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偏执阴湿的他恋爱算工伤吗》 第1章 飘香的绿茶(1) 世界一:飘香的绿茶(身份选定问题,男女主查案问题此处替你们避雷。介意可以先看世界二。) 世界二:被觊觎的寡妇(糙汉) 世界三:阴差阳错假驸马(世子) 世界四:阴湿颓丧的钓系(驻唱) 世界五:藤蔓缠青鱼(妖精) 世界六:我是宅女小姐(男鬼) —————————— 邡青漆黑深沉的眸子滑腻阴冷的,沉默地盯住餐厅门口那边的陈狸儿。片刻过后,下车,模糊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他靠着车门,听着那男人炙热冲动的告白,负面的情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要是几个月前,他不会想过自己现在变得这么嫉妒多疑。 …… “小狸,师傅半个小时前突然出警了,通知说让我俩也跟着去,说这次的事件很严重。”同门师兄赵岩挂断电话从岗位上走过来,神情凝重。 陈狸儿和他对视一眼,读懂了彼此眼里的讯息,她迅速放下手中的文件,收拾东西拿上车钥匙,“走。” “什么事件?师傅刚刚不是才出去吃饭吗,这么突然。”陈狸儿握着方向盘,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前方的道路,她皱眉问道。 赵岩系上安全带,揉了揉眉头,“中午12:00左右,在离市中心不远的地方,一个小的动漫展会。 有人在一处杂物间发现了一具女尸,那具女尸的扮相是护士,脸上缠满了脏污的绷带,浑身是血,先开始都以为是道具血,但是后来有人才发现那是她自己的血。” “现场应该保护起来了,不过嫌疑人暂时不好确定,人太多了。”距离陈狸儿师傅出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接近一个小时。现场应该迅速进行了人员清理和封锁。 “还在处理,师傅他们已经在查监控了,漫展人员流动比较大,虽然迅速封锁了,但是现在大家都躁动不安。”赵岩皱了皱眉,语气沉重地说。 c 市的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天空乌云笼罩,一片肃穆。空气中弥漫着雨滴压下灰尘的味道。 陈狸儿手里打着方向盘,心中所想与现实不谋而合:这次的投资人其中一个应该是这具尸体了。 陈狸儿,新世纪打工人,是拾光管理股份有限公司的实习生,今年年初实习期三个月刚满转正,上面就给她派新工作。由于实习期间表现优异,受到公司重视。 她的工作内容就是要完成外派地区投资人的要求,拿到投资。作为一个初入职场的新人,对她来说,外派工作一切费用公司给报销,回来还有奖金拿,工资也不低,完全满足一个打工人的刚需。 每一个外派工作的人都会配备一个光体,这种光体,除了拥有光体的拥有者看得到以外,其他人都看不到,光体主要用于平时接收工作内容和确定一些其他必要信息。 简单来说,就是会说话的高级邮箱,陈狸儿的光体叫33。 就冲公司福利和工资制度这几点,陈狸儿也没什么疑问了,毕竟她也缺钱。况且还有33在,能有说话的对象,也不算孤单。 而投资人,顾名思义,他给公司需要的“资金”,公司满足他的需求,一物换一物。 投资人不分男女,生死,高低贵贱,完成工作后,一律将资金汇给公司即可。 这个资金,是投资人执念产生的精神货币,而公司负责的主要业务就是探查,收集,转换执念精神货币。显然,陈狸儿是负责收集的,简单来说,就是解决投资人的执念。 三年前,陈狸儿来到这里——c市秀余区公安分局。在完成工作的同时,公司会配备最适合你的身份,时间,以及设备,类似全息技术,不过这些工作世界是真实存在的。由此看来,适合这次工作需求的身份是警察。 刚好在今早,33收到的工作内容是两条合同,合同上的要求分别显示写着【脱离控制】和【谁杀了我】。结合这刚刚发生的案件,也就明白了第一个投资人——那具不明女尸。 陈狸儿来到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恶性事件,“公司匹配工作任务的机制什么时候改改。” …… 到达案发现场时,周围早已水泄不通,穿过警戒线和密密麻麻的人群,陈狸儿迅速赶到师傅王志忠身边,而赵岩则先去监控室了解情况。 “师傅,情况怎么样?”陈狸儿打量着现场,在右拐进入杂物间后,混合着某种熏香和时隐时现的血腥味交杂在一起形成难闻的味道,她皱了皱眉。 最里面的一个隔间,那具尸体趴在废弃椅子上,身下的血迹顺着地势流向下水口里。身体呈现出一个歪斜的姿势,由于警方需要,现场没有进行任何变动,用几个相机对现场进行了取证。 “人太多了,现场采集证据后,暂时没办法把尸体运回去,只能叫法医过来判断死亡时间。”王志忠摇了摇头,只能暂时将所有人封锁,这已经引起了不满。 “师傅,我刚刚监控室问了一下情况,他们说漫展开放时间是上午,被害人是大概9:05左右进去的,进去了就没在出来过,后面直到被发现一共有34个人进去过”赵岩理了一下思路,看了一眼陈狸儿,又向师傅汇报道。 “嗯,等法医死亡时间确定后,就去初步筛选一下嫌疑人”王志忠点了点头,向法医的身边走去。 …… 经过法医的现场勘察和尸表检查,初步判断出死亡时间为上午9:05-9:30之间,死因,是被害人背部的那把匕首连捅两刀,致命的是第二刀。 法医初步勘察一出来,只能尽快将尸体带回警局,筛选嫌疑人,疏散人群。 这样一来,有嫌疑的人就只有14个,陈狸儿从监控那方汇报的消息得知,和师傅前往看守嫌疑人的区域。 还没走到休息区,陈狸儿远远就注意到一个格外高的女生,洛丽塔扮相。她自己也不是很矮,那个女生起码比她高了一个头,她不禁多看了一眼。 走近后,她发现那个女生,不仅高,脸小比例好,可以说是精致了,如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可能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她潋滟的眸子淡淡的地瞥了陈狸儿一眼,对她礼貌一笑。 陈狸儿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收回视线,拿过师傅递过来的笔录文件准备记录,后知后觉的感叹:反应能力好快啊。 为了尽快筛选嫌疑人,王志忠和另外一名警察一组,她和赵岩,小刘一组,分开对这14个人进行审问,她负责女生。 ……连续审问了三四个人,她们都不认识这个被害人,有几个胆小的女孩子甚至差点哭出来,开开心心的参加漫展,谁曾想到竟然遇到这种事情,这让她们感到不安。 安抚好几个女孩子心情,小刘整理着登记资料,赵岩对着后面人群喊着,“下一个。” “姓名。”只感觉一阵冷冽柔香袭来,风一般的,弥漫在陈狸儿的鼻尖和四周,久久不散。 “邡青。”这个声线并不是女生那种温柔的,而是更倾向于中性磁性的,比一般女生更低一些。 —————————— 耽误几秒,果咩纳塞。 1坚定bg向,对被我写作创到的读者说声抱一丝。 2阴暗男鬼型男主。一世界是男主绿茶有心机故意卖惨装可怜(不是女主)。二糙汉嫉妒女主有前夫疯狂打探。三神经病世子误以为女主喜欢别人发疯。四装的很好的阴湿男人故意钓女主。五病娇妖精心态有问题暗恋女主(这是真变态)。六男鬼进到女主玩的游戏里切片,游戏外鬼魂缠着女主。 讲这些是给不认真看简介的小宝的,作者不存在偏爱男女主任何一方,不要乱扣帽子。 3一世界中,女主第一次做任务,所以会画风偏单纯搞笑无脑,后面世界女主性格较为成熟。 4人设文,当个乐子看。感情为主,剧情为辅,前期剧情铺垫,不喜欢可以试着跳读。 第2章 飘香的绿茶(2) 是刚刚那个女生。 陈狸儿有点惊讶,连续看了她好几眼。她眼角微红,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和刚刚淡淡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你去杂物间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当时那里没什么人。”她挽了挽耳边的碎发,如实回答道,眼中波光流转,似乎有一滩水在里面晃悠,下一秒就要落泪。 “你认识那个死者吗?或者说你跟她有没有什么关系?”陈狸儿放下声线,声音温柔了几个度,对于遇到这种事的女孩子,她也比较同情,认真的看着邡青。 邡青绾了绾耳后的头发,低声细语,“不认识。她的脸都包起了,就算认识,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哈哈,听到这话,陈狸儿愣了愣,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被害人脸都被道具绷带包起来了,能知道她身份的,那就只有和她关系亲密的,但也不排除那种报复社会的人。 连续问过几个问题后,陈狸儿和赵岩照例也安抚了邡青的心情,将这边的结果和王志忠的结果汇合,登记了这14个人的身份,方便后续传唤查看。 随后,他们和其他同事一起疏通人群,该放的放,该封锁的封锁,迅速将现场清理干净,将被害人运回警局做进一步分析。 …… 平时疏散人群的时候,交通堵塞,人员混乱是常有的事情,是极为繁琐的事情,更何况在雨天,沉闷的气氛,湿热的空气仿佛黏腻在皮肤上一般,交通在雨天下更为困难。 陈狸儿和一群女警官组织着后面的秩序,师傅和其他几个前辈组织着前面的工作,赵岩负责中间。 “大家别挤,有秩序的排队,会放你们出去的,别着急,配合一下警方工作,谢谢。”陈狸儿对着躁动的人群说道,时不时微笑一笑隔开人与人之间过近的距离。 通常不想出现麻烦的时候,麻烦就来了,后方一处突然哄闹了起来,陈狸儿让其他警官先负责这边,她过去看看。 走近一看,原来是人群太拥挤,有人摔倒了,至于这个摔倒的人,还是刚刚询问过的邡青,“让一让,大家别挤到她了。” 陈狸儿越过前面的人,蹲下。“你还好,我扶你去旁边的椅子那边。” 邡青垂着眼眸,犹豫的看着她,“会不会影响你们的进度啊,我没事,过会儿就好了。”她似乎尝试着起来,但是一只脚却是怎么也挪不动,似乎摔倒的时候扭到了。 陈狸儿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牵住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在尝试拖起她的时候,陈狸儿愣住了,这个体重,怎么有点不对,“我起的时候你另一只脚动一下,我好扶你起来。” 顺利扶起来邡青,陈狸儿吐出一口气,气沉丹田慢慢向休息区挪动。 邡青看着这个矮他一截的女生,眉眼温和,低马尾显得整个人十分干练,蓝色的警官服衬得她皮肤白皙,额头隐隐约约几滴汗水,她体贴的说:“我很重吗?” “…哈哈,不重的,还好……嗯…其实很轻啦。”陈狸儿怕说一个女孩子重会伤害她的自尊心,索性装作轻松的样子。 邡青沉默没再说什么,找到一个位置后,陈狸儿轻轻将她扶着坐下。 “我看看你的脚严重不。”陈狸儿又蹲下,邡青穿着白色长裙,将她的鞋脱下。 这个女生的脚…是肿大的还是本身就这么大…陈狸儿再次沉默,“刚刚是这个脚扭到了吗?我看你刚刚都不能动。” 不怪陈狸儿沉默两次,可能是她自己见识浅薄,有些高的女生是这样的。 邡青眼里泛着细碎的笑意,但是声音却依旧无力,“好像是的,刚刚后面不知道谁突然撞了我一下,人家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急着回家。” 陈狸儿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戴着那种洛丽塔的波奈特帽子,五官精致的雌雄莫辨,从下往上看,却有种与精致不符的锋利。 手里拿着别的警官送来的跌打扭伤药,喷在手上揉热了后捂上去,不重不缓的揉着,“你的这只脚估计暂时不能走动,等会儿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没再去看她,陈狸儿专注着揉着邡青的脚,只听到她说:“不用了,太麻烦你们了,等会儿会有车来接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狸儿将她的脚放回去,站起来,眼前微微发白,有点低血糖,坐在邡青旁边缓了缓后,又去拿了一双拖鞋给邡青穿着,“等会儿你就穿这个,我过会儿要回去接着工作,接你的人来了你回去就行,注意点脚。” “警官,你会觉得我很奇怪吗?”邡青这样问。 “会觉得我这样穿这种裙子奇怪吗?我这么高,还穿这种可爱的裙子。” 陈狸儿站着,低头俯视着她,抿嘴认真思考了回答:“不会啊,多好看啊,我想穿还穿不到呢?你身高优越,刚好把那种版型长的衣服撑起来,好看的。” 以为是这个女孩突然焦虑了,陈狸儿又补充逗了逗她,一本正经的沉思,“说到这个,我还想问你有没有恐高症。” 邡青被她逗笑,眼眸弯弯,坐在那里,像一幅中世纪油画。 “我走了,你休息一会儿。”陈狸儿看她笑了放下心来,交代了几句又回到工作中。 邡青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漫展的人几乎走光了,邡青才慢悠悠的起来,走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哼着小曲开车回家。 第二天,会议上。 “经过和漫展主办方的资料对比,此次的最终嫌疑人有四个。”秀余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队长王志忠在投影仪下展示。 “关之鸣,被害人唐俞的男朋友,当天陪唐俞一同参加漫展,他所扮演的角色是三角头,有人看到上午他和唐俞发生争吵,随后唐俞去厕所,不久被害。” “孙成,被害人唐俞的追求者,没有做其他装扮,当天在唐俞不知道的情况下,参加这次漫展,且动机不明。” “付小妮,被害人唐俞的朋友,两人是通过相同爱好参加漫展认识的,两人扮相一样,都是护士。” “邡青,性别男,被害人唐俞的大学同学,两人并不相熟。但是在中午调查时却说和被害人并不认识,他提供的信息有待考证。” “被害人,唐俞,性别女,年龄27,爱好spy,热衷于扮演这种动漫和游戏角色,桐城大学毕业,目前没有工作,和男朋友同居。” 王志忠将四人的信息和现场被害人的照片投在幕布上,分析着这个案件的各类信息“等会儿小狸和阿岩分别带一个人去暗访这四个人,不要打草惊蛇,擅自行动,记得便衣出行。我收到法医那边的消息说尸检好像有些问题要去一趟。其他人按部就班调查信息。” 陈狸儿愣了会,昨天的登记资料,小刘登记完成后,她着重看了和案件有关的部分,性别…… 那么美竟然是男人。 难怪声音相比女生低几个度,师傅还强调邡青性别男,她怔愣片刻,想到下午自己还若有其事的安慰过她…… 第3章 飘香的绿茶(3) 檀木桌被人敲了敲。 “收到。”陈狸儿回过神来,目送师傅和其他同事离开,收拾着桌上的文件,“师兄,等会儿你负责哪两个人?” 赵岩关上投影仪,和陈狸儿一同走出会议室,“安全起见,我和张哥负责关之鸣和孙成,你和小刘负责付小妮和邡青,不要掉以轻心,注意安全。” “行,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随时联系。”陈狸儿和赵岩在转角分开。在自己的岗位拿上证件就回到了自己在警局附近租的公寓中。 收拾干净,换一身衣服方便行动。 等到陈狸儿上车,小刘已经把两位嫌疑人住址传给她了,邡青住在市中心别墅区,付小妮在某个居民小区,“姐,先去邡青那里,导航显示距离我们近一点。” “行,你坐好啊。”陈狸儿系上安全带,发动引擎出发。 33这时停在她的左肩,上下乱跳。“小狸,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啊,从昨天接收工作内容开始,我感觉你怎么这么冷静啊。” 陈狸儿无声笑了笑,有点无奈,“这你就不懂了,什么稳重都是装的。装的久了,自然就冷静了,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你就明白了。” “…不懂,嗨呀,我们光体不需要懂这些。”33无意识蹭蹭陈狸儿的脸。 陈狸儿笑了笑,有点想揉揉这个暖黄色的小光体。“哈哈哈,不过有重要消息一定要通知我,对了,那个邡青是男生啊。” 33肯定的说,“对啊。” 陈狸儿魂飞天外,“那你昨天怎么不提醒我一下,我还在那乱云,怪尴尬的。” “你没问我啊。”33云里雾里,而且小狸昨天的那个样子,它一个光体都觉得很an。 “33,你记住,在我这你一定要主动。”陈狸儿强撑苦笑。 33自己的数据还不足以支撑它去理解陈狸儿的情绪。不过,对于她的要求可以全部答应。 c市属于一线城市,在这里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就说明小钱包有点实力,如果说在市中心别墅区有一栋房,那就不是一般的有实力了。 陈狸儿和小刘顺利进入小区,找到邡青住址,利落的停车下车敲门。 来开门的是位阿姨,她疑惑地看着她们,“你们是?”眼里带着不满。 陈狸儿有些迷惑,初次见面的阿姨对她们带着不满?她出示有关证件,“您好,我们是警察,来找邡青有些事情。” 很早以前就有人像这样打着各种各样的幌子骚扰小青,如果不是邡青同意,她会像以前一样不理会。 阿姨侧身让她们进来,“请进,小青马上来。” 陈狸儿和小刘走进客厅,环顾四周,装修奢侈却又简约,但是却少了生活的烟火气,让这栋房子更像样品房。 “小青,警察找你。”阿姨朝楼上喊道,说完就去厨房做自己的事去了。 邡青从房间里出来,和昨天的一身装扮不同,这时他换上了白色衬衫和长裤, 他的身材高挑而匀称,给人一种干净、清新的感觉,弱化了具有攻击性的优越五官,显得温和随性。 陈狸儿不得不承认,男装很帅,对她的冲击蛮大的,难怪现在的人都喜欢玩反差。 邡青向两人点了点头,走到沙发前,“请坐。” “谢谢,我们有些问题想问问你。”陈狸儿和小刘应声坐下,整理好东西问道,“关于唐俞,你真的不认识她吗?” 邡青沉默片刻,水洗一般的眼眸认真凝视着她,“唐俞?她是谁?” 陈狸儿狐疑地看着他,这人怎么老不说实话,“唐俞是你的大学同学,也就是昨天的受害人。关于她,如果你有什么知道的,请全部说出来,这样方便我们的案情调查。” 邡青低头,侧脸露出来的脖子皮肤白皙,如玉般温润细腻,他摇了摇头,好像真的不认识她一样。“唐俞?嗯……我没印象,不过昨天那个时候,倒是有人过来找我合照过…似乎,就是一个护士。” 小刘连忙记录下来,“还有呢?” 陈狸儿语气放缓,“你仔细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信息,请及时告诉我们。” “还有?我暂时想不起来那么多细节了,抱歉。”邡青摇了摇头。 小刘顺势找借口说出去一趟,她去调查一下小区监控。 陈狸儿将捜查证件出示给邡青:“方便检查一下吗?” 邡青迟疑一瞬,看起来似乎有些犹豫,“这是我母亲的房子,除了她的房间,其他房间你都可以去。” 无视他的慌乱,陈狸儿点点头,“打扰了。”随后,就上楼去了。 中途陈狸儿转头看了邡青一眼,他还静静地坐在那里,与刚才慌乱的神情不同的是,此时他眼眸深深的,仿佛能洞察一切,就像一幅静谧的画。 在阿姨的带路下,她首先搜查的就是邡青的房间,他的房间非常整洁,除了一台电脑外,没有任何别的能分辨出是不是私人的东西,衣柜里面也是浅色系纯色的衣服,穿过的痕迹并不明显。而在房间里,她都没发现中午邡青穿的那套裙子。 这似乎并不是邡青住的地方。这个想法一出来,陈狸儿呼吸一停。 可这样在警察的眼前做小动作,未免太明显了,只会加大嫌疑,不值当,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邡青这么做。 又连续搜查了二楼的其他房间,与邡青房间一样,都像是酒店式的房间。除了他母亲的房间没搜查过,难道他把东西放在他母亲房间了吗。 在下楼时,陈狸儿瞥到楼梯口左边隐蔽处似乎有一面照片墙。她走过去,照片上只有邡青,他母亲,或者是他俩的合照,并没有出去找邡青父亲的照片。 陈狸儿边下楼边整理思绪,关于这些私人问题,并不好问。 邡青还维持着她上楼时的姿势,整个人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没有丝毫波动。 就在陈狸儿开口要询问关于邡青其他的问题时,门铃响了。 在门铃响起的瞬间,那个阿姨此时神情闪过一丝慌乱,不安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邡青一眼。 第4章 飘香的绿茶(4) 邡青安抚的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去开门。 门开进来的是一位中年女人,穿着考究,拎着名牌包包,岁月沉淀后的容颜不怒自威。 是邡青的母亲,陈狸儿在照片墙上看到过。 她没料到客厅现在这么多人,滞了一瞬,眉头紧皱,她似乎有些怒不可遏,眼里带着明显的嫌恶,原因都没有询问,走到邡青面前,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 纵使邡青是一个高挑的成年男性,他并没有想要还手,在陈狸儿看不到的角度,邡青神情淡淡的凝视着他的母亲,眼神漠视。 想象中的巴掌声并没有响起来,是陈狸儿抓住了邡青母亲的手,“这位女士,您一句话都没说就动手,似乎有点不好。” 邡青母亲斜着眼蔑视的看着她,“你是哪位?站在这里这么和我说话。” 她将手从陈狸儿手中抽出来,用手帕拂了拂手臂,“我教育我的儿子,你是什么立场跟我说话。” 说完她把包递给阿姨,抱起手臂,坐在沙发上看着邡青,眼带轻蔑的扫视了一眼她们,“我说过少带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回家,我没教过你吗?” 陈狸儿直视她,并没有在意邡青母亲的动作,礼貌的说:“女士,我是警局有关调查人员。现在在调查一桩谋杀案,邡青是嫌疑人。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动手打人。” 邡青母亲闻言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只是眯眼睨了她一眼,“这样啊,警官,我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们别在这里闹这一出行吗?有什么问题你们把邡青带走,别在这碍我的眼。” 就在这时,小刘回来了,她递给陈狸儿一份自己手写的记录,“姐,刚查了小区监控。” 陈狸儿接过记录,并没有看,而是直接收了起来,她对邡青说:“邡先生,这样的话,可能要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就是一个简单的笔录,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 邡青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好,既然我的母亲没有异议的话。” 而邡青母亲并没有看他,径直朝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陈狸儿感觉到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似乎关系不是很好。但是暂时她可不能深入调查,揭开这个谜团,她得先把资料和人带回去。 上车后,邡青坐在后座,眼睛观察着后视镜中驾驶着车的陈狸儿的眉眼。 邡青前几天就是觉得无聊,买了这次漫展的票,昨天刚开始没多久就发生了这种事。 漫展处审问之前,邡青就发现陈狸儿在观察他,是因为怀疑他是凶手吗? 可他们也没见过。审问的时候,邡青看着陈狸儿挺在意案件相关人员的情绪,怕她们被吓到,轻声细语的,他也就顺势装了一下。 后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本来准备自己起来的,谁知道她来的这么快,不知道回忆到了什么,邡青低头,手指敲击着座椅,而后挑挑眉头,手倚着车窗看着外面。 后来,邡青在自己公寓换了衣服,又回到这个别墅,他知道警察会再来找他。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事情更热闹。只是他没想到来的是陈狸儿,帮过他的人。 与邡青这边的情绪不同,陈狸儿那边也是热闹。 “小狸小狸,这个第二个投资人是邡青,刚刚他母亲出现触发的,合同亮了一下,我刚确定的。”33冒了出来。 陈狸儿瞥了一眼后视镜,猝不及防跟邡青视线撞到了一起,邡青对她笑了笑,她礼貌的点点头,“怎么说,这个投资人要求是别控制我,谁控制他了,他母亲吗?” 33左飘一下,右飘一下,“应该是的,我在工作室的时候,这份合同从你进入邡青妈妈家里就有点反应,我不太确定,后来他妈妈回来了,这个合同就忽闪忽闪的,尤其是你靠近邡青的时候,它就长亮了。” “行,两个投资人陷入一个事件中,看来这两个投资任务可以尝试能不能一起完成。” “不过,我其实一直想问,他们自己知道自己是投资人吗?”陈狸儿确实不清楚,投资人知道自己是投资人吗。 33停在了陈狸儿的左肩,窝在了最喜欢的位置,“投资人是不知道的,他们的这个执念或轻或重,我们的目的就是在帮助他们消除这个执念,消除了这个执念的时候,就是拿到投资的时候。” “原来如此。那我还要想想怎么接近邡青,等这个杀人事件一解决,只要凶手不是他,就不会有其他联系了。”陈狸儿有点头疼。 33看了看邡青,又看了看陈狸儿,“要不小狸尝试和他认识一下,让他自己把问题说出来。” 陈狸儿看了看导航,快到付小妮小区了,“能让他主动把问题说出来,那关系得好到什么程度。” 将车停在小区外,陈狸儿和小刘下车,让邡青留在车内,照例打电话确认付小妮在家后,进入小区,找到付小妮所在楼栋和楼层。 “叮咚。”门铃响了,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付小妮穿着居家服。 “请进。不好意思啊,家里可能有些乱。”她抱歉的说。 “没事。我们就了解一下情况,待会儿可能需要你换衣服跟着走一趟,警局那边还有些笔录要做。”陈狸儿和小刘径直走进去,边走边解释。 相比于邡青家,付小妮家就富有生活气息多了,各类各样的假发,墙上的周边后海报,桌子上的手办和各种立牌,充满了二次元气息,可见她多么喜欢这个领域。 “请坐,你们想问什么。”付小妮接了两杯水放在她们面前,直接问了出来。 陈狸儿坐下后直接说道:“关于唐俞,她生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付小妮摇摇头,“没有,在她遇害之前表现得都挺正常的,就是在漫展的时候和关之鸣有点小摩擦,其他时间都没有异常。” “那你知道唐俞为什么会和关之鸣起摩擦吗?”陈狸儿追问。 “唔,似乎是因为俞俞她闹脾气,因为她不想关之鸣和别的女孩子合照时太亲密,本来几句话就可以解决,不知道俞俞怎么就生气了,一个人去了那边补妆。” 陈狸儿记得师傅给他们看他们进入杂物间的先后顺序是,关之鸣,孙成,邡青,付小妮。“那你进去后,你没发现你朋友进去补妆的时间太长了吗?你有去叫唐俞吗?” 那个杂物间有好几个隔间。 第5章 飘香的绿茶(5) 付小妮点点头,眼睛周围红红的,“我去叫了的,她进去太久了,我去喊,但是没人理我,我以为她可能是在我没留神的时候出去了。谁知道一墙之隔……”话没说完,她忍不住掩面哭泣了起来。 陈狸儿听完说:“那你没有闻到血腥味吗?” 付小妮抽泣说:“我有鼻炎,当时不太舒服,没有在意周围的味道。” 陈狸儿等她哭了一会儿,把情绪都宣泄了出来了,才安抚性的摸了摸她的头,“别哭了,当务之急抓到凶手才是最重要的。” 付小妮抬起头来,抹去眼角的泪,缓了缓情绪,“是的,一定要抓到凶手。” …… 等到他们都回到警局,已经下午两点。陈狸儿跟赵岩汇合“关之鸣和孙成这两个人,似乎有点矛盾。”赵岩将手里的记录递给陈狸儿。 “他们一个是唐俞的男朋友,一个是唐俞的追求者,肯定是有矛盾的。”陈狸儿看着记录。 “关之鸣和唐俞分过手?”陈狸儿看着关之鸣的审问记录。 赵岩凑过来,“是的,似乎是因为关之鸣的妈妈让他俩结婚,但是唐俞不想这么早结婚。” “我们去师傅那里看看,这些都是他们自己说的,空口无凭,不能全部相信。”陈狸儿将自己手里的记录全部递给了赵岩。 现在四个嫌疑人都在接待室等着传唤,得等师傅过来。 …… 时间一点点过去,王志忠作为主审,陈狸儿和赵岩分别作着记录。 在审问这几个嫌疑人之前,王志忠告诉了他们,这次的案件性质可能有些变了,不止涉及到犯罪杀人,可能还牵涉到毒品贩卖。 在中午的会议以后,王志忠就因为法医的消息过去和他一同检查。后来经过法医化验,唐俞身体里发现了少量毒品残留,这是他们都没想到的。 这次事件牵涉到这些,他们必须小心面对和审问,免得凶手狗急跳墙。经过三次审问,他们的回答几乎差不多,而且可以说都是跟陈狸儿和赵岩了解的一样。 在其他警察调查之下,当时去漫展的人员也有详细记录,漫展本身检查也很严格,漫展的人员也和受害人没有很强的社会关系。所以,除去一些不太可能的猜想,凶手必然在这几个人之间。 根据他们的经验,在审问的时候,为了使自己的口供更真实可靠,一般情况下,嫌疑人会反复修改自己的信息,但是这几个人的口供和他们调查的差不多,只能说这个凶手太会搅混水了。 “我觉得付小妮可能是喜欢关之鸣的,或者说她们关系不简单。”出了审讯室,陈狸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王志忠和赵岩都疑惑的看着她,“从哪里看出来的,审问的时候没问到过这种问题。” 陈狸儿惊讶的看着他们,“很明显啊,付小妮虽然有一直提供线索,但是她起码百分之九十都在维护关之鸣。” “而且,从她在会议室里下意识的看向关之鸣,不论是传唤的时候,还是没传唤的时候,她似乎一直在意着关之鸣的情绪。”陈狸儿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大学她追剧刷恋综也是样样拿手。 “那这样说来,这几个人关系还有点复杂。这综合来看,就是有目的的谋杀。”赵岩支着脑袋。 陈狸儿垂眸点点头,“对了,那个邡青今天并没有回他的住所,回的是他母亲的家,那里线索很少,几乎没有邡青的生活痕迹。” 赵岩附和道:“关之鸣家几乎都是双人用品,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孙成的家,就有点奇怪了,他家有一面墙有很多女生的照片,其中也有唐俞的照片。我搜证的时候,看到这面墙,他竟然还问我说‘好看吗'',说那是他大学兼职的时候给别人拍的。 那个时候拍的照片还留到现在,也有点毛骨悚然的。” 王志忠慈眉善目的看了一眼她和赵岩,意味深长的说:“今天出了这事,需要加班了。加油干,年轻人,那几个人还需要好好查一下,今天明天先整理这些线索,后天去他们的街坊邻居周围调查一下。” “好的。”两人齐声道。 …… 陈狸儿回到自己的位置,正准备去拿一下关之鸣和孙成的资料,刚好看到准备出警局的邡青。 “33,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陈狸儿闭了闭眼睛,捏紧拳头。 33激动的嚯嚯,“小狸加油!他应该不会是凶手,一个投资人杀了另一个投资人,本身上公司也不会这样分发死逻辑工作,更何况他长得那么好看嘿嘿嘿。” 陈狸儿哭笑不得,她的光体小小一只,竟然也卡颜。 “邡先生。”陈狸儿走过去,叫住了那个高大的身影。 邡青转过身来,看到是她,嘴唇微微上扬,透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陈警官?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很奇怪,邡青给她的感觉,与那天女装的气质完全不同。现在的他,像是一个神秘的潘多拉魔盒,又像无害的清风。“是这样的,今天那栋别墅不是你真正的住址,我们想知道关于你的真实住所,这样有利于警局破案。” 陈狸儿观察着他的反应。 “唔,既然陈警官想知道我住哪儿,要现在一起去看看吗?”邡青意味深长,水剪般的眼眸注视着她,发出邀请。 陈狸儿脑中突然出现q版的她被嘎了倒在地上,q版邡青手里拿着刀,豆豆眼冒光的画面“……不了,嗯……后天白天的时候。” 邡青挑挑眉,“没问题,我家在藏青亭现代花园三栋五层。那…回见了陈警官。” “回见。”陈狸儿对他摆摆手,转身进入警局中。 回到自己的岗位,陈狸儿将今天从命案发生直到刚刚审问嫌疑人的笔录和相关文件资料放在桌上,两个投资人的要求不一样,但是却联系紧密。 她是怀疑过邡青是不是凶手,首先从投资人的工作要求上看,【谁杀了我】【别控制我】是否具有联系,假设唐俞手上有某个邡青的把柄,而邡青不想受她控制,所以将她残忍杀害…… 但是这个假设从一开始就不成立,如果唐俞死了,那这个【别控制我】就不会存在。更何况,33跟她说过,邡青想摆脱的是他母亲的控制,而并非别人,但是这个条件只有她自己知道。 “33,邡青是杀人凶手吗?”陈狸儿问。 “不知道啊,是不是他。”33对她挤眉弄眼,叽里咕噜。 懂了。 第二个,付小妮。付小妮喜欢关之鸣,这件事唐俞是否知道,关之鸣知不知道,他们两个有没有私情,这个是否是关之鸣和唐俞两人吵架的其中一个导火索。付小妮有没有为关之鸣隐瞒了什么。 再就是赵岩调查的关之鸣,在被害者生前和她吵架,具体原因不能只用俞不想让关之鸣和别的女孩子亲密合照来翻过去。 在这之前,这对情侣矛盾似乎就挺多的,结婚问题,不信任危机等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有些事情虽然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但是一旦事情积攒下来,爆发力量可想而知。 最后就是那个孙成,从赵岩的给的资料中,看到他在一个星期前被公司的裁员给裁掉了,沉寂了两三天。 然后就一直不断的追着唐俞的各种社交活动,在家中还痴汉的贴着各种女生的满墙照片,这种行为已经很异常了。 不仅是为了警局,也为了她自己的工作,她得自己去调查调查这几个人。 …… 第6章 飘香的绿茶(6) 又过了一天,陈狸儿跟警局打过招呼后,开着车就走了。当然免不了一阵数落,师傅跟她说太危险了,这件案子牵涉到杀人涉毒两桩大事,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王志忠想让赵岩跟着陈狸儿,或者陈狸儿带一个人也可以。但是她说一个人行动方便一点,不会那么引人注目。 王志忠当时就黑了脸,根本不想给她批,陈狸儿最后再三保证了自己的安全,但也给她师傅气的胡子都立起来了。 师傅是为了她好。最后,陈狸儿决定带着小刘和她一起去。 陈狸儿按照邡青给的地址找到了藏青亭小区,也是个高档小区,但是她到他给的楼层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一个公寓,一个501,一个502。 “小狸,在501。”33在旁边提醒。 “行。”陈狸儿道。 随后她走了两步抬手敲门,“叩叩。” 退后两步站定,陈狸儿整理了一下衣服。 “咔嚓。”陈狸儿首先看到的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邡青看到是她,眨眨眼,似乎是才想到昨天晚上的对话,“陈警官,你们来了。” “邡先生,此次前来主要是想对您的住宅进行实地察看。此外,我们也希望能直接向您了解一些个人信息。相较于通过互联网获取信息,我们认为您的亲口陈述更具说服力。”陈狸儿微微点头,语气专业而礼貌,保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 垂眸看着她,邡青手指摩挲了一下,“请进。” 这次不是那种酒店式,即住即离的感觉,暖白光灯把这所公寓衬的格外温馨,飞鸟格和褐色的窗帘,客厅茶几处米白色的地毯,墙上挂的几幅风景和小猫壁画。 邡青倚着门框,指尖在金属把手上叩出细响。陈狸儿的警靴踏过门槛。经过了邡青的允许,小刘一来就开始检查客厅,厨房,阳台等地。 “我可以去你的主卧看看吗?”陈狸儿最主要还是想知道邡青把他昨天穿的女装藏哪儿,这四处都没有,除了在主卧之外,难不成是丢了?这么速度。 “警官都这么说了,那当然可以。”邡青温和的这么说着,打开了主卧的门,但他没有走开,手一直搭着门把手,神色自若的看着她,等着她进去。 陈狸儿眯了眯眼睛,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回笑。“谢谢配合。还有,我能检查你的衣柜吗?” 你就差把‘我想知道你把女装藏哪里了’写在脸上了,目的性这么强,平时发生别的案子你也是这样调查的吗,邡青说:“陈警官,搜查令的范围可不包括私人衣柜。” 陈狸儿眼睛弯了弯,灵动的很,“案件需要,还请配合。” 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陈狸儿直接进去,卧室其他地方没有问题,她开始拉开衣柜检查。 都是些淡色系的衣服,裤子也是正常款式的裤子,根本没有昨天他穿的那一套,甚至这里连那些颜色都没有,一连几个衣柜都是这样。 关上衣柜,陈狸儿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发现邡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背后的。她瞳孔微缩后退半步。 他低下头与她平视,眼里泛着细碎的光,“陈警官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我,这样把我的地方都巡视了一遍,找出来什么没有啊。” 语气是正常的语气,却让陈狸儿觉得有些吓人。 陈狸儿与他对视半晌,憋半天憋到气都不顺了,她索性直接问了出来,“你去漫展穿的女装在哪里?为什么藏起来?” “藏起来?我没藏起来啊。只不过不在这所公寓里面而已。”邡青歪歪头退后不再逗她,转身朝外走去。 陈狸儿跟着他,看着他走过客厅,打开门,一直走到对面那个公寓。不是,你也没说这两个公寓都是你的…不对,好像是说过,她回忆起昨天邡青说‘藏青亭现代花园三栋五层’ “……”好,那我这么努力工作算什么。 33:“……算你努力。” “进来。”邡青抬手打开这个公寓的灯。 随着灯光的亮起,五颜六色的衣服争相进入眼帘,一个长衣架挂裙子,一个长衣架挂吊带,一个长衣架挂短裙各种各样的裙子,见过的没见过的,这里都有。 “……”你比我更适合做女人呦,陈狸儿的脸色简直可以用五颜六色来形容。 这所公寓被改装成两部分,三分之二的部分放置这些衣服,三分之一的地方… “这边是我的工作室。”邡青推开玻璃门。在门右边,落地窗旁边是沙发,沙发对面一个u型桌子,摆放着各种电脑和画板,在门最靠右的边上是个书柜。在门的左边,是几个画架和这种摆放整齐的颜料柜。 “你是个设计师?”陈狸儿推测到,在警局搜集的资料里面,并没有关于邡青工作的资料,只是他大学的时候似乎是学的视觉传达专业。 “是的,目前的工作是设计师。”邡青周身散发着懒洋洋轻松的气息。 陈狸儿迟疑的问道:“那你女装是什么目的,或者说是你有什么…爱好吗?” 邡青穿着女装出现在案发现场,陈狸儿有理由怀疑他是否是为了方便作案,选择穿女装,但是如果凶手是他,他的衣服上应该有血迹才对。 邡青走到桌子后面的椅子坐下,支着脑袋安静的看着她,眼角眉梢扬起,“我难道不能穿女装吗?” 陈狸儿想都没想立即反驳,“那当然能,我都能穿女装,你为什么不能。如果你没有其他目的的话。” “……”似乎是被她回的话弄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在那边的沙发上坐一会儿。”他站起来,往外走去。 小刘这时也检查完了,到这边的房间和陈狸儿汇合。两人眼神对上,小刘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邡青也推门进来,手里拿的是他昨天上午穿的那条裙子,还有一些其他的装饰和鞋子,“需要我穿上为你还原一下穿搭吗?” 第7章 飘香的绿茶(7) “不用了,只需要你配合调查就行,给我。”陈狸儿将他手中的衣服接过来检查,没有洗过的痕迹,衣服上淡淡的冷冽香味,和那天她闻到的一样,裙子上也没有丝毫血迹,很干净。 “陈警官,我都怀疑你们警局是不是没有人了。”邡青看着陈狸儿忙前忙后的,又是看又是闻的,警官和警犬的工作似乎都在她身上,倒也不知道有没有双倍工资。 陈狸儿的心提了起来,她一个人来的确是另有目的。主要是检查工作,其次是拉近关系。 “其实案发那天,我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邡青转身这么说的,余光看到陈狸儿立马警戒的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我想想……就是……”邡青适当的停顿,吊足了警官的胃口。 心还悬着,陈狸儿就被他另一句话给吸引了注意力。“还有什么没说的,早点说出来比较好。” 邡青这时候的表现和他这两天安静平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眼睛笑的弯弯的,狐狸似的,“那我说了,陈警官可要保护我,毕竟我是证人。” “……” “……33,这个邡青是有第二个人格吗?一天能见他百八十种情绪。”陈狸儿被邡青莫名其妙的表情搞得愣住了,这几天感觉见了各种各样的邡青。 他是觉得他很俏皮吗? 33去翻阅了一下投资人资料,作为光体,它在自己的主人明确了投资人是谁后,就会获取投资人资料,但是资料不能轻易泄露,包括主人也不行,这是投资人他们的私人信息,除非自愿告知,否则不得泄露,“小狸,邡青没有第二人格,放心。” 邡青的表现把陈狸儿思绪扰乱的云里雾里的。 “只要你告诉我关键信息,这不仅会有助于洗清你的嫌疑,你的安全也会得到保障。”陈狸儿得到邡青没有第二人格的确定信息后,安心了下来。 “当然,我现在的行为,间接性的就是在保护你不被伤害。”陈狸儿追加道。 邡青又安静了看了她一会儿,“那天,我去想去调整一下假发。” 陈狸儿专注的听着,你继续说。 邡青看着她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自己,丝毫不想错过任和有用消息的样子,“在人少的时候,去外面那边的杂货间。”说到这,他眼睛垂下来。 陈狸儿看不得他这种弱弱的样子,浅浅安慰了一下。 “然后,我就闻到有一股明显的血腥味,而且那几个隔间没有任何别的动静。所以,我推测可能那个女孩在我进去之前就遇害了。”邡青垂眸,其实不是推测,那个女生,在他去之前就被杀了。 他当时闻到那明显的不正常血腥味。 但是他没有报警,本来他不想多别的麻烦,奈何麻烦找上门,还是同一个大学的。 “首先,我不确定你说的话是不是真话,其次,你是怎么判断她已经遇害了,就凭你说的血腥味大?” 事关人命,不能这么轻易下定论。 “我知道这么说你不会信我,清者自清,我愿意协助你调查。”邡青轻声回答道。 那谴责的眼光,让陈狸儿沦为他说过的异样眼光的人为伍。 陈狸儿被说的有种圣母佛光普照的感觉,她无语的和记录中的小刘笑了笑,“行,在找到凶手之前,你就配合我们调查,刚才这段我录音了不介意。” “不介意。” 邡青顺从的点点头,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快到饭点了,陈警官和刘警官就留下来吃饭,刚好吃完下午去调查。” 陈狸儿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不了,谢谢,来之前我我们都吃了东西的,可以等你吃完。” “……”邡青有点看不透这个人了,时而机敏,时而迟钝的,似乎听不出来他这客套话。 “不过,鉴于你为警方提供的协助,如果你有任何需求或愿望,只要在我们能力范围内,我们都会尽力满足。”陈狸儿语气诚恳,想借此探出一点话。 邡青带着她走出工作室,颀长的身姿比例近乎完美,“我似乎暂时没有,不过这个愿望就留着,等我有需要的时候再用。” 投资人的要求,谈何容易,看来暂时套不出别的。 又回到这个公寓,陈狸儿两人坐在客厅看着邡青在厨房忙碌。 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洒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围裙,上面有几滴油渍。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从容和淡定,他是会做饭的。 煤气上,一口锅正冒着热气,里面炖着香气四溢的汤,邡青时不时用勺子轻轻搅动,确保汤的味道… 看着看着,陈狸儿终于懂了为什么那么多人说:“厨艺是男人的一大杀器。” 客厅里陈狸儿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偶尔看一下手机,回一下消息,阳光的映射使这个公寓更加温馨,整个客厅都弥漫着食物的香味,邡青静静看着锅里的汤,睫毛下垂,遮住眼底的情绪。 过了半个小时,邡青将三菜一汤摆在桌上,西红柿鸡蛋汤,酸辣土豆丝,青椒炒肉,还有两个小鸡腿,色香味俱全。 端菜上桌的时候,邡青专门从她面前走过,饭的香味直往她鼻子里钻,她的眼神往菜上飘。 可恶,早知道就不在饭点前来了,好香,陈狸儿在邡青看不到的角度泪流满面。 邡青坐在饭桌前,看着陈狸儿坐在沙发上侧身背对着他。 “啊……我好像不小心做多了一点,陈警官,要不你们都来吃点,我一个人也吃不完。”邡青皱着眉似乎很苦恼,其实他在偷偷观察陈狸儿。 陈狸儿在他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转过身来,听他这样说,眼神正的发邪,“这样不好,我们二人也不是很饿,实在吃不完,你可以打包了给流浪猫狗吃。” 小刘也频频点头:“是的是的。” 陈狸儿撑着下巴。 抛开案子不谈,你作为我的工作内容,我的金主老板,咱们是上下级关系,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更何况现在,还涉及案子,我们作为调查人员,和嫌疑人关系不清不楚,到时候你到师傅那里参我和小刘一本,职业生涯就结束了。 婉拒,谢谢。 第8章 飘香的绿茶(8) 这样一想,陈狸儿更坚定的看着邡青,正襟危坐。 邡青眼里浮着笑意,温声说:“我不吃剩饭的,你们来这坐着,我去拿碗筷。” “不用了”陈狸儿还是坚持坐在沙发上。 “不吃,如你所说,也可以打包给流浪的小猫小狗吃”邡青拿着打包盒过来。 陈狸儿听了点头,不过也只是站在餐桌那边,等他吃完,“你的厨艺看起来挺好的。” 邡青慢条斯理的说:“从高中开始,一直都习惯了一个人生活,所以厨艺就这么起来了。” 陈狸儿打量他,这么说来,他和他母亲可能是很早之前就有矛盾了,“那你还挺独立的,独立好啊。独立不仅不用依靠别人,而且可以锻炼自己,你看你这厨艺,以后不当设计师,还可以做厨艺大师。” 邡青一顿,安慰女生倒是手到擒来, 换一个性别,话术跟以前完全没法比。 “小狸!你听听你这说的,人家干嘛要放着好好的设计师不当,去做厨艺大师。”33急了,它怕两人刚刚近一一一丢丢丢的距离又远了。 “……”这会轮到陈狸儿愣住了,也是哈。死嘴,不会说就不说,干嘛非要硬扯这些,这下好了。“那个,你先吃饭。” 陈狸儿说完就不说话了,闷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警官以后要是辞职了,可以去当相声演员了。”邡青温柔一笑,优雅的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说话,小刘看了看陈狸儿又看了看邡青,把这段话也记录了进去。 应该有用她觉得,小刘自我肯定的点头。 可能是有人在旁边陪着,没以前那么无聊,邡青稍微多吃了一点。 ……… 饭后,陈狸儿主动为小猫小狗承担洗碗的工作。 邡青靠着饭桌喝水,就着喝水的动作,隔着杯子像是盯着虚空又像是盯着陈狸儿,漆黑的瞳放空又凝聚。 这种感觉…似乎很新颖。 “邡青的那个工作要求好像淡化了一些嗳,小狸。”33如果没看错的话,是这样的。 陈狸儿洗碗的动作停顿了几秒,“啊?他做什么了?” 她用余光偷偷看了眼,没干什么啊,就是在喝水,喝水让他觉得没有被控制?这什么逻辑。 陈狸儿不懂,投资人的脑回路我不懂。慢慢来多接触,我还是有进步的。 “总之,就是这样的。”陈狸儿将她那天跟师傅说的关于这个案子的看法说给了邡青听,其他过多隐私消息并没有过多透露。 谁知听她说完的邡青并没有关注付小妮和关之鸣,而是对于陈狸儿的判断笑了笑,“不愧是警官,通过这些只言片语,一下子就判断出人家喜欢那个男生。” “那倒没有,只是大学的时候喜欢看一些恋爱综艺和偶像剧。”陈狸儿老实回答,她不知道邡青这到底是夸她还是阴阳她。 邡青不知道信了没有,“如果付小妮喜欢关之鸣,那有可能她说那些话是为了保护关之鸣,或者说她以为是关之鸣杀了唐俞,在给他打掩护?” “有可能,我也这么想过,但是调查显示最近两人并没有什么接触。”陈狸儿同意邡青的说法。 邡青弯了弯眼睛,“可能两个人在可以避嫌。” “这样,去调查一下他们周围的人,可能会有用的信息。”陈狸儿没有看邡青,她总觉得邡青有时候总是喜欢盯着她看,心里毛毛的,站起身就要准备出发。 邡青却没有动,他若有所思,“不过我觉得,咱们可以先从嫌疑似乎不大的孙成查起。” 这句话把陈狸儿点了一下,“怎么说?你是怀疑孙成吗?” “只是暂时怀疑而已,不确定,不过先从他查起,如果他不是,那就可以很快排除了。”邡青说完就走了出去“我去换身衣服,很快就来,你先坐着。” 陈狸儿因为邡青的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对邡青只点了点头。 孙成,她一直都没有特别关注,她关注的一直都是跟唐俞亲近的人…… 陈狸儿头脑风暴近一个小时,丝毫没注意邡青花了这么长时间换衣服。 直到…… “陈警官刘警官,咱们走。” “噢,好。”陈狸儿拿上自己的手机钥匙,抬头看邡青的时候却愣住了,不怪她,是眼前的人让她呆住了。 邡青又穿了女装,他没有打扮的像那天在漫展上洛丽塔那样纷繁复杂的裙子,而是选择的粉色雪纺衬衫加上白色的阔腿裤,粉色衬他,假发扎成了和陈狸儿一样的低马尾,鬓边留出两撮小卷发,成熟中透露出一丝俏皮。 桃花眼的他恰好又画了上挑的眼线,有一丝妩媚的风情藏在俏皮,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你……很适合这种啊。”陈狸儿呆了,她不知道一个男生会惊艳她到这种地步,无论是可爱风还是轻熟风,对他来说,似乎没有驾驭不了的风格。 “谢谢陈警官的认可,走,别发呆了。”邡青温柔的笑了笑,仿佛已经融入了知性大姐姐这个角色。 他走过来,对着还呆住看着他的陈狸儿打了个响指,“回神儿了,警官,你对美女都这么没礼貌吗,直勾勾的。”他的声音也变了,温柔低缓的嗓音,中性的,像专业的cv一样让人辨不清真假。 “你……”陈狸儿欲言又止,被小刘推着向前走,她侧抬头看着邡青,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邡青柔柔一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承认女装是我的爱好,某些时候,也是我的职业需要。你也可以找我设计哦,看在陈警官是我的熟人,你可以不用预约。” “我有那个实力约你设计吗?”熟人?陈狸儿实在无力吐槽,她现在的工资真的不适合和邡青待在一起。 去停车场的时候,陈狸儿被香香的味道包围,整个人有些飘飘然。 上了车,回过神的来的时候她已经坐上了副驾驶“不是,我有车的,怎么不开我的车?” 上车的时候,小刘竟然也没察觉到不对。无他,她也惊呆了。 邡青撩开她嘴角飘进的几根头发,解释说:“坐你的车等会儿还要送我回家,多麻烦,还不如开我的车,我送两位女士回家。” “……?”那我岂不是还是要来你这一趟,我的车还在你这啊喂。陈狸儿愣住。 邡青似乎才反应过来一样,“噢——是的哦,哎呀,都坐上来了,就别犟了,到时候你再来的时候开车是一样的,你有见到那种去工作的人坐两个车出发吗?” 犟种“……”怎么会没有。 第9章 飘香的绿茶(9) 陈狸儿坚持说:“我开我的车,然后送你回家,再直接把车开回去,这样下次就不用再跑来一趟了啊。” “陈警官真聪明,但我还不知道孙成的家在哪里呢,你说了我们下去坐你的车好不好?”邡青精致的脸凑近她,眼神认真看着她,轻声说着。 “不中,还是去坐我的车。”陈狸儿反诈意识始终牢记。 她狐疑的看着邡青,“你为什么非得让我的车停在这里,你很有嫌疑啊邡青。” “喂,我要举报,你们警局陈狸儿陈警官和刘警官擅自行动,私闯民宅,扰乱群众生活,有作风问题。”邡青拿着手机煞有其事。 “你和我换个位置,我来开。”陈狸儿体温都骤降了5°,上一秒呼吸还是正常的温度,下一秒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跟她人在机场,在兜里却摸不到自己的身份证一样的感觉,毛毛的。 陈狸儿在他打开车门下车的瞬间,给小刘使了一个眼神,两人立马跑到自己的停车位上车,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搞定。 “……”邡青挑挑眉,也不再纠结,坐正身子,随即引擎声响起,轮胎地面摩擦发出声音。 陈狸儿坐在自己的车上,隔着车门说他:“蛮不讲理。” 邡青发出闷笑声。 大概二十分钟后,他们到达孙成小区所在楼栋下面,一个普通的居民小区,顺利的到达6楼。 陈狸儿并没有急着去敲603的门,而是敲了隔壁602的门,她看了邡青一眼,给了他一个眼神。 邡青点点头,似乎…是懂了。 “咔嚓。”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男性,二十五岁左右。 他惊讶的盯着面前三个人,一个高挑成熟,一个简约大方,还有一个认真可爱。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你……你们找谁…呀?”怕自己太大声吓到人家,叶贤小小声的问。 “?谁呀?老公?”这时里面传来一个娇俏的女声,嗒嗒穿着拖鞋就来了,一个敷着面膜的女生。 女生站在叶贤的后面,擦着面膜边边的手就顿住了,李月月当然不会认为这几个这么漂亮的女生是来找叶贤的,他才不会认识这种精致的女生。 “你们找我干嘛呀?”她笑眯眯的问,挤开旁边的叶贤。 邡青也笑眯眯,利用美貌行事,“我们有点事情想问,关于你们隔壁的,方便我们进去说吗,就一会儿不打扰的。” 受到美貌冲击的人脚底似乎装了滑轮,平移着闪开“请…请进。” 陈狸儿“……” 几人进去以后没有随意走动,跟着这对情侣坐在沙发,他们的小家,充满了两人生活的气息,各种情侣用品,随处可见女生的化妆品和衣服,还有一只可爱的英短,从他们进门就用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别介意,家里有点乱。”叶贤挠挠头,尴尬的不知道往哪里看。 陈狸儿摆摆手,“没事没事。” “我们来这里是想问一下你们隔壁的孙成,你们跟他熟吗,我们好久没看到他了。”陈狸儿认真的问道。 邡青接着补充,“我们是他的同事,有些交接工作没有整理清楚,而且他很久没去公司了,刚刚去隔壁敲门,没人应,所以想来问问,他是出了什么事吗?” 对于女生,尤其是漂亮的女生,这么轻声细语的跟你说话,李月月不自觉的夹着嗓子,“这样啊,我们有时候出门的会碰到,就是那种遇见了会打招呼的关系,其他的就没有了。” 邡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他这几个星期有见什么人吗?” 叶贤想到了什么,“不过前几天,好像是上个星期,我出门丢垃圾的时候,看到一个女生在他家门口,两人好像吵起来了。” “是大概一米六五左右吗?长长的头发,长得挺漂亮的,那是我们一起工作的朋友。”陈狸儿坐正了。 “对对对,就是她,我当时还以为是孙成的女朋友嘞,但是感觉像孙成这种老实人,又应该不怎么会认识这种有个性的女生。”李月月奇怪,孙成哪里认识的,那个女生和这两个小姐姐是朋友,这个组合还差不多。 “不是他女朋友,他们其实就是同事而已。”邡青看了一眼陈狸儿。 这才下午一点多,按道理来说,孙成和他父母在一起住,这个时候他不在家,他爸妈应该在家啊,怎么会没人,叶贤看了看时间有点疑惑,他直接问了出来。 陈狸儿脑子一转立马回答道,“刚刚去敲门,可能是老两口在休息,没听见也可能,老人年纪大。” “那你们有听到他们在吵什么吗?我朋友她后来跟我们聊天的时候挺伤心的,我们问,她也不说。”邡青状似无意的问。 叶贤注意力被牵过去,“这个倒是没有听的特别清楚,不过听到了什么‘为了’什么‘公司辞职’还有‘在一起’之类的,其他的就没有了。” 邡青摩挲着手腕,骨节分明的手白皙修长,“……我为了你把公司的工作辞了,你为什么还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邡青说出这句话时,陈狸儿背后一凉,毛骨悚然的感觉慢慢爬上来,汗毛都竖起来了。那种感觉似乎有人趴在她背上似的。陈狸儿一惊,双手同时抓住坐在她两边的小刘和邡青的手。 整个人展开了都。 “我的妈,33,这个世界不是灵异世界。”这种感觉怎么这么真实,像有人在她耳边吹气。 33:“不是灵异世界,别担心,小狸。” 邡青看着陈狸儿好像被吓到了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小刘一直抓着她的手没松开。 “对对对,当时我听到的这句好像是这么说的,你的朋友跟你说了。”叶贤恍然大悟的看着邡青。 陈狸儿听到叶贤这么说,感觉风都凉凉了,人没了的的小姐妹怎么和她们说,刚刚那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 邡青语速平缓的和她们说着,慢慢的,陈狸儿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下去了,松开了邡青的手。 邡青又继续说着,“我朋友倒是什么都没说,听你这这么说,根据后来我朋友的反应,我猜大概是这句了,那个孙成追了我朋友很久。” 李月月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人说着是孙成的公司同事来交接工作,其实是自己的朋友受了委屈,想问问清楚,她回想孙成的为人,“那个孙成啊,我一直都觉得他虽然看着老老实实,温温和和的,其实这种人我一直不敢过多接触。” 莫名觉得有点像邡青的陈狸儿,默默把目光移向他,看了看不说话。 邡青当然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头妩媚一笑,那双眼睛里,是看透她想法的调笑,“怎么了小狸儿,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第10章 飘香的绿茶(10) “?”陈狸儿囧“我没问题,你们继续说。” “他平时看着老实,其实在家里经常和那老两口吵架,我听别人说他还经常出入一些场所,人不可貌相。”李月月眼里带着不屑,手指轻揉着脸上的精华。 邡青点头,“看来我们对他了解的还是太少了,真不知道我朋友经历了什么。” “是的,最好劝你的姐妹离他远点。”女人间说起八卦,滔滔不绝,李月月更是喜欢听。 她又像是想到什么,遮着嘴巴小声的说:“不过最近看到他看到的少了,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又聊了一会儿,陈狸儿扯了扯邡青的袖子,提醒了他该走了。 邡青这才停下跟李月月推荐穿搭和护肤品的嘴,抱歉的笑了笑,“说了这么多,我们也该走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这样,我留个电话,如果这边有什么动静,请及时联系我们,我们还有事要问他。”陈狸儿把自己的电话留下。 邡青为了以防万一,把自己的电话也留了下来。 留完电话后,邡青又自然的牵起陈狸儿的手,打好招呼,在这对小情侣的注视下,三个人就这么牵着小手离开了他们的家。 没了刚刚惊吓的感觉,陈狸儿被他牵着的地方似乎变得比其他地方更敏感——他的手太冰了,陈狸儿这样想着。 就这样,几个人一直沉默走到楼下。 邡青率先打破沉默,“对面有个咖啡厅,我们去那边坐会儿。” 又调笑道,“真看不出来,陈警官胆子可真小,这不会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案子。” 陈狸儿暗地翻了一个白眼,顺势放开他的手,“怎么会呢,我是警察,怎么可能第一次接触这种案子,不然我还出来调查。”你猜对了,给你颁个奖怎么样。 邡青悠悠向咖啡厅走去,“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案子?刚刚吓成那样,要我给你重现一遍吗。” 陈狸儿一口气哽住,上不去也下不来。 邡青走着走着,见陈狸儿还没跟上来,转身看着她,笑的妩媚,哄小孩的语气,“怎么啦,闹别扭还要姐姐牵着走吗?” 周围走来走去的都是人,邡青这个音量不算低,把陈狸儿整的脸红脖子粗。 “来了,你别这样说话。”她快步走过去,直接越过他,像是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小刘左右看了他们一眼,又把这句话记录了进去。 陈狸儿那个耳朵红的,像是要化成一滴血滴下来。 等点好饮品坐下,陈狸儿说起刚刚的信息。 邡青却让她休息会儿,“陈警官,在这么松弛惬意的地方,放松一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端着咖啡,就这么悠悠然的看着她。 “长时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不利于大脑思考,休息一会儿,脑袋会更清晰的。” “也是,那咱们边喝边聊。”陈狸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暖流经过四肢百骸,舒服。 咖啡杯放下发出咔哒的一声,邡青撑着脑袋,组织着语言,“对于他们邻居的话,你怎么看。” 陈狸儿疑惑,“我在想,为什么唐俞会主动去找孙成,还是在这个地方,是个人隐私的地方,这关系会不会太密切了点。” 邡青觉得这个时候,陈狸儿的智商好像又像是回来了一样,他又笑笑,“确实,他俩关系不简单,起码跟你跟我说的那些信息不一样。” “还是说,陈警官你给我的信息不完全,但是想要一个劳动力,又不想找警局的人陪你冒险。所以,放出一点点信息,想让我为你鞍前马后。” “分析这么详细,事先声明,我可没有拿咱们的安全去冒险。”陈狸儿死鱼眼看着他,话都给你说了,我说什么。 陈狸儿:“我能保证自己安全的,是专业的,而且,遇上变化,我能随时请求局里支援。” 邡青还是笑:“那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吗?你看我跟你跑上跑下的,到现在才喝上一杯水,我不提可能还喝不上。” 陈狸儿刚想张口,邡青又来,“而且,万一我遇到危险,想请求你的支援,但是连怎么找你我都不知道,那时候我该有多无助啊。” 说完作势叹了口气,仿佛陈狸儿罪大恶极。 陈狸儿礼貌微笑:“。” 邡青也没了反应,而是拿出手机,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若有其事的样子。 好好好,陈狸儿气极反笑。 直到陈狸儿把微信二维码递到邡青面前,他扫完了,这才又说,“陈警官爽快人,刚刚我留给她们的是一个工作号码,陈警官调查的时候,竟然随便将自己的私人号码给出去,真粗心。” 加了联系方式,陈狸儿在手机上点点点,“我那是下意识的反应。” “你以后也在外面别老叫我陈警官,警官的,给有心之人听到麻烦,你就叫我陈狸儿就行。” 邡青也终于不弯弯绕绕,爽快了一回。 33:小狸,你别说你和他关系好像好转了一点! 陈狸儿仔细一想:不算熟,我只感觉离工资更近一步了,哈哈,更有打工的动力了呢。 33崇拜:小狸你好敬业。 陈狸儿职业假笑:做奴婢的命罢了。 这段小插曲过后,陈狸儿又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我现在问问我师哥孙成的动向。” 邡青又转换成喝咖啡时懒懒的样子,“可以。” 陈狸儿给赵岩发了信息,也没再说话,端起咖啡细细品尝。 两人不说话的时候,渐渐的,一股沉默是金的气息弥漫。 陈狸儿抛开公事,不怎么会聊天,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邡青却一直观察着陈狸儿,就这么安静的撑着下巴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猝不及防陈狸儿眼神和他对视上。 陈狸儿:这是干什么,好尴尬,我记得上次这么对视没这么尴尬的…… 找点话题,对了,陈狸儿对着邡青笑“那我怎么称呼你呢?刚刚光顾着说我了。” 邡青说:“直接叫名字就行。” “行。” ……又开始尴尬。 手机嗡嗡的震动两下。邡青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眯着眼,周身的气压沉了下来。哼笑一声,随意的将手机丢在桌上。 目光看到陈狸儿盯着她的手机发呆,邡青挑眉,“其实我觉得陈小姐你们大可以把几个嫌疑人关在局子里,查清楚了再放回去,这样效率高的多。” 一会儿陈警官,一会儿小狸儿,一会儿陈小姐的。几分钟前跟他说的话,现在又拿出来调侃。 她干巴巴的说:“这样会影响到无辜居民生活。” 邡青凝视着眼前似乎因为称呼有点呆滞的人,“那行,陈小姐刘警官,咱们走,去找周围阿姨叔叔唠嗑了。” 陈狸儿就这么看着他变了张脸,笑吟吟的去前台结账。 变脸变的超级快。 …… 第11章 飘香的绿茶(11) 一切忙完以后,已经到了晚上八点。 邡青从咖啡厅出来后,话没有那么多了,寻访街坊邻居的时候,也不似下午热烈,整个人有点沉寂。不说话的时候,从他的装扮看,这时俨然又是一个内敛神秘的女人。 就这么沉默的打着方向盘,修长白皙的手和黑色皮革包裹的方向盘反差明显,车外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亲密的爬过脖颈,嘴唇,眼睛……车里淡淡的冷香萦绕,世界好像反转过来,露出冷漠黑暗的内里。 红灯亮起。 她看了眼邡青那边,“我们待会儿从那边走了。”陈狸儿打破安静。 氛围出现一个裂缝,邡青在一半光晕,一半黑暗下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行。” 邡青看着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回避目光,她总觉得邡青的情绪不对,“你到家了发个消息。” 邡青轻笑,“还要给你发消息啊。” 陈狸儿破天荒没逗趣,“嗯,你的情绪似乎不大正常。” 邡青怔愣一瞬,随即恢复如常,“没问题,到家了给你发消息。” 绿灯亮起,陈狸儿和邡青朝两个不同方向开车回去。 开门,关门,邡青没有开灯,他边走边将假发粗鲁的摘下来丢在沙发上,随意揉了揉头发,从茶几上拿起一包烟,打火机的光在他眼前闪烁,吐出的烟给他构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他眯着眼,看着窗外的夜景。 无聊,无聊死了。 整个人陷入一种颓丧的氛围中,在他这一片,像是被世界遗忘的灰暗角落。 放在玄关的手机电话铃响个不停,接不通又一直打,大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样子。 脑子仿佛要炸开,邡青把烟按灭,走过去接通。 “邡青,九点之前。”电话那头是他母亲大人冷漠的命令。 20:36,到她那里起码半个小时,还是真相信你儿子的车速,他轻笑,他并没有急着出去,悠悠的卸了妆,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去。 正如他料想的一样,到了这个别墅,门也没开,需要他按门铃,等着,像个客人一样。 按了门铃,照例被晾着几分钟,过后才给他开门,是孙姨,一脸愧疚的看着他,眼神躲闪。 “没事的。”跟以前很多年一样,邡青笑着安慰了这个陪他长大的阿姨。 屋内灯火通明,邡夫人翘着腿喝着茶,睨了他一眼,“跪下。”语气不咸不淡。 邡青丝毫不问理由,就顺势跪在了茶几前面,直视着邡夫人,纵然处于低处,但高大的身影气势丝毫不输。 邡夫人将他晾了十几分钟,才缓缓开口,“这几天,还没摘干净?” 纵然没指明是什么,但是邡青自然知道她说的意思。 “母亲说的简单,自己身在其中就明白利害了。”邡青轻笑。 说完,也不管邡夫人的脸色,直接起身,仿佛刚刚跪下只是一个过场。 邡青理了理衣服,直接走到楼上去了,身后传出杯子破碎的声音和邡夫人不急不慢的话语,“希望你最好安分一点,不要像你爸一样。” 又来了,邡青捏着眉心,头痛像浪潮一般,席卷着有理智的海岸,直到他走进房间,关了门,才安分点。 拿起手机,已经只有最后一格电了,给头像是小橘子的人发消息【平安到家。】手机自动关机。 邡青将手机丢在床一边,脑子想把这几天的事情捋清楚,莫名其妙的告诉别人他家的地址,莫名其妙的说要帮助破案,更是莫名其妙的把别人的车留下来,他也说不清他在干嘛。 有趣?并没有,他只是无聊太久了,什么人都想逗一下。现在,他又觉得麻烦了。 …… 33:“小狸,邡青他的要求又变回原色了。” 陈狸儿刚洗完澡,正在吹头发,闻言一愣,“嗯……,对于投资人不能急,只能徐徐图之。” 33:“嗨呀,也是,任重而道远。” 陈狸儿:“确实,金主心海底针。” 她刚到家的时候,就收到了赵岩的回信,据他所说,最近几天,孙成没有回家,都是在酒店度过的,就案发当天回家过一次,还有师兄去调查的时候在家,其他时间都在酒店呆着,具体原因不明。 陈狸儿吹完头发,拿起手机才发现邡青几分钟给他发了信息【平安到家】。 她回复道:【好的,累了一天好好休息\\(?w?)\/】 回复完,陈狸儿将警局备份的的资料拿了过来,她对着茶几席地而坐,背靠着沙发翻阅资料。 结合这几天的行动和调查,再来看这些资料,确实不一样。 她将大部分重点放在了孙成身上,资料表,笔录和赵岩在他家拍的照片。 她记得师兄说过,当时他看到孙成家的照片墙的时候孙成说好看吗,她将那个照片墙的照片找了出来。 大部分都是其他女生的照片,只有小部分是关于唐俞的,但是这一小部分,在其他女生的照片比例下,又显得异常的多。 陈狸儿仔细的看着唐俞的照片,有唐俞在社交软件上发的照片,有生活照,也有自拍照,甚至有那天案发时的照片,那张照片没有什么异常,更像是孙成自己去偷拍的。 等一下,为什么这个照片墙上…… 会有唐俞穿着睡衣的照片!这张照片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是唐俞,浓妆和睡衣的组合并不奇怪。 只是这张照片,不是偷拍的,照片中唐俞穿着暖黄色的印花睡衣,笑着坐在床上逗猫。陈狸儿又去唐俞的社交账号找,根本没有这张照片。 她又拿出手机给赵岩发消息“师兄,唐俞的朋友圈有发过自己穿着睡衣逗猫的照片?” 没过几分钟便收到了赵岩的消息“并没有,她的朋友圈就只有一些音乐分享,风景照片,很少发自己的照片,几乎没有。” 陈狸儿心里浮出疑问,那这些照片,孙成是怎么弄来的,难道真和赵月月说的一样,唐俞是孙成的女朋友,或者说前女友? 这次的案子难道是情杀? 陈狸儿记得师傅和师兄后面有陆续传唤唐俞的父母和朋友。她的父母就这一个女儿,平时也是纵着宠着,好在唐俞也算听话,没有不良嗜好,谈的男朋友也规规矩矩,就只有关之鸣一个。 唐俞的朋友也对她评价挺一致的,一律都是善良漂亮,虽然有时候有小脾气,但是人不坏,朋友有困难的很仗义。 那这张照片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第12章 飘香的绿茶(12) 看来邡青的预感没错,这个孙成的嫌疑非常大。不过疑问太多,还需要进一步确定,邡青怎么直觉这么准。 陈狸儿看了眼手机,消息还停留在她说早点休息那一栏,邡青并没有回她的消息,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 “33,投资人【谁杀了我】如果选择错误,这个项目就失败了是吗?”陈狸儿问。 “是的,如果选择错误,这个项目的资金就没有了,这么多事就白干了。” “……”打工人听到这个直冒火。 33又说:“这个投资人的要求只是个问题,想知道一个答案,但是【脱离控制】就不一样了,那可能是个过程,一直到邡青‘自由’那才算达到要求。” “那要是这个【脱离控制】一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才算完成,那我岂不是要在这工作一辈子?” “嗯……这么说也对。” “……”呵呵,压榨我。 陈狸儿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 睡觉前,陈狸儿给师哥发消息,【师哥,明天陪我去孙成家一趟。】 现在所有的疑点都指向孙成,尽管街坊邻里对孙成的评价要么是老实要么是不熟,这些都无法撇清他的嫌疑。 …… “师兄,昨天我研究了一下,这个孙成不对劲,跟唐俞关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说的那个照片墙上有唐俞的私人照,这很不对劲。”陈狸儿边系安全带边说。 赵岩打着方向盘,“听师傅说,你和小刘昨天去找邡青了,怎么后来又去孙成家了?” “当时觉得邡青没说实话,去检查了一下,后来……后来他说在他进去之前,唐俞就被害了。所以,我和小刘就带着他一起了,一方面看着他,一方面证实他的话。” “你带着小刘还好。这几个人都还有嫌疑,一个人的时候别过多接触,更何况是涉及到毒品,他们周围都有警察换班盯着,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别冒险。” “知道啦,知道啦。”陈狸儿明白的。 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他们到了。 赵岩说孙成近几天可能不会回家,他的酒店订了一个星期的房间,天天在里面呆着,如果不是有点外卖,外卖员都是他们的人盯着,他都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溜走了。 这次他们直接就敲了孙成家的门,过了很久才有人来把门打开。 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样子的女人,头发少部分已经开始泛白,面容沧桑,大概是孙成的母亲,她眯着眼睛看清眼前的女生,“你们是谁啊?” 陈狸儿笑着说:“阿姨,你好,我们是警察,有些问题想问你们。” 她这才像是看清了旁边的人,是上次来过他们家找孙成的小赵警察,“是你啊,是孙成还有什么问题吗?你们先进来。” 说完就转身进屋。 赵岩和陈狸儿坐在沙发上,孙母和孙父坐在门对面,老两口一副拘谨的样子。 “我叫陈狸儿,阿姨叔叔,是这样的,我们只是来检查一下孙成的房间,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你们放心。”陈狸儿温柔的说着。 孙母看着眼前的女生,下一秒声泪俱下,“小陈警官,小赵警官,我们家孙成从没有犯过什么事,循规蹈矩的,是个安分的人,他没有做错什么事,你们可要为他做主啊,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我们做父母的真的很担心他。” 陈狸儿和赵岩对视一眼,陈狸儿坐过去拍了拍孙母的背安抚道:“放心,只要他无罪,我们是一定会让他安安全全的回家的。” 赵岩又说:“阿姨叔叔,孙成有和你们说过什么话吗,或者留过什么消息吗?上次他人在这,我们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如果你能把一些消息告诉我们,我们也能尽快让他回家。” 孙父握着孙母的手,“他这几天,连往家里给个电话都没有,只有你们来的那天在家里睡了半天,晚上就走了,前一天他这个人就有点奇怪,神神叨叨的,我只当他那几天工作没了,心情低落而已。” 孙母又抹了抹眼泪,“谁知道这孩子干嘛去了。” 陈狸儿:“叔叔阿姨,方便我去看看孙成的房间吗?” “行,就是最右边那一间。”孙母指着厨房旁边的房间说。 陈狸儿给赵岩使了一个眼神,她就去那个房间了,赵岩则就留下来看着孙母孙父。 这个房间给陈狸儿的第一印象就是普通男生的房间,一张床,电脑桌,衣柜构成了一个房间,只是电脑桌旁边的照片墙却有点古怪。 陈狸儿走到照片墙前,撕下一张照片,照片后面的墙面和没贴照片的墙颜色没有变化,一模一样,她又用手摸了一下。 陈狸儿皱眉,难道这个照片墙是后来贴的,不是一直就存在的。 只是他为什么突然贴这个照片墙,还说出那么混淆视听的话‘好看吗?’这不是加大自己的嫌疑吗。 陈狸儿又仔细检查了其他地方,没有别的异常,这个电脑她不知道开机密码,所以她暂时没有检查。 又检查了一会儿后,陈狸儿回到沙发,对赵岩点了点头。 赵岩起身和孙母孙父叮嘱,“叔叔阿姨,如果你们儿子给你们电话,请一定要通知警局,这可能是撇清你儿子嫌疑的关键,不能为了孩子,不上报。” 孙母孙父神情恍惚的点了点头,“好的,我们收到电话会通知你们的,辛苦了警官。” 叮嘱完,陈狸儿和赵岩便离开了这里。 “你有什么发现吗?”赵岩刚坐上车,赵岩就替她系好了安全带。 陈狸儿微微侧身避开扑面而来的清新皂香,“那个照片墙上的照片好像是才贴上去不久的。” 赵岩略微有些惊讶,“你的意思是说,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吸引警方注意?” “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孙成现在可以说是这个案子的关键,必须把他带回警局在审问几次,我估计他这几天不回家,就是不想让自己的父母担心。” 陈狸儿又接着说:“他的房间除了那个照片墙不对劲外,床头柜和床头墙上都是父母的照片或者和他的合照,可见他父母在他的心里是很重要的。” 赵岩也想到孙父孙母的话,对他们的儿子评价确实很一致,一个人可以对外面的人伪装,伪装一时,伪装不了一世,在父母面前就是。 第13章 飘香的绿茶(13) 看来真相远远不止是杀了人这么简单。 赵岩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得回去把这个事情告诉师傅,这个孙成我们必须重新审问一番。” “行,麻烦你了师兄。”陈狸儿看着手机,邡青才回她的消息。 那天回去后,她给邡青发了可能会随时需要他提供信息的类似话语。 【抱歉,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这几天可能帮不了你了。】 怎么回事,我的工作还没开始难道就要夭折了。 陈狸儿自从前几天听到33说,邡青的工作要求其实是个过程,搞不好要在这里打工一辈子,她听到天都塌了。 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工作一辈子。注意看,这个女人叫陈狸儿,她可能要在这里工作一辈子了。 眼看着唐俞的工作要求似乎已经接近了尾声,而邡青那里几乎没有任何起色,她得做出些实际行动来。 “师兄,你等会儿就把我放在路边就行了,我还有其他的事。”陈狸儿收起手机准备去邡青公寓一趟。 赵岩看了她一眼,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怎么?看你一直在看手机,最近谈恋爱了?” 闹了陈狸儿一个大红脸,“怎么可能,没有的事,只是工作上还有一些其他的细枝末节我需要去看看,更何况,现在这么忙,我哪儿有时间去谈恋爱啊。” “哈哈哈,师兄逗你玩儿,你看你急的。”赵岩笑了笑,找了一个路口将陈狸儿放了下来。 “注意安全,我先回警局去帮师傅了,今天发现的这可是个重要的线索,也辛苦你了。” 说完对陈狸儿挥了挥手,赵岩便开车走了。 想清楚要和邡青搞好关系这一目的,陈狸儿准备重拳出击。 她找到附近的一个小超市,里面既有卖水果的也有卖蔬菜的。 买了一点菠萝蜜和车厘子,又带了一些蔬菜准备去慰问一下邡青,理由她都找好了,不能让案子里的人出事。 查看了附近的公交,陈狸儿没过多久就到了邡青公寓门口,左右两边都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她又等了一会儿,“33,邡青在公寓吗?” 33:“不在哦,里面没人。小狸,咱们不会白跑一趟。” “嗯……应该不会,咱们等等,说不定过一会儿他就回来了。”陈狸儿始终觉得做事要有耐心,等的越久越显诚意。 谁知这一会儿竟是等了半天,直到晚上,邡青才悠悠的从电梯里出来。 他看到蹲在他家门口,身边还有两大袋东西昏昏欲睡的陈狸儿,眼里露出惊讶,又立马笑道:“陈警官,在这里守株待兔呢,等了很久吗?” 陈狸儿睡眼惺忪,“啊,你回来了啊,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说完就提拎起蔬菜水果,“开门。” 要不是陈狸儿眼巴巴的看着他,眼里的疲倦快冲出眼眶将他锁住,邡青都以为他走错地方了。 这里似乎是我的公寓…… “怎么了?怎么还不开门?”陈狸儿还应景的打了一个冷颤,像是突然回魂了一般,想到这里不是她的地盘。 陈狸儿尴尬的笑,“你不是你身体不舒服吗?我来确定是不是真的,案子没结束,人不能有事。” 邡青打量了她一眼,看到陈狸儿拎东西的手被勒红了,他接了过来,也没有什么防备,直接当着她的面按密码把门打开。 一进门,邡青就打开了供暖,最近快到晚秋,昼夜温差大,“我没什么事,就是昨天回家了有点偏头痛。” “原来是这样,我昨天还在想你怎么没回信息,不过没关系,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谢谢。”陈狸儿穿上邡青拿的一次性拖鞋,将蔬菜放到厨房。 邡青脱下大衣,收拾了一下凌乱的桌子,“看来在我不在的时候,陈警官又有新发现。” 陈狸儿观察着厨房,把蔬菜拿出来,“对啊,今天是我师兄跟我一起去的。对了,你的砂锅在哪里?” 邡青这会儿听到说砂锅在哪里,是真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疑惑的看着陈狸儿,“陈警官,你这是…” 陈狸儿撸起袖子,一边手拿着土豆,一边手拿着菜刀,闻言也抬头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我做饭啊。” 邡青高大的身躯似乎有些许佝偻,“做饭?” “对啊,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只是偏头痛。” “嗯。” “……” 一向逗趣调笑别人的人突然沉默下来,逗弄别人的人和被逗弄的人的角色似乎反转了过来,让人邡青觉得被动。 “准备把我当嫌疑人蒙晕了抓回警局交差?”邡青已经找不到适合的表情来放在脸上,所以这会儿的他显得格外真实。 陈狸儿吓一跳,“哪里的话?我是个警察,怎么会做出蒙晕人的事。” “那你是准备毒我?”邡青诚心发问。 陈狸儿这会儿也蒙了,“不是。” 邡青没再说话和反驳,他微垂着眼眸,眼底也有些发青,似乎真的很疲惫。 陈狸儿关心道:“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一会儿饭好了我喊你?” 邡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明意味,“行。” 说完,便转身回卧室,门并没关,只是轻掩着。 …… 邡青躺在床上,并没有睡,只是闭着眼睛思考事情,她莫名其妙的帮助只会让他无所适从和疑问,突如其来的温暖更会会使他怀疑这背后的目的。 为什么?或许是她本人就是这样的一个性格,在别人遇到困难时会去帮助别人,在‘她’摔倒时扶起‘她’,也会带着玩笑去安慰‘她’。 但是她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关心他,警察,这说起来似乎非常合理,一个警察体恤民众,保护民众,帮助民众,这一切是这么理所当然。 想到这里,他哼笑一声,很低,以前困难无助的时候怎么没有警察来帮助他,现在倒是轮到他的头上来了。 黑暗的房间里,天花板印着客厅传来的微稀的光,稀稀疏疏的锅铲碰撞声忽远忽近,就在这种氛围中,邡青陷入沉睡。 第14章 飘香的绿茶(14) 不知道睡了多久,邡青醒的时候脑袋晕晕胀胀的,又有些飘忽忽,他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睛缓神。 一阵拖鞋声响起,门被礼貌的敲了三四下后推开,光从屋外扩散到屋内,伴随而来的还有阵阵饭香。 “邡青,你醒了吗?”陈狸儿小声的喊道。 邡青没有理她,仍然闭着眼,直到他感觉有人扯了扯他的袖子,邡青依旧没有反应。 就在邡青以为陈狸儿要放弃,体贴的让他多睡一会儿的时候,陈狸儿走到他的头在的里床那边。 因为他是整个人都横躺在床上,怕他没听见,陈狸儿想直接去他脑袋那边叫他起床。 “起床啦,邡青,吃饭了。”陈狸儿隔着一段距离对着邡青说道。 邡青没睁开眼,他不知道陈狸儿现在是什么姿势对他说话,所以他现在的听觉和嗅觉格外灵敏。 淡淡的暖香伴随的陈狸儿说话似有若无的萦绕在他的附近。 那人说话的时候,咬字轻轻的,连带着尾音像是在哄人,字和字之间组合在一起格外缠绵。 她以前说话是这样的吗? 邡青脑袋动了动,似乎给陈狸儿传达他醒了的信息,随后睁开眼,和正低头看着他的陈狸儿眼睛对了个正着。 邡青眨眼慢慢的,似乎处于刚醒时候的恍惚期,他就这么愣愣的看着陈狸儿。 陈狸儿也这么愣愣的,刚醒的邡青眼里有淡淡的雾气,眼尾湿湿的,在没开灯的房间眼睛黑黑亮亮的,呆呆的看着她,他睡觉的时候这么乖的吗?“吃,吃饭了。” 说完,陈狸儿就岔开了眼神,走了出去,再多待一会儿,她怕邡青看到她脸红又调侃她。 陈狸儿将三菜一汤端放在桌上,顺便把水果也装在了果盘里,然后就站在桌旁等邡青。 邡青出来看到就是这副场景,他将额前的碎发撩在后面去,深吸了一口气,又去洗了手,才慢慢坐在桌前,“难得吃上陈警官做的饭啊。” 陈狸儿指了指桌上的菜说:“你尝尝。” 诚心诚意的期待,没有任何杂念,全是想得到夸赞的眼神,邡青夹了一块糖醋小排。 “怎么样?” “……嗯…” “…嗯?” “好吃。” “嗯。”她就知道自己的厨艺不会有错。 看到她的那个眼神,邡青说:“夸赞能当饭吃吗?” “那倒不能,我只觉得自己的厨艺值得夸。而且你都说好吃了,这说明我的厨艺确实还可以。”陈狸儿抱着手臂。 知道陈狸儿坚守自己心里的原则,邡青笑了一声,调侃,“你怎么就站在那里?” 陈狸儿看了看手机上的消息:“我喜欢站着,能长高。” “哼…”邡青又笑了一声,眼里的笑意散落,星星点点。 饭后。 陈狸儿正准备收拾桌子,邡青打断她,“我来,谢谢你做了一顿美味的饭。” 陈狸儿刚压下去的嘴巴又翘起来了,“没事,反正我也没事,一起收拾了算了。” 陈狸儿并没有做多少,刚好是他一个人能吃完的量,剩下都是一些辣椒佐料,全部倒进厨余垃圾桶中,邡青就将盘子拿到水池中清洗。 洗完了递给陈狸儿,进行第二遍清洗。将筷子递给她的时候,陈狸儿一不小心抓到了他的手。 她本人像是没有反应一般,疑惑的回头,那样子像是问为什么不把筷子给她。 邡青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筷子,他松手,她又转过身去清洗。“我发现,你好像在我家很放松啊?你当这是自己家了呀,陈警官。” 陈狸儿冲走手上的泡沫,“没有的事,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凶手啊。” “呵,有人相信我不是凶手,臣妾此生分明了。” 陈狸儿好奇的看着他,“你偏头痛好点没?你回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对,现在呢?” 邡青走到沙发前坐下,一只手搭着沙发靠垫,吃着她带来的水果,骗她说:“现在还是那样呢。”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突然偏头痛啊,我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陈狸儿状似随便问道。 邡青感受着嘴里果肉嚼碎,香甜的味道溜进鼻腔,“昨天晚上回了趟家,可能吹风吹久了引起的。” 陈狸儿看到他那副悠悠然的样子,就知道人没事了。 邡青笑笑没说话了。 所有的事做完,陈狸儿觉得她应该回去了,她甩了甩手机的钥匙,“走了。” 邡青听到这话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这让陈狸儿心里有点发怵,后退了一步,就眼睁睁的看着高大的身影这么走过来。 谁知他只是蹙眉弯腰看了她几秒,说:“垃圾帮我带走一下,谢谢警官。” 陈狸儿松一口气,我差点以为你是凶手你知道吗。 看到陈狸儿松一口气的样子,邡青又露出狐狸一样的笑容,“开玩笑的,我送你下去,顺便丢一下垃圾。” “……” 顺利回到家里,陈狸儿跳扑在床上,询问着自己这半天的成绩。“33,怎么样?邡青那边的任务要求怎么样,淡了一些。” 33以光团的形式停在了陈狸儿肩上,“是的,小狸,比之前还淡一些了哦。” 陈狸儿在床上滚了一圈。 想到邡青还是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陈狸儿的高兴就冲淡了一些,“第一次和活的投资人接触,陈狸儿你是有进步的,一定要再接再厉。” 坐起来拿起手机,陈狸儿看到了赵岩发来的消息。 【小狸,负责现场监控的陈叔发现了孙成当时背着包去了一个监控的死角,就在案发前一个小时。】 陈狸儿回【这是有什么发现吗?】 【这个监控死角,几乎唐俞,关之鸣,孙成,付小妮他们几个都去过。】 陈狸儿疑惑【那邡青呢?】 【他没有去过,那个时候他在和别人合影。】 赵岩又说【这个监控死角很少有人去,陈叔和痕检去看了,这个地方有推搡的痕迹。】 至于那这个角落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第15章 飘香的绿茶(15) 赵岩:【师傅跟我说,明天去把孙成先带回警局。】 陈狸儿:【师傅他们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师傅他们追查到毒品是孙成给唐俞的。】 【孙成,无论是杀人还是贩卖毒品,他都没办法把自己撇干净。】 【小狸,师傅让我带人明天去云丰酒店,你就在局里准备一下孙成带回来后的审讯工作。】 陈狸儿皱眉:【没事的,师兄,这次的案子我也参与其中,这个重要关头,抓住人才是最重要的。】 【太危险了,到时候混乱起来,谁都顾不上。】 【我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更何况,我也是警局的一份子。】 …… 【行,我问过师傅了,你可以去,但是只能在外面和刘哥他们一起,守住外面。】 【收到(o)\/】 这边陈狸儿收到消息后,心满意足的早早收拾了休息,投资人两边都有收获,陈狸儿别提多开心。 散会后的警局那边,却是气氛凝重,赵岩说:“负责监视孙成的就哥他们说这几天孙成都没有下来过,我们的人也装作打扫卫生去检查了,孙成还在里面。” 刘志忠看着孙成的详细资料,“嗯,我向上面打了报告,这次的行动总负责人是我,虽然我会一直跟进,但是你也得锻炼自己的能力。” 说完,刘志忠站起来,看着小黑板上的抓捕计划,“时间8:30,地点云丰酒店,警力部署这些都安排的不错,还有,动作不要太大,防身武器这些要准备好。” 赵岩点头,“这些都已经安排好了。” “以前跟在我身边经历了那么多,第一次交给你,不要辜负为师的期望啊。”刘志忠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明白!”赵岩眼神坚毅,对着刘志忠敬礼。 …… 陈狸儿提前来到赵岩说的云丰酒店对面,一个曾记烧烤摊上,扫视一圈便看到了同局的刘哥。 陈狸儿在他对面坐下,对他点了点,“刘哥。” 刘勇看到她,点头示意“嗯,小狸来了,你等会儿就跟在我后面。” “好的,师兄他们也已经在里面了。”陈狸儿环顾四周,这个地方说偏不偏,离孙成自己家还挺近的。 刘勇时刻盯着酒店二楼的某个房间,蓄势待发“他们已经在里面埋伏一会儿,等到酒店服务时间,立马行动。” 陈狸儿也盯着那个房间窗户紧张起来“嗯。” 在城市的喧嚣声中,酒店内弥漫起名为紧张的氛围,以赵岩为首的警察们身着便服,神情严肃而专注。他们手中紧握着武器,小心翼翼地靠近目标房间。 赵岩对着后方的一个警察挥了挥手,那个警察点点手示意收到,他走到门口,叩门,“你好,这边是酒店服务,请们孙先生还需要一次性浴巾和拖鞋吗?” 一阵脚步声响起,门被打开了一个缝儿,孙成浑浊的眼神打量起这个自称酒店服务的人,“不需要。” 说完就要关上房门,这时,靠墙的赵岩和那名警察转过来用力推门。 “不许动!警察!”随着一声怒吼,警察们冲进了房间。孙成眼神巨变,惊慌失措,他的心跳急速加快,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蹲下,双手抱头!”负责抓捕的赵岩喊道。 孙成却不为所动,门口的出路被堵住,他的目光突然锁定了窗户,心中涌起了一丝希望。 原本还已经买好票了,心里始终放心不下爸妈,一直拖着没走。他知道他这次被抓可能就没命回来了,他必须逃走。 “别妄想逃跑!”警察们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一步步向他逼近。 但孙成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求生的欲望扼住了他的喉咙,他不断向后退去,直到退到飘窗那里。 他发了疯似的冲向窗户,用尽全力撞破了玻璃,豆腐渣似的窗户四散炸开! “砰!”玻璃破碎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孙成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从窗户跳了出去。 外面是一条狭窄的街道,此时人来人往。孙成的突然出现和坠落引起了一阵恐慌和尖叫。 赵岩迅速跑到窗边,看着毒贩落地后翻滚了几下,然后起身拼命逃跑。 “刘勇!”赵岩一声令下,在烧烤摊附近的警察们纷纷从四面八方围了上去。 孙成看着追上来将他围住的警察,喘着粗气,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他手里拿着玻璃碎片,像一只困兽打量着周围。 突然!他死死的盯着陈狸儿,拿着玻璃碎片就冲了过来,似乎是想捉住她作为人质。 陈狸儿也看穿了他这个意图,迅速向后退去,谁知他像是被死亡激发了求生意志,猛的撞开挡在陈狸儿前方的警察,向陈狸儿奋力冲去。 他带着不顾一切的冲劲,手上那片玻璃也向陈狸儿飞过去。 陈狸儿抬手挡住,忍着剧痛一脚迅速踢向孙成的下肢,扑上来的的警察迅速将其双手扣住,脸压在地面上。 这一切发生不过瞬息之间。 “小狸!”赶过来的赵岩看到陈狸儿血淋淋的手臂,表情严肃。 陈狸儿状似没事人一样,对着他笑了笑,“没事,师兄,你快把他带回去,周围人这么多,赶紧安排人疏散。我马上去医院检查。” 说完,陈狸儿迅速将自己的薄外套脱了下来包住手臂。 附近的警车开了过来,赵岩安排完人员处理后续事宜。 他将陈狸儿送到警车里,对着刘勇说:“刘哥,麻烦你带着小狸,去一趟医院,我先把孙成送到警局,跟师傅交接完了就来。” 刘勇点点头,随后坐上了车发动,看了眼陈狸儿渗出血的手臂,神色严肃。“小狸坐稳了,刘哥带你去医院。” 一到医院,医生说需要缝线,伤口不长,但是深,医生说需要住院几天,观察会不会感染,陈狸儿哭笑不得,喜提休假。 打完麻药,缝完线,到了安排好的病房住下,陈狸儿右手拿着苹果啃,左手给护士包扎换药,对着护士甜甜一笑,“谢谢护士姐姐。” 33:“小狸,你现在可以填唐俞的结果了。” 陈狸儿砸砸嘴,“不急,我总感觉事情还没有结束,那个照片还不知道怎么来的,唐俞和孙成的关系也没有理清。” 33:“好叭,小狸你痛吗?我给你呼呼。”33化身小光团子,在她手臂上的伤口上来回挪动。 那条伤口在大臂斜划一条,在小臂斜划一条,是由于她曲折胳膊去挡孙成那从头向下来的一击,她的伤换来案子的突破,不亏,陈狸儿盘算着。 “痛在那一时,缝线换药的时候也有点痛,其他时候就也还好……” 说着说着,陈狸儿突然想到一个小妙招。 第16章 飘香的绿茶(16) 陈狸儿想的很美,“33,你说我要是跟邡青说我受伤了,你说他会不会同情我,来看我?” 33天真问了一句,“小狸,你们之间什么关系?” …… “好问题,哈哈哈,我都没想到,我和邡青之间什么关系,那当然是没关系……”陈狸儿中气十足的笑了出来,却又慢慢萎了。 陈狸儿:“那我得在医院住着,要是等到警局那边把案子一结,我拿什么去找邡青。” 33绞尽脑汁,“你们现在不是朋友了吗,我记得小狸你下个月好像有个聚会要参加来着。” 陈狸儿灵光乍现,“你的意思是说,让他帮我设计一件衣服?” 33:“小狸,咱有那钱嘛……我的意思是可以让他帮你搭配一套衣服。”初入社会,她们的手头还是有点紧的。 “可以,这个行得通,但那是下个月的事情,这个月呢?”陈狸儿苦恼。 警局。 王志忠看着眼前老实巴交的男人,“孙成,28岁,桐城理工大学研究生,桐城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前员工,家里只有一对父母,社交活动少。说,你杀害唐俞的动机和目的。” 孙成低着头沉默不语。 王志忠和旁边的警察对视一眼,“如果你老实交代了,主动自首,一切可以从轻发落。” “想一想你家中的父母,辛辛苦苦供你读书,好不容易可以颐养天年,享儿孙福,现在出了这事,你的父母怎么办。” 孙成听到这话才有些触动,双手抱头,哽咽说:“我…我对不起他们。” “如果你主动交代,可以你和你的父母见上一面。” 孙成再次沉默。 仿佛要和他们对着干一般,孙成猛的用手铐敲击椅子。 王志忠只好和另一名警察出审讯室,“看来他还没有消化自己被捕了这件事,等过一会儿了再问。” 【痛痛痛 。】【照片】【照片】,仅邡青可见,坐标桐城市中西结合医院。 陈狸儿满意的看着自己这条朋友圈,这下不就好了,她也不用主动找借口去和邡青说自己受伤了,也可以让他知道自己受伤了。 果然,没过多久,邡青就评论了朋友圈。 【怎么才一天没见,陈警官就受伤了。】 陈狸儿回复:【你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怕受伤。】 叮咚,陈狸儿收到一条消息。 她点开一看,是邡青给她发现消息,【这下立功了。】 陈狸儿笑笑,【抓到人了,开心。】 【严重吗?医院还有我探望的位置没有哦(愉快)。】 【严重!你不知道,我当时那个血啊,就哗啦哗啦的流下来了(恐惧)。】陈狸儿盘算先让他来了再说。 配着eoji小表情,邡青似乎看到了陈狸儿惊恐的表情,眼里夹杂着笑意和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妙担心。 【我晚上来看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不用买那些水果鲜花,我想吃炒饭。】 【你这是想多住几天,吃这些油腻的食物。】 【谢谢你,好心人。】 没收到回复,陈狸儿目的到达,已经开心了,她心满意足的挂着水。 她这间病房是双人间,旁边有两个老人,似乎是老爷爷受伤了来住院的。 反正也没事,她就和两个老人聊了起来。陈狸儿跟两位老人你来我往,有说有笑。 赵岩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少女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明明嘴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显得有些苍白,却丝毫影响不到她的心情。 “小狸,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赵岩笑着走进来,剑眉星目,高大帅气,妥妥的男大学生样儿。 两位老人看到这,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啊呦喂,男朋友来了哈哈哈。” 赵岩听到他们这么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陈狸儿眉眼可见被误会的着急,立马反驳道:“不是不是,他是我的师兄,学长,他就像我哥哥一样。” 两位老人又是一笑,似乎都没有相信她说的话,就这么暧昧的看着他俩。 赵岩将带来的饭菜摆在病床自带的桌上,“带了你最爱吃的番茄鸡蛋和糖醋肉。” 东西还没放完,一道磁性的声音插入进来,低低的,“看来我来的不巧了。” 陈狸儿歪头看过去,一看到是邡青,满意了,“邡青,你来了。” 赵岩也转头看去,看了几秒皱眉,这不是……邡青?什么时候和小狸这么熟了。 邡青穿着黑色风衣,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紧实的腰身,展现出一种匀称之美。那一双笔直的长腿,在风衣的掩映下若隐若现。 他的头发被风吹的略微有些凌乱,却恰到好处地增添了几分随性与洒脱,“嗯,刚刚去护士站问了一下你的病号房,耽误了一会儿。” 老两口又是一对视,又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还是年轻人精力旺盛,这可比电视剧好看多了。 要是陈狸儿知道爷爷奶奶怎么想,她又要着急的反驳,她这是对老板金大腿的崇拜,对未来的渴望。 邡青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明知故问,“你吃了吗?” 陈狸儿老实回答道:“还没呢,正准备吃呢,师兄带了。” 邡青笑了笑,不知道什么情绪,“下午还跟我说想吃炒饭呢,现在又不想吃了?” 赵岩听了,心里有点不舒服,“小狸,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陈狸儿这下慌了,万一邡青这个笑面虎说她朋友圈的事,赵岩看不到那条朋友圈,又得问。问了,邡青肯定就知道她设置的某些分组,等以后,他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赵岩和邡青就这么站在她的床边,都没说话,好像都在等她怎么回答一样,“我和邡青一见如故,一见如故,我师兄是因为我受伤了来看看我而已。” 赵岩听到这个解释,想脱口而出,“小狸,我……” “师兄!我没事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陈狸儿急忙打断他,又对着他露出一个没事的笑容。 邡青眯着眼,似乎也不满意这个回答,但是他没有反驳,反而提起手里的保温饭盒,“带了一小盅鸡汤和一碗菠菜粥。” 第17章 飘香的绿茶(17) 结果就是,陈狸儿的小桌子上摆满了东西,先吃哪个,主要吃哪个,在他们两个的视线下,陈狸儿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临大敌。 邡青坐在她左边,撑着脸笑眯眯的看着她,赵岩坐在她右边,也是一本正经的看着她,目光如炬。 她咽了咽口水,终于下定决心般端起那碗菠菜粥,猛喝一大口,然后迅速 端起米饭,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拉。 邡青笑意加深,终于像是放过了她,转过身,和隔壁床的爷爷奶奶聊天。 猛猛干饭的陈狸儿隐隐约约听到…小狸很可爱…我儿子也跟你差不多大…年轻人怎么这么会说话…… 邡青哄的两个老人开心极了。 赵岩看着眼前心不在焉的少女,“小狸,你和他是怎么回事?” 陈狸儿抬头,“上次和小刘去调查了些事情,他提供了一些有效信息。” 陈狸儿来到这里也半年多,在警局的时候,赵岩就一直带着她,在她不懂的时候提醒她。 她是个明白人,知道赵岩后来对她越来越亲密是因为喜欢她,她一直想找个机会说清楚,不想这么耽误赵岩。 邡青他们那边不知道讲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陈狸儿心虚的朝那边看了几眼,又迅速的回头。 她的这个动作在赵岩眼里,便解读成了她时刻关注着邡青的举动,很在乎他的情绪一样。 说完这些的陈狸儿又继续吃着自己的饭菜,时不时回答赵岩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赵岩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事业上进步的愉悦到这里以后,冲散了些许,但他知道他现在的情绪不适合面对陈狸儿,于是他说:“那我改天再来看你,你…有需要就给我发消息。” 陈狸儿点点头,乖乖的,“师兄慢走,路上注意安全,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听到这话,赵岩笑了笑,小狸还是那个小狸。 打好招呼,就带上了门离开了病房。 “吃这么多,还没吃饱啊。”赵岩走后没多久,邡青就转了过来,桌面上的饭菜已经被陈狸儿吃的差不多了。 陈狸儿心虚的瞄了他一眼,至于为什么心虚,只有她自己知道,“饱了。” “唉,真是让人伤心,消息是群发的是吗。”邡青似乎很认真的迷茫,眉头蹙在一起。 “不是群发的,师兄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来看看我而已。”陈狸儿老实回答。 邡青神经兮兮又八卦的说:“看来,他喜欢你啊,你们在一起了?我不会打扰到你们两个了。” 陈狸儿脑仁儿有点痛,她实话实说,“没有的事,我和师兄是单纯的同事关系。” 话头一转,“不过我总觉得师傅在撮合我们。”这个确实有点苦恼。 “那你怎么想的呢?”邡青好奇的问。 “我?我当然是以工作为重。” “更何况,办公室恋情,这个对工作不方便。”陈狸儿边说边摇头,嘟嘟囔囔。 邡青看她小鸡啄米的样子,“怎么个不方便法?” 陈狸儿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这么喜欢问,“你想啊,我要是办公室恋情,那肯定都知道,局里的其他女生,不喜欢师兄还好。要是喜欢师兄,那心都要碎了。” “而且,我觉得可能会对工作效率产生影响,比如工作时分心。同时,如果我的恋情出现问题,比如吵架啦,可能会让工作氛围变得尴尬,甚至影响团队合作。” “还有,我师兄本身工作质量很好。万一以后有心理不平衡的,说我师兄以权谋私,那可不行。”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师兄现在处于上升期,是绝对不能谈恋爱的。”陈狸儿言之凿凿,摇头晃脑。 自己把利弊一分析,更觉得不能搞办公室恋情,严重影响工作效率和个人作风,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邡青漆黑的眼珠盯着陈狸儿,“看不出来,陈警官事业心这么重。” 陈狸儿点点头,“那当然。”我都跟你掏心窝子了,你可不能再跟我玩心眼子了。 “果然清心寡欲。”邡青将她桌前的保温饭盒收了起来,然后将打包饭盒丢进垃圾桶,随即又坐了下来。 陈狸儿趁机输出一波彩虹屁,“倒也不是清心寡欲,我以后的恋情,肯定是要找像邡青你这样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长得帅气,脾气又好,工作稳定,温柔善良,善解人意,贤良淑德……bbb。” 邡青哼笑一声,接受了她的恭维,“要求这么高?” 陈狸儿礼貌的承认,“不高的不高的。” “那你可能得一辈子就和工作度过了,这世界上可没有第二个像我这样的人了。”邡青自傲的说。 …… 一辈子和工作度过了。 辈子和工作度过了。 子和工作度过了。 和工作度过了。 工作度过了。 作度过了。 度过了。 过了。 了。 。 陈狸儿脑袋都是这个回音,这个时候的她面容苍白,嘴唇微微颤抖,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不愿再多说的样子。 邡青却是笑眯眯的,“你面前不就是一个选择吗。” 陈狸儿直接不过脑子的一句,“你真自恋。” 陈狸儿猛的用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好意思,如果我说我是反驳型人格你信吗? “刚刚是我的第二人格,不好意思。”陈狸儿一只手掌仍然捂住嘴巴蛐蛐,另一只手挡住邡青的脸,不看他,企图掩耳盗铃。 看不到邡青的脸,他的声音却清晰传来,“你说刚刚什么?我没听到。” 陈狸儿哽住,“说刚刚是我第二人格。” “说什么? “我的第二人格。” “什么人格?” “第二人格!嗝。”陈狸儿猛的压低声音吼出来。 “……” 这么铿锵有力的发言,却以吃饱了打嗝结尾,陈狸儿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脸都给自己丢尽了。 她面色涨红一言不发,一声不吭的拉过被子,转过身去盖上自己——再见,敬我们终将逝去的面子。 陈狸儿在心里呼唤:“33,我能不接这个工作了吗?” 33不知道在嚼什么:“!小狸,你怎么泪牛满面。” 陈狸儿:“泪流满面。” 33:“泪牛满面。” 陈狸儿:“流。” 33:“牛。” “……” 听懂的人已经哭了,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小狸以后可别吃两家饭,你看这事闹的,话都说不清楚了。”被子外面邡青含笑的声音传来。 “……” “不说话,我可就走了啊…” “……” 邡青果真没再说话,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又平静。 陈狸儿掀开被子一角想看他走了没,谁知邡青就在这被子这一角等着她,她一掀开就看到邡青歪着头,那双含笑的眼睛,直直的锁着她。 “……!”陈狸儿猛的向后退了去,就快退到床边沿。 邡青一手撑着床沿,一手避开陈狸儿的伤口一搂,淡淡的香水味顺势包围了过来。 “哎呦呦哟,这小年轻。”两位老人听到这边的阵仗,纷纷揶揄笑着。 陈狸儿魂不附体的想:年轻的时候可能要多吃些苦,这样老了吃苦才会习惯。 邡青将她扶正,温和的说,“爷爷奶奶我们没事,闹着玩儿呢。” 失去思考能力的陈狸儿眼神空洞,任人摆布,就这么端端正正的坐在病床上,刚吃饭红润起来的嘴巴,又慢慢泛白,现在已经是下一秒就要吐白沫撒手人寰。 邡青观察了她一会儿,说:“逃避现实?” 陈狸儿眼珠珠转过来盯着他,“我讨厌你。” 她初次完成公司的工作,怎么就遇到了邡青这样的人。 “好好好,讨厌我。”邡青这下总算不反驳了,但那个样子和表情,陈狸儿是一点儿不信的。 邡青想起正事,顺势帮她掖了掖被子,“还没问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陈狸儿不是很想理他,但还是掐头去尾,捡重要的说:“因为我们找到一些关键性线索,所以去把孙成押上了。” “那你是一个人在前面火拼?”邡青暗示性的看了看她的手臂。 陈狸儿现在还感受得到当时钻心的疼痛,皱着眉说:“那倒不是,我在楼下,他在楼上,他跳下来了然后你懂。” “哼。”邡青没说别的。 又过了片刻,陈狸儿想到,她正经道:“现在这个事情已经接近尾声,你也算是自由了。” 邡青笑开了,“怎么?事情一结束,陈小姐利用完了,就无所谓了?” “我……”陈狸儿仔细想想,确实除去邡青那个工作外,在唐俞这个工作中,她确实一点点在利用。 但是,大部分都是邡青自己主动被利用的。 第18章 飘香的绿茶(18) 陈狸儿转个弯,鬼灵精的盯着他说:“看起来,你很喜欢被利用啊。” 邡青倚着椅子,单手转钥匙圈,闻言轻笑,“ 对啦。” 说完,邡青站了起来,带起一阵轻风,拎着保温饭盒对她挥手,“我回家了,改天来看你哦,小狸儿。” 说完,也不看陈狸儿什么脸色,带上了门离开。 一向听习惯了邡青对她的称呼,陈狸儿少见的没有脸红。 邡青叫她的时候,与前几次不一样。心罕见的漏了几拍,一种微妙的悸动传来。 陈狸儿手指蜷缩了一下,情史空白的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 警局 “我…我…,毒品不是我的。”孙成精神恍惚,眼里遍布着红血丝。 王志忠凝视着眼前语无伦次的人说:“你自己吸食过毒品吗?” 孙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审讯室地上混乱的东西,才想起来,刚刚有个人要给他抽血,他突然暴走,推开了眼前能推走的所有东西,又将给他抽血的那个人推倒在地。 “我没有。” “我抽过,我不知道,都是那个女人给我的,根本不是我自己想碰的。”孙成否认又突然承认。 王志忠皱眉说:“是唐俞给你吸食毒品,你发现后,一气之下杀了她?” 谁知说到唐俞的名字,孙成异常的安静下来,又陷入沉默之中。 过了几分钟。 王志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想想你的父母,现在承认一切还来得及,我们现在查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时间的问题。” 孙成听到他父母,像是终于放弃了挣扎,“我追求过唐俞,只不过她始终不答应,在她和她现在的男朋友在一起之前我就在追求她。 那个时候,我偶尔约她出来吃饭的时候,她很少答应。只有一次,那次我事业上遇到了问题,我被辞退了,我喝了很多酒。 我不明白为什么老板对我呼来喝去,有个人偷看了我的策划案,说是我偷了他的,老板信了还说的很难听,把我辞退了。 我当时想给爸妈打电话的,不小心拨通了她的号码,我就和她约饭,她答应了。 我和她说了很多很多,我从小到大的苦处,我的压力,同事的瞧不起,她安慰了我,你知道吗?当时,我就发誓,我一定要追到她。 后来,我也常约她,她几乎每次都答应了,后来我又向她表白了,但是她跟我说她有男朋友了,我不明白! 她明明是喜欢我的,不然为什么每次都答应我的约饭,还安慰我,但是她竟然转眼就和别人在一起了!她怎么能这么对我!这和那个偷我策划案的同事有什么区别。 我以为是我后来又找了工作太忙了,她肯定怪我没时间和她约饭,所以我跟她说我把工作辞了,我会陪她,但是她跟我说根本不是这样的。” 说到这里,孙成仿佛极为不解的看着他们,“一个女人,在你失落的时候安慰你,还对你温温柔柔的。这不是喜欢是什么?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王志忠等人置身事外的看着孙成发疯,没有人打断他说话,但是每个人眼中都是对孙成的审判。 孙成也没有期望得到他们的回答,自顾自的说:“后来,我又找到她,我又问她,我说你是不是被强迫,那个男的是不是强迫你。 可是,可是,她竟然说我是个变态,让我滚开,还说跟我吃饭只是因为可怜我,还说根本不喜欢我! 所以,我很生气很生气,我当时只想让她闭嘴,我都不知道自己拿了什么东西,我打了她一下,她还在说不喜欢我,我又打了她一下。 ……这下她终于安静了。” 听完这些,王志忠等人都皱着眉,这种杀人原因他们不少见,只是每次听到都让他们反感。 等着旁边笔录记录完孙成说的话,刘志忠沉重的说:“凶器呢,你把凶器藏在哪里了?” 孙成很疑惑,“凶器,什么凶器?我当时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就在她安静的时候。” 王志忠和其他警察都在想,人怎么可能在情绪混乱的时候,还知道把身上的血迹弄干净,将凶器带走。 而且,他杀害唐俞的时候,还和她对话,对于孙成的突然行凶,唐俞怎么可能不呼救。 但是据他们所知,漫展上真正上去杂物间的人不多,大部分是因为服道化的原因。所以那里人不多,也难以得知唐俞是否呼救过。 王志忠根据收集来的资料,知道孙成是被那个公司裁员裁掉了,根本不是他自己主动辞的。 孙成的话,部分细节难以前后联系,存在很大的问题。 “这是全部了吗?你的毒品是哪里来的?”王志忠反问。 孙成手搭在审讯椅的桌面上,“我不知道什么是毒品,你说烟算毒品吗?” 王志忠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不怒自威,“你不要跟我贫嘴。” 孙成无所谓的说:“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吃了让我很舒服的东西,那个应该是。” 王志忠接着说:“哪里来的?” 孙成说:“我都说了,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说名字。王志忠不想和他弯弯绕绕的说话。 孙成这个时候笑了,“付小妮呀。” …… 此时,正在画设计稿的邡青收到一条消息,来自他的工作微信。 李月月:【小姐姐,前几天我们看到你们小姐妹又来找孙成了。抱歉,我这几天太忙了,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邡青:【什么时候的事?】 李月月:【好像就在你们走以后两天。】 邡青:【知道了,谢谢。】 知道这个消息的邡青,立即给陈狸儿拨通电话。 几阵铃声过后,手机震动,“喂,邡青。”清脆的女声传来。 邡青轻声对着另一边说,“跟你说个事情,你别被吓到,做好心理准备。” 陈狸儿疑惑的说:“怎么了,你说。” 邡青继续说:“李月月说我们那个小姐妹又去找孙成了。” “……” “喂,还在吗?咱们陈警官又魂飞天外了?”邡青调笑,想缓解陈狸儿紧张的情绪。 陈狸儿说:“如果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是真的话,那个女人不是唐俞。” 邡青温声说:“没错,如果没猜错的话……” 两人突然福至心灵,异口同声的说到:“是付小妮。” 第19章 飘香的绿茶(19) 其实,在第一次去邡青公寓的时候,当时邡青说:“我就闻到有一股明显的血腥味,而且那儿没有任何别的动静。” 虽然当时她没有怎么相信他,甚至还抱着怀疑的态度,直到后来,邡青和她一起去调查以及在后面的相处之中,她才慢慢减轻对邡青的怀疑。 后来,去付小妮家的时候,她说她并没有闻到什么血腥味,还说自己有鼻炎。 陈狸儿当时没想那么多,因为鼻炎有时候会特别敏感,有时候又经常堵住。所以当时她说没闻到,陈狸儿自动将她归类为鼻子堵住。 但是如果没有,她在邡青之后进入杂货间,那应该一进去就闻到了血腥味,不可能闻不到。 直到后来对孙成的调查才转移了注意力,看来这个案子的凶手并不止一人,这其中是是否有关之鸣的参与,还有待观察。 邡青出声打断她的思绪,“陈警官最好通知你的好师兄尽去看看那个付小妮还有没有老实待着。” “我正准备给师兄打电话的。邡青,谢谢你。”陈狸儿说完就急匆匆的挂掉。 还没来得及说这句话的邡青看着挂掉的电话,眯了眯眼,着急忙慌的。案子差不多要结束了,能理解。 陈狸儿挂掉电话,又立马拨通赵岩的电话。 嘟——嘟—— 陈狸儿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从天空倾泻而下,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街道瞬间变得湿漉漉的,雨水汇聚成小水流,沿着路边急速流淌。 街上的行人纷纷撑起雨伞,脚步匆忙,没带伞的人用手遮着头,在雨中奔跑。 “喂,小狸。”赵岩那边响起汽车引擎的声音。 陈狸儿将刚刚的事情告诉赵岩说:“师兄,那个付小妮有问题,你跟师傅说,赶紧去检查一下付小妮还在不在她公寓。” 赵岩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的,师傅也是刚才通知各部门,说付小妮涉及非法交易,让我带人去把付小妮带回来。” 陈狸儿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孙成都交代了。” 赵岩皱眉,“孙成这个人说话颠三倒四的,但是他交代是他杀了唐俞,还说是付小妮给他的毒品。” 陈狸儿想到那些照片,“看来那些唐俞穿着睡衣的照片是付小妮给孙成的。” 赵岩点点头,“没错,你吃午饭了吗?” 赵岩昨天回去以后就有点耿耿于怀,他很想问清楚陈狸儿和邡青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去质问。 “还没呢,正准备去吃的。”陈狸儿只是左手受伤了,其他地方都好好的,所以在医院大部分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不需要别人照顾。 “行,就这样,等人抓住了再聊,你去吃饭。”赵岩声音闷闷的。 陈狸儿没想太多,“好的,师兄你注意安全!” 赵岩挂了电话,又接听了警局里的电话,“喂,岩哥,负责监视付小妮的人说,付小妮最近一直没出门。 接到我们的通知后,他再去察看的时候,已经没人了,不知道是怎么溜走的。 然后我查了付小妮最近的乘车和航班情况,她前几天买了去美国的机票,前几天已经到了s市,去美国的航班时间,在今天下午。” 也就是说,付小妮早就准备跑了,就在孙成被抓那天。 “嗯,我正在往那边赶,通知机场那边的警局,一定要赶在她逃走之前,捉拿归案。”没时间再想别的,赵岩收了收心。 …… 陈狸儿在医院里面住了半个月,前半段时间手包扎像一个棒槌。后期伤口愈合的还算不错,就换用纱布包着。 她并不用每天都在医院待着,打完针她一般就回家了。 躺在床上,陈狸儿举着手机浏览着邡青的朋友圈。自从上次邡青来看过她后,就没再来过。 说话不算话,明明说会来的。 那天在医院她也是奇怪,被邡青的话带着走。那种心怦怦跳的感觉,到现在陈狸儿回想的时候,都心有余悸。 她不太懂,那是心慌还是别的什么说不清的东西。她也不太相信自己竟然对任务世界里面的人有这种感觉,这能被允许吗? 以前从未触碰过的世界陡然展现在她面前,不知所措。 这个工作任务眼看着已经要结束了,邡青那边也可以认认真真的做了。 她点进邡青的对话框,屏幕上还是他们上次的对话。 【最近在忙什么呢?】 打字,又删掉。 【我们已经派人去进行抓捕了。】 删掉。 【在干嘛呢?】 删掉。 【上次答应你的一个要求还没兑现,现在事情接近尾声了,想好了吗?】 犹豫了几秒,点击发送。 以工作为目的出发,陈狸儿可以毫无负担的和邡青相处。如果是以她那不可言说的感觉出发,无所适从。 现在她又要面对又想逃避,将手机丢到一旁,她翻身趴着,闻着自己柔软被子上的清香。 或许是邡青这个时候正在看手机,回复消息回复的很快。 邡青:【你的手好了吗?就这么想迫不及待想知道我的要求。】 陈狸儿心情复杂:【我的手还好。】 手机又叮咚一响。 邡青:【暂时没有什么要求,不急。】 陈狸儿:【你那天说还会来看我,说话还算数吗?】 邡青愣住,陈狸儿的话一时之间将他堵住,他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看的出来,陈狸儿故意靠近他,他没拆穿而已。冷落一段时间,她果然又联系他了,明明案子已经到尾声了。 邡青放下手旁边的设计稿,回复说道:【这些天忙。】 陈狸儿略微思考:【嗯……看起来不像真话。】她直接拆穿他。 邡青挑挑眉,哑然。 陈狸儿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她现在在家里。出于某种隐秘的心思,她并不想让邡青来自己的家里看她。 邡青问她:【那你说怎么办?出去吃饭,怎么样?】 陈狸儿同意:【这个可以。】 第20章 飘香的绿茶(20) 最后发展到两人出去吃饭。 陈狸儿选的餐厅,她到的时候,邡青已经选好位置坐下了,“你来这么早?” “对啊,被谴责了当然要来的早些。”邡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在手机上说的时候还不尴尬,一到见面的时候,那种尴尴尬尬的感觉才上来。 她解释说:“我只是提醒你做人要讲信用。” 他耐人寻味的重复,“讲信用。” “当然了。”陈狸儿理所当然的点头。 邡青把手上的菜单递给她,“既然这样,这顿就当做赔罪。” 陈狸儿接过菜单,中规中矩的选了几道,她一边看一边偷偷观察邡青,情绪正常,语气正常,但是她觉得有点不正常。 邡青叹息,“你点菜归点菜,老偷看我干什么。” 陈狸儿一噎,眼神嗖的收回又落在菜单上。 “陈狸儿,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刚开始的时候,邡青并不好奇,那时她可能就只是因为查案原因。 现在,他好奇了。 陈狸儿刚把选好的菜单给服务员看,闻言抬头,“什么问题。” 邡青撑着下巴,那潋滟的眸子分明在笑,眼中却是不知名的深意,“你接近我的原因。” 陈狸儿动作顿住,他看出来了。她就知道,她初入社会的演技很拙劣。 他让她给他一个原因,她怎么说,我来接近你是为了解决你的烦恼? 陈狸儿眨眼睛,想装傻看能不能混过去,“我没接近你啊。” 邡青淡淡哼笑一声,提醒道:“刚刚我们说什么来着,啊,对……讲信用。” 陈狸儿眼皮跳了跳,指责他的话被用来审判自己,“我好奇。” 他眉眼含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好奇你。”陈狸儿心跳如擂鼓,她有一种什么都摊开来在邡青面前的错觉。 “你好奇我。我有什么值得你好奇的?”他兴致起来了,沉吟两句。 “……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喜欢穿女装。”沉默良久后说出这句话,陈狸儿声音越说越小,她心虚的瞟了一眼邡青。 邡青倒是觉得没什么,他穿女装的原因很简单。看到陈狸儿心虚又好奇的眼神,他开口:“好奇害死猫,你听说过吗?” “我能知道吗?”陈狸儿心情复杂,但是她又很真诚。不回答他的话,反而开始问他。 “我觉得可能不行。”邡青微笑着拒绝了她,其实只是想观察一下她的反应。 话落,点的菜刚好上来,陈狸儿哑口无言,心里拔凉。 近乎是要套的,饭是要吃的。 陈狸儿吃几口饭,就看几眼邡青,想着下一步的计划。 邡青就装作没看见,自顾自的吃饭。 “邡青。”陈狸儿嘴里嚼着东西喊了他一声。 邡青抬眼。 “没事,喊你一声,我怕你因为我靠近你就要疏远我。”陈狸儿老实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他眉毛一挑,看样子还真让她说准了。 他们四目相对,陈狸儿在他开口之前说:“既然如此的话,现在你也知道了我的目的,我得弄清楚。” 说的暧昧的样子,谁知道她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穿女装。 像是被掀开目的那块遮羞布后,她开始破罐子破摔。 这还是他刚开始认识那个陈狸儿吗? 邡青任由她说完,拿起纸巾擦了擦嘴,他才开口:“你不去上班了?” 陈狸儿挥挥那只裹在衣服里面包着纱布的手,痛过以后忘的快,“我这还怎么去上班?师傅允许我休息休息。” 邡青擦嘴的指节匀称,白皙如玉,慢条斯理的动作颇有一种优雅贵族的意味。“嗯,所以,不上班就来找我了?” 她说:“经过这件事,我们也算朋友了,偶尔来找找朋友,不过分。” 陈狸儿嘴巴不停的说着,叽里咕噜个没完。邡青新奇的看着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伶牙俐齿。” “我只是觉得能来找你。”陈狸儿喝了一口水嘟囔。 邡青说:“那我收回我那句话,不上班可以来找我。可以。”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邡青还收回来。 陈狸儿声音里又带了些怅然,看了他一眼,“我这段时间都没事。” 有那么想知道吗?现在都用上了卖惨的手段,邡青眼中带了些审视,“可以随时找我,反正我也没事。” 要是知道了邡青口中的没事,是出去蹦极,滑雪,赛车,陈狸儿是坚决不会跟他出去了。 因为她现在就在邡青的副驾驶,他们正处于山中的一个赛车场里。 当引擎轰鸣响起,如同猛兽的咆哮,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冒出缕缕青烟。 巨大的推背感让陈狸儿深陷在副驾驶中,她紧抓住车顶拉手,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跑到嗓子眼了。 她觉得有点刺激。“呜呼!” 每一次弯道的漂移和直线的冲刺,邡青都展现出极致的速度和精准的操控。 嘴角轻轻上扬,第一次赛车的时候副驾驶有人。 赛车场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邡青将车速放慢了下来,“怎么样?” “刺激,不过就是下次可以开慢点。”陈狸儿刚上车的时候是刺激的,但其实坐久了就不行了。 邡青笑开,深邃的瞳孔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声音清冽又爽朗,少见的肆意。 陈狸儿总觉得如果是他自己来,可能笑的不会这么开心,她要呕不呕的说:“你是在笑我吗?” 邡青又将车速放慢了些,最后将车停在了休息区域,“怎么会呢?你愿意陪我赛车,我开心还来不及。” 陈狸儿打开车门出去,趴在栏杆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平息跳动过快的心脏,“嗳,果然,我并不适合这种活动。” 真的是为了工作,她什么都能做出来。 “我其实开的也没有很快,可能是你早上吃多了,陡然的提速让你肠胃不舒服了。”邡青靠着栏杆,轻拍她的背,身长腿长的样子穿着红色的赛车服让人赏心悦目。 陈狸儿看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她说:“你平时没事的时候就玩这个?” 第21章 飘香的绿茶(21) 陈狸儿一直趴在栏杆那里。 邡青哼着小曲,去服务区买了一瓶水,递给她,“来,喝口水顺顺。” 陈狸儿道了一句谢谢后接过去,灌了几口才觉得胃里舒服了点。 邡青说:“毕业以后,偶尔会来这里,那个时候觉得刺激,发泄情绪。现在就只是消遣。” 陈狸儿偏头看他。 少爷,这么多天了,终于舍得吐出一句真情实感的话了。 “太危险了,还是少玩的好。”陈狸儿真心实意的劝他。 某根平时藏匿在角落的神经动了下,邡青指节在冰凉的栏杆上面叩了叩,“看心情。” 陈狸儿现在胃里缓过来一些,但是跌宕起伏的心情让她懒得去管邡青什么心情会来赛车场。她觉得有点不舒服,连带着伤口都隐隐作痛。 “咱们什么时候回去?”陈狸儿面色如常的说。 邡青眼神落在她身上,“怎么了?不舒服?” 陈狸儿眼睛藏不住事,邡青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 偏偏她还嘴硬不承认,“没有,想休息一会儿,从来没有这种体验,今天也算见世面了。” 她得回去休息几天再来,一个设计师,她以为他的娱乐活动会比较安静文艺,谁想到这么酷炫。 下次一定要问清楚了什么活动再来,真是苦了自己。 邡青哼笑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意思,也不拆穿她,说的话听起来体贴至极,“行,那下次我有什么活动还是第一时间给你发消息。” 说完,邡青领着故作镇定的陈狸儿到更衣室换完东西就直接开车回到了市区。 陈狸儿让邡青直接把她放到医院门口。 “我走了,拜拜。”陈狸儿很想进去休息,但还是提起神来跟他打一下招呼,不然没礼貌。 乖乖的样子像极了送去上学的小孩,不开心又要去的样子,邡青对她挥手,故意说:“好好休息哦,下次我去希望你也能去。” 陈狸儿卒,机器人般的挥挥手,假模假样的说:“当然可以啦。” 说完转身就走了,回到病房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隔壁床的老爷爷前几天就出院了。 躺在床上,她才觉得好受了点,任重而道远。 拿出手机一看,邡青两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 邡青:【好好休息,明天没什么事。】 也就是说,明天不用去邡青那里打卡了,陈狸儿松了一口气。 陈狸儿:【好的。】 仿佛能透过文字,看到陈狸儿焉了唧的样子,邡青克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抬眸看到后视镜里面的自己,他嘴角慢慢压了下去,没了平时云淡风轻的样子,没了装出来的温柔。一切可控因素都在偏移,他竟没觉得不对。 睡了一个中午,陈狸儿翻身侧躺着。 脑中骤然传来33的声音,“小狸!不好了不好了!” 陈狸儿被它稚嫩又尖锐的叫声吓的眼神清明了起来,“怎么了?” 33已经叫了陈狸儿好一会儿了,奈何她实在睡得太沉,叫也叫不醒,“我快没能量了。” 陈狸儿皱眉,“没能量?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你的启动资金是足够的,但是我在陪你的过程中,需要一直购买能量补充自己,钱用没了,买不了能量包了?”33叫苦不迭。 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以前怎么不知道。现在她的工作任务一个都没有完成,账户里根本没有能购买能量包的资金。 已经顾不上数落33用自己启动资金的事了。 “有没有什么赚快钱的办法?”陈狸儿觉得应该是有的,公司有长期的工作任务,那也应该有短期的兼职。就像有主线任务,也有支线任务一样。 果然,33就等着她问这句话,“有的有的,我搜寻了一下,最适合你的,就这这个医院这个楼层。” “丁渔:【谁来帮我叫一下护士。】” 33在邮箱里找到这个工作任务,将它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丁渔,这是谁?”陈狸儿翻身下床,穿好衣服就准备出去看看。 这个楼层的?她拿出床头柜里面的热水瓶。 33说:“这个离我们很近,好像就在隔壁房间。” 陈狸儿假模假样的拿着热水瓶作出去接完水的样子,走到隔壁病房。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 隔壁病房和她那个病房一样,只有一个人住。进门的床位没有人。靠窗那边帘子拉着,看不太真切,只能通过窗户外的光亮,看到一个影子。 陈狸儿走过去,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少年,脸色焦急的看着输液管。 输液袋里已经没有药了,流动的液体顺着输液管一路向下跑去,再不叫护士,药液输完就会回血。 那少年似乎没料到真的来人了,以为是自己内心的呼唤起了作用。着急忙慌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说话。 陈狸儿放下热水瓶,转身向外走去叫护士,那少年以为她直接走了,眼睫毛焦急的眨动着。 几步走到护士站,对着在兑药水的护士喊道:“护士,53床病人换药。” 护士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药瓶放下,端起旁边的小铁盘就跟着她走。 “怎么不按铃?”护士没什么脾气的说。 陈狸儿估摸着那个男生的铃是坏的,不然也不会不按,“那个铃坏了。” 还没说几句话,就到了病房,让护士先进去了,陈狸儿跟在她后面。 男生惊喜的看着那个护士。 护士手脚麻利的拔针贴好医用胶布,她按了几下床头的呼叫铃,没响,果然坏了,得叫人来修一下。 收拾好东西看了他们俩一眼,就回去忙自己的事了。 陈狸儿观察到这病床边上还有一个椅子,椅子上搭着一件衣服,应该是有人看着,还没回来。 “没事了。”陈狸儿对着丁渔说。 丁渔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的男生,容貌秀丽,一条长腿架起来着,上面包着纱布。 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摇手,表示不能说话。 嗯?陈狸儿疑惑的说:“嗓子不能说话?” 他点了点头,拿起手机在手机上备忘录上打字,“谢谢你姐姐,我的喉咙先天性有问题,我姐出去买饭了,刚刚真是快把我急死了。” 打完给她看,笑的青春活泼,明亮的眼睛弯成了可爱的月牙儿,眼眸里仿佛闪烁着无数璀璨的小星星。 第22章 飘香的绿茶(22) 光看他打出来的字,会觉得这真是一个外向开朗的人,可惜的是喉咙有问题。 丁渔对着陈狸儿指了指旁边空着的椅子,让她坐下。 陈狸儿眼睛看了下他的手,担心的说:“刚刚太危险了。” 丁渔脑袋同意的直点头,手上快速的打字,“前几天我姐一直都在的,刚刚我睡着了,一醒她不在旁边,按铃也没用,简直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给她看这串字的时候,眉眼都低落的耷拉了。 “刚刚我去打热水回来,我说我的病房怎么帘子都拉起来。我记得刚刚明明没拉来着,一看床上躺了一个帅哥,我也吓一跳。”陈狸儿逗他,心里也有一些对于他喉咙的悲悯。 听到她这话,丁渔嘴唇一抿,眼睛飞快的眨了几下,耳朵也红了起来,低着头嗒嗒的打着字。 “要不是姐姐来,等我姐回来,那个输液袋都是我的血了tt。”在最后面加了个哭哭的颜文字,他举过来给陈狸儿看。从刚刚陈狸儿说了那句话后,他就没敢直视她的眼睛。 陈狸儿头一次有那种男生看甜妹的感觉,她觉得丁渔很可爱。看到他打的字,她脸上笑意加大,“打热水回来,要不是走错了,就错过了救你的最佳时间了。” 他眼神亮晶晶的连连点头。 陈狸儿脑中传来33的声音。 33激动的嘞,“小狸,咱们账上终于又有钱了。”它光体上圆溜溜的眼睛流着不存在的眼泪。 “多少钱?”陈狸儿耳朵竖了起来。 “50块。”33心虚的声音都变小了。 这么少?亏她还期待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这个太简单了,所以奖金并不多……”它戳戳手指,不敢看陈狸儿的脸。 你敢不敢看我的脸,陈狸儿如果现在能做表情,她一定面目狰狞,出师未捷身先死。她在前面冲,33在后面吃,吃完了知道跟她说了。 “那我岂不是一直要做兼职任务?”陈狸儿咬牙切齿。 “目前来说……是这样的,咱们不是有一个工作任务快要结束了吗?”它抬头瞄了一眼陈狸儿笑的瘆人的表情,声音又越说越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再看看邮箱,还没有有别的。”陈狸儿真想把33抓起来,一把丢出去。 33沉默了一会儿,好像真的去翻邮箱去了,其实并没有。邮箱里它除了主要的两个工作任务,其他的它当时随便选的,它不敢跟陈狸儿说。 它得去申请,去申请又要好一段时间。 33回到自己的小工作间,方方正正的空间里,最角落的有个光屏。它随便扔到这里来了,其它地方放着它的玩具和能量仓。 打开光屏,翻开邮箱。它给陈狸儿传过去的那两个个主要工作任务都已经灰了,主操作权在陈狸儿那里。只有刚刚它点开的丁渔的那封邮件,发件人还亮着。 它点击发件人丁渔,两个大字在最上面,下面有稀稀拉拉的几条待接收的兼职工作。 这是怎么回事?它连忙登陆公司论坛问。 【为什么兼职工作不会随着工作任务的转移失去操作权,而且还可以看到发件人的其他兼职发布啊?】 (1楼:楼主是哪个部门的啊?新手,这都不知道?) (2楼:啧啧啧,公司里面竟然还有公司机制都没搞清楚的光体,报出你的编号,我看看你谁?) (3楼:问问问,就知道问,新手教程是一点也不看。) (4楼:主工作是针对员工设置的。兼职工作可有可无,权限不大。但是接收工作后,只能领取兼职发件人的任务。一个员工的兼职发件人可以申请三个。) (5楼:偷偷告诉你一句,这些工作会算kpi的哦。楼主这个样子,年终总结的时候,就尴尬了。) (6楼:大家补药告诉它啊——年终的时候没人给我垫底了!) (………) 楼层还在不断的堆高,33看到这些哑口无言,原本还圆溜溜的眼睛变成了豆豆眼,“……” 陈狸儿眼神落到丁渔的腿上,“你这腿是怎么了?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丁渔刚刚见陈狸儿一直不说话,看了她好几眼,感觉她虽然在笑,但是那个笑容隐隐透着一丝寒气。 她又和自己说话,丁渔又嗒嗒的打字,“噢,这是我在学校打篮球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 “看不出来啊,你还喜欢打篮球?”陈狸儿惊讶的看着他。 丁渔眉眼都扬着高兴了起来,“我打篮球好多年了,看不出来,虽然我躺着的,但是我可是有185。” 陈狸儿状似惊讶的样子,“看不出来啊,我以为你是搞艺术的。” 说到自己的爱好,丁渔肉眼可见的兴奋,他坐起身来,整个床晃动了一下,坐起来的时候比躺着的时候高大很多,陈狸儿几乎要微仰着头看着他。 “你看我的手。”丁渔飞快的打字,伸出一只手,那只手因为常年打篮球,指节粗大,整个手掌很宽,看得出来经常运动。 陈狸儿以往只在体育频道看那些篮球运动员你来我往,动作敏捷,殊不知他们的手已经变形成这样了。“好厉害,练篮球的时候很辛苦。” 丁渔不好意思挠挠头,耳朵一直很红,“也没有很辛苦,反而我觉得很满足。” 33看了很久论坛,“小狸。” 陈狸儿一听到33的声音,顿时变得笑里带刀,“怎么了?” “我们可以接这个丁渔的任务,我已经去申请别的兼职。”它把刚刚在论坛上看到的全跟陈狸儿说了。 “这么说,这兼职任务非做不可了。”陈狸儿皮笑肉不笑。“刚刚赚的50能用多久?” 33计算了一下,“大概能用半个月左右。” “每天用3到4块,公司给我的启动资金只有1000不到?!”陈狸儿眼睛都瞪大了。 “怎么了,姐姐?”丁渔动了动坐着不舒服的腿,回头就看到陈狸儿惊讶的样子,他连忙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和周围有哪里不对。 陈狸儿摆摆手,“没事,没事,刚刚想到了一件事。” 她初到这里的时候,资金都是33管着。她平时不怎么用这些资金,所以并没过多的问这些,但这并不妨碍她觉得少。 第23章 飘香的绿茶(23) 50的资金还够33用半个月,陈狸儿暂时放下心来。 她对着还在看自己有没有哪里不对的丁渔说:“我刚刚想到我泡在水里的衣服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就先回去了。” 丁渔一听她要走,猝不及防的不舍都要从他眼里冒出来了,“我姐还没有回来呢,都没来得谢谢你。” 如果刚刚是嗒嗒的打字,那现在的丁渔就是噼里啪啦的,快速而急切。 “顺手的事,说谢谢就太客气了。”陈狸儿指了指他的腿,“你这么坐着不仅腰椎会不舒服,连带着你的腿也会不舒服,还是躺着。” 丁渔急的恨不得站起来。 陈狸儿哭笑不得,以为丁渔是那种别人对他好就特有压力的那种人,她只好说:“我就在隔壁。” 他又噼里啪啦的打字,脸上突兀的浮起可疑的红晕,“那我能加你的联系方式吗?”递过来给她看字的手都有些颤颤巍巍。 “当然可以啦。”陈狸儿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出好友码大大方方的递过去。 “我叫丁渔(?˙▽˙?)”刚加上的联系人——鱼发来消息。 陈狸儿也用手机给他回复,“我叫陈狸儿。” “那我走啦,有什么事随时给我发消息。”陈狸儿对他晃了晃手机,笑的像秋水般澄澈温柔,睫毛弯弯。 丁渔期待又害羞的抿嘴点头。 回到自己的病房,陈狸儿趴在床上好奇的点开丁渔的朋友圈。相比于陈狸儿这种社畜来说,他的生活可谓是丰富多彩。 篮球社团,聚餐,看球赛,上课拍朋友丑照,打游戏的照片充斥着他的朋友圈,活人感满满。不像陈狸儿,有时候想活,有时候想死,活人微死。 “申请大概什么时候下来?”陈狸儿翻看着丁渔的朋友圈,嘴上问着33。 33说:“大概十天左右。”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那这十天里,她再接一次丁渔的兼职,然后申请两个她周围的兼职发件人。 案子还没结束,师傅他们都还在审讯之中,这都不是一天半会儿的事,邡青那边更别说了。 手机顶部弹出消息。 丁渔:【姐姐,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啊?】 这边,丁渔刚刚光顾着说自己了,完全忘记问陈狸儿她怎么在医院。她拿着热水瓶进来的时候,他以为她是照顾别人的家属之类的。 直到她刚刚走的时候,才看到从她左手衣袖里多余出来的白色纱布,而且姐姐刚刚打字和那热水瓶都只用右手,左手完全没怎么动。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不会聊天,所以才走那么早的啊? 丁渔思来想去,踌躇不决。最后还是决定给她发个消息问问,万一问着问着,她又过来聊天了呢。 陈(小猫)(小猫):【在家用水果刀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 丁渔:【好危险!睡觉不能翻身很难受(?i _ i?)】 陈(小猫)(小猫):【对啊,一只手刷手机刷到手酸。】 丁渔:【刚刚都是你自己在打热水,姐姐,谁在照顾你啊?】 陈(小猫)(小猫):【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丁渔:【那你觉得无聊的时候可以来我的病房玩儿。】 丁渔发完这句话就迅速的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不去看它,可是眼神忍不住去瞄手机屏幕。 像姐姐丢下的一颗种子,发芽的种子。 半晌没回复,心慌意乱的他拿起手机又开始打字。 丁渔:【你可以跟我姐聊天( )】 陈狸儿没回复他的原因是手机没电了,才想起来一天都没有充电。上午跑出去陪邡青赛车,中午又睡了好久。 一般手机充电的时候她不玩手机,于是陈狸儿就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下楼去吃了点东西,顺便在住院部下面的小公园走了走。 今天的天气很好,有太阳,并不热。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她身上,形成一片片细碎的光影。 公园里的花草树木郁郁葱葱,她走过一条蜿蜒的石子路,坐在路旁的长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这种只有自己的时候少见但舒适,自由自在的。 又溜达一会儿后她才慢悠悠的上楼。 打开手机,一连串弹出来的都是丁渔的消息。 丁渔:【你也可以跟我聊天的!】 丁渔:【虽然跟我聊天有些麻烦tt 】 丁渔:【姐姐你在干嘛呀?】 丁渔:【我姐回来了!】 丁渔:【她去隔壁看你,没看到你人。】 心情跌宕起伏,丁渔盯着自己的手机,向日葵头像一直没个动静,反而都是别的群或者朋友在发消息。 “你怎么一直盯着手机?”丁沁削着苹果,神色奇怪的看着他。 丁沁是一个女工程师,五官大气,利落的齐肩短发,眉眼没有弟弟的柔和,有一股子锐利和精明在里面。 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弟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吃饭的时候也是。还让她到隔壁病房去瞅瞅,她看了两眼就回来了,隔壁病房哪有人? 丁渔接过她递过来的苹果,咬在嘴上,跟他姐比划着手语,“刚刚你走的时候我睡着了,呼叫铃也坏了,没护士来给我抽针。” 丁沁眉头紧锁,“呼叫铃是坏的?以前怎么没发现,医院怎么能疏忽这件事,该把你转到高级病房去的。” 丁渔听到这话,把苹果放在床上,急急慌慌的给她打手语,“别转别转。你不在的时候,刚好有个姐姐走错病房了,帮我叫了护士。这个呼叫铃,护士已经联系医院的人准备修了。” 其实护士有没有叫医院的人来修,他并不知道。 “就是隔壁那个?刚好走错病房了?这么巧。”丁沁拿起丁渔放在床上的苹果,又去给他洗了洗。 丁渔看到他姐这个样子,幽怨的眼神直往她身上扔,“谁让你去那么久的,要不是那个姐姐,我就失血了。” 丁渔不仅是先天性发音器官异常而且还凝血功能相对平常人弱很多。 “好好,我的错,下次我出去一定找别人来看着你。”丁渔那副样子让丁沁心软下来。 她话音一转,“不过,人家是帮了你没错。但是你怎么情绪反应这么大?丁渔,不要跟我说,现在这个年代了,你还给我玩一见钟情这一套。” 第24章 飘香的绿茶(24) 陈狸儿:【刚刚下楼吃饭了,才看手机。】 丁渔:【啊,我姐刚刚刚巧买饭回来了,你要是多留一会儿就能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陈狸儿:【我吃饭顺便散步,中午睡了好久。】 丁渔:【好(><)】 丁渔:【那姐姐下次有时间就和我们一起吃。】 陈狸儿笑了下,【没问题。】 一连好几天,陈狸儿和隔壁病房来来往往,外向的几个人凑到一起,一下子就熟悉了起来。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她的主要工作任务,邡青这几天没怎么给她发消息,都是她在发。 “小狸,吃水果。”丁沁递过来一盒小西红柿。 陈狸儿收起手机,抓了几个放在手心,“丁渔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 丁渔腿上的纱布已经拆了,看起来快好了。 丁沁又递了几个给看着陈狸儿的丁渔,“他这是肌腱损伤,医生说大概还要住半个月观察观察。” 她这么说着,丁渔就在旁边点头。 给丁沁打手语跟忍者结印一样,陈狸儿眼睛都看花了。 丁沁嘴角揶揄的抿着,看着丁渔打完手语,她说:“丁渔问你什么时候出院?” 嘴里的小番茄咬开,酸酸甜甜的汁水开胃极了,陈狸儿边嚼边说:“我大概还要3周左右。” 她一说完,丁渔就开始打手语,丁沁看笑了,“丁渔说那他岂不是比你先走?” 陈狸儿看向丁渔,“对啊,你不得赶紧回去上课吗?接近一个月没去学校,课业得落下很多了。” 丁渔欲言又止,看了丁沁一眼。丁沁眼里带着看戏的笑意。 丁渔不指望她了,自己在手机里打着字,“我会来看你的,姐姐( )” “好啊,你是哪个大学的啊?有时间我也去看你打篮球哈哈哈。”陈狸儿被他和丁沁之间的互动逗笑。 听到陈狸儿这么说,丁渔难掩开心的点头,眼角挤出了几条可爱的笑纹,眼里满是纯粹的喜悦。仔细看他,脸上还有点雀斑,卷毛帅气大男孩用来形容他再好不过。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陈狸儿回到自己的病房才看见,邡青发的消息。 邡青:【有时间吗?】 陈狸儿:【怎么啦?】 邡青:【出去玩,来不来?】 陈狸儿:【当然来!马上到,在哪里?】 邡青:【先来我家,然后再带你去。】 陈狸儿:【没问题。】 进入秋天,天气越来越冷,陈狸儿拿上毛呢大衣打车去邡青家。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她轻车熟路的来到邡青那层公寓。 “叩叩叩。”陈狸儿带了一点水果聊表诚意。 “咔嚓。”随着门的打开,阵阵香水味被带了过来。 邡青今天打扮的贵气又简约,设计师的身份毫不费力的设计出最适合自己的衣服,裁剪得体合身的西装,不规则的衣领红色和黑色相间,沉稳中展现着张扬。 浓密的剑眉微微舒展,犹如两道优雅的弧线,为他的面庞增添了几分锋利,桃花眼眼尾上扬,仿佛藏着无尽的温柔与深情。 “今天怎么打扮成这样?”愣了几秒,陈狸儿把水果递过去,带上门。 邡青戏谑般的语出惊人,“带辛苦了几天的陈小姐吃个漂亮饭,约个会。” 陈狸儿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她没听错。“我不信。”心跳频率变快了几分但她没表现出来。 这叫什么。 初出新手村遇到满级魅魔? “晚上有个饭局,老师让我必须带一个伴,想来想去,帮我个忙。”明明是是询问的话语却带着不可拒绝温柔的陈述。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穿……”女装。陈狸儿给个杆子她就能爬好高。 “可以。”邡青爽快答应。 拿出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衣服,放在茶几上,“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事前觉得她一定会答应?太自信了。陈狸儿打开层层包裹的衣服,明黄色的,袖口的绣花繁密而精美。展开一看,是一件旗袍。 衣领和袖口带着毛茸茸的领,旗袍并不薄,翻开看里面,轻轻覆着一层绒。 她看了邡青好几眼,他都是笑盈盈的样子,最后她疑神疑鬼的拿着东西进了洗手间。 不松不紧,所有的尺寸都刚刚好,想到这个,她脸皮莫名发烫。 “换好了,怎么样?”陈狸儿踩着拖鞋走出来,大方的双臂展开对他转了一圈。 原本她还挺自信的,结果邡青迟迟不说话,撑着下巴打量着她,良久后才吐出一句,“还差个发型和妆容,跟我来。” 陈狸儿现在客厅里的全身镜前,镜子里的女人,腕线过裆比例到位,旗袍的剪裁恰到好处,贴合着她的身姿,勾勒出曲线。明黄色的衬的肤色温润,气色养人。美中不足的是扎着低丸子头,穿着拖鞋。 还是很不错的嘛,她自我评价。 又看了几眼,就跟在邡青的身后,到了他工作的那间公寓去了。 直到被按在椅子上坐下,陈狸儿眼睛还没把眼前的化妆品看完。 陈狸儿不是不会化妆,只是她每种化妆品买一件,最多两件,多了也用不完。结果邡青这整个小空间都是,成排成柜的口红唇釉,一抽屉一抽屉的美瞳,眼影。 他给她化妆。 陈狸儿眼睛都不知道怎么放了,眼睫不安分的颤动,呼吸都跟着放轻了。 邡青化妆的时候,神色认真,他的睫毛很长,近看他的瞳孔颜色很淡,茶褐色,很透。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于敏感,邡青的呼吸扑洒在她的唇峰处,手下意识的缩了缩,她后退了一寸。 邡青尾指挂着粉扑原本按在她的脸上,被她后退拉出一段距离,他抬眸,“怎么了?” 室内的冷灯光和化妆台的暖光灯交织在一起,融合照在他的半边脸上,艺术般的面庞一半在阴影中,一半在让她看了个分明。 “……太…近了。”陈狸儿偏头吁了一口气。 邡青眉眼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恢复正常。他并没有和她拉开距离,反而把刚刚陈狸儿拉远的距离又凑近了,“马上就画好了,还有一会儿。” 尾音轻轻的。 第25章 飘香的绿茶(25) 化完妆后,邡青手上拿着卷发棒悠然的看着她。 镜子中的人,弯弯的柳眉经过精心描绘,棕色恰到好处。眼眸明亮有神,淡黄色的眼影和亮片使得眼睛更加深邃动人,和旗袍呼应着。 粉嫩的腮红轻扫在脸颊两侧,嘴巴淡淡涂了唇蜜,嫩呼呼的,整个人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一头黑色卷发又让她整个人更明艳大方。 陈狸儿惊呆了,这手艺。她的表情连带着镜子中的人表现出灵动明媚,像一只小鹿。 邡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又回来,手上提拎着一双裸色高跟鞋,在她还在惊讶于他的手艺的时候,他蹲下来替她穿上了高跟鞋。 这个场景,让她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摔倒了,她替他穿鞋子的场景。 一个大帅哥蹲在你面前,温柔的给你穿高跟鞋,说不心动是假的。 他站起身,“完成了,怎么样?” 陈狸儿心服口服,“神乎其技我只能说。”折服在他的化妆技术下。 两人到品虞轩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 陈狸儿挽着邡青的胳膊走进他老师订好的包厢。 特制的圆形檀木桌外起码坐了15个人,一双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姗姗来迟的两人。 陈狸儿心里暗暗道:“这么多人。” 邡青淡然的为陈狸儿拉开椅凳,他坐下后,原本凝滞的空气才继续流动。 “可以啊,几年不见,邡青都找到女朋友了。”一个黝黑色皮肤的男人粗声粗气的说。 邡青说:“托老师的福,天天念叨。” 这就是我的身份?陈狸儿接受来自四面八方或打探或惊艳的眼神,礼貌的对着他们一笑。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人调侃,“那你这都不通知一声,我们安茉还等着呢,哈哈哈哈哈哈。” 他旁边坐着的那个女生用力的给了他一拳,撩了撩耳后的头发,“师兄的女朋友坐在那呢,你什么都往外说。”柔柔的声音,她娇羞的看了邡青一眼。 这身份还要面对这些?陈狸儿对着他们也是礼貌微笑那一套。 邡青观察了一下她的反应,哼笑一声,音量只有陈狸儿听得到。 笑什么?陈狸儿转头疑惑的看着他。 邡青没理会安茉那副样子,对坐在主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上身前倾低了低头。 那老人精神矍铄,眼神清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凛然的威严之气。身着唐装的白陶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欣慰的点了点头。 就当陈狸儿以为这是一个正经不苟言笑的艺术界泰斗的时候,那老人发出了不符合他外表的豪放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狸儿的表情欲言又止。 “你小子,终于让老子行将就木之前看到了。”他激动的拍了两下檀木桌。 “老师言重了。”邡青这个时候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如春风化雨。 “每次打电话的时候,都跟我推三阻四的,你当老子看不出来你在给我打太极。”他满意的打量着陈狸儿,看样子不像圈里的人,眼神干净,一眼就能看到底。 “可以,可以,嗨呀,今天高兴了。”他吐出一口浊气,一件大事放下,他身心都轻松了。 “来来来,你们两个和樊明慧,安茉换个位置。”白陶大手一挥,直接让邡青和陈狸儿坐到他身边去。 邡青也不推阻,看着樊明慧不情不愿的样子,安茉倒是没他反应那么大。 经过陈狸儿身边的时候,特地捞起她的手,眼里好似都是欣赏,“真是个美人,精心打扮过的。” 陈狸儿微笑,“谢谢。” 邡青看她一副二愣子的样子,又气又好笑,心里真的是觉得安茉一拳打在棉花上。 拉过安茉牵住的那只手,邡青微冷的眼神才第一次落在安茉身上,“我给她打扮的,怎么样?” 安茉有一瞬间的卡壳,“……师兄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不到半秒,她又找回场子,“以前学校舞台剧表演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邡青牵着陈狸儿越过她,轻飘飘的丢下一句,“都什么时候的事了。” 直到再次坐下,陈狸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邡青刚刚捏住自己的手劲有点大。 “老师你好,我叫陈狸儿。”她屁股刚碰到椅子,火热的目光就隔着邡青落在她身上。 “好好好,乖孩子,和小青登对的很嘞。”白陶不停的点头,对她满意的不得了的样子。 “老师。”邡青在旁边低低的提醒,让他注意,这么多人看着。 专门叫这么多人出来,不告诉他们缘由,以为是单纯的聚餐。谁知道这老头就是想逼他带女朋友出来给他看看。 “啊,咳,今天,我把你们叫出来是想看看你们近些年的的发展啊。”白陶笑容收敛了些,周身的气势不容轻犯。 屋中的气息像抽了气的真空,瞬间严肃。 如同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语文老师抽背,背不出来不允许回家那样。 “来来来,从最左边开始,依次说。”白陶直接指了自己身边那个黝黑的男人。 “啊?我?!我还没准备好,要不让孙生枝来先,我打一下腹稿。”他推拒这差事,将旁边戴眼镜的女生送到众人眼前。 那女生也连连摆手,他们这一推脱,屋内跟水浇在热油里面炸开了锅,闹麻了。不得不说,这些学生都颇有白陶的脾气秉性。 当然,邡青除外。 “你们一直是这种交流模式吗?”陈狸儿遮住嘴巴凑近邡青在他耳边说。 邡青点头,自从坐到白陶旁边,他脸上就一直带着笑意。“都是老师一手带出来的。 陈狸儿意有所指的看着他,“那你?” 邡青挑眉,一个眉毛上扬,一个眉毛下压,眼神戏谑,眉眼深邃,“非要在这种场合说吗?” 陈狸儿瞅一眼周围,还是有不少人关注着他们,她又坐正坐好变成淑女的样子,“算了算了。” 邡青心情很好的收回左倾的身子。 “小青啊,你让那孩子放松些,不要那么紧张,我看她这个坐姿我看着都累。”白陶拍了一下邡青的背,对他挤眉弄眼的偷偷指了指陈狸儿。” 第26章 飘香的绿茶(26) “老师让你放松些,不要这么…紧张。”邡青将话说给陈狸儿听。 闻言陈狸儿往白陶的方向望了望,白陶慈祥的冲她微笑。 于是陈狸儿照他们说的放松随意的坐着,一手撑着脸颊看着闹哄哄的一桌人。 等到最后一桌人说完自己的发展方向和规划,已经七八点了。 一桌人,不乏最后从事商业的,也有从事政治的,但大部分都去国外深造了,有的开了自己的小店。百花齐放。 酒足饭饱,便到了大家交际恭维的时候。 “小青啊,今天真没让为师失望。”酒喝多了的白陶拉住邡青的手重重的拍来拍去。 邡青高大的身子略微低了些,“老师说的,都放心上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这些师兄弟里面,你是脾气最能藏的那个。”想到以前,白陶不禁感慨。 他又继续说:“你师娘也喜欢念叨,可不是我一个人在那干着急。” “师娘还好吗?”邡青问。 白陶端起白酒杯轻嘬了一口,“就高血压,还是那样,天天吃药。除此之外精神跟我一样。” 那就很不错了,邡青点头。 大学的时候,老师和师娘帮他很多。和他促膝长谈,邡青总能有不一样的收获。 生活上捉襟见肘的时候,老师不会施舍般的伸出援手,而是给他机会,让他自己依靠自己获取经济报酬。 他们二老是他在那段青涩岁月里最信任的依靠。 “小狸是,你和邡青怎么认识啊?”白陶喝着喝着,看她一个人坐在边上吃饭也不出声。 “啊?噢,我和邡青是在一个活动里碰到的。”陈狸儿急忙放下手里的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角。 白陶八卦的瞅了他们两一眼,越看越觉得般配,“这说明你们缘分不浅,人山人海你俩就碰到了,还看对了眼。” 看对了眼这几个字像火燎一样,在心脏下方来回炙烤,陈狸儿干笑几声,“哈哈哈,对。” 在和白陶唠家常的过程中,陈狸儿瞅了邡青好几眼,再不来救她,生辰八字都要被问出来了。 邡青看了会儿好戏,才悠悠的将话头接过去,“老师,我陪你喝,小狸她还没吃饱呢。” “还没吃饱?嗨呀,你这孩子,早说啊,这桌上的菜够吃吗?不够我再叫服务员加几样?”白陶如梦初醒,当即就想叫服务员来。 陈狸儿连连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这些菜够吃。” 白陶想到刚刚自己一直拉着陈狸儿说话,耽误了人家吃饭,懊恼的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还好邡青说出来了,你这孩子一定是害羞,在我面前有啥说啥,跟邡青一样哈。” 像挂断电话最后互相打招呼,说“挂了。”“挂了。”“拜拜。”“你挂。”你一句我一句一样,就是不挂电话。 “老师,小晗还在国外,他准备什么时候回来?”邡青直接了断的斩开他们之间的电话线。 陈狸儿心放回肚子里面去了,安安静静的吃着邡青刚刚放在她碗里的排骨。 听了一会儿,陈狸儿找借口去了卫生间,包厢里面时不时就有人来找她搭话。 在吃饭之前白陶训话的时候,只有邡青没有参加。于是有些人借着师兄弟的关系,话里话外都是套邡青近来的发展。 说过的好了你又不开心,过的不好你就开心了。 陈狸儿直接借口离开一会儿。 陈狸儿关上门,站在厕所里,拿出手机,丁渔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丁渔:【姐姐在干嘛呀?】 丁渔:【晚饭吃了没?】 丁渔:【我姐说邀请你一起吃晚饭。】 丁渔:【你今天不回来了么(?i _ i?)】 陈狸儿:【我今天回家休息,明天来。】 丁渔:【好的!你吃了吗?】 陈狸儿:【刚刚吃好。】 丁渔【吃的什么呀?我这几天在医院都吃腻了。】 陈狸儿:【吃的排骨炖藕,土豆丝,藕夹,虾。】 丁渔:【好丰富!】 丁渔:【不过姐姐要少吃虾,你的伤还没好。】 陈狸儿:【哈哈哈收到,我会注意的。】 回复了一些警局同事的关心,陈狸儿收起手机,假装冲水,走了出去。 水哗啦哗啦的的冲洗手,陈狸儿对着镜子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 “你们认识多久了?”耳边响起清亮的女声。 陈狸儿转头一看,是那个叫安茉的女人,刚刚在包间的时候,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融入邡青女朋友这个身份。 “我们认识三个多月了,怎么了?”实际上才一个多月,陈狸儿假装没感受到她身上的敌意。 “没什么,问一下。”安茉的态度不像在包间里那么好相处,带着轻蔑和冷淡。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拿出纸巾不慌不忙的擦着自己的手指,“我以前还想过邡青会找什么样的女朋友,他的样子让我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接触这些了,没想到。” 安茉的样子让陈狸儿觉得很奇怪,她并不在意她是邡青女朋友的身份。仿佛邡青开了谈女朋友这个先例,等他分手后,她有了机会一样。 陈狸儿这下知道了她的目的和敌意从何而来,也不紧不慢的拿出口红在镜子前面补妆,“安茉小姐是,邡青给你什么暗示了吗?” 安茉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陈狸儿把口红合上,“你的样子,让我以为他以后会跟你在一起。” 直白的话语将她的心思抖露出来,让安茉没想到她竟然直接这么说,“我哪有这个意思?” 陈狸儿淡淡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一丝平时邡青的味道,“那你什么意思?” 眼神清澈的看着她,没有针对和敌意,单纯的对她的话觉得疑问。 安茉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一时之间,嘴里蹦不出几个词,半晌才说:“你这么咄咄逼人的样子,邡青知道吗?这么对他的朋友。” “你不知道。”陈狸儿说。 陈狸儿的话让安茉时常接不住,跟不上她话里的意思,安茉眉头越皱越深,“我又不知道什么?” “他就是喜欢我这副样子,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一边觉得可爱,一边忍不住爱上我。” “他反而觉得,这是我真实的样子。” 第27章 飘香的绿茶(27) 邡青嘴唇不薄不厚,唇形很美,此时上扬的弧度暴露了他的心情。眼半阖着,两扇密长的睫毛下方留下小片阴影,安静的站在卫生间外一处不起眼的地方。 可爱?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是可爱。 安茉气极反笑,“你未免太过自信了些。” 陈狸儿看懒得跟她扯这些,为了一个男人争来争去的,“我自信?对啊,我就是自信。” “不论我跟谁在一起,就是有这个信心。或者说,只是因为我这个人,安小姐,你的敌意放错的了位置。”陈狸儿说完就转身走了,留给安茉一个潇洒的背影。 陈狸儿踩着高跟鞋回到包间,打开门的那一眼,感觉自己的毛都要竖起来了,邡青不在! 那她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人,好尴尬好尴尬,救命。 “怎么站在这不进去?”身后及时传来邡青低低的声音。 陈狸儿转头就开始埋怨,“你去哪了?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你不在,你不知道我心里多慌。” 邡青失笑,“多慌?说来我听听。” 刚刚说的那些话都好听,就是最后一句话他不怎么爱听,学着陈狸儿说话的样子反问。 “嗯……就是没有主见的那种慌张,很慌很慌。”陈狸儿表情略微有些夸张。 邡青眼神一直在她脸上,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个时候他很好说话的样子。 对视上的时候,这方天地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氛围黏稠的能滴出水。 不知道多久后,邡青垂眸抓着她的手臂,让她牵住自己的手,“现在不慌张了。” “……不慌了。”陈狸儿觉得自己的额头和手心肯定有点出汗了,不然怎么这么热。 “你们两个在那干嘛呢!”大呵声从最里面传来,嗓门跟开了免提一样,邡青不用看就知道是老师。 反而是牵住自己手的主人被吓得抖了一下,怎么这么好玩,邡青心里想着。 陈狸儿被白陶教导主任捉小情侣般的样子吓一跳,她心有余悸的看过去,原来所有都收住了声音看向他们两个。 她说怎么这么安静,安静的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随着白陶的话音落下,包间里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和哀叫声。 要么说他们无视他们眉来眼去,要么说他们不顾单身狗的死活,几杯酒下肚,大家更热络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她真的累了,陈狸儿跌坐在沙发上,邡青把送回家了就回去了。 这身衣服洗了还给他,举起手机,给邡青发过去一条消息。 陈狸儿:【衣服和鞋子我洗了还你。】 这次邡青回复的很快:【不用,本就是准备给你的,当做谢礼。】 陈狸儿心安理得收下了,谢礼?可以,她很喜欢。 今天她难得的自拍了几张,点开修图软件一阵操作,精心选了几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发完后,她就去卸妆洗澡了。 收拾完所有的东西,躺在床上,今天最惬意的时候,就是来回复朋友圈的评论。 丁渔:【!!姐姐好美!!!】 丁渔:【好多人,姐姐原来今天吃的这么好。】 丁渔评论和点赞都在前面,陈狸儿回复了他,【朋友带我来吃饭哈哈。】 周末:【毕业了就是不一样了,又美了。】 陈狸儿回复:【哈哈哈你也很美,朋友圈的旅游照羡慕死我了。】 邡青:【高兴的都发朋友圈了。】 陈狸儿回复:【这个妆发值得我发!】 赵岩:【看起来恢复的不错。】 陈狸儿回复:【假期养人。】 余黄婷:【呦呦呦,这美人是谁呀。】 陈狸儿回复:【是我呀。】 …… 难得的发一次朋友圈,回复的太多了,一个页面下去,都是她的评论区,霸屏了。 手机放在床头柜,陈狸儿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后面几天照常去医院打针。 感觉最近几天特别顺利。 邡青现在也会主动给她发消息。33申请的兼职发件人也有了回复,还需要几天就好了。丁渔的腿也因为恢复良好提前出院。 “拜拜,姐姐。”丁沁身后站着几个人,大包小包的拎着进医院带的日用品,她照旧替丁渔做着翻译。 陈狸儿对他挥挥手,“拜拜。” 丁渔又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在手机上打字,这句话他不想丁沁给他翻译。 “姐姐记得到时候来看我的篮球赛。”丁渔哭丧着脸,明明说着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他却是难过的情绪。 “会的,一定会的。”陈狸儿答应他。 在丁渔一步三回头下,丁沁终于花了半个小时才到达停车的地方。 “你怎么这么能磨叽。”丁沁扶着他坐进后座,自己从另一边进去。 丁渔看手机,闻言放下,给她打手语。 “你还说我?”丁沁眉毛高高挑起,不可置信,他们从楼上到楼下,坐电梯都花了半个小时左右,这还走的快了? 丁渔撇撇嘴,“我不能天天看到姐姐了。” 丁沁无语,“你可以约她啊,你大学又不忙,周末也有时间。”她搞不懂丁渔怎么变得多愁善感了。 “唉,去学校了,又要赶课程,又要完成作业,感觉我的时间都不够用了。”丁渔哭丧着脸。 丁沁补了一句,“你还要打篮球。” “……对啊,去打篮球了时间就更少了。”丁渔以前还觉得大学时间完全够用,甚至有时候还觉得无聊,现在完全不够。 车开在路上,医院的景色迅速后退,变成眼睛抓不住的线条。 来医院的时候,烦死了。离开医院的时候,又不舍得。 “我也要去上班了,照顾你这么久。”丁沁嘴上这么说着,观察着丁渔的反应。 丁渔眼睛动了动,“那你好好上班,这些天辛苦你了。” 丁沁直接给他两拳,怒火中烧,“怎么没见你舍不得你老姐我,你小子。” “我们待在一起二十几年,我为什么舍不得你啊?周末偶尔我也会回去。”丁渔费解的看着突然暴起的丁渔。 他搓搓胳膊,打手语说:“咦,你好肉麻,跟我还说这些。” 丁沁无语了,“我现在就跟小狸发消息。” 丁渔瞬间整个身子转过来面对她,“你发什么?!”急了。 “我发我们走了。”丁沁晃晃手机,调侃的看着丁渔的反应。 她继续揶揄他,“你急什么,跟我说说你急什么。” 丁渔转身去不理她了,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好朋友说自己太久没去篮球社,他太无聊了。 他回消息,不管丁渔怎么逗他,他都不理她。 第28章 飘香的绿茶(28) 今天天气特别适合出去晒太阳,暖乎乎的。 “小狸,丁渔又有任务了。”33无情的在陈狸儿耳边喊道。 “是什么?”陈狸儿舒舒服服的躺在阳台的躺椅上,上午刚从医院打针回来,原本准备就在家里呆着的,谁成想任务又来了。 她问:“你那个申请好了没?” 33回答说:“好了,又增加了两个可选的兼职发布人。” 陈狸儿叮嘱它,“你看着选,选离我近的,最好是我家周围的。” 事关自己的生死,33不敢马虎了,“我一定好好选。” “丁渔的要求是什么,念出来我听听。”陈狸儿悠哉悠哉的拿旁边小桌子上的零食,嘎嘣嘎嘣的嚼着。 33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希望姐姐来看我的篮球赛!” 陈狸儿被33突然激昂的语气吓一跳,“你这么激动干嘛?” 33高兴的上蹦下跳,“这个好简单,小狸你只要去了咱们就有钱钱。” “什么时候?”她也觉得这个很简单,从来这个世界开始,这算是最简单的了,走一趟的事,感恩丁渔。 “不知道,看丁渔会不会跟你说。”33没看到上面有标注,只有一个三个月的截止时间。 接了丁渔的兼职发件后,前面的她们都没怎么看过,大部分过期了,丁渔没有实现的一些小愿望。 陈狸儿决定去学学一些简单的日常手语,到时候免得丁渔在手机上打字。 在接到这个兼职后,大概过了五六天的时间,丁渔给她发来消息。 丁渔:【姐姐,我们明天有个篮球比赛,你能来看吗(>y<)】 陈(小猫)(小猫):【可以的,明天换药打完针就来。】 丁渔没想到陈狸儿回复的这么迅速和爽快,心跳加快,他又打了一串字发过去。 丁渔:【我一定会好好打的!】 陈狸儿:【哈哈哈,好的,加油!】 在陈狸儿说完这句话,33立马就跟她通报,“150块,到账了!” 150?这次挺多的。 33给她选择的第二个兼职发件人是一只小猫,小流浪猫,它的工作要求很简单,每天能吃饱就行。 就在陈狸儿小区楼下,绿植丛里面,陈狸儿花了好一番力气才找到它。 是一只漂亮的三花,陈狸儿决定把它带回家,流浪猫的花语是手慢无。 有了这个小家伙,每天大概有30块入账,不多但很稳定,跟她现在的警察工作一样。 小猫很活泼,陈狸儿给它取名55,55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很开心。反倒是33一听不乐意了,它是33,这个家伙是55,它是高级生物,这个小家伙怎么能跟它一样。 最后陈狸儿被33闹的没办法,换了一个名字——乌乌,其实跟没换一样,她哄33的。 篮球赛那天。 天气凉爽,微微的阳光铺在柏油马路上,微风拂过,树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像裁开的丝绸掠过手臂。天空是蓝瓷色的,泛着潮意。 大学校园里,来来往往都是学生,车辆整齐的停放着,陈狸儿在大门口等着。 今天她穿了一个短款外套和黑色牛仔裤,戴着棒球帽,帅帅的样子往门口一站,回头率挺高。 丁渔老远就看到了门口的人,他慢跑过去,闻了闻自己身上,确定没有异味后走到了陈狸儿面前。 他亮晶晶的看着陈狸儿。 “你来了,那我们走。”陈狸儿抬头笑着说,门口的通道需要刷脸才能进去。 丁渔点头,打字发给她,“姐姐今天好酷!” 陈狸儿今天专门打扮成这样的,校园青春洋溢,她打扮的也像个学生,她臭屁了一下,“帅。” “你给我打手语试试,我最近学了一点,看看能不能通过手语看出你说的什么。”陈狸儿没事的时候,都在网上看视频,学了好几天,她觉得有点自信。 陈狸儿觉得他的眼睛要发光了,睫毛也随着他的激动而微微颤动,似乎没想到陈狸儿去学了手语,他给陈狸儿打着手语,“姐姐,你真的去学了?” “这个我看的懂。对呀,我学了一些简单的,难的我还不会。”陈狸儿说。 丁渔更激动了,他是不是可以想成姐姐为了他去学了手语。 “篮球赛马上开始了,体育学院和商学院的比赛,我给姐姐找好了位置,最佳位置。”丁渔站在陈狸儿身边,高出她很多,身体微微侧向她,边走边打手语。 陈狸儿看他打完,眼睛都看花了,“嗯……我猜是篮球赛快开始了,后面说我的座位,中间说的什么?” 丁渔笑的时候,整个面庞都洋溢着青春活泼的气息。他觉得姐姐好可爱,这种茫然呆呆看着他的时候,他把刚刚的话打字发给她。 “噢~最佳观影位置,谢谢。”好久没这种大学的感觉了,“体育学院和商学院哪个厉害些?” “当然是体育学院。”丁渔脸上带着稚气的自信。 “到时候姐姐看就知道了。” 校园的篮球场上,现场座无虚席,满满登登的都是人,女生和男生各占一半。双方球员们身着不同颜色的队服,个个精神抖擞,在场外进行着热身活动。 丁渔带着她走进去,给她留的位置竟然正正好在中间,两边都可以看的非常清楚,甚至双方的篮球运动员就在她面前的区域热身。 我去,个个都是身长脚长的帅哥。 陈狸儿眼睛都看直了,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把她砸的头脑发晕。 “姐姐,给你留了一瓶水。”丁渔直接从自己的黑包里面翻出来那瓶水递给她。 周围的人好奇的看着他俩,准确来说,是好奇的看着陈狸儿。 这是谁?以前篮球赛从没见过丁渔带人来,还是个女生。 陈狸儿接过那瓶水,“谢谢,你自己有吗?” 丁渔重重点头,等到陈狸儿坐好之后,他回到热身区域,弯腰拉伸自己的腿。 旁边的朋友神神秘秘的凑过来,手肘杵了杵他的站起来的肩膀,“鱼儿,那谁啊?你不会要脱单了。” “你说什么呢?那女生一看就比鱼儿成熟,我觉得不是,该不会是你的某个姐。”另外一个穿着9号球衣的也凑过来。 丁渔蹲下拉伸,“不是我姐。” 10号球衣的神色暧昧,“不是你姐,呦呦呦,还专门说不是我姐。知道了知道了,待会儿兄弟伙的都给你展现的舞台。” 他和丁渔从小一起长大,丁渔的意思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想不到啊想不到,这小子竟然也有了喜欢的人。 他看那个女生比丁渔成熟的样子,还整上姐弟恋了,时髦。 第29章 飘香的绿茶(29) 篮球赛开始了。 丁渔跟灵活的小豺狼一样,在篮球场上如鱼得水,优越的身高和肌肉线条,在绷紧的时候充满爆发力。 起跳的动作让轻薄的篮球服掀起,露出坚实有力的腹肌,这是独属于青年人成长期特有的荷尔蒙,热烈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球进了,在丁渔和他队友的紧密默契的配合下。眼神偶尔有意无意的瞟过观众席,看见陈狸儿在看他。又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干劲满满。 加油,陈狸儿对他比手语,笑的好看。 丁渔眼神瞬间收回,手上无措的摩挲着篮球,直到下一回合开始,他都有点懵懵的。 “丁渔怎么回事?” “怎么被别人过了,他傻了。” “他脸和耳朵怎么那么红。” “不知道,打的卸力了?”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小声的揣测声,陈狸儿观察着丁渔,却是和刚刚比有点心不在焉的。 不过篮球场上局势瞬息万变,不过片刻,落下几分的体育学院又振作起来,连进几球。 看得陈狸儿热血不已,看动漫的时候不觉得。到了现场,周围的氛围和场上的你来我往确实让人振奋,血液沸腾毛孔舒张。 “这次的服装设计的讲座辛苦你了。”李魏西和邡青并行走在校园的梧桐树下。从树叶缝隙漏进去的阳光,从他们的头上跑到肩膀上,最后在地上跑来跑去。 邡青温和的回答:“ 不辛苦,应该的。” 李魏西对于邡青的态度很满意,谦虚,不卑不亢,难怪白陶推荐他来,“白陶找了个好学生。” 他拍了拍邡青的肩。 “喔——”篮球场那边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邡青轻微的转了个头,不咸不淡的看了眼。 李魏西也听见了声音,“这些小子,学校里面的那些社团组织活动,一群热血的人碰到了一起,每过几周就有这样的活动。” “是吗?挺好的,大学生是这样的。”邡青收回眼神,继续往前走着。 “邡青有兴趣也可以去参加参加,周末的时候啊,或者没事的时候,来学校打打篮球跑跑步,心性也会跟着学生活跃起来。”李魏西心里记得白陶的话,他这学生哪里都好,就是太安静了些。 他们漫步走着,转个弯就可以看到整个篮球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躁动与兴奋的气息。 两个学院的人在球场上奔跑,传球,投篮,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激情。 不知是哪个球员投进一个漂亮的三分球时,全场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和掌声。 汗水从他们的额头、脸颊滚落下来,浸湿了他们的衣衫,他们丝毫不在意,依然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比赛中。 “比不得了,我已经毕业好多年了,不过我会听取老师的建议,有时间就……”喝彩声让邡青又瞥了一眼球场,这一瞥让他整个人顿住,嘴上的话也跑没了影儿。 正中间那个满脸笑容,戴着帽子只露出下半张小脸,看的忘乎所以的人不就是陈狸儿吗? 不在医院和家里好好养病,来这里看男大学生打篮球,兴致还挺高的,伤口完全好了? 李魏西看他突然停住看着篮球场,也不说话了,他问:“怎么了?” 邡青笑着回头,“突然觉得老师说的对,我也应该多参加这种活动,不然迟早和同龄人没话题。” 李魏西对于他的转变有点惊讶,“你想得开就行。” 邡青笑意不达眼底,眉眼淡淡,周身气息收敛着,“那老师不用送我了,我去篮球场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好,既然你想通了,那我也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了,我就先回去处理事情了。”李魏西对于能听的进去建议的人更是高看一眼。 说完就转身离开。 邡青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直到李魏西的背影走远了看不到了,他才回头。嘴角慢慢落了下来,眼睛里只有那个笑得开心的女生。 他抬脚朝那边走,眼眸没什么情绪的垂着,目的地却很明确,他停在篮球场外,静静的看着热闹的赛场。 只是来看球赛么,还是别的? 几十分钟,他就这么看着陈狸儿。 这么专注的看着谁呢?邡青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一个卷毛男生,长得挺秀气,打球的姿势和蓄力都挺帅的。都是男人,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个男生的这样子是什么意思。 场上有他在意的人?还是想秀自己的球技?年轻的身躯一张一绷,确实有力的美感。 那个男生隔三差五的就往观众席上瞟过,似乎是毫不在意的几眼,却在每次看过观众席后,打球又更有劲了。 让他看看,是谁?不会是你,陈狸儿。邡青摸摸口袋,没有烟。 他再次抬眼的时候,这一场球赛已经结束了。 那个男生直直的走向观众席,在陈狸儿面前的位置坐下,拿出黑色包里的水喝了一口。盖子都没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转过去跟陈狸儿说话。 不对,说话?他好像没有张嘴。 直到他看到那个男生两只手比比划划的,心里冒出来一个念头,原来是哑巴。 不知道比划的什么,陈狸儿笑的灿烂,尖尖的虎牙都露出来了。 “你好,同学,你是哪个学院的?能不能加你个微信啊?”一道女声打断他的观察。 邡青歪着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刚从球场里面出来的,“不好意思,我出门没带手机。” 话头一转,他问:“这是哪两个学院比赛啊?” 那个女生本来很可惜,听到帅哥问自己,她说:“这是体育学院和商学院的篮球联谊赛。” “原来是这样啊,那个10号球衣的同学,你认识吗?”邡青仿佛很好奇的样子,眼神落在那交谈的两人身上。 “噢,你说丁渔啊。”那个女生以为她要问谁呢,原来是丁渔。 邡青适时露出疑惑的表情,“丁渔?他是谁?” 那个女生打量了一下帅哥,看来不是他们学校的,“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丁渔可是大二体育学院篮球社的副社长。” 邡青并不想听丁渔的风光事迹,“他是不能说话吗?” 第30章 飘香的绿茶(30) “噢,你说这个。很可惜,丁渔是先天性的,听别人说是他的声带有问题。”那女生觉得丁渔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不能说话。 如果能说话,那他的声音应该很好听,跟这个帅哥一样,她偷瞄了一眼。 “这样啊,那他有女朋友吗?”邡青笑了下问。 那女生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暗道不会,“没有,没见过他和哪个女生走的很近。不对,以前是没有,也没听别人说过,但是今天他带了一个女生来,看他的篮球赛。”以前也有人找丁渔,或者在表白墙上表白,都没有回应。 邡青手空握了下,笑的更深了,“谢谢你,我有个朋友想加他来着,托我帮忙问下。” 那女生心落回到了肚子里,原来不是,“你可以去问问,我也不知道那个女生什么身份。” “谢谢你,麻烦了。”邡青缓缓地说。 女生对他挥手,飘飘然然的转身走了,走了老远才想起来自己是找他要微信来着。 再回头,那个男生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估计是问那个男生去了。 篮球赛上半场结束了,下半场在一个小时后开始。 “丁渔,你今天球打的不错啊。”社长一场球赛下来,打的酣畅淋漓,自从丁渔进医院以后,就再也没打这么爽过了。 丁渔拿着毛巾擦擦额头上的汗,闻言对社长挑了个眉,他也很久没打这么畅快了。 擦完头发,观众席上的人陆陆续续的都去吃饭去了,有的还坐在原位置。 他背上自己的黑包,对着陈狸儿打了个简单的手语,“走,我们吃饭去。” 陈狸儿点头,她一场球赛看下来,脸红彤彤的,她看进去了,跟着热血沸腾,“你们也太帅了,配合的很默契啊。” 丁渔看着她红润的脸,不好意思的回头缓了一下,随后继续看着她,“你看的开心吗?” 陈狸儿当然开心了,感觉自己重返18岁,她这么跟他说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在去食堂的路上。 迎面走来一个身材颀长如竹的身影。很眼熟,陈狸儿定睛一看,嗳?这不是邡青吗? 他今天打扮的很随意,米色毛衣搭配着深蓝色裤子,整个人温润的如同一块精雕细琢的玉佩,眉眼如画,嘴角恰到好处的噙着几分笑意。 他似乎也没料到会碰到陈狸儿,眉毛微微一抬,眼中是怔愣和惊讶,“这么巧,你也在这。” 又看向旁边的丁渔,“这位是?” 她也觉得很巧,陈狸儿走近了些,跟他介绍,“这是丁渔,这个学校的学生,我前不久认识的朋友。” 又转过身跟丁渔介绍邡青,“这是邡青,我的朋友。” 丁渔眼睛眨巴眨巴,微微的防备藏在眼底,对邡青点了个头。 “你好,真巧啊,我来这个学校的艺术学院参加了一个讲座。”邡青对丁渔伸出一只手,礼貌的想和他握握。 丁渔对着陈狸儿打手语,“我的手不干净,算了。” 陈狸儿看在眼里,丁渔刚刚打篮球打了太久,手只简单的用水冲了冲,确实不适合握手,“他的手不适合握手,刚刚打篮球了的。” 眼神落在他的手上,邡青了然的点头,“噢,原来是这样,小狸是来看篮球赛的吗?” 陈狸儿点头,“对啊,老早就答应了他要来看他打篮球的。” 心中莫名有些不安的情绪。丁渔想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周身气势和谈吐都表明他不是一般人,“姐姐,他是你什么人啊?” 陈狸儿看到他这手势,眼里某种情绪晃了晃,有那么片刻的沉思。她和邡青,什么关系都没有,就跟她刚刚介绍的那样,有也只是朋友,“单纯的朋友。” 邡青就这么冷眼看着他俩在他面前,对话如同加密了,需要他靠着只言片语去猜。 陈狸儿什么时候学会手语的,他怎么不知道她还有这一项技能,邡青眼神微眯,“小狸你还会看手语啊,以前怎么没见你说过这件事?” “我前一阵子学的。”陈狸儿如实回答。 邡青声音低着,耐人寻味的重复了一遍,“前一阵子学的。” “你们这是要去吃饭吗?”邡青问。 丁渔不情不愿的点头,他不想别人打扰他和姐姐之间的独处,显然眼前这个男人不这么想。 果然他听到邡青说:“我也没吃饭,干脆我们一起。” 唇角是轻轻浅浅的笑意,邡青等着他们的答复。 丁渔没表现出什么反应,他看着陈狸儿,等着陈狸儿的反应。 一时之间,决定权竟然放在了陈狸儿手中,她左右看了看,都不好得罪,“那我们一起吃。” 丁渔还不懂的掩藏自己的情绪,眉眼落了下来,他就知道这个男人不简单。 三个人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俊男靓女,养眼的很。 丁渔:“姐姐待会儿吃什么?” “我吗?还没想好,你们学校有什么好吃的?”陈狸儿一直觉得大学食堂的饭菜都是经济又实惠的,很少有特别难吃的。 丁渔抽出一只手拿着手机,给她发自己在学校吃的好吃的,照片发过去。 “走路的时候,别看手机,小心点。”邡青好心的提醒,似乎真的是担心他们走路看手机不安全。 陈狸儿迅速的瞟了一眼,立马就把手机收回去了,“那我们吃炒饭。” 邡青不可置否的点头,眉眼一瞬间的阴翳,非要两碗水端平? 丁渔开心了些,“那我们去吃培根炒饭。”他低头连不连的打字。 他低头打字的时候,前面开来一辆电动车,车上坐了两个女学生,估计刚下课,转个弯过来,有点不稳。 隐隐约约有种往他们这个方向冲的感觉。 陈狸儿眼疾手快的拉了丁渔一把。丁渔刚打完篮球,手臂上肌肉邦邦硬,还带着汗液的黏腻。 丁渔被拉的猛一抬头,那辆电动车与他擦身而过。他倒没有被电动车吓到,他只感觉陈狸儿冰凉软滑的手还搭在自己的小臂上。 他不好意思的低低头,那只被握住的手僵着没有动,耳朵通红,既有路上玩手机的窘迫,也有喜欢的人和自己的肢体接触的羞涩。 邡青唇边的那点弧度沉了下去。他站在里面,陈狸儿站在中间,刚刚发生的事他尽收眼底。 丁渔蓬勃稚嫩的感情带着少年特有的感觉和独属于他们这个年龄的青涩。 丁渔是真纯情,他装不出来的。 第31章 飘香的绿茶(31) 三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食堂中午人比较多,来来往往的,时不时就有人朝这边看。 邡青拨了拨面前的培根炒饭,碳水化合物,看起来很油,这里也很吵,吵的他耳朵痛。他稳坐在椅子上,陈狸儿坐在他旁边。 丁渔吃一口就看一眼陈狸儿,期待的希望她也承认这个炒饭好吃。 陈狸儿尝了一口,眼睛亮了一下,“好吃啊这个。” 丁渔一副你也这么觉得的样子,幸福的像是下一秒可以死去的表情。 反正邡青并不觉得这很好吃。 他面色不变的嚼了几口,“小狸伤口好了吗?” 陈狸儿抬起手拉开给他看,“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外套袖拉起来,露出白花花的胳膊,和纱布裹着的手臂,看的出来恢复的不错。 “出来玩的时候还是要注意点,万一在哪里磕着碰着了,那就不好了。”邡青收回落在她小臂上的眼神,筷子夹了几粒米放入口中。 斯斯文文的样子,仿佛这里并不是学校食堂,而是有小提琴手表演的餐厅。 “我知道的,一直都很注意。”陈狸儿很自信,她才不可能再次伤到自己的手臂。 丁渔听着他们俩的话,小卷毛脑袋低了一些,打球的时候很开心。姐姐看着他,他更开心。 但是,姐姐的手臂却是没好,篮球赛现场人太多了。万一他没看到,姐姐被别人推了挤了他也不知道。邡青说的对,他应该等姐姐完全好了,再邀请她来才对。 篮球赛还可以有很多很多次,但他不想姐姐再受伤了,一点可能性都不能有。 名为内疚的情绪上来,他扒了两口饭。 邡青眼角余光收回,这炒饭偶尔吃一次也还可以。 陈狸儿吃了几口,越吃越觉得不对劲,怎么经常咋咋呼呼的小太阳突然就安安静静的吃饭了?也不抬头,也不打手语,就闷头吃饭。 饿了? 陈狸儿狐疑的看他好几眼,丁渔都没反应,陈狸儿确定他不对劲,担心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丁渔,你怎么了?” 丁渔听到陈狸儿叫他的名字,蓦然抬头,眼睛水亮水亮的,陈狸儿怀疑她是不是想哭了,可怜的样子。 “不开心吗?”陈狸儿问。 丁渔摇摇头,被她叫起来后,眼睛就这么看着她,看得陈狸儿觉得他可怜巴巴的,像刚出水的小水獭。 就用这种眼神,他摇了摇头。 邡青放下了筷子,“咔哒一声。” 丁渔看了他一眼,收回眼神。跟陈狸儿打手语,“姐姐,我没事,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你。” “为什么啊?”陈狸儿面露不解?怎么突然情绪就不开心,觉得对不起她来了。 丁渔指了指她的伤口。 陈狸儿立马懂了,感情是因为这个啊,她还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了,“我的手没事,你别担心,我其实也很想看你打篮球的,每次说起篮球你就眉飞色舞的,我就挺好奇你打球什么样子。” 原来姐姐没有这么想,丁渔心脏下面像是有软绵绵的云朵,托着他的心又飘起来了。 邡青没什么胃口,他想抽烟。他眼皮上掀几分,不动声色的睨了丁渔一眼,这叫什么,撒娇男人最好命么。 他嗤之以鼻,这种做派,他不想再多看一眼,陈狸儿好像还受用的不得了。 旁边没了动静,陈狸儿这才注意邡青已经半天没动筷子了,也不说话,她问:“你怎么不吃了?” 吃饱了。邡青淡笑,“胃口不太好,吃饱了。” “你这吃的也太少了。”陈狸儿打量了一下他的碗,几乎没怎么动过,这碗炒饭只受了皮肉之伤。 邡青摇摇头,没再说话,安静的坐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像,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疑神疑鬼的吃完炒饭,他们三个又一起走出食堂,在林荫大道上走着。 丁渔心情还可以,他暗自比较了一下他和邡青的身高,差不太多,他还会长的。 “姐姐,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啊?”丁渔闲不下来,他一直想和姐姐接触,并且乐此不疲。 陈狸儿想了想,“还不知道。” 明明只有一个人说话,邡青却觉得吵急了,看不见的地方他眉眼冷漠。 邡青徐徐说:“小狸,突然想起来,上次答应你的事情还没跟你说呢。” 陈狸儿被他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上次帮邡青忙过后,他还没跟自己说他的秘密,“噢,我想起来了,你想好什么时候跟我说?” “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要不等你看完篮球赛了再去找我,我就先回去了。”他抬起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似乎还有什么事等着他去处理。 这不行,邡青的松口和主动让她觉得站在非听不可了,“你现在说就可以。” 这会儿知道看他了,这会儿又想知道为什么了? 他眼睫低着,眼里是陈狸儿好奇的眼神看着他。邡青不咸不淡的看了丁渔一眼,悠悠的收回。 陈狸儿觉得她受到了某种暗示,她沉吟片刻,“丁渔,今天的篮球赛我就看到这里了,我下次再来可以吗?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丁渔听完他们两说的话,眉头就没有松开过,这个人,他不喜欢,“姐姐,你们……”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眼尖的看到了丁渔,是裁判员,“丁渔!你在这呢?赶紧来,下半场要开始了。” 丁渔闻声转头,裁判员气喘吁吁的,看起来像是找了他有一阵子,按开手机一看,还有15分钟就要开始了,除去热身时间,确实很紧。 他有点恼火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加入他和姐姐的人,又不舍的看了眼陈狸儿,“姐姐,我走了,你…下次记得来。” 说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瞥了一眼邡青,转身就跑开了。 “答应你。”陈狸儿跟他拜拜,手不断的挥舞,让他安安心心的去比赛。 年轻真好,陈狸儿感叹,转念一想,她其实也没有多老。 “人都走远了,还在看呢。”耳边响起邡青戏谑调侃的声音。 啊?她没看了啊。陈狸儿抬头看邡青,笑的阴森森的,感觉他又像是有了调侃她的话一样。 第32章 飘香的绿茶(32) 陈狸儿说:“现在可以说了。”就他们两个人了,她终于可以知道了。 邡青点头,扫了眼兴奋的陈狸儿,“走,刚刚没吃饱,再陪我出去吃,我请,边吃边说。” 看来刚刚那顿不合他的胃口,陈狸儿暗暗打量邡青,他不开心,自从看到她和丁渔以后。 丁渔走后,就他们两个在校园的小径上走着,准备去停车场。 陈狸儿把刚刚的场景回想了几遍,心里陡然跳出某个想法,陈狸儿不太敢相信,她试探的夸了丁渔几句,“丁渔年纪轻轻,打篮球挺有劲的,反差也是很萌了哈。” 旁边迟迟没有声音,久到陈狸儿怀疑自己的猜想是错的时候,身体斜后方传来一声嗤笑声。 她抬眸看过去,邡青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她几步,脸色全然不像平时春风和睦的样子。 这个模样,让陈狸儿想起去他家搜查的时候,他坐在沙发上没有情绪波动的样子,旋涡一样幽深不可测,她竟然生出了想要后退的想法。 “怎么不夸了?”邡青的眸子直直的锁住她,阳光洒在他的背上,面部是暗的。 邡青向她靠近一步,嘴上的话得理不饶人,“小狸是情窦初开了?” 他兀自又笑了下,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我看丁渔的样子,像是误会了我们,你不去跟他解释一下吗?免得他又露出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 陈狸儿被邡青这种话冲的脑袋一片空白,挟裹着她组织的语言一起,她哽住,嘴唇张了张,“他不会说话,所以我…” 邡青打断她的话,平静的陈述着自己看到的事实。 “你心疼他,觉得他是哑巴,就想给他关怀,弥补他在语言上的缺失。在他示弱的时候,你就想安慰他。撒娇的时候,你觉得他可爱,可爱到你忽略周围的人,旁若无人的给他承诺。”邡青眼睁睁的看着陈狸儿后退几步。 陈狸儿觉得自己可能触发到邡青某根脆弱的神经了,“我没有,没有喜欢他。” 邡青前面几句话说的对,她是觉得心疼丁渔,但她就只是像对弟弟那样,丁渔很可爱是真的,但她也确实没有别的意思,“邡青,你…” 邡青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又挂回那副笑容,从阴雨连绵又回到晴天,“抱歉,失态了。刚刚就当做没看见好吗?我们去吃饭。” 强行想将话题拉回正轨,告诉她刚刚那些只是他情绪的一时疏忽。 陈狸儿收回嘴里想说的话,跟在他身后慢慢的走着。 两人一直在餐厅吃饭的时候,陈狸儿都异常的安静,没有说话。 邡青斯文的吃着东西,也不言语。 就这么沉默着。 陈狸儿抽出点心思问:“你刚刚跟我说,你要说我想知道的事情的。” 邡青抬眸,心中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却很好地隐藏在温润笑容下,“女装的事?” “嗯。”陈狸儿点头,她没有看邡青,就眼睫低着点头。 邡青说:“小时候,我爸跟别人跑了,我妈精神状态出了点问题,不想承认我是个男孩,把我当成女孩养。慢慢的,我被养的有了这个瘾。长大了所学专业需要,我也就慢慢外放随它了。” 陈狸儿点点头,垂下的眼眸里面布满了不可置信和心疼。她以为只是邡青单纯的专业需要,或者是说只是爱好,却不想听了她最不愿意听到的。 心像是被剥开,成了一片一片的。她不想表现得心疼他的样子,这样只会让邡青想到以前,觉得那个时候自己的无力,她只能假装并不在意他说的这些话。 她的反应让邡青笑着的眼里一片木然,丁渔你就心疼,我你就无所谓的点头。 他味同嚼蜡的吃着这没味道的饭菜,给自己找事做,一起吃饭,反倒让自己难受了。 一顿饭下来,两人不欢而散。 陈狸儿:“33,我有点难受啊。”陈狸儿今天没有回家,最后就让邡青把她送到了医院,他们连拜拜都没有说。 她坐在床边,看着这个城市的夜景,高楼大厦的轮廓在夜色中愈发清晰,矗立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大厦的窗户里透出五彩斑斓的灯光。 远处的一座大桥,桥身的轮廓灯勾勒出雄伟的建筑构造。眺望着它,宛如一条横跨在江面上的彩虹,连接着城市的两端,车灯来来往往成一条条直线,格外绚丽。 33还在恶补公司的知识,它还是第一次见到陈狸儿如此烦恼的样子,“怎么啦?小狸。” 它飞出来,落在陈狸儿趴着的脑袋旁边,“哪里不舒服吗?” 陈狸儿落寞的点点头,又摇头,“感觉我好像和邡青吵架了,也不是吵架,冷战。我心里有点不舒服。” “为什么冷战呢?”33问。 “因为……”陈狸儿觉得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比这一个月加起来的还要烦。 手机里面,丁渔还在给她发着消息,她还没回。 “我也有点不知道为什么。”陈狸儿并不知道邡青在想什么,她只是直觉有时候他心情不好。 对,心情不好,她不该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说那些话。但是邡青在意那些话吗?他的反应是在意的。 在意又怎样,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现在的结果就是两个人话也不说了。 可能两个人都需要静一静。 33落在陈狸儿的头上,“好啦好啦,别不开心,就算邡青的这个工作任务不完成也没有关系。” 它有理有据的说:“只要你能完成另外一个就已经很棒了,那个你已经努力的接近尾声了。而且公司对新人不会很苛刻的。” 33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安慰陈狸儿,它飘到陈狸儿面前观察着她,原本灵动的陈狸儿呆滞无比。 33停在她眼前面,亮亮的。陈狸儿点点头,下巴在窗户冰冷的瓷砖上磨来磨去,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放平心态。”陈狸儿心里有点闷闷的,老老实实在医院把手养好了再说别的。 就这样,接下来的几天,陈狸儿都一直呆在医院。呆到病房里面搬来了另外一个阿姨。 阿姨的心态很年轻,陈狸儿和她聊得来,她也说了很多她来这个世界后一些不懂的东西。 有人说话后,陈狸儿心情好了很多,不过几天就恢复了原来活力满满的样子。 第33章 飘香的绿茶(33) 画完设计稿的邡青,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夜景。日复一日的生活,也让他的内心变得空虚和迷茫,他急切的需要新的东西来填满他的生活 尝试过一切刺激的东西,攀岩,跳伞,赛车,肾上腺素的飙升确实会让他产生瞬间的愉悦,愉悦过后却又是无尽的空虚。 不过,最近他喜欢上了一种新的感觉……,这种灵光乍现的愉悦,使他迫不及待的记录下来,但是看着设计稿旁边的女肖像画,邡青出奇的宁静下来,转笔的手停了下来。 像灵感的尾巴,有瘾又让人想捉住。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拿起手机,拨通他许久没有拨通的电话,“喂,宋升,出来喝酒。” 那边惊讶的看了一眼手机,确定没看错名字,“哇塞,邡青,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还一打电话就约酒,上一次还是你……,兄弟,你有心事了?” 宋升突然一个急转弯止住没有说完的话,因为他知道邡青不喜欢别人说到他的家事。 邡青转了转手里的铅笔,一副恹恹的样子,“哈哈哈,兄弟有心事,你能为兄弟解开心结吗,兄弟给你介绍女朋友。” “……” “你说的女朋友,又是芳芳,雪雪,丽丽,美美吗?”宋升干笑一声,他都快被邡青介绍女朋友这句话,吓得小兄弟再也站不起来。 为什么宋升这么心有余悸,那是因为每次邡青给他介绍的女朋友,都是邡青自己女装的样子。 要不是知道邡青和自己一样是一个铁直男,他都要怀疑邡青是不是被他有些男设计师朋友带着走向同志的道路。 “那当然不是她们,这次是小胡,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邡青不知想到什么,低低的笑了出来。 “你别笑了,我知道你说的小胡是你,我都要被你吓出创伤后应激障碍了。” 几个寒颤打完,宋升试探着说:“那我们是去我们以前常去的那个酒,还是随便找个。” 邡青说:“以前那个。” 宋升在联系人里找到那个小酒的店长,发了留个卡座的消息,“成,那今天晚上,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邡青挂断电话。 在灯光迷离、音乐动感的酒里,邡青和宋升碰了一杯。 邡青精致的五官,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深邃迷人,剑眉星目,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懒散的笑容。 “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想喝酒了?”宋升回到自己的舒适圈,在音乐声中大声喊着。 宋升身着简约而时尚的黑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突然想到好久没见到你,有点想念。”邡青握着酒杯,轻轻摇晃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尽显魅力。 宋升浑身的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咦,你别恶心我了,我还不知道你的。” 邡青笑了笑说:“在想事情,想的有点想不通了,喝点酒顺顺。” 宋升最看不得他这种无所谓的鸟样儿,“你这可就没把我当兄弟了,我为你两肋插刀,你还支支吾吾的。” 酒里的人们不时将目光投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被这个卡座两个小哥哥的帅气和魅力所吸引,但他们却全然不在意。 “你两肋插刀我看看,我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邡青喝着酒,一只手在空中点了点他胸口的位置。 “啧,那算了那算了,嘿嘿,你看看我最近练的胸肌,怎么样?”宋升炫耀般扯开衬衫。 邡青怎么样他还没看清楚,倒是别的卡座的人如狼似虎的眼神让他胸口凉嗖嗖的。 “快把你那两肉收起来,辣眼睛。”邡青嫌弃似的皱眉。 “切,不懂欣赏。”宋升说完又和邡青碰了一杯。 邡青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目光扫过酒,眼中映出五彩斑斓的灯光,如梦幻的星云般闪烁跳跃。 男男女女的身影在光影中摇曳,或欢笑,或低语,仿佛一场流动的盛宴。 酒杯碰撞的清脆声,音乐的强烈节奏,还有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烟酒气息,都在他的眸子里交织成一幅独特的画面。 在动感的音乐中,邡青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像是妥协,“这个地方离桐城市中西结合医院多远。” 宋升努力分辨邡青说的什么话,“医院?你生病了?你生病了还来喝酒。” 邡青终于忍不住这个听不懂人话的东西,翻了一个白眼,“你有病,我送你去,这里离桐城市中西结合医院多远。” 宋升想了想邡青说的那个医院,“不远好像,20分钟就到了,现在八点,咱们喝完酒,九点半之前能到。” “行。”邡青说完又喝了几杯就停了下来。 宋升看到他的动作,疑惑的说:“这就不喝了?怎么回事,一个月不见,酒量这么差了,我不信。” “不想喝了,得开车。”邡青靠着沙发。 “?……”你耍我呢,宋升现在无语到了极点,跟他说喝酒,现在说不想喝了,我自己都是打车来的,你现在跟我说你是开车来的。 “我陪你喝。”邡青像是懂了宋升没有说完的话。 宋升真的生气了,什么叫我陪你喝,这个男狐狸!他直接开了几瓶值钱的酒,哐哐往嘴里倒。 “你要是喝完了吐我车上了,你亲自给我洗车。”邡青没在意宋升点了几瓶酒,闭着眼睛假寐。 最后的最后,宋升都快喝死了,整个人瘫在卡座上,一动不动。 邡青嫌弃的看着他这个样子,叫了代驾,让代驾来把宋升拖到车上,“你先把我送到这个医院,然后把他送到这个地址,有人接他,送到后来这个医院给我电话,我再通知你。” 说完,在代驾拖宋升上车的间隙,邡青拨通陈狸儿的电话。 “嘟——”拨通电话的声音响起。 “……喂,邡青,有事吗?”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没想到邡青给她拨电话。陈狸儿叽里咕噜的,似乎还在吃东西。 “嗯……喂——,孙…孙姨,我今天不去那里了。”邡青自顾自说着,没头没尾,似乎没看清楚拨通的是谁的电话。 陈狸儿停止了咀嚼,“……邡青,你怎么了?” 邡青不知所云颠三倒四的说:“还喝吗?嗯…那…来一杯。” “你喝酒了,你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陈狸儿想不到邡青竟然去喝酒了,还喝的这么酩酊大醉的样子。 陈狸儿本来想知道他在哪里,然后就直接给他叫个车送他回家。 就在陈狸儿想到底是叫车送他回去还是别的……邡青就给她送来了答案,“我在医院……” “你在医院?!” “在医院……的路上。” 陈狸儿脑子用不过来了,“你喝这么醉,在医院的路上?” “嗯,我不回来了,我去医院。”邡青声音低低的说着,话与话之间,丝毫没有逻辑关系。 还想继续问邡青去了哪个医院的陈狸儿,听着那边没了动静,一看,电话挂了。 陈狸儿没有想太多,她穿上外套,直奔医院门口。这是他们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联系。 疯了,我竟然在这站着等着,陈狸儿脑子里都是这个念头。 不知道想了多久,陈狸儿看到一辆车停在门口,没有进来,紧接着,晃晃悠悠下来一个人,不是邡青还有谁? 等下…这个车子,还没等陈狸儿眯着眼睛看清楚那个车子的样子,那个车就一溜烟儿就跑了,只留下邡青晃晃悠悠的站在那里。 陈狸儿小跑过去,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肯定不能带到病房里去,所以陈狸儿准备先把邡青带到住院部下面的小公园。 她观察了一下邡青的脸色,“你这是喝了多少?” 邡青呆愣愣的看着她,没说话。 陈狸儿用右手在他面前竖起三根手指,“这是几?” 邡青看着她的眼睛,举起自己的手。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食指穿过她ok了的o里面,然后…和她十指紧扣了…… “!”手心挨着手心,仿佛过电一般,直达陈狸儿的心底。 她眼睛呆呆的眨了几下,没想到醉酒后的邡青这么主动,打破他们之间的僵局,直接跑到医院来了。 手里像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甩开怕摔的稀碎,捧着又烫乎乎的。 陈狸儿只能两眼发直,一动不动的牵着邡青朝小公园走。 直到安安稳稳的让邡青坐在木椅上,邡青也没有松开手,陈狸儿尝试着掰开。但是这个时候邡青的力气又异常的大,呆滞的看着她掰手。 陈狸儿直接放弃,她侧着身子看着邡青,不期望得到他的回复,“你这样,咱们怎么办?” 邡青还是直愣愣的看着她,眼里都是可怜的情绪。 陈狸儿换了个方法,放低声音,温柔的轻轻哄着,“你怎么到这里来啦?” 听到这温温柔柔的语气,邡青眼角微红,“我被赶出来了。” 陈狸儿一愣,然后立马反应过来,邡青这可能是想到以前的事情了。 心里一酸,手上捏紧了些,她哄着:“怎么啦?怎么被赶出来了。” 邡青又不说话了,眼里反而泪光闪烁,眼角漾着泪花。 陈狸儿看到他这个样子,哪还想得到自己还有什么难受,什么工作可言,着急忙慌的从兜里拿出纸巾,擦拭着邡青眼角的泪。 她抬起手臂,在他的脸上擦来擦去,温热的鼻息和淡香靠近了他,扩张着他的不清明和放肆,眼中的担忧和关心也成为了助燃剂。 邡青就这么顺势搂上了她的腰,感受到怀里身躯突然僵硬,邡青满足的笑了笑。 第34章 飘香的绿茶(34) 夜的帷幕悄然落下,公园的夜灯照的人影斑驳,一时之间仿佛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适应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后,陈狸儿拍了拍邡青的背,自问自答,“算了,我待会儿还是给你打个车。” 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适合说话。原本陈狸儿难过的情绪过后,已经准备去找邡青了的。 “我不想去回去。”邡青把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说话时震的她肩膀麻麻的。 陈狸儿失笑,“你不回去怎么办呀,总不能一直呆着我这里。” 邡青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温温热热的呼吸扑洒在她的颈窝,固执的重复,“不回去。” 紧接着,陈狸儿感觉,自己脖子那里突然凉凉的 ,有什么液体落在上面,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轻轻的把邡青推开,邡青却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愿意松手,陈狸儿用了点力气才推动。 邡青静静地坐在那里,灯光如水般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的身影,那张平日里温润随性的脸庞,此刻却写满了被推开的彷徨与脆弱。 他的眼眶红红的,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每一次颤抖都仿佛将他的痛苦都传达给了陈狸儿。 “我不想回去,明明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却非要把在别人的那里受的苦强加给我,我不明白。” 邡青看样子神智不清了,陈狸儿听着他这些话想着,以前怎么打探都只说了片段,这下酒后吐真言了?他一直纠结的就是这些。 “我根本不在乎她……”邡青满不在乎的说。 但是说完这一句后,他又哽住,“但是,我是她活下去的动力,我担心她。” 陈狸儿纸巾用完了,只能徒手去给他擦擦眼泪,哄着,“不要给自己压力,你没做错任何事。” 邡青迷失方向般问她:“那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陈狸儿确实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想过怎么先让邡青主动说出他的事情。 现在这个事情她大概了解了,但是她没想过解决办法。 邡青这个问题算是把她问住了。 邡青看着她的样子,知道了她的沉默,在自己“醉酒后的胡言乱语”中,他想知道她的回答,他需要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她一个机会。 他并不需要陈狸儿给他什么具体的行动措施,也不是真的需要她的解决方法,他自己说出来这些问题根本不足以困住他。 他只想知道她的态度,现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能救他的只有眼前的这个少女。 邡青眼中映着陈狸儿游移不定的样子,他决定再推她一把。 邡青直接抓住刚刚和陈狸儿十指紧扣的手,放在他湿润的眼尾,那双泛红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你说,我该怎么办?” 陈狸儿看着邡青脆弱的样子,下意识的咽下了口水,“我……我…” 陈狸儿飘乎,她觉得邡青喝了太多酒,跟他坐在一起,他将那浓重的酒气传给了她,让她跟着一起喉咙干涩发紧,醉兮兮的不知所云。 邡青耐心的等待着。 两个人这么对视着,不知道沉默了多久。 “你没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陈狸儿忍下那些奇奇怪怪的感觉,答非所问。 邡青眨眨眼说:“什么把柄?我没有。” “…算了,你这个样子感觉说太多,万一醒了又忘了那不是白说了,但是我还是想说。”陈狸儿语重心长,脑子里面组织语言。 “其实,你…你可能是和她在一起久了,潜移默化的在心理上受了暗示。但是你也知道,你高中以后其实就没有跟她一起生活了。” “你根本不用顾及那么多,只要你想通了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听到这里,邡青扭过头不想再看到她的样子,“没用,还是难受。” 一只眼睛却偷偷的瞟她,孩子气的嘟囔道:“你在这,不难受。” 陈狸儿将她这些动作,表情尽收眼底,终于妥协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待会儿我回去跟房里的阿姨说一声,让他们跟查房的护士说我回家了。” 看见邡青眼睛终于有高光了亮亮的看着她,又继续说:“你待会儿就乖乖坐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邡青盯着她的嘴巴点点头。 没办法,陈狸儿总算是找到那个点。她有一种感觉,只要她不说出邡青满意的答案,他真的就会一直在这里和她耗下去,直到她说为止。 陈狸儿觉得可能是因为家庭原因,邡青隐隐有种很偏执的感觉。 交代完邡青,陈狸儿迅速地回到病房。 她拿起自己的包,对即将睡觉的阿姨说:“阿姨,待会儿护士姐姐问起来,就说今天我就回家住了。” 阿姨笑着慈祥地挥挥手,“没问题,小狸,你那个手回家得注意点。” 陈狸儿一股暖流涌进心里,“没事儿的,休息,我替你把灯关掉了。” 收拾完,陈狸儿直奔楼下。 邡青看到陈狸儿走远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代驾的电话,“喂,嗯,你在来的路上是。你待会儿不用来医院了,直接去藏青亭现代花园把车停了就行,嗯,麻烦了。”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将手机两段通话记录删除,就这么乖乖坐着等陈狸儿。 就这样,他已经很满意了。 陈狸儿来的时候,就看到邡青昏昏欲睡的模样,她走过去拍了拍,“走,我打了车。” 邡青反应迟钝的抬起头,又顺势牵着陈狸儿的手站起来,那个样子还想让陈狸儿牵着他走。 陈狸儿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早说,早说喝酒了以后这么听话,她打从一开始就直接酷酷给他灌酒算了。 一个醉汉一个伤员站在医院门口等车,这个组合无论怎么看都令人发笑。 直到上车了,陈狸儿都觉得今天很梦幻,破冰了,事情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她还是很满意的。 衣服摩擦声响起,陈狸儿肩膀一重,不用看就知道邡青倒在她肩膀上了。 烦恼消失一空,这个时候陈狸儿又开始暗爽起来,大女子主义就是这样的,就算她受伤了,依然“身残志坚”要照顾脆弱的人。 明明现在的氛围非常安静合适,却偏偏有人在这个时候打来了电话。 陈狸儿拿起手机一看,是很久没有给她来电话的表弟。 因为她来到的这个世界,她的身份是父母早逝的一个高中女生,暑假在伯伯家借住了三个月左右,后来就读了警官大学。 以后就没经常回去过,偶尔寒暑假的时候会通电话。 她在那个伯伯家的时候,对她还算负责。她父母给她留下的存款只够她读完大学。在学校里,平时的生活费都是她自己挣的。 陈狸儿记得上一次打电话还是一个月之前。 第35章 飘香的绿茶(35) “喂?”陈狸儿顾及着邡青,没有开免提,直接就这么贴在耳朵边上听了。 “喂,小狸,休息了没?”是一道清新悦耳的男声。 “还没呢?怎么了?”陈狸儿估摸着伯伯家的那个儿子应该刚刚高考完,才上大学。 “是这样的,我爸让我问你,元旦回来吗?”那个男生问她。 算算日子,上次回去也是元旦,“还没决定呢,最近有点忙,我…” 感觉肩上的脑袋动了动,陈狸儿将手机拿远了些。 “到了吗?”邡青声音哑着说,陈狸儿只觉得半边耳朵麻了,还有半边身子凉了。 “小狸,你那边有人吗?”那边的男生听到这个声音愣了一下。 “呃,我这边有人。”陈狸儿顿时尴尬的无地自容,她莫名有种背着不熟不生的亲戚做坏事的感觉。 邡青眼底清明,听着他们一来一回说着,他又挪了挪脑袋。 “嗯,到时候我决定了,我给你们打电话,让伯伯多注意身体。”陈狸儿这个时候顾不上电话那边,只想先把自己这边处理好。 “好的,你也一样。”那边说完就掐断了电话。 陈狸儿看着通话几分钟的记录,吐出一口浊气,她又狠狠地转过头看向那位罪魁祸首。 谁知那位罪魁祸首依旧闭着眼睛,睡得安稳,仿佛刚刚就是一声无意识的呓语。 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陈狸儿又松懈下来,放空了脑袋,她需要自己顺顺这两天的事。 结果顺着顺着就睡着了。 “美女,美女,到地方了。”司机大叔转头看向后面两个相互依靠着的人。 陈狸儿一个激灵,回神过来自己还在车上,她拍了拍邡青的肩膀,“到家了,醒醒。” 在邡青起来后,她揉了揉酸爽的肩膀下车,然后又把邡青牵出来。 “33,你看我现在像不像断臂大侠杨过,而邡青就是那个小龙女。”陈狸儿关上车门,牵着邡青慢慢悠悠的走。 33:“像啊,那个傻雕呢?” 陈狸儿奸笑:“你啊。” 33:“……”认了,陈狸儿开心了就好。 顺利的到了邡青家门口,陈狸儿把邡青推到门前,“密码。” 他像个树懒一样,一顿一顿的抬起手臂,“滴滴滴滴,密码错误。” “滴滴滴滴,密码错误。” “滴滴滴滴,密码错误。” 在邡青即将按第四遍的时候,陈狸儿把他扯到后面,不忍再看他继续按错下去,“密码是什么?” 邡青迷迷糊糊地说:“我生日。” “你生日什么时候?” “……”沉默了片刻。 “0512。” 陈狸儿按他说的按了那几个数字,门开了,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嘴上忍不住念叨,“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邡青打开了墙壁上的灯,拿了一双自己的拖鞋给陈狸儿,自己脱鞋了直接走到沙发上躺着。 陈狸儿看着他这一系列操作,你说他没醉,他能把自己家的密码按错,你说他醉了,他能给你拿拖鞋换了,自己脱鞋。 第三次来这个公寓,陈狸儿早已轻车熟路,拿出橱柜里的蜂蜜,接了一杯热水,兑着蜂蜜搅拌稀释。 “把这个喝了,你的胃会好受点。”陈狸儿把蜂蜜水放在邡青面前,接着打开暖气。 又看到邡青没鞋,她又跑去玄关,找找找,终于找到了一双棉拖放在邡青脚旁边,“这个穿上,别感冒了。” 盯着邡青乖乖把水喝了,又把鞋穿上了重新躺着,跑去给他找了个毛毯盖上,陈狸儿这才放松下来,头靠沙发看着天花板,“唉——” 陈狸儿白天其实没怎么睡觉。这几天她又看了一下唐俞的案子,分析师傅审讯孙成的记录,邡青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刚好才休息一个小时左右。 在车上的时候,也没有眯多久,断断续续的,时不时车窗外的强光在她眼前闪过,或者一个减速带咯噔一下,总是睡不安稳。 眼下,人也已经安全的送到家里,她的精神在紧绷下转换成放松状态,就特别容易睡着,就比如现在…… 邡青躺着,过了很久,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睁开眼,学着陈狸儿的样子躺着,看着天花板。 又过了半个小时,邡青清醒的睁开眼,脱下自己的外套,连着毛毯一起轻缓的盖在陈狸儿身上。 柔和的灯光洒在客厅的沙发上,陈狸儿安静地躺在那里,她的长发随意的散落在靠垫上,几缕发丝调皮地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 陈狸儿的眉头微微舒展,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她呼吸均匀又平稳,偶尔还会发出轻轻的梦呓声。 邡青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他脑子里萦绕着许多复杂的想法,尖叫着,轰鸣着。他平静的伸手抚平了她又皱起的眉头。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邡青拿着自己的东西去客卧收拾了一下,忙碌了一圈又回到陈狸儿身边坐下。 带着隐秘的心思和不可言说的秘密,邡青拍了一张陈狸儿现在的样子,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他的手指蜷了蜷又松开。 “…嗯……工作……嗯…”沉睡的陈狸儿突然打了一个颤,估计在梦中踩空了。 邡青眼里又铺满笑意。 带着自己的外套,邡青小心地抱起陈狸儿,推开主卧的门,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又拿了一个枕头垫在她受伤的手那边。 邡青当时看到朋友圈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心里抽了抽,尽管这个人当时说痛痛痛,过后又跟个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但是这样的伤口可想每次换药的时候多痛。 轻轻的把外套脱下来,邡青已经尽最大的力不去弄醒她,但是感觉到动静的陈狸儿迷茫的睁开眼,“唔,邡青,你醒了。” 邡青哄小孩似的拍了拍被被子盖到的那边,“睡,睡,我待会儿就去休息了。” 不知道邡青叽里咕噜的说什么,陈狸儿只在朦朦胧胧中看到他的嘴巴张张合合说:“睡睡。” 陈狸儿眼睛半睁半闭,眼皮沉重的不行,在邡青的哄睡中,慢慢闭上眼睛陷入深梦中。 又去客厅将陈狸儿的包拿来放在床头,思索片刻,邡青又将包拿出去,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第36章 飘香的绿茶(36) 清晨的阳光透过陌生的窗帘缝隙,斑驳地洒在陈狸儿的脸上。她皱了皱眉,缓缓睁开双眼,刚醒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疑惑。 鼻尖全是不属于自己的香味气息,她坐起身来,打量着这个陌生却有点熟悉的房间,房间的布置简洁而单调,白色的墙壁显得有些冷清。 她想起来了,昨天邡青喝醉了,她送邡青回来,然后…她睡着了。 后来…她好像梦到邡青了,不不,应该不是梦,她当时短暂的醒了一会儿,还是邡青给她盖的被子。 等会儿,不对啊,她怎么进来的?好像是……邡青把她抱进来的! 掀开被子,陈狸儿穿上外套打开门,趁这个间隙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了。 以前从来不会睡这么晚才醒的。 阵阵饭香传来,厨房里,邡青穿着围裙正在熬粥,清新的穿搭和游刃有余的动作丝毫看不出昨天晚上的脆弱。 他听到开门的声音,笑着转过来,语气自然,“你醒了,先去刷牙洗脸,那个洗手台柜子有一次性牙刷和毛巾。” 陈狸儿看着邡青似乎没觉得什么不对,贤妻良母的样子,醒酒了也不好奇怎么家里多了一个人来,她就先去收拾自己去了。 休息好了就是不一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陈狸儿突然感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洗漱好了走到厨房,邡青没把早餐放在餐桌上,直接递给她一碗粥,眼神落在她的身上,“陈警官。昨天,咱们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一晚,这算怎么回事呢。” 陈狸儿喝粥的动作一顿,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她陈述事实,“昨天,你自己喝的神志不清了。” 邡青怀疑的看着她,“那你怎么会到我的家里来?我应该没有让你来,难道你是又想来展示你的厨艺照顾我?” 说完他又自己否定自己,“不对呀,陈警官自己都还在病中,哪儿还有毅力来照顾我。不过话又说回来,陈警官都有毅力去看篮球赛,照顾我应该不在话下。” “但是,这么尽心尽力……”邡青一个停顿,不知想到什么,笑的眉眼弯弯。 “难道你暗恋我?” 邡青大言不惭,贼喊抓贼。但是玩笑般的话戳中她的小尾巴,陈狸儿险些一口粥没咽下去,梗在喉间。 偷偷摸摸关注他们,听完全过程的33评价:“小狸,你不行啊,每次在邡青这里,你都讨不到好处,难怪你难受的。” 陈狸儿:“你又是去哪里学的这些话?” 33羞涩的扭了扭:“没有啦,自从上次你说难受,我就专门去研究了那些电视剧。” 陈狸儿无言,“好日子都给你过了,谢谢你啊。” 33又跳出一句流行语:“你确实被邡青拿捏得死死的。” 陈狸儿:“看不起我?” 他们两个从那回冷漠到现在突然之间的冰雪消融,关系隐隐约约有了更近一步的错觉,这助长了陈狸儿的不知名气焰。 她镇定的吞下那口粥,用没什么起伏的话投了一个炸弹,“对呀,我暗恋你,咱们在一起,今天咱们谈恋爱,明天订婚,后天结婚,怎么样呢?” 话是这么说,陈狸儿表面风平浪静,其实她感觉自己都快烧起来了,又后悔嘴巴这么快了。 邡青似乎没料到这个她是这个答复,被她的不要脸给震惊到了,震惊到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陈狸儿抬头瞅了他一眼,邡青现在的表情怎么形容呢,有震惊,有笑意调侃,有不可思议,唯独没有反感。 看他这副样子,某根神经动了动。于是陈狸儿不要脸皮的趁热打铁,“怎么,不满意,那要不今天咱们就去扯证,明天就要小孩。” 说完,陈狸儿淡定的去给自己加了一碗粥,又拿了一个小笼包。 邡青这才反应过来,他爽朗的笑起来,笑到感觉自己肚子都痛了才停下来,“我觉得没什么不满意的。不过咱们得慢慢来,暂时就先谈恋爱。” 邡青的笑声爽朗而富有磁性,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耳朵和心里一起发热,心情瞬间变得愉悦起来。 看到邡青破天荒的不反驳逗弄,陈狸儿又怂了。刚想说她这只是在开玩笑,“我这……” 邡青立马有所感应的说:“陈警官,这不会是想说自己是在开玩笑。” 陈狸儿尴尬,确实是这么想的。 邡青又说:“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身为警官的你,不是更应该以身作则吗?” 陈狸儿想反驳,“我……” 邡青作出伤心的样子,“刚在一起一分钟,就要始乱终弃吗?” 陈狸儿连忙说,“不是,我……” 邡青立马笑开,“不是就好,那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呢,女朋友,小狸,狸儿?” “我拒绝,都不要。”陈狸儿心力交瘁,她觉得奇奇怪怪的。 邡青接过她手里吃空的碗,直接拿去洗,“那我得想想,怎么称呼我的女朋友了。” 陈狸儿被他自然而然的动作和“我的女朋友”这句话整的半边身子都麻了。 她说谈就谈了,在他那里已经板上钉钉,他进入角色这么快,她都没来得及收回那句话。 “小狸?不行,这个太多人叫了,我不喜欢。”邡青边洗着碗,边自言自语,话里话外都是奇怪的占有欲。 “狸儿?这个不行,这个太奇怪了。” “狸狸?这个也不行,读音不顺口。” 一个人在厨房念念叨叨,像冷宫里疯了的妃子。 “粒粒。这个我喜欢,亲密又可爱。”邡青转过身宣布这个重大喜讯。 听到这个称呼,陈狸儿现在觉得自己已经处于热带草原上,感觉就算有一万头大象从她旁边奔驰而过,豹子在她旁边撕咬羚羊,长颈鹿在她旁边分娩,她都不觉得惊讶。 邡青看她还那么呆的样子,又直接抛给陈狸儿一个炸弹,他去把自己家的备用钥匙拿来给陈狸儿,“来,现在你也算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这把钥匙拿着。” 陈狸儿如同木偶一般收下钥匙,“你防备心这么轻吗?随随便便就把钥匙给别人了,待会儿你是不是就要把别的什么东西一并给我了。” 邡青两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唔,也不是不可以,庆祝我们关系更近一步。你还这么生分?我家密码你知道。” 陈狸儿看着他分外认真的样子,嘴唇张了张,“0512。” 邡青揉揉她的脑袋,“真乖,这是什么日子知道吗?” 陈狸儿被他夸的莫名其妙的,但还是回答了他,“你的生日。” 昨天输密码的时候,他以为她知道。谁知她竟然没记过,他似乎记得他在她面前输入不止一回。 “看来还记得清楚,中午想吃什么?番茄鸡蛋还是糖醋肉?”邡青很开心的样子,茶色的眸子就这么一直看着她。 他又看往下挪了挪视线看向她的伤口,“昨天换药了吗?” 陈狸儿现在一时不知道是留在这里好,还是先躲几天好,所以她老实回答:“昨天换药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邡青点点头,“那你今天就在这里住着,反正也不急,明天我送你去医院。” 接着,邡青又像是想到什么,他敛着眼眸对陈狸儿说:“既然我们在一起了,你就不能三心二意,更不能左右逢源。不然,我真的会生气的。” 丁渔的事情,他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他承认他当时嫉妒,控制不住自己,心脏像是被密密麻麻的蚂蚁啃噬。胡言乱语,导致他们之间的关系冷若冰霜。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他喜欢陈狸儿这件事实。 她对他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这就是他最大的资本。对了,他长得也不丑,虽然他没有丁渔那样年轻有活力,他有别的。 陈狸儿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她见过邡青冷漠的样子,倒是还没见他在她面前生气的样子,平时他都是微笑和善的,谁知道他生气什么样子。她好奇,但不想知道。 第37章 飘香的绿茶(37) “为什么要给孙成,唐俞毒品?”赵岩鹰似的的眸子盯着付小妮。 他们赶到机场的时候,还没有到付小妮的航班,在他们地毯式搜索下,有几个便衣警察在便捷通道找到了准备混着人群,包裹严实的付小妮。 付小妮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无所谓的说:“想给就给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那是这些都是哪里来的,你手里是否还有残留?”赵岩公事公办,不在意付小妮不尊重的那副模样。 付小妮抖了抖手铐,翻了一个白眼,“不知道,没有了,当然是全部吸光光了。” 赵岩看着她这配合但是跟关键不沾边的态度,声音严肃了些,“那我换几个问题。” “孙成杀唐俞的时候,你参与了。” 付小妮掀起眼皮看他,“孙成都说了,你们都知道人是他杀的了,还来问我干嘛,我这双手,可没杀过人,不要随便一个屎盆子就往我身上扣。” 她边说着边抬起自己的纤纤细手看。 赵岩忍不住皱眉,“没杀过人?你说这话给孙成,唐俞听,你看他们信不信。” 付小妮不知所谓的说:“唐俞?我说这给一具尸体听,我有病?” 接着,她又笑了,“反正我被捉住了,只要我不说这些毒品哪里来的,你们也不能就这么杀了我。” “不过,孙成那个事,是确实没办好,没用的东西,废物一样,杀完人了现场就这么干干净净留下来,芝麻大点胆子还要去杀人。” 说到这,她双手托着脑袋,“反正他都要死了,拖着早死晚死都是要死,我不介意送他一程,你们不是想知道唐俞怎么死的吗?我讲给你们听。” “我是刚和唐俞认识,我就知道她有这个追求者,我就看不惯她那副样子,装的善良温柔,都是给你们这些蠢男人看的罢了。 然后我就去联系了孙成啊,我给他照片还跟他说其实唐俞喜欢他来着,三角关系多好玩儿,后来我又跟他说唐俞有男朋友了,你没看到他那个气急败坏的样子,笑死人了。 在我面前特别生气的说要杀了她,说唐俞玩弄他的感情,然后我就给了他点好东西放松心情。 那天在漫展的时候,还约我到一个角落,还要,我说我没有,这个蠢男人竟然还推我,脏死了,我就把所有的都给他了呀,后来吸大了。 成那样了还知道把自己弄干净,把我们几个无关人员牵扯进去,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赵岩听完她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存在,“那关之鸣呢?你喜欢他?” 付小妮愣了一下,像是在想关之鸣是哪位,随后反应过来,“他?也是蠢男人一个,我会喜欢这种人?只不过是扰乱你们视线罢了,你们竟然还当真了。” 赵岩想起小狸跟他说的信息,“案发后,你为什么又去孙成家里去找他?” 付小妮摆摆手,“发消息也不回,我就去看看他怎么回事,没被捉起来,我就先呆着呗,捉起来了,老娘就跑路啊,还能怎样。” 收起手里的资料,赵岩走出审讯室去跟其他同事交换信息。 现在信息大部分都能对上,时间,地点,人物,关之鸣他们也仔细调查和多次传唤过,他确实和这起案件没有关系。 他们现在还需要收集更多与案件有关的证据来巩固案件,像查找凶器、确认犯罪现场的遗留物等。 后期也会按照法律程序,整理相关材料,将案件移交检察机关,由检察机关决定是否提起公诉。 这些都是后话了。 赵岩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他想到了医院的陈狸儿,没有小狸,他们那次的抓捕行动不会那么顺利,他也有点想她,但是想到小狸对邡青的样子。 他感受到心脏传来的密密麻麻钝痛,捏了捏眉心忍下去,拿起手机拨通陈狸儿的电话,没过几秒就接了,“喂,小狸。” “嗯?师兄,怎么啦。”那边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 “给你带了一个好消息。”赵岩听到她的声音,眼里满是融化的情谊。 陈狸儿一下就猜到了,“是不是确定凶手啦?” 赵岩嗯了一声,“凶手就是孙成,但是,付小妮也算是。” 大差不差猜到的陈狸儿继续说:“没有再牵扯到其他人了。” 以为陈狸儿在担心邡青,赵岩又落寞的塌下肩,“嗯,没有其他人。” “那就好,师兄,你们真厉害。”陈狸儿毫不犹豫的夸赞。 接着,赵岩听到陈狸儿那边哐当两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小狸,你那边怎么了?” 陈狸儿看着邡青捡起掉在他脚边的手办,抱歉的朝她笑了笑,“噢,我这边没事,东西掉了而已。” “那……你吃午饭了吗?没吃的话,我给你带。”赵岩犹豫了片刻,还是这么说了。” 陈狸儿果断的拒绝了,“我吃了,师兄你这几天肯定很累,你有时间就休息会儿,大家都需要你呢。” “不说了嗷,我这边有点忙。”陈狸儿那边窸窸窣窣的。 “好,拜拜。”赵岩其实很想问,你需要我吗。 但是他没有任何身份,没有任何立场。 王志忠从门口那边走过来,就看到赵岩一个人站在过道上,那表情,似乎分手了一样。 他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小子,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吓人一跳。” 赵岩哭丧着脸看着他师傅。 王志忠看着这个他一手带起来的徒弟,“怎么了这是?案子这不是有大进展了吗?怎么还哭丧着脸?” 赵岩叹了一口气,“唉,师傅,如果你喜欢的人有了喜欢的人,怎么办?” 王志忠这下知道了怎么回事,“你师父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师母,人家现在都是我老婆了。” 说完,他对着赵岩笑了笑,“你说的小狸,你做事雷厉风行的,怎么在这个事情上畏首畏尾的,喜欢但是还没在一起,你还有机会的。” “而且啊,你知道小狸的性格,这孩子胆大心细,脾气好,你对人家死缠烂打,我还不信你追不到。” 赵岩被王志忠的一番话激起了斗志,试试,最后没在一起也不后悔,“谢谢师傅,我明白了。” 第38章 飘香的绿茶(38) 陈狸儿在唐俞的那一栏的要求后面填上了孙成,付小妮的姓名,资料,填完后提交。 没过几分钟,33就兴奋的说:“咱们的奖金到账了耶,小狸。” 陈狸儿也激动的搓手,“多少多少。” 33:“嘿嘿,。” 陈狸儿满足了,看来这个工作算是完成了,现在她就只剩邡青这一个工作了,还是挺开心的。 陈狸儿放下手机,现在看什么都开心,对着刚刚坐在她旁边的邡青笑着说:“刚刚你怎么了?” 在陈狸儿接听电话的时候,邡青很识趣的走远了去给阳台上的植物浇水。后来,可能水浇完了就走了过来。 邡青上下抛着手里的手办,“看到这个手办,放在那个角落里,落灰了,我想擦一下,手没拿稳。” 说完就把手里干净的手办递给她,“给你,这是个挺有名的盲盒lko。” 是一个小男孩的样子,精致可爱,闭着眼睛,他的怀里环着一个小猫,他的周围环着一片花海。 “好可爱——”陈狸儿拿着手办左看看右看看,她觉得这种精致小男孩跟邡青很像。 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邡青眯起眼笑了,“是不是跟我很像?” “是的,但是他比你可爱多了,小小的。”陈狸儿把小手办和邡青比了比。 小手办可不会让我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 陈狸儿认真的对比,她的眼睛是深黑色的 , 眼睫毛很长 ,黑亮黑亮的。 看向他时 , 像是在抓挠他的心脏 。 邡青自然而然的勾住陈狸儿的肩膀,将她圈在怀里,“我小时候比他还可爱,可惜,你看不到。” 温温热热的气息在她的头顶,陈狸儿心跳如同擂鼓,她当时话不过脑子。 这样的结果就是到现在还有些不适应他俩的新身份,对于他俩这戏剧性的在一起这句话,但是邡青却自然的不能再自然了,她也不想去纠结。 她不讨厌邡青,甚至有时候在纵容他,对他有心动。不能说完全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她知道个人原因占了很大一部分。 人和人之间,成为朋友,“感觉”就在里面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一眼就对对方心生好感,或许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恰到好处地触动了内心深处柔软,这种瞬间的情感,没有过多的理由,纯粹而直接。 而一眼就讨厌一个人,这种瞬间的厌恶,同样来得毫无预兆,却又如此强烈。 陈狸儿想得很清楚,如果她真的和邡青在一起,她愿意选择在这里相伴邡青到老,顺利完成工作。 但是如果不和邡青在一起,她可以想其他的办法来完成工作或者不完成这个工作,但不会有哪一条路比现在更好走。 她不会玩弄感情,如果开始一段恋情,她会非常认真的全身心投入,开始就是开始,结束就是结束。 陈狸儿自己也非常清楚,她已经默认了走第一条路。 但是,她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邡青无奈,他放开勾住她肩膀的手,捏着陈狸儿的手给她放松,“粒粒这么紧张,该怎么跟我谈恋爱啊,牵一下小手,碰一下胳膊就脸红心跳的。” 他看着陈狸儿在他的按摩下汗毛竖起的样子,凑到她耳边用气音说:“那要是有更亲密的举动,不是得羞愤至死啊。” 陈狸儿汗颜,不敢直视他,“我们,就这么开始谈恋爱了?” 邡青的尾音松弛染笑意,“那还能有假?没事,你只是还需要适应两个人的生活,我不逼你。” …… 嘴上这么说着,邡青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时间里,经常和陈狸儿呆在一起,美其名曰磨合。 在陈狸儿不想呆在他公寓后,他就送她回医院,在医院呆腻了,就带陈狸儿回他公寓。如此反复,松弛有度,陈狸儿也丝毫找不到任何错误。 他的温柔像是一张网,一点点将她束缚其中。在陈狸儿地意识到时候,她也只是觉得邡青的渗透性太强了。日常里,邡青的存在仿佛无孔不入。 在邡青家的时候,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他就贴心准备的早餐,似乎对于陈狸儿的事情总是乐此不疲。 偶尔陈狸儿出门散步的时候,邡青尽管有时候不在,也会仔细叮嘱她天气变化,增减衣物。 这些天里,邡青也在慢慢的让她适应,比如称呼,比如他的存在,也让她适应他的亲密行为,比如牵手拥抱,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终于陈狸儿在医院呆的实在是受不了了的时候,可以拆线了,医生叮嘱了她按时给自己换药,以免拆线后感染。 邡青仔细听着,记下了关键点一些事情,他知道陈狸儿有时候大大咧咧的,尤其是对自己。 所以,这些重要的事情,他可以代替。 “邡青,回我家。”陈狸儿原本准备自己把药拿着,结果邡青自然的就接过去了。 “去你家,去你家干嘛?”邡青牵着陈狸儿走出医院。 陈狸儿继续说:“我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不知道家里里落灰了没有,有没有什么事。”其实她觉得老去邡青家也不太好。 邡青笑笑,“这话说的,家里有什么人吗?” 陈狸儿:“没有啊。” 陈狸儿想了想,换了一句邡青喜欢听的话,“想带你回我家,你不去吗?” 邡青在陈狸儿手心挠了挠,轻笑一声,“那还等什么,走。” 被邡青挠手心挠的心麻麻的,她捏紧了和邡青牵手的空隙,不让他挠,换来某个人止不住的笑意。 坐在车上的时候,陈狸儿才想起来她家里只有一张床,如果邡青留下来,以他的性格,估计两个人会同床共枕,想到这一点,陈狸儿又不受控制的脸红。 专心开车的邡青无意间一瞥,看到陈狸儿脸红的样子,他一愣,“粒粒,脸怎么这么红,脑子里在想什么方便和我说说吗?” 陈狸儿不理他,他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果不其然几分钟后… “我家只有一张床。” 邡青这下也乐了,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有一张床怎么睡,要不我还是回去。” 陈狸儿想着这么多天以来,邡青对她照顾有加,无论怎样,也是一直尽一个男朋友的本分,没有任何越线的举动,其实说不感动是假的,“你跟我一起睡,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邡青嗓音暗哑,“现在就在一起睡不好。” 刚好碰到红灯,邡青转过来看着陈狸儿,目光如实线。 这个时候,他身为男人的身份逐渐立体起来,以前邡青对陈狸儿总是调笑,但也都是温柔的笑着。 但现在,他就只是这么简单的看着陈狸儿,眼里却充满了不可忽略的侵略性。 湿热黏稠。 第39章 飘香的绿茶(39) 陈狸儿捕捉到邡青的眼神在自己的唇上晃悠了一圈,又盯住她的眼睛。看他慢慢靠近自己,呼吸如实质的灼烧着她的脸。 她陷入他眼神里的漩涡,一时之间,就这么由着他。 直到绿灯亮起,后面的车辆发出不耐烦的滴滴声,邡青停止靠的更近,只亲了亲她的鼻尖。 “你好像很期待的样子。”邡青说。 陈狸儿一下子坐正,乖巧的如同被点名的学生,她嘴硬。“也没有很期待。” 邡青挑了挑眉,意料之中的反应。 直到下车,陈狸儿都没有很想跟他说话的样子,径直上楼,开门。 因为自己喜欢犯懒,所以,陈狸儿家里有一张非常大的躺椅,陈狸儿整个人可以缩进去,很舒服。 陈狸儿一开门,就直奔躺椅,躺上去,感觉自己的毛孔都散发着舒服的喟叹,爽了。 邡青把她落在车里的东西拿着上楼,放在了茶几上,“要不,我晚上还是睡你这个躺椅上,你的床挤吗。” 陈狸儿早已习惯邡青的欲擒故纵,大方的分享,“我的床大的很,你不必担心,今天晚上咱们就一起睡,我说的,此事不容有异议。” 邡青满意了,“恭敬不如从命喽。” 晚上吃完饭,陈狸儿去给邡青找睡衣,找了半天,自己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的衣服,但是想到邡青穿女装也无所谓,于是坏笑着给他拿了一条自己的睡裙。 邡青一只手捻起手里的睡裙,紫色真丝,带着花边,不过膝,“你还有这么性感的睡衣,自己不穿,给我穿?你舍得?” 然后陈狸儿就看到邡青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袋子,里面是他的个人用品,“?你哪里来的?” 邡青拿出里面的睡衣睡裤,“早就准备了,一直放车里的。” 这个早就准备了很意味深长,早就打算来你家了,早就有预谋了,我其实都准备好了,就差你自己同意了,都有这个意思。 陈狸儿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就眼神麻木的给他竖起一根大拇指,然后拿着自己的小狗睡衣去洗澡了。 浴室里哗啦哗啦的声音,一墙之隔,邡青垂下眸子,收住眼底的暗色,但是想到,用她的洗发水,她的沐浴露,那他身上就会都是她的味道。 她的呼吸和体温。 占有和被占有的坑坑洼洼被窒息的愉悦填满,内心的野兽发出餍足的叹息。他觉得他好像从未做过如此正确的决定,趁着她脑袋没那么分得清,向她索要不属于他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成功之后,越来越满足,也越来越难以满足。他一边唾弃这从未出现过的一面,一边又不断的接受。 邡青撑着脑袋盯着浴室。 “咔哒。”门开了,走出来一只可爱的黑白斑点小狗。 陈狸儿头发扎成了可爱的丸子头,她脆生生的说:“你去洗。 说完陈狸儿目不斜视的走向卧室,如果忽视她刚刚同手同脚的走路,邡青会以为她一点也不紧张,一点也不在意。 邡青拿着衣服走进热气腾腾的浴室,淡淡的茉莉沐浴露的香味,一进门就争先恐后拥了过来,他的鼻翼随着呼吸煽动。 邡青过了半个小时才出来,在客厅没发现陈狸儿,走到卧室一看,人家早早就躺在床上,靠着床头玩手机,“吹风机在哪里呢?” 陈狸儿指了指客厅,“那个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你拿来我帮你吹。” 邡青去把吹风机拿来,坐在床边,陈狸儿就跪坐在床上给他吹头发。 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纤细的手指不时穿过邡青湿软的发丝,动作小心。 吹风机发出的嗡嗡声,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和谐,陈狸儿吹完后面的头发,又下床去吹邡青前面的头发。 鼻尖都是自己洗发水的香味,陈狸儿莫名升起一种满足感。 邡青懒懒的坐着,感受着陈狸儿柔软的发丝偶尔会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一丝痒痒的感觉。 手指忍不住的蜷起又松开,最后的归处在陈狸儿的腰上,就这么环着。 陈狸儿顿了一下,又继续吹着头发,吹到耳边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碰到他的耳朵,热热的,软软的,陈狸儿忍不住捏了一下。 感觉腰上的手收紧,陈狸儿收起调戏,老老实实的继续吹头发。 吹完头发,陈狸儿把吹风机收进床头柜,她就是这个习惯,东西在哪里用好,就放在哪里,所以她经常到处找东西。 做完这些,邡青的手依旧没松开。 陈狸儿疑惑的低头看着他,头发吹完后,全部垂下来,像一个正值青春的男大学生,潋滟的眸子也正盯着他,眼里似乎古井无波,又似乎是即将迸发的岩浆。 像是知道即将发生什么,陈狸儿心跳如雷,双手搭在邡青的肩膀上,她不受控制的闭着眼睛慢慢低下头。 邡青在她低头的时候,眼里的引诱意味减少,笑意明显,凝视着陈狸儿红彤彤的脸,静静等着他的那份。 冰凉柔软的触觉袭来,邡青嘴唇轻启,似指引诱惑。 陈狸儿始终轻轻的,犹豫不决。 邡青心里无奈的叹口气,向后移坐,空处双腿间床的位置,一只手从陈狸儿腰上慢慢上升,流连到背上,肩上,最终停放在她的后脑勺,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向下按。 密密的电流从心里传到全身各地,留下穿梭的麻意,直击的小腿肚子发软。 邡青低低看着陈狸儿脸上僵硬的表情,无处安放的手,他缓缓的抓住她刚痊愈的那只手,放在自己的肩上。 陈狸儿脑袋后面的手不断的安抚着她,但他却凶狠得仿佛要将她一起咽下。 陈狸儿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她用手拍打邡青的肩膀,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她猛的去咬邡青。 邡青吃痛的松开她,眼里没有被打断的不耐,反而充斥着得逞的笑意和亢奋。 陈狸儿大口呼吸,贪婪地汲取着这久违的氧气,原本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感受着空气在胸腔中充盈、流转,仿佛干涸久旱的土地迎来了甘霖。 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眼含春意,眉梢含情,脸颊飞着红霞,瞪着他的样子撒娇似的。 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他眼底的情绪,他说:“你和丁渔还在联系吗?” 在这种氛围之中,他问。 陈狸儿心跳漏了一拍,她和丁渔?邡青上次就是因为丁渔才生气的,他该不会误会了…… “你确定想在这种氛围里问我别的男人。”陈狸儿少见的这么…拥有掌控权,她半跪在邡青的腿中间,眼尾红红垂眸看着他。 确实,他看似不断渗透她的生活,让她熟悉他记住他。其实,掌控权在她的手里,他的情绪被她调动。她跟别人开心,他难受到理智尽失。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 , 感到自己是如此好控制的,她不知道。所以,掌控权还在他手上。 第40章 飘香的绿茶(40) 邡青双手放在身后撑着床,斜着身子说:“他喜欢你。” 他喜欢你,我介意,所以我要提。 “如果他真的喜欢我,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能控制的,只有我自己,我喜欢你。”陈狸儿把邡青的情绪看在眼里,她这么说着。 你还能控制我,多厉害。 邡青低喃,“你喜欢我。” 难怪大学宿舍楼下那么多小情侣卿卿我我舍不得分开,难怪现在那么多人想谈恋爱,邡青回味着刚刚的感觉。 见他又开心了,陈狸儿力竭的半跪坐在他身前,萌萌的睡衣微微凌乱。邡青拥过来,把头搁在陈狸儿的肩上,深吸一口气,精神放松。 陈狸儿只觉得邡青吸的那口气把她的汗毛都吓得立起来了,以为他又想亲了。她从刚刚正经的样子里抽出来,眼睛飞快的眨,“不亲了,睡觉睡觉我困了——” 急急忙忙的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腿软的后遗症。陈狸儿跨上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上被子,牢牢的裹住自己,生怕邡青卷土重来。 被子外面传来邡青低低的笑声。 缓神一会儿后,邡青穿着拖鞋,拿上陈狸儿塞在床头柜的吹风机,走到浴室洗头台柜子里放好,又将擦伤口的药拿到卧室床头柜放好。 将所有东西收拾后,邡青才关上卧室的门,陈狸儿听到拖鞋哒啦哒啦的走到床边,关上了房间的灯,只留下床头的小夜灯。 不一会儿,床一边塌陷,被子掀开带起凉风,感受到邡青身上的凉意,陈狸儿自觉的窝过去搂住他,任由他汲取自己身上的温暖。 怀里一个暖乎乎毛茸茸的萌物,邡青盖好被子,不让冷风灌进来,随后关上床头灯,抱着陈狸儿,“睡,睡。” 过了很久…… 第一次跟邡青同床共枕,陈狸儿虽然很想睡觉,但是精神不允许,辗转反侧很久。脑袋一直乱乱的,一下子是她和邡青刚认识那会儿,一会儿又是邡青亲她的样子。 陈狸儿偷偷摸摸的笑了一声,从被子露出一个脑袋,在黑暗中看了看邡青,又凑近嗅嗅他身上的味道,满足了。 想到刚刚邡青的反应,陈狸儿摸出手机,丁渔发的消息还未读。 她点进去。 丁渔:【姐姐,你出院了吗?】 陈狸儿:【出院了。】 陈狸儿:【小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陈狸儿:【我和那天在校园里碰到那个朋友在一起了。】 发完,她就收起了手机。 又过了很久…… “邡青,你睡了吗?…” “我有点睡不着……”陈狸儿猜邡青应该是睡着了,不然不会不理她。 陈狸儿想着想着,呼吸逐渐平稳,就这么睡着了。 结果她不知道邡青这个坏心眼的根本就没睡,一直在黑暗中笑着看完她嗅他的动作,听完她叽里咕噜的几句。 邡青亲了一下陈狸儿的额头,又帮她把背后的被子掖好,也这么睡着了。 手臂上凉凉的,陈狸儿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舔她的手臂,但是她又不想睁开眼睛,这个月以来,已经懒了,于是她放任自己的又睡过去。 做了一个梦起来,身边已经没人了,陈狸儿起床走到客厅也没看到人。 刷牙洗脸的时候,才听到门开的声音,她探出脑袋,“你干嘛去了?” 邡青换上拖鞋,“去给你买早餐,天天吃我做的饭,万一有一天你吃腻了,不想吃了,那怎么行。” 陈狸儿反驳型人格上线,“不会的,我喜欢吃一样东西,就会一直喜欢吃,不必担心。” 刷完牙,陈狸儿直接凑到邡青跟前,“买的什么?” 邡青打开袋子,端出里面的热气腾腾的一碗,“你在医院的时候,念叨的那家牛肉粉。” 陈狸儿眼睛冒星星,一闪一闪的,整个人扭扭扭,“你好好哦,这都记得这么清楚。” 邡青喜欢陈狸儿这样,撒娇不设防,学着她的样子,“你好好哦。” 陈狸儿吃着牛肉粉,她想到早上的那个凉凉的感觉,“早上,你是在给我擦药吗?” 邡青点点头,“对呀,你的男朋友给你擦药药。” 陈狸儿抿嘴笑,“嘿嘿。” 就在两人吃饭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陈狸儿一看,是邡青的,没有什么备注,就是一串电话号码,“你的电话。” 邡青看了一眼手机,没什么情绪的又垂下眸子吃面,“不想接。” 陈狸儿把电话摁挂,顺从的点点头,“不想接就不接,咱们吃饭。” 这个动作又不知道戳到了邡青哪个点,笑意又重新回到他的脸上,“粒粒霸气啊,这可是你未来的婆婆,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陈狸儿满不在乎,“我以后又不跟你婆婆在一起,我是跟你在一起,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不开心,所以就无所谓。小家最重要。” “牛肉粉啊牛肉粉,我买你果然没有错。”邡青眼睑微颤意有所指。 邡青心情好了,但是他还是得去那个女人那里一趟,他已经没耐心跟她耗下去了。以前无所谓,现在,他不想有什么东西挡在他们中间。 “下午想和我回家一趟吗,有婆婆的那个家?”邡青扯住准备丢垃圾的陈狸儿的衣角。 陈狸儿想了想,“可以啊,咱们下午去了,晚上回来散步,去外面吃好吃的。” 看来也是没想过在那边呆,有时候,陈狸儿就是莫名的懂他,“可以,晚上想吃什么?” “烧烤!” 两人都没将别人放在中心,只将重点放在两个人的生活上。 陈狸儿现在不需要邡青将他陈年痛苦的回忆翻出来讲,也不需要有人知道这些,这是他自己的决定权利,这个工作,在她和邡青在一起以后,她就知道她能完成。 如果邡青愿意说,说出来他自己的轻松一点,陈狸儿愿意听。 …… 第二次来这个地方。 邡青敲门,来开门的依旧是那个阿姨,“小青?” 接着,她看到了旁边的陈狸儿,因为上次的事情,她对陈狸儿颇有好感,对她点点头,“陈警官。” 陈狸儿礼貌的对她笑了笑。 邡青直接牵起她的手,对孙姨说:“孙姨,这是我的女朋友。” 孙姨这下被吓的,说话支支吾吾的,“女朋友?小青,你这是…那夫人那边,你要怎么办?她今天……” 话还没说完,她叹了一口气,“阿姨不劝你,你幸福就成,只是我得跟你提前说一声,夫人今天刚好也带了一个小女生来。” 这个“也”字,用的很巧妙。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狸儿和邡青还有什么不懂的——当妈的给儿子介绍对象来了。 陈狸儿撇嘴,颇为用力的掐了掐邡青的手心,又心疼的摸摸。 邡青唇角却扬了起来,“他们在家吗?” 孙姨摇摇头,“不在,夫人和那个小女生上午出去逛街了,在外面吃,估计要等会儿才能回来,你们先进来玩一会儿。” 第41章 飘香的绿茶(41) 邡青牵着陈狸儿往楼上走,“去我的房间,这里没什么好玩的。” 陈狸儿又经过那个照片墙,她指着照片里的小男孩,“这你小时候,你那次还说我没见过,其实我早就看到了。” 邡青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那次陈狸儿来这里检查的事情,“怎么样,当时有没有觉得很可爱。” 陈狸儿觉得不论她说不说,邡青都会觉得可爱,“可爱啊,当时还觉得你人也挺帅的。” 她连着夸他好几句,直到在房间里坐下,陈狸儿还在滔滔不绝。 邡青用手捂住她的嘴巴,仿佛听得害羞了一样,“够了,今天可以不用夸了。” 陈狸儿偏要往前凑,“怎么,你还不好意思了?”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啧啧啧,你真的不好意思了呀?” 凑近一看,人家根本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还很受用,邡青善解人意的说:“我只是怕你嘴干了,说了这么久。” 陈狸儿嫌弃,“臭不要脸。” 邡青低低笑了两声,没说话。 最后的结果就是,陈狸儿又被邡青按着亲了很久。 胡闹了一会儿以后,邡青让陈狸儿睡会儿午觉,不然下午没精神,自己则是处理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 因为杀人案的原因,邡青工作室休息了半个月,这几天他一直在忙于这些。 不知过了多久,“笃笃笃”,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邡青走过去开门,“怎么了?” 是孙姨,她指了指楼下,“夫人和那个小姐回来了。” 说完,她又想朝房间里看一眼,邡青察觉侧侧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知道了,我过会儿就下去。” 邡青关上门,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陈狸儿,并不想现在将她叫醒,于是在手机上给她发了个消息。 狐狸:【我先下去了,待会儿醒了想下去就下去。】 看到陈狸儿这个手机上的备注名,他无奈,上次他追问为什么是这么个名字。 陈狸儿的解释是:因为我觉得你像狐狸一样,奸诈狡猾,但是表现得人模人样的。 邡青当时欺负了陈狸儿很久,但她无论怎样都不愿意改过来。 兀自笑了一下,邡青才悠悠的下楼。 沙发那里坐了两个人,正交流着,有说有笑,直到看到他。 “怎么现在才来,一点礼貌都没有。”邡母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接着她又拉起旁边女生的手,“介绍一下,这是意心,你邱叔叔的女儿,昨天刚回国。” 邱意心脸上泛红,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楼梯上慵懒帅气的男人,“阿姨,那就是邡青哥吗?” 她听阿姨说,邡青哥哥现在也是一表人才,但是做什么事情都太随性子,不沉稳,想介绍他们认识认识,现在看来,阿姨说的是真的。 想到这个男人即将和自己有一段浪漫的恋情,邱意心脸颊发烫,眼神却是止不住的向那边看。 “对呀,你们两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呢。”邡母满意的看着邱意心,又用眼刀飞向邡青。 邡青这才信步走过来,没有坐下,反而转脚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是么?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邱意心越发不好意思,“可能是时间太久了,你不记得了。” 邡青闻言发出一声嗤笑。 邱意心看到邡青的态度,不知所措的看着邡母。 邡母眼里满是对邡青的冷漠和嫌恶,“你怎么说话的,还不过来坐下。” 接着,她又笑意盈盈的拍拍邱意心的手,“你别管他,他一直是这个样子,不用担心,阿姨在这。” 邡青喝着水,不紧不慢的坐到沙发上,淡淡的看着这两个人虚情假意你来我往,“到底什么事。” 邡母看他明知顾问的样子,一股火上来她却忍着,“介绍意心给你认识,你这么一直单身也不好。” 邡青听了又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一直单身不好,不单身就好了?” 邡母听到这话皱着眉头,她拍拍邱意心的背,鼓励她上前坐到邡青身边,“意心是个好女孩,你俩接触接触,万一合得来,这也是佳话一段。” “佳话?”邡青审视着向他旁边走过来的女生,直到邱意心坐到只隔他小臂距离。 “到底是佳话还是母亲的私欲,这我就不得而知了。”邡青耐人寻味的看着邡母。 手机震动了一下,邡青似有所感的拿出手机。 粒粒:【我醒了,要我下来吗?】 不在意周围两人是以什么样的眼光看他,他回复道:【你想下来吗?】 粒粒:【我想下来陪你。】 邡青温柔的笑了笑:【行。】 邡母看着邡青周身散发的温柔气息,又看了眼僵硬的邱意心,皱眉,真不中用。 “你就是这么编排你母亲的?” 邡母忍着脾气又说:“意心的家庭,是我精挑细选最适合你的,她人也温柔善良,有哪一点不值得你喜欢的,你人也大了,翅膀硬了,越来越不听母亲的话了。” 邡青摩挲着手里的手机,又喝了一口水,“既然母亲您给我介绍女生,我正正好也有个女生要介绍给你。” 话音未落,楼梯口传来拖鞋声,陈狸儿脸上红红还带着被子的压痕,就这么懵然的出现在那里。 邡青对她招了招手,带着对邡母和邱意心完全不同的耐心和宠溺。 他无所谓的丢出一个炸弹,“介绍一下,我女朋友,陈狸儿。” 霎那间,整栋别墅灰飞烟灭,寂静的如同即将送入地下的棺木。 邱意心脸色苍白,不可置信的看着邡青和陈狸儿,又带着被欺骗的丝丝愤怒。 邡母眯着眼睛,眼神不善的看着陈狸儿,“这位小姐,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没有打过招呼就来别人家里,合适吗?” 陈狸儿恍若未闻,直接走到邡青旁边,紧挨着他坐下,“打过招呼了。” 邱意心觉得很难堪,她就这么看着邡青和那个女生的亲密举动。 明明中午吃饭的时候,还跟她说她儿子是单身,现在看来,她倒是显得是想插足别人感情的那个了。 她做的最坏的打算,也无非是两人看不上眼,没有缘分罢了。谁曾想现在的情况,这简直比在她脸上打一巴掌还丢脸,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在国内国外,哪里她不都是被捧在手心的,她真的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第42章 飘香的绿茶(42) 她刷的一下站起来,拿上自己包包,“阿姨,我家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您有什么事,就去找我爸爸。” 说完,也没看邡母什么脸色,就径直摔门而去。 邡母也没有劝她,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她离开,她估摸着,这次和邱云的合作吹了。 “陈狸儿,是。”邡母收回视线,高高在上的看着陈狸儿。 “上次来这里说有案件检查的也是你,这才多久,你的目的挺强啊。”邡母终于想起这个眼熟的女生在哪里见过了,上次忤逆她的那个警察,这让她更为不喜。 邡青看向邡母,似是而非的笑了笑,“是你教出来的儿子目的性强。” 一句话,就让邡母懂了,但她装作不懂的样子,“上次你的行为,就是想在他面前表现,身为女人,我还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陈狸儿端端正正的坐好,不按寻常道:“是的阿姨,我就是想表现,我喜欢表现。” 陈狸儿觉得邡青母亲说的没错,她确实目的性很强,但是耐不住邡青自己的主动。 邡母冷哼一声,一副果然的样子,“哼,年纪看起来不大,说起话来倒是没脸没皮的。” 陈狸儿又礼礼貌貌的回应,努力不让邡青母亲的每一句话落在地上,“阿姨,我要是有脸有皮就不会和邡青在一起了。” 耳边传来邡青的笑声,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是个人都能听出他声音中的愉悦。 邡母脸色铁青,她觉得陈狸儿这是在暗讽她,自己没脸没皮,也说邡青没脸没皮,那她这个做母亲的,把儿子教成这个样子,岂不是更没脸没皮。 实际上,陈狸儿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邡母也不想和她扯这些有的没的了,“你是个警察,如果你想好好工作的话,我劝你还是和邡青分手,别到最后,人没留住,工作也没留住。” 邡青这个时候倒是有些想听陈狸儿的回答了,因为他知道,陈狸儿把自己的工作看的很重。 他不易察觉的把所有目光放在陈狸儿身上,表面还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陈狸儿死猪不怕开水烫,“工作没了,可以再找,男朋友没了也可以再找。” 说到这里,陈狸儿感觉邡青重重的捏了一下她的手,她甚至感觉邡青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急忙说,“但是,邡青没了,就找不到了。” 旁边犹如死地重新春暖花开,明媚阳光一如既往。 邡母愣了一瞬,“我倒是小看你这个丫头了。” 邡青心满意足听到了满分的答案,也不想继续看这场闹剧表演下去,“我带她来,就是单纯的先给您老人家介绍一下,我不会和别人在一起,更不可能和您介绍的人在一起。” “父亲留下的股份,愿意您就拿去,不愿意就别在这里给我上演母子情深画面。” “换句话说,您和父亲已经离婚了,我的抚养权是判给了父亲,您其实上跟我也没多大关系。” “以前,我那是没所谓,现在,如果您还是想实施你的母亲权力,别怪我最后的一丝母子情分也不管,话尽于此。” 说完,邡青就带陈狸儿上楼,拿好属于自己的东西,两人就此离开了别墅。 邡青出生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里面,父亲和母亲都是联姻认识的,如果两人后来没有爱,也不会有那么多曲折。 母亲爱上了父亲,但是父亲并不爱母亲,但是他一直行使着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直到有一次,母亲认为父亲出轨了,要和他离婚。 但是父亲并没有出轨,他只是不爱母亲。于是,父亲就独自离开,净身出户。 娇生惯养的母亲没受过苦,她整日酗酒,对于邡青,非打即骂,邡青过了很久这样的日子。 后来,邡青和母亲一起生活的几年,她已经有种病态的趋势,给他买的衣服,鞋子,所有的都是女生的款式,上初中的时候,一直让邡青穿着女装上学。 那个时候,全校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包括老师,虽然他们不敢说,但是他们都觉得他是神经病,是怪胎。 邡青厌恶憎恨这样的生活,他在中考过后,偷偷将母亲报考的学校,调到很远的地方,让他可以远离母亲喘口气,半年回去一次。 果然,他不在母亲身边,母亲的病似乎也慢慢好转,直到现在,几乎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陈狸儿拍了拍邡青的肩膀,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我来开车。” 说完,她就给了邡青一个安慰的拥抱。尽管不明显,但她知道邡青不开心,情绪不对劲,都和他母亲有关。 深深嗅着鼻尖令人安心的味道,邡青得偿所愿的越搂越紧。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两人按照计划,在小区附近的街道散步。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月光如水般洒在宁静的小径上,邡青和陈狸儿慢慢地踱步在这清幽的小道上。 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却又与周围的宁静完美融合。 “过几天,我就要去上班了。”陈狸儿甩了甩牵着邡青手。 邡青调笑道:“怎么,舍不得清闲的时间,还是舍不得我。” 一股热意从背后传到脸上,陈狸儿嘴硬,“当然是舍不得我这来之不易的假期,你?一点点。” 邡青闻言,落寞的停住了脚步,眼里满是悲春伤秋,“果然,在一起了就一点也不珍惜,万一以后我人老珠黄,不似现在这样风光霁月,你怕是会立马踹了我。” 说完,手也不牵了,路也不走了,看那样子,似乎需要陈狸儿哄他才能好,恃宠而骄。 “好啦,好啦,逗你的。我当然是舍不得你。”陈狸儿珍惜的亲了亲邡青。 邡青垂下来的眼眸里满是陈狸儿不知道的的占有欲,被她的亲吻覆盖过去。 他们继续散着步。 路过一盏路灯时,昏黄的灯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所有的喧嚣和烦恼都被抛诸脑后,只有这宁静温馨的氛围将他们紧紧环绕。 第43章 飘香的绿茶(43) “小狸,这么久了,恢复的怎么样?终于来上班了。”赵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经意间一瞥,看到了陈狸儿的身影,他几乎是立马就站起来了。 “师兄早上好,我恢复的不错,伤好了就来上班了呗。”陈狸儿笑容灿烂,一如既往。 “那就好。”赵岩放心的点点头。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整理自己桌面的陈狸儿说:“对了,小狸,你知道今天晚上有个校友会。” 说起这个,陈狸儿想到上次33跟她说的那个聚会,好久之前的事情,“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她上次还想趁着聚会让邡青给自己搭配衣服呢,现在看来,不用了,晚上吃完饭就回去。 赵岩失笑,小狸还是马马虎虎的,“你看群里发的消息,在挪予饭店,晚上八点。” 陈狸儿这才掏出手机看,昨天下午发的,因为群里面聊天的人太多太频繁,她给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是发过了,陈狸儿向上翻看历史消息,问道:“师傅他去吗?” 赵岩心虚的挠挠头,师傅上次就跟他说了,这次的聚会他不去,让他带着小狸一起去,过后把她送回家,让他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跟她说。 “师傅他不去,他说他今天要接送他儿子上补习班,来不及。” 陈狸儿明白的点点头,“ok,没问题,那咱俩晚上一起去。” 刚好陈狸儿早上来的时候并没有开车,是邡青送的她,晚上如果不晚的话可以让他来接,太晚了还是她自己打车回去。 打定主意的陈狸儿给邡青发了消息。 粒粒:【晚上我有个聚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狐狸:【在哪里吃饭呀?】 狐狸:【会很晚吗?我一个人会在家好好等你的。】 粒粒:【不知道,到时候我给你发消息。(机智)】 狐狸:【好的,是在哪里呀?记得别喝酒。】 粒粒:【在挪予饭店,放心!(调皮)(调皮)】 狐狸:【(动画表情)开心】 收起手机,陈狸儿将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专注于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转眼就到了下班的时候,今天下的晚,七点多才下班,处理一些街坊领居纠纷。 拿起椅子上外套和钥匙,跟交班的人员打好招呼,就和赵岩一同走出去。 赵岩问她:“你今天开车没?” 陈狸儿摇摇头,哆嗦了一下,自顾自穿上外套,“没有开。” 赵岩心里窃喜,老天给他创造机会,“那坐我的车,待会儿顺便送你回去。” 陈狸儿看了他一眼,“回去的话,我看看时间,不急,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赵岩不同意,“大晚上的,多不安全。” 陈狸儿不想多说这些,于是转移话题,“待会儿是直接去订的包厢,还是大家都到了一起去啊?” “直接去订的包厢。”赵岩看着陈狸儿转移话题的样子,脸上有着失落。 陈狸儿看着他的样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笑着说:“走,还愣着干什么呢。” 等两人到包厢的时候,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一进去,热闹的氛围扑面而来,灯光璀璨,音乐悠扬,昔日的校园好友,师生,在此重聚,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兴奋。 包厢内布置得温馨而精致,墙上甚至挂了昔日校园的照片,大家成群地聚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 有那么几个激动地拥抱,互相说着多年来的思念。也有人拿着酒杯,碰杯畅饮,分享着各自的独特的经历。 整个包厢充满了浓浓的同窗情谊,仿佛时间从未流逝,大家又回到了那段青春岁月。 “哎呀,这不是咱们的陈警官和赵警官吗?”一个打扮时髦的男人,笑脸相迎。 赵岩马上反应过来,和他握握手,这是他原来的张学长,“学长,好久不见了。” 张学长赞赏的看着他,“前几天还在一篇报道上看到你了,现在也是越来越能干了。” 接着,他又看向陈狸儿,“小狸也是,离开学校,大家过得越来越好了。学长真为你们感到开心。” 一碗水端平似的夸奖,陈狸儿回以礼貌的笑。 陈狸儿观察了一下周围,看到角落里,她曾经的一个老师,她跟赵岩打了招呼便走了过去。 “老师。”陈狸儿对着那个笑起来和蔼可亲的男人喊道。 “嗳,嗳?小狸,是你啊,你也来参加这次的校友会啊。”那个男人迟钝的扶了扶眼镜,转过来看她。 陈狸儿礼貌点头,“是的,原本是我师傅带我们来的,但是他老人家有事。” 彭往理解且羡慕的笑笑,“王志忠那老家伙是,都在享儿孙福喽。” 又聊了很久,聚餐才真正开始。 宽敞的包厢里,大圆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一群人围坐在一起,酒杯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大家纷纷举起酒杯,相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酒液在杯中荡漾,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饶是陈狸儿,都在这种场景下,不得不喝了几杯,她是真正的五杯倒,这才三杯,她人就晕乎乎的。 喝到兴致高处,大家的话语愈发多了起来。有人开始讲述着曾经的趣事,引得众人哄堂大笑,笑声中伴随着酒杯的再次碰撞。 随着酒意渐浓,陈狸儿脸色也逐渐变得红润,眼神中透着开心与惬意。 彼此之间的距离感似乎都在这一杯杯酒中渐渐消散。 …… 陈狸儿的理智像是放在水上的摇篮里面。走到饭店外面,冷风一吹,她摇摇头,脑袋像浆糊一样。 她拿出手机,邡青在几十分钟前给她发消息。 狐狸:【什么时候回来?】 她连忙回复。 粒粒:【刚结束,马上就回来了。】 粒粒:【(动画表情)抱抱】 告别包厢里热闹的气氛,赵岩看到了独自蹲在门口的陈狸儿,他借着酒意壮壮胆,走了过去。 “小狸。” 陈狸儿听到声音后就站了起来,茫然的看着赵岩没说话。 “我…小狸。”赵岩紧张万分,忍不住朝陈狸儿迈向一步。 陈狸儿还是这么看着他,似乎想看他说什么。 赵岩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小狸,我喜欢你,自从你来到这里,我虽然平时一直以师兄的身份照顾你。但是,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手足之情,你能…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被这直白莽撞的陈述吓到,陈狸儿晕乎的脑袋转不过来,不过她开口先拒绝,“对不起,师兄,我……” 话还没说完,赵岩便急忙打断她,眼里带着受伤,祈求陈狸儿不要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喜欢邡青,我…我,你们还没有在一起,那就说明我还有机会。” 邡青刚开车到饭店,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俊男靓女站在门口,男生手足无措似乎紧张的说些什么,女生脸红红的,懵懵的看着对方。 邡青漆黑深沉的眸子情绪恶劣,沉默地盯住那处。片刻过后,下车,模糊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他靠着车门,听着那炙热冲动的告白,负面的情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都知道陈狸儿的好,都想要,他们甚至相处更久。 手颤抖的拿出一支烟,无声无息的点燃,口鼻缓慢地溢出烟雾,云雾似的萦绕上去,模糊住了深邃的五官。 一个丁渔,一个赵岩。 第44章 飘香的绿茶(44) 陈狸儿不想让赵岩继续下去,长痛不如短痛,“不是的,师兄,我和邡青已经在一起了。” 赵岩表情出现了长达几秒的空白,“什么,在一起了?” 陈狸儿尊重这个时常在工作上照顾她的兄长,“我和邡青已经在一起半个多月了,对不起,师兄。” 冷风呼呼的吹,毫不留情,刚喝完酒,现在头痛了起来,陈狸儿不想在这里继续吹风了。 沉默了很久,赵岩不知道怎么处理自己的声音,嘶哑又落寞,“那……你就当这是我酒后的胡言乱语。无论跟谁在一起,你…开心幸福就好。” 赵岩眼睛通红,是酒喝多引发的眼红血丝也是被拒绝后的难过。 他还是不想相信是这个结果,酒意熏染的他的大脑,就这么糊涂大胆起来,“会不会是弄错了,怎么会这么快?他也认真对你告白了?还是…” 赵岩哽咽,“还是,你对他告白了。” “我对他告白了。”陈狸儿忍着头痛,简单直接的斩断赵岩最后的念想。 “好,好。”赵岩苦笑,退后一步。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你这个样子一个人回去不安全。”除去酸涩和难受,赵岩尽着一个男人应尽的职责,甚至内心谴责没有来接陈狸儿的邡青。 “不劳烦赵警官了。”一道暗哑的声音传来,是邡青,但这和邡青平时的声音又微妙不同。 陈狸儿落入一个清香和苦涩夹杂的拥抱中,她模糊的想着:他抽烟了。 “粒粒,你喝酒了?”嗅到她身上的味道,邡青神色不明的看着她。 邡青淡淡的对赵岩说:“赵警官,陈警官酒喝多了,我先带她回去了。” 赵岩看着邡青揽着陈狸儿肩,原本触手可及的,现在变得遥远陌生,他控制不住的叫了一声,“小狸。” 邡青顿了一下,手捂住想要转头的陈狸儿,他眼带阴冷警告的睨了赵岩一眼,全然不似平时温和随意。 如果陈狸儿看到,她才会发现,其实邡青并不是她所以为的狐狸,而是危险极其会隐匿的蛇。 邡青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陈狸儿身上,带她上车,给她系上安全带,一系列动作他表现如常。 陈狸儿偏头靠在座椅上,看着周身弥漫着低气压的邡青,突兀的说了一句,“邡青,我最喜欢你了。” 周围温度生硬地下跌了一大截。 “最喜欢?那第二呢?第三呢?第四呢?是不是还有第五第六。”邡青终于露出了他狰狞吓人的一面,不可理喻无理取闹。 “我只喜欢你。”陈狸儿手试着去握住邡青的手。 在伸过去的半途中,就被邡青抓住,像镣铐一样,又像控诉又像暗暗的委屈,“他说我没有认真的对你告白。” 陈狸儿一愣,他听到了?“我不在乎那些。” 邡青手紧紧的握住她,像平日里那样笑着,“我在乎。” 陈狸儿乖乖的顺着他说:“那你对我告白,我想听。” “我喜欢你。”邡青想说很多,但是再多最终也凝结成这一句。 “我知道啦,我也喜欢你。”陈狸儿安慰着这时候脆弱的邡青。 邡青看着醉意朦胧的陈狸儿,想着这个时候需要一个清醒的人,不能发疯,他深吸一口气,先回家再说。 于是邡青沉默的发动车,带着陈狸儿回家。 开车的时候,邡青脑中天人交战,在一起时间越久,他就越会想到最初在一起的草率,他太想得到,以至于不择手段。 同时,他也像个小人一样庆幸窃喜,没有太多纠葛,就拥有了一份真正属于他的感情。 随之而来的,是怀疑,像他母亲一样。也可能他真的继承了母亲的敏感多疑,他会想是否有一天,陈狸儿也会像随意跟他说出那样的玩笑般,随意答应别人的告白求爱。 不会,她爱他,邡青无比相信这一点,他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喝醉了的陈狸儿比平时更乖更听话,邡青走到哪里她都要跟着。 放完东西,冲好蜂蜜水,让陈狸儿好好喝水,邡青独自走到阳台,拉上门,又点燃一根烟。 陈狸儿捧着蜂蜜水小口小口的喝着,时不时偷偷瞟邡青两眼,又喝两口蜂蜜水,又瞟。 深吸几口,邡青理智回笼,抓狂质问和沉默应对都不行,这都会让他们两个之间催化矛盾,产生间隙,面对陈狸儿,他会精打细算,设计好最适合的那条道路。 于是,他散了一会儿气味,准备走到陈狸儿身边坐下。 但是陈狸儿早已喝完蜂蜜水,扒在玻璃门那里看着他,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坠落在湖里的水滴,溅起的水花倒影月光粼粼。 拉开门,陈狸儿就这么抬头看着他,看着的崩坏的情绪,看着他混乱的内里。一时之间,如山体崩塌,邡青突然又不想陈狸儿置身事外。 屋内的温暖蒸腾了陈狸儿的酒意,整个人像是踩在云端,她看着眼前冷漠炽热交织的男人,主动的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 靠过去,如愿得到气息不稳却潮湿温热的触碰,烟草的涩在两人之间弥漫开,又夹杂着让人上瘾的甜。 他们就这么从阳台门口,步调不稳的挪动,邡青时不时揽起向下滑去站不稳的陈狸儿,修长的手一下又一下的轻抚她的脸颊。 陈狸儿缓慢坐下,而后随惯性倒下。 床回弹的力度使她本就不清晰的脑袋更加模糊,还没反应过来,湿热的唇就掠过她的额头,眼睛,鼻尖,嘴角,接着滑下去到白皙的脖颈。 “我想咬。”邡青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她的锁骨。 陈狸儿理智混乱的点点头,鼻息的急促带着细密的刺痛传来,接着便是温柔的舔|舐讨好。 邡青掀起被子盖在他们身上,隔绝冷气,只留一方黏腻的汗珠融化在他们接|触的肌肤上。 缕缕发丝无|力的搭在陈狸儿的红润的脸上,肩上,黑与白的视觉冲击。部分贴在在邡青的手臂上,像是要把这方天地搅的不分你我,暧昧不堪。 …… 陈狸儿眼皮耷拉,疲惫包围着她,探出被子的疲软手臂上,玫红色的吻|痕咬|痕星星点点,在干冷的空气中,散发着热气,上面牙印彰显着主人的控制欲。 邡青止住了,他不想在这么情绪化和陈狸儿的不清醒下得|到,但是他获得了利息和补偿。 他伸手将陈狸儿放在外面的手臂收回来,用被子牢牢裹住,又将她汗淋淋的发丝别在耳后,从背后抱住她,将她整个人困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咬着她的肩。 陈狸儿沉沉睡去。 第45章 飘香的绿茶(45) “唔。”陈狸儿皱眉揉着脑袋,宿醉的后果袭击着她的大脑。 过了几十秒,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手向旁边摸去,意料之中,摸到了结实温热的手臂。 又将手臂抬起来,看到上面的惨状,陈狸儿眼中全是震惊,又掀开被子往里瞅了瞅,她被吓到了。 邡青有所感的压下她胡作非为的手,身子动了动,“再睡一会儿。” 陈狸儿感受到他两都未着寸缕,她不敢乱动了,僵硬的跟一具木乃伊似的。 酒后乱事,陈狸儿算是彻底理解这一句话了,她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一点一滴,要是她喝的烂醉就好了,但是她偏偏喝的还留了一丝清醒的理智,清楚的记得发生的事。 目光如炬的直视着天花板,陈狸儿硬挺挺的躺在那里,邡青坐了起来,被子从他身上滑落。 目光不受控制的滑过去,天老爷,她也咬了邡青的,那个脖子上,锁骨上,还有……胸肌上!!果然果然,男色误人。 邡青转过来,陈狸儿迅速收回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他没有谈到昨天晚上,反而贤良淑德颇为善解人意,“想吃什么?我去做。” “三明治。” 见到陈狸儿如此呆板,邡青给她一记猛药,“昨天晚上,是我情绪不对,是我的错。” 陈狸儿也是吃下了这猛药,“我没醉,我知道不是你的锅,我的错,不该在外面喝酒。” 邡青笑了但是没有表现出来,眼里都是对她的理解,“你在工作,那是不可避免的,以后也会有,没事。” 陈狸儿很受用,但是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不会了,不会有了,以后酒不过两杯,多喝都不行。” 邡青满意的点点头,奖励般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接着在某人的视线下,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 “遭了,我今天还要上班,现在几点了?!”陈狸儿抱着被子猛的坐起来,瞳孔巨震。 邡青看了看时间,“九点了。” “完了完了。”陈狸儿连忙拿起手机,给警局拨去电话,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请假,假条去了再补,好在她以前从没有请过假,所以这一次格外的顺利。 挂断电话,陈狸儿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纸老虎一样指着邡青,“你下次一定要叫我起床,不能看我继续睡下去。” 邡青眯着眼睛笑,“万一我也睡过头了呢?” 陈狸儿跟他在一起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你骗人,你的作息我还不知道的。” 自己收拾完,邡青又拿了几件衣服给陈狸儿,帮她穿上,又跟她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去准备早餐。 后来,再去上班的时候,陈狸儿和赵岩默契的没有再提那一晚的事情,两人又如同往常一样,以师兄妹的关系相处,只不过中间始终隔着一层膜。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赵岩也遇到了一个女孩,在一个抢劫案中,他被那个女孩的善良勇敢给打动,这下,他没有任何犹豫,展开追求,两人就这么顺顺利利的在一起了,很幸福。 “喂?”陈狸儿走出哄闹的婚礼现场,接听来自邡青的视察电话。 “什么时候回来呀,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邡青在那边笑的开心。 “师兄这边还有一会儿,现在才接到新娘,待会儿我吃个饭就回来。”陈狸儿尽量避开邡青不开心的点。 “哼,结个婚,看把他得意成什么样了。”邡青手机放在桌子上,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自己客户的设计要求。 不经意看到自己脚边袋子里面的东西,邡青眼里波光流转,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人家开心嘛。”陈狸儿踢了踢路边的小草,又看了眼时间。“我吃饭去了嗷,待会儿我去接你。” 邡青今天很早就出去,跟她说是有个客户参加慈善晚宴,需要设计一套礼服,需要去讨论一下。 邡青拒绝了,“不用了,我回去的比你早,你到时候直接开车回家就行,我在家里等你呦。” 最后几个字说的欢快,说完就把电话挂断,生怕她去接她,搞得陈狸儿好奇坏了,到底有什么惊喜。 直到晚上回家了,陈狸儿才知道这个惊喜是什么。 邡青身着一条蓝色修身长裙,宛如从梦幻中走来的仙子,那蓝色如深邃的海洋,又似澄澈的天空,散发着神秘而迷人的魅力。 裙子不松不紧的贴合着他的身形,纤细有力的腰肢,修长的双腿在裙摆的开叉处若隐若现,增添了几分性感与妩媚,领口的设计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他白皙的肌肤。 他轻轻移动脚步,简约的银色高跟鞋闪现,裙摆随之摇曳生姿,仿佛流动的水波,灵动而优雅。 柔顺的假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与蓝色长裙相互映衬,他眼里盈满了鼓励和诱惑。 “你……”陈狸儿看呆了,语言系统严重匮乏。 邡青就这么风姿绰约的走过来,“我好看吗?” 陈狸儿受蛊惑的点点头,抱住他的腰,“好看。” 邡青不断后退,直到后退坐到躺椅上,他含笑的眼睛盯着陈狸儿松开手后魂不附体的样子。 他命令道:“过来。” 陈狸儿乖乖的走过去,坐在他的身上。邡青体贴的帮她脱去外套,如愿的听到她略微急促的呼吸,他调笑的说:“别急。” 接着,将她公主抱起来,走到卧室的穿衣镜前,陈狸儿瞥见镜子里两个女生,一个高大妩媚不怀好意,一个上半身衣物凌乱任君采撷。 邡青忍不住逗弄她,“你觉得我美还是镜子里面的那个我美。” 陈狸儿始终努力一碗水端平,“都好看。” “哼。” 邡青转过身将她放在床边的榻榻米上,就这么一起躺上去…… 女装py就这么在陈狸儿的人生清单中完成。 在后半生的生活中,邡青和陈狸儿并没有要孩子,邡青心疼陈狸儿,不想她受这些痛苦,他对自己的后代没什么必要和不要的。 邡青的母亲也经常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不断的试探和破坏,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他们也并未将她放在心上,只专心于自己的生活。 直到后来的某一个平淡的时间,邡青的工作要求也完成了,陈狸儿也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陪到了邡青生命的最后一刻…… 第46章 被觊觎的寡妇(1) 齐钲已经见到那个女人很多次了。 齐钲来到这个镇子上已经两年多了,在镇子上有处房产,所以他就这么在这里呆到了现在,每天雷打不动坐班车去县那边的一个厂里上班,晚上雷打不动的七点下班。 镇子上的人都认识他,单身汉,沉默寡言,体格子壮实。 对于镇子上的人,他也大差不差能认齐全,只是这两个月里,他去买菜的时候,经常看到一个女人。 不像是镇子上的人,扎着一个低丸子头,穿着格子衫,牛仔裤,那个衣服的颜色,不像是镇子上的女人会穿的颜色,太鲜亮了,很惹眼。 齐钲刚开始没怎么注意,只是一眼瞟过去,只以为有个人蹲着,低头挑菜。 后来几次,听到那个女人和镇上一个抠门的老太婆吵起来了,那个老太婆是出了名的抠,她的那个称还有问题。 但抵不住运气好,儿子在县里工作,据说还是个当官儿的,只有那些巴着上赶着讨好她儿子的人会买她的菜,其他人是不会去买她的菜的,除了还有一种人——那就是来镇上没多久的人。 那个女人也不在意有多少人看着她们争论,就这么一直吵,直到后来,那个老太婆实在受不了这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只好便宜卖了,结果那个女人不要了。 齐钲嘴角弯了一下。 后来,齐钲就很少看到那个女人出来买菜了,以前几乎每周都可以看到两三次,现在一周都几乎看不到,隔几周才能看到。 只是这个时候,那个女人正站在他面前问他红旭机械厂怎么去。 齐钲低着头看她,今天她简单的穿了纯灰色短袖,黑色裤子,头发依旧是侧低着,像是随意扎的。 她的脸白白嫩嫩的,这么热的天,隐隐沁出几滴汗水,不像是干活的命,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甚至看起来有些怕他。 怕他?齐钲反应过来,在这个女人说话后,他没有理她。 “班车。”他正常语气语速的说。 这个女人听到他这么说,想了一会儿,又问了一句怎么坐班车。 “乘车证。”齐钲面无表情。 他其实在想,这个女人怎么要去他上班的那个厂,想去那里上班?这可不适合她。 她在听到他说完了以后,说了句谢谢就转身走了。 齐钲看着她的背影,不免想起来前几天听到隔壁张婶说的一些流言蜚语。 这个女人,前几个月一个人带着孩子来到这个镇上,一到镇上就不知道怎么搞了一个房子,在镇子最北边儿。 听别人说,那个孩子是她的,谁晓得是怎么来的,又说她的男人呢,没人知道,只有那个女人自己知道。 好像是大城市来的哦,稀奇了嘞,从大城市回到咱们这种小镇子上,别不是被哪个男人给甩了不要了,没地方去才来的这里哦。 花钱大手大脚的,刚来那几个星期出去买菜还穿的跟个花蝴蝶一样,现在只怕手里头钱用完了,我听芳儿她舅说,她现在可是到处找工作哩。 咦呦啧啧啧,不说出去找工作,找个男人都靠谱些哦。 齐钲收回视线,随意扫了一眼周围几个镇里的长舌妇,拎着菜回家了。 …… 陈狸儿有些崩溃,这已经是她问的第二十个人了,都是一样的回答,“我去哪里搞来乘车证去机械厂啊”。 33安慰她说:“别着急啊小狸,要不咱们先回家看看星星,我有点不放心。” 陈狸儿恶狠狠的说:“究竟你是她妈,还是我是她妈。” 没错,现在的陈狸儿就是一个拖家带口的一无所有的流浪汉。 最后,实在是想不出办法的陈狸儿只能回家,“算了,回家看看女儿,看看女儿心情好受些。” 于是,陈狸儿就这么两手空空的拎着菜篮子回家了。 刚一推开门,正在读拼音的越星就直奔她而来,“姐姐!” 听到这个称呼,陈狸儿立马撑住她奔过来的身子,“我说了几遍了,要叫我妈妈,以后千万不能再叫我姐姐。” 越星咽了咽口水,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点点头,“知道了,妈妈。” “嗯,这才乖嘛。”陈狸儿抱起越星,随便拉了一个椅子坐着。 “妈妈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好好学习?”陈狸儿假装板着脸,严肃的说。 “有!我很快就分清了声母韵母,我都背下来啦。”越星嘚瑟的扬起她的小脑袋。 “哎呀好棒呀。”陈狸儿捧着越星的脸嘬嘬的亲了两口。 越星的脸刹那间就红透了,笑的眯起了眼睛。 越星真的很爱很爱她的妈妈,虽然不是亲的,但是更胜亲生。 看着越星这么容易满足的样子,陈狸儿心里却是盛满了心疼。 越星她的家庭很穷,住在特别偏远的山沟沟里,她出生的时候,她的家里已经有五个哥哥姐姐了,她是最小的那个。 生她的时候妈妈难产了,父亲很生气,所以父亲并不爱她,后来两个哥哥姐姐上学去了,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了,连生存都很困难。 越星五岁的时候,父亲就把她卖到了一个县里有钱的亲戚家里,美其名曰寄养。 在那个亲戚家里,她轻的就是不给饭吃,重的就被打被骂,甚至没有一件自己的完好的衣服,全是破破烂烂的。 在那段日子里,越星在不懂生死的年纪却想到了断送自己生命这条道路。 直到后来,陈狸儿出现了,就在越星逃跑,准备跳河的时候。 陈狸儿当时跟越星说,她是那个有钱人家隔壁家的,她和她的爷爷一起长大,爷爷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后来退伍又去参加建设国家的道路,积累了一点钱。 在爷爷去世的时候,跟她说让她去一个小镇上,在那里有个以前的战友,出生入死的关系,拿着信物让她搬去那里,住在这里他走的不安心。 越星想着,尽管有时候妈妈说一些她不懂的话。但当时她说既然她救了她,她就算给了她一次新的生命,让自己叫她妈妈。 她愿意,虽然她才五岁,但是因为这些糟糕的经历,也让她被迫早熟,她懂妈妈的意思。 妈妈给她买新的棉袄,给她扎好看的辫子,妈妈身上香香的,跟以前那些臭臭的只会骂她没用的人不一样。 妈妈还说会让她去上学,每次说这个的时候,她总想哭,因为以前只有哥哥姐姐才有资格去上学。 我爱妈妈。 第47章 被觊觎的寡妇(2) “妈妈,咱们还有钱吗?”越星担忧的看着她的菜篮子。 陈狸儿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哎呀,你别担心,妈妈最不缺的就是钱,你放心好了。” 嘴硬如陈狸儿,爷爷留给她的钱,除去送越星去上学的钱,也没有很多了,只够她们娘俩拮据的过半年,其中还不包括日常开销。 越星努努嘴,体贴的说:“妈妈,要是没钱了的话,就别送我去上学了。”她不想加重妈妈的负担。 陈狸儿揉了揉她的脑袋,“学是肯定要上的,妈妈喜欢看到星星学习开心的样子。” 八九十年代,偏远地区的女孩子想要去上学,难也不难,很少有读完的,大部分读了一点就被家里弄回去了。 甚至有部分,书都没读完,年纪轻轻就嫁做人妇。所以,对于女孩子来说,读书是个很宝贵的机会。 “嗯!那妈妈也别愁眉苦脸的,我们都开开心心的。”越星重重的点头,软乎乎的脸蹭了蹭她。 想起今天要干的正事,陈狸儿对越星说:“星星,中午吃完饭,你跟妈妈去一趟镇上派出所,我有点事要去办。” 一听到去派出所,越星心里打鼓,她对派出所的印象就是找人,她甚至有点害怕派出所,她怕以前的爹妈找上她,“妈妈,咱们去派出所干嘛呀。” 陈狸儿看出越星心里的不踏实,安慰她道:“别担心,只是去落个户,以后咱们就在这一块生活了。” 越星还是有点担心,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害怕,“那以前的那些人不会找到我。” 陈狸儿抚平她皱起的眉头,“这才几岁,就天天皱眉老神在在的,再皱眉就不好看了呦。” 接着又安慰她说:“不会的,落了户口你就真是我女儿了,就叫陈越星,他们以后找到你了也不用担心。” 越星听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呼,原来是这样,吓死我啦,妈妈。” 陈狸儿捏捏她的小脸,把她放在椅子上,“妈妈收拾一下屋子,你学累了就去玩嗷。” 越星乖乖的点头。 陈狸儿收拾着这个镇长给的小平房,由一个前堂屋,一个后堂屋,一个卧室,一个厨房构成,外面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占地面积不大,她和越星两个人住刚刚好。 前几天她把周围的杂七杂八的堆在这个房子周围的木架和废品收拾了,刚好放在冬天烧火烤,这里的冬天可冷,没有暖气,只有靠最原始的方法取暖。 现在她想把院子收拾出来了,养一些鸡,鸭,免得以后又去买,浪费钱。 又想起前几个星期,她去镇里熟悉了一下情况,采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不过这个镇上的人太排外了,她老听见别人在背后蛐蛐她。 龙游浅滩虎落平阳,何况她不是龙也不是虎,所以陈狸儿并不理会这些风言风语。 自从上一次的工作完成,陈狸儿休息了一段时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可能鉴于第一次工作完成的可以,公司也给她了福利——下次出差的时候,遇见投资人触发条件后,合同会自己出现,完成工作要求提交即可,这让陈狸儿安心不少。 至于为什么突然有了个孩子,这孩子可是她的投资人,她的心愿相比另外一个,已经算简单的了。就只是【我想去上学】,碰到星星还算她运气好,刚来这里就赶上了她逃跑的时候,还好陈狸儿及时出现制止了她。 了解了她的遭遇触发了条件,合同也在这个时候出现。经过深思熟虑,陈狸儿为了星星安全着想,决定把她带在自己的身边。 另外一个投资人的要求是【成为红旭机械厂生产部的主管】。 且不说红旭机械厂在哪里,就算她到了那个厂,她该怎么进去找到这个人,还帮他成为主管,这个年代,想成为主管可不简单,够他吹一辈子了,而且这没点真本事还真就当不了。 陈狸儿边打扫卫生边琢磨着过几天去哪里先搞到一份工作再说,稳定的收入来源能让她在这里好过不少。 打扫完卫生,又将那些柜子椅子拿着抹布全部擦了一遍,陈狸儿说:“33,现在几点了。” 每次问起时间来,陈狸儿都头疼,没有买挂钟和收音机,她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时候。 33看着陈狸儿忙前忙后的样子,有些心疼,“现在12:46了。小狸,要不我去给你申请一笔劳动补偿。” 陈狸儿听到这话,腰酸背疼都感觉缓解了不少,“这个能申请吗?” 33继续说:“你的奖金是属于你自己额外的部分,不能在这里使用,不过劳动补偿,可以在这里使用,你对投资人的花销达到一定金额是可以申请的。” 陈狸儿听完瘫坐在椅子上,感觉生活又有盼头了,“天崩开局,还好有你。” 33害羞的说:“这不是心疼你和星星嘛,这个钱大概需要一个星期才能下来。” 已经心满意足的陈狸儿也不在乎那点时间,“可以,我同意让你做星星的姨姨了,33。” 33笑的周身的光晕忽大忽小的,控制不住,“哈哈哈,我们宝贝星星。” 陈狸儿:“……”有你这样的姨姨,真恐怖。 午饭简单吃点后,拿上了落户的一些材料,背上了斜挎布包,随便收拾了一下自己。 陈狸儿就牵着星星去了镇上的派出所,她自己的户口迁移不是很难,就是星星,没有任何证明,她只能又忍痛花了几十块,给星星改了名,落了户,自己又去拍了身份证。 那个年代的几十块相当于现在的几千块了,陈狸儿只是假装不在意,生怕让越星看见她狰狞的面部表情多想。 派出所说让她半个月后去拿,陈狸儿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先凑合找个地方工作,拿了身份证了,再想想怎么去县里的那个厂。 路过集市的时候,陈狸儿看到一个小卖部,“星星,你想吃糖吗?妈妈去给你买点。” 越星还是个孩子,对于甜甜的东西抵不住诱惑,但是想到刚刚办证的时候,妈妈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才让她留在户口本上,“不要了,妈妈,我最近在换牙,还是算了。” 陈狸儿蹲下,怜爱的整理了一下越星的领口,“妈妈想吃,买一点回去,嘴馋的时候拿出来吃。” 她怎么会不懂越星在纠结什么,既然跟了她,她就不会让越星委委屈屈的生活。 第48章 被觊觎的寡妇(3) “你好,给我来一斤瓜子,一斤花生,一斤核桃。”陈狸儿礼貌的对小卖部大叔说。 “好嘞,瓜子是要原味的还是炒过的,炒过的贵一角钱。”大叔笑意憨态热情。 “嗯…原味的。”陈狸儿背地里泪流满面 ,想她以前还过着奢侈的生活。 大叔用一个小圆铲连铲几勺,又拿了两个袋子装了花生和核桃,“一共1块八角钱。” 将手里的零钱递了过去,陈狸儿接过大叔递过来的东西说了句谢谢。 陈狸儿打开袋子抓了一点,放在越星的手里。 “呦,这是谁啊,这不是住在咱们最东边儿的那个寡妇吗?”一个奸细的嗓音阴阳怪气的传来。 陈狸儿转过头一看,看见一个短头发齐耳朵的一个瘦女人,她眼睛一眯,她一来这个镇子上,流言就逐渐飞的到处都是。 少不了这个女人的帮忙,那个时候,她去集市里的菜市场买菜,跟一个老太婆买菜,那个老太婆贼眉鼠眼,以为她看不出来,把那个杆称给她往后扒拉了,她当时就直接说出来了,那个老太婆无地自容。 当时就放狠话,说让她等着,陈狸儿她是等着的,她倒要看看什么手段,结果等来了这么多流言蜚语,后来她出去的少了,次次都碰到这个女的。 这女的每次都要来横插一脚,边上还带着她的老姐妹,盘着头发,跟个母夜叉似的,横眉对着她。 陈狸儿懒得跟她浪费时间,白了她一眼,牵着越星就走。 那个瘦女人手一插就横过来用身体挡着她,“欸?我说你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你这种人。” “嗳,芳儿,咱别闹了成么?”小卖部大叔有心阻拦,劝说那个短发女人不要闹事。 短发女人不屑的看了看那个大叔,“切,宋叔,我说你就好好买你的东西,这女人的钱谁晓得是怎么来的,别挣了黑心钱都不知道哦,我这是为你讨说法。” 小卖部大叔看了名叫芳儿的女人,又看了一眼她,叹了口气直摇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陈狸儿对小卖部大叔笑了一下,又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了一眼芳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多大年纪了,嘴这么毒。” 芳儿被她上下打量的眼神弄的有些冒火,“你看什么看啊,我多大年纪关你屁事儿啊。” 说完,又用眼神示意,让她的盘头小姐妹和她站一块,加油助威似的。 陈狸儿又啧啧啧几声,抠了抠指甲,“看着年纪一大把的,我想问我该叫你姐姐还是阿姨。” “!你,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狐狸精似的。”芳儿气的眼睛要瞪出来,双手交叉的手都放下来了。 “狐狸精?能被你当成狐狸精,看来我魅力不小。不过比起在这骂街,你不如也去修炼修炼,说不定也能沾点魅力。”陈狸儿眉头一挑,边摇头边看她的衣服。 说完,她又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又继续嘲讽模式,“现在这个时候,在外面无所事事,别不是没有男人要,才来我这里耍威风。” 这个年代的女人,尤其是有些偏远地方的女人,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嫁给一个好男人,这么攻击她,陈狸儿不信她不被气到吐血。 “你,你!”芳儿感觉自己的血全都汇聚到了脑门,她觉得自己的脸非常烫,跟火炉一样。 周围还有其他人,想到这里,她眼神躲闪。 陈狸儿理了理越星的麻花辫,看到她认真的表情看芳儿,她说:“星星,别看啦,记住哦,我们以后可千万不能在这么多人的地方骂街,不然妈妈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越星乖乖的点头,崇拜的看着她,“我知道了妈妈!” 这话一语双关,芳儿的爹妈是谁,大家都知道,想到这里,周围零星的几个人眼里都是不赞同和鄙夷。 “ 宋叔,来包烟。”磁性深厚的声音从众人后方传来。 宋叔一看,是齐钲,连忙走过去,“阿钲啊,今天怎么没上班啊。” “放假一天。”齐钲低头看着玻璃柜里的烟,随便指了一个。 宋叔一看,有点疑惑但还是拿起来给他,“不抽中华了?” 齐钲接过烟,直接撕开,闻言垂眸,“换种试试。” 强壮的男人紧实的周身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力量感。 他微微侧着身子,一只手肘搭在柜台上,另一只手夹着香烟。烟头的红点明明灭灭,烟雾袅袅升起。 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在衣物下若隐若现,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柜台在他的倚靠下仿佛也变得坚实可靠,他整个人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却又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场。 芳儿一看到他,顿时人都立正了,脸红彤彤的,感觉头发都要烧冒烟儿了,她连忙拉着小姐妹过去,“钲哥~,你放假怎么也不说声啊,我爸他还想和你喝茶呢。” “临时通知的。”齐钲把剩下的那包烟和打火机都收进裤兜里。 陈狸儿看着芳儿大变脸的样子,骂都懒得骂了,熄火准备提着东西走人。 越星摇了摇牵着她的手,水灵灵的眼睛看着那个叔叔,“妈妈,那个叔叔好像在看你。” 她愣了一下,看我?陈狸儿抬头,确实看到那个高大的男人看了她一眼。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直的看过来,他微愣。 陈狸儿想起来了,这个男人她上午好像见过,在菜市场门口,当时她到处打听红旭机械厂来着。 出于礼貌和对他回答她问题的感谢,她对他点了点头,然后牵着越星就回家去了。 齐钲也点点头,抽完烟发了会儿呆对着一直缠着他的芳儿说:“下次有时间会去。” 说完也转身离开。 “妈妈,那个坏阿姨为什么那么说你啊。”越星想不通,为什么妈妈这么好还有人骂妈妈。 陈狸儿想到那个女人就想到那个卖菜的老太婆,不想跟越星说这些糟心事,“看你妈妈我长得好看,温柔善良,我越这样她们就越来劲。” 越星生气的鼓起嘴,牵着陈狸儿的手都暗暗用力,“下次她们还骂,我也要骂她们!” 陈狸儿失笑,“你才五六岁,你知道怎么骂她们吗?” 越星想了想以前那些人,那些小孩怎么骂自己的,“没人要的丑女人。” “哈哈哈哈,星星这可不行,对于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陈狸儿自己笑够了,又跟越星继续说着。 “像刚刚那种,你可以这样骂,不过不让大家知道,更不要让那些坏人知道。你还小,等你长大一些了,我就教你怎么骂坏人。” 陈狸儿的那一点碰到霉运的烦,就这么被越星的话逗的笑没了。 第49章 被觊觎的寡妇(4) 过了几天,陈狸儿去劳务市场找工作,就近找了一个商店售货员的工作,周一到周六上班,周天休息,每个月三十块。 原本陈狸儿还打算做半个月,等拿到身份证以后想办法去那个厂看看。 现在找到了工作,她准备找就这么干几个月,等到时候存点钱了先把越星送去学校了,找时间再去。 商店售货员工作倒也不累,就是需要站着,从早上到晚上,不过这样接触的人也多,各形各色的,有镇子边上煤矿厂的工人,有忙前忙后的家庭主妇,也有那种依仗后代享福的老头老太太。 陈狸儿也和镇子上一些婆婆阿姨也混熟了,她把自己讲的很惨,对别人说自己的男人因为在老家那边失手打伤了人,人家要打官司,他就跑了,只留下她们娘俩。 后来打官司那人看她们活的辛苦,就让她们还医药费,她们家的钱都用来还债了,在那边也呆不下去了,所以就搬过来。 有人听到你比他们惨,就不自觉对她多带了些怜悯和善良,靠着这些,陈狸儿成功打入妇女组织内部,成为妇女之友。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陈狸儿的自掏腰包,偶尔也会请那些人吃糖果之类的,比如现在。 几个人坐在陈狸儿家门口,吃着陈狸儿家的瓜子。 “星星她妈,你今天放假了,怎么不带星星出去玩啊,县里好玩的东西可多了。”菜市场卖菜的李婶嘴里嗑的欢快,跟加速带一样,整瓜子进去,碎瓜子出来。 陈狸儿心里痛的,看着那些她买给越星吃的零食,进了这些人的嘴,表面还要装作没事的样子,“她呀,我下个月就要送她去镇上的小学了,她现在紧张的不得了,还在补习功课呢。” 今天她是准备去买点鸡鸭回来的,谁知道人还没走出去多远,一群阿姨就热热闹闹的来了,她这还不得去端点茶拿点好吃的东西过来。 她们也给她带了一些东西,鸡蛋啊,蔬菜啊,面粉之类的,不多。 陈狸儿隔壁的王婆,是个真心对越星好的人,平时越星也会过去找她聊个天,说会儿话,她听到李婶的话,赞同的点点头。 “对啊,狸儿啊,星星不能光读书,有时间带她多转悠转悠,精神通透了,思维也就活络了。” 陈狸儿听进去这话,“好嘞,恰好今天出太阳,下午就带她出去周围转转。” “唉,还是羡慕你啊,星星她妈,你没男人就是好,不像我男人,我不去纺织厂里的时候,天天说,你多累你多辛苦的,我一休息,他就念叨,说死懒死懒的,我听都听烦了。” 立友他妈恨生生的绞着瓜子,仿佛这样就能发散一下自己心里的怨气。 陈狸儿看着自己的瓜子被浪费,心里泪直流,“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无依无靠的,哪有你们好啊,回家了还有个依靠,我只能什么都打碎了往肚子里面吞。” 说完,陈狸儿还配合着摇了摇头,像是真的很羡慕她们这些有夫之妇。 其他人听了,表面你来我往羡慕你羡慕我的,其实心里顺畅舒服了很多。 这些人之中,要说身份最高的,那还得是镇长的无亲缘关系妹妹的表妹——夏红,据说这个夏红还是捡来的,但是自视甚高,颇为不屑和她们在一起。 但是抵不过陈狸儿跟她说怎么打扮才能留住她男人,她一面是看不起这不入流的做派,一面又忍不住的跟来,毕竟上一次陈狸儿给她支的招很管用。 “我听说啊,咱们镇上马上要开通公交车了,不过我们镇不是头站,洋下那里才是头站,咱们要坐,只能去镇东头等着,车到了,买票上车。” 夏红没和她们一样,去吃陈狸儿的瓜子,就翘着二郎腿,晒着太阳,惬意的透露出这个消息。 陈狸儿为什么要打入妇女内部,为的就是这些消息,自己去一个一个问,还不如别人直接说给她方便。 通公交车这个是陈狸儿没想到的,镇上大部分人都是骑自行车的,通了公交车,那她以后出行会方便很多。 于是她问了问时间,“那这个公交车大概要多久才能正式载客啊?” 夏红瞥了瞥她一眼,继续说道:“那得估计到11月左右,现在还在和上面申请交涉,你们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行啊,怎么会呢姐,有些小道消息,还得看你。”陈狸儿和大家都附和的说。 等瓜子都嗑的差不多了,人也就慢慢都散了,越星小跑过来,“妈妈,我去拿笤帚帮你扫。” 说完又一骨碌跑进去,跑出来,拿着笤帚仔仔细细的扫着。 陈狸儿哪能让她小小身板干这活,她把笤帚从越星手里拿出来,“星星,你去隔壁王奶奶家,陪她聊会儿天,等你回来了,我们一起去买小鸡小鸭。” “小鸡小鸭!那种小小的吗?”越星两眼冒金光,两只小手比划着小鸡小鸭的身形儿。 “对呀。”陈狸儿笑的温温柔柔,心里在想,我的女儿啊,等你把小鸡小鸭吃到嘴里,你就笑不出来了。 带着对小鸡小鸭的期待,越星哼着曲儿就跑到隔壁去了。 陈狸儿一个人收拾这残局。 …… 农贸市场是真的臭,闷热带着鸡屎鸭屎各种屎的臭味,夹杂在一起直冲天灵盖,陈狸儿受不了,迅速的买了五只小鸡五只小鸭装在篮子里,付了钱就立马溜了。 两母女买完东西后,没有直接回家,就在镇子周围逛了起来,陈狸儿带着越星去活动中心玩儿,又带她去吃了糖葫芦。 谁知道这小丫头的注意力全在两人手一起握住的菜篮子里面,她另一只手拿着糖葫芦,“妈妈,这些小鸡小鸭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陈狸儿看着她脱离原来的家庭,又回到天真无邪的样子,“等你到二年级,它们就长大了。”就能吃了。 越星高兴的摇摇菜篮子,对于新生命显得很热切,“那我得快点到二年级。” 陈狸儿怜爱的亲了亲她的脸,“走,咱们快点回家,把它们放在院子的小家里面。” “嗯!”越星嘴里包着糖葫芦,重重点头。 第50章 被觊觎的寡妇(5) 夜幕笼罩着小镇,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月光如水般洒在蜿蜒的小巷和错落有致的房屋上。在镇中心的小公园里,越星正独自嬉戏玩耍着。 她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和俏皮的麻花辫,开心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会儿戳戳泥巴,一会儿打打树叶,自娱自乐,仿佛周围的一切黑暗都不存在。 越星以往都是这个时间点在这里等妈妈,中午吃完妈妈留下的鸡蛋和玉米窝窝,下午又练了一会儿字,就去找王奶奶了。 每次都是王奶奶告诉她时间,她就跑出来等妈妈,今天也是一样。 不过,今天只有她一个人,以往都有几个小孩在这里玩,今天没有,而且越星总感觉今天有人在看她。 突然,一个黑影从她身后掠过,还没等越星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推了她一把。 越星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掉进了公园的小池塘里。 冰冷的水瞬间包围了她,恐惧瞬间占据了她的心头。她拼命地挣扎着,小手小脚在水中胡乱扑腾,水争先恐后的灌进她的鼻腔口腔。 好在池塘的水并不深,越星使出浑身的力气,抓了满手的淤泥,终于自己爬了起来。 湿漉漉的她颤抖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的衣服湿透了,头发贴在脸上,狼狈不堪。但此时的她顾不上这些,脑子里都是刚才那突如其来的恐怖遭遇。 当初逃跑的时候,她就准备跳河,内心更是有对水的害怕,平时都不喜欢玩水。今天一落水,她又想起以前不好的遭遇。 越星带着满心的恐惧和一身的湿漉,呆愣愣的坐在地上,夜晚的风刮在她身上,让她感到阵阵寒意。 她想妈妈,越星眼里涌出泪水,又一声一声的咽下去,不敢哭出声。 …… 陈狸儿看着墙上的挂钟,又看着她眼前的这个女人——上次和芳儿一起来的那个盘发女人。 已经到了她的下班时间,这个女人一直在这里拖她,一会儿拿个东西过来,一会儿又不要了,就这样反反复复,陈狸儿冷眼看着她这个行为。 又没有和她发生口头冲突,又这么逗她,其实不会对陈狸儿产生什么实质性伤害,只是陈狸儿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女人一直拖着她。 平时在芳儿身边的时候,又不出声,现在又在这来耍手段,陈狸儿觉得这个女人比芳儿难搞多了。 盘发女人不好意思的对她笑了笑,“我还没看好,你应该不急。” 陈狸儿皮笑肉不笑,“不急,你慢慢选。” 突然想到什么,陈狸儿脸色一僵,想到以往这个时候,越星都会乖乖的等她下班,在那个小公园接她,想到这里陈狸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镇定的去补货仓库,对正在点货的鄢凤说:“凤姐,我先下班走了,星星还在公园等我,我有点不放心。” 鄢凤在一个商品后面打了勾,闻言点点头,“去,外面那个我去收钱。” 陈狸儿说了声谢谢就直接拿包出去了。 盘发女人看到陈狸儿目不斜视的出去,眼里划过一丝得意。 “都是女人,心机还是不要太深了好,积点德。”鄢凤看着手里的单子,慢慢的走到柜台前,对着丁香——那个盘发女人说。 丁香眼神一转,笑着说:“哎呦喂,凤姐,你在说啥呢,我就拿这些东西,你帮我算算。” 鄢凤看着柜台上没超过两块的东西,神色不明的笑了笑,“行啊,还以为买了多少东西。” 丁香脸皮子有点热。 陈狸儿急赶慢赶走到公园那里的时候,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她顿了下,立马走过去。 走近一看,是那个被芳儿称呼为钲哥的男人。 “星星!”陈狸儿看到宽大衣衫下,越星湿透的身体,衣服湿哒哒的黏在她的身上,小小的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陈狸儿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忙跑过去,蹲下抱着她,她眼里满是心疼的看着脸色发白的小女孩,“星星,你怎么弄成这样,咱们先回家换身衣服。” 正准备抱起越星,齐钲叫停了她,“她身上湿了,我来。” 陈狸儿这才正眼看他,齐钲就穿着一个背心,越星身上的薄外套也是他的。那件薄外套已经打湿了,齐钲说完后直接将越星抱了起来,陈狸儿也没有推脱,她谢道:“麻烦你了。” 齐钲点头,轻松的抱着越星,把薄外套掖了掖,“带路。” 陈狸儿拿着自己的东西在前面走着,时不时看着越星。 越星眼里裹着一包水,“妈妈,有人推我。” 看着越星委屈的样子,陈狸儿体会到了做母亲的酸涩,眼里也隐隐约约泛着水光,“对不起,是妈妈来晚了。” 越星牵起勉强的笑,小手搭在陈狸儿的脸上,“没事,不怪妈妈。” 齐钲面无表情的看着陈狸儿,白皙的脸颊,红红的眼眶,眼里的泪花要落不落,像他以前在县里电影院海报墙上看到的红梅花。 沉默的收回视线,感受到怀里小身子在颤抖,齐钲抱紧了些。 “到了。”陈狸儿拿出钥匙开门,带着齐钲就来到了前堂屋,给越星把鞋子脱下,又去拿了开水瓶,倒在盆里,她对齐钲说:“麻烦你,帮我把她抱到院子里。” 齐钲把越星放到院子里的盆里,就出去坐在了陈狸儿给他拿的椅子上,看着黑暗的夜色。 陈狸儿拿着换洗的衣服,在院子里给越星洗了一个澡,又赶紧给她换衣服、擦头发,收拾完了以后把她放在卧室的床上盖着被子。 陈狸儿难受的叹了一口气,她现在没什么精力了,走出去对着坐在门口的齐钲说:“谢谢你,我叫陈狸儿,她是我女儿越星。今天麻烦你了,还有那天向你打听机械厂的事。” 齐钲那双狭长充满压迫性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没事,我叫齐钲。” 齐钲下班坐车回家,刚到镇上,没走几步路,就听到新建的小公园有人在哭,像孩子。 他搭着衣服走过去一看,是那个女人——陈狸儿的女儿,他没走了,蹲下看着那个孩子湿淋淋的衣服和满是泥的手,问道:“怎么了?” 那个小女孩看到他吓呆了,可能是因为他粗犷的样子,跟她妈妈一样,齐钲这么想着。 那个小女孩抽抽噎噎的说:“有…有人,推……我。” 齐钲把自己肩膀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等妈妈?” 小女孩六神无主的点点头。 齐钲也点点头,刚想说我带你去你妈妈上班的商店,就听到有人喊星星。 于是他咽下刚想说出口的话。 第51章 被觊觎的寡妇(6) 陈狸儿注意到齐钲身上的淤泥和水渍,是抱越星的时候蹭上去的,“你把衣服脱下来,等哪天我洗了还你。” 说完,就去卧室里面找了一件男士的衣服,那还是陈狸儿大采购的时候买的,当时想的是让自己男人跑了的信息更真实,就买了一两件,假装搬到这里只带了一点她老公的衣服。 “给你。”陈狸儿把自己手里崭新宽大的深色短袖递过去。 齐钲看了陈狸儿手里递过来的男士衬衫几秒,几个呼吸过后,垂眸沉默的就在她面前脱下那件汗衫。 他双手抓住汗衫的底边,先是轻轻往上一提,结实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随后,他动作利落地将汗衫从头上快速脱下,头发因这动作略显凌乱,却更增添了几分不羁的帅。 他小麦色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宽厚的胸膛和紧致的腹肌随着呼吸有节奏地起伏着。 脱下汗衫的瞬间,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更加通畅,他随手将汗衫搭在一旁。 陈狸儿被他直接的动作给搞懵,这个年代的男人这么直接大胆吗?“那,那个,院子里有热水,你要不去擦擦。” 齐钲抬眸盯着她,低沉的缓缓吐出几个字,“不用。”说完直接从她手里接过男士衬衫穿上。 “嗯…那个,今天谢谢你了,你的衣服改天我洗了还给你。”陈狸儿跟这么一个高大,荷尔蒙汹涌不自控的男人站在一起,有些尴尬不自在。 齐钲看她踌躇的样子,也听出了她赶人的意思,后退了一步,“星星晚上可能会发烧。” 齐钲眼底是陈狸儿一听到星星会发烧,眼神直愣愣的看着他,嘴里说着家里没有退烧药的样子。 陈狸儿确实没想到预防这一点,她也是首次当妈,在这方面还有很多要学的,她局促尴尬的捏捏手,“以前她没怎么生过病,来这边又急,家里没备药。” “要预防。”齐钲就这么看着陈狸儿尴尬的样子,两个人都木桩似的站在门口。 接着齐钲又说:“我家有退烧药,我去拿给你。” 说完也不管陈狸儿要不要,直接转头就走。 陈狸儿尔康手都伸出去了,想想人家这个步子快的,走出二里地了都,就算了。 陈狸儿转身走进卧室,越星已经睡着了,她摸摸自己的脑袋,又摸了摸越星的脑袋,确实有点烫。 陈狸儿:“当妈真不容易。” 33:“当姨姨真不容易。” 陈狸儿面容扭曲:“你什么意思?” 33:“看着你干活的样子,把我看累了,我们一起干完这些活,太不容易了。” 陈狸儿:“……” 无语的陈狸儿找了一个湿毛巾敷在越星的脑袋上,又去收起齐钲脱在椅子上的衣服,和越星打湿的衣服一起放进了一个小盆里面。 看着齐钲还没来,陈狸儿就这么洗起衣服,用肥皂揉一揉,搓一搓,就放在搓衣板上,来回摩擦。 没多久,就把齐钲和越星的衣服洗完了晾在了院子里。 刚好齐钲在这个时候进来,与晾完衣服端着盆的陈狸儿对视上,陈狸儿看到他短袖上面两颗扣子没扣上。 她含蓄的想,要是她是这个年代的女人,会觉得齐钲当着她面儿脱衣服,解扣子是在耍流氓。 齐钲顺着她的视线一看,正直的说:“衣服小了。” “委屈你一下。”陈狸儿抱歉的看着他。 又是这种湿漉漉的眼神,刚刚红红的眼眶还没有完全散下去,那双眼睛,像是有小钩子一样撒过来,又收回去。齐钲手心无端想捏些什么,可能是陈狸儿的脸。 他理智避开对视,把退烧药放在桌上,“小孩半片,一天两次。” 陈狸儿往兜里一摸,准备拿钱给他,“多少钱一盒。” “不用,就半盒了。”齐钲语气根本听不出什么变化。 说完,他又温吞沉稳的站在那里。 陈狸儿:“33,这个感冒药多少钱一盒啊。” 33:“2块钱100片。” “那我就给你1块钱,你的衣服我洗好了给你送去。”陈狸儿怕他不要钱,直接把钱塞到他的手上。 齐钲低头看着手里的钱,手指蜷了蜷,收下钱,手指又摩挲了一下,“嗯。” “我回去了。”齐钲觉得自己也没有留在这里必要了,帮陈狸儿把门口的椅子收进去了就走了。 陈狸儿很感激这个人,感激他每次都帮她,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出了越星这回事,陈狸儿决定先把星星送去上学了,再去找工作。 给越星吃完药,陈狸儿琢磨着怎么给那个女人点颜色看看,以为她娘俩就这么好欺负,琢磨着琢磨着就睡着了。 接下来半个月,陈狸儿辞去了商店售货员的工作,就呆在家里,偶尔陪着越星学习,偶尔带她出去玩,有时候无聊了就去情报组收集信息。 又一天,陈狸儿正在院子里喂鸡,越星在那里蹲着逗小鸭子玩。 齐钲就这么出现在院子门口,陈狸儿家院子和前堂屋并列着,两个门口。 他一只手拎着一个篮子,一只手拎着一袋花生核桃,身高快到她家院子门顶,穿着黑色短袖。 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年代,这种性张力拉满的帅哥,确实少见,硬挺的鼻梁,浓眉星目,注视着你的时候,压迫感扑面而来,仿佛沉睡苏醒的豺狼一般,下一秒就要撕咬过来。 陈狸儿连忙放下手里的小碗,“你怎么来了呀?”接着她又想起齐钲的衣服还在她这,还没来得及给他。 “你是来拿衣服的吗?”陈狸儿去屋里拿了一把椅子出来,让齐钲坐着说话。 齐钲把手里的零食递给她,又坐在椅子上,“我来看星星。” 越星在齐钲在门口站着的时候,就黏过去了,“叔叔!” 齐钲眉宇间微微松动,把另外一只手上的篮子递给越星,“给你。” 越星往篮子里面一看,顿时开心的找不着北了,圆溜溜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小狗,是小狗!” 她还怕吓到篮子里面的狗,先是高兴的上蹦下跳,又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那个小狗的脑袋。 毛茸茸的白色小狗欢快地在篮子里面转圈,它那圆滚滚的身子,像个柔软的小绒球,让人忍不住想要抱抱它。 它的眼睛像两颗明亮的黑宝石,清澈而灵动,充满了好奇和友善,小巧的鼻子黑黑的,总是不停地嗅来嗅去,在越星的手探进来的时候,还凑近舔了舔。 越星被小狗逗的咯咯直笑。 第52章 被觊觎的寡妇(7) “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上次我还没感谢你。”陈狸儿不好意思的说,上次带星星回来,就很麻烦别人了,现在又带这么多东西来。 “喜欢星星,所以多带了些,你不用有压力。”齐钲难得解释这么多,他两只手臂的胳膊肘撑在腿上,撑起来的背部肌肉。夏天尤其是中午和下午的时候,热的不行,这种天气大家都穿的薄而透气的衣服,齐钲穿这个格外的涩气。 陈狸儿看着和小狗玩耍的越星,“星星,还不快谢谢叔叔。” 对于别人宠爱越星这一点,陈狸儿不论谁,都是一样的,不会劝别人收回这些东西,只要越星开心就好。 “谢谢叔叔!”越星迅速的抬头感谢,又迅速的低头逗弄小狗。 陈狸儿看着那个沉默坐在那里的男人,自己拿了一把椅子出来坐着对他说:“中午就在我们家吃饭。” 齐钲余光注意到陈狸儿坐到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便收敛了他一下大喇喇的坐姿,喉结滚动了一下,“嗯。” 陈狸儿看着越星开心的样子,心里很欣慰,旁边又响起齐钲的声音,“知道是谁推星星了么?” 陈狸儿实话实说:“大概知道是谁。” 揉了揉宽大的指节,齐钲点点头,“想好怎么办了吗?” 陈狸儿最先想到的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想到丁香的儿子应该没有那个力气推星星,所以大概就是丁香的男人,芳儿的表哥。 根据她前几天在情报组套到的消息,都说丁香的男人在丁香怀孕的时候跟他一个乡下的妹妹来往很勤。 陈狸儿还没想好怎么利用这个消息,“没有。” 齐钲眼里映着陈狸儿摇头的样子,她似乎对于别人下手这件事情有些茫然,“这种事情很常见,在这里。” 说完停顿了一下,齐钲组织着语言,“尤其是你这样的…”长得像花一样还带着孩子,孤儿寡母,孤苦无依。 “像我这样的…孤儿寡母?”陈狸儿理解但没有完全理解齐钲的意思。 齐钲点点头,镇上除了一些长舌妇对陈狸儿的造谣诽谤,还有一些男人,满脑子废料,比长舌妇还喜欢嚼舌根。 陈狸儿独自消化完这些消息,看来她还是小看了这里的人,她在心里呼叫33。 陈狸儿:“33,你会保护我们孤儿寡母吗?” 33:“会的!这时候我就是你的丈夫!” 陈狸儿:“老公,听说你进化了,能变化成实体了是。” 33:“是的!任何动植物都可以,只是太大的不行。” 陈狸儿:“多大?” 33:“大象那么大。” 陈狸儿:“够了,老公,以后就倚仗你了。” 33骄傲:“好的老婆,保证完成任务!” 陈狸儿这副沉默的样子落在别人眼里,就变成了彷徨无措,齐钲直接说:“如果你遇到什么问题,可以去找我。” “啊……你为什么要帮我啊?”陈狸儿听到这句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跟你好像也不是很熟,虽然你救了星星,但是莫名其妙的帮助,让陈狸儿怀疑他的用心。 “镇长是我姥爷。”齐钲深厚磁性的声音耐心解释道。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控制不住。 当时陈狸儿来这里的时候,就是镇长帮的忙,她爷爷的朋友就是镇长,她对镇长就是相当于她爷爷了。 所以当她听到镇长和齐钲的关系,她放下心来,想着齐钲可能是镇长让他帮她来着,“原来是这样。” “星星快到了上学的年纪了。”齐钲看着和小狗玩的欢快的越星。 陈狸儿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后天了,“对呀,后天就送她去学校,一年级。” “你有什么打算,听说那边的工作辞了?”齐钲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准备去那边买点东西,没看到她人。 陈狸儿准备送完越星去学校报到了之后,就准备去红旭机械厂。 “送星星去上学以后,我准备去县里的红旭机械厂看看。”陈狸儿揉了揉跑到她脚旁边蹲着的小毛球,兀自笑了一下。 齐钲看到她那抹笑容,手捻了捻,想抽烟。 “怎么想去那个机械厂?”齐钲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她第一次跟他说话就是因为这个。 陈狸儿说:“听说那里工资高。” 假话,齐钲点点头说:“其实还好。” 陈狸儿认真看他,“你知道?” 齐钲说:“我在那里上班。” 陈狸儿:“…”早说啊大兄弟,她点点头。 随即陈狸儿站起来,准备走到屋里去做饭,“到饭点了,我去煮碗面你吃。” 齐钲看着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行为动作,以为是自己没跟她说自己在那里上班,她又一直想去,所以生气了。 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腕,很软很嫩,脑子跳出这种想法,他又怕自己手上的厚茧磨痛她,触电似的放开了她。 一只手就能圈住。 “星星上学了,我带你去看。”说完,就恢复他那僵硬的坐姿。 陈狸儿看着他一系列动作,脑子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但是还是说:“好的。” 为了感谢齐钲,中午煮的面条,陈狸儿还特地加了一个荷包蛋,她和越星吃饭通常都是随便对付几口,齐钲不一样,是客人。 陈狸儿把手上的筷子递给他,“吃。” 越星跑进来一看,眼睛又亮了,“妈妈,有鸡蛋。” 陈狸儿无奈的看着她,“对啦,有鸡蛋,还不谢谢齐叔叔。” 越星端着碗去齐钲那边,和他挤在一起,“齐叔叔真好!”说完,又高高兴兴的吃起面条。 陈狸儿抱歉的看着齐钲,“小孩子家家的,容易高兴。” 齐钲低头吃面条,“没事。” …… 齐钲吃完饭,陈狸儿把衣服收进袋子里给他,又给他装了一些自己买的鸡蛋。 陈狸儿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怕他不收又说:“后天越星去上学,我去厂里看看的事还要麻烦你了。” 齐钲本来不想收,听到后面那句就没再拒绝,“没事。” 又怕她找不到自己住哪里,他对陈狸儿说:“我家在镇长家左边。每周天放假,早上八点上班,晚上七点下班。” 陈狸儿认真的听他交代完。 齐钲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又沉默了片刻,接过陈狸儿手里的东西,“嗯,我走了。” 陈狸儿站在那里乖乖的点头,说了句,“拜拜。” 齐钲唇角微扬,“拜拜。” 第53章 被觊觎的寡妇(8) 齐钲拎着东西回家,眼里还带着丝没有散尽的笑意。 还没进家门口就看到芳儿和她爹在那站着,齐钲收起眼中的情绪,沉默的走过去,“尤叔。” 尤叔一看到他回来了,脸上笑的褶子都出来了,整张脸和老树皮一样,“阿钲回来了。” 齐钲没搭话,拿钥匙把门打开,让他们进去坐。 芳儿看到齐钲手里的袋子和鸡蛋,她眨眨眼,害羞的说:“钲哥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啊。” 说完又去看齐钲那张俊脸,却被她爹警告的瞪了瞪,“男人家的事,你女儿家家的,插什么嘴。” 芳儿被说的黑了脸,但也不敢反驳她爹的意思。 尤叔坐下来了,就拿出自己的旱烟,目光不明的说:“阿钲啊,上次我们家水井你替我们修好了,还没谢谢你呢。”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却没有带什么东西过来感谢齐钲,分明了占便宜。 齐钲去放好东西才走过来坐下,闻言没什么反应,“顺手的事。” “你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今年腊月应该就三十了。”尤叔吐出一口烟,咂咂嘴,浑浊的眼里都是算计。 “嗯。”齐钲脑子里都是刚刚在陈狸儿家里的事。 尤叔捡了根树枝,戳着烟管里面的烟,“以前镇上不是没有来相看你的,你也都不喜欢。” “现在年纪到这里,还光棍一个。我们芳儿喜欢围着你转,你也不是不知道。” “她娘走的早,我也是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看在叔跟你也这么熟的份上,跟你俩做个媒。” “你看这事儿成不成。” 尤叔算盘打的叮当响,且不说齐钲家里还有十几亩地,就齐钲他本人,一个月也有七八十块的工资,他爹娘也常年在沿海经商,不常回家。 尤叔还从快要归西的老辈子的嘴里打听到齐钲还是镇长的外孙,这事可没有多少人知道。 嘴上说着不嫌弃他的年龄,其实这背地里的打算,齐钲又不是蠢的,不至于不知道。 齐钲眯着眼睛看着这个自称他叔叔的人,“尤叔,这事我有数,就不耽误芳儿了。” 尤叔被齐钲这一眼看的,背后冒虚汗,他现在老了,齐钲这体格,他年轻也不一定搞得定,“可是芳儿就喜欢你,我也没办法。” 齐钲没看他,“这是她的事。”言下之意是跟我没关系。 芳儿哪能听到这样无情的话,一下子就急了,“钲哥!” 齐钲看都没看她,当没听见,“如果尤叔还有别的事,我可以帮忙。” 尤叔也听出来齐钲的意思,老脸一时之间没有地方放,又看到芳儿的窝气样儿,磕息了烟,“嗨呀,不说这些子事,明晚上下班了,来我们家吃饭,要不是没你啊,那水井指不定什么时候换了,又要花一笔钱。” 齐钲点点头,“嗯。” 尤叔见他同意,又戳开旱烟没熄的火。 芳儿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脸色都白了,干坐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没一个人在乎她。 …… 过了两天,陈狸儿打包好越星的午饭,把越星送去报到,交费,开会以后,就独自回家。 谁知路上碰到个程咬金——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 “啧啧啧,不愧是寡妇,这皮肤嫩的。”他眼神上下打量,停留在陈狸儿的胸前。 陈狸儿心里有句脏话,哪里来的恶臭男,“有毛病。”说完,也不管那男人什么脸色,直接越过他就走。 那个男人又凑过来,离得她更近了,身上的泥腥味传到陈狸儿的鼻子里,“走的这么急干嘛,不跟哥哥我聚一聚啊。” 陈狸儿冷漠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谁啊你。” 那个男人一脸自满,自以为很帅气的对她挑眉,“哥哥我可是这镇上的名人。” “我听别人说,你一个人寂寞的很啊,要不要哥哥我来陪陪你啊。” 陈狸儿在心里呼叫33,“33,还不快出来救救你的老婆。” 33怒道:“欺负我女人,毁你天堂。” 陈狸儿面上不露声色,“看着人模狗样,没想到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的低俗丑陋。” 那个男人听到这话,当即就要动起手来,嘴脸立马变了,“给脸不要脸,我看你是……!” 话还没说完,感觉自己脚脖子一痛,接着就有什么说着裤子爬进去了,他低头一看,就看到了一条枣红色的蜈蚣尾巴晃晃悠悠。 一个没站稳,那个男人便摔倒在地,接着就感觉大腿被咬了好几口,那种虫子爬过的毛骨悚然,直冲天灵盖。 陈狸儿借机跑了,留那个男人在那里抓耳挠腮,满脸恶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狸儿跑掉。 33骄傲:“小狸,我咬了他好多好多口。” 接着它又吐口水,“呸呸呸,难吃死了,那个男人,不洗澡。” “死男人,这次我记下了,等我搞清楚他是谁。”陈狸儿没打算就这么忍气吞声的。 到了下午,陈狸儿去李婶家拿菜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上午在那条小路上碰到的男人就是丁香的男人。 听说他今天下午去卫生所了,两条腿肿的跟大胖萝卜一样,丁香当时一直问他去干嘛了,那个男人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都说丁香对他男人,狠起来是真的狠,打骂和男人一样,但是她又很稀罕她男人,不然不可能一直过到现在。 陈狸儿也明白了,为什么丁香也没怎么跟她起过冲突,就对星星下手那样狠,感情是因为他男人念叨的,给她听到了,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还听说那男人最近跟丁香说他乡下的表妹要来玩,陈狸儿觉得这是个机会来整整这两个不安分的人。 她还好奇的问了,难道丁香不知道她男人跟他表妹的事。 她们都说因为那男人藏的很严实,嘴上会调戏这镇子上的很多女人,但是这个表妹从来不打嘴炮,都是来实战。 她们镇上的人,虽然有些人知道,但也没说给丁香听,看着他夫妻俩作威作福的样子,都在等着看他们笑话。 陈狸儿意味深长,丁香,你的福就要来了。 “33,你现在去卫生所里,偷听偷听丁香她们现在的情况。” 33:“没问题。” 刚说完,陈狸儿就感觉肩膀上多了一个蚊子,慢悠慢悠的飞了出去。 第54章 被觊觎的寡妇(9) “妈妈,小狗为什么不吃我给的馒头片啊。”越星放学了,放下自己的小挎包,噔噔噔的跑过来。 陈狸儿往越星那边看了一眼,“它当然不能吃这些东西啊,它还小着呢,得喝米汤,就跟小宝宝一样。” “噢,我要给它取个名字,嗯……我希望它快点长大,就叫大白。”越星和小狗大眼瞪小眼,两个最单纯物种的碰撞。 陈狸儿无奈的摇摇头,继续炒自己锅里的菜,她明天还得早点起来,送完越星,她得去找齐钲,是时候去完成自己的第二个工作任务了。 把饭做好以后,原本只准备打包一份越星在学校的午饭,想到明天中午她也不一定回来,所以她又打包了两份,一份感谢齐钲,一份她自己的。 打包完,她对着院子里还在和小狗玩耍的越星喊:“星星,吃饭了,别玩了。” 越星又噔噔噔的跑过来,大白小团子一样跟在她后面哒哒哒。 “学校好玩儿吗?”陈狸儿给越星夹了一块土豆。 越星扒拉两口饭在嘴里,“好玩,上课的老师好温柔。” 说完,她又想起什么,“妈妈,我今天看到上次和你吵架的那个人了,那个短头发的老阿姨。” 陈狸儿知道越星说的是芳儿,芳儿去学校干嘛,没有哪家的孩子需要她接送啊,“她怎么会在学校。” 越星嚼了两口说:“不知道,我想仔细看的时候。一转眼她就不见了。” 揉了揉越星的头,陈狸儿说:“不管她。明天早上咱们要早起,你去学校了就乖乖温习一会儿,不要跟陌生人出去,有人借着妈妈的名义也不可以。” “只有妈妈来了才能走,知道了。”陈狸儿每天都要跟越星叮嘱两句才放心。 越星扬着小脸,粉嘟嘟的,“知道了妈妈。” 接着她又抬头看了陈狸儿一眼,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叔叔对她很好,但是她总觉得齐叔叔对妈妈的态度怪怪的。 有时候又想看妈妈,看了几眼又不看了。妈妈看过来了,他又不看妈妈,一直看着别的地方。妈妈跟他说话,感觉叔叔又紧张又不紧张。 好奇怪。 越星摇摇头,把这些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 第二天大清早,天蒙蒙,晨曦微露,淡淡的阳光洒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给整个镇子蒙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光辉,街边的店铺陆续打开门板。 陈狸儿起床装好越星和他们的盒饭,就送她去学校了。 到了校门口,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和老师,“星星,进去,晚上妈妈来接你嗷。” 越星穿着嫩黄色短袖,对着陈狸儿招手,“知道了,妈妈拜拜。” 一直目送越星走进教室,陈狸儿才往齐钲家里走。 到了他家门口,看到了窗户映出来的微弱人影,她敲了敲门。 “谁?”里面传来齐钲微哑的声音。 陈狸儿有点不好意思大清早的来人家门口,“我,陈狸儿。” 里面窸窸窣窣一阵,门开了,齐钲头发乱糟糟,眼神睡醒不自觉带着凶,脸上湿润留着水珠,顺着的下颚线流下去,滴落。下巴上还带着刚冒头的胡茬。 他一开门,陈狸儿觉得一阵他身上的热浪扑来。 齐钲对她点头,让过位置让她进去。 陈狸儿也点点头,就走进去了。 齐钲关上门,让她坐在木质沙发那里,陈狸儿打量着屋内,普通的柜子,桌子。 让她惊讶的是,齐钲的家里竟然有黑白电视机,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接触过电子产品了,突然看到电视,甚是怀恋。 屋子装修很简单简单,最普通的白墙,挂着几个照片,干净整洁。 没过多久,齐钲就弄好头发,穿好衣服,坐到她对面。 齐钲看着陈狸儿,又看一看她手边的布包,“星星送去学校了。” 陈狸儿点点头,拿出旁边的布包,“里面有两份饭,昨天多做了一点,准备的我和你的午饭。” 齐钲愣了愣,本来他自己准备了馒头和一份酱萝卜,现在看来用不上了,“谢谢。”他有点高兴。 陈狸儿摆摆手,“没事的,这几天确实挺麻烦你的。” 齐钲又直直的看着她,看的陈狸儿觉得自己呼吸不顺,又想自己今天是哪里没有收拾好,齐钲一直这么看着她。 看了一眼挂钟的时间,齐钲站起身,宽厚的身影一下子把陈狸儿笼罩在阴影里,“走。” 陈狸儿也站起来,看着齐钲关门上锁,又带着她走到班车上车点。 街边的早点摊冒着腾腾热气,油条在油锅里翻滚,发出“滋滋”的声响,包子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早起的去干活的人围坐在桌旁,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他俩。 镇上常年单身的齐钲怎么跟那个镇边上的寡妇一块儿过来的,令人咂舌。 齐钲看了看那些早餐,又看了眼陈狸儿,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你吃了没。” 陈狸儿反应过来齐钲在跟她说话,“噢,我吃了,吃了才去送星星去学校。” 他听完看了一眼天边的日出,金灿灿的,“那起很早。”肯定没睡好。 干笑了两下,陈狸儿捏紧手里的布包,“没有。”陈狸儿其实有时候也拿不定齐钲的态度。 齐钲没再说话,就这么沉默的看着水泥公路。 等了大概十分钟,一辆破旧的班车才慢慢驶了过来,齐钲让陈狸儿跟在他后面。 “列叔,今天我多带一个人。”齐钲一上车就跟驾驶车的大叔讲。 “嗳,好。”那个叫列叔的人,慈祥的看了一眼齐钲,又好奇的看着陈狸儿,过后又满意的收回视线。 “钲哥,早啊。” “阿钲,早上好。” “钲哥看起来心情不错啊。” 车内顿时响起男男女女打招呼的声音,齐钲点点头,“大家早。” 车里部分男同志好奇的看着齐钲身后的漂亮女人,部分女同志则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这个女人的身份。 一个男人大胆的开口,“钲哥,不介绍一下?”他这一问,车内讨论的声音都小了些。 齐钲抬眸看了那个男人一眼,那个男人顿时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坐在位子上坐好。 过了几秒才响起齐钲低沉磁性的声音,“是我朋友。” 齐钲找了一个靠后的两人座,让陈狸儿先进去坐好了以后,自己才坐下。 狭窄的空间在齐钲坐下来以后显得有些拥挤,呼吸有些闷热,他看向旁边那个盯着窗外发呆,露出白皙耳朵的女人,“安全带。” 发呆被打断,陈狸儿低头左右两边找了找,没找到,又听到齐钲说,“右边。” 陈狸儿朝左边挪了挪,看着右边空出来地方,找安全带,座椅套了一层布,那个安全带在那个布下面掩着。 齐钲眼睁睁的看着陈狸儿挪过来,低头在另一边找着安全带。 他没有动,感觉到隔着轻薄布料,陈狸儿身上传来的微热。 喉咙干涩,他空喉咽了一下。 第55章 被觊觎的寡妇(10) 这种班车双人座的安全带一般是在座位右侧,座椅下面旁边。 陈狸儿有点头痛,那个安全带卡住了,它不仅藏在座椅套下面,还卡在车窗和座椅中间,她又不想再喊齐钲帮忙,让他帮,这个姿势多怪啊。 于是,她又端端正正的坐好,“能不系吗?” 齐钲疑惑的问:“怎么了?” 陈狸儿面不改色,“没什么,安全带坏了。” 齐钲没再说话,而是直接去查看她右边的安全带,一只大手就伸了过来,在她座椅旁边摸索着。 他另一只手撑在她的椅背上,尽量和她保持着点距离不去碰到她。 男性的成熟气息就这么倾斜过来,陈狸儿左移不行,右移也不行,被困在了齐钲的胸前。 他一只手臂因为去扯安全带绷住,青筋突出,在小麦色的肌肤上带着血和力的美感。 “卡住了。”他说。 陈狸儿已经被眼前的男色闷的不知今夕何夕,她只觉得很热,不仅脸上因为刚刚小小的撒谎,还因为齐钲就离她太近了。 “咔哒。”齐钲猛一用力,那个安全带被扯出来了,他直接横过来给陈狸儿扣好,“不系安全带很危险。” 像是对他刚才突兀的动作的解释,其实他的手心里都是汗。 两个人都僵硬的坐在位置上。 班车一个颠簸,两人的腿又不小心碰在一起,又都咻的一下收回。 陈狸儿:好尴尬,脚扣出一座城堡。 齐钲:好可惜,腿收快了。 到了机械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高大的厂门,门上方的红旭机械厂五个字虽然有些褪色,但依然醒目,门口摆着护栏,护栏边上是一个小小的保安亭,外面放着册子。 每个工人走过去,就在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作为考勤。 厂门口,工人们骑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饭盒,陆陆续续地走进厂里,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等前面的人下了车,陈狸儿和齐钲才慢慢走出去,一下去又有好几个人跟齐钲打着招呼。 齐钲淡定回应,带着陈狸儿走到保安亭那里,在维修部找到自己签名,就就直接进去了。 察觉到陈狸儿没有跟上来,齐钲放慢步子,“待会儿我去更衣间换身衣服。” 陈狸儿小跑上来,“行,我跟你一起吗?” 齐钲点点头,“嗯,饭盒给我去收着。” 在更衣室外等着齐钲的时候,路过的都会打量她几眼,好奇的看着这个眼生的女人。 好尴尬好尴尬好尴尬,这跟到结账的时候,大人没来没什么区别,陈狸儿像个石像一样。 等到陈狸儿快风干的时候,齐钲出来了,换成了深蓝色短袖,拿着一个工具箱,递给她一个耳塞,“走。” 陈狸儿跟着齐钲走在厂房里面的安全线内。 车间里,一台台巨大的机器整齐排列着。老式的车床、传送带等设备在工人们熟练的操作下飞速运转。 机器压模型和冲洗的声音尖锐而刺耳,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的味道,机械所处的地面上散落着黑色的油污和铁屑。 正值夏天,厂房里闷热难耐,在车间的一侧,有一个巨大的通风扇,扇叶缓缓转动,发出“嗡嗡”的声音,努力为车间带来一丝凉意。 进了一间小屋里,那些噪音才消了些,有一个专门的电风扇放在这里,陈狸儿看了眼,有个宽大的木桌,前面有几个模具,“这就是你上班的地方?” 齐钲把电扇放在陈狸儿斜后方,随后自己把工具箱放在桌上打开,“嗯,机械坏了,我去维修。” “那还好,机械没坏的时候清闲一点。”陈狸儿点点头,丝丝凉意吹走房里的闷热。 “对,机械有时候坏,压出来的产品有问题,就会叫我去维修,我和另外两个工人只负责这个车间。” “这个车间里面有三条线,一条线有两个班长,白班夜班一个月轮替。” 难怪机械需要维修,昼夜不停的工作,怎么可能不出问题。 “压出来的产品,大多数会送去质检部检查,那里面的,很多都是女工。” 齐钲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他的话就会多一点,陈狸儿算是发现了。 意识到自己一下子说了很多,齐钲小麦色的脸颊有些发热,“你想知道什么?” 他知道他说话的时候,陈狸儿认真的看着他,眼里似乎还带着对他的敬佩。 陈狸儿自己其实也还没确定从哪个方向走,【成为红旭机械厂生产部的主管】这个触发条件,她还得和这里的人多数都有一定的交流,才能触发。 成为生产部的主管,那一定是生产部的人,虽然不排除普通的工人,但肯定不会是说直接让普工当上主管,所以最可能就是班长。 齐钲说,一条线有两个班长还是月轮替制度,一个月的时间换一次。 陈狸儿问:“生产部在哪里啊?” 齐钲眼里有一瞬间暗色,“这个车间就是。”是来找人么,星星爸爸,想到这里,齐钲不自觉捏紧手里的刻度器。我认识么,还是生产部的。 “噢…”陈狸儿低头若有所思,没注意旁边齐钲蹙眉。 “生产部还招人吗?”陈狸儿又问。 “………好像不招了。”沉默良久,才吐出这一句,齐钲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说出这句话,他不想她找星星爸爸。 如她所料,陈狸儿知道进厂没这么简单,大多数厂里的人都是有一定文化证明或者世袭制得来的,她一个没有学历证明的人,在这里难。 齐钲看陈狸儿呆呆的点头,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他不想陈狸儿找星星他爸,于是他问:“你找人?” 陈狸儿知道她的目标太明确,给人一种找人的感觉,她说:“我找我朋友。” 齐钲一愣,他直白到没有礼貌的问:“不找星星爸爸?” 这回轮到陈狸儿愣住了,我找一个不存在的人干嘛?“我找他干嘛。” 齐钲低头,收住刚刚冲动的情绪,“我以为…” 陈狸儿扶额苦笑,“我都在这边落户了,以前也没和那个人办结婚证,户口本上就陈狸儿和陈越星。” 齐钲低头看工具箱的眼神空空的,没有聚焦,却能体会到他的怔松和点点愉悦。 “嗯。” 第56章 被觊觎的寡妇(11) 齐钲沉思了一会儿,“可以当我学徒。” 陈狸儿看了他一眼,“这能行吗?厂里能让一个女人当维修学徒?” 厂里让不让,他不知道,但他是这个厂里唯一一个所有机械都会维修的人,不是他自傲,多一个学徒的事他有能力做到,“可以。” 说完,他去小屋最里面的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黄色透明塑料包着的小卡,拿过来放在桌上,“等会和我去办公室办入职。” 看着他这一系列操作,陈狸儿惊呆了,哥你好霸道,是个实干家,她干巴巴的挤出一个字,“好。” 拿起桌上的小卡,卡片上名字,工号栏和照片是空的,右下角盖着大红公章——红旭机械厂。 正看的出神,一只手过来把卡片抽过去,“名字。” “陈年的陈,狸猫的狸,儿童的儿。” 齐钲抽出厂服胸口荷包上别的钢笔,听着陈狸儿说出这三个字,如一道带着绒毛的绳子,围着他的心脏密不透风,缓缓收紧,绳子上的绒毛,不断轻抚,麻麻的。 在卡片上工工整整的写上‘陈狸儿’三个字,刚劲有力。 “咔嚓。”门被推开,一个跟齐钲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进来,瘦瘦的,带着痞气,“呦,齐工,今天来这么早?” 齐钲抬头一看是董宇,习以为常对他点头,“嗯,今天带人来。”把卡片递给了陈狸儿。 “咦,这位是?派来的大学生?怎么是个女人。”董宇坐在桌子对面,不掩好奇的看着陈狸儿。 修理部确实没有女人任职。 “注意点。”齐钲眯着眼看着他,让他不要胡言乱语,平时董宇一张嘴最喜欢到处说,整个车间都知道。 董宇耐人寻味的看着他俩,贼兮兮的贱笑“噢~”这个噢说的山路十八弯,叫的是陈狸儿和齐钲的关系不清不楚。 他还是头一次见齐钲这样。 齐钲继续摩挲着工具,“她是我带来的学徒。以后你们就是同事了。” 董宇继续耐人寻味的重复,“学徒,同事,哈哈哈董宇收到。” 陈狸儿坐在那里,看着董宇和齐钲你一言我一语。 懒得和董宇耗下去,齐钲等到这个小房间——维修工的维修室来个人守着以后,就带陈狸儿去二楼办公室办理入职。 办入职的人看到是齐钲,没多说什么,让陈狸儿填写了职工登记表,基本信息,看到陈狸儿写的一手好字,眼里带了几分欣赏。 又瞟到个人家庭信息,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后面流程我带就行。”齐钲出声打断那个人探视的目光。 “行,齐工带她去培训室对面拿厂服,这是工牌。”那人递过来一个小铭牌,上面是工号。 陈狸儿沉默的走完这些流程,再回到维修室的时候,她已经换了深蓝色的短袖,简单扎了低马尾,皮肤白白不似来上班的工人。 齐钲在一路上也跟她介绍了这个车间的各类大小注意事项,她一一记下。 正在教她认工具的时候,进来一个人,“齐工,二线的1003机器打出来的产品,又有瑕疵。” 齐钲沉稳说:“董工呢?” 那人说:“去一线了。” “行,马上就来。” 拿上不同型号的扳手和铁棒,齐钲转头对陈狸儿说:“可以跟着看着,做助手。” 说完拿了一个轻点的铁棒放在她手里,让她出去不至于尴尬。 两人一起出现在那条线,果然有不少人都投来好奇的眼光,陈狸儿已经习惯,专注的看着齐钲把机器按停检查,已经融入了学徒这个身份。 这条二线,在运作的机器,配备着一男一女,男人负责机器废料处理,换料,女人负责装箱,贴标签。班长则是处理一切大小事项。 “钳子。”齐钲整个人都探到暂停的机器模具那里,检查模具的安装和调整,陈狸儿找到尖嘴钳递过去。 看着处理机器故障的齐钲,陈狸儿不得不承认工作中的男人,尤其是流汗的样子,是一种别样的性感。 齐钲半蹲在那台庞大的机器前,小麦色的肌肤在机器灯光下泛着微光,额头微微沁出的汗珠,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滑落,沿途留下迷人的弧线。 他的手臂肌肉紧绷,青筋在用力时突显,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他专注地盯着机器内部的零件,眼神深邃而犀利,仿佛能洞悉一切故障的根源。 手中的工具在他手中灵活地转动、操作,那份熟练与自信在时间的沉淀中形成。 当他俯身更靠近机器,背部的线条展现出完美的张力,宽厚的肩膀被勾勒,宽松的工作服也无法掩盖他健壮的身材。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魅力,那种专注于解决问题、掌控局面的姿态,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性感。 没多久,齐钲收起身子,把工具递给陈狸儿,重启机器,又去检查打出来的产品,没问题过后,就直接带陈狸儿回到维修室。 “平时的工作就是这个?”陈狸儿好奇的问。 齐钲深深的眸子看着她点头。 行行出状元,陈狸儿尊重每一个靠手艺吃饭的人,因为那都是真本事,来不得半点虚的。“很厉害。” 齐钲工作了几年,已经是熟练到像吃饭喝水一样,这样被夸,感觉耳朵都在冒热气,“嗯。” 一上午,陈狸儿就这么跟着齐钲跑来跑去,熟悉这车间的人和事。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齐钲自然也是跟着陈狸儿一起吃,两人将锅炉房加热的饭拿到维修室吃。 “以后的午饭我给你带。”陈狸儿深知,自己现在的这些,如果没有齐钲,她可能要废一段时间才能进来,更别说直接能接触到生产部的人。 齐钲明白陈狸儿总是不好意思欠别人东西,他点头。 陈狸儿对他笑了笑,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这个笑容让齐钲吃饭的筷子一顿,接着又面色如常的继续吃饭。 这个星期,陈狸儿早上送越星去上学,接着又带着乘车证和饭盒到乘车点等齐钲和班车。 齐钲一到,两人就一起去机械厂,在厂里的时候,陈狸儿有时候跟着齐钲学习修机械,有时候去帮女工包装产品,贴标签。 等到她学会修一些简单的机器后,齐钲会让她自己去修,自己则在旁边检查兜底。 到可以放手以后,生产部的人就慢慢叫陈狸儿去修那些简单器械。 因为个人原因,陈狸儿上班时间是周一到周五,周六周天陈狸儿就休息,工资自然就少一些。 齐钲上班时间则是周一到周六,周天为休息时间,因为负责的多。 第57章 被觊觎的寡妇(12) 卫生所。 挂着生理盐水的贾强龇牙咧嘴,“妈的,真是倒霉到家了。” 丁香翘着二郎腿,抠手指,眼神却凶狠的看着贾强,“你那些子破烂想法,最好给我收一收。” “那没人要的破鞋你也想捡来穿,也要看看合不合脚。” 贾强尖长的眼睛嘀哩咕噜的转悠,“我就过过嘴瘾,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丁香把兜里的碘伏棉签丢给贾强,看着他的萝卜腿。恨不得上手去掐,“过过嘴瘾?你自己擦去,我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把了你这么个不入流喜欢过嘴瘾的玩意儿。” “你知不知道你老汉天天给我脸色,我又要照顾雨娃子,还要张罗家里的事情,还要听着外面的风言风语,你们的家合着是我一个外姓人做主?” “你倒好,天天跑出去鬼混,你知不知道镇子上的人怎么看我的,每天还要装作没事,这种日子我真是受够了。” 贾强没什么耐心的看着丁香一个人在这里吐苦水,“你苦?你都是我们家的人了,还天天拿丁家贾家说话,受够了你就去你自己家问问,你还能回去吗你。” 说完,朝着装垃圾的水桶吐口水,还没吐进去,沾在边缘上,恶心的要死。 丁香最受不了他这种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捏着贾强的痛处说话,她冷静下来,“你不是想你那个乡下的表妹来镇里呆着吗,再过一段时间,我看这点时间你也消停不了。” 贾强一听到这个事情就急眼了,“你什么意思,我上个月都跟她说了,九月十五左右就去接她的。” 丁香说:“没什么意思,我看你这样子,十五也好不了。” 贾强看到丁香这个样子就知道不好说了,“好了丁香,我不去招惹别人行了,你也别跟我犟。表妹的事我都跟她爹说好了。” “让她先在我们家住着,过后去县里招工的地方看看。” 丁香眼神剜了他一眼,“行了,挂你的水。” 贾强听到这又知道没什么大事了,心里盘算着其他的。 今天周六,陈狸儿习惯了早早就起床,打开院子门,又把鸡鸭放出来,丢了一些苞米。 喂完鸡鸭,陈狸儿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残渣,满意地看着小鸡小鸭欢快进食的场景,转身又去忙其他的活了。 平时带着越星早起,她还是挺心疼的,所以专门叮嘱越星周末可以睡懒觉,她享受这种宁静幸福的生活,经历过一个世界后,性子也沉稳了一点。 陈狸儿边蒸着红薯,边和33聊天,距离她让33去偷听丁香他们夫妻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左右。 陈狸儿:“33,情况怎么样?” 33把卫生所里的事情说给陈狸儿听,从卫生所回去以后,就是一些琐碎的家里事,陈狸儿听了若有所思。 她觉得还不到时候,如果她就这么简简单单让丁香发现贾强和她表妹的龌龊事,她只可能偷偷将这个事情处理了,然后又把他表妹送走。 欠点火候。 “妈妈。”陈狸儿还在想事的时候,越星起床过来了。 陈狸儿把蒸好的红薯端放在桌上,“起床啦?去刷牙洗脸去,吃饭。” 越星乖乖点头,迅速的跑过去洗脸刷牙,丝毫没有起床气。 “妈妈,待会儿有同学来找我玩。” “可以呀。”陈狸儿放好早餐,给越星梳头发。 “你朋友什么时候来呢?”陈狸儿问。 越星拿着手里皮筋,扯成各种形状,“他说吃完早饭就来。” “行,先吃饭。”陈狸儿给越星扎好两个小丸子头。 吃完饭后,陈狸儿和越星坐在院子。 陈狸儿织着手里的围巾,闲来没事,又没有电子产品,说实话,她还挺馋齐钲家的电视机的,太久没看有点想念。 现在只能拿出去街上买的毛线团,提前给越星织个围巾。 没过多久。 “星星!”一个穿着绿色小短袖的男孩子丁零当啷的就跑到了院子里来。 陈狸儿定睛一看,这跟她当售货员的时候,老板娘鄢凤的儿子好像。 越星探头一看,“董勤!”马上就欢快起来,连带着脚旁边的小毛球都跳起来。 董勤跑过来,站在陈狸儿旁边,“阿姨你好。我是陈越星的同班同学。” 欲语泪先流,也是成为传说中的阿姨了,陈狸儿笑着说:“嗯,你好你好。” 越星跑过来,直接把董勤的小手一拉,小脸红扑扑的“妈妈,他就是我说的那个朋友。” “妈妈看出来了。”陈狸儿此时也是慈祥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孩子,天真可爱。 董勤被越星直接的动作拉的脸通红“星星,你妈妈要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吗?” 越星也是期待的看着陈狸儿,妈妈虽然平时会带她出去散步,但是很少和她一起玩,很多时候都在做事,“妈妈,你去玩吗?” 陈狸儿逗弄他们两个,“去哪儿玩呢?” 董勤作沉思的样子,“嗯……今天好热,我们去河里玩儿。” 越星立马严词拒绝,“不要!太危险了。” 董勤一听越星拒绝,立马双手拉住越星的小手,“那不去,不去。” 越星单手搂住坐着的陈狸儿,“妈妈,你说我们去哪儿玩儿呀?” 陈狸儿看着逐渐上升的太阳,刺眼的阳光,酷热的温度,“星星怕深水,不如我们去田里面摸虾摸泥鳅怎么样?” 来这里后一直在考虑这考虑那的,还没有好好在环境这么好的地方玩玩,以前的时候,她可想赤脚去田里玩儿了。 董勤眼睛带光,小男孩对于这种捉鱼摸虾的野生行为天生没有抵抗力,“星星,可以吗?” 陈狸儿把越星抱到腿上坐着,“田野里面水很少,浅浅的,可以试试克服恐惧。” 说完她亲了亲越星软软的脸蛋。 越星看出来了妈妈想玩,对于妈妈鲜少露出的表情,她觉得很可爱,她觉得又更了解妈妈了,越星感觉周围都是幸福的泡泡,“可以,我也想摸虾。” 于是陈狸儿放下手里的毛线,把门关好,带着越星和董勤往镇子边上走。 第58章 被觊觎的寡妇(13) 阳光明媚,在田野里,没有在镇子水泥路那么炎热,镇子外的小田坎里,陈狸儿带着兴奋的董勤和佯装镇定的越星正在欢快地摸泥鳅和虾。 陈狸儿挽起衣袖和裤脚,踏入清凉的水中,脸上洋溢着久违的满足笑容,一边自己摸虾一边耐心地指导着孩子们。 董勤兴奋得手舞足蹈,眼睛紧紧盯着水底,那个样子认真极了,一发现泥鳅的踪迹,便迅速伸手去抓,却常常让泥鳅从指缝间溜走,溅得自己一身水,却毫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满脸的胶原蛋白。 越星则显得更为小心翼翼,她轻轻地用双手在水底摸索着,当触碰到滑溜溜的泥鳅时,紧张又激动地尖叫起来,害怕又期待的看着董勤和陈狸儿。 他们的笑声在池塘边回荡,偶尔捉到一只小虾,董勤和越星便会欢呼雀跃,互相展示着自己的成果。 难得这么开心,陈狸儿看着他们开心的模样,眼神中充满了妈妈般的慈爱和欣慰。 最后的成果就是陈狸儿和董勤摸到了很多泥鳅,小虾,越星摸的就比较少了,但也很开心。 带着两个孩子把腿上和手上的泥巴冲洗干净,穿好小鞋,陈狸儿也心满意足的装好战利品。 “待会儿我把这个泥鳅分为四份,小勤就把自己捉的该拿的拿回去。星星去给齐叔叔送一份,还有一份给王奶奶。”陈狸儿掂量了一下手里的份量,足够了。 回到家,陈狸儿让两个小孩和小毛球就在院子里玩,她简单的用面粉和鸡蛋混在一起,把里外处理干净的泥鳅在里面滚一圈,然后直接炸。 炸完了端到了院子里,“小勤,星星,来尝尝。” 小勤跑的飞快,一咕噜就过来了,拿起一个,嘶哈嘶哈,“烫,星星,你等会儿。”那个炸泥鳅在他手里左丢一下右丢一下的。 等不烫了,直接给到旁边的越星,“不烫了,吃。” 越星笑的可爱,接过泥鳅咬了一口,“嗯!好吃,妈妈,这个炸泥鳅好好吃!”星星眼都出来了。 董勤又拿了一个放凉,咬了一口,酥脆夹杂着油和肉的香味,“好吃!阿姨好厉害。” 陈狸儿蹲在他们面前,看着两个萌物,一口一口的吃东西,心里的母爱感都要溢出来了。 “待会儿,晚上小勤回去的时候,跟星星一起,她去齐叔叔那里,刚好顺路。” 董勤嚼嚼嚼,“放心阿姨,唔,我一定把星星顺利送达。”又继续嚼嚼嚼。 “到时候,星星把泥鳅送到了,我会去接你的。”陈狸儿自己也拿了一个吃。 陈狸儿是有点不放心星星一个人,但是她更想锻炼星星自己独立的能力。 她感谢齐钲,但是她逐渐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也感觉到了齐钲对自己的特别,她现在不想接触这些,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喜欢,伤害齐钲。 减少接触是必要的。 陈狸儿捏捏越星的小脸说:“星星,你到齐叔叔那里了,如果他问妈妈怎么没来,你就说妈妈去别人家送东西了。” 越星不明所以的点头,但是她保证完成任务,“没问题!” 陈狸儿又继续引导,“那如果齐叔叔说要送你回来,你怎么说?” 越星想了想说:“我和小勤一起回去,不用叔叔送了。” 陈狸儿觉得大差不差,“行,那就这样。” 晚上越星和董勤走在街边上。 董勤牵着越星的小手荡啊荡,好奇的问:“星星,为什么你妈妈不自己去送啊。”他刚刚就想说的。 越星看着路边上,踢踢小石子,“妈妈要去别人家,就只能我去送了呗。” 董勤觉得似乎好像又是这样一回事,“也是,星星,你说的都对。” 他崇拜的看着越星,他一直都觉得星星很聪明,在学校是的,在家里也是的。 越星看着他的样子,假装嫌弃的撇了撇嘴,“哼。” 听着忽远忽近的狗吠声,董勤捏紧了越星的手,“星星,你怕狗吗?” 越星瞅了瞅董勤紧张的小眼神,“不怕,狗有什么好怕的。”她看董勤的样子,就知道他害怕,虽然表面嫌弃,但是也没有松开他的手。 等他们到齐钲家的时候,齐钲刚好已经回去了,门是开着的。 越星站在门口看到里面有一个人,那个短头发的丑女人——上次被妈妈骂的那个。 芳儿看着门外面两个小孩子,其中一个还是那寡妇的女儿,她眼神不掩嫌恶,脏兮兮的。 “齐叔叔!”越星才不管这个女人,直接对着屋里大喊。 “星星?”齐钲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是越星,心头一跳,看了眼周围,只有一个小男孩,没有陈狸儿。 他又问:“只有你们两个吗?”齐钲心里有点失望。 越星重重点头,“嗯!我们下午和妈妈出去玩,抓泥鳅去了,抓了好多好多,妈妈让我们给你送点。” 齐钲问:“那妈妈呢?” 越星想到妈妈给她的嘱托,“妈妈去别人家了。” 齐钲沉默的点头,蹲下去接过董勤递过来用小绳子拴住的泥鳅。 把两个小孩引到椅子上坐着,他去厨房放东西,看到芳儿还杵在那里,他说:“你还不回去?” 芳儿撩了撩耳后的头发,“我还有事和你说呢。” 齐钲低头看着芳儿春心荡漾的样子,“你说。” 看到椅子上两个小孩坐在那里瞪着眼睛看着他们,芳儿皱了皱眉,觉得他们很煞风景,“这小孩……” 齐钲没有觉得有任何问题,“你直说。” 芳儿只能当那两个小孩不存在,但是有那个讨厌的寡妇的女儿,她最近也听到了镇子上有些人说齐钲和陈狸儿走的很近,说陈狸儿去县里齐钲上班的厂上班了。 她看他们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但是她觉得齐钲应该看不上陈狸儿那一个生了孩子没人要的寡妇,毕竟他对自己的态度也都是那样,她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话又说过来,刚刚齐钲对陈越星的态度,又不得不让她怀疑,陈狸这个狐狸精是不是真给他下什么药了。 她讨厌那个寡妇,臭三八,她来了以后,感觉自己都不顺了,钲哥虽然一直都那样,但她相信自己一定能用爱融化他。 就算她不能和钲哥在一起,她也绝对不会让那个寡妇和钲哥在一起的。 第59章 被觊觎的寡妇(14) 她今天特地打扮了一下,从陈旧的衣柜里拿出那件珍藏已久的碎花连衣裙换上。 她仔细梳理着自己乌黑的短发,这个可是这几年最时髦的发型,她还用一根红色的丝带扎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眉毛被精心描绘,微微上扬的眼角透着灵动。 芳儿还戴上了那对花型耳环,这是她过生日时父亲送的礼物,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还在手腕上抹了香膏。 最后,她穿上那双白色的布鞋,鞋面上绣着的小花显得格外精致。打扮完毕的芳儿,觉得自己宛如一朵盛开在春天里的花朵,清新而动人。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芳儿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 齐钲面无表情看着她,“试试什么。” 芳儿娇羞的抚了他一眼,“试试在一起,试试约会,试试恋爱,也可以试试……别的。” “不需要。”齐钲冷漠转身去厨房把泥鳅放在水桶里面。 芳儿热气腾腾的脸顿时降了一场冷雨,异常冰凉,她急忙跟过去,“钲哥,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 齐钲站直身子,在灯光下,压迫感十足,眉眼间都是犀利,“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芳儿被他的气势吓的一惊,以往齐钲都是只言片语,不说好言相对,但也不像现在这样,燥热的心顿时拔凉。 她害怕的后退一步,又给自己鼓气,“你!你…你不要后悔!” 又怕自己失去了面子,自尊心作祟,“你不想跟我试,有的是人想跟我试!” 芳儿从来没有觉得在齐钲这里这么没有面子,她要气死了,夺门而出。 门砰的一声,把两个小孩吓的一激灵,都竖起脑袋看着那个阿姨的背影。 齐钲去抓了一把糖过来,放在两个小孩面前,“吃。”这是他前几天买的,出于一些心思。 两小孩矜持又开心的拿着糖果,“谢谢齐叔叔!” 齐钲也不怎么会和小孩聊天,越星和董勤把东西送到了,吃了几颗糖就准备回家了,“叔叔,我们要回家了,不然就太晚了。” 齐钲摸了摸越星和董勤的脑袋,“我送你们。” 越星觉得妈妈真厉害,这都知道齐叔叔要说什么,她将妈妈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和小勤一起回去,我还去他那里玩一会儿呢,叔叔不用送了。” 齐钲沉默不语,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令人呼吸困难,心生畏惧。 “齐叔叔?”越星打破这种氛围。 “嗯,那你们注意安全。”齐钲隐隐约约……似乎知道为什么陈狸儿不来了。 她知道了么。 “齐叔叔再见。”越星又和董勤手拉着手,一起对齐钲说再见,两小无猜。 齐钲说:“再见。” 没走多远。 “星星,那个阿姨我好像在学校见过。”董勤皱起眉头回想。 越星在学校看到过一次,上次还跟妈妈说了,“你看到她去学校干嘛了吗?” 董勤思考着,看看天又看看地,“我好像看到她去找了一个老师。” 越星明白妈妈可能想知道这些,所以她问的很清楚,“哪个老师呀。” 董勤说:“好像是一二班的数学老师。” “那个男人?”越星捏着董勤的手一紧,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就觉得的不对劲,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又好像不知道。 董勤被捏的瞅了瞅越星,看见她思考的样子,又觉得她很可爱,莫名其妙憨笑一声,“嘿嘿。” 越星被笑声打断,看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董勤牵着越星的手跳一下,又跳一下,“你好可爱。” 越星被拉的踉跄几步,被董勤的傻样传染,也跟着一起跳,“哼。” 齐钲嘴上说着再见,在两个小孩走了以后,他担心越星又遇到上次那样的事情,人心难测,他就在后面跟着两小孩,直到看到他们安全到家,他就回去。 他一直慢慢跟着,看到董勤回到鄢凤那个小商超,他把手里的泥鳅递给了鄢凤,又和越星说了拜拜。 他看到越星没走多久,陈狸儿就在商店转角的路上等她,看到陈狸儿对着越星笑。 她的嘴角轻轻上扬,眼睛微微弯成月牙状,那笑容像春日里的暖阳,像是轻柔的微风。 她笑起来的时候,声音也变得格外轻柔,如同潺潺的溪流,悦耳动听,“东西都送到啦?” 越星扑进她的怀里,闻到了熟悉的香香味道,“送到了妈妈。” “真棒!”陈狸儿夸着越星,牵着她回家。 齐钲也没有再继续跟着她们,自己转身回家去,不知想到什么,齐钲的脚步一顿。 刚刚尤芳在他家里的事情,齐钲不知道越星会不会跟陈狸儿说,他神色不明,她会在意么。 “妈妈,刚刚我在齐叔叔家里,看到那个短头发坏阿姨了。”越星嘟起嘴,仿佛很不喜欢那个女人。 “嗯?”芳儿去找齐钲了,陈狸儿问越星,“她说什么了吗?” 越星把在齐钲家和董勤跟她讲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陈狸儿说了。 她听完这些八卦,笑了笑,“看来芳儿早就找好下家了。” “都不可怜。”她如此评价。 突然,她灵机一动,如果芳儿和那个数学老师在一起了,岂不正好。 在一起了,肯定慢慢要见家长的,一个数学老师含金量还是挺高的,对于文化水平不怎么高的家庭来说,那就是长脸了。 相上了就是结婚,请客吃席,那么个大场合,不就是贾强和丁香的舞台吗,她正愁没地方整整这两个人,人尽皆知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打脸。 算算日子,距离他表妹来还需要一个星期,芳儿,你可得加把劲啊。 丢了面子的芳儿,满肚子的怨气没地方发,她走到熟悉的地方,学校附近的一栋宿舍楼,专供学校老师住宿用的。 她上楼敲响一间宿舍的房门,气冲冲的等着。 门很快就来了,来人看到是她,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芳儿眼里含泪,含情,“叶书。”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一套,叶书这么想着,立马怜香惜玉的把人搂进怀里,带进宿舍。 他柔声问:“怎么了?” 芳儿哪能把她在齐钲那里丢了面子的事情告诉叶书啊,她难受的说:“我觉得钲哥,他可能不喜欢我。” 第60章 被觊觎的寡妇(15) 叶书盯着她白嫩的脸失神,“嗯?你怎么察觉到的。” 芳儿泫然欲泣,“他跟我说,觉得我就像一个妹妹,天真可爱,有时候不小心碰到我,都没有任何反应。” “没事的,你看天底下这么多男人,你何必又在一棵树下吊死呢?”叶书顺着她的背轻拍,仿佛一个知心朋友一般。 芳儿顺势倒在叶书怀里,“我就是难过,有时候他给我的错觉让我以为他也是喜欢我的。” 她又抹了几滴眼泪,“可能是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像那些洋气话一样,遇到的多了可能就不会这样了。” 叶书温香软玉在怀,早已魂飞天外,一只手紧紧的搂住芳儿,哪能经得住这种诱惑,“对…对啊。” “叶哥,你觉得我很差吗?”芳儿用手掌轻拍叶书的胸口。 “不差,芳儿是整个镇子上最好的女人,齐钲看不上你是他眼瞎。”叶书现在脑子脑子有什么念头,直接蹦出来了。 芳儿听到这话,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叶书怀里扭来扭去。 叶书作势就要亲上去,芳儿一脸娇羞的躲闪,“叶哥,你不会对我那样。” “不会的!”精虫上脑的叶书眼里只有芳儿的嘴。 听到这话,芳儿脑子里一闪而过齐钲的样子,又气从心来,半推半就的从了。 …… 九月份很快就过去了… 陈狸儿这一个月以来,有时间就在跟齐钲学习机器修理知识。在理论上,齐钲给了她几本书,都是厚厚的一大本,在实践中,有齐钲带着学习,所有理论上遇到的问题都容易了许多。 陈狸儿在这个厂里呆了这么久,接触的人也很广泛,几乎她觉得可能的,她都了解过,但都没有触发合同。 今天终于等到了交班的时候,白班夜班交换,让陈狸儿惊讶的是,二线的夜班班长竟然是个女人。 那个女人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一个月的夜班让人明显有些疲惫,但是眼中的精力是困不住的。 一线二线的班长依旧是男人,可想而知,这个女班长的能力。 回到维修室,她问齐钲:“二线的班长是不是能力很强啊?” 齐钲认可的点头,他没有多少佩服的人,二线班长就是一个,“嗯,赵葭红,二线的班长,我来这里的时候,她就一直在这。” 接着他看到陈狸儿好奇的眼神,他又继续说:“她来这十年了,一直勤奋脚踏实地,她的能力比厂里大部分男人强。” 陈狸儿透过维修室窗口看向外面,赵葭红正在分配任务,干练迅速,眼里是对这里的熟悉和掌控。 她这一个月来,也知道了很多生产部的消息,生产部是由一个主管负责,偶尔的视察,负责上面领导和产品的信息传递。 他们部门的主管如果是个人人拥护的,正直奉献的人,她这个工作可能就不会去接收,也不会成功了,毕竟原则在那里。 但他们的主管偏偏就是个不着调,喜欢装腔作势,装样子,还喜欢欺负来这里女大学生,一个五六十岁的大男子主义。 这还只是目前她自己的一系列相处总结。 齐钲也曾说过,这个主管,也就是孙宝全,不是什么好东西,让她离他远点。 陈狸儿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投资人就是赵葭红,她很佩服这这一类人,“好厉害,那为什么她还一直是班长啊。” 齐钲点头,对陈狸儿的赞美表示同意,“在厂里,有三种人,一种是我这种,在这里不在这里都可以。一种是孙宝全,混日子满足私欲。还有一种就是赵班长这种,踏实向上,努力拼搏的人。” 对于为什么赵葭红一直是班长,他也是知道一些,孙宝全原来也是个班长,不过他因为创造了一种新生产管理体系,提升了厂里生产的效率,所以才成为主管的。 据他所知,孙宝全是利用了赵葭红的成果,至于赵葭红为什么没有把这件事情捅出来,他不清楚,他对这些也不感兴趣。 想到这,齐钲垂下眼眸,他知道陈狸儿来厂里的目的不纯。至于什么目的,他知道是找人,找人为了什么,他不知道,但从她的态度来看,不是找星星爸爸。 他可以告诉她,他对陈狸儿说完刚刚脑子中的那些消息,“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她被孙宝全压着的。” 陈狸儿听到这些消息,就知道不可能是赵班长能力不够,必然是因为外部原因,想过孙宝全是因为关系来的,那样就难了。 陈狸儿对齐钲说:“那厂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吗?” 齐钲摇头,“很少。” 陈狸儿了解的点了点头。 维修室安静了下来,董宇今天不在,所以齐钲会忙一点,也不会很忙。 齐钲用碱性清洗剂缓慢的擦着拆下来模具上面的油污,“可以认识一下。” 他感觉陈狸儿想找的人找到了,就是赵葭红,至于为什么,他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他会帮助她。 “刚刚,我也在想去认识一下。”陈狸儿点头,她正在想怎么来着手开始这件事情。 先去熟悉熟悉一下好了。 齐钲丢下手里脏掉的布丢在桌上,换了一块干净的擦干,“昨天1000那台机器,模具有问题,换下来了,那个新的还没装。” 陈狸儿听懂了他的意思,1000机器是这些机器里面最简单的一个了,可以借着这个机会。 她谢谢齐钲送来的枕头,激动的一下不知今夕何夕的拉住了他的衣摆。 ——砰—— 齐钲听到了自己心里的声音,烟花似的,砰的炸开花,久久不能消散。 他眼睛慢慢的低低的看着陈狸儿拽着的衣角,差一点就会碰到他的手,小麦色与莹润白肤色强烈对比,在齐钲的脑中下了一场春雨,淅淅沥沥。 温温热热的呼吸似有若无的接触他的手臂。 齐钲没有出声,比以往更加安静,为了让她多放一会儿,因此呼吸慢了,轻了。 直到几秒钟后,陈狸儿突然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出格,咻的一下收回自己的手,“抱歉,我太激动了,哈…哈。” 陈狸儿忍不住吐槽自己,都多大年纪的人了,都当妈了,性子还这么跳脱,成何体统。 她不知道,这几秒钟,齐钲觉得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让他止不住不该有的荒唐想法,惊世骇俗。 第61章 被觊觎的寡妇(16) 陈狸儿拿着维修工具,在1000机器前站定,她熟练的操作着,根据齐钲教她的方法技巧,对着机器的模具进行维修。 “嗳?你是新来的维修工?”身后传来一个带着略带探究的女声。 陈狸儿转头一看,正是赵葭红,她回答:“对啊,我来了一个多月了。” 她眼里止不住欣赏的目光,看着陈狸儿厂服上油污的痕迹,“不错,你是新来的大学生?” 陈狸儿摇摇头,诚实说到,“不是,我是跟着齐工进来的。 赵葭红心里了然,没再说什么,齐工是个认真负责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赵葭红是个很客气疏离的人,对所有人都是不冷漠不热情的态度,这是陈狸儿这几天和她为数不多的相处后得到的结果。 跟这种人熟悉起来,有点难,更何况隔一个月才见一次,当她跟赵葭红交流的时候,就已经触发了合同,这算是个好消息。 接下来的半个月,陈狸儿为了认识赵葭红,和她热络起来,她开始主动找机会和赵葭红交流。 每当赵葭红经过她身边时,陈狸儿都会微笑着打招呼,可赵葭红往往只是微微点头,便匆匆走过。 陈狸儿并不气馁,她知道赵葭红可能是因为工作繁忙,没有太多心思交朋友。 于是,她开始从工作入手,主动向晓妍请教一些机器维修方面的问题。 这天,陈狸儿看到赵葭红在检查一台出故障的机器,她连忙凑过去,虚心地说:“班长,这台机器我之前修过,但是总觉得还有些问题,您能给我指点一下吗?” 赵葭红略微思索了一下,看了陈狸儿一眼,还是耐着性子给她讲解了一些要点。 陈狸儿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眼神中似乎对赵葭红充满了感激。 但是,赵葭红讲完后,又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并没有和陈狸儿扯七扯八,留下陈狸儿自己在那里研究机器。 但陈狸儿并没有放弃,她觉得还需要继续努力。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狸儿依旧坚持不懈地试图拉近与赵葭红的距离。 陈狸儿苦于赵葭红的客气疏离,对谁都是一样的,好像无论她怎么去创造机会偶遇,她都无动于衷。 在快一个月满转班了,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 车间里的一台重要机器突发故障,影响了整个生产线的进度。大家都急得团团转,赵葭红更是压力巨大。 那个时候,齐钲也有事去了一线,不在维修室。 陈狸儿主动站了出来,凭借着自己这一个月以来的修理技术和齐钲的教学,在赵葭红的讲述中,迅速找到了问题其实就是她在书上遇到的一个不懂的地方,当时她也问了齐钲。 她和赵葭红合作,互相配合,经过几个小时的紧张抢修,终于让机器重新运转起来。 这次事件让赵葭红对陈狸儿的看法有了些许改变,她看向陈狸儿的眼神不再那么疏离,多了一份认可。 陈狸儿趁机邀请赵葭红一起去食堂吃饭,赵葭红虽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那天陈狸儿也提前给齐钲带饭了,所以她自己就没有跟齐钲在维修室吃饭,留他一个人在那里。 在食堂里,两人相对而坐,一开始气氛还有些尴尬。陈狸儿主动找话题,聊起了自己当初为什么选择做修理工,以及在工作中遇到的一些趣事。 赵葭红静静地听着,偶尔会回应几句。 渐渐地,氛围变得轻松起来,赵葭红也开始分享自己在车间管理上的一些心得和烦恼。 从那以后,她们在工作中的交流逐渐增多,赵葭红对陈狸儿不再不冷不热,虽然还没有达到亲密无间,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疏远。 吃完饭,陈狸儿有点怵于回维修室。 齐钲这一个月以来,上班天天和她相处,情绪也越来越外露,对她也越来越明显。 厂里好多人看到他们,都以为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用那种暧昧的眼神看着他们。 有时候陈狸儿这么一个对于感情不敏感的人都受不了齐钲露骨直白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吃掉一样,他似乎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 还有不知道为什么,维修室不是只有他们两个,还有两三个其他的维修工,但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大多数时间都不在。 推门进去,齐钲一如既往的在研究新模具,听到门推开的声音,他就简单的抬了个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忙自己的事。 “怎么样?”他问。 “还可以,关系还是那不远不近。”齐钲虽然知道她在找人,但也不多问。 齐钲点点头,“慢慢来。” “嗯。”陈狸儿也点头。 维修室就这么安静下来,虽然都没有说话了,但她觉得比说话更难让人熬,和他共处一室,让陈狸儿觉得像被大型猛兽盯上,迫于他的气势,非得把那层模糊不清的网撕破,弄的头破血流,这种感觉才会好转。 齐钲低声说:“明天你不上班,带着星星休息一下,后天我们去县里的看电影怎么样?” “不……”陈狸儿刚想拒绝。 “票我已经买了。”齐钲依旧低头忙着自己的事,仿佛说的是无关紧要的话。 “……行,星星应该会很开心。”陈狸儿坐在他对面看着齐钲放在维修室的书。 齐钲抬头,一双漆黑的眸子认真的看着她,思量了一会儿声音沙哑的说“我…”似乎想说什么。 “齐工。”陈狸儿在厂里的时候一般都这么叫他,久而久之成了习惯,她打断他的话,无论他想说什么,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承担这句话的后果。 齐钲凝视着她,从认识到现在这几个月以来,齐钲一直默默的对陈狸儿,纵使他帮助陈狸儿很多,但是陈狸儿始终是客客气气的。 他对星星好,她就从镇长下手,给他买平常人承担不起的补品给姥爷。 他对她好,在厂里帮助她,她就给她带午饭,平时过年过节才吃的肉,她也毫不吝啬的经常给他做,他甚至怀疑陈狸儿上班的工资,都用在他身上了。 经常在周六他下班后,越星就来给他送各种各样的东西,里面不乏陈狸儿的饭,买的日常用品,零食。 她也在以自己方式回报他,把他们两个的关系分的远,拎得清。 第62章 被觊觎的寡妇(17) 他能感觉到,陈狸儿有时候在避着她。 齐钲没看出什么情绪的低下头,“周天上午我去找你。” 陈狸儿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嗯。” 两人之间的模糊氛围直到齐钲被叫出去才消失。 是一个质检部女工人,似乎还是他们部门的部花,娇滴滴的样子,对生产部的很多消息都灵通,但她还是自己亲自来看一下。 “齐工。”部花羞怯的看着他,“你周天有时间吗?” “没时间。”齐钲收回看向维修室里面的眼神,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部花最喜欢的就是齐的这种面无表情的冷漠样,帅的人腿发软,一双眼睛摄住你,那种像是被征服的感觉,看的人脸红心跳。 部花直爽的问:“一整天的都没时间吗?我还想约你去看电影院新出的电影呢。” 齐钲眼神微动,他想起电影,就想起刚刚陈狸儿的神态语言,反复在脑海,“嗯,约人了。” 部花佯装惊讶,明里暗里的打探,“约人了吗?那我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嗯,你都没机会。”齐钲不和她绕弯子。 “哈哈哈,本来是真的想打探一下。看来是真的了。”部花虽然失落但也还好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她很好奇。 “是里面那个女同志吗?” 齐钲眼神流露出些许温柔,铁汉柔情,“是。” “嗳,看来大家说的是真的了。”部花摊了摊手,被拒绝了不觉得丢脸,反而觉得释然,她可以再找下一个她中意的,齐钲没有机会了。 齐钲没和她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到自己工作的地方。 晚上两人一起下班。 今天他们异常沉默,仿佛都知道两人中间只隔了一层薄膜,这层薄膜戳开,他们的身份要么更远一步,要么就发生翻天覆地的身份转变。 两人到站后,陈狸儿跟齐钲说了就准备离开。 齐钲下意识拉住她的手,无意识贴住,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但这次齐钲并没有将手撤回,反而得寸进尺的用自己的厚茧摩挲陈狸儿的手背,让她适应自己。 陈狸儿被这种动作弄的心惊肉跳,“你,你还有什么事吗?”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齐钲眼神自然注意到了她后退的这一步,他眼神一暗,高大的身形又向前逼近一步,“你会来吗?” 问的是她周天会去和他看电影吗?答应会去,但他不知道是星星还是星星和她。 陈狸儿犹豫着,你说去,万一齐钲又进一步猛追猛打,她不知道怎么防范,他没说出口,她没办法拒绝。你说不去,人家是邀请星星,让她一个人去陈狸儿又不放心。 “去。”她的手腕还在齐钲手里,她偷偷转动着想要把手抽出来。 听到陈狸儿这句话,齐钲手又捏紧了,大拇指摩挲着陈狸儿手臂内侧,带起一阵酥麻,直接让陈狸儿前功尽弃。 得到满意的回答,他放开她,“好好休息。” 陈狸儿偷偷瞟了他一眼,却和他眼神相撞,被灼烧了般收回,“再见。” 说完便落荒而逃。 她得想个办法,让齐钲断了这个念想。 “真的?!我们要去看电影,要和齐叔叔一起去?!”越星高兴坏了,她从来没有看过电影。 那种所有人都印在一个布上,在那个上面讲故事,她只听董勤说过。 “真的。”陈狸儿无奈,看到越星这样子,她又觉得和齐钲之间的暧昧不清又可以暂时放到一边。 “太好了!!耶耶!!!!”越星高兴的蹦起来了,扑到陈狸儿身上,猛的亲了她几口。 接着她又牵起小毛球的前肢,蹦蹦跳跳,别提多么欢乐。 这么期待的的结果就是,越星这一天一夜都在想着周天的电影,做梦都要在陈狸儿耳边说着,电影电影的,搞的陈狸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给越星熬到了周天,她一大清早就看到齐叔叔来了,穿着超级帅气,她觉得齐叔叔肯定打扮了,他也很期待这次的电影! 齐钲熟悉的直接走到屋内的椅子上坐着,白色的衬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头发随意的抓了一点上去,眉眼露出部分,显得人更野性,随意的坐在那里,气势十足。 陈狸儿简单的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散落着长发,婉约大方。她给越星扎着小丸子头,蓬松可爱,搭配着淡粉色圆领小短裙,萌嘟嘟的。 齐钲目光如炬,眼里满是蓬勃的情,陈狸儿被看的浑身发热。 拿着小布包,装着一些越星的零食,对着齐钲说:“走。” 因为早就想好了,齐钲已经买了车,是一辆小轿车,还在县里面,他没有开到这里来。现在热,他开着他姥爷的小三轮,呼呼的风吹的很凉爽。 周末的上午,日出的霞光给县城的街道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橙黄色。 齐钲高大的身影显得格外可靠。陈狸儿宛如一朵盛开的风信子,优雅而迷人。 他们一人一边的牵着越星,越星蹦蹦跳跳地走在中间,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期待的笑容。 来到电影院门口,齐钲拿出早已经买好的票,把票给检查去掉票根。 陈狸儿细心地为越星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影厅。 找到座位坐下后,越星迫不及待地左顾右盼,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齐钲轻轻地将越星抱到自己腿上,让她能看得更清楚。 灯光逐渐暗下,电影开始播放,越星聚精会神地盯着银幕,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齐钲和陈狸儿时不时地低头看看她,脸上挂着宠溺的微笑。 电影很简单,以日常的生活琐碎的事情为主题,男主角为了处理周围人际关系,引发的一系列滑稽行为和有趣情节。 看电影的时候,其中有一对小情侣,激起了陈狸儿的回忆,一个热情爱笑的向上青年和一个积极活泼的女大学生的爱情,让她想到了她第一次的世界。 尽管后来结束,她接受了很长时间的休息和情感治疗,但那一段经历,谈不上波涛汹涌跌宕起伏,也不能说平平淡淡轻松自在。 后来的他,对她越来越离不开,害怕,怀疑,难过流泪,被她接住,一辈子都在被疗愈中。那段经历在她漫长的人生中不可磨灭。 现在想来,已经是很久远的一件事了,陈狸儿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和伤感,那是对那段回忆的珍重和告别。 第63章 被觊觎的寡妇(18) 齐钲电影看到一半,就没一直看着屏幕,他不时的用余光关注着旁边。 他虽然外表看着很粗糙,但是他内心却比普通人更为细腻,他早年已经体会到那些人情冷暖,所以也更早的不在意。 从刚刚起他就知道,陈狸儿也没有用心看,那是看到了那对小情侣以后。 齐钲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这不妨碍他脑里乌云密布,呼吸逐渐粗沉。 在想什么,你那个前夫?想你和他之间的相爱时光,也像这对小情侣一样,也这么幸福美满。 他觉得自己甚至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承认,他嫉妒,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嫉妒的都快要疯了。 不是快要疯了,他确实已经疯了,在快三十的年纪无知无惧的喜欢了一个孩子的妈妈,说出去也不怕人耻笑。 他控制的住吗?他根本控制不住,她的到来像是一场无法预测的雨雪,轻轻的就覆盖了心里所有地方,融化过后,早已渗透到了四肢百骸,剥皮抽丝,都分不清。 那个男人,在她最青春明媚的时候拥有过,被她爱过。 光想到这里,齐钲觉得有一种被蛛网束缚,收紧的无力感和破坏欲。她给了别人爱,给了别人一切,推开他,因为还想着那个懦夫。 甚至还有孩子,那是她的一切,这一切里面,你又占了几分。 像是乌云密布的海边,狂风吹刮着周围的一切,在一道震人的雷光闪过,轰隆的雷声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紧接着,倾盆大雨毫无预兆从远处漫过来,带着盖住眼前一切的灰暗窒息感。 “齐叔叔。”越星小声的喊着齐钲。 齐钲猛的回神,额角一滴虚汗留下痕迹,他尽量让自己声音正常,“怎么了?” 越星拍了拍齐钲抱着她的手,怕齐钲抱自己太久而腰酸背疼,“你放我下来。” 齐钲以为是自己在情绪里面,控制不住手里的力道,抱痛了越星,“行。” 怀里一空,齐钲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余光看了一眼陈狸儿,她整理着越星的裙角,已经没有再继续想着别的事情。 放空自己一会儿。 抬头一看,原来电影已经放完了,前排的人都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只有少数人还坐着。 他扶着脑袋,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以前他的情绪没有这么起伏过,没过几秒,他已经调整好状态,拿过陈狸儿放在越星位置上的小布包,“走。” 陈狸儿看着他已经拿过小布包,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牵着越星的手先走出了过道。 齐钲出来的时候背着那个小布包,显得很不适配,一个刚硬的男人,斜挎着不符的可爱小包,看的陈狸儿一愣一愣的。 她忍着笑,“接下来去哪里?”陈狸儿还想带着星星到处走走看看。 齐钲被陈狸儿眼里的笑意震的手麻,“散步走走,然后吃饭。” 陈狸儿说完话,牵着越星跟她说着一些有趣的事情,边给她指指边上的楼房,又笑了笑。 眼前的一切都那么平静美好。现在,他们更像一家三口。 取而代之,这个想法像是绚烂的烟花,持续而强烈的提醒着他。 中午吃完饭,是两人一起买的单,陈狸儿不想占齐钲的便宜。齐钲不想陈狸儿内疚。 在下午他们逛完商场回家后,下起了大雨。 在齐钲把陈狸儿母子送到她们家门口,猝不及防,三个人都不可避免的被淋湿了一部分。 他跟陈狸儿说他回去,陈狸儿让他先留下。 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淋湿的部分不多,但足以让人遐想,陈狸儿有些不自在,她对齐钲说自己带着越星去换身衣服,给他也拿一件。 齐钲额头散落几根湿发,他沉默点头,眼前是陈狸儿姣好的身材,垂眸他控制着自己不去多想,石柱一般矗立在门口,转头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 陈狸儿赶快跑到卧室,母女俩嘻嘻哈哈的迅速换完衣服,拿些准备好的衣服,给齐钲送过去。 给齐钲送到衣服和毛巾,母女俩又迅速撤离现场,连带着小毛球也奔跑了起来,一弹一弹的。 这个过程中,陈狸儿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上次她给齐钲换衣服,给他穿的那件衣服,他似乎还没有还回来。 那件男装,其实也不重要,还不还的无所谓,送给齐钲都可以。 “星星,今天开心不?”陈狸儿把越星放在床上坐着,自己两条腿围着她。 “可开心了妈妈!我今天见到了好多以前没见过的东西。”越星这一天都是兴奋的状态,看着刚刚下起的,她都觉得很开心。 陈狸儿挠了挠她的痒痒肉,笑的弯了眼睛。“以后只多不少哦。” 越星一边躲,一边断断续续的问:“哈哈哈妈妈,今天齐叔叔…哈哈哈……留下来吗?下雨了哈哈哈。” 陈狸儿猛的停下来,完了,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家里有一把伞,只有一张床。最好就是把伞借给他,让他回去,车下次开。 “家里没有多的床了,等待会儿雨小了,齐叔叔就回去啦。”陈狸儿拍了拍越星的小脑袋瓜。 齐钲手里拿着衣服,走到后堂屋和前堂屋的交界处,就听到了这句话,不出意外的话,他心里知道不能留在这里,但和陈狸儿轻松愉悦的说出这句话是两种不同的微妙心情。 “妈妈,我觉得齐叔叔对你很不一样哦。”齐钲听到越星天真的说出这一句他难言的话语。 他僵硬的站在那里,等着陈狸儿的宣判。 “都是一样的,怎么会不一样,小孩子家家的。”陈狸儿嗔怪的攥住越星的小鼻子,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 越星知道妈妈不会生气,她又继续说:“怎么会呀,齐叔叔对你很好,跟别人不一样的,跟那个怪阿姨很很很不一样。”越星想到芳儿,学起她扭捏作态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陈狸儿被越星四不像的动作逗笑。 她说:“谁让你学人家的。”笑的停不下来。 越星对于自己逗笑妈妈,很得意,“就学就学。” 学完她又想起正事要问:“齐叔叔跟那个电影里面的男主角喜欢一个女孩一样,对!就是那种感觉。” 越星仿佛找到了最合适的形容词语,激动的开始表述:“妈妈,齐叔叔就是喜欢你,他喜欢你嗳,齐叔叔人好好啊。” 连星星都知道,齐钲肩膀无力的塌下来。 第64章 被觊觎的寡妇(19) “你不要乱说,你齐叔叔对谁都好。”齐钲听到陈狸儿这么回答。 没有。 他敲了敲没有闭紧的门,打断了母女两之间的对话,他已经不想再听到别的话了。 他隐约知道了陈狸儿没说完的答案,她的态度那么明显。 房间里面顿时没了声音,窸窸窣窣的一阵过去,母女两都走了出来,陈狸儿说:“换好了?” 齐钲点头,没将湿掉的的衣服给陈狸儿,“雨下大了。” 雨水如注,从铅灰色的天空中倾泻而下,形成一道道密集的水帘,将世界切割得支离破碎。雨滴猛烈地敲打着窗户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远处的建筑物在雨幕中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些隐隐约约的轮廓。 陈狸儿观察着窗外,雨确实比刚刚大了一点,“在我们家待着,待会儿雨小了再看看。” 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法,让齐钲在她家里过夜,这始终不合适,对于齐钲,对于她。 齐钲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这种奇异的沉默一直到陈狸儿齐钲吃完饭后。 两个大人心知肚明,留越星一个人傻傻的看着齐叔叔和妈妈,他们好安静,下午还不是这样的。 齐钲始终没有对陈狸儿说出他对她有意思类似的话,因为他知道说出去他们的关系就会这样草率的结束,所以他选择拖延时间,直到她接受,如果不接受……不会有这个如果的。 陈狸儿在齐钲没说出那些话之前,一如既往的和他相处,尽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但是该避嫌的地方要避开,免得他多想。 陈狸儿想着吃完饭这么无聊,几个人干坐着等雨小,也不是个办法,所以她说她们三个一起玩游戏。 玩什么呢,当然就是打弹珠了,无聊的时候,陈狸儿和越星经常玩这个游戏,可谓是弹珠之王。 陈狸儿给每个人分得合适的弹珠,她以为齐钲没有接触过类似的游戏,能被她和越星吊打。 结果人家百发百中,每次都将陈狸儿和越星的弹珠打到规定范围外。 “不是!齐叔叔你怎么这么厉害!”越星崩溃抱头,眼中都是对齐钲玩弹珠的恐惧,让她一点赢的机会都没有。 “以前玩过。”齐钲想看看陈狸儿的反应,如他所料,和越星一样,呆滞在那里。 心里的阴霾散了一些,齐钲对准陈狸儿脚边的弹珠,用力一弹,被撞的那个弹珠咕噜咕噜的滚到陈狸儿身后去。 陈狸儿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最后一颗弹珠就这样被轻飘飘灭掉,她看了眼弹珠,又看了眼齐钲。 齐钲目光直白且含着笑意,明晃晃的刺向陈狸儿,两人对视的感觉,如同黏在手上的蛛丝,黏腻难分。 陈狸儿败下阵来,收回视线,蹲着移动去捡回自己的弹珠,退出这场战斗。 “星星,给妈妈拿回场子。”陈狸儿对着越星小声蛐蛐。 越星对陈狸儿来了一个k,“没问题。” 一场大战拉开序幕,齐钲和越星打的难舍难分,你方唱罢我登场。 最后陈狸儿也看出来了,齐钲放水了,才让越星赢了,放了一个太平洋。 “看,还是我,我才是弹珠之王。”越星傲娇的撅起小嘴,得意洋洋。 陈狸儿捧场的拍手,“弹珠之王。” 母女俩欢乐的样子感染了齐钲,他也鼓起手来,脸上露出了少见的笑容。 齐钲早已经注意到了窗外的雨变小了,只是并没有提醒陈狸儿,现在也是时候了,“外面雨小了。” 陈狸儿闻言一看,果然雨下的小些了,她去翻箱倒柜拿出家里唯一的伞递给齐钲,“呐,给你。” 齐钲伸手接过,手指似无意碰到了陈狸儿的手,他问:“家里还有伞吗?” 陈狸儿敏感的收回手,镇定回答说:“没有了。” 齐钲了然,“明天上班我来接你。” 陈狸儿明白他的意思,大概就是明天还下雨,来接她,顺便把伞还给她,“可以。” 齐钲拿着自己的湿衣服,打着伞,走到院子门口,又转过身来,看向门里。 湿重的水汽模糊了彼此的眼睛,陈狸儿看不清齐钲的表情,齐钲也看不清陈狸儿的表情。 齐钲有种预感,他不喜欢的那种预感,漆黑的眼睛看着明亮的屋里,他神色不明的说:“希望你以后不要躲着我。” 说完转身走进远处的雨幕。 “妈妈,齐叔叔在说什么啊。”越星伸着头,想要仔细听清齐钲说的话。 陈狸儿眯眼,显得很高深的样子,好像她听到了一样,其实她并没听清楚,“下次让齐叔叔告诉你。” 第二天上班,齐钲如约而至。 他们一如既往,陈狸儿没有刻意的躲避齐钲,甚至可以说是自然,但是齐钲就是感觉陈狸儿的态度跟以前不一样了。 那种始料未及的变化让他防不胜防,他注意到陈狸儿只带了一个饭盒,他知道一定是给他的,她今天又不和他一起吃饭了。 一整天下来,陈狸儿在维修室就是认真学习,在忙碌的时候,也认真负责没有别的个人情绪。吃饭的时候,就去找赵葭红,她最近和她走的很近。 齐钲原本难以触碰的人,似乎变得更远了一点,但又比刚开始不认识好,这种折磨的痛快,逼的他要快疯了。 陈狸儿最近的打算就是,先把赵葭红这边完成,然后慢慢解决周围的人和事情。 她对赵葭红,一直是不远不近的态度,太过于急切,她怕对方对她会有什么误会,她一直保持着分寸,不让赵葭红感觉到不适应。 职场关系的核心是信任与互利。通过专业能力、可靠行动和自然互动逐步建立联系,会比刻意讨好更稳固持久。 自从上约着赵葭红去食堂过后,她可以断断续续的约她,有了一个新的突破口,偶尔赵葭红也会主动约她去食堂,两人现在的关系,就像普通小姐妹那样。 有了基础的信任,现在就是要互利。 陈狸儿觉得是时候了,她需要一个新的突破口。 借着这个突破口,去说动赵葭红主动爬到主管的位置,也需要打探到赵葭红和主管的事情,那这个突破口就是现在最重要的。 第65章 被觊觎的寡妇(20) 时间很快。 一月一转班的时候到了,赵葭红转夜班。 陈狸儿在这期间思考着对策,她需要的这个突破口,要么是让赵葭红展现出卓越的领导能力,让领导注意。要么是让主管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让上级考虑替换掉这个人。 赵葭红卓越的领导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但是并没有多大的作用,领导也不会去关注哪个班长,何况上面还有孙宝全压着。 主管犯下严重错误了,这个条件可以满足,孙宝全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同时,她也可以散播孙宝全欺负女大学生的消息,当时这件事就在生产部掀起过一阵风波,后来被压下去。 先按着这个计划来,走一步算一步。 …… 维修室 因为倒班,陈狸儿现在每天都会给齐钲带饭,一如往常。 坐在长条的板凳上,陈狸儿戳着饭盒里面的饭,米饭被戳的稀烂,最近天天想着赵葭红的事,没什么胃口。 齐钲嚼着嘴里的饭菜,耳边都是陈狸儿戳饭哒哒哒的声音,他低头又吃一口饭,米饭的清香撵开来,“没胃口?” 哒哒哒的声音一下子没了,陈狸儿说话都恹恹的,“对啊,不想吃。” 齐钲这才抬头,嘴巴上是润上的油光,显得饱满,“怎么了?” 陈狸儿现在有一种谁也不想说话的感觉,眼睛无神的看了他一眼,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嗳,有一种心累的感觉。” “因为赵葭红。”齐钲肯定的说。 陈狸儿瞅了他一眼,觉得也没必要瞒着他,几个月的相处,她相信齐钲的为人品质,“是的。” 齐钲心里有小小的愉悦,大大的难过,她能跟自己说她的事,但烦心是因为别人,这两者并不矛盾,“关系还没搞好?” 陈狸儿愿意跟齐钲说是因为齐钲不会多管闲事,也不会像个大男子主义一样觉得你应该怎么做,他只会默默倾听,引导。 “关系其实还好。”但陈狸儿还在犹豫,她要不要跟齐钲说自己想扳倒孙宝全的事,她埋着脑袋露出白皙后颈,手里又开始戳米饭。 “有别的事。”齐钲低低的声音,缓缓的带着安稳人心的效果。 陈狸儿又想起上次她问齐钲孙宝全的事,他的态度好像也没有多喜欢孙宝全,“我觉得赵葭红更适合当主管。” 齐钲听完,没有一惊一乍,点点头,陈述事实说:“确实,所以你在想办法。”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陈狸儿不用多说别的,齐钲就已经明白了,她挑了一撇小白菜放到嘴里,“是的。” 齐钲起身接了两杯水,放在桌上,“孙宝全本身有作风问题,赵葭红成为主管是迟早的事。” 言下之意陈狸儿明白了,可以不用这样看劳心劳力。 可以不管吗?那肯定不行,她就是来完成这个的,她越早结束这个心结可能到时候奖金还会多一点。 陈狸儿端着杯子,冰凉的水流润过喉咙,带有暑气,她说了一句很孩子的话,“我不喜欢孙宝全。” 这么私人的情绪被齐钲接触到,陈狸儿并没有抬头看齐钲。 他唇角微抿,上扬的弧度揭示了他的内心,转过身去,不让陈狸儿看到自己的表情,“劣迹斑斑,主管确实该换人了,你想怎么做?” 下午还要干活,为了让自己肚子鼓起来,陈狸儿往嘴里塞饭,嘟嘟囔囔,“让他犯错最快。” 其实齐钲可以自己帮陈狸儿解决这件事,直接让孙宝全丢掉饭碗,他想的自己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用自己来推掉他。 他不想这么做,他更想融入到陈狸儿的计划中。手里摸着冰凉的铁块,粗糙的质感和他的手接触,都是岁月的的痕迹。 “月底有客户来部门参观。”齐钲轻飘飘的说出这一句话,他试着单手拿起这个铁块,手臂绷紧五六次后,他抬起来了。 陈狸儿被点拨的灵机一动,要是关键时候,孙宝全那么喜欢装样子的人,肯定在领导带着客户来检查的时候,会在部门里面找事做。 部门里面的事情大部分都不是简单的,只有少部分,装捡的工作——女工的工作,简单。 到时候孙宝全必定会在某台机器前,客户的必经之路上,装着在那里装箱。 如果刚好他装箱的那台机器出现了故障,导致客户看到,领导发现,他孙宝全这下责任难卸,不死也得脱层皮。 再跟上面报告孙宝全的作风问题,揭发他当年顶替赵葭红的体系之事,这下,生产部还有没有孙宝全这个人都是个问题。 哇,想通了以后,陈狸儿顿时觉得眼前的饭菜变得可口,软嫩多汁的小白菜,咸香酥脆的小鱼干,搭配着极其下饭的番茄鸡蛋。 耳边传来陈狸儿扒拉饭盒得声音,齐钲无声的笑了笑,快的像没出现过一样。 “齐钲,谢谢你。”陈狸儿咽下嘴里饭菜,郑重其事的对着齐钲宽厚的背影喊着。 她第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以前都是齐工,或者直接不叫。这庄重的第一次,像钟杵猛的撞向多年未用的古钟,发出轰鸣的翁声。 齐钲放下用力过度的疲软左手,没察觉到累似的,又用右手去拿,又木木的放下,声音沙哑,“没事。” 陈狸儿无以为报这种恩情,她问齐钲:“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只要你需要,我一定帮你。” 霎那间,齐钲转过身来,不再是那古井无波的平静模样,眼里都是糙热的湿气,漫过桌子,覆盖陈狸儿,他提出他斟酌多次的话语,“可以吗?” 她问的什么,陈狸儿心知肚明,现在能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吗?并不能。 齐钲对她,从不知不觉到逐渐察觉发展到现在这种无人可救的模样,他一直保持着距离,维持的两人之间体面的关系。 她不说,齐钲就可以一直不拥有。 齐钲受不了陈狸儿清澈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的模样,他向前逼近两步,双手撑着桌面,压低身子,胳膊上绷起性感的肌肉轮廓。 又觉得这种样子会吓到陈狸儿他收回手,在陈狸儿对面站定,像懵懂的新人来面试般拘谨,“可以吗?” 齐钲的动作,陈狸儿都收在眼里,浓烈的气息侵占又收回,收起爪子的猛兽小心翼翼,反差可爱。 唉。 自从暴雨过后,她已经尽力避着了。她从未发现齐钲这么执着,现在发现了。 “你会对星星好吗?从现在到以后,永远。”看着自己的饭盒,陈狸儿心里异常平静的发问。 第66章 被觊觎的寡妇(21) 时间很快来到了月底。 客户来的前一个星期,各个线的班长都特别叮嘱卫生,作为整个厂中最费油费力的部门,他们可谓是做了许多的准备。 孙宝全也是在这个时间紧张起来,频繁的来到生产部,狐假虎威,装腔作势的指使这个,指使那个。还用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去观察哪个工作最简单,能给他到时候装样子。 无意间的一瞥,看到了陈狸儿在那里看机器,他随意的问了旁边的一个码货的工人,对着陈狸儿那边使使眼神,“那谁?以前怎么没见过。” 毫无疑问,陈狸儿这种纤细白皙的女人,是这个地方少见的,身上的脏污仿佛是她工作的战利品,锦上添花。 码货工人眼中含着不耐烦,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个啊,齐工带来的学徒。” 孙宝全眼中的精光熄灭了些许,他意味深长的说:“齐工啊。” 眼神流连在陈狸儿身上,猥琐的样子让旁边的码货工人更为嫌弃,换了一边去搬货,跑的远远的。 陈狸儿转过身来,无意间看到斜后方堆货的地方站着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她知道这是孙宝全。 前几个月的时候,他经常在早上上班到点的时候,踩点到部门,用他那小小的眼睛,随意的在外围扫视一圈,接着就一咕噜就躲到办公室去偷闲。 这就是为什么陈狸儿这几个月一次都没有碰见过孙宝全。 陈狸儿看到他大摇大摆很有自信的走过来,用他那油腻的胖手拍拍陈狸儿的肩膀,陈狸儿只觉得肩膀像是爬过什么没有骨架的软体动物,“新来的是,好好干。” 陈狸儿被恶心的后退一步,像是畏缩的低下头,“会的。” 接着孙宝全像是想到什么,思考了几分钟,自觉颇为高智商有内涵的说:“你是齐工的?徒弟是。” 陈狸儿低眉顺眼,看起似乎柔软可欺,任人拿捏“是的。” 孙宝全满意的点点头,眼神不安分的扫视,却又碍于齐钲的身份。 纵使得不到,他也想在口头占一下便宜,看着别人卑躬屈膝的样子,特别有满足感,“有什么不会修的可以问我。” 陈狸儿心里无语,你会修吗你,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孙宝全一眼,被恶心到又快速低头,“我有不会的问的都问的齐工。” 孙宝全大手一挥,颇为自得,“齐工还没我知道的多,什么时候他不在,你随时可以问我,我的办公室你知道?” 陈狸儿点点头,谁敢不知道你的办公室在哪里。 “哈哈哈哈哈”他笑的猖狂,仿佛整个生产部门都是他做主一般。 周围在工作的工人同志,无一不用嫌弃瞧不起的眼光看着他,却又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齐工,那边三线,你的徒弟是在那边。”平时巡视检查的质检,八卦的凑近脸沾上了油污的齐钲。 齐钲不说话的时候,凶得很,眉眼低,对视久了心里发怵,“嗯?” 质检员不怀好意的观察着齐钲的表情,“她在那边被孙宝全缠上了。” 孙宝全是个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 齐钲修机器的手顿住,片刻过后,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铁板手丢进工具箱发出“哐当”的一声,在本就嘈杂的车间,更加混乱。 他转过身,手在工具箱里的擦手布上用力一抹,斜眼轻睨了质检员一眼,带着森寒,“机器修好了,可以运转。”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收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 质检员对着他的背影大喊,看热闹不嫌事大,“齐工你去哪里,人家现在聊的正开心呢。” 齐钲带着东西到的时候,孙宝全正又用他那咸猪手轻拍陈狸儿另一边肩膀。 孙宝全正自夸夸的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觉得自己肯定特别高大。 突然,多年的警觉让他的手——拍着陈狸儿肩膀的那只手一寒,他转头一看,齐钲正往这边走来。 一步一步,让孙宝全心里本能开始颤抖,他死死盯着自己碰到陈狸儿肩膀的手。 他急慌慌收回来,笑的谄媚,直接忽视陈狸儿,小跑过去,“哎呦喂,齐工啊。” 齐钲忍住撕烂他那张肥脸的冲动,沉默的凝视着他。 陈狸儿见状有些不对,她几步走过来,“齐…齐工。” 陈狸儿对着齐钲使眼色,让他控制自己。齐钲自然接受到了她的暗示,手握紧又松开,“嗯。” 孙宝全见他搭理自己,顿时笑的更加灿烂更加谄媚,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刚刚正跟你徒弟交流心得呢,不愧是齐工带出来的徒弟。” 齐钲看了一眼他的手,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哦?你教她。” “对啊对啊,我这不是看她一个人在这修机器,一直没修好,简单的指点了她一下。”孙宝全双手拍拍搓搓,在齐钲面前一直摇摇晃晃,站不住似的。 齐钲抬起手,也像孙宝全搭在陈狸儿肩膀上的手一样搭在他身上,手上还有刚才没擦净的油污,他自己似乎没发现似的,“多谢你了。” 一字一顿,真的用心感谢的样儿。 “应该的应该的。”孙宝全因为齐钲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受宠若惊,那神态,说像点头哈腰也不为过。 “那我先走了。”齐钲不想和孙宝全扯上什么关系,看久了心烦。 他眼睛盯住陈狸儿,示意让陈狸儿走到前面去,自己则走到她身后,挡住孙宝全不怀好意的目光。 “嘁,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这个厂离开了齐钲难道还不能转了。”孙宝全恶狠狠的朝旁边吐口水,眼里都是轻蔑和自傲。 孙宝全的话也没错,这个厂没了齐钲当然能转,只不过转的比较困难。 他又继续到处晃悠,仿佛刚刚插曲没有存在过,他还得找到个合适的位置,过几天有重要客户来,他需要好好表现一下。 戴着耳塞转了一圈,他叹口气,都没有什么特别简单的,都累人。 他真是好日子过多了,以前还可以做一些,现在真的是一点也不想做了。 谁让他是享福的命。 第67章 被觊觎的寡妇(22) 机械厂里。 气氛紧张又凝重。因为得知客户即将前来检查,所有人都像上紧了发条的时钟,紧锣密鼓地工作。 车间机器轰鸣,一整个车间都是工人们忙碌的身影。他们熟练地操作着各种工具,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却顾不得擦拭,因为今天的日子非常重要。 班长和技术人员正全神贯注地调试着设备,维修工人手中的工具不停地调整着零件,力求让每一台机器都达到最佳状态。 部分质检人员则在各个区域之间来回奔走,大声地指挥着,确保每一个环节都能有序推进,不出现任何差错。 整个机械厂生产部仿佛变成了一个高速运转的巨大机器,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客户检查做着最后的冲刺。 下午。 1000机器根据模型的形状,在规律的压制下打出模样完好的产品,由铁片是最轻的,每天都是是整个车间中工人最想被分配的机器。 孙宝全有一下没一下的捡着传送带上的产品,心里却在咒骂客户怎么还不来,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多小时了,腿又麻又痛。 他眼睛左右飞快的观察,好不灵活。 终于在又一个多小时后,在孙宝全快要坚持不住准备走人的时候,终于看到了穿着常服的一群人和一个带着吊牌的领导。 他们有说有笑,领导滔滔不绝的将生产部的产品夸的天花乱坠,质检严格,瑕疵品少,最重要的是他们厂还是县里第一厂。 客户有的认真听着,时不时丢出几个问题,也被领导巧妙化解,有几个表情严格的观察着机器运作,走到包装女工旁边捡起产品检查。 孙宝全心里虽然紧张,但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耍小聪明了,没有一次失手过。不仅能在领导面前刷存在感,还能让客户记住他。 “这里就是 1000机器,主要生产 gda - 09 产品,还会更换模具,生产其他较为精细复杂的产品。”领导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孙宝全的后方传来,瞬间敲醒了他的瞌睡。 领导不出所料地看到孙宝全,眼里已毫无惊讶之色,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讲述。 “这个机器所生产的产品,目前在整个市里都极为少见,我们也和许多知名的国营企业合作过,口碑向来不错。” 孙宝全听到声音的刹那便立马转过身来,将全脸暴露在外,让所有人都能看个清楚。 此刻,他分明是点头哈腰,对着领导,对着所有人,满脸尽是恭维与仰慕。 客户听完领导的讲解,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觉得不错,其中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某个男人。 如前面几台机器一样,一个戴着眼镜的高知男人直接无视灿烂的孙宝全,快步走近包装箱,“能看看产品吗?” 孙宝全忙不迭地点头,语气里满是对客户的讨好,“可以啊可以啊。” 那个高知男人拿着传送带刚打出的产品,对照着机器上的标准水平和错误提醒仔细查看。 不知为什么,空气仿佛凝固,孙宝全的呼吸都不自觉地变得急促,心跳如鼓,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整个车间。 孙宝全最近请大师算了一卦,卦象上他也看不懂,不过那个算卦的人告诉他,这几天要小心行事,不要招惹是非。 所以他这几天都很收敛,并没有去做什么别的事。 但此刻,身为人的本能,他觉得那个高知男人的表情有些不对。 果不其然,那个高知男人手里拿着产品对着光,“这个产品,上面有明显压痕,还有边角说明图上是翘起部分,已经压的塌下去了。” 他冷漠的声音,仿佛在陈述什么很简单的事实。 孙宝全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一根没有绷紧的弦断了。完了。 客户这个时候都议论纷纷,上前来把产品包装箱里面的拿出来看,上午的产品已经送去了仓库,下午的产品才刚刚开始。 “这箱有。” “这箱也有。” 凌迟处死前的宣判这么都比这些来的痛快,孙宝全感觉自己的血液一点一点凉了下去,在这个冷水放久了都会温的季节,就是这么突然。 他甚至都不用看,领导的表情难看的跟能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孙宝全这个时候还怪上了领导,要不是他在这里吹牛,说什么口碑,他怎么不知道还有什么口碑,现在别人发现你说一套做一套了。 领导看着孙宝全六神无主的蠢材样儿,后牙咬紧,眼神警示,“还不去叫齐工来!” 孙宝全这才想起来一样,吃的饭都用来长身体了,脑子是一点都不长,杵在这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主管一样。 年年来,年年装,要是没问题,领导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他不管。 可偏偏年年在这里装,一台机器里里外外应该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怎么还会出现如今的岔子。 这个主管的位置你又能坐几天,领导这么想着,一边对着客户解释,这突如其来的岔子,给几个客户留下来非常不好的印象。 且看这个在这包装的这个人,大家在工作中混迹这么多年,都一眼看出来这个人的身份不一样。 没有在自己范围内把工作做好,更败坏了厂里的名声。 就在这种时候,齐钲并没有及时赶到,领导慌的焦头烂额,还偏偏要镇定维持场面,不然他一定亲自跑去找齐钲,这个单子还保不保得住都是问题。 维修室里。 “咚咚咚。”门被大力敲响,陈狸儿走过去把门锁打开。 孙宝全不分男女狰狞的咒骂,气急败坏在他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展示,“这个时候把门锁起来干什么!不知道机器要修吗?” “不好意思啊主管,刚刚有些客户总走错位置,我就把门给锁起来了。”陈狸儿柔柔的解释原因,眼带歉意。 孙宝全怒气过后,定睛一看,贼眉鼠眼一转悠,放温和了语气,“原来是小狸啊,齐工呢?” 陈狸儿看了一眼他身后,齐钲刚刚出去回来。来的也很是时候,看到孙宝全来了,他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出声,俊脸微冷,低眸凝视着面前的碍眼胖子。 第68章 被觊觎的寡妇(23) “有事?”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孙宝全被吓一跳,转过来笑的尴尬,“齐工,1001机器你去修理一下。今天客户来检查,咱们怎么能犯这种错误,前几天还没问题,这遇到重要的日子就掉链子。” 齐钲没反应,他接过陈狸儿手里的工具箱,看着她在孙宝全面前装的乖乖的样子,笑了下,正经又恶趣味的用自己的手按了一下陈狸儿手掌的虎口。 陈狸儿抬头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又快速收起自己的表情。 齐钲面无表情看了眼孙宝全转身离开,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几个星期前。 “你会对星星好吗?从现在到以后,永远。”陈狸儿现在心里异常平静的发问。 齐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模糊,耳鸣声绵长。 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说:“会。”许许多多想说的话都像是石头,都从山头滚落,却因为出口狭小堵住了喉咙,让他只会发出一个音节。 猛烈的眩晕过后就是疯狂的愉悦感,满脑子闪过的都是她同意了。 喉结滚动,他干涩的吞咽,在这种安静又暧昧的氛围中显得暧昧十足。 陈狸儿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蓬勃的张力,深黑眸子锁定她如同锁定了猎物一般,慢慢蜕去名为理智,压抑,世俗的壳子,他似乎也只是一个普通求爱的男人。 炽热的情绪从他身上爆发,烧的陈狸儿都不自在了起来,她躲开眼神,“最重要的是对星星好,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齐钲脑子嗡嗡,一颗心恨不得分成两瓣,一瓣听着陈狸儿说话的同时,一瓣下流的觊觎的用眼神描绘着她的两瓣唇。 饱满有弧度,淡粉色在白皙的皮肤衬托下那么小巧可爱,米白的牙齿和舌尖若隐若现,齐钲看着了魔。 真是疯了。 他又克制的吞咽了一下,鼻头呼出热气认真作出承诺“我都知道,我会的。” 陈狸儿觉得现在的齐钲更呆板了,比以前话更少了,她盯着他的眼睛,发现他并没有直视自己的眼睛,而是一直盯着自己的嘴。 齐钲缓慢而郑重的走了过来,在陈狸儿满脑子问号的表情下,捧起她的脸,眸子随着她的唇瓣越来越近而低下,含住。 陈狸儿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眼中溢满了震惊,不是,一来就嘬嘴了啊,思想这么前卫? 齐钲并不知道她脑中所想,只汲取着口中甘甜,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起伏,他控制不住自己动作,像是相隔多年的时间长河中,他又重新拥有。 感受到脸上粗粝的手掌和濡湿的唇瓣,陈狸儿觉得齐钲像是要把她吃掉一样。 “停!”陈狸儿用劲把齐钲推开。 “怎么了?”齐钲愣住,下一秒,小麦色的脸瞬间爆红,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干了什么,急忙松开陈狸儿软软的脸蛋,迅速向后退拉开距离。 “对不起。”齐钲单手抬起捂住自己的嘴和通红的脸,他简直没想到刚刚那个魔怔了的人是他,那么急不可耐。 偷偷瞄了陈狸儿一眼,齐钲又被烫着似的收回视线,怕她收回刚刚给他机会的话语,他又开口,“你说的我都会做到。” 黑亮黑亮的眼睛一会儿看着她一会儿退缩收回,仿佛某种军用大型犬,陈狸儿呼出心里那一口燥热气息,“说话算数。” 黑亮的眸子顿时更亮了,似乎又有急冲冲死灰复燃的冲动,他手放下来,心里却有一双手不停的摩挲着,掩饰一阵头皮发麻的快感。 陈狸儿坐着仰视着齐钲,却有一种齐钲被驯服的诡异感觉。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陈狸儿对于齐钲,除了不可感知的部分,没有隐瞒。 她先跟齐钲道歉,语气诚恳,“我利用你来这里,对不起。” 齐钲脸上的红晕稍褪,因为他不知道陈狸儿是真心接受他还是因为觉得亏欠他,“我知道。” 可是不论是真心接受,还是亏欠。他完成了第一步,他已经拥有拥抱她的权利了,不是么。 陈狸儿诧异的看着他,“你不觉得生气吗?” 齐钲抬眸认真盯着她,“说实话吗?” 陈狸儿说:“我要听实话。” 齐钲点头,“我喜欢被你利用,被你利用让我们关系更近,让我能接近你。” 陈狸儿愣住,她知道齐钲对她有意思,但是她不知道那么早开始,在她来厂里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齐钲又说:“看电影那天,我很不开心。” 他说完又观察陈狸儿的表情,他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全部掰开给陈狸儿看,他享受这种感觉,给他一种被爱的人探索了解的愉悦。 他也要她接受他的全部。 陈狸儿果然愣住,她根本没发现。因为齐钲的表情经常就是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波动。只有极少数时候,她觉得他周围的气场不对。 “为什么生气呢?” 齐钲愣神一瞬间,又回想起那天陈狸儿的表情,心不在焉,若有所思,“我觉得你还想着你的……” 那个词语卡住了,让他不舒服,不安的暴戾,他一字一顿,“…前…夫…” “前夫?”陈狸儿回想了一下,她确实想过别人,但是她在这里也只有那个“名存实亡”的前夫。 那个前夫根本就不存在,陈狸儿在思考要不要告诉齐钲,但是她又担心告诉齐钲过后,他对越星的态度,所以她暂时就不告诉齐钲,等过段时间了再亲自告诉他。 她说:“我那天确实想了一下,但是也只是和过去做了一个心理了断。” 齐钲不知道信了没有,喉头急促的滚动了一下,沉声说:“了断的了吗?” 陈狸儿没有理解齐钲问出这句话的心思,“没了断,我能接受你?” 她又说:“而且我以前也已经和你说了,我和星星在这边落户了,户口本上是未婚。” 齐钲脸和耳朵不受控制的又红了起来,耳朵里只听到了他想听的,未婚这两个字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 他抿唇,铁汉柔情般,“嗯,我相信你。” 听他这么说,陈狸儿知道暂时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她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但是又暂时想不起来什么熟悉。 齐钲今天原本以为一如往常的日子,他的一句话,让自己的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感谢当时莫名冲动的自己,意想不到的结果让他现在就想庆祝。 “那我以后可以牵你的手吗?”齐钲刚刚自己也不知怎的,就不受控制失神的吻上了她,他似乎害羞,但又直白,和他粗犷刚毅的外表完全不同。 陈狸儿笑盈盈看着他,刚刚都亲上来了,现在又说可以牵手吗,你这是?“可以啊。” 第69章 被觊觎的寡妇(24) “齐工来了。”孙宝全看齐钲步子迈的大,几乎走到他前面。他连忙几步上前走到齐钲前面去,对着领导邀功。 领导看都没看孙宝全。对着齐钲点头,示意机器坏了还有客户等着,让他看着时间搞快点。 齐钲领会,点头,话也没说,就直接打开工具箱开始了。 一个女客户言语带刀锋利的说:“张总,机器可不会说谎啊,这个产品检查,要是一直是像这样一个人来装箱,恐怕这次合作只会让我们的成品有点……问题啊。” 话里话外不是内涵厂里就是点孙宝全。 领导张总一直维持着酒桌上波澜不惊的狐狸样,“我们的机器你也是知道的,这方圆百里都没有我们这样的,无论是它的存在时间,生产产品还是质量。” 他说完又对他们礼貌的笑了一下,“这台机器是我们这里最老的一台机器,一直在更新零部件,我们一直在日本各类市场上观察,如果有这种机器出售,我们也会第一时间形成合作,大量购买。” 女客户继续说:“那你怎么保证我们产品的质量?” 张总指了指齐钲,“我们有县里甚至整个市里最好的修理工,同时在包装上,我们也会配备最优秀的工人。” 站在机器周围的客户纷纷点头,他们之中不少人看着齐钲修理机器,熟练的动作和习惯的操作不会骗人。他们都是工人出身,眼前的男人在这个上面的经验确实如张总所说,有一定实力。 不过。 孙宝全嘴巴一揪起,仿佛机器损坏和他没有丝毫关系,他悠悠的站在人后面听着前面你来我往,心里评价一群伪君子,眼神带着不屑。 “那他是怎么回事?”那个戴眼镜男人犀利的看着置身事外的孙宝全,将他刚刚的表情尽收眼底。 孙宝全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就被点名,一愣,立马如同变戏法换上那副见人就笑的表情。 张总睨了孙宝全一眼,眼底情绪不明,“这就是个普通工人,以前没怎么犯过错,从明天开始,这里你就不用负责了。” 孙宝全笑意还僵在脸上,刚想对众人介绍自己,谁曾想张总不仅没给他正名,还说他只是个普通工人,不用负责这台机器了。 “张总……”他傻愣着开口。 “修好了。”齐钲直起身,高大的身影和沉稳的语气和技术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没有人理会孙宝全。 齐钲余光瞅了一下孙宝全,继续说:“机器产品一压出来,发现有压伤应该迅速通知我们,发现晚了,可能会导致模具损坏。” 张总摸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这次应该没问题。” 齐钲礼貌对他点头,“没事,还差点。” 张总笑不出来了,还差点,还差点,还差点这个客户就没了,这么大的单子,心里滋生出来的愤怒情绪看到孙宝全的笑脸有了发泄的出口。 客户们听到齐钲的话,暗地里都纷纷松了一口气,他们来这里主要就是检查一下,并不是要葬送这个单子,他们并没有这个单子是否合作的决定权。 齐钲边收着自己的工具边解释道:“下次机器坏了第一时间通知我,不能拖太久,年久又失修很危险。” 说完就直接走回维修室,留给众人一个衣衫上星星点点的汗和油污的背影。 张总继续带着客户视察后面的一系列机器,都没有出现问题,唯独孙宝全装样子的那个出了问题。 孙宝全吐了一滩口水在地上,埋汰嫌弃的盯着张总的背影,狗仗人势的东西,我呸。 自己发泄完气,就随便拉了一个工人顶替了1000机器包装工作,自己又随便找了个地方潇洒去了。 张总晚上和客户吃完饭,送走了客户,看着小轿车载着他们远去的影子。 秋风呼呼,夏天结束秋天带着凉意袭来,他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几声嘟声以后… “喂?”那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喂,爸。”虽然隔着手机,张总依然微微鞠躬,这种习惯已经深入骨髓。 他继续说着:“我们旭生县这边的厂,生产部有个主管叫孙宝全,前些年还有所作为,现在无所事事,您觉得是否可以开除他。” 那边叹了口气说:“年轻人,沉不住气。” 不知是在说谁。 又说:“决定权在你,有合适的人就换掉。” 那边说完就掐断了电话,留张总一个人在风里思考是否要留下孙宝全这个人。 当初他是认为孙宝全有实力,对于他们厂里存在的问题,仔细调研了以后给了上面一个解决办法的好体系,他也曾因为这个高看他几眼。 这个主管的位置就是这么来的,后面的几年仗着,没少欺负人,他们上面不是没听到过那些风言风语,不过都念着他解决了问题的功劳,不去深究。 他转身回到工厂里面。 现他这个样子,他很怀疑当年他是不是自己研究出的体系。 “等会儿……停…唔停!”陈狸儿背靠着柜子,双腿无力的支撑,双手推拒着齐钲火热的身躯。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 自从她答应了齐钲,也表明了他俩在一起的事实以后,她记得当时齐钲还纯情的问她可不可以牵手,她当时欢快的答应了。 结果后来,这种纯情的样子没保持几天,总是在她没事的时候凑过来,侵略性的气息就那么包裹过来,密不透风,她起初是尽量避免这种行为。 习惯真可怕。 后来,她渐渐对于齐钲一些抱抱举动都没怎么抗拒,但是亲亲这几天太频繁了。 齐钲佝着身子,看陈狸儿白里透红被他亲红的脸蛋,心里生出一股满足感和喟叹。 他总是忍不住和陈狸儿亲密,那柔软的触碰总是有着无尽的魔力。 每当目光交汇,爱意便在心中涌动,驱使着他靠她,轻轻印上一吻。那细腻的触感,如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温柔的涟漪。 没事时,他也喜欢用牵手拥抱来和她呆在一起,那短暂而甜蜜的瞬间,仿佛能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 齐钲的亲吻里暗藏着深深的眷恋与占有,每一次的贴近,他都给自己内心莫长的时间准备。 这样的行为对他来说,是忍耐很久很久,他想用一次次拥抱吻将她带远以前的生活,融入在他的生活中。 镇子上的人都说,他一个大老粗,不懂得心疼。 他怕陈狸儿说他不解风情,也怕她离开,他用了自己最温柔缱绻的方法留着陈狸儿爱着陈狸儿。 第70章 被觊觎的寡妇(25) 陈狸儿用胳膊撞了撞他,让他坐好,“客户那里怎么样?” 齐钲捏着陈狸儿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自己下巴上的胡茬磨她,“客户表面棘手,张总很生气。” 陈狸儿眼睛咕噜一转,跟她想的大差不差,她的手被磨的有些刺痛,她忍不住要抽出来时,齐钲又安抚的揉了揉。 陈狸儿说:“马上又要倒班了。” 齐钲附和点头,继续揉着陈狸儿的手,“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陈狸儿趴在桌子上,偏头去看齐钲,说出了心里的疑惑,“你说为什么赵葭红愿意孙宝全顶替功名啊?” 齐钲垂眸看她,“不是色和情,那就是钱或者权。” 陈狸儿转了转被捏住的手臂,想让齐钲放开,“我看赵葭红平日里提起孙宝全的时候,眼里都不怎么喜欢,不像是有情的样子。” 齐钲发现陈狸儿转动手腕,他替她揉揉,亲了一口手背才放开,“赵葭红那个时候结婚了。” 这就是否定了他俩有情的这个可能。 陈狸儿来这里没多久,还没齐钲时间长,对于这些事,齐钲了解的多一点,而且齐钲不说空话,估计就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了。 “而且孙宝全自己都是靠着赵葭红的东西上去的,他也不可能有权了。”陈狸儿琢磨着。 齐钲手撑着脸观察着陈狸儿,她认真思考的样子很可爱,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总是条理清晰分明,少在生活中出现的美,齐钲眼里散落着笑意。 他欣赏了一会儿,提示着陈狸儿,“孙宝全家里钱多。” 陈狸儿眼睛一亮,突然就被齐钲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脑子都灵活通透了。 她一只手捏成拳重重砸在另一只手巴掌上面,振振有词,“我懂了,赵葭红有次吃饭的时候说过,她以前弟弟生病,必须去大医院治疗,所以她那个时候读完书,就来到了厂里。” 齐钲拉过她锤的那只手掌,揉揉,慢条斯理说:“等价交换。” 他不站在任何人一边,一个得到了权,一个得到了钱,作风问题不说,其实就是等价交换。 他无所谓这些东西,他只站在陈狸儿身边。 “确实。”陈狸儿同意齐钲的说法,但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有了这些,想要的只会更多。 赵葭红自己弟弟的难关度过了,就又想要成为主管,她没想到凭借着自己的东西,孙宝全意外的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她可能也是不想背信弃义,就这么多年没管,做自己的事。 但是,万一风言风语起来了,难不保她不会想要借这次机会翘翻孙宝全。 孙宝全则是想要向上爬,到了山腰又想上山顶,山腰都没站稳,被翘翻是早晚的事。 陈狸儿琢磨出些味道,“我在这几天就去散播谣言,看看情况怎么样。情况好的话,估计孙宝全就要下岗了。情况不好,那……” 齐钲看到陈狸儿这几个月工作手上生的茧,不免心疼,“不会的,张总今天的样子,不会多久了。” 他又说:“你怪我吗?” 陈狸儿被齐钲跳脱的话题给搞懵了几秒,“啊?怪你什么?” 齐钲摩挲着她手心的茧,“给你的工作这么辛苦。”他欣赏她认真的样子,但同时也心疼。 陈狸儿被摸的痒嗖嗖的,“不啊,该干嘛就干嘛,你让我偷懒我还不习惯。” 了解她的性格,齐钲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他皱着的眉头却没有松开。 “孙宝全这些事情,拉下他力度应该可以。”陈狸儿想在放假前就先传出孙宝全的丑事一段时间。 虽然可能影响不大,等到假期结束,大家都来上班,白班夜班的人就都知道了。 于是,这两天陈狸儿去和厂里最八卦的女人闲聊,假装取经养娃的经验,结果一不小心透露了一些不该透露的消息。 那女人也精明,转口就说她也不知道哪儿听来的这些谣言,到处讲,生产部里面的人都不怎么喜欢孙宝全,这种唾骂他人,又不用负责,可想多火热。 又过了几天,到了周末又加上放假倒班适应,陈狸儿有三天假期,比齐钲早一天。 她这天也是一如往常起床喂喂鸡,逗逗小毛球,叫星星起床,做饭给她吃。 饭后越星跑去找董勤玩儿,陈狸则是提着自己和越星的小零嘴,来到了镇上的一个活动中心。 果不其然,在这里认识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在这里晒太阳,秋意正浓,这时候的太阳晒得人软绵绵的。 “李婶儿,立友他妈,红姐,都在这儿呢?”陈狸儿笑的耀眼,在这群花花绿绿的人群里面,挑了几个认识的人喊了。 “哎呦喂,这不是星星妈吗?” “今儿不上班啊,这可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小狸啊,好久没看到你了哦。” “上次李婶儿还说要跟我们介绍介绍你呢。” 这么多张嘴一起开口,跟菜市场卖鸡鸭的地方,嘎嘎嘎嘎叫个没完没了,陈狸儿脑阔都痛了却还要维持微笑。 李婶眼睛尖,一眼就锁定了陈狸儿手里的花生瓜子,立马起身,把陈狸儿拉到自己身边,又给她拿了一把小椅子,“我小侄儿去玩了,你坐这个他自己带的小板凳。” 陈狸儿不好意思的推拒了一下,笑着接下来,“李婶来,嗑瓜子。” “哎呀,这么些天没见,想你们想的紧,大家都抓点,我也没什么好的,光带这些过来,多抓点多抓点。”陈狸儿让李婶抓了过后,又给了一圈儿,袋子可见的瘦了下来。 李婶看那样式又赶紧的抓了一把,“星星妈,你可不知道,你来的正是时候。” 她嚼着瓜子,叽里咕噜的说,“我们正说到尤叔他女儿,芳儿咧。” 陈狸儿把袋子放在地上,抓了一把,坐在小板凳上,也加入这场会议,“芳儿?她怎么了。” 李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嘴里念念有词,“这个女人,啧啧啧。” 陈狸儿这下真的好奇了,这几个月忙着别的事,这边还没有顾及上,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而且还是大事。 “星星妈你不知道吗?这么大的事。” “唉,你的消息还是不灵通。” “芳儿这下攀上高枝儿了。” “这芳儿要和镇上小学的老师结婚了!” 陈狸儿眼睛睁大,“什么?!” 第71章 被觊觎的寡妇(26) 立友他妈一看陈狸儿这个样子就知道她还不晓得这事,她悄咪咪的看了一眼周围,都是熟悉的人,她凑到陈狸儿耳朵旁边,“芳儿她爹快气死了,死活不同意。” “听说他当时是想让齐钲当他的女婿的,他还看不上这个老师嘞,现在这老师的文凭高的很嘞。也不知道他看上齐钲哪儿了。” 齐钲很好。 陈狸儿手上的瓜子要嗑不嗑的,她认真听着旁边,“她爹不同意,她是咋做的,让她爹同意了?” 不得不说,芳儿速度也是快,她记得这才没多久,就已经要结婚了。 李婶也是喜欢凑热闹,她挤过来,对着她俩挤眉弄眼,小声说:“她爹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她都被那个老师破了身子。” 陈狸儿装作很惊讶的样子,“竟然是这样的?” 李婶吐口水,很嫌弃,“那可不,芳儿这种女人也真不检点。” 夏红端详着自己刚去县里面做的指甲,高傲的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狸儿又问,样子天真:“那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呢?这镇子上的人结婚,还得随礼。” 李婶那几个吝啬的人听到这个,顿时脸色铁青,跟吃了什么一样,“平时来往又不多,这个时候倒是成了亲朋好友了。” “结婚是什么时候的事呢?”陈狸儿调整了一个坐姿,看着李婶那几个人。 立友他妈撇撇嘴,“快了,就这个月16,在芳儿家,听说到时候还要在那老师家整一顿,有那些钱,还不如存着。” 镇子上,办喜事丧事的人并不多,很大部分年轻人都出去闯荡,娶的或者嫁的都是外地人,不兴在镇里办事,有时候没人给信,大家都装作不知道。 这一下子镇上出现一个,都不太高兴,邻里八方的,能装作不知道么。手上攥的钱,又这么出去一些,去吃几顿不饱的饭,真没必要。 陈狸儿在心里一打算,是16不就是这个月9号吗,也就是下周五。 “33,贾强那边情况怎么样?” 33冒出来,球体光亮淡淡的,“天呐,小狸,你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陈狸儿问:“怎么了?” 33如同吞了苍蝇一般难受,“那个贾强天天趁着丁香不在的时候和他表妹厮混。” 它又继续诉苦,“我的眼睛不能要了。” 陈狸儿点点头表示了解,逗趣它,“致敬我们33逝去的纯洁,哈哈哈。那他们应该也知道了下周芳儿的婚礼了。” 小光球上跳下跳,“我回去真的要哭会儿了。知道了,他们还说到时候全家都去,不吃白不吃。” 她俩前面一句话说着陈狸儿和33自己,后面一句话说着镇上的事,对话毫无壁垒,叫人失笑。 那表妹应该也会去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陈狸儿满意的点头。 “星星妈,你在听吗?”一道声音打断了陈狸儿的思绪。 她回过神来,“怎么了?” 原来是李婶的朋友——丽婶,她一把拉过陈狸儿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亲密的说:“你有中意的人没?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 陈狸儿心下了然,原来是有人要给她说媒了,她没有明着回答问题,“一个人带孩子确实不容易,但是我还应付的来。” 丽婶揶揄的笑她,“那你一个人不孤独,不寂寞。” 陈狸儿尴尬笑了两声,“还好,还好哈哈哈。” 丽婶也不管她领不领自己的情,直接把别人交代给她话说了出来,“隔壁镇上刚好有个老婆没了的,人也老实,长得也板正,人家让我给他找户好人家呢。” 她嘴不停继续说:“而且那小伙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绝对没问题,家底子也厚。你完事了嫁过去,绝对是享福的,星星跟着你都享福。” 陈狸儿无力吐槽,人这么好,会轮到的她一个刚来镇上没一年的人?“婶儿,算了,我带着星星终究是不方便,星星也没有准备好,也没跟我说过对爸爸的需要。” 丽婶一听这话,手里抚摸的动作都停了,“你总不能什么都以星星为主啊,你也得为你自己考虑考虑。” 陈狸儿领情的乖笑了一下,为自己考虑?她已经为自己考虑了啊。要是答应你,那算什么事,她都不知道齐钲会怎么想。 陈狸儿自己想了下,齐钲要是知道了,开始会隐忍着继续对她好,忍不住了就会红着眼睛质问她,整个人潦草却还要装作镇定问她哪里不对,自己会改。 对不起,齐钲。她竟然莫名觉得这样的齐钲很………迷人。 挥开脑子里的想象,陈狸儿采用迂回战术,“我会考虑的,不过我得回去问问他的意见。” 丽婶这样一听,以为事情要成,立马眉开眼笑,又继续抚摸着陈狸儿的手,“你回去好好跟星星说说,小孩子,给点甜头就同意了。” 一张老脸,笑的褶子都出来了,止不住似的。 她以为是跟越星商量,其实陈狸儿是准备跟齐钲说的,她觉得都一样,不论跟谁说,她都不会同意的,这老太婆把她往火坑里推。 老婆没了的男人,谁晓得他老婆是怎么没的,这听起来就不安全。 告别那些婶儿阿姨的,陈狸儿去董勤家接星星。 陈狸儿到的时候,越星玩的不亦乐乎。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做事还要看人脸色的小孩儿了,她完全自由,“星星。” 陈狸儿对着星星的背影喊了一声,越星玩拼图的手顿时停下来,高兴的猛回头,“妈妈!” 跳下石凳,蹬着小短腿跑啊跑,一步跳起,扑在陈狸儿怀里,从下向上看眨巴着大眼睛,“妈妈。” “玩的开心吗?”陈狸儿摸了摸她的小脑瓜。 董勤看到陈狸儿来了,也跳下石凳,噔噔噔的跑过来,“阿姨。” 陈狸儿对他笑了一下,“小勤,你妈妈还在忙吗?” 董勤瞅了眼越星看他的亮晶晶眼睛,脸蛋通红,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妈妈还在忙,给了我们一个拼图,让我们去外面玩儿。” 看到妈妈温温柔柔的样子,星星抱紧妈妈,“妈妈,我们玩的很开心。” 陈狸儿点头,“开心就好,我们该回家了,改天再来玩,好吗?” 越星对着董勤使眼色,又转头开心的盯着妈妈,重重点头,“嗯!我们改天来玩。”后一句话对着董勤说的。 董勤脸上还是通红的样子,本来减淡了一点,结果越星对着他使眼色,他的脸又变得红彤彤,高原红。 陈狸儿走到石桌那里,帮他们把拼图收起来,对着董勤说:“那阿姨下次再带她来玩,你回家。” 董勤接过拼图,跑到家门口礼貌的挥手,“星星再见,阿姨再见。” 越星也对着他挥手,笑的可爱,“董勤再见。” 第72章 被觊觎的寡妇(27) 夜晚,星星在天上零星的挂着。 小镇被一层静谧的薄纱所笼罩。各家各户窗户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勉强照亮着狭窄的街道。街道两旁的店铺早早关了门,只有几扇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 微风轻轻吹过,带着些许凉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蟋蟀在路边小丛中鸣叫,脚步声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走到家门口,正准备掏钥匙,鼻子先嗅到一股烟味,陈狸儿向旁边看去,齐钲倚靠在她关闭的院子门口,只有烟头那点明明灭灭的橘光。 亮起的瞬间,能隐约看到他立体的五官和深邃的眉眼,“回来了。”抽烟过后的沙砾声音。 陈狸儿心里吓一跳,齐钲这个样子像个鬼一样,幽幽地,让刚刚从情报小组回来的她有一种偷情的慌张感觉。 越星没看清时害怕的躲在陈狸儿身后,一听到声音,立马跳出来,“齐叔叔!” 陈狸儿说:“下班了?”她注意到齐钲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皮袄“等很久了吗?” 齐钲掐灭烟,丢在地上用脚碾了碾,“刚到。” 他没有立马走过来,等着身上的烟味稍微散了一些,他才走过来摸摸越星的脑袋,“出去玩了?”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充满某些在意。 越星开心的说:“今天我去找董勤玩了,董勤带我玩了拼图,可好玩了!”语气都是愉悦。 齐钲点点头,“嗯。”黑暗里那双眸子却一直看着陈狸儿。 陈狸儿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纵然周围看不太清,她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她一边摸索着门钥匙口一边说:“出去找李婶他们聊了一会儿天,我听她们说芳儿要结婚了。” 齐钲伸手拿过她手里一直怼不进去的钥匙,随意一捅接着扭两下,门开了,“我知道。” 陈狸儿一愣,“你知道?” 齐钲低头看她,呼吸的热气混杂着烟草味拂过她的额头,眼眸中映着她的样子,“你想知道?” 两人因为开门的姿势挨得极近,一个低头,一个抬头。 陈狸儿愣了一会儿,看到齐钲穿着,牵着越星推门走了进去,“先进来再说。” 进去让越星去抱几个木头到厨房,她回到卧室去给齐钲拿了一件大袄,军绿色的,是她早就买好准备给齐钲的。 现在已经十二月,正是气温波动大的时候,穿这么一点站在她家门口,生病了怎么了。 齐钲扫视她递过来的大衣,又看了一眼她发呆的脸,“谁的?” 陈狸儿眨巴眨巴眼睛,“你的啊。” 仿佛没料到是这个答案,齐钲迟缓了几秒才说:“我的?” “对呀,在一起那个星期我放假的时候买的,给你买的。”陈狸儿直接把大衣想披在他身上,却因为他身高,有些吃力,必须踮起脚。 一只手按在他肩头,另一只手越过脑袋披过去。 齐钲脸发热,嘴角抿起,他被寒风冻过骨节分明的大手揽住陈狸儿的腰。 没有因为他动作迎来陈狸儿预测的亲亲,他只是亲昵的用鼻尖蹭了蹭陈狸儿的鼻头和脸颊,“我很喜欢。” 寒气被驱逐,温暖包裹着他,仿佛小时候吃的麦芽糖,心里甜滋滋的。 陈狸儿一边整理着他的领子,一边注意着门外,“别搂了,等会儿星星来了,我们去厨房烧火烤。”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怕星星看见不好,陈狸儿却没有松开齐钲的手,牵着他走到厨房才放开。 刚好越星抱着几根细柴进来,齐钲走过去接过她小手上的柴,“我来。” 说完,轻车熟路的走到院里放柴火的地方,一连抱了好多柴来放到灶门口。 拿起火柴点燃,没多久就烧了一堆火出来,这期间,陈狸儿也去拿了几个土豆红薯过来。 三个人就这么围坐在灶口,烤红薯土豆吃。 齐钲把几个土豆红薯用灰埋好,想起门口没说完的话,“你想知道芳儿结婚的事。” 陈狸儿把掌心对着火焰,眼里映着跳动的火苗,她看了一眼乖乖的看着火堆的越星,“嗯,很多人都会去。” 接着她又抬头看着齐钲,希望他能懂自己意思,不想他因为和芳儿爹之间的感情为难。 齐钲将她的动作收在眼底,火光在黑亮的眸子中闪烁,一下子就知道了她的心思,“我和他们不熟,联系不密切,这事是她爹跟我说的。” 前几个星期,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芳儿爹尤叔在他家门口等着。 当时让他进屋就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只要他同意,还来得及把芳儿嫁给他。 “你现在同意还来得及,我可以跟芳儿说你愿意娶她,她这孩子肯定得高兴坏了。”尤叔眼里的热切快要溢出来。 “尤叔,这事勉强不得。”齐钲认真的看着这个长辈。 尤叔眼里的期待和算计渐渐被齐钲冷漠的态度刺的消散下去,整个人像是又苍老了十岁,“唉,要是你爹你娘在家,这事铁定能成。” 说完就瘫坐在椅子上,手里依旧拿着那柄旱烟,他年纪大了,看事情看的通透。齐钲是芳儿最好的选择,可是她自己不知道,单单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人家说不要她就简简单单放弃了。 跟了那个教书的,他生了好大的气,就是拗不过她,这小畜生还说出那么大逆不道的话,这事传出去,他这个当爹的面子往哪里搁。 他最后希冀的看着齐钲,“她要结婚了,你真没感情?” 齐钲否认,“没有,我祝她幸福。” 尤叔摇摇头,芳儿他带大的,太过娇惯她,选择太随便了。 尤叔看了一眼模糊漆黑的小镇子,“下个月九号。” 说完就摇头鞠着身子走了出去,在大路边上,渐渐看不到了。 陈狸儿听完齐钲讲这些,她理解家长的不容易,她对芳儿没多大怨恨,也不计较那些口头上的话,“丁香他们会去。” 鉴于芳儿和齐钲还有一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友情,她也不瞒着齐钲。 “我对她没感情,只是一个小妹妹罢了。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齐钲虽然心里开心陈狸儿吃味坦白的样子,但是他不想她因为他的原因有负担,而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陈狸儿感激齐钲能理解自己的心情,眼里第一次有了来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人兜底的感动。 齐钲看到了陈狸儿眼角微微的水汽,他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想不顾越星,直接把人捞到自己怀里,“开心点。” 恹恹欲睡的越星脑袋一点一点的,模模糊糊听到齐叔叔的话,瞌睡瞬间没了。 她抬头看妈妈,也看到了她眼眸中的水汽,她皱眉担心的呢喃:“妈妈。” 第73章 被觊觎的寡妇(28) 陈狸儿快速的眨了几次眼,把眼中的水汽消耗没,她笑的温柔,“怎么了?” 越星用自己烤的热乎乎的手握住陈狸儿,什么话都没说,只用自己的眼神看着她。 齐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酸涩,宽厚的肩膀微微上下起伏,越星坐在他两中间,母女两在灶口内,他围在外,没有一点儿风刮进。 小毛球在火堆边上刨刨闻闻,上蹿下跳,跑来跑去,正是喜欢玩闹的时候,鼻子上面的毛沾满了灰,碰到烫的地方,呜呼两声,蹦跶着躲到越星脚边蹲好。 陈狸儿笑了一声,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她抬手摸了一下越星的头,又抚平齐钲的眉头。 三个人就围在火堆周围说说笑笑。 天色渐暗,寒风凛冽地吹着。一家三口围坐在灶门口,红红的火光映照着他们的脸庞,蕴生着温暖和喜悦。 齐钲坐在一旁,轻轻地往火堆里里添着柴,火苗欢快地跳跃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越星则跟妈妈说着学校里面的趣事,还偶尔留出个眼神紧紧地盯着几个堆起来的小包,满心催促着红薯快点烤熟。 小脸蛋被火光映得通红,眼神里充满了兴奋和迫不及待。 火越烧越旺,温暖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过了一会儿,齐钲用火钳夹出了一个红薯,轻轻敲了敲捏了捏,软软的朝里面凹进去,他说:“应该差不多了。” 陈狸儿接过红薯,小心地剥开外皮,焦黄软糯的色泽,一股香甜的热气顿时扑面而来。 她把掰成两瓣的红薯递给越星,越星接过红薯,顾不得烫,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瞬间在嘴里散开,她满足地笑了起来。 “好好吃!”越星嘴里塞得满满的,又甜又烫含糊不清地说。 她把另一半又递给妈妈吃,对她挤眉弄眼,脸成了一个包子。 越星其实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几个月前的刚接触齐叔叔。 那次齐叔叔把她抱回去,妈妈给他找了衣服以后,慢慢的,她才发现齐叔叔对妈妈的态度奇怪。 那个时候,她掉进水里躺在床上,听到了齐叔叔对妈妈说的话,说她可能感冒发烧。但是大夏天的,她就当时那会儿冷,后来洗澡过后换了衣服,她就不觉得有不舒服的地方了。 齐叔叔却说要回家给她拿药,可能他这么做有他的道理,后来妈妈也给她吃了几颗,确实没发烧,第二天她还是活蹦乱跳的。不过,她讨厌推她的人。 第二天,齐叔叔又来了,说看看她的状态怎么样,让她很开心的是,他带来了小毛球,她对齐叔叔的印象好的不得了,蹭蹭蹭的往上涨。 她和小毛球玩,但是她也关注着妈妈,她的防备心还是挺强的,她怕别人欺负妈妈,任何人都不行,包括齐叔叔。 但是齐叔叔的眼神不是那样的,他的眼神很奇怪,形容不出来,他还偷看妈妈! 就像…就像…她以前被欺负的时候想吃一顿饱饭的渴望的感觉。 后来,齐叔叔帮妈妈又找了一个工作,她猜测齐叔叔可能是不想妈妈在镇子上像她一样受欺负。 妈妈每天早上早早就把她送到学校,晚上她在学校自习到六七点,妈妈来接她,她喜欢这样的生活,她不会耽误妈妈。 有很多时候都是齐叔叔和妈妈一起来的,周围的同学就会好奇的看着她,漂亮妈妈和帅气爸爸,他们就像一家三口似的。 不过也有些同学是镇子上的婆婆祖祖的孙子,看她的眼神她很不喜欢。 她有时候也听到他们说她是没爸爸的孩子,是妈妈和别人生的。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妈妈是自由的,她只是妈妈捡来的而已,她觉得很对不起妈妈。 所以,当齐叔叔照顾妈妈的时候,她都觉得很开心,特别谢谢齐叔叔。 这种开心幸福的生活,过了一个多月,只是后来有一件事,她感觉妈妈和齐叔叔之间产生了矛盾。 那次齐叔叔邀请妈妈和她去看电影,她从来没看过电影,很兴奋!电影好好看,布上面会动的人,看别人生活一样。 那天妈妈穿的超级好看,她偷偷看齐叔叔的反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看齐叔叔的反应,齐叔叔的眼睛都看的快要掉出来了她觉得。 前面都很顺利,大家都很开心,就是电影快看完了的时候,因为齐叔叔抱着她,她怕齐叔叔累到了,也因为齐叔叔身上冷冷的,凉嗖嗖。 她第一次觉得齐叔叔有点吓人,在他放下她到座位上以后。 后来回家的时候,下大雨了,在她以为齐叔叔要就留在家的时候,妈妈却没这样想。 她趁齐叔叔又在家换衣服的时候,又?对,就是又,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好奇妙。她趁这个时候跟妈妈说,齐叔叔对她很好,但是妈妈让她不要乱说。 她可并没有胡说八道,妈妈好像总是有意无意的躲避齐叔叔。她就说齐叔叔是不是喜欢妈妈啊,这可是她从董勤那里听来的话,喜欢,这个词还挺洋气的。 但是这个时候齐叔叔敲门了,氛围很奇怪,妈妈和齐叔叔之间的氛围。 …… 妈妈让我们一起玩弹珠,给我的感觉就是妈妈想缓和躲避这种氛围,妈妈很不自在,面对齐叔叔的时候。 齐叔叔回家了。 后来我感觉妈妈关灯睡觉的时间变得早了,几乎是一回家就立马做饭吃饭洗澡关灯睡觉。 起初还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去厕所的时候,听到院子外面有脚步声,我吓坏了,我蹲在那里听了半天。 外面那个人一直在抽烟,打火机的声音响了好几次,有点熟悉,我躲的远远的,对着外面压低声音喊:“齐叔叔?” “星星?”果然是齐叔叔的声音。 我跑过去离院子门不是很近,我问他:“你怎么来啦?” 齐叔叔说:“我来送东西。” 我有点疑问,我记得齐叔叔没有什么东西该给我们的,难道又给她们好吃的?“什么东西啊?” 我觉得齐叔叔有点失落的样子,“你妈妈借我的衣服。” 噢~我想起来了,齐叔叔来他们家换过两次衣服,我连忙小跑去接着。 “你们睡得很早么?”齐叔叔又问。 我说:“对呀,妈妈回来了就累了,休息的很早。”其实妈妈有时候躲在被窝里看那些书,齐叔叔给的书。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看,齐叔叔和妈妈关系又变得很奇怪,妈妈在躲着齐叔叔,很久一段时间。 齐叔叔经常晚上来,但是我们那个时候已经休息了,每次都错过。 所以有时候我出来上厕所,听到外面的打火机声音,我就会过去和齐叔叔说话,这似乎成为了我和齐叔叔之间的小秘密。 我有时候也会跟齐叔叔说一些妈妈的事,但并没有把很重要的事,比如我不是亲生的告诉齐叔叔,我觉得并不是时候。 齐叔叔的话并不多,尤其在妈妈躲他以后,话更少了,齐叔叔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齐叔叔没有这么晚来过了。 他又和妈妈一起上下班了,感觉妈妈和齐叔叔的关系比以前更好了,我超级开心。 我和董勤玩儿的时候,我把齐叔叔和妈妈的事情当成小故事讲给他,我说这是什么情况,他跟我说这是在一起了,他在他家电视机里面看到过。 电视机?齐叔叔家里也有,我好想看,在一起了?妈妈和齐叔叔在一起了,原来是这样的,一下子像是找到了答案一样。 我又有些伤心了,妈妈和齐叔叔在一起了,但是还没有告诉我,他们是不是不会告诉我了。 他们会有新的小宝宝吗?也会这像这么爱我一样爱那个小宝宝,我好想哭。 但是那个宝宝是妈妈的亲生宝宝,是弟弟还是妹妹,我不应该这么伤心,我应该开心才对,妈妈终于有自己的小家了。 我应该不会被送走的,我相信妈妈,但是我还是难过,他们还没有告诉我,但是他们牵手什么的都不躲着我,还让我看到,我又又有点伤心了。 我们围在一起烤火,暖乎乎的,我昏昏欲睡,我一下子听到齐叔叔说开心点,我去看妈妈,妈妈眼睛里有水。 这下子我也不管了,妈妈怎样我都开心,大家都爱她,我也爱,我爱的不得了,我最爱。 我又偷偷看齐叔叔,齐叔叔眼睛里面都是心疼,那也是爱啦。 第74章 被觊觎的寡妇(29) 陈狸儿接过半截红薯,她思考了一会儿,对着越星说:“星星,妈妈和齐叔叔在一起了。” 越星惊的嘴巴张大,眼里从震惊到不敢相信到喜欢,眼里都要蹦出星星来了,“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 齐钲低头翻红薯的手也停了下来,情绪和越星一样震惊,陈狸儿很平淡的把这件事说出来了,就像这是什么稀松平淡的日常而已。 陈狸儿低头咬一口红薯,自然的甜意在在嘴里抿开,“当然是真的啦,妈妈还会骗你不成。” “那齐叔叔就是我爸爸了!”越星觉得嘴里的红薯越嚼越香,越嚼越甜。 齐钲太开心了。这两个月,是他这些年来,无数个重复日子中,最放松最开心的两个月,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活着的快乐。 他被幸福冲昏了头,但眼神清明想用有限的视野记录下这里的所有。 齐钲低声说:“给我新身份了。” 陈狸儿一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心里肯定高兴坏了,“对呀,给你新身份了。” 她又想起今天丽婶的话,她想逗逗齐钲,“怎么说,你都是这个家名正言顺的男主人了。”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齐钲的反应。 果不其然,齐钲要笑不笑的重复着她的话,眸子暗暗,“名正言顺的男主人。” 陈狸儿又继续说:“对呀,但是今天我出去聊天的时候,有人要给我说媒哦,这让我怎么回答,齐钲——”她尾音拖得老长了。 齐钲嘴角僵住,头脑风暴如定了格一样纷纷从脑海中砸下去,额头散落的的头发掩映着深黑的眼眸,“谁说的。” 陈狸儿手肘搁在膝盖上,撑着脑袋看向他,“丽婶儿,我们镇的大媒人,你应该知道,说让我嫁给隔壁镇上那个死了老婆的瘦男人。” 齐钲控制不住这种暴力的冲动,她就该配最好的,就算不是他,也轮不到那个只会打女人的男人,“你没同意。” 陈狸儿满意的点点头,“当然,我没同意,那个婶子的脸色可难看了,我说我回来问一下你的意见。” 齐钲又愣住,一个晚上,他已经快被陈狸儿的惊喜淹没了,他又担心陈狸儿跟那群人说这个不好,“你跟她们说了?” 陈狸儿调笑,她知道齐钲想歪了,“没有,她们以为我回来问星星的意见。” 越星听着妈妈和齐叔叔你一言我一语的,陡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立马回答:“我不同意,我只同意妈妈和齐叔叔!” 言语恳切,发自内心,那个小样子,就像是她和齐钲的爱情小保镖一样。 齐钲和陈狸儿都温柔的看了她一眼。 …… 镇子上都在传言,那个单身汉——齐钲,只要有时间就去找镇东头的那个寡妇,你能说他们不知廉耻?我未婚,你未嫁,何况两个人的条件摆在那里,搭伙过日子。 齐钲,也有不少人去说媒,但是人木讷的跟个石头一样,久而久之,大家都放弃了。 陈狸儿,来镇子上快半年的一个寡妇,是个可怜女人,男人跑了,自己还带着一个孩子。 有眼尖的人,早就发现这两个人混到一起去了,老一辈的人四五点就起床了,平时七点多去上班的人也不少。 他们很多人都知道齐钲那小子早上跑去那个寡妇家里接人送小孩上学和人家一起上班,晚上又和那女人一起接小孩回家。 养别的男人的孩子,他也真的是忍的下去,不过那个寡妇长得也不错,要是他们这些大男人,也愿意养一养的 有好奇的人去她们家摸过情况,那男人从来不在陈狸儿家过夜,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谁又知道是不是偷偷留过的。 要是有哪些人敢去找那寡妇家的麻烦,齐钲和凤姐就会站出来,给他们警告,那些找麻烦的人后来家里总会出现各样的问题。这谣言越传越远,越传越玄乎。 久而久之,镇上的人都对他们敬而远之,背地里骂的不少,不过也不乏有祝福他们的人,他们依然来往密切,享受着远亲近邻的和睦,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芳儿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快把家里送来的彩礼掀翻了,一口牙都要咬碎,她就知道那个女人不老实,狐媚子的样子,“狐狸精!死寡妇,缺男人是。” 路过她屋的尤叔,听到她骂的这么难听,微微皱眉,他重重的拍了一下门板,“多大的人了,马上就要出嫁了,还在这丢人现眼。” 背着手严厉的看着她,气上心头“这些不是你自己选的?是别人逼你的?你知道别人怎么戳我脊梁骨吗?人家寡妇家里没老的,你家里还有个老的要脸。” 更难听的他说不出来对着自己的女儿,自荐枕席这种事情,尤叔脑仁痛的很。 芳儿脸色发白,她那次过后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但她并不后悔,她恨齐钲,不解风情,她一点都不懂那个寡妇有什么好的,把他迷成那个样子,明明她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爸,我……”芳儿嘴巴嗫嚅几句,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尤叔摇摇头走远,现在已经成了这种情况,什么都改不了了。 她无力的跌坐在床上。 贾强和丁香自然也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丁香自然是无所谓,她现在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心里头跳的极不平稳,这一周做了几回噩梦了。 她明天想去山里的庙里拜拜,捐点香火钱。她推了推躺在床边上抽烟的贾强,“明天我不在家,你带着小坚去县里玩。” 说了半天没反应,她使劲儿推了贾强一把,“听到没有?” 贾强一巴掌拍开她的手,“听到了,啰嗦个没完。” 他正在想事情,那个寡妇他是无福享受了,不过明天这女人不在家,他正好可以带着表妹一起去县里玩玩。浑浊的眼睛里都是欲望。 翻过身看到床那边女人干瘪的身子,索然无味,他又嫌弃的翻过来。 丁香感觉到他翻过来,骂道:“你要是敢把烟灰落到床上,像上次一样烧个洞,你看老娘怎么收拾你。”说完就自顾自的睡觉。 贾强翻个白眼,却也不敢把烟灰落在床上,抽完就躺下回味着表妹的味道,心里还挺美。 第75章 被觊觎的寡妇(30) “赵班长,你听说了没,白班的事?”刚换班交接任务完成,一个女人八卦的凑到赵葭红身边。 赵葭红正站在工作木板前面安排人员机器位,听到这话,眼里一闪而过某种情绪,“什么事?” 她其实已经听说过了,白班客户来检查产品,孙宝全又使出那招来,这回不起作用了,还差点闯下祸。 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况且当年的那件事也让孙宝全得了这么多年的好处,如果他自己珍惜这得来的地位,也不至于如此。总的来说,这一切就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而已。 那个女人说:“咱们主管的事,他丢人现眼丢到张总面前去了,而且最近有很多人说主管的位置来的不正当。” 她一只手遮住嘴巴,凑到赵葭红耳朵旁说。 赵葭红眉头一跳,这件事情怎么传出来了,她心里打鼓,某些希望又破土而出,她假装担心,“怎么会,那主管那边怎么样?” 那个女人嫌弃的皱皱鼻子,“孙宝全估计要被停职调查了。” 赵葭红继续这手上的动作,似乎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丝毫波动,“这也说不准,到时候看人事通知,你赶快回去工作,不然待会儿给他看到了不好。” 那个女人心里对赵葭红更是亲近几分,“赵姐,信我,到时候孙宝全革职了,重选主管的时候,投你票的人绝对最多。” 赵葭红心里冷笑一声,工作这么多年,大家是人是鬼她还不清楚吗,她拍了拍那个女人的肩膀,“不说这些了。” 那个女人见赵葭红不愿多说,也就讪讪看了眼自己的工位,老老实实去工作了。 赵葭红虽然表面还是在端详着工位,实际上她在想怎么孙宝全倒台后她怎么上位。 一整个上午她都心不在焉,直到陈狸儿邀请她去维修室吃饭,赵葭红还疑惑,怎么不去食堂吃饭。 等她到维修室的时候,看到了四五个人都在那里,齐钲,陈狸儿,董宇,还有张总。 赵葭红瞳孔微缩,一般这个时候张总应该还没到上班时间才对,怎么会在这里。 陈狸儿把自己做的几个饭简单的分发了一下,赵葭红虽然惊讶,但也很快就把纷杂的心思压了下去,沉默的坐到陈狸儿旁边,她用眼神问陈狸儿怎么回事。 陈狸儿眼里带着一丝笑意,偷偷指了指张总,又指了指赵葭红,竖了一个大拇指。 赵葭红看她这个动作,心顿时跳的快了起来,滚烫传到全身,她也不去看周围了,打开饭盒吃饭。 张总觉得还来得及人来的,也是时候了,他开门见山的说:“赵姐,你觉得主管这个位置怎么样?” 赵葭红夹菜的筷子一顿,抬起头,稳重岁月的痕迹在她的脸上体现,“主管这个位置,要有能力,也要有责任。” 张总点头,“如果我让你坐上这个位置呢?” 赵葭红心里一抖,激动的手上的筷子险些掉落,她闷咳一声,“孙主管不是还在吗,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张总也不说破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孙宝全已经不适合这个岗位了,我问了一下生产部大部分人的意见,都觉得你适合这个位置。” 他又继续开玩笑说:“如果你觉得你不适合这个位置,那你可就辜负了大家对你的期待了。” 上个月的时候,张总还在想找个理由把孙宝全辞了,谁知道这个时候厂里竟然传出各种关于孙宝全的不良言论,大部分他都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结果孙宝全忘记自己的路是怎么来的了,那个体系竟然也掺假,这可就怪不得他了,这些言论不是空穴来风,也有人推波助澜,他不管这么多。 他也暗地里问了生产部的人,当然不是问谁适合主管的位置。他换了一个方法,他问这个部门里面谁最适合他手上一个困难的生产策划。 几个班长都是你推来我推去的,最后说赵葭红适合这个,工人们也一致认为赵葭红最适合。 这些他都当做参考意见,最重要的还是问了维修部的几个人和质检人员,这些人的职位是固定的,不上升也不下降,大部分和他预测的差不多。 齐钲也说赵葭红最适合,以前这种事情他向来不参与,也没有拉帮结派,他相信齐钲的眼光。 赵葭红正襟危坐,对于自己渴求多年的位置,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头晕目眩,她调整着自己的语气,“张总说的是,这个岗位的挑战确实比我预期的大。但正是因为这样,我也能尝试不同的难关。我……感谢部门支持我的人,我会继续前进的。” 说完这些,维修室里悬起来的气氛才归于平静,陈狸儿也松了一口气,她转头一看,齐钲已经在这三言两语间,饭都吃完一半了。 她把手伸到桌子下面,轻轻拧了一下齐钲的大腿,硬邦邦的。 齐钲意味不明的看着她,憨厚老实的眼里都是问号。 陈狸儿给他使眼色:【他们讲话你就吃啊?】 齐钲又嚼了两口:【当然,这些跟我没关系。】 陈狸儿微微挑眉,嘴一揪,也不看他了,专心看着故事的主角。 齐钲反而不乐意了,想用陈狸儿刚刚拧他的样子,也拧她一下,手刚伸过去,顿住。 他喉头上下滚动,松开的五指虚虚握住又松开,最后换成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膝盖。 陈狸儿回过头来安静的看着他,齐钲反而不知道干什么了。 陈狸儿眼里狡黠,嘴巴微张,那两个字在无声的说:【笨蛋。】 齐钲耳朵微红,收回视线败下阵来,继续吃自己的饭。 张总没注意到这边的弯弯绕绕,他简单的开了一个小会,说着一些注意事项,主管的基本工作,让维修室里的几个人要多注意一下二线。 班长换了以后,线里有些地方可能还不会很快的适应,多照看,注意机器的维修。 所有的东西交代完了以后,张总带着赵葭红去人事那里填单子,其他人各司其职,该做什么做什么。 董宇在张总带人走后就对着陈狸儿和齐钲挤眉弄眼,“呦呦呦,怎么回事儿呢,领导没看见,我可什么都看见了。” 齐钲一个眼刀飞过去,他自己也不知道陈狸儿愿不愿意跟别人说他们的关系。 董宇像是没看到齐钲的眼刀一样,继续胡言乱语,“怪不得某些人老让我去别的部门帮忙,原来是想……嘿嘿嘿。” 第76章 被觊觎的寡妇(31) 齐钲没去看陈狸儿什么脸色,他开口制止发神经的董宇,“小心凤姐知道你还在抽烟。” 董宇吹个口哨,安静下来,眼神却戏谑的在他俩身上打转转。 陈狸儿觉得齐钲太过于在乎她的想法了,有时候她都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每次都想让她主动跟别人说出口。 她直接跟董宇说:“我们在一起了。” 董宇啪啪几声鼓起掌,“这才对嘛,弟媳这大大方方的样子才讨人喜欢。” 他对着齐钲抛了一个眼神,“齐钲,你也给我大大方方的。” 齐钲没管他后面那句话说的什么,他忍的眉头直跳,“讨人喜欢?讨你喜欢?” 董宇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暗叫不好,“口误口误,你不要介意,我是说弟媳人耿直,哈哈哈…哈哈…哈。” 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在笑,董宇一个人尴尬的干笑了几声。 齐钲无视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把吃完的饭盒收起来,装进布包里,“还有,她名字不叫弟媳,你叫她名字就行。” 董宇现在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偏偏还喜欢装作没事人一样,坐在凳子上好好的。 工作上的事情完成的差不多了,陈狸儿感觉自己担子又轻了不少,一连着好几天对任何人都是笑脸相迎,对于齐钲偶尔的亲密举动也习以为常。 孙宝全对于自己被辞退的事情,自然是大闹了一场,从刚开始的苦苦哀求,到后面的破口大骂,简直跟唱戏一样。 孙宝全在生产部办公室,指着张总的鼻子,口水四溅,“张锋,不要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你自己的位置怎么来的心里清楚,还不是靠老子,没有你爸,你算什么东西在这跟我指手画脚,你就是个小辈!” 张锋也不恼,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看着孙宝全。 孙宝全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恼火,“还有那个赵葭红,你凭什么让她当主管,背地里肯定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怎么?她爬你被窝了?滋味怎么样?一把年纪了牺牲这么大。” 说完,自己就神经兮兮的猥琐笑了起来。 张锋听到这话皱眉,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眼神讽刺,“你自己的位置怎么来的,你也清楚,我只要找人调查,你觉得你还能做这个主管吗?我还可以告你,追回以前所有的的工资款项。” 听到这话,孙宝全哪里还有刚刚那样嚣张的气焰,他哪里还有那些钱,早就用光了,“你…你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怕你。” “反正这里我早就干腻了,谁爱干谁干,我去踏马的。”孙宝全对着门口吐口水,急急忙忙就走了。 张锋对着周围窗户上扒着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也急急慌慌的跑去工作去了。 下午的时候,孙宝全停职,赵葭红升职的事情就在生产部里面传遍了,往回孙宝全的那些狗仗人势的狗腿子,这下再也生不起威风来了。 赵葭红的升职,大部分人也是心服口服,觉得德行配位,也有不少墙头草赶着向上挤,赵葭红自然也是更深知这其中的人品冷暖,一个个笑着打发走了。 晚上下班前半个小时,部里召开了换职大会,还一并歌颂了赵葭红以往脚踏实地的品质,戴上了大红花,喜庆的不得了,掌声雷鸣。 在这个掌声中,陈狸儿也自然听到了工资到账的提示音,她余光左右瞟了一下,压下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这回奖金增加了一点,总共有呢,33光团停在了陈狸儿前面一个男同志的头发漩涡上,“小狸,恭喜又涨工资了!嘿嘿嘿。” 陈狸儿一本正经的看向前方,眉头都是止不住的喜悦,“只有发工资的这个时候才是最快乐的。” 33在人家头上晃了一圈,“我也是!一个字,爽!嘿嘿嘿。” 一人一团在这掌声中迷失自我,这掌声也像是无形中对她们的肯定。 齐钲和陈狸儿并排站着,他偶尔会用余光去看陈狸儿。 陈狸儿刚开始在赵葭红发言的时候一直认真听着,发言完,到领导讲一些过场话和展望美好未来的时候,她偶尔看看地面,偶尔挠挠腿,又偶尔……盯着他看。 现在她给齐钲的感觉就像是想要蹦跶起来,那种欢快愉悦被压住,却从周身弥漫出来。 齐钲不知道她高兴什么,他也跟着高兴,嘴唇微抿。 直到晚上两人在班车上坐着,陈狸儿还是眼睛弯弯的样子。 齐钲给她捂手,她习惯性的把手捏成拳放在齐钲的手心中,他小声问:“怎么开心成这样?” 陈狸儿双眼亮晶晶的看过来,“开心我的工资。” 齐钲眼神温柔,靠近了些,也没问为什么前几天发工资的时候没这么开心,现在才反应过来开心,他说:“发工资就这么开心?” 陈狸儿点点头,“当然了,又有钱钱可以花了。”厂里发的工资,她现在都是给越星存起来的,发的时候她当然也开心。不过公司发的,她存起来以后自己用的。 搓搓陈狸儿的手,齐钲说:“那我的工资给你,你会更更开心吗?” 陈狸儿惊讶的看着他,哪里的工资不是工资,只要是工资她都开心,齐钲的工资……也是! 她已经和齐钲在一起一段时间了,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何况她拒绝了齐钲,这大男人又不知道要怎么伤心。 陈狸儿学齐钲以前的不说话的样子,就这么亮晶晶直愣愣的盯着他,齐钲心里软软的。 车上的人经历了一天的劳作,大部分都闭着眼睛休息,没有人注意这边。 齐钲忍不住转过头不看她的可爱样子,又忍不住的转回来,低下头在她脸庞落下一吻,低沉的声音在陈狸儿耳边响起,“我还有存折。” 陈狸儿怕痒的一缩脑袋,嘿嘿嘿的笑。 “我想要的时候自然会要。”陈狸儿傲娇回头坐正。 齐钲心里咕噜咕噜冒泡,“好。”继续贤妻良母的给陈狸儿暖手。 第77章 被觊觎的寡妇(32) 芳儿结婚这天,尤家挤满了人,都是来送礼的,热闹非凡。 大红的喜字贴满了门窗,门口挂着两个红彤彤的大灯笼,喜庆的红色把整个院子衬托的喜气洋洋。 门前的空地上,搭起了棚子,摆满了向左邻右舍借来的桌椅,十里八方的亲戚,同镇的人们围坐在一起,男女老少欢声笑语不断。 作为新人的父亲,尤叔脸上也是画了喜庆的民俗图画,胸口上也有朵小红花,虽然可惜,但女儿的大事上,他还算开心,整个脑袋如同喝了酒一样,猴子屁股一样红。 甚至为了女儿,他还花了好几年存的钱买了一头猪,杀了接待客人。 屋里面,芳儿穿着一身红色的绸缎嫁衣,头上戴着鲜艳的花朵,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着外面往来的宾客,心里也不免虚荣心放大,像是飘起来了一样。 叶书则穿着崭新的中山装,胸前别着一朵大红花,精神抖擞,戴着眼镜,颇为英俊。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地进了门,喇叭声、锣鼓声响彻整个小镇。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嬉戏,争抢着喜糖。 厨房里飘出阵阵饭菜的香气。做菜的师傅忙得不亦乐乎,一道道美味的菜肴陆续端上桌。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有骨头汤,烤全鸡等等,让人垂涎欲滴。 欢庆的不行,大家都在祝福着这对新人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芳儿就在这一阵阵欢笑声中被叶书抱上小轿车,空中彩带飘舞,她眼中擎着水光,却又不想让别人看到,转过脸深吸几口气。爹,你祝女儿幸福。 尤叔在人群的拥护中看到女儿毫不回头,他眼睛通红,哗的一下,树皮一般的脸一皱,眼泪扑扑簌簌的落下来,“芳儿!芳儿!记得回来看爹!” 人群中发出笑声,“尤叔啊,芳儿结婚是喜事,你看你哭什么。” “对啊,伯,你平时有空也可以去看芳儿的。” “兄弟啊,老大不小了,这多人看着呢!” “哈哈哈哈,哭了,嫁女儿是好事。”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想当年,我嫁女儿了可没哭成这样。” “拿个帕子来给亲家擦擦。” 尤叔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终于换回了芳儿的一个回头。 “爹,你回去,别哭坏了自己的身子。”她眼睛红红,始终没有落泪。 叶书也像模像样的拍了拍尤叔陡然佝偻的身躯,“爸,回去接待客人。大家可都等着你呢。” 交代完尤叔身边的几个人,叶书撩撩衣下摆就坐进了车里,“开车。” “芳儿!芳儿!”在尤叔几道撕心裂肺的喊声中,接新人的队伍开离了尤家。 其实尤叔伤心是伤心,也有表演的成分在里面,他知道芳儿自私,如果他不表现得舍不得他一点,保不齐以后芳儿不会来看他,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孤独终老。 抹了眼泪,尤叔直起身,重新振作精神抖擞“大家回屋,吃好喝好吃好喝好!” 陈狸儿和齐钲是一起来的,在芳儿的婚车开走以后,他们两人拎了一个羊腿,这东西可不便宜。 尤叔在门口接客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那条羊腿,几个步子就跨过去了,“你们来就来,随便送点东西就成,你看你买这个羊腿干什么,这不是乱花钱吗?” 嘴上虽然这么说,眼里都是对羊腿的渴望。 陈狸儿看了齐钲一眼,齐钲收到了眼神说:“结婚是大日子,值得。” 尤叔笑开了花,刚刚的伤心消失的没影儿了,立马接过齐钲递过来的羊腿,享受着进屋的那些人羡慕的眼光。 “里面坐里面坐,里面还有位置呢。”尤叔想搭着齐钲的肩膀,却够不着,只得拉住他的胳膊往里面带,对着陈狸儿笑的恭维。 刚刚陈狸儿和齐钲的动作他也看到了,只能说这个女人有手段,后来者居上,可能他的芳儿就是玩不过这离过婚的女人。 他也看出来了齐钲和陈狸儿之间谁是大小王,以往的婚丧嫁娶,齐钲是一概不参加,乡邻里谁有困难,他会搭把手。 镇上的人都以为他和齐钲关系不错,但这也只是他主动去找人家多次的结果,这次齐钲一来,想必别人都会高看他们家一眼。 笑着给两人安排好位置,尤叔又戴着面具去恭维别人了。 早些天陈狸儿放假的时候,借着出去散步的由头,已经借着33把尤家的布局搞清楚了。 在尤家后院有锁起来的杂货屋,里面大部分空间摆放的都是稻草,堆起来有两人高,隐蔽性极强,其他地方都没有这好,离人群远。 但是隔几小时就会有人走到这来,是陈狸儿觉得适合贾强的最好的地方。 陈狸儿喝着茶,心里和33对着话。 陈狸儿说:“33,你待会儿变成一个小男孩的样子,去给贾强和他表妹递个话。” 33的任务又来了,它激动的说:“什么话!?” 陈狸儿将自己想的东西都跟33说了,在中午宴客接待完了以后,肯定有一部分人会离开,有一部分人会留下来凑热闹打牌。 到时候…… 33变成小男孩的样子,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样子,从陈狸儿说的那个杂货屋里出来,门锁是被它搞开的。 做人的样子可真不适应,它蹬蹬腿,挥挥手,脸上一会儿皱成一团,一会又用手扯扯耳朵,鼻子。 在原地蹦跶适应了一会儿,它尝试着小跑,还可以,真聪明啊33不愧是你,它这么骄傲的想着。 它跑到前院,朝着坐在树下面闭眼晒太阳的贾强走去,跑到了贾强腿边上,它仰头说:“叔叔!” 贾强被吓一跳,皱眉睁开眼看是那个小兔崽子,一看看到一个黑黢黢的小男孩,灰头土脸的样子和这里一点都配,“哪里来的小毛孩子,没看到我正在晒太阳吗?” 33佯装被吓到的样子,可怜兮兮,“对不起叔叔,是因为有个姐姐跟我说让我找你的。” 贾强一听到姐姐两个字,来了点劲儿,那点瞌睡也没了,又想在小孩子面前装的成熟,“哪个姐姐,长什么样子啊?找我干什么?没看到我在忙吗?” 33又忍不住蹦跶几下,“是一个漂亮姐姐,穿着碎花的小袄,黑油油的头发扎成了一个辫子齐胸口。” 第78章 被觊觎的寡妇(33) 贾强一听这描述,这么熟悉,这不是他表妹吗?表妹不是跟着丁香去打牌去了吗?他怀疑这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但是觉得这个小屁孩应该不会敢来戏弄他,“她跟你说什么了?” 33畏畏缩缩,似乎被吓的结巴了,“那个……那个姐姐说,她在后院的那个杂货屋里等你。” 贾强一听这话,心里怦怦跳的,在别人家的后院里,这小浪蹄子也是想的出来,玩的这么刺激,贾强一阵火热,“行了行了,没你什么事了,去玩。” 33被他推的后退了几下,一个没站稳摔倒了,顿时眼泪汪汪,倔强的站起身子,捂着脸就跑远了。 贾强想,他刚才哪里有用那么大的力气?谁管他那么多,贾强站起来拍拍裤子,提提裤裆,偷偷摸摸的朝后院走去。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33对着坐在牌桌一角的那个女人喊。 表妹转头过来看,一个小男孩,“怎么了?小朋友。” 33躲在墙后面对着她招手让她过去,表妹没说什么直接走了过去,“什么事?” 33仰头乖巧的说:“姐姐,有个男人让你去后院杂货屋里面找他。” 表妹皱眉,嫌弃的看着这个脏兮兮的小孩,“男人?什么男人?” 33又说:“好像姓贾,噢噢,是贾叔叔。” 表妹眼里的嫌弃又是一闪而过,那个老男人又找她,平常没人的时候,以前在乡里,林子里,池塘里,哪里没搞过。来了镇上,还让她在他和丁香床上乱来。 玩的比谁都花。 现在人这么多,他到底有没有脑子,转念一想,没办法,谁让她现在住在他们家,“行。” 说完看了一眼牌瘾正大的丁香,就直接在转角消失。 杂货屋。 堆放着的稻草垛散发出干燥碎秆味道,隐隐约约还有一阵子灰尘的糊鼻,表妹关好门拉好门栓,在鼻子前面挥挥,心想:这破地方。 走到一个缝隙处,一双手急不可耐搂过来,将她拉进稻草垛围起来的地方。 贾强贪婪的嗅着鼻尖的肥皂香味,“你可真是让我好等啊。” 表妹配合的呼吸急切起来,眼中却没有多少欲望,都是对这个地方的打量,“表哥,你别急啊。” 贾强生吞口水,嘴巴急切的去寻找表妹,“你在表哥面前,表哥能不急吗。” 说完就亲上了表妹,一阵烟味从贾强的嘴里渡过来,呛鼻难闻,表妹直皱眉,恶心的表情在贾强看不到的地方展现出来。 …… 33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躲了起来。 丽婶今天物色了几个好人物,都是没结婚的,你要是问她为什么镇子上的那个齐钲她没有给他介绍,那肯定是介绍过的,只是那个男人十次有九次听了她的开头,就直接无视她。 还有一次是她骗他需要帮忙,把人骗进了她准备好的见面现场,他话也不说,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下好了,她可就不想再去招惹他了,还损失了一个女苗子,快要到手的钱不翼而飞,可惜真是可惜。 她端着一杯茶,在这里看到一个年轻男人,就过去搭话,先开始说小伙子长得可真俊,再到有没有对象儿啊,最后到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可靠谱的,家庭条件好。 要是不同意?没关系,她还有别的办法,无非就是说你这样的条件,不去找实在太可惜了,我给你介绍的,绝对有你喜欢的,不满意的可以拒绝。 靠这句话,已经又认识了好几家人户了。 吹吹冒出来的热气,她心里美得,一头自然卷毛晃晃悠悠,哼着小曲好不自在。 再抬起头的时候,斜前方的一个小犄角旮旯里,蹲着个小男孩,他手里拿着一把红包,里面还有几张钱币露出来了,好家伙!这小孩怎么拿了这么多钱? 瞧着那小孩的样子,头发乱蓬蓬的,跟没打理过一样,灰色的衣服上也沾上了灰尘和污渍,这衣服还有些大,一边拖在地上,脏兮兮的小手紧紧的攥着手里的钱币,左顾右盼,偷偷摸摸。 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钱!嘿!那小孩看到丽婶的眼睛,嗖的一下收回去,转身就跑。 丽婶哪能放过这样一个捡钱的好机会,那钱一看就不是那小破孩的。 呼呼呼,“这小男孩……你别说,还跑的挺快…”丽丽婶倒腾了几步,上气不接下气,撑着腰大口呼吸。 她慢慢踱步一边休息一边向前走,喘口气。 突然!一阵微小的声音不和谐的传过来,和她喘气的声音重合。 丽婶儿屏息凝神,好奇心促使她又向前面左边的小屋靠近几步,嚯!原来是有人在这里厮混。 压抑的声音低低的传来,不仔细听还听不到。 “嘿嘿。”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丽婶心里惊呀,这下给她发现好东西了,像是惊天大秘密即将被她捉住,不禁喜上眉梢。 这下可有得瞧了,不知道是哪户人家,是没结婚的在这厮混,还是结婚了的在这厮混,还是一个结婚了一个没结婚,丽婶的职业病又在这犯了。 她可得快点拉些人来,不然这两个人待会儿跑了就没得看了。 她蹑手蹑脚的离开,从小跑到大跑,又是呼呼呼的喘气,“李婶儿,刘姐,丁香,还有那一圈儿的你们都快来。” 丽婶叫的几个都是平时聊的多的几个,也叫了一两个个男人,“我发现了好东西。”她对着大家挑眉,眼里是大家熟悉的八卦意思。 她对着众人抬手,跟着她,一个食指竖在嘴边,让他们不要说话也不要声张。 她们几个知道就行,一下子捅出来到时候她自己反而不好交代。 就这样丽婶儿带着一群人,悄悄摸摸的又来到了那个杂货屋。 里面的动静变大了,放荡的喘息声音,男人时不时小声的污言秽语,几乎在用气音说话。 那一圈儿人个个都把耳朵贴在墙上,心里都幸灾乐祸,来吃顿饭还有这个乐子看,这顿饭不亏。 几个人慢慢挪到门口,丽婶儿用食指轻轻推门推不动,她用眼神示意,后面那两个男人摸过来。 丽婶抬脚示范,那两个男人秒懂,都小鸡啄米般点头,绕过她围住门口,抬脚猛踹。 第79章 被觊觎的寡妇(34) “砰”的一声,多年未修的门板倒在地上,里面传来男女的惊恐吸气声和一系列窸窸窣窣的声音。 几个被叫来的阿姨和女人都是看戏闹事的好手,训练有素一般围住了唯一出口。 丽婶儿直直的走进去,嘴里振振有词“我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在人家的婚礼上乱来。” 接着便是十几秒的沉默,安静到仅容一人通过的稻草垛入口探出几个脑袋朝里望。 “丁……丁香,这不是你家男人吗,旁边这个……不会是他的表妹。”丽婶眼里都是嘲笑,脸上却表现出担心关怀的眼神看着丁香。 丁香刚刚还看戏的表情,现在却僵在脸上,“什么……?”她假装镇定的推开周围的人走进去。 果然,光着个膀子只用衣服挡住下半身的人不是贾强还能有谁?而另外一个正在眼里还溢着春光的女人不就是贾强亲自接过来的表妹吗。 “丁香,你听我说,是有人陷害我俩。我和表妹,……是表妹先勾引我的。” 贾强急急忙忙的穿上裤子,拿起自己的衣服,嘴上哆嗦,“对,就是她,她想去县里找工作,找不到别人,她就找我,我不同意,她就用这种手段?” 接着他就站在丁香身后,从一个被审判者变成了审判者,妄图摘除自己的罪责。 表妹坐在那里不急不慌,相比于贾强的辩解,她沉稳多了,都到这份儿上了,她已经靠不住贾强这只纸老虎了,“丁姐,你男人是个什么怂样,想必你自己也清楚,不用我多说。” 她这么坐着,却没有哭哭啼啼求贾强帮自己,反而比结结巴巴,话说的颠三倒四的贾强强了不少倍。 丁香忍着怒火,原来看热闹,现在反而火烧到家门口了,她咬牙切齿,并没有去听表妹的话,“贾强,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贾强对丁香笑的恭维,听到表妹的话,一张脸都拉了下来,“你个臭女人,不是你勾引我的还能有谁?” 表妹见状,立刻明白了丁香的立场,但是她不会让人好过的,她又说,“我和贾强,确实有事,而且很早就有了,今天是他把我叫过来的。” 贾强一听,哎呦!气的脸歪嘴斜,“分明就是你叫一个小男孩来叫我的,现在又赖在我身上?” 这一听,表妹心里一思索,有人在害他们,她反正也这样了,鱼死网破,一个也别想好过,“我也是一个小男孩叫过来的,说你找我有事,谁想到一来,表哥就着急忙慌的脱我衣服,连一句说话的时候都没有,还把我肩膀掐的青痛。”她扭过一部分身子给大家展示贾强的杰作。 她在县里找的工作也没有告诉贾强家里任何一个人,她也没必要住在那里了。已经拿到了想要的工作,贾家闹成什么样,她也无所谓。 丁香脸色像是了苍蝇一样,红了青,青了白。平日的生活里,她和贾强的房事不多,有时她想要,贾强却推三阻四,让她时常怀疑自己年老色衰。 在他表妹这里却龙精虎猛,好不快活,丁香心里怎么会不难受,自己嫁了一个这么猪狗不如,伦理道德全无的男人。 丽婶在角落里,真想抓一把瓜子坐下,喝着茶看戏,热闹的很,乱伦,偷人,野战,哪一个说出来不惊天动地,茶余饭后嚼头都有了。 至于他们说的那个小男孩,她自然也看到过,但她不会说的,这件丑事已经坐实了。那个小男孩也没有什么用了。 想到那个小男孩手里的红包,她心里可惜,就当是用那个红包换来的好戏,不亏。 丁香几步子走过去,扯表妹的头发,“你个贱女人,叫你勾引我男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想出这样的办法,你可真是好手段啊。” 贾强她回家后在处理,眼前这个女人她也不会放过。 堪堪穿了一件衣服的表妹被扯的痛吸气,外面几个男人听到这动静,也把脑袋凑过来,丽婶儿还腾了个空给外面看戏的人。 表妹也不甘示弱,反正以后住在这里的人不是她而是丁香。丑事外扬,这个女人心眼有但是不多,蠢,但又比贾强好点,“你是不知道贾强怎么跟我说的,他说他早就受够了你,碰都不愿意碰你生了孩子变形走样的身体,说你在外头上班跟个男人一样,到家还要他来伺候。” 她坐着,抵不过站着的丁香,她一脚蹬在丁香的腿上,丁香不可避的跪下来,两人扯在一起,“他还说,你又黑又丑,不爱打扮…嘶,没有我细皮嫩肉的,摸着舒服。” “他还说镇上新来的寡妇,生过孩子的都比你强一百倍。说玲玲妈,东子的妹妹,还有……还有你大伯的女儿,他都觉得不错。” 表妹尽情肆意的说着贾强的坏话。把他平时倒的苦水全部倒给丁香,众人听的津津有味,没有一个人来阻止。 丁香气上心头,一个没挡住,表妹就骑在了她身上,骂着丁香,她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丁香贾强也不是,“狗男女,狗男女,贾强你个没骨气的孬种,等我跟你爹说了,你就等着。” 都这样了,贾强也没说来帮她把表妹止住,站在那里跟个傻子蠢猪一样。 骂到他头上了,他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表妹,扶起丁香,“这个贱女人胡说,胡说八道,我没说过这些话,丁香,我没说过。” 表妹对着他的脸吐口水,“我呸,你男人什么样,你自己,镇子上的人都清楚,你自己大可以去问问镇子上的女人,十有八九都被骚扰过,只是羞于说出口而已。” 她理了理头发,穿起衣服裤子,不想在这腥臊难闻的屋子里呆着了,刚想站起来走出去,就被丁香一把拉住,“你给我站住,你还想跑。” 表妹也懒得演了,“你男人的活很差,我每次都不舒服却要装舒服,他已经对我没用了。对着我发火掐架还不如去管管你男人的下半身。” 贾强啪的一巴掌就扇在了她脸上,清脆响亮。 “你和我住嘴。你……”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镇长来了。”一个女人对着屋里小声的喊着。 丽婶儿一听,这还得了,镇长都来了,她立马躲在人群后面,站的远远的,似乎和这里毫无关系。 第80章 被觊觎的寡妇(35) 这时众人心里都有一个念头:镇长怎么亲自来了。 等贾强和他表妹他俩穿好衣服,被人推着走出杂货屋。 镇长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今天只不过是来参加婚礼,还没休息多久,就有人跟他说后面杂货间有人吵架,他才让芳儿爹稳住客人,他去处理这些事。 他身后跟着齐钲和陈狸儿还有他儿子,衣装整齐,几个人就这么站在那里,和脸上挂彩的三个主角形成了鲜明对比。 了解了来龙去脉,镇长开口对着贾强表妹说:“你既然觉得有人害你,你去把那个小孩找来。” 接着又对着想要抓住贾强表妹的丁香说:“多大的人了,这些事在外面难道还要闹的人尽皆知,沸沸扬扬?” 他正眼没给贾强,睿智犀利的眼神又看了几眼周围看戏的人,说:“周围的人都散了,这件事情我不希望传的到处都是,左邻右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丽婶低着头,也想悄悄溜走,假装急急慌慌的样子。 “丽婶儿留下。”苍老沉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下子扼住了丽婶儿想要置身事外的动作和心理。 一群人慢慢吞吞的离开,走清净了,镇长才继续开口,“丁香,你的家事怎么管,还轮不到我一个外人来做主。” “不管怎样,还是希望你自己理顺一下思路,不要被情绪冲昏头,怎么正确处理这件事,你自己有主张。” “现在尤家的喜事还在大肆铺张的办着,别让你的家事坏了几家和气。”镇长一语点醒梦中人。 丁香对于镇长的教诲,安静的受着,贾强的为人她知道,但他绝对不是一个乱来的人,刚刚那个贱女人也说了,是一个小男孩让他来的,贾强也这么说…… 丁香眼神射向丽婶儿,“婶儿,刚才是你叫了一群人来看好戏的,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好戏的。” 丽婶儿被众人的目光看的心里乱跳,她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我是不小心走到这里的,谁想到你男人在这……” 镇长杵了杵拐杖,一眼就看出来了丽婶在撒谎,他自带威严,“丽婶,说实话。” 丽婶儿被镇长的气势吓的脸白,眼神慌乱,“我…” 她又看了几眼镇长的眼神,败下阵来,叹出一口气,“我是看到一个小男孩,他手里红包很多,我就想着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屁孩,哪来这么多钱在手里,怀疑他是偷的,我就想去捉他。” “谁知道那小孩,跑的倒是挺快的,一溜烟儿就没影了,我就跑到这里来了。” 贾强畏畏缩缩的一下看着镇长,一下看着丽婶,又抽空看了眼陈狸儿,猝不及防接触到齐钲的冰冷眼光,又倏的一下收回,继续敢怒不敢言。 看来,真的是有人在害他们。 镇长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闭着眼睛凝神,等着贾强表妹回来。 天寒地冻,冬天的到来加速了身上暖气的流出,偶尔传来的前院的嬉笑声和鸡鸣狗吠的声音,昭示着时间的流逝。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镇长大概察觉到了不对劲,让自己的儿子出去看几眼,去找人这么久还不来。他估摸着人应该已经跑了。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镇长儿子才姗姗来迟,“人不见了。” 看来,是刚刚让贾强表妹出去找人,她反而找到了机会直接跑掉了。这样做,不仅自己脱离了臭水沟,还少了一桩事。 每当星星那天落水的样子浮现在陈狸儿眼前,她的心脏就像被捏紧了一样。 芳儿虽然口下不积德,但她没想过对小孩子出手。所以她可以选择等芳儿被那个老师接走后做这些。 但是绝不能不计较丁香的心狠手辣,他们三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表妹跑走在镇长的意料之中,他对着贾强夫妇说:“午饭你们也已经吃过了,这个时候你们估计也呆不下去了,回去。” “有什么事情说清楚,回去关起门来说,过后想想办法怎么跟尤家赔礼道歉。”镇长说完这些,就拄着拐杖离开了这里。 最后的几个人稀稀拉拉的走了,只留下贾强丁香两人杵在事发地。 沉默,一直沉默,丁香现在没话对贾强说,她都羞于从大门出去,找到了尤家的后门,偷偷走小路回家。 贾强只能灰溜溜的跟在她屁股后头,这里他也呆不下去了。 坏事,真的坏大事了。 …… “你们在一起了?”镇长威严的表情在走到前院坐下后,听到齐钲跟他说他和陈狸儿的事才消散。 他满意的点点头,“好事,真是好事,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了,也终于找到了一个自己属意的人了。” 齐钲敬重姥爷,这种大事他向来不会瞒着他,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样子。 镇长忽然想到陈狸儿还带着一个孩子,当初她刚来的时候,如实告诉了他,他是知道的,但是外孙孙知不知道?“那小狸的孩子?” 话没说完,齐钲就懂了他的意思,也不担心姥爷会因为这个反对他们在一起,“我和她会一起抚养,我会把她的孩子…也当成我的孩子。” 说到这个,齐钲不可避免的失落和嫉妒,他只介意那个男人,我拥有的他都拥有过。 看到外孙孙这个反应,镇长就知道陈狸儿还没有跟他说这件事,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也不打算捅破这层窗户纸,他觉得还是陈狸儿自己找时间和外孙孙说,他才会高兴。 陈狸儿对于这种正式见家长的场面不免紧张,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坐在那里点头微笑。 对于完成任务的33,她毫不吝啬的夸奖,“33,这次做的非常好,保护了我们孤儿寡母。” 33也是自信的拍了拍自己的小光体,“那是必然,我出手必然马到成功,女人和孩子我会守护,我叫33你记住,yeah~” 听着它这语气,陈狸儿毫不避免的想到了那种歪嘴自得的骄傲笑容,一下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你看,小狸这不是很开心吗?”镇长示意齐钲看陈狸儿的表情。 听都没听他俩刚刚讲什么的陈狸儿,眼里是明晃晃的茫然,“啊——?噢噢,对对对,我很开心。” 齐钲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绯红在他麦色的皮肤上,快要冲出来。 陈狸儿看他这个反应,料想到他们可能说了不是她想的话,她对着齐钲蛐蛐,“你们说什么呢。” 齐钲一个大男人红着脸不说话,反而是镇长替他说了,“我说,小狸虽然你有个孩子。但是你们还年轻……” 话没说完,绯红在她白皙的皮肤上也快冲出来,她也红着脸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一起红着脸不说话。 第81章 被觊觎的寡妇(36) “啊?啊!那个,那个还早着呢,哈哈哈。”陈狸儿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尴尬,无措的看了齐钲一眼。 齐钲也同意的点点头。 镇长也不急,只是打趣他俩,“说到星星,她怎么没来?” 越星本来想来的,只是一听到是那个骂过妈妈的女人,她就不想来了,宁愿待在家里写作业,也不出来玩。 陈狸儿说:“她最近有点不舒服,人多,她就不想出来了,怕病传染给别人。” 镇长还是挺喜欢那个小孩的,听话懂事,“那还是在家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和齐钲提。” 陈狸儿乖巧点头,“好的好的。” 晚上婚席结束,齐钲和陈狸儿一同回去,没走多远,齐钲就自然而然的牵起陈狸儿的手,粗粝的指节温暖干燥。 “我们以后结婚吗?”齐钲被这种结婚的气氛无形之中影响。 如果结婚,他们会组成一个小家庭,可以名正言顺的住在一起,他可以和她相拥而眠。每当想到这里,他就会感受到心里一阵愉悦。 虽然她并没有在大家面前和他避嫌,他齐钲以前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东西。但是他害怕,害怕陈狸儿的前夫,利用她的心软,利用星星来重新接近她。 他甚至于想到,如果她的前夫死了就好了。 陈狸儿愣了愣,没想到齐钲是这么一个“恨嫁”的人,她说:“你想结,我们就结,随时都可以,到时候我们直接跟厂里打报告,请婚假结婚。” 感受到牵着自己的手紧了紧,陈狸儿扭过头看他,“怎么样?” 齐钲心跳加速,他试图平息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你就这么同意了?” 陈狸儿荡起他们相牵的手,看着天空中的星星,“看得出来你很急,感觉你好像很焦虑,很恨嫁似的。” 明白齐钲的心结所在,她玩儿也玩儿够了,也是时候告诉他自己和星星的事情了。 齐钲嘴角向下撇,她原来都知道,“好,那我们年前结婚,元旦的时候。”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起过年了。 陈狸儿挠挠他的手掌心,安抚着他的心情,“可以的。” 送陈狸儿回到家,在门口站定,齐钲拉住她准备敲门的手,拉她面对着自己,另一只手压住她的后脑勺,在黑暗中凑近她的脑袋。 “唔…”陈狸儿一只手被牵着,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面对齐钲突如其来的气息,她已经习以为常。 齐钲吻的又凶又狠,陈狸儿不得不连连后退,最后靠在墙上,齐钲宽肩厚背拘着去亲她。 呼出的气息在两个错开的鼻尖流转,潮湿无比,齐钲咬她,心满意足激发逗着她玩儿的乐趣。 不知过了多久了齐钲才松开她,最后蜻蜓点水吻了一下她的鼻尖,“进去。” 珍惜的揉了揉她的手,齐钲放开她,直到她敲门。 哒哒哒的声音传来,越星打开门,小毛球跟在她脚边狂摇尾巴。看到高大的齐叔叔和脸红红的妈妈,“齐叔叔,妈妈。” 陈狸儿蹲下来亲了亲她的脸蛋,“妈妈给你留的东西吃完了没。” 越星重重点头,“吃完了。” “真棒!”陈狸儿夸完她,就站起来对着齐钲说再见。 不怪齐钲喜欢亲陈狸儿,每次陈狸儿看向他的眼神,总是湿漉漉的,像是一把小钩子,撒在他的心里,勾住他动弹不得。 他喉头滚动几下,对着她们摆手,“再见。” 接着转身消失在昏黄的路灯下。 “妈妈,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齐叔叔啊。”越星看着齐钲的背影,总觉得齐叔叔孤孤单单的。 陈狸儿关门上锁,抱起越星坐在椅子上,“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告诉齐叔叔好呢?” 越星装作思考的样子,“我觉得齐叔叔知道了应该会很开心,所以越快越好。” 陈狸儿也赞同的点点头,“那你去说,我有点难以开口。” 她怎么跟齐钲说,说了她觉得齐钲会发疯。平时倒是个沉稳可靠的男人,但是一提到她以前,齐钲就有种平静的颠感。她在他面前说出这句话,他指不定激动成什么样子。 越星的震惊表现在脸上,眼睛瞪大,嘴巴微张,“我去说啊。”显然她虽然喜欢齐叔叔,但是还是有点怕他的。 陈狸儿假装伤心,“难道你不想要妈妈我拥有幸福吗?”虽然已经很幸福了。 一听到这个,那还得了,越星有时候跟33一样,激不得,“交给我了。” “你可真是妈妈的宝贝。”陈狸儿跟变戏法似的,表情瞬间破涕为笑。 越星自己把自己说服了,现在行动力满满,“妈妈,那我们就明天去找齐叔叔。” 陈狸儿一想,也可以,从来都是齐钲来找她们的,明天她们主动过去给他个惊喜,“可以,那咱们今天晚上做点吃的明天带去。” 陈狸儿想到家里还有前几天王婶儿给的南瓜,原来还有些糯米粉没用完,“走!咱们去做南瓜饼吃。” 抱起越星风风火火的就往厨房冲,给南瓜削皮的事情就交给越星了,陈狸儿烧着灶口的火,接着又把蒸笼放在烧水的锅上。 把越星削好的南瓜切成块放在蒸笼上,随后坐在灶口,“星星,你到时候怎么跟齐叔叔说,你现在说给我听听。” 为了越星把这件事情顺其自然的说出来,陈狸儿得提前考察她一下,“来,假装我是你齐叔叔,你怎么跟我说?” 越星把小板凳往陈狸儿那边挪了挪,语气沉重肃穆,“齐叔叔,其实我妈不是我妈,我是捡来的。” 陈狸儿板着脸,“不行,太生硬了。” 越星仰头看她,“你现在是齐叔叔还是我妈妈。” 陈狸儿说:“刚刚是你妈妈,现在是齐叔叔,再想一个。” 越星笑的像朵向日葵,“齐叔叔,你和妈妈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告诉你一个妈妈的秘密。” 陈狸儿摇头,“不行,太开心了,把妈妈的秘密告诉别人,这么开心?” 越星小脸一横,表情严肃,又思考了一会儿,这回面无表情和齐叔叔一样,“齐叔叔,我妈妈没结过婚,没有前夫。” 陈狸儿觉得越星的表情奇奇怪怪,纠结了一下下,“不行,表情太僵硬。” 越星眼睛瞪得像两个小铜铃,妈妈!不要虐待小孩。 第82章 被觊觎的寡妇(37) 齐钲离开陈狸儿家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走到家旁的一个湖边习惯性的蹲着抽烟。 眼前是模模糊糊一片,残留的霞光渐变为蓝色,黑色包裹一片,几种颜色在呼出的烟中晕在一起。 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知想到什么,冷峻的眉眼流露出丝丝柔和。慢慢抽完烟,他转身回家,心里想着也许是时候戒烟了。 在家里每次都是随便做点东西吃,一连几个月吃着陈狸儿带的午饭,嘴被养刁了。以前还觉得能吃,现在倒是有点嫌弃自己做的难以下咽了。 齐钲打开电视背靠沙发休息打发时间,电视剧上登着广告。 “肌肤的呵护天使,女人的美丽秘诀——雪花膏!”画面中,一位身着蓝色小正装的女士,面带微笑,肌肤像广告词说的那样雪般洁白细腻。 她轻轻打开那精致的瓶盖,搭配着她夸张的面部表情,似乎一股淡雅的香气弥漫开来。 “雪花膏,采用天然精华,精心研制,为您带来最温柔的呵护。” 最后屏幕上突出放大了那蓝白相间的小铁盒,上面贴心的附上的价格,对于普通人来说有点贵。 齐钲觉得很适合她,他关上电视,镇子上应该没有,得去县里买,凤姐用这种东西用的多,可以去问问。 结婚要用的东西也多,齐钲心里估摸着,彩礼可以直接给她,婚礼上需要的东西可以去杂货铺进,酒席避免麻烦可以请他们到镇子上的大饭店吃。 婚礼记录需要用到录像机,可以去县里请人来,还有迎亲队伍,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 最最重要的就是她穿的婚服,戴的戒指项链耳环,她的一切东西。 想着想着,齐钲就收拾收拾睡下了。 第二天。 原本吃完早饭,准备出骑自行车出门去县里买东西的齐钲,刚出门就远远看到陈狸儿牵着越星朝他家这边走来。 鬼使神差的放下握着自行车把手的手,退到屋内,快速的回到卧室里,他垂下眼眸想是来找他的。 果然,几阵敲门声响起,“齐钲?” 齐钲没回她,陈狸儿又叫了几声,随后推开大门走了进来,齐钲把自己的卧室门轻轻的推向门口,掩住自己。 “妈妈,齐叔叔不在家吗?”他听到越星在问。 陈狸儿说:“应该不会,门都是开着的。” 没过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掩着的卧室门,陈狸儿推开,看到齐钲躺在床上,似乎还在睡觉。 她轻声对着越星说:“你去前面堂屋坐着,我去叫齐叔叔。” 越星好奇的探探头看了看里面,齐叔叔还在睡觉啊?她收回眼神,接过陈狸儿手中的饭盒,悄声走到电视机前坐下。 陈狸儿推开门进去,把门掩着,齐钲背对着她,厚被子笼罩着他,勾勒出可靠的身躯。 陈狸儿拍了拍被子,“齐钲?”难道是昨晚回来的太晚了?所以现在还没醒,但是她记得他们回家的时候才七点多来着,她还看了几眼挂钟的。 不会是生病了,陈狸儿眼皮一跳,想伸手过去探他脑袋的温度,触手是冰冰凉凉的,不像是躺在被窝里的温度。低烧?她将整个手掌拢上去,够着身子去试温度。 突然,她的手被握住,移开齐钲的额头,一道巧劲用力一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陈狸儿就躺到了齐钲面对的里面,脚还架在他身上。 “你…你没睡?”陈狸儿还处于懵圈的状态,眼睛都瞪圆了。 两人面对面看着,对上齐钲平静如水的眼神,她就知道他刚刚是装的了,“你!” 齐钲揽她的腰,拉过靠近自己,拉过上半身的被子盖住陈狸儿。 陈狸儿想到自己的鞋没脱,她在齐钲的怀里蠕动几下,“我的鞋。” 齐钲揽着她腰的那只手,捏了一把她,陈狸儿一下子停住,被强硬的终止了蠕动,“不要紧。”陈狸儿听到他说。 齐钲用鼻尖蹭了蹭她香香的脖颈,“怎么想到来找我了?” 陈狸儿往后缩,“想来就来了,给你带了好吃的。” 齐钲只听他想听的,“想来可以随便来。” 冬天窝在被子里一下就暖和了,陈狸儿穿的很多,现在就感觉自己像个小火炉一样,她亲亲齐钲的嘴巴,“我刚刚还以为你生病了。” 齐钲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你再摸摸。” 陈狸儿被他的动作弄的又怀疑了自己,难道真生病了,刚刚摸出错觉来了?现在是温温热热的了,比刚才好一点。 陈狸儿用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最后用自己的额头抵着齐钲的额头,差不多的温度,她眼眸低垂,眼珠珠左转转右转转,感受着额头的温度。 直到她抬头对上齐钲沉沉又戏谑的表情,嗬!感情刚刚都在耍她,男人你学坏了。 陈狸儿为了惩罚他,用自己的大铁头重重的撞了一下他的脑袋,“耍我?” 结果齐钲没什么事,反而她自己撞得眼冒金星,不知东南西北了,晕乎乎的平躺在床上。 齐钲揉了揉她的额头,“痛不痛。”揉完,又凑过来在她的头上落下一吻,软软的触感在额头停留了几秒。 等陈狸儿回过神,齐钲一直就这么半撑着脑袋盯着她看,那眼中情绪她还有什么不懂的。 急冲冲的坐起来,她说:“行了行了,快起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说完掐了一下齐钲的痒痒肉,就从他怀里溜了出去,风风火火的找越星。 等她走后,齐钲假模假样的在里面换衣服,耽搁了几分钟才出来,一走出来,眼神落到了小木桌上面放着的盒子,“做的什么?” 越星把小盒子举起来,“软软糯糯的南瓜饼,可好吃了!” 他又抬头朝着周围寻找着看了几眼,“妈妈呢?”刚刚才出来,就几分钟的时间,人怎么就不见了。 越星自顾自的打开盒子,听到齐钲这么问,她又抬头,“妈妈说家里还有一些做的别的吃的,她忘记拿了,马上来的,齐叔叔别急。” 妈妈当然是跑了,给我自由发挥的舞台,昨天晚上试了很多方式,都被淘汰了。她和妈妈躺在床上都在想,最后的最后,还是让自己自由发挥。 听到最后一句,齐钲破天荒的想,他竟然觉得星星在调侃自己。 阔步走到沙发那里坐下,炸的金灿灿的南瓜饼小巧可爱,光看着都觉得很好吃,他拿起一块放在嘴里,香甜软糯,周边是脆脆的,中间还带着烫嘴的热气。 越星也拿了一块放在自己嘴里,“我遇见妈妈以前,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齐钲拿东西的手顿住,眼神有一瞬间的滞后,什么意思,我遇见妈妈以前? 越星遇见陈狸儿之前?越星不是陈狸儿生的?还是以前两人并不在一起生活,“什么意思?” 越星鼓着腮帮子看着齐钲,“我以前只是妈妈家旁边的邻居买来干活的。”鼓动的腮帮子慢慢就停了下来,没嚼了。 “我是家里最小的,第六个,我哥哥姐姐都去上学了,没钱读书,就把我卖了。”讲到心底伤心的地方,越星低头不让齐钲看到自己难过的表情,手上还握着南瓜饼。 齐钲没有打断她的话,安静的听着,骨节分明的手却紧紧的抓住了沙发的一角。 越星又继续说:“后来,我太累了,就想离开这个世界,是妈妈救了我,我拖累了妈妈。” 齐钲起身去拿了一桶卷纸过来放在越星的另一只手上,“她很爱你。” 越星重新抬头,眼里都是坚定,“我知道,我也很爱妈妈,她是我这个世界上最最最重要的人。” “齐叔叔,妈妈昨天跟我讲了你们要结婚的事,所以我想告诉你,妈妈她其实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前夫,她只有我。” 扯了几张纸,随意的擦眼角的泪,粗鲁的动作把眼角的皮肤擦红了,“齐叔叔,你一定要对妈妈好好的,不然等我有能力,一定会带妈妈离开。” 还是小孩子,越星想的简单,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离开。 齐钲知道了这个消息,心里似乎异常的平静,但慢慢加速的心跳撕开着那虚假的平静,“我会的………我会的。” 这句话过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个沉浸在一定要对妈妈好的悲伤之中,另一个没人知道他心里又经历什么样的风暴。 第83章 被觊觎的寡妇(38) 等陈狸儿又拿东西回来之后,发现堂屋坐着的两个人都异常沉默,桌上的南瓜饼金灿灿的没动几个。 知道越星可能已经把事情跟齐钲说了,但是星星自己的情绪似乎不太对,“怎么啦,星星。” 听到陈狸儿的声音,星星难过的抬头,这个时候特别想要抱抱,她瘪瘪嘴,“妈妈。” 陈狸儿把她拥进怀里,越星面对面跨坐在她腿上,小脑袋搁在陈狸儿胸口,双手环住她的腰。“我又想到刚开始遇到你的时候了。” 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陈狸儿亲了亲她的额头,“妈妈不是在这里吗?我不会离开你的,以后不会,永远不会。” 对上了齐钲温柔又克制的眼神,显然他也想要陈狸儿的拥抱,碍于越星在现场。 陈狸儿递给他一个眼神,这个眼神也没其他什么含义,纯粹逗他的。 齐钲破天荒没有害羞低头,而是又拿起她们做的一块南瓜饼吃。 越星安安静静的落眼泪,不会儿,哈欠连连,一双眼皮开始打架,陈狸儿低头一看,“想睡觉了?” 越星没精神的点点脑袋,“妈妈我困了。” 陈狸儿看向齐钲,他说:“还有一间房。”说完站起身让陈狸儿跟着他。 在二楼,一间房,相比于齐钲的房间,小一点。陈狸儿抱着已经睡着的越星,把她放在齐钲掀开被子的床边。解开小棉袄,盖好被子才离开。 才关上门,齐钲就从背后抱住她,密密麻麻的吻印在她的耳朵,后颈,带着热切和无处安放的急躁。 任由齐钲这么亲自己,陈狸儿握住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摩挲安抚,“越星都说了是。” 齐钲低低的嗯了一声,“我都知道了。” 陈狸儿转过来搂住他,一双眼睛都是齐钲,“现在能安安心心和我结婚了。”她做这些就是想让齐钲安心。 齐钲没说话,只是把她搂的更紧,“安心了。”似乎这都无法充分发泄出心里溢出的高兴,他抱起陈狸儿转起来。 “很高兴,在今年遇见你很高兴,跟你在一起很高兴,跟你结婚更高兴。”两个人相接触的地方,心脏挨得紧密,似乎能感受到双方砰砰的心跳,齐钲不知道用怎样的言语形容他现在的兴奋。 笑了几声,陈狸儿抱紧他的脖子,最后咬了一下他的脖子,“放我下来,人要晕了。” 齐钲听话的停住,但是没有将她放下来,就这样抱着她下楼,最后坐在沙发上。 像陈狸儿抱着越星一样,面对面抱着她,纵使陈狸儿脸皮厚,但是脸上不自觉的透出几抹红晕,“你…你干嘛这么抱着我,很奇怪。” 这个时候的齐钲反倒像个无赖了,“不想放。”他用脑袋蹭蹭陈狸儿的肩颈,嘴巴周围短短的胡茬磨过周围的肌肤。 陈狸儿觉得一个男人,一个成熟男人,拥护胡茬特别的性感,年纪上来以后,带着成熟的阅历和血性的气息,不经意间露出的稳重性格,解决问题的能力,都让人着迷。 连带着胡茬都一起性感了起来。 齐钲这么看着她,成熟的脸庞,泛红的耳尖,似乎所有的情绪开关都握在陈狸儿手里。 在感情中,她不单是一个喜欢被占有的角色,同时,她也喜欢占有,占有他的情感,掌控他的情绪。 陈狸儿低下头,像刚才一样,咬在他的脖子上,感受到他不安分动作,上下滚动的喉结,陈狸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刁起那一小块地方厮磨,舔舐,最后放开,留下一抹红痕沾在他脖子上,因为齐钲不白,所以她咬的狠。 “给你咬了个印儿。”陈狸儿虽说性子里面有些恶趣味,但是在现实里面又羞于对上他的目光,眼神躲躲闪闪。 “印儿?”齐钲新鲜的嚼着这个词,在他的嘴里,裹上了情欲的意味和黏糊不清的爱意。 陈狸儿嗯一声,不想再看他,抱着他的脑袋就这么安静的保持沉默。 真让她现在碰了某些东西,那岂不是天雷勾地火,滚滚海浪,还是s,等到结婚以后再说! 日子过得快,齐钲和陈狸儿商量定下了结婚的日子后,齐钲的动作也迅速,飞速的采买置办所需要的物品,然后通知镇上的人,两人一起试衣服,各种各种繁文缛节。 所幸两人都有耐心,事事不假手于人,所以各项东西条理都清楚,流程安排的都妥妥当当。 这对于镇子上的人来说,只是公开了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而已,大家都不惊讶。 少部分八卦的人,还在传着风言风语,无非就是已婚离异的女人再嫁这些事,为齐钲打抱不平。也有不少说齐钲占别人便宜,看她们孤儿寡母好拿捏。后来都被齐钲警告过后,收敛了一些,其他的他们也不在意。 丁香和贾强自然是参加不了这场婚礼了,自己家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干净,贾强表妹又逃之夭夭,贾强有什么罪全往她身上倒。 到底是离婚还是继续过下去着鸡飞狗跳,一塌糊涂的生活,全看丁香一个人的意愿。 后来听别人说,丁香还是选择和他继续过下去这种生活,不过两人却是分房睡了,各过各的。 在镇子上也少了些他俩的身影,就他们家的那些事儿,你一口水,我一口水,不淹死,都得蜕半层皮。 最开心的还是镇长和越星,觉得双方都找到了最好的归宿。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爆竹声中,“夫妻对拜,送入洞房。”不知道是哪个凑热闹的喊出来这句话,惹得一阵哄笑声,齐钲就在这人群簇拥中,走进了他走过无数次的房间。 “红旭机器厂怎么走啊?” “谢谢你,我叫陈狸儿。” “没什么,安全带坏了。” “你齐叔叔对谁都好。” “你会对星星好吗?从现在到以后,永远。” “那我们年前结婚。” 齐钲激动的推门的手都在颤抖,那种兴奋,无法言说。 推开门,陈狸儿安静的坐在床上,被子已经换上了大红丝绸被,上面洒满了桂圆花生红枣,衬的陈狸儿露在外面的肤色如雪。 这种场景下,齐钲下意识的去喊陈狸儿,“粒粒。” 原本听到齐钲推门进来,陈狸儿准备好了他掀开自己的盖头,结果她听到了一句粒粒,心中掀起巨浪。 粒粒,这是上一个世界,那个人给她的昵称。如今,齐钲也这么叫她……还有她每次和他在一起那种无比熟悉的感觉,难道…… “齐钲。”她回了一声。 现在这个时间,宾客都陆陆续续的回家了,越星也被寄放在镇长家了,这个地方——齐钲的家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齐钲在她面前站定,没有急切的掀开她的盖头,反而牵起她的手细密的吻,“怎么了?” 陈狸儿很想看看他,但是这种巧合微乎其微,更何况她已经和齐钲结婚了。 她爱他,无论他是不是,她都爱,“我想说你怎么还不掀开我的盖头啊。” 摇了摇脑袋,头上的盖头跟着晃悠,“我都快半天没看到你穿西服的样子了。”这个年代结婚大多数都是穿西服结婚,齐钲穿上那套衣服,更像是她现实世界中财经上面走出来的资深成功人士。 齐钲低低笑了两声,磁性声音撩的耳朵烫烫,“给你看,是你的。” 轻柔的动作拿开盖头,庄重的像是宣誓一般。 周围的喜庆饰品把两人都衬的肤色红润,齐钲这个时候属于男人的压迫气息一下也没有克制,似乎下一秒就能把她拆穿入腹。 但是这个时候他偏偏装的像个正人君子,眼里却丝毫不掩饰欲望,他取下她头上的夹子和红花,散下她乌黑油亮的长发,任由发丝拂过他的指间,触感细滑柔软。 “你今天很好看。”他弯着腰凑过来。 陈狸儿鼻翼轻动,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喝酒了?” 齐钲点头,“喝了一点,不多。”姥爷让他喝的他还是喝了一点。 “嗯…”陈狸儿不自在的点头,尤其是面对齐钲这时少见的正经的帅气,平时都是随性大喇喇,不拘一格的男人气概。 因为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欲盖弥彰的对话加速了温度的上升,暧昧缱绻的氛围若有若无的牵动心弦,不尴不尬的。 齐钲绷紧的肩线在西装下起伏,似乎看出了陈狸儿的羞怯,他坐到了她身边,梳理着她的长发,黑发红衣显得人娇嫩无比,绯红的脸颊。 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紧张?” 陈狸儿被他引导的动作只得看着他,她点头。 齐钲拿过床上铺着的桂圆红枣,一把塞到她手里,“你吃点,我去拿东西。” 具体什么东西也没说,惹人遐想,陈狸儿一个人在这脸红心跳,心不在焉的嚼嚼嚼。 过了好一会儿,齐钲才拿着东西回来,还顺带锁上了房门,咔哒一声,敲击在陈狸儿的心口。 她瞟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还好,是酒。她也不知道在庆幸什么,不是别的东西,今晚还是得… 齐钲举起酒杯对她示意,“喝一点点,缓解一下。”他带着私心,没见过她喝酒的样子。 陈狸儿乖乖点头,“一点就行。”然后陈狸儿就看到齐钲给她倒了半杯,酒杯不大,能接受的范围。 杯酒下肚,紧张的情绪却是缓解了一点点。 然后愣愣的陈狸儿就看到齐钲去放下酒杯,一边脱着西装一边朝她走来,酒意朦胧下意识脱口而出,“好性感——” 齐钲动作一顿,失笑片刻,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温热起伏,硬邦邦的,陈狸儿脸红。 顺势就亲了上去,陈狸儿刚喝过酒的嘴香香软软,带着酒气,不自觉的迎合。 一切顺理成章… …… 鲜红绸亮的大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强壮有力,在寒冷的清早似乎可以蒸腾出热气,替陈狸儿盖好被子。 被窝里烘热黏腻,齐钲不愧为厂里最能干的修理工,体力和心理上面,他可真是异于常人的耐心和好学。 她昨晚明明就说行了,这个时候齐钲就非常的不老实。不仅强迫着把人拉回去,还让意识不清晰的她咬着红被窝,让她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说这样就答应她不弄了。 那个时候哪管那么多,陈狸儿想,齐钲说什么就是什么喽,然后呢?最后她气急败坏的去咬他,反而被他制住。 陈狸儿想到这里,在被窝里蹬了他一脚,偷鸡不成蚀把米,扯得自己龇牙咧嘴的。 齐钲结实的胳膊一把把她搂进去,“睡好了?”沙哑的声音在陈狸儿耳边响起。 陈狸儿现在明目张胆敢对着齐钲颐指气使,“我再睡会儿,待会儿我醒的时候,我想吃番茄炒蛋,糖醋肉,还有醪糟汤圆。” 齐钲哼笑两声,答应了她可爱的要求。 婚后的生活,无非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唯一的变化就是齐钲开始乐此不疲的伺候她,在生活中,也是无微不至。 他和越星也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父女,考虑到越星和齐钲不想,他们也就没准备要孩子。 面对街坊邻居偶尔传出来了闲话,他们自己心里清楚,根本不在意。 越星也在齐钲和陈狸儿的照看和陪伴下,在日复日一中完成了学业,最后选择了学医相关的专业。她想的是以后陈狸儿和齐钲生病了,能够自己及时处理。 陈狸儿的工作也完成了,心满意足,帅气的老公,体贴的孩子,没有什么遗憾了。 美好的一世舒舒服服的,虽然在她的人生这结束了,但是小镇生活还在继续… 第84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1) 宋青睨站起身,干涩生痛的眼睛已经淌不出泪了,她垂眸凝视着地上的陈狸儿,皇家的威严这个时候显露出来,“本宫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青睨不放过谁?”宋泓意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脚步声慢悠慢悠的晃进来。 扇子打开的声音,接着是宋泓意扬着调调说话的声音,“哎呀呀,还真是狼狈。” 听着在笑,其实宋泓意根本没笑,他眼神阴翳,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堂兄来做什么,我不过是教训不听话的人罢了。”宋青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情绪,恨恨扭过头去恢复正常的声音。 “不听话的人?可我见,这地上的人怎么那么像陈烛影的妹妹?”宋泓意偏头说。 宋青睨眯着眼睛,质问他说:“你也知道?你们都知道?袁有谨也知道?” 宋泓意摇摇头,扇子指着地上的少女,“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人我今天可是要带走了。” …… “哇——”一道嘹亮的哭声响彻整个陈府。 “夫人生了,生了,是个小姐!”接生婆激动的抱起用绿锦包起来的小女孩,圆溜溜的眼珠又黑又亮,她轻轻的放在那个被叫做夫人的枕旁。 那位夫人躺在床上,汗水湿透了衣衫,痛苦的呻吟声不时传出,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承受着分娩的剧痛,终于迎来了新生儿。 “真好…”那位夫人虚弱无力的用手摸了一下小婴儿的脸蛋,软乎乎的。被人碰到,她咯咯的笑起来,灵动极了。 里面的接生婆继续忙着夫人的清理和收尾,旁边一个有眼力见的奴婢,连忙端起洗的血红的水盆出去。 一出去就看到他们家老爷着急的对着屋里张望,眼里不可谓不慌张,看到出来的奴婢,他立马让旁边的小厮拦住她。 那位婢女也是灵敏,脱口而出,将这喜讯告诉老爷,“恭喜老爷,夫人生了,是个小姐!” 那老爷听到这话,激动的直拍手,“好!好!好!”一字一句吐出,他又来回踱步,看天望地,“夫人真是辛苦了,替我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又添了一个女儿。感谢列祖列宗在天保佑,我陈峰这辈子无欲无求了!” 那婢女也识趣的退了下去,等着里面的接生婆出来。 片刻过后,接生婆洗净双手推门而出,对陈峰示意,“恭喜陈老爷了,又添了一个小姐,可喜可贺,老爷可以现在去看看夫人了。” 鞠了一躬,接生婆就笑盈盈的跟着刚进来的管家去领赏银了。 陈峰迫不及待的冲进屋内,“夫人!夫人…”几声吼叫穿透力极强。 那妇人身边的嬷嬷。见这人年纪这般大了还是不懂得礼仪秩序,忍不住指责,“老爷,我家夫人刚生产完,不宜大吵大闹,需要静养,还望您低声些。” 陈峰被指责后羞愧的跟个小孩一样束手束脚,“噢噢,也是也是,是我大意了。夫人,你还好吗?”他快步上前趴到床边。 那位夫人——柳迩,因为失血过多唇色发白,她示以一个安慰的笑,“无碍,你看看我们的女儿。”她皱眉侧过身子露出那个睡得安详的女宝。 白乎乎的一个,嘬着手指头睡觉,看着人心都软化了,而她的娘亲就在旁边慈爱的注视着她。 此情此景,陈峰忍不住去触碰柳迩的手,似对待一个易碎品一般疼爱,“辛苦夫人了。” 柳迩看到陈峰的样子,觉得一切都值得了,她安慰道:“不辛苦。” 幸福不过如此。 几年后。 “小姐,小姐,你别乱跑,小心磕着了。”一位衣着翠绿色的婢女追逐着少年的小女孩。 那位婢女显然就是生产那日,机敏出去报喜的那位。 “荷青,你就别管我了,就这一次,爹爹不会发现的。”那位小粉团子也就是陈狸儿,心累的不得了。 谁能想到她现在变成了小孩子,刚被生下的时候,她一点意识都没有,完完全全跟新生没什么区别,直到后来才慢慢恢复意识。 现在的她六岁多,正是爱玩的年纪,自从她有意识以来,还从来没有出过府邸,她挺好奇古代外面的世界,看一眼就行了,满足了她就消停了。 荷青不知道小姐的体力怎会如此惊人,她累的气喘吁吁,小姐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小姐,不是我多事,你大可以跟老爷夫人说一声,他们自然会带你出去的。偷跑出去,不安全啊。” 陈狸儿噌的一下站定,狐疑的看着荷青,“真的吗?” 荷青上气不接下气,“真的,夫人跟我说的。”夫人料到了陈狸儿好奇外面的世界,早早地就交代了她。 “行,就信你这一次。”陈狸儿乖乖抓住荷青的手,摇摇晃晃天真无邪。 荷青无奈,她从小姐出生的时候就被指派给她作为贴身丫鬟,还好当时她灵机一动,不然可能永远都是任何人都可以呼来喝去的奴婢。 小姐从小就比别人聪明,沉稳,虽然偶尔跳脱的性格让人防不胜防,但好在听话懂事,不听话情况少见。只要你与她认真说理,她还是听的,体恤人。 小姐待她不薄,来这里服侍小姐她心甘情愿。 “小姐啊,下回你可就不要这样了,想做什么一定要跟我说。”荷青牵着陈狸儿的小手语重心长的说。 陈狸儿摇摇手,噘着小嘴,“知道啦荷青,不许说我了。” 荷青对陈狸儿没办法,她总有鬼点子让你对她狠不下心,嘴上虽然说着命令,却是撒娇卖好的语气,“待会儿跟老爷夫人好好说,就可以出去玩了。” “嗯!”陈狸儿点着脑袋,脚边提着小石子。 偌大的前厅里,正位上陈峰和一个陌生男人聊天聊的火热,柳迩坐在旁边喝茶,陈狸儿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 那个男人似乎没料到他们谈话竟然还有人随意闯进来,眉眼如刀刺向这边,不怒自威轻飘飘一声,“站住,谁让你们进来的。” 门外确实有几个人守着的,但是荷青厉声的教训了他们,将陈狸儿的事情描述的十万火急,这才在他们犹豫迟疑的眼神中被放进来。 荷青一直谨小慎微,聪明伶俐,但也被那人的眼神吓得直接跪了下来,“老爷,小姐…小姐有事找您,奴婢这才不顾阻拦进来的。” 陈峰当然也是皱眉看向她们,“什么事?” 陈狸儿没有被那个男人吓得跪下,状似天真的看着陈峰和他,随后乖乖的行礼。 听到陈峰说话才跑过去,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解释。 期间那位和他爹爹年纪差不多大的一直凝视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在几秒后笑了出来,冰山融化般,“哈哈哈,这就是令爱。” 他眼中是与刚刚不符的赞赏,“令爱果然聪慧过人,机敏伶俐,实乃难得,日后必成大器。” 陈峰听完陈狸儿的话,又听到那人的夸赞,也是跟着笑了起来,抱拳致谢,“谬赞谬赞,不如您的小公子才华出众,气宇轩昂。” 说完,陈峰给了柳迩一个眼神和笑容,让她带着孩子和荷青出去。 柳迩站起身对着陈峰和那男人行了一礼,牵着陈狸儿轻移,裙袂飘飘的离开了前厅。 第85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2) “狸儿,下次可不许这样冲进来了。”柳迩秀眉微蹙,温柔的教训着陈狸儿。 “娘亲,他是谁啊?”陈狸儿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人身份不一般,穿着,气度都昭示着。 离开了前厅,柳迩的步子才慢了下来,她扫视了周围一眼,只有她们她才缓缓开口,“那人是皇帝的哥哥——恭亲王宋琛。” 陈狸儿眉头一跳,想过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背景这么硬,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很厉害吗?” 柳迩低头看到陈狸儿粉白可爱的脸蛋,心里发软,“肯定的呀,这个世上,皇帝最最厉害啦,他第二,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喽。” “那他为什么不是……”陈狸儿话都没说完,就被荷青捂住嘴巴,似乎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柳迩则假模假样生气的掐了一下她的脸,“这些话,以后可不能跟任何人说,包括你爹爹都不能,否则你就再也见不到爹爹娘亲了。 陈狸儿用另一只手拍拍自己的嘴巴,是对自己的惩罚,“狸儿再也不说了。”她确实好奇,皇帝的哥哥,按照尊卑秩序,不该是皇帝吗? “因为王爷他当年有了孩子,他重情重义,不想自己的家人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几番思量,自然就退出了皇位之争。”柳迩娓娓道来。 “就跟你和爹爹有了我和哥哥一样么?”陈狸儿乖乖的说。 柳迩眼中浮出爱和笑意,“当然啦。” 两人讲着讲着就到了府门口。 “走,今天你爹爹有事,娘亲带你出去玩。”柳迩蹲下身子抱起陈狸儿。 “好耶!那哥哥呢?哥哥还没散学吗?”陈狸儿揽住柳迩的脖子,亲昵的蹭了蹭。 柳迩打趣她说:“还没呢,你哥哥他申时才会回来,亏他天天念叨你,你竟连他何时回来都不知。” 陈狸儿噘嘴,扭着身子“我这不是在想着他吗?娘亲误会我了。” “好好好,娘亲错了,娘亲给你赔不是,待会儿给你买糖葫芦吃。”柳迩哭笑不得,小孩子心思浅,心里想的什么脸上一看便知。 一下午,柳迩都陪着陈狸儿逛街。 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柳迩目光时而停留在街边琳琅满目的货品上,时而看向身旁的女儿。 陈狸儿则是满脸好奇,双眸左顾右盼的,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 母女二人缓缓前行,走到一家绸缎庄,她仔细挑选着上好的绸缎,想着为女儿做几件新衣。 以往都是请裁缝亲自到家中为陈狸儿量尺寸,然后做好的衣服送到府上,今天可是头一回来到庄子上,陈狸儿看到周围的华丽布匹,做工精细令人惊叹。 乖乖的站着,任由裁缝量尺寸,这几天她似乎又长高了些。 弄完这些,陈狸儿又拉着柳迩买了好多吃食零嘴,蜜饯糕点,“我要给爹爹和哥哥都带一点,娘亲也有。” 柳迩心里暖暖的,“你爹爹和哥哥听了,得高兴好一会儿了。” 陈狸儿和柳迩回去的时候,陈峰不在,她的哥哥陈烛影也还没回。 陈狸儿拎着给他们准备的惊喜,没看到人,失望的坐在前厅爹爹坐的椅子上,“娘亲,他们都干嘛去了呀?” 柳迩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娘亲也不知道呀,等会儿。”她又回到陈狸儿找她时候坐的位置坐下。 淡香弥漫的前厅,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光影不断变换着,重沏的茶水氤氲。 陈狸儿百无聊赖的玩着手里的小鸟木偶,昏昏欲睡,脑袋搁在桌上一摆一摆的,时不时一个小惊盹儿。 不知过了多久,谈笑声从外面传来,不是爹爹的声音,陈狸儿恍惚的想。 透亮的少年音,是哥哥的声音,还有一个声音沙沙的……没听过。难道是哥哥的朋友? 陈狸儿脑袋如同浆糊一般,忍不住的偏头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黄昏时候了,前厅里都是温暖的霞光,披上了金衣。 “这就是你妹妹,睡得跟个小猪儿似的。”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陈狸儿刚睡醒,脑子还没转过来,抬起头,只用眼神看过去。 一个身着绿色锦衣的少年,剑眉星目,明眉皓齿,面若冠玉,一手拿着扇子,半边身子斜靠在椅子上面,坐没坐相的。 他又轻蔑的摇头,“啧啧啧,看那样子,还没睡醒呢?” 陈狸儿皱眉,勉强保持着娘亲教给她的礼仪,“你是谁?” 陈烛影刚要开口,那少年就制止了他,“嗳~问得好,我是谁,你猜猜我是谁。” 根本不想理这个人,陈狸儿转过头不看他,跳下椅子,举起桌上的零嘴噔噔噔的跑到陈烛影那里,“哥哥,我和娘亲给你们买的吃的。” 陈烛影也不过才十一岁,见到自己的妹妹如此给自己准备,心里自然欢喜极了,“谢谢小狸了。” 那少年见陈狸儿无视他,走过来停在她面前去,“你猜啊!你怎么不猜?” 他清清嗓子,咳嗽两声,站起来又像是没力气一样倚着桌子,“你不猜的话,我就把你哥的零嘴全拿走了。” 陈狸儿才不信他会在别人家做出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自顾自的挨着陈烛影坐下,没有理他的打算。 “哎呦喂。”少年气笑了,果真一个摆手就将陈烛影桌上的零嘴让站在椅后面的小厮全部抱走了。 有几颗散开的蜜饯果脯洒的地板上,咕噜咕噜的滚着,有一颗滚到了陈狸儿的脚边。 陈狸儿惊呆了,嘴巴微张 ,似乎说不出来话了,指着那个少年,“你……!” 少年打开扇子给自己扇风,依旧那副肆意不羁的样子看着她,“你猜啊。” 心疼自己带回来的东西,陈狸儿无语极了,偏偏还要陪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为了剩下的那部分不被他拿走,陈狸儿顺着他的意思。 随便说了几个身份,那少年都不满意的摇了摇头,以至眉毛皱的越来越深,“最后一个机会了。” 陈狸儿也不打哈哈了,直接道出少年的身份,“恭亲王爷的嫡子。” 第86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3) “这不是猜的对吗?那你不知道我的名字?”那少年眼里都是质疑和揶揄。 陈狸儿这是真不知道,如实摇头“不知道。”她看向坐在那少年身边的陈烛影。 陈烛影也是一脸无奈,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位少年琢磨不清的性格。陈狸儿穿着粉色绫罗裙衫,藕粉团子坐在那主位,滑稽可笑又可爱,现下又站在自己的腿边,小小的一个。 那少年哼笑一声,意兴阑珊的摇摇扇子,“看来你这妹妹还没睡醒,连我的名讳都不知道。” 陈烛影微微叹气,介绍起这位少年来,“狸儿,这位是当朝圣上的哥哥——恭亲王的嫡长子宋泓意。” 宋泓意随意的摆摆手,漫不经心的打量着陈狸儿,“不用了。”都介绍完了,他才说不用了,身子后仰靠着椅背。 陈狸儿对他鞠了一躬,表达自己刚刚对他不敬的歉意,“宋世子好。” 他们家是京城中第二大的商贾,主要经营布匹生意,今天那个绸缎庄就是他们家的,京城到处都有他们家的店面。平时也有许多官员朋友来往。 爹爹说过,这个世子难伺候极了。别看她哥哥沉稳斯文,他可是个练家子,早些年出去跟一些江湖术士习武,闯出了一些名头。 后来恭亲王发现他们竟然就住在他们府不远的隔壁,便登门拜访,想让陈烛影贴身保护宋泓意。一同和他去宫中学习,美其名曰伴读,她哥哥的年纪可比这个小世子大多了。 陈狸儿想,让人保护宋泓意,不会是因为他那个讨人厌的脾气得罪了不少人,害得他哥哥跟着倒霉。 宋泓意看她那个小胳膊小腿的,还摆出宫中的那套来,学的四不像,“哈哈哈哈,陈烛影,你以后可别让你的妹妹给别人行礼了,这学的都是些什么,乐死我了。” 宋泓意在椅子上笑的歪七扭八,在陈狸儿眼里更是乱七八糟的,她已经不喜欢这个没礼貌的人了,“哥哥,我去找娘亲了,你待会儿来找我。” 她眼睛红红的看了宋泓意一眼,似乎是被他欺负成这样的,不想在这呆下去了。 宋泓意却不如她的愿,“等会儿,你去哪儿,回来,本世子允许你走了吗?” 陈狸儿向外跑的脚立马停住,眼睛湿漉漉的看着陈烛影和他。 “回去,坐下。”宋泓意命令道。 陈狸儿只好回到爹爹平时坐的主位坐下,愣愣的看着他们,至少在宋泓意的眼里,她是呆愣愣的。 满意的坐回去,宋泓意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送入口中,咬了几口又放回去,轻拭嘴角,似笑非笑地望向她,“味道一般。”如此评价。 经历了几个世界,陈狸儿情绪现在收放自如,这个世界她要做一个安静的女子,好好的扮演一个小孩。从现在开始,她要有包袱。 陈狸儿不说话了,就看着他们,陈烛影看到陈狸儿这个样子以为她被吓怕了,好声好气跟宋泓意说:“公子,狸儿她还小,你就别为难她了。” 宋泓意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就让她在这坐着呗,这有什么。”丝毫不听陈烛影的祈求。 陈狸儿心里了然,这个世子果然跟她爹爹说的一样,一点儿没有同情心。现在就这般得理不饶人,这理还是硬来的,长大了还得了。 有权有势,以后必然是一方祸害,陈狸儿低头,“哥哥,我就在这待着。” 宋泓意这才满意的让陈烛影把太傅给他留的书拿出来读。 陈烛影担心妹妹在位置坐久了不舒服,但是碍于世子权势,只得作罢,好几次朝陈狸儿那边张望。 看见她又继续睡着了,心才放下一半来,也不知道自己给世子当伴读是好还是坏。 看了半个时辰的书,宋泓意抬起头,伸了一个懒腰,才发现那小猪儿又睡着了,饶有兴致的盯着她。 把手上的书甩给陈烛影,他悄声上前,观察着这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的小女孩。 像,像他姑母给他看的画中财神座下的福娃,粉雕玉琢的,娇憨是娇憨,就是脑筋不太灵活,呆呆的。 他鬼使神差伸手去掐陈狸儿的脸,也不管她痛不痛。 旁边的陈烛影看到了,想伸手阻止时,陈狸儿就被扯醒了,还生气的一巴掌拍开了宋泓意的手。 陈狸儿眼里的懵然转化为盛着的水光,鼻头眼尾红红,两只手捂住一边被掐的脸,可怜兮兮的喊:“哥哥。” 宋泓意看到她这样,微微挑眉,破天荒的没有怪罪她。 陈狸儿也不管他,两手张开对着陈烛影,要抱,“哥哥。”脸颊上还留着红印儿。 陈烛影直接把陈狸儿抱在怀里,让她的脑袋搁在肩窝上,手轻拍着她的背。软软乎乎的小身子此刻发着抖。 “狸儿乖,狸儿乖。”轻拍着哄她的样子,像一个合格的母亲,柳迩言传身教。 宋泓意神奇的看着兄妹俩和和睦睦的场景,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在他府上,从来都只有他一人,皇宫里,都是勾心斗角。 也是少见。 陈狸儿安静的抽泣着的时候,外面传来交谈声和脚步声。 原来是陈峰和恭亲王回来了,似乎谈拢了什么事一般,放声肆意大笑。 他们似乎没料到这个时候前厅有人,细看原来是自己的孩子,审视的眼神才慢慢消失。 宋泓意瘫坐在一把椅子上,看戏一样的看着兄妹二人,陈烛影怀里抱着陈狸儿哄着。而陈狸儿却在小声的抽泣,半边脸还有印儿。 恭亲王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事,沉下脸色,“泓意。” 宋泓意瞥见他爹站在不远处,听到他的语气不对,才慢慢站起来,打开扇子遮住下半边脸,“爹,事先声明,我只是来这玩的。” 丝毫没有悔过之心,恭亲王说:“道歉。” 陈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要不是碍于恭亲王在场,他恨不得立马去把陈狸儿抱在怀里,“可能不是世子的错,王爷不必怪罪。” 宋泓意睨了他一眼,那一眼意味不明。 恭亲王对陈峰说了一句抱歉,“他小来便是如此,纨绔不受管教,今天的事就这么定了,改天本王再登门拜访。” “泓意,走了。”恭亲王对宋泓意招手过后,拂袖离开。 宋泓意过了一阵才拿起自己的书箱,瞅了还在抽抽的陈狸儿一眼,才缓缓离开。 第87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4) 等陈峰将他们送出府以后,才急急慌慌的跑回来,满眼心疼看着噙着泪花的陈狸儿。 从陈烛影手上接过陈狸儿,他轻声问:“狸儿,哎呦我的乖女儿,怎么了这是?” 陈狸儿又把头搁在爹爹的肩上,边抽泣边说:“爹爹,那个宋泓意掐我,还把我给你和哥哥准备的零嘴拿走了,有些还掉在了地上,他…他…” 想到的都是些不该她这个年纪骂出来的话,陈狸儿像是找不到什么词形容他,结结巴巴的,最后又一声啼哭。 陈峰掂了掂她,来回走动安抚,“没事嗷,还有剩下来的不是吗,爹爹和哥哥吃那些就够了。以后你看见他了,就躲得远远的,别给他逮到了,惹不起躲得起。” 没办法,恭亲王府权势煊赫,他只能综合所有择最优的办法,委屈了狸儿了。 陈烛影平时虽然在别人看来和宋泓意是朋友,但他也摸不清他的性格。 说他玩世不恭,但是学业上却是尚书房中数一数二的,说他心狠手辣,有时候又孩童心性。像刚刚,爹说出那句话,他没发作,已经算宽宏大量了。 把陈狸儿交给荷青安顿好,看着她睡着了陈峰和陈烛影才离开房间。 “烛影,若是以后世子爷还想到府中来玩,就命人提前知会一声,让狸儿别出来玩。”陈峰对待儿子和女儿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虎父无犬子,想当年,他白手起家打下这一片天地。他的儿子也应该受到熏陶,锻炼他的能力,陈峰把这些看的很重要。 “明白了爹。”就算陈峰不这么说,陈烛影也会这么做。 陈峰点点头,“嗯。当年让你跟着世子一起,不是爹不疼你,明白这其中利害关系。” “今天,王爷和我商议,想和我们家达成合作,他出银子扩大我们的生意版图,他获得其中部分利润,实际上是分了几个店面给他。” “我们背后也有不少人等着我们倒下,王爷则在这方面给我们庇护,普通商户没有背景,很难在这里立足下去。” 陈烛影如今十一二岁了,并非对这些一窍不通,这也是他今天为什么忌惮宋泓意的原因之一。 爷俩就这么聊到深夜。 第二天。 陈狸儿做梦都梦到那个宋泓意掐她的脸蛋,变成了小孩,受情绪影响,她觉得这委屈的不得了。 她现在才六岁,33跟她说她的工作要等她十岁了才会发放,这还有好几年的时间。 整天这样无所事事也不是个办法,陈狸儿决定趁着这个时候,恶补知识。学习,要学习,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 她承认自己有点小漂亮,但她不能做一个空有美貌的绣花枕头,要肚子里面有点墨水,知识就是力量。 陈狸儿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柳迩。 “可以呀,娘亲给你请教书先生到府上来。”柳迩也听自己身边的刘嬷嬷说了昨天的事。 昨天因为庄子上有些事,老爷和王爷合作,让她把地契送过去,这才疏忽把狸儿一个人留在那里了。 心疼她的同时,也希望这件事不会给她造成阴影,能转移注意力也是挺好的。 陈狸儿又说:“那…那娘亲,我还想锻炼身体,强壮一些,身体健康的同时还可以保护娘亲。 “这个也可以啊,学习和锻炼刚好可以岔开日子来。”柳迩笑开了眼,狸儿年纪这么小,就有这种打算,实属难得。 “谢谢娘亲!”陈狸儿坐在柳迩的身上,抱着她的脸亲了一口,激动的不得了,小腿乱晃。 越看觉得娘亲越好看,五官婉约,头上的发簪,耳饰和脖子上的项链泛着柔柔的光,衬的她娇艳动人,丝毫不像三十多的人。 “娘亲,你真美。”陈狸儿忍不住往她香香的怀里钻。 “哈哈哈,狸儿小嘴怎么这么甜呀。”柳迩被陈狸儿痴迷的小样子逗的笑出声,用手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陈狸儿轻哼一声,“娘亲本来就美。” 荷青和刘嬷嬷站在一旁,也被逗的嘴角上扬。 如了愿,陈狸儿心满意足,娘亲说明天才开始学习和锻炼,今天还有一天玩乐的时间。 外面的世界也看过了,陈狸儿也就懒得再出去,就在府里随便逛逛得了。 陈宅不大不小,陈峰从来秉持的都是,资产越雄厚,越要低调,树大招风,所以他鲜少将自己的住址透露给外人。 宅子五脏俱全,该有的后花园,奇花异草争,亭台楼阁这里都有。八角亭矗立在湖边,亭中石桌石凳摆放整齐,供人休息赏景。 踏入宅门,一条青石铺就的甬道笔直延伸。 两侧是修剪整齐的盆景,穿过第一道庭院,窗棂上还有陈狸儿自己做的风铃挂在上面。 东西厢房错落有致,回廊曲折环绕,连接着各个房间。 陈狸儿现在所在的庭院中,假山怪石嶙峋,石路旁的小池塘里锦鲤游来游去,莲花盛开,微风拂过,送来阵阵清香。 不愧是他爹,审美就是不一样。 陈狸儿正欣赏着莲花锦鲤这一幅好景,偏偏学疏才浅,蹦不出几个字来,只得心里赞叹好看好看。 陡然听到交谈声,细听不是她爹,陈狸儿可是怕了,心想今天她哥该不会不去跟那个世子念。 “荷青,你去看看是谁?”陈狸儿手惹不起躲得起,她对荷青说道。 “是。”荷青昨日忙着厨房里小姐的晚饭,也没有候在她身边,同样的事情可不能发生第二遍了。 碎步快跑经过回廊,朝那边一看,不是陈烛影和宋泓意还能有谁,他们正在往这边来。 荷青对着院里的陈狸儿使眼色,连忙跑到陈狸儿身边,“小姐!是少爷和世子。” 陈狸儿小小的脸上大大的一个囧,“快走快走,我可不想碰到他。” 拉起荷青就是跑,好在她们速度快,等到陈烛影和宋泓意两人到庭院的时候,只看到一角翻飞的裙摆。 庭院里打扫的下人都安安静静的,没人会多嘴透露这些东西。 陈狸儿跑的头上的花簪乱颤,有几只都要掉下来了,可见她有多不想看到宋泓意。 第88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5) 庭院中,宋泓意懒懒散散的摇着扇子,左右张望,“嗳?今日怎么没看见你妹妹?” 陈烛影也跟着张望了几下,他估摸着狸儿学聪明了,知道躲起来,“可能是在自己的闺房里。” “在自己的闺房?不会是躲起来了。”宋泓意耐人寻味的说。 陈烛影看着宋泓意那无聊的样子就知道他又想整人了。 在尚书房的时候,便是如此,除了身为皇子的几个外,其他人无一例外不被整过,他自己还是幸得恭亲王跟宋泓意嘱托过,还有几次自己帮宋泓意躲过了几次整蛊和暗算。 哪能想到,只不过是昨天和他一同回他家,宋泓意想着等着王爷一起回家,却碰到狸儿坐在主位上等人这件事。 也不知道是触碰到了他那个神经。 “罢了罢了,去我家玩儿。”宋泓意败兴而归。 往后的几天他就没再来过陈府。 四季更迭,春去秋来,又是四五年过去了。 新年过后,街头热闹极了,红红的灯笼高挂,爆竹声仿佛还在耳边。 陈狸儿现在能自己单独出来玩了,带着荷青就是对集市大扫荡,荷青的手里都快拎不下了,陈狸儿还是觉得不够,当小孩可真舒服啊。 发簪别着两个丸子头,下面披散着黑发,妙龄少女,眉眼如画。 荷青觉得小姐越长大是越发的沉稳了,只是爱买东西这习惯还是一直没变。 “待会儿啊,给我爹爹娘亲哥哥各送一份过去。”她仔细想了想,“我亲自去。” 给柳迩挑了几件中意的首饰,陈狸儿就打道回府了。 就在这打道回府的途中,陈狸儿听到了久违的33的声音。 33声音还挺虚弱的,“小狸,你的工作来了【嫁一个好驸马】。” 陈狸儿听到33的声音吓一跳,“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去更新去了吗?怎么感觉退化一样?” 33苦笑,“更新信息量太大了,我一个小小光体承受不来,所以才用了这么多年。” 陈狸儿原来如此的表情,“那这次又更新了什么新东西呢?” 33说到这个才来了点劲儿,“复制粘贴,我可以变成一个一模一样的你。” 陈狸儿惊讶,“这个好,有大用处。” 33问:“什么大用处?” 陈狸儿说:“以后我有什么事,偷跑出家的时候,你就在家里给我顶着。” 33:“这……这……这用处还挺大。” 说完她又弱弱的说了几声,“小狸,我可能还需要恢复,所以暂时可能帮不到你。” 陈狸儿摇摇头,“没事,你休息去。” 33光团闪了闪,连话都没说,就消失了。 【嫁一个好驸马】这一看就是公主的愿望啊,那她一介凡夫俗子,怎么接触到公主。 这回去的一路上,她都在思考这件事。 “小姐,小姐,到府上了。”荷青在陈狸儿面前挥了好几次手,陈狸儿才回过神来。 “刚刚想事情呢。”陈狸儿对着荷青疑问的眼神,笑了一下。 说完就进去了,穿过几个回廊,首先去的就是柳迩那里,没看到人。估计是又去庄子上清点东西去了,娘亲是一下子也闲不下来。 那她猜,爹爹估计也去了,通常只要爹爹没事,就会陪着娘亲一起,陈狸儿只好把给他俩带的东西放在了梳妆镜那里。 也算是一个惊喜。 最后就是陈烛影了,刚走到转角,就撞到了人。 那人还比她高出些许,陈狸儿可是好好看着路,那人却是一点儿不看路,转身跟别人讲话,一个劲的往前走。 结果就是那人把陈狸儿撞倒在地,自己毫发无伤,站的稳稳当当的。 荷青惊喝,“小姐!” 他闻声转头一看,转过来的那张脸不就是宋泓意吗。四五年后的宋泓意,眉如墨画,个子已经高出陈狸儿好几个脑袋,站在那里,身姿挺拔,俊美无俦。 看到被自己撞到的是什么人后,他邪邪一笑,有几分肆意,“陈烛影,这不是你那个缩头乌龟妹妹吗?” 旁边站着的颀长男子,干净利落的黑衣,腰间别着一柄宝剑,举手投足果断,就是早上还见过的哥哥。 陈烛影一看,哎呦,连忙上前去扶起她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怎么这么急。” 陈狸儿被扶起来后对着宋泓意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世子好,哥哥好。”才对着他们说。 “在街上看到几条适合哥哥的发带,买了回来想着给你送去。” 荷青手上抱着礼物,连忙递过去。 陈烛影摆摆手,点头示意,“送去我房间。” 宋泓意被忽视了也没有不高兴,不像几年前那样,看着陈狸儿的礼仪,他说:“你这妹妹,是专门请师傅教过。” 陈烛影点头,狸儿可是从六岁开始就一直严于律己,夫子可不止夸过她一回,“一直在学习着,没有丝毫懈怠。” “听着似乎是那么一回事。”宋泓意如此点评。 陈狸儿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她对上宋泓意看似称赞实则没那回事的眼神。 陈狸儿想着他和哥哥还算朋友,他们也常见面,于是试探性的问一下:“这些年来,能学到的东西越来越少,听说宫中太傅都是一顶一的好,世子能捎带我去尚书房旁听吗?” 宋泓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拿起扇子捂住嘴,“你?”那语气婉转怪气。 陈狸儿忽视宋泓意的语气,又认真解释道:“夫子教给我的,大多我都已经会了,但是学问肯定不及世子老师教的深,所以狸儿想了解。” 宋泓意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嗬,长大了就是和小时候不一样,求人知道恭维了。” 说罢又搭着陈烛影的肩,“看看你的诚意。” 听到他这话,陈狸儿转身就跑。 将她的动作收在眼底,宋泓意耸耸肩,“你看,你这妹妹还是没变。” 陈烛影也不知道陈狸儿在想什么,但是他知道她不会这样放弃,短暂的笑了一声,“公子还是等会儿看看。” 宋泓意哼笑一声,“等她?”说完抬脚就走。 陈烛影自然不会阻拦,心里暗暗数着数,看看陈狸儿几时能赶到。 果不其然,人未到,声先到。 “世子留步。”就算跑急了,陈狸儿也等自己声音稳下来了才开口。 拿出自己手上的盒子递给他,神色平静且镇定。 宋泓意拿过去打开一看,一条红色发带,上面的花纹都是用金线缝制,手艺精湛,可以看出价值不菲。 他拿起发带放在眼前,看了眼发带,又看了眼陈狸儿,随后将发带缠在扇子上摇啊摇,“一条发带打发?这说的过去吗?” 第89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6) 陈烛影扭过头想笑,“狸儿,这确实有点……” 他现在的身份和几年前不一样了,以前他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惹得家族灾祸,后来舍命救了宋泓意几回,他才正眼看自己,让他去大理寺任职。 他的职位不低不高,挂在那里,主要任务还是保护宋泓意。一些细小的玩笑,宋泓意并不会放在眼里。 陈狸儿当然知道这条发带不足以让他带自己去宫里,她又补充,“以后我随叫随到,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只要用得上我的地方,或者你手头有困难,都可以找我。” 宋泓意将空盒子丢到一旁,立马有仆人收拾了,他转悠着手上的发带,“你有什么价值?以前有兴趣找你的时候,你天天不在,现在你过来了。” 说是去找她,其实第二天没找到,就没再找了,其实也没多大的兴趣,就一张嘴会说。 陈烛影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想去宫里旁听了,生怕宋泓意拿出对待那群富家子弟一样对待陈狸儿,他说:“狸儿,你想去宫里以后我带你去便可。” 陈烛影说的是去宫里,不是去学堂。 “不一样。”陈狸儿老实说。 陈烛影觉得陈狸儿这种执着的样子很不寻常,他瞅了眼俊美的宋泓意,难道狸儿心有所属? 不应该啊,按理说世子几年前还欺负她,让她躲了这么些年,今天自己主动提出来了,不太像他这妹妹的脾气。还是说,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宫中有狸儿的心上人。 宋泓意被陈狸儿的回答逗笑了,“不一样,什么不一样,偏偏要我宋泓意带着才满意是。” 陈狸儿点头,“大概这样的。” 偏偏不如她的意,宋泓意把发带朝陈烛影身上一扔,“拿去,你妹妹给你买的,借花献佛这种事,她还挺顺手的。” 说完,就大摇大摆的朝着府门口的方向走去。 兄妹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陈烛影拿起发带,“这是给我买的?” 陈狸儿有点心虚了,一只手揪着陈烛影的衣服,她点头,“其实不是,我给哥哥准备了三条发带还有其他几套衣服。” 她瞟了一眼陈烛影的脸色,“是的。” 陈烛影眼色沉沉,他这个妹妹学坏了,现在小心思多。 “发带我收回去了,世子那边你再想办法。”陈烛影将发带放在自己胸口的衣物中,不鼓励也不劝退她,转身跟了出去。 陈狸儿自然也是跟着出去了,只不过个子还不是很高的她,敌不过那两人。 他们走一步,她走两三步,就这么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像个小尾巴似的。 宋泓意扬扬下巴,“陈烛影,你那妹妹怎么跟个牛皮糖一样。” 陈烛影无奈摇摇头,“她脾气向来如此。”语气中都是对妹妹的熟稔和亲密。 “哼,我看她到底多有耐心。”宋泓意轻挑眉梢。 一连去了好几个地方,把平日里该完成的锻炼量都通过走路走完了,陈狸儿还是个坚持不懈。 宋泓意也转的无聊了,谁也不管了,直接打道回府,这才打断了陈狸儿的念想。 还是陈烛影把陈狸儿背回来的,陈狸儿瘫在他背上,发自内心的问:“哥哥,那世子怎么这么铁石心肠?” 陈烛影掂了掂她,背的更安全,“他现在还算心情好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可别这样了。” “唉,累了,今天就不想了。”陈狸儿在陈烛影的背上闭上了眼睛,走了太久,腿都痛了。 听到耳边均匀的呼吸声,陈烛影走路的步子也慢了下来,原本半个时辰就能走到府上,又多花了些时间。 接下来几日,有了陈烛影在,陈狸儿知道了宋泓意什么时候心情好,什么时候心情不好。 心情好的时候就去他面前刷存在感,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躲得远远的,避免惹祸上身。 一连好些天,陈狸儿都这么坚持着,宋泓意和陈烛影在酒楼吃饭的时候,她就安安静静的自己去找了一个碗来,又安安静静的坐下,不说话,就吃饭。 宋泓意也不管她,自己吃自己的,除了刚开始嘲笑她那几句,大多数时候都当没看见她一样。 去梨园听戏,她也默默的听着,不说话,也不闹事,只是偶尔宋泓意眼睛看过来的时候,用真挚的眼神看着他。 喝酒赌博的时候,宋泓意以为她至少会避着,毕竟这里大部分都是些粗鲁不着调的人。谁曾想她这也要跟着,还找人要了点零嘴,坐在一旁就开始吃。 他们在闹市斗鸡走狗的时候,她就看着一旁的小狗崽发呆,又或者跟别人闲聊,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合。 不管她了。 平时去尚书房,陈狸儿只能在府门口,巴巴的看着接他们的马车离开。散学的时候,又在门口巴巴的看着他们下马车。 这种生活,陈狸儿又过了半年。没错,她就这么跟了半年,宋泓意都没开口说让她去宫里看看,心狠到如此地步,陈狸儿着实佩服。 不过,她现在认识了一个新的朋友——袁有谨,刚开始她并没有多在意这个人。 只是后来她跟着宋泓意他们出去瞎跑的时候,总能碰到他,都是一些富家子弟玩耍的地方。 那次她跟着他们去闹市的时候,人太多太挤,她跟丢了。 荷青自然是不在的,她每次出门都叮嘱她,说她是跟着哥哥出去玩了,不用她跟着,这才把她留在了府里。 看着周围人来人往,拥挤不堪,甚至闻到了那种闷臭腥涩味,快要晕过去的陈狸儿,猝不及防的被人拉住手臂。 她一惊,急忙要甩开手上的狗皮膏药,“谁?!” 拉着她的那个人,立马解释,开朗的声音如同这闹市的一股清泉,“小姐你好,我姓袁名有谨字慎之,是京城袁家的嫡次子。” 京城袁家,那可是官家,官居二品。陈狸儿听爹爹讲到过,他们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风流倜傥,小儿子肆意金贵。 官家,陈狸儿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去宫里念书吗? 她避开了他握住自己的手,“你好,我姓陈名狸儿,字囡因。” 袁有谨自然是看到了她的动作,眼神躲闪几下,咳了两声,“咳咳,在下太唐突了,刚刚就是见小姐在这里找人,不安全所以……” 第90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7) 陈狸儿摇摇头,左右张望,寻找着宋泓意和陈烛影的身影,“没事。” 袁有谨看陈狸儿的动作说:“你是在找人吗?” 陈狸儿点头,“是的。” “两个男子,一个身穿宝蓝色长袖,束发,一个身着暗红色衣衫,高马尾?”袁有谨准确的说出了他们的装扮。 听他描述,仿佛看到过这两个人,陈狸儿直直的看着他,“你见到过他们?” 袁有谨点头,周围闹哄哄的,他轻声靠近在陈狸儿耳边隔着一段距离说:“狸儿小姐,这里鱼龙混杂,我们出去说话。” 确实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陈狸儿同意就跟在他的背后出去了。 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陈狸儿放弃了跟着宋泓意和陈烛影的打算,她想看看眼前这个少年是否在宫里念书。 一直走出闹市的街道,袁有谨才转身和她并排走,看着又不看她的样子,“我经常看到你跟着他们,你们不认识吗?为什么他们不带你玩啊?” 陈狸儿状似失落,“那个暗红色高马尾是我哥,因为我一直在家中念书,出来的次数少之又少。” 袁有谨抵着下巴连连点头,“然后呢?” 陈狸儿双手缴着手帕,“然后我就在府上碰到哥哥和世子,世子小来就经常来府上,我和他也算朋友。” 说到这里,陈狸儿止不住的失落,“然后我就跟他说想去宫里看看,你们夫子怎么教你们念书的。他不同意,我就这样一直黏着他们。” 说起谎话来,陈狸儿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张口就来。 “切,这有什么的,你想去尚书房,我可以带你去。”袁有谨拍拍胸脯就这么决定了。 他答应的同时,偷瞄一眼陈狸儿的脸,又飞快的收回装作没什么大事儿的样子。 这未必也太简单了,在宋泓意那里求爷爷告奶奶都不行,在袁有谨这里一句话就可以了? 陈狸儿顿时眉开眼笑,温婉道谢,“真的吗?谢谢公子。” 她笑起来时,唇边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清澈灵动的眼眸,似有几汪清泉在里头。淡绿色的罗裙,亭亭玉立,像春日里的新柳。 袁有谨移开眼神,眼神没有焦距的看向别处。 刚开始的时候他很好奇。 往日里,在酒楼听书的时候,偶尔会看到宋世子和陈烛影。这个酒楼,通常是官员世家交流常用的地方。 只是那天,他无聊的揪着柳枝上的嫩芽,趴在桌上细数下面的人头,官场上的人情冷暖他都见识的太多了,换汤不换药。 陡然看到一个女子,跟在宋世子和陈烛影身后,他们也并没有驱逐她,只是任由她跟着,可能是认识的人。 但是说,宋世子他们没管她也说不过去。一介女子,没有任何乔装打扮来到闹市这些地方,怎么都会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骚扰。 却没有人敢去碰陈狸儿,必然是有人给了信的,若是有人敢不敬,后果…… 也是自从那天以后,袁有谨已经在好几个地方都看到她了,可能以前并没有注意她,一注意她的时候,发现很多地方都碰到过。 宋世子对她并不是熟络,只有陈烛影会和她搭话几句,两三句,就能让她面露或不满,或愉悦,或生气的生动样子。 这些他都尽收眼底,叫人去打听一下,原来她是京城最大绸缎庄掌权人的陈峰的女儿。 袁有谨说:“你叫我慎之就可以了。” 陈狸儿和袁有谨一边走一边聊,逐渐走远了闹市。 “你们去尚书房念书的时间不确定吗?”陈狸儿最近跟着宋泓意他们出去的时间变频繁了。 难道以后慢慢的他们就不去了? 袁有谨解释说:“最近教我们的太傅身体有恙,告假几天,给我们布置了几篇策论,到时候他要检查。” 怕解释的陈狸儿不太理解,他又说:“我们进学的时间通常都是由他来定的。主要针对对宫中的皇子公主,其次才是王公贵族。” “我们之中有些人,到了一定年龄以后,大部分会因为家中事务而辞学的。” 陈狸儿恍然,“原来是这样,那太傅有没有说下次你们什么时候去啊?” “两日后。”袁有谨算了一下时间。 一整天,陈狸儿都和袁有谨待在一起,不用去酒楼吃饭,不用去斗鸡走狗听戏子唱戏,陈狸儿觉得前所未有的清净。 袁有谨带她去了书馆,原因是他觉得陈狸儿很好学,陈狸儿也顺手买了几本没看过的论说回去了。 接着又带她去了狩猎场,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体验,换了一身衣服,秉持着不杀生的原则,陈狸儿还学习了怎么骑马。 到了晚上的时候,陈狸儿才姗姗回去,脚一颠一颠的,今天走了一天,玩了一天。她疲惫的抱着几本书,头发吹的乱的很。 陈狸儿现在陈狸儿连去找爹爹娘亲玩耍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想着回去好好睡一觉。 路过前厅的时候,传来几声咳嗽,陈狸儿并没有注意。 伴随着她越走越远,咳嗽声也越来越大,陈狸儿停住脚步。 她试探性的往回走几步,果然,咳嗽声又小了,她一走远,咳嗽声又大了。 心里无奈的叹口气,看来躲不过。 她装作没事人一样走进前厅,爹爹娘亲,哥哥都在,还有一个外人,宋泓意也在,坐没坐相的瘫在椅子上,没骨头似的。 “爹爹,娘,哥哥,世子,晚上好。”陈狸儿没有走近,就在门口站着,隔他们十万八千里远。 陈狸儿知道,只要走近了,她哥哥和宋泓意绝对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脚有问题,所以她就站的这么远。 陈峰和柳迩看到陈狸儿这副怏怏的样子,就没了脾气,陈峰说:“狸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陈狸儿举起怀里抱着的书,“我去书馆看书了,忘了时辰,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上了,随便买了几本书回来。” “我看可不是这样。”十五六岁的少年声音,处于变声期中,低沉微哑但又阴阳怪气。 陈狸儿觉得宋泓意搅浑水,可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陈狸儿不知道的是,从她踏入前厅的时候,宋泓意和陈烛影就发现了她的不同寻常,这怎么可能是在书馆看了一下午书导致的。 陈烛影在陈狸儿离开闹市的时候,就有人禀告了他们,陈狸儿被人带走了。 第91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8) “我出去和别人玩去了。”陈狸儿全盘托出,事到如此,也隐瞒不了什么了。 一个人乖乖的站在那里,接受来自他们的审判,陈狸儿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她看了宋泓意一眼,他现在倒是撑着脑袋玩味的对上她的视线,还对她挑眉。 陈狸儿默默收回视线,温顺的低头。 陈烛影坐不住了,狸儿才十一岁,从来没有外面奔波玩闹这么久。还去骑马,他第一次骑马的时候,都吃了好几回苦头。 想来狸儿刚刚的步伐,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荷青,你带着小姐去看一下脚。” 站在柳迩身后的荷青得了命令,立马小跑过去接过陈狸儿手里的书,“小姐,跟我来。” 荷青扶着陈狸儿慢慢的走了出去。 不消片刻,荷青便一个人回来了,对众人行了一礼,“老爷夫人,小姐的脚和小腿都肿了,有的地方还见了血,身上,身上……还有几根稻草。”说到后面,越说声音越小。 柳迩一听,还拷问呢,哪还想那么些,径直的就往陈狸儿的闺房走。 没看到自己想看的戏,以为陈狸儿会撒谎找借口。结果就这,不如不看,宋泓意拍了拍衣袖,兴致缺缺,“我走了。” 陈烛影接收到陈峰的眼光,准备起身相送,被宋泓意拒绝,“不必了,本世子的马车就在府外。” 说完,悠哉悠哉的走了。 晚上的陈府也别有一番景色,辉煌大气的皇宫王府看多了,这种小家碧玉的感觉确实独一份。 宋泓意走到府门口,马车踏板都已经备好了,摇摇扇子坐了进去,旁边的马车小厮立马说:“回府。” 陈狸儿年纪不大,小心思有一堆。明知他们去的地方不适合她这种人,还跟着去,不就是算好了有人给她兜底吗? 装的清纯温婉,实际心机不浅。 不过在他看来这心机无伤大雅。 马车摇摇晃晃,宋泓意闭着眼睛假寐。又想到了当年,他爹确实如传闻所说,为了他放弃了夺皇位。 那也只是因为他,并没有他娘。宋琛这个人,可以为自己的儿子机关算尽,却花心滥情,一生不安分。 万花丛中过,连一片叶子都要沾上一沾。事后又做的干净利落,毫不留情,这么些年来,王府中始终只有他一个。 他不止一次宋泓意保证过,会给他一切他想要的东西,不会有任何人夺走。那如果他想要那个皇位,难不成宋琛会为他抢一抢。 想到这,宋泓意嗤笑一声。 回到府中,如此冷清,奴仆各忙各的,看到他回来都害怕的不敢抬头,管家也颤颤巍巍的,还不如陈烛影的家。 刚踏进自己的房间,察觉到什么,宋泓意眉头一皱,瞬间握紧手里的扇子,眼神凌厉。 床上有人,宋泓意压低步伐声音,慢慢靠近,一阵浓香传来,女子的脂粉气息,宋泓意眼中杀意更甚。 猛地掀开帷幔,床上郝然躺着一个女子,不着寸缕,被他突然掀开的帘子吓了一跳。 借着房外的光,那女子看清了宋泓意的脸,丰神俊朗,她软了声音,“公子,你回来了,让奴婢来服侍您就寝。” 宋泓意眼神微眯,抽出藏在扇叶里的刀,一只脚踏在床上,手肘搁在上面,用刀面拍了拍那女子的脸,“谁让你上来的。” 那女子在宋泓意拔刀时就吓得突然失声,瞳孔放大,“是,是奴婢自己来的。” 只听俊郎的公子哼笑一声,“你不是府里的,这么不懂规矩。” 以为自己只是触犯的他的某种禁忌,那女子讨好的低下腰肢说:“奴婢初来不久,还不懂,请公子赐教。” “谁带来的?”宋泓意冰凉的手沿着她的脸滑下,贴在那女子的下巴,稍一用力,就抬了起来。 “王……王爷带我来的,说让我好好服侍您。”女子见刀放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公子修长的手,不禁心神荡漾。 “啊——”一阵天旋地转,那女子便被推倒在床脚处,低低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听不出情绪,宋泓意坐在床上垂眸,“那他还说什么了吗?” 女子将手贴在他的腿上,似乎还想将头搁在他腿上,一副娇弱可欺的样子,“没有了~” 宋泓意轻轻拍了那女子的背几下,可惜的说:“唉,那你……便走好。”玩世不恭的话语决定了她的生死。 “什……”那女子话还未说完,就被拧了脑袋,瞬间没了声息。 推开尸体,宋泓意把刀重新插入了扇子里面,走了出去。 管家早已带人接了水,拿上了布准备处理后事,一进去,没有他们熟悉的血溅当场,心里惴惴不安。 没见血,会不会下一个就是他们。挨上一刀都是小,被抹了脖子是大。几人心思各异,安安分分的清理房间。 今天这还是第一回给世子房中塞人,王爷将这个女人安置在了世子的房间,美其名曰给世子尝过味道后就不会被轻易诱惑。 不知哪里得来的歪理。 安安分分的将房间里的所有位置都一丝不苟的擦洗一遍,床铺被褥换了新的,这个房间世子以后不会再住了。 “爹。”宋泓意直接来到了宋琛的房间,坐到圆桌旁。 宋琛喝着茶,瞥了他一眼,“不满意。” “那女子不是我喜欢的,以后别塞了。”宋泓意言笑晏晏,哪里还有刚刚那副玉面阎罗的样子。 听到这话,宋琛笑了,“噢?听你这话,难不成,你有喜欢的女子?” 宋泓意懒得笑了,漫不经心的叩着桌面,“没有。” “你以后的日子还长,总会走到这一步的。”宋琛品了一口茶。 这一步?哪一步?喜欢?成婚?还是和离?他若是有喜欢的女子,那这辈子,他都必然将她牢牢抓在手里。 “累了,走了。”宋泓意不纠结这些并没有发生的事,打了声招呼,就随意找了一间房暂住。 陈狸儿这边都是人。 柳迩坐在她的床边,看着梳洗整齐躺好的陈狸儿,玉雪可爱的小团子仿佛还是昨日,“以后就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陈狸儿对柳迩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什么也不藏着,“那我想进宫看看,哥哥他们也不带我。” 她低落下去,“我只好找别人了。” 第92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9) “你想进宫看,哥哥怎么可能不带你呢?”柳迩掖了掖她的被子,“何况皇宫怎么能随随便便说进就进的,傻丫头。” 陈狸儿叹气,“我还想看看宫里的学问是不是和外面的学问不一样。” 柳迩慈爱的说:“等你哥哥以后有时间了,会带你去的。” 陈狸儿小声蛐蛐,“有时间?怎么可能半年都没有时间,指不定就是宋泓意跟他说了的。” “什么?”柳迩见陈狸儿把嘴巴捂到被子里,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陈狸儿伸出手勾柳迩的手指,“没事了,娘,我睡觉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那娘就回去了,明天就别跟着他们出去了。”柳迩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离开了房间。 “荷青,你也下去。”陈狸儿翻过身子面对床里面。 “是。”脚步声过后就是房门被带上的声音。 陈狸儿这两天没有跟着他们出去,就在家中休养,期间袁有谨来找过她几次,都是趁着哥哥和宋泓意不在的时候。 她的计划还是不变的,等她好了,依旧是去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跑。 不然,突然不跟着会很奇怪且突兀。 目前她暂时可以跟着袁有谨进宫,到时候乔装打扮一下,遇到了宋泓意他们就装作不认识。 走一步看一步。 “小狸。”袁有谨趴在她书案面对的窗口那里,上挑的眼睛盯着她看。 正在练字的陈狸儿抬头,见到是袁有谨松了一口气,“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袁有谨扭过头,拧拧巴巴的说:“对不起啊,前几天带你出去玩,害得你现在只能待在家里。” 放下毛笔,陈狸儿淡然的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况且是我想玩的。” 收拾好从房间里出来,陈狸儿带着袁有谨走到庭院中的一个亭子里坐下。 荷青在旁边给他们两个添茶。 “谢谢。”袁有谨对着荷青礼貌一笑,端起刚沏的茶水,尝了一口,好茶。” 他可没忘记正事,“对了小狸,我们太傅明天就回来了。”言下之意他们俩都懂。 陈狸儿让荷青去亭子外面候着,“那明日等哥哥他们走了,我去找你。” 袁有谨疑惑的说:“你不想让你哥哥他们知道吗?” 陈狸儿微微颔首,“对呀,哥哥他们知晓了,必然不会让我继续去了。” 袁有谨撑着脑袋左思右想,瞅了一眼陈狸儿的脸说:“嗯……那这样,明日你就穿成我伴读或者小厮的样子,把脸画黑一点,跟在我身边。” “可以,那我到时候收拾妥当了,会尽快去找你的。”陈狸儿抿了一口茶水。 袁有谨咳了一声,掩饰性的转手里的杯子,“不用你去找我,等你哥哥他们的马车走了,我去接你即可。” “这样你来的及吗?”陈狸儿含蓄感激的眼神落在袁有谨的身上。 “小事一桩,不过是早些起床罢了,小爷我今晚早点睡就是了。”袁有谨不好意思的挪开眼前,看向庭院的假山,花圃,最后又重新看向陈狸儿。 “多谢…慎之,要是慎之有什么事,我能帮,一定竭尽所能。”陈狸儿一笑。 “我哪有什么需要你帮的。”听见陈狸儿叫自己的字,袁有谨脸色微红,嘴硬说道。 竖日。 “荷青,你看我扮这样你还认得出来吗?”陈狸儿坐在梳妆镜前,左右看着自己的脸。 荷青始终不放心自己不在小姐身边,她一边把陈狸儿的小脸抹黑,一边说:“小姐,你一定要去吗?” 陈狸儿把自己的手也抹的黑黑的,“我只是出去看看,荷青你不必担心,何况宫里没人见过我。” 荷青看着镜子里穿着男装的少女,把脸抹的黄了不少。皮肤暗淡,但是五官秀气,麦色肌肤衬的整个人更为俊俏。 但愿如此,荷青问:“那夫人老爷那边,小姐交代了吗?” 陈狸儿当然没有交代,“爹爹娘亲问起来,就说我去书馆了。” “这…这…”荷青踌躇不决,替陈狸儿整理衣袖的手都停了。 陈狸儿却一把抓住她的手,专注的保证,“放心,荷青,不会有事的。” 荷青知道小姐的决定不会轻易更改,她点头,“好,那小姐你要小心行事,老爷夫人那边奴婢替你挡着。” 陈狸儿一听荷青松口了,立马抱住她,恨不得亲她几口,“荷青你真好。” 这亲密的动作闹了荷青一个大红脸,“小姐,你别这样。”突然的拥抱,还是以这副模样,很不一样,让荷青极为羞涩。 …… 荷青站在前厅门口观察陈烛影走了没。府门前,陈烛影前脚踏上马车,她就回去禀告给陈狸儿。 主仆二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溜到后门,早走一辆马车在那里等着。 跟荷青叮嘱了几句,陈狸儿就踏上了马车。 荷青见马车走远了,回到陈狸儿的房间,把衣物脂粉都收好了,去到了柳迩的房间。 如实将发生的事情交代后,荷青安静的站在刘嬷嬷身后。 柳迩放下手里给陈狸儿绣的手帕,“唉,真不知道狸儿的执念为何这么重,宫中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她去过了就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 刘嬷嬷在旁边安慰道:“小姐长大了,夫人不必担心。”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柳迩拿着手帕,抚摸着上面小猫儿的刺绣图。 … 在后门等着陈狸儿的袁有谨昏昏欲睡,直到陈狸儿上马车,袁有谨眼前的人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跟前几天完全不一样。 书中纤细俊俏的书童俨然就是这样。 “小狸,你这变化也太大了。”他惊呼。 陈狸儿坐在马车一侧,又伸开双手打量了一眼自己,“不奇怪,准备总是要做足的。” 袁有谨承认的点头,“不奇怪,简直就是大变活人。”他竖起大拇指。 “嗯……就是气质还有点不符合,小狸你要再放开些,不要这么拘束。”袁有谨又多观察了一阵子,提醒着。 陈狸儿点头,放开了些,不再规规矩矩的保持着那一副端庄文雅。 马车摇摇晃晃,陈狸儿闭目养神,袁有谨则一直盯着她。 脸和脖子还有手都是小麦色的,小狸的手法还是挺厉害的,他心中感叹。 就是,脖子那里,衣领稍稍往下就能看到脖子那截然不同的白皙。 “小狸,你这里还没有抹匀净。”袁有谨出声,一只手伸过去,又止乎于礼的停下来。 陈狸儿手在脖子周围都抹了一圈,“这下呢?” 第93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10) 陈狸儿清透的眼神看过来,袁有谨一下哽住,头脑发热的说:“没,还是没抹好。” 陈狸儿微微皱眉,又抹了一圈,“现在呢?” 袁有谨脸上浮着一抹可疑的红晕,他坚持的摇摇头,“我帮你,你一直抹不到。”他尽量装作镇定的样子。 “好,麻烦慎之了。”陈狸儿不疑有他,挪了挪位置,把脖子斜后面对着袁有谨。 衣领里面和衣领外面完完全全的两个肤色,袁有谨心里念叨着非礼勿看,堪堪伸出一只手去将脂粉抹到脖子里面一点。 虽然打着她没抹匀净的幌子,袁有谨一边唾弃着自己的不耻行为,一边又沉溺于对陈狸儿的奇妙感觉。 直到马车陡然停下来,袁有谨迅速的坐正,像是怕被抓包了一样。 他下车前郑重的跟陈狸儿说:“小狸,以后要是有其他男子对你这么做,你可千万不能像今天这样…” 陈狸儿安静的看着他,那眼神让袁有谨怀疑她是不是知道自己的想法了,几秒后她说:“你也不可以吗?” 袁有谨飞快的眨几次眼,突然扭头看向窗外的风景,心跳如雷,“我,我当然可以。但是我太过分了,你也不能答应。” 面上还是疑惑的样子,陈狸儿继续问:“那怎样才算是太过分了?” “就是碰你,抱你,之类的逾矩行为。”袁有谨只当陈狸儿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姐,深居闺中。 陈狸儿了然点头。 袁有谨说完就蹦下了马车,一只手搭起来,等着陈狸儿手放在上面下车。 陈狸儿扶着袁有谨,似乎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站定了她低声说:“慎之以后别这样了,在皇宫里面,别人看到会说我坏了规矩。” 袁有谨抚了抚袖子,“就这一次,后面小狸就跟在我身后。” 陈狸儿点头,只是一抬头,看到了让她冷汗直冒的人——宋泓意。 他神色不明的看着这边,身后站着她哥哥,抱臂也凝视着这边。 他们怎么还没进去! 陈狸儿一看见宋泓意心里就莫名慌张,她挪了几步,躲到袁有谨的身后。 袁有谨侧眸将陈狸儿的动作看在眼底,宫北门口站着郝然就是宋泓意。 袁有谨自然的走过去,打了声招呼,“世子安好。” 宋泓意扬了扬下巴,眼神却一直盯着他身后,袁有谨步履旁移,“不知世子在等谁,我便不打扰了,就先进去了。” 说完,抬脚就走。 袁有谨经过他没事,陈狸儿经过他的时候,他啧的一声,“嘶……袁公子身边的这个小厮,我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陈狸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为了让自己更像个男子,她还垫高了自己鞋。 袁有谨转过身笑着说:“这个小厮前些日子才来,可能世子没注意罢了。” 陈烛影眼神狐疑,这不就是狸儿吗?当他们是傻子呢?以为自己抹黑点,垫高一点就不知道了。 前几天才从闹市被人带走,今天就跟着跑了进来。他眼神不善的看着袁有谨,谁知道眼前的人有没有心怀不轨。 宋泓意摇开扇子,似笑非笑,“哦?是吗?那可能是的。只是这么黑的,我倒是从未见过了,有意思有意思。” 说完他假意大度的一个请的动作,似笑非笑,“那袁公子就先进去。” 袁有谨点头,转身就走,陈狸儿跟在他身后进去。 背后两道灼热的眼神像刀,一下一下的刮在她的背上。 直到走到另外一个小径,那眼神才消失,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对于陈烛影,她是怕哥哥的那种生理害怕,对于宋泓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单纯觉得他很渗人。 皇宫里,走一段路就会碰到几个宫女端着点心和其他东西,走几步又会碰到打理盆景花草的太监,几乎没有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 一直就这么走到书堂,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安分的坐着了。 袁有谨径直走到他的位置坐下,他的位置不前不后,在中间靠右一点,这个位置大概是按照长幼尊卑排的。 坐在前面的估计就是皇子公主了,陈狸儿扫了一眼,还没来全,就只来了两三个皇子。 在书堂里,主子们学习的时候,作为小厮的他们则要跪在一旁为他们研墨铺纸,陈狸儿跪坐在袁家谨的右侧,偷偷观察着屋内的人。 袁有谨则顺着她的眼神给她一一讲解。 “那个,是四皇子。荣妃的儿子,性子相对安静沉稳,我们来往不多。” “他旁边那个,是二皇子和五皇子。贵妃的儿子,一个张扬,一个内敛。二皇子行事,素来不守规则,在宫中恶名昭彰。五皇子则不大了解,他虽然内敛,但是能在宫中生存也必然不简单。” “他们后面那个,是三公主,是几个公主中,最娇横的一个。惯会无理取闹了,任性但有本钱,是皇后的女儿。” “还有几个没来,估计会等到正式讲学才来。” 袁有谨喝了一口桌子左上角备着的茶水,润了润嗓子。 陈狸儿收回眼神,安静的磨着墨。还有几个公主没来,等他们全都来了,她再观察。 磨完墨,巴巴的看着门口,等着其他小公主的到来。小公主没等到,但是等到了宋泓意和哥哥。 陈狸儿只是轻轻的移开眼神,没看到宋泓意一进来就盯着她看。 又等了大概一刻钟,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都带着伴读或者仆人和小厮。 陈狸儿注意到,来这里研学有三个女孩,除了刚刚的三公主,又来了两个,一个看着知书达理,另外一个则带着点娇憨天真。 都坐在袁有谨前面,这样也好,便于观察。 最后一个进来的就是讲学的太傅了,年过半百,一把胡子,和蔼可亲。 太傅将戒尺和书本放在案上,“各位都到齐了,如此,今天就开始了。” “现在,请各位将上次老夫留下来的作业交上来。”太傅这句话一出口,书堂里顿时窃窃私语。 陈狸儿还是挺懂这番滋味的,心里不免被感染,像被点起来的慌张感。 她低声问:“慎之你写了。”别待会儿小厮去交作业的时候,她手里什么都没有。 袁有谨眼里忍不住的自得,也低声说:“我当然写了。” 心里安定下来,陈狸儿偷摸看向陈烛影和宋泓意他们。 陈烛影作为伴读和大理寺里的身份,自然也有自己的位置,被安排到宋泓意旁边坐着。两人身侧都有小厮候着,那两位小厮手里正拿着他们的作业。 看来她的哥哥和宋泓意,学也学了,玩也玩了,这二者之间,一个也不耽误。 第94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11) 陈狸儿拿着袁有谨的作业,低头快步走过去,放在太傅的书案上,又快步回来。 袁有谨前面的二公主转身过来小声的说:“袁有谨,你怎么换了一个小厮啊,这么黑。” 平常这种小事一般没人注意,但是这个小厮也太黑了一点,二公主不禁想到母妃送她的木手串。 袁有谨看了陈狸儿一眼,“就是换了呗,哪有这么多理由。而且,真有那么黑吗?我觉得还好。” 二公主本来可以不必理会袁有谨的最后一句话,听到他说,她认真的看了陈狸儿一会儿。 不得不说,仔细看,这个小厮还有几分姿色,二公主转过身去。 太傅见所有人都已把作业上交,便坐下来开始授课。 宫里传授的,大多为治国理政方略,其次就是着作经典品析,偶尔为调动课堂无聊昏昏欲睡的气氛,会讲几个王朝起落兴衰的故事。 比如现在,陈狸儿看到二公主和三公主都快趴到书案上去了。 “好,针对刚刚李王朝的兴衰荣辱,诸位有什么见解呢?”太傅笑眯眯的看着众人,刚刚还昏昏欲睡的几个人人瞬间坐直了。 如果太傅点人回答,答不上来,那可能就会派人去通告他们的母妃,更甚就是父皇。对于住在宫外的,则会将他们的回答抄录下来送到府上。 不可谓不丢人。 太傅缓步走到阶下,在众学子身边走来走去,似乎在思考点谁好。 “大皇子,你怎么看?”他走到最前面,看着坐的端正的少年。 大皇子站起身,对太傅微微点头说:“王朝的兴起包括强大的领导、有效的治理、经济繁荣……统一国家,制定好的政策,让百姓安居乐业是重中之重。而后,衰败原因多种,需要治国者用强硬的手段干预……” 太傅摸摸自己的小胡子,“嗯……回答的比较笼统,总体来说可以。” 接着,他又信步走到二公主旁边,吓的二公主汗毛都竖起来了,但是太傅并没有让她回答问题,”三公主,你觉得呢?” 三公主在大皇子回答的时候就没再听了,突然被点到,她指指自己,“我?” 太傅笑眯眯点头,“没错,你。” 她一下子站起来,头上的步摇叮咚作响,这个时候没了娇横的样子,“我……我…我觉得皇兄说的对。” 太傅又说:“那公主觉得大皇子哪一点说的最得你心?” 三公主手指都要扣烂了,“嗯…哪一点都对。”这句话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她根本没再听的。 太傅无奈摇摇头,“那你自己的见解呢?” 三公主噘嘴,娇纵的脾气被太傅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问给激起来了,她嘀咕道:“我跟皇兄又不一样,我又不做皇帝,要这么多见解干嘛。” 这话说的,太傅转身叹气,“公主坐下,回去把《国策论》抄三遍。” 三公主猛的抬头,又想顶嘴,却又突然泄气,“知道了,太傅。” 她一坐下,就半撑着脑袋,苦恼的不得了似的。 接着太傅又走到袁有谨身边,袁有谨倒是不那么怕,但是心里也有点打鼓。 但是太傅并没有点他,而是点了宋泓意,“世子,你怎么看?” 宋泓意站起来,并没有如大家所想的,像以前那样给出惊世骇俗又合情合理的说法,他皱着眉似乎在思考,“这种问题,我回答了太多次,太傅也知道。” 陈狸儿心里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果然宋泓意下一句,“不如这样,我们学堂来了一个新面孔,不如就让他替我答了。” 陈狸儿恨不得把脑袋鞠到书案下面,上午出门的时候还说老老实实的,现在被迫点名,真是谢谢你了。 太傅也好奇起来,“哦?是哪位新面孔啊?” 宋泓意不怀好意的看向这边,嘴角勾起玩味的笑。 太傅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看到袁有谨…以及袁有谨身边的小厮,方才交作业未曾注意。才发现,这个小厮以前从未见过。 他手轻轻对着陈狸儿一点,“那就你来。” 陈狸儿站起来,那表现的沉着镇静的样子,让宋泓意以为她要说出什么长篇大论。 结果她就吐出:“小人见识浅薄,什么都不知道。” 宋泓意轻嗤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能让袁公子换了原来的小厮换成你,想必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这都回答不出来。” 陈狸儿眼神微眯,她也不知道这个宋泓意怎么回事,一张嘴从小到大都不饶人,“奴婢在学问上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是服侍主子。不让他在学习的过程中有什么差错,我向来是得心应手的。” 让她说她是可以说的,毕竟她也是从小读书长大的。但是讲这些也要分场合分对象,一个小厮敢对国家论大论小,说的好,那你就是出净风头,说的不好,哪里有差错,那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陈烛影一直关注的这边,陈狸儿选择不答就是最好的回答。宋泓意也不会真的刁难她。 果不其然。 宋泓意一挑眉,耐人寻味的点点头,“嗯…说的也是。袁公子有这么会寻主子开心的奴仆,怎么不早些带过来?” 说完,他就如以前一般,回答了太傅的问题后坐下。 太傅听完品鉴一番,回答的不错,只不过并没有以前回答那么让人惊叹。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太傅让他们休息一会儿。 袁有谨立马带着陈狸儿远离这硝烟战场,来到了一处小花园处。 两人站在拱桥上,看着下面成群的锦鲤。 袁有谨丢一片树叶下去,飘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荡漾,“那个宋泓意怎么这样,这不是为难人么。” 陈狸儿听到这话,疑惑袁有谨身为同窗,不怎么了解宋泓意的为人:“他什么样你不知道?”她倒是从爹爹和哥哥口中听了很多关于他的事迹。 前些年,有人惹他不愉,就让人将他们丢进鱼塘。寒天雪地的,那几个孩子,一回家就发了热,此后就再也没来过学堂。 又或者,让身边的小厮,用自己带的铁戒尺抽打别人的手掌心,打的通红提不起笔,如此种种,四处都有传闻。 看袁有谨这反应,看来宋泓意这些年长大了,还知道收敛一点。 第95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12)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一年前才来宫里的书堂里,前几年我都是家里请教书先生,后来我爹升官了,就去宫里了。”袁有谨对着水里的鱼发呆。 陈狸儿在想怎么去接触接触那几个公主。三个公主,还好,不算太多。 “原来如此。没事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宋泓意那种性格我早就已经习惯了。”陈狸儿以前还会在意,现在面对宋泓意的刁难她都有预感了。 “呦,袁公子在这里躲清闲呢。”说曹操曹操到,宋泓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两人转身,宋泓意和陈烛影还有他们身边的两个小厮也来到拱桥这里。 宋泓意眼神不掩的落在陈狸儿身上。 袁有谨跟他们之间一直是点头之交,他面上笑着说:“坐的久了,出来散散心。” “跑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们是在躲着什么呢。”宋泓意瞅了眼周围的风景。 袁有谨心里也明白宋泓意不安好心,这个时候,他也没了什么笑容,气场微沉,“哪里的话?想出来便出来了。” 宋泓意没有在意袁有谨周身竖起的刺,他三两步走到拱桥边上,腰间挂着的玉佩伴随着他的动作摇晃,“我倒是有些忙,不知袁公子可否为帮我一帮?” “哦?世子尽管说。”袁有谨洗耳恭听的样子。 宋泓意摇摇扇子,点了点身后,“我这个小厮啊,手笨的很,磨墨水也是慢慢吞吞的,一点儿不机灵。” 话中有话,袁有谨眼神一滞,“世子的意思是?” 陈狸儿已经能预判宋泓意下一句要说什么了。 宋泓意说:“可否借你的小厮一用。” 看看,看看。 袁有谨自然是不同意的,第一次带陈狸儿进宫就把她派到别人那里去,他是一点都不放心。 “一个小厮而已,袁公子何必如此紧抓不放,又不是不让他回来了。”宋泓意手里的扇子,规律的拍着自己的另一只手。 陈烛影在旁边听着,眼神却在陈狸儿身上,宋泓意并不会把她怎么样。 只是狸儿小来吃的穿的都是顶好的,她今天穿这粗布衣服,会不会磨的她皮肤不舒服。还有去做那些伺候人的活,陈烛影去看陈狸儿的手,被她抹黑了又看不出什么名堂。 袁有谨下意识的将陈狸儿罩在身后,“我……” 话都没说完,感觉手腕的衣袖被陈狸儿一拽,他听到陈狸儿小声的说:“算了,他都说了会让我回来的,没事的。” 怕袁有谨坚持,她又说:“我哥哥也在呢,真没事,大不了最后跟他承认我假扮男子罢了。” “行。”袁有谨语气温和转弯,同意了这件事,他强调,“不过,散学之前,人我是要带走的。” 宋泓意嗤笑一声,心里琢磨着这句话,“行啊,你可以带走。” 就这样,陈狸儿一声不吭的从袁有谨身后出来,低头走到宋泓意身边。 两边交换完人,几声钟声响起,又到了上课时间,几人才又回到学堂。 “哼,二姐姐,你说宋泓意和袁有谨身边的小厮怎么交换了呀?”三公主抱着手臂看着他们一同进来。 二公主撑着脑袋也注视着他们,“不知道,上课的时候,那小厮不是说自己能干吗?可能堂哥想整整他,跟以前一样?” 三公主虽然对其他人一样看不起,但是她也不喜欢宋泓意那种心狠手辣的整人行为,完完全全跟他口里的君子大义背道而驰,伪君子。 她才不要做那种人,她的一举一动可是关乎着皇家威严。 三公主这么想着,丝毫忘记了刚刚上课打盹儿的行为。 像三公主这样,也有少部分人注意到的二人身边小厮的交换,但是大多都事不关己。 跪坐在宋泓意的右侧,陈狸儿浑身的不对劲,二话不说的磨墨。 宋泓意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不会说话了?” 陈狸儿磨墨的动作一顿,“主子在说什么,小人正在给主子磨墨。” 宋泓意在太傅的课上,坐的还算端正,他说:“我没说让你磨,自作主张。” 听到这话,陈狸儿干脆的放下墨锭,动作不大,却溅出一滴墨在桌上,那滴墨芝麻大小。 宋泓意眉头微皱,抓住陈狸儿的手擦过桌子上的墨滴,“这也叫做事干净利落?” 陈狸儿一只手被他按在桌上,她微微用力,扯都扯不动,带着把桌上的脏污擦了干净,“小人知错。” 宋泓意并不搭理她这句话,抓着她的手来了兴致,手指修长,拇指在她的袖口边缘摩挲。 陈狸儿就这么看着他擦自己的脂粉,心道要暴露了。 但是宋泓意擦掉一点儿,就停下动作没再继续擦,反而是盯着她看,不知道想什么。 看着她跪立不安,宋泓意头一回大发慈悲的说:“铺纸,磨墨,蘸笔。” 在陈狸儿做这些的时候,宋泓意收回眼神没意思的听着太傅讲课,不再理她也不折磨她。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太傅说了什么陈狸儿没听清,下面的人都开始提笔写字,宋泓意也不例外。 不过,他提笔并没有写字,而是画起了画,看那样式,画的还是个女子。 陈狸儿在旁边安静的看着。 等他画完,陈狸儿定睛一看,这不就是自己穿女装的时候的样子吗? 宋泓意画完画倒是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摊在陈狸儿的面前,“诺,这画中人好看吗?” 嘴上说着让她看画中人,宋泓意颇觉有趣的观察着陈狸儿的反应。 陈狸儿不得不承认,宋泓意无论是策论,书法还是画画,都是一绝。 她这个时候是夸自己好看呢,还是不好看呢,“世子画艺奇佳,这女子画的栩栩如生,简直要从画里走出来了。” 宋泓意有所指的点头,嘴上说的不知是逗趣还是别的,“真要从画中走出来,那可有的看了。” 陈狸儿嘴角的笑容一僵,假意恭维,“哈哈,世子好手法,好手法。” 扯过去铺在陈狸儿面前的那幅画纸,宋泓意将纸卷成一团丢在一旁,开始写太傅所说的课题。 看着那纸,陈狸儿仿佛看到了自己。 第96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13) 到了散学的时候,陈狸儿顺理成章的就回到了袁有谨身边。 两人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赶在宋泓意和陈烛影前面,急的不得了。 管他发没发现,样子还是要装一下。 回到了陈府后门,陈狸儿急归急,她踏进府门前停下来跟袁有谨行礼道谢,“慎之,今天多谢你了。” 袁有谨肆意一笑,“多大的事儿,明天我还来接你。” 陈狸儿知道再道谢就显得太虚伪了,于是她点头,又说了几句客套的话,就下了马车。 荷青在后门口等着,看见小姐下来,迎过来,“小姐,走,奴婢给你洗了这脂粉。” 拉着陈狸儿马不停蹄的往房间里走,陈狸儿坐都没坐稳,她就开始卸她头上的束管,散下头发。 陈狸儿也不闲着,拿起桌旁边的毛巾,沾凉水就往脸上擦,整个毛巾都黑了还没擦完。 又过水洗了一道,脸上和脖子后面才堪堪擦干净,这时候荷青也给她扎好了几个小辫子和发髻。 接过陈狸儿手里的毛巾就开始给她擦刚才没擦干净的,陈狸儿就把手浸在水里。 收拾完了,换完衣服,陈狸儿终于放下心来。 荷青这个时候已经去府门口看陈烛影他们回来没,没过多久,她就匆匆跑回来,“小姐,少爷他们回来了。” 陈狸儿并没有准备主动凑到他们面前去,那样太刻意了。她就呆着,如果他们找她,她就去。 果不其然,一个丫鬟跑来说:“荷青姐姐,少爷说让小姐去前厅。 陈狸儿都已经摸清了宋泓意的意思,她理了理衣服,信步前往。 来到前厅,陈烛影一看到她时还愣了一会儿,狸儿速度如此之快,难怪刚刚袁有谨散学后马车跑的飞快。 宋泓意则是意料之中,轻摇手里的折扇,他慢步走过去,围着陈狸儿走圈。 淡淡的清香从陈狸儿身上传来,衣领微湿,发丝也有些湿的,做戏还是做的不全面。 宋泓意在陈狸儿面前站定,“我突然觉得,狸儿小姐也是到了年纪,可以跟着我去书堂了。” 你这下又要同意了?陈狸儿心想,她清亮的眼神看着宋泓意。今日他穿着深绿色衣衫,衬的他皮肤冷白,浓眉利眼。 她问:“那世子准备何时带我去?” 宋泓意又围着她走圈儿,“嗯……不如,就明天。”仿佛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不错,宋泓意拍了几下扇子又重复,“就明天。” 陈狸儿注意力都在宋泓意身上,他周身的气息不断在她周围弥漫,两人的磁场一触即分,又在边缘徘徊。 “不过。”他话一转折,引人遐想。 陈狸儿顺着他的话说:“不过什么?” 感觉宋泓意的扇子落在自己的肩上,陈狸儿心里莫名一跳,他的扇子一下挑了挑她的衣袖,一下又点了点她的首饰簪发。 “不过狸儿小姐,这样可不行。皇宫之中能进去学堂的女子也不过只有三位公主,你这样去,可不行,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语气轻佻,像是在吓唬她一样。 陈狸儿摸摸自己的簪发说:“那我换个打扮即可。” 宋泓意故作高深地卖了个关子,轻摇折扇踱步几圈,而后对着陈狸儿勾了勾手示意她靠近过来。 陈狸儿走近他,听到他说:“我给你带了合适的衣裳,不如你自己看看。” 说完,他拍了拍手,外面陆陆续续进来几个奴婢,端着衣物和配饰还有靴子。 这……衣服不和她今天去学堂穿的一样吗?陈狸儿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有一阵无语。 宋泓意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几个步子又瘫坐在椅子上,“如何,可还满意?” “世子安排的,自然是满意的。”陈狸儿对他礼貌微笑,皮笑肉不笑,勉强的很。 “那本世子就开心了。”宋泓意自顾自的鼓掌,像是比陈狸儿还满意这个安排。 陈狸儿觉得他应该没有别的事了,想就这么回自己的闺阁,“世子没别的事,狸儿就先回房间了?” 说完对着他们行了一礼,就准备和荷青离开。 结果宋泓意等她转身之后,冷不丁的说:“等等,本世子还没说让你走。” 陈狸儿笑着转身,“请问世子还有什么事么?” 宋泓意下巴微抬,示意让她坐着说话,待她坐下以后,才缓缓开口,“也没什么别的事,觉得许久未见,叙旧而已。” 听到这话,陈烛影和陈狸儿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宋泓意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一阵鸡皮疙瘩从陈狸儿身上泛起,追着跑来跑去半年,现在想和我叙旧说是。 陈狸儿笑的温婉贤淑,“那您想叙什么旧。” 宋泓意视线她脸上停留片刻又挪向别处,“我看狸儿小姐也是精明能干,不如你再表演个你说的魔术如何?” 说到魔术,就不得不说陈狸儿在那半年狸追着他们跑的时候,在他们去看杂耍表演的时候,她当时主动说自己会表演。 当时她还想的是同他做交易,结果她魔术表演完了,被宋泓意拆穿了,还被周围的人笑。 又想耍她。 陈狸儿乖乖的靠着椅子,“这可能要不行了,我已经忘了魔术怎么演的了?” 宋泓意干巴巴哈哈笑了两声,“忘了,看来得找个办法让你记起来才行。” “嗯……” 思来想去,他似乎终于想出了办法,眉目舒展,可以说得上轻声细语,“来人,把这个婢女拖去打,打到你们狸儿小姐想起来为止。” 宋泓意随意指的一个婢女就是陈狸儿的贴身婢女。 陈烛影皱眉,宋泓意在其他女子面前,他可从未像这样不饶人过。 他出声说:“世子,那婢女从狸儿出生就跟在身边,这样怕是不妥当了。” 陈狸儿听到宋泓意这话瞳孔微缩,站起身,一只手拦在荷青身前,“她是我的贴身婢女,怎能说打就打。” 宋泓意兴致勃勃的看着他们的反应,继续说:“本世子觉得你的婢女懈怠懒惰,根本不知道怎么为奴为仆,这个理由够吗?” 陈狸儿现在合理怀疑宋泓意是假借魔术之名,想治她身边帮她掩饰去皇宫的人。 “狸儿的婢女狸儿自己心里有数,世子不是还想看魔术吗?我想起来怎么表演的了。”陈狸儿抓起桌上的果子,拿了一根手帕,走到宋泓意不远处站定。 宋泓意故作惊讶的挑了挑眉,“这下想起来了?” 第97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14) 陈狸儿将上次的魔术原模原样的在宋泓意面前表演了一番,甚至漏洞也没有变,是她懒得改。 偏偏宋泓意看完后还鼓起了掌,“这不是比上一次好很多吗?” 陈狸儿表情耐人寻味,这不是和上次一模一样吗。 宋泓意站起身,慢慢走过来靠近陈狸儿。 步伐沉稳,步步带着压迫感,修长的身影在烛光的摇曳下,投射出一片阴影,将她整个笼罩其中。 陈狸儿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明明才十四五岁的少年,却早早的拥有不符年纪身居高位气势。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凛冽气息,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嗓子眼。 谁料他就只是从她手里拿过那颗果子,咬了一口。 咬了一口?陈狸儿回过神来,是真的有点不想理这个神经了,她回到椅子前坐下。 荷青担心的看着她,“小姐。” 陈狸儿安抚的笑笑,”没事,你先回去,我可能晚点回房。” 主子的命令不能不听,荷青一步三回头,最后小跑出去。 “嗳?你那侍女怎么跑了?”宋泓意没有追究她自顾自坐下的意思,反而又说起荷青的错来。 “我在这就行了,不是么?”陈狸儿反客为主。 宋泓意诧异的撇撇嘴,“当然,你在这就行了。” 接下来一个多时辰,宋泓意都在和陈烛影讨论正事,丝毫不在意也不顾忌她。 听了半天,陈狸儿并不在乎官场的事,她一手拿着手帕,一手撑着脑袋,闭眼小憩。 又和陈烛影说了一刻钟,宋泓意抬眸一愣,随即又是一声哼笑,睡着了? 他抬手示意陈烛影别说话,他轻步走过去,低眸凝视着眼前的小女孩,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只不过脸上没有以前丰腴了。 抬手,想像第一次见她那样掐她的脸颊。却在最后一秒停下,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其他感觉。 自己也不知为何,他猛的拂袖放下手,想将心中的这一丝感觉挥出去,陌生的情绪主宰,他皱眉不适。 陈狸儿呼吸绵长。 “我走了。”宋泓意说完转身离去,留下一个背影。 陈烛影走到陈狸儿旁边的座位坐下,抬手将她垂下来的发丝撩上去。 狸儿这些年长大了,也沉稳了,有时候哥哥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看了一会儿后,陈烛影将陈狸儿抱起来,准备送回房中。 可能动作大了,陈狸儿睡眼惺忪,一看是陈烛影,又放下心来,“哥,他走了么?” 陈烛影温柔的掂了掂,“走了,放心睡。” “嗯。”陈狸儿眼皮耷着,她实在太困了,一天奔波服侍,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走出前厅,绕到后院,又转过几个拐角,到了陈狸儿的房间。 荷青刚好在整理陈狸儿的床铺,听见回来的脚步声,连忙出来,“少爷。” 陈烛影点点头,将陈狸儿轻柔的放在床上,“好生照顾小姐。” 说完这句话,陈烛影就出去了。 荷青在回来的时候,想到宋世子明日对陈狸儿的安排。她命人去给袁公子通了消息,明日可以不必来接了。 希望小姐明日顺顺利利的。 第二日。 陈狸儿以为她是和陈烛影一同坐马车去,所以她换好衣服就直接去找陈烛影了。没想到出府的时候,宋泓意的马车也在。 见他们出来,一个小厮颤颤巍巍的跑过来,恭敬的说:“请狸儿小姐去世子那辆马车。” 陈狸儿和陈烛影对视一眼,接受到彼此眼中的信息,陈狸儿转身就跟着小厮走了。 被搀扶着上了马车,入眼就是华丽又宽敞舒适的马车内部,座位上铺设着柔软的锦缎坐垫,上面绣着绚丽多彩的花鸟图案,针脚细密。 坐在主位的宋泓意睁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轻佻,“狸儿小姐真是让人好等啊。” “对不起。”陈狸儿老老实实道歉,估摸着宋泓意又想整她。 一拳打在棉花上,听到这个回答宋泓意不舒服的眯眯眼。 反观陈狸儿,端端正正的坐在位置上,目不斜视,挑不出一丁点儿毛病。 睡了一觉,恢复了精力,精神百倍,陈狸儿今天必定要接触到那几个公主。 没睡醒,他恶意的想着。宋泓意斜靠在软座上,不再说话。 一直到了宫门口,马车停了下来,陈狸儿看宋泓意似乎睡着了,她喊了声,“世子,皇宫到了。” 微蹙着眉,他不满的睁开眼,眼中的戾气快要化为实质,看到眼前的人,才清明几分,但脸色依旧不好看。 陈狸儿识趣的下了马车,等宋泓意整理好了,跟在他身后。 她跟着宋泓意,没有昨天来的那么早,等他们到学堂的时候,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有眼尖的人,已经注意到宋泓意身边的小厮也换了。 也?对了,想起这个,今天他们怎么没看到袁有谨身边那个黑黑的小厮,又换回原来的了。 而且…这个小厮怎么和昨天那个黑黑的小厮有点…相像。 陈狸儿看了一眼袁有谨,袁有谨也一直注视着这边,一双眼睛有失落和也有不开心。 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强装无所谓没事的样子。 荷青说给他送了信,不知他看了没有。 上课钟声敲响,无暇顾及其他,陈狸儿如昨日一样跪坐在宋泓意旁边,众人也认认真真的听起课来。 在这一堂课中,意料之中,陈狸儿又被宋泓意指点来指点去,一下子纸没铺好,一下又墨磨的不够浓,又或者她离他太近,让她坐远点。 鸡毛蒜皮,事情多的很。一节课下来,早上活力满满的状态,现在只剩下一半。 下课的时候,陈狸儿假借要去方便的借口去松口气。 陈狸儿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伸着懒腰,她伸展了一下身体。 转动腰部的时候,看见二公主和三公主在一棵花树下,一蹦一跳的,好不可爱,似乎想摘下上面的花朵。 两位公主身边只有几个婢女,看样子她们是没有摘到自己想要的花,在那蹦蹦跳跳的。 刚打瞌睡就送来了枕头,机会这不就来了。 “二公主,三公主,你们是想摘这上面的花朵吗?”陈狸儿小跑过来,行了个礼,温柔的说道。 第98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15) 三公主瞥了她一眼,这小厮也是个眼力不错,她叉着腰蛮横的说:“刚愁没人帮我们摘花呢,你来的正好。” 她上下打量了陈狸儿一眼,小手指着树上,“你,爬上去帮我们摘几朵花。” 陈狸儿目测了一下这颗花树,大概两人合抱那么粗,爬上去没问题,她笑意盈盈的看着三公主,“可以呀,公主放心,我一定摘到最美的那朵送给你们。” 二公主抿嘴看看三公主,又看看陈狸儿。齐刘海的她眼睛跟个葡萄似的,圆溜溜的,她说:“嗯……你是堂兄的人,青睨,没有经过堂兄的同意,能行吗?” 阳光洒在花树上,为它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每一朵花都在阳光的轻抚下绽放出色彩,粉色花瓣娇艳欲滴,微风拂过,花瓣纷纷飘落。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花树的影子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与地上的光斑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如梦的画卷。 陈狸儿表面观察的花树,心里已经有数了,三公主就是那个投资人。 这位小公主愿望如此朴实无华,就是一个生活在无忧无虑生活中娇贵小公主的期待,能有这种想法,说明她对爱很向往。 陈狸儿又转过来对着担心的二公主安慰道:“没事,二公主,你们同世子一样,都是我的主子。” 二公主天真的点点头,推了推还在愣神的三公主。 三公主一个激灵,脸上倏地浮起一抹绯红,她快速后退几步,回过神来二公主还在陈狸儿身边,她又小跑过去把二公主一起拉着后退。 她虚张声势狐假虎威指着花树,黑白分明的眼睛眨的飞快,睫毛小扇子似的,“你,你话怎么这么多!赶紧给我摘花。” 三公主眼睛里映着的,是听完她说的话,这个小厮又是蛊惑一笑。 眉眼弯弯,犹如夜空中的月牙儿,明亮而又温暖。一双清澈的眼眸里,善意与宠溺浮动。 笑起来的时候,他脸上还会浮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接着,他转过身去,两只手抱着树就爬上去了。 费了些力气,陈狸儿站在树干上一手抓着树枝,另一只手指着树上的花朵,“二公主三公主,是这枝花吗?” 三公主又拉着眯着眼睛看树的二公主,小碎步跑到树下,“不是这枝,是那一枝!” 三公主放下搂着二公主的手,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那枝花旁边的花,嘴角不高兴的撇着。 陈狸儿顺着她的手一看,伸着手去够花,扒拉扒拉,就扒拉到叶子,她又小心往前挪了几步。 “你小心点儿,前面危险,我就要你刚刚指的那枝花就好了。”二公主注意到陈狸儿前面的树枝太细了,她不安的抓着身边宫女的手。 三公主听到二公主这么说,秀眉微蹙,她眼神闪了闪,结巴说:“那个,你不用那么拼命。” “其实,你随便摘一朵给我,我又分不出来。”她噘着嘴小声嘟囔,不想别人听见她如此反常的声音。 陈狸儿听到了她们的要求,当然三公主那句嘟囔的话她并没有听到。 陈狸儿微微放开一点握着树枝的那只手,她身体前倾,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仿佛一张拉满的弓弦。 陈狸儿目光锁定那朵娇艳欲滴的花,双手奋力向前伸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的映照下,看的分明。 她微微踮起脚尖,身体前倾的幅度越来越大。专注的样子,仿佛这朵花她不顾一切地也要将其摘下。 在二公主刚刚贴心的话语下,三公主心里沁出丝丝紧张,看着陈狸儿的姿态神情心里还伴随着莫名悸动。 在接下来陈狸儿摘花的过程中,三公主都没有在命令她,反而异常沉默的盯着她。 终于,在陈狸儿的努力下,一把抓住了三公主指定要的那支花,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身上的虚汗带低了身上的体温。 她对着下面仰着小脸的两位公主笑着晃悠手里的花,“公主,我抓到了!” 三公主被她的笑容晃的又是一个愣神,眼睛却亮晶晶,像异国进贡的宝石。 陈狸儿说完,又转身去捞二公主说的那枝花,最后将两枝花一并拿在手里,她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花,一步一顿的爬下去。 最后轻轻一跳落在地上,陈狸儿心里才踏实,整个人放松下来,她捧着两束花走向两位公主。 三公主这时候又恢复了盛气凌人的样子,但明显气势不足,“你知道哪枝是我想要的花吗?这么两枝抓在一起。” 陈狸儿早有准备,拿着手掌外面握住的那枝花递给二公主,“二公主,这是你的花。”为了方便她拿着,陈狸儿把下面的树叶撇干净才递给她。 期间三公主一直盯着陈狸儿,嘴角不开心的耷拉,一股被忽视的情绪冲击着她,以往可从未有过。 为什么先给她,不给我。 “三公主,这是你的花。”陈狸儿鞠着身子,笑容不值钱的摆在脸上。 三公主娇哼一声,一把夺过花转身就走,也不理陈狸儿,直到走到学堂门口才转过身瞅了陈狸儿一眼,又嗔怒的转过去。 她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旁边的小太监整理着她的裙摆,看到她手里紧紧抓着的花,“公主,这花,需要奴婢帮您收起来吗?” “不需要!”三公主趴在桌上,想任由自己的脾气把花甩在桌上,但又不舍得…这么美丽的花。 她轻轻把花放在自己的桌角,枕着脑袋侧脸看着花,她想不通,明明是她让那个人帮着摘花,摘下来了却先给了宋钰迎。 难道,就因为刚刚她关心了他一句,他便把花给了她,还帮她择干净了叶子,他都没有给我择。 三公主越想越气,脑袋转到另一边去,可转到另一边脸面对着门口,瞧见了那人跟着二公主慢吞吞的走进来,有说有笑的。 三公主又愤愤然的转过去,又看到桌角娇艳欲滴的花朵,她咬着银牙,索性面朝下趴在臂弯中。 陈狸儿双手交握,低着头听着二公主说话。 “三公主可能有些不如意,你待会儿散学或者其他时间,准备些东西送给她,她很快就会消气的。”二公主如此跟陈狸儿交代着。 看在这个小厮刚刚给她摘花的份上,青睨什么脾气她心里自然清楚,平时性子欢脱好玩,喜欢将太傅布置的作业甩给宫女太监做。 让人替她写作业其实没什么,坏就坏在被发现的结果。 即害了自己,又罚了别人,每回被发现的时候,皇后娘娘就会把命人把那些宫女太监拖到外面给他们吃板子,普通人几十板子下去,没命是常事。 这些她自然是不知情的。 第99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16) “干什么去了?”宋泓意看着恭恭敬敬走过来的陈狸儿。 陈狸儿将刚刚二公主的话记在心里,听到宋泓意的话说,敷衍的说:“出去透透气。” 宋泓意哼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调侃,“透气透到树上去了?” “你看到了?”听到这话,陈狸儿以为宋泓意看到自己给二公主三公主摘花。 宋泓意用扇骨轻点陈狸儿身上的杂物,嫌弃似的推了推,“不干不净的就往这边来。” 陈狸儿低头一看,身上还有几片树叶,赶忙择干净放在一旁地上。 宋泓意再一次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心里再次想将她划分人的三六九等,方才在门口他也是看到了陈狸儿的主动献媚。 暂且将她划分为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的人,当初急不可耐的想进入皇宫,现在又靠近宋钰迎和宋青睨,思路倒是清晰。 想做皇上的妃子?宋泓意心里不屑那跟他爹一样大的年纪的人,应该不是。 宋泓意将陈狸儿搭在自己衣服下摆的衣物撩开,你到底有什么花招。 散学后,陈狸儿掐着时间去了一趟袁有谨马车处。 “小狸!怎么回事?我昨日收到了荷青姐姐的信,说你今天不和我一起了。”袁有谨正准备上车的脚停了下来,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向跑来的人,他先发制人的问。 心里感叹荷青的无微不至,陈狸儿卡着时间,长话短说:“宋泓意同意带我来皇宫,我估计他昨天认出我来了,所以才这么做的。” “慎之你最近就不必跑来了,免得错过浪费自己时间。”陈狸儿对他感激一笑。 “慎之的恩情,狸儿没齿难忘,我觉得有必要亲口跟你说。改日我一定去你府上找你。”说完就急匆匆的跑掉了。 袁有谨嘴巴微张,整个人双眼瞪大,俊朗的脸有一瞬间的怔愣。 这……这么迅速就说完了?他跟陈狸儿认识这么多天来,还没见过她如此慌张急促的样子。 陈狸儿跟袁有谨说完,急急忙忙的又跑回来,宋泓意已经上了马车,陈狸儿刚想踏上去,旁边的小厮立马拦住她。 “狸儿小姐,世子说了,今日回去,马车不载人。”他面无表情,转述着宋泓意的话。 陈狸儿自从跟宋泓意一起,她心里做了一万种心理准备,不坐马车而已。 陈狸儿知道她哥肯定同意,抬脚准备前往她哥的马车那边。 那小厮又是眼尖的拦住她。 陈狸儿眉头一跳,这是也不准她去坐别人的马车了。 “得罪了。”小厮看到陈狸儿退到马车旁站着,知道她懂了世子的意思,自己也退到了马车另一侧。 陈狸儿现在心里一万个骂人的话,死宋泓意。 “心里骂我呢?”马车里传来宋泓意的话语。 “狸儿不敢。”陈狸儿努力让自己声线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刚刚跑来跑去的,呼吸都还没平静下来。 宋泓意挑开马车小窗帘,陈狸儿俨然安安分分的站在一侧。 身量纤细却透着一股灵动。她头戴一顶帽子,刻意将头发藏在帽中,只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 眉毛细长,被她用炭笔描得粗黑,装出男子的坚毅。 “你哥哥和我觉得你太瘦弱了,坐马车实在不益于你长高,多锻炼。”宋泓意煞有其事的说。 陈狸儿瞅了他一眼,一切都顺着他,“那狸儿谢过世子了。” 听到这话,宋泓意觉得这不该是陈狸儿的性格,又是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窝火。 以为她会说些什么话好坐上马车,谁知竟是一句也不说,索性散下帘子。 月黑风高,冷风呼呼像刀子一样刮耳朵。 没走多远,驾着马车的奴仆依照主子吩咐,慢悠悠驾车拐入窄巷。潮湿的砖墙渗出阴冷寒意。 变故突生。 忽然斜刺里窜出三道黑影,为首之人黑布蒙面。他纵身而起,刀刃划出雪亮弧光,直直的扑过来,奴仆连惊叫声都来不及发,一刀毙命。 马车拦停,车内的宋泓意睁开眼,眼中寒光乍现。 陈狸儿还在外面。他脑中极速运转,竟然直接掀开车帘,却迎面和黑衣人撞上! 宋泓意猛的抽出扇子里的刀,动作迅猛,整个身子蓄势待发,如一头黑夜里的豹。 陈烛影在停下来时就发现了不对,冲出马车奔过来。抽出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剑,生生将想从后方偷袭的刺客格开三寸,刀锋擦着宋泓意鬓角削落几缕发丝,他加入了这场斗争。 身边的小厮也拔出刀来,这几个跟着陈烛影的小厮显然不一般,他们围着第三个黑衣人。 一场混战开始了。 那个头目黑衣人竟然和宋泓意打的有来有回,丝毫不输他的功夫,他直觉这个人不简单,他对着陈烛影喊着,“留他们一命。” 就在宋泓意快将黑衣人拿下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跟在身后的一直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的小厮,竟然扑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个匕首。 \"噗嗤\"利刃入肉的闷响惊破黑夜。 陈狸儿在黑衣人出现,一刀杀了驾车奴仆的时候,为了自保利落的滚到了马车底下,一声不吭。 她在马车下躲半天,眼睁睁看到蹲着的那个小厮从自己的后腰处掏出一把匕首。 她虽然不怎么喜欢宋泓意,但也没想过无视别人要他的命。在那个小厮作势要扑过去的时候,陈狸儿一脚从马车下伸出去,用尽了所有力气猛踹向那个小厮的下盘。 那扮做宋泓意小厮的刺客,原本能将匕首送进宋泓意的心窝处,却被藏在车底的人捣乱。 宋泓意微微踉跄,来不及,眼见那柄匕首刺伤自己的肩胛,血花溅上青砖的瞬间,耳边响起刀剑交鸣的锐响。几个暗卫从小巷墙壁上跳下来。 “世子大人!”暗卫首领寸渡直接一刀削下那位小厮的手臂。 \"主子闭气!\"寸渡低喝一声,三个黑衣人在局势变化之间。瞬间被拿下,几个暗卫来的正是时候。 宋泓意喉头有一丝腥甜血气,他狠厉的眸光锁着那个刺客。一刀下去,刀锋在刺客的肉里纂动,那刺客痛苦非常,面目狰狞,几个呼吸过后没了生息。 第100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17) 陈烛影从加入这场混战没看到陈狸儿的时候,眉头紧锁,慌乱铺天盖地,他低声喊道:“狸儿?狸儿!” 宋泓意听到陈烛影的呼喊声,才想起来刚才自己掀开帘子出来是想将陈狸儿塞进马车。 陈狸儿是陈家之女,玩归玩,闹归闹,若是陈狸儿在他这里出了事,王府和陈府的商业合作往来必然不能延续。 “哥,我没事。”马车底下传来陈狸儿清亮的声音。 陈狸儿闭着眼睛又从马车下面滚了出去,脸上沾了脏污,灰扑扑的。 陈狸儿目不斜视的跑向陈烛影,似乎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到了,她躲到陈烛影身后,两只手抓住他的衣袖。 “陈烛影你们回去。”宋泓意撩起自己的衣摆,缓慢的擦拭着刀上的血迹,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脸上不经意间溅上了血,在那张完美的轮廓下,显得诡异而艳丽。 陈狸儿跟在陈烛影身后,在最后上马车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宋泓意。 他一个眼神扫来,猝不及防的对视上,危险感促使陈狸儿立马掀开帘子进去。 陈狸儿回到家中,往后的几天里,宋泓意都没有再找过她。 最后陈狸儿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先跟着袁有谨进宫。 在跟着袁有谨这段时间里,陈狸儿观察且打听到宋泓意已经好些日子没来,还有她哥。 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嘱咐她不要乱跑,早出晚归,和他当时去学堂的时间一样,却没有在学堂看到过他。 陈狸儿猜测他们可能是去处理那晚刺客的相关事情去了。 将这些抛在脑后,陈狸儿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些天,她有事没事就找机会接近三公主。 但是三公主的状态显然也不那么对,上一次二公主吩咐她下次要给三公主带些礼物,由于出事身份变化,没有理由给她送礼物,这事就这么搁下了。 三公主这些天一直怏怏不乐,上课既不打瞌睡也不听太傅讲课,点起来就是不知道,但她上课期间频频回头,又或是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狸儿跟着袁有谨的时候,还是那黑黑的样子,她看到三公主休息的时候在那颗花树下站着,以为她又想要花了,她走过去。 “公主,是想要花吗?”陈狸儿装黑的时候,声线自然低沉,只不过沙哑难辨。 三公主看到了她直皱眉,嫌弃的呵斥,“胆大包天,敢揣测本公主的想法,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脾气怎么突然这么大了。 “小人该死,只是公主仰视这花,所以…”陈狸儿直接跪下向主子道歉,表明自己忠心。 “哼,本公主就看看,谁想要这破花了,少观察揣测本公主。”三公主不知想到什么,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许。 陈狸儿连忙附和,“是是是。” “这花本公主要多少有多少,才不稀罕呢!”三公主懒得跟着黑炭计较,提脚就走。 路过跪着的陈狸儿,她停下来,凶巴巴的威胁,“还有,要是本宫发现了你把这事宣扬出去,小心你的狗头。” 陈狸儿低着头,别人看不出她什么表情,实际上她在想,三公主说的事情是看花树这件事? 不要宣扬出去?不是路过的一个人都能看到的事实吗? “听到了没有!”三公主用脚在她身上碾了碾。 陈狸儿根本没觉得她用了什么力道,只是感觉她把脚用劲放上来了而已,“小人听到了。” “哼。”三公主逐渐走远。 陈狸儿站起身,看着三公主的背影,看来她这个身份不如那天的好用。 不如明日来的时候,不抹这么黑了,她直觉三公主对昨天的她和今天的她不一样,干脆再扮成昨日的样子好了。 打定主意,陈狸儿又琢磨着给三公主带什么礼物,贵为公主,应该是要什么有什么,给她带宫里没有的,小女孩喜欢的。 于是第二日,换好装扮的陈狸儿带了一只小兔子,眼睛红红的和宝石一样,毛茸茸的惹人怜爱。 袁有谨一眼就瞧见了陈狸儿拎着一个小笼子,他好奇的凑过去,“小狸,这里面装的什么?” 陈狸儿把小笼子直接打开给他看,“喏,一个小兔子。” 袁有谨眼睛一亮,整个人容光焕发,“给我的吗?” 陈狸儿欲哭无泪,“你觉得我会送你一个小兔子吗?” 她在前晚上给袁有谨写信的时候,捎带了上好的布匹送到了袁府,作为感谢。 “好好,虽然小狸已经给我给过礼物了,但是我肯定不嫌多啊。”袁有谨看着那个小兔子。 他下一秒又蹭的抬头,疑惑的问:“那你是给谁的啊?”他撑着脑袋思考,思来想去,应该是送女子的。 “给三公主的。”陈狸儿和袁有谨并行,上马车。 小狸认识三公主?袁有谨想到这几天他们学堂的事,可能是那日跟着世子的时候,“原来如此。”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细细密密的小雨在他们出发后就落了下来,马车外行人急匆匆的躲雨,随之而来的风带起一阵凉意。 等二人到学堂的时候,三公主还未到,陈狸儿直接将小笼子放在了她书案旁,随后就回到袁有谨身边坐下。 半刻钟过后。 “烦死了,破天气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本公主出门的时候就下起来了。”三公主提着湿答答的裙摆,跨进学堂,小脸上满是不耐烦。 身边的宫女太监收起伞来,该在外面守着的在外面守着,该去书案服侍的去服侍。 陈狸儿放的小笼子用深绿色的布包了起来,方方正正的摆在桌旁。 三公主坐下后被突然响动的笼子吓了一大跳,“啊!什么东西。” 她身旁的太监立马把笼子拿起来,掀开上面的绿布,把里面的东西给公主看,“公主。” 活泼可爱额兔子正在笼子里嗅来嗅去,小小一只还没巴掌大。 方才还吓的躲得远远的的三公主立马将笼子夺过来,“小兔子!好可爱啊,谁送的。” 心里软软的一片,三公主扫视左右,看到她五哥哥坐在那里看书,她小跑过去,“皇兄,你知道这是谁放在那里的吗?” 五哥哥素来好学勤恳,必然是早早的就来了,一定看到了谁放这小兔子在这。 第101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18) “袁公子身边的小厮,可能是袁公子给你的。”五皇子瞟了一眼小兔子,斯文的说。 三公主跟袁有谨一点都不熟,她皱眉看过去,袁有谨正和他身边的小厮说话。 她定睛一看,那个…小厮!不就是那天给她摘花的人吗?三公主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脑中想起刚刚皇兄的话。 犹豫片刻,她就这么提着小笼子走到袁有谨的书案前,别别扭扭的说:“喂,这是你给我的吗?” 她说完直勾勾的看着陈狸儿,一点都不觉得袁有谨会给她带小兔子。 三公主感觉脸有些发热,因为那个小厮也看着她。 陈狸儿点头,“是小的送的,那日看公主对花不太满意,就自作主张又给公主带了这兔子。” 三公主眼中掩饰不住的开心,“哼,算你识相。” 蹦蹦跳跳的回到自己的书案前,她觉得下雨天都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自从给三公主送了小兔子后,三公主,袁有谨,陈狸儿的关系开始密切起来。 和袁有谨他们一起,三公主日子过得特别有意思,索然无味的景色都鲜活,每天她都期待去学堂,还会让身边的宫女提前几天准备好衣物。 几个人经常会在池塘边嬉戏,投喂锦鲤,讲述有趣的故事好玩的东西,或者一起玩游戏,乐趣无穷。 还有,她知道了那个小厮的名字——陈李。 宋泓意和陈烛影也有一个月未来学堂上了,在府中的时候,陈狸儿没去陈烛影那里打听。 这种事还是少打听的好,只是在陈烛影出门的时候,她会跟他说保护好自己。 又是一日散学后,太傅给她们几天假,三公主和他们约着出去玩。 “啊?公主您能出去吗?”陈狸儿疑惑的看着打扮精致的小公主,宫中的人不是不能随意出入吗。 三公主唇角微勾,神色间满是得意,插着手臂,“我去求求母后就可以了,母后会答应我的。”母后那么宠她,怎么可能不答应。 陈狸儿和袁有谨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不可能的表情。 袁有谨没摊到明面上说:“那行,就这么说定了,那你到时候就来我府上找我。” 三公主偷偷瞟了陈狸儿一眼,手指扣着桌角的边缘,“可以,明天你们带我玩,我还从来没出宫玩过。” 他们几人围坐在一起,袁有谨总是喜欢讲一些她没见过的东西。 说着说着,三公主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兴奋地谈论着出宫怎么游玩。 她眉飞色舞,眼睛亮晶晶的。“等我到了,咱们一定要去尝尝那街头的小吃,听说可美味了!” 心里不禁想着明天的事情,三公主的脸颊因激动而泛起红晕。 她心像雀跃忍不住飞起来的蝴蝶,“还有还有,咱们要去逛逛那集市,说不定能淘到好多有趣的小玩意儿。” 陈狸儿无奈,这么渴望,以前她还没从三公主脸上见过这种表情,有些像她小时候想出府玩的样子。 对于三公主的要求,她向来是有求必应,“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一天的时间呢。” 袁有谨倒是觉得皇后应该不会让她出去玩,从宫外进入宫内简单,从宫内出去宫外可就不简单了,更何况她还是公主。 等到三公主回到自己的位上后,袁有谨小声说:“小狸,三公主十有八九去不了了我觉得。” 小狸不慌不忙的磨着墨,“没事,去的了最好。去不了,我们俩出去看看,到时候给她带点好吃的好玩的。” “可以,我们去京城最好吃的酒楼,那家酒楼的口水鸡可好吃了,一定要去尝尝。”袁有谨这几日天天按时来学堂,又按时回去,人都蔫了。 “没问题。”陈狸儿答应。 …… “母后,我来找你玩了。”散学后,三公主走进凤仪殿,大声喊道。 皇后身边的管事姑姑走出来,行了一礼,慈祥的说:“公主,皇后娘娘在小憩。” 三公主脑袋往里探了探,滴溜溜的眼睛灵动的晃悠,“那我现在去吗?” “可是……”管事姑姑看了眼殿内,犹豫不决。 “嬷嬷,让她进来。”里面传来皇后疲惫的声音。 直觉母后的声音不对,三公主直接就跑进去,裙角翻飞。 她的脸上止不住的担忧,小脸皱成了一团,“母后,你怎么了?” 皇后见她进来,起身拉着三公主的手在软榻上坐下,眼神温柔地看着她,“母后没事,最近身子不爽利,已经叫太医看过了,睨儿不必担心。” 三公主抓紧皇后的手,贴在她胸口撒娇,“母后要按时服药,不然睨儿要吃不好睡不好了。” 皇后凝视着她可爱的样子,笑了出来,“知道啦,最近有没有好好完成太傅布置的作业啊,可不能让别人帮你了。” 说到这个,三公主骄傲的说:“我当然有自己写,虽然写的不怎么样,但我全是自己写的。” 皇后满意点点头,“最近如此听话,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 听到这话,三公主眼神里某种光芒闪了闪,“那……母后,女儿想出宫去玩。”她拉着皇后的衣袖,轻轻摇晃着,眼中满是渴望。 以为会和往常一样,只是想要什么首饰衣物之类的,却不想听到这话,皇后微微皱眉,轻斥道:“睨儿换个要求,这个恐怕不行,宫中规矩甚多,外面更是危险重重,不可随意出去。” 三公主嘟起小嘴,委屈地说道:“母后,女儿整日在宫中,实在烦闷。就出去一小会儿,好不好嘛。” 皇后目光微沉,语气不容置疑,严肃的时候气场让人感到压迫,“不行,身为公主,当谨守礼仪,不可任性胡为。” 三公主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来,低下头,小声嘟囔着:“母后为什么这都不答应我,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 皇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睨儿啊,母后这是为了你好,外面的世界并非你想象的那般美好。” 她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膝上的小公主,凤眸微凝。 近日里,有宫女跟她说,最近睨儿和袁家老二走的很近。 袁家,有地位无实权,若是和睨儿在一起,倒是拉低了她身为公主的身份。不过,可以利用她现在的要求,让她答应以后不再和他们联系。 半晌没听到三公主吭声,她抬起她的脸蛋,摸到湿润的痕迹,皇后皱眉说:“怎么就哭了?就这么想出去玩。” 骨肉相连,皇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三公主哭的皱皱巴巴的,鼻头眼尾都红了,“我答应了别人,要出去玩的。” 皇后摇摇头,无奈的说:“可以答应你出去玩,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三公主哽咽的声音顿住,眼带水光的看着她,“什么要求?” 皇后抹去她眼角的泪,嘴上却说着无情的话语,“你答应母后,以后不去学堂了,以后请尚书房的人去公主殿教导你。” 三公主愣住了,都忘记了哭泣,被皇后提出的要求吓住了,“母…母后。” 一滴泪无知无觉的从她眼角滑落。 第102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19) “一定要这个要求吗?”三公主从来没有觉得如此难以抉择,她哀求的看着皇后。 “睨儿,你知道的,母后从来不说假话。”皇后冷硬的回视着她,没有丝毫动摇。 三公主低下头,原本牵着皇后的手都放了下来。她答应了陈李他们,不能食言。可是,如果答应了母后,她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陈李了。 小公主第一次明白,权势是无所不能的,也不是无所不能的,面对这样的母后,她只觉得无力。 “我答应你,母后。”三公主伏在她的膝头,闷闷的说:“那我以后能经常出去吗?” 轻抚着三公主的长发,皇后说:“你觉得可以吗?” 三公主又闷不作声了,趴着脑袋不说话。 皇后无奈,睨儿生来娇纵惯了,和她皇兄到底不一样,“母后允你半年出去一次。但是切莫声张,若是你父皇知道了,你这辈子就别想出去了,你母后也会受到牵连。” 三公主现在知道了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吃的含义,她也只能苦中作乐,“睨儿谢过母后。” 明白她心里怨自己,但皇后也没办法,她明里暗里提醒着三公主,“睨儿,母后这都是为你好。” 皇后自顾自的说着,“为了你的未来,母后一定会给你挑选一个合适的人,有能力保护你,不过现在还为时过早。” 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中,陡然听到这话,她心绪万千,她原本对于驸马没有过多的要求,只求能和父皇母后一般相濡以沫即可。 可现在…他又是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人,寄人篱下,身不由己。 心沉下去,三公主闭上眼睛保持着沉默。 到了相约的日子,陈狸儿还是如往常一样穿着打扮,不过今日倒是可以不用起早床,多睡了一会儿,精神好多了。 因为今天她没有去宫中学堂,所以荷青和她一道去袁府。 “小姐,你今日都不用去学堂了,为何还要穿着打扮成这样?”荷青好奇道。 陈狸儿捂住她的嘴,“低声些,以后我打扮成这样的时候,不必叫我小姐。” 荷青茫然的看着她,点点头。 放开荷青,陈狸儿和她并排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袁府。 袁府和陈府不一样,恢弘大气,肃穆庄重,浓厚的官家气息,陈狸儿将手中的拜帖交给看门的人。 不一会儿袁有谨就出来接她们,兴奋的对她们招手,“小狸,荷青。” 陈狸儿走近了说:“公主来了吗?” 袁有谨摇摇头,撇嘴摊手,“并没有,依我看可能要食言了。” “说谁呢你,袁有谨!”众人身后,车轱辘的声音停下。 她们转头就看到三公主从马车里面出来,叉着腰蛮横的指着袁有谨。 三公主的出现稍稍震惊了他们,她是怎么说服皇后让她出来的? 荷青看到这个衣饰华贵的少女,身份气质显然不一般,她凑到陈狸儿耳边,“小…小狸,她是谁啊?” 三公主今日身着一件粉色的锦缎长裙,裙摆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花边,显得格外甜美可爱。她的腰间系着一条粉色的丝带,打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增添了几分俏皮。 梳着两个圆圆的发髻,对称地置于头顶两侧,宛如两颗饱满的花苞,发髻上还点缀着小巧的珍珠发饰。 陈狸儿眼前一亮,今天的三公主似乎比平日里打扮的更为可爱了些。 听到荷青的话,她回答说:“三公主,皇后的女儿,三皇子的妹妹。” 简单几句,就解释了眼前的少女不一般的身份。 荷青心中大骇,她竟然有生之年见到了当朝公主,看向那位少女的眼神不由恭敬起来。 却不防对上那位三公主冷漠的眼神,荷青心里一跳,低下头去。 三公主心里闷闷的,她跳下马车。这一动作惹得随行的宫人面色一凝心惊肉跳,他们都被皇后警告过,若是公主出宫有什么闪失,小命不保。 袁有谨挑眉,逗趣她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能来呢。” 三公主哼笑一声,遮住眼底的情绪,“说来我就一定会来的。” 走到众人面前,她下巴微抬,点了点荷青,“这是谁,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陈狸儿说:“我的朋友,今天跟我一起来的。” 三公主听到这个就不开心了,嘟囔着,“不是说今天是我们三个人的聚会吗?怎么还有别的朋友。” 刚刚陈李和她亲密的样子,小公主都看在眼里。 她说完自己就赌气般的,抬脚就进去了。 “她是不是生气了?”袁有谨挠挠头,不解的问。 “看样子是的。”陈狸儿若有所思。 她转过头看向同样懵的荷青,刚刚三公主看到荷青才不开心的,思量了一下,她说:“荷青,你待会儿可以留在袁府等我,也可以自己出去玩玩,散散心,不必围在我身边。” 同样有敏感预知自己如果继续呆在他们身边,很有可能会引起三公主的反感,荷青应下来,“是,那我去庄子上看看。” 说完她又小声说了一句,“小姐你注意安全。”见陈狸儿点头后就离开了袁府。 袁有谨和陈狸儿一同进去,思来想去,他说:“我怎么觉得,三公主对你好像很不一样啊?” 陈狸儿倒是没想那么多,“可能是那次帮她摘花的事,后来又送了小兔子的原因。” 想不出来其他的,袁有谨也放弃去深究这些,“应该是的。” 来到宫外的三公主和当年的陈狸儿一个模样,欢喜激动的不能自已。 三人一起在集市中穿梭,三公主眼尖的看到一个小摊那里摆放着许多瓷人儿。 “这是什么玩意?”她巴巴的看过去,小摊上什么形状的都有,人物,动物,小吊坠,还有陶瓷仿做的玉佩。 好笑三公主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袁有谨跟她解释道:“这可是烧出来的。” “哇,烧出来的?这样的瓷我只见过那种花瓶形状的,想不到还可以烧出这么多样式,好神奇。”把玩着手里的瓷人,三公主爱不释手。 陈狸儿直接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小摊上,“喜欢就买。” 三公主顿时捏紧手里的瓷人,没给别人看她手里拿的什么样的,“不用了,这一个就好,过犹不及。” 第103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20) 三人定了晚上一起去古佛寺放花灯,玩了一上午,三公主又累又饿的,主动说:“我们去吃饭,我饿了。” 陈狸儿算了一下时间,她拍拍袁有谨肩,“你说京城哪家酒楼最好吃来着?” 袁有谨说起这个就不累了,游山玩水,吃喝玩乐他最在行了,“雁楼!京城最好吃的酒楼,那里的招牌更是垂涎欲滴,令人回味无穷。” 三公主咽了咽口水,从没饿过的她竟然对袁有谨说的地方吊起了胃口,“还不带路,本公……都要饿死了!”及时刹住车,三公主左看看右瞅瞅,捂住自己的嘴。 宋泓意近日来处理上次暗杀的事宜,忙的几宿没睡好,今日得了闲,带着陈烛影去雁楼吃席。 二人坐在二楼,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陈烛影说:“世子,上次的那几个人后面的几个人已经处理干净了。” 宋泓意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随后放下茶杯,“刘怀仁那个老不死的,竟然算计到我的头来了。” 轻蔑的语气中夹杂着睥睨的气势,他微眯着双眸。 陈烛影抚过他随身佩带的剑,淡淡说:“世子不必动怒,一个也跑不了。” 宋泓意轻嗤一声,眸子低视楼下,意兴阑珊时,不知看到什么,眉头微挑。 那晚,他被刺时,不是没注意那刺客踉跄的步伐和刺歪的匕首。后来陈烛影同他讲,他才知道原来是陈狸儿使的手脚。 有点意思。他还以为陈狸儿早就吓的腿软不知跑到什么地方躲着去了,原来是滚到马车底下,倒是半点女子风度也没有。 不过,她都假扮男子了,还要什么女子气度,宋泓意用扇子指着下面人来人往的街道,揶揄说道:“你看那是谁。” 陈烛影顺着他的扇子看过去,“狸儿?袁公子,还有…三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他和宋泓意已经接近半月没有去学堂,这么些时日,三公主和他们的关系如此要好了?三公主怎能随意出宫。 “需要我把狸儿唤来吗?”在宋泓意身边也有多年,陈烛影直觉宋泓意是这个意思。” 宋泓意表现得无所谓的样子,眼神却一直看着陈狸儿,“看你自己,你想叫就叫呗。不过也是,这么些天,你们兄妹也是见少离多。” 陈烛影对站在门口的奴仆招手,那人立马跑过来,“少爷,什么吩咐?” 陈烛影说:“去把楼下的小姐带来。” 奴仆握拳接令,“是。” “就是这吗?袁有谨?”三公主走的脚都痛了,一直隐忍不发。要不是陈李在身边,她早就骂死袁有谨了。 上午出门的时候,还是阴云绵绵,现在天就放晴了,阳光洒在每个人的身上。 袁有谨抬手挡着太阳,看着酒楼,朱红色的大门高大而气派,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为整个酒楼增添了几分喜庆的氛围。 “就是这儿了。” 三公主站在二人中间,后面跟着几个仆从,她深呼出一口气,“那进。” 手试探性的去牵起陈狸儿的手,又慌慌的收回,脑中又响起母后的嘱咐。下定决心般,她又鼓起勇气直接伸手一抓。 入手冰冰凉凉,如羊脂玉一般,她忍不住摩挲几下,得到陈狸儿疑惑的问,“怎么了?” 小公主看着陈狸儿的时候,需要微微仰头。阳光透过他耳边的碎发投过来,他的面容在这光线下变得柔和,眼中是揉碎的顺从和溺爱。 三公主嗖的一下收回手,白皙的脸红扑扑的回看着她,眼神躲闪,“没怎么,我刚刚想牵小玉的手来着,对,想牵小玉的手!”她的语气逐渐理直气壮起来。 袁有谨看着三公主害羞莽撞的样子,他眼里逐渐品出些味道来,他学着三公主的语气,“我想牵小玉的手来着。” 一下子,三公主的脸爆红,简直无地自容,指着袁有谨的鼻子,又不能在街道上这么多人前发作,“袁有谨,你怎敢对我不敬!” 陈狸儿见场面变得不可控起来,她用手按下三公主指着袁有谨的手,“好啦好啦,我们进去吃饭,你不是饿了吗?” “哼。看在陈李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三公主噘嘴,抱着手臂,仰着脑袋高傲的走进去。 他们二人在后面无奈的跟着。 走进酒楼,大堂宽敞明亮,桌椅摆放整齐,雕花的栏杆和精美的屏风更是彰显出其品味。 正寻找着位置,从楼上跑下来一个奴仆,目标极其准确听到陈狸儿身边,“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楼上有请。” 一听这话,三公主和袁有谨都疑惑和防备的看着那个仆从。 陈狸儿认出来了,这是自己哥哥身边的小厮,难道哥哥也在这座酒楼里。她状似犹豫的看了一眼三公主和袁有谨,“你们先点菜吃着,我去去就回。” 陈狸儿跟着小厮来到二楼,他恭敬的推开房门,入眼就是一个圆形大酒桌,眼前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怔,屋内坐着的是哥哥陈烛影和很久没见的宋泓意。 宋泓意身着绛红色长衫,剑眉星目,五官如雕刻般,嘴角扬着一抹若有若无弧度看着门口。 陈烛影则身着玄色锦衣,头发高高束起,鼻梁挺直英气逼人,一双明亮的眼睛透着洒脱。 “哥哥。”陈狸儿见到陈烛影就自然而然的软化下来。转眼看到宋泓意似笑非笑的样子,她也行了一礼,“世子。” 陈烛影让她过去坐,陈狸儿直接坐到陈烛影身边,抬眼就能看到宋泓意。 宋泓意拿起酒杯,对着陈狸儿一敬,调侃的说:“几日未见,狸儿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区别对待啊。” 陈狸儿端起陈烛影给她倒的茶水,“世子和哥哥一起长大,对狸儿而言,是一样的。” 宋泓意嗤笑一声,挑挑眉喝了那杯酒,“那过几日我去学堂,狸儿小姐记得还是作为我的书童去。” 陈狸儿喝茶水的手一顿,立马恢复如常,“狸儿求之不得。” 陈烛影接过小二递过来的新碗筷,起身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狸儿,尝尝这个,雁楼的招牌,你喜欢糖醋肉应该会喜欢这道菜。” 陈狸儿对待食物是认真的,接过陈烛影夹的菜,立马拿起筷子夹住送入口中,肥而不腻,入口抿几下就化了。 好吃。陈狸儿眼睛一亮,起身又有些犹豫。 “想吃自己来挑。”宋泓意自然看到了她的动作。 第104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21) 陈狸儿走到宋泓意那边去,却不想被他突然一把抓住手,她问道:“世子这是……” 宋泓意说:“回答我一个问题如何?” 陈狸儿暗中用劲抽回自己的手,宋泓意手却像个铁钳一样,钳住她不放,陈狸儿卸下劲来,“世子请说。” 宋泓意放开她的手,一只手虚握着放在唇边,故意压低声音,另一只手拿着扇子在你面前比划着,“我听人说,今日不去学堂,那狸儿小姐为何还扮成这副模样?” 像是发自内心的疑问。 陈狸儿夹了一块红烧肉,就在隔着宋泓意一个座位旁坐下来,“因为今日公主出宫,我一直扮作男子,若是陡然换成女子模样,怕公主降罪。” 宋泓意似乎被陈狸儿逗笑,“怕?” 不理会宋泓意发神经的样子,吃完口中食物,陈狸儿直接回到陈烛影身边。 陈烛影又给她夹了几道菜,“狸儿就在这吃。” 心中想到袁有谨和三公主还在下面等着,没有她在其中斡旋,他俩很可能会吵起来。“不了,今日之约,实在难求。更何况,我已经答应了他们。。” 宋泓意听到这话,直接鼓起掌来,“果然是陈狸儿,礼仪尊卑还是牢记心中。” “多谢夸奖,那狸儿不就叨扰了。”陈狸儿由着宋泓意的话顺势告辞。 宋泓意说:“请便。” 陈烛影则叮嘱了几句,“狸儿今天可不许像那日一样,须早些回家,莫要让爹娘担心。” 他意有所指,说的是以前她和袁有谨出去玩。 陈狸儿明白的点点头,“知道。” 走的时候,陈烛影注意到宋泓意一直盯着陈狸儿的背影,世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也不知道。 这边袁有谨和三公主点了一大桌菜,在楼下的隔间。 三公主望眼欲穿的看着门,“他怎么还不回来啊?到底是谁找他,别被本公主发现。”她一手拿一只筷子,无聊的对着空气戳戳戳。 袁有谨也趴在桌上,方才活跃的样子消失,显然也是饿了,“不知道。” 就在两人马上就要默契的说开吃的时候,陈狸儿推门而进,看到两个蔫了唧的两个人,她失笑,“我回来了,你们都饿了。” 随意找个位置坐下,“公主本可不必等我的。” 三公主旁边布菜的宫女一下不停的给她夹,三公主又指了一道菜说:“让本公主等这么久,说下,你想怎么罚。” 袁有谨可能也真是饿了,狼吞虎咽的时候还不堪堪保持着他的礼仪,看得陈狸儿哭笑不得。 陈狸儿说:“遇见了熟人,叙叙旧,公主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三公主暂且想不出来,只是口头逞快吓他一吓,“这个先搁着,等我想好了再说。” 陈狸儿微笑点头,扫到桌上的菜,她有点吃不下去了,随便对付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等到袁有谨他们两人酒足饭饱,又是一下午的游玩赏乐。 带着三公主把京城中有意思的地方通通逛了一圈,比如当初陈狸儿和袁有谨常去的闹市赏玩,梨园听戏。 不必顾及宫中的条条框框,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如此新鲜的体验,着实酣畅淋漓。 天色渐暗,三人在前往古佛寺的阶梯上。 夜幕如墨,华灯初上,暖黄色的光宛如点点繁星,自京城的大街小巷一户一户的点亮,夜晚的街道更为热闹。 三公主和几位宫女走到前面,阶梯上挂着灯笼,她欢快的笑着,无忧无虑似的。一袭淡粉色的宫装,裙摆如涟漪般层层叠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几人踏入古寺庙,寺内的松柏如巨人般挺立,枝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上面挂满了红绸系起的木牌,写满了不同身份不同人家的愿景。 来到寺中的小湖边,湖面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宛如一面巨大的银镜。 岸边的小摊贩上,早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憨态可掬的玉兔灯,栩栩如生的凤凰灯,还有小巧玲珑的荷花灯,纸糊的外形,中间散发莹莹光亮,这些花灯像是要活过来一样。 三公主捧起一盏玉兔花灯,灯光映在她的眼底,天真无邪,“我要这个灯,跟我的小兔子好像!” 陈狸儿笑着为她买单,自己也拿了一个荷花灯,袁有谨也是随便选了一个鲤鱼灯,这种小女儿家家的游戏,也只有三公主喜欢玩。 “待会儿别忘了许愿。”袁有谨看三公主爱不释手的样子,就知她不晓得寺庙中的规矩。 “切。”三公主不屑看他,走到陈狸儿身边站着。 陈狸儿微微俯身,将花灯轻轻放入湖中,花灯顺着水流缓缓漂动,灯光在水面上摇曳闪烁。 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在心中许愿:希望爹娘身体康健,哥哥仕途顺利,希望我的任务能圆满完成。 三公主学着陈狸儿的样子,有模有样的,她看着花灯渐渐远去,默默祈祷:希望父皇母后恩爱永远,本公主也能嫁一个喜欢的人。想着想着,三公主脸开始发热。 袁有谨没有安安静静的将心愿憋在心中,他觉得要大声说出来,神明才能听见,他大声喊道:“希望我以后的日子就像这鲤鱼一样,顺顺利利,希望我哥得到他想要的,袁家永远屹立向前!” 连他们三人身后的宫女小厮都买了几盏花灯,诉说着不同的愿望,借此寄托自己的期望。 数盏花灯在湖中相互辉映,小湖上还有周边其他人的花灯,众人的花灯在一阵阵清风中,缓缓驶向远方。 他们静静地站在湖边,望着花灯远去的方向,心里觉得无比安定和平静。 这一刻,时间静止,没有人出口破坏这气氛。 但是,分别是避免不了的,伴随着回宫的时间越来越近。三公主难过的情绪蚕食着她的心。这一天的经历告诉她,这世间的快乐不止在宫中那样。 她在绚烂的光彩中,用余光瞟了一眼陈狸儿,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下一秒,豆大颗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在灯光中闪烁。 原本欣赏着美景的陈狸儿听到耳边传来低声啜泣的声音,她循声望去,只见三公主盯着湖面闷闷的在那流泪。 第105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22) 她瞪大眼睛,“怎么了公主?”掏出自己的手绢想给她擦眼泪,但又觉得不得体,于是将手帕递给宫女给她擦。 袁有谨也被三公主落泪的样子弄的愣住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触景生情了?” 三公主抢过宫女手上的手绢花,眼眸红红的瞪了她们一眼,那几个宫女面面相觑,识趣的退到不远处候着。 擦着眼泪,见母后安排的几个宫女退到一边,三公主蹲下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袁有谨和陈狸儿一左一右,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不说话的少女。 三公主哭够了才抽抽噎噎的说:“母后,说,我,我以后不能去学堂了。”她哽咽几下。 陈狸儿会心道:“是因为你出来玩的事吗?” 三公主看了她一眼,眼中情绪破碎,委委屈屈的,“嗯,作为交换,我以后能每半年出宫一次。” 袁有谨张口,“我觉得不入学堂其实也不错。”说完这句话,得到了三公主愤恨的眼神。 她看也没看抓起地上的草就往袁有谨身上丢,“袁有谨!你不会说话就别说,呜啊啊啊。” 三公主哭的更狠了,脑袋埋在臂窝里面。 袁有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逗你开心的,安慰你一下么。虽然不能去学堂跟我们玩儿,但是你可以出宫的时候来找我们啊。” 虽然袁有谨是男子,但他的心思还算细腻,“况且,你不能去学堂,不代表我们不能去宫里啊。” 陈狸儿择干净袁有谨头上的草,附和着说:“慎之说的对,公主不必过于伤心,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三公主抬起头,露出可怜兮兮的小脸和红红的眼睛,她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陈狸儿想摸摸她的脑袋,对上三公主怔然的表情她又觉不适合的收回来。 心里酸胀胀的,三公主破涕为笑,“那一言为定。” 如此,三公主按照皇后的规定在公主殿学习,袁有谨还是照往常一样,陈狸儿则是到宋泓意身边跟着一起上学堂。 时间如梭,四季更迭,匆匆又是五年过去。 如今的陈狸儿已经十七八岁了,亭亭玉立,双眸似秋水般清澈动人,眼神中透着几分温婉。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腰间。 身着青色罗裙,端坐在自己的书案前抄录着家中的账本,腰杆笔直,目光清澈而平和。 “既然来了,出来。”陈狸儿目不斜视的说。 “狸儿如今的直觉已经这么敏感了?”宋泓意摇着扇子,悠哉悠哉的从房门外走进。 陈狸儿手上抄录的动作不停,语气平缓的陈述事实,“世子如今进入女子闺房也是越来越熟稔了。” 宋泓意踱步到陈狸儿身边,笔直如竹指节捞起陈狸儿的长发,在指节上绕圈打转,“怎么如此无趣,不去学堂也不出去玩了。” 陈狸儿低垂着的眸子,看着眼前的文书,“前些年玩够了,自然不想玩了。” 宋泓意轻笑着凑近陈狸儿的耳边,压低声音,“那咱们的陈举人,觉得什么叫有趣呢?” 陈狸儿在这几年里,去学堂认真听课,太傅布置的课业,富家纨绔不一定认真完成,但陈狸儿一定会认真完成。 她的遣词造句和文章风格,连宋泓意都觉得不一般,年岁越长性子也越发沉稳。 女扮男装的她,不仅靠此进入学堂偷听,还敢大胆的捏造身份去参加科举考试。虽然尚未被发现,但这欺君之罪是坐实了的。 陈狸儿错开脑袋避开宋泓意的动作,放下手里的毛笔,交叠在腿上放着。“世子莫要闹我了,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罢了。” 被躲开动作,宋泓意也不恼,“让我猜猜,你这么做的原因。” 他退开好几丈,神经兮兮的说:“为了袁有谨?我看不像。你和他近些年来交流虽多,但是我看的出来,狸儿的目的不是他。” “为了权力?我这么一个金饽饽你不抱,也没有想要参加宫中选妃的想法,也不像?” 最后,宋泓意停顿了许久,发出一声看清真相的吸气声,“难道是为了宋青睨,我看她半年一出宫,出宫你们几人就在袁家碰面,好不热闹。” 宋泓意眸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狐疑,语气状似惊讶,“宋青睨,宋青睨,她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 “自从五年前她离开学堂,狸儿便愈发沉着努力了,还是说狸儿准备展开一场惊世骇俗的……” 话未说完,陈狸儿将刚拿起的毛笔重重搁在笔托上发出“哒”的一声,打断了宋泓意疯狂随意揣测的话,“世子。” “看看,看看,狸儿莫生气,我不说了便是。”宋泓神色晦暗不明,哪还有刚刚神经模样。 松绿色云绫锦将宋泓意包装成一个翩翩公子,他心疼的看着那笔托说:“你可要下手轻些,我送你的这笔托可是从瑜洲运回来的,只此一个,坏了可就没了。” “小姐,袁……”荷青从外面进来,猝不及防瞧见世子在这。 宋泓意淡淡看过来,在长久的静默中,荷青的膝盖越来越软,几乎快要站不住。 荷青低下头声音微颤,“原来在这里,厨房熬好了燕窝粥,问小姐喝吗?” 陈狸儿起身离开书案,坐到软榻上,倒了杯茶水放在塌桌旁边的位置,“世子说渴了,喝口水润润喉。” 随后扭头对着荷青使了一个眼色,“不必了。” 荷青收到步伐挪动,慢慢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宋泓意恢复了端方君子的模样,仿若刚刚不是他,“谢过狸儿了。” 抿了口茶,他听见陈狸儿说:“哥哥他回来了么?” “你哥哥他,最近升官发财,忙的脚不沾地的,我这不就来看你了么。”宋泓意似笑非笑。 陈狸儿也听到最近的一些消息。朝堂上,部分官员贪污赈灾款,搜刮民脂民膏,世子推荐大理寺少卿陈烛影去断此案。 昨日,这起事件顺利解决,但这背后牵扯过多,陈烛影忙前忙后,几乎见不到他的人影儿。 “哥哥的事,多谢世子。”陈狸儿明白,陈烛影的事大多是宋泓意推波助澜,马和伯乐的关系。 宋泓意却毫不在意,“他自己的事,轮不到你替他道谢,何况本就是他职责所在。” 每当陈狸儿想对宋泓意另眼相看的时候,他总能憋出一些吓人的话和非理智以内的行为。 近些年来,是越发严重。 陈烛影不在的时候,他仿佛自动接替了照顾陈狸儿的任务。时常来找她,逗弄她,消遣她。 她有时候好奇,难道宋泓意没有自己的事情可做吗?但有时候他又能消失半个月甚至几个月。 她在书案前温习诗书的时候,宋泓意就坐在这软榻上,喝着茶,想着事,也不说话。 你不问,他就不说。 第106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23) 陈狸儿无端有个大胆的猜测,但她又觉得不可能,宋泓意真的懂怎么喜欢一个人吗?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撇开这些,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情。 如今,公主也快及笄。听她说,皇后一直在给她安排宴会,替她物色合适的儿郎。每每说到这里,总是喜欢用抱怨的眼神看着她和袁有谨。 嫁给一个好驸马,那必然得品学兼优,德才兼备。最重要的就是宋青睨自己心悦。皇后安排的都是几经考量,掌握权势,人品有待考量,公主满不满意另说。 “听说几日后,宫中会举办宴会,邀请京城所有的少爷小姐前往?”陈狸儿眼神落在懒懒散散的宋泓意身上。 宋泓意眯起眼睛,将茶搁在桌上,杯盖不轻不重研磨着茶杯,“怎么?狸儿想参加?” 这个宴会,明面上邀请王孙贵族去吃酒赏花,但实际上是为各位公主挑选心仪的驸马。其他未婚配的女子也可在宴会中相看其他人,举办权掌握在皇后手中。 宋泓意手和陈烛影中自然有请帖,但陈狸儿没有。 观察到他眼中的深究,陈狸儿垂下眼帘,嘴上说:“好奇罢了。” 宋泓意狭长的眸子似乎看透了陈狸儿心中去想,捏着扇子指节收紧,他极有气度的说:“你哥哥的请帖在我手里,他是没有时间去的。” 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扇子,“这两份请帖我倒是有些不知如何处理了,狸儿你说呢?” 宋泓意每次喊她的名字的时候,舌尖卷过那几个字,像是在口中含着一般弯来绕去,黏稠一片,带着缱绻的试探和深意。 陈狸儿点头,大方承认:“我自然是想去的。” 宋泓意意味深长的点头,若有若无的眼神瞥过她,“如此,诚意呢?” 陈狸儿沉思片刻,“我服侍陪伴世子多年,从未要过什么奖赏,这个要求不过分。” 宋泓意料到了她会这么说,“过分倒是不过分。” “那狸儿多谢世子了。”陈狸儿向他敬茶致谢。 接了这杯茶,宋泓意并未喝,只是放在一旁,“话还没说完,狸儿着急什么?” 他说:“我想问,到时候狸儿是以男装参加呢,还是以女装参加呢?” 陈狸儿微愣。原本想着,用男装扮相参加。但是,偌大的宴会,不会像无人之地,任由她和三公主会面。见面也不合适,四处都是眼睛。 她可以以本来面目参加,观察一下皇后心仪的驸马,后面的计划再做打算。 这场宴会,说来确实有点可笑,为公主选驸马,到头来是皇后来上中选上。 “当然是以本来样子参加,狸儿还从未去过这种宴会。”她说。 宋泓意摇着扇子的顿了一下,端起陈狸儿倒的那杯茶水,“看来还是陈烛影疏漏了,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妹妹也是未婚配的。” 原本是随口问问,但见陈狸儿脸色似如常,他那点相处的悠闲心情一下便像被泼了盆冷水。 她竟想着用本来面目参加,他以为她又会以男装去。怎么?如今及笄了,也想挑个合适人家?三公主那边不管不顾了? 陈狸儿并不反驳,泰然自若的喝着茶。 看着陈狸儿这一副清高淡然的态度,宋泓意心中腾出一小股无名火,熏烤着他的理智。手发热又发冷,无端的想破坏些东西来克制住内心的情绪。 宋泓意剑眉微微舒展开,“狸儿要是有了中意对象,可得早些告诉我们,可以为你好好考量考量。”话是这么说着,眼中并没有丝毫笑意,眸光幽深。 “自然。”莹白的指节在墨色茶杯衬托下,隐隐有一层光覆在上面,陈狸儿点点头,似乎是承认了他的这个说法。 呵,如此看来,倒像真的去宴会上挑选合适儿郎的。 宋泓意状似突然想起来,装的一点都不像,“哎呀,不好,我突然想起陈烛影并未将请帖给我。” 那你刚刚是在套我话?陈狸儿目光落在宋泓意假装着急的脸上,“别勉强自己做那些表情了。”挤出来的生动表情,强行破坏了宋泓意凌厉面庞的美感。 宋泓意并没有拆穿后的尴尬局促,反而狐疑的摸摸自己的脸,“不像么?” 陈狸儿点头,袁有谨平日可不会这么乍一跳的变脸,学的真是不像。 他没什么趣味的说:“看来下次不用做这些表情了。” 陈狸儿淡淡笑了一下,为宋泓意这少见的似乎觉得还需要学习的东西上,“为难世子了。” 宋泓意挑挑眉不说话了。 陈狸儿站起身,“世子今日留下来用饭吗?” 宋泓意摇摇头,瞧了眼天色,也悟出陈狸儿的送客之意,“本世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 陈狸儿终于用了宋泓意那种意味深长的表情回敬,有要事还来。 宋泓意笑了笑,一双狭长的眼眸弯成月牙状,眼中满是被挤兑的畅快,眉梢轻扬,透着几分玩世不恭。 “希望那日在宴会上能看到陈烛影带你来。” 宴会那日。 陈烛影虽忙,但是皇后派发的请帖不得不去。 这种宴会,陈狸儿还未醒就被陈烛影派来的侍女叫醒,“小姐,小姐,少爷让我催你去参加今日的宴会了。” 陈狸儿睡眼朦胧被荷青牵起来,“小姐啊,今日京城所有未婚配的王孙贵族都会去的,你可得好好打扮一下。” “荷青。”陈狸儿闭着眼睛叫荷青的名字。 荷青拿出老夫人和夫人给陈狸儿用绫罗绸缎缝制的新衣,“怎么了?小姐。” 陈狸儿蔫蔫的,头脑虽然没清醒,但嘴一直清醒的说着,“唉,不必打扮的过于花枝招展了,也不要太朴素丢了面子。” 荷青拿着新衣在她身前比划,旁边的一个侍女则为陈狸儿梳理着发型,“知道啦,我的小姐。” 陈狸儿这些年来除了陪他们去学堂外,就是窝在家中,完全不忙别的,除了任务以外,完完全全的咸鱼一条。 平日也是懒得出门,爱出门的心只有小时候有,所以身边的侍女和伙伴们都希望她能出去走走,说不定还能碰到未来姑爷呢。 半个时辰过后,众人终于把陈狸儿收拾好了。 陈狸儿妆容精致,发髻高挽,发髻下面披散着长发,发黑如墨。 眉形细长如柳,经过精心描绘,更显温婉。双眸明亮如星,眼角微微上挑,顾盼之间,言笑晏晏,活泼与婉约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 面容白皙,略施粉黛,嘴唇点上了一抹淡淡的粉红,宛如春日里绽放的桃花,明媚动人。 长裙裙袂上绣着精美的花纹,丝线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腰间束着一条绛蓝色的丝带。 “好了,小姐,准备出发。”荷青在陈狸儿身后,满意的看着铜镜中的她。 第107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24) 马车上,陈烛影看着韶光淑气的少女,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时间飞逝的怅然。 “狸儿有心仪的男子吗?”陈烛影在马车轱辘轱辘向前的声音问道。 陈狸儿整理头发的手一顿,眼神清澈的看着陈烛影,“哥哥怎么问起这个?狸儿并没有心仪的男子。” 陈烛影点点头说:“那这宴会。狸儿可得好好相看一下,若有心仪的男子,跟哥哥说。” “哥哥准备做什么。”陈狸儿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年纪越大,能觉得哥哥越发不舍得她却又事事为她着想。 陈烛影想到宋泓意对陈狸儿的态度,他心底并不想自己的妹妹最后嫁给他,宋泓意是不可控的,摸不透他,和他在一起也并不安全。若是狸儿能嫁给一个正人君子,他自然是满意的。 “哥哥可以去为狸儿调查一下,狸儿心属之人的品性。”陈烛影满眼宠溺的看着她。 陈狸儿弯了眼睛,止不住的笑意,“到时我一定会和哥哥说的。”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宫门口。 宫门口马车早已排成了长条,各位少爷小姐都从自家的马车上下来,踱步到门口递帖进去。 陈狸儿弯腰从马车上下来,陈烛影早已上马车伸起手臂接她。 俊男淑女,一出现便吸引一些人的目光。陈家出席这些晚宴少,多数王孙贵族只认识陈烛影,至于她的妹妹陈狸儿也是从未见过。 看到他们一同出现,众人心中有了猜测,这位估计就是那位大理寺少卿的妹妹了。 不同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兄妹俩泰然自若的递帖走进去。 少年们进入宫后,会分开成两批。小姐们喝茶赏花,品尝宫中点心。少爷则猜词作诗,吟诗作对。 陈狸儿跟着人群走到了御花园中,第一次来到这里,她新鲜的看着这百花盛开的美景,御花园的花是四季常开的,为了保证帝王和妃子的心情,从各地运花前来。 富贵迷人眼,陈狸儿直感叹这背后的人力物力。 “你是哪家的呀?”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陈狸儿转身望过去,一个身着浅蓝色罗衫的女子看着她。 见陈狸儿不说话,她走近了些,陈狸儿看清了她眼中的惊艳和呆滞,“你生的好生漂亮。” 陈狸儿对她微微行礼,笑的温婉,“大理寺少卿陈烛影的妹妹——陈狸儿,多谢夸奖,小姐也是仙姿玉色。” 那少女和她走近的几乎脚尖对脚尖,圆溜溜的大眼睛就这么盯着她。 “丞相之女——苏素厌。”苏素厌直接就握住她的手,“我们认识一下,做朋友。” 陈狸儿心中惊讶,丞相之女怎么会想和她做朋友,但她面上还是答应,“当然可以。” 说完,那女子的手直接搭上她的手腕,柔软无骨的手直接牵起她,“你生得好看,这里好多好看的小姐,简直赏心悦目。” 呆呆的,这是陈狸儿对她的第一印象,很直白,“小姐之间平日里少见,如今开了眼界,倒是有些不想回去了。”面对这样情绪外放的人,陈狸儿也没什么掩饰。 “长公主,二公主,三公主到——”太监尖细的嗓音从御花园转角传过来。 宫中公主和皇子的排名各自分开,从大皇子到六皇子,自大公主到三公主。 三公主和三皇子为兄妹,是皇后的子嗣。 三位公主并排走着,大公主身着绛蓝色华服,华贵非常,裙摆上绣着大朵大朵盛开的牡丹,栩栩如生。她头戴一顶璀璨的金冠,步摇轻晃,熠熠生辉。 周身散发着沉稳和平静的气质,和气的感觉令人无端想靠近,如同一朵空谷幽兰,散发着淡雅的芬芳。 二公主则粉红纱裙,素雅的兰花发带,清新脱俗。头上戴着珍珠发饰,晶莹剔透。二公主面容可爱娇憨,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好奇的看着热闹起来的御花园。 最后出场的是三公主。她身着鹅黄色的锦缎裙,蝴蝶簪子和步摇,灵动活泼。发饰中间别着一朵娇艳的桃花,更显俏皮可爱。 三位公主的出场,让整个赏花宴更加绚丽多彩。各家小姐窃窃私语,好不热闹。 “她们好漂亮。”苏素厌眼睛都看直了,愣愣的看着人群前面的少女。 陈狸儿想放开她,让她去和她们攀谈,宴会本就这样,交际来往的场所。 苏素厌的手却一直拉着她,并不放手,陈狸儿抬起她的手仔细端详,怎么牵的这般紧。 这里的小姐成群,陈狸儿估摸着可能是她不想一个人,拉个伴儿,恰好她也是第一回来,倒也不用干坐着了。 公主们来了后,宴会更热闹了,少女们一团簇一团,公主们身边更是花团锦簇。 三公主百无聊赖,这种无聊的宴会她不知道参加了多少场了,她撑着脑袋无意间看向花园一角,愣住了。 那个…小姐怎么这么像陈李,她身边还坐着一个少女。 想到陈李,三公主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微笑,他中了举人。 当年她哭了过后,跟陈李提出了无理的要求,当时她为了让自己的理由看起来不明显。她哭着跟陈李和袁有谨说,让他们去科举。 袁有谨和他都答应了,心里软软的。想到袁有谨,三公主眼中闪过不屑和嫌弃,科举考试第二轮就被淘汰了,咦,看不起。 但是陈李,他直接通过了第三轮,马上要进行第四轮了,不知道他准备的怎么样了。 想到他,宋青睨心里像是打翻的蜜罐,连带着吵闹的御花园都品出了不一样的别致美感。 陈狸儿暗中观察着三公主,看到了她嘴角甜蜜的微笑,陈狸儿心中疑惑,如此甜蜜的微笑,难道在她不知道的公主有心仪的驸马了? 她还需要多观察观察。她已经以陈李的身份先接近过了宋青睨,过后的身份都不好用。希望这次宴会能得到一些其他有用的东西。 “陈狸儿,你怎么老偷看三公主?”苏素厌吃着点心好奇的看着她。 陈狸儿收回目光,看到苏素厌吃点心嘴角沾上的样子,她顺手将自己的手绢折正给她擦去,“我只是跟你一样,觉得她们很美。” 苏素厌脸凑过去任由陈狸儿给她擦脸,而后接过她的手绢,继续吃,她直白的说:“你可以去认识她,她脾气很暴躁。” 陈狸儿有点想笑,宫中这么多人,这少女直言不讳,丝毫不怕别人听到似的。 第108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25) “不必,我来参加宴会,安安分分玩自己的自在些。”陈狸儿抿一口茶水。 苏素厌却不觉得说这些有什么不对,她自顾自的继续说着,“我以前也觉得她好看,去找她玩,可是她太娇蛮无理了,我跟她玩不来。” 陈狸儿从别的女子口中听到的三公主和她眼中的三公主不一样。她眼中的三公主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女子,虽然平时傲娇娇蛮,但这也是她与别人的不同之处。 她一直将她当做自己的妹妹来宠,有些时候她甚至能对陈烛影的紧张感同身受,怕宋青睨嫁给了不中意的人。 赏花宴赏久了就有些无聊了,各位小姐坐在不同的位置讲着闲话。 如此蹉跎着时间,很快到了众人都期待的晚宴。 皇后皇帝和几位公主坐在主座,他们面对着坐的是空出来的场地,两边也是各家的少爷小姐。 陈狸儿坐在陈烛影身旁,对面斜前方是宋泓意,宋泓意旁桌是苏素厌。 宫中灯火辉煌,一场盛大的晚宴拉开帷幕。长长的桌案上摆满了珍馐美味,佳肴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宫女们身着统一的服饰,穿梭其中,为宾客们斟酒布菜,动作轻盈而优雅。乐师们在一旁演奏着美妙的乐曲,丝竹之声婉转悠扬,为晚宴增添了几分欢乐的氛围。 舞女们在桌案前跳着舞,脚步轻盈,身姿婀娜,随着音乐的节奏旋转,裙角翻飞,如轻盈的蝴蝶。她们动作整齐划一,戴着的面纱欲语还休。 皇帝和皇后高坐在上首,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各位嫔妃们则盛装打扮。 在这热闹非凡的晚宴上,每个人都沉浸在欢乐之中。 待到宫女群舞结束后,才艺展示则开始了。 皇帝满意的看着座下方意气风发的少年们,满意的点点头,“尚恩,朕听说你最近琴艺有所精进,不如给大家展示一番,做个开头可好。” 被点到名的是大公主,大公主的驸马皇帝和皇后已经定下,不日就要完婚。今日她参加这宴会,一来是消遣,二来也是给这宴会才艺展示的开头打个样。 宋尚恩端庄稳重点头道:“尚恩献丑了。” 在大公主美妙的琴音下,陈狸儿百无聊赖的吃着桌上的东西,她看到袁有谨也一副无聊的模样。 两人对视上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致缺缺,两人默契的笑了,还不如在宫外随便找个地方玩。 宋泓意来这种宴会,自然是他父亲安排的,来凑凑热闹倒也还行,他端着酒杯看着中央的大公主,眼神并未聚焦。 一个回神,错开大公主,看到陈狸儿不知看到谁笑的开心,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可爱极了。 他沿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袁有谨。两人隔着中间对望,眉开眼笑的样子似乎看对了眼似的。 宋泓意脸上没了笑意,盯着陈狸儿。 不是三公主,就是袁有谨,你当真是做男做女都精彩,好不潇洒,好不快活。 酒杯磕在桌上,宋泓意在大公主表演完毕后,主动走上台,他身着墨蓝色长袍,身姿挺拔,气质凛冽,他先是恭维了大公主的琴技,而后又开口说道: “皇上,臣最近新学了一套剑法,想来也没其他才艺,就以此给大家助助兴。” 皇帝拍拍手,欣赏的看着他,“泓意如今也长大成人了,既然都开口了,那便开始。” 宋泓意背手而立,一只手面朝上,他的侍卫双手将剑递上,只见剑花闪烁,剑风呼呼作响。他的身姿轻盈且矫健,一柄长剑在他手中挥舞自如,如同游龙出海。 舞了没多久,下一刻,宋泓意的剑势头突然凌厉了起来,银光闪过,他的剑仿佛要化作一道闪电。 他的剑舞着舞着逐渐靠近宴桌席,陈狸儿观察到他那个样式,隐隐约约往袁有谨那倾斜,袁有谨坐在他哥哥身后躲懒。 但这如风如雷的气势停在他们面前,袁有谨的大哥眯着眼,不懂世子这番动作的意思,他看着宋泓意面无表情甚至品到了一丝凶狠的杀意。 那眼睛有几秒是盯着自己的身后——袁有谨。袁大哥转头观察袁有谨的神态,他这时也没了嬉笑玩闹的笑脸,一反常态的看着宋泓意。 这二人是怎么回事,慎之是哪里得罪了世子? 剑势逐渐舒缓,如春风拂柳,长剑游刃有余,没了方才的凶狠,现在的他和那剑简直就像是休息中的少年一般,隐没杀机。 真是袁有谨的无妄之灾,同样是摸不着头脑的陈狸儿这么想。 一舞作罢,皇帝坐在龙椅之上,眼中满是赞赏之色,刚刚宋泓意的那些动作他尽收眼底,小打小闹而已,活跃气氛未尝不可。 将军之子裴玉成赞叹道:“不愧是世子,英姿飒爽,这让我想起了那些刀光剑影的日子,想不到京城中还有这般人物存在,好!”他鼓起掌来,粗犷不羁的笑声响彻宴会。 其他众人也跟着鼓起掌来,陈狸儿也不得不加入这个队伍,她甚至还看到宋泓意漫不经心的往这边一瞟。 那一眼喜怒难辨。 大公主和宋泓意活跃气氛后,大家都放开了不少,甚至有些打油诗都上来了,逗的大家开怀大笑,酣畅淋漓。 陈狸儿也破格的喝了几杯酒。 宴会的最后,皇帝皇后终于说出了此次宴会的目的,让各位儿郎若是有所属之人,尽可大方坦荡认识求娶。 皇帝还宣布了一个重要消息,三公主的驸马会在本次科举考生中选出,若是有公主中意的,驸马则就这么定下来了。 若是对公主有意,也可在宴会中表示,互相认识,其他未婚配的也可。 原来是这样。陈狸儿也接收到了三公主的夫婿会在科举揭榜那日选出,这是一个重要的消息。 皇帝和皇后之间,意见怕是没有统一。 一代王朝,皇帝一人操生杀之柄,揽天下之权。驸马的人选说不定他早已经看好,两家联合,既不能权力危及他,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女儿。 上回他们三人聚在一块,不知怎的聊到了感情上,一个两个都支支吾吾,最后还是陈狸儿开口道出自己并没有中意的人。 听者有心,说者无意。 陈狸儿昏昏欲睡,下一秒,宋泓意的声音将她吓醒了。 “皇上,若是臣有了心属之人,是否可以现在求皇上赐婚?” 陈狸儿眯着的眼睛瞪大,她看着宋泓意负手而立的样子。 “那是自然,不知泓意心属的是哪家小姐啊?”皇上笑的和睦,大手一挥,直接同意了宋泓意的要求,也不过问他心仪女子的想法,如此专断。 宋泓意面对着众人,背对着皇帝,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们。 第109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26) 那笑容和他小时候整人一样,了解宋泓意为人的,自然是眼神躲闪,背后冒虚汗,生怕世子看上了自己。 不了解宋泓意的,只觉得眼前的男子丰神俊朗,容貌昳丽,脸上绯红一片,在宋泓意眼神扫过来的时候暗送秋波。 在宋泓意眼神扫过来时,陈狸儿面色冷静,只有酒后的红润,还佯装好奇的看一看周围,究竟是谁家的小姐如此幸运。 似乎宋泓意的话,对她并没有影响。这热闹的气氛感染了她,甚至还端起桌上的酒杯就往嘴里倒。 宋泓意倒是想为她的这番事不关己的态度拍手鼓掌了。 他深深的凝视了她几秒后变脸,意气风发的转过身对皇帝说:“臣方才想起来,还未曾与她表明心迹,待臣与她说了,就来求皇上赐婚。” 今日的宴会非常成功,皇帝心中高兴,也不追究宋泓意这些过失,他笑着点头,“朕今天就允你这个要求。” 夜宴过后,各家小姐你一团我一团的咬着耳朵低声说话,另一方少爷们眼神也是不时的投向这边。 宋青睨走到袁有谨的桌子那里,踢了一下他,“你怎么不把人带来。” 袁有谨今日也好好打扮了一番,绛紫色文武袖给他穿出一股不羁的风流之感。 人怎么没来,就在你身后。袁有谨摇摇头,“他不怎么喜欢这种场合。”他还在思索方才宋泓意的那一记眼神的意思。 “我看你是故意不带他来。”宋青睨约莫是有点无语了。 “三公主安好,袁公子安好。”袁有谨和宋青睨话头刚落,陈烛影的声音便接了进来。 宋青睨循声看去,微微愣神,这人怎么和陈李长的这么像,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因为别人出神了。 陈李的长相如此大众? “在下陈烛影。”他面目温和,眉眼含蓄。 哦?也姓陈。宋青睨仰头看着他,似乎见过,但她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何事?”宋青睨没什么脾气的看着他,脸上微微有些傲慢的味道。 陈狸儿跟在陈烛影身后,原本她看到宋青睨和袁有谨走到一块说话,没想过要过来,只是看着这边发呆。 陈烛影不知怎的,似乎以为她想去,便起身带着她去找他们两个,陈狸儿有些诧异,盯着陈烛影的后脑勺看。 不对劲,依她对陈烛影的了解。 陈烛影温和一笑,“未曾和公主,袁公子问过好,适才见你们在说话,便擅自主张来了。” 陈狸儿品出一些不一样的味道来。 宋青睨挑不出他的毛病,哼了一声,看向他身后的那名女子,“这是谁?不介绍一下吗?” 陈狸儿大方的从陈烛影背后走出来。 “这是我的小妹,狸儿。” 就是她今天在花园里见到的那名女子,宋青睨觉得真巧。 陈狸儿任由她打量。 “都坐下说话,仰头看你们,我脖子都酸了。”袁有谨出声打断了宋青睨的继续打量。 于是四人围坐在一块儿。 陈狸儿心中有事,一直低着头。她看哥哥这样子,今日必然不是第一次和宋青睨说话。 宴会结束。 陈狸儿还未走到马车,荷青便从马车旁边走过来从陈烛影手中接过她,“小姐这是?” 陈烛影说:“喝了些酒,有点累了。” “狸儿心中有事啊。”宋泓意的吊儿郎当声音无孔不入,猜中了原因。 陈狸儿揉了揉额头,解释道:“狸儿只是觉得开心,便喝了几口。” 感觉到宋泓意在她身后站定,呼吸声在她头顶。陈狸儿实在是没有精力来分析他话中的深意,她伸出一只手在背后轻轻的搭在宋泓意的小臂处,低声说:“还请世子早些回家。”别闹了。 像是妥协,又像是反抗。 宋泓意眼眸微动,深邃的眼眸,犹如一汪幽潭。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直接走了。 荷青扶住陈狸儿上了马车,坐在她身旁,让陈狸儿倚靠着自己。 陈烛影则是坐在她们对面,他问:“世子经常去找狸儿。” 荷青闻言点头,世子经常去,自从小姐当他的书童过后,世子也来的愈发勤快。 起初的时候,还会顾及男女身份不妥当,只会在正厅坐着,现在却是直接去房中找小姐,她有时都替小姐感到害怕。 陈烛影叹气,宋泓意怎么就突然就痴缠上了自家妹妹,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她反感吗?”陈烛影问了他最担心的问题。 荷青想了想摇头,“没有,大多数时候,小姐都挺平和的,并没有很讨厌世子。” 接受与否,决定权在陈狸儿自己手中,他这个哥哥不能做她的主。若是强行参与,最后也只会鱼死网破,倒不如顺其自然。 又是几月过后,科举最后一轮考试终于结束了。 金銮殿外,初升的朝阳昭示着今天的盛事,将大理石阶渲染的金光闪闪。 殿试已毕,新科进士们身着盛装,按名次排列,聆听宣读皇帝诏书,宣布殿试结果。 陈狸儿参与其中,心中只觉得公主交给自己的任务已然完成,这件事告一段落。她身中二甲,在大殿中等待着总管宣布一甲三人。 随着时间流逝,状元榜眼探花都已公布。 状元郎裴敖,头戴乌纱帽,帽上的缨络随着他沉稳的步伐轻轻晃动,一袭黑红相间的锦袍加身,风光无限。 他面容俊朗,在殿试之中,他对答如流,文采斐然,有着非同常人的见识和感触,博得了皇帝和丞相的青睐赞赏。 榜眼宋泓意,则是身着藏青色长袍,身形修长。他看到了垂帘后的宋青睨,而后又瞟了一眼魂飞天外的陈狸儿。 探花陈烛影,剑眉星目,温润如玉。他的脸上是沉稳的微笑,也有中榜的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金銮殿内,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扫过御案上摆放的试卷。 他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对身旁的丞相说道:“此次殿试,选拔出了不少人才,此乃我朝之幸。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将是我朝未来的栋梁。” 丞相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满意的看着殿内的众人,恭敬地回应:“陛下圣明,慧眼识珠。这些新科进士,定能不负陛下厚望。”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既结果已出,现在也正是喜上加喜的好时候。” 他回眸对着帘后的宋青睨说道:“青睨,可有中意的驸马?” 殿前众人哗然,原来三公主一直在殿中!此次殿试还有别的目的,竟是直接从中榜之人中选出驸马。 宋青睨心里早有了答案,呼之欲出,她垂眸娇羞的看着下方陈狸儿的方向。 陈狸儿心里早有准备,早在宴会之时就已经知道了三公主心属之人将会从殿试中选拔,她观察了一眼周围。 下一秒,宋青睨吐出的名字却让她怔在原地,头脑一片空白。 “父皇,儿臣已有选择。”宋青睨柔声细语,那婉转多情的模样,让众人想一探究竟。 皇帝也没想到三公主的选择如此之快,他慈眉善目笑着打趣,“噢?不知是哪家公子俘获了咱们公主的心?” “二甲进士陈李。” 闻言,宋泓意瞳孔微缩,神色一凛,眼神变得阴鸷。衣衫内的手陡然捏紧。 想不到,想不到,竟是如此原因,那日他只是诈她一诈,当真以为她和公主之间只是姐妹之间的惺惺相惜,宋泓意想笑。 哈,这样看来,陈狸儿恐怕还没告诉宋青睨她的女子身份。 告诉她了会怎么样,陈狸儿,她必然是会恨死你了。 宋泓意心里如同淬了毒汁,夹杂着都得不到的怨怼。 第110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27) 陈烛影当场脸色也变了,严肃锋利,狸儿怎么回事,当初宋泓意为她捏造身份,已然是大忌。如今,竟然被三公主当作驸马。 皇帝也是没想到,这个名字不在状元和探花之中,倒是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旁边的太监将名录递过来。 “二甲进士陈李,并非出身名门,磁州某处小县令之子,在当地有小神童之称,德才兼备。”皇帝看了她的介绍,并不满意,眉头紧蹙。 “陈李何在?”皇帝威严的声音唤道。 被点到名的陈狸儿走出去和三位新秀现在一排,“草民陈李,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眼前的男子,面容清秀,雌雄难辨,相比其他三位,矮了一截,瘦弱坚韧如松柏。双眸却明亮澄澈,犹如一泓清泉,透着灵动与温和。 皇帝自然不满意三公主的这个选择,他说:“朕看你年纪轻轻,还如此有学问,婚配之事还为时过早,可愿为国家效力。”话里话外都是不满意驸马。 皇帝继续说:“你尽可就在京城,朕许你任职翰林院。” 宋青睨一听到这里,那还能不明白,父皇根本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她气极,“父皇!你明知儿臣…” 皇帝重重一拍龙椅,将陈狸儿的书卷甩在桌上,气势微沉,上位者的压迫制止了宋青睨接下来的话,“青睨,不要胡闹。” 他对身旁的总管使个眼色,那太监直接对着帘后的宋青睨说:“公主,大殿之上,还有别的事商讨,三公主回避下。” 紧接着旁边的宫女嬷嬷收到指令,将压抑着脾气的三公主带到殿后。 三公主被送走后,皇帝看着下面跪着的人,问道:“如何?” 陈狸儿怎么也没想到公主竟然是想嫁她,这是万万不行的,片刻后,她脑袋磕在地上,“草民愿意为国家效力。” 陈狸儿思考着,选择就在一念之间。 裴敖,将军次子,品性不清。但裴家家大业大,重拳在握,似乎是驸马最好的选择,但皇帝决不会选。 就在殿内低声讨论的声音变大之时。 陈烛影撩开袍子跪下,“臣,大理寺少卿,京城陈家长子求娶三公主。” 此话一出,震惊众人,连带着陈狸儿也愕然不已。 这个发展。 皇帝也佯装惊讶的样子,三公主为皇后之女,而陈烛影虽为近些年来势头最猛的新星,倒也不差,大理寺卿任修海都隐隐有让位于贤的想法。 裴敖,将军之子。宋青睨,皇后之女。这似乎般配,可这两家权力和地位极高,若是联合,强强联手,他这个皇帝倒有了心腹大患。 “层层筛选的青年才俊,不仅才学绝佳,在大理寺任职更是心系天下、胸怀百姓之德。又有如此勇气,甚好”皇帝笑的祥和,跟丞相这么说着。 丞相也附和着说:“不错不错,敢求娶公主,勇气可嘉勇气可嘉,不愧是年轻人。” 皇帝脸上带着温和笑意,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便赐婚于你们。” “朕之爱女荣玉公主,端庄贤淑,聪慧过人;大理寺少卿陈烛影,才德兼备,品行高洁。二人天造地设,实乃良配。朕心甚慰,特赐婚于二人,择良辰吉日完婚,共谐连理。望二人婚后,相濡以沫,举案齐眉,为皇室增光,为朝廷效力!” 若是正常赐婚流程,应当公主和驸马双双跪地接旨,如今三公主被带回,只有陈烛影一人,磕头致意,“谢皇上隆恩。” 殿试结束后,一甲三人被留了下来,还有陈狸儿。 他们四人被邀请留下来用晚宴,陈狸儿被留下来是因为宋泓意跟皇帝说他是他的朋友。皇帝本来还想和他单独谈话,被宋泓意这句话挡回去了。他的用心陈狸儿心里清楚。 皇帝同他谈话,无非就是威胁加甜枣。 距离晚宴也还有段时间,他们四人就在皇宫中行走游玩。 陈狸儿跟在陈烛影身边,今天的信息量太多了,没参与到他们三人的互相恭维之中。 裴敖恭喜着陈烛影,“恭喜陈兄,如今不仅官袍加身,更是求娶了公主,前途无量。” 陈烛影笑着回他,“不如裴兄,苦读几年,终于得偿所愿。将军之子,一文一武,实属难得。” 宋泓意则面色阴沉,唇角微勾,眼里情绪变幻不定。 “这位大人留步。”一位宫娥跑上来,截停陈狸儿的脚步。 陈狸儿思绪被打断,她看着那位宫娥说:“何事?” 宫娥微微欠身,“公主有请。” 心中沉沉,带着悲痛。欠她一个解释,不如趁此说清,陈狸儿礼貌点头,“带路。” 回头对着陈烛影说:“我去去就回。”说完转身就跟着宫娥走了。 宋泓意目光落在她远去的背影上,他召来自己的暗卫,在他耳边低声几句,说完那暗卫就抱拳离开。 公主殿。 陈狸儿侯在门外,公主殿内是宋青睨的哭闹声,沙哑,喉咙里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痛苦和委屈。 宫娥让她止步在殿前,自己进入殿中。听到她破碎的哭声,陈狸儿心中并不好受。 殿中的哭闹声停住了,不过片刻,那位宫娥就请她进去,“公子请进。” 陈狸儿踏入殿门,只见殿内布置得华丽而温馨,烛光摇曳,映照着精美的陈设。 她缓缓向前,身姿挺拔。目光在寻找着公主的身影,“青睨。” 宋青睨从屏风后面走过来,眼睛通红,抱着曾经她送的兔子,那兔子呆呆的在宋青睨怀中蹬腿。 “为什么?”她问,眼中满是不解的茫然和委屈,还有……怨恨。 陈狸儿喉头哽住,在明白宋青睨的感情过后,她每一眼都是对她的凌迟,“我不知道你对我……” 陈狸儿当真只是把宋青睨和袁有谨当妹妹和朋友,半分做不了假。和他们之间,以为是彼此心知肚明的友谊。 一滴泪从宋青睨眼角滑落,手中无力捉住,兔子掉了下去,宋青睨只感觉浑身发冷,“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一句你不知道就让我这么多年对你……最后落得一个嫁给他人的下场。” 宋青睨知道自己强词夺理,但是她控制不住。 她将桌上的杯具扫落,茶杯破碎的声音像是宋青睨的心,胸口猛烈的起伏。 杯具破碎,陈狸儿护住她的手,让她不至于继续摔东西伤到自己,宋青睨的手冰凉,嘴唇微微颤抖着。 第111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28) 宋青睨推开她,无力的坐在软榻上,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 刚刚传唤她的那位宫娥小跑进来,在宋青睨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什么?!”宋青睨双眼红肿,眼神空洞无神,泪水已经流干,只剩下满脸的泪痕。 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却在听到宫娥说的话后,眼中燃起怒火和被欺骗的委屈,手用力的拍在桌案上。 宫娥识趣的退了出去,临走前瞟了陈狸儿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 宋青睨拿起手边的玉佩,向她砸过去,“看什么看,滚出去!” 那宫娥被宋青睨吓到,捂着脸跑了出去。 宋青睨直直的看着陈狸儿,秀眉紧蹙,小脸苍白,她几步上前,抽出陈狸儿束发的玉簪,黑长青丝铺散,垂至腰间。 原本碰都不敢碰的脸,她摸了又摸了,柔软不似男人的触感,还有故意画粗的眉毛。 她不可置信的后退几步,“竟是真的,竟是真的。”宋青睨猛的将手上的玉簪砸到陈狸儿身上。 宋青睨涨红了脸,眼中噙满泪水,羞耻和怨恨使她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陈李,陈狸儿!” 脑中都是过往的片段,她的心被揉碎又重组又柔碎,她本打算和他私奔,谁曾想她是女子。这简直是当头一棒,打碎她所有的幻想。 她婚配的人还是她哥哥,宋青睨头发凌乱,几缕发丝粘在了脸庞,却也懒得去拨开,喃喃自语着曾经的甜蜜与如今的痛苦。 陈狸儿于心不忍,她向前一步,被宋青睨喝住,“你别过来!” 她的眼中都是被欺骗的情绪,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再哭出声来,可那微微颤抖的身躯却出卖了她内心的复杂。 陈狸儿站在原地,不去刺激她,想让宋青睨自己冷静下来,“青睨,对不起。我也曾想过跟你说这些,但我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对不起。” 宋青睨无力的倒在地上,她哽咽又怨恨:“你没有朋友吗!你缺我一个?你戏弄我的感情,怎么如此下作!” 所有情绪化作一把把尖刀,无所顾忌的往陈狸儿心里扎,她握拳砸在想将她扶起来的陈狸儿身上,“还是说,你,你和你哥,你们陈家,想拿本宫作为你们权力的跳板,故意设计的这一出大戏?” “你们真恶毒,真恶心。”拳头落在陈狸儿身上,不知轻重。 陈狸儿没有阻拦她的动作。 见陈狸儿一声不吭,宋青睨怒不可遏推开她,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你说话呀!你狡辩解释啊!你不是很会哄人开心吗?那么能言善辩,这个时候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陈狸儿胸口起伏,偏着头,眼中也是压抑,发自内心,眼角隐隐约约浮着水光。 这种时候,两人都不能以正常的情绪交流,她低声说:“如果公主觉得我实在可恨,打我骂我,或者当没我这个人,我保证以后也不会出现在公主眼前。” 宋青睨心痛如绞,她最后得到的竟然是这种回答,真可笑,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她华美的衣裙上,“本宫允许你走了吗?你现在就是本宫的阶下囚,你对不起我,你这一辈子都对不起我!” 陈狸儿还是被扇偏过去的头没有动,她说:“我出现在你面前,你就会回想起痛苦不堪的往事,公主还是……及时止损。” 宋青睨一只手扯住她胸口的衣服,一只手将她的脸掐住扳过来,“这个时候你知道及时止损了?你以前干什么去了!”名字也不叫了,往事在她口中如过眼云烟,轻飘飘一句公主拉开她们的身份。 宋青睨忍着心中的痛苦,眼睛凝视着这个给予她所有情绪的人。 陈狸儿偏头不看她。这个动作激怒了宋青睨,她猛的将陈狸儿推倒在地。 宋青睨站起身,干涩生痛的眼睛已经淌不出泪了,她垂眸凝视着地上的陈狸儿,皇家的威严这个时候显露出来,“本宫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青睨不放过谁?”宋泓意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脚步声慢悠慢悠的晃进来。 扇子打开的声音,接着是宋泓意笑着说话的声音,“哎呀呀,还真是狼狈。” 听着在笑,其实宋泓意根本没笑,他眼底满是阴冷,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堂兄来做什么,我不过是教训不听话的人罢了。”宋青睨深吸一口气,恢复正常的声音。 “不听话的人?可我见,这地上的人怎么那么像陈烛影的妹妹?”宋泓意说。 宋青睨眯着眼睛,质问他说:“你也知道?你们都知道?袁有谨也知道?” 宋泓意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人我今天要带走了。” 听到这,宋青睨哪还能不知道宋泓意的来意,“这个恐怕不行了。” 宋泓意抱起地上的女子,掂了掂,“没有什么不行的,这可是我那天向皇上讨来的。” 那天讨来的?宋青睨回想起那天宋泓意和父皇的对话,说有一位心仪的女子,她怒火攻心,指着陈狸儿,“她,欺君之罪,如果世子不想他们家因此灭门,最好现在就放下。” 宋泓意斜着眼睛睨了她一眼,带着压迫和警告,“公主最好说到做到。” “她骗人感情,宋泓意,不要跟我说,你想包庇她!” 宋泓意掂量了一下怀里的人,“感情这事,公主的一厢情愿罢了,得不到便在这里怨天尤人,实属丢脸皇家面子。若是公主早些表明心意,真相大白,倒也不会陷足至深。” 他何尝不是。 话落,抱着陈狸儿就出了公主殿,路过门口时。看见了那个传话的宫娥,他停下来,“寸渡。” 那位宫娥原本低下的头颅抬起,眼睛猛的瞪大,脖子一抹红痕掠过,顿时血涌如注,寸渡将人的脖子用粗布裹住带走。 宋泓意习以为常的收回眼神,阔步走了。 宋青睨跌坐在地上,她方才追了出来,却不想碰到从未见过的场面,她又气又恨。 天空渐渐阴沉下来,几阵微风拂过,缓缓下起了小雨。那雨滴如细丝般轻柔地飘落,仿佛是天空洒下的细密珠帘。 宋青睨看着这雨,纤细的手伸出去接,是为她的过去哭泣吗?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她的心情割裂的如同两个人,她恨陈狸儿,但又舍不得过去,她的陈李死在了过去。 这不代表她会放过陈狸儿。 “母后,母后。”宋青睨头上珠钗乱晃,几乎是不顾礼仪的来到皇后的寝殿。 身后几个宫女心惊胆颤。 皇后也接到了今日皇帝的赐婚诏令,正愁怎么跟皇帝开口,宋青睨就急忙而来,她实在没应付的心情。 “何事?”她揉了揉眉心。 宋青睨几乎是扑到了皇后膝下,“母后,我不能嫁给陈烛影,替我想想办法,睨儿不想。” 皇后额头更痛了,宋青睨的声音如同尖刺,刺向她的神经,她不能保证,“睨儿,你父皇心意已决,更何况圣旨已下,恐怕无力回天。” 宋青睨咬牙,她当然知道不行,于是她退而求其次,“……那母后,儿臣可以嫁,不过我要讨要一个人。” 皇后惊于宋青睨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谁?” “陈烛影的妹妹,陈狸儿。”宋青睨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声。 “你讨要她作甚?”皇后真的没时间陪宋青睨闹了,陈烛影即将成为她的驸马,现在竟然在这讨要驸马的妹妹。 长久异常的沉默,其实连宋青睨自己都不知道讨要过来后能怎样,折磨她,还是别的。 沉默到皇后去观察宋青睨的眼神,那眼神分明不是讨要一个婢女的眼神,这携裹着某种情绪的恨,她再清楚不过,皇后呼吸逐渐不平静。 “啪”清脆的响声。 皇后一巴掌落在宋青睨的脸上,“混账!” 珠钗打落在地上,镶嵌的珍珠散落一地。 第112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29) 宋泓意已经派人向皇上请罪,他和陈狸儿不参加今日的晚宴了。 一路上,陈狸儿都没有说话,唇色苍白,面容憔悴,眼睛没有波澜的被宋泓意生生按在他怀里。 宋泓意手中玩着她散下来的长发,另一只手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自己的腿,也沉默着。 直到宋泓意把陈狸儿带到自己府上,陈狸儿眼神才聚焦,发现这并不是陈家,她轻声说:“让我回家。” 宋泓意并不回她,陈狸儿抬头去看,他眉眼冷峻,没了玩笑的意味。宋泓意抱着她进了自己房间,才将她放下。 “若是今天,你地位权力都有,像你哥一样,你会同意宋青睨吗?”手被宋泓意钳住,陈狸儿听到宋泓意这么问。 脑中无端浮现出今日宋青睨的话语。 “父皇,儿臣已有选择。” 如果我权力地位都有,她也不会同意,快刀斩乱麻,坦白了也好。 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她会对宋青睨像对妹妹一样好,也会挑一个合适的时机和宋青睨说清楚这件事,等她情绪稳定宣判自己的结果。 门外依旧淅淅沥沥下着雨,比方才还大了些。 宋泓意冷笑几声,以为陈狸儿的沉默是默许,额头青筋凸起,眼神好似要将陈狸儿生吞活剥,他猛地钳住陈狸儿的下巴,逼迫她不得不抬头。 另一只手扯下她腰间的玉佩,摔在地上,玉佩碎成一块一块的,那样子,再也拼不好了,那是宋青睨送给她的。 她皱眉说:“你做什么!”宋泓意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 宋泓意的拇指沿着她的下巴摩挲到耳后,如此反复,像蛇信子掠过,“我不信你不知道。” 说完搂住她,掐着下巴直接吻了过来,他的气息包围着陈狸儿,疯狂的想要将陈狸儿拉进这浪潮之中,与他一同堕落到让他生不如死的无间地狱。 惩罚和暧昧,此消彼长,分不清你我。 陈狸儿思绪乱的很,腾不出力气来推拒他,任由宋泓意低头亲在她的脖子上,又用牙齿咬着,留下一个红痕。 他抬起头来,满意的看着陈狸儿红肿的唇瓣和自己的印记,随后拉着一动不动的陈狸儿坐到椅子上。 从桌下的小格子拿出膏药,轻轻涂抹到她的脖子上。 “这几日你就留在这里。”宋泓意放下手里的膏药,陈述着事实。 “世子还是放我回去,家中人还等着我。”陈狸儿冷静下来,将头发梳在一侧,拿过宋泓意手上捡来的玉簪,给自己把头发簪上。 宋泓意背靠着椅子,漆黑的眸子耐人寻味的看着她,“你确定要回去?若是回去后,出了什么差错,你能担待的起?” 给自己倒了杯茶,宋泓意继续说着,“如今你也引起皇帝注意了,当初给你捏造身份,可没说是去做驸马的。出了这事加上陈烛影做了驸马,你还是少回去的好。” 宋泓意的眼神让陈狸儿感到危险,她垂眸思索,皇帝这几日可能会派人盯着她,不回去反而是对家的一种保护,“可以,不过世子最好知会我家里人一声。” 宋泓意目的达成,方才阴沉的样子消散几分,脸上又出现似笑非笑的表情,“最近这段时间最好都留在这,不知是谁透露了你的身份,回陈家若是被发现,什么后果我想你比我清楚。” 话里话外都是为她着想的样子。 陈狸儿点头,假意恭维,“多谢世子。” 房外,雨声淅淅沥沥。那雨滴敲打着屋檐,发出清脆的“滴答”声,雨水顺着琉璃瓦的沟槽流淌而下,形成一道道晶莹的水帘。 远处的树木在雨中微微摇曳,叶片被雨水洗刷得愈发翠绿,发出沙沙的声响。 房内,看腻了窗外的雨,宋泓意站在陈狸儿面前,修长的手指轻抬起陈狸儿的下巴,“啧啧啧,本世子还从未在你脸上见到这副表情。” 陈狸儿如今的表情,眼里难过,又有韧劲和不甘。柳眉蹙着,白皙的面庞此刻显得有些苍白,倒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宋泓意极有兴趣的评价,深长的叹息,“唉,真可怜呐,世事无常,如今你和公主好姐妹可做不成了。” 脸上的手一直摩挲着脸颊,陈狸儿静静的看着他。 “我会去求皇帝赐婚,你和我。”宋泓意饶有兴趣的扫视着她的脸,冷不丁的吐出这一句。 陈狸儿惊讶,抿嘴挣开他的手,“世子别同狸儿开玩笑了,如果是为了刚才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是世子一时昏了头。赐婚这件事还是需深思熟虑。” 宋泓意去求皇帝赐婚,不久前陈烛影才求娶三公主。现在又要她嫁给宋泓意,真是嫌目标不够大的。 宋泓意面上没有任何怒气,反而笑了出来,“现在不想?可以啊。你刚说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他眼睛像极富侵略性的睨了她一眼,慢慢退出房间,“咔哒。”一声,门被他锁住了。 陈狸儿眼神微动,没有动作。 …… 宋泓意脸色如常,随意的走进一间房,垂下的手臂藏在袖中,指尖泛白颤抖。 随行的奴仆替他关上房门,站在门外。 房内突然响起“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摔碎在地上。奴仆吓得一颤,心惊胆战,回想起世子平日里阴晴不定的模样,他咽了咽口水,可千万不能犯错。 “让你回家?”宋泓意神色阴冷看着地上摔碎的茶具,眼底暗黑,如同漩涡一般。 他揉揉眉心,嘴角扬起,“当没发生过?” “砰”的又是一声,奴仆浑身颤抖起来,如同筛子一般,他双腿发软,顾不上自己的职责,步伐踉跄跑到管事的那里去。 “少,少爷又发疯了。”他脸色发白,吓得没了血色。 管家一听,面目严肃,“你就在这待着。”说完,亲自去宋泓意房外守着,也不打扰,安静的站在那里。 屋内,宋泓意坐在一片破烂前,手里拿着扇子给自己扇风。他闭着眼睛一片祥和,手撑着脑袋,脑中不断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 过于急切,本该有更好的方法。 不过,这样也无所谓,殊途同归,过几日便去皇帝那里请求赐婚。板上钉钉的事,抗旨是大罪,为了陈家,为了你的哥哥。 你,最好能乖乖的。 第113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30) 两月过去,京城已然到了秋天,秋高气爽。 “公主,该换衣服了。”宋青睨的侍女福儿焦急的说着,今日是公主和驸马爷大喜的日子,明明早上还好好的,现在公主迟迟不愿穿上喜服。 宋青睨坐在铜镜前,端详着镜中之人,面无表情,“整个京城都知道我今日大婚的好消息了?” 她拿起桌上的木梳,梳理着自己的长发,现在的她头上珠钗装饰没有,未施粉黛,素净美丽。 赐婚那日,父皇和母后同陈烛影和裴敖一同商议婚期时间。她作壁上观,如同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大家决定着她的终身大事。 福儿连连点头,带了点雀跃,“现在整个京城都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大家都为公主大婚而感到高兴呢。” “高兴?”宋青睨不解的反问,下一刻心像是又被挂在火上炙烤,她将梳子重重拍在梳妆柜上。 突然的盛怒吓福儿一跳,她立马跪在地上,双手高抬着,怕喜服挨在地上,“福儿愚笨,不知说错什么,还望公主宽宏大量!” 宋青睨如梦初醒,眉眼怔愣,她揉了揉额头,皱眉,“你起来,叫外面那些人进来,替我梳妆打扮。” 你是不是等着看我笑话,我偏偏不如你的愿,我可是当朝公主,你算个什么东西值得我为你费心费力。本公主拿的起就放的下。 今日是个晴天,不知是老天看到宋青睨喜事将近,在连续数月的雨后放晴,柔和的光线透过雕花窗棂,悄然洒落在宋青睨的寝宫内。 宫女们轻手轻脚地穿梭其间。她们的手中,捧着精心准备的各种精致梳妆物件。 镶金嵌玉的妆奁盒被轻轻打开,里面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瞬间绽放出荧润光彩,价值连城,巧夺天工。 一位嬷嬷梳理着公主的长发,嘴上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宋青睨沉默的听完这些话,嗤笑一声。嬷嬷以为公主高兴的笑了出来,她弯腰慈眉善目的说:“公主,这可是奴婢家乡女子大婚的祝福。祝公主新婚快乐,与驸马永结同心。” 宋青睨轻轻说:“是吗?”说完就不再吱声,蔻丹紧握。 那嬷嬷自顾自的讲了很多,最后在一阵催促中完成公主绾发和珠翠点缀。 两名宫女小心翼翼地牵起那件华丽至极的喜服,用金线绣满了凤凰与牡丹的图案。凤凰展翅欲飞,姿态高贵,牡丹盛开,富贵华丽。 宋青睨双臂展开,身段优美。宫女则就着她的动作为她穿上喜服,宽大的裙摆拖在身后,尽显华贵。 如此,一套装扮流程就结束了。 凤冠霞帔,绝代风华。大红色的喜服将宋青睨衬的肤色白皙,眼尾轻轻上扬,顾盼神飞,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艳牡丹。 与此同时,皇帝新赐的驸马府内,陈烛影一袭朱红色的状元袍,俊俏非凡,头戴乌纱帽,帽上的红缨随风轻摆,更衬得他英姿飒爽。 他在喜娘的引导下,有条不紊地完成各项婚前礼仪。吉时将近,陈烛影跨上高头大马,率领迎亲浩浩荡荡前往皇宫。 锣鼓喧天,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今日可是驸马和公主喜结连理的日子,喝彩声此起彼伏。 繁文缛节,拜完天地后的宋青睨被人牵引着到了新房,脚前的景象在盖头下若隐若现,大红的喜床上,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她端坐其上,众人安置好一切,收声退出房间。 一天前。 “33,你能复制一个我出来吗?”这两个月,陈狸儿一直待在宋泓意府里,她在周围看过,并不是王府。 隔三差五宋泓意就会回来一次,每次见她的心情都不一样。这些天来,心情越来越好了,还带着她在周围转了一圈。 她在那种稀松平和的气氛中问了一句公主是不是要大婚了,气氛陡然就变得奇怪。 宋泓意当时并没有恼怒,但是陈狸儿直觉他心情不好。果然,回到府中后,就发了疯的吻她,像是要将她吃掉。 期间陈烛影来过几次,几次都想要将她带回去,可是宋泓意不知怎的,这段时间非不允许她出去。 33已经完全恢复了,它高兴的说:“可以呀,保证一模一样的。” 陈狸儿心中有数了,她说:“明日,你变成我的样子在这里待着,我想办法溜出去。” 33拍拍胸膛,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可以,小狸要去干大事了吗?” “我去参加哥哥的婚礼。”身为陈烛影的妹妹,她不能也不应该在哥哥的人生大事上缺席,她会避着宋青睨。 “包在我身上,你放心的去。”33身为陈狸儿的光体,做任何事都是首当其冲,鞠躬尽瘁。它都要被自己合格的责任感感动了。 陈狸儿思索,“若是被发现了,你就回我这里来。” 于是,宋青睨大婚当天,陈狸儿假扮小厮逃了出去,混在街头的人群中,大家簇拥着等待驸马迎接公主,一睹这盛事。 陈狸儿也顺着人群走到陈府后门,表明身份进去,荷青接到奴仆通知,风风火火的就跑了过来,“我的小姐,这些天你都去哪了?” 陈狸儿眨眨眼,“没人跟你们说我去哪了吗?” 荷青扶着她的腰和手将她带进房间,“少爷说过,这些天你去了乡下了,少爷都和老爷夫人讲了。” 陈狸儿问:“这件事很少人知道,就是你,我,我哥,袁有谨知道。现在,三公主也知道。” 不过那天在公主殿是谁给宋青睨通风报信。 她心里有猜测,但也不想去捉着这件事不放,闹得难看,“爹爹和娘亲不在。” 荷青摇摇头,“老爷夫人前几日就去少爷的新宅子布置了,这些天都没回来。” 陈狸儿算了算时辰,迎亲的队伍早已经出发了,她现在去驸马府还来得及,荷青,替我梳洗一番,去驸马府。” 宋泓意那里,她不指望33能撑多久。依照他的脾气,估计又会找各种理由去陈家找她。 第114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31) “你是谁!”宋泓意眉眼不愉,手掐着眼前这个和陈狸儿长得一样人。 33第一次体会到窒息的感觉,又新鲜又难受,脖子被紧紧掐住,它觉得它可能要“死一死”了。 33我呀,要被姐夫哥掐死喽。 33的手胡乱挥舞,拍打着宋泓意的手,“我…我……” 眼中倒映着眼前之人濒死的画面,宋泓意忽然一松手,拿出帕子仔细擦着手,眼神嫌恶。 转身走到门口,管家弯腰候着,宋泓意睨着他,“府里管理这么松散?看在你服侍了多年的份上,应当知道怎么做。” 背着手,眼神落在某处假山上,陈狸儿,你最好老老实实待在陈府,“这房中之人给我好好关着。” 不用过多猜测,宋泓意就知道陈狸儿在哪里。 话毕,阔步离开宋府。 陈狸儿到的时候,在门口差点被拦住,若不是陈烛影的小厮在门后候着,她恐怕会被当做可疑人士押下来。今日,驸马府周围的守卫众多,身穿盔甲,威风凛凛。 陈狸儿来的正是时候,陈烛影和宋青睨正在完成拜堂仪式。 大红绸缎装饰着正厅的房梁,红烛高烧,烛焰欢快跳跃,将整个空间映照得红彤彤一片。正供桌上方,高悬着一个大大的红双喜字。她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大家热闹哄哄。 陈烛影和宋青睨二人金玉良缘,站在一起无比般配,陈峰和柳迩均是爱怜和满意的看着两人。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奸细的嗓音高昂的喊道,完成这神圣庄重的最后一步。 至此,拜天地仪式圆满完成。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与祝福声中,陈烛影和宋青睨起身,手牵红绸,迈向他们的生活。 陈狸儿心满意足,再没有别的想做的事了。 哥哥的人品她信得过,那日他的举动陈狸儿这两天在思考。 或许是她去学堂,结交宋青睨带出来的蝴蝶效应,陈烛影不知什么时候和宋青睨有了接触。 陈狸儿将自己随行带来的礼品交给了门口的那个小厮,就从后门出去了。 谁曾想,宋泓意竟在这等着。 他身着翠绿色长衫,扇柄拿在手中,扇头握在另一手中。腰带不松不紧的系着,站在那一排侍卫前面,气势丝毫不弱。宋泓意微微抬眼,眼睑半启,眸光似淬火的刃,在幽微处撕开一道森然裂隙。 此种情形,她微微后退一步。“世子。” 宋泓意那一眼,幽怨如同抓不住的细蛇缠绕在陈狸儿的脖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陈狸儿定下心神,她真得同宋泓意好好说说了。 陈狸儿安坐在软座上,盯着掀帘弯腰进来的宋泓意说:“宋泓意,我是女子的事是你透露给公主的。” 宋泓意自嘲一声,“你知道了,怎么,要兴师问罪。”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陈狸儿。 “狸儿谢谢你。”陈狸儿不想同宋泓意争论,那日确实不怎么好开口,宋泓意一举动说了便说了。 “这是真心感谢?”宋泓意原本准备的话语被她这一句谢谢堵在胸口,有些错愕,拉过她的手放在腿上把玩。 “当真。”陈狸儿点头。 “皇帝已经给我们赐婚了。”宋泓意抬眸观察着陈狸儿的反应。 “你就这么着急?一时一刻都等不得?”陈狸儿感受到宋泓意手上的茧摩挲着自己的手心,手中的温热传到她手心。 现在直呼起他的名字的样子,比以前亲密。 宋泓意不甚在意的笑了一声,“你自己知道。” 陈狸儿正视着宋泓意,“宋泓意,你当我是什么?”她真的是非常非常认真的在问。 “我当你是什么?我当然当你是陈狸儿。小来就喜欢跟在我身后后面跑的人,现在你不跑了,我来找你,还惹你嫌,本世子也没想过自己会反过来。 你这些年喜欢书法,世界各地上好的笔墨纸砚你想要哪个便运回哪个,只要你用的舒心。你找三公主,我便让人在宫门看着,让你少些阻碍。你想去参加科举,那便寻个身份让你参加。你哥哥,我可以扶他上去。你,我也同样可以保。 你是陈狸儿,有自己的想法,我不阻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你让我看你跟别人一起?我如何忍受,自私易妒是我的本性,若未曾发生这件事,叫我忍上五年十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我说这些,不是标榜自己付出什么东西,我想做就做了,你不必有负担,更不是让你可怜我。你是你,不是旁人,不是我的下属,若是曾经,我还会分一分高低贵贱。现在,我…倒想让你正眼看我。” 陈狸儿深深叹了一口气,宋泓意这么些年来的行为,她又不是不知道,“你早些直说想娶我,大可不必这么劳神伤力。” 宋泓意闻言又是一愣,似乎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接着反应过来,怀疑的质问,“早些说你就会同意?” 他将陈狸儿一拽靠近自己,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你当我是傻子吗?” 陈狸儿抬起手又放下,又抬起手,拍了拍宋泓意,宋泓意的崩坏情绪像走在绳索上的人,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警铃大作,她并不知道宋泓意什么时候对自己的感情到了这种地步。 熟悉的配方。 她的轻拍让宋泓意手上的力道收紧,宋泓意低着额头,看不见他的神情。他并没有相信陈狸儿的话,陈狸儿身上的不可控的东西太多了,稍有不慎,他可能都找不到她。 宋泓意心里嘲讽着,嘴上善解人意的说着,“那等你哥哥婚事结束,你就回家。等几月以后,我来娶你。” 怎么会放心让你回去,只不过会派人去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不管你说的真的还是假的,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陈狸儿虽然疑惑宋泓意态度转变这么快,因为她的几句话就松了口,但他说的话不会骗人,说让她回家就会让她回家。 二人就以这个奇怪的姿势一直到了宋府,陈狸儿又回到了那间她熟悉的房间。 宋泓意打量着周围,扫视一圈,没发现异常,最后落在陈狸儿身上,“……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些事情要办。晚些时候,我让寸渡送你回去。” 说话间,门外就侯着一个高大沉稳的黑衣人,脸上戴着面具,眼神黑沉黑沉的。 寸渡?以前从未见过,陈狸儿歪头端详着那个黑衣人。 宋泓意扇子在手中一磕,那名为寸渡的黑衣人又识趣的退下。 “他会在适合的时候把你送回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宋泓意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调很怪,至于怪在哪里,陈狸儿也说不上来。 宋泓意说完,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就转身出去了,这次没有锁门,甚至门都没有带上,敞开着像个陷阱。 陈狸儿安安分分的待在里面,拿起书案上的书看了起来。 宋泓意去干什么了?他当然是提前去筹备婚事了。该杀的人已经杀了,该做的也做了。这件事他心心念念良久。 皇帝一听他求赐婚的是陈烛影的妹妹,那脸色如同西洋进贡的调色盘,好不精彩。碍于早就承诺,只能面色不虞的给他赐婚圣旨。 宋琛那个脸色,也难看至极。 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姐。他当自己是三岁小儿?还像小时候任他随意哄骗,若是真将自己的婚事交由他做主,那这一辈子真就没什么意思了。 第115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32) 大红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洒下的光晕映照着朱红色的房门,门上那大大的金色“喜”字显得格外醒目。屋内,红烛高烧,烛焰欢快跳跃,将满室映照得红彤彤一片。 宋青睨端坐在婚床上,房外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客人的哄闹声。手指搅在一起,福儿跟她说了,今天并没有看到驸马爷的妹妹来。 不来就不来。 又过了许久,门从外面推开,又关上。一动一响拨动着宋青睨心上紧张的弦,这几月来,光顾着生气。 现在这个时候,她从没设想过今天的情形。此时此刻,她才觉得紧张。 大红盖头下,宋青睨看到自己身前停下的长靴。清越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体贴的问:“难受吗?” 宋青睨如实点头,又想起母后的嘱托,又摇头。 头顶一声轻笑,步伐走远,拿起来什么东西,又沉稳的走过来。 盖头被掀开,宋青睨抬眸。眼前之人,一袭红袍加身,玉冠将头发一丝不苟的束着。腰间束着白玉腰带,佩环叮当,嘴角微微上扬,含笑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 身姿挺拔如松,举手投足间儒雅风姿的君子风范尽显,却又在这喜庆之日增添了几分肆意。 宋青睨愣神,心中酸涩,却又不好发作。她后来想了许久,这不关陈烛影的事。 偏过头压下眼底水汽。 陈烛影自然看到了宋青睨的模样,从未见过她这般柔弱的样子,自觉嫁给陈家委屈了宋青睨,他低声说:“累了就把发冠卸了。” 说完,便亲自给她拆头上的凤冠,边拆边说:“委屈公主了,公主若是不适应,烛影绝不逾矩。” 宋青睨并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她冷硬的说:“不关你的事,不必如此。” 陈烛影动作一顿,“是跟我没关系,那等今日夜深了,烛影就到别的房去。” 宋青睨微微皱眉,遵从礼仪惯了的她想起嬷嬷今天说的话,她说:“你若是出去被人看到,别人会怎么评价我这个公主,新婚之夜就和驸马分房睡?” 陈烛影还在为她拆发饰,她目不斜视僵硬的指着床旁边的柜子,“那里边还有一床被褥,咱们就在一张床睡,不过分开盖被子。” 拆完最后一个玉簪放在梳妆台上,陈烛影顺势拿起梳子,轻柔的将发丝放下梳了起来,“如此也好。” 原本紧张的情绪在陈烛影的轻声细语下,困意逐渐上来,忙了一天,此时感觉到非常疲倦,心里觉得陈烛这个人挺好说话的。 “陈烛影,我困了,你不要再梳了。”她习惯的带着命令说。 陈烛影看着她恹恹欲睡的样子,“公主去里面躺着,我去端盆热水来。” 宋青睨起初还防备的看着陈烛影,确定他真没别的想法后,才自己尝试着去解开繁杂的衣物。 结果越扯越乱,她刚想对陈烛影说让自己的婢女进来,谁知陈烛影已经迅速的出了房间。 宋青睨低头看着自己松松垮垮的衣服,想到了一个办法,她将腰带扯的极松,然后如同金蝉脱壳,先脱手臂,然后从层层衣物之中钻了出去。 陈烛影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看到床边那一团衣物,哭笑不得,金丝腰带的那处,被生生扯的扯成了死结。 他将热水放在地上,把婚服拾起,费了好些力气才打开,规规矩矩的叠好。他看着床上睡到里面缩成一团背对这边的宋青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拿出一根锦帕打湿,拧干,坐到床上,踌躇良久,终于下定决心。手伸进被子隔着温热的锦帕替她擦洗着脚。 收拾完了,又替她将被子掖好,从柜子中搬出一床被褥摊在外床。 褪去喜服,他躺进去,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竖日。 陈烛影准时醒来,他习惯性的向里侧转过去。 宋青睨躺在里侧面对他,陈烛影眼底清明。睡着的宋青睨一头如瀑的黑发随意散落,几缕发丝轻轻拂过她白皙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鼻翼微动,偶尔还小口呼吸着。 他压低声音起身,将床幔拉上,自己穿好衣服,从梳妆台拿起昨晚从被子中摸过来的一块布。 本准备用梳妆台的簪子,想到是宋青睨带到驸马府的东西,他又放下,找到了一个锋利的东西将自己的手指划破,血滴在那块布上。 悄声走到门前,打开门,对候在外面的福儿说:“你给公主拿一套衣服来。” 随后将自己手上的叠好的布交给她,“把这个给宫里跟过来的那个嬷嬷。” 福儿眼睛飞快的眨动,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是,驸马爷。”她恭敬的接过他手中的布,行礼后便退下了。 回到房间里,陈烛影坐到书案上等着宋青睨醒来。期间福儿来将衣服放下后就安静的退了出去。 片刻过后,床幔里响起宋青睨的声音,“福儿……福儿。” 宋青睨揉着脑袋,皱着眉头,福儿干什么去了,怎么都叫不应,她缓缓坐起身。 看到周围的红色,昨晚她和陈烛影睡在一起的,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陈烛影?” 谁知陈烛影就在床幔外站着,两人之间仅仅隔着一块布,“公主,我在这。” 宋青睨被吓一跳,一把拉开床幔,“你干嘛站在这里说话,吓我一跳。” 在她眼里,两人既然已经大婚,虽然没有感情,但还是要注意。像现在,陈烛影就不该这样吓她。 陈烛影笑盈盈的看着她,手里端着她的鹅黄色罗裙,扑面而来贤惠的气息。 宋青睨并不喜欢他这样笑,每次他这样笑的时候,她都会想起以前陈狸儿的事,她恨恨的捶被子,“你以后不准这么笑。” 也不起床了,她就在床上抱臂生自己的闷气,每次想起这个她的心都钝痛。 母后的那一巴掌,将她打醒,自己竟然跟个市井泼妇似的,她从没有那么失礼过。 陈烛影并没有为陈狸儿开脱说话,他只是将衣物放在宋青睨身边,对她行礼,双手握着,“烛影在此给公主道歉了,以后不会这么笑了。” 这个时候和陈狸儿不一样。宋青睨觉得自己对陈烛影有迁怒的嫌疑,她摆摆手,“算了,你替我穿衣,福儿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嬷嬷同她说过,她嫁过来,是陈家的福气,她让陈烛影做什么都可以。 她这句话把陈烛影倒是把陈烛影弄的愣住了。 “愣着干嘛,你难道要让我自己来吗?”宋青睨怒目看着他。 陈烛影摇摇头,示意她先下来,等宋青睨不情不愿的站好以后,才慢慢给她穿起衣服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宋青睨才慢慢不适应起来,她眼神左右闪躲,“算了,不要你更衣了,我再躺会儿。” 说罢,转身就要往床上去。 陈烛影却拉着还没给她系上的腰带。 “你做什么?我说了等会儿更衣。”宋青睨看着他没放开的手,有些生气了。 陈烛影没说话,就用一双愧疚的眼睛看着她。 两人对视着对视着,宋青睨觉得自己像是欺负他一样,愤愤的踢了他的小腿一下,“不许你用这种眼神看我。” 说完就别着脸站那儿不动了。 陈烛影替她将衣服穿戴系好,“你的头发我不会扎,就先让福儿替你打扮,等烛影以后学会了,再替你梳妆。” 第116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33) “世子,狸儿小姐回去后,就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的书房中。这些天袁公子去找过她,具体聊了什么…属下没听清。”寸渡低垂着头,双手抱拳毕恭毕敬的半跪着。 宋泓意把玩着手里的请帖,专门订做的,封面是庄重的深红色,烫金的线条勾勒出华丽的花纹,如缠绕的藤蔓与绽放的花朵,熠熠生辉。 这可是在京城中最好的手匠那里做的,他对着寸渡挥挥手中的请帖,眼睛却没看着他,只是盯着自己手中的请帖,“好看吗?” 寸渡额头隐隐冒出冷汗,他依旧低着头,“但是属下问了她的侍女,她的侍女说的含糊,只说了狸儿小姐跟袁公子说她要大婚的事。” 他抬头看了一眼宋泓意的神情,又低下头,继续说道:“袁公子当时神情不太对劲。” “袁有谨啊袁有谨,在陈狸儿身边呆了这么多年,连自己的感情都意识不到,说他一句孬种也不为过。比起宋青睨,他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他对袁有谨如此评价着,想到这两人对陈狸儿的感情,他又笑不出来了。 不过,最后的他,才是赢家。 寸渡继续陈述着在陈府隐匿收到的消息,关于陈狸儿的事情,事无巨细,“狸儿小姐回府的后面几天,公主和驸马回去过一趟。碰到了狸儿小姐,公主脸色很难看。驸马和她说话,她直接甩手冷脸走了。” 宋泓意似听非听的点头,耐人寻味的重复,“袁有谨,宋青睨。” 下一秒他将请帖丢在桌上,“京城的人,请帖都送了吗?” 寸渡说:“都送了,几大家族都收到且回复说会准时到,另外……驸马府也送了。” 宋泓意拍拍手,“这件事办的还算不错。”起身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从寸渡身边走过,去看宋府如今的布置。接她自然是要接到王爷府的,名正言顺。 新置办的府邸是专门给她打造的,太多人去了他不喜欢。 宋泓意现在心情颇好,若不是大婚前新人不见面,为了他们的长久,他现在就恨不得去跟陈狸儿分享一下他的喜悦。 反观陈狸儿那边,她心情就没那么好了。 “33,这次投资要是拿不到怎么办?”陈狸儿以前的投资拿的都比较顺利。唯独来到这里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33去自己的数据库搜索了一番,“有很多这样的情况。小狸,你算很幸运的了,有很多工作者,前几次都拿不到工资,白做事。” 听着33这么说,陈狸儿仿佛脱离这个世界又回到了打工的时候,白干,多么恐怖的一个词语。“然后呢?” 33眨巴眨巴荧光眼睛,“投资接收失败不会怎么样,只是没工资没奖金,我不能升级。” 陈狸儿坐在梳妆镜前。 “我……算了。”经过上次的教训,陈狸儿痛定思痛。 三公主那边,看天意,如今已是板上钉钉。 原本她的打算是和三公主成为朋友,然后对三公主中意的驸马进行调查,谁知男装误事,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最后才发现,能左右公主驸马的也不过皇后皇帝。但她的到来,间接也影响了这件事的发展和结局,哥哥至少是她知根知底的人。 33说到工作也蔫了,它想起前几天来找小狸的那个帅哥,“小狸,那个袁什么的,来找你什么事啊?” 陈狸儿说到袁有谨,又叹了一口气,当时她说她要大婚了,袁有谨说他已经知道了,“说自从听说公主想嫁给我后,就没再见到过我了,以为我被秘密处理了。” 33听到陈狸儿说起大婚几个字,它突然想起来那天那个很凶的男人,它拉长声音,“小狸——他差点让我尝到了死的感觉,他掐我!好窒息。我的天,杀机凶手。” 如果33现在屏幕上有表情,那一定特别惊恐。 脑中都是33的哭闹声,显然宋泓意把它吓狠了。陈狸儿安抚它说:“辛苦你了,他有时候就是会发神经,连我都拿他没办法。” 接着,她又说:“不过,你放心。为了安慰你受伤的小心灵,我决定大方给你我的部分工资,你想做什么做什么。” 33哭泣立马停止,“真的吗?”小狸的钱包可一直是鼓鼓的,都没怎么用。反观它,已经两手空空。 陈狸儿笑了笑,“当然是真的,我又不怎么用。” 33终于开心了点,“那小狸你真的要嫁给姐夫哥了吗?他好危险呜呜呜。” 陈狸儿隐隐有种直觉,宋泓意给她的感觉,很像……不然她不会这么纵容,其实也说不上纵容。 对她执念这么深,陈狸儿想不出第二个人了,“当然了,圣旨下来了,你都叫他姐夫哥了。” 33惊恐,对啊,我怎么叫他姐夫哥了!!! 荷青端着点心进来,看到陈狸儿坐在铜镜前发呆,无端想起前几天公主的事,她轻快的步子慢下来,“小姐,吃点东西。” 陈狸儿慢吞吞的转过来,在荷青眼里,陈狸儿现在就是眼下乌黑,嘴唇发白,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荷青吓的立马放下东西过去,“小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了。” 她以为是公主的事和突然被赐婚的事让小姐黯然神伤,落寞不已。 荷青眼中:陈狸儿反过来安慰她,“荷青啊,我没事,你去把点心端过来,我尝尝你新研发的点心。” 荷青一步三回头,端过点心放在她的面前,担心的说:“小姐,是不是世子强迫你的啊。” 陈狸儿被她这话吓的,手里的点心差点掉下来,“什么话,荷青,隔墙有耳。” 陈狸儿自从回来后,就知道身边总有人跟着,她知道是宋泓意的人。这种话传到他耳朵里,以他的性子,少不了猜忌,觉得自己哄骗他。 荷青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左右观察了一下。方才是她过于担心,一时冲动竟直接说了出来。 陈狸儿吃着点心,如实说着,“我是自愿的,你可以同爹和娘亲这么说,让他们安心就好。”不知是说给荷青听,还是说给别的什么人听。 荷青十几岁的时候就跟在陈狸儿身边,陪着她长大。到了这一天,她最多的还是心疼。“我明白了小姐。” “你明白什么啦,就明白了。臭荷青,坐下,这点心好吃,你手艺又精进了哦。”陈狸儿拉住荷青坐下,让她陪自己一起吃。 第117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34) 陈狸儿大婚的那天,万里无云。 宋泓意是这场喜事中最开心的一个,骑着马哼着曲儿,他悠哉悠哉的领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到陈府。 整个陈府张灯结彩,红绸飘扬,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宋泓意下马,阔步走到前厅去拜见他的岳父岳母。陈峰和柳迩是体面人,纵使心中觉得宋泓意不是陈狸儿最好的归宿,但是事实如此,他们祝福这对新人。 “小婿宋泓意拜见岳父岳母。”宋泓意眉头轻挑着,艳丽的红色将他衬的邪肆不羁,一举一动带着一股张狂的意味。 陈峰和柳迩对视一眼,陈峰说:“起身,我不过一个普通的商贾,并不懂宫里的弯弯绕绕。皇上赐婚,必然是相信你们二人能够和和睦睦,圆满美好,希望泓意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好好对狸儿。” 柳迩听到陈峰这话皱起眉头,推搡了一下他,接着她笑着对宋泓意说:“狸儿不懂事,如果有哪里不对,世子多多担待。她小来就机灵活泼,鬼点子多,世子娶她不用担心家中不热闹。” 宋泓意笑着拱手,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岳父岳母说的是。小婿此生只会娶陈狸儿一人,绝无二心。若有二心,叫我没有下辈子。”再也见不到她。 最后几个字还带着气音,宋泓意眼神看着他们二人,这眼中潜藏的偏执和疯狂掩饰的几乎完美,郑重的承诺。 陈峰柳迩皆是一惊,被他突然发的毒誓吓到,过早的承诺,他们并不知道真假与否。 只有站在陈峰身旁的陈烛影并不觉得宋泓意这是在开玩笑,他少见的没有笑了,宋泓意是来真的。 陈峰挥挥手,不甚在意他后面那句话,“罢了罢了,你们过得幸福就好。” 宋泓意又和周围的亲戚姑婶都说了几句,逗得她们眉开眼笑,嘴都合不拢。 荷青在这期间跑过来,在柳迩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小姐梳妆打扮好了,可以出发了。” 这几句让柳迩眼眶泛酸,宝贝女儿就这么要嫁为人妇了,她感触极深,转过头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把少爷带过去,让他将狸儿背着送进花轿。” 荷青点点头,刚想对陈烛影说,宋泓意就出声了,打断了她,“狸儿梳妆好了?那自然是我亲自去背最好。” 荷青愣了愣,连忙开口,“可是,姑爷,我们这没有这样……” 宋泓意眼神落在她身上,荷青打了个寒颤,他说:“那我便来开这个先例。带路,荷青。” 如此意气风发的话语引得周围看戏的人一阵起哄,他们纷纷称赞。 “世子果真是一表人才。” “用情至深啊看这样子,狸儿嫁了一个好人家。” “……” 恭维的话此起彼伏。 荷青想不到世子竟然准确叫出自己的名字,她看向陈烛影,陈烛影对她点了点头,她才转过身去带路。 宋泓意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看着这个陪着陈狸儿长大的人,她的事情你又参与了多少呢?从小到大,你替她掩饰了不少事。 陈狸儿在房中一直等着,甚至有些无聊了。 直到“咔嚓”一声,门被推开,陈狸儿以为是荷青和陈烛影,她说:“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没人理她,碍于红盖头不能掀开,她又问了句:“荷青,是少爷还没来吗?” “小狸,是我。”袁有谨的声音突然响起,陈狸儿一愣。 他站的很远,就只在门口。 袁有谨这两天想了很多,原本只是想安安分分的参加陈狸儿的大婚。但是,他这么些年来,一直将自己的感情掩藏的很好,从来没有过分的举动。 最近几个月太仓促了。宋青睨选驸马,宋青睨大婚,宋泓意请求赐婚,陈狸儿大婚。 他以为他可以选个很好的时间,以为还有很多机会跟她坦白,谁想到… 昔日好友在他不知不觉中都已经离开,纵使他知道他和她们还是朋友,但也永远不会回到过去那种潇洒熟悉。 他落寞的低下头,嘴巴张了张,又不知从何说起,说了也是徒增她的烦恼,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新婚快乐。” 房门两边守着的侍女均是一脸奇怪的看着这个锦衣男子,怎么会有人推开门就为了专门说一句新婚快乐,何况这人还是小姐的朋友,新婚祝福早该说了才是。 几人看着他来又看着他离开,几乎在他离开的下一秒,宋泓意就来了。 荷青简直汗如雨下,心慌的怦怦乱跳,她方才已经和世子快要走到小姐房间了,谁知竟看到袁公子在房门口,不知说些什么。 世子让她不要声张,甚至退到转角等袁公子说完,幸而袁公子说的快,她都不敢转过去看世子的表情,只觉得背部像是蜘蛛爬过,毛骨悚然。 荷青将袁有谨关上的门再次推开,自己双手放在腰前,低着头不敢言语,她现在不能进去跟小姐说这些事,只能老老实实的杵在门口。 陈狸儿心中诧异,袁有谨这是做什么,这行为举止这般奇怪和拘束,不像他的性格。 下一秒,她猝不及防被抱起来,大红喜服在空中荡起凌乱优美的弧度,抱起她的人手掌有力的扣在她的腰间,手臂穿过她的腿弯锁在小腿上。 陈狸儿心里猛跳,不是袁有谨,更像是……宋泓意。这种随意不循规蹈矩的行为,像是他能做出的事。 她试探性的喊了句,“宋泓意。” “看来还知道自己的郎君姓甚名谁。”语气平缓带着点棘手的锋利,果然是他。 陈狸儿勾住他的脖子,平衡自己的身体,并不理会他的话。 宋泓意这种人,如果她还不懂,那这么多年来都白活了。 “嫁做人妇的你,竟然能容忍其他男子比自己的夫君先推开门。”宋泓意的声音隔陈狸儿隔的近,就在她头顶。这个时候好听极了,富有磁性的嗓音,低沉如深沉的鼓声,说话时陈狸儿能感受到他的胸腔震动。 “你都看到了,也没来阻止,任由嫁做人妇的我在那听着。”陈狸儿淡淡的反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究竟是我不知礼数,还是你不在意这些,宋泓意。 第118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35) 宋泓意唇角勾了勾,眼中沾染了点点的笑意,“伶牙俐齿,岳母说的没错。” 荷青和喜娘跟在宋泓意身后,均是心惊胆颤,这新婚夫妇说起话来,能叫人吓死。 她们二人身后又陆陆续续跟着许多藕粉色衣着的侍女和灰蓝色打扮的小厮,捧着陈狸儿的嫁妆和用品,她们整齐有序的跟在后面。 来陈府做客送礼的人看到这阵仗,都是一副瞪大眼的样子,惊愕于陈狸儿的嫁妆如此之多,需要几十个侍女小厮端着抬着,未免太过夸张。 “我娘亲说了什么?”陈狸儿并不担心柳迩会说自己的糗事,她只是好奇爹和娘对宋泓意能说些什么。 宋泓意促狭的说:“你娘亲说你小时候好吃懒做,还喜欢往外面跑,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 陈狸儿动了动身子,反驳说:“不可能,我娘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的不是,你分明在撒谎。” 宋泓意被这晴朗无比的阳光刺的微眯起眼睛,“真幸福啊陈狸儿。” 我也能拥抱幸福了。 突然跳转的话题让陈狸儿小声啊了一声,“啊?” 宋泓意步伐沉稳的向前走着,眼睛盯着路的同时,凑到陈狸儿的耳说,“想知道?等晚上只有我们的时候说给你听。” 这话让陈狸儿心跳加快,伴随着从心脏涌到四肢百骸的热意,她品到了熟悉的慌张和心悸。 终于,在暧昧的沉默中,陈狸儿被送上了花轿。 喧闹着拜完堂后,陈狸儿独自坐在房中,当她以为要很晚宋泓意才会回来的时候,宋泓意回来了。 陈狸儿脸上的讶异还没收,宋泓意就将她的盖头掀开了,她抬头与他视线相撞。 他盯着她看了会,转身步伐踉跄的走到桌前,看那架势是要倒合衾酒。手不稳的倒了两杯酒,桌上被洒了不少,他一手端着一杯过来了。 这时候的宋泓意眼底的情绪分明,陈狸儿不知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灌他的酒,极具冲击性的五官被脸上的红熏染的带着些色欲。 递酒过来的那只手苍白,皮肤下的血管纹路清晰可见,突出的血管色气十足。 陈狸儿伸手去拿那杯酒的杯托,宋泓意的手在她的手上拂过去,温热的留下直达心底的微痒,撩拨试探。 他或许是没来得及藏,又或是根本没想着藏,宋泓意恶趣味的眸子紧盯陈狸儿的反应,是想跟以前亲她一样想躲? 宋泓意弯腰将陈狸儿端酒的手勾过来,先饮下了这杯酒,眼睛一错不错的睨着陈狸儿闭着眼睛喝酒的样子。 杯酒下肚,一天没怎么吃东西的陈狸儿肚子火辣辣的,她松开宋泓意,自顾自走到桌前拿了些点心吃。 宋泓意觉得她是不是太过放松了,他们的新婚之夜,一点也不自觉,他又凑过去。 两杯酒又斟满了,陈狸儿挑眉,看着宋泓意的动作,这是还嫌自己不够晕? 她拍拍手上的碎屑,接过那杯酒。这回没和宋泓意交杯,她直接一口闷了,豪爽的看着宋泓意。她喝酒上脸快,也醉的快,不一会儿脸色红润异常。 宋泓意愕然,下一秒嘴角微不可察的扬起,他摇摇晃晃的走到陈狸儿身边,挨得极近,身上的酒香浓郁,他拉起陈狸儿的手握住自己手里的酒杯。 随后慢慢的两手撑在桌上,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她,带着命令,“喂我。” 不知何时,宋泓意的衣襟变得松散不堪,似乎腰带都束不住,他这个动作随意的让衣领大开。露出里面的里衣,甚至连里衣都松开了。 浪荡不堪。 热血涌到脸上,滚烫不已。陈狸儿咽了咽口水,手里的酒杯晃了晃,她垂下眸子,举起酒杯怼在宋泓意嘴巴上。 宋泓意并没有顺着动作去喝那杯酒,反而伸出左手拉住陈狸儿的右手,骨节分明的五指挤进陈狸儿的指尖,握住,“看着我,重新喂。” 懒散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陈狸儿被宋泓意带着情绪和动作走,看似命令与被命令,真醉酒和假醉酒,引导这些的只有一个人。 陈狸儿觉得自己可能头上冒热气了,她记不清多久没有这样的体验了,上一次还是上次。 她缓缓抬头看着宋泓意,男人的侵略性尽显,脸颊温热,左手再次举起将酒杯送到他嘴边。 宋泓意自然看到了她的模样,他要她喂这杯酒。 血色充足的唇瓣抿上酒杯,喉结暗示性的上下滚动,将这房间的气息搅的混乱后,他微微后退一步。 陈狸儿以为他喝完了,顺势将酒杯一倒而下,谁知杯中并没有喝完,还留着一点,尽数撒在宋泓意的红色喜服上面。 他挑着眉,伸出两根手指抹了一下喜服上的酒渍,伸出红艳艳的舌头轻舔指尖,又是那个眼神。 陈狸儿被他的眼神激的后退一步,这……未免太活色生香了些。 宋泓意也是笑着后退,与陈狸儿截然不同的心情。他一直后退着,直至跌坐在床上,双手在后面支撑着自己。 这个时候,宋泓意的腰带已经开了,露出雪白色里衣和部分胸膛。纵使醉酒,如果陈狸儿现在还不懂宋泓意这是在干什么,那她就是真蠢了。 勾引……宋泓意在勾引她。 从没想到从小到大,一向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他还有这一面,陈狸儿简直毛孔都要舒张开了。 宋泓意对陈狸儿招手,每一个动作都精心计算。 在宋泓意眼里,这些只是调味剂罢了,他想做就做,倒是陈狸儿的反应,可爱的紧。 双颊绯红,贝齿轻咬朱唇,嘴角微抿。水一般的眼眸就这么看着他,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他耐心的等着,新婚之夜,就是笃定了她跑不到哪里去,他才如此放肆。 就算她跑了又如何,他也能将她抓回来完成这大婚,在权力的角逐场中浸淫多年,他对自己绝对自信。 “要让我独守空房?”宋泓意适时推她一把,我不动了,你就该动了。 陈狸儿方才犹豫不决只是在做心理准备。 她的步子也是不紧不慢,莲步轻移,原本退离桌远远的地方,这时已到桌前,她卸下头顶上的发饰金钗,乌黑的头发散下。 接着朝着宋泓意的方向走去,她解着衣襟的扣子,学着宋泓意的样子,她更为大胆,直接将最外层的喜服褪下。 走到宋泓意面前时,她已经只剩下洁白色的里衣,姣好的身躯,是属于少女的美好弧度。 他抬头满意看着她,没露出一星半点,却更有吸引力。陈狸儿就是陈狸儿,总能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宋泓意将一只手在陈狸儿的肚子上画圈圈,逗弄似的,像调情,“真让为夫想不到啊。” 他的动作引起陈狸儿的不满,陈狸儿拍开他的手,跨坐在他的身上。 她用着他的手段,轻轻在他耳边吹气,“急什么,夜很长的。” …… 汗滴从额头滑落到下巴,最后滴在陈狸儿的背上。发丝黏在额头,其余垂落在她印着红痕咬痕的腰处,交织成艳丽的画卷。 她呜咽着难受,宋泓意低头在她通红的耳边吹气,“急什么,夜很长啊——” 第119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36) “陈狸儿。”宋泓意闭着眼光着肩膀手往里边一搭,空荡荡的位置只有被子。 瞬间如同泼了冷水般醍醐灌顶,他猛的睁开眼,坐起身看向旁边,早已经没了人。 心沉下去,宋泓意面目逐渐阴沉,掀开床幔,心中幽暗的情绪,宛如深潭底部的浊流,缓缓地浮了起来。 宋泓意看向外面,却不想陈狸儿竟然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桌子吃东西。 大脑一瞬间的怔松,眉眼舒展开,他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走到陈狸儿身边,“醒这么早?” 陈狸儿转过头,宋泓意上身赤裸,下身穿着里裤这么大喇喇的站在她旁边。 还好房门关着,“没睡好就起来了。”陈狸儿说着,从自己叠好的衣服中拿出宋泓意的里衣给他搭在身上。 昨晚真的是昏了头,男色诱惑加上又喝了酒,一觉醒来房间里到处都是他俩的衣服,陈狸儿每捡起一件衣服都要尴尬好久。 宋泓意惊讶于她的这个体质,环视了她一眼,奇怪道:“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陈狸儿扭过头,不去看宋泓意。她醒的早,就是因为不舒服,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她还观察了宋泓意好久,他睡得沉。 躺的不舒服了,陈狸儿就起来。原本宋泓意替她洗过了,她又去洗了一遍。 收拾完才慢悠悠的回到房间吃东西。 “哪里都不适。”陈狸儿心里痛斥着宋泓意的行为,半夜三更,跟个神经病一样,不懂得及时止损,适可而止。 宋泓意哼笑一声,也坐在椅子上,那笑容是心机达成的畅快,“那今日我便不闹夫人了,去请安的事情都免了。” 不去请安?不去便不去,看宋泓意这样子,他和他爹关系还是一如既往不亲近。王妃的位置空悬多年,王爷这些年来也并未再娶,他们家的事陈狸儿不过多评价。 婚后,两人过了些寻常夫妻的生活,宋泓意喜欢管制着她,但自由也给她。陈狸儿这个世界工作放下后,就是咸鱼一条,去街上搜罗着话本窝在家中看就是她最大的乐趣。 偶尔出去和别的小姐聚聚会,听听曲儿。又或者和宋泓意出门游玩几天,当然这些都是在宋泓意有时间的时候。 他把大部分时间留给了陈狸儿,仿佛不腻一般。还有部分时间则是处理宫中或者自己手中的要事。她也默契的不去过问。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宫中发生了大事。已经是她和宋泓意婚后两年多了。 宫中惊变,皇帝驾崩。 陈狸儿最近观察到,来找宋泓意的人陡然变得多了起来,门槛都要被踏破。偶然听到,皇帝秘密留下圣旨关乎着下一任皇帝的继承大事。 天色未明,浓重的乌云如墨般压在整个京城的上空,仿佛预示着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 陈狸儿端着手站在院中,看着这忽然变换的天气,神色不明,一国之君的交替总是用鲜血和厮杀润养出来的。群众惶惶,朝堂波云诡谲,皇子之间更是勾心斗角。 她叹了一口气,回到房中。 平日里庄严肃穆的宫殿,此刻却被诡异的寂静所笼罩,传来的几声低沉的钟鸣声,在空旷的宫道上回荡,更是阴森与恐惧,让步履匆匆的宫女太监头低的更谨慎。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不定,微弱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皇帝半卧在榻上,面容憔悴,已经气息已无。 跪在下方的御医,后宫嫔妃还有皇子心思各异,真正为皇帝伤心的少之又少,权力的大手攥住每个人的心脏。 再来到御书房外,朝堂大臣无一不是跪在地上,面目悲痛,宋泓意和陈烛影皆在其中。 短短数日,这悲痛的消息便传遍了每一处地方,从繁华的京城到偏远的乡村,从市井到深山,举国上下沉浸在无尽的哀伤之中。 这几日,宋泓意早出晚归,陈狸儿就窝在床上边看画本边等他。 冷风瑟瑟,宋泓意带着寒意推门而入。 “最近这几日怎么样?”陈狸儿坐起身子,披上自己的披肩。 “乱的很呐,不要个数月还弄不清楚谁要登基。”宋泓意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现在却还笑得出来。 陈狸儿这几天去街上都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时不时还有军队一排排跑过。宋泓意却说还要数月,看来这皇子竞争当真是激烈。 “那你觉得…”陈狸儿没把话说完,眼睛扬着,黑亮黑亮的看着他。 宋泓意挑眉看着她,几步走过去拿起她手上的画本,眼神扫过书的封皮,“闷骚侍卫和他的闯祸精小姐,呵,你倒是闲情雅致。” “无聊不行?”陈狸儿从他手中拿过那本书,“你还没说呢。” 宋泓意就着床坐下,一只手在她的后颈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 另一只手把玩着她的手,将她五根手指都细细的摸了一遍,而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陈狸儿看了一眼手又看了一眼宋泓意,立马懂了他的意思。 “这几个月若是有人找你,不必理会,叫人回绝了。”宋泓意不紧不慢的陈述。 皇权更替,怎么会有人找她,不都是找宋泓意吗?她似懂非懂的点头。 这几月来,她的脸上养出了些肉来,脸颊雪白柔软。 宋泓意看到她这样子,单手捏着她的脸,抓过来亲了又亲。 又说了一些别的事,没过多久,宋泓意就放开了她。就当陈狸儿以为他要去洗漱的时候,他突然将她放倒在床铺上。 “夜深了,这么些日为夫早出晚归的,没有尽到责任,今天补回来。”宋泓意缠缠绵绵的亲她的脖子和脸颊。 “你不累吗?”白天在朝堂或是宫中处理事情,晚上回来还要尽职尽责,她真可以给他评一个满分相公了。 宋泓意状似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手还捏着她脸上的软肉,“怎么会累?回家看到夫人乖乖在床上等我,这一天的疲倦都扫空了。” 无奈一笑,陈狸儿轻轻环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眸,凑过去主动亲他。 宋泓意长长的睫毛在眼下遮出一片阴影,目光低垂餍足的看着陈狸儿。 精神上,陈狸儿总能让他更满足,知道最好的方法。 第120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37) 一个月后 驸马府。 宋青睨撑着脑袋,困意袭来,脑袋在桌上一点一点,猛一前倾,眼神暂时清明后,拍拍脸让自己醒醒神。 福儿看到公主这样子,心疼的不得了,“公主,你要不先去休息,驸马说不定马上回来了。” 宋青睨面容苍白,这几个月的噩耗让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闻言摇摇头,“不用了,我等他回来。” 父皇驾崩,母后悲痛欲绝,几个月都振作不起来,一病就是几个月。上次去看她都有半月之余了,她再想进去的时候,竟然不让她去探望。 后来,她才知道原因。袁有谨跟她说,她哥哥参与皇位之争,被五皇子以思母心切大病伤养之名关了起来,母后也被禁足,宫里彻底变了。 自从知道了这些,她没有办法了,她问陈烛影有没有办法将他们弄出来,陈烛影答应她了,但是到现在他还没有回来…… 她不希望陈烛影也出事,眼角湿润,她无声的抹去。心慌的厉害,所有事情积累到一起。她这个时候真的很想哭,但是她不能。 福儿拿了一件披风给宋青睨搭着,叫了几个侍女守在宋青睨身边。她跑到府门口张望着,就这么在寒风中等着,驸马爷回来了第一时间告诉公主。 寒风簌簌,磨着脸上的温度。 终于,远远的看到陈烛影的马车回来了,福儿急急忙忙的跑到前厅,“公主,公主,驸马回来了,驸马他回来了。” 福儿的话让宋青睨激动的站起来,披风掉在地上,她快步走到府门口,刚好碰见陈烛影下马车。 “陈烛影,我母后和哥哥怎么样了?”她眼中带着希冀,手直接抓住陈烛影的袖子。 陈烛影盯了一眼她抓着自己袖子的手,安抚道说:“外面冷,进去说。” 说完,大手包裹住宋青睨冰冷没有温度的手,带着她绕过几个回廊走到房中。安置她坐在软榻上,亲自关上门,他才开口。 “你母后恢复的不错,永宁宫被派了重兵把守,我和世子将你母后带了出宫,安置在了一处宅子中,宫中一片混乱,并不适合你母后。还有就是…并未查清你的哥哥被关在了什么地方。” 三言两语说完了宋青睨最关心的事。 宋青睨心里松了一口气,母后终于没事了。只是想到哥哥,她眉头紧蹙,“哥哥她并没有想要坐上皇位的想法,为何连他也……” 陈烛影这次将皇后带出来,本身就利用了宋泓意和他多年来的情谊。三皇子的事情,宋泓意已经表明不会再插手,他可能需要些时间。 陈烛影摇摇头,“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你哥哥不想做皇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宋青睨心中还是吊着,眼神落在虚处,没有焦点。她不自觉扣紧了陈烛影的衣衫,牵扯的厉害,突然听到陈烛影“嘶”的一声。 她如梦初醒的抬起头,松开手中的袖子,眼中是不掩饰的担心,“怎么了?” 陈烛影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才拉开小臂上的长袖,露出几道通红的鞭伤。犹如狰狞的疤,交错纵横。那暗红色的痕迹,触目惊心。旁人看到这触目惊心的鞭伤,似乎仍能感受到当初鞭子抽打时的凌厉与凶狠。 宋青睨倒吸一口气,眼泪当即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她手微微颤抖,想去触碰,却又不敢。 她泪眼婆娑的观察着陈烛影的脸色,确实和平日里不一样,眼下泛青,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陈烛影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事,跟别人做了些交易,值得。”他抬手抹去宋青睨的眼泪。 忍着鼻酸和眼涨,“是我母后吗?你跟宋泓意做交易,让他帮你。”宋青睨根据陈烛影的只言片语,再结合宋泓意那神经性子,她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宋泓意这人,从小什么都不缺。与人谈笑风生,仿佛春日暖阳一样和颜悦色,似乎谁都能和他攀谈几句。但是下一秒他可能就面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和他交易,可想而知他会提什么要求。 幸而陈烛影小来和他待在一起,有丝丝情义,只让人鞭打了他的手臂。 陈烛影温柔的撩开她湿润粘在脸上的头发,“什么都瞒不过你。” 事实上,是宋泓意和他做戏给暗地里的人看的。救皇后这件事宋泓意也确实搭了把手。 这么些天来的委屈和不知所措在陈烛影的温柔下溃不成军,她失声痛哭,似乎要将这几个月来的痛苦全都哭出来,她勾住陈烛影的脖子猛的抱住他。 “陈烛影,谁允许你这么做了,谁允许的!”她咬牙切齿,手捶着他的背,却没有用什么力气。 “呜——你们都这样,都不经过我的同意,我是你别的什么人吗?”宋青睨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心脏被压着,被撵着用力挤压滚动,酸涩无比。 陈烛影任由她发泄着脾气,他早就观察到了她萎靡不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平日里骄傲的影子全无,他轻声的哄她,“你是小公主啊。” 尊贵的,肆意的,不可染指的。你想做,自然有大把人替你去做,他们应该为你去做。 宋青睨攥紧陈烛影背后的衣服,指节苍白,她哽咽着说:“公主?我……我早就不是公主了,父皇没…没了,母后也…病倒了,连哥哥都不知所踪,我当这个公主有什么用。” 陈烛影安静的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毫不犹豫,眼神中没有一丝犹豫和厌烦。让她趁着这个时候将所有坏情绪倾倒出来。 过了一小会儿,陈烛影等宋青睨情绪稳定点后说:“公主去给我拿个药怎么样,我的手很痛,公主帮我上药。”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宋青睨知道他只是让自己别想那么多。其实药箱就在她梳妆柜另一个格子里面,是陈烛影当时放在这,怕她受伤找不到药。 她拿过药箱,放在小桌子上,抹着眼泪打开盒子,瓶瓶罐罐五花八门,“用…用哪个?” 陈烛影哭笑不得,药箱是放在这里,但是她不知道是哪个药,他指了指那个宝蓝色的小盅。 宋青睨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拿起蓝色小盅,翘出白色膏药点在陈烛影的鞭伤上,心疼的涂抹开,嘴上缓缓吹着气,想让他不那么痛。 涂完膏药,手上拿着小盅,她控制不住眼泪又落下来,宋青睨发誓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伤心欲绝过,陈狸儿骗她那回也哭过很多次,后来就淡了。 以前年少懵懂,单纯为了自己的感情哭。现在不同,经历的事情多了,所有的东西杂糅在一起,她又必须理智,一次次控制自己的情绪,终于在今晚释放了出来。 陈烛影微不可察的叹气,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一切的事情不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吗?” 宋青睨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他,“陈烛影,你下次不许把自己再弄成这样了,不管因为什么事。” “好。”陈烛影答应她,嘴角噙着一抹让人安心的笑。 第121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38) 最后宋青睨哭累了就睡着了,陈烛影让福儿给她梳洗好,自己去了书房。 夜半,天空中乌云密布,一片阴沉。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将黑暗撕裂。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 狂风呼啸着,树枝在风中剧烈摇晃。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宋青睨从噩梦中惊醒,额头是密密的汗滴,眸子里还有尚未清醒的恐惧。她转头一看,陈烛影安安稳稳的躺在她旁边,呼吸均匀。 梦中都是假的,梦中都是假的,宋青睨眼睛瞪大看着黑暗的虚空,嘴上喃喃的念叨着,手攥紧被褥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哥哥。陈烛影为了她用自己去交换,换得她母后平安无事,她也可以。 梦中,她梦到最后陈烛影没有办法找到她哥哥,只能又去求助宋泓意。结果宋泓意这次不像换回她母后那样抽打陈烛影的手,而是让他用命去换。 这绝对不行。想到宋泓意,就又想到陈狸儿。她可以去求陈狸儿,让她帮自己。陈狸儿本就有愧于她,她可以给她自己所有的东西。哪怕最后不择手段的威胁她。 脑子混乱的想了很多,又挨了好一会儿,宋青睨闭着眼睛心乱如麻的又睡着了。 前一天晚上狂风暴雨,第二天可谓是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格外适合外出。宋青睨等陈烛影坐上马车离开后,就给宋府递了拜帖。上面是宋青睨以自己的名义约陈狸儿去东湖赏景。 陈狸儿收到宋青睨的拜帖时,惊讶溢于言表,她没想到宋青睨有朝一日竟然会主动找她。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想起前几个月宋泓意叮嘱她的话,让她不必理会。 这些天来,没有什么人有求于她,只有约她出去玩的,只有宋青睨。想来是那个时候宋泓意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状况。可是,真的要回绝吗? 陈狸儿扶着额头,去了宋泓意要生气,不去宋青睨那边又不好做。 最后陈狸儿还是决定赴约。 来到宋青睨约定的地点的时候,她早已在那等着了。陈狸儿记得她们已经两三年没有像以前一样坐着好好说话了。 亭子静静地挨着湖泊,湖水清澈见底,微风拂过,波光粼粼。亭子飞檐翘角,朱红色的柱子与碧绿的湖水相互映衬。 湖畔垂柳依依,枝条轻拂水面,荡起涟漪。水中的鱼儿欢快地游弋,跃出水面,为这宁静的美景增添了几分生机与灵动。 宋青睨就在亭子中坐着,没了往日的懒散和娇蛮,安安静静的不像她了。 陈狸儿走过去,嘴唇轻启,“公主。” 宋青睨扭过头来,“陈狸儿,过来坐。” 屏退身后跟着的的荷青和侍女,陈狸儿独自进了亭子,坐在了宋青睨的对面。 她估计这个时候,宋泓意已经知道她去见宋青睨了。 宋青睨也让福儿等人退下去外面候着,亭子中只留下她和陈狸儿两人。 陈狸儿在宋青睨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温和的开口,“公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宋青睨捏着杯子,直直的盯着陈狸儿,开门见山的说:“陈狸儿,你觉得你有愧于我吗?” 陈狸儿闻言愣了一下,宋青睨不会和人谈条件,一开始就直接拿捏她的愧疚来讨价还价。 但她还是老实说道:“我自然是对不起公主的。”眼神也不再看她,仿佛因为往事感伤。 宋青睨底气稍微足了一点,清脆的声音道出自己目的,“我可以不计较以前的事,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陈狸儿抿了一口茶,“公主请说。” 想到伤心事,宋青睨这个时候眉眼连带着情绪都低落下来,“你可以让宋泓意帮我弄清我哥哥在哪里吗?” 三皇子?他怎么了,陈狸儿并不清楚皇位之争的具体情况,她如实这么跟宋青睨说了,“我回去问问宋泓意,若是他知道,我会给公主回信。” 宋青睨似乎没料到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喜不自胜,整个人松懈了下来,她瞟了一眼陈狸儿说:“你知道你哥哥受伤的的事情吗?” 陈烛影受伤,是宋泓意跟她说的手上的鞭伤吗?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那对于从小习武的陈烛影来说伤不及骨。 她不知道陈烛影怎么跟宋青睨说的,于是模糊不清的说:“我知道,已经让人送了伤药去了。” 陈狸儿习以如常的样子让宋青睨有些生气,她强调了一遍,“你哥哥,被宋泓意打伤了,还很严重。” 她的这话让陈狸儿抬眼看着她,“一个是我相公,一个是我哥哥,都是我的亲人,保持中立是我能做到的最公平的事。想要别人帮着你做事,没有任何可以交换的东西,不付出是不可能的。” 她平静的陈述着事实,“就像我,答应公主也是因为公主捏着以前跟我交换。想不费吹灰之力的达到目的,不会像想的那么简单。” 宋青睨被陈狸儿这副冷静疏离的讲着道理的样子弄怔住了。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苦涩道:“你说得对。” 想到以前自己在她面前任性无理取闹的要求,她说答应就答应了,时间真的是戏弄人。宋青睨不得不承认当年是自己一厢情愿,将自己的感情强加在她身上,“对不起,当年的事,是我没有提前跟你说。” 陈狸儿摇摇头,看了一眼清澈的湖水,“公主不必如此,本来也是我不对,误导了公主。狸儿现在只希望公主能和我哥哥和和睦睦就心满意足了。” 过去的事情,分不出对错。如果真的想要说谁对谁错,也已经理不清楚。往事如白驹过隙,不会有人永远记得年少时随口的承诺和戏言谁真谁假。 宋青睨默默的点头,盯着自己杯中的茶水。 两人相顾无言,心结虽然解开,但是二人的关系永远也回不到了从前。 事情也说完了,干坐在这里也是徒增尴尬。陈狸儿和宋青睨道别,便从来时的路离开。 坐在马车上,陈狸儿揉着太阳穴。她哥手上的鞭伤是宋泓意打的,这个她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宋泓意跟她说了他和他哥一起将皇后弄了出来,关于陈烛影手臂上的几道鞭伤没有说的很仔细。 宋泓意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回来。 第122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39) 下了马车,陈狸儿注意到自己车前面还有一辆马车,那不是宋泓意的吗?今日回来的比她还要早。 不会因为她去见了三公主,所以才回来的如此之快。 陈狸儿扶着荷青的手,踱步走进前厅,宋泓意果然回来了。高坐在主位之上,撑着脑袋,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闭着眼睛小憩的模样。 陈狸儿明知顾问,眼睛弯弯,“今日怎么回来的如此之早?” 宋泓意睁开眸子,审视和不悦的眼神和陈狸儿的视线相撞,薄唇轻启,“不回来我怕你和别人跑了。” 在宋泓意身旁的位置坐下,陈狸儿抓住他叩桌子的手,“你明明知道她找我什么事。” 宋泓意眸光深幽,指尖不自觉摩挲着陈狸儿的脸侧,似在隐忍某种即将喷薄的情绪,“我跟你说过的。” 他指的什么,陈狸儿自然清楚,他说过让她不必理会的。 陈狸儿张口,却被宋泓意竖起一根手指封住,“不必解释了,我不想听。” 他自顾自的说着,眼底的情绪像是又要发疯,“我明明跟你说过,你还是去了,我和她之间,你选择了她。” 明明两人都已经大婚,夫妻关系也有两年多余了,实打实的关系还是不能弥补上宋泓意对宋青睨的嫉妒。 心中更多的是无奈,陈狸儿想拉下他封住自己嘴巴的那根手指,但是宋泓意不准,“你说为什么每次到了宋青睨那里,你就总是如此。” 从小时候开始就是的,她莫名想要入宫的想法,一切的一切像是为三公主而生的。他甚至充满自虐的想,若是以后他和三公主必须死一个,她会选谁。 陈狸儿抓住他的手,就这么捏在手上,亲了一下,她主动承诺着说:“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他意味不明的重复,神色喜怒难辨。 宋泓意倏地反手钳住陈狸儿的手腕,语气森冷,“那你发誓,以后再也不和她见面。” 陈狸儿皱眉,再也不和她见面,这……恐怕不行。若是以后宋青睨有什么事,她始终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现在她是自己的嫂嫂,偶尔去寻陈烛影的时候,不可能碰不到。 但是她也不能跟宋泓意说自己工作的事,这些都是明令禁止的。而且以后再也不见,宋泓意未免过于钻牛角尖了。 他神色突然变得平静,猛地推开陈狸儿的手,“哈,你看。” 手被甩开,陈狸儿并没有生气,她站起身,挡在宋泓意面前,双手捧住他面色不善的脸,“宋泓意,你要知道,我并不喜欢公主。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对别人也没有,小时候没有,现在也没有。” 宋泓意眼中倒映着全是她,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他双手下意识的圈住陈狸儿的腰,手不住的摩挲着。 陈狸儿放任他的动作,继续说:“以前是以前,现在帮她只是因为她是我嫂嫂你懂吗?” 宋泓意看向陈狸儿的眼神幽暗,似有深不见底的漩涡,“你对我有男女之情?我可是逼你嫁给我的,并不是你自愿的。” 想起这个,宋泓意又是周身萦绕着危险的低气压,他并不愿承认自己逼陈狸儿嫁给自己,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陈狸儿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上,如蜻蜓点水,亲完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宋泓意没说话,兀自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透着股疯劲儿。他揽过陈狸儿,将脑袋埋进她的肚子上,深吸着她身上清淡的香味。 他竟然开始患得患失了,真是可笑,没有他攥不紧的。 陈狸儿觉得他应该冷静些了,“所以,你能弄清三皇子在哪里吗?” 感觉腰上的手跟铁手一般将她抱的更紧,下方传来宋泓意的低沉嗓音,呼出的气息晕的肚子暖乎乎的,说的话却偏执无理,“狸儿说的话,为夫怎么能不答应。就算你说让我去死,我也是愿意的。” 被宋泓意传染的,陈狸儿摸了摸他的脑袋,大言不惭,“那我就跟你一起死了好了,生前睡在一起,死后就葬在一块儿。” 宋泓意哼笑两声,仿佛被这个主意取悦。看看,他多好哄,她一说自己就答应了,没人比他更适合她。 几天后,一封密信传到驸马府,送到了宋青睨手中。 宋青睨有种预感,她拿起密信走到房中,关上门让福儿守在外面后,才急匆匆的打开信封。 【三皇子关在四皇子府上的地下室中。】 宋青睨捂住嘴巴,心脏钝痛,都是兄弟,何必手足相残。 得知这个消息后,她将这封密信又重新整理好,放在陈烛影的书房中。 晚上陈烛影回来后,宋青睨告诉他这是陈狸儿送来的,脸上却是心虚的表情。 她站在那里,眼睛不时扫过陈烛影脸上的表情,双手也局促的搅在一起,浑身都写着心虚两个字。 了解宋青睨的为人,陈烛影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是宋青睨自己去求来的,他什么都没说,假装不知道。 “我知道了。”陈烛影将信封放在烛火上烧掉。 宋青睨激动的上前,“那你有办法了吗?”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太过自私,只想让陈烛影帮自己救母后和哥哥。 她把陈烛影推着坐到椅子上,给他添茶,带着丝丝温柔。“只要哥哥安全就好,我不奢求别的了。” 陈烛影接过她手中的茶壶,给她倒了杯,又给自己倒了杯,“公主不必这样。” 放下茶壶,端起茶杯睨着虚空,他说:“不出几日,这件事就会完完全全的结束了。到时候,你的哥哥会安然无恙的出来。” 果不其然,几天后,宫中传来消息,新皇登基,普天同庆。 五皇子在这场皇位之争中大获全胜,其他的皇子该贬谪的贬谪,发配去边疆的去边疆,剩下的授予封地。 三皇子也被放了出来,赐给他一个不热闹但距离京城不远的地方当闲散王爷。 担惊受怕了几个月,宋青睨终于心落回到肚子里,所有的疲倦和心慌一扫而空。 新皇的登基,也使整个国家从悲痛与不安中苏醒过来,重新焕发出生机。百姓们对新皇充满了信心,他们相信,在新皇的治理下,他们必将迎来更加美好的明天。 第123章 番外 公主 平常的一天。 宋青睨自从皇位之争过去后,便形成了一个习惯,每日都会等陈烛影回来,无论早晚。 自从成婚后,两人相敬如宾,陈烛影和她一直维持着距离。她有困难时会为她解决,在她情绪不好的时候疏导她,偶尔也会陪她去踏青祈福。 在外人眼里,他们是一对令人艳羡的夫妻,但是宋青睨知道,虽然日日会见到,但是心却不是一起的。 这种微妙平衡的关系到了宋青睨父皇驾崩被打破,宋青睨的崩溃和之后做出的一系列事情,以及陈烛影的付出,让宋青睨为之动容。 宋青睨在书房中走来走去,裙摆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她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实在等的不耐烦了,她坐在平时陈烛影处理事务的位置上,无聊的趴着脑袋扣纸,趴过来趴过去,怎么都不舒服,她生气的坐正。 他怎么还不回来。 拿下陈烛影挂好的毛笔,脑中异想天开的画面让她突然来了兴致,加水磨墨,随意从陈烛影的书中抽出一叠白纸。 琴棋书画,她可是样样拿手。宋青睨眼神专注的凝视着空白的画卷,抬手下笔。 在画绢上勾勒出陈烛影的轮廓。她的笔触轻盈而流畅。从陈烛影颀长的身姿,到他那英挺剑眉和深邃眼眸,高挺的鼻梁,再到微微上扬的嘴角,每一个细节都在她的笔下逐渐清晰起来。 心中想的什么,她画的就是什么,这显然画的就是一幅陈烛影下马车的景象。深青色衣着的翩翩公子,举手投足俊雅周正的气势风范,低垂着眼眸,提着衣摆下马车。 宋青睨如同怀春的少女,脸颊绯红,捂着自己的脸欣赏着自己画的美男子。 她突然觉得,驸马生的好英俊。 脑中想的画面越来越多,都是平时陈烛影的样子,早晨要上朝,还替她穿衣。吃饭时给她夹她喜欢吃的。又或者带街上的小玩意给她。宋青睨的脸越来越红,她放下毛笔背靠着椅子,不好意思的撬动椅子荡啊荡。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对她这么纵容。 脚下一个没收住,用力了些,椅子失去平衡,重心不稳,宋青睨吓的脸色突变,手上胡乱挥舞着,扒拉到桌上的那一沓画卷。 “砰”的一声,宋青睨还是摔倒在地,椅子和她一起倒在地上。 书房外面传来福儿的惊呼,“公主,你怎么了?!” 宋青睨怎么可能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么窘迫的画面,她揉着酸痛的手肘,稳住声音,“呃…我…我没事,你别进来。” 福儿推开门的手作罢,书房重地,平日里驸马爷都不允许她们进去。既然公主说没事那应该是没事,她挠挠脑袋。 宋青睨摔的龇牙咧嘴的,小脸皱成一团,她动作僵硬的爬起来,忍着青痛扶好摔倒的椅子,又去捡刚刚满天飞舞的画纸。 “嘶,痛死本公主了。”宋青睨边捡边抱怨。 蹲着挪过来挪过去,终于把画纸捡的差不多了,她画的那张也找到了,只不过……“嗳?这个,不是我画的。” 宋青睨没仔细看,画中那衣着打扮颜色显然是个女子,她心中一跳,歪歪扭扭的站起来,将画纸铺在桌上。 这不就是她吗?!宋青睨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双眼瞪大。这是…… 画中女子,坐在软榻上,葱白的手指攥着浅蓝色衣衫。柳眉紧蹙,一双眼眸泪眼朦胧,好不委屈的看着作画之人,似是有无尽的委屈要诉说。晶莹的泪珠在脸颊上滑落,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 宋青睨的脑子立马如同放在蒸笼中的包子,发了。脸色爆红的跌坐在椅子上,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陈烛影他这是? 心跳如擂鼓,她简直不敢相信,陈烛影竟然敢偷偷画她!还……还画的这么好看,虽然她承认她长得也是这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宋青睨害羞的在椅子上扭捏。 这衣着打扮不就是那天她在陈烛影面前哭的不能自我的画面吗?宋青睨暗自得意的脸僵住,怎么画她那天的样子,也不挑她文静的时候画。 她兀自拿起画纸欣赏,把自己画的和陈烛影画的放在一起,俊男靓女,好一对璧人。回味中,宋青睨又被自己吓一跳,她怎么这么想,她和陈烛影…… “公主,公主,驸马回来了!”福儿在书房外低声向屋里传着话。 回,回来了!宋青睨手忙脚乱的将一堆画纸放在一起压在陈烛影的书本最下面,又将桌上不存在的灰尘拍了拍。 三下两下收拾好,趴在桌上假装睡着,她现在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陈烛影。所以,她先回避一下。 门被推开,她听到陈烛影步伐沉稳的走过来,停到了她旁边。 宋青睨略微有些紧张,呼吸不由得加快,卷而翘的睫毛不自觉的颤抖,她努力克制着自己。殊不知她这一样子在别人眼里有多么的破绽百出。 “公主睡着了?”他的声音清澈好听。 对,本公主睡着了,你赶紧走开。宋青睨巴不得陈烛影现在赶快把她抱回去,这样她就不用忍了。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陈烛影说:“那公主现在这睡着,我先去处理一下事情再回来。” 别啊,就让本公主在这么冷的环境下睡觉,也不怕我生病? 仿佛知道了她心中所想,陈烛影一个转弯,“不过,最近天气寒凉,在这里睡恐怕不好。” 对对对。 陈烛影将宋青睨轻柔的抱起来,宋青睨忍不住了,假装被他吵醒的样子,睁开眼睛,“你…回来了。” 陈烛影忍着笑,“对,我回来了。” 宋青睨有种被抓包的尴尬,她在陈烛影怀中抱着手臂扭过头,“放我下来。” 陈烛影并没有听她的话,“公主不是困得睡着了吗?” “本公主现在又不困了。”宋青睨理直气壮的说。 陈烛影摇摇头,将她放在书房可以斜躺的软卧上,“既然公主不困,就在此等我处理完公务怎么样?” “哼,既然你都提出来了,本公主就答应你。”她眼睛瞥到桌上的点心小吃,想到陈烛影还没用饭。 “你还没吃,福儿,去将厨房的菜端来。”她对着外面喊道,表情认真。 陈烛影在书桌前坐下,看了她一眼并没阻止,其实晚上已经有官员请他吃过了。 眼神落在桌上,嗯?书桌被动过?陈烛影看到了自己的画卷被动了,他抬眼又看到宋青睨心虚闪躲的样子,嘴角上扬,假装没发现。 面上镇定自若,借着笔架和花瓶的阻挡,手上却是拿着那一沓画卷翻开。 宋青睨藏东西时,将两张画纸放在一起了,陈烛影很快就发现了不对,抽出那两张褶皱的纸。 画上的人映在眼底,陈烛影怔住,宋青睨画的他。 眼底覆盖出星星点点笑意,陈烛影抚摸着画中的两人,无比珍惜。 宋青睨狐疑的看着陈烛影,说他处理公务,处理着竟然笑了,她伸着脑袋去看,她的画被他拿在手里! “陈烛影!你不许看!”宋青睨急了,她几步走过去,红着脸想要抢他手中的画。 陈烛影将画举高,笑着的眼神戏谑看着她,“公主怎么偷偷画我?” 宋青睨被他逗得感觉自己都要烧起来了,绕到桌后,她反驳,“你不也偷偷画我,还画的那么可怜兮兮!谁允许的!” 陈烛影站起身,躲开她扑来的手,反手将她困在自己和书桌中间。 眼中都是宋青睨茫然惊愕和羞怯的样子,宽阔的肩膀围住她,陈烛影低垂着眼开口,“那我先解释,好不好?公主一直很俏丽善良,是烛影不对,在这段关系中先有了想逾矩的想法。我用了很多方法来了劝说自己,奈何控制不住。最后只能借画画来抒发心中的情感,是我不对,是我龌龊。” 前面听的宋青睨脸红心跳,后面听到陈烛影贬低自己,她下意识的反驳,“你这么说自己,那画你的我算什么。” “那公主为什么画我?”就着她的话说,陈烛影脸上却不动声色,眼睛却是紧盯着她的反应。 “我…我…我是等你无聊才画的。”宋青睨心慌的不得了,觉得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眼神不停的乱瞟,看看陈烛影的鞋子,玉佩,手,背后的书。就是不看他。 陈烛影气馁的垂下头,似乎无比失落,“看来是我多想了。公主,我送你回房休息,在这里陪我太无聊了些,你先休息。” 说完,转身作势就要送她回去。 宋青睨脑子一抽,手立马去拉住他的手。 手被扯住,陈烛影嘴角扬了扬,眉眼都舒展开来,转头却是疑惑不解的样子,“公主,怎么了?” 宋青睨觉得自己脑袋可能要冒烟了,砰的炸开,她根本没想好要说什么,自己的手就先一步拉住了他的手。 她支支吾吾,眼含春水瞪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我,我,我现在还不想休息。” “但是公主在这,我也不能专心处理公务,还会分心去关注公主在干什么。”陈烛影温柔的解释。 这分明就是要躲她,宋青睨深吸一口气,不要面子的闭着眼睛大声喊道:“我也和你一样,行了,陈烛影!行了!” 陈烛影这个时候不走了,他转过来慢慢逼近宋青睨,“真的吗?公主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 宋青睨从小到大哪见过这个阵仗,她连连后退,背后无路可走,只得背靠在书柜上。 陈烛影双手撑在她肩两侧,仿佛真的好奇,“公主和我一样什么想法?” 宋青睨觉得这个时候的陈烛影和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个时候的陈烛影格外难缠。 仿佛不说,陈烛影就不会放开她,宋青睨破罐子破摔,“我对你就是有那么点心动,就一点,你不要多想,我还没有爱上你。”她逞强的说,嘴撅的挂油壶。 陈烛影听到这个,克制不住的牵起她的手,“我好高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他的眼睛笑弯了,手紧紧的抓住她。 宋青睨被他感染,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想到自己这个样子很傻,又克制的压下嘴角。 “哼,真的是便宜你了。” 福儿去厨房让他们把饭菜重新热一遍后,拿了两双筷子,命几个人端着就往书房去了。 书房门并没有关,福儿直接迈脚进去,“公主,饭菜热好了。”谁料想竟看见公主和驸马抱在一起的画面,她眼睛瞪大。 宋青睨一把推开陈烛影,红着脸咳了两声,“饭菜好了是,放哪儿,你们都下去。” 福儿和几个侍女均当做没看见,迅速的放下饭菜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关好了门。 陈烛影倒是坦然自若,拉着宋青睨一起吃饭。 那天过后,陈烛影和宋青睨的关系终于有了正常夫妻该有的甜蜜恩爱。 只不过,宋青睨这些天有些苦恼,最近陈烛影不知怎的,总拿她以前说事。 有一次,无意间说到以前喜欢的人,她支支吾吾的不肯说。陈烛影就发现不对劲了,想起自己当时求娶她的原因。 于是,陈烛影总是用各种方式问她,以前是不是喜欢过陈狸儿。既然他问了,宋青睨自然是大方的承认了,以前她年少懵懂,对陈李动过心。但她并不知道陈李就是陈狸儿,还想在科考中嫁她为妻。 谁知陈烛影听到她说她喜欢过陈狸儿,当即脸就拉下来了,问她他是不是和陈狸儿长得很像。 宋青睨当然回答是了,都是兄妹了还有什么不像的,陈狸儿男装的时候,除了体格不像以外,其他地方都可像陈烛影了,笑起来的时候更像。 她这么说了,陈烛影的脸拉的更长了。难受的问她是不是因为他和陈李长得像,她才会对他动心,才会喜欢他,还过分的说她是不是拿他当替身。 替身?!怎么可能,她才不会做这种事!陈烛影竟然这样想她,她要生气了! 她刚想发作,陈烛影就咿咿呀呀的说自己的手痛,说可能是以前的鞭伤复发了。龇牙咧嘴的,装的一点都不像,她一眼就看出来了,陈烛影当她傻的吗? 果然,陈烛影见这一套百试百灵的方法不管用了,就在那呜呼哀哉,说会不会有一天她不爱他了。 这又怎么可能!她觉得她得生气给陈烛影看,她对他太好了,让他有点分不清谁才是这个家的主心骨。 于是她当即拍案而起,对着陈烛影就是一顿批判,说的话那是句句有理,她这个样子都把陈烛影吓到了,说她是不是被夺舍了。 哼,本公主太有逻辑把你吓到了?以前都是本公主装的。宋青睨心里得意的不得了。陈烛影,乖乖的拜倒在本公主的石榴裙下,哈哈哈。 你说后来?后来,她当然是千方百计的把陈烛影哄好了。 她觉得她可幸福了,阴差阳错的嫁了一个好驸马,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第124章 番外 狸儿×泓意 “世子,世子。前面马上到了。”耳边似远似近的传来呼唤,宋泓意眼皮沉重的仿佛千斤重。 多久没有这种疲惫的感觉了,四肢瘫软举不起来,有心无力的感觉。 他猛的睁开眼,眼中寒光乍现,映入眼帘的是摇摇晃晃的马车内景象。 一侧坐着陈烛影,不对,这不是陈烛影小时候吗? 宋泓意头痛欲裂,他明明记得他在陈狸儿练字的时候在旁边陪着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陈烛影,我们现在去哪?”宋泓意开口,声音微哑。 陈烛影打量着宋泓意的脸色,额头几滴虚汗,声音也有些不对劲,“世子,我们这是刚从学堂回去,正准备去陈府。” 太阳穴一跳一跳,某根神经绷的紧紧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想陈狸儿帮他按头了,想抱陈狸儿。 陈狸儿,为夫头疼了。 “狸儿呢?”他问。 陈烛影的心如同下楼梯踏空一般,世子怎的突然问起自己的妹妹来了。他可是从未跟他说过,难道世子调查过自己身边的人了?可他一向不在乎这些东西。 陈烛影回答:“小妹狸儿在家中休息呢,不知世子唤她何事?” 宋泓意垂眸,“罢了,先到陈府再说。” 他继续闭着眼睛,这突如其来的时光回溯让他不安和焦虑,没见到陈狸儿更是急剧扩张这种席卷而来的情绪。 陈狸儿在的,陈狸儿在的,马上回府就能看到她了。 宋泓意在脑海中回想了这些天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没有一处不对劲,他不知用何种方式来解释这现象,难道是离魂? 马车减速,慢悠悠的停了下来,外边儿响起家仆搬脚凳的声音。 “少爷回来了。”是陈府管家的声音。 管家没料到先出来的是一个锦衣小少爷,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世子吗?他连忙跪下。 “都免了。”宋泓意此时不想去看这些繁文缛节,闲杂人等,只想知道陈狸儿在哪儿。 不等陈烛影出来,他阔步向前厅走去。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 前厅里。 暖光的灯光下,宋泓意的心安定下来。 陈狸儿坐在主座,两只手臂交叠放在脸下,粉白的小脸面对着门口,睡的娇憨,肉乎乎的。 陈烛影快步走来,宋泓意的行为举止让他觉得奇怪,身上的玉佩因为太过急切撞到门边发出“叮”的一声响。 宋泓意侧首,“小声些。” 陈烛影:“……?” 宋泓意轻手轻脚走过去,走到距离陈狸儿还有几步台阶的距离停下来。 所有的不安在看见陈狸儿后抚平,瞥见熟睡中的陈狸儿面前摆放的糕点,他想起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他很恶劣,纨绔,逗趣她,捉弄她。他在和陈狸儿婚后很多年里想到那天的场景,每每都后悔不堪。 “你下去。”宋泓意对着身后的陈烛影说。 陈烛影自然也看见了陈狸儿还趴在桌上睡觉,怎么可能让她和世子独处一室,“这…那烛影把妹妹先抱回去了,世子就在这坐下,我去去就回。” 陈烛影作势就要去抱陈狸儿。 青色衣袖挥过,准确无误的捉住了陈烛影的手臂,“本世子的意思是你一个人下去,屋内的人也屏退了。” “我不会伤害她的,陈烛影。”宋泓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承诺的话语千斤重。 陈烛影也微微让步:“那烛影就在门外守着,世子有事直接唤我即可。” 宋泓意不再看他,转身坐在陈狸儿的对面,手搁在她趴着的桌子上。 她睡觉的时候很安静,小小的身躯随着呼吸一动一动的,宋泓意心里软成一片。 她可以重新认识他,以好的一面。她不会像以前那样,被他吓的不敢找他。他会维护好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有任何人来破坏。 宋青睨。 宋泓意脑中适时浮现出这个名字。 心中陈年醋坛翻倒,他不会让她们再接触的,宋青睨想都别想。 “哥哥……”睡梦中的陈狸儿无意识的说出了声。 宋泓意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出来,垂眼凝视着即将苏醒的陈狸儿。 陈狸儿慢慢睁开眼睛,胳膊麻麻的,她睡眼朦胧的揉着自己的手臂。 眼前有个人! 陈狸儿倏地睁大眼睛,这个人在这坐了多久了? 宋泓意想对着她笑,但是他做不到像陈烛影那般斯文温雅,于是他放低声音说:“你醒了。” 陈狸儿防备的看着这个少年,“嗯,我醒了。” 她左右环顾,没看到哥哥的影子,现在都这个时辰了,怎么可能还没回来。 陈狸儿跳下椅子,正准备出去看看。 “你的糕点忘记拿了。”那个少年又说。 噢,对,糕点,陈狸儿转身。 宋泓意把糕点拿在手里,“你在等你哥哥吗?他刚刚有事出去了,于是我就在这坐下了,没打扰到你。” 陈狸儿不明白这人说话归说话,把她的糕点拿在手里是个什么意思,“没有,那哥哥他什么时候回来?” 宋泓意轻声说:“马上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陈狸儿坐了回去,“我叫陈狸儿。” “陈狸儿啊,我叫宋泓意,跟你哥哥差不多大,你可以叫我泓意哥哥。”宋泓意想揉揉她的脑袋, “泓意哥哥?” “对,泓意哥哥。” “泓意哥哥。” “嗯。” …… 让宋泓意庆幸的是他经历了被他称呼为上辈子的全部事,所以他对发生的事情有所准备。在陈狸儿重新认识他以后,他的生活称得上是三点一线。 陈府快成了他的第二个住处,在距离陈狸儿房间不远的地方,陈家人给他安排了一间房,他堂而皇之的住进来了。 但让宋泓意控制不住自己的是陈狸儿对他的态度。 她会每次乖乖的叫他泓意哥哥,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去,有时候甚至会躲着他,完全就是把他当哥哥的一副样子。 他接受不了。 在被陈狸儿用心爱过以后,他怎么可能愿意看到陈狸儿这么对他。 看来这并不管用。 宋泓意没有经常来陈家了。 他应该和以往一样,仔细想想办法,而不是一味凑到她的面前。 不愿意提起那个让他嫉妒不已的名字,但这似乎是她很关心的事情。 “狸儿,你想跟我去学堂吗?”宋泓意在袁有谨出现前,截胡了这一差事。 陈狸儿惊讶,她正在想怎么去学堂呢,宋泓意就给她送来枕头了。 “想。” 宋泓意摇摇扇子,“那你便跟我一起,我刚好缺个书童。” 陈狸儿看着这个让她称呼为泓意哥哥的人,似乎很喜欢找她。 …… “嗯?外面那是二公主和三公主吗?”陈狸儿坐在宋泓意的旁边。 宋泓意正认真的教她怎么分析文章,谁知面前的人心飞到外面去了,飞到那个盯着树上的花的公主身上去了。 宋泓意面色阴冷下来,还是不行吗?难道真的要她们见面相处? “泓意哥哥,你捏疼我了。”陈狸儿偏头看向脸沉的可以滴水的宋泓意。修长的手指原本只是让她握着笔,此时紧紧的锁住她的手。 “狸儿得认真听讲,学习分心,夫子可是不会喜欢这种学生的。”宋泓意假笑,笑不及眼底,另一只藏在衣袖里面的手捏的咯吱响。 “可是狸儿现在已经很棒了,刚刚太傅还夸我了。”陈狸儿反驳宋泓意。 宋泓意挑眉,“我说的不是太傅这个夫子。” 陈狸儿:“……” 宋泓意扭头对着那边和别人交谈的陈烛影说:“陈烛影,去帮外面的三公主摘花。” 陈烛影和人交流的话语停下来,他现在越来越不理解宋泓意的操作了,不过还是照做了他的话,出去给公主摘花。 宋泓意要笑不笑的看着陈狸儿,“这下狸儿可以好好学习了。” 谁知陈狸儿根本没有听他说话,注意力全在外面。 陈狸儿整个人上半身坐的板正,甚至还有微微想起来的趋势,一双眼睛滴溜滴溜的转,一下看眼陈烛影,一下看宋青睨,像一只偷油的小老鼠。 不多时,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发出呵呵呵的笑声。 宋泓意一下子没了脾气。 唉。 …… “泓意哥哥,我哥哥让我今天梳妆打扮好看些,说要参加宫中的宴会,你看这样好看吗?”陈狸儿在铜镜前面摸摸自己的脸,摸摸自己的发饰。 今天一早就给她打扮的荷青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宋泓意品着茶,眼神毫不掩饰的看着陈狸儿。陪伴她这么多年,如今也已及笄,他也不用等了。 “狸儿自然在我心中是最美的。” 陈狸儿坐到自己的书案前,“油嘴滑舌,哥哥说我也可以在宴会上看看有没有中意的男子,泓意哥哥,你说我未来会嫁给什么人啊?” 她撑着脸颊,一副期待的样子落宋泓意眼中。 什么样的人?还想嫁给旁的什么人么?自然是会嫁给我这样的人。“狸儿不考虑考虑泓意哥哥吗?” 陈狸儿惊讶的看过来,“你喜欢我?” 宋泓意撇撇嘴,“难道不像吗?” “我知道,但是我们太熟啦。”陈狸儿坏心思起来了,想逗逗宋泓意。 “哥哥说,要为我寻得的如意郎君,那必然是相貌堂堂,文武双全,有权有势,财大气粗,不纳三妻四妾,不三心二意,无不良嗜好,身强体壮,只对我一个人好。 而且,泓意哥哥你…”她适当性的停了几秒钟。 “你肯定…嗯……”陈狸儿一时之间想不出宋泓意哪里不好。 宋泓意走过来牵起陈狸儿的衣袖放在鼻尖,栀子花的味道直达鼻腔,他眼神冷冷的,“陈狸儿啊,是不是我太溺爱你了。” “哈哈哈,我逗你玩儿的。”陈狸儿喜欢看宋泓意慌张还要强装镇定的样子。 她其实知道宋泓意喜欢她的。 “你爹爹会同意吗?”陈狸儿戳了戳他的手臂。 宋泓意把她抱起来,坐在铜镜前,拿起脂粉在她脸上点点点,“自然会同意。” “陈狸儿,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它越过了几辈子在爱你。”宋泓意脑袋埋在她颈侧,双手环住她的腰肢。 陈狸儿抱着他的脑袋,察觉到宋泓意轻轻一吻落在她的锁骨位置。 “知道啦,我相信。” …… 婚后,宋泓意去哪里都会跟陈狸儿说声。 今天他说会晚点回来,于是陈狸儿准备去外面玩会儿。 “荷青啊,你说京城的冬天怎么这么冷?”陈狸儿手上戴着毛绒绒的手套,披着厚厚的披风。 马上要过年了,大街小巷都挂起了红灯笼,街上的人比以往更多了些。 荷青替陈狸儿理了理领口的系带,不让风灌进去,“以后过年,小姐可以和姑爷去江南那边,暖和。” 陈狸儿在小摊前面挑选着零嘴,“算了,宋泓意可忙的很,这几天都是早出晚归的。” 她买点东西给宋泓意,简单慰问一下他这忙碌这么些天。 买完东西准备回家的她们,突然被拖住了,于是晚回家的就变成了她们。 回家的时候,陈狸儿和荷青偷偷摸摸的。 果然,前厅的灯亮堂的如同白昼。 心虚如陈狸儿,总觉得这场景有点子熟悉,但是她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发生过,可能在梦里。 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荷青,蹑手蹑脚的走进前厅,“泓意哥哥?” 宋泓意就在敞开的门后面靠着的。 陈狸儿吓的立正了,她自动忽略宋泓意的脸色,学着他的语气,去牵他的手,“哎呀呀,泓意哥哥怎么站在这里?坐着说话坐着说话。” 把宋泓意牵着坐在椅子上,陈狸儿坐在他腿上,主动抓住宋泓意的手放在自己腰间,“下午和荷青出去玩了。” 宋泓意摩挲着她的腰肢,不说话。 “给你买了东西。” “嗯?” “等会儿去房中给你看。” 宋泓意来了兴趣,揽住她压向自己,“有什么是这里不能看的?非要在房中看。” 陈狸儿暗戳戳的挤眉弄眼,“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宋泓意捉住陈狸儿两只手,“这是一码事,你这么晚回来,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想说的?我是去给你买礼物了,这才晚回来的。”陈狸儿扯了扯自己的手,扯不回来,算了。 “就是你说的房中的东西?”宋泓意眯着眼睛,暧昧的用鼻尖轻蹭她的脸颊,脖颈,调情似的。 陈狸儿脸红,“没错。” 宋泓意直接拦腰抱起陈狸儿,有力的手臂圈住她的腰和腿,向房中走去。 到了房间,宋泓意把陈狸儿放在床上,铺好的被褥下面有块凸起的地方。 宋泓意这个时候倒不着急了,他双手撑在陈狸儿的两侧。 低头,用牙齿轻轻咬着陈狸儿的衣领,逗弄似的拉开一点,每眨一次眼,睫毛就在她的肌肤上划过一次。 陈狸儿瑟缩几下。 宋泓意手伸进被子里面去拿陈狸儿所说的“礼物。” 陈狸儿期待的看着宋泓意的反应,他突然一顿。 她推开宋泓意,“你把那礼物拿出来看看,喜不喜欢?” 宋泓意把手里的毛茸茸抓出来,是一只小猫,还是看起来像是没断奶的小猫。 “……”宋泓意真的是气笑了。 “陈狸儿,好样的。”宋泓意夸她。 陈狸儿亲亲他的脸,“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跟喜欢我一样喜欢它。” 高帽子都给我戴上了,我能不喜欢吗? 最后两人正事没做成,一起到厨房去弄羊奶给这小猫喝。 忙完这些,陈狸儿累累的躺在床上,整个人占满整张床。 宋泓意扯她的腰带。 陈狸儿紧急避险,双手捂住自己的腰带旋转一圈滚到了床里面去,“今天休息,早点休息,你这几天也累了,不用履行夫君的责任。” “那怎么能行,为夫天天忙碌,也就晚上才能陪伴在狸儿左右。若是这都不能让你尽兴,我这个夫君做的也不称职。”宋泓意看那样子是要爬过来抓她的脚。 “不是不是,我尽兴的,尽兴的。”陈狸儿简直怕了宋泓意了,跟饿虎扑食有什么区别。 “今天就免了,我还想你多陪我几年呢。”陈狸儿灵活的脚左右闪避。 “?……什么话。”宋泓意停下来,双腿盘着坐在床上,艳丽的脸庞黑的和锅底一样。 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对的话,陈狸儿扑过去抱住他,“早点睡,夫君,咱们长命百岁。” 宋泓意就这么和她一起倒在床上。 夜半。 宋泓意把陈狸儿抱在怀中,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长命百岁,陈狸儿。” 第125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1) “呼,回来了。”男人撩起额前的长发,一双下垂眼有气无力的耷拉着,在酒店落地窗前俯瞰着z市的高楼大厦。 “runsy,你很喜欢这座城市吗?”一个腔调奇怪的外国白人站在他旁边,稀奇的看着这位名为runsy的男人,似乎精神不错的样子。 runsy斜着眼看他,颓废忧郁的样子丝毫没削弱他的美,“那倒不是,只是学业修完了,没地方去,就回来了呗。” runsy是z市人,罗恩在英国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一次户外课。别人都在积极的完成课程作业,就他一个人蹲在一棵树下面抽烟。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华人,还是一个和他同性别的男人,能美成这样,齐肩的头发,狭长的眼睛。 runsy的眼神永远是忧郁的,像是柏林的一场雾。他的脸小的他几乎一只手就能包住,直鼻和苍白的嘴唇,让人以为他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身长腿长,187的个子却瘦的吓人。 他那个时候以为runsy是被同学孤立了,毕竟在国外,歧视华人的事情并不少见。 直到他看见高高瘦瘦的runsy将高他10厘米的黑人布朗撂翻在地。撂倒他的原因竟然是布朗像搭讪女孩子一样搭讪runsy,还让他和他交往。 同性恋也是国外比较常见,不过runsy当时和布朗比中指,说了句“fuck you, i like ature won, not your dark long whole wheat bread”(去你的,我喜欢熟女,不是你这种黑黑长长的全麦面包。) 周围的同学笑成一团,当时布朗没面子极了,他还没见过布朗这么窘迫的场面。 后来他通过小组作业认识了runsy,他人不错,至少罗恩是这么认为的。 “你们这有什么好玩的?给我介绍一下。”罗恩眼睛看的累了,坐到椅子上,手上抛着书玩。 runsy摇摇头,手指打了一个响指,直直的指着他,“自己去探究会比别人给你介绍的好玩的多,恕我不奉陪。” 说完挑了挑眉,送他一个惨白但昳丽的笑容后,转身就走。 “切,无聊的runsy,不会有女人喜欢你这种无趣的性格的。”罗恩冲着他的背影喊着,大拇指朝下对他咦来咦去,深蓝色的眼睛满是调侃。 runsy关门前听到这句,没什么意思的撇撇嘴,看来罗恩的生活也就只有女人了。 …… 在繁华都市的另一隅,有一间充满艺术气息的摄影工作室,坐落于御英大厦的24层。摄影工作室名叫“雨下”,工作室的主人是一位年轻且才华横溢的女摄影师。 她身材高挑,留着一头黑色的长卷发,中性打扮,蓝色的条纹衬衫外套,纯白色吊带和高腰牛仔裤,带着些妩媚的气质。 陈狸儿从小就对摄影有着浓厚的兴趣,大学时更是毅然选择了摄影专业,毕业后便凭借着精湛的技艺和独特的审美,在摄影界崭露头角。 经过多年的打磨,去过很多场秀,拍摄过无数杂志,终于攒足了资本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她还有一个从大学开始就一直陪伴着的朋友,叶依橘。他们刚毕业的时候,陈狸儿并没有足够的资金去发展,走进更多专业的展览和秀场。 叶依橘,是z市三大娱乐公司之一星耀传媒董事长的女儿。这还是她后来知道的,橘子这女人,什么都藏着掖着,美其名曰测试她。 后来,陈狸儿借助叶依橘的人脉介绍,替那年金砖最佳女配角,拍了一组场外元气森系照片,火出了圈,在着名的短视频平台获得了百万点赞。自此,陈狸儿的摄影事业走向了上坡路。 “叮叮咚——叮叮咚——”陈狸儿新放在榻榻米前小桌子的手机铃声响起。 工作室的采光很好,傍晚的霞光落在室中的每一处,像是披上了金色的霞光,每一件器具都裹上了蜜糖般的颜色。 陈狸儿摘下眼镜,放松的伸了个懒腰,滑开椅子,这个时候工作人走的都差不多了。 她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滑动接听,“喂?” “喂,狸宝宝!你猜我现在在哪里?”隔着屏幕,叶依橘的声音放肆的传进陈狸儿的耳朵里。 陈狸儿看了看时间,一般美国这个时候,都是早上五点,“不会,叶依橘,你醒的这么早?” 叶依橘那边风呼呼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她大喊着,清亮的声音高兴极了,话里话外都是自由的气息,“没想到,陈狸儿,老娘回来了!” 陈狸儿被吓一跳,一是被叶依橘突然放大的声音吓到,二是因为叶依橘回来的这个消息。 陈狸儿走去饮水机那里给自己倒了杯水,“没想到啊没想到,怎么突然回来了?不和你的小男朋友恩恩爱爱了?” 叶依橘一听到那什么鬼小男朋友,烦的嗓子都分叉了,“哎呀,你别说了,那个窝囊男人。我跟你见面了再说,今天出来喝酒,来不来?” 陈狸儿在这个世界,解锁了一个新技能——喝酒。以前总觉得喝酒误事,现在觉得偶尔喝喝放松一下也不错。 “喝,来,地点你选。”陈狸儿看了看手表,现在才五六点,可以玩很久,工作什么,明天再说。 “爽快!今天我要喝个高兴!”叶依橘笑的爽朗,她继续说着,“待会儿地址发你,嘿嘿嘿。挂了,老娘要去画个美美的妆了,去点最帅的男人!拜拜。” 笑着挂了电话,陈狸儿去把自己的工作收了尾。 她估摸着叶依橘化妆可能要会儿时间,跟客户交涉完,把返图发给对方,等到对方满意了才把电脑等工具关上。 去自己的休息室洗了一把脸,陈狸儿凝视着镜子中的女人。 跟自己现实中差别不大,只是更成熟了些。 “33,我在工作世界中的时间会影响我的现实容貌吗?”陈狸儿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 第126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2) 33这次出现的时间就早了,上次更新的太慢了,耽误了很多时间。自从小狸第三个工作任务完成以后,公司给它升级的快了很多。 它听到陈狸儿的话,也十分疑惑,“不会啊,一般来说,去完成出差的工作,外貌身体都不会受影响。”33变成光团围着陈狸儿转来转去。 它细细的观察的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也惊呼,“小狸,你好像真和我刚开始见你的时候不一样了哎。” 说完,它消失了几秒钟,回来时,它的圆手递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陈狸儿刚开始工作时,在公司和33的合照,那个时候自己很稚嫩的,脸庞肉肉的,跟现在不一样。 陈狸儿手摸过相纸上的自己,公司总不能骗她,可是工资和奖金又都是真的,她当时去实习的时候还查过这个公司,正规的不能再正规了。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陈狸儿暂时就将这个放在了一旁,她问33,“都这么久了,我这个世界的工作任务是什么还没出来吗?” 33翻了翻邮箱,除去一些垃圾消息和对家给它发来的骚扰短信,终于在最下面找到了,它假装才发现的样子,“哈哈,发来了,今天发来的!你不说我都忙的没看邮箱。” 陈狸儿狐疑的看了它一眼问:“是什么?” 33打开信纸,将纸上的文字念了出来。 “【我的宝宝】和【杀死谢润斯】” 陈狸儿眉头一皱,这还是第一次在工作中见到戾气这么重的任务,杀死谢润斯,谢润斯是谁? 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陈狸儿随手拿起手机在搜索输入栏中搜谢润斯,没有弹出来相关的介绍,只是在最下面有一条疑似爆料的微博。 “爆!疑似谢家私生子出现!三大娱乐公司——启景互娱老董竟包养小三,私生子疑似爆出!” 陈狸儿点开这条微博,跳转到微博界面,这条消息已经不能查看,那位微博用户也已经注销。 看来,这个谢润斯有点说法。 “叮咚!”手机上方弹出一条消息,陈狸儿点进去,是叶依橘发来的地址。 “月沉酒肆,这是哪里,以前怎么没去过?”陈狸儿点开她分享过来的地址,嘴上念叨着。 距离自己工作室不远,开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就在休息室,拿着气垫在脸上按了按,还是早上画的妆没变,补了眼线和口红。换了一件黑色长纱裙,用丝巾在脖子上打了一个结,穿起风衣拿着车钥匙,把工作室的灯都关了,她才坐上电梯来到地下车库。 连上蓝牙,陈狸儿点开叶依橘发来的语音消息,她的声音在整个车内响起,“陈狸儿,你怎么还没来?我终于比你快了一步。” 陈狸儿按着语音输入框,“来了,在路上。” 发动引擎,陈狸儿才出发。 这个小酒馆门槛还挺高的,陈狸儿刚想进去的时候,门口的人拦住了她,说需要预定。 陈狸儿惊讶,这小酒馆竟然还要预定和邀请,以前她没见过哪家的酒是这样的,她走到一边给叶依橘打电话。 几声嘟以后,叶依橘接了电话,“喂?你到了没有?”电话那边传来几声低沉的男人吟唱。 陈狸儿愣了下,她立马开口,“我来了啊,就在门口,这个小酒馆竟然要邀请函,橘子,你这回可就被我抓住尾巴了。” 她们两人之间有个约定,若是哪一方没有对出去约的事情做好攻略或者准备好,就要请对方吃饭或者喝酒。 “欧!你看我这脑子,今天高兴糊涂了,忘了这茬,我出来接你,今天敞开喝我请客。”叶依橘挂断电话,风风火火的就往外面走。 穿着细高跟小短裙,哒哒哒的,走到门口,两个门卫看见她,低声叫了她一声,“叶小姐。” 叶依橘冷着脸并不理会,她看到了靠在路灯下面抱着手臂的陈狸儿,“狸宝宝!”叶依橘立马高兴的挥起手,跑过去,在陈狸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陈狸儿被她抱住的时候笑的眼睛弯弯,“回来了也不让我去接你,一来就约酒。” 叶依橘搂着她的腰,带着她一起进去酒馆,“给你个惊喜。” 陈狸儿搭着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坦然的跟着叶依橘进去了。 她只是有些疑惑,“这个酒馆问进来还需要预约和邀请函啊?” 叶依橘凑到她耳朵边上说:“这个小酒馆是我发小推荐给我的,我也从来没来过,他不说我还不知道嘞。” 踏入酒馆的瞬间,陈狸儿就感受到了这个酒馆的不同之处,脚踏上去软软的,她低头仔细一看,毛茸茸的不知名垫子,铺盖着酒肆的每一处地方。 璀璨的水晶吊灯从高高的天花板垂下,散发着绚烂夺目的光芒,氛围灯光被调成了深蓝色,给每个人的面容加上了一层滤镜。 酒柜里陈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美酒,一瓶瓶珍贵的佳酿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这里一楼只有三位调酒师,他们穿着贴身的制服,浸淫摄像圈多年,陈狸儿能准确的捕捉住协调和美感。 三位调酒师的身材比例几乎一模一样,古希腊雕像中大量表现出的8头身比例,被公认是身体最美的比例,这三位调酒师不遑多让。 这里的音乐是摇滚爆炸似的动感节奏加上男低音的低语,专业的乐队现场演奏。唱歌的是一位发齐肩的男子,穿着皮夹克,高高瘦瘦捂着麦克风,看不清脸,但唱的沉醉,让人鸡皮疙瘩暴起的音符在空气中流淌。 陈狸儿瞟了一眼收回眼光,太瘦了,如果他能胖点,比例到位,身材还能跟那三位调酒师有的一拼。 两人慢悠悠的走到叶依橘的卡座坐下。 陈狸儿捂着嘴巴凑到叶依橘的耳朵边上,“老规矩,先喝酒,喝够了给我讲讲你怎么了。” “可以!我看完这一桌都是为我两点的,够意思。”叶依橘大着嗓子,手扫过那一排酒给陈狸儿看。 陈狸儿眯着眼睛,光她认识的酒都是叫的上号的名贵酒,更别说有几瓶她自己捏着钱包从来不舍得喝,“橘子,你这回下了血本儿了啊。” 第127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3) “什么?”节奏感极强的音乐让陈狸儿有点听不清叶依橘说的什么。 叶依橘灌了一口酒,大声的喊了出来,“我说——我那个前男友,让我陪他去国外深造,结果自己和留学生搞上了,你说这男人贱不贱!” 陈狸儿记得叶依橘的男朋友是她们公司的一个小演员来着,有这么个金大腿不抱着,去搞留学生,搞不懂。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叶依橘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磕,“这人脑子有病,让我放弃家业和他私奔,他当他是什么东西,值得我为他放弃这大好的生活?还敢精神控制我,吵了一架,就回来了。” 陈狸儿背靠着真皮卡座,晃悠着酒杯里的酒,透过光怪陆离的红酒颜色酒杯看到了舞台上的乐队,她说:“还以为是真爱,结果是个打酱油的。” 那个瘦弱男人还在唱着,这个时候换了一首节奏悠扬的男低音歌。陈狸儿这个位置刚好能够看到他的正脸。眉头微微上扬,眼睛狭长深邃眼尾却是向下的,瞳孔蒙着层雾霭般的灰调,睫毛长而凌乱,眼尾下拉时如垂死的蝶。 长中庭,嘴唇饱满性感。 汗湿的额发时不时挡住他的上半张脸,露出性感精致的鼻头和下半张脸,嘴唇张张合合,苍白和颓废结合的病态矛盾张力,气质野性。 透过酒杯看他,那个男人就被困在酒杯艳红色的液体中,靡丽非常。 “小狸!小狸!”耳旁炸起叶依橘的声音,将陈狸儿从那种昳丽幻觉中拉扯出来。 陈狸儿转过头恍惚的说:“怎么了?” 叶依橘靠着她,指着台那里中间的那个头发梳成大背头的调酒师,眼中都是对帅哥的欣赏,“你说,我去搭讪那个男人,有没有可能?” 人还没追上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和帅哥的美好生活。 对于叶依橘,陈狸儿对她的想法一向是支持的,“可以啊,你去试试,我看这个比你那个前男友有男人味多了。” 娱乐圈为了上镜,演员都会控制体重以至于达到了一种病态的审美,强而壮的硬汉类型少。 陈狸儿收回看向台调酒师的眼神,不自觉的眼神又落在唱歌的那个人身上。 猝不及防,那个男人头侧向这边,用眼尾睨了她一眼,陈狸儿动作停滞一瞬。 “怎么回事?”她喃喃自语,眼睛移开落在自己的酒杯上。 这种感觉有点熟悉。 她想到了邡青,齐钲,宋泓意。那个男人总会在她完成工作的时候出现,无一例外。事不过三,三次工作三次都有他,陈狸儿怀疑,这个世界也有他,而且他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 但她并不知道他在哪里,尝试过以自己摄影师的身份对周围的人放射画圆寻找,一无所获。 也有一个当时她误以为是他的,尝试过去接触,相处过后的细节和感觉完全不是他。 现在这个舞台上唱歌的人又给她相同的熟悉的感觉,有了前几次失败的教训,陈狸儿决定这次先按兵不动,多观察几天。 收回看向舞台的视线,陈狸儿脑袋放空靠在沙发上,看着上方的吊灯,黑色丝巾系在她的脖子上,衬的脖颈细长白皙。 唉,工作催人老。酒肆的音乐突然变得舒缓,陈狸儿闭着眼睛想事。 叶依橘看她似乎睡着的样子,左右看了下,周围没多少人,每个卡座上方都有摄像头。 叶依橘看到了舞台上那个坐着的男人,她踩着高跟走过去,“小帅哥,你能帮我照看一下那边的美女吗?我去那边点几瓶酒。” 叶依橘虽然自己喜欢帅气男人,但是也不会忘了自己的好闺蜜,刚刚发现陈狸儿经常把视线放在这个男人身上,依她的经验,狸宝宝这是看上这个男人了,是他的福气,好姐妹直接送她一把。 那个男人抬眼,眼睛看人的时候,瞳孔下方留出一点眼白,显凶又无神。他看了叶依橘一眼,又看了前方卡座仰躺着的女人。 他盯着那边似乎在思考,他周围的乐队伙伴,一个红色寸头打着唇钉的男人痞笑的吹了声口哨。 “ok。”runsy没理会同伴,回答了她。拿下斜挎的吉他,随手拿起皮夹克,直接从舞台上跳了下来。 这回不止那个寸头男人,连打架子鼓的和弹电子琴的几个都停了下来,颇为奇怪的看着runsy。 狸宝宝,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老娘要去泡男人去了。 整理了一下容表,送给了舞台上剩下几人一个飞吻,她朝着台的小帅哥矜持的走过去。 runsy穿上皮夹克,室内的光在他的皮夹克和耳钉上反光,金属光泽格外冰冷。 长腿几步就走到了陈狸儿的那个卡座,他坐到她旁边的一人座,撩起自己头发往后梳,露出精致的眉眼。 眼睛盯着上方吐出一口气,眼尾的痣显得颓丧艳丽。从皮夹克夹层中拿出一包烟和打火机,在灯光变幻的酒肆中刚准备点燃,又停了下来。 瞥了一眼睡着的女人,在这么吵闹的环境中还能睡着,叼着烟打响打火机,他偏着笑了一下。 睡着的人,卷翘睫毛自然的闭着,呼吸绵长安稳,并没有受周围环境影响。 runsy翘着腿,长腿在卡座中显得有些拘谨,无处安放,修长苍白的手指夹着烟,看着这个女人。 她刚刚也是这么看他,透过酒杯看自己。 runsy无聊的用手转着烟玩,冲台上看着这边的几个人摆摆手。 拿出兜里的手机,拍了一张自己的自拍照发在了微博上,这个号是他新开的。既然回国了就不用国外的社交账号了,这个号粉丝并不多,他不在意,只是照常记录自己的日常。 刷了一会儿微博,见那个女人还没有要醒的迹象,她的朋友又和秦洄聊的开心。 陈狸儿还是那个姿势,不知道眯了多久,她只觉得脖子有些酸痛,她并不想睁眼,就这么闭着眼睛缓神。 突然感觉有人将衣服搭在了自己身上,连带着脖子那一块全盖住了,陈狸儿睁开眼,以为是叶依橘。 第128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4)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runsy绅士的后退几步,头发别在耳后,露出整张脸庞。 陈狸儿眼神清明的看着他半晌,须臾温柔一笑,披在身上的衣服随着她的动作滑到手上,“没事。” 她的眼神左右扫扫卡座周围,寻找叶依橘去哪里了。 runsy手指了指台那边,“你的朋友在那。” 他的嗓音和他的外型不符,很深厚带着微妙的沙砾感,却又有种慢腔慢调的神秘温柔。 陈狸儿定睛一看,和那个大背头男人聊的火热的人不就是叶依橘吗?竟敢这样丢下她,眼神回落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她手摊开指着那个单人卡座,对着站着的男人说:“请坐。” runsy摸着脖子对她摆了摆手,接过陈狸儿手里的衣服,“不了,乐队还等着我,既然你醒了,我就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穿上刚脱下的外套,没有丝毫留恋,仿佛刚刚只是真的简简单单帮个忙而已。 陈狸儿眨了下眼睛。 她看着男人远去瘦长的背影,肩胛骨从皮夹克下凸起嶙峋的弧度。 腕线过裆随着动作小幅度摆动,手腕上圈着一个黑色的皮筋,随动作在苍白皮肤上勒出淡痕。陈狸儿心里没由来的生出想追过去的想法。 最后矜持和理智将这股冲动压了下去,慢慢来。 抬手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了,该回去了。今天尽兴了,陈狸儿拿起外套和包包,空出的手把叶依橘的东西也拿了起来。 拎着东西走到台那里,陈狸儿将她的包放在她旁边,等着他们二人的对话结束,“抱歉啊帅哥,我们该回去了,下次这位美女亲自约你。” 陈狸儿礼貌的对大背头男人说。 叶依橘原本半趴着撑着脑袋意乱情迷的样子迅速消失,“你醒了?” 她迅速转头看看原本的卡座,一个人也没了,那个瘦高帅哥也不在舞台上了。 陈狸儿拿过叶依橘面前的酒,直接喝了下去。很淡,不像她会喝的酒,她瞥了一眼叶依橘,不知道她这次给自己人设又是什么。 叶依橘回过神来,扭头冲着帅哥笑的可爱,“那今天就这样改天我们再来,说完把自己的名片和陈狸儿的名片都放在了喝完的酒杯下面压着。 拿过包包,几乎是笑着离开这个酒肆的。 陈狸儿开着车,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瘦高男人,“喂,橘子,你把这个酒的地址分享给我一份。” 叶依橘坐在副驾驶上,对着小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头发,闻言一顿,“不会,陈狸儿,你又看上了?” 为什么是又?因为陈狸儿以前也根据她自己独特的眼光交往过一任男友,但是叶依橘看不上,她都忘记那个朋友是因为她的介绍才和陈狸儿认识的。 今天这个,长得挺爽的,就是瘦高瘦高,不太健康的样子,她不喜欢这种类型。 “怎么说话的,我那是欣赏。”陈狸儿笑着骂她,其实她俩就是半斤对八两,不相上下。 “我那也是欣赏。”叶依橘嘴巴嘟囔几句,手上摆弄着手机,“诺,地址发你了,打好招呼了,你随时可以去撩你的小帅哥。” 陈狸儿感谢的对着副驾驶一个飞吻,“感谢榜一大哥送来的助力。” 叶依橘架势一起,端着声音,“有什么才艺,跳个舞。” 说完两人笑作一团,一路上开心的泡泡都要在车尾拉出尾巴。 回到公寓,陈狸儿迅速洗了一个澡,卸好妆,美美的护好肤就躺在床上睡觉了。第二天有工作要做,今天下午的小酌就当放松了。 第二天,陈狸儿起了个大早。 到工作室的时候,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她到自己的办公室放下东西,随意扎了一个低马尾,蓝色绸缎衬衫加纯白牛仔裤,外搭一件浅褐色风衣。 她敲敲开着的玻璃门,对着外面说,“待会儿小陈在我身边当助理。聪哥和勇哥还是老样子,开车带上拍摄设备。雨姐负责和那边的经纪人沟通,今天外出暂定这么几人。” “收到。”聪哥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转了一个圈。 勇哥和小陈对着陈狸儿比了一个ok的手势,雨姐则是举了一下手上的咖啡杯表示自己收到信息。 陈狸儿看着自己手机里的消息,飞快的把早餐吃了。手机里,不知道谁又把自己的微信推给了哪些人。 通讯录里有几个新的好友申请添加,她一看,都是企业微信。 收拾完自己的东西,陈狸儿和她的工作团队分两批出发了。 车上,小陈开着车,陈狸儿和雨姐坐在后面。 雨姐是一个短发女人,性格沉稳可靠,也是工作上的老人了。她说:“这次的拍摄地点没变,还是在去探娱公司的12层那个摄影室里面。” “只不过…”雨姐突然停顿一下,眼神看向陈狸儿。 陈狸儿放下平板,疑惑的问:“只不过怎么?” 雨姐耐人寻味的对她眨眼,“只不过,吴晚晚经纪人说今天吴晚晚的心情不太好,拍摄的的时间尽量缩短,最好不要出现差错。” 陈狸儿撇撇嘴,每次去给艺人拍照的时候,经纪人的话术大多数都是一样的,让她抓紧时间,还要赶通告什么的,“行,只要拍出来的东西他们自己满意就行。” “她经纪人还说了一件事。”雨姐翻着聊天记录。 陈狸儿回复着工作上的消息说:“什么事?” 雨姐略低的声音将经纪人发的消息读了出来,“不要在拍摄期间随意进入晚晚的化妆间,晚晚拍摄完以后会睡一段时间,期间不要打扰。工作人员可以自行离开。” 陈狸儿挑眉说:“正常。” 她见过各种稀奇古怪的拍摄要求,今天这个,并不算什么。 到达工作地点的时候,吴晚晚等人还并没有来,陈狸儿帮聪哥和勇哥把现场拍照设备换成了工作室常用的。 这个时候的化妆间并没有什么不能进去之说,因为人还没来。陈狸儿安排好自己的工作后。就走进去环顾了一圈,宽敞明亮的房间,一排化妆镜,一些基础的化妆工具。 一般来说,化妆师也会自带化妆用品。吴晚晚经纪人不让在拍摄期间进入化妆间,那肯定是自己带了什么东西放在了化妆间,出于拍照需要不能带在身上,放在了化妆间里面。 陈狸儿接收了自己的工作任务后,合理的观察着周围一切新接触的人。 第129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5) 一般来说,有外出活动的时候,一般都不会带贵重物品,这个时候都要带在身上,可见多么重要。 或许以上都是她自己的猜想,吴晚晚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别人在她工作期间,进入化妆间动她的东西。 “33,你待会儿留在这个房间里,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扫描保存下来。”陈狸儿走出化妆间,相比刚刚,摄影室里的人多了起来。 她神色如常走到休息区的小靠椅上坐着,手上拿着相机调试着参数,习惯性的对着周围拍了一张。 “来了来了。”小陈对着坐着的一排人喊着。 只见门口来了一群人,其他人戴着口罩,只有中间的一个穿着法式小香风的打扮和她们区别开来,身旁的那个稍微有些凶且高的男人应该她的经纪人。 陈狸儿在播出的电视剧中见过她,吴晚晚——凭借着一部电影《黑色》爆红的小花,后来陆陆续续接演了许多电视剧,到现在可谓是家喻户晓。 中分的黑长直,显得她气质清冷又优雅,墨黑的眉毛和眼眸,有一种天然的倔强感。 她们一行人准备直接走进化妆间,和陈狸儿打了一个照面。 陈狸儿放下手里的相机,站起身对着吴晚晚和经纪人打招呼道:“你们好,我是雨下工作室的摄影师和负责人陈狸儿。” 吴晚晚眉眼舒展开,对着她们柔柔一笑,“你们好,我要去化妆了,待会儿聊。” 说完对着她们又是一笑。 “不愧是最佳女主角啊,这颜值。”小陈在旁边感叹道。小陈是个男生,刚来工作室的时候比较腼腆。好在大家都是很好相处的人,没多久就放松下来,他说自己是个追星族,平时喜欢追一些男团女团。 和女团活力四射唱跳俱佳的感觉相反,吴晚晚身上有一种东方女性婉约含蓄的美。 工作合同周围带着莹白的光浮现在吴晚晚旁边,随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 果然,陈狸儿心中有数,收回眼神坐下继续调着相机。 与陈狸儿设想的也不一样,吴晚晚人很好相处,在拍摄过程中,有哪里不对的地方,陈狸儿跟她反映,她也能t到并及时调整自己的状态。 看不出来她经纪人说的今天心情不好的样子。 陈狸儿再次调整柔光箱角度,让光线沿着吴晚晚颧骨的留出一片阴影。 “我们需要一些…”陈狸儿咽下“破碎感”这个词,指尖在取景框边缘轻叩三下。 吴晚晚即刻会意,食指勾住珍珠项链往后仰去,丝绸裙摆应声泻落。反光板将光晕补照在她小腿曲线上。 快门响起的刹那,她眼神灵动,睫毛轻颤如同被打扰休息时的茫然,彷徨的美让陈狸儿连按七次快门,让胶片吞下这转瞬即逝的真实。 “最后一组。”小陈低声提醒。 整个过程异常的顺利,陈狸儿直接将自己直拍出来的成果展示在大屏上。 吴晚晚等人对她的拍照技术也很满意,并没有挑刺,照片生动自然的几乎不用精修。 和吴晚晚以及她的经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陈狸儿说:“照片我们会后期调整之下后发给你们,不会很久,晚上就可以。” 吴晚晚双手合十,眼睛亮亮欣赏的看着她,“谢谢你,你拍的真的很好看,我以前拍的都没有这种感觉。” 陈狸儿状似不好意的摸摸鼻子,“可能女性之间,更懂得怎么去捕捉她的美,而且拍摄的时候晚晚也能t到我的点,双向成就。” 这话惹得吴晚晚笑弯了眼睛,如同白茉莉一般,散发着清新莹润的淡香。 由于拍摄完后他们还要赶一场新剧官宣的发布会,在吴晚晚经纪人阿算的催促下,她们进入化妆间换完衣服以后,就迅速离开了。 天气晴朗,湛蓝的天空纯净深邃。天空中飘浮着几朵絮状云。阳光洒在地上,微风轻轻拂过,清新的气息随之而来,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陈狸儿等人也如同刚来的时候,再把拍摄设备等一系列东西收了起来,开车回到工作室完成后续的工作。 安排好修图任务后,陈狸儿拿着刚才为吴晚晚拍摄的相机进入办公室,关上玻璃门。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就开始研究。 “33,化妆间扫描的前后图发我电脑。”陈狸儿打开自己的电脑。 33停在她的电脑上面,照片文件里面没多久多了几张图片。 陈狸儿点开照片,是化妆间的整体照片。中间的一个桌子堆放的东西有点多,除了陈狸儿进去时看到的那些化妆品和化妆老师的化妆包,还有吴晚晚来时背的小包,包是打开的,锁扣没有扣紧,隐约可以看到里面东西并不多。 吴晚晚的贴身用品,既然不允许拍摄时进入,自己应该也不会打开。打开了也会及时合起来,但是并没有。 “33,你拍到了这包里的东西了吗?”陈狸儿放大图片,观察桌面上的其他细节。 33蹦跶了两下,“没有。”它是在所有人都离开了化妆间拍的,具体包里有什么它并不知道。 陈狸儿似听非听的点点头,专注的看着后面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 几张相片她研究了几乎两个个多小时。 桌上挨着吴晚晚的包有个盒子,不像是化妆品的盒子,也不像是其他饰品的盒子。 它的外表并不华丽,材质或许是木质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红色方形盒子,但是它的表面带着岁月摩挲后的温润质感。 颜色略微有些暗淡,边缘或许还有些细微的磨损,盒盖紧闭着。 她将那个盒子的图片用手机拍下来,又去翻看其他的照片。 其他的照片并没有出现那个红色盒子,似乎被别人收起来了。 这是她自己带来的东西。把它这么大剌剌放在外面,里面的东西应该被她带在身上。 拍摄室应该有监控,陈狸儿习惯性的摸摸耳朵思考,想看一下吴晚晚来后的举止状况,怎么让他们把监控给我呢? “小陈。”陈狸儿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每次喊小陈的时候,都有一种莫名其妙说不出来的感觉,毕竟她自己就姓陈。 在自己的世界她靠别人发工资的员工,在这个世界里她是给别人发工资的老板。 农奴翻身做主人,咸鱼也有不咸的一天,做老板的感觉,一个字,爽。 小陈推开玻璃门,扒在门口看着她,“姐,怎么了?” 陈狸儿面色自然的跟他说,“我的东西好像不见了,我在办公室找半天没找到。我想着有可能落在了他们拍摄室。” 小陈了然的点点头,手指着外面,天还没黑,“要不我再去一趟,给你找找?” 陈狸儿摇摇头,“不用这么麻烦,你让她们把那个地方的监控调给我一份。我看看走的时候还在身上不,还在那就不是在拍摄场地掉的。” 第130章 颓丧阴湿的钓系(6) “行,那我联系一下那边的保安室。”小陈对她比了一个抬手致礼的动作,带上了门。 陈狸儿表情自然的看着他出去,直到坐回自己工位。 在搜索引擎上输入吴晚晚的名字,相关的介绍铺天盖地的涌来。 吴晚晚,27岁,本地人,毕业于云川电影学院表演系本科班,内地电视剧演员,制片人。 首次出演《黑色》于吴悠一角红遍大江南北,后出演《月色》《桃花在上》《粉墨人生》等电视剧,成为流量女王。 多次参加慈善活动,资助山区儿童,捐赠书籍以及发生自然灾害时都在第一线发出呼吁。 这些都是比较官方的内容,陈狸儿点开微博,去搜索关于她的内容,跳出来的大多数都是吴晚晚粉丝发的照片或者是追星记录。 往下一直翻着,已经看到了不止一条微博吐槽吴晚晚,说她假装清纯,实际上背后有资本扶持。凭借着几部电视剧红成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 也有说吴晚晚深夜和神秘人一起吃饭,随后半夜才回到自己的居住的地方。 点进名为碗的超话,签到打卡的不在少数,也有黑粉混在里面装疯卖傻。 陈狸儿揉了揉长时间盯着屏幕酸胀不已的眼睛,太多了,根本看不完。 拿起手机,小陈在3分钟前发来信息。 小陈:【姐,那还说暂时不能把监控调给你。】 陈狸儿:【了解。】 她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心里叹了一口气。 简单的看了几张吴晚晚的照片,陈狸儿主要是看吴晚晚的手,那个戒指盒应该对她很重要,或许她可能在某个场合戴过。 看了看时间,七点多了,工作室的人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陈狸儿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家了继续看。 高楼大厦的灯光亮如繁星,勾勒出城市的轮廓。街道上的路灯连成一条金色的长龙。霓虹灯在商店的招牌上闪烁,五彩斑斓的光芒交织在一起。 马路上,晚高峰的车辆川流不息。汽车的喇叭声、发动机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唱就了这个城市。 红绿灯路口,陈狸儿停下车等着红灯,百无聊赖的拍了拍方向盘,看着斑马线上路过的匆匆行人。 呼吸随着眼神一滞住,斑马线上某个高大的身影让她停住了目光。 是他,那个酒肆的歌手。 背着一把吉他,嘴上叼着一根烟,升腾的烟雾模糊了他的五官,黑发柔顺的贴着,几缕刘海黏在额角,后脑发尾用皮筋潦草扎起,露出修长后颈。脊背微微佝偻,在来往的人群中穿梭。 陈狸儿揉了揉眼睛,手肘抬起来时不小心触碰到了喇叭。 滴的一声,斑马线上的行人加快了脚步,那个男人仍然是闷头走着。 在陈狸儿正为他没什么反应而感到失望的时候,他似有所感的朝这边看过来,淡淡无神的一眼,没有什么情绪。 没了那天朦胧梦幻的灯光,陈狸儿清晰的看到了他没什么血色唇角下的一颗痣,性感又迷人。 陈狸儿大方的冲他打了一个招呼,眼神带着兴味。 似乎没想到是她,他眨了一下眼睛,手握了一下胸前带子,最后摸了一下脖子,对她歪了一下脑袋。 这个视角,眉眼英气,雌雄难辨。 后方车辆传来喇叭催促的声音,陈狸儿回过神来启动车辆离开,和他的身影距离越拉越长直到看不见。 今天的相遇,算是她辛苦工作的安慰了,陈狸儿这么想,慢慢的,她就不这么想了。 要不?开车过去看看?陈狸儿想暂时将工作丢在脑后,谁一天到晚的就是工作工作的,她也得有她自己的时间和空间,她得有些调味剂。 以前工作认真,恨不得为工作上刀山,为工作下火海。现在干久了想摸鱼。 打定主意,陈狸儿在前面一个地方掉头,给车加速来到了刚刚两人偶遇的那个路口,陈狸儿放缓车速,观察着道路边上的行人。 刚刚他去的那个方向好像是昨天叶依橘给她发的那个定位的位置。 她照着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和昨天的记忆,慢慢开着车寻找着。 看到了。 他还是那么慢悠悠的走着,秾丽的面庞时不时让一些路人回头。他总有一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丧气满满的样子。 陈狸儿往前开了一会儿,找了个有停车位的地方把车停了,迅速的拿了自己的包和手机就下车去追帅哥去了。 她等红灯的时候,那个男人就直直从对面走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陈狸儿对着对面一声大喊,“喂,你好,请等我一下。” 一阵清风过来,吹动了陈狸儿的头发和风衣,卷发如波浪般起伏。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衣角翩飞。 他停了下来,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似是不理解为什么才见过两面的人就可以对他这么熟稔。 终于等到绿灯,陈狸儿踩着靴子走着又像是急促的小跑,背着链条皮包就站定在他面前。 “你好啊,还记得我吗?昨天在那个酒肆见过的。”陈狸儿大方的介绍着自己,眉眼明媚,“我叫陈狸儿。” runsy低头看着她,这么近看,更能看出他那冲击性的美。 陈狸儿仰着头,笑到脸快没了表情的时候,他回了她一个笑容,性感的括弧笑,声音低沉带着独特的沙哑,“我叫runsy。” 陈狸儿手肘一撇指着他走的方向,“你是要去酒肆吗?” runsy点点头,目光从陈狸儿白皙的脖颈收回来,“是的,去唱歌。” 陈狸儿像是很凑巧的样子,没想到两人去的是同一个地方,“我也是去那个酒肆,咱们顺路了,一起走怎么样。” 以前国外的时候也有人提过跟他散步,娇羞的,腼腆的,大方的,都见过。腕骨动了动,他没有像昨天那样拒绝她,“顺路?可以的。” 于是,两种意想不到的组合就这么在大街上走着,高大的阴沉气息男人和成熟温柔的女人。 组合诡异又氛围奇特的融合在一起。 第131章 颓丧阴湿的钓系(7) “你是酒肆的驻唱歌手吗?”不知道为什么,晚上的风有些大,吹的发丝乱飞,扒在脸颊,唇角。陈狸儿捉住发丝别在耳后。 runsy眯眼仰头看了看前面商场大屏的时间,“……对,没事的时候就会去。” 陈狸儿语气扬了一下,“那说明我要是去的话,大多时候都会看到你?” 她歪过头看着他,明明是御姐的长相这个时候这个动作却乖的不行,runsy手指又不自觉的碾了碾,“是的,大部分时间能看到我,…如果你去的话。” 陈狸儿把包往肩上拢了拢,开心点头。 “你很喜欢音乐吗?”陈狸儿好奇的问。 runsy点头又摇头,苍白的手在头上抓了一下,“喜欢,音乐很有趣。”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皮又耷拉着。 陈狸儿眼珠转了一圈,状似好奇,“那你怎么就在这个酒肆唱歌啊,没想过去更大的舞台吗?” “在国外的时候,经常去大舞台表演,音乐节,演唱会都办过。回国了,这些欲望就少些了。”runsy并不是一个特别渴望大舞台的人,他在哪里,哪里就是舞台。 “很厉害。”陈狸儿觉得这种表演,在演出中摸出自己的浓烈风格的人都很厉害,一个人面对人山人海,壮丽又满足。 runsy眼神扫过她,片刻后又收回,什么都没说。 陈狸儿觉得runsy对什么都淡淡的,只有在舞台的时候,会表现出强烈的色彩,生动无比。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在惬意的晚风中走到了那个酒肆。 runsy和她一起走了进去,他在台那里给她点了一杯酒,又是一个帅气的括弧笑,无神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请你喝,我去后台了。” 说完,转身就朝舞台后面走,走起路来身体微微晃动,懒散惯了的样子。 陈狸儿把自己的包放在台,就坐在刚刚runsy站的那个位置。 一个爆炸头端了一杯粉蓝色渐变的走过来,酒杯上别了一片柠檬,那色彩的过渡是如此梦幻而美妙,从柔和的粉色渐渐晕染至清新的蓝色,如同梦幻的彩霞与澄澈的天空相接。 这杯粉蓝渐变的酒静静地放置在她手庞,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爆炸头咋咋呼呼的说:“你好呀,美丽的小姐,这可是我们runsy喜欢的特调。” 陈狸儿对他礼貌点头,礼貌的将那杯酒挪到自己的身前,“谢谢你,冒昧问一下,他以前给别人这么点过吗?” 虽然只见过两次,但如果是她男人,陈狸儿并不介意周围的人知道她的心思。她现在有点感觉了。 那个爆炸头笑开了,仿佛这是个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那当然……没有了,来这里的都是有钱人,争前恐后的为runsy的美貌和才华买单,我只看到过别人给他点酒。小姐,你独享殊荣哦~” 最后一句尾巴带着小钩子,这是个e人。陈狸儿不说话,抿了一口酒,涩涩的带点甜味,刚好。“挺好喝的。” 爆炸头骄傲得意,手里调酒的器具转的飞起,“这可是我调的。”似乎还想陈狸儿多承认他的手艺一样。 陈狸儿对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她朝着周围看了看,没看到叶依橘搭讪的那个男人,“那个大背头呢?” 爆炸头一愣,“大背头?大……哈哈哈哈,你说阿洄呢?他今天有事,请假了,你想看他?” 对任何事都八卦的不得了的样子,陈狸儿在心中评价。 “没有,我朋友认识他,随口问问。”她又抿了一口特调。 “话说,你和runsy什么关系呢?他还给你点特调?”爆炸头两手撑在台上,蓝红交替的灯光下,鬼迷日眼的看着她。 反正陈狸儿觉得他那个眼神就是这样的。 她吊了一会儿他的胃口,才慢悠悠的说:“我们才见两面,就算我想,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嗯?你想?”爆炸头得到八卦,嘴都要翘起来了,在那里兀自开心的转了一圈。 “?”这个行为是在? 陈狸儿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她问:“你叫什么啊?你说话怎么这么有意思。”这么外向的一个人在这里待着,就这么聊聊天,真有意思。 爆炸头自信的撩了一下头发,“江湖人称小杰杰。” 陈狸儿看他这自信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故意扭曲他的话说:“小姐姐?” 爆炸头愣住,眼中露出凶光,双眼瞪大,原本英俊的面庞微微扭曲,“本人是青年才俊的杰。” 陈狸儿嘴巴微张,青年才俊的…杰?这什么形容,她以前从未见过,“杰出的杰?” “没错。”阿杰把手中的摇酒壶重重磕在台上。 他这重重一磕,现场灯光暗下来,爆炸般的吉他声随之响起律动,仿佛一道电流瞬间传遍全身,灯光变得更暗,动感的音乐席卷整个酒肆。 陈狸儿鸡皮疙瘩都被激起来了,她眼神不自觉的看向舞台。 此时runsy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的短袖随意搭配着不规则牛仔裤,露出纹过纹身的手臂,随着每一次吉他弹动,肌肉紧绷,血管暴起,发丝散落下来。他是黑暗中的精灵,整个酒肆最瞩目的存在。 这个时候陈狸儿的目光被吸引的只能放在他身上,睫毛一眨不眨的看着。 阿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偷偷摸出手机,现在才八点五十,还差10分钟runsy演出开始,今天还提前了。 他收起手机,眼神八卦的眯起,仿佛知道了什么大秘密,一只手支起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 陈狸儿莫名其妙的咽了口口水,端起特调又抿了一口,克制的收回眼神。 她一抬眼就看到了阿杰八卦的眼神,陈狸儿咳了一声,对着他大声喊:“runsy很有魅力。” 阿杰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她打了一个响指,“哈哈哈当然了,不过你也很有魅力哦。” 他送了陈狸儿一个k。 陈狸儿把眼神挪开,一副受教了的样子。 ———————— 端午安康哦!!! 第132章 颓丧阴湿的钓系(8) 陈狸儿看了一会儿他表演,在舞台上,他是绝对掌控者。陈狸儿对着阿杰喊:“他平时表演多久啊?” “看他心情,心情好就表演长,心情不好就表演的短,一般来说,差不多两三个小时。他不表演了,就是乐队里的其他人表演。”阿杰手上竖起大拇指,看得出来他对乐队的质量很是认可。 又了解了一点他的信息,陈狸儿在心里记下了,她感觉这个世界的他又乖又很有个性的样子,“他平时是不是很乖啊?就是很沉稳话少。” 阿杰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差点结巴,“他,他,他,很乖的样子?你看他这样子像是很乖吗?” 陈狸儿顺着他指着的手看过去,runsy的身体随着节奏不由自主地跳动,头发在风中荡起弧度,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随意的感觉。 不受任何规则和束缚的限制,只是尽情在音乐里地释放情绪。他的手指在琴弦上飞速跳跃,嘴角淡淡的扬起一个弧度。 陈狸儿反驳阿杰说:“这只是他喜欢音乐的表现,我觉得他性格挺好的。” 阿杰竖起食指,意味深长对她摇啊摇,脑袋也随着手摇,“不不不,他心眼儿坏的很,他觉得大多数人都很蠢,表现成那样罢了。你以后就知道了。” 陈狸儿差点就要指着自己说:难道我也是他觉得的那种蠢人。 她觉得不是,心中琢磨着,陈狸儿继续看着舞台。 沉浸式的看了很久,直到runsy从舞台上离开,陈狸儿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十点多快十一点了。 差不多该回了,但是他去后台了没办法跟他说她要走了。 陈狸儿对着给别人调酒的阿杰挥了挥手,等他调完酒,她走过去说:“我走了嗷,如果等下看到了runsy跟他说声。” 阿杰诧异道:“你不等他了?”这两个人一起来的,他还以为他们会一起走嘞。 陈狸儿扬起手里的手机,“已经很晚了,今天来这都是临时决定的,明天还有工作,以后再来。” “行,我会跟他说的,下次再来哦,拜拜~”阿杰笑着目送她离开。 看着她远了,阿杰继续着手上的工作,整理台,给别人调酒。 没一会儿,runsy擦着脸上的水滴走过来,没看到想看的人,骨节分明的手扣了扣桌面,一只脚踏在地上,半坐在椅子上,“人呢?” 阿杰转动勺,瘪着嘴巴摇摇头说:“你来晚了,她刚走。” 将头发撩到耳后,眼眸抬起,心情不怎么好,瞳孔黑的有点瘆人。 阿杰后退几步,双手抱胸提防的看着他,“是你自己在休息室里面待的久了,不关我的事,而且她明天还有工作呢,就提前走了呗。” “知道了,吓成这样,出息。”runsy从裤兜里拿出一包烟,叼在嘴上,点烟,吐雾,一气呵成,眉眼若隐若现。 阿杰好奇的问:“她说你们才见两面。runsy,怎么,想恋爱了?” 透过烟雾,眼神落在阿杰藏不住八卦心思的脸上,runsy模糊不清的说:“她好像对我有意思。” 陈狸儿没掩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哎呀,怎么说的这么直白呢?我在问你呢,什么想法?”阿杰直觉runsy心里绝对不是表面这种随意的态度,都给她点自己喜欢的特调了。 runsy低头扒拉手机,没电黑屏了,他把手机丢在台上,“想法?如果她能一直这样的话。”保持对他的新鲜感。 她突如其来的注意,runsy暂时只能把它归结为新鲜感。新鲜感这东西,很抽象,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手指夹着烟,将烟灰抖在烟灰缸里。 “想谈就是想谈,不想谈就是不想谈,看把你能的,装货。”阿杰的学着他的语气,全然看不见runsy的眼神。 无语至极的像是想掐他,阿杰后知后觉的身边阴冷,他连忙后退一步,双手又护在胸前,作出了格挡的姿势,“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她还夸你乖呢。” runsy一愣,把剩下的烟抽完,碾灭在烟灰缸里,“我乖吗?这样像是乖的样子。”手臂上的纹身在灯光下更加清晰,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别人家长口中的不良少年。 不对,是不良男人。 阿杰连不连的点头,又连不连的摇头,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他自暴自弃的坐下撑着脑袋。 现在没什么人,他也懒得站着了,难得说几句老实话,“你们两个看起来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runsy垂下眼眸,拨动手上的链条,金属光泽有些冰冷,“这又是谁说的?你说的。” 阿杰虽然开心runsy有那么一点活人的气息,但是两人,一个看起来是白天绽放的玉兰,一个像是只能在夜间出来寻欢觅食的蝙蝠。 “好好,你们开心就好,走一步看一步喽。”他忧思的不得了,仿佛是他即将步入恋爱的殿堂,为了和对象未来而担忧一样。 runsy起身,“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她会喜欢我的。“说完了便不再多留。 如果别的男人这么说,阿杰会觉得他是普信男。但是runsy这么说,他觉得未来两个人还真有可能在一起。 不过他才不会助长他的气焰,看着他的背影大喊大叫,“什么叫做她会喜欢你。你这也太太太太太太太早下结论了。” 看到runsy走远,阿杰又叹息,“缘分啊,妙不可言,都把runsy点的思春了。” 他站起身擦擦台的桌面,嘴上念经似的,“老天爷老天奶,什么时候给我这样的感觉尝尝啊。” 全然不知酒肆里的对话,苦命的陈狸儿,从里面出来后,按原路返回,没看到自己的车。 脑子里又转了几圈后,才恍然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又走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车。果然,男色误人啊,男人误人。 回到家都十一点半了,打开电脑,洗漱完的陈狸儿坐在床上,翻动着今天给吴晚晚拍的原片。 修过的图她还没看,原片就已经很不错了,不需要大改,她点击放大吴晚晚的手看。 发现了戒指盒不对后,她习惯性的把吴晚晚的照片放大来看手。 原来给她拍摄前,就已经让小陈给她找来了近五年里,吴晚晚出席各种活动的照片,包括路透图,工作室发的精修图,还有活动主办方发的图。 那个时候没仔细看,只看了拍摄风格和角度。 陈狸儿打开文件夹,把小陈给她发的东西又搜罗了出来。 第133章 颓丧阴湿的钓系(9) 困意席卷上来,陈狸儿坐正看着电脑,到撑着脑袋,最后到趴在电脑前面睡着了。 感觉肩膀上有什么东西在动,陈狸儿睁开眼睛,转头一看,邡青正在笑盈盈的给她搭衣服,眼中带着温柔的责怪,似乎埋怨她怎么把自己搞的这么累。 邡青?陈狸儿晃晃脑袋,眼前又变成了齐钲,他站在那里深邃的眼眸沉默的看着她,小麦色肌肤上还有水滴,跟这里格格不入,陈狸儿喃喃,“齐钲。” 齐钲摸摸她的脑袋,低沉的声音哄着她,“累吗,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陈狸儿点头,连带着心里浮起一点点委屈,眨巴眨巴眼睛,齐钲又没了身影。 她彷徨的左右张望,斜后方的榻榻米上,宋泓意姿势随意的躺在那里,眼神戏谑,语气却是怜爱,“果然,离开我了,就得这般作践自己,乖乖宝~去躺会儿。” 陈狸儿没敢眨眼睛,怕他突然消失不见,宋泓意无奈的走过来,手轻抚上她的眼睛。 陈狸儿闭着眼睛,脑海中模糊一片。一个高高的身影拨开云雾缭绕站在她面前。她努力想看清,那人一手抽着烟,一手摸着她的下巴,低低的垂视。 她试图去捉住他的手,却有一种无名的束缚将她禁锢在原地。再抬头时,他已经消失不见,陈狸儿猛的惊醒,额头沁出虚汗,喘着气观察,周围什么人都没有。 刚刚的一切都是她的梦吗? 电脑上还是她睡着的前看的那张照片,她模糊的记得。 关上电脑,陈狸儿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今天一天的精神都紧绷着,看个照片还把自己看睡着了,她揉了揉眉心。 这都是做的什么梦啊,梦到了以前。 runsy是他? 工作接二连三的来,忙起来连轴转了一周。飞到这边拍一下,飞到那边拍一下。陈狸儿觉得这一周下来,她都瘦了。 修不完的图和回复不完的消息,这些照片像是梦魇一样,陈狸儿做梦都梦得到。 今天晚上的慈善活动是这几周来最后一件事了,这个活动结束后,得好好休息几天了。 陈狸儿觉得吴晚晚应该也会参加。 …… “今天的慈善晚宴,你最好别去。”阿算抱着手臂站在厨房门口,脸色不太好看。 吴晚晚看了眼落地窗,整个城市的景色尽收眼底,今天的天气很好,她平淡的说:“为什么?” 阿算走到她旁边,看她文静的脸庞,就知道她又犯倔了,他无功而返又走到沙发坐下,“我这是为你好,今天晚上有些人你最好别接触,那些人不是好人。” 身为吴晚晚的经纪人,他已经是尽职尽责,好话说尽。如果是别的经纪人,给她安排死亡行程,每天到处飞,恨不得天天参加宴会,带她去见资方吃饭。 做到这种地步,她却是不领情。 “你怎么知道的?”吴晚晚眼神落在他身上,温温婉婉没有任何攻击性,却能从她眼中看到执着和不解。 “这些你都别问,我不会害你。”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很不理解为什么吴晚晚总是不信任他。 “冯玉兰以前都没这么阻止过我,还让我多去参加这种晚宴。但是自从换了你以后,三次有两次都不让我去,这半年来我就只接了一部剧。”她平静的陈述着事实,冯玉兰是她以前的经纪人。 她都快忘了为什么换了冯玉兰,自从那件事以后,她的记性就不太好了。 下意识的去摸自己衣领里项链上的戒指。 阿算看到她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整天戴着那个戒指,有什么用,你知道他是谁吗?” 吴晚晚摇摇头,每次阿算都用这么锋利的话刺向她,知道她的软肋,所以肆无顾忌。 阿算是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的?似乎是在她休息的那一年里来的,那应该是冯玉兰告诉他的了。 其实她知道阿算是为她好,除了刚开始在她身边的时候,他非常不耐烦且脾气不好。后来慢慢就变了,喜欢念叨她。 吴晚晚穿着居家衬衫和睡裤,用毛毯盖住自己,就这么想在沙发上睡一觉。 阿算见她这副躲避的样子,他又踱步到沙发靠垫那边,“你能不能不要这样逃避。” “你不要说了,我不知道他是谁,今天我不去了,晚上你替我去。”吴晚晚拉着毯子盖住自己的脑袋,只留下秀丽的眉毛在外面。 阿算深呼吸几下,克制着自己抑制不住的脾气,他真不知道自己的怒气从哪里来的。 “行,你好好休息,我有时间再来看你。”阿算拿起沙发上的包,在玄关换鞋,深深看了沙发躺着的人一眼,就轻轻关门出去了。 吴晚晚拉下盖着的毛毯,眼中覆满忧愁。她不知道怎么办,得过且过这么多年。有一部剧拍一部剧,其他的全是阿算给她安排的,颇有让她休息的意思。 每次工作一段时间,她总能休息好久,没人打扰,这是以前没有的。 想到以前,她初步踏入娱乐圈,还是一个追求演技的单纯女孩。尽管在火了以后,公司给她安排了许多行程,根本没有休息时间,她也坚持过来了。在这个看背景和资本的圈子摸爬滚打多年,好不容易爬起来了…… 她叹了一口气,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算了,她闭上眼睛。 吃着晚饭,陈狸儿看着叶依橘发来的消息,几张图片和几段聊天记录。 陈狸儿点开图片,是runsy弹吉他的照片,还有几张抱着麦克风唱歌的照片,仿佛麦克风是他阔别多年的情人。 叶依橘:【我又来喝酒了。】 叶依橘:【昨天我可是顺利加上了背头哥的联系方式(得意)。】 叶依橘:【不知道某些人有没有加上歌手小哥哥的联系方式啊!】 话里话外带着酸她的味道,陈狸儿笑了一下,嘴里没味道的嚼着减脂餐。 她回:【这么快?】 叮咚,叶依橘估计正在看手机,很快回复了消息。 叶依橘:【高冷的很哦,说了好久(委屈)。】 陈狸儿:【哈哈哈,这不是加上了吗。】 叶依橘:【有个爆炸头,八卦的很,问来问去,我能加上还有他的一份功劳。】 阿杰?像他能做出来的事。 第134章 颓丧阴湿的钓系(10) 陈狸儿:【启景今天办的慈善活动你来吗?】 叶依橘:【来,可能会晚点,不过不要紧,我又不是什么关键人物,我老爸他们去了就行。】 陈狸儿:【ok,祝你和帅哥玩的开心。】 叶依橘:【收到并且认真贯彻落实。】 收起手机,约的妆造团队也如约而至,陈狸儿打了招呼便坐在酒店专门的梳妆镜前开始化妆。 根据今天的需求和风格,他们精心打造出了最适合她的妆容。底妆,眼妆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 妆造团队不仅对她的外在进行了修饰,还会对她的内在气质进行挖掘与展现。 陈狸儿刷着手机上的慈善晚宴名单。主办方通常会准备一份出席人员名单,这份名单可能会在晚宴前提供给嘉宾。她的这份应该只是普通的不完全名单。 三大娱乐公司关键人物都会参加,还有众多商界、艺术界以及娱乐圈的名人出席。名单上大部分都列了出来,少数不想被知道的,可以联系主办方隐藏,那得很大权利了。 以往她参加的,都是以工作人员的身份参加,通常都是为宴会的拍摄做准备,研究流程、场地布局以及应主办方要求记录拍摄参加宴会的人的照片。 “谢润泽?这名字有点耳熟。”陈狸儿看着这个名字陷入沉思。 33坐在一个粉扑上,看着周围一群人围着陈狸儿转来转去,它看的头都晕了。一下子听到陈狸儿说的这个名字,它说:“我们其中有一个工作不就是谢润斯吗?” 陈狸儿微微点头,“我知道,就是除去工作外,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陈狸儿将这个抛在脑后。工作上的事情,她估摸着谢润泽和谢润斯是兄弟,晚宴上这个人会出席,可以观望观望。 今天只是她单纯作为宴会人员参加,有大把自由的时间。她代表工作室去,而工作室之所以会受邀请,是因为他们和时尚杂志——fudy达成了合作。 他们负责照片以及后期制作的工作。自从一次无意间接到fudy的摄影工作邀请,陈狸儿和工作室为那一次合作付出了大半个月的休息时间。 杂志编辑看到初稿后赞不绝口,合作多次后,直接将他们安排在了杂志摄影团队中的中心位。 陈狸儿回了几条工作消息,妆造恰好也完成了,换上了深蓝色吊带裙,坐上车就出发了。 宴会厅内,灯火辉煌,璀璨的水晶灯折射出如梦如幻的光芒。各界名流盛装出席,奢华的氛围扑面而来。如果不说,谁知道这是一场慈善晚宴,还是假扮慈善晚宴的社交晚会。 晚宴现场布置得温馨而典雅,鲜花簇拥的舞台上有专门的乐队弹奏优美的音乐。 陈狸儿行走在攀谈的人群中,她原本只在周围看了看,不防看到了想见的人,她直接端着酒杯走过去。 “你好,我是陈狸儿,上次的那个摄影师。”陈狸儿对着眼前坐在皮座的男人——阿算说。 阿算抬起眼皮,“哦,我记得你,有什么事吗?” 陈狸儿微笑,“噢,我想问上次拍的照片还满意吗?。”她觉得拍的很不错。 阿算点点头,不吝啬夸奖,“拍的不错,发出去的照片粉丝很满意。” “那就好,嗳?今天怎么没看到晚晚姐?”陈狸儿状似好奇的问道。 阿算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抬起手机看了眼,“她今天实在不舒服,就在休息。” 陈狸儿点点头,关心的说:“那要注意身体了,最近流感挺严重的,像晚晚姐这种经常外出的,一定要做好预防。” 看她眼中的关心不似作假,阿算脸色微微好看了些,“知道,你也是她粉丝?” “对啊,我也是在工作中无意间粉上的,晚晚姐真挺温柔的一个人。以前的时候,经常会在各种地方见到她,碍于工作和面子,没敢打招呼。”陈狸儿无奈的摊摊手。 阿算锐利冷漠的眼底泄露出一丝温柔,那绝不是单纯的工作同事的关心,“她是很拼命,不然哪来的现在的成就。” 阿算对吴晚晚感情不一般。据她所知,前些年吴晚晚身边还是另外一个经纪人的,自从换了阿算,吴晚晚的活动和拍戏都少了很多。 陈狸儿这个时候像一个粉丝一样,好奇的说:“晚晚姐最近几年拍的戏都少了,我只能抱着以前的剧反复刷了,她最近有筹备新戏吗?” 阿算不知想到什么,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并不怎么想讨论这个话题,“现在这种状态才是最适合她的,以前太累了。最近倒是接了一个电影,过几个星期就要准备去横店了。” 话落,就有人跑过来在阿算耳边低声几句,看那样子是有人找他。他和陈狸儿打了招呼就走了。 陈狸儿抿一口酒,独自坐在皮座上。 这算什么,经纪人减少吴晚晚的外出活动和曝光率。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行为真让陈狸儿觉得不耻。 扑朔迷离。吴晚晚应该不知道阿算的想法,那天拍摄吴晚晚对所有人都很温柔疏离,对阿算虽然少了几分,但也差不多。她的戒指应该不是阿算给的,不然两人不该是那个样子,貌合神离。 不一会儿,头顶的灯光暗了下来,舞台的正中间,放置了一个小桌子,慈善拍卖环节开始了。 这一环节陈狸儿关注着去竞拍的那些企业家,慈善家,慈善的捐款正是这些人买下的拍品的价格。 舞台正中间对着的那一群人就是拍卖的主客,其中部分是由他们的秘书或者助理来竞拍,本尊可能在二楼的哪个包间中。 其实有一些人顾及外界对他们的看法,大部分会亲身降临。现场拍摄人员拍到他们的身影,好在网络上大肆营销一番,以宣扬自己的名声,达到来这场慈善晚宴的目的。 其中一人吸引了陈狸儿的注意,剪裁合体的西装衬的身姿挺拔,样貌年轻英俊,梳起来的头发贵不可攀。 这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135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11) 那人一错不错的看着台上,丝毫没注意陈狸儿看他良久。 这人,怎么这么像她大学时期的学长。 那个学长和她在一起过一段时间,记不太清了,当时她似乎是因为这个学长在某些时候很像他才恋爱的。 后来很快就分手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一道视线,他转过头来,和陈狸儿的视线对上。 他愣了会儿,似乎在记忆中搜寻她的身影,半分钟后在暗暗的灯光下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小狸。”他语气温柔,儒雅又随和。 “学长。”还真是他。陈狸儿有一瞬间的愣神,因为她看到了学长开口说话的同时,合同光标在他旁边亮起,随着他的走动越来越近。 【杀死谢润斯。】 很奇怪,这个光标非常微弱,似亮非亮,好像在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又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凝成实质。 她现在想起来那个名字为什么熟悉,这就是她前任兼学长的名字。一个年长于她的引导者骤然变成陌生的甲方,这个要求更是让她愕然。 他礼貌有距离的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留出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分寸拿捏得很舒适。“好久没见了。” 多年未见,她的样子似乎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多了几分成熟和从容。 “对啊,很久没见了,学长还是和以前一样。”陈狸儿心不在焉的的笑了笑。 “怎么了,来这种场合不适应了?”他的气质是独特的,让在他身边的人能够平静下来。 抚了抚皱起的裙子,陈狸儿顺着他的话,半开玩笑的说:“是有点,可能我还是适合待在摄影室里。” 闻言,他淡笑了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黑色名片,修长的手指夹住递了过来,“我的名片,有需要我帮助的尽管说。” 陈狸儿接了过来,为了避免接触,她动作很快,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的名片。 这些动作他尽收眼底,嘴角弧度没有变化,依旧温和。 名片很简单,谢润泽,启景互娱ceo,邮箱和联系方式都在小小的卡片上记录着,陈狸儿眼里却只有谢润泽这三个字。 谢润泽,谢润斯。 兄弟之间?豪门华贵奢靡的生活,什么样的丑闻没爆出来过,正生和私生之间的争斗,你死我活,谁留下来权势就握在谁手里,见怪不怪。 谢润泽见陈狸儿看着自己的名片发呆,放下酒杯。双手交叠放在腿上,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她,“怎么,名片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这么久了,不认识我的名字了。” 陈狸儿回过神来,脸上假意露出不好意思和一丝困窘,“没有,我只是……”突然找不出什么话,她不尴不尬的笑了笑。 谢润泽低笑一声,试图缓解她的尴尬,“放松,在我这里,没必要这么紧张,我不是在面试你。” 陈狸儿脸上有些微红,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找回话头,语气中带着微不可察的试探,“学长这是回家继承家产了?” “是也不是,闯荡了几年,有了自己的一番事业,兼顾着两边。”说到事业,谢润泽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野心和迫人的气势。 扮演着似懂非懂的样子,陈狸儿恭维了他两句,“看学长意气风发的样子,似乎还不错。”眼中是单纯的欣赏。 “不说我了,你呢,毕业过后还是一直从事着摄影行业?”他认真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眉眼格外的深情。 “是的,我一直觉得自己还是热爱摄影行业,从来没有变过。”说到自己的兴趣,陈狸儿始终如一的热爱。 她还是和他初见时那样子,一点没变。 谢润泽向后靠在椅背上,姿态优雅,“是吗?那真的很不错,还记得你以前给我拍的相册,我还都留着。” 心里陡然漏了一拍,以前她没事做的时候,就喜欢拉着周围的人到处拍拍拍。叶依橘都不知道给她当模特多少次了,后来实在她烦不过,就去找了学校出名的帅哥,也就是谢润泽。 想起来了以前,陈狸儿手指动了动,她以前是经常给谢润泽拍照来着,还给他修图装成了相册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 “那个啊,学长还留着呢,以前拍照技术不行,学长别介意。”陈狸儿白皙的脸上打着恰到好处的腮红。 谢润泽微微叹了口气,“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拍照技术很厉害了?” 还没等陈狸儿开口,他又说:“方便给我拍几张吗?可能这次参加晚宴的照片公关部会用到,但是我的摄影师自己偷玩去了。”很无可奈何的语气。 陈狸儿还在想谢润泽那个工作任务,在她的印象里,谢润泽一直是一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即使当时她提出分手,他也只是问了句为什么,陈狸儿当时的解释是毕业了想去更远的地方发展,谢润泽当时说了一句话让她印象深刻。 他说: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原因就行。后来他同意了,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毕业后也就没再联系。她没有删除他的联系方式,都不是喜欢发朋友圈的人,渐行渐远。 无论是出于以往的情面,还是现在的偶遇又或者工作的需要,陈狸儿都会同意,“可以,只是我没带我用习惯的拍照设备,手机可以吗?” 谢润泽并不在意是什么设备拍的,“可以,我们去二楼。” 陈狸儿看着还在拍卖的人群,疑惑的问:“学长不参加拍卖了吗?” “我只是看看,拍卖的早已经定好了人,走个过场而已。”他看了眼拍卖的东西,平平淡淡的丢出这个话。 陈狸儿拿着手机和谢润泽上了二楼。二楼能将整个一楼收在眼底,灯光反射出二楼的金碧辉煌,尽头是准备的几间房。 他们一上来,面对的就是露天阳台。阳台处摆放了纯白色的桌子,桌子上放着点心和酒水,酒店为这次慈善晚宴做足了准备。 二楼相比一楼安静多了,少了商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尔虞我诈,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谢润泽礼貌的为她拉开了椅子,“坐。” “谢谢学长。”陈狸儿环顾周围,二楼可以看到外面的的喷泉,还有一小处花园。 手机叮咚响了几下,陈狸儿拿出来一看,叶依橘给她发消息了。 第136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12) 叶依橘:【我马上要到了,狸宝宝你还在吗?】 陈狸儿打字回复:【还在的,我在二楼。】 叶依橘:【ok,我到了来找你。】 “工作吗?”正前方传来谢润泽的声音。 陈狸儿放下手机抬头,笑了下,“不是,是橘子。” 橘子,叶依橘。“你们关系可真好。” 陈狸儿说:“橘子是很好的朋友,帮我很多。” “不说这个了,学长我先帮你拍几张照片。”陈狸儿想起他们来二楼的初衷,打开手机中照相机的功能。 “好。”谢润泽双手轻理了一下衣领,略微调整了坐姿,眼眸看向陈狸儿“需要我怎么配合你吗?” 陈狸儿摇摇头,“不需要,这样就很帅了。”冲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她站起身,调整着手机聚焦,找了几个不同的角度给谢润泽拍了几张。 在陈狸儿看手机里的照片拍的满不满意的时候,谢润泽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目光却始终落在陈狸儿身上。 “好了。”陈狸儿把手机里的照片递给他看。 谢润泽翻动着照片,有从正面拍的,有从侧面和斜前方拍的,满足了各种挑选照片的需求,“拍的很好看。” 他往前翻动着,突然,他的指尖停顿了一下,连带着周身的气息都变了,变得幽深。 须臾,他又恢复正常,这变化不过分秒之间,他将手机还给陈狸儿,“小狸的拍照技术从来都是这样,不会让人失望。” 那可是她吃饭的本事,陈狸儿不由得露出今晚几分真心的笑容,“谢谢学长。” 谢润泽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手边上,“你应该没删我联系方式,直接传给我就好了。” “没有,不需要我帮你修修图吗?”陈狸儿职业病大爆发,对于这些照片中有部分锐化严重还有放大瑕疵的地方,她很想修完了发出最完美的照片给甲方。 谢润泽笑了笑,“你这是想让我的工作人员没事可做吗?抢他们的饭碗,这倒是便宜了他们了。” 诙谐的话语让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了许多,他们都默契的对以往闭口不谈,刚开始生硬的见面,现在才活跃和谐了些。 “那我还是直接把图片发给学长,同行竞争压力大,我了解哈哈哈。”陈狸儿翻动着联系人低垂着脑袋说话。 联系人太多,一下子还找不到,她以前给谢润泽的备注是什么来着?她点击x的字母也没有…… “小狸还是叫我润泽哥,叫学长太生疏了些。”谢润泽看她半天找不到人发过来,直觉她是忘记了他的联系备注。 陈狸儿耳朵听着,嘴巴说着:“学长不介意就行。”点击r的字母,果然看见润泽哥三个大字,点进去,谢润泽的头像依旧是一片焦黄色的面包。 “发过去了。”陈狸儿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谢润泽点头,学着她说话,“发过来了就行。” 陈狸儿摸索了一下自己的包,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谢润泽。刚刚遇到他,还有点遇见前任的尴尬感觉,现在那股感觉过去了。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润泽哥还有公司以后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随时找我的。”陈狸儿脸上是得体的笑容。 谢润泽接过名片,“雨下摄影工作室?想过小狸发展的的很好,没想到发展的这么好。” 眼中都是对她的赞赏,雨下工作室在圈中也是很有名了,谢润泽或多或少都听过,只是没有认真去了解过。 他收起名片放入自己的口袋中,接过了陈狸儿的话茬,“如果有什么事,我可是真的会去找小狸帮忙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陈狸儿对他举杯,发现手中的不是酒杯,而是普通的茶杯。茶杯中也不是茶,而是椰汁。 谢润泽眼中闪过揶揄,“喝酒喝惯了?” 桌上放着一瓶酒和一瓶椰汁,还有几瓶纯净水。 陈狸儿抿了一口清甜的椰汁,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思绪,“这几年是这样的,习惯了。” 两人就在喷泉的水声中聊了一会儿。 “狸宝宝,我来了!”风风火火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氛围。 陈狸儿转头,穿着明黄色抹胸纱裙的叶依橘就这么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就上来了。 眼前的景象让叶依橘与那个瞪大眼睛的eoji很像。俊男靓女站在一起,好不养眼。 陈狸儿深蓝色的吊带裙使她像童话中的美人鱼一样,五官精致,圣洁又静谧。身边的男人西装革履身材颀长,斯文儒雅。两人乍一看还挺登对。 叶依橘八卦的冲着陈狸儿挤眉弄眼,原本打扮的像一个淑女的她生生被这副表情破坏了美感,“狸宝,这位是?” 陈狸儿忍住笑,对着她介绍,“这是谢润泽学长,当年还是你介绍给我认识的。” 言下之意,你介绍给我认识的,到头来你自己不认识了。 “我…噢——,谢润泽,原来是你啊。”相比于和谢润泽谈过恋爱的陈狸儿,叶依橘显得随意的多了。 谢润泽差不多算她一个不熟的发小,从小在大院一起长大,后来各奔东西,在大学又碰到了。 “依橘,刚刚还和小狸说到你。”谢润泽对她招了招手。 他们两个之间在家里长辈的基础下,对彼此还算了解。有交情但不熟,自从陈狸儿跟他分手以后,两人就更不熟了。 “你们怎么碰到了啊。”叶依橘放下手机,直接坐在了陈狸儿的旁边。 对于陈狸儿当年分手的原因,叶依橘知道是怎么回事。狸宝宝当年跟她说他们不合适,感觉不对,就这么简单的分手了。 她还苦恼了一阵子,神神叨叨的说什么感觉不对。叶依橘以为她伤心,安慰了她好久。 女人,和男人聊聊感情怎么了?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分。她的姐妹永远都不可能渣,只有不适合自己的人。 陈狸儿给她倒了一杯椰汁顺顺气,“在楼下拍卖会碰到了,就聊了几句。” 叶依橘灵动的眼睛弯了弯,“这么巧?” 谢润泽语气平和,“我看到小狸的,就去找她聊了两下,又凑巧我的摄影师不在,让小狸帮我拍了几张照片。” 第137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13) 叶依橘忍着嘴角,那实在是太巧了。有别人在场,叶依橘不好八卦什么,只一味地看着他俩。 陈狸儿突然觉得真不该跟她说自己在二楼的,叶依橘这么看着她和学长,有点不尴不尬的氛围。 谢润泽似乎看出了她的尴尬,礼貌的起身,“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姐妹聊天了。” “就这么走了?不聊了?”叶依橘还没看够呢,她屁股刚挨在椅子上,谢润泽就说要走。 陈狸儿在谢润泽看不到的地方,轻掐着叶依橘,如同挠痒痒一样,“润泽哥,那下次再见。” 谢润泽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嗯。” 一直到谢润泽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楼梯处,陈狸儿才放下捏着叶依橘腰肉的手。 “叶依橘,你怎么回事?刚刚这么尴尬还聊呢?学长肯定看出来了。”陈狸儿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一条条黑线,无奈扶额。 叶依橘则气定神闲,凑近她问:“你俩怎么回事?在这都能遇到,旧情复燃?” 陈狸儿那股尴尬感觉还没消失,像是有什么东西叼着她的脖子,“哪儿能啊,我当时还没认出来他,站在那个台子前面。可能是我的视线太火热?还是他太敏感,察觉到我在看他,就走过来了。” 平铺直叙的说完整个过程,叶依橘的眼神也眯着越来越邪魅,眉梢随着眯眼的动作下压,都是兴奋的意味。 “还找你给他拍照呢,公司的摄影师自己玩去了,真要去玩了得被开。”叶依橘哪里都好,就是学她说话这语气和表情让陈狸儿手里痒痒。 陈狸儿捂住她的嘴,“停,就此打住啊,我们现在就是清清白白的学长学妹关系。” 叶依橘眼睛眨了眨,仿佛在说知道了,知道了。陈狸儿才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假装嫌弃的拍了拍。 这个动作逗的叶依橘不乐意了,抓起陈狸儿的手就往自己嘴上杵杵杵。 最后丢下她的手,从小包里拿出口红和小镜子给自己补妆。“我可跟你说,我和那个小帅哥的进度已经是你不能猜想的到的了。” 陈狸儿用纸巾擦着手,闻言看着她,“到哪一步了?” “我约他明天出去玩。”叶依橘小手一丢,将口红丢进包里。 似有所感,陈狸儿问:“他同意了吗?” 说到这个,叶依橘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蔫了,“没——有——”她累觉不爱的趴在桌上。 陈狸儿压下上扬的嘴角,拍拍她的背,“没事嗷,没事,坚持就是胜利。” “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在笑。”叶依橘有气无力的抬起手臂指着她的嘴角。 陈狸儿也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刚才笑的太明显了?她咳了两声,“不逗了,说正事。” 叶依橘听到她说正事,坐起身,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什么正事。” 陈狸儿面容严肃的看着她,凑近叶依橘的耳朵,嘴唇轻轻蠕动,“舞台上的那个小帅哥今天唱的什么歌?” “……”叶依橘无语凝噎,像是穿着西装坐在高级的餐厅,衣领掖着餐巾,准备好了刀叉,最后服务员给她端了一盘拍黄瓜,那盘黄瓜还不新鲜。 “谁关注他唱什么歌,我自己都忙得不行。”叶依橘转过头趴着不看她。 随后幽幽的传来几句,“不过他今天好像没唱多久就走了。” 陈狸儿心里算着日子,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去了,明天刚好一整天都有空。 “吴晚晚你知道吗?”陈狸儿问。 叶依橘闻言转过头,跳跃性的话题让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她?以前看过她的剧,她怎么了?” 有些事情,外界不知道,工作室处理事情处理的干净,找不到影子。但是在圈内算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吴晚晚结过婚吗?”陈狸儿先从似乎不可能的方向问起 。 叶依橘想了想,“好像没有,没听别人说过。” 吴晚晚,好像是元映传媒公司的。她结没结婚的叶依橘是真没听说过。“她好像几年前销声匿迹过一段时间,后来复出了,说是家中亲人出事了,去国外呆了一段时间。” 这还是她在元映传媒的某个里经纪人朋友告诉她的,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过,她继续说:“不过后来听说她和她的经纪人大吵一架,当时闹的很凶,她要解约,不过后来换了经纪人以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陈狸儿认真的梳理。几年前的某个节点,吴晚晚出事了,这件事和前经纪人有关,为此她把经纪人换了,换成了阿算,和阿算相处的还算和谐。 那个节点导致的蝴蝶效应,是吴晚晚有个宝宝,这个宝宝是人是小动物,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暂且不可知。 “她去国外呆了多久?”陈狸儿脸上没了刚刚嬉笑的样子,她撑着下巴看着叶依橘身后的喷泉。 叶依橘依旧趴着,拿着自己的手机就开始找和那位友人的聊天记录。 陈狸儿诧异,“都过去这么了,你还有聊天记录?” 叶依橘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没有了,我直接问不就好了。” 嘴上说着,手上打字飞快,奶茶色美甲在手机上敲响的声音清脆。“话说,你怎么突然想了解吴晚晚了?” 叶依橘记得陈狸儿前几次的拍摄工作不就是吴晚晚吗?“你上次不是给她拍过照吗?” 陈狸儿摇摇头,“上次她拍完就走了,没有过多接近。最近发现了一些事,问一下关于她的消息。” 似懂非懂的点头,叶依橘说:“你查这些的时候注意安全,有些东西被掩藏起来就是不想让人发现的,触及了不该触及的东西,自己难得摘清楚。” 她当然懂,大染缸,谁进来都要染几分颜色。 “我朋友说,当时她隐退了一年。”叶依橘也是惊讶,一年都没有任何消息流露出来,确实很不对劲。 微博上有些大粉下场解释也和吴晚晚当时的解释一样,家里出事,她出国陪同。 一年,可以发生很多事了。在这隐退的一年之前,她参加过哪些活动,做过什么事都值得深究。 第138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14) “喂,去查一下谢润斯是不是回来了?”谢润泽拨通自己助理的电话,语气平平的说道。 他站在一楼外某处高大绿色植株后,挂断电话后,眼中深意流转。如果他没看错,刚刚陈狸儿的手机那几张照片是谢润斯的。 她怎么会有谢润斯的照片?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消息也没有。看那样子,还在玩音乐。 他带着上位者的轻蔑和高高在上,如同看路边一只蚂蚁,又像看一个顽皮的孩童。斥责不学无术,吃喝玩乐的谢润斯。 打开微信。 谢润泽:【小狸,下次有时间请你吃饭,算是拍照的谢礼。】 陈狸儿:【不用了,顺手的事(微笑)。】 谢润泽:【你知道我的脾气的,答应。】 过了两三分钟。 陈狸儿:【嗯,那行,到时候学长给我发消息就ok。】 谢润泽:【嗯。】 两指捏了捏眉心,他瞥了一眼宴会厅,转身离开。 太久没去酒肆,陈狸儿再来的时候,有点早,店里面没多少人。 “狸宝宝,我们是不是来太早了?”叶依橘用胳膊拐了拐她。 陈狸儿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九点半,不早不晚的时间。按理说,这个点,这里应该不会这么少的人,台子上也应该有人在唱歌才对。 她们都提前从晚宴那溜了。 陈狸儿说:“没事,咱们去台点几杯酒喝,跟阿杰聊聊天也行。” 叶依橘点点头,“也是,那个小帅哥应该也在。”她还是心心念念那个调酒师,没办法,人家帅啊。 于是两人几步走到台坐下,敲了敲桌面,“两杯莫吉托。” 阿杰本来上班就不情不愿,拉着个长脸的,一看到两个熟人来了,立马喜笑颜开,小跑过来,“来了来了。” 他打量了一下陈狸儿和叶依橘今天的打扮,“哎呦喂,打扮的这好看呢,不会是专门…”话没说完,眼神暧昧的看着她俩,眉毛挤来挤去。 他曲起手掌,小声的说:“阿洄去搬酒去了。runsy在后台。” 他暗示性的看着她们的样子,让陈狸儿觉得她和叶依橘是两个大馋丫头,馋人家美色的那种。 阿杰这种人就是妇女之友,在男人堆里玩的来,在女人堆里他也不会让场子冷着,嘴巴会说话,讨人喜欢。 “啊~搬酒多累啊。”叶依橘嘟囔。她含着金汤匙出生,不太懂生活的辛酸苦辣,也不愿意吃苦。 在别人眼里,她齐齐的刘海和柔顺的长直头发,大眼睛瓜子脸,说话也是带着隐隐的娇气,典型的高不可攀乖乖女。但是,陈狸儿很明白,她内心和外表极不相符。 果然,她听到叶依橘说:“我去看看他。” 说完,让阿杰给自己带路。阿杰听到眉毛飞起来了,指着自己,“我?我在上班嗳,要是老板怪罪下来,我怎么办?” 叶依橘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天塌下来有本小姐替你扛着,带路。” 那语气不容置疑。 他将希望放在陈狸儿身上,眼神抓着她。 陈狸儿选择性无视,低头尝了一口莫吉托,“快去,你带她去了,带我去后台看看。” “你,你们,你们简直不可理喻!”阿杰表面上生气,其实嘚瑟的小翅膀都快飞上天了,没有什么比八卦更让他兴奋的了。 runsy和秦洄以后要是有什么情况,他可是一手消息人,拿捏他们两个,不就是简简单单的,阿杰心里盘算的可精明了。 于是阿杰带着叶依橘就从员工通道去了秦洄搬酒的地方。 陈狸儿坐在台玩手机。 吉他声突兀的响起,发消息的手停下。转眼一看,原来runsy和他的几个朋友早已经在舞台上。 今天的他,状态似乎不太好,握着麦克风,好看的唇形张张合合,眼皮无力的半阖着。 眼神在蓝红交织的灯光下轻扫过这边,又若无其事的收回,仿佛只是和观众眼神交流的随意一瞥。 陈狸儿在他看过来的时候,高兴的摆手,被触发了摆手的机关一样,笑的开心。 不知道他看见没有,反正在陈狸儿眼里,他没什么反应。 陈狸儿纳闷,难道她太久没来了,这个人已经忘记她是哪一号人了?不会,不会有人的记忆力这么差,她感慨。 她一个人坐在台,撑着脸专注的看着台上,直到酒肆里的人越来越多,舞台下面也站了不少人。 阿杰他们三个终于悠悠的回来了。 “我去,我一个不在就有这么多人来了?小阮一个人摇酒要摇疯了。”阿杰夸张的声音和表情让坐在台一圈的人都看着他。 秦洄比他淡定,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就开始看客人的点单,拿起摇酒杯就开始了。 叶依橘坐到陈狸儿身边,感叹:“好帅,情绪好稳定,想谈。” 眼神都快要粘到秦洄的身上去了,陈狸儿觉得应该给她装一个防沉迷系统,这样叶依橘在每次谈恋爱的时候不会做出一些过于疯狂的举动。比如一声不吭就跟人跑到国外去了。 陈狸儿眼神依旧放在台上,嘴上问着:“怎么样,小帅哥有没有感动你在他搬酒的时候去看他?” 叶依橘看了秦洄一眼,小声的说:“没有,根本看不出来他什么心情。不过他搬酒的时候,我觉得他更帅了,好有男人味,救命。” 陈狸儿抽空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害羞又忍不住窃喜的小女孩样子,“加油。” 这个时候,整个酒肆灯光暗了下来,陈狸儿隐约瞧见runsy离开了舞台去了后面,那个寸头趁机拿着麦克风说:“各位朋友,接下来,是我们乐队研发的新活动,邀请一位幸运嘉宾上台,让我看看,谁最想来!” 说着说着,尾声突然上扬,鼓舞着大家跃跃欲试的心。 灯光师配合的留下一个灯,在人群里面扫来扫去,随机停在谁身上谁就获得了这次机会。 陈狸儿坐在台那边,以为是邀请一位嘉宾去和那个寸头互动,便没有多看。最后灯光落在谁身上她都没注意。 听着欢呼声和尖叫声,似乎是个女孩子被抽中了,随意的一瞥,这个时候runsy也回来了。 他眉头一挑,似乎没料到在自己去喝水后,朋友整这出,眼神落到那个被抽中的女孩身上,恹恹的移开。 又落到跟阿杰说话的人身上,打扮精致得体,像是参加过什么聚会才来的。 她很久没来了。 第139章 颓丧阴湿的钓系(15) 于是,台上的画风演变成了runsy乐队和那女生的合唱。 刚开始女生不懂麦克风怎么调,求助的眼神看向那个舞台的掌控者。于是,runsy思考片刻就将架子上的麦克风抽下来递给她,然后站远,绅士又礼貌,挑不出一点错。 陈狸儿看在眼里,她不开心,秀气的眉毛皱在一起。 他现在对我印象不深,随便谁上去他都是那样,况且这样做也没什么错,陈狸儿自己安慰着自己。 她收回眼神把手上的一整杯莫吉托酷酷倒在嘴里。 调酒的三个人看她这架势,调酒的手都愣住了,虽然这杯莫吉托度数不那么高,但也架不住这么猛喝。 “小狸……你……”阿杰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嘴巴张张合合。 叶依橘示意他不要说话,她指了指台上。 阿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原来runsy在和一个小女孩唱歌,他说呢,又观察了会儿陈狸儿生气的样子。 他才不会把runsy那天说的话告诉陈狸儿,女追男,隔层纱,多有意思,嘻嘻。阿杰在她们看不见的视角笑的邪恶。 “啊~runsy怎么能跟别人一起唱歌啊,这让我们小狸狸怎么办啊?”他装出忧愁不已的样子。 “对啊。”陈狸儿不设防,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调酒的几个和叶依橘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三分钟的歌很快就结束了,那女孩依依不舍的下台前,手上捏着自己的手机,在害羞和纠结中递了过去,“可,可以加你的联系方式吗?” runsy漆黑的眸子落在她手机上好友二维码的界面,他接了过去,划开点进微博,搜索自己的主页点击关注,“加联系方式啊,可以给你我的微博,微信不行。” 给人微博这个说法还是第一次听到,那个女孩愣了愣,接回自己的手机。runsy主页上粉丝大概有一两万,隔几个星期就会发一张照片,点赞和评论都不多。 她失望的点点头,在朋友暧昧的眼神中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仰头看着台上又重新开始唱歌的男人。 这下轮到阿杰愣住了,但转念一想,runsy从来没给过别人联系方式,连他都没有,但是他还是夸张的说:“不,不会,他还给了联系方式?” 陈狸儿感觉自己可以把手上的杯子捏爆了,“是吗?给了联系方式。” 她笑眯眯的看向舞台,唱唱唱,就知道唱。runsy依旧是那副样子,只不过这个时候唱歌唱的太久,脸上沁出汗滴,刘海成了一缕一缕的,被他抓在脑后。 汗液像高光一样,在鼻梁和眉骨的地方,冲击力大又性感。 可以因为你的美貌原谅你,陈狸儿在心里大度的想,仿佛runsy是她无理取闹故意引起她注意的小男友。 她豪气一挥,把空酒杯递过去,不得不说这酒还是挺好喝的,“再来一杯。” 阿阮接过她的酒杯,又给她调了一杯莫吉托。阿阮是个大学生,清冷那挂的,也很帅。比秦洄话多点,比阿杰话少点。 阿杰凑过来,邪呲拉忽的说:“要不你换个男人试试,别专注runsy了,你看,咱们阿阮就不错。” 阿阮听到这话,双臂在胸口比了个叉叉,“婉拒了,我有喜欢的人,如果这样说的话,我觉得你也不错。” 阿杰凶神恶煞的直接给了他一拳,闭了他的嘴。 陈狸儿在心里叹气,阿杰总是喜欢凑热闹。 秦洄懒得听他们两在这闹了,也是头一回多嘴,说了一句:“runsy给的是微博。” 陈狸儿一听,来了精神,“微博,他还有微博?” 叶依橘早在秦洄说话的时候就凑到了陈狸儿这边,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话的时候脸颊肉一鼓一鼓的,“他还用微博啊,叫啥啊,说来听听。” 秦洄看了眼她的脸颊肉,把手机拿出来,点开微博,在关注里面找到了runsy,他递给了陈狸儿。 陈狸儿用自己的手机搜索了点关注,特别关注,开始安静的翻看他的微博。 大部分是照片,一个半月前才开始用。很少有纯文字,只有前几天发了个【睡不着。】 11月24号晚上三点多发的。 失眠了?还是心情不好? 陈狸儿脑子里过了好几个想法,继续往下滑,看他的照片,通通保存。 她的微博名叫别烦了,头像就是一个卡通小猫,很少有人知道她这个号。runsy的微博名叫xxxxrsy,头像是一个黑白的吉他,个人风格很强烈。 看到只有会员才能给他发消息不受限制,她特意跑去开通年会员,给runsy发了一条,【今天唱的歌很好听!】 “发的什么,我看看。”叶依橘脑袋拱了拱。 陈狸立马把手机收了起来,把她的脑袋推开,神神秘秘的样子,“发了他也不会回我,等他什么时候回我了给你看。” 叶依橘鄙视她,立马弹开,去找台另一边的秦洄聊天。 陈狸儿快速的刷完他的微博,又继续看他表演,今天晚上她不着急,明天休息,晚点回去也没关系。 十二点。 “狸宝,你还不回去?”叶依橘昨天在朋友家玩太久了,今天困的不行,左盼右盼见陈狸儿还是不回去,她忍不住问。 陈狸儿看了眼时间,她根本不累,“不急,我好不容易休息几天,今天晚上放肆一些。” 台上唱了几小时,也快到了尾声。舞台上唱歌的人走后,就是由另外几个负责氛围的人调音乐选歌,一直营业到早上六点。 叶依橘终于盼的台上的大神走了,结果陈狸儿还要去后台,“我不行了,我去车上眯会儿,太困了。” 于是她几番骚扰,让秦洄送她去车库,说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秦洄答应没有。 问了阿杰后台怎么走,找对了路线,陈狸儿踩着退下舞台的几个人的尾巴,走了过去。 舞台通道有点窄,陈狸儿左右打量着,墙上是各种涂鸦,用着鲜亮颜色喷漆画上去的,充满了赛博朋克和早些年非主流的气息,诡异又超前。 第140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16) 陈狸儿进去后台的,竟然没有人阻拦她,他们对这种客人进入后台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估摸着是来要签名或者联系方式的。 他们猜对了,陈狸儿就是来要联系方式的。 舞台后面的休息室很大,有好几个房间,房间正对着的中心是一个比舞台还要大的布置场地,什么乐器都有,只不过元素有点黑暗。 她随手拦住一个工作人员,礼貌的很,“您好,请问runsy在哪个休息室啊?” 那个工作人员眯着眼看她打扮不俗的样子,指了指最边上的一个房间,“那边敲门,直接进去就可以看到了。” 陈狸儿道谢过后,直直的走过去。 门没有关,虚掩着,能看到里面实木地板的装潢。她轻敲了几下门,没有声响。 心里盘算着就在门口看看,要是人不在就撤退,人在就去要联系方式。 手指按在门上,微微用力指甲头变的粉白。 他在里面。休息室一进去看到的是一面巨大的的镜子贴满了门正对着的整个墙壁,一个简易衣架挂着他的所有表演服装,也有配套的乐器在里面。 他嘴上叼着一根烟,一只脚半翘着二郎腿,吉他横在他的怀里,两个胳膊搁在上面拿着横向的手机。 侧脸是网上说的面部折叠度高的那种立体。 戴着有线耳机,没听到声儿。单薄的穿着短袖,两个胳膊上还有纹身,手因为太瘦骨节分明。 “runsy。”陈狸儿外面穿着黑色大衣,背着手跟他打招呼。 他似乎没听到,于是陈狸儿又走近了些,“runsy。” 一连几声他才有所反应的转过头来,眼睛抬了抬,看到是她很诧异的样子,“是你啊。”他摘下耳机。 手机倒扣,亮起的屏幕上根本没放音乐。 “你来这里是…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微微下垂的眼疑惑的看着陈狸儿,以为面前的人找到休息室是因为有事。 陈狸儿背在身后的手扣了扣衣服上的毛绒,一对上眼,又觉得要联系方式说不出口了。 休息室的灯光衬的他五官柔和了些,他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 陈狸儿大胆开口,声音清脆,“我能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愣了好一会儿,runsy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才拿出自己的手机,“可以,只要联系方式吗?”他眼神直白。 陈狸儿心跳漏了一拍,把自己的好友码递过去,“微信就可以了。” 他点头,打开微信扫她,“我微信没加多少人也没怎么用过,要是你给我发消息,可能有时候不能及时回。” 陈狸儿拿回扫过码的手机联系人多了一个小红点——xxxxrsy,和微博一样的名称,“看到了回就行。”她开心了。 这意思就是说,她会给他发消息。 runsy点点头,收起手机,眼神还在看着手机的她身上。 改完备注的她,水透黑亮的眼眸抬起,“这里面的音乐设备都是你的吗?” 好奇的跟什么似的,这看看,那看看,要了联系方式,陈狸儿拖在这里就为了和他多说几句话,刷刷好感。 “对,都是我托我朋友定做的,想听听他们的声音吗?”runsy随意的将怀里吉他竖在另一把椅子上,看那架势,是要给她演奏一下。 陈狸儿立马从椅子那边小跑过来,站在他的身边,跑过来的气流带起她身上的淡香,存在感极强的拂过他的鼻尖,他轻嗅,淡香拂过他的五脏六腑。 兴致满满的说完好以后,疑惑他过了好几分钟还没动作,陈狸儿叫了他一声。 runsy抬脚走到一架钢琴前,仿佛刚刚那几分钟的愣神不存在。 一个酒里面,放着一架钢琴,说出去就有点让人惊讶了。琴身由名贵的胡桃木打造而成,色泽温润而深沉,细腻的纹理清晰可见,钢琴的边角经过精细的打磨,圆润光滑。 runsy坐在钢琴椅上,起势的样子像极了古老贵族的表演,让人忽略掉了他身上的金属元素和纹身,气势沉稳得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他头部微微上扬,目光平视前方,眼神深邃而平静,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 修长的手指随着他手腕的轻轻转点,在琴键上时而轻时而重,缓急有序的弹奏。 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微微摆动,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韵律感。弹奏的音乐很动听,但比音乐更让陈狸儿动容的,是他这个人。 从他的音乐中,陈狸儿一个外行人都能听出来他现在的心情不错。 三分钟的表演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作为现场唯一一个粉丝,陈狸儿给他鼓掌,“好好听。” 他收回手自然的放在腿上,“谢谢,你想试试吗?这个钢琴的触感和音色都不错。不过可惜,就我一个人弹过。” “可以吗?我从来没学过音乐。”陈狸儿真的,无论在哪个世界,她自己都没怎么碰过这些乐器。一是没时间,二是觉得它们难度高,所以望而却步。 runsy对她点头,眼睛里面都是鼓励,“可以的。” 又可以跟他接触,又可以谈情,不对,弹钢琴,两全其美。陈狸儿顺势坐在他空出来的那半边钢琴椅,恭维的说:“那你就是我第一个老师了。” runsy又露出那种让人心动的括弧笑,“我的荣幸。” 他几乎是一按一顿的教她一首两人联弹的曲子,这么对比下来,他的手掌很大,可以完全包住陈狸儿的手,甲床也很干净,修圆打磨的光滑,她现在完完全全理解手控。 “你在听吗?刚刚按错了一个音。”她微微发呆的样子让runsy停下了。 陈狸儿顿时从自己的想象中抽离出来,抱歉的说:“刚刚发了会儿呆,我觉得你的手很好看。”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也不在意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目的,知道最好,不知道也好,都不妨碍她靠近他。 runsy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没觉得有哪里特别,但是她好像很喜欢的样子,耳后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他眼底的情绪。 陈狸儿打了个岔,她扯回两人刚刚的学习氛围,“没事,runsy还是继续教我。” 一首钢琴曲,两人弹一个多小时,才学会其中的一段。 “我们好厉害。”弹完runsy教她的那段,陈狸儿给他和自己鼓掌。 她盘起来的头发,微微有些松动,整个人蓬松而婉约。真就应了阿杰说的那句话,他们不像一个人世界的人。 当然,那也只是外表,表现出来的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第141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17) “我可以录个视频吗?”陈狸儿觉得刚刚的体验算得上新鲜,应该记录下来,她和runsy第一次坐在一起弹琴。 “想录几段都可以。”runsy点点头,齐肩的头发被他扎成了一个小揪揪在脑袋后面,随着他的动作晃啊晃,发质柔软又顺滑。 陈狸儿把手机架在一个桌子上,视角正对着他们这边,runsy在手机里被她挡住一部分身体,若有若无的亲密。 两人又重新弹了一遍,比第一次顺滑很多,安静悠扬的钢琴曲净化了陈狸儿的心灵,音乐的精神安慰能力堪比一绝。 “需要我传你一份吗?”陈狸儿将耳边的头发挽到耳后,抬眼问他。 常年在音乐中,这一小段音乐只是他漫长岁月的一个小节点,却会在以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响。 runsy拿过旁边椅子上的手机,等着她把视频传过来。 陈狸儿偷偷用余光看了看,他保存了视频。 放下手机,她状似雀跃的说:“我们再试试别的。” 电子琴,贝斯,吉他都试了一遍,runsy像教一个初入门的新手,万分体贴,每一个细节都讲到了。在学习的过程中,还说了些他当初接触这些的趣事。 “哈哈哈哈真的吗?”陈狸儿乐了,runsy刚刚讲起他在国外的时候,遇到的一些奇葩。 “当时骂了一些脏话,把他们吓跑了。那几个青少年没想到还可以这么骂人,转头就跟爸妈说了,后来调解了就没闹了。”runsy通常都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偶尔会对她笑一下。周身的气势阴阴暗暗的,其实说起话来这些都没了。 最后是架子鼓。他调整着鼓和镲片的角度位置,直到完全契合陈狸儿的身高臂长。然后拿起鼓棒,目光沉静地看向她,带着无声的邀请。 陈狸儿会意,在他面前的鼓凳坐下。 runsy走近,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笼罩。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衣料间淡淡的冷冽气息。 他俯身,双臂自然地从她身侧环过,将鼓棒轻轻放入她手中。他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敏感的后颈,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这样教,会更直接。”他的声音就在她耳后响起,低沉得像大提琴的共鸣。 “可以吗?” 他问的是握她的手,但那靠近的姿态和温热的吐息,本身已是无声的撩拨。 “嗯…好。”陈狸儿的心跳像鼓点。他的手覆了上来,果然如她想象一样宽大,带着薄茧的指腹微凉。 修长的手指包裹着她的手,调整握棒的位置,指尖偶尔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指节和腕骨,每一次触碰都像微小的电流。 “捏在三分之一,放松点,别太用力。”他的声音贴得很近,震得她耳膜发痒。 陈狸儿试着放松,但身后强烈的存在感和手上传来的、被他引导的触感,让她呼吸都有些不稳。 当鼓棒在他引导下重重敲击在镲片上,那清脆的炸裂声直击她的天灵盖,灵魂都要被震出窍了。 后半程的教学,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包裹着自己的那只手和他近在咫尺的气息所占据。 勉强打出一小段后,陈狸儿主动站起来,眼神像被水洗过的星星。 “今天就到这,再学下去,我怕把你这么好的老师气跑了。我这音乐细胞,大概都长在欣赏上了。” runsy退开一步,目光在她微红的脸颊上停留片刻,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深了些:“第一次能跟下来,已经很好了。” “嗯。”陈狸儿点头,声音里带着轻快,“今天很开心,以后工作室不忙,我有时间就来听你唱歌。” 这话像是一句随口的承诺。 “随时欢迎。”runsy与她并肩走向门口,替她拉开休息室的门。门外的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拜拜啦,微信联系~”陈狸儿扬了扬手机,笑容明媚。 “嗯,”runsy颔首,目光沉沉,“路上小心。” 直到陈狸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看不到,他才收回视线,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 第二天一觉睡到大中午。 脑袋和眼睛胀胀的,陈狸儿翻个身把自己又裹紧了些。被子里面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好暖和。 伸出一只手把手机摸进来,呼出的热气让屏幕上瞬间出了雾,她用被子抹了抹。 微信昨天新加的那个人聊天记录还只停留在昨天发的视频。 陈狸儿发了一个早安过去。 发完她转移阵地点开他的微博,没更新。养成习惯她在私信界面发【今天天气好好。】 记流水账一样。手臂压酸了,她又翻了个身。 前几周托了一个私家侦探调查冯玉兰。 她发来了几个文件。 眼睛掠过那些粉饰过的简历,那些生平介绍,陈狸儿直奔核心。 “金牌经纪人”,这可是一个曾象征着点石成金的称号。 冯玉兰亲手锻造的流量巨星,是圈内公认的“口碑女王。” 手腕、眼光、人脉,无一不是顶尖。那些盘踞在金字塔尖的影视帝国、手握生杀大权的制作团队、名导巨匠、金牌编剧,都是她的棋盘。 为旗下艺人撕下最顶级的影视资源、天价代言,把他们精准推入现象级综艺的聚光灯下。对她来说,这些东西不过是权力游戏中的闲庭信步,手到擒来。 但是,命运的转折点落在“吴晚晚”这个名字上。 那段时间,两人都在云端之巅。可是忽然间,一人销声匿迹,前途黯淡;另一个,则从万众瞩目的权力中心,悄无声息地退到不知名深处。 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去痕迹。 明面之上,冯玉兰的踪迹难以查到。私家侦探耗费一周多,才从蛛丝马迹中拼凑出令人一些线索——如今的冯玉兰,“自愿”在小县城,一家籍籍无名的公司里,担任着一个主管的职位。 一个曾呼吸着顶级名利场空气,浸淫于世界极奢之巅的女人,会在自己权力的巅峰,心甘情愿地退隐到尘埃里? 这说出去,谁会信? 从来都以铁腕和远见着称,对时尚与人心的洞察力堪称毒辣,冯玉兰本身是没问题的。因此,不是吴晚晚抛弃了她。 吴晚晚如今连自身都难保,圈内可能众所周知。 但冯玉兰的价值,圈内谁人不知?即便被原本的公司辞退,就这个实力,也应该会引得各方资本竞相争夺,捧她成为新的摇钱树之母。 可现实是无人问津,没有一个人要。 这不是简单的职场正常离职,这是一场无声的剿杀。 在某个普通人视线无法触及、却足以扼住整个行业咽喉的圈子里,冯玉兰被架上了十字架。 寻常的狗仔或私家侦探,查到此处,就该嗅到那股令人生寒的危险气息,明智地止步在这里。 再往前,就不再是挖掘秘密,而是踏入雷区,代价,或许远超想象。 如果她不做任何准备就去那个城市,调查冯玉兰,必然也会惊动那些潜伏在阴影中的眼睛。 怎么才能在触碰这真相的同时,又不将自己置于他们的眼睛下,成为下一个被标记的目标? 要么,她本身就是那“圈子”里面的人,与他们共同遵守这些心照不宣的规则。 存在即是通行证。 要么,就是她所知道的这个事情的知情人——冯玉兰,吴晚晚。 第142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18) 阿算应该不可能。 她想过调查他,去接近他,但这也不绝对可行。 且不说他的为人,就看他这几年对吴晚晚的行程的控制程度,他不会再想吴晚晚去涉足这些东西了。 吴晚晚,她们一点也不熟,要接触她还得通过阿算。 接触过后呢?说些什么才能让吴晚晚放下戒心?吴晚晚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不然形成不了这个无意识的投资要求。 “33,你更新过后,有什么新的能力没?”陈狸儿息屏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神没有焦点。 33出现在她的胸口趴着,“小狸,终于想起我了。” 它这么多天,都快无聊死了。虽然它不会死,小狸一点都不爱它,也不多叫它出来玩玩。 陈狸儿眼睫塌着,睨着暖黄色小光团,“我和你玩什么?” 33理所当然的说:“你可以玩我啊。” “……?”陈狸儿眉毛高高挑起,33说这话的时候,那语气和样子相当的自豪,仿佛自己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我玩你?怎么玩?”陈狸儿好奇了,33难道还有什么她没发现的技能? 33变成一个小猫的样子,团成一圈缩在她的臂弯下面,“我可以当你的小猫。” “……”你这私底下都去看了些什么。 陈狸儿觉得自己的汗毛绝对竖起来了。 “你怎么不说话?” 陈狸儿举起它,重量还挺对的,也毛茸茸的,不掉毛,养猫人的福音。 “你这个样子能坚持多久?”陈狸儿抓了抓它的脑袋。 33舒服的眯起眼睛,“猫咪小,能坚持三天左右。” 有时间限制,卡住它的脖子,陈狸儿审视着它,“花我多少钱?” “……50块。”33心虚讨好的蹭了蹭她的手。 陈狸儿放下它到自己的臂弯下,算了。她悟了,她赚的钱会用另一种方式回到公司,万恶的资本家,她专门赚钱给33花了。 但是,至少目前她的小钱包它还用不完。 “更新的新能力是什么?”陈狸儿闭着眼睛问。 33觉得窝在陈狸儿旁边真的是香香的,光体的时候,只是看得到,听得到,变成这样了能闻到,“我能把你变成别的动物,或者东西,或者人。” 它说完,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不过,下次更新可能就不会这么频繁了,我感觉到了一种瓶颈。” 陈狸儿听完,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喜悦像春雨洒在泥土上,刚打瞌睡就送来了枕头。 她激动的直接坐起身,把33吓一跳,猫咪圆溜溜的眼睛瞪的极大,瞳孔缩成了竖的。 下一秒,它整个身子就被从前脚托了起来,两只后脚拖起老长一条。一阵眩晕过后,面前是陈狸儿放大的脸,“33,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陈狸儿对着它就是一顿猛亲。 33被这突如其来的爱意吓得尾巴缩了起来。小狸,你知道吗?爱和不爱真的很明显。 直接把33抱在被窝里,陈狸儿觉得一件大事有了解决方案,脑神经都放松下来,准备再睡会儿。 等她醒了和33说这些事。 睡到了大傍晚,窗帘遮光性极强,室内灰暗灰暗的,本该是她这个独居人士的忧郁寂寞空虚的时候,很安静,除了…… “咕……噜噜噜噜。” “咕噜噜噜噜。” 这声音还是从她被子里面发出来的。 什么怪物?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的陈狸儿掀开被子一看。 33睡得四仰八叉的,露出软软的肚皮朝天,眼睛睡成了一条线,四个爪子顺顺的搭在床上。 随着它睡得愈发深沉,打呼声渐渐清晰起来。是一种有节奏的呼噜声,一下又一下,沉稳而有规律。“咕……噜噜,咕……噜噜”。 可能是感觉到她掀开了被子,33的打呼声梗了一下,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呼吸到新鲜空气打呼声小了一些。 也是个活宝,陈狸儿哭笑不得,不得不说它的适应能力也是出奇的快。 摸过手机,runsy回了消息。 runsy:【开心就好,乐器发挥了它的作用。】 陈狸儿:【跟你呆在一起我也开心。】 runsy:【还在睡觉吗?】 陈狸儿:【躺着的,被窝好暖和,舍不得起来。】 runsy:【那我就理解成你今天不能来了。】 陈狸儿:【你想我来吗?】 runsy:【你想来可以来。】 陈狸儿回复他一个万能表情,一只思考中的小猫。 他没再回复。 陈狸儿去看他的微博,没更新。他的朋友圈陈狸儿没去看,加的时候就瞄了一眼,还是原始号什么都没有的样子,朋友圈一条没发过。 在陈狸儿身旁睡觉暖乎乎的一团向上移动着,露出一个猫猫脑袋,还晓得把小身体留在被窝里面,小小的气流呼吸在她穿着睡衣的肩膀那里。 萌物一个,陈狸儿心里生出几分怜爱之心。 “33,你醒了没?”陈狸儿问。 33动了动,做猫简直太爽了,好暖和的被子触感,它都不想变回去了,“我醒了。” 陈狸儿慢悠悠的把自己的想法和计划说给它听,大致就是需要她把自己变成吴晚晚的样子坚持几个小时。 “没问题。”33欣然答应。 于是一人一猫又躺在床上摆烂。 33:“小狸,你以前可没跟我说过,躺被窝原来这么舒服。” 陈狸儿闭着眼睛,“33,你以前可没跟我说过你更新后的能力。”她不问还不知道。 33:“……” 陈狸儿睁开一只眼,偷看它:“这次就原谅你,就当能干的小光体也有小迷糊。” “那是,下次我有什么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33被夸的猫猫心脏都跳快了,被夸夸好幸福。 躺了大概十分钟,陈狸儿起床收拾自己。 今天自己出去玩一下,不去runsy那里了。 和他相处,让他适应自己的存在,明白自己的心思,也让周围的人都知道她,这是第一步。或许,情况好的话,他们会时不时在runsy面前提起她,这就够了。 偶尔叶依橘去找秦洄的时候,也会让runsy想起她。 而且,昨天runsy的态度,给微信不给微博,又是那么教她乐器,那么明显了。她可不知道一个人对自己不感冒的人会这样。 经历几个世界,她不是看不出来。 所以,现在的情况她摸清了。 两个人对着钓是。 一个明着钓,一个暗着钓。 第143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19) 在陈狸儿托人调查冯玉兰的时候,也有人暗中调查了她。 “谢总,这是陈狸儿小姐和二少爷这几个月的资料。”助理推开门,把整理好的资料放在桌面上,安静的推开门出去。 谢润泽关上合同,合上钢笔。 眼神落在两个文件夹上,一个厚一点一个薄一些。他拿起厚的那本,指节拨开那几页纸。 “……前几个月就回来了,也不跟家里说声,弄得跟流浪在外的无家可归的人似的。”薄唇轻启,眼神中没有笑意,文件中的信息量让他情绪不高。 妈想他,时常念叨,他倒好,眼里只有这些。 放下他的文件夹,谢润泽拿起另外一份,无非就是近些年来,陈狸儿接触的人和事。 文件夹里掉出来一个纸袋,正砸在他的腿上。将文件夹放在一边,谢润泽夹起纸袋,倒出来是几张照片。 陈狸儿在酒肆听谢润斯唱歌的照片,还有谢润斯给她点酒的照片,谢润斯唱歌的时候看她的照片。 他略微停顿,又拿起陈狸儿的文件夹。 “调查冯玉兰?”谢润泽眼里带了些审视,谁让她调查的?据他所知,她以前从未接触过冯玉兰,吴晚晚这些人,怎么会突然去搜查。 最后一页是她照常去酒肆的几行文字,仿佛调查冯玉兰只是一个错觉,后面没见她有什么行动。 止步了最好。 “33,你看我这样像吗?”陈狸儿被33变成了吴晚晚的样子,她今天专门找了一个三无酒店,天不亮就到这里呆着。 让33变了模样后,陈狸儿看了好几个小时吴晚晚的个人视频,模仿着她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再加上日常出行的帽子口罩和大衣,简直就像是本人在这里一样。 33猛的摇晃自己的身子,“好像,原来只是样子是她,现在纠正了气质以后,我都快感觉不出你是小狸了。”它围着陈狸儿转了几圈。 那就行,她放心了。升级后的这个作用成为了她完成工作的一大助力。陈狸儿心情很好的在洗浴间对着镜子化了一个淡妆。 机票已经买好了,两个小时后出发,这次去一定要捞一些东西回来。 小县城最繁华的地方就是中心地段,其他地方就有就是一线城市中最廉价的租房区的样子。工作日街上人很少,来来往往的,谁也没注意谁。 陈狸儿裹得严严实实,打车在冯玉兰任职的公司下车。 推着旋转门走进去,前台是个女人,上半身穿着红色制服,盘着丸子头,悠哉悠哉的摸鱼刷着手机。 “你好,请问冯主管在吗?”陈狸儿走到前台,温婉礼貌的问。 前台定睛一看,又是这个女人——吴晚晚,刚开始见她来的时候,她还一阵激动,要签名和合照样样不少。后来她来的次数频繁了,大荧幕的人一下子出现在身边,距离拉近不少,前台逐渐见怪不怪了。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来找冯主管。刚开始冯主管还会见她,后来就拒绝回避,但是吴晚晚会用各种方式,她没想到那么安静的女人竟然也会用强闯的方式。 她说:“主管在开会,我还是带你到接待室。” 陈狸儿以防万一冯玉兰不见她,说了一句:“没事,我就在会议室外等她。” 前台登记着陈狸儿的名字,把记录本递过去,“诺,签个字,老样子,写下联系方式。” 那语气和样子颇有种不屑和幸灾乐祸在里面,高高在上的大明星乞求她的样子,在自己面前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刚开始还有种受不起,愧不敢当的感觉。时间一久,这种行为便让前台逐渐生出一种自傲的心理,洋洋得意的很受用。 她不知道她这样子要是发到网上,会被多少粉丝喷死,被扒到线下直接让她失去这份工作算是轻的。 陈狸儿接过记录本,往前面翻了翻。这个公司不大,来这的人要么是和领导谈合作的,要么就是来面试,闲杂人几乎没有几个,厚厚的册子起码有以往一两年的历史记录。 前台当然瞥见她往前面翻,懒得管,在手机上玩消消乐。 陈狸儿仔细看着一排排名字,吴晚晚的名字出现的频率大概三四个月,有时候半年一次。 虽然册子记录的时间长,便于她调查,但是也难得翻,费眼睛,不一会儿她就觉得眼睛看字看的眼花,一下大一下小。 “33,你能帮我把这本册子扫描下来吗?”陈狸儿问33。 33浮现在她的肩头,“当然可以小狸,只不过你要把每一页都翻到,这样我才能清楚的扫到上面的字。” 陈狸儿观察了一眼前台,她仍然是自己玩自己的,丝毫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对于前台这种人,她的态度就让陈狸儿明白了她心里想的什么,无非就是得意罢了,踩高捧低的最低级表现。 估计待会儿要陈狸儿主动跟她搭话她才会理。 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她不疾不徐的将每一页都翻到位,让33扫的清楚,等她回去的时候再把这些弄出来慢慢看。 33速度很快,几乎一秒一面,几分钟就扫完了。陈狸儿顺势拿笔把字签了,不过签的是个假名。 “好了。”她将记录册递过去。 前台眼睛盯着手机,下巴一抬,让她把册子放在一旁,“接待室你知道在哪,自己去,我忙的很。” 忙着玩手机,忙着聊天。 陈狸儿不置可否,自己按着电梯上去了。 冯玉兰的办公室在五楼,会议室在六楼,电梯内的指示上面都有,这一点做的还挺人性化。 陈狸儿在五楼下了,这一楼层还有工作人员办公,她就直接在电梯口正对着的椅子坐下等着。 “那就这样,今天的策划案小刘改一下后直接发我邮箱,明天我……”电梯叮的一声响,陆陆续续出来几个人,在首位说话的是冯玉兰。 黑色职业套装折射出她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四五十岁发生那么大的事还能保持现如精神状态,心理不是一般的强大。 高马尾利落而干练,没有一丝碎发的凌乱。光洁的额头下,一双眼睛犹如寒星般明亮而锐利。 在看到陈狸儿后,她没说完的话停住了。因为吴晚晚,她眼中露出一丝疲态。 第144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20) 又来了。 冯玉兰每次面对吴晚晚的时候,心力交瘁。 “你们先去忙,我待会儿就来。”对着身后不明所以的几人打了招呼,她径直走过来。 在陈狸儿面前站定,她说:“跟我来,去接待室,这里不适合说话。” 陈狸儿聪明的保持沉默,跟在她的身后。 到了休息室,冯玉兰将玻璃门关上,原本精神抖擞,挺的笔直的肩膀沉下来,转过身走到沙发前坐下,“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不知道。” 在这里工作不算辛苦,工资不那么高,让冯玉兰有了喘息的机会。远离是非场确实能做到静心养性的效果,但是架不住吴晚晚隔三差五的来提醒她,让她绷紧那根弦。 “你不会不知道。”陈狸儿扶了扶墨镜,墨镜后的双眼紧盯着冯玉兰的表情和动作,她说的模棱两可。 “晚晚,我已经离职很多年了,当年的事情早已被敲了定局,这不是我们能去掀开的。”冯玉兰眼神诚挚的看着她,希望她能放过自己,别再来打扰她的生活了。 陈狸儿摇摇头,听不进去她这些话,“当年我的所有活动和安排都是你经手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想把自己摘干净,那怎么可能。” 冯玉兰心头浮起一丝怒火和疑惑,以往吴晚晚可不会这么带着刺头跟她说话,针对性这么强烈,不像是她会说出来的。 陈狸儿当然看到了冯玉兰眼中的迟疑,她摸了摸手指,“你也有宝宝,你懂我心里的感受。” 陈狸儿的动作和话语无异于一桶汽油浇在冯玉兰的心上,她压低声音低喝出声:“当年要不是你在游轮上走错房间,会有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说话间,拳头不由得捏紧大腿上的裤子,一道道褶皱像极了她现在的心思和生活,“要不是你,我还会在z市工作,拿着我的百万年薪,根本不用担心我孩子的一系列费用,哪像现在。” 冯玉兰是单身妈妈,早些年事业心强,早出晚归是常事,有时候几个月才回趟家。这导致了她和她老公之间的关系僵冷,她不愿意做出改变,最后带着自己的女儿搬到z市扎根。 她女儿在s市上私立国际高中,一年学费几十万,外加上各种兴趣班补习班下来,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女孩子爱美,便宜的东西不愿意用,伸手找母亲要,又是一笔大开支,现在的冯玉兰,全靠以前打下的江山度日,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根本不够她女儿一个补习班的几节课的费用。 陈狸儿沉默下来,这几句话的信息量太大,强行塞进她的脑子里,有那么几秒没反应过来。 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失礼和不理智的话,冯玉兰揉了揉眉心,眼中浑浊不堪,“该说的我已经都说过了,如果你非认定是我把你的宝宝送走的……晚晚,那件事过后,我自身都难保,你觉得会是我?” “那个戒指……”陈狸儿忽然没头没尾的只说了这几个字,她只是想到了吴晚晚特别在意的东西。 那个戒指是她的恋人还是别的什么人给她的。 听到戒指这两个字,冯玉兰脑中警铃大作,“那个戒指你就当做没收到,也别去查给你留这个戒指的人是谁。” 留?联想到冯玉兰脱口而出的‘在游轮上走错房间。’她可不可以猜想,吴晚晚在某次游轮活动中,走错了房间,到了某个大人物房里共度了一夜,那个人留下了一个戒指。小说中的情节没有出现,找不到那个人是谁,反而让暗处的人发现吴晚晚是那一晚的女人,于是有关人员全部被处置,甚至吴晚晚生下孩子后都被夺走。 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想,还需要证实。 最简单的办法就在面前。 “戒指是他留给我的,难道这个意思不是让我去找他?” 这句话过后,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陈狸儿抬眼去看冯玉兰的表情,她眼中是讥笑和,讽刺还有畏惧。 良久过后。 “晚晚,我真的没时间。你当这是言情小说?共度一晚留个东西是为了让你去找他?换句话说,他有没有可能是让你闭嘴,我不就是个例子。这是给你的警告你懂吗?在圈子里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单纯?” 冯玉兰认为这会是最后一次跟吴晚晚掏心掏肺的说这些了。 陈狸儿没什么想知道的了。该问都问了,想知道的也有了大概的轮廓,再多说下去,迟早露出马脚。 “我走了。”陈狸儿说。 像是被冯玉兰的话中深意给说服撤退,她没再继续纠缠。要是以往,吴晚晚得在这坐一下午。 冯玉兰心中起了疑心,她理解一个做妈妈的心,怎么可能说了这么几句就不说了。 “谁让你来的?”冯玉兰语气微凝。 陈狸儿起身的动作一顿,她这是被发现了?“没谁让我来。” 冯玉兰轻嗤一声,并没有相信她说的话,“如果有人让你套我话,那这些话说出去是对你影响恶劣还是对我影响恶劣,应该不用我多说。” 陈狸儿选择不回她这句话,就算发现她不对劲那又怎样,她能看出来自己是谁?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戴好帽子和口罩,陈狸儿起身推开玻璃门离开。 一出公司门口,微凉的风卷走了她背后微微发热流出的汗,这是发现线索后不可抑制生理反应,全身因为激动发热。 这一趟,收获颇丰。 划开手机,今天已经没了回去的航班,陈狸儿定了了明天下午的飞机。 晚上躺在酒店大床上。 点开大眼软件,关注那一栏最顶上竟然更新了微博,下午发的,一张照片。 runsy没露脸的半身照,看背景是在休息室,穿着短袖,胸前挂着一把吉他,手臂血管微凸,修长手指放在琴弦上。 有种莫名的性张力,来源于他的手臂,薄肌,血管,苍白的肤色组合在一起形成反差。 刷刷微博,刷刷朋友圈,世界各地的人都有,发旅游,工作,精心修的图片或者漂亮饭。 刷着刷着就刷到了九十点,困意袭来。 手机顶部弹出一条消息,runsy:【图片】 第145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21) 紧接着又是一条,runsy:【你朋友来了。】 陈狸儿点进去,是叶依橘和秦洄聊天的模糊不清的一张图片,秦洄低着身子,听着叶依橘讲话,两人氛围很好。 陈狸儿:【她一个人去的吗?】 runsy佝着身子看着这条消息,散落的头发垂在脸颊两侧。 runsy:【对,就她一个人,会不会太孤单了?】 怎么可能孤单,秦洄陪她聊天聊的不亦乐乎。 陈狸儿:【不会的,那个调酒师会陪她的。】 调酒师?秦洄?runsy发完那张照片后就删除了,他也能看出他们两个之间不一般。 陈狸儿:【我今天不来啦,我在外地有事呢。】 runsy:【没事,工作顺利。】 陈狸儿:【好的,明天我一定来!想听歌了。】 runsy:【嗯嗯。】 陈狸儿觉得他的这个嗯嗯有种呆呆的可爱,可能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就在陈狸儿收拾好了准备睡觉的时候,她发现朋友圈小红点头像很像runsy的头像。 打开一看,还真是他,也是发了一张照片,坐在休息室里对着镜子自拍。 朋友圈的第一张照片。 手指完完全全的将手机拿住,在他手里显得很小。眼皮无力的耷着,眼中是疲倦和忧郁,很帅。 陈狸儿立马点赞,评论。 陈狸儿:好帅的造型,今天好想来。后面加了一个哭泣的小黄脸。 不知道是去表演了还是别的,runsy没回,于是陈狸儿慢慢就睡着了。 后面几个星期,陈狸儿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去runsy在的酒肆看他的表演。 她的位置从卡座到台最后调到了到二楼的最佳视野。 阿杰把调好的酒给她端了上来,又是runsy的特调,“小狸儿。” 他对着陈狸儿莫名其妙的抛了一个媚眼,放下酒杯就下楼了,留陈狸儿一个人在二楼想东想西。 阿杰拿着空盘子绕过一群群人。突然,他感觉有一道阴冷的眼神落在他背上。幽幽凉凉的存在感极强,不用看他就知道是谁。 额头冒出稀稀微微的汗,阿杰抹了抹。别看了别看了,我就是抛了一个媚眼而已,别的什么都没做,干嘛瞪我。 直到回到台,这个眼神才消失,他才不会傻乎乎的和他对视回去。 还没在一起,就这样了,在一起了还得了。 自从陈狸儿来酒肆的时间规律后,runsy表演的时间也变得规律极了,每天雷打不动的九点开始,十二点下班。 要知道,以前他想什么时候开始就什么时候开始,全部取决于他的心情,心情好的时候,唱的时间就长,心情不好,唱的时间就短。 陈狸儿端着特调趴在栏杆上,从楼上看下去,今天的开头歌是首调子很欢快的歌,唱的感觉他身上的忧郁气质减少很多。 每天这么来看他唱歌,活动太单调了,她得约他出去。 陈狸儿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陈狸儿:【你白天一般什么时候有时间啊?】 贴着腿的手机震动一下,runsy眼神滞了一瞬,狭长的眼眸微转,眼神不经意的瞥到楼上。 她穿着修身的白衬衫和铅色牛仔裤,扎着个丸子头,青春靓丽像个大学生。一手端着特调,一手拿着手机,在上面打着字,很乖。 手机又震动一下,runsy唱歌的声音低了一点,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 陈狸儿:【我想和你出去玩。】 陈狸儿:【想问问你白天有时间吗?】 陈狸儿:【我还有三天休息时间。】 陈狸儿:【可能过几天就不能天天来了。】 手机一连震动好几下,runsy压下心中流向四肢百骸的热意,他现在很想知道她发了些什么。 手拨动吉他的力道控制不住重了很多,弦音变了变,乐队里的其他几人纷纷将目光放在他身上,过后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得了,看出来了,心情很好。 三个小时唱下来,runsy额前的汗将头发打湿,一缕一缕的散在眼前。 陈狸儿在他们收拾舞台乐器的时候就下去了,现在她不用再跟着他们后面进入休息室,她直接和他们一起进去。 舞台下面,runsy在和那个寸头说话,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陈狸儿就停在了不远处。 她身前还有几个人零零散散站着的,runsy一直和那个寸头讲话。 停顿了一会儿,runsy眼神目光突然穿过缭绕烟雾和忽明忽暗的光线飘来,那不像凝视更像某种坠落。 六秒,或者更久。都说对视是人类不带情绪的精神接吻,这句话放在runsy身上正合适。 两束目光相撞的刹那,runsy喉结滚动,周围自动形成只有两人的空间,一切都安静下来。 runsy下三白的眼睛让他又凶又无神,也许是唱歌太热,此刻眼中却带着让人发软的湿热黏稠,凌乱的发丝挡不住,面前的人挡不住… 陈狸儿仓皇垂下眼帘,指腹摩挲着手机壳,她的心跳很快。 寸头瞅了他们一眼,舌头抵了抵唇前面的圆环唇钉,很有眼力见的带着其他几个人去休息室了。 没了别人的阻挡,陈狸儿主动走到他面前,从自己的小包里面拿出纸巾,指了指他的额头说“给你,擦擦汗。” runsy接过去,没有用,随便把头发抓了扎成一个小揪揪垂在脑后,“走,我们去休息室。” 这个行为已经成为了两人心照不宣的习惯。 “你看消息了吗?”想到约他这件事,陈狸儿脱口而出。 runsy拿琴的手一停,他拿出手机,“你给我发消息了吗?抱歉,刚刚在唱歌,没看。我现在看。” 暧昧但尴尬,喜欢的人在你面前看你给他发的消息,还是约他出去的消息,陈狸儿有种刀悬在脖子上的感觉,刺激又吓人,但是很过瘾。 “你想和我出去玩啊?”runsy看完了消息,笑着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他这么说话的时候,陈狸儿形容不出那种心动的感觉。 就像你精心画好了全妆,发了朋友圈,喜欢的人给你评论了一句情绪价值很足的话一样。 第146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22) “是的,我想和你出去玩,给我机会吗?”陈狸儿走近了些,近到她能闻到runsy身上的男士香水味,冷冷的木质香,混杂着他的气息。 近到他也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runsy任由她靠近自己,看着两人之间缩短的距离,“三天过后工作会很忙吗?”他不答反问。 陈狸儿说:“当然啊,忙的脚不沾地的。还没跟你说呢,我是个摄影师,忙的时候到处飞,有时候一天飞好几个地方。” 他了然似的点头,问她,“想好了去哪里玩吗?” 陈狸儿觉得runsy这种玩音乐的,最看重的就是灵感,感觉。普普通通的出去玩或者约会吃饭,跟在家里一样没什么区别,她也觉得没意思。 “我们去爬山看日出日落,然后去海边吹风。或者去猫咖,逛菜市场。或者做陶艺。你觉得呢?”陈狸儿没有去想那些特别正式的约会,太单调。 这些约会是现在好多大学生喜欢的。 “逛菜市场?”runsy一字一顿,似乎有点疑惑为什要去逛菜市场。 陈狸儿只是随便说了几个。 逛菜市场嘛,不是说她要抓住他的胃,万一抓住他的胃,那以后岂不是得一直抓住他的胃,她要的是抓住他的心。 去逛菜市场后该干嘛?该回家啊,回谁的家?陈狸儿暗自笑了下。 “3天时间,那我们都去体会一遍,这些我都没做过。”runsy说话的尾声低低的,对于这些他从没体会过的东西,很想尝试的样子。 三天都玩?!陈狸儿愣住了,原本她只是规划了一天时间的,眼下三天时间都用去约会了…… runsy感觉到了她的愣神,偏头看着她,眼底暗光一闪而过,“怎么了,其他两天有别的安排吗?” 安排倒是没有别的,她原本准备梳理一下目前的线索的,现在来看…“没有啊,都是休息时间,那我们三天都在一起。” 这怎么不算好消息,陈狸儿笑的开心,黑暗灯光下,她五官精致耐看。 不知道是哪句话取悦了runsy,他也跟着笑了。 陈狸儿又看呆了,她说:“你这个样子好像我看的一个动漫主角。” runsy歪头,“哪个主角?” “不告诉你。”陈狸儿想了想,她喜欢runsy这个样子,不应该说他像别人的。 末了,她补了一句:“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更特别。” 仿佛这句话是她随口一说,其实她就是被runsy的美色迷住了,想找句话来减轻一下冲击。 “我很特别。”runsy把她的话在嘴里小声的重复了一遍,陈狸儿没听到。 原来是这种感觉,他喜欢这种感觉。还记得第二次遇到她的那个晚上,睡觉的时候心一直跳的很快,扑通扑通,一下又一下,翻来覆去吵的他根本睡不着,这具身体也不像是他的了。 他当时想把心脏挖出来让它别跳了,但是不行,不跳了就死了。于是他数了一晚上心跳,不知道数了多久,但他记得他数了两万一千三百五十二下,后面也数过,只是没意识的慢慢睡着了。 一直沉重的身躯都轻松了不少,runsy觉得回国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像是冥冥之中的指引。 两人约好第一天去爬山。 一黑一粉,都穿着冲锋衣,是陈狸儿主动提出来的,说是防风,其实就是想和他穿情侣装。 三点四十。 街上霓虹灯闪烁,大城市到凌晨一直有人。runsy长长的影子立在酒外面没开的路灯下面。 “你没回去吗?”陈狸儿把冲锋衣拉链拉到最顶上,外面太冷了,他怎么在这等着。 他们两个昨天晚上计划清楚后,陈狸儿就回去了,休息了几个小时,两点起床,runsy让她直接来酒肆找他。 runsy弹了弹点燃的烟,烟头丢进垃圾桶,散了散烟味过去,“回去太麻烦了,让人把衣服送来了。” “走。“他说。 陈狸儿看了眼手机上的距离,“我们打车去,到时候打车回来。” runsy接过她的登山包,模糊不清的说:“不用打车,我开车去。” 陈狸儿环顾四周,这哪能随便停车啊,也没看到runsy的车在哪里。 runsy自然是看到了她的动作,他解释说:“在车库,酒下面。” 于是陈狸儿就看到了runsy拿出钥匙打开酒旁边的通道,然后带着她进去,坐电梯到地下车库。 这个通道的隔音很好,几乎听不到酒里面的音乐声传过来,设计酒的人费了心思。 他在前面走, 陈狸儿脑袋放空,他怎么有这个酒通道的钥匙?可能是老板给他的,陈狸儿这么自问自答,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runsy正找着自己的那些车在哪,太久了没开,有些忘了。突然听到这句,他稀松平常的说:“这个酒是我开的,所以我有钥匙。” 陈狸儿眼里划过惊讶和原来如此。这酒是runsy的,原本她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喜欢唱歌的人。 runsy找了半天,终于发现了自己的车,把陈狸儿的登山包放在后座,他眼神停在站在那想事的陈狸儿,“上车。” “我还没问你的中文名叫什么呢?”陈狸儿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叫的都是他的英文名,他的身份未知,名字也未知,刚刚才知道他是月沉酒肆老板。 runsy拉开车门坐进去,说的话在空中飘着,“你坐上来我跟你说。” 陈狸儿听他的话,自觉的找好位置——副驾驶,上车过后眼神一错不错的看着他。 runsy感受到她火热的视线,转过头看着她,“这么想知道?” 陈狸儿连不连的点头。 runsy很少跟别人透露他的中文名,在这里,几乎只有乐队里的人知道。 他觉得可以用这个交换些什么。 于是他少见的直视着陈狸儿,“你为什么想知道我的中文名?” 下垂的眼尾有种魔力,怏怏的兴致在他的眼里变成了催发暧昧的深意,凝视着你的时候,会忍不住发软发热脸红心跳。 “因为我想了解你。”陈狸儿经历了这么多世界,这种话手到擒来。 第147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23) runsy眼睫颤了颤,在陈狸儿看来他是没想到她是这个想法,于是她又说:“我以为你会看出来。” runsy老实摇头,“我不知道,以为你只是单纯的喜欢音乐。” “我喜欢音乐啊,但是我更喜欢……”后面那个你字她没有说出来,反而眼睛弯弯的看着runsy。 听到她说这种话,runsy收回看向她的眼神,让陈狸儿只能通过他的侧脸猜测他的心情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看这样子愣住了,陈狸儿继续说:“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runsy心情很好,只是点点头说:“我叫谢润斯。” “……” 良久的沉默。 副驾驶没了声音,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久到谢润斯以为车里只有他一个人。 转头看过去,陈狸儿还是维持着刚刚跟他说话的样子。只是眼神空洞,仿佛已经处于宕机的状态,就在他说了自己的名字以后。 他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谢润斯眼眸下垂,片刻后又整理好情绪抬起来,“怎么了?我的名字不好听吗?” “……好听,很好听。”陈狸儿嘴里干巴巴的吐出这几个字,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句话的真假。 她坐正身子,思绪有点混乱,“走,我们出发。” 谢润斯眯眼,不说话了,嘴角下撇。启动车子出发去城市边上的那个风景区。 谢润斯,谢润泽,是两兄弟。怎么没人跟她说过这个,陈狸儿现在脑子混乱了。杀死谢润斯这几个字在她的脑袋里盘旋,来回磋磨着她的神经。 她怎么可能帮别人杀自己男人。 原本还能当个旁观者,现在他在局中,要想完成任务,他就必须死。不可能,她不可能这么做,她不是没感情的怪物,跨越了几个世界的情感。 她的学长——谢润泽,竟然想致他于死地,谢润斯是谢润泽的弟弟,那这就是手足相残… 谢润泽是启景互娱的ceo,她记得他说过是回去继承家业,谢润斯也是启景互娱的少爷。 联想到她那次在网页上看到的爆料,难道谢润斯是私生子,所以谢润泽才想除掉他? 没事。起码她现在知道谢润泽存在这些心思,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她可以预防。 一个名字给她的信息太多,陈狸儿本就是熬夜来的,没休息多久,想太多太杂,竟然控制不住睡着了。 耳旁传来绵长的呼吸声,谢润斯把车内的空调打开,调成了适宜的温度。 她为什么在听到他的名字后是那样的表情,谢润斯眉眼间浮现出丝丝森冷,方向盘被他捏紧。 她是摄影师,谢润斯知道,早在前几个星期他就叫人查了她的信息。 接触的阶层多,谢润斯想不出是谁跟她说过自己,他和周围人的关系一直不远不近,几乎没有交集,这种未知的感觉让他很被动。 唯一能让谢润斯想到的就是几年前的那几个爆料,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道消息,说他是私生子,还传到了网上去。 那次的事情闹的太大,最后还是谢儒生让人联系媒体和报社下架了那几条爆料才不了了之。 他原本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私生子,私生子又怎样,他并没有什么错。何况在家族中,正生和私生早已不是决定他们谁是继承者的根基。 豪门家族,彼此之间感情淡薄是常态,他并不会理这些东西,也不在意谁最后继承谢儒生苦心经营的事业。 只是…… 谢润斯眼神落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身上。 她似乎睡得不安稳,眉头皱在一起,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谢润斯车速放慢下来,身子侧着靠近陈狸儿,仔细听她在说什么。 “谢……谢……”吐出几个字,一直重复,没有逻辑,谢润斯直觉她在说自己的名字,头皮发麻。 “谢润斯。”他在她的耳边引导,不厌其烦的念了很多遍,最后如他所愿,陈狸儿嘴里说出了一个完整名字。 他捋了捋头发,这是音乐带来不了的快感。 陈狸儿想追他的意思太明显,他知道。他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锦袋,里面是一条项链。 谢润斯越过身子给她戴上。 好看,他喜欢。 他不知道哪个思想角落里飘来这个想法,往后每次和她相处中,这个想法总是如影随形。 于是他钓着她,看着她一步步接近自己,这个过程比他直接答应和她在一起还让他上瘾。 四点半,车子在半山腰停在景区指定的停车场,这个点还有人在门卫亭里面,他下车去给了停车费,又回到车上来,没吵醒陈狸儿。 凌晨四点,天空中,稀疏的星星如同镶嵌在黑色绸缎上的细碎钻石,闪烁着微弱而清冷的光。 月亮在云层后面散发微弱的光。斑驳的树影在地上摇曳。 看着陈狸儿一直睡着没有醒来的意思,谢润斯下车,靠着车门抽烟。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而清新的味道,是山间独有的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芬芳、花草的香气和清凉。深呼吸一口,那股清新瞬间沁入心肺,让人的头脑也变得格外清醒。 确实比呆在大城市好,偶尔去乡野森林也不错,他这么想。 这附近没有垃圾桶,谢润斯把烟抽完,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了碾,碾灭后用纸包起来捏在手里。 “砰。”是车门合上的声音。 谢润斯转过头,“你醒了?” 陈狸儿感觉自己虽然刚醒很懵,但是比她知道谢润斯名字以后好多了,头脑清晰了不少,没有过分熬夜的沉重。 远处,山峦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连绵起伏,与天空融为一体,分不清哪里是山,哪里是天。 “嗯,我竟然睡了一个小时,你等很久了吗?”陈狸儿现在已经消化了runsy就是谢润斯,谢润斯就是runsy这个事实。 她的其中一个工作任务,暂时放到一边,完成不了的,这和她的私心和初心相违背了。 以生命为代价太过惨痛。 “没等多久,刚刚才开到这个上面来,登上山顶要不了多少时间。“谢润斯弯腰探进车里把空调关掉,登山包拿出来背着。 “现在出发?”他问。 陈狸儿绕过车子,从登山包里拿出两个登山杖,递给他,“给你。” 第148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24) 这个山坡度不高不低,慢慢走山顶,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刚开始走的时候,陈狸儿还士气满满,觉得登上这座山不在话下,一步一迈走的可稳当了。 慢慢的,她觉得有点吃力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两条腿走的颤颤巍巍,这个斜坡,她总觉得比刚上山的时候更陡了。 她还没背登山包,要真给她自己背了登山包,那这个登山计划怕是要夭折。幸亏没和叶依橘一起来,她暗暗想着。 “累了吗?”谢润斯听着她越来越重的呼吸声,自己要带他爬山,和他约会,到头来累成这样。 他停下来,拉着陈狸儿的手,让她坐在路旁的石墩上。自己则是半蹲在她面前,把登山包翻过来放在地上,“包里有水吗?” 陈狸儿点点头,脑子里还留出一点空来想,“你刚刚牵我了哈哈哈。”语气里面是累累的开心。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说的谢润斯一愣,手指捻了捻刚刚触碰她的位置。随后想起来在她的视角里,她是追求者,他是被追求者。 “你累成这样,还能带我看日出吗?”他自下而上的看着陈狸儿。还是那个扎成小揪揪的发型,这样的动作和眼神,有一种陈狸儿已经掌控他的错觉。 陈狸儿说到做到,“能,一定能,喝口水,咱们继续出发。” 一副累的不行但是还要强行提起精神带着他上山顶的毅力可嘉,谢润斯笑了笑,把瓶盖拧开放在她手上。 她边喝水边嘟囔说:“包里还有一瓶,你也喝点。”指了指那个小登山包。 登山杖,矿泉水,什么东西都准备了两份。 谢润斯没有推拒,拿出那瓶水喝了一口又塞了回去,把陈狸儿的水瓶也塞了回去,他重新背上背包。 陈狸儿低着头闭着眼睛缓神,深吸几口气后平复下来,再睁开眼时,眼前横了一个手掌。 手掌之间和指腹都有茧,不丑反而有力量感,陈狸儿抬头,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她的眼睛是一汪清澈的湖水,泛着光芒,藏着星辰。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可以吗。 谢润斯抬抬手,示意她牵着自己。 她又开始表现了。 陈狸儿把自己出汗的手用纸巾擦了擦,才放在谢润斯的手心。她做这个动作毫不避讳他,喜欢都藏在小细节里。 谢润斯登山好像不累似的,她都没怎么看到他大喘气的样子。一手杵着登山杖,一手牵着她,毫不费力,他甚至还背着登山包。 两人手掌贴合,握在一起,陈狸儿捏了捏他的手,开心的觉得好像没那么累了,又可以看到日出了。 他们没再说话,安静的爬着山。 脚下的水泥路摩擦力很大,蜿蜒曲折地伸向远处。在寂静的山间,他们的脚步声很清晰。 在陈狸儿又累了的时候,手掌握他就没握的那么紧,无力搭着他。这个时候谢润斯就会收到某种信号,把她的手向上提一提,又继续捏紧。 发展到后面,只要陈狸儿一捏他,谢润斯就会反射性的捏住她的手。 陈狸儿狡黠的笑了笑,一直在他身后捏他的手。她捏一下,停一下,等着谢润斯也捏紧她的手。 谢润斯捏紧了。 她又开始捏一下,停一下。 ……谢润斯没反应。 于是陈狸儿又捏一下,又捏,捏捏捏捏捏捏,怎么没反应? 她抬头,谢润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她,看着她手上的动作。 陈狸儿有种被捉住的心虚,她太幼稚了,刚刚的动作,脸颊发烫,她选择不去看谢润斯的眼睛。 路程已经接近尾声。 刚开始的时候,天空是浓稠得化不开的墨色,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渐渐地,天边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那原本纯粹的黑色边缘,隐隐约约地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灰白色。 在他们逐渐向山顶移动的时候,鱼肚白的范围逐渐扩大,从天边的一角缓缓蔓延开来。它不再是那若有若无的一抹颜色,而是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当鱼肚白这时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天空时,陈狸儿他们也到了山顶。太阳那抹那金色穿透了鱼肚白的云层,直直的照向万物。 陈狸儿举起他们的手,兴奋的说:“我们到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日出,太阳从远处的山峰冒头,金晃晃的。 虽然谢润斯不理解为什么她看到日出这么高兴,也还是任由她举起手,他的眼神没在日出的景色上放多久,他看着陈狸儿说:“日出很好看。” 登上山了,他没有放开她的手。从刚开始的两手相握,到十指紧扣,指缝挤进指缝,扣住,她一点察觉都没有。 耳机里面随机放着歌。 “anythg girl whatever the ood we''re 无论喜乐 都可以做我们想做的事。 all i know is 我只知道。 ttg lost te at night under stars 在暗夜的浩瀚星空下我们朦胧迷离。 fdg love standg right where we are your lips” 谢润斯突兀生出一种想将她蹂进自己怀里的渴望。 握着登山杖的手攥紧,这种渴望随着和她的相处,与日俱增,越来越控制不住。 在陈狸儿看不到的地方,他看着他们相牵地方,眼里兴奋,欲望掺杂在一起。 在陈狸儿转头看过来的时候,眼中又转换成无精打采和疲倦,偶尔给她一个笑容。 下山的时候比上山轻松多了,脚步不再像上山时那么沉重和艰难,膝盖和脚踝也不需要承受巨大的压力,只需顺着山势借助下坡的惯性向下走。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谢润斯问,两人下山的时候没再牵手。 “我想想,现在还这么早。”陈狸儿掏出手机一看,才七点,起的太早就发现一天可以做的事情很多。 “去菜市场。”谢润斯替她做出了决定。 陈狸儿想想,也是,去菜市场就可以顺道去他家或者她家。 “可以。那我们买菜了,是去你家还是我家啊?”陈狸儿看着那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高大男人。 —————— 歌曲:paris the ra (hye sung reix) 第149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25) 谢润斯走在她的斜前方,听到后面那句话,喉头一下一下的滚动,他声音低低的,“去我家,停好车后,直接走回去只要十分钟。”细心的给出为什么去他家的解释。 “没问题。”陈狸儿爽快答应。 两人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愉悦的很。 …… 下山后,直奔菜市场,买完菜走在回去的路上。 “你今天开心吗?”陈狸儿一路上都哼着曲子,是谢润斯经常唱的那首歌,他听出来了。 谢润斯点头,太阳这个时候挂在天空中,照的他眼睛微眯,他老实说:“很开心。” 胸前的皮肤传来一丝异样的触感,像被什么小巧的硬物硌着了。陈狸儿下意识地抬手,指尖沿着锁骨滑向颈侧,意外地勾住了一条温热的细链——带着她肌肤的温度。 项链? 她微微一怔,目光下意识地转向身旁的谢润斯。 “这个?”她纤细的手指将那条细链从衣领里完全勾出,那颗坠子悬在两人视线交界的空气中,轻轻晃动。 紫色的星形钻石被细密晶莹的碎钻簇拥着,小巧得惊人,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只一眼,陈狸儿就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 “给你的。”谢润斯的声音不高,目光落在她指尖勾着的星星上。他伸出手,指腹轻轻抚过那颗带有余温的钻石。 她抬眼,目光直直地撞进谢润斯深邃的眼底,带着一丝探究和了然,唇角弯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谢润斯,”她开口,声音在街头的人潮背景音里显得格外清晰,“那你对我…有心动吗?” 谢润斯一收疲态,收回顿住的手垂在腿边,郑重其事的看着她的眼睛,那正式的样子让陈狸儿的脚步停了下来,冒头的胡茬在他的下巴上,潦草但帅,她听到他说:“有。” 有就行,陈狸儿觉得这种走向他们不久后就要在一起了。 回到家,她想包揽下做饭的工作,大展厨艺。谢润斯不同意,说他来做。 陈狸儿觉得谢润斯可能要抓住她的胃了。 饭后,她和谢润斯在一起打游戏,双人游戏,投在客厅的电视大屏上。 两个人都拿着手柄,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 陈狸儿玩游戏的时候,有个习惯,那种跑酷游戏,她特别喜欢跟着屏幕里面的人歪动身体,里面的小人左倾她就左倾,小人右倾她就右倾。 谢润斯的家不小,是一室一厅,整个色调偏暗,和他的人一样,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 此时客厅被陈狸儿调成了暖光灯,坐的地毯上面放了些零食,水果肉干,她坐的离大屏幕比较近,方便她操作。 屋内开了空调,很暖和,陈狸儿将冲锋衣脱了搭在了小板凳上,里面穿着淡蓝色的紧身毛衣,头发用丝绸发圈系着垂在肩上,精致又慵懒 谢润斯背靠沙发,有一搭没一搭的扭动操作杆,他在刚刚陈狸儿准备游戏的时候洗了头,此时散着头发。 腰很细,谢润斯用一只手操作着屏幕中的小人,另一只手在虚空中比划着,一只手可以握住的样子。 “你怎么跳下去了?”陈狸儿看着谢润斯操作的小人呆呆的直接从悬崖上跳下去了,她这边也受影响的被暂停画面。 刚刚他们还配合的那么默契,陈狸儿转过头去看谢润斯在干嘛。 那两只手拿着手柄,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刚刚手抽筋了,弹吉他的时候经常这样。”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原来是这样,陈狸儿转过头去等着复活时间,“没事,刚刚我们配合的很默契,这一关迟早拿下。” “我也觉得很默契。”谢润斯脑子里不适宜的想起某些暧昧的画面,嘴里咀嚼着这个词语。 连通了三四关,她跟玩不腻似的,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样子。左歪右扭,生动活泼。 谢润斯不动声色的挪动自己的位置,靠她不远不近,她只要再一歪身子就可以碰到他。 鼻尖都是她的气息,他满足的吸了一口气,像个病态的艺术家迷恋自己的缪斯。 放在陈狸儿背后的手机突兀亮起,是电话,上面备注的是学长两个字,闪烁跳动。 谢润斯睨了过去,学长?他看了眼玩游戏玩的起劲的陈狸儿,没有提醒她。 她的生活他接触的太少,身边的人除了叶依橘他一个也不知道。 电话挂断,过几分钟又打了过来,谢润斯直接无视。 这个时候,陈狸儿一个歪身子,碰到了谢润斯的肩膀,她惊的一下回头,“吓我一跳。” 刚刚碰到东西的时候,她脑子里过了几十个想法,以为是什么别的东西。谁知谢润斯在自己背后无声无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的离她这么近。 “你的电话响了。”谢润斯修长的手指示意她看背后的手机。 陈狸儿的思绪一下就被转移到了手机上,拿起来一看,学长给她打了两三个电话,谢润斯是因为这个才坐的离她这么近的? 谢润泽给她打电话做什么?还好她没给谢润泽的电话改成他的名字或者润泽哥。不然,给谢润斯看到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想到这里,陈狸儿冷汗都快冒出来了,把手柄放在一边,捏着电话就准备去卫生间,“我去接个电话。” 什么电话这里不能接,要避着他才能接,学长,一听就是个和她年纪差太多的男人,谢润斯眉头蹙了蹙,兴致缺缺的把手柄丢在一边。 拿出自己的手机,拍了一张两个手柄和零食堆的照片发在微博上。 粉色的冲锋衣只露了一个角,也被有些眼尖的人看出来。 “哥哥,这是在和别人打游戏吗?” “别打游戏了打我。” “没人看到照片边上的粉色衣服吗?是哪个小姐姐这么幸运!” “玩的这个游戏我也玩!!!” “你才通五关?我都玩到了十一关了。” …… “欧巴有了喜欢的人了???” 谢润斯回复了这条信息,三个敬礼的小黄脸。 “喂?润泽哥。”陈狸儿害怕卫生间的隔音不好,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 那边谢润泽听到她这么小的声音,抱歉的问:“我打扰你了吗。” 陈狸儿蹲在角落里,“没有啊,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想问问你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约你吃个饭,全是那天的感谢。”谢润泽极有礼貌的询问。 明天晚上?明天晚上她没有时间啊,她和谢润斯约好了的,怎么可能还答应他,“抱歉啊,学长,明天晚上我可能没时间。” 那边沉默一小会,又问:“那后天晚上呢?后天晚上总有。” 后天?后天她也要和谢润斯一起的,好尴尬,怎么会这种时候来约她吃饭,“后天晚上我也没时间,润泽哥,这几天我都比较忙。” 谢润泽手里捏着谢润斯和陈狸儿一起出入小区的照片,听着陈狸儿一连拒绝他的话语,将照片甩在桌上,“这样啊,原本还想跟你说,我的助理和你工作室联系,后天有一个拍摄的,我以为你知道。” 约了拍摄?她怎么不知道?她下次去上班的时候,要把小陈打死,让你老板我陷入这么尴尬的场景。 “我的助理可能还没把日程表整理好发给我,我去问下,原本还准备这几天休息的。”陈狸儿嘴硬的说着。 谢润泽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嗯,既然这样,你和小陈联系好了,直接给我发微信就好。” 陈狸儿回了好,两人就挂断了电话,留陈狸儿一个人在想怎么组织语言跟谢润斯说。 小陈同学啊小陈同学,念在你毕业没多久,没犯过大错误,这次就原谅你。 第150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26) 殊不知,谢润斯在她去卫生间后,也接到了电话。 “小斯啊,你什么时候来看外婆啊。”那边是温柔但苍老的声音。 谢润斯没想到外婆会给他打电话,他回国的事没跟国内的任何人说过。 他眼神微冷,语气正常,“我有时间会来看外婆的,外婆还好。” 榆秀拂退了要给她倒茶的佣人,语气里都是对小辈的思念,“明天来看外婆,阿生和霜霜还有小泽都会来,你不会缺席的,对?” 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希望自己的后代能经常来看看自己,和自己说说话。长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了,家虽然回,但也回的少。 谢润斯并不想去宅子里,但是想到老人小时候对他还算不错。 “我会来的,放心外婆。”谢润斯眼神盯着刚刚一直在卫生间没出来的人身上。 陈狸儿噤声,他也在打电话,听对话,是他的外婆叫他回去。 那边说了什么,谢润斯垂眸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后,陈狸儿才敢出声,她指了指他的手机,“明天是有事吗?” 谢润斯这个时候心情并不好,原本和她约好的三天冲了一天,心里萦绕着郁气。 他点点头,“听歌吗?我唱给你听。” 陈狸儿眨眨眼,这时……给她的补偿吗?补偿她明天见不到他。 “听。”陈狸儿顺手拿上谢润斯放在桌子上的吉他,跟在他的身后走到阳台上。 阳台很大,可以放下一个桌子和几张椅子。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早上一起看了日出,现在又看了日落,有头有尾的。 把吉他递给他,自己乖乖靠在阳台栏杆那里,眼睛里只有他。 苍白的指节微动,几个音就从他手下出来。十几秒的前奏过去,他唱着早上在耳机里听到的那首歌,很温柔,和他现在的眼神放在一起,陈狸儿肯定,要是在酒里,不知道又要迷倒多少人。 “y heart is about to about to jup out of y chest 我的心都快要蹦出胸膛。 feelgs they e and they go that they do 感觉升起又消散就如往常一样。 feelgs they e and they go not with you 感觉升起又消散却又被你牵绊。” 这首歌听起来朦胧又静谧,像湿漉漉的街道,在谢润斯磁性的低音下,又转为暧昧。 她在谢润斯唱完后问了一句,“这是给我的补偿吗?” 吉他的音在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停下,谢润斯意味不明的看着她,这个时候显露了他一部分真实面目,“你觉得呢?” 那她当然觉得是啊,这就是给她的补偿,她明知故问罢了,陈狸儿选择不说话,看着他。 谢润斯个子高,看着他的时候需要仰着脑袋,此时他眼底是陈狸儿看不懂的情绪,她知道就这么看着他就对了。 直到谢润斯走过来,秾丽的五官越靠越近,身上的气息强势的围过来,陈狸儿大脑瞬间不会思考。 他一只手搭在栏杆上,把她半围在自己的怀里,隔着一点距离,他慢慢低头,鼻尖和她的鼻尖只差一点距离就要触碰到。 温热的鼻息和陈狸儿交换,像是烫人的岩浆一路到达陈狸儿的身体里,她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抬起头去追寻他。 谢润斯却微微后退,若即若离的钓着她,鼻尖在她退却的又蹭了下她的鼻头,在她再次上前靠近他的时候,他用手指按下她的唇瓣。 描摹她的唇形,最后停在她的唇角,暗示的一抹。收回手后放在自己的唇瓣上,他笑了。 比深吻更让人心动,仿佛已经吻过无数次。 陈狸儿不问了,也不看了,他的手段高超,她看出来了。 “这是补偿。”谢润斯隐晦的眼神收回。 陈狸儿什么时候回去的都忘了,脑中一直是谢润斯刚刚的样子,太蛊惑,轻而易举的就让她陷进去。 她没在他面前跟他说可能后天也不能约会了,她总感觉她说了会有什么事发生,所以陈狸儿选择给他发消息。 以后的时间还多。 回到家里,点开电脑看自己的邮箱,果然小陈在今天早上给她发了邮件。 是启景邀请她参加旗下一个艺人的新剧发布会,酬劳丰厚。陈狸儿工作室原本是不接类似这种的摄影工作,奈何给的实在太多。 谢润泽也会去?他约晚上吃饭来着。那他还挺忙的,明天去老宅吃饭,后天参加发布会后又和她吃晚饭。 无端想到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希望谢润斯明天去吃饭没事发生。 和雨姐他们交涉完后天的工作,几个人都是恨不得把小陈揍一顿咬牙切齿的语气,提前上班让人直接蔫了。 陈狸儿也无奈,安慰几句后,打开前几个星期去找冯玉兰时33扫描的记录册。 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看的。从她上次停止的地方开始看起,大部分都是客户,少部分是来访人员。 一个小时后。 陈狸儿叹了一口气,手撑着脑袋,一页一页的翻动电脑上的页面。 就在她准备收拾收拾去洗澡睡觉的时候,陈狸儿收起疲惫的样子,整个身子都坐正了,记录册上的一个名字抓住了她的眼球。 阿算,也就是裴算。他竟然也在上面,也去找过冯玉兰。 这算什么,如果吴晚晚让阿算去找冯玉兰,大可不必每次都自己去。她看过了,不论是一个人去还是几个人一起去,都需要在记录册上登记。 吴晚晚每次去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那裴算就是在吴晚晚不知道的时候,自己主动去找冯玉兰的。 从那件事后,换经纪人是否也被人插手了。冯玉兰离职,换一个经纪人是必然的。如果换一个单纯的经纪人,那吴晚晚的一举一动就没人看着,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也无从得知。 背后的人怎么放心? 最好的办法就是,派一个自己的人过去,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最好是定时把吴晚晚的行程和心理状态事无巨细的上报,这样才算的上缜密。 难怪阿算自从到吴晚晚身边后,减少她的行程,不只是因为某些情感,也有背后人的指使。 第151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27) 要是吴晚晚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就是当年害自己的知情人,她会怎么做? 阿算未曾表明的爱意,真相大白后还能否让他立于吴晚晚身边? 这些都是她不用知道的未解之谜。 她需要重新找个私家侦探去查阿算的身份。 陈狸儿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翻动记录册,没有多少页了。 又看了十几分钟,整个记录册就看完了,只得到了阿算这一个线索。 那天冯玉兰漏嘴说出来的信息不少,陈狸儿按照下一步,去查她说的当年的游轮宴会。 跳出来的一系列一新闻报道都是关于那个游轮晚宴的信息。 各大品牌代言人齐聚一堂,主办方是星耀传媒,叶依橘老爸的公司。 天助我也,陈狸儿心里跳出来这几个字。 她直接一个电话通过去,叶依橘接的挺快的,大着舌头说话,“喂?狸宝,干嘛呢?” 陈狸儿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个声音特别像是别人亲的,嘴巴肿了过后说不清话一样,她幽幽的问:“你在干嘛呢?” “我…哈哈哈,我当然是在跟我的朋友聚会啊。”心虚的样子陈狸儿都不用看她的表情,只听声音就知道她在撒谎。 估计是把秦洄撩到手了,秦洄也是,下起嘴来没轻没重的。 陈狸儿想到自己的正事,不准备打扰她多久,“你还记得你爸几年前举办的那个游轮晚宴吗?” 叶依橘喝了一口冷水,压下热意,“游轮晚宴?隐隐约约有点印象,那不是我们还在大学的时候的事吗?怎么问起这个哦。” 陈狸儿没打算瞒着叶依橘,“我还在查吴晚晚的事情,摸到了你爸当年办的这个宴会。” 我爸?叶依橘看了眼旁边倒酒的秦洄,转身走到他们随意走进的小酒馆外面。 顶上的小铃铛被她推开的门撞的叮当响。 外面冷风吹的她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当年她隐约听妈妈讲过,“我爸当年确实是这个宴会的主办方,你摸到了什么线索?” 在这个宴会上,她记得当年无事发生啊。 陈狸儿拿了支笔在笔记本上写着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线索,一边模糊的把冯玉兰跟她说的话跟叶依橘讲了。 “她怎么会跟你讲啊,经纪人的嘴不都挺严的吗?”叶依橘没把重点放在她讲的内容上,反而关注起这个。 “我当然是用了点手段。”陈狸儿解释不清楚她和33,就随便说了糊弄过去。 “我爸当年办的这个活动挺成功的,还有一些人因为这个结交了不少商界人士,接触了自己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资源,没有听说有什么事情发生。” “吴晚晚当年走错房间,游轮上房间那么多,怎么一一查出她走进哪个房间呢?”叶依橘把自己心里的疑惑说出来。 陈狸儿看着笔记本上画圈的名字,黑笔在上面戳了戳,“你能搞到宴会名单和住房信息吗?” 叶依橘说:“宴会名单应该可以搞到,但是住房信息我爸是不会给我的。” 用的是陈述语气,看来是一点余地都没有,陈狸儿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能拿到宴会名单她就满足了。“行,那就宴会名单。” 叶依橘把玩着项链,绕了一圈又一圈,她调侃的说:“我帮你这么多次,你准备怎么答谢我啊。” 想不到她这个时候开始跟自己算账了,陈狸儿把陈年往事拿出来:“当年你去跟小明星约会,你爸妈是给你应付过去的?跟那个凤凰男聊骚的时候,是谁最后说我两一对,才把他吓走的?叶依橘,你的幸福生活可都有我的参与,现在跟我算账了?” 叶依橘也想不到当年的事情她还记得这么清楚,“好啊你,我以为你都忘记了,原来记得这么清楚,是想好了现在会让我帮忙的是不是。” 陈狸儿懒得跟她扯这么多,行走的资源不用白不用,她拿出杀手锏,“咱们这个闺蜜到底还处不处了?” 这哪儿能不处啊,叶依橘当机立断,“当然得处啊!” 陈狸儿一下一下的按动黑笔的笔帽,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这就当做你交给我的闺蜜费用好了,去和你的小情人约会去,不打扰你了,么么么么么么么哒。” 说完她就利落的挂断了电话,不给叶依橘一点反驳的机会,脸上都是得逞的笑意。 叶依橘看着三分钟的通话记录,心里一股无名火。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陈狸儿面前给她邦邦两拳,陈狸儿这小妮子,可真不把她当外人。 她表现的生气,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东西,陈狸儿想要的她自然会给她。 翻开联系人,拨通徐特助的电话,现在才七点,他估计还没下班。 “喂,小姐,有什么事吗?”那边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和清越的男声。 叶依橘清咳两声,狐假虎威的端着声音,“那个,徐特助,今天是你在是。帮我找出一下66年游轮晚宴的名单,发我邮箱一份。” 不需要对他解释什么,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叶依橘抠抠指甲,又吹吹不存在的灰,等着他的回复。 “好的,小姐能跟我说一下理由吗?我好跟董事长交代。”徐特助一边整理着需要董事长签字的合同,一边回复着叶依橘的话。 刚刚还想着不需要对他解释什么,现在就上赶着要她说明原因。 “我要名单还要跟你说明原因?要是老爸问起来,你直接让他来给我打电话好了。”叶依橘在这边不讲理的说道。 徐特助摘下眼镜,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让他跟董事长去说,还让董事长给她打电话,这上下级关系不好做。“好的,小姐,我会帮你跟董事长问问的。” 一听他答应下来,叶依橘的语气软化了很多,油嘴滑舌的夸他,“辛苦你了,徐特助,我知道这些助理里面你最能干了,我会跟我老爸多提提你的。” “多谢小姐。”徐特助在董事长身边工作了四五年,对叶依橘还是有所了解,本性不坏,就是小小年纪,色心大,喜欢撩帅哥,这是公司里面的人都知道的事。 所以会有些没有眼力见的,想攀高枝走捷径的人上赶着去假装被撩。 达到目的挂断电话,叶依橘心情很好的回到小酒馆。 这小酒馆是秦洄带她来的,比他工作的那个月沉酒肆小,但是胜在氛围温馨,以品酒为主,其他为辅。 第152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28) 老宅坐落在远离城市的外围,被绿色环绕,周围的装潢透露着低调的富贵。大门是厚重的实木门,颜色深沉而古朴,门上的铜环已经被岁月打磨得发亮。 院子里有个小小的花园。花园里种着几棵小的栀子花树和其他的花种,是在外公和外婆以前一起种的,自从外公走后,就只有外婆一个人打理这些花花草草。 正房的屋顶是青瓦铺就,瓦楞整齐排列。谢润斯提了几袋价格不菲的补品,不紧不慢走在花园里。今天他收拾的还算正式,没戴那些暗黑的饰品,穿着长袖外套高领毛衣把纹身遮了起来,头发扎到脑后。 他一进门的时候,佣人就进门跟榆秀说了,老人家亲自在门口等着,谢润斯拐过一个石屏就看到了。 “小斯。”榆秀眼中都是对他的思念和怜爱。 “外婆,怎么不在屋里面待着,外面风这么大。”谢润斯步伐微微加快,别人怎么对他,他回之以同温。 今天天气不怎么好,干冷干冷的,随时会下雨的样子。天气预报说还有几天就进入立冬了,会出现大范围的阴雨天气,伴随寒潮和大幅度降温。 这么冷的天,不知道她外面等了多久。谢润斯把补品交给外婆身边的佣人,扶着她的手臂,“不用出来的接的,小斯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走。” 榆秀拍了拍他的手,“那怎么办嘛,你在我记忆里还跟小时候一样,来这里会迷路。” 老宅覆盖的范围比较大,谢润斯刚来的时候迷路,别人找了好久才在一处偏僻的小径把他找回。 “现在是大人了。”谢润斯陈述着事实。 榆秀追忆起以前,“是大人了,是大人了,他们都到了,待会陪外婆吃饭啊。” 意思是别饭都不吃就回房间了,人都来了,总要聚一聚的。 “知道了外婆。”谢润斯状态欠佳,精神面貌在那,只是看眼睛就知道,他并没有把这次聚会看的多么非参加不可。 偌大的客厅里面坐着几个人。 他的父亲——谢儒生,母亲向梦霜,还有长子谢润泽。 谢儒生看着报纸,听到动静,眼神落在谢润斯身上几秒,不咸不淡的收回,平静的说:“你回来了怎么不说声。” 向梦霜和谢润泽的眼神也落在他身上,向梦霜身为他的母亲,自然是思念他的。谢润泽处事圆滑,表现的也是一副思念弟弟的样子。 谢润斯微微点头,送老人家去沙发上坐着,自己随便找了个位置,“回来不久,没来得及。” “你哥说你回来几个月了。”谢儒生眼神都没从报纸上挪开,看报纸是他年轻时候养成的习惯,年纪上来了也还维持着。 回来几个月不跟家里说声,让别人知道,怎么看他们谢家。 谢润斯手里拿着个硬币,在指节上转来转去,昨天买菜的时候,菜市场阿姨找的,陈狸儿直接给他了。“这不是来了吗,回来太高兴了,忘记了。” 榆秀不想听他们在这你来我往的,挥挥手让佣人上菜。 向梦霜是个柔弱的女人,说起话来温温柔柔,弱柳扶风的样子,是依托于谢儒生的莬丝花,“小斯回来了就好,国外的生活怎么样?跟妈妈电话也不打几个。”嗔怒的语气怨他。 “国外的生活和国内差不多,就是菜难吃。”谢润斯呆这么一会儿就不想呆了,想上楼去。 “那今天可以尝尝厨子的手艺,是妈妈从乌城带来的,他会做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那边的香酥小黄鱼。”向梦霜亲切的说。 乌城是她的家乡,榆秀晚年才搬到这里来的。早些时候,她们一直在乌城。 “谢谢母亲。”谢润斯礼貌性的回复。 谢润泽在这期间一直没说话,笑眼看着这看似其乐融融的画面。 他转头看见菜上的差不多,他说:“吃饭。” 桌上只有碗筷轻轻磕碰的声音。 谢儒生偶尔问两句谢润泽公司的事,瞥了一眼慢吞吞吃饭的谢润斯,“小斯,回国了你的安排还没跟我们讲讲。” 谢润斯放下碗筷擦擦嘴,“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就这么过而已。” 桌上一阵寂静。 向梦霜欲言又止,“小斯,你爸爸他是……” 谢儒生不紧不慢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你那些东西玩够了,就去公司,从底层做起。” 这句话的意思,让谢润斯从底层做起,不是不给他权力,反而是想锻炼他的能力。 桌上的人心思各异,都能听出来是这个意思。 谢润斯低着头,手上拿着手机在桌底,垂眸盯着陈狸儿给他发的消息。 陈狸儿:【明天我可能不能和你出去玩了(流泪)】 谢润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狸儿:【工作室上班时间提前了。】 谢润斯:【你不是老板吗?】 陈狸儿:【看错时间了。】 谢润泽余光看了眼心不在焉的谢润斯,又看了眼谢儒生,淡声提醒,“小斯。” 谢润斯微微抬眸,眼中有丝丝微不可察的戾气,“嗯,听爸的,我有点不舒服,就先上楼了。” 他的回答让桌上的人均是一愣,以往他从来不回应谢儒生关于让他放弃音乐的话题,今天不知怎么应了,还答应他从公司的基层做起。 谢润泽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温和的脸上有着僵硬。 向梦霜盯着谢润斯上楼的背影,“小斯,有什么不舒服跟妈妈讲,妈妈让人去找家庭医生。” 榆秀也叮嘱他,似乎所有人都在关心他。但是他在国外的时候,可只有外婆偶尔会给他通电话。 三楼是谢儒生夫妇和他们两兄弟的房间,还带着两个书房,一个谢儒生的,一个谢润泽的。谢润斯的是一个音乐室,小时候喜欢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把喜欢的东西往这个房间搬。 久而久之,就成了音乐室。 谢润斯坐在钢琴前面,抽烟半阖着眼,低看着手机里陈狸儿的朋友圈。 昨天更新了他们出去爬山的照片,没把他拍进去,一点衣角都没露,只有她一个人和一些绿色的风景。 谢润斯牙齿咬了咬烟的滤嘴,左右磨了磨,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爽和阴郁。 第153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29) 手机息屏丢在一边,他在朋友圈发了一张自己的自拍照。 手机倾斜着从下向上拍,灰白的烟雾朦胧了他眼底沉沉的情绪,五官在这梦幻的氛围和视角下,像极了精心雕刻的艺术品,让人想吻上他的眼眸,鼻尖,唇角。 他是欲望本身。 拿出一张白纸,搁在合上的钢琴上写写停停,眼神没有焦距的思考片刻,又在纸上画了画。 纸上取的这段旋律的名字为……粒粒。 想到她的时候,脑中无缘无故就蹦出来这两个字,在过后的几十分钟里,他竟然想不出比这个名字更适合这段旋律的名了。 门口传来佣人敲门的声音,谢润斯起身过去开门,低头看着她。 佣人对他点头,礼貌鞠躬,“二少爷,老爷让你去书房。” 无非又是说那些事,谢润斯示意他知道了,跟在佣人身后去书房听谢儒生念他那些道理。 谢润泽一直在一楼喝茶,跟榆秀说话。 “小泽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没找个对象带给我们看看。”榆秀觉得孙孙的泡茶技术又上升了,喝的沁人心脾。 蒸腾的雾气让谢润泽面部带了层雾气,他喝了口茶,“外婆,这种事急不得,说不定哪天我就带了女朋友回来了呢?” 榆秀叹了口气,“你现在不尝尝爱情的滋味,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恐怕以后你爸妈就会给你安排联姻,一辈子就那么长,谁知道安排的对象是不是自己爱的。” 榆秀一辈子见过太多悲欢离合,爱而不得。名流豪绅,都有各有各犬马声色的生活。联姻说白了就是家族合作罢了,把两个不相爱的人绑在一起。 在她眼里,两个孙孙还小,她希望他们能有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或者其他东西,所以她一直不反对谢润斯玩音乐,甚至隐隐支持。 “多谢外婆关心了,我知道,自己想要的都是靠自己争取的,不是靠别人施舍的。”谢润泽看到了三楼谢润斯被佣人带到谢儒生的房间里。 他站起身,拿出手机,若有其事的说:“外婆,我上楼去接个电话,你和母亲聊。” 向梦霜吃饭后就坐在另一边看电视剧,被里面的情节感动,哭的梨花带雨,手帕不停的擦着掉落的泪珠,根本没注意她们这边说了什么。 四五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感性,看个电视剧都能哭出来,榆秀摇摇头,“你去。” 根本没人给他打电话,谢润泽松松脖子上的领带,直接去到三楼。 在楼梯口思忖片刻,谢润斯音乐室的门并没有关紧。 他斯文漫步走进去。 这个房间他几乎没来过,都是些乐器。和谢润斯相反,他并不喜欢音乐,很少人知道,吵闹而无意义的音节时常让他烦躁不安,跟谢润斯这个人一样。 “粒粒?”谢润泽拿起谢润斯刚刚随手写的旋律稿子,他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还没到冬天,谢润斯的春天倒是来了。 粒粒?狸狸,陈狸儿。他脑中这几个名字反复盘旋,看样子还没在一起。 轻飘飘的纸被他扔回原位,房间萦绕着淡淡的烟味,他打量了几分钟后出去,门原封不动的没关,开合的角度和刚刚谢润泽进去时一模一样。 “刚刚饭桌上说的话你都记在心里吗?”谢儒生抽烟毫不避讳谢润斯,浑浊锋利的眼神看着他。 “让我在公司从底层做起,我都听到了。”谢润斯语气没有什么起伏的说,脑子想的都是下次怎么和陈狸儿出去,他已经不满足于现在的接触了。 谢儒生一直觉得,谢润斯是最像他,也是最不像他的,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却有一种掌控不住的错觉。“你知道我的心思。以后启景的掌舵人,如果你愿意争一争,父亲还是站在你这边的。” 谢润斯掀起眼皮,“你觉得你的儿子是会在这个上面栽一辈子的样子吗?” 谢儒生不气反笑,他就说,谢润斯是最像他的那个,“好,有魄力,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你放手去做,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成绩来。” 我为什么要做出成绩来?给谁看?给你看?看我和谢润泽狗咬狗,替你养成继承人。谢润泽信你这套,愿意当你手下的一条狗,我没有那个闲心。 谢儒生又跟他讲生意场上的一些战略和话术,肮脏不已的交易被他说的光鲜亮丽,叫谢润斯挑不出错。拐弯抹角隐晦的夸奖他几句,让他尽快发展起来。 谢润斯嘴角没什么意思的扬了扬,“父亲过奖了,今天没什么事就早些就休息。” 大手一挥,谢儒生心情很好的让他出去。 毫无意义的家宴,可能只有榆秀是真真正正的开心。第二天中午,谢儒生和谢润泽忙着公司的事,早上一早就离开了。 谢润斯乐得自在,和榆秀一起,处理着花园里的花。他今天穿着休闲装,少见的清爽。 他蹲下身子,用戴着手套的双手轻轻翻松土地。那双手骨节分明,修长而有力。 榆秀从佣人端过来花苗拿出一株递过去,小小的花苗在阵阵微风中摇晃,脆弱无依。 谢润斯说:“外婆,你进去,这一小块很快就种完了。” 榆秀笑笑,“好不容易和小斯一起,外婆还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呢。” 谢润斯见劝她没办法,就没再劝阻,他用小铲子在松软的土地上挖了几个小坑,然后将花苗放在坑里,再轻轻用土将根部掩埋。 埋好一株,他都会用手轻轻按压周围的泥土,让花苗稳稳地立在那里。 孙孙心思细腻过人,榆秀心里满意又自豪,对着管家指指低头埋花苗的谢润斯,管家福至心灵的竖起大拇指。 这个动作惹得榆秀更开心了,她感觉自己仿佛都年轻了几岁,看来宅子里还是得热闹热闹,一个人住着还是太冷清了。 问了谢润斯昨天问谢润泽同样的话题,“小孙孙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 谢润斯挖坑的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埋花苗,“外婆怎么问起这个?” 榆秀给他递了一株花苗过去,“外婆老了,在意的事情也就那些了,你放心说,外婆是不会跟你父亲母亲说的。” 第154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30) 谢润斯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榆秀捕捉到他这个动作,看来谢润斯比谢润泽快一步,年轻真好。 他是有喜欢的人,可是喜欢的人只知道追他,没考虑过怎么进一步得到他,没有那么浓重强烈的意愿。 …… 陈狸儿上身穿淡紫色毛衣,下身搭配白色包臀裙和光腿神器,加上长筒靴,温婉可人。 头发侧扎成低马尾放在胸前,优雅大方。 上班了,上班了。她其实表面看着精神,其实内里早已经被工作吸干了精气。 发布会现场她和小陈几个已经确定过四五遍,摄像头的摆放和补光灯的位置,都恰到好处,现场的嘉宾都已经来了,现场座无虚席。 宣传电视剧的嘉宾也开始了他们的介绍和互动环节,期间陈狸儿一直找各种角度拍着最适合的照片。 大概在发布会快结束的时候,谢润泽才来,在台上发言了几句后,就退到了聚光灯外面,和陈狸儿并排站在一起。 “小狸,这几天很忙。”谢润泽眼睛看着台上。 陈狸儿拍的也差不多了,放下摄像机任由它挂在胸前,“这几个星期休息,就放松了一下,一时之间玩的不想回来工作了。” 谢润泽笑笑,替他挡开护着那几个主演人员走的保镖,“那今天晚上总有时间了。” 陈狸儿抬头看了看谢润泽,看来学长这顿饭非请不可了,“有时间的,只要学长不觉得麻烦。” “我怎么会觉得麻烦呢。”谢润泽一直是她心底那个清风朗月的人,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体贴的距离感。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那我到时候来找你,我还有几个会议要开。” 约了人,又要让她等会儿,谢润泽也知道这种行为有点不妥当,他抱歉的笑。 “可以,刚刚的几位主演也有一些宣传片要补拍,算算时间,差不多可以一起下班。”陈狸儿贴心的给了他台阶。 于是两人约定好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一下午过的飞快。这个电视剧的男主角有点事儿多,拍的照片总是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的。 其实有时候并不是陈狸儿摄影的问题,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演员自身的条件不足导致的。当然这些陈狸儿都不会跟他说,现场的工作人员懂得都懂。 “好了好了,我看你的拍摄技术也就那样,不用拍了。就这几张拿去pp图算了,别到时候p图技术都不过关。”男演员一反发布会谦卑踏实的样子,在幕后甩起脸色。 他的经纪人看着陈狸儿欲言又止,想提醒男演员这个摄影师并不是以前的普通摄影师,奈何他听都不听了,直接回到化妆间玩手机。 门被他摔的哐当一声响。 “……” “没事,你去忙。”陈狸儿没所谓的笑笑,并不在意男演员的态度,他们之间没有合作,谈不上高兴不高兴。 经纪人见她没有为难的意思,不好意思的鞠了一躬,抱着男演员的衣服就进去了,她必须跟他好好说说了。 陈狸儿把拍好的照片导进电脑里,交给小陈他们后,就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着等谢润泽。 也不知道谢润斯在干嘛,她发了个消息过去。 陈狸儿:【在忙吗?】 自从昨天跟他说了今天不能约以后,她猜到了他会心情不好。 谢润斯躺在床上,看着和陈狸儿聊天的这个界面,在忙吗这条消息他看了无数遍,手指悬在上面。 聊天软件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早在加陈狸儿之前就被他关了。 输入框里是他在陈狸儿发来消息后输入的一句话【有点忙,刚种完一片小花田。】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在这个界面一直停留了十分钟分钟,他点击发送。 对面回了,谢润斯的唇角抿起来。 陈狸儿:【你去种花了?】 陈狸儿:【我想看看。】 想象谢润斯种花是什么样子,两边袖子卷起,头发扎了起来,低着头用苍白的手指按压土地,汗滴从鼻尖坠落……好性感。 陈狸儿在脑中勾画了一下那个场景,如果有光影,那简直就是一张完美的照片。 谢润斯:【图片】 照片上的小花田不是很大,已经种满了紫色的小花苗。这个在一个围墙的地方,围墙上自然垂落绿色的藤蔓,她仿佛已经闻到了叶子和泥土的清香。这一小方天地,宁静又舒适。 陈狸儿:【好看。】 “在和朋友聊天呢?”头顶突然响起谢润泽的声音。 陈狸儿汗毛一竖,下意识的息屏,骤然黑了的屏幕倒映出陈狸儿的小脸。 她抬起头,谢润泽站在她的旁边,刚刚眼睛里只有手机上的聊天记录,根本没发现他来了。 怎么无声无息的。 “润泽哥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完了?”陈狸儿若无其事的说,不知道刚刚谢润泽看到他跟谁聊天没有,谢润斯的备注名她都没有改。 谢润泽手臂上搭着黑色的外套,看样子似乎没看到她跟谁聊天,刚刚也像是随口一问的样子,“久等了,刚刚处理完就下来了,我们走。” 司机开着车,谢润泽和陈狸儿坐在后座相顾无言。 谢润泽指节一下一下叩在腿上,眼睛盯着窗外,“这次请小狸吃饭,还有一个忙想请小狸帮我。”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位置,陈狸儿原本想看一下手机谢润斯给她发了别的消息还没看,听到谢润泽说这个,她问:“润泽哥你说。” 谢润泽转过来看着她,“还是等吃饭了再说…” 他都说出来了,现在又跟她说吃饭了再说,嗯……陈狸儿点了点头,开始好奇他说的是什么忙。 到了餐厅,谢润泽替她拉开椅子,餐厅的视野很好,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桌上小花瓶插着几朵花,格外有情调。 餐厅的菜摆盘很别致,好看又好吃。这个位置也很安静,淡淡的音乐悦耳,选餐厅的人下了功夫。 陈狸儿吃饱了,心情好了几分,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 谢润泽放下筷子。 “润泽哥,刚刚在车上,你说让我帮你什么忙?”陈狸儿看他也吃的差不多了,正拿着餐巾纸擦嘴。 “我知道说出来可能有点冒犯,但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眼尾微微上挑,此时正温和又抱歉的看着她。 第155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31) 陈狸儿就这么看着他,等着他把话说出来。 谢润泽放下餐巾纸,“我外婆想让我带女朋友给她看看,这些年来也没接触别的女生了,你知道的,我工作忙起来,也接触不了。” 大学的时候,谢润泽也有很多女孩子追,陈狸儿当时因为叶依橘的原因,很容易就接近他了。她记得他挺好追的,出去吃个饭,去拍几张照,他们就在一起了。 不过并没有在一起多久,陈狸儿就提了分手,他们顶多牵过手。 啊……这个忙,她可能帮不了,他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女孩子,陈狸儿在心里想。 原本他这个工作任务,陈狸儿已经做好打算不做了,也没有一定要接近他的缘由。 “润泽哥,这个忙我可能帮不上了。”陈狸儿诚实的说。 谢润泽料到了是这个回答,他也不恼,“这样啊,是小狸有了男朋友了吗?” 当然还没有,谢润斯她还要相处。陈狸儿说:“没有。” 谢润泽看着她,那眼神在说没有男朋友为什么不愿意答应。 她总不能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是你的弟弟。 “学长如果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有我能帮的地方,我一定帮。” 谢润泽手指捻着冰冷的刀叉,听到这话,嘴角扬了扬,还是温和的看着她。 陈狸儿避开他的眼神,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拿过自己的小包,“润泽哥,谢谢你请的这顿饭,小陈他们还等着我回去呢,我就先走了。” 她站起身,温柔的对他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 “粒粒。”谁知他突然叫出这个名字。 这个称呼如同一个巨石投进她原本平静的心湖,跨越了几个世界,她又一次听到了这个称呼。 她停住脚步,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着谢润泽,呼吸的节奏都乱了,连带着她的心跳频率一样,“你刚刚叫我什么?” 谢润泽并没有偷窃谢润斯东西的羞愧,笑眼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粒粒。” 大学时候谢润泽给她的感觉在这个称呼下又一次袭来,一点一点啃食着她的理智。 陈狸儿不确定了,捏着小包的手微微松开,她神色恍惚的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吗?”谢润泽体贴的给她倒了一杯水递过来,并没有问她为什么在听到这个称呼后停下来了。 “……没有。”陈狸儿眼睫不知所措的眨着,她不知道了。 谢润斯,谢润泽。陈狸儿现在如同无头的苍蝇一般,找不到该往哪个方向走了。 “你的脸色不太好,还是先喝口水。”谢润泽提醒她喝口水。 陈狸儿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谢润泽说:“刚刚是有些太着急了,我不该勉强你,粒粒可以只当做是我朋友陪我去见见奶奶吗?” 陈狸儿还沉浸在刚刚那个称呼中,久久不能回神。喝口水压压惊后,再听到谢润泽退而求其次的话,她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 一直被谢润泽送到小区楼下,陈狸儿还是一副魂飞天外的样子。 她答应了谢润泽明天陪他回去见奶奶,陈狸儿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她直觉谢润泽并不是他,但是他又喊出来那个称呼,她不确定,称呼不能决定一切,她需要时间观察。 打电话给小陈,那边过了半分钟才接,“喂?姐,有什么事吗?” 陈狸儿从包包里拿出钥匙开门,“小陈,明天我有事,璀洱的那里你让楚姐她们去一下。” 楚姐和她一样是个摄影师,她是全能的。哪里有需要,她就去哪里,没事的时候,就坐坐办公室,养养花养养鱼。 小陈在那边应了下来,陈狸儿挂断了电话,把钥匙挂在门旁的挂钩上,蹲在地上想着今天的事。 次日。 谢润泽依旧是主动来接她。 陈狸儿今天穿的温婉,蓝色绸缎上衣和毛呢裙,适当的打扮了一下自己,整体下来是什么家族长辈喜欢的感觉。 “谢谢粒粒。”谢润泽坐上车后又再一次感谢她。 陈狸儿昨天一个晚上已经想清楚了,她不用自乱阵脚,她找到他是迟早的事,纵使现在有点模糊不清,但已经有了目标不是吗。 听到谢润泽称呼她这个,陈狸儿面色不变,“不是什么大事,老人家年纪大了,就想看这些。” 谢润泽也同意她说的话,“外婆催我不止一次了,这都快成了她的一个执念了。” 前面的司机递过来一个平板,谢润泽接过来,看着上面助理发来的工作信息。 陈狸儿理了理自己的裙子,裙角离谢润泽太近,有些无所适从,“今天见一次过后,应该会放心了。” 谢润泽毫不避讳的处理着公司的事情,“我也能清静一阵子了。” 陈狸儿点点头,看他忙就没有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坐在车上。 车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大厦到茂密的绿色,沥青路很平稳,景色宜人,是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到了。”陈狸儿提醒着旁边还在工作的人,忙起来连车停了都不知道。 车开进大门,停在了里面。 谢润泽关上平板,看着推开车门的人,“我帮你把包包拿着。” 陈狸儿下车的动作一顿,拒绝了他的礼貌:“不用了,我自己拿。” 两人并排走着,早在他们进来之前,就有人跟榆秀说了,大少爷带了一个女孩回来。 榆秀原本织着毛衣在院里晒着太阳,听佣人这么说,立马放下东西到客厅里准备着。 她坐下来,问了问管家,“小斯醒了吗?” 管家看了看三楼某处关的严严实实的门,摇头,“还没醒。” 榆秀放任孙孙睡觉,反正这件事跟他关系不大,多休息休息也是好的,大孙孙倒是行动快,说让他带女孩子回来,还真带来了。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来糊弄她的。 “外婆。”谢润泽清润的声音传来。 榆秀一眼看过去,一下子就在忘记刚刚自己的怀疑。哎呀,真是郎才女貌。 谢润泽今天穿着深蓝色西装,暗红色的波点领带衬的他稳重又俊朗。那个女孩子也是大方优雅,精致的五官,灵动的眼睛跟会说话一样,白白的,脸嫩的掐的出水来。 第156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32) “外婆你好,我叫陈狸儿。”陈狸儿倾倾身,礼貌的给榆秀问好。 “哎呦,过来我看看。”榆秀抬起一只手臂,招呼着陈狸儿坐到她旁边去,慈眉善目。 陈狸儿看了眼谢润泽,谢润泽对她点了点头,她才走过去在榆秀身边坐下来。 一坐下来,榆秀就牵起她的手,怎么看怎么满意,“你是小泽的女朋友吗?” 谢润泽刚坐下就听到外婆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哭笑不得,“外婆,粒粒还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在追求她。” 谢润泽眼角不经意扫过三楼的房间,下一秒又收回,笑着看陈狸儿被榆秀夸的不自在的样子。 “真水灵,今年多大了啊,什么工作呀?”榆秀摸着掌心柔软无骨的小手,笑咪咪的打探。 陈狸儿揉揉发红的耳尖,“今年26岁了,目前的工作是摄影师。” 越听越满意,榆秀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重孙在地上跑来跑去的,笑的合不拢嘴,“摄影师好啊,咱们小泽的工作需要摄影师啊,正正好,你两。” 榆秀转过头招呼管家,“去准备午饭,今天和小狸一起吃饭。” “你不知道我们小泽,工作狂一个,要是我不说,他指不定得30多岁才带喜欢的人回来呢。”话里话外都是对谢润泽的抱怨,里面的关心却不假。 陈狸儿瞄了谢润泽一眼说:“以前润泽哥是经常忙,脚不沾地的,毕业后稳定多了,也有时间处理自己的事情。” 榆秀一听,惊讶的说:“你们大学认识?” “大学的时候,润泽哥是我的学长。”陈狸儿捡不重要的说。 “缘分不浅缘分不浅。”榆秀觉得谢润泽应该不会做糊弄自己的事,看他的表情也是喜欢陈狸儿的样子。 “工作的时候,和粒粒又相遇了,本来想再错过,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事情。”谢润泽郑重的说,那双眼眸里满是情意,让人看了不禁感叹好一个痴情儿郎。 陈狸儿都被他眼中的情绪晃了一下神,想到了什么似的,垂下眸子。 “外婆,我带粒粒去三楼看看,我还准备了东西给她。”谢润泽放下茶杯。 “好好好,你们去,饭好了我叫人喊你们。”榆秀留给他们自己的空间。 小狸还是第一次来,需要熟悉熟悉环境。 看着两人登对的背影,榆秀开始想小孙孙什么时候能带个女孩子回来呢。 谢润斯一觉睡到了十点半,梦中混乱不堪,没有任何逻辑。时而是乡村里他砍柴的视角,下一刻又能变成他在古色古香的房间喂一个女人吃葡萄。 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他拿过床头的手机,没有消息,周身弥漫着沉沉的低气压,眼神无力的耷着。 忘记了吗?原本她每天都会跟自己说早安的,仿佛呼吸般自然说什么醒来就能看见她发的消息。 忘了习惯的养成只需要21天,到头来不习惯的是他。 他将手机放在床头,去卫生间冲了一个冷水澡,他胡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水珠沿着发梢滚落,洇湿了肩头的布料。 看着空无一人的卧室,他突然觉得这个时候会有人温柔的给他吹头发,擦头发。 没有。 什么都没有。 齐肩膀的长发半湿不湿的散着,狭长的眸子又盯了手机片刻,长腿走到衣柜前,随手找了几件衣服穿着。 推开门,长廊里也是空无一人,倒是楼下厨房热闹的很,他无端的想,今天有客人?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谢润斯佝着肩膀准备下楼,却在马上踏下去时停住。 “你放在这里的啊?”那个房间传来女人的声音。 那个声音清脆,带着点熟悉的娇俏,像淬了冰的银针,精准地刺穿他耳膜,扎进最深的骨头缝里。他现实里听过,梦里听过,刚刚在浴室想的也是她的声音。 谢润斯阴着一张脸转身,死盯着那个门,谢润泽的书房,是忘了关?还是……刻意为之?声音正肆无忌惮地从门缝里流淌出来,严丝合缝地裹住他。 这几天的事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他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谢润泽竟然敢拿陈狸儿来刺激他。 他当陈狸儿是什么? 谢润斯拖着步子过去,高大的身影无声地逼近门缝,看见了里面的场景,他不知道自己的眸子里面现在全是疯狠和阴暗。 他控制不住的咬自己的下嘴唇内侧,嘴里瞬间布满铁锈味的腥甜。 照片上的少年意气风发,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他身上,青春的书卷气几乎要溢出纸页。 谢润泽不知察觉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更深,身体不着痕迹地又朝陈狸儿靠近了几分。 他第二个想法是陈狸儿不可能不知道谢润泽的名字,也许那天她正是因为这个名字才愣住的,因为谢润泽。 陈狸儿过往说的话在谢润斯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重现,挥之不去。 喜欢我?想追我? 理智在悬崖上摇摇不定,他的手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那是盛怒控制不住的生理反应。 就在陈狸儿翻动下一页的瞬间,谢润泽的手覆了上来,掌心盖住了她的手背。 掌心下面的手颤动了一下,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的收回去,他神色如常的将那一页翻过去。 “砰!”书房的门被用力甩开,实心的楠木门被强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大声响,将屋里的陈狸儿吓了一跳,耳边如同惊雷炸开一样,冲击着耳膜。 紧接着是一阵劲风袭过,身旁的人被进来的人扯到一旁,一拳头落在谢润泽的脸上,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他被打偏倒在地上。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一时没反应过来的陈狸儿眼睛慢慢瞪大,面色空白,她后退两步看着突然出现在屋里的谢润斯。 谢润斯瘦高的身子将谢润泽轻而易举的打的摔在地上。那双眼睛此时像兽类的眼神,恨不得撕咬上去,生啖其血肉。 他将额前的头发撩到耳后,露出英挺的眉眼。陈狸儿曾在他漫不经心时见过无数次,可此刻,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无形的巨石沉沉压下,让她动弹不得。 陈狸儿嘴巴张了张,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发不出声。 他阴沉沉的看着她。谢润斯阴鸷的目光将自己一直以来处于猎物的那层保护膜撕开,露出他本质上冰冷的、黏腻的、阴狠的样子来。 痛意从脸上扩散开,谢润泽摸了摸被打的脸,心中痛快非常,他咳了声。 你也有把柄啊,谢润斯。 听到了谢润泽的咳嗽声,陈狸儿如梦初醒,她连忙去扶谢润泽起身。 谢润斯的瞳孔骤然收缩,无机制的转动,目光有如实质的落在她扶着谢润泽手上,冰块一样,掺杂着冷腻。 陈狸儿扶起谢润泽站稳,后退几步,心不可控制的快速跳动。 她知道谁是了。 谢润斯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克制自己了,他嗓音低浑难辨,听不太清晰。此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出去等我一会儿,陈狸儿。” 第157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33) “就一会儿,你不想他出事的话现在就出去。”声音低沉,谢润斯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还要用她对别人的关心让她答应自己。 关心,算不了什么,什么都算不了。 陈狸儿不想他们打架,经过谢润斯的时候,她主动握了一下他的手。 绷紧的神经弹了弹,谢润斯没什么反应。 陈狸儿出去了,房间里空气骤然紧绷,两人都不再掩饰。 “怎么,如今终于有你在乎的了?”谢润泽毫不掩饰的嘲讽出声。 谢润斯置若罔闻,手臂一伸,拿过桌上的相册,视谢润泽为一团空气。 照片上只有一个人,都是谢润泽,相册不厚,只有十页左右。但是从拍摄角度和氛围看,拍照的人用了心,还专门订成相册。 “小狸给我拍的。”没有得到回应,谢润泽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又像是堵了一口气。 她给你拍的,你凭什么。谢润斯握紧拳头。 “知道为什么吗?”谢润泽每次看到谢润斯,他就会无法抑制的想到谢儒生,想到他们所有人。那恨意灼烧着他,愈燃愈烈。 他不紧不慢的,像是手上有什么筹码,“因为我和小狸在大学的时候是男女朋友关系。她喜欢拍照,说毕业了要做摄影师,所以拿我练手。你看得出来,她的拍照技术一直很好。” ……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谢润斯身上弥漫开,几乎凝滞了空气。 片刻后又疯癫的收回,谢润斯一步步向谢润泽走过去,他停在谢润泽面前,“你想激我?” 男女朋友?那真是让人嫉妒死了,我嫉妒的快疯了。但那又怎样,你们谈过,那又怎样。你们牵过,那又怎样,亲过那又怎样,就算…………你怎么不去死。 “那你们现在呢?”谢润斯盯着谢润泽挂彩的脸。 “……”谢润泽眸光微动,有一丝卡壳,他们早就分手了。 谢润斯不甚在意的把相册丢在桌上,怕脏了自己的手,“你知道吗?你利用她的时候,和她所有的缘分都已经到了尽头。我在追她,她喜欢我,你知道吗?那天你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在我家。” 谢润斯终于想通了,那天给陈狸儿打电话的学长,第二天他被叫回老宅。看来都是谢润泽的手笔,就算你知道了,你能翻出什么水花吗? 不过是个过去式,在现在式面前,又能装什么? “昨晚她在陪我吃饭。”谢润泽紧盯着他的眼神,那样子非要从他的眼神中品出痛苦的情绪。 “……”谢润斯嘴角勾了勾,睨了他一眼,“那可真是恭喜你了。” “……” 谢润斯转身出去的时候,脸上没了表情,阴森可怖。 陈狸儿就站在门外,房子的隔音很好,她根本听不到里面说了什么。 谢润斯在这里。她以为昨天吃饭了他就离开了,在这里碰到也就罢了,还看到她和谢润泽,陈狸儿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清醒下来的头脑想起刚刚谢润泽无厘头的动作,原来是这样。她恍然生出一种捉奸的错觉。 两个人在一个屋子里聊天,还一起看相册,谢润斯不是傻子,不会以为他们没关系。 他不让自己进去。陈狸儿在走廊上来回踱步,她要不去找榆外婆,让几个人进去看看情况,太安静了。 打定主意,陈狸儿转身准备往楼下走,仿佛知道她的行为想法一样,身后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陈狸儿身子都还没转过来,一阵冷香袭来,她就被人攥住了手腕,不言不语的拉着她朝房间走。 谢润斯沉默。那双紧抓住陈狸儿的手,那种无处可逃的禁锢让她汗毛倒竖。 捉着陈狸儿进了自己房间,他把门反锁起来。反锁的声音像擦过陈狸儿耳边的刀锋声。 “谢润斯,我……”陈狸儿看着他的动作,后怕的情绪起来又下去,她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 谢润斯背对着她,这个时候他没了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游刃有余。他嗓音低沉嘶哑,眼神可怕,“一起看相册?” “因为昨天在工作上碰到了,润泽哥拜托我帮他一个忙。以前他帮过我,所以我答应了。”陈狸儿实话实说,说假话被发现的后果不是她能承担的。 “刚刚是润泽哥提起这个相册,我就来看看……” “润泽哥。”谢润斯重复一遍她对谢润泽称呼。 陈狸儿朝他的方向走了两步,“谢润泽,是谢润泽。” 谢润斯转身过来,不知想到什么,“你和他谈过?” 这些都是通过谢润泽的嘴知道的,谢润斯只想听陈狸儿怎么说。 陈狸儿说:“只在一起半个多月。” 他点点头,周身的气压冷冽,“那就是谈过。” 谢润斯一步一步走近她,两人脚尖对脚尖,他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样子,陈狸儿不得不被逼的后退。 直到她腿靠在墙上,退无可退,陈狸儿仰头看着谢润斯。她一直觉得他的样貌,顶顶的立体好看,此时距离她极近。 “给他拍过照。” “陪他吃晚饭。” “和他回来见外婆。” “我都不知道你们认识,还……” “谈过,那肯定牵过,你们亲过吗?感觉……”更过分的话,谢润斯没说出来。他此刻维持不了在陈狸儿面前悠悠吊着她的面具。 没有,他说的这些都没有。陈狸儿捉住他身前的衣服,靠近他,冰凉湿湿的发丝拂过她的脸颊,“谢润斯,我和他没亲过,除了牵手,其他什么都没有。” 那双眼眸里都是焦急的情绪,看起来很在乎他想法。 “不喜欢我哥了?”谢润斯看进她的眼睛里,逐帧分析她的情绪。 陈狸儿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个本来就不存在,“我没喜欢过他。” 如果是别人,陈狸儿不会这么急于自证,但是谢润斯不是别人。 谢润斯说:“那你和他谈恋爱,这是不喜欢他?”他似乎钻进某种牛角尖里。 她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总不能说她是靠感觉来找自己以前的老相好,那他得气疯。 “是真的,你相信我,我真的不喜欢他,那个时候只当他是我的学长。”陈狸儿眼神真挚诚实,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不断的重复自己并不喜欢谢润泽。 谢润斯仰头,脖颈勾出优美的弧度,喉结上下滚动。他呼出一口气,随后低头,眼中温情脉脉又不失侵略意味,“你不喜欢他,让我怎么相信你。” 他低低的凝视着她,“证明给我看,陈狸儿,证明了我就相信你。” 第158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34) 陈狸儿眼中倒映着他凑近的脸,眼神落在她的唇上,已经很明显了,她怎么证明。 她双手抓住谢润斯的胳膊,顺着的手臂肌肉线条向上挪动,最后捧住他的脸,踮起脚。 不是浅尝辄止的,陈狸儿主动的和他交换呼吸,听着他的呼吸逐渐粗重。 谢润斯不再阴沉淡漠的看着她,攻占意味极强,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抵在墙上。 整个房间里只有两人的声音,明明只是一个吻,那声音听的陈狸儿耳尖发烫。 谢润斯停了下来,他想到刚刚自己情绪失控打了谢润泽一拳。这样会让她一直对这个耿耿于怀,会经常想起这件事,觉得对不起谢润泽。 他垂眸睨着眼前头齐他胸前的人,将她公主抱起来,几步走到床边。 陈狸儿一声惊呼,谢润斯这是干什么,不会,不会这么早他就……待会儿还要去吃饭! 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谢润泽……这个不重要。她怎么面对榆外婆。 谁知谢润斯只是将她放在床边,让她坐下。陈狸儿红着脸眨眨眼,没料到是这个结果。 大黄丫头,想什么呢。 谢润斯在她面前跪下,颀长的身形依然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原本半湿的头发,现在已经干的差不多。室内没开灯,只有窗帘缝隙透进的薄暮微光。他半边脸在光里,眼底幽深难辨,垂下的睫毛在颧骨投下浓密的阴影。 陈狸儿心头一紧,这是干什么,怎么就跪下了,“跪下干什么,起来。”她伸手想要去把他拉起来。 谢润斯左手稳稳按住她另一只手,右手牵起她的左手,放在他俊美冰冷的脸上,清晰地命令道:“打我。” 他的动作和神态近乎温驯,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谢润斯又重复了一遍,“打我。” 陈狸儿手指蜷缩了一下,不想打他,甚至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原因呢?”为什么一直让我打你的原因。 原因?他不想她的愧疚成为连接谢润泽的丝线,日复一日地缠绕。与其这样,不如想他。 觉得陈狸儿对不起谢润斯,不该欺骗他,应该再早一点得到他。 谢润斯嘴唇轻启,说出来的话吓死人,“因为被你打,我会觉得很爽。” “……”陈狸儿嘴唇微张,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她咽了口口水,以前的谢润斯是这样的吗?怎么变成这样了,一个吻让他开窍过了头? 陈狸儿不知道的是,谢润斯在国外呆了十几年,骨子里兼具国内的含蓄内敛又有国外的热情放荡,他见过太多花样,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就这么看着她,等着她的动作。 陈狸儿手收回,轻轻的在他的脸上刮过去,没有任何力道如同羽毛,简直就像抚摸。 “你是在跟我调情吗?”谢润斯笑了笑。 那你让我打你不就是在调情吗,陈狸儿想,“没打过,不知道用什么力道。” 在他的目光和言语的引导下,陈狸儿心底那点迟疑被奇异的鼓动取代。场景仿佛在他的低语中扭曲变幻,如同某个灯光迷离的场所,而他颈间正戴着choker。 力道不轻不重,要适宜。 “啪。”一声清脆的掌掴,响声在寂静的房间显得特别突兀。 谢润斯的脸被打偏,齐肩长发遮住他的侧脸,看不出情绪。 陈狸儿身上的味道,清冷的女士香水混杂着她的气息和温度,在巴掌过来前,扑面而来的是她的香味。 谢润斯深深吸气,那气息涌入肺腑,带来一种近乎饕足的慰藉。 一时之间,他只闻得到她的味道,随之而来的一巴掌。 谢润斯缓缓抬手触碰自己发烫的左脸,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好孩子。” 听到谢润斯出声,陈狸儿立马滑坐下床,心疼的捧起谢润斯的脸,“痛吗?” 谢润斯常年不见光,出门次数少,本来就苍白无比的脸上,印上去一个巴掌印,异常明显。 他摇摇头,凝视着她眼底的心疼,“这样就够了。” 陈狸儿没懂他什么意思,“我去给你拿冰块敷敷脸,或者去拿一个鸡蛋滚滚。” 谢润斯制止了她的动作,不让她走,“不用了。” 在她说话之前他低垂着眸子开口:“我们这,是在一起了。”是陈述句。 ?陈狸儿愣住,那这个巴掌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吗? “对,我们在一起了。”陈狸儿原本就觉得他们之间就差那层窗户纸没捅破了,谁想到阴差阳错竟然促成了这件事。 谢润斯撩开头发,抱住她,将她拢在怀里,像囚笼和锁链,陈狸儿动弹不得。 “你要一直爱我。”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能像对谢润泽一样对他,不能见一个爱一个,不能再像追我一样追别人。 陈狸儿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点点头答应,“我会一直爱你的。” 这种疯疯的感觉和性格,除了她男人不会有别人了。谢润泽那里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个巧合,她也不知道,但现在陈狸儿百分百确定谢润泽不是。 “你把你哥打成那样,怎么跟外婆交代啊。”陈狸儿一想起那个场景,就有点后怕。 谢润斯歪歪头,鼻息洒在她白皙的脖子上,“你心疼他?” “不是,我怕你跟你外婆说不清楚。”陈狸儿摇摇头。 “不用管他,问起来就说,不问就不说。”谢润斯随意的很。 果然,在佣人叫他们下楼后,榆秀看到了谢润斯和谢润泽脸上都红肿起来。 她皱起眉头,“你们这是怎么搞的?” 谢润泽心中冷哼,谢润斯被陈狸儿打了?应该不是。看谢润斯风平浪静的状态,完全没了打他时候的疯癫样子,估计是被陈狸儿哄好了。 “外婆没事,我们闹着玩儿呢。”谢润泽并不在意他们俩之间说了什么。 在外婆面前,是他在追求陈狸儿,他们两个郎才女貌。谢润斯,如果你爱她,你就不会想现在就表现出来。那样只会让外婆对小狸印象反转,觉得她是一个行为随意的女人,恐怕再也不会让她进谢家的大门。 榆秀埋怨的瞪着他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怎么往净脸上招呼呢?我让人给你们拿冰块敷敷。” 谢润斯走到饭桌前,“外婆,先吃饭,脸待会儿再敷,菜该冷了。” 第159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35) 榆秀应了声,又看了看两个小孙孙的脸,亲自去拿了两条毛巾,包上冰块给他们。 于是餐桌上,两个人拿着冰块敷脸,榆秀和陈狸儿则是正常吃着饭。 榆秀看了眼坐的离陈狸儿十万八千里的谢润泽,觉得谢润泽这个时候又一点不懂追女孩子,“小泽啊,你坐过来,坐到小狸旁边。” 那样子是非要撮合他们两个不可了。 谢润斯夹菜的手一顿。 陈狸儿眼观鼻,鼻观心。 谢润泽温和的说:“算了,外婆,不太好。” 榆秀给她使了一个眼色,这孩子怎么不懂啊,“听外婆的话,你坐近点。” 谢润泽似乎被说的实在没办法的样子,坐在了陈狸儿的旁边。 榆秀这才满意,今天开心,她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几个人,停在了谢润斯脸上,“小斯啊,你脸色怎么不太对啊,脸很痛吗?” 谢润斯嘴角扯了扯,“我没事,刚刚吃了个辣椒,呛到了。” 陈狸儿瞟了瞟他,有点渗人,她今天穿的高跟鞋,脑子中不合时宜的想到一个办法… 谢润泽心情颇好,主动给榆秀夹菜。 榆秀心中一边感叹小泽也会给她夹菜了,这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一边又一次给谢润泽使眼色,给小狸也夹点。 谢润泽自然是听话的照做了,用公筷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在她碗里。 陈狸儿受宠若惊,眼珠左右晃了晃,对着榆秀笑了笑,继续低头吃着自己的饭。 谢润斯捏紧筷子,原本阴沉的面庞不知道感觉到什么,他微愣。有什么东西踢了他一下,温温热热的。 那个东西又来回轻踢了几下,谢润斯抬眼看了眼脑袋要压在碗里,像是几辈子没吃过饭的人身上。 餐厅的桌子有两个,一个圆桌在左边,一个长桌在右边,他们今天坐的长桌,桌帘又宽又大遮住了陈狸儿的动作,谢润斯就坐在陈狸儿的对面, 谢润斯悠悠的把包着冰块的毛巾放下,手自然垂在腿上,另一只手夹了一块带着脆骨的排骨放进碗里。 没有被谢润泽的动作影响,因为他被转移了注意。 吃着吃着,陈狸儿突然咳嗽一声,惹的桌上的人都朝她看过来。 “怎么了小狸,菜不合胃口吗?”谢润泽观察了一眼谢润斯,又看向突然咳起来的陈狸儿。 陈狸儿心虚的端起一杯水,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掩饰性的说:“没有没有,我也吃到辣椒了。” “哎呀,早知道让他们多做几个不辣的菜了。”榆秀看了这一桌子的菜,今天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菜了。 谢润斯竟然故意冰她的脚!他刚刚握冰块的手冰冷的像在冰箱放了几年的一样,陡然贴上她,她只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陈狸儿强忍着才没突兀的站起来,她快吓死了。 接下来吃饭,都没有人再说话,都安静的享受着美食。陈狸儿心惊胆战,表面还要装作淡定。 饭后,榆秀主动拉她去院里看她种的花,“你看,那片是老头子还在的时候种下的,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那是木槿花。 它的枝干不那么粗壮挺拔,被寒风吹得有些弯曲,叶片寥寥无几,稀稀落落地挂在枝头,大部分已经枯黄,边缘卷曲。 “是外公留给你爱和念想。”陈狸儿总是感叹老一辈人的爱情,那个年代没有现在那么浮躁,什么都是慢慢的。 陈狸儿的话说到了榆秀的心坎上,“这么多年,也是看着它花开花落,度过一个又一个春秋,有它在,好像老头子也在。” “唉,不说这个,带你去看看我小孙孙昨天种的花。”榆秀拉着她的手走到小径上,拐过几个石拱门,在一处小角落停下。 这就是昨天谢润斯给她拍的照片,陈狸蹲下来,看着那几朵紫色小花,比昨天的状态好一点了,“好好看。” 陈狸儿拿出手机给她们拍照,忍不住拍了好几张。 榆秀越看越觉得陈狸儿像年轻时候的自己,不光是因为谢润泽的原因,她自己心中都多生出了几分对她的怜爱。 又和陈狸儿看了好久的花花草草才回去。 回去还没坐下喝几口水,榆秀又拉她去她房间,说是给她看谢润泽小时候的照片。 陈狸儿拒绝不得,只好坐在榆秀卧室的椅子上,等着榆秀翻出以前宝贵的相册。 眼神无处安放,扫了一眼房间的布局,和谢润斯的房间布局差不多,估计整个房子里面的卧室都是这个版式。 站起身随意的走了走,屋内也放了很多盆栽和小植物,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觉得屋内的空气很清新。 陈狸儿在榆秀的梳妆台前面停下,爱美的人即便老了也爱美,榆外婆年轻的时候样貌不俗,纵使现在年纪大了,也比同龄人看起来年轻很多。 “小狸,找到了。”榆秀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佣人从衣帽间最下面抽屉里面找到这个相册,太久没翻动了,连管家都忘记放哪里了。 她看到陈狸儿在自己的梳妆柜前面,于是放下相册走过去,“这些都是小泽妈妈买给我的,我用了用也觉得可以,就一直用这个牌子。” 陈狸儿瞄了眼那瓶眼霜,“是阿姨孝敬您。” 榆秀刚好想送陈狸儿一些东西,于是就在梳妆柜前面坐下来,拉开右侧第三个小格子,拿出一个明黄色的低奢盒子,“来,小狸,这个送给你。” 是一个项链,小钻石熠熠发光,一看就价值不菲,“不用了,外婆,我这是第一次来,您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榆秀笑了笑,“不是因为小泽的原因,单纯是因为你合我眼缘。” 那样子是非要给陈狸儿不可了,榆外婆甚至直接把项链取了出来,要给她戴上。 拒绝多了就会变味,不仅不讨喜反而有欲擒故纵的意味在里面。于是陈狸儿弯腰低着脑袋。 榆秀更满意了,不矫情好啊。她的手温柔地取下陈狸儿原本戴上的星星项链放在桌上。 “小狸这个项链好看,眼光不错。”榆秀夸谢润斯送她的项链。 拿起盒子中的项链越过陈狸儿的肩膀,替她合上卡扣。 陈狸儿眼神落在地上,又落在那个小格子上,闻言淡笑了下,“送礼物的人用心……” 一个小物件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个格子里面的有个红色小盒子怎么这么像吴晚晚那个戒指盒的样式。 陈狸儿心中惊骇,等到榆秀给她戴好项链,礼貌的夸赞了脖子上的项链,哄的榆秀笑容止不住。 她直起身扭头乖乖的说:“外婆,我能看看那个小盒子吗?” 陈狸儿指着那个红色戒指盒,眼里都是好奇。 第160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36) 榆秀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是一个红色小盒子,她把那个盒子拿过来递给陈狸儿,“这个啊。” 陈狸儿点点头,仔细观察着手里的红色戒指盒,近看和吴晚晚那个戒指盒就是一模一样。 她的那个戒指盒上的卡扣设计特殊,需要向上划开不是磁吸的,这个也是一样的。 吴晚晚的事情难道和谢家有关,陈狸儿问:“外婆,这个戒指盒我可以打开看看嘛?” 这个戒指盒好像是几年前向梦霜掉在这个宅子里了,她当时说让人给她送过去,谁知向梦霜让她就放在这里。 榆秀说:“你看,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陈狸儿得到允许,打开戒指盒,里面是一枚女士戒指,圈口很小。她丈量过吴晚晚食指的尺寸,并不合适,或许吴晚晚手里的戒指是枚男士戒指。 那个男人也许是谢润泽,谢润斯,谢儒生。 谢润斯排除,不会做这种事情,陈狸儿对自己男人信心满满。 那就是谢润泽和谢儒生之间的一个,她需要得到游轮名单后再做定论。 “怎么,小狸很喜欢这枚戒指吗?”榆秀看陈狸儿盯着这枚戒指看的入神。 陈狸儿摇摇头,对榆秀说:“只是看到这个戒指盒的款式很老,想知道它的结构和做工,谢谢外婆。” 她在脑海中呼叫33,“33,给我把这个戒指盒和戒指扫描下来。” 33:“这不是和上次你让我扫描的那个戒指盒一模一样的吗?” 33扫描过后出声说,它测量的尺寸和材质都是和上次的一样。只不过那个戒指盒磨损有点严重,经常被人抚摸,这个戒指盒像新的。 它把这些话说给陈狸儿听。 陈狸儿把戒指盒合起来,放回原位置,心中已经有了思量,“我知道了。” 她转过来,亮晶晶的看着榆秀,“外婆不是想给我看润泽哥小时候的照片吗?走走。” 她牵着榆秀的手,迫不及待的走到桌边,坐在榆秀的旁边。 相册保养的很好,翻来就是扑面而来的年代感,大家族就算放在二十年前也是大家族,从照片里面就可以看出,那个年代他们的穿搭放在现在也不过时。 “这个是霜霜带他们两个去意大利的时候拍的,小斯抱着这个雕像不肯走,小泽牵着霜霜的手要走。”榆秀每次看到这个照片都要看上很久,小宝宝的他们和瓷娃娃一样,天真可爱。 陈狸儿眼睛盯着谢润斯抱着那个雕像的样子,那嘴巴边上似乎还有晶莹的口水,小小年纪,口水都控制不住,还抱着这个美女雕像。 其实仔细看,那个美女雕像在眉眼处和陈狸儿有异曲同工之妙,神态极像,扑面而来的温婉气息。 她摸出自己的手机,想把这个谢润斯拍下来,“外婆,我想拍。” 陈狸儿鬼灵精的指着照片,榆秀以为她想拍谢润泽,欣然同意,“你拍。” 一连拍了五六张,陈狸儿才收起手机,和榆秀就在这里看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相册。 谢润斯和谢润泽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谢润斯单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小腿搁在另一条腿的大腿上横着,坐没坐相。 谢润泽手里依旧端着一杯茶,温温和和的坐在那里,丝毫看不出在书房中被谢润斯打的狼狈模样。 “小斯,怎么顶着巴掌印出来的。”他瞧了眼他脸上淡下去的痕迹。 谢润斯刚发了一条微博,关于他脸上巴掌印的照片,看评论看的起劲,陡然听到谢润泽说话,他掀了掀眼皮,“她打的,不过不是为了你。” 谢润泽笑了下,并不在意,翻了一页书,“我倒是没那么想。” “外婆可以为我和她是一对。”谢润泽脸上没有任何得意的表情,谢润斯却品出丝丝挑衅的味道。 谢润泽总是喜欢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那些如同注了毒的刺扎在人身上的话。 谢润斯脸上阴阴的,他也装作不甚在意,“你们又没在一起,有这闲心还是多多去谢儒生那里刷刷存在感。” 捏着茶杯的手收紧,谢润泽但笑不语,又听到谢润斯说:“我和她,迟早在一起,我不会瞒着外婆。是我对她有想法,任你怎么编排,说我是第三者都可以。只是…说出来这些话后,外婆怎么想你我就不知道了,你不是还要维持你的人设不是吗。” 谢润斯说完就起身去了三楼音乐室,留给谢润泽一个表面颓废实则什么都清楚的背影。 谢润泽额头青筋跳起,指节捏的发白,鼻尖呼出粗气,悄悄面上没有任何怒色,甚至还带着微笑。 临近晚上的时候,陈狸儿和榆秀一同从二楼下来,客厅只有几个人佣人在打扫卫生,她挽着榆秀的手臂,亲昵的说:“外婆,晚饭我就不吃了,今天真的很开心。工作上还有点事情,需要早点回去,就不打扰了,下次我还来。” 原本想让陈狸儿留下来吃饭的榆秀,听到最后一句话就打消了想法,摸了摸她的手,“好好好,下次还来,我叫小泽送你?” “……噢,好。”陈狸儿点点头,她们走到楼下,陈狸儿趁着榆秀让人去叫谢润泽的时候,她给谢润斯发消息。 陈狸儿:【摩西摩西。】 谢润斯:【怎么了?】 陈狸儿:【外婆想让润泽哥送我。】 谢润斯在音乐室看到这条消息,啧了一声,还润泽哥,润泽哥。 陈狸儿那边也像是想到了什么,极速撤回那条消息。 陈狸儿:【外婆想让谢润泽送我。】 陈狸儿:【你快来。】 谢润斯精神满足,这种需要他的话术让他沉溺于她给他制造的爱情幻境中。 这个时候没和外婆呆在一起,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跟他发消息,谢润斯颇有一种在和她偷情的错觉。 不过,不算偷情。 谢润斯:【说句好听的,我就来。】 陈狸儿在这边人又有些恍惚了,让她说句好听的?确认关系过后,谢润斯总给她一种不演了的感觉。 原本给她颓废忧郁的长发帅气驻唱歌手的丧丧形象,现在总觉得他蔫坏蔫坏的。 第161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37) 还我那个……她也描述不出来以前那个谢润斯,都是他。 陈狸儿:【男朋友来帮帮我(拜托)】 谢润斯:【ok~】 在谢润斯回复陈狸儿这句话后,不出一分钟他就出来了,趴在走廊栏杆那里看着她。 陈狸儿对他无声的说:“快来。” 谢润斯挑挑眉,也无声的说:“就来。” 刚好在这个时候,谢润泽也从书房里出来了。 榆秀一看,两个小孙孙都出来了,她对着谢润泽说:“小狸要走了,你去送送。” 谢润泽应下来,“好。”看了眼去厨房喝水的谢润斯,他拿起陈狸儿放在沙发上的包包。 “走,粒粒。”谢润泽又开始喊她这个称呼。 声音不大不小,谢润斯也能听到,他动作一顿,没什么表情地盯着谢润泽,有丝不寒而栗的味道。 目视着他和陈狸儿并排出去,谢润斯抬脚跟过去。边走边拿出兜里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支烟。 “小斯,你干什么去啊?”榆秀接过管家沁的茶,刚想品一口,就看到往外走的谢润斯。 嘴里含着烟,谢润斯眯着眼模糊不清的说:“出去抽根烟,过会儿回来。” 腿长的好处就是他几个步子就赶到了陈狸儿和谢润泽,烟也抽完了,他丢进垃圾桶。 谢润泽和陈狸儿中间的距离半个人,他还是觉得不舒服。走到她身边,他存在感极强,直接隔开陈狸儿和谢润泽,挨着陈狸儿。 淡淡的烟草味飘过来,谢润斯抽的应该是带有味道的烟,有点香,有点涩。 “包。”谢润斯朝谢润泽伸手。 谢润泽苦恼,“小斯这样,让我怎么和外婆交代。” “说你追不到陈狸儿,拒绝你了。”谢润斯平铺直叙。 “……” 谢润泽把陈狸儿的包递过去,笑意盎然“粒粒,那我就不送你了。” 果断的把包递给谢润斯,谢润泽没什么留恋的转身向室内走去。脸上的面具破碎,温和荡然无存。 “我打了车。”陈狸儿对谢润斯说。 “怎么不留下来吃晚饭?”谢润斯的声音和她的话同时响起。 “我留下来吃晚饭,外婆又会撮合我和谢润泽,你会不开心,所以我选择回去。”陈狸儿主动伸手钻进谢润斯的五指之间,十指紧扣。 谢润斯一直都觉得陈狸儿很会哄人,就像现在这样,他没了脾气,手掌在她伸进来的时候就下意识的握紧,软软嫩嫩的。 他们走的这条路,昏昏暗暗,暖黄色的路灯温馨宁静。宅子周围在榆秀没搬来的时候种了很多树,枝叶处垂下来,形成了一条宽阔又秀丽的路。 他侧身在陈狸儿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冰冰凉凉的感觉一触即分,陈狸儿控制不住的想笑,这又是她说到他心坎上的奖励吗。 一路上他们没再说话,享受着这只属于他们的静谧,陈狸儿偶尔控制不住的晃悠两人牵着的手,谢润斯就由着她,直到送她上车。 在车上,陈狸儿终于控制不住的开始疏理吴晚晚那条线的线索。 她想早点回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叶依橘给她发过来了游轮宴会的名单。 宴会邀请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陈狸儿叫的上名字的,涵盖了艺术界,娱乐圈,商业圈,多种圈层。 像翻动那本记录册一样,陈狸儿仔细看着名单上的每个人。 谢家,谢家,谢家。陈狸儿细数着那些名字,一个一个搜寻着。 谢儒生。 这个名字躺在一系列商业巨鳄中,陈狸儿瞪大眼睛,谢家只有谢儒生去了。恰好吴晚晚那天在,谢儒生也在。也就是说,戒指盒是他留给吴晚晚的。 榆外婆说,那个戒指盒是向梦霜放在她那的。戒指盒这个东西,既然是丈夫送给自己的,怎么样都会叫人把它送回来。向梦霜没有,那她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 发现了这个秘密,陈狸儿心跳加快,血液的快速流动让她整个人有些燥热,她深吸几口气缓了一下心情。 但是,有一点让陈狸儿有些疑惑,谢儒生是这么在意吴晚晚存在的人吗?如果这样,就没必要还留下这个戒指盒。 留下戒指盒这一行为从某些方面也表明了他并不怎么在意向梦霜,也不在意吴晚晚,那为什么还会针对吴晚晚做出这一系列的事情。 向梦霜也是,知道了这件事。特别在意的话,不会把戒指盒丢在榆外婆家,通知她了也不拿回去。她应该,去把吴晚晚手中戒指盒抢回来,然后再针对她。 她并不了解向梦霜的为人,但是榆外婆给她看相册的时候,嘴里总是下意识的说霜霜太软弱了。 或许,和吴晚晚共度一夜的是谢儒生,但从头到尾针对吴晚晚的并不是他,也不是向梦霜,而是另有其人。 这个工作任务和谢润泽的那个工作任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陈狸儿闭着眼睛发散着自己的思绪。 谢润泽想要谢润斯死,从小长大的亲兄弟就算感情淡薄,也不可能也不会这样残害手足。 那么谢润泽和谢润斯就不是亲兄弟,结合谢儒生对于走错房间的吴晚晚,不拒绝甚至和她共度一夜的态度来看,私生活不怎么干净,也就是说他们之中有一个人是私生子。 想到这里,她是不是可以假设,是私生子的妈妈在针对吴晚晚。 这么强势专制,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 陈狸儿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看着窗外的场景转为城市的璀璨,光怪陆离。 谢润泽是私生子。 早些年散播消息,说谢润斯是私生子,才有了她最开始在网页上看到的那条用户已注销的微博。 那一切都说的通了。想让谢润斯死,那他们在意的就是他身后的谢家,身份,地位,资源。 送走吴晚晚的宝宝不过是谢润泽的妈妈不想让谢润泽多一个竞争对手,与其生下让宝宝长大,不如早点将他扼杀在摇篮里。 吴晚晚躲的快,没让宝宝胎死腹中,顺利的生下来了,但是再也没见到了。 现在,陈狸儿最想知道的就是——谢润泽的妈妈是谁,那个幕后操控这些的女人。 第162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38) 又过了几天,陈狸儿把这一周的工作压缩到四天,留出两天时间方便自己查清背后的那个女人是谁。 她找了另外一个私家侦探调查裴算的身份。很奇怪,裴算这个人在前几年几乎没有什么成绩,带的都是自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小演员。吴晚晚身边安排他,这已经很蹊跷了。 将裴算周围的人包括亲戚家属的资料一并收集起来,再将谢儒生的各种资料,公司的人员详情弄到手,有共同出现的人,尤其是女人,陈狸儿将她们放在一起,一个一个排查。 其实她还有更简单的方法去搞清楚她是谁,那就是直接问谢润斯,兄弟不和,谢润斯肯定也知道些什么。 但是她不想那样,这样做了就像她是有目的靠近他一样。 那个女人能只手遮天,把吴晚晚身边的人换了,把冯玉兰逼的在这里没有立足之地,说明她也有些背景或者人脉资源。 为了谢润泽,她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在启景内部,而且职位不低,能力出众,甚至可能是谢儒生的得力助手。 想要知道她是谁,方法很多,她还可以利用裴算对吴晚晚的感情来套出她,但是她觉得裴算不会配合,所以这个等她验证的时候用。 “查出些什么来了吗?”谢润斯从客卧走出来,长腿委屈的盘着坐在陈狸儿身边。 陈狸儿现在眼里只有这些数据,看都没看他,“还没有正在看,太多了。” 谢润斯不满意的从陈狸儿身后抱住她,气息吐在她耳朵上,“今天晚上想去酒肆吗?” “……去…不去呢?我想想。”陈狸儿把裴算周围的女性全部列举了出来,说了什么话自己都不清楚。 谢润斯睨了一眼陈狸儿电脑里和屏幕里的东西,“要不我直接告诉你,查的这么辛苦。” “不行,我要自己来。”陈狸儿突然想到,自己找出来了不用去找裴算验证,直接和谢润斯对答案不就好了。 “不过,我查出来了,可以跟你对答案。”陈狸儿忽视在自己腰间摸来摸去的大手。 对答案?真是个新鲜的说法,谢润斯不理解她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你怎么这么想弄清楚那个女人是谁?” 谢润斯前几天一直在老宅呆着,今天才来陈狸儿家。从来的时候她就在忙这些,睡一觉了起来她还在捣鼓这些。 陈狸儿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眼睛眨了眨,索性直接说:“我想知道。” 谢润斯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你想知道,我这么好的线索你不利用,自己查? 跟我这么生分,原因也不跟我说,有秘密。 他眼眸深深的咬了咬陈狸儿露在外面的肩头,舔了舔,又问她,“今天去不去酒肆?” “去啊,当然去,这可是我们在一起后第一次去酒肆。”陈狸儿肩膀刺痛,微微往内扣了一点,隔谢润斯远了一点。 看到她这个动作,谢润斯强行把她掰回来,唇瓣沿着肩,在咬痕原位置又咬上去。 “嘶。”陈狸儿感觉自己破皮了,丝丝的痛从微凉的部位传来,她下意识的又躲了一下。 不过陈狸儿很快就挨着谢润斯了,但是自己还是被咬了,还是原位置。 陈狸儿不敢动了,电脑上的页面一直停留在启景市场营销部门的人员名单上。 她将电脑合上,“走走,咱们现在就出发?” 谢润斯抬起头,假模假样的问她:“现在会不会太早了?你不忙了?” 再忙下去,身上不知道要挨多少下,陈狸儿幽幽的想。 “不会啊,早点去那边你还可以准备一下。”陈狸儿和他面对面坐着,真是怕了。 谢润斯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陈狸儿的一缕发丝,靠近在鼻尖嗅嗅,眼神落在她的嘴上。 小小的,花瓣一样,甜的。 在美国的时候,这种事情很常见,有那种外向中的外向,给你打个招呼都恨不得亲你脸颊几口,他嗤之以鼻的现在变成他痴迷的。 陈狸儿知道他在看什么,她把嘴巴抿起来,不给他看。 …… 男色误人,男色误人,说好了八点半就出发,到的时候刚好九点。现在都九点半了,陈狸儿裹着大袄坐在副驾驶,没露出来的位置印着红痕。 他很会玩,陈狸儿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她得抵制谢润斯的行为,这才在一起多久,太耽误事儿了。 车内空调温度刚好,车速不快不慢,播放着纯音乐,偶尔谢润斯会哼唱几句,在这种安心的氛围中陈狸儿累了几天的精神放松下来,就这么睡着了。 到了目的地,谢润斯没叫醒她。这个时候的陈狸儿乖乖的,小声的呼吸。睫毛长长像个精致的人偶一样缩在帽子里面。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拍了十几张她此时安静睡觉的照片,专门建成了一个相册。 又捉起她的手,和自己十指紧扣,又拍了很多张。各种角度的都有,他的手在上面的或者她的手在上面的。 心里的褶皱慰平,谢润斯收回漆黑森冷的眼神,不经意间落在陈狸儿放在中间的手机上。 某种情绪上来,她的秘密太多,他想知道。不看………他是什么好人吗?谢润斯笑了笑,嘴里低低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今天还不是时候,等以后,她愿意自己给他看的时候。她对他不好奇,什么都不问,这样显得只有他一个人在意的要死。 他控制不了她的思想,更无法确保她能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爱上他。 什么是“完完全全”?谢润斯并不深究。他只知道,陈狸儿必须和谢润斯在一起,仅此而已。 目光掠过车窗外“酒肆”的招牌,谢润斯突兀地想起陈狸儿哄人的本事——很有一套。 这本事,是在哪里练就的?一想到她或许也曾像哄他这般,温言软语地哄过别人……胸腔里猛地一阵窒闷,谢润斯急促地呼吸了几下。 以前你追过谁,看上过谁,他可以不计较。要是让他知道,想像对你前任那样对我,玩腻了就甩开,找下一个目标… 谢润斯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你最好一直都对我这样。 第163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39) “粒粒。” 陈狸儿眼前一片漆黑,脑海深处传来悠远又震耳欲聋的喊声。 她猛的睁开眼睛,发现有人看她,心头一紧,定睛一看是谢润斯,松了口气,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到了吗?” “到了。”谢润斯撩开她脸颊粘着的发丝。 “那我们走。”陈狸儿打了个哈欠。 两人从私人通道进入,一进入到后台那个大的排练厅,谢润斯的乐队朋友围了过来。 陈狸儿本来想识趣的后退到休息室去,但是谢润斯拉住她的手,那个样子给所有人都看到了。 寸头戏谑的看着他们,“在一起了?” 贝斯手和鼓手都不说话,抱臂看着他俩。 谢润斯唇角上扬,“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行为大过言语,牵手的动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陈狸儿被盯的有点不自在,捏了捏谢润斯的手心。 收到信号的谢润斯送她去台,如往常一样,给她点了杯特调。 阿杰本来在整理酒柜,眼尖看到这个场景,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你们终于在一起了?” 谢润斯余光瞥了一眼心不在焉的秦洄,没理阿杰,破天荒好心情的问了一句,“你的朋友今天不来吗?” 余光里的某人听到他说这句话抬起头来,默默的注意这边。 陈狸儿这几天没和叶依橘联系,不知道她干嘛去了,得问问,不过这么多人看着她,陈狸儿打哈哈道:“她今天不来。” 谢润斯点点头,“我去后台了,待会儿见。”他捏了一下陈狸儿脸上的软肉,插着兜走了。 等他走远直到看不见,阿杰又凑过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小狸,你们在一起了吗?”他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快要闪瞎陈狸儿的眼睛。 “在一起了。”陈狸儿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阿杰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又一副在他意料之中的表情,对她暧昧的笑了笑,竖起大拇指,感谢陈小姐拿着这尊大神。 片刻过后,他悄咪咪的凑到陈狸儿耳朵边上,“阿洄好像和你朋友闹矛盾了。” 陈狸儿问号脸,她已经好几个星期都忙着自己的事情,除了上次向叶依橘寻求帮助的时候打了电话知道他俩情况,其他时间她都没问。 “你不知道?”阿杰疑惑的看着她,似乎是想说你身为她最好的姐妹竟然不知道。 陈狸儿心虚强调,“知道!我当然知道。哎呀,他们闹矛盾了,男女关系是这样的。”她若有其事的摊摊手,特别无奈的样子。 阿杰附和的点点头,“今天他来上班的时候,脸色就不对劲,冷冷的。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也不搭理人。” 说到这里,他声音更小了,“刚刚还差点给客人调错酒。” 秦洄冷淡的声音传来,“季迟杰。” 被点到名的阿杰瞬间人都站直了,目光坚定的像要入党。 每次阿杰说个什么事情,看似是在悄咪咪的说,其实那眼睛和架势都在说,我们要讲你的小话了,我们偷偷讲,不给你听到,不是什么好话。 陈狸儿默默的低下头,打开手机给叶依橘发消息。 陈狸儿:【你和秦洄怎么回事?】 叶依橘:【你知道了?】 叶依橘:【谁跟你说的?秦洄?】 陈狸儿:【不是,阿杰自己发现了,今天秦洄的情绪不对劲,就跟我说了。】 叶依橘:【噢,就是上次要那个名单的时候,我爸后来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说什么已经给我找好联姻对象。】 叶依橘:【然后就给他听见了,就这样了。】 陈狸新:【那你怎么想的?】 叶依橘:【我这几天就是在烦这个。】 叶依橘:【就这样。】 叶依橘:【…我也不知道。】 能让大小姐说出这种话,说明她真的很苦恼了。原本叶依橘就是和那些个小明星谈着玩玩,知道自己最后的归宿是联姻,从来没有说过要反抗,现在是真的迷茫了。 陈狸儿想起谢润斯也是,他不是私生子,最后是不是也要联姻。前面几个世界她从来没担心过,这次她主动找到了他,反而开始心慌起来。 陈狸儿:【我和谢润斯在一起了。】 陈狸儿:【谢润泽是私生子。】 陈狸儿:【谢润斯就是runsy。】 陈狸儿:【都启景董事长谢儒生的儿子。】 聊天框上良久的沉默。 叶依橘:【……】 叶依橘:【wtf】 叶依橘:【(强)(强)(强)】 叶依橘:【仔细一想,你这样子,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陈狸儿觉得也是这样。 陈狸儿:【走一步算一步。】 酒肆灯光暗下来,陈狸儿放下手机专心看着谢润斯唱歌。 今天他没怎么打扮,自从和他在一起后经常扎着头发,方便做什么她就不说了。这个时候他散着头发,穿着短款夹克外套。弹吉他的时候,手上的纹身若隐若现。 鼻梁直挺,嘴唇可能沾了点口红,多了些活人气息,很帅。 他今天看过来的次数很多。 晚上谢润斯把她送回了家,没在她家留宿。 陈狸儿终于可以放手去干,查查查。 这个工作任务花费了她大量的眼力,陈狸儿给自己滴了两滴眼药水,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启景的员工成百上千,她只选择了总公司,这是一种直觉。 深夜,小区外的世界完全安静下来。 风穿过狭窄的缝隙时,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 连续看了好几个小时,一看时间已经晚上两点多了,她感觉自己要瞎了。 正准备放弃去休息,收拾收拾明天看的时候,拿水杯的手碰到了鼠标滚轮,一下子划到了最下面的公司股东介绍界面。 陈狸儿随意一瞥,动作猛的僵住。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名为朝霞的股东。 朝霞不是裴算的姑妈么,她记得这个名字,上次在他的档案中见到过。 陈狸儿放下水杯,去网页上搜索朝霞的名字,她的个人信息弹出来,很简洁,有效信息不多。陈狸儿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她是和谢儒生一个大学毕业的。 她还是启景的二股东。 网络媒体上,从来没出现过谢儒生和朝霞的双人照片,藏的很好,掩盖的严实。可是仔细看,就会发现朝霞的唇形和谢润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陈狸儿顺着这个思绪打开游轮晚宴名单,一排看下去,发现朝霞的名字也在上面。 是她没错了。 第164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40) 查清楚背后的人是谁后,陈狸儿暂时将这些都放在了一边,休息了一天飞到外地去赶工作。 连续几天她和谢润斯都是通过手机联系。 陈狸儿躺在酒店床上扒拉着谢润斯的微博,上次她看到他把他脸上的巴掌印发在微博上,让他删也不删。 说了好几次都没用,淡淡的羞耻感让她摸了摸脸。即使在一起了,她也维持着给他发微博的习惯。 她发完消息,整个人呈大字瘫在床上。 陈狸儿看着天花板说:“33,谢润泽的那个任务我就不做了。”是陈述句,没有商量的余地。 33:“可以啊,可以选择不做的,能完成一个就很不错了。” “但是我担心,要是谢润泽自己杀性大发了怎么办?”吴晚晚的任务是接近尾声了,但是她的事情牵扯到谢润泽,万一后期出现什么差错,她害怕谢润泽会不择手段。 33:“不要担心没发生的事情嘛。” 33什么都不懂,陈狸儿跟它说只是想疏解一下心里的慌张,“知道啦。” 几个月过的很快,还有两三天就要到除夕,陈狸儿没有回家,选择留在h市过年。 今天她和几个大学同学约着出去逛街,到了晚上十点才回来。 到了小区,陈狸儿拎着东西上去,拿出钥匙开门,黑漆漆的。 摸到开关把灯打开,她一转身,映入眼帘的场景吓得她发毛,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谢润斯穿着黑色的棉袄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你怎么在这里呀?”今天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酒肆里面唱歌吗? 他戴着冷帽,长发贴在脸上,戴着黑色扁框眼镜,像个冷酷不言苟笑的模特,他眼神落在她手上的包装袋上,“在这里看粒粒老婆出去有没有想我,看这样子是不想了,还不想让我出现在这了。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 粒粒这个称呼是谢润斯上个月开始叫的,她当时还假装问他怎么谢润斯一样叫她这个名字。 结果谢润斯跟她说是谢润泽学他的,这本来是他对她的称呼,本来跟她没什么关系,称呼这个事情是他自己定的。 最后到头来她安慰了他好一阵子,好了以后就非要在粒粒后面加了个老婆,说这样谢润泽就学不了了。 陈狸儿刚开始还让他别在公众场合叫,就他们两个人的时叫,谢润斯当时同意了,后面陈狸儿去酒肆的时候,他似乎是下意识的喊出来,结果那里认识的人都知道了。 于是陈狸儿也没去纠正他这个称呼的问题了。 陈狸儿踩着拖鞋过去,把东西放在地上,跨坐在他身上,“我以为你今天要去唱歌的,以前这个点你不都在酒肆里面吗?”她耐心的解释。 谢润斯手自然而然的放在陈狸儿的腰上,他额头跳了跳,莫名其妙的想,他这个时间点去唱歌形成了习惯,让陈狸儿以为这个时间他都不在,那是不是她去做了别的什么事情他都不知道。 万一她看见了比他还帅的男人…… 陈狸儿不知道自己在谢润斯眼里已经变成了一个见色起意的人了。 “那你想我吗?”谢润斯鼻子在陈狸儿脖间摩蹭,他很喜欢闻她。……… 自从在一起后,陈狸儿觉得有一种大型兽类嗅着自己领地上的猎物一样,会在某一天将她拆穿入腹。 食色性也,不只是兽类,人也一样。 陈狸儿气息不稳的说:“想啊,我当然想你。”感觉自己腰间的手掐紧了,她咽了咽口水。 转头够着身子去拿地上的礼品袋,用中指勾了其中一个深蓝色的袋子,“真的,我还给你买了东西。” 谢润斯抱着她,看着她拆开给自己的礼物,一个……唇膏和擦脸的乳?如此朴实无华。 “你给我抹。”谢润斯命令他。 陈狸儿撕开包装,看他包裹的严实的样子,“你要不要等你洗脸了以后再用?” 谢润斯原本平着的嘴角上扬,语气带着淡淡的调侃,“你的意思是让我留宿是吗?” 在一起两个月了,两人一直保持着默契,今天陈狸儿这么说,好像是她想留他在这似的。 “对啊,留宿吗?”陈狸儿语气自然,把撕开的包装盒扔进垃圾桶。 谢润斯点点头,思量一会儿,“那我睡哪儿?” 你还能睡哪儿,当然是睡客卧,陈狸儿这么跟他说。 谢润斯撇撇嘴,眼神似笑非笑,“行。” 陈狸儿打开唇膏,去柜台上买的东西,贵有贵的道理,一打开就有一股香味扩散开来,不呛鼻,是闻了味道想凑鼻子继续闻的那种。 陈狸儿不给谢润斯抹,反而给自己抹了,润润的膏体显得她的嘴像是涂了唇蜜,亮嘟嘟的,是网上很火的那种可爱的嘟嘟嘴。 似乎是知道了陈狸儿想干什么,谢润斯悠悠的等着。 涂在嘴上的唇膏被两人不小心吃完了。 谢润斯去洗漱了,她收拾着买的一系列东西,其实她不止给谢润斯买了面霜和唇膏,她买了一套衣服和一个围裙。 陈狸儿有的时候,特别想看谢润斯穿着一条牛仔裤,光着上半身戴着围裙的样子,想到这里,陈狸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够了!陈狸儿就此打住自己的幻想,乐呵呵的把衣服和礼物放在客卧,把围裙偷偷藏了起来,还是条粉色的。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陈狸儿拿起来一看,谢润泽给她发消息。 谢润泽:【小狸,有时间见一面吗?】 陈狸儿不是很想和他见面,上次的事情她知道谢润泽利用了她,他的形象在她心里破碎重建。 陈狸儿:【不好意思啊学长,这两天还在忙工作的事。】 嗡嗡两声,谢润泽又发来消息。 谢润泽:【那除夕前一晚呢,那天应该有时间。】 这意思是非要和她见一面不可了,他又发来消息。 谢润泽:【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陈狸儿拒绝的话停在嘴边,她想知道最后不过就是吴晚晚的宝宝去哪里了,谢润泽怎么知道? 这件事情恐怕只有朝霞和谢润泽知道,裴算都不知道。 谢润泽:【上次是我利用了你,我很抱歉。】 陈狸儿:【好,时间地点你定。】 第165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41) 陈狸儿坐在咖啡厅里,对面是谢润泽。 他手边放着一个文件袋,用朴素的牛皮纸封着。 陈狸儿沉默着,等他先开口。她的目光不时扫过他手边那个袋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想确认那是否就是她此行的目标。 谢润泽不慌不忙,端起那杯深褐色的咖啡浅啜了一口。他的视线落在陈狸儿身上,带着审视。 自上次分别,他清晰地感觉到,她眼中那份曾经的亲近已被疏离取代。 “小狸,”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这么多天过去,该查的,想必你都查清楚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陈狸儿抬眼看了看他的神情,轻轻点头:“嗯。” “你觉得我……不堪吗?”谢润泽问得异常认真,仿佛这个答案对他至关重要。 陈狸儿缓缓摇头,坦诚地评价道:“这不是你能选择的。任何人,都没有立场指责你。” 谢润泽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原来,他也是在高中时才得知自己是私生子的。十七岁之前,他一直顶着谢家长子的光环,一言一行都维系着家族的体面与尊严。 直到那个叫朝霞的女人找上他,告诉他一个颠覆一切的事实:他并非向梦霜所生,而是她与谢儒生的儿子。 这让他怎么相信?所有的尊严与信念在瞬间崩塌。一夜之间,他看周围的人都觉得面目可憎。向梦霜从小对他并不亲近,他曾经天真地以为,这是培养继承人必须经历的严苛。到头来才明白,原来他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那么,他每一次对母爱的卑微渴望,每一次对谢润斯的退让包容,在他们眼中,是不是都成了可笑的表演?谢儒生也从未真心将他视作继承人,反而对那个看似无所事事的谢润斯青眼有加。 朝霞告诉他,她与谢儒生本是一对,只是谢儒生拗不过家族压力才选择了联姻。然而讽刺的是,多年后,谢儒生竟也被这套门第观念所同化,认定谢润斯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多么可笑,明明他谢儒生自己才是这桩“罪孽”的源头。 这些年,他替谢家、替谢儒生处理了多少见不得光的肮脏勾当?而父亲竟能将这一切冠冕堂皇地解释为“为了家族”。 至于朝霞?十多年的分离,亲情岂是轻易就能弥补的?他只觉得,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被所有人利用、摆布,最后还要被他们投以轻蔑的目光。 到头来,身边无一人可托付真心。 凭什么? 谢润斯……他凭什么。 刚开始碰到陈狸儿的时候,他只当多年不见的老友相聚,打个招呼拍个照,谁知道他竟然在她手机里看到谢润斯的照片。谢润斯,谢润斯,你简直无处不在。 凭什么让他好过,谢润泽维持不住理智的天平,做出后来的事情。 “小狸,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东西给你。”谢润泽说到最后,手落在纸袋上,非常有诚意的向前推了推。 “学长,你能说是什么事情吗?”陈狸儿心里突突的跳了几下,不简单,她不会随意的答应他了。 谢润泽清润的声音响起,说的话像是在跟她开玩笑,“你和谢润斯分手。” 陈狸儿呼吸滞住,连带着心跳都停了一拍,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果断的说:“不可能。” “骗我一下都不行吗?”谢润泽无奈的笑了笑。 陈狸儿没说话。 片刻过后,陈狸儿说:“你为什么对谢润斯这么执着?” 执着?就像陈狸儿说的,这件事不是他能决定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去指责他。可是,见过这一切以后,他只想问凭什么,所有的东西都被捧在手心送给谢润斯,他总能轻松的拥有一切,而他费尽千辛万苦也不会得到一点。 不是执着,他恨。 “你不同意,那他就只能死了。”谢润泽语气带着平静的癫狂,大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意味。 陈狸儿浑身冷了下来,悬在头上的警钟敲响,谢润泽的执念就是这个。 “谢润斯是你名义上的弟弟。”陈狸儿眉头紧蹙。 “我说了是谢润斯了么?”谢润泽语气轻轻的,眼里带着商人的评判审视。 陈狸儿刚刚的语气和不假思索,仿佛知道他有这个想法,说出来的话更是掷地有声,这个话恐怕在她心里和嘴里过了千万遍。 身后冒出虚汗,陈狸儿后靠坐正身子,“你说的是谁?” “吴晚晚的儿子。”谢润泽没了表情,他在想,陈狸儿怎么知道他想谢润斯死的。 谢润斯说的?不可能,他从来没表现出来过,除非他异于常人或者陈狸儿异于常人? 吴晚晚的儿子不能死,谢润斯也不能死,陈狸儿心里煎熬的不行。 非要她分手?陈狸儿问了出来。 谢润泽嗯了一声,沉思片刻后他说:“不分手也可以,只要小狸你断绝和周围的联系,和我去国外生活三年。” 那和分手了有什么区别。 在刚刚谢润泽说起他的经历的时候,陈狸儿还有不忍,现在她只觉得谢润泽也早已经被自己病态的心理折磨的不成人样,自己不放过自己,自己折磨自己。 “如果我答应你和他分手呢?”陈狸儿说到分手这两个字,心里抽动了几下。 谢润泽抬起眼来,斯文的样子似乎他还是她的学长,“分手的话,小狸只需要和我去国外待一个星期就够了,也不用和别人断绝联系。不过,手机只能一周过后给你了。” 陈狸儿心里控制不住的升起怒火,她不明白谢润泽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他这是在借着她折磨谢润斯。 她不答应,吴晚晚的儿子会有生命危险。她答应,谢润斯也会发疯。 …… 谢润斯今天没什么事情,上午才从陈狸儿家里过来,一直在酒肆里呆着。 今年除夕她说和他一起过,搞的现在谢润斯就开始期待明晚的除夕了。 放在钢琴上的手机响了,谢润斯抬眸,他只给陈狸儿设置的消息提示音。 他走过去,点开手机屏幕一看,笑意消失在脸上,笑容散去,手里的两个鼓槌被他捏的吱吱作响。 他被分手了?他不信,明明早上两个人还唇舌交缠。 谢润斯出奇的冷静下来,呼吸粗沉的他拿上自己的东西转身就离开了酒肆。谢润斯去了陈狸儿的工作室,玻璃门被他推开,工作室内的众人都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小陈划着椅子,从办公桌后探出头来,一看这不是老板的男朋友吗?他记得有次老板下班就是他来接的。 谢润斯站在那里,像一具从墓穴中爬出的尸体,带着死气,“陈狸儿今天来了吗?”嗓音嘶哑。 小陈招呼着工作室里的其他人继续工作,他走到谢润斯面前,“哥,姐今天没来上班,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谢润斯抬眼看着这个面生的人,“说了为什么不来上班吗?” 小陈被他看着只觉得背后凉嗖嗖的,他自然垂在裤缝处的手捏了捏裤子,擦去手心的汗,“没有,今天上午的时候老板给楚姐打电话说她今天不来,让她顶着,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给楚姐打电话。”命令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让小陈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好吓人。 他摸出裤兜里的手机,拨通楚姐的电话,楚姐,快点接电话。小陈感觉自己拿着手机的手都要被盯出窟窿来了。 “喂,小陈。”楚姐清冷的声音传来。 小陈连忙开口,眼睛乱瞟:“楚姐,老板说了今天她为什么不来吗?” 老板男朋友拿过他手机,“你好,我是陈狸儿男朋友,今天她一天没和我联系了,想问问你她和你联系过没有?” 那边被突然出现的深沉男音弄的沉默了半晌,“没有,小狸只说了她今天有点忙,来不了工作室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谢润斯点点头,“没有。” 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了小陈,谢润斯推开工作室的门出去,给秦洄打电话。 “喂,把叶依橘联系方式给我。” “……干什么?” “陈狸儿不见了。” “发给你了。” 谢润斯拨通秦洄发来的电话号码。 那边过了很久才接,“喂,谁呀?” 谢润斯在电梯中看着不断下降的楼层,心逐渐沉下去,“叶依橘,陈狸儿去哪儿了?” “狸宝宝?我不知道啊,她这两天都没跟我联系。”叶依橘听着谢润斯这不对劲的声音,她试探的问:“小狸怎么了?” 谢润斯嘴角咧了咧,走出电梯,日光照的有些刺眼,“她要和我分手。” “什么?!”叶依橘从床上弹了起来,不会,陈狸儿,原来还说走一步算一步的,现在就分手了? 不对啊,叶依橘觉得和谢润斯的恋爱,陈狸儿爱的不得了的样子,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能和他分手的。 她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小狸没跟你说别的了吗?” 谢润斯脑子里的每一根弦都绷的紧紧的,叶依橘的反应让他分析出她对这件事并不知情,“她把我拉黑了。” “……”叶依橘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了,陈狸儿这么绝情?不可能,她和谢润泽分手了都没删他,不对劲,有问题。 “小狸可能是出事了。”叶依橘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只有这一个可能,她皱着眉头,翻身下床。 谢润斯挂断电话,嘴角永远挂着某种凝固的弧度——那不是微笑,早知道在她手里里装一个定位软件,早知道…没有早知道。 他给一个联系人发消息【查,她这两天的行踪。】附上了陈狸儿的身份信息和电话号码。 …… 晚上九点,各大媒体新闻报道,微博词条刷新至第一,整个服务器陷入瘫痪。 【爆料!启景董事长竟然潜规则女明星,包养启景二股东,谢家长子被扒私生子身份!究竟是一手遮天的掌权者,还是纸包不住火的劈腿秘闻】 【谢儒生潜规则吴晚晚】 【谢润泽私生子】 【谢润斯多年前的某条词条】 【向梦霜】 谢润斯的电话要被打爆了,他眼睛通红一条一条的拉黑删除。 刚刚阿杰给他打电话说了这件事,谢润斯没什么反应,这不是事实吗?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丑闻。 夜幕降临,城市被璀璨的灯光点亮。高楼大厦上的霓虹灯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谢润斯接通了榆秀拨来的电话。 老人家焦急的声音传来,“小斯啊,你在哪里?” “外婆,我有事,晚些在打电话好吗?”谢润斯一下一下揉着太阳穴,耳朵里恍恍惚惚出现耳鸣的声音,他现在脸色苍白的不像一个正常人。 “可是,小斯,你哥哥他不见了。”榆秀看到了网上的报道,给谢儒生通电话,那边忙碌的不行,启景股票急剧下跌,铺天盖地的恶评和针对攻击启景的官方微博和视频账号。 谢儒生忙的不可开交,公关部和其他部门紧急公关,稿子漫天飞舞,准备一场新闻发布会。他怒骂谢润泽在关键时候人不见了,没和榆秀说几句就挂了。 谢润泽的电话她怎么都打不通,榆秀这几天心里和眼皮一直突突的跳,去寺庙里面斋戒了几天,求佛祖保佑,结果还是发生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豪门里的丑闻会发生在自家上。 谢润斯喃喃,“谢润泽不见了。” 这么巧合。陈狸儿和他说分手,谢润泽就不见了,谢儒生的丑闻被曝光,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一环接一环。 想到陈狸儿和谢润泽,谢润斯下颌绷紧,咬肌微微鼓起,腮侧因用力而显出凌厉的线条。 下午他联系的那个人给他发来几个咖啡厅视频和电话号码的通话记录。 谢润泽给陈狸儿打过电话,就在前天晚上,他去洗澡的时间。谢润泽,你还真是无孔不入。 视频处理的很清晰,有能看到陈狸儿正脸和谢润泽正脸的,还有他们侧面的视频。 谢润斯点开陈狸儿正脸的那个视频。 前面陈狸儿脸色都是礼貌冷淡的,时不时点点头,对谢润泽没有什么反应。直到十几分钟后,谢润泽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皱着眉,边摇头嘴里还说着……不行。 又过了几分钟,陈狸儿表情陡然变得严肃,眼神锋利的看着谢润泽,似乎他说了什么她接受不了的事情。那样子像谈判无效,最后背靠着椅子思考,她从包里拿出手机,不知道发了什么消息。 发完后她的手机被谢润泽拿走。 谢润斯把即将爆发的怒意硬生生咽回去,可那股压抑的戾气却从紧绷的颈线、攥紧的指节里渗出来。 他看了眼右上角的时间,就是陈狸儿给他发分手的时间。 第166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42) 这是陈狸儿第n次看着外面发呆了,她没有手机和任何设备,没事只能看着电视发呆。 电视里面的人说的什么她也听不懂,谢润泽把她带来了德国,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整个世界雪白一片,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大的雪了,厚厚的,感觉整个人都可以埋进去。 好无聊,不知道谢润斯怎么样了,陈狸儿一想到他就愁容满面。 每次她想自己一个人出去的时候,外面的保镖就拦着她,要不就是非要跟着,可是今天是除夕,她孤身一人在国说两句话外,形单影只落寞的很。 在国外,有保镖跟着的唯一好处就是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两个黑人穿着西服高高大大的样子,周围的人看到她这架势都退避三舍。 德国这边有些地方也受国内节日的影响,在店面门口挂着小红灯笼,很可爱,但是缺少国内那种浓厚的氛围。 陈狸儿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着,谢润泽这么自从把她带到这里之后就消失了,不知道他是回国了还是去哪儿了。 她在公园的椅子那里停下,蹲着扒拉椅子上的雪,捏成了两个小雪人,没有眼睛和眉毛,很可爱。一个谢润斯,一个她。 她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身后不知怎么没了声音,那两个保镖每次都隔她不远不近,偶尔偷偷摸摸讲两句她不懂的话。就算不说话,也会有来回走动的声音,好安静,只有远处车辆滴喇叭和别的杂音。 陈狸儿忐忑不安的转过去。 她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谢润斯站在雪地里,眼下乌黑,眼睛通红的看着她。 是做梦么,陈狸儿用玩雪玩的跟冰块似的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不是假的,是真的谢润斯。 “谢润斯。”陈狸儿轻吟了一声他的名字。 谢润斯站在那里跟个雕像一样,动也不动,就在那站着。明明插在上衣兜里的手都已经握紧了拳头,却偏执的要等陈狸儿自己走过来。 陈狸儿迈步向他走过去,小跑两步扑进他怀里,“谢润斯。” 异国他乡,这个时候看到他,陈狸儿蓦然生出一股想哭的冲动。 “你抱抱我。”陈狸儿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脸埋在他的胸口。 他身上的冷香裹着烟草气息,构成了让她安心的味道。 “看着我。”头顶响起他嘶哑的声音,胸腔震动,陈狸儿微微有些发麻,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跟他提了分手。 她慢慢抬头,一天多没见,谢润斯疲倦的不成样子,胡茬冒了头,潦草的酷似街头流浪的艺术家。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还这么抱着我做什么?”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那双凌厉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仿佛只要她真的松手,他就能跟她同归于尽,阴郁的不行。 他这么说,陈狸儿抱他抱的更紧。 “我什么身份?” “跟我说的时候是不想麻烦我,别人说给你你就答应了,陈狸儿,你都不想利用我。” “每次都是谢润泽,你真的对他没感情让我怎么相信。” “找不到你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你要和谢润泽私定终身,远走高飞了。” 陈狸儿越听越觉得他说的也像那么回事。 谢润斯还是不抱自己,陈狸儿急了,她踮着脚去亲谢润斯,他扭头不让她亲,嘴唇擦过她的鼻尖。 陈狸儿眨眨眼,不踮脚了,抱着他的肩膀的手松开来。 在她松开的那一刻,谢润斯瞳孔黑得瘆人,眼珠在阴影中缓慢转动。 下一刻陈狸儿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谢润斯眼中的阴暗情绪被她这突兀的话弄的片刻恍惚。 陈狸儿这个时候把手伸进谢润斯的兜里,和他十指紧握,“带我走。” 厚地毯上,衣服分布在各处。 谢润斯一直让她说:【陈狸儿只爱谢润斯,陈狸儿答应不离开谢润斯。】 黑发凌乱的粘黏在她身上,黑发美人,白皙的皮肤泛着粉红,她意识模糊的重复着他的话。 谢润斯这个时候甚至还拿过她的手机,让她把他的指纹录进去。 陈狸儿抖着手,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抓着谢润斯的大拇指按着手机旁边的指纹录入。她颤颤巍巍的摆弄半天,谢润斯时不时故意将手按错,陈狸儿只觉得世界是混乱崩溃的。 她只感受的到谢润斯。 过了半个小时,指纹好不容易录入成功,谢润斯又让她打开聊天记录,针对谢润泽的那一栏。 恶狠狠的握着她的手去翻动聊天记录,最后用她的手把谢润泽删掉。 谢润斯很坏,一直吊着她,甚至幽幽的反复问她【你看到我老婆去哪里去了吗?】 她这个时候情绪上来,陈狸儿的脸闷在松软的枕头里,鼻音闷闷的,哭着对谢润斯说她食言了。 偏偏这个时候,谢润斯的手压在她的手上,从手背五指扣住她,问她哪里对不起他,陈狸儿只能艰难的一条条细数。 每说一个,他就凶狠几分。 屋内窗帘紧闭,分不清白天黑夜,陈狸儿清醒了又睡过去,她清醒的时候永远是清爽的。 谢润斯看着陈狸儿的手机,去看她和叶依橘的聊天记录,别的聊天记录都没什么好看的,他只挑了她和叶依橘的。 他光着布满抓痕的上半身,修长苍白的手摩挲,他眯着眼睛看着那句话,陈狸儿说的【走一步算一步。】 走一步算一步?那不能走了,是不是就不算了,谢润斯呼吸很轻,轻得像蛇信吞吐,却让人后颈发凉。 谢润斯拿着手机光着脚走出去。 陈狸儿还在睡觉,眼尾带着红,嘴里呐呐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谢润斯的手从她的额头抚过,轻手轻脚拉过被子把她搂入怀中。 陈狸儿躺在他的怀里后嘴里没再念叨,安安心心的找了一个位置躺的乖巧。 …… 他们回国的时候,启景已经压住了舆论,但是和吴晚晚的官司还在打。 谢润泽还是没有回国,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陈狸儿查阅着网上的消息,或许他最后谁也没选择,选择了自己。 没想到她去国外以后,短短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 工作室的群聊都有成百上千条消息了,那种自称真相的聊天记录在各个聊天软件中传阅。 陈狸儿随便点开一个看,编的的还真像那么回事,网友们很厉害,有很多线索被扒了出来,连朝霞的个人隐私信息也被扒了出来。 启景内部召开董事会,一致决定将朝霞辞退。谢儒生也不得不为了公司前景将朝霞做辞职处理。 陈狸儿不知道这些消息是谁散出来的,后来他问了谢润斯,也不是他。 只能是谢润泽了,那种同归于尽的疯狂,在她被带出国后,他就已经筹备好了这一切。 网传吴晚晚的儿子已经被找到,陈狸儿后来跟谢润斯说了这件事情,麻烦他找人把自己从谢润泽那里得来的档案给吴晚晚。 陈狸儿当时就感觉到了谢润斯很开心,她根据后来吴晚晚的信息和这个工作任务的完成度,确定了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宝宝。入账元。 陈狸儿和叶依橘面对面坐在餐厅里面。 “什么?你是说你被谢润泽带到国外去了?”叶依橘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谢润泽胆子可真大呀。 陈狸儿喝了一口果汁,气定神闲的说:“对,在那边呆了几天。” “你是不知道,谢润斯找上我的时候,打电话跟个讨命鬼一样。”叶依橘当时知道陈狸儿出事以后,发动了自己周围所有能利用上的人脉,也只查到了她最后是和谢润泽呆在一起。 谁能想到他竟然要求陈狸儿和谢润斯分手。 说到这个,陈狸儿每每都后悔心脏钝痛,谢润斯确实不应该承受这些,只是当时谢润泽盯着她让她发送。 后来和谢润斯说她是因为担心他和那个宝宝的安危才答应谢润泽的,他又生了好大一股气,拉着她发疯。 “唉,说来话长。”她叹了一口气。 叶依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你长话短说。” 陈狸儿:“……” 于是陈狸儿又跟她讲来龙去脉,讲清楚后,叶依橘诡异的盯着她。 “所以说,那天是谢润斯找到了你。”她风平浪静,不露声色。 陈狸儿点头,“对,他找到我的。” “那你们怎么几天后才回来?国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叶依橘眼神快要把她看穿。 陈狸儿无语,又跟她讲那天晚上谢润斯找到她时的场景,“当时大雪纷飞,雪花一片一片的落在我和他的肩膀上,路灯是昏黄的,街上是没人的,整个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我和他……” 叶依橘打断她,高贵的端起茶杯,翘着小拇指,“说重点。” 陈狸儿撇撇嘴,又喝了一口果汁润润嗓子,“他当时气糊涂了,我就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们……do】,然后就是你想的那样了。” 叶依橘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像兴奋,像奸诈,又一副在她意料之中的鬼鬼的样子。 陈狸儿就知道她会这样,真服了。“那你和秦洄不也是,你都还没跟我说。” “我和他,唉,已经好久没联系了。”叶依橘手指戳了戳杯子。 陈狸儿若有所思,“那你爸给你安排的联姻对象怎么样?” 说起联姻对象,叶依橘更没劲了,“别说他了,我们一见面就看出来了,彼此根本没有想法,各玩各的。” “只是和他商量好了,先把家长那里糊弄过去,所以才清静了这么久的。”叶依橘有气无力的说。 “你可以和他私奔啊,就跟你前任那样。”陈狸儿开玩笑一样给她建议,想让她别那么愁眉苦脸的,跟别人欠了她八百万一样。 谁知她听了这话,竟然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我觉得可行。” 陈狸儿现在是真心和她说:“开玩笑的,不建议你这么做。” 叶依橘猛的抬起头,可怜兮兮的,“你假装不经意间透露消息,说我病了。” 她想了想,“你可以跟阿杰那个大嘴巴说,跟他一说,绝对整个酒肆的人工作人员都会知道。” “行。”叶依橘这样做不是第一回了,陈狸儿也不劝了。 在陈狸儿找时间去了一趟酒肆,把叶依橘病了的消息透露给了阿杰。 后面要走的时候,她特地观察了一眼秦洄的脸色,心不在焉的,不像是不在乎叶依橘的样子。 祝你幸福,陈狸儿在心里给叶依橘祈祷。 “走。”前面传来谢润斯低沉的声音,陈狸儿走过去牵着他。 车上。 谢润斯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的弧度下去了些,“当初为什么会答应谢润泽去了见外婆?” 平时去见谢润泽,他可以认为她是因为吴晚晚,但是那次是因为什么?谢润泽和她谈过恋爱这件事,他会记到死。 “那是因为他叫我粒粒,我以前做过一个梦,梦里叫我粒粒的人很特别,我当时恍惚了。后来才清醒过来,绝对不是他,但是要不是这件事,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在一起啊。”陈狸儿老实巴交捏自己的手指,嘴里念念有词。 粒粒是他的称呼,他现在幼稚到觉得谢润泽提前喊了他的称呼。 谢润斯可以拎出来的事情太多了,“你说要是我不出现,你会和谢润泽一直谈吗?谈到结婚,最后会在他的婚礼上看到你,给你们送礼,说祝福话,还得叫你一声嫂子。” 谢润斯这声嫂子叫的陈狸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实话,她比谢润斯大一点,按理来说他应该叫自己姐姐才对。“不可能的,我都说了我当时只和他谈了一周,小嘴都没亲过就分了。” “你还想和他亲小嘴?”谢润斯眯着眼睛。 “不啊,我只是说我和他谈了像没谈的一样,根本不算恋爱。”陈狸儿反驳。 “打住!不说这些了,我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陈狸儿向旁边伸出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开口说话。 被捂住嘴后她下一句就说:“你跟我结婚。” 车在谢润斯的公寓下停着,长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眸深深的看着她,“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向我求婚?” 这是求婚吗?求婚不是应该说:嫁给我,这才算求婚吗?她只是说了让他跟她结婚。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陈狸儿从自己包里翻出来一个小玩意儿,那是圆形的手环,她早上摘了放包里的。 手腕大的戒指。 手环是纯金的,上面零零星星镶几颗钻石,在忽明忽暗的车内发出亮晶晶的光芒。 谢润斯心里发烫,有人把他的心捧了起来,他声音滞涩,“我愿意。” 陈狸儿拉过他的手,尝试着给他戴上这个手环,奈何他的手太大了,这个手环的尺码根本不适合,陈狸儿看着他的手都被挤红了,心疼的想放下不戴了。 谁成想谢润斯直接接过她手里的手环,强行把手环未封紧的开口,拉的更开,那个开口有陈狸儿两三个指头宽了。谢润斯用蛮力拉开后,直接戴在了自己的右手处。 修长骨节分明手指和白皙腕骨在这手环戴上后,陈狸儿生出一种谢润斯被她束缚住的强烈感觉,她也有占有欲,对谢润斯,对他。 她想亲亲他的腕骨,于是陈狸儿抓起他的手,自己的手拢不住他的手腕,她将手腕带在自己的眼前,神圣的一吻落在他的腕骨上,爱的珍惜和重视在她眼里流露出来。 谢润斯顿时呼吸都快了很多,他胸膛急促的起伏,被陈狸儿轻吻的手反手捏住她的脸,倾身过去。 陈狸儿说到做到,她和他结婚了,在一个小海岛上。 谢润斯和她结婚前,带她去见了榆秀。大孙孙的消失和那些传闻让老人家仿佛又老了十岁,全然不像陈狸儿上次见她那个样子了。 尽管她惊讶这次是谢润斯带陈狸儿回来,在谢润斯的解释下,她也很快的接受。 榆秀明白后祝福了谢润斯,乱糟糟的世界只有他们俩给她带来了一丝好消息。 向梦霜自从那件事过后,整个人萎靡不振,却比榆秀想象中的更能有接受力,也许她早就发现了丈夫的不对,只是一味的自欺欺人。 那两个戒指盒其实是谢儒生准备给他和朝霞的,或许向梦霜无意间知道了,才没有收回掉在母亲家的戒指。这蝴蝶效应,导致后来这一切的发生,而这一切又都源于一个男人的三心二意。 吴晚晚在官司中打赢了启景,找到了自己的宝宝,她也看清了裴算的真面目。 在一个普通的下午,吴晚晚宣布退圈。 第167章 藤蔓缠青鱼(1) 卿虞是一只小青鱼,她的名字是她自己有意识后给自己取的,简单易懂也好听。 她生活在大山里面的一个很大的很美的湖泊里面,这个条水域环绕着周围的大山,直通大海,水中各种生物都有,进化的没进化的。 陈狸儿熬了好几百年才修炼成精,她现在还不会化形,还在和映姑姑学这些。 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连泥土散发着清新的气息,混合着青草和野花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 清澈的溪流从山间潺潺流过,溪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银光,像一条蜿蜒的玉带。 卿虞生活的这座青山连绵起伏,与蓝天白云相映成趣。碧绿的湖水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周围的山峦和天空。微风拂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波光粼粼。 她在水面下看着外面的世界,自言自语,“什么时候我才能出去啊,好想到外面去玩。” 她从小就生活在这片水域,到处都被她玩遍了,水下的世界已经不能满足她了。 旁边一个小虾游过来,“小虞,咱们今天不是要去找映姑姑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个小虾米是33,可怜的33在她们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去更新了,不在陈狸儿身边,所以它并不知道陈狸儿在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记忆出现了问题。 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在这里生活的,土生土长的小青鱼,但其实并不是。 33出来发现这些的时候,天都塌了。它暂时将工作放在一边,整天在陈狸儿面前混眼熟,过了百八十天她才承认它这个朋友,防备心不是一般的重。 它都细数了她的爱好还有习惯,无论怎么说她就是不信。 陈狸儿嘴巴往上顶了顶水面,湖面以她的嘴巴为中心泛起一圈圈美丽的涟漪。她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湖水的荡漾。 “待会儿,急什么,映姑姑都没你急。”陈狸儿对于这个整天往自己面前凑的小虾米,脾气不怎么好,她总觉得这个小虾米别有用心,但是她暂时还摸不清楚它是个什么用心。 她一直在观察它,它似乎对自己化形的事情很着急,每天都要来催她去学习化形的术法。 “我还要到垂柳树下面玩一会儿,你要是很着急,你就先去映姑姑那里。”陈狸儿鱼头一摆,直接越过它高傲的游走了。 垂柳在这片湖泊的最边上,那里绿树成荫,围着这棵柳树,现在是春夏交接的季节,枝条上的绿芽冒出来了好多,嫩绿嫩绿的可好看了。 她喜欢到这棵树下面去玩。 有时候她就安安静静的的在那里修炼,有时候就和垂到湖面的枝条玩,这个时候的嫩芽很好吃,陈狸儿虽然喜欢吃,但她很少直接吃柳枝条上的。 万物都是有灵性的,她吃多了,怕这个柳树不喜欢她了,于是她只会偷偷摸摸的捡掉落在水面上的吃。 柳树的年纪比她大好多好多年,她没意识的时候就喜欢来,这里凉快。 陈狸儿游啊游,又游到这棵柳树下。正午的阳光从枝缝处洒落下来,照耀整个水面碧波一片,清透无比。 她习惯性的用自己的嘴巴触碰和水面接触的枝条,咬着转圈,在树荫下面玩了好久。 躲在远处的33看她玩累了,在岸边的水草丛里面停着休息,连忙蹬着自己虾尾游过去。 33现在有种无头苍蝇的感觉,被迫独当一面,还要带着失去记忆的陈狸儿,更惨烈的是陈狸儿还以为它是坏虾。 它可是好虾! 陈狸儿睁着眼睛,瞄着那个远远躲着的小虾米。她一个闪身钻进一长条水草里面,从另一方向跑走了。 她自己去映姑姑那里,这个自称33的虾米老跟着她,监视一样,先偷偷跑了。 映姑姑在湖下小镇的镇中心,可受欢迎了。她化的形顶顶好看,她经常去陆地上面,给湖里的小鱼小虾带各种人类做的好玩的。 但是那些传统的叔叔婶婶并不喜欢她,觉得她破坏了山中精怪一族的规矩,不听劝诫和人类来往,带坏水族里面的小朋友。 所以陈狸儿都是趁别人不注意,或者族长不在的时候去的。 “映映姑姑,映映姑姑。”陈狸儿在水下左拐右拐的在小巷子里面穿梭,好不容易才拐到映姑姑的小院内。 映姑姑名字就叫映姑姑,水下的都这么叫她,陈狸儿之所以这么叫她是因为她觉得这个称呼有别于她和其他鱼,让她比较特别。 “小虞来了。”映姑姑是一个温柔如水的鲤鱼。最喜欢化形成穿着红衣的成熟女人。 一步一婀娜,风姿绰约,半挽着发髻垂在胸前一缕头发,眉眼上挑多情,妩媚勾人。看得陈狸儿越来越期待自己的化形,她期待的看着映姑姑,“我今天来的早。” 今天大早上就来了,按照以往,她得下午才会来。 “来的早呢,其他的鱼宝宝都没来,就小虞来了。”映姑姑在她面前鼓鼓掌,歪着头,她纤细的手指又白又嫩。 “哼哼。”对于映姑姑的夸奖,她很是受用,围着映姑姑转了几圈。 映姑姑掩嘴笑了笑,“走。” 学习术法的过程很无聊,她在映姑姑的练功房打坐,一坐就是一上午,把她教给自己的心法反复揣摩,运功运到自己晕头转向。 认真练了好一会儿,陈狸儿游出去,发现映姑姑不在,不会在自己练功的时候走了? 陈狸儿到处看了看。 水下的世界被高大的水草挡住,于是隔成一处一处的水族住所。 周围什么生物都有。 陈狸儿游到了水面上,发现那抹红色的身影在岸边上,岸上还站着一个人,一个高大的男人。 看那个穿着打扮,似乎是在这山下的一个镇子里面的人,有一次映姑姑带着她游到那边的小湖。 “映礼,你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我?”那男人的语气里面都是疑惑和映姑姑不去看他的伤心。 映姑姑站在那里,没了在陈狸儿面前慵懒温柔的样子,反而很冷漠,“你已经好了,我为什么要看你?” 男人虎背熊腰,高大的身影完全能将映姑姑挡住,陈狸儿游到岸边的草下,靠近偷听他们讲话。 “可是…可是……”那男人似乎被映姑姑的话给堵住了,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反驳的话语。 映姑姑和他拉开了些距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他伸出手想挽留她,但是映姑姑眼眸微动,退的更后,转身离开这片林子。 陈狸儿听的认真,没反应过来。遭了,映姑姑回去了,她还在这偷听呢。陈狸儿转头拼命的向下游去。 她和映姑姑刚好在小院口碰到。 映姑姑言笑晏晏,拿帕子遮住嘴,“小虞怎么从外面过来了,不是在练功吗?” “我…刚刚听到有人在叫我,去了一会儿。”陈狸儿两个眼睛忽闪忽闪的。 映姑姑拿帕子打了一下她的脑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偷听,就你那点道行。” 她摇摇头,眼里都是对自己这个学生的不赞同,“太浅了,下次记得把自己身上的气息掩住了再去偷听别人讲话。” 陈狸儿说:“我这不是练功练累了嘛~想看看映映姑姑在哪里?结果就看到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她仗着映姑姑对自己的喜爱犟嘴。 “走了,进去练功,边打坐我边和你讲。”映姑姑无奈的笑了下,谁让她每次都使出围着她转这招,像个小孩子一样,拿她没办法。 “什么?那个男人倾慕你?”陈狸儿原本闭着的眼睛又睁开,直直的看着坐在她前面插花的映姑姑。 映礼用剪刀剪了花枝多余的花梗,用法力给它留足生存的空间,悠悠的把花枝插到花瓶的最上面,娇艳欲滴。“是呢,原本只是路过他们那边的一条小湖,谁料这个男人就直接倒下来。” 陈狸儿已经在心里上演了一番场面,壮汉脚滑不受控制的倒在水里,而映姑姑像一个英雄一样出现,美救英雄,啧啧啧,别有一番滋味。 第168章 藤蔓缠青鱼(2) 33在柳树不远处等了好久,它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自己在柳树下面和周围游了一圈儿,一条鱼也没有,她早就跑了! 33眼里都是震惊,呆在原地很久。什么时候跑的?这也太难受了,失忆后小狸防它跟防贼一样。 它刚回来的时候,在小狸的脑海里和她对话。谁知小狸吓得以为它是来夺她舍的,让水族的人又是施法又是吃药的,就差去小狸的洞府门口跳大神了,吓得它都不敢再在她脑子里说话了。 33游到刚刚陈狸儿呆着的位置,无聊的也想玩一玩柳枝条,谁知这柳枝条也像是会看脸色一样,欺负它咬不到,高高的挑起让它碰都碰不到。 可恶!它这是,这是龙游浅滩,虎落平阳! 33用自己的豆豆虾眼睛瞪了瞪这棵柳树,不知道是不是有风吹过,这棵柳树扑扑簌簌的飘拂起来,似乎在回应它的瞪视。 对着空气发了一通脾气后,33叹了一口气,真的是自己心境是什么样的看别的东西就是什么样的,它竟然觉得这个柳树在跟它耀武扬威的。 它落寞的转过身,游到一处岸边上,左右瞧着没人,偷摸变成小虫飞上去。既然小狸这样了,那它先去山下的镇子上面瞧瞧。 山下的那个与其说是由许多人组成的小镇,不如说是某种族群部落,像隐匿在深山中的神秘部族。 他们人员庞大,内部完全自给自足,甚至还发展出商业,娱乐,和各种小家族,有一套完整的生存体系。 这个镇子上的衣着打扮和外界的差不多,隐隐约约更胜外界一筹。因为镇子上的民风更加开放,女子露脚不会被骂不知羞,但也仅限于露脚。 33到处飞舞,悬在人们的头上。街上人来人往的,他们的颜色搭配很亮眼,这种搭配使他们不至于死气沉沉。 这次的工作任务原本有两个——【我想出去】和【我要化形】 没错,这个【我要化形。】就是陈狸儿本人的。 33没想到陈狸儿失忆后竟然被自动判定为这个世界的人,她的执念竟然让她被选中成为投资人,这还是33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事情。 小狸化形是迟早的事情,这是33无比确定的。她不可能一辈子呆在水里不出来。更何况小狸还有她对象,晓得又在哪里视奸他们。 想到这里,33飞舞的翅膀打了一个踉跄,浑身鸡皮疙瘩又起来了。前肢短小的触手在自己的肩上搓了搓,不想了,不想了。 所以33暂时将小狸的【我要化形】放在一边,它先去探探路,探一探那个【我想出去】的投资人。 万一小狸后面恢复记忆,想起它的功劳和苦劳,这不得好好夸夸它啊。 越想越有劲,33莽起劲来飞。 今天的天气很好,很多户人家都把自家的被子拿出来支在院子里晒。 暖融融的阳光和绒毛一样,轻抚过世间的一切,安逸又美好。 33停在一处高楼下,那处高楼下面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写着“聚青阁”几个大字,飘飘逸逸却笔锋有力。乍一看,像是什么文人墨客琴棋书画的地方。 33也是这么想的,它直直的飞进去。里面很安静,安静的像没人。 大白天的,这家店不营业啊?33左右转了转眼睛,当真是没几个人,除了在打扫屋里卫生的几个身着青蓝色短衫的小奴仆。 在大堂里面到处晃悠了一下,确实没人。于是33准备飞进四五楼的房间去看看,这么大的建筑物,一看就是用来营业待客做买卖的,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嘛。 于是它飞进离它最近的那个房间里去,房间里面也安安静静的,它仔细听。 有呼吸的声音。穿过屏风和帘子,它飞到那边的床榻处。 33看到什么,眼睛逐渐瞪大。我的娘嘞!要是它现在能口吐人言,那它一定说的就是这句话。 床上不仅有人,而且有两人。白花花光秃秃的抱在一起,青天白日的,这都大下午了,还睡在床上,成何体统。 33的脑筋不知不觉在每个世界都受每个世界的世界观影响,它现在觉得这种行为在这个世界就是肯定要受到唾骂的。 哎呦,哎呦。它连忙转过身,一连哎呦好多声,连连叹气。 它想洗眼睛,于是连忙飞出去,去别的屋子里面看看。 哎呦,哎呦,这间房也是。 它又从临近的隔壁窗户飞进去。 哎呦,哎呦。 …… 哎,不看了。它感觉自己眼睛都要看麻木了,这四楼一层都是这样的,男人女人躺一张床上。 它有点不敢相信,这不就是它以前没事在电视剧里面看的青楼吗? 竟然飞到青楼来了。不对,应该是这次的投资人竟然在青楼里面。 它又飞到五楼去,五楼就不是像四楼一样的两两一床。每个房间的装饰不一样了,更像是青楼里面人自己的房间。 33敏锐的察觉到一些不对,这五楼里面居住的都是……男人! 全是男人的青楼!33想到这里,翅膀都忘记扇动,那投资人就是个男人,还是青楼里面的…… 难怪它从进来的时候就感觉怪怪的,它一直说不出来,并不是这青楼怪,而是别的。 它估计就是这个原因。 33一间房一间房的寻找,终于在最里面的那间房找到了这次的投资人。 他没有休息,而是披着外套倚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他居住的房间是33这么看过来几个房间中最大最华丽的一间。那个窗户的框景也很别致,可以将从山上流向山下的一条湖尽收眼底。 长发美人,如墨般的眸子,睫毛直而长,这个组合让他看起来潋滟又多情。这般精致中又不失男子的英俊帅气,唇不点朱红,淡淡的玫色给他添了几分风情。 紫色鸢尾花的图案映在他披的外袍上,衬的他肤白又锋利,这个身高目测33目测得有一米九了。 这就是这次的投资人——沐允浓了。 33停在桌子上,观察着沐允浓。他一动不动的,跟一个被收藏起来的人偶一样,只看着窗外的湖面。如果不是睫毛眨动,它都怀疑他有没有生命迹象。 连33这种缺少人类感情的光体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忧伤,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它一边感叹此人生的好美,又一边感叹小狸得什么时候才能化形来做这个任务。 嗯……也许它可以把她骗过来,或者把这个投资人骗过去。 第169章 藤蔓缠青鱼(3) 这么一想,它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天衣无缝。 寻了一处没人的角落,它化身为陈狸儿以前的样子,把陈狸儿账户里的资金抽出来一部分变化成一锭金元宝,装了一大袋子。 在聚青阁斜对面的馄饨店坐了好久,终于等到了晚上。 聚青阁在天刚暗下来的时候,烛火灯光和乐曲都起来了,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阁外没有寻常青楼那样揽客的,它却并没有因此而冷清,反而有不少的女人进去。 33闲庭信步走进去,阁内不再是它白天看到的那样,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红色的羊绒图腾地毯铺盖了一整片,正中间放着桌案。 这个时候,那里已然是坐了一人,正弹奏着琵琶。 33咳了咳嗓子,对着旁边给来客端茶倒水的仆从招手。 “这位贵客,请问有什么吩咐?”这里的仆从也尽是男子,眉目清秀。 33装作高深的不说话,陈狸儿这副样貌,不说话的时候颇有一种冷若冰霜的美感。 它从自己的钱袋里面掏出一锭金子,“诺,叫……那个房间最豪华的男人来陪我。” 奴仆在33拿出这锭金子时眼睛都看直了,那是金子,在这个地方为奴为婢这么久,他还没见过几个人带这么大锭金子过来。 一阵恍惚昏头过后,耳朵里才想起眼前这个女人说房间最豪华的男人……那不就是沐公子了么。 可是沐公子向来都只有在老板让他出来表演的的情况下出现,今天并不是沐公子表演的时候。根本见不到他。可是,这么大块金子…… 他心里盘算着,“贵客您稍等片刻,在这坐着喝口茶,我去请示老板。” 安顿好33,他转身小跑到楼上去。 33镇定的喝茶,镇定忽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财不外露,这是陈狸儿教给它的道理。完了,它刚刚一时得意忘形忘记了,这么多人。 万一它被哪个贼人惦记上了怎么办,33的眼珠滴溜溜的转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在其他人眼里,这个坐在案前喝茶的女人,气势沉稳淡定,眉眼间隐隐约约含着冷傲,眼神时不时瞟过那些打探的目光,暗含警告,绝非一般人。 “我怎么没听过镇子上有这一号人?” “刚到镇子上来的。” “财大气粗的,这么挥金如土。” 男人女人的声音都有,也说明了这个聚青阁男客女客都接。 33在想到这一层以后,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小狸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这个八卦,它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分享给她了。 “让我看看,是哪位客人想约见沐公子?”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 33以为这个店的老板会是老女人或者老男人,谁知是个俊俏的男人。 像一个书生一样。 他在奴仆的带领下,眼神落在33身上,浅色的眼眸一转,几步就移到了她的面前,抱拳作揖,“就是这位贵客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没事。”33选择少说话,它估计刚刚这个奴仆应该把话带到了,它就不再重复一遍了。 老板坐在她面前,旁边的奴仆有眼力见的给他们两添茶。 热茶水汽氤氲,屋内淡香环绕,丝毫看不出这里是寻欢作乐的场所。 “听说贵客想见我们沐公子?”老板好脾气的又重复了一遍。 33扬着下巴点头,“对,这锭金子够么?”它又把那锭金子拿出来给他看。 老板自然看到了她的动作,眼中始终带着笑意,只略微瞟了一眼那金子,是真的,看来真是一位财大气粗的客人,而且看这样子还是外地来的。 “哎,贵客何必如此直白,来者皆是客。今日真是不凑巧了,沐公子今天休息,要不您看看别的公子,可否有您满意的。”老板笑眯眯的拍了拍手。 管弦乐器的声音更婉转缠绵了,靡靡之音,在这样的场所下,添了几分助兴情色的意味。 从楼上下来成排的男人,33当真是没见过这么多容貌不分上下,个顶个的俊俏,成熟的,精致的,邪气的,可爱的。 这些男人都不想努力了是。 它脑子里无端的想起这句话,这么帅出来做这工作? 没有沐允浓,算了算了,它还是不在这里待了,这么多男人它应付不过来。 “罢了,沐公子不在,那就算了,我还是改日再来。”33说完,放下茶杯作势要起身。 老板拍手的动作一停,眼里暗光闪过,眼前这女人,心思深沉。沐允浓今日休息他说的不能再清楚了,等他将其他公子唤来后,她就丢出这么一句话。 哪有开店不赚钱的,这女人说出这句话分明就是暗暗威胁他,让他带沐公子出来,否则这金子他是别想要了。 “且慢。”这人说道,阻止了33向外走的步伐。 33转过头来,看着老板。 老板和她对视片刻,最终败下阵来,这女人直白的眼神就像最锋利的武器一般,不达目的不罢休,丝毫不退让,“沐公子今日休息是休息,他不出来待客,不过我可以带贵客去见他一见。” 那些被叫下来的公子四散开来,盯着中间走过的老板和33,仿佛它是什么稀有的宝贝一样,一直看着,33打了一个寒颤。 一直走到五楼,它今天飞到的这个房间里来,老板停下,转过来看着她。 33福至心灵的掏出那锭金子给他。 老板满意的掂量掂量,清秀的脸上漾出笑容,“贵客,今日特地为您开先例,不过可不要待的太久,到点我会来带您下楼的。” 老板说完转身离开,走了没几步,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转身过来,又补充说:“不过,我要提醒客人一句,我们五楼的公子,可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哦。” 光线在他脸上衬的有些诡异,33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知道了。” 老板说完爽朗的笑了两声,抛着手上的金锭上楼了。 33看着眼前紧闭的门,礼貌的敲了两下。 屋里一直安静,像没人一样,过了片刻才传来一阵磁性的声音。 “进来。” 33得到应允,直接推门而入走了进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它转头向左望去,这个叫沐允浓的男人依旧是趴在那个窗户那里盯着外面的景色。 第170章 藤蔓缠青鱼(4) “老板让你来的。”他低低的说,是陈述句。“是听歌还是弹曲儿,还是跳舞,客人您选。” 33有些手足无措,果然,它还是不适合做这些事,就当探探敌情,探探敌情,“弹曲。” 说罢,沐允浓转身去盒子里取出自己的琵琶,试音过后,断断续续的音节连成了一首曲子。 他没再说话,33也没说话。 这个房间有两个窗户,一个在左边,一个临近的那面墙壁上,左边的窗户开着,时不时出来几阵微风。 吹乱沐允浓的发丝,泼墨般的长发,此时垂在耳后或胸前,让他美的雌雄莫辨。 就这么安静的听完几首曲子,刷了个存在感,33就推门离开了。 离开之前,它留下一句话,“我还会来看你的。” 沐允浓没放在心上,来这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听的久了,就习惯了,他没什么情绪的淡淡点头。 妈呀,快跑快跑,真是遭不住了,它真不适合当人。 33快步走出去,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左右观察了许久,确定没什么人后变成小虫子飞到山上去了。 飞到了那棵柳树下面,它又变身为小虾米跳入水中,要是这里有其他什么人,当真要被这场景给吓死了。 变成虾米的33直奔陈狸儿所在的小洞穴。 “小虞,小虞。”它走到里面大喊。 晚上的水下幽深黑暗极了,陈狸儿不知道为什么,从她有记忆的时候就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在自己的洞府顶上加上了各种荧光海星和小灯泡,亮堂极了。 她这个时候坐在自己的小石头床上参悟白天映姑姑教她的法术。 陈狸儿感觉自己浑身热热的,很难受,就像在突破某种瓶颈一样,隐隐约约还带着剥鳞的痛苦。 耳边传来呼唤,她睁开眼睛,眼中褪去暗红,恢复正常。 又是小虾米,她应道:“怎么了?” 33游到她床边上,语气激动,“我今天飞到上面去了。” 陈狸儿横在石床上,够着嘴巴咬床边放的水葡萄吃,“你怎么上去的?我到现在还没学会化形,你倒是先上去了。” 她不知道她怎么学的这么慢,稍微生出了一点苍凉的感觉,全世界都上去了,就我没去过。 33打哈哈的说:“变成小虫子的术法罢了,这还是我一个朋友教我的。” 无中生友罢了。 “变成小虫子的术法?这个映姑姑好像没教过我。”陈狸儿仔细想了想,确实没教过也没练过。 不过她还是更想以人形的样子去陆地上。 “跟我讲讲陆地上有什么好玩的。”她感觉这一天下来,自己学都要学秧了,完全失去了对生活的激情和渴望,刚好借小虾米的眼睛看看陆地。 “陆地上可好玩了,我今天去了一个地方,那里面好多帅气的男人。”33挑了一些重要的讲,最好勾起陈狸儿的好奇心,它眼神偷摸落在陈狸儿疑惑的表情上。 “帅气的男人?比时珀还要帅吗?”时珀是她的一个好朋友,是一只蝴蝶,她见过他化形的样子,很帅,至少比水族里面那些高傲自大的鱼帅多了。 33想了想时珀是谁,就是那个和陈狸儿在水面认识的,时珀化形的时候,从树上掉下来了,落在了水面上。 当时要不是陈狸儿用自己的鱼头把他顶住,估计早就进水里魂飞西天了。 “比他还帅很多哦!”33加重语气,描述的绘声绘色,“而且,他们还会唱歌跳舞,弹琴奏乐。” 陈狸儿想象了一下,她还没见过别人唱歌跳舞,弹琴奏乐呢。 33见自己说动了陈狸儿,于是它继续加大筹码,“而且里面还有一个特别特别温柔的,叫沐允浓。” “还有更帅的?”陈狸儿眼睛放出光亮,真有这样的人么?她在水下呆的太久了。 “对呀,而且陆地上还有很多好吃的,酸甜苦辣咸,红烧肉,宫保鸡丁,好吃的可多了”33列举一系列东西,都把陈狸儿都钓成翘嘴了。 陈狸儿在失忆的时候,格外的好哄好骗,跟刚上班的时候一样,像个愣头青,小白鼠。 不过她偶尔流露出来的气势又让它以为她恢复记忆了,可能这就是那几个世界留下来的印象。 酸甜苦辣,那是什么味道? 陈狸儿嘴里嚼着没什么味道的水葡萄,她平时吃的很随便,只要能活,她就随便对付几口,完全没有口腹之欲。 小虾米说的这些东西真稀奇,看来她得抓紧时间了,刻不容缓。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陈狸儿简直是发了恨,忘了情,拼了命的学。连映姑姑看到了她这个架势都被吓了一跳,毕竟以前她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现在不管有事没事她就来映姑姑的小院子里面。 映姑姑不在的时候白天她就在柳树下面。 比如现在,已经进入夏天了,绿树成荫,柳枝条上密密的长满了叶子。这个柳树跟陈狸儿在别的岸边见到的柳树不一样,它的叶子又宽又长。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先入为主的认为它是柳树,但是看着架势不像是柳树,她习惯了,所以才叫它柳树。 陈狸儿感觉到很不对劲,虽从一个月以前就这样了,今天格外不舒服。 映姑姑跟她说这是瓶颈期,只要突破了瓶颈期,她就能化成人形了。 疼痛无比剧烈,如同烈火炙烤,沸水浇灌。以她为中心的圆形水域,水逐渐沸腾起来。 闭着眼睛,她身上的鳞片像是被一片一片的强行剥落,又粘合上去,又连带着皮肉再次剥落,剧痛难忍,剥皮抽筋般。 陈狸儿以为自己还是鱼儿,但如果周围有人或者其他水族的话,就能发现,她已经化出人形了。 她的额头沁出豆大的汗滴,落入水中,溅起一朵晶莹的水花,形成一浪一浪的涟漪。 湖水清澈如同一块巨大的翡翠,波光粼粼。湖边的水草随着水流轻轻摇曳,灵动妩媚的少女就悬坐在靠岸边不远的地方,浑身赤裸,圣洁不可侵犯。 柳树的枝干细长而柔软,低垂下来,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偶尔有几片柳叶飘落下来,在空中翩翩起舞,落在了陈狸儿所在的位置。 不多时,那柳枝竟然跟有生命一般,一条一条的将陈狸儿团团围住,编织成一个巨大的球形将她保护起来,柔韧的枝条缓缓拉过藤蔓绿球靠停在岸边。 包裹起来的绿色球形上面还开出来了粉色的小花朵,娇嫩无比。 第171章 藤蔓缠青鱼(5) 这一化形竟然花了三天的时间。 33到处找陈狸儿找不到,最后还是通过感应发现她在眼前这个绿色的藤蔓球里面。 它左右围着这个球转动,将自己的虾前肢搭在藤蔓上,这上面温度高的出奇! 33的手差点被烫红,它猛的收回手,将手伸进水里降温。 这藤蔓球周围的水域都是正常温度,只有这个球体上的温度离奇,似乎是将里面和外界隔开。 这棵树真的是一棵普通的树么?33盯着那棵矗立在岸边的茂密成荫的树。 往日里一直晴空朗朗,今天乌云密布遮住了阳光,这树看起来竟然有些阴森,成百枝条垂下,仿佛会随时取人性命。 “小狸得什么时候才能好啊。”33靠在岸边上,它不是真的妖精,不能施法给予她帮助,只能在旁边祷告她化形顺利。 33这一靠就靠到了深夜。 陈狸儿是从昏迷中醒来的,她没睁开眼,只感觉自己所在的位置很柔软,至少比她在洞府里面的石床软。 浑身上下不再是那种无法忍受的痛,反而很清凉舒适,无拘无束很通透,有一种悟清了世界的感觉。 睁开眼睛,她记得她好像在水底来修炼来着。眼前是一片密密的黑色,只有几处缝隙隐隐透露进来外面的世界。 一两只只萤火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飞进来,停在了陈狸儿的眼前几拳的位置,微光不至于照亮整片地方,但能让她看到自己的样子。 她变成人类了! 陈狸儿坐起身来,并膝曲着腿,她低头观察着自己的躯体。萤火的暖黄色微光照亮少女的身体,曲线弧度优美,充斥着禁忌和生涩。 心里难掩激动,她好想看看自己的样子。于是陈狸儿伸手向周围摸去。 方才太激动了,一时之间忘记这里是哪里,似乎是什么东西把她包起来了,触碰到的地方是细软的枝条。 “柳树。”陈狸儿化为人形后第一次开口,就是叫了这棵柳树。 少女的声音清脆,如水声泠泠,没有一丝杂音。 藤蔓球形微微抖动了一下,幅度不大,足以陈狸儿感知到。 “真的是你哇,柳树?”大喜过望,陈狸儿摸了又摸,这些枝条最顶上最柔软的部分,都用来把她围着了。 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或者其他生物,生出自己的灵智是万分不容易的,陈狸儿一直以为这就是一棵没有开智的树。 它竟然生出了自己的灵智,这是不是就是说她在以后某个时间可以和它见面。 几个月?几年?几十年还是几百年? “我化形成功了,好开心,我可以到陆地上去玩了!”陈狸儿和柳树分享自己的心事。 化形成功,让她卸下一个重担,她现在也不着急了。躺在这个藤蔓球里面,盯着那两只飞舞的萤火虫。藤蔓球墙壁上还有小花朵,装点可爱,陈狸儿笑了一下。 “听我一个朋友说,陆地上有很多很多人,漂亮的小姐和俊俏的少爷。” “陆地上的小花小草是不是和水里的不一样。” “听说还有很多好吃的!以前映姑姑给我带过一些零嘴,真的和水里那些寡淡无味的东西不同。” “你说,我会交到陆地上的好朋友吗?”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陈狸儿不在乎,她知道柳树爷爷在听,她已经很高兴了。 “爷爷,你放我出去,我朋友还在外面等着呢。”自从化成人形,陈狸儿的感知能力就强了很多,心里似乎也有了和那个虾米的一样感应线。 她知道她和33就一墙之隔。 又是一阵沉默,陈狸儿眼珠咕噜咕噜的打量着周围,怎么没反应? 难道这柳树的灵智每天只会存在一小会儿?那她要等到什么时候? “爷爷?你听的到吗?听到了你就动一下…”陈狸儿再次试探性的开口。 鼻尖都是树叶和小花淡淡的清香。 片刻过后,陈狸儿敏锐的察觉到身旁多了些什么东西。 很新奇的触感,陈狸儿小心翼翼的摸过去,是布,似乎还是件衣服,柳树给她准备的? 手上摩挲着,“这里太暗了,我看不清,要不你放我出去穿?”陈狸儿用两只手将衣服拿起来,抖开,面料很轻柔。 她在两只萤火虫的照亮下仔细琢磨着这件衣服怎么穿。 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她看了没多久,又有好几只萤火虫从缝隙里飞了进来,估摸着是柳树放进来的。陈狸儿终于看清了这件衣服。 黄色和绿色交织的一件,有里衫和外衫,抹胸长裙还有一件粉色小褂。 这个她会穿,映姑姑在她面前换过衣服,照葫芦画瓢,一点儿都不难。 陈狸儿想站起身,柳树像是知道了她的想法,把头顶的藤蔓撑高了,留出足以她穿上衣服的空间。 穿了半天,里面是穿上了,只不过这个小褂的绳子是怎么绕的? 盘腿坐在球里面,她低头。葱白的手指扒拉半天,明明看起来很简单的衣物穿起来竟然如此繁杂。 突然,她猛的抬头,眼前不知何时悬着几支柳枝条,会动! “你能自己动啊?”陈狸儿和这柳枝条对峙,能动说明它现在有灵智啊,那她刚刚说话柳树不理她。 柳枝条缓慢上下挥舞,像是点头。 “那你这是?”陈狸儿放下自己系衣服的手,指着眼前的几个枝条,这是做什么。 那些柳枝条被指的陡然瘫软在陈狸儿腿前,有生命的从她腿上延伸爬到了她侧腰那个绳结的地方。 很痒,但陈狸儿没有动。 枝条尖尖竟然比她的手还要灵活,三下五除二,在陈狸儿眼睛都没看清的情况下,给她弄好了衣服。甚至还体贴的将她转错方向的抹胸长衫扶正了。 这个场景…… 荧光点点在少女的周围,长发散落及腿边,她小脸白皙灵动如妖,尖尖的耳朵从黑发中露出一小点。脸色红润小嘴嫣红,艳丽中带着乖巧。 她垂眸凝视着胸前的枝条。 身后的嫩绿色的柔软枝条环绕着她的腰肢,将衣衫勒出痕迹,部分衣衫稀稀疏疏的挡住柳枝,它的痕迹若隐若现。前胸的枝条同样环绕的着她,不松不紧的缠住。 藤蔓球里萤火虫的尾巴一明一灭,忽闪忽闪的照亮,整个景象诡丽又富有妖冶美感。 第172章 藤蔓缠青鱼(6) “好啦,放我出去,我朋友等着呢。”陈狸儿开心了。站起来在里面转了一圈。 柳树又不理她了,这下陈狸儿知道了,柳树这是不想让她走。 她蹲着用手指戳戳头顶的枝条,“我会常来,你知道的,不会变成人形以后就不来了。” 说完她想了想,又补充说:“等你变成人形,我们可以一起玩儿。” 柳枝条又过了许久才慢慢的将头顶的枝条撤开,月光洒进来。 陈狸儿等所有枝条都散开了,只剩下她脚底这一部分枝条了,才踏到岸上。 这踏踏实实的感觉,和在水里被托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所有的重量都在她的腿上,陈狸儿在原地蹦跶了几下。 这一蹦跶,把原本靠在岸边养神的33给蹦跶醒了,它仰头一看。 真的是要哭了。 33直接化身成一个小虫准备飞到陈狸儿肩上。 哪料半步杀出一个枝条,似乎想将它打飞,33这飞过去的势头停不住,眼见就要被打飞了,它闭上了眼睛。 “等一下!这是我朋友。”33就在她面前,陈狸儿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场景,33变成这小虫子,要是遭柳枝条这一打,不得被打的吐水。 柳枝条立刻停在空中,听话的止住了动作,随后幽幽的收了回去。 33心有余悸的停在了陈狸儿的肩上,有一种回家的了感觉,它激动的想要落泪,我33终于有依靠了。 “柳树爷爷,我下次再来看你。”陈狸儿摸了摸悬在空中的枝条。 在陈狸儿说完这句话,那枝条半天不下去,似乎又陷入刚刚陈狸儿让它放自己出去的诡异循环一样。 陈狸儿想了想说:“柳枝,我下次来的时候,你还给我变衣服,我不会这个法术。” 意思就是每次我换衣服的时候都会来找你,不会就此不来了。 果然,听到她这话,柳枝垂了下去,如果不是知道它听得懂自己的话,陈狸儿真会以为柳树和普通的树没有区别。 整理好自己,陈狸儿和33去了映姑姑那里。 “映映,我化形成功了!”陈狸儿张开双手,蹦蹦跳跳的跑到映礼面前。 映礼抬眸看着眼前的少女,灵动可爱,黑亮黑亮的眼睛扑闪。“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 陈狸儿抱着映礼,左右乱晃,“对呀,我终于成功了,化形好痛苦。”她瘪着嘴,委屈的不行。 映礼掐了掐她的脸颊肉,“化形哪有不痛苦的,你看,你这不就成功了。” 脸上的软肉一掐就红,陈狸儿轻哼一声,和映礼一起坐在桌旁。 映礼给她细数去陆地上的能做和不能做的事情。 “首先,第一条就是不能让别人发现你是妖。”映礼面色严肃,让陈狸儿不得不重视起来。 映礼眼神凌厉,在这方面不能疏忽,尤其是对陈狸儿这么单纯的鱼来说,“如若别人发现你是妖,轻则喊打喊杀,重则会被居心叵测的人将你抓回去研究,生不如死。” 陈狸儿倒吸一口凉气,她以为最坏的结果就是驱逐或者会有人来杀她,没想到竟然是把她抓回去。 人心难测,尤其是心思深沉,不择手段的人。现在的世界为了追求长生不老的权贵名门太多了。财权过度满足后就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个山下的人也不例外。 “不要看别人对你好,你就想掏心掏肺的对待回去,这样是不对的。别人对你好,你就受着就行,千万别想着怎么回报。”映礼看着陈狸儿清澈的眼睛,苦口婆心的劝导,跟她的娘亲似的。 陈狸儿听一句话点一次头,双手搭在桌上,连33都停在她手旁边,认真听映礼说话。 “还有,你不仅要防止自己被人发现,还有捉妖师。”映礼脑中浮现出多年前她刚化形成人,去人类世界玩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外面更大的一处地域。 那个捉妖师简直是她的噩梦,在那一批次妖里面,她是法力最强的,九死一生才从他的手里逃脱出来。 “捉妖师?专门捉我们的吗?”陈狸儿眉头紧皱,“要是我们什么坏事都没做,他们也要抓我们?” 映礼看了眼陈狸儿稚嫩的面庞,“是的。他不管你做了坏事没有,都要抓你。”她故意说的很严重,其实事实也是这样,妖族在他们心中一直都是十恶不赦的形象,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陈狸儿将这些记在心里。 映礼施了一道法注入在陈狸儿的眉心,“这个术法可以让你在人间隐匿住你的气息,如果这道法术被发现,我会感受的到。” 眉心一股暖流涌入,陈狸儿摸了摸头,“映映,那人间的人是不是也不靠谱啊。” 她还想去看看到底有多少姐姐帅哥呢。 映礼伸手弹她的脑袋,“小脑瓜一天都在想什么,水下的鱼都不靠谱,更别说陆地上的人了。虽说有靠谱的,但你觉得自己运气好到遇到的所有人都正常吗?” 嗯……好像她也不能保证。 “所以啊,到了陆地上,什么都要多留一个心眼。还有,人间是用金银钱币进行买卖的。如果你没钱,到哪里都行不通,水下的珍珠可以用去换。”映礼从自己积灰的箱子里找出一大袋珍珠。 个个圆润饱满,价值千金。 33眼睛都瞪大了,这不比它自己变出来的多啊。 第二天入夜,陈狸儿叉着腰站在聚青阁前。 她仰头看着这几个大字,新鲜。 今天上陆以后,她左吃一点右尝一下,她是妖精,饱腹什么的都不重要,主要是想尝尝鲜。 33非催她来这个地方,还说什么最好是晚上来,于是她就来了,兜里还带着33塞给她的金子。 她踏步进去,打量着周围。人来人往,无人顾及她,她也乐得自在。 那原台中央似乎有人在表演,丝竹悦耳,檀木琴在那人修长的手指下发出动听的声音。 陈狸儿绕到正面去,看清了那台子上的人的脸。 她呼吸滞住,真如33所说,这人生的好生俊俏。他身穿红色外袍,宽肩窄腰,长发简单用一根簪子束起,清风明月,红色玫丽又潋滟。 陈狸儿感叹,果真是美人。 沐允浓弹奏的间隙抬眸,在人群中看到了前些日子来过,出手阔绰的少女,他多看了她几眼,眼神收回落在琴上。 今日的她似乎与那一次的她有些许不同。 第173章 藤蔓缠青鱼(7) 在水族,陈狸儿未见过如此惊才绝艳的男子。她眼中满是惊叹与欣赏,指尖微动,唤来一旁侍立的小厮。 青丝被随意拂开,她豪气地指向大堂中央正抚琴奏乐的沐允浓,大声说:“他,我包了。”说完,一锭沉甸甸的金子已从她钱袋里取出,重重拍在小厮掌心。 小厮连看她数眼,心头明白了——这不正是前几日指名道姓要见沐公子的那位贵客么?她又来了。 老板早有吩咐,若此人再来,务必引至阁楼相见。 “贵客,这边请。”小厮脸上堆起热切的笑容,点头哈腰,恭敬地请她上楼。 陈狸儿跟着他他一路向上。连登六层楼阁,她刚化形不久,双腿尚不习惯这么折腾,隐隐发酸,她忍不住蹙眉问道:“还没到么?” “就到了,就到了。”小厮在楼梯正对的那扇雕花门前停下,抬手轻叩三声,随即侧身,“贵客,您请。” 陈狸儿瞥了他一眼,不再多说,抬手推开了那扇门。 浓重的熏香味道扑鼻而来,檀木和香灰厚重的味道让陈狸儿略有些不适,她微不可察的皱眉。 这个房间整体偏暗,不似楼下那般奢靡繁华,这的帘子都是黑色的,而且没有窗户。 这里不能久留。 “有人吗?”陈狸儿有种想用术法点亮这个房间的冲动,她不喜欢黑暗。 左边传来茶杯触碰的清脆的声音,“贵客来访,坐下说话。” 屋内灯火陡然燃起,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起来。 自从陈狸儿化为人形,33就回到了自己的那方小天地里面。偶尔和陈狸儿对话,它骗她说这是它的一种术法她才信。 33好奇的出来看坐在桌前喝茶的人,坐在桌前喝茶的人显然不是昨天那个书生样貌的人。 陈狸儿收回打量周围的眼神,盘腿坐在桌前。 她面前放着一杯茶水。“你是这里的老板?” “嗯,在下素擎。”素擎抿着茶水,观察眼前这个少女。阿宓前些日子和他说了,店里来了一个出手阔绰的女子,不似常人。 素擎人如其名,装扮朴素却庄重,气势威严难以接近,五官却是和这里的人有所区别,眉眼深邃,更像是混血。 这个人长的也挺帅的,陈狸儿心里暗暗的想,“大堂里弹琴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素擎放下手中茶杯,指节叩击桌面,“沐允浓。”一来就指名道姓,莫不是沐允浓的旧相识? “沐允浓,好名字,我能将他包下来吗?”陈狸儿眉眼高高扬起,丝毫不掩饰对沐允浓的兴趣。 “包下来自然是可以,只不过小店的规矩由我先向贵客解释一下。”低低的声音娓娓道来。 “小店四楼一层的公子,既提供鱼水之欢,也提供歌舞弹奏。” 陈狸儿眼神收回,睫毛遮住她眼底的情绪。 鱼水之欢?她就是鱼,她怎么不知道她和水有什么好欢乐的。 素擎继续说着,“五楼的公子,只提供歌舞弹奏。但也指在特殊时日提供,比如今日。” “行,那我今日就包他了。”陈狸儿哪管眼前的人说这么多,叽里咕噜的。 素擎低低笑了一声,“既然贵客强烈要求,那便去房里等着。” 他伸手扯动了旁边的一根吊绳,方才那名小厮立刻推门进来,将陈狸儿在大堂给他的金子放在了素擎手旁。 陈狸儿跟着小厮出去,出去前,她回头看了眼素擎。他依旧坐在那里,喝着茶,在她看过来的时候,素擎对她淡然一笑。 她走后,房间里的灯全部熄灭。素擎跪坐起上半身,伸手将放在陈狸儿那边的茶水倒在了她坐的位置上。 那黑金的圆蒲团发出一阵光圈,金色的。 他挑眉惊讶,竟然不是妖。 陈狸儿像个大爷一样,靠在原本沐允浓时常休息的位置。这里可以看到她生活的湖水蔓延,藏在密密的树下,和一条丝带一样。 这个视角可真好。 玩了一天,陈狸儿这么安安静静的呆着,舒服的不行,困倦袭上来,她脑袋一点一点的,就顺势在那个位置睡着了。 她一觉睡到自然醒,做人以后真的很容易累,小腿走多了,酸痛无比。 旁边有什么东西在动,陈狸儿吓的一颤。 定睛一看,这不是咱们允浓嘛,安安静静在一边儿。 陈狸儿正襟危坐,灵动的眸子一转,咳了咳嗓子,“我叫卿虞。” 她站起身子,转身面对着沐允浓,仔细观察着这个33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人。 33:我只是夸夸,小狸你别离那么近,这是咱们姐夫哥吗你就这样。 33这个时候想起来了,每个地方都有那个吓人的男人的身影,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在陈狸儿失忆的时候这么引导她…… 陈狸儿和他隔的很近,只差一点陈狸儿的鼻尖就可以碰到沐允浓的鼻尖。 他的眸子竟然是浅紫色的,瞳孔那一圈像花朵一样绽放开。 沐允浓静静的坐在那里,任由她观赏。 “怎么不说话呀。”陈狸儿如同一个登徒子。 坐着不好发挥,她站起身,用食指将他的脸抬起来,啧啧啧,好一个美人,只不过呆呆的。 沐允浓唇瓣轻启,声音如玉珠落地又带着独特的磁性,“贵客想听什么?” 他瞳孔聚焦,眼前的少女,容貌竟然和他不相上下,此时一双清澈的眼睛疑惑的打量他,把他当什么没见过的稀奇物种一样。 那人肯定见过她了。 思量间,感觉自己的双手被抓起来,“你的手都弹红了,还要弹吗?”手成了这样,晓得在下面弹了多久的琴。 眼中的关心不是作假,失忆过后的陈狸儿格外怜香惜玉有耐心,“不如我给你变个戏法。” 眸光微动,沐允浓目光在她抓着自己的手上停留了片刻,沉吟,“贵客花了重金,允浓不表演些什么,不得体。” “嗨呀,我花了钱,你就听我的。”陈狸儿挥挥手,就一颗小珍珠的事,她无所谓道。 陈狸儿伸手拿起沐允浓随意搁在桌上的方帕,用它严严实实地盖住了自己的手背。她狡黠地眨了眨眼,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的神秘:“你猜猜,这帕子底下会是什么?” 沐允浓的目光落在自己那方被揉捏得不成形状的素帕上,面上波澜不惊,配合着这位贵客的兴致,微微摇头:“允浓愚钝,猜不到。” “我就知道你猜不到!”陈狸儿得意地拖长了尾音,下一秒手腕猛地一扬,“看好了——当当当!” 帕子被扯开,底下空空如也,只有她那只紧握成拳、指节微微泛白的手。 沐允浓的目光从空帕移到她攥紧的拳头上,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却依旧顺着她的戏码,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探究:“莫非……贵客藏在了手里?” “聪明!”陈狸儿扬起下巴,笑容明媚,“自己打开看看?” 她把那只紧握的拳头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沐允浓的衣襟,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沐允浓垂下眼帘,避开她的目光,伸出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耐心,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 少女温热的掌心在他指尖下缓缓展开,里面空无一物。 他指尖微顿,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被戏耍后的无奈:“……什么都没有。” “对啦!什么都没有,”陈狸儿笑得眉眼弯弯,仿佛完成了一个天大的把戏。 “我变的,就是我的拳头。” 话音未落,陈狸儿那只刚被他掰开的手,用微凉的指尖自下而上地、带着十足的轻佻,在他光洁的下颌上轻轻一勾。 一场无中生有的戏码落幕,只余下空气中弥漫的、带着几分刻意的,又挥之不去的尴尬趣味。 第174章 藤蔓缠青鱼(8) 沐允浓眼睛眨了眨,当陈狸儿以为他吓到了的时候,他竟唇角上扬,轻声笑了。 美人一笑值千金,陈狸儿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沐允浓笑容一停,好玩的?来青楼能有什么好玩的?“贵客是指的什么?” “嗯……你给我念话本。”陈狸儿坐回原本沐允坐的位置。 念画本,这已经是今天这个女子给自己的第二次惊讶了,沐允浓说:“可是我这里没有话本。” “没事,让人去买。”陈狸儿走到门口敲了敲,一个小厮果然听声而入。 “去买几本话本来。”陈狸儿相信自己给的钱里足够再买几本书。 吩咐完了又悠哉悠哉的回去坐下。 “你可以叫我小虞,贵客什么的太疏远了。”陈狸儿摘了一颗葡萄放入嘴里,好不自在。 “你这个位置视野很好唉,可以看到那条溪流。你去过吗?”陈狸儿嘴里嚼着东西,指着窗外的风景。 现在已经是大半夜了,天空中点缀的繁星,清凉的风时不时的吹来,惬意舒爽。 沐允浓摇头,“没去过。” 陈狸儿点头,“我家就在那边,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跟老板说了带你去,我家的鱼会后空翻,到时候表演给你看。” “你家的鱼……会后空翻?”沐允浓眼里话里的愕然收不住,她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可爱。 “啊…噢,对啊,你没见过的,在水里后空翻。”陈狸儿那句话顺势就说出口了,说实话,水族的鱼都会后空翻,有花纹的尾巴翻的更好看。 葱白的手指在空中虚虚画了一个圈给沐允浓展示怎么转圈。 她这话自然的不能再自然了,沐允浓猜想,她肯定和这楼里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我不能出去。” 陈狸儿扭头看他,“为什么不能出去?” 沐允浓说:“阁主不允许我们出去,他……怕我们跑了。” 看不出来,素擎这个人防备心这么重。 陈狸儿努努嘴,没说话,她自有办法带他出去玩的。 话本被送来后,陈狸儿就真的让沐允浓给自己念画本。 温润的声音将话本中撕心裂肺的爱情故事讲述的平静无比,像一股清泉流进人心里。 这就是做人的生活啊,陈狸儿感叹一声。 第二天大清早,陈狸儿才懒懒散散的从聚青阁离开。 直到走到柳树下面,陈狸儿才将33唤出来,悠悠地说:“你说为什么我跟沐允浓聊天的时候,我看到他身边漂浮着一张纸啊,上面写着他想离开那个聚青阁。” 她能看到!33光体上的眼睛瞪大,这简直天助我也。原本以为陈狸儿失忆了就不能工作了,没想到失忆了还能工作。 33忽悠她说:“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你的一种特殊能力。” “特殊能力?”陈狸儿看了看自己手掌心,她今天在外面是一点法术都没用,她怎么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 33继续忽悠,“对呀,你想想沐公子的心愿都被你发现了,这不是你的特殊能力是什么。” 也是,她能看到这个东西,说明是老天让她去解决问题,而不是去质疑他。对于美人,她更不能见死不救。 这么一想,心里做好打算,陈狸儿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特殊能力。 沐允浓对外界很向往,碍于身份,他并不能出去。这山间的东西他肯定都快忘了什么样子了。 陈狸儿决定下次去的时候给他带好多好多小花小草。 独自蹲在岸边,她托着腮想着事情。微风拂过,岸边垂柳的枝条无声地在她身后摇曳延伸。 其中一根最柔软的柳条,仿佛带着好奇,悄然卷起了她垂落在地上的衣衫一角。 就在那衣料被触碰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动,整棵树上所有原本随风自在飘拂的柳枝,倏然间全都静止了——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下一秒,那卷住衣角的枝条猛地收紧。 衣料被拉扯的触感惊动了陈狸儿。 她疑惑地转过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悬垂了无数条碧绿的柳枝,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注视感。 “嗳?”陈狸儿眼中的迷茫瞬间被点亮,化为纯粹的惊喜。 “柳树也在呢!”她雀跃地站起身,见到老朋友般,几步跑到那粗壮的树根旁,挨着它坐了下来。 “今天有衣服吗?”她歪着头,语气自然得像在问一位熟识的朋友。 话音未落,一叠折叠得整整齐齐、散发着草木清香的干净衣衫,凭空出现在她身旁的地面上。 陈狸儿抿嘴一笑。有了上次的经历,她这回可不会大大咧咧地当着柳树的面换衣裳了。 指尖微动,一层柔和的光晕瞬间将她笼罩在内,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屏障内,她动作麻利地褪下旧衣,换上干净的新衫。头发也被她利落地挽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 换完衣服,光晕散去。她下意识地扭头去找自己刚刚换下的那身衣服——旁边空空如也,旧衣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被柳树收回去了?陈狸儿望着头顶婆娑的柳枝,带着一丝对这份奇异默契的赞叹。 不疑有他,陈狸儿对着湖水梳洗了一下自己的脸庞,准备回去了。 到映礼那里的时候,竟然破天荒的没人。 反正闲来无事,陈狸儿就在这个小院中等着她,这一等,竟是直到晚上了,映礼才回来。 “映映。”陈狸儿一听到动静立马迎了过去。 脚步声不稳。 陈狸儿察觉到不对劲,鼻翼轻动,她闻到了血腥味,她三两步跑过去,“映映!你怎么了?” 映礼平日素来喜欢穿红色,所以每当她受伤时,总是需要靠陈狸儿的鼻子闻出来。 映礼这时没了往日里慵懒的模样,唇色苍白,唇角隐约还沁出了血丝。 她卸力跌在陈狸儿的怀里,触手都是黏糊糊的,是血。 陈狸儿将映礼抱起来,放在床上。没有一丝犹豫,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凝聚出一滴精血抹在映礼的唇上。 随后,自己上床坐在她身后给她运功疗伤。 这才一两日的功夫,映礼怎么会伤成这样。且不说她已经是接近一千年的大妖,这个地方根本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万分小心的叮嘱她后,自己反倒受了伤,陈狸儿眼里都是心疼。 几个时辰过后,陈狸儿满头大汗,她轻柔的扶映礼躺下后,变回了本体也躺在了她的身边。 再醒来的时候,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已经没了映礼的影子,陈狸儿着急忙慌的坐起来。 她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和映礼刚回来的样子没什么两样,长发散落。 “映映!”陈狸儿喊着。 屋外应了一声,门被推开,映礼端着一碗黑色的汤水过来,放在了桌上。 “你刚化形,谁教你用精血去救人的?”映礼很生气,虽说她自己是受伤了,但是她是大妖,恢复速度极快,哪需要陈狸儿来救她,将自己整成这副模样。 “我……映映又不是别人,”陈狸儿嘴巴嗫嚅两下,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无奈叹了口气,映礼端着汤碗坐在床边,“下次别这么做了,我自有办法恢复。你这样自损八百式的救人,实在不可取。” 汤药里面她加了从前游历时收集的各种补气血的稀品,一点不心痛全用上了。 “映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陈狸儿问出了从她昨天看到映礼时一直提心吊胆的担忧。 第174章 藤蔓缠青鱼(8) 沐允浓眼睛眨了眨,当陈狸儿以为他吓到了的时候,他竟唇角上扬,轻声笑了。 美人一笑值千金,陈狸儿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沐允浓笑容一停,好玩的?来青楼能有什么好玩的?“贵客是指的什么?” “嗯……你给我念话本。”陈狸儿坐回原本沐允坐的位置。 念画本,这已经是今天这个女子给自己的第二次惊讶了,沐允浓说:“可是我这里没有话本。” “没事,让人去买。”陈狸儿走到门口敲了敲,一个小厮果然听声而入。 “去买几本话本来。”陈狸儿相信自己给的钱里足够再买几本书。 吩咐完了又悠哉悠哉的回去坐下。 “你可以叫我小虞,贵客什么的太疏远了。”陈狸儿摘了一颗葡萄放入嘴里,好不自在。 “你这个位置视野很好唉,可以看到那条溪流。你去过吗?”陈狸儿嘴里嚼着东西,指着窗外的风景。 现在已经是大半夜了,天空中点缀的繁星,清凉的风时不时的吹来,惬意舒爽。 沐允浓摇头,“没去过。” 陈狸儿点头,“我家就在那边,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跟老板说了带你去,我家的鱼会后空翻,到时候表演给你看。” “你家的鱼……会后空翻?”沐允浓眼里话里的愕然收不住,她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可爱。 “啊…噢,对啊,你没见过的,在水里后空翻。”陈狸儿那句话顺势就说出口了,说实话,水族的鱼都会后空翻,有花纹的尾巴翻的更好看。 葱白的手指在空中虚虚画了一个圈给沐允浓展示怎么转圈。 她这话自然的不能再自然了,沐允浓猜想,她肯定和这楼里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我不能出去。” 陈狸儿扭头看他,“为什么不能出去?” 沐允浓说:“阁主不允许我们出去,他……怕我们跑了。” 看不出来,素擎这个人防备心这么重。 陈狸儿努努嘴,没说话,她自有办法带他出去玩的。 话本被送来后,陈狸儿就真的让沐允浓给自己念画本。 温润的声音将话本中撕心裂肺的爱情故事讲述的平静无比,像一股清泉流进人心里。 这就是做人的生活啊,陈狸儿感叹一声。 第二天大清早,陈狸儿才懒懒散散的从聚青阁离开。 直到走到柳树下面,陈狸儿才将33唤出来,悠悠地说:“你说为什么我跟沐允浓聊天的时候,我看到他身边漂浮着一张纸啊,上面写着他想离开那个聚青阁。” 她能看到!33光体上的眼睛瞪大,这简直天助我也。原本以为陈狸儿失忆了就不能工作了,没想到失忆了还能工作。 33忽悠她说:“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你的一种特殊能力。” “特殊能力?”陈狸儿看了看自己手掌心,她今天在外面是一点法术都没用,她怎么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 33继续忽悠,“对呀,你想想沐公子的心愿都被你发现了,这不是你的特殊能力是什么。” 也是,她能看到这个东西,说明是老天让她去解决问题,而不是去质疑他。对于美人,她更不能见死不救。 这么一想,心里做好打算,陈狸儿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特殊能力。 沐允浓对外界很向往,碍于身份,他并不能出去。这山间的东西他肯定都快忘了什么样子了。 陈狸儿决定下次去的时候给他带好多好多小花小草。 独自蹲在岸边,她托着腮想着事情。微风拂过,岸边垂柳的枝条无声地在她身后摇曳延伸。 其中一根最柔软的柳条,仿佛带着好奇,悄然卷起了她垂落在地上的衣衫一角。 就在那衣料被触碰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动,整棵树上所有原本随风自在飘拂的柳枝,倏然间全都静止了——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下一秒,那卷住衣角的枝条猛地收紧。 衣料被拉扯的触感惊动了陈狸儿。 她疑惑地转过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悬垂了无数条碧绿的柳枝,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注视感。 “嗳?”陈狸儿眼中的迷茫瞬间被点亮,化为纯粹的惊喜。 “柳树也在呢!”她雀跃地站起身,见到老朋友般,几步跑到那粗壮的树根旁,挨着它坐了下来。 “今天有衣服吗?”她歪着头,语气自然得像在问一位熟识的朋友。 话音未落,一叠折叠得整整齐齐、散发着草木清香的干净衣衫,凭空出现在她身旁的地面上。 陈狸儿抿嘴一笑。有了上次的经历,她这回可不会大大咧咧地当着柳树的面换衣裳了。 指尖微动,一层柔和的光晕瞬间将她笼罩在内,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屏障内,她动作麻利地褪下旧衣,换上干净的新衫。头发也被她利落地挽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 换完衣服,光晕散去。她下意识地扭头去找自己刚刚换下的那身衣服——旁边空空如也,旧衣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被柳树收回去了?陈狸儿望着头顶婆娑的柳枝,带着一丝对这份奇异默契的赞叹。 不疑有他,陈狸儿对着湖水梳洗了一下自己的脸庞,准备回去了。 到映礼那里的时候,竟然破天荒的没人。 反正闲来无事,陈狸儿就在这个小院中等着她,这一等,竟是直到晚上了,映礼才回来。 “映映。”陈狸儿一听到动静立马迎了过去。 脚步声不稳。 陈狸儿察觉到不对劲,鼻翼轻动,她闻到了血腥味,她三两步跑过去,“映映!你怎么了?” 映礼平日素来喜欢穿红色,所以每当她受伤时,总是需要靠陈狸儿的鼻子闻出来。 映礼这时没了往日里慵懒的模样,唇色苍白,唇角隐约还沁出了血丝。 她卸力跌在陈狸儿的怀里,触手都是黏糊糊的,是血。 陈狸儿将映礼抱起来,放在床上。没有一丝犹豫,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凝聚出一滴精血抹在映礼的唇上。 随后,自己上床坐在她身后给她运功疗伤。 这才一两日的功夫,映礼怎么会伤成这样。且不说她已经是接近一千年的大妖,这个地方根本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万分小心的叮嘱她后,自己反倒受了伤,陈狸儿眼里都是心疼。 几个时辰过后,陈狸儿满头大汗,她轻柔的扶映礼躺下后,变回了本体也躺在了她的身边。 再醒来的时候,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已经没了映礼的影子,陈狸儿着急忙慌的坐起来。 她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和映礼刚回来的样子没什么两样,长发散落。 “映映!”陈狸儿喊着。 屋外应了一声,门被推开,映礼端着一碗黑色的汤水过来,放在了桌上。 “你刚化形,谁教你用精血去救人的?”映礼很生气,虽说她自己是受伤了,但是她是大妖,恢复速度极快,哪需要陈狸儿来救她,将自己整成这副模样。 “我……映映又不是别人,”陈狸儿嘴巴嗫嚅两下,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无奈叹了口气,映礼端着汤碗坐在床边,“下次别这么做了,我自有办法恢复。你这样自损八百式的救人,实在不可取。” 汤药里面她加了从前游历时收集的各种补气血的稀品,一点不心痛全用上了。 “映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陈狸儿问出了从她昨天看到映礼时一直提心吊胆的担忧。 第175章 藤蔓缠青鱼(9) “水族最近出事了,一连消失了好些族人了。”映礼语重心长的说。 虽说她经常被族里的长老们拿出来当反面教材教育后人,她到底是水中一员,“昨日我去山下调查,到了一家人户,察觉到族人气息,于是我从后门溜了进去。” “谁料到,里面竟然布下一个阵法,我一进去就被困住,那阵法越挣扎捆的越紧,邪门的很,它竟然还吸食我的法力。” 映礼回想起自己昨日的情形,无力和濒死的恐惧如同一把利剑悬在她的脖子上,要不是最后她舍去自己一部分法力破开阵法,恐怕自己就栽在那里了。 陈狸儿手掌盖住映礼的手,安抚着她的心情,“那是何人布下阵法,有出现过吗?” 映礼摇摇头,从她被捉住到挣脱阵法,竟用了足足半日。 那半日里贼人都没有现身。 “映映,这些日子你就别再出去了,那贼人如此猖狂,分明是用我们族人来设下陷阱。”陈狸儿气极了,用同类的生命来活捉它们,心思如此歹毒。 陈狸儿不想映礼受伤还得出去,她是水族的一员,而且也已经化形,理应为她做点什么,“这些日子,我去打探,你就在这里疗伤。” 她罕见的显示出这么霸道的一面,映礼都怔愣了片刻。 反应过来后,立马拒绝了她的这个想法,“不行!你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岂是你想去就去,想回就回的。” 陈狸儿不逞口舌之快,她已经下定决心了,也不想在这里争论惹得映礼不快,影响她伤势,假意答应她,“好,那我不查。但是映映你答应我,要在这里好好疗伤,要是哪天我回来没看到你,那我就直接去找贼人拼命。” 映礼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知道啦,不把伤养好之前,我不会出去的,放心。” 话头一转,她说:“不过,小虞你去给族长回个话,这件事别让普通族人去涉险。若是别人去查,怕是有去无回。” 陈狸儿乖乖应下,她将映礼家中的东西收拾好了过后,前往水族深处找族长。 还没进去,就看到一个身长玉立的人在外面站着。 “你是卿虞?”他脸色微红看着陈狸儿。 眼前这个少女一举一动,气质超然,他从未见过。 作为族长的长子,族里面大小事务都会经过他手。和族民的交往来信,都是由他过滤,卿虞从没有来过,他确定。 陈狸儿点头,打量了他几眼,淡定的说:“族长在么?我有事要告知。” “……噢噢。”那个少年反应过来,脸色爆红的抓了解抓自己的头发,这副窘迫的样子颇有些不自在,“在下长孙荒遇,是族长的长子,族长他今天并不在,外出有事,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族长的儿子?年纪轻轻的,陈狸儿把映礼告诉她的事情原封不动的讲述给了荒遇。 听完这些,荒遇正色起来,“我知道了,我会如实和族长反应的,映姑姑可还好?” “映姑姑在疗伤,可能近些日子都没法继续帮你们做事了。”陈狸儿移开眼神,落在荒遇手上的公文上面,这人会知道些线索。 荒遇被陈狸儿的眼神看的整个人都站直了,今日他的打扮应该还算得体,感到耳尖一阵发烫,他捏着手上的文书,“那便好那便好。” 陈狸儿走近了些,眼睛里只有他手上的文书,“姑姑说,她现在手里的线索还不足以确定贼人,不知荒遇哥哥能否告知小虞一些完整的线索,族人都是在何时何地失踪或者遇害的。” 荒遇眼睛微微睁大,逼近的少女矮他一截,这个视角,刚好看到她翘挺的鼻尖,卷而长的睫毛和饱满的额头。 他后退两步,一句话结结巴巴的,“我…线索在偏殿的卷宗阁里面。” 陈狸儿抬头,认真的看着他,“那荒遇哥哥能带我去吗?” “卷宗阁只能带族长和族中重要长老去,小虞你……”荒遇被陈狸儿盯的呼吸的愣了一瞬,他眼神飘忽。 陈狸儿又走近他一步,逼的荒遇连连后退,最后靠在宫殿外的柱子上,宽肩窄腰高大的身影被眼前娇小的少女逼到如此地步,“可是姑姑为了族中大小事情付出了这么多,还不能证明么?若是她不是为了族人,大可不去犯险。” 映姑姑为了什么,她不再多说。 荒遇沉思片刻,答应了眼前的少女,“那好,我带你去看,不过只能看这一部分的内容,关于其他卷案,必不能碰。” 达到了目的,陈狸儿松开背在身后的手,向前倾的身子也收回来,“谢谢荒遇哥哥,姑姑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柔软的气息离开,荒遇真不知道自己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别的什么,“……好,那我们走。” 水族的卷宗阁分为多层,最上面是一个花纹诡异带着符文的法器,延伸到周围一圈,是各式各样的书本典籍和捆起来的书简。 最下面的就是关于陈狸儿所在的水族的所有信息。 荒遇在最外侧的格子中拿出几个信封,“这便是这几个月以来发现的关于族人失踪遇害的线索。” 陈狸儿和他来到另一侧的书案前坐下。荒遇小心的将封口撕开,取出里面的信纸。 陈狸儿迫不及待的凑过去看,但是信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她看不懂的文字,“也是水族的字吗?我怎么一个字都不认识?” 荒遇浑身紧绷,你说小虞她乖巧,她知道把自己的手收在腿上,不至于拿着信纸自己去看,只够着脑袋瞄。 你说她不乖,完全不懂的男女大防,对于彼此之间的距离,她一点儿都不在意…… 他不自在的咽了咽口水,解释说:“这是在陆地上的联络人传来的,都是用的长老内部的密语,小虞看不懂是自然的。” 陈狸儿了然的点头,抬眸看向荒遇,“那你能念给我听吗?” 水族的光是淡蓝色的,映照在她的脸庞,神秘又柔和,荒遇听到了自己过于猛烈的心跳。 他听到自己说:“当然可以。” 第175章 藤蔓缠青鱼(9) “水族最近出事了,一连消失了好些族人了。”映礼语重心长的说。 虽说她经常被族里的长老们拿出来当反面教材教育后人,她到底是水中一员,“昨日我去山下调查,到了一家人户,察觉到族人气息,于是我从后门溜了进去。” “谁料到,里面竟然布下一个阵法,我一进去就被困住,那阵法越挣扎捆的越紧,邪门的很,它竟然还吸食我的法力。” 映礼回想起自己昨日的情形,无力和濒死的恐惧如同一把利剑悬在她的脖子上,要不是最后她舍去自己一部分法力破开阵法,恐怕自己就栽在那里了。 陈狸儿手掌盖住映礼的手,安抚着她的心情,“那是何人布下阵法,有出现过吗?” 映礼摇摇头,从她被捉住到挣脱阵法,竟用了足足半日。 那半日里贼人都没有现身。 “映映,这些日子你就别再出去了,那贼人如此猖狂,分明是用我们族人来设下陷阱。”陈狸儿气极了,用同类的生命来活捉它们,心思如此歹毒。 陈狸儿不想映礼受伤还得出去,她是水族的一员,而且也已经化形,理应为她做点什么,“这些日子,我去打探,你就在这里疗伤。” 她罕见的显示出这么霸道的一面,映礼都怔愣了片刻。 反应过来后,立马拒绝了她的这个想法,“不行!你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岂是你想去就去,想回就回的。” 陈狸儿不逞口舌之快,她已经下定决心了,也不想在这里争论惹得映礼不快,影响她伤势,假意答应她,“好,那我不查。但是映映你答应我,要在这里好好疗伤,要是哪天我回来没看到你,那我就直接去找贼人拼命。” 映礼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知道啦,不把伤养好之前,我不会出去的,放心。” 话头一转,她说:“不过,小虞你去给族长回个话,这件事别让普通族人去涉险。若是别人去查,怕是有去无回。” 陈狸儿乖乖应下,她将映礼家中的东西收拾好了过后,前往水族深处找族长。 还没进去,就看到一个身长玉立的人在外面站着。 “你是卿虞?”他脸色微红看着陈狸儿。 眼前这个少女一举一动,气质超然,他从未见过。 作为族长的长子,族里面大小事务都会经过他手。和族民的交往来信,都是由他过滤,卿虞从没有来过,他确定。 陈狸儿点头,打量了他几眼,淡定的说:“族长在么?我有事要告知。” “……噢噢。”那个少年反应过来,脸色爆红的抓了解抓自己的头发,这副窘迫的样子颇有些不自在,“在下长孙荒遇,是族长的长子,族长他今天并不在,外出有事,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族长的儿子?年纪轻轻的,陈狸儿把映礼告诉她的事情原封不动的讲述给了荒遇。 听完这些,荒遇正色起来,“我知道了,我会如实和族长反应的,映姑姑可还好?” “映姑姑在疗伤,可能近些日子都没法继续帮你们做事了。”陈狸儿移开眼神,落在荒遇手上的公文上面,这人会知道些线索。 荒遇被陈狸儿的眼神看的整个人都站直了,今日他的打扮应该还算得体,感到耳尖一阵发烫,他捏着手上的文书,“那便好那便好。” 陈狸儿走近了些,眼睛里只有他手上的文书,“姑姑说,她现在手里的线索还不足以确定贼人,不知荒遇哥哥能否告知小虞一些完整的线索,族人都是在何时何地失踪或者遇害的。” 荒遇眼睛微微睁大,逼近的少女矮他一截,这个视角,刚好看到她翘挺的鼻尖,卷而长的睫毛和饱满的额头。 他后退两步,一句话结结巴巴的,“我…线索在偏殿的卷宗阁里面。” 陈狸儿抬头,认真的看着他,“那荒遇哥哥能带我去吗?” “卷宗阁只能带族长和族中重要长老去,小虞你……”荒遇被陈狸儿盯的呼吸的愣了一瞬,他眼神飘忽。 陈狸儿又走近他一步,逼的荒遇连连后退,最后靠在宫殿外的柱子上,宽肩窄腰高大的身影被眼前娇小的少女逼到如此地步,“可是姑姑为了族中大小事情付出了这么多,还不能证明么?若是她不是为了族人,大可不去犯险。” 映姑姑为了什么,她不再多说。 荒遇沉思片刻,答应了眼前的少女,“那好,我带你去看,不过只能看这一部分的内容,关于其他卷案,必不能碰。” 达到了目的,陈狸儿松开背在身后的手,向前倾的身子也收回来,“谢谢荒遇哥哥,姑姑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柔软的气息离开,荒遇真不知道自己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别的什么,“……好,那我们走。” 水族的卷宗阁分为多层,最上面是一个花纹诡异带着符文的法器,延伸到周围一圈,是各式各样的书本典籍和捆起来的书简。 最下面的就是关于陈狸儿所在的水族的所有信息。 荒遇在最外侧的格子中拿出几个信封,“这便是这几个月以来发现的关于族人失踪遇害的线索。” 陈狸儿和他来到另一侧的书案前坐下。荒遇小心的将封口撕开,取出里面的信纸。 陈狸儿迫不及待的凑过去看,但是信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她看不懂的文字,“也是水族的字吗?我怎么一个字都不认识?” 荒遇浑身紧绷,你说小虞她乖巧,她知道把自己的手收在腿上,不至于拿着信纸自己去看,只够着脑袋瞄。 你说她不乖,完全不懂的男女大防,对于彼此之间的距离,她一点儿都不在意…… 他不自在的咽了咽口水,解释说:“这是在陆地上的联络人传来的,都是用的长老内部的密语,小虞看不懂是自然的。” 陈狸儿了然的点头,抬眸看向荒遇,“那你能念给我听吗?” 水族的光是淡蓝色的,映照在她的脸庞,神秘又柔和,荒遇听到了自己过于猛烈的心跳。 他听到自己说:“当然可以。” 第176章 藤蔓缠青鱼(10) 这几个月来,竟然消失了足足十名族人,且这里面还有一个修行千年的大妖。 他们无一不是去陆地上后了无音讯,陆地上的联络人调查期间,曾在一处暗巷中发现了几片剥落的鱼鳞。 那是他们身上最坚硬和珍贵的护鳞,竟然在这里出现,上面还粘带着撕裂的皮肉和血块。 当他们将这鱼鳞带回到族中,由长老施法寻息。耗费了巨大法术和精力,却发现这鱼鳞的主人早已经失去生机,消失在这世间。 这消失的十名族人中还有包括一名陆地上的联络人。联络人都是从小就在人间培养潜伏,他们被发现已经触犯了水族的安危,于是族长不得不正视起这次的危机。 经过调查,在这片湖延伸到的其他地域,并没有族人消失的信息或者传言,说明那贼人就在此处,在山下的那繁华的镇子当中。 所以说,映映昨日和她一样,去了山下的镇子中。 察觉到身边没了动静,荒遇偏头看去,小虞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吓到你了吗?”他轻声说,他第一次见到小虞,又是为了映姑姑而来,应该是才化形不久,就遇到这种事情,多多少少心里还是有点阴影的。 陈狸儿愣了一瞬,随即顺着他的话说,“对呀,这贼人手段这么残忍,要不是姑姑的及时冲开阵法…” 话未说尽,懂得都懂。 荒遇发自内心的说:“映姑姑吉人天相,过去的事情既已经过去,小虞不必因为这件事影响了自己,好好照顾姑姑才是最重要的。” 陈狸儿佯装擦了擦眼泪,把看过的信纸规规矩矩的叠放好,摆在荒遇的面前,“谢谢荒遇哥哥了,这些事件的细节我已经记在心中,回去就和姑姑商讨,下次带来消息。” 荒遇将信纸原封不动的放回去,用法术加密周严,闻言微微点头,“那小虞下次来的时候,可以用法术通知我一声。” 法术通知?还有这么高级的法术?她问:“可以用法术通知你,那有可以将消息传到你这的法术吗?” 荒遇眼眸抬起,骗她说:“这种重要的消息,我们一般都不用术法通知,万一有居心叵测的人拦截,那就坏事了。” 解释完这些,荒遇教了陈狸儿几道防身和传讯的法术。 时间过得很快,学完这些,他们并行走出偏殿。 陈狸儿意识到自己该回去了,“我该回去看映姑姑了,就不在这逗留了,法术里面的要点我还会好好琢磨的,那我们下次再见。” 陈狸儿侧头和荒遇告别,笑容可掬,像是蛊惑人心的妖精,又像是天真可爱的孩童。 “再见。”荒遇摆手。 陈狸儿趁着映礼休息前,把她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并给她报备后,留下33在那里照顾她。 自己则是上了岸。 她自然不会这个时候就去镇子上调查这些事情,太仓促了。 她需要收集消息,而消息流通最多最广泛也最聚集的地方,无疑就是聚青阁。 陈狸儿思量着,下意识的就走到了柳树下面坐了下来。 柳枝在她来的时候就靠近了她,一根一根贴在她的背上,肩上和腰上,带着些缠绵悱恻的意味。 “你说我要是去沐允浓那里打探消息,会不会有所收获?”陈狸儿撑着下巴自言自语的说。 “镇子上的事情,他或多或少应该听说过,那种离奇古怪的,知道的人应该更多。” 陈狸儿手上爬过来一根柳枝,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陈狸儿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柳枝给包围了,她甚至还像玩头发那样绕圈圈玩着手里的柳枝条。 “那个素擎也有点子古怪。” “而且,我一个人行动是肯定不行的,得找个帮手,帮手实力必须不俗。”她嘴里念念有词。一个人出去,若是碰到实力完全碾压她的高手,那她就和主动送上门没什么区别,到头来没帮上什么忙,反而拖了后腿。 一阵风呼呼的吹过,陈狸儿竟然觉得有丝丝寒冷,她搓了搓手臂,涣散的瞳孔凝聚起来,嗬!周围什么时候围了这么多柳枝了? “你是有什么事吗?”陈狸儿抚摸着手里的枝条,刚刚想的太入迷,手上的这个枝条似乎被她盘蔫儿了。 枝条无力的动了动,青白色的嫩条缠绕着她的指尖,一下收紧一下放松,自己玩的开心。 陈狸儿任由它这么缠绕,“你说我去找谁好呢?找时珀?晓得他这个花花蝴蝶跑哪里去玩了,每次都要隔好几年才回来。而且他的法术我也不知道厉不厉害。” 人都还没列举完,她自己倒先叹了气,“靠别人不如靠自己,靠自己不靠谱。小枝条,你说说,我该怎么办?”她又摸了摸手上的枝条。 “算了,我还是先去打探一下消息,顺便去看看允浓。”陈狸儿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这个时候,她表明了要走的态度,柳枝条本该放开她才对。 可是她走了几步,发现缠在腰上的枝条越来越多,手上刚刚还无比听话的嫩条此时也变得活跃起来,丝毫没有刚刚无力疲软的样子。 这个样子,像是禁锢,不让她走。 “怎么了?”陈狸儿手放在腰上的枝条上问。 枝条不会说话,只一味地收紧,又怕勒的她痛,微微放松。在陈狸儿踏出一只脚出去的时候,又收紧。 陈狸儿挑眉,“你这是舍不得我吗?” 周围没有一丝动静,陈狸儿这下不知道怎么说了,关键是她和这枝条对不了话。 她想了想,“你怕痛吗?如果实在不舍得我,你就给我一截枝条,我随时带在身上,这样你可以放心咯吗?” 几乎在陈狸儿说完的下一秒,刚刚缠绕在她手里的枝条就如壁虎断尾一样,断枝落在她的手心。 还真是舍不得她。 陈狸儿变出一个小香包,将这截枝条小心的收在这个香包里面挂在自己的腰上,“这下可以了。” 腰上的枝条如潮水一般散去,风平浪静,完全没有刚刚那副执着的样子。 陈狸儿去山上的一处长满花的地方,仔细的挑选了好一些各式各样的花朵,红的,紫的,黄的都有。她变出一个篮子把自己摘的花全部放进去。 这是她给沐允浓的礼物。 第176章 藤蔓缠青鱼(10) 这几个月来,竟然消失了足足十名族人,且这里面还有一个修行千年的大妖。 他们无一不是去陆地上后了无音讯,陆地上的联络人调查期间,曾在一处暗巷中发现了几片剥落的鱼鳞。 那是他们身上最坚硬和珍贵的护鳞,竟然在这里出现,上面还粘带着撕裂的皮肉和血块。 当他们将这鱼鳞带回到族中,由长老施法寻息。耗费了巨大法术和精力,却发现这鱼鳞的主人早已经失去生机,消失在这世间。 这消失的十名族人中还有包括一名陆地上的联络人。联络人都是从小就在人间培养潜伏,他们被发现已经触犯了水族的安危,于是族长不得不正视起这次的危机。 经过调查,在这片湖延伸到的其他地域,并没有族人消失的信息或者传言,说明那贼人就在此处,在山下的那繁华的镇子当中。 所以说,映映昨日和她一样,去了山下的镇子中。 察觉到身边没了动静,荒遇偏头看去,小虞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吓到你了吗?”他轻声说,他第一次见到小虞,又是为了映姑姑而来,应该是才化形不久,就遇到这种事情,多多少少心里还是有点阴影的。 陈狸儿愣了一瞬,随即顺着他的话说,“对呀,这贼人手段这么残忍,要不是姑姑的及时冲开阵法…” 话未说尽,懂得都懂。 荒遇发自内心的说:“映姑姑吉人天相,过去的事情既已经过去,小虞不必因为这件事影响了自己,好好照顾姑姑才是最重要的。” 陈狸儿佯装擦了擦眼泪,把看过的信纸规规矩矩的叠放好,摆在荒遇的面前,“谢谢荒遇哥哥了,这些事件的细节我已经记在心中,回去就和姑姑商讨,下次带来消息。” 荒遇将信纸原封不动的放回去,用法术加密周严,闻言微微点头,“那小虞下次来的时候,可以用法术通知我一声。” 法术通知?还有这么高级的法术?她问:“可以用法术通知你,那有可以将消息传到你这的法术吗?” 荒遇眼眸抬起,骗她说:“这种重要的消息,我们一般都不用术法通知,万一有居心叵测的人拦截,那就坏事了。” 解释完这些,荒遇教了陈狸儿几道防身和传讯的法术。 时间过得很快,学完这些,他们并行走出偏殿。 陈狸儿意识到自己该回去了,“我该回去看映姑姑了,就不在这逗留了,法术里面的要点我还会好好琢磨的,那我们下次再见。” 陈狸儿侧头和荒遇告别,笑容可掬,像是蛊惑人心的妖精,又像是天真可爱的孩童。 “再见。”荒遇摆手。 陈狸儿趁着映礼休息前,把她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并给她报备后,留下33在那里照顾她。 自己则是上了岸。 她自然不会这个时候就去镇子上调查这些事情,太仓促了。 她需要收集消息,而消息流通最多最广泛也最聚集的地方,无疑就是聚青阁。 陈狸儿思量着,下意识的就走到了柳树下面坐了下来。 柳枝在她来的时候就靠近了她,一根一根贴在她的背上,肩上和腰上,带着些缠绵悱恻的意味。 “你说我要是去沐允浓那里打探消息,会不会有所收获?”陈狸儿撑着下巴自言自语的说。 “镇子上的事情,他或多或少应该听说过,那种离奇古怪的,知道的人应该更多。” 陈狸儿手上爬过来一根柳枝,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陈狸儿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柳枝给包围了,她甚至还像玩头发那样绕圈圈玩着手里的柳枝条。 “那个素擎也有点子古怪。” “而且,我一个人行动是肯定不行的,得找个帮手,帮手实力必须不俗。”她嘴里念念有词。一个人出去,若是碰到实力完全碾压她的高手,那她就和主动送上门没什么区别,到头来没帮上什么忙,反而拖了后腿。 一阵风呼呼的吹过,陈狸儿竟然觉得有丝丝寒冷,她搓了搓手臂,涣散的瞳孔凝聚起来,嗬!周围什么时候围了这么多柳枝了? “你是有什么事吗?”陈狸儿抚摸着手里的枝条,刚刚想的太入迷,手上的这个枝条似乎被她盘蔫儿了。 枝条无力的动了动,青白色的嫩条缠绕着她的指尖,一下收紧一下放松,自己玩的开心。 陈狸儿任由它这么缠绕,“你说我去找谁好呢?找时珀?晓得他这个花花蝴蝶跑哪里去玩了,每次都要隔好几年才回来。而且他的法术我也不知道厉不厉害。” 人都还没列举完,她自己倒先叹了气,“靠别人不如靠自己,靠自己不靠谱。小枝条,你说说,我该怎么办?”她又摸了摸手上的枝条。 “算了,我还是先去打探一下消息,顺便去看看允浓。”陈狸儿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这个时候,她表明了要走的态度,柳枝条本该放开她才对。 可是她走了几步,发现缠在腰上的枝条越来越多,手上刚刚还无比听话的嫩条此时也变得活跃起来,丝毫没有刚刚无力疲软的样子。 这个样子,像是禁锢,不让她走。 “怎么了?”陈狸儿手放在腰上的枝条上问。 枝条不会说话,只一味地收紧,又怕勒的她痛,微微放松。在陈狸儿踏出一只脚出去的时候,又收紧。 陈狸儿挑眉,“你这是舍不得我吗?” 周围没有一丝动静,陈狸儿这下不知道怎么说了,关键是她和这枝条对不了话。 她想了想,“你怕痛吗?如果实在不舍得我,你就给我一截枝条,我随时带在身上,这样你可以放心咯吗?” 几乎在陈狸儿说完的下一秒,刚刚缠绕在她手里的枝条就如壁虎断尾一样,断枝落在她的手心。 还真是舍不得她。 陈狸儿变出一个小香包,将这截枝条小心的收在这个香包里面挂在自己的腰上,“这下可以了。” 腰上的枝条如潮水一般散去,风平浪静,完全没有刚刚那副执着的样子。 陈狸儿去山上的一处长满花的地方,仔细的挑选了好一些各式各样的花朵,红的,紫的,黄的都有。她变出一个篮子把自己摘的花全部放进去。 这是她给沐允浓的礼物。 第177章 藤蔓缠青鱼(11) “沐允浓!我来找你了。”陈狸儿丢钱给小厮后直接来五楼找沐允浓了。 在房门口停住,她礼貌的敲门,“沐公子在吗?允浓在吗?小虞来了。” 正当陈狸儿还准备继续敲门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她抬头就看到了沐允浓绝美漂亮的脸颊,衣衫的洁白如雪,淡然得好像谪仙。 “贵……小虞来了,进来。”那日陈狸儿走后,素擎专门跟他说,以后只要是陈狸儿来,他尽管接她便是,不用管其他人。 沐允浓张张嘴巴,半道换了称呼,想起来陈狸儿不让他称呼她为贵客。 陈狸儿神神秘秘的,两只手放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藏着的东西,“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沐允浓眼睫颤了颤,他的身高比陈狸儿高出很多,其实垂眼就看到了从她背后冒出来的颜色。 是花。 他摇摇头,“我猜不到。” 陈狸儿脸上露出得意自满的笑容,你当然猜不出来,“我给你带了花!” 她嗖的一下把自己背后的花拿出来,速度之快让沐允浓也没反应过来,花瓣娇艳不堪风霜,一下子落了几几片花瓣在地上。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了,虽然猜到了是什么,但这样充满生命力的颜色陡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面,他呼吸滞住。 下一秒,他猛烈的咳嗽起来,一声一声带着嘶哑,像是要把自己的心和肝都一起咳出来,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陈狸儿猛的皱眉,她提着花篮,拍着沐允浓的背扶着他进去,用脚踢上了房门。 门外,在他们关门后,素擎突然出现在房门口。他弯腰捻起地上的花瓣,神情难辨用力的捻开,花瓣顿时烂成粉色的碎片。 扶沐允浓坐下,陈狸儿给他倒了杯水,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他的背,“顺顺嗓子,你这是对花排斥吗?还是生病了?” 在给他顺气的同时,陈狸儿用手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映姑姑曾说人类很容易生病的,像什么发烧感冒之类的,小病也要重视。 沐允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明明应该很高兴才是。情绪在极短的时间内波动起伏太大,他的身体发出强烈的反应。 他虚弱着声音说:“我不讨厌花,我很喜欢,谢谢你。”平复下来,咳嗽声逐渐消失。 修长的指节抚摸着手下带着露水的花朵,手指微微颤抖。 陈狸儿眼珠滴溜溜的转,她看沐允浓这个反应不太对劲,他真的是自愿在这里来的吗? 是的话就不会想让别人带他出去了。 “你喜欢,以后每次我来的时候都给你带。”陈狸儿把花篮往他面前推了推。 鲜花的香味扑鼻而来,沐允浓心里没有波动是假的,他第一次正色看眼前的少女。 眼神清澈没有丝毫杂质,就这么看着他。她真的和那些人不同吗? 以为他是不满意自己带的这些东西,陈狸儿自然忘不了沐允浓的心愿是离开这里。 她不挑明他的心愿,于是她从自己的钱袋里拿出一锭金子推到他面前,“给你,这个你自己留着。外面的那个我已经给过了,这个是给你的。” 沐允浓用自己那双浅紫色眸子看着她,也不说话。 陈狸儿眨眨眼,歪头有些不解的说:“怎么了?你高兴的没话说了吗?” “没有,我嘴笨,不知道怎么说。”沐允浓眼神收回,继续看着桌上的花。 陈狸儿起身在从他衣柜旁拿出一个他没见过的花瓶,“既然这样,那我们把花修剪的装在这里面。就放在这个桌子上,这样你每次看到了,心情都是好的。” “嗯。”沐允浓点头,听不出他什么情绪。 在陈狸儿和沐允浓整理花的时候,她腰间荷包里面的枝条上,暴起几条痕迹。 那样子,像是突出的血管。 山上,岸边。 柳树周围无端升起巨大以它为中心的旋涡,气旋越来越大。 太阳被云层遮住,变得厚重而阴沉。风凛冽的吹着,带着寒意,青山也在这阴森的氛围中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山上的树木在狂风中颤抖,树枝被吹得嘎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折断。 碧水涌起层层波浪,湖底的水草在水中疯狂地扭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压抑的气息,让人感到呼吸困难,几乎喘不过气来。 水下。坐在书案前处理事务的荒遇凝视着陡然变得昏暗的水面,那股暗流所蕴含的能量竟然可以传到这里。 他眉头紧皱,陆地上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怎么突然变天了。 荒遇念了一道咒语,瞬息到了陆地上,可是岸边什么也没有,仿佛刚刚那场景只是他的臆想一般。 云开日出,鸟儿的的鸣叫声在山间回荡,生机盎然。方才那死沉的气息就像这个世界卡顿了,过后又恢复正常。 只不过,荒遇的眼神停在了原本应该有东西的那处岸边,土地平缓,青草冒头。 这里原本不是应该有棵柳树吗? …… “今天看你这么力不从心的样子,不如我来念话本。”陈狸儿看着他俩完工的花瓶,满意的不行,她体贴的说。 “小虞来这里,又给我带花,又念话本的,允浓无以为报。还是我自己来,我能做的只有用这些来取悦你。” 沐允浓微微眯起漂亮的眸子,他现在明白了,眼前的少女不是心机深沉,也不是别有目的,贪图享乐。 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明白。不知听那个试图带坏她的人说了,无意间来到了这个阁里面。 陈狸儿不甚在意的摇摇头,上次她托人买的话本应该还放在这里,没丢……,“上次的话本还在么?你没丢。” “没丢。”沐允浓从自己的书架上拿了几本书过来,都是上次小厮去街上买的。 两人关于谁来读话本争执不下,沐允浓始终秉持着自己是服务她的人,不能让她来这里,什么都没有。 陈狸儿则是觉得他太累了,在这种状态下读话本给她听,会很累。 他俩就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僵持许久。 沐允浓淡淡笑了一声。 陈狸儿猛的站起身,“这样,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她在沐允浓笑的时候就有了办法,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出去随便随便抓个人来给我们念。”这个时候,阁里面应该很多人都没事做,大不了在给点钱就是了。 说完,陈狸儿不给沐允浓反驳的时间,转头就出去抓人去了。 她把门拉开,转身关上,看也没看的就往左边走。 眼前倏然一黑,她撞进一个充满冷香的胸膛。 第177章 藤蔓缠青鱼(11) “沐允浓!我来找你了。”陈狸儿丢钱给小厮后直接来五楼找沐允浓了。 在房门口停住,她礼貌的敲门,“沐公子在吗?允浓在吗?小虞来了。” 正当陈狸儿还准备继续敲门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她抬头就看到了沐允浓绝美漂亮的脸颊,衣衫的洁白如雪,淡然得好像谪仙。 “贵……小虞来了,进来。”那日陈狸儿走后,素擎专门跟他说,以后只要是陈狸儿来,他尽管接她便是,不用管其他人。 沐允浓张张嘴巴,半道换了称呼,想起来陈狸儿不让他称呼她为贵客。 陈狸儿神神秘秘的,两只手放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藏着的东西,“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沐允浓眼睫颤了颤,他的身高比陈狸儿高出很多,其实垂眼就看到了从她背后冒出来的颜色。 是花。 他摇摇头,“我猜不到。” 陈狸儿脸上露出得意自满的笑容,你当然猜不出来,“我给你带了花!” 她嗖的一下把自己背后的花拿出来,速度之快让沐允浓也没反应过来,花瓣娇艳不堪风霜,一下子落了几几片花瓣在地上。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了,虽然猜到了是什么,但这样充满生命力的颜色陡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面,他呼吸滞住。 下一秒,他猛烈的咳嗽起来,一声一声带着嘶哑,像是要把自己的心和肝都一起咳出来,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陈狸儿猛的皱眉,她提着花篮,拍着沐允浓的背扶着他进去,用脚踢上了房门。 门外,在他们关门后,素擎突然出现在房门口。他弯腰捻起地上的花瓣,神情难辨用力的捻开,花瓣顿时烂成粉色的碎片。 扶沐允浓坐下,陈狸儿给他倒了杯水,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他的背,“顺顺嗓子,你这是对花排斥吗?还是生病了?” 在给他顺气的同时,陈狸儿用手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映姑姑曾说人类很容易生病的,像什么发烧感冒之类的,小病也要重视。 沐允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明明应该很高兴才是。情绪在极短的时间内波动起伏太大,他的身体发出强烈的反应。 他虚弱着声音说:“我不讨厌花,我很喜欢,谢谢你。”平复下来,咳嗽声逐渐消失。 修长的指节抚摸着手下带着露水的花朵,手指微微颤抖。 陈狸儿眼珠滴溜溜的转,她看沐允浓这个反应不太对劲,他真的是自愿在这里来的吗? 是的话就不会想让别人带他出去了。 “你喜欢,以后每次我来的时候都给你带。”陈狸儿把花篮往他面前推了推。 鲜花的香味扑鼻而来,沐允浓心里没有波动是假的,他第一次正色看眼前的少女。 眼神清澈没有丝毫杂质,就这么看着他。她真的和那些人不同吗? 以为他是不满意自己带的这些东西,陈狸儿自然忘不了沐允浓的心愿是离开这里。 她不挑明他的心愿,于是她从自己的钱袋里拿出一锭金子推到他面前,“给你,这个你自己留着。外面的那个我已经给过了,这个是给你的。” 沐允浓用自己那双浅紫色眸子看着她,也不说话。 陈狸儿眨眨眼,歪头有些不解的说:“怎么了?你高兴的没话说了吗?” “没有,我嘴笨,不知道怎么说。”沐允浓眼神收回,继续看着桌上的花。 陈狸儿起身在从他衣柜旁拿出一个他没见过的花瓶,“既然这样,那我们把花修剪的装在这里面。就放在这个桌子上,这样你每次看到了,心情都是好的。” “嗯。”沐允浓点头,听不出他什么情绪。 在陈狸儿和沐允浓整理花的时候,她腰间荷包里面的枝条上,暴起几条痕迹。 那样子,像是突出的血管。 山上,岸边。 柳树周围无端升起巨大以它为中心的旋涡,气旋越来越大。 太阳被云层遮住,变得厚重而阴沉。风凛冽的吹着,带着寒意,青山也在这阴森的氛围中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山上的树木在狂风中颤抖,树枝被吹得嘎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折断。 碧水涌起层层波浪,湖底的水草在水中疯狂地扭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压抑的气息,让人感到呼吸困难,几乎喘不过气来。 水下。坐在书案前处理事务的荒遇凝视着陡然变得昏暗的水面,那股暗流所蕴含的能量竟然可以传到这里。 他眉头紧皱,陆地上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怎么突然变天了。 荒遇念了一道咒语,瞬息到了陆地上,可是岸边什么也没有,仿佛刚刚那场景只是他的臆想一般。 云开日出,鸟儿的的鸣叫声在山间回荡,生机盎然。方才那死沉的气息就像这个世界卡顿了,过后又恢复正常。 只不过,荒遇的眼神停在了原本应该有东西的那处岸边,土地平缓,青草冒头。 这里原本不是应该有棵柳树吗? …… “今天看你这么力不从心的样子,不如我来念话本。”陈狸儿看着他俩完工的花瓶,满意的不行,她体贴的说。 “小虞来这里,又给我带花,又念话本的,允浓无以为报。还是我自己来,我能做的只有用这些来取悦你。” 沐允浓微微眯起漂亮的眸子,他现在明白了,眼前的少女不是心机深沉,也不是别有目的,贪图享乐。 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明白。不知听那个试图带坏她的人说了,无意间来到了这个阁里面。 陈狸儿不甚在意的摇摇头,上次她托人买的话本应该还放在这里,没丢……,“上次的话本还在么?你没丢。” “没丢。”沐允浓从自己的书架上拿了几本书过来,都是上次小厮去街上买的。 两人关于谁来读话本争执不下,沐允浓始终秉持着自己是服务她的人,不能让她来这里,什么都没有。 陈狸儿则是觉得他太累了,在这种状态下读话本给她听,会很累。 他俩就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僵持许久。 沐允浓淡淡笑了一声。 陈狸儿猛的站起身,“这样,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她在沐允浓笑的时候就有了办法,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出去随便随便抓个人来给我们念。”这个时候,阁里面应该很多人都没事做,大不了在给点钱就是了。 说完,陈狸儿不给沐允浓反驳的时间,转头就出去抓人去了。 她把门拉开,转身关上,看也没看的就往左边走。 眼前倏然一黑,她撞进一个充满冷香的胸膛。 第178章 藤蔓缠青鱼(12) 微冷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似乎能勾起一阵酥麻的战栗。“怎么急匆匆的?” 陈狸儿回过神来,迅速后退,人都没看清就直呼,“抱歉。” 我没看路,你也不看路啊。陈狸儿额头一阵晕晕沉沉。 那人不满意的说:“你道歉都这么的……害羞吗?也不抬头看看人。” 陈狸儿皱眉摸着脑袋在他的提示下抬头,又一个风格的人类。 青白色的长衫和雪白的肤色组成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他的头发是褐色的,一那双墨绿色的眼瞳漂亮却不温和,看着你的时候,让人瞬间感受到一股压迫。 明明是儒雅的打扮在他这却有着撕破斯文的锋利。 “我刚刚太急了,没看清路,你没事。”陈狸儿打量似的看着他的脸。 那个男人眯眼看着她摇头,他并没有看着陈狸儿的眼睛,反而像是盯着她的嘴巴,陈狸儿并没有发现。 陈狸儿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屋里的沐允浓还等着她的,眼前这个美男子不就是主动送上门来的吗,“那个,你是这聚青阁的人吗?” “我叫藤绪生,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也是这里的人。”他哼笑了一声,懒懒散散开口。 “那就好了,我刚好有个忙,就是因为这个才出来的。既然碰到了,说明咱们有缘。”陈狸儿指了指她刚出来的地方。 两个美男,这么养眼的场景,她都不敢想有多么快乐。 “可以,我有什么报酬吗?我要的可不是金子。”他似乎预料了到时候陈狸儿会给他什么东西,所以提前说了。 “那你要什么,先跟我说说,否则到时候我付不起还白让你帮我忙了。”陈狸儿单纯的很,说话期间还顺手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 她怎么觉得自己的衣服和这个人的衣服这么像呢?陈狸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藤绪生的衣服,确实很像。 说到这个,藤绪生的眉眼都扬了起来,整个人如同焕发了生机活力,“我要你的吻。”他抬起修长的手点了点陈狸儿粉润的嘴唇。 “……?”陈狸儿愣住了。 “吻?什么吻?”她指了指自己的嘴,他的动作让陈狸儿觉得这件事情和她的嘴巴有关系。 噢——他忘了,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青鱼。 什么都不懂,但是知道来这里寻欢作乐。 藤绪生眉头挑了挑 ,“到时候再告诉你,不用你付出什么东西,我想要的就在你身上。” 他这话说的陈狸儿是一头雾水,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推开沐允浓房间的门自顾自的进去了。 “嗳?”陈狸儿小跑过去,他竟然已经在里面的桌子前坐下了,连沐允浓都是茫然呆滞的状态看着这个外来的人。 陈狸儿老老实实的关上房门,跟沐允浓解释,她不想在这里和藤绪生扯什么吻,反正他来都来了,“哈哈,允浓啊,这是我刚刚找来的人,也是聚青阁的,一出门就碰到了。” “我们阁里的人?我怎么从未见过。”沐允浓没继续打量他,这人一进来,眼中的凌冽气息像是要将他削成几块碎片,又在小虞进来后变成无所事事的样子。 两人之间的气场不对付。 “说,帮什么忙?”藤绪生话里话外带着天生的矜贵和傲气,尤其是在沐允浓面前。 沐允浓敏感的觉得他是因为小虞才这么给自己脸色看。 他垂下眼眸,将自己面前的话本推到他的面前,开口说:“小虞想让你帮我们念一下话本。” 藤绪生看向陈狸儿。 “是的,就是想找你帮这个忙。”陈狸儿坐在沐允浓旁边看着他。 他倒像个外人了。 藤绪生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情绪,随手拿过桌上的话本,翻动几页读了起来。 他读话本的时候,陈狸儿偶尔撑着脸颊听听,偶尔看着那花篮发呆,但大多数时候她都在和沐允浓小声说着话,笑的眼睛弯弯。 藤绪生捏紧手里的书。 不知不觉中,陈狸儿和沐允浓听着听着,脑子陡然生出一股困倦和疲惫,上下眼皮打架。 她强撑着疲倦,仔细听着藤绪生读的话本,却越来越模糊。他的嘴巴在动,但是根本听不清他读的什么,好像从一开始她就没听清他读的是什么故事。 旁边的沐允浓趴在了桌上,侧脸头发散过,遮住了他的脸。 “嗳?”陈狸儿晕晕乎乎的看着趴在桌上的沐允浓,眼前似乎出现了重影,又有两个藤绪生,有三个藤绪生,四个,五个…… 陈狸儿也趴在了桌上。 藤绪生在他们都趴下后,关上了书,他颇为不屑地念出这本书的名字,”痴情书生和艳鬼?呵。” 无数条藤蔓桌上蔓延,它们将陈狸儿托起来,轻柔得近乎诡异地将她安置在藤绪生的臂弯里。 “小虞对人类世界这么好奇,在我没化形的时候,就出来寻欢作乐。”藤绪生将陈狸儿的头扶过来靠着自己的肩。 从头顶朝下的目光盯着她,有股子阴沉沉的疯癫味。陈狸儿安静地倚靠着,显得异常乖巧天真。 藤蔓和他是一体的,是他意志的延伸。。 此时陈狸儿周围的藤蔓缠绕着她的手,头发,汲取和感知怀里人的温度。 “我们回山上好不好?人类世界一点儿都不好玩。”藤绪生将脑袋搁在她的头顶。 “等会儿,” 藤绪生像是忽然才察觉到什么,语气里掺入一丝故作惊讶的意味。 “你这个小东西,怎么自己往人家嘴边跑呢?” 他方才似乎正沉溺于他们安静依偎的姿态,此刻才“发现”有一根细小的藤蔓枝条正依恋地贴在她嘴角处。 藤绪生一个手牢牢的环抱着陈狸儿,骨节分明的手贴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用食指不轻不重地弹了弹那个枝条,似乎是惩戒,却没有费什么力气,像是纵容的轻点。 “不能这样,你都没有经过小虞的同意。这样子,小虞可是会生气的,她会骂你趁人之危,骂你伪君子,说你是人面兽心的疯子。”藤绪生嘴里说出一句,末了,自己还同意似的点了点头。 他这么教训那个枝条。 “不过,”他话锋一转,指尖若有似无地抚过那根被“训斥”的藤蔓。 “你可以问她。” “你这么问,小虞,我能亲亲你吗?”藤绪生周围的藤蔓将房间的窗户关起来,密密的封住每一处缝隙,连带着房门的缝隙也被藤蔓封住。 屋内不明不暗。 “问了以后,她同意了就可以亲她了。”他循循善诱,仿佛在教导一个懵懂的孩子。 枝条左右扭动了下。 “不说话?不说话那可得好好想想了。”藤绪生撑着下巴,思考着不说话怎么办,这个问题很难似乎把他难到了。 只片刻,那困扰的神情便如雾气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纯真的、带着疯狂底色的笃定,墨绿色眼眸深深,“不说话就是默许了。” “而且,刚刚我读了那么久的书,嘴巴都说干了,小虞答应了要给我报酬的。” 说到自己嘴巴说干的时候,他有些许稚气的怨恼,这神情出现在他脸上,就变成了恃宠而骄。 藤绪生睫毛轻轻一眨,陈狸儿嘴边细小的藤蔓便贴在了她的唇上,安静地贴着。 他闭上眼睛,将脸颊完全埋进她的发间,和她靠在一起。 变成人太幸福了,那巨大的幸福感几乎要将他撑破,让他下一秒就想抛却这脆弱的人形。 第178章 藤蔓缠青鱼(12) 微冷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似乎能勾起一阵酥麻的战栗。“怎么急匆匆的?” 陈狸儿回过神来,迅速后退,人都没看清就直呼,“抱歉。” 我没看路,你也不看路啊。陈狸儿额头一阵晕晕沉沉。 那人不满意的说:“你道歉都这么的……害羞吗?也不抬头看看人。” 陈狸儿皱眉摸着脑袋在他的提示下抬头,又一个风格的人类。 青白色的长衫和雪白的肤色组成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他的头发是褐色的,一那双墨绿色的眼瞳漂亮却不温和,看着你的时候,让人瞬间感受到一股压迫。 明明是儒雅的打扮在他这却有着撕破斯文的锋利。 “我刚刚太急了,没看清路,你没事。”陈狸儿打量似的看着他的脸。 那个男人眯眼看着她摇头,他并没有看着陈狸儿的眼睛,反而像是盯着她的嘴巴,陈狸儿并没有发现。 陈狸儿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屋里的沐允浓还等着她的,眼前这个美男子不就是主动送上门来的吗,“那个,你是这聚青阁的人吗?” “我叫藤绪生,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也是这里的人。”他哼笑了一声,懒懒散散开口。 “那就好了,我刚好有个忙,就是因为这个才出来的。既然碰到了,说明咱们有缘。”陈狸儿指了指她刚出来的地方。 两个美男,这么养眼的场景,她都不敢想有多么快乐。 “可以,我有什么报酬吗?我要的可不是金子。”他似乎预料了到时候陈狸儿会给他什么东西,所以提前说了。 “那你要什么,先跟我说说,否则到时候我付不起还白让你帮我忙了。”陈狸儿单纯的很,说话期间还顺手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 她怎么觉得自己的衣服和这个人的衣服这么像呢?陈狸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藤绪生的衣服,确实很像。 说到这个,藤绪生的眉眼都扬了起来,整个人如同焕发了生机活力,“我要你的吻。”他抬起修长的手点了点陈狸儿粉润的嘴唇。 “……?”陈狸儿愣住了。 “吻?什么吻?”她指了指自己的嘴,他的动作让陈狸儿觉得这件事情和她的嘴巴有关系。 噢——他忘了,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青鱼。 什么都不懂,但是知道来这里寻欢作乐。 藤绪生眉头挑了挑 ,“到时候再告诉你,不用你付出什么东西,我想要的就在你身上。” 他这话说的陈狸儿是一头雾水,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推开沐允浓房间的门自顾自的进去了。 “嗳?”陈狸儿小跑过去,他竟然已经在里面的桌子前坐下了,连沐允浓都是茫然呆滞的状态看着这个外来的人。 陈狸儿老老实实的关上房门,跟沐允浓解释,她不想在这里和藤绪生扯什么吻,反正他来都来了,“哈哈,允浓啊,这是我刚刚找来的人,也是聚青阁的,一出门就碰到了。” “我们阁里的人?我怎么从未见过。”沐允浓没继续打量他,这人一进来,眼中的凌冽气息像是要将他削成几块碎片,又在小虞进来后变成无所事事的样子。 两人之间的气场不对付。 “说,帮什么忙?”藤绪生话里话外带着天生的矜贵和傲气,尤其是在沐允浓面前。 沐允浓敏感的觉得他是因为小虞才这么给自己脸色看。 他垂下眼眸,将自己面前的话本推到他的面前,开口说:“小虞想让你帮我们念一下话本。” 藤绪生看向陈狸儿。 “是的,就是想找你帮这个忙。”陈狸儿坐在沐允浓旁边看着他。 他倒像个外人了。 藤绪生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情绪,随手拿过桌上的话本,翻动几页读了起来。 他读话本的时候,陈狸儿偶尔撑着脸颊听听,偶尔看着那花篮发呆,但大多数时候她都在和沐允浓小声说着话,笑的眼睛弯弯。 藤绪生捏紧手里的书。 不知不觉中,陈狸儿和沐允浓听着听着,脑子陡然生出一股困倦和疲惫,上下眼皮打架。 她强撑着疲倦,仔细听着藤绪生读的话本,却越来越模糊。他的嘴巴在动,但是根本听不清他读的什么,好像从一开始她就没听清他读的是什么故事。 旁边的沐允浓趴在了桌上,侧脸头发散过,遮住了他的脸。 “嗳?”陈狸儿晕晕乎乎的看着趴在桌上的沐允浓,眼前似乎出现了重影,又有两个藤绪生,有三个藤绪生,四个,五个…… 陈狸儿也趴在了桌上。 藤绪生在他们都趴下后,关上了书,他颇为不屑地念出这本书的名字,”痴情书生和艳鬼?呵。” 无数条藤蔓桌上蔓延,它们将陈狸儿托起来,轻柔得近乎诡异地将她安置在藤绪生的臂弯里。 “小虞对人类世界这么好奇,在我没化形的时候,就出来寻欢作乐。”藤绪生将陈狸儿的头扶过来靠着自己的肩。 从头顶朝下的目光盯着她,有股子阴沉沉的疯癫味。陈狸儿安静地倚靠着,显得异常乖巧天真。 藤蔓和他是一体的,是他意志的延伸。。 此时陈狸儿周围的藤蔓缠绕着她的手,头发,汲取和感知怀里人的温度。 “我们回山上好不好?人类世界一点儿都不好玩。”藤绪生将脑袋搁在她的头顶。 “等会儿,” 藤绪生像是忽然才察觉到什么,语气里掺入一丝故作惊讶的意味。 “你这个小东西,怎么自己往人家嘴边跑呢?” 他方才似乎正沉溺于他们安静依偎的姿态,此刻才“发现”有一根细小的藤蔓枝条正依恋地贴在她嘴角处。 藤绪生一个手牢牢的环抱着陈狸儿,骨节分明的手贴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用食指不轻不重地弹了弹那个枝条,似乎是惩戒,却没有费什么力气,像是纵容的轻点。 “不能这样,你都没有经过小虞的同意。这样子,小虞可是会生气的,她会骂你趁人之危,骂你伪君子,说你是人面兽心的疯子。”藤绪生嘴里说出一句,末了,自己还同意似的点了点头。 他这么教训那个枝条。 “不过,”他话锋一转,指尖若有似无地抚过那根被“训斥”的藤蔓。 “你可以问她。” “你这么问,小虞,我能亲亲你吗?”藤绪生周围的藤蔓将房间的窗户关起来,密密的封住每一处缝隙,连带着房门的缝隙也被藤蔓封住。 屋内不明不暗。 “问了以后,她同意了就可以亲她了。”他循循善诱,仿佛在教导一个懵懂的孩子。 枝条左右扭动了下。 “不说话?不说话那可得好好想想了。”藤绪生撑着下巴,思考着不说话怎么办,这个问题很难似乎把他难到了。 只片刻,那困扰的神情便如雾气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纯真的、带着疯狂底色的笃定,墨绿色眼眸深深,“不说话就是默许了。” “而且,刚刚我读了那么久的书,嘴巴都说干了,小虞答应了要给我报酬的。” 说到自己嘴巴说干的时候,他有些许稚气的怨恼,这神情出现在他脸上,就变成了恃宠而骄。 藤绪生睫毛轻轻一眨,陈狸儿嘴边细小的藤蔓便贴在了她的唇上,安静地贴着。 他闭上眼睛,将脸颊完全埋进她的发间,和她靠在一起。 变成人太幸福了,那巨大的幸福感几乎要将他撑破,让他下一秒就想抛却这脆弱的人形。 第179章 藤蔓缠青鱼(13) 陈狸儿醒来的时候,藤绪生正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并没注意到她已经醒了。 她掀起眼皮观察着藤绪生,他的样子总给陈狸儿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莫名觉得嘴干干的,陈狸儿抿抿嘴,舔了舔嘴唇,装作一副刚醒来的样子,“我怎么睡着了?” 藤绪生悠悠转过头了,笑了,她才发现他笑起来脸上竟然有酒窝,“可能你们太累了,听我念书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她是妖精,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困了。陈狸儿转头去看沐允浓,他还趴在那里,手都被压成了青灰色。 陈狸儿用手推了推沐允浓,“允浓,允浓,醒醒了。”她靠近过去,替沐允浓撩开他脸庞的头发。 藤绪生懒散随意的笑容消失了,冷冷的看着陈狸儿的动作,额角隐隐有青筋暴起。 下一刻,沐允浓便便睁开了眼睛,眼中雾气弥漫,他梦到了些不好的事情,醒来后脸色苍白,呼吸都乱了节拍。 “怎么了?”陈狸儿挪动自己的椅子,沐允浓的样子不太对劲,陈狸儿想起今天他看到自己送花的样子,于是又想像那个时候一样探探他额头的温度。 手还没碰上去,被藤绪生拦住,“小虞要注意男女大防啊,更何况你和沐公子一个未婚一个未嫁,更是得注意。” 他自己这么说,可是他的手还捏着陈狸儿的手。 沐允浓自己缓过神来,他眼神落在了藤绪生捉住陈狸儿的手腕上,“藤公子,你这么捉着小虞似乎也不合适。” “呵,自然是不对的。”藤绪生松开陈狸儿的手,兴致盎然的看着他。 陈狸儿此时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氛围越来越不对,她中和着他们剑拔弩张的话语,“哎呀哎呀,我想起来我还有正事呢,你们都别这样。” 她斟酌好词才说出来。 藤绪生深呼吸,哼了一声,继续撑着下巴,“说,什么正事。” 沐允浓意味不明的看了藤绪生一眼,“小虞方便说吗?” 陈狸儿也隐晦的看了眼藤绪生,她今天才第一次见这个少年,虽然熟悉,但是并不知道他靠不靠得住。 而且,她来是真的有正事,想问沐允浓关于镇子上有没有什么怪事或者说特别大的喜事,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现在才想起来。 现在书也念完了,要不要找个借口把藤绪生支开。 “那个,藤公子啊,这件事是关于允浓的,可能你……”她不好意思的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陈狸儿竟然有些心虚…… 心虚什么!她暗自皱了皱眉,这莫名其妙的情绪,可能是化形留下的后遗症。 藤绪生跟定格在那里一样,手指指着自己直接说出了口,“你让我出去?” 那眼神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我不出去!”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娇纵,莫名其妙,于是语气转变的冷冷的,“我不出去,你放心说,我绝不透露出去。否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要是出了这个门口,纵使他对里面的一切了如指掌,但他还是不舒服,他讨厌沐允浓,讨厌陈狸儿看他的眼神,明明他们才是先认识的。 这誓能随便乱发吗?陈狸儿偷偷瞟了藤绪生一眼,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让他留下来。 请来了又送不走。 陈狸儿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她假装在自己的小荷包里摸了摸,故作高深的样子。 摸了半天,摸出一个咖色的小丸子,跟个糖豆一样,被捏在她的手里。 “这个,是我…姑姑研究出来的毒药,只要你吃了它,我就相信你。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害你,如果你真的不会泄露我的消息,我也会给你解药的。”她脑袋扬起,把手里的药丸高高举起。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上面。 她又偷偷瞄了两个人的眼神,都被唬住了,没想到我会使出这么毒的手段? 其实沐允浓和藤绪生都没什么反应,他们都看到的陈狸儿在自己荷包里摸来摸去的样子,真要是毒药,谁会找这么慢啊。 不过,藤绪生周身弥漫着低气压。她竟然想给他吃毒药,尽管这毒药并不是真的毒药,但是她有这个想法他就是不乐意,而且是为了把他支走。 放在桌下的手捏成拳头,表面云淡风轻仿佛被毒药吓到的样子。 “我吃可以,你给他也吃一颗。”藤绪生怨毒的看着沐允浓。 不,不行,藤绪生脑子快速的转过来,这是她给他的,只有他有,别人都没有。 桌下的拳头又松开,他从陈狸儿手里接过那颗糖丸,“算了,我想了想,还是我吃,毕竟我和小虞认识也没多久,怀疑……怀疑我是应该的。” 说完他就将药丸放入嘴中,这毒药仿佛成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藤绪生没有被威胁的怒气,反而比刚才还高兴。 糖丸分明一会儿就可以吃完,藤绪生却一边嚼着一边看着陈狸儿,墨绿色的眸子闪着晦暗的光芒。 看他吃毒药这样子,陈狸儿有些如芒在背,这眼神反而让自己觉得她才吃了毒药似的。 陈狸儿移开眼神,看着另一个美人,“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 沐允浓淡淡笑了下,“说,小虞。” “允浓,你知道这镇子上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或者说发生什么奇怪的大喜事之类的。”陈狸儿开门见山的说。 沐允浓蹙着眉毛,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奇怪的事情?” 他思考的样子如同壁画中的仙人一样,带着悲悯众生的仁慈。 陈狸儿一边盼着他回答,又一边用眼睛观赏着他的美貌。 藤绪生扯她的衣衫,陈狸儿看过去,藤绪生对她甜甜一笑,陈狸儿眼睛一亮。 这谁受得了啊,绝色美人对你笑,陈狸儿恨不得现在就把解药给他,虽然她并没有下毒。 “好像,我听四楼的几个公子说过,最近有户人家好像发生了什么大喜事。”沐允浓敛着眼神说。 陈狸儿摸了摸嘴角不存在的口水,说话都有点大舌头,“大,大喜事?” 沐允浓听她这结巴的语气,含笑的抬头,“对,他们镇上有一家好像有什么大喜事,具体是什么我并没有细听。” “喜事有,怪事好像也有几出,不过没多少人在意。”沐允浓看了眼窗外的景色,继续说道。 第179章 藤蔓缠青鱼(13) 陈狸儿醒来的时候,藤绪生正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并没注意到她已经醒了。 她掀起眼皮观察着藤绪生,他的样子总给陈狸儿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莫名觉得嘴干干的,陈狸儿抿抿嘴,舔了舔嘴唇,装作一副刚醒来的样子,“我怎么睡着了?” 藤绪生悠悠转过头了,笑了,她才发现他笑起来脸上竟然有酒窝,“可能你们太累了,听我念书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她是妖精,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困了。陈狸儿转头去看沐允浓,他还趴在那里,手都被压成了青灰色。 陈狸儿用手推了推沐允浓,“允浓,允浓,醒醒了。”她靠近过去,替沐允浓撩开他脸庞的头发。 藤绪生懒散随意的笑容消失了,冷冷的看着陈狸儿的动作,额角隐隐有青筋暴起。 下一刻,沐允浓便便睁开了眼睛,眼中雾气弥漫,他梦到了些不好的事情,醒来后脸色苍白,呼吸都乱了节拍。 “怎么了?”陈狸儿挪动自己的椅子,沐允浓的样子不太对劲,陈狸儿想起今天他看到自己送花的样子,于是又想像那个时候一样探探他额头的温度。 手还没碰上去,被藤绪生拦住,“小虞要注意男女大防啊,更何况你和沐公子一个未婚一个未嫁,更是得注意。” 他自己这么说,可是他的手还捏着陈狸儿的手。 沐允浓自己缓过神来,他眼神落在了藤绪生捉住陈狸儿的手腕上,“藤公子,你这么捉着小虞似乎也不合适。” “呵,自然是不对的。”藤绪生松开陈狸儿的手,兴致盎然的看着他。 陈狸儿此时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氛围越来越不对,她中和着他们剑拔弩张的话语,“哎呀哎呀,我想起来我还有正事呢,你们都别这样。” 她斟酌好词才说出来。 藤绪生深呼吸,哼了一声,继续撑着下巴,“说,什么正事。” 沐允浓意味不明的看了藤绪生一眼,“小虞方便说吗?” 陈狸儿也隐晦的看了眼藤绪生,她今天才第一次见这个少年,虽然熟悉,但是并不知道他靠不靠得住。 而且,她来是真的有正事,想问沐允浓关于镇子上有没有什么怪事或者说特别大的喜事,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现在才想起来。 现在书也念完了,要不要找个借口把藤绪生支开。 “那个,藤公子啊,这件事是关于允浓的,可能你……”她不好意思的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陈狸儿竟然有些心虚…… 心虚什么!她暗自皱了皱眉,这莫名其妙的情绪,可能是化形留下的后遗症。 藤绪生跟定格在那里一样,手指指着自己直接说出了口,“你让我出去?” 那眼神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我不出去!”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娇纵,莫名其妙,于是语气转变的冷冷的,“我不出去,你放心说,我绝不透露出去。否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要是出了这个门口,纵使他对里面的一切了如指掌,但他还是不舒服,他讨厌沐允浓,讨厌陈狸儿看他的眼神,明明他们才是先认识的。 这誓能随便乱发吗?陈狸儿偷偷瞟了藤绪生一眼,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让他留下来。 请来了又送不走。 陈狸儿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她假装在自己的小荷包里摸了摸,故作高深的样子。 摸了半天,摸出一个咖色的小丸子,跟个糖豆一样,被捏在她的手里。 “这个,是我…姑姑研究出来的毒药,只要你吃了它,我就相信你。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害你,如果你真的不会泄露我的消息,我也会给你解药的。”她脑袋扬起,把手里的药丸高高举起。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上面。 她又偷偷瞄了两个人的眼神,都被唬住了,没想到我会使出这么毒的手段? 其实沐允浓和藤绪生都没什么反应,他们都看到的陈狸儿在自己荷包里摸来摸去的样子,真要是毒药,谁会找这么慢啊。 不过,藤绪生周身弥漫着低气压。她竟然想给他吃毒药,尽管这毒药并不是真的毒药,但是她有这个想法他就是不乐意,而且是为了把他支走。 放在桌下的手捏成拳头,表面云淡风轻仿佛被毒药吓到的样子。 “我吃可以,你给他也吃一颗。”藤绪生怨毒的看着沐允浓。 不,不行,藤绪生脑子快速的转过来,这是她给他的,只有他有,别人都没有。 桌下的拳头又松开,他从陈狸儿手里接过那颗糖丸,“算了,我想了想,还是我吃,毕竟我和小虞认识也没多久,怀疑……怀疑我是应该的。” 说完他就将药丸放入嘴中,这毒药仿佛成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藤绪生没有被威胁的怒气,反而比刚才还高兴。 糖丸分明一会儿就可以吃完,藤绪生却一边嚼着一边看着陈狸儿,墨绿色的眸子闪着晦暗的光芒。 看他吃毒药这样子,陈狸儿有些如芒在背,这眼神反而让自己觉得她才吃了毒药似的。 陈狸儿移开眼神,看着另一个美人,“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 沐允浓淡淡笑了下,“说,小虞。” “允浓,你知道这镇子上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或者说发生什么奇怪的大喜事之类的。”陈狸儿开门见山的说。 沐允浓蹙着眉毛,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奇怪的事情?” 他思考的样子如同壁画中的仙人一样,带着悲悯众生的仁慈。 陈狸儿一边盼着他回答,又一边用眼睛观赏着他的美貌。 藤绪生扯她的衣衫,陈狸儿看过去,藤绪生对她甜甜一笑,陈狸儿眼睛一亮。 这谁受得了啊,绝色美人对你笑,陈狸儿恨不得现在就把解药给他,虽然她并没有下毒。 “好像,我听四楼的几个公子说过,最近有户人家好像发生了什么大喜事。”沐允浓敛着眼神说。 陈狸儿摸了摸嘴角不存在的口水,说话都有点大舌头,“大,大喜事?” 沐允浓听她这结巴的语气,含笑的抬头,“对,他们镇上有一家好像有什么大喜事,具体是什么我并没有细听。” “喜事有,怪事好像也有几出,不过没多少人在意。”沐允浓看了眼窗外的景色,继续说道。 第180章 藤蔓缠青鱼(14) “那这些都是谁说的,允浓你还有印象吗?”陈狸儿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得不开心了。 本能的想安慰他,陈狸儿伸过去的手又被藤绪生截住。 “好像是,三楼的陆公子和金公子说的。”沐允浓仔细回想那天他们说的话。 “嗳,你听说了没有,镇子上最近发生了一件事。”那人说话小小的,生怕给别人听见一样。 “什么事啊?” “这还是我从恩客那里听到了,她自己喝醉酒了无意间说出来的。” “镇子上的龚家,他们家那个百岁老人,明明该死了,竟然奇迹般的回春了。” “回春?什么意思?没死?” “那天那个老头子早起去集市的,竟然直挺挺的倒在了大街上。要不是街上人多,这老头子就要横死街头了。” “也就是说还没死?” “到家就死啦。” “没死,又死了,你又说他回春了。啧,我这暴脾气,老不死的,到底死不死。” “你急什么?没死!你听我说完,恩客跟我说那尸体是她验的,确定是死了,死的透透的,呼吸和心跳都没了。” “龚家的灵堂的布置好了,结果那家家仆,晚上换班去守棺材的时候,竟然看到老头子从门前走过去了。” “什么?!这么吓人?” “可不是嘛,那仆人吓得屁滚尿流的,三魂丢了七魄,当即就腿软,连跑出去的力气都没了。” “那恩客喝醉了描述的这么详细?” “不是,这是我为了烘托气氛自己编的嘛。” “啧,神经病啊。你捡重点说啊!” “重点这不来了吗?原本老头子的尸体还要经过整理的,还没有放在棺材里,被龚家放在一个没人住的房间里面。” “那个房间本来也有守门的仆人的,但是白天拷问他们的时候,竟然没有那段记忆,说自己后半夜都意识不清晰,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那人继续说。 “还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听的那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汗毛倒立。 “那可不,更吓人的是那老头子,死而复生了阴森森的。捡回一条命,谁晓得这命是谁的。”说到这里,那人的声音更小了。 “后来,龚家就给办丧事的一些人很丰厚的酬劳,让他们别对外声张,你可别跟别人说这是我说的啊,尤其是阁主。” “知道了知道了,走。” 沐允浓原封不动的将这两人的对话复述给了他们听,连那几句烘托氛围的话也说了进去。 “这哪是什么大喜事,这分明……”分明是夺取了别人的命来补自己的命,手段残忍,有违天道。陈狸儿听完感觉自己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这件事,十有八九和她的族人有关。 与陈狸儿关注点不一样,藤绪生反而质问沐允浓说:“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沐允浓倒茶的手一顿,“我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也不知道,我……”他似乎又陷入什么旋涡里面,手拼命的颤抖起来,茶壶不稳的落在桌上,没稳住又摔在了地上。 陶瓷破碎的声音唤回陈狸儿的神智,眼前沐允浓的状态让她脸色大变,“你怎么了,允浓。” 她一把抓住沐允浓颤抖不止的手。 沐允浓陷入了魔障,像是被什么纠缠坐立不稳,一个不防,他坐在了地上,瑟缩着,洁白的衣衫凌乱的和地面接触,粘上了脏污。 陈狸儿被他顺势带离了凳子,她蹲在他的面前,“沐允浓,允浓,沐公子。” 无论陈狸儿怎么叫都叫不醒他,只能紧紧握住他颤抖不止的双手。 “你和他说什么了?”陈狸儿转头疑惑的看着藤绪生,并没有质问,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的说。 但是这副样子在藤绪生眼里就是质问,为了别的男人质问他,他真的要生气了。比他放在她荷包里的枝条听到她和别的男人一起插花,欢声笑语还要生气。 “生生,你和他说什么了?”陈狸儿瞧着这个也像是要发疯的样子,连忙语气放的更温柔。 做人真累,还不如做妖精。 生生?生生比允浓亲密。 藤绪生眨眨眼,眼底的阴霾散开些,“我说什么了,我就说了句他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他就变成这样了。” 谁知道他是不是演的,专门演给陈狸儿看的,显得他自己跟倔强小白花一样。 陈狸儿没忘记33跟自己说她能看到沐允浓的心愿这件事情,沐允浓在这聚青阁里并没有过得很好。 藤绪生起身绕过桌子走过来,给了沐允浓一记手刀,他这才安分下来,直接倒在了陈狸儿的怀里。 这重量,陈狸儿被压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手带脚的环住沐允浓。 藤绪生是真的忍不下去了,几根藤条将沐允浓从陈狸儿的怀里扯了出来,丢在了床上,拉过被子把他整个人盖住。 “嗳?你这样不行,你这样他会呼吸不顺畅的。”陈狸儿急忙站起身,拍拍屁股小跑到床边给沐允浓脸上的被子拉开,叠在他的胸口位置。 唉?等会儿……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刚刚沐允浓是怎么到这张床上来的?她是不是眼睛花了? 顿时汗如雨下,陈狸儿连头都不敢转,心跳停了一拍,感情背后这是个妖精啊。 陈狸儿在一瞬间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妖精。 背后有脚步声接近,陈狸儿心跳加速,血全涌到头顶上来了,脑袋飞速运转待会儿该怎么带沐允浓跑 “你不记得我是谁?”背后的声音咬牙切齿的,怨怼的说:“我都这样了你还看不出来?” 仿佛已经给她了答案,但是她还是做不会这道题。 “嗳?”陈狸儿脑袋宕机了,我认识你吗? 相同样式的衣服,墨绿色的眼眸,这少年一样的容貌和给她无比熟悉的感觉…… 脑中灵光一现,她猛的转身看着就在她身后的藤绪生,“你是柳树爷爷?!” 藤绪生脸色一黑,脸上小酒窝躲着不出来了,“爷爷?” 陈狸儿遇见熟人让她底气十足,不在意今天发生的一切变故了,此时此刻她欢天喜地,开心的快要冒泡了。 陈狸儿飞快走近藤绪生,围着他转了一圈,怎么都看不够一样,摸着下巴打量他,“你真是柳树?” “我不是爷爷,我这么年轻,是我们这一族最年轻的一代了。”他享受着她的目光,纠正着她的说法,他才不是什么爷爷,他和她年纪差不多大。 他们年纪差不多大,都是妖精,他们才是最配的。 第180章 藤蔓缠青鱼(14) “那这些都是谁说的,允浓你还有印象吗?”陈狸儿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得不开心了。 本能的想安慰他,陈狸儿伸过去的手又被藤绪生截住。 “好像是,三楼的陆公子和金公子说的。”沐允浓仔细回想那天他们说的话。 “嗳,你听说了没有,镇子上最近发生了一件事。”那人说话小小的,生怕给别人听见一样。 “什么事啊?” “这还是我从恩客那里听到了,她自己喝醉酒了无意间说出来的。” “镇子上的龚家,他们家那个百岁老人,明明该死了,竟然奇迹般的回春了。” “回春?什么意思?没死?” “那天那个老头子早起去集市的,竟然直挺挺的倒在了大街上。要不是街上人多,这老头子就要横死街头了。” “也就是说还没死?” “到家就死啦。” “没死,又死了,你又说他回春了。啧,我这暴脾气,老不死的,到底死不死。” “你急什么?没死!你听我说完,恩客跟我说那尸体是她验的,确定是死了,死的透透的,呼吸和心跳都没了。” “龚家的灵堂的布置好了,结果那家家仆,晚上换班去守棺材的时候,竟然看到老头子从门前走过去了。” “什么?!这么吓人?” “可不是嘛,那仆人吓得屁滚尿流的,三魂丢了七魄,当即就腿软,连跑出去的力气都没了。” “那恩客喝醉了描述的这么详细?” “不是,这是我为了烘托气氛自己编的嘛。” “啧,神经病啊。你捡重点说啊!” “重点这不来了吗?原本老头子的尸体还要经过整理的,还没有放在棺材里,被龚家放在一个没人住的房间里面。” “那个房间本来也有守门的仆人的,但是白天拷问他们的时候,竟然没有那段记忆,说自己后半夜都意识不清晰,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那人继续说。 “还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听的那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汗毛倒立。 “那可不,更吓人的是那老头子,死而复生了阴森森的。捡回一条命,谁晓得这命是谁的。”说到这里,那人的声音更小了。 “后来,龚家就给办丧事的一些人很丰厚的酬劳,让他们别对外声张,你可别跟别人说这是我说的啊,尤其是阁主。” “知道了知道了,走。” 沐允浓原封不动的将这两人的对话复述给了他们听,连那几句烘托氛围的话也说了进去。 “这哪是什么大喜事,这分明……”分明是夺取了别人的命来补自己的命,手段残忍,有违天道。陈狸儿听完感觉自己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这件事,十有八九和她的族人有关。 与陈狸儿关注点不一样,藤绪生反而质问沐允浓说:“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沐允浓倒茶的手一顿,“我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也不知道,我……”他似乎又陷入什么旋涡里面,手拼命的颤抖起来,茶壶不稳的落在桌上,没稳住又摔在了地上。 陶瓷破碎的声音唤回陈狸儿的神智,眼前沐允浓的状态让她脸色大变,“你怎么了,允浓。” 她一把抓住沐允浓颤抖不止的手。 沐允浓陷入了魔障,像是被什么纠缠坐立不稳,一个不防,他坐在了地上,瑟缩着,洁白的衣衫凌乱的和地面接触,粘上了脏污。 陈狸儿被他顺势带离了凳子,她蹲在他的面前,“沐允浓,允浓,沐公子。” 无论陈狸儿怎么叫都叫不醒他,只能紧紧握住他颤抖不止的双手。 “你和他说什么了?”陈狸儿转头疑惑的看着藤绪生,并没有质问,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的说。 但是这副样子在藤绪生眼里就是质问,为了别的男人质问他,他真的要生气了。比他放在她荷包里的枝条听到她和别的男人一起插花,欢声笑语还要生气。 “生生,你和他说什么了?”陈狸儿瞧着这个也像是要发疯的样子,连忙语气放的更温柔。 做人真累,还不如做妖精。 生生?生生比允浓亲密。 藤绪生眨眨眼,眼底的阴霾散开些,“我说什么了,我就说了句他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他就变成这样了。” 谁知道他是不是演的,专门演给陈狸儿看的,显得他自己跟倔强小白花一样。 陈狸儿没忘记33跟自己说她能看到沐允浓的心愿这件事情,沐允浓在这聚青阁里并没有过得很好。 藤绪生起身绕过桌子走过来,给了沐允浓一记手刀,他这才安分下来,直接倒在了陈狸儿的怀里。 这重量,陈狸儿被压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手带脚的环住沐允浓。 藤绪生是真的忍不下去了,几根藤条将沐允浓从陈狸儿的怀里扯了出来,丢在了床上,拉过被子把他整个人盖住。 “嗳?你这样不行,你这样他会呼吸不顺畅的。”陈狸儿急忙站起身,拍拍屁股小跑到床边给沐允浓脸上的被子拉开,叠在他的胸口位置。 唉?等会儿……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刚刚沐允浓是怎么到这张床上来的?她是不是眼睛花了? 顿时汗如雨下,陈狸儿连头都不敢转,心跳停了一拍,感情背后这是个妖精啊。 陈狸儿在一瞬间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妖精。 背后有脚步声接近,陈狸儿心跳加速,血全涌到头顶上来了,脑袋飞速运转待会儿该怎么带沐允浓跑 “你不记得我是谁?”背后的声音咬牙切齿的,怨怼的说:“我都这样了你还看不出来?” 仿佛已经给她了答案,但是她还是做不会这道题。 “嗳?”陈狸儿脑袋宕机了,我认识你吗? 相同样式的衣服,墨绿色的眼眸,这少年一样的容貌和给她无比熟悉的感觉…… 脑中灵光一现,她猛的转身看着就在她身后的藤绪生,“你是柳树爷爷?!” 藤绪生脸色一黑,脸上小酒窝躲着不出来了,“爷爷?” 陈狸儿遇见熟人让她底气十足,不在意今天发生的一切变故了,此时此刻她欢天喜地,开心的快要冒泡了。 陈狸儿飞快走近藤绪生,围着他转了一圈,怎么都看不够一样,摸着下巴打量他,“你真是柳树?” “我不是爷爷,我这么年轻,是我们这一族最年轻的一代了。”他享受着她的目光,纠正着她的说法,他才不是什么爷爷,他和她年纪差不多大。 他们年纪差不多大,都是妖精,他们才是最配的。 第181章 藤蔓缠青鱼(15) “你什么时候化形的啊?”陈狸儿手支着下巴装作思考的样子,“也不提前跟我说声。”带着自然的嗔怒。 “就是今天,你和沐允浓插花的时候。”藤绪生也幽怨的盯着床上那个,陈狸儿体贴的给他盖好被子的那样子。 要是他躺床上,她是不是也会这么给他盖被子。 哼,他和卿虞本该可以有更浪漫更独特的见面场景和方式,都是这个人,毁了这些。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控制不住的自己怒气,偏偏还要在她面前装的像个人一样。 背后骤然一阵香气扑过来,肩膀被人抱住。陈狸儿一个跳起的姿势扑到藤绪生的背上,“你一化形就来找我了,好开心。” 她的话匣子一下打开了,如同滔滔江水,“我来这里的时候还在想,我身边一个自己人都没有,无依无靠的。我还有件大事要做,又害怕自己一个人做不好。我正在思考怎么办,然后你就来了。生生,你可真是我的幸运神,你说这算不算缘分。” 陈狸儿亲昵的蹭了蹭藤绪生的肩窝,带着从化形时对他的依赖,整个人洋溢着满足的泡泡。 “缘分?缘分。”藤绪生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两手后撤托住陈狸儿略微有些下沉的身子。 “嗯嗯。”陈狸儿惬意的眯着眼睛点头。 沐允浓,听见了吗,她说我们俩之间是缘分。 藤绪生墨绿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的快意,“你来这里是有什么原因吗?” 陈狸儿被藤绪生环住的腿忍不住晃啊晃的,她跟藤绪生讲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 “就是这样的,所以我就想自己先来探探风。”陈狸儿说的口干舌燥。 旁边的藤条很有眼力见的托举起一杯茶水递到她面前,陈狸儿看也没看的就喝了。 那是原本放在藤绪生面前的杯子。 藤绪生就这么一直站着,背着陈狸儿。他又怕一直站在原地陈狸儿无聊,所以他在房间背着她步伐沉稳的走来走去,“一个人确实不安全,小虞要不带上我。” 陈狸儿给了他肯定的回答,“你来的正是时候啊,我肯定要带上你的。” 她有了一个得力助手,这件事会简单很多。 “那我的报酬呢?”藤绪生很短的笑了一声,环着陈狸儿腿的手收紧。 陈狸儿自然感受到了他收紧的动作,晃腿的动作停了,“你想要什么报酬?我的吻吗?” 她记得这是她刚碰见他的时候,他自己说出来的。 “……是的,你的吻。”藤绪生面无表情的诓骗,丝毫没有心虚和犹豫,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不是好人。 “那我怎么给你?”陈狸儿天真的问,又开始晃悠她的腿。 怎么给我,自然是亲我。 藤绪生把陈狸儿背到了聚青阁外面去了,这期间她的脚就没沾到地上。 他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找了一间客栈,神色如常的给店员银钱。 街上嘈杂,忽视周围异样的眼光,谁用嫌恶或不屑的眼神看他们,都被藤绪生凶狠的瞪了回去。 那些看他们的人,无一不被这少年凶狠又冷漠的眼神盯得遍体发寒。 是真的有寒气,让他们感觉入了冬一般,一直到回家添了很多衣服都不能缓解,怪事怪事。 陈狸儿被藤绪生放到桌上坐下,门口被藤条轻柔的关上,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的氛围。 藤绪生双手撑在陈狸儿两侧,将她整个人困在自己与桌子中间,她不得不仰头看他。 “咕咚。”陈狸儿咽了咽口水,这个视角看藤绪生,很别致。他本就化形不久,少年的稚嫩与纯真,又带着成人的成熟与稳重。几缕发丝调皮地垂落在额前,那双眼睛,就像山上那深邃的碧绿幽潭。最后幻化为眼前的藤绪生。 妖精的本能感觉到这逼迫感侵袭着她的大脑,她和他与生俱来的熟悉感又使她没有后退,就用一双黑亮的眸子看着藤绪生。 “我要我的酬劳了。”藤绪生体贴的给她提醒。 藤绪生的脸在视野里越凑越近,近得能看清他每一根睫毛。陈狸儿撑在桌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抓住了他搭在桌沿的手。 太近了。 近到呼吸无可避免地纠缠在一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彼此的脸颊。 陈狸儿这才迟钝地理解了他所说的“吻”意味着什么。 一股热意瞬间从脸颊蔓延至耳根,整颗脑袋像被搅成了一锅浆糊,嗡嗡作响。口腔里莫名干涩发紧,舌尖尝到一丝涩意,偏偏唇瓣红的滴血。 心脏声一声重过一声,陈狸儿有些恐慌,下意识地想要隐藏,却又说不清为何这么害怕被他知道。 她猛地抬起手臂,用手背紧紧捂住自己发烫的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终于拉开些许距离的藤绪生。 他笑了笑,颊边那对标志性的小酒窝又顽皮地跳了出来。“谢谢,这个酬劳,我很喜欢。” 陈狸儿怔怔地望着他,眼神复杂。 “我们……这、这样……”她嘴唇微张,试图组织语言,声音却细若蚊蚋。 藤绪生的幽深目光再次落下来,更确切地说,是胶着在她刚刚被捂住的唇瓣上。 那目光如有实质,烫得她一个激灵,立刻紧紧闭上了嘴。 一只手仍然捂着嘴,她有些慌乱地从桌子上滑下来,双脚落地时感觉轻飘飘的,脑袋里依旧嗡嗡作响。 陈狸儿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找了个借口,“不知道允浓醒了没有?那件事……我还没问清楚呢。” 藤绪生眼中原本流转的、盎然的光彩,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倏然暗沉了几分。 还是要找他。 陈狸儿落荒而逃,走的步子快了许多,留藤绪生一个人在房间里。 房门大开,藤绪生意味不明的看着外面陈狸儿越走越远的背影。 梦里,是血和各样的人脸不断放大缩小,又扭曲变形成各种样子,光怪陆离好似地狱十八层。 撕破耳膜的尖叫和呕哑嘲哳的嘶吼持续的刺激着沐允浓脑中的弦。 像是有一个铁钩将他的心不痛不痒的吊起来,脱离他的胸腔,不远不近的提醒他恐吓他。 沐允浓猛的坐起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胸口剧烈的起伏,唇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他的身体就像一座摇摇欲坠的阁楼,随时都可能轰然倒塌。 屋内没有一个人,连服侍他的小厮也没有。 沐允浓掀开被子,双脚落地,却因为站起来太急而双眼发昏。 赤着脚就跌跌撞撞的往门口方向走,衣衫凌乱未系好带,隐隐可以看到里衣。 恰巧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陈狸儿一眼便看到了沐允浓这副样子,低头看到他未穿鞋的双脚。 “怎么这样就下床了?” 第181章 藤蔓缠青鱼(15) “你什么时候化形的啊?”陈狸儿手支着下巴装作思考的样子,“也不提前跟我说声。”带着自然的嗔怒。 “就是今天,你和沐允浓插花的时候。”藤绪生也幽怨的盯着床上那个,陈狸儿体贴的给他盖好被子的那样子。 要是他躺床上,她是不是也会这么给他盖被子。 哼,他和卿虞本该可以有更浪漫更独特的见面场景和方式,都是这个人,毁了这些。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控制不住的自己怒气,偏偏还要在她面前装的像个人一样。 背后骤然一阵香气扑过来,肩膀被人抱住。陈狸儿一个跳起的姿势扑到藤绪生的背上,“你一化形就来找我了,好开心。” 她的话匣子一下打开了,如同滔滔江水,“我来这里的时候还在想,我身边一个自己人都没有,无依无靠的。我还有件大事要做,又害怕自己一个人做不好。我正在思考怎么办,然后你就来了。生生,你可真是我的幸运神,你说这算不算缘分。” 陈狸儿亲昵的蹭了蹭藤绪生的肩窝,带着从化形时对他的依赖,整个人洋溢着满足的泡泡。 “缘分?缘分。”藤绪生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两手后撤托住陈狸儿略微有些下沉的身子。 “嗯嗯。”陈狸儿惬意的眯着眼睛点头。 沐允浓,听见了吗,她说我们俩之间是缘分。 藤绪生墨绿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的快意,“你来这里是有什么原因吗?” 陈狸儿被藤绪生环住的腿忍不住晃啊晃的,她跟藤绪生讲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 “就是这样的,所以我就想自己先来探探风。”陈狸儿说的口干舌燥。 旁边的藤条很有眼力见的托举起一杯茶水递到她面前,陈狸儿看也没看的就喝了。 那是原本放在藤绪生面前的杯子。 藤绪生就这么一直站着,背着陈狸儿。他又怕一直站在原地陈狸儿无聊,所以他在房间背着她步伐沉稳的走来走去,“一个人确实不安全,小虞要不带上我。” 陈狸儿给了他肯定的回答,“你来的正是时候啊,我肯定要带上你的。” 她有了一个得力助手,这件事会简单很多。 “那我的报酬呢?”藤绪生很短的笑了一声,环着陈狸儿腿的手收紧。 陈狸儿自然感受到了他收紧的动作,晃腿的动作停了,“你想要什么报酬?我的吻吗?” 她记得这是她刚碰见他的时候,他自己说出来的。 “……是的,你的吻。”藤绪生面无表情的诓骗,丝毫没有心虚和犹豫,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不是好人。 “那我怎么给你?”陈狸儿天真的问,又开始晃悠她的腿。 怎么给我,自然是亲我。 藤绪生把陈狸儿背到了聚青阁外面去了,这期间她的脚就没沾到地上。 他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找了一间客栈,神色如常的给店员银钱。 街上嘈杂,忽视周围异样的眼光,谁用嫌恶或不屑的眼神看他们,都被藤绪生凶狠的瞪了回去。 那些看他们的人,无一不被这少年凶狠又冷漠的眼神盯得遍体发寒。 是真的有寒气,让他们感觉入了冬一般,一直到回家添了很多衣服都不能缓解,怪事怪事。 陈狸儿被藤绪生放到桌上坐下,门口被藤条轻柔的关上,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的氛围。 藤绪生双手撑在陈狸儿两侧,将她整个人困在自己与桌子中间,她不得不仰头看他。 “咕咚。”陈狸儿咽了咽口水,这个视角看藤绪生,很别致。他本就化形不久,少年的稚嫩与纯真,又带着成人的成熟与稳重。几缕发丝调皮地垂落在额前,那双眼睛,就像山上那深邃的碧绿幽潭。最后幻化为眼前的藤绪生。 妖精的本能感觉到这逼迫感侵袭着她的大脑,她和他与生俱来的熟悉感又使她没有后退,就用一双黑亮的眸子看着藤绪生。 “我要我的酬劳了。”藤绪生体贴的给她提醒。 藤绪生的脸在视野里越凑越近,近得能看清他每一根睫毛。陈狸儿撑在桌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抓住了他搭在桌沿的手。 太近了。 近到呼吸无可避免地纠缠在一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彼此的脸颊。 陈狸儿这才迟钝地理解了他所说的“吻”意味着什么。 一股热意瞬间从脸颊蔓延至耳根,整颗脑袋像被搅成了一锅浆糊,嗡嗡作响。口腔里莫名干涩发紧,舌尖尝到一丝涩意,偏偏唇瓣红的滴血。 心脏声一声重过一声,陈狸儿有些恐慌,下意识地想要隐藏,却又说不清为何这么害怕被他知道。 她猛地抬起手臂,用手背紧紧捂住自己发烫的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终于拉开些许距离的藤绪生。 他笑了笑,颊边那对标志性的小酒窝又顽皮地跳了出来。“谢谢,这个酬劳,我很喜欢。” 陈狸儿怔怔地望着他,眼神复杂。 “我们……这、这样……”她嘴唇微张,试图组织语言,声音却细若蚊蚋。 藤绪生的幽深目光再次落下来,更确切地说,是胶着在她刚刚被捂住的唇瓣上。 那目光如有实质,烫得她一个激灵,立刻紧紧闭上了嘴。 一只手仍然捂着嘴,她有些慌乱地从桌子上滑下来,双脚落地时感觉轻飘飘的,脑袋里依旧嗡嗡作响。 陈狸儿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找了个借口,“不知道允浓醒了没有?那件事……我还没问清楚呢。” 藤绪生眼中原本流转的、盎然的光彩,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倏然暗沉了几分。 还是要找他。 陈狸儿落荒而逃,走的步子快了许多,留藤绪生一个人在房间里。 房门大开,藤绪生意味不明的看着外面陈狸儿越走越远的背影。 梦里,是血和各样的人脸不断放大缩小,又扭曲变形成各种样子,光怪陆离好似地狱十八层。 撕破耳膜的尖叫和呕哑嘲哳的嘶吼持续的刺激着沐允浓脑中的弦。 像是有一个铁钩将他的心不痛不痒的吊起来,脱离他的胸腔,不远不近的提醒他恐吓他。 沐允浓猛的坐起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胸口剧烈的起伏,唇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他的身体就像一座摇摇欲坠的阁楼,随时都可能轰然倒塌。 屋内没有一个人,连服侍他的小厮也没有。 沐允浓掀开被子,双脚落地,却因为站起来太急而双眼发昏。 赤着脚就跌跌撞撞的往门口方向走,衣衫凌乱未系好带,隐隐可以看到里衣。 恰巧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陈狸儿一眼便看到了沐允浓这副样子,低头看到他未穿鞋的双脚。 “怎么这样就下床了?” 第182章 藤蔓缠青鱼(16) “我,我梦到了……”沐允浓头脑不清晰的说,想捉住那点苗头时,那点记忆又一溜烟儿的跑没了影。 头很痛。 陈狸儿扶他起来到床边坐下,又去接了点水过来,给他擦着脸上的汗。 沐允浓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脆弱又无助,“小虞,我……” “不要想别的,放松,这种时候就不要给自己压力了。”陈狸儿细心的擦着他脸上的水,像照顾一个小孩子。 沐允浓对于她来说,也算是小孩子。虽然她看着好像比他小的样子,但是她可是有几百岁了。 感觉差不多了,陈狸儿将帕子浸在水里,“今天你就好好休息,要是阁主让你出去待客,你就说你不舒服。” 她又从自己荷包里掏出一锭金子,拉过他的手,稳稳的按在沐允浓手心。 我有钱,你放心。陈狸儿露出一个得意安慰他的表情。 沐允浓看了看她的荷包又看了看她,他不知道眼前的少女荷包小小的,怎么能掏出这么多锭金子,仿佛无穷无尽。 “你要走了么?”他用那一双雾紫色的眸子仰头看着她,湿气弥漫。 一向自持清冷的男人在不知不觉中流出的脆弱,往往最迷人。 眼前这个灵动的少女,不知不觉影响了沐允浓的心情和情绪,外放的性格让他得以窥见聚青阁以外的生动和灵气。 常年被拘束,卿虞的性格就像瘾一样,他一面冷静,一面习惯。 “等你状态好些了就走,有人还等着我呢,别担心,我下次还来。”陈狸儿坐在床边,替他拨开脸上的碎发。 想了想,她说:“下次我来的时候,看能不能带你出去玩,偷偷的。” 陈狸儿觉得如果他能出去肯定早就出去了,但是他总是忧伤的看着窗外。平日里他们肯定也不允许他出去。 “……嗯。”沐允没什么气力的回答。 …… 离开聚青阁,陈狸儿回到客栈,“生生,我回来了。”她推门而入。 房间里面无人应答,陈狸儿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回答。 她走到左右扫视,最后走到屏风后面,人果然在那里。 藤绪生躺在床上,五官莹白立体。青色的衣服散乱的床上到处,褐色长发垂在了地上,陈狸儿现在才看到,他发尾还系了一条青色的发带。 可能是睡得太过着急,他的被子竟然没有盖上,这样睡觉可是会生病的。 陈狸儿下意识的就想过去给他拉过被子盖上,这么想的她也这么做了。 膝盖跪在床边上,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藤绪生的动静,陈狸儿小心翼翼的越过他,手撑在里侧的床上。 她的身体几乎弯成了一座拱桥,紧紧的绷着。陈狸儿暗暗用劲扯了扯里边儿的被子,却怎么也扯不动。 他怎么把被子压着?! 这间客栈算的上等客房了,这个房间还是软床房,被子如丝绸般柔软亲肤却又不好抓,滑溜溜的。 偏偏有大部分还被藤绪生的部分身子压住了,陈狸儿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惊醒了藤绪生。 可能,他化形的时候太辛苦了,都忍不住睡着了? 陈狸儿嘴里念念有词,念出一道术法,将藤绪生的半边身子轻轻的托举起来,又柔柔的放下。 终于把被子扯出来了,陈狸儿背后冒出一阵虚汗,风一吹,凉嗖嗖的。 扯着被子,又是小心翼翼的往床外缩去,拉过被子仔细给藤绪生盖上,掖了掖他边缘没盖完全的地方。 呼,终于盖好了。陈狸儿擦擦额头的汗,藤绪生这么长一条躺在这床上,真有些委屈了他的腿了。 陈狸儿想到这里,偷摸笑了下,转身在桌子前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 她没注意,在她给藤绪生盖好被子后,他睁开了眼睛。 没错,他是装睡,故意设计这一出的,他也要。别人有的,他不能没有,绝对不能没有。 他有了,藤绪生开心了。 不过这是他自己讨来的,他又笑不出来了,攥紧手里的被子。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像极一个怨夫,还是得不到妻子爱,耍手段的怨夫。 他想杀沐允浓。不,不行,杀了他,小虞会讨厌他的,会远离他的,不行。 他要小虞爱他。 到了晚上,藤绪生才悠悠“醒来”,他掀开被子,“小虞,我睡了很久吗?” 陈狸儿扭头“你醒啦。”她刚刚没事,计划半天,待会儿怎么行动。 有了藤绪生这么一个帮手,事情会好办的很多。 “喝口水,润润嗓子。”陈狸儿给他添了一杯茶,醒了以后多少喉咙都会有点不舒服。 藤绪生眼里闪过兴奋又奇异的光芒,压制不住,他转过身子咳了一声才转回来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小虞,你说你族人的事,准备什么时候行动?”藤绪生喝着茶,那双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陈狸儿。 陈狸儿刚想和他说这件事,他自己就主动提出来了,这样她就不用纠结怎么开口了,“我是想着今天晚上便行动去龚家调查的,你方便么?” 她在需要他。 藤绪生脑中升腾起满足的情绪,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太兴奋了。“方便啊,我当然是方便的。” 陈狸儿心里一块小石头落地,她就知道藤绪生会答应她的,“那刚好,你坐着缓一会儿了,我们就出发。” “嗯嗯。”藤绪生眼底的笑意都快控制不住了,一杯茶他一口一口抿着喝的。 出发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街上的行人没有几个,不知是因为夜里危险还是太过寒冷。 夜晚,月光被厚重的云层死死锁住,仅有几缕微弱的光透露出来,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房顶上,两个身影如鬼魅般迅速移动着。他们身着黑色劲装,与这夜色融为一体。“上次我姑姑回去的时候,受了伤,她说那贼人的阵法很厉害,我们要时刻保持谨慎。” 瓦片在他们脚下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很快又被夜的寂静吞噬。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吹起他们的发丝。 夜行衣是藤绪生变的,陈狸儿穿的所有衣服都是他用法术幻化出来的。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和她穿同样款式的衣服。 “不怕,有我在。”不是藤绪生自傲,他虽然化形晚,但是他等待修行千年。在他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吸收天地日月精华千年,厚积薄发等待着时机。 这可不是普通妖精一朝一夕,百年能轻易得来的。 第182章 藤蔓缠青鱼(16) “我,我梦到了……”沐允浓头脑不清晰的说,想捉住那点苗头时,那点记忆又一溜烟儿的跑没了影。 头很痛。 陈狸儿扶他起来到床边坐下,又去接了点水过来,给他擦着脸上的汗。 沐允浓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脆弱又无助,“小虞,我……” “不要想别的,放松,这种时候就不要给自己压力了。”陈狸儿细心的擦着他脸上的水,像照顾一个小孩子。 沐允浓对于她来说,也算是小孩子。虽然她看着好像比他小的样子,但是她可是有几百岁了。 感觉差不多了,陈狸儿将帕子浸在水里,“今天你就好好休息,要是阁主让你出去待客,你就说你不舒服。” 她又从自己荷包里掏出一锭金子,拉过他的手,稳稳的按在沐允浓手心。 我有钱,你放心。陈狸儿露出一个得意安慰他的表情。 沐允浓看了看她的荷包又看了看她,他不知道眼前的少女荷包小小的,怎么能掏出这么多锭金子,仿佛无穷无尽。 “你要走了么?”他用那一双雾紫色的眸子仰头看着她,湿气弥漫。 一向自持清冷的男人在不知不觉中流出的脆弱,往往最迷人。 眼前这个灵动的少女,不知不觉影响了沐允浓的心情和情绪,外放的性格让他得以窥见聚青阁以外的生动和灵气。 常年被拘束,卿虞的性格就像瘾一样,他一面冷静,一面习惯。 “等你状态好些了就走,有人还等着我呢,别担心,我下次还来。”陈狸儿坐在床边,替他拨开脸上的碎发。 想了想,她说:“下次我来的时候,看能不能带你出去玩,偷偷的。” 陈狸儿觉得如果他能出去肯定早就出去了,但是他总是忧伤的看着窗外。平日里他们肯定也不允许他出去。 “……嗯。”沐允没什么气力的回答。 …… 离开聚青阁,陈狸儿回到客栈,“生生,我回来了。”她推门而入。 房间里面无人应答,陈狸儿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回答。 她走到左右扫视,最后走到屏风后面,人果然在那里。 藤绪生躺在床上,五官莹白立体。青色的衣服散乱的床上到处,褐色长发垂在了地上,陈狸儿现在才看到,他发尾还系了一条青色的发带。 可能是睡得太过着急,他的被子竟然没有盖上,这样睡觉可是会生病的。 陈狸儿下意识的就想过去给他拉过被子盖上,这么想的她也这么做了。 膝盖跪在床边上,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藤绪生的动静,陈狸儿小心翼翼的越过他,手撑在里侧的床上。 她的身体几乎弯成了一座拱桥,紧紧的绷着。陈狸儿暗暗用劲扯了扯里边儿的被子,却怎么也扯不动。 他怎么把被子压着?! 这间客栈算的上等客房了,这个房间还是软床房,被子如丝绸般柔软亲肤却又不好抓,滑溜溜的。 偏偏有大部分还被藤绪生的部分身子压住了,陈狸儿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惊醒了藤绪生。 可能,他化形的时候太辛苦了,都忍不住睡着了? 陈狸儿嘴里念念有词,念出一道术法,将藤绪生的半边身子轻轻的托举起来,又柔柔的放下。 终于把被子扯出来了,陈狸儿背后冒出一阵虚汗,风一吹,凉嗖嗖的。 扯着被子,又是小心翼翼的往床外缩去,拉过被子仔细给藤绪生盖上,掖了掖他边缘没盖完全的地方。 呼,终于盖好了。陈狸儿擦擦额头的汗,藤绪生这么长一条躺在这床上,真有些委屈了他的腿了。 陈狸儿想到这里,偷摸笑了下,转身在桌子前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 她没注意,在她给藤绪生盖好被子后,他睁开了眼睛。 没错,他是装睡,故意设计这一出的,他也要。别人有的,他不能没有,绝对不能没有。 他有了,藤绪生开心了。 不过这是他自己讨来的,他又笑不出来了,攥紧手里的被子。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像极一个怨夫,还是得不到妻子爱,耍手段的怨夫。 他想杀沐允浓。不,不行,杀了他,小虞会讨厌他的,会远离他的,不行。 他要小虞爱他。 到了晚上,藤绪生才悠悠“醒来”,他掀开被子,“小虞,我睡了很久吗?” 陈狸儿扭头“你醒啦。”她刚刚没事,计划半天,待会儿怎么行动。 有了藤绪生这么一个帮手,事情会好办的很多。 “喝口水,润润嗓子。”陈狸儿给他添了一杯茶,醒了以后多少喉咙都会有点不舒服。 藤绪生眼里闪过兴奋又奇异的光芒,压制不住,他转过身子咳了一声才转回来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小虞,你说你族人的事,准备什么时候行动?”藤绪生喝着茶,那双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陈狸儿。 陈狸儿刚想和他说这件事,他自己就主动提出来了,这样她就不用纠结怎么开口了,“我是想着今天晚上便行动去龚家调查的,你方便么?” 她在需要他。 藤绪生脑中升腾起满足的情绪,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太兴奋了。“方便啊,我当然是方便的。” 陈狸儿心里一块小石头落地,她就知道藤绪生会答应她的,“那刚好,你坐着缓一会儿了,我们就出发。” “嗯嗯。”藤绪生眼底的笑意都快控制不住了,一杯茶他一口一口抿着喝的。 出发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街上的行人没有几个,不知是因为夜里危险还是太过寒冷。 夜晚,月光被厚重的云层死死锁住,仅有几缕微弱的光透露出来,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房顶上,两个身影如鬼魅般迅速移动着。他们身着黑色劲装,与这夜色融为一体。“上次我姑姑回去的时候,受了伤,她说那贼人的阵法很厉害,我们要时刻保持谨慎。” 瓦片在他们脚下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很快又被夜的寂静吞噬。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吹起他们的发丝。 夜行衣是藤绪生变的,陈狸儿穿的所有衣服都是他用法术幻化出来的。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和她穿同样款式的衣服。 “不怕,有我在。”不是藤绪生自傲,他虽然化形晚,但是他等待修行千年。在他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吸收天地日月精华千年,厚积薄发等待着时机。 这可不是普通妖精一朝一夕,百年能轻易得来的。 第183章 藤蔓缠青鱼(17) 前方出现一片较宽的空隙,是两座房子之间的间隔。 两人在此停下,就巷子暗处躲着,藤绪生眼眸幽光闪过,看着地底蔓延出来藤蔓,延伸到一墙之隔的龚家院中。 “院中有八人,侍卫四个,小厮两个,婢女两人。”藤绪生淡淡的说,透过藤蔓,他看到了院中的情形。 死一样的寂静,完全不正常。这几个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可是仔细看,眼中无一不有恐惧。 对于已死之人复生的恐惧。 藤绪生将院中情形给陈狸儿讲述了一遍,一字一句,说的认真,生怕陈狸儿听不清似的。 陈狸儿若有所思,她不知上次映映是不是来的龚家,“你会易容之术吗?” 藤绪生修长的指节晃了晃,“当然可以。” “那我俩变成小厮溜进去。”陈狸儿指了指自己的脸,让他把自己变成男人。 藤绪生笑了下,“行。” 于是,方才还光鲜亮丽的两人下一秒就变成了平平无奇,丢在人群中都没有记忆点的普通小厮。 如轻燕般轻盈矫健,他们翻身进院中。 他们低头谨慎的游走在院子里,假装刚从别处过来的。 他们穿过回廊,往整个龚家最阴森诡异的方向走。 迎面走过来几个婢女,脸色青白交加,陈狸儿抬眸观察着她们周身的气息。 几人均是面色苍白,周身萦绕着鬼煞之气。估计刚从老爷子房间出来,手上还端着老爷子死后的寿衣。 “你们二人,站住。”身后一道苍老的声音叫住往西边走的两人。 陈狸儿猛的皱眉,上半身弯曲着。藤绪生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叫住他们两个的人走到前面来,审视着这两个他没见过的小厮。 他是个龚家的管家,这些日子,龚家不太平。各种人员来往,自愿卸职的人不在少数,若不是龚家家主强制要求他们不允许离开,这家的人都要跑光了。 想走的人多,想来的可没有几个,这两人……他倒是没怎么见过。 “你是往哪里去?”管家眯着眼睛,这两人瞧着平平无奇,可一个眼睛无比清澈和另一个…墨绿色的眼睛? 管家眉头一皱,眼睛眨了眨,刚才仿佛是他花了眼。再定睛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墨绿色眼睛,这俩人不是前几天他招进来的吗? 瞧他这记性,年纪上来了,看来什么都要记在册子上才清楚了。管家揉着太阳穴,挥了挥手,“你们俩,去西边的那个房间守着。” 陈狸儿瞅了藤绪生一眼,他无辜的笑了下,这脸在他这笑容下,显得有些憨态可掬。 她使了一个眼色,走。藤绪生点点头。 越往西边走,越阴冷。陈狸儿想,如果这老头子真是借命换命,那这段时间状态必然不好,需要大量的补品,而且还是不便宜且稀有的补品。或者是以活物为补品,最为有效。 他们来到西边的这个院子停下,就停在这道门槛前,没有迈进。 “有阵法。”藤绪生低声说,这阵法阴邪,踏入这阵法中的人。如若是妖物,便会被吸食修行法力汇入设阵的人体中,若是普通人,会折损阳寿,长期待下去,必然短命。 想不到这镇子里面,还有如此高手。 藤绪生给陈狸儿讲述了这阵法的怪异。 陈狸儿没有特别惊讶,上次姑姑就是着了这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藤绪生指了指靠近阵法的那几根藤蔓,已经被吸成了干了,皱皱巴巴蜷在一起,成了深褐色的枯枝。 “那你岂不是会痛。”陈狸儿心里一跳,慌张了几分,手直接搭在了藤绪生的手腕上。 “不……不知道会成这样,是挺痛的。”藤绪生接触到了陈狸儿心疼的目光,他脑中跳动着奇异的兴奋。 他委屈巴巴的,眼神落在陈狸儿搭在他手腕的手上。 陈狸儿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给他的,他又不喜欢金子。 给他吻。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耳尖蓦的变红,陈狸儿支支吾吾,“等回去了,给你…礼物。” 她难以启齿,自从知道了吻是什么东西后,她换成了礼物两个字。 “好,那我等着你的礼物。”藤绪生挑眉,想到了什么狡黠一笑。 陈狸儿不自然的移开视线,转移话题,“既然妖精过去,会被阵法困住,那要是普通人过去,就不会被困住。”像姑姑那样了。 藤绪生点点头,“是的。”陈狸儿有什么想法,他一贯是顺着的。 “但是,平白附人家的身。会导致别人短命。”陈狸儿想到了这一茬。 不过她很快就有了新的想法,“不如,我们夺舍,夺蚊子的舍怎么样?”陈狸儿觉得她这个想法很不错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藤绪生。 “……也可以。”藤绪生捂住嘴巴转过头去,怕陈狸儿看到他在笑她。 于是他们就在这门口守着,等两个蚊子飞过来,他们夺舍。 谁能想到,迈出调查的第一步竟然是夺蚊子的舍。 晚上,宅子里来往的人少。出了这件事后,那就更少了。 偶尔会有那么几个婢女或者小厮路过。嘴多的会问他们几句,打着哈哈就过去了。应付不过去的,藤绪生自然会出手。 终于,在他们的耐心等待下,飞过来两只成双成对的蚊子,陈狸儿立马站起来。 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等成双成对的蚊子,有点搞笑,回想起来还有这窘迫。 这个院子有好几个房间,陈狸儿和藤绪生一个一个房间的察看,大多数都是空出来的客房,什么都没有。还有几间像是临时凑出来给守在这个院子的奴仆休息的。 飞了几间屋子,终于给他们碰到了那个别人口中的老爷子。 一口漆黑的棺材静静停放在这个房间的正中间,棺盖半掩,透出一股阴森的气息。微弱的烛光在桌上里摇曳不定,忽明忽暗的光影在墙壁上扭曲、变幻。 老头子阴森森地躺在棺材里。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干枯而皱缩。双眼紧闭,眼窝深深的陷下去。 嘴唇微微张开,露出几颗泛黄残缺的牙齿,一张一合呼吸着。不仔细看,会以为这人已经死了,躺在棺材中。 守着棺材的几个小厮坐在角落里,身体瑟瑟发抖,眼睛却始终不敢从棺材上移开。 他们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第183章 藤蔓缠青鱼(17) 前方出现一片较宽的空隙,是两座房子之间的间隔。 两人在此停下,就巷子暗处躲着,藤绪生眼眸幽光闪过,看着地底蔓延出来藤蔓,延伸到一墙之隔的龚家院中。 “院中有八人,侍卫四个,小厮两个,婢女两人。”藤绪生淡淡的说,透过藤蔓,他看到了院中的情形。 死一样的寂静,完全不正常。这几个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可是仔细看,眼中无一不有恐惧。 对于已死之人复生的恐惧。 藤绪生将院中情形给陈狸儿讲述了一遍,一字一句,说的认真,生怕陈狸儿听不清似的。 陈狸儿若有所思,她不知上次映映是不是来的龚家,“你会易容之术吗?” 藤绪生修长的指节晃了晃,“当然可以。” “那我俩变成小厮溜进去。”陈狸儿指了指自己的脸,让他把自己变成男人。 藤绪生笑了下,“行。” 于是,方才还光鲜亮丽的两人下一秒就变成了平平无奇,丢在人群中都没有记忆点的普通小厮。 如轻燕般轻盈矫健,他们翻身进院中。 他们低头谨慎的游走在院子里,假装刚从别处过来的。 他们穿过回廊,往整个龚家最阴森诡异的方向走。 迎面走过来几个婢女,脸色青白交加,陈狸儿抬眸观察着她们周身的气息。 几人均是面色苍白,周身萦绕着鬼煞之气。估计刚从老爷子房间出来,手上还端着老爷子死后的寿衣。 “你们二人,站住。”身后一道苍老的声音叫住往西边走的两人。 陈狸儿猛的皱眉,上半身弯曲着。藤绪生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叫住他们两个的人走到前面来,审视着这两个他没见过的小厮。 他是个龚家的管家,这些日子,龚家不太平。各种人员来往,自愿卸职的人不在少数,若不是龚家家主强制要求他们不允许离开,这家的人都要跑光了。 想走的人多,想来的可没有几个,这两人……他倒是没怎么见过。 “你是往哪里去?”管家眯着眼睛,这两人瞧着平平无奇,可一个眼睛无比清澈和另一个…墨绿色的眼睛? 管家眉头一皱,眼睛眨了眨,刚才仿佛是他花了眼。再定睛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墨绿色眼睛,这俩人不是前几天他招进来的吗? 瞧他这记性,年纪上来了,看来什么都要记在册子上才清楚了。管家揉着太阳穴,挥了挥手,“你们俩,去西边的那个房间守着。” 陈狸儿瞅了藤绪生一眼,他无辜的笑了下,这脸在他这笑容下,显得有些憨态可掬。 她使了一个眼色,走。藤绪生点点头。 越往西边走,越阴冷。陈狸儿想,如果这老头子真是借命换命,那这段时间状态必然不好,需要大量的补品,而且还是不便宜且稀有的补品。或者是以活物为补品,最为有效。 他们来到西边的这个院子停下,就停在这道门槛前,没有迈进。 “有阵法。”藤绪生低声说,这阵法阴邪,踏入这阵法中的人。如若是妖物,便会被吸食修行法力汇入设阵的人体中,若是普通人,会折损阳寿,长期待下去,必然短命。 想不到这镇子里面,还有如此高手。 藤绪生给陈狸儿讲述了这阵法的怪异。 陈狸儿没有特别惊讶,上次姑姑就是着了这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藤绪生指了指靠近阵法的那几根藤蔓,已经被吸成了干了,皱皱巴巴蜷在一起,成了深褐色的枯枝。 “那你岂不是会痛。”陈狸儿心里一跳,慌张了几分,手直接搭在了藤绪生的手腕上。 “不……不知道会成这样,是挺痛的。”藤绪生接触到了陈狸儿心疼的目光,他脑中跳动着奇异的兴奋。 他委屈巴巴的,眼神落在陈狸儿搭在他手腕的手上。 陈狸儿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给他的,他又不喜欢金子。 给他吻。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耳尖蓦的变红,陈狸儿支支吾吾,“等回去了,给你…礼物。” 她难以启齿,自从知道了吻是什么东西后,她换成了礼物两个字。 “好,那我等着你的礼物。”藤绪生挑眉,想到了什么狡黠一笑。 陈狸儿不自然的移开视线,转移话题,“既然妖精过去,会被阵法困住,那要是普通人过去,就不会被困住。”像姑姑那样了。 藤绪生点点头,“是的。”陈狸儿有什么想法,他一贯是顺着的。 “但是,平白附人家的身。会导致别人短命。”陈狸儿想到了这一茬。 不过她很快就有了新的想法,“不如,我们夺舍,夺蚊子的舍怎么样?”陈狸儿觉得她这个想法很不错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藤绪生。 “……也可以。”藤绪生捂住嘴巴转过头去,怕陈狸儿看到他在笑她。 于是他们就在这门口守着,等两个蚊子飞过来,他们夺舍。 谁能想到,迈出调查的第一步竟然是夺蚊子的舍。 晚上,宅子里来往的人少。出了这件事后,那就更少了。 偶尔会有那么几个婢女或者小厮路过。嘴多的会问他们几句,打着哈哈就过去了。应付不过去的,藤绪生自然会出手。 终于,在他们的耐心等待下,飞过来两只成双成对的蚊子,陈狸儿立马站起来。 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等成双成对的蚊子,有点搞笑,回想起来还有这窘迫。 这个院子有好几个房间,陈狸儿和藤绪生一个一个房间的察看,大多数都是空出来的客房,什么都没有。还有几间像是临时凑出来给守在这个院子的奴仆休息的。 飞了几间屋子,终于给他们碰到了那个别人口中的老爷子。 一口漆黑的棺材静静停放在这个房间的正中间,棺盖半掩,透出一股阴森的气息。微弱的烛光在桌上里摇曳不定,忽明忽暗的光影在墙壁上扭曲、变幻。 老头子阴森森地躺在棺材里。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干枯而皱缩。双眼紧闭,眼窝深深的陷下去。 嘴唇微微张开,露出几颗泛黄残缺的牙齿,一张一合呼吸着。不仔细看,会以为这人已经死了,躺在棺材中。 守着棺材的几个小厮坐在角落里,身体瑟瑟发抖,眼睛却始终不敢从棺材上移开。 他们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第184章 藤蔓缠青鱼(18) 陈狸儿和藤绪生停在了烛火台旁边,静静的观察着里面。 原本准备好的遗像和各种香炉蜡烛全部被搬到这个房间里来了。不知哪里吹来的风,堆在一侧的层层花圈吹的哗啦哗啦响,脖子周围一圈,凉嗖嗖的像是有人在他们背后吐气一样。 “张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个小厮颤巍巍的说,脸上是细细密密的汗。 “没有,只是,只是觉得好像有风吹进来了。”叫张易的人咽了咽口水,眼珠不安的看了眼还高高架在板凳上的棺材。 黑漆漆的棺材,看久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逐渐失去焦距的眼神摇回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老头子还要躺在棺材里,不是都已经活过来了吗?还要躺在棺材里,这不就摆明说了有鬼吗? 要不是因为来这里,老爷和夫人会多给点酬劳,他根本不愿意来。 “来……人……”棺材里传出老头子垂老难听的嘶哑声。 又来了。 最边上的那个抖成糠筛的小厮,从一个柜子中端出了一个盘子,盘子上面红淋淋的一堆,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像血肉,又像什么东西的内脏。 陈狸儿这个视角,刚好能看到小厮和棺材那一侧以及那小厮手里端的东西。 心中一跳,某个想法蹦了出来。 这……不会是她族人的血肉,陈狸儿惴惴不安。 那小厮亦步亦趋的端着那盘东西走过去,踩上椅子,把那盘子递了进去。 “嘎吱嘎吱嘎吱。”咀嚼的声音伴随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棺材里,血水顺着老头子的嘴角、下巴流淌到胸前的衣服上,将衣服染成血色。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盯着着站在上方候着的小厮,浑浊的眼神仿佛嘴里咀嚼的是他的肉。 小厮腿脚发软,哐当一下跌坐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他着急忙慌的回到自己的位置跪下,额头紧紧贴在地上,不敢抬头。 刚刚老头子那一眼,却在他脑海中不停回荡。 整个房间里回荡着老头子咀嚼、吞咽的声音以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吸声,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有时候,人比妖更恐怖。 陈狸儿眼神一错不错的深深看着棺材,不会有错了。老头子吃的就是她的族人。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夹带着水族独特的气息,生食妖精的肉来延长自己的寿命,是不可能做到起死回生的,他绝对还有别的东西。 陈狸儿给了藤绪生一个眼神,他们直接飞到了棺材盖上。 老头子眼睛一直瞪着,没了小厮当落脚点,他盯着房梁,十几秒眨一次。 空了的盘子被他随意丢在棺材里面一角。 陈狸儿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的,眼前这人直接生食她的族人,身为同类的她,不说感同身受,还是深深的被这震撼到了。 她仔细观察着棺材里老头子的样子和异常,头发已经全白了,用发冠梳着。 他的喉咙还在不停的滚动,仿佛在吞食未咽下去的血肉。 他的肚子高高隆起,那样子,这一盘肯定不是第一盘也不是最后一盘。 在阵法里面,他们不能使用法术,若是惊动了设阵法的人,恐怕会带来麻烦。 在陈狸儿仔细观察着老头子的每一寸时,藤绪生竟然直接大胆的飞了进去。 “嗡嗡嗡嗡嗡嗡。”你飞进去干嘛?陈狸儿心里比刚刚看到这老头子跳的还快了些。 她一着急,担心藤绪生的安危,也跟着飞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陈狸儿的错觉,她飞过去的时候,感觉那老头子的眼珠竟然也在跟着转悠。 “你怎么飞进来了?”陈狸儿停在老头子腰旁边的棺材最边上,离躺着的人远远的。 藤绪生是真不怕,小小的一个蚊子飞来飞去的,一下停在老头子的裤腿上,一下子停在老头子的腰上,最后回到她旁边。 “他的脚有问题。”藤绪生挨着陈狸儿很近,纵使变成了蚊子,他也忍不住靠近她。 “脚?”陈狸儿一听有问题,顿时将后怕的情绪抛在脑后,直直的飞到那老头子的脚边。 脚果然有问题,这老头子的左脚竟然连着膝盖断开了,左脚消失不见。 她记得那天沐允浓告诉他们那传言分明就是夜半里,小厮看到了这老头子走来走去的才对。 这半边腿没了,要怎么走来走去… 应该是跳来跳去的才对,伴随着跳来跳去的动作,还应该有声音,就像那种,“咚,咚,咚……” 身体的重量全在右脚上,落在地上的声音不可能没听见,怎么还会走来走去。 老头子以前腿是断的吗? 不会。那传出消息的人分明说的是老头子早起去集市,能自己去集市,小厮又说看到他走来走去。 说明这老头原本应该就是完整的腿才对。 谁把他腿切了。 陈狸儿停在这里,半天没动静。藤绪生飞过来,停在她面前。 蚊蚊相对。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在这安静伴随着悚然不平稳的呼吸起伏,她破天荒的竟然觉得有一丝安宁。 我的娘呀,我不会生病了。遇到藤绪生后,她的情绪跌宕起伏,但她不讨厌,她觉得好奇怪好奇怪,有点不懂。 陈狸儿避开眼神,手足无措,搓了搓手。这样子就和平时蚊子搓手没有什么区别。 “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妥当了。”门外传来方才他们碰到的管家的声音。 “办,办妥了,都准备好在那个房间里面。”低低的声音毕恭毕敬,应该是个普通小厮。 “嗯,这是不能马虎,老爷交代过好多遍的。”管家看了看昏暗的天空,蓝黑色颇有些波云诡谲,宅子周围不少的树。 都是老爷子出事之前种的,从别的地方生挖过来,种在这里竟然也没死。周围一圈都围了起来,在这环境里面,就像是有很多不知名怪物将宅子围了起来一样。 怪事,怪事。 管家近些年来愈发觉得自己该主动些,舍了这份差事了,龚家越发的不太平。以往他觉得不能信的怪事,在这里待久了竟然也觉得有几分可信了,骇人听闻。 “嘎吱。”管家身旁的小厮推开门。 看着里面几个吓得魂飞九天的几个人,管家眼神示意身后的人进去换班,“你们几个回去休息。” 身后的几人也是一样的害怕,但是至少他们不是在夜半的时候守着这棺材。 听别人说,半夜的时候,不需要人来守着。 那棺材怎么办?别的东西守着呗。 第184章 藤蔓缠青鱼(18) 陈狸儿和藤绪生停在了烛火台旁边,静静的观察着里面。 原本准备好的遗像和各种香炉蜡烛全部被搬到这个房间里来了。不知哪里吹来的风,堆在一侧的层层花圈吹的哗啦哗啦响,脖子周围一圈,凉嗖嗖的像是有人在他们背后吐气一样。 “张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个小厮颤巍巍的说,脸上是细细密密的汗。 “没有,只是,只是觉得好像有风吹进来了。”叫张易的人咽了咽口水,眼珠不安的看了眼还高高架在板凳上的棺材。 黑漆漆的棺材,看久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逐渐失去焦距的眼神摇回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老头子还要躺在棺材里,不是都已经活过来了吗?还要躺在棺材里,这不就摆明说了有鬼吗? 要不是因为来这里,老爷和夫人会多给点酬劳,他根本不愿意来。 “来……人……”棺材里传出老头子垂老难听的嘶哑声。 又来了。 最边上的那个抖成糠筛的小厮,从一个柜子中端出了一个盘子,盘子上面红淋淋的一堆,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像血肉,又像什么东西的内脏。 陈狸儿这个视角,刚好能看到小厮和棺材那一侧以及那小厮手里端的东西。 心中一跳,某个想法蹦了出来。 这……不会是她族人的血肉,陈狸儿惴惴不安。 那小厮亦步亦趋的端着那盘东西走过去,踩上椅子,把那盘子递了进去。 “嘎吱嘎吱嘎吱。”咀嚼的声音伴随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棺材里,血水顺着老头子的嘴角、下巴流淌到胸前的衣服上,将衣服染成血色。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盯着着站在上方候着的小厮,浑浊的眼神仿佛嘴里咀嚼的是他的肉。 小厮腿脚发软,哐当一下跌坐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他着急忙慌的回到自己的位置跪下,额头紧紧贴在地上,不敢抬头。 刚刚老头子那一眼,却在他脑海中不停回荡。 整个房间里回荡着老头子咀嚼、吞咽的声音以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吸声,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有时候,人比妖更恐怖。 陈狸儿眼神一错不错的深深看着棺材,不会有错了。老头子吃的就是她的族人。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夹带着水族独特的气息,生食妖精的肉来延长自己的寿命,是不可能做到起死回生的,他绝对还有别的东西。 陈狸儿给了藤绪生一个眼神,他们直接飞到了棺材盖上。 老头子眼睛一直瞪着,没了小厮当落脚点,他盯着房梁,十几秒眨一次。 空了的盘子被他随意丢在棺材里面一角。 陈狸儿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的,眼前这人直接生食她的族人,身为同类的她,不说感同身受,还是深深的被这震撼到了。 她仔细观察着棺材里老头子的样子和异常,头发已经全白了,用发冠梳着。 他的喉咙还在不停的滚动,仿佛在吞食未咽下去的血肉。 他的肚子高高隆起,那样子,这一盘肯定不是第一盘也不是最后一盘。 在阵法里面,他们不能使用法术,若是惊动了设阵法的人,恐怕会带来麻烦。 在陈狸儿仔细观察着老头子的每一寸时,藤绪生竟然直接大胆的飞了进去。 “嗡嗡嗡嗡嗡嗡。”你飞进去干嘛?陈狸儿心里比刚刚看到这老头子跳的还快了些。 她一着急,担心藤绪生的安危,也跟着飞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陈狸儿的错觉,她飞过去的时候,感觉那老头子的眼珠竟然也在跟着转悠。 “你怎么飞进来了?”陈狸儿停在老头子腰旁边的棺材最边上,离躺着的人远远的。 藤绪生是真不怕,小小的一个蚊子飞来飞去的,一下停在老头子的裤腿上,一下子停在老头子的腰上,最后回到她旁边。 “他的脚有问题。”藤绪生挨着陈狸儿很近,纵使变成了蚊子,他也忍不住靠近她。 “脚?”陈狸儿一听有问题,顿时将后怕的情绪抛在脑后,直直的飞到那老头子的脚边。 脚果然有问题,这老头子的左脚竟然连着膝盖断开了,左脚消失不见。 她记得那天沐允浓告诉他们那传言分明就是夜半里,小厮看到了这老头子走来走去的才对。 这半边腿没了,要怎么走来走去… 应该是跳来跳去的才对,伴随着跳来跳去的动作,还应该有声音,就像那种,“咚,咚,咚……” 身体的重量全在右脚上,落在地上的声音不可能没听见,怎么还会走来走去。 老头子以前腿是断的吗? 不会。那传出消息的人分明说的是老头子早起去集市,能自己去集市,小厮又说看到他走来走去。 说明这老头原本应该就是完整的腿才对。 谁把他腿切了。 陈狸儿停在这里,半天没动静。藤绪生飞过来,停在她面前。 蚊蚊相对。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在这安静伴随着悚然不平稳的呼吸起伏,她破天荒的竟然觉得有一丝安宁。 我的娘呀,我不会生病了。遇到藤绪生后,她的情绪跌宕起伏,但她不讨厌,她觉得好奇怪好奇怪,有点不懂。 陈狸儿避开眼神,手足无措,搓了搓手。这样子就和平时蚊子搓手没有什么区别。 “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妥当了。”门外传来方才他们碰到的管家的声音。 “办,办妥了,都准备好在那个房间里面。”低低的声音毕恭毕敬,应该是个普通小厮。 “嗯,这是不能马虎,老爷交代过好多遍的。”管家看了看昏暗的天空,蓝黑色颇有些波云诡谲,宅子周围不少的树。 都是老爷子出事之前种的,从别的地方生挖过来,种在这里竟然也没死。周围一圈都围了起来,在这环境里面,就像是有很多不知名怪物将宅子围了起来一样。 怪事,怪事。 管家近些年来愈发觉得自己该主动些,舍了这份差事了,龚家越发的不太平。以往他觉得不能信的怪事,在这里待久了竟然也觉得有几分可信了,骇人听闻。 “嘎吱。”管家身旁的小厮推开门。 看着里面几个吓得魂飞九天的几个人,管家眼神示意身后的人进去换班,“你们几个回去休息。” 身后的几人也是一样的害怕,但是至少他们不是在夜半的时候守着这棺材。 听别人说,半夜的时候,不需要人来守着。 那棺材怎么办?别的东西守着呗。 第185章 藤蔓缠青鱼(19) 匆忙的脚步声进进出出,门被关上。 有脚步声往这边走了过来,听方向是直接走到棺材这边来的。 越靠越近的声音,停在了棺材旁边,踏上了凳子。 陈狸儿和藤绪生在最里面,棺材板盖住这棺材的三分之二,根本看不到他们。 一只手伸进来,皮肤褶皱蜡黄,拿走了掉在棺材中的盘子。 “老太爷,如今看了你这样子,我着实不好受。”声音响起,是管家的声音。 他管家手里拿着盘子,看着棺材里面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人,似乎是想起这是个熟人。 “嗬,于………嗬……于城……”他喊着管家的名字。 心上像是重重压了一块石头,尤其是老太爷喊着他的名字的时候。以往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袭来,老太爷提拔他的时候,他跟随老太爷出去闯荡,看遍世间繁华。 那个时候他没多大,对老太爷是充满敬重和忠心,发誓为龚家尽职尽责,死而后已。 看着老太爷安享晚年,本以为是个完美的结局… “老太爷,老爷说,过几天就好了,过几天就好了,您再坚持会儿。”管家眼睛泛酸,老脸颤抖不止,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深深的看了他过往的主子几眼。 别过头去,他面容变的严肃,“好好守着老太爷,尤其是这几天,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交代完这些事,管家离开了这间房。 在棺材里听完全程的陈狸儿,暗自思忖。管家给出来的信息还是有很多可以分析的。 他刚进来的时候交代给那个小厮的任务,是在哪个房间里面?那个小厮应该还在这里,办完管家交代的事情就来这里守着了。 等他们离开的时候,她和生生可以跟过去。 还有管家说,过几天就好了。这几天一定很重要,关乎到老太爷。 最最重要的那就是管家口中的老爷了。 这些事是老爷吩咐交代的,龚老爷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陈狸儿在藤绪生的提醒下,仔细又观察了一下老太爷的全身,没发现别的异常后,飞回到了藤绪生的旁边。 “看来咱们要呆到这群小厮离开了。”陈狸儿瞄了眼闭着眼睛的老太爷,无奈的叹了口气。 藤绪生问她:“怎么,是已经有想法了?” 陈狸儿把自己刚刚的想法跟藤绪生讲了一遍。 “小虞真聪明。”藤绪生边夸她,边靠近她。 两只蚊子紧紧挨着。 这个时候陈狸儿跳脱的想,要是有人发现他们,一巴掌就可以拍死两只蚊子。 藤绪生多么敏感的一个人,他自然是发现了陈狸儿允许他靠近的样子了,睨了一眼躺着的人。 莫非她是害怕? 藤绪生对陈狸儿是心里也喜欢,生理也喜欢,心里驱动生理,他是一点也不委屈自己。陈狸儿害怕,那是什么样子? 是他没见过的样子。 啧,怎么就变成了蚊子……是小虞让他们变成蚊子的,没事没事。 这个时候藤绪生对于设下阵法的人无比怨毒憎恨,眼神阴沉的看着陈狸儿身后的虚空。设什么阵,他一点也看不到小狸现在的样子。 好想看,好想看,好想看她现在的样子,有没有眼睛红红的?或者鼻头红红的,还可爱的一皱一皱的。或者……她有没有害怕的咬着嘴巴,嘴唇会被咬的红红的的,下唇会肿起来,粉润可爱,血液会让她的嘴看起来很好亲。 藤绪生垂着眼睛,兀自在脑海中妄想。 “生生,生生,生生。”陈狸儿越叫他眉头皱的越紧,到第三声的时候,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嗳?怎么了?”藤绪生脑袋炸开一朵烟花,在陈狸儿叫他名字的时候。 藤绪生跟她一起的时候,经常性的发呆。陈狸儿有时候就在想,是不是她太无聊了,所以他才发呆的。 以前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啊,跟她一起玩的都很喜欢她来着。 其实,藤绪生如果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他肯定会告诉她,他喜欢她喜欢的快要死掉了。 “我说到时候跟完这个小厮,我们再去老爷和管家那边探查一下。”陈狸儿站在也观察不出藤绪生是个什么表情,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两个人,在对方不知道的时候,都想看彼此的表情。 时间很快来到了前半夜的末尾。 刚刚管家交代的那个小厮站起来吆喝的大家都赶紧出去,可以回去休息了,于是众人脚底抹了油一样,飞一般的跑出去,离开了这个院子。 留下来的那个小厮回头看了眼棺材,轻车熟路的走到棺材旁边,拎起那个装血肉的柜子。 哼哧哼哧的提着这个大柜子,弯着腰一步一挪动走到与这个院子背靠背的一个房间里面去。 陈狸儿和藤绪生在众人离开的时候就已经飞了出来,棺材里的老头子似乎已经睡着了,嘴巴大大的张开,一张一合吐着气。 跟在小厮的脑袋后面,陈狸儿又观察了一下这个院子和院子以外的其他地方。 刚来的时候没发现,周围怎么种了这么多树,而且看着都是生长超过百年的树,这是自然生长的还是移植过来的? 如果是移植过来的,树大根深的竟然都没有死,在这一方天地互相争夺生存资源。 阴森森的,被围起来宅子,跟荒野被大树围起来的野坟一样。 小厮提着个大箱子,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管家说的那个房间。 好浓的血腥味,在他们飞进了某个范围后,血腥味从鼻腔中直冲天灵盖,巨大的冲击让陈狸儿险些吐了出来。 小厮拿出一根帕子擦了擦额头和脖子的汗,骂骂咧咧的,“人都要死了,还非得从阎王殿给人拖回来,生死簿上面写名了还想给人擦掉,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 “累死累活的,一天到晚也不消停,一直吃吃吃,恶心死人了。”他从自己的兜里面摸出钥匙,捏着锁头,把钥匙插进去,推开这扇门。 眼前的场景,陈狸儿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第185章 藤蔓缠青鱼(19) 匆忙的脚步声进进出出,门被关上。 有脚步声往这边走了过来,听方向是直接走到棺材这边来的。 越靠越近的声音,停在了棺材旁边,踏上了凳子。 陈狸儿和藤绪生在最里面,棺材板盖住这棺材的三分之二,根本看不到他们。 一只手伸进来,皮肤褶皱蜡黄,拿走了掉在棺材中的盘子。 “老太爷,如今看了你这样子,我着实不好受。”声音响起,是管家的声音。 他管家手里拿着盘子,看着棺材里面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人,似乎是想起这是个熟人。 “嗬,于………嗬……于城……”他喊着管家的名字。 心上像是重重压了一块石头,尤其是老太爷喊着他的名字的时候。以往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袭来,老太爷提拔他的时候,他跟随老太爷出去闯荡,看遍世间繁华。 那个时候他没多大,对老太爷是充满敬重和忠心,发誓为龚家尽职尽责,死而后已。 看着老太爷安享晚年,本以为是个完美的结局… “老太爷,老爷说,过几天就好了,过几天就好了,您再坚持会儿。”管家眼睛泛酸,老脸颤抖不止,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深深的看了他过往的主子几眼。 别过头去,他面容变的严肃,“好好守着老太爷,尤其是这几天,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交代完这些事,管家离开了这间房。 在棺材里听完全程的陈狸儿,暗自思忖。管家给出来的信息还是有很多可以分析的。 他刚进来的时候交代给那个小厮的任务,是在哪个房间里面?那个小厮应该还在这里,办完管家交代的事情就来这里守着了。 等他们离开的时候,她和生生可以跟过去。 还有管家说,过几天就好了。这几天一定很重要,关乎到老太爷。 最最重要的那就是管家口中的老爷了。 这些事是老爷吩咐交代的,龚老爷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陈狸儿在藤绪生的提醒下,仔细又观察了一下老太爷的全身,没发现别的异常后,飞回到了藤绪生的旁边。 “看来咱们要呆到这群小厮离开了。”陈狸儿瞄了眼闭着眼睛的老太爷,无奈的叹了口气。 藤绪生问她:“怎么,是已经有想法了?” 陈狸儿把自己刚刚的想法跟藤绪生讲了一遍。 “小虞真聪明。”藤绪生边夸她,边靠近她。 两只蚊子紧紧挨着。 这个时候陈狸儿跳脱的想,要是有人发现他们,一巴掌就可以拍死两只蚊子。 藤绪生多么敏感的一个人,他自然是发现了陈狸儿允许他靠近的样子了,睨了一眼躺着的人。 莫非她是害怕? 藤绪生对陈狸儿是心里也喜欢,生理也喜欢,心里驱动生理,他是一点也不委屈自己。陈狸儿害怕,那是什么样子? 是他没见过的样子。 啧,怎么就变成了蚊子……是小虞让他们变成蚊子的,没事没事。 这个时候藤绪生对于设下阵法的人无比怨毒憎恨,眼神阴沉的看着陈狸儿身后的虚空。设什么阵,他一点也看不到小狸现在的样子。 好想看,好想看,好想看她现在的样子,有没有眼睛红红的?或者鼻头红红的,还可爱的一皱一皱的。或者……她有没有害怕的咬着嘴巴,嘴唇会被咬的红红的的,下唇会肿起来,粉润可爱,血液会让她的嘴看起来很好亲。 藤绪生垂着眼睛,兀自在脑海中妄想。 “生生,生生,生生。”陈狸儿越叫他眉头皱的越紧,到第三声的时候,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嗳?怎么了?”藤绪生脑袋炸开一朵烟花,在陈狸儿叫他名字的时候。 藤绪生跟她一起的时候,经常性的发呆。陈狸儿有时候就在想,是不是她太无聊了,所以他才发呆的。 以前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啊,跟她一起玩的都很喜欢她来着。 其实,藤绪生如果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他肯定会告诉她,他喜欢她喜欢的快要死掉了。 “我说到时候跟完这个小厮,我们再去老爷和管家那边探查一下。”陈狸儿站在也观察不出藤绪生是个什么表情,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两个人,在对方不知道的时候,都想看彼此的表情。 时间很快来到了前半夜的末尾。 刚刚管家交代的那个小厮站起来吆喝的大家都赶紧出去,可以回去休息了,于是众人脚底抹了油一样,飞一般的跑出去,离开了这个院子。 留下来的那个小厮回头看了眼棺材,轻车熟路的走到棺材旁边,拎起那个装血肉的柜子。 哼哧哼哧的提着这个大柜子,弯着腰一步一挪动走到与这个院子背靠背的一个房间里面去。 陈狸儿和藤绪生在众人离开的时候就已经飞了出来,棺材里的老头子似乎已经睡着了,嘴巴大大的张开,一张一合吐着气。 跟在小厮的脑袋后面,陈狸儿又观察了一下这个院子和院子以外的其他地方。 刚来的时候没发现,周围怎么种了这么多树,而且看着都是生长超过百年的树,这是自然生长的还是移植过来的? 如果是移植过来的,树大根深的竟然都没有死,在这一方天地互相争夺生存资源。 阴森森的,被围起来宅子,跟荒野被大树围起来的野坟一样。 小厮提着个大箱子,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管家说的那个房间。 好浓的血腥味,在他们飞进了某个范围后,血腥味从鼻腔中直冲天灵盖,巨大的冲击让陈狸儿险些吐了出来。 小厮拿出一根帕子擦了擦额头和脖子的汗,骂骂咧咧的,“人都要死了,还非得从阎王殿给人拖回来,生死簿上面写名了还想给人擦掉,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 “累死累活的,一天到晚也不消停,一直吃吃吃,恶心死人了。”他从自己的兜里面摸出钥匙,捏着锁头,把钥匙插进去,推开这扇门。 眼前的场景,陈狸儿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第83章 被觊觎的寡妇(38) 等陈狸儿又拿东西回来之后,发现堂屋坐着的两个人都异常沉默,桌上的南瓜饼金灿灿的没动几个。 知道越星可能已经把事情跟齐钲说了,但是星星自己的情绪似乎不太对,“怎么啦,星星。” 听到陈狸儿的声音,星星难过的抬头,这个时候特别想要抱抱,她瘪瘪嘴,“妈妈。” 陈狸儿把她拥进怀里,越星面对面跨坐在她腿上,小脑袋搁在陈狸儿胸口,双手环住她的腰。“我又想到刚开始遇到你的时候了。” 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陈狸儿亲了亲她的额头,“妈妈不是在这里吗?我不会离开你的,以后不会,永远不会。” 对上了齐钲温柔又克制的眼神,显然他也想要陈狸儿的拥抱,碍于越星在现场。 陈狸儿递给他一个眼神,这个眼神也没其他什么含义,纯粹逗他的。 齐钲破天荒没有害羞低头,而是又拿起她们做的一块南瓜饼吃。 越星安安静静的落眼泪,不会儿,哈欠连连,一双眼皮开始打架,陈狸儿低头一看,“想睡觉了?” 越星没精神的点点脑袋,“妈妈我困了。” 陈狸儿看向齐钲,他说:“还有一间房。”说完站起身让陈狸儿跟着他。 在二楼,一间房,相比于齐钲的房间,小一点。陈狸儿抱着已经睡着的越星,把她放在齐钲掀开被子的床边。解开小棉袄,盖好被子才离开。 才关上门,齐钲就从背后抱住她,密密麻麻的吻印在她的耳朵,后颈,带着热切和无处安放的急躁。 任由齐钲这么亲自己,陈狸儿握住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摩挲安抚,“越星都说了是。” 齐钲低低的嗯了一声,“我都知道了。” 陈狸儿转过来搂住他,一双眼睛都是齐钲,“现在能安安心心和我结婚了。”她做这些就是想让齐钲安心。 齐钲没说话,只是把她搂的更紧,“安心了。”似乎这都无法充分发泄出心里溢出的高兴,他抱起陈狸儿转起来。 “很高兴,在今年遇见你很高兴,跟你在一起很高兴,跟你结婚更高兴。”两个人相接触的地方,心脏挨得紧密,似乎能感受到双方砰砰的心跳,齐钲不知道用怎样的言语形容他现在的兴奋。 笑了几声,陈狸儿抱紧他的脖子,最后咬了一下他的脖子,“放我下来,人要晕了。” 齐钲听话的停住,但是没有将她放下来,就这样抱着她下楼,最后坐在沙发上。 像陈狸儿抱着越星一样,面对面抱着她,纵使陈狸儿脸皮厚,但是脸上不自觉的透出几抹红晕,“你…你干嘛这么抱着我,很奇怪。” 这个时候的齐钲反倒像个无赖了,“不想放。”他用脑袋蹭蹭陈狸儿的肩颈,嘴巴周围短短的胡茬磨过周围的肌肤。 陈狸儿觉得一个男人,一个成熟男人,拥护胡茬特别的性感,年纪上来以后,带着成熟的阅历和血性的气息,不经意间露出的稳重性格,解决问题的能力,都让人着迷。 连带着胡茬都一起性感了起来。 齐钲这么看着她,成熟的脸庞,泛红的耳尖,似乎所有的情绪开关都握在陈狸儿手里。 在感情中,她不单是一个喜欢被占有的角色,同时,她也喜欢占有,占有他的情感,掌控他的情绪。 陈狸儿低下头,像刚才一样,咬在他的脖子上,感受到他不安分动作,上下滚动的喉结,陈狸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刁起那一小块地方厮磨,舔舐,最后放开,留下一抹红痕沾在他脖子上,因为齐钲不白,所以她咬的狠。 “给你咬了个印儿。”陈狸儿虽说性子里面有些恶趣味,但是在现实里面又羞于对上他的目光,眼神躲躲闪闪。 “印儿?”齐钲新鲜的嚼着这个词,在他的嘴里,裹上了情欲的意味和黏糊不清的爱意。 陈狸儿嗯一声,不想再看他,抱着他的脑袋就这么安静的保持沉默。 真让她现在碰了某些东西,那岂不是天雷勾地火,滚滚海浪,还是s,等到结婚以后再说! 日子过得快,齐钲和陈狸儿商量定下了结婚的日子后,齐钲的动作也迅速,飞速的采买置办所需要的物品,然后通知镇上的人,两人一起试衣服,各种各种繁文缛节。 所幸两人都有耐心,事事不假手于人,所以各项东西条理都清楚,流程安排的都妥妥当当。 这对于镇子上的人来说,只是公开了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而已,大家都不惊讶。 少部分八卦的人,还在传着风言风语,无非就是已婚离异的女人再嫁这些事,为齐钲打抱不平。也有不少说齐钲占别人便宜,看她们孤儿寡母好拿捏。后来都被齐钲警告过后,收敛了一些,其他的他们也不在意。 丁香和贾强自然是参加不了这场婚礼了,自己家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干净,贾强表妹又逃之夭夭,贾强有什么罪全往她身上倒。 到底是离婚还是继续过下去着鸡飞狗跳,一塌糊涂的生活,全看丁香一个人的意愿。 后来听别人说,丁香还是选择和他继续过下去这种生活,不过两人却是分房睡了,各过各的。 在镇子上也少了些他俩的身影,就他们家的那些事儿,你一口水,我一口水,不淹死,都得蜕半层皮。 最开心的还是镇长和越星,觉得双方都找到了最好的归宿。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爆竹声中,“夫妻对拜,送入洞房。”不知道是哪个凑热闹的喊出来这句话,惹得一阵哄笑声,齐钲就在这人群簇拥中,走进了他走过无数次的房间。 “红旭机器厂怎么走啊?” “谢谢你,我叫陈狸儿。” “没什么,安全带坏了。” “你齐叔叔对谁都好。” “你会对星星好吗?从现在到以后,永远。” “那我们年前结婚。” 齐钲激动的推门的手都在颤抖,那种兴奋,无法言说。 推开门,陈狸儿安静的坐在床上,被子已经换上了大红丝绸被,上面洒满了桂圆花生红枣,衬的陈狸儿露在外面的肤色如雪。 这种场景下,齐钲下意识的去喊陈狸儿,“粒粒。” 原本听到齐钲推门进来,陈狸儿准备好了他掀开自己的盖头,结果她听到了一句粒粒,心中掀起巨浪。 粒粒,这是上一个世界,那个人给她的昵称。如今,齐钲也这么叫她……还有她每次和他在一起那种无比熟悉的感觉,难道…… “齐钲。”她回了一声。 现在这个时间,宾客都陆陆续续的回家了,越星也被寄放在镇长家了,这个地方——齐钲的家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齐钲在她面前站定,没有急切的掀开她的盖头,反而牵起她的手细密的吻,“怎么了?” 陈狸儿很想看看他,但是这种巧合微乎其微,更何况她已经和齐钲结婚了。 她爱他,无论他是不是,她都爱,“我想说你怎么还不掀开我的盖头啊。” 摇了摇脑袋,头上的盖头跟着晃悠,“我都快半天没看到你穿西服的样子了。”这个年代结婚大多数都是穿西服结婚,齐钲穿上那套衣服,更像是她现实世界中财经上面走出来的资深成功人士。 齐钲低低笑了两声,磁性声音撩的耳朵烫烫,“给你看,是你的。” 轻柔的动作拿开盖头,庄重的像是宣誓一般。 周围的喜庆饰品把两人都衬的肤色红润,齐钲这个时候属于男人的压迫气息一下也没有克制,似乎下一秒就能把她拆穿入腹。 但是这个时候他偏偏装的像个正人君子,眼里却丝毫不掩饰欲望,他取下她头上的夹子和红花,散下她乌黑油亮的长发,任由发丝拂过他的指间,触感细滑柔软。 “你今天很好看。”他弯着腰凑过来。 陈狸儿鼻翼轻动,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喝酒了?” 齐钲点头,“喝了一点,不多。”姥爷让他喝的他还是喝了一点。 “嗯…”陈狸儿不自在的点头,尤其是面对齐钲这时少见的正经的帅气,平时都是随性大喇喇,不拘一格的男人气概。 因为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欲盖弥彰的对话加速了温度的上升,暧昧缱绻的氛围若有若无的牵动心弦,不尴不尬的。 齐钲绷紧的肩线在西装下起伏,似乎看出了陈狸儿的羞怯,他坐到了她身边,梳理着她的长发,黑发红衣显得人娇嫩无比,绯红的脸颊。 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紧张?” 陈狸儿被他引导的动作只得看着他,她点头。 齐钲拿过床上铺着的桂圆红枣,一把塞到她手里,“你吃点,我去拿东西。” 具体什么东西也没说,惹人遐想,陈狸儿一个人在这脸红心跳,心不在焉的嚼嚼嚼。 过了好一会儿,齐钲才拿着东西回来,还顺带锁上了房门,咔哒一声,敲击在陈狸儿的心口。 她瞟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还好,是酒。她也不知道在庆幸什么,不是别的东西,今晚还是得… 齐钲举起酒杯对她示意,“喝一点点,缓解一下。”他带着私心,没见过她喝酒的样子。 陈狸儿乖乖点头,“一点就行。”然后陈狸儿就看到齐钲给她倒了半杯,酒杯不大,能接受的范围。 杯酒下肚,紧张的情绪却是缓解了一点点。 然后愣愣的陈狸儿就看到齐钲去放下酒杯,一边脱着西装一边朝她走来,酒意朦胧下意识脱口而出,“好性感——” 齐钲动作一顿,失笑片刻,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温热起伏,硬邦邦的,陈狸儿脸红。 顺势就亲了上去,陈狸儿刚喝过酒的嘴香香软软,带着酒气,不自觉的迎合。 一切顺理成章… …… 鲜红绸亮的大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强壮有力,在寒冷的清早似乎可以蒸腾出热气,替陈狸儿盖好被子。 被窝里烘热黏腻,齐钲不愧为厂里最能干的修理工,体力和心理上面,他可真是异于常人的耐心和好学。 她昨晚明明就说行了,这个时候齐钲就非常的不老实。不仅强迫着把人拉回去,还让意识不清晰的她咬着红被窝,让她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说这样就答应她不弄了。 那个时候哪管那么多,陈狸儿想,齐钲说什么就是什么喽,然后呢?最后她气急败坏的去咬他,反而被他制住。 陈狸儿想到这里,在被窝里蹬了他一脚,偷鸡不成蚀把米,扯得自己龇牙咧嘴的。 齐钲结实的胳膊一把把她搂进去,“睡好了?”沙哑的声音在陈狸儿耳边响起。 陈狸儿现在明目张胆敢对着齐钲颐指气使,“我再睡会儿,待会儿我醒的时候,我想吃番茄炒蛋,糖醋肉,还有醪糟汤圆。” 齐钲哼笑两声,答应了她可爱的要求。 婚后的生活,无非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唯一的变化就是齐钲开始乐此不疲的伺候她,在生活中,也是无微不至。 他和越星也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父女,考虑到越星和齐钲不想,他们也就没准备要孩子。 面对街坊邻居偶尔传出来了闲话,他们自己心里清楚,根本不在意。 越星也在齐钲和陈狸儿的照看和陪伴下,在日复日一中完成了学业,最后选择了学医相关的专业。她想的是以后陈狸儿和齐钲生病了,能够自己及时处理。 陈狸儿的工作也完成了,心满意足,帅气的老公,体贴的孩子,没有什么遗憾了。 美好的一世舒舒服服的,虽然在她的人生这结束了,但是小镇生活还在继续… 第84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1) 宋青睨站起身,干涩生痛的眼睛已经淌不出泪了,她垂眸凝视着地上的陈狸儿,皇家的威严这个时候显露出来,“本宫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青睨不放过谁?”宋泓意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脚步声慢悠慢悠的晃进来。 扇子打开的声音,接着是宋泓意扬着调调说话的声音,“哎呀呀,还真是狼狈。” 听着在笑,其实宋泓意根本没笑,他眼神阴翳,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堂兄来做什么,我不过是教训不听话的人罢了。”宋青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情绪,恨恨扭过头去恢复正常的声音。 “不听话的人?可我见,这地上的人怎么那么像陈烛影的妹妹?”宋泓意偏头说。 宋青睨眯着眼睛,质问他说:“你也知道?你们都知道?袁有谨也知道?” 宋泓意摇摇头,扇子指着地上的少女,“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人我今天可是要带走了。” …… “哇——”一道嘹亮的哭声响彻整个陈府。 “夫人生了,生了,是个小姐!”接生婆激动的抱起用绿锦包起来的小女孩,圆溜溜的眼珠又黑又亮,她轻轻的放在那个被叫做夫人的枕旁。 那位夫人躺在床上,汗水湿透了衣衫,痛苦的呻吟声不时传出,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承受着分娩的剧痛,终于迎来了新生儿。 “真好…”那位夫人虚弱无力的用手摸了一下小婴儿的脸蛋,软乎乎的。被人碰到,她咯咯的笑起来,灵动极了。 里面的接生婆继续忙着夫人的清理和收尾,旁边一个有眼力见的奴婢,连忙端起洗的血红的水盆出去。 一出去就看到他们家老爷着急的对着屋里张望,眼里不可谓不慌张,看到出来的奴婢,他立马让旁边的小厮拦住她。 那位婢女也是灵敏,脱口而出,将这喜讯告诉老爷,“恭喜老爷,夫人生了,是个小姐!” 那老爷听到这话,激动的直拍手,“好!好!好!”一字一句吐出,他又来回踱步,看天望地,“夫人真是辛苦了,替我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又添了一个女儿。感谢列祖列宗在天保佑,我陈峰这辈子无欲无求了!” 那婢女也识趣的退了下去,等着里面的接生婆出来。 片刻过后,接生婆洗净双手推门而出,对陈峰示意,“恭喜陈老爷了,又添了一个小姐,可喜可贺,老爷可以现在去看看夫人了。” 鞠了一躬,接生婆就笑盈盈的跟着刚进来的管家去领赏银了。 陈峰迫不及待的冲进屋内,“夫人!夫人…”几声吼叫穿透力极强。 那妇人身边的嬷嬷。见这人年纪这般大了还是不懂得礼仪秩序,忍不住指责,“老爷,我家夫人刚生产完,不宜大吵大闹,需要静养,还望您低声些。” 陈峰被指责后羞愧的跟个小孩一样束手束脚,“噢噢,也是也是,是我大意了。夫人,你还好吗?”他快步上前趴到床边。 那位夫人——柳迩,因为失血过多唇色发白,她示以一个安慰的笑,“无碍,你看看我们的女儿。”她皱眉侧过身子露出那个睡得安详的女宝。 白乎乎的一个,嘬着手指头睡觉,看着人心都软化了,而她的娘亲就在旁边慈爱的注视着她。 此情此景,陈峰忍不住去触碰柳迩的手,似对待一个易碎品一般疼爱,“辛苦夫人了。” 柳迩看到陈峰的样子,觉得一切都值得了,她安慰道:“不辛苦。” 幸福不过如此。 几年后。 “小姐,小姐,你别乱跑,小心磕着了。”一位衣着翠绿色的婢女追逐着少年的小女孩。 那位婢女显然就是生产那日,机敏出去报喜的那位。 “荷青,你就别管我了,就这一次,爹爹不会发现的。”那位小粉团子也就是陈狸儿,心累的不得了。 谁能想到她现在变成了小孩子,刚被生下的时候,她一点意识都没有,完完全全跟新生没什么区别,直到后来才慢慢恢复意识。 现在的她六岁多,正是爱玩的年纪,自从她有意识以来,还从来没有出过府邸,她挺好奇古代外面的世界,看一眼就行了,满足了她就消停了。 荷青不知道小姐的体力怎会如此惊人,她累的气喘吁吁,小姐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小姐,不是我多事,你大可以跟老爷夫人说一声,他们自然会带你出去的。偷跑出去,不安全啊。” 陈狸儿噌的一下站定,狐疑的看着荷青,“真的吗?” 荷青上气不接下气,“真的,夫人跟我说的。”夫人料到了陈狸儿好奇外面的世界,早早地就交代了她。 “行,就信你这一次。”陈狸儿乖乖抓住荷青的手,摇摇晃晃天真无邪。 荷青无奈,她从小姐出生的时候就被指派给她作为贴身丫鬟,还好当时她灵机一动,不然可能永远都是任何人都可以呼来喝去的奴婢。 小姐从小就比别人聪明,沉稳,虽然偶尔跳脱的性格让人防不胜防,但好在听话懂事,不听话情况少见。只要你与她认真说理,她还是听的,体恤人。 小姐待她不薄,来这里服侍小姐她心甘情愿。 “小姐啊,下回你可就不要这样了,想做什么一定要跟我说。”荷青牵着陈狸儿的小手语重心长的说。 陈狸儿摇摇手,噘着小嘴,“知道啦荷青,不许说我了。” 荷青对陈狸儿没办法,她总有鬼点子让你对她狠不下心,嘴上虽然说着命令,却是撒娇卖好的语气,“待会儿跟老爷夫人好好说,就可以出去玩了。” “嗯!”陈狸儿点着脑袋,脚边提着小石子。 偌大的前厅里,正位上陈峰和一个陌生男人聊天聊的火热,柳迩坐在旁边喝茶,陈狸儿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 那个男人似乎没料到他们谈话竟然还有人随意闯进来,眉眼如刀刺向这边,不怒自威轻飘飘一声,“站住,谁让你们进来的。” 门外确实有几个人守着的,但是荷青厉声的教训了他们,将陈狸儿的事情描述的十万火急,这才在他们犹豫迟疑的眼神中被放进来。 荷青一直谨小慎微,聪明伶俐,但也被那人的眼神吓得直接跪了下来,“老爷,小姐…小姐有事找您,奴婢这才不顾阻拦进来的。” 陈峰当然也是皱眉看向她们,“什么事?” 陈狸儿没有被那个男人吓得跪下,状似天真的看着陈峰和他,随后乖乖的行礼。 听到陈峰说话才跑过去,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解释。 期间那位和他爹爹年纪差不多大的一直凝视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在几秒后笑了出来,冰山融化般,“哈哈哈,这就是令爱。” 他眼中是与刚刚不符的赞赏,“令爱果然聪慧过人,机敏伶俐,实乃难得,日后必成大器。” 陈峰听完陈狸儿的话,又听到那人的夸赞,也是跟着笑了起来,抱拳致谢,“谬赞谬赞,不如您的小公子才华出众,气宇轩昂。” 说完,陈峰给了柳迩一个眼神和笑容,让她带着孩子和荷青出去。 柳迩站起身对着陈峰和那男人行了一礼,牵着陈狸儿轻移,裙袂飘飘的离开了前厅。 第85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2) “狸儿,下次可不许这样冲进来了。”柳迩秀眉微蹙,温柔的教训着陈狸儿。 “娘亲,他是谁啊?”陈狸儿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人身份不一般,穿着,气度都昭示着。 离开了前厅,柳迩的步子才慢了下来,她扫视了周围一眼,只有她们她才缓缓开口,“那人是皇帝的哥哥——恭亲王宋琛。” 陈狸儿眉头一跳,想过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背景这么硬,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很厉害吗?” 柳迩低头看到陈狸儿粉白可爱的脸蛋,心里发软,“肯定的呀,这个世上,皇帝最最厉害啦,他第二,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喽。” “那他为什么不是……”陈狸儿话都没说完,就被荷青捂住嘴巴,似乎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柳迩则假模假样生气的掐了一下她的脸,“这些话,以后可不能跟任何人说,包括你爹爹都不能,否则你就再也见不到爹爹娘亲了。 陈狸儿用另一只手拍拍自己的嘴巴,是对自己的惩罚,“狸儿再也不说了。”她确实好奇,皇帝的哥哥,按照尊卑秩序,不该是皇帝吗? “因为王爷他当年有了孩子,他重情重义,不想自己的家人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几番思量,自然就退出了皇位之争。”柳迩娓娓道来。 “就跟你和爹爹有了我和哥哥一样么?”陈狸儿乖乖的说。 柳迩眼中浮出爱和笑意,“当然啦。” 两人讲着讲着就到了府门口。 “走,今天你爹爹有事,娘亲带你出去玩。”柳迩蹲下身子抱起陈狸儿。 “好耶!那哥哥呢?哥哥还没散学吗?”陈狸儿揽住柳迩的脖子,亲昵的蹭了蹭。 柳迩打趣她说:“还没呢,你哥哥他申时才会回来,亏他天天念叨你,你竟连他何时回来都不知。” 陈狸儿噘嘴,扭着身子“我这不是在想着他吗?娘亲误会我了。” “好好好,娘亲错了,娘亲给你赔不是,待会儿给你买糖葫芦吃。”柳迩哭笑不得,小孩子心思浅,心里想的什么脸上一看便知。 一下午,柳迩都陪着陈狸儿逛街。 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柳迩目光时而停留在街边琳琅满目的货品上,时而看向身旁的女儿。 陈狸儿则是满脸好奇,双眸左顾右盼的,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 母女二人缓缓前行,走到一家绸缎庄,她仔细挑选着上好的绸缎,想着为女儿做几件新衣。 以往都是请裁缝亲自到家中为陈狸儿量尺寸,然后做好的衣服送到府上,今天可是头一回来到庄子上,陈狸儿看到周围的华丽布匹,做工精细令人惊叹。 乖乖的站着,任由裁缝量尺寸,这几天她似乎又长高了些。 弄完这些,陈狸儿又拉着柳迩买了好多吃食零嘴,蜜饯糕点,“我要给爹爹和哥哥都带一点,娘亲也有。” 柳迩心里暖暖的,“你爹爹和哥哥听了,得高兴好一会儿了。” 陈狸儿和柳迩回去的时候,陈峰不在,她的哥哥陈烛影也还没回。 陈狸儿拎着给他们准备的惊喜,没看到人,失望的坐在前厅爹爹坐的椅子上,“娘亲,他们都干嘛去了呀?” 柳迩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娘亲也不知道呀,等会儿。”她又回到陈狸儿找她时候坐的位置坐下。 淡香弥漫的前厅,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光影不断变换着,重沏的茶水氤氲。 陈狸儿百无聊赖的玩着手里的小鸟木偶,昏昏欲睡,脑袋搁在桌上一摆一摆的,时不时一个小惊盹儿。 不知过了多久,谈笑声从外面传来,不是爹爹的声音,陈狸儿恍惚的想。 透亮的少年音,是哥哥的声音,还有一个声音沙沙的……没听过。难道是哥哥的朋友? 陈狸儿脑袋如同浆糊一般,忍不住的偏头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黄昏时候了,前厅里都是温暖的霞光,披上了金衣。 “这就是你妹妹,睡得跟个小猪儿似的。”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陈狸儿刚睡醒,脑子还没转过来,抬起头,只用眼神看过去。 一个身着绿色锦衣的少年,剑眉星目,明眉皓齿,面若冠玉,一手拿着扇子,半边身子斜靠在椅子上面,坐没坐相的。 他又轻蔑的摇头,“啧啧啧,看那样子,还没睡醒呢?” 陈狸儿皱眉,勉强保持着娘亲教给她的礼仪,“你是谁?” 陈烛影刚要开口,那少年就制止了他,“嗳~问得好,我是谁,你猜猜我是谁。” 根本不想理这个人,陈狸儿转过头不看他,跳下椅子,举起桌上的零嘴噔噔噔的跑到陈烛影那里,“哥哥,我和娘亲给你们买的吃的。” 陈烛影也不过才十一岁,见到自己的妹妹如此给自己准备,心里自然欢喜极了,“谢谢小狸了。” 那少年见陈狸儿无视他,走过来停在她面前去,“你猜啊!你怎么不猜?” 他清清嗓子,咳嗽两声,站起来又像是没力气一样倚着桌子,“你不猜的话,我就把你哥的零嘴全拿走了。” 陈狸儿才不信他会在别人家做出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自顾自的挨着陈烛影坐下,没有理他的打算。 “哎呦喂。”少年气笑了,果真一个摆手就将陈烛影桌上的零嘴让站在椅后面的小厮全部抱走了。 有几颗散开的蜜饯果脯洒的地板上,咕噜咕噜的滚着,有一颗滚到了陈狸儿的脚边。 陈狸儿惊呆了,嘴巴微张 ,似乎说不出来话了,指着那个少年,“你……!” 少年打开扇子给自己扇风,依旧那副肆意不羁的样子看着她,“你猜啊。” 心疼自己带回来的东西,陈狸儿无语极了,偏偏还要陪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为了剩下的那部分不被他拿走,陈狸儿顺着他的意思。 随便说了几个身份,那少年都不满意的摇了摇头,以至眉毛皱的越来越深,“最后一个机会了。” 陈狸儿也不打哈哈了,直接道出少年的身份,“恭亲王爷的嫡子。” 第86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3) “这不是猜的对吗?那你不知道我的名字?”那少年眼里都是质疑和揶揄。 陈狸儿这是真不知道,如实摇头“不知道。”她看向坐在那少年身边的陈烛影。 陈烛影也是一脸无奈,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位少年琢磨不清的性格。陈狸儿穿着粉色绫罗裙衫,藕粉团子坐在那主位,滑稽可笑又可爱,现下又站在自己的腿边,小小的一个。 那少年哼笑一声,意兴阑珊的摇摇扇子,“看来你这妹妹还没睡醒,连我的名讳都不知道。” 陈烛影微微叹气,介绍起这位少年来,“狸儿,这位是当朝圣上的哥哥——恭亲王的嫡长子宋泓意。” 宋泓意随意的摆摆手,漫不经心的打量着陈狸儿,“不用了。”都介绍完了,他才说不用了,身子后仰靠着椅背。 陈狸儿对他鞠了一躬,表达自己刚刚对他不敬的歉意,“宋世子好。” 他们家是京城中第二大的商贾,主要经营布匹生意,今天那个绸缎庄就是他们家的,京城到处都有他们家的店面。平时也有许多官员朋友来往。 爹爹说过,这个世子难伺候极了。别看她哥哥沉稳斯文,他可是个练家子,早些年出去跟一些江湖术士习武,闯出了一些名头。 后来恭亲王发现他们竟然就住在他们府不远的隔壁,便登门拜访,想让陈烛影贴身保护宋泓意。一同和他去宫中学习,美其名曰伴读,她哥哥的年纪可比这个小世子大多了。 陈狸儿想,让人保护宋泓意,不会是因为他那个讨人厌的脾气得罪了不少人,害得他哥哥跟着倒霉。 宋泓意看她那个小胳膊小腿的,还摆出宫中的那套来,学的四不像,“哈哈哈哈,陈烛影,你以后可别让你的妹妹给别人行礼了,这学的都是些什么,乐死我了。” 宋泓意在椅子上笑的歪七扭八,在陈狸儿眼里更是乱七八糟的,她已经不喜欢这个没礼貌的人了,“哥哥,我去找娘亲了,你待会儿来找我。” 她眼睛红红的看了宋泓意一眼,似乎是被他欺负成这样的,不想在这呆下去了。 宋泓意却不如她的愿,“等会儿,你去哪儿,回来,本世子允许你走了吗?” 陈狸儿向外跑的脚立马停住,眼睛湿漉漉的看着陈烛影和他。 “回去,坐下。”宋泓意命令道。 陈狸儿只好回到爹爹平时坐的主位坐下,愣愣的看着他们,至少在宋泓意的眼里,她是呆愣愣的。 满意的坐回去,宋泓意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送入口中,咬了几口又放回去,轻拭嘴角,似笑非笑地望向她,“味道一般。”如此评价。 经历了几个世界,陈狸儿情绪现在收放自如,这个世界她要做一个安静的女子,好好的扮演一个小孩。从现在开始,她要有包袱。 陈狸儿不说话了,就看着他们,陈烛影看到陈狸儿这个样子以为她被吓怕了,好声好气跟宋泓意说:“公子,狸儿她还小,你就别为难她了。” 宋泓意端起一旁的茶杯轻啜,“就让她在这坐着呗,这有什么。”丝毫不听陈烛影的祈求。 陈狸儿心里了然,这个世子果然跟她爹爹说的一样,一点儿没有同情心。现在就这般得理不饶人,这理还是硬来的,长大了还得了。 有权有势,以后必然是一方祸害,陈狸儿低头,“哥哥,我就在这待着。” 宋泓意这才满意的让陈烛影把太傅给他留的书拿出来读。 陈烛影担心妹妹在位置坐久了不舒服,但是碍于世子权势,只得作罢,好几次朝陈狸儿那边张望。 看见她又继续睡着了,心才放下一半来,也不知道自己给世子当伴读是好还是坏。 看了半个时辰的书,宋泓意抬起头,伸了一个懒腰,才发现那小猪儿又睡着了,饶有兴致的盯着她。 把手上的书甩给陈烛影,他悄声上前,观察着这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的小女孩。 像,像他姑母给他看的画中财神座下的福娃,粉雕玉琢的,娇憨是娇憨,就是脑筋不太灵活,呆呆的。 他鬼使神差伸手去掐陈狸儿的脸,也不管她痛不痛。 旁边的陈烛影看到了,想伸手阻止时,陈狸儿就被扯醒了,还生气的一巴掌拍开了宋泓意的手。 陈狸儿眼里的懵然转化为盛着的水光,鼻头眼尾红红,两只手捂住一边被掐的脸,可怜兮兮的喊:“哥哥。” 宋泓意看到她这样,微微挑眉,破天荒的没有怪罪她。 陈狸儿也不管他,两手张开对着陈烛影,要抱,“哥哥。”脸颊上还留着红印儿。 陈烛影直接把陈狸儿抱在怀里,让她的脑袋搁在肩窝上,手轻拍着她的背。软软乎乎的小身子此刻发着抖。 “狸儿乖,狸儿乖。”轻拍着哄她的样子,像一个合格的母亲,柳迩言传身教。 宋泓意神奇的看着兄妹俩和和睦睦的场景,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在他府上,从来都只有他一人,皇宫里,都是勾心斗角。 也是少见。 陈狸儿安静的抽泣着的时候,外面传来交谈声和脚步声。 原来是陈峰和恭亲王回来了,似乎谈拢了什么事一般,放声肆意大笑。 他们似乎没料到这个时候前厅有人,细看原来是自己的孩子,审视的眼神才慢慢消失。 宋泓意瘫坐在一把椅子上,看戏一样的看着兄妹二人,陈烛影怀里抱着陈狸儿哄着。而陈狸儿却在小声的抽泣,半边脸还有印儿。 恭亲王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事,沉下脸色,“泓意。” 宋泓意瞥见他爹站在不远处,听到他的语气不对,才慢慢站起来,打开扇子遮住下半边脸,“爹,事先声明,我只是来这玩的。” 丝毫没有悔过之心,恭亲王说:“道歉。” 陈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要不是碍于恭亲王在场,他恨不得立马去把陈狸儿抱在怀里,“可能不是世子的错,王爷不必怪罪。” 宋泓意睨了他一眼,那一眼意味不明。 恭亲王对陈峰说了一句抱歉,“他小来便是如此,纨绔不受管教,今天的事就这么定了,改天本王再登门拜访。” “泓意,走了。”恭亲王对宋泓意招手过后,拂袖离开。 宋泓意过了一阵才拿起自己的书箱,瞅了还在抽抽的陈狸儿一眼,才缓缓离开。 第87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4) 等陈峰将他们送出府以后,才急急慌慌的跑回来,满眼心疼看着噙着泪花的陈狸儿。 从陈烛影手上接过陈狸儿,他轻声问:“狸儿,哎呦我的乖女儿,怎么了这是?” 陈狸儿又把头搁在爹爹的肩上,边抽泣边说:“爹爹,那个宋泓意掐我,还把我给你和哥哥准备的零嘴拿走了,有些还掉在了地上,他…他…” 想到的都是些不该她这个年纪骂出来的话,陈狸儿像是找不到什么词形容他,结结巴巴的,最后又一声啼哭。 陈峰掂了掂她,来回走动安抚,“没事嗷,还有剩下来的不是吗,爹爹和哥哥吃那些就够了。以后你看见他了,就躲得远远的,别给他逮到了,惹不起躲得起。” 没办法,恭亲王府权势煊赫,他只能综合所有择最优的办法,委屈了狸儿了。 陈烛影平时虽然在别人看来和宋泓意是朋友,但他也摸不清他的性格。 说他玩世不恭,但是学业上却是尚书房中数一数二的,说他心狠手辣,有时候又孩童心性。像刚刚,爹说出那句话,他没发作,已经算宽宏大量了。 把陈狸儿交给荷青安顿好,看着她睡着了陈峰和陈烛影才离开房间。 “烛影,若是以后世子爷还想到府中来玩,就命人提前知会一声,让狸儿别出来玩。”陈峰对待儿子和女儿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虎父无犬子,想当年,他白手起家打下这一片天地。他的儿子也应该受到熏陶,锻炼他的能力,陈峰把这些看的很重要。 “明白了爹。”就算陈峰不这么说,陈烛影也会这么做。 陈峰点点头,“嗯。当年让你跟着世子一起,不是爹不疼你,明白这其中利害关系。” “今天,王爷和我商议,想和我们家达成合作,他出银子扩大我们的生意版图,他获得其中部分利润,实际上是分了几个店面给他。” “我们背后也有不少人等着我们倒下,王爷则在这方面给我们庇护,普通商户没有背景,很难在这里立足下去。” 陈烛影如今十一二岁了,并非对这些一窍不通,这也是他今天为什么忌惮宋泓意的原因之一。 爷俩就这么聊到深夜。 第二天。 陈狸儿做梦都梦到那个宋泓意掐她的脸蛋,变成了小孩,受情绪影响,她觉得这委屈的不得了。 她现在才六岁,33跟她说她的工作要等她十岁了才会发放,这还有好几年的时间。 整天这样无所事事也不是个办法,陈狸儿决定趁着这个时候,恶补知识。学习,要学习,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 她承认自己有点小漂亮,但她不能做一个空有美貌的绣花枕头,要肚子里面有点墨水,知识就是力量。 陈狸儿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柳迩。 “可以呀,娘亲给你请教书先生到府上来。”柳迩也听自己身边的刘嬷嬷说了昨天的事。 昨天因为庄子上有些事,老爷和王爷合作,让她把地契送过去,这才疏忽把狸儿一个人留在那里了。 心疼她的同时,也希望这件事不会给她造成阴影,能转移注意力也是挺好的。 陈狸儿又说:“那…那娘亲,我还想锻炼身体,强壮一些,身体健康的同时还可以保护娘亲。 “这个也可以啊,学习和锻炼刚好可以岔开日子来。”柳迩笑开了眼,狸儿年纪这么小,就有这种打算,实属难得。 “谢谢娘亲!”陈狸儿坐在柳迩的身上,抱着她的脸亲了一口,激动的不得了,小腿乱晃。 越看觉得娘亲越好看,五官婉约,头上的发簪,耳饰和脖子上的项链泛着柔柔的光,衬的她娇艳动人,丝毫不像三十多的人。 “娘亲,你真美。”陈狸儿忍不住往她香香的怀里钻。 “哈哈哈,狸儿小嘴怎么这么甜呀。”柳迩被陈狸儿痴迷的小样子逗的笑出声,用手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陈狸儿轻哼一声,“娘亲本来就美。” 荷青和刘嬷嬷站在一旁,也被逗的嘴角上扬。 如了愿,陈狸儿心满意足,娘亲说明天才开始学习和锻炼,今天还有一天玩乐的时间。 外面的世界也看过了,陈狸儿也就懒得再出去,就在府里随便逛逛得了。 陈宅不大不小,陈峰从来秉持的都是,资产越雄厚,越要低调,树大招风,所以他鲜少将自己的住址透露给外人。 宅子五脏俱全,该有的后花园,奇花异草争,亭台楼阁这里都有。八角亭矗立在湖边,亭中石桌石凳摆放整齐,供人休息赏景。 踏入宅门,一条青石铺就的甬道笔直延伸。 两侧是修剪整齐的盆景,穿过第一道庭院,窗棂上还有陈狸儿自己做的风铃挂在上面。 东西厢房错落有致,回廊曲折环绕,连接着各个房间。 陈狸儿现在所在的庭院中,假山怪石嶙峋,石路旁的小池塘里锦鲤游来游去,莲花盛开,微风拂过,送来阵阵清香。 不愧是他爹,审美就是不一样。 陈狸儿正欣赏着莲花锦鲤这一幅好景,偏偏学疏才浅,蹦不出几个字来,只得心里赞叹好看好看。 陡然听到交谈声,细听不是她爹,陈狸儿可是怕了,心想今天她哥该不会不去跟那个世子念。 “荷青,你去看看是谁?”陈狸儿手惹不起躲得起,她对荷青说道。 “是。”荷青昨日忙着厨房里小姐的晚饭,也没有候在她身边,同样的事情可不能发生第二遍了。 碎步快跑经过回廊,朝那边一看,不是陈烛影和宋泓意还能有谁,他们正在往这边来。 荷青对着院里的陈狸儿使眼色,连忙跑到陈狸儿身边,“小姐!是少爷和世子。” 陈狸儿小小的脸上大大的一个囧,“快走快走,我可不想碰到他。” 拉起荷青就是跑,好在她们速度快,等到陈烛影和宋泓意两人到庭院的时候,只看到一角翻飞的裙摆。 庭院里打扫的下人都安安静静的,没人会多嘴透露这些东西。 陈狸儿跑的头上的花簪乱颤,有几只都要掉下来了,可见她有多不想看到宋泓意。 第88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5) 庭院中,宋泓意懒懒散散的摇着扇子,左右张望,“嗳?今日怎么没看见你妹妹?” 陈烛影也跟着张望了几下,他估摸着狸儿学聪明了,知道躲起来,“可能是在自己的闺房里。” “在自己的闺房?不会是躲起来了。”宋泓意耐人寻味的说。 陈烛影看着宋泓意那无聊的样子就知道他又想整人了。 在尚书房的时候,便是如此,除了身为皇子的几个外,其他人无一例外不被整过,他自己还是幸得恭亲王跟宋泓意嘱托过,还有几次自己帮宋泓意躲过了几次整蛊和暗算。 哪能想到,只不过是昨天和他一同回他家,宋泓意想着等着王爷一起回家,却碰到狸儿坐在主位上等人这件事。 也不知道是触碰到了他那个神经。 “罢了罢了,去我家玩儿。”宋泓意败兴而归。 往后的几天他就没再来过陈府。 四季更迭,春去秋来,又是四五年过去了。 新年过后,街头热闹极了,红红的灯笼高挂,爆竹声仿佛还在耳边。 陈狸儿现在能自己单独出来玩了,带着荷青就是对集市大扫荡,荷青的手里都快拎不下了,陈狸儿还是觉得不够,当小孩可真舒服啊。 发簪别着两个丸子头,下面披散着黑发,妙龄少女,眉眼如画。 荷青觉得小姐越长大是越发的沉稳了,只是爱买东西这习惯还是一直没变。 “待会儿啊,给我爹爹娘亲哥哥各送一份过去。”她仔细想了想,“我亲自去。” 给柳迩挑了几件中意的首饰,陈狸儿就打道回府了。 就在这打道回府的途中,陈狸儿听到了久违的33的声音。 33声音还挺虚弱的,“小狸,你的工作来了【嫁一个好驸马】。” 陈狸儿听到33的声音吓一跳,“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去更新去了吗?怎么感觉退化一样?” 33苦笑,“更新信息量太大了,我一个小小光体承受不来,所以才用了这么多年。” 陈狸儿原来如此的表情,“那这次又更新了什么新东西呢?” 33说到这个才来了点劲儿,“复制粘贴,我可以变成一个一模一样的你。” 陈狸儿惊讶,“这个好,有大用处。” 33问:“什么大用处?” 陈狸儿说:“以后我有什么事,偷跑出家的时候,你就在家里给我顶着。” 33:“这……这……这用处还挺大。” 说完她又弱弱的说了几声,“小狸,我可能还需要恢复,所以暂时可能帮不到你。” 陈狸儿摇摇头,“没事,你休息去。” 33光团闪了闪,连话都没说,就消失了。 【嫁一个好驸马】这一看就是公主的愿望啊,那她一介凡夫俗子,怎么接触到公主。 这回去的一路上,她都在思考这件事。 “小姐,小姐,到府上了。”荷青在陈狸儿面前挥了好几次手,陈狸儿才回过神来。 “刚刚想事情呢。”陈狸儿对着荷青疑问的眼神,笑了一下。 说完就进去了,穿过几个回廊,首先去的就是柳迩那里,没看到人。估计是又去庄子上清点东西去了,娘亲是一下子也闲不下来。 那她猜,爹爹估计也去了,通常只要爹爹没事,就会陪着娘亲一起,陈狸儿只好把给他俩带的东西放在了梳妆镜那里。 也算是一个惊喜。 最后就是陈烛影了,刚走到转角,就撞到了人。 那人还比她高出些许,陈狸儿可是好好看着路,那人却是一点儿不看路,转身跟别人讲话,一个劲的往前走。 结果就是那人把陈狸儿撞倒在地,自己毫发无伤,站的稳稳当当的。 荷青惊喝,“小姐!” 他闻声转头一看,转过来的那张脸不就是宋泓意吗。四五年后的宋泓意,眉如墨画,个子已经高出陈狸儿好几个脑袋,站在那里,身姿挺拔,俊美无俦。 看到被自己撞到的是什么人后,他邪邪一笑,有几分肆意,“陈烛影,这不是你那个缩头乌龟妹妹吗?” 旁边站着的颀长男子,干净利落的黑衣,腰间别着一柄宝剑,举手投足果断,就是早上还见过的哥哥。 陈烛影一看,哎呦,连忙上前去扶起她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怎么这么急。” 陈狸儿被扶起来后对着宋泓意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世子好,哥哥好。”才对着他们说。 “在街上看到几条适合哥哥的发带,买了回来想着给你送去。” 荷青手上抱着礼物,连忙递过去。 陈烛影摆摆手,点头示意,“送去我房间。” 宋泓意被忽视了也没有不高兴,不像几年前那样,看着陈狸儿的礼仪,他说:“你这妹妹,是专门请师傅教过。” 陈烛影点头,狸儿可是从六岁开始就一直严于律己,夫子可不止夸过她一回,“一直在学习着,没有丝毫懈怠。” “听着似乎是那么一回事。”宋泓意如此点评。 陈狸儿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她对上宋泓意看似称赞实则没那回事的眼神。 陈狸儿想着他和哥哥还算朋友,他们也常见面,于是试探性的问一下:“这些年来,能学到的东西越来越少,听说宫中太傅都是一顶一的好,世子能捎带我去尚书房旁听吗?” 宋泓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拿起扇子捂住嘴,“你?”那语气婉转怪气。 陈狸儿忽视宋泓意的语气,又认真解释道:“夫子教给我的,大多我都已经会了,但是学问肯定不及世子老师教的深,所以狸儿想了解。” 宋泓意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嗬,长大了就是和小时候不一样,求人知道恭维了。” 说罢又搭着陈烛影的肩,“看看你的诚意。” 听到他这话,陈狸儿转身就跑。 将她的动作收在眼底,宋泓意耸耸肩,“你看,你这妹妹还是没变。” 陈烛影也不知道陈狸儿在想什么,但是他知道她不会这样放弃,短暂的笑了一声,“公子还是等会儿看看。” 宋泓意哼笑一声,“等她?”说完抬脚就走。 陈烛影自然不会阻拦,心里暗暗数着数,看看陈狸儿几时能赶到。 果不其然,人未到,声先到。 “世子留步。”就算跑急了,陈狸儿也等自己声音稳下来了才开口。 拿出自己手上的盒子递给他,神色平静且镇定。 宋泓意拿过去打开一看,一条红色发带,上面的花纹都是用金线缝制,手艺精湛,可以看出价值不菲。 他拿起发带放在眼前,看了眼发带,又看了眼陈狸儿,随后将发带缠在扇子上摇啊摇,“一条发带打发?这说的过去吗?” 第89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6) 陈烛影扭过头想笑,“狸儿,这确实有点……” 他现在的身份和几年前不一样了,以前他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惹得家族灾祸,后来舍命救了宋泓意几回,他才正眼看自己,让他去大理寺任职。 他的职位不低不高,挂在那里,主要任务还是保护宋泓意。一些细小的玩笑,宋泓意并不会放在眼里。 陈狸儿当然知道这条发带不足以让他带自己去宫里,她又补充,“以后我随叫随到,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只要用得上我的地方,或者你手头有困难,都可以找我。” 宋泓意将空盒子丢到一旁,立马有仆人收拾了,他转悠着手上的发带,“你有什么价值?以前有兴趣找你的时候,你天天不在,现在你过来了。” 说是去找她,其实第二天没找到,就没再找了,其实也没多大的兴趣,就一张嘴会说。 陈烛影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想去宫里旁听了,生怕宋泓意拿出对待那群富家子弟一样对待陈狸儿,他说:“狸儿,你想去宫里以后我带你去便可。” 陈烛影说的是去宫里,不是去学堂。 “不一样。”陈狸儿老实说。 陈烛影觉得陈狸儿这种执着的样子很不寻常,他瞅了眼俊美的宋泓意,难道狸儿心有所属? 不应该啊,按理说世子几年前还欺负她,让她躲了这么些年,今天自己主动提出来了,不太像他这妹妹的脾气。还是说,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宫中有狸儿的心上人。 宋泓意被陈狸儿的回答逗笑了,“不一样,什么不一样,偏偏要我宋泓意带着才满意是。” 陈狸儿点头,“大概这样的。” 偏偏不如她的意,宋泓意把发带朝陈烛影身上一扔,“拿去,你妹妹给你买的,借花献佛这种事,她还挺顺手的。” 说完,就大摇大摆的朝着府门口的方向走去。 兄妹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陈烛影拿起发带,“这是给我买的?” 陈狸儿有点心虚了,一只手揪着陈烛影的衣服,她点头,“其实不是,我给哥哥准备了三条发带还有其他几套衣服。” 她瞟了一眼陈烛影的脸色,“是的。” 陈烛影眼色沉沉,他这个妹妹学坏了,现在小心思多。 “发带我收回去了,世子那边你再想办法。”陈烛影将发带放在自己胸口的衣物中,不鼓励也不劝退她,转身跟了出去。 陈狸儿自然也是跟着出去了,只不过个子还不是很高的她,敌不过那两人。 他们走一步,她走两三步,就这么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像个小尾巴似的。 宋泓意扬扬下巴,“陈烛影,你那妹妹怎么跟个牛皮糖一样。” 陈烛影无奈摇摇头,“她脾气向来如此。”语气中都是对妹妹的熟稔和亲密。 “哼,我看她到底多有耐心。”宋泓意轻挑眉梢。 一连去了好几个地方,把平日里该完成的锻炼量都通过走路走完了,陈狸儿还是个坚持不懈。 宋泓意也转的无聊了,谁也不管了,直接打道回府,这才打断了陈狸儿的念想。 还是陈烛影把陈狸儿背回来的,陈狸儿瘫在他背上,发自内心的问:“哥哥,那世子怎么这么铁石心肠?” 陈烛影掂了掂她,背的更安全,“他现在还算心情好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可别这样了。” “唉,累了,今天就不想了。”陈狸儿在陈烛影的背上闭上了眼睛,走了太久,腿都痛了。 听到耳边均匀的呼吸声,陈烛影走路的步子也慢了下来,原本半个时辰就能走到府上,又多花了些时间。 接下来几日,有了陈烛影在,陈狸儿知道了宋泓意什么时候心情好,什么时候心情不好。 心情好的时候就去他面前刷存在感,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躲得远远的,避免惹祸上身。 一连好些天,陈狸儿都这么坚持着,宋泓意和陈烛影在酒楼吃饭的时候,她就安安静静的自己去找了一个碗来,又安安静静的坐下,不说话,就吃饭。 宋泓意也不管她,自己吃自己的,除了刚开始嘲笑她那几句,大多数时候都当没看见她一样。 去梨园听戏,她也默默的听着,不说话,也不闹事,只是偶尔宋泓意眼睛看过来的时候,用真挚的眼神看着他。 喝酒赌博的时候,宋泓意以为她至少会避着,毕竟这里大部分都是些粗鲁不着调的人。谁曾想她这也要跟着,还找人要了点零嘴,坐在一旁就开始吃。 他们在闹市斗鸡走狗的时候,她就看着一旁的小狗崽发呆,又或者跟别人闲聊,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合。 不管她了。 平时去尚书房,陈狸儿只能在府门口,巴巴的看着接他们的马车离开。散学的时候,又在门口巴巴的看着他们下马车。 这种生活,陈狸儿又过了半年。没错,她就这么跟了半年,宋泓意都没开口说让她去宫里看看,心狠到如此地步,陈狸儿着实佩服。 不过,她现在认识了一个新的朋友——袁有谨,刚开始她并没有多在意这个人。 只是后来她跟着宋泓意他们出去瞎跑的时候,总能碰到他,都是一些富家子弟玩耍的地方。 那次她跟着他们去闹市的时候,人太多太挤,她跟丢了。 荷青自然是不在的,她每次出门都叮嘱她,说她是跟着哥哥出去玩了,不用她跟着,这才把她留在了府里。 看着周围人来人往,拥挤不堪,甚至闻到了那种闷臭腥涩味,快要晕过去的陈狸儿,猝不及防的被人拉住手臂。 她一惊,急忙要甩开手上的狗皮膏药,“谁?!” 拉着她的那个人,立马解释,开朗的声音如同这闹市的一股清泉,“小姐你好,我姓袁名有谨字慎之,是京城袁家的嫡次子。” 京城袁家,那可是官家,官居二品。陈狸儿听爹爹讲到过,他们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风流倜傥,小儿子肆意金贵。 官家,陈狸儿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去宫里念书吗? 她避开了他握住自己的手,“你好,我姓陈名狸儿,字囡因。” 袁有谨自然是看到了她的动作,眼神躲闪几下,咳了两声,“咳咳,在下太唐突了,刚刚就是见小姐在这里找人,不安全所以……” 第90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7) 陈狸儿摇摇头,左右张望,寻找着宋泓意和陈烛影的身影,“没事。” 袁有谨看陈狸儿的动作说:“你是在找人吗?” 陈狸儿点头,“是的。” “两个男子,一个身穿宝蓝色长袖,束发,一个身着暗红色衣衫,高马尾?”袁有谨准确的说出了他们的装扮。 听他描述,仿佛看到过这两个人,陈狸儿直直的看着他,“你见到过他们?” 袁有谨点头,周围闹哄哄的,他轻声靠近在陈狸儿耳边隔着一段距离说:“狸儿小姐,这里鱼龙混杂,我们出去说话。” 确实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陈狸儿同意就跟在他的背后出去了。 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陈狸儿放弃了跟着宋泓意和陈烛影的打算,她想看看眼前这个少年是否在宫里念书。 一直走出闹市的街道,袁有谨才转身和她并排走,看着又不看她的样子,“我经常看到你跟着他们,你们不认识吗?为什么他们不带你玩啊?” 陈狸儿状似失落,“那个暗红色高马尾是我哥,因为我一直在家中念书,出来的次数少之又少。” 袁有谨抵着下巴连连点头,“然后呢?” 陈狸儿双手缴着手帕,“然后我就在府上碰到哥哥和世子,世子小来就经常来府上,我和他也算朋友。” 说到这里,陈狸儿止不住的失落,“然后我就跟他说想去宫里看看,你们夫子怎么教你们念书的。他不同意,我就这样一直黏着他们。” 说起谎话来,陈狸儿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张口就来。 “切,这有什么的,你想去尚书房,我可以带你去。”袁有谨拍拍胸脯就这么决定了。 他答应的同时,偷瞄一眼陈狸儿的脸,又飞快的收回装作没什么大事儿的样子。 这未必也太简单了,在宋泓意那里求爷爷告奶奶都不行,在袁有谨这里一句话就可以了? 陈狸儿顿时眉开眼笑,温婉道谢,“真的吗?谢谢公子。” 她笑起来时,唇边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清澈灵动的眼眸,似有几汪清泉在里头。淡绿色的罗裙,亭亭玉立,像春日里的新柳。 袁有谨移开眼神,眼神没有焦距的看向别处。 刚开始的时候他很好奇。 往日里,在酒楼听书的时候,偶尔会看到宋世子和陈烛影。这个酒楼,通常是官员世家交流常用的地方。 只是那天,他无聊的揪着柳枝上的嫩芽,趴在桌上细数下面的人头,官场上的人情冷暖他都见识的太多了,换汤不换药。 陡然看到一个女子,跟在宋世子和陈烛影身后,他们也并没有驱逐她,只是任由她跟着,可能是认识的人。 但是说,宋世子他们没管她也说不过去。一介女子,没有任何乔装打扮来到闹市这些地方,怎么都会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骚扰。 却没有人敢去碰陈狸儿,必然是有人给了信的,若是有人敢不敬,后果…… 也是自从那天以后,袁有谨已经在好几个地方都看到她了,可能以前并没有注意她,一注意她的时候,发现很多地方都碰到过。 宋世子对她并不是熟络,只有陈烛影会和她搭话几句,两三句,就能让她面露或不满,或愉悦,或生气的生动样子。 这些他都尽收眼底,叫人去打听一下,原来她是京城最大绸缎庄掌权人的陈峰的女儿。 袁有谨说:“你叫我慎之就可以了。” 陈狸儿和袁有谨一边走一边聊,逐渐走远了闹市。 “你们去尚书房念书的时间不确定吗?”陈狸儿最近跟着宋泓意他们出去的时间变频繁了。 难道以后慢慢的他们就不去了? 袁有谨解释说:“最近教我们的太傅身体有恙,告假几天,给我们布置了几篇策论,到时候他要检查。” 怕解释的陈狸儿不太理解,他又说:“我们进学的时间通常都是由他来定的。主要针对对宫中的皇子公主,其次才是王公贵族。” “我们之中有些人,到了一定年龄以后,大部分会因为家中事务而辞学的。” 陈狸儿恍然,“原来是这样,那太傅有没有说下次你们什么时候去啊?” “两日后。”袁有谨算了一下时间。 一整天,陈狸儿都和袁有谨待在一起,不用去酒楼吃饭,不用去斗鸡走狗听戏子唱戏,陈狸儿觉得前所未有的清净。 袁有谨带她去了书馆,原因是他觉得陈狸儿很好学,陈狸儿也顺手买了几本没看过的论说回去了。 接着又带她去了狩猎场,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体验,换了一身衣服,秉持着不杀生的原则,陈狸儿还学习了怎么骑马。 到了晚上的时候,陈狸儿才姗姗回去,脚一颠一颠的,今天走了一天,玩了一天。她疲惫的抱着几本书,头发吹的乱的很。 陈狸儿现在陈狸儿连去找爹爹娘亲玩耍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想着回去好好睡一觉。 路过前厅的时候,传来几声咳嗽,陈狸儿并没有注意。 伴随着她越走越远,咳嗽声也越来越大,陈狸儿停住脚步。 她试探性的往回走几步,果然,咳嗽声又小了,她一走远,咳嗽声又大了。 心里无奈的叹口气,看来躲不过。 她装作没事人一样走进前厅,爹爹娘亲,哥哥都在,还有一个外人,宋泓意也在,坐没坐相的瘫在椅子上,没骨头似的。 “爹爹,娘,哥哥,世子,晚上好。”陈狸儿没有走近,就在门口站着,隔他们十万八千里远。 陈狸儿知道,只要走近了,她哥哥和宋泓意绝对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脚有问题,所以她就站的这么远。 陈峰和柳迩看到陈狸儿这副怏怏的样子,就没了脾气,陈峰说:“狸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陈狸儿举起怀里抱着的书,“我去书馆看书了,忘了时辰,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上了,随便买了几本书回来。” “我看可不是这样。”十五六岁的少年声音,处于变声期中,低沉微哑但又阴阳怪气。 陈狸儿觉得宋泓意搅浑水,可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陈狸儿不知道的是,从她踏入前厅的时候,宋泓意和陈烛影就发现了她的不同寻常,这怎么可能是在书馆看了一下午书导致的。 陈烛影在陈狸儿离开闹市的时候,就有人禀告了他们,陈狸儿被人带走了。 第91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8) “我出去和别人玩去了。”陈狸儿全盘托出,事到如此,也隐瞒不了什么了。 一个人乖乖的站在那里,接受来自他们的审判,陈狸儿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她看了宋泓意一眼,他现在倒是撑着脑袋玩味的对上她的视线,还对她挑眉。 陈狸儿默默收回视线,温顺的低头。 陈烛影坐不住了,狸儿才十一岁,从来没有外面奔波玩闹这么久。还去骑马,他第一次骑马的时候,都吃了好几回苦头。 想来狸儿刚刚的步伐,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荷青,你带着小姐去看一下脚。” 站在柳迩身后的荷青得了命令,立马小跑过去接过陈狸儿手里的书,“小姐,跟我来。” 荷青扶着陈狸儿慢慢的走了出去。 不消片刻,荷青便一个人回来了,对众人行了一礼,“老爷夫人,小姐的脚和小腿都肿了,有的地方还见了血,身上,身上……还有几根稻草。”说到后面,越说声音越小。 柳迩一听,还拷问呢,哪还想那么些,径直的就往陈狸儿的闺房走。 没看到自己想看的戏,以为陈狸儿会撒谎找借口。结果就这,不如不看,宋泓意拍了拍衣袖,兴致缺缺,“我走了。” 陈烛影接收到陈峰的眼光,准备起身相送,被宋泓意拒绝,“不必了,本世子的马车就在府外。” 说完,悠哉悠哉的走了。 晚上的陈府也别有一番景色,辉煌大气的皇宫王府看多了,这种小家碧玉的感觉确实独一份。 宋泓意走到府门口,马车踏板都已经备好了,摇摇扇子坐了进去,旁边的马车小厮立马说:“回府。” 陈狸儿年纪不大,小心思有一堆。明知他们去的地方不适合她这种人,还跟着去,不就是算好了有人给她兜底吗? 装的清纯温婉,实际心机不浅。 不过在他看来这心机无伤大雅。 马车摇摇晃晃,宋泓意闭着眼睛假寐。又想到了当年,他爹确实如传闻所说,为了他放弃了夺皇位。 那也只是因为他,并没有他娘。宋琛这个人,可以为自己的儿子机关算尽,却花心滥情,一生不安分。 万花丛中过,连一片叶子都要沾上一沾。事后又做的干净利落,毫不留情,这么些年来,王府中始终只有他一个。 他不止一次宋泓意保证过,会给他一切他想要的东西,不会有任何人夺走。那如果他想要那个皇位,难不成宋琛会为他抢一抢。 想到这,宋泓意嗤笑一声。 回到府中,如此冷清,奴仆各忙各的,看到他回来都害怕的不敢抬头,管家也颤颤巍巍的,还不如陈烛影的家。 刚踏进自己的房间,察觉到什么,宋泓意眉头一皱,瞬间握紧手里的扇子,眼神凌厉。 床上有人,宋泓意压低步伐声音,慢慢靠近,一阵浓香传来,女子的脂粉气息,宋泓意眼中杀意更甚。 猛地掀开帷幔,床上郝然躺着一个女子,不着寸缕,被他突然掀开的帘子吓了一跳。 借着房外的光,那女子看清了宋泓意的脸,丰神俊朗,她软了声音,“公子,你回来了,让奴婢来服侍您就寝。” 宋泓意眼神微眯,抽出藏在扇叶里的刀,一只脚踏在床上,手肘搁在上面,用刀面拍了拍那女子的脸,“谁让你上来的。” 那女子在宋泓意拔刀时就吓得突然失声,瞳孔放大,“是,是奴婢自己来的。” 只听俊郎的公子哼笑一声,“你不是府里的,这么不懂规矩。” 以为自己只是触犯的他的某种禁忌,那女子讨好的低下腰肢说:“奴婢初来不久,还不懂,请公子赐教。” “谁带来的?”宋泓意冰凉的手沿着她的脸滑下,贴在那女子的下巴,稍一用力,就抬了起来。 “王……王爷带我来的,说让我好好服侍您。”女子见刀放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公子修长的手,不禁心神荡漾。 “啊——”一阵天旋地转,那女子便被推倒在床脚处,低低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听不出情绪,宋泓意坐在床上垂眸,“那他还说什么了吗?” 女子将手贴在他的腿上,似乎还想将头搁在他腿上,一副娇弱可欺的样子,“没有了~” 宋泓意轻轻拍了那女子的背几下,可惜的说:“唉,那你……便走好。”玩世不恭的话语决定了她的生死。 “什……”那女子话还未说完,就被拧了脑袋,瞬间没了声息。 推开尸体,宋泓意把刀重新插入了扇子里面,走了出去。 管家早已带人接了水,拿上了布准备处理后事,一进去,没有他们熟悉的血溅当场,心里惴惴不安。 没见血,会不会下一个就是他们。挨上一刀都是小,被抹了脖子是大。几人心思各异,安安分分的清理房间。 今天这还是第一回给世子房中塞人,王爷将这个女人安置在了世子的房间,美其名曰给世子尝过味道后就不会被轻易诱惑。 不知哪里得来的歪理。 安安分分的将房间里的所有位置都一丝不苟的擦洗一遍,床铺被褥换了新的,这个房间世子以后不会再住了。 “爹。”宋泓意直接来到了宋琛的房间,坐到圆桌旁。 宋琛喝着茶,瞥了他一眼,“不满意。” “那女子不是我喜欢的,以后别塞了。”宋泓意言笑晏晏,哪里还有刚刚那副玉面阎罗的样子。 听到这话,宋琛笑了,“噢?听你这话,难不成,你有喜欢的女子?” 宋泓意懒得笑了,漫不经心的叩着桌面,“没有。” “你以后的日子还长,总会走到这一步的。”宋琛品了一口茶。 这一步?哪一步?喜欢?成婚?还是和离?他若是有喜欢的女子,那这辈子,他都必然将她牢牢抓在手里。 “累了,走了。”宋泓意不纠结这些并没有发生的事,打了声招呼,就随意找了一间房暂住。 陈狸儿这边都是人。 柳迩坐在她的床边,看着梳洗整齐躺好的陈狸儿,玉雪可爱的小团子仿佛还是昨日,“以后就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陈狸儿对柳迩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什么也不藏着,“那我想进宫看看,哥哥他们也不带我。” 她低落下去,“我只好找别人了。” 第92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9) “你想进宫看,哥哥怎么可能不带你呢?”柳迩掖了掖她的被子,“何况皇宫怎么能随随便便说进就进的,傻丫头。” 陈狸儿叹气,“我还想看看宫里的学问是不是和外面的学问不一样。” 柳迩慈爱的说:“等你哥哥以后有时间了,会带你去的。” 陈狸儿小声蛐蛐,“有时间?怎么可能半年都没有时间,指不定就是宋泓意跟他说了的。” “什么?”柳迩见陈狸儿把嘴巴捂到被子里,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陈狸儿伸出手勾柳迩的手指,“没事了,娘,我睡觉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那娘就回去了,明天就别跟着他们出去了。”柳迩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离开了房间。 “荷青,你也下去。”陈狸儿翻过身子面对床里面。 “是。”脚步声过后就是房门被带上的声音。 陈狸儿这两天没有跟着他们出去,就在家中休养,期间袁有谨来找过她几次,都是趁着哥哥和宋泓意不在的时候。 她的计划还是不变的,等她好了,依旧是去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跑。 不然,突然不跟着会很奇怪且突兀。 目前她暂时可以跟着袁有谨进宫,到时候乔装打扮一下,遇到了宋泓意他们就装作不认识。 走一步看一步。 “小狸。”袁有谨趴在她书案面对的窗口那里,上挑的眼睛盯着她看。 正在练字的陈狸儿抬头,见到是袁有谨松了一口气,“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袁有谨扭过头,拧拧巴巴的说:“对不起啊,前几天带你出去玩,害得你现在只能待在家里。” 放下毛笔,陈狸儿淡然的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况且是我想玩的。” 收拾好从房间里出来,陈狸儿带着袁有谨走到庭院中的一个亭子里坐下。 荷青在旁边给他们两个添茶。 “谢谢。”袁有谨对着荷青礼貌一笑,端起刚沏的茶水,尝了一口,好茶。” 他可没忘记正事,“对了小狸,我们太傅明天就回来了。”言下之意他们俩都懂。 陈狸儿让荷青去亭子外面候着,“那明日等哥哥他们走了,我去找你。” 袁有谨疑惑的说:“你不想让你哥哥他们知道吗?” 陈狸儿微微颔首,“对呀,哥哥他们知晓了,必然不会让我继续去了。” 袁有谨撑着脑袋左思右想,瞅了一眼陈狸儿的脸说:“嗯……那这样,明日你就穿成我伴读或者小厮的样子,把脸画黑一点,跟在我身边。” “可以,那我到时候收拾妥当了,会尽快去找你的。”陈狸儿抿了一口茶水。 袁有谨咳了一声,掩饰性的转手里的杯子,“不用你去找我,等你哥哥他们的马车走了,我去接你即可。” “这样你来的及吗?”陈狸儿含蓄感激的眼神落在袁有谨的身上。 “小事一桩,不过是早些起床罢了,小爷我今晚早点睡就是了。”袁有谨不好意思的挪开眼前,看向庭院的假山,花圃,最后又重新看向陈狸儿。 “多谢…慎之,要是慎之有什么事,我能帮,一定竭尽所能。”陈狸儿一笑。 “我哪有什么需要你帮的。”听见陈狸儿叫自己的字,袁有谨脸色微红,嘴硬说道。 竖日。 “荷青,你看我扮这样你还认得出来吗?”陈狸儿坐在梳妆镜前,左右看着自己的脸。 荷青始终不放心自己不在小姐身边,她一边把陈狸儿的小脸抹黑,一边说:“小姐,你一定要去吗?” 陈狸儿把自己的手也抹的黑黑的,“我只是出去看看,荷青你不必担心,何况宫里没人见过我。” 荷青看着镜子里穿着男装的少女,把脸抹的黄了不少。皮肤暗淡,但是五官秀气,麦色肌肤衬的整个人更为俊俏。 但愿如此,荷青问:“那夫人老爷那边,小姐交代了吗?” 陈狸儿当然没有交代,“爹爹娘亲问起来,就说我去书馆了。” “这…这…”荷青踌躇不决,替陈狸儿整理衣袖的手都停了。 陈狸儿却一把抓住她的手,专注的保证,“放心,荷青,不会有事的。” 荷青知道小姐的决定不会轻易更改,她点头,“好,那小姐你要小心行事,老爷夫人那边奴婢替你挡着。” 陈狸儿一听荷青松口了,立马抱住她,恨不得亲她几口,“荷青你真好。” 这亲密的动作闹了荷青一个大红脸,“小姐,你别这样。”突然的拥抱,还是以这副模样,很不一样,让荷青极为羞涩。 …… 荷青站在前厅门口观察陈烛影走了没。府门前,陈烛影前脚踏上马车,她就回去禀告给陈狸儿。 主仆二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溜到后门,早走一辆马车在那里等着。 跟荷青叮嘱了几句,陈狸儿就踏上了马车。 荷青见马车走远了,回到陈狸儿的房间,把衣物脂粉都收好了,去到了柳迩的房间。 如实将发生的事情交代后,荷青安静的站在刘嬷嬷身后。 柳迩放下手里给陈狸儿绣的手帕,“唉,真不知道狸儿的执念为何这么重,宫中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她去过了就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 刘嬷嬷在旁边安慰道:“小姐长大了,夫人不必担心。”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柳迩拿着手帕,抚摸着上面小猫儿的刺绣图。 … 在后门等着陈狸儿的袁有谨昏昏欲睡,直到陈狸儿上马车,袁有谨眼前的人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跟前几天完全不一样。 书中纤细俊俏的书童俨然就是这样。 “小狸,你这变化也太大了。”他惊呼。 陈狸儿坐在马车一侧,又伸开双手打量了一眼自己,“不奇怪,准备总是要做足的。” 袁有谨承认的点头,“不奇怪,简直就是大变活人。”他竖起大拇指。 “嗯……就是气质还有点不符合,小狸你要再放开些,不要这么拘束。”袁有谨又多观察了一阵子,提醒着。 陈狸儿点头,放开了些,不再规规矩矩的保持着那一副端庄文雅。 马车摇摇晃晃,陈狸儿闭目养神,袁有谨则一直盯着她。 脸和脖子还有手都是小麦色的,小狸的手法还是挺厉害的,他心中感叹。 就是,脖子那里,衣领稍稍往下就能看到脖子那截然不同的白皙。 “小狸,你这里还没有抹匀净。”袁有谨出声,一只手伸过去,又止乎于礼的停下来。 陈狸儿手在脖子周围都抹了一圈,“这下呢?” 第93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10) 陈狸儿清透的眼神看过来,袁有谨一下哽住,头脑发热的说:“没,还是没抹好。” 陈狸儿微微皱眉,又抹了一圈,“现在呢?” 袁有谨脸上浮着一抹可疑的红晕,他坚持的摇摇头,“我帮你,你一直抹不到。”他尽量装作镇定的样子。 “好,麻烦慎之了。”陈狸儿不疑有他,挪了挪位置,把脖子斜后面对着袁有谨。 衣领里面和衣领外面完完全全的两个肤色,袁有谨心里念叨着非礼勿看,堪堪伸出一只手去将脂粉抹到脖子里面一点。 虽然打着她没抹匀净的幌子,袁有谨一边唾弃着自己的不耻行为,一边又沉溺于对陈狸儿的奇妙感觉。 直到马车陡然停下来,袁有谨迅速的坐正,像是怕被抓包了一样。 他下车前郑重的跟陈狸儿说:“小狸,以后要是有其他男子对你这么做,你可千万不能像今天这样…” 陈狸儿安静的看着他,那眼神让袁有谨怀疑她是不是知道自己的想法了,几秒后她说:“你也不可以吗?” 袁有谨飞快的眨几次眼,突然扭头看向窗外的风景,心跳如雷,“我,我当然可以。但是我太过分了,你也不能答应。” 面上还是疑惑的样子,陈狸儿继续问:“那怎样才算是太过分了?” “就是碰你,抱你,之类的逾矩行为。”袁有谨只当陈狸儿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姐,深居闺中。 陈狸儿了然点头。 袁有谨说完就蹦下了马车,一只手搭起来,等着陈狸儿手放在上面下车。 陈狸儿扶着袁有谨,似乎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站定了她低声说:“慎之以后别这样了,在皇宫里面,别人看到会说我坏了规矩。” 袁有谨抚了抚袖子,“就这一次,后面小狸就跟在我身后。” 陈狸儿点头,只是一抬头,看到了让她冷汗直冒的人——宋泓意。 他神色不明的看着这边,身后站着她哥哥,抱臂也凝视着这边。 他们怎么还没进去! 陈狸儿一看见宋泓意心里就莫名慌张,她挪了几步,躲到袁有谨的身后。 袁有谨侧眸将陈狸儿的动作看在眼底,宫北门口站着郝然就是宋泓意。 袁有谨自然的走过去,打了声招呼,“世子安好。” 宋泓意扬了扬下巴,眼神却一直盯着他身后,袁有谨步履旁移,“不知世子在等谁,我便不打扰了,就先进去了。” 说完,抬脚就走。 袁有谨经过他没事,陈狸儿经过他的时候,他啧的一声,“嘶……袁公子身边的这个小厮,我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陈狸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为了让自己更像个男子,她还垫高了自己鞋。 袁有谨转过身笑着说:“这个小厮前些日子才来,可能世子没注意罢了。” 陈烛影眼神狐疑,这不就是狸儿吗?当他们是傻子呢?以为自己抹黑点,垫高一点就不知道了。 前几天才从闹市被人带走,今天就跟着跑了进来。他眼神不善的看着袁有谨,谁知道眼前的人有没有心怀不轨。 宋泓意摇开扇子,似笑非笑,“哦?是吗?那可能是的。只是这么黑的,我倒是从未见过了,有意思有意思。” 说完他假意大度的一个请的动作,似笑非笑,“那袁公子就先进去。” 袁有谨点头,转身就走,陈狸儿跟在他身后进去。 背后两道灼热的眼神像刀,一下一下的刮在她的背上。 直到走到另外一个小径,那眼神才消失,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对于陈烛影,她是怕哥哥的那种生理害怕,对于宋泓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单纯觉得他很渗人。 皇宫里,走一段路就会碰到几个宫女端着点心和其他东西,走几步又会碰到打理盆景花草的太监,几乎没有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 一直就这么走到书堂,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安分的坐着了。 袁有谨径直走到他的位置坐下,他的位置不前不后,在中间靠右一点,这个位置大概是按照长幼尊卑排的。 坐在前面的估计就是皇子公主了,陈狸儿扫了一眼,还没来全,就只来了两三个皇子。 在书堂里,主子们学习的时候,作为小厮的他们则要跪在一旁为他们研墨铺纸,陈狸儿跪坐在袁家谨的右侧,偷偷观察着屋内的人。 袁有谨则顺着她的眼神给她一一讲解。 “那个,是四皇子。荣妃的儿子,性子相对安静沉稳,我们来往不多。” “他旁边那个,是二皇子和五皇子。贵妃的儿子,一个张扬,一个内敛。二皇子行事,素来不守规则,在宫中恶名昭彰。五皇子则不大了解,他虽然内敛,但是能在宫中生存也必然不简单。” “他们后面那个,是三公主,是几个公主中,最娇横的一个。惯会无理取闹了,任性但有本钱,是皇后的女儿。” “还有几个没来,估计会等到正式讲学才来。” 袁有谨喝了一口桌子左上角备着的茶水,润了润嗓子。 陈狸儿收回眼神,安静的磨着墨。还有几个公主没来,等他们全都来了,她再观察。 磨完墨,巴巴的看着门口,等着其他小公主的到来。小公主没等到,但是等到了宋泓意和哥哥。 陈狸儿只是轻轻的移开眼神,没看到宋泓意一进来就盯着她看。 又等了大概一刻钟,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都带着伴读或者仆人和小厮。 陈狸儿注意到,来这里研学有三个女孩,除了刚刚的三公主,又来了两个,一个看着知书达理,另外一个则带着点娇憨天真。 都坐在袁有谨前面,这样也好,便于观察。 最后一个进来的就是讲学的太傅了,年过半百,一把胡子,和蔼可亲。 太傅将戒尺和书本放在案上,“各位都到齐了,如此,今天就开始了。” “现在,请各位将上次老夫留下来的作业交上来。”太傅这句话一出口,书堂里顿时窃窃私语。 陈狸儿还是挺懂这番滋味的,心里不免被感染,像被点起来的慌张感。 她低声问:“慎之你写了。”别待会儿小厮去交作业的时候,她手里什么都没有。 袁有谨眼里忍不住的自得,也低声说:“我当然写了。” 心里安定下来,陈狸儿偷摸看向陈烛影和宋泓意他们。 陈烛影作为伴读和大理寺里的身份,自然也有自己的位置,被安排到宋泓意旁边坐着。两人身侧都有小厮候着,那两位小厮手里正拿着他们的作业。 看来她的哥哥和宋泓意,学也学了,玩也玩了,这二者之间,一个也不耽误。 第94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11) 陈狸儿拿着袁有谨的作业,低头快步走过去,放在太傅的书案上,又快步回来。 袁有谨前面的二公主转身过来小声的说:“袁有谨,你怎么换了一个小厮啊,这么黑。” 平常这种小事一般没人注意,但是这个小厮也太黑了一点,二公主不禁想到母妃送她的木手串。 袁有谨看了陈狸儿一眼,“就是换了呗,哪有这么多理由。而且,真有那么黑吗?我觉得还好。” 二公主本来可以不必理会袁有谨的最后一句话,听到他说,她认真的看了陈狸儿一会儿。 不得不说,仔细看,这个小厮还有几分姿色,二公主转过身去。 太傅见所有人都已把作业上交,便坐下来开始授课。 宫里传授的,大多为治国理政方略,其次就是着作经典品析,偶尔为调动课堂无聊昏昏欲睡的气氛,会讲几个王朝起落兴衰的故事。 比如现在,陈狸儿看到二公主和三公主都快趴到书案上去了。 “好,针对刚刚李王朝的兴衰荣辱,诸位有什么见解呢?”太傅笑眯眯的看着众人,刚刚还昏昏欲睡的几个人人瞬间坐直了。 如果太傅点人回答,答不上来,那可能就会派人去通告他们的母妃,更甚就是父皇。对于住在宫外的,则会将他们的回答抄录下来送到府上。 不可谓不丢人。 太傅缓步走到阶下,在众学子身边走来走去,似乎在思考点谁好。 “大皇子,你怎么看?”他走到最前面,看着坐的端正的少年。 大皇子站起身,对太傅微微点头说:“王朝的兴起包括强大的领导、有效的治理、经济繁荣……统一国家,制定好的政策,让百姓安居乐业是重中之重。而后,衰败原因多种,需要治国者用强硬的手段干预……” 太傅摸摸自己的小胡子,“嗯……回答的比较笼统,总体来说可以。” 接着,他又信步走到二公主旁边,吓的二公主汗毛都竖起来了,但是太傅并没有让她回答问题,”三公主,你觉得呢?” 三公主在大皇子回答的时候就没再听了,突然被点到,她指指自己,“我?” 太傅笑眯眯点头,“没错,你。” 她一下子站起来,头上的步摇叮咚作响,这个时候没了娇横的样子,“我……我…我觉得皇兄说的对。” 太傅又说:“那公主觉得大皇子哪一点说的最得你心?” 三公主手指都要扣烂了,“嗯…哪一点都对。”这句话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她根本没再听的。 太傅无奈摇摇头,“那你自己的见解呢?” 三公主噘嘴,娇纵的脾气被太傅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问给激起来了,她嘀咕道:“我跟皇兄又不一样,我又不做皇帝,要这么多见解干嘛。” 这话说的,太傅转身叹气,“公主坐下,回去把《国策论》抄三遍。” 三公主猛的抬头,又想顶嘴,却又突然泄气,“知道了,太傅。” 她一坐下,就半撑着脑袋,苦恼的不得了似的。 接着太傅又走到袁有谨身边,袁有谨倒是不那么怕,但是心里也有点打鼓。 但是太傅并没有点他,而是点了宋泓意,“世子,你怎么看?” 宋泓意站起来,并没有如大家所想的,像以前那样给出惊世骇俗又合情合理的说法,他皱着眉似乎在思考,“这种问题,我回答了太多次,太傅也知道。” 陈狸儿心里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果然宋泓意下一句,“不如这样,我们学堂来了一个新面孔,不如就让他替我答了。” 陈狸儿恨不得把脑袋鞠到书案下面,上午出门的时候还说老老实实的,现在被迫点名,真是谢谢你了。 太傅也好奇起来,“哦?是哪位新面孔啊?” 宋泓意不怀好意的看向这边,嘴角勾起玩味的笑。 太傅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看到袁有谨…以及袁有谨身边的小厮,方才交作业未曾注意。才发现,这个小厮以前从未见过。 他手轻轻对着陈狸儿一点,“那就你来。” 陈狸儿站起来,那表现的沉着镇静的样子,让宋泓意以为她要说出什么长篇大论。 结果她就吐出:“小人见识浅薄,什么都不知道。” 宋泓意轻嗤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能让袁公子换了原来的小厮换成你,想必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这都回答不出来。” 陈狸儿眼神微眯,她也不知道这个宋泓意怎么回事,一张嘴从小到大都不饶人,“奴婢在学问上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是服侍主子。不让他在学习的过程中有什么差错,我向来是得心应手的。” 让她说她是可以说的,毕竟她也是从小读书长大的。但是讲这些也要分场合分对象,一个小厮敢对国家论大论小,说的好,那你就是出净风头,说的不好,哪里有差错,那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陈烛影一直关注的这边,陈狸儿选择不答就是最好的回答。宋泓意也不会真的刁难她。 果不其然。 宋泓意一挑眉,耐人寻味的点点头,“嗯…说的也是。袁公子有这么会寻主子开心的奴仆,怎么不早些带过来?” 说完,他就如以前一般,回答了太傅的问题后坐下。 太傅听完品鉴一番,回答的不错,只不过并没有以前回答那么让人惊叹。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太傅让他们休息一会儿。 袁有谨立马带着陈狸儿远离这硝烟战场,来到了一处小花园处。 两人站在拱桥上,看着下面成群的锦鲤。 袁有谨丢一片树叶下去,飘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荡漾,“那个宋泓意怎么这样,这不是为难人么。” 陈狸儿听到这话,疑惑袁有谨身为同窗,不怎么了解宋泓意的为人:“他什么样你不知道?”她倒是从爹爹和哥哥口中听了很多关于他的事迹。 前些年,有人惹他不愉,就让人将他们丢进鱼塘。寒天雪地的,那几个孩子,一回家就发了热,此后就再也没来过学堂。 又或者,让身边的小厮,用自己带的铁戒尺抽打别人的手掌心,打的通红提不起笔,如此种种,四处都有传闻。 看袁有谨这反应,看来宋泓意这些年长大了,还知道收敛一点。 第95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12)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一年前才来宫里的书堂里,前几年我都是家里请教书先生,后来我爹升官了,就去宫里了。”袁有谨对着水里的鱼发呆。 陈狸儿在想怎么去接触接触那几个公主。三个公主,还好,不算太多。 “原来如此。没事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宋泓意那种性格我早就已经习惯了。”陈狸儿以前还会在意,现在面对宋泓意的刁难她都有预感了。 “呦,袁公子在这里躲清闲呢。”说曹操曹操到,宋泓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两人转身,宋泓意和陈烛影还有他们身边的两个小厮也来到拱桥这里。 宋泓意眼神不掩的落在陈狸儿身上。 袁有谨跟他们之间一直是点头之交,他面上笑着说:“坐的久了,出来散散心。” “跑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们是在躲着什么呢。”宋泓意瞅了眼周围的风景。 袁有谨心里也明白宋泓意不安好心,这个时候,他也没了什么笑容,气场微沉,“哪里的话?想出来便出来了。” 宋泓意没有在意袁有谨周身竖起的刺,他三两步走到拱桥边上,腰间挂着的玉佩伴随着他的动作摇晃,“我倒是有些忙,不知袁公子可否为帮我一帮?” “哦?世子尽管说。”袁有谨洗耳恭听的样子。 宋泓意摇摇扇子,点了点身后,“我这个小厮啊,手笨的很,磨墨水也是慢慢吞吞的,一点儿不机灵。” 话中有话,袁有谨眼神一滞,“世子的意思是?” 陈狸儿已经能预判宋泓意下一句要说什么了。 宋泓意说:“可否借你的小厮一用。” 看看,看看。 袁有谨自然是不同意的,第一次带陈狸儿进宫就把她派到别人那里去,他是一点都不放心。 “一个小厮而已,袁公子何必如此紧抓不放,又不是不让他回来了。”宋泓意手里的扇子,规律的拍着自己的另一只手。 陈烛影在旁边听着,眼神却在陈狸儿身上,宋泓意并不会把她怎么样。 只是狸儿小来吃的穿的都是顶好的,她今天穿这粗布衣服,会不会磨的她皮肤不舒服。还有去做那些伺候人的活,陈烛影去看陈狸儿的手,被她抹黑了又看不出什么名堂。 袁有谨下意识的将陈狸儿罩在身后,“我……” 话都没说完,感觉手腕的衣袖被陈狸儿一拽,他听到陈狸儿小声的说:“算了,他都说了会让我回来的,没事的。” 怕袁有谨坚持,她又说:“我哥哥也在呢,真没事,大不了最后跟他承认我假扮男子罢了。” “行。”袁有谨语气温和转弯,同意了这件事,他强调,“不过,散学之前,人我是要带走的。” 宋泓意嗤笑一声,心里琢磨着这句话,“行啊,你可以带走。” 就这样,陈狸儿一声不吭的从袁有谨身后出来,低头走到宋泓意身边。 两边交换完人,几声钟声响起,又到了上课时间,几人才又回到学堂。 “哼,二姐姐,你说宋泓意和袁有谨身边的小厮怎么交换了呀?”三公主抱着手臂看着他们一同进来。 二公主撑着脑袋也注视着他们,“不知道,上课的时候,那小厮不是说自己能干吗?可能堂哥想整整他,跟以前一样?” 三公主虽然对其他人一样看不起,但是她也不喜欢宋泓意那种心狠手辣的整人行为,完完全全跟他口里的君子大义背道而驰,伪君子。 她才不要做那种人,她的一举一动可是关乎着皇家威严。 三公主这么想着,丝毫忘记了刚刚上课打盹儿的行为。 像三公主这样,也有少部分人注意到的二人身边小厮的交换,但是大多都事不关己。 跪坐在宋泓意的右侧,陈狸儿浑身的不对劲,二话不说的磨墨。 宋泓意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不会说话了?” 陈狸儿磨墨的动作一顿,“主子在说什么,小人正在给主子磨墨。” 宋泓意在太傅的课上,坐的还算端正,他说:“我没说让你磨,自作主张。” 听到这话,陈狸儿干脆的放下墨锭,动作不大,却溅出一滴墨在桌上,那滴墨芝麻大小。 宋泓意眉头微皱,抓住陈狸儿的手擦过桌子上的墨滴,“这也叫做事干净利落?” 陈狸儿一只手被他按在桌上,她微微用力,扯都扯不动,带着把桌上的脏污擦了干净,“小人知错。” 宋泓意并不搭理她这句话,抓着她的手来了兴致,手指修长,拇指在她的袖口边缘摩挲。 陈狸儿就这么看着他擦自己的脂粉,心道要暴露了。 但是宋泓意擦掉一点儿,就停下动作没再继续擦,反而是盯着她看,不知道想什么。 看着她跪立不安,宋泓意头一回大发慈悲的说:“铺纸,磨墨,蘸笔。” 在陈狸儿做这些的时候,宋泓意收回眼神没意思的听着太傅讲课,不再理她也不折磨她。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太傅说了什么陈狸儿没听清,下面的人都开始提笔写字,宋泓意也不例外。 不过,他提笔并没有写字,而是画起了画,看那样式,画的还是个女子。 陈狸儿在旁边安静的看着。 等他画完,陈狸儿定睛一看,这不就是自己穿女装的时候的样子吗? 宋泓意画完画倒是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摊在陈狸儿的面前,“诺,这画中人好看吗?” 嘴上说着让她看画中人,宋泓意颇觉有趣的观察着陈狸儿的反应。 陈狸儿不得不承认,宋泓意无论是策论,书法还是画画,都是一绝。 她这个时候是夸自己好看呢,还是不好看呢,“世子画艺奇佳,这女子画的栩栩如生,简直要从画里走出来了。” 宋泓意有所指的点头,嘴上说的不知是逗趣还是别的,“真要从画中走出来,那可有的看了。” 陈狸儿嘴角的笑容一僵,假意恭维,“哈哈,世子好手法,好手法。” 扯过去铺在陈狸儿面前的那幅画纸,宋泓意将纸卷成一团丢在一旁,开始写太傅所说的课题。 看着那纸,陈狸儿仿佛看到了自己。 第96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13) 到了散学的时候,陈狸儿顺理成章的就回到了袁有谨身边。 两人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赶在宋泓意和陈烛影前面,急的不得了。 管他发没发现,样子还是要装一下。 回到了陈府后门,陈狸儿急归急,她踏进府门前停下来跟袁有谨行礼道谢,“慎之,今天多谢你了。” 袁有谨肆意一笑,“多大的事儿,明天我还来接你。” 陈狸儿知道再道谢就显得太虚伪了,于是她点头,又说了几句客套的话,就下了马车。 荷青在后门口等着,看见小姐下来,迎过来,“小姐,走,奴婢给你洗了这脂粉。” 拉着陈狸儿马不停蹄的往房间里走,陈狸儿坐都没坐稳,她就开始卸她头上的束管,散下头发。 陈狸儿也不闲着,拿起桌旁边的毛巾,沾凉水就往脸上擦,整个毛巾都黑了还没擦完。 又过水洗了一道,脸上和脖子后面才堪堪擦干净,这时候荷青也给她扎好了几个小辫子和发髻。 接过陈狸儿手里的毛巾就开始给她擦刚才没擦干净的,陈狸儿就把手浸在水里。 收拾完了,换完衣服,陈狸儿终于放下心来。 荷青这个时候已经去府门口看陈烛影他们回来没,没过多久,她就匆匆跑回来,“小姐,少爷他们回来了。” 陈狸儿并没有准备主动凑到他们面前去,那样太刻意了。她就呆着,如果他们找她,她就去。 果不其然,一个丫鬟跑来说:“荷青姐姐,少爷说让小姐去前厅。 陈狸儿都已经摸清了宋泓意的意思,她理了理衣服,信步前往。 来到前厅,陈烛影一看到她时还愣了一会儿,狸儿速度如此之快,难怪刚刚袁有谨散学后马车跑的飞快。 宋泓意则是意料之中,轻摇手里的折扇,他慢步走过去,围着陈狸儿走圈。 淡淡的清香从陈狸儿身上传来,衣领微湿,发丝也有些湿的,做戏还是做的不全面。 宋泓意在陈狸儿面前站定,“我突然觉得,狸儿小姐也是到了年纪,可以跟着我去书堂了。” 你这下又要同意了?陈狸儿心想,她清亮的眼神看着宋泓意。今日他穿着深绿色衣衫,衬的他皮肤冷白,浓眉利眼。 她问:“那世子准备何时带我去?” 宋泓意又围着她走圈儿,“嗯……不如,就明天。”仿佛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不错,宋泓意拍了几下扇子又重复,“就明天。” 陈狸儿注意力都在宋泓意身上,他周身的气息不断在她周围弥漫,两人的磁场一触即分,又在边缘徘徊。 “不过。”他话一转折,引人遐想。 陈狸儿顺着他的话说:“不过什么?” 感觉宋泓意的扇子落在自己的肩上,陈狸儿心里莫名一跳,他的扇子一下挑了挑她的衣袖,一下又点了点她的首饰簪发。 “不过狸儿小姐,这样可不行。皇宫之中能进去学堂的女子也不过只有三位公主,你这样去,可不行,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语气轻佻,像是在吓唬她一样。 陈狸儿摸摸自己的簪发说:“那我换个打扮即可。” 宋泓意故作高深地卖了个关子,轻摇折扇踱步几圈,而后对着陈狸儿勾了勾手示意她靠近过来。 陈狸儿走近他,听到他说:“我给你带了合适的衣裳,不如你自己看看。” 说完,他拍了拍手,外面陆陆续续进来几个奴婢,端着衣物和配饰还有靴子。 这……衣服不和她今天去学堂穿的一样吗?陈狸儿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有一阵无语。 宋泓意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几个步子又瘫坐在椅子上,“如何,可还满意?” “世子安排的,自然是满意的。”陈狸儿对他礼貌微笑,皮笑肉不笑,勉强的很。 “那本世子就开心了。”宋泓意自顾自的鼓掌,像是比陈狸儿还满意这个安排。 陈狸儿觉得他应该没有别的事了,想就这么回自己的闺阁,“世子没别的事,狸儿就先回房间了?” 说完对着他们行了一礼,就准备和荷青离开。 结果宋泓意等她转身之后,冷不丁的说:“等等,本世子还没说让你走。” 陈狸儿笑着转身,“请问世子还有什么事么?” 宋泓意下巴微抬,示意让她坐着说话,待她坐下以后,才缓缓开口,“也没什么别的事,觉得许久未见,叙旧而已。” 听到这话,陈烛影和陈狸儿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宋泓意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一阵鸡皮疙瘩从陈狸儿身上泛起,追着跑来跑去半年,现在想和我叙旧说是。 陈狸儿笑的温婉贤淑,“那您想叙什么旧。” 宋泓意视线她脸上停留片刻又挪向别处,“我看狸儿小姐也是精明能干,不如你再表演个你说的魔术如何?” 说到魔术,就不得不说陈狸儿在那半年狸追着他们跑的时候,在他们去看杂耍表演的时候,她当时主动说自己会表演。 当时她还想的是同他做交易,结果她魔术表演完了,被宋泓意拆穿了,还被周围的人笑。 又想耍她。 陈狸儿乖乖的靠着椅子,“这可能要不行了,我已经忘了魔术怎么演的了?” 宋泓意干巴巴哈哈笑了两声,“忘了,看来得找个办法让你记起来才行。” “嗯……” 思来想去,他似乎终于想出了办法,眉目舒展,可以说得上轻声细语,“来人,把这个婢女拖去打,打到你们狸儿小姐想起来为止。” 宋泓意随意指的一个婢女就是陈狸儿的贴身婢女。 陈烛影皱眉,宋泓意在其他女子面前,他可从未像这样不饶人过。 他出声说:“世子,那婢女从狸儿出生就跟在身边,这样怕是不妥当了。” 陈狸儿听到宋泓意这话瞳孔微缩,站起身,一只手拦在荷青身前,“她是我的贴身婢女,怎能说打就打。” 宋泓意兴致勃勃的看着他们的反应,继续说:“本世子觉得你的婢女懈怠懒惰,根本不知道怎么为奴为仆,这个理由够吗?” 陈狸儿现在合理怀疑宋泓意是假借魔术之名,想治她身边帮她掩饰去皇宫的人。 “狸儿的婢女狸儿自己心里有数,世子不是还想看魔术吗?我想起来怎么表演的了。”陈狸儿抓起桌上的果子,拿了一根手帕,走到宋泓意不远处站定。 宋泓意故作惊讶的挑了挑眉,“这下想起来了?” 第97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14) 陈狸儿将上次的魔术原模原样的在宋泓意面前表演了一番,甚至漏洞也没有变,是她懒得改。 偏偏宋泓意看完后还鼓起了掌,“这不是比上一次好很多吗?” 陈狸儿表情耐人寻味,这不是和上次一模一样吗。 宋泓意站起身,慢慢走过来靠近陈狸儿。 步伐沉稳,步步带着压迫感,修长的身影在烛光的摇曳下,投射出一片阴影,将她整个笼罩其中。 陈狸儿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明明才十四五岁的少年,却早早的拥有不符年纪身居高位气势。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凛冽气息,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嗓子眼。 谁料他就只是从她手里拿过那颗果子,咬了一口。 咬了一口?陈狸儿回过神来,是真的有点不想理这个神经了,她回到椅子前坐下。 荷青担心的看着她,“小姐。” 陈狸儿安抚的笑笑,”没事,你先回去,我可能晚点回房。” 主子的命令不能不听,荷青一步三回头,最后小跑出去。 “嗳?你那侍女怎么跑了?”宋泓意没有追究她自顾自坐下的意思,反而又说起荷青的错来。 “我在这就行了,不是么?”陈狸儿反客为主。 宋泓意诧异的撇撇嘴,“当然,你在这就行了。” 接下来一个多时辰,宋泓意都在和陈烛影讨论正事,丝毫不在意也不顾忌她。 听了半天,陈狸儿并不在乎官场的事,她一手拿着手帕,一手撑着脑袋,闭眼小憩。 又和陈烛影说了一刻钟,宋泓意抬眸一愣,随即又是一声哼笑,睡着了? 他抬手示意陈烛影别说话,他轻步走过去,低眸凝视着眼前的小女孩,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只不过脸上没有以前丰腴了。 抬手,想像第一次见她那样掐她的脸颊。却在最后一秒停下,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其他感觉。 自己也不知为何,他猛的拂袖放下手,想将心中的这一丝感觉挥出去,陌生的情绪主宰,他皱眉不适。 陈狸儿呼吸绵长。 “我走了。”宋泓意说完转身离去,留下一个背影。 陈烛影走到陈狸儿旁边的座位坐下,抬手将她垂下来的发丝撩上去。 狸儿这些年长大了,也沉稳了,有时候哥哥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看了一会儿后,陈烛影将陈狸儿抱起来,准备送回房中。 可能动作大了,陈狸儿睡眼惺忪,一看是陈烛影,又放下心来,“哥,他走了么?” 陈烛影温柔的掂了掂,“走了,放心睡。” “嗯。”陈狸儿眼皮耷着,她实在太困了,一天奔波服侍,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走出前厅,绕到后院,又转过几个拐角,到了陈狸儿的房间。 荷青刚好在整理陈狸儿的床铺,听见回来的脚步声,连忙出来,“少爷。” 陈烛影点点头,将陈狸儿轻柔的放在床上,“好生照顾小姐。” 说完这句话,陈烛影就出去了。 荷青在回来的时候,想到宋世子明日对陈狸儿的安排。她命人去给袁公子通了消息,明日可以不必来接了。 希望小姐明日顺顺利利的。 第二日。 陈狸儿以为她是和陈烛影一同坐马车去,所以她换好衣服就直接去找陈烛影了。没想到出府的时候,宋泓意的马车也在。 见他们出来,一个小厮颤颤巍巍的跑过来,恭敬的说:“请狸儿小姐去世子那辆马车。” 陈狸儿和陈烛影对视一眼,接受到彼此眼中的信息,陈狸儿转身就跟着小厮走了。 被搀扶着上了马车,入眼就是华丽又宽敞舒适的马车内部,座位上铺设着柔软的锦缎坐垫,上面绣着绚丽多彩的花鸟图案,针脚细密。 坐在主位的宋泓意睁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轻佻,“狸儿小姐真是让人好等啊。” “对不起。”陈狸儿老老实实道歉,估摸着宋泓意又想整她。 一拳打在棉花上,听到这个回答宋泓意不舒服的眯眯眼。 反观陈狸儿,端端正正的坐在位置上,目不斜视,挑不出一丁点儿毛病。 睡了一觉,恢复了精力,精神百倍,陈狸儿今天必定要接触到那几个公主。 没睡醒,他恶意的想着。宋泓意斜靠在软座上,不再说话。 一直到了宫门口,马车停了下来,陈狸儿看宋泓意似乎睡着了,她喊了声,“世子,皇宫到了。” 微蹙着眉,他不满的睁开眼,眼中的戾气快要化为实质,看到眼前的人,才清明几分,但脸色依旧不好看。 陈狸儿识趣的下了马车,等宋泓意整理好了,跟在他身后。 她跟着宋泓意,没有昨天来的那么早,等他们到学堂的时候,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有眼尖的人,已经注意到宋泓意身边的小厮也换了。 也?对了,想起这个,今天他们怎么没看到袁有谨身边那个黑黑的小厮,又换回原来的了。 而且…这个小厮怎么和昨天那个黑黑的小厮有点…相像。 陈狸儿看了一眼袁有谨,袁有谨也一直注视着这边,一双眼睛有失落和也有不开心。 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强装无所谓没事的样子。 荷青说给他送了信,不知他看了没有。 上课钟声敲响,无暇顾及其他,陈狸儿如昨日一样跪坐在宋泓意旁边,众人也认认真真的听起课来。 在这一堂课中,意料之中,陈狸儿又被宋泓意指点来指点去,一下子纸没铺好,一下又墨磨的不够浓,又或者她离他太近,让她坐远点。 鸡毛蒜皮,事情多的很。一节课下来,早上活力满满的状态,现在只剩下一半。 下课的时候,陈狸儿假借要去方便的借口去松口气。 陈狸儿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伸着懒腰,她伸展了一下身体。 转动腰部的时候,看见二公主和三公主在一棵花树下,一蹦一跳的,好不可爱,似乎想摘下上面的花朵。 两位公主身边只有几个婢女,看样子她们是没有摘到自己想要的花,在那蹦蹦跳跳的。 刚打瞌睡就送来了枕头,机会这不就来了。 “二公主,三公主,你们是想摘这上面的花朵吗?”陈狸儿小跑过来,行了个礼,温柔的说道。 第98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15) 三公主瞥了她一眼,这小厮也是个眼力不错,她叉着腰蛮横的说:“刚愁没人帮我们摘花呢,你来的正好。” 她上下打量了陈狸儿一眼,小手指着树上,“你,爬上去帮我们摘几朵花。” 陈狸儿目测了一下这颗花树,大概两人合抱那么粗,爬上去没问题,她笑意盈盈的看着三公主,“可以呀,公主放心,我一定摘到最美的那朵送给你们。” 二公主抿嘴看看三公主,又看看陈狸儿。齐刘海的她眼睛跟个葡萄似的,圆溜溜的,她说:“嗯……你是堂兄的人,青睨,没有经过堂兄的同意,能行吗?” 阳光洒在花树上,为它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每一朵花都在阳光的轻抚下绽放出色彩,粉色花瓣娇艳欲滴,微风拂过,花瓣纷纷飘落。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花树的影子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与地上的光斑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如梦的画卷。 陈狸儿表面观察的花树,心里已经有数了,三公主就是那个投资人。 这位小公主愿望如此朴实无华,就是一个生活在无忧无虑生活中娇贵小公主的期待,能有这种想法,说明她对爱很向往。 陈狸儿又转过来对着担心的二公主安慰道:“没事,二公主,你们同世子一样,都是我的主子。” 二公主天真的点点头,推了推还在愣神的三公主。 三公主一个激灵,脸上倏地浮起一抹绯红,她快速后退几步,回过神来二公主还在陈狸儿身边,她又小跑过去把二公主一起拉着后退。 她虚张声势狐假虎威指着花树,黑白分明的眼睛眨的飞快,睫毛小扇子似的,“你,你话怎么这么多!赶紧给我摘花。” 三公主眼睛里映着的,是听完她说的话,这个小厮又是蛊惑一笑。 眉眼弯弯,犹如夜空中的月牙儿,明亮而又温暖。一双清澈的眼眸里,善意与宠溺浮动。 笑起来的时候,他脸上还会浮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接着,他转过身去,两只手抱着树就爬上去了。 费了些力气,陈狸儿站在树干上一手抓着树枝,另一只手指着树上的花朵,“二公主三公主,是这枝花吗?” 三公主又拉着眯着眼睛看树的二公主,小碎步跑到树下,“不是这枝,是那一枝!” 三公主放下搂着二公主的手,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那枝花旁边的花,嘴角不高兴的撇着。 陈狸儿顺着她的手一看,伸着手去够花,扒拉扒拉,就扒拉到叶子,她又小心往前挪了几步。 “你小心点儿,前面危险,我就要你刚刚指的那枝花就好了。”二公主注意到陈狸儿前面的树枝太细了,她不安的抓着身边宫女的手。 三公主听到二公主这么说,秀眉微蹙,她眼神闪了闪,结巴说:“那个,你不用那么拼命。” “其实,你随便摘一朵给我,我又分不出来。”她噘着嘴小声嘟囔,不想别人听见她如此反常的声音。 陈狸儿听到了她们的要求,当然三公主那句嘟囔的话她并没有听到。 陈狸儿微微放开一点握着树枝的那只手,她身体前倾,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仿佛一张拉满的弓弦。 陈狸儿目光锁定那朵娇艳欲滴的花,双手奋力向前伸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的映照下,看的分明。 她微微踮起脚尖,身体前倾的幅度越来越大。专注的样子,仿佛这朵花她不顾一切地也要将其摘下。 在二公主刚刚贴心的话语下,三公主心里沁出丝丝紧张,看着陈狸儿的姿态神情心里还伴随着莫名悸动。 在接下来陈狸儿摘花的过程中,三公主都没有在命令她,反而异常沉默的盯着她。 终于,在陈狸儿的努力下,一把抓住了三公主指定要的那支花,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身上的虚汗带低了身上的体温。 她对着下面仰着小脸的两位公主笑着晃悠手里的花,“公主,我抓到了!” 三公主被她的笑容晃的又是一个愣神,眼睛却亮晶晶,像异国进贡的宝石。 陈狸儿说完,又转身去捞二公主说的那枝花,最后将两枝花一并拿在手里,她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花,一步一顿的爬下去。 最后轻轻一跳落在地上,陈狸儿心里才踏实,整个人放松下来,她捧着两束花走向两位公主。 三公主这时候又恢复了盛气凌人的样子,但明显气势不足,“你知道哪枝是我想要的花吗?这么两枝抓在一起。” 陈狸儿早有准备,拿着手掌外面握住的那枝花递给二公主,“二公主,这是你的花。”为了方便她拿着,陈狸儿把下面的树叶撇干净才递给她。 期间三公主一直盯着陈狸儿,嘴角不开心的耷拉,一股被忽视的情绪冲击着她,以往可从未有过。 为什么先给她,不给我。 “三公主,这是你的花。”陈狸儿鞠着身子,笑容不值钱的摆在脸上。 三公主娇哼一声,一把夺过花转身就走,也不理陈狸儿,直到走到学堂门口才转过身瞅了陈狸儿一眼,又嗔怒的转过去。 她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旁边的小太监整理着她的裙摆,看到她手里紧紧抓着的花,“公主,这花,需要奴婢帮您收起来吗?” “不需要!”三公主趴在桌上,想任由自己的脾气把花甩在桌上,但又不舍得…这么美丽的花。 她轻轻把花放在自己的桌角,枕着脑袋侧脸看着花,她想不通,明明是她让那个人帮着摘花,摘下来了却先给了宋钰迎。 难道,就因为刚刚她关心了他一句,他便把花给了她,还帮她择干净了叶子,他都没有给我择。 三公主越想越气,脑袋转到另一边去,可转到另一边脸面对着门口,瞧见了那人跟着二公主慢吞吞的走进来,有说有笑的。 三公主又愤愤然的转过去,又看到桌角娇艳欲滴的花朵,她咬着银牙,索性面朝下趴在臂弯中。 陈狸儿双手交握,低着头听着二公主说话。 “三公主可能有些不如意,你待会儿散学或者其他时间,准备些东西送给她,她很快就会消气的。”二公主如此跟陈狸儿交代着。 看在这个小厮刚刚给她摘花的份上,青睨什么脾气她心里自然清楚,平时性子欢脱好玩,喜欢将太傅布置的作业甩给宫女太监做。 让人替她写作业其实没什么,坏就坏在被发现的结果。 即害了自己,又罚了别人,每回被发现的时候,皇后娘娘就会把命人把那些宫女太监拖到外面给他们吃板子,普通人几十板子下去,没命是常事。 这些她自然是不知情的。 第99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16) “干什么去了?”宋泓意看着恭恭敬敬走过来的陈狸儿。 陈狸儿将刚刚二公主的话记在心里,听到宋泓意的话说,敷衍的说:“出去透透气。” 宋泓意哼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调侃,“透气透到树上去了?” “你看到了?”听到这话,陈狸儿以为宋泓意看到自己给二公主三公主摘花。 宋泓意用扇骨轻点陈狸儿身上的杂物,嫌弃似的推了推,“不干不净的就往这边来。” 陈狸儿低头一看,身上还有几片树叶,赶忙择干净放在一旁地上。 宋泓意再一次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心里再次想将她划分人的三六九等,方才在门口他也是看到了陈狸儿的主动献媚。 暂且将她划分为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的人,当初急不可耐的想进入皇宫,现在又靠近宋钰迎和宋青睨,思路倒是清晰。 想做皇上的妃子?宋泓意心里不屑那跟他爹一样大的年纪的人,应该不是。 宋泓意将陈狸儿搭在自己衣服下摆的衣物撩开,你到底有什么花招。 散学后,陈狸儿掐着时间去了一趟袁有谨马车处。 “小狸!怎么回事?我昨日收到了荷青姐姐的信,说你今天不和我一起了。”袁有谨正准备上车的脚停了下来,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向跑来的人,他先发制人的问。 心里感叹荷青的无微不至,陈狸儿卡着时间,长话短说:“宋泓意同意带我来皇宫,我估计他昨天认出我来了,所以才这么做的。” “慎之你最近就不必跑来了,免得错过浪费自己时间。”陈狸儿对他感激一笑。 “慎之的恩情,狸儿没齿难忘,我觉得有必要亲口跟你说。改日我一定去你府上找你。”说完就急匆匆的跑掉了。 袁有谨嘴巴微张,整个人双眼瞪大,俊朗的脸有一瞬间的怔愣。 这……这么迅速就说完了?他跟陈狸儿认识这么多天来,还没见过她如此慌张急促的样子。 陈狸儿跟袁有谨说完,急急忙忙的又跑回来,宋泓意已经上了马车,陈狸儿刚想踏上去,旁边的小厮立马拦住她。 “狸儿小姐,世子说了,今日回去,马车不载人。”他面无表情,转述着宋泓意的话。 陈狸儿自从跟宋泓意一起,她心里做了一万种心理准备,不坐马车而已。 陈狸儿知道她哥肯定同意,抬脚准备前往她哥的马车那边。 那小厮又是眼尖的拦住她。 陈狸儿眉头一跳,这是也不准她去坐别人的马车了。 “得罪了。”小厮看到陈狸儿退到马车旁站着,知道她懂了世子的意思,自己也退到了马车另一侧。 陈狸儿现在心里一万个骂人的话,死宋泓意。 “心里骂我呢?”马车里传来宋泓意的话语。 “狸儿不敢。”陈狸儿努力让自己声线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刚刚跑来跑去的,呼吸都还没平静下来。 宋泓意挑开马车小窗帘,陈狸儿俨然安安分分的站在一侧。 身量纤细却透着一股灵动。她头戴一顶帽子,刻意将头发藏在帽中,只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 眉毛细长,被她用炭笔描得粗黑,装出男子的坚毅。 “你哥哥和我觉得你太瘦弱了,坐马车实在不益于你长高,多锻炼。”宋泓意煞有其事的说。 陈狸儿瞅了他一眼,一切都顺着他,“那狸儿谢过世子了。” 听到这话,宋泓意觉得这不该是陈狸儿的性格,又是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窝火。 以为她会说些什么话好坐上马车,谁知竟是一句也不说,索性散下帘子。 月黑风高,冷风呼呼像刀子一样刮耳朵。 没走多远,驾着马车的奴仆依照主子吩咐,慢悠悠驾车拐入窄巷。潮湿的砖墙渗出阴冷寒意。 变故突生。 忽然斜刺里窜出三道黑影,为首之人黑布蒙面。他纵身而起,刀刃划出雪亮弧光,直直的扑过来,奴仆连惊叫声都来不及发,一刀毙命。 马车拦停,车内的宋泓意睁开眼,眼中寒光乍现。 陈狸儿还在外面。他脑中极速运转,竟然直接掀开车帘,却迎面和黑衣人撞上! 宋泓意猛的抽出扇子里的刀,动作迅猛,整个身子蓄势待发,如一头黑夜里的豹。 陈烛影在停下来时就发现了不对,冲出马车奔过来。抽出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剑,生生将想从后方偷袭的刺客格开三寸,刀锋擦着宋泓意鬓角削落几缕发丝,他加入了这场斗争。 身边的小厮也拔出刀来,这几个跟着陈烛影的小厮显然不一般,他们围着第三个黑衣人。 一场混战开始了。 那个头目黑衣人竟然和宋泓意打的有来有回,丝毫不输他的功夫,他直觉这个人不简单,他对着陈烛影喊着,“留他们一命。” 就在宋泓意快将黑衣人拿下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跟在身后的一直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的小厮,竟然扑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个匕首。 \"噗嗤\"利刃入肉的闷响惊破黑夜。 陈狸儿在黑衣人出现,一刀杀了驾车奴仆的时候,为了自保利落的滚到了马车底下,一声不吭。 她在马车下躲半天,眼睁睁看到蹲着的那个小厮从自己的后腰处掏出一把匕首。 她虽然不怎么喜欢宋泓意,但也没想过无视别人要他的命。在那个小厮作势要扑过去的时候,陈狸儿一脚从马车下伸出去,用尽了所有力气猛踹向那个小厮的下盘。 那扮做宋泓意小厮的刺客,原本能将匕首送进宋泓意的心窝处,却被藏在车底的人捣乱。 宋泓意微微踉跄,来不及,眼见那柄匕首刺伤自己的肩胛,血花溅上青砖的瞬间,耳边响起刀剑交鸣的锐响。几个暗卫从小巷墙壁上跳下来。 “世子大人!”暗卫首领寸渡直接一刀削下那位小厮的手臂。 \"主子闭气!\"寸渡低喝一声,三个黑衣人在局势变化之间。瞬间被拿下,几个暗卫来的正是时候。 宋泓意喉头有一丝腥甜血气,他狠厉的眸光锁着那个刺客。一刀下去,刀锋在刺客的肉里纂动,那刺客痛苦非常,面目狰狞,几个呼吸过后没了生息。 第100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17) 陈烛影从加入这场混战没看到陈狸儿的时候,眉头紧锁,慌乱铺天盖地,他低声喊道:“狸儿?狸儿!” 宋泓意听到陈烛影的呼喊声,才想起来刚才自己掀开帘子出来是想将陈狸儿塞进马车。 陈狸儿是陈家之女,玩归玩,闹归闹,若是陈狸儿在他这里出了事,王府和陈府的商业合作往来必然不能延续。 “哥,我没事。”马车底下传来陈狸儿清亮的声音。 陈狸儿闭着眼睛又从马车下面滚了出去,脸上沾了脏污,灰扑扑的。 陈狸儿目不斜视的跑向陈烛影,似乎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到了,她躲到陈烛影身后,两只手抓住他的衣袖。 “陈烛影你们回去。”宋泓意撩起自己的衣摆,缓慢的擦拭着刀上的血迹,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脸上不经意间溅上了血,在那张完美的轮廓下,显得诡异而艳丽。 陈狸儿跟在陈烛影身后,在最后上马车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宋泓意。 他一个眼神扫来,猝不及防的对视上,危险感促使陈狸儿立马掀开帘子进去。 陈狸儿回到家中,往后的几天里,宋泓意都没有再找过她。 最后陈狸儿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先跟着袁有谨进宫。 在跟着袁有谨这段时间里,陈狸儿观察且打听到宋泓意已经好些日子没来,还有她哥。 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嘱咐她不要乱跑,早出晚归,和他当时去学堂的时间一样,却没有在学堂看到过他。 陈狸儿猜测他们可能是去处理那晚刺客的相关事情去了。 将这些抛在脑后,陈狸儿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些天,她有事没事就找机会接近三公主。 但是三公主的状态显然也不那么对,上一次二公主吩咐她下次要给三公主带些礼物,由于出事身份变化,没有理由给她送礼物,这事就这么搁下了。 三公主这些天一直怏怏不乐,上课既不打瞌睡也不听太傅讲课,点起来就是不知道,但她上课期间频频回头,又或是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狸儿跟着袁有谨的时候,还是那黑黑的样子,她看到三公主休息的时候在那颗花树下站着,以为她又想要花了,她走过去。 “公主,是想要花吗?”陈狸儿装黑的时候,声线自然低沉,只不过沙哑难辨。 三公主看到了她直皱眉,嫌弃的呵斥,“胆大包天,敢揣测本公主的想法,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脾气怎么突然这么大了。 “小人该死,只是公主仰视这花,所以…”陈狸儿直接跪下向主子道歉,表明自己忠心。 “哼,本公主就看看,谁想要这破花了,少观察揣测本公主。”三公主不知想到什么,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许。 陈狸儿连忙附和,“是是是。” “这花本公主要多少有多少,才不稀罕呢!”三公主懒得跟着黑炭计较,提脚就走。 路过跪着的陈狸儿,她停下来,凶巴巴的威胁,“还有,要是本宫发现了你把这事宣扬出去,小心你的狗头。” 陈狸儿低着头,别人看不出她什么表情,实际上她在想,三公主说的事情是看花树这件事? 不要宣扬出去?不是路过的一个人都能看到的事实吗? “听到了没有!”三公主用脚在她身上碾了碾。 陈狸儿根本没觉得她用了什么力道,只是感觉她把脚用劲放上来了而已,“小人听到了。” “哼。”三公主逐渐走远。 陈狸儿站起身,看着三公主的背影,看来她这个身份不如那天的好用。 不如明日来的时候,不抹这么黑了,她直觉三公主对昨天的她和今天的她不一样,干脆再扮成昨日的样子好了。 打定主意,陈狸儿又琢磨着给三公主带什么礼物,贵为公主,应该是要什么有什么,给她带宫里没有的,小女孩喜欢的。 于是第二日,换好装扮的陈狸儿带了一只小兔子,眼睛红红的和宝石一样,毛茸茸的惹人怜爱。 袁有谨一眼就瞧见了陈狸儿拎着一个小笼子,他好奇的凑过去,“小狸,这里面装的什么?” 陈狸儿把小笼子直接打开给他看,“喏,一个小兔子。” 袁有谨眼睛一亮,整个人容光焕发,“给我的吗?” 陈狸儿欲哭无泪,“你觉得我会送你一个小兔子吗?” 她在前晚上给袁有谨写信的时候,捎带了上好的布匹送到了袁府,作为感谢。 “好好,虽然小狸已经给我给过礼物了,但是我肯定不嫌多啊。”袁有谨看着那个小兔子。 他下一秒又蹭的抬头,疑惑的问:“那你是给谁的啊?”他撑着脑袋思考,思来想去,应该是送女子的。 “给三公主的。”陈狸儿和袁有谨并行,上马车。 小狸认识三公主?袁有谨想到这几天他们学堂的事,可能是那日跟着世子的时候,“原来如此。”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细细密密的小雨在他们出发后就落了下来,马车外行人急匆匆的躲雨,随之而来的风带起一阵凉意。 等二人到学堂的时候,三公主还未到,陈狸儿直接将小笼子放在了她书案旁,随后就回到袁有谨身边坐下。 半刻钟过后。 “烦死了,破天气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本公主出门的时候就下起来了。”三公主提着湿答答的裙摆,跨进学堂,小脸上满是不耐烦。 身边的宫女太监收起伞来,该在外面守着的在外面守着,该去书案服侍的去服侍。 陈狸儿放的小笼子用深绿色的布包了起来,方方正正的摆在桌旁。 三公主坐下后被突然响动的笼子吓了一大跳,“啊!什么东西。” 她身旁的太监立马把笼子拿起来,掀开上面的绿布,把里面的东西给公主看,“公主。” 活泼可爱额兔子正在笼子里嗅来嗅去,小小一只还没巴掌大。 方才还吓的躲得远远的的三公主立马将笼子夺过来,“小兔子!好可爱啊,谁送的。” 心里软软的一片,三公主扫视左右,看到她五哥哥坐在那里看书,她小跑过去,“皇兄,你知道这是谁放在那里的吗?” 五哥哥素来好学勤恳,必然是早早的就来了,一定看到了谁放这小兔子在这。 第101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18) “袁公子身边的小厮,可能是袁公子给你的。”五皇子瞟了一眼小兔子,斯文的说。 三公主跟袁有谨一点都不熟,她皱眉看过去,袁有谨正和他身边的小厮说话。 她定睛一看,那个…小厮!不就是那天给她摘花的人吗?三公主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脑中想起刚刚皇兄的话。 犹豫片刻,她就这么提着小笼子走到袁有谨的书案前,别别扭扭的说:“喂,这是你给我的吗?” 她说完直勾勾的看着陈狸儿,一点都不觉得袁有谨会给她带小兔子。 三公主感觉脸有些发热,因为那个小厮也看着她。 陈狸儿点头,“是小的送的,那日看公主对花不太满意,就自作主张又给公主带了这兔子。” 三公主眼中掩饰不住的开心,“哼,算你识相。” 蹦蹦跳跳的回到自己的书案前,她觉得下雨天都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自从给三公主送了小兔子后,三公主,袁有谨,陈狸儿的关系开始密切起来。 和袁有谨他们一起,三公主日子过得特别有意思,索然无味的景色都鲜活,每天她都期待去学堂,还会让身边的宫女提前几天准备好衣物。 几个人经常会在池塘边嬉戏,投喂锦鲤,讲述有趣的故事好玩的东西,或者一起玩游戏,乐趣无穷。 还有,她知道了那个小厮的名字——陈李。 宋泓意和陈烛影也有一个月未来学堂上了,在府中的时候,陈狸儿没去陈烛影那里打听。 这种事还是少打听的好,只是在陈烛影出门的时候,她会跟他说保护好自己。 又是一日散学后,太傅给她们几天假,三公主和他们约着出去玩。 “啊?公主您能出去吗?”陈狸儿疑惑的看着打扮精致的小公主,宫中的人不是不能随意出入吗。 三公主唇角微勾,神色间满是得意,插着手臂,“我去求求母后就可以了,母后会答应我的。”母后那么宠她,怎么可能不答应。 陈狸儿和袁有谨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不可能的表情。 袁有谨没摊到明面上说:“那行,就这么说定了,那你到时候就来我府上找我。” 三公主偷偷瞟了陈狸儿一眼,手指扣着桌角的边缘,“可以,明天你们带我玩,我还从来没出宫玩过。” 他们几人围坐在一起,袁有谨总是喜欢讲一些她没见过的东西。 说着说着,三公主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兴奋地谈论着出宫怎么游玩。 她眉飞色舞,眼睛亮晶晶的。“等我到了,咱们一定要去尝尝那街头的小吃,听说可美味了!” 心里不禁想着明天的事情,三公主的脸颊因激动而泛起红晕。 她心像雀跃忍不住飞起来的蝴蝶,“还有还有,咱们要去逛逛那集市,说不定能淘到好多有趣的小玩意儿。” 陈狸儿无奈,这么渴望,以前她还没从三公主脸上见过这种表情,有些像她小时候想出府玩的样子。 对于三公主的要求,她向来是有求必应,“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一天的时间呢。” 袁有谨倒是觉得皇后应该不会让她出去玩,从宫外进入宫内简单,从宫内出去宫外可就不简单了,更何况她还是公主。 等到三公主回到自己的位上后,袁有谨小声说:“小狸,三公主十有八九去不了了我觉得。” 小狸不慌不忙的磨着墨,“没事,去的了最好。去不了,我们俩出去看看,到时候给她带点好吃的好玩的。” “可以,我们去京城最好吃的酒楼,那家酒楼的口水鸡可好吃了,一定要去尝尝。”袁有谨这几日天天按时来学堂,又按时回去,人都蔫了。 “没问题。”陈狸儿答应。 …… “母后,我来找你玩了。”散学后,三公主走进凤仪殿,大声喊道。 皇后身边的管事姑姑走出来,行了一礼,慈祥的说:“公主,皇后娘娘在小憩。” 三公主脑袋往里探了探,滴溜溜的眼睛灵动的晃悠,“那我现在去吗?” “可是……”管事姑姑看了眼殿内,犹豫不决。 “嬷嬷,让她进来。”里面传来皇后疲惫的声音。 直觉母后的声音不对,三公主直接就跑进去,裙角翻飞。 她的脸上止不住的担忧,小脸皱成了一团,“母后,你怎么了?” 皇后见她进来,起身拉着三公主的手在软榻上坐下,眼神温柔地看着她,“母后没事,最近身子不爽利,已经叫太医看过了,睨儿不必担心。” 三公主抓紧皇后的手,贴在她胸口撒娇,“母后要按时服药,不然睨儿要吃不好睡不好了。” 皇后凝视着她可爱的样子,笑了出来,“知道啦,最近有没有好好完成太傅布置的作业啊,可不能让别人帮你了。” 说到这个,三公主骄傲的说:“我当然有自己写,虽然写的不怎么样,但我全是自己写的。” 皇后满意点点头,“最近如此听话,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 听到这话,三公主眼神里某种光芒闪了闪,“那……母后,女儿想出宫去玩。”她拉着皇后的衣袖,轻轻摇晃着,眼中满是渴望。 以为会和往常一样,只是想要什么首饰衣物之类的,却不想听到这话,皇后微微皱眉,轻斥道:“睨儿换个要求,这个恐怕不行,宫中规矩甚多,外面更是危险重重,不可随意出去。” 三公主嘟起小嘴,委屈地说道:“母后,女儿整日在宫中,实在烦闷。就出去一小会儿,好不好嘛。” 皇后目光微沉,语气不容置疑,严肃的时候气场让人感到压迫,“不行,身为公主,当谨守礼仪,不可任性胡为。” 三公主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来,低下头,小声嘟囔着:“母后为什么这都不答应我,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 皇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睨儿啊,母后这是为了你好,外面的世界并非你想象的那般美好。” 她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膝上的小公主,凤眸微凝。 近日里,有宫女跟她说,最近睨儿和袁家老二走的很近。 袁家,有地位无实权,若是和睨儿在一起,倒是拉低了她身为公主的身份。不过,可以利用她现在的要求,让她答应以后不再和他们联系。 半晌没听到三公主吭声,她抬起她的脸蛋,摸到湿润的痕迹,皇后皱眉说:“怎么就哭了?就这么想出去玩。” 骨肉相连,皇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三公主哭的皱皱巴巴的,鼻头眼尾都红了,“我答应了别人,要出去玩的。” 皇后摇摇头,无奈的说:“可以答应你出去玩,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三公主哽咽的声音顿住,眼带水光的看着她,“什么要求?” 皇后抹去她眼角的泪,嘴上却说着无情的话语,“你答应母后,以后不去学堂了,以后请尚书房的人去公主殿教导你。” 三公主愣住了,都忘记了哭泣,被皇后提出的要求吓住了,“母…母后。” 一滴泪无知无觉的从她眼角滑落。 第102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19) “一定要这个要求吗?”三公主从来没有觉得如此难以抉择,她哀求的看着皇后。 “睨儿,你知道的,母后从来不说假话。”皇后冷硬的回视着她,没有丝毫动摇。 三公主低下头,原本牵着皇后的手都放了下来。她答应了陈李他们,不能食言。可是,如果答应了母后,她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陈李了。 小公主第一次明白,权势是无所不能的,也不是无所不能的,面对这样的母后,她只觉得无力。 “我答应你,母后。”三公主伏在她的膝头,闷闷的说:“那我以后能经常出去吗?” 轻抚着三公主的长发,皇后说:“你觉得可以吗?” 三公主又闷不作声了,趴着脑袋不说话。 皇后无奈,睨儿生来娇纵惯了,和她皇兄到底不一样,“母后允你半年出去一次。但是切莫声张,若是你父皇知道了,你这辈子就别想出去了,你母后也会受到牵连。” 三公主现在知道了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吃的含义,她也只能苦中作乐,“睨儿谢过母后。” 明白她心里怨自己,但皇后也没办法,她明里暗里提醒着三公主,“睨儿,母后这都是为你好。” 皇后自顾自的说着,“为了你的未来,母后一定会给你挑选一个合适的人,有能力保护你,不过现在还为时过早。” 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中,陡然听到这话,她心绪万千,她原本对于驸马没有过多的要求,只求能和父皇母后一般相濡以沫即可。 可现在…他又是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人,寄人篱下,身不由己。 心沉下去,三公主闭上眼睛保持着沉默。 到了相约的日子,陈狸儿还是如往常一样穿着打扮,不过今日倒是可以不用起早床,多睡了一会儿,精神好多了。 因为今天她没有去宫中学堂,所以荷青和她一道去袁府。 “小姐,你今日都不用去学堂了,为何还要穿着打扮成这样?”荷青好奇道。 陈狸儿捂住她的嘴,“低声些,以后我打扮成这样的时候,不必叫我小姐。” 荷青茫然的看着她,点点头。 放开荷青,陈狸儿和她并排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袁府。 袁府和陈府不一样,恢弘大气,肃穆庄重,浓厚的官家气息,陈狸儿将手中的拜帖交给看门的人。 不一会儿袁有谨就出来接她们,兴奋的对她们招手,“小狸,荷青。” 陈狸儿走近了说:“公主来了吗?” 袁有谨摇摇头,撇嘴摊手,“并没有,依我看可能要食言了。” “说谁呢你,袁有谨!”众人身后,车轱辘的声音停下。 她们转头就看到三公主从马车里面出来,叉着腰蛮横的指着袁有谨。 三公主的出现稍稍震惊了他们,她是怎么说服皇后让她出来的? 荷青看到这个衣饰华贵的少女,身份气质显然不一般,她凑到陈狸儿耳边,“小…小狸,她是谁啊?” 三公主今日身着一件粉色的锦缎长裙,裙摆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花边,显得格外甜美可爱。她的腰间系着一条粉色的丝带,打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增添了几分俏皮。 梳着两个圆圆的发髻,对称地置于头顶两侧,宛如两颗饱满的花苞,发髻上还点缀着小巧的珍珠发饰。 陈狸儿眼前一亮,今天的三公主似乎比平日里打扮的更为可爱了些。 听到荷青的话,她回答说:“三公主,皇后的女儿,三皇子的妹妹。” 简单几句,就解释了眼前的少女不一般的身份。 荷青心中大骇,她竟然有生之年见到了当朝公主,看向那位少女的眼神不由恭敬起来。 却不防对上那位三公主冷漠的眼神,荷青心里一跳,低下头去。 三公主心里闷闷的,她跳下马车。这一动作惹得随行的宫人面色一凝心惊肉跳,他们都被皇后警告过,若是公主出宫有什么闪失,小命不保。 袁有谨挑眉,逗趣她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能来呢。” 三公主哼笑一声,遮住眼底的情绪,“说来我就一定会来的。” 走到众人面前,她下巴微抬,点了点荷青,“这是谁,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陈狸儿说:“我的朋友,今天跟我一起来的。” 三公主听到这个就不开心了,嘟囔着,“不是说今天是我们三个人的聚会吗?怎么还有别的朋友。” 刚刚陈李和她亲密的样子,小公主都看在眼里。 她说完自己就赌气般的,抬脚就进去了。 “她是不是生气了?”袁有谨挠挠头,不解的问。 “看样子是的。”陈狸儿若有所思。 她转过头看向同样懵的荷青,刚刚三公主看到荷青才不开心的,思量了一下,她说:“荷青,你待会儿可以留在袁府等我,也可以自己出去玩玩,散散心,不必围在我身边。” 同样有敏感预知自己如果继续呆在他们身边,很有可能会引起三公主的反感,荷青应下来,“是,那我去庄子上看看。” 说完她又小声说了一句,“小姐你注意安全。”见陈狸儿点头后就离开了袁府。 袁有谨和陈狸儿一同进去,思来想去,他说:“我怎么觉得,三公主对你好像很不一样啊?” 陈狸儿倒是没想那么多,“可能是那次帮她摘花的事,后来又送了小兔子的原因。” 想不出来其他的,袁有谨也放弃去深究这些,“应该是的。” 来到宫外的三公主和当年的陈狸儿一个模样,欢喜激动的不能自已。 三人一起在集市中穿梭,三公主眼尖的看到一个小摊那里摆放着许多瓷人儿。 “这是什么玩意?”她巴巴的看过去,小摊上什么形状的都有,人物,动物,小吊坠,还有陶瓷仿做的玉佩。 好笑三公主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袁有谨跟她解释道:“这可是烧出来的。” “哇,烧出来的?这样的瓷我只见过那种花瓶形状的,想不到还可以烧出这么多样式,好神奇。”把玩着手里的瓷人,三公主爱不释手。 陈狸儿直接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小摊上,“喜欢就买。” 三公主顿时捏紧手里的瓷人,没给别人看她手里拿的什么样的,“不用了,这一个就好,过犹不及。” 第103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20) 三人定了晚上一起去古佛寺放花灯,玩了一上午,三公主又累又饿的,主动说:“我们去吃饭,我饿了。” 陈狸儿算了一下时间,她拍拍袁有谨肩,“你说京城哪家酒楼最好吃来着?” 袁有谨说起这个就不累了,游山玩水,吃喝玩乐他最在行了,“雁楼!京城最好吃的酒楼,那里的招牌更是垂涎欲滴,令人回味无穷。” 三公主咽了咽口水,从没饿过的她竟然对袁有谨说的地方吊起了胃口,“还不带路,本公……都要饿死了!”及时刹住车,三公主左看看右瞅瞅,捂住自己的嘴。 宋泓意近日来处理上次暗杀的事宜,忙的几宿没睡好,今日得了闲,带着陈烛影去雁楼吃席。 二人坐在二楼,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陈烛影说:“世子,上次的那几个人后面的几个人已经处理干净了。” 宋泓意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随后放下茶杯,“刘怀仁那个老不死的,竟然算计到我的头来了。” 轻蔑的语气中夹杂着睥睨的气势,他微眯着双眸。 陈烛影抚过他随身佩带的剑,淡淡说:“世子不必动怒,一个也跑不了。” 宋泓意轻嗤一声,眸子低视楼下,意兴阑珊时,不知看到什么,眉头微挑。 那晚,他被刺时,不是没注意那刺客踉跄的步伐和刺歪的匕首。后来陈烛影同他讲,他才知道原来是陈狸儿使的手脚。 有点意思。他还以为陈狸儿早就吓的腿软不知跑到什么地方躲着去了,原来是滚到马车底下,倒是半点女子风度也没有。 不过,她都假扮男子了,还要什么女子气度,宋泓意用扇子指着下面人来人往的街道,揶揄说道:“你看那是谁。” 陈烛影顺着他的扇子看过去,“狸儿?袁公子,还有…三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他和宋泓意已经接近半月没有去学堂,这么些时日,三公主和他们的关系如此要好了?三公主怎能随意出宫。 “需要我把狸儿唤来吗?”在宋泓意身边也有多年,陈烛影直觉宋泓意是这个意思。” 宋泓意表现得无所谓的样子,眼神却一直看着陈狸儿,“看你自己,你想叫就叫呗。不过也是,这么些天,你们兄妹也是见少离多。” 陈烛影对站在门口的奴仆招手,那人立马跑过来,“少爷,什么吩咐?” 陈烛影说:“去把楼下的小姐带来。” 奴仆握拳接令,“是。” “就是这吗?袁有谨?”三公主走的脚都痛了,一直隐忍不发。要不是陈李在身边,她早就骂死袁有谨了。 上午出门的时候,还是阴云绵绵,现在天就放晴了,阳光洒在每个人的身上。 袁有谨抬手挡着太阳,看着酒楼,朱红色的大门高大而气派,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为整个酒楼增添了几分喜庆的氛围。 “就是这儿了。” 三公主站在二人中间,后面跟着几个仆从,她深呼出一口气,“那进。” 手试探性的去牵起陈狸儿的手,又慌慌的收回,脑中又响起母后的嘱咐。下定决心般,她又鼓起勇气直接伸手一抓。 入手冰冰凉凉,如羊脂玉一般,她忍不住摩挲几下,得到陈狸儿疑惑的问,“怎么了?” 小公主看着陈狸儿的时候,需要微微仰头。阳光透过他耳边的碎发投过来,他的面容在这光线下变得柔和,眼中是揉碎的顺从和溺爱。 三公主嗖的一下收回手,白皙的脸红扑扑的回看着她,眼神躲闪,“没怎么,我刚刚想牵小玉的手来着,对,想牵小玉的手!”她的语气逐渐理直气壮起来。 袁有谨看着三公主害羞莽撞的样子,他眼里逐渐品出些味道来,他学着三公主的语气,“我想牵小玉的手来着。” 一下子,三公主的脸爆红,简直无地自容,指着袁有谨的鼻子,又不能在街道上这么多人前发作,“袁有谨,你怎敢对我不敬!” 陈狸儿见场面变得不可控起来,她用手按下三公主指着袁有谨的手,“好啦好啦,我们进去吃饭,你不是饿了吗?” “哼。看在陈李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三公主噘嘴,抱着手臂,仰着脑袋高傲的走进去。 他们二人在后面无奈的跟着。 走进酒楼,大堂宽敞明亮,桌椅摆放整齐,雕花的栏杆和精美的屏风更是彰显出其品味。 正寻找着位置,从楼上跑下来一个奴仆,目标极其准确听到陈狸儿身边,“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楼上有请。” 一听这话,三公主和袁有谨都疑惑和防备的看着那个仆从。 陈狸儿认出来了,这是自己哥哥身边的小厮,难道哥哥也在这座酒楼里。她状似犹豫的看了一眼三公主和袁有谨,“你们先点菜吃着,我去去就回。” 陈狸儿跟着小厮来到二楼,他恭敬的推开房门,入眼就是一个圆形大酒桌,眼前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怔,屋内坐着的是哥哥陈烛影和很久没见的宋泓意。 宋泓意身着绛红色长衫,剑眉星目,五官如雕刻般,嘴角扬着一抹若有若无弧度看着门口。 陈烛影则身着玄色锦衣,头发高高束起,鼻梁挺直英气逼人,一双明亮的眼睛透着洒脱。 “哥哥。”陈狸儿见到陈烛影就自然而然的软化下来。转眼看到宋泓意似笑非笑的样子,她也行了一礼,“世子。” 陈烛影让她过去坐,陈狸儿直接坐到陈烛影身边,抬眼就能看到宋泓意。 宋泓意拿起酒杯,对着陈狸儿一敬,调侃的说:“几日未见,狸儿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区别对待啊。” 陈狸儿端起陈烛影给她倒的茶水,“世子和哥哥一起长大,对狸儿而言,是一样的。” 宋泓意嗤笑一声,挑挑眉喝了那杯酒,“那过几日我去学堂,狸儿小姐记得还是作为我的书童去。” 陈狸儿喝茶水的手一顿,立马恢复如常,“狸儿求之不得。” 陈烛影接过小二递过来的新碗筷,起身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狸儿,尝尝这个,雁楼的招牌,你喜欢糖醋肉应该会喜欢这道菜。” 陈狸儿对待食物是认真的,接过陈烛影夹的菜,立马拿起筷子夹住送入口中,肥而不腻,入口抿几下就化了。 好吃。陈狸儿眼睛一亮,起身又有些犹豫。 “想吃自己来挑。”宋泓意自然看到了她的动作。 第104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21) 陈狸儿走到宋泓意那边去,却不想被他突然一把抓住手,她问道:“世子这是……” 宋泓意说:“回答我一个问题如何?” 陈狸儿暗中用劲抽回自己的手,宋泓意手却像个铁钳一样,钳住她不放,陈狸儿卸下劲来,“世子请说。” 宋泓意放开她的手,一只手虚握着放在唇边,故意压低声音,另一只手拿着扇子在你面前比划着,“我听人说,今日不去学堂,那狸儿小姐为何还扮成这副模样?” 像是发自内心的疑问。 陈狸儿夹了一块红烧肉,就在隔着宋泓意一个座位旁坐下来,“因为今日公主出宫,我一直扮作男子,若是陡然换成女子模样,怕公主降罪。” 宋泓意似乎被陈狸儿逗笑,“怕?” 不理会宋泓意发神经的样子,吃完口中食物,陈狸儿直接回到陈烛影身边。 陈烛影又给她夹了几道菜,“狸儿就在这吃。” 心中想到袁有谨和三公主还在下面等着,没有她在其中斡旋,他俩很可能会吵起来。“不了,今日之约,实在难求。更何况,我已经答应了他们。。” 宋泓意听到这话,直接鼓起掌来,“果然是陈狸儿,礼仪尊卑还是牢记心中。” “多谢夸奖,那狸儿不就叨扰了。”陈狸儿由着宋泓意的话顺势告辞。 宋泓意说:“请便。” 陈烛影则叮嘱了几句,“狸儿今天可不许像那日一样,须早些回家,莫要让爹娘担心。” 他意有所指,说的是以前她和袁有谨出去玩。 陈狸儿明白的点点头,“知道。” 走的时候,陈烛影注意到宋泓意一直盯着陈狸儿的背影,世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也不知道。 这边袁有谨和三公主点了一大桌菜,在楼下的隔间。 三公主望眼欲穿的看着门,“他怎么还不回来啊?到底是谁找他,别被本公主发现。”她一手拿一只筷子,无聊的对着空气戳戳戳。 袁有谨也趴在桌上,方才活跃的样子消失,显然也是饿了,“不知道。” 就在两人马上就要默契的说开吃的时候,陈狸儿推门而进,看到两个蔫了唧的两个人,她失笑,“我回来了,你们都饿了。” 随意找个位置坐下,“公主本可不必等我的。” 三公主旁边布菜的宫女一下不停的给她夹,三公主又指了一道菜说:“让本公主等这么久,说下,你想怎么罚。” 袁有谨可能也真是饿了,狼吞虎咽的时候还不堪堪保持着他的礼仪,看得陈狸儿哭笑不得。 陈狸儿说:“遇见了熟人,叙叙旧,公主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三公主暂且想不出来,只是口头逞快吓他一吓,“这个先搁着,等我想好了再说。” 陈狸儿微笑点头,扫到桌上的菜,她有点吃不下去了,随便对付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等到袁有谨他们两人酒足饭饱,又是一下午的游玩赏乐。 带着三公主把京城中有意思的地方通通逛了一圈,比如当初陈狸儿和袁有谨常去的闹市赏玩,梨园听戏。 不必顾及宫中的条条框框,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如此新鲜的体验,着实酣畅淋漓。 天色渐暗,三人在前往古佛寺的阶梯上。 夜幕如墨,华灯初上,暖黄色的光宛如点点繁星,自京城的大街小巷一户一户的点亮,夜晚的街道更为热闹。 三公主和几位宫女走到前面,阶梯上挂着灯笼,她欢快的笑着,无忧无虑似的。一袭淡粉色的宫装,裙摆如涟漪般层层叠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几人踏入古寺庙,寺内的松柏如巨人般挺立,枝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上面挂满了红绸系起的木牌,写满了不同身份不同人家的愿景。 来到寺中的小湖边,湖面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宛如一面巨大的银镜。 岸边的小摊贩上,早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憨态可掬的玉兔灯,栩栩如生的凤凰灯,还有小巧玲珑的荷花灯,纸糊的外形,中间散发莹莹光亮,这些花灯像是要活过来一样。 三公主捧起一盏玉兔花灯,灯光映在她的眼底,天真无邪,“我要这个灯,跟我的小兔子好像!” 陈狸儿笑着为她买单,自己也拿了一个荷花灯,袁有谨也是随便选了一个鲤鱼灯,这种小女儿家家的游戏,也只有三公主喜欢玩。 “待会儿别忘了许愿。”袁有谨看三公主爱不释手的样子,就知她不晓得寺庙中的规矩。 “切。”三公主不屑看他,走到陈狸儿身边站着。 陈狸儿微微俯身,将花灯轻轻放入湖中,花灯顺着水流缓缓漂动,灯光在水面上摇曳闪烁。 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在心中许愿:希望爹娘身体康健,哥哥仕途顺利,希望我的任务能圆满完成。 三公主学着陈狸儿的样子,有模有样的,她看着花灯渐渐远去,默默祈祷:希望父皇母后恩爱永远,本公主也能嫁一个喜欢的人。想着想着,三公主脸开始发热。 袁有谨没有安安静静的将心愿憋在心中,他觉得要大声说出来,神明才能听见,他大声喊道:“希望我以后的日子就像这鲤鱼一样,顺顺利利,希望我哥得到他想要的,袁家永远屹立向前!” 连他们三人身后的宫女小厮都买了几盏花灯,诉说着不同的愿望,借此寄托自己的期望。 数盏花灯在湖中相互辉映,小湖上还有周边其他人的花灯,众人的花灯在一阵阵清风中,缓缓驶向远方。 他们静静地站在湖边,望着花灯远去的方向,心里觉得无比安定和平静。 这一刻,时间静止,没有人出口破坏这气氛。 但是,分别是避免不了的,伴随着回宫的时间越来越近。三公主难过的情绪蚕食着她的心。这一天的经历告诉她,这世间的快乐不止在宫中那样。 她在绚烂的光彩中,用余光瞟了一眼陈狸儿,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下一秒,豆大颗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在灯光中闪烁。 原本欣赏着美景的陈狸儿听到耳边传来低声啜泣的声音,她循声望去,只见三公主盯着湖面闷闷的在那流泪。 第105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22) 她瞪大眼睛,“怎么了公主?”掏出自己的手绢想给她擦眼泪,但又觉得不得体,于是将手帕递给宫女给她擦。 袁有谨也被三公主落泪的样子弄的愣住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触景生情了?” 三公主抢过宫女手上的手绢花,眼眸红红的瞪了她们一眼,那几个宫女面面相觑,识趣的退到不远处候着。 擦着眼泪,见母后安排的几个宫女退到一边,三公主蹲下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袁有谨和陈狸儿一左一右,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不说话的少女。 三公主哭够了才抽抽噎噎的说:“母后,说,我,我以后不能去学堂了。”她哽咽几下。 陈狸儿会心道:“是因为你出来玩的事吗?” 三公主看了她一眼,眼中情绪破碎,委委屈屈的,“嗯,作为交换,我以后能每半年出宫一次。” 袁有谨张口,“我觉得不入学堂其实也不错。”说完这句话,得到了三公主愤恨的眼神。 她看也没看抓起地上的草就往袁有谨身上丢,“袁有谨!你不会说话就别说,呜啊啊啊。” 三公主哭的更狠了,脑袋埋在臂窝里面。 袁有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逗你开心的,安慰你一下么。虽然不能去学堂跟我们玩儿,但是你可以出宫的时候来找我们啊。” 虽然袁有谨是男子,但他的心思还算细腻,“况且,你不能去学堂,不代表我们不能去宫里啊。” 陈狸儿择干净袁有谨头上的草,附和着说:“慎之说的对,公主不必过于伤心,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三公主抬起头,露出可怜兮兮的小脸和红红的眼睛,她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陈狸儿想摸摸她的脑袋,对上三公主怔然的表情她又觉不适合的收回来。 心里酸胀胀的,三公主破涕为笑,“那一言为定。” 如此,三公主按照皇后的规定在公主殿学习,袁有谨还是照往常一样,陈狸儿则是到宋泓意身边跟着一起上学堂。 时间如梭,四季更迭,匆匆又是五年过去。 如今的陈狸儿已经十七八岁了,亭亭玉立,双眸似秋水般清澈动人,眼神中透着几分温婉。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腰间。 身着青色罗裙,端坐在自己的书案前抄录着家中的账本,腰杆笔直,目光清澈而平和。 “既然来了,出来。”陈狸儿目不斜视的说。 “狸儿如今的直觉已经这么敏感了?”宋泓意摇着扇子,悠哉悠哉的从房门外走进。 陈狸儿手上抄录的动作不停,语气平缓的陈述事实,“世子如今进入女子闺房也是越来越熟稔了。” 宋泓意踱步到陈狸儿身边,笔直如竹指节捞起陈狸儿的长发,在指节上绕圈打转,“怎么如此无趣,不去学堂也不出去玩了。” 陈狸儿低垂着的眸子,看着眼前的文书,“前些年玩够了,自然不想玩了。” 宋泓意轻笑着凑近陈狸儿的耳边,压低声音,“那咱们的陈举人,觉得什么叫有趣呢?” 陈狸儿在这几年里,去学堂认真听课,太傅布置的课业,富家纨绔不一定认真完成,但陈狸儿一定会认真完成。 她的遣词造句和文章风格,连宋泓意都觉得不一般,年岁越长性子也越发沉稳。 女扮男装的她,不仅靠此进入学堂偷听,还敢大胆的捏造身份去参加科举考试。虽然尚未被发现,但这欺君之罪是坐实了的。 陈狸儿错开脑袋避开宋泓意的动作,放下手里的毛笔,交叠在腿上放着。“世子莫要闹我了,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罢了。” 被躲开动作,宋泓意也不恼,“让我猜猜,你这么做的原因。” 他退开好几丈,神经兮兮的说:“为了袁有谨?我看不像。你和他近些年来交流虽多,但是我看的出来,狸儿的目的不是他。” “为了权力?我这么一个金饽饽你不抱,也没有想要参加宫中选妃的想法,也不像?” 最后,宋泓意停顿了许久,发出一声看清真相的吸气声,“难道是为了宋青睨,我看她半年一出宫,出宫你们几人就在袁家碰面,好不热闹。” 宋泓意眸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狐疑,语气状似惊讶,“宋青睨,宋青睨,她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 “自从五年前她离开学堂,狸儿便愈发沉着努力了,还是说狸儿准备展开一场惊世骇俗的……” 话未说完,陈狸儿将刚拿起的毛笔重重搁在笔托上发出“哒”的一声,打断了宋泓意疯狂随意揣测的话,“世子。” “看看,看看,狸儿莫生气,我不说了便是。”宋泓神色晦暗不明,哪还有刚刚神经模样。 松绿色云绫锦将宋泓意包装成一个翩翩公子,他心疼的看着那笔托说:“你可要下手轻些,我送你的这笔托可是从瑜洲运回来的,只此一个,坏了可就没了。” “小姐,袁……”荷青从外面进来,猝不及防瞧见世子在这。 宋泓意淡淡看过来,在长久的静默中,荷青的膝盖越来越软,几乎快要站不住。 荷青低下头声音微颤,“原来在这里,厨房熬好了燕窝粥,问小姐喝吗?” 陈狸儿起身离开书案,坐到软榻上,倒了杯茶水放在塌桌旁边的位置,“世子说渴了,喝口水润润喉。” 随后扭头对着荷青使了一个眼色,“不必了。” 荷青收到步伐挪动,慢慢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宋泓意恢复了端方君子的模样,仿若刚刚不是他,“谢过狸儿了。” 抿了口茶,他听见陈狸儿说:“哥哥他回来了么?” “你哥哥他,最近升官发财,忙的脚不沾地的,我这不就来看你了么。”宋泓意似笑非笑。 陈狸儿也听到最近的一些消息。朝堂上,部分官员贪污赈灾款,搜刮民脂民膏,世子推荐大理寺少卿陈烛影去断此案。 昨日,这起事件顺利解决,但这背后牵扯过多,陈烛影忙前忙后,几乎见不到他的人影儿。 “哥哥的事,多谢世子。”陈狸儿明白,陈烛影的事大多是宋泓意推波助澜,马和伯乐的关系。 宋泓意却毫不在意,“他自己的事,轮不到你替他道谢,何况本就是他职责所在。” 每当陈狸儿想对宋泓意另眼相看的时候,他总能憋出一些吓人的话和非理智以内的行为。 近些年来,是越发严重。 陈烛影不在的时候,他仿佛自动接替了照顾陈狸儿的任务。时常来找她,逗弄她,消遣她。 她有时候好奇,难道宋泓意没有自己的事情可做吗?但有时候他又能消失半个月甚至几个月。 她在书案前温习诗书的时候,宋泓意就坐在这软榻上,喝着茶,想着事,也不说话。 你不问,他就不说。 第106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23) 陈狸儿无端有个大胆的猜测,但她又觉得不可能,宋泓意真的懂怎么喜欢一个人吗?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撇开这些,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情。 如今,公主也快及笄。听她说,皇后一直在给她安排宴会,替她物色合适的儿郎。每每说到这里,总是喜欢用抱怨的眼神看着她和袁有谨。 嫁给一个好驸马,那必然得品学兼优,德才兼备。最重要的就是宋青睨自己心悦。皇后安排的都是几经考量,掌握权势,人品有待考量,公主满不满意另说。 “听说几日后,宫中会举办宴会,邀请京城所有的少爷小姐前往?”陈狸儿眼神落在懒懒散散的宋泓意身上。 宋泓意眯起眼睛,将茶搁在桌上,杯盖不轻不重研磨着茶杯,“怎么?狸儿想参加?” 这个宴会,明面上邀请王孙贵族去吃酒赏花,但实际上是为各位公主挑选心仪的驸马。其他未婚配的女子也可在宴会中相看其他人,举办权掌握在皇后手中。 宋泓意手和陈烛影中自然有请帖,但陈狸儿没有。 观察到他眼中的深究,陈狸儿垂下眼帘,嘴上说:“好奇罢了。” 宋泓意狭长的眸子似乎看透了陈狸儿心中去想,捏着扇子指节收紧,他极有气度的说:“你哥哥的请帖在我手里,他是没有时间去的。” 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扇子,“这两份请帖我倒是有些不知如何处理了,狸儿你说呢?” 宋泓意每次喊她的名字的时候,舌尖卷过那几个字,像是在口中含着一般弯来绕去,黏稠一片,带着缱绻的试探和深意。 陈狸儿点头,大方承认:“我自然是想去的。” 宋泓意意味深长的点头,若有若无的眼神瞥过她,“如此,诚意呢?” 陈狸儿沉思片刻,“我服侍陪伴世子多年,从未要过什么奖赏,这个要求不过分。” 宋泓意料到了她会这么说,“过分倒是不过分。” “那狸儿多谢世子了。”陈狸儿向他敬茶致谢。 接了这杯茶,宋泓意并未喝,只是放在一旁,“话还没说完,狸儿着急什么?” 他说:“我想问,到时候狸儿是以男装参加呢,还是以女装参加呢?” 陈狸儿微愣。原本想着,用男装扮相参加。但是,偌大的宴会,不会像无人之地,任由她和三公主会面。见面也不合适,四处都是眼睛。 她可以以本来面目参加,观察一下皇后心仪的驸马,后面的计划再做打算。 这场宴会,说来确实有点可笑,为公主选驸马,到头来是皇后来上中选上。 “当然是以本来样子参加,狸儿还从未去过这种宴会。”她说。 宋泓意摇着扇子的顿了一下,端起陈狸儿倒的那杯茶水,“看来还是陈烛影疏漏了,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妹妹也是未婚配的。” 原本是随口问问,但见陈狸儿脸色似如常,他那点相处的悠闲心情一下便像被泼了盆冷水。 她竟想着用本来面目参加,他以为她又会以男装去。怎么?如今及笄了,也想挑个合适人家?三公主那边不管不顾了? 陈狸儿并不反驳,泰然自若的喝着茶。 看着陈狸儿这一副清高淡然的态度,宋泓意心中腾出一小股无名火,熏烤着他的理智。手发热又发冷,无端的想破坏些东西来克制住内心的情绪。 宋泓意剑眉微微舒展开,“狸儿要是有了中意对象,可得早些告诉我们,可以为你好好考量考量。”话是这么说着,眼中并没有丝毫笑意,眸光幽深。 “自然。”莹白的指节在墨色茶杯衬托下,隐隐有一层光覆在上面,陈狸儿点点头,似乎是承认了他的这个说法。 呵,如此看来,倒像真的去宴会上挑选合适儿郎的。 宋泓意状似突然想起来,装的一点都不像,“哎呀,不好,我突然想起陈烛影并未将请帖给我。” 那你刚刚是在套我话?陈狸儿目光落在宋泓意假装着急的脸上,“别勉强自己做那些表情了。”挤出来的生动表情,强行破坏了宋泓意凌厉面庞的美感。 宋泓意并没有拆穿后的尴尬局促,反而狐疑的摸摸自己的脸,“不像么?” 陈狸儿点头,袁有谨平日可不会这么乍一跳的变脸,学的真是不像。 他没什么趣味的说:“看来下次不用做这些表情了。” 陈狸儿淡淡笑了一下,为宋泓意这少见的似乎觉得还需要学习的东西上,“为难世子了。” 宋泓意挑挑眉不说话了。 陈狸儿站起身,“世子今日留下来用饭吗?” 宋泓意摇摇头,瞧了眼天色,也悟出陈狸儿的送客之意,“本世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 陈狸儿终于用了宋泓意那种意味深长的表情回敬,有要事还来。 宋泓意笑了笑,一双狭长的眼眸弯成月牙状,眼中满是被挤兑的畅快,眉梢轻扬,透着几分玩世不恭。 “希望那日在宴会上能看到陈烛影带你来。” 宴会那日。 陈烛影虽忙,但是皇后派发的请帖不得不去。 这种宴会,陈狸儿还未醒就被陈烛影派来的侍女叫醒,“小姐,小姐,少爷让我催你去参加今日的宴会了。” 陈狸儿睡眼朦胧被荷青牵起来,“小姐啊,今日京城所有未婚配的王孙贵族都会去的,你可得好好打扮一下。” “荷青。”陈狸儿闭着眼睛叫荷青的名字。 荷青拿出老夫人和夫人给陈狸儿用绫罗绸缎缝制的新衣,“怎么了?小姐。” 陈狸儿蔫蔫的,头脑虽然没清醒,但嘴一直清醒的说着,“唉,不必打扮的过于花枝招展了,也不要太朴素丢了面子。” 荷青拿着新衣在她身前比划,旁边的一个侍女则为陈狸儿梳理着发型,“知道啦,我的小姐。” 陈狸儿这些年来除了陪他们去学堂外,就是窝在家中,完全不忙别的,除了任务以外,完完全全的咸鱼一条。 平日也是懒得出门,爱出门的心只有小时候有,所以身边的侍女和伙伴们都希望她能出去走走,说不定还能碰到未来姑爷呢。 半个时辰过后,众人终于把陈狸儿收拾好了。 陈狸儿妆容精致,发髻高挽,发髻下面披散着长发,发黑如墨。 眉形细长如柳,经过精心描绘,更显温婉。双眸明亮如星,眼角微微上挑,顾盼之间,言笑晏晏,活泼与婉约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 面容白皙,略施粉黛,嘴唇点上了一抹淡淡的粉红,宛如春日里绽放的桃花,明媚动人。 长裙裙袂上绣着精美的花纹,丝线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腰间束着一条绛蓝色的丝带。 “好了,小姐,准备出发。”荷青在陈狸儿身后,满意的看着铜镜中的她。 第107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24) 马车上,陈烛影看着韶光淑气的少女,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时间飞逝的怅然。 “狸儿有心仪的男子吗?”陈烛影在马车轱辘轱辘向前的声音问道。 陈狸儿整理头发的手一顿,眼神清澈的看着陈烛影,“哥哥怎么问起这个?狸儿并没有心仪的男子。” 陈烛影点点头说:“那这宴会。狸儿可得好好相看一下,若有心仪的男子,跟哥哥说。” “哥哥准备做什么。”陈狸儿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年纪越大,能觉得哥哥越发不舍得她却又事事为她着想。 陈烛影想到宋泓意对陈狸儿的态度,他心底并不想自己的妹妹最后嫁给他,宋泓意是不可控的,摸不透他,和他在一起也并不安全。若是狸儿能嫁给一个正人君子,他自然是满意的。 “哥哥可以去为狸儿调查一下,狸儿心属之人的品性。”陈烛影满眼宠溺的看着她。 陈狸儿弯了眼睛,止不住的笑意,“到时我一定会和哥哥说的。”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宫门口。 宫门口马车早已排成了长条,各位少爷小姐都从自家的马车上下来,踱步到门口递帖进去。 陈狸儿弯腰从马车上下来,陈烛影早已上马车伸起手臂接她。 俊男淑女,一出现便吸引一些人的目光。陈家出席这些晚宴少,多数王孙贵族只认识陈烛影,至于她的妹妹陈狸儿也是从未见过。 看到他们一同出现,众人心中有了猜测,这位估计就是那位大理寺少卿的妹妹了。 不同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兄妹俩泰然自若的递帖走进去。 少年们进入宫后,会分开成两批。小姐们喝茶赏花,品尝宫中点心。少爷则猜词作诗,吟诗作对。 陈狸儿跟着人群走到了御花园中,第一次来到这里,她新鲜的看着这百花盛开的美景,御花园的花是四季常开的,为了保证帝王和妃子的心情,从各地运花前来。 富贵迷人眼,陈狸儿直感叹这背后的人力物力。 “你是哪家的呀?”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陈狸儿转身望过去,一个身着浅蓝色罗衫的女子看着她。 见陈狸儿不说话,她走近了些,陈狸儿看清了她眼中的惊艳和呆滞,“你生的好生漂亮。” 陈狸儿对她微微行礼,笑的温婉,“大理寺少卿陈烛影的妹妹——陈狸儿,多谢夸奖,小姐也是仙姿玉色。” 那少女和她走近的几乎脚尖对脚尖,圆溜溜的大眼睛就这么盯着她。 “丞相之女——苏素厌。”苏素厌直接就握住她的手,“我们认识一下,做朋友。” 陈狸儿心中惊讶,丞相之女怎么会想和她做朋友,但她面上还是答应,“当然可以。” 说完,那女子的手直接搭上她的手腕,柔软无骨的手直接牵起她,“你生得好看,这里好多好看的小姐,简直赏心悦目。” 呆呆的,这是陈狸儿对她的第一印象,很直白,“小姐之间平日里少见,如今开了眼界,倒是有些不想回去了。”面对这样情绪外放的人,陈狸儿也没什么掩饰。 “长公主,二公主,三公主到——”太监尖细的嗓音从御花园转角传过来。 宫中公主和皇子的排名各自分开,从大皇子到六皇子,自大公主到三公主。 三公主和三皇子为兄妹,是皇后的子嗣。 三位公主并排走着,大公主身着绛蓝色华服,华贵非常,裙摆上绣着大朵大朵盛开的牡丹,栩栩如生。她头戴一顶璀璨的金冠,步摇轻晃,熠熠生辉。 周身散发着沉稳和平静的气质,和气的感觉令人无端想靠近,如同一朵空谷幽兰,散发着淡雅的芬芳。 二公主则粉红纱裙,素雅的兰花发带,清新脱俗。头上戴着珍珠发饰,晶莹剔透。二公主面容可爱娇憨,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好奇的看着热闹起来的御花园。 最后出场的是三公主。她身着鹅黄色的锦缎裙,蝴蝶簪子和步摇,灵动活泼。发饰中间别着一朵娇艳的桃花,更显俏皮可爱。 三位公主的出场,让整个赏花宴更加绚丽多彩。各家小姐窃窃私语,好不热闹。 “她们好漂亮。”苏素厌眼睛都看直了,愣愣的看着人群前面的少女。 陈狸儿想放开她,让她去和她们攀谈,宴会本就这样,交际来往的场所。 苏素厌的手却一直拉着她,并不放手,陈狸儿抬起她的手仔细端详,怎么牵的这般紧。 这里的小姐成群,陈狸儿估摸着可能是她不想一个人,拉个伴儿,恰好她也是第一回来,倒也不用干坐着了。 公主们来了后,宴会更热闹了,少女们一团簇一团,公主们身边更是花团锦簇。 三公主百无聊赖,这种无聊的宴会她不知道参加了多少场了,她撑着脑袋无意间看向花园一角,愣住了。 那个…小姐怎么这么像陈李,她身边还坐着一个少女。 想到陈李,三公主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微笑,他中了举人。 当年她哭了过后,跟陈李提出了无理的要求,当时她为了让自己的理由看起来不明显。她哭着跟陈李和袁有谨说,让他们去科举。 袁有谨和他都答应了,心里软软的。想到袁有谨,三公主眼中闪过不屑和嫌弃,科举考试第二轮就被淘汰了,咦,看不起。 但是陈李,他直接通过了第三轮,马上要进行第四轮了,不知道他准备的怎么样了。 想到他,宋青睨心里像是打翻的蜜罐,连带着吵闹的御花园都品出了不一样的别致美感。 陈狸儿暗中观察着三公主,看到了她嘴角甜蜜的微笑,陈狸儿心中疑惑,如此甜蜜的微笑,难道在她不知道的公主有心仪的驸马了? 她还需要多观察观察。她已经以陈李的身份先接近过了宋青睨,过后的身份都不好用。希望这次宴会能得到一些其他有用的东西。 “陈狸儿,你怎么老偷看三公主?”苏素厌吃着点心好奇的看着她。 陈狸儿收回目光,看到苏素厌吃点心嘴角沾上的样子,她顺手将自己的手绢折正给她擦去,“我只是跟你一样,觉得她们很美。” 苏素厌脸凑过去任由陈狸儿给她擦脸,而后接过她的手绢,继续吃,她直白的说:“你可以去认识她,她脾气很暴躁。” 陈狸儿有点想笑,宫中这么多人,这少女直言不讳,丝毫不怕别人听到似的。 第108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25) “不必,我来参加宴会,安安分分玩自己的自在些。”陈狸儿抿一口茶水。 苏素厌却不觉得说这些有什么不对,她自顾自的继续说着,“我以前也觉得她好看,去找她玩,可是她太娇蛮无理了,我跟她玩不来。” 陈狸儿从别的女子口中听到的三公主和她眼中的三公主不一样。她眼中的三公主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女子,虽然平时傲娇娇蛮,但这也是她与别人的不同之处。 她一直将她当做自己的妹妹来宠,有些时候她甚至能对陈烛影的紧张感同身受,怕宋青睨嫁给了不中意的人。 赏花宴赏久了就有些无聊了,各位小姐坐在不同的位置讲着闲话。 如此蹉跎着时间,很快到了众人都期待的晚宴。 皇后皇帝和几位公主坐在主座,他们面对着坐的是空出来的场地,两边也是各家的少爷小姐。 陈狸儿坐在陈烛影身旁,对面斜前方是宋泓意,宋泓意旁桌是苏素厌。 宫中灯火辉煌,一场盛大的晚宴拉开帷幕。长长的桌案上摆满了珍馐美味,佳肴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宫女们身着统一的服饰,穿梭其中,为宾客们斟酒布菜,动作轻盈而优雅。乐师们在一旁演奏着美妙的乐曲,丝竹之声婉转悠扬,为晚宴增添了几分欢乐的氛围。 舞女们在桌案前跳着舞,脚步轻盈,身姿婀娜,随着音乐的节奏旋转,裙角翻飞,如轻盈的蝴蝶。她们动作整齐划一,戴着的面纱欲语还休。 皇帝和皇后高坐在上首,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各位嫔妃们则盛装打扮。 在这热闹非凡的晚宴上,每个人都沉浸在欢乐之中。 待到宫女群舞结束后,才艺展示则开始了。 皇帝满意的看着座下方意气风发的少年们,满意的点点头,“尚恩,朕听说你最近琴艺有所精进,不如给大家展示一番,做个开头可好。” 被点到名的是大公主,大公主的驸马皇帝和皇后已经定下,不日就要完婚。今日她参加这宴会,一来是消遣,二来也是给这宴会才艺展示的开头打个样。 宋尚恩端庄稳重点头道:“尚恩献丑了。” 在大公主美妙的琴音下,陈狸儿百无聊赖的吃着桌上的东西,她看到袁有谨也一副无聊的模样。 两人对视上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致缺缺,两人默契的笑了,还不如在宫外随便找个地方玩。 宋泓意来这种宴会,自然是他父亲安排的,来凑凑热闹倒也还行,他端着酒杯看着中央的大公主,眼神并未聚焦。 一个回神,错开大公主,看到陈狸儿不知看到谁笑的开心,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可爱极了。 他沿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袁有谨。两人隔着中间对望,眉开眼笑的样子似乎看对了眼似的。 宋泓意脸上没了笑意,盯着陈狸儿。 不是三公主,就是袁有谨,你当真是做男做女都精彩,好不潇洒,好不快活。 酒杯磕在桌上,宋泓意在大公主表演完毕后,主动走上台,他身着墨蓝色长袍,身姿挺拔,气质凛冽,他先是恭维了大公主的琴技,而后又开口说道: “皇上,臣最近新学了一套剑法,想来也没其他才艺,就以此给大家助助兴。” 皇帝拍拍手,欣赏的看着他,“泓意如今也长大成人了,既然都开口了,那便开始。” 宋泓意背手而立,一只手面朝上,他的侍卫双手将剑递上,只见剑花闪烁,剑风呼呼作响。他的身姿轻盈且矫健,一柄长剑在他手中挥舞自如,如同游龙出海。 舞了没多久,下一刻,宋泓意的剑势头突然凌厉了起来,银光闪过,他的剑仿佛要化作一道闪电。 他的剑舞着舞着逐渐靠近宴桌席,陈狸儿观察到他那个样式,隐隐约约往袁有谨那倾斜,袁有谨坐在他哥哥身后躲懒。 但这如风如雷的气势停在他们面前,袁有谨的大哥眯着眼,不懂世子这番动作的意思,他看着宋泓意面无表情甚至品到了一丝凶狠的杀意。 那眼睛有几秒是盯着自己的身后——袁有谨。袁大哥转头观察袁有谨的神态,他这时也没了嬉笑玩闹的笑脸,一反常态的看着宋泓意。 这二人是怎么回事,慎之是哪里得罪了世子? 剑势逐渐舒缓,如春风拂柳,长剑游刃有余,没了方才的凶狠,现在的他和那剑简直就像是休息中的少年一般,隐没杀机。 真是袁有谨的无妄之灾,同样是摸不着头脑的陈狸儿这么想。 一舞作罢,皇帝坐在龙椅之上,眼中满是赞赏之色,刚刚宋泓意的那些动作他尽收眼底,小打小闹而已,活跃气氛未尝不可。 将军之子裴玉成赞叹道:“不愧是世子,英姿飒爽,这让我想起了那些刀光剑影的日子,想不到京城中还有这般人物存在,好!”他鼓起掌来,粗犷不羁的笑声响彻宴会。 其他众人也跟着鼓起掌来,陈狸儿也不得不加入这个队伍,她甚至还看到宋泓意漫不经心的往这边一瞟。 那一眼喜怒难辨。 大公主和宋泓意活跃气氛后,大家都放开了不少,甚至有些打油诗都上来了,逗的大家开怀大笑,酣畅淋漓。 陈狸儿也破格的喝了几杯酒。 宴会的最后,皇帝皇后终于说出了此次宴会的目的,让各位儿郎若是有所属之人,尽可大方坦荡认识求娶。 皇帝还宣布了一个重要消息,三公主的驸马会在本次科举考生中选出,若是有公主中意的,驸马则就这么定下来了。 若是对公主有意,也可在宴会中表示,互相认识,其他未婚配的也可。 原来是这样。陈狸儿也接收到了三公主的夫婿会在科举揭榜那日选出,这是一个重要的消息。 皇帝和皇后之间,意见怕是没有统一。 一代王朝,皇帝一人操生杀之柄,揽天下之权。驸马的人选说不定他早已经看好,两家联合,既不能权力危及他,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女儿。 上回他们三人聚在一块,不知怎的聊到了感情上,一个两个都支支吾吾,最后还是陈狸儿开口道出自己并没有中意的人。 听者有心,说者无意。 陈狸儿昏昏欲睡,下一秒,宋泓意的声音将她吓醒了。 “皇上,若是臣有了心属之人,是否可以现在求皇上赐婚?” 陈狸儿眯着的眼睛瞪大,她看着宋泓意负手而立的样子。 “那是自然,不知泓意心属的是哪家小姐啊?”皇上笑的和睦,大手一挥,直接同意了宋泓意的要求,也不过问他心仪女子的想法,如此专断。 宋泓意面对着众人,背对着皇帝,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们。 第109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26) 那笑容和他小时候整人一样,了解宋泓意为人的,自然是眼神躲闪,背后冒虚汗,生怕世子看上了自己。 不了解宋泓意的,只觉得眼前的男子丰神俊朗,容貌昳丽,脸上绯红一片,在宋泓意眼神扫过来的时候暗送秋波。 在宋泓意眼神扫过来时,陈狸儿面色冷静,只有酒后的红润,还佯装好奇的看一看周围,究竟是谁家的小姐如此幸运。 似乎宋泓意的话,对她并没有影响。这热闹的气氛感染了她,甚至还端起桌上的酒杯就往嘴里倒。 宋泓意倒是想为她的这番事不关己的态度拍手鼓掌了。 他深深的凝视了她几秒后变脸,意气风发的转过身对皇帝说:“臣方才想起来,还未曾与她表明心迹,待臣与她说了,就来求皇上赐婚。” 今日的宴会非常成功,皇帝心中高兴,也不追究宋泓意这些过失,他笑着点头,“朕今天就允你这个要求。” 夜宴过后,各家小姐你一团我一团的咬着耳朵低声说话,另一方少爷们眼神也是不时的投向这边。 宋青睨走到袁有谨的桌子那里,踢了一下他,“你怎么不把人带来。” 袁有谨今日也好好打扮了一番,绛紫色文武袖给他穿出一股不羁的风流之感。 人怎么没来,就在你身后。袁有谨摇摇头,“他不怎么喜欢这种场合。”他还在思索方才宋泓意的那一记眼神的意思。 “我看你是故意不带他来。”宋青睨约莫是有点无语了。 “三公主安好,袁公子安好。”袁有谨和宋青睨话头刚落,陈烛影的声音便接了进来。 宋青睨循声看去,微微愣神,这人怎么和陈李长的这么像,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因为别人出神了。 陈李的长相如此大众? “在下陈烛影。”他面目温和,眉眼含蓄。 哦?也姓陈。宋青睨仰头看着他,似乎见过,但她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何事?”宋青睨没什么脾气的看着他,脸上微微有些傲慢的味道。 陈狸儿跟在陈烛影身后,原本她看到宋青睨和袁有谨走到一块说话,没想过要过来,只是看着这边发呆。 陈烛影不知怎的,似乎以为她想去,便起身带着她去找他们两个,陈狸儿有些诧异,盯着陈烛影的后脑勺看。 不对劲,依她对陈烛影的了解。 陈烛影温和一笑,“未曾和公主,袁公子问过好,适才见你们在说话,便擅自主张来了。” 陈狸儿品出一些不一样的味道来。 宋青睨挑不出他的毛病,哼了一声,看向他身后的那名女子,“这是谁?不介绍一下吗?” 陈狸儿大方的从陈烛影背后走出来。 “这是我的小妹,狸儿。” 就是她今天在花园里见到的那名女子,宋青睨觉得真巧。 陈狸儿任由她打量。 “都坐下说话,仰头看你们,我脖子都酸了。”袁有谨出声打断了宋青睨的继续打量。 于是四人围坐在一块儿。 陈狸儿心中有事,一直低着头。她看哥哥这样子,今日必然不是第一次和宋青睨说话。 宴会结束。 陈狸儿还未走到马车,荷青便从马车旁边走过来从陈烛影手中接过她,“小姐这是?” 陈烛影说:“喝了些酒,有点累了。” “狸儿心中有事啊。”宋泓意的吊儿郎当声音无孔不入,猜中了原因。 陈狸儿揉了揉额头,解释道:“狸儿只是觉得开心,便喝了几口。” 感觉到宋泓意在她身后站定,呼吸声在她头顶。陈狸儿实在是没有精力来分析他话中的深意,她伸出一只手在背后轻轻的搭在宋泓意的小臂处,低声说:“还请世子早些回家。”别闹了。 像是妥协,又像是反抗。 宋泓意眼眸微动,深邃的眼眸,犹如一汪幽潭。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直接走了。 荷青扶住陈狸儿上了马车,坐在她身旁,让陈狸儿倚靠着自己。 陈烛影则是坐在她们对面,他问:“世子经常去找狸儿。” 荷青闻言点头,世子经常去,自从小姐当他的书童过后,世子也来的愈发勤快。 起初的时候,还会顾及男女身份不妥当,只会在正厅坐着,现在却是直接去房中找小姐,她有时都替小姐感到害怕。 陈烛影叹气,宋泓意怎么就突然就痴缠上了自家妹妹,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她反感吗?”陈烛影问了他最担心的问题。 荷青想了想摇头,“没有,大多数时候,小姐都挺平和的,并没有很讨厌世子。” 接受与否,决定权在陈狸儿自己手中,他这个哥哥不能做她的主。若是强行参与,最后也只会鱼死网破,倒不如顺其自然。 又是几月过后,科举最后一轮考试终于结束了。 金銮殿外,初升的朝阳昭示着今天的盛事,将大理石阶渲染的金光闪闪。 殿试已毕,新科进士们身着盛装,按名次排列,聆听宣读皇帝诏书,宣布殿试结果。 陈狸儿参与其中,心中只觉得公主交给自己的任务已然完成,这件事告一段落。她身中二甲,在大殿中等待着总管宣布一甲三人。 随着时间流逝,状元榜眼探花都已公布。 状元郎裴敖,头戴乌纱帽,帽上的缨络随着他沉稳的步伐轻轻晃动,一袭黑红相间的锦袍加身,风光无限。 他面容俊朗,在殿试之中,他对答如流,文采斐然,有着非同常人的见识和感触,博得了皇帝和丞相的青睐赞赏。 榜眼宋泓意,则是身着藏青色长袍,身形修长。他看到了垂帘后的宋青睨,而后又瞟了一眼魂飞天外的陈狸儿。 探花陈烛影,剑眉星目,温润如玉。他的脸上是沉稳的微笑,也有中榜的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金銮殿内,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扫过御案上摆放的试卷。 他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对身旁的丞相说道:“此次殿试,选拔出了不少人才,此乃我朝之幸。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将是我朝未来的栋梁。” 丞相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满意的看着殿内的众人,恭敬地回应:“陛下圣明,慧眼识珠。这些新科进士,定能不负陛下厚望。”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既结果已出,现在也正是喜上加喜的好时候。” 他回眸对着帘后的宋青睨说道:“青睨,可有中意的驸马?” 殿前众人哗然,原来三公主一直在殿中!此次殿试还有别的目的,竟是直接从中榜之人中选出驸马。 宋青睨心里早有了答案,呼之欲出,她垂眸娇羞的看着下方陈狸儿的方向。 陈狸儿心里早有准备,早在宴会之时就已经知道了三公主心属之人将会从殿试中选拔,她观察了一眼周围。 下一秒,宋青睨吐出的名字却让她怔在原地,头脑一片空白。 “父皇,儿臣已有选择。”宋青睨柔声细语,那婉转多情的模样,让众人想一探究竟。 皇帝也没想到三公主的选择如此之快,他慈眉善目笑着打趣,“噢?不知是哪家公子俘获了咱们公主的心?” “二甲进士陈李。” 闻言,宋泓意瞳孔微缩,神色一凛,眼神变得阴鸷。衣衫内的手陡然捏紧。 想不到,想不到,竟是如此原因,那日他只是诈她一诈,当真以为她和公主之间只是姐妹之间的惺惺相惜,宋泓意想笑。 哈,这样看来,陈狸儿恐怕还没告诉宋青睨她的女子身份。 告诉她了会怎么样,陈狸儿,她必然是会恨死你了。 宋泓意心里如同淬了毒汁,夹杂着都得不到的怨怼。 第110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27) 陈烛影当场脸色也变了,严肃锋利,狸儿怎么回事,当初宋泓意为她捏造身份,已然是大忌。如今,竟然被三公主当作驸马。 皇帝也是没想到,这个名字不在状元和探花之中,倒是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旁边的太监将名录递过来。 “二甲进士陈李,并非出身名门,磁州某处小县令之子,在当地有小神童之称,德才兼备。”皇帝看了她的介绍,并不满意,眉头紧蹙。 “陈李何在?”皇帝威严的声音唤道。 被点到名的陈狸儿走出去和三位新秀现在一排,“草民陈李,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眼前的男子,面容清秀,雌雄难辨,相比其他三位,矮了一截,瘦弱坚韧如松柏。双眸却明亮澄澈,犹如一泓清泉,透着灵动与温和。 皇帝自然不满意三公主的这个选择,他说:“朕看你年纪轻轻,还如此有学问,婚配之事还为时过早,可愿为国家效力。”话里话外都是不满意驸马。 皇帝继续说:“你尽可就在京城,朕许你任职翰林院。” 宋青睨一听到这里,那还能不明白,父皇根本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她气极,“父皇!你明知儿臣…” 皇帝重重一拍龙椅,将陈狸儿的书卷甩在桌上,气势微沉,上位者的压迫制止了宋青睨接下来的话,“青睨,不要胡闹。” 他对身旁的总管使个眼色,那太监直接对着帘后的宋青睨说:“公主,大殿之上,还有别的事商讨,三公主回避下。” 紧接着旁边的宫女嬷嬷收到指令,将压抑着脾气的三公主带到殿后。 三公主被送走后,皇帝看着下面跪着的人,问道:“如何?” 陈狸儿怎么也没想到公主竟然是想嫁她,这是万万不行的,片刻后,她脑袋磕在地上,“草民愿意为国家效力。” 陈狸儿思考着,选择就在一念之间。 裴敖,将军次子,品性不清。但裴家家大业大,重拳在握,似乎是驸马最好的选择,但皇帝决不会选。 就在殿内低声讨论的声音变大之时。 陈烛影撩开袍子跪下,“臣,大理寺少卿,京城陈家长子求娶三公主。” 此话一出,震惊众人,连带着陈狸儿也愕然不已。 这个发展。 皇帝也佯装惊讶的样子,三公主为皇后之女,而陈烛影虽为近些年来势头最猛的新星,倒也不差,大理寺卿任修海都隐隐有让位于贤的想法。 裴敖,将军之子。宋青睨,皇后之女。这似乎般配,可这两家权力和地位极高,若是联合,强强联手,他这个皇帝倒有了心腹大患。 “层层筛选的青年才俊,不仅才学绝佳,在大理寺任职更是心系天下、胸怀百姓之德。又有如此勇气,甚好”皇帝笑的祥和,跟丞相这么说着。 丞相也附和着说:“不错不错,敢求娶公主,勇气可嘉勇气可嘉,不愧是年轻人。” 皇帝脸上带着温和笑意,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便赐婚于你们。” “朕之爱女荣玉公主,端庄贤淑,聪慧过人;大理寺少卿陈烛影,才德兼备,品行高洁。二人天造地设,实乃良配。朕心甚慰,特赐婚于二人,择良辰吉日完婚,共谐连理。望二人婚后,相濡以沫,举案齐眉,为皇室增光,为朝廷效力!” 若是正常赐婚流程,应当公主和驸马双双跪地接旨,如今三公主被带回,只有陈烛影一人,磕头致意,“谢皇上隆恩。” 殿试结束后,一甲三人被留了下来,还有陈狸儿。 他们四人被邀请留下来用晚宴,陈狸儿被留下来是因为宋泓意跟皇帝说他是他的朋友。皇帝本来还想和他单独谈话,被宋泓意这句话挡回去了。他的用心陈狸儿心里清楚。 皇帝同他谈话,无非就是威胁加甜枣。 距离晚宴也还有段时间,他们四人就在皇宫中行走游玩。 陈狸儿跟在陈烛影身边,今天的信息量太多了,没参与到他们三人的互相恭维之中。 裴敖恭喜着陈烛影,“恭喜陈兄,如今不仅官袍加身,更是求娶了公主,前途无量。” 陈烛影笑着回他,“不如裴兄,苦读几年,终于得偿所愿。将军之子,一文一武,实属难得。” 宋泓意则面色阴沉,唇角微勾,眼里情绪变幻不定。 “这位大人留步。”一位宫娥跑上来,截停陈狸儿的脚步。 陈狸儿思绪被打断,她看着那位宫娥说:“何事?” 宫娥微微欠身,“公主有请。” 心中沉沉,带着悲痛。欠她一个解释,不如趁此说清,陈狸儿礼貌点头,“带路。” 回头对着陈烛影说:“我去去就回。”说完转身就跟着宫娥走了。 宋泓意目光落在她远去的背影上,他召来自己的暗卫,在他耳边低声几句,说完那暗卫就抱拳离开。 公主殿。 陈狸儿侯在门外,公主殿内是宋青睨的哭闹声,沙哑,喉咙里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痛苦和委屈。 宫娥让她止步在殿前,自己进入殿中。听到她破碎的哭声,陈狸儿心中并不好受。 殿中的哭闹声停住了,不过片刻,那位宫娥就请她进去,“公子请进。” 陈狸儿踏入殿门,只见殿内布置得华丽而温馨,烛光摇曳,映照着精美的陈设。 她缓缓向前,身姿挺拔。目光在寻找着公主的身影,“青睨。” 宋青睨从屏风后面走过来,眼睛通红,抱着曾经她送的兔子,那兔子呆呆的在宋青睨怀中蹬腿。 “为什么?”她问,眼中满是不解的茫然和委屈,还有……怨恨。 陈狸儿喉头哽住,在明白宋青睨的感情过后,她每一眼都是对她的凌迟,“我不知道你对我……” 陈狸儿当真只是把宋青睨和袁有谨当妹妹和朋友,半分做不了假。和他们之间,以为是彼此心知肚明的友谊。 一滴泪从宋青睨眼角滑落,手中无力捉住,兔子掉了下去,宋青睨只感觉浑身发冷,“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一句你不知道就让我这么多年对你……最后落得一个嫁给他人的下场。” 宋青睨知道自己强词夺理,但是她控制不住。 她将桌上的杯具扫落,茶杯破碎的声音像是宋青睨的心,胸口猛烈的起伏。 杯具破碎,陈狸儿护住她的手,让她不至于继续摔东西伤到自己,宋青睨的手冰凉,嘴唇微微颤抖着。 第111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28) 宋青睨推开她,无力的坐在软榻上,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 刚刚传唤她的那位宫娥小跑进来,在宋青睨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什么?!”宋青睨双眼红肿,眼神空洞无神,泪水已经流干,只剩下满脸的泪痕。 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却在听到宫娥说的话后,眼中燃起怒火和被欺骗的委屈,手用力的拍在桌案上。 宫娥识趣的退了出去,临走前瞟了陈狸儿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 宋青睨拿起手边的玉佩,向她砸过去,“看什么看,滚出去!” 那宫娥被宋青睨吓到,捂着脸跑了出去。 宋青睨直直的看着陈狸儿,秀眉紧蹙,小脸苍白,她几步上前,抽出陈狸儿束发的玉簪,黑长青丝铺散,垂至腰间。 原本碰都不敢碰的脸,她摸了又摸了,柔软不似男人的触感,还有故意画粗的眉毛。 她不可置信的后退几步,“竟是真的,竟是真的。”宋青睨猛的将手上的玉簪砸到陈狸儿身上。 宋青睨涨红了脸,眼中噙满泪水,羞耻和怨恨使她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陈李,陈狸儿!” 脑中都是过往的片段,她的心被揉碎又重组又柔碎,她本打算和他私奔,谁曾想她是女子。这简直是当头一棒,打碎她所有的幻想。 她婚配的人还是她哥哥,宋青睨头发凌乱,几缕发丝粘在了脸庞,却也懒得去拨开,喃喃自语着曾经的甜蜜与如今的痛苦。 陈狸儿于心不忍,她向前一步,被宋青睨喝住,“你别过来!” 她的眼中都是被欺骗的情绪,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再哭出声来,可那微微颤抖的身躯却出卖了她内心的复杂。 陈狸儿站在原地,不去刺激她,想让宋青睨自己冷静下来,“青睨,对不起。我也曾想过跟你说这些,但我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对不起。” 宋青睨无力的倒在地上,她哽咽又怨恨:“你没有朋友吗!你缺我一个?你戏弄我的感情,怎么如此下作!” 所有情绪化作一把把尖刀,无所顾忌的往陈狸儿心里扎,她握拳砸在想将她扶起来的陈狸儿身上,“还是说,你,你和你哥,你们陈家,想拿本宫作为你们权力的跳板,故意设计的这一出大戏?” “你们真恶毒,真恶心。”拳头落在陈狸儿身上,不知轻重。 陈狸儿没有阻拦她的动作。 见陈狸儿一声不吭,宋青睨怒不可遏推开她,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你说话呀!你狡辩解释啊!你不是很会哄人开心吗?那么能言善辩,这个时候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陈狸儿胸口起伏,偏着头,眼中也是压抑,发自内心,眼角隐隐约约浮着水光。 这种时候,两人都不能以正常的情绪交流,她低声说:“如果公主觉得我实在可恨,打我骂我,或者当没我这个人,我保证以后也不会出现在公主眼前。” 宋青睨心痛如绞,她最后得到的竟然是这种回答,真可笑,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她华美的衣裙上,“本宫允许你走了吗?你现在就是本宫的阶下囚,你对不起我,你这一辈子都对不起我!” 陈狸儿还是被扇偏过去的头没有动,她说:“我出现在你面前,你就会回想起痛苦不堪的往事,公主还是……及时止损。” 宋青睨一只手扯住她胸口的衣服,一只手将她的脸掐住扳过来,“这个时候你知道及时止损了?你以前干什么去了!”名字也不叫了,往事在她口中如过眼云烟,轻飘飘一句公主拉开她们的身份。 宋青睨忍着心中的痛苦,眼睛凝视着这个给予她所有情绪的人。 陈狸儿偏头不看她。这个动作激怒了宋青睨,她猛的将陈狸儿推倒在地。 宋青睨站起身,干涩生痛的眼睛已经淌不出泪了,她垂眸凝视着地上的陈狸儿,皇家的威严这个时候显露出来,“本宫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青睨不放过谁?”宋泓意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脚步声慢悠慢悠的晃进来。 扇子打开的声音,接着是宋泓意笑着说话的声音,“哎呀呀,还真是狼狈。” 听着在笑,其实宋泓意根本没笑,他眼底满是阴冷,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堂兄来做什么,我不过是教训不听话的人罢了。”宋青睨深吸一口气,恢复正常的声音。 “不听话的人?可我见,这地上的人怎么那么像陈烛影的妹妹?”宋泓意说。 宋青睨眯着眼睛,质问他说:“你也知道?你们都知道?袁有谨也知道?” 宋泓意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人我今天要带走了。” 听到这,宋青睨哪还能不知道宋泓意的来意,“这个恐怕不行了。” 宋泓意抱起地上的女子,掂了掂,“没有什么不行的,这可是我那天向皇上讨来的。” 那天讨来的?宋青睨回想起那天宋泓意和父皇的对话,说有一位心仪的女子,她怒火攻心,指着陈狸儿,“她,欺君之罪,如果世子不想他们家因此灭门,最好现在就放下。” 宋泓意斜着眼睛睨了她一眼,带着压迫和警告,“公主最好说到做到。” “她骗人感情,宋泓意,不要跟我说,你想包庇她!” 宋泓意掂量了一下怀里的人,“感情这事,公主的一厢情愿罢了,得不到便在这里怨天尤人,实属丢脸皇家面子。若是公主早些表明心意,真相大白,倒也不会陷足至深。” 他何尝不是。 话落,抱着陈狸儿就出了公主殿,路过门口时。看见了那个传话的宫娥,他停下来,“寸渡。” 那位宫娥原本低下的头颅抬起,眼睛猛的瞪大,脖子一抹红痕掠过,顿时血涌如注,寸渡将人的脖子用粗布裹住带走。 宋泓意习以为常的收回眼神,阔步走了。 宋青睨跌坐在地上,她方才追了出来,却不想碰到从未见过的场面,她又气又恨。 天空渐渐阴沉下来,几阵微风拂过,缓缓下起了小雨。那雨滴如细丝般轻柔地飘落,仿佛是天空洒下的细密珠帘。 宋青睨看着这雨,纤细的手伸出去接,是为她的过去哭泣吗?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她的心情割裂的如同两个人,她恨陈狸儿,但又舍不得过去,她的陈李死在了过去。 这不代表她会放过陈狸儿。 “母后,母后。”宋青睨头上珠钗乱晃,几乎是不顾礼仪的来到皇后的寝殿。 身后几个宫女心惊胆颤。 皇后也接到了今日皇帝的赐婚诏令,正愁怎么跟皇帝开口,宋青睨就急忙而来,她实在没应付的心情。 “何事?”她揉了揉眉心。 宋青睨几乎是扑到了皇后膝下,“母后,我不能嫁给陈烛影,替我想想办法,睨儿不想。” 皇后额头更痛了,宋青睨的声音如同尖刺,刺向她的神经,她不能保证,“睨儿,你父皇心意已决,更何况圣旨已下,恐怕无力回天。” 宋青睨咬牙,她当然知道不行,于是她退而求其次,“……那母后,儿臣可以嫁,不过我要讨要一个人。” 皇后惊于宋青睨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谁?” “陈烛影的妹妹,陈狸儿。”宋青睨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声。 “你讨要她作甚?”皇后真的没时间陪宋青睨闹了,陈烛影即将成为她的驸马,现在竟然在这讨要驸马的妹妹。 长久异常的沉默,其实连宋青睨自己都不知道讨要过来后能怎样,折磨她,还是别的。 沉默到皇后去观察宋青睨的眼神,那眼神分明不是讨要一个婢女的眼神,这携裹着某种情绪的恨,她再清楚不过,皇后呼吸逐渐不平静。 “啪”清脆的响声。 皇后一巴掌落在宋青睨的脸上,“混账!” 珠钗打落在地上,镶嵌的珍珠散落一地。 第112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29) 宋泓意已经派人向皇上请罪,他和陈狸儿不参加今日的晚宴了。 一路上,陈狸儿都没有说话,唇色苍白,面容憔悴,眼睛没有波澜的被宋泓意生生按在他怀里。 宋泓意手中玩着她散下来的长发,另一只手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自己的腿,也沉默着。 直到宋泓意把陈狸儿带到自己府上,陈狸儿眼神才聚焦,发现这并不是陈家,她轻声说:“让我回家。” 宋泓意并不回她,陈狸儿抬头去看,他眉眼冷峻,没了玩笑的意味。宋泓意抱着她进了自己房间,才将她放下。 “若是今天,你地位权力都有,像你哥一样,你会同意宋青睨吗?”手被宋泓意钳住,陈狸儿听到宋泓意这么问。 脑中无端浮现出今日宋青睨的话语。 “父皇,儿臣已有选择。” 如果我权力地位都有,她也不会同意,快刀斩乱麻,坦白了也好。 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她会对宋青睨像对妹妹一样好,也会挑一个合适的时机和宋青睨说清楚这件事,等她情绪稳定宣判自己的结果。 门外依旧淅淅沥沥下着雨,比方才还大了些。 宋泓意冷笑几声,以为陈狸儿的沉默是默许,额头青筋凸起,眼神好似要将陈狸儿生吞活剥,他猛地钳住陈狸儿的下巴,逼迫她不得不抬头。 另一只手扯下她腰间的玉佩,摔在地上,玉佩碎成一块一块的,那样子,再也拼不好了,那是宋青睨送给她的。 她皱眉说:“你做什么!”宋泓意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 宋泓意的拇指沿着她的下巴摩挲到耳后,如此反复,像蛇信子掠过,“我不信你不知道。” 说完搂住她,掐着下巴直接吻了过来,他的气息包围着陈狸儿,疯狂的想要将陈狸儿拉进这浪潮之中,与他一同堕落到让他生不如死的无间地狱。 惩罚和暧昧,此消彼长,分不清你我。 陈狸儿思绪乱的很,腾不出力气来推拒他,任由宋泓意低头亲在她的脖子上,又用牙齿咬着,留下一个红痕。 他抬起头来,满意的看着陈狸儿红肿的唇瓣和自己的印记,随后拉着一动不动的陈狸儿坐到椅子上。 从桌下的小格子拿出膏药,轻轻涂抹到她的脖子上。 “这几日你就留在这里。”宋泓意放下手里的膏药,陈述着事实。 “世子还是放我回去,家中人还等着我。”陈狸儿冷静下来,将头发梳在一侧,拿过宋泓意手上捡来的玉簪,给自己把头发簪上。 宋泓意背靠着椅子,漆黑的眸子耐人寻味的看着她,“你确定要回去?若是回去后,出了什么差错,你能担待的起?” 给自己倒了杯茶,宋泓意继续说着,“如今你也引起皇帝注意了,当初给你捏造身份,可没说是去做驸马的。出了这事加上陈烛影做了驸马,你还是少回去的好。” 宋泓意的眼神让陈狸儿感到危险,她垂眸思索,皇帝这几日可能会派人盯着她,不回去反而是对家的一种保护,“可以,不过世子最好知会我家里人一声。” 宋泓意目的达成,方才阴沉的样子消散几分,脸上又出现似笑非笑的表情,“最近这段时间最好都留在这,不知是谁透露了你的身份,回陈家若是被发现,什么后果我想你比我清楚。” 话里话外都是为她着想的样子。 陈狸儿点头,假意恭维,“多谢世子。” 房外,雨声淅淅沥沥。那雨滴敲打着屋檐,发出清脆的“滴答”声,雨水顺着琉璃瓦的沟槽流淌而下,形成一道道晶莹的水帘。 远处的树木在雨中微微摇曳,叶片被雨水洗刷得愈发翠绿,发出沙沙的声响。 房内,看腻了窗外的雨,宋泓意站在陈狸儿面前,修长的手指轻抬起陈狸儿的下巴,“啧啧啧,本世子还从未在你脸上见到这副表情。” 陈狸儿如今的表情,眼里难过,又有韧劲和不甘。柳眉蹙着,白皙的面庞此刻显得有些苍白,倒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宋泓意极有兴趣的评价,深长的叹息,“唉,真可怜呐,世事无常,如今你和公主好姐妹可做不成了。” 脸上的手一直摩挲着脸颊,陈狸儿静静的看着他。 “我会去求皇帝赐婚,你和我。”宋泓意饶有兴趣的扫视着她的脸,冷不丁的吐出这一句。 陈狸儿惊讶,抿嘴挣开他的手,“世子别同狸儿开玩笑了,如果是为了刚才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是世子一时昏了头。赐婚这件事还是需深思熟虑。” 宋泓意去求皇帝赐婚,不久前陈烛影才求娶三公主。现在又要她嫁给宋泓意,真是嫌目标不够大的。 宋泓意面上没有任何怒气,反而笑了出来,“现在不想?可以啊。你刚说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他眼睛像极富侵略性的睨了她一眼,慢慢退出房间,“咔哒。”一声,门被他锁住了。 陈狸儿眼神微动,没有动作。 …… 宋泓意脸色如常,随意的走进一间房,垂下的手臂藏在袖中,指尖泛白颤抖。 随行的奴仆替他关上房门,站在门外。 房内突然响起“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摔碎在地上。奴仆吓得一颤,心惊胆战,回想起世子平日里阴晴不定的模样,他咽了咽口水,可千万不能犯错。 “让你回家?”宋泓意神色阴冷看着地上摔碎的茶具,眼底暗黑,如同漩涡一般。 他揉揉眉心,嘴角扬起,“当没发生过?” “砰”的又是一声,奴仆浑身颤抖起来,如同筛子一般,他双腿发软,顾不上自己的职责,步伐踉跄跑到管事的那里去。 “少,少爷又发疯了。”他脸色发白,吓得没了血色。 管家一听,面目严肃,“你就在这待着。”说完,亲自去宋泓意房外守着,也不打扰,安静的站在那里。 屋内,宋泓意坐在一片破烂前,手里拿着扇子给自己扇风。他闭着眼睛一片祥和,手撑着脑袋,脑中不断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 过于急切,本该有更好的方法。 不过,这样也无所谓,殊途同归,过几日便去皇帝那里请求赐婚。板上钉钉的事,抗旨是大罪,为了陈家,为了你的哥哥。 你,最好能乖乖的。 第113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30) 两月过去,京城已然到了秋天,秋高气爽。 “公主,该换衣服了。”宋青睨的侍女福儿焦急的说着,今日是公主和驸马爷大喜的日子,明明早上还好好的,现在公主迟迟不愿穿上喜服。 宋青睨坐在铜镜前,端详着镜中之人,面无表情,“整个京城都知道我今日大婚的好消息了?” 她拿起桌上的木梳,梳理着自己的长发,现在的她头上珠钗装饰没有,未施粉黛,素净美丽。 赐婚那日,父皇和母后同陈烛影和裴敖一同商议婚期时间。她作壁上观,如同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大家决定着她的终身大事。 福儿连连点头,带了点雀跃,“现在整个京城都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大家都为公主大婚而感到高兴呢。” “高兴?”宋青睨不解的反问,下一刻心像是又被挂在火上炙烤,她将梳子重重拍在梳妆柜上。 突然的盛怒吓福儿一跳,她立马跪在地上,双手高抬着,怕喜服挨在地上,“福儿愚笨,不知说错什么,还望公主宽宏大量!” 宋青睨如梦初醒,眉眼怔愣,她揉了揉额头,皱眉,“你起来,叫外面那些人进来,替我梳妆打扮。” 你是不是等着看我笑话,我偏偏不如你的愿,我可是当朝公主,你算个什么东西值得我为你费心费力。本公主拿的起就放的下。 今日是个晴天,不知是老天看到宋青睨喜事将近,在连续数月的雨后放晴,柔和的光线透过雕花窗棂,悄然洒落在宋青睨的寝宫内。 宫女们轻手轻脚地穿梭其间。她们的手中,捧着精心准备的各种精致梳妆物件。 镶金嵌玉的妆奁盒被轻轻打开,里面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瞬间绽放出荧润光彩,价值连城,巧夺天工。 一位嬷嬷梳理着公主的长发,嘴上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宋青睨沉默的听完这些话,嗤笑一声。嬷嬷以为公主高兴的笑了出来,她弯腰慈眉善目的说:“公主,这可是奴婢家乡女子大婚的祝福。祝公主新婚快乐,与驸马永结同心。” 宋青睨轻轻说:“是吗?”说完就不再吱声,蔻丹紧握。 那嬷嬷自顾自的讲了很多,最后在一阵催促中完成公主绾发和珠翠点缀。 两名宫女小心翼翼地牵起那件华丽至极的喜服,用金线绣满了凤凰与牡丹的图案。凤凰展翅欲飞,姿态高贵,牡丹盛开,富贵华丽。 宋青睨双臂展开,身段优美。宫女则就着她的动作为她穿上喜服,宽大的裙摆拖在身后,尽显华贵。 如此,一套装扮流程就结束了。 凤冠霞帔,绝代风华。大红色的喜服将宋青睨衬的肤色白皙,眼尾轻轻上扬,顾盼神飞,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艳牡丹。 与此同时,皇帝新赐的驸马府内,陈烛影一袭朱红色的状元袍,俊俏非凡,头戴乌纱帽,帽上的红缨随风轻摆,更衬得他英姿飒爽。 他在喜娘的引导下,有条不紊地完成各项婚前礼仪。吉时将近,陈烛影跨上高头大马,率领迎亲浩浩荡荡前往皇宫。 锣鼓喧天,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今日可是驸马和公主喜结连理的日子,喝彩声此起彼伏。 繁文缛节,拜完天地后的宋青睨被人牵引着到了新房,脚前的景象在盖头下若隐若现,大红的喜床上,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她端坐其上,众人安置好一切,收声退出房间。 一天前。 “33,你能复制一个我出来吗?”这两个月,陈狸儿一直待在宋泓意府里,她在周围看过,并不是王府。 隔三差五宋泓意就会回来一次,每次见她的心情都不一样。这些天来,心情越来越好了,还带着她在周围转了一圈。 她在那种稀松平和的气氛中问了一句公主是不是要大婚了,气氛陡然就变得奇怪。 宋泓意当时并没有恼怒,但是陈狸儿直觉他心情不好。果然,回到府中后,就发了疯的吻她,像是要将她吃掉。 期间陈烛影来过几次,几次都想要将她带回去,可是宋泓意不知怎的,这段时间非不允许她出去。 33已经完全恢复了,它高兴的说:“可以呀,保证一模一样的。” 陈狸儿心中有数了,她说:“明日,你变成我的样子在这里待着,我想办法溜出去。” 33拍拍胸膛,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可以,小狸要去干大事了吗?” “我去参加哥哥的婚礼。”身为陈烛影的妹妹,她不能也不应该在哥哥的人生大事上缺席,她会避着宋青睨。 “包在我身上,你放心的去。”33身为陈狸儿的光体,做任何事都是首当其冲,鞠躬尽瘁。它都要被自己合格的责任感感动了。 陈狸儿思索,“若是被发现了,你就回我这里来。” 于是,宋青睨大婚当天,陈狸儿假扮小厮逃了出去,混在街头的人群中,大家簇拥着等待驸马迎接公主,一睹这盛事。 陈狸儿也顺着人群走到陈府后门,表明身份进去,荷青接到奴仆通知,风风火火的就跑了过来,“我的小姐,这些天你都去哪了?” 陈狸儿眨眨眼,“没人跟你们说我去哪了吗?” 荷青扶着她的腰和手将她带进房间,“少爷说过,这些天你去了乡下了,少爷都和老爷夫人讲了。” 陈狸儿问:“这件事很少人知道,就是你,我,我哥,袁有谨知道。现在,三公主也知道。” 不过那天在公主殿是谁给宋青睨通风报信。 她心里有猜测,但也不想去捉着这件事不放,闹得难看,“爹爹和娘亲不在。” 荷青摇摇头,“老爷夫人前几日就去少爷的新宅子布置了,这些天都没回来。” 陈狸儿算了算时辰,迎亲的队伍早已经出发了,她现在去驸马府还来得及,荷青,替我梳洗一番,去驸马府。” 宋泓意那里,她不指望33能撑多久。依照他的脾气,估计又会找各种理由去陈家找她。 第114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31) “你是谁!”宋泓意眉眼不愉,手掐着眼前这个和陈狸儿长得一样人。 33第一次体会到窒息的感觉,又新鲜又难受,脖子被紧紧掐住,它觉得它可能要“死一死”了。 33我呀,要被姐夫哥掐死喽。 33的手胡乱挥舞,拍打着宋泓意的手,“我…我……” 眼中倒映着眼前之人濒死的画面,宋泓意忽然一松手,拿出帕子仔细擦着手,眼神嫌恶。 转身走到门口,管家弯腰候着,宋泓意睨着他,“府里管理这么松散?看在你服侍了多年的份上,应当知道怎么做。” 背着手,眼神落在某处假山上,陈狸儿,你最好老老实实待在陈府,“这房中之人给我好好关着。” 不用过多猜测,宋泓意就知道陈狸儿在哪里。 话毕,阔步离开宋府。 陈狸儿到的时候,在门口差点被拦住,若不是陈烛影的小厮在门后候着,她恐怕会被当做可疑人士押下来。今日,驸马府周围的守卫众多,身穿盔甲,威风凛凛。 陈狸儿来的正是时候,陈烛影和宋青睨正在完成拜堂仪式。 大红绸缎装饰着正厅的房梁,红烛高烧,烛焰欢快跳跃,将整个空间映照得红彤彤一片。正供桌上方,高悬着一个大大的红双喜字。她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大家热闹哄哄。 陈烛影和宋青睨二人金玉良缘,站在一起无比般配,陈峰和柳迩均是爱怜和满意的看着两人。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奸细的嗓音高昂的喊道,完成这神圣庄重的最后一步。 至此,拜天地仪式圆满完成。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与祝福声中,陈烛影和宋青睨起身,手牵红绸,迈向他们的生活。 陈狸儿心满意足,再没有别的想做的事了。 哥哥的人品她信得过,那日他的举动陈狸儿这两天在思考。 或许是她去学堂,结交宋青睨带出来的蝴蝶效应,陈烛影不知什么时候和宋青睨有了接触。 陈狸儿将自己随行带来的礼品交给了门口的那个小厮,就从后门出去了。 谁曾想,宋泓意竟在这等着。 他身着翠绿色长衫,扇柄拿在手中,扇头握在另一手中。腰带不松不紧的系着,站在那一排侍卫前面,气势丝毫不弱。宋泓意微微抬眼,眼睑半启,眸光似淬火的刃,在幽微处撕开一道森然裂隙。 此种情形,她微微后退一步。“世子。” 宋泓意那一眼,幽怨如同抓不住的细蛇缠绕在陈狸儿的脖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陈狸儿定下心神,她真得同宋泓意好好说说了。 陈狸儿安坐在软座上,盯着掀帘弯腰进来的宋泓意说:“宋泓意,我是女子的事是你透露给公主的。” 宋泓意自嘲一声,“你知道了,怎么,要兴师问罪。”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陈狸儿。 “狸儿谢谢你。”陈狸儿不想同宋泓意争论,那日确实不怎么好开口,宋泓意一举动说了便说了。 “这是真心感谢?”宋泓意原本准备的话语被她这一句谢谢堵在胸口,有些错愕,拉过她的手放在腿上把玩。 “当真。”陈狸儿点头。 “皇帝已经给我们赐婚了。”宋泓意抬眸观察着陈狸儿的反应。 “你就这么着急?一时一刻都等不得?”陈狸儿感受到宋泓意手上的茧摩挲着自己的手心,手中的温热传到她手心。 现在直呼起他的名字的样子,比以前亲密。 宋泓意不甚在意的笑了一声,“你自己知道。” 陈狸儿正视着宋泓意,“宋泓意,你当我是什么?”她真的是非常非常认真的在问。 “我当你是什么?我当然当你是陈狸儿。小来就喜欢跟在我身后后面跑的人,现在你不跑了,我来找你,还惹你嫌,本世子也没想过自己会反过来。 你这些年喜欢书法,世界各地上好的笔墨纸砚你想要哪个便运回哪个,只要你用的舒心。你找三公主,我便让人在宫门看着,让你少些阻碍。你想去参加科举,那便寻个身份让你参加。你哥哥,我可以扶他上去。你,我也同样可以保。 你是陈狸儿,有自己的想法,我不阻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你让我看你跟别人一起?我如何忍受,自私易妒是我的本性,若未曾发生这件事,叫我忍上五年十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我说这些,不是标榜自己付出什么东西,我想做就做了,你不必有负担,更不是让你可怜我。你是你,不是旁人,不是我的下属,若是曾经,我还会分一分高低贵贱。现在,我…倒想让你正眼看我。” 陈狸儿深深叹了一口气,宋泓意这么些年来的行为,她又不是不知道,“你早些直说想娶我,大可不必这么劳神伤力。” 宋泓意闻言又是一愣,似乎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接着反应过来,怀疑的质问,“早些说你就会同意?” 他将陈狸儿一拽靠近自己,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你当我是傻子吗?” 陈狸儿抬起手又放下,又抬起手,拍了拍宋泓意,宋泓意的崩坏情绪像走在绳索上的人,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警铃大作,她并不知道宋泓意什么时候对自己的感情到了这种地步。 熟悉的配方。 她的轻拍让宋泓意手上的力道收紧,宋泓意低着额头,看不见他的神情。他并没有相信陈狸儿的话,陈狸儿身上的不可控的东西太多了,稍有不慎,他可能都找不到她。 宋泓意心里嘲讽着,嘴上善解人意的说着,“那等你哥哥婚事结束,你就回家。等几月以后,我来娶你。” 怎么会放心让你回去,只不过会派人去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不管你说的真的还是假的,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陈狸儿虽然疑惑宋泓意态度转变这么快,因为她的几句话就松了口,但他说的话不会骗人,说让她回家就会让她回家。 二人就以这个奇怪的姿势一直到了宋府,陈狸儿又回到了那间她熟悉的房间。 宋泓意打量着周围,扫视一圈,没发现异常,最后落在陈狸儿身上,“……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些事情要办。晚些时候,我让寸渡送你回去。” 说话间,门外就侯着一个高大沉稳的黑衣人,脸上戴着面具,眼神黑沉黑沉的。 寸渡?以前从未见过,陈狸儿歪头端详着那个黑衣人。 宋泓意扇子在手中一磕,那名为寸渡的黑衣人又识趣的退下。 “他会在适合的时候把你送回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宋泓意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调很怪,至于怪在哪里,陈狸儿也说不上来。 宋泓意说完,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就转身出去了,这次没有锁门,甚至门都没有带上,敞开着像个陷阱。 陈狸儿安安分分的待在里面,拿起书案上的书看了起来。 宋泓意去干什么了?他当然是提前去筹备婚事了。该杀的人已经杀了,该做的也做了。这件事他心心念念良久。 皇帝一听他求赐婚的是陈烛影的妹妹,那脸色如同西洋进贡的调色盘,好不精彩。碍于早就承诺,只能面色不虞的给他赐婚圣旨。 宋琛那个脸色,也难看至极。 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姐。他当自己是三岁小儿?还像小时候任他随意哄骗,若是真将自己的婚事交由他做主,那这一辈子真就没什么意思了。 第115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32) 大红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洒下的光晕映照着朱红色的房门,门上那大大的金色“喜”字显得格外醒目。屋内,红烛高烧,烛焰欢快跳跃,将满室映照得红彤彤一片。 宋青睨端坐在婚床上,房外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客人的哄闹声。手指搅在一起,福儿跟她说了,今天并没有看到驸马爷的妹妹来。 不来就不来。 又过了许久,门从外面推开,又关上。一动一响拨动着宋青睨心上紧张的弦,这几月来,光顾着生气。 现在这个时候,她从没设想过今天的情形。此时此刻,她才觉得紧张。 大红盖头下,宋青睨看到自己身前停下的长靴。清越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体贴的问:“难受吗?” 宋青睨如实点头,又想起母后的嘱托,又摇头。 头顶一声轻笑,步伐走远,拿起来什么东西,又沉稳的走过来。 盖头被掀开,宋青睨抬眸。眼前之人,一袭红袍加身,玉冠将头发一丝不苟的束着。腰间束着白玉腰带,佩环叮当,嘴角微微上扬,含笑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 身姿挺拔如松,举手投足间儒雅风姿的君子风范尽显,却又在这喜庆之日增添了几分肆意。 宋青睨愣神,心中酸涩,却又不好发作。她后来想了许久,这不关陈烛影的事。 偏过头压下眼底水汽。 陈烛影自然看到了宋青睨的模样,从未见过她这般柔弱的样子,自觉嫁给陈家委屈了宋青睨,他低声说:“累了就把发冠卸了。” 说完,便亲自给她拆头上的凤冠,边拆边说:“委屈公主了,公主若是不适应,烛影绝不逾矩。” 宋青睨并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她冷硬的说:“不关你的事,不必如此。” 陈烛影动作一顿,“是跟我没关系,那等今日夜深了,烛影就到别的房去。” 宋青睨微微皱眉,遵从礼仪惯了的她想起嬷嬷今天说的话,她说:“你若是出去被人看到,别人会怎么评价我这个公主,新婚之夜就和驸马分房睡?” 陈烛影还在为她拆发饰,她目不斜视僵硬的指着床旁边的柜子,“那里边还有一床被褥,咱们就在一张床睡,不过分开盖被子。” 拆完最后一个玉簪放在梳妆台上,陈烛影顺势拿起梳子,轻柔的将发丝放下梳了起来,“如此也好。” 原本紧张的情绪在陈烛影的轻声细语下,困意逐渐上来,忙了一天,此时感觉到非常疲倦,心里觉得陈烛这个人挺好说话的。 “陈烛影,我困了,你不要再梳了。”她习惯的带着命令说。 陈烛影看着她恹恹欲睡的样子,“公主去里面躺着,我去端盆热水来。” 宋青睨起初还防备的看着陈烛影,确定他真没别的想法后,才自己尝试着去解开繁杂的衣物。 结果越扯越乱,她刚想对陈烛影说让自己的婢女进来,谁知陈烛影已经迅速的出了房间。 宋青睨低头看着自己松松垮垮的衣服,想到了一个办法,她将腰带扯的极松,然后如同金蝉脱壳,先脱手臂,然后从层层衣物之中钻了出去。 陈烛影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看到床边那一团衣物,哭笑不得,金丝腰带的那处,被生生扯的扯成了死结。 他将热水放在地上,把婚服拾起,费了好些力气才打开,规规矩矩的叠好。他看着床上睡到里面缩成一团背对这边的宋青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拿出一根锦帕打湿,拧干,坐到床上,踌躇良久,终于下定决心。手伸进被子隔着温热的锦帕替她擦洗着脚。 收拾完了,又替她将被子掖好,从柜子中搬出一床被褥摊在外床。 褪去喜服,他躺进去,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竖日。 陈烛影准时醒来,他习惯性的向里侧转过去。 宋青睨躺在里侧面对他,陈烛影眼底清明。睡着的宋青睨一头如瀑的黑发随意散落,几缕发丝轻轻拂过她白皙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鼻翼微动,偶尔还小口呼吸着。 他压低声音起身,将床幔拉上,自己穿好衣服,从梳妆台拿起昨晚从被子中摸过来的一块布。 本准备用梳妆台的簪子,想到是宋青睨带到驸马府的东西,他又放下,找到了一个锋利的东西将自己的手指划破,血滴在那块布上。 悄声走到门前,打开门,对候在外面的福儿说:“你给公主拿一套衣服来。” 随后将自己手上的叠好的布交给她,“把这个给宫里跟过来的那个嬷嬷。” 福儿眼睛飞快的眨动,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是,驸马爷。”她恭敬的接过他手中的布,行礼后便退下了。 回到房间里,陈烛影坐到书案上等着宋青睨醒来。期间福儿来将衣服放下后就安静的退了出去。 片刻过后,床幔里响起宋青睨的声音,“福儿……福儿。” 宋青睨揉着脑袋,皱着眉头,福儿干什么去了,怎么都叫不应,她缓缓坐起身。 看到周围的红色,昨晚她和陈烛影睡在一起的,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陈烛影?” 谁知陈烛影就在床幔外站着,两人之间仅仅隔着一块布,“公主,我在这。” 宋青睨被吓一跳,一把拉开床幔,“你干嘛站在这里说话,吓我一跳。” 在她眼里,两人既然已经大婚,虽然没有感情,但还是要注意。像现在,陈烛影就不该这样吓她。 陈烛影笑盈盈的看着她,手里端着她的鹅黄色罗裙,扑面而来贤惠的气息。 宋青睨并不喜欢他这样笑,每次他这样笑的时候,她都会想起以前陈狸儿的事,她恨恨的捶被子,“你以后不准这么笑。” 也不起床了,她就在床上抱臂生自己的闷气,每次想起这个她的心都钝痛。 母后的那一巴掌,将她打醒,自己竟然跟个市井泼妇似的,她从没有那么失礼过。 陈烛影并没有为陈狸儿开脱说话,他只是将衣物放在宋青睨身边,对她行礼,双手握着,“烛影在此给公主道歉了,以后不会这么笑了。” 这个时候和陈狸儿不一样。宋青睨觉得自己对陈烛影有迁怒的嫌疑,她摆摆手,“算了,你替我穿衣,福儿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嬷嬷同她说过,她嫁过来,是陈家的福气,她让陈烛影做什么都可以。 她这句话把陈烛影倒是把陈烛影弄的愣住了。 “愣着干嘛,你难道要让我自己来吗?”宋青睨怒目看着他。 陈烛影摇摇头,示意她先下来,等宋青睨不情不愿的站好以后,才慢慢给她穿起衣服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宋青睨才慢慢不适应起来,她眼神左右闪躲,“算了,不要你更衣了,我再躺会儿。” 说罢,转身就要往床上去。 陈烛影却拉着还没给她系上的腰带。 “你做什么?我说了等会儿更衣。”宋青睨看着他没放开的手,有些生气了。 陈烛影没说话,就用一双愧疚的眼睛看着她。 两人对视着对视着,宋青睨觉得自己像是欺负他一样,愤愤的踢了他的小腿一下,“不许你用这种眼神看我。” 说完就别着脸站那儿不动了。 陈烛影替她将衣服穿戴系好,“你的头发我不会扎,就先让福儿替你打扮,等烛影以后学会了,再替你梳妆。” 第116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33) “世子,狸儿小姐回去后,就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的书房中。这些天袁公子去找过她,具体聊了什么…属下没听清。”寸渡低垂着头,双手抱拳毕恭毕敬的半跪着。 宋泓意把玩着手里的请帖,专门订做的,封面是庄重的深红色,烫金的线条勾勒出华丽的花纹,如缠绕的藤蔓与绽放的花朵,熠熠生辉。 这可是在京城中最好的手匠那里做的,他对着寸渡挥挥手中的请帖,眼睛却没看着他,只是盯着自己手中的请帖,“好看吗?” 寸渡额头隐隐冒出冷汗,他依旧低着头,“但是属下问了她的侍女,她的侍女说的含糊,只说了狸儿小姐跟袁公子说她要大婚的事。” 他抬头看了一眼宋泓意的神情,又低下头,继续说道:“袁公子当时神情不太对劲。” “袁有谨啊袁有谨,在陈狸儿身边呆了这么多年,连自己的感情都意识不到,说他一句孬种也不为过。比起宋青睨,他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他对袁有谨如此评价着,想到这两人对陈狸儿的感情,他又笑不出来了。 不过,最后的他,才是赢家。 寸渡继续陈述着在陈府隐匿收到的消息,关于陈狸儿的事情,事无巨细,“狸儿小姐回府的后面几天,公主和驸马回去过一趟。碰到了狸儿小姐,公主脸色很难看。驸马和她说话,她直接甩手冷脸走了。” 宋泓意似听非听的点头,耐人寻味的重复,“袁有谨,宋青睨。” 下一秒他将请帖丢在桌上,“京城的人,请帖都送了吗?” 寸渡说:“都送了,几大家族都收到且回复说会准时到,另外……驸马府也送了。” 宋泓意拍拍手,“这件事办的还算不错。”起身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从寸渡身边走过,去看宋府如今的布置。接她自然是要接到王爷府的,名正言顺。 新置办的府邸是专门给她打造的,太多人去了他不喜欢。 宋泓意现在心情颇好,若不是大婚前新人不见面,为了他们的长久,他现在就恨不得去跟陈狸儿分享一下他的喜悦。 反观陈狸儿那边,她心情就没那么好了。 “33,这次投资要是拿不到怎么办?”陈狸儿以前的投资拿的都比较顺利。唯独来到这里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33去自己的数据库搜索了一番,“有很多这样的情况。小狸,你算很幸运的了,有很多工作者,前几次都拿不到工资,白做事。” 听着33这么说,陈狸儿仿佛脱离这个世界又回到了打工的时候,白干,多么恐怖的一个词语。“然后呢?” 33眨巴眨巴荧光眼睛,“投资接收失败不会怎么样,只是没工资没奖金,我不能升级。” 陈狸儿坐在梳妆镜前。 “我……算了。”经过上次的教训,陈狸儿痛定思痛。 三公主那边,看天意,如今已是板上钉钉。 原本她的打算是和三公主成为朋友,然后对三公主中意的驸马进行调查,谁知男装误事,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最后才发现,能左右公主驸马的也不过皇后皇帝。但她的到来,间接也影响了这件事的发展和结局,哥哥至少是她知根知底的人。 33说到工作也蔫了,它想起前几天来找小狸的那个帅哥,“小狸,那个袁什么的,来找你什么事啊?” 陈狸儿说到袁有谨,又叹了一口气,当时她说她要大婚了,袁有谨说他已经知道了,“说自从听说公主想嫁给我后,就没再见到过我了,以为我被秘密处理了。” 33听到陈狸儿说起大婚几个字,它突然想起来那天那个很凶的男人,它拉长声音,“小狸——他差点让我尝到了死的感觉,他掐我!好窒息。我的天,杀机凶手。” 如果33现在屏幕上有表情,那一定特别惊恐。 脑中都是33的哭闹声,显然宋泓意把它吓狠了。陈狸儿安抚它说:“辛苦你了,他有时候就是会发神经,连我都拿他没办法。” 接着,她又说:“不过,你放心。为了安慰你受伤的小心灵,我决定大方给你我的部分工资,你想做什么做什么。” 33哭泣立马停止,“真的吗?”小狸的钱包可一直是鼓鼓的,都没怎么用。反观它,已经两手空空。 陈狸儿笑了笑,“当然是真的,我又不怎么用。” 33终于开心了点,“那小狸你真的要嫁给姐夫哥了吗?他好危险呜呜呜。” 陈狸儿隐隐有种直觉,宋泓意给她的感觉,很像……不然她不会这么纵容,其实也说不上纵容。 对她执念这么深,陈狸儿想不出第二个人了,“当然了,圣旨下来了,你都叫他姐夫哥了。” 33惊恐,对啊,我怎么叫他姐夫哥了!!! 荷青端着点心进来,看到陈狸儿坐在铜镜前发呆,无端想起前几天公主的事,她轻快的步子慢下来,“小姐,吃点东西。” 陈狸儿慢吞吞的转过来,在荷青眼里,陈狸儿现在就是眼下乌黑,嘴唇发白,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荷青吓的立马放下东西过去,“小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了。” 她以为是公主的事和突然被赐婚的事让小姐黯然神伤,落寞不已。 荷青眼中:陈狸儿反过来安慰她,“荷青啊,我没事,你去把点心端过来,我尝尝你新研发的点心。” 荷青一步三回头,端过点心放在她的面前,担心的说:“小姐,是不是世子强迫你的啊。” 陈狸儿被她这话吓的,手里的点心差点掉下来,“什么话,荷青,隔墙有耳。” 陈狸儿自从回来后,就知道身边总有人跟着,她知道是宋泓意的人。这种话传到他耳朵里,以他的性子,少不了猜忌,觉得自己哄骗他。 荷青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左右观察了一下。方才是她过于担心,一时冲动竟直接说了出来。 陈狸儿吃着点心,如实说着,“我是自愿的,你可以同爹和娘亲这么说,让他们安心就好。”不知是说给荷青听,还是说给别的什么人听。 荷青十几岁的时候就跟在陈狸儿身边,陪着她长大。到了这一天,她最多的还是心疼。“我明白了小姐。” “你明白什么啦,就明白了。臭荷青,坐下,这点心好吃,你手艺又精进了哦。”陈狸儿拉住荷青坐下,让她陪自己一起吃。 第117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34) 陈狸儿大婚的那天,万里无云。 宋泓意是这场喜事中最开心的一个,骑着马哼着曲儿,他悠哉悠哉的领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到陈府。 整个陈府张灯结彩,红绸飘扬,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宋泓意下马,阔步走到前厅去拜见他的岳父岳母。陈峰和柳迩是体面人,纵使心中觉得宋泓意不是陈狸儿最好的归宿,但是事实如此,他们祝福这对新人。 “小婿宋泓意拜见岳父岳母。”宋泓意眉头轻挑着,艳丽的红色将他衬的邪肆不羁,一举一动带着一股张狂的意味。 陈峰和柳迩对视一眼,陈峰说:“起身,我不过一个普通的商贾,并不懂宫里的弯弯绕绕。皇上赐婚,必然是相信你们二人能够和和睦睦,圆满美好,希望泓意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好好对狸儿。” 柳迩听到陈峰这话皱起眉头,推搡了一下他,接着她笑着对宋泓意说:“狸儿不懂事,如果有哪里不对,世子多多担待。她小来就机灵活泼,鬼点子多,世子娶她不用担心家中不热闹。” 宋泓意笑着拱手,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岳父岳母说的是。小婿此生只会娶陈狸儿一人,绝无二心。若有二心,叫我没有下辈子。”再也见不到她。 最后几个字还带着气音,宋泓意眼神看着他们二人,这眼中潜藏的偏执和疯狂掩饰的几乎完美,郑重的承诺。 陈峰柳迩皆是一惊,被他突然发的毒誓吓到,过早的承诺,他们并不知道真假与否。 只有站在陈峰身旁的陈烛影并不觉得宋泓意这是在开玩笑,他少见的没有笑了,宋泓意是来真的。 陈峰挥挥手,不甚在意他后面那句话,“罢了罢了,你们过得幸福就好。” 宋泓意又和周围的亲戚姑婶都说了几句,逗得她们眉开眼笑,嘴都合不拢。 荷青在这期间跑过来,在柳迩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小姐梳妆打扮好了,可以出发了。” 这几句让柳迩眼眶泛酸,宝贝女儿就这么要嫁为人妇了,她感触极深,转过头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把少爷带过去,让他将狸儿背着送进花轿。” 荷青点点头,刚想对陈烛影说,宋泓意就出声了,打断了她,“狸儿梳妆好了?那自然是我亲自去背最好。” 荷青愣了愣,连忙开口,“可是,姑爷,我们这没有这样……” 宋泓意眼神落在她身上,荷青打了个寒颤,他说:“那我便来开这个先例。带路,荷青。” 如此意气风发的话语引得周围看戏的人一阵起哄,他们纷纷称赞。 “世子果真是一表人才。” “用情至深啊看这样子,狸儿嫁了一个好人家。” “……” 恭维的话此起彼伏。 荷青想不到世子竟然准确叫出自己的名字,她看向陈烛影,陈烛影对她点了点头,她才转过身去带路。 宋泓意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看着这个陪着陈狸儿长大的人,她的事情你又参与了多少呢?从小到大,你替她掩饰了不少事。 陈狸儿在房中一直等着,甚至有些无聊了。 直到“咔嚓”一声,门被推开,陈狸儿以为是荷青和陈烛影,她说:“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没人理她,碍于红盖头不能掀开,她又问了句:“荷青,是少爷还没来吗?” “小狸,是我。”袁有谨的声音突然响起,陈狸儿一愣。 他站的很远,就只在门口。 袁有谨这两天想了很多,原本只是想安安分分的参加陈狸儿的大婚。但是,他这么些年来,一直将自己的感情掩藏的很好,从来没有过分的举动。 最近几个月太仓促了。宋青睨选驸马,宋青睨大婚,宋泓意请求赐婚,陈狸儿大婚。 他以为他可以选个很好的时间,以为还有很多机会跟她坦白,谁想到… 昔日好友在他不知不觉中都已经离开,纵使他知道他和她们还是朋友,但也永远不会回到过去那种潇洒熟悉。 他落寞的低下头,嘴巴张了张,又不知从何说起,说了也是徒增她的烦恼,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新婚快乐。” 房门两边守着的侍女均是一脸奇怪的看着这个锦衣男子,怎么会有人推开门就为了专门说一句新婚快乐,何况这人还是小姐的朋友,新婚祝福早该说了才是。 几人看着他来又看着他离开,几乎在他离开的下一秒,宋泓意就来了。 荷青简直汗如雨下,心慌的怦怦乱跳,她方才已经和世子快要走到小姐房间了,谁知竟看到袁公子在房门口,不知说些什么。 世子让她不要声张,甚至退到转角等袁公子说完,幸而袁公子说的快,她都不敢转过去看世子的表情,只觉得背部像是蜘蛛爬过,毛骨悚然。 荷青将袁有谨关上的门再次推开,自己双手放在腰前,低着头不敢言语,她现在不能进去跟小姐说这些事,只能老老实实的杵在门口。 陈狸儿心中诧异,袁有谨这是做什么,这行为举止这般奇怪和拘束,不像他的性格。 下一秒,她猝不及防被抱起来,大红喜服在空中荡起凌乱优美的弧度,抱起她的人手掌有力的扣在她的腰间,手臂穿过她的腿弯锁在小腿上。 陈狸儿心里猛跳,不是袁有谨,更像是……宋泓意。这种随意不循规蹈矩的行为,像是他能做出的事。 她试探性的喊了句,“宋泓意。” “看来还知道自己的郎君姓甚名谁。”语气平缓带着点棘手的锋利,果然是他。 陈狸儿勾住他的脖子,平衡自己的身体,并不理会他的话。 宋泓意这种人,如果她还不懂,那这么多年来都白活了。 “嫁做人妇的你,竟然能容忍其他男子比自己的夫君先推开门。”宋泓意的声音隔陈狸儿隔的近,就在她头顶。这个时候好听极了,富有磁性的嗓音,低沉如深沉的鼓声,说话时陈狸儿能感受到他的胸腔震动。 “你都看到了,也没来阻止,任由嫁做人妇的我在那听着。”陈狸儿淡淡的反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究竟是我不知礼数,还是你不在意这些,宋泓意。 第118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35) 宋泓意唇角勾了勾,眼中沾染了点点的笑意,“伶牙俐齿,岳母说的没错。” 荷青和喜娘跟在宋泓意身后,均是心惊胆颤,这新婚夫妇说起话来,能叫人吓死。 她们二人身后又陆陆续续跟着许多藕粉色衣着的侍女和灰蓝色打扮的小厮,捧着陈狸儿的嫁妆和用品,她们整齐有序的跟在后面。 来陈府做客送礼的人看到这阵仗,都是一副瞪大眼的样子,惊愕于陈狸儿的嫁妆如此之多,需要几十个侍女小厮端着抬着,未免太过夸张。 “我娘亲说了什么?”陈狸儿并不担心柳迩会说自己的糗事,她只是好奇爹和娘对宋泓意能说些什么。 宋泓意促狭的说:“你娘亲说你小时候好吃懒做,还喜欢往外面跑,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 陈狸儿动了动身子,反驳说:“不可能,我娘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的不是,你分明在撒谎。” 宋泓意被这晴朗无比的阳光刺的微眯起眼睛,“真幸福啊陈狸儿。” 我也能拥抱幸福了。 突然跳转的话题让陈狸儿小声啊了一声,“啊?” 宋泓意步伐沉稳的向前走着,眼睛盯着路的同时,凑到陈狸儿的耳说,“想知道?等晚上只有我们的时候说给你听。” 这话让陈狸儿心跳加快,伴随着从心脏涌到四肢百骸的热意,她品到了熟悉的慌张和心悸。 终于,在暧昧的沉默中,陈狸儿被送上了花轿。 喧闹着拜完堂后,陈狸儿独自坐在房中,当她以为要很晚宋泓意才会回来的时候,宋泓意回来了。 陈狸儿脸上的讶异还没收,宋泓意就将她的盖头掀开了,她抬头与他视线相撞。 他盯着她看了会,转身步伐踉跄的走到桌前,看那架势是要倒合衾酒。手不稳的倒了两杯酒,桌上被洒了不少,他一手端着一杯过来了。 这时候的宋泓意眼底的情绪分明,陈狸儿不知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灌他的酒,极具冲击性的五官被脸上的红熏染的带着些色欲。 递酒过来的那只手苍白,皮肤下的血管纹路清晰可见,突出的血管色气十足。 陈狸儿伸手去拿那杯酒的杯托,宋泓意的手在她的手上拂过去,温热的留下直达心底的微痒,撩拨试探。 他或许是没来得及藏,又或是根本没想着藏,宋泓意恶趣味的眸子紧盯陈狸儿的反应,是想跟以前亲她一样想躲? 宋泓意弯腰将陈狸儿端酒的手勾过来,先饮下了这杯酒,眼睛一错不错的睨着陈狸儿闭着眼睛喝酒的样子。 杯酒下肚,一天没怎么吃东西的陈狸儿肚子火辣辣的,她松开宋泓意,自顾自走到桌前拿了些点心吃。 宋泓意觉得她是不是太过放松了,他们的新婚之夜,一点也不自觉,他又凑过去。 两杯酒又斟满了,陈狸儿挑眉,看着宋泓意的动作,这是还嫌自己不够晕? 她拍拍手上的碎屑,接过那杯酒。这回没和宋泓意交杯,她直接一口闷了,豪爽的看着宋泓意。她喝酒上脸快,也醉的快,不一会儿脸色红润异常。 宋泓意愕然,下一秒嘴角微不可察的扬起,他摇摇晃晃的走到陈狸儿身边,挨得极近,身上的酒香浓郁,他拉起陈狸儿的手握住自己手里的酒杯。 随后慢慢的两手撑在桌上,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她,带着命令,“喂我。” 不知何时,宋泓意的衣襟变得松散不堪,似乎腰带都束不住,他这个动作随意的让衣领大开。露出里面的里衣,甚至连里衣都松开了。 浪荡不堪。 热血涌到脸上,滚烫不已。陈狸儿咽了咽口水,手里的酒杯晃了晃,她垂下眸子,举起酒杯怼在宋泓意嘴巴上。 宋泓意并没有顺着动作去喝那杯酒,反而伸出左手拉住陈狸儿的右手,骨节分明的五指挤进陈狸儿的指尖,握住,“看着我,重新喂。” 懒散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陈狸儿被宋泓意带着情绪和动作走,看似命令与被命令,真醉酒和假醉酒,引导这些的只有一个人。 陈狸儿觉得自己可能头上冒热气了,她记不清多久没有这样的体验了,上一次还是上次。 她缓缓抬头看着宋泓意,男人的侵略性尽显,脸颊温热,左手再次举起将酒杯送到他嘴边。 宋泓意自然看到了她的模样,他要她喂这杯酒。 血色充足的唇瓣抿上酒杯,喉结暗示性的上下滚动,将这房间的气息搅的混乱后,他微微后退一步。 陈狸儿以为他喝完了,顺势将酒杯一倒而下,谁知杯中并没有喝完,还留着一点,尽数撒在宋泓意的红色喜服上面。 他挑着眉,伸出两根手指抹了一下喜服上的酒渍,伸出红艳艳的舌头轻舔指尖,又是那个眼神。 陈狸儿被他的眼神激的后退一步,这……未免太活色生香了些。 宋泓意也是笑着后退,与陈狸儿截然不同的心情。他一直后退着,直至跌坐在床上,双手在后面支撑着自己。 这个时候,宋泓意的腰带已经开了,露出雪白色里衣和部分胸膛。纵使醉酒,如果陈狸儿现在还不懂宋泓意这是在干什么,那她就是真蠢了。 勾引……宋泓意在勾引她。 从没想到从小到大,一向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他还有这一面,陈狸儿简直毛孔都要舒张开了。 宋泓意对陈狸儿招手,每一个动作都精心计算。 在宋泓意眼里,这些只是调味剂罢了,他想做就做,倒是陈狸儿的反应,可爱的紧。 双颊绯红,贝齿轻咬朱唇,嘴角微抿。水一般的眼眸就这么看着他,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他耐心的等着,新婚之夜,就是笃定了她跑不到哪里去,他才如此放肆。 就算她跑了又如何,他也能将她抓回来完成这大婚,在权力的角逐场中浸淫多年,他对自己绝对自信。 “要让我独守空房?”宋泓意适时推她一把,我不动了,你就该动了。 陈狸儿方才犹豫不决只是在做心理准备。 她的步子也是不紧不慢,莲步轻移,原本退离桌远远的地方,这时已到桌前,她卸下头顶上的发饰金钗,乌黑的头发散下。 接着朝着宋泓意的方向走去,她解着衣襟的扣子,学着宋泓意的样子,她更为大胆,直接将最外层的喜服褪下。 走到宋泓意面前时,她已经只剩下洁白色的里衣,姣好的身躯,是属于少女的美好弧度。 他抬头满意看着她,没露出一星半点,却更有吸引力。陈狸儿就是陈狸儿,总能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宋泓意将一只手在陈狸儿的肚子上画圈圈,逗弄似的,像调情,“真让为夫想不到啊。” 他的动作引起陈狸儿的不满,陈狸儿拍开他的手,跨坐在他的身上。 她用着他的手段,轻轻在他耳边吹气,“急什么,夜很长的。” …… 汗滴从额头滑落到下巴,最后滴在陈狸儿的背上。发丝黏在额头,其余垂落在她印着红痕咬痕的腰处,交织成艳丽的画卷。 她呜咽着难受,宋泓意低头在她通红的耳边吹气,“急什么,夜很长啊——” 第119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36) “陈狸儿。”宋泓意闭着眼光着肩膀手往里边一搭,空荡荡的位置只有被子。 瞬间如同泼了冷水般醍醐灌顶,他猛的睁开眼,坐起身看向旁边,早已经没了人。 心沉下去,宋泓意面目逐渐阴沉,掀开床幔,心中幽暗的情绪,宛如深潭底部的浊流,缓缓地浮了起来。 宋泓意看向外面,却不想陈狸儿竟然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桌子吃东西。 大脑一瞬间的怔松,眉眼舒展开,他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走到陈狸儿身边,“醒这么早?” 陈狸儿转过头,宋泓意上身赤裸,下身穿着里裤这么大喇喇的站在她旁边。 还好房门关着,“没睡好就起来了。”陈狸儿说着,从自己叠好的衣服中拿出宋泓意的里衣给他搭在身上。 昨晚真的是昏了头,男色诱惑加上又喝了酒,一觉醒来房间里到处都是他俩的衣服,陈狸儿每捡起一件衣服都要尴尬好久。 宋泓意惊讶于她的这个体质,环视了她一眼,奇怪道:“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陈狸儿扭过头,不去看宋泓意。她醒的早,就是因为不舒服,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她还观察了宋泓意好久,他睡得沉。 躺的不舒服了,陈狸儿就起来。原本宋泓意替她洗过了,她又去洗了一遍。 收拾完才慢悠悠的回到房间吃东西。 “哪里都不适。”陈狸儿心里痛斥着宋泓意的行为,半夜三更,跟个神经病一样,不懂得及时止损,适可而止。 宋泓意哼笑一声,也坐在椅子上,那笑容是心机达成的畅快,“那今日我便不闹夫人了,去请安的事情都免了。” 不去请安?不去便不去,看宋泓意这样子,他和他爹关系还是一如既往不亲近。王妃的位置空悬多年,王爷这些年来也并未再娶,他们家的事陈狸儿不过多评价。 婚后,两人过了些寻常夫妻的生活,宋泓意喜欢管制着她,但自由也给她。陈狸儿这个世界工作放下后,就是咸鱼一条,去街上搜罗着话本窝在家中看就是她最大的乐趣。 偶尔出去和别的小姐聚聚会,听听曲儿。又或者和宋泓意出门游玩几天,当然这些都是在宋泓意有时间的时候。 他把大部分时间留给了陈狸儿,仿佛不腻一般。还有部分时间则是处理宫中或者自己手中的要事。她也默契的不去过问。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宫中发生了大事。已经是她和宋泓意婚后两年多了。 宫中惊变,皇帝驾崩。 陈狸儿最近观察到,来找宋泓意的人陡然变得多了起来,门槛都要被踏破。偶然听到,皇帝秘密留下圣旨关乎着下一任皇帝的继承大事。 天色未明,浓重的乌云如墨般压在整个京城的上空,仿佛预示着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 陈狸儿端着手站在院中,看着这忽然变换的天气,神色不明,一国之君的交替总是用鲜血和厮杀润养出来的。群众惶惶,朝堂波云诡谲,皇子之间更是勾心斗角。 她叹了一口气,回到房中。 平日里庄严肃穆的宫殿,此刻却被诡异的寂静所笼罩,传来的几声低沉的钟鸣声,在空旷的宫道上回荡,更是阴森与恐惧,让步履匆匆的宫女太监头低的更谨慎。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不定,微弱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皇帝半卧在榻上,面容憔悴,已经气息已无。 跪在下方的御医,后宫嫔妃还有皇子心思各异,真正为皇帝伤心的少之又少,权力的大手攥住每个人的心脏。 再来到御书房外,朝堂大臣无一不是跪在地上,面目悲痛,宋泓意和陈烛影皆在其中。 短短数日,这悲痛的消息便传遍了每一处地方,从繁华的京城到偏远的乡村,从市井到深山,举国上下沉浸在无尽的哀伤之中。 这几日,宋泓意早出晚归,陈狸儿就窝在床上边看画本边等他。 冷风瑟瑟,宋泓意带着寒意推门而入。 “最近这几日怎么样?”陈狸儿坐起身子,披上自己的披肩。 “乱的很呐,不要个数月还弄不清楚谁要登基。”宋泓意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现在却还笑得出来。 陈狸儿这几天去街上都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时不时还有军队一排排跑过。宋泓意却说还要数月,看来这皇子竞争当真是激烈。 “那你觉得…”陈狸儿没把话说完,眼睛扬着,黑亮黑亮的看着他。 宋泓意挑眉看着她,几步走过去拿起她手上的画本,眼神扫过书的封皮,“闷骚侍卫和他的闯祸精小姐,呵,你倒是闲情雅致。” “无聊不行?”陈狸儿从他手中拿过那本书,“你还没说呢。” 宋泓意就着床坐下,一只手在她的后颈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 另一只手把玩着她的手,将她五根手指都细细的摸了一遍,而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陈狸儿看了一眼手又看了一眼宋泓意,立马懂了他的意思。 “这几个月若是有人找你,不必理会,叫人回绝了。”宋泓意不紧不慢的陈述。 皇权更替,怎么会有人找她,不都是找宋泓意吗?她似懂非懂的点头。 这几月来,她的脸上养出了些肉来,脸颊雪白柔软。 宋泓意看到她这样子,单手捏着她的脸,抓过来亲了又亲。 又说了一些别的事,没过多久,宋泓意就放开了她。就当陈狸儿以为他要去洗漱的时候,他突然将她放倒在床铺上。 “夜深了,这么些日为夫早出晚归的,没有尽到责任,今天补回来。”宋泓意缠缠绵绵的亲她的脖子和脸颊。 “你不累吗?”白天在朝堂或是宫中处理事情,晚上回来还要尽职尽责,她真可以给他评一个满分相公了。 宋泓意状似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手还捏着她脸上的软肉,“怎么会累?回家看到夫人乖乖在床上等我,这一天的疲倦都扫空了。” 无奈一笑,陈狸儿轻轻环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眸,凑过去主动亲他。 宋泓意长长的睫毛在眼下遮出一片阴影,目光低垂餍足的看着陈狸儿。 精神上,陈狸儿总能让他更满足,知道最好的方法。 第120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37) 一个月后 驸马府。 宋青睨撑着脑袋,困意袭来,脑袋在桌上一点一点,猛一前倾,眼神暂时清明后,拍拍脸让自己醒醒神。 福儿看到公主这样子,心疼的不得了,“公主,你要不先去休息,驸马说不定马上回来了。” 宋青睨面容苍白,这几个月的噩耗让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闻言摇摇头,“不用了,我等他回来。” 父皇驾崩,母后悲痛欲绝,几个月都振作不起来,一病就是几个月。上次去看她都有半月之余了,她再想进去的时候,竟然不让她去探望。 后来,她才知道原因。袁有谨跟她说,她哥哥参与皇位之争,被五皇子以思母心切大病伤养之名关了起来,母后也被禁足,宫里彻底变了。 自从知道了这些,她没有办法了,她问陈烛影有没有办法将他们弄出来,陈烛影答应她了,但是到现在他还没有回来…… 她不希望陈烛影也出事,眼角湿润,她无声的抹去。心慌的厉害,所有事情积累到一起。她这个时候真的很想哭,但是她不能。 福儿拿了一件披风给宋青睨搭着,叫了几个侍女守在宋青睨身边。她跑到府门口张望着,就这么在寒风中等着,驸马爷回来了第一时间告诉公主。 寒风簌簌,磨着脸上的温度。 终于,远远的看到陈烛影的马车回来了,福儿急急忙忙的跑到前厅,“公主,公主,驸马回来了,驸马他回来了。” 福儿的话让宋青睨激动的站起来,披风掉在地上,她快步走到府门口,刚好碰见陈烛影下马车。 “陈烛影,我母后和哥哥怎么样了?”她眼中带着希冀,手直接抓住陈烛影的袖子。 陈烛影盯了一眼她抓着自己袖子的手,安抚道说:“外面冷,进去说。” 说完,大手包裹住宋青睨冰冷没有温度的手,带着她绕过几个回廊走到房中。安置她坐在软榻上,亲自关上门,他才开口。 “你母后恢复的不错,永宁宫被派了重兵把守,我和世子将你母后带了出宫,安置在了一处宅子中,宫中一片混乱,并不适合你母后。还有就是…并未查清你的哥哥被关在了什么地方。” 三言两语说完了宋青睨最关心的事。 宋青睨心里松了一口气,母后终于没事了。只是想到哥哥,她眉头紧蹙,“哥哥她并没有想要坐上皇位的想法,为何连他也……” 陈烛影这次将皇后带出来,本身就利用了宋泓意和他多年来的情谊。三皇子的事情,宋泓意已经表明不会再插手,他可能需要些时间。 陈烛影摇摇头,“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你哥哥不想做皇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宋青睨心中还是吊着,眼神落在虚处,没有焦点。她不自觉扣紧了陈烛影的衣衫,牵扯的厉害,突然听到陈烛影“嘶”的一声。 她如梦初醒的抬起头,松开手中的袖子,眼中是不掩饰的担心,“怎么了?” 陈烛影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才拉开小臂上的长袖,露出几道通红的鞭伤。犹如狰狞的疤,交错纵横。那暗红色的痕迹,触目惊心。旁人看到这触目惊心的鞭伤,似乎仍能感受到当初鞭子抽打时的凌厉与凶狠。 宋青睨倒吸一口气,眼泪当即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她手微微颤抖,想去触碰,却又不敢。 她泪眼婆娑的观察着陈烛影的脸色,确实和平日里不一样,眼下泛青,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陈烛影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事,跟别人做了些交易,值得。”他抬手抹去宋青睨的眼泪。 忍着鼻酸和眼涨,“是我母后吗?你跟宋泓意做交易,让他帮你。”宋青睨根据陈烛影的只言片语,再结合宋泓意那神经性子,她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宋泓意这人,从小什么都不缺。与人谈笑风生,仿佛春日暖阳一样和颜悦色,似乎谁都能和他攀谈几句。但是下一秒他可能就面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和他交易,可想而知他会提什么要求。 幸而陈烛影小来和他待在一起,有丝丝情义,只让人鞭打了他的手臂。 陈烛影温柔的撩开她湿润粘在脸上的头发,“什么都瞒不过你。” 事实上,是宋泓意和他做戏给暗地里的人看的。救皇后这件事宋泓意也确实搭了把手。 这么些天来的委屈和不知所措在陈烛影的温柔下溃不成军,她失声痛哭,似乎要将这几个月来的痛苦全都哭出来,她勾住陈烛影的脖子猛的抱住他。 “陈烛影,谁允许你这么做了,谁允许的!”她咬牙切齿,手捶着他的背,却没有用什么力气。 “呜——你们都这样,都不经过我的同意,我是你别的什么人吗?”宋青睨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心脏被压着,被撵着用力挤压滚动,酸涩无比。 陈烛影任由她发泄着脾气,他早就观察到了她萎靡不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平日里骄傲的影子全无,他轻声的哄她,“你是小公主啊。” 尊贵的,肆意的,不可染指的。你想做,自然有大把人替你去做,他们应该为你去做。 宋青睨攥紧陈烛影背后的衣服,指节苍白,她哽咽着说:“公主?我……我早就不是公主了,父皇没…没了,母后也…病倒了,连哥哥都不知所踪,我当这个公主有什么用。” 陈烛影安静的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毫不犹豫,眼神中没有一丝犹豫和厌烦。让她趁着这个时候将所有坏情绪倾倒出来。 过了一小会儿,陈烛影等宋青睨情绪稳定点后说:“公主去给我拿个药怎么样,我的手很痛,公主帮我上药。”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宋青睨知道他只是让自己别想那么多。其实药箱就在她梳妆柜另一个格子里面,是陈烛影当时放在这,怕她受伤找不到药。 她拿过药箱,放在小桌子上,抹着眼泪打开盒子,瓶瓶罐罐五花八门,“用…用哪个?” 陈烛影哭笑不得,药箱是放在这里,但是她不知道是哪个药,他指了指那个宝蓝色的小盅。 宋青睨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拿起蓝色小盅,翘出白色膏药点在陈烛影的鞭伤上,心疼的涂抹开,嘴上缓缓吹着气,想让他不那么痛。 涂完膏药,手上拿着小盅,她控制不住眼泪又落下来,宋青睨发誓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伤心欲绝过,陈狸儿骗她那回也哭过很多次,后来就淡了。 以前年少懵懂,单纯为了自己的感情哭。现在不同,经历的事情多了,所有的东西杂糅在一起,她又必须理智,一次次控制自己的情绪,终于在今晚释放了出来。 陈烛影微不可察的叹气,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一切的事情不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吗?” 宋青睨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他,“陈烛影,你下次不许把自己再弄成这样了,不管因为什么事。” “好。”陈烛影答应她,嘴角噙着一抹让人安心的笑。 第121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38) 最后宋青睨哭累了就睡着了,陈烛影让福儿给她梳洗好,自己去了书房。 夜半,天空中乌云密布,一片阴沉。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将黑暗撕裂。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 狂风呼啸着,树枝在风中剧烈摇晃。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宋青睨从噩梦中惊醒,额头是密密的汗滴,眸子里还有尚未清醒的恐惧。她转头一看,陈烛影安安稳稳的躺在她旁边,呼吸均匀。 梦中都是假的,梦中都是假的,宋青睨眼睛瞪大看着黑暗的虚空,嘴上喃喃的念叨着,手攥紧被褥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哥哥。陈烛影为了她用自己去交换,换得她母后平安无事,她也可以。 梦中,她梦到最后陈烛影没有办法找到她哥哥,只能又去求助宋泓意。结果宋泓意这次不像换回她母后那样抽打陈烛影的手,而是让他用命去换。 这绝对不行。想到宋泓意,就又想到陈狸儿。她可以去求陈狸儿,让她帮自己。陈狸儿本就有愧于她,她可以给她自己所有的东西。哪怕最后不择手段的威胁她。 脑子混乱的想了很多,又挨了好一会儿,宋青睨闭着眼睛心乱如麻的又睡着了。 前一天晚上狂风暴雨,第二天可谓是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格外适合外出。宋青睨等陈烛影坐上马车离开后,就给宋府递了拜帖。上面是宋青睨以自己的名义约陈狸儿去东湖赏景。 陈狸儿收到宋青睨的拜帖时,惊讶溢于言表,她没想到宋青睨有朝一日竟然会主动找她。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想起前几个月宋泓意叮嘱她的话,让她不必理会。 这些天来,没有什么人有求于她,只有约她出去玩的,只有宋青睨。想来是那个时候宋泓意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状况。可是,真的要回绝吗? 陈狸儿扶着额头,去了宋泓意要生气,不去宋青睨那边又不好做。 最后陈狸儿还是决定赴约。 来到宋青睨约定的地点的时候,她早已在那等着了。陈狸儿记得她们已经两三年没有像以前一样坐着好好说话了。 亭子静静地挨着湖泊,湖水清澈见底,微风拂过,波光粼粼。亭子飞檐翘角,朱红色的柱子与碧绿的湖水相互映衬。 湖畔垂柳依依,枝条轻拂水面,荡起涟漪。水中的鱼儿欢快地游弋,跃出水面,为这宁静的美景增添了几分生机与灵动。 宋青睨就在亭子中坐着,没了往日的懒散和娇蛮,安安静静的不像她了。 陈狸儿走过去,嘴唇轻启,“公主。” 宋青睨扭过头来,“陈狸儿,过来坐。” 屏退身后跟着的的荷青和侍女,陈狸儿独自进了亭子,坐在了宋青睨的对面。 她估计这个时候,宋泓意已经知道她去见宋青睨了。 宋青睨也让福儿等人退下去外面候着,亭子中只留下她和陈狸儿两人。 陈狸儿在宋青睨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温和的开口,“公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宋青睨捏着杯子,直直的盯着陈狸儿,开门见山的说:“陈狸儿,你觉得你有愧于我吗?” 陈狸儿闻言愣了一下,宋青睨不会和人谈条件,一开始就直接拿捏她的愧疚来讨价还价。 但她还是老实说道:“我自然是对不起公主的。”眼神也不再看她,仿佛因为往事感伤。 宋青睨底气稍微足了一点,清脆的声音道出自己目的,“我可以不计较以前的事,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陈狸儿抿了一口茶,“公主请说。” 想到伤心事,宋青睨这个时候眉眼连带着情绪都低落下来,“你可以让宋泓意帮我弄清我哥哥在哪里吗?” 三皇子?他怎么了,陈狸儿并不清楚皇位之争的具体情况,她如实这么跟宋青睨说了,“我回去问问宋泓意,若是他知道,我会给公主回信。” 宋青睨似乎没料到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喜不自胜,整个人松懈了下来,她瞟了一眼陈狸儿说:“你知道你哥哥受伤的的事情吗?” 陈烛影受伤,是宋泓意跟她说的手上的鞭伤吗?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那对于从小习武的陈烛影来说伤不及骨。 她不知道陈烛影怎么跟宋青睨说的,于是模糊不清的说:“我知道,已经让人送了伤药去了。” 陈狸儿习以如常的样子让宋青睨有些生气,她强调了一遍,“你哥哥,被宋泓意打伤了,还很严重。” 她的这话让陈狸儿抬眼看着她,“一个是我相公,一个是我哥哥,都是我的亲人,保持中立是我能做到的最公平的事。想要别人帮着你做事,没有任何可以交换的东西,不付出是不可能的。” 她平静的陈述着事实,“就像我,答应公主也是因为公主捏着以前跟我交换。想不费吹灰之力的达到目的,不会像想的那么简单。” 宋青睨被陈狸儿这副冷静疏离的讲着道理的样子弄怔住了。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苦涩道:“你说得对。” 想到以前自己在她面前任性无理取闹的要求,她说答应就答应了,时间真的是戏弄人。宋青睨不得不承认当年是自己一厢情愿,将自己的感情强加在她身上,“对不起,当年的事,是我没有提前跟你说。” 陈狸儿摇摇头,看了一眼清澈的湖水,“公主不必如此,本来也是我不对,误导了公主。狸儿现在只希望公主能和我哥哥和和睦睦就心满意足了。” 过去的事情,分不出对错。如果真的想要说谁对谁错,也已经理不清楚。往事如白驹过隙,不会有人永远记得年少时随口的承诺和戏言谁真谁假。 宋青睨默默的点头,盯着自己杯中的茶水。 两人相顾无言,心结虽然解开,但是二人的关系永远也回不到了从前。 事情也说完了,干坐在这里也是徒增尴尬。陈狸儿和宋青睨道别,便从来时的路离开。 坐在马车上,陈狸儿揉着太阳穴。她哥手上的鞭伤是宋泓意打的,这个她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宋泓意跟她说了他和他哥一起将皇后弄了出来,关于陈烛影手臂上的几道鞭伤没有说的很仔细。 宋泓意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回来。 第122章 阴差阳错假驸马(39) 下了马车,陈狸儿注意到自己车前面还有一辆马车,那不是宋泓意的吗?今日回来的比她还要早。 不会因为她去见了三公主,所以才回来的如此之快。 陈狸儿扶着荷青的手,踱步走进前厅,宋泓意果然回来了。高坐在主位之上,撑着脑袋,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闭着眼睛小憩的模样。 陈狸儿明知顾问,眼睛弯弯,“今日怎么回来的如此之早?” 宋泓意睁开眸子,审视和不悦的眼神和陈狸儿的视线相撞,薄唇轻启,“不回来我怕你和别人跑了。” 在宋泓意身旁的位置坐下,陈狸儿抓住他叩桌子的手,“你明明知道她找我什么事。” 宋泓意眸光深幽,指尖不自觉摩挲着陈狸儿的脸侧,似在隐忍某种即将喷薄的情绪,“我跟你说过的。” 他指的什么,陈狸儿自然清楚,他说过让她不必理会的。 陈狸儿张口,却被宋泓意竖起一根手指封住,“不必解释了,我不想听。” 他自顾自的说着,眼底的情绪像是又要发疯,“我明明跟你说过,你还是去了,我和她之间,你选择了她。” 明明两人都已经大婚,夫妻关系也有两年多余了,实打实的关系还是不能弥补上宋泓意对宋青睨的嫉妒。 心中更多的是无奈,陈狸儿想拉下他封住自己嘴巴的那根手指,但是宋泓意不准,“你说为什么每次到了宋青睨那里,你就总是如此。” 从小时候开始就是的,她莫名想要入宫的想法,一切的一切像是为三公主而生的。他甚至充满自虐的想,若是以后他和三公主必须死一个,她会选谁。 陈狸儿抓住他的手,就这么捏在手上,亲了一下,她主动承诺着说:“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他意味不明的重复,神色喜怒难辨。 宋泓意倏地反手钳住陈狸儿的手腕,语气森冷,“那你发誓,以后再也不和她见面。” 陈狸儿皱眉,再也不和她见面,这……恐怕不行。若是以后宋青睨有什么事,她始终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现在她是自己的嫂嫂,偶尔去寻陈烛影的时候,不可能碰不到。 但是她也不能跟宋泓意说自己工作的事,这些都是明令禁止的。而且以后再也不见,宋泓意未免过于钻牛角尖了。 他神色突然变得平静,猛地推开陈狸儿的手,“哈,你看。” 手被甩开,陈狸儿并没有生气,她站起身,挡在宋泓意面前,双手捧住他面色不善的脸,“宋泓意,你要知道,我并不喜欢公主。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对别人也没有,小时候没有,现在也没有。” 宋泓意眼中倒映着全是她,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他双手下意识的圈住陈狸儿的腰,手不住的摩挲着。 陈狸儿放任他的动作,继续说:“以前是以前,现在帮她只是因为她是我嫂嫂你懂吗?” 宋泓意看向陈狸儿的眼神幽暗,似有深不见底的漩涡,“你对我有男女之情?我可是逼你嫁给我的,并不是你自愿的。” 想起这个,宋泓意又是周身萦绕着危险的低气压,他并不愿承认自己逼陈狸儿嫁给自己,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陈狸儿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上,如蜻蜓点水,亲完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宋泓意没说话,兀自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透着股疯劲儿。他揽过陈狸儿,将脑袋埋进她的肚子上,深吸着她身上清淡的香味。 他竟然开始患得患失了,真是可笑,没有他攥不紧的。 陈狸儿觉得他应该冷静些了,“所以,你能弄清三皇子在哪里吗?” 感觉腰上的手跟铁手一般将她抱的更紧,下方传来宋泓意的低沉嗓音,呼出的气息晕的肚子暖乎乎的,说的话却偏执无理,“狸儿说的话,为夫怎么能不答应。就算你说让我去死,我也是愿意的。” 被宋泓意传染的,陈狸儿摸了摸他的脑袋,大言不惭,“那我就跟你一起死了好了,生前睡在一起,死后就葬在一块儿。” 宋泓意哼笑两声,仿佛被这个主意取悦。看看,他多好哄,她一说自己就答应了,没人比他更适合她。 几天后,一封密信传到驸马府,送到了宋青睨手中。 宋青睨有种预感,她拿起密信走到房中,关上门让福儿守在外面后,才急匆匆的打开信封。 【三皇子关在四皇子府上的地下室中。】 宋青睨捂住嘴巴,心脏钝痛,都是兄弟,何必手足相残。 得知这个消息后,她将这封密信又重新整理好,放在陈烛影的书房中。 晚上陈烛影回来后,宋青睨告诉他这是陈狸儿送来的,脸上却是心虚的表情。 她站在那里,眼睛不时扫过陈烛影脸上的表情,双手也局促的搅在一起,浑身都写着心虚两个字。 了解宋青睨的为人,陈烛影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是宋青睨自己去求来的,他什么都没说,假装不知道。 “我知道了。”陈烛影将信封放在烛火上烧掉。 宋青睨激动的上前,“那你有办法了吗?”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太过自私,只想让陈烛影帮自己救母后和哥哥。 她把陈烛影推着坐到椅子上,给他添茶,带着丝丝温柔。“只要哥哥安全就好,我不奢求别的了。” 陈烛影接过她手中的茶壶,给她倒了杯,又给自己倒了杯,“公主不必这样。” 放下茶壶,端起茶杯睨着虚空,他说:“不出几日,这件事就会完完全全的结束了。到时候,你的哥哥会安然无恙的出来。” 果不其然,几天后,宫中传来消息,新皇登基,普天同庆。 五皇子在这场皇位之争中大获全胜,其他的皇子该贬谪的贬谪,发配去边疆的去边疆,剩下的授予封地。 三皇子也被放了出来,赐给他一个不热闹但距离京城不远的地方当闲散王爷。 担惊受怕了几个月,宋青睨终于心落回到肚子里,所有的疲倦和心慌一扫而空。 新皇的登基,也使整个国家从悲痛与不安中苏醒过来,重新焕发出生机。百姓们对新皇充满了信心,他们相信,在新皇的治理下,他们必将迎来更加美好的明天。 第123章 番外 公主 平常的一天。 宋青睨自从皇位之争过去后,便形成了一个习惯,每日都会等陈烛影回来,无论早晚。 自从成婚后,两人相敬如宾,陈烛影和她一直维持着距离。她有困难时会为她解决,在她情绪不好的时候疏导她,偶尔也会陪她去踏青祈福。 在外人眼里,他们是一对令人艳羡的夫妻,但是宋青睨知道,虽然日日会见到,但是心却不是一起的。 这种微妙平衡的关系到了宋青睨父皇驾崩被打破,宋青睨的崩溃和之后做出的一系列事情,以及陈烛影的付出,让宋青睨为之动容。 宋青睨在书房中走来走去,裙摆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她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实在等的不耐烦了,她坐在平时陈烛影处理事务的位置上,无聊的趴着脑袋扣纸,趴过来趴过去,怎么都不舒服,她生气的坐正。 他怎么还不回来。 拿下陈烛影挂好的毛笔,脑中异想天开的画面让她突然来了兴致,加水磨墨,随意从陈烛影的书中抽出一叠白纸。 琴棋书画,她可是样样拿手。宋青睨眼神专注的凝视着空白的画卷,抬手下笔。 在画绢上勾勒出陈烛影的轮廓。她的笔触轻盈而流畅。从陈烛影颀长的身姿,到他那英挺剑眉和深邃眼眸,高挺的鼻梁,再到微微上扬的嘴角,每一个细节都在她的笔下逐渐清晰起来。 心中想的什么,她画的就是什么,这显然画的就是一幅陈烛影下马车的景象。深青色衣着的翩翩公子,举手投足俊雅周正的气势风范,低垂着眼眸,提着衣摆下马车。 宋青睨如同怀春的少女,脸颊绯红,捂着自己的脸欣赏着自己画的美男子。 她突然觉得,驸马生的好英俊。 脑中想的画面越来越多,都是平时陈烛影的样子,早晨要上朝,还替她穿衣。吃饭时给她夹她喜欢吃的。又或者带街上的小玩意给她。宋青睨的脸越来越红,她放下毛笔背靠着椅子,不好意思的撬动椅子荡啊荡。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对她这么纵容。 脚下一个没收住,用力了些,椅子失去平衡,重心不稳,宋青睨吓的脸色突变,手上胡乱挥舞着,扒拉到桌上的那一沓画卷。 “砰”的一声,宋青睨还是摔倒在地,椅子和她一起倒在地上。 书房外面传来福儿的惊呼,“公主,你怎么了?!” 宋青睨怎么可能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么窘迫的画面,她揉着酸痛的手肘,稳住声音,“呃…我…我没事,你别进来。” 福儿推开门的手作罢,书房重地,平日里驸马爷都不允许她们进去。既然公主说没事那应该是没事,她挠挠脑袋。 宋青睨摔的龇牙咧嘴的,小脸皱成一团,她动作僵硬的爬起来,忍着青痛扶好摔倒的椅子,又去捡刚刚满天飞舞的画纸。 “嘶,痛死本公主了。”宋青睨边捡边抱怨。 蹲着挪过来挪过去,终于把画纸捡的差不多了,她画的那张也找到了,只不过……“嗳?这个,不是我画的。” 宋青睨没仔细看,画中那衣着打扮颜色显然是个女子,她心中一跳,歪歪扭扭的站起来,将画纸铺在桌上。 这不就是她吗?!宋青睨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双眼瞪大。这是…… 画中女子,坐在软榻上,葱白的手指攥着浅蓝色衣衫。柳眉紧蹙,一双眼眸泪眼朦胧,好不委屈的看着作画之人,似是有无尽的委屈要诉说。晶莹的泪珠在脸颊上滑落,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 宋青睨的脑子立马如同放在蒸笼中的包子,发了。脸色爆红的跌坐在椅子上,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陈烛影他这是? 心跳如擂鼓,她简直不敢相信,陈烛影竟然敢偷偷画她!还……还画的这么好看,虽然她承认她长得也是这般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宋青睨害羞的在椅子上扭捏。 这衣着打扮不就是那天她在陈烛影面前哭的不能自我的画面吗?宋青睨暗自得意的脸僵住,怎么画她那天的样子,也不挑她文静的时候画。 她兀自拿起画纸欣赏,把自己画的和陈烛影画的放在一起,俊男靓女,好一对璧人。回味中,宋青睨又被自己吓一跳,她怎么这么想,她和陈烛影…… “公主,公主,驸马回来了!”福儿在书房外低声向屋里传着话。 回,回来了!宋青睨手忙脚乱的将一堆画纸放在一起压在陈烛影的书本最下面,又将桌上不存在的灰尘拍了拍。 三下两下收拾好,趴在桌上假装睡着,她现在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陈烛影。所以,她先回避一下。 门被推开,她听到陈烛影步伐沉稳的走过来,停到了她旁边。 宋青睨略微有些紧张,呼吸不由得加快,卷而翘的睫毛不自觉的颤抖,她努力克制着自己。殊不知她这一样子在别人眼里有多么的破绽百出。 “公主睡着了?”他的声音清澈好听。 对,本公主睡着了,你赶紧走开。宋青睨巴不得陈烛影现在赶快把她抱回去,这样她就不用忍了。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陈烛影说:“那公主现在这睡着,我先去处理一下事情再回来。” 别啊,就让本公主在这么冷的环境下睡觉,也不怕我生病? 仿佛知道了她心中所想,陈烛影一个转弯,“不过,最近天气寒凉,在这里睡恐怕不好。” 对对对。 陈烛影将宋青睨轻柔的抱起来,宋青睨忍不住了,假装被他吵醒的样子,睁开眼睛,“你…回来了。” 陈烛影忍着笑,“对,我回来了。” 宋青睨有种被抓包的尴尬,她在陈烛影怀中抱着手臂扭过头,“放我下来。” 陈烛影并没有听她的话,“公主不是困得睡着了吗?” “本公主现在又不困了。”宋青睨理直气壮的说。 陈烛影摇摇头,将她放在书房可以斜躺的软卧上,“既然公主不困,就在此等我处理完公务怎么样?” “哼,既然你都提出来了,本公主就答应你。”她眼睛瞥到桌上的点心小吃,想到陈烛影还没用饭。 “你还没吃,福儿,去将厨房的菜端来。”她对着外面喊道,表情认真。 陈烛影在书桌前坐下,看了她一眼并没阻止,其实晚上已经有官员请他吃过了。 眼神落在桌上,嗯?书桌被动过?陈烛影看到了自己的画卷被动了,他抬眼又看到宋青睨心虚闪躲的样子,嘴角上扬,假装没发现。 面上镇定自若,借着笔架和花瓶的阻挡,手上却是拿着那一沓画卷翻开。 宋青睨藏东西时,将两张画纸放在一起了,陈烛影很快就发现了不对,抽出那两张褶皱的纸。 画上的人映在眼底,陈烛影怔住,宋青睨画的他。 眼底覆盖出星星点点笑意,陈烛影抚摸着画中的两人,无比珍惜。 宋青睨狐疑的看着陈烛影,说他处理公务,处理着竟然笑了,她伸着脑袋去看,她的画被他拿在手里! “陈烛影!你不许看!”宋青睨急了,她几步走过去,红着脸想要抢他手中的画。 陈烛影将画举高,笑着的眼神戏谑看着她,“公主怎么偷偷画我?” 宋青睨被他逗得感觉自己都要烧起来了,绕到桌后,她反驳,“你不也偷偷画我,还画的那么可怜兮兮!谁允许的!” 陈烛影站起身,躲开她扑来的手,反手将她困在自己和书桌中间。 眼中都是宋青睨茫然惊愕和羞怯的样子,宽阔的肩膀围住她,陈烛影低垂着眼开口,“那我先解释,好不好?公主一直很俏丽善良,是烛影不对,在这段关系中先有了想逾矩的想法。我用了很多方法来了劝说自己,奈何控制不住。最后只能借画画来抒发心中的情感,是我不对,是我龌龊。” 前面听的宋青睨脸红心跳,后面听到陈烛影贬低自己,她下意识的反驳,“你这么说自己,那画你的我算什么。” “那公主为什么画我?”就着她的话说,陈烛影脸上却不动声色,眼睛却是紧盯着她的反应。 “我…我…我是等你无聊才画的。”宋青睨心慌的不得了,觉得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眼神不停的乱瞟,看看陈烛影的鞋子,玉佩,手,背后的书。就是不看他。 陈烛影气馁的垂下头,似乎无比失落,“看来是我多想了。公主,我送你回房休息,在这里陪我太无聊了些,你先休息。” 说完,转身作势就要送她回去。 宋青睨脑子一抽,手立马去拉住他的手。 手被扯住,陈烛影嘴角扬了扬,眉眼都舒展开来,转头却是疑惑不解的样子,“公主,怎么了?” 宋青睨觉得自己脑袋可能要冒烟了,砰的炸开,她根本没想好要说什么,自己的手就先一步拉住了他的手。 她支支吾吾,眼含春水瞪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我,我,我现在还不想休息。” “但是公主在这,我也不能专心处理公务,还会分心去关注公主在干什么。”陈烛影温柔的解释。 这分明就是要躲她,宋青睨深吸一口气,不要面子的闭着眼睛大声喊道:“我也和你一样,行了,陈烛影!行了!” 陈烛影这个时候不走了,他转过来慢慢逼近宋青睨,“真的吗?公主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 宋青睨从小到大哪见过这个阵仗,她连连后退,背后无路可走,只得背靠在书柜上。 陈烛影双手撑在她肩两侧,仿佛真的好奇,“公主和我一样什么想法?” 宋青睨觉得这个时候的陈烛影和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个时候的陈烛影格外难缠。 仿佛不说,陈烛影就不会放开她,宋青睨破罐子破摔,“我对你就是有那么点心动,就一点,你不要多想,我还没有爱上你。”她逞强的说,嘴撅的挂油壶。 陈烛影听到这个,克制不住的牵起她的手,“我好高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他的眼睛笑弯了,手紧紧的抓住她。 宋青睨被他感染,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想到自己这个样子很傻,又克制的压下嘴角。 “哼,真的是便宜你了。” 福儿去厨房让他们把饭菜重新热一遍后,拿了两双筷子,命几个人端着就往书房去了。 书房门并没有关,福儿直接迈脚进去,“公主,饭菜热好了。”谁料想竟看见公主和驸马抱在一起的画面,她眼睛瞪大。 宋青睨一把推开陈烛影,红着脸咳了两声,“饭菜好了是,放哪儿,你们都下去。” 福儿和几个侍女均当做没看见,迅速的放下饭菜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关好了门。 陈烛影倒是坦然自若,拉着宋青睨一起吃饭。 那天过后,陈烛影和宋青睨的关系终于有了正常夫妻该有的甜蜜恩爱。 只不过,宋青睨这些天有些苦恼,最近陈烛影不知怎的,总拿她以前说事。 有一次,无意间说到以前喜欢的人,她支支吾吾的不肯说。陈烛影就发现不对劲了,想起自己当时求娶她的原因。 于是,陈烛影总是用各种方式问她,以前是不是喜欢过陈狸儿。既然他问了,宋青睨自然是大方的承认了,以前她年少懵懂,对陈李动过心。但她并不知道陈李就是陈狸儿,还想在科考中嫁她为妻。 谁知陈烛影听到她说她喜欢过陈狸儿,当即脸就拉下来了,问她他是不是和陈狸儿长得很像。 宋青睨当然回答是了,都是兄妹了还有什么不像的,陈狸儿男装的时候,除了体格不像以外,其他地方都可像陈烛影了,笑起来的时候更像。 她这么说了,陈烛影的脸拉的更长了。难受的问她是不是因为他和陈李长得像,她才会对他动心,才会喜欢他,还过分的说她是不是拿他当替身。 替身?!怎么可能,她才不会做这种事!陈烛影竟然这样想她,她要生气了! 她刚想发作,陈烛影就咿咿呀呀的说自己的手痛,说可能是以前的鞭伤复发了。龇牙咧嘴的,装的一点都不像,她一眼就看出来了,陈烛影当她傻的吗? 果然,陈烛影见这一套百试百灵的方法不管用了,就在那呜呼哀哉,说会不会有一天她不爱他了。 这又怎么可能!她觉得她得生气给陈烛影看,她对他太好了,让他有点分不清谁才是这个家的主心骨。 于是她当即拍案而起,对着陈烛影就是一顿批判,说的话那是句句有理,她这个样子都把陈烛影吓到了,说她是不是被夺舍了。 哼,本公主太有逻辑把你吓到了?以前都是本公主装的。宋青睨心里得意的不得了。陈烛影,乖乖的拜倒在本公主的石榴裙下,哈哈哈。 你说后来?后来,她当然是千方百计的把陈烛影哄好了。 她觉得她可幸福了,阴差阳错的嫁了一个好驸马,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第124章 番外 狸儿×泓意 “世子,世子。前面马上到了。”耳边似远似近的传来呼唤,宋泓意眼皮沉重的仿佛千斤重。 多久没有这种疲惫的感觉了,四肢瘫软举不起来,有心无力的感觉。 他猛的睁开眼,眼中寒光乍现,映入眼帘的是摇摇晃晃的马车内景象。 一侧坐着陈烛影,不对,这不是陈烛影小时候吗? 宋泓意头痛欲裂,他明明记得他在陈狸儿练字的时候在旁边陪着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陈烛影,我们现在去哪?”宋泓意开口,声音微哑。 陈烛影打量着宋泓意的脸色,额头几滴虚汗,声音也有些不对劲,“世子,我们这是刚从学堂回去,正准备去陈府。” 太阳穴一跳一跳,某根神经绷的紧紧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想陈狸儿帮他按头了,想抱陈狸儿。 陈狸儿,为夫头疼了。 “狸儿呢?”他问。 陈烛影的心如同下楼梯踏空一般,世子怎的突然问起自己的妹妹来了。他可是从未跟他说过,难道世子调查过自己身边的人了?可他一向不在乎这些东西。 陈烛影回答:“小妹狸儿在家中休息呢,不知世子唤她何事?” 宋泓意垂眸,“罢了,先到陈府再说。” 他继续闭着眼睛,这突如其来的时光回溯让他不安和焦虑,没见到陈狸儿更是急剧扩张这种席卷而来的情绪。 陈狸儿在的,陈狸儿在的,马上回府就能看到她了。 宋泓意在脑海中回想了这些天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没有一处不对劲,他不知用何种方式来解释这现象,难道是离魂? 马车减速,慢悠悠的停了下来,外边儿响起家仆搬脚凳的声音。 “少爷回来了。”是陈府管家的声音。 管家没料到先出来的是一个锦衣小少爷,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世子吗?他连忙跪下。 “都免了。”宋泓意此时不想去看这些繁文缛节,闲杂人等,只想知道陈狸儿在哪儿。 不等陈烛影出来,他阔步向前厅走去。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 前厅里。 暖光的灯光下,宋泓意的心安定下来。 陈狸儿坐在主座,两只手臂交叠放在脸下,粉白的小脸面对着门口,睡的娇憨,肉乎乎的。 陈烛影快步走来,宋泓意的行为举止让他觉得奇怪,身上的玉佩因为太过急切撞到门边发出“叮”的一声响。 宋泓意侧首,“小声些。” 陈烛影:“……?” 宋泓意轻手轻脚走过去,走到距离陈狸儿还有几步台阶的距离停下来。 所有的不安在看见陈狸儿后抚平,瞥见熟睡中的陈狸儿面前摆放的糕点,他想起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他很恶劣,纨绔,逗趣她,捉弄她。他在和陈狸儿婚后很多年里想到那天的场景,每每都后悔不堪。 “你下去。”宋泓意对着身后的陈烛影说。 陈烛影自然也看见了陈狸儿还趴在桌上睡觉,怎么可能让她和世子独处一室,“这…那烛影把妹妹先抱回去了,世子就在这坐下,我去去就回。” 陈烛影作势就要去抱陈狸儿。 青色衣袖挥过,准确无误的捉住了陈烛影的手臂,“本世子的意思是你一个人下去,屋内的人也屏退了。” “我不会伤害她的,陈烛影。”宋泓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承诺的话语千斤重。 陈烛影也微微让步:“那烛影就在门外守着,世子有事直接唤我即可。” 宋泓意不再看他,转身坐在陈狸儿的对面,手搁在她趴着的桌子上。 她睡觉的时候很安静,小小的身躯随着呼吸一动一动的,宋泓意心里软成一片。 她可以重新认识他,以好的一面。她不会像以前那样,被他吓的不敢找他。他会维护好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有任何人来破坏。 宋青睨。 宋泓意脑中适时浮现出这个名字。 心中陈年醋坛翻倒,他不会让她们再接触的,宋青睨想都别想。 “哥哥……”睡梦中的陈狸儿无意识的说出了声。 宋泓意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出来,垂眼凝视着即将苏醒的陈狸儿。 陈狸儿慢慢睁开眼睛,胳膊麻麻的,她睡眼朦胧的揉着自己的手臂。 眼前有个人! 陈狸儿倏地睁大眼睛,这个人在这坐了多久了? 宋泓意想对着她笑,但是他做不到像陈烛影那般斯文温雅,于是他放低声音说:“你醒了。” 陈狸儿防备的看着这个少年,“嗯,我醒了。” 她左右环顾,没看到哥哥的影子,现在都这个时辰了,怎么可能还没回来。 陈狸儿跳下椅子,正准备出去看看。 “你的糕点忘记拿了。”那个少年又说。 噢,对,糕点,陈狸儿转身。 宋泓意把糕点拿在手里,“你在等你哥哥吗?他刚刚有事出去了,于是我就在这坐下了,没打扰到你。” 陈狸儿不明白这人说话归说话,把她的糕点拿在手里是个什么意思,“没有,那哥哥他什么时候回来?” 宋泓意轻声说:“马上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陈狸儿坐了回去,“我叫陈狸儿。” “陈狸儿啊,我叫宋泓意,跟你哥哥差不多大,你可以叫我泓意哥哥。”宋泓意想揉揉她的脑袋, “泓意哥哥?” “对,泓意哥哥。” “泓意哥哥。” “嗯。” …… 让宋泓意庆幸的是他经历了被他称呼为上辈子的全部事,所以他对发生的事情有所准备。在陈狸儿重新认识他以后,他的生活称得上是三点一线。 陈府快成了他的第二个住处,在距离陈狸儿房间不远的地方,陈家人给他安排了一间房,他堂而皇之的住进来了。 但让宋泓意控制不住自己的是陈狸儿对他的态度。 她会每次乖乖的叫他泓意哥哥,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去,有时候甚至会躲着他,完全就是把他当哥哥的一副样子。 他接受不了。 在被陈狸儿用心爱过以后,他怎么可能愿意看到陈狸儿这么对他。 看来这并不管用。 宋泓意没有经常来陈家了。 他应该和以往一样,仔细想想办法,而不是一味凑到她的面前。 不愿意提起那个让他嫉妒不已的名字,但这似乎是她很关心的事情。 “狸儿,你想跟我去学堂吗?”宋泓意在袁有谨出现前,截胡了这一差事。 陈狸儿惊讶,她正在想怎么去学堂呢,宋泓意就给她送来枕头了。 “想。” 宋泓意摇摇扇子,“那你便跟我一起,我刚好缺个书童。” 陈狸儿看着这个让她称呼为泓意哥哥的人,似乎很喜欢找她。 …… “嗯?外面那是二公主和三公主吗?”陈狸儿坐在宋泓意的旁边。 宋泓意正认真的教她怎么分析文章,谁知面前的人心飞到外面去了,飞到那个盯着树上的花的公主身上去了。 宋泓意面色阴冷下来,还是不行吗?难道真的要她们见面相处? “泓意哥哥,你捏疼我了。”陈狸儿偏头看向脸沉的可以滴水的宋泓意。修长的手指原本只是让她握着笔,此时紧紧的锁住她的手。 “狸儿得认真听讲,学习分心,夫子可是不会喜欢这种学生的。”宋泓意假笑,笑不及眼底,另一只藏在衣袖里面的手捏的咯吱响。 “可是狸儿现在已经很棒了,刚刚太傅还夸我了。”陈狸儿反驳宋泓意。 宋泓意挑眉,“我说的不是太傅这个夫子。” 陈狸儿:“……” 宋泓意扭头对着那边和别人交谈的陈烛影说:“陈烛影,去帮外面的三公主摘花。” 陈烛影和人交流的话语停下来,他现在越来越不理解宋泓意的操作了,不过还是照做了他的话,出去给公主摘花。 宋泓意要笑不笑的看着陈狸儿,“这下狸儿可以好好学习了。” 谁知陈狸儿根本没有听他说话,注意力全在外面。 陈狸儿整个人上半身坐的板正,甚至还有微微想起来的趋势,一双眼睛滴溜滴溜的转,一下看眼陈烛影,一下看宋青睨,像一只偷油的小老鼠。 不多时,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发出呵呵呵的笑声。 宋泓意一下子没了脾气。 唉。 …… “泓意哥哥,我哥哥让我今天梳妆打扮好看些,说要参加宫中的宴会,你看这样好看吗?”陈狸儿在铜镜前面摸摸自己的脸,摸摸自己的发饰。 今天一早就给她打扮的荷青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宋泓意品着茶,眼神毫不掩饰的看着陈狸儿。陪伴她这么多年,如今也已及笄,他也不用等了。 “狸儿自然在我心中是最美的。” 陈狸儿坐到自己的书案前,“油嘴滑舌,哥哥说我也可以在宴会上看看有没有中意的男子,泓意哥哥,你说我未来会嫁给什么人啊?” 她撑着脸颊,一副期待的样子落宋泓意眼中。 什么样的人?还想嫁给旁的什么人么?自然是会嫁给我这样的人。“狸儿不考虑考虑泓意哥哥吗?” 陈狸儿惊讶的看过来,“你喜欢我?” 宋泓意撇撇嘴,“难道不像吗?” “我知道,但是我们太熟啦。”陈狸儿坏心思起来了,想逗逗宋泓意。 “哥哥说,要为我寻得的如意郎君,那必然是相貌堂堂,文武双全,有权有势,财大气粗,不纳三妻四妾,不三心二意,无不良嗜好,身强体壮,只对我一个人好。 而且,泓意哥哥你…”她适当性的停了几秒钟。 “你肯定…嗯……”陈狸儿一时之间想不出宋泓意哪里不好。 宋泓意走过来牵起陈狸儿的衣袖放在鼻尖,栀子花的味道直达鼻腔,他眼神冷冷的,“陈狸儿啊,是不是我太溺爱你了。” “哈哈哈,我逗你玩儿的。”陈狸儿喜欢看宋泓意慌张还要强装镇定的样子。 她其实知道宋泓意喜欢她的。 “你爹爹会同意吗?”陈狸儿戳了戳他的手臂。 宋泓意把她抱起来,坐在铜镜前,拿起脂粉在她脸上点点点,“自然会同意。” “陈狸儿,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它越过了几辈子在爱你。”宋泓意脑袋埋在她颈侧,双手环住她的腰肢。 陈狸儿抱着他的脑袋,察觉到宋泓意轻轻一吻落在她的锁骨位置。 “知道啦,我相信。” …… 婚后,宋泓意去哪里都会跟陈狸儿说声。 今天他说会晚点回来,于是陈狸儿准备去外面玩会儿。 “荷青啊,你说京城的冬天怎么这么冷?”陈狸儿手上戴着毛绒绒的手套,披着厚厚的披风。 马上要过年了,大街小巷都挂起了红灯笼,街上的人比以往更多了些。 荷青替陈狸儿理了理领口的系带,不让风灌进去,“以后过年,小姐可以和姑爷去江南那边,暖和。” 陈狸儿在小摊前面挑选着零嘴,“算了,宋泓意可忙的很,这几天都是早出晚归的。” 她买点东西给宋泓意,简单慰问一下他这忙碌这么些天。 买完东西准备回家的她们,突然被拖住了,于是晚回家的就变成了她们。 回家的时候,陈狸儿和荷青偷偷摸摸的。 果然,前厅的灯亮堂的如同白昼。 心虚如陈狸儿,总觉得这场景有点子熟悉,但是她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发生过,可能在梦里。 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荷青,蹑手蹑脚的走进前厅,“泓意哥哥?” 宋泓意就在敞开的门后面靠着的。 陈狸儿吓的立正了,她自动忽略宋泓意的脸色,学着他的语气,去牵他的手,“哎呀呀,泓意哥哥怎么站在这里?坐着说话坐着说话。” 把宋泓意牵着坐在椅子上,陈狸儿坐在他腿上,主动抓住宋泓意的手放在自己腰间,“下午和荷青出去玩了。” 宋泓意摩挲着她的腰肢,不说话。 “给你买了东西。” “嗯?” “等会儿去房中给你看。” 宋泓意来了兴趣,揽住她压向自己,“有什么是这里不能看的?非要在房中看。” 陈狸儿暗戳戳的挤眉弄眼,“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宋泓意捉住陈狸儿两只手,“这是一码事,你这么晚回来,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想说的?我是去给你买礼物了,这才晚回来的。”陈狸儿扯了扯自己的手,扯不回来,算了。 “就是你说的房中的东西?”宋泓意眯着眼睛,暧昧的用鼻尖轻蹭她的脸颊,脖颈,调情似的。 陈狸儿脸红,“没错。” 宋泓意直接拦腰抱起陈狸儿,有力的手臂圈住她的腰和腿,向房中走去。 到了房间,宋泓意把陈狸儿放在床上,铺好的被褥下面有块凸起的地方。 宋泓意这个时候倒不着急了,他双手撑在陈狸儿的两侧。 低头,用牙齿轻轻咬着陈狸儿的衣领,逗弄似的拉开一点,每眨一次眼,睫毛就在她的肌肤上划过一次。 陈狸儿瑟缩几下。 宋泓意手伸进被子里面去拿陈狸儿所说的“礼物。” 陈狸儿期待的看着宋泓意的反应,他突然一顿。 她推开宋泓意,“你把那礼物拿出来看看,喜不喜欢?” 宋泓意把手里的毛茸茸抓出来,是一只小猫,还是看起来像是没断奶的小猫。 “……”宋泓意真的是气笑了。 “陈狸儿,好样的。”宋泓意夸她。 陈狸儿亲亲他的脸,“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跟喜欢我一样喜欢它。” 高帽子都给我戴上了,我能不喜欢吗? 最后两人正事没做成,一起到厨房去弄羊奶给这小猫喝。 忙完这些,陈狸儿累累的躺在床上,整个人占满整张床。 宋泓意扯她的腰带。 陈狸儿紧急避险,双手捂住自己的腰带旋转一圈滚到了床里面去,“今天休息,早点休息,你这几天也累了,不用履行夫君的责任。” “那怎么能行,为夫天天忙碌,也就晚上才能陪伴在狸儿左右。若是这都不能让你尽兴,我这个夫君做的也不称职。”宋泓意看那样子是要爬过来抓她的脚。 “不是不是,我尽兴的,尽兴的。”陈狸儿简直怕了宋泓意了,跟饿虎扑食有什么区别。 “今天就免了,我还想你多陪我几年呢。”陈狸儿灵活的脚左右闪避。 “?……什么话。”宋泓意停下来,双腿盘着坐在床上,艳丽的脸庞黑的和锅底一样。 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对的话,陈狸儿扑过去抱住他,“早点睡,夫君,咱们长命百岁。” 宋泓意就这么和她一起倒在床上。 夜半。 宋泓意把陈狸儿抱在怀中,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长命百岁,陈狸儿。” 第125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1) “呼,回来了。”男人撩起额前的长发,一双下垂眼有气无力的耷拉着,在酒店落地窗前俯瞰着z市的高楼大厦。 “runsy,你很喜欢这座城市吗?”一个腔调奇怪的外国白人站在他旁边,稀奇的看着这位名为runsy的男人,似乎精神不错的样子。 runsy斜着眼看他,颓废忧郁的样子丝毫没削弱他的美,“那倒不是,只是学业修完了,没地方去,就回来了呗。” runsy是z市人,罗恩在英国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一次户外课。别人都在积极的完成课程作业,就他一个人蹲在一棵树下面抽烟。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华人,还是一个和他同性别的男人,能美成这样,齐肩的头发,狭长的眼睛。 runsy的眼神永远是忧郁的,像是柏林的一场雾。他的脸小的他几乎一只手就能包住,直鼻和苍白的嘴唇,让人以为他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身长腿长,187的个子却瘦的吓人。 他那个时候以为runsy是被同学孤立了,毕竟在国外,歧视华人的事情并不少见。 直到他看见高高瘦瘦的runsy将高他10厘米的黑人布朗撂翻在地。撂倒他的原因竟然是布朗像搭讪女孩子一样搭讪runsy,还让他和他交往。 同性恋也是国外比较常见,不过runsy当时和布朗比中指,说了句“fuck you, i like ature won, not your dark long whole wheat bread”(去你的,我喜欢熟女,不是你这种黑黑长长的全麦面包。) 周围的同学笑成一团,当时布朗没面子极了,他还没见过布朗这么窘迫的场面。 后来他通过小组作业认识了runsy,他人不错,至少罗恩是这么认为的。 “你们这有什么好玩的?给我介绍一下。”罗恩眼睛看的累了,坐到椅子上,手上抛着书玩。 runsy摇摇头,手指打了一个响指,直直的指着他,“自己去探究会比别人给你介绍的好玩的多,恕我不奉陪。” 说完挑了挑眉,送他一个惨白但昳丽的笑容后,转身就走。 “切,无聊的runsy,不会有女人喜欢你这种无趣的性格的。”罗恩冲着他的背影喊着,大拇指朝下对他咦来咦去,深蓝色的眼睛满是调侃。 runsy关门前听到这句,没什么意思的撇撇嘴,看来罗恩的生活也就只有女人了。 …… 在繁华都市的另一隅,有一间充满艺术气息的摄影工作室,坐落于御英大厦的24层。摄影工作室名叫“雨下”,工作室的主人是一位年轻且才华横溢的女摄影师。 她身材高挑,留着一头黑色的长卷发,中性打扮,蓝色的条纹衬衫外套,纯白色吊带和高腰牛仔裤,带着些妩媚的气质。 陈狸儿从小就对摄影有着浓厚的兴趣,大学时更是毅然选择了摄影专业,毕业后便凭借着精湛的技艺和独特的审美,在摄影界崭露头角。 经过多年的打磨,去过很多场秀,拍摄过无数杂志,终于攒足了资本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她还有一个从大学开始就一直陪伴着的朋友,叶依橘。他们刚毕业的时候,陈狸儿并没有足够的资金去发展,走进更多专业的展览和秀场。 叶依橘,是z市三大娱乐公司之一星耀传媒董事长的女儿。这还是她后来知道的,橘子这女人,什么都藏着掖着,美其名曰测试她。 后来,陈狸儿借助叶依橘的人脉介绍,替那年金砖最佳女配角,拍了一组场外元气森系照片,火出了圈,在着名的短视频平台获得了百万点赞。自此,陈狸儿的摄影事业走向了上坡路。 “叮叮咚——叮叮咚——”陈狸儿新放在榻榻米前小桌子的手机铃声响起。 工作室的采光很好,傍晚的霞光落在室中的每一处,像是披上了金色的霞光,每一件器具都裹上了蜜糖般的颜色。 陈狸儿摘下眼镜,放松的伸了个懒腰,滑开椅子,这个时候工作人走的都差不多了。 她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滑动接听,“喂?” “喂,狸宝宝!你猜我现在在哪里?”隔着屏幕,叶依橘的声音放肆的传进陈狸儿的耳朵里。 陈狸儿看了看时间,一般美国这个时候,都是早上五点,“不会,叶依橘,你醒的这么早?” 叶依橘那边风呼呼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她大喊着,清亮的声音高兴极了,话里话外都是自由的气息,“没想到,陈狸儿,老娘回来了!” 陈狸儿被吓一跳,一是被叶依橘突然放大的声音吓到,二是因为叶依橘回来的这个消息。 陈狸儿走去饮水机那里给自己倒了杯水,“没想到啊没想到,怎么突然回来了?不和你的小男朋友恩恩爱爱了?” 叶依橘一听到那什么鬼小男朋友,烦的嗓子都分叉了,“哎呀,你别说了,那个窝囊男人。我跟你见面了再说,今天出来喝酒,来不来?” 陈狸儿在这个世界,解锁了一个新技能——喝酒。以前总觉得喝酒误事,现在觉得偶尔喝喝放松一下也不错。 “喝,来,地点你选。”陈狸儿看了看手表,现在才五六点,可以玩很久,工作什么,明天再说。 “爽快!今天我要喝个高兴!”叶依橘笑的爽朗,她继续说着,“待会儿地址发你,嘿嘿嘿。挂了,老娘要去画个美美的妆了,去点最帅的男人!拜拜。” 笑着挂了电话,陈狸儿去把自己的工作收了尾。 她估摸着叶依橘化妆可能要会儿时间,跟客户交涉完,把返图发给对方,等到对方满意了才把电脑等工具关上。 去自己的休息室洗了一把脸,陈狸儿凝视着镜子中的女人。 跟自己现实中差别不大,只是更成熟了些。 “33,我在工作世界中的时间会影响我的现实容貌吗?”陈狸儿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 第126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2) 33这次出现的时间就早了,上次更新的太慢了,耽误了很多时间。自从小狸第三个工作任务完成以后,公司给它升级的快了很多。 它听到陈狸儿的话,也十分疑惑,“不会啊,一般来说,去完成出差的工作,外貌身体都不会受影响。”33变成光团围着陈狸儿转来转去。 它细细的观察的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也惊呼,“小狸,你好像真和我刚开始见你的时候不一样了哎。” 说完,它消失了几秒钟,回来时,它的圆手递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陈狸儿刚开始工作时,在公司和33的合照,那个时候自己很稚嫩的,脸庞肉肉的,跟现在不一样。 陈狸儿手摸过相纸上的自己,公司总不能骗她,可是工资和奖金又都是真的,她当时去实习的时候还查过这个公司,正规的不能再正规了。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陈狸儿暂时就将这个放在了一旁,她问33,“都这么久了,我这个世界的工作任务是什么还没出来吗?” 33翻了翻邮箱,除去一些垃圾消息和对家给它发来的骚扰短信,终于在最下面找到了,它假装才发现的样子,“哈哈,发来了,今天发来的!你不说我都忙的没看邮箱。” 陈狸儿狐疑的看了它一眼问:“是什么?” 33打开信纸,将纸上的文字念了出来。 “【我的宝宝】和【杀死谢润斯】” 陈狸儿眉头一皱,这还是第一次在工作中见到戾气这么重的任务,杀死谢润斯,谢润斯是谁? 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陈狸儿随手拿起手机在搜索输入栏中搜谢润斯,没有弹出来相关的介绍,只是在最下面有一条疑似爆料的微博。 “爆!疑似谢家私生子出现!三大娱乐公司——启景互娱老董竟包养小三,私生子疑似爆出!” 陈狸儿点开这条微博,跳转到微博界面,这条消息已经不能查看,那位微博用户也已经注销。 看来,这个谢润斯有点说法。 “叮咚!”手机上方弹出一条消息,陈狸儿点进去,是叶依橘发来的地址。 “月沉酒肆,这是哪里,以前怎么没去过?”陈狸儿点开她分享过来的地址,嘴上念叨着。 距离自己工作室不远,开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就在休息室,拿着气垫在脸上按了按,还是早上画的妆没变,补了眼线和口红。换了一件黑色长纱裙,用丝巾在脖子上打了一个结,穿起风衣拿着车钥匙,把工作室的灯都关了,她才坐上电梯来到地下车库。 连上蓝牙,陈狸儿点开叶依橘发来的语音消息,她的声音在整个车内响起,“陈狸儿,你怎么还没来?我终于比你快了一步。” 陈狸儿按着语音输入框,“来了,在路上。” 发动引擎,陈狸儿才出发。 这个小酒馆门槛还挺高的,陈狸儿刚想进去的时候,门口的人拦住了她,说需要预定。 陈狸儿惊讶,这小酒馆竟然还要预定和邀请,以前她没见过哪家的酒是这样的,她走到一边给叶依橘打电话。 几声嘟以后,叶依橘接了电话,“喂?你到了没有?”电话那边传来几声低沉的男人吟唱。 陈狸儿愣了下,她立马开口,“我来了啊,就在门口,这个小酒馆竟然要邀请函,橘子,你这回可就被我抓住尾巴了。” 她们两人之间有个约定,若是哪一方没有对出去约的事情做好攻略或者准备好,就要请对方吃饭或者喝酒。 “欧!你看我这脑子,今天高兴糊涂了,忘了这茬,我出来接你,今天敞开喝我请客。”叶依橘挂断电话,风风火火的就往外面走。 穿着细高跟小短裙,哒哒哒的,走到门口,两个门卫看见她,低声叫了她一声,“叶小姐。” 叶依橘冷着脸并不理会,她看到了靠在路灯下面抱着手臂的陈狸儿,“狸宝宝!”叶依橘立马高兴的挥起手,跑过去,在陈狸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陈狸儿被她抱住的时候笑的眼睛弯弯,“回来了也不让我去接你,一来就约酒。” 叶依橘搂着她的腰,带着她一起进去酒馆,“给你个惊喜。” 陈狸儿搭着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坦然的跟着叶依橘进去了。 她只是有些疑惑,“这个酒馆问进来还需要预约和邀请函啊?” 叶依橘凑到她耳朵边上说:“这个小酒馆是我发小推荐给我的,我也从来没来过,他不说我还不知道嘞。” 踏入酒馆的瞬间,陈狸儿就感受到了这个酒馆的不同之处,脚踏上去软软的,她低头仔细一看,毛茸茸的不知名垫子,铺盖着酒肆的每一处地方。 璀璨的水晶吊灯从高高的天花板垂下,散发着绚烂夺目的光芒,氛围灯光被调成了深蓝色,给每个人的面容加上了一层滤镜。 酒柜里陈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美酒,一瓶瓶珍贵的佳酿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这里一楼只有三位调酒师,他们穿着贴身的制服,浸淫摄像圈多年,陈狸儿能准确的捕捉住协调和美感。 三位调酒师的身材比例几乎一模一样,古希腊雕像中大量表现出的8头身比例,被公认是身体最美的比例,这三位调酒师不遑多让。 这里的音乐是摇滚爆炸似的动感节奏加上男低音的低语,专业的乐队现场演奏。唱歌的是一位发齐肩的男子,穿着皮夹克,高高瘦瘦捂着麦克风,看不清脸,但唱的沉醉,让人鸡皮疙瘩暴起的音符在空气中流淌。 陈狸儿瞟了一眼收回眼光,太瘦了,如果他能胖点,比例到位,身材还能跟那三位调酒师有的一拼。 两人慢悠悠的走到叶依橘的卡座坐下。 陈狸儿捂着嘴巴凑到叶依橘的耳朵边上,“老规矩,先喝酒,喝够了给我讲讲你怎么了。” “可以!我看完这一桌都是为我两点的,够意思。”叶依橘大着嗓子,手扫过那一排酒给陈狸儿看。 陈狸儿眯着眼睛,光她认识的酒都是叫的上号的名贵酒,更别说有几瓶她自己捏着钱包从来不舍得喝,“橘子,你这回下了血本儿了啊。” 第127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3) “什么?”节奏感极强的音乐让陈狸儿有点听不清叶依橘说的什么。 叶依橘灌了一口酒,大声的喊了出来,“我说——我那个前男友,让我陪他去国外深造,结果自己和留学生搞上了,你说这男人贱不贱!” 陈狸儿记得叶依橘的男朋友是她们公司的一个小演员来着,有这么个金大腿不抱着,去搞留学生,搞不懂。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叶依橘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磕,“这人脑子有病,让我放弃家业和他私奔,他当他是什么东西,值得我为他放弃这大好的生活?还敢精神控制我,吵了一架,就回来了。” 陈狸儿背靠着真皮卡座,晃悠着酒杯里的酒,透过光怪陆离的红酒颜色酒杯看到了舞台上的乐队,她说:“还以为是真爱,结果是个打酱油的。” 那个瘦弱男人还在唱着,这个时候换了一首节奏悠扬的男低音歌。陈狸儿这个位置刚好能够看到他的正脸。眉头微微上扬,眼睛狭长深邃眼尾却是向下的,瞳孔蒙着层雾霭般的灰调,睫毛长而凌乱,眼尾下拉时如垂死的蝶。 长中庭,嘴唇饱满性感。 汗湿的额发时不时挡住他的上半张脸,露出性感精致的鼻头和下半张脸,嘴唇张张合合,苍白和颓废结合的病态矛盾张力,气质野性。 透过酒杯看他,那个男人就被困在酒杯艳红色的液体中,靡丽非常。 “小狸!小狸!”耳旁炸起叶依橘的声音,将陈狸儿从那种昳丽幻觉中拉扯出来。 陈狸儿转过头恍惚的说:“怎么了?” 叶依橘靠着她,指着台那里中间的那个头发梳成大背头的调酒师,眼中都是对帅哥的欣赏,“你说,我去搭讪那个男人,有没有可能?” 人还没追上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和帅哥的美好生活。 对于叶依橘,陈狸儿对她的想法一向是支持的,“可以啊,你去试试,我看这个比你那个前男友有男人味多了。” 娱乐圈为了上镜,演员都会控制体重以至于达到了一种病态的审美,强而壮的硬汉类型少。 陈狸儿收回看向台调酒师的眼神,不自觉的眼神又落在唱歌的那个人身上。 猝不及防,那个男人头侧向这边,用眼尾睨了她一眼,陈狸儿动作停滞一瞬。 “怎么回事?”她喃喃自语,眼睛移开落在自己的酒杯上。 这种感觉有点熟悉。 她想到了邡青,齐钲,宋泓意。那个男人总会在她完成工作的时候出现,无一例外。事不过三,三次工作三次都有他,陈狸儿怀疑,这个世界也有他,而且他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 但她并不知道他在哪里,尝试过以自己摄影师的身份对周围的人放射画圆寻找,一无所获。 也有一个当时她误以为是他的,尝试过去接触,相处过后的细节和感觉完全不是他。 现在这个舞台上唱歌的人又给她相同的熟悉的感觉,有了前几次失败的教训,陈狸儿决定这次先按兵不动,多观察几天。 收回看向舞台的视线,陈狸儿脑袋放空靠在沙发上,看着上方的吊灯,黑色丝巾系在她的脖子上,衬的脖颈细长白皙。 唉,工作催人老。酒肆的音乐突然变得舒缓,陈狸儿闭着眼睛想事。 叶依橘看她似乎睡着的样子,左右看了下,周围没多少人,每个卡座上方都有摄像头。 叶依橘看到了舞台上那个坐着的男人,她踩着高跟走过去,“小帅哥,你能帮我照看一下那边的美女吗?我去那边点几瓶酒。” 叶依橘虽然自己喜欢帅气男人,但是也不会忘了自己的好闺蜜,刚刚发现陈狸儿经常把视线放在这个男人身上,依她的经验,狸宝宝这是看上这个男人了,是他的福气,好姐妹直接送她一把。 那个男人抬眼,眼睛看人的时候,瞳孔下方留出一点眼白,显凶又无神。他看了叶依橘一眼,又看了前方卡座仰躺着的女人。 他盯着那边似乎在思考,他周围的乐队伙伴,一个红色寸头打着唇钉的男人痞笑的吹了声口哨。 “ok。”runsy没理会同伴,回答了她。拿下斜挎的吉他,随手拿起皮夹克,直接从舞台上跳了下来。 这回不止那个寸头男人,连打架子鼓的和弹电子琴的几个都停了下来,颇为奇怪的看着runsy。 狸宝宝,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老娘要去泡男人去了。 整理了一下容表,送给了舞台上剩下几人一个飞吻,她朝着台的小帅哥矜持的走过去。 runsy穿上皮夹克,室内的光在他的皮夹克和耳钉上反光,金属光泽格外冰冷。 长腿几步就走到了陈狸儿的那个卡座,他坐到她旁边的一人座,撩起自己头发往后梳,露出精致的眉眼。 眼睛盯着上方吐出一口气,眼尾的痣显得颓丧艳丽。从皮夹克夹层中拿出一包烟和打火机,在灯光变幻的酒肆中刚准备点燃,又停了下来。 瞥了一眼睡着的女人,在这么吵闹的环境中还能睡着,叼着烟打响打火机,他偏着笑了一下。 睡着的人,卷翘睫毛自然的闭着,呼吸绵长安稳,并没有受周围环境影响。 runsy翘着腿,长腿在卡座中显得有些拘谨,无处安放,修长苍白的手指夹着烟,看着这个女人。 她刚刚也是这么看他,透过酒杯看自己。 runsy无聊的用手转着烟玩,冲台上看着这边的几个人摆摆手。 拿出兜里的手机,拍了一张自己的自拍照发在了微博上,这个号是他新开的。既然回国了就不用国外的社交账号了,这个号粉丝并不多,他不在意,只是照常记录自己的日常。 刷了一会儿微博,见那个女人还没有要醒的迹象,她的朋友又和秦洄聊的开心。 陈狸儿还是那个姿势,不知道眯了多久,她只觉得脖子有些酸痛,她并不想睁眼,就这么闭着眼睛缓神。 突然感觉有人将衣服搭在了自己身上,连带着脖子那一块全盖住了,陈狸儿睁开眼,以为是叶依橘。 第128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4)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runsy绅士的后退几步,头发别在耳后,露出整张脸庞。 陈狸儿眼神清明的看着他半晌,须臾温柔一笑,披在身上的衣服随着她的动作滑到手上,“没事。” 她的眼神左右扫扫卡座周围,寻找叶依橘去哪里了。 runsy手指了指台那边,“你的朋友在那。” 他的嗓音和他的外型不符,很深厚带着微妙的沙砾感,却又有种慢腔慢调的神秘温柔。 陈狸儿定睛一看,和那个大背头男人聊的火热的人不就是叶依橘吗?竟敢这样丢下她,眼神回落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她手摊开指着那个单人卡座,对着站着的男人说:“请坐。” runsy摸着脖子对她摆了摆手,接过陈狸儿手里的衣服,“不了,乐队还等着我,既然你醒了,我就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穿上刚脱下的外套,没有丝毫留恋,仿佛刚刚只是真的简简单单帮个忙而已。 陈狸儿眨了下眼睛。 她看着男人远去瘦长的背影,肩胛骨从皮夹克下凸起嶙峋的弧度。 腕线过裆随着动作小幅度摆动,手腕上圈着一个黑色的皮筋,随动作在苍白皮肤上勒出淡痕。陈狸儿心里没由来的生出想追过去的想法。 最后矜持和理智将这股冲动压了下去,慢慢来。 抬手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了,该回去了。今天尽兴了,陈狸儿拿起外套和包包,空出的手把叶依橘的东西也拿了起来。 拎着东西走到台那里,陈狸儿将她的包放在她旁边,等着他们二人的对话结束,“抱歉啊帅哥,我们该回去了,下次这位美女亲自约你。” 陈狸儿礼貌的对大背头男人说。 叶依橘原本半趴着撑着脑袋意乱情迷的样子迅速消失,“你醒了?” 她迅速转头看看原本的卡座,一个人也没了,那个瘦高帅哥也不在舞台上了。 陈狸儿拿过叶依橘面前的酒,直接喝了下去。很淡,不像她会喝的酒,她瞥了一眼叶依橘,不知道她这次给自己人设又是什么。 叶依橘回过神来,扭头冲着帅哥笑的可爱,“那今天就这样改天我们再来,说完把自己的名片和陈狸儿的名片都放在了喝完的酒杯下面压着。 拿过包包,几乎是笑着离开这个酒肆的。 陈狸儿开着车,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瘦高男人,“喂,橘子,你把这个酒的地址分享给我一份。” 叶依橘坐在副驾驶上,对着小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头发,闻言一顿,“不会,陈狸儿,你又看上了?” 为什么是又?因为陈狸儿以前也根据她自己独特的眼光交往过一任男友,但是叶依橘看不上,她都忘记那个朋友是因为她的介绍才和陈狸儿认识的。 今天这个,长得挺爽的,就是瘦高瘦高,不太健康的样子,她不喜欢这种类型。 “怎么说话的,我那是欣赏。”陈狸儿笑着骂她,其实她俩就是半斤对八两,不相上下。 “我那也是欣赏。”叶依橘嘴巴嘟囔几句,手上摆弄着手机,“诺,地址发你了,打好招呼了,你随时可以去撩你的小帅哥。” 陈狸儿感谢的对着副驾驶一个飞吻,“感谢榜一大哥送来的助力。” 叶依橘架势一起,端着声音,“有什么才艺,跳个舞。” 说完两人笑作一团,一路上开心的泡泡都要在车尾拉出尾巴。 回到公寓,陈狸儿迅速洗了一个澡,卸好妆,美美的护好肤就躺在床上睡觉了。第二天有工作要做,今天下午的小酌就当放松了。 第二天,陈狸儿起了个大早。 到工作室的时候,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她到自己的办公室放下东西,随意扎了一个低马尾,蓝色绸缎衬衫加纯白牛仔裤,外搭一件浅褐色风衣。 她敲敲开着的玻璃门,对着外面说,“待会儿小陈在我身边当助理。聪哥和勇哥还是老样子,开车带上拍摄设备。雨姐负责和那边的经纪人沟通,今天外出暂定这么几人。” “收到。”聪哥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转了一个圈。 勇哥和小陈对着陈狸儿比了一个ok的手势,雨姐则是举了一下手上的咖啡杯表示自己收到信息。 陈狸儿看着自己手机里的消息,飞快的把早餐吃了。手机里,不知道谁又把自己的微信推给了哪些人。 通讯录里有几个新的好友申请添加,她一看,都是企业微信。 收拾完自己的东西,陈狸儿和她的工作团队分两批出发了。 车上,小陈开着车,陈狸儿和雨姐坐在后面。 雨姐是一个短发女人,性格沉稳可靠,也是工作上的老人了。她说:“这次的拍摄地点没变,还是在去探娱公司的12层那个摄影室里面。” “只不过…”雨姐突然停顿一下,眼神看向陈狸儿。 陈狸儿放下平板,疑惑的问:“只不过怎么?” 雨姐耐人寻味的对她眨眼,“只不过,吴晚晚经纪人说今天吴晚晚的心情不太好,拍摄的的时间尽量缩短,最好不要出现差错。” 陈狸儿撇撇嘴,每次去给艺人拍照的时候,经纪人的话术大多数都是一样的,让她抓紧时间,还要赶通告什么的,“行,只要拍出来的东西他们自己满意就行。” “她经纪人还说了一件事。”雨姐翻着聊天记录。 陈狸儿回复着工作上的消息说:“什么事?” 雨姐略低的声音将经纪人发的消息读了出来,“不要在拍摄期间随意进入晚晚的化妆间,晚晚拍摄完以后会睡一段时间,期间不要打扰。工作人员可以自行离开。” 陈狸儿挑眉说:“正常。” 她见过各种稀奇古怪的拍摄要求,今天这个,并不算什么。 到达工作地点的时候,吴晚晚等人还并没有来,陈狸儿帮聪哥和勇哥把现场拍照设备换成了工作室常用的。 这个时候的化妆间并没有什么不能进去之说,因为人还没来。陈狸儿安排好自己的工作后。就走进去环顾了一圈,宽敞明亮的房间,一排化妆镜,一些基础的化妆工具。 一般来说,化妆师也会自带化妆用品。吴晚晚经纪人不让在拍摄期间进入化妆间,那肯定是自己带了什么东西放在了化妆间,出于拍照需要不能带在身上,放在了化妆间里面。 陈狸儿接收了自己的工作任务后,合理的观察着周围一切新接触的人。 第129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5) 一般来说,有外出活动的时候,一般都不会带贵重物品,这个时候都要带在身上,可见多么重要。 或许以上都是她自己的猜想,吴晚晚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别人在她工作期间,进入化妆间动她的东西。 “33,你待会儿留在这个房间里,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扫描保存下来。”陈狸儿走出化妆间,相比刚刚,摄影室里的人多了起来。 她神色如常走到休息区的小靠椅上坐着,手上拿着相机调试着参数,习惯性的对着周围拍了一张。 “来了来了。”小陈对着坐着的一排人喊着。 只见门口来了一群人,其他人戴着口罩,只有中间的一个穿着法式小香风的打扮和她们区别开来,身旁的那个稍微有些凶且高的男人应该她的经纪人。 陈狸儿在播出的电视剧中见过她,吴晚晚——凭借着一部电影《黑色》爆红的小花,后来陆陆续续接演了许多电视剧,到现在可谓是家喻户晓。 中分的黑长直,显得她气质清冷又优雅,墨黑的眉毛和眼眸,有一种天然的倔强感。 她们一行人准备直接走进化妆间,和陈狸儿打了一个照面。 陈狸儿放下手里的相机,站起身对着吴晚晚和经纪人打招呼道:“你们好,我是雨下工作室的摄影师和负责人陈狸儿。” 吴晚晚眉眼舒展开,对着她们柔柔一笑,“你们好,我要去化妆了,待会儿聊。” 说完对着她们又是一笑。 “不愧是最佳女主角啊,这颜值。”小陈在旁边感叹道。小陈是个男生,刚来工作室的时候比较腼腆。好在大家都是很好相处的人,没多久就放松下来,他说自己是个追星族,平时喜欢追一些男团女团。 和女团活力四射唱跳俱佳的感觉相反,吴晚晚身上有一种东方女性婉约含蓄的美。 工作合同周围带着莹白的光浮现在吴晚晚旁边,随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 果然,陈狸儿心中有数,收回眼神坐下继续调着相机。 与陈狸儿设想的也不一样,吴晚晚人很好相处,在拍摄过程中,有哪里不对的地方,陈狸儿跟她反映,她也能t到并及时调整自己的状态。 看不出来她经纪人说的今天心情不好的样子。 陈狸儿再次调整柔光箱角度,让光线沿着吴晚晚颧骨的留出一片阴影。 “我们需要一些…”陈狸儿咽下“破碎感”这个词,指尖在取景框边缘轻叩三下。 吴晚晚即刻会意,食指勾住珍珠项链往后仰去,丝绸裙摆应声泻落。反光板将光晕补照在她小腿曲线上。 快门响起的刹那,她眼神灵动,睫毛轻颤如同被打扰休息时的茫然,彷徨的美让陈狸儿连按七次快门,让胶片吞下这转瞬即逝的真实。 “最后一组。”小陈低声提醒。 整个过程异常的顺利,陈狸儿直接将自己直拍出来的成果展示在大屏上。 吴晚晚等人对她的拍照技术也很满意,并没有挑刺,照片生动自然的几乎不用精修。 和吴晚晚以及她的经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陈狸儿说:“照片我们会后期调整之下后发给你们,不会很久,晚上就可以。” 吴晚晚双手合十,眼睛亮亮欣赏的看着她,“谢谢你,你拍的真的很好看,我以前拍的都没有这种感觉。” 陈狸儿状似不好意的摸摸鼻子,“可能女性之间,更懂得怎么去捕捉她的美,而且拍摄的时候晚晚也能t到我的点,双向成就。” 这话惹得吴晚晚笑弯了眼睛,如同白茉莉一般,散发着清新莹润的淡香。 由于拍摄完后他们还要赶一场新剧官宣的发布会,在吴晚晚经纪人阿算的催促下,她们进入化妆间换完衣服以后,就迅速离开了。 天气晴朗,湛蓝的天空纯净深邃。天空中飘浮着几朵絮状云。阳光洒在地上,微风轻轻拂过,清新的气息随之而来,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陈狸儿等人也如同刚来的时候,再把拍摄设备等一系列东西收了起来,开车回到工作室完成后续的工作。 安排好修图任务后,陈狸儿拿着刚才为吴晚晚拍摄的相机进入办公室,关上玻璃门。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就开始研究。 “33,化妆间扫描的前后图发我电脑。”陈狸儿打开自己的电脑。 33停在她的电脑上面,照片文件里面没多久多了几张图片。 陈狸儿点开照片,是化妆间的整体照片。中间的一个桌子堆放的东西有点多,除了陈狸儿进去时看到的那些化妆品和化妆老师的化妆包,还有吴晚晚来时背的小包,包是打开的,锁扣没有扣紧,隐约可以看到里面东西并不多。 吴晚晚的贴身用品,既然不允许拍摄时进入,自己应该也不会打开。打开了也会及时合起来,但是并没有。 “33,你拍到了这包里的东西了吗?”陈狸儿放大图片,观察桌面上的其他细节。 33蹦跶了两下,“没有。”它是在所有人都离开了化妆间拍的,具体包里有什么它并不知道。 陈狸儿似听非听的点点头,专注的看着后面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 几张相片她研究了几乎两个个多小时。 桌上挨着吴晚晚的包有个盒子,不像是化妆品的盒子,也不像是其他饰品的盒子。 它的外表并不华丽,材质或许是木质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红色方形盒子,但是它的表面带着岁月摩挲后的温润质感。 颜色略微有些暗淡,边缘或许还有些细微的磨损,盒盖紧闭着。 她将那个盒子的图片用手机拍下来,又去翻看其他的照片。 其他的照片并没有出现那个红色盒子,似乎被别人收起来了。 这是她自己带来的东西。把它这么大剌剌放在外面,里面的东西应该被她带在身上。 拍摄室应该有监控,陈狸儿习惯性的摸摸耳朵思考,想看一下吴晚晚来后的举止状况,怎么让他们把监控给我呢? “小陈。”陈狸儿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每次喊小陈的时候,都有一种莫名其妙说不出来的感觉,毕竟她自己就姓陈。 在自己的世界她靠别人发工资的员工,在这个世界里她是给别人发工资的老板。 农奴翻身做主人,咸鱼也有不咸的一天,做老板的感觉,一个字,爽。 小陈推开玻璃门,扒在门口看着她,“姐,怎么了?” 陈狸儿面色自然的跟他说,“我的东西好像不见了,我在办公室找半天没找到。我想着有可能落在了他们拍摄室。” 小陈了然的点点头,手指着外面,天还没黑,“要不我再去一趟,给你找找?” 陈狸儿摇摇头,“不用这么麻烦,你让她们把那个地方的监控调给我一份。我看看走的时候还在身上不,还在那就不是在拍摄场地掉的。” 第130章 颓丧阴湿的钓系(6) “行,那我联系一下那边的保安室。”小陈对她比了一个抬手致礼的动作,带上了门。 陈狸儿表情自然的看着他出去,直到坐回自己工位。 在搜索引擎上输入吴晚晚的名字,相关的介绍铺天盖地的涌来。 吴晚晚,27岁,本地人,毕业于云川电影学院表演系本科班,内地电视剧演员,制片人。 首次出演《黑色》于吴悠一角红遍大江南北,后出演《月色》《桃花在上》《粉墨人生》等电视剧,成为流量女王。 多次参加慈善活动,资助山区儿童,捐赠书籍以及发生自然灾害时都在第一线发出呼吁。 这些都是比较官方的内容,陈狸儿点开微博,去搜索关于她的内容,跳出来的大多数都是吴晚晚粉丝发的照片或者是追星记录。 往下一直翻着,已经看到了不止一条微博吐槽吴晚晚,说她假装清纯,实际上背后有资本扶持。凭借着几部电视剧红成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 也有说吴晚晚深夜和神秘人一起吃饭,随后半夜才回到自己的居住的地方。 点进名为碗的超话,签到打卡的不在少数,也有黑粉混在里面装疯卖傻。 陈狸儿揉了揉长时间盯着屏幕酸胀不已的眼睛,太多了,根本看不完。 拿起手机,小陈在3分钟前发来信息。 小陈:【姐,那还说暂时不能把监控调给你。】 陈狸儿:【了解。】 她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心里叹了一口气。 简单的看了几张吴晚晚的照片,陈狸儿主要是看吴晚晚的手,那个戒指盒应该对她很重要,或许她可能在某个场合戴过。 看了看时间,七点多了,工作室的人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陈狸儿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家了继续看。 高楼大厦的灯光亮如繁星,勾勒出城市的轮廓。街道上的路灯连成一条金色的长龙。霓虹灯在商店的招牌上闪烁,五彩斑斓的光芒交织在一起。 马路上,晚高峰的车辆川流不息。汽车的喇叭声、发动机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唱就了这个城市。 红绿灯路口,陈狸儿停下车等着红灯,百无聊赖的拍了拍方向盘,看着斑马线上路过的匆匆行人。 呼吸随着眼神一滞住,斑马线上某个高大的身影让她停住了目光。 是他,那个酒肆的歌手。 背着一把吉他,嘴上叼着一根烟,升腾的烟雾模糊了他的五官,黑发柔顺的贴着,几缕刘海黏在额角,后脑发尾用皮筋潦草扎起,露出修长后颈。脊背微微佝偻,在来往的人群中穿梭。 陈狸儿揉了揉眼睛,手肘抬起来时不小心触碰到了喇叭。 滴的一声,斑马线上的行人加快了脚步,那个男人仍然是闷头走着。 在陈狸儿正为他没什么反应而感到失望的时候,他似有所感的朝这边看过来,淡淡无神的一眼,没有什么情绪。 没了那天朦胧梦幻的灯光,陈狸儿清晰的看到了他没什么血色唇角下的一颗痣,性感又迷人。 陈狸儿大方的冲他打了一个招呼,眼神带着兴味。 似乎没想到是她,他眨了一下眼睛,手握了一下胸前带子,最后摸了一下脖子,对她歪了一下脑袋。 这个视角,眉眼英气,雌雄难辨。 后方车辆传来喇叭催促的声音,陈狸儿回过神来启动车辆离开,和他的身影距离越拉越长直到看不见。 今天的相遇,算是她辛苦工作的安慰了,陈狸儿这么想,慢慢的,她就不这么想了。 要不?开车过去看看?陈狸儿想暂时将工作丢在脑后,谁一天到晚的就是工作工作的,她也得有她自己的时间和空间,她得有些调味剂。 以前工作认真,恨不得为工作上刀山,为工作下火海。现在干久了想摸鱼。 打定主意,陈狸儿在前面一个地方掉头,给车加速来到了刚刚两人偶遇的那个路口,陈狸儿放缓车速,观察着道路边上的行人。 刚刚他去的那个方向好像是昨天叶依橘给她发的那个定位的位置。 她照着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和昨天的记忆,慢慢开着车寻找着。 看到了。 他还是那么慢悠悠的走着,秾丽的面庞时不时让一些路人回头。他总有一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丧气满满的样子。 陈狸儿往前开了一会儿,找了个有停车位的地方把车停了,迅速的拿了自己的包和手机就下车去追帅哥去了。 她等红灯的时候,那个男人就直直从对面走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陈狸儿对着对面一声大喊,“喂,你好,请等我一下。” 一阵清风过来,吹动了陈狸儿的头发和风衣,卷发如波浪般起伏。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衣角翩飞。 他停了下来,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似是不理解为什么才见过两面的人就可以对他这么熟稔。 终于等到绿灯,陈狸儿踩着靴子走着又像是急促的小跑,背着链条皮包就站定在他面前。 “你好啊,还记得我吗?昨天在那个酒肆见过的。”陈狸儿大方的介绍着自己,眉眼明媚,“我叫陈狸儿。” runsy低头看着她,这么近看,更能看出他那冲击性的美。 陈狸儿仰着头,笑到脸快没了表情的时候,他回了她一个笑容,性感的括弧笑,声音低沉带着独特的沙哑,“我叫runsy。” 陈狸儿手肘一撇指着他走的方向,“你是要去酒肆吗?” runsy点点头,目光从陈狸儿白皙的脖颈收回来,“是的,去唱歌。” 陈狸儿像是很凑巧的样子,没想到两人去的是同一个地方,“我也是去那个酒肆,咱们顺路了,一起走怎么样。” 以前国外的时候也有人提过跟他散步,娇羞的,腼腆的,大方的,都见过。腕骨动了动,他没有像昨天那样拒绝她,“顺路?可以的。” 于是,两种意想不到的组合就这么在大街上走着,高大的阴沉气息男人和成熟温柔的女人。 组合诡异又氛围奇特的融合在一起。 第131章 颓丧阴湿的钓系(7) “你是酒肆的驻唱歌手吗?”不知道为什么,晚上的风有些大,吹的发丝乱飞,扒在脸颊,唇角。陈狸儿捉住发丝别在耳后。 runsy眯眼仰头看了看前面商场大屏的时间,“……对,没事的时候就会去。” 陈狸儿语气扬了一下,“那说明我要是去的话,大多时候都会看到你?” 她歪过头看着他,明明是御姐的长相这个时候这个动作却乖的不行,runsy手指又不自觉的碾了碾,“是的,大部分时间能看到我,…如果你去的话。” 陈狸儿把包往肩上拢了拢,开心点头。 “你很喜欢音乐吗?”陈狸儿好奇的问。 runsy点头又摇头,苍白的手在头上抓了一下,“喜欢,音乐很有趣。”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皮又耷拉着。 陈狸儿眼珠转了一圈,状似好奇,“那你怎么就在这个酒肆唱歌啊,没想过去更大的舞台吗?” “在国外的时候,经常去大舞台表演,音乐节,演唱会都办过。回国了,这些欲望就少些了。”runsy并不是一个特别渴望大舞台的人,他在哪里,哪里就是舞台。 “很厉害。”陈狸儿觉得这种表演,在演出中摸出自己的浓烈风格的人都很厉害,一个人面对人山人海,壮丽又满足。 runsy眼神扫过她,片刻后又收回,什么都没说。 陈狸儿觉得runsy对什么都淡淡的,只有在舞台的时候,会表现出强烈的色彩,生动无比。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在惬意的晚风中走到了那个酒肆。 runsy和她一起走了进去,他在台那里给她点了一杯酒,又是一个帅气的括弧笑,无神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请你喝,我去后台了。” 说完,转身就朝舞台后面走,走起路来身体微微晃动,懒散惯了的样子。 陈狸儿把自己的包放在台,就坐在刚刚runsy站的那个位置。 一个爆炸头端了一杯粉蓝色渐变的走过来,酒杯上别了一片柠檬,那色彩的过渡是如此梦幻而美妙,从柔和的粉色渐渐晕染至清新的蓝色,如同梦幻的彩霞与澄澈的天空相接。 这杯粉蓝渐变的酒静静地放置在她手庞,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爆炸头咋咋呼呼的说:“你好呀,美丽的小姐,这可是我们runsy喜欢的特调。” 陈狸儿对他礼貌点头,礼貌的将那杯酒挪到自己的身前,“谢谢你,冒昧问一下,他以前给别人这么点过吗?” 虽然只见过两次,但如果是她男人,陈狸儿并不介意周围的人知道她的心思。她现在有点感觉了。 那个爆炸头笑开了,仿佛这是个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那当然……没有了,来这里的都是有钱人,争前恐后的为runsy的美貌和才华买单,我只看到过别人给他点酒。小姐,你独享殊荣哦~” 最后一句尾巴带着小钩子,这是个e人。陈狸儿不说话,抿了一口酒,涩涩的带点甜味,刚好。“挺好喝的。” 爆炸头骄傲得意,手里调酒的器具转的飞起,“这可是我调的。”似乎还想陈狸儿多承认他的手艺一样。 陈狸儿对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她朝着周围看了看,没看到叶依橘搭讪的那个男人,“那个大背头呢?” 爆炸头一愣,“大背头?大……哈哈哈哈,你说阿洄呢?他今天有事,请假了,你想看他?” 对任何事都八卦的不得了的样子,陈狸儿在心中评价。 “没有,我朋友认识他,随口问问。”她又抿了一口特调。 “话说,你和runsy什么关系呢?他还给你点特调?”爆炸头两手撑在台上,蓝红交替的灯光下,鬼迷日眼的看着她。 反正陈狸儿觉得他那个眼神就是这样的。 她吊了一会儿他的胃口,才慢悠悠的说:“我们才见两面,就算我想,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嗯?你想?”爆炸头得到八卦,嘴都要翘起来了,在那里兀自开心的转了一圈。 “?”这个行为是在? 陈狸儿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她问:“你叫什么啊?你说话怎么这么有意思。”这么外向的一个人在这里待着,就这么聊聊天,真有意思。 爆炸头自信的撩了一下头发,“江湖人称小杰杰。” 陈狸儿看他这自信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故意扭曲他的话说:“小姐姐?” 爆炸头愣住,眼中露出凶光,双眼瞪大,原本英俊的面庞微微扭曲,“本人是青年才俊的杰。” 陈狸儿嘴巴微张,青年才俊的…杰?这什么形容,她以前从未见过,“杰出的杰?” “没错。”阿杰把手中的摇酒壶重重磕在台上。 他这重重一磕,现场灯光暗下来,爆炸般的吉他声随之响起律动,仿佛一道电流瞬间传遍全身,灯光变得更暗,动感的音乐席卷整个酒肆。 陈狸儿鸡皮疙瘩都被激起来了,她眼神不自觉的看向舞台。 此时runsy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的短袖随意搭配着不规则牛仔裤,露出纹过纹身的手臂,随着每一次吉他弹动,肌肉紧绷,血管暴起,发丝散落下来。他是黑暗中的精灵,整个酒肆最瞩目的存在。 这个时候陈狸儿的目光被吸引的只能放在他身上,睫毛一眨不眨的看着。 阿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偷偷摸出手机,现在才八点五十,还差10分钟runsy演出开始,今天还提前了。 他收起手机,眼神八卦的眯起,仿佛知道了什么大秘密,一只手支起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 陈狸儿莫名其妙的咽了口口水,端起特调又抿了一口,克制的收回眼神。 她一抬眼就看到了阿杰八卦的眼神,陈狸儿咳了一声,对着他大声喊:“runsy很有魅力。” 阿杰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她打了一个响指,“哈哈哈当然了,不过你也很有魅力哦。” 他送了陈狸儿一个k。 陈狸儿把眼神挪开,一副受教了的样子。 ———————— 端午安康哦!!! 第132章 颓丧阴湿的钓系(8) 陈狸儿看了一会儿他表演,在舞台上,他是绝对掌控者。陈狸儿对着阿杰喊:“他平时表演多久啊?” “看他心情,心情好就表演长,心情不好就表演的短,一般来说,差不多两三个小时。他不表演了,就是乐队里的其他人表演。”阿杰手上竖起大拇指,看得出来他对乐队的质量很是认可。 又了解了一点他的信息,陈狸儿在心里记下了,她感觉这个世界的他又乖又很有个性的样子,“他平时是不是很乖啊?就是很沉稳话少。” 阿杰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差点结巴,“他,他,他,很乖的样子?你看他这样子像是很乖吗?” 陈狸儿顺着他指着的手看过去,runsy的身体随着节奏不由自主地跳动,头发在风中荡起弧度,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随意的感觉。 不受任何规则和束缚的限制,只是尽情在音乐里地释放情绪。他的手指在琴弦上飞速跳跃,嘴角淡淡的扬起一个弧度。 陈狸儿反驳阿杰说:“这只是他喜欢音乐的表现,我觉得他性格挺好的。” 阿杰竖起食指,意味深长对她摇啊摇,脑袋也随着手摇,“不不不,他心眼儿坏的很,他觉得大多数人都很蠢,表现成那样罢了。你以后就知道了。” 陈狸儿差点就要指着自己说:难道我也是他觉得的那种蠢人。 她觉得不是,心中琢磨着,陈狸儿继续看着舞台。 沉浸式的看了很久,直到runsy从舞台上离开,陈狸儿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十点多快十一点了。 差不多该回了,但是他去后台了没办法跟他说她要走了。 陈狸儿对着给别人调酒的阿杰挥了挥手,等他调完酒,她走过去说:“我走了嗷,如果等下看到了runsy跟他说声。” 阿杰诧异道:“你不等他了?”这两个人一起来的,他还以为他们会一起走嘞。 陈狸儿扬起手里的手机,“已经很晚了,今天来这都是临时决定的,明天还有工作,以后再来。” “行,我会跟他说的,下次再来哦,拜拜~”阿杰笑着目送她离开。 看着她远了,阿杰继续着手上的工作,整理台,给别人调酒。 没一会儿,runsy擦着脸上的水滴走过来,没看到想看的人,骨节分明的手扣了扣桌面,一只脚踏在地上,半坐在椅子上,“人呢?” 阿杰转动勺,瘪着嘴巴摇摇头说:“你来晚了,她刚走。” 将头发撩到耳后,眼眸抬起,心情不怎么好,瞳孔黑的有点瘆人。 阿杰后退几步,双手抱胸提防的看着他,“是你自己在休息室里面待的久了,不关我的事,而且她明天还有工作呢,就提前走了呗。” “知道了,吓成这样,出息。”runsy从裤兜里拿出一包烟,叼在嘴上,点烟,吐雾,一气呵成,眉眼若隐若现。 阿杰好奇的问:“她说你们才见两面。runsy,怎么,想恋爱了?” 透过烟雾,眼神落在阿杰藏不住八卦心思的脸上,runsy模糊不清的说:“她好像对我有意思。” 陈狸儿没掩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哎呀,怎么说的这么直白呢?我在问你呢,什么想法?”阿杰直觉runsy心里绝对不是表面这种随意的态度,都给她点自己喜欢的特调了。 runsy低头扒拉手机,没电黑屏了,他把手机丢在台上,“想法?如果她能一直这样的话。”保持对他的新鲜感。 她突如其来的注意,runsy暂时只能把它归结为新鲜感。新鲜感这东西,很抽象,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手指夹着烟,将烟灰抖在烟灰缸里。 “想谈就是想谈,不想谈就是不想谈,看把你能的,装货。”阿杰的学着他的语气,全然看不见runsy的眼神。 无语至极的像是想掐他,阿杰后知后觉的身边阴冷,他连忙后退一步,双手又护在胸前,作出了格挡的姿势,“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她还夸你乖呢。” runsy一愣,把剩下的烟抽完,碾灭在烟灰缸里,“我乖吗?这样像是乖的样子。”手臂上的纹身在灯光下更加清晰,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别人家长口中的不良少年。 不对,是不良男人。 阿杰连不连的点头,又连不连的摇头,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他自暴自弃的坐下撑着脑袋。 现在没什么人,他也懒得站着了,难得说几句老实话,“你们两个看起来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runsy垂下眼眸,拨动手上的链条,金属光泽有些冰冷,“这又是谁说的?你说的。” 阿杰虽然开心runsy有那么一点活人的气息,但是两人,一个看起来是白天绽放的玉兰,一个像是只能在夜间出来寻欢觅食的蝙蝠。 “好好,你们开心就好,走一步看一步喽。”他忧思的不得了,仿佛是他即将步入恋爱的殿堂,为了和对象未来而担忧一样。 runsy起身,“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她会喜欢我的。“说完了便不再多留。 如果别的男人这么说,阿杰会觉得他是普信男。但是runsy这么说,他觉得未来两个人还真有可能在一起。 不过他才不会助长他的气焰,看着他的背影大喊大叫,“什么叫做她会喜欢你。你这也太太太太太太太早下结论了。” 看到runsy走远,阿杰又叹息,“缘分啊,妙不可言,都把runsy点的思春了。” 他站起身擦擦台的桌面,嘴上念经似的,“老天爷老天奶,什么时候给我这样的感觉尝尝啊。” 全然不知酒肆里的对话,苦命的陈狸儿,从里面出来后,按原路返回,没看到自己的车。 脑子里又转了几圈后,才恍然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又走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车。果然,男色误人啊,男人误人。 回到家都十一点半了,打开电脑,洗漱完的陈狸儿坐在床上,翻动着今天给吴晚晚拍的原片。 修过的图她还没看,原片就已经很不错了,不需要大改,她点击放大吴晚晚的手看。 发现了戒指盒不对后,她习惯性的把吴晚晚的照片放大来看手。 原来给她拍摄前,就已经让小陈给她找来了近五年里,吴晚晚出席各种活动的照片,包括路透图,工作室发的精修图,还有活动主办方发的图。 那个时候没仔细看,只看了拍摄风格和角度。 陈狸儿打开文件夹,把小陈给她发的东西又搜罗了出来。 第133章 颓丧阴湿的钓系(9) 困意席卷上来,陈狸儿坐正看着电脑,到撑着脑袋,最后到趴在电脑前面睡着了。 感觉肩膀上有什么东西在动,陈狸儿睁开眼睛,转头一看,邡青正在笑盈盈的给她搭衣服,眼中带着温柔的责怪,似乎埋怨她怎么把自己搞的这么累。 邡青?陈狸儿晃晃脑袋,眼前又变成了齐钲,他站在那里深邃的眼眸沉默的看着她,小麦色肌肤上还有水滴,跟这里格格不入,陈狸儿喃喃,“齐钲。” 齐钲摸摸她的脑袋,低沉的声音哄着她,“累吗,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陈狸儿点头,连带着心里浮起一点点委屈,眨巴眨巴眼睛,齐钲又没了身影。 她彷徨的左右张望,斜后方的榻榻米上,宋泓意姿势随意的躺在那里,眼神戏谑,语气却是怜爱,“果然,离开我了,就得这般作践自己,乖乖宝~去躺会儿。” 陈狸儿没敢眨眼睛,怕他突然消失不见,宋泓意无奈的走过来,手轻抚上她的眼睛。 陈狸儿闭着眼睛,脑海中模糊一片。一个高高的身影拨开云雾缭绕站在她面前。她努力想看清,那人一手抽着烟,一手摸着她的下巴,低低的垂视。 她试图去捉住他的手,却有一种无名的束缚将她禁锢在原地。再抬头时,他已经消失不见,陈狸儿猛的惊醒,额头沁出虚汗,喘着气观察,周围什么人都没有。 刚刚的一切都是她的梦吗? 电脑上还是她睡着的前看的那张照片,她模糊的记得。 关上电脑,陈狸儿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今天一天的精神都紧绷着,看个照片还把自己看睡着了,她揉了揉眉心。 这都是做的什么梦啊,梦到了以前。 runsy是他? 工作接二连三的来,忙起来连轴转了一周。飞到这边拍一下,飞到那边拍一下。陈狸儿觉得这一周下来,她都瘦了。 修不完的图和回复不完的消息,这些照片像是梦魇一样,陈狸儿做梦都梦得到。 今天晚上的慈善活动是这几周来最后一件事了,这个活动结束后,得好好休息几天了。 陈狸儿觉得吴晚晚应该也会参加。 …… “今天的慈善晚宴,你最好别去。”阿算抱着手臂站在厨房门口,脸色不太好看。 吴晚晚看了眼落地窗,整个城市的景色尽收眼底,今天的天气很好,她平淡的说:“为什么?” 阿算走到她旁边,看她文静的脸庞,就知道她又犯倔了,他无功而返又走到沙发坐下,“我这是为你好,今天晚上有些人你最好别接触,那些人不是好人。” 身为吴晚晚的经纪人,他已经是尽职尽责,好话说尽。如果是别的经纪人,给她安排死亡行程,每天到处飞,恨不得天天参加宴会,带她去见资方吃饭。 做到这种地步,她却是不领情。 “你怎么知道的?”吴晚晚眼神落在他身上,温温婉婉没有任何攻击性,却能从她眼中看到执着和不解。 “这些你都别问,我不会害你。”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很不理解为什么吴晚晚总是不信任他。 “冯玉兰以前都没这么阻止过我,还让我多去参加这种晚宴。但是自从换了你以后,三次有两次都不让我去,这半年来我就只接了一部剧。”她平静的陈述着事实,冯玉兰是她以前的经纪人。 她都快忘了为什么换了冯玉兰,自从那件事以后,她的记性就不太好了。 下意识的去摸自己衣领里项链上的戒指。 阿算看到她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整天戴着那个戒指,有什么用,你知道他是谁吗?” 吴晚晚摇摇头,每次阿算都用这么锋利的话刺向她,知道她的软肋,所以肆无顾忌。 阿算是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的?似乎是在她休息的那一年里来的,那应该是冯玉兰告诉他的了。 其实她知道阿算是为她好,除了刚开始在她身边的时候,他非常不耐烦且脾气不好。后来慢慢就变了,喜欢念叨她。 吴晚晚穿着居家衬衫和睡裤,用毛毯盖住自己,就这么想在沙发上睡一觉。 阿算见她这副躲避的样子,他又踱步到沙发靠垫那边,“你能不能不要这样逃避。” “你不要说了,我不知道他是谁,今天我不去了,晚上你替我去。”吴晚晚拉着毯子盖住自己的脑袋,只留下秀丽的眉毛在外面。 阿算深呼吸几下,克制着自己抑制不住的脾气,他真不知道自己的怒气从哪里来的。 “行,你好好休息,我有时间再来看你。”阿算拿起沙发上的包,在玄关换鞋,深深看了沙发躺着的人一眼,就轻轻关门出去了。 吴晚晚拉下盖着的毛毯,眼中覆满忧愁。她不知道怎么办,得过且过这么多年。有一部剧拍一部剧,其他的全是阿算给她安排的,颇有让她休息的意思。 每次工作一段时间,她总能休息好久,没人打扰,这是以前没有的。 想到以前,她初步踏入娱乐圈,还是一个追求演技的单纯女孩。尽管在火了以后,公司给她安排了许多行程,根本没有休息时间,她也坚持过来了。在这个看背景和资本的圈子摸爬滚打多年,好不容易爬起来了…… 她叹了一口气,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算了,她闭上眼睛。 吃着晚饭,陈狸儿看着叶依橘发来的消息,几张图片和几段聊天记录。 陈狸儿点开图片,是runsy弹吉他的照片,还有几张抱着麦克风唱歌的照片,仿佛麦克风是他阔别多年的情人。 叶依橘:【我又来喝酒了。】 叶依橘:【昨天我可是顺利加上了背头哥的联系方式(得意)。】 叶依橘:【不知道某些人有没有加上歌手小哥哥的联系方式啊!】 话里话外带着酸她的味道,陈狸儿笑了一下,嘴里没味道的嚼着减脂餐。 她回:【这么快?】 叮咚,叶依橘估计正在看手机,很快回复了消息。 叶依橘:【高冷的很哦,说了好久(委屈)。】 陈狸儿:【哈哈哈,这不是加上了吗。】 叶依橘:【有个爆炸头,八卦的很,问来问去,我能加上还有他的一份功劳。】 阿杰?像他能做出来的事。 第134章 颓丧阴湿的钓系(10) 陈狸儿:【启景今天办的慈善活动你来吗?】 叶依橘:【来,可能会晚点,不过不要紧,我又不是什么关键人物,我老爸他们去了就行。】 陈狸儿:【ok,祝你和帅哥玩的开心。】 叶依橘:【收到并且认真贯彻落实。】 收起手机,约的妆造团队也如约而至,陈狸儿打了招呼便坐在酒店专门的梳妆镜前开始化妆。 根据今天的需求和风格,他们精心打造出了最适合她的妆容。底妆,眼妆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 妆造团队不仅对她的外在进行了修饰,还会对她的内在气质进行挖掘与展现。 陈狸儿刷着手机上的慈善晚宴名单。主办方通常会准备一份出席人员名单,这份名单可能会在晚宴前提供给嘉宾。她的这份应该只是普通的不完全名单。 三大娱乐公司关键人物都会参加,还有众多商界、艺术界以及娱乐圈的名人出席。名单上大部分都列了出来,少数不想被知道的,可以联系主办方隐藏,那得很大权利了。 以往她参加的,都是以工作人员的身份参加,通常都是为宴会的拍摄做准备,研究流程、场地布局以及应主办方要求记录拍摄参加宴会的人的照片。 “谢润泽?这名字有点耳熟。”陈狸儿看着这个名字陷入沉思。 33坐在一个粉扑上,看着周围一群人围着陈狸儿转来转去,它看的头都晕了。一下子听到陈狸儿说的这个名字,它说:“我们其中有一个工作不就是谢润斯吗?” 陈狸儿微微点头,“我知道,就是除去工作外,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陈狸儿将这个抛在脑后。工作上的事情,她估摸着谢润泽和谢润斯是兄弟,晚宴上这个人会出席,可以观望观望。 今天只是她单纯作为宴会人员参加,有大把自由的时间。她代表工作室去,而工作室之所以会受邀请,是因为他们和时尚杂志——fudy达成了合作。 他们负责照片以及后期制作的工作。自从一次无意间接到fudy的摄影工作邀请,陈狸儿和工作室为那一次合作付出了大半个月的休息时间。 杂志编辑看到初稿后赞不绝口,合作多次后,直接将他们安排在了杂志摄影团队中的中心位。 陈狸儿回了几条工作消息,妆造恰好也完成了,换上了深蓝色吊带裙,坐上车就出发了。 宴会厅内,灯火辉煌,璀璨的水晶灯折射出如梦如幻的光芒。各界名流盛装出席,奢华的氛围扑面而来。如果不说,谁知道这是一场慈善晚宴,还是假扮慈善晚宴的社交晚会。 晚宴现场布置得温馨而典雅,鲜花簇拥的舞台上有专门的乐队弹奏优美的音乐。 陈狸儿行走在攀谈的人群中,她原本只在周围看了看,不防看到了想见的人,她直接端着酒杯走过去。 “你好,我是陈狸儿,上次的那个摄影师。”陈狸儿对着眼前坐在皮座的男人——阿算说。 阿算抬起眼皮,“哦,我记得你,有什么事吗?” 陈狸儿微笑,“噢,我想问上次拍的照片还满意吗?。”她觉得拍的很不错。 阿算点点头,不吝啬夸奖,“拍的不错,发出去的照片粉丝很满意。” “那就好,嗳?今天怎么没看到晚晚姐?”陈狸儿状似好奇的问道。 阿算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抬起手机看了眼,“她今天实在不舒服,就在休息。” 陈狸儿点点头,关心的说:“那要注意身体了,最近流感挺严重的,像晚晚姐这种经常外出的,一定要做好预防。” 看她眼中的关心不似作假,阿算脸色微微好看了些,“知道,你也是她粉丝?” “对啊,我也是在工作中无意间粉上的,晚晚姐真挺温柔的一个人。以前的时候,经常会在各种地方见到她,碍于工作和面子,没敢打招呼。”陈狸儿无奈的摊摊手。 阿算锐利冷漠的眼底泄露出一丝温柔,那绝不是单纯的工作同事的关心,“她是很拼命,不然哪来的现在的成就。” 阿算对吴晚晚感情不一般。据她所知,前些年吴晚晚身边还是另外一个经纪人的,自从换了阿算,吴晚晚的活动和拍戏都少了很多。 陈狸儿这个时候像一个粉丝一样,好奇的说:“晚晚姐最近几年拍的戏都少了,我只能抱着以前的剧反复刷了,她最近有筹备新戏吗?” 阿算不知想到什么,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并不怎么想讨论这个话题,“现在这种状态才是最适合她的,以前太累了。最近倒是接了一个电影,过几个星期就要准备去横店了。” 话落,就有人跑过来在阿算耳边低声几句,看那样子是有人找他。他和陈狸儿打了招呼就走了。 陈狸儿抿一口酒,独自坐在皮座上。 这算什么,经纪人减少吴晚晚的外出活动和曝光率。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行为真让陈狸儿觉得不耻。 扑朔迷离。吴晚晚应该不知道阿算的想法,那天拍摄吴晚晚对所有人都很温柔疏离,对阿算虽然少了几分,但也差不多。她的戒指应该不是阿算给的,不然两人不该是那个样子,貌合神离。 不一会儿,头顶的灯光暗了下来,舞台的正中间,放置了一个小桌子,慈善拍卖环节开始了。 这一环节陈狸儿关注着去竞拍的那些企业家,慈善家,慈善的捐款正是这些人买下的拍品的价格。 舞台正中间对着的那一群人就是拍卖的主客,其中部分是由他们的秘书或者助理来竞拍,本尊可能在二楼的哪个包间中。 其实有一些人顾及外界对他们的看法,大部分会亲身降临。现场拍摄人员拍到他们的身影,好在网络上大肆营销一番,以宣扬自己的名声,达到来这场慈善晚宴的目的。 其中一人吸引了陈狸儿的注意,剪裁合体的西装衬的身姿挺拔,样貌年轻英俊,梳起来的头发贵不可攀。 这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135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11) 那人一错不错的看着台上,丝毫没注意陈狸儿看他良久。 这人,怎么这么像她大学时期的学长。 那个学长和她在一起过一段时间,记不太清了,当时她似乎是因为这个学长在某些时候很像他才恋爱的。 后来很快就分手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一道视线,他转过头来,和陈狸儿的视线对上。 他愣了会儿,似乎在记忆中搜寻她的身影,半分钟后在暗暗的灯光下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小狸。”他语气温柔,儒雅又随和。 “学长。”还真是他。陈狸儿有一瞬间的愣神,因为她看到了学长开口说话的同时,合同光标在他旁边亮起,随着他的走动越来越近。 【杀死谢润斯。】 很奇怪,这个光标非常微弱,似亮非亮,好像在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又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凝成实质。 她现在想起来那个名字为什么熟悉,这就是她前任兼学长的名字。一个年长于她的引导者骤然变成陌生的甲方,这个要求更是让她愕然。 他礼貌有距离的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留出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分寸拿捏得很舒适。“好久没见了。” 多年未见,她的样子似乎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多了几分成熟和从容。 “对啊,很久没见了,学长还是和以前一样。”陈狸儿心不在焉的的笑了笑。 “怎么了,来这种场合不适应了?”他的气质是独特的,让在他身边的人能够平静下来。 抚了抚皱起的裙子,陈狸儿顺着他的话,半开玩笑的说:“是有点,可能我还是适合待在摄影室里。” 闻言,他淡笑了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黑色名片,修长的手指夹住递了过来,“我的名片,有需要我帮助的尽管说。” 陈狸儿接了过来,为了避免接触,她动作很快,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的名片。 这些动作他尽收眼底,嘴角弧度没有变化,依旧温和。 名片很简单,谢润泽,启景互娱ceo,邮箱和联系方式都在小小的卡片上记录着,陈狸儿眼里却只有谢润泽这三个字。 谢润泽,谢润斯。 兄弟之间?豪门华贵奢靡的生活,什么样的丑闻没爆出来过,正生和私生之间的争斗,你死我活,谁留下来权势就握在谁手里,见怪不怪。 谢润泽见陈狸儿看着自己的名片发呆,放下酒杯。双手交叠放在腿上,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她,“怎么,名片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这么久了,不认识我的名字了。” 陈狸儿回过神来,脸上假意露出不好意思和一丝困窘,“没有,我只是……”突然找不出什么话,她不尴不尬的笑了笑。 谢润泽低笑一声,试图缓解她的尴尬,“放松,在我这里,没必要这么紧张,我不是在面试你。” 陈狸儿脸上有些微红,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找回话头,语气中带着微不可察的试探,“学长这是回家继承家产了?” “是也不是,闯荡了几年,有了自己的一番事业,兼顾着两边。”说到事业,谢润泽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野心和迫人的气势。 扮演着似懂非懂的样子,陈狸儿恭维了他两句,“看学长意气风发的样子,似乎还不错。”眼中是单纯的欣赏。 “不说我了,你呢,毕业过后还是一直从事着摄影行业?”他认真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眉眼格外的深情。 “是的,我一直觉得自己还是热爱摄影行业,从来没有变过。”说到自己的兴趣,陈狸儿始终如一的热爱。 她还是和他初见时那样子,一点没变。 谢润泽向后靠在椅背上,姿态优雅,“是吗?那真的很不错,还记得你以前给我拍的相册,我还都留着。” 心里陡然漏了一拍,以前她没事做的时候,就喜欢拉着周围的人到处拍拍拍。叶依橘都不知道给她当模特多少次了,后来实在她烦不过,就去找了学校出名的帅哥,也就是谢润泽。 想起来了以前,陈狸儿手指动了动,她以前是经常给谢润泽拍照来着,还给他修图装成了相册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 “那个啊,学长还留着呢,以前拍照技术不行,学长别介意。”陈狸儿白皙的脸上打着恰到好处的腮红。 谢润泽微微叹了口气,“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拍照技术很厉害了?” 还没等陈狸儿开口,他又说:“方便给我拍几张吗?可能这次参加晚宴的照片公关部会用到,但是我的摄影师自己偷玩去了。”很无可奈何的语气。 陈狸儿还在想谢润泽那个工作任务,在她的印象里,谢润泽一直是一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即使当时她提出分手,他也只是问了句为什么,陈狸儿当时的解释是毕业了想去更远的地方发展,谢润泽当时说了一句话让她印象深刻。 他说: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原因就行。后来他同意了,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毕业后也就没再联系。她没有删除他的联系方式,都不是喜欢发朋友圈的人,渐行渐远。 无论是出于以往的情面,还是现在的偶遇又或者工作的需要,陈狸儿都会同意,“可以,只是我没带我用习惯的拍照设备,手机可以吗?” 谢润泽并不在意是什么设备拍的,“可以,我们去二楼。” 陈狸儿看着还在拍卖的人群,疑惑的问:“学长不参加拍卖了吗?” “我只是看看,拍卖的早已经定好了人,走个过场而已。”他看了眼拍卖的东西,平平淡淡的丢出这个话。 陈狸儿拿着手机和谢润泽上了二楼。二楼能将整个一楼收在眼底,灯光反射出二楼的金碧辉煌,尽头是准备的几间房。 他们一上来,面对的就是露天阳台。阳台处摆放了纯白色的桌子,桌子上放着点心和酒水,酒店为这次慈善晚宴做足了准备。 二楼相比一楼安静多了,少了商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尔虞我诈,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谢润泽礼貌的为她拉开了椅子,“坐。” “谢谢学长。”陈狸儿环顾周围,二楼可以看到外面的的喷泉,还有一小处花园。 手机叮咚响了几下,陈狸儿拿出来一看,叶依橘给她发消息了。 第136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12) 叶依橘:【我马上要到了,狸宝宝你还在吗?】 陈狸儿打字回复:【还在的,我在二楼。】 叶依橘:【ok,我到了来找你。】 “工作吗?”正前方传来谢润泽的声音。 陈狸儿放下手机抬头,笑了下,“不是,是橘子。” 橘子,叶依橘。“你们关系可真好。” 陈狸儿说:“橘子是很好的朋友,帮我很多。” “不说这个了,学长我先帮你拍几张照片。”陈狸儿想起他们来二楼的初衷,打开手机中照相机的功能。 “好。”谢润泽双手轻理了一下衣领,略微调整了坐姿,眼眸看向陈狸儿“需要我怎么配合你吗?” 陈狸儿摇摇头,“不需要,这样就很帅了。”冲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她站起身,调整着手机聚焦,找了几个不同的角度给谢润泽拍了几张。 在陈狸儿看手机里的照片拍的满不满意的时候,谢润泽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目光却始终落在陈狸儿身上。 “好了。”陈狸儿把手机里的照片递给他看。 谢润泽翻动着照片,有从正面拍的,有从侧面和斜前方拍的,满足了各种挑选照片的需求,“拍的很好看。” 他往前翻动着,突然,他的指尖停顿了一下,连带着周身的气息都变了,变得幽深。 须臾,他又恢复正常,这变化不过分秒之间,他将手机还给陈狸儿,“小狸的拍照技术从来都是这样,不会让人失望。” 那可是她吃饭的本事,陈狸儿不由得露出今晚几分真心的笑容,“谢谢学长。” 谢润泽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手边上,“你应该没删我联系方式,直接传给我就好了。” “没有,不需要我帮你修修图吗?”陈狸儿职业病大爆发,对于这些照片中有部分锐化严重还有放大瑕疵的地方,她很想修完了发出最完美的照片给甲方。 谢润泽笑了笑,“你这是想让我的工作人员没事可做吗?抢他们的饭碗,这倒是便宜了他们了。” 诙谐的话语让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了许多,他们都默契的对以往闭口不谈,刚开始生硬的见面,现在才活跃和谐了些。 “那我还是直接把图片发给学长,同行竞争压力大,我了解哈哈哈。”陈狸儿翻动着联系人低垂着脑袋说话。 联系人太多,一下子还找不到,她以前给谢润泽的备注是什么来着?她点击x的字母也没有…… “小狸还是叫我润泽哥,叫学长太生疏了些。”谢润泽看她半天找不到人发过来,直觉她是忘记了他的联系备注。 陈狸儿耳朵听着,嘴巴说着:“学长不介意就行。”点击r的字母,果然看见润泽哥三个大字,点进去,谢润泽的头像依旧是一片焦黄色的面包。 “发过去了。”陈狸儿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谢润泽点头,学着她说话,“发过来了就行。” 陈狸儿摸索了一下自己的包,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谢润泽。刚刚遇到他,还有点遇见前任的尴尬感觉,现在那股感觉过去了。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润泽哥还有公司以后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随时找我的。”陈狸儿脸上是得体的笑容。 谢润泽接过名片,“雨下摄影工作室?想过小狸发展的的很好,没想到发展的这么好。” 眼中都是对她的赞赏,雨下工作室在圈中也是很有名了,谢润泽或多或少都听过,只是没有认真去了解过。 他收起名片放入自己的口袋中,接过了陈狸儿的话茬,“如果有什么事,我可是真的会去找小狸帮忙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陈狸儿对他举杯,发现手中的不是酒杯,而是普通的茶杯。茶杯中也不是茶,而是椰汁。 谢润泽眼中闪过揶揄,“喝酒喝惯了?” 桌上放着一瓶酒和一瓶椰汁,还有几瓶纯净水。 陈狸儿抿了一口清甜的椰汁,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思绪,“这几年是这样的,习惯了。” 两人就在喷泉的水声中聊了一会儿。 “狸宝宝,我来了!”风风火火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氛围。 陈狸儿转头,穿着明黄色抹胸纱裙的叶依橘就这么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就上来了。 眼前的景象让叶依橘与那个瞪大眼睛的eoji很像。俊男靓女站在一起,好不养眼。 陈狸儿深蓝色的吊带裙使她像童话中的美人鱼一样,五官精致,圣洁又静谧。身边的男人西装革履身材颀长,斯文儒雅。两人乍一看还挺登对。 叶依橘八卦的冲着陈狸儿挤眉弄眼,原本打扮的像一个淑女的她生生被这副表情破坏了美感,“狸宝,这位是?” 陈狸儿忍住笑,对着她介绍,“这是谢润泽学长,当年还是你介绍给我认识的。” 言下之意,你介绍给我认识的,到头来你自己不认识了。 “我…噢——,谢润泽,原来是你啊。”相比于和谢润泽谈过恋爱的陈狸儿,叶依橘显得随意的多了。 谢润泽差不多算她一个不熟的发小,从小在大院一起长大,后来各奔东西,在大学又碰到了。 “依橘,刚刚还和小狸说到你。”谢润泽对她招了招手。 他们两个之间在家里长辈的基础下,对彼此还算了解。有交情但不熟,自从陈狸儿跟他分手以后,两人就更不熟了。 “你们怎么碰到了啊。”叶依橘放下手机,直接坐在了陈狸儿的旁边。 对于陈狸儿当年分手的原因,叶依橘知道是怎么回事。狸宝宝当年跟她说他们不合适,感觉不对,就这么简单的分手了。 她还苦恼了一阵子,神神叨叨的说什么感觉不对。叶依橘以为她伤心,安慰了她好久。 女人,和男人聊聊感情怎么了?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分。她的姐妹永远都不可能渣,只有不适合自己的人。 陈狸儿给她倒了一杯椰汁顺顺气,“在楼下拍卖会碰到了,就聊了几句。” 叶依橘灵动的眼睛弯了弯,“这么巧?” 谢润泽语气平和,“我看到小狸的,就去找她聊了两下,又凑巧我的摄影师不在,让小狸帮我拍了几张照片。” 第137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13) 叶依橘忍着嘴角,那实在是太巧了。有别人在场,叶依橘不好八卦什么,只一味地看着他俩。 陈狸儿突然觉得真不该跟她说自己在二楼的,叶依橘这么看着她和学长,有点不尴不尬的氛围。 谢润泽似乎看出了她的尴尬,礼貌的起身,“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姐妹聊天了。” “就这么走了?不聊了?”叶依橘还没看够呢,她屁股刚挨在椅子上,谢润泽就说要走。 陈狸儿在谢润泽看不到的地方,轻掐着叶依橘,如同挠痒痒一样,“润泽哥,那下次再见。” 谢润泽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嗯。” 一直到谢润泽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楼梯处,陈狸儿才放下捏着叶依橘腰肉的手。 “叶依橘,你怎么回事?刚刚这么尴尬还聊呢?学长肯定看出来了。”陈狸儿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一条条黑线,无奈扶额。 叶依橘则气定神闲,凑近她问:“你俩怎么回事?在这都能遇到,旧情复燃?” 陈狸儿那股尴尬感觉还没消失,像是有什么东西叼着她的脖子,“哪儿能啊,我当时还没认出来他,站在那个台子前面。可能是我的视线太火热?还是他太敏感,察觉到我在看他,就走过来了。” 平铺直叙的说完整个过程,叶依橘的眼神也眯着越来越邪魅,眉梢随着眯眼的动作下压,都是兴奋的意味。 “还找你给他拍照呢,公司的摄影师自己玩去了,真要去玩了得被开。”叶依橘哪里都好,就是学她说话这语气和表情让陈狸儿手里痒痒。 陈狸儿捂住她的嘴,“停,就此打住啊,我们现在就是清清白白的学长学妹关系。” 叶依橘眼睛眨了眨,仿佛在说知道了,知道了。陈狸儿才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假装嫌弃的拍了拍。 这个动作逗的叶依橘不乐意了,抓起陈狸儿的手就往自己嘴上杵杵杵。 最后丢下她的手,从小包里拿出口红和小镜子给自己补妆。“我可跟你说,我和那个小帅哥的进度已经是你不能猜想的到的了。” 陈狸儿用纸巾擦着手,闻言看着她,“到哪一步了?” “我约他明天出去玩。”叶依橘小手一丢,将口红丢进包里。 似有所感,陈狸儿问:“他同意了吗?” 说到这个,叶依橘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蔫了,“没——有——”她累觉不爱的趴在桌上。 陈狸儿压下上扬的嘴角,拍拍她的背,“没事嗷,没事,坚持就是胜利。” “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在笑。”叶依橘有气无力的抬起手臂指着她的嘴角。 陈狸儿也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刚才笑的太明显了?她咳了两声,“不逗了,说正事。” 叶依橘听到她说正事,坐起身,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什么正事。” 陈狸儿面容严肃的看着她,凑近叶依橘的耳朵,嘴唇轻轻蠕动,“舞台上的那个小帅哥今天唱的什么歌?” “……”叶依橘无语凝噎,像是穿着西装坐在高级的餐厅,衣领掖着餐巾,准备好了刀叉,最后服务员给她端了一盘拍黄瓜,那盘黄瓜还不新鲜。 “谁关注他唱什么歌,我自己都忙得不行。”叶依橘转过头趴着不看她。 随后幽幽的传来几句,“不过他今天好像没唱多久就走了。” 陈狸儿心里算着日子,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去了,明天刚好一整天都有空。 “吴晚晚你知道吗?”陈狸儿问。 叶依橘闻言转过头,跳跃性的话题让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她?以前看过她的剧,她怎么了?” 有些事情,外界不知道,工作室处理事情处理的干净,找不到影子。但是在圈内算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吴晚晚结过婚吗?”陈狸儿先从似乎不可能的方向问起 。 叶依橘想了想,“好像没有,没听别人说过。” 吴晚晚,好像是元映传媒公司的。她结没结婚的叶依橘是真没听说过。“她好像几年前销声匿迹过一段时间,后来复出了,说是家中亲人出事了,去国外呆了一段时间。” 这还是她在元映传媒的某个里经纪人朋友告诉她的,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过,她继续说:“不过后来听说她和她的经纪人大吵一架,当时闹的很凶,她要解约,不过后来换了经纪人以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陈狸儿认真的梳理。几年前的某个节点,吴晚晚出事了,这件事和前经纪人有关,为此她把经纪人换了,换成了阿算,和阿算相处的还算和谐。 那个节点导致的蝴蝶效应,是吴晚晚有个宝宝,这个宝宝是人是小动物,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暂且不可知。 “她去国外呆了多久?”陈狸儿脸上没了刚刚嬉笑的样子,她撑着下巴看着叶依橘身后的喷泉。 叶依橘依旧趴着,拿着自己的手机就开始找和那位友人的聊天记录。 陈狸儿诧异,“都过去这么了,你还有聊天记录?” 叶依橘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没有了,我直接问不就好了。” 嘴上说着,手上打字飞快,奶茶色美甲在手机上敲响的声音清脆。“话说,你怎么突然想了解吴晚晚了?” 叶依橘记得陈狸儿前几次的拍摄工作不就是吴晚晚吗?“你上次不是给她拍过照吗?” 陈狸儿摇摇头,“上次她拍完就走了,没有过多接近。最近发现了一些事,问一下关于她的消息。” 似懂非懂的点头,叶依橘说:“你查这些的时候注意安全,有些东西被掩藏起来就是不想让人发现的,触及了不该触及的东西,自己难得摘清楚。” 她当然懂,大染缸,谁进来都要染几分颜色。 “我朋友说,当时她隐退了一年。”叶依橘也是惊讶,一年都没有任何消息流露出来,确实很不对劲。 微博上有些大粉下场解释也和吴晚晚当时的解释一样,家里出事,她出国陪同。 一年,可以发生很多事了。在这隐退的一年之前,她参加过哪些活动,做过什么事都值得深究。 第138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14) “喂,去查一下谢润斯是不是回来了?”谢润泽拨通自己助理的电话,语气平平的说道。 他站在一楼外某处高大绿色植株后,挂断电话后,眼中深意流转。如果他没看错,刚刚陈狸儿的手机那几张照片是谢润斯的。 她怎么会有谢润斯的照片?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消息也没有。看那样子,还在玩音乐。 他带着上位者的轻蔑和高高在上,如同看路边一只蚂蚁,又像看一个顽皮的孩童。斥责不学无术,吃喝玩乐的谢润斯。 打开微信。 谢润泽:【小狸,下次有时间请你吃饭,算是拍照的谢礼。】 陈狸儿:【不用了,顺手的事(微笑)。】 谢润泽:【你知道我的脾气的,答应。】 过了两三分钟。 陈狸儿:【嗯,那行,到时候学长给我发消息就ok。】 谢润泽:【嗯。】 两指捏了捏眉心,他瞥了一眼宴会厅,转身离开。 太久没去酒肆,陈狸儿再来的时候,有点早,店里面没多少人。 “狸宝宝,我们是不是来太早了?”叶依橘用胳膊拐了拐她。 陈狸儿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九点半,不早不晚的时间。按理说,这个点,这里应该不会这么少的人,台子上也应该有人在唱歌才对。 她们都提前从晚宴那溜了。 陈狸儿说:“没事,咱们去台点几杯酒喝,跟阿杰聊聊天也行。” 叶依橘点点头,“也是,那个小帅哥应该也在。”她还是心心念念那个调酒师,没办法,人家帅啊。 于是两人几步走到台坐下,敲了敲桌面,“两杯莫吉托。” 阿杰本来上班就不情不愿,拉着个长脸的,一看到两个熟人来了,立马喜笑颜开,小跑过来,“来了来了。” 他打量了一下陈狸儿和叶依橘今天的打扮,“哎呦喂,打扮的这好看呢,不会是专门…”话没说完,眼神暧昧的看着她俩,眉毛挤来挤去。 他曲起手掌,小声的说:“阿洄去搬酒去了。runsy在后台。” 他暗示性的看着她们的样子,让陈狸儿觉得她和叶依橘是两个大馋丫头,馋人家美色的那种。 阿杰这种人就是妇女之友,在男人堆里玩的来,在女人堆里他也不会让场子冷着,嘴巴会说话,讨人喜欢。 “啊~搬酒多累啊。”叶依橘嘟囔。她含着金汤匙出生,不太懂生活的辛酸苦辣,也不愿意吃苦。 在别人眼里,她齐齐的刘海和柔顺的长直头发,大眼睛瓜子脸,说话也是带着隐隐的娇气,典型的高不可攀乖乖女。但是,陈狸儿很明白,她内心和外表极不相符。 果然,她听到叶依橘说:“我去看看他。” 说完,让阿杰给自己带路。阿杰听到眉毛飞起来了,指着自己,“我?我在上班嗳,要是老板怪罪下来,我怎么办?” 叶依橘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天塌下来有本小姐替你扛着,带路。” 那语气不容置疑。 他将希望放在陈狸儿身上,眼神抓着她。 陈狸儿选择性无视,低头尝了一口莫吉托,“快去,你带她去了,带我去后台看看。” “你,你们,你们简直不可理喻!”阿杰表面上生气,其实嘚瑟的小翅膀都快飞上天了,没有什么比八卦更让他兴奋的了。 runsy和秦洄以后要是有什么情况,他可是一手消息人,拿捏他们两个,不就是简简单单的,阿杰心里盘算的可精明了。 于是阿杰带着叶依橘就从员工通道去了秦洄搬酒的地方。 陈狸儿坐在台玩手机。 吉他声突兀的响起,发消息的手停下。转眼一看,原来runsy和他的几个朋友早已经在舞台上。 今天的他,状态似乎不太好,握着麦克风,好看的唇形张张合合,眼皮无力的半阖着。 眼神在蓝红交织的灯光下轻扫过这边,又若无其事的收回,仿佛只是和观众眼神交流的随意一瞥。 陈狸儿在他看过来的时候,高兴的摆手,被触发了摆手的机关一样,笑的开心。 不知道他看见没有,反正在陈狸儿眼里,他没什么反应。 陈狸儿纳闷,难道她太久没来了,这个人已经忘记她是哪一号人了?不会,不会有人的记忆力这么差,她感慨。 她一个人坐在台,撑着脸专注的看着台上,直到酒肆里的人越来越多,舞台下面也站了不少人。 阿杰他们三个终于悠悠的回来了。 “我去,我一个不在就有这么多人来了?小阮一个人摇酒要摇疯了。”阿杰夸张的声音和表情让坐在台一圈的人都看着他。 秦洄比他淡定,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就开始看客人的点单,拿起摇酒杯就开始了。 叶依橘坐到陈狸儿身边,感叹:“好帅,情绪好稳定,想谈。” 眼神都快要粘到秦洄的身上去了,陈狸儿觉得应该给她装一个防沉迷系统,这样叶依橘在每次谈恋爱的时候不会做出一些过于疯狂的举动。比如一声不吭就跟人跑到国外去了。 陈狸儿眼神依旧放在台上,嘴上问着:“怎么样,小帅哥有没有感动你在他搬酒的时候去看他?” 叶依橘看了秦洄一眼,小声的说:“没有,根本看不出来他什么心情。不过他搬酒的时候,我觉得他更帅了,好有男人味,救命。” 陈狸儿抽空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害羞又忍不住窃喜的小女孩样子,“加油。” 这个时候,整个酒肆灯光暗了下来,陈狸儿隐约瞧见runsy离开了舞台去了后面,那个寸头趁机拿着麦克风说:“各位朋友,接下来,是我们乐队研发的新活动,邀请一位幸运嘉宾上台,让我看看,谁最想来!” 说着说着,尾声突然上扬,鼓舞着大家跃跃欲试的心。 灯光师配合的留下一个灯,在人群里面扫来扫去,随机停在谁身上谁就获得了这次机会。 陈狸儿坐在台那边,以为是邀请一位嘉宾去和那个寸头互动,便没有多看。最后灯光落在谁身上她都没注意。 听着欢呼声和尖叫声,似乎是个女孩子被抽中了,随意的一瞥,这个时候runsy也回来了。 他眉头一挑,似乎没料到在自己去喝水后,朋友整这出,眼神落到那个被抽中的女孩身上,恹恹的移开。 又落到跟阿杰说话的人身上,打扮精致得体,像是参加过什么聚会才来的。 她很久没来了。 第139章 颓丧阴湿的钓系(15) 于是,台上的画风演变成了runsy乐队和那女生的合唱。 刚开始女生不懂麦克风怎么调,求助的眼神看向那个舞台的掌控者。于是,runsy思考片刻就将架子上的麦克风抽下来递给她,然后站远,绅士又礼貌,挑不出一点错。 陈狸儿看在眼里,她不开心,秀气的眉毛皱在一起。 他现在对我印象不深,随便谁上去他都是那样,况且这样做也没什么错,陈狸儿自己安慰着自己。 她收回眼神把手上的一整杯莫吉托酷酷倒在嘴里。 调酒的三个人看她这架势,调酒的手都愣住了,虽然这杯莫吉托度数不那么高,但也架不住这么猛喝。 “小狸……你……”阿杰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嘴巴张张合合。 叶依橘示意他不要说话,她指了指台上。 阿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原来runsy在和一个小女孩唱歌,他说呢,又观察了会儿陈狸儿生气的样子。 他才不会把runsy那天说的话告诉陈狸儿,女追男,隔层纱,多有意思,嘻嘻。阿杰在她们看不见的视角笑的邪恶。 “啊~runsy怎么能跟别人一起唱歌啊,这让我们小狸狸怎么办啊?”他装出忧愁不已的样子。 “对啊。”陈狸儿不设防,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调酒的几个和叶依橘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三分钟的歌很快就结束了,那女孩依依不舍的下台前,手上捏着自己的手机,在害羞和纠结中递了过去,“可,可以加你的联系方式吗?” runsy漆黑的眸子落在她手机上好友二维码的界面,他接了过去,划开点进微博,搜索自己的主页点击关注,“加联系方式啊,可以给你我的微博,微信不行。” 给人微博这个说法还是第一次听到,那个女孩愣了愣,接回自己的手机。runsy主页上粉丝大概有一两万,隔几个星期就会发一张照片,点赞和评论都不多。 她失望的点点头,在朋友暧昧的眼神中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仰头看着台上又重新开始唱歌的男人。 这下轮到阿杰愣住了,但转念一想,runsy从来没给过别人联系方式,连他都没有,但是他还是夸张的说:“不,不会,他还给了联系方式?” 陈狸儿感觉自己可以把手上的杯子捏爆了,“是吗?给了联系方式。” 她笑眯眯的看向舞台,唱唱唱,就知道唱。runsy依旧是那副样子,只不过这个时候唱歌唱的太久,脸上沁出汗滴,刘海成了一缕一缕的,被他抓在脑后。 汗液像高光一样,在鼻梁和眉骨的地方,冲击力大又性感。 可以因为你的美貌原谅你,陈狸儿在心里大度的想,仿佛runsy是她无理取闹故意引起她注意的小男友。 她豪气一挥,把空酒杯递过去,不得不说这酒还是挺好喝的,“再来一杯。” 阿阮接过她的酒杯,又给她调了一杯莫吉托。阿阮是个大学生,清冷那挂的,也很帅。比秦洄话多点,比阿杰话少点。 阿杰凑过来,邪呲拉忽的说:“要不你换个男人试试,别专注runsy了,你看,咱们阿阮就不错。” 阿阮听到这话,双臂在胸口比了个叉叉,“婉拒了,我有喜欢的人,如果这样说的话,我觉得你也不错。” 阿杰凶神恶煞的直接给了他一拳,闭了他的嘴。 陈狸儿在心里叹气,阿杰总是喜欢凑热闹。 秦洄懒得听他们两在这闹了,也是头一回多嘴,说了一句:“runsy给的是微博。” 陈狸儿一听,来了精神,“微博,他还有微博?” 叶依橘早在秦洄说话的时候就凑到了陈狸儿这边,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话的时候脸颊肉一鼓一鼓的,“他还用微博啊,叫啥啊,说来听听。” 秦洄看了眼她的脸颊肉,把手机拿出来,点开微博,在关注里面找到了runsy,他递给了陈狸儿。 陈狸儿用自己的手机搜索了点关注,特别关注,开始安静的翻看他的微博。 大部分是照片,一个半月前才开始用。很少有纯文字,只有前几天发了个【睡不着。】 11月24号晚上三点多发的。 失眠了?还是心情不好? 陈狸儿脑子里过了好几个想法,继续往下滑,看他的照片,通通保存。 她的微博名叫别烦了,头像就是一个卡通小猫,很少有人知道她这个号。runsy的微博名叫xxxxrsy,头像是一个黑白的吉他,个人风格很强烈。 看到只有会员才能给他发消息不受限制,她特意跑去开通年会员,给runsy发了一条,【今天唱的歌很好听!】 “发的什么,我看看。”叶依橘脑袋拱了拱。 陈狸立马把手机收了起来,把她的脑袋推开,神神秘秘的样子,“发了他也不会回我,等他什么时候回我了给你看。” 叶依橘鄙视她,立马弹开,去找台另一边的秦洄聊天。 陈狸儿快速的刷完他的微博,又继续看他表演,今天晚上她不着急,明天休息,晚点回去也没关系。 十二点。 “狸宝,你还不回去?”叶依橘昨天在朋友家玩太久了,今天困的不行,左盼右盼见陈狸儿还是不回去,她忍不住问。 陈狸儿看了眼时间,她根本不累,“不急,我好不容易休息几天,今天晚上放肆一些。” 台上唱了几小时,也快到了尾声。舞台上唱歌的人走后,就是由另外几个负责氛围的人调音乐选歌,一直营业到早上六点。 叶依橘终于盼的台上的大神走了,结果陈狸儿还要去后台,“我不行了,我去车上眯会儿,太困了。” 于是她几番骚扰,让秦洄送她去车库,说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秦洄答应没有。 问了阿杰后台怎么走,找对了路线,陈狸儿踩着退下舞台的几个人的尾巴,走了过去。 舞台通道有点窄,陈狸儿左右打量着,墙上是各种涂鸦,用着鲜亮颜色喷漆画上去的,充满了赛博朋克和早些年非主流的气息,诡异又超前。 第140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16) 陈狸儿进去后台的,竟然没有人阻拦她,他们对这种客人进入后台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估摸着是来要签名或者联系方式的。 他们猜对了,陈狸儿就是来要联系方式的。 舞台后面的休息室很大,有好几个房间,房间正对着的中心是一个比舞台还要大的布置场地,什么乐器都有,只不过元素有点黑暗。 她随手拦住一个工作人员,礼貌的很,“您好,请问runsy在哪个休息室啊?” 那个工作人员眯着眼看她打扮不俗的样子,指了指最边上的一个房间,“那边敲门,直接进去就可以看到了。” 陈狸儿道谢过后,直直的走过去。 门没有关,虚掩着,能看到里面实木地板的装潢。她轻敲了几下门,没有声响。 心里盘算着就在门口看看,要是人不在就撤退,人在就去要联系方式。 手指按在门上,微微用力指甲头变的粉白。 他在里面。休息室一进去看到的是一面巨大的的镜子贴满了门正对着的整个墙壁,一个简易衣架挂着他的所有表演服装,也有配套的乐器在里面。 他嘴上叼着一根烟,一只脚半翘着二郎腿,吉他横在他的怀里,两个胳膊搁在上面拿着横向的手机。 侧脸是网上说的面部折叠度高的那种立体。 戴着有线耳机,没听到声儿。单薄的穿着短袖,两个胳膊上还有纹身,手因为太瘦骨节分明。 “runsy。”陈狸儿外面穿着黑色大衣,背着手跟他打招呼。 他似乎没听到,于是陈狸儿又走近了些,“runsy。” 一连几声他才有所反应的转过头来,眼睛抬了抬,看到是她很诧异的样子,“是你啊。”他摘下耳机。 手机倒扣,亮起的屏幕上根本没放音乐。 “你来这里是…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微微下垂的眼疑惑的看着陈狸儿,以为面前的人找到休息室是因为有事。 陈狸儿背在身后的手扣了扣衣服上的毛绒,一对上眼,又觉得要联系方式说不出口了。 休息室的灯光衬的他五官柔和了些,他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 陈狸儿大胆开口,声音清脆,“我能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愣了好一会儿,runsy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才拿出自己的手机,“可以,只要联系方式吗?”他眼神直白。 陈狸儿心跳漏了一拍,把自己的好友码递过去,“微信就可以了。” 他点头,打开微信扫她,“我微信没加多少人也没怎么用过,要是你给我发消息,可能有时候不能及时回。” 陈狸儿拿回扫过码的手机联系人多了一个小红点——xxxxrsy,和微博一样的名称,“看到了回就行。”她开心了。 这意思就是说,她会给他发消息。 runsy点点头,收起手机,眼神还在看着手机的她身上。 改完备注的她,水透黑亮的眼眸抬起,“这里面的音乐设备都是你的吗?” 好奇的跟什么似的,这看看,那看看,要了联系方式,陈狸儿拖在这里就为了和他多说几句话,刷刷好感。 “对,都是我托我朋友定做的,想听听他们的声音吗?”runsy随意的将怀里吉他竖在另一把椅子上,看那架势,是要给她演奏一下。 陈狸儿立马从椅子那边小跑过来,站在他的身边,跑过来的气流带起她身上的淡香,存在感极强的拂过他的鼻尖,他轻嗅,淡香拂过他的五脏六腑。 兴致满满的说完好以后,疑惑他过了好几分钟还没动作,陈狸儿叫了他一声。 runsy抬脚走到一架钢琴前,仿佛刚刚那几分钟的愣神不存在。 一个酒里面,放着一架钢琴,说出去就有点让人惊讶了。琴身由名贵的胡桃木打造而成,色泽温润而深沉,细腻的纹理清晰可见,钢琴的边角经过精细的打磨,圆润光滑。 runsy坐在钢琴椅上,起势的样子像极了古老贵族的表演,让人忽略掉了他身上的金属元素和纹身,气势沉稳得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他头部微微上扬,目光平视前方,眼神深邃而平静,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 修长的手指随着他手腕的轻轻转点,在琴键上时而轻时而重,缓急有序的弹奏。 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微微摆动,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韵律感。弹奏的音乐很动听,但比音乐更让陈狸儿动容的,是他这个人。 从他的音乐中,陈狸儿一个外行人都能听出来他现在的心情不错。 三分钟的表演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作为现场唯一一个粉丝,陈狸儿给他鼓掌,“好好听。” 他收回手自然的放在腿上,“谢谢,你想试试吗?这个钢琴的触感和音色都不错。不过可惜,就我一个人弹过。” “可以吗?我从来没学过音乐。”陈狸儿真的,无论在哪个世界,她自己都没怎么碰过这些乐器。一是没时间,二是觉得它们难度高,所以望而却步。 runsy对她点头,眼睛里面都是鼓励,“可以的。” 又可以跟他接触,又可以谈情,不对,弹钢琴,两全其美。陈狸儿顺势坐在他空出来的那半边钢琴椅,恭维的说:“那你就是我第一个老师了。” runsy又露出那种让人心动的括弧笑,“我的荣幸。” 他几乎是一按一顿的教她一首两人联弹的曲子,这么对比下来,他的手掌很大,可以完全包住陈狸儿的手,甲床也很干净,修圆打磨的光滑,她现在完完全全理解手控。 “你在听吗?刚刚按错了一个音。”她微微发呆的样子让runsy停下了。 陈狸儿顿时从自己的想象中抽离出来,抱歉的说:“刚刚发了会儿呆,我觉得你的手很好看。”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也不在意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目的,知道最好,不知道也好,都不妨碍她靠近他。 runsy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没觉得有哪里特别,但是她好像很喜欢的样子,耳后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他眼底的情绪。 陈狸儿打了个岔,她扯回两人刚刚的学习氛围,“没事,runsy还是继续教我。” 一首钢琴曲,两人弹一个多小时,才学会其中的一段。 “我们好厉害。”弹完runsy教她的那段,陈狸儿给他和自己鼓掌。 她盘起来的头发,微微有些松动,整个人蓬松而婉约。真就应了阿杰说的那句话,他们不像一个人世界的人。 当然,那也只是外表,表现出来的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第141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17) “我可以录个视频吗?”陈狸儿觉得刚刚的体验算得上新鲜,应该记录下来,她和runsy第一次坐在一起弹琴。 “想录几段都可以。”runsy点点头,齐肩的头发被他扎成了一个小揪揪在脑袋后面,随着他的动作晃啊晃,发质柔软又顺滑。 陈狸儿把手机架在一个桌子上,视角正对着他们这边,runsy在手机里被她挡住一部分身体,若有若无的亲密。 两人又重新弹了一遍,比第一次顺滑很多,安静悠扬的钢琴曲净化了陈狸儿的心灵,音乐的精神安慰能力堪比一绝。 “需要我传你一份吗?”陈狸儿将耳边的头发挽到耳后,抬眼问他。 常年在音乐中,这一小段音乐只是他漫长岁月的一个小节点,却会在以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响。 runsy拿过旁边椅子上的手机,等着她把视频传过来。 陈狸儿偷偷用余光看了看,他保存了视频。 放下手机,她状似雀跃的说:“我们再试试别的。” 电子琴,贝斯,吉他都试了一遍,runsy像教一个初入门的新手,万分体贴,每一个细节都讲到了。在学习的过程中,还说了些他当初接触这些的趣事。 “哈哈哈哈真的吗?”陈狸儿乐了,runsy刚刚讲起他在国外的时候,遇到的一些奇葩。 “当时骂了一些脏话,把他们吓跑了。那几个青少年没想到还可以这么骂人,转头就跟爸妈说了,后来调解了就没闹了。”runsy通常都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偶尔会对她笑一下。周身的气势阴阴暗暗的,其实说起话来这些都没了。 最后是架子鼓。他调整着鼓和镲片的角度位置,直到完全契合陈狸儿的身高臂长。然后拿起鼓棒,目光沉静地看向她,带着无声的邀请。 陈狸儿会意,在他面前的鼓凳坐下。 runsy走近,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笼罩。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衣料间淡淡的冷冽气息。 他俯身,双臂自然地从她身侧环过,将鼓棒轻轻放入她手中。他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敏感的后颈,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这样教,会更直接。”他的声音就在她耳后响起,低沉得像大提琴的共鸣。 “可以吗?” 他问的是握她的手,但那靠近的姿态和温热的吐息,本身已是无声的撩拨。 “嗯…好。”陈狸儿的心跳像鼓点。他的手覆了上来,果然如她想象一样宽大,带着薄茧的指腹微凉。 修长的手指包裹着她的手,调整握棒的位置,指尖偶尔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指节和腕骨,每一次触碰都像微小的电流。 “捏在三分之一,放松点,别太用力。”他的声音贴得很近,震得她耳膜发痒。 陈狸儿试着放松,但身后强烈的存在感和手上传来的、被他引导的触感,让她呼吸都有些不稳。 当鼓棒在他引导下重重敲击在镲片上,那清脆的炸裂声直击她的天灵盖,灵魂都要被震出窍了。 后半程的教学,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包裹着自己的那只手和他近在咫尺的气息所占据。 勉强打出一小段后,陈狸儿主动站起来,眼神像被水洗过的星星。 “今天就到这,再学下去,我怕把你这么好的老师气跑了。我这音乐细胞,大概都长在欣赏上了。” runsy退开一步,目光在她微红的脸颊上停留片刻,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深了些:“第一次能跟下来,已经很好了。” “嗯。”陈狸儿点头,声音里带着轻快,“今天很开心,以后工作室不忙,我有时间就来听你唱歌。” 这话像是一句随口的承诺。 “随时欢迎。”runsy与她并肩走向门口,替她拉开休息室的门。门外的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拜拜啦,微信联系~”陈狸儿扬了扬手机,笑容明媚。 “嗯,”runsy颔首,目光沉沉,“路上小心。” 直到陈狸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看不到,他才收回视线,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 第二天一觉睡到大中午。 脑袋和眼睛胀胀的,陈狸儿翻个身把自己又裹紧了些。被子里面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好暖和。 伸出一只手把手机摸进来,呼出的热气让屏幕上瞬间出了雾,她用被子抹了抹。 微信昨天新加的那个人聊天记录还只停留在昨天发的视频。 陈狸儿发了一个早安过去。 发完她转移阵地点开他的微博,没更新。养成习惯她在私信界面发【今天天气好好。】 记流水账一样。手臂压酸了,她又翻了个身。 前几周托了一个私家侦探调查冯玉兰。 她发来了几个文件。 眼睛掠过那些粉饰过的简历,那些生平介绍,陈狸儿直奔核心。 “金牌经纪人”,这可是一个曾象征着点石成金的称号。 冯玉兰亲手锻造的流量巨星,是圈内公认的“口碑女王。” 手腕、眼光、人脉,无一不是顶尖。那些盘踞在金字塔尖的影视帝国、手握生杀大权的制作团队、名导巨匠、金牌编剧,都是她的棋盘。 为旗下艺人撕下最顶级的影视资源、天价代言,把他们精准推入现象级综艺的聚光灯下。对她来说,这些东西不过是权力游戏中的闲庭信步,手到擒来。 但是,命运的转折点落在“吴晚晚”这个名字上。 那段时间,两人都在云端之巅。可是忽然间,一人销声匿迹,前途黯淡;另一个,则从万众瞩目的权力中心,悄无声息地退到不知名深处。 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去痕迹。 明面之上,冯玉兰的踪迹难以查到。私家侦探耗费一周多,才从蛛丝马迹中拼凑出令人一些线索——如今的冯玉兰,“自愿”在小县城,一家籍籍无名的公司里,担任着一个主管的职位。 一个曾呼吸着顶级名利场空气,浸淫于世界极奢之巅的女人,会在自己权力的巅峰,心甘情愿地退隐到尘埃里? 这说出去,谁会信? 从来都以铁腕和远见着称,对时尚与人心的洞察力堪称毒辣,冯玉兰本身是没问题的。因此,不是吴晚晚抛弃了她。 吴晚晚如今连自身都难保,圈内可能众所周知。 但冯玉兰的价值,圈内谁人不知?即便被原本的公司辞退,就这个实力,也应该会引得各方资本竞相争夺,捧她成为新的摇钱树之母。 可现实是无人问津,没有一个人要。 这不是简单的职场正常离职,这是一场无声的剿杀。 在某个普通人视线无法触及、却足以扼住整个行业咽喉的圈子里,冯玉兰被架上了十字架。 寻常的狗仔或私家侦探,查到此处,就该嗅到那股令人生寒的危险气息,明智地止步在这里。 再往前,就不再是挖掘秘密,而是踏入雷区,代价,或许远超想象。 如果她不做任何准备就去那个城市,调查冯玉兰,必然也会惊动那些潜伏在阴影中的眼睛。 怎么才能在触碰这真相的同时,又不将自己置于他们的眼睛下,成为下一个被标记的目标? 要么,她本身就是那“圈子”里面的人,与他们共同遵守这些心照不宣的规则。 存在即是通行证。 要么,就是她所知道的这个事情的知情人——冯玉兰,吴晚晚。 第142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18) 阿算应该不可能。 她想过调查他,去接近他,但这也不绝对可行。 且不说他的为人,就看他这几年对吴晚晚的行程的控制程度,他不会再想吴晚晚去涉足这些东西了。 吴晚晚,她们一点也不熟,要接触她还得通过阿算。 接触过后呢?说些什么才能让吴晚晚放下戒心?吴晚晚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不然形成不了这个无意识的投资要求。 “33,你更新过后,有什么新的能力没?”陈狸儿息屏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神没有焦点。 33出现在她的胸口趴着,“小狸,终于想起我了。” 它这么多天,都快无聊死了。虽然它不会死,小狸一点都不爱它,也不多叫它出来玩玩。 陈狸儿眼睫塌着,睨着暖黄色小光团,“我和你玩什么?” 33理所当然的说:“你可以玩我啊。” “……?”陈狸儿眉毛高高挑起,33说这话的时候,那语气和样子相当的自豪,仿佛自己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我玩你?怎么玩?”陈狸儿好奇了,33难道还有什么她没发现的技能? 33变成一个小猫的样子,团成一圈缩在她的臂弯下面,“我可以当你的小猫。” “……”你这私底下都去看了些什么。 陈狸儿觉得自己的汗毛绝对竖起来了。 “你怎么不说话?” 陈狸儿举起它,重量还挺对的,也毛茸茸的,不掉毛,养猫人的福音。 “你这个样子能坚持多久?”陈狸儿抓了抓它的脑袋。 33舒服的眯起眼睛,“猫咪小,能坚持三天左右。” 有时间限制,卡住它的脖子,陈狸儿审视着它,“花我多少钱?” “……50块。”33心虚讨好的蹭了蹭她的手。 陈狸儿放下它到自己的臂弯下,算了。她悟了,她赚的钱会用另一种方式回到公司,万恶的资本家,她专门赚钱给33花了。 但是,至少目前她的小钱包它还用不完。 “更新的新能力是什么?”陈狸儿闭着眼睛问。 33觉得窝在陈狸儿旁边真的是香香的,光体的时候,只是看得到,听得到,变成这样了能闻到,“我能把你变成别的动物,或者东西,或者人。” 它说完,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不过,下次更新可能就不会这么频繁了,我感觉到了一种瓶颈。” 陈狸儿听完,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喜悦像春雨洒在泥土上,刚打瞌睡就送来了枕头。 她激动的直接坐起身,把33吓一跳,猫咪圆溜溜的眼睛瞪的极大,瞳孔缩成了竖的。 下一秒,它整个身子就被从前脚托了起来,两只后脚拖起老长一条。一阵眩晕过后,面前是陈狸儿放大的脸,“33,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陈狸儿对着它就是一顿猛亲。 33被这突如其来的爱意吓得尾巴缩了起来。小狸,你知道吗?爱和不爱真的很明显。 直接把33抱在被窝里,陈狸儿觉得一件大事有了解决方案,脑神经都放松下来,准备再睡会儿。 等她醒了和33说这些事。 睡到了大傍晚,窗帘遮光性极强,室内灰暗灰暗的,本该是她这个独居人士的忧郁寂寞空虚的时候,很安静,除了…… “咕……噜噜噜噜。” “咕噜噜噜噜。” 这声音还是从她被子里面发出来的。 什么怪物?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的陈狸儿掀开被子一看。 33睡得四仰八叉的,露出软软的肚皮朝天,眼睛睡成了一条线,四个爪子顺顺的搭在床上。 随着它睡得愈发深沉,打呼声渐渐清晰起来。是一种有节奏的呼噜声,一下又一下,沉稳而有规律。“咕……噜噜,咕……噜噜”。 可能是感觉到她掀开了被子,33的打呼声梗了一下,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呼吸到新鲜空气打呼声小了一些。 也是个活宝,陈狸儿哭笑不得,不得不说它的适应能力也是出奇的快。 摸过手机,runsy回了消息。 runsy:【开心就好,乐器发挥了它的作用。】 陈狸儿:【跟你呆在一起我也开心。】 runsy:【还在睡觉吗?】 陈狸儿:【躺着的,被窝好暖和,舍不得起来。】 runsy:【那我就理解成你今天不能来了。】 陈狸儿:【你想我来吗?】 runsy:【你想来可以来。】 陈狸儿回复他一个万能表情,一只思考中的小猫。 他没再回复。 陈狸儿去看他的微博,没更新。他的朋友圈陈狸儿没去看,加的时候就瞄了一眼,还是原始号什么都没有的样子,朋友圈一条没发过。 在陈狸儿身旁睡觉暖乎乎的一团向上移动着,露出一个猫猫脑袋,还晓得把小身体留在被窝里面,小小的气流呼吸在她穿着睡衣的肩膀那里。 萌物一个,陈狸儿心里生出几分怜爱之心。 “33,你醒了没?”陈狸儿问。 33动了动,做猫简直太爽了,好暖和的被子触感,它都不想变回去了,“我醒了。” 陈狸儿慢悠悠的把自己的想法和计划说给它听,大致就是需要她把自己变成吴晚晚的样子坚持几个小时。 “没问题。”33欣然答应。 于是一人一猫又躺在床上摆烂。 33:“小狸,你以前可没跟我说过,躺被窝原来这么舒服。” 陈狸儿闭着眼睛,“33,你以前可没跟我说过你更新后的能力。”她不问还不知道。 33:“……” 陈狸儿睁开一只眼,偷看它:“这次就原谅你,就当能干的小光体也有小迷糊。” “那是,下次我有什么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33被夸的猫猫心脏都跳快了,被夸夸好幸福。 躺了大概十分钟,陈狸儿起床收拾自己。 今天自己出去玩一下,不去runsy那里了。 和他相处,让他适应自己的存在,明白自己的心思,也让周围的人都知道她,这是第一步。或许,情况好的话,他们会时不时在runsy面前提起她,这就够了。 偶尔叶依橘去找秦洄的时候,也会让runsy想起她。 而且,昨天runsy的态度,给微信不给微博,又是那么教她乐器,那么明显了。她可不知道一个人对自己不感冒的人会这样。 经历几个世界,她不是看不出来。 所以,现在的情况她摸清了。 两个人对着钓是。 一个明着钓,一个暗着钓。 第143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19) 在陈狸儿托人调查冯玉兰的时候,也有人暗中调查了她。 “谢总,这是陈狸儿小姐和二少爷这几个月的资料。”助理推开门,把整理好的资料放在桌面上,安静的推开门出去。 谢润泽关上合同,合上钢笔。 眼神落在两个文件夹上,一个厚一点一个薄一些。他拿起厚的那本,指节拨开那几页纸。 “……前几个月就回来了,也不跟家里说声,弄得跟流浪在外的无家可归的人似的。”薄唇轻启,眼神中没有笑意,文件中的信息量让他情绪不高。 妈想他,时常念叨,他倒好,眼里只有这些。 放下他的文件夹,谢润泽拿起另外一份,无非就是近些年来,陈狸儿接触的人和事。 文件夹里掉出来一个纸袋,正砸在他的腿上。将文件夹放在一边,谢润泽夹起纸袋,倒出来是几张照片。 陈狸儿在酒肆听谢润斯唱歌的照片,还有谢润斯给她点酒的照片,谢润斯唱歌的时候看她的照片。 他略微停顿,又拿起陈狸儿的文件夹。 “调查冯玉兰?”谢润泽眼里带了些审视,谁让她调查的?据他所知,她以前从未接触过冯玉兰,吴晚晚这些人,怎么会突然去搜查。 最后一页是她照常去酒肆的几行文字,仿佛调查冯玉兰只是一个错觉,后面没见她有什么行动。 止步了最好。 “33,你看我这样像吗?”陈狸儿被33变成了吴晚晚的样子,她今天专门找了一个三无酒店,天不亮就到这里呆着。 让33变了模样后,陈狸儿看了好几个小时吴晚晚的个人视频,模仿着她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再加上日常出行的帽子口罩和大衣,简直就像是本人在这里一样。 33猛的摇晃自己的身子,“好像,原来只是样子是她,现在纠正了气质以后,我都快感觉不出你是小狸了。”它围着陈狸儿转了几圈。 那就行,她放心了。升级后的这个作用成为了她完成工作的一大助力。陈狸儿心情很好的在洗浴间对着镜子化了一个淡妆。 机票已经买好了,两个小时后出发,这次去一定要捞一些东西回来。 小县城最繁华的地方就是中心地段,其他地方就有就是一线城市中最廉价的租房区的样子。工作日街上人很少,来来往往的,谁也没注意谁。 陈狸儿裹得严严实实,打车在冯玉兰任职的公司下车。 推着旋转门走进去,前台是个女人,上半身穿着红色制服,盘着丸子头,悠哉悠哉的摸鱼刷着手机。 “你好,请问冯主管在吗?”陈狸儿走到前台,温婉礼貌的问。 前台定睛一看,又是这个女人——吴晚晚,刚开始见她来的时候,她还一阵激动,要签名和合照样样不少。后来她来的次数频繁了,大荧幕的人一下子出现在身边,距离拉近不少,前台逐渐见怪不怪了。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来找冯主管。刚开始冯主管还会见她,后来就拒绝回避,但是吴晚晚会用各种方式,她没想到那么安静的女人竟然也会用强闯的方式。 她说:“主管在开会,我还是带你到接待室。” 陈狸儿以防万一冯玉兰不见她,说了一句:“没事,我就在会议室外等她。” 前台登记着陈狸儿的名字,把记录本递过去,“诺,签个字,老样子,写下联系方式。” 那语气和样子颇有种不屑和幸灾乐祸在里面,高高在上的大明星乞求她的样子,在自己面前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刚开始还有种受不起,愧不敢当的感觉。时间一久,这种行为便让前台逐渐生出一种自傲的心理,洋洋得意的很受用。 她不知道她这样子要是发到网上,会被多少粉丝喷死,被扒到线下直接让她失去这份工作算是轻的。 陈狸儿接过记录本,往前面翻了翻。这个公司不大,来这的人要么是和领导谈合作的,要么就是来面试,闲杂人几乎没有几个,厚厚的册子起码有以往一两年的历史记录。 前台当然瞥见她往前面翻,懒得管,在手机上玩消消乐。 陈狸儿仔细看着一排排名字,吴晚晚的名字出现的频率大概三四个月,有时候半年一次。 虽然册子记录的时间长,便于她调查,但是也难得翻,费眼睛,不一会儿她就觉得眼睛看字看的眼花,一下大一下小。 “33,你能帮我把这本册子扫描下来吗?”陈狸儿问33。 33浮现在她的肩头,“当然可以小狸,只不过你要把每一页都翻到,这样我才能清楚的扫到上面的字。” 陈狸儿观察了一眼前台,她仍然是自己玩自己的,丝毫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对于前台这种人,她的态度就让陈狸儿明白了她心里想的什么,无非就是得意罢了,踩高捧低的最低级表现。 估计待会儿要陈狸儿主动跟她搭话她才会理。 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她不疾不徐的将每一页都翻到位,让33扫的清楚,等她回去的时候再把这些弄出来慢慢看。 33速度很快,几乎一秒一面,几分钟就扫完了。陈狸儿顺势拿笔把字签了,不过签的是个假名。 “好了。”她将记录册递过去。 前台眼睛盯着手机,下巴一抬,让她把册子放在一旁,“接待室你知道在哪,自己去,我忙的很。” 忙着玩手机,忙着聊天。 陈狸儿不置可否,自己按着电梯上去了。 冯玉兰的办公室在五楼,会议室在六楼,电梯内的指示上面都有,这一点做的还挺人性化。 陈狸儿在五楼下了,这一楼层还有工作人员办公,她就直接在电梯口正对着的椅子坐下等着。 “那就这样,今天的策划案小刘改一下后直接发我邮箱,明天我……”电梯叮的一声响,陆陆续续出来几个人,在首位说话的是冯玉兰。 黑色职业套装折射出她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四五十岁发生那么大的事还能保持现如精神状态,心理不是一般的强大。 高马尾利落而干练,没有一丝碎发的凌乱。光洁的额头下,一双眼睛犹如寒星般明亮而锐利。 在看到陈狸儿后,她没说完的话停住了。因为吴晚晚,她眼中露出一丝疲态。 第144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20) 又来了。 冯玉兰每次面对吴晚晚的时候,心力交瘁。 “你们先去忙,我待会儿就来。”对着身后不明所以的几人打了招呼,她径直走过来。 在陈狸儿面前站定,她说:“跟我来,去接待室,这里不适合说话。” 陈狸儿聪明的保持沉默,跟在她的身后。 到了休息室,冯玉兰将玻璃门关上,原本精神抖擞,挺的笔直的肩膀沉下来,转过身走到沙发前坐下,“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不知道。” 在这里工作不算辛苦,工资不那么高,让冯玉兰有了喘息的机会。远离是非场确实能做到静心养性的效果,但是架不住吴晚晚隔三差五的来提醒她,让她绷紧那根弦。 “你不会不知道。”陈狸儿扶了扶墨镜,墨镜后的双眼紧盯着冯玉兰的表情和动作,她说的模棱两可。 “晚晚,我已经离职很多年了,当年的事情早已被敲了定局,这不是我们能去掀开的。”冯玉兰眼神诚挚的看着她,希望她能放过自己,别再来打扰她的生活了。 陈狸儿摇摇头,听不进去她这些话,“当年我的所有活动和安排都是你经手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想把自己摘干净,那怎么可能。” 冯玉兰心头浮起一丝怒火和疑惑,以往吴晚晚可不会这么带着刺头跟她说话,针对性这么强烈,不像是她会说出来的。 陈狸儿当然看到了冯玉兰眼中的迟疑,她摸了摸手指,“你也有宝宝,你懂我心里的感受。” 陈狸儿的动作和话语无异于一桶汽油浇在冯玉兰的心上,她压低声音低喝出声:“当年要不是你在游轮上走错房间,会有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说话间,拳头不由得捏紧大腿上的裤子,一道道褶皱像极了她现在的心思和生活,“要不是你,我还会在z市工作,拿着我的百万年薪,根本不用担心我孩子的一系列费用,哪像现在。” 冯玉兰是单身妈妈,早些年事业心强,早出晚归是常事,有时候几个月才回趟家。这导致了她和她老公之间的关系僵冷,她不愿意做出改变,最后带着自己的女儿搬到z市扎根。 她女儿在s市上私立国际高中,一年学费几十万,外加上各种兴趣班补习班下来,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女孩子爱美,便宜的东西不愿意用,伸手找母亲要,又是一笔大开支,现在的冯玉兰,全靠以前打下的江山度日,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根本不够她女儿一个补习班的几节课的费用。 陈狸儿沉默下来,这几句话的信息量太大,强行塞进她的脑子里,有那么几秒没反应过来。 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失礼和不理智的话,冯玉兰揉了揉眉心,眼中浑浊不堪,“该说的我已经都说过了,如果你非认定是我把你的宝宝送走的……晚晚,那件事过后,我自身都难保,你觉得会是我?” “那个戒指……”陈狸儿忽然没头没尾的只说了这几个字,她只是想到了吴晚晚特别在意的东西。 那个戒指是她的恋人还是别的什么人给她的。 听到戒指这两个字,冯玉兰脑中警铃大作,“那个戒指你就当做没收到,也别去查给你留这个戒指的人是谁。” 留?联想到冯玉兰脱口而出的‘在游轮上走错房间。’她可不可以猜想,吴晚晚在某次游轮活动中,走错了房间,到了某个大人物房里共度了一夜,那个人留下了一个戒指。小说中的情节没有出现,找不到那个人是谁,反而让暗处的人发现吴晚晚是那一晚的女人,于是有关人员全部被处置,甚至吴晚晚生下孩子后都被夺走。 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想,还需要证实。 最简单的办法就在面前。 “戒指是他留给我的,难道这个意思不是让我去找他?” 这句话过后,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陈狸儿抬眼去看冯玉兰的表情,她眼中是讥笑和,讽刺还有畏惧。 良久过后。 “晚晚,我真的没时间。你当这是言情小说?共度一晚留个东西是为了让你去找他?换句话说,他有没有可能是让你闭嘴,我不就是个例子。这是给你的警告你懂吗?在圈子里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单纯?” 冯玉兰认为这会是最后一次跟吴晚晚掏心掏肺的说这些了。 陈狸儿没什么想知道的了。该问都问了,想知道的也有了大概的轮廓,再多说下去,迟早露出马脚。 “我走了。”陈狸儿说。 像是被冯玉兰的话中深意给说服撤退,她没再继续纠缠。要是以往,吴晚晚得在这坐一下午。 冯玉兰心中起了疑心,她理解一个做妈妈的心,怎么可能说了这么几句就不说了。 “谁让你来的?”冯玉兰语气微凝。 陈狸儿起身的动作一顿,她这是被发现了?“没谁让我来。” 冯玉兰轻嗤一声,并没有相信她说的话,“如果有人让你套我话,那这些话说出去是对你影响恶劣还是对我影响恶劣,应该不用我多说。” 陈狸儿选择不回她这句话,就算发现她不对劲那又怎样,她能看出来自己是谁?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戴好帽子和口罩,陈狸儿起身推开玻璃门离开。 一出公司门口,微凉的风卷走了她背后微微发热流出的汗,这是发现线索后不可抑制生理反应,全身因为激动发热。 这一趟,收获颇丰。 划开手机,今天已经没了回去的航班,陈狸儿定了了明天下午的飞机。 晚上躺在酒店大床上。 点开大眼软件,关注那一栏最顶上竟然更新了微博,下午发的,一张照片。 runsy没露脸的半身照,看背景是在休息室,穿着短袖,胸前挂着一把吉他,手臂血管微凸,修长手指放在琴弦上。 有种莫名的性张力,来源于他的手臂,薄肌,血管,苍白的肤色组合在一起形成反差。 刷刷微博,刷刷朋友圈,世界各地的人都有,发旅游,工作,精心修的图片或者漂亮饭。 刷着刷着就刷到了九十点,困意袭来。 手机顶部弹出一条消息,runsy:【图片】 第145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21) 紧接着又是一条,runsy:【你朋友来了。】 陈狸儿点进去,是叶依橘和秦洄聊天的模糊不清的一张图片,秦洄低着身子,听着叶依橘讲话,两人氛围很好。 陈狸儿:【她一个人去的吗?】 runsy佝着身子看着这条消息,散落的头发垂在脸颊两侧。 runsy:【对,就她一个人,会不会太孤单了?】 怎么可能孤单,秦洄陪她聊天聊的不亦乐乎。 陈狸儿:【不会的,那个调酒师会陪她的。】 调酒师?秦洄?runsy发完那张照片后就删除了,他也能看出他们两个之间不一般。 陈狸儿:【我今天不来啦,我在外地有事呢。】 runsy:【没事,工作顺利。】 陈狸儿:【好的,明天我一定来!想听歌了。】 runsy:【嗯嗯。】 陈狸儿觉得他的这个嗯嗯有种呆呆的可爱,可能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就在陈狸儿收拾好了准备睡觉的时候,她发现朋友圈小红点头像很像runsy的头像。 打开一看,还真是他,也是发了一张照片,坐在休息室里对着镜子自拍。 朋友圈的第一张照片。 手指完完全全的将手机拿住,在他手里显得很小。眼皮无力的耷着,眼中是疲倦和忧郁,很帅。 陈狸儿立马点赞,评论。 陈狸儿:好帅的造型,今天好想来。后面加了一个哭泣的小黄脸。 不知道是去表演了还是别的,runsy没回,于是陈狸儿慢慢就睡着了。 后面几个星期,陈狸儿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去runsy在的酒肆看他的表演。 她的位置从卡座到台最后调到了到二楼的最佳视野。 阿杰把调好的酒给她端了上来,又是runsy的特调,“小狸儿。” 他对着陈狸儿莫名其妙的抛了一个媚眼,放下酒杯就下楼了,留陈狸儿一个人在二楼想东想西。 阿杰拿着空盘子绕过一群群人。突然,他感觉有一道阴冷的眼神落在他背上。幽幽凉凉的存在感极强,不用看他就知道是谁。 额头冒出稀稀微微的汗,阿杰抹了抹。别看了别看了,我就是抛了一个媚眼而已,别的什么都没做,干嘛瞪我。 直到回到台,这个眼神才消失,他才不会傻乎乎的和他对视回去。 还没在一起,就这样了,在一起了还得了。 自从陈狸儿来酒肆的时间规律后,runsy表演的时间也变得规律极了,每天雷打不动的九点开始,十二点下班。 要知道,以前他想什么时候开始就什么时候开始,全部取决于他的心情,心情好的时候,唱的时间就长,心情不好,唱的时间就短。 陈狸儿端着特调趴在栏杆上,从楼上看下去,今天的开头歌是首调子很欢快的歌,唱的感觉他身上的忧郁气质减少很多。 每天这么来看他唱歌,活动太单调了,她得约他出去。 陈狸儿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陈狸儿:【你白天一般什么时候有时间啊?】 贴着腿的手机震动一下,runsy眼神滞了一瞬,狭长的眼眸微转,眼神不经意的瞥到楼上。 她穿着修身的白衬衫和铅色牛仔裤,扎着个丸子头,青春靓丽像个大学生。一手端着特调,一手拿着手机,在上面打着字,很乖。 手机又震动一下,runsy唱歌的声音低了一点,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 陈狸儿:【我想和你出去玩。】 陈狸儿:【想问问你白天有时间吗?】 陈狸儿:【我还有三天休息时间。】 陈狸儿:【可能过几天就不能天天来了。】 手机一连震动好几下,runsy压下心中流向四肢百骸的热意,他现在很想知道她发了些什么。 手拨动吉他的力道控制不住重了很多,弦音变了变,乐队里的其他几人纷纷将目光放在他身上,过后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得了,看出来了,心情很好。 三个小时唱下来,runsy额前的汗将头发打湿,一缕一缕的散在眼前。 陈狸儿在他们收拾舞台乐器的时候就下去了,现在她不用再跟着他们后面进入休息室,她直接和他们一起进去。 舞台下面,runsy在和那个寸头说话,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陈狸儿就停在了不远处。 她身前还有几个人零零散散站着的,runsy一直和那个寸头讲话。 停顿了一会儿,runsy眼神目光突然穿过缭绕烟雾和忽明忽暗的光线飘来,那不像凝视更像某种坠落。 六秒,或者更久。都说对视是人类不带情绪的精神接吻,这句话放在runsy身上正合适。 两束目光相撞的刹那,runsy喉结滚动,周围自动形成只有两人的空间,一切都安静下来。 runsy下三白的眼睛让他又凶又无神,也许是唱歌太热,此刻眼中却带着让人发软的湿热黏稠,凌乱的发丝挡不住,面前的人挡不住… 陈狸儿仓皇垂下眼帘,指腹摩挲着手机壳,她的心跳很快。 寸头瞅了他们一眼,舌头抵了抵唇前面的圆环唇钉,很有眼力见的带着其他几个人去休息室了。 没了别人的阻挡,陈狸儿主动走到他面前,从自己的小包里面拿出纸巾,指了指他的额头说“给你,擦擦汗。” runsy接过去,没有用,随便把头发抓了扎成一个小揪揪垂在脑后,“走,我们去休息室。” 这个行为已经成为了两人心照不宣的习惯。 “你看消息了吗?”想到约他这件事,陈狸儿脱口而出。 runsy拿琴的手一停,他拿出手机,“你给我发消息了吗?抱歉,刚刚在唱歌,没看。我现在看。” 暧昧但尴尬,喜欢的人在你面前看你给他发的消息,还是约他出去的消息,陈狸儿有种刀悬在脖子上的感觉,刺激又吓人,但是很过瘾。 “你想和我出去玩啊?”runsy看完了消息,笑着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他这么说话的时候,陈狸儿形容不出那种心动的感觉。 就像你精心画好了全妆,发了朋友圈,喜欢的人给你评论了一句情绪价值很足的话一样。 第146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22) “是的,我想和你出去玩,给我机会吗?”陈狸儿走近了些,近到她能闻到runsy身上的男士香水味,冷冷的木质香,混杂着他的气息。 近到他也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runsy任由她靠近自己,看着两人之间缩短的距离,“三天过后工作会很忙吗?”他不答反问。 陈狸儿说:“当然啊,忙的脚不沾地的。还没跟你说呢,我是个摄影师,忙的时候到处飞,有时候一天飞好几个地方。” 他了然似的点头,问她,“想好了去哪里玩吗?” 陈狸儿觉得runsy这种玩音乐的,最看重的就是灵感,感觉。普普通通的出去玩或者约会吃饭,跟在家里一样没什么区别,她也觉得没意思。 “我们去爬山看日出日落,然后去海边吹风。或者去猫咖,逛菜市场。或者做陶艺。你觉得呢?”陈狸儿没有去想那些特别正式的约会,太单调。 这些约会是现在好多大学生喜欢的。 “逛菜市场?”runsy一字一顿,似乎有点疑惑为什要去逛菜市场。 陈狸儿只是随便说了几个。 逛菜市场嘛,不是说她要抓住他的胃,万一抓住他的胃,那以后岂不是得一直抓住他的胃,她要的是抓住他的心。 去逛菜市场后该干嘛?该回家啊,回谁的家?陈狸儿暗自笑了下。 “3天时间,那我们都去体会一遍,这些我都没做过。”runsy说话的尾声低低的,对于这些他从没体会过的东西,很想尝试的样子。 三天都玩?!陈狸儿愣住了,原本她只是规划了一天时间的,眼下三天时间都用去约会了…… runsy感觉到了她的愣神,偏头看着她,眼底暗光一闪而过,“怎么了,其他两天有别的安排吗?” 安排倒是没有别的,她原本准备梳理一下目前的线索的,现在来看…“没有啊,都是休息时间,那我们三天都在一起。” 这怎么不算好消息,陈狸儿笑的开心,黑暗灯光下,她五官精致耐看。 不知道是哪句话取悦了runsy,他也跟着笑了。 陈狸儿又看呆了,她说:“你这个样子好像我看的一个动漫主角。” runsy歪头,“哪个主角?” “不告诉你。”陈狸儿想了想,她喜欢runsy这个样子,不应该说他像别人的。 末了,她补了一句:“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更特别。” 仿佛这句话是她随口一说,其实她就是被runsy的美色迷住了,想找句话来减轻一下冲击。 “我很特别。”runsy把她的话在嘴里小声的重复了一遍,陈狸儿没听到。 原来是这种感觉,他喜欢这种感觉。还记得第二次遇到她的那个晚上,睡觉的时候心一直跳的很快,扑通扑通,一下又一下,翻来覆去吵的他根本睡不着,这具身体也不像是他的了。 他当时想把心脏挖出来让它别跳了,但是不行,不跳了就死了。于是他数了一晚上心跳,不知道数了多久,但他记得他数了两万一千三百五十二下,后面也数过,只是没意识的慢慢睡着了。 一直沉重的身躯都轻松了不少,runsy觉得回国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像是冥冥之中的指引。 两人约好第一天去爬山。 一黑一粉,都穿着冲锋衣,是陈狸儿主动提出来的,说是防风,其实就是想和他穿情侣装。 三点四十。 街上霓虹灯闪烁,大城市到凌晨一直有人。runsy长长的影子立在酒外面没开的路灯下面。 “你没回去吗?”陈狸儿把冲锋衣拉链拉到最顶上,外面太冷了,他怎么在这等着。 他们两个昨天晚上计划清楚后,陈狸儿就回去了,休息了几个小时,两点起床,runsy让她直接来酒肆找他。 runsy弹了弹点燃的烟,烟头丢进垃圾桶,散了散烟味过去,“回去太麻烦了,让人把衣服送来了。” “走。“他说。 陈狸儿看了眼手机上的距离,“我们打车去,到时候打车回来。” runsy接过她的登山包,模糊不清的说:“不用打车,我开车去。” 陈狸儿环顾四周,这哪能随便停车啊,也没看到runsy的车在哪里。 runsy自然是看到了她的动作,他解释说:“在车库,酒下面。” 于是陈狸儿就看到了runsy拿出钥匙打开酒旁边的通道,然后带着她进去,坐电梯到地下车库。 这个通道的隔音很好,几乎听不到酒里面的音乐声传过来,设计酒的人费了心思。 他在前面走, 陈狸儿脑袋放空,他怎么有这个酒通道的钥匙?可能是老板给他的,陈狸儿这么自问自答,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runsy正找着自己的那些车在哪,太久了没开,有些忘了。突然听到这句,他稀松平常的说:“这个酒是我开的,所以我有钥匙。” 陈狸儿眼里划过惊讶和原来如此。这酒是runsy的,原本她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喜欢唱歌的人。 runsy找了半天,终于发现了自己的车,把陈狸儿的登山包放在后座,他眼神停在站在那想事的陈狸儿,“上车。” “我还没问你的中文名叫什么呢?”陈狸儿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叫的都是他的英文名,他的身份未知,名字也未知,刚刚才知道他是月沉酒肆老板。 runsy拉开车门坐进去,说的话在空中飘着,“你坐上来我跟你说。” 陈狸儿听他的话,自觉的找好位置——副驾驶,上车过后眼神一错不错的看着他。 runsy感受到她火热的视线,转过头看着她,“这么想知道?” 陈狸儿连不连的点头。 runsy很少跟别人透露他的中文名,在这里,几乎只有乐队里的人知道。 他觉得可以用这个交换些什么。 于是他少见的直视着陈狸儿,“你为什么想知道我的中文名?” 下垂的眼尾有种魔力,怏怏的兴致在他的眼里变成了催发暧昧的深意,凝视着你的时候,会忍不住发软发热脸红心跳。 “因为我想了解你。”陈狸儿经历了这么多世界,这种话手到擒来。 第147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23) runsy眼睫颤了颤,在陈狸儿看来他是没想到她是这个想法,于是她又说:“我以为你会看出来。” runsy老实摇头,“我不知道,以为你只是单纯的喜欢音乐。” “我喜欢音乐啊,但是我更喜欢……”后面那个你字她没有说出来,反而眼睛弯弯的看着runsy。 听到她说这种话,runsy收回看向她的眼神,让陈狸儿只能通过他的侧脸猜测他的心情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看这样子愣住了,陈狸儿继续说:“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runsy心情很好,只是点点头说:“我叫谢润斯。” “……” 良久的沉默。 副驾驶没了声音,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久到谢润斯以为车里只有他一个人。 转头看过去,陈狸儿还是维持着刚刚跟他说话的样子。只是眼神空洞,仿佛已经处于宕机的状态,就在他说了自己的名字以后。 他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谢润斯眼眸下垂,片刻后又整理好情绪抬起来,“怎么了?我的名字不好听吗?” “……好听,很好听。”陈狸儿嘴里干巴巴的吐出这几个字,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句话的真假。 她坐正身子,思绪有点混乱,“走,我们出发。” 谢润斯眯眼,不说话了,嘴角下撇。启动车子出发去城市边上的那个风景区。 谢润斯,谢润泽,是两兄弟。怎么没人跟她说过这个,陈狸儿现在脑子混乱了。杀死谢润斯这几个字在她的脑袋里盘旋,来回磋磨着她的神经。 她怎么可能帮别人杀自己男人。 原本还能当个旁观者,现在他在局中,要想完成任务,他就必须死。不可能,她不可能这么做,她不是没感情的怪物,跨越了几个世界的情感。 她的学长——谢润泽,竟然想致他于死地,谢润斯是谢润泽的弟弟,那这就是手足相残… 谢润泽是启景互娱的ceo,她记得他说过是回去继承家业,谢润斯也是启景互娱的少爷。 联想到她那次在网页上看到的爆料,难道谢润斯是私生子,所以谢润泽才想除掉他? 没事。起码她现在知道谢润泽存在这些心思,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她可以预防。 一个名字给她的信息太多,陈狸儿本就是熬夜来的,没休息多久,想太多太杂,竟然控制不住睡着了。 耳旁传来绵长的呼吸声,谢润斯把车内的空调打开,调成了适宜的温度。 她为什么在听到他的名字后是那样的表情,谢润斯眉眼间浮现出丝丝森冷,方向盘被他捏紧。 她是摄影师,谢润斯知道,早在前几个星期他就叫人查了她的信息。 接触的阶层多,谢润斯想不出是谁跟她说过自己,他和周围人的关系一直不远不近,几乎没有交集,这种未知的感觉让他很被动。 唯一能让谢润斯想到的就是几年前的那几个爆料,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道消息,说他是私生子,还传到了网上去。 那次的事情闹的太大,最后还是谢儒生让人联系媒体和报社下架了那几条爆料才不了了之。 他原本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私生子,私生子又怎样,他并没有什么错。何况在家族中,正生和私生早已不是决定他们谁是继承者的根基。 豪门家族,彼此之间感情淡薄是常态,他并不会理这些东西,也不在意谁最后继承谢儒生苦心经营的事业。 只是…… 谢润斯眼神落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身上。 她似乎睡得不安稳,眉头皱在一起,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谢润斯车速放慢下来,身子侧着靠近陈狸儿,仔细听她在说什么。 “谢……谢……”吐出几个字,一直重复,没有逻辑,谢润斯直觉她在说自己的名字,头皮发麻。 “谢润斯。”他在她的耳边引导,不厌其烦的念了很多遍,最后如他所愿,陈狸儿嘴里说出了一个完整名字。 他捋了捋头发,这是音乐带来不了的快感。 陈狸儿想追他的意思太明显,他知道。他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锦袋,里面是一条项链。 谢润斯越过身子给她戴上。 好看,他喜欢。 他不知道哪个思想角落里飘来这个想法,往后每次和她相处中,这个想法总是如影随形。 于是他钓着她,看着她一步步接近自己,这个过程比他直接答应和她在一起还让他上瘾。 四点半,车子在半山腰停在景区指定的停车场,这个点还有人在门卫亭里面,他下车去给了停车费,又回到车上来,没吵醒陈狸儿。 凌晨四点,天空中,稀疏的星星如同镶嵌在黑色绸缎上的细碎钻石,闪烁着微弱而清冷的光。 月亮在云层后面散发微弱的光。斑驳的树影在地上摇曳。 看着陈狸儿一直睡着没有醒来的意思,谢润斯下车,靠着车门抽烟。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而清新的味道,是山间独有的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芬芳、花草的香气和清凉。深呼吸一口,那股清新瞬间沁入心肺,让人的头脑也变得格外清醒。 确实比呆在大城市好,偶尔去乡野森林也不错,他这么想。 这附近没有垃圾桶,谢润斯把烟抽完,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了碾,碾灭后用纸包起来捏在手里。 “砰。”是车门合上的声音。 谢润斯转过头,“你醒了?” 陈狸儿感觉自己虽然刚醒很懵,但是比她知道谢润斯名字以后好多了,头脑清晰了不少,没有过分熬夜的沉重。 远处,山峦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连绵起伏,与天空融为一体,分不清哪里是山,哪里是天。 “嗯,我竟然睡了一个小时,你等很久了吗?”陈狸儿现在已经消化了runsy就是谢润斯,谢润斯就是runsy这个事实。 她的其中一个工作任务,暂时放到一边,完成不了的,这和她的私心和初心相违背了。 以生命为代价太过惨痛。 “没等多久,刚刚才开到这个上面来,登上山顶要不了多少时间。“谢润斯弯腰探进车里把空调关掉,登山包拿出来背着。 “现在出发?”他问。 陈狸儿绕过车子,从登山包里拿出两个登山杖,递给他,“给你。” 第148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24) 这个山坡度不高不低,慢慢走山顶,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刚开始走的时候,陈狸儿还士气满满,觉得登上这座山不在话下,一步一迈走的可稳当了。 慢慢的,她觉得有点吃力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两条腿走的颤颤巍巍,这个斜坡,她总觉得比刚上山的时候更陡了。 她还没背登山包,要真给她自己背了登山包,那这个登山计划怕是要夭折。幸亏没和叶依橘一起来,她暗暗想着。 “累了吗?”谢润斯听着她越来越重的呼吸声,自己要带他爬山,和他约会,到头来累成这样。 他停下来,拉着陈狸儿的手,让她坐在路旁的石墩上。自己则是半蹲在她面前,把登山包翻过来放在地上,“包里有水吗?” 陈狸儿点点头,脑子里还留出一点空来想,“你刚刚牵我了哈哈哈。”语气里面是累累的开心。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说的谢润斯一愣,手指捻了捻刚刚触碰她的位置。随后想起来在她的视角里,她是追求者,他是被追求者。 “你累成这样,还能带我看日出吗?”他自下而上的看着陈狸儿。还是那个扎成小揪揪的发型,这样的动作和眼神,有一种陈狸儿已经掌控他的错觉。 陈狸儿说到做到,“能,一定能,喝口水,咱们继续出发。” 一副累的不行但是还要强行提起精神带着他上山顶的毅力可嘉,谢润斯笑了笑,把瓶盖拧开放在她手上。 她边喝水边嘟囔说:“包里还有一瓶,你也喝点。”指了指那个小登山包。 登山杖,矿泉水,什么东西都准备了两份。 谢润斯没有推拒,拿出那瓶水喝了一口又塞了回去,把陈狸儿的水瓶也塞了回去,他重新背上背包。 陈狸儿低着头闭着眼睛缓神,深吸几口气后平复下来,再睁开眼时,眼前横了一个手掌。 手掌之间和指腹都有茧,不丑反而有力量感,陈狸儿抬头,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她的眼睛是一汪清澈的湖水,泛着光芒,藏着星辰。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可以吗。 谢润斯抬抬手,示意她牵着自己。 她又开始表现了。 陈狸儿把自己出汗的手用纸巾擦了擦,才放在谢润斯的手心。她做这个动作毫不避讳他,喜欢都藏在小细节里。 谢润斯登山好像不累似的,她都没怎么看到他大喘气的样子。一手杵着登山杖,一手牵着她,毫不费力,他甚至还背着登山包。 两人手掌贴合,握在一起,陈狸儿捏了捏他的手,开心的觉得好像没那么累了,又可以看到日出了。 他们没再说话,安静的爬着山。 脚下的水泥路摩擦力很大,蜿蜒曲折地伸向远处。在寂静的山间,他们的脚步声很清晰。 在陈狸儿又累了的时候,手掌握他就没握的那么紧,无力搭着他。这个时候谢润斯就会收到某种信号,把她的手向上提一提,又继续捏紧。 发展到后面,只要陈狸儿一捏他,谢润斯就会反射性的捏住她的手。 陈狸儿狡黠的笑了笑,一直在他身后捏他的手。她捏一下,停一下,等着谢润斯也捏紧她的手。 谢润斯捏紧了。 她又开始捏一下,停一下。 ……谢润斯没反应。 于是陈狸儿又捏一下,又捏,捏捏捏捏捏捏,怎么没反应? 她抬头,谢润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她,看着她手上的动作。 陈狸儿有种被捉住的心虚,她太幼稚了,刚刚的动作,脸颊发烫,她选择不去看谢润斯的眼睛。 路程已经接近尾声。 刚开始的时候,天空是浓稠得化不开的墨色,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渐渐地,天边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那原本纯粹的黑色边缘,隐隐约约地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灰白色。 在他们逐渐向山顶移动的时候,鱼肚白的范围逐渐扩大,从天边的一角缓缓蔓延开来。它不再是那若有若无的一抹颜色,而是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当鱼肚白这时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天空时,陈狸儿他们也到了山顶。太阳那抹那金色穿透了鱼肚白的云层,直直的照向万物。 陈狸儿举起他们的手,兴奋的说:“我们到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日出,太阳从远处的山峰冒头,金晃晃的。 虽然谢润斯不理解为什么她看到日出这么高兴,也还是任由她举起手,他的眼神没在日出的景色上放多久,他看着陈狸儿说:“日出很好看。” 登上山了,他没有放开她的手。从刚开始的两手相握,到十指紧扣,指缝挤进指缝,扣住,她一点察觉都没有。 耳机里面随机放着歌。 “anythg girl whatever the ood we''re 无论喜乐 都可以做我们想做的事。 all i know is 我只知道。 ttg lost te at night under stars 在暗夜的浩瀚星空下我们朦胧迷离。 fdg love standg right where we are your lips” 谢润斯突兀生出一种想将她蹂进自己怀里的渴望。 握着登山杖的手攥紧,这种渴望随着和她的相处,与日俱增,越来越控制不住。 在陈狸儿看不到的地方,他看着他们相牵地方,眼里兴奋,欲望掺杂在一起。 在陈狸儿转头看过来的时候,眼中又转换成无精打采和疲倦,偶尔给她一个笑容。 下山的时候比上山轻松多了,脚步不再像上山时那么沉重和艰难,膝盖和脚踝也不需要承受巨大的压力,只需顺着山势借助下坡的惯性向下走。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谢润斯问,两人下山的时候没再牵手。 “我想想,现在还这么早。”陈狸儿掏出手机一看,才七点,起的太早就发现一天可以做的事情很多。 “去菜市场。”谢润斯替她做出了决定。 陈狸儿想想,也是,去菜市场就可以顺道去他家或者她家。 “可以。那我们买菜了,是去你家还是我家啊?”陈狸儿看着那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高大男人。 —————— 歌曲:paris the ra (hye sung reix) 第149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25) 谢润斯走在她的斜前方,听到后面那句话,喉头一下一下的滚动,他声音低低的,“去我家,停好车后,直接走回去只要十分钟。”细心的给出为什么去他家的解释。 “没问题。”陈狸儿爽快答应。 两人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愉悦的很。 …… 下山后,直奔菜市场,买完菜走在回去的路上。 “你今天开心吗?”陈狸儿一路上都哼着曲子,是谢润斯经常唱的那首歌,他听出来了。 谢润斯点头,太阳这个时候挂在天空中,照的他眼睛微眯,他老实说:“很开心。” 胸前的皮肤传来一丝异样的触感,像被什么小巧的硬物硌着了。陈狸儿下意识地抬手,指尖沿着锁骨滑向颈侧,意外地勾住了一条温热的细链——带着她肌肤的温度。 项链? 她微微一怔,目光下意识地转向身旁的谢润斯。 “这个?”她纤细的手指将那条细链从衣领里完全勾出,那颗坠子悬在两人视线交界的空气中,轻轻晃动。 紫色的星形钻石被细密晶莹的碎钻簇拥着,小巧得惊人,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只一眼,陈狸儿就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 “给你的。”谢润斯的声音不高,目光落在她指尖勾着的星星上。他伸出手,指腹轻轻抚过那颗带有余温的钻石。 她抬眼,目光直直地撞进谢润斯深邃的眼底,带着一丝探究和了然,唇角弯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谢润斯,”她开口,声音在街头的人潮背景音里显得格外清晰,“那你对我…有心动吗?” 谢润斯一收疲态,收回顿住的手垂在腿边,郑重其事的看着她的眼睛,那正式的样子让陈狸儿的脚步停了下来,冒头的胡茬在他的下巴上,潦草但帅,她听到他说:“有。” 有就行,陈狸儿觉得这种走向他们不久后就要在一起了。 回到家,她想包揽下做饭的工作,大展厨艺。谢润斯不同意,说他来做。 陈狸儿觉得谢润斯可能要抓住她的胃了。 饭后,她和谢润斯在一起打游戏,双人游戏,投在客厅的电视大屏上。 两个人都拿着手柄,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 陈狸儿玩游戏的时候,有个习惯,那种跑酷游戏,她特别喜欢跟着屏幕里面的人歪动身体,里面的小人左倾她就左倾,小人右倾她就右倾。 谢润斯的家不小,是一室一厅,整个色调偏暗,和他的人一样,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 此时客厅被陈狸儿调成了暖光灯,坐的地毯上面放了些零食,水果肉干,她坐的离大屏幕比较近,方便她操作。 屋内开了空调,很暖和,陈狸儿将冲锋衣脱了搭在了小板凳上,里面穿着淡蓝色的紧身毛衣,头发用丝绸发圈系着垂在肩上,精致又慵懒 谢润斯背靠沙发,有一搭没一搭的扭动操作杆,他在刚刚陈狸儿准备游戏的时候洗了头,此时散着头发。 腰很细,谢润斯用一只手操作着屏幕中的小人,另一只手在虚空中比划着,一只手可以握住的样子。 “你怎么跳下去了?”陈狸儿看着谢润斯操作的小人呆呆的直接从悬崖上跳下去了,她这边也受影响的被暂停画面。 刚刚他们还配合的那么默契,陈狸儿转过头去看谢润斯在干嘛。 那两只手拿着手柄,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刚刚手抽筋了,弹吉他的时候经常这样。”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原来是这样,陈狸儿转过头去等着复活时间,“没事,刚刚我们配合的很默契,这一关迟早拿下。” “我也觉得很默契。”谢润斯脑子里不适宜的想起某些暧昧的画面,嘴里咀嚼着这个词语。 连通了三四关,她跟玩不腻似的,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样子。左歪右扭,生动活泼。 谢润斯不动声色的挪动自己的位置,靠她不远不近,她只要再一歪身子就可以碰到他。 鼻尖都是她的气息,他满足的吸了一口气,像个病态的艺术家迷恋自己的缪斯。 放在陈狸儿背后的手机突兀亮起,是电话,上面备注的是学长两个字,闪烁跳动。 谢润斯睨了过去,学长?他看了眼玩游戏玩的起劲的陈狸儿,没有提醒她。 她的生活他接触的太少,身边的人除了叶依橘他一个也不知道。 电话挂断,过几分钟又打了过来,谢润斯直接无视。 这个时候,陈狸儿一个歪身子,碰到了谢润斯的肩膀,她惊的一下回头,“吓我一跳。” 刚刚碰到东西的时候,她脑子里过了几十个想法,以为是什么别的东西。谁知谢润斯在自己背后无声无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的离她这么近。 “你的电话响了。”谢润斯修长的手指示意她看背后的手机。 陈狸儿的思绪一下就被转移到了手机上,拿起来一看,学长给她打了两三个电话,谢润斯是因为这个才坐的离她这么近的? 谢润泽给她打电话做什么?还好她没给谢润泽的电话改成他的名字或者润泽哥。不然,给谢润斯看到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想到这里,陈狸儿冷汗都快冒出来了,把手柄放在一边,捏着电话就准备去卫生间,“我去接个电话。” 什么电话这里不能接,要避着他才能接,学长,一听就是个和她年纪差太多的男人,谢润斯眉头蹙了蹙,兴致缺缺的把手柄丢在一边。 拿出自己的手机,拍了一张两个手柄和零食堆的照片发在微博上。 粉色的冲锋衣只露了一个角,也被有些眼尖的人看出来。 “哥哥,这是在和别人打游戏吗?” “别打游戏了打我。” “没人看到照片边上的粉色衣服吗?是哪个小姐姐这么幸运!” “玩的这个游戏我也玩!!!” “你才通五关?我都玩到了十一关了。” …… “欧巴有了喜欢的人了???” 谢润斯回复了这条信息,三个敬礼的小黄脸。 “喂?润泽哥。”陈狸儿害怕卫生间的隔音不好,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 那边谢润泽听到她这么小的声音,抱歉的问:“我打扰你了吗。” 陈狸儿蹲在角落里,“没有啊,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想问问你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约你吃个饭,全是那天的感谢。”谢润泽极有礼貌的询问。 明天晚上?明天晚上她没有时间啊,她和谢润斯约好了的,怎么可能还答应他,“抱歉啊,学长,明天晚上我可能没时间。” 那边沉默一小会,又问:“那后天晚上呢?后天晚上总有。” 后天?后天她也要和谢润斯一起的,好尴尬,怎么会这种时候来约她吃饭,“后天晚上我也没时间,润泽哥,这几天我都比较忙。” 谢润泽手里捏着谢润斯和陈狸儿一起出入小区的照片,听着陈狸儿一连拒绝他的话语,将照片甩在桌上,“这样啊,原本还想跟你说,我的助理和你工作室联系,后天有一个拍摄的,我以为你知道。” 约了拍摄?她怎么不知道?她下次去上班的时候,要把小陈打死,让你老板我陷入这么尴尬的场景。 “我的助理可能还没把日程表整理好发给我,我去问下,原本还准备这几天休息的。”陈狸儿嘴硬的说着。 谢润泽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嗯,既然这样,你和小陈联系好了,直接给我发微信就好。” 陈狸儿回了好,两人就挂断了电话,留陈狸儿一个人在想怎么组织语言跟谢润斯说。 小陈同学啊小陈同学,念在你毕业没多久,没犯过大错误,这次就原谅你。 第150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26) 殊不知,谢润斯在她去卫生间后,也接到了电话。 “小斯啊,你什么时候来看外婆啊。”那边是温柔但苍老的声音。 谢润斯没想到外婆会给他打电话,他回国的事没跟国内的任何人说过。 他眼神微冷,语气正常,“我有时间会来看外婆的,外婆还好。” 榆秀拂退了要给她倒茶的佣人,语气里都是对小辈的思念,“明天来看外婆,阿生和霜霜还有小泽都会来,你不会缺席的,对?” 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希望自己的后代能经常来看看自己,和自己说说话。长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了,家虽然回,但也回的少。 谢润斯并不想去宅子里,但是想到老人小时候对他还算不错。 “我会来的,放心外婆。”谢润斯眼神盯着刚刚一直在卫生间没出来的人身上。 陈狸儿噤声,他也在打电话,听对话,是他的外婆叫他回去。 那边说了什么,谢润斯垂眸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后,陈狸儿才敢出声,她指了指他的手机,“明天是有事吗?” 谢润斯这个时候心情并不好,原本和她约好的三天冲了一天,心里萦绕着郁气。 他点点头,“听歌吗?我唱给你听。” 陈狸儿眨眨眼,这时……给她的补偿吗?补偿她明天见不到他。 “听。”陈狸儿顺手拿上谢润斯放在桌子上的吉他,跟在他的身后走到阳台上。 阳台很大,可以放下一个桌子和几张椅子。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早上一起看了日出,现在又看了日落,有头有尾的。 把吉他递给他,自己乖乖靠在阳台栏杆那里,眼睛里只有他。 苍白的指节微动,几个音就从他手下出来。十几秒的前奏过去,他唱着早上在耳机里听到的那首歌,很温柔,和他现在的眼神放在一起,陈狸儿肯定,要是在酒里,不知道又要迷倒多少人。 “y heart is about to about to jup out of y chest 我的心都快要蹦出胸膛。 feelgs they e and they go that they do 感觉升起又消散就如往常一样。 feelgs they e and they go not with you 感觉升起又消散却又被你牵绊。” 这首歌听起来朦胧又静谧,像湿漉漉的街道,在谢润斯磁性的低音下,又转为暧昧。 她在谢润斯唱完后问了一句,“这是给我的补偿吗?” 吉他的音在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停下,谢润斯意味不明的看着她,这个时候显露了他一部分真实面目,“你觉得呢?” 那她当然觉得是啊,这就是给她的补偿,她明知故问罢了,陈狸儿选择不说话,看着他。 谢润斯个子高,看着他的时候需要仰着脑袋,此时他眼底是陈狸儿看不懂的情绪,她知道就这么看着他就对了。 直到谢润斯走过来,秾丽的五官越靠越近,身上的气息强势的围过来,陈狸儿大脑瞬间不会思考。 他一只手搭在栏杆上,把她半围在自己的怀里,隔着一点距离,他慢慢低头,鼻尖和她的鼻尖只差一点距离就要触碰到。 温热的鼻息和陈狸儿交换,像是烫人的岩浆一路到达陈狸儿的身体里,她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抬起头去追寻他。 谢润斯却微微后退,若即若离的钓着她,鼻尖在她退却的又蹭了下她的鼻头,在她再次上前靠近他的时候,他用手指按下她的唇瓣。 描摹她的唇形,最后停在她的唇角,暗示的一抹。收回手后放在自己的唇瓣上,他笑了。 比深吻更让人心动,仿佛已经吻过无数次。 陈狸儿不问了,也不看了,他的手段高超,她看出来了。 “这是补偿。”谢润斯隐晦的眼神收回。 陈狸儿什么时候回去的都忘了,脑中一直是谢润斯刚刚的样子,太蛊惑,轻而易举的就让她陷进去。 她没在他面前跟他说可能后天也不能约会了,她总感觉她说了会有什么事发生,所以陈狸儿选择给他发消息。 以后的时间还多。 回到家里,点开电脑看自己的邮箱,果然小陈在今天早上给她发了邮件。 是启景邀请她参加旗下一个艺人的新剧发布会,酬劳丰厚。陈狸儿工作室原本是不接类似这种的摄影工作,奈何给的实在太多。 谢润泽也会去?他约晚上吃饭来着。那他还挺忙的,明天去老宅吃饭,后天参加发布会后又和她吃晚饭。 无端想到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希望谢润斯明天去吃饭没事发生。 和雨姐他们交涉完后天的工作,几个人都是恨不得把小陈揍一顿咬牙切齿的语气,提前上班让人直接蔫了。 陈狸儿也无奈,安慰几句后,打开前几个星期去找冯玉兰时33扫描的记录册。 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看的。从她上次停止的地方开始看起,大部分都是客户,少部分是来访人员。 一个小时后。 陈狸儿叹了一口气,手撑着脑袋,一页一页的翻动电脑上的页面。 就在她准备收拾收拾去洗澡睡觉的时候,陈狸儿收起疲惫的样子,整个身子都坐正了,记录册上的一个名字抓住了她的眼球。 阿算,也就是裴算。他竟然也在上面,也去找过冯玉兰。 这算什么,如果吴晚晚让阿算去找冯玉兰,大可不必每次都自己去。她看过了,不论是一个人去还是几个人一起去,都需要在记录册上登记。 吴晚晚每次去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那裴算就是在吴晚晚不知道的时候,自己主动去找冯玉兰的。 从那件事后,换经纪人是否也被人插手了。冯玉兰离职,换一个经纪人是必然的。如果换一个单纯的经纪人,那吴晚晚的一举一动就没人看着,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也无从得知。 背后的人怎么放心? 最好的办法就是,派一个自己的人过去,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最好是定时把吴晚晚的行程和心理状态事无巨细的上报,这样才算的上缜密。 难怪阿算自从到吴晚晚身边后,减少她的行程,不只是因为某些情感,也有背后人的指使。 第151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27) 要是吴晚晚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就是当年害自己的知情人,她会怎么做? 阿算未曾表明的爱意,真相大白后还能否让他立于吴晚晚身边? 这些都是她不用知道的未解之谜。 她需要重新找个私家侦探去查阿算的身份。 陈狸儿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翻动记录册,没有多少页了。 又看了十几分钟,整个记录册就看完了,只得到了阿算这一个线索。 那天冯玉兰漏嘴说出来的信息不少,陈狸儿按照下一步,去查她说的当年的游轮宴会。 跳出来的一系列一新闻报道都是关于那个游轮晚宴的信息。 各大品牌代言人齐聚一堂,主办方是星耀传媒,叶依橘老爸的公司。 天助我也,陈狸儿心里跳出来这几个字。 她直接一个电话通过去,叶依橘接的挺快的,大着舌头说话,“喂?狸宝,干嘛呢?” 陈狸儿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个声音特别像是别人亲的,嘴巴肿了过后说不清话一样,她幽幽的问:“你在干嘛呢?” “我…哈哈哈,我当然是在跟我的朋友聚会啊。”心虚的样子陈狸儿都不用看她的表情,只听声音就知道她在撒谎。 估计是把秦洄撩到手了,秦洄也是,下起嘴来没轻没重的。 陈狸儿想到自己的正事,不准备打扰她多久,“你还记得你爸几年前举办的那个游轮晚宴吗?” 叶依橘喝了一口冷水,压下热意,“游轮晚宴?隐隐约约有点印象,那不是我们还在大学的时候的事吗?怎么问起这个哦。” 陈狸儿没打算瞒着叶依橘,“我还在查吴晚晚的事情,摸到了你爸当年办的这个宴会。” 我爸?叶依橘看了眼旁边倒酒的秦洄,转身走到他们随意走进的小酒馆外面。 顶上的小铃铛被她推开的门撞的叮当响。 外面冷风吹的她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当年她隐约听妈妈讲过,“我爸当年确实是这个宴会的主办方,你摸到了什么线索?” 在这个宴会上,她记得当年无事发生啊。 陈狸儿拿了支笔在笔记本上写着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线索,一边模糊的把冯玉兰跟她说的话跟叶依橘讲了。 “她怎么会跟你讲啊,经纪人的嘴不都挺严的吗?”叶依橘没把重点放在她讲的内容上,反而关注起这个。 “我当然是用了点手段。”陈狸儿解释不清楚她和33,就随便说了糊弄过去。 “我爸当年办的这个活动挺成功的,还有一些人因为这个结交了不少商界人士,接触了自己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资源,没有听说有什么事情发生。” “吴晚晚当年走错房间,游轮上房间那么多,怎么一一查出她走进哪个房间呢?”叶依橘把自己心里的疑惑说出来。 陈狸儿看着笔记本上画圈的名字,黑笔在上面戳了戳,“你能搞到宴会名单和住房信息吗?” 叶依橘说:“宴会名单应该可以搞到,但是住房信息我爸是不会给我的。” 用的是陈述语气,看来是一点余地都没有,陈狸儿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能拿到宴会名单她就满足了。“行,那就宴会名单。” 叶依橘把玩着项链,绕了一圈又一圈,她调侃的说:“我帮你这么多次,你准备怎么答谢我啊。” 想不到她这个时候开始跟自己算账了,陈狸儿把陈年往事拿出来:“当年你去跟小明星约会,你爸妈是给你应付过去的?跟那个凤凰男聊骚的时候,是谁最后说我两一对,才把他吓走的?叶依橘,你的幸福生活可都有我的参与,现在跟我算账了?” 叶依橘也想不到当年的事情她还记得这么清楚,“好啊你,我以为你都忘记了,原来记得这么清楚,是想好了现在会让我帮忙的是不是。” 陈狸儿懒得跟她扯这么多,行走的资源不用白不用,她拿出杀手锏,“咱们这个闺蜜到底还处不处了?” 这哪儿能不处啊,叶依橘当机立断,“当然得处啊!” 陈狸儿一下一下的按动黑笔的笔帽,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这就当做你交给我的闺蜜费用好了,去和你的小情人约会去,不打扰你了,么么么么么么么哒。” 说完她就利落的挂断了电话,不给叶依橘一点反驳的机会,脸上都是得逞的笑意。 叶依橘看着三分钟的通话记录,心里一股无名火。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陈狸儿面前给她邦邦两拳,陈狸儿这小妮子,可真不把她当外人。 她表现的生气,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东西,陈狸儿想要的她自然会给她。 翻开联系人,拨通徐特助的电话,现在才七点,他估计还没下班。 “喂,小姐,有什么事吗?”那边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和清越的男声。 叶依橘清咳两声,狐假虎威的端着声音,“那个,徐特助,今天是你在是。帮我找出一下66年游轮晚宴的名单,发我邮箱一份。” 不需要对他解释什么,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叶依橘抠抠指甲,又吹吹不存在的灰,等着他的回复。 “好的,小姐能跟我说一下理由吗?我好跟董事长交代。”徐特助一边整理着需要董事长签字的合同,一边回复着叶依橘的话。 刚刚还想着不需要对他解释什么,现在就上赶着要她说明原因。 “我要名单还要跟你说明原因?要是老爸问起来,你直接让他来给我打电话好了。”叶依橘在这边不讲理的说道。 徐特助摘下眼镜,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让他跟董事长去说,还让董事长给她打电话,这上下级关系不好做。“好的,小姐,我会帮你跟董事长问问的。” 一听他答应下来,叶依橘的语气软化了很多,油嘴滑舌的夸他,“辛苦你了,徐特助,我知道这些助理里面你最能干了,我会跟我老爸多提提你的。” “多谢小姐。”徐特助在董事长身边工作了四五年,对叶依橘还是有所了解,本性不坏,就是小小年纪,色心大,喜欢撩帅哥,这是公司里面的人都知道的事。 所以会有些没有眼力见的,想攀高枝走捷径的人上赶着去假装被撩。 达到目的挂断电话,叶依橘心情很好的回到小酒馆。 这小酒馆是秦洄带她来的,比他工作的那个月沉酒肆小,但是胜在氛围温馨,以品酒为主,其他为辅。 第152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28) 老宅坐落在远离城市的外围,被绿色环绕,周围的装潢透露着低调的富贵。大门是厚重的实木门,颜色深沉而古朴,门上的铜环已经被岁月打磨得发亮。 院子里有个小小的花园。花园里种着几棵小的栀子花树和其他的花种,是在外公和外婆以前一起种的,自从外公走后,就只有外婆一个人打理这些花花草草。 正房的屋顶是青瓦铺就,瓦楞整齐排列。谢润斯提了几袋价格不菲的补品,不紧不慢走在花园里。今天他收拾的还算正式,没戴那些暗黑的饰品,穿着长袖外套高领毛衣把纹身遮了起来,头发扎到脑后。 他一进门的时候,佣人就进门跟榆秀说了,老人家亲自在门口等着,谢润斯拐过一个石屏就看到了。 “小斯。”榆秀眼中都是对他的思念和怜爱。 “外婆,怎么不在屋里面待着,外面风这么大。”谢润斯步伐微微加快,别人怎么对他,他回之以同温。 今天天气不怎么好,干冷干冷的,随时会下雨的样子。天气预报说还有几天就进入立冬了,会出现大范围的阴雨天气,伴随寒潮和大幅度降温。 这么冷的天,不知道她外面等了多久。谢润斯把补品交给外婆身边的佣人,扶着她的手臂,“不用出来的接的,小斯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走。” 榆秀拍了拍他的手,“那怎么办嘛,你在我记忆里还跟小时候一样,来这里会迷路。” 老宅覆盖的范围比较大,谢润斯刚来的时候迷路,别人找了好久才在一处偏僻的小径把他找回。 “现在是大人了。”谢润斯陈述着事实。 榆秀追忆起以前,“是大人了,是大人了,他们都到了,待会陪外婆吃饭啊。” 意思是别饭都不吃就回房间了,人都来了,总要聚一聚的。 “知道了外婆。”谢润斯状态欠佳,精神面貌在那,只是看眼睛就知道,他并没有把这次聚会看的多么非参加不可。 偌大的客厅里面坐着几个人。 他的父亲——谢儒生,母亲向梦霜,还有长子谢润泽。 谢儒生看着报纸,听到动静,眼神落在谢润斯身上几秒,不咸不淡的收回,平静的说:“你回来了怎么不说声。” 向梦霜和谢润泽的眼神也落在他身上,向梦霜身为他的母亲,自然是思念他的。谢润泽处事圆滑,表现的也是一副思念弟弟的样子。 谢润斯微微点头,送老人家去沙发上坐着,自己随便找了个位置,“回来不久,没来得及。” “你哥说你回来几个月了。”谢儒生眼神都没从报纸上挪开,看报纸是他年轻时候养成的习惯,年纪上来了也还维持着。 回来几个月不跟家里说声,让别人知道,怎么看他们谢家。 谢润斯手里拿着个硬币,在指节上转来转去,昨天买菜的时候,菜市场阿姨找的,陈狸儿直接给他了。“这不是来了吗,回来太高兴了,忘记了。” 榆秀不想听他们在这你来我往的,挥挥手让佣人上菜。 向梦霜是个柔弱的女人,说起话来温温柔柔,弱柳扶风的样子,是依托于谢儒生的莬丝花,“小斯回来了就好,国外的生活怎么样?跟妈妈电话也不打几个。”嗔怒的语气怨他。 “国外的生活和国内差不多,就是菜难吃。”谢润斯呆这么一会儿就不想呆了,想上楼去。 “那今天可以尝尝厨子的手艺,是妈妈从乌城带来的,他会做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那边的香酥小黄鱼。”向梦霜亲切的说。 乌城是她的家乡,榆秀晚年才搬到这里来的。早些时候,她们一直在乌城。 “谢谢母亲。”谢润斯礼貌性的回复。 谢润泽在这期间一直没说话,笑眼看着这看似其乐融融的画面。 他转头看见菜上的差不多,他说:“吃饭。” 桌上只有碗筷轻轻磕碰的声音。 谢儒生偶尔问两句谢润泽公司的事,瞥了一眼慢吞吞吃饭的谢润斯,“小斯,回国了你的安排还没跟我们讲讲。” 谢润斯放下碗筷擦擦嘴,“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就这么过而已。” 桌上一阵寂静。 向梦霜欲言又止,“小斯,你爸爸他是……” 谢儒生不紧不慢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你那些东西玩够了,就去公司,从底层做起。” 这句话的意思,让谢润斯从底层做起,不是不给他权力,反而是想锻炼他的能力。 桌上的人心思各异,都能听出来是这个意思。 谢润斯低着头,手上拿着手机在桌底,垂眸盯着陈狸儿给他发的消息。 陈狸儿:【明天我可能不能和你出去玩了(流泪)】 谢润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狸儿:【工作室上班时间提前了。】 谢润斯:【你不是老板吗?】 陈狸儿:【看错时间了。】 谢润泽余光看了眼心不在焉的谢润斯,又看了眼谢儒生,淡声提醒,“小斯。” 谢润斯微微抬眸,眼中有丝丝微不可察的戾气,“嗯,听爸的,我有点不舒服,就先上楼了。” 他的回答让桌上的人均是一愣,以往他从来不回应谢儒生关于让他放弃音乐的话题,今天不知怎么应了,还答应他从公司的基层做起。 谢润泽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温和的脸上有着僵硬。 向梦霜盯着谢润斯上楼的背影,“小斯,有什么不舒服跟妈妈讲,妈妈让人去找家庭医生。” 榆秀也叮嘱他,似乎所有人都在关心他。但是他在国外的时候,可只有外婆偶尔会给他通电话。 三楼是谢儒生夫妇和他们两兄弟的房间,还带着两个书房,一个谢儒生的,一个谢润泽的。谢润斯的是一个音乐室,小时候喜欢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把喜欢的东西往这个房间搬。 久而久之,就成了音乐室。 谢润斯坐在钢琴前面,抽烟半阖着眼,低看着手机里陈狸儿的朋友圈。 昨天更新了他们出去爬山的照片,没把他拍进去,一点衣角都没露,只有她一个人和一些绿色的风景。 谢润斯牙齿咬了咬烟的滤嘴,左右磨了磨,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爽和阴郁。 第153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29) 手机息屏丢在一边,他在朋友圈发了一张自己的自拍照。 手机倾斜着从下向上拍,灰白的烟雾朦胧了他眼底沉沉的情绪,五官在这梦幻的氛围和视角下,像极了精心雕刻的艺术品,让人想吻上他的眼眸,鼻尖,唇角。 他是欲望本身。 拿出一张白纸,搁在合上的钢琴上写写停停,眼神没有焦距的思考片刻,又在纸上画了画。 纸上取的这段旋律的名字为……粒粒。 想到她的时候,脑中无缘无故就蹦出来这两个字,在过后的几十分钟里,他竟然想不出比这个名字更适合这段旋律的名了。 门口传来佣人敲门的声音,谢润斯起身过去开门,低头看着她。 佣人对他点头,礼貌鞠躬,“二少爷,老爷让你去书房。” 无非又是说那些事,谢润斯示意他知道了,跟在佣人身后去书房听谢儒生念他那些道理。 谢润泽一直在一楼喝茶,跟榆秀说话。 “小泽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没找个对象带给我们看看。”榆秀觉得孙孙的泡茶技术又上升了,喝的沁人心脾。 蒸腾的雾气让谢润泽面部带了层雾气,他喝了口茶,“外婆,这种事急不得,说不定哪天我就带了女朋友回来了呢?” 榆秀叹了口气,“你现在不尝尝爱情的滋味,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恐怕以后你爸妈就会给你安排联姻,一辈子就那么长,谁知道安排的对象是不是自己爱的。” 榆秀一辈子见过太多悲欢离合,爱而不得。名流豪绅,都有各有各犬马声色的生活。联姻说白了就是家族合作罢了,把两个不相爱的人绑在一起。 在她眼里,两个孙孙还小,她希望他们能有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或者其他东西,所以她一直不反对谢润斯玩音乐,甚至隐隐支持。 “多谢外婆关心了,我知道,自己想要的都是靠自己争取的,不是靠别人施舍的。”谢润泽看到了三楼谢润斯被佣人带到谢儒生的房间里。 他站起身,拿出手机,若有其事的说:“外婆,我上楼去接个电话,你和母亲聊。” 向梦霜吃饭后就坐在另一边看电视剧,被里面的情节感动,哭的梨花带雨,手帕不停的擦着掉落的泪珠,根本没注意她们这边说了什么。 四五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感性,看个电视剧都能哭出来,榆秀摇摇头,“你去。” 根本没人给他打电话,谢润泽松松脖子上的领带,直接去到三楼。 在楼梯口思忖片刻,谢润斯音乐室的门并没有关紧。 他斯文漫步走进去。 这个房间他几乎没来过,都是些乐器。和谢润斯相反,他并不喜欢音乐,很少人知道,吵闹而无意义的音节时常让他烦躁不安,跟谢润斯这个人一样。 “粒粒?”谢润泽拿起谢润斯刚刚随手写的旋律稿子,他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还没到冬天,谢润斯的春天倒是来了。 粒粒?狸狸,陈狸儿。他脑中这几个名字反复盘旋,看样子还没在一起。 轻飘飘的纸被他扔回原位,房间萦绕着淡淡的烟味,他打量了几分钟后出去,门原封不动的没关,开合的角度和刚刚谢润泽进去时一模一样。 “刚刚饭桌上说的话你都记在心里吗?”谢儒生抽烟毫不避讳谢润斯,浑浊锋利的眼神看着他。 “让我在公司从底层做起,我都听到了。”谢润斯语气没有什么起伏的说,脑子想的都是下次怎么和陈狸儿出去,他已经不满足于现在的接触了。 谢儒生一直觉得,谢润斯是最像他,也是最不像他的,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却有一种掌控不住的错觉。“你知道我的心思。以后启景的掌舵人,如果你愿意争一争,父亲还是站在你这边的。” 谢润斯掀起眼皮,“你觉得你的儿子是会在这个上面栽一辈子的样子吗?” 谢儒生不气反笑,他就说,谢润斯是最像他的那个,“好,有魄力,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你放手去做,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成绩来。” 我为什么要做出成绩来?给谁看?给你看?看我和谢润泽狗咬狗,替你养成继承人。谢润泽信你这套,愿意当你手下的一条狗,我没有那个闲心。 谢儒生又跟他讲生意场上的一些战略和话术,肮脏不已的交易被他说的光鲜亮丽,叫谢润斯挑不出错。拐弯抹角隐晦的夸奖他几句,让他尽快发展起来。 谢润斯嘴角没什么意思的扬了扬,“父亲过奖了,今天没什么事就早些就休息。” 大手一挥,谢儒生心情很好的让他出去。 毫无意义的家宴,可能只有榆秀是真真正正的开心。第二天中午,谢儒生和谢润泽忙着公司的事,早上一早就离开了。 谢润斯乐得自在,和榆秀一起,处理着花园里的花。他今天穿着休闲装,少见的清爽。 他蹲下身子,用戴着手套的双手轻轻翻松土地。那双手骨节分明,修长而有力。 榆秀从佣人端过来花苗拿出一株递过去,小小的花苗在阵阵微风中摇晃,脆弱无依。 谢润斯说:“外婆,你进去,这一小块很快就种完了。” 榆秀笑笑,“好不容易和小斯一起,外婆还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呢。” 谢润斯见劝她没办法,就没再劝阻,他用小铲子在松软的土地上挖了几个小坑,然后将花苗放在坑里,再轻轻用土将根部掩埋。 埋好一株,他都会用手轻轻按压周围的泥土,让花苗稳稳地立在那里。 孙孙心思细腻过人,榆秀心里满意又自豪,对着管家指指低头埋花苗的谢润斯,管家福至心灵的竖起大拇指。 这个动作惹得榆秀更开心了,她感觉自己仿佛都年轻了几岁,看来宅子里还是得热闹热闹,一个人住着还是太冷清了。 问了谢润斯昨天问谢润泽同样的话题,“小孙孙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 谢润斯挖坑的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埋花苗,“外婆怎么问起这个?” 榆秀给他递了一株花苗过去,“外婆老了,在意的事情也就那些了,你放心说,外婆是不会跟你父亲母亲说的。” 第154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30) 谢润斯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榆秀捕捉到他这个动作,看来谢润斯比谢润泽快一步,年轻真好。 他是有喜欢的人,可是喜欢的人只知道追他,没考虑过怎么进一步得到他,没有那么浓重强烈的意愿。 …… 陈狸儿上身穿淡紫色毛衣,下身搭配白色包臀裙和光腿神器,加上长筒靴,温婉可人。 头发侧扎成低马尾放在胸前,优雅大方。 上班了,上班了。她其实表面看着精神,其实内里早已经被工作吸干了精气。 发布会现场她和小陈几个已经确定过四五遍,摄像头的摆放和补光灯的位置,都恰到好处,现场的嘉宾都已经来了,现场座无虚席。 宣传电视剧的嘉宾也开始了他们的介绍和互动环节,期间陈狸儿一直找各种角度拍着最适合的照片。 大概在发布会快结束的时候,谢润泽才来,在台上发言了几句后,就退到了聚光灯外面,和陈狸儿并排站在一起。 “小狸,这几天很忙。”谢润泽眼睛看着台上。 陈狸儿拍的也差不多了,放下摄像机任由它挂在胸前,“这几个星期休息,就放松了一下,一时之间玩的不想回来工作了。” 谢润泽笑笑,替他挡开护着那几个主演人员走的保镖,“那今天晚上总有时间了。” 陈狸儿抬头看了看谢润泽,看来学长这顿饭非请不可了,“有时间的,只要学长不觉得麻烦。” “我怎么会觉得麻烦呢。”谢润泽一直是她心底那个清风朗月的人,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体贴的距离感。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那我到时候来找你,我还有几个会议要开。” 约了人,又要让她等会儿,谢润泽也知道这种行为有点不妥当,他抱歉的笑。 “可以,刚刚的几位主演也有一些宣传片要补拍,算算时间,差不多可以一起下班。”陈狸儿贴心的给了他台阶。 于是两人约定好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一下午过的飞快。这个电视剧的男主角有点事儿多,拍的照片总是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的。 其实有时候并不是陈狸儿摄影的问题,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演员自身的条件不足导致的。当然这些陈狸儿都不会跟他说,现场的工作人员懂得都懂。 “好了好了,我看你的拍摄技术也就那样,不用拍了。就这几张拿去pp图算了,别到时候p图技术都不过关。”男演员一反发布会谦卑踏实的样子,在幕后甩起脸色。 他的经纪人看着陈狸儿欲言又止,想提醒男演员这个摄影师并不是以前的普通摄影师,奈何他听都不听了,直接回到化妆间玩手机。 门被他摔的哐当一声响。 “……” “没事,你去忙。”陈狸儿没所谓的笑笑,并不在意男演员的态度,他们之间没有合作,谈不上高兴不高兴。 经纪人见她没有为难的意思,不好意思的鞠了一躬,抱着男演员的衣服就进去了,她必须跟他好好说说了。 陈狸儿把拍好的照片导进电脑里,交给小陈他们后,就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着等谢润泽。 也不知道谢润斯在干嘛,她发了个消息过去。 陈狸儿:【在忙吗?】 自从昨天跟他说了今天不能约以后,她猜到了他会心情不好。 谢润斯躺在床上,看着和陈狸儿聊天的这个界面,在忙吗这条消息他看了无数遍,手指悬在上面。 聊天软件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早在加陈狸儿之前就被他关了。 输入框里是他在陈狸儿发来消息后输入的一句话【有点忙,刚种完一片小花田。】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在这个界面一直停留了十分钟分钟,他点击发送。 对面回了,谢润斯的唇角抿起来。 陈狸儿:【你去种花了?】 陈狸儿:【我想看看。】 想象谢润斯种花是什么样子,两边袖子卷起,头发扎了起来,低着头用苍白的手指按压土地,汗滴从鼻尖坠落……好性感。 陈狸儿在脑中勾画了一下那个场景,如果有光影,那简直就是一张完美的照片。 谢润斯:【图片】 照片上的小花田不是很大,已经种满了紫色的小花苗。这个在一个围墙的地方,围墙上自然垂落绿色的藤蔓,她仿佛已经闻到了叶子和泥土的清香。这一小方天地,宁静又舒适。 陈狸儿:【好看。】 “在和朋友聊天呢?”头顶突然响起谢润泽的声音。 陈狸儿汗毛一竖,下意识的息屏,骤然黑了的屏幕倒映出陈狸儿的小脸。 她抬起头,谢润泽站在她的旁边,刚刚眼睛里只有手机上的聊天记录,根本没发现他来了。 怎么无声无息的。 “润泽哥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完了?”陈狸儿若无其事的说,不知道刚刚谢润泽看到他跟谁聊天没有,谢润斯的备注名她都没有改。 谢润泽手臂上搭着黑色的外套,看样子似乎没看到她跟谁聊天,刚刚也像是随口一问的样子,“久等了,刚刚处理完就下来了,我们走。” 司机开着车,谢润泽和陈狸儿坐在后座相顾无言。 谢润泽指节一下一下叩在腿上,眼睛盯着窗外,“这次请小狸吃饭,还有一个忙想请小狸帮我。”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位置,陈狸儿原本想看一下手机谢润斯给她发了别的消息还没看,听到谢润泽说这个,她问:“润泽哥你说。” 谢润泽转过来看着她,“还是等吃饭了再说…” 他都说出来了,现在又跟她说吃饭了再说,嗯……陈狸儿点了点头,开始好奇他说的是什么忙。 到了餐厅,谢润泽替她拉开椅子,餐厅的视野很好,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桌上小花瓶插着几朵花,格外有情调。 餐厅的菜摆盘很别致,好看又好吃。这个位置也很安静,淡淡的音乐悦耳,选餐厅的人下了功夫。 陈狸儿吃饱了,心情好了几分,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 谢润泽放下筷子。 “润泽哥,刚刚在车上,你说让我帮你什么忙?”陈狸儿看他也吃的差不多了,正拿着餐巾纸擦嘴。 “我知道说出来可能有点冒犯,但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眼尾微微上挑,此时正温和又抱歉的看着她。 第155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31) 陈狸儿就这么看着他,等着他把话说出来。 谢润泽放下餐巾纸,“我外婆想让我带女朋友给她看看,这些年来也没接触别的女生了,你知道的,我工作忙起来,也接触不了。” 大学的时候,谢润泽也有很多女孩子追,陈狸儿当时因为叶依橘的原因,很容易就接近他了。她记得他挺好追的,出去吃个饭,去拍几张照,他们就在一起了。 不过并没有在一起多久,陈狸儿就提了分手,他们顶多牵过手。 啊……这个忙,她可能帮不了,他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女孩子,陈狸儿在心里想。 原本他这个工作任务,陈狸儿已经做好打算不做了,也没有一定要接近他的缘由。 “润泽哥,这个忙我可能帮不上了。”陈狸儿诚实的说。 谢润泽料到了是这个回答,他也不恼,“这样啊,是小狸有了男朋友了吗?” 当然还没有,谢润斯她还要相处。陈狸儿说:“没有。” 谢润泽看着她,那眼神在说没有男朋友为什么不愿意答应。 她总不能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是你的弟弟。 “学长如果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有我能帮的地方,我一定帮。” 谢润泽手指捻着冰冷的刀叉,听到这话,嘴角扬了扬,还是温和的看着她。 陈狸儿避开他的眼神,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拿过自己的小包,“润泽哥,谢谢你请的这顿饭,小陈他们还等着我回去呢,我就先走了。” 她站起身,温柔的对他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 “粒粒。”谁知他突然叫出这个名字。 这个称呼如同一个巨石投进她原本平静的心湖,跨越了几个世界,她又一次听到了这个称呼。 她停住脚步,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着谢润泽,呼吸的节奏都乱了,连带着她的心跳频率一样,“你刚刚叫我什么?” 谢润泽并没有偷窃谢润斯东西的羞愧,笑眼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粒粒。” 大学时候谢润泽给她的感觉在这个称呼下又一次袭来,一点一点啃食着她的理智。 陈狸儿不确定了,捏着小包的手微微松开,她神色恍惚的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吗?”谢润泽体贴的给她倒了一杯水递过来,并没有问她为什么在听到这个称呼后停下来了。 “……没有。”陈狸儿眼睫不知所措的眨着,她不知道了。 谢润斯,谢润泽。陈狸儿现在如同无头的苍蝇一般,找不到该往哪个方向走了。 “你的脸色不太好,还是先喝口水。”谢润泽提醒她喝口水。 陈狸儿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谢润泽说:“刚刚是有些太着急了,我不该勉强你,粒粒可以只当做是我朋友陪我去见见奶奶吗?” 陈狸儿还沉浸在刚刚那个称呼中,久久不能回神。喝口水压压惊后,再听到谢润泽退而求其次的话,她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 一直被谢润泽送到小区楼下,陈狸儿还是一副魂飞天外的样子。 她答应了谢润泽明天陪他回去见奶奶,陈狸儿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她直觉谢润泽并不是他,但是他又喊出来那个称呼,她不确定,称呼不能决定一切,她需要时间观察。 打电话给小陈,那边过了半分钟才接,“喂?姐,有什么事吗?” 陈狸儿从包包里拿出钥匙开门,“小陈,明天我有事,璀洱的那里你让楚姐她们去一下。” 楚姐和她一样是个摄影师,她是全能的。哪里有需要,她就去哪里,没事的时候,就坐坐办公室,养养花养养鱼。 小陈在那边应了下来,陈狸儿挂断了电话,把钥匙挂在门旁的挂钩上,蹲在地上想着今天的事。 次日。 谢润泽依旧是主动来接她。 陈狸儿今天穿的温婉,蓝色绸缎上衣和毛呢裙,适当的打扮了一下自己,整体下来是什么家族长辈喜欢的感觉。 “谢谢粒粒。”谢润泽坐上车后又再一次感谢她。 陈狸儿昨天一个晚上已经想清楚了,她不用自乱阵脚,她找到他是迟早的事,纵使现在有点模糊不清,但已经有了目标不是吗。 听到谢润泽称呼她这个,陈狸儿面色不变,“不是什么大事,老人家年纪大了,就想看这些。” 谢润泽也同意她说的话,“外婆催我不止一次了,这都快成了她的一个执念了。” 前面的司机递过来一个平板,谢润泽接过来,看着上面助理发来的工作信息。 陈狸儿理了理自己的裙子,裙角离谢润泽太近,有些无所适从,“今天见一次过后,应该会放心了。” 谢润泽毫不避讳的处理着公司的事情,“我也能清静一阵子了。” 陈狸儿点点头,看他忙就没有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坐在车上。 车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大厦到茂密的绿色,沥青路很平稳,景色宜人,是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到了。”陈狸儿提醒着旁边还在工作的人,忙起来连车停了都不知道。 车开进大门,停在了里面。 谢润泽关上平板,看着推开车门的人,“我帮你把包包拿着。” 陈狸儿下车的动作一顿,拒绝了他的礼貌:“不用了,我自己拿。” 两人并排走着,早在他们进来之前,就有人跟榆秀说了,大少爷带了一个女孩回来。 榆秀原本织着毛衣在院里晒着太阳,听佣人这么说,立马放下东西到客厅里准备着。 她坐下来,问了问管家,“小斯醒了吗?” 管家看了看三楼某处关的严严实实的门,摇头,“还没醒。” 榆秀放任孙孙睡觉,反正这件事跟他关系不大,多休息休息也是好的,大孙孙倒是行动快,说让他带女孩子回来,还真带来了。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来糊弄她的。 “外婆。”谢润泽清润的声音传来。 榆秀一眼看过去,一下子就在忘记刚刚自己的怀疑。哎呀,真是郎才女貌。 谢润泽今天穿着深蓝色西装,暗红色的波点领带衬的他稳重又俊朗。那个女孩子也是大方优雅,精致的五官,灵动的眼睛跟会说话一样,白白的,脸嫩的掐的出水来。 第156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32) “外婆你好,我叫陈狸儿。”陈狸儿倾倾身,礼貌的给榆秀问好。 “哎呦,过来我看看。”榆秀抬起一只手臂,招呼着陈狸儿坐到她旁边去,慈眉善目。 陈狸儿看了眼谢润泽,谢润泽对她点了点头,她才走过去在榆秀身边坐下来。 一坐下来,榆秀就牵起她的手,怎么看怎么满意,“你是小泽的女朋友吗?” 谢润泽刚坐下就听到外婆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哭笑不得,“外婆,粒粒还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在追求她。” 谢润泽眼角不经意扫过三楼的房间,下一秒又收回,笑着看陈狸儿被榆秀夸的不自在的样子。 “真水灵,今年多大了啊,什么工作呀?”榆秀摸着掌心柔软无骨的小手,笑咪咪的打探。 陈狸儿揉揉发红的耳尖,“今年26岁了,目前的工作是摄影师。” 越听越满意,榆秀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重孙在地上跑来跑去的,笑的合不拢嘴,“摄影师好啊,咱们小泽的工作需要摄影师啊,正正好,你两。” 榆秀转过头招呼管家,“去准备午饭,今天和小狸一起吃饭。” “你不知道我们小泽,工作狂一个,要是我不说,他指不定得30多岁才带喜欢的人回来呢。”话里话外都是对谢润泽的抱怨,里面的关心却不假。 陈狸儿瞄了谢润泽一眼说:“以前润泽哥是经常忙,脚不沾地的,毕业后稳定多了,也有时间处理自己的事情。” 榆秀一听,惊讶的说:“你们大学认识?” “大学的时候,润泽哥是我的学长。”陈狸儿捡不重要的说。 “缘分不浅缘分不浅。”榆秀觉得谢润泽应该不会做糊弄自己的事,看他的表情也是喜欢陈狸儿的样子。 “工作的时候,和粒粒又相遇了,本来想再错过,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事情。”谢润泽郑重的说,那双眼眸里满是情意,让人看了不禁感叹好一个痴情儿郎。 陈狸儿都被他眼中的情绪晃了一下神,想到了什么似的,垂下眸子。 “外婆,我带粒粒去三楼看看,我还准备了东西给她。”谢润泽放下茶杯。 “好好好,你们去,饭好了我叫人喊你们。”榆秀留给他们自己的空间。 小狸还是第一次来,需要熟悉熟悉环境。 看着两人登对的背影,榆秀开始想小孙孙什么时候能带个女孩子回来呢。 谢润斯一觉睡到了十点半,梦中混乱不堪,没有任何逻辑。时而是乡村里他砍柴的视角,下一刻又能变成他在古色古香的房间喂一个女人吃葡萄。 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他拿过床头的手机,没有消息,周身弥漫着沉沉的低气压,眼神无力的耷着。 忘记了吗?原本她每天都会跟自己说早安的,仿佛呼吸般自然说什么醒来就能看见她发的消息。 忘了习惯的养成只需要21天,到头来不习惯的是他。 他将手机放在床头,去卫生间冲了一个冷水澡,他胡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水珠沿着发梢滚落,洇湿了肩头的布料。 看着空无一人的卧室,他突然觉得这个时候会有人温柔的给他吹头发,擦头发。 没有。 什么都没有。 齐肩膀的长发半湿不湿的散着,狭长的眸子又盯了手机片刻,长腿走到衣柜前,随手找了几件衣服穿着。 推开门,长廊里也是空无一人,倒是楼下厨房热闹的很,他无端的想,今天有客人?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谢润斯佝着肩膀准备下楼,却在马上踏下去时停住。 “你放在这里的啊?”那个房间传来女人的声音。 那个声音清脆,带着点熟悉的娇俏,像淬了冰的银针,精准地刺穿他耳膜,扎进最深的骨头缝里。他现实里听过,梦里听过,刚刚在浴室想的也是她的声音。 谢润斯阴着一张脸转身,死盯着那个门,谢润泽的书房,是忘了关?还是……刻意为之?声音正肆无忌惮地从门缝里流淌出来,严丝合缝地裹住他。 这几天的事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他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谢润泽竟然敢拿陈狸儿来刺激他。 他当陈狸儿是什么? 谢润斯拖着步子过去,高大的身影无声地逼近门缝,看见了里面的场景,他不知道自己的眸子里面现在全是疯狠和阴暗。 他控制不住的咬自己的下嘴唇内侧,嘴里瞬间布满铁锈味的腥甜。 照片上的少年意气风发,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他身上,青春的书卷气几乎要溢出纸页。 谢润泽不知察觉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更深,身体不着痕迹地又朝陈狸儿靠近了几分。 他第二个想法是陈狸儿不可能不知道谢润泽的名字,也许那天她正是因为这个名字才愣住的,因为谢润泽。 陈狸儿过往说的话在谢润斯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重现,挥之不去。 喜欢我?想追我? 理智在悬崖上摇摇不定,他的手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那是盛怒控制不住的生理反应。 就在陈狸儿翻动下一页的瞬间,谢润泽的手覆了上来,掌心盖住了她的手背。 掌心下面的手颤动了一下,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的收回去,他神色如常的将那一页翻过去。 “砰!”书房的门被用力甩开,实心的楠木门被强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大声响,将屋里的陈狸儿吓了一跳,耳边如同惊雷炸开一样,冲击着耳膜。 紧接着是一阵劲风袭过,身旁的人被进来的人扯到一旁,一拳头落在谢润泽的脸上,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他被打偏倒在地上。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一时没反应过来的陈狸儿眼睛慢慢瞪大,面色空白,她后退两步看着突然出现在屋里的谢润斯。 谢润斯瘦高的身子将谢润泽轻而易举的打的摔在地上。那双眼睛此时像兽类的眼神,恨不得撕咬上去,生啖其血肉。 他将额前的头发撩到耳后,露出英挺的眉眼。陈狸儿曾在他漫不经心时见过无数次,可此刻,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无形的巨石沉沉压下,让她动弹不得。 陈狸儿嘴巴张了张,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发不出声。 他阴沉沉的看着她。谢润斯阴鸷的目光将自己一直以来处于猎物的那层保护膜撕开,露出他本质上冰冷的、黏腻的、阴狠的样子来。 痛意从脸上扩散开,谢润泽摸了摸被打的脸,心中痛快非常,他咳了声。 你也有把柄啊,谢润斯。 听到了谢润泽的咳嗽声,陈狸儿如梦初醒,她连忙去扶谢润泽起身。 谢润斯的瞳孔骤然收缩,无机制的转动,目光有如实质的落在她扶着谢润泽手上,冰块一样,掺杂着冷腻。 陈狸儿扶起谢润泽站稳,后退几步,心不可控制的快速跳动。 她知道谁是了。 谢润斯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克制自己了,他嗓音低浑难辨,听不太清晰。此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出去等我一会儿,陈狸儿。” 第157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33) “就一会儿,你不想他出事的话现在就出去。”声音低沉,谢润斯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还要用她对别人的关心让她答应自己。 关心,算不了什么,什么都算不了。 陈狸儿不想他们打架,经过谢润斯的时候,她主动握了一下他的手。 绷紧的神经弹了弹,谢润斯没什么反应。 陈狸儿出去了,房间里空气骤然紧绷,两人都不再掩饰。 “怎么,如今终于有你在乎的了?”谢润泽毫不掩饰的嘲讽出声。 谢润斯置若罔闻,手臂一伸,拿过桌上的相册,视谢润泽为一团空气。 照片上只有一个人,都是谢润泽,相册不厚,只有十页左右。但是从拍摄角度和氛围看,拍照的人用了心,还专门订成相册。 “小狸给我拍的。”没有得到回应,谢润泽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又像是堵了一口气。 她给你拍的,你凭什么。谢润斯握紧拳头。 “知道为什么吗?”谢润泽每次看到谢润斯,他就会无法抑制的想到谢儒生,想到他们所有人。那恨意灼烧着他,愈燃愈烈。 他不紧不慢的,像是手上有什么筹码,“因为我和小狸在大学的时候是男女朋友关系。她喜欢拍照,说毕业了要做摄影师,所以拿我练手。你看得出来,她的拍照技术一直很好。” ……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谢润斯身上弥漫开,几乎凝滞了空气。 片刻后又疯癫的收回,谢润斯一步步向谢润泽走过去,他停在谢润泽面前,“你想激我?” 男女朋友?那真是让人嫉妒死了,我嫉妒的快疯了。但那又怎样,你们谈过,那又怎样。你们牵过,那又怎样,亲过那又怎样,就算…………你怎么不去死。 “那你们现在呢?”谢润斯盯着谢润泽挂彩的脸。 “……”谢润泽眸光微动,有一丝卡壳,他们早就分手了。 谢润斯不甚在意的把相册丢在桌上,怕脏了自己的手,“你知道吗?你利用她的时候,和她所有的缘分都已经到了尽头。我在追她,她喜欢我,你知道吗?那天你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在我家。” 谢润斯终于想通了,那天给陈狸儿打电话的学长,第二天他被叫回老宅。看来都是谢润泽的手笔,就算你知道了,你能翻出什么水花吗? 不过是个过去式,在现在式面前,又能装什么? “昨晚她在陪我吃饭。”谢润泽紧盯着他的眼神,那样子非要从他的眼神中品出痛苦的情绪。 “……”谢润斯嘴角勾了勾,睨了他一眼,“那可真是恭喜你了。” “……” 谢润斯转身出去的时候,脸上没了表情,阴森可怖。 陈狸儿就站在门外,房子的隔音很好,她根本听不到里面说了什么。 谢润斯在这里。她以为昨天吃饭了他就离开了,在这里碰到也就罢了,还看到她和谢润泽,陈狸儿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清醒下来的头脑想起刚刚谢润泽无厘头的动作,原来是这样。她恍然生出一种捉奸的错觉。 两个人在一个屋子里聊天,还一起看相册,谢润斯不是傻子,不会以为他们没关系。 他不让自己进去。陈狸儿在走廊上来回踱步,她要不去找榆外婆,让几个人进去看看情况,太安静了。 打定主意,陈狸儿转身准备往楼下走,仿佛知道她的行为想法一样,身后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陈狸儿身子都还没转过来,一阵冷香袭来,她就被人攥住了手腕,不言不语的拉着她朝房间走。 谢润斯沉默。那双紧抓住陈狸儿的手,那种无处可逃的禁锢让她汗毛倒竖。 捉着陈狸儿进了自己房间,他把门反锁起来。反锁的声音像擦过陈狸儿耳边的刀锋声。 “谢润斯,我……”陈狸儿看着他的动作,后怕的情绪起来又下去,她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 谢润斯背对着她,这个时候他没了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游刃有余。他嗓音低沉嘶哑,眼神可怕,“一起看相册?” “因为昨天在工作上碰到了,润泽哥拜托我帮他一个忙。以前他帮过我,所以我答应了。”陈狸儿实话实说,说假话被发现的后果不是她能承担的。 “刚刚是润泽哥提起这个相册,我就来看看……” “润泽哥。”谢润斯重复一遍她对谢润泽称呼。 陈狸儿朝他的方向走了两步,“谢润泽,是谢润泽。” 谢润斯转身过来,不知想到什么,“你和他谈过?” 这些都是通过谢润泽的嘴知道的,谢润斯只想听陈狸儿怎么说。 陈狸儿说:“只在一起半个多月。” 他点点头,周身的气压冷冽,“那就是谈过。” 谢润斯一步一步走近她,两人脚尖对脚尖,他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样子,陈狸儿不得不被逼的后退。 直到她腿靠在墙上,退无可退,陈狸儿仰头看着谢润斯。她一直觉得他的样貌,顶顶的立体好看,此时距离她极近。 “给他拍过照。” “陪他吃晚饭。” “和他回来见外婆。” “我都不知道你们认识,还……” “谈过,那肯定牵过,你们亲过吗?感觉……”更过分的话,谢润斯没说出来。他此刻维持不了在陈狸儿面前悠悠吊着她的面具。 没有,他说的这些都没有。陈狸儿捉住他身前的衣服,靠近他,冰凉湿湿的发丝拂过她的脸颊,“谢润斯,我和他没亲过,除了牵手,其他什么都没有。” 那双眼眸里都是焦急的情绪,看起来很在乎他想法。 “不喜欢我哥了?”谢润斯看进她的眼睛里,逐帧分析她的情绪。 陈狸儿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个本来就不存在,“我没喜欢过他。” 如果是别人,陈狸儿不会这么急于自证,但是谢润斯不是别人。 谢润斯说:“那你和他谈恋爱,这是不喜欢他?”他似乎钻进某种牛角尖里。 她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总不能说她是靠感觉来找自己以前的老相好,那他得气疯。 “是真的,你相信我,我真的不喜欢他,那个时候只当他是我的学长。”陈狸儿眼神真挚诚实,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不断的重复自己并不喜欢谢润泽。 谢润斯仰头,脖颈勾出优美的弧度,喉结上下滚动。他呼出一口气,随后低头,眼中温情脉脉又不失侵略意味,“你不喜欢他,让我怎么相信你。” 他低低的凝视着她,“证明给我看,陈狸儿,证明了我就相信你。” 第158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34) 陈狸儿眼中倒映着他凑近的脸,眼神落在她的唇上,已经很明显了,她怎么证明。 她双手抓住谢润斯的胳膊,顺着的手臂肌肉线条向上挪动,最后捧住他的脸,踮起脚。 不是浅尝辄止的,陈狸儿主动的和他交换呼吸,听着他的呼吸逐渐粗重。 谢润斯不再阴沉淡漠的看着她,攻占意味极强,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抵在墙上。 整个房间里只有两人的声音,明明只是一个吻,那声音听的陈狸儿耳尖发烫。 谢润斯停了下来,他想到刚刚自己情绪失控打了谢润泽一拳。这样会让她一直对这个耿耿于怀,会经常想起这件事,觉得对不起谢润泽。 他垂眸睨着眼前头齐他胸前的人,将她公主抱起来,几步走到床边。 陈狸儿一声惊呼,谢润斯这是干什么,不会,不会这么早他就……待会儿还要去吃饭! 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谢润泽……这个不重要。她怎么面对榆外婆。 谁知谢润斯只是将她放在床边,让她坐下。陈狸儿红着脸眨眨眼,没料到是这个结果。 大黄丫头,想什么呢。 谢润斯在她面前跪下,颀长的身形依然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原本半湿的头发,现在已经干的差不多。室内没开灯,只有窗帘缝隙透进的薄暮微光。他半边脸在光里,眼底幽深难辨,垂下的睫毛在颧骨投下浓密的阴影。 陈狸儿心头一紧,这是干什么,怎么就跪下了,“跪下干什么,起来。”她伸手想要去把他拉起来。 谢润斯左手稳稳按住她另一只手,右手牵起她的左手,放在他俊美冰冷的脸上,清晰地命令道:“打我。” 他的动作和神态近乎温驯,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谢润斯又重复了一遍,“打我。” 陈狸儿手指蜷缩了一下,不想打他,甚至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原因呢?”为什么一直让我打你的原因。 原因?他不想她的愧疚成为连接谢润泽的丝线,日复一日地缠绕。与其这样,不如想他。 觉得陈狸儿对不起谢润斯,不该欺骗他,应该再早一点得到他。 谢润斯嘴唇轻启,说出来的话吓死人,“因为被你打,我会觉得很爽。” “……”陈狸儿嘴唇微张,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她咽了口口水,以前的谢润斯是这样的吗?怎么变成这样了,一个吻让他开窍过了头? 陈狸儿不知道的是,谢润斯在国外呆了十几年,骨子里兼具国内的含蓄内敛又有国外的热情放荡,他见过太多花样,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就这么看着她,等着她的动作。 陈狸儿手收回,轻轻的在他的脸上刮过去,没有任何力道如同羽毛,简直就像抚摸。 “你是在跟我调情吗?”谢润斯笑了笑。 那你让我打你不就是在调情吗,陈狸儿想,“没打过,不知道用什么力道。” 在他的目光和言语的引导下,陈狸儿心底那点迟疑被奇异的鼓动取代。场景仿佛在他的低语中扭曲变幻,如同某个灯光迷离的场所,而他颈间正戴着choker。 力道不轻不重,要适宜。 “啪。”一声清脆的掌掴,响声在寂静的房间显得特别突兀。 谢润斯的脸被打偏,齐肩长发遮住他的侧脸,看不出情绪。 陈狸儿身上的味道,清冷的女士香水混杂着她的气息和温度,在巴掌过来前,扑面而来的是她的香味。 谢润斯深深吸气,那气息涌入肺腑,带来一种近乎饕足的慰藉。 一时之间,他只闻得到她的味道,随之而来的一巴掌。 谢润斯缓缓抬手触碰自己发烫的左脸,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好孩子。” 听到谢润斯出声,陈狸儿立马滑坐下床,心疼的捧起谢润斯的脸,“痛吗?” 谢润斯常年不见光,出门次数少,本来就苍白无比的脸上,印上去一个巴掌印,异常明显。 他摇摇头,凝视着她眼底的心疼,“这样就够了。” 陈狸儿没懂他什么意思,“我去给你拿冰块敷敷脸,或者去拿一个鸡蛋滚滚。” 谢润斯制止了她的动作,不让她走,“不用了。” 在她说话之前他低垂着眸子开口:“我们这,是在一起了。”是陈述句。 ?陈狸儿愣住,那这个巴掌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吗? “对,我们在一起了。”陈狸儿原本就觉得他们之间就差那层窗户纸没捅破了,谁想到阴差阳错竟然促成了这件事。 谢润斯撩开头发,抱住她,将她拢在怀里,像囚笼和锁链,陈狸儿动弹不得。 “你要一直爱我。”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能像对谢润泽一样对他,不能见一个爱一个,不能再像追我一样追别人。 陈狸儿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点点头答应,“我会一直爱你的。” 这种疯疯的感觉和性格,除了她男人不会有别人了。谢润泽那里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个巧合,她也不知道,但现在陈狸儿百分百确定谢润泽不是。 “你把你哥打成那样,怎么跟外婆交代啊。”陈狸儿一想起那个场景,就有点后怕。 谢润斯歪歪头,鼻息洒在她白皙的脖子上,“你心疼他?” “不是,我怕你跟你外婆说不清楚。”陈狸儿摇摇头。 “不用管他,问起来就说,不问就不说。”谢润斯随意的很。 果然,在佣人叫他们下楼后,榆秀看到了谢润斯和谢润泽脸上都红肿起来。 她皱起眉头,“你们这是怎么搞的?” 谢润泽心中冷哼,谢润斯被陈狸儿打了?应该不是。看谢润斯风平浪静的状态,完全没了打他时候的疯癫样子,估计是被陈狸儿哄好了。 “外婆没事,我们闹着玩儿呢。”谢润泽并不在意他们俩之间说了什么。 在外婆面前,是他在追求陈狸儿,他们两个郎才女貌。谢润斯,如果你爱她,你就不会想现在就表现出来。那样只会让外婆对小狸印象反转,觉得她是一个行为随意的女人,恐怕再也不会让她进谢家的大门。 榆秀埋怨的瞪着他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怎么往净脸上招呼呢?我让人给你们拿冰块敷敷。” 谢润斯走到饭桌前,“外婆,先吃饭,脸待会儿再敷,菜该冷了。” 第159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35) 榆秀应了声,又看了看两个小孙孙的脸,亲自去拿了两条毛巾,包上冰块给他们。 于是餐桌上,两个人拿着冰块敷脸,榆秀和陈狸儿则是正常吃着饭。 榆秀看了眼坐的离陈狸儿十万八千里的谢润泽,觉得谢润泽这个时候又一点不懂追女孩子,“小泽啊,你坐过来,坐到小狸旁边。” 那样子是非要撮合他们两个不可了。 谢润斯夹菜的手一顿。 陈狸儿眼观鼻,鼻观心。 谢润泽温和的说:“算了,外婆,不太好。” 榆秀给她使了一个眼色,这孩子怎么不懂啊,“听外婆的话,你坐近点。” 谢润泽似乎被说的实在没办法的样子,坐在了陈狸儿的旁边。 榆秀这才满意,今天开心,她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几个人,停在了谢润斯脸上,“小斯啊,你脸色怎么不太对啊,脸很痛吗?” 谢润斯嘴角扯了扯,“我没事,刚刚吃了个辣椒,呛到了。” 陈狸儿瞟了瞟他,有点渗人,她今天穿的高跟鞋,脑子中不合时宜的想到一个办法… 谢润泽心情颇好,主动给榆秀夹菜。 榆秀心中一边感叹小泽也会给她夹菜了,这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一边又一次给谢润泽使眼色,给小狸也夹点。 谢润泽自然是听话的照做了,用公筷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在她碗里。 陈狸儿受宠若惊,眼珠左右晃了晃,对着榆秀笑了笑,继续低头吃着自己的饭。 谢润斯捏紧筷子,原本阴沉的面庞不知道感觉到什么,他微愣。有什么东西踢了他一下,温温热热的。 那个东西又来回轻踢了几下,谢润斯抬眼看了眼脑袋要压在碗里,像是几辈子没吃过饭的人身上。 餐厅的桌子有两个,一个圆桌在左边,一个长桌在右边,他们今天坐的长桌,桌帘又宽又大遮住了陈狸儿的动作,谢润斯就坐在陈狸儿的对面, 谢润斯悠悠的把包着冰块的毛巾放下,手自然垂在腿上,另一只手夹了一块带着脆骨的排骨放进碗里。 没有被谢润泽的动作影响,因为他被转移了注意。 吃着吃着,陈狸儿突然咳嗽一声,惹的桌上的人都朝她看过来。 “怎么了小狸,菜不合胃口吗?”谢润泽观察了一眼谢润斯,又看向突然咳起来的陈狸儿。 陈狸儿心虚的端起一杯水,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掩饰性的说:“没有没有,我也吃到辣椒了。” “哎呀,早知道让他们多做几个不辣的菜了。”榆秀看了这一桌子的菜,今天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菜了。 谢润斯竟然故意冰她的脚!他刚刚握冰块的手冰冷的像在冰箱放了几年的一样,陡然贴上她,她只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陈狸儿强忍着才没突兀的站起来,她快吓死了。 接下来吃饭,都没有人再说话,都安静的享受着美食。陈狸儿心惊胆战,表面还要装作淡定。 饭后,榆秀主动拉她去院里看她种的花,“你看,那片是老头子还在的时候种下的,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那是木槿花。 它的枝干不那么粗壮挺拔,被寒风吹得有些弯曲,叶片寥寥无几,稀稀落落地挂在枝头,大部分已经枯黄,边缘卷曲。 “是外公留给你爱和念想。”陈狸儿总是感叹老一辈人的爱情,那个年代没有现在那么浮躁,什么都是慢慢的。 陈狸儿的话说到了榆秀的心坎上,“这么多年,也是看着它花开花落,度过一个又一个春秋,有它在,好像老头子也在。” “唉,不说这个,带你去看看我小孙孙昨天种的花。”榆秀拉着她的手走到小径上,拐过几个石拱门,在一处小角落停下。 这就是昨天谢润斯给她拍的照片,陈狸蹲下来,看着那几朵紫色小花,比昨天的状态好一点了,“好好看。” 陈狸儿拿出手机给她们拍照,忍不住拍了好几张。 榆秀越看越觉得陈狸儿像年轻时候的自己,不光是因为谢润泽的原因,她自己心中都多生出了几分对她的怜爱。 又和陈狸儿看了好久的花花草草才回去。 回去还没坐下喝几口水,榆秀又拉她去她房间,说是给她看谢润泽小时候的照片。 陈狸儿拒绝不得,只好坐在榆秀卧室的椅子上,等着榆秀翻出以前宝贵的相册。 眼神无处安放,扫了一眼房间的布局,和谢润斯的房间布局差不多,估计整个房子里面的卧室都是这个版式。 站起身随意的走了走,屋内也放了很多盆栽和小植物,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觉得屋内的空气很清新。 陈狸儿在榆秀的梳妆台前面停下,爱美的人即便老了也爱美,榆外婆年轻的时候样貌不俗,纵使现在年纪大了,也比同龄人看起来年轻很多。 “小狸,找到了。”榆秀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佣人从衣帽间最下面抽屉里面找到这个相册,太久没翻动了,连管家都忘记放哪里了。 她看到陈狸儿在自己的梳妆柜前面,于是放下相册走过去,“这些都是小泽妈妈买给我的,我用了用也觉得可以,就一直用这个牌子。” 陈狸儿瞄了眼那瓶眼霜,“是阿姨孝敬您。” 榆秀刚好想送陈狸儿一些东西,于是就在梳妆柜前面坐下来,拉开右侧第三个小格子,拿出一个明黄色的低奢盒子,“来,小狸,这个送给你。” 是一个项链,小钻石熠熠发光,一看就价值不菲,“不用了,外婆,我这是第一次来,您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榆秀笑了笑,“不是因为小泽的原因,单纯是因为你合我眼缘。” 那样子是非要给陈狸儿不可了,榆外婆甚至直接把项链取了出来,要给她戴上。 拒绝多了就会变味,不仅不讨喜反而有欲擒故纵的意味在里面。于是陈狸儿弯腰低着脑袋。 榆秀更满意了,不矫情好啊。她的手温柔地取下陈狸儿原本戴上的星星项链放在桌上。 “小狸这个项链好看,眼光不错。”榆秀夸谢润斯送她的项链。 拿起盒子中的项链越过陈狸儿的肩膀,替她合上卡扣。 陈狸儿眼神落在地上,又落在那个小格子上,闻言淡笑了下,“送礼物的人用心……” 一个小物件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个格子里面的有个红色小盒子怎么这么像吴晚晚那个戒指盒的样式。 陈狸儿心中惊骇,等到榆秀给她戴好项链,礼貌的夸赞了脖子上的项链,哄的榆秀笑容止不住。 她直起身扭头乖乖的说:“外婆,我能看看那个小盒子吗?” 陈狸儿指着那个红色戒指盒,眼里都是好奇。 第160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36) 榆秀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是一个红色小盒子,她把那个盒子拿过来递给陈狸儿,“这个啊。” 陈狸儿点点头,仔细观察着手里的红色戒指盒,近看和吴晚晚那个戒指盒就是一模一样。 她的那个戒指盒上的卡扣设计特殊,需要向上划开不是磁吸的,这个也是一样的。 吴晚晚的事情难道和谢家有关,陈狸儿问:“外婆,这个戒指盒我可以打开看看嘛?” 这个戒指盒好像是几年前向梦霜掉在这个宅子里了,她当时说让人给她送过去,谁知向梦霜让她就放在这里。 榆秀说:“你看,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陈狸儿得到允许,打开戒指盒,里面是一枚女士戒指,圈口很小。她丈量过吴晚晚食指的尺寸,并不合适,或许吴晚晚手里的戒指是枚男士戒指。 那个男人也许是谢润泽,谢润斯,谢儒生。 谢润斯排除,不会做这种事情,陈狸儿对自己男人信心满满。 那就是谢润泽和谢儒生之间的一个,她需要得到游轮名单后再做定论。 “怎么,小狸很喜欢这枚戒指吗?”榆秀看陈狸儿盯着这枚戒指看的入神。 陈狸儿摇摇头,对榆秀说:“只是看到这个戒指盒的款式很老,想知道它的结构和做工,谢谢外婆。” 她在脑海中呼叫33,“33,给我把这个戒指盒和戒指扫描下来。” 33:“这不是和上次你让我扫描的那个戒指盒一模一样的吗?” 33扫描过后出声说,它测量的尺寸和材质都是和上次的一样。只不过那个戒指盒磨损有点严重,经常被人抚摸,这个戒指盒像新的。 它把这些话说给陈狸儿听。 陈狸儿把戒指盒合起来,放回原位置,心中已经有了思量,“我知道了。” 她转过来,亮晶晶的看着榆秀,“外婆不是想给我看润泽哥小时候的照片吗?走走。” 她牵着榆秀的手,迫不及待的走到桌边,坐在榆秀的旁边。 相册保养的很好,翻来就是扑面而来的年代感,大家族就算放在二十年前也是大家族,从照片里面就可以看出,那个年代他们的穿搭放在现在也不过时。 “这个是霜霜带他们两个去意大利的时候拍的,小斯抱着这个雕像不肯走,小泽牵着霜霜的手要走。”榆秀每次看到这个照片都要看上很久,小宝宝的他们和瓷娃娃一样,天真可爱。 陈狸儿眼睛盯着谢润斯抱着那个雕像的样子,那嘴巴边上似乎还有晶莹的口水,小小年纪,口水都控制不住,还抱着这个美女雕像。 其实仔细看,那个美女雕像在眉眼处和陈狸儿有异曲同工之妙,神态极像,扑面而来的温婉气息。 她摸出自己的手机,想把这个谢润斯拍下来,“外婆,我想拍。” 陈狸儿鬼灵精的指着照片,榆秀以为她想拍谢润泽,欣然同意,“你拍。” 一连拍了五六张,陈狸儿才收起手机,和榆秀就在这里看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相册。 谢润斯和谢润泽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谢润斯单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小腿搁在另一条腿的大腿上横着,坐没坐相。 谢润泽手里依旧端着一杯茶,温温和和的坐在那里,丝毫看不出在书房中被谢润斯打的狼狈模样。 “小斯,怎么顶着巴掌印出来的。”他瞧了眼他脸上淡下去的痕迹。 谢润斯刚发了一条微博,关于他脸上巴掌印的照片,看评论看的起劲,陡然听到谢润泽说话,他掀了掀眼皮,“她打的,不过不是为了你。” 谢润泽笑了下,并不在意,翻了一页书,“我倒是没那么想。” “外婆可以为我和她是一对。”谢润泽脸上没有任何得意的表情,谢润斯却品出丝丝挑衅的味道。 谢润泽总是喜欢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那些如同注了毒的刺扎在人身上的话。 谢润斯脸上阴阴的,他也装作不甚在意,“你们又没在一起,有这闲心还是多多去谢儒生那里刷刷存在感。” 捏着茶杯的手收紧,谢润泽但笑不语,又听到谢润斯说:“我和她,迟早在一起,我不会瞒着外婆。是我对她有想法,任你怎么编排,说我是第三者都可以。只是…说出来这些话后,外婆怎么想你我就不知道了,你不是还要维持你的人设不是吗。” 谢润斯说完就起身去了三楼音乐室,留给谢润泽一个表面颓废实则什么都清楚的背影。 谢润泽额头青筋跳起,指节捏的发白,鼻尖呼出粗气,悄悄面上没有任何怒色,甚至还带着微笑。 临近晚上的时候,陈狸儿和榆秀一同从二楼下来,客厅只有几个人佣人在打扫卫生,她挽着榆秀的手臂,亲昵的说:“外婆,晚饭我就不吃了,今天真的很开心。工作上还有点事情,需要早点回去,就不打扰了,下次我还来。” 原本想让陈狸儿留下来吃饭的榆秀,听到最后一句话就打消了想法,摸了摸她的手,“好好好,下次还来,我叫小泽送你?” “……噢,好。”陈狸儿点点头,她们走到楼下,陈狸儿趁着榆秀让人去叫谢润泽的时候,她给谢润斯发消息。 陈狸儿:【摩西摩西。】 谢润斯:【怎么了?】 陈狸儿:【外婆想让润泽哥送我。】 谢润斯在音乐室看到这条消息,啧了一声,还润泽哥,润泽哥。 陈狸儿那边也像是想到了什么,极速撤回那条消息。 陈狸儿:【外婆想让谢润泽送我。】 陈狸儿:【你快来。】 谢润斯精神满足,这种需要他的话术让他沉溺于她给他制造的爱情幻境中。 这个时候没和外婆呆在一起,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跟他发消息,谢润斯颇有一种在和她偷情的错觉。 不过,不算偷情。 谢润斯:【说句好听的,我就来。】 陈狸儿在这边人又有些恍惚了,让她说句好听的?确认关系过后,谢润斯总给她一种不演了的感觉。 原本给她颓废忧郁的长发帅气驻唱歌手的丧丧形象,现在总觉得他蔫坏蔫坏的。 第161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37) 还我那个……她也描述不出来以前那个谢润斯,都是他。 陈狸儿:【男朋友来帮帮我(拜托)】 谢润斯:【ok~】 在谢润斯回复陈狸儿这句话后,不出一分钟他就出来了,趴在走廊栏杆那里看着她。 陈狸儿对他无声的说:“快来。” 谢润斯挑挑眉,也无声的说:“就来。” 刚好在这个时候,谢润泽也从书房里出来了。 榆秀一看,两个小孙孙都出来了,她对着谢润泽说:“小狸要走了,你去送送。” 谢润泽应下来,“好。”看了眼去厨房喝水的谢润斯,他拿起陈狸儿放在沙发上的包包。 “走,粒粒。”谢润泽又开始喊她这个称呼。 声音不大不小,谢润斯也能听到,他动作一顿,没什么表情地盯着谢润泽,有丝不寒而栗的味道。 目视着他和陈狸儿并排出去,谢润斯抬脚跟过去。边走边拿出兜里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支烟。 “小斯,你干什么去啊?”榆秀接过管家沁的茶,刚想品一口,就看到往外走的谢润斯。 嘴里含着烟,谢润斯眯着眼模糊不清的说:“出去抽根烟,过会儿回来。” 腿长的好处就是他几个步子就赶到了陈狸儿和谢润泽,烟也抽完了,他丢进垃圾桶。 谢润泽和陈狸儿中间的距离半个人,他还是觉得不舒服。走到她身边,他存在感极强,直接隔开陈狸儿和谢润泽,挨着陈狸儿。 淡淡的烟草味飘过来,谢润斯抽的应该是带有味道的烟,有点香,有点涩。 “包。”谢润斯朝谢润泽伸手。 谢润泽苦恼,“小斯这样,让我怎么和外婆交代。” “说你追不到陈狸儿,拒绝你了。”谢润斯平铺直叙。 “……” 谢润泽把陈狸儿的包递过去,笑意盎然“粒粒,那我就不送你了。” 果断的把包递给谢润斯,谢润泽没什么留恋的转身向室内走去。脸上的面具破碎,温和荡然无存。 “我打了车。”陈狸儿对谢润斯说。 “怎么不留下来吃晚饭?”谢润斯的声音和她的话同时响起。 “我留下来吃晚饭,外婆又会撮合我和谢润泽,你会不开心,所以我选择回去。”陈狸儿主动伸手钻进谢润斯的五指之间,十指紧扣。 谢润斯一直都觉得陈狸儿很会哄人,就像现在这样,他没了脾气,手掌在她伸进来的时候就下意识的握紧,软软嫩嫩的。 他们走的这条路,昏昏暗暗,暖黄色的路灯温馨宁静。宅子周围在榆秀没搬来的时候种了很多树,枝叶处垂下来,形成了一条宽阔又秀丽的路。 他侧身在陈狸儿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冰冰凉凉的感觉一触即分,陈狸儿控制不住的想笑,这又是她说到他心坎上的奖励吗。 一路上他们没再说话,享受着这只属于他们的静谧,陈狸儿偶尔控制不住的晃悠两人牵着的手,谢润斯就由着她,直到送她上车。 在车上,陈狸儿终于控制不住的开始疏理吴晚晚那条线的线索。 她想早点回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叶依橘给她发过来了游轮宴会的名单。 宴会邀请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陈狸儿叫的上名字的,涵盖了艺术界,娱乐圈,商业圈,多种圈层。 像翻动那本记录册一样,陈狸儿仔细看着名单上的每个人。 谢家,谢家,谢家。陈狸儿细数着那些名字,一个一个搜寻着。 谢儒生。 这个名字躺在一系列商业巨鳄中,陈狸儿瞪大眼睛,谢家只有谢儒生去了。恰好吴晚晚那天在,谢儒生也在。也就是说,戒指盒是他留给吴晚晚的。 榆外婆说,那个戒指盒是向梦霜放在她那的。戒指盒这个东西,既然是丈夫送给自己的,怎么样都会叫人把它送回来。向梦霜没有,那她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 发现了这个秘密,陈狸儿心跳加快,血液的快速流动让她整个人有些燥热,她深吸几口气缓了一下心情。 但是,有一点让陈狸儿有些疑惑,谢儒生是这么在意吴晚晚存在的人吗?如果这样,就没必要还留下这个戒指盒。 留下戒指盒这一行为从某些方面也表明了他并不怎么在意向梦霜,也不在意吴晚晚,那为什么还会针对吴晚晚做出这一系列的事情。 向梦霜也是,知道了这件事。特别在意的话,不会把戒指盒丢在榆外婆家,通知她了也不拿回去。她应该,去把吴晚晚手中戒指盒抢回来,然后再针对她。 她并不了解向梦霜的为人,但是榆外婆给她看相册的时候,嘴里总是下意识的说霜霜太软弱了。 或许,和吴晚晚共度一夜的是谢儒生,但从头到尾针对吴晚晚的并不是他,也不是向梦霜,而是另有其人。 这个工作任务和谢润泽的那个工作任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陈狸儿闭着眼睛发散着自己的思绪。 谢润泽想要谢润斯死,从小长大的亲兄弟就算感情淡薄,也不可能也不会这样残害手足。 那么谢润泽和谢润斯就不是亲兄弟,结合谢儒生对于走错房间的吴晚晚,不拒绝甚至和她共度一夜的态度来看,私生活不怎么干净,也就是说他们之中有一个人是私生子。 想到这里,她是不是可以假设,是私生子的妈妈在针对吴晚晚。 这么强势专制,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 陈狸儿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看着窗外的场景转为城市的璀璨,光怪陆离。 谢润泽是私生子。 早些年散播消息,说谢润斯是私生子,才有了她最开始在网页上看到的那条用户已注销的微博。 那一切都说的通了。想让谢润斯死,那他们在意的就是他身后的谢家,身份,地位,资源。 送走吴晚晚的宝宝不过是谢润泽的妈妈不想让谢润泽多一个竞争对手,与其生下让宝宝长大,不如早点将他扼杀在摇篮里。 吴晚晚躲的快,没让宝宝胎死腹中,顺利的生下来了,但是再也没见到了。 现在,陈狸儿最想知道的就是——谢润泽的妈妈是谁,那个幕后操控这些的女人。 第162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38) 又过了几天,陈狸儿把这一周的工作压缩到四天,留出两天时间方便自己查清背后的那个女人是谁。 她找了另外一个私家侦探调查裴算的身份。很奇怪,裴算这个人在前几年几乎没有什么成绩,带的都是自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小演员。吴晚晚身边安排他,这已经很蹊跷了。 将裴算周围的人包括亲戚家属的资料一并收集起来,再将谢儒生的各种资料,公司的人员详情弄到手,有共同出现的人,尤其是女人,陈狸儿将她们放在一起,一个一个排查。 其实她还有更简单的方法去搞清楚她是谁,那就是直接问谢润斯,兄弟不和,谢润斯肯定也知道些什么。 但是她不想那样,这样做了就像她是有目的靠近他一样。 那个女人能只手遮天,把吴晚晚身边的人换了,把冯玉兰逼的在这里没有立足之地,说明她也有些背景或者人脉资源。 为了谢润泽,她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在启景内部,而且职位不低,能力出众,甚至可能是谢儒生的得力助手。 想要知道她是谁,方法很多,她还可以利用裴算对吴晚晚的感情来套出她,但是她觉得裴算不会配合,所以这个等她验证的时候用。 “查出些什么来了吗?”谢润斯从客卧走出来,长腿委屈的盘着坐在陈狸儿身边。 陈狸儿现在眼里只有这些数据,看都没看他,“还没有正在看,太多了。” 谢润斯不满意的从陈狸儿身后抱住她,气息吐在她耳朵上,“今天晚上想去酒肆吗?” “……去…不去呢?我想想。”陈狸儿把裴算周围的女性全部列举了出来,说了什么话自己都不清楚。 谢润斯睨了一眼陈狸儿电脑里和屏幕里的东西,“要不我直接告诉你,查的这么辛苦。” “不行,我要自己来。”陈狸儿突然想到,自己找出来了不用去找裴算验证,直接和谢润斯对答案不就好了。 “不过,我查出来了,可以跟你对答案。”陈狸儿忽视在自己腰间摸来摸去的大手。 对答案?真是个新鲜的说法,谢润斯不理解她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你怎么这么想弄清楚那个女人是谁?” 谢润斯前几天一直在老宅呆着,今天才来陈狸儿家。从来的时候她就在忙这些,睡一觉了起来她还在捣鼓这些。 陈狸儿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眼睛眨了眨,索性直接说:“我想知道。” 谢润斯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你想知道,我这么好的线索你不利用,自己查? 跟我这么生分,原因也不跟我说,有秘密。 他眼眸深深的咬了咬陈狸儿露在外面的肩头,舔了舔,又问她,“今天去不去酒肆?” “去啊,当然去,这可是我们在一起后第一次去酒肆。”陈狸儿肩膀刺痛,微微往内扣了一点,隔谢润斯远了一点。 看到她这个动作,谢润斯强行把她掰回来,唇瓣沿着肩,在咬痕原位置又咬上去。 “嘶。”陈狸儿感觉自己破皮了,丝丝的痛从微凉的部位传来,她下意识的又躲了一下。 不过陈狸儿很快就挨着谢润斯了,但是自己还是被咬了,还是原位置。 陈狸儿不敢动了,电脑上的页面一直停留在启景市场营销部门的人员名单上。 她将电脑合上,“走走,咱们现在就出发?” 谢润斯抬起头,假模假样的问她:“现在会不会太早了?你不忙了?” 再忙下去,身上不知道要挨多少下,陈狸儿幽幽的想。 “不会啊,早点去那边你还可以准备一下。”陈狸儿和他面对面坐着,真是怕了。 谢润斯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陈狸儿的一缕发丝,靠近在鼻尖嗅嗅,眼神落在她的嘴上。 小小的,花瓣一样,甜的。 在美国的时候,这种事情很常见,有那种外向中的外向,给你打个招呼都恨不得亲你脸颊几口,他嗤之以鼻的现在变成他痴迷的。 陈狸儿知道他在看什么,她把嘴巴抿起来,不给他看。 …… 男色误人,男色误人,说好了八点半就出发,到的时候刚好九点。现在都九点半了,陈狸儿裹着大袄坐在副驾驶,没露出来的位置印着红痕。 他很会玩,陈狸儿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她得抵制谢润斯的行为,这才在一起多久,太耽误事儿了。 车内空调温度刚好,车速不快不慢,播放着纯音乐,偶尔谢润斯会哼唱几句,在这种安心的氛围中陈狸儿累了几天的精神放松下来,就这么睡着了。 到了目的地,谢润斯没叫醒她。这个时候的陈狸儿乖乖的,小声的呼吸。睫毛长长像个精致的人偶一样缩在帽子里面。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拍了十几张她此时安静睡觉的照片,专门建成了一个相册。 又捉起她的手,和自己十指紧扣,又拍了很多张。各种角度的都有,他的手在上面的或者她的手在上面的。 心里的褶皱慰平,谢润斯收回漆黑森冷的眼神,不经意间落在陈狸儿放在中间的手机上。 某种情绪上来,她的秘密太多,他想知道。不看………他是什么好人吗?谢润斯笑了笑,嘴里低低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今天还不是时候,等以后,她愿意自己给他看的时候。她对他不好奇,什么都不问,这样显得只有他一个人在意的要死。 他控制不了她的思想,更无法确保她能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爱上他。 什么是“完完全全”?谢润斯并不深究。他只知道,陈狸儿必须和谢润斯在一起,仅此而已。 目光掠过车窗外“酒肆”的招牌,谢润斯突兀地想起陈狸儿哄人的本事——很有一套。 这本事,是在哪里练就的?一想到她或许也曾像哄他这般,温言软语地哄过别人……胸腔里猛地一阵窒闷,谢润斯急促地呼吸了几下。 以前你追过谁,看上过谁,他可以不计较。要是让他知道,想像对你前任那样对我,玩腻了就甩开,找下一个目标… 谢润斯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你最好一直都对我这样。 第163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39) “粒粒。” 陈狸儿眼前一片漆黑,脑海深处传来悠远又震耳欲聋的喊声。 她猛的睁开眼睛,发现有人看她,心头一紧,定睛一看是谢润斯,松了口气,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到了吗?” “到了。”谢润斯撩开她脸颊粘着的发丝。 “那我们走。”陈狸儿打了个哈欠。 两人从私人通道进入,一进入到后台那个大的排练厅,谢润斯的乐队朋友围了过来。 陈狸儿本来想识趣的后退到休息室去,但是谢润斯拉住她的手,那个样子给所有人都看到了。 寸头戏谑的看着他们,“在一起了?” 贝斯手和鼓手都不说话,抱臂看着他俩。 谢润斯唇角上扬,“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行为大过言语,牵手的动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陈狸儿被盯的有点不自在,捏了捏谢润斯的手心。 收到信号的谢润斯送她去台,如往常一样,给她点了杯特调。 阿杰本来在整理酒柜,眼尖看到这个场景,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你们终于在一起了?” 谢润斯余光瞥了一眼心不在焉的秦洄,没理阿杰,破天荒好心情的问了一句,“你的朋友今天不来吗?” 余光里的某人听到他说这句话抬起头来,默默的注意这边。 陈狸儿这几天没和叶依橘联系,不知道她干嘛去了,得问问,不过这么多人看着她,陈狸儿打哈哈道:“她今天不来。” 谢润斯点点头,“我去后台了,待会儿见。”他捏了一下陈狸儿脸上的软肉,插着兜走了。 等他走远直到看不见,阿杰又凑过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小狸,你们在一起了吗?”他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快要闪瞎陈狸儿的眼睛。 “在一起了。”陈狸儿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阿杰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又一副在他意料之中的表情,对她暧昧的笑了笑,竖起大拇指,感谢陈小姐拿着这尊大神。 片刻过后,他悄咪咪的凑到陈狸儿耳朵边上,“阿洄好像和你朋友闹矛盾了。” 陈狸儿问号脸,她已经好几个星期都忙着自己的事情,除了上次向叶依橘寻求帮助的时候打了电话知道他俩情况,其他时间她都没问。 “你不知道?”阿杰疑惑的看着她,似乎是想说你身为她最好的姐妹竟然不知道。 陈狸儿心虚强调,“知道!我当然知道。哎呀,他们闹矛盾了,男女关系是这样的。”她若有其事的摊摊手,特别无奈的样子。 阿杰附和的点点头,“今天他来上班的时候,脸色就不对劲,冷冷的。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也不搭理人。” 说到这里,他声音更小了,“刚刚还差点给客人调错酒。” 秦洄冷淡的声音传来,“季迟杰。” 被点到名的阿杰瞬间人都站直了,目光坚定的像要入党。 每次阿杰说个什么事情,看似是在悄咪咪的说,其实那眼睛和架势都在说,我们要讲你的小话了,我们偷偷讲,不给你听到,不是什么好话。 陈狸儿默默的低下头,打开手机给叶依橘发消息。 陈狸儿:【你和秦洄怎么回事?】 叶依橘:【你知道了?】 叶依橘:【谁跟你说的?秦洄?】 陈狸儿:【不是,阿杰自己发现了,今天秦洄的情绪不对劲,就跟我说了。】 叶依橘:【噢,就是上次要那个名单的时候,我爸后来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说什么已经给我找好联姻对象。】 叶依橘:【然后就给他听见了,就这样了。】 陈狸新:【那你怎么想的?】 叶依橘:【我这几天就是在烦这个。】 叶依橘:【就这样。】 叶依橘:【…我也不知道。】 能让大小姐说出这种话,说明她真的很苦恼了。原本叶依橘就是和那些个小明星谈着玩玩,知道自己最后的归宿是联姻,从来没有说过要反抗,现在是真的迷茫了。 陈狸儿想起谢润斯也是,他不是私生子,最后是不是也要联姻。前面几个世界她从来没担心过,这次她主动找到了他,反而开始心慌起来。 陈狸儿:【我和谢润斯在一起了。】 陈狸儿:【谢润泽是私生子。】 陈狸儿:【谢润斯就是runsy。】 陈狸儿:【都启景董事长谢儒生的儿子。】 聊天框上良久的沉默。 叶依橘:【……】 叶依橘:【wtf】 叶依橘:【(强)(强)(强)】 叶依橘:【仔细一想,你这样子,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陈狸儿觉得也是这样。 陈狸儿:【走一步算一步。】 酒肆灯光暗下来,陈狸儿放下手机专心看着谢润斯唱歌。 今天他没怎么打扮,自从和他在一起后经常扎着头发,方便做什么她就不说了。这个时候他散着头发,穿着短款夹克外套。弹吉他的时候,手上的纹身若隐若现。 鼻梁直挺,嘴唇可能沾了点口红,多了些活人气息,很帅。 他今天看过来的次数很多。 晚上谢润斯把她送回了家,没在她家留宿。 陈狸儿终于可以放手去干,查查查。 这个工作任务花费了她大量的眼力,陈狸儿给自己滴了两滴眼药水,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启景的员工成百上千,她只选择了总公司,这是一种直觉。 深夜,小区外的世界完全安静下来。 风穿过狭窄的缝隙时,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 连续看了好几个小时,一看时间已经晚上两点多了,她感觉自己要瞎了。 正准备放弃去休息,收拾收拾明天看的时候,拿水杯的手碰到了鼠标滚轮,一下子划到了最下面的公司股东介绍界面。 陈狸儿随意一瞥,动作猛的僵住。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名为朝霞的股东。 朝霞不是裴算的姑妈么,她记得这个名字,上次在他的档案中见到过。 陈狸儿放下水杯,去网页上搜索朝霞的名字,她的个人信息弹出来,很简洁,有效信息不多。陈狸儿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她是和谢儒生一个大学毕业的。 她还是启景的二股东。 网络媒体上,从来没出现过谢儒生和朝霞的双人照片,藏的很好,掩盖的严实。可是仔细看,就会发现朝霞的唇形和谢润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陈狸儿顺着这个思绪打开游轮晚宴名单,一排看下去,发现朝霞的名字也在上面。 是她没错了。 第164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40) 查清楚背后的人是谁后,陈狸儿暂时将这些都放在了一边,休息了一天飞到外地去赶工作。 连续几天她和谢润斯都是通过手机联系。 陈狸儿躺在酒店床上扒拉着谢润斯的微博,上次她看到他把他脸上的巴掌印发在微博上,让他删也不删。 说了好几次都没用,淡淡的羞耻感让她摸了摸脸。即使在一起了,她也维持着给他发微博的习惯。 她发完消息,整个人呈大字瘫在床上。 陈狸儿看着天花板说:“33,谢润泽的那个任务我就不做了。”是陈述句,没有商量的余地。 33:“可以啊,可以选择不做的,能完成一个就很不错了。” “但是我担心,要是谢润泽自己杀性大发了怎么办?”吴晚晚的任务是接近尾声了,但是她的事情牵扯到谢润泽,万一后期出现什么差错,她害怕谢润泽会不择手段。 33:“不要担心没发生的事情嘛。” 33什么都不懂,陈狸儿跟它说只是想疏解一下心里的慌张,“知道啦。” 几个月过的很快,还有两三天就要到除夕,陈狸儿没有回家,选择留在h市过年。 今天她和几个大学同学约着出去逛街,到了晚上十点才回来。 到了小区,陈狸儿拎着东西上去,拿出钥匙开门,黑漆漆的。 摸到开关把灯打开,她一转身,映入眼帘的场景吓得她发毛,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谢润斯穿着黑色的棉袄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你怎么在这里呀?”今天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酒肆里面唱歌吗? 他戴着冷帽,长发贴在脸上,戴着黑色扁框眼镜,像个冷酷不言苟笑的模特,他眼神落在她手上的包装袋上,“在这里看粒粒老婆出去有没有想我,看这样子是不想了,还不想让我出现在这了。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 粒粒这个称呼是谢润斯上个月开始叫的,她当时还假装问他怎么谢润斯一样叫她这个名字。 结果谢润斯跟她说是谢润泽学他的,这本来是他对她的称呼,本来跟她没什么关系,称呼这个事情是他自己定的。 最后到头来她安慰了他好一阵子,好了以后就非要在粒粒后面加了个老婆,说这样谢润泽就学不了了。 陈狸儿刚开始还让他别在公众场合叫,就他们两个人的时叫,谢润斯当时同意了,后面陈狸儿去酒肆的时候,他似乎是下意识的喊出来,结果那里认识的人都知道了。 于是陈狸儿也没去纠正他这个称呼的问题了。 陈狸儿踩着拖鞋过去,把东西放在地上,跨坐在他身上,“我以为你今天要去唱歌的,以前这个点你不都在酒肆里面吗?”她耐心的解释。 谢润斯手自然而然的放在陈狸儿的腰上,他额头跳了跳,莫名其妙的想,他这个时间点去唱歌形成了习惯,让陈狸儿以为这个时间他都不在,那是不是她去做了别的什么事情他都不知道。 万一她看见了比他还帅的男人…… 陈狸儿不知道自己在谢润斯眼里已经变成了一个见色起意的人了。 “那你想我吗?”谢润斯鼻子在陈狸儿脖间摩蹭,他很喜欢闻她。……… 自从在一起后,陈狸儿觉得有一种大型兽类嗅着自己领地上的猎物一样,会在某一天将她拆穿入腹。 食色性也,不只是兽类,人也一样。 陈狸儿气息不稳的说:“想啊,我当然想你。”感觉自己腰间的手掐紧了,她咽了咽口水。 转头够着身子去拿地上的礼品袋,用中指勾了其中一个深蓝色的袋子,“真的,我还给你买了东西。” 谢润斯抱着她,看着她拆开给自己的礼物,一个……唇膏和擦脸的乳?如此朴实无华。 “你给我抹。”谢润斯命令他。 陈狸儿撕开包装,看他包裹的严实的样子,“你要不要等你洗脸了以后再用?” 谢润斯原本平着的嘴角上扬,语气带着淡淡的调侃,“你的意思是让我留宿是吗?” 在一起两个月了,两人一直保持着默契,今天陈狸儿这么说,好像是她想留他在这似的。 “对啊,留宿吗?”陈狸儿语气自然,把撕开的包装盒扔进垃圾桶。 谢润斯点点头,思量一会儿,“那我睡哪儿?” 你还能睡哪儿,当然是睡客卧,陈狸儿这么跟他说。 谢润斯撇撇嘴,眼神似笑非笑,“行。” 陈狸儿打开唇膏,去柜台上买的东西,贵有贵的道理,一打开就有一股香味扩散开来,不呛鼻,是闻了味道想凑鼻子继续闻的那种。 陈狸儿不给谢润斯抹,反而给自己抹了,润润的膏体显得她的嘴像是涂了唇蜜,亮嘟嘟的,是网上很火的那种可爱的嘟嘟嘴。 似乎是知道了陈狸儿想干什么,谢润斯悠悠的等着。 涂在嘴上的唇膏被两人不小心吃完了。 谢润斯去洗漱了,她收拾着买的一系列东西,其实她不止给谢润斯买了面霜和唇膏,她买了一套衣服和一个围裙。 陈狸儿有的时候,特别想看谢润斯穿着一条牛仔裤,光着上半身戴着围裙的样子,想到这里,陈狸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够了!陈狸儿就此打住自己的幻想,乐呵呵的把衣服和礼物放在客卧,把围裙偷偷藏了起来,还是条粉色的。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陈狸儿拿起来一看,谢润泽给她发消息。 谢润泽:【小狸,有时间见一面吗?】 陈狸儿不是很想和他见面,上次的事情她知道谢润泽利用了她,他的形象在她心里破碎重建。 陈狸儿:【不好意思啊学长,这两天还在忙工作的事。】 嗡嗡两声,谢润泽又发来消息。 谢润泽:【那除夕前一晚呢,那天应该有时间。】 这意思是非要和她见一面不可了,他又发来消息。 谢润泽:【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陈狸儿拒绝的话停在嘴边,她想知道最后不过就是吴晚晚的宝宝去哪里了,谢润泽怎么知道? 这件事情恐怕只有朝霞和谢润泽知道,裴算都不知道。 谢润泽:【上次是我利用了你,我很抱歉。】 陈狸儿:【好,时间地点你定。】 第165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41) 陈狸儿坐在咖啡厅里,对面是谢润泽。 他手边放着一个文件袋,用朴素的牛皮纸封着。 陈狸儿沉默着,等他先开口。她的目光不时扫过他手边那个袋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想确认那是否就是她此行的目标。 谢润泽不慌不忙,端起那杯深褐色的咖啡浅啜了一口。他的视线落在陈狸儿身上,带着审视。 自上次分别,他清晰地感觉到,她眼中那份曾经的亲近已被疏离取代。 “小狸,”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这么多天过去,该查的,想必你都查清楚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陈狸儿抬眼看了看他的神情,轻轻点头:“嗯。” “你觉得我……不堪吗?”谢润泽问得异常认真,仿佛这个答案对他至关重要。 陈狸儿缓缓摇头,坦诚地评价道:“这不是你能选择的。任何人,都没有立场指责你。” 谢润泽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原来,他也是在高中时才得知自己是私生子的。十七岁之前,他一直顶着谢家长子的光环,一言一行都维系着家族的体面与尊严。 直到那个叫朝霞的女人找上他,告诉他一个颠覆一切的事实:他并非向梦霜所生,而是她与谢儒生的儿子。 这让他怎么相信?所有的尊严与信念在瞬间崩塌。一夜之间,他看周围的人都觉得面目可憎。向梦霜从小对他并不亲近,他曾经天真地以为,这是培养继承人必须经历的严苛。到头来才明白,原来他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那么,他每一次对母爱的卑微渴望,每一次对谢润斯的退让包容,在他们眼中,是不是都成了可笑的表演?谢儒生也从未真心将他视作继承人,反而对那个看似无所事事的谢润斯青眼有加。 朝霞告诉他,她与谢儒生本是一对,只是谢儒生拗不过家族压力才选择了联姻。然而讽刺的是,多年后,谢儒生竟也被这套门第观念所同化,认定谢润斯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多么可笑,明明他谢儒生自己才是这桩“罪孽”的源头。 这些年,他替谢家、替谢儒生处理了多少见不得光的肮脏勾当?而父亲竟能将这一切冠冕堂皇地解释为“为了家族”。 至于朝霞?十多年的分离,亲情岂是轻易就能弥补的?他只觉得,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被所有人利用、摆布,最后还要被他们投以轻蔑的目光。 到头来,身边无一人可托付真心。 凭什么? 谢润斯……他凭什么。 刚开始碰到陈狸儿的时候,他只当多年不见的老友相聚,打个招呼拍个照,谁知道他竟然在她手机里看到谢润斯的照片。谢润斯,谢润斯,你简直无处不在。 凭什么让他好过,谢润泽维持不住理智的天平,做出后来的事情。 “小狸,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东西给你。”谢润泽说到最后,手落在纸袋上,非常有诚意的向前推了推。 “学长,你能说是什么事情吗?”陈狸儿心里突突的跳了几下,不简单,她不会随意的答应他了。 谢润泽清润的声音响起,说的话像是在跟她开玩笑,“你和谢润斯分手。” 陈狸儿呼吸滞住,连带着心跳都停了一拍,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果断的说:“不可能。” “骗我一下都不行吗?”谢润泽无奈的笑了笑。 陈狸儿没说话。 片刻过后,陈狸儿说:“你为什么对谢润斯这么执着?” 执着?就像陈狸儿说的,这件事不是他能决定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去指责他。可是,见过这一切以后,他只想问凭什么,所有的东西都被捧在手心送给谢润斯,他总能轻松的拥有一切,而他费尽千辛万苦也不会得到一点。 不是执着,他恨。 “你不同意,那他就只能死了。”谢润泽语气带着平静的癫狂,大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意味。 陈狸儿浑身冷了下来,悬在头上的警钟敲响,谢润泽的执念就是这个。 “谢润斯是你名义上的弟弟。”陈狸儿眉头紧蹙。 “我说了是谢润斯了么?”谢润泽语气轻轻的,眼里带着商人的评判审视。 陈狸儿刚刚的语气和不假思索,仿佛知道他有这个想法,说出来的话更是掷地有声,这个话恐怕在她心里和嘴里过了千万遍。 身后冒出虚汗,陈狸儿后靠坐正身子,“你说的是谁?” “吴晚晚的儿子。”谢润泽没了表情,他在想,陈狸儿怎么知道他想谢润斯死的。 谢润斯说的?不可能,他从来没表现出来过,除非他异于常人或者陈狸儿异于常人? 吴晚晚的儿子不能死,谢润斯也不能死,陈狸儿心里煎熬的不行。 非要她分手?陈狸儿问了出来。 谢润泽嗯了一声,沉思片刻后他说:“不分手也可以,只要小狸你断绝和周围的联系,和我去国外生活三年。” 那和分手了有什么区别。 在刚刚谢润泽说起他的经历的时候,陈狸儿还有不忍,现在她只觉得谢润泽也早已经被自己病态的心理折磨的不成人样,自己不放过自己,自己折磨自己。 “如果我答应你和他分手呢?”陈狸儿说到分手这两个字,心里抽动了几下。 谢润泽抬起眼来,斯文的样子似乎他还是她的学长,“分手的话,小狸只需要和我去国外待一个星期就够了,也不用和别人断绝联系。不过,手机只能一周过后给你了。” 陈狸儿心里控制不住的升起怒火,她不明白谢润泽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他这是在借着她折磨谢润斯。 她不答应,吴晚晚的儿子会有生命危险。她答应,谢润斯也会发疯。 …… 谢润斯今天没什么事情,上午才从陈狸儿家里过来,一直在酒肆里呆着。 今年除夕她说和他一起过,搞的现在谢润斯就开始期待明晚的除夕了。 放在钢琴上的手机响了,谢润斯抬眸,他只给陈狸儿设置的消息提示音。 他走过去,点开手机屏幕一看,笑意消失在脸上,笑容散去,手里的两个鼓槌被他捏的吱吱作响。 他被分手了?他不信,明明早上两个人还唇舌交缠。 谢润斯出奇的冷静下来,呼吸粗沉的他拿上自己的东西转身就离开了酒肆。谢润斯去了陈狸儿的工作室,玻璃门被他推开,工作室内的众人都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小陈划着椅子,从办公桌后探出头来,一看这不是老板的男朋友吗?他记得有次老板下班就是他来接的。 谢润斯站在那里,像一具从墓穴中爬出的尸体,带着死气,“陈狸儿今天来了吗?”嗓音嘶哑。 小陈招呼着工作室里的其他人继续工作,他走到谢润斯面前,“哥,姐今天没来上班,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谢润斯抬眼看着这个面生的人,“说了为什么不来上班吗?” 小陈被他看着只觉得背后凉嗖嗖的,他自然垂在裤缝处的手捏了捏裤子,擦去手心的汗,“没有,今天上午的时候老板给楚姐打电话说她今天不来,让她顶着,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给楚姐打电话。”命令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让小陈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好吓人。 他摸出裤兜里的手机,拨通楚姐的电话,楚姐,快点接电话。小陈感觉自己拿着手机的手都要被盯出窟窿来了。 “喂,小陈。”楚姐清冷的声音传来。 小陈连忙开口,眼睛乱瞟:“楚姐,老板说了今天她为什么不来吗?” 老板男朋友拿过他手机,“你好,我是陈狸儿男朋友,今天她一天没和我联系了,想问问你她和你联系过没有?” 那边被突然出现的深沉男音弄的沉默了半晌,“没有,小狸只说了她今天有点忙,来不了工作室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谢润斯点点头,“没有。” 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了小陈,谢润斯推开工作室的门出去,给秦洄打电话。 “喂,把叶依橘联系方式给我。” “……干什么?” “陈狸儿不见了。” “发给你了。” 谢润斯拨通秦洄发来的电话号码。 那边过了很久才接,“喂,谁呀?” 谢润斯在电梯中看着不断下降的楼层,心逐渐沉下去,“叶依橘,陈狸儿去哪儿了?” “狸宝宝?我不知道啊,她这两天都没跟我联系。”叶依橘听着谢润斯这不对劲的声音,她试探的问:“小狸怎么了?” 谢润斯嘴角咧了咧,走出电梯,日光照的有些刺眼,“她要和我分手。” “什么?!”叶依橘从床上弹了起来,不会,陈狸儿,原来还说走一步算一步的,现在就分手了? 不对啊,叶依橘觉得和谢润斯的恋爱,陈狸儿爱的不得了的样子,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能和他分手的。 她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小狸没跟你说别的了吗?” 谢润斯脑子里的每一根弦都绷的紧紧的,叶依橘的反应让他分析出她对这件事并不知情,“她把我拉黑了。” “……”叶依橘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了,陈狸儿这么绝情?不可能,她和谢润泽分手了都没删他,不对劲,有问题。 “小狸可能是出事了。”叶依橘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只有这一个可能,她皱着眉头,翻身下床。 谢润斯挂断电话,嘴角永远挂着某种凝固的弧度——那不是微笑,早知道在她手里里装一个定位软件,早知道…没有早知道。 他给一个联系人发消息【查,她这两天的行踪。】附上了陈狸儿的身份信息和电话号码。 …… 晚上九点,各大媒体新闻报道,微博词条刷新至第一,整个服务器陷入瘫痪。 【爆料!启景董事长竟然潜规则女明星,包养启景二股东,谢家长子被扒私生子身份!究竟是一手遮天的掌权者,还是纸包不住火的劈腿秘闻】 【谢儒生潜规则吴晚晚】 【谢润泽私生子】 【谢润斯多年前的某条词条】 【向梦霜】 谢润斯的电话要被打爆了,他眼睛通红一条一条的拉黑删除。 刚刚阿杰给他打电话说了这件事,谢润斯没什么反应,这不是事实吗?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丑闻。 夜幕降临,城市被璀璨的灯光点亮。高楼大厦上的霓虹灯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谢润斯接通了榆秀拨来的电话。 老人家焦急的声音传来,“小斯啊,你在哪里?” “外婆,我有事,晚些在打电话好吗?”谢润斯一下一下揉着太阳穴,耳朵里恍恍惚惚出现耳鸣的声音,他现在脸色苍白的不像一个正常人。 “可是,小斯,你哥哥他不见了。”榆秀看到了网上的报道,给谢儒生通电话,那边忙碌的不行,启景股票急剧下跌,铺天盖地的恶评和针对攻击启景的官方微博和视频账号。 谢儒生忙的不可开交,公关部和其他部门紧急公关,稿子漫天飞舞,准备一场新闻发布会。他怒骂谢润泽在关键时候人不见了,没和榆秀说几句就挂了。 谢润泽的电话她怎么都打不通,榆秀这几天心里和眼皮一直突突的跳,去寺庙里面斋戒了几天,求佛祖保佑,结果还是发生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豪门里的丑闻会发生在自家上。 谢润斯喃喃,“谢润泽不见了。” 这么巧合。陈狸儿和他说分手,谢润泽就不见了,谢儒生的丑闻被曝光,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一环接一环。 想到陈狸儿和谢润泽,谢润斯下颌绷紧,咬肌微微鼓起,腮侧因用力而显出凌厉的线条。 下午他联系的那个人给他发来几个咖啡厅视频和电话号码的通话记录。 谢润泽给陈狸儿打过电话,就在前天晚上,他去洗澡的时间。谢润泽,你还真是无孔不入。 视频处理的很清晰,有能看到陈狸儿正脸和谢润泽正脸的,还有他们侧面的视频。 谢润斯点开陈狸儿正脸的那个视频。 前面陈狸儿脸色都是礼貌冷淡的,时不时点点头,对谢润泽没有什么反应。直到十几分钟后,谢润泽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皱着眉,边摇头嘴里还说着……不行。 又过了几分钟,陈狸儿表情陡然变得严肃,眼神锋利的看着谢润泽,似乎他说了什么她接受不了的事情。那样子像谈判无效,最后背靠着椅子思考,她从包里拿出手机,不知道发了什么消息。 发完后她的手机被谢润泽拿走。 谢润斯把即将爆发的怒意硬生生咽回去,可那股压抑的戾气却从紧绷的颈线、攥紧的指节里渗出来。 他看了眼右上角的时间,就是陈狸儿给他发分手的时间。 第166章 阴湿颓丧的钓系(42) 这是陈狸儿第n次看着外面发呆了,她没有手机和任何设备,没事只能看着电视发呆。 电视里面的人说的什么她也听不懂,谢润泽把她带来了德国,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整个世界雪白一片,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大的雪了,厚厚的,感觉整个人都可以埋进去。 好无聊,不知道谢润斯怎么样了,陈狸儿一想到他就愁容满面。 每次她想自己一个人出去的时候,外面的保镖就拦着她,要不就是非要跟着,可是今天是除夕,她孤身一人在国说两句话外,形单影只落寞的很。 在国外,有保镖跟着的唯一好处就是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两个黑人穿着西服高高大大的样子,周围的人看到她这架势都退避三舍。 德国这边有些地方也受国内节日的影响,在店面门口挂着小红灯笼,很可爱,但是缺少国内那种浓厚的氛围。 陈狸儿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着,谢润泽这么自从把她带到这里之后就消失了,不知道他是回国了还是去哪儿了。 她在公园的椅子那里停下,蹲着扒拉椅子上的雪,捏成了两个小雪人,没有眼睛和眉毛,很可爱。一个谢润斯,一个她。 她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身后不知怎么没了声音,那两个保镖每次都隔她不远不近,偶尔偷偷摸摸讲两句她不懂的话。就算不说话,也会有来回走动的声音,好安静,只有远处车辆滴喇叭和别的杂音。 陈狸儿忐忑不安的转过去。 她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谢润斯站在雪地里,眼下乌黑,眼睛通红的看着她。 是做梦么,陈狸儿用玩雪玩的跟冰块似的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不是假的,是真的谢润斯。 “谢润斯。”陈狸儿轻吟了一声他的名字。 谢润斯站在那里跟个雕像一样,动也不动,就在那站着。明明插在上衣兜里的手都已经握紧了拳头,却偏执的要等陈狸儿自己走过来。 陈狸儿迈步向他走过去,小跑两步扑进他怀里,“谢润斯。” 异国他乡,这个时候看到他,陈狸儿蓦然生出一股想哭的冲动。 “你抱抱我。”陈狸儿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脸埋在他的胸口。 他身上的冷香裹着烟草气息,构成了让她安心的味道。 “看着我。”头顶响起他嘶哑的声音,胸腔震动,陈狸儿微微有些发麻,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跟他提了分手。 她慢慢抬头,一天多没见,谢润斯疲倦的不成样子,胡茬冒了头,潦草的酷似街头流浪的艺术家。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还这么抱着我做什么?”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那双凌厉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仿佛只要她真的松手,他就能跟她同归于尽,阴郁的不行。 他这么说,陈狸儿抱他抱的更紧。 “我什么身份?” “跟我说的时候是不想麻烦我,别人说给你你就答应了,陈狸儿,你都不想利用我。” “每次都是谢润泽,你真的对他没感情让我怎么相信。” “找不到你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你要和谢润泽私定终身,远走高飞了。” 陈狸儿越听越觉得他说的也像那么回事。 谢润斯还是不抱自己,陈狸儿急了,她踮着脚去亲谢润斯,他扭头不让她亲,嘴唇擦过她的鼻尖。 陈狸儿眨眨眼,不踮脚了,抱着他的肩膀的手松开来。 在她松开的那一刻,谢润斯瞳孔黑得瘆人,眼珠在阴影中缓慢转动。 下一刻陈狸儿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谢润斯眼中的阴暗情绪被她这突兀的话弄的片刻恍惚。 陈狸儿这个时候把手伸进谢润斯的兜里,和他十指紧握,“带我走。” 厚地毯上,衣服分布在各处。 谢润斯一直让她说:【陈狸儿只爱谢润斯,陈狸儿答应不离开谢润斯。】 黑发凌乱的粘黏在她身上,黑发美人,白皙的皮肤泛着粉红,她意识模糊的重复着他的话。 谢润斯这个时候甚至还拿过她的手机,让她把他的指纹录进去。 陈狸儿抖着手,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抓着谢润斯的大拇指按着手机旁边的指纹录入。她颤颤巍巍的摆弄半天,谢润斯时不时故意将手按错,陈狸儿只觉得世界是混乱崩溃的。 她只感受的到谢润斯。 过了半个小时,指纹好不容易录入成功,谢润斯又让她打开聊天记录,针对谢润泽的那一栏。 恶狠狠的握着她的手去翻动聊天记录,最后用她的手把谢润泽删掉。 谢润斯很坏,一直吊着她,甚至幽幽的反复问她【你看到我老婆去哪里去了吗?】 她这个时候情绪上来,陈狸儿的脸闷在松软的枕头里,鼻音闷闷的,哭着对谢润斯说她食言了。 偏偏这个时候,谢润斯的手压在她的手上,从手背五指扣住她,问她哪里对不起他,陈狸儿只能艰难的一条条细数。 每说一个,他就凶狠几分。 屋内窗帘紧闭,分不清白天黑夜,陈狸儿清醒了又睡过去,她清醒的时候永远是清爽的。 谢润斯看着陈狸儿的手机,去看她和叶依橘的聊天记录,别的聊天记录都没什么好看的,他只挑了她和叶依橘的。 他光着布满抓痕的上半身,修长苍白的手摩挲,他眯着眼睛看着那句话,陈狸儿说的【走一步算一步。】 走一步算一步?那不能走了,是不是就不算了,谢润斯呼吸很轻,轻得像蛇信吞吐,却让人后颈发凉。 谢润斯拿着手机光着脚走出去。 陈狸儿还在睡觉,眼尾带着红,嘴里呐呐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谢润斯的手从她的额头抚过,轻手轻脚拉过被子把她搂入怀中。 陈狸儿躺在他的怀里后嘴里没再念叨,安安心心的找了一个位置躺的乖巧。 …… 他们回国的时候,启景已经压住了舆论,但是和吴晚晚的官司还在打。 谢润泽还是没有回国,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陈狸儿查阅着网上的消息,或许他最后谁也没选择,选择了自己。 没想到她去国外以后,短短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 工作室的群聊都有成百上千条消息了,那种自称真相的聊天记录在各个聊天软件中传阅。 陈狸儿随便点开一个看,编的的还真像那么回事,网友们很厉害,有很多线索被扒了出来,连朝霞的个人隐私信息也被扒了出来。 启景内部召开董事会,一致决定将朝霞辞退。谢儒生也不得不为了公司前景将朝霞做辞职处理。 陈狸儿不知道这些消息是谁散出来的,后来他问了谢润斯,也不是他。 只能是谢润泽了,那种同归于尽的疯狂,在她被带出国后,他就已经筹备好了这一切。 网传吴晚晚的儿子已经被找到,陈狸儿后来跟谢润斯说了这件事情,麻烦他找人把自己从谢润泽那里得来的档案给吴晚晚。 陈狸儿当时就感觉到了谢润斯很开心,她根据后来吴晚晚的信息和这个工作任务的完成度,确定了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宝宝。入账元。 陈狸儿和叶依橘面对面坐在餐厅里面。 “什么?你是说你被谢润泽带到国外去了?”叶依橘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谢润泽胆子可真大呀。 陈狸儿喝了一口果汁,气定神闲的说:“对,在那边呆了几天。” “你是不知道,谢润斯找上我的时候,打电话跟个讨命鬼一样。”叶依橘当时知道陈狸儿出事以后,发动了自己周围所有能利用上的人脉,也只查到了她最后是和谢润泽呆在一起。 谁能想到他竟然要求陈狸儿和谢润斯分手。 说到这个,陈狸儿每每都后悔心脏钝痛,谢润斯确实不应该承受这些,只是当时谢润泽盯着她让她发送。 后来和谢润斯说她是因为担心他和那个宝宝的安危才答应谢润泽的,他又生了好大一股气,拉着她发疯。 “唉,说来话长。”她叹了一口气。 叶依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你长话短说。” 陈狸儿:“……” 于是陈狸儿又跟她讲来龙去脉,讲清楚后,叶依橘诡异的盯着她。 “所以说,那天是谢润斯找到了你。”她风平浪静,不露声色。 陈狸儿点头,“对,他找到我的。” “那你们怎么几天后才回来?国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叶依橘眼神快要把她看穿。 陈狸儿无语,又跟她讲那天晚上谢润斯找到她时的场景,“当时大雪纷飞,雪花一片一片的落在我和他的肩膀上,路灯是昏黄的,街上是没人的,整个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我和他……” 叶依橘打断她,高贵的端起茶杯,翘着小拇指,“说重点。” 陈狸儿撇撇嘴,又喝了一口果汁润润嗓子,“他当时气糊涂了,我就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们……do】,然后就是你想的那样了。” 叶依橘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像兴奋,像奸诈,又一副在她意料之中的鬼鬼的样子。 陈狸儿就知道她会这样,真服了。“那你和秦洄不也是,你都还没跟我说。” “我和他,唉,已经好久没联系了。”叶依橘手指戳了戳杯子。 陈狸儿若有所思,“那你爸给你安排的联姻对象怎么样?” 说起联姻对象,叶依橘更没劲了,“别说他了,我们一见面就看出来了,彼此根本没有想法,各玩各的。” “只是和他商量好了,先把家长那里糊弄过去,所以才清静了这么久的。”叶依橘有气无力的说。 “你可以和他私奔啊,就跟你前任那样。”陈狸儿开玩笑一样给她建议,想让她别那么愁眉苦脸的,跟别人欠了她八百万一样。 谁知她听了这话,竟然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我觉得可行。” 陈狸儿现在是真心和她说:“开玩笑的,不建议你这么做。” 叶依橘猛的抬起头,可怜兮兮的,“你假装不经意间透露消息,说我病了。” 她想了想,“你可以跟阿杰那个大嘴巴说,跟他一说,绝对整个酒肆的人工作人员都会知道。” “行。”叶依橘这样做不是第一回了,陈狸儿也不劝了。 在陈狸儿找时间去了一趟酒肆,把叶依橘病了的消息透露给了阿杰。 后面要走的时候,她特地观察了一眼秦洄的脸色,心不在焉的,不像是不在乎叶依橘的样子。 祝你幸福,陈狸儿在心里给叶依橘祈祷。 “走。”前面传来谢润斯低沉的声音,陈狸儿走过去牵着他。 车上。 谢润斯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的弧度下去了些,“当初为什么会答应谢润泽去了见外婆?” 平时去见谢润泽,他可以认为她是因为吴晚晚,但是那次是因为什么?谢润泽和她谈过恋爱这件事,他会记到死。 “那是因为他叫我粒粒,我以前做过一个梦,梦里叫我粒粒的人很特别,我当时恍惚了。后来才清醒过来,绝对不是他,但是要不是这件事,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在一起啊。”陈狸儿老实巴交捏自己的手指,嘴里念念有词。 粒粒是他的称呼,他现在幼稚到觉得谢润泽提前喊了他的称呼。 谢润斯可以拎出来的事情太多了,“你说要是我不出现,你会和谢润泽一直谈吗?谈到结婚,最后会在他的婚礼上看到你,给你们送礼,说祝福话,还得叫你一声嫂子。” 谢润斯这声嫂子叫的陈狸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实话,她比谢润斯大一点,按理来说他应该叫自己姐姐才对。“不可能的,我都说了我当时只和他谈了一周,小嘴都没亲过就分了。” “你还想和他亲小嘴?”谢润斯眯着眼睛。 “不啊,我只是说我和他谈了像没谈的一样,根本不算恋爱。”陈狸儿反驳。 “打住!不说这些了,我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陈狸儿向旁边伸出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开口说话。 被捂住嘴后她下一句就说:“你跟我结婚。” 车在谢润斯的公寓下停着,长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眸深深的看着她,“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向我求婚?” 这是求婚吗?求婚不是应该说:嫁给我,这才算求婚吗?她只是说了让他跟她结婚。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陈狸儿从自己包里翻出来一个小玩意儿,那是圆形的手环,她早上摘了放包里的。 手腕大的戒指。 手环是纯金的,上面零零星星镶几颗钻石,在忽明忽暗的车内发出亮晶晶的光芒。 谢润斯心里发烫,有人把他的心捧了起来,他声音滞涩,“我愿意。” 陈狸儿拉过他的手,尝试着给他戴上这个手环,奈何他的手太大了,这个手环的尺码根本不适合,陈狸儿看着他的手都被挤红了,心疼的想放下不戴了。 谁成想谢润斯直接接过她手里的手环,强行把手环未封紧的开口,拉的更开,那个开口有陈狸儿两三个指头宽了。谢润斯用蛮力拉开后,直接戴在了自己的右手处。 修长骨节分明手指和白皙腕骨在这手环戴上后,陈狸儿生出一种谢润斯被她束缚住的强烈感觉,她也有占有欲,对谢润斯,对他。 她想亲亲他的腕骨,于是陈狸儿抓起他的手,自己的手拢不住他的手腕,她将手腕带在自己的眼前,神圣的一吻落在他的腕骨上,爱的珍惜和重视在她眼里流露出来。 谢润斯顿时呼吸都快了很多,他胸膛急促的起伏,被陈狸儿轻吻的手反手捏住她的脸,倾身过去。 陈狸儿说到做到,她和他结婚了,在一个小海岛上。 谢润斯和她结婚前,带她去见了榆秀。大孙孙的消失和那些传闻让老人家仿佛又老了十岁,全然不像陈狸儿上次见她那个样子了。 尽管她惊讶这次是谢润斯带陈狸儿回来,在谢润斯的解释下,她也很快的接受。 榆秀明白后祝福了谢润斯,乱糟糟的世界只有他们俩给她带来了一丝好消息。 向梦霜自从那件事过后,整个人萎靡不振,却比榆秀想象中的更能有接受力,也许她早就发现了丈夫的不对,只是一味的自欺欺人。 那两个戒指盒其实是谢儒生准备给他和朝霞的,或许向梦霜无意间知道了,才没有收回掉在母亲家的戒指。这蝴蝶效应,导致后来这一切的发生,而这一切又都源于一个男人的三心二意。 吴晚晚在官司中打赢了启景,找到了自己的宝宝,她也看清了裴算的真面目。 在一个普通的下午,吴晚晚宣布退圈。 第167章 藤蔓缠青鱼(1) 卿虞是一只小青鱼,她的名字是她自己有意识后给自己取的,简单易懂也好听。 她生活在大山里面的一个很大的很美的湖泊里面,这个条水域环绕着周围的大山,直通大海,水中各种生物都有,进化的没进化的。 陈狸儿熬了好几百年才修炼成精,她现在还不会化形,还在和映姑姑学这些。 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连泥土散发着清新的气息,混合着青草和野花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 清澈的溪流从山间潺潺流过,溪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银光,像一条蜿蜒的玉带。 卿虞生活的这座青山连绵起伏,与蓝天白云相映成趣。碧绿的湖水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周围的山峦和天空。微风拂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波光粼粼。 她在水面下看着外面的世界,自言自语,“什么时候我才能出去啊,好想到外面去玩。” 她从小就生活在这片水域,到处都被她玩遍了,水下的世界已经不能满足她了。 旁边一个小虾游过来,“小虞,咱们今天不是要去找映姑姑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个小虾米是33,可怜的33在她们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去更新了,不在陈狸儿身边,所以它并不知道陈狸儿在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记忆出现了问题。 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在这里生活的,土生土长的小青鱼,但其实并不是。 33出来发现这些的时候,天都塌了。它暂时将工作放在一边,整天在陈狸儿面前混眼熟,过了百八十天她才承认它这个朋友,防备心不是一般的重。 它都细数了她的爱好还有习惯,无论怎么说她就是不信。 陈狸儿嘴巴往上顶了顶水面,湖面以她的嘴巴为中心泛起一圈圈美丽的涟漪。她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湖水的荡漾。 “待会儿,急什么,映姑姑都没你急。”陈狸儿对于这个整天往自己面前凑的小虾米,脾气不怎么好,她总觉得这个小虾米别有用心,但是她暂时还摸不清楚它是个什么用心。 她一直在观察它,它似乎对自己化形的事情很着急,每天都要来催她去学习化形的术法。 “我还要到垂柳树下面玩一会儿,你要是很着急,你就先去映姑姑那里。”陈狸儿鱼头一摆,直接越过它高傲的游走了。 垂柳在这片湖泊的最边上,那里绿树成荫,围着这棵柳树,现在是春夏交接的季节,枝条上的绿芽冒出来了好多,嫩绿嫩绿的可好看了。 她喜欢到这棵树下面去玩。 有时候她就安安静静的的在那里修炼,有时候就和垂到湖面的枝条玩,这个时候的嫩芽很好吃,陈狸儿虽然喜欢吃,但她很少直接吃柳枝条上的。 万物都是有灵性的,她吃多了,怕这个柳树不喜欢她了,于是她只会偷偷摸摸的捡掉落在水面上的吃。 柳树的年纪比她大好多好多年,她没意识的时候就喜欢来,这里凉快。 陈狸儿游啊游,又游到这棵柳树下。正午的阳光从枝缝处洒落下来,照耀整个水面碧波一片,清透无比。 她习惯性的用自己的嘴巴触碰和水面接触的枝条,咬着转圈,在树荫下面玩了好久。 躲在远处的33看她玩累了,在岸边的水草丛里面停着休息,连忙蹬着自己虾尾游过去。 33现在有种无头苍蝇的感觉,被迫独当一面,还要带着失去记忆的陈狸儿,更惨烈的是陈狸儿还以为它是坏虾。 它可是好虾! 陈狸儿睁着眼睛,瞄着那个远远躲着的小虾米。她一个闪身钻进一长条水草里面,从另一方向跑走了。 她自己去映姑姑那里,这个自称33的虾米老跟着她,监视一样,先偷偷跑了。 映姑姑在湖下小镇的镇中心,可受欢迎了。她化的形顶顶好看,她经常去陆地上面,给湖里的小鱼小虾带各种人类做的好玩的。 但是那些传统的叔叔婶婶并不喜欢她,觉得她破坏了山中精怪一族的规矩,不听劝诫和人类来往,带坏水族里面的小朋友。 所以陈狸儿都是趁别人不注意,或者族长不在的时候去的。 “映映姑姑,映映姑姑。”陈狸儿在水下左拐右拐的在小巷子里面穿梭,好不容易才拐到映姑姑的小院内。 映姑姑名字就叫映姑姑,水下的都这么叫她,陈狸儿之所以这么叫她是因为她觉得这个称呼有别于她和其他鱼,让她比较特别。 “小虞来了。”映姑姑是一个温柔如水的鲤鱼。最喜欢化形成穿着红衣的成熟女人。 一步一婀娜,风姿绰约,半挽着发髻垂在胸前一缕头发,眉眼上挑多情,妩媚勾人。看得陈狸儿越来越期待自己的化形,她期待的看着映姑姑,“我今天来的早。” 今天大早上就来了,按照以往,她得下午才会来。 “来的早呢,其他的鱼宝宝都没来,就小虞来了。”映姑姑在她面前鼓鼓掌,歪着头,她纤细的手指又白又嫩。 “哼哼。”对于映姑姑的夸奖,她很是受用,围着映姑姑转了几圈。 映姑姑掩嘴笑了笑,“走。” 学习术法的过程很无聊,她在映姑姑的练功房打坐,一坐就是一上午,把她教给自己的心法反复揣摩,运功运到自己晕头转向。 认真练了好一会儿,陈狸儿游出去,发现映姑姑不在,不会在自己练功的时候走了? 陈狸儿到处看了看。 水下的世界被高大的水草挡住,于是隔成一处一处的水族住所。 周围什么生物都有。 陈狸儿游到了水面上,发现那抹红色的身影在岸边上,岸上还站着一个人,一个高大的男人。 看那个穿着打扮,似乎是在这山下的一个镇子里面的人,有一次映姑姑带着她游到那边的小湖。 “映礼,你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我?”那男人的语气里面都是疑惑和映姑姑不去看他的伤心。 映姑姑站在那里,没了在陈狸儿面前慵懒温柔的样子,反而很冷漠,“你已经好了,我为什么要看你?” 男人虎背熊腰,高大的身影完全能将映姑姑挡住,陈狸儿游到岸边的草下,靠近偷听他们讲话。 “可是…可是……”那男人似乎被映姑姑的话给堵住了,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反驳的话语。 映姑姑和他拉开了些距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他伸出手想挽留她,但是映姑姑眼眸微动,退的更后,转身离开这片林子。 陈狸儿听的认真,没反应过来。遭了,映姑姑回去了,她还在这偷听呢。陈狸儿转头拼命的向下游去。 她和映姑姑刚好在小院口碰到。 映姑姑言笑晏晏,拿帕子遮住嘴,“小虞怎么从外面过来了,不是在练功吗?” “我…刚刚听到有人在叫我,去了一会儿。”陈狸儿两个眼睛忽闪忽闪的。 映姑姑拿帕子打了一下她的脑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偷听,就你那点道行。” 她摇摇头,眼里都是对自己这个学生的不赞同,“太浅了,下次记得把自己身上的气息掩住了再去偷听别人讲话。” 陈狸儿说:“我这不是练功练累了嘛~想看看映映姑姑在哪里?结果就看到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她仗着映姑姑对自己的喜爱犟嘴。 “走了,进去练功,边打坐我边和你讲。”映姑姑无奈的笑了下,谁让她每次都使出围着她转这招,像个小孩子一样,拿她没办法。 “什么?那个男人倾慕你?”陈狸儿原本闭着的眼睛又睁开,直直的看着坐在她前面插花的映姑姑。 映礼用剪刀剪了花枝多余的花梗,用法力给它留足生存的空间,悠悠的把花枝插到花瓶的最上面,娇艳欲滴。“是呢,原本只是路过他们那边的一条小湖,谁料这个男人就直接倒下来。” 陈狸儿已经在心里上演了一番场面,壮汉脚滑不受控制的倒在水里,而映姑姑像一个英雄一样出现,美救英雄,啧啧啧,别有一番滋味。 第168章 藤蔓缠青鱼(2) 33在柳树不远处等了好久,它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自己在柳树下面和周围游了一圈儿,一条鱼也没有,她早就跑了! 33眼里都是震惊,呆在原地很久。什么时候跑的?这也太难受了,失忆后小狸防它跟防贼一样。 它刚回来的时候,在小狸的脑海里和她对话。谁知小狸吓得以为它是来夺她舍的,让水族的人又是施法又是吃药的,就差去小狸的洞府门口跳大神了,吓得它都不敢再在她脑子里说话了。 33游到刚刚陈狸儿呆着的位置,无聊的也想玩一玩柳枝条,谁知这柳枝条也像是会看脸色一样,欺负它咬不到,高高的挑起让它碰都碰不到。 可恶!它这是,这是龙游浅滩,虎落平阳! 33用自己的豆豆虾眼睛瞪了瞪这棵柳树,不知道是不是有风吹过,这棵柳树扑扑簌簌的飘拂起来,似乎在回应它的瞪视。 对着空气发了一通脾气后,33叹了一口气,真的是自己心境是什么样的看别的东西就是什么样的,它竟然觉得这个柳树在跟它耀武扬威的。 它落寞的转过身,游到一处岸边上,左右瞧着没人,偷摸变成小虫飞上去。既然小狸这样了,那它先去山下的镇子上面瞧瞧。 山下的那个与其说是由许多人组成的小镇,不如说是某种族群部落,像隐匿在深山中的神秘部族。 他们人员庞大,内部完全自给自足,甚至还发展出商业,娱乐,和各种小家族,有一套完整的生存体系。 这个镇子上的衣着打扮和外界的差不多,隐隐约约更胜外界一筹。因为镇子上的民风更加开放,女子露脚不会被骂不知羞,但也仅限于露脚。 33到处飞舞,悬在人们的头上。街上人来人往的,他们的颜色搭配很亮眼,这种搭配使他们不至于死气沉沉。 这次的工作任务原本有两个——【我想出去】和【我要化形】 没错,这个【我要化形。】就是陈狸儿本人的。 33没想到陈狸儿失忆后竟然被自动判定为这个世界的人,她的执念竟然让她被选中成为投资人,这还是33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事情。 小狸化形是迟早的事情,这是33无比确定的。她不可能一辈子呆在水里不出来。更何况小狸还有她对象,晓得又在哪里视奸他们。 想到这里,33飞舞的翅膀打了一个踉跄,浑身鸡皮疙瘩又起来了。前肢短小的触手在自己的肩上搓了搓,不想了,不想了。 所以33暂时将小狸的【我要化形】放在一边,它先去探探路,探一探那个【我想出去】的投资人。 万一小狸后面恢复记忆,想起它的功劳和苦劳,这不得好好夸夸它啊。 越想越有劲,33莽起劲来飞。 今天的天气很好,很多户人家都把自家的被子拿出来支在院子里晒。 暖融融的阳光和绒毛一样,轻抚过世间的一切,安逸又美好。 33停在一处高楼下,那处高楼下面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写着“聚青阁”几个大字,飘飘逸逸却笔锋有力。乍一看,像是什么文人墨客琴棋书画的地方。 33也是这么想的,它直直的飞进去。里面很安静,安静的像没人。 大白天的,这家店不营业啊?33左右转了转眼睛,当真是没几个人,除了在打扫屋里卫生的几个身着青蓝色短衫的小奴仆。 在大堂里面到处晃悠了一下,确实没人。于是33准备飞进四五楼的房间去看看,这么大的建筑物,一看就是用来营业待客做买卖的,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嘛。 于是它飞进离它最近的那个房间里去,房间里面也安安静静的,它仔细听。 有呼吸的声音。穿过屏风和帘子,它飞到那边的床榻处。 33看到什么,眼睛逐渐瞪大。我的娘嘞!要是它现在能口吐人言,那它一定说的就是这句话。 床上不仅有人,而且有两人。白花花光秃秃的抱在一起,青天白日的,这都大下午了,还睡在床上,成何体统。 33的脑筋不知不觉在每个世界都受每个世界的世界观影响,它现在觉得这种行为在这个世界就是肯定要受到唾骂的。 哎呦,哎呦。它连忙转过身,一连哎呦好多声,连连叹气。 它想洗眼睛,于是连忙飞出去,去别的屋子里面看看。 哎呦,哎呦,这间房也是。 它又从临近的隔壁窗户飞进去。 哎呦,哎呦。 …… 哎,不看了。它感觉自己眼睛都要看麻木了,这四楼一层都是这样的,男人女人躺一张床上。 它有点不敢相信,这不就是它以前没事在电视剧里面看的青楼吗? 竟然飞到青楼来了。不对,应该是这次的投资人竟然在青楼里面。 它又飞到五楼去,五楼就不是像四楼一样的两两一床。每个房间的装饰不一样了,更像是青楼里面人自己的房间。 33敏锐的察觉到一些不对,这五楼里面居住的都是……男人! 全是男人的青楼!33想到这里,翅膀都忘记扇动,那投资人就是个男人,还是青楼里面的…… 难怪它从进来的时候就感觉怪怪的,它一直说不出来,并不是这青楼怪,而是别的。 它估计就是这个原因。 33一间房一间房的寻找,终于在最里面的那间房找到了这次的投资人。 他没有休息,而是披着外套倚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他居住的房间是33这么看过来几个房间中最大最华丽的一间。那个窗户的框景也很别致,可以将从山上流向山下的一条湖尽收眼底。 长发美人,如墨般的眸子,睫毛直而长,这个组合让他看起来潋滟又多情。这般精致中又不失男子的英俊帅气,唇不点朱红,淡淡的玫色给他添了几分风情。 紫色鸢尾花的图案映在他披的外袍上,衬的他肤白又锋利,这个身高目测33目测得有一米九了。 这就是这次的投资人——沐允浓了。 33停在桌子上,观察着沐允浓。他一动不动的,跟一个被收藏起来的人偶一样,只看着窗外的湖面。如果不是睫毛眨动,它都怀疑他有没有生命迹象。 连33这种缺少人类感情的光体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忧伤,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它一边感叹此人生的好美,又一边感叹小狸得什么时候才能化形来做这个任务。 嗯……也许它可以把她骗过来,或者把这个投资人骗过去。 第169章 藤蔓缠青鱼(3) 这么一想,它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天衣无缝。 寻了一处没人的角落,它化身为陈狸儿以前的样子,把陈狸儿账户里的资金抽出来一部分变化成一锭金元宝,装了一大袋子。 在聚青阁斜对面的馄饨店坐了好久,终于等到了晚上。 聚青阁在天刚暗下来的时候,烛火灯光和乐曲都起来了,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阁外没有寻常青楼那样揽客的,它却并没有因此而冷清,反而有不少的女人进去。 33闲庭信步走进去,阁内不再是它白天看到的那样,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红色的羊绒图腾地毯铺盖了一整片,正中间放着桌案。 这个时候,那里已然是坐了一人,正弹奏着琵琶。 33咳了咳嗓子,对着旁边给来客端茶倒水的仆从招手。 “这位贵客,请问有什么吩咐?”这里的仆从也尽是男子,眉目清秀。 33装作高深的不说话,陈狸儿这副样貌,不说话的时候颇有一种冷若冰霜的美感。 它从自己的钱袋里面掏出一锭金子,“诺,叫……那个房间最豪华的男人来陪我。” 奴仆在33拿出这锭金子时眼睛都看直了,那是金子,在这个地方为奴为婢这么久,他还没见过几个人带这么大锭金子过来。 一阵恍惚昏头过后,耳朵里才想起眼前这个女人说房间最豪华的男人……那不就是沐公子了么。 可是沐公子向来都只有在老板让他出来表演的的情况下出现,今天并不是沐公子表演的时候。根本见不到他。可是,这么大块金子…… 他心里盘算着,“贵客您稍等片刻,在这坐着喝口茶,我去请示老板。” 安顿好33,他转身小跑到楼上去。 33镇定的喝茶,镇定忽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财不外露,这是陈狸儿教给它的道理。完了,它刚刚一时得意忘形忘记了,这么多人。 万一它被哪个贼人惦记上了怎么办,33的眼珠滴溜溜的转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在其他人眼里,这个坐在案前喝茶的女人,气势沉稳淡定,眉眼间隐隐约约含着冷傲,眼神时不时瞟过那些打探的目光,暗含警告,绝非一般人。 “我怎么没听过镇子上有这一号人?” “刚到镇子上来的。” “财大气粗的,这么挥金如土。” 男人女人的声音都有,也说明了这个聚青阁男客女客都接。 33在想到这一层以后,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小狸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这个八卦,它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分享给她了。 “让我看看,是哪位客人想约见沐公子?”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 33以为这个店的老板会是老女人或者老男人,谁知是个俊俏的男人。 像一个书生一样。 他在奴仆的带领下,眼神落在33身上,浅色的眼眸一转,几步就移到了她的面前,抱拳作揖,“就是这位贵客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没事。”33选择少说话,它估计刚刚这个奴仆应该把话带到了,它就不再重复一遍了。 老板坐在她面前,旁边的奴仆有眼力见的给他们两添茶。 热茶水汽氤氲,屋内淡香环绕,丝毫看不出这里是寻欢作乐的场所。 “听说贵客想见我们沐公子?”老板好脾气的又重复了一遍。 33扬着下巴点头,“对,这锭金子够么?”它又把那锭金子拿出来给他看。 老板自然看到了她的动作,眼中始终带着笑意,只略微瞟了一眼那金子,是真的,看来真是一位财大气粗的客人,而且看这样子还是外地来的。 “哎,贵客何必如此直白,来者皆是客。今日真是不凑巧了,沐公子今天休息,要不您看看别的公子,可否有您满意的。”老板笑眯眯的拍了拍手。 管弦乐器的声音更婉转缠绵了,靡靡之音,在这样的场所下,添了几分助兴情色的意味。 从楼上下来成排的男人,33当真是没见过这么多容貌不分上下,个顶个的俊俏,成熟的,精致的,邪气的,可爱的。 这些男人都不想努力了是。 它脑子里无端的想起这句话,这么帅出来做这工作? 没有沐允浓,算了算了,它还是不在这里待了,这么多男人它应付不过来。 “罢了,沐公子不在,那就算了,我还是改日再来。”33说完,放下茶杯作势要起身。 老板拍手的动作一停,眼里暗光闪过,眼前这女人,心思深沉。沐允浓今日休息他说的不能再清楚了,等他将其他公子唤来后,她就丢出这么一句话。 哪有开店不赚钱的,这女人说出这句话分明就是暗暗威胁他,让他带沐公子出来,否则这金子他是别想要了。 “且慢。”这人说道,阻止了33向外走的步伐。 33转过头来,看着老板。 老板和她对视片刻,最终败下阵来,这女人直白的眼神就像最锋利的武器一般,不达目的不罢休,丝毫不退让,“沐公子今日休息是休息,他不出来待客,不过我可以带贵客去见他一见。” 那些被叫下来的公子四散开来,盯着中间走过的老板和33,仿佛它是什么稀有的宝贝一样,一直看着,33打了一个寒颤。 一直走到五楼,它今天飞到的这个房间里来,老板停下,转过来看着她。 33福至心灵的掏出那锭金子给他。 老板满意的掂量掂量,清秀的脸上漾出笑容,“贵客,今日特地为您开先例,不过可不要待的太久,到点我会来带您下楼的。” 老板说完转身离开,走了没几步,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转身过来,又补充说:“不过,我要提醒客人一句,我们五楼的公子,可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哦。” 光线在他脸上衬的有些诡异,33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知道了。” 老板说完爽朗的笑了两声,抛着手上的金锭上楼了。 33看着眼前紧闭的门,礼貌的敲了两下。 屋里一直安静,像没人一样,过了片刻才传来一阵磁性的声音。 “进来。” 33得到应允,直接推门而入走了进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它转头向左望去,这个叫沐允浓的男人依旧是趴在那个窗户那里盯着外面的景色。 第170章 藤蔓缠青鱼(4) “老板让你来的。”他低低的说,是陈述句。“是听歌还是弹曲儿,还是跳舞,客人您选。” 33有些手足无措,果然,它还是不适合做这些事,就当探探敌情,探探敌情,“弹曲。” 说罢,沐允浓转身去盒子里取出自己的琵琶,试音过后,断断续续的音节连成了一首曲子。 他没再说话,33也没说话。 这个房间有两个窗户,一个在左边,一个临近的那面墙壁上,左边的窗户开着,时不时出来几阵微风。 吹乱沐允浓的发丝,泼墨般的长发,此时垂在耳后或胸前,让他美的雌雄莫辨。 就这么安静的听完几首曲子,刷了个存在感,33就推门离开了。 离开之前,它留下一句话,“我还会来看你的。” 沐允浓没放在心上,来这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听的久了,就习惯了,他没什么情绪的淡淡点头。 妈呀,快跑快跑,真是遭不住了,它真不适合当人。 33快步走出去,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左右观察了许久,确定没什么人后变成小虫子飞到山上去了。 飞到了那棵柳树下面,它又变身为小虾米跳入水中,要是这里有其他什么人,当真要被这场景给吓死了。 变成虾米的33直奔陈狸儿所在的小洞穴。 “小虞,小虞。”它走到里面大喊。 晚上的水下幽深黑暗极了,陈狸儿不知道为什么,从她有记忆的时候就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在自己的洞府顶上加上了各种荧光海星和小灯泡,亮堂极了。 她这个时候坐在自己的小石头床上参悟白天映姑姑教她的法术。 陈狸儿感觉自己浑身热热的,很难受,就像在突破某种瓶颈一样,隐隐约约还带着剥鳞的痛苦。 耳边传来呼唤,她睁开眼睛,眼中褪去暗红,恢复正常。 又是小虾米,她应道:“怎么了?” 33游到她床边上,语气激动,“我今天飞到上面去了。” 陈狸儿横在石床上,够着嘴巴咬床边放的水葡萄吃,“你怎么上去的?我到现在还没学会化形,你倒是先上去了。” 她不知道她怎么学的这么慢,稍微生出了一点苍凉的感觉,全世界都上去了,就我没去过。 33打哈哈的说:“变成小虫子的术法罢了,这还是我一个朋友教我的。” 无中生友罢了。 “变成小虫子的术法?这个映姑姑好像没教过我。”陈狸儿仔细想了想,确实没教过也没练过。 不过她还是更想以人形的样子去陆地上。 “跟我讲讲陆地上有什么好玩的。”她感觉这一天下来,自己学都要学秧了,完全失去了对生活的激情和渴望,刚好借小虾米的眼睛看看陆地。 “陆地上可好玩了,我今天去了一个地方,那里面好多帅气的男人。”33挑了一些重要的讲,最好勾起陈狸儿的好奇心,它眼神偷摸落在陈狸儿疑惑的表情上。 “帅气的男人?比时珀还要帅吗?”时珀是她的一个好朋友,是一只蝴蝶,她见过他化形的样子,很帅,至少比水族里面那些高傲自大的鱼帅多了。 33想了想时珀是谁,就是那个和陈狸儿在水面认识的,时珀化形的时候,从树上掉下来了,落在了水面上。 当时要不是陈狸儿用自己的鱼头把他顶住,估计早就进水里魂飞西天了。 “比他还帅很多哦!”33加重语气,描述的绘声绘色,“而且,他们还会唱歌跳舞,弹琴奏乐。” 陈狸儿想象了一下,她还没见过别人唱歌跳舞,弹琴奏乐呢。 33见自己说动了陈狸儿,于是它继续加大筹码,“而且里面还有一个特别特别温柔的,叫沐允浓。” “还有更帅的?”陈狸儿眼睛放出光亮,真有这样的人么?她在水下呆的太久了。 “对呀,而且陆地上还有很多好吃的,酸甜苦辣咸,红烧肉,宫保鸡丁,好吃的可多了”33列举一系列东西,都把陈狸儿都钓成翘嘴了。 陈狸儿在失忆的时候,格外的好哄好骗,跟刚上班的时候一样,像个愣头青,小白鼠。 不过她偶尔流露出来的气势又让它以为她恢复记忆了,可能这就是那几个世界留下来的印象。 酸甜苦辣,那是什么味道? 陈狸儿嘴里嚼着没什么味道的水葡萄,她平时吃的很随便,只要能活,她就随便对付几口,完全没有口腹之欲。 小虾米说的这些东西真稀奇,看来她得抓紧时间了,刻不容缓。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陈狸儿简直是发了恨,忘了情,拼了命的学。连映姑姑看到了她这个架势都被吓了一跳,毕竟以前她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现在不管有事没事她就来映姑姑的小院子里面。 映姑姑不在的时候白天她就在柳树下面。 比如现在,已经进入夏天了,绿树成荫,柳枝条上密密的长满了叶子。这个柳树跟陈狸儿在别的岸边见到的柳树不一样,它的叶子又宽又长。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先入为主的认为它是柳树,但是看着架势不像是柳树,她习惯了,所以才叫它柳树。 陈狸儿感觉到很不对劲,虽从一个月以前就这样了,今天格外不舒服。 映姑姑跟她说这是瓶颈期,只要突破了瓶颈期,她就能化成人形了。 疼痛无比剧烈,如同烈火炙烤,沸水浇灌。以她为中心的圆形水域,水逐渐沸腾起来。 闭着眼睛,她身上的鳞片像是被一片一片的强行剥落,又粘合上去,又连带着皮肉再次剥落,剧痛难忍,剥皮抽筋般。 陈狸儿以为自己还是鱼儿,但如果周围有人或者其他水族的话,就能发现,她已经化出人形了。 她的额头沁出豆大的汗滴,落入水中,溅起一朵晶莹的水花,形成一浪一浪的涟漪。 湖水清澈如同一块巨大的翡翠,波光粼粼。湖边的水草随着水流轻轻摇曳,灵动妩媚的少女就悬坐在靠岸边不远的地方,浑身赤裸,圣洁不可侵犯。 柳树的枝干细长而柔软,低垂下来,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偶尔有几片柳叶飘落下来,在空中翩翩起舞,落在了陈狸儿所在的位置。 不多时,那柳枝竟然跟有生命一般,一条一条的将陈狸儿团团围住,编织成一个巨大的球形将她保护起来,柔韧的枝条缓缓拉过藤蔓绿球靠停在岸边。 包裹起来的绿色球形上面还开出来了粉色的小花朵,娇嫩无比。 第171章 藤蔓缠青鱼(5) 这一化形竟然花了三天的时间。 33到处找陈狸儿找不到,最后还是通过感应发现她在眼前这个绿色的藤蔓球里面。 它左右围着这个球转动,将自己的虾前肢搭在藤蔓上,这上面温度高的出奇! 33的手差点被烫红,它猛的收回手,将手伸进水里降温。 这藤蔓球周围的水域都是正常温度,只有这个球体上的温度离奇,似乎是将里面和外界隔开。 这棵树真的是一棵普通的树么?33盯着那棵矗立在岸边的茂密成荫的树。 往日里一直晴空朗朗,今天乌云密布遮住了阳光,这树看起来竟然有些阴森,成百枝条垂下,仿佛会随时取人性命。 “小狸得什么时候才能好啊。”33靠在岸边上,它不是真的妖精,不能施法给予她帮助,只能在旁边祷告她化形顺利。 33这一靠就靠到了深夜。 陈狸儿是从昏迷中醒来的,她没睁开眼,只感觉自己所在的位置很柔软,至少比她在洞府里面的石床软。 浑身上下不再是那种无法忍受的痛,反而很清凉舒适,无拘无束很通透,有一种悟清了世界的感觉。 睁开眼睛,她记得她好像在水底来修炼来着。眼前是一片密密的黑色,只有几处缝隙隐隐透露进来外面的世界。 一两只只萤火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飞进来,停在了陈狸儿的眼前几拳的位置,微光不至于照亮整片地方,但能让她看到自己的样子。 她变成人类了! 陈狸儿坐起身来,并膝曲着腿,她低头观察着自己的躯体。萤火的暖黄色微光照亮少女的身体,曲线弧度优美,充斥着禁忌和生涩。 心里难掩激动,她好想看看自己的样子。于是陈狸儿伸手向周围摸去。 方才太激动了,一时之间忘记这里是哪里,似乎是什么东西把她包起来了,触碰到的地方是细软的枝条。 “柳树。”陈狸儿化为人形后第一次开口,就是叫了这棵柳树。 少女的声音清脆,如水声泠泠,没有一丝杂音。 藤蔓球形微微抖动了一下,幅度不大,足以陈狸儿感知到。 “真的是你哇,柳树?”大喜过望,陈狸儿摸了又摸,这些枝条最顶上最柔软的部分,都用来把她围着了。 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或者其他生物,生出自己的灵智是万分不容易的,陈狸儿一直以为这就是一棵没有开智的树。 它竟然生出了自己的灵智,这是不是就是说她在以后某个时间可以和它见面。 几个月?几年?几十年还是几百年? “我化形成功了,好开心,我可以到陆地上去玩了!”陈狸儿和柳树分享自己的心事。 化形成功,让她卸下一个重担,她现在也不着急了。躺在这个藤蔓球里面,盯着那两只飞舞的萤火虫。藤蔓球墙壁上还有小花朵,装点可爱,陈狸儿笑了一下。 “听我一个朋友说,陆地上有很多很多人,漂亮的小姐和俊俏的少爷。” “陆地上的小花小草是不是和水里的不一样。” “听说还有很多好吃的!以前映姑姑给我带过一些零嘴,真的和水里那些寡淡无味的东西不同。” “你说,我会交到陆地上的好朋友吗?”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陈狸儿不在乎,她知道柳树爷爷在听,她已经很高兴了。 “爷爷,你放我出去,我朋友还在外面等着呢。”自从化成人形,陈狸儿的感知能力就强了很多,心里似乎也有了和那个虾米的一样感应线。 她知道她和33就一墙之隔。 又是一阵沉默,陈狸儿眼珠咕噜咕噜的打量着周围,怎么没反应? 难道这柳树的灵智每天只会存在一小会儿?那她要等到什么时候? “爷爷?你听的到吗?听到了你就动一下…”陈狸儿再次试探性的开口。 鼻尖都是树叶和小花淡淡的清香。 片刻过后,陈狸儿敏锐的察觉到身旁多了些什么东西。 很新奇的触感,陈狸儿小心翼翼的摸过去,是布,似乎还是件衣服,柳树给她准备的? 手上摩挲着,“这里太暗了,我看不清,要不你放我出去穿?”陈狸儿用两只手将衣服拿起来,抖开,面料很轻柔。 她在两只萤火虫的照亮下仔细琢磨着这件衣服怎么穿。 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她看了没多久,又有好几只萤火虫从缝隙里飞了进来,估摸着是柳树放进来的。陈狸儿终于看清了这件衣服。 黄色和绿色交织的一件,有里衫和外衫,抹胸长裙还有一件粉色小褂。 这个她会穿,映姑姑在她面前换过衣服,照葫芦画瓢,一点儿都不难。 陈狸儿想站起身,柳树像是知道了她的想法,把头顶的藤蔓撑高了,留出足以她穿上衣服的空间。 穿了半天,里面是穿上了,只不过这个小褂的绳子是怎么绕的? 盘腿坐在球里面,她低头。葱白的手指扒拉半天,明明看起来很简单的衣物穿起来竟然如此繁杂。 突然,她猛的抬头,眼前不知何时悬着几支柳枝条,会动! “你能自己动啊?”陈狸儿和这柳枝条对峙,能动说明它现在有灵智啊,那她刚刚说话柳树不理她。 柳枝条缓慢上下挥舞,像是点头。 “那你这是?”陈狸儿放下自己系衣服的手,指着眼前的几个枝条,这是做什么。 那些柳枝条被指的陡然瘫软在陈狸儿腿前,有生命的从她腿上延伸爬到了她侧腰那个绳结的地方。 很痒,但陈狸儿没有动。 枝条尖尖竟然比她的手还要灵活,三下五除二,在陈狸儿眼睛都没看清的情况下,给她弄好了衣服。甚至还体贴的将她转错方向的抹胸长衫扶正了。 这个场景…… 荧光点点在少女的周围,长发散落及腿边,她小脸白皙灵动如妖,尖尖的耳朵从黑发中露出一小点。脸色红润小嘴嫣红,艳丽中带着乖巧。 她垂眸凝视着胸前的枝条。 身后的嫩绿色的柔软枝条环绕着她的腰肢,将衣衫勒出痕迹,部分衣衫稀稀疏疏的挡住柳枝,它的痕迹若隐若现。前胸的枝条同样环绕的着她,不松不紧的缠住。 藤蔓球里萤火虫的尾巴一明一灭,忽闪忽闪的照亮,整个景象诡丽又富有妖冶美感。 第172章 藤蔓缠青鱼(6) “好啦,放我出去,我朋友等着呢。”陈狸儿开心了。站起来在里面转了一圈。 柳树又不理她了,这下陈狸儿知道了,柳树这是不想让她走。 她蹲着用手指戳戳头顶的枝条,“我会常来,你知道的,不会变成人形以后就不来了。” 说完她想了想,又补充说:“等你变成人形,我们可以一起玩儿。” 柳枝条又过了许久才慢慢的将头顶的枝条撤开,月光洒进来。 陈狸儿等所有枝条都散开了,只剩下她脚底这一部分枝条了,才踏到岸上。 这踏踏实实的感觉,和在水里被托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所有的重量都在她的腿上,陈狸儿在原地蹦跶了几下。 这一蹦跶,把原本靠在岸边养神的33给蹦跶醒了,它仰头一看。 真的是要哭了。 33直接化身成一个小虫准备飞到陈狸儿肩上。 哪料半步杀出一个枝条,似乎想将它打飞,33这飞过去的势头停不住,眼见就要被打飞了,它闭上了眼睛。 “等一下!这是我朋友。”33就在她面前,陈狸儿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场景,33变成这小虫子,要是遭柳枝条这一打,不得被打的吐水。 柳枝条立刻停在空中,听话的止住了动作,随后幽幽的收了回去。 33心有余悸的停在了陈狸儿的肩上,有一种回家的了感觉,它激动的想要落泪,我33终于有依靠了。 “柳树爷爷,我下次再来看你。”陈狸儿摸了摸悬在空中的枝条。 在陈狸儿说完这句话,那枝条半天不下去,似乎又陷入刚刚陈狸儿让它放自己出去的诡异循环一样。 陈狸儿想了想说:“柳枝,我下次来的时候,你还给我变衣服,我不会这个法术。” 意思就是每次我换衣服的时候都会来找你,不会就此不来了。 果然,听到她这话,柳枝垂了下去,如果不是知道它听得懂自己的话,陈狸儿真会以为柳树和普通的树没有区别。 整理好自己,陈狸儿和33去了映姑姑那里。 “映映,我化形成功了!”陈狸儿张开双手,蹦蹦跳跳的跑到映礼面前。 映礼抬眸看着眼前的少女,灵动可爱,黑亮黑亮的眼睛扑闪。“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 陈狸儿抱着映礼,左右乱晃,“对呀,我终于成功了,化形好痛苦。”她瘪着嘴,委屈的不行。 映礼掐了掐她的脸颊肉,“化形哪有不痛苦的,你看,你这不就成功了。” 脸上的软肉一掐就红,陈狸儿轻哼一声,和映礼一起坐在桌旁。 映礼给她细数去陆地上的能做和不能做的事情。 “首先,第一条就是不能让别人发现你是妖。”映礼面色严肃,让陈狸儿不得不重视起来。 映礼眼神凌厉,在这方面不能疏忽,尤其是对陈狸儿这么单纯的鱼来说,“如若别人发现你是妖,轻则喊打喊杀,重则会被居心叵测的人将你抓回去研究,生不如死。” 陈狸儿倒吸一口凉气,她以为最坏的结果就是驱逐或者会有人来杀她,没想到竟然是把她抓回去。 人心难测,尤其是心思深沉,不择手段的人。现在的世界为了追求长生不老的权贵名门太多了。财权过度满足后就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个山下的人也不例外。 “不要看别人对你好,你就想掏心掏肺的对待回去,这样是不对的。别人对你好,你就受着就行,千万别想着怎么回报。”映礼看着陈狸儿清澈的眼睛,苦口婆心的劝导,跟她的娘亲似的。 陈狸儿听一句话点一次头,双手搭在桌上,连33都停在她手旁边,认真听映礼说话。 “还有,你不仅要防止自己被人发现,还有捉妖师。”映礼脑中浮现出多年前她刚化形成人,去人类世界玩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外面更大的一处地域。 那个捉妖师简直是她的噩梦,在那一批次妖里面,她是法力最强的,九死一生才从他的手里逃脱出来。 “捉妖师?专门捉我们的吗?”陈狸儿眉头紧皱,“要是我们什么坏事都没做,他们也要抓我们?” 映礼看了眼陈狸儿稚嫩的面庞,“是的。他不管你做了坏事没有,都要抓你。”她故意说的很严重,其实事实也是这样,妖族在他们心中一直都是十恶不赦的形象,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陈狸儿将这些记在心里。 映礼施了一道法注入在陈狸儿的眉心,“这个术法可以让你在人间隐匿住你的气息,如果这道法术被发现,我会感受的到。” 眉心一股暖流涌入,陈狸儿摸了摸头,“映映,那人间的人是不是也不靠谱啊。” 她还想去看看到底有多少姐姐帅哥呢。 映礼伸手弹她的脑袋,“小脑瓜一天都在想什么,水下的鱼都不靠谱,更别说陆地上的人了。虽说有靠谱的,但你觉得自己运气好到遇到的所有人都正常吗?” 嗯……好像她也不能保证。 “所以啊,到了陆地上,什么都要多留一个心眼。还有,人间是用金银钱币进行买卖的。如果你没钱,到哪里都行不通,水下的珍珠可以用去换。”映礼从自己积灰的箱子里找出一大袋珍珠。 个个圆润饱满,价值千金。 33眼睛都瞪大了,这不比它自己变出来的多啊。 第二天入夜,陈狸儿叉着腰站在聚青阁前。 她仰头看着这几个大字,新鲜。 今天上陆以后,她左吃一点右尝一下,她是妖精,饱腹什么的都不重要,主要是想尝尝鲜。 33非催她来这个地方,还说什么最好是晚上来,于是她就来了,兜里还带着33塞给她的金子。 她踏步进去,打量着周围。人来人往,无人顾及她,她也乐得自在。 那原台中央似乎有人在表演,丝竹悦耳,檀木琴在那人修长的手指下发出动听的声音。 陈狸儿绕到正面去,看清了那台子上的人的脸。 她呼吸滞住,真如33所说,这人生的好生俊俏。他身穿红色外袍,宽肩窄腰,长发简单用一根簪子束起,清风明月,红色玫丽又潋滟。 陈狸儿感叹,果真是美人。 沐允浓弹奏的间隙抬眸,在人群中看到了前些日子来过,出手阔绰的少女,他多看了她几眼,眼神收回落在琴上。 今日的她似乎与那一次的她有些许不同。 第173章 藤蔓缠青鱼(7) 在水族,陈狸儿未见过如此惊才绝艳的男子。她眼中满是惊叹与欣赏,指尖微动,唤来一旁侍立的小厮。 青丝被随意拂开,她豪气地指向大堂中央正抚琴奏乐的沐允浓,大声说:“他,我包了。”说完,一锭沉甸甸的金子已从她钱袋里取出,重重拍在小厮掌心。 小厮连看她数眼,心头明白了——这不正是前几日指名道姓要见沐公子的那位贵客么?她又来了。 老板早有吩咐,若此人再来,务必引至阁楼相见。 “贵客,这边请。”小厮脸上堆起热切的笑容,点头哈腰,恭敬地请她上楼。 陈狸儿跟着他他一路向上。连登六层楼阁,她刚化形不久,双腿尚不习惯这么折腾,隐隐发酸,她忍不住蹙眉问道:“还没到么?” “就到了,就到了。”小厮在楼梯正对的那扇雕花门前停下,抬手轻叩三声,随即侧身,“贵客,您请。” 陈狸儿瞥了他一眼,不再多说,抬手推开了那扇门。 浓重的熏香味道扑鼻而来,檀木和香灰厚重的味道让陈狸儿略有些不适,她微不可察的皱眉。 这个房间整体偏暗,不似楼下那般奢靡繁华,这的帘子都是黑色的,而且没有窗户。 这里不能久留。 “有人吗?”陈狸儿有种想用术法点亮这个房间的冲动,她不喜欢黑暗。 左边传来茶杯触碰的清脆的声音,“贵客来访,坐下说话。” 屋内灯火陡然燃起,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起来。 自从陈狸儿化为人形,33就回到了自己的那方小天地里面。偶尔和陈狸儿对话,它骗她说这是它的一种术法她才信。 33好奇的出来看坐在桌前喝茶的人,坐在桌前喝茶的人显然不是昨天那个书生样貌的人。 陈狸儿收回打量周围的眼神,盘腿坐在桌前。 她面前放着一杯茶水。“你是这里的老板?” “嗯,在下素擎。”素擎抿着茶水,观察眼前这个少女。阿宓前些日子和他说了,店里来了一个出手阔绰的女子,不似常人。 素擎人如其名,装扮朴素却庄重,气势威严难以接近,五官却是和这里的人有所区别,眉眼深邃,更像是混血。 这个人长的也挺帅的,陈狸儿心里暗暗的想,“大堂里弹琴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素擎放下手中茶杯,指节叩击桌面,“沐允浓。”一来就指名道姓,莫不是沐允浓的旧相识? “沐允浓,好名字,我能将他包下来吗?”陈狸儿眉眼高高扬起,丝毫不掩饰对沐允浓的兴趣。 “包下来自然是可以,只不过小店的规矩由我先向贵客解释一下。”低低的声音娓娓道来。 “小店四楼一层的公子,既提供鱼水之欢,也提供歌舞弹奏。” 陈狸儿眼神收回,睫毛遮住她眼底的情绪。 鱼水之欢?她就是鱼,她怎么不知道她和水有什么好欢乐的。 素擎继续说着,“五楼的公子,只提供歌舞弹奏。但也指在特殊时日提供,比如今日。” “行,那我今日就包他了。”陈狸儿哪管眼前的人说这么多,叽里咕噜的。 素擎低低笑了一声,“既然贵客强烈要求,那便去房里等着。” 他伸手扯动了旁边的一根吊绳,方才那名小厮立刻推门进来,将陈狸儿在大堂给他的金子放在了素擎手旁。 陈狸儿跟着小厮出去,出去前,她回头看了眼素擎。他依旧坐在那里,喝着茶,在她看过来的时候,素擎对她淡然一笑。 她走后,房间里的灯全部熄灭。素擎跪坐起上半身,伸手将放在陈狸儿那边的茶水倒在了她坐的位置上。 那黑金的圆蒲团发出一阵光圈,金色的。 他挑眉惊讶,竟然不是妖。 陈狸儿像个大爷一样,靠在原本沐允浓时常休息的位置。这里可以看到她生活的湖水蔓延,藏在密密的树下,和一条丝带一样。 这个视角可真好。 玩了一天,陈狸儿这么安安静静的呆着,舒服的不行,困倦袭上来,她脑袋一点一点的,就顺势在那个位置睡着了。 她一觉睡到自然醒,做人以后真的很容易累,小腿走多了,酸痛无比。 旁边有什么东西在动,陈狸儿吓的一颤。 定睛一看,这不是咱们允浓嘛,安安静静在一边儿。 陈狸儿正襟危坐,灵动的眸子一转,咳了咳嗓子,“我叫卿虞。” 她站起身子,转身面对着沐允浓,仔细观察着这个33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人。 33:我只是夸夸,小狸你别离那么近,这是咱们姐夫哥吗你就这样。 33这个时候想起来了,每个地方都有那个吓人的男人的身影,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在陈狸儿失忆的时候这么引导她…… 陈狸儿和他隔的很近,只差一点陈狸儿的鼻尖就可以碰到沐允浓的鼻尖。 他的眸子竟然是浅紫色的,瞳孔那一圈像花朵一样绽放开。 沐允浓静静的坐在那里,任由她观赏。 “怎么不说话呀。”陈狸儿如同一个登徒子。 坐着不好发挥,她站起身,用食指将他的脸抬起来,啧啧啧,好一个美人,只不过呆呆的。 沐允浓唇瓣轻启,声音如玉珠落地又带着独特的磁性,“贵客想听什么?” 他瞳孔聚焦,眼前的少女,容貌竟然和他不相上下,此时一双清澈的眼睛疑惑的打量他,把他当什么没见过的稀奇物种一样。 那人肯定见过她了。 思量间,感觉自己的双手被抓起来,“你的手都弹红了,还要弹吗?”手成了这样,晓得在下面弹了多久的琴。 眼中的关心不是作假,失忆过后的陈狸儿格外怜香惜玉有耐心,“不如我给你变个戏法。” 眸光微动,沐允浓目光在她抓着自己的手上停留了片刻,沉吟,“贵客花了重金,允浓不表演些什么,不得体。” “嗨呀,我花了钱,你就听我的。”陈狸儿挥挥手,就一颗小珍珠的事,她无所谓道。 陈狸儿伸手拿起沐允浓随意搁在桌上的方帕,用它严严实实地盖住了自己的手背。她狡黠地眨了眨眼,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的神秘:“你猜猜,这帕子底下会是什么?” 沐允浓的目光落在自己那方被揉捏得不成形状的素帕上,面上波澜不惊,配合着这位贵客的兴致,微微摇头:“允浓愚钝,猜不到。” “我就知道你猜不到!”陈狸儿得意地拖长了尾音,下一秒手腕猛地一扬,“看好了——当当当!” 帕子被扯开,底下空空如也,只有她那只紧握成拳、指节微微泛白的手。 沐允浓的目光从空帕移到她攥紧的拳头上,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却依旧顺着她的戏码,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探究:“莫非……贵客藏在了手里?” “聪明!”陈狸儿扬起下巴,笑容明媚,“自己打开看看?” 她把那只紧握的拳头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沐允浓的衣襟,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沐允浓垂下眼帘,避开她的目光,伸出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耐心,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 少女温热的掌心在他指尖下缓缓展开,里面空无一物。 他指尖微顿,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被戏耍后的无奈:“……什么都没有。” “对啦!什么都没有,”陈狸儿笑得眉眼弯弯,仿佛完成了一个天大的把戏。 “我变的,就是我的拳头。” 话音未落,陈狸儿那只刚被他掰开的手,用微凉的指尖自下而上地、带着十足的轻佻,在他光洁的下颌上轻轻一勾。 一场无中生有的戏码落幕,只余下空气中弥漫的、带着几分刻意的,又挥之不去的尴尬趣味。 第174章 藤蔓缠青鱼(8) 沐允浓眼睛眨了眨,当陈狸儿以为他吓到了的时候,他竟唇角上扬,轻声笑了。 美人一笑值千金,陈狸儿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沐允浓笑容一停,好玩的?来青楼能有什么好玩的?“贵客是指的什么?” “嗯……你给我念话本。”陈狸儿坐回原本沐允坐的位置。 念画本,这已经是今天这个女子给自己的第二次惊讶了,沐允浓说:“可是我这里没有话本。” “没事,让人去买。”陈狸儿走到门口敲了敲,一个小厮果然听声而入。 “去买几本话本来。”陈狸儿相信自己给的钱里足够再买几本书。 吩咐完了又悠哉悠哉的回去坐下。 “你可以叫我小虞,贵客什么的太疏远了。”陈狸儿摘了一颗葡萄放入嘴里,好不自在。 “你这个位置视野很好唉,可以看到那条溪流。你去过吗?”陈狸儿嘴里嚼着东西,指着窗外的风景。 现在已经是大半夜了,天空中点缀的繁星,清凉的风时不时的吹来,惬意舒爽。 沐允浓摇头,“没去过。” 陈狸儿点头,“我家就在那边,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跟老板说了带你去,我家的鱼会后空翻,到时候表演给你看。” “你家的鱼……会后空翻?”沐允浓眼里话里的愕然收不住,她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可爱。 “啊…噢,对啊,你没见过的,在水里后空翻。”陈狸儿那句话顺势就说出口了,说实话,水族的鱼都会后空翻,有花纹的尾巴翻的更好看。 葱白的手指在空中虚虚画了一个圈给沐允浓展示怎么转圈。 她这话自然的不能再自然了,沐允浓猜想,她肯定和这楼里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我不能出去。” 陈狸儿扭头看他,“为什么不能出去?” 沐允浓说:“阁主不允许我们出去,他……怕我们跑了。” 看不出来,素擎这个人防备心这么重。 陈狸儿努努嘴,没说话,她自有办法带他出去玩的。 话本被送来后,陈狸儿就真的让沐允浓给自己念画本。 温润的声音将话本中撕心裂肺的爱情故事讲述的平静无比,像一股清泉流进人心里。 这就是做人的生活啊,陈狸儿感叹一声。 第二天大清早,陈狸儿才懒懒散散的从聚青阁离开。 直到走到柳树下面,陈狸儿才将33唤出来,悠悠地说:“你说为什么我跟沐允浓聊天的时候,我看到他身边漂浮着一张纸啊,上面写着他想离开那个聚青阁。” 她能看到!33光体上的眼睛瞪大,这简直天助我也。原本以为陈狸儿失忆了就不能工作了,没想到失忆了还能工作。 33忽悠她说:“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你的一种特殊能力。” “特殊能力?”陈狸儿看了看自己手掌心,她今天在外面是一点法术都没用,她怎么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 33继续忽悠,“对呀,你想想沐公子的心愿都被你发现了,这不是你的特殊能力是什么。” 也是,她能看到这个东西,说明是老天让她去解决问题,而不是去质疑他。对于美人,她更不能见死不救。 这么一想,心里做好打算,陈狸儿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特殊能力。 沐允浓对外界很向往,碍于身份,他并不能出去。这山间的东西他肯定都快忘了什么样子了。 陈狸儿决定下次去的时候给他带好多好多小花小草。 独自蹲在岸边,她托着腮想着事情。微风拂过,岸边垂柳的枝条无声地在她身后摇曳延伸。 其中一根最柔软的柳条,仿佛带着好奇,悄然卷起了她垂落在地上的衣衫一角。 就在那衣料被触碰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动,整棵树上所有原本随风自在飘拂的柳枝,倏然间全都静止了——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下一秒,那卷住衣角的枝条猛地收紧。 衣料被拉扯的触感惊动了陈狸儿。 她疑惑地转过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悬垂了无数条碧绿的柳枝,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注视感。 “嗳?”陈狸儿眼中的迷茫瞬间被点亮,化为纯粹的惊喜。 “柳树也在呢!”她雀跃地站起身,见到老朋友般,几步跑到那粗壮的树根旁,挨着它坐了下来。 “今天有衣服吗?”她歪着头,语气自然得像在问一位熟识的朋友。 话音未落,一叠折叠得整整齐齐、散发着草木清香的干净衣衫,凭空出现在她身旁的地面上。 陈狸儿抿嘴一笑。有了上次的经历,她这回可不会大大咧咧地当着柳树的面换衣裳了。 指尖微动,一层柔和的光晕瞬间将她笼罩在内,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屏障内,她动作麻利地褪下旧衣,换上干净的新衫。头发也被她利落地挽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 换完衣服,光晕散去。她下意识地扭头去找自己刚刚换下的那身衣服——旁边空空如也,旧衣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被柳树收回去了?陈狸儿望着头顶婆娑的柳枝,带着一丝对这份奇异默契的赞叹。 不疑有他,陈狸儿对着湖水梳洗了一下自己的脸庞,准备回去了。 到映礼那里的时候,竟然破天荒的没人。 反正闲来无事,陈狸儿就在这个小院中等着她,这一等,竟是直到晚上了,映礼才回来。 “映映。”陈狸儿一听到动静立马迎了过去。 脚步声不稳。 陈狸儿察觉到不对劲,鼻翼轻动,她闻到了血腥味,她三两步跑过去,“映映!你怎么了?” 映礼平日素来喜欢穿红色,所以每当她受伤时,总是需要靠陈狸儿的鼻子闻出来。 映礼这时没了往日里慵懒的模样,唇色苍白,唇角隐约还沁出了血丝。 她卸力跌在陈狸儿的怀里,触手都是黏糊糊的,是血。 陈狸儿将映礼抱起来,放在床上。没有一丝犹豫,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凝聚出一滴精血抹在映礼的唇上。 随后,自己上床坐在她身后给她运功疗伤。 这才一两日的功夫,映礼怎么会伤成这样。且不说她已经是接近一千年的大妖,这个地方根本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万分小心的叮嘱她后,自己反倒受了伤,陈狸儿眼里都是心疼。 几个时辰过后,陈狸儿满头大汗,她轻柔的扶映礼躺下后,变回了本体也躺在了她的身边。 再醒来的时候,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已经没了映礼的影子,陈狸儿着急忙慌的坐起来。 她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和映礼刚回来的样子没什么两样,长发散落。 “映映!”陈狸儿喊着。 屋外应了一声,门被推开,映礼端着一碗黑色的汤水过来,放在了桌上。 “你刚化形,谁教你用精血去救人的?”映礼很生气,虽说她自己是受伤了,但是她是大妖,恢复速度极快,哪需要陈狸儿来救她,将自己整成这副模样。 “我……映映又不是别人,”陈狸儿嘴巴嗫嚅两下,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无奈叹了口气,映礼端着汤碗坐在床边,“下次别这么做了,我自有办法恢复。你这样自损八百式的救人,实在不可取。” 汤药里面她加了从前游历时收集的各种补气血的稀品,一点不心痛全用上了。 “映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陈狸儿问出了从她昨天看到映礼时一直提心吊胆的担忧。 第174章 藤蔓缠青鱼(8) 沐允浓眼睛眨了眨,当陈狸儿以为他吓到了的时候,他竟唇角上扬,轻声笑了。 美人一笑值千金,陈狸儿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沐允浓笑容一停,好玩的?来青楼能有什么好玩的?“贵客是指的什么?” “嗯……你给我念话本。”陈狸儿坐回原本沐允坐的位置。 念画本,这已经是今天这个女子给自己的第二次惊讶了,沐允浓说:“可是我这里没有话本。” “没事,让人去买。”陈狸儿走到门口敲了敲,一个小厮果然听声而入。 “去买几本话本来。”陈狸儿相信自己给的钱里足够再买几本书。 吩咐完了又悠哉悠哉的回去坐下。 “你可以叫我小虞,贵客什么的太疏远了。”陈狸儿摘了一颗葡萄放入嘴里,好不自在。 “你这个位置视野很好唉,可以看到那条溪流。你去过吗?”陈狸儿嘴里嚼着东西,指着窗外的风景。 现在已经是大半夜了,天空中点缀的繁星,清凉的风时不时的吹来,惬意舒爽。 沐允浓摇头,“没去过。” 陈狸儿点头,“我家就在那边,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跟老板说了带你去,我家的鱼会后空翻,到时候表演给你看。” “你家的鱼……会后空翻?”沐允浓眼里话里的愕然收不住,她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可爱。 “啊…噢,对啊,你没见过的,在水里后空翻。”陈狸儿那句话顺势就说出口了,说实话,水族的鱼都会后空翻,有花纹的尾巴翻的更好看。 葱白的手指在空中虚虚画了一个圈给沐允浓展示怎么转圈。 她这话自然的不能再自然了,沐允浓猜想,她肯定和这楼里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我不能出去。” 陈狸儿扭头看他,“为什么不能出去?” 沐允浓说:“阁主不允许我们出去,他……怕我们跑了。” 看不出来,素擎这个人防备心这么重。 陈狸儿努努嘴,没说话,她自有办法带他出去玩的。 话本被送来后,陈狸儿就真的让沐允浓给自己念画本。 温润的声音将话本中撕心裂肺的爱情故事讲述的平静无比,像一股清泉流进人心里。 这就是做人的生活啊,陈狸儿感叹一声。 第二天大清早,陈狸儿才懒懒散散的从聚青阁离开。 直到走到柳树下面,陈狸儿才将33唤出来,悠悠地说:“你说为什么我跟沐允浓聊天的时候,我看到他身边漂浮着一张纸啊,上面写着他想离开那个聚青阁。” 她能看到!33光体上的眼睛瞪大,这简直天助我也。原本以为陈狸儿失忆了就不能工作了,没想到失忆了还能工作。 33忽悠她说:“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你的一种特殊能力。” “特殊能力?”陈狸儿看了看自己手掌心,她今天在外面是一点法术都没用,她怎么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 33继续忽悠,“对呀,你想想沐公子的心愿都被你发现了,这不是你的特殊能力是什么。” 也是,她能看到这个东西,说明是老天让她去解决问题,而不是去质疑他。对于美人,她更不能见死不救。 这么一想,心里做好打算,陈狸儿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特殊能力。 沐允浓对外界很向往,碍于身份,他并不能出去。这山间的东西他肯定都快忘了什么样子了。 陈狸儿决定下次去的时候给他带好多好多小花小草。 独自蹲在岸边,她托着腮想着事情。微风拂过,岸边垂柳的枝条无声地在她身后摇曳延伸。 其中一根最柔软的柳条,仿佛带着好奇,悄然卷起了她垂落在地上的衣衫一角。 就在那衣料被触碰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动,整棵树上所有原本随风自在飘拂的柳枝,倏然间全都静止了——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下一秒,那卷住衣角的枝条猛地收紧。 衣料被拉扯的触感惊动了陈狸儿。 她疑惑地转过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悬垂了无数条碧绿的柳枝,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注视感。 “嗳?”陈狸儿眼中的迷茫瞬间被点亮,化为纯粹的惊喜。 “柳树也在呢!”她雀跃地站起身,见到老朋友般,几步跑到那粗壮的树根旁,挨着它坐了下来。 “今天有衣服吗?”她歪着头,语气自然得像在问一位熟识的朋友。 话音未落,一叠折叠得整整齐齐、散发着草木清香的干净衣衫,凭空出现在她身旁的地面上。 陈狸儿抿嘴一笑。有了上次的经历,她这回可不会大大咧咧地当着柳树的面换衣裳了。 指尖微动,一层柔和的光晕瞬间将她笼罩在内,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屏障内,她动作麻利地褪下旧衣,换上干净的新衫。头发也被她利落地挽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 换完衣服,光晕散去。她下意识地扭头去找自己刚刚换下的那身衣服——旁边空空如也,旧衣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被柳树收回去了?陈狸儿望着头顶婆娑的柳枝,带着一丝对这份奇异默契的赞叹。 不疑有他,陈狸儿对着湖水梳洗了一下自己的脸庞,准备回去了。 到映礼那里的时候,竟然破天荒的没人。 反正闲来无事,陈狸儿就在这个小院中等着她,这一等,竟是直到晚上了,映礼才回来。 “映映。”陈狸儿一听到动静立马迎了过去。 脚步声不稳。 陈狸儿察觉到不对劲,鼻翼轻动,她闻到了血腥味,她三两步跑过去,“映映!你怎么了?” 映礼平日素来喜欢穿红色,所以每当她受伤时,总是需要靠陈狸儿的鼻子闻出来。 映礼这时没了往日里慵懒的模样,唇色苍白,唇角隐约还沁出了血丝。 她卸力跌在陈狸儿的怀里,触手都是黏糊糊的,是血。 陈狸儿将映礼抱起来,放在床上。没有一丝犹豫,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凝聚出一滴精血抹在映礼的唇上。 随后,自己上床坐在她身后给她运功疗伤。 这才一两日的功夫,映礼怎么会伤成这样。且不说她已经是接近一千年的大妖,这个地方根本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万分小心的叮嘱她后,自己反倒受了伤,陈狸儿眼里都是心疼。 几个时辰过后,陈狸儿满头大汗,她轻柔的扶映礼躺下后,变回了本体也躺在了她的身边。 再醒来的时候,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已经没了映礼的影子,陈狸儿着急忙慌的坐起来。 她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和映礼刚回来的样子没什么两样,长发散落。 “映映!”陈狸儿喊着。 屋外应了一声,门被推开,映礼端着一碗黑色的汤水过来,放在了桌上。 “你刚化形,谁教你用精血去救人的?”映礼很生气,虽说她自己是受伤了,但是她是大妖,恢复速度极快,哪需要陈狸儿来救她,将自己整成这副模样。 “我……映映又不是别人,”陈狸儿嘴巴嗫嚅两下,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无奈叹了口气,映礼端着汤碗坐在床边,“下次别这么做了,我自有办法恢复。你这样自损八百式的救人,实在不可取。” 汤药里面她加了从前游历时收集的各种补气血的稀品,一点不心痛全用上了。 “映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陈狸儿问出了从她昨天看到映礼时一直提心吊胆的担忧。 第175章 藤蔓缠青鱼(9) “水族最近出事了,一连消失了好些族人了。”映礼语重心长的说。 虽说她经常被族里的长老们拿出来当反面教材教育后人,她到底是水中一员,“昨日我去山下调查,到了一家人户,察觉到族人气息,于是我从后门溜了进去。” “谁料到,里面竟然布下一个阵法,我一进去就被困住,那阵法越挣扎捆的越紧,邪门的很,它竟然还吸食我的法力。” 映礼回想起自己昨日的情形,无力和濒死的恐惧如同一把利剑悬在她的脖子上,要不是最后她舍去自己一部分法力破开阵法,恐怕自己就栽在那里了。 陈狸儿手掌盖住映礼的手,安抚着她的心情,“那是何人布下阵法,有出现过吗?” 映礼摇摇头,从她被捉住到挣脱阵法,竟用了足足半日。 那半日里贼人都没有现身。 “映映,这些日子你就别再出去了,那贼人如此猖狂,分明是用我们族人来设下陷阱。”陈狸儿气极了,用同类的生命来活捉它们,心思如此歹毒。 陈狸儿不想映礼受伤还得出去,她是水族的一员,而且也已经化形,理应为她做点什么,“这些日子,我去打探,你就在这里疗伤。” 她罕见的显示出这么霸道的一面,映礼都怔愣了片刻。 反应过来后,立马拒绝了她的这个想法,“不行!你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岂是你想去就去,想回就回的。” 陈狸儿不逞口舌之快,她已经下定决心了,也不想在这里争论惹得映礼不快,影响她伤势,假意答应她,“好,那我不查。但是映映你答应我,要在这里好好疗伤,要是哪天我回来没看到你,那我就直接去找贼人拼命。” 映礼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知道啦,不把伤养好之前,我不会出去的,放心。” 话头一转,她说:“不过,小虞你去给族长回个话,这件事别让普通族人去涉险。若是别人去查,怕是有去无回。” 陈狸儿乖乖应下,她将映礼家中的东西收拾好了过后,前往水族深处找族长。 还没进去,就看到一个身长玉立的人在外面站着。 “你是卿虞?”他脸色微红看着陈狸儿。 眼前这个少女一举一动,气质超然,他从未见过。 作为族长的长子,族里面大小事务都会经过他手。和族民的交往来信,都是由他过滤,卿虞从没有来过,他确定。 陈狸儿点头,打量了他几眼,淡定的说:“族长在么?我有事要告知。” “……噢噢。”那个少年反应过来,脸色爆红的抓了解抓自己的头发,这副窘迫的样子颇有些不自在,“在下长孙荒遇,是族长的长子,族长他今天并不在,外出有事,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族长的儿子?年纪轻轻的,陈狸儿把映礼告诉她的事情原封不动的讲述给了荒遇。 听完这些,荒遇正色起来,“我知道了,我会如实和族长反应的,映姑姑可还好?” “映姑姑在疗伤,可能近些日子都没法继续帮你们做事了。”陈狸儿移开眼神,落在荒遇手上的公文上面,这人会知道些线索。 荒遇被陈狸儿的眼神看的整个人都站直了,今日他的打扮应该还算得体,感到耳尖一阵发烫,他捏着手上的文书,“那便好那便好。” 陈狸儿走近了些,眼睛里只有他手上的文书,“姑姑说,她现在手里的线索还不足以确定贼人,不知荒遇哥哥能否告知小虞一些完整的线索,族人都是在何时何地失踪或者遇害的。” 荒遇眼睛微微睁大,逼近的少女矮他一截,这个视角,刚好看到她翘挺的鼻尖,卷而长的睫毛和饱满的额头。 他后退两步,一句话结结巴巴的,“我…线索在偏殿的卷宗阁里面。” 陈狸儿抬头,认真的看着他,“那荒遇哥哥能带我去吗?” “卷宗阁只能带族长和族中重要长老去,小虞你……”荒遇被陈狸儿盯的呼吸的愣了一瞬,他眼神飘忽。 陈狸儿又走近他一步,逼的荒遇连连后退,最后靠在宫殿外的柱子上,宽肩窄腰高大的身影被眼前娇小的少女逼到如此地步,“可是姑姑为了族中大小事情付出了这么多,还不能证明么?若是她不是为了族人,大可不去犯险。” 映姑姑为了什么,她不再多说。 荒遇沉思片刻,答应了眼前的少女,“那好,我带你去看,不过只能看这一部分的内容,关于其他卷案,必不能碰。” 达到了目的,陈狸儿松开背在身后的手,向前倾的身子也收回来,“谢谢荒遇哥哥,姑姑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柔软的气息离开,荒遇真不知道自己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别的什么,“……好,那我们走。” 水族的卷宗阁分为多层,最上面是一个花纹诡异带着符文的法器,延伸到周围一圈,是各式各样的书本典籍和捆起来的书简。 最下面的就是关于陈狸儿所在的水族的所有信息。 荒遇在最外侧的格子中拿出几个信封,“这便是这几个月以来发现的关于族人失踪遇害的线索。” 陈狸儿和他来到另一侧的书案前坐下。荒遇小心的将封口撕开,取出里面的信纸。 陈狸儿迫不及待的凑过去看,但是信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她看不懂的文字,“也是水族的字吗?我怎么一个字都不认识?” 荒遇浑身紧绷,你说小虞她乖巧,她知道把自己的手收在腿上,不至于拿着信纸自己去看,只够着脑袋瞄。 你说她不乖,完全不懂的男女大防,对于彼此之间的距离,她一点儿都不在意…… 他不自在的咽了咽口水,解释说:“这是在陆地上的联络人传来的,都是用的长老内部的密语,小虞看不懂是自然的。” 陈狸儿了然的点头,抬眸看向荒遇,“那你能念给我听吗?” 水族的光是淡蓝色的,映照在她的脸庞,神秘又柔和,荒遇听到了自己过于猛烈的心跳。 他听到自己说:“当然可以。” 第175章 藤蔓缠青鱼(9) “水族最近出事了,一连消失了好些族人了。”映礼语重心长的说。 虽说她经常被族里的长老们拿出来当反面教材教育后人,她到底是水中一员,“昨日我去山下调查,到了一家人户,察觉到族人气息,于是我从后门溜了进去。” “谁料到,里面竟然布下一个阵法,我一进去就被困住,那阵法越挣扎捆的越紧,邪门的很,它竟然还吸食我的法力。” 映礼回想起自己昨日的情形,无力和濒死的恐惧如同一把利剑悬在她的脖子上,要不是最后她舍去自己一部分法力破开阵法,恐怕自己就栽在那里了。 陈狸儿手掌盖住映礼的手,安抚着她的心情,“那是何人布下阵法,有出现过吗?” 映礼摇摇头,从她被捉住到挣脱阵法,竟用了足足半日。 那半日里贼人都没有现身。 “映映,这些日子你就别再出去了,那贼人如此猖狂,分明是用我们族人来设下陷阱。”陈狸儿气极了,用同类的生命来活捉它们,心思如此歹毒。 陈狸儿不想映礼受伤还得出去,她是水族的一员,而且也已经化形,理应为她做点什么,“这些日子,我去打探,你就在这里疗伤。” 她罕见的显示出这么霸道的一面,映礼都怔愣了片刻。 反应过来后,立马拒绝了她的这个想法,“不行!你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岂是你想去就去,想回就回的。” 陈狸儿不逞口舌之快,她已经下定决心了,也不想在这里争论惹得映礼不快,影响她伤势,假意答应她,“好,那我不查。但是映映你答应我,要在这里好好疗伤,要是哪天我回来没看到你,那我就直接去找贼人拼命。” 映礼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知道啦,不把伤养好之前,我不会出去的,放心。” 话头一转,她说:“不过,小虞你去给族长回个话,这件事别让普通族人去涉险。若是别人去查,怕是有去无回。” 陈狸儿乖乖应下,她将映礼家中的东西收拾好了过后,前往水族深处找族长。 还没进去,就看到一个身长玉立的人在外面站着。 “你是卿虞?”他脸色微红看着陈狸儿。 眼前这个少女一举一动,气质超然,他从未见过。 作为族长的长子,族里面大小事务都会经过他手。和族民的交往来信,都是由他过滤,卿虞从没有来过,他确定。 陈狸儿点头,打量了他几眼,淡定的说:“族长在么?我有事要告知。” “……噢噢。”那个少年反应过来,脸色爆红的抓了解抓自己的头发,这副窘迫的样子颇有些不自在,“在下长孙荒遇,是族长的长子,族长他今天并不在,外出有事,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族长的儿子?年纪轻轻的,陈狸儿把映礼告诉她的事情原封不动的讲述给了荒遇。 听完这些,荒遇正色起来,“我知道了,我会如实和族长反应的,映姑姑可还好?” “映姑姑在疗伤,可能近些日子都没法继续帮你们做事了。”陈狸儿移开眼神,落在荒遇手上的公文上面,这人会知道些线索。 荒遇被陈狸儿的眼神看的整个人都站直了,今日他的打扮应该还算得体,感到耳尖一阵发烫,他捏着手上的文书,“那便好那便好。” 陈狸儿走近了些,眼睛里只有他手上的文书,“姑姑说,她现在手里的线索还不足以确定贼人,不知荒遇哥哥能否告知小虞一些完整的线索,族人都是在何时何地失踪或者遇害的。” 荒遇眼睛微微睁大,逼近的少女矮他一截,这个视角,刚好看到她翘挺的鼻尖,卷而长的睫毛和饱满的额头。 他后退两步,一句话结结巴巴的,“我…线索在偏殿的卷宗阁里面。” 陈狸儿抬头,认真的看着他,“那荒遇哥哥能带我去吗?” “卷宗阁只能带族长和族中重要长老去,小虞你……”荒遇被陈狸儿盯的呼吸的愣了一瞬,他眼神飘忽。 陈狸儿又走近他一步,逼的荒遇连连后退,最后靠在宫殿外的柱子上,宽肩窄腰高大的身影被眼前娇小的少女逼到如此地步,“可是姑姑为了族中大小事情付出了这么多,还不能证明么?若是她不是为了族人,大可不去犯险。” 映姑姑为了什么,她不再多说。 荒遇沉思片刻,答应了眼前的少女,“那好,我带你去看,不过只能看这一部分的内容,关于其他卷案,必不能碰。” 达到了目的,陈狸儿松开背在身后的手,向前倾的身子也收回来,“谢谢荒遇哥哥,姑姑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柔软的气息离开,荒遇真不知道自己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别的什么,“……好,那我们走。” 水族的卷宗阁分为多层,最上面是一个花纹诡异带着符文的法器,延伸到周围一圈,是各式各样的书本典籍和捆起来的书简。 最下面的就是关于陈狸儿所在的水族的所有信息。 荒遇在最外侧的格子中拿出几个信封,“这便是这几个月以来发现的关于族人失踪遇害的线索。” 陈狸儿和他来到另一侧的书案前坐下。荒遇小心的将封口撕开,取出里面的信纸。 陈狸儿迫不及待的凑过去看,但是信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她看不懂的文字,“也是水族的字吗?我怎么一个字都不认识?” 荒遇浑身紧绷,你说小虞她乖巧,她知道把自己的手收在腿上,不至于拿着信纸自己去看,只够着脑袋瞄。 你说她不乖,完全不懂的男女大防,对于彼此之间的距离,她一点儿都不在意…… 他不自在的咽了咽口水,解释说:“这是在陆地上的联络人传来的,都是用的长老内部的密语,小虞看不懂是自然的。” 陈狸儿了然的点头,抬眸看向荒遇,“那你能念给我听吗?” 水族的光是淡蓝色的,映照在她的脸庞,神秘又柔和,荒遇听到了自己过于猛烈的心跳。 他听到自己说:“当然可以。” 第176章 藤蔓缠青鱼(10) 这几个月来,竟然消失了足足十名族人,且这里面还有一个修行千年的大妖。 他们无一不是去陆地上后了无音讯,陆地上的联络人调查期间,曾在一处暗巷中发现了几片剥落的鱼鳞。 那是他们身上最坚硬和珍贵的护鳞,竟然在这里出现,上面还粘带着撕裂的皮肉和血块。 当他们将这鱼鳞带回到族中,由长老施法寻息。耗费了巨大法术和精力,却发现这鱼鳞的主人早已经失去生机,消失在这世间。 这消失的十名族人中还有包括一名陆地上的联络人。联络人都是从小就在人间培养潜伏,他们被发现已经触犯了水族的安危,于是族长不得不正视起这次的危机。 经过调查,在这片湖延伸到的其他地域,并没有族人消失的信息或者传言,说明那贼人就在此处,在山下的那繁华的镇子当中。 所以说,映映昨日和她一样,去了山下的镇子中。 察觉到身边没了动静,荒遇偏头看去,小虞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吓到你了吗?”他轻声说,他第一次见到小虞,又是为了映姑姑而来,应该是才化形不久,就遇到这种事情,多多少少心里还是有点阴影的。 陈狸儿愣了一瞬,随即顺着他的话说,“对呀,这贼人手段这么残忍,要不是姑姑的及时冲开阵法…” 话未说尽,懂得都懂。 荒遇发自内心的说:“映姑姑吉人天相,过去的事情既已经过去,小虞不必因为这件事影响了自己,好好照顾姑姑才是最重要的。” 陈狸儿佯装擦了擦眼泪,把看过的信纸规规矩矩的叠放好,摆在荒遇的面前,“谢谢荒遇哥哥了,这些事件的细节我已经记在心中,回去就和姑姑商讨,下次带来消息。” 荒遇将信纸原封不动的放回去,用法术加密周严,闻言微微点头,“那小虞下次来的时候,可以用法术通知我一声。” 法术通知?还有这么高级的法术?她问:“可以用法术通知你,那有可以将消息传到你这的法术吗?” 荒遇眼眸抬起,骗她说:“这种重要的消息,我们一般都不用术法通知,万一有居心叵测的人拦截,那就坏事了。” 解释完这些,荒遇教了陈狸儿几道防身和传讯的法术。 时间过得很快,学完这些,他们并行走出偏殿。 陈狸儿意识到自己该回去了,“我该回去看映姑姑了,就不在这逗留了,法术里面的要点我还会好好琢磨的,那我们下次再见。” 陈狸儿侧头和荒遇告别,笑容可掬,像是蛊惑人心的妖精,又像是天真可爱的孩童。 “再见。”荒遇摆手。 陈狸儿趁着映礼休息前,把她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并给她报备后,留下33在那里照顾她。 自己则是上了岸。 她自然不会这个时候就去镇子上调查这些事情,太仓促了。 她需要收集消息,而消息流通最多最广泛也最聚集的地方,无疑就是聚青阁。 陈狸儿思量着,下意识的就走到了柳树下面坐了下来。 柳枝在她来的时候就靠近了她,一根一根贴在她的背上,肩上和腰上,带着些缠绵悱恻的意味。 “你说我要是去沐允浓那里打探消息,会不会有所收获?”陈狸儿撑着下巴自言自语的说。 “镇子上的事情,他或多或少应该听说过,那种离奇古怪的,知道的人应该更多。” 陈狸儿手上爬过来一根柳枝,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陈狸儿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柳枝给包围了,她甚至还像玩头发那样绕圈圈玩着手里的柳枝条。 “那个素擎也有点子古怪。” “而且,我一个人行动是肯定不行的,得找个帮手,帮手实力必须不俗。”她嘴里念念有词。一个人出去,若是碰到实力完全碾压她的高手,那她就和主动送上门没什么区别,到头来没帮上什么忙,反而拖了后腿。 一阵风呼呼的吹过,陈狸儿竟然觉得有丝丝寒冷,她搓了搓手臂,涣散的瞳孔凝聚起来,嗬!周围什么时候围了这么多柳枝了? “你是有什么事吗?”陈狸儿抚摸着手里的枝条,刚刚想的太入迷,手上的这个枝条似乎被她盘蔫儿了。 枝条无力的动了动,青白色的嫩条缠绕着她的指尖,一下收紧一下放松,自己玩的开心。 陈狸儿任由它这么缠绕,“你说我去找谁好呢?找时珀?晓得他这个花花蝴蝶跑哪里去玩了,每次都要隔好几年才回来。而且他的法术我也不知道厉不厉害。” 人都还没列举完,她自己倒先叹了气,“靠别人不如靠自己,靠自己不靠谱。小枝条,你说说,我该怎么办?”她又摸了摸手上的枝条。 “算了,我还是先去打探一下消息,顺便去看看允浓。”陈狸儿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这个时候,她表明了要走的态度,柳枝条本该放开她才对。 可是她走了几步,发现缠在腰上的枝条越来越多,手上刚刚还无比听话的嫩条此时也变得活跃起来,丝毫没有刚刚无力疲软的样子。 这个样子,像是禁锢,不让她走。 “怎么了?”陈狸儿手放在腰上的枝条上问。 枝条不会说话,只一味地收紧,又怕勒的她痛,微微放松。在陈狸儿踏出一只脚出去的时候,又收紧。 陈狸儿挑眉,“你这是舍不得我吗?” 周围没有一丝动静,陈狸儿这下不知道怎么说了,关键是她和这枝条对不了话。 她想了想,“你怕痛吗?如果实在不舍得我,你就给我一截枝条,我随时带在身上,这样你可以放心咯吗?” 几乎在陈狸儿说完的下一秒,刚刚缠绕在她手里的枝条就如壁虎断尾一样,断枝落在她的手心。 还真是舍不得她。 陈狸儿变出一个小香包,将这截枝条小心的收在这个香包里面挂在自己的腰上,“这下可以了。” 腰上的枝条如潮水一般散去,风平浪静,完全没有刚刚那副执着的样子。 陈狸儿去山上的一处长满花的地方,仔细的挑选了好一些各式各样的花朵,红的,紫的,黄的都有。她变出一个篮子把自己摘的花全部放进去。 这是她给沐允浓的礼物。 第176章 藤蔓缠青鱼(10) 这几个月来,竟然消失了足足十名族人,且这里面还有一个修行千年的大妖。 他们无一不是去陆地上后了无音讯,陆地上的联络人调查期间,曾在一处暗巷中发现了几片剥落的鱼鳞。 那是他们身上最坚硬和珍贵的护鳞,竟然在这里出现,上面还粘带着撕裂的皮肉和血块。 当他们将这鱼鳞带回到族中,由长老施法寻息。耗费了巨大法术和精力,却发现这鱼鳞的主人早已经失去生机,消失在这世间。 这消失的十名族人中还有包括一名陆地上的联络人。联络人都是从小就在人间培养潜伏,他们被发现已经触犯了水族的安危,于是族长不得不正视起这次的危机。 经过调查,在这片湖延伸到的其他地域,并没有族人消失的信息或者传言,说明那贼人就在此处,在山下的那繁华的镇子当中。 所以说,映映昨日和她一样,去了山下的镇子中。 察觉到身边没了动静,荒遇偏头看去,小虞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吓到你了吗?”他轻声说,他第一次见到小虞,又是为了映姑姑而来,应该是才化形不久,就遇到这种事情,多多少少心里还是有点阴影的。 陈狸儿愣了一瞬,随即顺着他的话说,“对呀,这贼人手段这么残忍,要不是姑姑的及时冲开阵法…” 话未说尽,懂得都懂。 荒遇发自内心的说:“映姑姑吉人天相,过去的事情既已经过去,小虞不必因为这件事影响了自己,好好照顾姑姑才是最重要的。” 陈狸儿佯装擦了擦眼泪,把看过的信纸规规矩矩的叠放好,摆在荒遇的面前,“谢谢荒遇哥哥了,这些事件的细节我已经记在心中,回去就和姑姑商讨,下次带来消息。” 荒遇将信纸原封不动的放回去,用法术加密周严,闻言微微点头,“那小虞下次来的时候,可以用法术通知我一声。” 法术通知?还有这么高级的法术?她问:“可以用法术通知你,那有可以将消息传到你这的法术吗?” 荒遇眼眸抬起,骗她说:“这种重要的消息,我们一般都不用术法通知,万一有居心叵测的人拦截,那就坏事了。” 解释完这些,荒遇教了陈狸儿几道防身和传讯的法术。 时间过得很快,学完这些,他们并行走出偏殿。 陈狸儿意识到自己该回去了,“我该回去看映姑姑了,就不在这逗留了,法术里面的要点我还会好好琢磨的,那我们下次再见。” 陈狸儿侧头和荒遇告别,笑容可掬,像是蛊惑人心的妖精,又像是天真可爱的孩童。 “再见。”荒遇摆手。 陈狸儿趁着映礼休息前,把她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并给她报备后,留下33在那里照顾她。 自己则是上了岸。 她自然不会这个时候就去镇子上调查这些事情,太仓促了。 她需要收集消息,而消息流通最多最广泛也最聚集的地方,无疑就是聚青阁。 陈狸儿思量着,下意识的就走到了柳树下面坐了下来。 柳枝在她来的时候就靠近了她,一根一根贴在她的背上,肩上和腰上,带着些缠绵悱恻的意味。 “你说我要是去沐允浓那里打探消息,会不会有所收获?”陈狸儿撑着下巴自言自语的说。 “镇子上的事情,他或多或少应该听说过,那种离奇古怪的,知道的人应该更多。” 陈狸儿手上爬过来一根柳枝,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陈狸儿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柳枝给包围了,她甚至还像玩头发那样绕圈圈玩着手里的柳枝条。 “那个素擎也有点子古怪。” “而且,我一个人行动是肯定不行的,得找个帮手,帮手实力必须不俗。”她嘴里念念有词。一个人出去,若是碰到实力完全碾压她的高手,那她就和主动送上门没什么区别,到头来没帮上什么忙,反而拖了后腿。 一阵风呼呼的吹过,陈狸儿竟然觉得有丝丝寒冷,她搓了搓手臂,涣散的瞳孔凝聚起来,嗬!周围什么时候围了这么多柳枝了? “你是有什么事吗?”陈狸儿抚摸着手里的枝条,刚刚想的太入迷,手上的这个枝条似乎被她盘蔫儿了。 枝条无力的动了动,青白色的嫩条缠绕着她的指尖,一下收紧一下放松,自己玩的开心。 陈狸儿任由它这么缠绕,“你说我去找谁好呢?找时珀?晓得他这个花花蝴蝶跑哪里去玩了,每次都要隔好几年才回来。而且他的法术我也不知道厉不厉害。” 人都还没列举完,她自己倒先叹了气,“靠别人不如靠自己,靠自己不靠谱。小枝条,你说说,我该怎么办?”她又摸了摸手上的枝条。 “算了,我还是先去打探一下消息,顺便去看看允浓。”陈狸儿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这个时候,她表明了要走的态度,柳枝条本该放开她才对。 可是她走了几步,发现缠在腰上的枝条越来越多,手上刚刚还无比听话的嫩条此时也变得活跃起来,丝毫没有刚刚无力疲软的样子。 这个样子,像是禁锢,不让她走。 “怎么了?”陈狸儿手放在腰上的枝条上问。 枝条不会说话,只一味地收紧,又怕勒的她痛,微微放松。在陈狸儿踏出一只脚出去的时候,又收紧。 陈狸儿挑眉,“你这是舍不得我吗?” 周围没有一丝动静,陈狸儿这下不知道怎么说了,关键是她和这枝条对不了话。 她想了想,“你怕痛吗?如果实在不舍得我,你就给我一截枝条,我随时带在身上,这样你可以放心咯吗?” 几乎在陈狸儿说完的下一秒,刚刚缠绕在她手里的枝条就如壁虎断尾一样,断枝落在她的手心。 还真是舍不得她。 陈狸儿变出一个小香包,将这截枝条小心的收在这个香包里面挂在自己的腰上,“这下可以了。” 腰上的枝条如潮水一般散去,风平浪静,完全没有刚刚那副执着的样子。 陈狸儿去山上的一处长满花的地方,仔细的挑选了好一些各式各样的花朵,红的,紫的,黄的都有。她变出一个篮子把自己摘的花全部放进去。 这是她给沐允浓的礼物。 第177章 藤蔓缠青鱼(11) “沐允浓!我来找你了。”陈狸儿丢钱给小厮后直接来五楼找沐允浓了。 在房门口停住,她礼貌的敲门,“沐公子在吗?允浓在吗?小虞来了。” 正当陈狸儿还准备继续敲门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她抬头就看到了沐允浓绝美漂亮的脸颊,衣衫的洁白如雪,淡然得好像谪仙。 “贵……小虞来了,进来。”那日陈狸儿走后,素擎专门跟他说,以后只要是陈狸儿来,他尽管接她便是,不用管其他人。 沐允浓张张嘴巴,半道换了称呼,想起来陈狸儿不让他称呼她为贵客。 陈狸儿神神秘秘的,两只手放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藏着的东西,“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沐允浓眼睫颤了颤,他的身高比陈狸儿高出很多,其实垂眼就看到了从她背后冒出来的颜色。 是花。 他摇摇头,“我猜不到。” 陈狸儿脸上露出得意自满的笑容,你当然猜不出来,“我给你带了花!” 她嗖的一下把自己背后的花拿出来,速度之快让沐允浓也没反应过来,花瓣娇艳不堪风霜,一下子落了几几片花瓣在地上。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了,虽然猜到了是什么,但这样充满生命力的颜色陡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面,他呼吸滞住。 下一秒,他猛烈的咳嗽起来,一声一声带着嘶哑,像是要把自己的心和肝都一起咳出来,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陈狸儿猛的皱眉,她提着花篮,拍着沐允浓的背扶着他进去,用脚踢上了房门。 门外,在他们关门后,素擎突然出现在房门口。他弯腰捻起地上的花瓣,神情难辨用力的捻开,花瓣顿时烂成粉色的碎片。 扶沐允浓坐下,陈狸儿给他倒了杯水,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他的背,“顺顺嗓子,你这是对花排斥吗?还是生病了?” 在给他顺气的同时,陈狸儿用手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映姑姑曾说人类很容易生病的,像什么发烧感冒之类的,小病也要重视。 沐允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明明应该很高兴才是。情绪在极短的时间内波动起伏太大,他的身体发出强烈的反应。 他虚弱着声音说:“我不讨厌花,我很喜欢,谢谢你。”平复下来,咳嗽声逐渐消失。 修长的指节抚摸着手下带着露水的花朵,手指微微颤抖。 陈狸儿眼珠滴溜溜的转,她看沐允浓这个反应不太对劲,他真的是自愿在这里来的吗? 是的话就不会想让别人带他出去了。 “你喜欢,以后每次我来的时候都给你带。”陈狸儿把花篮往他面前推了推。 鲜花的香味扑鼻而来,沐允浓心里没有波动是假的,他第一次正色看眼前的少女。 眼神清澈没有丝毫杂质,就这么看着他。她真的和那些人不同吗? 以为他是不满意自己带的这些东西,陈狸儿自然忘不了沐允浓的心愿是离开这里。 她不挑明他的心愿,于是她从自己的钱袋里拿出一锭金子推到他面前,“给你,这个你自己留着。外面的那个我已经给过了,这个是给你的。” 沐允浓用自己那双浅紫色眸子看着她,也不说话。 陈狸儿眨眨眼,歪头有些不解的说:“怎么了?你高兴的没话说了吗?” “没有,我嘴笨,不知道怎么说。”沐允浓眼神收回,继续看着桌上的花。 陈狸儿起身在从他衣柜旁拿出一个他没见过的花瓶,“既然这样,那我们把花修剪的装在这里面。就放在这个桌子上,这样你每次看到了,心情都是好的。” “嗯。”沐允浓点头,听不出他什么情绪。 在陈狸儿和沐允浓整理花的时候,她腰间荷包里面的枝条上,暴起几条痕迹。 那样子,像是突出的血管。 山上,岸边。 柳树周围无端升起巨大以它为中心的旋涡,气旋越来越大。 太阳被云层遮住,变得厚重而阴沉。风凛冽的吹着,带着寒意,青山也在这阴森的氛围中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山上的树木在狂风中颤抖,树枝被吹得嘎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折断。 碧水涌起层层波浪,湖底的水草在水中疯狂地扭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压抑的气息,让人感到呼吸困难,几乎喘不过气来。 水下。坐在书案前处理事务的荒遇凝视着陡然变得昏暗的水面,那股暗流所蕴含的能量竟然可以传到这里。 他眉头紧皱,陆地上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怎么突然变天了。 荒遇念了一道咒语,瞬息到了陆地上,可是岸边什么也没有,仿佛刚刚那场景只是他的臆想一般。 云开日出,鸟儿的的鸣叫声在山间回荡,生机盎然。方才那死沉的气息就像这个世界卡顿了,过后又恢复正常。 只不过,荒遇的眼神停在了原本应该有东西的那处岸边,土地平缓,青草冒头。 这里原本不是应该有棵柳树吗? …… “今天看你这么力不从心的样子,不如我来念话本。”陈狸儿看着他俩完工的花瓶,满意的不行,她体贴的说。 “小虞来这里,又给我带花,又念话本的,允浓无以为报。还是我自己来,我能做的只有用这些来取悦你。” 沐允浓微微眯起漂亮的眸子,他现在明白了,眼前的少女不是心机深沉,也不是别有目的,贪图享乐。 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明白。不知听那个试图带坏她的人说了,无意间来到了这个阁里面。 陈狸儿不甚在意的摇摇头,上次她托人买的话本应该还放在这里,没丢……,“上次的话本还在么?你没丢。” “没丢。”沐允浓从自己的书架上拿了几本书过来,都是上次小厮去街上买的。 两人关于谁来读话本争执不下,沐允浓始终秉持着自己是服务她的人,不能让她来这里,什么都没有。 陈狸儿则是觉得他太累了,在这种状态下读话本给她听,会很累。 他俩就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僵持许久。 沐允浓淡淡笑了一声。 陈狸儿猛的站起身,“这样,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她在沐允浓笑的时候就有了办法,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出去随便随便抓个人来给我们念。”这个时候,阁里面应该很多人都没事做,大不了在给点钱就是了。 说完,陈狸儿不给沐允浓反驳的时间,转头就出去抓人去了。 她把门拉开,转身关上,看也没看的就往左边走。 眼前倏然一黑,她撞进一个充满冷香的胸膛。 第177章 藤蔓缠青鱼(11) “沐允浓!我来找你了。”陈狸儿丢钱给小厮后直接来五楼找沐允浓了。 在房门口停住,她礼貌的敲门,“沐公子在吗?允浓在吗?小虞来了。” 正当陈狸儿还准备继续敲门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她抬头就看到了沐允浓绝美漂亮的脸颊,衣衫的洁白如雪,淡然得好像谪仙。 “贵……小虞来了,进来。”那日陈狸儿走后,素擎专门跟他说,以后只要是陈狸儿来,他尽管接她便是,不用管其他人。 沐允浓张张嘴巴,半道换了称呼,想起来陈狸儿不让他称呼她为贵客。 陈狸儿神神秘秘的,两只手放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藏着的东西,“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沐允浓眼睫颤了颤,他的身高比陈狸儿高出很多,其实垂眼就看到了从她背后冒出来的颜色。 是花。 他摇摇头,“我猜不到。” 陈狸儿脸上露出得意自满的笑容,你当然猜不出来,“我给你带了花!” 她嗖的一下把自己背后的花拿出来,速度之快让沐允浓也没反应过来,花瓣娇艳不堪风霜,一下子落了几几片花瓣在地上。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了,虽然猜到了是什么,但这样充满生命力的颜色陡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面,他呼吸滞住。 下一秒,他猛烈的咳嗽起来,一声一声带着嘶哑,像是要把自己的心和肝都一起咳出来,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陈狸儿猛的皱眉,她提着花篮,拍着沐允浓的背扶着他进去,用脚踢上了房门。 门外,在他们关门后,素擎突然出现在房门口。他弯腰捻起地上的花瓣,神情难辨用力的捻开,花瓣顿时烂成粉色的碎片。 扶沐允浓坐下,陈狸儿给他倒了杯水,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他的背,“顺顺嗓子,你这是对花排斥吗?还是生病了?” 在给他顺气的同时,陈狸儿用手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映姑姑曾说人类很容易生病的,像什么发烧感冒之类的,小病也要重视。 沐允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明明应该很高兴才是。情绪在极短的时间内波动起伏太大,他的身体发出强烈的反应。 他虚弱着声音说:“我不讨厌花,我很喜欢,谢谢你。”平复下来,咳嗽声逐渐消失。 修长的指节抚摸着手下带着露水的花朵,手指微微颤抖。 陈狸儿眼珠滴溜溜的转,她看沐允浓这个反应不太对劲,他真的是自愿在这里来的吗? 是的话就不会想让别人带他出去了。 “你喜欢,以后每次我来的时候都给你带。”陈狸儿把花篮往他面前推了推。 鲜花的香味扑鼻而来,沐允浓心里没有波动是假的,他第一次正色看眼前的少女。 眼神清澈没有丝毫杂质,就这么看着他。她真的和那些人不同吗? 以为他是不满意自己带的这些东西,陈狸儿自然忘不了沐允浓的心愿是离开这里。 她不挑明他的心愿,于是她从自己的钱袋里拿出一锭金子推到他面前,“给你,这个你自己留着。外面的那个我已经给过了,这个是给你的。” 沐允浓用自己那双浅紫色眸子看着她,也不说话。 陈狸儿眨眨眼,歪头有些不解的说:“怎么了?你高兴的没话说了吗?” “没有,我嘴笨,不知道怎么说。”沐允浓眼神收回,继续看着桌上的花。 陈狸儿起身在从他衣柜旁拿出一个他没见过的花瓶,“既然这样,那我们把花修剪的装在这里面。就放在这个桌子上,这样你每次看到了,心情都是好的。” “嗯。”沐允浓点头,听不出他什么情绪。 在陈狸儿和沐允浓整理花的时候,她腰间荷包里面的枝条上,暴起几条痕迹。 那样子,像是突出的血管。 山上,岸边。 柳树周围无端升起巨大以它为中心的旋涡,气旋越来越大。 太阳被云层遮住,变得厚重而阴沉。风凛冽的吹着,带着寒意,青山也在这阴森的氛围中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山上的树木在狂风中颤抖,树枝被吹得嘎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折断。 碧水涌起层层波浪,湖底的水草在水中疯狂地扭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压抑的气息,让人感到呼吸困难,几乎喘不过气来。 水下。坐在书案前处理事务的荒遇凝视着陡然变得昏暗的水面,那股暗流所蕴含的能量竟然可以传到这里。 他眉头紧皱,陆地上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怎么突然变天了。 荒遇念了一道咒语,瞬息到了陆地上,可是岸边什么也没有,仿佛刚刚那场景只是他的臆想一般。 云开日出,鸟儿的的鸣叫声在山间回荡,生机盎然。方才那死沉的气息就像这个世界卡顿了,过后又恢复正常。 只不过,荒遇的眼神停在了原本应该有东西的那处岸边,土地平缓,青草冒头。 这里原本不是应该有棵柳树吗? …… “今天看你这么力不从心的样子,不如我来念话本。”陈狸儿看着他俩完工的花瓶,满意的不行,她体贴的说。 “小虞来这里,又给我带花,又念话本的,允浓无以为报。还是我自己来,我能做的只有用这些来取悦你。” 沐允浓微微眯起漂亮的眸子,他现在明白了,眼前的少女不是心机深沉,也不是别有目的,贪图享乐。 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明白。不知听那个试图带坏她的人说了,无意间来到了这个阁里面。 陈狸儿不甚在意的摇摇头,上次她托人买的话本应该还放在这里,没丢……,“上次的话本还在么?你没丢。” “没丢。”沐允浓从自己的书架上拿了几本书过来,都是上次小厮去街上买的。 两人关于谁来读话本争执不下,沐允浓始终秉持着自己是服务她的人,不能让她来这里,什么都没有。 陈狸儿则是觉得他太累了,在这种状态下读话本给她听,会很累。 他俩就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僵持许久。 沐允浓淡淡笑了一声。 陈狸儿猛的站起身,“这样,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她在沐允浓笑的时候就有了办法,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出去随便随便抓个人来给我们念。”这个时候,阁里面应该很多人都没事做,大不了在给点钱就是了。 说完,陈狸儿不给沐允浓反驳的时间,转头就出去抓人去了。 她把门拉开,转身关上,看也没看的就往左边走。 眼前倏然一黑,她撞进一个充满冷香的胸膛。 第178章 藤蔓缠青鱼(12) 微冷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似乎能勾起一阵酥麻的战栗。“怎么急匆匆的?” 陈狸儿回过神来,迅速后退,人都没看清就直呼,“抱歉。” 我没看路,你也不看路啊。陈狸儿额头一阵晕晕沉沉。 那人不满意的说:“你道歉都这么的……害羞吗?也不抬头看看人。” 陈狸儿皱眉摸着脑袋在他的提示下抬头,又一个风格的人类。 青白色的长衫和雪白的肤色组成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他的头发是褐色的,一那双墨绿色的眼瞳漂亮却不温和,看着你的时候,让人瞬间感受到一股压迫。 明明是儒雅的打扮在他这却有着撕破斯文的锋利。 “我刚刚太急了,没看清路,你没事。”陈狸儿打量似的看着他的脸。 那个男人眯眼看着她摇头,他并没有看着陈狸儿的眼睛,反而像是盯着她的嘴巴,陈狸儿并没有发现。 陈狸儿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屋里的沐允浓还等着她的,眼前这个美男子不就是主动送上门来的吗,“那个,你是这聚青阁的人吗?” “我叫藤绪生,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也是这里的人。”他哼笑了一声,懒懒散散开口。 “那就好了,我刚好有个忙,就是因为这个才出来的。既然碰到了,说明咱们有缘。”陈狸儿指了指她刚出来的地方。 两个美男,这么养眼的场景,她都不敢想有多么快乐。 “可以,我有什么报酬吗?我要的可不是金子。”他似乎预料了到时候陈狸儿会给他什么东西,所以提前说了。 “那你要什么,先跟我说说,否则到时候我付不起还白让你帮我忙了。”陈狸儿单纯的很,说话期间还顺手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 她怎么觉得自己的衣服和这个人的衣服这么像呢?陈狸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藤绪生的衣服,确实很像。 说到这个,藤绪生的眉眼都扬了起来,整个人如同焕发了生机活力,“我要你的吻。”他抬起修长的手点了点陈狸儿粉润的嘴唇。 “……?”陈狸儿愣住了。 “吻?什么吻?”她指了指自己的嘴,他的动作让陈狸儿觉得这件事情和她的嘴巴有关系。 噢——他忘了,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青鱼。 什么都不懂,但是知道来这里寻欢作乐。 藤绪生眉头挑了挑 ,“到时候再告诉你,不用你付出什么东西,我想要的就在你身上。” 他这话说的陈狸儿是一头雾水,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推开沐允浓房间的门自顾自的进去了。 “嗳?”陈狸儿小跑过去,他竟然已经在里面的桌子前坐下了,连沐允浓都是茫然呆滞的状态看着这个外来的人。 陈狸儿老老实实的关上房门,跟沐允浓解释,她不想在这里和藤绪生扯什么吻,反正他来都来了,“哈哈,允浓啊,这是我刚刚找来的人,也是聚青阁的,一出门就碰到了。” “我们阁里的人?我怎么从未见过。”沐允浓没继续打量他,这人一进来,眼中的凌冽气息像是要将他削成几块碎片,又在小虞进来后变成无所事事的样子。 两人之间的气场不对付。 “说,帮什么忙?”藤绪生话里话外带着天生的矜贵和傲气,尤其是在沐允浓面前。 沐允浓敏感的觉得他是因为小虞才这么给自己脸色看。 他垂下眼眸,将自己面前的话本推到他的面前,开口说:“小虞想让你帮我们念一下话本。” 藤绪生看向陈狸儿。 “是的,就是想找你帮这个忙。”陈狸儿坐在沐允浓旁边看着他。 他倒像个外人了。 藤绪生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情绪,随手拿过桌上的话本,翻动几页读了起来。 他读话本的时候,陈狸儿偶尔撑着脸颊听听,偶尔看着那花篮发呆,但大多数时候她都在和沐允浓小声说着话,笑的眼睛弯弯。 藤绪生捏紧手里的书。 不知不觉中,陈狸儿和沐允浓听着听着,脑子陡然生出一股困倦和疲惫,上下眼皮打架。 她强撑着疲倦,仔细听着藤绪生读的话本,却越来越模糊。他的嘴巴在动,但是根本听不清他读的什么,好像从一开始她就没听清他读的是什么故事。 旁边的沐允浓趴在了桌上,侧脸头发散过,遮住了他的脸。 “嗳?”陈狸儿晕晕乎乎的看着趴在桌上的沐允浓,眼前似乎出现了重影,又有两个藤绪生,有三个藤绪生,四个,五个…… 陈狸儿也趴在了桌上。 藤绪生在他们都趴下后,关上了书,他颇为不屑地念出这本书的名字,”痴情书生和艳鬼?呵。” 无数条藤蔓桌上蔓延,它们将陈狸儿托起来,轻柔得近乎诡异地将她安置在藤绪生的臂弯里。 “小虞对人类世界这么好奇,在我没化形的时候,就出来寻欢作乐。”藤绪生将陈狸儿的头扶过来靠着自己的肩。 从头顶朝下的目光盯着她,有股子阴沉沉的疯癫味。陈狸儿安静地倚靠着,显得异常乖巧天真。 藤蔓和他是一体的,是他意志的延伸。。 此时陈狸儿周围的藤蔓缠绕着她的手,头发,汲取和感知怀里人的温度。 “我们回山上好不好?人类世界一点儿都不好玩。”藤绪生将脑袋搁在她的头顶。 “等会儿,” 藤绪生像是忽然才察觉到什么,语气里掺入一丝故作惊讶的意味。 “你这个小东西,怎么自己往人家嘴边跑呢?” 他方才似乎正沉溺于他们安静依偎的姿态,此刻才“发现”有一根细小的藤蔓枝条正依恋地贴在她嘴角处。 藤绪生一个手牢牢的环抱着陈狸儿,骨节分明的手贴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用食指不轻不重地弹了弹那个枝条,似乎是惩戒,却没有费什么力气,像是纵容的轻点。 “不能这样,你都没有经过小虞的同意。这样子,小虞可是会生气的,她会骂你趁人之危,骂你伪君子,说你是人面兽心的疯子。”藤绪生嘴里说出一句,末了,自己还同意似的点了点头。 他这么教训那个枝条。 “不过,”他话锋一转,指尖若有似无地抚过那根被“训斥”的藤蔓。 “你可以问她。” “你这么问,小虞,我能亲亲你吗?”藤绪生周围的藤蔓将房间的窗户关起来,密密的封住每一处缝隙,连带着房门的缝隙也被藤蔓封住。 屋内不明不暗。 “问了以后,她同意了就可以亲她了。”他循循善诱,仿佛在教导一个懵懂的孩子。 枝条左右扭动了下。 “不说话?不说话那可得好好想想了。”藤绪生撑着下巴,思考着不说话怎么办,这个问题很难似乎把他难到了。 只片刻,那困扰的神情便如雾气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纯真的、带着疯狂底色的笃定,墨绿色眼眸深深,“不说话就是默许了。” “而且,刚刚我读了那么久的书,嘴巴都说干了,小虞答应了要给我报酬的。” 说到自己嘴巴说干的时候,他有些许稚气的怨恼,这神情出现在他脸上,就变成了恃宠而骄。 藤绪生睫毛轻轻一眨,陈狸儿嘴边细小的藤蔓便贴在了她的唇上,安静地贴着。 他闭上眼睛,将脸颊完全埋进她的发间,和她靠在一起。 变成人太幸福了,那巨大的幸福感几乎要将他撑破,让他下一秒就想抛却这脆弱的人形。 第178章 藤蔓缠青鱼(12) 微冷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似乎能勾起一阵酥麻的战栗。“怎么急匆匆的?” 陈狸儿回过神来,迅速后退,人都没看清就直呼,“抱歉。” 我没看路,你也不看路啊。陈狸儿额头一阵晕晕沉沉。 那人不满意的说:“你道歉都这么的……害羞吗?也不抬头看看人。” 陈狸儿皱眉摸着脑袋在他的提示下抬头,又一个风格的人类。 青白色的长衫和雪白的肤色组成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他的头发是褐色的,一那双墨绿色的眼瞳漂亮却不温和,看着你的时候,让人瞬间感受到一股压迫。 明明是儒雅的打扮在他这却有着撕破斯文的锋利。 “我刚刚太急了,没看清路,你没事。”陈狸儿打量似的看着他的脸。 那个男人眯眼看着她摇头,他并没有看着陈狸儿的眼睛,反而像是盯着她的嘴巴,陈狸儿并没有发现。 陈狸儿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屋里的沐允浓还等着她的,眼前这个美男子不就是主动送上门来的吗,“那个,你是这聚青阁的人吗?” “我叫藤绪生,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也是这里的人。”他哼笑了一声,懒懒散散开口。 “那就好了,我刚好有个忙,就是因为这个才出来的。既然碰到了,说明咱们有缘。”陈狸儿指了指她刚出来的地方。 两个美男,这么养眼的场景,她都不敢想有多么快乐。 “可以,我有什么报酬吗?我要的可不是金子。”他似乎预料了到时候陈狸儿会给他什么东西,所以提前说了。 “那你要什么,先跟我说说,否则到时候我付不起还白让你帮我忙了。”陈狸儿单纯的很,说话期间还顺手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 她怎么觉得自己的衣服和这个人的衣服这么像呢?陈狸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藤绪生的衣服,确实很像。 说到这个,藤绪生的眉眼都扬了起来,整个人如同焕发了生机活力,“我要你的吻。”他抬起修长的手点了点陈狸儿粉润的嘴唇。 “……?”陈狸儿愣住了。 “吻?什么吻?”她指了指自己的嘴,他的动作让陈狸儿觉得这件事情和她的嘴巴有关系。 噢——他忘了,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青鱼。 什么都不懂,但是知道来这里寻欢作乐。 藤绪生眉头挑了挑 ,“到时候再告诉你,不用你付出什么东西,我想要的就在你身上。” 他这话说的陈狸儿是一头雾水,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推开沐允浓房间的门自顾自的进去了。 “嗳?”陈狸儿小跑过去,他竟然已经在里面的桌子前坐下了,连沐允浓都是茫然呆滞的状态看着这个外来的人。 陈狸儿老老实实的关上房门,跟沐允浓解释,她不想在这里和藤绪生扯什么吻,反正他来都来了,“哈哈,允浓啊,这是我刚刚找来的人,也是聚青阁的,一出门就碰到了。” “我们阁里的人?我怎么从未见过。”沐允浓没继续打量他,这人一进来,眼中的凌冽气息像是要将他削成几块碎片,又在小虞进来后变成无所事事的样子。 两人之间的气场不对付。 “说,帮什么忙?”藤绪生话里话外带着天生的矜贵和傲气,尤其是在沐允浓面前。 沐允浓敏感的觉得他是因为小虞才这么给自己脸色看。 他垂下眼眸,将自己面前的话本推到他的面前,开口说:“小虞想让你帮我们念一下话本。” 藤绪生看向陈狸儿。 “是的,就是想找你帮这个忙。”陈狸儿坐在沐允浓旁边看着他。 他倒像个外人了。 藤绪生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情绪,随手拿过桌上的话本,翻动几页读了起来。 他读话本的时候,陈狸儿偶尔撑着脸颊听听,偶尔看着那花篮发呆,但大多数时候她都在和沐允浓小声说着话,笑的眼睛弯弯。 藤绪生捏紧手里的书。 不知不觉中,陈狸儿和沐允浓听着听着,脑子陡然生出一股困倦和疲惫,上下眼皮打架。 她强撑着疲倦,仔细听着藤绪生读的话本,却越来越模糊。他的嘴巴在动,但是根本听不清他读的什么,好像从一开始她就没听清他读的是什么故事。 旁边的沐允浓趴在了桌上,侧脸头发散过,遮住了他的脸。 “嗳?”陈狸儿晕晕乎乎的看着趴在桌上的沐允浓,眼前似乎出现了重影,又有两个藤绪生,有三个藤绪生,四个,五个…… 陈狸儿也趴在了桌上。 藤绪生在他们都趴下后,关上了书,他颇为不屑地念出这本书的名字,”痴情书生和艳鬼?呵。” 无数条藤蔓桌上蔓延,它们将陈狸儿托起来,轻柔得近乎诡异地将她安置在藤绪生的臂弯里。 “小虞对人类世界这么好奇,在我没化形的时候,就出来寻欢作乐。”藤绪生将陈狸儿的头扶过来靠着自己的肩。 从头顶朝下的目光盯着她,有股子阴沉沉的疯癫味。陈狸儿安静地倚靠着,显得异常乖巧天真。 藤蔓和他是一体的,是他意志的延伸。。 此时陈狸儿周围的藤蔓缠绕着她的手,头发,汲取和感知怀里人的温度。 “我们回山上好不好?人类世界一点儿都不好玩。”藤绪生将脑袋搁在她的头顶。 “等会儿,” 藤绪生像是忽然才察觉到什么,语气里掺入一丝故作惊讶的意味。 “你这个小东西,怎么自己往人家嘴边跑呢?” 他方才似乎正沉溺于他们安静依偎的姿态,此刻才“发现”有一根细小的藤蔓枝条正依恋地贴在她嘴角处。 藤绪生一个手牢牢的环抱着陈狸儿,骨节分明的手贴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用食指不轻不重地弹了弹那个枝条,似乎是惩戒,却没有费什么力气,像是纵容的轻点。 “不能这样,你都没有经过小虞的同意。这样子,小虞可是会生气的,她会骂你趁人之危,骂你伪君子,说你是人面兽心的疯子。”藤绪生嘴里说出一句,末了,自己还同意似的点了点头。 他这么教训那个枝条。 “不过,”他话锋一转,指尖若有似无地抚过那根被“训斥”的藤蔓。 “你可以问她。” “你这么问,小虞,我能亲亲你吗?”藤绪生周围的藤蔓将房间的窗户关起来,密密的封住每一处缝隙,连带着房门的缝隙也被藤蔓封住。 屋内不明不暗。 “问了以后,她同意了就可以亲她了。”他循循善诱,仿佛在教导一个懵懂的孩子。 枝条左右扭动了下。 “不说话?不说话那可得好好想想了。”藤绪生撑着下巴,思考着不说话怎么办,这个问题很难似乎把他难到了。 只片刻,那困扰的神情便如雾气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纯真的、带着疯狂底色的笃定,墨绿色眼眸深深,“不说话就是默许了。” “而且,刚刚我读了那么久的书,嘴巴都说干了,小虞答应了要给我报酬的。” 说到自己嘴巴说干的时候,他有些许稚气的怨恼,这神情出现在他脸上,就变成了恃宠而骄。 藤绪生睫毛轻轻一眨,陈狸儿嘴边细小的藤蔓便贴在了她的唇上,安静地贴着。 他闭上眼睛,将脸颊完全埋进她的发间,和她靠在一起。 变成人太幸福了,那巨大的幸福感几乎要将他撑破,让他下一秒就想抛却这脆弱的人形。 第179章 藤蔓缠青鱼(13) 陈狸儿醒来的时候,藤绪生正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并没注意到她已经醒了。 她掀起眼皮观察着藤绪生,他的样子总给陈狸儿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莫名觉得嘴干干的,陈狸儿抿抿嘴,舔了舔嘴唇,装作一副刚醒来的样子,“我怎么睡着了?” 藤绪生悠悠转过头了,笑了,她才发现他笑起来脸上竟然有酒窝,“可能你们太累了,听我念书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她是妖精,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困了。陈狸儿转头去看沐允浓,他还趴在那里,手都被压成了青灰色。 陈狸儿用手推了推沐允浓,“允浓,允浓,醒醒了。”她靠近过去,替沐允浓撩开他脸庞的头发。 藤绪生懒散随意的笑容消失了,冷冷的看着陈狸儿的动作,额角隐隐有青筋暴起。 下一刻,沐允浓便便睁开了眼睛,眼中雾气弥漫,他梦到了些不好的事情,醒来后脸色苍白,呼吸都乱了节拍。 “怎么了?”陈狸儿挪动自己的椅子,沐允浓的样子不太对劲,陈狸儿想起今天他看到自己送花的样子,于是又想像那个时候一样探探他额头的温度。 手还没碰上去,被藤绪生拦住,“小虞要注意男女大防啊,更何况你和沐公子一个未婚一个未嫁,更是得注意。” 他自己这么说,可是他的手还捏着陈狸儿的手。 沐允浓自己缓过神来,他眼神落在了藤绪生捉住陈狸儿的手腕上,“藤公子,你这么捉着小虞似乎也不合适。” “呵,自然是不对的。”藤绪生松开陈狸儿的手,兴致盎然的看着他。 陈狸儿此时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氛围越来越不对,她中和着他们剑拔弩张的话语,“哎呀哎呀,我想起来我还有正事呢,你们都别这样。” 她斟酌好词才说出来。 藤绪生深呼吸,哼了一声,继续撑着下巴,“说,什么正事。” 沐允浓意味不明的看了藤绪生一眼,“小虞方便说吗?” 陈狸儿也隐晦的看了眼藤绪生,她今天才第一次见这个少年,虽然熟悉,但是并不知道他靠不靠得住。 而且,她来是真的有正事,想问沐允浓关于镇子上有没有什么怪事或者说特别大的喜事,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现在才想起来。 现在书也念完了,要不要找个借口把藤绪生支开。 “那个,藤公子啊,这件事是关于允浓的,可能你……”她不好意思的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陈狸儿竟然有些心虚…… 心虚什么!她暗自皱了皱眉,这莫名其妙的情绪,可能是化形留下的后遗症。 藤绪生跟定格在那里一样,手指指着自己直接说出了口,“你让我出去?” 那眼神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我不出去!”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娇纵,莫名其妙,于是语气转变的冷冷的,“我不出去,你放心说,我绝不透露出去。否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要是出了这个门口,纵使他对里面的一切了如指掌,但他还是不舒服,他讨厌沐允浓,讨厌陈狸儿看他的眼神,明明他们才是先认识的。 这誓能随便乱发吗?陈狸儿偷偷瞟了藤绪生一眼,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让他留下来。 请来了又送不走。 陈狸儿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她假装在自己的小荷包里摸了摸,故作高深的样子。 摸了半天,摸出一个咖色的小丸子,跟个糖豆一样,被捏在她的手里。 “这个,是我…姑姑研究出来的毒药,只要你吃了它,我就相信你。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害你,如果你真的不会泄露我的消息,我也会给你解药的。”她脑袋扬起,把手里的药丸高高举起。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上面。 她又偷偷瞄了两个人的眼神,都被唬住了,没想到我会使出这么毒的手段? 其实沐允浓和藤绪生都没什么反应,他们都看到的陈狸儿在自己荷包里摸来摸去的样子,真要是毒药,谁会找这么慢啊。 不过,藤绪生周身弥漫着低气压。她竟然想给他吃毒药,尽管这毒药并不是真的毒药,但是她有这个想法他就是不乐意,而且是为了把他支走。 放在桌下的手捏成拳头,表面云淡风轻仿佛被毒药吓到的样子。 “我吃可以,你给他也吃一颗。”藤绪生怨毒的看着沐允浓。 不,不行,藤绪生脑子快速的转过来,这是她给他的,只有他有,别人都没有。 桌下的拳头又松开,他从陈狸儿手里接过那颗糖丸,“算了,我想了想,还是我吃,毕竟我和小虞认识也没多久,怀疑……怀疑我是应该的。” 说完他就将药丸放入嘴中,这毒药仿佛成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藤绪生没有被威胁的怒气,反而比刚才还高兴。 糖丸分明一会儿就可以吃完,藤绪生却一边嚼着一边看着陈狸儿,墨绿色的眸子闪着晦暗的光芒。 看他吃毒药这样子,陈狸儿有些如芒在背,这眼神反而让自己觉得她才吃了毒药似的。 陈狸儿移开眼神,看着另一个美人,“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 沐允浓淡淡笑了下,“说,小虞。” “允浓,你知道这镇子上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或者说发生什么奇怪的大喜事之类的。”陈狸儿开门见山的说。 沐允浓蹙着眉毛,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奇怪的事情?” 他思考的样子如同壁画中的仙人一样,带着悲悯众生的仁慈。 陈狸儿一边盼着他回答,又一边用眼睛观赏着他的美貌。 藤绪生扯她的衣衫,陈狸儿看过去,藤绪生对她甜甜一笑,陈狸儿眼睛一亮。 这谁受得了啊,绝色美人对你笑,陈狸儿恨不得现在就把解药给他,虽然她并没有下毒。 “好像,我听四楼的几个公子说过,最近有户人家好像发生了什么大喜事。”沐允浓敛着眼神说。 陈狸儿摸了摸嘴角不存在的口水,说话都有点大舌头,“大,大喜事?” 沐允浓听她这结巴的语气,含笑的抬头,“对,他们镇上有一家好像有什么大喜事,具体是什么我并没有细听。” “喜事有,怪事好像也有几出,不过没多少人在意。”沐允浓看了眼窗外的景色,继续说道。 第179章 藤蔓缠青鱼(13) 陈狸儿醒来的时候,藤绪生正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并没注意到她已经醒了。 她掀起眼皮观察着藤绪生,他的样子总给陈狸儿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莫名觉得嘴干干的,陈狸儿抿抿嘴,舔了舔嘴唇,装作一副刚醒来的样子,“我怎么睡着了?” 藤绪生悠悠转过头了,笑了,她才发现他笑起来脸上竟然有酒窝,“可能你们太累了,听我念书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她是妖精,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困了。陈狸儿转头去看沐允浓,他还趴在那里,手都被压成了青灰色。 陈狸儿用手推了推沐允浓,“允浓,允浓,醒醒了。”她靠近过去,替沐允浓撩开他脸庞的头发。 藤绪生懒散随意的笑容消失了,冷冷的看着陈狸儿的动作,额角隐隐有青筋暴起。 下一刻,沐允浓便便睁开了眼睛,眼中雾气弥漫,他梦到了些不好的事情,醒来后脸色苍白,呼吸都乱了节拍。 “怎么了?”陈狸儿挪动自己的椅子,沐允浓的样子不太对劲,陈狸儿想起今天他看到自己送花的样子,于是又想像那个时候一样探探他额头的温度。 手还没碰上去,被藤绪生拦住,“小虞要注意男女大防啊,更何况你和沐公子一个未婚一个未嫁,更是得注意。” 他自己这么说,可是他的手还捏着陈狸儿的手。 沐允浓自己缓过神来,他眼神落在了藤绪生捉住陈狸儿的手腕上,“藤公子,你这么捉着小虞似乎也不合适。” “呵,自然是不对的。”藤绪生松开陈狸儿的手,兴致盎然的看着他。 陈狸儿此时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氛围越来越不对,她中和着他们剑拔弩张的话语,“哎呀哎呀,我想起来我还有正事呢,你们都别这样。” 她斟酌好词才说出来。 藤绪生深呼吸,哼了一声,继续撑着下巴,“说,什么正事。” 沐允浓意味不明的看了藤绪生一眼,“小虞方便说吗?” 陈狸儿也隐晦的看了眼藤绪生,她今天才第一次见这个少年,虽然熟悉,但是并不知道他靠不靠得住。 而且,她来是真的有正事,想问沐允浓关于镇子上有没有什么怪事或者说特别大的喜事,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现在才想起来。 现在书也念完了,要不要找个借口把藤绪生支开。 “那个,藤公子啊,这件事是关于允浓的,可能你……”她不好意思的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陈狸儿竟然有些心虚…… 心虚什么!她暗自皱了皱眉,这莫名其妙的情绪,可能是化形留下的后遗症。 藤绪生跟定格在那里一样,手指指着自己直接说出了口,“你让我出去?” 那眼神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我不出去!”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娇纵,莫名其妙,于是语气转变的冷冷的,“我不出去,你放心说,我绝不透露出去。否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要是出了这个门口,纵使他对里面的一切了如指掌,但他还是不舒服,他讨厌沐允浓,讨厌陈狸儿看他的眼神,明明他们才是先认识的。 这誓能随便乱发吗?陈狸儿偷偷瞟了藤绪生一眼,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让他留下来。 请来了又送不走。 陈狸儿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她假装在自己的小荷包里摸了摸,故作高深的样子。 摸了半天,摸出一个咖色的小丸子,跟个糖豆一样,被捏在她的手里。 “这个,是我…姑姑研究出来的毒药,只要你吃了它,我就相信你。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害你,如果你真的不会泄露我的消息,我也会给你解药的。”她脑袋扬起,把手里的药丸高高举起。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上面。 她又偷偷瞄了两个人的眼神,都被唬住了,没想到我会使出这么毒的手段? 其实沐允浓和藤绪生都没什么反应,他们都看到的陈狸儿在自己荷包里摸来摸去的样子,真要是毒药,谁会找这么慢啊。 不过,藤绪生周身弥漫着低气压。她竟然想给他吃毒药,尽管这毒药并不是真的毒药,但是她有这个想法他就是不乐意,而且是为了把他支走。 放在桌下的手捏成拳头,表面云淡风轻仿佛被毒药吓到的样子。 “我吃可以,你给他也吃一颗。”藤绪生怨毒的看着沐允浓。 不,不行,藤绪生脑子快速的转过来,这是她给他的,只有他有,别人都没有。 桌下的拳头又松开,他从陈狸儿手里接过那颗糖丸,“算了,我想了想,还是我吃,毕竟我和小虞认识也没多久,怀疑……怀疑我是应该的。” 说完他就将药丸放入嘴中,这毒药仿佛成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藤绪生没有被威胁的怒气,反而比刚才还高兴。 糖丸分明一会儿就可以吃完,藤绪生却一边嚼着一边看着陈狸儿,墨绿色的眸子闪着晦暗的光芒。 看他吃毒药这样子,陈狸儿有些如芒在背,这眼神反而让自己觉得她才吃了毒药似的。 陈狸儿移开眼神,看着另一个美人,“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 沐允浓淡淡笑了下,“说,小虞。” “允浓,你知道这镇子上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或者说发生什么奇怪的大喜事之类的。”陈狸儿开门见山的说。 沐允浓蹙着眉毛,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奇怪的事情?” 他思考的样子如同壁画中的仙人一样,带着悲悯众生的仁慈。 陈狸儿一边盼着他回答,又一边用眼睛观赏着他的美貌。 藤绪生扯她的衣衫,陈狸儿看过去,藤绪生对她甜甜一笑,陈狸儿眼睛一亮。 这谁受得了啊,绝色美人对你笑,陈狸儿恨不得现在就把解药给他,虽然她并没有下毒。 “好像,我听四楼的几个公子说过,最近有户人家好像发生了什么大喜事。”沐允浓敛着眼神说。 陈狸儿摸了摸嘴角不存在的口水,说话都有点大舌头,“大,大喜事?” 沐允浓听她这结巴的语气,含笑的抬头,“对,他们镇上有一家好像有什么大喜事,具体是什么我并没有细听。” “喜事有,怪事好像也有几出,不过没多少人在意。”沐允浓看了眼窗外的景色,继续说道。 第180章 藤蔓缠青鱼(14) “那这些都是谁说的,允浓你还有印象吗?”陈狸儿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得不开心了。 本能的想安慰他,陈狸儿伸过去的手又被藤绪生截住。 “好像是,三楼的陆公子和金公子说的。”沐允浓仔细回想那天他们说的话。 “嗳,你听说了没有,镇子上最近发生了一件事。”那人说话小小的,生怕给别人听见一样。 “什么事啊?” “这还是我从恩客那里听到了,她自己喝醉酒了无意间说出来的。” “镇子上的龚家,他们家那个百岁老人,明明该死了,竟然奇迹般的回春了。” “回春?什么意思?没死?” “那天那个老头子早起去集市的,竟然直挺挺的倒在了大街上。要不是街上人多,这老头子就要横死街头了。” “也就是说还没死?” “到家就死啦。” “没死,又死了,你又说他回春了。啧,我这暴脾气,老不死的,到底死不死。” “你急什么?没死!你听我说完,恩客跟我说那尸体是她验的,确定是死了,死的透透的,呼吸和心跳都没了。” “龚家的灵堂的布置好了,结果那家家仆,晚上换班去守棺材的时候,竟然看到老头子从门前走过去了。” “什么?!这么吓人?” “可不是嘛,那仆人吓得屁滚尿流的,三魂丢了七魄,当即就腿软,连跑出去的力气都没了。” “那恩客喝醉了描述的这么详细?” “不是,这是我为了烘托气氛自己编的嘛。” “啧,神经病啊。你捡重点说啊!” “重点这不来了吗?原本老头子的尸体还要经过整理的,还没有放在棺材里,被龚家放在一个没人住的房间里面。” “那个房间本来也有守门的仆人的,但是白天拷问他们的时候,竟然没有那段记忆,说自己后半夜都意识不清晰,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那人继续说。 “还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听的那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汗毛倒立。 “那可不,更吓人的是那老头子,死而复生了阴森森的。捡回一条命,谁晓得这命是谁的。”说到这里,那人的声音更小了。 “后来,龚家就给办丧事的一些人很丰厚的酬劳,让他们别对外声张,你可别跟别人说这是我说的啊,尤其是阁主。” “知道了知道了,走。” 沐允浓原封不动的将这两人的对话复述给了他们听,连那几句烘托氛围的话也说了进去。 “这哪是什么大喜事,这分明……”分明是夺取了别人的命来补自己的命,手段残忍,有违天道。陈狸儿听完感觉自己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这件事,十有八九和她的族人有关。 与陈狸儿关注点不一样,藤绪生反而质问沐允浓说:“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沐允浓倒茶的手一顿,“我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也不知道,我……”他似乎又陷入什么旋涡里面,手拼命的颤抖起来,茶壶不稳的落在桌上,没稳住又摔在了地上。 陶瓷破碎的声音唤回陈狸儿的神智,眼前沐允浓的状态让她脸色大变,“你怎么了,允浓。” 她一把抓住沐允浓颤抖不止的手。 沐允浓陷入了魔障,像是被什么纠缠坐立不稳,一个不防,他坐在了地上,瑟缩着,洁白的衣衫凌乱的和地面接触,粘上了脏污。 陈狸儿被他顺势带离了凳子,她蹲在他的面前,“沐允浓,允浓,沐公子。” 无论陈狸儿怎么叫都叫不醒他,只能紧紧握住他颤抖不止的双手。 “你和他说什么了?”陈狸儿转头疑惑的看着藤绪生,并没有质问,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的说。 但是这副样子在藤绪生眼里就是质问,为了别的男人质问他,他真的要生气了。比他放在她荷包里的枝条听到她和别的男人一起插花,欢声笑语还要生气。 “生生,你和他说什么了?”陈狸儿瞧着这个也像是要发疯的样子,连忙语气放的更温柔。 做人真累,还不如做妖精。 生生?生生比允浓亲密。 藤绪生眨眨眼,眼底的阴霾散开些,“我说什么了,我就说了句他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他就变成这样了。” 谁知道他是不是演的,专门演给陈狸儿看的,显得他自己跟倔强小白花一样。 陈狸儿没忘记33跟自己说她能看到沐允浓的心愿这件事情,沐允浓在这聚青阁里并没有过得很好。 藤绪生起身绕过桌子走过来,给了沐允浓一记手刀,他这才安分下来,直接倒在了陈狸儿的怀里。 这重量,陈狸儿被压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手带脚的环住沐允浓。 藤绪生是真的忍不下去了,几根藤条将沐允浓从陈狸儿的怀里扯了出来,丢在了床上,拉过被子把他整个人盖住。 “嗳?你这样不行,你这样他会呼吸不顺畅的。”陈狸儿急忙站起身,拍拍屁股小跑到床边给沐允浓脸上的被子拉开,叠在他的胸口位置。 唉?等会儿……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刚刚沐允浓是怎么到这张床上来的?她是不是眼睛花了? 顿时汗如雨下,陈狸儿连头都不敢转,心跳停了一拍,感情背后这是个妖精啊。 陈狸儿在一瞬间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妖精。 背后有脚步声接近,陈狸儿心跳加速,血全涌到头顶上来了,脑袋飞速运转待会儿该怎么带沐允浓跑 “你不记得我是谁?”背后的声音咬牙切齿的,怨怼的说:“我都这样了你还看不出来?” 仿佛已经给她了答案,但是她还是做不会这道题。 “嗳?”陈狸儿脑袋宕机了,我认识你吗? 相同样式的衣服,墨绿色的眼眸,这少年一样的容貌和给她无比熟悉的感觉…… 脑中灵光一现,她猛的转身看着就在她身后的藤绪生,“你是柳树爷爷?!” 藤绪生脸色一黑,脸上小酒窝躲着不出来了,“爷爷?” 陈狸儿遇见熟人让她底气十足,不在意今天发生的一切变故了,此时此刻她欢天喜地,开心的快要冒泡了。 陈狸儿飞快走近藤绪生,围着他转了一圈,怎么都看不够一样,摸着下巴打量他,“你真是柳树?” “我不是爷爷,我这么年轻,是我们这一族最年轻的一代了。”他享受着她的目光,纠正着她的说法,他才不是什么爷爷,他和她年纪差不多大。 他们年纪差不多大,都是妖精,他们才是最配的。 第180章 藤蔓缠青鱼(14) “那这些都是谁说的,允浓你还有印象吗?”陈狸儿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得不开心了。 本能的想安慰他,陈狸儿伸过去的手又被藤绪生截住。 “好像是,三楼的陆公子和金公子说的。”沐允浓仔细回想那天他们说的话。 “嗳,你听说了没有,镇子上最近发生了一件事。”那人说话小小的,生怕给别人听见一样。 “什么事啊?” “这还是我从恩客那里听到了,她自己喝醉酒了无意间说出来的。” “镇子上的龚家,他们家那个百岁老人,明明该死了,竟然奇迹般的回春了。” “回春?什么意思?没死?” “那天那个老头子早起去集市的,竟然直挺挺的倒在了大街上。要不是街上人多,这老头子就要横死街头了。” “也就是说还没死?” “到家就死啦。” “没死,又死了,你又说他回春了。啧,我这暴脾气,老不死的,到底死不死。” “你急什么?没死!你听我说完,恩客跟我说那尸体是她验的,确定是死了,死的透透的,呼吸和心跳都没了。” “龚家的灵堂的布置好了,结果那家家仆,晚上换班去守棺材的时候,竟然看到老头子从门前走过去了。” “什么?!这么吓人?” “可不是嘛,那仆人吓得屁滚尿流的,三魂丢了七魄,当即就腿软,连跑出去的力气都没了。” “那恩客喝醉了描述的这么详细?” “不是,这是我为了烘托气氛自己编的嘛。” “啧,神经病啊。你捡重点说啊!” “重点这不来了吗?原本老头子的尸体还要经过整理的,还没有放在棺材里,被龚家放在一个没人住的房间里面。” “那个房间本来也有守门的仆人的,但是白天拷问他们的时候,竟然没有那段记忆,说自己后半夜都意识不清晰,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那人继续说。 “还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听的那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汗毛倒立。 “那可不,更吓人的是那老头子,死而复生了阴森森的。捡回一条命,谁晓得这命是谁的。”说到这里,那人的声音更小了。 “后来,龚家就给办丧事的一些人很丰厚的酬劳,让他们别对外声张,你可别跟别人说这是我说的啊,尤其是阁主。” “知道了知道了,走。” 沐允浓原封不动的将这两人的对话复述给了他们听,连那几句烘托氛围的话也说了进去。 “这哪是什么大喜事,这分明……”分明是夺取了别人的命来补自己的命,手段残忍,有违天道。陈狸儿听完感觉自己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这件事,十有八九和她的族人有关。 与陈狸儿关注点不一样,藤绪生反而质问沐允浓说:“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沐允浓倒茶的手一顿,“我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也不知道,我……”他似乎又陷入什么旋涡里面,手拼命的颤抖起来,茶壶不稳的落在桌上,没稳住又摔在了地上。 陶瓷破碎的声音唤回陈狸儿的神智,眼前沐允浓的状态让她脸色大变,“你怎么了,允浓。” 她一把抓住沐允浓颤抖不止的手。 沐允浓陷入了魔障,像是被什么纠缠坐立不稳,一个不防,他坐在了地上,瑟缩着,洁白的衣衫凌乱的和地面接触,粘上了脏污。 陈狸儿被他顺势带离了凳子,她蹲在他的面前,“沐允浓,允浓,沐公子。” 无论陈狸儿怎么叫都叫不醒他,只能紧紧握住他颤抖不止的双手。 “你和他说什么了?”陈狸儿转头疑惑的看着藤绪生,并没有质问,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的说。 但是这副样子在藤绪生眼里就是质问,为了别的男人质问他,他真的要生气了。比他放在她荷包里的枝条听到她和别的男人一起插花,欢声笑语还要生气。 “生生,你和他说什么了?”陈狸儿瞧着这个也像是要发疯的样子,连忙语气放的更温柔。 做人真累,还不如做妖精。 生生?生生比允浓亲密。 藤绪生眨眨眼,眼底的阴霾散开些,“我说什么了,我就说了句他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他就变成这样了。” 谁知道他是不是演的,专门演给陈狸儿看的,显得他自己跟倔强小白花一样。 陈狸儿没忘记33跟自己说她能看到沐允浓的心愿这件事情,沐允浓在这聚青阁里并没有过得很好。 藤绪生起身绕过桌子走过来,给了沐允浓一记手刀,他这才安分下来,直接倒在了陈狸儿的怀里。 这重量,陈狸儿被压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手带脚的环住沐允浓。 藤绪生是真的忍不下去了,几根藤条将沐允浓从陈狸儿的怀里扯了出来,丢在了床上,拉过被子把他整个人盖住。 “嗳?你这样不行,你这样他会呼吸不顺畅的。”陈狸儿急忙站起身,拍拍屁股小跑到床边给沐允浓脸上的被子拉开,叠在他的胸口位置。 唉?等会儿……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刚刚沐允浓是怎么到这张床上来的?她是不是眼睛花了? 顿时汗如雨下,陈狸儿连头都不敢转,心跳停了一拍,感情背后这是个妖精啊。 陈狸儿在一瞬间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妖精。 背后有脚步声接近,陈狸儿心跳加速,血全涌到头顶上来了,脑袋飞速运转待会儿该怎么带沐允浓跑 “你不记得我是谁?”背后的声音咬牙切齿的,怨怼的说:“我都这样了你还看不出来?” 仿佛已经给她了答案,但是她还是做不会这道题。 “嗳?”陈狸儿脑袋宕机了,我认识你吗? 相同样式的衣服,墨绿色的眼眸,这少年一样的容貌和给她无比熟悉的感觉…… 脑中灵光一现,她猛的转身看着就在她身后的藤绪生,“你是柳树爷爷?!” 藤绪生脸色一黑,脸上小酒窝躲着不出来了,“爷爷?” 陈狸儿遇见熟人让她底气十足,不在意今天发生的一切变故了,此时此刻她欢天喜地,开心的快要冒泡了。 陈狸儿飞快走近藤绪生,围着他转了一圈,怎么都看不够一样,摸着下巴打量他,“你真是柳树?” “我不是爷爷,我这么年轻,是我们这一族最年轻的一代了。”他享受着她的目光,纠正着她的说法,他才不是什么爷爷,他和她年纪差不多大。 他们年纪差不多大,都是妖精,他们才是最配的。 第181章 藤蔓缠青鱼(15) “你什么时候化形的啊?”陈狸儿手支着下巴装作思考的样子,“也不提前跟我说声。”带着自然的嗔怒。 “就是今天,你和沐允浓插花的时候。”藤绪生也幽怨的盯着床上那个,陈狸儿体贴的给他盖好被子的那样子。 要是他躺床上,她是不是也会这么给他盖被子。 哼,他和卿虞本该可以有更浪漫更独特的见面场景和方式,都是这个人,毁了这些。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控制不住的自己怒气,偏偏还要在她面前装的像个人一样。 背后骤然一阵香气扑过来,肩膀被人抱住。陈狸儿一个跳起的姿势扑到藤绪生的背上,“你一化形就来找我了,好开心。” 她的话匣子一下打开了,如同滔滔江水,“我来这里的时候还在想,我身边一个自己人都没有,无依无靠的。我还有件大事要做,又害怕自己一个人做不好。我正在思考怎么办,然后你就来了。生生,你可真是我的幸运神,你说这算不算缘分。” 陈狸儿亲昵的蹭了蹭藤绪生的肩窝,带着从化形时对他的依赖,整个人洋溢着满足的泡泡。 “缘分?缘分。”藤绪生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两手后撤托住陈狸儿略微有些下沉的身子。 “嗯嗯。”陈狸儿惬意的眯着眼睛点头。 沐允浓,听见了吗,她说我们俩之间是缘分。 藤绪生墨绿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的快意,“你来这里是有什么原因吗?” 陈狸儿被藤绪生环住的腿忍不住晃啊晃的,她跟藤绪生讲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 “就是这样的,所以我就想自己先来探探风。”陈狸儿说的口干舌燥。 旁边的藤条很有眼力见的托举起一杯茶水递到她面前,陈狸儿看也没看的就喝了。 那是原本放在藤绪生面前的杯子。 藤绪生就这么一直站着,背着陈狸儿。他又怕一直站在原地陈狸儿无聊,所以他在房间背着她步伐沉稳的走来走去,“一个人确实不安全,小虞要不带上我。” 陈狸儿给了他肯定的回答,“你来的正是时候啊,我肯定要带上你的。” 她有了一个得力助手,这件事会简单很多。 “那我的报酬呢?”藤绪生很短的笑了一声,环着陈狸儿腿的手收紧。 陈狸儿自然感受到了他收紧的动作,晃腿的动作停了,“你想要什么报酬?我的吻吗?” 她记得这是她刚碰见他的时候,他自己说出来的。 “……是的,你的吻。”藤绪生面无表情的诓骗,丝毫没有心虚和犹豫,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不是好人。 “那我怎么给你?”陈狸儿天真的问,又开始晃悠她的腿。 怎么给我,自然是亲我。 藤绪生把陈狸儿背到了聚青阁外面去了,这期间她的脚就没沾到地上。 他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找了一间客栈,神色如常的给店员银钱。 街上嘈杂,忽视周围异样的眼光,谁用嫌恶或不屑的眼神看他们,都被藤绪生凶狠的瞪了回去。 那些看他们的人,无一不被这少年凶狠又冷漠的眼神盯得遍体发寒。 是真的有寒气,让他们感觉入了冬一般,一直到回家添了很多衣服都不能缓解,怪事怪事。 陈狸儿被藤绪生放到桌上坐下,门口被藤条轻柔的关上,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的氛围。 藤绪生双手撑在陈狸儿两侧,将她整个人困在自己与桌子中间,她不得不仰头看他。 “咕咚。”陈狸儿咽了咽口水,这个视角看藤绪生,很别致。他本就化形不久,少年的稚嫩与纯真,又带着成人的成熟与稳重。几缕发丝调皮地垂落在额前,那双眼睛,就像山上那深邃的碧绿幽潭。最后幻化为眼前的藤绪生。 妖精的本能感觉到这逼迫感侵袭着她的大脑,她和他与生俱来的熟悉感又使她没有后退,就用一双黑亮的眸子看着藤绪生。 “我要我的酬劳了。”藤绪生体贴的给她提醒。 藤绪生的脸在视野里越凑越近,近得能看清他每一根睫毛。陈狸儿撑在桌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抓住了他搭在桌沿的手。 太近了。 近到呼吸无可避免地纠缠在一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彼此的脸颊。 陈狸儿这才迟钝地理解了他所说的“吻”意味着什么。 一股热意瞬间从脸颊蔓延至耳根,整颗脑袋像被搅成了一锅浆糊,嗡嗡作响。口腔里莫名干涩发紧,舌尖尝到一丝涩意,偏偏唇瓣红的滴血。 心脏声一声重过一声,陈狸儿有些恐慌,下意识地想要隐藏,却又说不清为何这么害怕被他知道。 她猛地抬起手臂,用手背紧紧捂住自己发烫的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终于拉开些许距离的藤绪生。 他笑了笑,颊边那对标志性的小酒窝又顽皮地跳了出来。“谢谢,这个酬劳,我很喜欢。” 陈狸儿怔怔地望着他,眼神复杂。 “我们……这、这样……”她嘴唇微张,试图组织语言,声音却细若蚊蚋。 藤绪生的幽深目光再次落下来,更确切地说,是胶着在她刚刚被捂住的唇瓣上。 那目光如有实质,烫得她一个激灵,立刻紧紧闭上了嘴。 一只手仍然捂着嘴,她有些慌乱地从桌子上滑下来,双脚落地时感觉轻飘飘的,脑袋里依旧嗡嗡作响。 陈狸儿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找了个借口,“不知道允浓醒了没有?那件事……我还没问清楚呢。” 藤绪生眼中原本流转的、盎然的光彩,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倏然暗沉了几分。 还是要找他。 陈狸儿落荒而逃,走的步子快了许多,留藤绪生一个人在房间里。 房门大开,藤绪生意味不明的看着外面陈狸儿越走越远的背影。 梦里,是血和各样的人脸不断放大缩小,又扭曲变形成各种样子,光怪陆离好似地狱十八层。 撕破耳膜的尖叫和呕哑嘲哳的嘶吼持续的刺激着沐允浓脑中的弦。 像是有一个铁钩将他的心不痛不痒的吊起来,脱离他的胸腔,不远不近的提醒他恐吓他。 沐允浓猛的坐起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胸口剧烈的起伏,唇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他的身体就像一座摇摇欲坠的阁楼,随时都可能轰然倒塌。 屋内没有一个人,连服侍他的小厮也没有。 沐允浓掀开被子,双脚落地,却因为站起来太急而双眼发昏。 赤着脚就跌跌撞撞的往门口方向走,衣衫凌乱未系好带,隐隐可以看到里衣。 恰巧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陈狸儿一眼便看到了沐允浓这副样子,低头看到他未穿鞋的双脚。 “怎么这样就下床了?” 第181章 藤蔓缠青鱼(15) “你什么时候化形的啊?”陈狸儿手支着下巴装作思考的样子,“也不提前跟我说声。”带着自然的嗔怒。 “就是今天,你和沐允浓插花的时候。”藤绪生也幽怨的盯着床上那个,陈狸儿体贴的给他盖好被子的那样子。 要是他躺床上,她是不是也会这么给他盖被子。 哼,他和卿虞本该可以有更浪漫更独特的见面场景和方式,都是这个人,毁了这些。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控制不住的自己怒气,偏偏还要在她面前装的像个人一样。 背后骤然一阵香气扑过来,肩膀被人抱住。陈狸儿一个跳起的姿势扑到藤绪生的背上,“你一化形就来找我了,好开心。” 她的话匣子一下打开了,如同滔滔江水,“我来这里的时候还在想,我身边一个自己人都没有,无依无靠的。我还有件大事要做,又害怕自己一个人做不好。我正在思考怎么办,然后你就来了。生生,你可真是我的幸运神,你说这算不算缘分。” 陈狸儿亲昵的蹭了蹭藤绪生的肩窝,带着从化形时对他的依赖,整个人洋溢着满足的泡泡。 “缘分?缘分。”藤绪生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两手后撤托住陈狸儿略微有些下沉的身子。 “嗯嗯。”陈狸儿惬意的眯着眼睛点头。 沐允浓,听见了吗,她说我们俩之间是缘分。 藤绪生墨绿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的快意,“你来这里是有什么原因吗?” 陈狸儿被藤绪生环住的腿忍不住晃啊晃的,她跟藤绪生讲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 “就是这样的,所以我就想自己先来探探风。”陈狸儿说的口干舌燥。 旁边的藤条很有眼力见的托举起一杯茶水递到她面前,陈狸儿看也没看的就喝了。 那是原本放在藤绪生面前的杯子。 藤绪生就这么一直站着,背着陈狸儿。他又怕一直站在原地陈狸儿无聊,所以他在房间背着她步伐沉稳的走来走去,“一个人确实不安全,小虞要不带上我。” 陈狸儿给了他肯定的回答,“你来的正是时候啊,我肯定要带上你的。” 她有了一个得力助手,这件事会简单很多。 “那我的报酬呢?”藤绪生很短的笑了一声,环着陈狸儿腿的手收紧。 陈狸儿自然感受到了他收紧的动作,晃腿的动作停了,“你想要什么报酬?我的吻吗?” 她记得这是她刚碰见他的时候,他自己说出来的。 “……是的,你的吻。”藤绪生面无表情的诓骗,丝毫没有心虚和犹豫,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不是好人。 “那我怎么给你?”陈狸儿天真的问,又开始晃悠她的腿。 怎么给我,自然是亲我。 藤绪生把陈狸儿背到了聚青阁外面去了,这期间她的脚就没沾到地上。 他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找了一间客栈,神色如常的给店员银钱。 街上嘈杂,忽视周围异样的眼光,谁用嫌恶或不屑的眼神看他们,都被藤绪生凶狠的瞪了回去。 那些看他们的人,无一不被这少年凶狠又冷漠的眼神盯得遍体发寒。 是真的有寒气,让他们感觉入了冬一般,一直到回家添了很多衣服都不能缓解,怪事怪事。 陈狸儿被藤绪生放到桌上坐下,门口被藤条轻柔的关上,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的氛围。 藤绪生双手撑在陈狸儿两侧,将她整个人困在自己与桌子中间,她不得不仰头看他。 “咕咚。”陈狸儿咽了咽口水,这个视角看藤绪生,很别致。他本就化形不久,少年的稚嫩与纯真,又带着成人的成熟与稳重。几缕发丝调皮地垂落在额前,那双眼睛,就像山上那深邃的碧绿幽潭。最后幻化为眼前的藤绪生。 妖精的本能感觉到这逼迫感侵袭着她的大脑,她和他与生俱来的熟悉感又使她没有后退,就用一双黑亮的眸子看着藤绪生。 “我要我的酬劳了。”藤绪生体贴的给她提醒。 藤绪生的脸在视野里越凑越近,近得能看清他每一根睫毛。陈狸儿撑在桌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抓住了他搭在桌沿的手。 太近了。 近到呼吸无可避免地纠缠在一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彼此的脸颊。 陈狸儿这才迟钝地理解了他所说的“吻”意味着什么。 一股热意瞬间从脸颊蔓延至耳根,整颗脑袋像被搅成了一锅浆糊,嗡嗡作响。口腔里莫名干涩发紧,舌尖尝到一丝涩意,偏偏唇瓣红的滴血。 心脏声一声重过一声,陈狸儿有些恐慌,下意识地想要隐藏,却又说不清为何这么害怕被他知道。 她猛地抬起手臂,用手背紧紧捂住自己发烫的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终于拉开些许距离的藤绪生。 他笑了笑,颊边那对标志性的小酒窝又顽皮地跳了出来。“谢谢,这个酬劳,我很喜欢。” 陈狸儿怔怔地望着他,眼神复杂。 “我们……这、这样……”她嘴唇微张,试图组织语言,声音却细若蚊蚋。 藤绪生的幽深目光再次落下来,更确切地说,是胶着在她刚刚被捂住的唇瓣上。 那目光如有实质,烫得她一个激灵,立刻紧紧闭上了嘴。 一只手仍然捂着嘴,她有些慌乱地从桌子上滑下来,双脚落地时感觉轻飘飘的,脑袋里依旧嗡嗡作响。 陈狸儿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找了个借口,“不知道允浓醒了没有?那件事……我还没问清楚呢。” 藤绪生眼中原本流转的、盎然的光彩,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倏然暗沉了几分。 还是要找他。 陈狸儿落荒而逃,走的步子快了许多,留藤绪生一个人在房间里。 房门大开,藤绪生意味不明的看着外面陈狸儿越走越远的背影。 梦里,是血和各样的人脸不断放大缩小,又扭曲变形成各种样子,光怪陆离好似地狱十八层。 撕破耳膜的尖叫和呕哑嘲哳的嘶吼持续的刺激着沐允浓脑中的弦。 像是有一个铁钩将他的心不痛不痒的吊起来,脱离他的胸腔,不远不近的提醒他恐吓他。 沐允浓猛的坐起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胸口剧烈的起伏,唇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他的身体就像一座摇摇欲坠的阁楼,随时都可能轰然倒塌。 屋内没有一个人,连服侍他的小厮也没有。 沐允浓掀开被子,双脚落地,却因为站起来太急而双眼发昏。 赤着脚就跌跌撞撞的往门口方向走,衣衫凌乱未系好带,隐隐可以看到里衣。 恰巧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陈狸儿一眼便看到了沐允浓这副样子,低头看到他未穿鞋的双脚。 “怎么这样就下床了?” 第182章 藤蔓缠青鱼(16) “我,我梦到了……”沐允浓头脑不清晰的说,想捉住那点苗头时,那点记忆又一溜烟儿的跑没了影。 头很痛。 陈狸儿扶他起来到床边坐下,又去接了点水过来,给他擦着脸上的汗。 沐允浓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脆弱又无助,“小虞,我……” “不要想别的,放松,这种时候就不要给自己压力了。”陈狸儿细心的擦着他脸上的水,像照顾一个小孩子。 沐允浓对于她来说,也算是小孩子。虽然她看着好像比他小的样子,但是她可是有几百岁了。 感觉差不多了,陈狸儿将帕子浸在水里,“今天你就好好休息,要是阁主让你出去待客,你就说你不舒服。” 她又从自己荷包里掏出一锭金子,拉过他的手,稳稳的按在沐允浓手心。 我有钱,你放心。陈狸儿露出一个得意安慰他的表情。 沐允浓看了看她的荷包又看了看她,他不知道眼前的少女荷包小小的,怎么能掏出这么多锭金子,仿佛无穷无尽。 “你要走了么?”他用那一双雾紫色的眸子仰头看着她,湿气弥漫。 一向自持清冷的男人在不知不觉中流出的脆弱,往往最迷人。 眼前这个灵动的少女,不知不觉影响了沐允浓的心情和情绪,外放的性格让他得以窥见聚青阁以外的生动和灵气。 常年被拘束,卿虞的性格就像瘾一样,他一面冷静,一面习惯。 “等你状态好些了就走,有人还等着我呢,别担心,我下次还来。”陈狸儿坐在床边,替他拨开脸上的碎发。 想了想,她说:“下次我来的时候,看能不能带你出去玩,偷偷的。” 陈狸儿觉得如果他能出去肯定早就出去了,但是他总是忧伤的看着窗外。平日里他们肯定也不允许他出去。 “……嗯。”沐允没什么气力的回答。 …… 离开聚青阁,陈狸儿回到客栈,“生生,我回来了。”她推门而入。 房间里面无人应答,陈狸儿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回答。 她走到左右扫视,最后走到屏风后面,人果然在那里。 藤绪生躺在床上,五官莹白立体。青色的衣服散乱的床上到处,褐色长发垂在了地上,陈狸儿现在才看到,他发尾还系了一条青色的发带。 可能是睡得太过着急,他的被子竟然没有盖上,这样睡觉可是会生病的。 陈狸儿下意识的就想过去给他拉过被子盖上,这么想的她也这么做了。 膝盖跪在床边上,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藤绪生的动静,陈狸儿小心翼翼的越过他,手撑在里侧的床上。 她的身体几乎弯成了一座拱桥,紧紧的绷着。陈狸儿暗暗用劲扯了扯里边儿的被子,却怎么也扯不动。 他怎么把被子压着?! 这间客栈算的上等客房了,这个房间还是软床房,被子如丝绸般柔软亲肤却又不好抓,滑溜溜的。 偏偏有大部分还被藤绪生的部分身子压住了,陈狸儿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惊醒了藤绪生。 可能,他化形的时候太辛苦了,都忍不住睡着了? 陈狸儿嘴里念念有词,念出一道术法,将藤绪生的半边身子轻轻的托举起来,又柔柔的放下。 终于把被子扯出来了,陈狸儿背后冒出一阵虚汗,风一吹,凉嗖嗖的。 扯着被子,又是小心翼翼的往床外缩去,拉过被子仔细给藤绪生盖上,掖了掖他边缘没盖完全的地方。 呼,终于盖好了。陈狸儿擦擦额头的汗,藤绪生这么长一条躺在这床上,真有些委屈了他的腿了。 陈狸儿想到这里,偷摸笑了下,转身在桌子前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 她没注意,在她给藤绪生盖好被子后,他睁开了眼睛。 没错,他是装睡,故意设计这一出的,他也要。别人有的,他不能没有,绝对不能没有。 他有了,藤绪生开心了。 不过这是他自己讨来的,他又笑不出来了,攥紧手里的被子。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像极一个怨夫,还是得不到妻子爱,耍手段的怨夫。 他想杀沐允浓。不,不行,杀了他,小虞会讨厌他的,会远离他的,不行。 他要小虞爱他。 到了晚上,藤绪生才悠悠“醒来”,他掀开被子,“小虞,我睡了很久吗?” 陈狸儿扭头“你醒啦。”她刚刚没事,计划半天,待会儿怎么行动。 有了藤绪生这么一个帮手,事情会好办的很多。 “喝口水,润润嗓子。”陈狸儿给他添了一杯茶,醒了以后多少喉咙都会有点不舒服。 藤绪生眼里闪过兴奋又奇异的光芒,压制不住,他转过身子咳了一声才转回来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小虞,你说你族人的事,准备什么时候行动?”藤绪生喝着茶,那双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陈狸儿。 陈狸儿刚想和他说这件事,他自己就主动提出来了,这样她就不用纠结怎么开口了,“我是想着今天晚上便行动去龚家调查的,你方便么?” 她在需要他。 藤绪生脑中升腾起满足的情绪,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太兴奋了。“方便啊,我当然是方便的。” 陈狸儿心里一块小石头落地,她就知道藤绪生会答应她的,“那刚好,你坐着缓一会儿了,我们就出发。” “嗯嗯。”藤绪生眼底的笑意都快控制不住了,一杯茶他一口一口抿着喝的。 出发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街上的行人没有几个,不知是因为夜里危险还是太过寒冷。 夜晚,月光被厚重的云层死死锁住,仅有几缕微弱的光透露出来,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房顶上,两个身影如鬼魅般迅速移动着。他们身着黑色劲装,与这夜色融为一体。“上次我姑姑回去的时候,受了伤,她说那贼人的阵法很厉害,我们要时刻保持谨慎。” 瓦片在他们脚下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很快又被夜的寂静吞噬。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吹起他们的发丝。 夜行衣是藤绪生变的,陈狸儿穿的所有衣服都是他用法术幻化出来的。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和她穿同样款式的衣服。 “不怕,有我在。”不是藤绪生自傲,他虽然化形晚,但是他等待修行千年。在他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吸收天地日月精华千年,厚积薄发等待着时机。 这可不是普通妖精一朝一夕,百年能轻易得来的。 第182章 藤蔓缠青鱼(16) “我,我梦到了……”沐允浓头脑不清晰的说,想捉住那点苗头时,那点记忆又一溜烟儿的跑没了影。 头很痛。 陈狸儿扶他起来到床边坐下,又去接了点水过来,给他擦着脸上的汗。 沐允浓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脆弱又无助,“小虞,我……” “不要想别的,放松,这种时候就不要给自己压力了。”陈狸儿细心的擦着他脸上的水,像照顾一个小孩子。 沐允浓对于她来说,也算是小孩子。虽然她看着好像比他小的样子,但是她可是有几百岁了。 感觉差不多了,陈狸儿将帕子浸在水里,“今天你就好好休息,要是阁主让你出去待客,你就说你不舒服。” 她又从自己荷包里掏出一锭金子,拉过他的手,稳稳的按在沐允浓手心。 我有钱,你放心。陈狸儿露出一个得意安慰他的表情。 沐允浓看了看她的荷包又看了看她,他不知道眼前的少女荷包小小的,怎么能掏出这么多锭金子,仿佛无穷无尽。 “你要走了么?”他用那一双雾紫色的眸子仰头看着她,湿气弥漫。 一向自持清冷的男人在不知不觉中流出的脆弱,往往最迷人。 眼前这个灵动的少女,不知不觉影响了沐允浓的心情和情绪,外放的性格让他得以窥见聚青阁以外的生动和灵气。 常年被拘束,卿虞的性格就像瘾一样,他一面冷静,一面习惯。 “等你状态好些了就走,有人还等着我呢,别担心,我下次还来。”陈狸儿坐在床边,替他拨开脸上的碎发。 想了想,她说:“下次我来的时候,看能不能带你出去玩,偷偷的。” 陈狸儿觉得如果他能出去肯定早就出去了,但是他总是忧伤的看着窗外。平日里他们肯定也不允许他出去。 “……嗯。”沐允没什么气力的回答。 …… 离开聚青阁,陈狸儿回到客栈,“生生,我回来了。”她推门而入。 房间里面无人应答,陈狸儿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回答。 她走到左右扫视,最后走到屏风后面,人果然在那里。 藤绪生躺在床上,五官莹白立体。青色的衣服散乱的床上到处,褐色长发垂在了地上,陈狸儿现在才看到,他发尾还系了一条青色的发带。 可能是睡得太过着急,他的被子竟然没有盖上,这样睡觉可是会生病的。 陈狸儿下意识的就想过去给他拉过被子盖上,这么想的她也这么做了。 膝盖跪在床边上,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藤绪生的动静,陈狸儿小心翼翼的越过他,手撑在里侧的床上。 她的身体几乎弯成了一座拱桥,紧紧的绷着。陈狸儿暗暗用劲扯了扯里边儿的被子,却怎么也扯不动。 他怎么把被子压着?! 这间客栈算的上等客房了,这个房间还是软床房,被子如丝绸般柔软亲肤却又不好抓,滑溜溜的。 偏偏有大部分还被藤绪生的部分身子压住了,陈狸儿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惊醒了藤绪生。 可能,他化形的时候太辛苦了,都忍不住睡着了? 陈狸儿嘴里念念有词,念出一道术法,将藤绪生的半边身子轻轻的托举起来,又柔柔的放下。 终于把被子扯出来了,陈狸儿背后冒出一阵虚汗,风一吹,凉嗖嗖的。 扯着被子,又是小心翼翼的往床外缩去,拉过被子仔细给藤绪生盖上,掖了掖他边缘没盖完全的地方。 呼,终于盖好了。陈狸儿擦擦额头的汗,藤绪生这么长一条躺在这床上,真有些委屈了他的腿了。 陈狸儿想到这里,偷摸笑了下,转身在桌子前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 她没注意,在她给藤绪生盖好被子后,他睁开了眼睛。 没错,他是装睡,故意设计这一出的,他也要。别人有的,他不能没有,绝对不能没有。 他有了,藤绪生开心了。 不过这是他自己讨来的,他又笑不出来了,攥紧手里的被子。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像极一个怨夫,还是得不到妻子爱,耍手段的怨夫。 他想杀沐允浓。不,不行,杀了他,小虞会讨厌他的,会远离他的,不行。 他要小虞爱他。 到了晚上,藤绪生才悠悠“醒来”,他掀开被子,“小虞,我睡了很久吗?” 陈狸儿扭头“你醒啦。”她刚刚没事,计划半天,待会儿怎么行动。 有了藤绪生这么一个帮手,事情会好办的很多。 “喝口水,润润嗓子。”陈狸儿给他添了一杯茶,醒了以后多少喉咙都会有点不舒服。 藤绪生眼里闪过兴奋又奇异的光芒,压制不住,他转过身子咳了一声才转回来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小虞,你说你族人的事,准备什么时候行动?”藤绪生喝着茶,那双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陈狸儿。 陈狸儿刚想和他说这件事,他自己就主动提出来了,这样她就不用纠结怎么开口了,“我是想着今天晚上便行动去龚家调查的,你方便么?” 她在需要他。 藤绪生脑中升腾起满足的情绪,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太兴奋了。“方便啊,我当然是方便的。” 陈狸儿心里一块小石头落地,她就知道藤绪生会答应她的,“那刚好,你坐着缓一会儿了,我们就出发。” “嗯嗯。”藤绪生眼底的笑意都快控制不住了,一杯茶他一口一口抿着喝的。 出发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街上的行人没有几个,不知是因为夜里危险还是太过寒冷。 夜晚,月光被厚重的云层死死锁住,仅有几缕微弱的光透露出来,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房顶上,两个身影如鬼魅般迅速移动着。他们身着黑色劲装,与这夜色融为一体。“上次我姑姑回去的时候,受了伤,她说那贼人的阵法很厉害,我们要时刻保持谨慎。” 瓦片在他们脚下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很快又被夜的寂静吞噬。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吹起他们的发丝。 夜行衣是藤绪生变的,陈狸儿穿的所有衣服都是他用法术幻化出来的。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和她穿同样款式的衣服。 “不怕,有我在。”不是藤绪生自傲,他虽然化形晚,但是他等待修行千年。在他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吸收天地日月精华千年,厚积薄发等待着时机。 这可不是普通妖精一朝一夕,百年能轻易得来的。 第183章 藤蔓缠青鱼(17) 前方出现一片较宽的空隙,是两座房子之间的间隔。 两人在此停下,就巷子暗处躲着,藤绪生眼眸幽光闪过,看着地底蔓延出来藤蔓,延伸到一墙之隔的龚家院中。 “院中有八人,侍卫四个,小厮两个,婢女两人。”藤绪生淡淡的说,透过藤蔓,他看到了院中的情形。 死一样的寂静,完全不正常。这几个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可是仔细看,眼中无一不有恐惧。 对于已死之人复生的恐惧。 藤绪生将院中情形给陈狸儿讲述了一遍,一字一句,说的认真,生怕陈狸儿听不清似的。 陈狸儿若有所思,她不知上次映映是不是来的龚家,“你会易容之术吗?” 藤绪生修长的指节晃了晃,“当然可以。” “那我俩变成小厮溜进去。”陈狸儿指了指自己的脸,让他把自己变成男人。 藤绪生笑了下,“行。” 于是,方才还光鲜亮丽的两人下一秒就变成了平平无奇,丢在人群中都没有记忆点的普通小厮。 如轻燕般轻盈矫健,他们翻身进院中。 他们低头谨慎的游走在院子里,假装刚从别处过来的。 他们穿过回廊,往整个龚家最阴森诡异的方向走。 迎面走过来几个婢女,脸色青白交加,陈狸儿抬眸观察着她们周身的气息。 几人均是面色苍白,周身萦绕着鬼煞之气。估计刚从老爷子房间出来,手上还端着老爷子死后的寿衣。 “你们二人,站住。”身后一道苍老的声音叫住往西边走的两人。 陈狸儿猛的皱眉,上半身弯曲着。藤绪生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叫住他们两个的人走到前面来,审视着这两个他没见过的小厮。 他是个龚家的管家,这些日子,龚家不太平。各种人员来往,自愿卸职的人不在少数,若不是龚家家主强制要求他们不允许离开,这家的人都要跑光了。 想走的人多,想来的可没有几个,这两人……他倒是没怎么见过。 “你是往哪里去?”管家眯着眼睛,这两人瞧着平平无奇,可一个眼睛无比清澈和另一个…墨绿色的眼睛? 管家眉头一皱,眼睛眨了眨,刚才仿佛是他花了眼。再定睛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墨绿色眼睛,这俩人不是前几天他招进来的吗? 瞧他这记性,年纪上来了,看来什么都要记在册子上才清楚了。管家揉着太阳穴,挥了挥手,“你们俩,去西边的那个房间守着。” 陈狸儿瞅了藤绪生一眼,他无辜的笑了下,这脸在他这笑容下,显得有些憨态可掬。 她使了一个眼色,走。藤绪生点点头。 越往西边走,越阴冷。陈狸儿想,如果这老头子真是借命换命,那这段时间状态必然不好,需要大量的补品,而且还是不便宜且稀有的补品。或者是以活物为补品,最为有效。 他们来到西边的这个院子停下,就停在这道门槛前,没有迈进。 “有阵法。”藤绪生低声说,这阵法阴邪,踏入这阵法中的人。如若是妖物,便会被吸食修行法力汇入设阵的人体中,若是普通人,会折损阳寿,长期待下去,必然短命。 想不到这镇子里面,还有如此高手。 藤绪生给陈狸儿讲述了这阵法的怪异。 陈狸儿没有特别惊讶,上次姑姑就是着了这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藤绪生指了指靠近阵法的那几根藤蔓,已经被吸成了干了,皱皱巴巴蜷在一起,成了深褐色的枯枝。 “那你岂不是会痛。”陈狸儿心里一跳,慌张了几分,手直接搭在了藤绪生的手腕上。 “不……不知道会成这样,是挺痛的。”藤绪生接触到了陈狸儿心疼的目光,他脑中跳动着奇异的兴奋。 他委屈巴巴的,眼神落在陈狸儿搭在他手腕的手上。 陈狸儿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给他的,他又不喜欢金子。 给他吻。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耳尖蓦的变红,陈狸儿支支吾吾,“等回去了,给你…礼物。” 她难以启齿,自从知道了吻是什么东西后,她换成了礼物两个字。 “好,那我等着你的礼物。”藤绪生挑眉,想到了什么狡黠一笑。 陈狸儿不自然的移开视线,转移话题,“既然妖精过去,会被阵法困住,那要是普通人过去,就不会被困住。”像姑姑那样了。 藤绪生点点头,“是的。”陈狸儿有什么想法,他一贯是顺着的。 “但是,平白附人家的身。会导致别人短命。”陈狸儿想到了这一茬。 不过她很快就有了新的想法,“不如,我们夺舍,夺蚊子的舍怎么样?”陈狸儿觉得她这个想法很不错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藤绪生。 “……也可以。”藤绪生捂住嘴巴转过头去,怕陈狸儿看到他在笑她。 于是他们就在这门口守着,等两个蚊子飞过来,他们夺舍。 谁能想到,迈出调查的第一步竟然是夺蚊子的舍。 晚上,宅子里来往的人少。出了这件事后,那就更少了。 偶尔会有那么几个婢女或者小厮路过。嘴多的会问他们几句,打着哈哈就过去了。应付不过去的,藤绪生自然会出手。 终于,在他们的耐心等待下,飞过来两只成双成对的蚊子,陈狸儿立马站起来。 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等成双成对的蚊子,有点搞笑,回想起来还有这窘迫。 这个院子有好几个房间,陈狸儿和藤绪生一个一个房间的察看,大多数都是空出来的客房,什么都没有。还有几间像是临时凑出来给守在这个院子的奴仆休息的。 飞了几间屋子,终于给他们碰到了那个别人口中的老爷子。 一口漆黑的棺材静静停放在这个房间的正中间,棺盖半掩,透出一股阴森的气息。微弱的烛光在桌上里摇曳不定,忽明忽暗的光影在墙壁上扭曲、变幻。 老头子阴森森地躺在棺材里。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干枯而皱缩。双眼紧闭,眼窝深深的陷下去。 嘴唇微微张开,露出几颗泛黄残缺的牙齿,一张一合呼吸着。不仔细看,会以为这人已经死了,躺在棺材中。 守着棺材的几个小厮坐在角落里,身体瑟瑟发抖,眼睛却始终不敢从棺材上移开。 他们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第183章 藤蔓缠青鱼(17) 前方出现一片较宽的空隙,是两座房子之间的间隔。 两人在此停下,就巷子暗处躲着,藤绪生眼眸幽光闪过,看着地底蔓延出来藤蔓,延伸到一墙之隔的龚家院中。 “院中有八人,侍卫四个,小厮两个,婢女两人。”藤绪生淡淡的说,透过藤蔓,他看到了院中的情形。 死一样的寂静,完全不正常。这几个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可是仔细看,眼中无一不有恐惧。 对于已死之人复生的恐惧。 藤绪生将院中情形给陈狸儿讲述了一遍,一字一句,说的认真,生怕陈狸儿听不清似的。 陈狸儿若有所思,她不知上次映映是不是来的龚家,“你会易容之术吗?” 藤绪生修长的指节晃了晃,“当然可以。” “那我俩变成小厮溜进去。”陈狸儿指了指自己的脸,让他把自己变成男人。 藤绪生笑了下,“行。” 于是,方才还光鲜亮丽的两人下一秒就变成了平平无奇,丢在人群中都没有记忆点的普通小厮。 如轻燕般轻盈矫健,他们翻身进院中。 他们低头谨慎的游走在院子里,假装刚从别处过来的。 他们穿过回廊,往整个龚家最阴森诡异的方向走。 迎面走过来几个婢女,脸色青白交加,陈狸儿抬眸观察着她们周身的气息。 几人均是面色苍白,周身萦绕着鬼煞之气。估计刚从老爷子房间出来,手上还端着老爷子死后的寿衣。 “你们二人,站住。”身后一道苍老的声音叫住往西边走的两人。 陈狸儿猛的皱眉,上半身弯曲着。藤绪生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叫住他们两个的人走到前面来,审视着这两个他没见过的小厮。 他是个龚家的管家,这些日子,龚家不太平。各种人员来往,自愿卸职的人不在少数,若不是龚家家主强制要求他们不允许离开,这家的人都要跑光了。 想走的人多,想来的可没有几个,这两人……他倒是没怎么见过。 “你是往哪里去?”管家眯着眼睛,这两人瞧着平平无奇,可一个眼睛无比清澈和另一个…墨绿色的眼睛? 管家眉头一皱,眼睛眨了眨,刚才仿佛是他花了眼。再定睛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墨绿色眼睛,这俩人不是前几天他招进来的吗? 瞧他这记性,年纪上来了,看来什么都要记在册子上才清楚了。管家揉着太阳穴,挥了挥手,“你们俩,去西边的那个房间守着。” 陈狸儿瞅了藤绪生一眼,他无辜的笑了下,这脸在他这笑容下,显得有些憨态可掬。 她使了一个眼色,走。藤绪生点点头。 越往西边走,越阴冷。陈狸儿想,如果这老头子真是借命换命,那这段时间状态必然不好,需要大量的补品,而且还是不便宜且稀有的补品。或者是以活物为补品,最为有效。 他们来到西边的这个院子停下,就停在这道门槛前,没有迈进。 “有阵法。”藤绪生低声说,这阵法阴邪,踏入这阵法中的人。如若是妖物,便会被吸食修行法力汇入设阵的人体中,若是普通人,会折损阳寿,长期待下去,必然短命。 想不到这镇子里面,还有如此高手。 藤绪生给陈狸儿讲述了这阵法的怪异。 陈狸儿没有特别惊讶,上次姑姑就是着了这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藤绪生指了指靠近阵法的那几根藤蔓,已经被吸成了干了,皱皱巴巴蜷在一起,成了深褐色的枯枝。 “那你岂不是会痛。”陈狸儿心里一跳,慌张了几分,手直接搭在了藤绪生的手腕上。 “不……不知道会成这样,是挺痛的。”藤绪生接触到了陈狸儿心疼的目光,他脑中跳动着奇异的兴奋。 他委屈巴巴的,眼神落在陈狸儿搭在他手腕的手上。 陈狸儿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给他的,他又不喜欢金子。 给他吻。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耳尖蓦的变红,陈狸儿支支吾吾,“等回去了,给你…礼物。” 她难以启齿,自从知道了吻是什么东西后,她换成了礼物两个字。 “好,那我等着你的礼物。”藤绪生挑眉,想到了什么狡黠一笑。 陈狸儿不自然的移开视线,转移话题,“既然妖精过去,会被阵法困住,那要是普通人过去,就不会被困住。”像姑姑那样了。 藤绪生点点头,“是的。”陈狸儿有什么想法,他一贯是顺着的。 “但是,平白附人家的身。会导致别人短命。”陈狸儿想到了这一茬。 不过她很快就有了新的想法,“不如,我们夺舍,夺蚊子的舍怎么样?”陈狸儿觉得她这个想法很不错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藤绪生。 “……也可以。”藤绪生捂住嘴巴转过头去,怕陈狸儿看到他在笑她。 于是他们就在这门口守着,等两个蚊子飞过来,他们夺舍。 谁能想到,迈出调查的第一步竟然是夺蚊子的舍。 晚上,宅子里来往的人少。出了这件事后,那就更少了。 偶尔会有那么几个婢女或者小厮路过。嘴多的会问他们几句,打着哈哈就过去了。应付不过去的,藤绪生自然会出手。 终于,在他们的耐心等待下,飞过来两只成双成对的蚊子,陈狸儿立马站起来。 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等成双成对的蚊子,有点搞笑,回想起来还有这窘迫。 这个院子有好几个房间,陈狸儿和藤绪生一个一个房间的察看,大多数都是空出来的客房,什么都没有。还有几间像是临时凑出来给守在这个院子的奴仆休息的。 飞了几间屋子,终于给他们碰到了那个别人口中的老爷子。 一口漆黑的棺材静静停放在这个房间的正中间,棺盖半掩,透出一股阴森的气息。微弱的烛光在桌上里摇曳不定,忽明忽暗的光影在墙壁上扭曲、变幻。 老头子阴森森地躺在棺材里。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干枯而皱缩。双眼紧闭,眼窝深深的陷下去。 嘴唇微微张开,露出几颗泛黄残缺的牙齿,一张一合呼吸着。不仔细看,会以为这人已经死了,躺在棺材中。 守着棺材的几个小厮坐在角落里,身体瑟瑟发抖,眼睛却始终不敢从棺材上移开。 他们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第184章 藤蔓缠青鱼(18) 陈狸儿和藤绪生停在了烛火台旁边,静静的观察着里面。 原本准备好的遗像和各种香炉蜡烛全部被搬到这个房间里来了。不知哪里吹来的风,堆在一侧的层层花圈吹的哗啦哗啦响,脖子周围一圈,凉嗖嗖的像是有人在他们背后吐气一样。 “张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个小厮颤巍巍的说,脸上是细细密密的汗。 “没有,只是,只是觉得好像有风吹进来了。”叫张易的人咽了咽口水,眼珠不安的看了眼还高高架在板凳上的棺材。 黑漆漆的棺材,看久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逐渐失去焦距的眼神摇回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老头子还要躺在棺材里,不是都已经活过来了吗?还要躺在棺材里,这不就摆明说了有鬼吗? 要不是因为来这里,老爷和夫人会多给点酬劳,他根本不愿意来。 “来……人……”棺材里传出老头子垂老难听的嘶哑声。 又来了。 最边上的那个抖成糠筛的小厮,从一个柜子中端出了一个盘子,盘子上面红淋淋的一堆,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像血肉,又像什么东西的内脏。 陈狸儿这个视角,刚好能看到小厮和棺材那一侧以及那小厮手里端的东西。 心中一跳,某个想法蹦了出来。 这……不会是她族人的血肉,陈狸儿惴惴不安。 那小厮亦步亦趋的端着那盘东西走过去,踩上椅子,把那盘子递了进去。 “嘎吱嘎吱嘎吱。”咀嚼的声音伴随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棺材里,血水顺着老头子的嘴角、下巴流淌到胸前的衣服上,将衣服染成血色。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盯着着站在上方候着的小厮,浑浊的眼神仿佛嘴里咀嚼的是他的肉。 小厮腿脚发软,哐当一下跌坐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他着急忙慌的回到自己的位置跪下,额头紧紧贴在地上,不敢抬头。 刚刚老头子那一眼,却在他脑海中不停回荡。 整个房间里回荡着老头子咀嚼、吞咽的声音以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吸声,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有时候,人比妖更恐怖。 陈狸儿眼神一错不错的深深看着棺材,不会有错了。老头子吃的就是她的族人。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夹带着水族独特的气息,生食妖精的肉来延长自己的寿命,是不可能做到起死回生的,他绝对还有别的东西。 陈狸儿给了藤绪生一个眼神,他们直接飞到了棺材盖上。 老头子眼睛一直瞪着,没了小厮当落脚点,他盯着房梁,十几秒眨一次。 空了的盘子被他随意丢在棺材里面一角。 陈狸儿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的,眼前这人直接生食她的族人,身为同类的她,不说感同身受,还是深深的被这震撼到了。 她仔细观察着棺材里老头子的样子和异常,头发已经全白了,用发冠梳着。 他的喉咙还在不停的滚动,仿佛在吞食未咽下去的血肉。 他的肚子高高隆起,那样子,这一盘肯定不是第一盘也不是最后一盘。 在阵法里面,他们不能使用法术,若是惊动了设阵法的人,恐怕会带来麻烦。 在陈狸儿仔细观察着老头子的每一寸时,藤绪生竟然直接大胆的飞了进去。 “嗡嗡嗡嗡嗡嗡。”你飞进去干嘛?陈狸儿心里比刚刚看到这老头子跳的还快了些。 她一着急,担心藤绪生的安危,也跟着飞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陈狸儿的错觉,她飞过去的时候,感觉那老头子的眼珠竟然也在跟着转悠。 “你怎么飞进来了?”陈狸儿停在老头子腰旁边的棺材最边上,离躺着的人远远的。 藤绪生是真不怕,小小的一个蚊子飞来飞去的,一下停在老头子的裤腿上,一下子停在老头子的腰上,最后回到她旁边。 “他的脚有问题。”藤绪生挨着陈狸儿很近,纵使变成了蚊子,他也忍不住靠近她。 “脚?”陈狸儿一听有问题,顿时将后怕的情绪抛在脑后,直直的飞到那老头子的脚边。 脚果然有问题,这老头子的左脚竟然连着膝盖断开了,左脚消失不见。 她记得那天沐允浓告诉他们那传言分明就是夜半里,小厮看到了这老头子走来走去的才对。 这半边腿没了,要怎么走来走去… 应该是跳来跳去的才对,伴随着跳来跳去的动作,还应该有声音,就像那种,“咚,咚,咚……” 身体的重量全在右脚上,落在地上的声音不可能没听见,怎么还会走来走去。 老头子以前腿是断的吗? 不会。那传出消息的人分明说的是老头子早起去集市,能自己去集市,小厮又说看到他走来走去。 说明这老头原本应该就是完整的腿才对。 谁把他腿切了。 陈狸儿停在这里,半天没动静。藤绪生飞过来,停在她面前。 蚊蚊相对。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在这安静伴随着悚然不平稳的呼吸起伏,她破天荒的竟然觉得有一丝安宁。 我的娘呀,我不会生病了。遇到藤绪生后,她的情绪跌宕起伏,但她不讨厌,她觉得好奇怪好奇怪,有点不懂。 陈狸儿避开眼神,手足无措,搓了搓手。这样子就和平时蚊子搓手没有什么区别。 “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妥当了。”门外传来方才他们碰到的管家的声音。 “办,办妥了,都准备好在那个房间里面。”低低的声音毕恭毕敬,应该是个普通小厮。 “嗯,这是不能马虎,老爷交代过好多遍的。”管家看了看昏暗的天空,蓝黑色颇有些波云诡谲,宅子周围不少的树。 都是老爷子出事之前种的,从别的地方生挖过来,种在这里竟然也没死。周围一圈都围了起来,在这环境里面,就像是有很多不知名怪物将宅子围了起来一样。 怪事,怪事。 管家近些年来愈发觉得自己该主动些,舍了这份差事了,龚家越发的不太平。以往他觉得不能信的怪事,在这里待久了竟然也觉得有几分可信了,骇人听闻。 “嘎吱。”管家身旁的小厮推开门。 看着里面几个吓得魂飞九天的几个人,管家眼神示意身后的人进去换班,“你们几个回去休息。” 身后的几人也是一样的害怕,但是至少他们不是在夜半的时候守着这棺材。 听别人说,半夜的时候,不需要人来守着。 那棺材怎么办?别的东西守着呗。 第184章 藤蔓缠青鱼(18) 陈狸儿和藤绪生停在了烛火台旁边,静静的观察着里面。 原本准备好的遗像和各种香炉蜡烛全部被搬到这个房间里来了。不知哪里吹来的风,堆在一侧的层层花圈吹的哗啦哗啦响,脖子周围一圈,凉嗖嗖的像是有人在他们背后吐气一样。 “张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个小厮颤巍巍的说,脸上是细细密密的汗。 “没有,只是,只是觉得好像有风吹进来了。”叫张易的人咽了咽口水,眼珠不安的看了眼还高高架在板凳上的棺材。 黑漆漆的棺材,看久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逐渐失去焦距的眼神摇回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老头子还要躺在棺材里,不是都已经活过来了吗?还要躺在棺材里,这不就摆明说了有鬼吗? 要不是因为来这里,老爷和夫人会多给点酬劳,他根本不愿意来。 “来……人……”棺材里传出老头子垂老难听的嘶哑声。 又来了。 最边上的那个抖成糠筛的小厮,从一个柜子中端出了一个盘子,盘子上面红淋淋的一堆,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像血肉,又像什么东西的内脏。 陈狸儿这个视角,刚好能看到小厮和棺材那一侧以及那小厮手里端的东西。 心中一跳,某个想法蹦了出来。 这……不会是她族人的血肉,陈狸儿惴惴不安。 那小厮亦步亦趋的端着那盘东西走过去,踩上椅子,把那盘子递了进去。 “嘎吱嘎吱嘎吱。”咀嚼的声音伴随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棺材里,血水顺着老头子的嘴角、下巴流淌到胸前的衣服上,将衣服染成血色。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盯着着站在上方候着的小厮,浑浊的眼神仿佛嘴里咀嚼的是他的肉。 小厮腿脚发软,哐当一下跌坐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他着急忙慌的回到自己的位置跪下,额头紧紧贴在地上,不敢抬头。 刚刚老头子那一眼,却在他脑海中不停回荡。 整个房间里回荡着老头子咀嚼、吞咽的声音以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吸声,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有时候,人比妖更恐怖。 陈狸儿眼神一错不错的深深看着棺材,不会有错了。老头子吃的就是她的族人。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夹带着水族独特的气息,生食妖精的肉来延长自己的寿命,是不可能做到起死回生的,他绝对还有别的东西。 陈狸儿给了藤绪生一个眼神,他们直接飞到了棺材盖上。 老头子眼睛一直瞪着,没了小厮当落脚点,他盯着房梁,十几秒眨一次。 空了的盘子被他随意丢在棺材里面一角。 陈狸儿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的,眼前这人直接生食她的族人,身为同类的她,不说感同身受,还是深深的被这震撼到了。 她仔细观察着棺材里老头子的样子和异常,头发已经全白了,用发冠梳着。 他的喉咙还在不停的滚动,仿佛在吞食未咽下去的血肉。 他的肚子高高隆起,那样子,这一盘肯定不是第一盘也不是最后一盘。 在阵法里面,他们不能使用法术,若是惊动了设阵法的人,恐怕会带来麻烦。 在陈狸儿仔细观察着老头子的每一寸时,藤绪生竟然直接大胆的飞了进去。 “嗡嗡嗡嗡嗡嗡。”你飞进去干嘛?陈狸儿心里比刚刚看到这老头子跳的还快了些。 她一着急,担心藤绪生的安危,也跟着飞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陈狸儿的错觉,她飞过去的时候,感觉那老头子的眼珠竟然也在跟着转悠。 “你怎么飞进来了?”陈狸儿停在老头子腰旁边的棺材最边上,离躺着的人远远的。 藤绪生是真不怕,小小的一个蚊子飞来飞去的,一下停在老头子的裤腿上,一下子停在老头子的腰上,最后回到她旁边。 “他的脚有问题。”藤绪生挨着陈狸儿很近,纵使变成了蚊子,他也忍不住靠近她。 “脚?”陈狸儿一听有问题,顿时将后怕的情绪抛在脑后,直直的飞到那老头子的脚边。 脚果然有问题,这老头子的左脚竟然连着膝盖断开了,左脚消失不见。 她记得那天沐允浓告诉他们那传言分明就是夜半里,小厮看到了这老头子走来走去的才对。 这半边腿没了,要怎么走来走去… 应该是跳来跳去的才对,伴随着跳来跳去的动作,还应该有声音,就像那种,“咚,咚,咚……” 身体的重量全在右脚上,落在地上的声音不可能没听见,怎么还会走来走去。 老头子以前腿是断的吗? 不会。那传出消息的人分明说的是老头子早起去集市,能自己去集市,小厮又说看到他走来走去。 说明这老头原本应该就是完整的腿才对。 谁把他腿切了。 陈狸儿停在这里,半天没动静。藤绪生飞过来,停在她面前。 蚊蚊相对。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在这安静伴随着悚然不平稳的呼吸起伏,她破天荒的竟然觉得有一丝安宁。 我的娘呀,我不会生病了。遇到藤绪生后,她的情绪跌宕起伏,但她不讨厌,她觉得好奇怪好奇怪,有点不懂。 陈狸儿避开眼神,手足无措,搓了搓手。这样子就和平时蚊子搓手没有什么区别。 “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妥当了。”门外传来方才他们碰到的管家的声音。 “办,办妥了,都准备好在那个房间里面。”低低的声音毕恭毕敬,应该是个普通小厮。 “嗯,这是不能马虎,老爷交代过好多遍的。”管家看了看昏暗的天空,蓝黑色颇有些波云诡谲,宅子周围不少的树。 都是老爷子出事之前种的,从别的地方生挖过来,种在这里竟然也没死。周围一圈都围了起来,在这环境里面,就像是有很多不知名怪物将宅子围了起来一样。 怪事,怪事。 管家近些年来愈发觉得自己该主动些,舍了这份差事了,龚家越发的不太平。以往他觉得不能信的怪事,在这里待久了竟然也觉得有几分可信了,骇人听闻。 “嘎吱。”管家身旁的小厮推开门。 看着里面几个吓得魂飞九天的几个人,管家眼神示意身后的人进去换班,“你们几个回去休息。” 身后的几人也是一样的害怕,但是至少他们不是在夜半的时候守着这棺材。 听别人说,半夜的时候,不需要人来守着。 那棺材怎么办?别的东西守着呗。 第185章 藤蔓缠青鱼(19) 匆忙的脚步声进进出出,门被关上。 有脚步声往这边走了过来,听方向是直接走到棺材这边来的。 越靠越近的声音,停在了棺材旁边,踏上了凳子。 陈狸儿和藤绪生在最里面,棺材板盖住这棺材的三分之二,根本看不到他们。 一只手伸进来,皮肤褶皱蜡黄,拿走了掉在棺材中的盘子。 “老太爷,如今看了你这样子,我着实不好受。”声音响起,是管家的声音。 他管家手里拿着盘子,看着棺材里面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人,似乎是想起这是个熟人。 “嗬,于………嗬……于城……”他喊着管家的名字。 心上像是重重压了一块石头,尤其是老太爷喊着他的名字的时候。以往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袭来,老太爷提拔他的时候,他跟随老太爷出去闯荡,看遍世间繁华。 那个时候他没多大,对老太爷是充满敬重和忠心,发誓为龚家尽职尽责,死而后已。 看着老太爷安享晚年,本以为是个完美的结局… “老太爷,老爷说,过几天就好了,过几天就好了,您再坚持会儿。”管家眼睛泛酸,老脸颤抖不止,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深深的看了他过往的主子几眼。 别过头去,他面容变的严肃,“好好守着老太爷,尤其是这几天,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交代完这些事,管家离开了这间房。 在棺材里听完全程的陈狸儿,暗自思忖。管家给出来的信息还是有很多可以分析的。 他刚进来的时候交代给那个小厮的任务,是在哪个房间里面?那个小厮应该还在这里,办完管家交代的事情就来这里守着了。 等他们离开的时候,她和生生可以跟过去。 还有管家说,过几天就好了。这几天一定很重要,关乎到老太爷。 最最重要的那就是管家口中的老爷了。 这些事是老爷吩咐交代的,龚老爷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陈狸儿在藤绪生的提醒下,仔细又观察了一下老太爷的全身,没发现别的异常后,飞回到了藤绪生的旁边。 “看来咱们要呆到这群小厮离开了。”陈狸儿瞄了眼闭着眼睛的老太爷,无奈的叹了口气。 藤绪生问她:“怎么,是已经有想法了?” 陈狸儿把自己刚刚的想法跟藤绪生讲了一遍。 “小虞真聪明。”藤绪生边夸她,边靠近她。 两只蚊子紧紧挨着。 这个时候陈狸儿跳脱的想,要是有人发现他们,一巴掌就可以拍死两只蚊子。 藤绪生多么敏感的一个人,他自然是发现了陈狸儿允许他靠近的样子了,睨了一眼躺着的人。 莫非她是害怕? 藤绪生对陈狸儿是心里也喜欢,生理也喜欢,心里驱动生理,他是一点也不委屈自己。陈狸儿害怕,那是什么样子? 是他没见过的样子。 啧,怎么就变成了蚊子……是小虞让他们变成蚊子的,没事没事。 这个时候藤绪生对于设下阵法的人无比怨毒憎恨,眼神阴沉的看着陈狸儿身后的虚空。设什么阵,他一点也看不到小狸现在的样子。 好想看,好想看,好想看她现在的样子,有没有眼睛红红的?或者鼻头红红的,还可爱的一皱一皱的。或者……她有没有害怕的咬着嘴巴,嘴唇会被咬的红红的的,下唇会肿起来,粉润可爱,血液会让她的嘴看起来很好亲。 藤绪生垂着眼睛,兀自在脑海中妄想。 “生生,生生,生生。”陈狸儿越叫他眉头皱的越紧,到第三声的时候,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嗳?怎么了?”藤绪生脑袋炸开一朵烟花,在陈狸儿叫他名字的时候。 藤绪生跟她一起的时候,经常性的发呆。陈狸儿有时候就在想,是不是她太无聊了,所以他才发呆的。 以前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啊,跟她一起玩的都很喜欢她来着。 其实,藤绪生如果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他肯定会告诉她,他喜欢她喜欢的快要死掉了。 “我说到时候跟完这个小厮,我们再去老爷和管家那边探查一下。”陈狸儿站在也观察不出藤绪生是个什么表情,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两个人,在对方不知道的时候,都想看彼此的表情。 时间很快来到了前半夜的末尾。 刚刚管家交代的那个小厮站起来吆喝的大家都赶紧出去,可以回去休息了,于是众人脚底抹了油一样,飞一般的跑出去,离开了这个院子。 留下来的那个小厮回头看了眼棺材,轻车熟路的走到棺材旁边,拎起那个装血肉的柜子。 哼哧哼哧的提着这个大柜子,弯着腰一步一挪动走到与这个院子背靠背的一个房间里面去。 陈狸儿和藤绪生在众人离开的时候就已经飞了出来,棺材里的老头子似乎已经睡着了,嘴巴大大的张开,一张一合吐着气。 跟在小厮的脑袋后面,陈狸儿又观察了一下这个院子和院子以外的其他地方。 刚来的时候没发现,周围怎么种了这么多树,而且看着都是生长超过百年的树,这是自然生长的还是移植过来的? 如果是移植过来的,树大根深的竟然都没有死,在这一方天地互相争夺生存资源。 阴森森的,被围起来宅子,跟荒野被大树围起来的野坟一样。 小厮提着个大箱子,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管家说的那个房间。 好浓的血腥味,在他们飞进了某个范围后,血腥味从鼻腔中直冲天灵盖,巨大的冲击让陈狸儿险些吐了出来。 小厮拿出一根帕子擦了擦额头和脖子的汗,骂骂咧咧的,“人都要死了,还非得从阎王殿给人拖回来,生死簿上面写名了还想给人擦掉,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 “累死累活的,一天到晚也不消停,一直吃吃吃,恶心死人了。”他从自己的兜里面摸出钥匙,捏着锁头,把钥匙插进去,推开这扇门。 眼前的场景,陈狸儿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第185章 藤蔓缠青鱼(19) 匆忙的脚步声进进出出,门被关上。 有脚步声往这边走了过来,听方向是直接走到棺材这边来的。 越靠越近的声音,停在了棺材旁边,踏上了凳子。 陈狸儿和藤绪生在最里面,棺材板盖住这棺材的三分之二,根本看不到他们。 一只手伸进来,皮肤褶皱蜡黄,拿走了掉在棺材中的盘子。 “老太爷,如今看了你这样子,我着实不好受。”声音响起,是管家的声音。 他管家手里拿着盘子,看着棺材里面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人,似乎是想起这是个熟人。 “嗬,于………嗬……于城……”他喊着管家的名字。 心上像是重重压了一块石头,尤其是老太爷喊着他的名字的时候。以往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袭来,老太爷提拔他的时候,他跟随老太爷出去闯荡,看遍世间繁华。 那个时候他没多大,对老太爷是充满敬重和忠心,发誓为龚家尽职尽责,死而后已。 看着老太爷安享晚年,本以为是个完美的结局… “老太爷,老爷说,过几天就好了,过几天就好了,您再坚持会儿。”管家眼睛泛酸,老脸颤抖不止,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深深的看了他过往的主子几眼。 别过头去,他面容变的严肃,“好好守着老太爷,尤其是这几天,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交代完这些事,管家离开了这间房。 在棺材里听完全程的陈狸儿,暗自思忖。管家给出来的信息还是有很多可以分析的。 他刚进来的时候交代给那个小厮的任务,是在哪个房间里面?那个小厮应该还在这里,办完管家交代的事情就来这里守着了。 等他们离开的时候,她和生生可以跟过去。 还有管家说,过几天就好了。这几天一定很重要,关乎到老太爷。 最最重要的那就是管家口中的老爷了。 这些事是老爷吩咐交代的,龚老爷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陈狸儿在藤绪生的提醒下,仔细又观察了一下老太爷的全身,没发现别的异常后,飞回到了藤绪生的旁边。 “看来咱们要呆到这群小厮离开了。”陈狸儿瞄了眼闭着眼睛的老太爷,无奈的叹了口气。 藤绪生问她:“怎么,是已经有想法了?” 陈狸儿把自己刚刚的想法跟藤绪生讲了一遍。 “小虞真聪明。”藤绪生边夸她,边靠近她。 两只蚊子紧紧挨着。 这个时候陈狸儿跳脱的想,要是有人发现他们,一巴掌就可以拍死两只蚊子。 藤绪生多么敏感的一个人,他自然是发现了陈狸儿允许他靠近的样子了,睨了一眼躺着的人。 莫非她是害怕? 藤绪生对陈狸儿是心里也喜欢,生理也喜欢,心里驱动生理,他是一点也不委屈自己。陈狸儿害怕,那是什么样子? 是他没见过的样子。 啧,怎么就变成了蚊子……是小虞让他们变成蚊子的,没事没事。 这个时候藤绪生对于设下阵法的人无比怨毒憎恨,眼神阴沉的看着陈狸儿身后的虚空。设什么阵,他一点也看不到小狸现在的样子。 好想看,好想看,好想看她现在的样子,有没有眼睛红红的?或者鼻头红红的,还可爱的一皱一皱的。或者……她有没有害怕的咬着嘴巴,嘴唇会被咬的红红的的,下唇会肿起来,粉润可爱,血液会让她的嘴看起来很好亲。 藤绪生垂着眼睛,兀自在脑海中妄想。 “生生,生生,生生。”陈狸儿越叫他眉头皱的越紧,到第三声的时候,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嗳?怎么了?”藤绪生脑袋炸开一朵烟花,在陈狸儿叫他名字的时候。 藤绪生跟她一起的时候,经常性的发呆。陈狸儿有时候就在想,是不是她太无聊了,所以他才发呆的。 以前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啊,跟她一起玩的都很喜欢她来着。 其实,藤绪生如果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他肯定会告诉她,他喜欢她喜欢的快要死掉了。 “我说到时候跟完这个小厮,我们再去老爷和管家那边探查一下。”陈狸儿站在也观察不出藤绪生是个什么表情,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两个人,在对方不知道的时候,都想看彼此的表情。 时间很快来到了前半夜的末尾。 刚刚管家交代的那个小厮站起来吆喝的大家都赶紧出去,可以回去休息了,于是众人脚底抹了油一样,飞一般的跑出去,离开了这个院子。 留下来的那个小厮回头看了眼棺材,轻车熟路的走到棺材旁边,拎起那个装血肉的柜子。 哼哧哼哧的提着这个大柜子,弯着腰一步一挪动走到与这个院子背靠背的一个房间里面去。 陈狸儿和藤绪生在众人离开的时候就已经飞了出来,棺材里的老头子似乎已经睡着了,嘴巴大大的张开,一张一合吐着气。 跟在小厮的脑袋后面,陈狸儿又观察了一下这个院子和院子以外的其他地方。 刚来的时候没发现,周围怎么种了这么多树,而且看着都是生长超过百年的树,这是自然生长的还是移植过来的? 如果是移植过来的,树大根深的竟然都没有死,在这一方天地互相争夺生存资源。 阴森森的,被围起来宅子,跟荒野被大树围起来的野坟一样。 小厮提着个大箱子,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管家说的那个房间。 好浓的血腥味,在他们飞进了某个范围后,血腥味从鼻腔中直冲天灵盖,巨大的冲击让陈狸儿险些吐了出来。 小厮拿出一根帕子擦了擦额头和脖子的汗,骂骂咧咧的,“人都要死了,还非得从阎王殿给人拖回来,生死簿上面写名了还想给人擦掉,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 “累死累活的,一天到晚也不消停,一直吃吃吃,恶心死人了。”他从自己的兜里面摸出钥匙,捏着锁头,把钥匙插进去,推开这扇门。 眼前的场景,陈狸儿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