10：40左右，那为什么后来温柔的尸体会出现在距离京州一个小时车程的王庄村的小公园？ 都这个点了，她为什么又出门？又是谁让她出的门？ 想到这里，萧逸辰掏出手机给伊宁拨过去，他让伊宁查询10月25号这天，温柔手机上的所有通讯记录。 很快，伊宁这边就有了结果。 10月25号这天，温柔与齐云有通话和微信聊天记录，再就是晚上10：38分的时候，还有崔成伟的一通电话，而崔成伟的这通电话温柔并没有接听。 萧逸辰沉下眸子，冷静思考了一会儿，继续问道：“你当晚给温柔打过电话她没有接？” 崔成伟点头，“我敲门她不应，所以我就给她打电话，我听见她的手机铃声一直在响，可是她就是不肯接我的电话。” “你是几点离开的鼎盛花园？为什么你离开的时候监控视频没有拍到你的影子？” “几点？我想想？”崔成伟的眼珠不断在眼眶里打着转，做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怎么也得11：00多了？” “你不是说你不断敲门引起邻居不满，那你为什么离开得还那么晚？你不会门不敲了，而一直守在温柔的家门口了？” “她那个邻居一脸横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她说要叫保安，我也不想给温柔找麻烦，所以我就下楼了，我在单元门口抽了两根烟后才离开的。 “至于监控为什么没有拍到我，那是因为我走的是小区东北角的那个小门。温柔所在的楼是一号楼，就在小区东北角，我就图个方便，从小门离开的，那个小门最多有六十公分，只能走个行人。” “你在楼下抽烟的空档，也没见温柔从楼上下来？” “没有，不过，她家里还亮着灯，我临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 萧逸辰感觉越来越不可思议，如果崔成伟没有撒谎，而温柔的手机上又没有出现可疑的联系人，那她为什么平白无故出现在王庄村的小公园，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难道…… 难道小公园根本就不是温柔遇害的第一现场，她是在自己家里遇害的？崔成伟听到的声音难道是凶手制造出来的?那时候温柔已经死了？直到崔成伟离开，凶手依然还待在温柔家里？ 第244章 河道抛尸案（7） 萧逸辰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温柔的家里极有可能就是温柔遇害的第一现场，王庄村的小公园只不过是凶手伪造现场的障眼法。 想到这里，萧逸辰电话通知了刘士亮，让他立刻赶往温柔所在的鼎盛花园勘察现场。 萧逸辰跟李明宇准备从锦上添花杂志社赶往鼎盛花园，几人在鼎盛花园汇合。 离开锦上添花杂志社的时候，萧逸辰告诉崔成伟，在没有新的证据出现，证明他不是本案的嫌疑人之前，他不能离开京州，随时等待警方的传唤。 崔成伟点头，争辩道：“警察同志，我喜欢温柔，我不可能杀她，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警方办案是讲求证据的，如果你却与温柔遇害没有关系我们也绝不冤枉你。” 说完，萧逸辰一脚油门车子驶出了锦上添花杂志社。 鼎盛花园小区是有些年岁的老旧小区，一共5层的多层住宅设计，温柔所租住的房子就在这个小区1号楼的401。 萧逸辰的车子在鼎盛花园南门停靠。 下车之后，萧逸辰环顾四周，小区正南门是一条道路宽广的大路。齐云的车，包括崔成伟进入小区应该都是这条路上的监控拍到的。 萧逸辰跟李明宇步行进入小区，走进小区看出老旧小区的破败来了。 墙体脱落，单元门随着风吹的节奏，发出断断续续的吱呀之声，路上更是坑坑洼洼，早些年铺在地面上的小花砖，破碎的破碎，缺失的缺失，路上一阵颠簸。 一号楼位于小区的东北角。 萧逸辰跟李明宇走到一号楼，两人并没有着急上楼，而是按照崔成伟的讲述，在靠近一号楼围墙的位置找到了他口中所说的小门。 出了小门就是一条小巷，小巷向北伸出去就是菜市场，再往北就是一条不知名的河。 而顺着巷子一直向西，走出小区的宽度，也就到了一条单行道上。 萧逸辰抬头看了看，这条单行道上没有监控，想必崔成伟就是顺着这条路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萧逸辰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凶手也是从这条路摸到温柔家，杀害了温柔，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从这条路溜走的话，这无疑给他们的侦查工作带来巨大的挑战。 萧逸辰跟李明宇返回一号楼的时候，在楼下正好碰到刘士亮带着痕检科的同事们刚刚到达。 一行人上了楼。 刘士亮等人在门口穿好脚套，戴上头罩，口罩进到房间里，准备痕迹提取。 萧逸辰则是站在了402的门口，他敲响了402的房门。 “谁呀……”不多会儿，从房间里传出一个女人不耐烦的声音。 随着拖拉的脚步声靠近入户门，房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女人穿着一身家居服，从半开的门缝中，警惕地问道：“你们找谁？” 萧逸辰掏出证件表明了身份，女人这才放松了警惕，她双臂抱胸，倚在门口说道：“什么事？” 女人的不友好，顿时让李明宇心情不爽，他刚想上前说什么，被萧逸辰制止了。 “你好，麻烦问一下，这个月的25号晚上，是不是有人曾经敲过你邻居的门？他的敲门声影响到你，你曾扬言喊保安，驱逐那个人？” 女人轻哼一声，抱胸的两条胳膊垂下，“你们既然知道，还来问什么？” 萧逸辰轻笑，“因为在你的邻居家有可能发生了命案，所以，我们来核实一下嫌疑人的口供。” 听到命案两个字，女人不似刚刚的傲慢了，她的脸上开始有了表情，眼神也逐渐柔和，她支吾道：“你是说那人是杀人犯？” “不，我说他是嫌疑人，如果你能证明那天晚上你亲眼看到过他离开，或许他的嫌疑就能被排除。” 女人的音调放低，“那天晚上他一个劲地拍对门的房门，对门也不应一声，孩子明天还得上学，关键是时间已经不早了，所以，我开门告诫他，如果他继续拍下去，我就喊保安。当时，那人还骂骂咧咧的，我也不是好惹的，我没少骂他。我是看着他下楼的。” 看来崔成伟没有撒谎。 “是对门邻居那个女孩出事了吗？”女人用手戳了戳401的方向。 萧逸辰嗯了一声，“10月25号晚上，也就是那个男人敲门对你造成骚扰的那个晚上，你有没有听到过对门有什么声音？” “声音？”女人挠了挠后脑勺，继续说道：“哦！我想起来了，见那个男人愤愤不平的离开，我担心他还会回来所以就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我好像听到对面的房间里有女孩子的哭声，我想肯定是这个女孩被骚扰，感到痛苦了！” “你认识对面的女孩？” “打过几次照面，一个很文静的女孩。” “萧队，有发现！”刘士亮在对面喊道。 萧逸辰跟李明宇走进了401，而对门402的女人也跟着来到401的门口朝里看。 刘士亮在客厅的地面上发现大量血迹，房间的墙面上有修补的痕迹，刮开土层，墙面上有喷溅状血迹反应。 “萧队，这里应该是死者遇害的第一现场，死者是死后被人移尸到王庄村小公园抛尸的。整个房间被清理过，在地面上采集到一枚脚印，在入户门上，茶几上，还有死者的手机上都采集到指纹，不过，其他地方就显得格外干净了。” 萧逸辰凝神说道：“如果所猜不错的话，脚印跟指纹应该都来自齐云，她27号到这里找过温柔。” “萧队，既然死者的遇害现场就在这里，那凶手为什么选择在明月河抛尸？”李明宇问道。 “我想，就跟那两个钓鱼人说的一样，那条河是灌溉农田的，加上坡势又陡，一般不会有人到那里去，还有就是，抛尸人了解这条河，这条河应该是他熟悉的，他认为明月河是最适合的抛尸地点。” “这么说，温柔是25号在这里遇害，然后，在这里大约停留了二十小时之后，凶手又把她装进行李箱带到王庄村的小公园抛尸的？” “这不可能？”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看向门口，说话的正是402的那个女人。 第244章 河道抛尸案（7） 萧逸辰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温柔的家里极有可能就是温柔遇害的第一现场，王庄村的小公园只不过是凶手伪造现场的障眼法。 想到这里，萧逸辰电话通知了刘士亮，让他立刻赶往温柔所在的鼎盛花园勘察现场。 萧逸辰跟李明宇准备从锦上添花杂志社赶往鼎盛花园，几人在鼎盛花园汇合。 离开锦上添花杂志社的时候，萧逸辰告诉崔成伟，在没有新的证据出现，证明他不是本案的嫌疑人之前，他不能离开京州，随时等待警方的传唤。 崔成伟点头，争辩道：“警察同志，我喜欢温柔，我不可能杀她，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警方办案是讲求证据的，如果你却与温柔遇害没有关系我们也绝不冤枉你。” 说完，萧逸辰一脚油门车子驶出了锦上添花杂志社。 鼎盛花园小区是有些年岁的老旧小区，一共5层的多层住宅设计，温柔所租住的房子就在这个小区1号楼的401。 萧逸辰的车子在鼎盛花园南门停靠。 下车之后，萧逸辰环顾四周，小区正南门是一条道路宽广的大路。齐云的车，包括崔成伟进入小区应该都是这条路上的监控拍到的。 萧逸辰跟李明宇步行进入小区，走进小区看出老旧小区的破败来了。 墙体脱落，单元门随着风吹的节奏，发出断断续续的吱呀之声，路上更是坑坑洼洼，早些年铺在地面上的小花砖，破碎的破碎，缺失的缺失，路上一阵颠簸。 一号楼位于小区的东北角。 萧逸辰跟李明宇走到一号楼，两人并没有着急上楼，而是按照崔成伟的讲述，在靠近一号楼围墙的位置找到了他口中所说的小门。 出了小门就是一条小巷，小巷向北伸出去就是菜市场，再往北就是一条不知名的河。 而顺着巷子一直向西，走出小区的宽度，也就到了一条单行道上。 萧逸辰抬头看了看，这条单行道上没有监控，想必崔成伟就是顺着这条路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萧逸辰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凶手也是从这条路摸到温柔家，杀害了温柔，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从这条路溜走的话，这无疑给他们的侦查工作带来巨大的挑战。 萧逸辰跟李明宇返回一号楼的时候，在楼下正好碰到刘士亮带着痕检科的同事们刚刚到达。 一行人上了楼。 刘士亮等人在门口穿好脚套，戴上头罩，口罩进到房间里，准备痕迹提取。 萧逸辰则是站在了402的门口，他敲响了402的房门。 “谁呀……”不多会儿，从房间里传出一个女人不耐烦的声音。 随着拖拉的脚步声靠近入户门，房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女人穿着一身家居服，从半开的门缝中，警惕地问道：“你们找谁？” 萧逸辰掏出证件表明了身份，女人这才放松了警惕，她双臂抱胸，倚在门口说道：“什么事？” 女人的不友好，顿时让李明宇心情不爽，他刚想上前说什么，被萧逸辰制止了。 “你好，麻烦问一下，这个月的25号晚上，是不是有人曾经敲过你邻居的门？他的敲门声影响到你，你曾扬言喊保安，驱逐那个人？” 女人轻哼一声，抱胸的两条胳膊垂下，“你们既然知道，还来问什么？” 萧逸辰轻笑，“因为在你的邻居家有可能发生了命案，所以，我们来核实一下嫌疑人的口供。” 听到命案两个字，女人不似刚刚的傲慢了，她的脸上开始有了表情，眼神也逐渐柔和，她支吾道：“你是说那人是杀人犯？” “不，我说他是嫌疑人，如果你能证明那天晚上你亲眼看到过他离开，或许他的嫌疑就能被排除。” 女人的音调放低，“那天晚上他一个劲地拍对门的房门，对门也不应一声，孩子明天还得上学，关键是时间已经不早了，所以，我开门告诫他，如果他继续拍下去，我就喊保安。当时，那人还骂骂咧咧的，我也不是好惹的，我没少骂他。我是看着他下楼的。” 看来崔成伟没有撒谎。 “是对门邻居那个女孩出事了吗？”女人用手戳了戳401的方向。 萧逸辰嗯了一声，“10月25号晚上，也就是那个男人敲门对你造成骚扰的那个晚上，你有没有听到过对门有什么声音？” “声音？”女人挠了挠后脑勺，继续说道：“哦！我想起来了，见那个男人愤愤不平的离开，我担心他还会回来所以就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我好像听到对面的房间里有女孩子的哭声，我想肯定是这个女孩被骚扰，感到痛苦了！” “你认识对面的女孩？” “打过几次照面，一个很文静的女孩。” “萧队，有发现！”刘士亮在对面喊道。 萧逸辰跟李明宇走进了401，而对门402的女人也跟着来到401的门口朝里看。 刘士亮在客厅的地面上发现大量血迹，房间的墙面上有修补的痕迹，刮开土层，墙面上有喷溅状血迹反应。 “萧队，这里应该是死者遇害的第一现场，死者是死后被人移尸到王庄村小公园抛尸的。整个房间被清理过，在地面上采集到一枚脚印，在入户门上，茶几上，还有死者的手机上都采集到指纹，不过，其他地方就显得格外干净了。” 萧逸辰凝神说道：“如果所猜不错的话，脚印跟指纹应该都来自齐云，她27号到这里找过温柔。” “萧队，既然死者的遇害现场就在这里，那凶手为什么选择在明月河抛尸？”李明宇问道。 “我想，就跟那两个钓鱼人说的一样，那条河是灌溉农田的，加上坡势又陡，一般不会有人到那里去，还有就是，抛尸人了解这条河，这条河应该是他熟悉的，他认为明月河是最适合的抛尸地点。” “这么说，温柔是25号在这里遇害，然后，在这里大约停留了二十小时之后，凶手又把她装进行李箱带到王庄村的小公园抛尸的？” “这不可能？”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看向门口，说话的正是402的那个女人。 第245章 河道抛尸案（8） 寻着声音，萧逸辰走到门口。 402的女人一脸热切，再也不是刚刚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你刚刚说不可能？什么不可能？”萧逸辰听出来了，女人应该是看见过什么。 “她不可能是25号晚上死的，因为26号晚上我还见过她？”女人着急地说道。 闻言，萧逸辰的语气变得同样殷切，“你说26号你见过401的女孩。”萧逸辰重复道。 402的女人点了几下头。 “你具体什么时候见过她，又是在哪里见过她？” 402的女人说道：“就在这儿，她正好下楼。”女人指了指她所站立的位置。 萧逸辰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401入户门的门口。 “你们说过话？”萧逸辰疑问道。如果402的女人真的看到了死者出门，这就预示着他们对死者死亡时间的推测出了问题。 难道402的女人真的看到死者出了门？ “没说话，但是错不了，就是她。”402的女人仍然很肯定地说。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一定是她？” 402的女人好像被这一句话问得犹豫了，她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从她家里出来，又穿着她平时穿得衣服，我虽然没太看到脸，但是那身形一看就是她。” “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在这里碰见你的对门，你看见她正要下楼，你没看清楚她的脸，感官上觉得就是401的女孩，你们相互间连句问好都没有？你们平时打照面的时候不是有交流吗？这次为什么都没有说话？” 402的女人笑了，“我没碰见她，我是在猫眼里看见她下楼的。” 萧逸辰哦了一声，泄了气，“那说说那天你看到她的经过？” 女人右手食指杵着下巴，眼神向上瞟了瞟，继续说道：“那天晚上，也不早了，我觉得差不多也得11：00多了，我都准备洗漱上床睡觉了，我就听见对门有说话声，还传出了搬东西的声音，我还以为那个女孩不堪骚扰，连夜搬家呢？于是，我就在猫眼偷偷看了一眼，就看见那个女孩关了入户门，正准备下楼。” “你说你听到了说话声？” 女人点头，“错不了，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你有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402的女人勉强一笑，“那真没有。” “你确定声音是从401传来的？” “确定！我感觉声音就在门口，两个人是故意压低了声音说的。” “你刚刚说好像听到了搬东西的声音，那你从猫眼看到她离开的时候，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吗？” 女人摇头，“她好像什么也没拿，不过，错不了，那个男人肯定是在搬东西，我能听到他提拿重物时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从猫眼里，你只看到了对门的女孩，没有看到你说的那个男人？” “没有。因为我家的洗手间，一进门左手边就是，所以，我是听到门口的动静，才到猫眼看的，最后就只看到那个女孩下楼，那个男人说不定已经提着东西下楼了。” 萧逸辰点头，“你为我们提供的信息很重要，如果你还能想起什么可疑的细节，希望你能跟我们警方取得联系。” 说完，萧逸辰朝李明宇使了个眼色，李明宇在笔记本上写下电话，撕下来交到女人手里。 搬家两个字一直在萧逸辰的头顶盘旋，他又重新回到401。 他进了卧室，死者的当季衣服还整齐地挂在衣柜里，如果真如402的女人所说，她是在搬家的话，为什么自己的衣服还整齐地挂在衣柜呢？ 萧逸辰思考了一会儿，认为402的女人说得搬家的说法并不成立。 按照陆子月推测的死者死亡时间，死者在26号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那就说明出现在402猫眼里的女人并不是死者，而极有可能就是凶手，这里还出现过一个男人，402的女人听到过有男人的声音，难道是这两人合谋杀害了死者？ 死者家的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显然在她遇害的时候，是她给凶手开了门，她们应该很熟悉，所以死者才会毫无防备的请她进了门，这是熟人作案。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凶手一直尾随温柔，在她打开房门的同时，趁机进了温柔的家，这是有预谋的作案。 最后一种情况就是凶手根本就有温柔家房门的钥匙，她进出温柔家自由，比如齐云。 目前看来，这几种情况好像很难界定，因为凶手在杀害了温柔之后，完全有可能拿着温柔的钥匙，再去配一把钥匙，这在时间上是允许的。毕竟死者是在遇害二十多个小时之后，才出现在王庄村的小公园的。 萧逸辰有一点非常不解，凶手为什么在杀害了死者之后，没有接着处理尸体，而是等到二十小时之后才来处理尸体呢？ 是这中间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对门402的女人给他们提供了不少线索。25号晚上，女人稀碎的哭声，是温柔还是凶手？还有26号晚上再次出现的一男一女，女人的体型特征酷似死者，要不然，402的女人不可能那么肯定说下楼的人就是401的温柔。 他们有温柔家房门的钥匙，进出自由。是他们事后配了钥匙，还是原来根本就有。 萧逸辰抬头，眼前出现了那个叫齐云的女人。她是死者的闺蜜，父亲还是温柔的资助人，她家财万贯，她有什么理由杀人？她没有作案动机。 思忖间，刘士亮走上来，“萧队，房间内很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我觉得这起案子，应该从熟人下手。现场已勘验完毕，你还有什么指示？” 萧逸辰轻笑，“刘科长，你我同级，我哪敢指示你？” 说笑间，萧逸辰的目光落在沙发角上的一个小柜子上，上面摆放着一张照片，应该是温柔。 萧逸辰走过去，把相框拿在手上，女孩文文静静，漂亮而不失端庄。 “这么漂亮的女孩，可惜了。”刘士亮摇头。 萧逸辰看着相片上的女孩，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245章 河道抛尸案（8） 寻着声音，萧逸辰走到门口。 402的女人一脸热切，再也不是刚刚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你刚刚说不可能？什么不可能？”萧逸辰听出来了，女人应该是看见过什么。 “她不可能是25号晚上死的，因为26号晚上我还见过她？”女人着急地说道。 闻言，萧逸辰的语气变得同样殷切，“你说26号你见过401的女孩。”萧逸辰重复道。 402的女人点了几下头。 “你具体什么时候见过她，又是在哪里见过她？” 402的女人说道：“就在这儿，她正好下楼。”女人指了指她所站立的位置。 萧逸辰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401入户门的门口。 “你们说过话？”萧逸辰疑问道。如果402的女人真的看到了死者出门，这就预示着他们对死者死亡时间的推测出了问题。 难道402的女人真的看到死者出了门？ “没说话，但是错不了，就是她。”402的女人仍然很肯定地说。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一定是她？” 402的女人好像被这一句话问得犹豫了，她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从她家里出来，又穿着她平时穿得衣服，我虽然没太看到脸，但是那身形一看就是她。” “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在这里碰见你的对门，你看见她正要下楼，你没看清楚她的脸，感官上觉得就是401的女孩，你们相互间连句问好都没有？你们平时打照面的时候不是有交流吗？这次为什么都没有说话？” 402的女人笑了，“我没碰见她，我是在猫眼里看见她下楼的。” 萧逸辰哦了一声，泄了气，“那说说那天你看到她的经过？” 女人右手食指杵着下巴，眼神向上瞟了瞟，继续说道：“那天晚上，也不早了，我觉得差不多也得11：00多了，我都准备洗漱上床睡觉了，我就听见对门有说话声，还传出了搬东西的声音，我还以为那个女孩不堪骚扰，连夜搬家呢？于是，我就在猫眼偷偷看了一眼，就看见那个女孩关了入户门，正准备下楼。” “你说你听到了说话声？” 女人点头，“错不了，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你有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402的女人勉强一笑，“那真没有。” “你确定声音是从401传来的？” “确定！我感觉声音就在门口，两个人是故意压低了声音说的。” “你刚刚说好像听到了搬东西的声音，那你从猫眼看到她离开的时候，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吗？” 女人摇头，“她好像什么也没拿，不过，错不了，那个男人肯定是在搬东西，我能听到他提拿重物时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从猫眼里，你只看到了对门的女孩，没有看到你说的那个男人？” “没有。因为我家的洗手间，一进门左手边就是，所以，我是听到门口的动静，才到猫眼看的，最后就只看到那个女孩下楼，那个男人说不定已经提着东西下楼了。” 萧逸辰点头，“你为我们提供的信息很重要，如果你还能想起什么可疑的细节，希望你能跟我们警方取得联系。” 说完，萧逸辰朝李明宇使了个眼色，李明宇在笔记本上写下电话，撕下来交到女人手里。 搬家两个字一直在萧逸辰的头顶盘旋，他又重新回到401。 他进了卧室，死者的当季衣服还整齐地挂在衣柜里，如果真如402的女人所说，她是在搬家的话，为什么自己的衣服还整齐地挂在衣柜呢？ 萧逸辰思考了一会儿，认为402的女人说得搬家的说法并不成立。 按照陆子月推测的死者死亡时间，死者在26号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那就说明出现在402猫眼里的女人并不是死者，而极有可能就是凶手，这里还出现过一个男人，402的女人听到过有男人的声音，难道是这两人合谋杀害了死者？ 死者家的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显然在她遇害的时候，是她给凶手开了门，她们应该很熟悉，所以死者才会毫无防备的请她进了门，这是熟人作案。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凶手一直尾随温柔，在她打开房门的同时，趁机进了温柔的家，这是有预谋的作案。 最后一种情况就是凶手根本就有温柔家房门的钥匙，她进出温柔家自由，比如齐云。 目前看来，这几种情况好像很难界定，因为凶手在杀害了温柔之后，完全有可能拿着温柔的钥匙，再去配一把钥匙，这在时间上是允许的。毕竟死者是在遇害二十多个小时之后，才出现在王庄村的小公园的。 萧逸辰有一点非常不解，凶手为什么在杀害了死者之后，没有接着处理尸体，而是等到二十小时之后才来处理尸体呢？ 是这中间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对门402的女人给他们提供了不少线索。25号晚上，女人稀碎的哭声，是温柔还是凶手？还有26号晚上再次出现的一男一女，女人的体型特征酷似死者，要不然，402的女人不可能那么肯定说下楼的人就是401的温柔。 他们有温柔家房门的钥匙，进出自由。是他们事后配了钥匙，还是原来根本就有。 萧逸辰抬头，眼前出现了那个叫齐云的女人。她是死者的闺蜜，父亲还是温柔的资助人，她家财万贯，她有什么理由杀人？她没有作案动机。 思忖间，刘士亮走上来，“萧队，房间内很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我觉得这起案子，应该从熟人下手。现场已勘验完毕，你还有什么指示？” 萧逸辰轻笑，“刘科长，你我同级，我哪敢指示你？” 说笑间，萧逸辰的目光落在沙发角上的一个小柜子上，上面摆放着一张照片，应该是温柔。 萧逸辰走过去，把相框拿在手上，女孩文文静静，漂亮而不失端庄。 “这么漂亮的女孩，可惜了。”刘士亮摇头。 萧逸辰看着相片上的女孩，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246章 河道抛尸案（9） 从鼎盛花园返回警局，在警局门口正好碰见刘亦然跟赵非凡在院子里停车。 两人风尘仆仆地从车上下来。 “萧队。”赵非凡露出他那一排洁白的牙齿喊道。 萧逸辰嗯了一声，笑道：“看你小子的状态，我就知道这趟出去没白跑，我跟明宇也有重大发现，走，一会儿咱们会议室一起研究研究。” 几人一前一后跟在萧逸辰身后上了楼。 走进工作区，就闻到一股泡面的香味。紫嫣正捧着一桶面吃着，见几人进来，赶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抿了抿嘴，说道：“你们要不要来一桶？” 李明宇摸了摸自己软塌塌的肚皮，又闻闻空气中漂浮着的饭香，这会儿他也不嫌什么方便面有一股香精味了，他这会闻起来，倒觉得还挺香的。 李明宇举了手，“给我来一桶。” “我也要。” “我也要。” 紫嫣指了指放在一旁的一个大箱子，“这儿有，管够！是陆法医拿过来的，让我们饿了的时候当宵夜。” 几人一窝蜂似地抢着拿泡面，今天晚上准备就这么对付一口。 听到是陆子月拿过来的桶装方便面，萧逸辰停住了脚步，眼神忍不住看向那箱方便面。 紫嫣的眼神一直落在萧逸辰身上，直到萧逸辰的目光对视上她的目光，紫嫣这才尴尬地说道：“对，是陆法医送过来，让大家当宵夜的。” 而萧逸辰此时也觉得自己失了态，好像担心别人吃了自己家东西似的，他忙不迭地哦了一声，“管饱！” 李明宇先给萧逸辰泡了一桶，他跟萧逸辰中午在路边摊凑合了一口，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下来，不饿才怪呢？ 他把泡好的泡面准备送到萧逸辰的办公室。 办公室没开灯，这一会儿的功夫，萧逸辰不知道又溜到哪儿去了。 李明宇出了工作区，站在走廊上，老远就看见会议室的灯大亮着，没猜错的话，萧逸辰已经钻进会议室了。 李明宇心想：算了，这桶面还是他先吃了，就是给萧逸辰送到会议室，他也得先把今天的线索捋明白了再吃，那早就沱得不成样子了，还不如他先吃了，他的萧队想吃的时候再泡呢。 通过一天的走访，萧逸辰的收获很大，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找到的线索通过一张图表现出来，他担心如果不赶紧把这些线索记录下来，这些线索就好像会从他脑子里消失似的。 怎么说好脑子也不如烂笔头。 萧逸辰站在会议室的白板前开始梳理：温柔是本案的受害人，根据陆子月提供的尸检报告，推测其死亡的时间是10月25号晚上。目前可知的是10月25号晚上，齐云是送温柔回家的人，监控视频拍到齐云，送下温柔以后，驱车离开。 而后，第二个与温柔有关进入鼎盛花园的是崔成伟，据崔成伟讲述，他在温柔家门口的时候，听到过房间里传出声音，证实当时温柔还活着，或者温柔已经遇害，传出声音的是凶手。 温柔是10:00在小区南门下的车，萧逸辰丈量过，从南门走到一号楼，也不过七八分钟的时间。而监控视频显示崔成伟是10:30在南门出现，那么他到温柔家的时候，最多也不会超过10:40，温柔遇害也不过在这短短的30分钟的时间里。 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凶手是尾随温柔闯入家里，还是凶手根本就认识温柔，敲门后，温柔给凶手开了门？ 崔成伟在不断敲响温柔家房门的时候，萧逸辰考虑，温柔大概率已经遇害了，要不然，正常情况下，有人敲门，最起码就跟她的邻居402一样，会问一句“谁呀？”这才是正常的逻辑，更何况敲门的是崔成伟，他还在门外喊了好几声温柔的名字。 萧逸辰在10:10-10:40这个时间空隙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段时间就是凶手进入温柔家行凶的时间。 崔成伟恰恰没有作案时间，402的女人也证实，当天晚上，崔成伟根本没有见到温柔，就被他赶走了，崔成伟的嫌疑就这样被排除了。 那么，接着就是402女人的证词，她说26号晚上，她听到401有男人跟女人小声说话的声音，还有搬东西的声音，她从猫眼亲眼看见温柔下了楼。 如果26号晚上，402的女人还能看到温柔的话，那这与温柔的死亡时间就对不上了。 如果非得让这一切解释得通的话，那就只能是26号晚上，402的女人看到的人并不是温柔，而是体貌特征极像温柔的一个人，402的女人认为的搬家，极有可能就是凶手在搬运温柔的尸体，这时候出现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对于凶手，萧逸辰心中还没有怀疑对象，毕竟目前温柔的社会关系还没有搞清楚，或许随着调查的深入，会有更多细节浮出水面。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大家陆续进了会议室，立时，会议室充斥着一股泡面的味道。 萧逸辰笑笑，待大家落了座，他把今天走访的情况向大家陈述了一遍。 “萧队，这么说，死者的第一遇害现场根本就不在王庄村的小公园，而是在死者的家里，他是死后被人抛尸在明月河的？”刘亦然说道。 萧逸辰点头，“虽然现在刘科长那边的化验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温柔家的现场是凶手精心伪装过的，房间内被打扫过，并且在墙面上也发现的喷溅状血迹，如果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凶手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 “那也就是说，凶手在杀了人之后，出于害怕或是其他的原因，并没有着急处理尸体。而是冷静过后，想到了处理尸体的办法，然后26号晚上再重返案发现场。”赵非凡补充道。 “那凶手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呢？”刘亦然继续问道。 萧逸辰淡淡道：“不管拿起锤子杀害死者的人是谁？我想这起案子的凶手最少是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有可能没有参与犯罪，但是是事后帮凶。” 大家赞成地点头。 “亦然，非凡，说说你们走访的情况？” 赵非凡说道：“我跟亦然走访了京州大大小小的商场，也拿到了购买te品牌的名单，这里面还真有一个熟人。 “谁？”李明宇问道。 “齐云。” 第246章 河道抛尸案（9） 从鼎盛花园返回警局，在警局门口正好碰见刘亦然跟赵非凡在院子里停车。 两人风尘仆仆地从车上下来。 “萧队。”赵非凡露出他那一排洁白的牙齿喊道。 萧逸辰嗯了一声，笑道：“看你小子的状态，我就知道这趟出去没白跑，我跟明宇也有重大发现，走，一会儿咱们会议室一起研究研究。” 几人一前一后跟在萧逸辰身后上了楼。 走进工作区，就闻到一股泡面的香味。紫嫣正捧着一桶面吃着，见几人进来，赶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抿了抿嘴，说道：“你们要不要来一桶？” 李明宇摸了摸自己软塌塌的肚皮，又闻闻空气中漂浮着的饭香，这会儿他也不嫌什么方便面有一股香精味了，他这会闻起来，倒觉得还挺香的。 李明宇举了手，“给我来一桶。” “我也要。” “我也要。” 紫嫣指了指放在一旁的一个大箱子，“这儿有，管够！是陆法医拿过来的，让我们饿了的时候当宵夜。” 几人一窝蜂似地抢着拿泡面，今天晚上准备就这么对付一口。 听到是陆子月拿过来的桶装方便面，萧逸辰停住了脚步，眼神忍不住看向那箱方便面。 紫嫣的眼神一直落在萧逸辰身上，直到萧逸辰的目光对视上她的目光，紫嫣这才尴尬地说道：“对，是陆法医送过来，让大家当宵夜的。” 而萧逸辰此时也觉得自己失了态，好像担心别人吃了自己家东西似的，他忙不迭地哦了一声，“管饱！” 李明宇先给萧逸辰泡了一桶，他跟萧逸辰中午在路边摊凑合了一口，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下来，不饿才怪呢？ 他把泡好的泡面准备送到萧逸辰的办公室。 办公室没开灯，这一会儿的功夫，萧逸辰不知道又溜到哪儿去了。 李明宇出了工作区，站在走廊上，老远就看见会议室的灯大亮着，没猜错的话，萧逸辰已经钻进会议室了。 李明宇心想：算了，这桶面还是他先吃了，就是给萧逸辰送到会议室，他也得先把今天的线索捋明白了再吃，那早就沱得不成样子了，还不如他先吃了，他的萧队想吃的时候再泡呢。 通过一天的走访，萧逸辰的收获很大，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找到的线索通过一张图表现出来，他担心如果不赶紧把这些线索记录下来，这些线索就好像会从他脑子里消失似的。 怎么说好脑子也不如烂笔头。 萧逸辰站在会议室的白板前开始梳理：温柔是本案的受害人，根据陆子月提供的尸检报告，推测其死亡的时间是10月25号晚上。目前可知的是10月25号晚上，齐云是送温柔回家的人，监控视频拍到齐云，送下温柔以后，驱车离开。 而后，第二个与温柔有关进入鼎盛花园的是崔成伟，据崔成伟讲述，他在温柔家门口的时候，听到过房间里传出声音，证实当时温柔还活着，或者温柔已经遇害，传出声音的是凶手。 温柔是10:00在小区南门下的车，萧逸辰丈量过，从南门走到一号楼，也不过七八分钟的时间。而监控视频显示崔成伟是10:30在南门出现，那么他到温柔家的时候，最多也不会超过10:40，温柔遇害也不过在这短短的30分钟的时间里。 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凶手是尾随温柔闯入家里，还是凶手根本就认识温柔，敲门后，温柔给凶手开了门？ 崔成伟在不断敲响温柔家房门的时候，萧逸辰考虑，温柔大概率已经遇害了，要不然，正常情况下，有人敲门，最起码就跟她的邻居402一样，会问一句“谁呀？”这才是正常的逻辑，更何况敲门的是崔成伟，他还在门外喊了好几声温柔的名字。 萧逸辰在10:10-10:40这个时间空隙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段时间就是凶手进入温柔家行凶的时间。 崔成伟恰恰没有作案时间，402的女人也证实，当天晚上，崔成伟根本没有见到温柔，就被他赶走了，崔成伟的嫌疑就这样被排除了。 那么，接着就是402女人的证词，她说26号晚上，她听到401有男人跟女人小声说话的声音，还有搬东西的声音，她从猫眼亲眼看见温柔下了楼。 如果26号晚上，402的女人还能看到温柔的话，那这与温柔的死亡时间就对不上了。 如果非得让这一切解释得通的话，那就只能是26号晚上，402的女人看到的人并不是温柔，而是体貌特征极像温柔的一个人，402的女人认为的搬家，极有可能就是凶手在搬运温柔的尸体，这时候出现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对于凶手，萧逸辰心中还没有怀疑对象，毕竟目前温柔的社会关系还没有搞清楚，或许随着调查的深入，会有更多细节浮出水面。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大家陆续进了会议室，立时，会议室充斥着一股泡面的味道。 萧逸辰笑笑，待大家落了座，他把今天走访的情况向大家陈述了一遍。 “萧队，这么说，死者的第一遇害现场根本就不在王庄村的小公园，而是在死者的家里，他是死后被人抛尸在明月河的？”刘亦然说道。 萧逸辰点头，“虽然现在刘科长那边的化验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温柔家的现场是凶手精心伪装过的，房间内被打扫过，并且在墙面上也发现的喷溅状血迹，如果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凶手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 “那也就是说，凶手在杀了人之后，出于害怕或是其他的原因，并没有着急处理尸体。而是冷静过后，想到了处理尸体的办法，然后26号晚上再重返案发现场。”赵非凡补充道。 “那凶手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呢？”刘亦然继续问道。 萧逸辰淡淡道：“不管拿起锤子杀害死者的人是谁？我想这起案子的凶手最少是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有可能没有参与犯罪，但是是事后帮凶。” 大家赞成地点头。 “亦然，非凡，说说你们走访的情况？” 赵非凡说道：“我跟亦然走访了京州大大小小的商场，也拿到了购买te品牌的名单，这里面还真有一个熟人。 “谁？”李明宇问道。 “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