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谋嫁》 第1章 大闹 大昭国 永寿八年,夏。 京城勇伯府。 纪檀音穿越了。 她盯着铜镜内的自己,有些茫然。 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姑娘,大太太那已经派人过来了。”锦屏喜滋滋地看着她。 纪檀音愣了半晌,眼神略显冷漠。 锦屏明显一怔,她家姑娘的眼神怎会如此冰冷? 今儿个可是她与表少爷定亲的日子,理应高兴才是。 一旁的锦翠也瞧出了不对劲,小心地上前,“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纪檀音并未开口,只是将已经装扮好的朱钗尽数取下。 锦屏与锦翠吓得连忙上前阻止。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锦屏惊慌不已。 纪檀音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发髻散乱,将身上艳丽的衣衫扯去,便这样踉踉跄跄地出了院子。 “姑娘,您可莫要吓奴婢啊。”锦屏追了上去,哭着开口。 “滚开!”纪檀音冷声开口,用力将锦屏推开。 锦屏哪里想到自家姑娘会如此大的力气,直接将她给推倒了。 她跌坐在地上,挣扎着起身。 身后的锦翠正好被她撞倒,如今也是一脸地担忧。 纪檀音出了院子,林大太太那派来的人瞧见她这幅模样,也是吓得不轻。 “表姑娘?”李妈妈惊讶地看着她。 纪檀音凭着这原身的记忆,直奔前堂。 林大太太正与证婚人坐在一处,身旁摆放着的乃是聘礼清单。 因纪檀音的母亲是勇伯府老太太的幺女,很是受宠。 林老太太舍不得她母亲远嫁,又担心她母亲嫁入高门受委屈,便选了门户相当的东伯府纪家的公子。 这东伯府人丁单薄,到了她父亲这一代,便只有他一个独子。 二人成亲之后,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也是羡煞旁人。 奈何好景不长,母亲生下她三年后,难产而死。 父亲也在两年后病逝。 而东伯府承袭到他父亲这便也到头了,纪老太太便被接去了纪家老宅。 林老太太担心她跟着前去受委屈,便亲自将她接回了勇伯府,那年她才五岁。 两年后,纪老太太也病故。 十年过去了,她刚刚过了及笄之礼,已然长成,这头便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给她定亲,美其名曰“亲上加亲”。 林老太太也是心疼她,便也默认了这门亲事。 今儿个乃是定亲的日子,林家便请了与东伯府亲近的镇远侯老夫人前来“过大礼”。 厅堂内是一派喜气。 欢笑声不断。 林大太太眉开眼笑,抬眸便瞧见李妈妈神色异样地进来。 不过还不等李妈妈禀报,纪檀音便披头散发地冲进来。 在场的众人错愕不已。 纪檀音抬眼扫过厅堂,随即便瞧见了不远处正与林大老爷说话的林耀,她的表哥。 纪檀音二话不说,便举起手中的剪刀朝着林耀刺了过去。 “啊!”林大太太见状,惊叫出声。 林耀一脸惊愕地看着纪檀音冲了过来。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胸口一疼,那剪刀便刺入了他的胸口。 一时间厅堂内乱作一团。 纪檀音眼神冷的可怕,她将剪刀拔出,瞧着那血从林耀的胸口流出,她只觉得一阵痛快。 第2章 退亲 “快,大夫!”林大太太顾不得其他,直接冲到林耀跟前。 镇远侯老夫人见此情形,也是一脸错愕。 纪檀音转身,一眼便瞧见了她,走上前去,跪在了她的跟前。 “还请老夫人做主。”纪檀音用力地叩头。 镇远侯老夫人哪里想到这好好的定亲宴,竟然变成这幅样子? 不过想起自个的手帕交,她亲自起身,将纪檀音扶了起来。 “姑娘,您上回从马车上摔下来,这身子骨还未养好。” 后头赶来的锦屏连忙上前哭着开口。 林大太太猛地惊醒,连忙起身行至纪檀音的跟前。 “音儿,你可是旧病发作了?”林大太太红着眼眶,一脸关心地看着她。 纪檀音却直直地看着镇远侯老夫人。 “这是何意?”镇远侯老夫人不解。 林大太太连忙解释,“这孩子,自从上回从马车上摔下来,偶尔便会失去心智。” 镇远侯老夫人皱眉,听着林大太太如此说,有些犹豫。 纪檀音却冷冷地看向林大太太,“舅母确定,那日我是从马车上摔下去的?” “音儿啊,你这是何意?”林大太太心下一沉,面上却一脸委屈。 纪檀音深吸了一口气,“我要退亲。” “什么?”林大太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纪檀音直言,“舅母,若不退亲,我便会一直闹,到时候整个勇伯府都不得安宁。” “音儿啊,你这是为什么啊。”林大太太听她如此说,伤心不已。 镇远侯老夫人看向纪檀音,“好孩子,到底发生了何事?” “也不知为何,我瞧见表哥,便害怕。”纪檀音突然无助地哭了起来。 她又继续,“自从那日马车上摔下来之后,我便噩梦连连,总瞧见一人追着要杀我。” 她又装作惊恐地样子,“老夫人,我要退亲,我不能嫁给表哥。” 她再次地跪在了镇远侯老夫人面前,泪流满面地乞求。 林大太太皱眉,一脸为难,“音儿啊,你这样子,若是被老太太瞧见了,必定心疼坏了。” “老太太若是真的心疼我,为何今儿个不出现?”纪檀音扬声质问。 林大太太捏着帕子,想要安抚她,“老太太这几日身子不好,这定亲本就是一早便定下的。” “那老太太呢?”纪檀音继续追问。 “是啊,我为何不见林老夫人?”镇远侯老夫人也顺势问道。 林大太太看向李妈妈,“还不请老太太过来?” “是。”李妈妈点头应是,便转身离开。 “表妹……”林耀虚弱地声音传了过来。 纪檀音却是满脸惊恐地看着林耀,浑身瑟瑟发抖。 “不要过来。”她惊叫连连,躲在了镇远侯老夫人身后。 镇远侯老夫人见状,满脸地疑惑。 林大老爷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他脸色一沉,“还愣着作甚,还不先扶表姑娘回去歇息。” “是。”锦屏应道,便要上前。 纪檀音紧紧地拽着镇远侯老夫人的衣袖,“我要退亲!” “姑娘,您随奴婢回去。”锦屏跪在了她的跟前,哭着央求。 第3章 威胁 林大老爷递给林大太太一个眼神。 林大太太也上前轻声劝着她,“音儿,咱们先回去歇息。” “我要退亲。”纪檀音坚定地开口。 林耀忍着疼痛,不可置信地看着近乎于发癫地纪檀音。 他不敢开口,生怕刺激到她。 镇远侯老夫人被弄糊涂了。 这外头不都知晓,这勇伯府娇养的表姑娘,日后是要与林家公子成亲的。 可现在又是闹的哪出? 怎么一个好端端的人儿,竟然被逼成了这样? 镇远侯老夫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她挡在纪檀音的前头,面色冷然。 “看来这门亲事,并非是双方自愿的。” “音儿。”林大太太一脸无奈地看着纪檀音。 纪檀音眼神坚定,“舅母,我要退亲。” “你若真的退亲,这勇伯府也再难容下你。”林大老爷在此时沉声开口。 “那我便搬出去。”纪檀音扬声回答。 “你搬出去?”林大老爷冷哼一声,“这门亲事,人尽皆知,你执意退亲,便是与勇伯府断了关系,你一个孤女,如何在京城立足?” 显然,林大老爷言下之意便是,若是纪檀音敢退亲,那么日后,她便与勇伯府再无干系。 一个被退亲的女子,自幼便被娇养在后宅,在这京城全然无立足之地。 林大老爷算准了纪檀音不过是一时兴起。 他语气低沉,“音儿,你就算不为自个着想,也该替老太太想想,这些年来,她可是将你当成亲孙女般疼爱。” “我要退亲。”纪檀音双眼含泪,可态度坚决。 林大老爷眸底一暗,划过一丝杀气。 今日这门亲事若是不成,那么,他勇伯府的颜面何存? 林大老爷递给林大太太一个凌厉地眼神,示意让她尽快地将纪檀音带走。 林大太太却被镇远侯老夫人挡在跟前。 “到底是让老夫人看笑话了。”林大太太后悔请镇远侯老夫人前来做证婚人。 如今可好,反倒让外人看了笑话。 镇远侯老夫人转眸看向纪檀音,“此事儿还是等你家老夫人前来再谈。” 没一会,大夫赶到,林耀被抬去了耳房。 又过了一会,林老太太才姗姗来迟。 她也是被抬着过来的。 “老太太。”纪檀音瞧见林老太太时,当即便又哭了起来。 林老太太只是动了动眼睛,却并未开口。 “这定亲的日子是一早便定下的,只是前些日子,音儿这孩子前去寺庙祈福的时候,摔下了马车。” 林大太太捏着帕子,伤心开口,“老太太得知此事儿之后,过于激动,晕了过去,醒来之后便成了这幅模样。” 镇远侯夫人一愣,扭头看向不敢上前,又满脸担忧地纪檀音。 此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想来,这门亲事另有玄机。 否则,纪檀音也不可能冒着失了名节的风险,在定亲之日大闹一场。 镇远侯老夫人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今儿个的吉时也过了,不如另选日子。” 纪檀音看向林老太太,“老太太,音儿要退亲,求您答应。” 第4章 笑话 林老太太怔怔地看着她,过了好半晌之后,才缓缓地闭上双眼。 纪檀音当即便跪在地上,“多谢老太太。” 林大老爷连忙上前,“简直胡闹,老太太怎会答应你退亲?” 他上前看向林老太太,“母亲,这门亲事,退不得啊。” 林老太太却没有再睁开眼。 林大老爷隐藏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好半晌之后,才道,“今日便作罢。” 纪檀音看向林大老爷,“舅舅,万不能反悔。” “你也累了,去歇息。”林大老爷突然变了口气。 纪檀音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这明显是缓兵之计。 可是,眼下依着她的能耐,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故而,纪檀音跪在了镇远侯老夫人的跟前。 “多谢老夫人。” 镇远侯老夫人叹气,在扶着她起身的时候,压低声音,“若是日后碰到难处,尽管来找我。” “是。”纪檀音感激地福身。 林大太太亲自送镇远侯老夫人离开。 纪檀音目送着镇远侯老夫人离去,随即行至林老太太的跟前。 林大老爷强压着怒火,忙着去善后了。 林大太太走上前,小心地试探着,“音儿,你这是为何啊?” “舅母还是去看看表哥。”纪檀音冷冷开口。 林大太太对上纪檀音那冷漠的眸子,心里越发地犯嘀咕。 难道这丫头想起来了? 她随即又道,“好,你先陪老太太回去。” 纪檀音轻轻点头,便陪着林老太太离开。 锦屏与锦翠小心地跟在她的身后。 “表姑娘,您今日如此做,这勇伯府便成了京城的笑话。” 林老太太跟前的周妈妈无奈开口。 “老太太的身子到底如何?”纪檀音冷声开口。 周妈妈叹气,“大夫来看过,说很难好。” 纪檀音一言不发,亲自送林老太太回了院子,而林老太太自始至终都未再睁开眼。 等她回了自己的院子,锦翠上前伺候她简单地梳洗,便安静地立在一旁。 反倒是锦屏红着眼眶,“姑娘,您不是一直盼望着与大爷成亲吗?这好端端的大闹一场……” 纪檀音冷冷地看向锦屏,“你是在心疼表哥?” “奴婢是担心姑娘。”锦屏一顿,连忙回道。 纪檀音嗤笑,“那日,我当真是摔下马车的?” “姑娘这是什么话?”锦屏抬眼,不解地看着她。 纪檀音再次盯着铜镜内的自己,“我累了,你去替我瞧瞧表哥。” “是。”锦屏应道,便退了下去。 直等到屋内只剩下她与锦翠。 纪檀音才慢悠悠地开口,“有件事儿,我要让你去办。” “姑娘尽管吩咐。”锦翠低声应道。 “我今儿个大闹一场,虽说退了亲,可是依着舅舅的脾气,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纪檀音附耳与锦翠吩咐了几句。 锦翠应道,便退了下去。 不出半日,勇伯府的事儿传遍了京城。 林大老爷得知消息被传了出去,气得直接将手中的茶盏摔了出去。 林耀躺在床榻上,一脸阴郁之色。 “母亲,表妹该不会想起那日之事了?” 第5章 要命 他只要闭上双眼,便会想起纪檀音拿剪刀刺他时的眼神。 狠厉! 愤恨! 林耀的眼神也变得冰冷,“母亲,若是表妹真的想起来,便留不得了。” 林大太太抿唇,“这些年来,音儿一直养在府上,到底是我瞧着长大的。” 她是于心不忍的。 虽说如此,可此事儿关乎到一家子的性命。 如此一来,他与纪檀音的那点情分便无足轻重了。 “等等。”林大太太说道,“许是咱们多想了。” “可是她适才对儿子是下死手了。” 那眼神想想便心头发寒。 林大太太叹气,“老太太那,如何交代?” “老太太如今与活死人无异。” 林耀无奈,“母亲,表妹今日执意退亲,丢尽了勇伯府的颜面,父亲那,也留不得她。” “今儿个镇远侯老夫人在场,的确不能如何。”林大太太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看向林耀,“先等等。” 林耀有些累了,闭目养神。 林大太太见他如此,叮嘱了几句,起身离开。 她并未去纪檀音那,而是回了自个的院子。 林大老爷已经在等她。 “到底发生了何事?”林大老爷沉声开口。 林大太太自知瞒不住了,便如实相告。 “什么?”林大老爷眼里划过惊讶之色。 随即,又变得冷厉。 “他怎会如此糊涂?”林大老爷拍案而起,“她当真瞧见了?” “耀儿当时追了出去。”林大太太皱眉,“后头追上了,不过突然出现了个蒙面人,拦住了他。” “蒙面人?”林大老爷蹙眉,“如此重要的事儿,为何不事先告诉我?” “等再次发现音儿的时候,她已经被送回来了,我无奈便说是她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林大太太小心地看着林大老爷,“老太太最是疼爱她,知晓她出了事儿,直接晕了过去,醒来便无法动弹。” 林大老爷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当真如此?” “事到如今,我哪敢隐瞒?”林大太太眼神真挚地看着他。 林大老爷迟疑一会,才开口,“那丫头想起来了?” “不知道?”林大太太摇头,“不过,若没有想起,又为何会执意退亲呢?” “今儿个若非镇远侯老夫人在场,必定不会任由着她。”林大老爷冷声开口。 林大太太附和,“谁说不是呢,也不知晓是她临时起意,还是一早便算好的。” “今儿个便先作罢,明日你去试探一番。”林大老爷冷声道。 “嗯。”林大太太点头。 林大老爷起身,离开了林大太太的院子,去林耀那。 此时的纪檀音正靠在软榻上,想起适才发生的一切,她此时还心有余悸。 幸亏退亲了,危机暂时解除。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另一个纪檀音。 她抬眸盯着自己的双手,葱白如玉,哪里像她原先的双手,掌心布满了厚茧。 纪檀音美眸流转,却不同原身那般潋滟如水,反倒透着一股冷厉。 她深吸了一口气,当真是毫无缚鸡之力啊。 她无奈地扶额摇头。 随即,便缓缓地合起双眼。 脑海中浮现的便是这个原身最后的记忆。 那个她自幼便钟情的表哥,竟然目露凶光,要对她痛下杀手。 纪檀音猛地睁开双眼,感受到了原身的恐惧与绝望,心口一阵剧痛。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成为这样的纪檀音,可是现下也只能如此。 毕竟,那个纪檀音已经死了。 自个这算是重生还穿越了。 有趣! 有趣! 真有趣! 纪檀音勾唇冷笑,管他呢,反正她还是她。 不过,林耀为何要对她痛下杀手? 许是这原身太过于恐惧,又不愿意面对,便刻意隐藏了那段记忆。 纪檀音自然不可能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她向来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 纪檀音扭头看着回来的锦翠,“东伯府的老人,还有多少?” “姑娘,您想通了?”锦翠一听,双眼一亮。 “嗯。”纪檀音点头。 这原身感念与林老太太这些年来对她的疼爱与养育之恩。 又加上她与林耀青梅竹马,经过十年的思想灌输,她早已认定了林耀。 故而,从未想过,自个会离开勇伯府。 可如今,她自然不能让自己受委屈。 勇伯府已然不是她安身立命之地。 纪檀音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林耀不顾念丝毫情义,要杀她的冷漠眼神,今日那一剪刀只是个小小的教训。 纪檀音把玩着一支银钗,“去将可用之人唤出来,说我要见他们。” “是。”锦翠应道,便去办了。 没一会,锦屏便入内。 “姑娘。” “表哥伤势如何?”纪檀音已然敛去寒意,变得娇弱,担忧地看向锦屏。 锦屏一顿,“姑娘,表少爷已经歇下了。” “哎。”纪檀音捏着帕子,挤出了两滴眼泪来,“我也不想的。” 锦屏一听,小心地询问,“姑娘,您是想起什么来了?” “哎。”纪檀音一脸害怕地叹气,“这些日子,我总是做梦,也不知为何,瞧见表哥我便浑身害怕。” 她说着,又看向锦屏,“你说这是为何?” “这……”锦屏对上她泪盈盈的眸子,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来,她是没有想起来。 只是做了噩梦。 锦屏松了口气,宽慰了纪檀音几句,便伺候她歇息了。 纪檀音佯装睡下。 锦屏出了屋子。 纪檀音睁开双眼,勾唇冷笑。 这锦屏原先是老太太跟前伺候的,她入了勇伯府,老太太便让她过来伺候。 这原身一直将锦屏当成心腹,毕竟是老太太送来的,自然很是亲近。 可哪里想到,这锦屏其实是林大太太的人。 纪檀音暗自摇头,这原身还真是被娇养在深闺,全然不谙世事啊。 不过单纯简单点不是挺好? 若非她当初好奇心驱使,便不会瞧见不该瞧见的,也不会就此殒命。 纪檀音不做他想,只当是这原身临死前的醒悟。 毕竟,在谎言戳破之后,还能够活着也是需要勇气的。 锦屏已经来到了林大太太的院子。 第6章 折腾 “大太太。”锦屏上前行礼。 “表姑娘近来噩梦连连,说总是梦见一个人追杀她,她便对男子心生恐惧了。” “什么?”林大太太皱眉,“所以,她是对所有男子都如此?” “是。”锦屏点头,“奴婢觉得今儿个退亲,是表姑娘太害怕了。” “当真如此?”林大太太狐疑地看着她。 “奴婢一直守着表姑娘,今儿个她也是突然发作的。”锦屏如实回道。 “那便先等等看。”林大太太是知晓纪檀音性子的。 论模样儿,在京城也是首屈一指的,性子也是温婉娴静。 整日都待在后宅内,除了必要的赴宴,她是足不出户的。 林大太太对那日纪檀音前去寺庙祈福,也是悔不当初。 那日,她该陪着前去才是。 林大太太越想越后悔。 这越后悔,便越想着弥补。 那日之后,老太太中风,如今全身无法动弹。 纪檀音看着是忘记了那日的事儿,可却总是担心她忽然有一日想起来。 到时候那当真是要石破惊天了。 这好不容易等到定亲的日子,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当初,为了让外人知晓勇伯府对纪檀音的重视,特意请了与东伯府亲近的镇远侯老夫人。 哪里想到,竟然成了定亲日上的阻碍。 林大太太一阵头疼,此事儿如今闹得人尽皆知,还是先安抚好纪檀音,而后再选个良辰吉日尽快将亲事定下来。 免得夜长梦多。 若是纪檀音当真想起什么来,也是生米煮成熟饭,她也只能认命了。 林大太太能保住她一条性命,也算是万幸的。 林大太太如此想,便看向锦屏,“你退下,好生盯着。” “是。”锦屏福身退下。 李妈妈小心地上前,“大太太,大爷那若是等不及,亲自动手呢?” “眼下这个时候,万不能有任何举动。”林大太太皱眉,“镇远侯老夫人那必定会盯着,若是真的有个万一,那处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林大太太越想越后怕,捂着胸口,“真是不省心。” 锦屏回去之后,锦翠正在廊檐下等着。 “姑娘怎么样了?”锦屏轻声问道。 “你去哪了?”锦翠看向她。 “我去了厨房。”锦屏说着,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她。 锦翠轻轻点头,“姑娘受了惊吓,适才还说梦话呢。” “说什么了?”锦屏连忙问道。 “听不清楚。”锦翠摇头。 锦屏便将食盒递给她,“我去守着。” “嗯。”锦翠接过食盒,便走了。 锦屏入内,小心地行至床榻前的脚踏上靠着。 “不,不要过来!”床榻上的纪檀音惊叫一声。 “姑娘?”锦屏连忙起身,掀开帷幔,见她满头大汗,惊恐地看着她。 “我又做噩梦了。”纪檀音红着眼眶,哭着看她。 锦屏轻声宽慰她,又喂她吃了安神茶,伺候她歇下,才算是松了口气。 待纪檀音再次沉睡过去,她暗自腹诽了一番,便也靠在一旁睡了。 纪檀音却惬意地翻了个身。 半个时辰之后,纪檀音又惊叫一声。 锦屏一个激灵,被惊醒,连忙起身掀开帷幔。 她又是一阵安慰,等纪檀音睡下,她抹了抹额头的汗。 等她又再次地睡着,又传来纪檀音的惊叫声,如此反复,折腾了一夜。 锦屏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浑身疲惫地看着锦翠进来。 “姑娘可是醒了?”锦翠轻声问道。 “刚刚睡下。”锦屏无奈,“让姑娘再睡会。” “你瞧着很憔悴啊。”锦翠打量着锦屏,“去歇息,我看着。” “嗯。”锦屏累得够呛,看了一眼床榻,离开了屋子。 锦翠瞧着锦屏离开,才上前,“姑娘。” 纪檀音睁开双眼,透过帷幔看向锦翠。 “可有消息?” “是。”锦翠掀开帷幔,凑近低声道,“田妈妈派人传话,说姑娘有何事儿,尽管吩咐。” 田妈妈? 是纪老太太最贴心的人了。 她一直都在京城? “田妈妈自老夫人病故之后,便回了京城,一直暗中守着。”锦翠又道。 “好。”纪檀音点头,“让田妈妈在京城置办一处宅子,再将我先前搬来勇伯府的东西的清单送来一份。” “是。”锦翠应道。 纪檀音又开口,“府上的人,哪些是老太太跟前的?” “这个只有周妈妈清楚。”锦翠回道。 “先准备。”纪檀音说道。 “奴婢这便去办。”锦翠应道,便退了下去。 临近晌午,纪檀音才醒来。 锦屏还是不放心,只是眯了一会,便赶了过来。 见纪檀音还未起身,便又守着了。 若非是林大太太亲自过来,纪檀音还未醒。 纪檀音一脸疲惫地躺在床榻上,瞧着柔弱无力,哪里还有昨日疯疯癫癫的模样? 林大太太瞧着这样的纪檀音,才算是放心下来。 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林大太太担忧地开口,“昨儿个的事儿,便不提了,许是这日子不好,你先好好养着。” “舅母,我也是身不由己。”纪檀音红着眼眶,眼泪顺势落了下来。 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儿,任谁瞧着都好不怜爱。 林大太太是自幼看着她长大的,这一下子心软了。 “好孩子,昨儿个想来是你病发了,才会如此,我不会怪你。” 林大太太是心中有愧,故而才会容忍,若非如此,依着她的性子,必定不会轻易放过纪檀音。 纪檀音身子瞧着本就单薄,加上一夜噩梦,如今看着越发地柔弱了。 林大太太原本有心责备与试探的,如今也只能作罢。 她让李妈妈去厨房熬些滋补的汤药,准备了一些纪檀音爱吃的菜肴,便离开了。 纪檀音目送着林大太太离开,抿唇不语。 林大太太回去之后,便吩咐李妈妈,“要让她彻底乖顺才好。” 说着,便将一个瓷瓶递给了李妈妈。 “放在安神汤内。” “是。”李妈妈双手接过,便去办了。 晚些的时候,厨房便送来了安神汤。 锦屏亲自端到了她的跟前。 “姑娘,吃药了。” 第7章 置气 纪檀音盯着那汤药,微微蹙眉,“放着。” “姑娘,这安神汤要趁热喝。”锦屏要亲眼瞧着她服下才成。 纪檀音无奈,只能端过,当着她的面尽数服下。 锦屏这才放心,端着药碗转身离去。 纪檀音在她离开之后,转身便都吐了出来。 这哪里是安神汤? 若是那原身必定不疑有他,乖乖地喝下。 可对于自己,这种小伎俩,她是见怪不怪的。 纪檀音冷笑,特意将汤药洒在了衣袖上,她低头仔细地闻着,若有所思。 林大太太也不敢放太多,只是一点点地加进去。 若发挥作用,怎么也要几日。 锦屏回来,见纪檀音扶着额头。 “姑娘,这是怎么了?” “头晕。”纪檀音皱眉。 “奴婢扶您躺着。”锦屏连忙上前扶着她躺下。 纪檀音便闭上双眼,没一会竟睡着了。 锦屏见状,满意地一笑,随即放下帷幔,去了外头。 待锦翠回来,并未瞧见锦屏。 她行至床榻前,“姑娘。” “靠近一些。”纪檀音低声开口。 “是。”锦翠掀开帷幔,弯腰凑近。 纪檀音附耳吩咐,“尽快备好。” “奴婢这便去。”锦翠应道,便转身离开。 她刚出了屋子,撞上了回来的锦屏。 “我正找你呢。”锦翠看向她。 锦屏一顿,“姑娘刚吃了安神汤,我便想着去厨房瞧瞧。” “哦。”锦翠点头,“我去一趟云姑娘那。” “有事儿?”锦屏一听,随即问道。 “昨儿个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加上老太太也病了,我便想着请云姑娘过来与姑娘说说话。” “去。”锦屏笑着回道。 锦翠抬步离去。 锦屏等锦翠出了院门,才进了屋内。 她行至床榻前,见纪檀音还在歇息,她便守在一旁。 林云是林家的大姑娘,与纪檀音自幼便交好。 而林云也一直将纪檀音当成未来的嫂嫂般看待。 只是好好的一桩亲事,竟然变成这样? 林云此刻也在想着该不该去见一见纪檀音。 她着实想不通,音表姐执意要退亲,还是用那般极端的法子。 如今,外头都在看勇伯府的笑话。 若这门亲事真的就此作罢,那她也成了京城的笑话。 就算她与纪檀音一同长大,可是关乎到勇伯府与自个的名声,她此时对纪檀音也心存不满。 在她自顾生闷气的时候,外头传来锦翠的声音。 丫头沉香便带着锦翠进来。 锦翠朝着林云福身,“见过云姑娘。” “表姐让你来的?”林云没好气地问道。 “姑娘刚吃了安神汤,现下歇息了。”锦翠回道。 “表姐的身子还未好?”林云一听,这气性消散了一些,关心道。 “姑娘昨儿个做了一夜的噩梦,适才大太太还去瞧了。”锦翠如实回答。 林云见锦翠如此说,叹气,“昨儿个表姐那般,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姑娘也是没法子。”锦翠便将纪檀音做噩梦的事儿说了一遍。 说辞自然是与林大太太知晓的无二。 “为何会如此?”林云皱眉。 她又想起自从纪檀音去寺庙祈福回来之后,这精神便不济,昨儿个怕是真的反应过当了。 可外头的流言蜚语,让林云对纪檀音有了隔阂。 她捏着帕子,“那你前来?” “奴婢是想出府请大夫前来给姑娘瞧瞧。”锦翠敛眸。 “你只管与母亲说就是了。”林云不解,为何会来找她。 “姑娘因昨儿个大闹,心生难过,大太太请的大夫瞧过了,也没有什么大用。” 锦翠红着眼眶,“奴婢是想请旁的大夫。” 林云沉思半晌,“让沉香随你一同前去。” “多谢云姑娘。”锦翠连忙福身。 林云便让沉香先去林大太太那禀报了一番。 林大太太得知锦翠要自个去请大夫,脸色一沉,“她能请什么大夫?” “回大太太,不如让锦翠进来与您细说?”沉香也不想担这个责骂。 林大太太有些烦躁,她也不会担心那安神汤内的东西会被发现。 毕竟分量少,即便寻了旁的大夫,也看不出什么来。 林大太太便摆手,“罢了,你且跟着一同去就是了。” “是。”沉香应道,领了对牌,退了下去。 李妈妈上前,“大太太,这锦翠在表姑娘心里头的分量可比不上锦屏。” “这丫头突然出府,也不知晓安的什么心,你派人跟着。” 林大太太是不放心。 “是。”李妈妈应道。 她沉吟了片刻,便亲自去了林云那。 林云心里头存着气,还有些许的委屈。 如今瞧见林大太太,“母亲,大哥怎么样了?” “并未伤及肺腑,静养段日子便是。”林大太太看向林云。 “表姐昨儿个是发疯了?”林云坐在林大太太跟前,不满地开口。 “那日从马车上摔下来,怕是受到了惊吓。”林大太太无奈,“眼下,也只能好好养着。” “那大哥与表姐的婚事?”林云又问道。 “再另择吉日。”林大太太握着她的手,“你也不必置气,得空了去瞧瞧她。” “可她伤了大哥。”林云冷哼一声,“母亲难道不生气?” “音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性子,你难道不清楚?”林大太太问道。 林云抿唇,“那外头呢?” “你父亲会处理好。”林大太太又道,“只要这门亲事定下,不就没那些闲话了?” “母亲,表姐若是不愿意呢?”林云又问道。 “不会的。”林大太太信誓旦旦道。 林云这才放心。 “等明儿个我去瞧她。”林云这才转换了心情。 约莫两个时辰后,锦翠与沉香一同回府。 不过,并未请大夫回来。 二人先去了林大太太那。 “既然没有请到大夫,你便先回去。” “是。”锦翠福身,离开。 林大太太看着沉香,“你仔细说说,她都去了何处?” “是。”沉香如实回答,“她去了城西的德仁堂。” “坐堂的大夫不在?”林大太太直言。 “是。”沉香回道,“奴婢与锦翠等了一会,也不见坐堂大夫出现,方才回来。” 第8章 杀心 “你去。”林大太太摆手。 沉香福身,也退了下去。 锦翠回了院子,入了屋内。 便瞧见锦屏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打络子。 她走上前,“你去歇会,让我来。” “你怎得去了这么久?”锦屏将簸箩放在一旁。 “我出府了一趟。”锦翠如实回答。 “出府?”锦屏蹙眉,“好端端的,出府做什么?” “没什么。”锦翠凑近,“你去歇着。” “好。”锦屏也不好问,起身离开。 不过她并未走远,而是站在窗边,听着里头的动静。 她透过窗户的一条缝,见锦翠只是安静地坐在那打络子,好半晌后,她才离开。 锦翠见她彻底地离开,才起身行至床榻前。 纪檀音已经在等着。 锦翠将一张纸递给她。 纪檀音打开看过之后,接着让锦翠烧了。 “姑娘,大太太那,会不会怀疑?”锦翠担忧地看着她。 “大夫又不知情。”纪檀音笑了笑,“咱们要尽快将事情办妥。” “姑娘,您当真打算搬出去?”锦翠又问道。 “嗯。”纪檀音点头,“所以,要万无一失。” “姑娘是该自个出府的。”锦翠笑着道。 纪檀音倒是没有想到锦翠会有这样的心思。 她对上锦翠那笑吟吟地眸子,许是锦翠早已看出了什么端倪。 “那日,你为何没有随我去寺庙?”纪檀音问道。 “奴婢是要去的,不过被锦屏给拦下了。” 锦翠一脸难过,“姑娘,奴婢觉得那日您并非是从马车上摔下来的。” “哦?”纪檀音半坐着,直勾勾地看着她。 锦翠对上她的双眸,“若是您当真从马车上摔下来,为何只有您受伤了,而锦屏却毫发无损?” “她只是裙摆上沾染了土,连一点皮都没有蹭破。” 想及此,锦翠的脸色很不好。 奈何,她家姑娘对锦屏的话是深信不疑的。 反倒对自个很是冷淡。 纪檀音笑了。 她看着锦翠,“勇伯府不宜久留,锦屏也并非是我可信之人。” 她叹气,“那日之事儿,的确另有蹊跷。” “奴婢听姑娘吩咐。”锦翠连忙道。 纪檀音点头。 她要尽快地离开勇伯府,万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否则,一旦被他们知道自己想起来什么,即便她到现在也是一知半解的,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对她再次起杀心。 昨日的行为,不可再有一次。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表面装作什么都不知才成。 林大太太并不放心,让李妈妈派人盯着德仁堂。 晚些的时候,林老太太那派人过来。 周妈妈入了屋内,瞧着躺在床榻上刚醒的纪檀音。 “表姑娘。” “可是老太太好些了?”纪檀音关心地看着周妈妈。 周妈妈敛眸,“老太太还是老样子。” “倒是怪我。”纪檀音自责不已。 此时的锦屏被锦翠支去了外头。 周妈妈趁着四下无人,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递给她。 纪檀音连忙接过,藏了起来。 周妈妈听着动静,等锦屏入内,她才开口。 “表姑娘好好歇着,老奴回去了。” “好。”纪檀音看向锦翠,“送送周妈妈。” “是。”锦翠应道,亲自送周妈妈离开。 锦屏上前,“姑娘可是要吃些东西?” “好。”纪檀音点头。 锦屏转身去准备了。 纪檀音趁机打开书信,快速地看过,双眸划过一抹惊讶。 她连忙将书信收好,便见锦屏端着托盘进来。 纪檀音装作身子不适地咳嗽了几声。 锦屏连忙将一碗汤递给她。 纪檀音接过,慢悠悠地吃着。 是夜,锦屏伺候纪檀音歇下。 今儿个乃是锦翠守夜。 她守在床榻旁。 纪檀音掀开帷幔,随即下了床。 “姑娘,这大半夜的您去哪?”锦翠见她要出去。 纪檀音四下打量,从一侧的偏门出去。 她让锦翠守着,若是有人过来,想法子拦着。 纪檀音行至后院,守夜的婆子正在打盹。 她偷偷地靠近,在婆子吃的热汤里头放了一粒药丸。 那婆子打了个盹,喝了一口热汤,忍不住地打了个哈欠,歪头睡过去了。 纪檀音偷偷地打开门闩,推开院门,离开。 对这后宅她最是熟悉。 纪檀音选了一条不易察觉的小路,穿过面前的竹林,便到了东院。 此时的林耀还未歇息。 他靠在软榻上,正拿着一封书信若有所思。 外头突然卷起一阵风,穿过窗户,吹了进来。 林耀打了个寒颤,这才回神。 他起身,将手中的信点燃,直等到那书信化为灰烬。 纪檀音躲在暗处,打量着屋内的情形。 这林耀当真谨慎,看来,他这里应当有暗格。 依着这原身原本的性子,是不可能来林耀的院子的。 若非那日,她好奇本该不在京城的表哥为何会出现在寺庙,跟着前去,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儿。 纪檀音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地响动,安静地瞧着。 林耀似是想到了什么,径自行至书案前坐下,研墨之后,提笔写了回信。 纪檀音也想知道,到底这原身那日瞧见了什么? 毕竟,不管她那日瞧见与否,林耀都不可能放过她。 林耀突然抬眸看向窗外,书信也随之丢入了一旁的火盆内。 纪檀音没有想到,林耀竟然如此警觉。 她屏气凝神,生怕被他发现。 林耀快步行至窗前,站了良久之后,确定没有任何地异常,才转身回去。 他看着那已经烧了的信笺,又重新去写了一封。 纪檀音趁着他愣神,偷偷地离开。 她随即又去了林老太太的院子。 周妈妈已经在等着她。 “表姑娘。” “进去再说。”纪檀音轻声开口。 周妈妈看了一眼四周,便带着她进了屋内。 林老太太躺在床榻上,见她过来,冲着她笑了笑。 纪檀音上前福身,“老太太。” 林老太太冲着她点了点头。 周妈妈看着纪檀音,“表姑娘,老太太有话要与您说。” “老太太可是怪我昨儿个闹着要退亲?”纪檀音小心地开口。 林老太太冲着她摇了摇头。 第9章 变心 纪檀音上前坐在床榻前。 林老太太如今无法动弹,口不能言。 好在她一个眼神,周妈妈都知晓她是何意。 “表姑娘,那日之事儿您可是想起来了?”周妈妈问道。 纪檀音摇头,“没有。” “那表姑娘为何要退亲?”周妈妈不解。 “我不愿意嫁给表哥。”纪檀音回道。 周妈妈转眸看向林老太太。 林老太太又眨了眨眼。 周妈妈从一侧的暗格内拿出一个匣子。 随即,她将匣子递给她。 纪檀音双手接过,待打开之后,惊讶地看向林老太太。 林老太太冲着她点头。 周妈妈开口,“表姑娘,这乃是当年您母亲留下的东西。” 纪檀音看着那清单,抬眸又再次地看向林老太太。 “老太太原本是想让您一直留在林家,可是,眼下表姑娘既然不愿意,那便早些出府。” 纪檀音一顿,未料到老太太竟然同意了。 毕竟,亲疏有别,难道她不担心自个离开,丢了勇伯府的颜面? 纪檀音不解。 周妈妈凑近,“表姑娘若想离开,还需快些。” 纪檀音并未逗留太久,拿着那匣子便回去了。 直等到入了自个的院子,行至屋内。 锦翠见她回来,松了口气。 纪檀音换了衣衫,坐在床榻上。 “姑娘,亏得锦屏没有过来。” “她不会过来的。”纪檀音淡淡开口。 “为何?”锦翠疑惑道。 纪檀音笑了笑,“昨儿个折腾了她一夜,今日又看着我吃了安神汤,她放心的很。” 锦翠笑着点头。 纪檀音便躺下了。 林老太太怕是时日无多了。 不过,当真是疼爱她这个外孙女。 竟然为她想好了出路。 只是不知,林耀会不会放过她? 不过,显然不可能。 纪檀音勾唇冷笑,这原身对林耀的印象着实太好。 毕竟,林耀在面对纪檀音的时候,总是一副和善有礼,端方正直的模样。 哪里想到,他竟然还有两面。 她想起适才林耀眼神中的阴鸷,行事谨慎,看来,纪檀音那日瞧见的是极为要命的。 她将林老太太给的匣子收好。 这几日就该行动了。 为了活命,她也要尽快离开勇伯府。 否则,一旦林老太太有个万一,她为了守孝,也要暂时留在勇伯府。 到最后,她只有两条路,要么嫁给林耀,要么,就是在这三年内,渐渐地被人遗忘,而后彻底地消失。 纪檀音起身,又将那匣子打开,轻轻地摸了摸。 果然,这匣子竟然还有一层。 纪檀音打开夹层,发现里面是一张纸条。 这乃是林老太太特意留给她的。 看来,林老太太并非是中风,也早料到会有这一日。 纪檀音皱眉,勇伯府内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还是说林耀到底暗中在做什么? 她收起纸条,这是林老太太留给她的最后一条逃生的路。 纪檀音掀开帷幔,锦翠连忙凑了过来。 “姑娘。” “你明儿个让田妈妈去镇远侯府一趟。” 纪檀音轻声吩咐。 锦翠点头,便去办了。 三更天时,锦屏便过来了。 她见纪檀音还在歇息,并未瞧见锦翠,她轻手轻脚地靠近床榻。 纪檀音并未睡熟,自然听到了动静。 她闷哼了一声,猛地睁开双眼。 锦屏一顿,掀开帷幔看向她,“姑娘,可是梦魇了?” “嗯。”纪檀音虚弱地点头。 锦屏便倒了热水递给她。 纪檀音接过,抿了两口。 锦屏拿过帕子给她擦着嘴角。 纪檀音便又睡了过去。 锦屏知晓,这是那安神汤内加的东西起了作用。 她暗自窃喜。 直等到天大亮,锦翠才回来。 她手中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姑娘可醒了?” “刚醒。”锦屏笑着上前从她手中接过食盒。 锦翠转身去准备热水。 没一会,便伺候纪檀音穿戴妥当。 林云晚些时候过来。 见纪檀音神情恹恹的,叹气,“表姐,你这是何苦呢?” 纪檀音捏着帕子,“表妹可去瞧老太太了?” “去了。” 林云吃了闭门羹。 纪檀音见林云脸色不好,幽幽叹气,“老太太也是因我才病的。” “表姐,咱们自幼一同长大,你难道没有将这里当成你的家?” 林云伤心质问。 纪檀音抿了抿唇,“你们都是我的亲人。” 亲人? 林云皱眉,“勇伯府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 纪檀音知晓比起她这个表姐,林云最在意的还是自己。 “表妹,我只是无法做到从前那般去面对表哥。”纪檀音无奈。 “为何?”林云不解。 纪檀音苦笑,“自那日之后,我便噩梦连连,却怎么也想不起那日之事。” “不就是摔下了马车。”林云冷笑,“难不成表姐是瞧上了旁人?” “旁人?”纪檀音倒是没有想到,林云会如此想她。 这原身是什么性子,林云怎么可能不清楚? 林云自知失言,稍作停顿,“表姐,我只是不明白。” 她自认为自己的大哥长相出众,人品在京城也是拔尖的。 加上这些年来,一家子都认定了纪檀音日后便是勇伯府的大奶奶,可现在? 她竟然大闹定亲宴,执意退亲。 倘若真的将他们当成亲人,又怎会做出让勇伯府如此难堪之事儿? 林云不想听纪檀音再狡辩下去,她起身气呼呼地走了。 纪檀音目送着她离去。 锦屏走上前来,“姑娘,云姑娘也是太在意您了。” “嗯。”纪檀音敛眸,显得很是伤心。 锦翠过来,“云姑娘落了东西,你赶紧送过去。” “好。”锦屏从锦翠手中接过帕子,便走了。 锦翠上前,“姑娘,田妈妈传消息来了,说她见了镇远侯老夫人。” “那便好。”纪檀音敛去眸底地悲伤。 林云直接去了林大太太那。 锦屏也顺势跟着过去了。 林云委屈不已,“母亲,表姐为何会变心?” 变心? 林大太太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只是受到了惊吓,调养些日子便好了。”林大太太说道。 “哼。”林云才不信。 她虽然清楚纪檀音的性子,可是,前儿的定亲宴闹得属实太大了。 第10章 发现 她这几日都不敢出府。 生怕被当成笑话。 “都怪表姐。”林云愤然,“明明她钟情大哥,好端端闹出这一出来,这下好了,满城皆知了。” “放心。”林大太太凑近,“过两日,你舅母在府上设宴,我带着你二人前去。” 林大太太安抚好林云,便让她回去了。 锦屏这才上前,“表姑娘昨儿个睡了一整日。” “今儿个莫要忘记了。”林大太太看着她,“万不能有任何地闪失。” “是。”锦屏垂眸应道。 林大太太又想起什么来,“后日,便不要让她吃了。” 锦屏点头,便退了下去。 林大太太看向李妈妈,“这外头还在传?” “如今都等着看热闹呢。”李妈妈又道,“若非如此,娘家太太也不会送来帖子。” 林大太太叹气,“谁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 晌午后,林耀被搀扶着过来。 林大太太皱眉,“你不好好养着,胡乱走什么?” “母亲,表妹怕是要搬出府。”林耀着急地开口。 “怎么可能?”林大太太不信。 林耀又道,“适才,儿子得了信儿,东伯府的人去了镇远侯府。” “东伯府?”林大太太狐疑道,“自从纪老太太走了之后,东伯府便没人了。” “正是纪老太太跟前的田妈妈。”林耀直言。 “纪老太太与镇远侯老夫人交情匪浅,否则也不会请她前来当证婚人。” 林大太太看向他,“她跟前的田妈妈登门,也不奇怪。” “母亲,儿子派人偷偷跟着这田妈妈,发现,她竟然置办了宅子。”林耀又道。 林大太太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音儿与东伯府早已没了来往,你未免有些想多了。” 林耀随即便将一封书信递给她。 林大太太看过之后,错愕不已。 “你竟然能得到这些?” “母亲,她若真的搬出府去,勇伯府便完了。” 林耀提醒她。 林大太太脸色一沉,“她竟然动了这样的心思?” “表妹怕是想起那日的事儿来了。”林耀担忧道。 “不可能。”林大太太看向林耀,“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让她搬出去。” 林耀得了林大太太的保证,这才放心离开。 不过,他并未回自己的院子,反倒是去了纪檀音那。 纪檀音得知林耀在外头,她眉头一皱。 不过,转瞬便又得甚是忧郁。 “只说我如今不方便见他,让他好好养伤才是。”纪檀音说道。 “是。”锦屏应道,便去了。 林耀站在院外,沉默了良久,转身离开。 他回了屋子,冷声开口,“暗中盯紧了田妈妈,若是她敢有异动……” 他眼神一冷,抬起手在脖子上划过。 身后的一道黑影领命,闪身离去。 林耀皱眉,“那日,到底是何人将她救了?” 纪檀音断然不能离开勇伯府,要么乖乖地与他成亲,要么他不介意,再亲自解决她一次。 林耀只觉得胸口一疼,嘴角勾起怪异地笑。 纪檀音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她抬眸看向锦翠。 “田妈妈那,可有消息?” “姑娘,您可是担心什么?”锦翠问道。 “让田妈妈莫要轻举妄动,派另外一个人去。”纪檀音说道。 “奴婢这便去。”锦翠转身离开。 刚出了院门,林大太太便过来了。 锦翠瞧见锦屏正好从后头过来,她迎了过去。 “你去做什么了?” “昨儿个守夜的婆子染了风寒,我去瞧瞧。”锦屏回她。 二人说话间,林大太太已经进来。 锦屏见状,走上前去。 “音儿呢?”林大太太问道。 “姑娘在屋子里头呢。”锦屏回答。 “嗯。”林大太太点头,便径自入了屋内。 锦翠也不好离开。 纪檀音听到了林大太太的声音,她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双眼瞬间溢满了眼泪。 她靠在软榻上,捏着帕子,满面地忧伤。 林大太太入内,瞧见她这幅弱不禁风的模样儿,心里头又想起林耀所言,倒也是五味杂陈的。 “你这孩子,身子不好,便莫要坐在这吹风了。”林大太太行至她的跟前。 纪檀音缓缓地起身,“舅母。” “我过来看看你。”林大太太说着,便扶着她坐下。 纪檀音顺势乖巧地坐下。 “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纪檀音温声回答,不过还不忘咳嗽两声。 “你曹家舅母送来了帖子,让咱们过去热闹热闹。” 林大太太握着她的手,蹙眉,“这么凉?” “咳咳……”纪檀音忍不住地咳嗽了两声。 林大太太瞧着她这幅样子,哪里有力气搬出去? 可林耀所言她又不得不信。 林大太太继续开口,“后日,咱们一同去?” “听舅母的。”纪檀音并未拒绝。 林大太太见她并无异样,笑了笑,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纪檀音送走林大太太,歪着头盯着窗外瞧。 锦屏送林大太太去了。 锦翠进来。 “看来田妈妈那被发现了。”纪檀音猜测道。 “姑娘,您与东伯府早已没了来往,就算田妈妈出现,也不可能怀疑到您的头上。” 锦翠觉得自家姑娘也未免太小心了。 若非是纪檀音昨夜暗中瞧见林耀的另一面,她也不会有这样的担忧。 依着林耀小心谨慎的性子,她那日的反常,必定会让他警觉起来。 想来,他已经暗中派人盯着镇远侯府了。 纪檀音揉了揉眉心,“快去传消息,再慢一步,我担心田妈妈会出事。” “是。”锦翠连忙离开。 林大太太离开纪檀音这,便去了林耀那。 “我瞧了她,病恹恹的,怎么可能有旁的心思?” “母亲,表妹并未见我。”林耀苦着脸。 “你这孩子。”林大太太无奈,“我后日带着她与云儿一同去曹家。” “有母亲照看着,儿子定然放心。”林耀顺势回答。 不过等林大太太离开之后,他沉思了半晌,才道,“锦翠那丫头呢?” “她去了厨房。”身后的小厮回道。 “盯紧了她。”林耀冷声道。 “是,大爷。”小厮去办了。 第11章 见她 锦翠从厨房回来,拎着食盒便回了院子。 锦屏从她手中接过食盒,去了一旁。 锦翠冲着她点头示意。 锦屏将饭菜摆放好,走了过来。 “姑娘,该用饭了。” “好。”纪檀音起身,便去了花厅。 待纪檀音用过饭,锦屏将安神汤递给她。 她毫不迟疑地用下。 锦屏见此,很是满意地收拾好,转身离开。 锦翠扶着她起身去了里间歇息。 纪檀音将那安神汤尽数吐了出来。 “姑娘,亏得奴婢反应快。”锦翠附耳与她说道。 纪檀音淡淡一笑,“依着他的性子,必定是不放心的。” “姑娘,可是要提前动手?”锦翠连忙问道。 她看出来,勇伯府怕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纪檀音点头,“直等到明日了。” “是。”锦翠应道。 今夜,她便耐心地等着。 晚些的时候,林大老爷回来。 不过脸色却不大好。 显然外头的流言蜚语影响到了他。 “音儿这个孩子,那日是受了惊吓。” 林大太太看向林大老爷。 林大老爷冷哼一声,又想起了什么来,“今日镇远侯入宫了。” “他闲赋在家多年,这入宫所为何事?” 林大太太心下一沉,不解地看向他。 林大老爷攥紧拳头,“耀儿不是说,东伯府的老人去了镇远侯府?” “老爷觉得耀儿猜测的是对的?”林大太太蹙眉。 “我那故去的妹夫对镇远侯有恩。”林大老爷沉声道。 “如今这个时候入宫,这外头又闹得如此厉害,想来,是觉得咱们没有照顾好音儿那丫头。” “早知如此,就不该请镇远侯老夫人做证婚人。”林大太太后悔不已。 林大老爷沉声道,“如今说这些有何用?” 林大太太也只是抱怨一句。 “后日,我带着音儿与云儿去一趟娘家,这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 林大太太将自己的打算告诉林大老爷。 林大老爷也觉得纪檀音也翻不出什么天来。 他起身,“我去耀儿那瞧瞧。” “嗯。”林大太太起身目送着林大老爷离开。 她转身看向李妈妈,“这两日好好看着表姑娘。” “是。”李妈妈低声应道。 林耀也得到了镇远侯入宫的消息。 直等到林大老爷前来,他连忙上前行礼。 “父亲。” “此事儿,你既然已经做了,便要做的干净。” 林大老爷坐下,盯着林耀道。 “父亲,当时有人阻拦。”林耀又道,“后头,还将人送回了寺庙。” “她当真不记得了?”林大老爷问道。 “母亲那试探了几次,也派人盯着。”林耀想了想,“只是不知那日为何会突然失去理智。” “若镇远侯真的插手,此事儿便难办了。” 林大老爷一拍桌子,“这丫头必须留在勇伯府。” “儿子必定不会让她踏出勇伯府半步。”林耀信誓旦旦。 林大老爷这才起身离开。 林耀琢磨了一会,便起身出了院子,朝着纪檀音那处去了。 纪檀音已经吃了安神汤歇下。 锦屏听到了外头的动静,特意支开了锦翠,放林耀进来。 屋内,纪檀音感觉到了危险地气息逼近。 她只能装睡,不过藏于被中的手紧握着一支发钗。 林耀缓步上前,掀开帷幔,看着床榻上纪檀音的睡颜。 他便这样注视着,许久之后,将香炉拿了过来。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了一颗香丸,放在了香炉内,亲自点燃。 随即,他起身离开。 不过,他并未走远,而是站在窗外,听着里头的动静。 纪檀音只觉得昏昏沉沉的,思绪飘远,完全不受控制。 直等到香丸彻底地燃尽,林耀才进来。 他坐在床榻旁,看向昏睡中的纪檀音。 “表妹?”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丝丝地蛊惑。 纪檀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动了一下,她木然地睁开了双眼。 当对上林耀的双眼,她嘴角微扬,脸上也有了笑容。 林耀满意地看着如此乖顺的她,语气也变得轻柔。 “表妹,可还记得那日寺庙的事儿?” 纪檀音双眼失神,过了好一会,才轻轻地摇头。 林耀见此暗暗地松了口气。 “那表妹可愿与我成亲?”林耀又问道。 纪檀音面露羞涩,随即闭上了双眼。 林耀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瞧着时辰已到,起身离去。 他出去之后,看向锦屏,“好好照看表姑娘。” “是。”锦屏应道,目送着林耀离开。 此时的纪檀音还在沉睡。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更天了。 她猛地惊醒,心也跟着剧烈地跳动。 锦屏守在一旁,听到动静,掀开帷幔。 “姑娘。” “我口渴。”纪檀音收敛心神,哑声道。 锦屏连忙倒了热水递给她。 纪檀音猛灌了几口,便下了床榻。 锦翠端着铜盆进来。 昨儿个她不能靠近,她很清楚,若是真的进来,她跟姑娘都活不了。 锦翠担忧地看着纪檀音。 纪檀音冲着她笑了笑。 锦翠才压下心底地担心。 林耀竟然为了得到真相,对她用如此厉害的东西。 她将锦屏打发走,揉了揉泛疼地眉心。 “姑娘,您没事?”锦翠关心地问道。 “还伤不到我。”纪檀音语气淡淡开口。 好在,这原身本就刻意将那日所见忘记了,而且,对林耀是真心喜欢的。 林耀即便对她用了那东西,也不会发现异样。 一切,直等今日了。 在纪檀音刚刚收拾妥当,用过早饭之后,锦屏便匆忙进来。 “姑娘,镇远侯老夫人来了。” “我知道了。”纪檀音气定神闲地起身,“走。” 锦屏一脸狐疑,“姑娘,您这是?” “锦翠,将东西带着。”纪檀音说道。 “是。”锦翠应道,便将一早便准备好的匣子拿了出来。 纪檀音直接越过锦屏,出了院子。 她径自到了厅堂。 镇远侯老夫人已经在等着她了。 林大太太正陪着。 她瞧见纪檀音的时候,温声道,“音儿,老夫人说带了个老人来见你。” “晚辈见过老夫人。” 纪檀音行至镇远侯老夫人跟前福身。 第12章 不孝 “姑娘。”田妈妈从一侧上前,朝着她行礼。 纪檀音看向记忆中的田妈妈,激动不已。 “田妈妈。” “姑娘,老奴是接您回家的。”田妈妈说着,便跪在了她的跟前。 此言一出,林大太太惊讶地看了过来。 “这是何意?”林大太太慌忙开口。 “老奴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田妈妈被纪檀音扶起,说道。 纪檀音轻轻点头,“有劳田妈妈。” 田妈妈这才看向林大太太,不卑不亢地福身。 “回林大太太,老奴是来接东伯府大姑娘回府的。” “东伯府已经没人了。”林大太太直言,“再说,音儿这些年都在勇伯府,我们也将她当成自家人照顾。” “音儿与耀儿二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原本就是要成一家子的。” 林大太太看向纪檀音,“音儿,难道你舍得我们?舍得老太太?” 纪檀音朝着林大太太福身,“多谢舅母这些年来的疼爱。” 她随即又开口,“我与表哥已经退亲,便不能继续待在勇伯府。” 还不等林大太太继续,她朝着镇远侯老夫人福身,“多谢老夫人。” 镇远侯老夫人轻轻点头,看向林大太太。 “老身前来,乃是受故人所托。” 她说着,将一封书信递给林大太太。 林大太太接过书信看过之后,显得不知所措。 她看向李妈妈,“去请老太太、老爷过来。” “是。”李妈妈应道。 纪檀音则是安静地待在镇远侯老夫人身旁,等着林大老爷前来。 没一会,周妈妈便过来。 “老太太说了,当初,接表姑娘回府,本就没有想着要拘她一辈子。” “既然如今表姑娘要离府,便由着她去就是。” 周妈妈说话间,林大老爷也到了。 周妈妈朝着林大老爷福身,“老太太那离不开老奴,老奴先告退了。” 林大老爷轻轻点头。 周妈妈离去。 林大太太看向林大老爷,“老爷,这书信?” 她说着,便将书信递给林大老爷。 林大老爷接过,看过之后,暗叫不妙。 果然,那镇远侯入宫准没好事。 这不? 林大老爷随即又看向纪檀音,“你当真要搬出去?” “是。”纪檀音肯定地应道。 “这门亲事,当初也是你愿意的。” 林大老爷脸色一沉,“那日你执意要退亲,全然不顾及这些年来勇伯府待你的情义。” 纪檀音很清楚,她这搬出去意味着什么。 可比困在勇伯府,生死都掌握在他们手中,脸面算什么? 她朝着林大老爷行礼,郑重其事道,“还请舅舅成全。” 林大老爷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儿,双眼泛泪,“既然你执意要搬出府,想来也是要与勇伯府断了干系。” “你若踏出勇伯府,日后便不能再踏入勇伯府半步。” 林大老爷眼神微变,“勇伯府与你再无任何瓜葛,老太太那,你也休要再见一面。” 林大老爷清楚,纪檀音最看重的便是老太太,若是她为了要离开,连自个的外祖母都不顾,即便搬出去了,她也背上不孝的骂名。 纪檀音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她随即拿出匣子,“还请舅舅让我搬出去之后,将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也一并带走。” 林大老爷双眸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成难过,“既然如此,那便随你。” 纪檀音朝着林大老爷福身,“多谢舅舅。” 她转眸看向镇远侯老夫人,“今日还请老夫人作证,当年我入勇伯府时,所带的东西也要一并带走,一样都不能少。” “音儿啊,你……”林大太太没有想到纪檀音竟然如此决绝。 难道她会以为自己会贪了她带回来的那些东西? 即便她有心,可是那些东西都在老太太手里头呢。 当初老太太也说过,那些东西都是留给纪檀音当嫁妆的。 只有等纪檀音成亲之后,才会都拿出来。 她之所以对纪檀音如此好,一半也是因为她带来的东西。 如今可好,她要全部带走,她也太绝情了。 林大太太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的心血与付出就这样白费了。 她顿时觉得纪檀音就是个白眼狼。 纪檀音将准备好的清单放在了林大老爷的面前。 林大老爷看了一眼,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是清楚,当初送来的东西,那可是东伯府的全部家当。 只可惜,老太太亲自派人去拿来的,而且还都收了起来。 他是压根没有机会瞧见的。 可是如今想起当时的阵仗,数百抬箱子,搬了整整一个月才消停。 说不惦记,那是不可能的。 可碍于颜面,林大老爷自然是不可能明面上表现出来的。 这些年来,他早已认定这些东西都是勇伯府的了。 如今可好…… 让她将东西都拿走,林大老爷的表情险些绷不住。 纪檀音很清楚,此事儿要快,且要狠,断了他们的念想,总好过日后扯皮。 有镇远侯老夫人坐镇,林大老爷自然不会有旁的想法。 此时的林耀也得了消息。 他没有想到,纪檀音竟然真的要搬走。 “不可能!” 他明明对她用了迷魂散,她是不可能说谎的。 那么,她为何还要执意搬出府? 林耀将手中的杯子用力捏碎,任由着那碎片割破他的掌心,鲜血顺过指缝滴落在纸上。 他起身,不顾自己的伤势,快步朝着厅堂走去。 因这清单上的东西都是一式三份,一份在纪老太太手中,一份则是在纪檀音这里,还有一份入了户部登记。 林大老爷也没有想到,自家老太太竟然爱屋及乌到了这个地步。 他握着清单的手用力了几分。 “大爷。”李妈妈瞧见林耀被搀扶着进来。 纪檀音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镇远侯老夫人感觉到了她的害怕,将她护在了身后。 林耀抿着唇,神情悲伤地看着她。 纪檀音却扭过头,压根不看他。 林耀想起往昔她看向自己时浅笑嫣然的模样儿,如今却对自己这般冷漠。 明明她没有记起来,明明她已经答应要与他成亲了,为何会反悔? 第13章 装深情 林耀一步步地上前,想要看出她的真心。 “耀儿。”林大太太连忙上前,将他拦下。 毕竟,镇远侯老夫人在,万不能被发现端倪。 林耀朝着镇远侯老夫人恭敬一礼。 镇远侯老夫人瞧着林耀脸色泛白,想着纪檀音那日的一剪刀,她微微颔首。 “晚辈见过老夫人。” “事已至此,你还是好好养伤。” 镇远侯老夫人显然是护着纪檀音。 林耀苦笑,“容晚辈与表妹说几句话。” 镇远侯老夫人扭头看向纪檀音。 纪檀音害怕地摇头,显然对林耀心存恐惧。 镇远侯老夫人并不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可是能够让一个素日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子,心生惧怕,可见,这林耀并非表面上看的如此端正。 纪檀音此举,反倒让镇远侯老夫人对林耀心生不悦。 她淡淡道,“端看音儿意愿。” 纪檀音鼓起勇气,从镇远侯老夫人身后出来。 她始终与林耀保持距离。 “表妹。”林耀轻唤,满眼地深情。 纪檀音对上他眼里化不开的柔情,内心一片恶寒。 还真是会装。 如此深情,又为何会对她痛下杀手呢? 纪檀音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儿,向后又退了一步。 她朝着林耀微微福身,“表哥。” “我可有什么做的不妥之处?”林耀再次地问道。 他捂着胸口,满目悲伤,对她又是满满地疼惜。 镇远侯老夫人瞧着这样的林耀,沉默不语。 毕竟她并不知晓全貌,眼下,她要做的便是将纪檀音顺利地带出勇伯府。 至于这林耀与纪檀音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日后再计较也不迟。 纪檀音抿了抿唇,“表哥,你我缘分已尽。” 她说罢,便又重新躲到了镇远侯老夫人的身后。 仿若适才面对他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林耀瞧着这样的纪檀音,又想起昨夜的情形来,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她真的记起来了? 可是,这副模样儿又不像是全然记起来。 可中了迷魂散之人是不可能说谎的。 林耀内心从有过的慌乱。 就好比,他一直豢养的金丝雀,有一日竟然要脱离他的掌控。 就这样当着他的面要飞走了,这让他如何能允许? 只有他才能够决定她的生死。 就算是死,也要留在他的身边。 林耀只觉得心一阵疼,可现下,他知道自己不能冲动。 若真的步步紧逼,弄巧成拙便不好了。 林耀只是悲伤地苦笑,“既然表妹已经决定了,那我便只能认命。” 认命? 纪檀音一阵冷笑,待她离开之后,看她怎么收拾他。 纪檀音压下心底地恶寒,只是低着头不敢出声。 她长相貌美,尤其是那一双潋滟双眸,顾盼生辉,眼眸内盛满了柔情。 可眼前的她是满目的恐惧。 她对林耀是本能地害怕。 人的眼睛是不可能骗人的。 镇远侯老夫人深知,林耀必定对她做过什么? 否则,为何连林老太太都未阻拦,让她搬出去。 毕竟,林老太太对纪檀音的疼爱,是人尽皆知的。 哎! 镇远侯老夫人重重叹气,早知会有今日,当初,就不该让林老太太将纪檀音接入勇伯府。 也好过如今弄出这么一遭,即便不是纪檀音的错,也是她的错了。 一个退亲的女子,不论是谁对谁错,可到最后受损的也是女子的名声。 镇远侯老夫人对纪檀音也是满满地心疼。 此事儿,她是管定了。 林耀碍于镇远侯老夫人出面,只能暂时作罢。 他相信,纪檀音还是心悦自己的,毕竟这些年来的情义并非作假。 即便她搬出去,有朝一日,也会回来。 林耀没有再为难,不过是在镇远侯老夫人这摆出并非他愿的姿态来。 纪檀音只想尽快搬出勇伯府,而且是安然无恙的,全须全尾的。 至于其他,等一切安顿好之后,再慢慢计较。 林大太太无奈,可镇远侯老夫人在此撑腰,她也只能忍耐下来。 林大老爷如今是无法与镇远侯对抗的。 纪檀音让田妈妈带着清单前去清点东西了。 随后,镇远侯老夫人特意留了人一同陪着清点。 晚些的时候,纪檀音亲自送镇远侯老夫人离去。 她重新回来之后,林大太太已经在等着了。 “音儿,你当真要走?” “舅母。”纪檀音朝着林大太太恭敬地行礼。 林大太太即便心有不舍,也只能任由着她如此。 毕竟,此事儿已经不仅仅是勇伯府的家务事了。 此时,纪檀音在勇伯府有个万一,那到时候事情便不好办了。 她盯着纪檀音,过了许久之后,才叹气,“你如此做,当真是伤了我们的心。” 纪檀音看着林大太太如此说,她心里头却没有半分地难过。 伤心? 到底该谁伤心? 纪檀音只觉得好笑。 杀她的时候怎不见得伤心呢? 这原身自幼便被她们教养的乖顺温柔。 不过是按照一个他们勇伯府需要的当家主母来调教的。 如今,她反抗了,却成了她的不是? 纪檀音强压下内心地恶心,脸上也透着一丝地悲伤。 “舅母,我也是没法子。” 林大太太不解,什么叫没法子? 勇伯府对她不薄,这些年来,难道自己不是真心待她? 如今,她说退亲就退亲,丝毫不留余地。 她何曾顾及过勇伯府的颜面? 等她离开了,勇伯府也成了笑话。 林大太太又暗暗地骂了一句,“白眼狼。” 可面上却表现得是对她的不舍。 林云得了消息,怒气冲冲地赶过来。 “表姐,我们哪里对不住你了?” 还不等纪檀音开口。 林云怒喝道,“定亲当日,你伤了大哥,还执意要退亲,我以为你受了惊吓,不曾想到,你竟然一点都不顾及勇伯府这些年来对你的恩情。” 恩情? 纪檀音又是一阵冷笑。 恩情个屁! 她抿了抿唇,脸上依旧是一副难过的模样儿。 林云见她如此,满腔地愤怒瞬间被点燃。 她也顾不得与纪檀音多年的姐妹情分,一股脑地责骂起来。 纪檀音也只是静静地听着,默默地忍受。 第14章 搬离 不远处,正在清点东西的田妈妈见状,心疼坏了。 她家如珠如宝的姑娘,在勇伯府竟然过的连个丫头都不如。 怎么说,她家姑娘也是表姐,就被这样劈头盖脸,指着鼻子骂? 亏得如今退亲了,若真的嫁进门,日后怕是要委屈死。 田妈妈走上前去,行至林云的面前。 “表姑娘。” 表姑娘? 林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这是在勇伯府,她可不是表姑娘。 当初,老太太为了顾及纪檀音的心情,能安心地住在府上,便让府上唤她云姑娘。 而非是大姑娘。 这些年来,她都甚是委屈。 毕竟,老太太有什么好东西,头一个想的就是纪檀音。 而她这个亲孙女反倒像是个外人。 林云一脸怒意地看着田妈妈,“你是何人?” “田妈妈。”纪檀音轻声唤道。 林云一顿,知晓了她是谁。 不过,东伯府已经没了。 她又何必摆东伯府的款儿? 林云丝毫不将田妈妈放在眼里。 “表姐,这些年来,勇伯府亏待你了?” 她越说越想,越想越委屈。 如今算是彻底爆发了。 纪檀音是知晓林云的委屈的。 林云表面上与她亲近,可心里头对她是嫉妒不满的。 毕竟,老太太对纪檀音的偏爱,让林云备受冷落。 若是只有田妈妈在,林大太太只会让林云借题发挥。 可,镇远侯老夫人留下的人还在呢,万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 到时候,林云指不定会被编排成什么样子? 林大太太握着林云的手,“云儿,音儿要走,我知晓你是因不舍,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林云一顿,她并不傻,意识到了自个适才的失态。 她强压下心底地怒火,看向纪檀音,“表姐,你当真要走?” “嗯。”纪檀音装作并不计较的样子,温声应道。 林云见她这般,还是如同往日那般性子。 可为何会做出退亲,伤人,搬出府的事儿呢? 林云不解,不过,她看向田妈妈的时候,又突然明白了。 必定是这老婆子暗中使坏。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田妈妈,转身行至林大太太的身侧。 仿若适才那个指着纪檀音破口大骂的女子,并非是她。 纪檀音显得很是淡然,不气恼,也不在意。 这反倒让林云憋了一肚子的火。 “母亲,表姐搬出府,是回东伯府吗?” “是啊。”林大太太这才反应过来,“音儿,东伯府空了那么多年,已是没法子住人了。” “京城还有旁的宅子。”纪檀音回道。 林大太太并未表现出太多地惊讶。 显然,她是一早便知道了。 这让纪檀音清楚,田妈妈的一举一动果然被林耀暗中盯着。 昨儿个得亏提前传了消息。 田妈妈转身又去继续清点了。 接下来的几日,勇伯府内陆陆续续地搬出了不少箱子。 这让本就看热闹的,如今都聚在了勇伯府外头。 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听说这勇伯府的表姑娘大闹定亲宴,硬生生地将亲事给退了!” “我听说那表姑娘长得甚是貌美。” “如今这抬出来多少箱子了?” “光今日便有三十。” “这么多?” 不远处,躲在暗处的一道黑影闪过。 林耀此时正跪在林大老爷的跟前。 “混账!” 外头的动静很大,他也不好出府。 毕竟,这些年来他虽说没有太大的建树,可是也是积累了好人品的。 东伯府没了人,他亲自将妹夫家的遗孤接回府娇养着,谁不说一声他的好? 可现在?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看他的笑话。 林大老爷怒瞪着林耀,“都是你干的好事。” “父亲放心,表妹就算是死,也只能嫁给儿子。” 林耀抬眸发誓道。 林大老爷脸色阴沉,“这外头怕是又要传一阵子流言蜚语了。” “她搬出勇伯府,便没了依仗,镇远侯府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护着她。” 林耀自信满满,“更何况,表妹只是一时想不开,日后必定会想明白的。” “待到时候,儿子将表妹明媒正娶进门,不是更好?” 林大老爷沉吟了片刻,“只是那丫头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听你的?” “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带着那么多地东西,难保不会有人觊觎。” 林耀早已想好该如何让纪檀音乖乖地回来。 “你是说?”林大老爷看向他。 “到时候,表妹会主动来求勇伯府。”林耀又道,“到那个时候,勇伯府便是她最后的依仗。” “好。”林大老爷厉声道,“是该让她吃吃苦头,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林大老爷气顺了不少,这才让林耀离开。 林耀站在纪檀音院子不远处看着。 里头还陆续地往外抬箱子。 他眼神一冷,转身离去。 如此,过了两日。 锦屏并未离开,她全然不知,纪檀音已经不信任她。 而是忙前忙后的。 林大太太此时过来,“音儿,你答应过我,要随我去一趟曹家。” 纪檀音一愣,当初也是为了不让林大太太怀疑,才应承下来。 如今这个情形,让她如何一同前去? 纪檀音清楚,林大太太是想让她去一趟,以此来堵住外头的闲言碎语。 好让旁人知晓,她只是搬出府,并非是真的要与勇伯府断了干系。 纪檀音看着林大太太,“舅母当真要让我去?” “难道你真的要做的如此绝情?”林大太太红着眼眶,难过不已。 林云也正好过来。 “表姐,你可答应了,若是你不去,让我日后如何做人?” 纪檀音听着林云的话,又看向林大太太。 她转眸看向还在忙碌的田妈妈,沉吟片刻,“舅母,我今儿个便要搬走了。” “什么?”林大太太皱眉,“所以,你……” “舅母,我改日再陪您去。”纪檀音说道。 “表姐,你当初可答应了的,你这岂不是食言而肥?” 林云不满道。 纪檀音看向她,“表妹,去不去在于我。” 林云气呼呼地看着她。 林大太太却还是想着纪檀音能回心转意,故而道,“你若不愿意去,便罢了。” 第15章 提亲 林云没有想到,母亲对她这般忍让。 林大太太灰溜溜带着林云离开。 纪檀音带着锦翠去了林老太太那。 她要亲自前去告别。 “姑娘,老太太说,让您安心离开,莫要担心她。” 周妈妈已经在院外候着。 等她过来,传了话。 纪檀音轻轻点头,“音儿再次拜别外祖母。” 她说的很是郑重,规矩地行了大礼。 周妈妈看在眼里,也很是不舍。 不过,她跟着老太太身边数十年,又怎么不知晓老太太的良苦用心? 纪檀音含泪离去。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锦屏那也准备妥当了。 “姑娘,咱们现在便要出府?” “你不必跟着我了。”纪檀音直言。 “什么?”锦屏惊愕地看着她。 “临行前,我也该送你一样东西。” 纪檀音递给锦翠一个眼神。 锦翠便将那安神汤拿了过来。 纪檀音看向锦屏,“将这个喝了。” 锦屏身体一僵,看向锦翠手中的安神汤。 “姑娘,这安神汤是特意给您准备的。”锦屏说道。 “姑娘?”纪檀音冷笑,“日后,唤我表姑娘便好。” 锦屏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姑娘,奴婢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您可不能丢下奴婢啊。” “锦翠,将这安神汤喂她喝下。”纪檀音冷冷道。 “是。”锦翠应道,随即将安神汤端到了锦屏的跟前。 锦屏颤颤巍巍地接过,可是瞧着那安神汤,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喝下。 锦翠看向锦屏身后站着的两个婆子。 那两个婆子心领神会地上前,将锦屏一左一右地按住。 锦翠亲自将安神汤喂给她。 一共三碗。 锦屏喝完之后,拼命地呕吐,吐了一地。 纪檀音淡淡道,“你的卖身契我已经归还给舅母了。” 随即,她看向田妈妈,“咱们动身。” “是,姑娘。”田妈妈垂眸应道。 这院子很快便空了。 锦屏无力地躺在地上,三碗安神汤的药效也在发作。 没一会,她便觉得头晕目眩,倒在了地上。 纪檀音终于离开了勇伯府。 她坐在马车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耀没有想到纪檀音会这么快。 饶是他已经有了谋算,可是,却还是怒不可遏。 “表妹,你当真以为能逃得掉?” 他眼神阴鸷,盯着书案上的画像,像是要将画中人亲手撕碎。 纪檀音靠在引枕上,浑身打了个寒颤。 她看向锦翠,“新宅子在何处?” “姑娘,咱们为何不回东伯府?”锦翠问道。 “时机未到。”纪檀音低声回道。 田妈妈笑着开口,“姑娘,新宅子离东伯府不远,过了这条街,往前再走半个时辰便到了。” “既然有了新宅子,也该设宴才是。”纪檀音说道。 “姑娘,您从勇伯府搬出来,又带了这么多的东西,怕是会引起不少人的惦记。” 田妈妈担忧地看着她。 “是啊。”纪檀音如今搬了出来,就该好好谋划谋划。 “先闭门两日,等一切收拾妥当,下帖子宴请宾客。” 纪檀音看向田妈妈道。 “姑娘素日可有亲近之人?”田妈妈问道。 纪檀音一愣,“亲近的也都是与勇伯府交好的。” 想来,她如今离开勇伯府,人家也未必再搭理她。 纪檀音歪着头,又道,“罢了,咱们自个办一桌席面就是了。” “姑娘放心,老奴已经办妥。”田妈妈回道。 纪檀音笑道,“亏得田妈妈在我跟前。” 田妈妈瞧着纪檀音满脸地笑意,却越发地心疼。 看来她家姑娘在勇伯府过的并不好。 不然,为何搬出来之后,她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自在了。 纪檀音当然高兴,不用提心吊胆,也不用日夜提防。 她既然成为了如今的纪檀音,就该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 待到了新宅子,纪檀音从马车上下来。 她从正门入内,也不必碍于是女儿家,只能从角门进去。 这可是她的宅子。 纪檀音正大光明地入内,径自行至厅堂内。 她环顾一眼四周,满意地点头。 田妈妈已经命人将箱子都抬了进去。 纪檀音很清楚,田妈妈早已准备妥当。 她只要安心入住便是。 她悠然自得地坐下,脸上是抑制不住地笑意。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自由了。 镇远侯老夫人派来的人,在纪檀音安置妥当之后,便也离开。 纪檀音让田妈妈封了他们一人一锭银子。 几人高兴地接过,便走了。 纪檀音去了自己的院子。 她入了屋内,这里已经被收拾干净。 陈设也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 纪檀音去了屏风后,换了轻便的衣裳出来。 “姑娘,这是纪安。”田妈妈带着一人进来。 他恭敬地行礼,“老奴见过姑娘。” “安伯。”纪檀音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个原身对于东伯府的记忆还是深刻的,只不过,是藏在心底。 毕竟,她很清楚,东伯府早已没了。 而自己日后只能待在勇伯府。 纪檀音看向纪安,“安伯这些年过得可好?” 纪安听着纪檀音如此亲切地称呼,他忍不住地老泪纵横。 “姑娘,老奴一切都好。” 纪檀音起身亲自扶纪安起身。 纪安抹着眼泪,站在她的跟前。 纪檀音又道,“安伯,我刚搬出勇伯府,想来,外头也是流言蜚语满天飞了。” “姑娘放心,老奴已经派了不少人守着。” 纪安回道,“万不会有人闯进来。” “有劳安伯。”纪檀音轻轻点头。 纪安便退了下去。 田妈妈上前,“姑娘,怕是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不少人登门提亲。” “提亲?”纪檀音嗤笑,“难道他们不怕被人诟病。” “毕竟,我如今算是孤女,若是娶了我,便是吃绝户。” 田妈妈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自嘲。 “姑娘,虽说府上只剩您一人,可您在,东伯府就在。” 纪檀音明白,田妈妈是想让她撑起东伯府的门楣。 这个…… 纪檀音需要好好地想想。 而此时的林大太太正在曹家。 曹大太太见林大太太满面愁容,在一旁宽慰。 第16章 耍心眼 “那丫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哎。”林大太太只是一味地苦笑。 反倒是林云在一旁道,“还不是那贼老婆子。” “什么?”曹大太太一愣,不解地看向林云。 “那个什么田妈妈。”林云愤愤道。 “若非是她撺掇,表姐怎会离开?” “她不过是个老妈妈,有何能耐?”曹大太太却不信。 毕竟,若是有心撺掇,一早便撺掇了,又何苦等到这个时候? 如今可好了,勇伯府真的成了笑话。 曹大太太是很喜欢纪檀音的。 毕竟,她模样儿好,性子也极好,又是东伯府唯一的姑娘。 听说当初,东伯府可留了不少好东西给她呢。 这些年来,曹大太太对林大太太那是羡慕的很。 林耀长相端正,自幼便好学,在他们这一众哥儿里头,那是拔尖的。 这府上又娇养着这么一位家世相貌都极好的表姑娘,真真是羡煞旁人。 当时,曹大太太得知二人要定亲时,还狠狠地羡慕了一回。 可哪里想到,那表姑娘竟然执意退亲了! 曹大太太听闻此事儿之后,差点没有惊掉下巴。 “不是说音表姐也要来吗?”曹雨香在一旁开口。 林大太太一顿,一脸地苦涩。 “表姐都答应了,可偏偏今儿个要搬出去。”林云捏着帕子,愤慨道。 “音表姐一向心软,咱们几个与她在一处,她也都是顺着咱们。” 曹雨香没有想到,那个看着性子娇软的表姐,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当真是奇事年年有,这个最是奇。 “我们也没法子。”林大太太叹气。 她还能说什么,如今说什么都是错。 说多错多,反倒落人笑话。 反倒不如不说。 曹雨香忍不住地可惜。 不过,她心里头还是有一丝窃喜的。 林云对她的心思最清楚不过。 她揶揄道,“表姐退亲了,有人该高兴了。” 曹雨香一怔,便低着头不语。 曹大太太只装作没有听见。 这种丢人的事儿,还是莫要领会才是。 “我听说音丫头可是抬了不少箱子走呢。”曹大太太岔开了话。 提起这个,林大太太更心疼了。 她只觉得心口闷的厉害。 也只是敷衍了几句,便带着林云走了。 曹大太太送走林大太太,冷笑了一声,转身回去。 林大太太坐在马车上,捂着胸口,憋闷不已。 林云不满地开口,“母亲,就不该来。” “不来,反倒显得咱们理亏。”林大太太回道。 林云也气得不轻。 母女二人回去之后,纪檀音已经走了。 李妈妈将锦屏的卖身契递给她。 林大太太瞧着那卖身契,只觉得晦气。 “她人呢?” “表姑娘将安神汤都喂给她,她如今还未醒过来。” 李妈妈小心地说道。 “什么?”林大太太突然反应过来。 她攥紧帕子,“这个丫头,她竟然跟我耍心眼了。” “大太太,表姑娘该不会真的想起什么来了?”李妈妈小心地开口。 林大太太摇头,“应当没有,否则,她便不可能安然地离开勇伯府。” “老爷说,这几日他要外出,便不回府了。”李妈妈说道。 “这个时候,他倒是躲起来了。”林大太太气愤不已。 李妈妈又道,“锦屏那丫头该如何处置?” “留着她反倒生事儿,既然她还未醒,便让她一直睡着。” “是。”李妈妈垂眸应道。 林大太太眉头深锁,琢磨着该如何挽回名声。 还有纪檀音,莫要让旁人以为是勇伯府苛待了她。 她才不得已搬出府的。 林大太太越想越心塞,一口气没上来,便晕过去了。 李妈妈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扶着去了床榻上。 林云愤愤不平,直接去找林耀。 林耀却闭门不见。 林云气得直跺脚,气呼呼地走了。 外头对此事儿传的也是绘声绘色的。 只说勇伯府必定是做了苛待纪檀音的事儿。 否则,她怎么可能离开? 而纪檀音并不理会外头的流言蜚语。 她正在忙着新宅的事儿。 两日后。 纪檀音亲自去了镇远侯府。 镇远侯老夫人知晓她会前来,特意等着。 纪檀音被引着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晚辈见过老夫人。” 纪檀音入了屋内,朝着镇远侯老夫人行礼。 “快起来。”老夫人笑着道。 纪檀音今儿个特意穿了一身绯色长裙,更衬得她明艳了几分。 她笑颜如花,看向老夫人时候,满目感激。 镇远侯老夫人打量着她,感叹道,“与你祖母年轻的时候有七分相。” “祖母故去,我也没有前去守孝。” 想及此,纪檀音忍不住地红了眼眶。 这原身本就有一些多愁善感,让纪檀音也平添了几分地伤感来。 可依着她的本性,早已看透了这些,自然不会有太多地忧愁。 哎! 即便穿越了,可,原身的情绪与思维,记忆,她都要好好地感受。 镇远侯老夫人见她红了眼眶,便道,“瞧瞧,这岁数大了,就难免想起年轻时候的事儿。” 纪檀音连忙收起悲伤地情绪,笑着道,“祖母还在的时候,便时常提起老夫人。” 镇远侯老夫人一听,顿时又感慨起来。 她朝着纪檀音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旁。 纪檀音乖顺地上前坐下。 “你如今虽说搬出了勇伯府,可一个女儿家,终究不方便。” 镇远侯老夫人看向她,“不过,依着你的性子,想来也不会搬来我这。” “是。”纪檀音坦然道。 镇远侯老夫人反倒乐了,“若是碰上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便是。” “是。”纪檀音爽快地应道。 镇远侯老夫人高兴不已,便留她在府上用饭。 纪檀音从镇远侯府出来,心情略显沉重。 这原身承载了太多地情感,反倒让她这性子冷淡之人,也有了那么一丁点地人性。 她揉了揉眉心,这种感情对于她来说是麻烦。 她收敛心神,听到外头有动静,随即将车帘掀开。 这好巧不巧地便瞧见一个黑漆漆地团子朝着她的马车冲了过来。 纪檀音还未反应过来,那黑团子便冲进了马车内。 第17章 浪荡子 “姑娘。”锦翠大惊失色。 纪檀音整个人都贴在了车壁上。 马车连忙停了下来。 远处,传来马蹄声。 纪檀音盯着面前的黑团子,当瞧见是何物时,她也并未放松警惕。 那黑团子听到外头传来的口哨声,哼唧了两声,便又从马车内出来。 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姑娘,您没事?”锦翠确定那黑团子离开,才看向纪檀音。 纪檀音瞧着自己马车内一片狼藉,她眉头深锁。 “先回去再说。”纪檀音淡淡道。 “是。”锦翠垂眸应道。 等回了宅子,纪檀音下了马车。 她扭头,便见有人在特意等她。 “表妹。”林耀缓缓上前,轻声唤道。 纪檀音没有想到,林耀会这么早来找她。 “表哥有事儿?”纪檀音语气冷淡,仿若是陌生人说话。 林耀又要上前一步。 纪檀音向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他突然到访,必定是不安好心。 纪檀音这两日都在忙着新宅,勇伯府早已与她没有了干系。 “表妹,祖母自从你走后,身子便越发地不好。”林耀一脸地恳求。 “你若是得空,便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表哥不说,我也会去。”纪檀音知晓这是在外面。 人多口杂的,难保不会有人听见。 更何况,众人都在好奇,她为何执意要退亲,还要自个搬出来住。 如今见林耀这幅模样儿,必定会有不少人以为是她的错。 若是被刻意渲染,到时候,岂不是她不识好歹了? 纪檀音不愿意与林耀有太多地纠缠。 不过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罢了。 在她还未想起来自己当初到底看到什么之前,她对林耀,暂时还不会动手。 前提是,他莫要来招惹她。 纪檀音语气冷淡,“表哥若是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她说罢,不等林耀开口,便转身回了自个的宅子。 等门重重合起,林耀神情恍惚地站在原地良久,才转身被仆人搀扶着离去。 不远处,有不少看热闹的。 自然也少不了那些一早被安排好,借此添油加醋之人。 很快,京城内便传出这表姑娘忘恩负义,还辜负了林家公子的一片深情。 瞧瞧…… 纪檀音静静地听着,勾唇讥笑。 如今她独自守着这么多的家产,加上她正值年华,少不得有人觊觎。 莫说这些世家表面上是不屑于吃绝户的,可是,背地里她这样的是最好拿捏的。 有钱有颜,谁不稀罕? 勇伯府既然拢不住,这表姑娘始终是要嫁人的。 如此一来,纪檀音也不过搬出府半月,便有人登门了。 “姑娘,户部尚书家的姑娘送来了帖子。”田妈妈将帖子递给她。 纪檀音拿过,看了一眼,“宁家?” “姑娘,这宁姑娘突然给您下帖子,您素日可与她有过往来?”田妈妈问道。 “没有。”纪檀音摇头。 田妈妈又道,“您可是要去?” “既然人家下帖子了,我不去也不成。”纪檀音又道。 田妈妈蹙眉,“老奴听闻这宁家公子是个浪荡子。” “奴婢也听说,早些年不学无术,整日寻欢作乐的。”锦翠也附和道。 纪檀音笑了笑,“也许。” 不过是些传闻罢了。 是真是假,端看谁愿意信了。 她盯着手中的帖子,反之,她想要的是冲破勇伯府给她套的枷锁。 这宁家主动亲近,她何乐而不为呢? 宁家。 宁大老爷神色凝重地看向宁大太太。 “你也太耐不住性子了。” “这有什么?”宁大太太不以为然。 “虽说她搬出了勇伯府,可也未必日后不会回心转意。” 宁大老爷身在户部,自然清楚纪檀音如今的家底。 加上她背后还有镇远候府撑腰,宁大老爷又想起自己的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便也动了心思。 不过,他也不想让外人以为他是想要吃绝户。 可宁大太太反倒觉得这个时候她们示好,对纪檀音来说,才是雪中送炭呢。 更何况,她也担心晚了,反倒被别人抢先了。 宁大太太看向宁大老爷,“放心,不过是请进府中热闹热闹,又不会真有什么。” 宁大老爷叹气,“罢了,这也是你们娘儿们的事儿。” “是呢。”宁大太太附和。 宁家也并非只请了纪檀音,故而,到了那日,纪檀音下了马车,正好撞上林云。 林云对纪檀音本就心生怨气。 如今见到她自然没有好脸色。 宁大姑娘宁盈盈远远地便瞧见了纪檀音,亲自上前相迎。 二人见礼之后,便一同进了府。 林云瞧着宁盈盈对纪檀音如此殷勤,嘴角勾起一丝不屑。 宁盈盈是见过纪檀音的,不过二人并未有交集。 那时便觉得纪檀音长得极美,只静静地坐在那,便惊为天人。 如今见她浅笑嫣嫣,眉目如画,走路也带着几分地婉约娴静,仿若皎月。 宁盈盈不得不感慨,这般美女子,自家那个不学无术的大哥,可当真是配不上。 纪檀音随她一同去了宴客厅。 出于礼数,她前去宁大太太那见礼。 宁大太太瞧见纪檀音的时候,也是满脸地笑意。 这般妙人儿,若是真的娶回家,那还真是极好的。 不过又想起勇伯府来,也不知晓她为何要搬出来。 宁大太太正暗自琢磨。 纪檀音已经与宁盈盈离开。 林云此刻,正坐在凉亭内,远远地便瞧见了纪檀音有说有笑的。 她脸色一沉,恨不得冲上前去数落一顿。 可碍于体面,她也只能强忍着。 纪檀音反倒主动地上前,笑吟吟地看向林云。 “表妹。” “表姐。”林云起身,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宁盈盈在一旁开口,“纪姐姐,林姑娘,咱们去一旁说话。” 纪姐姐? 这才刚见面,就如此亲昵了? 林云想着自己与纪檀音相处了十年,如今反倒像陌生人。 她只觉得心口憋闷地厉害。 “我待会再过去。”林云开口。 纪檀音担忧地看着她,“表妹可是不舒服?” “有一些。”林云以为纪檀音是在关心她,顺势捂着心口。 第18章 俗物 纪檀音却话锋一转,“表妹若是不舒服,便先回府好好歇着。” 林云一顿,盯着纪檀音,眼眶忍不住地红了。 她竟然要赶自己走? 宁盈盈也觉得林云若是身子不适,是该回去。 她随即便道,“林姑娘既然身子不适,我便派人送你回去。” “好。”林云强压着怒意,无奈应道。 宁盈盈便让人送林云离开。 林云坐上马车,直等到马车走远,她才气得怒吼一声。 纪檀音本就不愿意瞧见林云,免得到时候她说出什么不体面的话来。 而自己没忍住,下手重了,有损自己的形象。 林云委屈巴巴地回了府,直奔林大太太的院子。 林大太太因纪檀音的事儿,这些时日都寝食难安。 整个人也是憔悴了不少。 难得宁家下了帖子,林大太太便让林云前去散散心。 林云瞧见林大太太,便直接扑上前去,哭了起来。 “表姐欺人太甚了。” “她竟然将我赶回来了。” 林云越想越难过,哭的泣不成声。 林大太太随即看向丫头沉香。 “到底怎么回事?” 沉香便一五一十地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林大太太脸色一沉,“她竟然如此不留情面?” “大太太,表姑娘是明摆着不想姑娘抢了她的风头。” 沉香在一旁添火。 林大太太看了一眼沉香,又看向林云,沉思片刻,“你也是,她让你回来,你便回来?” “那宁大姑娘也是巴不得呢。”林云又道。 林大太太捏着帕子,“看来,这宁家也盯上了她。” “表姐就算不愿意嫁给大哥,也不能嫁去宁家。”林云直言道。 林大太太也是如此想的。 更何况,在她看来,纪檀音本就是林家的人。 就算是死也该在林家。 如今让她出去,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她当真以为能摆脱得了勇伯府? 林大太太看向林云,“莫要哭了,回去歇着。” “母亲,表姐当真是一点情分都不讲。”林云愤愤道。 林大太太压下怒火,“去歇息。” 林云这才作罢,抽泣着走了。 “大太太,表姑娘这是要彻底与勇伯府断了干系。”李妈妈在一旁说道。 林大太太冷哼一声,“她想断就能断了?” 她看向李妈妈,附耳吩咐了起来。 李妈妈应道,便去办了。 这厢。 宁盈盈带着她见了不少人。 这些也都是与勇伯府素来不怎么往来的。 不过有几家与东伯府原先走得近的。 镇远侯府的大姑娘郑茜也在。 宁盈盈给郑茜下帖子时,也没抱太大希望。 毕竟,镇远侯府行事低调,甚少参加宴会。 更何况,这也不过是个寻常的赏花宴。 不曾想,她竟然来了。 宁盈盈清楚,这乃是因纪檀音的缘故。 早先,便听说纪檀音能够从勇伯府搬出,多亏了镇远侯老夫人。 如今见郑茜前来,宁盈盈便明白,所言非虚。 就连宁大太太也是倍感意外。 这侯府的姑娘可是很难请到的,尤其是这位郑姑娘了。 郑茜刚到,便直接行至纪檀音的跟前。 纪檀音冲着她笑了笑,“你怎得也来了?” “还不是盛情难却。”郑茜也给足了宁家面子。 宁盈盈喜笑颜开地看着她。 郑茜凑近纪檀音,“我以为我此番回来,是来吃你喜酒的。” 纪檀音也凑近,“谁吃谁的,还不一定呢。” 二人便熟络地交谈起来。 纪檀音还在东伯府的时候,纪老太太便常常带着她去镇远侯府。 而她与郑茜也是自幼相识。 后头,郑茜被送出了京城,而她也被送去了勇伯府。 如今再见郑茜,虽然没了儿时的模样儿,不过二人还是能够一眼认出彼此。 宁盈盈倒也不觉得尴尬,反倒是寻了借口,先离开了。 郑茜与纪檀音寻了清凉的地方坐下。 这原身对郑茜的记忆倒不模糊,可见,二人自幼交情匪浅。 郑茜上下打量纪檀音,“我与你写的书信,你为何都不回信?” “书信?”纪檀音一顿,一脸疑惑。 “你没收到?”郑茜见她这幅样子,即刻猜到了。 “嗯。”纪檀音点头,“这些年来,我并未收到过。” “我就知道。”郑茜脸色一沉,“罢了,此事儿容后再说。” “好。”纪檀音笑着应道。 “不过,此番回来,你倒是变了。”郑茜一眼看出她的不同。 纪檀音凑近,“发生了一些变故,不变也得变。” “看来,咱们得单独寻个日子,好好说说。”郑茜笑着道。 “好。”纪檀音点头。 郑茜抬眸看了一眼四处,正好瞧见有一道人影闪过。 她抓起一旁的一颗石子,丢了出去。 “哎呦!” 宁盈盈就在不远处,听到了声音连忙赶了过来。 纪檀音看着郑茜,“身手不错啊。” “日后我教你。”郑茜得意地挑眉。 “好。”纪檀音爽快答应。 到时候,她就算有些拳脚功夫,那也是郑茜教的。 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人怀疑。 就连郑茜都能发现她的不同,难道林耀就没有一丝地察觉。 还是他太过于自信,觉得纪檀音不过是受了惊吓? 纪檀音被郑茜拉着往前,便瞧见一男子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捂着头。 “大哥。”宁盈盈正好赶到,连忙上前,一脸地尴尬。 宁珣连忙起身,朝着二人拱手一礼。 “在下正好路过,打扰了二位姑娘,倒是失礼了。” 郑茜仰头,盯着面前的宁珣,淡淡道,“宁大公子偷听了不少啊。” “偷听?”宁珣一怔,“这大白日的,更何况在我自家院中,谈何偷听?” 纪檀音只是安静地站在郑茜身旁,毕竟,宁珣的余光总是会扫过她。 这个人对她是有心试探。 她也不能表现得太不同不是? 她拽了拽郑茜的衣袖,“既然是无心,那咱们便去里头。” “哼。”郑茜冷哼一声。 看了一眼纪檀音,二人便转身离去。 宁盈盈瞧着二人离开,不满地看向宁珣。 “大哥,你莫要再胡闹了。” 宁珣掸了掸衣袖的土,“美则美矣,奈何一俗物罢了。” 第19章 作孽 他说罢转身走了。 宁盈盈愣在原地,又气又恼,又是无奈。 “那宁家的公子果真如同传闻那般。”郑茜嘲讽道。 纪檀音寻了个清净处坐下。 “毕竟是在人家府上做客,你又何必与他计较?” 纪檀音凑近,“此番回京,不会再走了?” “嗯。”郑茜点头,“明儿个我去你的宅子。” “好啊。”纪檀音欣然应道,“我搬了新宅子,原本是要请上几桌的。” “是了,我回来便听祖母提起你的事儿来。” 郑茜好奇地看着她,“到底如何,你可与我好好说说。” “那明儿个你来我家中,我仔细与你说。” 纪檀音倒也不避讳。 “好。”郑茜乐呵点头。 不远处,有双眼睛正盯着她们。 宁盈盈走了过来,请她们二人去水榭看皮影戏。 二人便一同去了。 离开宁家时,已是天黑。 宁盈盈亲自送她们上了马车。 郑茜一向洒脱惯了,乃是骑马过来的。 她倒也没有随着纪檀音一同上马车,而是翻身上马,“明日我去找你。” “好。”纪檀音目送郑茜离去。 她与宁盈盈道别之后,坐着马车离开。 一路上倒也平静。 她仔细地回想着关于郑茜的事儿。 直等到回了自己的宅子,她刚刚下了马车,便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正慢慢地逼近。 纪檀音清楚,自个身边必定是要寻一个身手不错的丫头。 不然,依着她如今这身子骨,万一真的出了事儿,只有挨刀子的份儿。 她入了屋内,便找来了田妈妈。 “姑娘,您可还记得锦竹?” “锦竹?”纪檀音又快速地回忆。 “老奴将她带来了。”田妈妈说着,扭头看向屋外。 没一会,便见一长相清秀的丫头进来。 纪檀音一眼便看出她是个练家子。 她脚步轻盈,行至她的跟前,“奴婢见过姑娘。” 锦竹? 她对上锦竹的双眼,这才想起来。 “你是祖母跟前的锦竹?” “正是奴婢。”锦竹回道。 “姑娘,锦竹身手不错。”田妈妈笑着开口。 “好。”纪檀音满意地点头。 锦竹抬眸看向纪檀音,憨厚一笑。 纪檀音很是喜欢她。 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那宁家的公子是何情况?” “姑娘,您可是觉得这宁公子看出什么来了?”锦翠看着她问道。 “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纪檀音对这些很是敏锐。 他在打量她,更甚至于是窥探。 “宁珣与林耀暗中可有来往?”纪檀音看着锦竹,“此事儿,你暗中查一查。” “姑娘放心,这个奴婢最在行了。”锦竹回道。 “嗯。”纪檀音点头。 虽说搬出了勇伯府,可是,这才是刚刚开始。 毕竟,外头的人都在看她一个孤女该如何在京城立足呢。 林耀不可能就这样安静地等着。 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逼她就范。 他在等着她主动地回勇伯府。 纪檀音怎么可能如他所愿? 毕竟,这人心难测,她不敢保证自己如今的宅子内,还会不会有林耀的人。 纪檀音看向田妈妈,“咱们这宅子内,可要仔细地看好了。” “姑娘放心。”田妈妈应道。 纪檀音打了个哈欠,只觉得这身子也太虚弱了。 不成,她得想个法子,尽快让自己强健起来。 可这表面上,她还是要保持这原身本该有的性子。 还有那日突然冲进马车内的黑团子,又是何人的? 这等巨型之物,京城内怕是没有几个会有的。 纪檀音又道,“锦翠,你将那日冲进马车内的东西,仔细地与锦竹说说。” 锦翠对那日之事儿,至今心有余悸。 她看向锦竹,说罢之后,皱眉,“黑乎乎的一团,我压根看不清楚是何东西。” “是猎犬。”锦竹直言道。 “猎犬我也见过,却没有见过那样的。”锦翠说道。 “那并非普通的猎犬。”锦竹直言道,“这京城只有恒王府有。” “恒王府?”纪檀音挑眉。 “姑娘,这恒王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 锦竹继续,“听闻,当今皇上能顺利登基,也全仰仗恒王。” “怪不得。”纪檀音眉眼间划过一丝狡黠。 那猎犬她自然是认得的。 不过她却不能主动说出口。 毕竟,自己并非是这原身。 这性子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只得循序渐进才是。 故而,如今她也只能装作不知。 “怪不得什么?”锦翠看向她。 “那般乖巧。”纪檀音说道。 啥? 锦翠不解地看向她。 纪檀音笑了笑,“想来是我马车内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 “姑娘,您不怕?”锦竹惊讶地看着她。 纪檀音说道,“起初怕,不过她冲进东嗅西嗅,也并未伤到我,你如此一说,我便又不怕了。” “姑娘,那猎犬很凶猛。”锦竹又道,“不过,恒王府一向规矩甚严,怎会纵容猎犬当街冲撞呢?” 纪檀音摇头。 锦竹不放心,“奴婢这便去查查。” 说罢,便转身走了。 纪檀音看着锦竹离去的背影,眨了眨眼。 田妈妈笑了笑,“姑娘,锦竹这丫头就是这样,行事风风火火的。” “就该如此。”纪檀音满意地说道。 这厢。 恒王府内。 恒王不喜朝政,自从新帝登基之后,他便闲散在府上。 做个逍遥王爷,也比被困在皇宫里头没日没夜批奏折的强。 那等勾心斗角的事儿,可不是他喜欢的。 恒王最喜看热闹了。 自然也知晓勇伯府的事儿。 他瞧着院内趴着的黑犬,突然起身,冲着正进来的人嗷嗷叫。 “黑豆,你不乖,这牛肉便是我的了。”那人当着黑犬的面,大口大口地啃着酱牛肉。 恒王脸一黑,如此凶猛地猎犬,竟然叫这么个名字。 哎! 眼瞧着黑豆背过身子不理他,他还绕过去蹲在黑豆跟前继续啃,恒王的嘴角抽了抽。 他扶额望天,“真真是作孽啊。” 次日。 纪檀音早早起身,收拾妥当之后,便见田妈妈将一个箱子抬了过来。 她盯着那箱子,等打开之后,她皱了皱眉。 第20章 太弱 “姑娘,这些都是各个铺子,庄子送来的账本。” “哎。”纪檀音重重叹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愁眉苦脸地坐在书案前,瞧着田妈妈将账本尽数放在她的面前。 她逐一地打开,认真地看了起来。 毕竟,这些账本,原本是老太太那派人看着的,这些年来也没有纰漏。 不过瞧着田妈妈的神情,她清楚,这些账本应当都是交给田妈妈看管。 而田妈妈并非普通的老妈妈。 她识文断字,会看账本,懂规矩,识人情。 这些东西,如今能够完好无损地放在她的面前,可见田妈妈这些年来的辛苦。 纪檀音看着她,“田妈妈,当初,祖母与外祖母私下可是有什么共识?” “不论是老太太,还是林老太太,都是希望姑娘一生顺遂。” 田妈妈看着纪檀音,“姑娘寻个日子,还是要回去瞧瞧林老太太的。” “我知道。”纪檀音敛眸,便也不多言了。 晌午之后,郑茜前来。 纪檀音收起账本,亲自去迎她。 郑茜翻身下马,冲着她明媚一笑。 二人手牵着手一同进了宅子。 郑茜瞧着这宅子甚是满意。 也颇为感慨。 “倒是不曾想,你竟然会搬出勇伯府。” “是了。”纪檀音坐下,说道,“你早先给我送过书信,我问过她们,都没有收到。” “看来是被人截了。”郑茜嘴角一撇,“这勇伯府也并非那般自在。” “如今我也算是自在了。”纪檀音笑吟吟道。 “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郑茜可是好奇的很。 纪檀音凑近,与郑茜说着大概。 “什么?”郑茜皱眉,“你是说,你从马车上摔下去过,还失忆了?” “是。”纪檀音点头。 “你还做噩梦?”郑茜继续。 “我看见他便浑身止不住地发抖。”纪檀音提到这个,便忍不住地颤抖。 郑茜心疼地握紧她的手,“那林耀难不成对你做过什么?” “我不知道。”纪檀音摇头,“我什么都记不得。” “怪不得祖母说,那日见你的时候,不大好。”郑茜上下打量她。 过了好一会,才开口,“放心,大不了,我时常过来看你。” “你不是要教我拳脚功夫吗?”纪檀音温声道。 “罢了。”郑茜上下打量她,“你这身子骨,太弱了,我这脾气又急,万一到时候急眼了,伤到你就不好了。” 哎! 纪檀音只能暗自叹气。 谁都知晓她身子骨弱。 哼! 她怎么可能那么弱? 不成,她要暗暗地学起来才是。 她也只能叹气,“我也知道自己不成事儿。” “这外头的流言蜚语,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郑茜又宽慰她。 纪檀音笑了笑,“若是真的在意,我也不会搬出来。” “也是。”郑茜想到什么,“我今儿个来,还有件事儿要与你说。” “何事?”纪檀音问道。 “祖母说东伯府如今只剩下你一人,少不得有人惦记。” 郑茜凑近,“让你莫要担心,若是真有难处,便来镇远侯府。” “好。”纪檀音知晓郑茜是担心她受欺负。 郑茜便与纪檀音说起她这些年的情况。 这说起来便没完没了,直等到天黑才作罢。 纪檀音瞧了一眼天色,“这天色已晚,你便留在我这。” “我得回去。”郑茜起身,“我过几日再来。” “好。”纪檀音爽快地应道。 她送走郑茜之后,转身回了屋内。 这诺大的宅子,夜深人静时,却也甚是安静。 纪檀音反倒觉得心情舒畅。 晚些的时候,锦竹回来。 “姑娘,宁大公子那,奴婢并未发现他与表少爷有何往来。” “林耀这几日都在忙什么?”纪檀音问道。 “一直待在府上,并未出府。”锦竹将一张纸条递给她。 “这是什么?”纪檀音接过,抬眸看向她。 “奴婢从勇伯府出来时,正巧碰上了一只信鸽,便将这信鸽捉了。” 她随即道,“这是信鸽腿上发现的。” 纪檀音打开纸条,看了一眼,“事已办妥,依计行事。” 她收起纸条,“还是将信鸽放回去,莫要被发现了。” “是。”锦竹应道,便又将纸条重新收好,放回了信鸽腿上。 她出去了一趟,回来信鸽已经被放走。 依计行事? 她想起那晚所见,林耀烧掉的书信,到底是给谁的? 他暗中到底在做什么? 纪檀音微微蹙眉,“我为何什么都想不起来?” “姑娘,那日冲进马车的的确是恒王府的猎犬。” 锦竹看向她,“只是恒王府守卫森严,奴婢无法入内。” “许是意外。”纪檀音到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值得恒王府在意的。 毕竟,她那点家产,也是入不了恒王眼的。 那猎犬到底在她马车内寻摸什么呢? 纪檀音打算去自己的马车仔细地瞧瞧。 不过眼下,她还需要做一件事儿。 “锦竹,你教我武功。”她眼神恳切。 “姑娘当真要学?”锦竹问道。 “嗯。”纪檀音应道。 “那奴婢也只能教您一些自保的防身术。”锦竹也不想纪檀音吃苦。 纪檀音欣然应道。 教什么都好,反正到时候有借口就成。 田妈妈从外头回来的时候,便瞧见锦竹正教纪檀音拳脚功夫。 她连忙上前,“姑娘,这可使不得。” “田妈妈,我只是想学一些自保的,免得日后再像先前那样。” 纪檀音委屈地看向田妈妈,故意提起上回摔下马车的事儿。 锦竹看向纪檀音,“姑娘,锦翠与奴婢说了,她觉得您那日并非是摔下马车。” 田妈妈一听,心下一紧,“姑娘不是摔下马车的?” “我不记得了。”纪檀音可怜兮兮地摇头。 田妈妈瞧着她这样,只能默认了,“老奴去忙了。” 纪檀音看向锦竹,“继续。” 锦竹倒是没有想到自家姑娘对习武竟然有如此大的兴致。 而这几日,纪檀音都待在宅子内,并未出去。 白日看账本,晚上跟着锦竹习武。 勇伯府。 林耀听着手下禀报,他脸上生出了几分地寒意。 第21章 毁掉她 他没有想到纪檀音当真是铁了心离开。 她竟然没有半分地不舍? 既然他得不到,那便只能亲手毁了! 转眼,纪檀音已经乔迁新居整月有余。 这些日子,除了宁家送来帖子,郑茜隔三差五来一回,倒也安静。 纪檀音也不会真的坐以待毙,林耀始终是她的心病。 若是不尽快将他收拾了,她便不得安生。 而林耀也是如此想的。 纪檀音却更想知道林耀为何非要杀了她。 这原身到底无法面对的是什么? 反正,不可能是林耀在外头有人了。 毕竟男子三妻四妾常有,在外头拈花惹草在他们眼中也是正常。 故而,若真的为了一个女子杀人,那是断然不可能的。 那么,便是她瞧见了能要了林耀,甚至于勇伯府一家性命的。 纪檀音盯着面前的账本,心思却飘远了。 田妈妈见她若有所思,好半晌之后,也不见回神。 她轻声道,“姑娘,可是这账本有问题?” 纪檀音听到田妈妈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还有半月便是端午了。”纪檀音将账本合起。 “老奴已经准备妥当。”田妈妈回道。 “往年,我都要陪着老太太前往宝龙寺祈福。” 纪檀音沉思了片刻,“如今老太太的身子也不知如何了。” “姑娘可是想回一趟勇伯府?”田妈妈问道。 “宝龙寺我如今是不敢去了。” 纪檀音一提起宝龙寺,这身体便止不住地发抖。 都过了这么久了,她与这原身还是无法彻底地成为一体。 纪檀音叹气,她还是不甘心啊。 可,她也不愿意这样成为另一个她啊。 毕竟,她也有仇要报。 也有不甘,遗憾不是? 更何况,她也不知为何会变成另一个人。 既然事已至此,她只当是报双份的仇。 纪檀音看着田妈妈,“咱们接连布施十日。” “姑娘可想好去何处?”田妈妈问道。 “临南发生了洪灾,正巧我刚看了那处铺子送来的账本。” 纪檀音沉吟了片刻,“从京城的药材铺送一批药材过去。” “姑娘想的周全。”田妈妈笑看着她。 纪檀音又道,“送两百坛醋过去,还有五百担粮食,在城外设粥棚。” “安伯,此事儿烦劳您亲自去一趟。” 纪檀音抬眸看向刚入内的纪安。 “姑娘放心,老奴这便动身。” “好。”纪檀音想了想,“锦竹,你可懂医术?” “只懂一些皮毛。”她回道。 “等等。”纪檀音连忙翻找起来。 随即,看了一眼,便道,“这乐安堂的药材可是从咱们这出的?” “姑娘,乐安堂就在安云镇,距离临南不到十里。”田妈妈回道。 “那便请乐安堂的大夫前去临南一趟,咱们送去的药材,让两成利与乐安堂。” “是。”田妈妈应道。 纪安与田妈妈一同出来。 “姑娘到底是心善。” “这些年来,在勇伯府当真是委屈了。”田妈妈心疼不已。 纪安便也不说什么,准备动身前往临南。 田妈妈也去安排了。 纪檀音看向锦竹,“老太太的病,你可有何法子?” 锦竹想了想,“姑娘,老太太那,瞧着不像是中风。” “我也瞧着不像。”纪檀音又道,“原本我担心老太太时日无多。” “可离开勇伯府前,周妈妈的那番话,我反倒觉得老太太那应当还能撑一段日子。” 她如此想,又看向锦竹,“我也不敢确定,所以,得想个法子,请位医术高明的大夫给瞧瞧才是。” “京城最好的大夫都在宫里头。”锦竹直言。 纪檀音也清楚,到时候只能问一问郑茜了。 不过,镇远侯府现下甚是低调,怕是也未必会帮忙。 纪檀音微微蹙眉,“我再想想。” 晚些的时候,林大太太派人送来了端午需要的东西。 整整一马车,招摇过市,显然是做给旁人看的。 勇伯府这些日子没少被看笑话。 奈何勇伯府沉得住气,置若罔闻,权当没有听见。 先是林耀亲自前来,被纪檀音拒之门外。 如今又送来一马车的东西,外人瞧了,也不得不夸赞勇伯府大气。 都闹成了这样,还记挂着这位表姑娘。 李妈妈亲自送了过来。 田妈妈引着李妈妈入了宅子。 李妈妈一路上瞧着,这宅子当真不错。 没有想到表姑娘素日瞧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能将宅子置办的如此妥帖。 待入了屋内,瞧见纪檀音时,她连忙福身,“老奴见过表姑娘。” “李妈妈别来无恙。”纪檀音温声道。 “端午临近,大太太担心表姑娘在外头不习惯,便让老奴带了表姑娘素日喜欢的吃食。” 她说着,便道,“还有大太太特意备的四季衣裳,妆点。” 纪檀音笑着道,“有劳舅母了,这吃食我便留下了,衣裳与妆点便罢了。” 李妈妈见她如此说,又道,“这……表姑娘若不收下,老奴回府也不好交代。” “既如此,那我便收下了,有劳舅母操心。” 纪檀音见李妈妈作难,爽快地答应。 李妈妈这才放心地一笑。 也并未逗留,生怕纪檀音又反悔,便离开了。 纪檀音看向田妈妈,“将这些都收起来,你再去置办比这些多一倍的,明儿个送去勇伯府。” “是。”田妈妈垂眸应道。 这厢。 李妈妈回去之后,将那宅子内的情形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还不忘道,“表姑娘瞧着精气神好了不少。” “待在勇伯府内,精气神就不好了?”林大太太不满道。 “只是老奴瞧着不同了。”李妈妈也说不上哪里不同。 表姑娘还是那个表姑娘。 可怎么瞧着,都有些不一样。 反正,这行事与往日大相径庭。 这性子瞧着依旧温婉娴静,可李妈妈总觉得现在的表姑娘眼底透着一股冷。 林大太太听着李妈妈的话,低声道,“往年,她都要陪着老太太去宝龙寺的。” “只是今年,老太太身子不适,表姑娘也不知会不会过来。” 李妈妈小心地看着林大太太,“大太太,老奴觉得表姑娘是不会回头了。” 第22章 惜命 “由不得她不回头。”林大太太早已想好了法子。 她慢悠悠道,“端午的时候,让她回府一趟,就算不待见咱们,她也不可能不见老太太。” “那老奴可是要再去一趟?”李妈妈问道。 “你去周妈妈那提一提。”林大太太叹气,“这老太太突然成了这样子,也该再想想法子。” “该请的大夫都请了。”李妈妈也无奈。 林大太太琢磨着,要不要请宫中的御医前来给瞧瞧。 她打算晚些等林大老爷回来问一问。 李妈妈也不多说,去了周妈妈那。 周妈妈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只说去问问老太太,便也没了后话。 李妈妈只好如实回禀了林大太太。 翌日。 田妈妈装了整整两辆马车的端午礼去了,也同样招摇过市,去了勇伯府。 林大太太看着面前的田妈妈,皮笑肉不笑。 田妈妈将昨儿个李妈妈所说的,又反过来回给了林大太太。 林大太太颇为感慨,“这孩子,自幼便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倒是自立门户了。” “姑娘知晓大太太心疼她,昨儿个瞧着您送去的吃食,高兴坏了,这才命老奴也送来了您素日爱吃的。” 林大太太欣慰点头。 也只是与田妈妈一番客套,随即提起了老太太。 田妈妈知晓林大太太的意思,便道,“姑娘自从上回前往宝龙寺,从马车上摔下来,如今提起宝龙寺便害怕。” 林大太太一听,便知晓纪檀音并未想起那日之事儿。 她暗暗地松了口气。 “这端午,她可回来?”林大太太捏着帕子,红着眼,“往年,都是她陪着老太太过的。” “姑娘一直记挂着老太太。”田妈妈倒也没有正面回答。 林大太太知晓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索性,不多嘴了。 田妈妈送了东西,便走了。 田妈妈回去之后,将林大太太所言如数禀报。 纪檀音听过之后,淡淡一笑,“老太太那,倒也没有派人过来。” “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姑娘若不回去,便是不孝了。” 纪檀音清楚,她是一定要回去的。 “准备准备。” “是。”田妈妈应道。 如此过了两日。 郑茜前来找她。 “祖母担心你孤单,让我请你去我那一同过端午。” “我那日要回勇伯府。”纪檀音无奈说道。 “啊?”郑茜一顿,“我以为你不回去。” “往年都是我陪老太太过端午的。”纪檀音温声道。 “哦。”郑茜笑了笑,“倒是忘了,勇伯府还有最疼爱你的外祖母呢。” 纪檀音却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郑茜捂着脸,“几日不见,你这手劲大了不少。” “哼。”纪檀音得意地挑眉,“你不教我,我也能寻到旁的师父。” “哎呦呦,那改日咱们切磋切磋?”郑茜笑着道。 “好啊。”纪檀音不甘示弱地应道。 郑茜反倒乐了。 “你这样,让我想起你在东伯府的样子了。” “是吗?”纪檀音一顿,笑着道。 田妈妈也是看在眼里。 这才是她家姑娘。 就该如此明媚张扬,而不是被规训成的模子。 一板一眼的,没有自我。 二人正在说笑间,锦翠入内。 “姑娘,这端午临近,到时候可是要去看赛龙舟?” “往年,我都是陪着老太太去的。”纪檀音说道。 “今年,听说恒王世子也要参加。”郑茜在一旁开口。 “往年你也不在京城。”纪檀音笑看着她。 “你不知道,这恒王世子若参加,那这赛龙舟可有意思了。” 郑茜附耳与她嘀咕道。 纪檀音一顿,“这恒王世子当真是如此?” “嗯。”郑茜点头,“只是往年都不会出现,今年不知为何,要去凑这个热闹。” “那我还是不去了。” 她总觉得这种热闹还是凑不得。 毕竟,往年都不参加的,突然参加,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 这恒王可不是她如今这个弱女子能招惹起的。 纪檀音断然地拒绝了。 郑茜凑近,“你这胆子还是这么小。” “我惜命。”纪檀音凑近,“怎么?你想去凑热闹?” “罢了。”郑茜摆手,“你都不去,我也不去了。” 锦翠这才将帖子递给她。 “姑娘,宁大姑娘想请您那日去看赛龙舟呢。” “只说我那日要回勇伯府陪老太太。”纪檀音说道。 “是。”锦翠应道,便亲自去回了。 郑茜原本以为纪檀音搬出府,也只是一时兴起。 如今见她安然自得,想来,在勇伯府过得甚是憋屈。 否则,她这性子,怎么会变得如此不同呢?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郑茜看得出来,眼前的纪檀音,才是她自幼认识的那个。 而初见时的那个,显然不是。 纪檀音送走郑茜,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儿来。 这些时日都未外出,自然没有坐马车。 这次,郑茜提起恒王府,她便想起那日的猎犬来。 她随即便去了马厩,看看这马车内到底有什么。 她钻进马车内,仔细地检查,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锦竹狐疑地看着她,“姑娘,您在找什么?” “我是在想,有什么能让那猎犬冲进马车?” 纪檀音看向锦竹。 锦竹摇头,“奴婢也不知道。” 纪檀音从马车上下来,又回了自个的院子。 田妈妈正好送来了一个箱子。 她当着纪檀音的面打开。 “姑娘,端午前两日,乃是老太太的忌日。” “我可要回东伯府?”纪檀音看着田妈妈。 “这也是姑娘十年之后,头一回祭拜。”田妈妈眼眶泛红。 纪檀音也忍不住地红了眼。 这原身当真是爱哭啊。 她是真没法控制。 “那我便回一趟东伯府。” “是。”田妈妈应道,“老奴这几日便去收拾。” “好。”纪檀音点头。 锦翠瞧着纪檀音眼角含泪,走上前去,“姑娘,往年,您只能偷偷地在院子里头祭拜。” “嗯。”纪檀音点头。 毕竟,她也不可能真的要回东伯府祭拜。 更何况,纪家老宅,她也是没办法回去的。 她顾虑地太多,如今倒不必有太多顾及了。 第23章 演上了 待到了纪老太太忌日那天,纪檀音早早地便坐着马车前往。 她如今的宅子与东伯府相隔不远,半个时辰便到了。 “姑娘,到了。” 田妈妈掀开车帘,轻声道。 纪檀音下了马车,抬眸看向面前的东伯府。 她的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零星的记忆。 如今却也是物是人非。 她的眼眶酸涩,颇为伤感。 田妈妈知晓她想起了从前的过往,也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纪檀音正要入内,便听到身后传来林耀的声音。 “表妹。” 纪檀音收起悲伤,转身看向突然出现的林耀。 他缓步上前,“往年,这个时候,都是我陪你一同祭拜的。” 纪檀音抿了抿唇,这就演上了? 不得不说,林耀的面子功夫做的极好。 “表哥,这是东伯府。”她直言,“便不劳烦表哥陪我了。” 林耀没有从纪檀音眼里看到本该以为的感动。 反倒是一片冷漠,还有一丝嘲讽。 他愣在了当场。 被如此直白地拒绝,让林耀险些破防。 他未料到,纪檀音对自己竟然厌恶到了这个地步。 可是,她不是都忘记了吗? 若非忘记,在回来之后,便不会对自己依旧那般亲近了。 到底定亲那日,她想起了什么? 林耀不相信中了迷魂散的人会撒谎。 故而,他笃定,纪檀音对自己还是心存喜欢的。 否则,那夜,她为何会表现出女儿家的娇态? 可现在,她又如此冷漠。 难道是在欲擒故纵? 还是说,她也在试探?、 左思右想之下,林耀觉得第一种是极有可能的。 依着他对纪檀音的了解,她性子单纯。 这些年来,她待在勇伯府也是循规蹈矩,从未做过逾越之事。 不会有太多的心思。 否则,那日,她瞧见他的时候,也不会害怕地跑了,因过于惊恐,发出了响动。 而他不得不对她动手。 林耀对纪檀音怎么可能没有情分? 可在生死面前,他只能舍弃情爱。 林耀的内心在面对纪檀音时是复杂的。 他几番试探,只想知晓纪檀音到底有没有想起来。 若是没有想起来,他会想法子让她嫁给他。 可,她要是想起来的话,那他只能再次地动手。 纪檀音见林耀愣在原地,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她没有心思与他在此纠缠。 蓦然地转身便进了东伯府。 林耀只能站在原地,却不死心地等着。 纪檀音入了府,这里才是她的家。 她一步步地往前走,熟悉而又陌生。 一股悲凉生起,她的眼泪再次地止不住。 她的耳旁响起了一个女童稚嫩地声音。 “父亲……” “祖母……” “咯咯咯……” 孩童天真地笑容,一点点地在她面前变得清晰,却又再也回不去了。 纪檀音只觉得心口疼地厉害。 她捂着心口,缓缓地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一阵清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 一点点地掀起她的裙摆,又顺着风往前飘去。 往事一幕幕,却都是过往,可又像是细密的针刺入她的心。 这原身太过于眷恋幼年时的幸福。 可是,这些早已成了永远地回忆。 “姑娘。” 田妈妈见她在掉泪,心疼地用帕子给她擦拭着眼角地泪水。 纪檀音抬眸看向她,“田妈妈,我心里头难过。” 尘封的回忆,就这样一幕幕地浮现,让她险些承受不住。 田妈妈也跟着红了眼眶。 她平息了一下心绪,去了纪老太太住的院子。 这里,承载着她年幼时所有的欢乐。 纪檀音能够感觉得到这身体在本能地颤抖,激动,悲喜交加中,让她也无法去控制这些情绪。 纪檀音无奈,也只能一同感受着。 东伯府除了看守的老人,再无旁人。 纪老太太的院子还是田妈妈一早派人前来打扫,却也没有半分地人气。 这里,就像是被封了起来,定格在了她离开的那年。 纪檀音祭拜之后,心绪难平,却也不愿意再待下去。 最起码,在她还未彻底地能控制好情绪之前,她是不可能再回来。 情绪起伏太大,也伤身啊。 她如今这个小身板,当真是经不起这种折腾。 纪檀音出了府,抬眼便瞧见不远处等着的林耀。 她脸色不好看。 不过,等林耀靠近的时候,她突然害怕地躲在了田妈妈的身后。 田妈妈一怔,连忙护着她。 “表少爷,您请回。” 林耀见纪檀音又变成了定亲那日的模样儿。 他胸口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可,对上她那带着害怕与恐惧的眼神时,他的伤口忍不住地疼了一下。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表妹,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他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纪檀音只是害怕地躲在田妈妈身后不住地摇头。 “表哥,求你,莫要靠近我。” 她声音颤抖,还带着哭腔。 田妈妈板着脸,“表少爷,还请回。” 如今在外头,东伯府虽然许多年不住人,可,难保不会有好事之人看热闹。 他只能压下心底地怒火,脸上还保持着该有的温和。 “表妹,咱们改日再说。” 他说罢,便转身离开。 直等到林耀离去,纪檀音才从田妈妈的身后出来。 “咱们也回去。” “姑娘,您没事?”田妈妈担心地问道。 “没事,只是有些胸闷。”纪檀音捂着额头,一副柔弱模样。 锦翠与锦竹连忙搀扶着她上了马车。 等坐上马车之后,纪檀音便靠在引枕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等马车离去,不远处一道黑影闪过。 “姑娘,这表少爷怎追到这了?” “吃饱了撑的。” 纪檀音懒洋洋道。 锦翠见她语气变了,才松了口气。 “姑娘,您适才可是又想起什么来了?” “没有。”纪檀音无奈道。 她若是想起来,这原身怕是又会惊恐不已。 到时候,岂不是被林耀抓个正着? 他此番前来,不就是想试探她? 纪檀音冷笑一声,便合起双眼,闭目养神。 林耀回去之后,去了屏风后,解开衣裳,检查自己的伤口。 “大爷,果真有人暗中盯着。” 他的手下隔着屏风回道。 第24章 武斗 “派人盯着她。”林耀沉声道。 手下领命,退下。 林耀换好药之后,便被林大老爷唤了过去。 “父亲。” 林耀拱手行礼。 “两日后,便是端午了。” 林大老爷看向他,“今年恒王世子要参加赛龙舟。” “恒王世子?” 林耀一阵惊讶。 “往年你都拔得头筹,这一回,你可要掂量掂量。” 林大老爷提醒他。 林耀蹙眉,“父亲,儿子先前受伤,已一月未去训练。” “正好你称病,莫要参加了。” 林大老爷顺势道。 林耀却不乐意。 “儿子一定要参加。” “糊涂。”林大老爷怒斥道,“你当真以为恒王是个闲散王爷?” “父亲,若是恒王世子参加,儿子是非去不可。” 林耀抬眸看向林大老爷,上前附耳与他说明缘由。 “什么?”林大老爷脸上划过诧异,皱眉,“罢了,你见机行事。” “是。”林耀垂眸应道。 “音丫头的事儿,你可办妥了?”林大老爷又问道。 “端午那日,表妹必定是要回府的。” 林耀笃定道。 林大老爷冷哼一声,“此事儿,我暂且不插手,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 “父亲,儿子会处理妥当。”林耀连忙道。 林大老爷这才压下火气。 这些日子,他没少遭受嘲讽与白眼。 往日被追捧惯了的人,如今没少被奚落,饶是他脾气好,也有忍无可忍的时候。 林大老爷可不打算轻易地放过纪檀音。 哪怕她日后乖乖地回来勇伯府,他也断然不可能让她轻易好过。 林大老爷并非是不念兄妹之情,可是关乎到勇伯府颜面之事儿,他也该好好教训教训那丫头。 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当真以为离开勇伯府,自个就能逍遥自在了? 想要安生度日,简直是笑话! 林耀离开之后,林大老爷便去了林大太太那。 林大太太正在准备端午的东西。 艾草,艾叶,裹角黍,还有祠堂的供品,都要安排妥当了。 当日的穿着,何时挂艾叶,何时点艾草,都不能马虎了。 “老爷放心,老太太在,那丫头翻不出天来。” 林大太太一面忙碌,一面给林大老爷顺气。 “请御医的事儿,老爷可想好了?” 林大太太提起此事儿来。 林大老爷看向她,“难。” 林大太太蹙眉,“实在不成,我去我娘家问问。” “等等。”林大老爷叹气。 百善孝为先,更何况,大昭国向来注重孝道。 这也是考核官员的首要准则。 林大老爷想起赛龙舟,“是了,今年你带着她们几个去看赛龙舟。” “好。”林大太太点头。 转眼,便到了端午。 田妈妈早早地便挂了艾人,点了艾草。 她专门拿了做好的五毒扇递给纪檀音,在她的手腕上系了彩绳。 还不忘用雄黄酒点额,在腰间挂了香囊。 纪檀音便坐着马车去了勇伯府。 林大太太特意让林云在角门处守着。 等她下了马车,林云上前相迎。 即便林云如今对纪檀音不待见,可还是笑脸相迎。 “表姐。” “表妹。” 二人见礼,一同入了府。 她先去了林大太太那,“舅母。” “音儿啊。”林大太太喜笑颜开地看着她。 纪檀音见过林大太太之后,便去了林老太太那。 周妈妈已经在等着她。 “表姑娘。” “周妈妈。”纪檀音笑着上前,亲自将一个香囊递给她。 周妈妈双手接过,笑着道,“表姑娘费心了。” “老太太可醒了?”纪檀音问道。 “今儿个日头毒。”周妈妈温声道,“只说表姑娘要来了,便让您如同往年便是。” “嗯。”纪檀音点头。 林大太太随后跟着一同过来。 她看向纪檀音,“音儿,这回我带你去看赛龙舟。” “我陪老太太,就不去了。”纪檀音不愿意去。 林大太太连忙握着她的手,“往年,你可都要去的。” 这原身每年都去看林耀划龙舟。 可今年,她可不去凑那个热闹。 周妈妈听到里头有动静,入内没一会,便出来。 “姑娘,老太太说,往年您都去的,今年她去不成,您便代替她去凑个热闹。” 纪檀音没有想到老太太要让她去。 既然是老太太发话,她也只能去了。 “好,我去。”纪檀音应道。 林大太太这才高兴地握着她的手离开。 没一会,林云与纪檀音便坐在一辆马车内了。 “表姐多日不见,瞧着气色好了不少。” 林云打量着她,阴阳怪气地开口。 纪檀音笑着回道,“表妹今儿个这身装扮当真好看。” 林云见纪檀音并不气恼,语气平和地夸赞她,便越发地郁闷了。 等到了凌霄阁,这里是观看赛龙舟最好的位置。 这端午也俗称中天节,她们到的时候,里头已经热闹不已。 纪檀音刚上了二楼,远远地便瞧见了在射粉团的郑茜。 郑茜轻轻松松地射中,正得意的时候,瞧见了纪檀音。 她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不是不来凑热闹吗?” “我也不想。” 纪檀音无奈,瞥了一眼去寻曹雨香的林云。 郑茜凑近,“去射粉团。” “好啊。”纪檀音与她一同过去。 “不过,你确定能射中?”郑茜调侃道。 纪檀音一顿,四周投来了不少看戏地目光。 纪檀音佯装费劲地拉开弓,瞄准之后射了出去。 “哎。”郑茜无奈地叹气。 纪檀音一副她尽力地表情。 “要不你去斗百草。”郑茜提议。 纪檀音哭丧着脸,“文斗还是武斗?” “文斗,你采了多少种?”郑茜强忍着笑意问道。 “我吃百草还差不多。”纪檀音没好气道。 “这武斗,就你这点力气,到时候别闪了腰。” 郑茜双手叉腰,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纪檀音气得伸手去挠她。 二人便在一旁嬉闹起来。 宁盈盈正好过来,笑着道,“二位怎得打起来了?” “那你是要文斗还是武斗?”郑茜扭头看向宁盈盈道。 “都不行。”宁盈盈摇头,“今日皇上赏赐的枭羹你们可吃了?” 第25章 花孔雀 “嗯。”郑茜一听,眉头紧皱。 虽说是御赐之物,可属实难以下咽。 可又不得不吃。 纪檀音是没有吃枭羹的。 她幼时吃过一回,起了一身的疹子,高烧不退,差一点丢了小命。 故而,她便再未吃过了。 宁盈盈如此一问,反倒引来了不少人的好奇。 倘若纪檀音没有吃,那勇伯府这怕是又要被笑话了。 往年这枭羹都是老太太分下来的。 今年,她并不知晓纪檀音不能吃枭羹。 特意留了一碗给她。 此事儿,林云也不知情。 表妹曹雨香凑近林云,“纪表姐可吃了?” “母亲特意留了一碗给她。”林云故意大声回她。 郑茜皱眉,“你不是不能吃枭羹吗?” 这…… 林云一脸惊讶地看向不远处的纪檀音。 纪檀音笑了笑,“我没吃。” “那次,可是吓死我了。”郑茜想起便后怕。 纪檀音没有想到郑茜还记得。 那次是镇远侯老夫人带着郑茜前来东伯府时,她二人一同吃的。 当下便有了反应。 郑茜吓得不轻,故而后头也不怎么爱吃枭羹。 郑茜的话,无疑是狠狠地打了林大太太一巴掌。 就连林云也红了脸。 同一个屋檐下待了十年,竟然都不清楚表姐不能吃枭羹。 这说出去简直是笑话。 果真是寄人篱下。 宁盈盈哪里想到只是随口一问,反倒惹出这些事儿来。 她连忙岔开话,“待会赛龙舟便开始了,咱们去前头。” “好。”纪檀音点头应道。 三人便朝着前头去了。 不少人用别样地眼光看向林云。 林云捏着帕子,往年都是老太太分的,她怎么知晓表姐不能吃? 纪檀音也真是,不能吃枭羹,为何不说? 偏要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出来,分明就是给她难堪。 林云对纪檀音的那点情分正在渐渐地消失殆尽。 当一个人开始看你不顺眼时,所有过往地种种,如今再想起,那都别有深意了。 就好比现在,林云觉得纪檀音就是有心针对她。 曹大太太看向林大太太,“她不吃枭羹?” “是啊。”林大太太也装作委屈,“自从她搬出去之后,老太太这身子也每况愈下的。” “我整日担心这个,操心那个,明明吩咐下去,哪里想到,反倒成了不上心。” 曹大太太听出了弦外之音,无非就是,忙忘了呗。 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罢。 林大太太心里头憋火,可又能如何? 这丫头搬出府之后,便没有一件事儿顺当的。 早知道,就不带出来了。 可不带着出来,也会被诟病,带出来,又让她难做人。 简直是带也不是,不带也不是。 林大太太哪里想到,纪檀音会让她落到这个地步? 往日,她带着纪檀音出来,谁不夸赞她们府上养出一位娴静温婉的好姑娘? 知礼数,懂进退,模样儿又好,怎么瞧着都是极有福气的。 加上东伯府只剩她一人,她带去的东西,等她出嫁之后,自然而然地都会进了夫家。 那个时候,谁不羡慕勇伯府。 可现在…… 谁不背地里笑话勇伯府? 哎! 真真是作孽啊。 她抬眸看向不远处,寻找着林耀的身影。 若非那日,她每每想起,都是悔不当初。 怎么就没有看住呢? 林大太太正径自懊恼。 曹大太太转头,与宁大太太说话。 宁大太太也是趁机过来套近乎的。 也想打探一番,看看勇伯府与纪檀音之间的关系如何? 不过,现下瞧着,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一个极力维护,一个有意疏远。 宁大太太的心思也活络起来。 据她观察,这纪檀音怕是铁了心断了这门亲事了。 她如此一想,脸上的笑容也明媚了不少。 眼下,端看她那儿子能不能好好表现了。 宁珣已经准备妥当。 他扭头看了一眼林耀,打趣道,“林耀兄,去年你略胜一筹,今年,我可是胜券在握。” “不到最后,胜负犹未可知。”林耀冷声回道。 “好啊。”宁珣铆足劲要赢过林耀。 “哈哈!”一道洪亮地笑声传来。 远处,便瞧见一男子双手叉腰,站在龙舟龙头前,仰天长啸。 凌霄阁内,郑茜听到了那笑声,探着头看了过去。 当瞧见的时候,挠了挠头,背过身去。 宁盈盈也瞧见了,差点没有将茶水喷出来。 纪檀音好奇地看过去,如今正烈日炎炎,湖面上波光粼粼,那人还真是耀眼夺目。 她不禁问道,“那是谁?” “恒王世子。”郑茜皱眉,“穿的跟个花孔雀似的。” 纪檀音嘴角抽了抽。 “你认得他?”纪檀音问道。 “你没瞧见那龙舟上挂着的旌旗。”郑茜凑近她。 纪檀音半眯着眼,“太晃眼了。” “也是。”郑茜摇头,“谁能与他相比?”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唱大戏呢。” 咳咳…… 纪檀音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宁盈盈笑着道,“这恒王世子今年为何来赛龙舟?” “不知道。”郑茜摇头。 纪檀音更不清楚了。 不远处,曹雨香与林云也看了过去。 林云一心都扑在了宁珣的身上。 毕竟,往年,只有他与大哥旗鼓相当。 “今儿个突然冒出了恒王世子,也不知晓会不会赢?” 曹雨香在一旁嘀咕着。 林云嘴角一撇,“这恒王世子这里有大毛病。” 她说着,指了指头。 曹雨香连忙抓住她的手,“可莫要乱说,恒王世子前来,必定惊动皇宫里头。” “我又没乱说。”林云嘟囔道。 曹雨香瞧着林云,“表姐,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她不解。 “也难怪,往日都是纪表姐陪着你。” 曹雨香说着,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纪檀音。 林云一听曹雨香如此说,不满地看着她,“你既然喜欢她,便去寻她就是了,何必与我在一处。” 她说罢,随即起身,便往前走了。 曹雨香一愣,略显尴尬地冲着不远处看过来的人笑了笑。 “表姐的脾气越发地大了。” 曹雨香暗自叹气。 林云气呼呼地坐到了一个角落的位子。 第26章 落汤鸡 “姑娘,您莫要置气。”沉香在一旁劝慰。 “连你也想教训我?” 林云抬眼冷冷地看着沉香。 “奴婢是想说,今日指不定还有宫里头的贵人在暗处呢。” 沉香压低声音,小心提醒她。 林云一怔,光顾着生气了,怎么还忘记了这茬。 这恒王世子一来,必定会引来宫里头的人。 她随即起身,又重新坐回了曹雨香的身旁。 “我适才有些烦闷,表妹你莫要放在心上。” “今儿个日头毒,火气自然大,也属正常,表姐泄泄火,总好过憋出病来。” 曹雨香顺势说道,一副不与她计较的表情。 林云亲自倒了一杯酒给她,“我给表妹赔罪了。” “表姐言重了。” 曹雨香坦然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二人相视而笑。 郑茜扭头看了一眼,看向纪檀音。 “你这位表妹惯会装模作样的。” 纪檀音也只是淡淡一笑。 宁盈盈坐在一旁看在眼里,又看向远处。 她家兄长为了今日,可是暗暗较劲了一整年呢。 也不知晓此番能否一雪前耻。 远处,又传来恒王世子的大笑声。 直等到号角声响,便瞧见对面的龙舟训练有素地往前划。 林耀即便一月未训练,可是,却丝毫不影响他如今的发挥。 宁珣也不甘示弱。 还有数十条龙舟,也都是快速地往前。 “咦……” 郑茜倒是没有想到,那恒王世子的龙舟竟然如此迅速。 如此快地赶超了林耀与宁珣。 简直是遥遥领先。 眼看着划到了桥洞下,那龙舟突然不听使唤,没一会,便左右摇晃起来。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龙舟直接横在了桥洞前面。 后头紧追过来的龙舟便这样直接撞了上来。 根本来不及躲闪。 直等到传来惊叫声,还有“噗通”“噗通”的落水,这湖面上瞬间乱作一团。 “翻了……” “不好,沉下去了。” “赶紧救人啊。” “快来人,世子不懂凫水。” 这下子,好好的龙舟赛,乱成了一锅粥。 郑茜瞧着从湖里捞出来的恒王世子,摇头叹息。 “这花孔雀成了落汤鸡了。” 纪檀音强忍着笑,“他不懂凫水,为何要来赛龙舟呢?” “我就说他来必定不会有好事。” 郑茜摇头,“原先撞坏了脑子,这下,怕是脑子要进水了。” “噗……” 纪檀音终究没有忍住。 此时只有她与郑茜二人在那窃窃私语。 宁盈盈已经坐不住,前往湖边了。 她担心宁珣的安危。 郑茜凑近,“亏得咱们离的远。” 纪檀音瞧着恒王世子被直接抬上了岸,一行人护送着离开了。 她随即又瞧见那只黑团子湿漉漉地跟在后头。 嘴里还叼着一只靴子。 纪檀音再次绷不住地笑了。 不过,她是捏着帕子,挡住了脸。 原本等到龙舟赛之后,便一同用五黄饭,现下这情形,是不成了。 知趣的已经尽数离去。 此处留下了一片狼藉。 这龙舟翻船,冲撞力度不小。 好在除了恒王世子之外,其余的都是懂凫水的。 多半也只是撞伤了,并未伤及性命。 否则,还真是不知该如何交代了。 纪檀音与郑茜道别,便去了林大太太那。 “舅母,时候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 林大太太一顿,“今儿个便回府陪老太太住一晚上。” “老太太需要静养。” 纪檀音拒绝道,“瞧着表哥伤的不轻,照看表哥要紧。” 的确,林耀与宁珣是齐头并进的。 二人也是齐齐撞上去的。 林耀就算躲闪及时,却也一头栽进了湖里头。 他伤势刚刚痊愈,这下子,又撞到了胸口,怕是又要好好调养了。 林大太太听她如此说,无奈叹气。 “往年,他能拔得头筹,也是因你的期望。” 纪檀音见林大太太当着旁人的面儿如此说,显然是想让她因此心软,跟着一同回去。 若是如此,外人便知晓,她对林耀余情未了了。 纪檀音低声开口,“舅母,如今我还是不见表哥的好。” 她说罢,朝着林大太太福身,不等她再继续,转身离去。 曹大太太站在她的身旁,目送着纪檀音离开。 “到底是生分了。” 林大太太苦笑,“我先回去了。” “好。”曹大太太点头应道。 曹雨香走上前来,“母亲,大哥、二哥也上岸了。” “如何了?”曹大太太担忧地问道。 “他们本就无意争抢,故而在后头慢悠悠地往前,并未损伤。” 曹雨香凑近,“不过,表哥伤势不轻。” “回去。”曹大太太不再逗留。 林云跟着林大太太,去了林耀那。 林耀已经被抬上了马车。 “如何了?” “大爷栽入了湖中,磕破了头,胸口也被撞了。” 小厮看着林大太太,“如今还未醒过来。” “赶紧回去。”林大太太说道。 “是。”小厮应道。 林云看着林大太太,“母亲,大哥都这样了,表姐竟然无动于衷。” “莫要提她。”林大太太沉声道。 显然,她也对纪檀音心生不满。 纪檀音坐上马车,这端午还真是热闹。 恒王府。 恒王愁容满面地看着躺在床榻上,还未醒来的傻儿子。 “王爷,属下该死。” 侍卫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到底怎么回事?”恒王沉声道。 “世子过于兴奋,非要亲自上阵划桨。” 管家赵垒如实回道,“一脚将正在划桨的张虎给踹了下去。” 赵垒看着恒王那越发黑沉地脸,声音也越发地小。 “结果,龙舟失去平衡,横在了桥洞前,后头紧追的龙舟撞了上来……” “废物!” 恒王厉声道,“不是让你们看住他,站在龙头前指挥,真真是废物!“ 他气得将茶盏摔了。 随即吹胡子瞪眼道,“本王是他去博个好彩头的,不是让他去丢人现眼的。” “嗷呜……” 一旁的黑豆将靴子直接丢在了恒王的跟前。 还不忘委屈巴巴地控诉起恒王世子来。 恒王气得脑仁疼,他捂着头,“作孽啊,真真是作孽啊。” 没一会,宫里头便来了人。 第27章 白养了 太后与皇上相继送来了名贵的补品。 恒王不止头疼了,这下心口也一阵阵地疼。 他靠在一旁的圈椅上,扶额道,“这补品先拿来给本王补补。” 勇伯府。 林耀昏迷了一整日才醒。 他醒来时,依旧是昏昏沉沉的。 “大爷,您醒了?” 小厮上前查探。 林耀闷哼了一声,“我睡了多久?” “一整日了。”小厮回道。 “嗯。”他沉吟了片刻,“外头可传的沸沸扬扬?” “没有。”小厮摇头,“此事儿也只是私底下说说,到底也没有摆上台面。” 林耀苦笑,不愧是恒王世子,如此胡闹,也能风平浪静的。 若是换成旁人,早就成了笑话,人尽皆知了。 林耀原本是想拔得头筹,借此当众向纪檀音示好。 好让世人皆知,他对她是一片真心。 若是她还拒绝,那也是她的缘故。 而并非是勇伯府苛待了她。 至于她为何会看见自己害怕,也与他无关。 毕竟,他一心要求娶的便是她。 这也是众人皆知的。 可千算万算,却还是败给了恒王世子。 哎! 林耀必须再想旁的法子了。 林大太太得知他醒了,连忙过来。 “母亲。”林耀半靠着。 林大太太心疼地看着他。 “这恒王世子也真不像话。” 她又道,“如此盛大隆重的龙舟赛,竟被他就这么搅和了。” “母亲,表妹呢?”林耀连忙问道。 “莫要提她。”林大太太气呼呼道,“昨儿个她直接回去了。” “哎。”林耀重重叹气。 “这个丫头,终究是白养了。”林大太太沉声开口。 林耀轻声道,“母亲,表妹也只是做了噩梦,到底没有想起来。” “若她不肯回头,那该如何?” 林大太太算是看出来了,不论纪檀音有没有记起来,也不可能再回勇伯府。 她的话,让林耀陷入了沉思。 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 毕竟他对纪檀音也有心的。 可真到了那一步,他只能狠下心肠。 他直言道,“母亲,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回头。” 林大太太看得出来,他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可当初,又为何偏偏要对她起杀心呢? 林大太太不清楚林耀到底做了什么。 可他明确地告诉她,此事儿关乎到整个勇伯府一家子的性命。 那她总不能因为一个纪檀音,将勇伯府给搭进去。 她总归也是自私的。 林大太太不可否认,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她又道,“我再想法子,若是真的不成,也只能走最后一步。” 林耀点头。 林大太太看着他吃过药之后,才离开。 三日后。 宁盈盈下了帖子来。 “姑娘,这宁大姑娘怎得又请您过去?” 锦翠在一旁嘟囔道。 “听说,那日之后,这宁大公子便一直待在府上。” “倒是难得的安分了。”锦竹也在一旁附和。 纪檀音清楚,宁家是有意撮合她与宁珣。 她若真的去了,此事儿便不好办了。 纪檀音看向锦翠,“你只回话,说我这两日身子不适,等改日再登门。” “是。”锦翠应道。 这几日日头毒。 纪檀音也懒得出府。 加上外人都知晓她身子娇弱,便也没有计较。 宁家。 宁大太太看向宁盈盈。 “不来了?” “母亲,反正大哥也不喜欢纪姑娘。” 宁盈盈又道,“您不如再选个人?” “她可是香饽饽。”宁大太太直言。 宁盈盈敛眸,当然清楚母亲所为何意。 宁大太太捏着帕子,在那琢磨起来。 “她不来,你便过去。” “母亲……”宁盈盈蹙眉,“我与她还没有那么熟络。” 更何况,她那位大哥甚是不靠谱,同为女子,她也不想纪檀音嫁进来受委屈。 对于她们来说,嫁人便是一辈子的事儿。 宁大太太脸色一沉,“所以,才多要走动走动。” “母亲,女儿不去。” 宁盈盈耍起了小性子。 她转身便朝着外头去了。 宁大太太见状,也只能无奈叹气。 纪檀音这处,正在盘算着旁的事儿。 因临南的事儿,纪檀音在当地也有了些威望。 她之所以选择临南,乃是因此处再往西延伸,紧挨着一个地方。 而那个地方,才是她最终要的。 “姑娘,曹家表姑娘派人送来了一样东西。” 纪檀音抬眸看向锦翠,“拿过来瞧瞧。” 锦翠便将手中的匣子递给她。 纪檀音打开一瞧,若有所思起来。 “这东西怎会在她手中?” 锦翠也瞧见了,抬眸看向她。 “姑娘,这不是您那里前去宝龙寺戴的耳坠子吗?” “是啊。”纪檀音蹙眉。 正巧锦竹回来。 “去一趟宝龙寺,查一查那日还有谁去过。” “可是您摔下马车的那日?”锦竹问道。 “嗯。”纪檀音点头。 锦竹便转身离开。 纪檀音收起这耳坠子。 “去一趟曹家。” “姑娘,您现在去曹家,无疑是打大太太的脸。”锦翠说道。 “我不过是翻出了一些旧物,正巧上回曹表妹提起过,特意送过去罢了。” 纪檀音早就想好了说辞。 “那奴婢先去准备。” 纪檀音又看向进来的田妈妈。 “田妈妈,我要去一趟曹家,这样东西,您帮我好好保管着。” “姑娘放心。”田妈妈接过。 半炷香之后,锦翠便备好了马车。 锦竹也赶了回来。 纪檀音知晓她有自己的法子打听。 如今这宅子里头,不必有任何地拘束。 故而,她也不必小心翼翼的,担心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旁人眼中。 “姑娘,那日,曹大姑娘去过宝龙寺。” “她何时去的?”纪檀音问道。 “是在您后头去的。” 锦竹又道,“曹大姑娘还去了一趟后山。” “后山?”纪檀音挑眉,“难道她看见了什么?” “姑娘,曹大姑娘若是真的瞧见了什么,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将此物物归原主。” “说的是。”纪檀音也如此认为。 她又道,“当时,只有锦屏随我去。” “锦屏已经被大太太处置了。” 锦竹回道,“奴婢在乱葬岗发现了她的尸体。” 第28章 香饽饽 “咱们先去一趟曹家。” 曹雨香必定是想要借着此物与她说什么。 纪檀音坐上马车,前往曹家。 曹家。 曹大太太看向曹雨香,“那东西当真能让她主动过来?” “母亲,纪表姐一定会来。” 曹雨香笃定道。 曹大太太狐疑地看着她,“你老实说,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曹雨香也不知该如何说起。 正因为她很纠结,故而才会拖到了现在。 她又道,“女儿也不敢肯定,不过,母亲,等我见过纪表姐之后,我再告诉您。” 曹大太太知晓自家的这个女儿,瞧着性子软,可是却很有主见。 她不过是不想表露太多,反倒引起林云的不满罢了。 曹大太太便也不多问了。 她也只想看个热闹,莫要被牵连进去就是。 果不其然,没一会,下人便禀报,说是纪表姑娘来了。 曹大太太盯着曹雨香,“她还真的来了。” 曹雨香起身,“女儿去迎她。” “去。”曹大太太点头。 其实曹大太太也想趁机亲近纪檀音。 若是能够让纪檀音嫁入曹家,也算是亲上加亲嘛。 总归肥水不流外人田。 曹大太太也有着自己的盘算。 否则,也不可能如此纵容曹雨香了。 曹雨香亲自迎纪檀音进了府。 “纪表姐,咱们去我院子说话。” 曹雨香亲昵地牵着她的手。 纪檀音轻轻点头,便跟着一同前去。 二人入了她的院子,行至花厅内,相继落座。 一旁的香炉内,香烟袅袅,隐约夹杂着一股淡淡地绿檀香。 纪檀音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也挂着一串绿檀佛珠。 “纪表姐,那耳坠子,在端午那日,我便想给你了。” 曹雨香知晓她来意,倒也没有拐弯抹角。 纪檀音笑了笑,“表妹有话,但说无妨。” “上回前往宝龙寺,我远远地瞧见表姐独自去了后山。” 曹雨香看向她,“我正要唤你,你走得太快,我便跟了过去。” “我就是那日摔下马车的。” 纪檀音无奈地说道。 “那耳坠子是我从后山的小路上发现的。” 曹雨香又道,“当时我还担心表姐出什么事儿,转身便去找人了。” “你可瞧见跟着我的丫头锦屏?” 纪檀音看向她。 “没有。”曹雨香摇头。 “后来呢?”纪檀音问道。 “等我回去没一会,便听说你从马车上摔下去了。” 曹雨香皱眉,“我瞧见纪表姐被抬进了寺内的厢房,没一会,姑姑跟前的李妈妈便赶过来了。” 曹雨香看着她,“我以为那日是我看错了呢。” 纪檀音倒是明白了她所言何意。 “看来,表妹现在告诉我,是觉得那日我并非是摔下马车的。” 曹雨香小心地看着她,“表姐,你该不会是因为此事儿,才离开勇伯府的?” 纪檀音盯着曹雨香看。 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在这有了转机。 她并未否认,毕竟,曹雨香送来耳坠子,也已经猜到了缘故。 “我自从那日之后,便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儿,后头,总是做噩梦。” 纪檀音无奈,“出于自我保护,只能离开。” “怪不得。”曹雨香握着她的手,“此事儿,云表姐可知道?” “她因此还与我置气。” 纪檀音苦笑,“此事儿,表妹可莫要声张,万一真的那日的事儿,另有隐情,免得招惹麻烦。” “放心。”曹雨香心里也有了主意。 纪檀音也并未久留,去了曹大太太那见礼之后,便离开了。 她坐在马车上,神色晦暗不明。 亏得曹雨香并未顺着一路追过去,否则,她如今早已变成一具尸体。 曹雨香送走纪檀音,只觉得后背一冷。 她转身去了曹大太太那。 “母亲。” “问清楚了?”曹大太太好奇。 曹雨香点头,“母亲,纪表姐离开勇伯府,的确是另有隐情。” 曹大太太一脸好奇。 曹雨香上前,附耳与她说道。 曹大太太听过之后,双眸划过一丝诧异。 “难道她那日出了意外?” “母亲,您想到哪里去了?”曹雨香知晓,她想歪了。 曹大太太蹙眉,“难道不是?” “哎。”曹雨香又道,“若真的有何不妥,她就不会要搬出来了。” 曹大太太点头,“这女子最注重的便是名节,她那日到底发生了何事儿?” “反正不是好事。”曹雨香摇头,“早知道,我便不该将那耳坠子送过去了。” “此事儿,到咱们这便打住。” 曹大太太可算是反应过来了。 曹雨香叹气,“女儿回去了。” 曹大太太点头,等曹雨香离开之后,心情反倒沉重起来。 不过,对于曹大太太来说,纪檀音突然不香了。 她暗自摇头,“果然,我家哥儿没有这个福气啊。” 纪檀音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她刚下了马车,便见郑茜正翻身下马。 “我正要找你。” 纪檀音冲着她微微一笑。 郑茜走了过来,“我坐你马车,你随我去个地方。” “现在?”纪檀音瞧着天色。 “就现在。”郑茜说话间,已经上了马车。 纪檀音无奈,跟着一同上去。 “去哪?”纪檀音问道。 “出城。”郑茜直言。 “好。”纪檀音见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索性陪着了。 郑茜冲她咧嘴一笑。 纪檀音将帕子挡在了她的脸上。 “笑的很难看。” “好啊。”郑茜伸出手,便去挠她痒痒。 纪檀音连忙往后躲。 二人在马车上嬉闹起来。 不远处,一道黑影也随之闪过。 郑茜微微一愣,掀开车帘看了过去。 “咦……” “怎么了?”纪檀音凑近。 “有人暗中盯着你?”郑茜看向她。 “哦。”纪檀音不以为然地应道。 “你知道?”她皱眉。 纪檀音绕着帕子,“没人盯着才奇怪。” 郑茜径自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你倒是不在意。” “在意也没用。”纪檀音靠在一旁的引枕上,“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着。” “也不知晓是何人。”郑茜难免心生好奇。 “你可知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纪檀音笑看着她。 第29章 壮胆 “什么?”郑茜也顺势懒洋洋地靠着。 “好奇害死猫。”她回道。 “哼。”郑茜冷哼一声,“我可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 “待哪日,我将那盯着的人揪出来,随你打骂。” 纪檀音笑嘻嘻地说道。 “好啊。”郑茜乐呵呵地应道。 二人有说有笑间,便出了城。 林耀得知纪檀音去了曹家,后头还与郑茜一同出城去了。 他自从那日被撞伤之后,一直在静养。 “这个时候出城?” “大爷,这镇远侯府的郑大姑娘是个野性子。” 他的手下回道,“暗中也有人跟着她,属下派去跟的人,被发现了。” “都发现了?”林耀皱眉。 “还有一个。”手下又道。 “那便盯着,重新再派人过去。”林耀冷声道。 “是。”手下应道,便退了下去。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在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姑娘,这里是义庄。” 锦竹在外头小声禀报。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纪檀音不解地看向郑茜。 郑茜率先下了马车。 她仰头看着马车内的纪檀音,调侃道,“若是怕了,便在马车内乖乖待着。” 纪檀音探出头,倔强地开口,“谁怕了?” 她冷哼一声,也果断地下了马车。 郑茜勾唇浅笑,径自往义庄里头去。 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 锦翠有些害怕地瑟缩在锦竹的身后。 锦竹小心地护着纪檀音。 纪檀音则是跟在郑茜身后。 一阵风吹来,一旁的大树被刮的沙沙作响。 像极了嘤嘤哭泣声。 锦翠攥紧了锦竹的衣袖。 郑茜的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黑雾。 她一步步地入内。 义庄的大门紧闭。 她抬手叩门。 没一会,门打开。 便见一佝偻老者抬眸打量她们。 “这里并非女子该来之地。” 郑茜从怀中拿出一幅画像,“我来寻人。” “这里除了我,哪里还有人?”老者的声音低沉,没有丝毫地感情。 显然,对此已然习以为常。 纪檀音盯着那老者,又顺着看向里头。 一个个地棺木摆放在内,却没有牌位。 想来,有牌位的都被抬走了。 这里大多都是枉死者,或是来历不明的死尸。 郑茜随即将画像展开,看向那老者。 “可见过这画像中的人?” “老朽说过了,这里除了我,并无旁人。”老者并未瞧那画像。 郑茜攥紧画像,“还请老伯行个方便。” 老者脸色一沉,“义庄有义庄的规矩,女子是不能入内的。” 门便被无情地合上。 郑茜收起画像,垂头丧气地道,“我也只想找个人。” “你带我来,是为何?” 纪檀音看向她道。 “壮胆。”郑茜直言。 纪檀音听着这两个字,握紧她的手。 她亲自叩门。 门再次地打开。 老者不悦道,“诸位还是回。” 纪檀音递给锦竹一个眼神,锦竹将老者绑了起来。 “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纪檀音朝着那老者福身,转眸看向郑茜。 “不可啊。”老者急忙道,“几位姑娘何必如此执着呢?这义庄本就不是几位能入内的。” 纪檀音从来不信这些。 她抬步入内,转眸看向郑茜,“不是要找人?” 郑茜一怔,咧嘴一笑,跟着她进去了。 锦翠害怕,不敢进去。 锦竹让她在外头看着。 纪檀音看着郑茜,“这画像中的是何人?” “恩人。”郑茜说道。 纪檀音一顿,“为何会找到这里?” “我多番打听,才得知她最后被丢在了这里。” 郑茜面露苦涩,不过眼眸中带着愤恨之色。 纪檀音明白,此人乃是死于非命。 她看了画像一眼,拿过襻膊,整理好衣袖。 郑茜见她如此利索,愣了愣,“你不怕?” “这世上,活人比死人更可怕。” 她语气冰冷,扭头看向锦竹。 “你从那头开始,我从这边。” “是。”锦竹也看了画像。 “等等。”纪檀音扭头行至不远处的香案前,将香灰抹在手上。 瞧着一旁的翁内放着的姜片,她让郑茜与锦竹含在口中。 又让她们都蒙着面纱,这才开始。 郑茜惊讶地看着她。 “她何时去世的?”纪檀音扭头问道。 “两年前。”郑茜回道。 纪檀音转身行至外头老者的跟前。 “两年前的尸体放在何处?” 老者见她这身装扮,眼眸中划过一丝诧异。 “老伯,我们前来并非是有意冒犯,而是寻找一位恩人。” 纪檀音语气诚恳,随即又道,“也是想死者能安息。” 老者便道,“哎,女子不该入内,你放开我,我带你过去。” “多谢。”纪檀音连忙行礼。 她亲自给老者解绑。 老者径自入内,行至郑茜的跟前,凑近瞧着那画像。 他慢悠悠地往前走。 纪檀音等人便跟着。 待到了最里头,行至一处棺木前,“就是这个了。” 郑茜喜出望外,连连道谢。 她费劲掀开棺盖,竟然发现这尸身保存完整,面容都不曾改变。 纪檀音扭头惊讶地看着老者。 他只是淡淡道,“既然找到了,便早些让她入土为安。” “多谢。”郑茜红着眼眶,朝着老者重重地一礼。 她转眸看向纪檀音,“我会派人过来将她带走。” 纪檀音轻轻点头,几人出了义庄。 待坐在马车上之后,反倒没了来时的轻松自在。 还不等她开口,郑茜扑倒在了她怀中哭了起来。 纪檀音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任由着她发泄。 直等到马车入了城。 “不如,你今儿个留在我这?”纪檀音提议道。 “不了,我先回去。” 郑茜看着她,“待我料理了此事儿,再来找你。” “好。”纪檀音应道。 她目送着郑茜离去,这才回去。 纪檀音并未直接进去,而是在外间换了衣裳,让人将那衣裳拿去蒸煮。 她又去沐浴之后,才出来。 锦竹与锦翠也是如此。 “姑娘,那女子瞧着也不过二十。” 锦竹仔细地看了那尸体。 纪檀音看着她,“咱们是陪着去找人的,她不说,我也不便去好奇。” “是。”锦竹垂眸应道。 第30章 招惹 自那日后,郑茜很长一段日子没来找她。 而纪檀音也只是待在自己的宅子内,甚少外出。 可是那日纪檀音前去义庄的事儿,反倒传了出去。 这女子是不能入义庄的,免得沾染邪祟。 不知何故,她的宅子内近来也是怪事连连。 那日,锦翠正在湖边走,却觉得有人从她身后推了一把,她便掉进了湖里。 亏得锦翠会凫水,否则,就被淹死了。 后花园的偏院半夜走水,后头便是连着外头街道的巷子。 大半夜的,不少人听到了动静,都跑出来围观。 好在火及时扑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纪檀音屋子里头的屏风,半夜的时候,突然被血染红。 这…… 就连田妈妈刚出宅子,那马儿受惊,差点将她给踢了,幸亏锦竹在一旁。 田妈妈心有余悸。 加上外头传的越发地邪乎。 这让田妈妈也担心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田妈妈便让纪安去请道士前来驱除邪祟。 纪檀音微微蹙眉,她知晓,这是有人故意散播的谣言。 其用意,必定是要她主动地搬出这宅子。 “姑娘,大太太来了。” 锦竹看向正在出神的纪檀音。 纪檀音收起手中的书,低声道,“我亲自去迎接。” “姑娘,这里……”锦竹凑近,“安伯去请道士了。” “请。”纪檀音并未阻拦。 “若真的请了,岂不是真的如同外头所言,咱们这宅子不干净?” 锦竹皱眉,显然她也不信这些谣言。 纪檀音笑了笑,“咱们先去迎接舅母。” 等到了门口,林大太太正好下了马车。 她原本便想着过来瞧一瞧。 等她瞧见纪檀音的时候,连忙上前担心地看着她。 “怎么瞧着清瘦了不少?” “舅母。”纪檀音捏着帕子,一副吓破胆的模样儿。 “我原本也是不信的。”林大太太握紧她的手,“难道是真的?” “舅母,田妈妈已经去请道士了。”她说道。 “哎。”林大太太叹气,又道,“这外头说的那样严重,我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舅母请。”纪檀音说着,便亲自搀扶着林大太太入内。 林大太太递给身后李妈妈一个眼神。 李妈妈垂眸,命人从马车上抬了一个箱子下来。 等林大太太入了宅子,到了她的院子。 “瞧着倒是妥帖。” “舅母请坐。”纪檀音温声道。 林大太太见她像是受到了惊吓,脸色瞧着也有些煞白。 锦竹则是安静地站在锦翠的身后。 这个时候,她清楚自己被忽略是最好的。 纪檀音慢悠悠地坐下,哪里还有适才那般气定神闲的样子。 此时,就像是一个被吓的六神无主的娇娇女。 她捏着帕子,眼泪便忍不住地落下。 反正,这原身就是爱哭,她既然控制不了,那便好好地利用起来。 林大太太瞧着纪檀音如此,正合她的心意。 “这外头说的难道是真的?” “舅母今儿个不如留下?”纪檀音抬眸的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这宅子若是不干净,便莫要继续住了。” 林大太太对她是一脸地心疼,“不如你随我回去。” 纪檀音摇头,“既然是我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若是随着舅母回去,岂不是将不干净的东西带过去了?” 她满脸地无奈,“多谢舅母来看我。” 林大太太一顿,正要开口答应。 不过听到外头田妈妈已经张罗着请来的道士开坛。 纪檀音起身,“舅母坐,我去瞧瞧。” “好。”林大太太点头。 李妈妈此时进来,身后的箱子被抬进了屋内。 “可准备好了?” “是。”李妈妈垂眸应道。 “咱们待一会便走。” 林大太太只觉得这屋子里头怪冷的,让她忍不住地也后背冒寒气。 外头,道士正在做法。 纪檀音柔弱地靠在锦翠的身上,捏着帕子,一脸地害怕。 林大太太看在眼里,那眼眸中也染上了一丝笑意。 到时候再加把劲,她必定会回来。 直等到道士离开,纪檀音才回来。 “舅母。”她温声唤道。 林大太太叹气,“你若不随我回去,不如我让耀儿过来?” “这男女有别,到底不妥。”纪檀音拒绝了。 “他毕竟是男子,如今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自是能挡住邪祟的。” 林大太太又道,“再说,你自幼与他一同长大,又是表兄妹,外头也不会乱嚼舌根。” 纪檀音敛眸,“舅母,我与表哥退亲了。” 她的话,让林大太太无语。 “罢了。”林大太太也懒得再劝。 宽慰了她几句,便带着李妈妈走了。 等离开之后,纪檀音看着屋内放着的大箱子。 “好端端的放一个箱子做什么?” “姑娘,这是大太太命人放下的。”锦翠看向她。 纪檀音看向锦竹,“打开瞧瞧。” “是。”锦竹亲自将箱子打开。 里头都是些衣裳,不过都是纸做的。 “姑娘,大太太该不会想让您将这些衣裳都烧了?” “仔细闻闻。”纪檀音看着锦竹。 锦竹当即明白,凑近闻了闻。 她皱眉,“姑娘,这些若是真的烧了,后果不堪设想。” 纪檀音莞尔一笑,“那便烧了。” “这……”锦竹犹豫道,“姑娘,当真要烧了?” “不烧,好戏怎么继续?” 纪檀音附耳与锦竹吩咐了几句。 锦竹应道,随即将箱子合起,让人先抬了下去。 林大太太此时已经回了勇伯府。 “母亲,如何了?”林耀一直在等着她。 “放心。”林大太太笑着道,“音儿这孩子,自幼便胆小,我瞧着她被吓得不轻。” “不出半月,她便会主动地回来。” 林大太太看着林耀,“过几日,你去瞧瞧,好好陪陪她。” “母亲放心。”林耀也有此打算。 这个时候,纪檀音是最需要有人陪着的。 而他正好出现,必定会让她回心转意,对自己死心塌地。 当夜。 纪檀音便让锦竹将箱子内的纸衣裳都烧了。 晚上,纪檀音便瞧见一披头散发地女子朝着她走了过来。 第31章 挖苦 “你……你是谁?” 纪檀音吓得抓紧被子,惊恐地盯着面前的女子。 “是你将我带来的。” 那女子一面说着,一面朝着她靠近。 纪檀音惊叫连连,还不等那女子靠近,便晕了过去。 接连数日都是如此。 纪檀音病了。 郑茜得了消息,连忙赶了过来。 她看着纪檀音虚弱地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 “都怪我。”她甚是自责。 纪檀音握着她的手,轻轻摇头,“也是我本就身子弱,经不起折腾。” 郑茜收了手,轻声安慰了她几句,便走了。 勇伯府。 林大太太得知纪檀音病了,便让林耀亲自去一趟。 林耀就等这一日。 他特意穿了一身靛青色的长袍,整个人瞧着端方文雅,俊朗了不少。 他并未坐马车,而是骑马前去。 好在他的伤已经养好,等到了纪檀音如今住的宅子,他翻身下马。 看门的小厮瞧见他,前去禀报。 “姑娘,表少爷来了。” 锦翠上前,看向她道。 “请他先去前厅。” 纪檀音慢悠悠地说道。 “是。”锦翠垂眸应道。 林耀被请进了宅子。 “表少爷,姑娘说先请您在此等候。” “好。”林耀虽有不满,却还是答应了。 他随即坐下。 纪安让丫头奉茶,在一旁作陪。 约莫一刻钟,外头传来宁珣的声音。 “宁大爷,请。”纪安前往外头,迎着他入内。 宁珣踏入厅堂,瞧见林耀在,爽朗一笑。 “林耀兄也在。” “宁珣兄。” 林耀起身,二人拱手见礼。 纪安在一旁道,“二位请坐。” “表妹如何了?”林耀看向纪安,关心道。 “姑娘被吓得不轻,哎!” 纪安想及此,便不住地摇头。 宁珣端着茶盏,微微挑眉,“这外头的传闻倒是不假。” “此事儿也是怪了。” 纪安在一旁道,“这外头所言的,怕是真的。” “家妹已经去瞧了。” 宁珣放下茶盏,又道,“不过,林耀兄如今到底是不方便前去。” “这乃是表妹的宅子,我与她理应避嫌。” 林耀知晓宁珣是在挖苦他,心里有气,脸上却还要带着笑。 “的确该避嫌。” 宁珣意味深长地一笑,“毕竟,纪姑娘与林耀兄如今也只是表兄妹。” 林耀哪里想到今日宁珣会来。 他二人一向不对付。 “宁珣兄的伤势可养好了?” 林耀有意岔开话,一副关心地口吻。 “伤?”宁珣一愣,又似是才想起来,便笑道,“倒是比不上林耀兄,听说那日是被抬回去的。” 林耀觉得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正在此时,小厮前来禀报,“锦翠姑娘说,上回请的大夫不成,还要另请才是。” “这可如何是好?”纪安一脸愁容。 宁珣坐在那,想起上回瞧见纪檀音的情形来。 他也是无意走过,瞧见她与郑茜在那窃窃私语。 她浅笑嫣然,眉眼间并非传闻那般,像是被规训好的大家闺秀。 反倒透着一丝狡黠,不过也被她隐藏地极好。 若非是宁珣太过于好奇,也不会被郑茜发现他。 宁珣只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 这外头对她的流言蜚语,大多也都是在议论她的容貌与她如今的家财。 可是宁珣反倒觉得一个被旁人以为的柔弱女子,能够毅然决然地搬出勇伯府,必定是需要极大勇气的。 宁珣自问见过的女子不胜繁多,大多也都是呆板无趣,亦或者是自视清高。 宁珣看向林耀,他好奇地是纪檀音是如何能够让勇伯府没有任何怨怼地同意她搬出府的。 毕竟,林耀可不似表面看着这般君子。 能安然无恙地搬出府,还能林耀上赶着讨好,绝非是一个寄人篱下的闺阁女子能办到的。 林耀是清楚,如今的纪檀音被不少人盯着。 而宁家是其中之一。 不过,依着宁珣的脾气,他是不屑如此的。 可他偏偏来了。 这让林耀心生警觉。 生怕纪檀音被宁珣三言两语给拐走了。 毕竟,如今的纪檀音巴不得与他划清界限。 好在纪檀音还未想起来,那他就还有机会。 哪怕最后,他无法娶到纪檀音,他也不可能将纪檀音拱手让人。 这世上,只有他能决定纪檀音的生死。 林耀蹙眉,“我去瞧瞧表妹。” “表少爷,姑娘在见客,到底不方便。” 纪安以宁盈盈还在,推辞道。 宁珣在一旁故意笑出声来。 林耀压下心底地怒意,脸上依旧是一副对纪檀音担忧地神色。 宁珣瞧着他这样,原本只觉得这林耀手段高,如今瞧着倒也不过如此。 看来这纪檀音也是看出了她这位表哥表里不一,才会逃离出勇伯府。 宁珣倒也不着急,反正他是陪着自家妹妹来的。 这厢。 宁盈盈见纪檀音正皱着眉头吃药,她面露担忧。 “听说你病了,我便过来瞧瞧。” “多谢。”纪檀音感激地看向她。 宁盈盈凑近,“你当真去义庄了?” “嗯。”纪檀音点头。 “听说那义庄邪的很呢。” 宁盈盈感叹一声,“没想到你胆子真大。” “若真的胆大,也不必落得这般模样。” 纪檀音苦笑道。 “要不你再寻个住处?” 宁盈盈觉得她气色太不好了,好心提议道。 纪檀音摇头,“我如今这样,搬去哪里也不合适。” “要不……”宁盈盈捏着帕子,“我那有一处别院,你若不嫌弃,便先去我那避避?” 纪檀音倒是没有想到,宁盈盈会如此有心。 她笑着道,“我想想。” “好。”宁盈盈点头。 锦翠过来,轻声道,“姑娘,表少爷说要见您。” “我如今这样,也不便与他相见。” 纪檀音无奈道,“只说有劳他关心,这时候也不早了,让他早些回去。” “是。”锦翠垂眸应道。 宁盈盈捏着帕子,在一旁听着,等锦翠离开,她歪着头笑了笑。 “你这是赶他走呢。” “我如今最怕的就是见到他。” 纪檀音也毫不掩饰她对林耀的态度。 “这外头都说,你终究还是要回勇伯府的。” 第32章 大意了 宁盈盈叹气道,“你瞧瞧你,刚搬出来多久,便出这样的事儿。” 纪檀音也只是笑了笑。 宁盈盈便在一旁与她说着闲话。 林耀见锦翠前来。 他随即道,“表妹可是要见我了?” “回表少爷,姑娘说她如今有病在身,多有不便,有劳表少爷前来看她,这时候也不早了,表少爷便早些回去。” 林耀一愣,到底没有想到,纪檀音竟然如此不给他颜面。 宁珣在一旁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他压住笑意,幽幽道,“这女儿家最在意自己的容貌了,如今她一脸的病容,怎会见人呢?” 林耀原本是想过来陪纪檀音说说话,陪着她到她的病好了。 哪里想到,纪檀音就这样拒绝了。 而且还是当着宁珣的面儿。 林耀脸上挂不住,不过还是强忍着怒火,“既然表妹身子不适,我改日再来。” “老奴送表少爷。” 纪安说着,便抬手请他离开。 林耀又看向宁珣,“宁珣兄呢?” “我是陪家妹来的,她都没出来,我如何走?” 宁珣说话间,还朝着林耀拱手道,“我就不送林耀兄了。” “……” 这口气,倒像是宁珣是主人,他成客人了。 他捏紧拳头,皮笑肉不笑地朝着林耀一礼,转身走了。 宁珣等林耀离开之后,放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正好能被离开的林耀听见。 他出了宅子,翻身上马,黑着脸走了。 宁盈盈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纪檀音便让田妈妈送她。 纪安这也亲自送宁珣出了厅堂。 兄妹二人一同出了宅子,坐上马车离开。 宁珣是满脸地笑意。 宁盈盈倒是极少瞧见他如此笑了。 她狐疑地看着他,“大哥,你为何如此高兴?” “有吗?”宁珣轻咳了一声,“很明显吗?” “纪姑娘当真可怜。”宁盈盈叹气,“这外头都说她这宅子不干净,还说她撑不了多久,就会乖乖地回勇伯府。“ “哦。”宁珣收敛笑意,淡淡地应了一声。 宁盈盈见他对纪檀音的事儿并不感兴趣,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 她可不想纪檀音被自家兄长给糟蹋了。 宁珣扭头,露出一丝玩味地笑意。 有趣,还真有趣。 其实,今儿个宁盈盈之所以前来,乃是因郑茜所托。 还特意让她带着宁珣一同前去。 虽然宁盈盈不解,可因郑茜相托,她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带着了。 晚些的时候,林耀气呼呼地回去。 林大太太倒是没有想到他这么快便回来了。 她连忙去问他发生了何事儿。 林耀便将事情说了一遍。 林大太太皱眉,“这宁家也真是,偏偏这个时候去,还给你难堪。” 林耀抬眸看向林大太太,“母亲,那宁珣向来自在惯了,从未对一个女子感兴趣过。” “你并未瞧见音儿?”林大太太问道。 “表妹病的厉害。”林耀直言道,“说是不愿意以病容相见。” “那孩子。”林大太太也知晓纪檀音的脾气。 许是不想让林耀瞧见自个不堪的一面。 林大太太看向林耀,“放心,也就这几日了。” “嗯。”林耀点头。 随即,他便闷闷不乐地回去了。 也不知是被宁珣挖苦,憋了气,还是因纪檀音拒绝见他,而烦闷不已。 他只觉得胸口有些闷,早早地便睡下了。 深夜的时候。 他听到了熟悉地声音。 “表哥……” 林耀缓缓地睁开双眼,便瞧见纪檀音站在他的床榻旁。 不过她身着的乃是上回在宝龙寺的衣裳。 她双眼含泪,哭着质问他,“表哥,你为何要如此狠心?” 林耀连忙下了床榻,要抓住她,“表妹,你想起来了?” “你竟然要杀我。” 纪檀音手指着他,哭的越发地伤心。 林耀瞧着这样的纪檀音,心里没有任何地不舍,眼神突然变得冰冷。 “表妹,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我……”纪檀音摇头,“我是无意的。” “可是你看见了。” 林耀说着,突然朝着她走去。 纪檀音便冲出房门,往外跑。 如同上次在宝龙寺,她在前面拼命地跑着,而他则在后面紧追不舍。 直等到纪檀音摔倒,他缓缓地走在她的面前。 “不要!” 纪檀音挣扎着起身,哭着求饶。 林耀对上她那泪盈盈地眸子,心一狠,手中的匕首已经朝着她刺了过去。 “啊!” 耳边传来女子的惨叫声。 滚烫地鲜血溅在了他的手上。 他痛苦地跪在地上,“表妹,表妹!” “啊!” 突然又发出女子地惊叫声。 林耀扭头看去,便见一个丫头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双眼猩红,起身便朝着那女子过去。 林大老爷听到了动静,披着外袍出来。 林大太太也跟着过来。 林耀红着眼,手中的匕首直接朝着面前的丫头刺了过来。 林大老爷吓了一跳,连忙呵斥道,“这是怎么了?” “杀人了。”那丫头大喊道。 “还愣着做什么,快拦住他。”林大老爷大声喊道。 这才反应过来的小厮连忙冲了过去。 可是哪里能拦得住林耀? 林大太太瞧着林耀如此,瞧见一旁放着的痰盂,便端了起来,朝着林耀直接泼了过去。 林耀愣在了当场,好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 林大太太连忙上前,“耀儿,你可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我……”林耀便瞧见自己手中的匕首还滴着血。 他扭头看向不远处,一个人躺在地上。 他大步上前,半蹲着看向那女子,已然断了气。 林大太太上前看了一眼,大惊失色。 “她不是……” 李妈妈也瞧见了,连忙扶稳林大太太。 林大老爷走了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哎呦!” 林大太太灵机一动,哭着道,“想来是耀儿今日去看音儿,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什么?”林大老爷皱了皱眉,“这是什么味儿?” “我担心耀儿中邪,便将痰盂内的尿泼了。” 林大太太在一旁无奈地说道。 林耀黑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蹲在那。 他很清楚,自己大意了。 第33章 狠心 “还不赶紧收拾收拾。”林大老爷沉声道。 “这又是谁?” 林大老爷又看向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女子。 “是我院子里头新来的丫头。” 林大太太连忙说道。 “尽快处理了。”林大老爷冷声道。 “耀儿啊,你赶紧去换身衣裳。” 林大太太看向林耀。 毕竟,他现在一身尿骚味,还夹杂着血腥味,她属实受不了。 林耀朝着林大老爷行礼,“父亲,儿子先告退。” 林大老爷等林耀离开,看向林大太太,“今夜之事儿,不得声张出去。” “老爷放心,我会处置好。”林大太太说道。 林耀回去之后,将身上的衣裳大力地扯了下来,而后进入了浴桶内。 小厮已经准备了热水。 他却沉声道,“拿冰水来。” “是。”小厮应道。 林大太太等林大老爷回去,才低头看向地上死了的人。 “你亲自将人埋了,给她家里头送二百两银子过去。” 林大太太叹气,“该怎么说,你可明白?” “大太太,老奴这便去办。” 李妈妈垂眸应道,便亲自去办了。 那个亲眼目睹林耀杀人的丫头,也被林大太太一个眼神带走了。 直等到天亮,府上才算是彻底地消停下来。 林大老爷去了衙门。 林大太太则是去了林耀那。 母子二人一夜未眠。 如今相对无言。 过了好半晌之后,林耀才开口,“母亲,表妹将你给她用的东西,用在了儿子的身上。” “那孩子竟然有这样的心思。” 林大太太不可置信道。 “可你怎么就中招了呢?” 林大太太又问道。 林耀摇头,他已经冷静下来,将事情重新捋了一遍。 他皱眉,“此事儿没有证据。” 毕竟,这东西要么让他闻到,要么让他沾染上。 “表妹当真有这样的心机?” 林耀到现在都不相信。 相处了十年的人,二人一同长大的。 她是什么性子,他一清二楚。 若真的是她所为,那真的太可怕了。 林大太太也是吓了一跳。 她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太不可思议。 可是,仔细地想来,自从那日退亲开始,这丫头便不对劲了。 看似是她逼于无奈,不得已搬出府。 可到最后,丢脸的还是勇伯府。 林大太太也吃了不少闷亏,当真是有苦说不出。 “你杀死的那丫头,便是我暗中派去音儿那的蝉儿。” 林大太太看向他,“她应该在音儿那的,竟然出现在勇伯府,而且还是你将她给杀了。” “好一招借刀杀人。” 林耀攥紧拳头,“看来儿子不得不重新审视表妹了。” “音儿当真有这样的心思?” 林大太太到现在都不肯相信。 也许是压根不愿意相信。 毕竟,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啊。 “母亲莫要忘记了,她跟前如今有不少谋士呢。” 林耀也觉得单凭着纪檀音,是不可能有如此算计的。 “既然蝉儿被你杀了,那便说明,音儿一早便知晓了那箱子纸衣有问题?” 林大太太恍然道,“她这是将计就计。” “母亲,咱们小看了她。” 林耀冷声开口。 “若真的如此,你想如何?” 林大太太对上林耀那冷冰冰地眼神,顿感不妙。 “儿子只能狠心了。” 林耀低声回道。 林大太太攥紧帕子,“万一是巧合呢?” “母亲难道觉得是有人暗中帮她?” 林耀看向林大太太道。 “可她真的病了。”林大太太又辩驳道。 林耀沉吟了片刻,“儿子并未瞧见她,也不敢肯定。” 林大太太重重叹气,“原本我想利用她前去义庄之事儿,逼她回来,可没有想到,反倒让你中了招。” 林耀低声道,“儿子也没有想到,她对儿子竟如此狠心。” “说来说去,都怪你。” 林大太太没好气道,“那事儿本就见不得,你怎如此不小心?” “等等。”林耀似是反应过来什么。 “那日,她为何要去宝龙寺?” 毕竟,纪檀音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而她从不会私自外出的。 “是呢。”林大太太也猛地回过神来。 这个时候,母子二人才回想那日纪檀音为何要去? 林耀自那日之后,便惴惴不安,生怕纪檀音想起什么来,故而自从她昏迷之后,一直没有出现过。 直等到说她没了那日的记忆,他才回来。 原本一切都是相安无事的。 可偏偏在定亲那日出了事儿。 这难保不是有人背后对纪檀音说了什么? 如今想来,一切也太过于巧合了。 一个自幼看着长大的人,就算性情大变,也不可能变得如此彻底。 除非,是有人在背后撺掇。 林大太太看向他,“说来说去,你也不会放过她。” 林耀手握成拳,看向林大太太。 “母亲,此事儿关乎到勇伯府,乃至全族的性命,儿子不得不为之。” “锦屏那丫头已经被处置了。”林大太太道,“到底没有问问她那日为何要去。” 林大太太又道,“等等,当初,我让锦屏给音儿暗中下的东西,她也都让锦屏吃了。” “她当真是表妹?” 林耀不得不怀疑。 林大太太看向他,“难不成她还能变成另外一个人?” 林耀也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一个人为何会变得如此不同呢? 林耀眼神微变,“待儿子仔细查过之后再做打算。” “嗯。”林大太太点头。 她也需要去的仔细琢磨琢磨了。 这厢。 锦竹正看向纪檀音,“姑娘,您利用老太太给您留的那张纸条内的密道,偷偷地潜入勇伯府,倒是没有想到,表少爷竟然如此狠心。” “是啊。”纪檀音嗤笑一声。 同样的情形,他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杀了她。 她这原身对他的感情,在那一刻,再次地爆发出了压抑许久地悲伤。 纪檀音捂着心口,她也只是冷笑。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心,“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为何能让林耀痛下杀手。 而且是毫不犹豫的。 锦竹又道,“姑娘,您可还要继续装病?” “当然要继续。”纪檀音收敛心神,低声道。 第34章 出气 锦竹又道,“姑娘是想以此来迷惑表少爷?” “若是被他知晓,我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算计,还借此让他原形毕露,他怎么可能容得下我?” 她看向锦竹,“你亲眼所见,他对我这个表妹,有多狠。” 锦竹也未料到一向温文尔雅的表少爷,竟然还有如此一面。 她至今都不会忘记,表少爷将那把匕首刺入“姑娘”胸口时的样子。 当真是狠厉可怕,毫不留情。 锦竹又道,“姑娘,那日表少爷要杀您。” “嗯。”纪檀音点头,“我只记得他要杀我,我却记不起来,他为何要杀我。” “所以,此事儿万不能让表少爷知晓。” 锦竹直言,“否则,表少爷必定还会对您动手。” “此事儿,只有你我二人知晓。” 纪檀音清楚,越少人知道越好。 亏得那条密道,否则,她怎么可能看到这一幕。 锦竹心疼地看着她。 纪檀音又道,“除掉一个蝉儿,必定还会有另外一个。” “奴婢试过那蝉儿的身手。” 锦竹知晓她所言何意,“推锦翠下湖的人,并非是她。” “所以,我这个病是要继续装下去的。” 纪檀音扶额道,“锦竹,我有些头疼,还喘不上气来,快让田妈妈再去请个大夫来。” “是。”锦竹冲着纪檀音一笑,连忙转身便去了。 纪檀音躺在床榻上,歪着头莞尔一笑。 林耀啊林耀,好戏才刚刚开始。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杀我。 她缓缓地合起双眸。 田妈妈得知她又难受了,亲自去了一趟镇远侯府。 郑茜随着田妈妈前来,还带着一位大夫。 待大夫给她诊脉之后,微微蹙眉,又仔细地看着她,“纪姑娘是受了惊吓,而且,像是中了毒。” 中毒? 郑茜一顿,脸色一沉,“这好端端的在家中,怎会中毒呢?” “纪姑娘近来可总是全身乏力,夜间总是瞧见一些奇怪的东西?” 大夫捋着胡须,看向帷幔内躺着的纪檀音问道。 “是。”纪檀音有气无力地回道。 “这就对了。” 大夫起身,行至一旁的书案前。 他写下方子,又道,“按照这个方子抓药,隔水煎,一日三副,五日后便能痊愈。” “多谢大夫。”田妈妈一听,喜出望外,连忙道谢。 转身将方子给了纪安,让他亲自去抓药。 田妈妈则是先请大夫去偏厅歇息。 郑茜坐在床榻旁,盯着她,“谁对你动手的?” “那日,咱们前去义庄,怕不是一人跟着。” 纪檀音苦笑,“否则,怎么可能传出那样的风声?” “到底是我连累了你。” 郑茜自责不已。 纪檀音握紧她的手,“那人是冲着我来的。” “勇伯府?”郑茜反应过来。 “就是勇伯府。” 锦翠突然上前,哭着道,“大太太后头来看过姑娘,还放下了一个箱子。” 她说着,便将那箱子拿了过来。 打开之后,里头放着一半的纸衣裳。 “这东西是做什么?”郑茜冷声问道。 “都说那日姑娘去了义庄之后,便撞邪了,便留下这箱子纸衣裳。” “姑娘便让奴婢烧了,只烧了一半,姑娘自从那晚,便总是瞧见一个女鬼。” 锦翠哭着诉说,“姑娘受了惊吓,便病倒了。” “哼。”郑茜冷哼一声,“正好,我那日也去了,想来也中邪了,将这箱子抬去我那。” 她说罢,又道,“那日,我来看你,你塞了纸条,我可是按照你说的去办了。” “多谢。”纪檀音温声道,“昨儿个他们来过了。” “想来是你担心你那位表哥借此住进来,到时候你便说不清楚了。” 郑茜看向纪檀音,“所以,才让我去宁家的。” “嗯。”纪檀音点头。 锦翠便在一旁顺势附和道,将昨儿个宁珣怼林耀的情形说了一遍。 郑茜乐的前仰后合。 “就该如此。” 她嘴角一撇,“没想到,这林耀竟是个伪君子。” 她扭头又看了一眼那箱子,便道,“放心,我必定给你出气。” 纪檀音轻轻点头。 郑茜离开之后,纪檀音便安心地待在府上。 镇远侯府。 镇远侯老夫人瞧着郑茜带了一箱子纸衣裳。 她皱眉,“你好端端的拿这些东西做什么?” 郑茜上前,绘声绘色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 镇远侯老夫人脸色一沉,“让大夫过来瞧瞧。” “是。”一旁的张妈妈应道。 没一会,大夫入内。 镇远侯老夫人让他瞧瞧那些纸衣裳。 大夫仔细地看过之后,惊讶地看向镇远侯老夫人。 随即,又看向郑茜。 “姑娘,这便是纪姑娘中毒的根源。” “原来如此。”镇远侯老夫人冷哼道。 郑茜坐在镇远侯老夫人的身旁,“祖母,纪妹妹都搬出来了,那头还不死心,竟然用这种阴毒的法子逼她回去。” “这孩子当真是受苦了。” 镇远侯老夫人叹气,“将这些东西原封不动地送去勇伯府。” “就这样?”郑茜看向她。 “当着那曹氏的面儿直接烧了。”镇远侯老夫人又道。 郑茜挽着镇远侯老夫人的手臂,“就是,这本就是她的东西。” 次日。 林大太太刚忙完庶务,打算松口气。 李妈妈前来,“太太,镇远侯府送东西来了。” “送东西?”林大太太一顿,疑惑道,“这好端端的送什么东西?” “说是咱们府上的。”李妈妈说道。 “去瞧瞧。”林大太太低声道。 不过,她一面往前走,一面眼皮直跳。 直等到了角门处,瞧见那个箱子,她愣住了。 “昨儿个我家姑娘去纪姑娘那,得了这箱子。” 张妈妈站在门外,看向林大太太,扬声道,“听说乃是林大太太送去纪姑娘那,说是为了辟邪的。” “我家姑娘也去了义庄,便想着既然是辟邪之物,那索性便带回去用一用。” 张妈妈的嗓门大,没一会,便引来了看热闹的人。 林大太太的脸色煞白,连忙上前道,“不如进府再说。” “不过,这箱子内的辟邪之物,却成了招邪的,我家姑娘昨儿个烧过之后,便噩梦连连的。” 第35章 苛待 张妈妈又道,“老夫人说,这样的好东西,还是送回来的好。” 随即,张妈妈便命人将箱子抬了下来。 李妈妈连忙要让人抬走。 张妈妈却亲自上前,将箱子打开。 里头一半的纸衣裳,让不少人忍不住地惊叫出声。 随即,张妈妈便亲自将准备好的火把拿来,直接丢进了箱子内。 “不要……”林大太太瞧着那一箱子的纸衣裳瞬间燃了起来。 “太太。”李妈妈连忙抬起手,捂住她的口鼻。 张妈妈已经带着人走了。 看热闹的远远地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连忙捂着口鼻一哄而散。 林大太太也被李妈妈拽着回去了。 只留下小厮赶忙拎着木桶过来,将烧的正旺的箱子浇灭。 “胡闹!” 林大老爷晚些回来,得知此事儿之后,大声怒喝。 林大太太虚弱无力地歪着头靠在李妈妈的身上。 她有气无力道,“谁想到,这东西会落到镇远侯府。” “自从那丫头退亲之后,这府上便没有安生过。” 林大老爷怒瞪着林大太太,“这下可好了,又闹出了一桩笑话。” 林大太太捂着头,“哎呦,我头疼。” 递给李妈妈一个眼神,还不等林大老爷发难,便被搀扶着走了。 林大老爷怒指着她离开的背影,“都是废物!” 他随即甩袖离去。 林耀正待在书房内。 “大爷,表姑娘那并没有旁的动静。” 手下前来禀报。 林耀黑沉着脸,“她当真是无辜的?” 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 自从定亲那日之后,事情便变得不同了。 林耀将所有的事情都捋了一遍,得出结论,眼前的纪檀音,绝对不是他自幼便认识的的那个她。 到底为何会如此? 林耀觉得太不可思议。 他不打算再等了。 “今夜,去一趟宅子。” 夜已深。 锦翠正说着勇伯府的事儿。 林大太太虽然捂住了口鼻,却还是昏昏沉沉的。 早早地便睡下。 纪檀音躺在床榻上,直觉告诉她,今夜会出事。 她让锦翠去陪着田妈妈,让锦竹过来守夜。 约莫二更时,宅子内除了守夜巡逻的之外,一切都是寂静的。 纪檀音躺在床榻上,却没有半点睡意。 每当危险来临时,她总是烦躁不安。 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 她攥紧发钗,这是她让锦竹特意做的。 看似是一支普通的发钗,却是杀人利器。 除了发钗,还有戒指中藏了数枚毒针,她拢了拢衣袖,将袖箭藏好。 锦竹也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突然,三名黑衣人趁着月色闯入。 纪安虽然挑了身强力壮的护卫,可比起这些训练有素的杀手,那不过是以卵击石。 这些人轻功极好,压根没有被他们发现。 直等到落入院中。 锦竹警觉地起身,按照与纪檀音先前商量好的,她躲在了暗处。 紧接着便瞧见他们快速地进了屋子。 待靠近床榻时,完全没有任何地脚步声。 纪檀音屏气凝神,只瞧见一人举起手中的刀,朝着她砍了过来。 锦竹直接拿起手中的锣用力地敲打。 紧接着整个院子内灯火通明。 田妈妈与锦翠带着护卫赶了过来。 这些黑衣人见状,毫不犹豫地朝着纪檀音砍去。 锦竹一个箭步,袖箭也随之射出。 纪檀音瞅准时机,按下了机关,屋顶落下一个巨大地铁笼,将其中两人都关了起来。 只留下一人与锦竹过招。 纪檀音蒙着面纱,朝着笼子内的人撒了一团粉。 很快,这二人便晕了过去。 与锦竹过招的人见状,飞身离去。 可是还未出屋子,就被一张大网给兜住了。 “姑娘,这些人该如何处置?”锦竹看向纪檀音。 “杀了,一个不留。”纪檀音冷声道。 “是。”锦竹垂眸应道。 她行至被兜住的黑衣人跟前,“放心,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她说罢,手中的银针已经刺入了他的百会穴。 面前的黑衣人睁大双眼,便这样死了。 其余的锦竹也是如此。 “尸体都烧了,万不能留下任何地线索。” 纪檀音又叮嘱了。 锦竹这才出去,让纪安将人都偷偷地抬走了。 “姑娘,他们……” “都是杀手。”锦竹在一旁说道,“不过都畏罪自杀了。” 畏罪自杀? 纪安瞧着这些人的死状,又看向锦竹那得意地笑容。 他笑了笑,“是呢,畏罪自杀的。” 连忙让信得过的人将这些尸体给抬了出去。 纪檀音舒展着手臂,这才安心地去歇息。 林耀等了一整夜,都未见手下回来。 翌日天明,他沉声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手下应道。 约莫半个时辰后,手下回来。 “大爷,表姑娘的宅子内一切如常,属下安排的人不见了。” “不见了?”林耀目露惊讶,“好端端的为何会不见?” “属下不知。”手下也甚是费解。 “去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林耀沉声道。 “是。”手下连忙离开。 林耀半眯着眸子,“不见了?怎么可能?” 可整整两日,也不见宅子内有人出来。 纪檀音只待在宅子内养病。 自从那日之后,这宅子又恢复了宁静。 林耀派去的人,便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宛如人间蒸发。 他觉得还是要亲自去一趟。 “母亲,儿子思来想去,还是想见一见表妹。” 林耀前来寻林大太太帮忙。 林大太太低声道,“眼下这个时候,我再前去也不合适。” 那日烧起来的浓烟,飘散出去,有不少看热闹的都中招了。 接连数日都是昏昏沉沉的,夜间还时不时地做噩梦。 那箱子内的纸衣裳,让她这些日子成了笑话。 外头都觉得勇伯府苛待了这位表姑娘,人都搬出去了,还想着法子折磨她。 她现在再去纪檀音那,必定会被说成不安好心。 不过,她既然去不了,那便让纪檀音主动过来。 她灵机一动,“是了,你派人过去一趟,就说老太太想她了。” “若非是周妈妈亲自去,估摸着表姑娘是不会相信的。” 李妈妈看向林大太太道。 第36章 祸害 “不如,让云儿去。” 林大太太皱眉,思来想去,只能让林云过去。 “老奴去请大姑娘过来。” 李妈妈说着便去请了。 林云前来,看向林大太太,得知要让她去看望纪檀音。 她很是不乐意,“母亲,上回中天节时,表姐可对我很是冷淡呢。” “我现在去,她未必会见我?” “你与她最亲近了。”林大太太盯着她,“你若不去,外头更是要说闲话。” 林云冷哼了一声,才勉为其难,“那我去就是了。” 林耀看着林云,“妹妹,你去见表妹的时候,一定要仔细地看她,可有什么不对劲。” “大哥,表姐怎么了?”林云不解地问道。 “难道你没有看出她有何不妥?”林耀盯着林云,眼神中带着一丝地冷。 林云一顿,仔细地想着,“表姐是变得有些古怪,难不成,表姐中邪了?” 林大太太如今可听不得这“中邪”二字,她只觉得头晕的厉害。 林耀摇头,“难道妹妹不想找回从前与她在一起的日子?” “我去就是了。”林云似是反应过来,转身去准备。 林大太太看向他,“你该不会以为音儿被换了?” “姑姑当真只生了一个?”林耀看向林大太太问道。 “就一个啊。”林大太太皱眉,“可就算要换,这世上不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林大太太摆手,“绝对不可能被换。” “母亲,表妹性情大变。”林耀又道。 “可瞧着还是那样啊。”林大太太叹气,“这几日,你因她的事儿,也变得神志不清,开始胡说八道。” “母亲。”林耀无奈地看向她。 林大太太头疼地厉害,“你随便,要杀要剐也好,娶进门也罢,我不管了。” 她扭头便去了里屋。 “哎呦,我这头……怎么疼地这么厉害啊!” 林耀见状,只能无奈地离开。 这厢。 林云收拾妥当便去了纪檀音那。 纪檀音正与郑茜说话。 巧的是宁盈盈也来了。 宁珣也不知何故,跟着一同前来。 纪檀音气色好了不少,稍作打扮之后,几人便去了花园的凉亭内闲聊。 宁珣并未与她们同坐,而是靠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悠哉哉地钓鱼。 郑茜瞥了一眼宁珣,“你家没有钓鱼的地儿?” “啊?”宁盈盈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待回过神来,捏着帕子笑。 “这里的鱼儿都胖成这样了,哪里还看得上他鱼钩上的鱼饵?” 郑茜又继续嘀咕。 纪檀音端着茶盏,轻呷了一口,“若是知晓他来,咱们便去外头了。” “去外头做什么?”宁盈盈也没有想到自家大哥会跟着来。 难道以为今儿个还能碰上林耀? 也好过过嘴瘾? “许是这几日都被关在家里,闷得慌。” 宁盈盈笑着回道。 郑茜不解,“我听闻宁大公子整日宿醉在花街柳巷,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纪檀音见过蛐蛐人的,倒是没见过当面蛐蛐的。 她也只是坐在一旁笑着。 宁珣听了个真切,却依旧气定神闲地钓鱼,压根不理会她。 郑茜冷哼一声,“装模作样给谁看?” 纪檀音也觉得宁珣有些奇怪。 宁盈盈只觉得今儿个的大哥格外地安静。 可是,她也管不着他,毕竟,他性子洒脱,向来都是随性而为。 哎! 宁盈盈怎么都觉得不踏实。 难不成,自家大哥真的看上纪姑娘了? 这可如何是好? 想想大哥从前做的荒唐事儿,当真是数不胜数。 宁盈盈可不想纪檀音跳入火坑。 纪檀音见郑茜正在盯着远处的宁珣,对他这一反常态的举动甚是好奇。 纪檀音忍不住地暗自叹气。 这人啊,一旦对某种事物产生好奇心,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的郑茜就是。 依着她的性子,必定会一探究竟的。 否则,她寝食难安。 纪檀音无奈摇头。 锦翠已经引着林云前来。 林云一眼便看见了坐在那悠然自得的宁珣。 他今日身着碧青长袍,腰间挂着一块翠绿玉佩。 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一丝涟漪,他鬓角的青丝随风而动。 一下一下地撩拨着林云本就不平静地内心。 等她进了凉亭,才收回视线。 纪檀音一眼便看出了林云的心思。 她了然一笑。 郑茜也看了出来,递给宁盈盈一个眼神。 宁盈盈一顿,眉头微蹙。 她扭头看向自家大哥,果真是个祸害。 “表姐。” 林云甜甜地唤道。 纪檀音露出明媚地笑容,“表妹快坐。” 林云与郑茜、宁盈盈见礼之后,才落座。 她看向纪檀音,“表姐身子可好些了?” “有劳表妹记挂。” 纪檀音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 林云只是静静地看着纪檀音,这不就是表姐吗? 她对自己一向都是如此啊。 哪里不一样了? 许是,她只有在面对大哥的时候才会不同。 林云自顾自地思索。 纪檀音看得出来,林云今日前来,必定是有所试探。 “去给宁大公子送去。” 纪檀音看向锦翠,示意她将新沏的茶送去。 锦翠垂眸应道,将茶点放下。 宁珣这才抬眸看了过来。 纪檀音也不清楚宁珣前来所为何意。 她这个宅子还真是难得热闹。 林云的眼神时不时地瞟向湖边。 郑茜突然将自己咬了一口的糕点直接丢进了湖里。 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连串的水花。 原本四散的鱼儿朝着糕点聚了过去。 纪檀音无奈一笑。 宁盈盈扭头不满地瞪了一眼宁珣。 “你如今这样也是自在。” 郑茜看向纪檀音,想起一件事儿来。 “过几日,你要来一趟镇远侯府。” “做什么?”纪檀音问道。 “你上回托我办的事儿,有眉目了。”郑茜说道。 “好。”纪檀音点头。 “下月我母亲生辰,说是要在府上设宴,热闹热闹。” 郑茜叹气,“可惜,家中父兄远在边关。” “那我定然是要去的。”纪檀音知晓郑茜所言何意。 郑茜扭头看向宁盈盈,“到时候你也要来。” “那我可得备份大礼。”宁盈盈笑嘻嘻道。 第37章 吃瘪 林云在一旁听着,以为郑茜也会唤她,不曾想,直接将她给忽略了。 她委屈地看向纪檀音。 “表姐,我昨儿个去给老太太请安,她盯着这个瞧。” 纪檀音便见林云抬起了手腕。 是一对祖母绿的翡翠镯子,她与纪檀音各有一对。 乃是老太太送给她们二人做及笄礼的。 纪檀音今儿个并未戴这对玉镯,却也明白林云所言何意。 这是拐着弯想让她回去。 “表妹,周妈妈昨儿个还派人过来,说老太太想吃我做的白玉片糕了呢。” 纪檀音又道,“我今儿个早早地便让田妈妈送过去了,表妹没有瞧见?” 林云一顿,摇头,“没有。” 纪檀音也只是浅浅一笑。 林云放下手,只能安静地坐在那。 毕竟,宁珣在那,她也不好发作。 郑茜起身,径自朝着宁珣那走去。 宁盈盈扭头看向纪檀音,“她去做什么?” “不知道。”纪檀音摇头。 林云也好奇地看着。 郑茜行至宁珣的面前,她在边关待了几年,如今又在纪檀音的宅子,便也没有太多避讳。 她大大咧咧地坐在宁珣的面前。 “宁大公子家里头没落了?” 宁珣并未回头看她,而是漫不经心道,“郑大姑娘就算不拘小节,却也该懂得男女大防?” “原来宁大公子也知道啊。”郑茜反讽。 宁珣并不气恼,“你我皆为客,何必互相挖苦?” “宁大公子性子洒脱不羁,若非是另有所图,也不会来此处当个钓鱼翁?” 郑茜说着,瞧了一眼一旁的鱼篓内,空空如也。 宁珣反倒向后靠在树上,“愿者上钩。” “宁大公子拿话点我?”郑茜挑眉。 “郑大姑娘聪慧。”宁珣回道。 “哼!”郑茜冷声道,“有我在,你休想打纪妹妹的主意。” 宁珣只是不在意地一笑,不理会她。 郑茜起身,将一颗石子踢进了湖中,这才折回凉亭。 宁盈盈盯着她,“吃瘪了?” “简直是不可理喻。”郑茜气鼓鼓道。 纪檀音在一旁笑道,“这宁大公子不过是想寻个清净,你又何必去叨扰他?” 清净? 我呸! 郑茜嘴角一撇,“敢情他是要立地成佛了啊。” “噗……” 宁盈盈忍不住地笑了。 “那他该去宝龙寺,不该在我。” 纪檀音在一旁打趣。 林云不知为何,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他为何要来这里躲清净呢? 难道是…… 她忍不住地看向纪檀音。 不成,表姐只能嫁给大哥。 林云心里头也开始盘算起来。 晚些的时候,几人一同用过晚饭,便各自散去。 宁珣自始至终都没有与纪檀音说过话。 他的饭菜也都是单独送过去的。 直等到出了宅子,他坐上马车,才发出一声感叹。 宁盈盈看向他,“大哥,下回你就不要跟着了。” “哦。”宁珣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地样子。 宁盈盈见他这般,又道,“大哥,你到底听到没?” “下回我自个去。”宁珣抬眸看向宁盈盈。 “什么?”宁盈盈吓了一跳。 “镇远侯夫人生辰,你陪着母亲,我自然不能跟着。” 宁珣低声说道。 “哎呦!”宁盈盈捂着头,“那以后你都莫要跟着了。” “看心情。”宁珣说罢,缓缓地合起双眼假寐。 宁盈盈气得不轻,他怎得就说不通呢? 林云目送着宁珣离去之后,才坐着马车离开。 她的心情说不上来的难受。 想起宁珣那般惬意安静地待在湖边钓鱼,而且还是表姐的宅子,她这心里头就堵得慌。 他难道真的对表姐有了心思? 林云攥紧帕子,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 “姑娘,不是说宁大公子风流成性,整日宿醉在外,今儿个瞧着也不像啊。” 丫头沉香在一旁嘀咕道。 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云本就烦闷,听沉香这么一说,气得她恨不得挠墙。 奈何如今在马车内,又在大街上,她也没法子发作。 只能强忍着怒火,等回去之后,直奔林大太太那。 林大太太见她阴沉着脸,红着眼眶,一脸地委屈。 “这是怎么了?”林大太太担忧地问道。 “母亲。”林云一股脑地便将今儿个瞧见的说了。 林大太太暗叫不妙,有种煮熟的鸭子要飞了的感觉。 她连忙让李妈妈去唤林耀过来。 “你是说宁珣一直待着?”林大太太问道。 “嗯。”林云委屈巴巴道,“还有郑大姑娘,镇远侯夫人过生辰,她当着我的面,请了宁大姑娘,都不曾与我说。” 林云满腹委屈,“表姐也不替我说话。” “你可瞧出她有什么不一样?”林耀入内,看向林云问道。 “没有。”林云只顾盯着宁珣瞧了,哪有心思去关心纪檀音。 她巴不得纪檀音赶紧嫁进来呢。 “大哥,你若再不争气,表姐就要被宁家拐走了。” 林云看向林耀说道。 林耀见她这幅模样,大抵明白了。 “她是不可能嫁去宁家的。” 林云见他如此说,又道,“这宁大公子在表姐那可安静地很呢。” 林耀越听越气。 派去的人至今无音信,今儿个宁珣竟然也跟着去了。 难不成,他派去的人是宁珣下的手? 不可能! 他跟表妹从未见过面,更何况,自己的人是深夜潜入的。 他那个时候怎会在纪檀音的宅子内? 林耀觉得此事儿越发地不对劲。 他蓦然转身离去。 林大太太在一旁也是愁眉不展。 事情闹到这一步,怕是纪檀音不会再回头了。 林大太太看出了自家儿子的心思,她扶着额头,“哎呦,我这头又疼了。” 林云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只好起身离去。 林大太太看向李妈妈,“你那头的人可传来什么消息?” “回太太,表姑娘宅子前些日子晚上遭贼了。” 李妈妈凑近,“那几个贼人是被抬出来的。” “抬出来?”林大太太一顿,“怎么回事?” “那人离的远,没有瞧清楚。”李妈妈又道。 “死了?”林大太太皱眉。 “是。”李妈妈点头应道。 第38章 起杀心 林大太太攥紧帕子,“可为何一点风声都没有?” “老奴担心那几个人是大爷派去的。”李妈妈看向她说道。 “你是说?”林大太太捏紧帕子,又沉吟了片刻,“此事儿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好。” “可是要同大爷说?”李妈妈又问道。 “是该让他知道的。” 林大太太看得出来这几日林耀有些焦躁不安。 他一向沉稳,极少瞧见他这般烦躁过。 她不敢声张,亲自去了林耀那。 林耀从林大太太才得知自己派去人的下落。 都死了! 谁干的? “母亲,是从她屋子里头抬出去的?” “嗯。”林大太太点头。 “那几个身手也是数一数二的。” 林耀不可置信,“就这样死了?” “许不是你派去的呢?” 林大太太看向林耀说道。 林耀摇头,“当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音儿自幼便不会武功,身子又弱,若是你派去的人,怕是一个都很难对付。” 林大太太皱眉,“难不成她身边安排了高手?” 林耀点头,“母亲,此事儿不能再等了。” “难道你要动手?”林大太太睁大双眼。 “是。”林耀点头,“原本我还抱有希望,只要她乖乖地待在我的身边,我会保她一生无忧。” 可现在…… 林耀很清楚,面前的纪檀音早已不是原来她所认识的了。 否则,怎么可能有如此狠辣地手段。 竟然能够制服他派去的人,而且悄无声息地处理了。 林耀这几日都在想着这些时日发生的种种,他肯定,面前的纪檀音并非是他的表妹。 “母亲,此事儿儿子知道该怎么办。”林耀又道,“她断然不能嫁给别人。” 林大太太看出来,这回,林耀是下定决心了。 “可是,她若突然死了,难保不会怀疑到咱们。” 林大太太担心的便是如此。 早知道,那日在宝龙寺,就不该将她救回来。 也没了如今的担忧,反倒被外人笑话。 林大太太抬眸看向林耀,“务必要做的滴水不漏才是。” “妹妹不是说,过几日便是镇远侯夫人的生辰?” 林耀看向林大太太道。 “反正也没有请咱们。”林大太太想及此,心里头又是一阵烦闷。 “若是她在回家途中有个万一,也与咱们无关。”林耀慢悠悠道。 林大太太知晓,林耀对纪檀音已然有了杀心。 她再阻止也是于事无补的。 反正如今老太太也病着,算是半边身子入土了。 就算日后得知了纪檀音出事,也不会再有更坏的结果。 如今要保全勇伯府要紧。 林大太太沉默不语,等离开林耀院子,她只说自己病了,需要静养。 自此,便一直待在府上。 两日后。 纪檀音去了镇远侯府。 镇远侯老夫人正巧不在府中,纪檀音则是先去给镇远侯夫人请安。 镇远侯夫人瞧见纪檀音时,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与你祖母长得真像。” “老夫人也如此说。”纪檀音温声道。 “去玩。”镇远侯夫人柔声开口。 纪檀音从镇远侯夫人这离开,便被郑茜带着去了她的院子。 二人坐在一处,嘀嘀咕咕起来。 “这个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来的。” “多谢。”纪檀音笑着接过她递来的瓷瓶。 这乃是边关才能有的一种毒草。 “你可要收好了。”郑茜凑近,“莫要被旁人发现。” “放心。”纪檀音小心地收了起来。 郑茜盯着她,“不过,你怎会知晓此物的?” “你猜?”纪檀音冲她眨眨眼。 郑茜只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你还真是好奇心重。”纪檀音身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郑茜捂着鼻子,“手劲还真不小。” “那也多亏我有位好师父。”纪檀音笑嘻嘻道。 郑茜再次地问道,“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有。”纪檀音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郑茜嘴角一撇,随即又笑呵呵地凑近,“何事?” 纪檀音附耳与她说道,“你也知道如今我孤身一人,我舅母一直想让我回去与表哥成亲。” “也有不少人盯着我。”纪檀音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得替自己好好谋算谋算不是?” “你打算做什么?”郑茜看向她。 “自然是要自立门户。”纪檀音直言道。 “这……”郑茜皱眉,“这女子自立门户可不容易。” “所以,我得想的周全一些。”纪檀音又继续,“不过,瞧着眼下的情形,怕是任重道远。” “我知道了。”郑茜笑着道,“你是想让我寻几个高手?” “嗯。”纪檀音点头,一副你果然懂我的眼神。 郑茜挠了挠头,“若是在边关,倒是不用担心,可我如今在京城,有些难办。” “不用时刻护着我,只在你母亲生辰那晚,护送我回去。” 纪檀音看向她又道。 “那好办。”郑茜拍着胸脯,自告奋勇,“我亲自送你。” “不过,你得与我一同坐马车,还不能让旁人瞧见。”纪檀音说道。 “难道那日会有热闹?”郑茜突然反应过来。 “我只是担心罢了。”纪檀音无奈。 郑茜对上纪檀音那略显无辜地眼神,爽快地答应了。 林耀这,已经重新安排人,打算那夜对纪檀音动手。 这厢,纪檀音从镇远侯府出来,并未回宅子,而是去了京城内最大的酒楼。 纪檀音入了雅间之后,锦竹听着外头的动静。 没一会,听到了脚步声。 又过了一会,有人轻轻叩门,锦竹开门。 “请。” 那人随即入内,等行至纪檀音面前时,朝着她拱手一礼。 纪檀音起身恭敬地一礼,“请坐。” “不知这位姑娘特意请老朽前来所为何事?” 面前的乃是上回在义庄的那位老者。 纪檀音今日特意请他前来,也是有事所求。 “我想拜您为师。”纪檀音直接说道。 “老朽不过是个守义庄的驼子罢了。”面前的老者低声道。 纪檀音便将准备好的瓷瓶递给他。 第39章 别扭 那老者拿过,只打开看了一眼,抬眸看向她,“这位姑娘竟然能得到此物?” “上回在义庄,晚辈瞧见前辈长案上摆放着许多的药瓶,加之这毒草毒性虽强,却也是解毒圣品。” 她看向面前的老者,“想必前辈乃是中毒了。” “姑娘当真是心细如尘。”老者难得露出笑容。 “一具尸体放了两年都不朽,想来前辈易容功夫了得。”纪檀音又继续道。 老者捋着胡须,倒是对她有了几分地欣赏。 纪檀音随即郑重其事道,“晚辈想拜您为师。” 老者叹气,“你终究是女儿家,本门遗训,不收女子为徒。” 纪檀音灵机一动,“那便不拜师了。” “哈哈。”老者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轻易地放弃。 纪檀音压低声音,“晚辈偷偷地去学,即便说出去,也不过是我偷师罢了。” 老者脸上露出了难得地笑容,对她另眼相待。 纪檀音趁机开口,“时候不早了,前辈还是早些回去,晚辈会好好偷学的。” 老者起身,拿着瓷瓶便走了。 锦竹送走老者,行至纪檀音的跟前。 “姑娘,您当真要去学?” “嗯。”纪檀音点头,“这位前辈的易容术登峰造极,我必定要学会。” 锦竹小心道,“那奴婢能一同学吗?” “反正是偷师。”纪檀音淡淡道,“若是到时候你会了,也省的我自己动手。” 锦竹乐笑着应道。 转眼,便到了去镇远侯府的日子。 纪檀音早早地便收拾妥当。 “姑娘,表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纪檀音一副了然地神色。 “是。” 锦竹看向她,“姑娘,表姑娘该不会要随您一同前去镇远侯府?” “嗯。”纪檀音点头。 “那您可是要带着她?” 锦竹又问道。 “带着。”纪檀音笑吟吟道,“否则,这一出戏该怎么演?” “是。”锦竹笑着应道。 林云缓缓入内,瞧着她这身装扮,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她笑吟吟地上前,“表姐。” “表妹。”纪檀音也刚收拾妥当。 林云打量着纪檀音,不由地发出感叹。 “表姐真真是美人儿。” 纪檀音眉眼含笑,“表妹今儿个也打扮的甚是明艳动人。” “比起表姐来,我可是逊色了不少。”林云不好意思道。 此时田妈妈前来。 “姑娘,该动身了。” “好。”纪檀音点头。 林云上前挽着她的手臂,“表姐,你带我一同去。” “好啊。”纪檀音爽快地答应了。 “我就知道表姐待我最好了。”林云喜不自禁。 纪檀音浅浅一笑,与林云一同坐着马车离开。 一路上,林云也专门挑纪檀音喜欢的话说。 纪檀音倒是很给面儿的附和几句。 偶尔二人还打趣一番。 林云不由地觉得回到了从前。 那个她与表姐一同玩笑嬉闹的日子。 可到底怎么了? 为何后来会变成那样? 林云心中颇为感慨。 反倒是纪檀音眼眸中的笑意从未达到眼底。 直等到了镇远侯府。 郑茜今儿个穿的很是喜庆。 一身胭脂红的长裙,上好的芙蓉红宝石头面,连带着妆容也是如今京城女子时兴的。 她巧笑嫣然,俨然一副京中贵女的模样儿了。 可林云总会忍不住地想起那日她在纪檀音宅子内,处处针对宁珣的桀骜不驯的情形来。 这郑茜也真是惯会装的。 纪檀音带着林云行至郑茜的跟前。 郑茜瞧见林云当下便明白了。 她笑嘻嘻道,“我可一直在这等着你呢。” “宁姑娘呢?”纪檀音笑着问道。 “她啊,已经到了。”郑茜凑近,“现下正在与旁人闲聊呢。” “那咱们进去。”纪檀音点头。 林云知晓郑茜与她不熟,也有意不理会她。 可为了今儿个能在宁珣跟前露脸,她也只能忍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跟在纪檀音的身旁。 郑茜全程都在跟纪檀音说笑,压根忘记了她的存在。 直等到了宴客厅,林云瞧见了曹雨香,她心头地火气更大了。 这镇远侯府连曹家都下帖子,偏偏没有给勇伯府? 这算什么? 倘若她不来,岂不是被旁人笑话,以为镇远侯府不待见勇伯府? 林云心里头憋屈,可脸上还要硬生生地挤出笑。 她难受地厉害,便去了曹雨香那。 曹雨香见林云过来,有意地想要避开。 奈何,林云不打算放过她。 曹雨香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朝着她笑了笑。 “表姐。” “表妹前来,怎不唤我呢?”林云笑着问道。 “啊?”曹雨香一顿,无奈道,“我也是沾了宁大姑娘的光,才来的。” “哦。”林云一听,心里头舒坦了不少。 敢情,她也不是接到了帖子呢。 林云凑近,“我以为是你收了帖子过来的。” “没有。”曹雨香凑近,“你也清楚,父亲乃是宁老太爷的门生,父亲那日正好前去探望,得知了镇远侯府设宴之事儿。” 曹雨香只能解释一番,省的她这位表姐秋后算账,到时候闹腾一番,她可遭不住。 “这说话间,便提起了此事儿,这才让我陪着一同过来的。” 林云听了之后,火气消散了不少。 她亲昵地挽着曹雨香的手臂,二人坐在一处。 曹雨香有苦说不出,只能尴尬地陪着笑。 宁盈盈正巧与旁人说话,瞧见林云去了曹雨香那,而曹雨香那别扭的样子,让她忍俊不禁。 她又见纪檀音进来,笑吟吟地过去了。 二人落座。 “曹表妹也来了?” 纪檀音看了一眼曹雨香。 “她陪我来的。”宁盈盈说道。 “我说表妹为何适才气呼呼的,现下又眉开眼笑了。” 纪檀音悠悠道。 宁盈盈似乎明白了其意,二人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这宴客厅分为东西两厅,东厅是男客,西边是女客。 阁楼上便是长辈了。 镇远侯老夫人知晓今儿个乃是自家儿媳的主场,只是派人送了东西,便待在自己的院子内。 镇远侯夫人正与相熟的几位夫人、太太闲聊。 宁大太太也在其中,显得格外高兴。 第40章 杀她 镇远侯府已经许久不曾设宴。 今儿个是难得热闹。 此时的宁珣正待在东厅的角落。 因镇远侯府的几位公子都在边关,如今也只有郑茜的表弟慕越在。 他也刚过了弱冠之礼,行事做派倒也稳妥。 他远远地便瞧见寻清静的宁珣,径自走了过来。 “宁珣兄,你为何独自在此?” “慕越兄。”宁珣朝着他拱手一礼,笑着道,“在你这,我理应自在一些。” 慕越凑近,“可是瞧见什么人了?” “果然是表亲。”宁珣打趣。 “何意?”慕越不解。 “好奇心重。”宁珣说着,还不忘看了一眼西厅正看过来的郑茜。 慕越一顿,随即了然一笑,“见笑。” 郑茜是正在看慕越,这冷不丁地便看见了宁珣。 她冷哼了一声,看向宁盈盈,“他怎么来了?” “哎。”宁盈盈无奈,“可不是我招来的,是你那位好表弟。” “他就是小慕越?”纪檀音远远地瞧了一眼。 “对啊,这些年你都没有见过他。”郑茜这才想起来。 “他何时回来的?”纪檀音问道。 “前两日。”郑茜凑近,“也不知十年前怎么了,咱们都各自散了。” “怎么回事?”宁盈盈一听,不禁好奇起来。 “你兄长还说我们好奇心重呢,你不也一样?” 郑茜嘴角一撇,看向宁盈盈。 宁盈盈不以为然,“他也好奇,不然怎会同狗皮膏药似的。” “怪了,他近来也不去外头风流快活了?” 郑茜挑眉,凑近宁盈盈,“该不会玩的太狠,坏了身子?” “咳咳……”宁盈盈白了一眼郑茜,“这是女儿家该说的?” “反正也只有咱们三人。”郑茜无所谓。 纪檀音捏着帕子,端起茶盏,却还是掩饰不住笑意。 宁盈盈拽着纪檀音的衣袖,“纪姐姐,你可得管管她。” “管不了。”纪檀音无奈,“我如何能管?” 宁盈盈滴溜溜地转眼珠,“那便寻个人管她。” “好啊。”郑茜一听,当即便朝着宁盈盈伸手过去要挠她。 宁盈盈立马躲在了纪檀音的身后。 三人便在一处玩闹起来。 宁珣则是侧眸看向纪檀音。 他很好奇这幅漂亮地皮囊下,到底藏着几幅面孔。 慕越也瞧见了纪檀音,他回来之后才听说了纪檀音离开勇伯府的事儿。 原以为她在勇伯府过得很好,不曾想到,会被逼成这幅模样。 慕越又看向宁珣,“宁珣兄该不会是在看纪姐姐?” 宁珣挑眉,“很明显吗?” 慕越嘴角一抽,“你何时对她感兴趣了?” “怎么?”宁珣看向慕越,“你也对她有意?” “啊?”慕越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是纪姐姐无处可去,我乐意之至。” 宁珣意味深长一笑。 郑茜也想起一件事儿来,“是了,如今京城内有不少人都盯着你呢。” “你想说什么?”纪檀音漫不经心道。 “若是到最后真的逼的紧了,你不如嫁给我表弟。” 郑茜提议道。 宁盈盈差点喷了茶。 “这可不好?”纪檀音也没有想到郑茜会想出这个法子。 “这有什么不妥?”郑茜挑眉,“反正表弟家中也只剩他,还有我的外祖母了。” “到时候你与他成亲,又不用担心旁人是另有所图,再说,表弟也是知根知底啊。” 郑茜觉得自个的这个主意不错。 “若是他到时候欺负了你,我还能收拾他。” 纪檀音这才想起了慕越幼年的事儿来。 慕家也是在十年前,发生了大变故,与她也是同样的遭遇。 她没了父母,后来也没了祖母。 慕越是没了父母,只剩下祖母。 十年前…… 难道只是巧合? 纪檀音再次地想起了林耀为何要狠心杀了她? 难道这原身发现了什么真相不成? 纪檀音其实很想将林耀一次性收拾了,可偏偏,她还想要知道真相。 所以,她觉得与其直接将他杀了一了百了,反倒不如就这样反复地折磨他来的痛快。 也许,郑茜所言,也是个不错的提议。 毕竟,慕越与她到底算是同病相怜了。 纪檀音如此想,便又抬眸看了过去。 慕越也是有此打算的。 宁盈盈见纪檀音沉默不语,只是看向东厅。 她也若有所思起来。 她这位大哥难得如此正经一回,这刚生出的萌芽怕不是是要扼杀了。 她觉得是他活该,谁让他欠了那么多地风流债。 宁大太太倒是一眼相中了慕越,有意撮合。 镇远侯夫人是知晓慕越心思的,不过这件事儿也需要慎重。 宁大太太也清楚此事儿急不得,先解决了宁珣的婚事再说。 好在,这几日她那儿子安分了不少。 宁大太太自是喜不自禁,以为是自家儿子开窍了。 她打算过些日子,再寻个由头,在府上设宴,请纪檀音过府一趟。 这场生辰宴众人也是各怀心思。 有不少人都在旁敲侧击,想要打听纪檀音的情况。 直等到生辰宴结束,众人相继离席。 宁盈盈陪着宁大太太离开。 林云也被曹雨香带走了。 如今,只剩下了纪檀音,她被搀扶着上了马车,瞧着像是吃醉了酒。 直等坐上马车之后,缓缓地离开。 夜深人静,除了赴宴的马车外,倒也没了旁人。 马车驶过面前的街道,正好离开了镇远侯府的视线。 突然数十名黑衣人蹿了出来。 车夫停下了马车。 锦竹探出头,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这群黑衣人后面的那人。 他虽然蒙着面,可那双眼睛,让锦竹记忆犹新。 除了林耀还能是谁? 他要亲眼看着纪檀音死在自己的面前才能安心。 黑衣人在得了命令之后,直冲冲地朝着马车刺了过来。 突然从马车后面涌出了数十人。 面前的黑衣人只是片刻迟疑,便与面前的人打了起来。 郑茜坐在马车内,看向纪檀音,“当真有热闹。” “你想不想知道是何人所为?”纪檀音看向她。 “谁?”郑茜到现在还不清楚谁会要置她与死地。 饶是谁,都不可能想到是林耀所为。 第41章 太狠了 毕竟,在外人眼里,他对纪檀音用情至深,又怎么可能对她起杀心? 郑茜想要探出头去瞧瞧。 不过,外面如今正是你死我活的时候,她若探出头,难保会被发现。 对方若是发现不对劲,跑了可就麻烦了。 纪檀音见她在一旁来回动,知晓她太想知道对方是何人了。 林耀没有想到,竟然出现这么多高手保护她。 他脸色阴郁地厉害,他从腰间抽出弓弩,朝着马车瞄准。 直等到里头探出头,他便一击即中。 锦竹刻意躲在暗中,将林耀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她也不敢有任何地动作,生怕林耀发现她。 双方打的不可开交,约莫一刻钟之后,还没有任何地进展。 林耀担心巡逻卫军被招来,他纵身一跃,直接落在了马车前。 他手中的弓弩也随之准备好,毫不犹豫地朝着马车内射去。 纪檀音早有准备,她按下了机关,马车里头是双层的。 这弓弩威力是大,直接刺穿了第一层,卡在了第二层铁板上。 郑茜向后缩了一下,后怕地拍了拍胸脯。 “这……也太狠了。” 纪檀音勾唇浅笑,她很清楚,林耀对她是要下死手的。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地马蹄声,林耀安排的在暗中盯着的人发出暗号。 林耀脸色一沉,随即收起弓弩,命手下的人离开。 好在双方并没有折损,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伤。 纪檀音连忙按下机关,将里头的这一层合起。 郑茜瞧着这马车内的机关,看向纪檀音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地审视。 纪檀音并未解释,反倒是掀开车帘,抬眼看向离去的林耀。 郑茜也跟着看了过去,除了瞧见一个黑影,什么也没有瞧见。 她扭头看向纪檀音,“你可瞧见那是谁了?” “你想知道?”纪檀音问道。 “你到底是谁?”郑茜突然问道。 纪檀音抿了抿唇,随即,便见巡逻卫兵赶到。 不过瞧见郑茜出来,还亮出了镇远侯府的腰牌,巡逻卫兵才离开。 马车缓缓地继续往前。 马车内却陷入了寂静。 “姑娘,奴婢瞧了个真切。” 锦竹钻进马车,看向她。 随即看向郑茜,不知当讲不当讲。 纪檀音慢悠悠道,“你只管说就是了。” “是。”锦竹垂眸应道,“乃是表少爷。” “林耀?”郑茜大惊道。 纪檀音却淡然地吃茶。 郑茜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你可还记得我上回与你说的,我从宝龙寺回来之后,便忘记了当日发生之事儿。” “嗯。”郑茜点头,“你还说,你总是梦见有人追杀你。” “我没有告诉你,我看清楚了那个人脸。”她看向郑茜。 “不会是林耀?”郑茜吃惊不已。 “对。”纪檀音点头,“所以,我才会执意退亲。” “他为何要杀你?”郑茜百思不得其解。 “许是,那日我瞧见了他不得不杀我的秘密。”纪檀音嗤笑道。 “这也太难以置信。”郑茜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个事实。 她担忧地看向纪檀音,“那你现在该怎么办?” “舅母不放心我自个在外,宅子内自然也安排了她的人。” 纪檀音凑近,“只是舅母不知道,她安排的人,早被我暗中盯着了。” “林耀清楚,我是不可能再回勇伯府的,又担心我嫁给旁人,到时候万一想起那日的事儿来,对他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郑茜握着纪檀音的手,突然为适才怀疑她而感到自责。 “我不该怀疑你。” “其实这并非第一次杀我了。”纪檀音苦笑,“上次他失败了,必定会恼羞成怒。” “什么?”郑茜顿时紧张起来,“那你现在该怎么办?” “这马车是我特意暗中重新加了一层,若非今日你陪着我,即便有这一层,估摸着也活不成。” 纪檀音无奈地说道。 郑茜皱眉,“你要不搬进镇远侯府。” “不成。”纪檀音拒绝,“我如今若搬进去,必定会遭受不少的流言蜚语。” 她又道,“更何况,我还没有想起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那日的事儿不让你想起,是为了保护你呢?” 郑茜觉得纪檀音如今太难了。 “可偏偏我在定亲日那日想起了那张脸。”纪檀音自嘲,“真相本就伴随残酷。” “我回去禀报祖母,让她派人过来。”郑茜觉得这个法子是最行得通的。 纪檀音摇头,“如此,岂不是招惹更多的麻烦?” 她深知如今自己的处境,“今夜也是无奈之举,此事儿也只能你知我知,万不能传扬出去。” 她担心林耀到时候为了掩盖秘密,对郑茜动手。 郑茜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二人陷入了短暂地沉默。 等到了她的宅子,纪檀音下了马车之后,郑茜也跟着出来。 不过她隐藏地极好,远远地瞧着以为是一个小丫头。 等入了宅子,纪檀音便让郑茜从另一个门离开了。 郑茜心情沉重地回了镇远侯府。 她失眠了一整夜。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林耀竟然能够对纪檀音痛下杀手。 倘若不是她亲眼所见,怎么会相信呢? 这世间当真有如此薄情寡义之人。 她气得在屋子内来回踱步,次日顶着一双乌青眼去了镇远侯老夫人那。 镇远侯老夫人见她这样,“这是怎么了?” “祖母。”郑茜凑上前去,想了一夜,她总算想到了个一劳永逸地法子。 那就是让纪檀音名正言顺地得到镇远侯府的庇护。 “这是怎么了?”镇远侯老夫人心疼地看着她。 “表弟也回来,昨儿个纪妹妹也瞧见了他,我还提起让她嫁给表弟呢。” “哦?”镇远侯老夫人一听,倒也觉得合适。 “您说,要不要撮合撮合?”郑茜连忙问道。 “倒是可以。”镇远侯老夫人欣然应道。 郑茜连忙道,“我到时候问问表弟去。” “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可不兴这些事儿。” 镇远侯老夫人温声道,“我到时候让你母亲去问就是了。” “是。”郑茜点头。 第42章 难杀 镇远侯老夫人又道,“你这一夜未眠,就是为了此事儿?” “其实……”郑茜还是没有忍住与镇远侯老夫人提起昨夜发生的事儿。 她很清楚,这件事儿太大,而且,她太担心纪檀音的安危了。 镇远侯老夫人听过之后,神色凝重地看着她,“她可是让你莫要说出去的?” “孙女错了。”郑茜低头认错。 镇远侯老夫人叹气,“这孩子,到底可怜。” “祖母,他为何那般狠心呢?”郑茜不解。 “此事儿到我这打住。”镇远侯老夫人捏着她的脸颊,“莫要再往外头说了。” “嗯。”郑茜点头。 她以为祖母会想法子,却没有想到,祖母与纪妹妹所言一样。 郑茜离开之后,镇远侯老夫人起身去了里间。 “老夫人,可是送书信去纪家老宅?”一旁的张妈妈问道。 “就纪家老宅的那些人,能顶什么事儿?” 镇远侯老夫人沉吟了片刻,“派人暗中保护,先莫要声张,此事儿需要慎重。” “是。”张妈妈垂眸应道。 这厢。 林耀还是没有除掉纪檀音,他回去之后,气得砸墙。 “该死!” “大爷,对方的是镇远侯府的人。” “想来是保护郑大姑娘的。”手下又道。 林耀压根不觉得手疼,眼中透着狠厉。 “我的好表妹,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机智。” 他盯着面前的画像,“盯着她,一旦有任何地动静,即刻来报。” “是。”手下垂眸应道。 林耀琢磨半晌之后,打算用旁的法子。 比如,让她在睡梦中死去。 林耀也是一夜未眠,次日一早便去了林大太太那。 林大太太正听林云在说昨儿个镇远侯府的事儿。 她不知为何,这眼皮一直跳。 当瞧见林耀的时候,她知道为何跳了。 她撕了细长的纸条,沾湿之后,放在了眼皮上。 林云见林耀过来,“大哥,你昨儿个没去可惜了。” “昨儿个有什么热闹?”林耀先给林大太太行礼之后,才看向林云问道。 “昨儿个表妹也去了,对了,镇远侯府昨儿个主事的乃是慕越。” 林耀是知道慕越的。 他这些年都在外头历练,极少回来。 只不过,慕家如今已然没落,早已不复从前风光,他也就懒得理会了。 “我偷听到,这郑大姑娘有意撮合他与表姐呢。” 林云故意放大声音道。 林大太太一听,这眼皮跳的更厉害了。 这一大早的,就让她不顺心。 她捂着头,“快莫要说了。” 林耀冷笑一声,“表妹还真有本事。” “表姐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她如今又只身一人,她搬出府的时候,抬了多少箱子,动心的何止他们。” 林云继续,“原本舅母也有这个心思的,不过后头也打消了。” 林大太太想将林云的嘴给封起来。 她明显瞧见了林耀那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她这个儿子,素日瞧着温和有礼,可若真的发起狠来,估摸着连她这个当娘的都能舍了。 林大太太是真的头疼地厉害。 林云还不忘继续火上浇油。 “昨儿个宁珣也去了,只待在角落里头,一个劲儿地瞧着表姐。” 林大太太突然,“哎呦”了一声。 林耀听着心里头怒火蹭蹭地往上冒。 他起身,“母亲,儿子还有事儿,便先告退了。” “去。”林大太太应道。 林云瞧着林耀气冲冲地走了,得意地转眸看向林大太太。 林大太太如今看见她就头疼。 自个怎么生了这么个没有心眼的? 当真是作孽啊。 她懒得与林云多嘴,“你也回去。” “女儿去瞧瞧老太太。”林云起身道。 “老太太如今正养着身子呢,你莫要去打扰她。”林大太太可不敢让林云这个时候去。 到时候,指不定她说了什么,万一惹得老太太不悦,回头老爷还不吃了她? “女儿啊,你的婚事儿也该早些定下了,这些日子,你便待在府上,莫要再乱跑了。” 林云皱眉,“女儿的婚事,母亲那可有主意?” “勇伯府也该有些喜事儿了。” 林大太太觉得是那日前往宝龙寺没有祈福,才会导致勇伯府如此不顺。 她决定明日带着林云去一趟。 “你随我去一趟宝龙寺,求个签如何?” “听母亲的。”林云也正有此意。 她毕竟有了心仪之人,原本就打算去寺庙请愿的。 如今母亲提出来,她欣喜地答应,而后喜笑颜开地走了。 李妈妈扶着林大太太,“大太太,大爷适才过来,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还能有什么事儿?”林大太太进了里间,“必定是昨夜的事儿办砸了。” “啊?”李妈妈一顿,“表姑娘一个弱女子,竟然还能让大爷屡次失手。” “是啊。”林大太太也费解,“许是她福气大,难杀。” 如此一说,林大太太又连忙双手合十,“罪过罪过。” 林耀是真的被林云的话刺激到了。 他必须要尽快地动手。 不论用什么法子,都要让纪檀音永远闭嘴,永绝后患。 他随即招来信鸽,将纸条塞在竹筒内,绑在信鸽腿上,那信鸽飞离。 这刚飞出去不久,便被躲在暗处盯着的锦竹给逮到了。 她快速地将纸条拿了下来,看过之后,又重新放好,瞧着信鸽飞走,才离开。 “姑娘,有消息了。”锦竹上前附耳与她说道。 纪檀音眨了眨眼,“他竟然要找帮手?” “是上回那个接头人。”锦竹又道,“奴婢生怕被发现,并未跟过去。” “无妨。”纪檀音笑了笑,“到时候见招拆招。” “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锦竹见她正将自个打扮成个乞丐。 纪檀音笑道,“偷师啊。” 锦竹恍然,“奴婢也去准备。” 直等到夜深人静时,赶在城门关闭前,二人便装作乞丐出了城。 这两日,因上回林耀失利,纪檀音这里清静了不少。 她打算趁机前去义庄偷师。 到了义庄内,那位老者听到了外头的动静,随即打开门。 第43章 救命 纪檀音拱手一礼,进门之后,老者便挺直了腰背。 “看来前辈已经解毒了。”纪檀音笑着道。 “多亏了姑娘送的草药。”老者回道。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纪檀音又道。 “他们都唤老朽杨驼子。”杨驼子说道。 “晚辈见过杨前辈。”纪檀音恭敬地一礼。 “姑娘不必如此。”杨驼子抬手虚扶。 纪檀音见他直起身,身形高大了不少。 想来这些年来因中毒导致驼背,也将他原本的傲气也磨没了。 如今直起身来,反倒多了几分凌厉之气。 杨驼子不愿意透露过往,而纪檀音也不会多问。 这一夜,杨驼子则是耐心地在一旁教导。 纪檀音与锦竹则在一旁认真地“偷学”。 直等到次日城门刚开,二人又回去。 此时的宁珣正在一处偏院内。 手下将纪檀音这些时日的行踪如实禀报。 宁珣听过之后,双眸划过一丝诧异。 “她扮成乞丐去了义庄?” “是。”手下恭敬地应道,“在这几日都是如此。” “好端端的去义庄做什么?”宁珣越发地好奇,“义庄内难道有什么新鲜之物?” 手下顿了顿,“这义庄除了一个驼子,其余的都是死尸。” “难不成是去招魂的?”宁珣嘀咕。 手下一听,后背一阵发凉。 宁珣勾唇一笑,“还真是惊喜万分。” “属下不敢靠太近,怕被发现。”手下又道。 “无妨,只管盯着便是。”宁珣慢悠悠道。 手下退下之后,宁珣陷入了沉思中。 这个勇伯府家的表姑娘当真是多面。 一个柔弱女子为何会去义庄呢? 他如今对纪檀音是越发地好奇了。 五日后。 纪檀音收到了郑茜送来的帖子,请她过府一叙。 她笑了笑,“这么正式?” “姑娘,这并非郑大姑娘的性子。”锦竹在一旁说道。 “想来是有人借着她之名,引我前去。”她又道。 “姑娘可去?”锦竹轻声问道。 纪檀音沉吟了片刻,“去。” 锦翠前去准备,没一会,纪檀音便坐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地往前走,突然听到外头传来男子地怒骂声。 随即,马车便停了下来。 因一女子直接栽倒在了马车前。 锦翠探出头瞧着那女子,发髻散乱,身上染着血迹,衣衫破烂。 后面追来的男子凶神恶煞的,待追到女子跟前,抬手便直接拽着她的头发要拖走。 女子倔强不肯,用尽力气,死死地抓住车辕。 锦竹也只是透过车帘细缝看去。 “姑娘,这?” “想多管闲事?”纪檀音问道。 “奴婢瞧着倒不像是假的。”锦竹皱眉。 显然,锦竹对面前的女子生出了一丝地同情。 纪檀音看得出来,锦竹应当与这女子有过同样的境遇。 “你若觉得能救,那便救。”纪檀音笑看着她。 锦竹一顿,虽然同情,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还是万事以纪檀音为先。 “贱人!”男子突然怒吼一声。 女子趁机抓住了男子打来的手,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男子大叫一声。 抬起脚便朝着女子踢了过去。 身后跟着的打手也顺势围上来,将女子按在了地上。 锦竹的手紧握成拳。 “去救人。” 纪檀音看向锦竹,“不论是真假。” 锦竹随即下了马车。 不过,她如今却换了容貌。 这是锦竹这些日子偷师的成果。 此举,也是担心有人察觉出纪檀音身边暗藏着锦竹这般身手不错的丫头。 到时候,锦竹想要行事,便会受到阻碍。 她抬脚,将跟前的男子踹了出去。 女子抬眸看向她,连忙躲在了她的身后。 锦竹淡淡道,“怎么回事?” “救……救命!”女子拽着锦竹的裙摆,央求道。 男子从地上爬起来,“莫要多管闲事。” 纪檀音在马车内暗自琢磨。 这暗中不知有几拨人盯着。 想要看她是救还是不救。 车帘被风吹起,纪檀音透过缝隙看了过去。 一道寒光射来,她敏锐地捕捉到,她不由地动了动手中的戒指。 锦竹并不傻,她在下马车之后,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那女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劲儿地求救。 而面前的男子也让手中的打手上前。 纪檀音轻声开口,“发生了何事儿?” 锦翠顺势道,“回姑娘,有人拦住了去路。” 纪檀音附耳与锦翠说了几句。 锦翠看向那男子,“这姑娘做什么了,你们为何如此苦苦相逼?” 因这条街道有不少的商铺,故而来往行人众多。 此时,都聚在了一处看热闹。 “你们是谁?”男子听到是个女子的声音,并未放在眼里。 “你管我家姑娘是谁?”锦翠扬声道,“你若不说,我便将这姑娘带走了。” 她说罢,看向锦竹,“将她扶上马车。” “她可是春香楼的人。”男子扬声道。 锦翠一顿,倒也不知春香楼是做什么的。 反倒是锦竹清楚,低头看着那女子。 男子扬起手,“还不带她回去。” “不,我不回去。”女子拼命地摇头。 纪檀音在里头反倒莞尔一笑。 她如今一个孤女,若要救下此人,必定是要打着勇伯府的名头才成。 而,这女子又是春香楼的人,这春香楼是做什么的,纪檀音也是听说过的。 她先前听说宁珣常常流连此处。 这春香楼里头的可都是官妓。 若是她真的要将人救下,到时候便是麻烦不断。 锦竹低头看了一眼那女子,抿了抿唇,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春香楼内的女子,不是寻常人能带走的。 更何况,她家姑娘如今的处境,更是无能为力。 锦竹无奈,便要上马车。 那女子见状,知晓最后的希望也断了,转身便要一头撞在车辕上。 亏得锦竹眼疾手快,将她拦了下来。 女子绝望地看着她。 锦竹敛眸,避开她看来的视线。 男子冷哼一声,命身后的打手将女子拽了起来。 锦竹钻进马车,“姑娘。” “带着这女子去教坊司。”纪檀音看着她说道。 “是。”锦竹一听,便下了马车,当着那男子的面儿,将女子抢了过来。 第44章 够狠 男子没有想到锦竹会公然抢人。 他冷哼一声,“这女子乃是罪臣之女,你若带走,便是同犯。” 锦竹冷冷道,“我带她去教坊司。” 男子一顿,脸色一沉,“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锦竹盯着他,“你既然知晓她的身份,也该知晓,她是不能随意打骂的。” 男子哪里想到,锦竹会如此行事。 顿时有些慌了。 锦竹不再与他争辩,直接带着女子离开。 纪檀音的马车停在那,男子停顿一下,走上前,颐指气使道,“这位姑娘,想要蹚浑水不成?” “哎。”纪檀音无奈,“我不过是见不得女子被欺负罢了。” 她才懒得理会面前的男子。 锦竹扶着那女子上了马车。 马车已经朝着前头走了。 待到了教坊司,锦竹将那女子送了进去。 女子朝着纪檀音微微福身,“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我也只能如此。”锦竹说罢,转身离开。 等她坐上马车后,看向纪檀音,“姑娘。” “走。”纪檀音看向她,低声说道。 锦竹敛眸,感激地看着她。 纪檀音很清楚,谁都会有不为人知的过往。 锦竹自从来到她身边,一心为她,从未提起自己的过往。 今日她若见死不救,日后必定会后悔。 待到了镇远侯府。 郑茜正好从里头出来。 当瞧见纪檀音马车的时候,明显一愣,随即笑嘻嘻地上前,“你怎会过来?” 纪檀音笑着下了马车,行至她的跟前,将手中的帖子递给她。 郑茜蹙眉,“我没有下帖子给你啊。” 纪檀音像是料到似的,拽着她上了马车。 郑茜明显闻到了一股怪异地气味。 “这是什么味儿啊。” 纪檀音适才便闻到了,她便将半道上发生之事儿说给他听。 郑茜眨了眨眼,“这春香楼的人怎会跑到那条街上呢?” “你去过春香楼?”纪檀音抓住了重点。 郑茜嘴角一撇,“我上回远远地瞧见了宁珣,好奇他做什么,便跟过去了。” “你有古怪。”纪檀音打趣道,“你该不会对他有意?” “我?”郑茜突然放声大笑,“莫要多想了,也不知为何,自打上回咱们去宁家,碰上他偷听之后,我便觉得他不简单。” “所以,你出糗了?”纪檀音又道。 “哼。”郑茜气呼呼道,“那厮一早便发现我跟着他,故意带我前去,给我难堪。” 纪檀音忍不住地放声大笑。 郑茜却眉头紧皱,“你说那女子是真是假?” “你说这马车上的怪味是什么?”纪檀音又问道。 “是她身上的?”郑茜挑眉。 “嗯。”纪檀音点头,“估摸着她也活不成。” “哎。”郑茜重重地叹气。 锦竹敛眸,自责道,“是奴婢的错。” “这本就是有意设局。” 纪檀音低声道,“那种情况,若我不救,传出去便是我见死不救。” “你瞧瞧,那女子是抱着必死之心。”她看向锦竹,“若真的撞死在我的马车前,我也是说不清的。” “是啊,人言可畏。”郑茜在一旁感叹,“再加以渲染,你在京城怎会有立足之地?” 纪檀音淡淡一笑,“那人料定我会救,所以,才会让那女子身上沾染了毒药。” “这是毒药?”郑茜脸色一变。 “放心。”纪檀音凑近,“适才那女子离开之后,我便已经让锦竹解了。” “哦。”郑茜凑近,“你还真是机智。” 纪檀音又道,“这毒是针对我的,可偏偏要搭上一条人命。” 锦竹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从袖中拿出一块绢布给她。 纪檀音打开,里头乃是血书。 她仔细地看过,便说道,“这便是那女子为何会舍弃性命的缘故。” “我看看。”郑茜拿过,看过之后,一顿,“她竟然是原吏部右侍郎之女?” “此事儿可不能管。”郑茜打算将那绢布烧了。 纪檀音盯着她,“是该烧了。” 她一个孤女,将此物留在身边,始终是祸害。 只要有人稍微一使力,她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纪檀音皱眉,到底是何人会用如此歹毒的法子陷害与她? 当真是环环相扣。 不论她救与不救,都会死。 郑茜蹙眉,“你啊你,既然知晓这帖子并非是我所下,你就不该出来碰这个霉头。” “若我不出来,你便会有事儿。”纪檀音无奈叹息。 难道这便是林耀找来的帮手? 果然手段够狠。 锦竹此时才反应过来,便越发地自责。 纪檀音低声道,“烧了要紧。” 郑茜点头,便将这绢布直接丢入了火炉中,没一会,便火光冲天。 纪檀音暗叫不妙,连忙拿过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还不忘抬起衣袖挡着了郑茜。 那马儿突然受惊,直接朝着前头横冲直撞。 火炉里头的火光卷起了一旁散落的纸,一下子马车便着火了。 锦翠吓了一跳,赶忙要冲过去。 纪檀音却趁机一脚,将她先踹了下去。 锦翠滚落在地上。 纪檀音又拽着郑茜,奈何马儿的速度越来越快,二人被直接冲撞在车壁上。 锦竹也是一惊,用力一脚将一侧踹开,将纪檀音与郑茜推了下去。 纪檀音与郑茜直接滚落在地上。 “哎呦。” 郑茜被撞得生疼。 纪檀音的手腕一疼,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郑茜也感觉到浑身无力,扭头无奈地看着纪檀音。 那马儿疯狂地往前冲,街道上的行人吓得四处逃散。 纪檀音皱了皱眉,此人够毒,竟然连绢布上都动了手脚。 锦竹担心马儿冲撞路人,无奈之下,动用了隐藏的暗器,最终将马制服。 她暗暗地松了口气,转身便朝着纪檀音跑去。 “姑娘。”锦竹半蹲在地上。 纪檀音揉了揉酸疼地手臂,“我的手骨折了,腰也撞到了。” 她凑近锦竹,“赶紧大叫救人!” 锦竹点头,连忙扬声道,“姑娘,谁来救救我家姑娘!” 郑茜听着锦竹那撕心裂肺地叫声,她也立马反应过来,不停地在地上哀嚎。 没一会,便听到了匆忙赶来地脚步声。 第45章 吓到她 “这是发生了何事?” 来人是慕越,他是听到了响动即刻冲了过来。 奈何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径自朝着纪檀音走了过去。 “纪姐姐。” 一旁的郑茜见状,嘴角一撇,“臭小子,你没看见我也躺着吗?” 慕越见纪檀音躺在地上无法动弹,连忙命人去找大夫过来。 锦翠也受了伤,强撑着过来,“姑娘,你可伤到了哪?” 纪檀音趁势晕了过去。 郑茜吓了一跳,“哎呦,莫不是磕到头了?” 此言一出,远处明显感觉到了一道凌厉地目光。 除了林耀还有谁? 他死死地盯着纪檀音,看着慕越一脸地担忧,他强压下怒火。 适才他只看见她从马车上滚落下来,难道这回是真磕到头了? 万一她因此想起来该怎么办? 不,那绢布上的毒药,足矣让她致命,怕是永远也不可能醒过来。 林耀自顾自地想着。 比起那个人,林耀突然发现自己对纪檀音太心慈手软了。 那人将纪檀音所有的生路都堵死了。 不论她走哪一步,都是死。 林耀亲眼看着纪檀音被抬上了马车。 郑茜一瘸一拐地跟着上去。 而原本她的那辆马车已经被烧了个精光。 纪檀音是被送去了镇远侯府。 锦竹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满脸担忧地看着床榻上躺着的纪檀音。 郑茜在一旁疼地龇牙咧嘴,她的右腿摔断了,如今正在正骨。 “这该死的。”郑茜一面咒骂,一面大叫。 慕越挠头,“表姐,要不你先回自个的院子。” “什么?”郑茜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我这样如何回去?” “可是表姐,你这样大喊大叫的,纪姐姐会被吓到的。” 慕越不满地嘟囔。 “臭小子,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郑茜气得直接将一旁的药罐砸了过去。 慕越轻松地接住了,随即放在了一旁。 “你……气死我了。”郑茜气得大吼道。 慕越眉头微蹙,“表姐,你吵到纪姐姐了。” 啊! 郑茜气得捂着胸口,她恨不得现在就晕过去。 这个臭小子,眼里还有她这个表姐吗? 不过,她原先以为纪檀音是装晕,不过瞧着眼下,是真的晕过去了。 郑茜想起适才的情形,又惊叫一声,“不好,适才她为了护我,吸了不少浓烟。” “那浓烟有毒。”郑茜着急道。 慕越一听,连忙行至床榻旁。 大夫正皱着眉头愁眉不展。 “的确是中毒了。” “那可能解?”慕越眉头皱的更紧了。 “老夫从未见过这样的毒。”大夫摇头。 郑茜转眸看向锦竹,“可有解毒之法?” 锦竹摇头,“奴婢也没有法子。” “这该怎么办?”郑茜也顾不得疼了,随即道,“不如入宫请御医。” “姑娘说,不能请御医。”锦竹连忙道。 “为何?”慕越不解。 “这……”锦竹看向了郑茜。 郑茜朝着慕越勾了勾手,“你过来。” 慕越凑了过去,郑茜抬手便朝着他的头打了过去。 慕越为了知道原因,只能无奈地挨了一拳头。 他并不觉得疼。 反倒是无奈地看着郑茜,“表姐,你就不能正经一些?” 郑茜只是得意一笑,跟着也不废话,将缘由告诉慕越之后,问道。 “除了宫中御医,可还有谁能解?” 慕越的眉头紧皱,如何都舒展不开。 郑茜见他不吭声,“我是让你出主意,不是让你在这演眉头夹苍蝇的。” 慕越这才回神,“看来此事儿万不能惊动了宫里头。” 那绢帛竟然与罪臣之女有关。 还浸了毒药,这本就是个连环计。 他看向床榻上躺着的纪檀音,只能对外宣称马儿受惊,不小心点燃了马车内的纸,马车烧毁了。 至于纪檀音从马车上摔了下来,如今还昏迷不醒。 锦竹猛地想起了杨驼子,亏得姑娘晕倒之前,提醒她将火炉内绢布的残渣收起来。 她趁夜,出了城。 待入了义庄,轻轻叩门,却没有任何地反应。 她愣了愣,推开门,却瞧见里头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 “杨前辈?” 锦竹小心地唤道。 可她找到了一圈,都不见有人。 正在她一筹莫展地时候,外头的月光洒落,正好打在了一个棺木上。 上面映着一个熟悉地图案。 那是杨驼子上回告诉她们,若哪日他不在,瞧见这图案,便能找到他。 锦竹连忙将那棺木推开,是空的,她摩挲了起来,找到了一个凸起,她按了下去。 面前出现了一个暗格,她将东西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用布包裹着,她打开,瞧见里头是一本书,还有一封书信。 “此处不宜久留,莫要再来,有缘再见。” 锦竹收好,便快速地离开。 等她回了城内,快速地去了镇远侯府。 她行至床榻前,小心地书打开。 这乃是一本秘籍,里头详细地记载了易容术,还有世间剧毒的解毒之法。 她大喜,连忙仔细地翻看。 亏得她懂得一些医理,在最后确定了纪檀音所中之毒。 她也不敢再出府。 郑茜被慕越强行派人抬回了她自个的院子。 慕越在外头守着。 听到了里头的动静,并未入内打扰。 过了一会,便见锦竹出来。 “慕大爷。”锦竹福身。 “你可找到解毒之法了?”慕越低声问道。 “是。”锦竹点头,“奴婢如今不方便出府,还请慕大爷能帮奴婢配齐这些药材。” “放心。”慕越从锦竹的手中接过,便去办了。 为了不被察觉,他分散去不同的药铺去买,直等到晌午之后,才将所有的药材配齐。 锦竹亲自煎药,却也不敢给纪檀音服用。 而是将那绢布烧了的灰吞了进去,然后叮嘱锦翠,等她晕过去,将药给她服下。 锦翠神情紧绷,瞧着锦竹晕倒,连忙扶着她将药喂下。 一炷香之后,锦竹醒了过来。 她连忙道,“成了。” “成了?”锦翠也高兴地拍手。 锦竹便亲自又去煎药,随后小心地给纪檀音喂下。 直等到天黑,纪檀音才幽幽转醒。 她这一晕倒,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第46章 想起来了 不过并非是这原身的,而是自己的。 她睁开双眼,见锦竹强忍着眼泪看她。 纪檀音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 “姑娘。”锦竹自责不已。 若非是她一时心软,便不会发生后来的事儿。 纪檀音却不觉得,她很清楚,设下此计之人,早就算好了一切。 她能躲得了一回,也躲不过下一次。 “外头如何了?”纪檀音问道。 “只说您摔下马车,昏迷不醒。”锦竹说道。 纪檀音知晓慕越在外头,便道,“你告诉慕越,我醒过来的事儿,先莫要告诉旁人。” “是。”锦竹看向她,“姑娘,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引蛇出洞。”纪檀音勾唇浅笑。 “可是要搬回宅子?”锦竹又问道。 “明日便将我抬回去。”纪檀音附耳又说了几句。 锦竹垂眸应道,便去了外头。 “纪姐姐可醒了?”慕越连忙问道。 “我家姑娘想请慕大爷帮忙。”锦竹便压低声音与慕越说着。 慕越一顿,又道,“若是如此,那纪姐姐会不会陷入危险?” “姑娘说,若不如此做,她日后会更艰难。”锦竹直言。 “好。”慕越点头,便去准备。 次日。 天还未亮,郑茜便被抬了过来。 她焦急地进了屋子。 “哎呦。”郑茜瞧见躺在床榻上的纪檀音,“可算醒了。” 纪檀音笑看着她,“看来这些日子,你都要静养了。” “你陪我。”郑茜笑着坐下。 “我得回自个的宅子。”纪檀音温声道。 “这个时候你回去岂不是自寻死路?”她皱眉。 纪檀音笑了笑,“我又摔下了马车,你猜猜,我会不会想起那日的事儿来?” “你是说?”郑茜一点就通。 纪檀音低声道,“若不如此,我如何能摆脱眼前的困境。” “哎。”郑茜皱眉,“你何必让自己过得如此辛苦呢?” “我也不想啊。”纪檀音慢悠悠道,“我也不能任人宰割不是?” “知道了。”郑茜知晓,她有自己的心思。 直等到晌午之后,慕越亲自护送着昏迷不醒的纪檀音回了她的宅子。 慕越不便久留,只留了几个人守着,便走了。 纪安担心了一整日,如今见纪檀音回来,才松了口气。 不过,瞧着昏迷不醒的她,又忍不住地红了眼眶。 田妈妈已经哭红了眼。 远处盯着的人见状,深夜的时候,偷偷地前去禀报。 林大太太得知纪檀音摔下马车昏迷不醒,她大惊失色。 不过瞧着面前气定神闲的林耀,她便知道,此事儿是他所为。 她叹了口气,“该不会就这样一直昏迷?” “母亲,趁此机会,将她接回来。”林耀看向林大太太。 “何意?”林大太太还没反应过来。 “表妹摔下马车,无人照看,咱们理应将她接回府,悉心照料。” 林耀早已打算好,趁这个时候将她接回勇伯府。 若是一直不醒,他正好能娶她,借此还能博得一个好名声。 若是她醒来,也是待在勇伯府,不论能不能想起来,她也不可能再离开勇伯府半步。 林大太太恍然大悟,连忙道,“是了,就该接回来。” 她连忙去准备,没一会,便带着李妈妈,几个婆子兴冲冲地赶往纪檀音那。 待到了之后,纪安已经迎上前去。 “舅太太。” “音儿如何了?”林大太太红着眼眶,一脸地担忧。 “姑娘如今还昏迷着。”纪安也没有隐瞒。 “我去瞧瞧。”林大太太说着便要进去。 纪安却拦下了,“舅太太还是改日再来,姑娘刚从镇远侯府回来,如今又昏迷着,着实不便。” “有何不便?”林大太太当即怒了,“我是她舅母,这些年来,都是我看着她长大的。” 她说着,便直接要往里头冲。 纪安无奈,只能跟着进去。 林大太太直奔纪檀音的院子。 田妈妈已经等着了。 林大太太瞧了一眼田妈妈,哭着行至床榻旁。 “音儿啊,我苦命的孩子。” 田妈妈敛眸,上前,“舅太太多与姑娘说说话,兴许能唤醒呢?” 林大太太又道,“这好端端的怎会摔下马车?上回她便因此昏迷了大半月。” 田妈妈只是在一旁听着。 “不成,我要带她回府去,也好能好好照看她。” 林大太太说着,便递给李妈妈一个眼神,打算将纪檀音抬走。 田妈妈连忙挡在了面前,“舅太太,姑娘不能跟您回去。” “现在她这样,我不放心将她留在外头。” 林大太太又道,“我是她的舅母,难道还能害了她?若是被老太太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她说着,又哭道,“上回摔下马车,我到如今想起都害怕。” 田妈妈坚持,“姑娘说过,她只想待在自个的家里头。” “勇伯府也是她家。”林大太太直言,“怎么?难不成你认为我会害她?” 田妈妈低声道,“老奴并无此意。” “那便随我回去。”林大太太说着,递给李妈妈一个眼神。 李妈妈便让身后的婆子准备抬纪檀音。 田妈妈与锦翠便上前阻拦。 正好与要抬纪檀音的几个婆子发生争执,结果有个婆子手一滑,纪檀音滚在了地上。 “姑娘!” 田妈妈大喊道。 那几个婆子也是大惊失色。 “疼。”被摔在地上的纪檀音出声了。 林大太太捏着帕子不可思议地看向纪檀音。 锦翠连忙扶着她,“姑娘,姑娘!” 纪檀音只是一个劲儿地喊着头疼。 “姑娘,您等等,老奴马上去请大夫。”她说着,便直接让外头候着的纪安去请了。 纪檀音便被小心抬着放在了床榻上。 林大太太眨了眨眼,这就醒了? “不要……不要过来!” 纪檀音在床榻上闭着眼大叫。 林大太太吓得心提在了嗓子眼儿。 她小心地上前凑近,“音儿啊,你可能听见?” 锦翠小心地给纪檀音掖好被子,哭着道,“姑娘,您莫要吓奴婢。” 那几个婆子也吓得不敢出声。 尤其是手滑将纪檀音摔下的那个,更是害怕地缩在一旁。 第47章 亲手杀她 “不要……表哥……不要……” 纪檀音不停地说着梦话。 林大太太吓得一哆嗦,轻声道,“音儿,音儿,不要什么?” “不要过来。”纪檀音无意识地回道。 林大太太皱眉,暗叫不妙,难道这孩子想起来了? 不成,她得在这里等着,确定她会不会醒过来。 没一会大夫前来,给她看过之后,说道,“我去开个方子,喂她服下,明日便能醒来。” “多谢大夫。”田妈妈欣喜地福身。 亲自送大夫出去。 纪安便按照大夫开的方子,去抓药了。 林大太太皮笑肉不笑地坐在一旁。 田妈妈知晓林大太太的用意,随即道,“舅太太,时候不早了,您也该回去了。” “我要等音儿醒过来。”林大太太说道。 “可是……”田妈妈皱眉,“大夫说了,姑娘明日便能醒过来,不妨您明日再来?” “这可不成。”林大太太扬声道,“我就在这等着,不然不放心。” “去给舅太太准备客房。” 田妈妈见她执意也待着,只能转身吩咐道。 后头的丫头便去准备了。 林大太太却阻止,“不必如此麻烦,我今儿个便守着音儿。” 她又看向李妈妈,“你派人回府说一声。” “是。”李妈妈垂眸应道。 勇伯府。 林耀见有人回来,他低声道,“太太呢?” “回大爷,大太太留在表姑娘那了。” 眼前的婆子如实回道,“表姑娘还昏迷着,不过请了大夫,说开了方子,明日便能醒。” “醒了?”林耀惊讶道。 “是呢,老奴听到姑娘嘴里还念叨着。” 婆子轻声回道。 林耀沉声,“她念叨什么?” “老奴在外头,并未听清楚,大太太不放心表姑娘,便留下了。”婆子回道。 林耀的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婆子福身,连忙离开。 林耀抬眸看向远处,“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中毒了,怎么可能醒过来? 还是说她压根没有中毒? 林耀眯着双眼,若她真的在明日醒过来,想起什么,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成…… 林耀沉声道,“今夜,我要亲自去一趟。” 二更天时,林大太太歪着头靠在软榻上打盹。 李妈妈则是在一旁盯着。 田妈妈与锦翠守在床榻前。 一旁的琉璃盏内灯光明灭。 一阵风透过一旁的窗棂缝隙,将眼前的灯吹灭。 还不等屋内的人反应过来,便都晕倒了。 林耀便这样光明正大地走了进来。 他缓缓行至床榻旁,看着床榻旁沉睡的纪檀音。 月光洒落在她绝美的容颜上,泛着恬静的柔光。 林耀一直怀疑面前的纪檀音早已不是那个心思单纯,对他言听计从的表妹。 他微微蹙眉,“你到底是何人?” 可仔细地看去,她还是她。 他打算让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 故而,将准备好的药丸,亲自喂给纪檀音。 不管你是不是表妹,我也不能让你活过明日。 他将药丸正要放入她的口中,突然屋内亮了起来。 慕越带着人走了进来。 林耀强行便要将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却被纪檀音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林耀错愕地对上纪檀音那冷冰冰地眸子。 林大太太中了迷药还在昏睡。 慕越担心纪檀音受伤,大步冲了过来。 林耀蒙着面纱看不清样貌,他试图要将手抽出来。 奈何,掌心一疼,浑身发麻。 他竟然动弹不得。 纪檀音暗暗地松了口气,林耀太过于自信,故而对她放松了警惕。 林耀怒瞪着她,“你……” 纪檀音反手便将那药丸喂进了他的嘴里。 慕越瞧见纪檀音如此举动,也是双眸划过一丝惊讶,嘴角微扬。 “纪姐姐。” 林耀只是浑身发软,却还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慕越。 慕越对上那双冰冷地眸子,抬手便要揭开他脸上的面纱。 突然两个黑衣人入内,朝着林耀而来。 慕越饶是武功再高,可是面对眼前的两人,也是无法招架。 纪檀音却死死地盯着那两名黑衣人,双眸一沉。 这熟悉地气息扑面而来。 那两名黑衣人很快地将林耀带走了。 慕越连忙追了出去,却不见踪影。 他甚是自责。 随即入内,“纪姐姐,我学艺不精。” “这不怪你。”纪檀音看向他,“那些人早有准备。” 慕越轻声道,“纪姐姐,我先走了,明日再说。” “嗯。”纪檀音点头。 慕越连忙离开。 纪檀音重新回到床榻上,仰头望着天顶。 那两个黑衣人让她再次地想起了过往的种种来。 林耀竟然与他有关? 哈哈! 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 怪不得她会穿到这具身体上。 纪檀音攥紧双手,又过了一会,便听到了响动。 林大太太打了个哈欠醒了过来。 她抬眸看向床榻旁睡着的田妈妈与锦翠。 她愣神半晌,才起身行至床榻前。 田妈妈听到了动静,连忙睁开双眼。 “舅太太。” “我瞧瞧音儿怎么样了。”林大太太道。 田妈妈起身掀开帷幔,将过一旁的烛光让林大太太瞧。 林大太太看了一眼,见她还是昏睡,转身又去睡了。 直等到日上三竿,既然因才幽幽转醒。 “咳咳……” 她发出剧烈地咳嗽声。 林大太太正要过来,却听到外头传来急促地脚步声。 “太太,府里派人来说,大爷……大爷病了。” 李妈妈连忙入内说道。 林大太太一顿,却还是不忘自己前来的目的。 “音儿,我得先回去了,你可好些了?” “多谢舅母担心,我好多了。”纪檀音喑哑道。 “你可想起什么来?”林大太太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纪檀音敛眸,也显得很颓丧。 林大太太叹气,“无妨,你好好歇息,我先回去瞧瞧耀儿。” “是。”纪檀音垂眸应道。 林大太太赶忙离开。 锦竹才出来,“姑娘。” “如何了?”纪檀音问道。 “奴婢也跟丢了,不过奴婢先从密道潜入了表少爷的院子。” 锦竹凑近,“有人将表少爷送回了屋子。” 第48章 林耀死 纪檀音皱眉,“他的毒应当会有人解的。” “奴婢一直等到大夫前去,又摇头离开,才回来。” 锦竹低声道,“姑娘,该不会那毒药无人可解?” “我抠了一点下来。” 纪檀音说着,将指缝内的药渣弄在手帕上。 锦竹上前仔细地闻了闻,又道,“姑娘,杨前辈留下的秘籍,您要不要研究研究?” 纪檀音看向她,“看来咱们要学的还很多。” 锦竹从闻到的气味中翻找了起来。 不过,一无所获。 毕竟二人如今与菜鸟无异。 纪檀音不过是不想暴露太多,当她闻到那气味,便已经知晓是何毒。 那毒药会让人昏迷不醒,直等到三日后毒发身亡,造成暴毙的假象。 纪檀音看向锦竹,她需要锦竹尽快地变强大。 否则,如何面对日后的局面。 毕竟这个丫头很对她胃口。 纪檀音勾唇浅笑,盯着她看了许久。 锦竹却皱着眉头在那里翻看的秘籍。 傍晚时,慕越前来。 纪檀音笑看着他。 慕越被纪檀音这样一瞧,耳根忍不住地发红,有些害羞地低着头。 纪檀音瞧着慕越如此,脸上笑意更深了。 也许,郑茜的提议不错,与慕越成亲,既能保全自己,还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做旁的事儿。 毕竟,慕家只剩下他与慕老太太了。 纪檀音便径自琢磨起来。 慕越被纪檀音这样直勾勾地瞧着,显得有些局促。 “纪姐姐,你可好些了?” “嗯。”纪檀音的声音轻柔慵懒。 慕越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害羞了? 纪檀音不知为何,玩心大起,“昨夜的事儿,当真要多谢小慕越了。” 小慕越? 慕越的心跟着跳动,让他不由地想起幼年的事儿来。 当时的纪檀音便是如此唤他。 他说话也有些结巴,“纪……姐姐安然无恙便好。” 纪檀音正要开口,锦翠入内。 “姑娘,勇伯府派人来传话,说……表少爷不成了。” “不成了?”纪檀音一顿,双眸划过一丝诧异。 慕越也皱眉,“怎会不成?” “说是突然感染了恶疾,请了不少大夫都无用。” 锦翠皱眉,“姑娘,那头想请您去见表少爷最后一面。” 纪檀音敛眸,“我如今才刚醒,身子不便。” 她觉得这其中有诈。 慕越虽然并未瞧见昨夜那人的模样,可是透过那双眼,便确认是林耀无疑。 他想起纪檀音给林耀喂的毒药,随即道,“难道那毒药无解?” 纪檀音摇头,“许是。” 慕越缄默不语。 对他来说,毒药无解才好。 到时候,纪檀音便不用日日提心吊胆了。 纪檀音却觉得此事儿透着蹊跷。 难道林耀成了弃子? 所以,那人只是不想让他死在自己的面前? 若是真的如此,她是该去一趟。 也许,那人也是想让她亲眼看见林耀死了。 纪檀音深吸了一口气,“去准备马车。” “纪姐姐,你当真要去?”慕越不放心。 “可否请小慕越护送一趟?”纪檀音说道。 “好。”慕越点头。 他连忙起身去了外头。 等纪檀音收拾妥当,便随着她一同出了宅子。 慕越等纪檀音上了马车,他翻身上马,前往勇伯府。 等到了之后,纪檀音下了马车,径自入内。 慕越并未跟着进去,而是在外头静候。 纪檀音被搀扶着入内,屋内一股浓浓地药味。 林大太太哭红了双眼。 林大老爷深色凝重,在屋内来回踱步。 待瞧见纪檀音过来,林大太太连忙握着她的手。 “音儿啊,他一直在念叨你呢,你去看看他。” 纪檀音走上前去,行至床榻旁。 林耀双唇发紫,印堂发黑,不过嘴里还时不时地念叨,“表妹……表妹……” 纪檀音瞧着他这样,想起昨夜他毫不犹豫地喂她毒药的情形,只觉得讽刺。 都快死了,还要装深情给谁看? 怪了,这原身竟然不悲伤了。 她无奈,只能狠狠地掐了大腿,勉强挤出两滴泪。 她悲伤地轻唤道,“表哥。” 林大太太伤心不已。 她还指望纪檀音能够唤醒林耀呢。 哪里想到,林耀只是不住地唤她,却压根没有醒来之意。 林大太太并不知道林耀昨夜要去杀纪檀音。 故而,如今对纪檀音还是如同往常那般。 “耀儿啊,音儿就在你身边。” 纪檀音忍着恶心,又轻唤了他一声。 林耀依旧没有醒。 纪檀音因刚刚醒过来,身子本就虚弱,此时身子一软,靠在了锦翠的身上。 锦翠红着眼眶,“姑娘,您也才刚醒。” 林大太太却只盯着自己的儿子。 纪檀音被扶着去了一旁坐下。 林大老爷抬眼看向外头,“实在不成,我便入宫请御医。” 林大太太扭头,“如今这个时候,是无法入宫的。” 纪檀音也只能待在这一同等着。 周妈妈此时过来。 “大太太,老太太想见表姑娘了。” 林大太太轻轻点头,又看向纪檀音,“音儿,你先去见老太太。” “是。”纪檀音起身,靠着锦翠缓缓地出了院子。 周妈妈看向她,“表姑娘,老太太一直挂念你呢。” 纪檀音看着她,“周妈妈,表哥的事儿?” “哎。”周妈妈叹气,“老太太就是知道了此事儿,才想着让你过去一趟。” 纪檀音点头,等到了林老太太那。 林老太太躺在躺椅上,只是静静地看着纪檀音。 纪檀音上前福身,“老太太。” 老太太冲着纪檀音动了动眼珠。 周妈妈又道,“老奴去见了大爷,瞧着光景不大好。” 老太太的眼神瞬间变得晦暗无光。 纪檀音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老太太又动了动眼珠。 周妈妈才说道,“表姑娘,老太太说让你莫要难过,人各有命。” “老太太。”纪檀音忍不住地唤道。 林老太太又冲着她眨了眨眼。 周妈妈回道,“表姑娘,老太太说让您先待在这里,那头有了消息再过去。” “嗯。”纪檀音点头。 直等到半夜的时候,传来了哭声。 李妈妈亲自前来,哭着禀报,“老太太,大爷没了。” 第49章 相看她 纪檀音撑着摇摇欲坠地身体起来。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妈妈,“你说什么?” “大爷没了。”李妈妈哭着道。 纪檀音只觉得一阵头晕,亏得锦翠扶着她重新坐下。 不对啊,那毒药三日后才毒发,为何这么快就死了? 纪檀音表面上佯装伤心,却是满腹疑惑。 她连忙道,“我要去见表哥。” 李妈妈并未阻拦,只是退下。 纪檀音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屋内已经哭成了一片。 林大太太哭晕了过去。 林大老爷也是老泪纵横。 纪檀音快步上前,行至床榻前,瞧着断气了的林耀。 他就这样死了? 她直接身子一软,瘫坐在床榻上,趁势去探他的气息。 显然,林耀的死,出乎她的意料,却也是在情理之中。 他背后之人就这样将他给舍弃了? 纪檀音觉得不对劲。 不过眼下,既然成了事实,她也只能接受。 林耀忽然暴毙的消息传遍整座京城。 皆是一阵唏嘘与叹息。 除了与纪檀音退亲之事儿,在外人的眼中,林耀完美地无可挑剔。 当真是妥妥的青年才俊,年少有为。 如今却也是天妒英才,怎得就突然暴毙了呢? 前来吊唁的也都是与勇伯府走的亲近的人家。 还有他的多年同窗,这就不得不提宁珣了。 他得知林耀死了之后,显得尤为震惊。 在他看来,林耀身体强健,好端端的突然暴毙,必定是另有缘由。 故而,他暗中派人前去验证。 可传回来的消息乃是的确死了。 林耀下葬的那一日,林大太太痛哭流涕。 她一直以这个儿子引以为傲,这些年来,她满心都扑在他的身上。 可就这样死了? 这让林大太太无法接受。 自此,林大太太大病一场,卧病不起。 纪檀音却始终不肯相信林耀死了。 哪怕是她亲眼瞧着他被葬了。 纪檀音很清楚,她需要寻个时机,亲自前去印证。 因林耀死了,勇伯府内也彻底地断了让纪檀音回来的心思。 她没有想起林耀为何要杀她,本想着借此慢慢折磨他。 不曾想到,林耀就这样死了? 纪檀音只道一声可惜,暗中帮助他的人究竟是谁? 她忍不住地想起了那夜救下他的黑衣人,最熟悉不过的气息。 她不由地攥紧手中的簪子,无妨,她如今还活着,这仇她定然会报。 “姑娘,这外头都在传说是因您的缘故,表少爷才英年早逝的。” “嗯。”纪檀音点头,“说的也不错。” “姑娘!”锦翠无奈,“说您自幼克母克父,整个东伯府都被您克没了。” “如今在勇伯府又克死了表少爷。” 锦翠皱眉,“也不知晓是何人如此污蔑您。” 纪檀音淡然一笑,“像我这般不详的女子,必定不会有人来招惹我了。” “可是……”锦翠又继续,“起初大家都在纷纷之责您,也不知晓后头又变成了,表少爷死,乃是因您离开了勇伯府。” “说您是极有福气之人,若是一直待在勇伯府,表少爷也不会早逝。” 锦翠盯着她,脸上又露出笑容,“如今外头都说,娶了您,可是极大的福气呢。” “嗯?”纪檀音一顿,眉头紧蹙,不高兴了。 前头的传闻她清楚,想来是勇伯府那头传出去的。 毕竟,林耀死了,依着林大太太的脾气,是不可能让她嫁给旁人的。 她自始至终都觉得,自己该为她的儿子守一辈子。 是人是鬼,都是属于她儿子林耀的。 这是锦竹偷偷地潜入勇伯府偷听到的林大太太的话。 那么后头的又是谁传出来的呢? 反正纪檀音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若是依着林大太太那般安排,她还能省去不少的麻烦。 谁家愿意娶一个煞星回去? 哪怕她艳冠群芳,家缠万贯,怕是有命拿,没命花。 一个不小心成了催命符,弄得个家破人亡,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可这世上也总会有不少人想要借此机会平步青云的。 不过,那也是极少数,而这极少数,是压根入不了纪檀音眼的。 纪檀音都想好了后面该如何应对。 哪里想到这流言如此快地扭转了。 她冷哼一声,“谁造谣的?” “姑娘莫要生气,反正如今外头都夸姑娘是大有福气的呢。” 锦翠在一旁宽慰。 锦竹走上前来,“姑娘,麻烦找上门了。” “谁下帖子了?”纪檀音低声道。 “不止一家。” 锦竹说着,将一匣子的帖子放到了她的跟前。 锦翠咋舌,瞧着那匣子内帖子,“这么多?” “嗯。”锦竹担忧地看着纪檀音。 纪檀音扶额,压根不愿意去瞧。 原本她还能借着煞星的名头去忙旁的事儿。 如今可好,她这宅子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怕是也会惹来不少的动静。 锦竹在一旁又道,“姑娘,如今就连奴婢出门,也会被盯着了。” “姑娘,这么多帖子,该怎么回?” 锦翠将帖子放在她的跟前。 纪檀音只能逐一地看过,思量再三,便说道,“我打算去一趟宝龙寺。” “啊?”锦翠不解地看向她,“姑娘,您自从那次之后,便没有去过宝龙寺了。” 纪檀音轻轻点头,“如今表哥不在了,再加上过些日子,便是我母亲的忌日,我该去一趟的。” “奴婢去准备。”锦翠将匣子放在一旁。 她又看向锦竹,“可知晓后头又是谁传出去的?” “奴婢打听过,一时还没有消息。”锦竹也觉得奇怪。 纪檀音转动着戒指,“先去宝龙寺避一避。” “那这些帖子?”她问道。 “你派人去镇远侯府与宁家,只说我过几日要去宝龙寺,邀请她们随我一同去。” “其余的,只说家母忌日在即,不便赴宴。” “是。”锦竹垂眸应道,便去办了。 可即便如此,每日也都会有不少的帖子送过来。 更夸张的已经有人偷偷地将纪檀音的八字拿去相看了。 显然,是想知晓她到底是不是真有大福气。 三日后。 宁盈盈与郑茜早早地便过来。 第50章 招婿 郑茜如今能走动了。 而如今距离林耀没了已经一月有余。 “你如今可是京城的红人。” 郑茜入内,笑嘻嘻地说道。 纪檀音无奈,“这红人可不好当。” “亏得你派人去我那了,否则,我母亲必定会打发我过来。” 宁盈盈也上前,三人见礼之后,她笑着道。 纪檀音知晓她所言何意。 “纪姐姐。” 慕越正站在院外。 纪檀音笑了笑,“上回之事儿,有劳小慕越了。” 郑茜听着纪檀音还是如此称呼他,扭头瞧见慕越的耳根子染上了一抹绯红。 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是了,你从勇伯府出来之后,若真的提亲,是不是还得勇伯府做主?” 纪檀音沉吟了片刻,“是啊,毕竟我在京城,便少不得与勇伯府有牵扯。” 她笑了笑,“倒也不一定请勇伯府做主的。” “可家中无长辈,又如何行六礼呢?”宁盈盈也在一旁问道。 “你们怎得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纪檀音问道。 “你说呢?”郑茜凑近,打趣道,“你觉得我那表弟如何?” 宁盈盈无奈,“是我母亲那日在嘀咕这些。” 纪檀音也只是轻笑不语。 慕越耳朵尖,这些话自然也都落入了他那。 他低着头,不知在琢磨什么。 几人心照不宣地离开。 等上了马车之后,慕越依旧是骑马打头。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林耀便这样没了。” 郑茜皱眉,想起他对纪檀音的过往,怎么就如此轻易地没了呢? “世事难料。”纪檀音温声道。 慕越对那夜之事儿只字未提。 可是郑茜很清楚,林耀死之前,必定发生了什么? 如今,除了郑茜,怕是无人在意林耀的死。 不过是人走茶凉罢了。 纪檀音看向郑茜,“我还在头疼那些帖子呢。” “是了,你打算如何?”郑茜歪着头,“依我之见,你干脆早做决定,免得日后越拖越久,反倒被有心人利用。” 纪檀音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 所以,才想着前去宝龙寺避避风头。 可哪里想到,纪檀音前脚刚到宝龙寺,后头,便有不少人也坐着马车打算偶遇她。 郑茜瞧着面前好几个熟悉地面孔,转眸笑嘻嘻地看着纪檀音。 宁盈盈也惊讶不已。 “姑娘,还是先回去。” 锦竹凑近,轻声道。 纪檀音轻轻点头,待入了大雄宝殿,祈愿之后,便带着郑茜与宁盈盈落荒而逃。 她原本打算去宝龙寺后山,兴许能想起什么来。 可现在这阵仗,她还是先回去才好。 郑茜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从宝龙寺出来了。 她坐在马车上,盯着纪檀音,“她们也太着急了。” “哎。”宁盈盈头疼。 直等到回了她的宅子,郑茜与宁盈盈也不便久留,各自散了。 慕越目送着她进了宅子,才骑马离去。 宁家。 宁大太太见宁盈盈这么早便回来了,狐疑道,“不是说要小住几日吗?” “我们是逃回来的。” 宁盈盈无奈,坐下之后,还猛灌了几口茶。 “为何要逃?”宁大太太不解。 宁盈盈便一股脑地说了。 不远处,宁珣正回来。 “这外头都说她福气大,仔细想想也是,自从她入了勇伯府十年,这勇伯府的确更风光了。” “后头她退亲,勇伯府出了多少事儿?” 宁大太太捏着帕子,“不成,可不能被旁人捷足先登了。” 宁盈盈皱眉,也没了吃茶的心思。 “母亲,纪姐姐有她自个的打算。” “可旁人不会给她机会。” 宁大太太正说话间,抬眸见宁珣进来。 “母亲。” “你来得正好,我问你,若是这门亲事成了,你可愿意?” 宁大太太倒是直接。 毕竟,她很是中意纪檀音的。 不论家世、相貌、品性都是这京城翘楚。 更何况,她如今可是京城内相传的“福星”。 谁不想娶一个福星回来呢? “不论愿不愿意,我认定这个儿媳了。” 宁大太太不容置疑道。 宁珣敛眸,“母亲喜欢便好。” 宁大太太一顿,倒是没有想到宁珣竟然答应了。 她顿时喜上眉梢,乐呵呵地去准备了。 镇远侯府内。 郑茜拽着慕越去了镇远侯夫人那。 “母亲,表弟的婚事儿,你可不能不管啊。” “婚事?”镇远侯夫人不解地看向她。 “我想让纪妹妹嫁给表弟。” 郑茜直言道。 “啊?”镇远侯夫人差点被茶水呛到。 慕越红着脸,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站着。 “我知道了。”镇远侯夫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她上回瞧见纪檀音的时候,也是感慨万分。 心中虽然也有这个打算,却也担心纪檀音那头会有旁的想法。 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纪檀音如今是香饽饽,谁都想着能法子接近她。 “我去禀明了老夫人,我便去提亲。”镇远侯夫人说道。 “我就说能成。”郑茜得意地看向慕越。 慕越又道,“此事儿还是要问过纪姐姐的。” “你……”郑茜见他如此,气得直跺脚。 勇伯府这处,因纪檀音的缘故,倒是也有不少人登门。 林大太太强撑着身体,当得知来意之后,差点气吐血了。 她原本是想让纪檀音身败名裂,让纪檀音为耀儿守一辈子。 哪曾想,如今纪檀音反倒成了香饽饽了。 有人竟然来她这提亲来了。 她以此事儿她做不得主,将人都给打发了。 “我的耀儿啊。” 林大太太想起短命的林耀,又忍不住地悲伤起来。 李妈妈见状,低声道,“表姑娘如今在京城也只有勇伯府给撑着了,日后怕是少不得还会有人前来提亲。” “哼!”林大太太冷哼一声,“我自有法子应付。” 这厢,纪檀音得知林大太太给她挡了不少,很是高兴。 “姑娘,再这样下去怕是不成啊。”锦翠又送来不少帖子。 自上回宝龙寺之后,又过了两月。 纪檀音笑了笑,“我有法子,能让他们知难而退。” “什么法子?” 锦翠与锦竹齐声问道。 田妈妈也好奇地过来。 “招婿!” 第51章 挖坟 纪檀音平静地说道。 与其被迫被人选,反倒不如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她公然招婿,提出自己的条件,也好过被旁人借此机会算计了的强。 “招婿?” 田妈妈皱眉,“姑娘,大昭国并无先例啊。” “那我就做这个先例。”纪檀音直言道。 田妈妈仔细地想着,“不过姑娘这个法子,倒也能劝退那些别有用心之人。” “姑娘可想好招婿的条件?”锦竹问道。 自从她被莫名地冠上“福星”的名头之后,她便开始琢磨起来。 她将早就准备好的招婿布告拿了出来。 田妈妈看过之后,双眸发亮,“这个好啊,只单不许纳妾,便能劝退大半呢。” “那些个世家哪个不希望多子多福,三妻四妾的?” 纪檀音得意地一笑,“咱们挑个黄道吉日,直接贴在宅子外头。” “是。”田妈妈应道,将那布告一并拿走。 她出了院子,便与纪安去商量了。 锦竹看向她,“姑娘,您让奴婢准备的都准备妥当了。” “杨前辈还未出现?”纪檀音问道。 “是。”锦竹垂眸应道。 “也罢。”纪檀音了然道,“如今也过了三月,是时候去验证一番。” “奴婢担心学艺不精啊。”锦竹皱眉。 “不还有我?”纪檀音凑近。 锦竹见她如此笃定,傻笑道,“姑娘说的是。” 锦翠似懂非懂地听着二人对话。 纪檀音抬手捏了捏锦翠的脸颊,“不若拿你试试?” “啊?”锦翠一听,也不知何故,后背发凉。 锦竹也凑近,“是啊,要不先给你试试?” “还是不必了。”锦翠连忙后退,“奴婢还有旁的事儿,便不打扰姑娘了。” 她瞪了一眼锦竹,快速地跑了。 纪檀音与锦竹相视而笑。 锦翠出来,正好撞上田妈妈。 田妈妈见她神色慌张,关心地开口,“这是怎么了?” “田妈妈当真是给姑娘送来个宝贝。” 锦翠嘟囔道,“整日儿琢磨的那些东西,我只一眼都害怕。” 田妈妈知晓锦翠是对锦竹发牢骚。 她笑着道,“那丫头多学一些,也能好好保护姑娘不是?” “哎。”锦翠叹气,“我就不能如锦竹那般。” “你也有你的长处啊。”田妈妈又道,“这些年来,没有你细心照顾姑娘,我可真不放心。” “姑娘如今的性子是越发地活泼了。” 锦翠隐约觉得自家姑娘变了。 “不管如何变,都是咱家的姑娘。” 田妈妈肯定道。 “这倒是。”锦翠这才笑起来。 是夜。 趁着月黑风高,纪檀音与锦竹扮成乞丐,赶在城门关闭前,再次出了城。 二人直奔城南郊外。 而她们身后也有人偷偷地跟着,不止一拨人。 纪檀音毫不在意。 反正,她也有法子让这些人摸不着头脑。 期间,二人直接去了义庄,杨驼子并不在,这义庄也有旁人看着。 而这个人,是纪檀音特意让锦竹寻的,如今正在等她们。 “姑娘,这里果然有条暗道。” 王川看向她道。 纪檀音轻轻点头,“有劳王叔。” “姑娘吩咐,老奴自当尽心去办。” 王川瞧着眼前沉静淡然的纪檀音,不由地想起了老主人来。 他心里也是感慨万分。 原本他们都会随着老主人的死,尘归尘土归土了,可如今,他们像是看到了希望,突然有了盼头。 纪檀音也不多言,与锦竹又换了一身装扮,还特意易容之后,从暗道离开。 等人到了林家祖坟处,纪檀音熟悉地找到了林耀的墓碑。 锦竹看向她,“姑娘,为何不让他们将尸体偷偷换走?” “你以为偷偷换尸体那么容易?”纪檀音摇头,“这一来一回的,耽误事,还容易被发现。” “姑娘,可就咱们两个?”锦竹皱眉。 纪檀音凑近,“我记得入口,直接进去就是。” 锦竹点头。 林耀下葬的那日她在场,亲眼瞧着他下葬。 而她也记下了进入墓穴的洞口方位。 纪檀音熟悉地摩挲起来,随即找到了机关,用力地一推,石门缓缓地打开。 锦竹皱眉,“为何没有封死啊?” “自然是等着我死了,让我与他合葬。” 纪檀音直言。 “姑娘,您怎么知道的?”锦竹惊讶地看着她。 “你自己瞧。”纪檀音已经顺利地入内。 因这是林家的祖坟,前头便是家庙,根本不会有人会来挖坟偷盗。 纪檀音一直往里头走,看着里头摆放的是两个棺木。 另外一个,上面乃是牌位,虽然还未写名字,可是,却在棺木内摆放着她的东西。 锦竹一眼便认出来了。 她皱眉,“勇伯府还不死心。” “在他们眼里,我就该是勇伯府的人。” 纪檀音冷冷道。 锦竹的脸色也不好看。 纪檀音与锦竹是特意服用了特制的药丸,否则,这墓穴内的瘴气便足矣让她们吃不消的。 二人用力将林耀的棺木推开。 里头的尸体早已化成了白骨。 “不对啊。”锦竹皱眉,“林家怎么可能任由着他的尸体腐烂呢?” 纪檀音淡淡一笑,“有放,不过是被换了。” 她指了指面前的衣冠,“在林耀封棺的时候,我特意在他的左边衣袖上放了一颗暗色珠子,若是尸体被移动了,那珠子也会掉落。” 锦竹连忙去检查,发现衣袖上没有珠子。 她抬眸看向纪檀音,“姑娘,您想的真周全。” 纪檀音低声道,“没法子,我只想知晓林耀是不是真的死了。” “如此说来,表少爷的尸体被挪动了。”锦竹说道。 “嗯。”纪檀音点头,“所以,这具尸体定然不是林耀的。” “姑娘,那还继续吗?”锦竹又道。 “当然。”纪檀音低声道,“不然,怎么能充分证明这具尸体是林耀的?” 她说罢,便拿出了准备的工具,二人将里头的头骨拿了出来。 锦竹小心地放在石案上,“姑娘,奴婢开始了。” “嗯。”纪檀音点头。 她在一旁给锦竹打下手,锦竹则是专心地开始在头骨上捏着轮廓。 直等到面前的头骨用特殊的泥巴捏出了原本的模样。 第52章 发疯 锦竹仔细地看着,皱眉,“姑娘,为何会如此?” “我瞧瞧。”纪檀音凑近,盯着面前捏出来的容貌仔细地打量。 她扭头看向锦竹,随即又道,“我来试试。” “是。”锦竹点头。 随即退在了一旁。 锦竹认真地看着纪檀音熟练地弥补着不足之处。 不知过了多久,纪檀音才满意地一笑。 锦竹感叹,“姑娘当真聪慧。” 纪檀音低声道,“那也是我家锦竹先打的底,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锦竹露出笑容。 纪檀音可不能告诉锦竹,这捏人脸的手艺她一早便会。 咳咳…… 纪檀音盯着那容貌,低声道,“果然不是他。” “姑娘,此人与表少爷长相竟然有八分像啊。” 锦竹不由地感叹起来,“年龄也差不多,若是真的深究起来,必定也不会发现异常。” “此人太谨慎了。”纪檀音感叹。 二人随即便将那头骨收拾妥当,重新放了回去。 等一切都恢复原样,二人才离开。 不远处,那张熟悉的脸隐藏与黑夜中。 “我的表妹竟然如此机智。” “她发现了?”一旁传出比他还低沉的声音。 “不知道。”林耀也不可能入墓穴。 “该动身了,此地不宜久留。” “表妹,后会有期。”林耀目送着纪檀音离去的背影,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纪檀音与锦竹回了义庄,装扮成乞丐之后,便回了城。 二人回到宅子之后,彻底地沐浴了一番,才算是松了口气。 锦竹看向她,“姑娘,表少爷果然诈死。” “此事儿万不能让旁人知道,我也只能装作不知情。” 纪檀音又道,“我总觉得他在暗中盯着我。” “姑娘,这表少爷为何会诈死呢?”锦竹不解。 “也许是我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纪檀音淡淡道,“他死了,哪怕我想起来,也不会有任何地作用。” 纪檀音深知这背后的人心思缜密。 她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人来。 她冷笑,“日子还长着呢,我等着林耀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姑娘,累了一夜,好好歇息。”锦竹说道。 “好。”纪檀音舒展着手臂,便躺在床榻上睡着了。 锦竹也靠在一旁,她也是累极了。 锦翠没一会进来,瞧见锦竹并未醒,随即退了出去。 “姑娘还在歇息?”田妈妈低声道。 “锦竹也睡得沉,我进去她都没反应。”锦翠轻声道。 “那便让她们好好歇息。”田妈妈说道。 纪檀音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之后,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 转眼,又过了半月。 林大太太即便说了她做不得主,可还是有不少人登门提亲。 这让林大太太烦不胜烦。 故而,特意派人过来,想要纪檀音过去一趟。 纪檀音收拾妥当之后,前往勇伯府。 如今的林大太太再也没借口让她留在勇伯府了。 而她也许久不见老太太,心里头甚是挂念。 怪的是,老太太的病情竟然没有继续严重。 如今除了无法行走,偶尔能不利索地说几句话,一切都正常。 这让纪檀音不得不怀疑,老太太的这病怕不是暗藏玄机。 她原本就打算将自己招婿的事儿禀报老太太的。 毕竟,老太太对她甚是疼爱,万不能让老太太因此伤心。 林大太太瞧见近三月不见的纪檀音,心里头甚是感慨。 除了她这个做母亲的日渐憔悴,已然无人想起这世上还有一个林耀了。 就连纪檀音如今瞧着,气色也越发地好了。 怪不得外头都传她是福星呢。 离开了勇伯府,她反倒越发地精神了。 林大太太心里头对纪檀音是有恨的。 若非是她执意退亲,勇伯府焉能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她也不用承受丧子之痛。 人就是如此奇怪,其实她内心深处清楚自己不该怪纪檀音。 可是为了减轻痛苦,宣泄对林耀的思念,只能将这一切地过错转嫁给旁人。 而纪檀音就成了她发泄痛苦的出口了。 她怨怼纪檀音越深,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纪檀音瞧着林大太太如此,她觉得舅母应当在生个哥儿才对。 也许才能够减轻一些对她的敌意。 林大太太面上对她还一如从前,可那笑意是从未到达眼底的。 明明当初林耀要杀纪檀音的时候,林大太太也是默认了的。 如今反倒都成了纪檀音的错。 林大太太将纪檀音当成了续命草。 “音儿啊,耀儿走了,这府上也冷清了不少。” 林大太太虚弱地看着她,“你可否回来陪我几日?” 纪檀音听着林大太太所言,敛眸道,“舅母可是想为我的婚事做主?” “此事儿我也做不了主。”林大太太无奈,“只是近来有不少人都登门提亲,我也没有法子。” “舅母放心,我想了法子,日后便不会叨扰舅母了。” 纪檀音又道,“我先去给老太太请安。” “去。”林大太太也没了力气与她争执。 她倒要看看,这丫头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反正林大太太是断然不会让纪檀音顺利出嫁的。 她目送着纪檀音离开,满目寒霜。 李妈妈见她这般,也只是安静地立在一旁。 此时此刻,她深知林大太太的痛楚。 若是连恨都没了,那么林大太太活着还有何意义呢? 可是人世间,不该有恨不是吗? 可身处悲伤无法自拔的人,是不可能清醒的。 她们只会将所有的不幸归咎到旁人身上。 平静地发疯才能让她们有勇气活下去。 此时的林大太太只有折磨纪檀音,才能让她内心好受一些。 今儿个云淡风轻,可是纪檀音却觉得林大太太的院子乌云密布。 她径自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周妈妈已经在等她。 “表姑娘,老太太会说话了。” “当真?”纪檀音高兴地问道。 周妈妈点头,便引着纪檀音入内。 纪檀音行至屋内,瞧见老太太正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她几步上前,“老太太。” “音……音儿……” 老太太费劲地唤她。 这原身忍不住地一阵悲伤,眼泪落了下来。 第53章 她变了 这都半年了,她还是控制不了这原身伤春悲秋的情绪。 纪檀音觉得如此也好,倘若全然没了这原身的特质,那才真的会出大事。 林老太太见她落泪,又道,“不……不哭……” 纪檀音擦拭着眼泪,朝着老太太福身,方才落座。 “老太太,有件事儿,音儿想与您商量。” 纪檀音便将自己眼前面临的困境,还有自个的想法如实告诉了林老太太。 林老太太停顿了好一会,点头,“好。” 纪檀音起身,朝着林老太太恭敬地行礼。 林老太太眨了眨眼。 她陪着林老太太说了许久的话,直等到林老太太累了,才起身离开。 周妈妈亲自送她出了院子。 纪檀音的脚步轻快了不少。 她很清楚,这个勇伯府内暗藏着许多她不知晓的秘密。 林老太太想来就是因为这些秘密,才会变成这样这番模样。 而她最是疼爱纪檀音,不想让她掺和进来,也许…… 纪檀音有个大胆地猜测,可是,那也仅仅是她的猜测罢了。 她还是需要时间去印证的。 她一面思忖,一面往前。 林云知晓她回来,特意在等她。 “表姐。” “表妹。” 表姐妹许久不见,反倒显得生分起来。 林云自从林耀病故之后,她也不知为何,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其实,不难看出,林云对她是有厌恶的。 一个人的心境会改变自身的面相。 如今林云的容貌显然有了明显地变化。 她看向纪檀音时,全然没了往日的亲切,略显疏离又不失礼貌地问候。 “表姐,这外头传说是因为勇伯府没了你这个福星,大哥才没的。” 纪檀音知晓林云特意等她,就是想问这个。 “其实传闻是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传闻的本身不是吗?” 纪檀音淡淡地回她,“表妹内心早已做了判断。” 林云笑了,“表姐变了。” “表妹也是。”纪檀音也笑。 二人就此别过。 林云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抿了抿唇,不知在想什么。 纪檀音去林大太太那道别,正要走,碰上了回来的林大老爷。 “舅舅。”纪檀音福身。 林大老爷态度冷淡,语气冰冷,对于外头的传闻,他是有气的。 他很清楚林耀的死与她有关,可却没有任何地证据。 在他还未查清楚之前,他对纪檀音不会有半点好脸色。 不过他与林大太太有一件事儿是一致的,那便是纪檀音不论生死都只能是勇伯府的人。 “你还唤我一声舅舅,倒也不枉费这些年来勇伯府待你的情意。” 林大老爷慢悠悠道,“既如此,你的婚事儿,也该由我做主。” 纪檀音敛眸,“此事儿我已经禀报老太太了。” “知道了。”林大老爷只是冷冷地回道。 纪檀音也不逗留,等林大老爷入内,她出了勇伯府。 等坐上马车之后,她讥笑,“还真是一家子啊。” “姑娘,亏得老太太疼您。”锦翠在一旁道。 纪檀音感慨不已,“此事儿怕是要尽快了,免得节外生枝。” “是。”锦翠与锦竹齐声应道。 她刚到了宅子外,郑茜正好骑马过来。 她下了马车,“这么巧?” “我有事儿。”郑茜走上前,脸色瞧着不大好。 纪檀音一顿,“咱们进去说。” “嗯。”郑茜点头。 二人入了宅子,去了纪檀音的院子。 郑茜神色凝重,不知该如何开口。 纪檀音也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 约莫一刻钟之后,郑茜才道,“你可还记得上回在义庄的那具女尸?” “嗯。”纪檀音点头。 “我并未下葬,而是将她安置在了一处冰窖内。” 郑茜抬眸看向她。 “为何?”纪檀音不解。 “我不想让她死不瞑目。”郑茜敛眸。 “难道那尸体出问题了?”纪檀音又道。 “我昨日特意去了一趟冰窖,尸体不见了。” 郑茜自责,“那个地方,除了我之外,无人知晓。” 纪檀音皱眉,“如今义庄的老者已经不在,换了旁人。” 郑茜点头,“我知道。” “那你是想让我陪你一同找尸体?”纪檀音看出了她的心思。 “我……”郑茜无奈,“我当初应当将她下葬的。” “可是我对她的身世一无所知,也不知晓从何查起。” 纪檀音如实道。 郑茜直言,“她是我未过门的嫂嫂。” “嫂嫂?”纪檀音一顿,“我听闻郑大哥的确定亲了。” “两年前,我与她一同前往潼门关寻找大哥,半道上却遇上了土匪,嫂嫂为了护我,被土匪劫走了。” 郑茜红着眼眶,“我找了她整整两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的尸体。” “她为何会被放在城郊的义庄?”纪檀音不解。 “那帮土匪原本是想将嫂嫂换钱的,可是没想到,大哥带着人赶过去的太快,让他们全然没有防备。” 郑茜敛眸,“可还是晚了,大嫂趁乱跑了,我们多番寻找,才有了消息。” 纪檀音认真地听着,“所以,你以为她还活着?” “嗯。”郑茜点头,“我总觉得那尸体瞧着不大像嫂嫂。” 纪檀音沉吟了片刻,“此事儿郑大哥可知道?” “我担心走漏风声,到时候对嫂嫂名声不好,还未告诉他。” 郑茜无奈,“如今我京城能信任也只有你了。” “小慕越那呢?”纪檀音又问道。 “他如今在京城也是举步维艰的,我何故因此事儿让他为难?” 郑茜苦着脸,“我想找到她。” 纪檀音抿了抿唇,“也许,此事儿正如你所想呢?” “你是说?”她双眸划过一丝明亮。 纪檀音觉得此事儿本就蹊跷。 她逃出来,难道不该直接去潼门关,反倒是下落不明。 郑茜苦苦寻了两年,却在京郊的义庄发现了尸体。 那尸体被保存了两年。 还有杨驼子…… 她再看向郑茜,“此事儿如今线索已断了,我也是无从查起。” 她的话,让郑茜怔愣了半晌。 “哎。”郑茜对此事儿一直耿耿于怀。 毕竟,若非是为了护她,嫂嫂也不可能被劫走。 第54章 布告 郑茜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 她沉默好一会,又道,“这些日子,你宅子外可是热闹的很。”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纪檀音无奈地叹气。 “那上回我的提议呢?”郑茜问道。 “我想到了应对之策。”纪檀音笑着开口。 “应对?”郑茜一怔,不解地看向她。 “三日后你便知道了。”纪檀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郑茜一脸好奇。 次日。 宁家便送来了帖子。 纪檀音看了一眼,低声道,“去应下,反正也是三日后。” “是。”锦翠应道。 郑茜这几日可是摇首期盼着纪檀音的应对之策。 这一日,她早早地醒了,不过一个时辰之后,便有人匆忙进来。 手中还拿着一张纸,瞧着是誊写的。 “招婿布告。” 这…… 郑茜拿过,仔细地看过之后,震惊了许久。 “果然惊喜。” 她连忙收起布告,“如今可是满城皆知了?” “是。”面前的丫头应道。 “走,去母亲那。”郑茜急匆匆地赶往镇远侯夫人那。 镇远侯夫人也刚得知了此事儿,盯着那布告琢磨了许久。 “这丫头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镇远侯夫人不禁感叹,抬眸瞧见郑茜,“如今怕是要闹翻天了。” “母亲,这上头的条件,女儿瞧着不错。” 镇远侯夫人也觉得是,毕竟,哪个女子不是如此想的? 林大太太这也得知了布告一事儿。 她看过之后,气得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李妈妈吓得连忙扶着她躺下,又让人去找大夫。 宁大太太瞧着那布告,满面愁容地看着悠哉哉地宁珣。 “这上头的条件,你能答应?” 宁珣也正盯着那布告看。 他对纪檀音是越发地感兴趣了。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有趣的女子? 为了解决麻烦,不惜以身入局。 这条件直接能让大半不怀好意之人望而却步。 剩下的怕是也还要入得了她的眼。 好一个胆大的奇女子。 “儿子不觉得这条件苛刻,倒是没有想到,这纪姑娘是个如此聪慧之人。” 宁珣此言一出,宁大太太便也有了主意。 能让自家儿子收心,她最是高兴。 反正,这些日子,他已经鲜少去拈花惹草了。 纪檀音门口依旧是热闹不已。 不过更多的是在讨论她这招婿布告。 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就连宫中也都有了这招婿布告。 薄太后盯着那招婿布告,眼前一亮,“此举,乃是本朝的先例。” “回太后,这纪姑娘乃是东伯府纪家孤女。” 一旁的嬷嬷如实道,“原本她是在勇伯府……” 薄太后听过之后,眉眼微挑,“也怪,一个貌美又嫁妆丰厚,还顶着福星名头的女子,谁不趋之若鹜?” 反正薄太后也动了这个心思。 只不过,这招婿布告的条件,不得纳妾,是有些难办。 入宫怕是不成了,那便从皇室中选一个? 薄太后可不能让这样的女子流落在外。 就算福星高照,也得照在皇家。 薄太后自顾自地盘算起来。 纪檀音就是担心自己会被选入宫中,又担心自己名头过盛,招惹来杀身之祸,这才想了这出招婿。 宁大老爷刚下衙,半道上碰上了林大老爷。 二人同属户部,不过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林大老爷也只是个户部员外郎,宁大老爷乃是他的顶头上司。 宁大老爷与他一阵寒暄,目的很明确,他家中那个混不吝的瞧上了纪檀音。 林大老爷听罢,眼皮直跳。 他颇为无奈地道,“大人有所不知,此事儿卑职做不得主。” 随即,便将纪檀音如何退亲,老太太如今还卧病不起之事儿哭诉了一通。 宁大老爷也知晓了他的态度,心中已然有了盘算。 林大老爷回去之后,气冲冲地去了老太太那。 周妈妈特意等着,只说老太太已经歇下了。 林大老爷也不敢叨扰,只能转身憋着一肚子火去了林大太太那。 林大太太也在生气,夫妇二人面面相觑,齐齐叹气,相对无言。 过了许久之后,林大太太才开口,“先等等,她那招婿布告的条件,没有多少人会答应的。” “若实在不成,便寻个由头将她诓骗去外头,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关起来。” 林大老爷觉得此举是最稳妥的。 林大太太摇头,“不可,她如今可是京城的香饽饽,谁不盯着?” “今儿个宁大人特意提起了此事儿,显然也有此意。” 林大老爷双手握拳。 “他家那公子可是花名在外,音儿可看不上他。” 林大太太嘴角一撇,甚是嫌弃。 此事儿之后,纪檀音去了宁家赴宴。 宁大太太让宁盈盈去迎她。 而这一日,宁大太太也请了不少人过来。 原本,宁大太太是打算在宴会上与纪檀音说一说她的婚事儿。 现下…… 她打算将有意的人家都请过来,先让纪檀音都瞧瞧。 也好让那些人都死心。 宁盈盈凑近,“郑姐姐也在呢。” “我说她怎么没来找我。”纪檀音笑道。 “你那招婿布告,我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 宁盈盈对纪檀音是满眼地敬佩,毕竟,能够做出此事儿的,在当下,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纪檀音笑了笑,“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宁盈盈握紧她的手,“咱们去那头说。” “好。”纪檀音点头,与宁盈盈一同去了舫厅。 郑茜正靠在窗边看着外头的景色。 听到了动静,她抬眸看向纪檀音,笑着起身。 “果然是胆大,且大胆。”郑茜忍不住道。 “的确。”纪檀音坦然应道。 郑茜上前牵着纪檀音的手,三人落座之后,对面的阁楼内正好能瞧见她们。 “那上头可都是其他府上的夫人们,都盯着你瞧呢。” 郑茜凑近,“不过,我觉得你定然有了选择。” 纪檀音慢悠悠道,“那也得看有没有缘分。” 她知晓郑茜一心要撮合她跟慕越,而她也有这个打算。 可形势所逼,还是解决了眼下的困境才好。 这厢热闹不已。 恒王府。 恒王正认真地盯着那招婿布告。 第55章 攀高枝 他将布告放在一旁,若有所思,随即意味深长地一笑。 “这丫头倒是有意思,当年那纪老太太便是个有趣的人,只可惜啊……” 恒王不由地回忆起从前来。 纪檀音想过这招婿布告会惊起惊涛骇浪,不过她如今倒是没有想到,会被恒王府给盯上。 此时此刻,她还在与郑茜互相斗嘴。 “表姐。”外头传来一女子轻快地声音。 “是我的二表姐,裴乐然。”宁盈盈说道。 “她?”郑茜一顿,脸上划过一丝冷。 纪檀音明显看出了郑茜对这裴乐然有着旁的心思。 宁盈盈此时已经去外头迎她了。 郑茜端起茶盏,浑不在意地抿了一口。 纪檀音见她如此,便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没一会,宁盈盈便带着一娇俏可爱的女子入内。 她一身鹅黄色衣裳,腰间挂着一串蜜蜡红玛瑙禁步有些眼熟。 纪檀音依稀记得,这禁步好像是皇家之物。 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清单内也有这么一副相似的。 她眨了眨眼,又看向郑茜那眼角地狡黠,随即起身。 裴乐然走上前,看向郑茜,“郑大姑娘,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我与你很熟吗?”郑茜挑眉,抬眼冷冷地看着她。 宁盈盈一顿,面露尴尬。 她狐疑地看向裴乐然。 裴乐然倒也不介意郑茜对她这般,而是抬眸看向纪檀音,灿然一笑。 “想必这位便是纪姑娘了。” “裴姑娘。”纪檀音象征性地起身回礼。 裴乐然并未觉得不妥,反倒是自然地坐在了一旁。 郑茜上下打量她,“裴二姑娘这是被放出来的?” “郑姑娘,当年之事儿也非我意,你何必将不满强压给我呢?” 裴乐然无奈地叹气。 “呵呵。”郑茜冷哼一声,“当初,你可一心想着攀高枝呢,看不上区区镇远侯府的二公子也是情理之中。” 纪檀音眉头微挑,这才想起来,惊讶地附和,“这位裴姑娘该不会就是与郑二哥定亲,后头又退婚的那位?” “嗯。”郑茜嗤笑点头。 裴乐然双眸溢满了委屈,又装作无奈,“郑姑娘若将此事儿怪罪与我,我也无话可说。” 宁盈盈倒是忘记了这茬。 她坐在一旁,颇有些无奈。 好在,外头又来了人。 宁盈盈连忙欢欢喜喜地迎了进来。 郑茜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给裴乐然一个好脸色。 当初那件事儿,可让镇远侯府颜面尽失。 裴乐然也只是想找纪檀音说话。 她今儿个前来,本就是为了纪檀音。 哪里想到,郑茜会对退婚之事儿耿耿于怀呢? 丝毫不给她留一点颜面。 她捏着帕子,勉强扯出笑容。 宁盈盈便寻了个由头,将裴乐然打发走了。 纪檀音看向郑茜,“咱们去走走。” “也好。”郑茜应道。 宁盈盈看着她,“此事儿我当真不知。” “我不会怪你。”郑茜冷冷道。 宁盈盈也只能目送着她二人离开。 她又匆忙去找宁大太太了。 宁大太太听她说罢,脸色一沉,“赶紧打发她回去,莫要在这惹是生非。” 裴乐然身为裴家的二姑娘,当年却一心要嫁给当今的圣上,只可惜,她寻死觅活地退了亲,反倒成全了自己的大姐。 这裴二姑娘如今也过了花信之年,还待字闺中。 裴家也甚少让她出来。 今儿个她怎么来的宁家,这让宁太太也没有料到。 她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正闲聊的裴大太太。 她让人将裴大太太请了过来。 “大嫂,这乐然怎得来了?”宁大太太问道。 “啊?”裴大太太显然不知情。 “你瞧瞧她,还戴着宫中御赐之物。” 宁大太太皱眉,“谁不知晓她是个笑话?刚才被郑大姑娘给怼了。” “我赶紧让人送她回去。”裴大太太暗叫不妙,连忙道。 如今的裴家若非是还有长女入宫撑着,怕早已被笑话死了。 故而,裴大太太才想着亲自前来,想让福星嫁入裴家,好扭转裴家的颓势之态。 这可好,偏偏这个煞星不省心,过来捣乱。 裴大太太决定等回去之后,就给裴乐然选一门亲事,赶紧将她给嫁了。 反正裴老太太故去也三年了,孝期也过了,她也没有理由再赖着不走了。 裴乐然被送出了宁家,她坐上马车之后,只是淡淡一笑,并未有任何地反应。 她只是想要亲眼看一看这位纪姑娘到底是何模样,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她敛眸,“明日派人去宫中给姐姐传话。” 她附耳叮嘱着跟前的丫头。 那丫头适才还瞧着憨厚,此时眼神却变得犀利。 纪檀音看着郑茜,“这裴二姑娘并非善类。” “哼。”郑茜想起那件事儿,便难掩怒火。 “日后还是当心一些。”纪檀音慢悠悠道。 “若是她再出现在我眼前,我保不准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儿来。” 郑茜气冲冲道。 纪檀音握着她的手,“下回若再瞧见,你还是生气,我陪你一同教训她。” “好。”郑茜这才展露笑颜。 宁盈盈走了过来,“我二表姐先回去了。” “嗯。”郑茜淡淡地点头。 宁盈盈带着纪檀音与郑茜在湖边散步。 不知道为何,一个人从一旁的林子内窜了出来,直奔纪檀音。 纪檀音适才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早有防备。 此时,那人已经撞了过来,纪檀音连忙一个侧身,那人直愣愣地掉入了湖中。 郑茜瞧着掉入湖中的人,又看向纪檀音,那眼神带着几分地鄙夷。 “这也太拙劣了。” 宁盈盈也是吓了一跳。 当瞧见是何人之后,连忙道,“还不赶紧将人捞上来。” “是。”身后两个会凫水的婆子连忙跳入湖中将人给救了出来。 纪檀音躲了个老远,生怕沾染上什么脏东西。 她拽着郑茜的衣袖,“许是吃醉酒了,咱们还是去那处。” “好。”郑茜点头,二人快步地离开。 “大表哥,你这是做什么?”宁盈盈黑沉着脸,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我也是被逼无奈。” 裴大公子裴朔无奈地叹气。 第56章 赐婚 他瞧着纪檀音走了,才起身将那湿漉漉的外衫奋力一丢,头也不回地走了。 宁盈盈惊地张大嘴,抬眸看见了阁楼上眼巴巴瞧着的她的舅母,裴大太太。 她捏着帕子,只觉得丢人现眼。 裴大太太没有想到自个的儿子如此不成事儿。 她扭头便见宁大太太黑沉着脸看着她。 她讪讪一笑,便道,“这孩子许是吃醉酒了。” “若是醉了,便早些回去。”宁大太太冷冷道。 裴大太太见宁大太太也不给她好脸色,她脸色也不好看。 还真是拜高踩低啊。 如今裴家不得势了,这宁家也不给她好脸色了。 裴大太太也不逗留,直接带着裴大公子走了。 纪檀音倒是没有想到今儿个如此热闹。 宁盈盈反倒觉得自己在纪檀音这丢了颜面。 她有些抬不起头来。 不远处,宁珣一直盯着纪檀音。 他很清楚,依着纪檀音的脾气,必定不会选裴家。 毕竟,这中间还隔着镇远侯府呢。 哎! 大表哥这是自取其辱啊。 裴大公子适才是装醉,如今是彻底地醉了。 他喝的烂醉如泥地被抬上了马车。 裴大太太脸色越发地不好看。 这长子如此颓废,裴家还有什么指望呢? 不成,裴大太太得想个法子。 她打算让宫中的大女儿去皇上那求道圣旨,直接赐婚不就成了? 纪檀音从宁家出来,已是深夜。 她坐着马车,只听得到车辕声。 郑茜心情不好,骑马离去。 “姑娘,这裴家可不能沾上。”锦竹看向她。 纪檀音低声道,“那裴二姑娘不简单。” “奴婢听田妈妈提起过,当年,裴家见镇远侯府被先皇猜忌,便果断地断了亲事。” 纪檀音点头,“我也瞧不上啊。” “奴婢听说,裴家的大姑娘如今就在宫中,若是那裴大姑娘去皇上那求个赐婚圣旨,那该如何?” 纪檀音挑眉,“放心,依着我如今在外头的名声,皇上是不可能轻易赐婚的。” 她笃定,到时候裴家必定会不落好。 纪檀音回了宅子,田妈妈从锦竹那得知了裴家的心思。 她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这裴家不达不目的不罢休,这明着不成,必定会来阴的。 “姑娘,要不趁热打铁,尽快将婚事定下来?” 纪檀音看得出来田妈妈担心裴家那有所动作。 “明日我便不出去了,反正他们也会将自家公子的画像送来,我就在宅子里头逐一地相看。” “是。”田妈妈垂眸应道。 宫中。 太后寝宫。 如今的皇帝已经登基八年,全然褪去了起初的稚嫩,变得沉稳老练。 他抬眸看向薄太后,“母后也听说那福星之事儿了?” “你怎么看?”薄太后问道。 “不过是个孤女为了寻个好人家,散出一些对她有利地传闻罢了。” 皇帝慕琰不以为意。 “这传闻不是那孩子传出去的。”薄太后可是查了个清楚,才提起此事儿来。 慕琰一顿,“她那招婿布告甚是有趣,显然她是不愿意入宫的。” 薄太后笑了笑,“既然是福星,那自然要入了皇室才是。” “母后难道是想给她寻个皇室中人?”慕琰问道。 “嗯。”薄太后点头。 “可与她能婚配的只有……”慕琰明显皱眉,“母后该不会有此意?” “怎么?”薄太后挑眉,“你是觉得翊儿配不上她?” “端看恒王叔可否愿意了。”慕琰回道。 “此事儿我会寻个时机问问他。”薄太后也觉得是。 毕竟,恒王最是心疼他这个儿子。 万一弄巧成拙了,那可就不好了。 “是了,这丽贵人也提起了这纪姑娘,说与她家弟弟八字相合,想求一道赐婚圣旨。” “她?”薄太后冷笑,“这裴家本就是墙头草,能让裴家女儿入宫,已然是恩赐,还想着这等好事儿?” 慕琰一听,便也不多言了。 毕竟,他也不会让裴家如愿。 薄太后打算寻个由头设宫宴,到时候让纪檀音也入宫。 她琢磨了一会,便道,“皇后生辰快到了?” “是。”慕琰应道。 “那是要与民同乐才是。”薄太后低声道。 “此事儿儿臣会去与皇后说。”慕琰当下便明白了薄太后的用意。 如此又过了五日。 纪檀音刚刚醒来,田妈妈便匆忙进来。 “姑娘,宫里头来人了。” “现在?”纪檀音挑眉,看来她还是免不了入宫。 当真是树大招风啊。 她收拾妥当,连忙外出恭迎。 这传旨太监已经在等着她。 瞧见纪檀音之后,扬声宣读圣旨。 纪檀音谢恩之后,双手接过圣旨。 纪安恭敬地送传旨太监离去,塞了一张银票给他。 那传旨太监瞧着这银票,感叹道,“如此财大气粗,怪不得会被盯上呢。” 传旨太监入宫之后,便去了皇后那交差。 将自个瞧见纪檀音的事儿如实禀报。 还将那银票也拿了出来。 皇后瞧了一眼,便道,“既然是那纪姑娘给你的,你拿着便是。” 传旨太监恭敬行礼,退了下去。 皇后端着茶盏,沉吟了片刻,淡淡道,“本宫倒是对这纪姑娘心生好奇了。” 而此时的恒王府。 恒王再次盯着那招婿布告仔细地瞧着。 一脸吃瓜地听着暗卫禀报纪檀音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 随即又抬眼看了一眼正在草丛里爬着抓蛐蛐的傻儿子一乐。 她说要长相俊美的。 “本王的儿子这模样儿自然是出挑的。” 她说此生只娶她一人,不得纳妾。 “自然只娶一个,就那傻儿子的身子骨,多一个也吃不消啊。” 她说性子要好,要能讨她欢喜。 “除了偶尔不高兴干嚎几声,旁的时候都是乐呵呵的,性子好得很。” 老王爷一拍大腿,便喜滋滋地入宫去了。 而此刻的纪檀音正靠在美人榻上盯着各府送来的自家公子的画像,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也不知晓是谁的画像染了熏香,将那幅画像直接丢了。” “是。”锦竹笑着上前,将那张画像收了起来。 第57章 好拿捏 恒王兴冲冲地入宫觐见皇帝。 他直截了当道,“老臣前来,乃是想替小儿慕璟翊求一门婚事。” “哦?”皇帝慕琰一顿,笑着道,“不知哪家女子如此好福气?” 恒王随即便将准备好的奏折呈上。 慕琰看过,双眸划过一丝惊讶。 随即,放声大笑。 “看来朕与王叔也是心意相通呢。” 恒王一听,笑着道,“吾皇圣明。” 慕琰又道,“此事儿朕准了。” “老臣谢皇上恩典。”恒王行礼谢恩。 出了宫门,他乐呵呵地坐着马车回去了。 恒王原本是有两个儿子的,不过长子当年为救当今太后与皇帝母子而殒命。 当时他新婚燕尔,亏得长儿媳有孕在身,否则,怕是也要跟着去了。 宫中大乱,慕璟翊那时才十岁,小小的身躯护着恒王府,等恒王回府,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慕璟翊。 等慕璟翊醒来之后,便成了如今这幅痴傻模样。 恒王并不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以至于慕璟翊的记忆只停留在十岁。 恒王即便悲愤,却也无可奈何。 “祖父。”孙子慕慈刚下学回来。 他两岁时便被送入宫中与其他皇子一同学习。 今儿个是休息的日子,他才出宫。 恒王看着面前的孙子,眉眼都像极了他的父亲。 “慈儿啊。” 恒王敛去心中无法愈合地悲伤,冲着慕慈招手。 慕慈乖巧地上前,仰头冲着恒王露出两颗虎牙。 恒王笑呵呵道,“我听说,你在宫中可不乖。” “孙儿乖得很呢。”慕慈连忙道,“谁在胡说?” “听说你将二皇子的牙打掉了一颗?” 慕慈嘴角一撇,“那是他非要找茬,就连太后都说孙儿打的好。” 恒王皱眉,“皇子皆是储君,你虽是小世子,却也是臣下,君君臣臣,你可明白?” 慕慈一顿,敛眸垂眸,“孙儿知错。” “去见你母亲。”恒王点头。 “孙儿告退。”慕慈恭恭敬敬地退下。 恒王瞧着他的背影,幽幽地叹气。 他之所以看中了纪檀音,一则是她这大胆地行为,二则便是她是孤女。 不论慕璟翊娶谁,都会有结党营私之嫌。 只因慕璟翊如今这幅样子,才会有不少人觊觎。 毕竟,一个傻子多好拿捏。 而恒王爱子心切,必定凡事都会依着。 若是日后能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到时候恒王府在那些人眼中不过是跳板傀儡罢了。 恒王想起当年的夺储之争,若非他以一己之力护当今皇上登上帝位,怕是恒王府也不复存在。 可恒王也付出了代价。 恒王这些年来只待在恒王府,成了个闲散王爷,也是怕被皇帝忌惮。 这从龙之功,本就是双刃剑。 始终也是皇帝心里头的一根刺。 恒王本就不愿意掺和其中,不过是形势所逼罢了。 如今他的傻儿子娶了一个孤女,对于皇帝与太后来说,才最是放心不过的。 这赐婚圣旨次日便直接去了纪檀音那。 纪檀音认真地听着,从最初的诧异到后面的淡定,她恭敬地接旨谢恩。 不出半日,纪檀音与恒王世子赐婚之事传遍了整座京城。 众人哗然。 林大太太听到之后,惊呆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皇上赐婚了?” “是。”李妈妈看向她。 “谁?”林大太太不确定地问道。 “恒王世子。”李妈妈又道。 “苍天啊,你太不公了。”林大太太仰天长啸。 晌午后。 郑茜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她瞧着纪檀音气定神闲的模样儿,仿佛赐婚的不是她。 “你怎得还能笑出来?” 她竟然还冲着自己笑? 纪檀音低声道,“圣旨已下,我可不敢抗旨。” “你就甘心嫁给一个傻子?”郑茜质问道。 “那可是恒王世子。”纪檀音直言道。 “那又如何?”郑茜皱眉,“要不,咱们再想旁的法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非我死。”纪檀音握着她的手,“放心,我招婿本就是为了有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郑茜盯着她看了半晌,属实看不到半点悲伤来。 她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纪檀音觉得嫁给恒王世子也挺好。 她原本就想寻个好拿捏的。 这恒王世子若非痴傻,怎么可能轮到她这个孤女觊觎呢? 这赐婚,本就是恒王权衡利弊之下的结果。 纪檀音深知这背后暗藏的深意。 郑茜静静地看着她,满眼地心疼。 纪檀音反倒想着旁的,在嫁入恒王府之前,有些事情她需要加快速度了。 她也需要好好地了解了解恒王府才是。 恒王妃是七年前病故的,恒王的长子,在八年前没了。 皇帝特意将他的长子册封为定郡王。 恒王的长媳住在恒王府不远处的定郡王府。 如今在恒王府的便只有恒王与恒王世子慕璟翊了。 对纪檀音来说,算是不错的,不必去操心婆媳关系,王府内也有管家打理。 她只有懂事地待在慕璟翊的身边就好。 如此,只要她将慕璟翊拿捏住了,往后再做旁的事儿,方便许多。 纪檀音自顾自地打算。 在郑茜看来,反倒觉得是纪檀音已然绝望了,才会变得如此平静。 “早知道你会嫁给那个傻子,当初就不该让你退亲了。” 郑茜红着眼眶道。 纪檀音回神,低声道,“若是我不退亲,那便是等死。” 她见郑茜眉头深锁,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岔开话题,“只可惜了,原本我还想着寻个机会与小慕越说说,让他委屈委屈收留我。” 郑茜这才想起慕越来,连忙道,“哎呦,我怎得忘记了,那傻小子估摸着如今正偷偷地抹泪呢。” 郑茜也顾不得其他,起身告辞,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纪檀音莞尔一笑。 “姑娘,咱们当真要去恒王府?”锦竹一脸忧愁。 纪檀音抬眸看向她,“这赐婚圣旨已下,只能如此。” “可是……”锦竹皱眉,“这恒王府虽说只有恒王与恒王世子,可是宅院深深,规矩繁多,想要做事儿,必定不方便。” 第58章 恒王的算计 “嗯。”纪檀音看向锦竹,“所以,有几件事儿,得赶紧去办。” 锦竹靠近,纪檀音附耳说着。 没一会,锦竹转身离去。 宁家。 宁大太太捏着帕子,心里头将这恒王世子骂了一顿。 她望着远处前来的宁珣,重重地叹气。 “可惜了。” 宁珣入内,神色瞧着倒是并无太大地变化。 他只是没有想到,恒王会插手。 “这门亲事泡汤了。”宁大太太一脸地惋惜。 宁珣低声道,“是儿子没有这个福气罢了。” “是啊。”宁大太太顺着道。 宁珣也只是前来安慰宁大太太几句,便离开了。 自此,他又恢复了以往浪荡的样子,整日流连烟花柳巷。 宁大太太忍不住地冲着宁大老爷抱怨起来。 宁大老爷可不敢得罪恒王,宁家如今还能好好的,那也是来之不易的。 他怒瞪了一眼宁大太太,“难道你忘记你娘家是如何没落的了?” 宁大太太一顿,连忙闭嘴了。 宁大老爷冷哼一声,“我去陈姨娘那了。” 宁大太太扶额,“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半月后,恒王亲自前来下聘,而镇远侯老夫人也被请了过来。 可见,恒王对纪檀音甚是看重。 否则,也不可能在意如此细微之事儿。 估摸着恒王从她退亲便一直盯着了。 这一切的一切,也不过是恒王在寻个契机罢了。 难道这门亲事本就是恒王早就算好的? 纪檀音出了宅子,恭迎恒王。 恒王看了一眼纪檀音,若是寻常女子碰上这事儿,必定不会表现的如此淡定。 恒王甚是满意。 镇远侯亲自陪着镇远侯老夫人前来。 这六礼之事儿都是镇远侯忙前忙后。 而名义上纪檀音的舅舅,反倒成了摆设。 勇伯府内。 林大老爷得知了恒王亲自下聘,却不是来勇伯府,而是直接让镇远侯前去过六礼,他直接瘫坐在圈椅上。 “我这个当舅舅的,反倒什么都不是了?” 没一会,管家前来禀报。 “老爷,恒王派人送来了东西。” “快拿来。”林大老爷一听,立马又振作起来。 “来人说是给老太太的。”管家又道。 林大老爷算是彻底地明白了。 “恒王说,勇伯府出了白事,万不能冲了恒王府的喜,这才派人前来,专程给老太太送上大礼。” 林大老爷一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苦笑道,“往后啊,咱们勇伯府的日子怕是要艰难了。” 纪檀音得知了恒王派人去勇伯府给林老太太送礼,颇为感慨。 不愧是王爷,面面俱到。 这也足以说明,恒王对她与勇伯府的纠葛也是门清。 就是不知恒王可否查出了她为何要退亲的原因? 纪檀音淡淡一笑,这过大礼之后,婚期也定下了。 恒王反倒不着急,毕竟,成亲乃是大事儿。 恒王也不想委屈了纪檀音,更加地不想让慕璟翊受委屈。 故而,这婚礼必定是要操办的盛大隆重。 婚期定在了来年的中天节。 纪檀音想起了那日瞧见的恒王世子,如今想想还觉得可乐。 既然婚期已经定下,那她这里也不必再遭人惦记了。 她也该做一些紧要的事儿。 三日后。 纪檀音入宫为皇后贺寿。 如今她的身份也不同,入宫之后,便有人特意引着她去了太后的寝宫。 纪檀音头一回面见太后,她入了寝殿内,恭敬地行礼。 薄太后对纪檀音也颇为好奇,“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是。”纪檀音缓缓地抬眸。 大殿内的光线略显得昏暗,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绯色衣裙,略施粉黛,眉山远黛,真真是面若秋华的绝代佳人。 “也称得上貌若天仙。”薄太后温声道。 “臣女样貌平平,不过是仗着年轻罢了。”纪檀音回道。 薄太后倒是没有想到纪檀音会如此回答。 她嘴角笑意深深,想起外头对她的传闻来。 薄太后赏赐了一对玉如意,便让她退下了。 纪檀音出了太后寝宫,又被唤去了皇后那。 她知晓今儿个必定不会安宁。 秦皇后在看见纪檀音的时候,也是露出一丝惊艳之色。 亏得她赐婚给了恒王世子,若是入宫,那结果就另说了。 秦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悠悠道,“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臣女惶恐。”纪檀音如实道。 “纪姑娘的招婿布告,本宫也是略有耳闻。” 秦皇后面带微笑,“如今瞧见纪姑娘,反倒觉得天差地别。” 毕竟纪檀音如今在她的面前乖巧温顺,怎么可能做出那等胆大之事儿? 纪檀音也没有想到秦皇后竟然如此直白地说出口。 她只是诚惶诚恐地低着头,“臣女也是无奈之举。” 秦皇后见她这般模样儿,便没了继续的兴趣。 按照礼数赏赐了她一些东西,让她退下了。 纪檀音从皇后寝宫出来,直接去了琼林阁。 这乃是宴席之处。 郑茜与宁盈盈也刚到。 远远地瞧见她,示意她过来。 纪檀音行至她们二人跟前,互相见礼,才落座。 这宫中规矩甚多,几人坐下也不敢多言。 直等到皇帝与皇后一同入内,众人才起身齐齐地行礼。 秦皇后一身凤袍,眉眼含笑,一派母仪天下的端庄之气。 纪檀音只是安静地坐在那。 慕琰也是对纪檀音甚是好奇,正用余光寻找。 不过,碍于秦皇后在身侧,慕琰才作罢。 纪檀音当然不会让自己太显眼,特意往后挪了挪。 好在宫宴顺利进行,待结束后,纪檀音也赶忙离开。 好不容易出了皇宫,她坐在马车上,才松了口气。 郑茜今儿个也是乖乖地坐着马车来的。 二人道别之后,各自回家。 只是马车刚刚驶出宫道,一个黑团子直接冲了进来。 纪檀音向后一缩,定睛看去,愣在了当场。 这不就是恒王世子的爱犬吗? 那黑乎乎的一团喷洒着热气,朝着纪檀音逼近。 纪檀音面对如此地庞然大物,她本能地转动了戒指。 戒指内的毒针射了出去,黑团子却抖动了一下,那毒针就这样散落在马车内。 “黑豆!”一个男子焦急地声音传来。 第59章 她不干净了 “黑豆?”纪檀音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黑团子。 “嗷呜……”黑豆感觉到了纪檀音对它名字的嘲笑,不满地低吼。 纪檀音抿了抿唇,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黑豆伸出舌头,在她的脸上舔过。 纪檀音嫌恶地惊叫一声,就这叫声引来了它的主人。 她连忙拿过帕子擦拭着自己脸上黑豆留下的口水。 “你……” 黑豆的鼻子继续喷洒热气。 随即张嘴歪着舌头,得意地一笑。 啊! 纪檀音想将面前这个黑团子给丢出去。 可它太过于庞大,而自己如今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等到有脚步声靠近,纪檀音只能委屈巴巴,且带着几分害怕地缩在了角落。 黑豆见她这样,又不满地“嗷呜”了两声,才转身跳下马车。 车帘掀起,便瞧见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映入眼帘的是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 没有半分地杂质,有的只有呆萌。 纪檀音还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在纪檀音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直接丢了一个荷包进去。 若非是纪檀音躲的有点远,那荷包就直接砸在她额头了。 面前的除了慕璟翊还有谁? 他没有只言片语,熟稔地丢下荷包,就带着黑豆走了。 他嘴里还不忘念叨,“黑豆,我都说多少遍了,莫要啃腐肉……” “……” 纪檀音将慕璟翊的碎碎念听了个真切。 等等…… 腐肉? 那黑团子啃食腐肉,然后还舔了她一脸口水? “呕……” 纪檀音忍不住地干呕起来。 她不干净了! “赶紧回去,我要沐浴。”纪檀音大吼一声。 锦竹在一旁也是惊呆了。 她压根阻挡不了那黑团子闯入。 纪檀音哪里想到会在宫外碰上慕璟翊。 她黑沉着一张脸回了宅子。 等沐浴之后出来,那气性还未消。 如此一只令人心生胆寒的恶犬,竟然被唤做“黑豆”? 纪檀音这才想起他丢的那个荷包。 她适才进来时,随手将荷包丢在了几案上。 她走了过去,打开荷包,里头是一锭金元宝。 她在手中掂了掂份量,还真是阔气啊。 想来那黑豆没少干过这样的事儿。 否则,慕璟翊怎么会如此驾轻就熟地将荷包朝着她丢过来。 她抬眸看向锦竹,“你可看清楚那黑团子是怎么冲进来的?” “天太黑了,还不等奴婢反应,就冲进来了。”锦竹无奈。 纪檀音又想起慕璟翊的念叨,也不知是故意吓唬她,还是这黑团子真的吃腐肉。 这后宫之中,除了御花园需要腐肉做肥料,便没有旁的地方有了。 而琼林阁后面就种着琼花与一片紫竹林,可见慕璟翊当时就在琼林阁内。 那么,她为何没有瞧见呢? 纪檀音微微蹙眉,盯着那荷包,便觉得脸上还有股味,甚是膈应。 她随即将金元宝放入荷包内,让锦竹收好了。 锦竹小心地看着她。 “姑娘,这恒王世子当真是个傻子。” 纪檀音并不在意,若是真傻,那便能更好拿捏了不是? 反倒是今儿个见了太后与皇后之后,让纪檀音对宫中的那几位有了新的认识。 薄太后对恒王甚是尊重,故而爱屋及乌对慕璟翊也很是疼爱。 反倒是这位秦皇后,对她是多番试探,不知何故,她能感觉到秦皇后对她有着几分地忌惮。 她不过是个孤女,虽说嫁入了王府,可恒王世子不过是个傻子。 压根也威胁不了秦皇后什么? 她为何对自己心存敌意呢? 纪檀音看向锦竹,“准备准备,我明儿个要去一趟宝龙寺。” “姑娘,奴婢偷偷潜入宝龙寺后山许多回,按照您记忆中的路线并未发现什么。” 纪檀音听着锦竹回答,她淡淡道,“我前往宝龙寺还有旁的目的。” “奴婢明白了。”锦竹转身便去办了。 次日。 纪檀音以前往宝龙寺还愿,早早地便离开了京城。 恒王府内。 慕璟翊正在草丛内抓蛐蛐,“常胜将军,你跑哪去了?” 黑豆趴在一旁的太湖石上假寐。 它毛茸茸的一团黑,压根不理会一旁撅着腚在那焦急寻找蛐蛐的慕璟翊。 慕璟翊找的满头大汗的,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抓了一把草朝着一旁的黑豆丢了过去。 “黑豆,是不是你将常胜将军吃了?” 黑豆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一副懒得搭理他的神态。 慕璟翊也顾不得长袍上沾染的泥,一骨碌起来,直接窝在了黑豆的身侧,将黑豆当成了枕头。 他打了个哈欠,黑豆也跟着打了个哈欠,一人一狗便这样睡着了。 恒王远远地瞧着,头疼地厉害。 因婚期定在了来年,可是皇家娶妻,规矩繁多,只能大儿媳前来操办了。 孙婉贞昨儿个也是入宫了,不过并非去琼林阁。 她如今孤儿寡母的,行事尽量低调才是最好的。 孙婉贞特意早早地过来。 往年除了重要的几个日子,恒王与孙婉贞是甚少见面的。 自从长子故去之后,为了避免触景生情,孙婉贞搬去了郡王府。 而恒王也避免瞧见孙婉贞便想起那日亲眼看着儿子死在他面前的情形,也极少见孙婉贞。 孙婉贞先去见了恒王,“儿媳给父王请安。” “起来。”恒王低声道。 孙婉贞行礼之后起身。 恒王也只是看了一眼孙婉贞,笑着道,“这翊儿的婚事儿便烦劳你操持了。” “儿媳必定尽心尽力。”孙婉贞敛眸道。 恒王也不便与她多言,只是让管家听她差遣。 孙婉贞从恒王这出来,也正巧瞧见了慕璟翊趴在黑豆身旁睡觉。 她愣了愣,脸上带着宠溺的浅笑。 “这日子过得真快,转眼世子也要成亲了。” “郡王妃请。”管家在一旁道。 孙婉贞缓缓地往前去了。 宝龙寺内。 纪檀音已经入了厢房。 好在如今她已然与慕璟翊有了婚约,又是皇上赐婚,那些从前觊觎她的人,如今也断了心思。 她现在反倒落了个自在清闲。 直等到夜深。 她与锦竹才偷偷地到了后院,锦竹带着她直接越过了高墙。 第60章 凶婆子 纪檀音忍不住地忆往昔。 若是从前,翻墙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儿。 现在…… 还要让锦竹帮忙。 不成,她要尽快地让自己恢复从前的身手。 纪檀音顺着这原身的记忆,小心地一步步地往前走。 直等到了一个岔路口,她朝着左边走去。 锦竹盯着面前的岔路口,愣了愣,“姑娘,怪不得奴婢毫无线索,这里若不是特意留意,哪里能发现还有一条路?” 纪檀音继续往前,这里又变成了下坡路。 这里还真是隐秘。 这后山丛林密布,除了宝龙寺内的僧人,怕是不会有人会心血来潮往深处去的。 可越往前,她心跳的就越快,紧接着又是一阵心疼。 她压制住这种不属于她的情绪,继续往前。 “姑娘,这里有一个山洞。”锦竹说道。 纪檀音已经冷汗直冒,捂着心口半蹲在了地上。 “该死!” 她在心里咒骂。 她抬眸看向锦竹,“进去瞧瞧。” 锦竹小心地进了山洞,过了一会,才出来。 “姑娘,里面什么都没有。” 纪檀音皱着眉头,想要让自己的心绪能平稳一些。 这本就是人之常情,这原身本能地对这个地方充满恐惧。 所以,她会抗拒,不愿意面对。 纪檀音无奈,只能让锦竹扶着她往里头走。 山洞很大,不过空空如也。 纪檀音却觉得这山洞内必定有什么密道机关。 可她如今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越逼迫,越难受。 直等到她痛到无法呼吸,才被锦竹扶着出去。 待她们彻底离开山洞,她才能稍稍松口气。 她瘫坐在地上,仰头望着星空。 这一刻,她的心情尤为复杂。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强撑着起身,“回去。” 锦竹皱眉,“姑娘,下回让奴婢过来再瞧瞧。” “不必了。”纪檀音深知,也许有些秘密还不到时候揭开。 她只能忍耐! 她冷笑了一声,直等到回了厢房。 “义庄那头,可有动静了?”纪檀音问道。 “姑娘,临南那送来了消息。” 锦竹说着,将刚刚收到的密信递给了她。 纪檀音看过之后,脸色一沉,“没有这个人?” “是。”锦竹看着她,“姑娘,您确定此人还活着?” “这是何意?”纪檀音冷冷道。 “您找的那人,最相近的也已经死了二十年了。”锦竹直言。 二十年? 她淡淡一笑,“既然找不到,那便不找了。” 锦竹看不出她的心思来,也只是站在一旁。 纪檀音也有些累了,外头传来风铃声,她稍作洗漱,歇下了。 次日。 纪檀音早早地醒来,跟着寺庙中人前去做早课。 等回来之后,碰上了郑茜,她身后是数日不见的慕越。 慕越神色明显憔悴了不少,不过看见她时,反倒强撑着,扯出一丝笑容。 对于赐婚,这是纪檀音没有算到的。 “我听说你来宝龙寺了,一早赶了过来。” 郑茜走上前,笑嘻嘻道。 纪檀音笑了笑,“你专程来这找我,可是有事儿?” “嗯。”郑茜凑近,“我上回与你说的事儿,有眉目了。” 纪檀音莞尔一笑,“你果然没有放弃。” “不可能。”郑茜一定会刨根问底的。 可是在纪檀音看来,那人有心躲你,又怎会轻易让你找到? 郑茜对此事儿过于执念了。 转念又觉得郑茜之所以如此执着,也是因此事儿是她的心魔。 若是此事儿一日不曾有个答案,那么,她便无法释怀。 为了她的这份执着,纪檀音也要帮一帮。 慕越也走上前,“纪姐姐,恭喜。” 纪檀音福身,“小慕越,我可将你当成亲弟弟般疼爱。” 亲弟弟? 慕越心中泛着苦涩,他后悔自己的木讷,若是早些主动提亲,便不会造成终身的遗憾。 求而不得,也是他的执念。 郑茜拽着纪檀音,“我以为他会抹眼泪,哪里想到,他只是一个劲儿的笑。” “你说他莫不是中邪了?”郑茜嘟囔着。 纪檀音与郑茜二人在前面有说有笑的,慕越则是安静地走在身后,与她们保持距离。 待回了纪檀音的厢房,慕越也并未跟进来。 只回了自己的厢房。 郑茜这才凑近,“我说我要来看你,他便一直跟着了,我也不好同你说。” “难道那人也在宝龙寺?”纪檀音问道。 “有人在宝龙寺见过她。”郑茜点头。 纪檀音了然地看着她,“那你打算从何查起?” “啊!”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纪檀音与郑茜面面相觑,连忙冲了出去。 等瞧见一女子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突然窜出来的黑熊,不住地尖叫连连。 “这不是……”郑茜惊讶不已。 纪檀音也没有想到它会跑到这里。 那岂不是慕璟翊也在这。 慕越也闻讯赶来,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 郑茜瞧着慕越的举动明显一愣。 纪檀音随即道,“放心,它不会轻易伤人的。” “你这还未与他成亲呢,就开始向着她了?”郑茜斜睨着她。 纪檀音想起前夜的事儿,果然,黑豆是冲着她来的。 黑豆朝着她过来,嘴里还叼着东西。 慕越不敢挪动,将它挡住了。 显然,黑豆不高兴了。 嘴里发出呜呜呜地声音。 纪檀音温声道,“它应当是有东西给我。” 慕越一顿,便让开了。 黑豆将叼的东西朝着纪檀音甩了过去。 纪檀音瞧着她手里头的东西,黑了脸。 郑茜凑近,然后捂着鼻子,“好臭。” 纪檀音看向它,“佛门圣地,你怎能将如此污秽之物带进来?” 黑豆不以为意,还略显得意地转身走了。 纪檀音就这样捧着那团腐肉,也没法子丢出去。 她连忙看向锦竹,“将这个丢去后山。” “姑娘,它这?”锦竹不解。 “道歉。”不远处,传来慕璟翊的声音。 纪檀音一愣,便见慕璟翊大步地走了过来。 “道歉?”郑茜却拦在了纪檀音的跟前,怒瞪着慕璟翊。 慕璟翊也学着郑茜的样子,怒瞪了回去。 他还不忘叫嚣道,“凶婆子,我怕你不成!” “嗷呜……” 黑豆发出了低吼,直接扑向了郑茜。 第61章 二人相见 郑茜傻眼了,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慕越却在此时将郑茜拉了一把,躲开了黑豆。 黑豆却直愣愣地扑向了纪檀音。 纪檀音双手还捧着那腐肉,她灵机一动,将腐肉丢了出去。 黑豆原本还凶恶的双眼,在瞧见那抛出去的腐肉,变了神色,直接与她擦身而过,一跃而起,叼住了腐肉。 众人都吓了一跳。 唯独面前的慕璟翊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们此刻惊恐万分地模样。 他双手叉腰,冷哼一声,扭头瞧见黑豆叼着腐肉又朝着纪檀音而去。 他的脸黑了下来,“黑豆,你去哪?” 黑豆再次地来到纪檀音的跟前,将嘴里的腐肉放在了她的手上。 纪檀音盯着满是黑豆哈喇子的腐肉,一脸地嫌弃。 黑豆却冲着她“嗷呜”了一声。 纪檀音便将腐肉往上丢了丢。 黑豆的双眼直盯着腐肉。 纪檀音心领神会,又将腐肉丢了出去。 黑豆扭头又去叼腐肉了。 就这样,它又叼着回来,将腐肉放在她的手里。 纪檀音只能又一次地丢出去。 一来一回,一来一回…… 反反复复地过了许久。 慕璟翊一脸吃惊地看着,起初气呼呼地在原地跺脚,后头竟然跟着黑豆一起,等纪檀音抛出腐肉,他便与黑豆一同去追。 郑茜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头晕。 这恒王世子也太傻了…… 她又看着纪檀音脸上竟然带着笑,极有耐心地陪着这一狗一人玩乐。 天! 郑茜捂着心口,扶着一旁的柱子,坐了下来。 慕越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他抿着唇,只是静静地看着纪檀音。 她的眼神温柔似水,没有半分地嫌恶,反倒乐在其中。 他又看向慕璟翊也高兴地玩乐,反倒生出了几分地羡慕来。 他原本不该姓慕,乃是因他的祖母是永安王之女,后嫁给祖父之后,便被赐了慕姓,原本,他是该姓沐的。 慕璟翊跑的浑身都是汗,气喘吁吁的,他拽着黑豆的耳朵,“不玩了。” 黑豆不满地哼哧了一声,这才叼着腐肉,朝着纪檀音摇了摇尾巴,高傲地走了。 慕璟翊显然忘记了适才气势汹汹赶过来是为了什么? 他只是冲着纪檀音露出一排大白牙,又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朝着她丢了过去。 随即,便带着黑豆走了。 黑豆将腐肉丢在了她的手里,算是给她的奖赏。 纪檀音无奈地捧着那腐肉,皱了皱眉头,直等到慕璟翊离开很远,她才将腐肉放入了布袋内。 “丢去后山。”纪檀音说道。 “是。”锦竹接过布袋,转身走了。 纪檀音满手的口水与腐肉的腥味,她无奈只能转身去厢房内净手。 慕越则是站在外头看着。 郑茜也刚顺了气,大步入内。 “这恒王世子是不清楚自个要成亲了?” “他怎会来宝龙寺?”纪檀音好奇的是这个。 “我怎么知道?”郑茜没好气道。 随即又道,“我问你呢?” “我不知道啊。”纪檀音特意用了艾叶与山茶花瓣泡手。 直等到手上没了腥气,才说道,“他不可能自个出来。” “哎。”郑茜重重地叹气,“要不咱们想个法子退亲。” 纪檀音看向她,“恒王世子不过是性子单纯一些,如此不也挺好的?” “我看是你傻了。”郑茜没好气道。 不过又甚是心疼纪檀音。 纪檀音捏了捏她的脸颊,“好了,这可是皇上赐婚,岂能是你说退就退的?” 郑茜当然清楚,可一想到适才慕璟翊那傻子样,她就对纪檀音往后的日子担忧。 慕越哪里不清楚恒王世子本就是个傻子,而纪檀音日后嫁给他,这一世便只能在恒王府磋磨岁月了。 慕越藏与袖中的手紧了紧,他在想,如何才能够让纪檀音不用嫁给恒王。 可他如今又有何能耐阻止这一切呢? 即便是他也艰难生存与皇权之下。 慕越自嘲一笑。 纪檀音原本打算在宝龙寺多待几日的。 不过眼下,她觉得还是回去为好。 她可不想明儿个再抛腐肉。 哎! 她收拾了一番,与郑茜、慕越离开了宝龙寺回去了。 纪檀音前脚刚走,没一会,慕璟翊也带着黑豆离开。 他坐在马车内,盯着一旁趴着的黑豆,那略显呆滞的双眼,此刻划过一抹精光。 随即,从一侧的锦袋内拿出一块牛肉干放在了黑豆的面前。 黑豆高兴地摇着尾巴,将牛肉干叼在嘴里,舍不得吃。 坐在马车内的纪檀音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此时,已然入秋了。 可是马车内却很是温暖,她为何会觉得冷呢? 这宝龙寺一行,倒也是有些收获的。 郑茜这才想起自个前去宝龙寺是为了什么。 她哎呦了一声,“我怎得同你下山了?” 纪檀音盯着她道,“怎么?你以为真能查出什么来?” 郑茜皱眉,“都是那恒王世子害的。” 纪檀音笑了笑,“你一定要找到她吗?” “我只想要真相。”郑茜执着与此。 “哎。”纪檀音重重叹气。 郑茜挑眉,“我如今最担心的是你。” “安心。”纪檀音握着她的手。 郑茜也只能无奈点头。 郑茜下了山之后,便又骑马离去了。 纪檀音依旧坐着马车。 等回了宅子,她又将慕璟翊丢给她的那荷包给了锦竹。 “收好了。” “姑娘,这恒王世子为何突然去了宝龙寺?”锦竹接过,疑惑地问道。 “他自个去的?”纪檀音问道。 “是。”锦竹点头。 “恒王能放心?”纪檀音觉得奇怪。 “奴婢也不敢去查探。”锦竹如实回道。 毕竟,恒王府暗卫众多。 这一路上,她都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们。 纪檀音听着锦竹的话,“那么多人暗中保护,自然放心。” 锦竹笑了笑,“姑娘,郑大姑娘担心的不无道理。” “我可不敢抗旨不尊。”纪檀音慢悠悠道,“更何况,我觉得这门婚事也不错。” 锦竹听着,又想起昨夜的那个山洞。 可惜,里头已经是空空如也了。 第62章 惊天秘密 纪檀音捏了捏她的脸颊,“那山洞里头必定另有玄机,只不过我还未想起来。” “姑娘,您昨夜可是吓坏奴婢了。” 锦竹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 纪檀音也是没法子,毕竟,这原身当时所经历的,也许远比这个还恐怖。 许是太过于致命,她才选择忘记的,这是出于本能地自我保护。 她沉默了良久,“咱们趁着这个时候,去一趟纪家老宅。” “姑娘,您该不会?”锦竹看出了她的心思。 “我要先去一趟勇伯府。”纪檀音又道。 “奴婢去准备。”锦竹垂眸应道。 田妈妈得知她回一趟纪家老宅,“老奴随您一同去。” “田妈妈,祖母临终前,可还有什么嘱托?” 纪檀音看向田妈妈问道。 田妈妈这才开口,“老太太说,若是您日后想起回老宅看她,便让老奴陪您一同回去。” “嗯。”纪檀音点头,“咱们明日动身。” “那老奴去准备。”田妈妈连忙转身离开。 锦翠笑道,“姑娘,奴婢也跟您一同去吗?” “那是自然。”纪檀音说道。 锦翠高兴不已。 次日。 纪檀音便亲自去了勇伯府。 这还是纪檀音赐婚之后头一回来勇伯府。 她如今的身份不同了,林大太太亲自去迎她。 数日不见,林大太太明显消瘦了。 她看向纪檀音时,眼含笑意,可是,纪檀音看得出来,她对自己是有恨的。 林大太太其实一直在等一个时机,让纪檀音去陪她的儿子。 “好孩子,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造化。”林大太太对纪檀音换了称呼。 纪檀音温声道,“这些年来多亏了舅母的疼爱。” 林大太太握着她的手,“咱们进去说。” “好。”纪檀音便随着林大太太往里头走了。 等到了林大太太的院子,林云正好赶到。 她朝着纪檀音福身,“恭喜表姐觅得良配。” 良配? 纪檀音温声道,“多谢表妹。” “音儿啊,难得你过来。”林大太太笑吟吟地说道。 林云也是笑脸相迎。 仿若从前的事儿不曾发生似的。 可是纪檀音很清楚,如今的勇伯府与她而言,不过是个过客。 她是来见老太太的。 林大太太看出了她的心思,并未留她继续说话。 “云儿啊,你还不陪你表姐去老太太那?”林大太太道。 “是。”林云点头。 纪檀音与林云一同出来,慢悠悠地往前。 只不过刚走了一会,便撞上了一个小丫头。 这丫头看着面生。 “奴婢见过大姑娘。”那丫头连忙福身。 不过瞧见她不知该如何称呼。 “这是表姑娘,她如今可是皇上钦赐的恒王世子妃呢。” 林云看着那丫头扬声道。 “奴婢见过表姑娘。” 那丫头一听,连忙恭敬地行礼。 纪檀音浅笑着,“你是哪个院子的?” “奴婢是春姨娘院子里头的。”小丫头回道。 春姨娘? 府上何时多了一位春姨娘? “是父亲刚抬的姨娘。”林云凑近,“已经有喜了。” “那该恭喜表妹了。”纪檀音看着林云。 林云笑道,“同喜同喜。” 其实林大老爷也纳过两房妾室,可这些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 只有林大太太生了一儿一女。 林大老爷碍于颜面,便也没了再纳妾的心思。 林耀已经死了,林大太太还沉浸在儿子没了的悲伤中。 她到底没有想到,林大老爷竟然在此时有了纳妾的心思。 而且,这春姨娘还有喜了。 若真的一举得男,这岂不是? 纪檀音盯着林云,见她神色无恙,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当年,林老太爷故去三年后,林老太太便提出了分家。 将原本林家的二房与三房都分出去了。 如今的勇伯府只有长房,也算是清静。 想来,那个时候,林老太太便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为了以防万一,才执意分家的。 毕竟,若日后勇伯府真的出了事儿,林家还能留下根苗不是? 纪檀音一直都觉得这原身当初去宝龙寺,并非是偶然,而是有人有意而为。 只可惜,她忘记了那日的事儿,否则,很多事情都能够串联起来。 纪檀音倒也不着急,如今她搬出府,又被赐婚,对于老太太来说,也是最好不过的。 毕竟,嫁入皇家,也能保全自己。 纪檀音与林云一路无话,直等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她也没有进去。 显然,老太太对自己的这个亲孙女越发冷淡了。 这一来二去,林云也没了讨好的心思。 纪檀音见到了老太太,说了她要去一趟纪家老宅。 林老太太点头,将一早准备好的匣子给了她。 她亲手接过匣子,打开之后,里面放着银票与地契。 她抬眸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我那已经够多了,这些还是您留着傍身。” “收下。”林老太太费劲地说道。 周妈妈在一旁道,“这些是表姑娘的祖母当初送来的。” 纪檀音盯着这匣子,红了眼眶。 林老太太抬手给她擦泪。 纪檀音惊喜不已。 周妈妈笑着道,“老太太这些日子好了不少呢。” “舅舅抬了姨娘,听说有喜了。”纪檀音这才提起此事儿来。 林老太太的脸上并无任何地喜悦之色。 反倒是周妈妈道,“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这…… 纪檀音不解地看向周妈妈。 周妈妈叹气,“大老爷在外头一直养着外室,还生了个儿子,与大爷只差两月。” “什么?”纪檀音惊讶不已。 却也不知老太太为何会将如此隐秘之事儿告诉她。 周妈妈叹气,“大太太没了大爷,连心气都没了。” “若是这个时候,舅舅将那孩子接回来?”纪檀音低声道。 “其实……”周妈妈正犹豫要不要如实相告。 她看向林老太太,见林老太太点头,周妈妈才又继续开口。 “此事儿原本是不想让表姑娘您知道的,只怕日后生出什么事端来,老太太担心牵累到表姑娘,才决定说出来,也好让表姑娘有个准备。” 纪檀音只是耐心地听着,看来这是一个惊天秘密。 第63章 陪葬 “周妈妈尽管说,我仔细听着。”纪檀音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周妈妈这才开口,“如今的大爷并非是当初的大爷。” “什么?”纪檀音一惊。 “也是在表姑娘出事之前,老太太才得知的。” 周妈妈小心地看着她,“后头表姑娘去了宝龙寺出了事儿,老太太紧接着便病了。” “周妈妈……” 纪檀音知晓这背后必定有隐情,到底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 难道纪檀音发现了林耀并非林耀? 那么老太太病了,是谁下的手? 纪檀音心下一沉,林大太太必定是被蒙在鼓里的。 那么能做到这个的,便是林大老爷了? 那就是说…… 林大老爷为了保住这个秘密,竟然对自个的母亲动手了? 纪檀音不可思议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当时我为何要去宝龙寺?” 老太太摇头。 周妈妈也不敢耽搁,生怕事情生变,“表姑娘,大老爷有意要将真正的大爷接回来。” 接回来? “那此事儿必定瞒不住舅母了?”纪檀音直言。 “嗯。”周妈妈点头。 若是林大太太知晓,自己给别人掏心掏肺地养了二十年儿子,她作何感想? 想起这些时日她对失去亲生儿子的思念与痛苦。 林大老爷看在眼里,却去抬了个姨娘回来,还真是够冷漠的。 纪檀音皱眉,“为何舅舅如此凉薄?” “老奴偷偷地去见过。”周妈妈叹气,“自幼便跟着外室长大,自然比不得在勇伯府内精心培养,即便他回来,怕是也只会向着外室。” “那个外室也会回来?”纪檀音不可思议道。 “那个外室便是春姨娘。”周妈妈无奈。 “这不是要逼死舅母吗?”纪檀音冷笑。 “大老爷想来会用旁的法子。”周妈妈看向纪檀音,“表姑娘,这春姨娘入勇伯府,并非好兆头。” 纪檀音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可现如今,她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她从老太太这离开,出了勇伯府。 “姑娘。”锦竹见她神色凝重,又不知周妈妈对她说了什么,担心道。 纪檀音抬眸看向她,“既然我那位表哥没有死,你说他现在何处?” “姑娘,他必定是离开了。”锦竹回道。 这京城人多眼杂,他不可能待在这。 怕是如今最可怜的是林大太太了,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想想她为了林耀,一心想要让她去陪葬。 如今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在纪檀音次日离开京城前往纪家老宅的时,林大太太打算中途派人解决了纪檀音。 傍晚时,林大老爷特意去了林大太太那。 林大太太正吩咐了下去。 “我有事儿要与你说。”林大老爷看向她。 林大太太是知晓林大老爷抬了个姨娘。 不过那姨娘已然是半老徐娘了,她满心都在死去的儿子身上,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老大老爷突然来找她,林大太太这才琢磨起来。 林大老爷屏退了左右,只是单独与林大太太说话。 “老爷是为了新抬的姨娘?”她问道。 “春儿是我年轻时外出相识的,她对我有救命之恩。” 林大老爷直言不讳。 “老爷喜欢,抬了就是。”林大太太不以为然。 “她有一个儿子。”林大老爷无奈道,“春儿因救我伤了身子,那孩子出生之后身子便不大好。” 林大太太认真地听着,不知为何,她捏着帕子的手不由地攥紧了。 “那孩子只比耀儿大了两月。”林大老爷红着眼眶,看着她,“当初你刚生下耀儿,身子也不好,我便偷偷地将两个孩子换了。” “什么?”林大太太腾地起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她不敢相信此事儿是真的。 那可是她用了全部心思养大的孩子。 如今告诉她,这是他与外头贱人生的孩子,不,她不相信。 林大太太怒瞪着他,“你胡说。” “我说的是真的。”林大老爷又道,“当时你身子太虚弱了,也只看了孩子一眼,便晕过去了,等醒过来之后,又调养了一月,我才将孩子抱过来。” “这么多人瞧着,孩子怎么可能被换了?”林大太太皱眉,“老太太难道不会发现?当初,老太爷可还活着呢。” “我是在孩子满月之前,让奶娘换了的。”林大老爷直言。 “等等……”林大太太这才反应过来,“那个奶娘就是春姨娘?” “我当时也是没法子。”林大老爷盯着林大太太,“如今,咱们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你可要见他?” “不,不可能。”林大太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 她辛辛苦苦,费尽心思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别人的? 她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 现在,她好不容易接受了儿子死了的事实,又告诉她,死去的不是她的儿子。 而自己的儿子竟然养在了外头,自幼唤那个贱人叫娘。 不,不可能。 这不是真的。 林大太太一时间接受不了,直接气晕了过去。 林大老爷知晓林大太太反应会很大,可此事儿必须如此做。 勇伯府不能后继无人啊。 林大老爷连忙让李妈妈进来。 李妈妈瞧着晕倒的林大太太,吓得连忙上前。 “还愣着做什么,快请大夫。”林大老爷低吼道。 李妈妈转身便让身后的丫头去了。 她小心地将林大太太扶着靠在软榻上。 没一会,大夫前来,给扎了针,等林大太太顺了一口气醒来,就离开了。 “不!”林大太太醒来大叫。 林大老爷想要靠近,却被林大太太用力推开。 “你……你滚!” 林大老爷知晓林大太太难以接受,他随即看向外头,“去将人带过来。” “是。”外头候着的管家应道。 没一会,便见一个青年走了进来。 林大太太歪着头看了过去,她突然哭了起来。 “耀儿……” 这孩子与林耀的神态太像了,长相与林耀也有几分相像。 其实,仔细想想,林耀长得并不怎么像自己,与林大老爷瞧着是有些像的,可也不怎么像。 第64章 狗男女 她当时也觉得奇怪。 后头林大老爷说,林耀与年轻时的老太爷极像,林大太太才没有说什么。 毕竟,这是她的儿子,只要安然长大便好。 林大太太哭着从软榻上下来,仰头看着面前的人,他的模样儿竟然与自己有五分像。 尤其是他眼角的痣,竟然与自己一样。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母亲。”面前的人轻声唤道。 “你……”林大太太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林大老爷走上前,“他唤启儿。” “你唤我母亲?”林大太太一顿,只是盯着他看。 林启点头,再次地唤道,“母亲。” 林大太太捂着心口,不住地向后退。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可是,面前的孩子与她太像,就连一旁的李妈妈瞧着,也是吓了一跳。 李妈妈并不知情,如今瞧着林大太太这样,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大太太敛眸,随即便让他先出去。 又让李妈妈也去了外头。 这屋内只剩下她与林大老爷。 “你这是算好的?”林大太太问道。 “我……”林大老爷重重地叹气,“耀儿没了,你终日消沉,我于心不忍。” “假仁假义。”林大太太冷声道。 林大老爷又道,“若我真的有心要瞒着,又何必现在戳破呢?” 他无奈摊手,“我也不愿意你日渐消瘦下去,活在过去,耀儿没了,可启儿还在啊,他才是咱们的儿子。” “这些年来,他过得如何?”林大太太终究还是有些心软了。 “启儿一直过得很好,耀儿有的,他都有,他是我亲自教导的,春儿并未插手。” 没有插手? 林大太太才不会相信。 一想起林耀来,她便心如刀割。 她现在看着这对狗男女,便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林大太太并不傻,她很清楚,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 不过,林大太太适才瞧见那孩子的言行举止,又道,“老爷该如何向外头解释?” “只说当年你生的是双生子,其中一个身子不好,一直养在外头,现在才接回来。” 林大老爷早就想好了说辞。 如此,还能将那个贱人摘的干干净净的。 怎么? 等她真的将孩子名正言顺地接回来,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 想想耀儿,林大太太还是一阵伤心难过。 这个孩子…… 她付出了全部心血,如今告诉她,并非是她的儿子。 林大太太心如刀绞,她压下恨意,一脸疲惫,“老爷说什么便是什么。” 林大老爷知晓林大太太还是无法接受。 可是时间能冲淡一切,只要启儿光明正大地进了勇伯府,日子久了,她就会相信启儿才是她的儿子。 不出三日,林启就被接了回来,对外也是林大老爷与林大太太的那番说辞。 纪檀音此时还在前往栖城的路上。 坐马车的话,也要五日才能到。 “姑娘,勇伯府出事了。”锦竹将得到的消息告诉她。 纪檀音挑眉,“这么快就让进门了?” “姑娘,您一早就知道?”锦竹见她并无惊讶之色。 纪檀音淡淡道,“临行前,老太太告诉我的。”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锦竹不解。 “反正等咱们回去,就有热闹瞧了。”纪檀音也不好在半道上与她说。 锦竹也明白,在一旁笑了笑。 待到了栖城。 纪檀音进了城,径自去了纪家。 如今纪家老宅只有纪家老太爷那个时候分出去的纪老二守着。 那位二叔爷已经故去,如今只剩下与父亲同辈的长辈。 他在族中排行老二,纪檀音便唤他一声二叔。 纪二老爷得知纪檀音前来,提前派人去接。 只因他还有事儿在外地,还未赶回来。 “姑娘,这便是您的堂兄,纪轩。” 田妈妈在一旁说道。 纪檀音朝着纪轩一礼,“见过兄长。” “音儿妹妹。”纪轩恭敬一礼。 当初纪老太太回了老宅,给纪轩寻了一位有名望的老师,得益于此,如今的纪轩年纪轻轻,乃是最近一次秋闱的解元。 明年春闱,他该入京了。 纪轩人如其名,轩雅清秀,见她时始终面带微笑,看不出一丝地高傲来。 田妈妈也没有想到,多年不见,纪轩竟然长成这般模样。 她由衷地替纪老太太高兴,当初,还是她老人家执意为纪轩寻一位好老师的。 纪檀音又见到了她的堂妹纪婉儿。 纪婉儿性子活泼,与她见礼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要带着她去见纪太太。 纪檀音也只是在一旁笑着。 因纪二老爷外出去了,还要有些日子回来。 毕竟,府上也是需要生计的,纪二老爷并未入仕,故而对纪轩也是望子成龙。 纪太太是栖城极有名望的齐家女儿。 她还是头一回见纪檀音,特意准备了一番。 当瞧见纪檀音的时候,她脸上露出了惊艳之色。 早就听说她这个侄女长得标致,不曾想到,竟然如此美。 饶是她一个女子瞧见都心生欢喜,更别提男子了。 不过,听说她与恒王世子赐婚了。 这京城的传闻她也是听说过的,这恒王世子是个傻子,还是她家老爷回来念叨才知道。 如今瞧着纪檀音浅笑嫣然,没有半分地忧郁,反倒让她对纪檀音心疼不已。 当初纪老太太来时,她以为自个少不得被嫌弃。 毕竟,纪老太太一直住在京城的,必定会瞧不上她一个小城的女儿。 不曾想到,纪老太太性子温和,待她甚是和蔼。 纪老太太还在的那两年,对她的一双儿女照拂不少。 纪轩能有如此今日成就,也少不得纪老太太的教导。 齐氏对纪老太太是感恩于心。 当得知纪檀音要回来,她自然欢喜。 亲自将纪老太太原先住的院子好好地打扫了一番。 今儿个也特意准备了纪檀音爱吃的饭菜。 纪婉儿在一旁显得很是熟络。 瞧见纪檀音的时候,就仿若看见了老祖母。 纪婉儿就喜欢这样唤纪老太太。 她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 虽说只有短短两年相处,可在纪婉儿的心里,那是最珍贵的。 第65章 一刀杀了他 这让纪檀音也忍不住地想起了过往。 她也跟着红了眼眶。 齐氏瞧着这二人这般,也跟着掉眼泪。 纪轩在一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三人哭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劲儿来。 待用过晚饭后,纪婉儿便亲自陪着纪檀音去了纪老太太原先住的院子。 “大姐姐,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今儿个你早些歇息,明儿个我再来。” “好。”纪檀音笑着应道。 纪婉儿这才离开。 纪檀音愣在原地好半晌,才抬眸环顾四周。 田妈妈瞧着这熟悉的院子,屋内的陈设一点都没有变,她再也忍不住地落泪。 纪檀音行至软榻前,一旁的矮几上还放着一本书,书上压着一串佛珠。 纪檀音小心地捧起,又看了一眼乃是一本经书。 她又小心地将佛珠放好,“咱们在这多待些日子。” “姑娘,亏得老宅的二老爷一家子不忘本。” 田妈妈感慨道。 “我瞧着也是亲切的很呢。”纪檀音温声道。 “姑娘可准备去一趟祠堂?”田妈妈问道。 “这两日准备着。”纪檀音正有此意。 田妈妈笑着应道。 纪檀音收拾了一番,便躺下了。 此时的锦竹已经趁夜去了别处。 纪檀音打算在纪家老宅待上个半年。 她觉得在这能够自在地办事儿,还能不被旁人发现。 她深知纪老太太必定在栖城为她留下了一条出路。 果不其然,她亲自去了祠堂,祠堂后面便是纪家的祖坟。 纪檀音亲自去祭拜了纪老太太。 随即,她便已尽孝为由,留在了祠堂内。 纪轩陪着她一同前来,“音儿妹妹,你打算在祠堂待多久?” “半年。”纪檀音直言。 “可是这祠堂太过冷清,你毕竟是女儿家,不易在此处久留。” “堂兄,我五岁时便离开了祖母,当年,祖母去世时我都未曾前来,如今便让我多陪陪祖母。” 纪檀音红着眼眶,一脸悲伤道。 纪轩对上她那楚楚可怜地双眼,只能无奈地点头。 “那你若是有什么短缺的,尽管告诉我。”纪轩不放心道。 “好。”纪檀音破涕为笑。 纪轩无奈一笑,又不放心地叮嘱了许多,才离开。 等回去之后,他将纪檀音要留在祠堂的事儿告诉了纪太太。 纪太太理解纪檀音的一片孝心,随即道,“派人送去吃食,万不能让她受委屈了。” “是。”纪轩垂眸应道。 纪婉儿嘟囔道,“要不我去陪大姐姐。” “那孩子想来是不想被打扰。”纪太太温声道,“待她回来之后,你多陪陪她。” “知道了。”纪婉儿也只能委屈地应下。 如此过了半月。 田妈妈将祠堂内都打点好了。 这里多半都是原先纪老太太留下的老人。 如今见着纪檀音激动不已。 田妈妈叮嘱她们只管好生伺候,日后还有用得着她们的时候。 这些老人自然是尽心尽力的。 纪檀音也从田妈妈这里得到了这祠堂内暗藏的一条密道。 这也是为了她日后逃生用的。 纪檀音明白祖母的用心良苦。 “姑娘,这是老太太留给您的。” 田妈妈带着纪檀音入了密道之后,去了一个密室,随即打开暗格,将一个匣子拿出递给她。 纪檀音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封书信。 她仔细地看过之后,眼眶湿润。 与林老太太一样,纪老太太留给了她许多的银票与地契,还有东伯府的布防图,以及这祠堂内的分布图。 更重要的是,还有一块令牌,她盯着那令牌,沉默了良久。 “姑娘,这令牌乃是最后才能用的。” 田妈妈看着她道。 纪檀音感慨不已,到底是不放心啊。 她紧握着这令牌,只觉得沉甸甸的。 她收好之后,看向锦竹,“咱们就在这尽快地布置好一切。” “姑娘放心。”锦竹应道。 纪檀音是打算利用这段时日,恢复自己原来的身手,还有安排好后面的事情。 比如,林耀到底是谁? 既然林耀不是林大太太的亲生儿子,那么他的身份便不仅仅是一个外室之子。 否则,林大老爷不可能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将孩子给换了。 更重要的是,那日,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能够让林大太太任由着林耀对她起了杀心,也要包庇他。 可在此之前,她需要让自己能够有自保的能力。 毕竟,那个人,她要亲自去解决。 这厢。 林大太太派去暗杀纪檀音的人,一丁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而她也没了对付纪檀音的心思。 此时,她需要解决的是面前的这对狗男女。 她看着自己这个突然回来的亲生儿子,内心五味杂陈。 母子二人以这样的方式相认,说到底,没有相处过,甚是生疏。 林大太太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他越是表现的对她亲近,她内心深处便越有负罪感。 她恨透了林大老爷与春姨娘,可是对林启,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想起她疼了二十年的儿子,如今也已经死了。 人死不能复生,可面前的亲生儿子,她却如何也喜爱不起来。 人都是有感情的,更何况是自己精心养大的。 林大太太又怕对林启太好,这样她觉得对不起已经死去的耀儿。 林启这些年都知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 他更加地清楚自己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故而,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他只能尽可能地尊敬她。 明明是这世上最亲密的母子,可是却因林大老爷的私欲,硬生生地变成了陌生人。 林大老爷反倒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待林启回来之后,他整日都是眉开眼笑的。 他全然将林耀的死抛之脑后了。 夜深人静时,林大太太扭头看着身侧睡得正酣的林大老爷,她有许多回都想一刀杀了他。 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林云面对这位流落在外的哥哥表现的很是热情。 许是天生的亲情,她觉得面前的二哥比起原来的大哥更让她觉得亲近。 林启对林云也很好,好到有求必应。 林云便越发地喜欢林启了。 “二哥。” 林启正好从外头回来,还带了林云喜欢的糕点。 第66章 好皮囊 林云笑吟吟地迎上前,“二哥,你今儿个在外头没有受委屈?” “没有。”林启摇头。 “那就好。”林云笑吟吟道,“咱们去母亲那。” “好。”林启点头。 林启与林云有说有笑地去了林大太太那。 两月后。 镇远侯府。 郑茜自从纪檀音离开之后,便觉得无趣的很。 她百无聊赖地折了一根树枝,在花园里头闷闷地走来走去。 慕越正好从外头回来,带了纪檀音送来的书信。 郑茜抬眼看见他,又瞧见他手中的书信,连忙抢了过来。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纪檀音只寥寥数语,她嘴角一撇,“就知道她去老宅没那么简单。” “纪姐姐可是要做什么?”慕越担忧地问道。 “你自个瞧。”郑茜倒也没有藏着掖着。 慕越拿过看过之后,笑了笑,“纪姐姐会些自保的功夫也不错。” “就你还对她执迷不悟。”郑茜一脸嫌弃地说道。 慕越收起书信递给她。 “勇伯府送来了帖子。”慕越随即将帖子给她。 郑茜看了一眼,“这勇伯府还真是好命,没了一个儿子,又回来一个。” “亏得纪妹妹被赐婚了,不然,她怕是又要被算计进去了。” 郑茜感慨道,“我还没有见过那个什么林二公子呢。” “前几日我在墨宝斋见过。”慕越说道,“长得与林大太太很像。” “是吗?”郑茜又道,“人怎么样?” “想来,这些年在外头也并未被养废。”慕越看着她,“这勇伯府已经许久没有喜事儿了,难得下帖子,你去瞧瞧。” “也好。”郑茜正无聊呢。 如今正值初冬,后花园内的梅花开的正盛。 林大太太与林启也相处了两个多月。 外头对林启赞赏有加,渐渐地都忘记了林耀的存在。 林启自从入了勇伯府,除了每日都来林大太太这请安,陪着林大太太用用早饭,偶尔也会一同用晚饭,从未去过春姨娘那。 林云很是喜欢这位二哥,整日都缠着他。 林大太太便也对林启亲近起来。 她如今看着林启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林大老爷说的不错,他对林启是悉心教导的。 不论是才学还是教养,都没有落下。 他举手投足尽显着世家公子的谦和有礼,没有半分地逾越。 林大太太瞧着这样的林启,加上他又与自己很是相像,这心里头也熨帖了不少。 可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始终挂念的还是林耀。 林启只是尽可能地做好一个当儿子的本分。 直等到自己的母亲能彻底地接纳他。 他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 林大老爷对此信心十足,故而,并未掺和。 勇伯府内也许久不曾热闹了。 此番聚在一处,得知林启要参加春闱,皆是惊讶不已。 他们没有想到林启竟然已经过了秋闱。 曹大太太对林启是一眼相中的。 尤其是林启刚回来之后,亲自去了一趟曹家。 曹大老爷亲自见了林启之后,便对他甚是喜爱。 有许多次都夸赞林启前途无量,他总是挂在嘴边的便是,外甥像舅。 可是从前,他从未如此称赞过林耀。 也是怪了,曹大老爷对林耀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客气。 哪怕林耀表现得比林启还规矩有礼。 可曹大老爷就是无法亲近起来。 反倒对林启是打心眼里头喜欢。 曹大太太打算亲上加亲,有意让曹雨香嫁给林启。 直等到林启此次春闱之后,若是能进士及第,那便将这门亲事定下来。 林大太太哪里想到,林启回来不过短短三月,便有了如此的好名声。 她心里既高兴又难过。 若是耀儿还活着,这兄弟二人联手,这勇伯府必定会更加地荣耀。 可惜,耀儿福薄。 要怪便怪那个贱人,若是耀儿是她生的,也不会压不住这福气了。 林大太太对春姨娘早已起了杀心,可现下她是不会动手的。 她也要让那个贱人尝尝失去儿子的痛苦。 林大太太听着众人夸赞林启,脸上的笑意深深。 宁珣与慕越凑在了一起。 二人看着面前的林启,只是面上客气。 可他们怎么可能不清楚,面前的这位林二公子可不是表面上这般简单。 二人难得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毕竟,二人曾经同是天涯伤心人。 “听说纪姑娘回纪家老宅了?”宁珣冷不丁地提起。 “嗯。”慕越点头,“还有些日子回来。” “这恒王世子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宁珣慢悠悠道。 “他怕是还不知晓何为赐婚。”慕越如是道。 二人相视而笑。 郑茜见林云在那一个劲儿地夸赞林启,她嘴角一撇。 “从前也不见她对林耀夸夸其谈。” 宁盈盈看了一眼林启,“这林二公子的确比林大公子好看。” “男子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郑茜挑眉,不以为然。 “有副好皮囊,也能赏心悦目不是?”宁盈盈温声道。 “怎么?你相中他了?”郑茜打趣她。 宁盈盈连忙摆手,“你可饶了我。” “突然冒出来的人,也不知晓是何性子,反正我不喜欢。” 郑茜揉了揉眉心,“他这模样儿也不像是个安分守己的。” “又不是选夫婿。”宁盈盈调侃道。 “这回旋镖来得真快。”郑茜无奈道。 宁盈盈已经许久不见纪檀音了,“纪姐姐近况如何?” “她?”郑茜挑眉,“日子过得舒心的很呢。” “那便好。”宁盈盈正看向远处,瞧见一个黑影突然靠近在湖边的林云。 而此时宁珣与慕越正被林启带着往前走。 突然那黑影朝着林云后背一推,林云直接掉入了湖中。 “糟了。”宁盈盈拽着郑茜的衣袖。 郑茜也看了过去。 “这又怎么回事?” “我瞧见有人将林姑娘给推下去的。”宁盈盈皱眉,“你说,谁会跳下去?” “啊?”郑茜这才反应过来。 她定睛一瞧,自家的那个傻表弟正在不远处。 她立马一个箭步往前冲。 宁盈盈也赶忙追了过去。 林云不会凫水,正在湖里挣扎。 慕越与宁珣面面相觑,显然都不愿意跳下去。 第67章 怜香惜玉 林启见状,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宁珣与慕越暗暗地松了口气。 二人还不忘向后退,再往后退,直等到与林云相距甚远。 待郑茜与宁盈盈赶到的时候,二人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忙躲在了二人的身后。 郑茜皱了皱眉,还不忘瞪了一眼宁珣。 “宁大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怎得见死不救?” 宁珣慢悠悠道,“宁某近来身子抱恙,属实力不从心。” “呵呵。”郑茜嘲讽一笑。 宁珣不以为然。 宁盈盈见林启将林云捞了上来。 还不忘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林云,又扯过了一旁婆子递来的披风,将林云包了起来。 林大太太也急匆匆地过来。 林云不停地剧烈咳嗽。 “快扶姑娘回去。”林大太太道。 “是。”李妈妈亲自扶起林云离开。 曹雨香紧跟着过来,“我陪表姐。” 她说罢,也跟着一同离开。 林大太太低头看着浑身湿哒哒的林启,心疼道,“赶紧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是,母亲。”林启还不忘朝着林大太太行礼。 “亏得林大公子去的早。”宁珣低声嘟囔。 郑茜扭头看向他,“这是何意?” “宁兄说的是。”慕越认同道。 宁盈盈皱眉,“咱们早些回去,免得招惹是非。” “也好。”宁珣欣然应道。 慕越也拽着郑茜一同离开。 这宴会便如此草草结束了。 初冬的湖水冰冷刺骨。 林云压根不知道是谁将她推下去的。 她回去之后,因受了惊吓,加上受寒,当夜便发了高烧。 林启也是如此。 林大太太害怕地不敢睡觉。 她生怕林启也出事。 一整夜都守着。 林大老爷匆忙赶来。 他脸色一沉,“好端端的为何会掉入湖中呢?” “我怎么知道?”林大太太没好气道。 林大老爷对林启甚是担忧。 林大太太瞧着林大老爷如此,想起当初林耀被纪檀音用剪刀刺中,他可没有这样担心过。 林大太太的心里头是五味杂陈的。 林启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可是林耀却是他与那个贱人所生,按理说,应该更偏疼一些。 可为何,他反倒对林启更加地紧张呢? 林大老爷见林启依旧高烧不退,急的直冒汗。 林大太太蹙眉,“你莫要在这来回踱步了,我瞧着头疼。” “我这不是担心启儿。”林大老爷无奈。 林大太太皱眉,“当初耀儿受伤也不见你这般心疼。” 林大老爷一顿,又道,“当初我也是逼于无奈,才将孩子换了,启儿才是咱们正经的孩子。” “可是耀儿可是春姨娘所生。”林大太太冷声道。 “这些年来也是你在教养。”林大老爷见林大太太又要旧事重提,连忙道,“我去问问大夫,启儿何时才能醒?” 他一面说着,一面一溜烟地跑了。 “哼!”林大太太冷哼一声,看着脸颊烧红了的林启。 她亲自拧了帕子放在他的额头。 “母亲……”林启在那喃喃自语。 林大太太顿了顿,便握住了他的手,“启儿,母亲在。” 林启攥紧了林大太太的手,生怕他松开,母亲便走了。 林大太太再也忍不住地心疼难过,她捏着帕子哭了起来。 李妈妈在一旁瞧着,也跟着红了眼眶。 林大老爷则是去了春姨娘的院子。 如今春姨娘已经显怀,得知林启发烧,她也很是担心。 “老爷,启儿如何了?”春姨娘柔声问道。 “哎。”林大老爷叹气,“这天寒地冻的,湖水也结了一层薄冰,他就那样跳下去……” 春姨娘捏紧了帕子,虽说林启并非是她亲生的,可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如何能不心疼呢? 林大老爷对林大太太说是他自个教养的,可素日的衣食怎么少得了春姨娘的悉心照顾呢? 春姨娘知晓自个能够进了府,便不能再有旁的心思。 她也只是坐在那,跟着担忧。 林大老爷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不必担心,启儿自幼习武,必定不会有大碍。” “嗯。”春姨娘点头。 远在栖城的纪檀音反倒能及时地收到京城的消息。 “姑娘,表姑娘在赏花宴上可是丢人了。” 锦竹看着她,“亏得是自家兄长将她救了上来,若是换做旁人,必定是要定下这门亲事的。” “可瞧见是谁动的手?”纪檀音问道。 “没瞧见。”锦竹摇头。 纪檀音只觉得好笑,“我猜出是谁了。” “姑娘,是谁?”锦竹好奇地问道。 “我那位刚回来的二表哥啊。”纪檀音笑吟吟道。 “表二少爷?”锦竹惊讶不已。 “想来,他原本是知晓了表妹的心思,打算借此机会让宁珣跳下湖相救,哪里想到,宁珣避之不及。“ 纪檀音又继续,“他无法,只能亲自去救,如此也算是给自己博一个好名声。” “这……”锦竹不敢置信。 纪檀音觉得这位二表哥才是像极了她那位舅舅。 反倒是林耀,太过于顾及颜面了,又过于自信,却还存着小心谨慎,结果有时候行事难免优柔寡断。 比如,对于她,林耀若是不自以为是地认为他能掌控她,就不会有她如今的这番局面。 可依着送来的消息,她这位舅舅反倒更偏疼这位回来的儿子。 纪檀音蹙眉,“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姑娘,怎么了?”锦竹看向她问道。 “舅舅的态度甚是奇怪。”纪檀音摇头,“反正来日方长,林耀必定不会就此罢休,还会出现。” 锦竹又道,“反正如今表姑娘待表二爷如同救命恩人,越发地亲近了呢。” “毕竟他们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纪檀音说罢,愣了一下,又道,“到底是不同的。” 林耀难道真的只是外室所生的私生子? 纪檀音压下心底地疑惑,继续去忙了。 再有半月便要过春年了。 她还是头一回在栖城过年,纪轩亲自前来接她。 她也只能乖乖地回了纪家老宅。 纪二老爷也从外地回来。 “二叔。”纪檀音乖巧地福身。 纪二老爷笑着道,“快起来。” 第68章 不好糊弄 纪檀音这才起身,笑吟吟地看向纪二老爷。 纪二老爷瞧见纪檀音,便忍不住地想起了纪老太太来。 他也忍不住地感叹道,“咱们府上也许久不曾这般热闹了。” 纪太太齐氏生怕坏了气氛,连忙在一旁道,“音儿还是头一回与咱们过春年呢,自当是要高高兴兴的。” “是啊。”纪二老爷又道,“是了,你与恒王世子的婚期定下了,可是要我前去?” 纪檀音也是希望纪二老爷去的,不过这些时日她在祠堂内,得知了不少东伯府原先的事情。 她不想让纪二老爷以身犯险。 “二叔不必担心,我大婚那日,有镇远侯老夫人亲自送嫁。” 纪檀音又道,“过了春年,大哥便要春闱了,这才是最要紧的。” 原先,纪老太太便叮嘱过,让他莫要入京,只要安心地守着老宅便好。 如今见纪檀音也如此说,只能看向纪轩,希望他能一举高中。 这样,也好给纪檀音一些助力,免得日后她被欺负了。 老宅的春年过得甚是热闹,让纪檀音心里头暖暖的。 纪婉儿吵嚷着与她一同守岁,直等到过了元宵,纪轩便动身前往京城。 纪檀音还要再待上三月,她特意给纪轩安排了住处,派人送了书信给纪安,让他安顿好纪轩。 纪檀音又继续待在祠堂内。 锦竹看着自家姑娘的武功突飞猛进,她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眼前的姑娘当真是对武功一窍不通吗? 为何她总觉得姑娘其实是会武功的。 锦竹压下心底地疑惑,只觉得是自家姑娘聪慧,是个练武奇才,一点就通。 这一日,纪檀音特意当着锦竹的面,将一本秘籍打开,随即说道,“我无意间发现的,误打误撞,竟然学成了。” 她说罢,便塞给了锦竹,“你要不试试?” 锦竹接过那秘籍,打开看了一眼,惊愕不已,连忙如获至宝般,高兴地收了起来。 纪檀音看着锦竹满脸笑容,她暗暗地松了口气。 这本秘籍可是她亲自默写的,她很清楚这丫头可不是好糊弄的。 更何况,这秘籍也算是速成,对锦竹也大有用处。 锦竹得了这秘籍,便专心去练了。 如此又过了一月。 上巳节后,春闱开始。 齐氏一直记挂着纪轩,又知晓纪檀音这消息最是灵通,便让纪婉儿隔三差五地过来。 纪檀音便将自个得的消息都告诉了纪婉儿。 这一来二去的,纪婉儿也懒得再回去,索性也搬到了祠堂与纪檀音住一块了。 这可好,瞧见了锦竹的身手,便吵嚷着要同她学一些自保地功夫。 锦竹在纪婉儿的软磨硬泡下,勉为其难地教她。 待到了放榜的日子,纪轩中了进士,等到了四月便要入宫参加殿试。 而林启也参加了此次科举。 纪轩虽未中一甲,却也是第二甲第一名,俗称传胪,赐进士出身。 一向沉迷于酒色的宁珣竟然得了探花郎。 林启一举夺魁,成了新科状元。 慕越则是榜眼。 纪轩与慕越也成了好友。 纪檀音得了消息之后,连忙让田妈妈亲自去老宅道喜。 齐氏得了消息高兴地险些晕过去。 纪轩并未留在京城,而是自请前往临南当了知县。 四月底,他便动身前往临南赴任,特意路过栖城,前来拜别父母。 齐氏瞧着数月未见的纪轩高兴不已。 纪檀音清楚纪轩有远大志向。 “恭喜大哥。” “音儿妹妹不日便要入京了。”纪轩看着她,“下次再见也不知何时?” 纪檀音笑了笑,“也许不会太久。” 纪轩前往临南是她意想不到的,不过如此也好,到时候在那处行事会更加方便。 纪轩听她如此说,笑了,“借妹妹吉言。” 纪轩不宜久留,只在栖城待了三日便动身前往临南。 齐氏含泪送他离开。 “原本还想着他的婚事儿也该有着落了。” 齐氏对纪轩也提起过,不过被纪轩以国事为重回绝了。 纪檀音暗中让锦竹去临南传信,对纪轩暗中多加照拂。 转眼,纪檀音已经在栖城待了半年。 她也该回京去了。 纪婉儿自是不舍,只能相约来年她入京去看她。 纪檀音欣然应道,说好亲自派人来接她。 纪婉儿才算作罢。 齐氏也不知送她什么好,只能再三叮嘱她,若是真的受了委屈,大可回来。 纪檀音坐着马车,直等到离开了栖城,才叹了口气。 “姑娘,您可是不舍?”锦竹看向她。 “这里多自在。”纪檀音苦笑。 田妈妈说道,“这回京之后,这宫中也该派人来了。” 纪檀音轻轻点头,按照规矩,她大婚前,宫里头会派教习嬷嬷专门教她宫中礼仪。 她也只能无奈叹气。 “姑娘,您如今可不是什么弱女子。”锦竹看着她,“那些个规矩也难不倒您。” “谁说我不是弱女子了?”纪檀音身子一软,靠在引枕上,“我不过是会一些拳脚功夫罢了。” “奴婢知道了。”锦竹当下便了然地回道。 也不知道她在栖城的这段日子,暗中那些盯着她的人都瞧见了多少? 好在她隐藏地极好,素日习武都是在密道内,故而,如今也还是要装作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免得因此而招惹麻烦,遭人猜忌。 五日后。 纪檀音到了京城。 如今的宁珣已入了刑部,慕越则是入了大理寺。 宁大太太对宁珣的突然转性甚是欣慰,这些日子也在张罗着他的婚事。 郑茜得知纪檀音要回来,特意在城门口等她。 远远地瞧见熟悉地马车,她激动地骑马上前。 “你可算回来了。” 郑茜翻身下马,直接钻进了马车。 纪檀音眉眼含笑,盯着她看了半晌。 郑茜热泪盈眶,直接将纪檀音抱住,好半天不松手。 纪檀音任由着她,直等到她松开。 “你可瞧见我那位堂兄?” “啊?”郑茜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竟然头一个问的是他。 “我听说你对我……”纪檀音话说一半,就被郑茜捂住了嘴。 郑茜红着脸,“好啊,刚回来就打趣我。” 第69章 送她出嫁 “如何?”纪檀音眨了眨眼,凑近,“难不成是真的?” “胡说。”郑茜气鼓鼓地看着她。 纪檀音轻轻点头,“也是,这临南与京城相距甚远,谁知道他何时能回京?” 郑茜气得直挠她。 二人玩闹了一会,才消停下来。 郑茜捏着她的手腕,“有劲了。” 纪檀音凑近,“改日切磋切磋?” “好啊。”郑茜欣然应道。 就在二人说的起劲的时候,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表妹。”林启骑马追了过来。 锦竹看着面前一身亚青色长袍,头戴玉冠,丰神俊朗的男子,她一眼便认出了是林启。 她先前得知了林启被接回,偷偷地去过勇伯府。 林启一派温文尔雅地模样,声音清透有力。 郑茜看向她,“他这是特意来接你的?” “应当是。”纪檀音点头。 车帘挑起,纪檀音探出头看向林启。 他的样貌与林大太太当真是很像,尤其那眼角的痣,可见此人甚是多情。 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也不知晓招惹了多少女子的青睐。 不过纪檀音看到了他眼底的野心,这样的人,偏偏等到林耀死了之后才出现,可见,他的心性不一般。 纪檀音总觉得这是她那位舅舅一早便算计好的。 林启对她如此自然地称呼,想来他是一直都知晓自己身世的。 既然知道,他还能忍到现在,这份耐力也是寻常人不及的。 林启翻身下马,看向马车内的纪檀音,语气温和,“得知表妹今日回京,我特意赶来迎你。” “二表哥。”纪檀音报以微笑。 二人初见,却像是已经见过似的。 可见,林启对她并不陌生,也许,他一早便见过自己。 林启又道,“我送表妹回去。” “有劳二表哥。”纪檀音并未拒绝。 林启翻身上马,在前头领路。 马车紧随其后,慢悠悠地往前。 郑茜看向纪檀音,“这林二公子可不简单啊。” “他乃是新科状元,听说颇受皇上恩宠。” 郑茜在一旁压低声音说着。 纪檀音却感觉得到林启能听得见。 她莞尔一笑,“是呢,若是表哥还在世,此次科举,倒是更精彩。” 郑茜见她突然提起死去的林耀,冲着她眨了眨眼。 随即,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便不多言。 待马车再次地停下,林启下马,行至马车前。 “表妹,到了。” 纪檀音从马车上下来,郑茜也紧随其后。 “林二公子。”郑茜朝着林启福身。 “郑大姑娘。”林启回礼。 纪檀音看向他,“二表哥,我刚回来,待我这处收拾妥当,再回勇伯府给舅舅、舅母请安。” “好。”林启笑着应道,随即离开。 纪檀音目送着他离去的身影,又看向郑茜,“你也该回去了。” “那咱们何时见面?”郑茜不舍地问道。 “后日如何?”纪檀音知晓郑茜有许多话要与她说。 郑茜点头,“那好,我那日过来。” “嗯。”纪檀音点头。 待郑茜离开,她才入了宅子。 纪安高兴地看着她,“姑娘可算回来了。” “安伯。”纪檀音笑吟吟地看着他,“早先堂兄在京中可好?” “一切都妥帖。”纪安回道。 “东伯府那可有什么异常?”纪檀音又问道。 纪安摇头,“老奴每月都去一趟,并无发现什么不妥。” “过两日,我打算回去一趟。”纪檀音直言。 “那老奴去收拾收拾。”纪安应道。 “有劳安伯。”纪檀音说罢,便径自回了院子。 纪安则去忙了。 田妈妈在吩咐人将东西都从马车上抬下来。 锦竹与锦翠则是进了屋内收拾。 次日。 林大太太那便派人过来。 她收拾了一番,坐着马车前往勇伯府。 大半年不见,林大太太的气色好了不少。 显然,林启的出现,让林大太太重新振作了起来。 而林大太太对纪檀音的心思却从未改变过。 可眼下,她因为林启,到底还是没有对纪檀音痛下杀手。 “舅母。”纪檀音朝着林大太太福身。 林大太太笑容满面地看着她,“眼瞧着你的婚期将至,我这里也该给你准备一份嫁妆。” “有劳舅母费心。”纪檀音温声道。 “这些年来,你一直待在勇伯府,到时候出嫁,可是还要从勇伯府出去的。” 纪檀音听懂了林大太太的话。 想来,她是想让林启送她出嫁。 一个儿子没了,如今另一个儿子回来,林大太太少不得给林启铺路。 若是纪檀音从勇伯府出嫁,恒王那少不得派人过来,而林启也因此在恒王那露脸,日后也算是与恒王攀上姻亲了。 只因如此,林大太太才没有对纪檀音即刻动手。 纪檀音没有想到林大太太的心思转变地如此之快。 “那日,我要从东伯府出嫁。”纪檀音直言。 “东伯府?”林大太太一顿,又皱眉,“可是东伯府已经十年无人居住,也无人送你出嫁。” “恒王那请了镇远侯老夫人前去。”纪檀音又道。 “让启儿送你出嫁不是更好?”林大太太顺势道。 “我想让慕越送我。”纪檀音看向她,“原本是想请老宅的堂兄送我的,只是堂兄已前往临南赴任。” 林大太太听着,脸色变了又变。 她随即道,“如今与你亲近的只有我们了,到时候老太太也是要亲自送你的,若是在东伯府出嫁,怕是要让老太太受累了。” 纪檀音也想老太太亲眼看她出嫁。 这本就是绕不开的。 她随即说道,“可是这本就是一早便定好的,舅母如今又要更改,到底不妥。” 她随即又道,“舅母放心,到时候我会亲自请老太太去东伯府一趟。” “看来你心里已经没了我们。”林大太太难过地垂眸。 纪檀音抿了抿唇,“舅母,我刚回来,应当先去给老太太请安。” 她说罢,便起身离去。 林大太太立马变了眼神,“这丫头,如今是越发地不听话了。” “大太太,表姑娘的确不一样了。”李妈妈在一旁说道。 “哪里变了?”林大太太问道。 第70章 对付林家 “眼神。”李妈妈回道。 眼神? 林大太太仔细地想着,皱眉,“这丫头去老宅的这半年,难道发现了什么?” “大太太,表姑娘已然不是当初的表姑娘了。” 李妈妈小心地提醒。 林大太太抿了抿唇,“看来,这往后她是不可能向着勇伯府了。” “老奴担心表姑娘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李妈妈继续。 “想起来又如何?”林大太太冷哼,“耀儿已经没了,死无对证,她就算想起来也不敢声张。” “可是,表姑娘日后便是恒王世子妃了,万一她真的想起来,想要利用恒王对付勇伯府,那岂不是轻而易举的?” 李妈妈看向林大太太,“二爷如今才刚刚在京城站稳脚跟,万不能因此而被毁了。” 林大太太攥紧帕子,她最担心的便是这个。 “我瞧着她并非记起当日的事儿来。”林大太太说道。 “为了二爷,大太太您还是早做准备。”李妈妈低声道。 林大太太轻轻点头,“看来,还是早些给启儿定下一门亲事要紧。” “大太太可是有人选了?”李妈妈问道。 “镇远侯府的大姑娘。”林大太太说道。 “这……”李妈妈有些惊讶。 “若是让郑茜嫁过来,就算那丫头想起来,也不会对勇伯府动手。” 林大太太得意道。 “依着郑大姑娘的性子,必定不会答应的。” 李妈妈觉得林大太太的算计会落空。 林大太太显然想到了法子,让郑茜心甘情愿地嫁过来。 此时的纪檀音还不知道林大太太存着这样的心思。 她去了林老太太那,讲了许多她在老宅的趣事儿。 林老太太如今还是无法走动,只是能说几句话。 得知林大太太的打算,林老太太也只是无奈地叹气。 林启来看过她,林老太太一眼便看出了林启的野心。 正因如此,林老太太并不想纪檀音再与勇伯府有任何地牵扯。 纪檀音明白了林老太太的心思,便早早地离开了。 她刚出了院子,林云正在不远处的垂花门前等她。 “表妹。” “表姐。”林云行至她的面前。 “表妹有话说?”纪檀音并不想与林云打哑谜。 林云点头,“表姐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京城内发生了许多的事儿。” “哦?”纪檀音挑眉,“想来有什么事儿,是表妹有求于我的。” “我……”林云抿了抿唇,“我想请表姐帮忙。” “那要看我能不能帮了。”纪檀音回道。 “下回表姐去宁家,可否带上我?”林云说道。 纪檀音明白了林云的心思,又道,“表妹,我近来并没有去宁家的打算。” 她幽幽道,“你也清楚,我婚期将至,许多事儿还需要准备,想来过些日子,我连出门都不成了。” “为何?”林云不解。 “学规矩啊。”纪檀音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林云冷笑了一声,“我早就知道,表姐早已与我们勇伯府不是一条心了。” 她说罢,气鼓鼓地走了。 纪檀音扭头看了一眼远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佯装不知,则是带着锦竹与锦翠离开。 等坐上马车之后,她才淡淡道,“看来,我那位二表哥在府上安插了不少眼线。” “姑娘,奴婢也瞧见了。”锦竹看着她,“这表姑娘是想跟着您一同去宁家,与宁大公子套近乎?” “她这小心思……”纪檀音摇头,“宁大太太是不可能答应的。” “姑娘还是莫要去做这个坏人。”锦竹说道,“宁大公子心思深,若是您真的插手了,他必定会气恼与您。” 纪檀音捏了捏锦竹的脸颊,“你都能看出来,可偏偏我那表妹只在意自己。” 锦竹皱眉,“姑娘,您说大太太会给表二少爷相中哪家姑娘?” “是了。”纪檀音听锦竹如此说,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皱眉,“希望不是我想多了。” “姑娘,您可是猜到了?”锦竹好奇地看向她。 “你暗中派人盯着。”纪檀音附耳与锦竹说道。 锦竹轻轻点头。 纪檀音回去之后,歇息了一日。 翌日,郑茜早早地过来。 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宁盈盈。 她不在的这些日子,二人走的很近。 三人见面,便提起了上回林云落水之事儿来。 “宁大太太可有中意之人?”纪檀音问道。 “有。”宁盈盈神秘兮兮地看着她们。 郑茜与纪檀音满脸地好奇。 “快说说。”郑茜凑近。 “你如此紧张做什么?”宁盈盈看向她。 “我紧张?”郑茜双手叉腰,“我是好奇,到底哪家姑娘如此不幸。”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说着看向郑茜。 郑茜一顿,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 她嘴角一撇,“你少打趣我。” 宁盈盈一乐,“我就知道唬不住你。” “哼。”郑茜得意地挑眉。 纪檀音笑了笑,“镇远侯府门第太高,宁大太太可不敢高攀。” “反正也不可能是你的那位表妹。”郑茜又道。 纪檀音无奈叹气,“表妹心气高,若是知晓压根入不了宁大太太眼,必定会难过的。” 宁盈盈也无奈,“不过,母亲这回相中的人,被大哥推脱了。” “你还没说谁呢。”郑茜催促道。 “孙二姑娘。”宁盈盈直言道。 “孙婉柔?”郑茜惊讶地看向她。 “嗯。”宁盈盈也觉得她母亲是疯了,竟然敢打孙家的主意。 毕竟,孙婉柔可是秦皇后的表妹。 而孙婉贞还是恒王的长媳,如今的定郡王妃。 “你母亲为何会相中她?”郑茜不解。 宁盈盈苦笑,“这也并非是我母亲相中的,乃是孙家主动寻来的。” “什么?” 这下子,纪檀音也甚是惊讶。 她与郑茜面面相觑。 “就是我大哥高中之后,没过几日孙夫人便去了。” “我的乖乖。”郑茜捂着心口,“这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可惜,大哥不同意。”宁盈盈又道,“你们也清楚他那性子,若真的闹起来,必定是不管不顾的。” “若是皇命难为呢?”郑茜又道,“既然孙家亲自前来,想必是有备而来。” 第71章 中意他 “所以啊……”宁盈盈皱眉,“我母亲因此事儿发愁,定远侯府可不是能得罪起的。” “这下有热闹瞧了。”郑茜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宁大公子花名在外,难道定远侯府一点都不介意?” 纪檀音觉得定远侯府如此在意名声,怎么可能会看中一个浪荡子呢? 哪怕宁珣中了探花郎,定远侯府属实是让自己的女儿低嫁了。 毕竟这些勋贵们最看重的便是门第。 更何况孙家如今算得上是皇亲国戚。 哪怕如今的宁大老爷乃是户部尚书,可并非世家。 这孙婉柔还比宁珣大三岁,原本是要入宫的。 “若非是定远侯老夫人病逝,孙二姑娘守孝三年,过了入宫的年纪,怕是也轮不到宁家?” 郑茜在一旁半似玩笑地开口。 “即便她入不了宫,也该选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为何会看上我大哥呢?” 宁盈盈万分地不解。 定远侯府有意结亲,奈何,自家兄长不乐意。 宁盈盈也甚是忧愁。 此时,锦翠入内。 “姑娘,定远侯府送来了帖子。” 纪檀音与郑茜面面相觑。 宁盈盈也抬眸看了过去。 纪檀音拿过帖子,笑了笑,“孙二姑娘生辰,特意邀请我前去。” “想来我那处也收到了。”宁盈盈叹气。 郑茜盯着她们,“定远侯府沉寂了多年,如今又突然活络起来,你说该不会是宫中出什么事儿了?” “我可不敢非议宫中之事儿。”宁盈盈说罢,连忙捂嘴。 郑茜嘴角一撇,看向纪檀音,“我回去瞧瞧,兴许也送去了帖子,到时候咱们一同去如何?” “好。”纪檀音欣然应道。 待送走宁盈盈与郑茜之后,纪檀音又盯着那帖子看了许久。 锦竹看向她,“姑娘,当今圣上能顺利登基,也是多亏了恒王,定郡王便是因此而殒命的。” 纪檀音当然清楚,待她嫁去恒王府,孙婉贞便是她的大嫂了。 这皇后娘娘又是她们的表姐,想来,定远侯府也是看在恒王府的关系,才给她下了帖子。 勇伯府那头,也收到了定远侯府送去的帖子。 林启是知晓林云心意的,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得了风声,特意禀报了林大太太。 “母亲,定远侯夫人去了宁家。”林启说道,“想与宁家结亲。” “结亲?”林大太太一顿,“难不成是定远侯府看上了宁大姑娘?” “是看上了宁珣。”林启直言。 正好赶来的林云听了个真切。 她双眸划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即伤心地入内。 “二哥,真的?” “是。”林启点头。 林云揪着帕子,“如此说来,我竟然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林大太太见她这般失魂落魄,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打量了一眼林启。 “启儿,你可有中意的姑娘?” 林启一顿,随即拱手,“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子一切都听母亲的。” 林大太太满意地点头,又看向林云,“定远侯府送来帖子,五日后乃是孙二姑娘的生辰,你随启儿一同前去。” “嗯。”林云还未从林启的话中回过神来。 林启却看出了林大太太的心思。 不过林启对林大太太甚是顺从,只要是林大太太中意的,他自然会娶进门。 林云的心情很复杂,她不想再等了,猛地抬眸看向林大太太。 “母亲,宁家那难道真的愿意?”林云不甘心地看着林大太太。 “你中意他?”林大太太问道。 “嗯。”林云重重点头。 林大太太沉吟了片刻,“此事儿切莫操之过急,咱们一步步来如何?” 林云见自个母亲如此淡定,她也只能压下心底地慌乱。 纪檀音原本是要去东伯府的,不过,她打算先去一趟定远侯府之后再去。 五日后。 纪檀音坐着马车前往定远侯府。 待到了侯府牌楼前,正好碰上了前来的宁盈盈与郑茜。 三人结伴入了府。 林云与曹雨香也一同到了宴客厅。 林启则是与表弟曹羡一同前往。 宁珣与慕越随后便到。 镇远侯大公子孙椹瞧见二人时,笑着上前。 孙婉柔此时也到了花厅内,瞧见纪檀音时,径自走了过来。 “咱们上回见面时还是五年前。”孙婉柔柔声道。 她长相温婉沉静,眉眼含笑,连带着声音都是轻柔的。 纪檀音对孙婉柔并没有太多地印象。 不过见孙婉柔一眼便认出了自己,想来也是因她与恒王世子赐婚的缘故。 郑茜在一旁认真地打量着孙婉柔。 孙婉柔看向郑茜,也是浅笑嫣然,“郑大姑娘。” “孙二姑娘。”郑茜回礼。 宁盈盈也与孙婉柔见了礼。 孙婉柔温声道,“上回我母亲前去府上拜访,也提起了宁大姑娘来。” 宁盈盈也只是笑着回道,“烦劳夫人惦记。” 林云此时过来。 “表姐。” “这位是家中表妹。”纪檀音在一旁道。 孙婉柔轻轻点头,“原先也是有过数面之缘的。” 纪檀音想着上回宫宴上并未瞧见她,想来是孝期未满。 她只道声可惜了。 林云见孙婉柔面面俱到,反倒显得她有些稚嫩。 她忍不住地看向远处水榭中的宁珣。 林启正好与几人寒暄。 孙椹与宁珣本就熟络,反倒与林启很是客气。 慕越的目光一直落在纪檀音的身上。 半年不见,她的模样儿有了变化。 宁珣漫不经心地看了过去,正好撞上纪檀音看过来的双眸。 他愣了愣,嘴角噙着笑。 郑茜却突然挡在了纪檀音的身前,还不忘看向孙婉柔。 宁珣笑容一滞,随即收回了视线。 跟在林云身后的沉香却在林云失神之际,瞅准奉茶的丫头过来,不经意间撞了一下。 那丫头直接将手中的茶水洒在了林云与郑茜的身上。 郑茜正在因气了宁珣而得意。 这冷不丁地被茶水泼了一身,她眉头紧皱。 林云惊叫了一声,瞧着衣裙上的茶渍,盯着那冒失的丫头。 “二位先去换衣裳。”孙婉柔连忙说道。 “嗯。”林云点头。 郑茜黑着脸也跟着一同前去。 第72章 婚事促成 纪檀音适才将沉香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递给锦竹一个眼神。 锦竹则偷偷地跟了过去。 宁盈盈看向纪檀音,“咱们要不过去瞧瞧?” 纪檀音慢悠悠道,“今儿个乃是孙二姑娘的生辰,咱们都过去了,岂不是给她难堪?“ “这倒是。”宁盈盈点头。 此时,林启身后的小厮走了过来,附耳与他说了几句。 林启一怔,抬眸看了过去,的确没有瞧见林云。 宁珣正被孙椹带着去了前头的石桥上。 他随即起身,朝着耳房前去。 纪檀音一直盯着水榭中的动静,瞧见林启匆匆地走了。 她脸色一沉,嘴角勾起一丝玩味地笑。 此时的郑茜正在屏风后换衣裳。 她突然觉得屋内的香薰有些怪异,没一会,浑身便软了下来。 林启已经被引着过来。 沉香在外头瞧见他,便道,“二爷,您可算来了。” “妹妹怎么了?”林启担忧地问道。 “姑娘正闹脾气呢,不肯换衣裳。”沉香无奈道,“二爷,您进去劝劝。” 林启点头,便抬步入内。 “妹妹。” 而此时的孙婉柔与曹雨香正一同前来。 沉香已经快步地离开,去了另一个屋子。 当瞧见面前坐着的郑茜时,愣住了。 “郑大姑娘?” “你如此紧张做什么?”郑茜不解地慢悠悠问道。 沉香左顾右盼,“我家姑娘呢?” “我怎么知道?”郑茜挑眉。 而此时,隔壁的屋子内传来了林云的尖叫声。 林启一脸尴尬地冲了出来。 正好碰上了前来的孙婉柔。 二人面面相觑,林启无奈道,“还请二位进去瞧瞧。” 孙婉柔轻轻点头,入内之后,便见林云正慌乱地穿衣裳。 “这是怎么了?”孙婉柔不解。 “表姐。”曹雨香也连忙上前。 林云扬声道,“沉香,你去哪了?” 沉香连忙赶了过来。 “姑娘,奴婢在这。” “我……你……”林云最终没有忍住,扬手给了沉香一巴掌。 沉香自知有错,连忙跪在地上,“姑娘,是奴婢错了。” 孙婉柔皱眉,“到底是我招待不周了。” 林云抿了抿唇,将委屈压下,“是我的错。” 曹雨香走上前,“表姐可是什么东西不见了?” “表妹。”林云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可为了勇伯府的颜面,为了二哥,只能忍下。 “我的荷包不见了。”林云又道,“里面放着大哥送我的小兔子。” “奴婢找到了。”沉香连忙将荷包递给她。 孙婉柔即便猜到了什么,可还是要装傻。 “找到了便好。” 林启黑沉着脸重新到了水榭。 宁珣正站在石桥上眺望远处。 林云满腔委屈,只说她想自己走走,便朝着宁珣这走来。 慕越正巧被同僚唤去吃酒了。 孙椹也被拽去应酬。 宁珣独自待在桥上,月色如水,映照着他颀长的身影,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孤寂。 郑茜换好衣裳回来,坐在纪檀音的跟前,脸色很是不好。 她愤愤地看向远处水榭中的林启,恨不得即刻冲上前去,捅他一刀。 纪檀音也没有想到,她猜测是对的。 她那位舅母竟然将主意打到了郑茜的身上。 而此时的孙婉柔却不放心林云独自在湖边,便跟了过去。 纪檀音远远地瞧见,看向锦竹,“赶紧去瞧瞧。” 锦竹一阵头疼,连忙过去。 林云一步步地朝着石桥靠近。 宁珣远远地便瞧见了林云,他眉头微蹙,又见孙婉柔在后头。 他转身便下了石桥。 此时,也不知晓是谁从暗处弹了一颗石子,打在了林云的小腿肚上。 她直接向后倒去,却压在了好心跟过来的孙婉柔身上。 与此同时,林启不放心林云,正从对面上了石桥。 林云向后一倒,直接将孙婉柔撞入湖中。 林启以为林云掉入湖中,情急之下,他纵身一跃,跳入了湖中。 还不等林云反应过来,林启便朝着孙婉柔游了过去。 此时,众人也都聚了过来。 等林启靠近发现并非是林云之后,已经为时已晚。 孙婉柔不会凫水,她见林启靠近,本能地抓住了他。 林启一怔,双眸一沉,将孙婉柔从湖中捞了出来。 纪檀音与郑茜对视了一眼。 “这……” 宁盈盈不可置信地看着。 定远侯夫人赶了过来。 她瞧见眼前的一幕,连忙将披风裹住了浑身湿透的孙婉柔。 又抬眼看了一眼同样湿漉漉的林启。 他抿了抿唇,并未说什么。 毕竟,如今是无声胜有声。 纪檀音意味深长地看着被扶走的孙婉柔。 郑茜皱眉,“怎会如此?” “我舅母的算计落空了。”纪檀音冷笑。 “他们……”郑茜不可置信。 纪檀音看向锦竹,她轻轻点头。 这生辰宴便草草结束了。 纪檀音坐在马车内,脸上是止不住地笑意。 “姑娘,奴婢瞧着孙二姑娘分明会凫水。” 锦竹又道,“表姑娘向后倒的时候,她不过是借力掉入湖中的。” “她竟然要嫁的是林启。”纪檀音不可思议。 “姑娘,大太太若是知晓了此事儿,怕是会气死。” 锦竹在一旁说道。 “是啊,她明明是想算计郑茜的,好以此拿捏我。” 如今可好,反倒促成了林启与孙婉柔的婚事。 对于如今尽显颓势的勇伯府来说,却是峰回路转。 反正,她的那位舅舅必定是喜出望外。 林启回去之后,跪在林大太太地面前。 “母亲,这都是意外。” 林大太太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你是说,你今夜救了孙二姑娘?” “是。”林启敛眸。 “母亲,许多人都瞧见了。”林云看着她道。 林大老爷正好入内,乐呵呵道,“明日我便前往定远侯府提亲。” “这……”林大太太没有想到,竟然促成了与定远侯府的婚事。 林大老爷却连忙道,“此事儿咱们勇伯府要给出态度,明儿个一早咱们便去。” “嗯。”林大太太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林启垂眸,眸底划过一丝冷意。 显然,他也看出了孙婉柔是会凫水的。 第73章 世子不要成亲 只有林云在一旁傻傻地以为是她,孙婉柔才会落水。 此时的定远侯府死寂一片。 定远侯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婉柔。 “挑来挑去,你竟然挑了他?” “女儿实属无奈。”孙婉柔苦笑,“那宁家分明不愿意,女儿也不愿意受这份委屈。” “可是这勇伯府内闹出多少笑话,那个林启又是半道上回来的,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双生子?” 定远侯皱眉,“你若不中意那宁家小子,大可选旁人。” “父亲,女儿有的选吗?”孙婉柔抬眸双眸含泪地看向他。 定远侯眉头紧皱,过了许久之后才幽幽叹气。 “待林家登门提亲再说。” “多谢父亲。”孙婉柔恭敬地行礼。 孙婉柔落水,被林启所救的事儿只过了一夜便传遍了。 好在林大老爷早早地便带着林启登门提亲。 定远侯府无奈应下,待过了六礼,择良辰吉日,二人的亲事就算是定下了。 林大太太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可是,她又担心镇远侯府那头若是知晓她算计了郑茜,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过了好几日,都不见镇远侯府的人发难,林大太太才算是松了口气。 东伯府。 纪檀音按照纪老太太所言,去了祖父生前住的院子。 她径自去了书房内,行至博古架前,找到了暗格,打开之后,将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 她也并未久留,取了东西之后便离开了。 不远处,有一道黑影闪过。 她刚回了宅子,宫里头的教习嬷嬷便到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只能待在宅子内学习各种皇家礼仪。 很快,便到了纪檀音大婚的日子。 郑茜这些日子也一直待在镇远侯府,今儿个难得出来。 她自然是要去寻纪檀音说话的。 上回定远侯府被算计的事儿,她还没有找勇伯府算账呢。 只是半道上,郑茜却被一辆马车拦下。 她瞧了一眼那马车上挂着的灯笼,挑眉,“宁大公子何故拦我的马车?” 宁珣掀开车帘,看向骑着马的郑茜,“郑大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巧了,我正要去纪妹妹那。”郑茜得意道,“可惜啊,你不方便。” 她说罢,径自策马离去。 宁珣也只是淡淡一笑,回了宁家。 世子妃的冠服已经送了过来,她正在试穿。 一旁的托盘内放着七翟冠,织金云凤纹霞帔。 郑茜前来时,瞧见纪檀音的装扮,忍不住地赞叹。 她连忙恭敬地一礼,“见过世子妃。” 纪檀音笑了笑,“何故打趣我?” 一旁的教习嬷嬷正在将一应坠饰小心地佩戴。 纪檀音宛如木偶般站着被摆弄。 直等到所有地都满意合规之后,才都褪去。 纪檀音如释重负,这才与郑茜一同去了花厅闲聊。 郑茜盯着她看了半晌,“这日子是越来越近了,待你成亲之后,咱们怕是也不方便走动了。” “是了。”纪檀音也是无奈。 如今算着再有一月便要成亲,也不知晓这恒王世子那如何了? 不过想起上回在宝龙寺相见,他压根都没有理会过她,不由得觉得可笑。 只要到时候他莫要在大婚上闹出大笑话就是。 郑茜见纪檀音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脸地笑意。 “你那位二表哥与孙二姑娘的婚期可定下了?” “说是年底。”纪檀音说道。 “你说,那日到底怎么回事?”郑茜满腹疑惑。 她可是憋了许久才来找她。 纪檀音凑近,与她说了几句。 郑茜睁大双眼,“为何?” “不知道。”纪檀音摇头,“她不惜自毁名声,也要低嫁,你说为何?” “难道是为了避祸?”郑茜皱眉。 “虽说勇伯府如今名声不好,可终究与我有些关系。” 纪檀音慢悠悠道,“再加上定郡王妃的缘故,她也许一早便算好的。” “哎。”郑茜摇头,“这孙二姑娘不简单啊。” “看来,我舅母是请了尊祖宗回去。”纪檀音轻笑。 郑茜冷哼,“她为何要算计我?” “想拿捏我。”纪檀音倒也没有隐瞒。 郑茜嘴角一撇,“这口恶气我定然是要出的。” “你打算如何?”纪檀音问道。 “现在还没有想好。”郑茜冷哼道。 恒王府。 恒王也在忙着布置,王府内已经挂满了灯笼。 宴请宾客地礼单也都送了出去。 “父王。”慕璟翊乐呵呵地看着恒王。 恒王瞧着他身上穿着的冠服,轻轻点头,又道,“傻小子装扮起来,倒是仪表堂堂。” “这是什么劳什子的东西,好重。”慕璟翊却突然将身上的坠子扯了下来。 恒王头疼地扶额,连忙要去阻止,为时已晚。 他气得怒瞪着慕璟翊,“看来我要亲自教你了。” 慕璟翊懵懂地看着他,“父王要教儿子什么?” “哎。”恒王对上他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好半天都没有说出口。 想来那事儿也是要水到渠成的,罢了,能顺利完婚已然是祖宗保佑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不气,不气。” 黑豆却在此时扯着红绸往外跑。 慕璟翊转身便去追黑豆。 孙婉贞正好进来。 “父王。” “哎。”恒王重重地叹气,“这个臭小子,大婚当日万不能出错。” “怕是要烦劳父王悉心教导了。”孙婉贞又道。 恒王打算剩下的日子每日都让慕璟翊练习一遍。 到时候该如何行礼,如何拜堂。 万不能被看了笑话。 往后的几日,恒王府内飘荡着恒王的怒吼声。 以及慕璟翊的哀嚎声。 “臭小子,我让你行礼,你趴在地上做什么?” “本王没有让你与黑豆对拜……” “这些红枣花生不是让你吃的……” “来人,还不将这臭小子给本王绑起来!” “父王,儿子不要成亲。”慕璟翊坐在地上大哭。 恒王皱着眉头,“你敢嚎,本王便将你的嘴缝上!” 慕璟翊刚嚎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连忙双手捂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恒王。 恒王只觉得心口疼。 “还愣着做什么,重来!” 第74章 来者不善 此事儿纪檀音当然是不清楚的。 此时的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因成亲前夕,她还要入宫一趟,先要拜见太后。 薄太后再次见到纪檀音时,双眼划过一抹惊艳之色。 她很满意现如今被精心装扮过的纪檀音。 纪檀音规矩地行礼。 薄太后赐座。 她才可落座。 薄太后温声道,“听说前些日子你回栖城了?” “是。”纪檀音垂眸应道。 “你祖母还在时,也曾向哀家提起过栖城。” 薄太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瞧着纪檀音那眉眼间的神韵,感叹了一声。 纪檀音也只是静静地听着。 从太后寝宫出来,纪檀音又去了秦皇后那。 秦皇后也是仔细地打量了她,不由地想起了什么来。 “恒王世子心性单纯,日后你与她成亲之后,少不得要多体贴些。” 秦皇后的话,让纪檀音听出了弦外之音。 她并不觉得慕璟翊与秦皇后之间熟悉到,能对她心生忌惮的地步。 可是秦皇后此言分明就是在警告她,让她莫要有多余的心思。 纪檀音从宫中出来,已是傍晚。 她刚刚上了马车,便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姑娘,瞧着有些面生。”锦竹小心地开口。 纪檀音只是让马车停在一旁,等着那马蹄声渐渐地远去。 可是,马蹄声却越来越近,待到了她马车前,随即停了下来。 “马车内可是东伯府的纪姑娘?”男子的声音洪亮有力。 纪檀音一顿,递给锦翠一个眼神。 锦翠掀开车帘,探出头看向面前骑着马的男子。 他一身褐色圆领锦袍,剑眉星目,威风凛凛地看着她。 锦翠收敛心神,“正是。” 男子也只是淡淡一笑,便策马离去。 纪檀音直等到那马蹄声远去,才掀开车帘看了过去。 “这人好生奇怪。”锦翠放下车帘嘟囔。 纪檀音微微蹙眉,转眸看向锦竹,“可知晓是何人?” “东林王世子。”锦竹小心地看着她。 东林王? 纪檀音双眸微动,“便是那位娶了长公主的异姓王?” “正是。”锦竹点头,“他是东林王世子萧拓。” “他为何专程停下来?”纪檀音顿觉得不妙。 而且,不知为何,那人的气息让她很是熟悉。 锦翠看向纪檀音,“姑娘,奴婢瞧见了那东林王世子,长得很是丰神俊朗。” 纪檀音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花痴。” 锦翠脸一红,“奴婢倒是难得在京城瞧见这般公子。” 纪檀音适才并未瞧见,只是看见了一个马上的背影。 只一眼,她便知晓这萧拓是个练家子。 而且还是一个久经沙场之人。 东林王远在西南,距离京城甚远,即便快马加鞭,也要三月才能赶到。 看来他是专程入京参加她与慕璟翊大婚的。 皇宫内。 皇帝慕琰看着面前的萧拓,眉眼含笑,“姑姑可安好?” “母亲一切安好。”萧拓恭敬地回道。 慕琰轻轻点头,盯着萧拓的双眼,“此番入京,可要多待些时日才是。” “臣入京乃是为了参加恒王世子大婚,待观礼之后,便要回东林。” 萧拓表明了态度。 慕琰爽朗一笑,又与他寒暄起来。 与萧拓一同前来的还有他的妹妹,乐阳郡主萧明珠。 萧明珠还有两日才能抵达京城。 皇帝对二人甚是看重,因先皇当年在京城赐了长公主府,故而,萧拓与萧明珠自然待在了公主府内。 郑茜也得了消息,特意前来与纪檀音闲聊。 “听说,此番乐阳郡主入京,是为了她的婚事。” 郑茜凑近,“你说,太后会不会给她赐婚?” “不知。”纪檀音摇头。 “按理说,这些日子你也不便外出,只能待在府上待嫁。” 郑茜盯着她,“不过,这乐阳郡主下了帖子,你可要去?” “我不想去。”纪檀音直言。 异姓王加上长公主,这二人此番前来,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 纪檀音想起那日萧拓在宫门口直接便认出了她的马车,而且,他说的是东伯府。 纪檀音直觉这萧拓来者不善。 郑茜也收到了帖子,“我也不想去。” 纪檀音有借口不去,可郑茜没有法子。 不知为何,纪檀音心中很不安。 万一,萧拓借此请旨赐婚呢? 那么,他会相中谁? 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要去一趟。 “罢了,我也去。” 郑茜原本还愁眉不展,听到她要去,展露笑颜。 这是乐阳郡主入京的第五日。 长公主府虽然许久不曾住人,可是,却一直有人看守。 纪檀音下了马车,与等着她的郑茜站在一处。 勇伯府也收到了帖子。 她此时正拽着曹雨香一同入内。 许久不曾宴客的孙婉贞竟然也来了。 可见,长公主即便不在京城,这余威也在。 当年,皇上能顺利登基,除了恒王之外,还有东林王与长公主的拥护。 乐阳郡主一身华丽的装扮,眉眼间带着独有地冷傲,只站在那,远远地瞧着,像是在睥睨众生。 纪檀音暗暗感叹,不愧是长公主的女儿。 可她在看向孙婉贞时,却宛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贞姐姐。”她欢快地迎上孙婉贞。 孙婉贞笑看着她,眉眼间皆是温柔。 纪檀音是第二回见到孙婉贞。 这位她日后的大嫂。 她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淡淡的,没有半点起伏的情绪。 只是站在那,便透着一股温柔缱绻。 孙婉柔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旁,远远地看了过去。 “姐夫还在世时,长姐也如同乐阳郡主这般活泼。” 她苦笑,“如今的长姐,已然没了多余的情绪,像个没了灵魂的躯壳。” 此时,一道凌厉地目光朝着这边看过来。 孙婉柔也感觉到了,她冲着纪檀音笑笑,便离开了。 纪檀音察觉到那凌厉的眼神出自不远处站着的萧拓。 他见孙婉柔离去,随即收回视线,再次看向纪檀音时,眼神变得柔和。 纪檀音心下一沉,解开了孙婉柔为何要设计下嫁给林启的疑惑。 郑茜也察觉出萧拓的眼神不善,皱眉道,“我怎么觉得今儿个的宴会不简单呢?” 第75章 世子旧情 “咱们还是小心些。”纪檀音说道。 “可看出什么不妥来?”郑茜凑近问道。 纪檀音抬眼看了一眼四周,并未瞧见林启。 自从那日之后,林启与孙婉柔再未见过面。 萧明珠的目光却从孙婉贞的身上落到了纪檀音这。 她朝着纪檀音走来。 待行至她的面前,纪檀音虽然与慕璟翊还未大婚,可已经受了册封。 按照礼制,萧明珠也该唤一声纪檀音嫂嫂。 她朝着纪檀音施礼。 纪檀音回礼。 “早先便听闻纪姑娘容貌艳丽,美艳不可方物,如今一见,当真是一见难忘,怕是再见便要倾心了。” 此言从一位郡主口中说出,反倒带着几分地调侃之意。 孙婉贞站在萧明珠的身侧,知晓萧明珠是何脾气。 她无奈道,“她口直心快惯了,纪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纪檀音看得出来,孙婉贞对萧明珠感情非同一般。 纪檀音浅笑道,“能得郡主抬爱,乃是我的福气。” 萧明珠挑眉,笑意深深。 孙婉贞看向萧明珠,“你难得回京,我还有许多话儿同你说。” “我也是。”萧明珠便与孙婉贞有说有笑地离开。 郑茜凑近,“你难道不觉得乐阳郡主对你颇有敌意?” “不知何故。”纪檀音摇头。 “这个我知道。”宁盈盈凑了过来。 三人便寻了个僻静之地。 “我听说,恒王世子脑子还未坏之前,乐阳郡主有段日子是在京城的,当时的恒王妃很喜欢她。” 宁盈盈凑近,“听闻,只是听闻,恒王妃原本是有这打算的。” “情敌?”郑茜恍然。 纪檀音无奈叹气。 这慕璟翊竟然还有这么一桩子旧情啊。 “后头,恒王府出了事儿,此事儿便搁置了。” 宁盈盈叹气,“只是却不知为何会给你与恒王世子赐婚?” 纪檀音笑了笑,“此事儿我也不知。” “不过依着如今恒王世子的性子,也不知晓还能否记得她。”郑茜冷笑道。 此时的孙婉柔正好去了萧明珠那。 萧明珠看向孙婉柔时,眼神却变得冷淡。 “果然,这人心最是难测。” 孙婉柔也只是福身,“见过郡主。” “我倒是要恭喜孙二姑娘了。”萧明珠冷冷道。 孙婉柔当然清楚萧明珠的性子,她敛眸,“多谢郡主。” 孙婉贞在一旁打着圆场,“二妹妹快坐。” 孙婉柔才缓缓地坐下。 萧明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纪檀音远远地瞧着,便觉得那处的气氛很是诡异。 外头,突然传来熟悉地笑声,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一个黑团子便直接朝着她扑了过来。 纪檀音一顿,本能地要避开,不过当瞧见是黑豆时,她机智地将一旁摆放着的糕点丢给了它。 黑豆很给面儿的纵身一跃,稳稳当当地接住了糕点。 郑茜与宁盈盈是吓了一跳。 二人已经起身躲了老远。 只因她们清楚,这恶犬是不会伤害纪檀音的。 萧明珠也瞧见了黑豆,双眼一亮。 她径自起身朝着这过来。 黑豆却直勾勾地盯着纪檀音身旁的糕点。 纪檀音便又丢给了它一块。 “黑豆。”随之而来的还有慕璟翊的声音。 他急匆匆地过来,行至黑豆的跟前。 “翊哥哥。”萧明珠的声音传来。 慕璟翊置若罔闻,眼里只有吃独食的黑豆。 他冲到黑豆的跟前,伸手便要从它嘴里将糕点抢过来,黑豆当着他的面,快速地吞了。 慕璟翊气得双手叉腰,“黑豆,你的牛肉干是我的了。” 不过,他还是很气愤,抬眼正好对上纪檀音的双眼。 二人还是头一回对上视线。 不过,慕璟翊却很快将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糕点上。 纪檀音抿了抿唇,他是全然不知道,过些日子,她要与他成亲的。 哎! 她无奈地叹气。 见慕璟翊盯着那糕点,“给我一块。” 纪檀音拿过一块递给了他。 慕璟翊便盘腿坐在黑豆身旁,得意地将糕点在黑豆跟前晃了晃,然后当着黑豆的面儿吃了。 黑豆“嗷呜”低吼,发泄着不满。 萧明珠走了过来,她与慕璟翊已经十年未见。 即便后头知晓他出了事儿,可是在萧明珠的记忆中,慕璟翊依旧是从前的那般模样。 萧明珠双眼泛红,半蹲在他的面前。 慕璟翊却在津津有味地吃着糕点。 “翊哥哥。”萧明珠再次地唤道。 慕璟翊压根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他吃完,转过身仰头看向纪檀音。 纪檀音便将糕点放在他的手中。 不远处的萧拓见此情形,那深邃的双眸此刻划过幽暗的光。 他也走了过来。 萧明珠没有想到,与日思夜想的慕璟翊相见,竟然是如此地情形。 她看向面前全然将她忘记了的慕璟翊,难过地掉眼泪。 孙婉贞过来,慕璟翊才有了反应。 “嫂嫂。”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孙婉贞笑道,“二弟可是自个来的?” “父王说,这里有好玩的。”慕璟翊直言。 孙婉贞温声道,“咱们去里头,还有许多好吃的。” “听嫂嫂的。”慕璟翊高兴地点头。 萧明珠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不曾挪开。 萧拓行至他的面前,“璟翊,你可还记得我?” 慕璟翊听到萧拓的声音,一脸懵懂地看着他。 他摇头,“你是谁?” 萧拓对上他那呆萌的双眼,想要一探究竟。 “我是萧拓。”他说道。 “我不认识你。”慕璟翊只是看向孙婉贞,“嫂嫂,快带我去吃好吃的。” “好。”孙婉贞温声道。 她看向萧拓,“萧世子,咱们里头说话。” “嗯。”萧拓点头。 萧明珠小心地跟在他的身后,宛若小时候那般。 萧拓瞧着萧明珠这幅模样儿,也只能无奈地摇头。 他压低声音,“妹妹,他怕是记不得你了。” “无妨。”萧明珠低声道,“我会让他记住我的。” 她说着,还不忘看向远处的纪檀音。 只见纪檀音正跟黑豆玩耍,她的脸色一沉。 纪檀音感受到了萧明珠的敌意,看来,她成亲之后也不会太平。 哎! 纪檀音又再次地叹气。 第76章 眼里没她 “若是乐阳郡主一直待在京城,你可就惨了。”郑茜半开玩笑地说道。 纪檀音莞尔一笑。 孙婉柔也不方便在殿内,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去了别处。 孙婉贞与萧明珠、萧拓带着慕璟翊在殿内说话。 慕璟翊只盯着桌上的糕点,拿了两块,抬头却并未瞧见黑豆。 他皱了皱眉头,直接抱着糕点往外头去了。 在他的眼中,自始至终都没有萧明珠。 郑茜在一旁感叹,“这恒王世子眼里除了它,还有谁?” 纪檀音想了想,“反正也没有我。” “就是,你都快与他成亲了,该不会他真的不知道自个要成亲了?” 郑茜皱着眉头,担心真到了大婚那日,这恒王世子该如何? 纪檀音正要开口,慕璟翊已经抱着糕点过来。 他再次盘腿坐在黑豆身旁,当着黑豆的面儿,一块一块地吃着糕点。 黑豆委屈地仰头看向纪檀音。 纪檀音无奈,随即也半蹲着,将手中的糕点给了黑豆。 慕璟翊见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糕点,他仰头看向纪檀音。 再一次地四目相对,他眼神漆黑明亮,宛若星辰。 夜色如水,一旁的池塘内波光粼粼,却不及他这双眼睛透亮。 他抬起手冲着纪檀音,“我也要。” 纪檀音难免觉得好笑,像是哄孩子般,递给她一块。 慕璟翊高兴坏了,拿过糕点,当着黑豆的面儿吃了。 郑茜与宁盈盈面面相觑,又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纪檀音。 随即又忍不住地替纪檀音难过,这哪里是嫁人,分明是给自己找了个活爹啊。 萧明珠跟过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纪檀音身着胭脂色的长裙,眉目如画,温婉娴静地蹲在那,浅笑嫣嫣地看着慕璟翊。 而慕璟翊则乖巧地从她手中拿过糕点,一口一口地吃着。 萧明珠想起了过往,曾几何时,她也与慕璟翊一同坐在地上,高兴地吃着糕点。 孙婉贞看着这样的慕璟翊,总会忍不住地想起她已故的夫君。 整整八年了,她还是忘不了。 每每想起,心痛难忍。 她除了必要的日子,极少回恒王府,就是怕睹物思人,触景伤情。 可是此时此刻,孙婉贞的回忆再次地涌上心头,让她心如刀绞。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转身去一旁落泪。 孙婉柔出现在了她的身旁,“姐姐。” 孙婉贞双眼含泪地看着她。 萧拓听到了孙婉柔的声音,转身冷冷地看着她。 萧明珠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的画面,她头一次生出了想要将这种画面捏碎的念头。 她盯着纪檀音的眼神,生出了杀意。 不过也是转瞬,她缓缓地上前,半蹲在慕璟翊的身旁。 她顺势拿了一块糕点,“翊哥哥,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慕璟翊只顾着吃糕点,听到她的声音,也并未抬头。 萧明珠被他的无视刺痛,她强忍着难过,耐心地道,“翊哥哥,我是明珠啊。” 慕璟翊愣了愣,看向萧明珠,随即摇头,“不认识。” 萧明珠笑了,“无妨,现在认识也不晚。” 慕璟翊压根没有搭话。 纪檀音手中的糕点喂完了,只能摊手,“没了。” 黑豆哼哧了两声,接着站了起来,还不忘叼着慕璟翊的衣袍。 慕璟翊也顺势起来,拍了拍双手,看向走来的孙婉贞。 “嫂嫂,好吃的吃完了,何时送我回去。”慕璟翊不喜欢这里。 “现在回去。”孙婉贞温声道。 “好。”慕璟翊说罢,转身又从袖子拿了一个荷包,朝着纪檀音丢了过去。 纪檀音眼神颇为无奈,却还是接住了那荷包。 萧明珠目光凌厉地盯着她。 纪檀音当着她的面儿将荷包打开,里头是一锭金元宝。 萧明珠反应过来,脸上的怒意才消散了。 显然,慕璟翊也不认识眼前的纪檀音。 她的心里才痛快一些。 慕璟翊欢欢喜喜地走了。 郑茜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他冷不丁地跑来,就是为了吃糕点?” “许是恒王觉得他待在府上无聊,让他过来凑个热闹。”纪檀音如此说道。 “这还未成亲呢,就开始向着他了。”郑茜在一旁打趣。 二人的谈话被萧明珠听了个真切。 孙婉贞走了,萧明珠又恢复了纪檀音初见时的冷傲。 她也只是想要见一见想见的人罢了。 萧拓也是如此。 很快宴会便散了。 林云以为会发生一些什么,比如,她能与乐阳郡主说上话。 可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也不过是个陪衬罢了。 纪檀音出了公主府,坐上了马车。 孙婉柔却走了过来,“能否送我一程?” “这……”纪檀音见孙婉柔双眸似有哀求。 她侧眸隐约察觉到了有双幽暗的双眼一直在盯着她。 孙婉柔上了她的马车。 二人坐在马车内,相对无言。 直等到彻底离开公主府,孙婉柔才算是松了口气。 哪里想到,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何人拦下马车?”锦翠掀开车帘问道。 “是我。”林启的声音传来。 纪檀音这才探出头看去。 林启脸上带着浅浅地笑意,“表妹。” “二表哥。”纪檀音看向他。 孙婉柔也探出身子,“林公子。” 林启是知晓孙婉柔在马车内的,他拱手道,“天色已暗,便让我送你们回府。” “有劳二表哥。”纪檀音并未拒绝。 毕竟,林启想要送的是孙婉柔。 孙婉柔没有想到林启会出现,心下一暖,当放下车帘之后,脸上也是掩饰不住地笑意。 纪檀音清楚,孙婉柔是惧怕萧拓,才会坐上她的马车。 她并不想多管闲事,毕竟,萧拓此番入京,本就不简单。 这厢。 孙婉贞亲自送慕璟翊回了恒王府。 恒王见他回来,没好气道,“今儿个便放过你,明日一早再继续。” “父王,成亲好麻烦。”慕璟翊垂头丧气。 “臭小子,你前去公主府,可瞧见什么人了?”恒王又问道。 “好多人。”慕璟翊皱眉,“不过都没有糕点好。” “哎。”恒王重重叹气,果然不能对他有所期待。 第77章 郡主要害她 慕璟翊还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糕点,乐呵呵道,“父王,这糕点有股腥味。” “腥味?”恒王一怔,从他手中拿过糕点。 他仔细地盯着看了半晌,又看向慕璟翊,“这不是杏仁酥吗?” 慕璟翊点头,“是嫂嫂带我去吃的。” 恒王面露疑惑,命人将府医唤来。 府医双手接过糕点,仔细验过之后,连忙道,“回王爷,这杏仁酥用的乃是苦杏仁。” 苦杏仁? 恒王脸色一沉,让他给慕璟翊检查。 府医连忙给慕璟翊查验过,抬眸道,“世子并未服用。” “王爷,这苦杏仁不宜多食,轻者头痛、头晕、心悸、恶心呕吐,腹泻,重者会呼吸麻痹,乃至死亡。” 府医又盯着慕璟翊道,“这亏得世子只吃了栗子糕,并未用这杏仁酥,两物相克,后果不堪设想。” 恒王转眸看向外头趴着的黑豆,“它可用了?” 毕竟,黑豆与慕璟翊同吃同住。 慕璟翊摇头,“黑豆只盯着栗子糕。” 恒王一听才松了口气。 他冷声道,“看来日后还是莫要让你去凑热闹的好。” 原本恒王是打算让慕璟翊去见一见纪檀音,这大婚在即,总得让二人见上一面不是? 哪里想到,这个臭小子只顾着吃。 哎! 可这杏仁酥? 他清楚孙婉贞不可能对慕璟翊做什么。 “你只拿了这两块?”恒王看向慕璟翊。 慕璟翊点头,又摇头,似是在思考。 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一整盘。” “那你吃了?”恒王担忧道。 慕璟翊摇头,双手一摊,“不好吃,丢了。” 恒王爽朗一笑,这也算是傻人有傻福。 府医分明适才已经瞧过,他并未服用。 可恒王还是担心啊。 毕竟,这个傻小子偏爱吃这些。 恒王让慕璟翊去歇息了。 他捋着美髯,“去查一查这糕点。” “是。”一旁的管家赵垒应道。 纪檀音回了宅子,等入了屋内,才将杏仁酥拿了出来。 她盯着那杏仁酥许久,随即看向锦竹,“这恒王世子为何会将这杏仁酥连带着那荷包丢给我?” “姑娘,许是在提醒您,这杏仁酥有问题?” 锦竹说出这番话,自己都难以说服自己。 恒王世子不是个傻子吗? 怎会知晓这杏仁酥有问题呢? 纪檀音一早便察觉出这杏仁酥不对劲了。 在她与郑茜、宁盈盈在一处闲聊时,便有公主府内的婢女送来了糕点。 虽说这杏仁酥掩盖住了气味,可还是让纪檀音闻到了一股淡淡地腥味。 她又看着杏仁酥一旁的栗子糕,显然,有人想要害她。 正巧黑豆赶来,它只盯着那栗子糕,压根不瞧那杏仁酥一眼。 后头,慕璟翊也跟着过来。 他明明捧着一盘子的杏仁酥,可偏偏吃的是栗子糕。 最后还将杏仁酥丢给了她。 纪檀音皱眉,“许是他不喜欢杏仁酥。” “可是,那杏仁酥乃是定郡王妃亲自给他的,可见,翊世子是爱吃的。” 纪檀音听着锦竹对慕璟翊的称呼,便道,“谁让你如此称呼的?” “只管那乐阳郡主一口一个翊哥哥的,让外人以为她与翊世子甚是亲密呢。” 锦竹不满道,“奴婢觉得如此称呼最好。” 纪檀音忍俊不禁。 知晓锦竹是替她打抱不平。 她捏了捏锦竹的脸颊,“今日宾客繁多,你可一一查过这些糕点?” “奴婢偷偷地查过,除了翊世子拿来的那盘,还有送来给姑娘这盘的杏仁酥用的是苦杏仁,旁的都不是。” 锦竹直言道,“姑娘,您说是何人所为?” 纪檀音低声道,“乐阳郡主是不可能对慕璟翊下毒的,而我这盘,显然是她授意的。” “如此说来,那原本放在她那的杏仁酥是准备给旁人的?”锦竹当下便反应了过来。 “嗯。”纪檀音点头。 “奴婢明白了,是给孙二姑娘的。”锦竹恍然道。 纪檀音笑了笑,“只是没有想到慕璟翊会出现。” “而且,定郡王妃不知这杏仁酥有问题,便都给了翊世子。” 锦竹顺着说道。 纪檀音点头,“乐阳郡主才会那般紧张,生怕慕璟翊吃了。” “奴婢不解。”锦竹皱眉,“乐阳郡主用这糕点对付您,乃是因翊世子的缘故,那为何会对孙二姑娘动手呢?” “孙二姑娘为何不惜自毁名声,下嫁去勇伯府,今儿个你难道没有瞧见那萧拓的眼神?” 纪檀音淡淡道,“每每碰上孙二姑娘时,像是要吃人。” 锦竹恍然大悟,“如此说来,是孙二姑娘一早便知晓这萧世子会趁着入京观礼请旨赐婚与她,这才设计下嫁。” “原本定远侯府相中的是宁珣,奈何宁珣不乐意。”纪檀音直言道。 “这等好事儿才落到表二少爷头上。” 锦竹感叹,“这表二少爷可是看出什么来?” “他本就不简单。”纪檀音淡淡道。 “姑娘,您说表二少爷会不会与表少爷那般,对您动手呢?” 锦竹担忧地看着她。 纪檀音摇头,“如今瞧着,他倒是无心对我动手。” 可往后就很难说了。 至于孙婉柔,纪檀音始终觉得依着萧拓的性子,必定不会让她如愿的。 而林启今日在公主府必定看出了端倪,这才主动提出要护送她们回府。 纪檀音径自叹气,“这东林王府入京的两位不简单啊。” 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看来恒王早就看出了乐阳郡主的心思,这才选中了她。 她本就是个孤女,也不会引来皇上的猜忌。 更可以避免东林王与长公主借此联姻。 恒王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只可惜,这位乐阳郡主许久不曾入京,一直惦念着与慕璟翊从前的情意。 以为她会与慕璟翊喜结连理,不曾想到,反倒是美梦一场空。 纪檀音暗自感叹,她原本是想寻个好拿捏的,哪里想到,这麻烦已经找上来了。 东林王,长公主,哪一个单拎出来都不是好惹的。 萧拓此人,看似和善,实则行事狠辣,她能感觉得到他对孙婉柔的背叛心生不满。 第78章 送她陪葬 孙婉柔能否顺利嫁给林启,也很难说啊。 眼瞧着婚期将至,纪檀音这反倒越发地热闹起来。 林大太太特意送来了不少嫁妆。 她还是想让纪檀音从勇伯府出嫁。 以此来抬高勇伯府的脸面,毕竟,她的儿子要娶定远侯府的小姐。 林大太太本就有私心,当初,她一心想让纪檀音嫁给林耀,故而对她疼爱有加。 后头,纪檀音威胁到了林耀以及勇伯府的前程,她便能果断地舍弃。 时至今日,林大太太对纪檀音也心存怨恨。 若非是形势所逼,她必定会悄无声息地将纪檀音给结果了,送去给林耀陪葬。 可眼下,纪檀音还有用处。 “音儿啊,东伯府那太冷清了,许多东西都没有准备呢,哪里比得上你自幼便长大的勇伯府?” 林大太太握着她的手,“你原先住的院子一直都留着呢,老太太也在府上。” 纪檀音叹息,态度坚决,“多谢舅母疼爱,原本我是打算从勇伯府出嫁的,可是后头我回了一趟老宅。” 她话音一顿,抬眸看向林大太太的脸色,“舅母,祖母与父母更希望我从东伯府出嫁。” 林大太太见纪檀音执意如此,又道,“那到时候我与你舅舅,亲自抬着老太太去东伯府,让启儿送嫁?” “如此,镇远侯老夫人该如何自处?”纪檀音反问道。 林大太太捏着帕子,红着眼眶,“原本我以为你会唤我一声母亲的,只是耀儿福薄,我也算是你最亲的人了,只想亲眼看着你出嫁。” 纪檀音听着林大太太的话,这光她是非要借了? 纪檀音又想起了萧拓来,便又道,“舅父与舅母自可前来亲自送我出嫁,只是送嫁已然请了慕越,万不能让二表哥代劳了。” 她又道,“毕竟,二表哥也有婚约在身。” 林大太太见纪檀音有所松动,也不好得寸进尺,便笑着将自个准备的嫁妆清单递给她。 “这些都是我原本就给你准备好的。”她又道,“到时候我会提前过来。” “有劳舅母。”纪檀音温声道。 林大太太又与纪檀音说了许多体己话,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等回了勇伯府,等林大老爷回来,欢喜不已。 “到时候让启儿也一并送嫁。”林大太太看向他。 “此事儿怕是不能高兴的太早。”林大老爷却给林大太太泼了冷水。 “怎么了?”林大太太一愣,不解地问道。 “这乐阳郡主此番入京,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林大老爷看向她。 “有何担心的?”林大太太并不知晓个中缘由。 林大老爷附耳与她嘀咕了几句。 林大太太诧异地看着他,“可如今的恒王世子是个傻子,更何况,这门婚事乃是天家赐婚。” 林大太太如今一心只为林启着想。 她万不能让这门亲事黄了。 反正,纪檀音嫁的是个傻子,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比大婚风光了。 待过些年,她便想法子让纪檀音送去陪她的耀儿。 林大太太有自己的打算。 “你啊你。”林大老爷皱眉,“你真当咱们与定远侯府结亲,是喜从天降呢?” “是我儿有福气。”林大太太挑眉。 “哎。”林大老爷又无奈地附耳与她说了几句。 林大太太捏着帕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好半晌之后,才又道,“那又如何?东林王远在西南,这萧世子也不可能一直留在京城。” 林大太太冷哼一声,“你啊莫要杞人忧天了。” 林大老爷无奈地叹气,“真真是妇人之见。” 林大太太不以为然,她如今正盘算着到时候借着纪檀音的大婚的东风,让勇伯府风光一回。 外头,林启站了良久。 前日他在公主府便察觉出了不对劲,如今算是明白了。 李妈妈见他在外头,连忙入内禀报。 林大太太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万不能再没了林启。 她如今还有力气能活下去,也只是因林启。 她要将这些年来对他的亏欠加倍地补回来。 待林启入内,她笑容满面地看着他。 林启拱手一礼,“父亲、母亲。” 林大老爷对林启也是一脸地慈爱。 林大太太总觉得林大老爷对待林启与林耀的态度不同。 对林启,他永远是一脸地得意与骄傲,对林耀却甚是严厉与冷漠。 从前,她以为林大老爷是为了让林耀成才,才变成严父。 可现在…… 林启是林大老爷亲自教导出来的。 他性子温和,对林大太太甚是孝顺。 这才是真正地端方君子。 毕竟是她的血脉,这些时日的相处,林大太太对林启也有了依赖。 “定远侯府那已经派人送来了庚帖。”林大老爷说道,“婚期定在了腊八。” 算来也快了,还有半年不是? 林启拱手道,“全凭父亲、母亲做主。” “启儿啊,还有一件事儿,你表妹大婚要从东伯府出嫁,到时候你也一同去送嫁。” 林大太太看向林启道。 林启直言,“母亲,表妹原先说过,让慕越送嫁,儿子与表妹并不亲近,倒也不必让她为难。” 林大太太蹙眉,“我也为了你好,再说,如此,你也能在定远侯府抬起头来。” “母亲,这婚姻大事,万不能因这些,反倒给表妹添堵,惹恼了恒王便不好了。” 林启说明了利害。 林大太太盯着林启看了半晌,她不由得在想,若是耀儿,遇到这样的事儿该如何呢? 她捏着帕子,不知为何,即便林耀没了,可她还是会忍不住地两相比较。 林大太太自知不该如此,可偏偏她就是控制不住。 这些日子,也不知为何,她总是梦见林耀。 他总是会来到她的床榻旁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却满目悲伤。 林大太太醒来之后,床榻旁空空如也。 她再次地看向林启,轻声道,“还是启儿想的周到。” 林大老爷赞同地点头。 林启离开,林大太太才又道,“这些年来,这孩子不在我身边,却如此孝顺,反倒让我这个做母亲的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她又怒瞪着林大老爷,“都怪你。” 第79章 兴风作浪 “我也是无奈之举啊。”林大老爷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你不是还要准备音儿大婚的东西,我想起有急事要办,便先走了。” 他说罢,一溜烟地跑了。 纪檀音原本以为她只要安心地待在宅子内待嫁便是。 可自从乐阳郡主回京,麻烦便不断地找上门。 郑茜被太后传召入宫。 等再次出来的时候,她面如死灰。 “姑娘,太后有意让郑大姑娘嫁去东林。” 锦竹刚得了消息,即刻前来禀报。 纪檀音沉思了半晌,“镇远侯虽终日闲散,不理朝政,可是府上两位公子皆戍守边关,太后怎么可能让郑大姑娘去东林呢?” 她摇头,“想来,也是为了敲打镇远侯府。” “姑娘言下之意是?”她小心地看着她。 “明着是想要撮合,实则是要让郑茜早些定下亲事。”纪檀音淡淡道。 可知晓东林王乃是异姓王,而萧家盘踞在西南百年,早已根深蒂固。 当初,长公主前往东林,本就是为了安抚东林王。 可在纪檀音看来,这长公主的野心也不小。 虽说,当今皇上能够顺利登基,也有东林王暗中相助,可对于皇帝来说,东林王始终是威胁。 一个盘踞在西南的异姓王,皇帝怎么可能允许让镇远侯府与之结亲? 郑茜的婚事儿怕是要尽快了。 可是眼下京城内,与之匹配的,还能让皇上安心的,没有几家。 纪檀音仔细地斟酌,还不等她前去安抚郑茜,便收到了镇远侯府的帖子。 纪檀音即刻准备,前往镇远侯府。 郑茜一脸地疲惫,牵着她的手去了镇远侯老夫人那。 镇远侯老夫人看向纪檀音,“太后召她入宫之事儿,你可知晓?” “是。”纪檀音敛眸。 “哎。”镇远侯老夫人沉吟片刻,“我想让她远离京城。” 纪檀音明白了镇远侯老夫人之意。 如今能够远离京城,还能寻个让皇上放心,东林王那头不会心生不满的,也就只能是她这边的。 毕竟,她即将成为恒王世子妃。 “我家堂兄如今在临南上任。”纪檀音直言道,“原本,我是想等他任期一到,便请族中长老将他过继到我父亲名下。” “你是打算让他继承东伯府?”镇远侯老夫人看向她。 “正是。”纪檀音垂眸,“这也是祖母之意。” “到底是妥当的。”镇远侯老夫人了然地点头。 她早就知道纪老太太必定会铺好后路。 她脸上也有了喜色,“如此,我便能安心了。” “这孩子,也是让我娇惯坏了。”镇远侯老夫人叹息,“日后,你们也该相互扶持才对。” 纪檀音敛眸,“此事儿还是要问过老宅二叔的。” “放心,我今日便派人前去。”镇远侯老夫人早已想好了主意。 而今儿个特意让纪檀音前来,也是想要知晓她的打算。 纪檀音从镇远侯老夫人这出来,看着闷闷不乐的郑茜。 “在想什么?”她问道。 “这萧世子到底在想什么?”郑茜皱眉。 “他在试探。”纪檀音淡淡道。 “试探?”郑茜挑眉,“他此番入京,不是观礼吗?” “观礼也不妨碍他在京城兴风作浪啊。”纪檀音慢悠悠道。 郑茜皱眉,“那他到底要如何?” “他的目的不在与你。”纪檀音直言。 “可是现在……”郑茜敛眸,“为何偏偏又为难与我?” “你如今不是得偿所愿?”纪檀音反握着她的手。 郑茜努了努嘴,若非太后召她入宫,怕是镇远侯府也不可能考虑纪轩。 如此也好,她还能远离京城不是? 郑茜的心情也松快了不少。 在京城的日子的确不好过,反倒不如在外头自在。 她又道,“如此,你日后要唤我一声嫂嫂了。” 纪檀音轻笑道,“怎么?让我现在唤你?” “好啊。”郑茜挑眉。 “还真是迫不及待。”纪檀音勾唇浅笑。 三日后,纪家老宅便送来了回信,镇远侯亲自上表,这门亲事便就此敲定。 纪二老爷亲自从老宅赶来,登门提亲,而后又过了六礼,二人的婚期也定在了年底。 公主府。 萧明珠看着一言不发地萧拓。 “大哥,这镇远侯也太不将咱们放在眼里了。” 萧拓似是早已料到,“不过是为了安皇上的心罢了。” “难道我兄长,堂堂东林王世子配不上镇远侯的千金?” 萧明珠冷哼一声。 萧拓抬眸看向萧明珠,“咱们如今在京城。” “京城……”萧明珠捏着帕子,“兄长,翊哥哥大婚日子将至,当真没有旁的法子?” “有。”萧拓看向她,“你难道忘记了母亲的叮嘱?” “知道。”萧明珠敛眸,“让我耐心等待。” “慕璟翊是个傻子,已然不是当初你心心念念之人。” 萧拓语重心长道。 “这孙二姑娘不也如此?”萧明珠反驳。 萧拓一顿,“她与慕璟翊不同。” “有何不同的?”萧明珠冷笑,“她宁可选一个半道回来的勇伯府之子,也不愿意嫁给你。” 萧拓的脸色越发地阴沉。 不过很快便变得淡然,“莫要忘记咱们此番入京的目的。” “兄长,你说这宁珣如何?”萧明珠问道。 “怎么?”萧拓看向她,“你想通了?” “都道他风流成性,是个十足地浪荡公子。”萧明珠挑眉,“我也该有个留在京城的理由不是?” “当初,定远侯府可是有意与之结亲,他都能拒绝,你认为他会答应你?” “不试怎会知晓?”萧明珠自信道。 “随你。”萧拓淡淡道,“只是你要记着,这里是京城,不是东林。” “知道了。”萧明珠笑着回道。 萧拓起身,去了外头。 萧明珠指尖摩挲着杯沿,“准备准备,我要去一趟定郡王府。” “是。”一旁的婢女应道。 萧明珠收拾妥当便去了孙婉贞那。 定郡王府门庭冷落,除了与孙婉贞相熟的,甚少有人前来。 加上慕慈常在宫中,定郡王府也只有孙婉贞在,甚是冷清。 萧明珠入了郡王府内,脸上带着明媚地笑容。 第80章 圆房 孙婉贞对萧明珠有着特殊地偏爱。 许是因当年,她受过长公主的恩惠。 “孙姐姐。”萧明珠亲昵地唤着她。 孙婉贞笑道,“我今儿个正巧得空在府上,你便来了。” “倒是忘了,过些日子翊哥哥要成亲了。”萧明珠脸上露出难过之色。 孙婉贞握着她的手,“莫要难过,这京城青年才俊众多,你尽管挑。” 萧明珠听着,轻轻点头,“上回我无意间瞧见了一个人,觉得不错。” “哦?”孙婉贞见她如此说,倒是好奇地看向她。 “便是宁珣。”萧明珠略显娇羞道。 孙婉贞盯着她,“原来是他啊,只是他名声在外,并非良配。” 萧明珠嘴角一撇,“翊哥哥也要成亲了,我也只想寻一个能让我心情愉悦之人。” 孙婉贞沉吟了片刻,“如此,我去问问?” “好。”萧明珠点头。 送走萧明珠之后,孙婉贞思索再三,还是觉得此事儿要先禀明恒王。 她随即便去了恒王府。 恒王听她说过之后,脸色一沉,“我知晓你与她感情甚笃,却也该明白,她终究是乐阳郡主,她的婚事儿,由不得她自己做主。” 孙婉贞敛眸,“是儿媳思虑不周。” “你既答应去问问,便去。”恒王到底没有忍心过多地训斥她。 孙婉贞恭敬地应是。 外头,慕璟翊盯着香案上的供果,伸手便要去拿。 恒王连忙起身冲了出去。 “臭小子,住手。” 慕璟翊乖乖地收手,委屈巴巴地看向恒王。 孙婉贞也跟着出来。 慕璟翊立马跑到孙婉贞的跟前。 “嫂嫂,我饿了。” 孙婉贞温声道,“我去让人备饭。” 她说罢便先离开。 恒王却盯着慕璟翊,随即看向一旁的赵垒。 “暗中派几个人保护定郡王府。” “是,王爷。”赵垒应道。 恒王又道,“大婚那日,让玄一亲自带着人扫清从东伯府到恒王府的障碍。” “是。”赵垒领命。 慕璟翊盘腿坐在地上,抱着黑豆的大脑袋,歪着头仰头望着天。 恒王见他如此,幽幽地叹气。 这门亲事本就是他入宫请太后赐婚的。 亏得提前定下了,这东林王,还有他那位皇姐的手伸的太长了些。 他还想当个逍遥王爷呢,都这把年纪了,他当真是折腾不动了。 恒王低头看着慕璟翊,在想着成亲那夜,要不要用点什么催情之物,让这个臭小子顺利圆房呢? 可是转念又觉得如此做未免太下作了。 他堂堂王爷,万不能做这等令人不齿之事儿。 可若不如此,这个臭小子该如何渡过这洞房花烛夜? 哎! 当真是操碎了老父亲的心。 恒王扶额望天。 父子两此时的神情倒是一样,皆是一脸地迷惘忧愁。 纪檀音不知为何,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她记得上回打喷嚏,次日,赐婚圣旨便到了。 这回打喷嚏,也不知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她皱了皱眉,“锦竹,多备一些暗器,还有防止中毒的东西。” “姑娘放心,奴婢都备好了。”锦竹说道。 “我总觉得这成亲不会太顺利。”纪檀音无奈。 眼下,距离成亲还有半月有余。 林大太太那又亲自前来。 “音儿啊,东伯府那可都打扫干净了?” “舅母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纪檀音笑着道。 林大太太也得知了郑茜与纪轩定亲的事儿。 这显然是出乎她意料的。 堂堂侯府的千金,竟然要下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纪家旁支,任谁都觉得不可思议。 故而,林大太太也是满心地好奇。 纪檀音并未隐瞒,直言道,“舅母,我此番回老宅,得到了祖母留下的书信。” 她打量着林大太太的神色。 “待堂兄回京之后,便会过继到我父亲名下。” “什么?”林大太太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如此一来,纪轩不就继承东伯府了? 怪不得镇远侯府会将郑茜嫁过去呢。 原来如此。 林大太太收敛起诧异之色,温声道,“东伯府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纪檀音轻轻点头,“是啊,故而,待我出嫁之后,东伯府也会有人守着。” 林大太太到底也没说什么。 她只等纪檀音出嫁之后,便该琢磨林云的婚事了。 不过…… 她听说了乐阳郡主对宁珣动了心思。 “音儿可知晓乐阳郡主与宁家那小子的事儿? 纪檀音也听说了,如今京城内也是闹得沸沸扬扬。 显然,是萧明珠特意传出来的。 “舅母怎关心起这些事儿了?”纪檀音疑惑道。 林大太太叹气,“不过是好奇罢了。” “哦。”纪檀音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林大太太知晓从她这得不到什么有用的,只说了些旁的,便走了。 宁家。 宁大太太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额头裹着抹额,一脸地疲态。 “母亲,这乐阳郡主喜欢的不是恒王世子吗?怎得突然就传出她看上大哥了呢?” 宁盈盈不解地开口。 “许是被刺激的脑子坏了。”宁大太太到底没有想到,宁珣如此抢手。 这个不省心的。 宁珣正好下衙回来。 这些时日他忙的焦头烂额的,压根没有心思去理会那些流言蜚语。 衙内同僚的调侃,他也只是无奈笑笑。 这好不容易挡去了定远侯府,又来了一个乐阳郡主。 宁珣的脸色不大好看。 宁大太太瞧着他也是满面愁容的,无奈道,“都是你这张脸惹的祸。” “那也是母亲的缘故。”宁珣朝着宁大太太拱手一礼,随即坐下。 宁盈盈在一旁捏着帕子掩住笑意。 “谁让儿子的模样像极了母亲呢?”宁珣又补了一句。 宁大太太捂着头,“我迟早被你气死。” 宁珣难得哭丧着脸,“母亲,这乐阳郡主怕是想要拿儿子作筏子。” “咱们可不敢跟东林王攀扯上。”宁大老爷也刚回来。 他脸色也不好。 如今谁不知晓这乐阳郡主看上了他那惹是生非的浪荡儿。 宁大老爷是一脑门子的官司,如今是越发地理不清了。 一家子坐在一处,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对无言。 “愁人,真真是愁人啊。” 第81章 引狼入室 此时,丫头前来禀报。 “大太太,定郡王妃来了。” “谁?”宁大太太一怔,连忙坐直身子。 “定郡王妃。”丫头看向她。 宁大老爷与宁珣立马回神,父子二人极有默契地一同去了东院。 宁盈盈瞧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又看向宁大太太。 “母亲,这定郡王妃与乐阳郡主交好,难不成是为了乐阳郡主而来?” 宁盈盈皱眉看向宁大太太。 宁大太太揉了揉太阳穴,“她鲜少出府,今儿个特意前来,还能为什么?” 她收敛心神,“来都来了,怎好不见?” “那女儿陪您?”宁盈盈低声问道。 “也好。”她点头。 宁大太太稍作收拾,与宁盈盈亲自前去迎接。 毕竟是定郡王妃,宁家是不敢怠慢的。 孙婉贞被引着入了正堂。 宁大太太一路陪笑,直等到落座之后,便等着孙婉贞开口。 宁盈盈则是规矩地站在宁大太太的身侧。 孙婉贞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放下之后,温声道,“宁大姑娘已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近来也在相看。”宁大太太温声道。 “宁大公子可有婚配?”孙婉贞拐了弯,说明了来意。 宁大太太捏着帕子,无奈,“那混账小子,到底是愁人的很呢。” 随即又将宁珣在外做的种种不像话的事儿诉说了一遍。 孙婉贞见她提起宁珣来便没完没了,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可该问的也要问才成。 谁让她答应了萧明珠呢? “前些日子,宁公子前去公主府时,倒是被乐阳郡主瞧中了。” 孙婉贞慢悠悠地说着,抬眸观察宁大太太的脸色。 宁大太太装作惊讶,随即道,“这臭小子哪里有这样的好福气?” 她又道,“乐阳郡主初入京城,怕是还没有见过旁的好儿郎呢。” 定郡王妃听出了宁大太太的弦外之音。 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又说了几句旁的,便起身告辞了。 宁大太太送走定郡王妃,等回了院子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宁盈盈看向她,“母亲,这定郡王妃果真是为了乐阳郡主来的。” “造孽啊。”宁大太太扬声道。 宁大老爷抬步入内。 宁珣皱着眉头,“父亲,儿子打算请旨去外地,先暂避一阵。” 宁大老爷摇头,“这可不成,看来你的婚事儿也该早些定下了。” 他看向宁大太太,“这些日子便安排上。” 宁珣皱眉,“父亲,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就算你们相中了,怕是人家也不敢同意。” 宁大老爷握拳,“那该如何?” 宁珣沉吟了片刻,“儿子反倒觉得这乐阳郡主不过是想要拿儿子作筏子,以此来留在京城。” “你的意思是?”宁大老爷哪里还有想不明白的。 “虽说长公主远在西南,可也是咱们惹不起的。” 宁珣又道,“今儿个定郡王妃前来相问,孩儿便迫不及待地定亲,反倒打了乐阳郡主的脸,到时候此事儿不成也得成。” “我怎的忘记了,她若是因此哭闹到太后那,你这门亲事必定会定下。” 宁大老爷皱眉,“到时候宁家便与东林王府脱不了干系。” “那便拖着。”宁珣直言。 其实,宁珣并不愿意成亲。 当初有成亲的念头,也是因纪檀音。 可她被赐婚之后,宁珣便没了成亲的心思。 不知为何,他这心里总是还抱有一丝希望。 慕璟翊虽是恒王世子,可终究是个傻子。 也许过不了多久,会发生什么变故呢? 宁珣沉吟了片刻,这乐阳郡主明知他声名狼藉,却还是要传出与他的传闻。 可想而知,她就是想要借此好留在京城。 毕竟,慕璟翊马上要成亲了,她也没有理由再留下。 孙婉贞回去之后,次日去了恒王府。 “父王,此事儿儿媳该如何回乐阳郡主?” 孙婉贞小心地问道。 “照实说就是。”恒王淡淡道。 “此事儿是儿媳鲁莽了。”孙婉贞左思右想,只觉得是她冲动了。 恒王慢悠悠道,“乐阳郡主也长大了,并非是你从前看着长大的孩子。” 他又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学规矩的慕璟翊,径自叹气。 当初,就不该让他与萧明珠在一处玩耍。 恒王当然清楚东林王与长公主的心思。 无非是想借此机会,让乐阳郡主顺利待在京城,以此暗中拉拢势力。 这二人的野心可不小。 当初若非形势所逼,恒王也断然不会让他夫妻二人相助。 他始终担心这是引狼入室。 这才太平了八年不是? 恒王皱眉,打算让孙婉贞入宫一趟。 随即看向孙婉贞,“翊儿大婚在即,太后那少不得关心,你且入宫一趟。” “儿媳明儿个就入宫。”孙婉贞应道。 “今儿个你便去一趟公主府。”恒王说道。 “儿媳这便去。”孙婉贞福身,转身离开。 慕璟翊扭头瞧见孙婉贞走了,他朝着恒王傻乐。 恒王扭头看向赵垒,“萧拓在忙什么?” “回王爷,萧世子这些日子去了城郊,瞧着是去了长公主留下的庄子上。” 恒王摩挲着指腹,“派人盯着,也不知晓这臭小子会做什么?” “王爷,萧世子原本是想借着入京,请旨赐婚的。”赵垒低声道。 “就是定远侯府的二姑娘。”恒王淡淡地开口,“如今倒是热闹了。” 恒王幽幽道,“本王最喜欢看热闹,正无聊呢。” 萧明珠早就料到宁家不会同意,也正遂了她的意。 孙婉贞无奈地看着她,“要不你再看看别人?” “多谢孙姐姐。”萧明珠知晓孙婉贞也有难处,“我会好好想想。” “好。”孙婉贞点头。 她也并未逗留,便走了。 萧明珠目送着孙婉贞离去,嘴角地笑意收敛。 她转身回了殿内,一脸地寒霜。 “郡主,纪檀音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宅子内,并未出来。” 一旁的婢女回道。 “她不是要从东伯府出嫁吗?”萧明珠冷冷道。 “是。”婢女垂眸应道。 “那便从东伯府那动手。”萧明珠直言。 “郡主,东伯府到恒王府四周已经被恒王派人暗中守着了。” 第82章 使绊子 “勇伯府呢?”她又道。 “会在大婚前一日入东伯府。”婢女回道。 “看来只能从勇伯府那下手了。”萧明珠抬手拿出一个匣子,“将此物送去给曹氏。” “是。”婢女应道,双手接过。 深夜。 林大太太刚刚睡下,只觉得一阵冷意席来,她缓缓地睁开双眼。 一道黑影闪过,她连忙起身,只觉得掌心一片冰凉。 她低头看去,抓住了一块玉佩。 “这……”林大太太不可思议地盯着那玉佩。 玉佩旁还放着一张纸条。 次日。 林大太太便坐着马车前往宝龙寺。 待她祈福后,便去了厢房内。 没一会,厢房内的一处墙壁缓缓地移动,她吓了一跳。 待瞧见从里头出来一人,她惊讶不已。 “你……”林大太太有些不敢相信。 “林大太太可认得这块玉佩?” 出现在她面前的正是萧明珠。 “这是我儿的贴身玉佩。”林大太太红着眼眶道。 “你记得便好。”萧明珠又道,“林大太太可知晓他是如何死的?” “什么?”林大太太疑惑地看向她。 萧明珠直言,“他是中毒而死。” “我知道。”林大太太以为她会说出旁的来。 “是纪檀音下的毒。”萧明珠说出了重点。 林大太太摇头,“不可能,音儿为何要对他下毒?” “他出事的前夜,原本是要对纪檀音动手的,只是那毒反倒用在了他的身上。” 萧明珠看向林大太太又道,“如今,纪檀音要成为恒王世子妃,而你的儿子却只能变成一堆枯骨。” “耀儿死的好惨。”林大太太始终无法释怀此事儿。 她早先便觉得奇怪,为何林耀突然会病了,后头无意间听到大夫与林大老爷的对话。 她才知晓,林耀是中毒而亡。 原来,是纪檀音所为。 林大太太眼神一冷,“如此隐秘之事儿,郡主又是从何得知?” “我虽然远离京城,可这京城内有何动静,我自然是一清二楚。” 萧明珠静静地看着林大太太,“难道你不想让她去陪你的儿子?” 林大太太捏着帕子,“我想,可是她如今有人护着,我能如何?”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儿子,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她再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林大太太狐疑地看着萧明珠,“郡主特意引我前来,所为何事?” “若是我能让你如愿以偿呢?”萧明珠直言。 “这……”林大太太迟疑,“若是因此事儿连累了勇伯府,我是断然不会做的。” “放心。”萧明珠淡淡道,“我不过是想要在你们入东伯府时,送个人进去,其他的你不用管。” “这……”林大太太抬眸看向她,“这也太简单了。” “就是如此。”萧明珠看向林大太太,“只是举手之劳,便能让你得偿所愿,而且不会牵累勇伯府,何乐而不为呢?” 林大太太思虑再三,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咬牙,“好。” 萧明珠得了她的答应,满意地离去。 林大太太在厢房内待了一会也离开了。 萧明珠从密道离去,等回了公主府,已是天黑。 “郡主,其实奴婢大可暗中将前去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一个,为何要如此麻烦?” 婢女不解地问道。 “如此才能拉她下水。”萧明珠慢悠悠道,“若真的东窗事发,她也脱不了干系。” “您就不担心曹氏会反悔?”婢女觉得这林大太太过于精明。 “那玉佩乃是她儿子陪葬之物。”萧明珠又道,“她若反悔,到时候她好不容易回来的另一个儿子也会受牵累。” 随即她又慢悠悠道,“我不介意再送走她一个儿子。” 林大太太也是担心如此,才会无奈答应。 在她回去之后,便坐立难安。 林启外出回来。 特意前来请安。 林大太太看着林启,越发地后悔前往宝龙寺。 这郡主怕不是只送个人进来。 她担心到时候会出什么意外。 可又不敢告诉林启。 “母亲?”林启见林大太太出神,轻声唤道。 林大太太回神,看向林启,“你忙了一整日,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 “母亲可有心事?”林启担忧地看向她。 “这几日也不知为何,想起耀儿来了。”林大太太叹气。 林启敛眸,“儿子终究抵不过大哥。” 林大太太连忙收敛心神,“傻孩子,你与耀儿一样重要。” 她说罢,心也跟着疼了一下。 林启听着林大太太的话,这才展露了笑颜。 林大太太也笑着道,“快些去歇息。” “儿子告退。”林启这才离开。 林大太太随即唉声叹气起来。 她怎么就答应了呢? 到时候怕是还要仔细地盯着才是。 纪檀音这几日一直忙着成亲的事儿。 田妈妈忙前忙后,已经好几日没有睡个好觉了。 毕竟,除了守着宅子的人,其余的都要陪着纪檀音一同入恒王府的。 纪安是要留下来的。 东伯府那也需要他打理。 纪檀音也不知为何,这几日总是有些不安。 她总觉得这成亲不会太顺利。 尤其是乐阳郡主出现,她总担心会发生什么事儿。 “姑娘,今儿个大太太去宝龙寺了。” 锦竹得了消息前来禀报。 纪檀音正盯着手中的清单,抬眸看向锦竹,“可还碰上什么人?” “大太太在厢房待了一会,便离开了。”锦竹皱眉,“事后,奴婢派人暗中去了一趟那厢房,并未发现什么。” 纪檀音沉吟片刻,“大婚那日,从东伯府到恒王府这条路,想来是不会出乱子。” 她沉吟片刻,“若是你,你会从哪里动手?” “勇伯府。”锦竹说道,“毕竟,咱们这根本无从下手。” “是啊。”纪檀音思索片刻,“还是让人盯着勇伯府。” “姑娘,您可是担心乐阳郡主会暗中使绊子?”锦竹问道。 “上回见她,便知晓她不好惹。”纪檀音苦笑,“她怎么可能会看上宁珣,不过是为了让盯着她的人放松警惕罢了。” “她会做什么?”锦竹好奇道。 第83章 迎亲 “让我死?”纪檀音淡淡道。 锦竹脸色一沉,“姑娘,若真的如此,那该早做准备。” “怕就怕,不止如此。”纪檀音淡淡道。 “奴婢不解,翊世子都成了如此模样,她为何要如此执着?”锦竹皱眉。 若非是赐婚,锦竹也不愿意自家姑娘嫁给一个傻子。 哪怕,这傻子是世子。 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上赶着要嫁? 锦竹愁苦道,“姑娘,要不咱们不嫁了。” 纪檀音笑了笑,“这岂能是我不嫁就不嫁的?” “对于她来说,如今的恒王世子才是最好的。” 纪檀音慢悠悠道。 锦竹眉头紧皱,一脸地忧愁。 纪檀音看向锦竹,“乐阳郡主谋求的可比咱们想的还多。” “姑娘,您是说?”锦竹惊讶地看向她。 纪檀音勾唇一笑,“所以,我当初执意退亲,反倒给了恒王一个机会。” 她原本谋求的也不止于此。 恒王怎么可能甘愿做一个闲散王爷呢? 不过是形势所逼罢了。 亦或者是,他宁可当一个闲散王爷,也不愿意被当今的皇上所忌惮。 如此,他既能明哲保身,继续当他的逍遥王爷,也能够保住慕璟翊的性命。 毕竟,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傻子世子会威胁到皇位。 哪怕,当初,是因恒王极力拥护,还赔上了一个儿子,才有如今的局面。 可是朝堂之上暗潮汹涌,危险从来不是表面上的。 一旦坐上那个位子,便不可能安心,猜疑与多心,会随之而来。 即便恒王早已表明了立场。 纪檀音原本不愿意掺和其中,可是,林耀竟然与那个人有关系。 看来这趟浑水她不蹚也得蹚了。 纪檀音合起手中的清单,“临南那可都安排妥当了?” “姑娘放心,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妥善安排。” 锦竹看着她,“只是姑娘,您成亲之后,当真能脱身?” 纪檀音挑眉,“若是先前我想还要费些周折,如今有了萧明珠,倒也方便了。” 她看着锦竹,“端看这位乐阳郡主的本事了。” “姑娘,乐阳郡主就不怕事情败露之后,她无法全身而退?”锦竹不解。 纪檀音淡淡道,“皇上本就对东林王心存忌惮,此番这兄妹二人入京,存的什么心思,皇上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纪檀音叹气,“咱们只管装作什么都不知,才是最好的。” 毕竟,她如今的能耐,保命要紧。 转眼,便到了成亲前一日。 林大太太与林大老爷早早地便抬着林老太太前往东伯府。 纪檀音是提前两日回的东伯府。 一切安排妥当,只等着在此出嫁。 镇远侯老夫人是晌午之后到的。 她特意去见了林老太太。 林大太太在前头忙活,林云则是待在纪檀音这里。 “表姐。” 纪檀音笑吟吟地看着她,“表妹。” 这是林云十一年后头一回来东伯府。 她对东伯府的印象不深,幼年时也来过,不知为何,再次前来,反倒显得很是陌生。 她看着纪檀音,反倒想着若是大哥还在的话,她如今该欢欢喜喜地唤纪檀音一声嫂嫂了。 哎! 当真是造化弄人。 她盯着纪檀音看了许久,心中五味杂陈。 “恭喜表姐。” 到最后,她只能说这一句。 再多的话,她终究说不出口。 没一会,林云便被林大太太唤走了。 这处,只剩下伺候她的人。 锦竹始终待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如此才能够暗中盯着。 锦翠则是忙前忙后的,没一会,便被一个小丫头唤走了。 田妈妈在外头清点嫁妆。 屋内如今只剩下纪檀音,还有两个伺候的丫头。 直等到深夜,一个丫头趁着院内忙碌,偷偷地潜入了屋内。 锦竹在暗处瞧得一清二楚。 纪檀音冲着她摆了摆手,她便待在原处。 那丫头眼疾手快地在纪檀音的嫁衣动了手脚。 又顺带着在一旁的茶水中撒了东西。 随即,快速地躲在了暗处。 纪檀音装作不知情。 没一会,有丫头便倒了热茶递给她。 纪檀音缓缓地凑近,闻了闻,喝了下去。 没一会,她就觉得小腹胀痛,连忙去了恭房。 如此来回好几趟,整个人也瞬间憔悴了不少。 林大太太得了消息连忙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纪檀音虚弱地躺在床榻上。 “一会便要上妆了,你这样明儿个该怎么办?” 林大太太担忧地看着。 纪檀音也是无奈,“去唤大夫来。” “还不赶紧去。”林大太太扬声道。 没一会,大夫匆忙赶了过来。 看了半天,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开了个止泻的方子。 纪檀音吃下之后,缓解了不少。 锦竹在远处瞧着那在暗中盯着的丫头。 好不容易好了一些,纪檀音坐在梳妆台前梳妆。 镇远侯老夫人乃是十全老人。 她亲自给纪檀音束发。 纪檀音静静地坐着,脸上带着浅浅地笑容。 随即,教习嬷嬷也到了。 这嫁衣需要她们亲自给纪檀音穿上。 纪檀音梳妆之后,便起身穿戴。 当那丫头亲眼看着那嫁衣穿在纪檀音身上时,才放心地离开。 又趁着无人注意时,悄悄地离开了东伯府。 直等到大婚当日,慕璟翊一身大红喜袍,骑着骏马,一脸的喜气洋洋。 他脸上洋溢着笑容,容貌飘逸出尘,身后是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抵达了东伯府。 他翻身下马,乖巧地站在门口等待着新娘出府。 黑豆脖子上也挂了红绸,双眼炯炯有神,端坐在慕璟翊的身侧。 纪檀音被搀扶着出来,有慕越背着她,行至花轿前。 慕璟翊全程都挂着明朗地笑,连带着那双眼睛都熠熠生辉。 慕越看着如此地慕璟翊,有那么一瞬以为他是在装傻。 慕璟翊乐呵呵地上前朝着他拱手。 一旁的黑豆也跟着抬起两只前爪。 慕越将纪檀音背入了花轿内,才朝着慕璟翊拱手一礼。 慕璟翊则是上前,朝着站在门口的镇远侯老夫人、林大老爷与林大太太拱手一礼。 随即,他翻身上马,挺直腰背,骑马离去。 第84章 活活疼死 一路上敲锣打鼓,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恒王站在恒王府,一直焦急地等待。 远远地瞧见慕璟翊坐着高头大马,稳稳当当地过来,他才算是松了口气。 亏得这一个月劳心劳力地教导,不然,指不定得闹出多大的笑话。 慕璟翊到了王府前,翻身下马,脚下打滑,一个趔趄。 幸亏一旁的赵垒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他瞧见恒王,乐颠颠地过来。 恒王的笑容差点裂开,他轻咳了一声。 赵垒站在他的身旁提醒,“世子,该去踢轿门了。” “哦。”慕璟翊才不情愿地上前。 他踢了三下轿门。 纪檀音从轿内出来,手中拽着红绸的一端,随着慕璟翊一同往前。 到了王府大门口,跨火盆,又继续往前。 等入了正堂之后,恒王已经端坐在主位上。 慕璟翊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可是对上恒王那冷冰冰的眸子,他也只能乖巧地照做。 好不容易等到礼成,纪檀音便被送去了喜房内。 慕璟翊则被簇拥着吃喜酒。 恒王在一旁瞧着一脸地欣慰。 不过前来的宾客也是知晓轻重的,待等到吉时,便放他回去了。 恒王特意让赵垒去看着,莫要生出岔子。 纪檀音安静地坐在喜榻上,等慕璟翊回来。 直等到慕璟翊挑起了盖头,他盯着纪檀音看了半晌,那眼里更多的是不解与好奇。 “世子,该饮合卺酒了。”一旁喜婆婆提醒。 慕璟翊看向纪檀音,有模有样地端起喜葫芦,与纪檀音一同饮下。 他忍不住地打了个酒嗝,脸上带着红晕,冲着纪檀音傻乐。 锦翠便扶着纪檀音前去换衣裳。 慕璟翊也被伺候着去换了。 没一会,二人便又重新坐在喜榻上。 锦翠等人都退了下去。 恒王正在外头一脸地担忧,不知道这个臭小子今夜会不会开窍? 而慕璟翊则是直挺挺地躺在了床榻上,黑豆泪眼汪汪地被困在了屋外。 它用力地挠门,反倒被恒王带走了。 纪檀音坐在床榻前,看着面前的龙凤锦被,又见慕璟翊抱着被子,就这样睡了…… 她抿了抿唇,又想起了那件嫁衣,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红疹。 直等到半夜,她惊叫了一声,吓得慕璟翊直愣愣地坐了起来。 他揉着睡眼惺忪地双眼,不满嘟囔,“叫的好难听。” 纪檀音抬眸看向他,“世子,我疼。” 疼? 慕璟翊一顿,不解地看着她,而后便凑近,“哪里疼?” “哪里都疼。”纪檀音红着眼眶。 外头,恒王压根没有睡,听到这里传来的叫声,急匆匆地赶过来。 刚到了门口,便听到了里头的对话。 他顿时眉开眼笑,这个臭小子,竟然无师自通了。 他正美滋滋地要转身,却见慕璟翊也发出一声惊叫。 还不等恒王反应过来,他赤脚直接冲出了屋子。 “这是怎么了?”恒王一脸不解。 慕璟翊哭着看向恒王,“父王,她是怪物。” 怪物? 恒王一顿,扭头看向一旁的赵垒。 纪檀音疼地在床榻上打滚。 田妈妈听到动静,连忙冲了进去。 当瞧见纪檀音身上的红疹,“姑……世子妃,您这是怎么了?” 恒王脸色一沉,“进去瞧瞧。” “是。”陈嬷嬷应道,跟着入内。 待她瞧见纪檀音浑身的红疹也是吓了一跳。 她连忙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嫁衣。”锦竹突然上前,看向陈嬷嬷。 陈嬷嬷一顿,“嫁衣怎么了?” “是她。”锦竹连忙将身后的丫头直接推了出来。 陈嬷嬷便命人将嫁衣拿了出来,锦竹拎着那丫头行至恒王的面前。 锦竹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原委禀报给恒王。 恒王冷冷地看着那丫头,“你是公主府的?” 那丫头矢口否认。 “带下去。”恒王懒得与她多费口舌。 陈嬷嬷应道,亲自带着那丫头下去。 不出一刻钟,陈嬷嬷便回来。 “王爷,是乐阳郡主所为。” “这红疹可能治?”恒王又道。 “是西南独有的一种毒草。”陈嬷嬷回道。 纪檀音此时强忍着疼出来,跪在了恒王的面前。 “父王,儿媳有事相求。” “你说。”恒王当初之所以选中纪檀音,便知晓这丫头并非外头所言那般柔弱。 见她以身入局,便知晓她已经想好了退路。 “儿媳想借此,带着世子远离京城,前去临南避一阵子。” 纪檀音看向恒王,“儿媳娘家的堂兄目前正在临南。” “哎。”恒王重重叹气。 其实恒王原本也有打算让慕璟翊离开京城避一避,可当初,他无法离京。 而慕璟翊也无法独自待在一个陌生地方。 不过现下,倒是可以让他离开京城。 纪檀音故意中了乐阳郡主的算计,想来也明白,这京城内必定不会太平。 如此也好。 恒王赞赏地看向她,“想来你换了原本的毒药?” “是。”纪檀音垂眸,“乐阳郡主所下的乃是能让肌肤慢慢溃烂的毒药,只等着儿媳的肌肤溃烂发脓,最后活活疼死。” “倒是没想到,她的手段竟然如此毒辣。”恒王叹气,“既如此,过两日,我便送你们离开。” “多谢父王。”纪檀音回道。 次日。 恒王便急匆匆地入宫。 不出半个时辰,御医便去了恒王府。 勇伯府内。 林大太太也是惴惴不安了一整夜。 “大太太,出事了。”李妈妈匆忙地进来。 “当真出事了?”林大太太连忙问道。 “表姑娘病了。”李妈妈压低声音,“听说还连累了世子一块病了。” “什么?”林大太太惊得一身冷汗。 “昨儿个那个丫头呢?”林大太太问道。 “后头便不见了。”李妈妈也跟着皱眉。 “坏了。”林大太太起身,“该不会被发现了?” “若真的被抓住了,现下咱们这也不会如此安宁。”李妈妈宽慰她。 林大太太也觉得是,她按着忐忑起伏的胸口,来回踱步。 林大老爷也是愁眉不展地过来,“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呢?” “我也听说了,该不会出事?”林大太太看着他,一脸地担忧。 第1章 大闹 大昭国 永寿八年,夏。 京城勇伯府。 纪檀音穿越了。 她盯着铜镜内的自己,有些茫然。 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姑娘,大太太那已经派人过来了。”锦屏喜滋滋地看着她。 纪檀音愣了半晌,眼神略显冷漠。 锦屏明显一怔,她家姑娘的眼神怎会如此冰冷? 今儿个可是她与表少爷定亲的日子,理应高兴才是。 一旁的锦翠也瞧出了不对劲,小心地上前,“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纪檀音并未开口,只是将已经装扮好的朱钗尽数取下。 锦屏与锦翠吓得连忙上前阻止。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锦屏惊慌不已。 纪檀音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发髻散乱,将身上艳丽的衣衫扯去,便这样踉踉跄跄地出了院子。 “姑娘,您可莫要吓奴婢啊。”锦屏追了上去,哭着开口。 “滚开!”纪檀音冷声开口,用力将锦屏推开。 锦屏哪里想到自家姑娘会如此大的力气,直接将她给推倒了。 她跌坐在地上,挣扎着起身。 身后的锦翠正好被她撞倒,如今也是一脸地担忧。 纪檀音出了院子,林大太太那派来的人瞧见她这幅模样,也是吓得不轻。 “表姑娘?”李妈妈惊讶地看着她。 纪檀音凭着这原身的记忆,直奔前堂。 林大太太正与证婚人坐在一处,身旁摆放着的乃是聘礼清单。 因纪檀音的母亲是勇伯府老太太的幺女,很是受宠。 林老太太舍不得她母亲远嫁,又担心她母亲嫁入高门受委屈,便选了门户相当的东伯府纪家的公子。 这东伯府人丁单薄,到了她父亲这一代,便只有他一个独子。 二人成亲之后,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也是羡煞旁人。 奈何好景不长,母亲生下她三年后,难产而死。 父亲也在两年后病逝。 而东伯府承袭到他父亲这便也到头了,纪老太太便被接去了纪家老宅。 林老太太担心她跟着前去受委屈,便亲自将她接回了勇伯府,那年她才五岁。 两年后,纪老太太也病故。 十年过去了,她刚刚过了及笄之礼,已然长成,这头便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给她定亲,美其名曰“亲上加亲”。 林老太太也是心疼她,便也默认了这门亲事。 今儿个乃是定亲的日子,林家便请了与东伯府亲近的镇远侯老夫人前来“过大礼”。 厅堂内是一派喜气。 欢笑声不断。 林大太太眉开眼笑,抬眸便瞧见李妈妈神色异样地进来。 不过还不等李妈妈禀报,纪檀音便披头散发地冲进来。 在场的众人错愕不已。 纪檀音抬眼扫过厅堂,随即便瞧见了不远处正与林大老爷说话的林耀,她的表哥。 纪檀音二话不说,便举起手中的剪刀朝着林耀刺了过去。 “啊!”林大太太见状,惊叫出声。 林耀一脸惊愕地看着纪檀音冲了过来。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胸口一疼,那剪刀便刺入了他的胸口。 一时间厅堂内乱作一团。 纪檀音眼神冷的可怕,她将剪刀拔出,瞧着那血从林耀的胸口流出,她只觉得一阵痛快。 第2章 退亲 “快,大夫!”林大太太顾不得其他,直接冲到林耀跟前。 镇远侯老夫人见此情形,也是一脸错愕。 纪檀音转身,一眼便瞧见了她,走上前去,跪在了她的跟前。 “还请老夫人做主。”纪檀音用力地叩头。 镇远侯老夫人哪里想到这好好的定亲宴,竟然变成这幅样子? 不过想起自个的手帕交,她亲自起身,将纪檀音扶了起来。 “姑娘,您上回从马车上摔下来,这身子骨还未养好。” 后头赶来的锦屏连忙上前哭着开口。 林大太太猛地惊醒,连忙起身行至纪檀音的跟前。 “音儿,你可是旧病发作了?”林大太太红着眼眶,一脸关心地看着她。 纪檀音却直直地看着镇远侯老夫人。 “这是何意?”镇远侯老夫人不解。 林大太太连忙解释,“这孩子,自从上回从马车上摔下来,偶尔便会失去心智。” 镇远侯老夫人皱眉,听着林大太太如此说,有些犹豫。 纪檀音却冷冷地看向林大太太,“舅母确定,那日我是从马车上摔下去的?” “音儿啊,你这是何意?”林大太太心下一沉,面上却一脸委屈。 纪檀音深吸了一口气,“我要退亲。” “什么?”林大太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纪檀音直言,“舅母,若不退亲,我便会一直闹,到时候整个勇伯府都不得安宁。” “音儿啊,你这是为什么啊。”林大太太听她如此说,伤心不已。 镇远侯老夫人看向纪檀音,“好孩子,到底发生了何事?” “也不知为何,我瞧见表哥,便害怕。”纪檀音突然无助地哭了起来。 她又继续,“自从那日马车上摔下来之后,我便噩梦连连,总瞧见一人追着要杀我。” 她又装作惊恐地样子,“老夫人,我要退亲,我不能嫁给表哥。” 她再次地跪在了镇远侯老夫人面前,泪流满面地乞求。 林大太太皱眉,一脸为难,“音儿啊,你这样子,若是被老太太瞧见了,必定心疼坏了。” “老太太若是真的心疼我,为何今儿个不出现?”纪檀音扬声质问。 林大太太捏着帕子,想要安抚她,“老太太这几日身子不好,这定亲本就是一早便定下的。” “那老太太呢?”纪檀音继续追问。 “是啊,我为何不见林老夫人?”镇远侯老夫人也顺势问道。 林大太太看向李妈妈,“还不请老太太过来?” “是。”李妈妈点头应是,便转身离开。 “表妹……”林耀虚弱地声音传了过来。 纪檀音却是满脸惊恐地看着林耀,浑身瑟瑟发抖。 “不要过来。”她惊叫连连,躲在了镇远侯老夫人身后。 镇远侯老夫人见状,满脸地疑惑。 林大老爷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他脸色一沉,“还愣着作甚,还不先扶表姑娘回去歇息。” “是。”锦屏应道,便要上前。 纪檀音紧紧地拽着镇远侯老夫人的衣袖,“我要退亲!” “姑娘,您随奴婢回去。”锦屏跪在了她的跟前,哭着央求。 第3章 威胁 林大老爷递给林大太太一个眼神。 林大太太也上前轻声劝着她,“音儿,咱们先回去歇息。” “我要退亲。”纪檀音坚定地开口。 林耀忍着疼痛,不可置信地看着近乎于发癫地纪檀音。 他不敢开口,生怕刺激到她。 镇远侯老夫人被弄糊涂了。 这外头不都知晓,这勇伯府娇养的表姑娘,日后是要与林家公子成亲的。 可现在又是闹的哪出? 怎么一个好端端的人儿,竟然被逼成了这样? 镇远侯老夫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她挡在纪檀音的前头,面色冷然。 “看来这门亲事,并非是双方自愿的。” “音儿。”林大太太一脸无奈地看着纪檀音。 纪檀音眼神坚定,“舅母,我要退亲。” “你若真的退亲,这勇伯府也再难容下你。”林大老爷在此时沉声开口。 “那我便搬出去。”纪檀音扬声回答。 “你搬出去?”林大老爷冷哼一声,“这门亲事,人尽皆知,你执意退亲,便是与勇伯府断了关系,你一个孤女,如何在京城立足?” 显然,林大老爷言下之意便是,若是纪檀音敢退亲,那么日后,她便与勇伯府再无干系。 一个被退亲的女子,自幼便被娇养在后宅,在这京城全然无立足之地。 林大老爷算准了纪檀音不过是一时兴起。 他语气低沉,“音儿,你就算不为自个着想,也该替老太太想想,这些年来,她可是将你当成亲孙女般疼爱。” “我要退亲。”纪檀音双眼含泪,可态度坚决。 林大老爷眸底一暗,划过一丝杀气。 今日这门亲事若是不成,那么,他勇伯府的颜面何存? 林大老爷递给林大太太一个凌厉地眼神,示意让她尽快地将纪檀音带走。 林大太太却被镇远侯老夫人挡在跟前。 “到底是让老夫人看笑话了。”林大太太后悔请镇远侯老夫人前来做证婚人。 如今可好,反倒让外人看了笑话。 镇远侯老夫人转眸看向纪檀音,“此事儿还是等你家老夫人前来再谈。” 没一会,大夫赶到,林耀被抬去了耳房。 又过了一会,林老太太才姗姗来迟。 她也是被抬着过来的。 “老太太。”纪檀音瞧见林老太太时,当即便又哭了起来。 林老太太只是动了动眼睛,却并未开口。 “这定亲的日子是一早便定下的,只是前些日子,音儿这孩子前去寺庙祈福的时候,摔下了马车。” 林大太太捏着帕子,伤心开口,“老太太得知此事儿之后,过于激动,晕了过去,醒来之后便成了这幅模样。” 镇远侯夫人一愣,扭头看向不敢上前,又满脸担忧地纪檀音。 此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想来,这门亲事另有玄机。 否则,纪檀音也不可能冒着失了名节的风险,在定亲之日大闹一场。 镇远侯老夫人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今儿个的吉时也过了,不如另选日子。” 纪檀音看向林老太太,“老太太,音儿要退亲,求您答应。” 第4章 笑话 林老太太怔怔地看着她,过了好半晌之后,才缓缓地闭上双眼。 纪檀音当即便跪在地上,“多谢老太太。” 林大老爷连忙上前,“简直胡闹,老太太怎会答应你退亲?” 他上前看向林老太太,“母亲,这门亲事,退不得啊。” 林老太太却没有再睁开眼。 林大老爷隐藏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好半晌之后,才道,“今日便作罢。” 纪檀音看向林大老爷,“舅舅,万不能反悔。” “你也累了,去歇息。”林大老爷突然变了口气。 纪檀音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这明显是缓兵之计。 可是,眼下依着她的能耐,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故而,纪檀音跪在了镇远侯老夫人的跟前。 “多谢老夫人。” 镇远侯老夫人叹气,在扶着她起身的时候,压低声音,“若是日后碰到难处,尽管来找我。” “是。”纪檀音感激地福身。 林大太太亲自送镇远侯老夫人离开。 纪檀音目送着镇远侯老夫人离去,随即行至林老太太的跟前。 林大老爷强压着怒火,忙着去善后了。 林大太太走上前,小心地试探着,“音儿,你这是为何啊?” “舅母还是去看看表哥。”纪檀音冷冷开口。 林大太太对上纪檀音那冷漠的眸子,心里越发地犯嘀咕。 难道这丫头想起来了? 她随即又道,“好,你先陪老太太回去。” 纪檀音轻轻点头,便陪着林老太太离开。 锦屏与锦翠小心地跟在她的身后。 “表姑娘,您今日如此做,这勇伯府便成了京城的笑话。” 林老太太跟前的周妈妈无奈开口。 “老太太的身子到底如何?”纪檀音冷声开口。 周妈妈叹气,“大夫来看过,说很难好。” 纪檀音一言不发,亲自送林老太太回了院子,而林老太太自始至终都未再睁开眼。 等她回了自己的院子,锦翠上前伺候她简单地梳洗,便安静地立在一旁。 反倒是锦屏红着眼眶,“姑娘,您不是一直盼望着与大爷成亲吗?这好端端的大闹一场……” 纪檀音冷冷地看向锦屏,“你是在心疼表哥?” “奴婢是担心姑娘。”锦屏一顿,连忙回道。 纪檀音嗤笑,“那日,我当真是摔下马车的?” “姑娘这是什么话?”锦屏抬眼,不解地看着她。 纪檀音再次盯着铜镜内的自己,“我累了,你去替我瞧瞧表哥。” “是。”锦屏应道,便退了下去。 直等到屋内只剩下她与锦翠。 纪檀音才慢悠悠地开口,“有件事儿,我要让你去办。” “姑娘尽管吩咐。”锦翠低声应道。 “我今儿个大闹一场,虽说退了亲,可是依着舅舅的脾气,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纪檀音附耳与锦翠吩咐了几句。 锦翠应道,便退了下去。 不出半日,勇伯府的事儿传遍了京城。 林大老爷得知消息被传了出去,气得直接将手中的茶盏摔了出去。 林耀躺在床榻上,一脸阴郁之色。 “母亲,表妹该不会想起那日之事了?” 第5章 要命 他只要闭上双眼,便会想起纪檀音拿剪刀刺他时的眼神。 狠厉! 愤恨! 林耀的眼神也变得冰冷,“母亲,若是表妹真的想起来,便留不得了。” 林大太太抿唇,“这些年来,音儿一直养在府上,到底是我瞧着长大的。” 她是于心不忍的。 虽说如此,可此事儿关乎到一家子的性命。 如此一来,他与纪檀音的那点情分便无足轻重了。 “等等。”林大太太说道,“许是咱们多想了。” “可是她适才对儿子是下死手了。” 那眼神想想便心头发寒。 林大太太叹气,“老太太那,如何交代?” “老太太如今与活死人无异。” 林耀无奈,“母亲,表妹今日执意退亲,丢尽了勇伯府的颜面,父亲那,也留不得她。” “今儿个镇远侯老夫人在场,的确不能如何。”林大太太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看向林耀,“先等等。” 林耀有些累了,闭目养神。 林大太太见他如此,叮嘱了几句,起身离开。 她并未去纪檀音那,而是回了自个的院子。 林大老爷已经在等她。 “到底发生了何事?”林大老爷沉声开口。 林大太太自知瞒不住了,便如实相告。 “什么?”林大老爷眼里划过惊讶之色。 随即,又变得冷厉。 “他怎会如此糊涂?”林大老爷拍案而起,“她当真瞧见了?” “耀儿当时追了出去。”林大太太皱眉,“后头追上了,不过突然出现了个蒙面人,拦住了他。” “蒙面人?”林大老爷蹙眉,“如此重要的事儿,为何不事先告诉我?” “等再次发现音儿的时候,她已经被送回来了,我无奈便说是她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林大太太小心地看着林大老爷,“老太太最是疼爱她,知晓她出了事儿,直接晕了过去,醒来便无法动弹。” 林大老爷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当真如此?” “事到如今,我哪敢隐瞒?”林大太太眼神真挚地看着他。 林大老爷迟疑一会,才开口,“那丫头想起来了?” “不知道?”林大太太摇头,“不过,若没有想起,又为何会执意退亲呢?” “今儿个若非镇远侯老夫人在场,必定不会任由着她。”林大老爷冷声开口。 林大太太附和,“谁说不是呢,也不知晓是她临时起意,还是一早便算好的。” “今儿个便先作罢,明日你去试探一番。”林大老爷冷声道。 “嗯。”林大太太点头。 林大老爷起身,离开了林大太太的院子,去林耀那。 此时的纪檀音正靠在软榻上,想起适才发生的一切,她此时还心有余悸。 幸亏退亲了,危机暂时解除。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另一个纪檀音。 她抬眸盯着自己的双手,葱白如玉,哪里像她原先的双手,掌心布满了厚茧。 纪檀音美眸流转,却不同原身那般潋滟如水,反倒透着一股冷厉。 她深吸了一口气,当真是毫无缚鸡之力啊。 她无奈地扶额摇头。 随即,便缓缓地合起双眼。 脑海中浮现的便是这个原身最后的记忆。 那个她自幼便钟情的表哥,竟然目露凶光,要对她痛下杀手。 纪檀音猛地睁开双眼,感受到了原身的恐惧与绝望,心口一阵剧痛。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成为这样的纪檀音,可是现下也只能如此。 毕竟,那个纪檀音已经死了。 自个这算是重生还穿越了。 有趣! 有趣! 真有趣! 纪檀音勾唇冷笑,管他呢,反正她还是她。 不过,林耀为何要对她痛下杀手? 许是这原身太过于恐惧,又不愿意面对,便刻意隐藏了那段记忆。 纪檀音自然不可能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她向来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 纪檀音扭头看着回来的锦翠,“东伯府的老人,还有多少?” “姑娘,您想通了?”锦翠一听,双眼一亮。 “嗯。”纪檀音点头。 这原身感念与林老太太这些年来对她的疼爱与养育之恩。 又加上她与林耀青梅竹马,经过十年的思想灌输,她早已认定了林耀。 故而,从未想过,自个会离开勇伯府。 可如今,她自然不能让自己受委屈。 勇伯府已然不是她安身立命之地。 纪檀音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林耀不顾念丝毫情义,要杀她的冷漠眼神,今日那一剪刀只是个小小的教训。 纪檀音把玩着一支银钗,“去将可用之人唤出来,说我要见他们。” “是。”锦翠应道,便去办了。 没一会,锦屏便入内。 “姑娘。” “表哥伤势如何?”纪檀音已然敛去寒意,变得娇弱,担忧地看向锦屏。 锦屏一顿,“姑娘,表少爷已经歇下了。” “哎。”纪檀音捏着帕子,挤出了两滴眼泪来,“我也不想的。” 锦屏一听,小心地询问,“姑娘,您是想起什么来了?” “哎。”纪檀音一脸害怕地叹气,“这些日子,我总是做梦,也不知为何,瞧见表哥我便浑身害怕。” 她说着,又看向锦屏,“你说这是为何?” “这……”锦屏对上她泪盈盈的眸子,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来,她是没有想起来。 只是做了噩梦。 锦屏松了口气,宽慰了纪檀音几句,便伺候她歇息了。 纪檀音佯装睡下。 锦屏出了屋子。 纪檀音睁开双眼,勾唇冷笑。 这锦屏原先是老太太跟前伺候的,她入了勇伯府,老太太便让她过来伺候。 这原身一直将锦屏当成心腹,毕竟是老太太送来的,自然很是亲近。 可哪里想到,这锦屏其实是林大太太的人。 纪檀音暗自摇头,这原身还真是被娇养在深闺,全然不谙世事啊。 不过单纯简单点不是挺好? 若非她当初好奇心驱使,便不会瞧见不该瞧见的,也不会就此殒命。 纪檀音不做他想,只当是这原身临死前的醒悟。 毕竟,在谎言戳破之后,还能够活着也是需要勇气的。 锦屏已经来到了林大太太的院子。 第6章 折腾 “大太太。”锦屏上前行礼。 “表姑娘近来噩梦连连,说总是梦见一个人追杀她,她便对男子心生恐惧了。” “什么?”林大太太皱眉,“所以,她是对所有男子都如此?” “是。”锦屏点头,“奴婢觉得今儿个退亲,是表姑娘太害怕了。” “当真如此?”林大太太狐疑地看着她。 “奴婢一直守着表姑娘,今儿个她也是突然发作的。”锦屏如实回道。 “那便先等等看。”林大太太是知晓纪檀音性子的。 论模样儿,在京城也是首屈一指的,性子也是温婉娴静。 整日都待在后宅内,除了必要的赴宴,她是足不出户的。 林大太太对那日纪檀音前去寺庙祈福,也是悔不当初。 那日,她该陪着前去才是。 林大太太越想越后悔。 这越后悔,便越想着弥补。 那日之后,老太太中风,如今全身无法动弹。 纪檀音看着是忘记了那日的事儿,可却总是担心她忽然有一日想起来。 到时候那当真是要石破惊天了。 这好不容易等到定亲的日子,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当初,为了让外人知晓勇伯府对纪檀音的重视,特意请了与东伯府亲近的镇远侯老夫人。 哪里想到,竟然成了定亲日上的阻碍。 林大太太一阵头疼,此事儿如今闹得人尽皆知,还是先安抚好纪檀音,而后再选个良辰吉日尽快将亲事定下来。 免得夜长梦多。 若是纪檀音当真想起什么来,也是生米煮成熟饭,她也只能认命了。 林大太太能保住她一条性命,也算是万幸的。 林大太太如此想,便看向锦屏,“你退下,好生盯着。” “是。”锦屏福身退下。 李妈妈小心地上前,“大太太,大爷那若是等不及,亲自动手呢?” “眼下这个时候,万不能有任何举动。”林大太太皱眉,“镇远侯老夫人那必定会盯着,若是真的有个万一,那处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林大太太越想越后怕,捂着胸口,“真是不省心。” 锦屏回去之后,锦翠正在廊檐下等着。 “姑娘怎么样了?”锦屏轻声问道。 “你去哪了?”锦翠看向她。 “我去了厨房。”锦屏说着,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她。 锦翠轻轻点头,“姑娘受了惊吓,适才还说梦话呢。” “说什么了?”锦屏连忙问道。 “听不清楚。”锦翠摇头。 锦屏便将食盒递给她,“我去守着。” “嗯。”锦翠接过食盒,便走了。 锦屏入内,小心地行至床榻前的脚踏上靠着。 “不,不要过来!”床榻上的纪檀音惊叫一声。 “姑娘?”锦屏连忙起身,掀开帷幔,见她满头大汗,惊恐地看着她。 “我又做噩梦了。”纪檀音红着眼眶,哭着看她。 锦屏轻声宽慰她,又喂她吃了安神茶,伺候她歇下,才算是松了口气。 待纪檀音再次沉睡过去,她暗自腹诽了一番,便也靠在一旁睡了。 纪檀音却惬意地翻了个身。 半个时辰之后,纪檀音又惊叫一声。 锦屏一个激灵,被惊醒,连忙起身掀开帷幔。 她又是一阵安慰,等纪檀音睡下,她抹了抹额头的汗。 等她又再次地睡着,又传来纪檀音的惊叫声,如此反复,折腾了一夜。 锦屏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浑身疲惫地看着锦翠进来。 “姑娘可是醒了?”锦翠轻声问道。 “刚刚睡下。”锦屏无奈,“让姑娘再睡会。” “你瞧着很憔悴啊。”锦翠打量着锦屏,“去歇息,我看着。” “嗯。”锦屏累得够呛,看了一眼床榻,离开了屋子。 锦翠瞧着锦屏离开,才上前,“姑娘。” 纪檀音睁开双眼,透过帷幔看向锦翠。 “可有消息?” “是。”锦翠掀开帷幔,凑近低声道,“田妈妈派人传话,说姑娘有何事儿,尽管吩咐。” 田妈妈? 是纪老太太最贴心的人了。 她一直都在京城? “田妈妈自老夫人病故之后,便回了京城,一直暗中守着。”锦翠又道。 “好。”纪檀音点头,“让田妈妈在京城置办一处宅子,再将我先前搬来勇伯府的东西的清单送来一份。” “是。”锦翠应道。 纪檀音又开口,“府上的人,哪些是老太太跟前的?” “这个只有周妈妈清楚。”锦翠回道。 “先准备。”纪檀音说道。 “奴婢这便去办。”锦翠应道,便退了下去。 临近晌午,纪檀音才醒来。 锦屏还是不放心,只是眯了一会,便赶了过来。 见纪檀音还未起身,便又守着了。 若非是林大太太亲自过来,纪檀音还未醒。 纪檀音一脸疲惫地躺在床榻上,瞧着柔弱无力,哪里还有昨日疯疯癫癫的模样? 林大太太瞧着这样的纪檀音,才算是放心下来。 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林大太太担忧地开口,“昨儿个的事儿,便不提了,许是这日子不好,你先好好养着。” “舅母,我也是身不由己。”纪檀音红着眼眶,眼泪顺势落了下来。 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儿,任谁瞧着都好不怜爱。 林大太太是自幼看着她长大的,这一下子心软了。 “好孩子,昨儿个想来是你病发了,才会如此,我不会怪你。” 林大太太是心中有愧,故而才会容忍,若非如此,依着她的性子,必定不会轻易放过纪檀音。 纪檀音身子瞧着本就单薄,加上一夜噩梦,如今看着越发地柔弱了。 林大太太原本有心责备与试探的,如今也只能作罢。 她让李妈妈去厨房熬些滋补的汤药,准备了一些纪檀音爱吃的菜肴,便离开了。 纪檀音目送着林大太太离开,抿唇不语。 林大太太回去之后,便吩咐李妈妈,“要让她彻底乖顺才好。” 说着,便将一个瓷瓶递给了李妈妈。 “放在安神汤内。” “是。”李妈妈双手接过,便去办了。 晚些的时候,厨房便送来了安神汤。 锦屏亲自端到了她的跟前。 “姑娘,吃药了。” 第7章 置气 纪檀音盯着那汤药,微微蹙眉,“放着。” “姑娘,这安神汤要趁热喝。”锦屏要亲眼瞧着她服下才成。 纪檀音无奈,只能端过,当着她的面尽数服下。 锦屏这才放心,端着药碗转身离去。 纪檀音在她离开之后,转身便都吐了出来。 这哪里是安神汤? 若是那原身必定不疑有他,乖乖地喝下。 可对于自己,这种小伎俩,她是见怪不怪的。 纪檀音冷笑,特意将汤药洒在了衣袖上,她低头仔细地闻着,若有所思。 林大太太也不敢放太多,只是一点点地加进去。 若发挥作用,怎么也要几日。 锦屏回来,见纪檀音扶着额头。 “姑娘,这是怎么了?” “头晕。”纪檀音皱眉。 “奴婢扶您躺着。”锦屏连忙上前扶着她躺下。 纪檀音便闭上双眼,没一会竟睡着了。 锦屏见状,满意地一笑,随即放下帷幔,去了外头。 待锦翠回来,并未瞧见锦屏。 她行至床榻前,“姑娘。” “靠近一些。”纪檀音低声开口。 “是。”锦翠掀开帷幔,弯腰凑近。 纪檀音附耳吩咐,“尽快备好。” “奴婢这便去。”锦翠应道,便转身离开。 她刚出了屋子,撞上了回来的锦屏。 “我正找你呢。”锦翠看向她。 锦屏一顿,“姑娘刚吃了安神汤,我便想着去厨房瞧瞧。” “哦。”锦翠点头,“我去一趟云姑娘那。” “有事儿?”锦屏一听,随即问道。 “昨儿个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加上老太太也病了,我便想着请云姑娘过来与姑娘说说话。” “去。”锦屏笑着回道。 锦翠抬步离去。 锦屏等锦翠出了院门,才进了屋内。 她行至床榻前,见纪檀音还在歇息,她便守在一旁。 林云是林家的大姑娘,与纪檀音自幼便交好。 而林云也一直将纪檀音当成未来的嫂嫂般看待。 只是好好的一桩亲事,竟然变成这样? 林云此刻也在想着该不该去见一见纪檀音。 她着实想不通,音表姐执意要退亲,还是用那般极端的法子。 如今,外头都在看勇伯府的笑话。 若这门亲事真的就此作罢,那她也成了京城的笑话。 就算她与纪檀音一同长大,可是关乎到勇伯府与自个的名声,她此时对纪檀音也心存不满。 在她自顾生闷气的时候,外头传来锦翠的声音。 丫头沉香便带着锦翠进来。 锦翠朝着林云福身,“见过云姑娘。” “表姐让你来的?”林云没好气地问道。 “姑娘刚吃了安神汤,现下歇息了。”锦翠回道。 “表姐的身子还未好?”林云一听,这气性消散了一些,关心道。 “姑娘昨儿个做了一夜的噩梦,适才大太太还去瞧了。”锦翠如实回答。 林云见锦翠如此说,叹气,“昨儿个表姐那般,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姑娘也是没法子。”锦翠便将纪檀音做噩梦的事儿说了一遍。 说辞自然是与林大太太知晓的无二。 “为何会如此?”林云皱眉。 她又想起自从纪檀音去寺庙祈福回来之后,这精神便不济,昨儿个怕是真的反应过当了。 可外头的流言蜚语,让林云对纪檀音有了隔阂。 她捏着帕子,“那你前来?” “奴婢是想出府请大夫前来给姑娘瞧瞧。”锦翠敛眸。 “你只管与母亲说就是了。”林云不解,为何会来找她。 “姑娘因昨儿个大闹,心生难过,大太太请的大夫瞧过了,也没有什么大用。” 锦翠红着眼眶,“奴婢是想请旁的大夫。” 林云沉思半晌,“让沉香随你一同前去。” “多谢云姑娘。”锦翠连忙福身。 林云便让沉香先去林大太太那禀报了一番。 林大太太得知锦翠要自个去请大夫,脸色一沉,“她能请什么大夫?” “回大太太,不如让锦翠进来与您细说?”沉香也不想担这个责骂。 林大太太有些烦躁,她也不会担心那安神汤内的东西会被发现。 毕竟分量少,即便寻了旁的大夫,也看不出什么来。 林大太太便摆手,“罢了,你且跟着一同去就是了。” “是。”沉香应道,领了对牌,退了下去。 李妈妈上前,“大太太,这锦翠在表姑娘心里头的分量可比不上锦屏。” “这丫头突然出府,也不知晓安的什么心,你派人跟着。” 林大太太是不放心。 “是。”李妈妈应道。 她沉吟了片刻,便亲自去了林云那。 林云心里头存着气,还有些许的委屈。 如今瞧见林大太太,“母亲,大哥怎么样了?” “并未伤及肺腑,静养段日子便是。”林大太太看向林云。 “表姐昨儿个是发疯了?”林云坐在林大太太跟前,不满地开口。 “那日从马车上摔下来,怕是受到了惊吓。”林大太太无奈,“眼下,也只能好好养着。” “那大哥与表姐的婚事?”林云又问道。 “再另择吉日。”林大太太握着她的手,“你也不必置气,得空了去瞧瞧她。” “可她伤了大哥。”林云冷哼一声,“母亲难道不生气?” “音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性子,你难道不清楚?”林大太太问道。 林云抿唇,“那外头呢?” “你父亲会处理好。”林大太太又道,“只要这门亲事定下,不就没那些闲话了?” “母亲,表姐若是不愿意呢?”林云又问道。 “不会的。”林大太太信誓旦旦道。 林云这才放心。 “等明儿个我去瞧她。”林云这才转换了心情。 约莫两个时辰后,锦翠与沉香一同回府。 不过,并未请大夫回来。 二人先去了林大太太那。 “既然没有请到大夫,你便先回去。” “是。”锦翠福身,离开。 林大太太看着沉香,“你仔细说说,她都去了何处?” “是。”沉香如实回答,“她去了城西的德仁堂。” “坐堂的大夫不在?”林大太太直言。 “是。”沉香回道,“奴婢与锦翠等了一会,也不见坐堂大夫出现,方才回来。” 第8章 杀心 “你去。”林大太太摆手。 沉香福身,也退了下去。 锦翠回了院子,入了屋内。 便瞧见锦屏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打络子。 她走上前,“你去歇会,让我来。” “你怎得去了这么久?”锦屏将簸箩放在一旁。 “我出府了一趟。”锦翠如实回答。 “出府?”锦屏蹙眉,“好端端的,出府做什么?” “没什么。”锦翠凑近,“你去歇着。” “好。”锦屏也不好问,起身离开。 不过她并未走远,而是站在窗边,听着里头的动静。 她透过窗户的一条缝,见锦翠只是安静地坐在那打络子,好半晌后,她才离开。 锦翠见她彻底地离开,才起身行至床榻前。 纪檀音已经在等着。 锦翠将一张纸递给她。 纪檀音打开看过之后,接着让锦翠烧了。 “姑娘,大太太那,会不会怀疑?”锦翠担忧地看着她。 “大夫又不知情。”纪檀音笑了笑,“咱们要尽快将事情办妥。” “姑娘,您当真打算搬出去?”锦翠又问道。 “嗯。”纪檀音点头,“所以,要万无一失。” “姑娘是该自个出府的。”锦翠笑着道。 纪檀音倒是没有想到锦翠会有这样的心思。 她对上锦翠那笑吟吟地眸子,许是锦翠早已看出了什么端倪。 “那日,你为何没有随我去寺庙?”纪檀音问道。 “奴婢是要去的,不过被锦屏给拦下了。” 锦翠一脸难过,“姑娘,奴婢觉得那日您并非是从马车上摔下来的。” “哦?”纪檀音半坐着,直勾勾地看着她。 锦翠对上她的双眸,“若是您当真从马车上摔下来,为何只有您受伤了,而锦屏却毫发无损?” “她只是裙摆上沾染了土,连一点皮都没有蹭破。” 想及此,锦翠的脸色很不好。 奈何,她家姑娘对锦屏的话是深信不疑的。 反倒对自个很是冷淡。 纪檀音笑了。 她看着锦翠,“勇伯府不宜久留,锦屏也并非是我可信之人。” 她叹气,“那日之事儿,的确另有蹊跷。” “奴婢听姑娘吩咐。”锦翠连忙道。 纪檀音点头。 她要尽快地离开勇伯府,万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否则,一旦被他们知道自己想起来什么,即便她到现在也是一知半解的,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对她再次起杀心。 昨日的行为,不可再有一次。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表面装作什么都不知才成。 林大太太并不放心,让李妈妈派人盯着德仁堂。 晚些的时候,林老太太那派人过来。 周妈妈入了屋内,瞧着躺在床榻上刚醒的纪檀音。 “表姑娘。” “可是老太太好些了?”纪檀音关心地看着周妈妈。 周妈妈敛眸,“老太太还是老样子。” “倒是怪我。”纪檀音自责不已。 此时的锦屏被锦翠支去了外头。 周妈妈趁着四下无人,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递给她。 纪檀音连忙接过,藏了起来。 周妈妈听着动静,等锦屏入内,她才开口。 “表姑娘好好歇着,老奴回去了。” “好。”纪檀音看向锦翠,“送送周妈妈。” “是。”锦翠应道,亲自送周妈妈离开。 锦屏上前,“姑娘可是要吃些东西?” “好。”纪檀音点头。 锦屏转身去准备了。 纪檀音趁机打开书信,快速地看过,双眸划过一抹惊讶。 她连忙将书信收好,便见锦屏端着托盘进来。 纪檀音装作身子不适地咳嗽了几声。 锦屏连忙将一碗汤递给她。 纪檀音接过,慢悠悠地吃着。 是夜,锦屏伺候纪檀音歇下。 今儿个乃是锦翠守夜。 她守在床榻旁。 纪檀音掀开帷幔,随即下了床。 “姑娘,这大半夜的您去哪?”锦翠见她要出去。 纪檀音四下打量,从一侧的偏门出去。 她让锦翠守着,若是有人过来,想法子拦着。 纪檀音行至后院,守夜的婆子正在打盹。 她偷偷地靠近,在婆子吃的热汤里头放了一粒药丸。 那婆子打了个盹,喝了一口热汤,忍不住地打了个哈欠,歪头睡过去了。 纪檀音偷偷地打开门闩,推开院门,离开。 对这后宅她最是熟悉。 纪檀音选了一条不易察觉的小路,穿过面前的竹林,便到了东院。 此时的林耀还未歇息。 他靠在软榻上,正拿着一封书信若有所思。 外头突然卷起一阵风,穿过窗户,吹了进来。 林耀打了个寒颤,这才回神。 他起身,将手中的信点燃,直等到那书信化为灰烬。 纪檀音躲在暗处,打量着屋内的情形。 这林耀当真谨慎,看来,他这里应当有暗格。 依着这原身原本的性子,是不可能来林耀的院子的。 若非那日,她好奇本该不在京城的表哥为何会出现在寺庙,跟着前去,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儿。 纪檀音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地响动,安静地瞧着。 林耀似是想到了什么,径自行至书案前坐下,研墨之后,提笔写了回信。 纪檀音也想知道,到底这原身那日瞧见了什么? 毕竟,不管她那日瞧见与否,林耀都不可能放过她。 林耀突然抬眸看向窗外,书信也随之丢入了一旁的火盆内。 纪檀音没有想到,林耀竟然如此警觉。 她屏气凝神,生怕被他发现。 林耀快步行至窗前,站了良久之后,确定没有任何地异常,才转身回去。 他看着那已经烧了的信笺,又重新去写了一封。 纪檀音趁着他愣神,偷偷地离开。 她随即又去了林老太太的院子。 周妈妈已经在等着她。 “表姑娘。” “进去再说。”纪檀音轻声开口。 周妈妈看了一眼四周,便带着她进了屋内。 林老太太躺在床榻上,见她过来,冲着她笑了笑。 纪檀音上前福身,“老太太。” 林老太太冲着她点了点头。 周妈妈看着纪檀音,“表姑娘,老太太有话要与您说。” “老太太可是怪我昨儿个闹着要退亲?”纪檀音小心地开口。 林老太太冲着她摇了摇头。 第9章 变心 纪檀音上前坐在床榻前。 林老太太如今无法动弹,口不能言。 好在她一个眼神,周妈妈都知晓她是何意。 “表姑娘,那日之事儿您可是想起来了?”周妈妈问道。 纪檀音摇头,“没有。” “那表姑娘为何要退亲?”周妈妈不解。 “我不愿意嫁给表哥。”纪檀音回道。 周妈妈转眸看向林老太太。 林老太太又眨了眨眼。 周妈妈从一侧的暗格内拿出一个匣子。 随即,她将匣子递给她。 纪檀音双手接过,待打开之后,惊讶地看向林老太太。 林老太太冲着她点头。 周妈妈开口,“表姑娘,这乃是当年您母亲留下的东西。” 纪檀音看着那清单,抬眸又再次地看向林老太太。 “老太太原本是想让您一直留在林家,可是,眼下表姑娘既然不愿意,那便早些出府。” 纪檀音一顿,未料到老太太竟然同意了。 毕竟,亲疏有别,难道她不担心自个离开,丢了勇伯府的颜面? 纪檀音不解。 周妈妈凑近,“表姑娘若想离开,还需快些。” 纪檀音并未逗留太久,拿着那匣子便回去了。 直等到入了自个的院子,行至屋内。 锦翠见她回来,松了口气。 纪檀音换了衣衫,坐在床榻上。 “姑娘,亏得锦屏没有过来。” “她不会过来的。”纪檀音淡淡开口。 “为何?”锦翠疑惑道。 纪檀音笑了笑,“昨儿个折腾了她一夜,今日又看着我吃了安神汤,她放心的很。” 锦翠笑着点头。 纪檀音便躺下了。 林老太太怕是时日无多了。 不过,当真是疼爱她这个外孙女。 竟然为她想好了出路。 只是不知,林耀会不会放过她? 不过,显然不可能。 纪檀音勾唇冷笑,这原身对林耀的印象着实太好。 毕竟,林耀在面对纪檀音的时候,总是一副和善有礼,端方正直的模样。 哪里想到,他竟然还有两面。 她想起适才林耀眼神中的阴鸷,行事谨慎,看来,纪檀音那日瞧见的是极为要命的。 她将林老太太给的匣子收好。 这几日就该行动了。 为了活命,她也要尽快离开勇伯府。 否则,一旦林老太太有个万一,她为了守孝,也要暂时留在勇伯府。 到最后,她只有两条路,要么嫁给林耀,要么,就是在这三年内,渐渐地被人遗忘,而后彻底地消失。 纪檀音起身,又将那匣子打开,轻轻地摸了摸。 果然,这匣子竟然还有一层。 纪檀音打开夹层,发现里面是一张纸条。 这乃是林老太太特意留给她的。 看来,林老太太并非是中风,也早料到会有这一日。 纪檀音皱眉,勇伯府内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还是说林耀到底暗中在做什么? 她收起纸条,这是林老太太留给她的最后一条逃生的路。 纪檀音掀开帷幔,锦翠连忙凑了过来。 “姑娘。” “你明儿个让田妈妈去镇远侯府一趟。” 纪檀音轻声吩咐。 锦翠点头,便去办了。 三更天时,锦屏便过来了。 她见纪檀音还在歇息,并未瞧见锦翠,她轻手轻脚地靠近床榻。 纪檀音并未睡熟,自然听到了动静。 她闷哼了一声,猛地睁开双眼。 锦屏一顿,掀开帷幔看向她,“姑娘,可是梦魇了?” “嗯。”纪檀音虚弱地点头。 锦屏便倒了热水递给她。 纪檀音接过,抿了两口。 锦屏拿过帕子给她擦着嘴角。 纪檀音便又睡了过去。 锦屏知晓,这是那安神汤内加的东西起了作用。 她暗自窃喜。 直等到天大亮,锦翠才回来。 她手中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姑娘可醒了?” “刚醒。”锦屏笑着上前从她手中接过食盒。 锦翠转身去准备热水。 没一会,便伺候纪檀音穿戴妥当。 林云晚些时候过来。 见纪檀音神情恹恹的,叹气,“表姐,你这是何苦呢?” 纪檀音捏着帕子,“表妹可去瞧老太太了?” “去了。” 林云吃了闭门羹。 纪檀音见林云脸色不好,幽幽叹气,“老太太也是因我才病的。” “表姐,咱们自幼一同长大,你难道没有将这里当成你的家?” 林云伤心质问。 纪檀音抿了抿唇,“你们都是我的亲人。” 亲人? 林云皱眉,“勇伯府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 纪檀音知晓比起她这个表姐,林云最在意的还是自己。 “表妹,我只是无法做到从前那般去面对表哥。”纪檀音无奈。 “为何?”林云不解。 纪檀音苦笑,“自那日之后,我便噩梦连连,却怎么也想不起那日之事。” “不就是摔下了马车。”林云冷笑,“难不成表姐是瞧上了旁人?” “旁人?”纪檀音倒是没有想到,林云会如此想她。 这原身是什么性子,林云怎么可能不清楚? 林云自知失言,稍作停顿,“表姐,我只是不明白。” 她自认为自己的大哥长相出众,人品在京城也是拔尖的。 加上这些年来,一家子都认定了纪檀音日后便是勇伯府的大奶奶,可现在? 她竟然大闹定亲宴,执意退亲。 倘若真的将他们当成亲人,又怎会做出让勇伯府如此难堪之事儿? 林云不想听纪檀音再狡辩下去,她起身气呼呼地走了。 纪檀音目送着她离去。 锦屏走上前来,“姑娘,云姑娘也是太在意您了。” “嗯。”纪檀音敛眸,显得很是伤心。 锦翠过来,“云姑娘落了东西,你赶紧送过去。” “好。”锦屏从锦翠手中接过帕子,便走了。 锦翠上前,“姑娘,田妈妈传消息来了,说她见了镇远侯老夫人。” “那便好。”纪檀音敛去眸底地悲伤。 林云直接去了林大太太那。 锦屏也顺势跟着过去了。 林云委屈不已,“母亲,表姐为何会变心?” 变心? 林大太太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只是受到了惊吓,调养些日子便好了。”林大太太说道。 “哼。”林云才不信。 她虽然清楚纪檀音的性子,可是,前儿的定亲宴闹得属实太大了。 第10章 发现 她这几日都不敢出府。 生怕被当成笑话。 “都怪表姐。”林云愤然,“明明她钟情大哥,好端端闹出这一出来,这下好了,满城皆知了。” “放心。”林大太太凑近,“过两日,你舅母在府上设宴,我带着你二人前去。” 林大太太安抚好林云,便让她回去了。 锦屏这才上前,“表姑娘昨儿个睡了一整日。” “今儿个莫要忘记了。”林大太太看着她,“万不能有任何地闪失。” “是。”锦屏垂眸应道。 林大太太又想起什么来,“后日,便不要让她吃了。” 锦屏点头,便退了下去。 林大太太看向李妈妈,“这外头还在传?” “如今都等着看热闹呢。”李妈妈又道,“若非如此,娘家太太也不会送来帖子。” 林大太太叹气,“谁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 晌午后,林耀被搀扶着过来。 林大太太皱眉,“你不好好养着,胡乱走什么?” “母亲,表妹怕是要搬出府。”林耀着急地开口。 “怎么可能?”林大太太不信。 林耀又道,“适才,儿子得了信儿,东伯府的人去了镇远侯府。” “东伯府?”林大太太狐疑道,“自从纪老太太走了之后,东伯府便没人了。” “正是纪老太太跟前的田妈妈。”林耀直言。 “纪老太太与镇远侯老夫人交情匪浅,否则也不会请她前来当证婚人。” 林大太太看向他,“她跟前的田妈妈登门,也不奇怪。” “母亲,儿子派人偷偷跟着这田妈妈,发现,她竟然置办了宅子。”林耀又道。 林大太太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音儿与东伯府早已没了来往,你未免有些想多了。” 林耀随即便将一封书信递给她。 林大太太看过之后,错愕不已。 “你竟然能得到这些?” “母亲,她若真的搬出府去,勇伯府便完了。” 林耀提醒她。 林大太太脸色一沉,“她竟然动了这样的心思?” “表妹怕是想起那日的事儿来了。”林耀担忧道。 “不可能。”林大太太看向林耀,“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让她搬出去。” 林耀得了林大太太的保证,这才放心离开。 不过,他并未回自己的院子,反倒是去了纪檀音那。 纪檀音得知林耀在外头,她眉头一皱。 不过,转瞬便又得甚是忧郁。 “只说我如今不方便见他,让他好好养伤才是。”纪檀音说道。 “是。”锦屏应道,便去了。 林耀站在院外,沉默了良久,转身离开。 他回了屋子,冷声开口,“暗中盯紧了田妈妈,若是她敢有异动……” 他眼神一冷,抬起手在脖子上划过。 身后的一道黑影领命,闪身离去。 林耀皱眉,“那日,到底是何人将她救了?” 纪檀音断然不能离开勇伯府,要么乖乖地与他成亲,要么他不介意,再亲自解决她一次。 林耀只觉得胸口一疼,嘴角勾起怪异地笑。 纪檀音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她抬眸看向锦翠。 “田妈妈那,可有消息?” “姑娘,您可是担心什么?”锦翠问道。 “让田妈妈莫要轻举妄动,派另外一个人去。”纪檀音说道。 “奴婢这便去。”锦翠转身离开。 刚出了院门,林大太太便过来了。 锦翠瞧见锦屏正好从后头过来,她迎了过去。 “你去做什么了?” “昨儿个守夜的婆子染了风寒,我去瞧瞧。”锦屏回她。 二人说话间,林大太太已经进来。 锦屏见状,走上前去。 “音儿呢?”林大太太问道。 “姑娘在屋子里头呢。”锦屏回答。 “嗯。”林大太太点头,便径自入了屋内。 锦翠也不好离开。 纪檀音听到了林大太太的声音,她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双眼瞬间溢满了眼泪。 她靠在软榻上,捏着帕子,满面地忧伤。 林大太太入内,瞧见她这幅弱不禁风的模样儿,心里头又想起林耀所言,倒也是五味杂陈的。 “你这孩子,身子不好,便莫要坐在这吹风了。”林大太太行至她的跟前。 纪檀音缓缓地起身,“舅母。” “我过来看看你。”林大太太说着,便扶着她坐下。 纪檀音顺势乖巧地坐下。 “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纪檀音温声回答,不过还不忘咳嗽两声。 “你曹家舅母送来了帖子,让咱们过去热闹热闹。” 林大太太握着她的手,蹙眉,“这么凉?” “咳咳……”纪檀音忍不住地咳嗽了两声。 林大太太瞧着她这幅样子,哪里有力气搬出去? 可林耀所言她又不得不信。 林大太太继续开口,“后日,咱们一同去?” “听舅母的。”纪檀音并未拒绝。 林大太太见她并无异样,笑了笑,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纪檀音送走林大太太,歪着头盯着窗外瞧。 锦屏送林大太太去了。 锦翠进来。 “看来田妈妈那被发现了。”纪檀音猜测道。 “姑娘,您与东伯府早已没了来往,就算田妈妈出现,也不可能怀疑到您的头上。” 锦翠觉得自家姑娘也未免太小心了。 若非是纪檀音昨夜暗中瞧见林耀的另一面,她也不会有这样的担忧。 依着林耀小心谨慎的性子,她那日的反常,必定会让他警觉起来。 想来,他已经暗中派人盯着镇远侯府了。 纪檀音揉了揉眉心,“快去传消息,再慢一步,我担心田妈妈会出事。” “是。”锦翠连忙离开。 林大太太离开纪檀音这,便去了林耀那。 “我瞧了她,病恹恹的,怎么可能有旁的心思?” “母亲,表妹并未见我。”林耀苦着脸。 “你这孩子。”林大太太无奈,“我后日带着她与云儿一同去曹家。” “有母亲照看着,儿子定然放心。”林耀顺势回答。 不过等林大太太离开之后,他沉思了半晌,才道,“锦翠那丫头呢?” “她去了厨房。”身后的小厮回道。 “盯紧了她。”林耀冷声道。 “是,大爷。”小厮去办了。 第11章 见她 锦翠从厨房回来,拎着食盒便回了院子。 锦屏从她手中接过食盒,去了一旁。 锦翠冲着她点头示意。 锦屏将饭菜摆放好,走了过来。 “姑娘,该用饭了。” “好。”纪檀音起身,便去了花厅。 待纪檀音用过饭,锦屏将安神汤递给她。 她毫不迟疑地用下。 锦屏见此,很是满意地收拾好,转身离开。 锦翠扶着她起身去了里间歇息。 纪檀音将那安神汤尽数吐了出来。 “姑娘,亏得奴婢反应快。”锦翠附耳与她说道。 纪檀音淡淡一笑,“依着他的性子,必定是不放心的。” “姑娘,可是要提前动手?”锦翠连忙问道。 她看出来,勇伯府怕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纪檀音点头,“直等到明日了。” “是。”锦翠应道。 今夜,她便耐心地等着。 晚些的时候,林大老爷回来。 不过脸色却不大好。 显然外头的流言蜚语影响到了他。 “音儿这个孩子,那日是受了惊吓。” 林大太太看向林大老爷。 林大老爷冷哼一声,又想起了什么来,“今日镇远侯入宫了。” “他闲赋在家多年,这入宫所为何事?” 林大太太心下一沉,不解地看向他。 林大老爷攥紧拳头,“耀儿不是说,东伯府的老人去了镇远侯府?” “老爷觉得耀儿猜测的是对的?”林大太太蹙眉。 “我那故去的妹夫对镇远侯有恩。”林大老爷沉声道。 “如今这个时候入宫,这外头又闹得如此厉害,想来,是觉得咱们没有照顾好音儿那丫头。” “早知如此,就不该请镇远侯老夫人做证婚人。”林大太太后悔不已。 林大老爷沉声道,“如今说这些有何用?” 林大太太也只是抱怨一句。 “后日,我带着音儿与云儿去一趟娘家,这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 林大太太将自己的打算告诉林大老爷。 林大老爷也觉得纪檀音也翻不出什么天来。 他起身,“我去耀儿那瞧瞧。” “嗯。”林大太太起身目送着林大老爷离开。 她转身看向李妈妈,“这两日好好看着表姑娘。” “是。”李妈妈低声应道。 林耀也得到了镇远侯入宫的消息。 直等到林大老爷前来,他连忙上前行礼。 “父亲。” “此事儿,你既然已经做了,便要做的干净。” 林大老爷坐下,盯着林耀道。 “父亲,当时有人阻拦。”林耀又道,“后头,还将人送回了寺庙。” “她当真不记得了?”林大老爷问道。 “母亲那试探了几次,也派人盯着。”林耀想了想,“只是不知那日为何会突然失去理智。” “若镇远侯真的插手,此事儿便难办了。” 林大老爷一拍桌子,“这丫头必须留在勇伯府。” “儿子必定不会让她踏出勇伯府半步。”林耀信誓旦旦。 林大老爷这才起身离开。 林耀琢磨了一会,便起身出了院子,朝着纪檀音那处去了。 纪檀音已经吃了安神汤歇下。 锦屏听到了外头的动静,特意支开了锦翠,放林耀进来。 屋内,纪檀音感觉到了危险地气息逼近。 她只能装睡,不过藏于被中的手紧握着一支发钗。 林耀缓步上前,掀开帷幔,看着床榻上纪檀音的睡颜。 他便这样注视着,许久之后,将香炉拿了过来。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了一颗香丸,放在了香炉内,亲自点燃。 随即,他起身离开。 不过,他并未走远,而是站在窗外,听着里头的动静。 纪檀音只觉得昏昏沉沉的,思绪飘远,完全不受控制。 直等到香丸彻底地燃尽,林耀才进来。 他坐在床榻旁,看向昏睡中的纪檀音。 “表妹?”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丝丝地蛊惑。 纪檀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动了一下,她木然地睁开了双眼。 当对上林耀的双眼,她嘴角微扬,脸上也有了笑容。 林耀满意地看着如此乖顺的她,语气也变得轻柔。 “表妹,可还记得那日寺庙的事儿?” 纪檀音双眼失神,过了好一会,才轻轻地摇头。 林耀见此暗暗地松了口气。 “那表妹可愿与我成亲?”林耀又问道。 纪檀音面露羞涩,随即闭上了双眼。 林耀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瞧着时辰已到,起身离去。 他出去之后,看向锦屏,“好好照看表姑娘。” “是。”锦屏应道,目送着林耀离开。 此时的纪檀音还在沉睡。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更天了。 她猛地惊醒,心也跟着剧烈地跳动。 锦屏守在一旁,听到动静,掀开帷幔。 “姑娘。” “我口渴。”纪檀音收敛心神,哑声道。 锦屏连忙倒了热水递给她。 纪檀音猛灌了几口,便下了床榻。 锦翠端着铜盆进来。 昨儿个她不能靠近,她很清楚,若是真的进来,她跟姑娘都活不了。 锦翠担忧地看着纪檀音。 纪檀音冲着她笑了笑。 锦翠才压下心底地担心。 林耀竟然为了得到真相,对她用如此厉害的东西。 她将锦屏打发走,揉了揉泛疼地眉心。 “姑娘,您没事?”锦翠关心地问道。 “还伤不到我。”纪檀音语气淡淡开口。 好在,这原身本就刻意将那日所见忘记了,而且,对林耀是真心喜欢的。 林耀即便对她用了那东西,也不会发现异样。 一切,直等今日了。 在纪檀音刚刚收拾妥当,用过早饭之后,锦屏便匆忙进来。 “姑娘,镇远侯老夫人来了。” “我知道了。”纪檀音气定神闲地起身,“走。” 锦屏一脸狐疑,“姑娘,您这是?” “锦翠,将东西带着。”纪檀音说道。 “是。”锦翠应道,便将一早便准备好的匣子拿了出来。 纪檀音直接越过锦屏,出了院子。 她径自到了厅堂。 镇远侯老夫人已经在等着她了。 林大太太正陪着。 她瞧见纪檀音的时候,温声道,“音儿,老夫人说带了个老人来见你。” “晚辈见过老夫人。” 纪檀音行至镇远侯老夫人跟前福身。 第12章 不孝 “姑娘。”田妈妈从一侧上前,朝着她行礼。 纪檀音看向记忆中的田妈妈,激动不已。 “田妈妈。” “姑娘,老奴是接您回家的。”田妈妈说着,便跪在了她的跟前。 此言一出,林大太太惊讶地看了过来。 “这是何意?”林大太太慌忙开口。 “老奴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田妈妈被纪檀音扶起,说道。 纪檀音轻轻点头,“有劳田妈妈。” 田妈妈这才看向林大太太,不卑不亢地福身。 “回林大太太,老奴是来接东伯府大姑娘回府的。” “东伯府已经没人了。”林大太太直言,“再说,音儿这些年都在勇伯府,我们也将她当成自家人照顾。” “音儿与耀儿二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原本就是要成一家子的。” 林大太太看向纪檀音,“音儿,难道你舍得我们?舍得老太太?” 纪檀音朝着林大太太福身,“多谢舅母这些年来的疼爱。” 她随即又开口,“我与表哥已经退亲,便不能继续待在勇伯府。” 还不等林大太太继续,她朝着镇远侯老夫人福身,“多谢老夫人。” 镇远侯老夫人轻轻点头,看向林大太太。 “老身前来,乃是受故人所托。” 她说着,将一封书信递给林大太太。 林大太太接过书信看过之后,显得不知所措。 她看向李妈妈,“去请老太太、老爷过来。” “是。”李妈妈应道。 纪檀音则是安静地待在镇远侯老夫人身旁,等着林大老爷前来。 没一会,周妈妈便过来。 “老太太说了,当初,接表姑娘回府,本就没有想着要拘她一辈子。” “既然如今表姑娘要离府,便由着她去就是。” 周妈妈说话间,林大老爷也到了。 周妈妈朝着林大老爷福身,“老太太那离不开老奴,老奴先告退了。” 林大老爷轻轻点头。 周妈妈离去。 林大太太看向林大老爷,“老爷,这书信?” 她说着,便将书信递给林大老爷。 林大老爷接过,看过之后,暗叫不妙。 果然,那镇远侯入宫准没好事。 这不? 林大老爷随即又看向纪檀音,“你当真要搬出去?” “是。”纪檀音肯定地应道。 “这门亲事,当初也是你愿意的。” 林大老爷脸色一沉,“那日你执意要退亲,全然不顾及这些年来勇伯府待你的情义。” 纪檀音很清楚,她这搬出去意味着什么。 可比困在勇伯府,生死都掌握在他们手中,脸面算什么? 她朝着林大老爷行礼,郑重其事道,“还请舅舅成全。” 林大老爷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儿,双眼泛泪,“既然你执意要搬出府,想来也是要与勇伯府断了干系。” “你若踏出勇伯府,日后便不能再踏入勇伯府半步。” 林大老爷眼神微变,“勇伯府与你再无任何瓜葛,老太太那,你也休要再见一面。” 林大老爷清楚,纪檀音最看重的便是老太太,若是她为了要离开,连自个的外祖母都不顾,即便搬出去了,她也背上不孝的骂名。 纪檀音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她随即拿出匣子,“还请舅舅让我搬出去之后,将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也一并带走。” 林大老爷双眸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成难过,“既然如此,那便随你。” 纪檀音朝着林大老爷福身,“多谢舅舅。” 她转眸看向镇远侯老夫人,“今日还请老夫人作证,当年我入勇伯府时,所带的东西也要一并带走,一样都不能少。” “音儿啊,你……”林大太太没有想到纪檀音竟然如此决绝。 难道她会以为自己会贪了她带回来的那些东西? 即便她有心,可是那些东西都在老太太手里头呢。 当初老太太也说过,那些东西都是留给纪檀音当嫁妆的。 只有等纪檀音成亲之后,才会都拿出来。 她之所以对纪檀音如此好,一半也是因为她带来的东西。 如今可好,她要全部带走,她也太绝情了。 林大太太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的心血与付出就这样白费了。 她顿时觉得纪檀音就是个白眼狼。 纪檀音将准备好的清单放在了林大老爷的面前。 林大老爷看了一眼,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是清楚,当初送来的东西,那可是东伯府的全部家当。 只可惜,老太太亲自派人去拿来的,而且还都收了起来。 他是压根没有机会瞧见的。 可是如今想起当时的阵仗,数百抬箱子,搬了整整一个月才消停。 说不惦记,那是不可能的。 可碍于颜面,林大老爷自然是不可能明面上表现出来的。 这些年来,他早已认定这些东西都是勇伯府的了。 如今可好…… 让她将东西都拿走,林大老爷的表情险些绷不住。 纪檀音很清楚,此事儿要快,且要狠,断了他们的念想,总好过日后扯皮。 有镇远侯老夫人坐镇,林大老爷自然不会有旁的想法。 此时的林耀也得了消息。 他没有想到,纪檀音竟然真的要搬走。 “不可能!” 他明明对她用了迷魂散,她是不可能说谎的。 那么,她为何还要执意搬出府? 林耀将手中的杯子用力捏碎,任由着那碎片割破他的掌心,鲜血顺过指缝滴落在纸上。 他起身,不顾自己的伤势,快步朝着厅堂走去。 因这清单上的东西都是一式三份,一份在纪老太太手中,一份则是在纪檀音这里,还有一份入了户部登记。 林大老爷也没有想到,自家老太太竟然爱屋及乌到了这个地步。 他握着清单的手用力了几分。 “大爷。”李妈妈瞧见林耀被搀扶着进来。 纪檀音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镇远侯老夫人感觉到了她的害怕,将她护在了身后。 林耀抿着唇,神情悲伤地看着她。 纪檀音却扭过头,压根不看他。 林耀想起往昔她看向自己时浅笑嫣然的模样儿,如今却对自己这般冷漠。 明明她没有记起来,明明她已经答应要与他成亲了,为何会反悔? 第13章 装深情 林耀一步步地上前,想要看出她的真心。 “耀儿。”林大太太连忙上前,将他拦下。 毕竟,镇远侯老夫人在,万不能被发现端倪。 林耀朝着镇远侯老夫人恭敬一礼。 镇远侯老夫人瞧着林耀脸色泛白,想着纪檀音那日的一剪刀,她微微颔首。 “晚辈见过老夫人。” “事已至此,你还是好好养伤。” 镇远侯老夫人显然是护着纪檀音。 林耀苦笑,“容晚辈与表妹说几句话。” 镇远侯老夫人扭头看向纪檀音。 纪檀音害怕地摇头,显然对林耀心存恐惧。 镇远侯老夫人并不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可是能够让一个素日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子,心生惧怕,可见,这林耀并非表面上看的如此端正。 纪檀音此举,反倒让镇远侯老夫人对林耀心生不悦。 她淡淡道,“端看音儿意愿。” 纪檀音鼓起勇气,从镇远侯老夫人身后出来。 她始终与林耀保持距离。 “表妹。”林耀轻唤,满眼地深情。 纪檀音对上他眼里化不开的柔情,内心一片恶寒。 还真是会装。 如此深情,又为何会对她痛下杀手呢? 纪檀音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儿,向后又退了一步。 她朝着林耀微微福身,“表哥。” “我可有什么做的不妥之处?”林耀再次地问道。 他捂着胸口,满目悲伤,对她又是满满地疼惜。 镇远侯老夫人瞧着这样的林耀,沉默不语。 毕竟她并不知晓全貌,眼下,她要做的便是将纪檀音顺利地带出勇伯府。 至于这林耀与纪檀音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日后再计较也不迟。 纪檀音抿了抿唇,“表哥,你我缘分已尽。” 她说罢,便又重新躲到了镇远侯老夫人的身后。 仿若适才面对他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林耀瞧着这样的纪檀音,又想起昨夜的情形来,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她真的记起来了? 可是,这副模样儿又不像是全然记起来。 可中了迷魂散之人是不可能说谎的。 林耀内心从有过的慌乱。 就好比,他一直豢养的金丝雀,有一日竟然要脱离他的掌控。 就这样当着他的面要飞走了,这让他如何能允许? 只有他才能够决定她的生死。 就算是死,也要留在他的身边。 林耀只觉得心一阵疼,可现下,他知道自己不能冲动。 若真的步步紧逼,弄巧成拙便不好了。 林耀只是悲伤地苦笑,“既然表妹已经决定了,那我便只能认命。” 认命? 纪檀音一阵冷笑,待她离开之后,看她怎么收拾他。 纪檀音压下心底地恶寒,只是低着头不敢出声。 她长相貌美,尤其是那一双潋滟双眸,顾盼生辉,眼眸内盛满了柔情。 可眼前的她是满目的恐惧。 她对林耀是本能地害怕。 人的眼睛是不可能骗人的。 镇远侯老夫人深知,林耀必定对她做过什么? 否则,为何连林老太太都未阻拦,让她搬出去。 毕竟,林老太太对纪檀音的疼爱,是人尽皆知的。 哎! 镇远侯老夫人重重叹气,早知会有今日,当初,就不该让林老太太将纪檀音接入勇伯府。 也好过如今弄出这么一遭,即便不是纪檀音的错,也是她的错了。 一个退亲的女子,不论是谁对谁错,可到最后受损的也是女子的名声。 镇远侯老夫人对纪檀音也是满满地心疼。 此事儿,她是管定了。 林耀碍于镇远侯老夫人出面,只能暂时作罢。 他相信,纪檀音还是心悦自己的,毕竟这些年来的情义并非作假。 即便她搬出去,有朝一日,也会回来。 林耀没有再为难,不过是在镇远侯老夫人这摆出并非他愿的姿态来。 纪檀音只想尽快搬出勇伯府,而且是安然无恙的,全须全尾的。 至于其他,等一切安顿好之后,再慢慢计较。 林大太太无奈,可镇远侯老夫人在此撑腰,她也只能忍耐下来。 林大老爷如今是无法与镇远侯对抗的。 纪檀音让田妈妈带着清单前去清点东西了。 随后,镇远侯老夫人特意留了人一同陪着清点。 晚些的时候,纪檀音亲自送镇远侯老夫人离去。 她重新回来之后,林大太太已经在等着了。 “音儿,你当真要走?” “舅母。”纪檀音朝着林大太太恭敬地行礼。 林大太太即便心有不舍,也只能任由着她如此。 毕竟,此事儿已经不仅仅是勇伯府的家务事了。 此时,纪檀音在勇伯府有个万一,那到时候事情便不好办了。 她盯着纪檀音,过了许久之后,才叹气,“你如此做,当真是伤了我们的心。” 纪檀音看着林大太太如此说,她心里头却没有半分地难过。 伤心? 到底该谁伤心? 纪檀音只觉得好笑。 杀她的时候怎不见得伤心呢? 这原身自幼便被她们教养的乖顺温柔。 不过是按照一个他们勇伯府需要的当家主母来调教的。 如今,她反抗了,却成了她的不是? 纪檀音强压下内心地恶心,脸上也透着一丝地悲伤。 “舅母,我也是没法子。” 林大太太不解,什么叫没法子? 勇伯府对她不薄,这些年来,难道自己不是真心待她? 如今,她说退亲就退亲,丝毫不留余地。 她何曾顾及过勇伯府的颜面? 等她离开了,勇伯府也成了笑话。 林大太太又暗暗地骂了一句,“白眼狼。” 可面上却表现得是对她的不舍。 林云得了消息,怒气冲冲地赶过来。 “表姐,我们哪里对不住你了?” 还不等纪檀音开口。 林云怒喝道,“定亲当日,你伤了大哥,还执意要退亲,我以为你受了惊吓,不曾想到,你竟然一点都不顾及勇伯府这些年来对你的恩情。” 恩情? 纪檀音又是一阵冷笑。 恩情个屁! 她抿了抿唇,脸上依旧是一副难过的模样儿。 林云见她如此,满腔地愤怒瞬间被点燃。 她也顾不得与纪檀音多年的姐妹情分,一股脑地责骂起来。 纪檀音也只是静静地听着,默默地忍受。 第14章 搬离 不远处,正在清点东西的田妈妈见状,心疼坏了。 她家如珠如宝的姑娘,在勇伯府竟然过的连个丫头都不如。 怎么说,她家姑娘也是表姐,就被这样劈头盖脸,指着鼻子骂? 亏得如今退亲了,若真的嫁进门,日后怕是要委屈死。 田妈妈走上前去,行至林云的面前。 “表姑娘。” 表姑娘? 林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这是在勇伯府,她可不是表姑娘。 当初,老太太为了顾及纪檀音的心情,能安心地住在府上,便让府上唤她云姑娘。 而非是大姑娘。 这些年来,她都甚是委屈。 毕竟,老太太有什么好东西,头一个想的就是纪檀音。 而她这个亲孙女反倒像是个外人。 林云一脸怒意地看着田妈妈,“你是何人?” “田妈妈。”纪檀音轻声唤道。 林云一顿,知晓了她是谁。 不过,东伯府已经没了。 她又何必摆东伯府的款儿? 林云丝毫不将田妈妈放在眼里。 “表姐,这些年来,勇伯府亏待你了?” 她越说越想,越想越委屈。 如今算是彻底爆发了。 纪檀音是知晓林云的委屈的。 林云表面上与她亲近,可心里头对她是嫉妒不满的。 毕竟,老太太对纪檀音的偏爱,让林云备受冷落。 若是只有田妈妈在,林大太太只会让林云借题发挥。 可,镇远侯老夫人留下的人还在呢,万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 到时候,林云指不定会被编排成什么样子? 林大太太握着林云的手,“云儿,音儿要走,我知晓你是因不舍,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林云一顿,她并不傻,意识到了自个适才的失态。 她强压下心底地怒火,看向纪檀音,“表姐,你当真要走?” “嗯。”纪檀音装作并不计较的样子,温声应道。 林云见她这般,还是如同往日那般性子。 可为何会做出退亲,伤人,搬出府的事儿呢? 林云不解,不过,她看向田妈妈的时候,又突然明白了。 必定是这老婆子暗中使坏。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田妈妈,转身行至林大太太的身侧。 仿若适才那个指着纪檀音破口大骂的女子,并非是她。 纪檀音显得很是淡然,不气恼,也不在意。 这反倒让林云憋了一肚子的火。 “母亲,表姐搬出府,是回东伯府吗?” “是啊。”林大太太这才反应过来,“音儿,东伯府空了那么多年,已是没法子住人了。” “京城还有旁的宅子。”纪檀音回道。 林大太太并未表现出太多地惊讶。 显然,她是一早便知道了。 这让纪檀音清楚,田妈妈的一举一动果然被林耀暗中盯着。 昨儿个得亏提前传了消息。 田妈妈转身又去继续清点了。 接下来的几日,勇伯府内陆陆续续地搬出了不少箱子。 这让本就看热闹的,如今都聚在了勇伯府外头。 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听说这勇伯府的表姑娘大闹定亲宴,硬生生地将亲事给退了!” “我听说那表姑娘长得甚是貌美。” “如今这抬出来多少箱子了?” “光今日便有三十。” “这么多?” 不远处,躲在暗处的一道黑影闪过。 林耀此时正跪在林大老爷的跟前。 “混账!” 外头的动静很大,他也不好出府。 毕竟,这些年来他虽说没有太大的建树,可是也是积累了好人品的。 东伯府没了人,他亲自将妹夫家的遗孤接回府娇养着,谁不说一声他的好? 可现在?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看他的笑话。 林大老爷怒瞪着林耀,“都是你干的好事。” “父亲放心,表妹就算是死,也只能嫁给儿子。” 林耀抬眸发誓道。 林大老爷脸色阴沉,“这外头怕是又要传一阵子流言蜚语了。” “她搬出勇伯府,便没了依仗,镇远侯府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护着她。” 林耀自信满满,“更何况,表妹只是一时想不开,日后必定会想明白的。” “待到时候,儿子将表妹明媒正娶进门,不是更好?” 林大老爷沉吟了片刻,“只是那丫头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听你的?” “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带着那么多地东西,难保不会有人觊觎。” 林耀早已想好该如何让纪檀音乖乖地回来。 “你是说?”林大老爷看向他。 “到时候,表妹会主动来求勇伯府。”林耀又道,“到那个时候,勇伯府便是她最后的依仗。” “好。”林大老爷厉声道,“是该让她吃吃苦头,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林大老爷气顺了不少,这才让林耀离开。 林耀站在纪檀音院子不远处看着。 里头还陆续地往外抬箱子。 他眼神一冷,转身离去。 如此,过了两日。 锦屏并未离开,她全然不知,纪檀音已经不信任她。 而是忙前忙后的。 林大太太此时过来,“音儿,你答应过我,要随我去一趟曹家。” 纪檀音一愣,当初也是为了不让林大太太怀疑,才应承下来。 如今这个情形,让她如何一同前去? 纪檀音清楚,林大太太是想让她去一趟,以此来堵住外头的闲言碎语。 好让旁人知晓,她只是搬出府,并非是真的要与勇伯府断了干系。 纪檀音看着林大太太,“舅母当真要让我去?” “难道你真的要做的如此绝情?”林大太太红着眼眶,难过不已。 林云也正好过来。 “表姐,你可答应了,若是你不去,让我日后如何做人?” 纪檀音听着林云的话,又看向林大太太。 她转眸看向还在忙碌的田妈妈,沉吟片刻,“舅母,我今儿个便要搬走了。” “什么?”林大太太皱眉,“所以,你……” “舅母,我改日再陪您去。”纪檀音说道。 “表姐,你当初可答应了的,你这岂不是食言而肥?” 林云不满道。 纪檀音看向她,“表妹,去不去在于我。” 林云气呼呼地看着她。 林大太太却还是想着纪檀音能回心转意,故而道,“你若不愿意去,便罢了。” 第15章 提亲 林云没有想到,母亲对她这般忍让。 林大太太灰溜溜带着林云离开。 纪檀音带着锦翠去了林老太太那。 她要亲自前去告别。 “姑娘,老太太说,让您安心离开,莫要担心她。” 周妈妈已经在院外候着。 等她过来,传了话。 纪檀音轻轻点头,“音儿再次拜别外祖母。” 她说的很是郑重,规矩地行了大礼。 周妈妈看在眼里,也很是不舍。 不过,她跟着老太太身边数十年,又怎么不知晓老太太的良苦用心? 纪檀音含泪离去。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锦屏那也准备妥当了。 “姑娘,咱们现在便要出府?” “你不必跟着我了。”纪檀音直言。 “什么?”锦屏惊愕地看着她。 “临行前,我也该送你一样东西。” 纪檀音递给锦翠一个眼神。 锦翠便将那安神汤拿了过来。 纪檀音看向锦屏,“将这个喝了。” 锦屏身体一僵,看向锦翠手中的安神汤。 “姑娘,这安神汤是特意给您准备的。”锦屏说道。 “姑娘?”纪檀音冷笑,“日后,唤我表姑娘便好。” 锦屏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姑娘,奴婢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您可不能丢下奴婢啊。” “锦翠,将这安神汤喂她喝下。”纪檀音冷冷道。 “是。”锦翠应道,随即将安神汤端到了锦屏的跟前。 锦屏颤颤巍巍地接过,可是瞧着那安神汤,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喝下。 锦翠看向锦屏身后站着的两个婆子。 那两个婆子心领神会地上前,将锦屏一左一右地按住。 锦翠亲自将安神汤喂给她。 一共三碗。 锦屏喝完之后,拼命地呕吐,吐了一地。 纪檀音淡淡道,“你的卖身契我已经归还给舅母了。” 随即,她看向田妈妈,“咱们动身。” “是,姑娘。”田妈妈垂眸应道。 这院子很快便空了。 锦屏无力地躺在地上,三碗安神汤的药效也在发作。 没一会,她便觉得头晕目眩,倒在了地上。 纪檀音终于离开了勇伯府。 她坐在马车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耀没有想到纪檀音会这么快。 饶是他已经有了谋算,可是,却还是怒不可遏。 “表妹,你当真以为能逃得掉?” 他眼神阴鸷,盯着书案上的画像,像是要将画中人亲手撕碎。 纪檀音靠在引枕上,浑身打了个寒颤。 她看向锦翠,“新宅子在何处?” “姑娘,咱们为何不回东伯府?”锦翠问道。 “时机未到。”纪檀音低声回道。 田妈妈笑着开口,“姑娘,新宅子离东伯府不远,过了这条街,往前再走半个时辰便到了。” “既然有了新宅子,也该设宴才是。”纪檀音说道。 “姑娘,您从勇伯府搬出来,又带了这么多的东西,怕是会引起不少人的惦记。” 田妈妈担忧地看着她。 “是啊。”纪檀音如今搬了出来,就该好好谋划谋划。 “先闭门两日,等一切收拾妥当,下帖子宴请宾客。” 纪檀音看向田妈妈道。 “姑娘素日可有亲近之人?”田妈妈问道。 纪檀音一愣,“亲近的也都是与勇伯府交好的。” 想来,她如今离开勇伯府,人家也未必再搭理她。 纪檀音歪着头,又道,“罢了,咱们自个办一桌席面就是了。” “姑娘放心,老奴已经办妥。”田妈妈回道。 纪檀音笑道,“亏得田妈妈在我跟前。” 田妈妈瞧着纪檀音满脸地笑意,却越发地心疼。 看来她家姑娘在勇伯府过的并不好。 不然,为何搬出来之后,她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自在了。 纪檀音当然高兴,不用提心吊胆,也不用日夜提防。 她既然成为了如今的纪檀音,就该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 待到了新宅子,纪檀音从马车上下来。 她从正门入内,也不必碍于是女儿家,只能从角门进去。 这可是她的宅子。 纪檀音正大光明地入内,径自行至厅堂内。 她环顾一眼四周,满意地点头。 田妈妈已经命人将箱子都抬了进去。 纪檀音很清楚,田妈妈早已准备妥当。 她只要安心入住便是。 她悠然自得地坐下,脸上是抑制不住地笑意。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自由了。 镇远侯老夫人派来的人,在纪檀音安置妥当之后,便也离开。 纪檀音让田妈妈封了他们一人一锭银子。 几人高兴地接过,便走了。 纪檀音去了自己的院子。 她入了屋内,这里已经被收拾干净。 陈设也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 纪檀音去了屏风后,换了轻便的衣裳出来。 “姑娘,这是纪安。”田妈妈带着一人进来。 他恭敬地行礼,“老奴见过姑娘。” “安伯。”纪檀音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个原身对于东伯府的记忆还是深刻的,只不过,是藏在心底。 毕竟,她很清楚,东伯府早已没了。 而自己日后只能待在勇伯府。 纪檀音看向纪安,“安伯这些年过得可好?” 纪安听着纪檀音如此亲切地称呼,他忍不住地老泪纵横。 “姑娘,老奴一切都好。” 纪檀音起身亲自扶纪安起身。 纪安抹着眼泪,站在她的跟前。 纪檀音又道,“安伯,我刚搬出勇伯府,想来,外头也是流言蜚语满天飞了。” “姑娘放心,老奴已经派了不少人守着。” 纪安回道,“万不会有人闯进来。” “有劳安伯。”纪檀音轻轻点头。 纪安便退了下去。 田妈妈上前,“姑娘,怕是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不少人登门提亲。” “提亲?”纪檀音嗤笑,“难道他们不怕被人诟病。” “毕竟,我如今算是孤女,若是娶了我,便是吃绝户。” 田妈妈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自嘲。 “姑娘,虽说府上只剩您一人,可您在,东伯府就在。” 纪檀音明白,田妈妈是想让她撑起东伯府的门楣。 这个…… 纪檀音需要好好地想想。 而此时的林大太太正在曹家。 曹大太太见林大太太满面愁容,在一旁宽慰。 第16章 耍心眼 “那丫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哎。”林大太太只是一味地苦笑。 反倒是林云在一旁道,“还不是那贼老婆子。” “什么?”曹大太太一愣,不解地看向林云。 “那个什么田妈妈。”林云愤愤道。 “若非是她撺掇,表姐怎会离开?” “她不过是个老妈妈,有何能耐?”曹大太太却不信。 毕竟,若是有心撺掇,一早便撺掇了,又何苦等到这个时候? 如今可好了,勇伯府真的成了笑话。 曹大太太是很喜欢纪檀音的。 毕竟,她模样儿好,性子也极好,又是东伯府唯一的姑娘。 听说当初,东伯府可留了不少好东西给她呢。 这些年来,曹大太太对林大太太那是羡慕的很。 林耀长相端正,自幼便好学,在他们这一众哥儿里头,那是拔尖的。 这府上又娇养着这么一位家世相貌都极好的表姑娘,真真是羡煞旁人。 当时,曹大太太得知二人要定亲时,还狠狠地羡慕了一回。 可哪里想到,那表姑娘竟然执意退亲了! 曹大太太听闻此事儿之后,差点没有惊掉下巴。 “不是说音表姐也要来吗?”曹雨香在一旁开口。 林大太太一顿,一脸地苦涩。 “表姐都答应了,可偏偏今儿个要搬出去。”林云捏着帕子,愤慨道。 “音表姐一向心软,咱们几个与她在一处,她也都是顺着咱们。” 曹雨香没有想到,那个看着性子娇软的表姐,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当真是奇事年年有,这个最是奇。 “我们也没法子。”林大太太叹气。 她还能说什么,如今说什么都是错。 说多错多,反倒落人笑话。 反倒不如不说。 曹雨香忍不住地可惜。 不过,她心里头还是有一丝窃喜的。 林云对她的心思最清楚不过。 她揶揄道,“表姐退亲了,有人该高兴了。” 曹雨香一怔,便低着头不语。 曹大太太只装作没有听见。 这种丢人的事儿,还是莫要领会才是。 “我听说音丫头可是抬了不少箱子走呢。”曹大太太岔开了话。 提起这个,林大太太更心疼了。 她只觉得心口闷的厉害。 也只是敷衍了几句,便带着林云走了。 曹大太太送走林大太太,冷笑了一声,转身回去。 林大太太坐在马车上,捂着胸口,憋闷不已。 林云不满地开口,“母亲,就不该来。” “不来,反倒显得咱们理亏。”林大太太回道。 林云也气得不轻。 母女二人回去之后,纪檀音已经走了。 李妈妈将锦屏的卖身契递给她。 林大太太瞧着那卖身契,只觉得晦气。 “她人呢?” “表姑娘将安神汤都喂给她,她如今还未醒过来。” 李妈妈小心地说道。 “什么?”林大太太突然反应过来。 她攥紧帕子,“这个丫头,她竟然跟我耍心眼了。” “大太太,表姑娘该不会真的想起什么来了?”李妈妈小心地开口。 林大太太摇头,“应当没有,否则,她便不可能安然地离开勇伯府。” “老爷说,这几日他要外出,便不回府了。”李妈妈说道。 “这个时候,他倒是躲起来了。”林大太太气愤不已。 李妈妈又道,“锦屏那丫头该如何处置?” “留着她反倒生事儿,既然她还未醒,便让她一直睡着。” “是。”李妈妈垂眸应道。 林大太太眉头深锁,琢磨着该如何挽回名声。 还有纪檀音,莫要让旁人以为是勇伯府苛待了她。 她才不得已搬出府的。 林大太太越想越心塞,一口气没上来,便晕过去了。 李妈妈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扶着去了床榻上。 林云愤愤不平,直接去找林耀。 林耀却闭门不见。 林云气得直跺脚,气呼呼地走了。 外头对此事儿传的也是绘声绘色的。 只说勇伯府必定是做了苛待纪檀音的事儿。 否则,她怎么可能离开? 而纪檀音并不理会外头的流言蜚语。 她正在忙着新宅的事儿。 两日后。 纪檀音亲自去了镇远侯府。 镇远侯老夫人知晓她会前来,特意等着。 纪檀音被引着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晚辈见过老夫人。” 纪檀音入了屋内,朝着镇远侯老夫人行礼。 “快起来。”老夫人笑着道。 纪檀音今儿个特意穿了一身绯色长裙,更衬得她明艳了几分。 她笑颜如花,看向老夫人时候,满目感激。 镇远侯老夫人打量着她,感叹道,“与你祖母年轻的时候有七分相。” “祖母故去,我也没有前去守孝。” 想及此,纪檀音忍不住地红了眼眶。 这原身本就有一些多愁善感,让纪檀音也平添了几分地伤感来。 可依着她的本性,早已看透了这些,自然不会有太多地忧愁。 哎! 即便穿越了,可,原身的情绪与思维,记忆,她都要好好地感受。 镇远侯老夫人见她红了眼眶,便道,“瞧瞧,这岁数大了,就难免想起年轻时候的事儿。” 纪檀音连忙收起悲伤地情绪,笑着道,“祖母还在的时候,便时常提起老夫人。” 镇远侯老夫人一听,顿时又感慨起来。 她朝着纪檀音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旁。 纪檀音乖顺地上前坐下。 “你如今虽说搬出了勇伯府,可一个女儿家,终究不方便。” 镇远侯老夫人看向她,“不过,依着你的性子,想来也不会搬来我这。” “是。”纪檀音坦然道。 镇远侯老夫人反倒乐了,“若是碰上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便是。” “是。”纪檀音爽快地应道。 镇远侯老夫人高兴不已,便留她在府上用饭。 纪檀音从镇远侯府出来,心情略显沉重。 这原身承载了太多地情感,反倒让她这性子冷淡之人,也有了那么一丁点地人性。 她揉了揉眉心,这种感情对于她来说是麻烦。 她收敛心神,听到外头有动静,随即将车帘掀开。 这好巧不巧地便瞧见一个黑漆漆地团子朝着她的马车冲了过来。 纪檀音还未反应过来,那黑团子便冲进了马车内。 第17章 浪荡子 “姑娘。”锦翠大惊失色。 纪檀音整个人都贴在了车壁上。 马车连忙停了下来。 远处,传来马蹄声。 纪檀音盯着面前的黑团子,当瞧见是何物时,她也并未放松警惕。 那黑团子听到外头传来的口哨声,哼唧了两声,便又从马车内出来。 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姑娘,您没事?”锦翠确定那黑团子离开,才看向纪檀音。 纪檀音瞧着自己马车内一片狼藉,她眉头深锁。 “先回去再说。”纪檀音淡淡道。 “是。”锦翠垂眸应道。 等回了宅子,纪檀音下了马车。 她扭头,便见有人在特意等她。 “表妹。”林耀缓缓上前,轻声唤道。 纪檀音没有想到,林耀会这么早来找她。 “表哥有事儿?”纪檀音语气冷淡,仿若是陌生人说话。 林耀又要上前一步。 纪檀音向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他突然到访,必定是不安好心。 纪檀音这两日都在忙着新宅,勇伯府早已与她没有了干系。 “表妹,祖母自从你走后,身子便越发地不好。”林耀一脸地恳求。 “你若是得空,便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表哥不说,我也会去。”纪檀音知晓这是在外面。 人多口杂的,难保不会有人听见。 更何况,众人都在好奇,她为何执意要退亲,还要自个搬出来住。 如今见林耀这幅模样儿,必定会有不少人以为是她的错。 若是被刻意渲染,到时候,岂不是她不识好歹了? 纪檀音不愿意与林耀有太多地纠缠。 不过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罢了。 在她还未想起来自己当初到底看到什么之前,她对林耀,暂时还不会动手。 前提是,他莫要来招惹她。 纪檀音语气冷淡,“表哥若是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她说罢,不等林耀开口,便转身回了自个的宅子。 等门重重合起,林耀神情恍惚地站在原地良久,才转身被仆人搀扶着离去。 不远处,有不少看热闹的。 自然也少不了那些一早被安排好,借此添油加醋之人。 很快,京城内便传出这表姑娘忘恩负义,还辜负了林家公子的一片深情。 瞧瞧…… 纪檀音静静地听着,勾唇讥笑。 如今她独自守着这么多的家产,加上她正值年华,少不得有人觊觎。 莫说这些世家表面上是不屑于吃绝户的,可是,背地里她这样的是最好拿捏的。 有钱有颜,谁不稀罕? 勇伯府既然拢不住,这表姑娘始终是要嫁人的。 如此一来,纪檀音也不过搬出府半月,便有人登门了。 “姑娘,户部尚书家的姑娘送来了帖子。”田妈妈将帖子递给她。 纪檀音拿过,看了一眼,“宁家?” “姑娘,这宁姑娘突然给您下帖子,您素日可与她有过往来?”田妈妈问道。 “没有。”纪檀音摇头。 田妈妈又道,“您可是要去?” “既然人家下帖子了,我不去也不成。”纪檀音又道。 田妈妈蹙眉,“老奴听闻这宁家公子是个浪荡子。” “奴婢也听说,早些年不学无术,整日寻欢作乐的。”锦翠也附和道。 纪檀音笑了笑,“也许。” 不过是些传闻罢了。 是真是假,端看谁愿意信了。 她盯着手中的帖子,反之,她想要的是冲破勇伯府给她套的枷锁。 这宁家主动亲近,她何乐而不为呢? 宁家。 宁大老爷神色凝重地看向宁大太太。 “你也太耐不住性子了。” “这有什么?”宁大太太不以为然。 “虽说她搬出了勇伯府,可也未必日后不会回心转意。” 宁大老爷身在户部,自然清楚纪檀音如今的家底。 加上她背后还有镇远候府撑腰,宁大老爷又想起自己的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便也动了心思。 不过,他也不想让外人以为他是想要吃绝户。 可宁大太太反倒觉得这个时候她们示好,对纪檀音来说,才是雪中送炭呢。 更何况,她也担心晚了,反倒被别人抢先了。 宁大太太看向宁大老爷,“放心,不过是请进府中热闹热闹,又不会真有什么。” 宁大老爷叹气,“罢了,这也是你们娘儿们的事儿。” “是呢。”宁大太太附和。 宁家也并非只请了纪檀音,故而,到了那日,纪檀音下了马车,正好撞上林云。 林云对纪檀音本就心生怨气。 如今见到她自然没有好脸色。 宁大姑娘宁盈盈远远地便瞧见了纪檀音,亲自上前相迎。 二人见礼之后,便一同进了府。 林云瞧着宁盈盈对纪檀音如此殷勤,嘴角勾起一丝不屑。 宁盈盈是见过纪檀音的,不过二人并未有交集。 那时便觉得纪檀音长得极美,只静静地坐在那,便惊为天人。 如今见她浅笑嫣嫣,眉目如画,走路也带着几分地婉约娴静,仿若皎月。 宁盈盈不得不感慨,这般美女子,自家那个不学无术的大哥,可当真是配不上。 纪檀音随她一同去了宴客厅。 出于礼数,她前去宁大太太那见礼。 宁大太太瞧见纪檀音的时候,也是满脸地笑意。 这般妙人儿,若是真的娶回家,那还真是极好的。 不过又想起勇伯府来,也不知晓她为何要搬出来。 宁大太太正暗自琢磨。 纪檀音已经与宁盈盈离开。 林云此刻,正坐在凉亭内,远远地便瞧见了纪檀音有说有笑的。 她脸色一沉,恨不得冲上前去数落一顿。 可碍于体面,她也只能强忍着。 纪檀音反倒主动地上前,笑吟吟地看向林云。 “表妹。” “表姐。”林云起身,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宁盈盈在一旁开口,“纪姐姐,林姑娘,咱们去一旁说话。” 纪姐姐? 这才刚见面,就如此亲昵了? 林云想着自己与纪檀音相处了十年,如今反倒像陌生人。 她只觉得心口憋闷地厉害。 “我待会再过去。”林云开口。 纪檀音担忧地看着她,“表妹可是不舒服?” “有一些。”林云以为纪檀音是在关心她,顺势捂着心口。 第18章 俗物 纪檀音却话锋一转,“表妹若是不舒服,便先回府好好歇着。” 林云一顿,盯着纪檀音,眼眶忍不住地红了。 她竟然要赶自己走? 宁盈盈也觉得林云若是身子不适,是该回去。 她随即便道,“林姑娘既然身子不适,我便派人送你回去。” “好。”林云强压着怒意,无奈应道。 宁盈盈便让人送林云离开。 林云坐上马车,直等到马车走远,她才气得怒吼一声。 纪檀音本就不愿意瞧见林云,免得到时候她说出什么不体面的话来。 而自己没忍住,下手重了,有损自己的形象。 林云委屈巴巴地回了府,直奔林大太太的院子。 林大太太因纪檀音的事儿,这些时日都寝食难安。 整个人也是憔悴了不少。 难得宁家下了帖子,林大太太便让林云前去散散心。 林云瞧见林大太太,便直接扑上前去,哭了起来。 “表姐欺人太甚了。” “她竟然将我赶回来了。” 林云越想越难过,哭的泣不成声。 林大太太随即看向丫头沉香。 “到底怎么回事?” 沉香便一五一十地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林大太太脸色一沉,“她竟然如此不留情面?” “大太太,表姑娘是明摆着不想姑娘抢了她的风头。” 沉香在一旁添火。 林大太太看了一眼沉香,又看向林云,沉思片刻,“你也是,她让你回来,你便回来?” “那宁大姑娘也是巴不得呢。”林云又道。 林大太太捏着帕子,“看来,这宁家也盯上了她。” “表姐就算不愿意嫁给大哥,也不能嫁去宁家。”林云直言道。 林大太太也是如此想的。 更何况,在她看来,纪檀音本就是林家的人。 就算是死也该在林家。 如今让她出去,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她当真以为能摆脱得了勇伯府? 林大太太看向林云,“莫要哭了,回去歇着。” “母亲,表姐当真是一点情分都不讲。”林云愤愤道。 林大太太压下怒火,“去歇息。” 林云这才作罢,抽泣着走了。 “大太太,表姑娘这是要彻底与勇伯府断了干系。”李妈妈在一旁说道。 林大太太冷哼一声,“她想断就能断了?” 她看向李妈妈,附耳吩咐了起来。 李妈妈应道,便去办了。 这厢。 宁盈盈带着她见了不少人。 这些也都是与勇伯府素来不怎么往来的。 不过有几家与东伯府原先走得近的。 镇远侯府的大姑娘郑茜也在。 宁盈盈给郑茜下帖子时,也没抱太大希望。 毕竟,镇远侯府行事低调,甚少参加宴会。 更何况,这也不过是个寻常的赏花宴。 不曾想,她竟然来了。 宁盈盈清楚,这乃是因纪檀音的缘故。 早先,便听说纪檀音能够从勇伯府搬出,多亏了镇远侯老夫人。 如今见郑茜前来,宁盈盈便明白,所言非虚。 就连宁大太太也是倍感意外。 这侯府的姑娘可是很难请到的,尤其是这位郑姑娘了。 郑茜刚到,便直接行至纪檀音的跟前。 纪檀音冲着她笑了笑,“你怎得也来了?” “还不是盛情难却。”郑茜也给足了宁家面子。 宁盈盈喜笑颜开地看着她。 郑茜凑近纪檀音,“我以为我此番回来,是来吃你喜酒的。” 纪檀音也凑近,“谁吃谁的,还不一定呢。” 二人便熟络地交谈起来。 纪檀音还在东伯府的时候,纪老太太便常常带着她去镇远侯府。 而她与郑茜也是自幼相识。 后头,郑茜被送出了京城,而她也被送去了勇伯府。 如今再见郑茜,虽然没了儿时的模样儿,不过二人还是能够一眼认出彼此。 宁盈盈倒也不觉得尴尬,反倒是寻了借口,先离开了。 郑茜与纪檀音寻了清凉的地方坐下。 这原身对郑茜的记忆倒不模糊,可见,二人自幼交情匪浅。 郑茜上下打量纪檀音,“我与你写的书信,你为何都不回信?” “书信?”纪檀音一顿,一脸疑惑。 “你没收到?”郑茜见她这幅样子,即刻猜到了。 “嗯。”纪檀音点头,“这些年来,我并未收到过。” “我就知道。”郑茜脸色一沉,“罢了,此事儿容后再说。” “好。”纪檀音笑着应道。 “不过,此番回来,你倒是变了。”郑茜一眼看出她的不同。 纪檀音凑近,“发生了一些变故,不变也得变。” “看来,咱们得单独寻个日子,好好说说。”郑茜笑着道。 “好。”纪檀音点头。 郑茜抬眸看了一眼四处,正好瞧见有一道人影闪过。 她抓起一旁的一颗石子,丢了出去。 “哎呦!” 宁盈盈就在不远处,听到了声音连忙赶了过来。 纪檀音看着郑茜,“身手不错啊。” “日后我教你。”郑茜得意地挑眉。 “好。”纪檀音爽快答应。 到时候,她就算有些拳脚功夫,那也是郑茜教的。 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人怀疑。 就连郑茜都能发现她的不同,难道林耀就没有一丝地察觉。 还是他太过于自信,觉得纪檀音不过是受了惊吓? 纪檀音被郑茜拉着往前,便瞧见一男子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捂着头。 “大哥。”宁盈盈正好赶到,连忙上前,一脸地尴尬。 宁珣连忙起身,朝着二人拱手一礼。 “在下正好路过,打扰了二位姑娘,倒是失礼了。” 郑茜仰头,盯着面前的宁珣,淡淡道,“宁大公子偷听了不少啊。” “偷听?”宁珣一怔,“这大白日的,更何况在我自家院中,谈何偷听?” 纪檀音只是安静地站在郑茜身旁,毕竟,宁珣的余光总是会扫过她。 这个人对她是有心试探。 她也不能表现得太不同不是? 她拽了拽郑茜的衣袖,“既然是无心,那咱们便去里头。” “哼。”郑茜冷哼一声。 看了一眼纪檀音,二人便转身离去。 宁盈盈瞧着二人离开,不满地看向宁珣。 “大哥,你莫要再胡闹了。” 宁珣掸了掸衣袖的土,“美则美矣,奈何一俗物罢了。” 第19章 作孽 他说罢转身走了。 宁盈盈愣在原地,又气又恼,又是无奈。 “那宁家的公子果真如同传闻那般。”郑茜嘲讽道。 纪檀音寻了个清净处坐下。 “毕竟是在人家府上做客,你又何必与他计较?” 纪檀音凑近,“此番回京,不会再走了?” “嗯。”郑茜点头,“明儿个我去你的宅子。” “好啊。”纪檀音欣然应道,“我搬了新宅子,原本是要请上几桌的。” “是了,我回来便听祖母提起你的事儿来。” 郑茜好奇地看着她,“到底如何,你可与我好好说说。” “那明儿个你来我家中,我仔细与你说。” 纪檀音倒也不避讳。 “好。”郑茜乐呵点头。 不远处,有双眼睛正盯着她们。 宁盈盈走了过来,请她们二人去水榭看皮影戏。 二人便一同去了。 离开宁家时,已是天黑。 宁盈盈亲自送她们上了马车。 郑茜一向洒脱惯了,乃是骑马过来的。 她倒也没有随着纪檀音一同上马车,而是翻身上马,“明日我去找你。” “好。”纪檀音目送郑茜离去。 她与宁盈盈道别之后,坐着马车离开。 一路上倒也平静。 她仔细地回想着关于郑茜的事儿。 直等到回了自己的宅子,她刚刚下了马车,便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正慢慢地逼近。 纪檀音清楚,自个身边必定是要寻一个身手不错的丫头。 不然,依着她如今这身子骨,万一真的出了事儿,只有挨刀子的份儿。 她入了屋内,便找来了田妈妈。 “姑娘,您可还记得锦竹?” “锦竹?”纪檀音又快速地回忆。 “老奴将她带来了。”田妈妈说着,扭头看向屋外。 没一会,便见一长相清秀的丫头进来。 纪檀音一眼便看出她是个练家子。 她脚步轻盈,行至她的跟前,“奴婢见过姑娘。” 锦竹? 她对上锦竹的双眼,这才想起来。 “你是祖母跟前的锦竹?” “正是奴婢。”锦竹回道。 “姑娘,锦竹身手不错。”田妈妈笑着开口。 “好。”纪檀音满意地点头。 锦竹抬眸看向纪檀音,憨厚一笑。 纪檀音很是喜欢她。 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那宁家的公子是何情况?” “姑娘,您可是觉得这宁公子看出什么来了?”锦翠看着她问道。 “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纪檀音对这些很是敏锐。 他在打量她,更甚至于是窥探。 “宁珣与林耀暗中可有来往?”纪檀音看着锦竹,“此事儿,你暗中查一查。” “姑娘放心,这个奴婢最在行了。”锦竹回道。 “嗯。”纪檀音点头。 虽说搬出了勇伯府,可是,这才是刚刚开始。 毕竟,外头的人都在看她一个孤女该如何在京城立足呢。 林耀不可能就这样安静地等着。 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逼她就范。 他在等着她主动地回勇伯府。 纪檀音怎么可能如他所愿? 毕竟,这人心难测,她不敢保证自己如今的宅子内,还会不会有林耀的人。 纪檀音看向田妈妈,“咱们这宅子内,可要仔细地看好了。” “姑娘放心。”田妈妈应道。 纪檀音打了个哈欠,只觉得这身子也太虚弱了。 不成,她得想个法子,尽快让自己强健起来。 可这表面上,她还是要保持这原身本该有的性子。 还有那日突然冲进马车内的黑团子,又是何人的? 这等巨型之物,京城内怕是没有几个会有的。 纪檀音又道,“锦翠,你将那日冲进马车内的东西,仔细地与锦竹说说。” 锦翠对那日之事儿,至今心有余悸。 她看向锦竹,说罢之后,皱眉,“黑乎乎的一团,我压根看不清楚是何东西。” “是猎犬。”锦竹直言道。 “猎犬我也见过,却没有见过那样的。”锦翠说道。 “那并非普通的猎犬。”锦竹直言道,“这京城只有恒王府有。” “恒王府?”纪檀音挑眉。 “姑娘,这恒王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 锦竹继续,“听闻,当今皇上能顺利登基,也全仰仗恒王。” “怪不得。”纪檀音眉眼间划过一丝狡黠。 那猎犬她自然是认得的。 不过她却不能主动说出口。 毕竟,自己并非是这原身。 这性子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只得循序渐进才是。 故而,如今她也只能装作不知。 “怪不得什么?”锦翠看向她。 “那般乖巧。”纪檀音说道。 啥? 锦翠不解地看向她。 纪檀音笑了笑,“想来是我马车内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 “姑娘,您不怕?”锦竹惊讶地看着她。 纪檀音说道,“起初怕,不过她冲进东嗅西嗅,也并未伤到我,你如此一说,我便又不怕了。” “姑娘,那猎犬很凶猛。”锦竹又道,“不过,恒王府一向规矩甚严,怎会纵容猎犬当街冲撞呢?” 纪檀音摇头。 锦竹不放心,“奴婢这便去查查。” 说罢,便转身走了。 纪檀音看着锦竹离去的背影,眨了眨眼。 田妈妈笑了笑,“姑娘,锦竹这丫头就是这样,行事风风火火的。” “就该如此。”纪檀音满意地说道。 这厢。 恒王府内。 恒王不喜朝政,自从新帝登基之后,他便闲散在府上。 做个逍遥王爷,也比被困在皇宫里头没日没夜批奏折的强。 那等勾心斗角的事儿,可不是他喜欢的。 恒王最喜看热闹了。 自然也知晓勇伯府的事儿。 他瞧着院内趴着的黑犬,突然起身,冲着正进来的人嗷嗷叫。 “黑豆,你不乖,这牛肉便是我的了。”那人当着黑犬的面,大口大口地啃着酱牛肉。 恒王脸一黑,如此凶猛地猎犬,竟然叫这么个名字。 哎! 眼瞧着黑豆背过身子不理他,他还绕过去蹲在黑豆跟前继续啃,恒王的嘴角抽了抽。 他扶额望天,“真真是作孽啊。” 次日。 纪檀音早早起身,收拾妥当之后,便见田妈妈将一个箱子抬了过来。 她盯着那箱子,等打开之后,她皱了皱眉。 第20章 太弱 “姑娘,这些都是各个铺子,庄子送来的账本。” “哎。”纪檀音重重叹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愁眉苦脸地坐在书案前,瞧着田妈妈将账本尽数放在她的面前。 她逐一地打开,认真地看了起来。 毕竟,这些账本,原本是老太太那派人看着的,这些年来也没有纰漏。 不过瞧着田妈妈的神情,她清楚,这些账本应当都是交给田妈妈看管。 而田妈妈并非普通的老妈妈。 她识文断字,会看账本,懂规矩,识人情。 这些东西,如今能够完好无损地放在她的面前,可见田妈妈这些年来的辛苦。 纪檀音看着她,“田妈妈,当初,祖母与外祖母私下可是有什么共识?” “不论是老太太,还是林老太太,都是希望姑娘一生顺遂。” 田妈妈看着纪檀音,“姑娘寻个日子,还是要回去瞧瞧林老太太的。” “我知道。”纪檀音敛眸,便也不多言了。 晌午之后,郑茜前来。 纪檀音收起账本,亲自去迎她。 郑茜翻身下马,冲着她明媚一笑。 二人手牵着手一同进了宅子。 郑茜瞧着这宅子甚是满意。 也颇为感慨。 “倒是不曾想,你竟然会搬出勇伯府。” “是了。”纪檀音坐下,说道,“你早先给我送过书信,我问过她们,都没有收到。” “看来是被人截了。”郑茜嘴角一撇,“这勇伯府也并非那般自在。” “如今我也算是自在了。”纪檀音笑吟吟道。 “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郑茜可是好奇的很。 纪檀音凑近,与郑茜说着大概。 “什么?”郑茜皱眉,“你是说,你从马车上摔下去过,还失忆了?” “是。”纪檀音点头。 “你还做噩梦?”郑茜继续。 “我看见他便浑身止不住地发抖。”纪檀音提到这个,便忍不住地颤抖。 郑茜心疼地握紧她的手,“那林耀难不成对你做过什么?” “我不知道。”纪檀音摇头,“我什么都记不得。” “怪不得祖母说,那日见你的时候,不大好。”郑茜上下打量她。 过了好一会,才开口,“放心,大不了,我时常过来看你。” “你不是要教我拳脚功夫吗?”纪檀音温声道。 “罢了。”郑茜上下打量她,“你这身子骨,太弱了,我这脾气又急,万一到时候急眼了,伤到你就不好了。” 哎! 纪檀音只能暗自叹气。 谁都知晓她身子骨弱。 哼! 她怎么可能那么弱? 不成,她要暗暗地学起来才是。 她也只能叹气,“我也知道自己不成事儿。” “这外头的流言蜚语,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郑茜又宽慰她。 纪檀音笑了笑,“若是真的在意,我也不会搬出来。” “也是。”郑茜想到什么,“我今儿个来,还有件事儿要与你说。” “何事?”纪檀音问道。 “祖母说东伯府如今只剩下你一人,少不得有人惦记。” 郑茜凑近,“让你莫要担心,若是真有难处,便来镇远侯府。” “好。”纪檀音知晓郑茜是担心她受欺负。 郑茜便与纪檀音说起她这些年的情况。 这说起来便没完没了,直等到天黑才作罢。 纪檀音瞧了一眼天色,“这天色已晚,你便留在我这。” “我得回去。”郑茜起身,“我过几日再来。” “好。”纪檀音爽快地应道。 她送走郑茜之后,转身回了屋内。 这诺大的宅子,夜深人静时,却也甚是安静。 纪檀音反倒觉得心情舒畅。 晚些的时候,锦竹回来。 “姑娘,宁大公子那,奴婢并未发现他与表少爷有何往来。” “林耀这几日都在忙什么?”纪檀音问道。 “一直待在府上,并未出府。”锦竹将一张纸条递给她。 “这是什么?”纪檀音接过,抬眸看向她。 “奴婢从勇伯府出来时,正巧碰上了一只信鸽,便将这信鸽捉了。” 她随即道,“这是信鸽腿上发现的。” 纪檀音打开纸条,看了一眼,“事已办妥,依计行事。” 她收起纸条,“还是将信鸽放回去,莫要被发现了。” “是。”锦竹应道,便又将纸条重新收好,放回了信鸽腿上。 她出去了一趟,回来信鸽已经被放走。 依计行事? 她想起那晚所见,林耀烧掉的书信,到底是给谁的? 他暗中到底在做什么? 纪檀音微微蹙眉,“我为何什么都想不起来?” “姑娘,那日冲进马车的的确是恒王府的猎犬。” 锦竹看向她,“只是恒王府守卫森严,奴婢无法入内。” “许是意外。”纪檀音到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值得恒王府在意的。 毕竟,她那点家产,也是入不了恒王眼的。 那猎犬到底在她马车内寻摸什么呢? 纪檀音打算去自己的马车仔细地瞧瞧。 不过眼下,她还需要做一件事儿。 “锦竹,你教我武功。”她眼神恳切。 “姑娘当真要学?”锦竹问道。 “嗯。”纪檀音应道。 “那奴婢也只能教您一些自保的防身术。”锦竹也不想纪檀音吃苦。 纪檀音欣然应道。 教什么都好,反正到时候有借口就成。 田妈妈从外头回来的时候,便瞧见锦竹正教纪檀音拳脚功夫。 她连忙上前,“姑娘,这可使不得。” “田妈妈,我只是想学一些自保的,免得日后再像先前那样。” 纪檀音委屈地看向田妈妈,故意提起上回摔下马车的事儿。 锦竹看向纪檀音,“姑娘,锦翠与奴婢说了,她觉得您那日并非是摔下马车。” 田妈妈一听,心下一紧,“姑娘不是摔下马车的?” “我不记得了。”纪檀音可怜兮兮地摇头。 田妈妈瞧着她这样,只能默认了,“老奴去忙了。” 纪檀音看向锦竹,“继续。” 锦竹倒是没有想到自家姑娘对习武竟然有如此大的兴致。 而这几日,纪檀音都待在宅子内,并未出去。 白日看账本,晚上跟着锦竹习武。 勇伯府。 林耀听着手下禀报,他脸上生出了几分地寒意。 第21章 毁掉她 他没有想到纪檀音当真是铁了心离开。 她竟然没有半分地不舍? 既然他得不到,那便只能亲手毁了! 转眼,纪檀音已经乔迁新居整月有余。 这些日子,除了宁家送来帖子,郑茜隔三差五来一回,倒也安静。 纪檀音也不会真的坐以待毙,林耀始终是她的心病。 若是不尽快将他收拾了,她便不得安生。 而林耀也是如此想的。 纪檀音却更想知道林耀为何非要杀了她。 这原身到底无法面对的是什么? 反正,不可能是林耀在外头有人了。 毕竟男子三妻四妾常有,在外头拈花惹草在他们眼中也是正常。 故而,若真的为了一个女子杀人,那是断然不可能的。 那么,便是她瞧见了能要了林耀,甚至于勇伯府一家性命的。 纪檀音盯着面前的账本,心思却飘远了。 田妈妈见她若有所思,好半晌之后,也不见回神。 她轻声道,“姑娘,可是这账本有问题?” 纪檀音听到田妈妈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还有半月便是端午了。”纪檀音将账本合起。 “老奴已经准备妥当。”田妈妈回道。 “往年,我都要陪着老太太前往宝龙寺祈福。” 纪檀音沉思了片刻,“如今老太太的身子也不知如何了。” “姑娘可是想回一趟勇伯府?”田妈妈问道。 “宝龙寺我如今是不敢去了。” 纪檀音一提起宝龙寺,这身体便止不住地发抖。 都过了这么久了,她与这原身还是无法彻底地成为一体。 纪檀音叹气,她还是不甘心啊。 可,她也不愿意这样成为另一个她啊。 毕竟,她也有仇要报。 也有不甘,遗憾不是? 更何况,她也不知为何会变成另一个人。 既然事已至此,她只当是报双份的仇。 纪檀音看着田妈妈,“咱们接连布施十日。” “姑娘可想好去何处?”田妈妈问道。 “临南发生了洪灾,正巧我刚看了那处铺子送来的账本。” 纪檀音沉吟了片刻,“从京城的药材铺送一批药材过去。” “姑娘想的周全。”田妈妈笑看着她。 纪檀音又道,“送两百坛醋过去,还有五百担粮食,在城外设粥棚。” “安伯,此事儿烦劳您亲自去一趟。” 纪檀音抬眸看向刚入内的纪安。 “姑娘放心,老奴这便动身。” “好。”纪檀音想了想,“锦竹,你可懂医术?” “只懂一些皮毛。”她回道。 “等等。”纪檀音连忙翻找起来。 随即,看了一眼,便道,“这乐安堂的药材可是从咱们这出的?” “姑娘,乐安堂就在安云镇,距离临南不到十里。”田妈妈回道。 “那便请乐安堂的大夫前去临南一趟,咱们送去的药材,让两成利与乐安堂。” “是。”田妈妈应道。 纪安与田妈妈一同出来。 “姑娘到底是心善。” “这些年来,在勇伯府当真是委屈了。”田妈妈心疼不已。 纪安便也不说什么,准备动身前往临南。 田妈妈也去安排了。 纪檀音看向锦竹,“老太太的病,你可有何法子?” 锦竹想了想,“姑娘,老太太那,瞧着不像是中风。” “我也瞧着不像。”纪檀音又道,“原本我担心老太太时日无多。” “可离开勇伯府前,周妈妈的那番话,我反倒觉得老太太那应当还能撑一段日子。” 她如此想,又看向锦竹,“我也不敢确定,所以,得想个法子,请位医术高明的大夫给瞧瞧才是。” “京城最好的大夫都在宫里头。”锦竹直言。 纪檀音也清楚,到时候只能问一问郑茜了。 不过,镇远侯府现下甚是低调,怕是也未必会帮忙。 纪檀音微微蹙眉,“我再想想。” 晚些的时候,林大太太派人送来了端午需要的东西。 整整一马车,招摇过市,显然是做给旁人看的。 勇伯府这些日子没少被看笑话。 奈何勇伯府沉得住气,置若罔闻,权当没有听见。 先是林耀亲自前来,被纪檀音拒之门外。 如今又送来一马车的东西,外人瞧了,也不得不夸赞勇伯府大气。 都闹成了这样,还记挂着这位表姑娘。 李妈妈亲自送了过来。 田妈妈引着李妈妈入了宅子。 李妈妈一路上瞧着,这宅子当真不错。 没有想到表姑娘素日瞧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能将宅子置办的如此妥帖。 待入了屋内,瞧见纪檀音时,她连忙福身,“老奴见过表姑娘。” “李妈妈别来无恙。”纪檀音温声道。 “端午临近,大太太担心表姑娘在外头不习惯,便让老奴带了表姑娘素日喜欢的吃食。” 她说着,便道,“还有大太太特意备的四季衣裳,妆点。” 纪檀音笑着道,“有劳舅母了,这吃食我便留下了,衣裳与妆点便罢了。” 李妈妈见她如此说,又道,“这……表姑娘若不收下,老奴回府也不好交代。” “既如此,那我便收下了,有劳舅母操心。” 纪檀音见李妈妈作难,爽快地答应。 李妈妈这才放心地一笑。 也并未逗留,生怕纪檀音又反悔,便离开了。 纪檀音看向田妈妈,“将这些都收起来,你再去置办比这些多一倍的,明儿个送去勇伯府。” “是。”田妈妈垂眸应道。 这厢。 李妈妈回去之后,将那宅子内的情形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还不忘道,“表姑娘瞧着精气神好了不少。” “待在勇伯府内,精气神就不好了?”林大太太不满道。 “只是老奴瞧着不同了。”李妈妈也说不上哪里不同。 表姑娘还是那个表姑娘。 可怎么瞧着,都有些不一样。 反正,这行事与往日大相径庭。 这性子瞧着依旧温婉娴静,可李妈妈总觉得现在的表姑娘眼底透着一股冷。 林大太太听着李妈妈的话,低声道,“往年,她都要陪着老太太去宝龙寺的。” “只是今年,老太太身子不适,表姑娘也不知会不会过来。” 李妈妈小心地看着林大太太,“大太太,老奴觉得表姑娘是不会回头了。” 第22章 惜命 “由不得她不回头。”林大太太早已想好了法子。 她慢悠悠道,“端午的时候,让她回府一趟,就算不待见咱们,她也不可能不见老太太。” “那老奴可是要再去一趟?”李妈妈问道。 “你去周妈妈那提一提。”林大太太叹气,“这老太太突然成了这样子,也该再想想法子。” “该请的大夫都请了。”李妈妈也无奈。 林大太太琢磨着,要不要请宫中的御医前来给瞧瞧。 她打算晚些等林大老爷回来问一问。 李妈妈也不多说,去了周妈妈那。 周妈妈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只说去问问老太太,便也没了后话。 李妈妈只好如实回禀了林大太太。 翌日。 田妈妈装了整整两辆马车的端午礼去了,也同样招摇过市,去了勇伯府。 林大太太看着面前的田妈妈,皮笑肉不笑。 田妈妈将昨儿个李妈妈所说的,又反过来回给了林大太太。 林大太太颇为感慨,“这孩子,自幼便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倒是自立门户了。” “姑娘知晓大太太心疼她,昨儿个瞧着您送去的吃食,高兴坏了,这才命老奴也送来了您素日爱吃的。” 林大太太欣慰点头。 也只是与田妈妈一番客套,随即提起了老太太。 田妈妈知晓林大太太的意思,便道,“姑娘自从上回前往宝龙寺,从马车上摔下来,如今提起宝龙寺便害怕。” 林大太太一听,便知晓纪檀音并未想起那日之事儿。 她暗暗地松了口气。 “这端午,她可回来?”林大太太捏着帕子,红着眼,“往年,都是她陪着老太太过的。” “姑娘一直记挂着老太太。”田妈妈倒也没有正面回答。 林大太太知晓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索性,不多嘴了。 田妈妈送了东西,便走了。 田妈妈回去之后,将林大太太所言如数禀报。 纪檀音听过之后,淡淡一笑,“老太太那,倒也没有派人过来。” “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姑娘若不回去,便是不孝了。” 纪檀音清楚,她是一定要回去的。 “准备准备。” “是。”田妈妈应道。 如此过了两日。 郑茜前来找她。 “祖母担心你孤单,让我请你去我那一同过端午。” “我那日要回勇伯府。”纪檀音无奈说道。 “啊?”郑茜一顿,“我以为你不回去。” “往年都是我陪老太太过端午的。”纪檀音温声道。 “哦。”郑茜笑了笑,“倒是忘了,勇伯府还有最疼爱你的外祖母呢。” 纪檀音却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郑茜捂着脸,“几日不见,你这手劲大了不少。” “哼。”纪檀音得意地挑眉,“你不教我,我也能寻到旁的师父。” “哎呦呦,那改日咱们切磋切磋?”郑茜笑着道。 “好啊。”纪檀音不甘示弱地应道。 郑茜反倒乐了。 “你这样,让我想起你在东伯府的样子了。” “是吗?”纪檀音一顿,笑着道。 田妈妈也是看在眼里。 这才是她家姑娘。 就该如此明媚张扬,而不是被规训成的模子。 一板一眼的,没有自我。 二人正在说笑间,锦翠入内。 “姑娘,这端午临近,到时候可是要去看赛龙舟?” “往年,我都是陪着老太太去的。”纪檀音说道。 “今年,听说恒王世子也要参加。”郑茜在一旁开口。 “往年你也不在京城。”纪檀音笑看着她。 “你不知道,这恒王世子若参加,那这赛龙舟可有意思了。” 郑茜附耳与她嘀咕道。 纪檀音一顿,“这恒王世子当真是如此?” “嗯。”郑茜点头,“只是往年都不会出现,今年不知为何,要去凑这个热闹。” “那我还是不去了。” 她总觉得这种热闹还是凑不得。 毕竟,往年都不参加的,突然参加,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 这恒王可不是她如今这个弱女子能招惹起的。 纪檀音断然地拒绝了。 郑茜凑近,“你这胆子还是这么小。” “我惜命。”纪檀音凑近,“怎么?你想去凑热闹?” “罢了。”郑茜摆手,“你都不去,我也不去了。” 锦翠这才将帖子递给她。 “姑娘,宁大姑娘想请您那日去看赛龙舟呢。” “只说我那日要回勇伯府陪老太太。”纪檀音说道。 “是。”锦翠应道,便亲自去回了。 郑茜原本以为纪檀音搬出府,也只是一时兴起。 如今见她安然自得,想来,在勇伯府过得甚是憋屈。 否则,她这性子,怎么会变得如此不同呢?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郑茜看得出来,眼前的纪檀音,才是她自幼认识的那个。 而初见时的那个,显然不是。 纪檀音送走郑茜,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儿来。 这些时日都未外出,自然没有坐马车。 这次,郑茜提起恒王府,她便想起那日的猎犬来。 她随即便去了马厩,看看这马车内到底有什么。 她钻进马车内,仔细地检查,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锦竹狐疑地看着她,“姑娘,您在找什么?” “我是在想,有什么能让那猎犬冲进马车?” 纪檀音看向锦竹。 锦竹摇头,“奴婢也不知道。” 纪檀音从马车上下来,又回了自个的院子。 田妈妈正好送来了一个箱子。 她当着纪檀音的面打开。 “姑娘,端午前两日,乃是老太太的忌日。” “我可要回东伯府?”纪檀音看着田妈妈。 “这也是姑娘十年之后,头一回祭拜。”田妈妈眼眶泛红。 纪檀音也忍不住地红了眼。 这原身当真是爱哭啊。 她是真没法控制。 “那我便回一趟东伯府。” “是。”田妈妈应道,“老奴这几日便去收拾。” “好。”纪檀音点头。 锦翠瞧着纪檀音眼角含泪,走上前去,“姑娘,往年,您只能偷偷地在院子里头祭拜。” “嗯。”纪檀音点头。 毕竟,她也不可能真的要回东伯府祭拜。 更何况,纪家老宅,她也是没办法回去的。 她顾虑地太多,如今倒不必有太多顾及了。 第23章 演上了 待到了纪老太太忌日那天,纪檀音早早地便坐着马车前往。 她如今的宅子与东伯府相隔不远,半个时辰便到了。 “姑娘,到了。” 田妈妈掀开车帘,轻声道。 纪檀音下了马车,抬眸看向面前的东伯府。 她的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零星的记忆。 如今却也是物是人非。 她的眼眶酸涩,颇为伤感。 田妈妈知晓她想起了从前的过往,也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纪檀音正要入内,便听到身后传来林耀的声音。 “表妹。” 纪檀音收起悲伤,转身看向突然出现的林耀。 他缓步上前,“往年,这个时候,都是我陪你一同祭拜的。” 纪檀音抿了抿唇,这就演上了? 不得不说,林耀的面子功夫做的极好。 “表哥,这是东伯府。”她直言,“便不劳烦表哥陪我了。” 林耀没有从纪檀音眼里看到本该以为的感动。 反倒是一片冷漠,还有一丝嘲讽。 他愣在了当场。 被如此直白地拒绝,让林耀险些破防。 他未料到,纪檀音对自己竟然厌恶到了这个地步。 可是,她不是都忘记了吗? 若非忘记,在回来之后,便不会对自己依旧那般亲近了。 到底定亲那日,她想起了什么? 林耀不相信中了迷魂散的人会撒谎。 故而,他笃定,纪檀音对自己还是心存喜欢的。 否则,那夜,她为何会表现出女儿家的娇态? 可现在,她又如此冷漠。 难道是在欲擒故纵? 还是说,她也在试探?、 左思右想之下,林耀觉得第一种是极有可能的。 依着他对纪檀音的了解,她性子单纯。 这些年来,她待在勇伯府也是循规蹈矩,从未做过逾越之事。 不会有太多的心思。 否则,那日,她瞧见他的时候,也不会害怕地跑了,因过于惊恐,发出了响动。 而他不得不对她动手。 林耀对纪檀音怎么可能没有情分? 可在生死面前,他只能舍弃情爱。 林耀的内心在面对纪檀音时是复杂的。 他几番试探,只想知晓纪檀音到底有没有想起来。 若是没有想起来,他会想法子让她嫁给他。 可,她要是想起来的话,那他只能再次地动手。 纪檀音见林耀愣在原地,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她没有心思与他在此纠缠。 蓦然地转身便进了东伯府。 林耀只能站在原地,却不死心地等着。 纪檀音入了府,这里才是她的家。 她一步步地往前走,熟悉而又陌生。 一股悲凉生起,她的眼泪再次地止不住。 她的耳旁响起了一个女童稚嫩地声音。 “父亲……” “祖母……” “咯咯咯……” 孩童天真地笑容,一点点地在她面前变得清晰,却又再也回不去了。 纪檀音只觉得心口疼地厉害。 她捂着心口,缓缓地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一阵清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 一点点地掀起她的裙摆,又顺着风往前飘去。 往事一幕幕,却都是过往,可又像是细密的针刺入她的心。 这原身太过于眷恋幼年时的幸福。 可是,这些早已成了永远地回忆。 “姑娘。” 田妈妈见她在掉泪,心疼地用帕子给她擦拭着眼角地泪水。 纪檀音抬眸看向她,“田妈妈,我心里头难过。” 尘封的回忆,就这样一幕幕地浮现,让她险些承受不住。 田妈妈也跟着红了眼眶。 她平息了一下心绪,去了纪老太太住的院子。 这里,承载着她年幼时所有的欢乐。 纪檀音能够感觉得到这身体在本能地颤抖,激动,悲喜交加中,让她也无法去控制这些情绪。 纪檀音无奈,也只能一同感受着。 东伯府除了看守的老人,再无旁人。 纪老太太的院子还是田妈妈一早派人前来打扫,却也没有半分地人气。 这里,就像是被封了起来,定格在了她离开的那年。 纪檀音祭拜之后,心绪难平,却也不愿意再待下去。 最起码,在她还未彻底地能控制好情绪之前,她是不可能再回来。 情绪起伏太大,也伤身啊。 她如今这个小身板,当真是经不起这种折腾。 纪檀音出了府,抬眼便瞧见不远处等着的林耀。 她脸色不好看。 不过,等林耀靠近的时候,她突然害怕地躲在了田妈妈的身后。 田妈妈一怔,连忙护着她。 “表少爷,您请回。” 林耀见纪檀音又变成了定亲那日的模样儿。 他胸口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可,对上她那带着害怕与恐惧的眼神时,他的伤口忍不住地疼了一下。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表妹,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他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纪檀音只是害怕地躲在田妈妈身后不住地摇头。 “表哥,求你,莫要靠近我。” 她声音颤抖,还带着哭腔。 田妈妈板着脸,“表少爷,还请回。” 如今在外头,东伯府虽然许多年不住人,可,难保不会有好事之人看热闹。 他只能压下心底地怒火,脸上还保持着该有的温和。 “表妹,咱们改日再说。” 他说罢,便转身离开。 直等到林耀离去,纪檀音才从田妈妈的身后出来。 “咱们也回去。” “姑娘,您没事?”田妈妈担心地问道。 “没事,只是有些胸闷。”纪檀音捂着额头,一副柔弱模样。 锦翠与锦竹连忙搀扶着她上了马车。 等坐上马车之后,纪檀音便靠在引枕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等马车离去,不远处一道黑影闪过。 “姑娘,这表少爷怎追到这了?” “吃饱了撑的。” 纪檀音懒洋洋道。 锦翠见她语气变了,才松了口气。 “姑娘,您适才可是又想起什么来了?” “没有。”纪檀音无奈道。 她若是想起来,这原身怕是又会惊恐不已。 到时候,岂不是被林耀抓个正着? 他此番前来,不就是想试探她? 纪檀音冷笑一声,便合起双眼,闭目养神。 林耀回去之后,去了屏风后,解开衣裳,检查自己的伤口。 “大爷,果真有人暗中盯着。” 他的手下隔着屏风回道。 第24章 武斗 “派人盯着她。”林耀沉声道。 手下领命,退下。 林耀换好药之后,便被林大老爷唤了过去。 “父亲。” 林耀拱手行礼。 “两日后,便是端午了。” 林大老爷看向他,“今年恒王世子要参加赛龙舟。” “恒王世子?” 林耀一阵惊讶。 “往年你都拔得头筹,这一回,你可要掂量掂量。” 林大老爷提醒他。 林耀蹙眉,“父亲,儿子先前受伤,已一月未去训练。” “正好你称病,莫要参加了。” 林大老爷顺势道。 林耀却不乐意。 “儿子一定要参加。” “糊涂。”林大老爷怒斥道,“你当真以为恒王是个闲散王爷?” “父亲,若是恒王世子参加,儿子是非去不可。” 林耀抬眸看向林大老爷,上前附耳与他说明缘由。 “什么?”林大老爷脸上划过诧异,皱眉,“罢了,你见机行事。” “是。”林耀垂眸应道。 “音丫头的事儿,你可办妥了?”林大老爷又问道。 “端午那日,表妹必定是要回府的。” 林耀笃定道。 林大老爷冷哼一声,“此事儿,我暂且不插手,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 “父亲,儿子会处理妥当。”林耀连忙道。 林大老爷这才压下火气。 这些日子,他没少遭受嘲讽与白眼。 往日被追捧惯了的人,如今没少被奚落,饶是他脾气好,也有忍无可忍的时候。 林大老爷可不打算轻易地放过纪檀音。 哪怕她日后乖乖地回来勇伯府,他也断然不可能让她轻易好过。 林大老爷并非是不念兄妹之情,可是关乎到勇伯府颜面之事儿,他也该好好教训教训那丫头。 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当真以为离开勇伯府,自个就能逍遥自在了? 想要安生度日,简直是笑话! 林耀离开之后,林大老爷便去了林大太太那。 林大太太正在准备端午的东西。 艾草,艾叶,裹角黍,还有祠堂的供品,都要安排妥当了。 当日的穿着,何时挂艾叶,何时点艾草,都不能马虎了。 “老爷放心,老太太在,那丫头翻不出天来。” 林大太太一面忙碌,一面给林大老爷顺气。 “请御医的事儿,老爷可想好了?” 林大太太提起此事儿来。 林大老爷看向她,“难。” 林大太太蹙眉,“实在不成,我去我娘家问问。” “等等。”林大老爷叹气。 百善孝为先,更何况,大昭国向来注重孝道。 这也是考核官员的首要准则。 林大老爷想起赛龙舟,“是了,今年你带着她们几个去看赛龙舟。” “好。”林大太太点头。 转眼,便到了端午。 田妈妈早早地便挂了艾人,点了艾草。 她专门拿了做好的五毒扇递给纪檀音,在她的手腕上系了彩绳。 还不忘用雄黄酒点额,在腰间挂了香囊。 纪檀音便坐着马车去了勇伯府。 林大太太特意让林云在角门处守着。 等她下了马车,林云上前相迎。 即便林云如今对纪檀音不待见,可还是笑脸相迎。 “表姐。” “表妹。” 二人见礼,一同入了府。 她先去了林大太太那,“舅母。” “音儿啊。”林大太太喜笑颜开地看着她。 纪檀音见过林大太太之后,便去了林老太太那。 周妈妈已经在等着她。 “表姑娘。” “周妈妈。”纪檀音笑着上前,亲自将一个香囊递给她。 周妈妈双手接过,笑着道,“表姑娘费心了。” “老太太可醒了?”纪檀音问道。 “今儿个日头毒。”周妈妈温声道,“只说表姑娘要来了,便让您如同往年便是。” “嗯。”纪檀音点头。 林大太太随后跟着一同过来。 她看向纪檀音,“音儿,这回我带你去看赛龙舟。” “我陪老太太,就不去了。”纪檀音不愿意去。 林大太太连忙握着她的手,“往年,你可都要去的。” 这原身每年都去看林耀划龙舟。 可今年,她可不去凑那个热闹。 周妈妈听到里头有动静,入内没一会,便出来。 “姑娘,老太太说,往年您都去的,今年她去不成,您便代替她去凑个热闹。” 纪檀音没有想到老太太要让她去。 既然是老太太发话,她也只能去了。 “好,我去。”纪檀音应道。 林大太太这才高兴地握着她的手离开。 没一会,林云与纪檀音便坐在一辆马车内了。 “表姐多日不见,瞧着气色好了不少。” 林云打量着她,阴阳怪气地开口。 纪檀音笑着回道,“表妹今儿个这身装扮当真好看。” 林云见纪檀音并不气恼,语气平和地夸赞她,便越发地郁闷了。 等到了凌霄阁,这里是观看赛龙舟最好的位置。 这端午也俗称中天节,她们到的时候,里头已经热闹不已。 纪檀音刚上了二楼,远远地便瞧见了在射粉团的郑茜。 郑茜轻轻松松地射中,正得意的时候,瞧见了纪檀音。 她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不是不来凑热闹吗?” “我也不想。” 纪檀音无奈,瞥了一眼去寻曹雨香的林云。 郑茜凑近,“去射粉团。” “好啊。”纪檀音与她一同过去。 “不过,你确定能射中?”郑茜调侃道。 纪檀音一顿,四周投来了不少看戏地目光。 纪檀音佯装费劲地拉开弓,瞄准之后射了出去。 “哎。”郑茜无奈地叹气。 纪檀音一副她尽力地表情。 “要不你去斗百草。”郑茜提议。 纪檀音哭丧着脸,“文斗还是武斗?” “文斗,你采了多少种?”郑茜强忍着笑意问道。 “我吃百草还差不多。”纪檀音没好气道。 “这武斗,就你这点力气,到时候别闪了腰。” 郑茜双手叉腰,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纪檀音气得伸手去挠她。 二人便在一旁嬉闹起来。 宁盈盈正好过来,笑着道,“二位怎得打起来了?” “那你是要文斗还是武斗?”郑茜扭头看向宁盈盈道。 “都不行。”宁盈盈摇头,“今日皇上赏赐的枭羹你们可吃了?” 第25章 花孔雀 “嗯。”郑茜一听,眉头紧皱。 虽说是御赐之物,可属实难以下咽。 可又不得不吃。 纪檀音是没有吃枭羹的。 她幼时吃过一回,起了一身的疹子,高烧不退,差一点丢了小命。 故而,她便再未吃过了。 宁盈盈如此一问,反倒引来了不少人的好奇。 倘若纪檀音没有吃,那勇伯府这怕是又要被笑话了。 往年这枭羹都是老太太分下来的。 今年,她并不知晓纪檀音不能吃枭羹。 特意留了一碗给她。 此事儿,林云也不知情。 表妹曹雨香凑近林云,“纪表姐可吃了?” “母亲特意留了一碗给她。”林云故意大声回她。 郑茜皱眉,“你不是不能吃枭羹吗?” 这…… 林云一脸惊讶地看向不远处的纪檀音。 纪檀音笑了笑,“我没吃。” “那次,可是吓死我了。”郑茜想起便后怕。 纪檀音没有想到郑茜还记得。 那次是镇远侯老夫人带着郑茜前来东伯府时,她二人一同吃的。 当下便有了反应。 郑茜吓得不轻,故而后头也不怎么爱吃枭羹。 郑茜的话,无疑是狠狠地打了林大太太一巴掌。 就连林云也红了脸。 同一个屋檐下待了十年,竟然都不清楚表姐不能吃枭羹。 这说出去简直是笑话。 果真是寄人篱下。 宁盈盈哪里想到只是随口一问,反倒惹出这些事儿来。 她连忙岔开话,“待会赛龙舟便开始了,咱们去前头。” “好。”纪檀音点头应道。 三人便朝着前头去了。 不少人用别样地眼光看向林云。 林云捏着帕子,往年都是老太太分的,她怎么知晓表姐不能吃? 纪檀音也真是,不能吃枭羹,为何不说? 偏要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出来,分明就是给她难堪。 林云对纪檀音的那点情分正在渐渐地消失殆尽。 当一个人开始看你不顺眼时,所有过往地种种,如今再想起,那都别有深意了。 就好比现在,林云觉得纪檀音就是有心针对她。 曹大太太看向林大太太,“她不吃枭羹?” “是啊。”林大太太也装作委屈,“自从她搬出去之后,老太太这身子也每况愈下的。” “我整日担心这个,操心那个,明明吩咐下去,哪里想到,反倒成了不上心。” 曹大太太听出了弦外之音,无非就是,忙忘了呗。 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罢。 林大太太心里头憋火,可又能如何? 这丫头搬出府之后,便没有一件事儿顺当的。 早知道,就不带出来了。 可不带着出来,也会被诟病,带出来,又让她难做人。 简直是带也不是,不带也不是。 林大太太哪里想到,纪檀音会让她落到这个地步? 往日,她带着纪檀音出来,谁不夸赞她们府上养出一位娴静温婉的好姑娘? 知礼数,懂进退,模样儿又好,怎么瞧着都是极有福气的。 加上东伯府只剩她一人,她带去的东西,等她出嫁之后,自然而然地都会进了夫家。 那个时候,谁不羡慕勇伯府。 可现在…… 谁不背地里笑话勇伯府? 哎! 真真是作孽啊。 她抬眸看向不远处,寻找着林耀的身影。 若非那日,她每每想起,都是悔不当初。 怎么就没有看住呢? 林大太太正径自懊恼。 曹大太太转头,与宁大太太说话。 宁大太太也是趁机过来套近乎的。 也想打探一番,看看勇伯府与纪檀音之间的关系如何? 不过,现下瞧着,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一个极力维护,一个有意疏远。 宁大太太的心思也活络起来。 据她观察,这纪檀音怕是铁了心断了这门亲事了。 她如此一想,脸上的笑容也明媚了不少。 眼下,端看她那儿子能不能好好表现了。 宁珣已经准备妥当。 他扭头看了一眼林耀,打趣道,“林耀兄,去年你略胜一筹,今年,我可是胜券在握。” “不到最后,胜负犹未可知。”林耀冷声回道。 “好啊。”宁珣铆足劲要赢过林耀。 “哈哈!”一道洪亮地笑声传来。 远处,便瞧见一男子双手叉腰,站在龙舟龙头前,仰天长啸。 凌霄阁内,郑茜听到了那笑声,探着头看了过去。 当瞧见的时候,挠了挠头,背过身去。 宁盈盈也瞧见了,差点没有将茶水喷出来。 纪檀音好奇地看过去,如今正烈日炎炎,湖面上波光粼粼,那人还真是耀眼夺目。 她不禁问道,“那是谁?” “恒王世子。”郑茜皱眉,“穿的跟个花孔雀似的。” 纪檀音嘴角抽了抽。 “你认得他?”纪檀音问道。 “你没瞧见那龙舟上挂着的旌旗。”郑茜凑近她。 纪檀音半眯着眼,“太晃眼了。” “也是。”郑茜摇头,“谁能与他相比?”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唱大戏呢。” 咳咳…… 纪檀音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宁盈盈笑着道,“这恒王世子今年为何来赛龙舟?” “不知道。”郑茜摇头。 纪檀音更不清楚了。 不远处,曹雨香与林云也看了过去。 林云一心都扑在了宁珣的身上。 毕竟,往年,只有他与大哥旗鼓相当。 “今儿个突然冒出了恒王世子,也不知晓会不会赢?” 曹雨香在一旁嘀咕着。 林云嘴角一撇,“这恒王世子这里有大毛病。” 她说着,指了指头。 曹雨香连忙抓住她的手,“可莫要乱说,恒王世子前来,必定惊动皇宫里头。” “我又没乱说。”林云嘟囔道。 曹雨香瞧着林云,“表姐,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她不解。 “也难怪,往日都是纪表姐陪着你。” 曹雨香说着,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纪檀音。 林云一听曹雨香如此说,不满地看着她,“你既然喜欢她,便去寻她就是了,何必与我在一处。” 她说罢,随即起身,便往前走了。 曹雨香一愣,略显尴尬地冲着不远处看过来的人笑了笑。 “表姐的脾气越发地大了。” 曹雨香暗自叹气。 林云气呼呼地坐到了一个角落的位子。 第26章 落汤鸡 “姑娘,您莫要置气。”沉香在一旁劝慰。 “连你也想教训我?” 林云抬眼冷冷地看着沉香。 “奴婢是想说,今日指不定还有宫里头的贵人在暗处呢。” 沉香压低声音,小心提醒她。 林云一怔,光顾着生气了,怎么还忘记了这茬。 这恒王世子一来,必定会引来宫里头的人。 她随即起身,又重新坐回了曹雨香的身旁。 “我适才有些烦闷,表妹你莫要放在心上。” “今儿个日头毒,火气自然大,也属正常,表姐泄泄火,总好过憋出病来。” 曹雨香顺势说道,一副不与她计较的表情。 林云亲自倒了一杯酒给她,“我给表妹赔罪了。” “表姐言重了。” 曹雨香坦然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二人相视而笑。 郑茜扭头看了一眼,看向纪檀音。 “你这位表妹惯会装模作样的。” 纪檀音也只是淡淡一笑。 宁盈盈坐在一旁看在眼里,又看向远处。 她家兄长为了今日,可是暗暗较劲了一整年呢。 也不知晓此番能否一雪前耻。 远处,又传来恒王世子的大笑声。 直等到号角声响,便瞧见对面的龙舟训练有素地往前划。 林耀即便一月未训练,可是,却丝毫不影响他如今的发挥。 宁珣也不甘示弱。 还有数十条龙舟,也都是快速地往前。 “咦……” 郑茜倒是没有想到,那恒王世子的龙舟竟然如此迅速。 如此快地赶超了林耀与宁珣。 简直是遥遥领先。 眼看着划到了桥洞下,那龙舟突然不听使唤,没一会,便左右摇晃起来。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龙舟直接横在了桥洞前面。 后头紧追过来的龙舟便这样直接撞了上来。 根本来不及躲闪。 直等到传来惊叫声,还有“噗通”“噗通”的落水,这湖面上瞬间乱作一团。 “翻了……” “不好,沉下去了。” “赶紧救人啊。” “快来人,世子不懂凫水。” 这下子,好好的龙舟赛,乱成了一锅粥。 郑茜瞧着从湖里捞出来的恒王世子,摇头叹息。 “这花孔雀成了落汤鸡了。” 纪檀音强忍着笑,“他不懂凫水,为何要来赛龙舟呢?” “我就说他来必定不会有好事。” 郑茜摇头,“原先撞坏了脑子,这下,怕是脑子要进水了。” “噗……” 纪檀音终究没有忍住。 此时只有她与郑茜二人在那窃窃私语。 宁盈盈已经坐不住,前往湖边了。 她担心宁珣的安危。 郑茜凑近,“亏得咱们离的远。” 纪檀音瞧着恒王世子被直接抬上了岸,一行人护送着离开了。 她随即又瞧见那只黑团子湿漉漉地跟在后头。 嘴里还叼着一只靴子。 纪檀音再次绷不住地笑了。 不过,她是捏着帕子,挡住了脸。 原本等到龙舟赛之后,便一同用五黄饭,现下这情形,是不成了。 知趣的已经尽数离去。 此处留下了一片狼藉。 这龙舟翻船,冲撞力度不小。 好在除了恒王世子之外,其余的都是懂凫水的。 多半也只是撞伤了,并未伤及性命。 否则,还真是不知该如何交代了。 纪檀音与郑茜道别,便去了林大太太那。 “舅母,时候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 林大太太一顿,“今儿个便回府陪老太太住一晚上。” “老太太需要静养。” 纪檀音拒绝道,“瞧着表哥伤的不轻,照看表哥要紧。” 的确,林耀与宁珣是齐头并进的。 二人也是齐齐撞上去的。 林耀就算躲闪及时,却也一头栽进了湖里头。 他伤势刚刚痊愈,这下子,又撞到了胸口,怕是又要好好调养了。 林大太太听她如此说,无奈叹气。 “往年,他能拔得头筹,也是因你的期望。” 纪檀音见林大太太当着旁人的面儿如此说,显然是想让她因此心软,跟着一同回去。 若是如此,外人便知晓,她对林耀余情未了了。 纪檀音低声开口,“舅母,如今我还是不见表哥的好。” 她说罢,朝着林大太太福身,不等她再继续,转身离去。 曹大太太站在她的身旁,目送着纪檀音离开。 “到底是生分了。” 林大太太苦笑,“我先回去了。” “好。”曹大太太点头应道。 曹雨香走上前来,“母亲,大哥、二哥也上岸了。” “如何了?”曹大太太担忧地问道。 “他们本就无意争抢,故而在后头慢悠悠地往前,并未损伤。” 曹雨香凑近,“不过,表哥伤势不轻。” “回去。”曹大太太不再逗留。 林云跟着林大太太,去了林耀那。 林耀已经被抬上了马车。 “如何了?” “大爷栽入了湖中,磕破了头,胸口也被撞了。” 小厮看着林大太太,“如今还未醒过来。” “赶紧回去。”林大太太说道。 “是。”小厮应道。 林云看着林大太太,“母亲,大哥都这样了,表姐竟然无动于衷。” “莫要提她。”林大太太沉声道。 显然,她也对纪檀音心生不满。 纪檀音坐上马车,这端午还真是热闹。 恒王府。 恒王愁容满面地看着躺在床榻上,还未醒来的傻儿子。 “王爷,属下该死。” 侍卫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到底怎么回事?”恒王沉声道。 “世子过于兴奋,非要亲自上阵划桨。” 管家赵垒如实回道,“一脚将正在划桨的张虎给踹了下去。” 赵垒看着恒王那越发黑沉地脸,声音也越发地小。 “结果,龙舟失去平衡,横在了桥洞前,后头紧追的龙舟撞了上来……” “废物!” 恒王厉声道,“不是让你们看住他,站在龙头前指挥,真真是废物!“ 他气得将茶盏摔了。 随即吹胡子瞪眼道,“本王是他去博个好彩头的,不是让他去丢人现眼的。” “嗷呜……” 一旁的黑豆将靴子直接丢在了恒王的跟前。 还不忘委屈巴巴地控诉起恒王世子来。 恒王气得脑仁疼,他捂着头,“作孽啊,真真是作孽啊。” 没一会,宫里头便来了人。 第27章 白养了 太后与皇上相继送来了名贵的补品。 恒王不止头疼了,这下心口也一阵阵地疼。 他靠在一旁的圈椅上,扶额道,“这补品先拿来给本王补补。” 勇伯府。 林耀昏迷了一整日才醒。 他醒来时,依旧是昏昏沉沉的。 “大爷,您醒了?” 小厮上前查探。 林耀闷哼了一声,“我睡了多久?” “一整日了。”小厮回道。 “嗯。”他沉吟了片刻,“外头可传的沸沸扬扬?” “没有。”小厮摇头,“此事儿也只是私底下说说,到底也没有摆上台面。” 林耀苦笑,不愧是恒王世子,如此胡闹,也能风平浪静的。 若是换成旁人,早就成了笑话,人尽皆知了。 林耀原本是想拔得头筹,借此当众向纪檀音示好。 好让世人皆知,他对她是一片真心。 若是她还拒绝,那也是她的缘故。 而并非是勇伯府苛待了她。 至于她为何会看见自己害怕,也与他无关。 毕竟,他一心要求娶的便是她。 这也是众人皆知的。 可千算万算,却还是败给了恒王世子。 哎! 林耀必须再想旁的法子了。 林大太太得知他醒了,连忙过来。 “母亲。”林耀半靠着。 林大太太心疼地看着他。 “这恒王世子也真不像话。” 她又道,“如此盛大隆重的龙舟赛,竟被他就这么搅和了。” “母亲,表妹呢?”林耀连忙问道。 “莫要提她。”林大太太气呼呼道,“昨儿个她直接回去了。” “哎。”林耀重重叹气。 “这个丫头,终究是白养了。”林大太太沉声开口。 林耀轻声道,“母亲,表妹也只是做了噩梦,到底没有想起来。” “若她不肯回头,那该如何?” 林大太太算是看出来了,不论纪檀音有没有记起来,也不可能再回勇伯府。 她的话,让林耀陷入了沉思。 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 毕竟他对纪檀音也有心的。 可真到了那一步,他只能狠下心肠。 他直言道,“母亲,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回头。” 林大太太看得出来,他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可当初,又为何偏偏要对她起杀心呢? 林大太太不清楚林耀到底做了什么。 可他明确地告诉她,此事儿关乎到整个勇伯府一家子的性命。 那她总不能因为一个纪檀音,将勇伯府给搭进去。 她总归也是自私的。 林大太太不可否认,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她又道,“我再想法子,若是真的不成,也只能走最后一步。” 林耀点头。 林大太太看着他吃过药之后,才离开。 三日后。 宁盈盈下了帖子来。 “姑娘,这宁大姑娘怎得又请您过去?” 锦翠在一旁嘟囔道。 “听说,那日之后,这宁大公子便一直待在府上。” “倒是难得的安分了。”锦竹也在一旁附和。 纪檀音清楚,宁家是有意撮合她与宁珣。 她若真的去了,此事儿便不好办了。 纪檀音看向锦翠,“你只回话,说我这两日身子不适,等改日再登门。” “是。”锦翠应道。 这几日日头毒。 纪檀音也懒得出府。 加上外人都知晓她身子娇弱,便也没有计较。 宁家。 宁大太太看向宁盈盈。 “不来了?” “母亲,反正大哥也不喜欢纪姑娘。” 宁盈盈又道,“您不如再选个人?” “她可是香饽饽。”宁大太太直言。 宁盈盈敛眸,当然清楚母亲所为何意。 宁大太太捏着帕子,在那琢磨起来。 “她不来,你便过去。” “母亲……”宁盈盈蹙眉,“我与她还没有那么熟络。” 更何况,她那位大哥甚是不靠谱,同为女子,她也不想纪檀音嫁进来受委屈。 对于她们来说,嫁人便是一辈子的事儿。 宁大太太脸色一沉,“所以,才多要走动走动。” “母亲,女儿不去。” 宁盈盈耍起了小性子。 她转身便朝着外头去了。 宁大太太见状,也只能无奈叹气。 纪檀音这处,正在盘算着旁的事儿。 因临南的事儿,纪檀音在当地也有了些威望。 她之所以选择临南,乃是因此处再往西延伸,紧挨着一个地方。 而那个地方,才是她最终要的。 “姑娘,曹家表姑娘派人送来了一样东西。” 纪檀音抬眸看向锦翠,“拿过来瞧瞧。” 锦翠便将手中的匣子递给她。 纪檀音打开一瞧,若有所思起来。 “这东西怎会在她手中?” 锦翠也瞧见了,抬眸看向她。 “姑娘,这不是您那里前去宝龙寺戴的耳坠子吗?” “是啊。”纪檀音蹙眉。 正巧锦竹回来。 “去一趟宝龙寺,查一查那日还有谁去过。” “可是您摔下马车的那日?”锦竹问道。 “嗯。”纪檀音点头。 锦竹便转身离开。 纪檀音收起这耳坠子。 “去一趟曹家。” “姑娘,您现在去曹家,无疑是打大太太的脸。”锦翠说道。 “我不过是翻出了一些旧物,正巧上回曹表妹提起过,特意送过去罢了。” 纪檀音早就想好了说辞。 “那奴婢先去准备。” 纪檀音又看向进来的田妈妈。 “田妈妈,我要去一趟曹家,这样东西,您帮我好好保管着。” “姑娘放心。”田妈妈接过。 半炷香之后,锦翠便备好了马车。 锦竹也赶了回来。 纪檀音知晓她有自己的法子打听。 如今这宅子里头,不必有任何地拘束。 故而,她也不必小心翼翼的,担心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旁人眼中。 “姑娘,那日,曹大姑娘去过宝龙寺。” “她何时去的?”纪檀音问道。 “是在您后头去的。” 锦竹又道,“曹大姑娘还去了一趟后山。” “后山?”纪檀音挑眉,“难道她看见了什么?” “姑娘,曹大姑娘若是真的瞧见了什么,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将此物物归原主。” “说的是。”纪檀音也如此认为。 她又道,“当时,只有锦屏随我去。” “锦屏已经被大太太处置了。” 锦竹回道,“奴婢在乱葬岗发现了她的尸体。” 第28章 香饽饽 “咱们先去一趟曹家。” 曹雨香必定是想要借着此物与她说什么。 纪檀音坐上马车,前往曹家。 曹家。 曹大太太看向曹雨香,“那东西当真能让她主动过来?” “母亲,纪表姐一定会来。” 曹雨香笃定道。 曹大太太狐疑地看着她,“你老实说,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曹雨香也不知该如何说起。 正因为她很纠结,故而才会拖到了现在。 她又道,“女儿也不敢肯定,不过,母亲,等我见过纪表姐之后,我再告诉您。” 曹大太太知晓自家的这个女儿,瞧着性子软,可是却很有主见。 她不过是不想表露太多,反倒引起林云的不满罢了。 曹大太太便也不多问了。 她也只想看个热闹,莫要被牵连进去就是。 果不其然,没一会,下人便禀报,说是纪表姑娘来了。 曹大太太盯着曹雨香,“她还真的来了。” 曹雨香起身,“女儿去迎她。” “去。”曹大太太点头。 其实曹大太太也想趁机亲近纪檀音。 若是能够让纪檀音嫁入曹家,也算是亲上加亲嘛。 总归肥水不流外人田。 曹大太太也有着自己的盘算。 否则,也不可能如此纵容曹雨香了。 曹雨香亲自迎纪檀音进了府。 “纪表姐,咱们去我院子说话。” 曹雨香亲昵地牵着她的手。 纪檀音轻轻点头,便跟着一同前去。 二人入了她的院子,行至花厅内,相继落座。 一旁的香炉内,香烟袅袅,隐约夹杂着一股淡淡地绿檀香。 纪檀音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也挂着一串绿檀佛珠。 “纪表姐,那耳坠子,在端午那日,我便想给你了。” 曹雨香知晓她来意,倒也没有拐弯抹角。 纪檀音笑了笑,“表妹有话,但说无妨。” “上回前往宝龙寺,我远远地瞧见表姐独自去了后山。” 曹雨香看向她,“我正要唤你,你走得太快,我便跟了过去。” “我就是那日摔下马车的。” 纪檀音无奈地说道。 “那耳坠子是我从后山的小路上发现的。” 曹雨香又道,“当时我还担心表姐出什么事儿,转身便去找人了。” “你可瞧见跟着我的丫头锦屏?” 纪檀音看向她。 “没有。”曹雨香摇头。 “后来呢?”纪檀音问道。 “等我回去没一会,便听说你从马车上摔下去了。” 曹雨香皱眉,“我瞧见纪表姐被抬进了寺内的厢房,没一会,姑姑跟前的李妈妈便赶过来了。” 曹雨香看着她,“我以为那日是我看错了呢。” 纪檀音倒是明白了她所言何意。 “看来,表妹现在告诉我,是觉得那日我并非是摔下马车的。” 曹雨香小心地看着她,“表姐,你该不会是因为此事儿,才离开勇伯府的?” 纪檀音盯着曹雨香看。 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在这有了转机。 她并未否认,毕竟,曹雨香送来耳坠子,也已经猜到了缘故。 “我自从那日之后,便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儿,后头,总是做噩梦。” 纪檀音无奈,“出于自我保护,只能离开。” “怪不得。”曹雨香握着她的手,“此事儿,云表姐可知道?” “她因此还与我置气。” 纪檀音苦笑,“此事儿,表妹可莫要声张,万一真的那日的事儿,另有隐情,免得招惹麻烦。” “放心。”曹雨香心里也有了主意。 纪檀音也并未久留,去了曹大太太那见礼之后,便离开了。 她坐在马车上,神色晦暗不明。 亏得曹雨香并未顺着一路追过去,否则,她如今早已变成一具尸体。 曹雨香送走纪檀音,只觉得后背一冷。 她转身去了曹大太太那。 “母亲。” “问清楚了?”曹大太太好奇。 曹雨香点头,“母亲,纪表姐离开勇伯府,的确是另有隐情。” 曹大太太一脸好奇。 曹雨香上前,附耳与她说道。 曹大太太听过之后,双眸划过一丝诧异。 “难道她那日出了意外?” “母亲,您想到哪里去了?”曹雨香知晓,她想歪了。 曹大太太蹙眉,“难道不是?” “哎。”曹雨香又道,“若真的有何不妥,她就不会要搬出来了。” 曹大太太点头,“这女子最注重的便是名节,她那日到底发生了何事儿?” “反正不是好事。”曹雨香摇头,“早知道,我便不该将那耳坠子送过去了。” “此事儿,到咱们这便打住。” 曹大太太可算是反应过来了。 曹雨香叹气,“女儿回去了。” 曹大太太点头,等曹雨香离开之后,心情反倒沉重起来。 不过,对于曹大太太来说,纪檀音突然不香了。 她暗自摇头,“果然,我家哥儿没有这个福气啊。” 纪檀音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她刚下了马车,便见郑茜正翻身下马。 “我正要找你。” 纪檀音冲着她微微一笑。 郑茜走了过来,“我坐你马车,你随我去个地方。” “现在?”纪檀音瞧着天色。 “就现在。”郑茜说话间,已经上了马车。 纪檀音无奈,跟着一同上去。 “去哪?”纪檀音问道。 “出城。”郑茜直言。 “好。”纪檀音见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索性陪着了。 郑茜冲她咧嘴一笑。 纪檀音将帕子挡在了她的脸上。 “笑的很难看。” “好啊。”郑茜伸出手,便去挠她痒痒。 纪檀音连忙往后躲。 二人在马车上嬉闹起来。 不远处,一道黑影也随之闪过。 郑茜微微一愣,掀开车帘看了过去。 “咦……” “怎么了?”纪檀音凑近。 “有人暗中盯着你?”郑茜看向她。 “哦。”纪檀音不以为然地应道。 “你知道?”她皱眉。 纪檀音绕着帕子,“没人盯着才奇怪。” 郑茜径自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你倒是不在意。” “在意也没用。”纪檀音靠在一旁的引枕上,“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着。” “也不知晓是何人。”郑茜难免心生好奇。 “你可知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纪檀音笑看着她。 第29章 壮胆 “什么?”郑茜也顺势懒洋洋地靠着。 “好奇害死猫。”她回道。 “哼。”郑茜冷哼一声,“我可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 “待哪日,我将那盯着的人揪出来,随你打骂。” 纪檀音笑嘻嘻地说道。 “好啊。”郑茜乐呵呵地应道。 二人有说有笑间,便出了城。 林耀得知纪檀音去了曹家,后头还与郑茜一同出城去了。 他自从那日被撞伤之后,一直在静养。 “这个时候出城?” “大爷,这镇远侯府的郑大姑娘是个野性子。” 他的手下回道,“暗中也有人跟着她,属下派去跟的人,被发现了。” “都发现了?”林耀皱眉。 “还有一个。”手下又道。 “那便盯着,重新再派人过去。”林耀冷声道。 “是。”手下应道,便退了下去。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在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姑娘,这里是义庄。” 锦竹在外头小声禀报。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纪檀音不解地看向郑茜。 郑茜率先下了马车。 她仰头看着马车内的纪檀音,调侃道,“若是怕了,便在马车内乖乖待着。” 纪檀音探出头,倔强地开口,“谁怕了?” 她冷哼一声,也果断地下了马车。 郑茜勾唇浅笑,径自往义庄里头去。 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 锦翠有些害怕地瑟缩在锦竹的身后。 锦竹小心地护着纪檀音。 纪檀音则是跟在郑茜身后。 一阵风吹来,一旁的大树被刮的沙沙作响。 像极了嘤嘤哭泣声。 锦翠攥紧了锦竹的衣袖。 郑茜的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黑雾。 她一步步地入内。 义庄的大门紧闭。 她抬手叩门。 没一会,门打开。 便见一佝偻老者抬眸打量她们。 “这里并非女子该来之地。” 郑茜从怀中拿出一幅画像,“我来寻人。” “这里除了我,哪里还有人?”老者的声音低沉,没有丝毫地感情。 显然,对此已然习以为常。 纪檀音盯着那老者,又顺着看向里头。 一个个地棺木摆放在内,却没有牌位。 想来,有牌位的都被抬走了。 这里大多都是枉死者,或是来历不明的死尸。 郑茜随即将画像展开,看向那老者。 “可见过这画像中的人?” “老朽说过了,这里除了我,并无旁人。”老者并未瞧那画像。 郑茜攥紧画像,“还请老伯行个方便。” 老者脸色一沉,“义庄有义庄的规矩,女子是不能入内的。” 门便被无情地合上。 郑茜收起画像,垂头丧气地道,“我也只想找个人。” “你带我来,是为何?” 纪檀音看向她道。 “壮胆。”郑茜直言。 纪檀音听着这两个字,握紧她的手。 她亲自叩门。 门再次地打开。 老者不悦道,“诸位还是回。” 纪檀音递给锦竹一个眼神,锦竹将老者绑了起来。 “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纪檀音朝着那老者福身,转眸看向郑茜。 “不可啊。”老者急忙道,“几位姑娘何必如此执着呢?这义庄本就不是几位能入内的。” 纪檀音从来不信这些。 她抬步入内,转眸看向郑茜,“不是要找人?” 郑茜一怔,咧嘴一笑,跟着她进去了。 锦翠害怕,不敢进去。 锦竹让她在外头看着。 纪檀音看着郑茜,“这画像中的是何人?” “恩人。”郑茜说道。 纪檀音一顿,“为何会找到这里?” “我多番打听,才得知她最后被丢在了这里。” 郑茜面露苦涩,不过眼眸中带着愤恨之色。 纪檀音明白,此人乃是死于非命。 她看了画像一眼,拿过襻膊,整理好衣袖。 郑茜见她如此利索,愣了愣,“你不怕?” “这世上,活人比死人更可怕。” 她语气冰冷,扭头看向锦竹。 “你从那头开始,我从这边。” “是。”锦竹也看了画像。 “等等。”纪檀音扭头行至不远处的香案前,将香灰抹在手上。 瞧着一旁的翁内放着的姜片,她让郑茜与锦竹含在口中。 又让她们都蒙着面纱,这才开始。 郑茜惊讶地看着她。 “她何时去世的?”纪檀音扭头问道。 “两年前。”郑茜回道。 纪檀音转身行至外头老者的跟前。 “两年前的尸体放在何处?” 老者见她这身装扮,眼眸中划过一丝诧异。 “老伯,我们前来并非是有意冒犯,而是寻找一位恩人。” 纪檀音语气诚恳,随即又道,“也是想死者能安息。” 老者便道,“哎,女子不该入内,你放开我,我带你过去。” “多谢。”纪檀音连忙行礼。 她亲自给老者解绑。 老者径自入内,行至郑茜的跟前,凑近瞧着那画像。 他慢悠悠地往前走。 纪檀音等人便跟着。 待到了最里头,行至一处棺木前,“就是这个了。” 郑茜喜出望外,连连道谢。 她费劲掀开棺盖,竟然发现这尸身保存完整,面容都不曾改变。 纪檀音扭头惊讶地看着老者。 他只是淡淡道,“既然找到了,便早些让她入土为安。” “多谢。”郑茜红着眼眶,朝着老者重重地一礼。 她转眸看向纪檀音,“我会派人过来将她带走。” 纪檀音轻轻点头,几人出了义庄。 待坐在马车上之后,反倒没了来时的轻松自在。 还不等她开口,郑茜扑倒在了她怀中哭了起来。 纪檀音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任由着她发泄。 直等到马车入了城。 “不如,你今儿个留在我这?”纪檀音提议道。 “不了,我先回去。” 郑茜看着她,“待我料理了此事儿,再来找你。” “好。”纪檀音应道。 她目送着郑茜离去,这才回去。 纪檀音并未直接进去,而是在外间换了衣裳,让人将那衣裳拿去蒸煮。 她又去沐浴之后,才出来。 锦竹与锦翠也是如此。 “姑娘,那女子瞧着也不过二十。” 锦竹仔细地看了那尸体。 纪檀音看着她,“咱们是陪着去找人的,她不说,我也不便去好奇。” “是。”锦竹垂眸应道。 第30章 招惹 自那日后,郑茜很长一段日子没来找她。 而纪檀音也只是待在自己的宅子内,甚少外出。 可是那日纪檀音前去义庄的事儿,反倒传了出去。 这女子是不能入义庄的,免得沾染邪祟。 不知何故,她的宅子内近来也是怪事连连。 那日,锦翠正在湖边走,却觉得有人从她身后推了一把,她便掉进了湖里。 亏得锦翠会凫水,否则,就被淹死了。 后花园的偏院半夜走水,后头便是连着外头街道的巷子。 大半夜的,不少人听到了动静,都跑出来围观。 好在火及时扑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纪檀音屋子里头的屏风,半夜的时候,突然被血染红。 这…… 就连田妈妈刚出宅子,那马儿受惊,差点将她给踢了,幸亏锦竹在一旁。 田妈妈心有余悸。 加上外头传的越发地邪乎。 这让田妈妈也担心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田妈妈便让纪安去请道士前来驱除邪祟。 纪檀音微微蹙眉,她知晓,这是有人故意散播的谣言。 其用意,必定是要她主动地搬出这宅子。 “姑娘,大太太来了。” 锦竹看向正在出神的纪檀音。 纪檀音收起手中的书,低声道,“我亲自去迎接。” “姑娘,这里……”锦竹凑近,“安伯去请道士了。” “请。”纪檀音并未阻拦。 “若真的请了,岂不是真的如同外头所言,咱们这宅子不干净?” 锦竹皱眉,显然她也不信这些谣言。 纪檀音笑了笑,“咱们先去迎接舅母。” 等到了门口,林大太太正好下了马车。 她原本便想着过来瞧一瞧。 等她瞧见纪檀音的时候,连忙上前担心地看着她。 “怎么瞧着清瘦了不少?” “舅母。”纪檀音捏着帕子,一副吓破胆的模样儿。 “我原本也是不信的。”林大太太握紧她的手,“难道是真的?” “舅母,田妈妈已经去请道士了。”她说道。 “哎。”林大太太叹气,又道,“这外头说的那样严重,我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舅母请。”纪檀音说着,便亲自搀扶着林大太太入内。 林大太太递给身后李妈妈一个眼神。 李妈妈垂眸,命人从马车上抬了一个箱子下来。 等林大太太入了宅子,到了她的院子。 “瞧着倒是妥帖。” “舅母请坐。”纪檀音温声道。 林大太太见她像是受到了惊吓,脸色瞧着也有些煞白。 锦竹则是安静地站在锦翠的身后。 这个时候,她清楚自己被忽略是最好的。 纪檀音慢悠悠地坐下,哪里还有适才那般气定神闲的样子。 此时,就像是一个被吓的六神无主的娇娇女。 她捏着帕子,眼泪便忍不住地落下。 反正,这原身就是爱哭,她既然控制不了,那便好好地利用起来。 林大太太瞧着纪檀音如此,正合她的心意。 “这外头说的难道是真的?” “舅母今儿个不如留下?”纪檀音抬眸的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这宅子若是不干净,便莫要继续住了。” 林大太太对她是一脸地心疼,“不如你随我回去。” 纪檀音摇头,“既然是我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若是随着舅母回去,岂不是将不干净的东西带过去了?” 她满脸地无奈,“多谢舅母来看我。” 林大太太一顿,正要开口答应。 不过听到外头田妈妈已经张罗着请来的道士开坛。 纪檀音起身,“舅母坐,我去瞧瞧。” “好。”林大太太点头。 李妈妈此时进来,身后的箱子被抬进了屋内。 “可准备好了?” “是。”李妈妈垂眸应道。 “咱们待一会便走。” 林大太太只觉得这屋子里头怪冷的,让她忍不住地也后背冒寒气。 外头,道士正在做法。 纪檀音柔弱地靠在锦翠的身上,捏着帕子,一脸地害怕。 林大太太看在眼里,那眼眸中也染上了一丝笑意。 到时候再加把劲,她必定会回来。 直等到道士离开,纪檀音才回来。 “舅母。”她温声唤道。 林大太太叹气,“你若不随我回去,不如我让耀儿过来?” “这男女有别,到底不妥。”纪檀音拒绝了。 “他毕竟是男子,如今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自是能挡住邪祟的。” 林大太太又道,“再说,你自幼与他一同长大,又是表兄妹,外头也不会乱嚼舌根。” 纪檀音敛眸,“舅母,我与表哥退亲了。” 她的话,让林大太太无语。 “罢了。”林大太太也懒得再劝。 宽慰了她几句,便带着李妈妈走了。 等离开之后,纪檀音看着屋内放着的大箱子。 “好端端的放一个箱子做什么?” “姑娘,这是大太太命人放下的。”锦翠看向她。 纪檀音看向锦竹,“打开瞧瞧。” “是。”锦竹亲自将箱子打开。 里头都是些衣裳,不过都是纸做的。 “姑娘,大太太该不会想让您将这些衣裳都烧了?” “仔细闻闻。”纪檀音看着锦竹。 锦竹当即明白,凑近闻了闻。 她皱眉,“姑娘,这些若是真的烧了,后果不堪设想。” 纪檀音莞尔一笑,“那便烧了。” “这……”锦竹犹豫道,“姑娘,当真要烧了?” “不烧,好戏怎么继续?” 纪檀音附耳与锦竹吩咐了几句。 锦竹应道,随即将箱子合起,让人先抬了下去。 林大太太此时已经回了勇伯府。 “母亲,如何了?”林耀一直在等着她。 “放心。”林大太太笑着道,“音儿这孩子,自幼便胆小,我瞧着她被吓得不轻。” “不出半月,她便会主动地回来。” 林大太太看着林耀,“过几日,你去瞧瞧,好好陪陪她。” “母亲放心。”林耀也有此打算。 这个时候,纪檀音是最需要有人陪着的。 而他正好出现,必定会让她回心转意,对自己死心塌地。 当夜。 纪檀音便让锦竹将箱子内的纸衣裳都烧了。 晚上,纪檀音便瞧见一披头散发地女子朝着她走了过来。 第31章 挖苦 “你……你是谁?” 纪檀音吓得抓紧被子,惊恐地盯着面前的女子。 “是你将我带来的。” 那女子一面说着,一面朝着她靠近。 纪檀音惊叫连连,还不等那女子靠近,便晕了过去。 接连数日都是如此。 纪檀音病了。 郑茜得了消息,连忙赶了过来。 她看着纪檀音虚弱地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 “都怪我。”她甚是自责。 纪檀音握着她的手,轻轻摇头,“也是我本就身子弱,经不起折腾。” 郑茜收了手,轻声安慰了她几句,便走了。 勇伯府。 林大太太得知纪檀音病了,便让林耀亲自去一趟。 林耀就等这一日。 他特意穿了一身靛青色的长袍,整个人瞧着端方文雅,俊朗了不少。 他并未坐马车,而是骑马前去。 好在他的伤已经养好,等到了纪檀音如今住的宅子,他翻身下马。 看门的小厮瞧见他,前去禀报。 “姑娘,表少爷来了。” 锦翠上前,看向她道。 “请他先去前厅。” 纪檀音慢悠悠地说道。 “是。”锦翠垂眸应道。 林耀被请进了宅子。 “表少爷,姑娘说先请您在此等候。” “好。”林耀虽有不满,却还是答应了。 他随即坐下。 纪安让丫头奉茶,在一旁作陪。 约莫一刻钟,外头传来宁珣的声音。 “宁大爷,请。”纪安前往外头,迎着他入内。 宁珣踏入厅堂,瞧见林耀在,爽朗一笑。 “林耀兄也在。” “宁珣兄。” 林耀起身,二人拱手见礼。 纪安在一旁道,“二位请坐。” “表妹如何了?”林耀看向纪安,关心道。 “姑娘被吓得不轻,哎!” 纪安想及此,便不住地摇头。 宁珣端着茶盏,微微挑眉,“这外头的传闻倒是不假。” “此事儿也是怪了。” 纪安在一旁道,“这外头所言的,怕是真的。” “家妹已经去瞧了。” 宁珣放下茶盏,又道,“不过,林耀兄如今到底是不方便前去。” “这乃是表妹的宅子,我与她理应避嫌。” 林耀知晓宁珣是在挖苦他,心里有气,脸上却还要带着笑。 “的确该避嫌。” 宁珣意味深长地一笑,“毕竟,纪姑娘与林耀兄如今也只是表兄妹。” 林耀哪里想到今日宁珣会来。 他二人一向不对付。 “宁珣兄的伤势可养好了?” 林耀有意岔开话,一副关心地口吻。 “伤?”宁珣一愣,又似是才想起来,便笑道,“倒是比不上林耀兄,听说那日是被抬回去的。” 林耀觉得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正在此时,小厮前来禀报,“锦翠姑娘说,上回请的大夫不成,还要另请才是。” “这可如何是好?”纪安一脸愁容。 宁珣坐在那,想起上回瞧见纪檀音的情形来。 他也是无意走过,瞧见她与郑茜在那窃窃私语。 她浅笑嫣然,眉眼间并非传闻那般,像是被规训好的大家闺秀。 反倒透着一丝狡黠,不过也被她隐藏地极好。 若非是宁珣太过于好奇,也不会被郑茜发现他。 宁珣只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 这外头对她的流言蜚语,大多也都是在议论她的容貌与她如今的家财。 可是宁珣反倒觉得一个被旁人以为的柔弱女子,能够毅然决然地搬出勇伯府,必定是需要极大勇气的。 宁珣自问见过的女子不胜繁多,大多也都是呆板无趣,亦或者是自视清高。 宁珣看向林耀,他好奇地是纪檀音是如何能够让勇伯府没有任何怨怼地同意她搬出府的。 毕竟,林耀可不似表面看着这般君子。 能安然无恙地搬出府,还能林耀上赶着讨好,绝非是一个寄人篱下的闺阁女子能办到的。 林耀是清楚,如今的纪檀音被不少人盯着。 而宁家是其中之一。 不过,依着宁珣的脾气,他是不屑如此的。 可他偏偏来了。 这让林耀心生警觉。 生怕纪檀音被宁珣三言两语给拐走了。 毕竟,如今的纪檀音巴不得与他划清界限。 好在纪檀音还未想起来,那他就还有机会。 哪怕最后,他无法娶到纪檀音,他也不可能将纪檀音拱手让人。 这世上,只有他能决定纪檀音的生死。 林耀蹙眉,“我去瞧瞧表妹。” “表少爷,姑娘在见客,到底不方便。” 纪安以宁盈盈还在,推辞道。 宁珣在一旁故意笑出声来。 林耀压下心底地怒意,脸上依旧是一副对纪檀音担忧地神色。 宁珣瞧着他这样,原本只觉得这林耀手段高,如今瞧着倒也不过如此。 看来这纪檀音也是看出了她这位表哥表里不一,才会逃离出勇伯府。 宁珣倒也不着急,反正他是陪着自家妹妹来的。 这厢。 宁盈盈见纪檀音正皱着眉头吃药,她面露担忧。 “听说你病了,我便过来瞧瞧。” “多谢。”纪檀音感激地看向她。 宁盈盈凑近,“你当真去义庄了?” “嗯。”纪檀音点头。 “听说那义庄邪的很呢。” 宁盈盈感叹一声,“没想到你胆子真大。” “若真的胆大,也不必落得这般模样。” 纪檀音苦笑道。 “要不你再寻个住处?” 宁盈盈觉得她气色太不好了,好心提议道。 纪檀音摇头,“我如今这样,搬去哪里也不合适。” “要不……”宁盈盈捏着帕子,“我那有一处别院,你若不嫌弃,便先去我那避避?” 纪檀音倒是没有想到,宁盈盈会如此有心。 她笑着道,“我想想。” “好。”宁盈盈点头。 锦翠过来,轻声道,“姑娘,表少爷说要见您。” “我如今这样,也不便与他相见。” 纪檀音无奈道,“只说有劳他关心,这时候也不早了,让他早些回去。” “是。”锦翠垂眸应道。 宁盈盈捏着帕子,在一旁听着,等锦翠离开,她歪着头笑了笑。 “你这是赶他走呢。” “我如今最怕的就是见到他。” 纪檀音也毫不掩饰她对林耀的态度。 “这外头都说,你终究还是要回勇伯府的。” 第32章 大意了 宁盈盈叹气道,“你瞧瞧你,刚搬出来多久,便出这样的事儿。” 纪檀音也只是笑了笑。 宁盈盈便在一旁与她说着闲话。 林耀见锦翠前来。 他随即道,“表妹可是要见我了?” “回表少爷,姑娘说她如今有病在身,多有不便,有劳表少爷前来看她,这时候也不早了,表少爷便早些回去。” 林耀一愣,到底没有想到,纪檀音竟然如此不给他颜面。 宁珣在一旁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他压住笑意,幽幽道,“这女儿家最在意自己的容貌了,如今她一脸的病容,怎会见人呢?” 林耀原本是想过来陪纪檀音说说话,陪着她到她的病好了。 哪里想到,纪檀音就这样拒绝了。 而且还是当着宁珣的面儿。 林耀脸上挂不住,不过还是强忍着怒火,“既然表妹身子不适,我改日再来。” “老奴送表少爷。” 纪安说着,便抬手请他离开。 林耀又看向宁珣,“宁珣兄呢?” “我是陪家妹来的,她都没出来,我如何走?” 宁珣说话间,还朝着林耀拱手道,“我就不送林耀兄了。” “……” 这口气,倒像是宁珣是主人,他成客人了。 他捏紧拳头,皮笑肉不笑地朝着林耀一礼,转身走了。 宁珣等林耀离开之后,放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正好能被离开的林耀听见。 他出了宅子,翻身上马,黑着脸走了。 宁盈盈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纪檀音便让田妈妈送她。 纪安这也亲自送宁珣出了厅堂。 兄妹二人一同出了宅子,坐上马车离开。 宁珣是满脸地笑意。 宁盈盈倒是极少瞧见他如此笑了。 她狐疑地看着他,“大哥,你为何如此高兴?” “有吗?”宁珣轻咳了一声,“很明显吗?” “纪姑娘当真可怜。”宁盈盈叹气,“这外头都说她这宅子不干净,还说她撑不了多久,就会乖乖地回勇伯府。“ “哦。”宁珣收敛笑意,淡淡地应了一声。 宁盈盈见他对纪檀音的事儿并不感兴趣,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 她可不想纪檀音被自家兄长给糟蹋了。 宁珣扭头,露出一丝玩味地笑意。 有趣,还真有趣。 其实,今儿个宁盈盈之所以前来,乃是因郑茜所托。 还特意让她带着宁珣一同前去。 虽然宁盈盈不解,可因郑茜相托,她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带着了。 晚些的时候,林耀气呼呼地回去。 林大太太倒是没有想到他这么快便回来了。 她连忙去问他发生了何事儿。 林耀便将事情说了一遍。 林大太太皱眉,“这宁家也真是,偏偏这个时候去,还给你难堪。” 林耀抬眸看向林大太太,“母亲,那宁珣向来自在惯了,从未对一个女子感兴趣过。” “你并未瞧见音儿?”林大太太问道。 “表妹病的厉害。”林耀直言道,“说是不愿意以病容相见。” “那孩子。”林大太太也知晓纪檀音的脾气。 许是不想让林耀瞧见自个不堪的一面。 林大太太看向林耀,“放心,也就这几日了。” “嗯。”林耀点头。 随即,他便闷闷不乐地回去了。 也不知是被宁珣挖苦,憋了气,还是因纪檀音拒绝见他,而烦闷不已。 他只觉得胸口有些闷,早早地便睡下了。 深夜的时候。 他听到了熟悉地声音。 “表哥……” 林耀缓缓地睁开双眼,便瞧见纪檀音站在他的床榻旁。 不过她身着的乃是上回在宝龙寺的衣裳。 她双眼含泪,哭着质问他,“表哥,你为何要如此狠心?” 林耀连忙下了床榻,要抓住她,“表妹,你想起来了?” “你竟然要杀我。” 纪檀音手指着他,哭的越发地伤心。 林耀瞧着这样的纪檀音,心里没有任何地不舍,眼神突然变得冰冷。 “表妹,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我……”纪檀音摇头,“我是无意的。” “可是你看见了。” 林耀说着,突然朝着她走去。 纪檀音便冲出房门,往外跑。 如同上次在宝龙寺,她在前面拼命地跑着,而他则在后面紧追不舍。 直等到纪檀音摔倒,他缓缓地走在她的面前。 “不要!” 纪檀音挣扎着起身,哭着求饶。 林耀对上她那泪盈盈地眸子,心一狠,手中的匕首已经朝着她刺了过去。 “啊!” 耳边传来女子的惨叫声。 滚烫地鲜血溅在了他的手上。 他痛苦地跪在地上,“表妹,表妹!” “啊!” 突然又发出女子地惊叫声。 林耀扭头看去,便见一个丫头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双眼猩红,起身便朝着那女子过去。 林大老爷听到了动静,披着外袍出来。 林大太太也跟着过来。 林耀红着眼,手中的匕首直接朝着面前的丫头刺了过来。 林大老爷吓了一跳,连忙呵斥道,“这是怎么了?” “杀人了。”那丫头大喊道。 “还愣着做什么,快拦住他。”林大老爷大声喊道。 这才反应过来的小厮连忙冲了过去。 可是哪里能拦得住林耀? 林大太太瞧着林耀如此,瞧见一旁放着的痰盂,便端了起来,朝着林耀直接泼了过去。 林耀愣在了当场,好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 林大太太连忙上前,“耀儿,你可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我……”林耀便瞧见自己手中的匕首还滴着血。 他扭头看向不远处,一个人躺在地上。 他大步上前,半蹲着看向那女子,已然断了气。 林大太太上前看了一眼,大惊失色。 “她不是……” 李妈妈也瞧见了,连忙扶稳林大太太。 林大老爷走了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哎呦!” 林大太太灵机一动,哭着道,“想来是耀儿今日去看音儿,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什么?”林大老爷皱了皱眉,“这是什么味儿?” “我担心耀儿中邪,便将痰盂内的尿泼了。” 林大太太在一旁无奈地说道。 林耀黑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蹲在那。 他很清楚,自己大意了。 第33章 狠心 “还不赶紧收拾收拾。”林大老爷沉声道。 “这又是谁?” 林大老爷又看向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女子。 “是我院子里头新来的丫头。” 林大太太连忙说道。 “尽快处理了。”林大老爷冷声道。 “耀儿啊,你赶紧去换身衣裳。” 林大太太看向林耀。 毕竟,他现在一身尿骚味,还夹杂着血腥味,她属实受不了。 林耀朝着林大老爷行礼,“父亲,儿子先告退。” 林大老爷等林耀离开,看向林大太太,“今夜之事儿,不得声张出去。” “老爷放心,我会处置好。”林大太太说道。 林耀回去之后,将身上的衣裳大力地扯了下来,而后进入了浴桶内。 小厮已经准备了热水。 他却沉声道,“拿冰水来。” “是。”小厮应道。 林大太太等林大老爷回去,才低头看向地上死了的人。 “你亲自将人埋了,给她家里头送二百两银子过去。” 林大太太叹气,“该怎么说,你可明白?” “大太太,老奴这便去办。” 李妈妈垂眸应道,便亲自去办了。 那个亲眼目睹林耀杀人的丫头,也被林大太太一个眼神带走了。 直等到天亮,府上才算是彻底地消停下来。 林大老爷去了衙门。 林大太太则是去了林耀那。 母子二人一夜未眠。 如今相对无言。 过了好半晌之后,林耀才开口,“母亲,表妹将你给她用的东西,用在了儿子的身上。” “那孩子竟然有这样的心思。” 林大太太不可置信道。 “可你怎么就中招了呢?” 林大太太又问道。 林耀摇头,他已经冷静下来,将事情重新捋了一遍。 他皱眉,“此事儿没有证据。” 毕竟,这东西要么让他闻到,要么让他沾染上。 “表妹当真有这样的心机?” 林耀到现在都不相信。 相处了十年的人,二人一同长大的。 她是什么性子,他一清二楚。 若真的是她所为,那真的太可怕了。 林大太太也是吓了一跳。 她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太不可思议。 可是,仔细地想来,自从那日退亲开始,这丫头便不对劲了。 看似是她逼于无奈,不得已搬出府。 可到最后,丢脸的还是勇伯府。 林大太太也吃了不少闷亏,当真是有苦说不出。 “你杀死的那丫头,便是我暗中派去音儿那的蝉儿。” 林大太太看向他,“她应该在音儿那的,竟然出现在勇伯府,而且还是你将她给杀了。” “好一招借刀杀人。” 林耀攥紧拳头,“看来儿子不得不重新审视表妹了。” “音儿当真有这样的心思?” 林大太太到现在都不肯相信。 也许是压根不愿意相信。 毕竟,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啊。 “母亲莫要忘记了,她跟前如今有不少谋士呢。” 林耀也觉得单凭着纪檀音,是不可能有如此算计的。 “既然蝉儿被你杀了,那便说明,音儿一早便知晓了那箱子纸衣有问题?” 林大太太恍然道,“她这是将计就计。” “母亲,咱们小看了她。” 林耀冷声开口。 “若真的如此,你想如何?” 林大太太对上林耀那冷冰冰地眼神,顿感不妙。 “儿子只能狠心了。” 林耀低声回道。 林大太太攥紧帕子,“万一是巧合呢?” “母亲难道觉得是有人暗中帮她?” 林耀看向林大太太道。 “可她真的病了。”林大太太又辩驳道。 林耀沉吟了片刻,“儿子并未瞧见她,也不敢肯定。” 林大太太重重叹气,“原本我想利用她前去义庄之事儿,逼她回来,可没有想到,反倒让你中了招。” 林耀低声道,“儿子也没有想到,她对儿子竟如此狠心。” “说来说去,都怪你。” 林大太太没好气道,“那事儿本就见不得,你怎如此不小心?” “等等。”林耀似是反应过来什么。 “那日,她为何要去宝龙寺?” 毕竟,纪檀音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而她从不会私自外出的。 “是呢。”林大太太也猛地回过神来。 这个时候,母子二人才回想那日纪檀音为何要去? 林耀自那日之后,便惴惴不安,生怕纪檀音想起什么来,故而自从她昏迷之后,一直没有出现过。 直等到说她没了那日的记忆,他才回来。 原本一切都是相安无事的。 可偏偏在定亲那日出了事儿。 这难保不是有人背后对纪檀音说了什么? 如今想来,一切也太过于巧合了。 一个自幼看着长大的人,就算性情大变,也不可能变得如此彻底。 除非,是有人在背后撺掇。 林大太太看向他,“说来说去,你也不会放过她。” 林耀手握成拳,看向林大太太。 “母亲,此事儿关乎到勇伯府,乃至全族的性命,儿子不得不为之。” “锦屏那丫头已经被处置了。”林大太太道,“到底没有问问她那日为何要去。” 林大太太又道,“等等,当初,我让锦屏给音儿暗中下的东西,她也都让锦屏吃了。” “她当真是表妹?” 林耀不得不怀疑。 林大太太看向他,“难不成她还能变成另外一个人?” 林耀也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一个人为何会变得如此不同呢? 林耀眼神微变,“待儿子仔细查过之后再做打算。” “嗯。”林大太太点头。 她也需要去的仔细琢磨琢磨了。 这厢。 锦竹正看向纪檀音,“姑娘,您利用老太太给您留的那张纸条内的密道,偷偷地潜入勇伯府,倒是没有想到,表少爷竟然如此狠心。” “是啊。”纪檀音嗤笑一声。 同样的情形,他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杀了她。 她这原身对他的感情,在那一刻,再次地爆发出了压抑许久地悲伤。 纪檀音捂着心口,她也只是冷笑。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心,“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为何能让林耀痛下杀手。 而且是毫不犹豫的。 锦竹又道,“姑娘,您可还要继续装病?” “当然要继续。”纪檀音收敛心神,低声道。 第34章 出气 锦竹又道,“姑娘是想以此来迷惑表少爷?” “若是被他知晓,我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算计,还借此让他原形毕露,他怎么可能容得下我?” 她看向锦竹,“你亲眼所见,他对我这个表妹,有多狠。” 锦竹也未料到一向温文尔雅的表少爷,竟然还有如此一面。 她至今都不会忘记,表少爷将那把匕首刺入“姑娘”胸口时的样子。 当真是狠厉可怕,毫不留情。 锦竹又道,“姑娘,那日表少爷要杀您。” “嗯。”纪檀音点头,“我只记得他要杀我,我却记不起来,他为何要杀我。” “所以,此事儿万不能让表少爷知晓。” 锦竹直言,“否则,表少爷必定还会对您动手。” “此事儿,只有你我二人知晓。” 纪檀音清楚,越少人知道越好。 亏得那条密道,否则,她怎么可能看到这一幕。 锦竹心疼地看着她。 纪檀音又道,“除掉一个蝉儿,必定还会有另外一个。” “奴婢试过那蝉儿的身手。” 锦竹知晓她所言何意,“推锦翠下湖的人,并非是她。” “所以,我这个病是要继续装下去的。” 纪檀音扶额道,“锦竹,我有些头疼,还喘不上气来,快让田妈妈再去请个大夫来。” “是。”锦竹冲着纪檀音一笑,连忙转身便去了。 纪檀音躺在床榻上,歪着头莞尔一笑。 林耀啊林耀,好戏才刚刚开始。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杀我。 她缓缓地合起双眸。 田妈妈得知她又难受了,亲自去了一趟镇远侯府。 郑茜随着田妈妈前来,还带着一位大夫。 待大夫给她诊脉之后,微微蹙眉,又仔细地看着她,“纪姑娘是受了惊吓,而且,像是中了毒。” 中毒? 郑茜一顿,脸色一沉,“这好端端的在家中,怎会中毒呢?” “纪姑娘近来可总是全身乏力,夜间总是瞧见一些奇怪的东西?” 大夫捋着胡须,看向帷幔内躺着的纪檀音问道。 “是。”纪檀音有气无力地回道。 “这就对了。” 大夫起身,行至一旁的书案前。 他写下方子,又道,“按照这个方子抓药,隔水煎,一日三副,五日后便能痊愈。” “多谢大夫。”田妈妈一听,喜出望外,连忙道谢。 转身将方子给了纪安,让他亲自去抓药。 田妈妈则是先请大夫去偏厅歇息。 郑茜坐在床榻旁,盯着她,“谁对你动手的?” “那日,咱们前去义庄,怕不是一人跟着。” 纪檀音苦笑,“否则,怎么可能传出那样的风声?” “到底是我连累了你。” 郑茜自责不已。 纪檀音握紧她的手,“那人是冲着我来的。” “勇伯府?”郑茜反应过来。 “就是勇伯府。” 锦翠突然上前,哭着道,“大太太后头来看过姑娘,还放下了一个箱子。” 她说着,便将那箱子拿了过来。 打开之后,里头放着一半的纸衣裳。 “这东西是做什么?”郑茜冷声问道。 “都说那日姑娘去了义庄之后,便撞邪了,便留下这箱子纸衣裳。” “姑娘便让奴婢烧了,只烧了一半,姑娘自从那晚,便总是瞧见一个女鬼。” 锦翠哭着诉说,“姑娘受了惊吓,便病倒了。” “哼。”郑茜冷哼一声,“正好,我那日也去了,想来也中邪了,将这箱子抬去我那。” 她说罢,又道,“那日,我来看你,你塞了纸条,我可是按照你说的去办了。” “多谢。”纪檀音温声道,“昨儿个他们来过了。” “想来是你担心你那位表哥借此住进来,到时候你便说不清楚了。” 郑茜看向纪檀音,“所以,才让我去宁家的。” “嗯。”纪檀音点头。 锦翠便在一旁顺势附和道,将昨儿个宁珣怼林耀的情形说了一遍。 郑茜乐的前仰后合。 “就该如此。” 她嘴角一撇,“没想到,这林耀竟是个伪君子。” 她扭头又看了一眼那箱子,便道,“放心,我必定给你出气。” 纪檀音轻轻点头。 郑茜离开之后,纪檀音便安心地待在府上。 镇远侯府。 镇远侯老夫人瞧着郑茜带了一箱子纸衣裳。 她皱眉,“你好端端的拿这些东西做什么?” 郑茜上前,绘声绘色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 镇远侯老夫人脸色一沉,“让大夫过来瞧瞧。” “是。”一旁的张妈妈应道。 没一会,大夫入内。 镇远侯老夫人让他瞧瞧那些纸衣裳。 大夫仔细地看过之后,惊讶地看向镇远侯老夫人。 随即,又看向郑茜。 “姑娘,这便是纪姑娘中毒的根源。” “原来如此。”镇远侯老夫人冷哼道。 郑茜坐在镇远侯老夫人的身旁,“祖母,纪妹妹都搬出来了,那头还不死心,竟然用这种阴毒的法子逼她回去。” “这孩子当真是受苦了。” 镇远侯老夫人叹气,“将这些东西原封不动地送去勇伯府。” “就这样?”郑茜看向她。 “当着那曹氏的面儿直接烧了。”镇远侯老夫人又道。 郑茜挽着镇远侯老夫人的手臂,“就是,这本就是她的东西。” 次日。 林大太太刚忙完庶务,打算松口气。 李妈妈前来,“太太,镇远侯府送东西来了。” “送东西?”林大太太一顿,疑惑道,“这好端端的送什么东西?” “说是咱们府上的。”李妈妈说道。 “去瞧瞧。”林大太太低声道。 不过,她一面往前走,一面眼皮直跳。 直等到了角门处,瞧见那个箱子,她愣住了。 “昨儿个我家姑娘去纪姑娘那,得了这箱子。” 张妈妈站在门外,看向林大太太,扬声道,“听说乃是林大太太送去纪姑娘那,说是为了辟邪的。” “我家姑娘也去了义庄,便想着既然是辟邪之物,那索性便带回去用一用。” 张妈妈的嗓门大,没一会,便引来了看热闹的人。 林大太太的脸色煞白,连忙上前道,“不如进府再说。” “不过,这箱子内的辟邪之物,却成了招邪的,我家姑娘昨儿个烧过之后,便噩梦连连的。” 第35章 苛待 张妈妈又道,“老夫人说,这样的好东西,还是送回来的好。” 随即,张妈妈便命人将箱子抬了下来。 李妈妈连忙要让人抬走。 张妈妈却亲自上前,将箱子打开。 里头一半的纸衣裳,让不少人忍不住地惊叫出声。 随即,张妈妈便亲自将准备好的火把拿来,直接丢进了箱子内。 “不要……”林大太太瞧着那一箱子的纸衣裳瞬间燃了起来。 “太太。”李妈妈连忙抬起手,捂住她的口鼻。 张妈妈已经带着人走了。 看热闹的远远地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连忙捂着口鼻一哄而散。 林大太太也被李妈妈拽着回去了。 只留下小厮赶忙拎着木桶过来,将烧的正旺的箱子浇灭。 “胡闹!” 林大老爷晚些回来,得知此事儿之后,大声怒喝。 林大太太虚弱无力地歪着头靠在李妈妈的身上。 她有气无力道,“谁想到,这东西会落到镇远侯府。” “自从那丫头退亲之后,这府上便没有安生过。” 林大老爷怒瞪着林大太太,“这下可好了,又闹出了一桩笑话。” 林大太太捂着头,“哎呦,我头疼。” 递给李妈妈一个眼神,还不等林大老爷发难,便被搀扶着走了。 林大老爷怒指着她离开的背影,“都是废物!” 他随即甩袖离去。 林耀正待在书房内。 “大爷,表姑娘那并没有旁的动静。” 手下前来禀报。 林耀黑沉着脸,“她当真是无辜的?” 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 自从定亲那日之后,事情便变得不同了。 林耀将所有的事情都捋了一遍,得出结论,眼前的纪檀音,绝对不是他自幼便认识的的那个她。 到底为何会如此? 林耀觉得太不可思议。 他不打算再等了。 “今夜,去一趟宅子。” 夜已深。 锦翠正说着勇伯府的事儿。 林大太太虽然捂住了口鼻,却还是昏昏沉沉的。 早早地便睡下。 纪檀音躺在床榻上,直觉告诉她,今夜会出事。 她让锦翠去陪着田妈妈,让锦竹过来守夜。 约莫二更时,宅子内除了守夜巡逻的之外,一切都是寂静的。 纪檀音躺在床榻上,却没有半点睡意。 每当危险来临时,她总是烦躁不安。 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 她攥紧发钗,这是她让锦竹特意做的。 看似是一支普通的发钗,却是杀人利器。 除了发钗,还有戒指中藏了数枚毒针,她拢了拢衣袖,将袖箭藏好。 锦竹也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突然,三名黑衣人趁着月色闯入。 纪安虽然挑了身强力壮的护卫,可比起这些训练有素的杀手,那不过是以卵击石。 这些人轻功极好,压根没有被他们发现。 直等到落入院中。 锦竹警觉地起身,按照与纪檀音先前商量好的,她躲在了暗处。 紧接着便瞧见他们快速地进了屋子。 待靠近床榻时,完全没有任何地脚步声。 纪檀音屏气凝神,只瞧见一人举起手中的刀,朝着她砍了过来。 锦竹直接拿起手中的锣用力地敲打。 紧接着整个院子内灯火通明。 田妈妈与锦翠带着护卫赶了过来。 这些黑衣人见状,毫不犹豫地朝着纪檀音砍去。 锦竹一个箭步,袖箭也随之射出。 纪檀音瞅准时机,按下了机关,屋顶落下一个巨大地铁笼,将其中两人都关了起来。 只留下一人与锦竹过招。 纪檀音蒙着面纱,朝着笼子内的人撒了一团粉。 很快,这二人便晕了过去。 与锦竹过招的人见状,飞身离去。 可是还未出屋子,就被一张大网给兜住了。 “姑娘,这些人该如何处置?”锦竹看向纪檀音。 “杀了,一个不留。”纪檀音冷声道。 “是。”锦竹垂眸应道。 她行至被兜住的黑衣人跟前,“放心,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她说罢,手中的银针已经刺入了他的百会穴。 面前的黑衣人睁大双眼,便这样死了。 其余的锦竹也是如此。 “尸体都烧了,万不能留下任何地线索。” 纪檀音又叮嘱了。 锦竹这才出去,让纪安将人都偷偷地抬走了。 “姑娘,他们……” “都是杀手。”锦竹在一旁说道,“不过都畏罪自杀了。” 畏罪自杀? 纪安瞧着这些人的死状,又看向锦竹那得意地笑容。 他笑了笑,“是呢,畏罪自杀的。” 连忙让信得过的人将这些尸体给抬了出去。 纪檀音舒展着手臂,这才安心地去歇息。 林耀等了一整夜,都未见手下回来。 翌日天明,他沉声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手下应道。 约莫半个时辰后,手下回来。 “大爷,表姑娘的宅子内一切如常,属下安排的人不见了。” “不见了?”林耀目露惊讶,“好端端的为何会不见?” “属下不知。”手下也甚是费解。 “去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林耀沉声道。 “是。”手下连忙离开。 林耀半眯着眸子,“不见了?怎么可能?” 可整整两日,也不见宅子内有人出来。 纪檀音只待在宅子内养病。 自从那日之后,这宅子又恢复了宁静。 林耀派去的人,便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宛如人间蒸发。 他觉得还是要亲自去一趟。 “母亲,儿子思来想去,还是想见一见表妹。” 林耀前来寻林大太太帮忙。 林大太太低声道,“眼下这个时候,我再前去也不合适。” 那日烧起来的浓烟,飘散出去,有不少看热闹的都中招了。 接连数日都是昏昏沉沉的,夜间还时不时地做噩梦。 那箱子内的纸衣裳,让她这些日子成了笑话。 外头都觉得勇伯府苛待了这位表姑娘,人都搬出去了,还想着法子折磨她。 她现在再去纪檀音那,必定会被说成不安好心。 不过,她既然去不了,那便让纪檀音主动过来。 她灵机一动,“是了,你派人过去一趟,就说老太太想她了。” “若非是周妈妈亲自去,估摸着表姑娘是不会相信的。” 李妈妈看向林大太太道。 第36章 祸害 “不如,让云儿去。” 林大太太皱眉,思来想去,只能让林云过去。 “老奴去请大姑娘过来。” 李妈妈说着便去请了。 林云前来,看向林大太太,得知要让她去看望纪檀音。 她很是不乐意,“母亲,上回中天节时,表姐可对我很是冷淡呢。” “我现在去,她未必会见我?” “你与她最亲近了。”林大太太盯着她,“你若不去,外头更是要说闲话。” 林云冷哼了一声,才勉为其难,“那我去就是了。” 林耀看着林云,“妹妹,你去见表妹的时候,一定要仔细地看她,可有什么不对劲。” “大哥,表姐怎么了?”林云不解地问道。 “难道你没有看出她有何不妥?”林耀盯着林云,眼神中带着一丝地冷。 林云一顿,仔细地想着,“表姐是变得有些古怪,难不成,表姐中邪了?” 林大太太如今可听不得这“中邪”二字,她只觉得头晕的厉害。 林耀摇头,“难道妹妹不想找回从前与她在一起的日子?” “我去就是了。”林云似是反应过来,转身去准备。 林大太太看向他,“你该不会以为音儿被换了?” “姑姑当真只生了一个?”林耀看向林大太太问道。 “就一个啊。”林大太太皱眉,“可就算要换,这世上不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林大太太摆手,“绝对不可能被换。” “母亲,表妹性情大变。”林耀又道。 “可瞧着还是那样啊。”林大太太叹气,“这几日,你因她的事儿,也变得神志不清,开始胡说八道。” “母亲。”林耀无奈地看向她。 林大太太头疼地厉害,“你随便,要杀要剐也好,娶进门也罢,我不管了。” 她扭头便去了里屋。 “哎呦,我这头……怎么疼地这么厉害啊!” 林耀见状,只能无奈地离开。 这厢。 林云收拾妥当便去了纪檀音那。 纪檀音正与郑茜说话。 巧的是宁盈盈也来了。 宁珣也不知何故,跟着一同前来。 纪檀音气色好了不少,稍作打扮之后,几人便去了花园的凉亭内闲聊。 宁珣并未与她们同坐,而是靠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悠哉哉地钓鱼。 郑茜瞥了一眼宁珣,“你家没有钓鱼的地儿?” “啊?”宁盈盈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待回过神来,捏着帕子笑。 “这里的鱼儿都胖成这样了,哪里还看得上他鱼钩上的鱼饵?” 郑茜又继续嘀咕。 纪檀音端着茶盏,轻呷了一口,“若是知晓他来,咱们便去外头了。” “去外头做什么?”宁盈盈也没有想到自家大哥会跟着来。 难道以为今儿个还能碰上林耀? 也好过过嘴瘾? “许是这几日都被关在家里,闷得慌。” 宁盈盈笑着回道。 郑茜不解,“我听闻宁大公子整日宿醉在花街柳巷,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纪檀音见过蛐蛐人的,倒是没见过当面蛐蛐的。 她也只是坐在一旁笑着。 宁珣听了个真切,却依旧气定神闲地钓鱼,压根不理会她。 郑茜冷哼一声,“装模作样给谁看?” 纪檀音也觉得宁珣有些奇怪。 宁盈盈只觉得今儿个的大哥格外地安静。 可是,她也管不着他,毕竟,他性子洒脱,向来都是随性而为。 哎! 宁盈盈怎么都觉得不踏实。 难不成,自家大哥真的看上纪姑娘了? 这可如何是好? 想想大哥从前做的荒唐事儿,当真是数不胜数。 宁盈盈可不想纪檀音跳入火坑。 纪檀音见郑茜正在盯着远处的宁珣,对他这一反常态的举动甚是好奇。 纪檀音忍不住地暗自叹气。 这人啊,一旦对某种事物产生好奇心,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的郑茜就是。 依着她的性子,必定会一探究竟的。 否则,她寝食难安。 纪檀音无奈摇头。 锦翠已经引着林云前来。 林云一眼便看见了坐在那悠然自得的宁珣。 他今日身着碧青长袍,腰间挂着一块翠绿玉佩。 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一丝涟漪,他鬓角的青丝随风而动。 一下一下地撩拨着林云本就不平静地内心。 等她进了凉亭,才收回视线。 纪檀音一眼便看出了林云的心思。 她了然一笑。 郑茜也看了出来,递给宁盈盈一个眼神。 宁盈盈一顿,眉头微蹙。 她扭头看向自家大哥,果真是个祸害。 “表姐。” 林云甜甜地唤道。 纪檀音露出明媚地笑容,“表妹快坐。” 林云与郑茜、宁盈盈见礼之后,才落座。 她看向纪檀音,“表姐身子可好些了?” “有劳表妹记挂。” 纪檀音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 林云只是静静地看着纪檀音,这不就是表姐吗? 她对自己一向都是如此啊。 哪里不一样了? 许是,她只有在面对大哥的时候才会不同。 林云自顾自地思索。 纪檀音看得出来,林云今日前来,必定是有所试探。 “去给宁大公子送去。” 纪檀音看向锦翠,示意她将新沏的茶送去。 锦翠垂眸应道,将茶点放下。 宁珣这才抬眸看了过来。 纪檀音也不清楚宁珣前来所为何意。 她这个宅子还真是难得热闹。 林云的眼神时不时地瞟向湖边。 郑茜突然将自己咬了一口的糕点直接丢进了湖里。 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连串的水花。 原本四散的鱼儿朝着糕点聚了过去。 纪檀音无奈一笑。 宁盈盈扭头不满地瞪了一眼宁珣。 “你如今这样也是自在。” 郑茜看向纪檀音,想起一件事儿来。 “过几日,你要来一趟镇远侯府。” “做什么?”纪檀音问道。 “你上回托我办的事儿,有眉目了。”郑茜说道。 “好。”纪檀音点头。 “下月我母亲生辰,说是要在府上设宴,热闹热闹。” 郑茜叹气,“可惜,家中父兄远在边关。” “那我定然是要去的。”纪檀音知晓郑茜所言何意。 郑茜扭头看向宁盈盈,“到时候你也要来。” “那我可得备份大礼。”宁盈盈笑嘻嘻道。 第37章 吃瘪 林云在一旁听着,以为郑茜也会唤她,不曾想,直接将她给忽略了。 她委屈地看向纪檀音。 “表姐,我昨儿个去给老太太请安,她盯着这个瞧。” 纪檀音便见林云抬起了手腕。 是一对祖母绿的翡翠镯子,她与纪檀音各有一对。 乃是老太太送给她们二人做及笄礼的。 纪檀音今儿个并未戴这对玉镯,却也明白林云所言何意。 这是拐着弯想让她回去。 “表妹,周妈妈昨儿个还派人过来,说老太太想吃我做的白玉片糕了呢。” 纪檀音又道,“我今儿个早早地便让田妈妈送过去了,表妹没有瞧见?” 林云一顿,摇头,“没有。” 纪檀音也只是浅浅一笑。 林云放下手,只能安静地坐在那。 毕竟,宁珣在那,她也不好发作。 郑茜起身,径自朝着宁珣那走去。 宁盈盈扭头看向纪檀音,“她去做什么?” “不知道。”纪檀音摇头。 林云也好奇地看着。 郑茜行至宁珣的面前,她在边关待了几年,如今又在纪檀音的宅子,便也没有太多避讳。 她大大咧咧地坐在宁珣的面前。 “宁大公子家里头没落了?” 宁珣并未回头看她,而是漫不经心道,“郑大姑娘就算不拘小节,却也该懂得男女大防?” “原来宁大公子也知道啊。”郑茜反讽。 宁珣并不气恼,“你我皆为客,何必互相挖苦?” “宁大公子性子洒脱不羁,若非是另有所图,也不会来此处当个钓鱼翁?” 郑茜说着,瞧了一眼一旁的鱼篓内,空空如也。 宁珣反倒向后靠在树上,“愿者上钩。” “宁大公子拿话点我?”郑茜挑眉。 “郑大姑娘聪慧。”宁珣回道。 “哼!”郑茜冷声道,“有我在,你休想打纪妹妹的主意。” 宁珣只是不在意地一笑,不理会她。 郑茜起身,将一颗石子踢进了湖中,这才折回凉亭。 宁盈盈盯着她,“吃瘪了?” “简直是不可理喻。”郑茜气鼓鼓道。 纪檀音在一旁笑道,“这宁大公子不过是想寻个清净,你又何必去叨扰他?” 清净? 我呸! 郑茜嘴角一撇,“敢情他是要立地成佛了啊。” “噗……” 宁盈盈忍不住地笑了。 “那他该去宝龙寺,不该在我。” 纪檀音在一旁打趣。 林云不知为何,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他为何要来这里躲清净呢? 难道是…… 她忍不住地看向纪檀音。 不成,表姐只能嫁给大哥。 林云心里头也开始盘算起来。 晚些的时候,几人一同用过晚饭,便各自散去。 宁珣自始至终都没有与纪檀音说过话。 他的饭菜也都是单独送过去的。 直等到出了宅子,他坐上马车,才发出一声感叹。 宁盈盈看向他,“大哥,下回你就不要跟着了。” “哦。”宁珣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地样子。 宁盈盈见他这般,又道,“大哥,你到底听到没?” “下回我自个去。”宁珣抬眸看向宁盈盈。 “什么?”宁盈盈吓了一跳。 “镇远侯夫人生辰,你陪着母亲,我自然不能跟着。” 宁珣低声说道。 “哎呦!”宁盈盈捂着头,“那以后你都莫要跟着了。” “看心情。”宁珣说罢,缓缓地合起双眼假寐。 宁盈盈气得不轻,他怎得就说不通呢? 林云目送着宁珣离去之后,才坐着马车离开。 她的心情说不上来的难受。 想起宁珣那般惬意安静地待在湖边钓鱼,而且还是表姐的宅子,她这心里头就堵得慌。 他难道真的对表姐有了心思? 林云攥紧帕子,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 “姑娘,不是说宁大公子风流成性,整日宿醉在外,今儿个瞧着也不像啊。” 丫头沉香在一旁嘀咕道。 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云本就烦闷,听沉香这么一说,气得她恨不得挠墙。 奈何如今在马车内,又在大街上,她也没法子发作。 只能强忍着怒火,等回去之后,直奔林大太太那。 林大太太见她阴沉着脸,红着眼眶,一脸地委屈。 “这是怎么了?”林大太太担忧地问道。 “母亲。”林云一股脑地便将今儿个瞧见的说了。 林大太太暗叫不妙,有种煮熟的鸭子要飞了的感觉。 她连忙让李妈妈去唤林耀过来。 “你是说宁珣一直待着?”林大太太问道。 “嗯。”林云委屈巴巴道,“还有郑大姑娘,镇远侯夫人过生辰,她当着我的面,请了宁大姑娘,都不曾与我说。” 林云满腹委屈,“表姐也不替我说话。” “你可瞧出她有什么不一样?”林耀入内,看向林云问道。 “没有。”林云只顾盯着宁珣瞧了,哪有心思去关心纪檀音。 她巴不得纪檀音赶紧嫁进来呢。 “大哥,你若再不争气,表姐就要被宁家拐走了。” 林云看向林耀说道。 林耀见她这幅模样,大抵明白了。 “她是不可能嫁去宁家的。” 林云见他如此说,又道,“这宁大公子在表姐那可安静地很呢。” 林耀越听越气。 派去的人至今无音信,今儿个宁珣竟然也跟着去了。 难不成,他派去的人是宁珣下的手? 不可能! 他跟表妹从未见过面,更何况,自己的人是深夜潜入的。 他那个时候怎会在纪檀音的宅子内? 林耀觉得此事儿越发地不对劲。 他蓦然转身离去。 林大太太在一旁也是愁眉不展。 事情闹到这一步,怕是纪檀音不会再回头了。 林大太太看出了自家儿子的心思,她扶着额头,“哎呦,我这头又疼了。” 林云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只好起身离去。 林大太太看向李妈妈,“你那头的人可传来什么消息?” “回太太,表姑娘宅子前些日子晚上遭贼了。” 李妈妈凑近,“那几个贼人是被抬出来的。” “抬出来?”林大太太一顿,“怎么回事?” “那人离的远,没有瞧清楚。”李妈妈又道。 “死了?”林大太太皱眉。 “是。”李妈妈点头应道。 第38章 起杀心 林大太太攥紧帕子,“可为何一点风声都没有?” “老奴担心那几个人是大爷派去的。”李妈妈看向她说道。 “你是说?”林大太太捏紧帕子,又沉吟了片刻,“此事儿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好。” “可是要同大爷说?”李妈妈又问道。 “是该让他知道的。” 林大太太看得出来这几日林耀有些焦躁不安。 他一向沉稳,极少瞧见他这般烦躁过。 她不敢声张,亲自去了林耀那。 林耀从林大太太才得知自己派去人的下落。 都死了! 谁干的? “母亲,是从她屋子里头抬出去的?” “嗯。”林大太太点头。 “那几个身手也是数一数二的。” 林耀不可置信,“就这样死了?” “许不是你派去的呢?” 林大太太看向林耀说道。 林耀摇头,“当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音儿自幼便不会武功,身子又弱,若是你派去的人,怕是一个都很难对付。” 林大太太皱眉,“难不成她身边安排了高手?” 林耀点头,“母亲,此事儿不能再等了。” “难道你要动手?”林大太太睁大双眼。 “是。”林耀点头,“原本我还抱有希望,只要她乖乖地待在我的身边,我会保她一生无忧。” 可现在…… 林耀很清楚,面前的纪檀音早已不是原来她所认识的了。 否则,怎么可能有如此狠辣地手段。 竟然能够制服他派去的人,而且悄无声息地处理了。 林耀这几日都在想着这些时日发生的种种,他肯定,面前的纪檀音并非是他的表妹。 “母亲,此事儿儿子知道该怎么办。”林耀又道,“她断然不能嫁给别人。” 林大太太看出来,这回,林耀是下定决心了。 “可是,她若突然死了,难保不会怀疑到咱们。” 林大太太担心的便是如此。 早知道,那日在宝龙寺,就不该将她救回来。 也没了如今的担忧,反倒被外人笑话。 林大太太抬眸看向林耀,“务必要做的滴水不漏才是。” “妹妹不是说,过几日便是镇远侯夫人的生辰?” 林耀看向林大太太道。 “反正也没有请咱们。”林大太太想及此,心里头又是一阵烦闷。 “若是她在回家途中有个万一,也与咱们无关。”林耀慢悠悠道。 林大太太知晓,林耀对纪檀音已然有了杀心。 她再阻止也是于事无补的。 反正如今老太太也病着,算是半边身子入土了。 就算日后得知了纪檀音出事,也不会再有更坏的结果。 如今要保全勇伯府要紧。 林大太太沉默不语,等离开林耀院子,她只说自己病了,需要静养。 自此,便一直待在府上。 两日后。 纪檀音去了镇远侯府。 镇远侯老夫人正巧不在府中,纪檀音则是先去给镇远侯夫人请安。 镇远侯夫人瞧见纪檀音时,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与你祖母长得真像。” “老夫人也如此说。”纪檀音温声道。 “去玩。”镇远侯夫人柔声开口。 纪檀音从镇远侯夫人这离开,便被郑茜带着去了她的院子。 二人坐在一处,嘀嘀咕咕起来。 “这个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来的。” “多谢。”纪檀音笑着接过她递来的瓷瓶。 这乃是边关才能有的一种毒草。 “你可要收好了。”郑茜凑近,“莫要被旁人发现。” “放心。”纪檀音小心地收了起来。 郑茜盯着她,“不过,你怎会知晓此物的?” “你猜?”纪檀音冲她眨眨眼。 郑茜只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你还真是好奇心重。”纪檀音身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郑茜捂着鼻子,“手劲还真不小。” “那也多亏我有位好师父。”纪檀音笑嘻嘻道。 郑茜再次地问道,“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有。”纪檀音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郑茜嘴角一撇,随即又笑呵呵地凑近,“何事?” 纪檀音附耳与她说道,“你也知道如今我孤身一人,我舅母一直想让我回去与表哥成亲。” “也有不少人盯着我。”纪檀音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得替自己好好谋算谋算不是?” “你打算做什么?”郑茜看向她。 “自然是要自立门户。”纪檀音直言道。 “这……”郑茜皱眉,“这女子自立门户可不容易。” “所以,我得想的周全一些。”纪檀音又继续,“不过,瞧着眼下的情形,怕是任重道远。” “我知道了。”郑茜笑着道,“你是想让我寻几个高手?” “嗯。”纪檀音点头,一副你果然懂我的眼神。 郑茜挠了挠头,“若是在边关,倒是不用担心,可我如今在京城,有些难办。” “不用时刻护着我,只在你母亲生辰那晚,护送我回去。” 纪檀音看向她又道。 “那好办。”郑茜拍着胸脯,自告奋勇,“我亲自送你。” “不过,你得与我一同坐马车,还不能让旁人瞧见。”纪檀音说道。 “难道那日会有热闹?”郑茜突然反应过来。 “我只是担心罢了。”纪檀音无奈。 郑茜对上纪檀音那略显无辜地眼神,爽快地答应了。 林耀这,已经重新安排人,打算那夜对纪檀音动手。 这厢,纪檀音从镇远侯府出来,并未回宅子,而是去了京城内最大的酒楼。 纪檀音入了雅间之后,锦竹听着外头的动静。 没一会,听到了脚步声。 又过了一会,有人轻轻叩门,锦竹开门。 “请。” 那人随即入内,等行至纪檀音面前时,朝着她拱手一礼。 纪檀音起身恭敬地一礼,“请坐。” “不知这位姑娘特意请老朽前来所为何事?” 面前的乃是上回在义庄的那位老者。 纪檀音今日特意请他前来,也是有事所求。 “我想拜您为师。”纪檀音直接说道。 “老朽不过是个守义庄的驼子罢了。”面前的老者低声道。 纪檀音便将准备好的瓷瓶递给他。 第39章 别扭 那老者拿过,只打开看了一眼,抬眸看向她,“这位姑娘竟然能得到此物?” “上回在义庄,晚辈瞧见前辈长案上摆放着许多的药瓶,加之这毒草毒性虽强,却也是解毒圣品。” 她看向面前的老者,“想必前辈乃是中毒了。” “姑娘当真是心细如尘。”老者难得露出笑容。 “一具尸体放了两年都不朽,想来前辈易容功夫了得。”纪檀音又继续道。 老者捋着胡须,倒是对她有了几分地欣赏。 纪檀音随即郑重其事道,“晚辈想拜您为师。” 老者叹气,“你终究是女儿家,本门遗训,不收女子为徒。” 纪檀音灵机一动,“那便不拜师了。” “哈哈。”老者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轻易地放弃。 纪檀音压低声音,“晚辈偷偷地去学,即便说出去,也不过是我偷师罢了。” 老者脸上露出了难得地笑容,对她另眼相待。 纪檀音趁机开口,“时候不早了,前辈还是早些回去,晚辈会好好偷学的。” 老者起身,拿着瓷瓶便走了。 锦竹送走老者,行至纪檀音的跟前。 “姑娘,您当真要去学?” “嗯。”纪檀音点头,“这位前辈的易容术登峰造极,我必定要学会。” 锦竹小心道,“那奴婢能一同学吗?” “反正是偷师。”纪檀音淡淡道,“若是到时候你会了,也省的我自己动手。” 锦竹乐笑着应道。 转眼,便到了去镇远侯府的日子。 纪檀音早早地便收拾妥当。 “姑娘,表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纪檀音一副了然地神色。 “是。” 锦竹看向她,“姑娘,表姑娘该不会要随您一同前去镇远侯府?” “嗯。”纪檀音点头。 “那您可是要带着她?” 锦竹又问道。 “带着。”纪檀音笑吟吟道,“否则,这一出戏该怎么演?” “是。”锦竹笑着应道。 林云缓缓入内,瞧着她这身装扮,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她笑吟吟地上前,“表姐。” “表妹。”纪檀音也刚收拾妥当。 林云打量着纪檀音,不由地发出感叹。 “表姐真真是美人儿。” 纪檀音眉眼含笑,“表妹今儿个也打扮的甚是明艳动人。” “比起表姐来,我可是逊色了不少。”林云不好意思道。 此时田妈妈前来。 “姑娘,该动身了。” “好。”纪檀音点头。 林云上前挽着她的手臂,“表姐,你带我一同去。” “好啊。”纪檀音爽快地答应了。 “我就知道表姐待我最好了。”林云喜不自禁。 纪檀音浅浅一笑,与林云一同坐着马车离开。 一路上,林云也专门挑纪檀音喜欢的话说。 纪檀音倒是很给面儿的附和几句。 偶尔二人还打趣一番。 林云不由地觉得回到了从前。 那个她与表姐一同玩笑嬉闹的日子。 可到底怎么了? 为何后来会变成那样? 林云心中颇为感慨。 反倒是纪檀音眼眸中的笑意从未达到眼底。 直等到了镇远侯府。 郑茜今儿个穿的很是喜庆。 一身胭脂红的长裙,上好的芙蓉红宝石头面,连带着妆容也是如今京城女子时兴的。 她巧笑嫣然,俨然一副京中贵女的模样儿了。 可林云总会忍不住地想起那日她在纪檀音宅子内,处处针对宁珣的桀骜不驯的情形来。 这郑茜也真是惯会装的。 纪檀音带着林云行至郑茜的跟前。 郑茜瞧见林云当下便明白了。 她笑嘻嘻道,“我可一直在这等着你呢。” “宁姑娘呢?”纪檀音笑着问道。 “她啊,已经到了。”郑茜凑近,“现下正在与旁人闲聊呢。” “那咱们进去。”纪檀音点头。 林云知晓郑茜与她不熟,也有意不理会她。 可为了今儿个能在宁珣跟前露脸,她也只能忍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跟在纪檀音的身旁。 郑茜全程都在跟纪檀音说笑,压根忘记了她的存在。 直等到了宴客厅,林云瞧见了曹雨香,她心头地火气更大了。 这镇远侯府连曹家都下帖子,偏偏没有给勇伯府? 这算什么? 倘若她不来,岂不是被旁人笑话,以为镇远侯府不待见勇伯府? 林云心里头憋屈,可脸上还要硬生生地挤出笑。 她难受地厉害,便去了曹雨香那。 曹雨香见林云过来,有意地想要避开。 奈何,林云不打算放过她。 曹雨香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朝着她笑了笑。 “表姐。” “表妹前来,怎不唤我呢?”林云笑着问道。 “啊?”曹雨香一顿,无奈道,“我也是沾了宁大姑娘的光,才来的。” “哦。”林云一听,心里头舒坦了不少。 敢情,她也不是接到了帖子呢。 林云凑近,“我以为是你收了帖子过来的。” “没有。”曹雨香凑近,“你也清楚,父亲乃是宁老太爷的门生,父亲那日正好前去探望,得知了镇远侯府设宴之事儿。” 曹雨香只能解释一番,省的她这位表姐秋后算账,到时候闹腾一番,她可遭不住。 “这说话间,便提起了此事儿,这才让我陪着一同过来的。” 林云听了之后,火气消散了不少。 她亲昵地挽着曹雨香的手臂,二人坐在一处。 曹雨香有苦说不出,只能尴尬地陪着笑。 宁盈盈正巧与旁人说话,瞧见林云去了曹雨香那,而曹雨香那别扭的样子,让她忍俊不禁。 她又见纪檀音进来,笑吟吟地过去了。 二人落座。 “曹表妹也来了?” 纪檀音看了一眼曹雨香。 “她陪我来的。”宁盈盈说道。 “我说表妹为何适才气呼呼的,现下又眉开眼笑了。” 纪檀音悠悠道。 宁盈盈似乎明白了其意,二人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这宴客厅分为东西两厅,东厅是男客,西边是女客。 阁楼上便是长辈了。 镇远侯老夫人知晓今儿个乃是自家儿媳的主场,只是派人送了东西,便待在自己的院子内。 镇远侯夫人正与相熟的几位夫人、太太闲聊。 宁大太太也在其中,显得格外高兴。 第40章 杀她 镇远侯府已经许久不曾设宴。 今儿个是难得热闹。 此时的宁珣正待在东厅的角落。 因镇远侯府的几位公子都在边关,如今也只有郑茜的表弟慕越在。 他也刚过了弱冠之礼,行事做派倒也稳妥。 他远远地便瞧见寻清静的宁珣,径自走了过来。 “宁珣兄,你为何独自在此?” “慕越兄。”宁珣朝着他拱手一礼,笑着道,“在你这,我理应自在一些。” 慕越凑近,“可是瞧见什么人了?” “果然是表亲。”宁珣打趣。 “何意?”慕越不解。 “好奇心重。”宁珣说着,还不忘看了一眼西厅正看过来的郑茜。 慕越一顿,随即了然一笑,“见笑。” 郑茜是正在看慕越,这冷不丁地便看见了宁珣。 她冷哼了一声,看向宁盈盈,“他怎么来了?” “哎。”宁盈盈无奈,“可不是我招来的,是你那位好表弟。” “他就是小慕越?”纪檀音远远地瞧了一眼。 “对啊,这些年你都没有见过他。”郑茜这才想起来。 “他何时回来的?”纪檀音问道。 “前两日。”郑茜凑近,“也不知十年前怎么了,咱们都各自散了。” “怎么回事?”宁盈盈一听,不禁好奇起来。 “你兄长还说我们好奇心重呢,你不也一样?” 郑茜嘴角一撇,看向宁盈盈。 宁盈盈不以为然,“他也好奇,不然怎会同狗皮膏药似的。” “怪了,他近来也不去外头风流快活了?” 郑茜挑眉,凑近宁盈盈,“该不会玩的太狠,坏了身子?” “咳咳……”宁盈盈白了一眼郑茜,“这是女儿家该说的?” “反正也只有咱们三人。”郑茜无所谓。 纪檀音捏着帕子,端起茶盏,却还是掩饰不住笑意。 宁盈盈拽着纪檀音的衣袖,“纪姐姐,你可得管管她。” “管不了。”纪檀音无奈,“我如何能管?” 宁盈盈滴溜溜地转眼珠,“那便寻个人管她。” “好啊。”郑茜一听,当即便朝着宁盈盈伸手过去要挠她。 宁盈盈立马躲在了纪檀音的身后。 三人便在一处玩闹起来。 宁珣则是侧眸看向纪檀音。 他很好奇这幅漂亮地皮囊下,到底藏着几幅面孔。 慕越也瞧见了纪檀音,他回来之后才听说了纪檀音离开勇伯府的事儿。 原以为她在勇伯府过得很好,不曾想到,会被逼成这幅模样。 慕越又看向宁珣,“宁珣兄该不会是在看纪姐姐?” 宁珣挑眉,“很明显吗?” 慕越嘴角一抽,“你何时对她感兴趣了?” “怎么?”宁珣看向慕越,“你也对她有意?” “啊?”慕越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是纪姐姐无处可去,我乐意之至。” 宁珣意味深长一笑。 郑茜也想起一件事儿来,“是了,如今京城内有不少人都盯着你呢。” “你想说什么?”纪檀音漫不经心道。 “若是到最后真的逼的紧了,你不如嫁给我表弟。” 郑茜提议道。 宁盈盈差点喷了茶。 “这可不好?”纪檀音也没有想到郑茜会想出这个法子。 “这有什么不妥?”郑茜挑眉,“反正表弟家中也只剩他,还有我的外祖母了。” “到时候你与他成亲,又不用担心旁人是另有所图,再说,表弟也是知根知底啊。” 郑茜觉得自个的这个主意不错。 “若是他到时候欺负了你,我还能收拾他。” 纪檀音这才想起了慕越幼年的事儿来。 慕家也是在十年前,发生了大变故,与她也是同样的遭遇。 她没了父母,后来也没了祖母。 慕越是没了父母,只剩下祖母。 十年前…… 难道只是巧合? 纪檀音再次地想起了林耀为何要狠心杀了她? 难道这原身发现了什么真相不成? 纪檀音其实很想将林耀一次性收拾了,可偏偏,她还想要知道真相。 所以,她觉得与其直接将他杀了一了百了,反倒不如就这样反复地折磨他来的痛快。 也许,郑茜所言,也是个不错的提议。 毕竟,慕越与她到底算是同病相怜了。 纪檀音如此想,便又抬眸看了过去。 慕越也是有此打算的。 宁盈盈见纪檀音沉默不语,只是看向东厅。 她也若有所思起来。 她这位大哥难得如此正经一回,这刚生出的萌芽怕不是是要扼杀了。 她觉得是他活该,谁让他欠了那么多地风流债。 宁大太太倒是一眼相中了慕越,有意撮合。 镇远侯夫人是知晓慕越心思的,不过这件事儿也需要慎重。 宁大太太也清楚此事儿急不得,先解决了宁珣的婚事再说。 好在,这几日她那儿子安分了不少。 宁大太太自是喜不自禁,以为是自家儿子开窍了。 她打算过些日子,再寻个由头,在府上设宴,请纪檀音过府一趟。 这场生辰宴众人也是各怀心思。 有不少人都在旁敲侧击,想要打听纪檀音的情况。 直等到生辰宴结束,众人相继离席。 宁盈盈陪着宁大太太离开。 林云也被曹雨香带走了。 如今,只剩下了纪檀音,她被搀扶着上了马车,瞧着像是吃醉了酒。 直等坐上马车之后,缓缓地离开。 夜深人静,除了赴宴的马车外,倒也没了旁人。 马车驶过面前的街道,正好离开了镇远侯府的视线。 突然数十名黑衣人蹿了出来。 车夫停下了马车。 锦竹探出头,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这群黑衣人后面的那人。 他虽然蒙着面,可那双眼睛,让锦竹记忆犹新。 除了林耀还能是谁? 他要亲眼看着纪檀音死在自己的面前才能安心。 黑衣人在得了命令之后,直冲冲地朝着马车刺了过来。 突然从马车后面涌出了数十人。 面前的黑衣人只是片刻迟疑,便与面前的人打了起来。 郑茜坐在马车内,看向纪檀音,“当真有热闹。” “你想不想知道是何人所为?”纪檀音看向她。 “谁?”郑茜到现在还不清楚谁会要置她与死地。 饶是谁,都不可能想到是林耀所为。 第41章 太狠了 毕竟,在外人眼里,他对纪檀音用情至深,又怎么可能对她起杀心? 郑茜想要探出头去瞧瞧。 不过,外面如今正是你死我活的时候,她若探出头,难保会被发现。 对方若是发现不对劲,跑了可就麻烦了。 纪檀音见她在一旁来回动,知晓她太想知道对方是何人了。 林耀没有想到,竟然出现这么多高手保护她。 他脸色阴郁地厉害,他从腰间抽出弓弩,朝着马车瞄准。 直等到里头探出头,他便一击即中。 锦竹刻意躲在暗中,将林耀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她也不敢有任何地动作,生怕林耀发现她。 双方打的不可开交,约莫一刻钟之后,还没有任何地进展。 林耀担心巡逻卫军被招来,他纵身一跃,直接落在了马车前。 他手中的弓弩也随之准备好,毫不犹豫地朝着马车内射去。 纪檀音早有准备,她按下了机关,马车里头是双层的。 这弓弩威力是大,直接刺穿了第一层,卡在了第二层铁板上。 郑茜向后缩了一下,后怕地拍了拍胸脯。 “这……也太狠了。” 纪檀音勾唇浅笑,她很清楚,林耀对她是要下死手的。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地马蹄声,林耀安排的在暗中盯着的人发出暗号。 林耀脸色一沉,随即收起弓弩,命手下的人离开。 好在双方并没有折损,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伤。 纪檀音连忙按下机关,将里头的这一层合起。 郑茜瞧着这马车内的机关,看向纪檀音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地审视。 纪檀音并未解释,反倒是掀开车帘,抬眼看向离去的林耀。 郑茜也跟着看了过去,除了瞧见一个黑影,什么也没有瞧见。 她扭头看向纪檀音,“你可瞧见那是谁了?” “你想知道?”纪檀音问道。 “你到底是谁?”郑茜突然问道。 纪檀音抿了抿唇,随即,便见巡逻卫兵赶到。 不过瞧见郑茜出来,还亮出了镇远侯府的腰牌,巡逻卫兵才离开。 马车缓缓地继续往前。 马车内却陷入了寂静。 “姑娘,奴婢瞧了个真切。” 锦竹钻进马车,看向她。 随即看向郑茜,不知当讲不当讲。 纪檀音慢悠悠道,“你只管说就是了。” “是。”锦竹垂眸应道,“乃是表少爷。” “林耀?”郑茜大惊道。 纪檀音却淡然地吃茶。 郑茜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你可还记得我上回与你说的,我从宝龙寺回来之后,便忘记了当日发生之事儿。” “嗯。”郑茜点头,“你还说,你总是梦见有人追杀你。” “我没有告诉你,我看清楚了那个人脸。”她看向郑茜。 “不会是林耀?”郑茜吃惊不已。 “对。”纪檀音点头,“所以,我才会执意退亲。” “他为何要杀你?”郑茜百思不得其解。 “许是,那日我瞧见了他不得不杀我的秘密。”纪檀音嗤笑道。 “这也太难以置信。”郑茜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个事实。 她担忧地看向纪檀音,“那你现在该怎么办?” “舅母不放心我自个在外,宅子内自然也安排了她的人。” 纪檀音凑近,“只是舅母不知道,她安排的人,早被我暗中盯着了。” “林耀清楚,我是不可能再回勇伯府的,又担心我嫁给旁人,到时候万一想起那日的事儿来,对他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郑茜握着纪檀音的手,突然为适才怀疑她而感到自责。 “我不该怀疑你。” “其实这并非第一次杀我了。”纪檀音苦笑,“上次他失败了,必定会恼羞成怒。” “什么?”郑茜顿时紧张起来,“那你现在该怎么办?” “这马车是我特意暗中重新加了一层,若非今日你陪着我,即便有这一层,估摸着也活不成。” 纪檀音无奈地说道。 郑茜皱眉,“你要不搬进镇远侯府。” “不成。”纪檀音拒绝,“我如今若搬进去,必定会遭受不少的流言蜚语。” 她又道,“更何况,我还没有想起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那日的事儿不让你想起,是为了保护你呢?” 郑茜觉得纪檀音如今太难了。 “可偏偏我在定亲日那日想起了那张脸。”纪檀音自嘲,“真相本就伴随残酷。” “我回去禀报祖母,让她派人过来。”郑茜觉得这个法子是最行得通的。 纪檀音摇头,“如此,岂不是招惹更多的麻烦?” 她深知如今自己的处境,“今夜也是无奈之举,此事儿也只能你知我知,万不能传扬出去。” 她担心林耀到时候为了掩盖秘密,对郑茜动手。 郑茜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二人陷入了短暂地沉默。 等到了她的宅子,纪檀音下了马车之后,郑茜也跟着出来。 不过她隐藏地极好,远远地瞧着以为是一个小丫头。 等入了宅子,纪檀音便让郑茜从另一个门离开了。 郑茜心情沉重地回了镇远侯府。 她失眠了一整夜。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林耀竟然能够对纪檀音痛下杀手。 倘若不是她亲眼所见,怎么会相信呢? 这世间当真有如此薄情寡义之人。 她气得在屋子内来回踱步,次日顶着一双乌青眼去了镇远侯老夫人那。 镇远侯老夫人见她这样,“这是怎么了?” “祖母。”郑茜凑上前去,想了一夜,她总算想到了个一劳永逸地法子。 那就是让纪檀音名正言顺地得到镇远侯府的庇护。 “这是怎么了?”镇远侯老夫人心疼地看着她。 “表弟也回来,昨儿个纪妹妹也瞧见了他,我还提起让她嫁给表弟呢。” “哦?”镇远侯老夫人一听,倒也觉得合适。 “您说,要不要撮合撮合?”郑茜连忙问道。 “倒是可以。”镇远侯老夫人欣然应道。 郑茜连忙道,“我到时候问问表弟去。” “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可不兴这些事儿。” 镇远侯老夫人温声道,“我到时候让你母亲去问就是了。” “是。”郑茜点头。 第42章 难杀 镇远侯老夫人又道,“你这一夜未眠,就是为了此事儿?” “其实……”郑茜还是没有忍住与镇远侯老夫人提起昨夜发生的事儿。 她很清楚,这件事儿太大,而且,她太担心纪檀音的安危了。 镇远侯老夫人听过之后,神色凝重地看着她,“她可是让你莫要说出去的?” “孙女错了。”郑茜低头认错。 镇远侯老夫人叹气,“这孩子,到底可怜。” “祖母,他为何那般狠心呢?”郑茜不解。 “此事儿到我这打住。”镇远侯老夫人捏着她的脸颊,“莫要再往外头说了。” “嗯。”郑茜点头。 她以为祖母会想法子,却没有想到,祖母与纪妹妹所言一样。 郑茜离开之后,镇远侯老夫人起身去了里间。 “老夫人,可是送书信去纪家老宅?”一旁的张妈妈问道。 “就纪家老宅的那些人,能顶什么事儿?” 镇远侯老夫人沉吟了片刻,“派人暗中保护,先莫要声张,此事儿需要慎重。” “是。”张妈妈垂眸应道。 这厢。 林耀还是没有除掉纪檀音,他回去之后,气得砸墙。 “该死!” “大爷,对方的是镇远侯府的人。” “想来是保护郑大姑娘的。”手下又道。 林耀压根不觉得手疼,眼中透着狠厉。 “我的好表妹,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机智。” 他盯着面前的画像,“盯着她,一旦有任何地动静,即刻来报。” “是。”手下垂眸应道。 林耀琢磨半晌之后,打算用旁的法子。 比如,让她在睡梦中死去。 林耀也是一夜未眠,次日一早便去了林大太太那。 林大太太正听林云在说昨儿个镇远侯府的事儿。 她不知为何,这眼皮一直跳。 当瞧见林耀的时候,她知道为何跳了。 她撕了细长的纸条,沾湿之后,放在了眼皮上。 林云见林耀过来,“大哥,你昨儿个没去可惜了。” “昨儿个有什么热闹?”林耀先给林大太太行礼之后,才看向林云问道。 “昨儿个表妹也去了,对了,镇远侯府昨儿个主事的乃是慕越。” 林耀是知道慕越的。 他这些年都在外头历练,极少回来。 只不过,慕家如今已然没落,早已不复从前风光,他也就懒得理会了。 “我偷听到,这郑大姑娘有意撮合他与表姐呢。” 林云故意放大声音道。 林大太太一听,这眼皮跳的更厉害了。 这一大早的,就让她不顺心。 她捂着头,“快莫要说了。” 林耀冷笑一声,“表妹还真有本事。” “表姐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她如今又只身一人,她搬出府的时候,抬了多少箱子,动心的何止他们。” 林云继续,“原本舅母也有这个心思的,不过后头也打消了。” 林大太太想将林云的嘴给封起来。 她明显瞧见了林耀那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她这个儿子,素日瞧着温和有礼,可若真的发起狠来,估摸着连她这个当娘的都能舍了。 林大太太是真的头疼地厉害。 林云还不忘继续火上浇油。 “昨儿个宁珣也去了,只待在角落里头,一个劲儿地瞧着表姐。” 林大太太突然,“哎呦”了一声。 林耀听着心里头怒火蹭蹭地往上冒。 他起身,“母亲,儿子还有事儿,便先告退了。” “去。”林大太太应道。 林云瞧着林耀气冲冲地走了,得意地转眸看向林大太太。 林大太太如今看见她就头疼。 自个怎么生了这么个没有心眼的? 当真是作孽啊。 她懒得与林云多嘴,“你也回去。” “女儿去瞧瞧老太太。”林云起身道。 “老太太如今正养着身子呢,你莫要去打扰她。”林大太太可不敢让林云这个时候去。 到时候,指不定她说了什么,万一惹得老太太不悦,回头老爷还不吃了她? “女儿啊,你的婚事儿也该早些定下了,这些日子,你便待在府上,莫要再乱跑了。” 林云皱眉,“女儿的婚事,母亲那可有主意?” “勇伯府也该有些喜事儿了。” 林大太太觉得是那日前往宝龙寺没有祈福,才会导致勇伯府如此不顺。 她决定明日带着林云去一趟。 “你随我去一趟宝龙寺,求个签如何?” “听母亲的。”林云也正有此意。 她毕竟有了心仪之人,原本就打算去寺庙请愿的。 如今母亲提出来,她欣喜地答应,而后喜笑颜开地走了。 李妈妈扶着林大太太,“大太太,大爷适才过来,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还能有什么事儿?”林大太太进了里间,“必定是昨夜的事儿办砸了。” “啊?”李妈妈一顿,“表姑娘一个弱女子,竟然还能让大爷屡次失手。” “是啊。”林大太太也费解,“许是她福气大,难杀。” 如此一说,林大太太又连忙双手合十,“罪过罪过。” 林耀是真的被林云的话刺激到了。 他必须要尽快地动手。 不论用什么法子,都要让纪檀音永远闭嘴,永绝后患。 他随即招来信鸽,将纸条塞在竹筒内,绑在信鸽腿上,那信鸽飞离。 这刚飞出去不久,便被躲在暗处盯着的锦竹给逮到了。 她快速地将纸条拿了下来,看过之后,又重新放好,瞧着信鸽飞走,才离开。 “姑娘,有消息了。”锦竹上前附耳与她说道。 纪檀音眨了眨眼,“他竟然要找帮手?” “是上回那个接头人。”锦竹又道,“奴婢生怕被发现,并未跟过去。” “无妨。”纪檀音笑了笑,“到时候见招拆招。” “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锦竹见她正将自个打扮成个乞丐。 纪檀音笑道,“偷师啊。” 锦竹恍然,“奴婢也去准备。” 直等到夜深人静时,赶在城门关闭前,二人便装作乞丐出了城。 这两日,因上回林耀失利,纪檀音这里清静了不少。 她打算趁机前去义庄偷师。 到了义庄内,那位老者听到了外头的动静,随即打开门。 第43章 救命 纪檀音拱手一礼,进门之后,老者便挺直了腰背。 “看来前辈已经解毒了。”纪檀音笑着道。 “多亏了姑娘送的草药。”老者回道。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纪檀音又道。 “他们都唤老朽杨驼子。”杨驼子说道。 “晚辈见过杨前辈。”纪檀音恭敬地一礼。 “姑娘不必如此。”杨驼子抬手虚扶。 纪檀音见他直起身,身形高大了不少。 想来这些年来因中毒导致驼背,也将他原本的傲气也磨没了。 如今直起身来,反倒多了几分凌厉之气。 杨驼子不愿意透露过往,而纪檀音也不会多问。 这一夜,杨驼子则是耐心地在一旁教导。 纪檀音与锦竹则在一旁认真地“偷学”。 直等到次日城门刚开,二人又回去。 此时的宁珣正在一处偏院内。 手下将纪檀音这些时日的行踪如实禀报。 宁珣听过之后,双眸划过一丝诧异。 “她扮成乞丐去了义庄?” “是。”手下恭敬地应道,“在这几日都是如此。” “好端端的去义庄做什么?”宁珣越发地好奇,“义庄内难道有什么新鲜之物?” 手下顿了顿,“这义庄除了一个驼子,其余的都是死尸。” “难不成是去招魂的?”宁珣嘀咕。 手下一听,后背一阵发凉。 宁珣勾唇一笑,“还真是惊喜万分。” “属下不敢靠太近,怕被发现。”手下又道。 “无妨,只管盯着便是。”宁珣慢悠悠道。 手下退下之后,宁珣陷入了沉思中。 这个勇伯府家的表姑娘当真是多面。 一个柔弱女子为何会去义庄呢? 他如今对纪檀音是越发地好奇了。 五日后。 纪檀音收到了郑茜送来的帖子,请她过府一叙。 她笑了笑,“这么正式?” “姑娘,这并非郑大姑娘的性子。”锦竹在一旁说道。 “想来是有人借着她之名,引我前去。”她又道。 “姑娘可去?”锦竹轻声问道。 纪檀音沉吟了片刻,“去。” 锦翠前去准备,没一会,纪檀音便坐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地往前走,突然听到外头传来男子地怒骂声。 随即,马车便停了下来。 因一女子直接栽倒在了马车前。 锦翠探出头瞧着那女子,发髻散乱,身上染着血迹,衣衫破烂。 后面追来的男子凶神恶煞的,待追到女子跟前,抬手便直接拽着她的头发要拖走。 女子倔强不肯,用尽力气,死死地抓住车辕。 锦竹也只是透过车帘细缝看去。 “姑娘,这?” “想多管闲事?”纪檀音问道。 “奴婢瞧着倒不像是假的。”锦竹皱眉。 显然,锦竹对面前的女子生出了一丝地同情。 纪檀音看得出来,锦竹应当与这女子有过同样的境遇。 “你若觉得能救,那便救。”纪檀音笑看着她。 锦竹一顿,虽然同情,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还是万事以纪檀音为先。 “贱人!”男子突然怒吼一声。 女子趁机抓住了男子打来的手,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男子大叫一声。 抬起脚便朝着女子踢了过去。 身后跟着的打手也顺势围上来,将女子按在了地上。 锦竹的手紧握成拳。 “去救人。” 纪檀音看向锦竹,“不论是真假。” 锦竹随即下了马车。 不过,她如今却换了容貌。 这是锦竹这些日子偷师的成果。 此举,也是担心有人察觉出纪檀音身边暗藏着锦竹这般身手不错的丫头。 到时候,锦竹想要行事,便会受到阻碍。 她抬脚,将跟前的男子踹了出去。 女子抬眸看向她,连忙躲在了她的身后。 锦竹淡淡道,“怎么回事?” “救……救命!”女子拽着锦竹的裙摆,央求道。 男子从地上爬起来,“莫要多管闲事。” 纪檀音在马车内暗自琢磨。 这暗中不知有几拨人盯着。 想要看她是救还是不救。 车帘被风吹起,纪檀音透过缝隙看了过去。 一道寒光射来,她敏锐地捕捉到,她不由地动了动手中的戒指。 锦竹并不傻,她在下马车之后,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那女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劲儿地求救。 而面前的男子也让手中的打手上前。 纪檀音轻声开口,“发生了何事儿?” 锦翠顺势道,“回姑娘,有人拦住了去路。” 纪檀音附耳与锦翠说了几句。 锦翠看向那男子,“这姑娘做什么了,你们为何如此苦苦相逼?” 因这条街道有不少的商铺,故而来往行人众多。 此时,都聚在了一处看热闹。 “你们是谁?”男子听到是个女子的声音,并未放在眼里。 “你管我家姑娘是谁?”锦翠扬声道,“你若不说,我便将这姑娘带走了。” 她说罢,看向锦竹,“将她扶上马车。” “她可是春香楼的人。”男子扬声道。 锦翠一顿,倒也不知春香楼是做什么的。 反倒是锦竹清楚,低头看着那女子。 男子扬起手,“还不带她回去。” “不,我不回去。”女子拼命地摇头。 纪檀音在里头反倒莞尔一笑。 她如今一个孤女,若要救下此人,必定是要打着勇伯府的名头才成。 而,这女子又是春香楼的人,这春香楼是做什么的,纪檀音也是听说过的。 她先前听说宁珣常常流连此处。 这春香楼里头的可都是官妓。 若是她真的要将人救下,到时候便是麻烦不断。 锦竹低头看了一眼那女子,抿了抿唇,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春香楼内的女子,不是寻常人能带走的。 更何况,她家姑娘如今的处境,更是无能为力。 锦竹无奈,便要上马车。 那女子见状,知晓最后的希望也断了,转身便要一头撞在车辕上。 亏得锦竹眼疾手快,将她拦了下来。 女子绝望地看着她。 锦竹敛眸,避开她看来的视线。 男子冷哼一声,命身后的打手将女子拽了起来。 锦竹钻进马车,“姑娘。” “带着这女子去教坊司。”纪檀音看着她说道。 “是。”锦竹一听,便下了马车,当着那男子的面儿,将女子抢了过来。 第44章 够狠 男子没有想到锦竹会公然抢人。 他冷哼一声,“这女子乃是罪臣之女,你若带走,便是同犯。” 锦竹冷冷道,“我带她去教坊司。” 男子一顿,脸色一沉,“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锦竹盯着他,“你既然知晓她的身份,也该知晓,她是不能随意打骂的。” 男子哪里想到,锦竹会如此行事。 顿时有些慌了。 锦竹不再与他争辩,直接带着女子离开。 纪檀音的马车停在那,男子停顿一下,走上前,颐指气使道,“这位姑娘,想要蹚浑水不成?” “哎。”纪檀音无奈,“我不过是见不得女子被欺负罢了。” 她才懒得理会面前的男子。 锦竹扶着那女子上了马车。 马车已经朝着前头走了。 待到了教坊司,锦竹将那女子送了进去。 女子朝着纪檀音微微福身,“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我也只能如此。”锦竹说罢,转身离开。 等她坐上马车后,看向纪檀音,“姑娘。” “走。”纪檀音看向她,低声说道。 锦竹敛眸,感激地看着她。 纪檀音很清楚,谁都会有不为人知的过往。 锦竹自从来到她身边,一心为她,从未提起自己的过往。 今日她若见死不救,日后必定会后悔。 待到了镇远侯府。 郑茜正好从里头出来。 当瞧见纪檀音马车的时候,明显一愣,随即笑嘻嘻地上前,“你怎会过来?” 纪檀音笑着下了马车,行至她的跟前,将手中的帖子递给她。 郑茜蹙眉,“我没有下帖子给你啊。” 纪檀音像是料到似的,拽着她上了马车。 郑茜明显闻到了一股怪异地气味。 “这是什么味儿啊。” 纪檀音适才便闻到了,她便将半道上发生之事儿说给他听。 郑茜眨了眨眼,“这春香楼的人怎会跑到那条街上呢?” “你去过春香楼?”纪檀音抓住了重点。 郑茜嘴角一撇,“我上回远远地瞧见了宁珣,好奇他做什么,便跟过去了。” “你有古怪。”纪檀音打趣道,“你该不会对他有意?” “我?”郑茜突然放声大笑,“莫要多想了,也不知为何,自打上回咱们去宁家,碰上他偷听之后,我便觉得他不简单。” “所以,你出糗了?”纪檀音又道。 “哼。”郑茜气呼呼道,“那厮一早便发现我跟着他,故意带我前去,给我难堪。” 纪檀音忍不住地放声大笑。 郑茜却眉头紧皱,“你说那女子是真是假?” “你说这马车上的怪味是什么?”纪檀音又问道。 “是她身上的?”郑茜挑眉。 “嗯。”纪檀音点头,“估摸着她也活不成。” “哎。”郑茜重重地叹气。 锦竹敛眸,自责道,“是奴婢的错。” “这本就是有意设局。” 纪檀音低声道,“那种情况,若我不救,传出去便是我见死不救。” “你瞧瞧,那女子是抱着必死之心。”她看向锦竹,“若真的撞死在我的马车前,我也是说不清的。” “是啊,人言可畏。”郑茜在一旁感叹,“再加以渲染,你在京城怎会有立足之地?” 纪檀音淡淡一笑,“那人料定我会救,所以,才会让那女子身上沾染了毒药。” “这是毒药?”郑茜脸色一变。 “放心。”纪檀音凑近,“适才那女子离开之后,我便已经让锦竹解了。” “哦。”郑茜凑近,“你还真是机智。” 纪檀音又道,“这毒是针对我的,可偏偏要搭上一条人命。” 锦竹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从袖中拿出一块绢布给她。 纪檀音打开,里头乃是血书。 她仔细地看过,便说道,“这便是那女子为何会舍弃性命的缘故。” “我看看。”郑茜拿过,看过之后,一顿,“她竟然是原吏部右侍郎之女?” “此事儿可不能管。”郑茜打算将那绢布烧了。 纪檀音盯着她,“是该烧了。” 她一个孤女,将此物留在身边,始终是祸害。 只要有人稍微一使力,她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纪檀音皱眉,到底是何人会用如此歹毒的法子陷害与她? 当真是环环相扣。 不论她救与不救,都会死。 郑茜蹙眉,“你啊你,既然知晓这帖子并非是我所下,你就不该出来碰这个霉头。” “若我不出来,你便会有事儿。”纪檀音无奈叹息。 难道这便是林耀找来的帮手? 果然手段够狠。 锦竹此时才反应过来,便越发地自责。 纪檀音低声道,“烧了要紧。” 郑茜点头,便将这绢布直接丢入了火炉中,没一会,便火光冲天。 纪檀音暗叫不妙,连忙拿过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还不忘抬起衣袖挡着了郑茜。 那马儿突然受惊,直接朝着前头横冲直撞。 火炉里头的火光卷起了一旁散落的纸,一下子马车便着火了。 锦翠吓了一跳,赶忙要冲过去。 纪檀音却趁机一脚,将她先踹了下去。 锦翠滚落在地上。 纪檀音又拽着郑茜,奈何马儿的速度越来越快,二人被直接冲撞在车壁上。 锦竹也是一惊,用力一脚将一侧踹开,将纪檀音与郑茜推了下去。 纪檀音与郑茜直接滚落在地上。 “哎呦。” 郑茜被撞得生疼。 纪檀音的手腕一疼,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郑茜也感觉到浑身无力,扭头无奈地看着纪檀音。 那马儿疯狂地往前冲,街道上的行人吓得四处逃散。 纪檀音皱了皱眉,此人够毒,竟然连绢布上都动了手脚。 锦竹担心马儿冲撞路人,无奈之下,动用了隐藏的暗器,最终将马制服。 她暗暗地松了口气,转身便朝着纪檀音跑去。 “姑娘。”锦竹半蹲在地上。 纪檀音揉了揉酸疼地手臂,“我的手骨折了,腰也撞到了。” 她凑近锦竹,“赶紧大叫救人!” 锦竹点头,连忙扬声道,“姑娘,谁来救救我家姑娘!” 郑茜听着锦竹那撕心裂肺地叫声,她也立马反应过来,不停地在地上哀嚎。 没一会,便听到了匆忙赶来地脚步声。 第45章 吓到她 “这是发生了何事?” 来人是慕越,他是听到了响动即刻冲了过来。 奈何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径自朝着纪檀音走了过去。 “纪姐姐。” 一旁的郑茜见状,嘴角一撇,“臭小子,你没看见我也躺着吗?” 慕越见纪檀音躺在地上无法动弹,连忙命人去找大夫过来。 锦翠也受了伤,强撑着过来,“姑娘,你可伤到了哪?” 纪檀音趁势晕了过去。 郑茜吓了一跳,“哎呦,莫不是磕到头了?” 此言一出,远处明显感觉到了一道凌厉地目光。 除了林耀还有谁? 他死死地盯着纪檀音,看着慕越一脸地担忧,他强压下怒火。 适才他只看见她从马车上滚落下来,难道这回是真磕到头了? 万一她因此想起来该怎么办? 不,那绢布上的毒药,足矣让她致命,怕是永远也不可能醒过来。 林耀自顾自地想着。 比起那个人,林耀突然发现自己对纪檀音太心慈手软了。 那人将纪檀音所有的生路都堵死了。 不论她走哪一步,都是死。 林耀亲眼看着纪檀音被抬上了马车。 郑茜一瘸一拐地跟着上去。 而原本她的那辆马车已经被烧了个精光。 纪檀音是被送去了镇远侯府。 锦竹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满脸担忧地看着床榻上躺着的纪檀音。 郑茜在一旁疼地龇牙咧嘴,她的右腿摔断了,如今正在正骨。 “这该死的。”郑茜一面咒骂,一面大叫。 慕越挠头,“表姐,要不你先回自个的院子。” “什么?”郑茜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我这样如何回去?” “可是表姐,你这样大喊大叫的,纪姐姐会被吓到的。” 慕越不满地嘟囔。 “臭小子,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郑茜气得直接将一旁的药罐砸了过去。 慕越轻松地接住了,随即放在了一旁。 “你……气死我了。”郑茜气得大吼道。 慕越眉头微蹙,“表姐,你吵到纪姐姐了。” 啊! 郑茜气得捂着胸口,她恨不得现在就晕过去。 这个臭小子,眼里还有她这个表姐吗? 不过,她原先以为纪檀音是装晕,不过瞧着眼下,是真的晕过去了。 郑茜想起适才的情形,又惊叫一声,“不好,适才她为了护我,吸了不少浓烟。” “那浓烟有毒。”郑茜着急道。 慕越一听,连忙行至床榻旁。 大夫正皱着眉头愁眉不展。 “的确是中毒了。” “那可能解?”慕越眉头皱的更紧了。 “老夫从未见过这样的毒。”大夫摇头。 郑茜转眸看向锦竹,“可有解毒之法?” 锦竹摇头,“奴婢也没有法子。” “这该怎么办?”郑茜也顾不得疼了,随即道,“不如入宫请御医。” “姑娘说,不能请御医。”锦竹连忙道。 “为何?”慕越不解。 “这……”锦竹看向了郑茜。 郑茜朝着慕越勾了勾手,“你过来。” 慕越凑了过去,郑茜抬手便朝着他的头打了过去。 慕越为了知道原因,只能无奈地挨了一拳头。 他并不觉得疼。 反倒是无奈地看着郑茜,“表姐,你就不能正经一些?” 郑茜只是得意一笑,跟着也不废话,将缘由告诉慕越之后,问道。 “除了宫中御医,可还有谁能解?” 慕越的眉头紧皱,如何都舒展不开。 郑茜见他不吭声,“我是让你出主意,不是让你在这演眉头夹苍蝇的。” 慕越这才回神,“看来此事儿万不能惊动了宫里头。” 那绢帛竟然与罪臣之女有关。 还浸了毒药,这本就是个连环计。 他看向床榻上躺着的纪檀音,只能对外宣称马儿受惊,不小心点燃了马车内的纸,马车烧毁了。 至于纪檀音从马车上摔了下来,如今还昏迷不醒。 锦竹猛地想起了杨驼子,亏得姑娘晕倒之前,提醒她将火炉内绢布的残渣收起来。 她趁夜,出了城。 待入了义庄,轻轻叩门,却没有任何地反应。 她愣了愣,推开门,却瞧见里头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 “杨前辈?” 锦竹小心地唤道。 可她找到了一圈,都不见有人。 正在她一筹莫展地时候,外头的月光洒落,正好打在了一个棺木上。 上面映着一个熟悉地图案。 那是杨驼子上回告诉她们,若哪日他不在,瞧见这图案,便能找到他。 锦竹连忙将那棺木推开,是空的,她摩挲了起来,找到了一个凸起,她按了下去。 面前出现了一个暗格,她将东西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用布包裹着,她打开,瞧见里头是一本书,还有一封书信。 “此处不宜久留,莫要再来,有缘再见。” 锦竹收好,便快速地离开。 等她回了城内,快速地去了镇远侯府。 她行至床榻前,小心地书打开。 这乃是一本秘籍,里头详细地记载了易容术,还有世间剧毒的解毒之法。 她大喜,连忙仔细地翻看。 亏得她懂得一些医理,在最后确定了纪檀音所中之毒。 她也不敢再出府。 郑茜被慕越强行派人抬回了她自个的院子。 慕越在外头守着。 听到了里头的动静,并未入内打扰。 过了一会,便见锦竹出来。 “慕大爷。”锦竹福身。 “你可找到解毒之法了?”慕越低声问道。 “是。”锦竹点头,“奴婢如今不方便出府,还请慕大爷能帮奴婢配齐这些药材。” “放心。”慕越从锦竹的手中接过,便去办了。 为了不被察觉,他分散去不同的药铺去买,直等到晌午之后,才将所有的药材配齐。 锦竹亲自煎药,却也不敢给纪檀音服用。 而是将那绢布烧了的灰吞了进去,然后叮嘱锦翠,等她晕过去,将药给她服下。 锦翠神情紧绷,瞧着锦竹晕倒,连忙扶着她将药喂下。 一炷香之后,锦竹醒了过来。 她连忙道,“成了。” “成了?”锦翠也高兴地拍手。 锦竹便亲自又去煎药,随后小心地给纪檀音喂下。 直等到天黑,纪檀音才幽幽转醒。 她这一晕倒,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第46章 想起来了 不过并非是这原身的,而是自己的。 她睁开双眼,见锦竹强忍着眼泪看她。 纪檀音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 “姑娘。”锦竹自责不已。 若非是她一时心软,便不会发生后来的事儿。 纪檀音却不觉得,她很清楚,设下此计之人,早就算好了一切。 她能躲得了一回,也躲不过下一次。 “外头如何了?”纪檀音问道。 “只说您摔下马车,昏迷不醒。”锦竹说道。 纪檀音知晓慕越在外头,便道,“你告诉慕越,我醒过来的事儿,先莫要告诉旁人。” “是。”锦竹看向她,“姑娘,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引蛇出洞。”纪檀音勾唇浅笑。 “可是要搬回宅子?”锦竹又问道。 “明日便将我抬回去。”纪檀音附耳又说了几句。 锦竹垂眸应道,便去了外头。 “纪姐姐可醒了?”慕越连忙问道。 “我家姑娘想请慕大爷帮忙。”锦竹便压低声音与慕越说着。 慕越一顿,又道,“若是如此,那纪姐姐会不会陷入危险?” “姑娘说,若不如此做,她日后会更艰难。”锦竹直言。 “好。”慕越点头,便去准备。 次日。 天还未亮,郑茜便被抬了过来。 她焦急地进了屋子。 “哎呦。”郑茜瞧见躺在床榻上的纪檀音,“可算醒了。” 纪檀音笑看着她,“看来这些日子,你都要静养了。” “你陪我。”郑茜笑着坐下。 “我得回自个的宅子。”纪檀音温声道。 “这个时候你回去岂不是自寻死路?”她皱眉。 纪檀音笑了笑,“我又摔下了马车,你猜猜,我会不会想起那日的事儿来?” “你是说?”郑茜一点就通。 纪檀音低声道,“若不如此,我如何能摆脱眼前的困境。” “哎。”郑茜皱眉,“你何必让自己过得如此辛苦呢?” “我也不想啊。”纪檀音慢悠悠道,“我也不能任人宰割不是?” “知道了。”郑茜知晓,她有自己的心思。 直等到晌午之后,慕越亲自护送着昏迷不醒的纪檀音回了她的宅子。 慕越不便久留,只留了几个人守着,便走了。 纪安担心了一整日,如今见纪檀音回来,才松了口气。 不过,瞧着昏迷不醒的她,又忍不住地红了眼眶。 田妈妈已经哭红了眼。 远处盯着的人见状,深夜的时候,偷偷地前去禀报。 林大太太得知纪檀音摔下马车昏迷不醒,她大惊失色。 不过瞧着面前气定神闲的林耀,她便知道,此事儿是他所为。 她叹了口气,“该不会就这样一直昏迷?” “母亲,趁此机会,将她接回来。”林耀看向林大太太。 “何意?”林大太太还没反应过来。 “表妹摔下马车,无人照看,咱们理应将她接回府,悉心照料。” 林耀早已打算好,趁这个时候将她接回勇伯府。 若是一直不醒,他正好能娶她,借此还能博得一个好名声。 若是她醒来,也是待在勇伯府,不论能不能想起来,她也不可能再离开勇伯府半步。 林大太太恍然大悟,连忙道,“是了,就该接回来。” 她连忙去准备,没一会,便带着李妈妈,几个婆子兴冲冲地赶往纪檀音那。 待到了之后,纪安已经迎上前去。 “舅太太。” “音儿如何了?”林大太太红着眼眶,一脸地担忧。 “姑娘如今还昏迷着。”纪安也没有隐瞒。 “我去瞧瞧。”林大太太说着便要进去。 纪安却拦下了,“舅太太还是改日再来,姑娘刚从镇远侯府回来,如今又昏迷着,着实不便。” “有何不便?”林大太太当即怒了,“我是她舅母,这些年来,都是我看着她长大的。” 她说着,便直接要往里头冲。 纪安无奈,只能跟着进去。 林大太太直奔纪檀音的院子。 田妈妈已经等着了。 林大太太瞧了一眼田妈妈,哭着行至床榻旁。 “音儿啊,我苦命的孩子。” 田妈妈敛眸,上前,“舅太太多与姑娘说说话,兴许能唤醒呢?” 林大太太又道,“这好端端的怎会摔下马车?上回她便因此昏迷了大半月。” 田妈妈只是在一旁听着。 “不成,我要带她回府去,也好能好好照看她。” 林大太太说着,便递给李妈妈一个眼神,打算将纪檀音抬走。 田妈妈连忙挡在了面前,“舅太太,姑娘不能跟您回去。” “现在她这样,我不放心将她留在外头。” 林大太太又道,“我是她的舅母,难道还能害了她?若是被老太太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她说着,又哭道,“上回摔下马车,我到如今想起都害怕。” 田妈妈坚持,“姑娘说过,她只想待在自个的家里头。” “勇伯府也是她家。”林大太太直言,“怎么?难不成你认为我会害她?” 田妈妈低声道,“老奴并无此意。” “那便随我回去。”林大太太说着,递给李妈妈一个眼神。 李妈妈便让身后的婆子准备抬纪檀音。 田妈妈与锦翠便上前阻拦。 正好与要抬纪檀音的几个婆子发生争执,结果有个婆子手一滑,纪檀音滚在了地上。 “姑娘!” 田妈妈大喊道。 那几个婆子也是大惊失色。 “疼。”被摔在地上的纪檀音出声了。 林大太太捏着帕子不可思议地看向纪檀音。 锦翠连忙扶着她,“姑娘,姑娘!” 纪檀音只是一个劲儿地喊着头疼。 “姑娘,您等等,老奴马上去请大夫。”她说着,便直接让外头候着的纪安去请了。 纪檀音便被小心抬着放在了床榻上。 林大太太眨了眨眼,这就醒了? “不要……不要过来!” 纪檀音在床榻上闭着眼大叫。 林大太太吓得心提在了嗓子眼儿。 她小心地上前凑近,“音儿啊,你可能听见?” 锦翠小心地给纪檀音掖好被子,哭着道,“姑娘,您莫要吓奴婢。” 那几个婆子也吓得不敢出声。 尤其是手滑将纪檀音摔下的那个,更是害怕地缩在一旁。 第47章 亲手杀她 “不要……表哥……不要……” 纪檀音不停地说着梦话。 林大太太吓得一哆嗦,轻声道,“音儿,音儿,不要什么?” “不要过来。”纪檀音无意识地回道。 林大太太皱眉,暗叫不妙,难道这孩子想起来了? 不成,她得在这里等着,确定她会不会醒过来。 没一会大夫前来,给她看过之后,说道,“我去开个方子,喂她服下,明日便能醒来。” “多谢大夫。”田妈妈欣喜地福身。 亲自送大夫出去。 纪安便按照大夫开的方子,去抓药了。 林大太太皮笑肉不笑地坐在一旁。 田妈妈知晓林大太太的用意,随即道,“舅太太,时候不早了,您也该回去了。” “我要等音儿醒过来。”林大太太说道。 “可是……”田妈妈皱眉,“大夫说了,姑娘明日便能醒过来,不妨您明日再来?” “这可不成。”林大太太扬声道,“我就在这等着,不然不放心。” “去给舅太太准备客房。” 田妈妈见她执意也待着,只能转身吩咐道。 后头的丫头便去准备了。 林大太太却阻止,“不必如此麻烦,我今儿个便守着音儿。” 她又看向李妈妈,“你派人回府说一声。” “是。”李妈妈垂眸应道。 勇伯府。 林耀见有人回来,他低声道,“太太呢?” “回大爷,大太太留在表姑娘那了。” 眼前的婆子如实回道,“表姑娘还昏迷着,不过请了大夫,说开了方子,明日便能醒。” “醒了?”林耀惊讶道。 “是呢,老奴听到姑娘嘴里还念叨着。” 婆子轻声回道。 林耀沉声,“她念叨什么?” “老奴在外头,并未听清楚,大太太不放心表姑娘,便留下了。”婆子回道。 林耀的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婆子福身,连忙离开。 林耀抬眸看向远处,“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中毒了,怎么可能醒过来? 还是说她压根没有中毒? 林耀眯着双眼,若她真的在明日醒过来,想起什么,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成…… 林耀沉声道,“今夜,我要亲自去一趟。” 二更天时,林大太太歪着头靠在软榻上打盹。 李妈妈则是在一旁盯着。 田妈妈与锦翠守在床榻前。 一旁的琉璃盏内灯光明灭。 一阵风透过一旁的窗棂缝隙,将眼前的灯吹灭。 还不等屋内的人反应过来,便都晕倒了。 林耀便这样光明正大地走了进来。 他缓缓行至床榻旁,看着床榻旁沉睡的纪檀音。 月光洒落在她绝美的容颜上,泛着恬静的柔光。 林耀一直怀疑面前的纪檀音早已不是那个心思单纯,对他言听计从的表妹。 他微微蹙眉,“你到底是何人?” 可仔细地看去,她还是她。 他打算让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 故而,将准备好的药丸,亲自喂给纪檀音。 不管你是不是表妹,我也不能让你活过明日。 他将药丸正要放入她的口中,突然屋内亮了起来。 慕越带着人走了进来。 林耀强行便要将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却被纪檀音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林耀错愕地对上纪檀音那冷冰冰地眸子。 林大太太中了迷药还在昏睡。 慕越担心纪檀音受伤,大步冲了过来。 林耀蒙着面纱看不清样貌,他试图要将手抽出来。 奈何,掌心一疼,浑身发麻。 他竟然动弹不得。 纪檀音暗暗地松了口气,林耀太过于自信,故而对她放松了警惕。 林耀怒瞪着她,“你……” 纪檀音反手便将那药丸喂进了他的嘴里。 慕越瞧见纪檀音如此举动,也是双眸划过一丝惊讶,嘴角微扬。 “纪姐姐。” 林耀只是浑身发软,却还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慕越。 慕越对上那双冰冷地眸子,抬手便要揭开他脸上的面纱。 突然两个黑衣人入内,朝着林耀而来。 慕越饶是武功再高,可是面对眼前的两人,也是无法招架。 纪檀音却死死地盯着那两名黑衣人,双眸一沉。 这熟悉地气息扑面而来。 那两名黑衣人很快地将林耀带走了。 慕越连忙追了出去,却不见踪影。 他甚是自责。 随即入内,“纪姐姐,我学艺不精。” “这不怪你。”纪檀音看向他,“那些人早有准备。” 慕越轻声道,“纪姐姐,我先走了,明日再说。” “嗯。”纪檀音点头。 慕越连忙离开。 纪檀音重新回到床榻上,仰头望着天顶。 那两个黑衣人让她再次地想起了过往的种种来。 林耀竟然与他有关? 哈哈! 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 怪不得她会穿到这具身体上。 纪檀音攥紧双手,又过了一会,便听到了响动。 林大太太打了个哈欠醒了过来。 她抬眸看向床榻旁睡着的田妈妈与锦翠。 她愣神半晌,才起身行至床榻前。 田妈妈听到了动静,连忙睁开双眼。 “舅太太。” “我瞧瞧音儿怎么样了。”林大太太道。 田妈妈起身掀开帷幔,将过一旁的烛光让林大太太瞧。 林大太太看了一眼,见她还是昏睡,转身又去睡了。 直等到日上三竿,既然因才幽幽转醒。 “咳咳……” 她发出剧烈地咳嗽声。 林大太太正要过来,却听到外头传来急促地脚步声。 “太太,府里派人来说,大爷……大爷病了。” 李妈妈连忙入内说道。 林大太太一顿,却还是不忘自己前来的目的。 “音儿,我得先回去了,你可好些了?” “多谢舅母担心,我好多了。”纪檀音喑哑道。 “你可想起什么来?”林大太太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纪檀音敛眸,也显得很颓丧。 林大太太叹气,“无妨,你好好歇息,我先回去瞧瞧耀儿。” “是。”纪檀音垂眸应道。 林大太太赶忙离开。 锦竹才出来,“姑娘。” “如何了?”纪檀音问道。 “奴婢也跟丢了,不过奴婢先从密道潜入了表少爷的院子。” 锦竹凑近,“有人将表少爷送回了屋子。” 第48章 林耀死 纪檀音皱眉,“他的毒应当会有人解的。” “奴婢一直等到大夫前去,又摇头离开,才回来。” 锦竹低声道,“姑娘,该不会那毒药无人可解?” “我抠了一点下来。” 纪檀音说着,将指缝内的药渣弄在手帕上。 锦竹上前仔细地闻了闻,又道,“姑娘,杨前辈留下的秘籍,您要不要研究研究?” 纪檀音看向她,“看来咱们要学的还很多。” 锦竹从闻到的气味中翻找了起来。 不过,一无所获。 毕竟二人如今与菜鸟无异。 纪檀音不过是不想暴露太多,当她闻到那气味,便已经知晓是何毒。 那毒药会让人昏迷不醒,直等到三日后毒发身亡,造成暴毙的假象。 纪檀音看向锦竹,她需要锦竹尽快地变强大。 否则,如何面对日后的局面。 毕竟这个丫头很对她胃口。 纪檀音勾唇浅笑,盯着她看了许久。 锦竹却皱着眉头在那里翻看的秘籍。 傍晚时,慕越前来。 纪檀音笑看着他。 慕越被纪檀音这样一瞧,耳根忍不住地发红,有些害羞地低着头。 纪檀音瞧着慕越如此,脸上笑意更深了。 也许,郑茜的提议不错,与慕越成亲,既能保全自己,还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做旁的事儿。 毕竟,慕家只剩下他与慕老太太了。 纪檀音便径自琢磨起来。 慕越被纪檀音这样直勾勾地瞧着,显得有些局促。 “纪姐姐,你可好些了?” “嗯。”纪檀音的声音轻柔慵懒。 慕越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害羞了? 纪檀音不知为何,玩心大起,“昨夜的事儿,当真要多谢小慕越了。” 小慕越? 慕越的心跟着跳动,让他不由地想起幼年的事儿来。 当时的纪檀音便是如此唤他。 他说话也有些结巴,“纪……姐姐安然无恙便好。” 纪檀音正要开口,锦翠入内。 “姑娘,勇伯府派人来传话,说……表少爷不成了。” “不成了?”纪檀音一顿,双眸划过一丝诧异。 慕越也皱眉,“怎会不成?” “说是突然感染了恶疾,请了不少大夫都无用。” 锦翠皱眉,“姑娘,那头想请您去见表少爷最后一面。” 纪檀音敛眸,“我如今才刚醒,身子不便。” 她觉得这其中有诈。 慕越虽然并未瞧见昨夜那人的模样,可是透过那双眼,便确认是林耀无疑。 他想起纪檀音给林耀喂的毒药,随即道,“难道那毒药无解?” 纪檀音摇头,“许是。” 慕越缄默不语。 对他来说,毒药无解才好。 到时候,纪檀音便不用日日提心吊胆了。 纪檀音却觉得此事儿透着蹊跷。 难道林耀成了弃子? 所以,那人只是不想让他死在自己的面前? 若是真的如此,她是该去一趟。 也许,那人也是想让她亲眼看见林耀死了。 纪檀音深吸了一口气,“去准备马车。” “纪姐姐,你当真要去?”慕越不放心。 “可否请小慕越护送一趟?”纪檀音说道。 “好。”慕越点头。 他连忙起身去了外头。 等纪檀音收拾妥当,便随着她一同出了宅子。 慕越等纪檀音上了马车,他翻身上马,前往勇伯府。 等到了之后,纪檀音下了马车,径自入内。 慕越并未跟着进去,而是在外头静候。 纪檀音被搀扶着入内,屋内一股浓浓地药味。 林大太太哭红了双眼。 林大老爷深色凝重,在屋内来回踱步。 待瞧见纪檀音过来,林大太太连忙握着她的手。 “音儿啊,他一直在念叨你呢,你去看看他。” 纪檀音走上前去,行至床榻旁。 林耀双唇发紫,印堂发黑,不过嘴里还时不时地念叨,“表妹……表妹……” 纪檀音瞧着他这样,想起昨夜他毫不犹豫地喂她毒药的情形,只觉得讽刺。 都快死了,还要装深情给谁看? 怪了,这原身竟然不悲伤了。 她无奈,只能狠狠地掐了大腿,勉强挤出两滴泪。 她悲伤地轻唤道,“表哥。” 林大太太伤心不已。 她还指望纪檀音能够唤醒林耀呢。 哪里想到,林耀只是不住地唤她,却压根没有醒来之意。 林大太太并不知道林耀昨夜要去杀纪檀音。 故而,如今对纪檀音还是如同往常那般。 “耀儿啊,音儿就在你身边。” 纪檀音忍着恶心,又轻唤了他一声。 林耀依旧没有醒。 纪檀音因刚刚醒过来,身子本就虚弱,此时身子一软,靠在了锦翠的身上。 锦翠红着眼眶,“姑娘,您也才刚醒。” 林大太太却只盯着自己的儿子。 纪檀音被扶着去了一旁坐下。 林大老爷抬眼看向外头,“实在不成,我便入宫请御医。” 林大太太扭头,“如今这个时候,是无法入宫的。” 纪檀音也只能待在这一同等着。 周妈妈此时过来。 “大太太,老太太想见表姑娘了。” 林大太太轻轻点头,又看向纪檀音,“音儿,你先去见老太太。” “是。”纪檀音起身,靠着锦翠缓缓地出了院子。 周妈妈看向她,“表姑娘,老太太一直挂念你呢。” 纪檀音看着她,“周妈妈,表哥的事儿?” “哎。”周妈妈叹气,“老太太就是知道了此事儿,才想着让你过去一趟。” 纪檀音点头,等到了林老太太那。 林老太太躺在躺椅上,只是静静地看着纪檀音。 纪檀音上前福身,“老太太。” 老太太冲着纪檀音动了动眼珠。 周妈妈又道,“老奴去见了大爷,瞧着光景不大好。” 老太太的眼神瞬间变得晦暗无光。 纪檀音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老太太又动了动眼珠。 周妈妈才说道,“表姑娘,老太太说让你莫要难过,人各有命。” “老太太。”纪檀音忍不住地唤道。 林老太太又冲着她眨了眨眼。 周妈妈回道,“表姑娘,老太太说让您先待在这里,那头有了消息再过去。” “嗯。”纪檀音点头。 直等到半夜的时候,传来了哭声。 李妈妈亲自前来,哭着禀报,“老太太,大爷没了。” 第49章 相看她 纪檀音撑着摇摇欲坠地身体起来。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妈妈,“你说什么?” “大爷没了。”李妈妈哭着道。 纪檀音只觉得一阵头晕,亏得锦翠扶着她重新坐下。 不对啊,那毒药三日后才毒发,为何这么快就死了? 纪檀音表面上佯装伤心,却是满腹疑惑。 她连忙道,“我要去见表哥。” 李妈妈并未阻拦,只是退下。 纪檀音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屋内已经哭成了一片。 林大太太哭晕了过去。 林大老爷也是老泪纵横。 纪檀音快步上前,行至床榻前,瞧着断气了的林耀。 他就这样死了? 她直接身子一软,瘫坐在床榻上,趁势去探他的气息。 显然,林耀的死,出乎她的意料,却也是在情理之中。 他背后之人就这样将他给舍弃了? 纪檀音觉得不对劲。 不过眼下,既然成了事实,她也只能接受。 林耀忽然暴毙的消息传遍整座京城。 皆是一阵唏嘘与叹息。 除了与纪檀音退亲之事儿,在外人的眼中,林耀完美地无可挑剔。 当真是妥妥的青年才俊,年少有为。 如今却也是天妒英才,怎得就突然暴毙了呢? 前来吊唁的也都是与勇伯府走的亲近的人家。 还有他的多年同窗,这就不得不提宁珣了。 他得知林耀死了之后,显得尤为震惊。 在他看来,林耀身体强健,好端端的突然暴毙,必定是另有缘由。 故而,他暗中派人前去验证。 可传回来的消息乃是的确死了。 林耀下葬的那一日,林大太太痛哭流涕。 她一直以这个儿子引以为傲,这些年来,她满心都扑在他的身上。 可就这样死了? 这让林大太太无法接受。 自此,林大太太大病一场,卧病不起。 纪檀音却始终不肯相信林耀死了。 哪怕是她亲眼瞧着他被葬了。 纪檀音很清楚,她需要寻个时机,亲自前去印证。 因林耀死了,勇伯府内也彻底地断了让纪檀音回来的心思。 她没有想起林耀为何要杀她,本想着借此慢慢折磨他。 不曾想到,林耀就这样死了? 纪檀音只道一声可惜,暗中帮助他的人究竟是谁? 她忍不住地想起了那夜救下他的黑衣人,最熟悉不过的气息。 她不由地攥紧手中的簪子,无妨,她如今还活着,这仇她定然会报。 “姑娘,这外头都在传说是因您的缘故,表少爷才英年早逝的。” “嗯。”纪檀音点头,“说的也不错。” “姑娘!”锦翠无奈,“说您自幼克母克父,整个东伯府都被您克没了。” “如今在勇伯府又克死了表少爷。” 锦翠皱眉,“也不知晓是何人如此污蔑您。” 纪檀音淡然一笑,“像我这般不详的女子,必定不会有人来招惹我了。” “可是……”锦翠又继续,“起初大家都在纷纷之责您,也不知晓后头又变成了,表少爷死,乃是因您离开了勇伯府。” “说您是极有福气之人,若是一直待在勇伯府,表少爷也不会早逝。” 锦翠盯着她,脸上又露出笑容,“如今外头都说,娶了您,可是极大的福气呢。” “嗯?”纪檀音一顿,眉头紧蹙,不高兴了。 前头的传闻她清楚,想来是勇伯府那头传出去的。 毕竟,林耀死了,依着林大太太的脾气,是不可能让她嫁给旁人的。 她自始至终都觉得,自己该为她的儿子守一辈子。 是人是鬼,都是属于她儿子林耀的。 这是锦竹偷偷地潜入勇伯府偷听到的林大太太的话。 那么后头的又是谁传出来的呢? 反正纪檀音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若是依着林大太太那般安排,她还能省去不少的麻烦。 谁家愿意娶一个煞星回去? 哪怕她艳冠群芳,家缠万贯,怕是有命拿,没命花。 一个不小心成了催命符,弄得个家破人亡,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可这世上也总会有不少人想要借此机会平步青云的。 不过,那也是极少数,而这极少数,是压根入不了纪檀音眼的。 纪檀音都想好了后面该如何应对。 哪里想到这流言如此快地扭转了。 她冷哼一声,“谁造谣的?” “姑娘莫要生气,反正如今外头都夸姑娘是大有福气的呢。” 锦翠在一旁宽慰。 锦竹走上前来,“姑娘,麻烦找上门了。” “谁下帖子了?”纪檀音低声道。 “不止一家。” 锦竹说着,将一匣子的帖子放到了她的跟前。 锦翠咋舌,瞧着那匣子内帖子,“这么多?” “嗯。”锦竹担忧地看着纪檀音。 纪檀音扶额,压根不愿意去瞧。 原本她还能借着煞星的名头去忙旁的事儿。 如今可好,她这宅子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怕是也会惹来不少的动静。 锦竹在一旁又道,“姑娘,如今就连奴婢出门,也会被盯着了。” “姑娘,这么多帖子,该怎么回?” 锦翠将帖子放在她的跟前。 纪檀音只能逐一地看过,思量再三,便说道,“我打算去一趟宝龙寺。” “啊?”锦翠不解地看向她,“姑娘,您自从那次之后,便没有去过宝龙寺了。” 纪檀音轻轻点头,“如今表哥不在了,再加上过些日子,便是我母亲的忌日,我该去一趟的。” “奴婢去准备。”锦翠将匣子放在一旁。 她又看向锦竹,“可知晓后头又是谁传出去的?” “奴婢打听过,一时还没有消息。”锦竹也觉得奇怪。 纪檀音转动着戒指,“先去宝龙寺避一避。” “那这些帖子?”她问道。 “你派人去镇远侯府与宁家,只说我过几日要去宝龙寺,邀请她们随我一同去。” “其余的,只说家母忌日在即,不便赴宴。” “是。”锦竹垂眸应道,便去办了。 可即便如此,每日也都会有不少的帖子送过来。 更夸张的已经有人偷偷地将纪檀音的八字拿去相看了。 显然,是想知晓她到底是不是真有大福气。 三日后。 宁盈盈与郑茜早早地便过来。 第50章 招婿 郑茜如今能走动了。 而如今距离林耀没了已经一月有余。 “你如今可是京城的红人。” 郑茜入内,笑嘻嘻地说道。 纪檀音无奈,“这红人可不好当。” “亏得你派人去我那了,否则,我母亲必定会打发我过来。” 宁盈盈也上前,三人见礼之后,她笑着道。 纪檀音知晓她所言何意。 “纪姐姐。” 慕越正站在院外。 纪檀音笑了笑,“上回之事儿,有劳小慕越了。” 郑茜听着纪檀音还是如此称呼他,扭头瞧见慕越的耳根子染上了一抹绯红。 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是了,你从勇伯府出来之后,若真的提亲,是不是还得勇伯府做主?” 纪檀音沉吟了片刻,“是啊,毕竟我在京城,便少不得与勇伯府有牵扯。” 她笑了笑,“倒也不一定请勇伯府做主的。” “可家中无长辈,又如何行六礼呢?”宁盈盈也在一旁问道。 “你们怎得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纪檀音问道。 “你说呢?”郑茜凑近,打趣道,“你觉得我那表弟如何?” 宁盈盈无奈,“是我母亲那日在嘀咕这些。” 纪檀音也只是轻笑不语。 慕越耳朵尖,这些话自然也都落入了他那。 他低着头,不知在琢磨什么。 几人心照不宣地离开。 等上了马车之后,慕越依旧是骑马打头。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林耀便这样没了。” 郑茜皱眉,想起他对纪檀音的过往,怎么就如此轻易地没了呢? “世事难料。”纪檀音温声道。 慕越对那夜之事儿只字未提。 可是郑茜很清楚,林耀死之前,必定发生了什么? 如今,除了郑茜,怕是无人在意林耀的死。 不过是人走茶凉罢了。 纪檀音看向郑茜,“我还在头疼那些帖子呢。” “是了,你打算如何?”郑茜歪着头,“依我之见,你干脆早做决定,免得日后越拖越久,反倒被有心人利用。” 纪檀音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 所以,才想着前去宝龙寺避避风头。 可哪里想到,纪檀音前脚刚到宝龙寺,后头,便有不少人也坐着马车打算偶遇她。 郑茜瞧着面前好几个熟悉地面孔,转眸笑嘻嘻地看着纪檀音。 宁盈盈也惊讶不已。 “姑娘,还是先回去。” 锦竹凑近,轻声道。 纪檀音轻轻点头,待入了大雄宝殿,祈愿之后,便带着郑茜与宁盈盈落荒而逃。 她原本打算去宝龙寺后山,兴许能想起什么来。 可现在这阵仗,她还是先回去才好。 郑茜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从宝龙寺出来了。 她坐在马车上,盯着纪檀音,“她们也太着急了。” “哎。”宁盈盈头疼。 直等到回了她的宅子,郑茜与宁盈盈也不便久留,各自散了。 慕越目送着她进了宅子,才骑马离去。 宁家。 宁大太太见宁盈盈这么早便回来了,狐疑道,“不是说要小住几日吗?” “我们是逃回来的。” 宁盈盈无奈,坐下之后,还猛灌了几口茶。 “为何要逃?”宁大太太不解。 宁盈盈便一股脑地说了。 不远处,宁珣正回来。 “这外头都说她福气大,仔细想想也是,自从她入了勇伯府十年,这勇伯府的确更风光了。” “后头她退亲,勇伯府出了多少事儿?” 宁大太太捏着帕子,“不成,可不能被旁人捷足先登了。” 宁盈盈皱眉,也没了吃茶的心思。 “母亲,纪姐姐有她自个的打算。” “可旁人不会给她机会。” 宁大太太正说话间,抬眸见宁珣进来。 “母亲。” “你来得正好,我问你,若是这门亲事成了,你可愿意?” 宁大太太倒是直接。 毕竟,她很是中意纪檀音的。 不论家世、相貌、品性都是这京城翘楚。 更何况,她如今可是京城内相传的“福星”。 谁不想娶一个福星回来呢? “不论愿不愿意,我认定这个儿媳了。” 宁大太太不容置疑道。 宁珣敛眸,“母亲喜欢便好。” 宁大太太一顿,倒是没有想到宁珣竟然答应了。 她顿时喜上眉梢,乐呵呵地去准备了。 镇远侯府内。 郑茜拽着慕越去了镇远侯夫人那。 “母亲,表弟的婚事儿,你可不能不管啊。” “婚事?”镇远侯夫人不解地看向她。 “我想让纪妹妹嫁给表弟。” 郑茜直言道。 “啊?”镇远侯夫人差点被茶水呛到。 慕越红着脸,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站着。 “我知道了。”镇远侯夫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她上回瞧见纪檀音的时候,也是感慨万分。 心中虽然也有这个打算,却也担心纪檀音那头会有旁的想法。 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纪檀音如今是香饽饽,谁都想着能法子接近她。 “我去禀明了老夫人,我便去提亲。”镇远侯夫人说道。 “我就说能成。”郑茜得意地看向慕越。 慕越又道,“此事儿还是要问过纪姐姐的。” “你……”郑茜见他如此,气得直跺脚。 勇伯府这处,因纪檀音的缘故,倒是也有不少人登门。 林大太太强撑着身体,当得知来意之后,差点气吐血了。 她原本是想让纪檀音身败名裂,让纪檀音为耀儿守一辈子。 哪曾想,如今纪檀音反倒成了香饽饽了。 有人竟然来她这提亲来了。 她以此事儿她做不得主,将人都给打发了。 “我的耀儿啊。” 林大太太想起短命的林耀,又忍不住地悲伤起来。 李妈妈见状,低声道,“表姑娘如今在京城也只有勇伯府给撑着了,日后怕是少不得还会有人前来提亲。” “哼!”林大太太冷哼一声,“我自有法子应付。” 这厢,纪檀音得知林大太太给她挡了不少,很是高兴。 “姑娘,再这样下去怕是不成啊。”锦翠又送来不少帖子。 自上回宝龙寺之后,又过了两月。 纪檀音笑了笑,“我有法子,能让他们知难而退。” “什么法子?” 锦翠与锦竹齐声问道。 田妈妈也好奇地过来。 “招婿!” 第51章 挖坟 纪檀音平静地说道。 与其被迫被人选,反倒不如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她公然招婿,提出自己的条件,也好过被旁人借此机会算计了的强。 “招婿?” 田妈妈皱眉,“姑娘,大昭国并无先例啊。” “那我就做这个先例。”纪檀音直言道。 田妈妈仔细地想着,“不过姑娘这个法子,倒也能劝退那些别有用心之人。” “姑娘可想好招婿的条件?”锦竹问道。 自从她被莫名地冠上“福星”的名头之后,她便开始琢磨起来。 她将早就准备好的招婿布告拿了出来。 田妈妈看过之后,双眸发亮,“这个好啊,只单不许纳妾,便能劝退大半呢。” “那些个世家哪个不希望多子多福,三妻四妾的?” 纪檀音得意地一笑,“咱们挑个黄道吉日,直接贴在宅子外头。” “是。”田妈妈应道,将那布告一并拿走。 她出了院子,便与纪安去商量了。 锦竹看向她,“姑娘,您让奴婢准备的都准备妥当了。” “杨前辈还未出现?”纪檀音问道。 “是。”锦竹垂眸应道。 “也罢。”纪檀音了然道,“如今也过了三月,是时候去验证一番。” “奴婢担心学艺不精啊。”锦竹皱眉。 “不还有我?”纪檀音凑近。 锦竹见她如此笃定,傻笑道,“姑娘说的是。” 锦翠似懂非懂地听着二人对话。 纪檀音抬手捏了捏锦翠的脸颊,“不若拿你试试?” “啊?”锦翠一听,也不知何故,后背发凉。 锦竹也凑近,“是啊,要不先给你试试?” “还是不必了。”锦翠连忙后退,“奴婢还有旁的事儿,便不打扰姑娘了。” 她瞪了一眼锦竹,快速地跑了。 纪檀音与锦竹相视而笑。 锦翠出来,正好撞上田妈妈。 田妈妈见她神色慌张,关心地开口,“这是怎么了?” “田妈妈当真是给姑娘送来个宝贝。” 锦翠嘟囔道,“整日儿琢磨的那些东西,我只一眼都害怕。” 田妈妈知晓锦翠是对锦竹发牢骚。 她笑着道,“那丫头多学一些,也能好好保护姑娘不是?” “哎。”锦翠叹气,“我就不能如锦竹那般。” “你也有你的长处啊。”田妈妈又道,“这些年来,没有你细心照顾姑娘,我可真不放心。” “姑娘如今的性子是越发地活泼了。” 锦翠隐约觉得自家姑娘变了。 “不管如何变,都是咱家的姑娘。” 田妈妈肯定道。 “这倒是。”锦翠这才笑起来。 是夜。 趁着月黑风高,纪檀音与锦竹扮成乞丐,赶在城门关闭前,再次出了城。 二人直奔城南郊外。 而她们身后也有人偷偷地跟着,不止一拨人。 纪檀音毫不在意。 反正,她也有法子让这些人摸不着头脑。 期间,二人直接去了义庄,杨驼子并不在,这义庄也有旁人看着。 而这个人,是纪檀音特意让锦竹寻的,如今正在等她们。 “姑娘,这里果然有条暗道。” 王川看向她道。 纪檀音轻轻点头,“有劳王叔。” “姑娘吩咐,老奴自当尽心去办。” 王川瞧着眼前沉静淡然的纪檀音,不由地想起了老主人来。 他心里也是感慨万分。 原本他们都会随着老主人的死,尘归尘土归土了,可如今,他们像是看到了希望,突然有了盼头。 纪檀音也不多言,与锦竹又换了一身装扮,还特意易容之后,从暗道离开。 等人到了林家祖坟处,纪檀音熟悉地找到了林耀的墓碑。 锦竹看向她,“姑娘,为何不让他们将尸体偷偷换走?” “你以为偷偷换尸体那么容易?”纪檀音摇头,“这一来一回的,耽误事,还容易被发现。” “姑娘,可就咱们两个?”锦竹皱眉。 纪檀音凑近,“我记得入口,直接进去就是。” 锦竹点头。 林耀下葬的那日她在场,亲眼瞧着他下葬。 而她也记下了进入墓穴的洞口方位。 纪檀音熟悉地摩挲起来,随即找到了机关,用力地一推,石门缓缓地打开。 锦竹皱眉,“为何没有封死啊?” “自然是等着我死了,让我与他合葬。” 纪檀音直言。 “姑娘,您怎么知道的?”锦竹惊讶地看着她。 “你自己瞧。”纪檀音已经顺利地入内。 因这是林家的祖坟,前头便是家庙,根本不会有人会来挖坟偷盗。 纪檀音一直往里头走,看着里头摆放的是两个棺木。 另外一个,上面乃是牌位,虽然还未写名字,可是,却在棺木内摆放着她的东西。 锦竹一眼便认出来了。 她皱眉,“勇伯府还不死心。” “在他们眼里,我就该是勇伯府的人。” 纪檀音冷冷道。 锦竹的脸色也不好看。 纪檀音与锦竹是特意服用了特制的药丸,否则,这墓穴内的瘴气便足矣让她们吃不消的。 二人用力将林耀的棺木推开。 里头的尸体早已化成了白骨。 “不对啊。”锦竹皱眉,“林家怎么可能任由着他的尸体腐烂呢?” 纪檀音淡淡一笑,“有放,不过是被换了。” 她指了指面前的衣冠,“在林耀封棺的时候,我特意在他的左边衣袖上放了一颗暗色珠子,若是尸体被移动了,那珠子也会掉落。” 锦竹连忙去检查,发现衣袖上没有珠子。 她抬眸看向纪檀音,“姑娘,您想的真周全。” 纪檀音低声道,“没法子,我只想知晓林耀是不是真的死了。” “如此说来,表少爷的尸体被挪动了。”锦竹说道。 “嗯。”纪檀音点头,“所以,这具尸体定然不是林耀的。” “姑娘,那还继续吗?”锦竹又道。 “当然。”纪檀音低声道,“不然,怎么能充分证明这具尸体是林耀的?” 她说罢,便拿出了准备的工具,二人将里头的头骨拿了出来。 锦竹小心地放在石案上,“姑娘,奴婢开始了。” “嗯。”纪檀音点头。 她在一旁给锦竹打下手,锦竹则是专心地开始在头骨上捏着轮廓。 直等到面前的头骨用特殊的泥巴捏出了原本的模样。 第52章 发疯 锦竹仔细地看着,皱眉,“姑娘,为何会如此?” “我瞧瞧。”纪檀音凑近,盯着面前捏出来的容貌仔细地打量。 她扭头看向锦竹,随即又道,“我来试试。” “是。”锦竹点头。 随即退在了一旁。 锦竹认真地看着纪檀音熟练地弥补着不足之处。 不知过了多久,纪檀音才满意地一笑。 锦竹感叹,“姑娘当真聪慧。” 纪檀音低声道,“那也是我家锦竹先打的底,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锦竹露出笑容。 纪檀音可不能告诉锦竹,这捏人脸的手艺她一早便会。 咳咳…… 纪檀音盯着那容貌,低声道,“果然不是他。” “姑娘,此人与表少爷长相竟然有八分像啊。” 锦竹不由地感叹起来,“年龄也差不多,若是真的深究起来,必定也不会发现异常。” “此人太谨慎了。”纪檀音感叹。 二人随即便将那头骨收拾妥当,重新放了回去。 等一切都恢复原样,二人才离开。 不远处,那张熟悉的脸隐藏与黑夜中。 “我的表妹竟然如此机智。” “她发现了?”一旁传出比他还低沉的声音。 “不知道。”林耀也不可能入墓穴。 “该动身了,此地不宜久留。” “表妹,后会有期。”林耀目送着纪檀音离去的背影,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纪檀音与锦竹回了义庄,装扮成乞丐之后,便回了城。 二人回到宅子之后,彻底地沐浴了一番,才算是松了口气。 锦竹看向她,“姑娘,表少爷果然诈死。” “此事儿万不能让旁人知道,我也只能装作不知情。” 纪檀音又道,“我总觉得他在暗中盯着我。” “姑娘,这表少爷为何会诈死呢?”锦竹不解。 “也许是我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纪檀音淡淡道,“他死了,哪怕我想起来,也不会有任何地作用。” 纪檀音深知这背后的人心思缜密。 她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人来。 她冷笑,“日子还长着呢,我等着林耀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姑娘,累了一夜,好好歇息。”锦竹说道。 “好。”纪檀音舒展着手臂,便躺在床榻上睡着了。 锦竹也靠在一旁,她也是累极了。 锦翠没一会进来,瞧见锦竹并未醒,随即退了出去。 “姑娘还在歇息?”田妈妈低声道。 “锦竹也睡得沉,我进去她都没反应。”锦翠轻声道。 “那便让她们好好歇息。”田妈妈说道。 纪檀音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之后,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 转眼,又过了半月。 林大太太即便说了她做不得主,可还是有不少人登门提亲。 这让林大太太烦不胜烦。 故而,特意派人过来,想要纪檀音过去一趟。 纪檀音收拾妥当之后,前往勇伯府。 如今的林大太太再也没借口让她留在勇伯府了。 而她也许久不见老太太,心里头甚是挂念。 怪的是,老太太的病情竟然没有继续严重。 如今除了无法行走,偶尔能不利索地说几句话,一切都正常。 这让纪檀音不得不怀疑,老太太的这病怕不是暗藏玄机。 她原本就打算将自己招婿的事儿禀报老太太的。 毕竟,老太太对她甚是疼爱,万不能让老太太因此伤心。 林大太太瞧见近三月不见的纪檀音,心里头甚是感慨。 除了她这个做母亲的日渐憔悴,已然无人想起这世上还有一个林耀了。 就连纪檀音如今瞧着,气色也越发地好了。 怪不得外头都传她是福星呢。 离开了勇伯府,她反倒越发地精神了。 林大太太心里头对纪檀音是有恨的。 若非是她执意退亲,勇伯府焉能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她也不用承受丧子之痛。 人就是如此奇怪,其实她内心深处清楚自己不该怪纪檀音。 可是为了减轻痛苦,宣泄对林耀的思念,只能将这一切地过错转嫁给旁人。 而纪檀音就成了她发泄痛苦的出口了。 她怨怼纪檀音越深,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纪檀音瞧着林大太太如此,她觉得舅母应当在生个哥儿才对。 也许才能够减轻一些对她的敌意。 林大太太面上对她还一如从前,可那笑意是从未到达眼底的。 明明当初林耀要杀纪檀音的时候,林大太太也是默认了的。 如今反倒都成了纪檀音的错。 林大太太将纪檀音当成了续命草。 “音儿啊,耀儿走了,这府上也冷清了不少。” 林大太太虚弱地看着她,“你可否回来陪我几日?” 纪檀音听着林大太太所言,敛眸道,“舅母可是想为我的婚事做主?” “此事儿我也做不了主。”林大太太无奈,“只是近来有不少人都登门提亲,我也没有法子。” “舅母放心,我想了法子,日后便不会叨扰舅母了。” 纪檀音又道,“我先去给老太太请安。” “去。”林大太太也没了力气与她争执。 她倒要看看,这丫头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反正林大太太是断然不会让纪檀音顺利出嫁的。 她目送着纪檀音离开,满目寒霜。 李妈妈见她这般,也只是安静地立在一旁。 此时此刻,她深知林大太太的痛楚。 若是连恨都没了,那么林大太太活着还有何意义呢? 可是人世间,不该有恨不是吗? 可身处悲伤无法自拔的人,是不可能清醒的。 她们只会将所有的不幸归咎到旁人身上。 平静地发疯才能让她们有勇气活下去。 此时的林大太太只有折磨纪檀音,才能让她内心好受一些。 今儿个云淡风轻,可是纪檀音却觉得林大太太的院子乌云密布。 她径自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周妈妈已经在等她。 “表姑娘,老太太会说话了。” “当真?”纪檀音高兴地问道。 周妈妈点头,便引着纪檀音入内。 纪檀音行至屋内,瞧见老太太正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她几步上前,“老太太。” “音……音儿……” 老太太费劲地唤她。 这原身忍不住地一阵悲伤,眼泪落了下来。 第53章 她变了 这都半年了,她还是控制不了这原身伤春悲秋的情绪。 纪檀音觉得如此也好,倘若全然没了这原身的特质,那才真的会出大事。 林老太太见她落泪,又道,“不……不哭……” 纪檀音擦拭着眼泪,朝着老太太福身,方才落座。 “老太太,有件事儿,音儿想与您商量。” 纪檀音便将自己眼前面临的困境,还有自个的想法如实告诉了林老太太。 林老太太停顿了好一会,点头,“好。” 纪檀音起身,朝着林老太太恭敬地行礼。 林老太太眨了眨眼。 她陪着林老太太说了许久的话,直等到林老太太累了,才起身离开。 周妈妈亲自送她出了院子。 纪檀音的脚步轻快了不少。 她很清楚,这个勇伯府内暗藏着许多她不知晓的秘密。 林老太太想来就是因为这些秘密,才会变成这样这番模样。 而她最是疼爱纪檀音,不想让她掺和进来,也许…… 纪檀音有个大胆地猜测,可是,那也仅仅是她的猜测罢了。 她还是需要时间去印证的。 她一面思忖,一面往前。 林云知晓她回来,特意在等她。 “表姐。” “表妹。” 表姐妹许久不见,反倒显得生分起来。 林云自从林耀病故之后,她也不知为何,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其实,不难看出,林云对她是有厌恶的。 一个人的心境会改变自身的面相。 如今林云的容貌显然有了明显地变化。 她看向纪檀音时,全然没了往日的亲切,略显疏离又不失礼貌地问候。 “表姐,这外头传说是因为勇伯府没了你这个福星,大哥才没的。” 纪檀音知晓林云特意等她,就是想问这个。 “其实传闻是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传闻的本身不是吗?” 纪檀音淡淡地回她,“表妹内心早已做了判断。” 林云笑了,“表姐变了。” “表妹也是。”纪檀音也笑。 二人就此别过。 林云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抿了抿唇,不知在想什么。 纪檀音去林大太太那道别,正要走,碰上了回来的林大老爷。 “舅舅。”纪檀音福身。 林大老爷态度冷淡,语气冰冷,对于外头的传闻,他是有气的。 他很清楚林耀的死与她有关,可却没有任何地证据。 在他还未查清楚之前,他对纪檀音不会有半点好脸色。 不过他与林大太太有一件事儿是一致的,那便是纪檀音不论生死都只能是勇伯府的人。 “你还唤我一声舅舅,倒也不枉费这些年来勇伯府待你的情意。” 林大老爷慢悠悠道,“既如此,你的婚事儿,也该由我做主。” 纪檀音敛眸,“此事儿我已经禀报老太太了。” “知道了。”林大老爷只是冷冷地回道。 纪檀音也不逗留,等林大老爷入内,她出了勇伯府。 等坐上马车之后,她讥笑,“还真是一家子啊。” “姑娘,亏得老太太疼您。”锦翠在一旁道。 纪檀音感慨不已,“此事儿怕是要尽快了,免得节外生枝。” “是。”锦翠与锦竹齐声应道。 她刚到了宅子外,郑茜正好骑马过来。 她下了马车,“这么巧?” “我有事儿。”郑茜走上前,脸色瞧着不大好。 纪檀音一顿,“咱们进去说。” “嗯。”郑茜点头。 二人入了宅子,去了纪檀音的院子。 郑茜神色凝重,不知该如何开口。 纪檀音也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 约莫一刻钟之后,郑茜才道,“你可还记得上回在义庄的那具女尸?” “嗯。”纪檀音点头。 “我并未下葬,而是将她安置在了一处冰窖内。” 郑茜抬眸看向她。 “为何?”纪檀音不解。 “我不想让她死不瞑目。”郑茜敛眸。 “难道那尸体出问题了?”纪檀音又道。 “我昨日特意去了一趟冰窖,尸体不见了。” 郑茜自责,“那个地方,除了我之外,无人知晓。” 纪檀音皱眉,“如今义庄的老者已经不在,换了旁人。” 郑茜点头,“我知道。” “那你是想让我陪你一同找尸体?”纪檀音看出了她的心思。 “我……”郑茜无奈,“我当初应当将她下葬的。” “可是我对她的身世一无所知,也不知晓从何查起。” 纪檀音如实道。 郑茜直言,“她是我未过门的嫂嫂。” “嫂嫂?”纪檀音一顿,“我听闻郑大哥的确定亲了。” “两年前,我与她一同前往潼门关寻找大哥,半道上却遇上了土匪,嫂嫂为了护我,被土匪劫走了。” 郑茜红着眼眶,“我找了她整整两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的尸体。” “她为何会被放在城郊的义庄?”纪檀音不解。 “那帮土匪原本是想将嫂嫂换钱的,可是没想到,大哥带着人赶过去的太快,让他们全然没有防备。” 郑茜敛眸,“可还是晚了,大嫂趁乱跑了,我们多番寻找,才有了消息。” 纪檀音认真地听着,“所以,你以为她还活着?” “嗯。”郑茜点头,“我总觉得那尸体瞧着不大像嫂嫂。” 纪檀音沉吟了片刻,“此事儿郑大哥可知道?” “我担心走漏风声,到时候对嫂嫂名声不好,还未告诉他。” 郑茜无奈,“如今我京城能信任也只有你了。” “小慕越那呢?”纪檀音又问道。 “他如今在京城也是举步维艰的,我何故因此事儿让他为难?” 郑茜苦着脸,“我想找到她。” 纪檀音抿了抿唇,“也许,此事儿正如你所想呢?” “你是说?”她双眸划过一丝明亮。 纪檀音觉得此事儿本就蹊跷。 她逃出来,难道不该直接去潼门关,反倒是下落不明。 郑茜苦苦寻了两年,却在京郊的义庄发现了尸体。 那尸体被保存了两年。 还有杨驼子…… 她再看向郑茜,“此事儿如今线索已断了,我也是无从查起。” 她的话,让郑茜怔愣了半晌。 “哎。”郑茜对此事儿一直耿耿于怀。 毕竟,若非是为了护她,嫂嫂也不可能被劫走。 第54章 布告 郑茜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 她沉默好一会,又道,“这些日子,你宅子外可是热闹的很。”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纪檀音无奈地叹气。 “那上回我的提议呢?”郑茜问道。 “我想到了应对之策。”纪檀音笑着开口。 “应对?”郑茜一怔,不解地看向她。 “三日后你便知道了。”纪檀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郑茜一脸好奇。 次日。 宁家便送来了帖子。 纪檀音看了一眼,低声道,“去应下,反正也是三日后。” “是。”锦翠应道。 郑茜这几日可是摇首期盼着纪檀音的应对之策。 这一日,她早早地醒了,不过一个时辰之后,便有人匆忙进来。 手中还拿着一张纸,瞧着是誊写的。 “招婿布告。” 这…… 郑茜拿过,仔细地看过之后,震惊了许久。 “果然惊喜。” 她连忙收起布告,“如今可是满城皆知了?” “是。”面前的丫头应道。 “走,去母亲那。”郑茜急匆匆地赶往镇远侯夫人那。 镇远侯夫人也刚得知了此事儿,盯着那布告琢磨了许久。 “这丫头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镇远侯夫人不禁感叹,抬眸瞧见郑茜,“如今怕是要闹翻天了。” “母亲,这上头的条件,女儿瞧着不错。” 镇远侯夫人也觉得是,毕竟,哪个女子不是如此想的? 林大太太这也得知了布告一事儿。 她看过之后,气得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李妈妈吓得连忙扶着她躺下,又让人去找大夫。 宁大太太瞧着那布告,满面愁容地看着悠哉哉地宁珣。 “这上头的条件,你能答应?” 宁珣也正盯着那布告看。 他对纪檀音是越发地感兴趣了。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有趣的女子? 为了解决麻烦,不惜以身入局。 这条件直接能让大半不怀好意之人望而却步。 剩下的怕是也还要入得了她的眼。 好一个胆大的奇女子。 “儿子不觉得这条件苛刻,倒是没有想到,这纪姑娘是个如此聪慧之人。” 宁珣此言一出,宁大太太便也有了主意。 能让自家儿子收心,她最是高兴。 反正,这些日子,他已经鲜少去拈花惹草了。 纪檀音门口依旧是热闹不已。 不过更多的是在讨论她这招婿布告。 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就连宫中也都有了这招婿布告。 薄太后盯着那招婿布告,眼前一亮,“此举,乃是本朝的先例。” “回太后,这纪姑娘乃是东伯府纪家孤女。” 一旁的嬷嬷如实道,“原本她是在勇伯府……” 薄太后听过之后,眉眼微挑,“也怪,一个貌美又嫁妆丰厚,还顶着福星名头的女子,谁不趋之若鹜?” 反正薄太后也动了这个心思。 只不过,这招婿布告的条件,不得纳妾,是有些难办。 入宫怕是不成了,那便从皇室中选一个? 薄太后可不能让这样的女子流落在外。 就算福星高照,也得照在皇家。 薄太后自顾自地盘算起来。 纪檀音就是担心自己会被选入宫中,又担心自己名头过盛,招惹来杀身之祸,这才想了这出招婿。 宁大老爷刚下衙,半道上碰上了林大老爷。 二人同属户部,不过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林大老爷也只是个户部员外郎,宁大老爷乃是他的顶头上司。 宁大老爷与他一阵寒暄,目的很明确,他家中那个混不吝的瞧上了纪檀音。 林大老爷听罢,眼皮直跳。 他颇为无奈地道,“大人有所不知,此事儿卑职做不得主。” 随即,便将纪檀音如何退亲,老太太如今还卧病不起之事儿哭诉了一通。 宁大老爷也知晓了他的态度,心中已然有了盘算。 林大老爷回去之后,气冲冲地去了老太太那。 周妈妈特意等着,只说老太太已经歇下了。 林大老爷也不敢叨扰,只能转身憋着一肚子火去了林大太太那。 林大太太也在生气,夫妇二人面面相觑,齐齐叹气,相对无言。 过了许久之后,林大太太才开口,“先等等,她那招婿布告的条件,没有多少人会答应的。” “若实在不成,便寻个由头将她诓骗去外头,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关起来。” 林大老爷觉得此举是最稳妥的。 林大太太摇头,“不可,她如今可是京城的香饽饽,谁不盯着?” “今儿个宁大人特意提起了此事儿,显然也有此意。” 林大老爷双手握拳。 “他家那公子可是花名在外,音儿可看不上他。” 林大太太嘴角一撇,甚是嫌弃。 此事儿之后,纪檀音去了宁家赴宴。 宁大太太让宁盈盈去迎她。 而这一日,宁大太太也请了不少人过来。 原本,宁大太太是打算在宴会上与纪檀音说一说她的婚事儿。 现下…… 她打算将有意的人家都请过来,先让纪檀音都瞧瞧。 也好让那些人都死心。 宁盈盈凑近,“郑姐姐也在呢。” “我说她怎么没来找我。”纪檀音笑道。 “你那招婿布告,我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 宁盈盈对纪檀音是满眼地敬佩,毕竟,能够做出此事儿的,在当下,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纪檀音笑了笑,“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宁盈盈握紧她的手,“咱们去那头说。” “好。”纪檀音点头,与宁盈盈一同去了舫厅。 郑茜正靠在窗边看着外头的景色。 听到了动静,她抬眸看向纪檀音,笑着起身。 “果然是胆大,且大胆。”郑茜忍不住道。 “的确。”纪檀音坦然应道。 郑茜上前牵着纪檀音的手,三人落座之后,对面的阁楼内正好能瞧见她们。 “那上头可都是其他府上的夫人们,都盯着你瞧呢。” 郑茜凑近,“不过,我觉得你定然有了选择。” 纪檀音慢悠悠道,“那也得看有没有缘分。” 她知晓郑茜一心要撮合她跟慕越,而她也有这个打算。 可形势所逼,还是解决了眼下的困境才好。 这厢热闹不已。 恒王府。 恒王正认真地盯着那招婿布告。 第55章 攀高枝 他将布告放在一旁,若有所思,随即意味深长地一笑。 “这丫头倒是有意思,当年那纪老太太便是个有趣的人,只可惜啊……” 恒王不由地回忆起从前来。 纪檀音想过这招婿布告会惊起惊涛骇浪,不过她如今倒是没有想到,会被恒王府给盯上。 此时此刻,她还在与郑茜互相斗嘴。 “表姐。”外头传来一女子轻快地声音。 “是我的二表姐,裴乐然。”宁盈盈说道。 “她?”郑茜一顿,脸上划过一丝冷。 纪檀音明显看出了郑茜对这裴乐然有着旁的心思。 宁盈盈此时已经去外头迎她了。 郑茜端起茶盏,浑不在意地抿了一口。 纪檀音见她如此,便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没一会,宁盈盈便带着一娇俏可爱的女子入内。 她一身鹅黄色衣裳,腰间挂着一串蜜蜡红玛瑙禁步有些眼熟。 纪檀音依稀记得,这禁步好像是皇家之物。 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清单内也有这么一副相似的。 她眨了眨眼,又看向郑茜那眼角地狡黠,随即起身。 裴乐然走上前,看向郑茜,“郑大姑娘,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我与你很熟吗?”郑茜挑眉,抬眼冷冷地看着她。 宁盈盈一顿,面露尴尬。 她狐疑地看向裴乐然。 裴乐然倒也不介意郑茜对她这般,而是抬眸看向纪檀音,灿然一笑。 “想必这位便是纪姑娘了。” “裴姑娘。”纪檀音象征性地起身回礼。 裴乐然并未觉得不妥,反倒是自然地坐在了一旁。 郑茜上下打量她,“裴二姑娘这是被放出来的?” “郑姑娘,当年之事儿也非我意,你何必将不满强压给我呢?” 裴乐然无奈地叹气。 “呵呵。”郑茜冷哼一声,“当初,你可一心想着攀高枝呢,看不上区区镇远侯府的二公子也是情理之中。” 纪檀音眉头微挑,这才想起来,惊讶地附和,“这位裴姑娘该不会就是与郑二哥定亲,后头又退婚的那位?” “嗯。”郑茜嗤笑点头。 裴乐然双眸溢满了委屈,又装作无奈,“郑姑娘若将此事儿怪罪与我,我也无话可说。” 宁盈盈倒是忘记了这茬。 她坐在一旁,颇有些无奈。 好在,外头又来了人。 宁盈盈连忙欢欢喜喜地迎了进来。 郑茜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给裴乐然一个好脸色。 当初那件事儿,可让镇远侯府颜面尽失。 裴乐然也只是想找纪檀音说话。 她今儿个前来,本就是为了纪檀音。 哪里想到,郑茜会对退婚之事儿耿耿于怀呢? 丝毫不给她留一点颜面。 她捏着帕子,勉强扯出笑容。 宁盈盈便寻了个由头,将裴乐然打发走了。 纪檀音看向郑茜,“咱们去走走。” “也好。”郑茜应道。 宁盈盈看着她,“此事儿我当真不知。” “我不会怪你。”郑茜冷冷道。 宁盈盈也只能目送着她二人离开。 她又匆忙去找宁大太太了。 宁大太太听她说罢,脸色一沉,“赶紧打发她回去,莫要在这惹是生非。” 裴乐然身为裴家的二姑娘,当年却一心要嫁给当今的圣上,只可惜,她寻死觅活地退了亲,反倒成全了自己的大姐。 这裴二姑娘如今也过了花信之年,还待字闺中。 裴家也甚少让她出来。 今儿个她怎么来的宁家,这让宁太太也没有料到。 她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正闲聊的裴大太太。 她让人将裴大太太请了过来。 “大嫂,这乐然怎得来了?”宁大太太问道。 “啊?”裴大太太显然不知情。 “你瞧瞧她,还戴着宫中御赐之物。” 宁大太太皱眉,“谁不知晓她是个笑话?刚才被郑大姑娘给怼了。” “我赶紧让人送她回去。”裴大太太暗叫不妙,连忙道。 如今的裴家若非是还有长女入宫撑着,怕早已被笑话死了。 故而,裴大太太才想着亲自前来,想让福星嫁入裴家,好扭转裴家的颓势之态。 这可好,偏偏这个煞星不省心,过来捣乱。 裴大太太决定等回去之后,就给裴乐然选一门亲事,赶紧将她给嫁了。 反正裴老太太故去也三年了,孝期也过了,她也没有理由再赖着不走了。 裴乐然被送出了宁家,她坐上马车之后,只是淡淡一笑,并未有任何地反应。 她只是想要亲眼看一看这位纪姑娘到底是何模样,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她敛眸,“明日派人去宫中给姐姐传话。” 她附耳叮嘱着跟前的丫头。 那丫头适才还瞧着憨厚,此时眼神却变得犀利。 纪檀音看着郑茜,“这裴二姑娘并非善类。” “哼。”郑茜想起那件事儿,便难掩怒火。 “日后还是当心一些。”纪檀音慢悠悠道。 “若是她再出现在我眼前,我保不准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儿来。” 郑茜气冲冲道。 纪檀音握着她的手,“下回若再瞧见,你还是生气,我陪你一同教训她。” “好。”郑茜这才展露笑颜。 宁盈盈走了过来,“我二表姐先回去了。” “嗯。”郑茜淡淡地点头。 宁盈盈带着纪檀音与郑茜在湖边散步。 不知道为何,一个人从一旁的林子内窜了出来,直奔纪檀音。 纪檀音适才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早有防备。 此时,那人已经撞了过来,纪檀音连忙一个侧身,那人直愣愣地掉入了湖中。 郑茜瞧着掉入湖中的人,又看向纪檀音,那眼神带着几分地鄙夷。 “这也太拙劣了。” 宁盈盈也是吓了一跳。 当瞧见是何人之后,连忙道,“还不赶紧将人捞上来。” “是。”身后两个会凫水的婆子连忙跳入湖中将人给救了出来。 纪檀音躲了个老远,生怕沾染上什么脏东西。 她拽着郑茜的衣袖,“许是吃醉酒了,咱们还是去那处。” “好。”郑茜点头,二人快步地离开。 “大表哥,你这是做什么?”宁盈盈黑沉着脸,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我也是被逼无奈。” 裴大公子裴朔无奈地叹气。 第56章 赐婚 他瞧着纪檀音走了,才起身将那湿漉漉的外衫奋力一丢,头也不回地走了。 宁盈盈惊地张大嘴,抬眸看见了阁楼上眼巴巴瞧着的她的舅母,裴大太太。 她捏着帕子,只觉得丢人现眼。 裴大太太没有想到自个的儿子如此不成事儿。 她扭头便见宁大太太黑沉着脸看着她。 她讪讪一笑,便道,“这孩子许是吃醉酒了。” “若是醉了,便早些回去。”宁大太太冷冷道。 裴大太太见宁大太太也不给她好脸色,她脸色也不好看。 还真是拜高踩低啊。 如今裴家不得势了,这宁家也不给她好脸色了。 裴大太太也不逗留,直接带着裴大公子走了。 纪檀音倒是没有想到今儿个如此热闹。 宁盈盈反倒觉得自己在纪檀音这丢了颜面。 她有些抬不起头来。 不远处,宁珣一直盯着纪檀音。 他很清楚,依着纪檀音的脾气,必定不会选裴家。 毕竟,这中间还隔着镇远侯府呢。 哎! 大表哥这是自取其辱啊。 裴大公子适才是装醉,如今是彻底地醉了。 他喝的烂醉如泥地被抬上了马车。 裴大太太脸色越发地不好看。 这长子如此颓废,裴家还有什么指望呢? 不成,裴大太太得想个法子。 她打算让宫中的大女儿去皇上那求道圣旨,直接赐婚不就成了? 纪檀音从宁家出来,已是深夜。 她坐着马车,只听得到车辕声。 郑茜心情不好,骑马离去。 “姑娘,这裴家可不能沾上。”锦竹看向她。 纪檀音低声道,“那裴二姑娘不简单。” “奴婢听田妈妈提起过,当年,裴家见镇远侯府被先皇猜忌,便果断地断了亲事。” 纪檀音点头,“我也瞧不上啊。” “奴婢听说,裴家的大姑娘如今就在宫中,若是那裴大姑娘去皇上那求个赐婚圣旨,那该如何?” 纪檀音挑眉,“放心,依着我如今在外头的名声,皇上是不可能轻易赐婚的。” 她笃定,到时候裴家必定会不落好。 纪檀音回了宅子,田妈妈从锦竹那得知了裴家的心思。 她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这裴家不达不目的不罢休,这明着不成,必定会来阴的。 “姑娘,要不趁热打铁,尽快将婚事定下来?” 纪檀音看得出来田妈妈担心裴家那有所动作。 “明日我便不出去了,反正他们也会将自家公子的画像送来,我就在宅子里头逐一地相看。” “是。”田妈妈垂眸应道。 宫中。 太后寝宫。 如今的皇帝已经登基八年,全然褪去了起初的稚嫩,变得沉稳老练。 他抬眸看向薄太后,“母后也听说那福星之事儿了?” “你怎么看?”薄太后问道。 “不过是个孤女为了寻个好人家,散出一些对她有利地传闻罢了。” 皇帝慕琰不以为意。 “这传闻不是那孩子传出去的。”薄太后可是查了个清楚,才提起此事儿来。 慕琰一顿,“她那招婿布告甚是有趣,显然她是不愿意入宫的。” 薄太后笑了笑,“既然是福星,那自然要入了皇室才是。” “母后难道是想给她寻个皇室中人?”慕琰问道。 “嗯。”薄太后点头。 “可与她能婚配的只有……”慕琰明显皱眉,“母后该不会有此意?” “怎么?”薄太后挑眉,“你是觉得翊儿配不上她?” “端看恒王叔可否愿意了。”慕琰回道。 “此事儿我会寻个时机问问他。”薄太后也觉得是。 毕竟,恒王最是心疼他这个儿子。 万一弄巧成拙了,那可就不好了。 “是了,这丽贵人也提起了这纪姑娘,说与她家弟弟八字相合,想求一道赐婚圣旨。” “她?”薄太后冷笑,“这裴家本就是墙头草,能让裴家女儿入宫,已然是恩赐,还想着这等好事儿?” 慕琰一听,便也不多言了。 毕竟,他也不会让裴家如愿。 薄太后打算寻个由头设宫宴,到时候让纪檀音也入宫。 她琢磨了一会,便道,“皇后生辰快到了?” “是。”慕琰应道。 “那是要与民同乐才是。”薄太后低声道。 “此事儿儿臣会去与皇后说。”慕琰当下便明白了薄太后的用意。 如此又过了五日。 纪檀音刚刚醒来,田妈妈便匆忙进来。 “姑娘,宫里头来人了。” “现在?”纪檀音挑眉,看来她还是免不了入宫。 当真是树大招风啊。 她收拾妥当,连忙外出恭迎。 这传旨太监已经在等着她。 瞧见纪檀音之后,扬声宣读圣旨。 纪檀音谢恩之后,双手接过圣旨。 纪安恭敬地送传旨太监离去,塞了一张银票给他。 那传旨太监瞧着这银票,感叹道,“如此财大气粗,怪不得会被盯上呢。” 传旨太监入宫之后,便去了皇后那交差。 将自个瞧见纪檀音的事儿如实禀报。 还将那银票也拿了出来。 皇后瞧了一眼,便道,“既然是那纪姑娘给你的,你拿着便是。” 传旨太监恭敬行礼,退了下去。 皇后端着茶盏,沉吟了片刻,淡淡道,“本宫倒是对这纪姑娘心生好奇了。” 而此时的恒王府。 恒王再次盯着那招婿布告仔细地瞧着。 一脸吃瓜地听着暗卫禀报纪檀音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 随即又抬眼看了一眼正在草丛里爬着抓蛐蛐的傻儿子一乐。 她说要长相俊美的。 “本王的儿子这模样儿自然是出挑的。” 她说此生只娶她一人,不得纳妾。 “自然只娶一个,就那傻儿子的身子骨,多一个也吃不消啊。” 她说性子要好,要能讨她欢喜。 “除了偶尔不高兴干嚎几声,旁的时候都是乐呵呵的,性子好得很。” 老王爷一拍大腿,便喜滋滋地入宫去了。 而此刻的纪檀音正靠在美人榻上盯着各府送来的自家公子的画像,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也不知晓是谁的画像染了熏香,将那幅画像直接丢了。” “是。”锦竹笑着上前,将那张画像收了起来。 第57章 好拿捏 恒王兴冲冲地入宫觐见皇帝。 他直截了当道,“老臣前来,乃是想替小儿慕璟翊求一门婚事。” “哦?”皇帝慕琰一顿,笑着道,“不知哪家女子如此好福气?” 恒王随即便将准备好的奏折呈上。 慕琰看过,双眸划过一丝惊讶。 随即,放声大笑。 “看来朕与王叔也是心意相通呢。” 恒王一听,笑着道,“吾皇圣明。” 慕琰又道,“此事儿朕准了。” “老臣谢皇上恩典。”恒王行礼谢恩。 出了宫门,他乐呵呵地坐着马车回去了。 恒王原本是有两个儿子的,不过长子当年为救当今太后与皇帝母子而殒命。 当时他新婚燕尔,亏得长儿媳有孕在身,否则,怕是也要跟着去了。 宫中大乱,慕璟翊那时才十岁,小小的身躯护着恒王府,等恒王回府,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慕璟翊。 等慕璟翊醒来之后,便成了如今这幅痴傻模样。 恒王并不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以至于慕璟翊的记忆只停留在十岁。 恒王即便悲愤,却也无可奈何。 “祖父。”孙子慕慈刚下学回来。 他两岁时便被送入宫中与其他皇子一同学习。 今儿个是休息的日子,他才出宫。 恒王看着面前的孙子,眉眼都像极了他的父亲。 “慈儿啊。” 恒王敛去心中无法愈合地悲伤,冲着慕慈招手。 慕慈乖巧地上前,仰头冲着恒王露出两颗虎牙。 恒王笑呵呵道,“我听说,你在宫中可不乖。” “孙儿乖得很呢。”慕慈连忙道,“谁在胡说?” “听说你将二皇子的牙打掉了一颗?” 慕慈嘴角一撇,“那是他非要找茬,就连太后都说孙儿打的好。” 恒王皱眉,“皇子皆是储君,你虽是小世子,却也是臣下,君君臣臣,你可明白?” 慕慈一顿,敛眸垂眸,“孙儿知错。” “去见你母亲。”恒王点头。 “孙儿告退。”慕慈恭恭敬敬地退下。 恒王瞧着他的背影,幽幽地叹气。 他之所以看中了纪檀音,一则是她这大胆地行为,二则便是她是孤女。 不论慕璟翊娶谁,都会有结党营私之嫌。 只因慕璟翊如今这幅样子,才会有不少人觊觎。 毕竟,一个傻子多好拿捏。 而恒王爱子心切,必定凡事都会依着。 若是日后能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到时候恒王府在那些人眼中不过是跳板傀儡罢了。 恒王想起当年的夺储之争,若非他以一己之力护当今皇上登上帝位,怕是恒王府也不复存在。 可恒王也付出了代价。 恒王这些年来只待在恒王府,成了个闲散王爷,也是怕被皇帝忌惮。 这从龙之功,本就是双刃剑。 始终也是皇帝心里头的一根刺。 恒王本就不愿意掺和其中,不过是形势所逼罢了。 如今他的傻儿子娶了一个孤女,对于皇帝与太后来说,才最是放心不过的。 这赐婚圣旨次日便直接去了纪檀音那。 纪檀音认真地听着,从最初的诧异到后面的淡定,她恭敬地接旨谢恩。 不出半日,纪檀音与恒王世子赐婚之事传遍了整座京城。 众人哗然。 林大太太听到之后,惊呆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皇上赐婚了?” “是。”李妈妈看向她。 “谁?”林大太太不确定地问道。 “恒王世子。”李妈妈又道。 “苍天啊,你太不公了。”林大太太仰天长啸。 晌午后。 郑茜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她瞧着纪檀音气定神闲的模样儿,仿佛赐婚的不是她。 “你怎得还能笑出来?” 她竟然还冲着自己笑? 纪檀音低声道,“圣旨已下,我可不敢抗旨。” “你就甘心嫁给一个傻子?”郑茜质问道。 “那可是恒王世子。”纪檀音直言道。 “那又如何?”郑茜皱眉,“要不,咱们再想旁的法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非我死。”纪檀音握着她的手,“放心,我招婿本就是为了有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郑茜盯着她看了半晌,属实看不到半点悲伤来。 她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纪檀音觉得嫁给恒王世子也挺好。 她原本就想寻个好拿捏的。 这恒王世子若非痴傻,怎么可能轮到她这个孤女觊觎呢? 这赐婚,本就是恒王权衡利弊之下的结果。 纪檀音深知这背后暗藏的深意。 郑茜静静地看着她,满眼地心疼。 纪檀音反倒想着旁的,在嫁入恒王府之前,有些事情她需要加快速度了。 她也需要好好地了解了解恒王府才是。 恒王妃是七年前病故的,恒王的长子,在八年前没了。 皇帝特意将他的长子册封为定郡王。 恒王的长媳住在恒王府不远处的定郡王府。 如今在恒王府的便只有恒王与恒王世子慕璟翊了。 对纪檀音来说,算是不错的,不必去操心婆媳关系,王府内也有管家打理。 她只有懂事地待在慕璟翊的身边就好。 如此,只要她将慕璟翊拿捏住了,往后再做旁的事儿,方便许多。 纪檀音自顾自地打算。 在郑茜看来,反倒觉得是纪檀音已然绝望了,才会变得如此平静。 “早知道你会嫁给那个傻子,当初就不该让你退亲了。” 郑茜红着眼眶道。 纪檀音回神,低声道,“若是我不退亲,那便是等死。” 她见郑茜眉头深锁,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岔开话题,“只可惜了,原本我还想着寻个机会与小慕越说说,让他委屈委屈收留我。” 郑茜这才想起慕越来,连忙道,“哎呦,我怎得忘记了,那傻小子估摸着如今正偷偷地抹泪呢。” 郑茜也顾不得其他,起身告辞,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纪檀音莞尔一笑。 “姑娘,咱们当真要去恒王府?”锦竹一脸忧愁。 纪檀音抬眸看向她,“这赐婚圣旨已下,只能如此。” “可是……”锦竹皱眉,“这恒王府虽说只有恒王与恒王世子,可是宅院深深,规矩繁多,想要做事儿,必定不方便。” 第58章 恒王的算计 “嗯。”纪檀音看向锦竹,“所以,有几件事儿,得赶紧去办。” 锦竹靠近,纪檀音附耳说着。 没一会,锦竹转身离去。 宁家。 宁大太太捏着帕子,心里头将这恒王世子骂了一顿。 她望着远处前来的宁珣,重重地叹气。 “可惜了。” 宁珣入内,神色瞧着倒是并无太大地变化。 他只是没有想到,恒王会插手。 “这门亲事泡汤了。”宁大太太一脸地惋惜。 宁珣低声道,“是儿子没有这个福气罢了。” “是啊。”宁大太太顺着道。 宁珣也只是前来安慰宁大太太几句,便离开了。 自此,他又恢复了以往浪荡的样子,整日流连烟花柳巷。 宁大太太忍不住地冲着宁大老爷抱怨起来。 宁大老爷可不敢得罪恒王,宁家如今还能好好的,那也是来之不易的。 他怒瞪了一眼宁大太太,“难道你忘记你娘家是如何没落的了?” 宁大太太一顿,连忙闭嘴了。 宁大老爷冷哼一声,“我去陈姨娘那了。” 宁大太太扶额,“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半月后,恒王亲自前来下聘,而镇远侯老夫人也被请了过来。 可见,恒王对纪檀音甚是看重。 否则,也不可能在意如此细微之事儿。 估摸着恒王从她退亲便一直盯着了。 这一切的一切,也不过是恒王在寻个契机罢了。 难道这门亲事本就是恒王早就算好的? 纪檀音出了宅子,恭迎恒王。 恒王看了一眼纪檀音,若是寻常女子碰上这事儿,必定不会表现的如此淡定。 恒王甚是满意。 镇远侯亲自陪着镇远侯老夫人前来。 这六礼之事儿都是镇远侯忙前忙后。 而名义上纪檀音的舅舅,反倒成了摆设。 勇伯府内。 林大老爷得知了恒王亲自下聘,却不是来勇伯府,而是直接让镇远侯前去过六礼,他直接瘫坐在圈椅上。 “我这个当舅舅的,反倒什么都不是了?” 没一会,管家前来禀报。 “老爷,恒王派人送来了东西。” “快拿来。”林大老爷一听,立马又振作起来。 “来人说是给老太太的。”管家又道。 林大老爷算是彻底地明白了。 “恒王说,勇伯府出了白事,万不能冲了恒王府的喜,这才派人前来,专程给老太太送上大礼。” 林大老爷一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苦笑道,“往后啊,咱们勇伯府的日子怕是要艰难了。” 纪檀音得知了恒王派人去勇伯府给林老太太送礼,颇为感慨。 不愧是王爷,面面俱到。 这也足以说明,恒王对她与勇伯府的纠葛也是门清。 就是不知恒王可否查出了她为何要退亲的原因? 纪檀音淡淡一笑,这过大礼之后,婚期也定下了。 恒王反倒不着急,毕竟,成亲乃是大事儿。 恒王也不想委屈了纪檀音,更加地不想让慕璟翊受委屈。 故而,这婚礼必定是要操办的盛大隆重。 婚期定在了来年的中天节。 纪檀音想起了那日瞧见的恒王世子,如今想想还觉得可乐。 既然婚期已经定下,那她这里也不必再遭人惦记了。 她也该做一些紧要的事儿。 三日后。 纪檀音入宫为皇后贺寿。 如今她的身份也不同,入宫之后,便有人特意引着她去了太后的寝宫。 纪檀音头一回面见太后,她入了寝殿内,恭敬地行礼。 薄太后对纪檀音也颇为好奇,“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是。”纪檀音缓缓地抬眸。 大殿内的光线略显得昏暗,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绯色衣裙,略施粉黛,眉山远黛,真真是面若秋华的绝代佳人。 “也称得上貌若天仙。”薄太后温声道。 “臣女样貌平平,不过是仗着年轻罢了。”纪檀音回道。 薄太后倒是没有想到纪檀音会如此回答。 她嘴角笑意深深,想起外头对她的传闻来。 薄太后赏赐了一对玉如意,便让她退下了。 纪檀音出了太后寝宫,又被唤去了皇后那。 她知晓今儿个必定不会安宁。 秦皇后在看见纪檀音的时候,也是露出一丝惊艳之色。 亏得她赐婚给了恒王世子,若是入宫,那结果就另说了。 秦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悠悠道,“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臣女惶恐。”纪檀音如实道。 “纪姑娘的招婿布告,本宫也是略有耳闻。” 秦皇后面带微笑,“如今瞧见纪姑娘,反倒觉得天差地别。” 毕竟纪檀音如今在她的面前乖巧温顺,怎么可能做出那等胆大之事儿? 纪檀音也没有想到秦皇后竟然如此直白地说出口。 她只是诚惶诚恐地低着头,“臣女也是无奈之举。” 秦皇后见她这般模样儿,便没了继续的兴趣。 按照礼数赏赐了她一些东西,让她退下了。 纪檀音从皇后寝宫出来,直接去了琼林阁。 这乃是宴席之处。 郑茜与宁盈盈也刚到。 远远地瞧见她,示意她过来。 纪檀音行至她们二人跟前,互相见礼,才落座。 这宫中规矩甚多,几人坐下也不敢多言。 直等到皇帝与皇后一同入内,众人才起身齐齐地行礼。 秦皇后一身凤袍,眉眼含笑,一派母仪天下的端庄之气。 纪檀音只是安静地坐在那。 慕琰也是对纪檀音甚是好奇,正用余光寻找。 不过,碍于秦皇后在身侧,慕琰才作罢。 纪檀音当然不会让自己太显眼,特意往后挪了挪。 好在宫宴顺利进行,待结束后,纪檀音也赶忙离开。 好不容易出了皇宫,她坐在马车上,才松了口气。 郑茜今儿个也是乖乖地坐着马车来的。 二人道别之后,各自回家。 只是马车刚刚驶出宫道,一个黑团子直接冲了进来。 纪檀音向后一缩,定睛看去,愣在了当场。 这不就是恒王世子的爱犬吗? 那黑乎乎的一团喷洒着热气,朝着纪檀音逼近。 纪檀音面对如此地庞然大物,她本能地转动了戒指。 戒指内的毒针射了出去,黑团子却抖动了一下,那毒针就这样散落在马车内。 “黑豆!”一个男子焦急地声音传来。 第59章 她不干净了 “黑豆?”纪檀音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黑团子。 “嗷呜……”黑豆感觉到了纪檀音对它名字的嘲笑,不满地低吼。 纪檀音抿了抿唇,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黑豆伸出舌头,在她的脸上舔过。 纪檀音嫌恶地惊叫一声,就这叫声引来了它的主人。 她连忙拿过帕子擦拭着自己脸上黑豆留下的口水。 “你……” 黑豆的鼻子继续喷洒热气。 随即张嘴歪着舌头,得意地一笑。 啊! 纪檀音想将面前这个黑团子给丢出去。 可它太过于庞大,而自己如今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等到有脚步声靠近,纪檀音只能委屈巴巴,且带着几分害怕地缩在了角落。 黑豆见她这样,又不满地“嗷呜”了两声,才转身跳下马车。 车帘掀起,便瞧见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映入眼帘的是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 没有半分地杂质,有的只有呆萌。 纪檀音还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在纪檀音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直接丢了一个荷包进去。 若非是纪檀音躲的有点远,那荷包就直接砸在她额头了。 面前的除了慕璟翊还有谁? 他没有只言片语,熟稔地丢下荷包,就带着黑豆走了。 他嘴里还不忘念叨,“黑豆,我都说多少遍了,莫要啃腐肉……” “……” 纪檀音将慕璟翊的碎碎念听了个真切。 等等…… 腐肉? 那黑团子啃食腐肉,然后还舔了她一脸口水? “呕……” 纪檀音忍不住地干呕起来。 她不干净了! “赶紧回去,我要沐浴。”纪檀音大吼一声。 锦竹在一旁也是惊呆了。 她压根阻挡不了那黑团子闯入。 纪檀音哪里想到会在宫外碰上慕璟翊。 她黑沉着一张脸回了宅子。 等沐浴之后出来,那气性还未消。 如此一只令人心生胆寒的恶犬,竟然被唤做“黑豆”? 纪檀音这才想起他丢的那个荷包。 她适才进来时,随手将荷包丢在了几案上。 她走了过去,打开荷包,里头是一锭金元宝。 她在手中掂了掂份量,还真是阔气啊。 想来那黑豆没少干过这样的事儿。 否则,慕璟翊怎么会如此驾轻就熟地将荷包朝着她丢过来。 她抬眸看向锦竹,“你可看清楚那黑团子是怎么冲进来的?” “天太黑了,还不等奴婢反应,就冲进来了。”锦竹无奈。 纪檀音又想起慕璟翊的念叨,也不知是故意吓唬她,还是这黑团子真的吃腐肉。 这后宫之中,除了御花园需要腐肉做肥料,便没有旁的地方有了。 而琼林阁后面就种着琼花与一片紫竹林,可见慕璟翊当时就在琼林阁内。 那么,她为何没有瞧见呢? 纪檀音微微蹙眉,盯着那荷包,便觉得脸上还有股味,甚是膈应。 她随即将金元宝放入荷包内,让锦竹收好了。 锦竹小心地看着她。 “姑娘,这恒王世子当真是个傻子。” 纪檀音并不在意,若是真傻,那便能更好拿捏了不是? 反倒是今儿个见了太后与皇后之后,让纪檀音对宫中的那几位有了新的认识。 薄太后对恒王甚是尊重,故而爱屋及乌对慕璟翊也很是疼爱。 反倒是这位秦皇后,对她是多番试探,不知何故,她能感觉到秦皇后对她有着几分地忌惮。 她不过是个孤女,虽说嫁入了王府,可恒王世子不过是个傻子。 压根也威胁不了秦皇后什么? 她为何对自己心存敌意呢? 纪檀音看向锦竹,“准备准备,我明儿个要去一趟宝龙寺。” “姑娘,奴婢偷偷潜入宝龙寺后山许多回,按照您记忆中的路线并未发现什么。” 纪檀音听着锦竹回答,她淡淡道,“我前往宝龙寺还有旁的目的。” “奴婢明白了。”锦竹转身便去办了。 次日。 纪檀音以前往宝龙寺还愿,早早地便离开了京城。 恒王府内。 慕璟翊正在草丛内抓蛐蛐,“常胜将军,你跑哪去了?” 黑豆趴在一旁的太湖石上假寐。 它毛茸茸的一团黑,压根不理会一旁撅着腚在那焦急寻找蛐蛐的慕璟翊。 慕璟翊找的满头大汗的,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抓了一把草朝着一旁的黑豆丢了过去。 “黑豆,是不是你将常胜将军吃了?” 黑豆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一副懒得搭理他的神态。 慕璟翊也顾不得长袍上沾染的泥,一骨碌起来,直接窝在了黑豆的身侧,将黑豆当成了枕头。 他打了个哈欠,黑豆也跟着打了个哈欠,一人一狗便这样睡着了。 恒王远远地瞧着,头疼地厉害。 因婚期定在了来年,可是皇家娶妻,规矩繁多,只能大儿媳前来操办了。 孙婉贞昨儿个也是入宫了,不过并非去琼林阁。 她如今孤儿寡母的,行事尽量低调才是最好的。 孙婉贞特意早早地过来。 往年除了重要的几个日子,恒王与孙婉贞是甚少见面的。 自从长子故去之后,为了避免触景生情,孙婉贞搬去了郡王府。 而恒王也避免瞧见孙婉贞便想起那日亲眼看着儿子死在他面前的情形,也极少见孙婉贞。 孙婉贞先去见了恒王,“儿媳给父王请安。” “起来。”恒王低声道。 孙婉贞行礼之后起身。 恒王也只是看了一眼孙婉贞,笑着道,“这翊儿的婚事儿便烦劳你操持了。” “儿媳必定尽心尽力。”孙婉贞敛眸道。 恒王也不便与她多言,只是让管家听她差遣。 孙婉贞从恒王这出来,也正巧瞧见了慕璟翊趴在黑豆身旁睡觉。 她愣了愣,脸上带着宠溺的浅笑。 “这日子过得真快,转眼世子也要成亲了。” “郡王妃请。”管家在一旁道。 孙婉贞缓缓地往前去了。 宝龙寺内。 纪檀音已经入了厢房。 好在如今她已然与慕璟翊有了婚约,又是皇上赐婚,那些从前觊觎她的人,如今也断了心思。 她现在反倒落了个自在清闲。 直等到夜深。 她与锦竹才偷偷地到了后院,锦竹带着她直接越过了高墙。 第60章 凶婆子 纪檀音忍不住地忆往昔。 若是从前,翻墙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儿。 现在…… 还要让锦竹帮忙。 不成,她要尽快地让自己恢复从前的身手。 纪檀音顺着这原身的记忆,小心地一步步地往前走。 直等到了一个岔路口,她朝着左边走去。 锦竹盯着面前的岔路口,愣了愣,“姑娘,怪不得奴婢毫无线索,这里若不是特意留意,哪里能发现还有一条路?” 纪檀音继续往前,这里又变成了下坡路。 这里还真是隐秘。 这后山丛林密布,除了宝龙寺内的僧人,怕是不会有人会心血来潮往深处去的。 可越往前,她心跳的就越快,紧接着又是一阵心疼。 她压制住这种不属于她的情绪,继续往前。 “姑娘,这里有一个山洞。”锦竹说道。 纪檀音已经冷汗直冒,捂着心口半蹲在了地上。 “该死!” 她在心里咒骂。 她抬眸看向锦竹,“进去瞧瞧。” 锦竹小心地进了山洞,过了一会,才出来。 “姑娘,里面什么都没有。” 纪檀音皱着眉头,想要让自己的心绪能平稳一些。 这本就是人之常情,这原身本能地对这个地方充满恐惧。 所以,她会抗拒,不愿意面对。 纪檀音无奈,只能让锦竹扶着她往里头走。 山洞很大,不过空空如也。 纪檀音却觉得这山洞内必定有什么密道机关。 可她如今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越逼迫,越难受。 直等到她痛到无法呼吸,才被锦竹扶着出去。 待她们彻底离开山洞,她才能稍稍松口气。 她瘫坐在地上,仰头望着星空。 这一刻,她的心情尤为复杂。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强撑着起身,“回去。” 锦竹皱眉,“姑娘,下回让奴婢过来再瞧瞧。” “不必了。”纪檀音深知,也许有些秘密还不到时候揭开。 她只能忍耐! 她冷笑了一声,直等到回了厢房。 “义庄那头,可有动静了?”纪檀音问道。 “姑娘,临南那送来了消息。” 锦竹说着,将刚刚收到的密信递给了她。 纪檀音看过之后,脸色一沉,“没有这个人?” “是。”锦竹看着她,“姑娘,您确定此人还活着?” “这是何意?”纪檀音冷冷道。 “您找的那人,最相近的也已经死了二十年了。”锦竹直言。 二十年? 她淡淡一笑,“既然找不到,那便不找了。” 锦竹看不出她的心思来,也只是站在一旁。 纪檀音也有些累了,外头传来风铃声,她稍作洗漱,歇下了。 次日。 纪檀音早早地醒来,跟着寺庙中人前去做早课。 等回来之后,碰上了郑茜,她身后是数日不见的慕越。 慕越神色明显憔悴了不少,不过看见她时,反倒强撑着,扯出一丝笑容。 对于赐婚,这是纪檀音没有算到的。 “我听说你来宝龙寺了,一早赶了过来。” 郑茜走上前,笑嘻嘻道。 纪檀音笑了笑,“你专程来这找我,可是有事儿?” “嗯。”郑茜凑近,“我上回与你说的事儿,有眉目了。” 纪檀音莞尔一笑,“你果然没有放弃。” “不可能。”郑茜一定会刨根问底的。 可是在纪檀音看来,那人有心躲你,又怎会轻易让你找到? 郑茜对此事儿过于执念了。 转念又觉得郑茜之所以如此执着,也是因此事儿是她的心魔。 若是此事儿一日不曾有个答案,那么,她便无法释怀。 为了她的这份执着,纪檀音也要帮一帮。 慕越也走上前,“纪姐姐,恭喜。” 纪檀音福身,“小慕越,我可将你当成亲弟弟般疼爱。” 亲弟弟? 慕越心中泛着苦涩,他后悔自己的木讷,若是早些主动提亲,便不会造成终身的遗憾。 求而不得,也是他的执念。 郑茜拽着纪檀音,“我以为他会抹眼泪,哪里想到,他只是一个劲儿的笑。” “你说他莫不是中邪了?”郑茜嘟囔着。 纪檀音与郑茜二人在前面有说有笑的,慕越则是安静地走在身后,与她们保持距离。 待回了纪檀音的厢房,慕越也并未跟进来。 只回了自己的厢房。 郑茜这才凑近,“我说我要来看你,他便一直跟着了,我也不好同你说。” “难道那人也在宝龙寺?”纪檀音问道。 “有人在宝龙寺见过她。”郑茜点头。 纪檀音了然地看着她,“那你打算从何查起?” “啊!”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纪檀音与郑茜面面相觑,连忙冲了出去。 等瞧见一女子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突然窜出来的黑熊,不住地尖叫连连。 “这不是……”郑茜惊讶不已。 纪檀音也没有想到它会跑到这里。 那岂不是慕璟翊也在这。 慕越也闻讯赶来,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 郑茜瞧着慕越的举动明显一愣。 纪檀音随即道,“放心,它不会轻易伤人的。” “你这还未与他成亲呢,就开始向着她了?”郑茜斜睨着她。 纪檀音想起前夜的事儿,果然,黑豆是冲着她来的。 黑豆朝着她过来,嘴里还叼着东西。 慕越不敢挪动,将它挡住了。 显然,黑豆不高兴了。 嘴里发出呜呜呜地声音。 纪檀音温声道,“它应当是有东西给我。” 慕越一顿,便让开了。 黑豆将叼的东西朝着纪檀音甩了过去。 纪檀音瞧着她手里头的东西,黑了脸。 郑茜凑近,然后捂着鼻子,“好臭。” 纪檀音看向它,“佛门圣地,你怎能将如此污秽之物带进来?” 黑豆不以为意,还略显得意地转身走了。 纪檀音就这样捧着那团腐肉,也没法子丢出去。 她连忙看向锦竹,“将这个丢去后山。” “姑娘,它这?”锦竹不解。 “道歉。”不远处,传来慕璟翊的声音。 纪檀音一愣,便见慕璟翊大步地走了过来。 “道歉?”郑茜却拦在了纪檀音的跟前,怒瞪着慕璟翊。 慕璟翊也学着郑茜的样子,怒瞪了回去。 他还不忘叫嚣道,“凶婆子,我怕你不成!” “嗷呜……” 黑豆发出了低吼,直接扑向了郑茜。 第61章 二人相见 郑茜傻眼了,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慕越却在此时将郑茜拉了一把,躲开了黑豆。 黑豆却直愣愣地扑向了纪檀音。 纪檀音双手还捧着那腐肉,她灵机一动,将腐肉丢了出去。 黑豆原本还凶恶的双眼,在瞧见那抛出去的腐肉,变了神色,直接与她擦身而过,一跃而起,叼住了腐肉。 众人都吓了一跳。 唯独面前的慕璟翊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们此刻惊恐万分地模样。 他双手叉腰,冷哼一声,扭头瞧见黑豆叼着腐肉又朝着纪檀音而去。 他的脸黑了下来,“黑豆,你去哪?” 黑豆再次地来到纪檀音的跟前,将嘴里的腐肉放在了她的手上。 纪檀音盯着满是黑豆哈喇子的腐肉,一脸地嫌弃。 黑豆却冲着她“嗷呜”了一声。 纪檀音便将腐肉往上丢了丢。 黑豆的双眼直盯着腐肉。 纪檀音心领神会,又将腐肉丢了出去。 黑豆扭头又去叼腐肉了。 就这样,它又叼着回来,将腐肉放在她的手里。 纪檀音只能又一次地丢出去。 一来一回,一来一回…… 反反复复地过了许久。 慕璟翊一脸吃惊地看着,起初气呼呼地在原地跺脚,后头竟然跟着黑豆一起,等纪檀音抛出腐肉,他便与黑豆一同去追。 郑茜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头晕。 这恒王世子也太傻了…… 她又看着纪檀音脸上竟然带着笑,极有耐心地陪着这一狗一人玩乐。 天! 郑茜捂着心口,扶着一旁的柱子,坐了下来。 慕越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他抿着唇,只是静静地看着纪檀音。 她的眼神温柔似水,没有半分地嫌恶,反倒乐在其中。 他又看向慕璟翊也高兴地玩乐,反倒生出了几分地羡慕来。 他原本不该姓慕,乃是因他的祖母是永安王之女,后嫁给祖父之后,便被赐了慕姓,原本,他是该姓沐的。 慕璟翊跑的浑身都是汗,气喘吁吁的,他拽着黑豆的耳朵,“不玩了。” 黑豆不满地哼哧了一声,这才叼着腐肉,朝着纪檀音摇了摇尾巴,高傲地走了。 慕璟翊显然忘记了适才气势汹汹赶过来是为了什么? 他只是冲着纪檀音露出一排大白牙,又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朝着她丢了过去。 随即,便带着黑豆走了。 黑豆将腐肉丢在了她的手里,算是给她的奖赏。 纪檀音无奈地捧着那腐肉,皱了皱眉头,直等到慕璟翊离开很远,她才将腐肉放入了布袋内。 “丢去后山。”纪檀音说道。 “是。”锦竹接过布袋,转身走了。 纪檀音满手的口水与腐肉的腥味,她无奈只能转身去厢房内净手。 慕越则是站在外头看着。 郑茜也刚顺了气,大步入内。 “这恒王世子是不清楚自个要成亲了?” “他怎会来宝龙寺?”纪檀音好奇的是这个。 “我怎么知道?”郑茜没好气道。 随即又道,“我问你呢?” “我不知道啊。”纪檀音特意用了艾叶与山茶花瓣泡手。 直等到手上没了腥气,才说道,“他不可能自个出来。” “哎。”郑茜重重地叹气,“要不咱们想个法子退亲。” 纪檀音看向她,“恒王世子不过是性子单纯一些,如此不也挺好的?” “我看是你傻了。”郑茜没好气道。 不过又甚是心疼纪檀音。 纪檀音捏了捏她的脸颊,“好了,这可是皇上赐婚,岂能是你说退就退的?” 郑茜当然清楚,可一想到适才慕璟翊那傻子样,她就对纪檀音往后的日子担忧。 慕越哪里不清楚恒王世子本就是个傻子,而纪檀音日后嫁给他,这一世便只能在恒王府磋磨岁月了。 慕越藏与袖中的手紧了紧,他在想,如何才能够让纪檀音不用嫁给恒王。 可他如今又有何能耐阻止这一切呢? 即便是他也艰难生存与皇权之下。 慕越自嘲一笑。 纪檀音原本打算在宝龙寺多待几日的。 不过眼下,她觉得还是回去为好。 她可不想明儿个再抛腐肉。 哎! 她收拾了一番,与郑茜、慕越离开了宝龙寺回去了。 纪檀音前脚刚走,没一会,慕璟翊也带着黑豆离开。 他坐在马车内,盯着一旁趴着的黑豆,那略显呆滞的双眼,此刻划过一抹精光。 随即,从一侧的锦袋内拿出一块牛肉干放在了黑豆的面前。 黑豆高兴地摇着尾巴,将牛肉干叼在嘴里,舍不得吃。 坐在马车内的纪檀音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此时,已然入秋了。 可是马车内却很是温暖,她为何会觉得冷呢? 这宝龙寺一行,倒也是有些收获的。 郑茜这才想起自个前去宝龙寺是为了什么。 她哎呦了一声,“我怎得同你下山了?” 纪檀音盯着她道,“怎么?你以为真能查出什么来?” 郑茜皱眉,“都是那恒王世子害的。” 纪檀音笑了笑,“你一定要找到她吗?” “我只想要真相。”郑茜执着与此。 “哎。”纪檀音重重叹气。 郑茜挑眉,“我如今最担心的是你。” “安心。”纪檀音握着她的手。 郑茜也只能无奈点头。 郑茜下了山之后,便又骑马离去了。 纪檀音依旧坐着马车。 等回了宅子,她又将慕璟翊丢给她的那荷包给了锦竹。 “收好了。” “姑娘,这恒王世子为何突然去了宝龙寺?”锦竹接过,疑惑地问道。 “他自个去的?”纪檀音问道。 “是。”锦竹点头。 “恒王能放心?”纪檀音觉得奇怪。 “奴婢也不敢去查探。”锦竹如实回道。 毕竟,恒王府暗卫众多。 这一路上,她都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们。 纪檀音听着锦竹的话,“那么多人暗中保护,自然放心。” 锦竹笑了笑,“姑娘,郑大姑娘担心的不无道理。” “我可不敢抗旨不尊。”纪檀音慢悠悠道,“更何况,我觉得这门婚事也不错。” 锦竹听着,又想起昨夜的那个山洞。 可惜,里头已经是空空如也了。 第62章 惊天秘密 纪檀音捏了捏她的脸颊,“那山洞里头必定另有玄机,只不过我还未想起来。” “姑娘,您昨夜可是吓坏奴婢了。” 锦竹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 纪檀音也是没法子,毕竟,这原身当时所经历的,也许远比这个还恐怖。 许是太过于致命,她才选择忘记的,这是出于本能地自我保护。 她沉默了良久,“咱们趁着这个时候,去一趟纪家老宅。” “姑娘,您该不会?”锦竹看出了她的心思。 “我要先去一趟勇伯府。”纪檀音又道。 “奴婢去准备。”锦竹垂眸应道。 田妈妈得知她回一趟纪家老宅,“老奴随您一同去。” “田妈妈,祖母临终前,可还有什么嘱托?” 纪檀音看向田妈妈问道。 田妈妈这才开口,“老太太说,若是您日后想起回老宅看她,便让老奴陪您一同回去。” “嗯。”纪檀音点头,“咱们明日动身。” “那老奴去准备。”田妈妈连忙转身离开。 锦翠笑道,“姑娘,奴婢也跟您一同去吗?” “那是自然。”纪檀音说道。 锦翠高兴不已。 次日。 纪檀音便亲自去了勇伯府。 这还是纪檀音赐婚之后头一回来勇伯府。 她如今的身份不同了,林大太太亲自去迎她。 数日不见,林大太太明显消瘦了。 她看向纪檀音时,眼含笑意,可是,纪檀音看得出来,她对自己是有恨的。 林大太太其实一直在等一个时机,让纪檀音去陪她的儿子。 “好孩子,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造化。”林大太太对纪檀音换了称呼。 纪檀音温声道,“这些年来多亏了舅母的疼爱。” 林大太太握着她的手,“咱们进去说。” “好。”纪檀音便随着林大太太往里头走了。 等到了林大太太的院子,林云正好赶到。 她朝着纪檀音福身,“恭喜表姐觅得良配。” 良配? 纪檀音温声道,“多谢表妹。” “音儿啊,难得你过来。”林大太太笑吟吟地说道。 林云也是笑脸相迎。 仿若从前的事儿不曾发生似的。 可是纪檀音很清楚,如今的勇伯府与她而言,不过是个过客。 她是来见老太太的。 林大太太看出了她的心思,并未留她继续说话。 “云儿啊,你还不陪你表姐去老太太那?”林大太太道。 “是。”林云点头。 纪檀音与林云一同出来,慢悠悠地往前。 只不过刚走了一会,便撞上了一个小丫头。 这丫头看着面生。 “奴婢见过大姑娘。”那丫头连忙福身。 不过瞧见她不知该如何称呼。 “这是表姑娘,她如今可是皇上钦赐的恒王世子妃呢。” 林云看着那丫头扬声道。 “奴婢见过表姑娘。” 那丫头一听,连忙恭敬地行礼。 纪檀音浅笑着,“你是哪个院子的?” “奴婢是春姨娘院子里头的。”小丫头回道。 春姨娘? 府上何时多了一位春姨娘? “是父亲刚抬的姨娘。”林云凑近,“已经有喜了。” “那该恭喜表妹了。”纪檀音看着林云。 林云笑道,“同喜同喜。” 其实林大老爷也纳过两房妾室,可这些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 只有林大太太生了一儿一女。 林大老爷碍于颜面,便也没了再纳妾的心思。 林耀已经死了,林大太太还沉浸在儿子没了的悲伤中。 她到底没有想到,林大老爷竟然在此时有了纳妾的心思。 而且,这春姨娘还有喜了。 若真的一举得男,这岂不是? 纪檀音盯着林云,见她神色无恙,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当年,林老太爷故去三年后,林老太太便提出了分家。 将原本林家的二房与三房都分出去了。 如今的勇伯府只有长房,也算是清静。 想来,那个时候,林老太太便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为了以防万一,才执意分家的。 毕竟,若日后勇伯府真的出了事儿,林家还能留下根苗不是? 纪檀音一直都觉得这原身当初去宝龙寺,并非是偶然,而是有人有意而为。 只可惜,她忘记了那日的事儿,否则,很多事情都能够串联起来。 纪檀音倒也不着急,如今她搬出府,又被赐婚,对于老太太来说,也是最好不过的。 毕竟,嫁入皇家,也能保全自己。 纪檀音与林云一路无话,直等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她也没有进去。 显然,老太太对自己的这个亲孙女越发冷淡了。 这一来二去,林云也没了讨好的心思。 纪檀音见到了老太太,说了她要去一趟纪家老宅。 林老太太点头,将一早准备好的匣子给了她。 她亲手接过匣子,打开之后,里面放着银票与地契。 她抬眸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我那已经够多了,这些还是您留着傍身。” “收下。”林老太太费劲地说道。 周妈妈在一旁道,“这些是表姑娘的祖母当初送来的。” 纪檀音盯着这匣子,红了眼眶。 林老太太抬手给她擦泪。 纪檀音惊喜不已。 周妈妈笑着道,“老太太这些日子好了不少呢。” “舅舅抬了姨娘,听说有喜了。”纪檀音这才提起此事儿来。 林老太太的脸上并无任何地喜悦之色。 反倒是周妈妈道,“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这…… 纪檀音不解地看向周妈妈。 周妈妈叹气,“大老爷在外头一直养着外室,还生了个儿子,与大爷只差两月。” “什么?”纪檀音惊讶不已。 却也不知老太太为何会将如此隐秘之事儿告诉她。 周妈妈叹气,“大太太没了大爷,连心气都没了。” “若是这个时候,舅舅将那孩子接回来?”纪檀音低声道。 “其实……”周妈妈正犹豫要不要如实相告。 她看向林老太太,见林老太太点头,周妈妈才又继续开口。 “此事儿原本是不想让表姑娘您知道的,只怕日后生出什么事端来,老太太担心牵累到表姑娘,才决定说出来,也好让表姑娘有个准备。” 纪檀音只是耐心地听着,看来这是一个惊天秘密。 第63章 陪葬 “周妈妈尽管说,我仔细听着。”纪檀音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周妈妈这才开口,“如今的大爷并非是当初的大爷。” “什么?”纪檀音一惊。 “也是在表姑娘出事之前,老太太才得知的。” 周妈妈小心地看着她,“后头表姑娘去了宝龙寺出了事儿,老太太紧接着便病了。” “周妈妈……” 纪檀音知晓这背后必定有隐情,到底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 难道纪檀音发现了林耀并非林耀? 那么老太太病了,是谁下的手? 纪檀音心下一沉,林大太太必定是被蒙在鼓里的。 那么能做到这个的,便是林大老爷了? 那就是说…… 林大老爷为了保住这个秘密,竟然对自个的母亲动手了? 纪檀音不可思议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当时我为何要去宝龙寺?” 老太太摇头。 周妈妈也不敢耽搁,生怕事情生变,“表姑娘,大老爷有意要将真正的大爷接回来。” 接回来? “那此事儿必定瞒不住舅母了?”纪檀音直言。 “嗯。”周妈妈点头。 若是林大太太知晓,自己给别人掏心掏肺地养了二十年儿子,她作何感想? 想起这些时日她对失去亲生儿子的思念与痛苦。 林大老爷看在眼里,却去抬了个姨娘回来,还真是够冷漠的。 纪檀音皱眉,“为何舅舅如此凉薄?” “老奴偷偷地去见过。”周妈妈叹气,“自幼便跟着外室长大,自然比不得在勇伯府内精心培养,即便他回来,怕是也只会向着外室。” “那个外室也会回来?”纪檀音不可思议道。 “那个外室便是春姨娘。”周妈妈无奈。 “这不是要逼死舅母吗?”纪檀音冷笑。 “大老爷想来会用旁的法子。”周妈妈看向纪檀音,“表姑娘,这春姨娘入勇伯府,并非好兆头。” 纪檀音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可现如今,她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她从老太太这离开,出了勇伯府。 “姑娘。”锦竹见她神色凝重,又不知周妈妈对她说了什么,担心道。 纪檀音抬眸看向她,“既然我那位表哥没有死,你说他现在何处?” “姑娘,他必定是离开了。”锦竹回道。 这京城人多眼杂,他不可能待在这。 怕是如今最可怜的是林大太太了,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想想她为了林耀,一心想要让她去陪葬。 如今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在纪檀音次日离开京城前往纪家老宅的时,林大太太打算中途派人解决了纪檀音。 傍晚时,林大老爷特意去了林大太太那。 林大太太正吩咐了下去。 “我有事儿要与你说。”林大老爷看向她。 林大太太是知晓林大老爷抬了个姨娘。 不过那姨娘已然是半老徐娘了,她满心都在死去的儿子身上,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老大老爷突然来找她,林大太太这才琢磨起来。 林大老爷屏退了左右,只是单独与林大太太说话。 “老爷是为了新抬的姨娘?”她问道。 “春儿是我年轻时外出相识的,她对我有救命之恩。” 林大老爷直言不讳。 “老爷喜欢,抬了就是。”林大太太不以为然。 “她有一个儿子。”林大老爷无奈道,“春儿因救我伤了身子,那孩子出生之后身子便不大好。” 林大太太认真地听着,不知为何,她捏着帕子的手不由地攥紧了。 “那孩子只比耀儿大了两月。”林大老爷红着眼眶,看着她,“当初你刚生下耀儿,身子也不好,我便偷偷地将两个孩子换了。” “什么?”林大太太腾地起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她不敢相信此事儿是真的。 那可是她用了全部心思养大的孩子。 如今告诉她,这是他与外头贱人生的孩子,不,她不相信。 林大太太怒瞪着他,“你胡说。” “我说的是真的。”林大老爷又道,“当时你身子太虚弱了,也只看了孩子一眼,便晕过去了,等醒过来之后,又调养了一月,我才将孩子抱过来。” “这么多人瞧着,孩子怎么可能被换了?”林大太太皱眉,“老太太难道不会发现?当初,老太爷可还活着呢。” “我是在孩子满月之前,让奶娘换了的。”林大老爷直言。 “等等……”林大太太这才反应过来,“那个奶娘就是春姨娘?” “我当时也是没法子。”林大老爷盯着林大太太,“如今,咱们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你可要见他?” “不,不可能。”林大太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 她辛辛苦苦,费尽心思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别人的? 她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 现在,她好不容易接受了儿子死了的事实,又告诉她,死去的不是她的儿子。 而自己的儿子竟然养在了外头,自幼唤那个贱人叫娘。 不,不可能。 这不是真的。 林大太太一时间接受不了,直接气晕了过去。 林大老爷知晓林大太太反应会很大,可此事儿必须如此做。 勇伯府不能后继无人啊。 林大老爷连忙让李妈妈进来。 李妈妈瞧着晕倒的林大太太,吓得连忙上前。 “还愣着做什么,快请大夫。”林大老爷低吼道。 李妈妈转身便让身后的丫头去了。 她小心地将林大太太扶着靠在软榻上。 没一会,大夫前来,给扎了针,等林大太太顺了一口气醒来,就离开了。 “不!”林大太太醒来大叫。 林大老爷想要靠近,却被林大太太用力推开。 “你……你滚!” 林大老爷知晓林大太太难以接受,他随即看向外头,“去将人带过来。” “是。”外头候着的管家应道。 没一会,便见一个青年走了进来。 林大太太歪着头看了过去,她突然哭了起来。 “耀儿……” 这孩子与林耀的神态太像了,长相与林耀也有几分相像。 其实,仔细想想,林耀长得并不怎么像自己,与林大老爷瞧着是有些像的,可也不怎么像。 第64章 狗男女 她当时也觉得奇怪。 后头林大老爷说,林耀与年轻时的老太爷极像,林大太太才没有说什么。 毕竟,这是她的儿子,只要安然长大便好。 林大太太哭着从软榻上下来,仰头看着面前的人,他的模样儿竟然与自己有五分像。 尤其是他眼角的痣,竟然与自己一样。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母亲。”面前的人轻声唤道。 “你……”林大太太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林大老爷走上前,“他唤启儿。” “你唤我母亲?”林大太太一顿,只是盯着他看。 林启点头,再次地唤道,“母亲。” 林大太太捂着心口,不住地向后退。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可是,面前的孩子与她太像,就连一旁的李妈妈瞧着,也是吓了一跳。 李妈妈并不知情,如今瞧着林大太太这样,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大太太敛眸,随即便让他先出去。 又让李妈妈也去了外头。 这屋内只剩下她与林大老爷。 “你这是算好的?”林大太太问道。 “我……”林大老爷重重地叹气,“耀儿没了,你终日消沉,我于心不忍。” “假仁假义。”林大太太冷声道。 林大老爷又道,“若我真的有心要瞒着,又何必现在戳破呢?” 他无奈摊手,“我也不愿意你日渐消瘦下去,活在过去,耀儿没了,可启儿还在啊,他才是咱们的儿子。” “这些年来,他过得如何?”林大太太终究还是有些心软了。 “启儿一直过得很好,耀儿有的,他都有,他是我亲自教导的,春儿并未插手。” 没有插手? 林大太太才不会相信。 一想起林耀来,她便心如刀割。 她现在看着这对狗男女,便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林大太太并不傻,她很清楚,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 不过,林大太太适才瞧见那孩子的言行举止,又道,“老爷该如何向外头解释?” “只说当年你生的是双生子,其中一个身子不好,一直养在外头,现在才接回来。” 林大老爷早就想好了说辞。 如此,还能将那个贱人摘的干干净净的。 怎么? 等她真的将孩子名正言顺地接回来,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 想想耀儿,林大太太还是一阵伤心难过。 这个孩子…… 她付出了全部心血,如今告诉她,并非是她的儿子。 林大太太心如刀绞,她压下恨意,一脸疲惫,“老爷说什么便是什么。” 林大老爷知晓林大太太还是无法接受。 可是时间能冲淡一切,只要启儿光明正大地进了勇伯府,日子久了,她就会相信启儿才是她的儿子。 不出三日,林启就被接了回来,对外也是林大老爷与林大太太的那番说辞。 纪檀音此时还在前往栖城的路上。 坐马车的话,也要五日才能到。 “姑娘,勇伯府出事了。”锦竹将得到的消息告诉她。 纪檀音挑眉,“这么快就让进门了?” “姑娘,您一早就知道?”锦竹见她并无惊讶之色。 纪檀音淡淡道,“临行前,老太太告诉我的。”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锦竹不解。 “反正等咱们回去,就有热闹瞧了。”纪檀音也不好在半道上与她说。 锦竹也明白,在一旁笑了笑。 待到了栖城。 纪檀音进了城,径自去了纪家。 如今纪家老宅只有纪家老太爷那个时候分出去的纪老二守着。 那位二叔爷已经故去,如今只剩下与父亲同辈的长辈。 他在族中排行老二,纪檀音便唤他一声二叔。 纪二老爷得知纪檀音前来,提前派人去接。 只因他还有事儿在外地,还未赶回来。 “姑娘,这便是您的堂兄,纪轩。” 田妈妈在一旁说道。 纪檀音朝着纪轩一礼,“见过兄长。” “音儿妹妹。”纪轩恭敬一礼。 当初纪老太太回了老宅,给纪轩寻了一位有名望的老师,得益于此,如今的纪轩年纪轻轻,乃是最近一次秋闱的解元。 明年春闱,他该入京了。 纪轩人如其名,轩雅清秀,见她时始终面带微笑,看不出一丝地高傲来。 田妈妈也没有想到,多年不见,纪轩竟然长成这般模样。 她由衷地替纪老太太高兴,当初,还是她老人家执意为纪轩寻一位好老师的。 纪檀音又见到了她的堂妹纪婉儿。 纪婉儿性子活泼,与她见礼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要带着她去见纪太太。 纪檀音也只是在一旁笑着。 因纪二老爷外出去了,还要有些日子回来。 毕竟,府上也是需要生计的,纪二老爷并未入仕,故而对纪轩也是望子成龙。 纪太太是栖城极有名望的齐家女儿。 她还是头一回见纪檀音,特意准备了一番。 当瞧见纪檀音的时候,她脸上露出了惊艳之色。 早就听说她这个侄女长得标致,不曾想到,竟然如此美。 饶是她一个女子瞧见都心生欢喜,更别提男子了。 不过,听说她与恒王世子赐婚了。 这京城的传闻她也是听说过的,这恒王世子是个傻子,还是她家老爷回来念叨才知道。 如今瞧着纪檀音浅笑嫣然,没有半分地忧郁,反倒让她对纪檀音心疼不已。 当初纪老太太来时,她以为自个少不得被嫌弃。 毕竟,纪老太太一直住在京城的,必定会瞧不上她一个小城的女儿。 不曾想到,纪老太太性子温和,待她甚是和蔼。 纪老太太还在的那两年,对她的一双儿女照拂不少。 纪轩能有如此今日成就,也少不得纪老太太的教导。 齐氏对纪老太太是感恩于心。 当得知纪檀音要回来,她自然欢喜。 亲自将纪老太太原先住的院子好好地打扫了一番。 今儿个也特意准备了纪檀音爱吃的饭菜。 纪婉儿在一旁显得很是熟络。 瞧见纪檀音的时候,就仿若看见了老祖母。 纪婉儿就喜欢这样唤纪老太太。 她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 虽说只有短短两年相处,可在纪婉儿的心里,那是最珍贵的。 第65章 一刀杀了他 这让纪檀音也忍不住地想起了过往。 她也跟着红了眼眶。 齐氏瞧着这二人这般,也跟着掉眼泪。 纪轩在一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三人哭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劲儿来。 待用过晚饭后,纪婉儿便亲自陪着纪檀音去了纪老太太原先住的院子。 “大姐姐,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今儿个你早些歇息,明儿个我再来。” “好。”纪檀音笑着应道。 纪婉儿这才离开。 纪檀音愣在原地好半晌,才抬眸环顾四周。 田妈妈瞧着这熟悉的院子,屋内的陈设一点都没有变,她再也忍不住地落泪。 纪檀音行至软榻前,一旁的矮几上还放着一本书,书上压着一串佛珠。 纪檀音小心地捧起,又看了一眼乃是一本经书。 她又小心地将佛珠放好,“咱们在这多待些日子。” “姑娘,亏得老宅的二老爷一家子不忘本。” 田妈妈感慨道。 “我瞧着也是亲切的很呢。”纪檀音温声道。 “姑娘可准备去一趟祠堂?”田妈妈问道。 “这两日准备着。”纪檀音正有此意。 田妈妈笑着应道。 纪檀音收拾了一番,便躺下了。 此时的锦竹已经趁夜去了别处。 纪檀音打算在纪家老宅待上个半年。 她觉得在这能够自在地办事儿,还能不被旁人发现。 她深知纪老太太必定在栖城为她留下了一条出路。 果不其然,她亲自去了祠堂,祠堂后面便是纪家的祖坟。 纪檀音亲自去祭拜了纪老太太。 随即,她便已尽孝为由,留在了祠堂内。 纪轩陪着她一同前来,“音儿妹妹,你打算在祠堂待多久?” “半年。”纪檀音直言。 “可是这祠堂太过冷清,你毕竟是女儿家,不易在此处久留。” “堂兄,我五岁时便离开了祖母,当年,祖母去世时我都未曾前来,如今便让我多陪陪祖母。” 纪檀音红着眼眶,一脸悲伤道。 纪轩对上她那楚楚可怜地双眼,只能无奈地点头。 “那你若是有什么短缺的,尽管告诉我。”纪轩不放心道。 “好。”纪檀音破涕为笑。 纪轩无奈一笑,又不放心地叮嘱了许多,才离开。 等回去之后,他将纪檀音要留在祠堂的事儿告诉了纪太太。 纪太太理解纪檀音的一片孝心,随即道,“派人送去吃食,万不能让她受委屈了。” “是。”纪轩垂眸应道。 纪婉儿嘟囔道,“要不我去陪大姐姐。” “那孩子想来是不想被打扰。”纪太太温声道,“待她回来之后,你多陪陪她。” “知道了。”纪婉儿也只能委屈地应下。 如此过了半月。 田妈妈将祠堂内都打点好了。 这里多半都是原先纪老太太留下的老人。 如今见着纪檀音激动不已。 田妈妈叮嘱她们只管好生伺候,日后还有用得着她们的时候。 这些老人自然是尽心尽力的。 纪檀音也从田妈妈这里得到了这祠堂内暗藏的一条密道。 这也是为了她日后逃生用的。 纪檀音明白祖母的用心良苦。 “姑娘,这是老太太留给您的。” 田妈妈带着纪檀音入了密道之后,去了一个密室,随即打开暗格,将一个匣子拿出递给她。 纪檀音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封书信。 她仔细地看过之后,眼眶湿润。 与林老太太一样,纪老太太留给了她许多的银票与地契,还有东伯府的布防图,以及这祠堂内的分布图。 更重要的是,还有一块令牌,她盯着那令牌,沉默了良久。 “姑娘,这令牌乃是最后才能用的。” 田妈妈看着她道。 纪檀音感慨不已,到底是不放心啊。 她紧握着这令牌,只觉得沉甸甸的。 她收好之后,看向锦竹,“咱们就在这尽快地布置好一切。” “姑娘放心。”锦竹应道。 纪檀音是打算利用这段时日,恢复自己原来的身手,还有安排好后面的事情。 比如,林耀到底是谁? 既然林耀不是林大太太的亲生儿子,那么他的身份便不仅仅是一个外室之子。 否则,林大老爷不可能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将孩子给换了。 更重要的是,那日,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能够让林大太太任由着林耀对她起了杀心,也要包庇他。 可在此之前,她需要让自己能够有自保的能力。 毕竟,那个人,她要亲自去解决。 这厢。 林大太太派去暗杀纪檀音的人,一丁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而她也没了对付纪檀音的心思。 此时,她需要解决的是面前的这对狗男女。 她看着自己这个突然回来的亲生儿子,内心五味杂陈。 母子二人以这样的方式相认,说到底,没有相处过,甚是生疏。 林大太太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他越是表现的对她亲近,她内心深处便越有负罪感。 她恨透了林大老爷与春姨娘,可是对林启,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想起她疼了二十年的儿子,如今也已经死了。 人死不能复生,可面前的亲生儿子,她却如何也喜爱不起来。 人都是有感情的,更何况是自己精心养大的。 林大太太又怕对林启太好,这样她觉得对不起已经死去的耀儿。 林启这些年都知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 他更加地清楚自己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故而,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他只能尽可能地尊敬她。 明明是这世上最亲密的母子,可是却因林大老爷的私欲,硬生生地变成了陌生人。 林大老爷反倒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待林启回来之后,他整日都是眉开眼笑的。 他全然将林耀的死抛之脑后了。 夜深人静时,林大太太扭头看着身侧睡得正酣的林大老爷,她有许多回都想一刀杀了他。 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林云面对这位流落在外的哥哥表现的很是热情。 许是天生的亲情,她觉得面前的二哥比起原来的大哥更让她觉得亲近。 林启对林云也很好,好到有求必应。 林云便越发地喜欢林启了。 “二哥。” 林启正好从外头回来,还带了林云喜欢的糕点。 第66章 好皮囊 林云笑吟吟地迎上前,“二哥,你今儿个在外头没有受委屈?” “没有。”林启摇头。 “那就好。”林云笑吟吟道,“咱们去母亲那。” “好。”林启点头。 林启与林云有说有笑地去了林大太太那。 两月后。 镇远侯府。 郑茜自从纪檀音离开之后,便觉得无趣的很。 她百无聊赖地折了一根树枝,在花园里头闷闷地走来走去。 慕越正好从外头回来,带了纪檀音送来的书信。 郑茜抬眼看见他,又瞧见他手中的书信,连忙抢了过来。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纪檀音只寥寥数语,她嘴角一撇,“就知道她去老宅没那么简单。” “纪姐姐可是要做什么?”慕越担忧地问道。 “你自个瞧。”郑茜倒也没有藏着掖着。 慕越拿过看过之后,笑了笑,“纪姐姐会些自保的功夫也不错。” “就你还对她执迷不悟。”郑茜一脸嫌弃地说道。 慕越收起书信递给她。 “勇伯府送来了帖子。”慕越随即将帖子给她。 郑茜看了一眼,“这勇伯府还真是好命,没了一个儿子,又回来一个。” “亏得纪妹妹被赐婚了,不然,她怕是又要被算计进去了。” 郑茜感慨道,“我还没有见过那个什么林二公子呢。” “前几日我在墨宝斋见过。”慕越说道,“长得与林大太太很像。” “是吗?”郑茜又道,“人怎么样?” “想来,这些年在外头也并未被养废。”慕越看着她,“这勇伯府已经许久没有喜事儿了,难得下帖子,你去瞧瞧。” “也好。”郑茜正无聊呢。 如今正值初冬,后花园内的梅花开的正盛。 林大太太与林启也相处了两个多月。 外头对林启赞赏有加,渐渐地都忘记了林耀的存在。 林启自从入了勇伯府,除了每日都来林大太太这请安,陪着林大太太用用早饭,偶尔也会一同用晚饭,从未去过春姨娘那。 林云很是喜欢这位二哥,整日都缠着他。 林大太太便也对林启亲近起来。 她如今看着林启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林大老爷说的不错,他对林启是悉心教导的。 不论是才学还是教养,都没有落下。 他举手投足尽显着世家公子的谦和有礼,没有半分地逾越。 林大太太瞧着这样的林启,加上他又与自己很是相像,这心里头也熨帖了不少。 可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始终挂念的还是林耀。 林启只是尽可能地做好一个当儿子的本分。 直等到自己的母亲能彻底地接纳他。 他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 林大老爷对此信心十足,故而,并未掺和。 勇伯府内也许久不曾热闹了。 此番聚在一处,得知林启要参加春闱,皆是惊讶不已。 他们没有想到林启竟然已经过了秋闱。 曹大太太对林启是一眼相中的。 尤其是林启刚回来之后,亲自去了一趟曹家。 曹大老爷亲自见了林启之后,便对他甚是喜爱。 有许多次都夸赞林启前途无量,他总是挂在嘴边的便是,外甥像舅。 可是从前,他从未如此称赞过林耀。 也是怪了,曹大老爷对林耀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客气。 哪怕林耀表现得比林启还规矩有礼。 可曹大老爷就是无法亲近起来。 反倒对林启是打心眼里头喜欢。 曹大太太打算亲上加亲,有意让曹雨香嫁给林启。 直等到林启此次春闱之后,若是能进士及第,那便将这门亲事定下来。 林大太太哪里想到,林启回来不过短短三月,便有了如此的好名声。 她心里既高兴又难过。 若是耀儿还活着,这兄弟二人联手,这勇伯府必定会更加地荣耀。 可惜,耀儿福薄。 要怪便怪那个贱人,若是耀儿是她生的,也不会压不住这福气了。 林大太太对春姨娘早已起了杀心,可现下她是不会动手的。 她也要让那个贱人尝尝失去儿子的痛苦。 林大太太听着众人夸赞林启,脸上的笑意深深。 宁珣与慕越凑在了一起。 二人看着面前的林启,只是面上客气。 可他们怎么可能不清楚,面前的这位林二公子可不是表面上这般简单。 二人难得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毕竟,二人曾经同是天涯伤心人。 “听说纪姑娘回纪家老宅了?”宁珣冷不丁地提起。 “嗯。”慕越点头,“还有些日子回来。” “这恒王世子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宁珣慢悠悠道。 “他怕是还不知晓何为赐婚。”慕越如是道。 二人相视而笑。 郑茜见林云在那一个劲儿地夸赞林启,她嘴角一撇。 “从前也不见她对林耀夸夸其谈。” 宁盈盈看了一眼林启,“这林二公子的确比林大公子好看。” “男子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郑茜挑眉,不以为然。 “有副好皮囊,也能赏心悦目不是?”宁盈盈温声道。 “怎么?你相中他了?”郑茜打趣她。 宁盈盈连忙摆手,“你可饶了我。” “突然冒出来的人,也不知晓是何性子,反正我不喜欢。” 郑茜揉了揉眉心,“他这模样儿也不像是个安分守己的。” “又不是选夫婿。”宁盈盈调侃道。 “这回旋镖来得真快。”郑茜无奈道。 宁盈盈已经许久不见纪檀音了,“纪姐姐近况如何?” “她?”郑茜挑眉,“日子过得舒心的很呢。” “那便好。”宁盈盈正看向远处,瞧见一个黑影突然靠近在湖边的林云。 而此时宁珣与慕越正被林启带着往前走。 突然那黑影朝着林云后背一推,林云直接掉入了湖中。 “糟了。”宁盈盈拽着郑茜的衣袖。 郑茜也看了过去。 “这又怎么回事?” “我瞧见有人将林姑娘给推下去的。”宁盈盈皱眉,“你说,谁会跳下去?” “啊?”郑茜这才反应过来。 她定睛一瞧,自家的那个傻表弟正在不远处。 她立马一个箭步往前冲。 宁盈盈也赶忙追了过去。 林云不会凫水,正在湖里挣扎。 慕越与宁珣面面相觑,显然都不愿意跳下去。 第67章 怜香惜玉 林启见状,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宁珣与慕越暗暗地松了口气。 二人还不忘向后退,再往后退,直等到与林云相距甚远。 待郑茜与宁盈盈赶到的时候,二人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忙躲在了二人的身后。 郑茜皱了皱眉,还不忘瞪了一眼宁珣。 “宁大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怎得见死不救?” 宁珣慢悠悠道,“宁某近来身子抱恙,属实力不从心。” “呵呵。”郑茜嘲讽一笑。 宁珣不以为然。 宁盈盈见林启将林云捞了上来。 还不忘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林云,又扯过了一旁婆子递来的披风,将林云包了起来。 林大太太也急匆匆地过来。 林云不停地剧烈咳嗽。 “快扶姑娘回去。”林大太太道。 “是。”李妈妈亲自扶起林云离开。 曹雨香紧跟着过来,“我陪表姐。” 她说罢,也跟着一同离开。 林大太太低头看着浑身湿哒哒的林启,心疼道,“赶紧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是,母亲。”林启还不忘朝着林大太太行礼。 “亏得林大公子去的早。”宁珣低声嘟囔。 郑茜扭头看向他,“这是何意?” “宁兄说的是。”慕越认同道。 宁盈盈皱眉,“咱们早些回去,免得招惹是非。” “也好。”宁珣欣然应道。 慕越也拽着郑茜一同离开。 这宴会便如此草草结束了。 初冬的湖水冰冷刺骨。 林云压根不知道是谁将她推下去的。 她回去之后,因受了惊吓,加上受寒,当夜便发了高烧。 林启也是如此。 林大太太害怕地不敢睡觉。 她生怕林启也出事。 一整夜都守着。 林大老爷匆忙赶来。 他脸色一沉,“好端端的为何会掉入湖中呢?” “我怎么知道?”林大太太没好气道。 林大老爷对林启甚是担忧。 林大太太瞧着林大老爷如此,想起当初林耀被纪檀音用剪刀刺中,他可没有这样担心过。 林大太太的心里头是五味杂陈的。 林启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可是林耀却是他与那个贱人所生,按理说,应该更偏疼一些。 可为何,他反倒对林启更加地紧张呢? 林大老爷见林启依旧高烧不退,急的直冒汗。 林大太太蹙眉,“你莫要在这来回踱步了,我瞧着头疼。” “我这不是担心启儿。”林大老爷无奈。 林大太太皱眉,“当初耀儿受伤也不见你这般心疼。” 林大老爷一顿,又道,“当初我也是逼于无奈,才将孩子换了,启儿才是咱们正经的孩子。” “可是耀儿可是春姨娘所生。”林大太太冷声道。 “这些年来也是你在教养。”林大老爷见林大太太又要旧事重提,连忙道,“我去问问大夫,启儿何时才能醒?” 他一面说着,一面一溜烟地跑了。 “哼!”林大太太冷哼一声,看着脸颊烧红了的林启。 她亲自拧了帕子放在他的额头。 “母亲……”林启在那喃喃自语。 林大太太顿了顿,便握住了他的手,“启儿,母亲在。” 林启攥紧了林大太太的手,生怕他松开,母亲便走了。 林大太太再也忍不住地心疼难过,她捏着帕子哭了起来。 李妈妈在一旁瞧着,也跟着红了眼眶。 林大老爷则是去了春姨娘的院子。 如今春姨娘已经显怀,得知林启发烧,她也很是担心。 “老爷,启儿如何了?”春姨娘柔声问道。 “哎。”林大老爷叹气,“这天寒地冻的,湖水也结了一层薄冰,他就那样跳下去……” 春姨娘捏紧了帕子,虽说林启并非是她亲生的,可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如何能不心疼呢? 林大老爷对林大太太说是他自个教养的,可素日的衣食怎么少得了春姨娘的悉心照顾呢? 春姨娘知晓自个能够进了府,便不能再有旁的心思。 她也只是坐在那,跟着担忧。 林大老爷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不必担心,启儿自幼习武,必定不会有大碍。” “嗯。”春姨娘点头。 远在栖城的纪檀音反倒能及时地收到京城的消息。 “姑娘,表姑娘在赏花宴上可是丢人了。” 锦竹看着她,“亏得是自家兄长将她救了上来,若是换做旁人,必定是要定下这门亲事的。” “可瞧见是谁动的手?”纪檀音问道。 “没瞧见。”锦竹摇头。 纪檀音只觉得好笑,“我猜出是谁了。” “姑娘,是谁?”锦竹好奇地问道。 “我那位刚回来的二表哥啊。”纪檀音笑吟吟道。 “表二少爷?”锦竹惊讶不已。 “想来,他原本是知晓了表妹的心思,打算借此机会让宁珣跳下湖相救,哪里想到,宁珣避之不及。“ 纪檀音又继续,“他无法,只能亲自去救,如此也算是给自己博一个好名声。” “这……”锦竹不敢置信。 纪檀音觉得这位二表哥才是像极了她那位舅舅。 反倒是林耀,太过于顾及颜面了,又过于自信,却还存着小心谨慎,结果有时候行事难免优柔寡断。 比如,对于她,林耀若是不自以为是地认为他能掌控她,就不会有她如今的这番局面。 可依着送来的消息,她这位舅舅反倒更偏疼这位回来的儿子。 纪檀音蹙眉,“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姑娘,怎么了?”锦竹看向她问道。 “舅舅的态度甚是奇怪。”纪檀音摇头,“反正来日方长,林耀必定不会就此罢休,还会出现。” 锦竹又道,“反正如今表姑娘待表二爷如同救命恩人,越发地亲近了呢。” “毕竟他们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纪檀音说罢,愣了一下,又道,“到底是不同的。” 林耀难道真的只是外室所生的私生子? 纪檀音压下心底地疑惑,继续去忙了。 再有半月便要过春年了。 她还是头一回在栖城过年,纪轩亲自前来接她。 她也只能乖乖地回了纪家老宅。 纪二老爷也从外地回来。 “二叔。”纪檀音乖巧地福身。 纪二老爷笑着道,“快起来。” 第68章 不好糊弄 纪檀音这才起身,笑吟吟地看向纪二老爷。 纪二老爷瞧见纪檀音,便忍不住地想起了纪老太太来。 他也忍不住地感叹道,“咱们府上也许久不曾这般热闹了。” 纪太太齐氏生怕坏了气氛,连忙在一旁道,“音儿还是头一回与咱们过春年呢,自当是要高高兴兴的。” “是啊。”纪二老爷又道,“是了,你与恒王世子的婚期定下了,可是要我前去?” 纪檀音也是希望纪二老爷去的,不过这些时日她在祠堂内,得知了不少东伯府原先的事情。 她不想让纪二老爷以身犯险。 “二叔不必担心,我大婚那日,有镇远侯老夫人亲自送嫁。” 纪檀音又道,“过了春年,大哥便要春闱了,这才是最要紧的。” 原先,纪老太太便叮嘱过,让他莫要入京,只要安心地守着老宅便好。 如今见纪檀音也如此说,只能看向纪轩,希望他能一举高中。 这样,也好给纪檀音一些助力,免得日后她被欺负了。 老宅的春年过得甚是热闹,让纪檀音心里头暖暖的。 纪婉儿吵嚷着与她一同守岁,直等到过了元宵,纪轩便动身前往京城。 纪檀音还要再待上三月,她特意给纪轩安排了住处,派人送了书信给纪安,让他安顿好纪轩。 纪檀音又继续待在祠堂内。 锦竹看着自家姑娘的武功突飞猛进,她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眼前的姑娘当真是对武功一窍不通吗? 为何她总觉得姑娘其实是会武功的。 锦竹压下心底地疑惑,只觉得是自家姑娘聪慧,是个练武奇才,一点就通。 这一日,纪檀音特意当着锦竹的面,将一本秘籍打开,随即说道,“我无意间发现的,误打误撞,竟然学成了。” 她说罢,便塞给了锦竹,“你要不试试?” 锦竹接过那秘籍,打开看了一眼,惊愕不已,连忙如获至宝般,高兴地收了起来。 纪檀音看着锦竹满脸笑容,她暗暗地松了口气。 这本秘籍可是她亲自默写的,她很清楚这丫头可不是好糊弄的。 更何况,这秘籍也算是速成,对锦竹也大有用处。 锦竹得了这秘籍,便专心去练了。 如此又过了一月。 上巳节后,春闱开始。 齐氏一直记挂着纪轩,又知晓纪檀音这消息最是灵通,便让纪婉儿隔三差五地过来。 纪檀音便将自个得的消息都告诉了纪婉儿。 这一来二去的,纪婉儿也懒得再回去,索性也搬到了祠堂与纪檀音住一块了。 这可好,瞧见了锦竹的身手,便吵嚷着要同她学一些自保地功夫。 锦竹在纪婉儿的软磨硬泡下,勉为其难地教她。 待到了放榜的日子,纪轩中了进士,等到了四月便要入宫参加殿试。 而林启也参加了此次科举。 纪轩虽未中一甲,却也是第二甲第一名,俗称传胪,赐进士出身。 一向沉迷于酒色的宁珣竟然得了探花郎。 林启一举夺魁,成了新科状元。 慕越则是榜眼。 纪轩与慕越也成了好友。 纪檀音得了消息之后,连忙让田妈妈亲自去老宅道喜。 齐氏得了消息高兴地险些晕过去。 纪轩并未留在京城,而是自请前往临南当了知县。 四月底,他便动身前往临南赴任,特意路过栖城,前来拜别父母。 齐氏瞧着数月未见的纪轩高兴不已。 纪檀音清楚纪轩有远大志向。 “恭喜大哥。” “音儿妹妹不日便要入京了。”纪轩看着她,“下次再见也不知何时?” 纪檀音笑了笑,“也许不会太久。” 纪轩前往临南是她意想不到的,不过如此也好,到时候在那处行事会更加方便。 纪轩听她如此说,笑了,“借妹妹吉言。” 纪轩不宜久留,只在栖城待了三日便动身前往临南。 齐氏含泪送他离开。 “原本还想着他的婚事儿也该有着落了。” 齐氏对纪轩也提起过,不过被纪轩以国事为重回绝了。 纪檀音暗中让锦竹去临南传信,对纪轩暗中多加照拂。 转眼,纪檀音已经在栖城待了半年。 她也该回京去了。 纪婉儿自是不舍,只能相约来年她入京去看她。 纪檀音欣然应道,说好亲自派人来接她。 纪婉儿才算作罢。 齐氏也不知送她什么好,只能再三叮嘱她,若是真的受了委屈,大可回来。 纪檀音坐着马车,直等到离开了栖城,才叹了口气。 “姑娘,您可是不舍?”锦竹看向她。 “这里多自在。”纪檀音苦笑。 田妈妈说道,“这回京之后,这宫中也该派人来了。” 纪檀音轻轻点头,按照规矩,她大婚前,宫里头会派教习嬷嬷专门教她宫中礼仪。 她也只能无奈叹气。 “姑娘,您如今可不是什么弱女子。”锦竹看着她,“那些个规矩也难不倒您。” “谁说我不是弱女子了?”纪檀音身子一软,靠在引枕上,“我不过是会一些拳脚功夫罢了。” “奴婢知道了。”锦竹当下便了然地回道。 也不知道她在栖城的这段日子,暗中那些盯着她的人都瞧见了多少? 好在她隐藏地极好,素日习武都是在密道内,故而,如今也还是要装作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免得因此而招惹麻烦,遭人猜忌。 五日后。 纪檀音到了京城。 如今的宁珣已入了刑部,慕越则是入了大理寺。 宁大太太对宁珣的突然转性甚是欣慰,这些日子也在张罗着他的婚事。 郑茜得知纪檀音要回来,特意在城门口等她。 远远地瞧见熟悉地马车,她激动地骑马上前。 “你可算回来了。” 郑茜翻身下马,直接钻进了马车。 纪檀音眉眼含笑,盯着她看了半晌。 郑茜热泪盈眶,直接将纪檀音抱住,好半天不松手。 纪檀音任由着她,直等到她松开。 “你可瞧见我那位堂兄?” “啊?”郑茜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竟然头一个问的是他。 “我听说你对我……”纪檀音话说一半,就被郑茜捂住了嘴。 郑茜红着脸,“好啊,刚回来就打趣我。” 第69章 送她出嫁 “如何?”纪檀音眨了眨眼,凑近,“难不成是真的?” “胡说。”郑茜气鼓鼓地看着她。 纪檀音轻轻点头,“也是,这临南与京城相距甚远,谁知道他何时能回京?” 郑茜气得直挠她。 二人玩闹了一会,才消停下来。 郑茜捏着她的手腕,“有劲了。” 纪檀音凑近,“改日切磋切磋?” “好啊。”郑茜欣然应道。 就在二人说的起劲的时候,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表妹。”林启骑马追了过来。 锦竹看着面前一身亚青色长袍,头戴玉冠,丰神俊朗的男子,她一眼便认出了是林启。 她先前得知了林启被接回,偷偷地去过勇伯府。 林启一派温文尔雅地模样,声音清透有力。 郑茜看向她,“他这是特意来接你的?” “应当是。”纪檀音点头。 车帘挑起,纪檀音探出头看向林启。 他的样貌与林大太太当真是很像,尤其那眼角的痣,可见此人甚是多情。 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也不知晓招惹了多少女子的青睐。 不过纪檀音看到了他眼底的野心,这样的人,偏偏等到林耀死了之后才出现,可见,他的心性不一般。 纪檀音总觉得这是她那位舅舅一早便算计好的。 林启对她如此自然地称呼,想来他是一直都知晓自己身世的。 既然知道,他还能忍到现在,这份耐力也是寻常人不及的。 林启翻身下马,看向马车内的纪檀音,语气温和,“得知表妹今日回京,我特意赶来迎你。” “二表哥。”纪檀音报以微笑。 二人初见,却像是已经见过似的。 可见,林启对她并不陌生,也许,他一早便见过自己。 林启又道,“我送表妹回去。” “有劳二表哥。”纪檀音并未拒绝。 林启翻身上马,在前头领路。 马车紧随其后,慢悠悠地往前。 郑茜看向纪檀音,“这林二公子可不简单啊。” “他乃是新科状元,听说颇受皇上恩宠。” 郑茜在一旁压低声音说着。 纪檀音却感觉得到林启能听得见。 她莞尔一笑,“是呢,若是表哥还在世,此次科举,倒是更精彩。” 郑茜见她突然提起死去的林耀,冲着她眨了眨眼。 随即,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便不多言。 待马车再次地停下,林启下马,行至马车前。 “表妹,到了。” 纪檀音从马车上下来,郑茜也紧随其后。 “林二公子。”郑茜朝着林启福身。 “郑大姑娘。”林启回礼。 纪檀音看向他,“二表哥,我刚回来,待我这处收拾妥当,再回勇伯府给舅舅、舅母请安。” “好。”林启笑着应道,随即离开。 纪檀音目送着他离去的身影,又看向郑茜,“你也该回去了。” “那咱们何时见面?”郑茜不舍地问道。 “后日如何?”纪檀音知晓郑茜有许多话要与她说。 郑茜点头,“那好,我那日过来。” “嗯。”纪檀音点头。 待郑茜离开,她才入了宅子。 纪安高兴地看着她,“姑娘可算回来了。” “安伯。”纪檀音笑吟吟地看着他,“早先堂兄在京中可好?” “一切都妥帖。”纪安回道。 “东伯府那可有什么异常?”纪檀音又问道。 纪安摇头,“老奴每月都去一趟,并无发现什么不妥。” “过两日,我打算回去一趟。”纪檀音直言。 “那老奴去收拾收拾。”纪安应道。 “有劳安伯。”纪檀音说罢,便径自回了院子。 纪安则去忙了。 田妈妈在吩咐人将东西都从马车上抬下来。 锦竹与锦翠则是进了屋内收拾。 次日。 林大太太那便派人过来。 她收拾了一番,坐着马车前往勇伯府。 大半年不见,林大太太的气色好了不少。 显然,林启的出现,让林大太太重新振作了起来。 而林大太太对纪檀音的心思却从未改变过。 可眼下,她因为林启,到底还是没有对纪檀音痛下杀手。 “舅母。”纪檀音朝着林大太太福身。 林大太太笑容满面地看着她,“眼瞧着你的婚期将至,我这里也该给你准备一份嫁妆。” “有劳舅母费心。”纪檀音温声道。 “这些年来,你一直待在勇伯府,到时候出嫁,可是还要从勇伯府出去的。” 纪檀音听懂了林大太太的话。 想来,她是想让林启送她出嫁。 一个儿子没了,如今另一个儿子回来,林大太太少不得给林启铺路。 若是纪檀音从勇伯府出嫁,恒王那少不得派人过来,而林启也因此在恒王那露脸,日后也算是与恒王攀上姻亲了。 只因如此,林大太太才没有对纪檀音即刻动手。 纪檀音没有想到林大太太的心思转变地如此之快。 “那日,我要从东伯府出嫁。”纪檀音直言。 “东伯府?”林大太太一顿,又皱眉,“可是东伯府已经十年无人居住,也无人送你出嫁。” “恒王那请了镇远侯老夫人前去。”纪檀音又道。 “让启儿送你出嫁不是更好?”林大太太顺势道。 “我想让慕越送我。”纪檀音看向她,“原本是想请老宅的堂兄送我的,只是堂兄已前往临南赴任。” 林大太太听着,脸色变了又变。 她随即道,“如今与你亲近的只有我们了,到时候老太太也是要亲自送你的,若是在东伯府出嫁,怕是要让老太太受累了。” 纪檀音也想老太太亲眼看她出嫁。 这本就是绕不开的。 她随即说道,“可是这本就是一早便定好的,舅母如今又要更改,到底不妥。” 她随即又道,“舅母放心,到时候我会亲自请老太太去东伯府一趟。” “看来你心里已经没了我们。”林大太太难过地垂眸。 纪檀音抿了抿唇,“舅母,我刚回来,应当先去给老太太请安。” 她说罢,便起身离去。 林大太太立马变了眼神,“这丫头,如今是越发地不听话了。” “大太太,表姑娘的确不一样了。”李妈妈在一旁说道。 “哪里变了?”林大太太问道。 第70章 对付林家 “眼神。”李妈妈回道。 眼神? 林大太太仔细地想着,皱眉,“这丫头去老宅的这半年,难道发现了什么?” “大太太,表姑娘已然不是当初的表姑娘了。” 李妈妈小心地提醒。 林大太太抿了抿唇,“看来,这往后她是不可能向着勇伯府了。” “老奴担心表姑娘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李妈妈继续。 “想起来又如何?”林大太太冷哼,“耀儿已经没了,死无对证,她就算想起来也不敢声张。” “可是,表姑娘日后便是恒王世子妃了,万一她真的想起来,想要利用恒王对付勇伯府,那岂不是轻而易举的?” 李妈妈看向林大太太,“二爷如今才刚刚在京城站稳脚跟,万不能因此而被毁了。” 林大太太攥紧帕子,她最担心的便是这个。 “我瞧着她并非记起当日的事儿来。”林大太太说道。 “为了二爷,大太太您还是早做准备。”李妈妈低声道。 林大太太轻轻点头,“看来,还是早些给启儿定下一门亲事要紧。” “大太太可是有人选了?”李妈妈问道。 “镇远侯府的大姑娘。”林大太太说道。 “这……”李妈妈有些惊讶。 “若是让郑茜嫁过来,就算那丫头想起来,也不会对勇伯府动手。” 林大太太得意道。 “依着郑大姑娘的性子,必定不会答应的。” 李妈妈觉得林大太太的算计会落空。 林大太太显然想到了法子,让郑茜心甘情愿地嫁过来。 此时的纪檀音还不知道林大太太存着这样的心思。 她去了林老太太那,讲了许多她在老宅的趣事儿。 林老太太如今还是无法走动,只是能说几句话。 得知林大太太的打算,林老太太也只是无奈地叹气。 林启来看过她,林老太太一眼便看出了林启的野心。 正因如此,林老太太并不想纪檀音再与勇伯府有任何地牵扯。 纪檀音明白了林老太太的心思,便早早地离开了。 她刚出了院子,林云正在不远处的垂花门前等她。 “表妹。” “表姐。”林云行至她的面前。 “表妹有话说?”纪檀音并不想与林云打哑谜。 林云点头,“表姐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京城内发生了许多的事儿。” “哦?”纪檀音挑眉,“想来有什么事儿,是表妹有求于我的。” “我……”林云抿了抿唇,“我想请表姐帮忙。” “那要看我能不能帮了。”纪檀音回道。 “下回表姐去宁家,可否带上我?”林云说道。 纪檀音明白了林云的心思,又道,“表妹,我近来并没有去宁家的打算。” 她幽幽道,“你也清楚,我婚期将至,许多事儿还需要准备,想来过些日子,我连出门都不成了。” “为何?”林云不解。 “学规矩啊。”纪檀音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林云冷笑了一声,“我早就知道,表姐早已与我们勇伯府不是一条心了。” 她说罢,气鼓鼓地走了。 纪檀音扭头看了一眼远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佯装不知,则是带着锦竹与锦翠离开。 等坐上马车之后,她才淡淡道,“看来,我那位二表哥在府上安插了不少眼线。” “姑娘,奴婢也瞧见了。”锦竹看着她,“这表姑娘是想跟着您一同去宁家,与宁大公子套近乎?” “她这小心思……”纪檀音摇头,“宁大太太是不可能答应的。” “姑娘还是莫要去做这个坏人。”锦竹说道,“宁大公子心思深,若是您真的插手了,他必定会气恼与您。” 纪檀音捏了捏锦竹的脸颊,“你都能看出来,可偏偏我那表妹只在意自己。” 锦竹皱眉,“姑娘,您说大太太会给表二少爷相中哪家姑娘?” “是了。”纪檀音听锦竹如此说,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皱眉,“希望不是我想多了。” “姑娘,您可是猜到了?”锦竹好奇地看向她。 “你暗中派人盯着。”纪檀音附耳与锦竹说道。 锦竹轻轻点头。 纪檀音回去之后,歇息了一日。 翌日,郑茜早早地过来。 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宁盈盈。 她不在的这些日子,二人走的很近。 三人见面,便提起了上回林云落水之事儿来。 “宁大太太可有中意之人?”纪檀音问道。 “有。”宁盈盈神秘兮兮地看着她们。 郑茜与纪檀音满脸地好奇。 “快说说。”郑茜凑近。 “你如此紧张做什么?”宁盈盈看向她。 “我紧张?”郑茜双手叉腰,“我是好奇,到底哪家姑娘如此不幸。”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说着看向郑茜。 郑茜一顿,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 她嘴角一撇,“你少打趣我。” 宁盈盈一乐,“我就知道唬不住你。” “哼。”郑茜得意地挑眉。 纪檀音笑了笑,“镇远侯府门第太高,宁大太太可不敢高攀。” “反正也不可能是你的那位表妹。”郑茜又道。 纪檀音无奈叹气,“表妹心气高,若是知晓压根入不了宁大太太眼,必定会难过的。” 宁盈盈也无奈,“不过,母亲这回相中的人,被大哥推脱了。” “你还没说谁呢。”郑茜催促道。 “孙二姑娘。”宁盈盈直言道。 “孙婉柔?”郑茜惊讶地看向她。 “嗯。”宁盈盈也觉得她母亲是疯了,竟然敢打孙家的主意。 毕竟,孙婉柔可是秦皇后的表妹。 而孙婉贞还是恒王的长媳,如今的定郡王妃。 “你母亲为何会相中她?”郑茜不解。 宁盈盈苦笑,“这也并非是我母亲相中的,乃是孙家主动寻来的。” “什么?” 这下子,纪檀音也甚是惊讶。 她与郑茜面面相觑。 “就是我大哥高中之后,没过几日孙夫人便去了。” “我的乖乖。”郑茜捂着心口,“这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可惜,大哥不同意。”宁盈盈又道,“你们也清楚他那性子,若真的闹起来,必定是不管不顾的。” “若是皇命难为呢?”郑茜又道,“既然孙家亲自前来,想必是有备而来。” 第71章 中意他 “所以啊……”宁盈盈皱眉,“我母亲因此事儿发愁,定远侯府可不是能得罪起的。” “这下有热闹瞧了。”郑茜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宁大公子花名在外,难道定远侯府一点都不介意?” 纪檀音觉得定远侯府如此在意名声,怎么可能会看中一个浪荡子呢? 哪怕宁珣中了探花郎,定远侯府属实是让自己的女儿低嫁了。 毕竟这些勋贵们最看重的便是门第。 更何况孙家如今算得上是皇亲国戚。 哪怕如今的宁大老爷乃是户部尚书,可并非世家。 这孙婉柔还比宁珣大三岁,原本是要入宫的。 “若非是定远侯老夫人病逝,孙二姑娘守孝三年,过了入宫的年纪,怕是也轮不到宁家?” 郑茜在一旁半似玩笑地开口。 “即便她入不了宫,也该选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为何会看上我大哥呢?” 宁盈盈万分地不解。 定远侯府有意结亲,奈何,自家兄长不乐意。 宁盈盈也甚是忧愁。 此时,锦翠入内。 “姑娘,定远侯府送来了帖子。” 纪檀音与郑茜面面相觑。 宁盈盈也抬眸看了过去。 纪檀音拿过帖子,笑了笑,“孙二姑娘生辰,特意邀请我前去。” “想来我那处也收到了。”宁盈盈叹气。 郑茜盯着她们,“定远侯府沉寂了多年,如今又突然活络起来,你说该不会是宫中出什么事儿了?” “我可不敢非议宫中之事儿。”宁盈盈说罢,连忙捂嘴。 郑茜嘴角一撇,看向纪檀音,“我回去瞧瞧,兴许也送去了帖子,到时候咱们一同去如何?” “好。”纪檀音欣然应道。 待送走宁盈盈与郑茜之后,纪檀音又盯着那帖子看了许久。 锦竹看向她,“姑娘,当今圣上能顺利登基,也是多亏了恒王,定郡王便是因此而殒命的。” 纪檀音当然清楚,待她嫁去恒王府,孙婉贞便是她的大嫂了。 这皇后娘娘又是她们的表姐,想来,定远侯府也是看在恒王府的关系,才给她下了帖子。 勇伯府那头,也收到了定远侯府送去的帖子。 林启是知晓林云心意的,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得了风声,特意禀报了林大太太。 “母亲,定远侯夫人去了宁家。”林启说道,“想与宁家结亲。” “结亲?”林大太太一顿,“难不成是定远侯府看上了宁大姑娘?” “是看上了宁珣。”林启直言。 正好赶来的林云听了个真切。 她双眸划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即伤心地入内。 “二哥,真的?” “是。”林启点头。 林云揪着帕子,“如此说来,我竟然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林大太太见她这般失魂落魄,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打量了一眼林启。 “启儿,你可有中意的姑娘?” 林启一顿,随即拱手,“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子一切都听母亲的。” 林大太太满意地点头,又看向林云,“定远侯府送来帖子,五日后乃是孙二姑娘的生辰,你随启儿一同前去。” “嗯。”林云还未从林启的话中回过神来。 林启却看出了林大太太的心思。 不过林启对林大太太甚是顺从,只要是林大太太中意的,他自然会娶进门。 林云的心情很复杂,她不想再等了,猛地抬眸看向林大太太。 “母亲,宁家那难道真的愿意?”林云不甘心地看着林大太太。 “你中意他?”林大太太问道。 “嗯。”林云重重点头。 林大太太沉吟了片刻,“此事儿切莫操之过急,咱们一步步来如何?” 林云见自个母亲如此淡定,她也只能压下心底地慌乱。 纪檀音原本是要去东伯府的,不过,她打算先去一趟定远侯府之后再去。 五日后。 纪檀音坐着马车前往定远侯府。 待到了侯府牌楼前,正好碰上了前来的宁盈盈与郑茜。 三人结伴入了府。 林云与曹雨香也一同到了宴客厅。 林启则是与表弟曹羡一同前往。 宁珣与慕越随后便到。 镇远侯大公子孙椹瞧见二人时,笑着上前。 孙婉柔此时也到了花厅内,瞧见纪檀音时,径自走了过来。 “咱们上回见面时还是五年前。”孙婉柔柔声道。 她长相温婉沉静,眉眼含笑,连带着声音都是轻柔的。 纪檀音对孙婉柔并没有太多地印象。 不过见孙婉柔一眼便认出了自己,想来也是因她与恒王世子赐婚的缘故。 郑茜在一旁认真地打量着孙婉柔。 孙婉柔看向郑茜,也是浅笑嫣然,“郑大姑娘。” “孙二姑娘。”郑茜回礼。 宁盈盈也与孙婉柔见了礼。 孙婉柔温声道,“上回我母亲前去府上拜访,也提起了宁大姑娘来。” 宁盈盈也只是笑着回道,“烦劳夫人惦记。” 林云此时过来。 “表姐。” “这位是家中表妹。”纪檀音在一旁道。 孙婉柔轻轻点头,“原先也是有过数面之缘的。” 纪檀音想着上回宫宴上并未瞧见她,想来是孝期未满。 她只道声可惜了。 林云见孙婉柔面面俱到,反倒显得她有些稚嫩。 她忍不住地看向远处水榭中的宁珣。 林启正好与几人寒暄。 孙椹与宁珣本就熟络,反倒与林启很是客气。 慕越的目光一直落在纪檀音的身上。 半年不见,她的模样儿有了变化。 宁珣漫不经心地看了过去,正好撞上纪檀音看过来的双眸。 他愣了愣,嘴角噙着笑。 郑茜却突然挡在了纪檀音的身前,还不忘看向孙婉柔。 宁珣笑容一滞,随即收回了视线。 跟在林云身后的沉香却在林云失神之际,瞅准奉茶的丫头过来,不经意间撞了一下。 那丫头直接将手中的茶水洒在了林云与郑茜的身上。 郑茜正在因气了宁珣而得意。 这冷不丁地被茶水泼了一身,她眉头紧皱。 林云惊叫了一声,瞧着衣裙上的茶渍,盯着那冒失的丫头。 “二位先去换衣裳。”孙婉柔连忙说道。 “嗯。”林云点头。 郑茜黑着脸也跟着一同前去。 第72章 婚事促成 纪檀音适才将沉香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递给锦竹一个眼神。 锦竹则偷偷地跟了过去。 宁盈盈看向纪檀音,“咱们要不过去瞧瞧?” 纪檀音慢悠悠道,“今儿个乃是孙二姑娘的生辰,咱们都过去了,岂不是给她难堪?“ “这倒是。”宁盈盈点头。 此时,林启身后的小厮走了过来,附耳与他说了几句。 林启一怔,抬眸看了过去,的确没有瞧见林云。 宁珣正被孙椹带着去了前头的石桥上。 他随即起身,朝着耳房前去。 纪檀音一直盯着水榭中的动静,瞧见林启匆匆地走了。 她脸色一沉,嘴角勾起一丝玩味地笑。 此时的郑茜正在屏风后换衣裳。 她突然觉得屋内的香薰有些怪异,没一会,浑身便软了下来。 林启已经被引着过来。 沉香在外头瞧见他,便道,“二爷,您可算来了。” “妹妹怎么了?”林启担忧地问道。 “姑娘正闹脾气呢,不肯换衣裳。”沉香无奈道,“二爷,您进去劝劝。” 林启点头,便抬步入内。 “妹妹。” 而此时的孙婉柔与曹雨香正一同前来。 沉香已经快步地离开,去了另一个屋子。 当瞧见面前坐着的郑茜时,愣住了。 “郑大姑娘?” “你如此紧张做什么?”郑茜不解地慢悠悠问道。 沉香左顾右盼,“我家姑娘呢?” “我怎么知道?”郑茜挑眉。 而此时,隔壁的屋子内传来了林云的尖叫声。 林启一脸尴尬地冲了出来。 正好碰上了前来的孙婉柔。 二人面面相觑,林启无奈道,“还请二位进去瞧瞧。” 孙婉柔轻轻点头,入内之后,便见林云正慌乱地穿衣裳。 “这是怎么了?”孙婉柔不解。 “表姐。”曹雨香也连忙上前。 林云扬声道,“沉香,你去哪了?” 沉香连忙赶了过来。 “姑娘,奴婢在这。” “我……你……”林云最终没有忍住,扬手给了沉香一巴掌。 沉香自知有错,连忙跪在地上,“姑娘,是奴婢错了。” 孙婉柔皱眉,“到底是我招待不周了。” 林云抿了抿唇,将委屈压下,“是我的错。” 曹雨香走上前,“表姐可是什么东西不见了?” “表妹。”林云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可为了勇伯府的颜面,为了二哥,只能忍下。 “我的荷包不见了。”林云又道,“里面放着大哥送我的小兔子。” “奴婢找到了。”沉香连忙将荷包递给她。 孙婉柔即便猜到了什么,可还是要装傻。 “找到了便好。” 林启黑沉着脸重新到了水榭。 宁珣正站在石桥上眺望远处。 林云满腔委屈,只说她想自己走走,便朝着宁珣这走来。 慕越正巧被同僚唤去吃酒了。 孙椹也被拽去应酬。 宁珣独自待在桥上,月色如水,映照着他颀长的身影,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孤寂。 郑茜换好衣裳回来,坐在纪檀音的跟前,脸色很是不好。 她愤愤地看向远处水榭中的林启,恨不得即刻冲上前去,捅他一刀。 纪檀音也没有想到,她猜测是对的。 她那位舅母竟然将主意打到了郑茜的身上。 而此时的孙婉柔却不放心林云独自在湖边,便跟了过去。 纪檀音远远地瞧见,看向锦竹,“赶紧去瞧瞧。” 锦竹一阵头疼,连忙过去。 林云一步步地朝着石桥靠近。 宁珣远远地便瞧见了林云,他眉头微蹙,又见孙婉柔在后头。 他转身便下了石桥。 此时,也不知晓是谁从暗处弹了一颗石子,打在了林云的小腿肚上。 她直接向后倒去,却压在了好心跟过来的孙婉柔身上。 与此同时,林启不放心林云,正从对面上了石桥。 林云向后一倒,直接将孙婉柔撞入湖中。 林启以为林云掉入湖中,情急之下,他纵身一跃,跳入了湖中。 还不等林云反应过来,林启便朝着孙婉柔游了过去。 此时,众人也都聚了过来。 等林启靠近发现并非是林云之后,已经为时已晚。 孙婉柔不会凫水,她见林启靠近,本能地抓住了他。 林启一怔,双眸一沉,将孙婉柔从湖中捞了出来。 纪檀音与郑茜对视了一眼。 “这……” 宁盈盈不可置信地看着。 定远侯夫人赶了过来。 她瞧见眼前的一幕,连忙将披风裹住了浑身湿透的孙婉柔。 又抬眼看了一眼同样湿漉漉的林启。 他抿了抿唇,并未说什么。 毕竟,如今是无声胜有声。 纪檀音意味深长地看着被扶走的孙婉柔。 郑茜皱眉,“怎会如此?” “我舅母的算计落空了。”纪檀音冷笑。 “他们……”郑茜不可置信。 纪檀音看向锦竹,她轻轻点头。 这生辰宴便草草结束了。 纪檀音坐在马车内,脸上是止不住地笑意。 “姑娘,奴婢瞧着孙二姑娘分明会凫水。” 锦竹又道,“表姑娘向后倒的时候,她不过是借力掉入湖中的。” “她竟然要嫁的是林启。”纪檀音不可思议。 “姑娘,大太太若是知晓了此事儿,怕是会气死。” 锦竹在一旁说道。 “是啊,她明明是想算计郑茜的,好以此拿捏我。” 如今可好,反倒促成了林启与孙婉柔的婚事。 对于如今尽显颓势的勇伯府来说,却是峰回路转。 反正,她的那位舅舅必定是喜出望外。 林启回去之后,跪在林大太太地面前。 “母亲,这都是意外。” 林大太太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你是说,你今夜救了孙二姑娘?” “是。”林启敛眸。 “母亲,许多人都瞧见了。”林云看着她道。 林大老爷正好入内,乐呵呵道,“明日我便前往定远侯府提亲。” “这……”林大太太没有想到,竟然促成了与定远侯府的婚事。 林大老爷却连忙道,“此事儿咱们勇伯府要给出态度,明儿个一早咱们便去。” “嗯。”林大太太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林启垂眸,眸底划过一丝冷意。 显然,他也看出了孙婉柔是会凫水的。 第73章 世子不要成亲 只有林云在一旁傻傻地以为是她,孙婉柔才会落水。 此时的定远侯府死寂一片。 定远侯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婉柔。 “挑来挑去,你竟然挑了他?” “女儿实属无奈。”孙婉柔苦笑,“那宁家分明不愿意,女儿也不愿意受这份委屈。” “可是这勇伯府内闹出多少笑话,那个林启又是半道上回来的,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双生子?” 定远侯皱眉,“你若不中意那宁家小子,大可选旁人。” “父亲,女儿有的选吗?”孙婉柔抬眸双眸含泪地看向他。 定远侯眉头紧皱,过了许久之后才幽幽叹气。 “待林家登门提亲再说。” “多谢父亲。”孙婉柔恭敬地行礼。 孙婉柔落水,被林启所救的事儿只过了一夜便传遍了。 好在林大老爷早早地便带着林启登门提亲。 定远侯府无奈应下,待过了六礼,择良辰吉日,二人的亲事就算是定下了。 林大太太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可是,她又担心镇远侯府那头若是知晓她算计了郑茜,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过了好几日,都不见镇远侯府的人发难,林大太太才算是松了口气。 东伯府。 纪檀音按照纪老太太所言,去了祖父生前住的院子。 她径自去了书房内,行至博古架前,找到了暗格,打开之后,将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 她也并未久留,取了东西之后便离开了。 不远处,有一道黑影闪过。 她刚回了宅子,宫里头的教习嬷嬷便到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只能待在宅子内学习各种皇家礼仪。 很快,便到了纪檀音大婚的日子。 郑茜这些日子也一直待在镇远侯府,今儿个难得出来。 她自然是要去寻纪檀音说话的。 上回定远侯府被算计的事儿,她还没有找勇伯府算账呢。 只是半道上,郑茜却被一辆马车拦下。 她瞧了一眼那马车上挂着的灯笼,挑眉,“宁大公子何故拦我的马车?” 宁珣掀开车帘,看向骑着马的郑茜,“郑大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巧了,我正要去纪妹妹那。”郑茜得意道,“可惜啊,你不方便。” 她说罢,径自策马离去。 宁珣也只是淡淡一笑,回了宁家。 世子妃的冠服已经送了过来,她正在试穿。 一旁的托盘内放着七翟冠,织金云凤纹霞帔。 郑茜前来时,瞧见纪檀音的装扮,忍不住地赞叹。 她连忙恭敬地一礼,“见过世子妃。” 纪檀音笑了笑,“何故打趣我?” 一旁的教习嬷嬷正在将一应坠饰小心地佩戴。 纪檀音宛如木偶般站着被摆弄。 直等到所有地都满意合规之后,才都褪去。 纪檀音如释重负,这才与郑茜一同去了花厅闲聊。 郑茜盯着她看了半晌,“这日子是越来越近了,待你成亲之后,咱们怕是也不方便走动了。” “是了。”纪檀音也是无奈。 如今算着再有一月便要成亲,也不知晓这恒王世子那如何了? 不过想起上回在宝龙寺相见,他压根都没有理会过她,不由得觉得可笑。 只要到时候他莫要在大婚上闹出大笑话就是。 郑茜见纪檀音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脸地笑意。 “你那位二表哥与孙二姑娘的婚期可定下了?” “说是年底。”纪檀音说道。 “你说,那日到底怎么回事?”郑茜满腹疑惑。 她可是憋了许久才来找她。 纪檀音凑近,与她说了几句。 郑茜睁大双眼,“为何?” “不知道。”纪檀音摇头,“她不惜自毁名声,也要低嫁,你说为何?” “难道是为了避祸?”郑茜皱眉。 “虽说勇伯府如今名声不好,可终究与我有些关系。” 纪檀音慢悠悠道,“再加上定郡王妃的缘故,她也许一早便算好的。” “哎。”郑茜摇头,“这孙二姑娘不简单啊。” “看来,我舅母是请了尊祖宗回去。”纪檀音轻笑。 郑茜冷哼,“她为何要算计我?” “想拿捏我。”纪檀音倒也没有隐瞒。 郑茜嘴角一撇,“这口恶气我定然是要出的。” “你打算如何?”纪檀音问道。 “现在还没有想好。”郑茜冷哼道。 恒王府。 恒王也在忙着布置,王府内已经挂满了灯笼。 宴请宾客地礼单也都送了出去。 “父王。”慕璟翊乐呵呵地看着恒王。 恒王瞧着他身上穿着的冠服,轻轻点头,又道,“傻小子装扮起来,倒是仪表堂堂。” “这是什么劳什子的东西,好重。”慕璟翊却突然将身上的坠子扯了下来。 恒王头疼地扶额,连忙要去阻止,为时已晚。 他气得怒瞪着慕璟翊,“看来我要亲自教你了。” 慕璟翊懵懂地看着他,“父王要教儿子什么?” “哎。”恒王对上他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好半天都没有说出口。 想来那事儿也是要水到渠成的,罢了,能顺利完婚已然是祖宗保佑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不气,不气。” 黑豆却在此时扯着红绸往外跑。 慕璟翊转身便去追黑豆。 孙婉贞正好进来。 “父王。” “哎。”恒王重重地叹气,“这个臭小子,大婚当日万不能出错。” “怕是要烦劳父王悉心教导了。”孙婉贞又道。 恒王打算剩下的日子每日都让慕璟翊练习一遍。 到时候该如何行礼,如何拜堂。 万不能被看了笑话。 往后的几日,恒王府内飘荡着恒王的怒吼声。 以及慕璟翊的哀嚎声。 “臭小子,我让你行礼,你趴在地上做什么?” “本王没有让你与黑豆对拜……” “这些红枣花生不是让你吃的……” “来人,还不将这臭小子给本王绑起来!” “父王,儿子不要成亲。”慕璟翊坐在地上大哭。 恒王皱着眉头,“你敢嚎,本王便将你的嘴缝上!” 慕璟翊刚嚎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连忙双手捂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恒王。 恒王只觉得心口疼。 “还愣着做什么,重来!” 第74章 来者不善 此事儿纪檀音当然是不清楚的。 此时的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因成亲前夕,她还要入宫一趟,先要拜见太后。 薄太后再次见到纪檀音时,双眼划过一抹惊艳之色。 她很满意现如今被精心装扮过的纪檀音。 纪檀音规矩地行礼。 薄太后赐座。 她才可落座。 薄太后温声道,“听说前些日子你回栖城了?” “是。”纪檀音垂眸应道。 “你祖母还在时,也曾向哀家提起过栖城。” 薄太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瞧着纪檀音那眉眼间的神韵,感叹了一声。 纪檀音也只是静静地听着。 从太后寝宫出来,纪檀音又去了秦皇后那。 秦皇后也是仔细地打量了她,不由地想起了什么来。 “恒王世子心性单纯,日后你与她成亲之后,少不得要多体贴些。” 秦皇后的话,让纪檀音听出了弦外之音。 她并不觉得慕璟翊与秦皇后之间熟悉到,能对她心生忌惮的地步。 可是秦皇后此言分明就是在警告她,让她莫要有多余的心思。 纪檀音从宫中出来,已是傍晚。 她刚刚上了马车,便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姑娘,瞧着有些面生。”锦竹小心地开口。 纪檀音只是让马车停在一旁,等着那马蹄声渐渐地远去。 可是,马蹄声却越来越近,待到了她马车前,随即停了下来。 “马车内可是东伯府的纪姑娘?”男子的声音洪亮有力。 纪檀音一顿,递给锦翠一个眼神。 锦翠掀开车帘,探出头看向面前骑着马的男子。 他一身褐色圆领锦袍,剑眉星目,威风凛凛地看着她。 锦翠收敛心神,“正是。” 男子也只是淡淡一笑,便策马离去。 纪檀音直等到那马蹄声远去,才掀开车帘看了过去。 “这人好生奇怪。”锦翠放下车帘嘟囔。 纪檀音微微蹙眉,转眸看向锦竹,“可知晓是何人?” “东林王世子。”锦竹小心地看着她。 东林王? 纪檀音双眸微动,“便是那位娶了长公主的异姓王?” “正是。”锦竹点头,“他是东林王世子萧拓。” “他为何专程停下来?”纪檀音顿觉得不妙。 而且,不知为何,那人的气息让她很是熟悉。 锦翠看向纪檀音,“姑娘,奴婢瞧见了那东林王世子,长得很是丰神俊朗。” 纪檀音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花痴。” 锦翠脸一红,“奴婢倒是难得在京城瞧见这般公子。” 纪檀音适才并未瞧见,只是看见了一个马上的背影。 只一眼,她便知晓这萧拓是个练家子。 而且还是一个久经沙场之人。 东林王远在西南,距离京城甚远,即便快马加鞭,也要三月才能赶到。 看来他是专程入京参加她与慕璟翊大婚的。 皇宫内。 皇帝慕琰看着面前的萧拓,眉眼含笑,“姑姑可安好?” “母亲一切安好。”萧拓恭敬地回道。 慕琰轻轻点头,盯着萧拓的双眼,“此番入京,可要多待些时日才是。” “臣入京乃是为了参加恒王世子大婚,待观礼之后,便要回东林。” 萧拓表明了态度。 慕琰爽朗一笑,又与他寒暄起来。 与萧拓一同前来的还有他的妹妹,乐阳郡主萧明珠。 萧明珠还有两日才能抵达京城。 皇帝对二人甚是看重,因先皇当年在京城赐了长公主府,故而,萧拓与萧明珠自然待在了公主府内。 郑茜也得了消息,特意前来与纪檀音闲聊。 “听说,此番乐阳郡主入京,是为了她的婚事。” 郑茜凑近,“你说,太后会不会给她赐婚?” “不知。”纪檀音摇头。 “按理说,这些日子你也不便外出,只能待在府上待嫁。” 郑茜盯着她,“不过,这乐阳郡主下了帖子,你可要去?” “我不想去。”纪檀音直言。 异姓王加上长公主,这二人此番前来,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 纪檀音想起那日萧拓在宫门口直接便认出了她的马车,而且,他说的是东伯府。 纪檀音直觉这萧拓来者不善。 郑茜也收到了帖子,“我也不想去。” 纪檀音有借口不去,可郑茜没有法子。 不知为何,纪檀音心中很不安。 万一,萧拓借此请旨赐婚呢? 那么,他会相中谁? 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要去一趟。 “罢了,我也去。” 郑茜原本还愁眉不展,听到她要去,展露笑颜。 这是乐阳郡主入京的第五日。 长公主府虽然许久不曾住人,可是,却一直有人看守。 纪檀音下了马车,与等着她的郑茜站在一处。 勇伯府也收到了帖子。 她此时正拽着曹雨香一同入内。 许久不曾宴客的孙婉贞竟然也来了。 可见,长公主即便不在京城,这余威也在。 当年,皇上能顺利登基,除了恒王之外,还有东林王与长公主的拥护。 乐阳郡主一身华丽的装扮,眉眼间带着独有地冷傲,只站在那,远远地瞧着,像是在睥睨众生。 纪檀音暗暗感叹,不愧是长公主的女儿。 可她在看向孙婉贞时,却宛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贞姐姐。”她欢快地迎上孙婉贞。 孙婉贞笑看着她,眉眼间皆是温柔。 纪檀音是第二回见到孙婉贞。 这位她日后的大嫂。 她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淡淡的,没有半点起伏的情绪。 只是站在那,便透着一股温柔缱绻。 孙婉柔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旁,远远地看了过去。 “姐夫还在世时,长姐也如同乐阳郡主这般活泼。” 她苦笑,“如今的长姐,已然没了多余的情绪,像个没了灵魂的躯壳。” 此时,一道凌厉地目光朝着这边看过来。 孙婉柔也感觉到了,她冲着纪檀音笑笑,便离开了。 纪檀音察觉到那凌厉的眼神出自不远处站着的萧拓。 他见孙婉柔离去,随即收回视线,再次看向纪檀音时,眼神变得柔和。 纪檀音心下一沉,解开了孙婉柔为何要设计下嫁给林启的疑惑。 郑茜也察觉出萧拓的眼神不善,皱眉道,“我怎么觉得今儿个的宴会不简单呢?” 第75章 世子旧情 “咱们还是小心些。”纪檀音说道。 “可看出什么不妥来?”郑茜凑近问道。 纪檀音抬眼看了一眼四周,并未瞧见林启。 自从那日之后,林启与孙婉柔再未见过面。 萧明珠的目光却从孙婉贞的身上落到了纪檀音这。 她朝着纪檀音走来。 待行至她的面前,纪檀音虽然与慕璟翊还未大婚,可已经受了册封。 按照礼制,萧明珠也该唤一声纪檀音嫂嫂。 她朝着纪檀音施礼。 纪檀音回礼。 “早先便听闻纪姑娘容貌艳丽,美艳不可方物,如今一见,当真是一见难忘,怕是再见便要倾心了。” 此言从一位郡主口中说出,反倒带着几分地调侃之意。 孙婉贞站在萧明珠的身侧,知晓萧明珠是何脾气。 她无奈道,“她口直心快惯了,纪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纪檀音看得出来,孙婉贞对萧明珠感情非同一般。 纪檀音浅笑道,“能得郡主抬爱,乃是我的福气。” 萧明珠挑眉,笑意深深。 孙婉贞看向萧明珠,“你难得回京,我还有许多话儿同你说。” “我也是。”萧明珠便与孙婉贞有说有笑地离开。 郑茜凑近,“你难道不觉得乐阳郡主对你颇有敌意?” “不知何故。”纪檀音摇头。 “这个我知道。”宁盈盈凑了过来。 三人便寻了个僻静之地。 “我听说,恒王世子脑子还未坏之前,乐阳郡主有段日子是在京城的,当时的恒王妃很喜欢她。” 宁盈盈凑近,“听闻,只是听闻,恒王妃原本是有这打算的。” “情敌?”郑茜恍然。 纪檀音无奈叹气。 这慕璟翊竟然还有这么一桩子旧情啊。 “后头,恒王府出了事儿,此事儿便搁置了。” 宁盈盈叹气,“只是却不知为何会给你与恒王世子赐婚?” 纪檀音笑了笑,“此事儿我也不知。” “不过依着如今恒王世子的性子,也不知晓还能否记得她。”郑茜冷笑道。 此时的孙婉柔正好去了萧明珠那。 萧明珠看向孙婉柔时,眼神却变得冷淡。 “果然,这人心最是难测。” 孙婉柔也只是福身,“见过郡主。” “我倒是要恭喜孙二姑娘了。”萧明珠冷冷道。 孙婉柔当然清楚萧明珠的性子,她敛眸,“多谢郡主。” 孙婉贞在一旁打着圆场,“二妹妹快坐。” 孙婉柔才缓缓地坐下。 萧明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纪檀音远远地瞧着,便觉得那处的气氛很是诡异。 外头,突然传来熟悉地笑声,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一个黑团子便直接朝着她扑了过来。 纪檀音一顿,本能地要避开,不过当瞧见是黑豆时,她机智地将一旁摆放着的糕点丢给了它。 黑豆很给面儿的纵身一跃,稳稳当当地接住了糕点。 郑茜与宁盈盈是吓了一跳。 二人已经起身躲了老远。 只因她们清楚,这恶犬是不会伤害纪檀音的。 萧明珠也瞧见了黑豆,双眼一亮。 她径自起身朝着这过来。 黑豆却直勾勾地盯着纪檀音身旁的糕点。 纪檀音便又丢给了它一块。 “黑豆。”随之而来的还有慕璟翊的声音。 他急匆匆地过来,行至黑豆的跟前。 “翊哥哥。”萧明珠的声音传来。 慕璟翊置若罔闻,眼里只有吃独食的黑豆。 他冲到黑豆的跟前,伸手便要从它嘴里将糕点抢过来,黑豆当着他的面,快速地吞了。 慕璟翊气得双手叉腰,“黑豆,你的牛肉干是我的了。” 不过,他还是很气愤,抬眼正好对上纪檀音的双眼。 二人还是头一回对上视线。 不过,慕璟翊却很快将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糕点上。 纪檀音抿了抿唇,他是全然不知道,过些日子,她要与他成亲的。 哎! 她无奈地叹气。 见慕璟翊盯着那糕点,“给我一块。” 纪檀音拿过一块递给了他。 慕璟翊便盘腿坐在黑豆身旁,得意地将糕点在黑豆跟前晃了晃,然后当着黑豆的面儿吃了。 黑豆“嗷呜”低吼,发泄着不满。 萧明珠走了过来,她与慕璟翊已经十年未见。 即便后头知晓他出了事儿,可是在萧明珠的记忆中,慕璟翊依旧是从前的那般模样。 萧明珠双眼泛红,半蹲在他的面前。 慕璟翊却在津津有味地吃着糕点。 “翊哥哥。”萧明珠再次地唤道。 慕璟翊压根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他吃完,转过身仰头看向纪檀音。 纪檀音便将糕点放在他的手中。 不远处的萧拓见此情形,那深邃的双眸此刻划过幽暗的光。 他也走了过来。 萧明珠没有想到,与日思夜想的慕璟翊相见,竟然是如此地情形。 她看向面前全然将她忘记了的慕璟翊,难过地掉眼泪。 孙婉贞过来,慕璟翊才有了反应。 “嫂嫂。”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孙婉贞笑道,“二弟可是自个来的?” “父王说,这里有好玩的。”慕璟翊直言。 孙婉贞温声道,“咱们去里头,还有许多好吃的。” “听嫂嫂的。”慕璟翊高兴地点头。 萧明珠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不曾挪开。 萧拓行至他的面前,“璟翊,你可还记得我?” 慕璟翊听到萧拓的声音,一脸懵懂地看着他。 他摇头,“你是谁?” 萧拓对上他那呆萌的双眼,想要一探究竟。 “我是萧拓。”他说道。 “我不认识你。”慕璟翊只是看向孙婉贞,“嫂嫂,快带我去吃好吃的。” “好。”孙婉贞温声道。 她看向萧拓,“萧世子,咱们里头说话。” “嗯。”萧拓点头。 萧明珠小心地跟在他的身后,宛若小时候那般。 萧拓瞧着萧明珠这幅模样儿,也只能无奈地摇头。 他压低声音,“妹妹,他怕是记不得你了。” “无妨。”萧明珠低声道,“我会让他记住我的。” 她说着,还不忘看向远处的纪檀音。 只见纪檀音正跟黑豆玩耍,她的脸色一沉。 纪檀音感受到了萧明珠的敌意,看来,她成亲之后也不会太平。 哎! 纪檀音又再次地叹气。 第76章 眼里没她 “若是乐阳郡主一直待在京城,你可就惨了。”郑茜半开玩笑地说道。 纪檀音莞尔一笑。 孙婉柔也不方便在殿内,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去了别处。 孙婉贞与萧明珠、萧拓带着慕璟翊在殿内说话。 慕璟翊只盯着桌上的糕点,拿了两块,抬头却并未瞧见黑豆。 他皱了皱眉头,直接抱着糕点往外头去了。 在他的眼中,自始至终都没有萧明珠。 郑茜在一旁感叹,“这恒王世子眼里除了它,还有谁?” 纪檀音想了想,“反正也没有我。” “就是,你都快与他成亲了,该不会他真的不知道自个要成亲了?” 郑茜皱着眉头,担心真到了大婚那日,这恒王世子该如何? 纪檀音正要开口,慕璟翊已经抱着糕点过来。 他再次盘腿坐在黑豆身旁,当着黑豆的面儿,一块一块地吃着糕点。 黑豆委屈地仰头看向纪檀音。 纪檀音无奈,随即也半蹲着,将手中的糕点给了黑豆。 慕璟翊见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糕点,他仰头看向纪檀音。 再一次地四目相对,他眼神漆黑明亮,宛若星辰。 夜色如水,一旁的池塘内波光粼粼,却不及他这双眼睛透亮。 他抬起手冲着纪檀音,“我也要。” 纪檀音难免觉得好笑,像是哄孩子般,递给她一块。 慕璟翊高兴坏了,拿过糕点,当着黑豆的面儿吃了。 郑茜与宁盈盈面面相觑,又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纪檀音。 随即又忍不住地替纪檀音难过,这哪里是嫁人,分明是给自己找了个活爹啊。 萧明珠跟过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纪檀音身着胭脂色的长裙,眉目如画,温婉娴静地蹲在那,浅笑嫣嫣地看着慕璟翊。 而慕璟翊则乖巧地从她手中拿过糕点,一口一口地吃着。 萧明珠想起了过往,曾几何时,她也与慕璟翊一同坐在地上,高兴地吃着糕点。 孙婉贞看着这样的慕璟翊,总会忍不住地想起她已故的夫君。 整整八年了,她还是忘不了。 每每想起,心痛难忍。 她除了必要的日子,极少回恒王府,就是怕睹物思人,触景伤情。 可是此时此刻,孙婉贞的回忆再次地涌上心头,让她心如刀绞。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转身去一旁落泪。 孙婉柔出现在了她的身旁,“姐姐。” 孙婉贞双眼含泪地看着她。 萧拓听到了孙婉柔的声音,转身冷冷地看着她。 萧明珠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的画面,她头一次生出了想要将这种画面捏碎的念头。 她盯着纪檀音的眼神,生出了杀意。 不过也是转瞬,她缓缓地上前,半蹲在慕璟翊的身旁。 她顺势拿了一块糕点,“翊哥哥,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慕璟翊只顾着吃糕点,听到她的声音,也并未抬头。 萧明珠被他的无视刺痛,她强忍着难过,耐心地道,“翊哥哥,我是明珠啊。” 慕璟翊愣了愣,看向萧明珠,随即摇头,“不认识。” 萧明珠笑了,“无妨,现在认识也不晚。” 慕璟翊压根没有搭话。 纪檀音手中的糕点喂完了,只能摊手,“没了。” 黑豆哼哧了两声,接着站了起来,还不忘叼着慕璟翊的衣袍。 慕璟翊也顺势起来,拍了拍双手,看向走来的孙婉贞。 “嫂嫂,好吃的吃完了,何时送我回去。”慕璟翊不喜欢这里。 “现在回去。”孙婉贞温声道。 “好。”慕璟翊说罢,转身又从袖子拿了一个荷包,朝着纪檀音丢了过去。 纪檀音眼神颇为无奈,却还是接住了那荷包。 萧明珠目光凌厉地盯着她。 纪檀音当着她的面儿将荷包打开,里头是一锭金元宝。 萧明珠反应过来,脸上的怒意才消散了。 显然,慕璟翊也不认识眼前的纪檀音。 她的心里才痛快一些。 慕璟翊欢欢喜喜地走了。 郑茜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他冷不丁地跑来,就是为了吃糕点?” “许是恒王觉得他待在府上无聊,让他过来凑个热闹。”纪檀音如此说道。 “这还未成亲呢,就开始向着他了。”郑茜在一旁打趣。 二人的谈话被萧明珠听了个真切。 孙婉贞走了,萧明珠又恢复了纪檀音初见时的冷傲。 她也只是想要见一见想见的人罢了。 萧拓也是如此。 很快宴会便散了。 林云以为会发生一些什么,比如,她能与乐阳郡主说上话。 可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也不过是个陪衬罢了。 纪檀音出了公主府,坐上了马车。 孙婉柔却走了过来,“能否送我一程?” “这……”纪檀音见孙婉柔双眸似有哀求。 她侧眸隐约察觉到了有双幽暗的双眼一直在盯着她。 孙婉柔上了她的马车。 二人坐在马车内,相对无言。 直等到彻底离开公主府,孙婉柔才算是松了口气。 哪里想到,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何人拦下马车?”锦翠掀开车帘问道。 “是我。”林启的声音传来。 纪檀音这才探出头看去。 林启脸上带着浅浅地笑意,“表妹。” “二表哥。”纪檀音看向他。 孙婉柔也探出身子,“林公子。” 林启是知晓孙婉柔在马车内的,他拱手道,“天色已暗,便让我送你们回府。” “有劳二表哥。”纪檀音并未拒绝。 毕竟,林启想要送的是孙婉柔。 孙婉柔没有想到林启会出现,心下一暖,当放下车帘之后,脸上也是掩饰不住地笑意。 纪檀音清楚,孙婉柔是惧怕萧拓,才会坐上她的马车。 她并不想多管闲事,毕竟,萧拓此番入京,本就不简单。 这厢。 孙婉贞亲自送慕璟翊回了恒王府。 恒王见他回来,没好气道,“今儿个便放过你,明日一早再继续。” “父王,成亲好麻烦。”慕璟翊垂头丧气。 “臭小子,你前去公主府,可瞧见什么人了?”恒王又问道。 “好多人。”慕璟翊皱眉,“不过都没有糕点好。” “哎。”恒王重重叹气,果然不能对他有所期待。 第77章 郡主要害她 慕璟翊还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糕点,乐呵呵道,“父王,这糕点有股腥味。” “腥味?”恒王一怔,从他手中拿过糕点。 他仔细地盯着看了半晌,又看向慕璟翊,“这不是杏仁酥吗?” 慕璟翊点头,“是嫂嫂带我去吃的。” 恒王面露疑惑,命人将府医唤来。 府医双手接过糕点,仔细验过之后,连忙道,“回王爷,这杏仁酥用的乃是苦杏仁。” 苦杏仁? 恒王脸色一沉,让他给慕璟翊检查。 府医连忙给慕璟翊查验过,抬眸道,“世子并未服用。” “王爷,这苦杏仁不宜多食,轻者头痛、头晕、心悸、恶心呕吐,腹泻,重者会呼吸麻痹,乃至死亡。” 府医又盯着慕璟翊道,“这亏得世子只吃了栗子糕,并未用这杏仁酥,两物相克,后果不堪设想。” 恒王转眸看向外头趴着的黑豆,“它可用了?” 毕竟,黑豆与慕璟翊同吃同住。 慕璟翊摇头,“黑豆只盯着栗子糕。” 恒王一听才松了口气。 他冷声道,“看来日后还是莫要让你去凑热闹的好。” 原本恒王是打算让慕璟翊去见一见纪檀音,这大婚在即,总得让二人见上一面不是? 哪里想到,这个臭小子只顾着吃。 哎! 可这杏仁酥? 他清楚孙婉贞不可能对慕璟翊做什么。 “你只拿了这两块?”恒王看向慕璟翊。 慕璟翊点头,又摇头,似是在思考。 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一整盘。” “那你吃了?”恒王担忧道。 慕璟翊摇头,双手一摊,“不好吃,丢了。” 恒王爽朗一笑,这也算是傻人有傻福。 府医分明适才已经瞧过,他并未服用。 可恒王还是担心啊。 毕竟,这个傻小子偏爱吃这些。 恒王让慕璟翊去歇息了。 他捋着美髯,“去查一查这糕点。” “是。”一旁的管家赵垒应道。 纪檀音回了宅子,等入了屋内,才将杏仁酥拿了出来。 她盯着那杏仁酥许久,随即看向锦竹,“这恒王世子为何会将这杏仁酥连带着那荷包丢给我?” “姑娘,许是在提醒您,这杏仁酥有问题?” 锦竹说出这番话,自己都难以说服自己。 恒王世子不是个傻子吗? 怎会知晓这杏仁酥有问题呢? 纪檀音一早便察觉出这杏仁酥不对劲了。 在她与郑茜、宁盈盈在一处闲聊时,便有公主府内的婢女送来了糕点。 虽说这杏仁酥掩盖住了气味,可还是让纪檀音闻到了一股淡淡地腥味。 她又看着杏仁酥一旁的栗子糕,显然,有人想要害她。 正巧黑豆赶来,它只盯着那栗子糕,压根不瞧那杏仁酥一眼。 后头,慕璟翊也跟着过来。 他明明捧着一盘子的杏仁酥,可偏偏吃的是栗子糕。 最后还将杏仁酥丢给了她。 纪檀音皱眉,“许是他不喜欢杏仁酥。” “可是,那杏仁酥乃是定郡王妃亲自给他的,可见,翊世子是爱吃的。” 纪檀音听着锦竹对慕璟翊的称呼,便道,“谁让你如此称呼的?” “只管那乐阳郡主一口一个翊哥哥的,让外人以为她与翊世子甚是亲密呢。” 锦竹不满道,“奴婢觉得如此称呼最好。” 纪檀音忍俊不禁。 知晓锦竹是替她打抱不平。 她捏了捏锦竹的脸颊,“今日宾客繁多,你可一一查过这些糕点?” “奴婢偷偷地查过,除了翊世子拿来的那盘,还有送来给姑娘这盘的杏仁酥用的是苦杏仁,旁的都不是。” 锦竹直言道,“姑娘,您说是何人所为?” 纪檀音低声道,“乐阳郡主是不可能对慕璟翊下毒的,而我这盘,显然是她授意的。” “如此说来,那原本放在她那的杏仁酥是准备给旁人的?”锦竹当下便反应了过来。 “嗯。”纪檀音点头。 “奴婢明白了,是给孙二姑娘的。”锦竹恍然道。 纪檀音笑了笑,“只是没有想到慕璟翊会出现。” “而且,定郡王妃不知这杏仁酥有问题,便都给了翊世子。” 锦竹顺着说道。 纪檀音点头,“乐阳郡主才会那般紧张,生怕慕璟翊吃了。” “奴婢不解。”锦竹皱眉,“乐阳郡主用这糕点对付您,乃是因翊世子的缘故,那为何会对孙二姑娘动手呢?” “孙二姑娘为何不惜自毁名声,下嫁去勇伯府,今儿个你难道没有瞧见那萧拓的眼神?” 纪檀音淡淡道,“每每碰上孙二姑娘时,像是要吃人。” 锦竹恍然大悟,“如此说来,是孙二姑娘一早便知晓这萧世子会趁着入京观礼请旨赐婚与她,这才设计下嫁。” “原本定远侯府相中的是宁珣,奈何宁珣不乐意。”纪檀音直言道。 “这等好事儿才落到表二少爷头上。” 锦竹感叹,“这表二少爷可是看出什么来?” “他本就不简单。”纪檀音淡淡道。 “姑娘,您说表二少爷会不会与表少爷那般,对您动手呢?” 锦竹担忧地看着她。 纪檀音摇头,“如今瞧着,他倒是无心对我动手。” 可往后就很难说了。 至于孙婉柔,纪檀音始终觉得依着萧拓的性子,必定不会让她如愿的。 而林启今日在公主府必定看出了端倪,这才主动提出要护送她们回府。 纪檀音径自叹气,“这东林王府入京的两位不简单啊。” 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看来恒王早就看出了乐阳郡主的心思,这才选中了她。 她本就是个孤女,也不会引来皇上的猜忌。 更可以避免东林王与长公主借此联姻。 恒王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只可惜,这位乐阳郡主许久不曾入京,一直惦念着与慕璟翊从前的情意。 以为她会与慕璟翊喜结连理,不曾想到,反倒是美梦一场空。 纪檀音暗自感叹,她原本是想寻个好拿捏的,哪里想到,这麻烦已经找上来了。 东林王,长公主,哪一个单拎出来都不是好惹的。 萧拓此人,看似和善,实则行事狠辣,她能感觉得到他对孙婉柔的背叛心生不满。 第78章 送她陪葬 孙婉柔能否顺利嫁给林启,也很难说啊。 眼瞧着婚期将至,纪檀音这反倒越发地热闹起来。 林大太太特意送来了不少嫁妆。 她还是想让纪檀音从勇伯府出嫁。 以此来抬高勇伯府的脸面,毕竟,她的儿子要娶定远侯府的小姐。 林大太太本就有私心,当初,她一心想让纪檀音嫁给林耀,故而对她疼爱有加。 后头,纪檀音威胁到了林耀以及勇伯府的前程,她便能果断地舍弃。 时至今日,林大太太对纪檀音也心存怨恨。 若非是形势所逼,她必定会悄无声息地将纪檀音给结果了,送去给林耀陪葬。 可眼下,纪檀音还有用处。 “音儿啊,东伯府那太冷清了,许多东西都没有准备呢,哪里比得上你自幼便长大的勇伯府?” 林大太太握着她的手,“你原先住的院子一直都留着呢,老太太也在府上。” 纪檀音叹息,态度坚决,“多谢舅母疼爱,原本我是打算从勇伯府出嫁的,可是后头我回了一趟老宅。” 她话音一顿,抬眸看向林大太太的脸色,“舅母,祖母与父母更希望我从东伯府出嫁。” 林大太太见纪檀音执意如此,又道,“那到时候我与你舅舅,亲自抬着老太太去东伯府,让启儿送嫁?” “如此,镇远侯老夫人该如何自处?”纪檀音反问道。 林大太太捏着帕子,红着眼眶,“原本我以为你会唤我一声母亲的,只是耀儿福薄,我也算是你最亲的人了,只想亲眼看着你出嫁。” 纪檀音听着林大太太的话,这光她是非要借了? 纪檀音又想起了萧拓来,便又道,“舅父与舅母自可前来亲自送我出嫁,只是送嫁已然请了慕越,万不能让二表哥代劳了。” 她又道,“毕竟,二表哥也有婚约在身。” 林大太太见纪檀音有所松动,也不好得寸进尺,便笑着将自个准备的嫁妆清单递给她。 “这些都是我原本就给你准备好的。”她又道,“到时候我会提前过来。” “有劳舅母。”纪檀音温声道。 林大太太又与纪檀音说了许多体己话,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等回了勇伯府,等林大老爷回来,欢喜不已。 “到时候让启儿也一并送嫁。”林大太太看向他。 “此事儿怕是不能高兴的太早。”林大老爷却给林大太太泼了冷水。 “怎么了?”林大太太一愣,不解地问道。 “这乐阳郡主此番入京,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林大老爷看向她。 “有何担心的?”林大太太并不知晓个中缘由。 林大老爷附耳与她嘀咕了几句。 林大太太诧异地看着他,“可如今的恒王世子是个傻子,更何况,这门婚事乃是天家赐婚。” 林大太太如今一心只为林启着想。 她万不能让这门亲事黄了。 反正,纪檀音嫁的是个傻子,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比大婚风光了。 待过些年,她便想法子让纪檀音送去陪她的耀儿。 林大太太有自己的打算。 “你啊你。”林大老爷皱眉,“你真当咱们与定远侯府结亲,是喜从天降呢?” “是我儿有福气。”林大太太挑眉。 “哎。”林大老爷又无奈地附耳与她说了几句。 林大太太捏着帕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好半晌之后,才又道,“那又如何?东林王远在西南,这萧世子也不可能一直留在京城。” 林大太太冷哼一声,“你啊莫要杞人忧天了。” 林大老爷无奈地叹气,“真真是妇人之见。” 林大太太不以为然,她如今正盘算着到时候借着纪檀音的大婚的东风,让勇伯府风光一回。 外头,林启站了良久。 前日他在公主府便察觉出了不对劲,如今算是明白了。 李妈妈见他在外头,连忙入内禀报。 林大太太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万不能再没了林启。 她如今还有力气能活下去,也只是因林启。 她要将这些年来对他的亏欠加倍地补回来。 待林启入内,她笑容满面地看着他。 林启拱手一礼,“父亲、母亲。” 林大老爷对林启也是一脸地慈爱。 林大太太总觉得林大老爷对待林启与林耀的态度不同。 对林启,他永远是一脸地得意与骄傲,对林耀却甚是严厉与冷漠。 从前,她以为林大老爷是为了让林耀成才,才变成严父。 可现在…… 林启是林大老爷亲自教导出来的。 他性子温和,对林大太太甚是孝顺。 这才是真正地端方君子。 毕竟是她的血脉,这些时日的相处,林大太太对林启也有了依赖。 “定远侯府那已经派人送来了庚帖。”林大老爷说道,“婚期定在了腊八。” 算来也快了,还有半年不是? 林启拱手道,“全凭父亲、母亲做主。” “启儿啊,还有一件事儿,你表妹大婚要从东伯府出嫁,到时候你也一同去送嫁。” 林大太太看向林启道。 林启直言,“母亲,表妹原先说过,让慕越送嫁,儿子与表妹并不亲近,倒也不必让她为难。” 林大太太蹙眉,“我也为了你好,再说,如此,你也能在定远侯府抬起头来。” “母亲,这婚姻大事,万不能因这些,反倒给表妹添堵,惹恼了恒王便不好了。” 林启说明了利害。 林大太太盯着林启看了半晌,她不由得在想,若是耀儿,遇到这样的事儿该如何呢? 她捏着帕子,不知为何,即便林耀没了,可她还是会忍不住地两相比较。 林大太太自知不该如此,可偏偏她就是控制不住。 这些日子,也不知为何,她总是梦见林耀。 他总是会来到她的床榻旁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却满目悲伤。 林大太太醒来之后,床榻旁空空如也。 她再次地看向林启,轻声道,“还是启儿想的周到。” 林大老爷赞同地点头。 林启离开,林大太太才又道,“这些年来,这孩子不在我身边,却如此孝顺,反倒让我这个做母亲的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她又怒瞪着林大老爷,“都怪你。” 第79章 兴风作浪 “我也是无奈之举啊。”林大老爷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你不是还要准备音儿大婚的东西,我想起有急事要办,便先走了。” 他说罢,一溜烟地跑了。 纪檀音原本以为她只要安心地待在宅子内待嫁便是。 可自从乐阳郡主回京,麻烦便不断地找上门。 郑茜被太后传召入宫。 等再次出来的时候,她面如死灰。 “姑娘,太后有意让郑大姑娘嫁去东林。” 锦竹刚得了消息,即刻前来禀报。 纪檀音沉思了半晌,“镇远侯虽终日闲散,不理朝政,可是府上两位公子皆戍守边关,太后怎么可能让郑大姑娘去东林呢?” 她摇头,“想来,也是为了敲打镇远侯府。” “姑娘言下之意是?”她小心地看着她。 “明着是想要撮合,实则是要让郑茜早些定下亲事。”纪檀音淡淡道。 可知晓东林王乃是异姓王,而萧家盘踞在西南百年,早已根深蒂固。 当初,长公主前往东林,本就是为了安抚东林王。 可在纪檀音看来,这长公主的野心也不小。 虽说,当今皇上能够顺利登基,也有东林王暗中相助,可对于皇帝来说,东林王始终是威胁。 一个盘踞在西南的异姓王,皇帝怎么可能允许让镇远侯府与之结亲? 郑茜的婚事儿怕是要尽快了。 可是眼下京城内,与之匹配的,还能让皇上安心的,没有几家。 纪檀音仔细地斟酌,还不等她前去安抚郑茜,便收到了镇远侯府的帖子。 纪檀音即刻准备,前往镇远侯府。 郑茜一脸地疲惫,牵着她的手去了镇远侯老夫人那。 镇远侯老夫人看向纪檀音,“太后召她入宫之事儿,你可知晓?” “是。”纪檀音敛眸。 “哎。”镇远侯老夫人沉吟片刻,“我想让她远离京城。” 纪檀音明白了镇远侯老夫人之意。 如今能够远离京城,还能寻个让皇上放心,东林王那头不会心生不满的,也就只能是她这边的。 毕竟,她即将成为恒王世子妃。 “我家堂兄如今在临南上任。”纪檀音直言道,“原本,我是想等他任期一到,便请族中长老将他过继到我父亲名下。” “你是打算让他继承东伯府?”镇远侯老夫人看向她。 “正是。”纪檀音垂眸,“这也是祖母之意。” “到底是妥当的。”镇远侯老夫人了然地点头。 她早就知道纪老太太必定会铺好后路。 她脸上也有了喜色,“如此,我便能安心了。” “这孩子,也是让我娇惯坏了。”镇远侯老夫人叹息,“日后,你们也该相互扶持才对。” 纪檀音敛眸,“此事儿还是要问过老宅二叔的。” “放心,我今日便派人前去。”镇远侯老夫人早已想好了主意。 而今儿个特意让纪檀音前来,也是想要知晓她的打算。 纪檀音从镇远侯老夫人这出来,看着闷闷不乐的郑茜。 “在想什么?”她问道。 “这萧世子到底在想什么?”郑茜皱眉。 “他在试探。”纪檀音淡淡道。 “试探?”郑茜挑眉,“他此番入京,不是观礼吗?” “观礼也不妨碍他在京城兴风作浪啊。”纪檀音慢悠悠道。 郑茜皱眉,“那他到底要如何?” “他的目的不在与你。”纪檀音直言。 “可是现在……”郑茜敛眸,“为何偏偏又为难与我?” “你如今不是得偿所愿?”纪檀音反握着她的手。 郑茜努了努嘴,若非太后召她入宫,怕是镇远侯府也不可能考虑纪轩。 如此也好,她还能远离京城不是? 郑茜的心情也松快了不少。 在京城的日子的确不好过,反倒不如在外头自在。 她又道,“如此,你日后要唤我一声嫂嫂了。” 纪檀音轻笑道,“怎么?让我现在唤你?” “好啊。”郑茜挑眉。 “还真是迫不及待。”纪檀音勾唇浅笑。 三日后,纪家老宅便送来了回信,镇远侯亲自上表,这门亲事便就此敲定。 纪二老爷亲自从老宅赶来,登门提亲,而后又过了六礼,二人的婚期也定在了年底。 公主府。 萧明珠看着一言不发地萧拓。 “大哥,这镇远侯也太不将咱们放在眼里了。” 萧拓似是早已料到,“不过是为了安皇上的心罢了。” “难道我兄长,堂堂东林王世子配不上镇远侯的千金?” 萧明珠冷哼一声。 萧拓抬眸看向萧明珠,“咱们如今在京城。” “京城……”萧明珠捏着帕子,“兄长,翊哥哥大婚日子将至,当真没有旁的法子?” “有。”萧拓看向她,“你难道忘记了母亲的叮嘱?” “知道。”萧明珠敛眸,“让我耐心等待。” “慕璟翊是个傻子,已然不是当初你心心念念之人。” 萧拓语重心长道。 “这孙二姑娘不也如此?”萧明珠反驳。 萧拓一顿,“她与慕璟翊不同。” “有何不同的?”萧明珠冷笑,“她宁可选一个半道回来的勇伯府之子,也不愿意嫁给你。” 萧拓的脸色越发地阴沉。 不过很快便变得淡然,“莫要忘记咱们此番入京的目的。” “兄长,你说这宁珣如何?”萧明珠问道。 “怎么?”萧拓看向她,“你想通了?” “都道他风流成性,是个十足地浪荡公子。”萧明珠挑眉,“我也该有个留在京城的理由不是?” “当初,定远侯府可是有意与之结亲,他都能拒绝,你认为他会答应你?” “不试怎会知晓?”萧明珠自信道。 “随你。”萧拓淡淡道,“只是你要记着,这里是京城,不是东林。” “知道了。”萧明珠笑着回道。 萧拓起身,去了外头。 萧明珠指尖摩挲着杯沿,“准备准备,我要去一趟定郡王府。” “是。”一旁的婢女应道。 萧明珠收拾妥当便去了孙婉贞那。 定郡王府门庭冷落,除了与孙婉贞相熟的,甚少有人前来。 加上慕慈常在宫中,定郡王府也只有孙婉贞在,甚是冷清。 萧明珠入了郡王府内,脸上带着明媚地笑容。 第80章 圆房 孙婉贞对萧明珠有着特殊地偏爱。 许是因当年,她受过长公主的恩惠。 “孙姐姐。”萧明珠亲昵地唤着她。 孙婉贞笑道,“我今儿个正巧得空在府上,你便来了。” “倒是忘了,过些日子翊哥哥要成亲了。”萧明珠脸上露出难过之色。 孙婉贞握着她的手,“莫要难过,这京城青年才俊众多,你尽管挑。” 萧明珠听着,轻轻点头,“上回我无意间瞧见了一个人,觉得不错。” “哦?”孙婉贞见她如此说,倒是好奇地看向她。 “便是宁珣。”萧明珠略显娇羞道。 孙婉贞盯着她,“原来是他啊,只是他名声在外,并非良配。” 萧明珠嘴角一撇,“翊哥哥也要成亲了,我也只想寻一个能让我心情愉悦之人。” 孙婉贞沉吟了片刻,“如此,我去问问?” “好。”萧明珠点头。 送走萧明珠之后,孙婉贞思索再三,还是觉得此事儿要先禀明恒王。 她随即便去了恒王府。 恒王听她说过之后,脸色一沉,“我知晓你与她感情甚笃,却也该明白,她终究是乐阳郡主,她的婚事儿,由不得她自己做主。” 孙婉贞敛眸,“是儿媳思虑不周。” “你既答应去问问,便去。”恒王到底没有忍心过多地训斥她。 孙婉贞恭敬地应是。 外头,慕璟翊盯着香案上的供果,伸手便要去拿。 恒王连忙起身冲了出去。 “臭小子,住手。” 慕璟翊乖乖地收手,委屈巴巴地看向恒王。 孙婉贞也跟着出来。 慕璟翊立马跑到孙婉贞的跟前。 “嫂嫂,我饿了。” 孙婉贞温声道,“我去让人备饭。” 她说罢便先离开。 恒王却盯着慕璟翊,随即看向一旁的赵垒。 “暗中派几个人保护定郡王府。” “是,王爷。”赵垒应道。 恒王又道,“大婚那日,让玄一亲自带着人扫清从东伯府到恒王府的障碍。” “是。”赵垒领命。 慕璟翊盘腿坐在地上,抱着黑豆的大脑袋,歪着头仰头望着天。 恒王见他如此,幽幽地叹气。 这门亲事本就是他入宫请太后赐婚的。 亏得提前定下了,这东林王,还有他那位皇姐的手伸的太长了些。 他还想当个逍遥王爷呢,都这把年纪了,他当真是折腾不动了。 恒王低头看着慕璟翊,在想着成亲那夜,要不要用点什么催情之物,让这个臭小子顺利圆房呢? 可是转念又觉得如此做未免太下作了。 他堂堂王爷,万不能做这等令人不齿之事儿。 可若不如此,这个臭小子该如何渡过这洞房花烛夜? 哎! 当真是操碎了老父亲的心。 恒王扶额望天。 父子两此时的神情倒是一样,皆是一脸地迷惘忧愁。 纪檀音不知为何,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她记得上回打喷嚏,次日,赐婚圣旨便到了。 这回打喷嚏,也不知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她皱了皱眉,“锦竹,多备一些暗器,还有防止中毒的东西。” “姑娘放心,奴婢都备好了。”锦竹说道。 “我总觉得这成亲不会太顺利。”纪檀音无奈。 眼下,距离成亲还有半月有余。 林大太太那又亲自前来。 “音儿啊,东伯府那可都打扫干净了?” “舅母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纪檀音笑着道。 林大太太也得知了郑茜与纪轩定亲的事儿。 这显然是出乎她意料的。 堂堂侯府的千金,竟然要下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纪家旁支,任谁都觉得不可思议。 故而,林大太太也是满心地好奇。 纪檀音并未隐瞒,直言道,“舅母,我此番回老宅,得到了祖母留下的书信。” 她打量着林大太太的神色。 “待堂兄回京之后,便会过继到我父亲名下。” “什么?”林大太太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如此一来,纪轩不就继承东伯府了? 怪不得镇远侯府会将郑茜嫁过去呢。 原来如此。 林大太太收敛起诧异之色,温声道,“东伯府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纪檀音轻轻点头,“是啊,故而,待我出嫁之后,东伯府也会有人守着。” 林大太太到底也没说什么。 她只等纪檀音出嫁之后,便该琢磨林云的婚事了。 不过…… 她听说了乐阳郡主对宁珣动了心思。 “音儿可知晓乐阳郡主与宁家那小子的事儿? 纪檀音也听说了,如今京城内也是闹得沸沸扬扬。 显然,是萧明珠特意传出来的。 “舅母怎关心起这些事儿了?”纪檀音疑惑道。 林大太太叹气,“不过是好奇罢了。” “哦。”纪檀音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林大太太知晓从她这得不到什么有用的,只说了些旁的,便走了。 宁家。 宁大太太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额头裹着抹额,一脸地疲态。 “母亲,这乐阳郡主喜欢的不是恒王世子吗?怎得突然就传出她看上大哥了呢?” 宁盈盈不解地开口。 “许是被刺激的脑子坏了。”宁大太太到底没有想到,宁珣如此抢手。 这个不省心的。 宁珣正好下衙回来。 这些时日他忙的焦头烂额的,压根没有心思去理会那些流言蜚语。 衙内同僚的调侃,他也只是无奈笑笑。 这好不容易挡去了定远侯府,又来了一个乐阳郡主。 宁珣的脸色不大好看。 宁大太太瞧着他也是满面愁容的,无奈道,“都是你这张脸惹的祸。” “那也是母亲的缘故。”宁珣朝着宁大太太拱手一礼,随即坐下。 宁盈盈在一旁捏着帕子掩住笑意。 “谁让儿子的模样像极了母亲呢?”宁珣又补了一句。 宁大太太捂着头,“我迟早被你气死。” 宁珣难得哭丧着脸,“母亲,这乐阳郡主怕是想要拿儿子作筏子。” “咱们可不敢跟东林王攀扯上。”宁大老爷也刚回来。 他脸色也不好。 如今谁不知晓这乐阳郡主看上了他那惹是生非的浪荡儿。 宁大老爷是一脑门子的官司,如今是越发地理不清了。 一家子坐在一处,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对无言。 “愁人,真真是愁人啊。” 第81章 引狼入室 此时,丫头前来禀报。 “大太太,定郡王妃来了。” “谁?”宁大太太一怔,连忙坐直身子。 “定郡王妃。”丫头看向她。 宁大老爷与宁珣立马回神,父子二人极有默契地一同去了东院。 宁盈盈瞧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又看向宁大太太。 “母亲,这定郡王妃与乐阳郡主交好,难不成是为了乐阳郡主而来?” 宁盈盈皱眉看向宁大太太。 宁大太太揉了揉太阳穴,“她鲜少出府,今儿个特意前来,还能为什么?” 她收敛心神,“来都来了,怎好不见?” “那女儿陪您?”宁盈盈低声问道。 “也好。”她点头。 宁大太太稍作收拾,与宁盈盈亲自前去迎接。 毕竟是定郡王妃,宁家是不敢怠慢的。 孙婉贞被引着入了正堂。 宁大太太一路陪笑,直等到落座之后,便等着孙婉贞开口。 宁盈盈则是规矩地站在宁大太太的身侧。 孙婉贞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放下之后,温声道,“宁大姑娘已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近来也在相看。”宁大太太温声道。 “宁大公子可有婚配?”孙婉贞拐了弯,说明了来意。 宁大太太捏着帕子,无奈,“那混账小子,到底是愁人的很呢。” 随即又将宁珣在外做的种种不像话的事儿诉说了一遍。 孙婉贞见她提起宁珣来便没完没了,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可该问的也要问才成。 谁让她答应了萧明珠呢? “前些日子,宁公子前去公主府时,倒是被乐阳郡主瞧中了。” 孙婉贞慢悠悠地说着,抬眸观察宁大太太的脸色。 宁大太太装作惊讶,随即道,“这臭小子哪里有这样的好福气?” 她又道,“乐阳郡主初入京城,怕是还没有见过旁的好儿郎呢。” 定郡王妃听出了宁大太太的弦外之音。 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又说了几句旁的,便起身告辞了。 宁大太太送走定郡王妃,等回了院子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宁盈盈看向她,“母亲,这定郡王妃果真是为了乐阳郡主来的。” “造孽啊。”宁大太太扬声道。 宁大老爷抬步入内。 宁珣皱着眉头,“父亲,儿子打算请旨去外地,先暂避一阵。” 宁大老爷摇头,“这可不成,看来你的婚事儿也该早些定下了。” 他看向宁大太太,“这些日子便安排上。” 宁珣皱眉,“父亲,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就算你们相中了,怕是人家也不敢同意。” 宁大老爷握拳,“那该如何?” 宁珣沉吟了片刻,“儿子反倒觉得这乐阳郡主不过是想要拿儿子作筏子,以此来留在京城。” “你的意思是?”宁大老爷哪里还有想不明白的。 “虽说长公主远在西南,可也是咱们惹不起的。” 宁珣又道,“今儿个定郡王妃前来相问,孩儿便迫不及待地定亲,反倒打了乐阳郡主的脸,到时候此事儿不成也得成。” “我怎的忘记了,她若是因此哭闹到太后那,你这门亲事必定会定下。” 宁大老爷皱眉,“到时候宁家便与东林王府脱不了干系。” “那便拖着。”宁珣直言。 其实,宁珣并不愿意成亲。 当初有成亲的念头,也是因纪檀音。 可她被赐婚之后,宁珣便没了成亲的心思。 不知为何,他这心里总是还抱有一丝希望。 慕璟翊虽是恒王世子,可终究是个傻子。 也许过不了多久,会发生什么变故呢? 宁珣沉吟了片刻,这乐阳郡主明知他声名狼藉,却还是要传出与他的传闻。 可想而知,她就是想要借此好留在京城。 毕竟,慕璟翊马上要成亲了,她也没有理由再留下。 孙婉贞回去之后,次日去了恒王府。 “父王,此事儿儿媳该如何回乐阳郡主?” 孙婉贞小心地问道。 “照实说就是。”恒王淡淡道。 “此事儿是儿媳鲁莽了。”孙婉贞左思右想,只觉得是她冲动了。 恒王慢悠悠道,“乐阳郡主也长大了,并非是你从前看着长大的孩子。” 他又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学规矩的慕璟翊,径自叹气。 当初,就不该让他与萧明珠在一处玩耍。 恒王当然清楚东林王与长公主的心思。 无非是想借此机会,让乐阳郡主顺利待在京城,以此暗中拉拢势力。 这二人的野心可不小。 当初若非形势所逼,恒王也断然不会让他夫妻二人相助。 他始终担心这是引狼入室。 这才太平了八年不是? 恒王皱眉,打算让孙婉贞入宫一趟。 随即看向孙婉贞,“翊儿大婚在即,太后那少不得关心,你且入宫一趟。” “儿媳明儿个就入宫。”孙婉贞应道。 “今儿个你便去一趟公主府。”恒王说道。 “儿媳这便去。”孙婉贞福身,转身离开。 慕璟翊扭头瞧见孙婉贞走了,他朝着恒王傻乐。 恒王扭头看向赵垒,“萧拓在忙什么?” “回王爷,萧世子这些日子去了城郊,瞧着是去了长公主留下的庄子上。” 恒王摩挲着指腹,“派人盯着,也不知晓这臭小子会做什么?” “王爷,萧世子原本是想借着入京,请旨赐婚的。”赵垒低声道。 “就是定远侯府的二姑娘。”恒王淡淡地开口,“如今倒是热闹了。” 恒王幽幽道,“本王最喜欢看热闹,正无聊呢。” 萧明珠早就料到宁家不会同意,也正遂了她的意。 孙婉贞无奈地看着她,“要不你再看看别人?” “多谢孙姐姐。”萧明珠知晓孙婉贞也有难处,“我会好好想想。” “好。”孙婉贞点头。 她也并未逗留,便走了。 萧明珠目送着孙婉贞离去,嘴角地笑意收敛。 她转身回了殿内,一脸地寒霜。 “郡主,纪檀音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宅子内,并未出来。” 一旁的婢女回道。 “她不是要从东伯府出嫁吗?”萧明珠冷冷道。 “是。”婢女垂眸应道。 “那便从东伯府那动手。”萧明珠直言。 “郡主,东伯府到恒王府四周已经被恒王派人暗中守着了。” 第82章 使绊子 “勇伯府呢?”她又道。 “会在大婚前一日入东伯府。”婢女回道。 “看来只能从勇伯府那下手了。”萧明珠抬手拿出一个匣子,“将此物送去给曹氏。” “是。”婢女应道,双手接过。 深夜。 林大太太刚刚睡下,只觉得一阵冷意席来,她缓缓地睁开双眼。 一道黑影闪过,她连忙起身,只觉得掌心一片冰凉。 她低头看去,抓住了一块玉佩。 “这……”林大太太不可思议地盯着那玉佩。 玉佩旁还放着一张纸条。 次日。 林大太太便坐着马车前往宝龙寺。 待她祈福后,便去了厢房内。 没一会,厢房内的一处墙壁缓缓地移动,她吓了一跳。 待瞧见从里头出来一人,她惊讶不已。 “你……”林大太太有些不敢相信。 “林大太太可认得这块玉佩?” 出现在她面前的正是萧明珠。 “这是我儿的贴身玉佩。”林大太太红着眼眶道。 “你记得便好。”萧明珠又道,“林大太太可知晓他是如何死的?” “什么?”林大太太疑惑地看向她。 萧明珠直言,“他是中毒而死。” “我知道。”林大太太以为她会说出旁的来。 “是纪檀音下的毒。”萧明珠说出了重点。 林大太太摇头,“不可能,音儿为何要对他下毒?” “他出事的前夜,原本是要对纪檀音动手的,只是那毒反倒用在了他的身上。” 萧明珠看向林大太太又道,“如今,纪檀音要成为恒王世子妃,而你的儿子却只能变成一堆枯骨。” “耀儿死的好惨。”林大太太始终无法释怀此事儿。 她早先便觉得奇怪,为何林耀突然会病了,后头无意间听到大夫与林大老爷的对话。 她才知晓,林耀是中毒而亡。 原来,是纪檀音所为。 林大太太眼神一冷,“如此隐秘之事儿,郡主又是从何得知?” “我虽然远离京城,可这京城内有何动静,我自然是一清二楚。” 萧明珠静静地看着林大太太,“难道你不想让她去陪你的儿子?” 林大太太捏着帕子,“我想,可是她如今有人护着,我能如何?”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儿子,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她再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林大太太狐疑地看着萧明珠,“郡主特意引我前来,所为何事?” “若是我能让你如愿以偿呢?”萧明珠直言。 “这……”林大太太迟疑,“若是因此事儿连累了勇伯府,我是断然不会做的。” “放心。”萧明珠淡淡道,“我不过是想要在你们入东伯府时,送个人进去,其他的你不用管。” “这……”林大太太抬眸看向她,“这也太简单了。” “就是如此。”萧明珠看向林大太太,“只是举手之劳,便能让你得偿所愿,而且不会牵累勇伯府,何乐而不为呢?” 林大太太思虑再三,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咬牙,“好。” 萧明珠得了她的答应,满意地离去。 林大太太在厢房内待了一会也离开了。 萧明珠从密道离去,等回了公主府,已是天黑。 “郡主,其实奴婢大可暗中将前去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一个,为何要如此麻烦?” 婢女不解地问道。 “如此才能拉她下水。”萧明珠慢悠悠道,“若真的东窗事发,她也脱不了干系。” “您就不担心曹氏会反悔?”婢女觉得这林大太太过于精明。 “那玉佩乃是她儿子陪葬之物。”萧明珠又道,“她若反悔,到时候她好不容易回来的另一个儿子也会受牵累。” 随即她又慢悠悠道,“我不介意再送走她一个儿子。” 林大太太也是担心如此,才会无奈答应。 在她回去之后,便坐立难安。 林启外出回来。 特意前来请安。 林大太太看着林启,越发地后悔前往宝龙寺。 这郡主怕不是只送个人进来。 她担心到时候会出什么意外。 可又不敢告诉林启。 “母亲?”林启见林大太太出神,轻声唤道。 林大太太回神,看向林启,“你忙了一整日,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 “母亲可有心事?”林启担忧地看向她。 “这几日也不知为何,想起耀儿来了。”林大太太叹气。 林启敛眸,“儿子终究抵不过大哥。” 林大太太连忙收敛心神,“傻孩子,你与耀儿一样重要。” 她说罢,心也跟着疼了一下。 林启听着林大太太的话,这才展露了笑颜。 林大太太也笑着道,“快些去歇息。” “儿子告退。”林启这才离开。 林大太太随即唉声叹气起来。 她怎么就答应了呢? 到时候怕是还要仔细地盯着才是。 纪檀音这几日一直忙着成亲的事儿。 田妈妈忙前忙后,已经好几日没有睡个好觉了。 毕竟,除了守着宅子的人,其余的都要陪着纪檀音一同入恒王府的。 纪安是要留下来的。 东伯府那也需要他打理。 纪檀音也不知为何,这几日总是有些不安。 她总觉得这成亲不会太顺利。 尤其是乐阳郡主出现,她总担心会发生什么事儿。 “姑娘,今儿个大太太去宝龙寺了。” 锦竹得了消息前来禀报。 纪檀音正盯着手中的清单,抬眸看向锦竹,“可还碰上什么人?” “大太太在厢房待了一会,便离开了。”锦竹皱眉,“事后,奴婢派人暗中去了一趟那厢房,并未发现什么。” 纪檀音沉吟片刻,“大婚那日,从东伯府到恒王府这条路,想来是不会出乱子。” 她沉吟片刻,“若是你,你会从哪里动手?” “勇伯府。”锦竹说道,“毕竟,咱们这根本无从下手。” “是啊。”纪檀音思索片刻,“还是让人盯着勇伯府。” “姑娘,您可是担心乐阳郡主会暗中使绊子?”锦竹问道。 “上回见她,便知晓她不好惹。”纪檀音苦笑,“她怎么可能会看上宁珣,不过是为了让盯着她的人放松警惕罢了。” “她会做什么?”锦竹好奇道。 第83章 迎亲 “让我死?”纪檀音淡淡道。 锦竹脸色一沉,“姑娘,若真的如此,那该早做准备。” “怕就怕,不止如此。”纪檀音淡淡道。 “奴婢不解,翊世子都成了如此模样,她为何要如此执着?”锦竹皱眉。 若非是赐婚,锦竹也不愿意自家姑娘嫁给一个傻子。 哪怕,这傻子是世子。 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上赶着要嫁? 锦竹愁苦道,“姑娘,要不咱们不嫁了。” 纪檀音笑了笑,“这岂能是我不嫁就不嫁的?” “对于她来说,如今的恒王世子才是最好的。” 纪檀音慢悠悠道。 锦竹眉头紧皱,一脸地忧愁。 纪檀音看向锦竹,“乐阳郡主谋求的可比咱们想的还多。” “姑娘,您是说?”锦竹惊讶地看向她。 纪檀音勾唇一笑,“所以,我当初执意退亲,反倒给了恒王一个机会。” 她原本谋求的也不止于此。 恒王怎么可能甘愿做一个闲散王爷呢? 不过是形势所逼罢了。 亦或者是,他宁可当一个闲散王爷,也不愿意被当今的皇上所忌惮。 如此,他既能明哲保身,继续当他的逍遥王爷,也能够保住慕璟翊的性命。 毕竟,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傻子世子会威胁到皇位。 哪怕,当初,是因恒王极力拥护,还赔上了一个儿子,才有如今的局面。 可是朝堂之上暗潮汹涌,危险从来不是表面上的。 一旦坐上那个位子,便不可能安心,猜疑与多心,会随之而来。 即便恒王早已表明了立场。 纪檀音原本不愿意掺和其中,可是,林耀竟然与那个人有关系。 看来这趟浑水她不蹚也得蹚了。 纪檀音合起手中的清单,“临南那可都安排妥当了?” “姑娘放心,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妥善安排。” 锦竹看着她,“只是姑娘,您成亲之后,当真能脱身?” 纪檀音挑眉,“若是先前我想还要费些周折,如今有了萧明珠,倒也方便了。” 她看着锦竹,“端看这位乐阳郡主的本事了。” “姑娘,乐阳郡主就不怕事情败露之后,她无法全身而退?”锦竹不解。 纪檀音淡淡道,“皇上本就对东林王心存忌惮,此番这兄妹二人入京,存的什么心思,皇上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纪檀音叹气,“咱们只管装作什么都不知,才是最好的。” 毕竟,她如今的能耐,保命要紧。 转眼,便到了成亲前一日。 林大太太与林大老爷早早地便抬着林老太太前往东伯府。 纪檀音是提前两日回的东伯府。 一切安排妥当,只等着在此出嫁。 镇远侯老夫人是晌午之后到的。 她特意去见了林老太太。 林大太太在前头忙活,林云则是待在纪檀音这里。 “表姐。” 纪檀音笑吟吟地看着她,“表妹。” 这是林云十一年后头一回来东伯府。 她对东伯府的印象不深,幼年时也来过,不知为何,再次前来,反倒显得很是陌生。 她看着纪檀音,反倒想着若是大哥还在的话,她如今该欢欢喜喜地唤纪檀音一声嫂嫂了。 哎! 当真是造化弄人。 她盯着纪檀音看了许久,心中五味杂陈。 “恭喜表姐。” 到最后,她只能说这一句。 再多的话,她终究说不出口。 没一会,林云便被林大太太唤走了。 这处,只剩下伺候她的人。 锦竹始终待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如此才能够暗中盯着。 锦翠则是忙前忙后的,没一会,便被一个小丫头唤走了。 田妈妈在外头清点嫁妆。 屋内如今只剩下纪檀音,还有两个伺候的丫头。 直等到深夜,一个丫头趁着院内忙碌,偷偷地潜入了屋内。 锦竹在暗处瞧得一清二楚。 纪檀音冲着她摆了摆手,她便待在原处。 那丫头眼疾手快地在纪檀音的嫁衣动了手脚。 又顺带着在一旁的茶水中撒了东西。 随即,快速地躲在了暗处。 纪檀音装作不知情。 没一会,有丫头便倒了热茶递给她。 纪檀音缓缓地凑近,闻了闻,喝了下去。 没一会,她就觉得小腹胀痛,连忙去了恭房。 如此来回好几趟,整个人也瞬间憔悴了不少。 林大太太得了消息连忙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纪檀音虚弱地躺在床榻上。 “一会便要上妆了,你这样明儿个该怎么办?” 林大太太担忧地看着。 纪檀音也是无奈,“去唤大夫来。” “还不赶紧去。”林大太太扬声道。 没一会,大夫匆忙赶了过来。 看了半天,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开了个止泻的方子。 纪檀音吃下之后,缓解了不少。 锦竹在远处瞧着那在暗中盯着的丫头。 好不容易好了一些,纪檀音坐在梳妆台前梳妆。 镇远侯老夫人乃是十全老人。 她亲自给纪檀音束发。 纪檀音静静地坐着,脸上带着浅浅地笑容。 随即,教习嬷嬷也到了。 这嫁衣需要她们亲自给纪檀音穿上。 纪檀音梳妆之后,便起身穿戴。 当那丫头亲眼看着那嫁衣穿在纪檀音身上时,才放心地离开。 又趁着无人注意时,悄悄地离开了东伯府。 直等到大婚当日,慕璟翊一身大红喜袍,骑着骏马,一脸的喜气洋洋。 他脸上洋溢着笑容,容貌飘逸出尘,身后是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抵达了东伯府。 他翻身下马,乖巧地站在门口等待着新娘出府。 黑豆脖子上也挂了红绸,双眼炯炯有神,端坐在慕璟翊的身侧。 纪檀音被搀扶着出来,有慕越背着她,行至花轿前。 慕璟翊全程都挂着明朗地笑,连带着那双眼睛都熠熠生辉。 慕越看着如此地慕璟翊,有那么一瞬以为他是在装傻。 慕璟翊乐呵呵地上前朝着他拱手。 一旁的黑豆也跟着抬起两只前爪。 慕越将纪檀音背入了花轿内,才朝着慕璟翊拱手一礼。 慕璟翊则是上前,朝着站在门口的镇远侯老夫人、林大老爷与林大太太拱手一礼。 随即,他翻身上马,挺直腰背,骑马离去。 第84章 活活疼死 一路上敲锣打鼓,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恒王站在恒王府,一直焦急地等待。 远远地瞧见慕璟翊坐着高头大马,稳稳当当地过来,他才算是松了口气。 亏得这一个月劳心劳力地教导,不然,指不定得闹出多大的笑话。 慕璟翊到了王府前,翻身下马,脚下打滑,一个趔趄。 幸亏一旁的赵垒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他瞧见恒王,乐颠颠地过来。 恒王的笑容差点裂开,他轻咳了一声。 赵垒站在他的身旁提醒,“世子,该去踢轿门了。” “哦。”慕璟翊才不情愿地上前。 他踢了三下轿门。 纪檀音从轿内出来,手中拽着红绸的一端,随着慕璟翊一同往前。 到了王府大门口,跨火盆,又继续往前。 等入了正堂之后,恒王已经端坐在主位上。 慕璟翊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可是对上恒王那冷冰冰的眸子,他也只能乖巧地照做。 好不容易等到礼成,纪檀音便被送去了喜房内。 慕璟翊则被簇拥着吃喜酒。 恒王在一旁瞧着一脸地欣慰。 不过前来的宾客也是知晓轻重的,待等到吉时,便放他回去了。 恒王特意让赵垒去看着,莫要生出岔子。 纪檀音安静地坐在喜榻上,等慕璟翊回来。 直等到慕璟翊挑起了盖头,他盯着纪檀音看了半晌,那眼里更多的是不解与好奇。 “世子,该饮合卺酒了。”一旁喜婆婆提醒。 慕璟翊看向纪檀音,有模有样地端起喜葫芦,与纪檀音一同饮下。 他忍不住地打了个酒嗝,脸上带着红晕,冲着纪檀音傻乐。 锦翠便扶着纪檀音前去换衣裳。 慕璟翊也被伺候着去换了。 没一会,二人便又重新坐在喜榻上。 锦翠等人都退了下去。 恒王正在外头一脸地担忧,不知道这个臭小子今夜会不会开窍? 而慕璟翊则是直挺挺地躺在了床榻上,黑豆泪眼汪汪地被困在了屋外。 它用力地挠门,反倒被恒王带走了。 纪檀音坐在床榻前,看着面前的龙凤锦被,又见慕璟翊抱着被子,就这样睡了…… 她抿了抿唇,又想起了那件嫁衣,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红疹。 直等到半夜,她惊叫了一声,吓得慕璟翊直愣愣地坐了起来。 他揉着睡眼惺忪地双眼,不满嘟囔,“叫的好难听。” 纪檀音抬眸看向他,“世子,我疼。” 疼? 慕璟翊一顿,不解地看着她,而后便凑近,“哪里疼?” “哪里都疼。”纪檀音红着眼眶。 外头,恒王压根没有睡,听到这里传来的叫声,急匆匆地赶过来。 刚到了门口,便听到了里头的对话。 他顿时眉开眼笑,这个臭小子,竟然无师自通了。 他正美滋滋地要转身,却见慕璟翊也发出一声惊叫。 还不等恒王反应过来,他赤脚直接冲出了屋子。 “这是怎么了?”恒王一脸不解。 慕璟翊哭着看向恒王,“父王,她是怪物。” 怪物? 恒王一顿,扭头看向一旁的赵垒。 纪檀音疼地在床榻上打滚。 田妈妈听到动静,连忙冲了进去。 当瞧见纪檀音身上的红疹,“姑……世子妃,您这是怎么了?” 恒王脸色一沉,“进去瞧瞧。” “是。”陈嬷嬷应道,跟着入内。 待她瞧见纪檀音浑身的红疹也是吓了一跳。 她连忙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嫁衣。”锦竹突然上前,看向陈嬷嬷。 陈嬷嬷一顿,“嫁衣怎么了?” “是她。”锦竹连忙将身后的丫头直接推了出来。 陈嬷嬷便命人将嫁衣拿了出来,锦竹拎着那丫头行至恒王的面前。 锦竹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原委禀报给恒王。 恒王冷冷地看着那丫头,“你是公主府的?” 那丫头矢口否认。 “带下去。”恒王懒得与她多费口舌。 陈嬷嬷应道,亲自带着那丫头下去。 不出一刻钟,陈嬷嬷便回来。 “王爷,是乐阳郡主所为。” “这红疹可能治?”恒王又道。 “是西南独有的一种毒草。”陈嬷嬷回道。 纪檀音此时强忍着疼出来,跪在了恒王的面前。 “父王,儿媳有事相求。” “你说。”恒王当初之所以选中纪檀音,便知晓这丫头并非外头所言那般柔弱。 见她以身入局,便知晓她已经想好了退路。 “儿媳想借此,带着世子远离京城,前去临南避一阵子。” 纪檀音看向恒王,“儿媳娘家的堂兄目前正在临南。” “哎。”恒王重重叹气。 其实恒王原本也有打算让慕璟翊离开京城避一避,可当初,他无法离京。 而慕璟翊也无法独自待在一个陌生地方。 不过现下,倒是可以让他离开京城。 纪檀音故意中了乐阳郡主的算计,想来也明白,这京城内必定不会太平。 如此也好。 恒王赞赏地看向她,“想来你换了原本的毒药?” “是。”纪檀音垂眸,“乐阳郡主所下的乃是能让肌肤慢慢溃烂的毒药,只等着儿媳的肌肤溃烂发脓,最后活活疼死。” “倒是没想到,她的手段竟然如此毒辣。”恒王叹气,“既如此,过两日,我便送你们离开。” “多谢父王。”纪檀音回道。 次日。 恒王便急匆匆地入宫。 不出半个时辰,御医便去了恒王府。 勇伯府内。 林大太太也是惴惴不安了一整夜。 “大太太,出事了。”李妈妈匆忙地进来。 “当真出事了?”林大太太连忙问道。 “表姑娘病了。”李妈妈压低声音,“听说还连累了世子一块病了。” “什么?”林大太太惊得一身冷汗。 “昨儿个那个丫头呢?”林大太太问道。 “后头便不见了。”李妈妈也跟着皱眉。 “坏了。”林大太太起身,“该不会被发现了?” “若真的被抓住了,现下咱们这也不会如此安宁。”李妈妈宽慰她。 林大太太也觉得是,她按着忐忑起伏的胸口,来回踱步。 林大老爷也是愁眉不展地过来,“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呢?” “我也听说了,该不会出事?”林大太太看着他,一脸地担忧。 第85章 屈服 “但愿平安无事。”林大老爷低声道。 毕竟,恒王可是开罪不起的。 他抬眸看向林大太太,“你暗中可没有什么小动作?” “我昨儿个都忙的昏天暗地的,哪里有空?” 林大太太委屈地看向他,“我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不可能因此事儿误了启儿的前程。” 林大老爷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林大太太故意挺直腰背,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林大老爷低声道,“你最好没有。” 林大太太也冷声道,“你巴不得我有什么,好给你的那位春姨娘腾位子。” 她说罢,便捏着帕子,“我如今人老珠黄,亲自养大的儿子没了,连自幼疼爱的音儿也嫁了旁人……” “你莫要旧事重提了,我头疼的厉害。”林大老爷怕了她,拂袖离去。 林大太太等林大老爷离去之后,整个人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 她捏着帕子,“这可如何是好?” 李妈妈也不知该如何。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公主府内。 萧拓冷冷地看着她,“你派去的丫头呢?” “还没有回来。”萧明珠皱眉。 此时,外头一辆马车突然经过,顺带着丢下来了一个人。 守门的瞧见是个带血的丫头,连忙将人给抬了进来。 萧明珠瞧着抬进来的丫头,浑身是脓疮,她嫌恶地问道,“怎么回事?” 那丫头已经被毒哑,口不能言,双手也被废,连一点力气都没有。 “可恶!” 萧明珠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她只是沉声道,“你可办成了?” 那丫头点头,随即便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萧拓上前,“她也中毒了?” “拖下去。”萧明珠嫌恶道。 那丫头便被拖了下去,不到半个时辰便死了。 萧明珠目光冷凝,“恒王知道了?” “即便知道又能如何?”萧拓淡淡道,“他不会将你如何?” “可是……”萧明珠担忧道,“翊哥哥难道也中招了?” “听说是。”萧拓也无奈。 毕竟,恒王府内的消息,一时半会也收不到。 “我要的只是纪檀音的性命。”萧明珠皱眉,“翊哥哥怎么可能沾染上?” “我怎么知道?”萧拓不耐烦,“都说了让你莫要冲动行事,你偏不听。” “母亲都没有这样训斥过我。”萧明珠委屈地看向萧拓。 萧拓深吸了一口气,“你如今想起母亲来了?” “大哥,那丫头分明就是恒王送来警告我的。” 萧明珠不傻,她也清楚此举必定会被发现。 可她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她要忍受这样的屈辱? 明明,自幼她便与翊哥哥在一起,恒王怎么可能不清楚她的心思? 难道仅仅因为她是东林王的女儿? 萧明珠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不管纪檀音是不是被迫,可她如今却是世子妃。 萧明珠双手紧握,“我决不允许任何站在翊哥哥身边。” “如今好了。”萧拓冷冷道,“你倒是成全了他们。” 萧明珠恨恨道,“谁胜谁负,如今还言之尚早。” 萧拓摇头,“你何必如此执着呢?” “大哥不执着?”萧明珠反问。 萧拓淡淡道,“罢了,你想如何就如何。” 萧明珠斜睨了他一眼,“大哥,咱们是兄妹,这性子自然也是最像的。” 她慢悠悠道,“大哥莫不是已经想好法子,让定远侯府屈服了?” “屈服?”萧拓盯着她,“如何屈服?定远侯府对我们避之不及,好了,我的事儿你不必掺和。” 他说罢起身离去。 萧明珠冷冷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看向面前的婢女,“继续盯着恒王府,一有消息即刻来报。” “是,郡主。”婢女应道。 纪檀音浑身遍布红疹,慕璟翊则是害怕地缩在一旁。 他的眼神中对纪檀音没有任何地亲近之色,更多的是陌生。 恒王看着这样的慕璟翊,脸色阴沉地厉害。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为了保险起见,送走慕璟翊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远离京城,等时机成熟再让他们回来。 御医出来之后,摇头,“世子妃中毒太深,微臣怕是解不了。” 纪檀音是按照杨驼子送的那本秘籍内的调配的毒药。 即便是宫中的御医在不知晓分量下,也是不敢轻易用药的。 加上又是世子妃,他更加会慎之又慎。 纪檀音料定了御医会束手无策,这才将计就计。 很快,纪檀音病重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刚刚成亲,便病了? 而且,这病来势汹汹,连带着慕璟翊也跟着病了。 宫中御医也束手无策。 恒王愁眉不展,恒王府紧闭大门。 郑茜得知了消息后,担忧不已。 她几番前去探望,却都被拦在了王府外。 薄太后也派了人前来,当看过之后,匆匆回去禀报。 这病来的蹊跷,却也凶险。 眼下也只能用药暂时缓解。 恒王瞧着时候差不多了,便特意传出了风声。 说得知临南有一位神医,医术高明。 恒王入宫请旨,让慕璟翊与纪檀音前往临南求医。 皇宫内。 皇帝慕琰看着恒王不过几日,便苍老了许多。 他无奈地叹气,“到底没有想到还是被钻了空子。” 恒王是不敢瞒着慕琰的,“家丑不可外扬,那毒过于歹毒,如今也只有让他们前往临南了。” “也好。”慕琰明白恒王的苦衷。 他哪里有不恩准的? 毕竟,他很清楚萧明珠的性子,对纪檀音是下了死手,若非宫中御医用奇药吊着,如今早已成了枯骨。 可碍于长公主与东林王,慕琰也不好发作。 恒王老泪纵横,“老臣只剩这一个儿子。” 慕琰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定郡王为了护着他…… 慕琰低声道,“王叔莫要担心,待到了临南,必定会寻到神医解了此毒。” “老臣这便安排他们前去。”恒王谢恩之后,便急匆匆地出宫了。 慕琰去了薄太后那。 “哎。” 薄太后没有想到,这好好的一门亲事,竟然落到如今这模样。 终究是那孤女福薄啊。 可她不是福星吗? 第86章 休想骗他 薄太后皱眉,“前往临南当真能寻到神医?” “只说那神医在临南,到底能不能找到,端看他们的命数了。” 慕琰如实地回道。 “御医那怎么说?”薄太后又道。 “只能先用药吊着。”慕琰叹气。 “那能延缓多久?”薄太后低声道。 “若是迟迟寻不到,最多三年。”慕琰又道。 “是纪家那丫头?还是翊儿?”薄太后心下一凉,脸色也不好。 “翊弟这是病上加病。”慕琰无奈,“早知会如此,就不该定下这门亲事。” “恒王也是担心后患无穷,才会相中了纪家那丫头,哪里想到这乐阳竟然真的动手。” 薄太后重重叹气,“原本以为她只伤纪檀音一人,倒是没有想到牵累了翊儿。” “事已至此,只能尽人事了。”慕琰回道。 薄太后摆手,“罢了,皇上暗中多派些人保护着。” “理应如此。”慕琰应道。 恒王回府之后,便开始准备起来。 “两日后,动身。” 纪檀音站在恒王跟前,“父王,想来皇上会派人暗中保护。” 恒王淡淡道,“总归也要让皇上安心才是。” 纪檀音敛眸,“父王放心让儿媳照顾世子?” “你不也是想要借着此事儿避难?” 恒王目光深邃,看向纪檀音的时候,明显带着几分地笑意。 纪檀音浅浅一笑,“父王放心,儿媳必定看顾好世子。” “那傻小子还是头一回出远门。”恒王念叨着。 两日后。 慕璟翊得知自己要离开恒王,当即便趴在地上,拽着恒王的双腿,不肯离开。 “父王,翊儿哪里都不去。” 恒王瞧着慕璟翊这般,双眸溢满了不舍,可终究还是强忍着难过,冷声道,“快起来。” “不要。”慕璟翊紧紧地抱着恒王的大腿不肯松开。 恒王用力挣脱开,“臭小子,你先起来。” 慕璟翊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恒王低头看向他,“这外头有许多好玩的,还有不少好吃的。” “可是没有父王。”慕璟翊倔强道。 恒王幽幽地叹气。 他清楚慕璟翊的执拗脾气,哪怕坏了脑子,可性子依旧。 纪檀音此时过来,看向慕璟翊,“世子。” 慕璟翊压根不理会纪檀音。 纪檀音拿出一盒糕点,“世子,临南有许多各式各样的糕点,还有皮影戏,还有杂耍。” “这些王府都有。”慕璟翊一副休想骗我的表情。 纪檀音抿了抿唇,“可是世子若是不走,王爷便会有危险。” “危险?”慕璟翊一脸疑惑。 “是啊。”纪檀音凑近,“世子只要随我离开一段时日,王爷便能安然无恙。” “真的?”慕璟翊小心地看向恒王。 恒王捂着额头,装作难受,“是啊,你若是不走,我怕是无法专心办事儿。” “那父王,我要离开多久?”慕璟翊又小心地问道。 “不会太久,你只要乖乖听她的话,我便早些让你回来。” 恒王看着他道。 慕璟翊像是在思考,好半天之后,“父王,你会来看我吗?” “等我忙完,亲自接你回来。”恒王说道。 “父王骗人。”慕璟翊嘟着嘴,“父王不会接我回来。” “臭小子,我骗你做什么?”恒王压制不住脾气,怒吼道。 慕璟翊吓了一跳,却又突然笑了,“父王,可记得来接我。” “嗯。”恒王点头。 纪檀音暗暗地松了口气。 她不知为何,瞧着这样的慕璟翊总觉得怪怪的。 可如今先离开京城为好,待到了临南,她便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儿了。 恒王催促着纪檀音赶紧带着慕璟翊离开。 慕璟翊只好带着黑豆一同上了马车。 纪檀音则是被抬着上了马车。 不远处有许多双眼睛盯着。 很快,马车便离开了京城。 一路上暗中有皇上派人护送,明面上也有王府侍卫,身后还有十辆马车,便这样浩浩荡荡地前往临南。 慕越得知了纪檀音去了临南之后,心急如焚。 好在纪檀音那送来了书信,让他静待佳音。 又想起郑茜年底也要前往临南与纪轩成亲,到时候他以送亲为由,也能前往临南,这才安心下来。 宁珣站在城墙上亲眼送着纪檀音的马车离开。 他伫立了良久之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才转身离开。 在城楼下,碰上了萧拓。 二人也只是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宁珣便离开。 回到宁家。 他便被宁大老爷唤去了书房。 “好端端的怎会病了呢?” “父亲,是乐阳郡主所为。”宁珣低声道。 宁大老爷一顿,“你如何得知?” “在恒王世子成亲次日,公主府外驶过一辆马车,马车上丢下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丫头。” 宁珣看向宁大老爷道,“那丫头的穿着,儿子在东伯府瞧见过。” “难道……”宁大老爷恍然道。 “父亲,恒王怕是想要借此让恒王世子离京避难。” 宁珣压低声音,“皇上未必不清楚此事儿。” “哎。”宁大老爷重重叹气,“咱们权当不知。” “乐阳郡主必定会拿儿子作筏子,待在京城。”宁珣看向他。 “她不愿意被赐婚,又清楚皇上断然不会让儿子娶她,她这样缠着儿子,便有借口留在京城了。” 宁大老爷蹙眉,“如今圣上皇位稳固,也不知晓她到底图什么?” “此时入京,想来是发现了什么?”宁珣一时也看不清楚。 “怕就怕,久而久之,皇上万一对宁家存了猜疑之心呢?” 宁大老爷能做到这个位子,本就如履薄冰,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万劫不复。 这乐阳郡主若真的拿宁家来说事儿,万一假的变成真的? 宁大老爷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宁珣思虑再三,“儿子自请外放。” “什么?”宁大老爷皱眉,“你才入刑部多久?若真的此时离开,才会惹来皇上猜忌。” “早些定下亲事。”宁大太太此时过来。 宁珣一顿,“这并非长久之计,依着乐阳郡主的脾气,她既然盯上了儿子,便不可能让儿子如愿成亲。” “你若真的成亲,她也没法子阻拦。”宁大老爷皱眉,“你难道还期待什么不成?” 第87章 不好哄 “父亲,儿子不想被裹挟。” 宁珣本就混不吝,尤其是他如今心有不甘,更加不乐意被逼迫寻个人成亲了。 虽说,宁大老爷也可执意给他定亲,可如今的宁珣已然有了官身,又改了往日浪荡的行径,身为老父亲,他也不想因此而让宁珣回到从前。 宁大老爷捋着美髯,幽幽叹气,“那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宁大太太蹙眉,盯着宁珣看了许久。 只怪当初下手晚了。 若是早些将纪檀音给定下来,何故如此呢? 她算是看清楚了,她这个儿子是个死心眼,还是个犟种。 宁盈盈也没有想到自家兄长来真的。 竟然真的对纪檀音动了心思。 这…… 宁盈盈不得不认真地审视自家兄长。 当初,她可是极力反对这门亲事的,生怕纪檀音嫁过来受委屈。 宁盈盈捏着帕子,又嘟囔道,“父亲,萧世子呢?” “是啊。”宁大老爷皱眉,“要不,先将你的亲事定下。” “啊?”宁盈盈连忙摆手,“女儿可不觉得这萧世子会将主意打到我这。” “谁知道呢?”宁大老爷冷声道,“这一家子都不正常。” 宁大太太连忙道,“堂堂户部尚书,正三品大员,在外头何等威风,这回了家中,竟然这番模样。” “看着风光,可也烫手。”宁大老爷皱眉。 稍有不慎,那便是万劫不复。 宁大太太径自叹气,“亏得珣儿去了刑部,倒也不必与你攀扯上。” “儿子其实更想外任。”宁珣在一旁附和。 这临南在千里之外,纪檀音为何偏偏去那呢? 宁珣不觉得她是真的中毒了。 依着她那性子,怕是另有图谋。 不过带上恒王世子,想来是将计就计? 宁珣很想知道纪檀音前往临南到底为了什么? 纪轩如今正在临南当县令,他得想个法子前往临南一趟。 不过这也是后话。 此时的纪檀音正坐在马车内,大有天高任鸟飞的自由自在。 她掀开车帘,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的红疹也渐渐地消散不少。 慕璟翊前两日还算是乖顺,可到了第三日便不安分了。 嚷嚷着要回去。 纪檀音也没了好脾气,反正恒王将他交给了自己。 而自己如今是他名正言顺地世子妃,她脸色一沉,压低声音,威胁道,“世子大可回去,不过我可不陪着。” “你这个怪物。”慕璟翊怒瞪着他,气得大声吼道。 纪檀音懒得理会他,只是任由着他在那发脾气。 直等到慕璟翊吵嚷够了,他抓起一旁的糕点吃了起来。 纪檀音才抬起头看向他。 他红着眼眶,委屈巴巴地看向黑豆。 黑豆反倒安然自得地趴在一旁啃着纪檀音特意准备给它的酱牛肉。 慕璟翊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好半天之后,伸手拽了拽纪檀音的衣袖。 纪檀音对上他那可怜兮兮的双眼,语气变得轻柔,“世子想要什么?” “你……是我娘?”他轻声道。 “不是娘,是娘子。”纪檀音纠正道。 “哦,娘……子……”慕璟翊像是在思考,过了好半晌,“能吃吗?” 纪檀音努了努嘴,“王爷可告诉过你,我与世子是何关系?” “父王说,娘子也能吃。”慕璟翊认真地回答。 纪檀音的嘴角抽了抽。 一旁的锦竹与锦翠绷不住了。 外头,还有恒王特意安排的侍卫,名唤玄风。 他的耳力极好,也听了个真切,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明显有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慕璟翊见纪檀音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又拽了拽她的衣袖。 “世子饿了?” “我想骑马。”慕璟翊开口。 “现在不成。”纪檀音清楚,这一路上必定有不少人暗中盯着。 现在让他骑马,他装病的事儿便会暴露。 “哼。”慕璟翊扭头生闷气。 纪檀音知晓他带了不少的小玩意儿。 随即从一旁的匣子内拿了出来,放在他的面前。 慕璟翊懒得看一眼。 纪檀音有些头疼。 还真是不好哄啊。 锦竹小心地开口,“世子妃,要不就让世子骑马。” “等再远一些。”纪檀音说道。 慕璟翊气鼓鼓地背对着她。 纪檀音则是继续忙着自己的事儿。 如此又过了两日。 慕璟翊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他气得直接将马车内的东西都丢了出去,而后冲了出去。 纪檀音探出头,却瞧见了不远处一道黑影闪过。 黑豆早已窜了出去,朝着那黑影追了过去。 玄风也纵身一跃,不见了踪影。 慕璟翊扬起手中的鞭子,朝着马抽一鞭子,马儿狂奔了起来。 纪檀音皱眉,“世子。” 慕璟翊压根不理她,继续挥舞着鞭子。 马车越来越快,在官道上横冲直撞。 好在如今并没有太多人。 侍卫也不敢懈怠,连忙骑马护着。 纪檀音知晓慕璟翊又耍起了小性子,递给锦竹一个眼神。 锦竹一个摇晃,将慕璟翊顺势撞入了马车内。 她随即便坐在车夫身旁,控制着缰绳。 纪檀音冷冷地看着他,“世子若是不想人仰马翻,便安分一些。” 慕璟翊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纪檀音揉了揉眉心,怒瞪着他。 慕璟翊对上纪檀音那冷冰冰地眸子,哭声戛然而止。 没一会,黑豆回来,满嘴的血。 慕璟翊看向黑豆,“连你都不理我了。” 黑豆“嗷呜”了一声,朝着他蹭了蹭。 纪檀音见状,也只是无奈叹气。 玄风没一会也赶了回来。 “世子妃安心,小贼已经料理了。” “嗯。”纪檀音并未细问。 毕竟,是恒王亲自派来的,她只管放心赶路便是。 半月后。 纪檀音一行人到了“榆城。” 当地的县令一早便得了消息,在城门口等着。 纪檀音并未下马车,由玄风前去处理。 为了安全起见,几人住进了驿站。 慕璟翊这些日子见识过了纪檀音的凶相,倒是安分了不少。 如今好不容易能下马车歇息,他一脸好奇地看着驿站。 纪檀音正好要在榆城待两日,不过她如今乃是前往临南求医,只好易容出了驿站。 第87章 不好哄 “父亲,儿子不想被裹挟。” 宁珣本就混不吝,尤其是他如今心有不甘,更加不乐意被逼迫寻个人成亲了。 虽说,宁大老爷也可执意给他定亲,可如今的宁珣已然有了官身,又改了往日浪荡的行径,身为老父亲,他也不想因此而让宁珣回到从前。 宁大老爷捋着美髯,幽幽叹气,“那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宁大太太蹙眉,盯着宁珣看了许久。 只怪当初下手晚了。 若是早些将纪檀音给定下来,何故如此呢? 她算是看清楚了,她这个儿子是个死心眼,还是个犟种。 宁盈盈也没有想到自家兄长来真的。 竟然真的对纪檀音动了心思。 这…… 宁盈盈不得不认真地审视自家兄长。 当初,她可是极力反对这门亲事的,生怕纪檀音嫁过来受委屈。 宁盈盈捏着帕子,又嘟囔道,“父亲,萧世子呢?” “是啊。”宁大老爷皱眉,“要不,先将你的亲事定下。” “啊?”宁盈盈连忙摆手,“女儿可不觉得这萧世子会将主意打到我这。” “谁知道呢?”宁大老爷冷声道,“这一家子都不正常。” 宁大太太连忙道,“堂堂户部尚书,正三品大员,在外头何等威风,这回了家中,竟然这番模样。” “看着风光,可也烫手。”宁大老爷皱眉。 稍有不慎,那便是万劫不复。 宁大太太径自叹气,“亏得珣儿去了刑部,倒也不必与你攀扯上。” “儿子其实更想外任。”宁珣在一旁附和。 这临南在千里之外,纪檀音为何偏偏去那呢? 宁珣不觉得她是真的中毒了。 依着她那性子,怕是另有图谋。 不过带上恒王世子,想来是将计就计? 宁珣很想知道纪檀音前往临南到底为了什么? 纪轩如今正在临南当县令,他得想个法子前往临南一趟。 不过这也是后话。 此时的纪檀音正坐在马车内,大有天高任鸟飞的自由自在。 她掀开车帘,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的红疹也渐渐地消散不少。 慕璟翊前两日还算是乖顺,可到了第三日便不安分了。 嚷嚷着要回去。 纪檀音也没了好脾气,反正恒王将他交给了自己。 而自己如今是他名正言顺地世子妃,她脸色一沉,压低声音,威胁道,“世子大可回去,不过我可不陪着。” “你这个怪物。”慕璟翊怒瞪着他,气得大声吼道。 纪檀音懒得理会他,只是任由着他在那发脾气。 直等到慕璟翊吵嚷够了,他抓起一旁的糕点吃了起来。 纪檀音才抬起头看向他。 他红着眼眶,委屈巴巴地看向黑豆。 黑豆反倒安然自得地趴在一旁啃着纪檀音特意准备给它的酱牛肉。 慕璟翊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好半天之后,伸手拽了拽纪檀音的衣袖。 纪檀音对上他那可怜兮兮的双眼,语气变得轻柔,“世子想要什么?” “你……是我娘?”他轻声道。 “不是娘,是娘子。”纪檀音纠正道。 “哦,娘……子……”慕璟翊像是在思考,过了好半晌,“能吃吗?” 纪檀音努了努嘴,“王爷可告诉过你,我与世子是何关系?” “父王说,娘子也能吃。”慕璟翊认真地回答。 纪檀音的嘴角抽了抽。 一旁的锦竹与锦翠绷不住了。 外头,还有恒王特意安排的侍卫,名唤玄风。 他的耳力极好,也听了个真切,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明显有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慕璟翊见纪檀音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又拽了拽她的衣袖。 “世子饿了?” “我想骑马。”慕璟翊开口。 “现在不成。”纪檀音清楚,这一路上必定有不少人暗中盯着。 现在让他骑马,他装病的事儿便会暴露。 “哼。”慕璟翊扭头生闷气。 纪檀音知晓他带了不少的小玩意儿。 随即从一旁的匣子内拿了出来,放在他的面前。 慕璟翊懒得看一眼。 纪檀音有些头疼。 还真是不好哄啊。 锦竹小心地开口,“世子妃,要不就让世子骑马。” “等再远一些。”纪檀音说道。 慕璟翊气鼓鼓地背对着她。 纪檀音则是继续忙着自己的事儿。 如此又过了两日。 慕璟翊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他气得直接将马车内的东西都丢了出去,而后冲了出去。 纪檀音探出头,却瞧见了不远处一道黑影闪过。 黑豆早已窜了出去,朝着那黑影追了过去。 玄风也纵身一跃,不见了踪影。 慕璟翊扬起手中的鞭子,朝着马抽一鞭子,马儿狂奔了起来。 纪檀音皱眉,“世子。” 慕璟翊压根不理她,继续挥舞着鞭子。 马车越来越快,在官道上横冲直撞。 好在如今并没有太多人。 侍卫也不敢懈怠,连忙骑马护着。 纪檀音知晓慕璟翊又耍起了小性子,递给锦竹一个眼神。 锦竹一个摇晃,将慕璟翊顺势撞入了马车内。 她随即便坐在车夫身旁,控制着缰绳。 纪檀音冷冷地看着他,“世子若是不想人仰马翻,便安分一些。” 慕璟翊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纪檀音揉了揉眉心,怒瞪着他。 慕璟翊对上纪檀音那冷冰冰地眸子,哭声戛然而止。 没一会,黑豆回来,满嘴的血。 慕璟翊看向黑豆,“连你都不理我了。” 黑豆“嗷呜”了一声,朝着他蹭了蹭。 纪檀音见状,也只是无奈叹气。 玄风没一会也赶了回来。 “世子妃安心,小贼已经料理了。” “嗯。”纪檀音并未细问。 毕竟,是恒王亲自派来的,她只管放心赶路便是。 半月后。 纪檀音一行人到了“榆城。” 当地的县令一早便得了消息,在城门口等着。 纪檀音并未下马车,由玄风前去处理。 为了安全起见,几人住进了驿站。 慕璟翊这些日子见识过了纪檀音的凶相,倒是安分了不少。 如今好不容易能下马车歇息,他一脸好奇地看着驿站。 纪檀音正好要在榆城待两日,不过她如今乃是前往临南求医,只好易容出了驿站。 第88章 世子耍赖 锦竹跟在她的身后,“姑娘,咱们就这样出来,世子该怎么办?” “他现在正对驿站好奇呢,我整日对他凶巴巴的,他巴不得我不在跟前。” 纪檀音懒洋洋道。 慕璟翊此时正在驿站的花园内抓蛐蛐,哪里有空搭理她? 他巴不得永远看不到自己。 纪檀音叹气,“当真是难哄。” “姑娘不觉得世子脾气太大?”锦竹替自家姑娘委屈。 这世子也太孩子心性了。 全然是给自己找了个儿子伺候。 纪檀音无奈一笑,“咱们先去办事儿。” “是。”锦竹垂眸应道。 驿站内。 慕璟翊抓了蛐蛐,便欢欢喜喜地回了屋子。 玄风跟着他入内。 没一会,便屏退了左右。 “世子。” “她去何处了?”慕璟翊的声音变得低沉,连带着眼神也变得慵懒了几分。 他盯着蛐蛐罐内的蛐蛐,漫不经心地靠在软榻上。 玄风敛眸,“属下暗中派人盯着世子妃,她易容之后,往城东的方向去了。” “城东?”慕璟翊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傻气,那眼神也变得凌厉了几分。 不过眉眼间含着笑意,还带着几分玩味地笑意。 他低头看着黑豆还在啃酱牛肉,冷哼了一声,“一点好处,便将你收买了?” 黑豆压根不理他,权当没听见。 离开了恒王府,远离了京城,纪檀音也不在,他也不必装了。 他如今好奇的是纪檀音为何也选中了临南。 她到底知道多少? 还是说她想起了那夜宝龙寺的事儿? 慕璟翊俊眉微蹙,“临南那处,可安排妥当了?” “世子放心,属下早已派人安排妥当。” 玄风一直都是慕璟翊的暗卫。 此番,恒王不放心他前往临南,特意让玄风跟着,也正好遂了他的意。 慕璟翊扫过这屋内,又道,“那个不长眼的是谁?” “萧世子派来的。”玄风回道。 “到底还是追来了。”慕璟翊冷笑道。 “世子,林耀诈死,世子妃也是清楚的。” 玄风看向他,“虽说她是无奈之下被迫入了恒王府,可这一路上,待您也太凶了些。” “的确与从前不同。”慕璟翊也觉得奇怪。 他可记得这纪檀音可是被规训的世家贵女,看来她隐藏的还真深。 慕璟翊勾唇一笑,“让她待在我身边,也放心一些。” “属下还未找到林耀的下落。”玄风又道。 “只要纪檀音还在,他自然会出现。”慕璟翊笑意深深。 此时。 纪檀音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 明明烈日炎炎,她怎会觉得一片凉意呢? “姑娘,到了。”锦竹看向她。 纪檀音如今是男子的装扮,仰头看了一眼,径自入内。 “这位公子瞧着面生。”掌柜的上下打量她道。 “掌柜的可否借一步说话?”锦竹上前道。 掌柜的拱手一礼。 锦竹看向掌柜的,从怀中拿出一块玉牌来。 那人瞧见玉牌,双眼一亮,连忙上前,“原来是少东家。” 纪檀音轻轻点头,“想来安伯已经早早送信过来了。” “少东家请。”掌柜的侧身道。 纪檀音去了后堂。 掌柜的将一早准备好的账本递给了她。 锦竹将账本接过,收了起来。 纪檀音也不逗留,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掌柜的亲自相送,直等到她离开许久之后才转身进了店里。 这是一家成衣铺子,乃是东伯府的产业。 纪檀音拿着账本回了驿站。 等她换好衣裳之后,认真地翻阅账本。 “凶女人。”慕璟翊一面喊着,一面走了进来。 他怀里抱着蛐蛐罐,脸上洋溢着笑意,径自坐在了纪檀音的面前。 纪檀音并未避开他,当着他的面儿慢悠悠地翻看账本。 慕璟翊喜滋滋地道,“这里的蛐蛐不错。” 纪檀音轻轻点头,并未看他。 慕璟翊也不气恼,反倒是将蛐蛐罐打开,献宝似地推给她。 纪檀音这才抬头看向他。 说来慕璟翊长得很是俊美,尤其是那双眼睛,灿若星辰。 只不过,他此刻看着自己时,憨憨地笑着,傻气十足。 她并不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何事,以至于他撞坏了脑子,成了这幅傻子样。 恒王怕是很后悔当年将他留在恒王府? 若非如此,依着慕璟翊这般的姿容绝色,指不定会迷倒多少情窦初开的女子。 当真是天意弄人。 “陪我玩蛐蛐。”慕璟翊拽着她的衣袖。 纪檀音无奈,收起账本,盯着蛐蛐罐中的蛐蛐,又道,“这个叫什么?” “常胜将军。”慕璟翊高兴地回道。 纪檀音笑了笑,递给锦竹一个眼神。 锦竹便将一个蛐蛐罐递给她。 纪檀音打开之后,看向他,“世子若是输了,该如何?” “哼。”慕璟翊挑眉,“本世子不可能输。” 他说罢,卷起袖子,“咱们试试。” 纪檀音笑了笑,“若是输了呢?” “输了?”慕璟翊盯着她,“你想如何?” “若是世子输了,往后我说什么,世子都要听我的。” 纪檀音看向慕璟翊道。 慕璟翊盯着蛐蛐罐,想了好一会,才点头,“好。” 纪檀音的得意地挑眉,与他斗蛐蛐。 玄风候在外头,听着慕璟翊那幼稚的叫声,他只是仰头望着远处。 锦翠正好端着茶点过来。 她其实有些害怕玄风的,不知为何,他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杀气,让她不寒而栗。 半个时辰后。 “世子输了。” 纪檀音看向慕璟翊道。 慕璟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又瞧着自己的常胜将军奄奄一息地趴在蛐蛐罐内,他哭丧着脸。 “我要再来一次。”慕璟翊抬眸看向她,不服气道。 纪檀音低声道,“可以,不过,世子要愿赌服输才成。” “哼。”慕璟翊嘟着嘴,气鼓鼓地看着她。 纪檀音将写好的承诺书放在他的跟前。 “世子签下这个,我便再陪世子比一回。”纪檀音看向慕璟翊道。 慕璟翊盯着她,“我当真都要听你的?” “嗯。”纪檀音点头,“世子难道要耍赖?” “谁耍赖?”慕璟翊气呼呼地从荷包内拿出自己的印鉴,盖了下去。 第88章 世子耍赖 锦竹跟在她的身后,“姑娘,咱们就这样出来,世子该怎么办?” “他现在正对驿站好奇呢,我整日对他凶巴巴的,他巴不得我不在跟前。” 纪檀音懒洋洋道。 慕璟翊此时正在驿站的花园内抓蛐蛐,哪里有空搭理她? 他巴不得永远看不到自己。 纪檀音叹气,“当真是难哄。” “姑娘不觉得世子脾气太大?”锦竹替自家姑娘委屈。 这世子也太孩子心性了。 全然是给自己找了个儿子伺候。 纪檀音无奈一笑,“咱们先去办事儿。” “是。”锦竹垂眸应道。 驿站内。 慕璟翊抓了蛐蛐,便欢欢喜喜地回了屋子。 玄风跟着他入内。 没一会,便屏退了左右。 “世子。” “她去何处了?”慕璟翊的声音变得低沉,连带着眼神也变得慵懒了几分。 他盯着蛐蛐罐内的蛐蛐,漫不经心地靠在软榻上。 玄风敛眸,“属下暗中派人盯着世子妃,她易容之后,往城东的方向去了。” “城东?”慕璟翊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傻气,那眼神也变得凌厉了几分。 不过眉眼间含着笑意,还带着几分玩味地笑意。 他低头看着黑豆还在啃酱牛肉,冷哼了一声,“一点好处,便将你收买了?” 黑豆压根不理他,权当没听见。 离开了恒王府,远离了京城,纪檀音也不在,他也不必装了。 他如今好奇的是纪檀音为何也选中了临南。 她到底知道多少? 还是说她想起了那夜宝龙寺的事儿? 慕璟翊俊眉微蹙,“临南那处,可安排妥当了?” “世子放心,属下早已派人安排妥当。” 玄风一直都是慕璟翊的暗卫。 此番,恒王不放心他前往临南,特意让玄风跟着,也正好遂了他的意。 慕璟翊扫过这屋内,又道,“那个不长眼的是谁?” “萧世子派来的。”玄风回道。 “到底还是追来了。”慕璟翊冷笑道。 “世子,林耀诈死,世子妃也是清楚的。” 玄风看向他,“虽说她是无奈之下被迫入了恒王府,可这一路上,待您也太凶了些。” “的确与从前不同。”慕璟翊也觉得奇怪。 他可记得这纪檀音可是被规训的世家贵女,看来她隐藏的还真深。 慕璟翊勾唇一笑,“让她待在我身边,也放心一些。” “属下还未找到林耀的下落。”玄风又道。 “只要纪檀音还在,他自然会出现。”慕璟翊笑意深深。 此时。 纪檀音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 明明烈日炎炎,她怎会觉得一片凉意呢? “姑娘,到了。”锦竹看向她。 纪檀音如今是男子的装扮,仰头看了一眼,径自入内。 “这位公子瞧着面生。”掌柜的上下打量她道。 “掌柜的可否借一步说话?”锦竹上前道。 掌柜的拱手一礼。 锦竹看向掌柜的,从怀中拿出一块玉牌来。 那人瞧见玉牌,双眼一亮,连忙上前,“原来是少东家。” 纪檀音轻轻点头,“想来安伯已经早早送信过来了。” “少东家请。”掌柜的侧身道。 纪檀音去了后堂。 掌柜的将一早准备好的账本递给了她。 锦竹将账本接过,收了起来。 纪檀音也不逗留,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掌柜的亲自相送,直等到她离开许久之后才转身进了店里。 这是一家成衣铺子,乃是东伯府的产业。 纪檀音拿着账本回了驿站。 等她换好衣裳之后,认真地翻阅账本。 “凶女人。”慕璟翊一面喊着,一面走了进来。 他怀里抱着蛐蛐罐,脸上洋溢着笑意,径自坐在了纪檀音的面前。 纪檀音并未避开他,当着他的面儿慢悠悠地翻看账本。 慕璟翊喜滋滋地道,“这里的蛐蛐不错。” 纪檀音轻轻点头,并未看他。 慕璟翊也不气恼,反倒是将蛐蛐罐打开,献宝似地推给她。 纪檀音这才抬头看向他。 说来慕璟翊长得很是俊美,尤其是那双眼睛,灿若星辰。 只不过,他此刻看着自己时,憨憨地笑着,傻气十足。 她并不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何事,以至于他撞坏了脑子,成了这幅傻子样。 恒王怕是很后悔当年将他留在恒王府? 若非如此,依着慕璟翊这般的姿容绝色,指不定会迷倒多少情窦初开的女子。 当真是天意弄人。 “陪我玩蛐蛐。”慕璟翊拽着她的衣袖。 纪檀音无奈,收起账本,盯着蛐蛐罐中的蛐蛐,又道,“这个叫什么?” “常胜将军。”慕璟翊高兴地回道。 纪檀音笑了笑,递给锦竹一个眼神。 锦竹便将一个蛐蛐罐递给她。 纪檀音打开之后,看向他,“世子若是输了,该如何?” “哼。”慕璟翊挑眉,“本世子不可能输。” 他说罢,卷起袖子,“咱们试试。” 纪檀音笑了笑,“若是输了呢?” “输了?”慕璟翊盯着她,“你想如何?” “若是世子输了,往后我说什么,世子都要听我的。” 纪檀音看向慕璟翊道。 慕璟翊盯着蛐蛐罐,想了好一会,才点头,“好。” 纪檀音的得意地挑眉,与他斗蛐蛐。 玄风候在外头,听着慕璟翊那幼稚的叫声,他只是仰头望着远处。 锦翠正好端着茶点过来。 她其实有些害怕玄风的,不知为何,他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杀气,让她不寒而栗。 半个时辰后。 “世子输了。” 纪檀音看向慕璟翊道。 慕璟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又瞧着自己的常胜将军奄奄一息地趴在蛐蛐罐内,他哭丧着脸。 “我要再来一次。”慕璟翊抬眸看向她,不服气道。 纪檀音低声道,“可以,不过,世子要愿赌服输才成。” “哼。”慕璟翊嘟着嘴,气鼓鼓地看着她。 纪檀音将写好的承诺书放在他的跟前。 “世子签下这个,我便再陪世子比一回。”纪檀音看向慕璟翊道。 慕璟翊盯着她,“我当真都要听你的?” “嗯。”纪檀音点头,“世子难道要耍赖?” “谁耍赖?”慕璟翊气呼呼地从荷包内拿出自己的印鉴,盖了下去。 第89章 给她教训 纪檀音笑着收起,“世子,时候不早了,该用饭了。” “我不要,你不是说我签下之后就陪我再比一回吗?”慕璟翊委屈地说道。 “世子可是答应日后都要听我的。”纪檀音摇晃着手中的承诺书,“世子可不能反悔。” “你这个骗子。”慕璟翊气得大叫。 纪檀音感叹了一声,“听说这榆城不设宵禁,夜晚有灯会……” “我饿了。”慕璟翊立马露出了笑脸。 外头,不知为何,有一排乌鸦飞了过去。 锦翠连忙去准备饭食。 舟车劳顿,慕璟翊难得如此惬意地用饭。 约莫傍晚之后,纪檀音特意给慕璟翊打扮了一番,才带着他从后院离开。 慕璟翊蒙着面纱,一副女子装扮。 玄风小心地跟在身后,也不敢靠近。 纪檀音则是男子装扮,还非常贴心地牵着慕璟翊的手。 锦竹在一旁强忍着笑意。 慕璟翊扭头不解地看着她,“凶女人,这什么衣裳?” “不是说都要听我的。”纪檀音也是担心被人发现。 毕竟,慕璟翊这双眼睛太引人注目,若是男子装扮出来,必定会露馅。 只是没有想到,他扮成女子,竟然别有一番风韵。 尤其是这双眸子正怒视着她,反倒带了几分地娇嗔。 有趣,真有趣。 纪檀音甚是满意地对他宠溺一笑。 慕璟翊强忍着要将面前这个女人掐死地冲动,脸上还要强装着天真,任由着她带着自己逛长街。 他能感觉到四周暗处投来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自在。 纪檀音行至一处拨浪鼓前,买了一个给他。 慕璟翊摇晃着手中的拨浪鼓,他的力气有些大,显然是将这拨浪鼓当成了纪檀音。 慕璟翊感受着的掌心传来的柔软,他愣了愣,压下心底地不悦。 他不喜欢旁人亲近,尤其是女子。 可现在…… 纪檀音也是担心慕璟翊傻乎乎的,万一丢了可就不好了。 不过她握紧慕璟翊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掌心有些粗糙。 这分明不是养尊处优的手。 她压下心底地疑惑,此时,慕璟翊松开了她的手,拿起了面前的面具。 他高兴地将面具戴在脸上,“这个好玩。” 纪檀音笑着付了铜板。 她也拿了一个戴在脸上。 二人便继续往前。 锦竹与玄风跟在后面。 前面的人越来越多,纪檀音与慕璟翊被人群分开。 玄风机警地跟在了慕璟翊的身后。 锦竹则是跟着纪檀音。 就在此时,慕璟翊隐藏在面具下的脸黑成了炭。 他一个转身,消失在了长街上。 此时,他正在一处隐蔽地角落。 玄风低头站在他的身后。 慕璟翊盯着自己这身装扮,恨不得直接撕了。 这个女人,分明就是拿他取乐。 玄风感受到了他的怒意,大气不敢出。 纪檀音发现慕璟翊被人流冲散,着急地寻找。 慕璟翊则是冷眼旁观,他要给这个女人一点教训。 “世子,属下跟着您一起,世子妃必定不会着急。” 玄风好心提醒。 “哼。”慕璟翊脸色一沉,“你当时为何不阻拦?” “属下不敢。”玄风无奈。 慕璟翊穿着女装浑身不自在,他烦躁地看着不远处焦急找他的纪檀音。 纪檀音瞧着玄风也不在,四周又没有慕璟翊的身影,她只能站在原地。 “姑娘,世子该不会有事?”锦竹担忧地问道。 纪檀音摇头,“不会,有玄风陪着,必定不会有事。” “也许已经回去了?”锦竹又道。 纪檀音反倒觉得慕璟翊不会有事儿,故而道,“咱们在这等着就是。” 锦竹皱眉,只能与她一同站在那耐心地等。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热闹的长街渐渐地变得冷清,众人也都散去。 夜风习习,纪檀音只是静静地站在桥上四周张望。 慕璟翊也站在隐蔽地角落,半眯着眼看着。 他倒要看看她会不会一直在这等着。 直等到三更时,纪檀音也没有离开。 锦竹皱眉,“姑娘,奴婢再四处找找。” 纪檀音语气淡淡道,“在这等着就是。” 直等到天亮,慕璟翊也没有出现。 纪檀音受了一夜的凉,她深吸了口气,“世子该回去了。” 玄风小心地看着他,“世子,世子妃该不会一早便瞧出是您故意躲着她?” 慕璟翊冷哼一声,傲娇地理了理衣袖。 这女子衣裙当真麻烦。 他不情不愿地出去,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纪檀音见他双眼泛着泪光,显得很是委屈。 纪檀音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玄风,又道,“世子何故置气?” “哼。”慕璟翊倔强地看着她,“我讨厌这身衣裳。” 纪檀音只当他孩子心性,是故意与她置气。 “世子可是饿了?”纪檀音并未责怪他,反倒是柔声问道。 慕璟翊点头。 纪檀音让锦竹去买了当地特色的小食,便又带着他回了驿站。 慕璟翊换了衣裳,闷闷不乐地坐在那。 纪檀音并未再提起昨夜的事儿来。 二人难得安静地坐在一处用了早饭。 在榆城待了两日,二人便又坐着马车继续前往临南。 慕璟翊坐在马车上,戴着面具坐在她的对面。 锦竹与锦翠对视了一眼,却也不明白世子好端端的为何生气了? 不过因着此事儿,慕璟翊反倒安分了许多。 也不吵嚷着无趣,只是喜欢戴着面具不言不语。 纪檀音反倒不习惯他这般沉默的样子。 “世子打算一直戴着面具?”纪檀音问道。 慕璟翊点头,随即背过身不理会她。 纪檀音无奈叹气,却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京城。 恒王府。 恒王每日都会收到密信,他即便不跟着一同前去,却也要知晓慕璟翊如今的情况。 他盯着那密信看了半晌,随即哈哈大笑。 “这傻小子。” 他看向管家赵垒,“亏得成亲了,这一路上倒也有趣的很。” “王爷,世子不会受委屈?”赵垒是满心地担忧。 “难得见他如此乖巧。”恒王乐呵呵道。 赵垒不解地看着他。 恒王收起密信,感叹了一声,“由着他玩闹便是。” ? ?感谢“ia”“”“你、我一声用心珍惜。”“”“大圣ds”“i-bc”“人在江湖-da”“嗄兲濡婹嗨笾哋初衷”“公子陌忧”“”“”“等!等等”“涵”“-?cb”“肥飞飞臭靓靓”亲亲们送的推荐票票,“-?cb”亲亲送的月票票,“爱读好书的我”亲亲送的平安符,“爱读好书的我”“小黎”“3944”“5865”亲亲们送的潇湘票票,( ̄3)(e ̄),今天开始每天三更呦,(▽) 第89章 给她教训 纪檀音笑着收起,“世子,时候不早了,该用饭了。” “我不要,你不是说我签下之后就陪我再比一回吗?”慕璟翊委屈地说道。 “世子可是答应日后都要听我的。”纪檀音摇晃着手中的承诺书,“世子可不能反悔。” “你这个骗子。”慕璟翊气得大叫。 纪檀音感叹了一声,“听说这榆城不设宵禁,夜晚有灯会……” “我饿了。”慕璟翊立马露出了笑脸。 外头,不知为何,有一排乌鸦飞了过去。 锦翠连忙去准备饭食。 舟车劳顿,慕璟翊难得如此惬意地用饭。 约莫傍晚之后,纪檀音特意给慕璟翊打扮了一番,才带着他从后院离开。 慕璟翊蒙着面纱,一副女子装扮。 玄风小心地跟在身后,也不敢靠近。 纪檀音则是男子装扮,还非常贴心地牵着慕璟翊的手。 锦竹在一旁强忍着笑意。 慕璟翊扭头不解地看着她,“凶女人,这什么衣裳?” “不是说都要听我的。”纪檀音也是担心被人发现。 毕竟,慕璟翊这双眼睛太引人注目,若是男子装扮出来,必定会露馅。 只是没有想到,他扮成女子,竟然别有一番风韵。 尤其是这双眸子正怒视着她,反倒带了几分地娇嗔。 有趣,真有趣。 纪檀音甚是满意地对他宠溺一笑。 慕璟翊强忍着要将面前这个女人掐死地冲动,脸上还要强装着天真,任由着她带着自己逛长街。 他能感觉到四周暗处投来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自在。 纪檀音行至一处拨浪鼓前,买了一个给他。 慕璟翊摇晃着手中的拨浪鼓,他的力气有些大,显然是将这拨浪鼓当成了纪檀音。 慕璟翊感受着的掌心传来的柔软,他愣了愣,压下心底地不悦。 他不喜欢旁人亲近,尤其是女子。 可现在…… 纪檀音也是担心慕璟翊傻乎乎的,万一丢了可就不好了。 不过她握紧慕璟翊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掌心有些粗糙。 这分明不是养尊处优的手。 她压下心底地疑惑,此时,慕璟翊松开了她的手,拿起了面前的面具。 他高兴地将面具戴在脸上,“这个好玩。” 纪檀音笑着付了铜板。 她也拿了一个戴在脸上。 二人便继续往前。 锦竹与玄风跟在后面。 前面的人越来越多,纪檀音与慕璟翊被人群分开。 玄风机警地跟在了慕璟翊的身后。 锦竹则是跟着纪檀音。 就在此时,慕璟翊隐藏在面具下的脸黑成了炭。 他一个转身,消失在了长街上。 此时,他正在一处隐蔽地角落。 玄风低头站在他的身后。 慕璟翊盯着自己这身装扮,恨不得直接撕了。 这个女人,分明就是拿他取乐。 玄风感受到了他的怒意,大气不敢出。 纪檀音发现慕璟翊被人流冲散,着急地寻找。 慕璟翊则是冷眼旁观,他要给这个女人一点教训。 “世子,属下跟着您一起,世子妃必定不会着急。” 玄风好心提醒。 “哼。”慕璟翊脸色一沉,“你当时为何不阻拦?” “属下不敢。”玄风无奈。 慕璟翊穿着女装浑身不自在,他烦躁地看着不远处焦急找他的纪檀音。 纪檀音瞧着玄风也不在,四周又没有慕璟翊的身影,她只能站在原地。 “姑娘,世子该不会有事?”锦竹担忧地问道。 纪檀音摇头,“不会,有玄风陪着,必定不会有事。” “也许已经回去了?”锦竹又道。 纪檀音反倒觉得慕璟翊不会有事儿,故而道,“咱们在这等着就是。” 锦竹皱眉,只能与她一同站在那耐心地等。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热闹的长街渐渐地变得冷清,众人也都散去。 夜风习习,纪檀音只是静静地站在桥上四周张望。 慕璟翊也站在隐蔽地角落,半眯着眼看着。 他倒要看看她会不会一直在这等着。 直等到三更时,纪檀音也没有离开。 锦竹皱眉,“姑娘,奴婢再四处找找。” 纪檀音语气淡淡道,“在这等着就是。” 直等到天亮,慕璟翊也没有出现。 纪檀音受了一夜的凉,她深吸了口气,“世子该回去了。” 玄风小心地看着他,“世子,世子妃该不会一早便瞧出是您故意躲着她?” 慕璟翊冷哼一声,傲娇地理了理衣袖。 这女子衣裙当真麻烦。 他不情不愿地出去,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纪檀音见他双眼泛着泪光,显得很是委屈。 纪檀音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玄风,又道,“世子何故置气?” “哼。”慕璟翊倔强地看着她,“我讨厌这身衣裳。” 纪檀音只当他孩子心性,是故意与她置气。 “世子可是饿了?”纪檀音并未责怪他,反倒是柔声问道。 慕璟翊点头。 纪檀音让锦竹去买了当地特色的小食,便又带着他回了驿站。 慕璟翊换了衣裳,闷闷不乐地坐在那。 纪檀音并未再提起昨夜的事儿来。 二人难得安静地坐在一处用了早饭。 在榆城待了两日,二人便又坐着马车继续前往临南。 慕璟翊坐在马车上,戴着面具坐在她的对面。 锦竹与锦翠对视了一眼,却也不明白世子好端端的为何生气了? 不过因着此事儿,慕璟翊反倒安分了许多。 也不吵嚷着无趣,只是喜欢戴着面具不言不语。 纪檀音反倒不习惯他这般沉默的样子。 “世子打算一直戴着面具?”纪檀音问道。 慕璟翊点头,随即背过身不理会她。 纪檀音无奈叹气,却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京城。 恒王府。 恒王每日都会收到密信,他即便不跟着一同前去,却也要知晓慕璟翊如今的情况。 他盯着那密信看了半晌,随即哈哈大笑。 “这傻小子。” 他看向管家赵垒,“亏得成亲了,这一路上倒也有趣的很。” “王爷,世子不会受委屈?”赵垒是满心地担忧。 “难得见他如此乖巧。”恒王乐呵呵道。 赵垒不解地看着他。 恒王收起密信,感叹了一声,“由着他玩闹便是。” ? ?感谢“ia”“”“你、我一声用心珍惜。”“”“大圣ds”“i-bc”“人在江湖-da”“嗄兲濡婹嗨笾哋初衷”“公子陌忧”“”“”“等!等等”“涵”“-?cb”“肥飞飞臭靓靓”亲亲们送的推荐票票,“-?cb”亲亲送的月票票,“爱读好书的我”亲亲送的平安符,“爱读好书的我”“小黎”“3944”“5865”亲亲们送的潇湘票票,( ̄3)(e ̄),今天开始每天三更呦,(▽) 第90章 走不了了 从京城到临南,至少也要走三个月。 如今这路程才一半。 慕璟翊许是习惯了与她的相处,渐渐地也不闹了。 一路上倒也顺遂了不少。 半月后。 他们刚到了梵城,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纪檀音刚下了马车,一道惊雷劈了下来。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被劈成了两半。 慕璟翊吓得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他拽着纪檀音的衣袖,“好可怕。” 纪檀音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世子不用怕,先进去。” 慕璟翊攥紧纪檀音的袖子不肯松开。 在纪檀音带着慕璟翊入驿站时,远远地瞧见一个身着蓑衣地男子站在屋檐下。 等她再看去的时候,便不见了踪影。 慕璟翊俊俏的脸上布满了惊恐。 他不肯让纪檀音离开半步。 无奈之下,纪檀音只能陪着他。 好不容易安抚好,她低头看着被他攥着的衣袖,抬眸看向锦竹。 玄风候在外头,越是这样的天气,他越是不敢掉以轻心。 梵城是在江河下游,接连数日的大雨,城外的许多村子被淹没。 城内虽然做了防范,可雨水还是没过了小腿。 纪檀音皱眉,这样下去,必定会再次地造成水灾。 “世子妃,梵城的知县去堵堤坝了。” 锦竹看着她,“只是,上游并未阻拦,若是再继续下去,怕是整个梵城都会保不住。” 纪檀音扭头看向一旁睡着的慕璟翊,她起身往外。 玄风见她出来,“世子妃。” “看着这雨势,咱们怕是要被困在这。” 纪檀音看向玄风道。 玄风看向她,“世子妃可是担心连日大雨,会引起水患?” “梵城在下游,咱们一路南下,临南那地势更低,若是上游为了自保,泄洪的话,这下游的百姓可就遭殃了。” 纪檀音抿了抿唇,“就算现下离开梵城,也无法安然抵达临南。” 如今的梵城知县乃是工部尚书的女婿,与纪轩同科进士,刚刚上任不久。 “世子妃,属下等奉命保护您与世子安全。”玄风直言。 他是在告诉纪檀音,是没有监管之权的。 除非,现在上奏朝廷,可也是鞭长莫及。 纪檀音低声道,“我出去走走,你保护好世子。” “世子妃,属下派人跟着您。”玄风又道。 “不必了。”纪檀音淡淡道,“如今谁也没有心思对我如何。” 她直接出了驿站。 玄风转身入了屋内。 “世子。” “她担心这些做什么?”慕璟翊卸下伪装,淡淡道。 “可是让属下派人暗中跟着?”玄风道。 “嗯。”慕璟翊闷声应道。 玄风抬手,示意暗处的两人前去。 慕璟翊又道,“派人去一趟总督河道都御史衙门。” “是。”玄风应道。 纪檀音披着蓑衣,与锦竹走在街上。 商铺都已经关闭,街上行走的人屈指可数。 “姑娘,这梵城可比不上榆城繁华。”锦竹看了一眼四周。 纪檀音轻轻点头,“前年的水患,梵城并未幸免,上一任知县便是因此被罢官。” 她抬眼瞧见了适才在驿站不远处看见的那个男子。 “姑娘,奴婢过去瞧瞧。”锦竹也发现了。 “咱们去前头的茶馆。”纪檀音低声道。 “是。”锦竹垂眸应道。 二人入了茶馆在角落处坐下。 因连日大雨,茶馆的客人也少了许多。 锦竹要了茶点,抬眼又看见了那个男子站在对面的屋檐下。 她皱眉,“姑娘,那人为何一直跟着咱们?” “等等看。”纪檀音并不着急过去。 “我记得梵城城郊有一处咱们的庄子。”纪檀音说道。 “瞧着这雨势,想来是被淹了。”锦竹只觉得这雨下的让她心烦。 她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满嘴地苦涩。 她眉头深锁,低头瞧了一眼,“姑娘,这茶叶也存着一股湿气。” 纪檀音笑了笑,她反倒不觉得,她觉得这样的茶叶吃着清甜。 过了一会,那男子走进了茶馆,径自行至她的面前。 待他将蓑衣脱下,纪檀音只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眼熟。 “这才多久不见,连小老儿都不记得了?” “杨前辈。”纪檀音一喜。 杨驼子笑着坐下。 纪檀音起身朝着他一礼,才又坐下。 锦竹则是站在一旁。 “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来了梵城。”杨驼子感叹道。 “当初前辈不告而别,却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纪檀音问道。 “被仇家发现了。”杨驼子叹气,“你的事儿我也听说了。” 他仔细地打量着纪檀音,又笑了笑,“看来我留给你的东西,你也是学以致用。” “多谢前辈。”纪檀音起身郑重地一礼。 杨驼子如今也不驼背了,他刚过了不惑之年,眼神冷峻,仪表堂堂。 纪檀音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番模样。 就连锦竹也是惊讶不已。 杨驼子捋了捋美髯,“我怎不知临南还有神医?” “如今碰上前辈,那便是有了。”纪檀音笑着说道。 “这梵城并非久留之地,你还是早些离去。”杨驼子直言。 “前辈为何会在此处?”纪檀音又问道。 “不出两日,梵城必定会淹。”杨驼子叹气,“人命关天,你也早做打算。” “两日?”纪檀音皱眉,“难道上游当真要炸了堤坝?” “世子妃果然聪慧。”杨驼子点头,“你还是早些离去为好。” 两日? 她如何能够组拦得住呢? 杨驼子见她神色冷然,“一旦决堤,宛如洪水猛兽,这里瞬间就会变成汪洋。” “让百姓离开?”纪檀音觉得两日之内只能做到这个。 “你阻止不了。”杨驼子冷然,“这梵城新任知县过于稚嫩,以为亲自带着百姓加固堤坝,便能阻止水患,也不想想上一任知县的下场。” 他摇头,又道,“我不宜久留,未免给你带来麻烦,只能言尽于此。” 他起身披上蓑衣离去。 纪檀音目送着杨驼子离开,转眸瞧见锦竹直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纪檀音抿了抿唇,“走。” 锦竹这才回神,看向纪檀音,“姑娘,可是要去寻梵城知县?” 第90章 走不了了 从京城到临南,至少也要走三个月。 如今这路程才一半。 慕璟翊许是习惯了与她的相处,渐渐地也不闹了。 一路上倒也顺遂了不少。 半月后。 他们刚到了梵城,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纪檀音刚下了马车,一道惊雷劈了下来。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被劈成了两半。 慕璟翊吓得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他拽着纪檀音的衣袖,“好可怕。” 纪檀音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世子不用怕,先进去。” 慕璟翊攥紧纪檀音的袖子不肯松开。 在纪檀音带着慕璟翊入驿站时,远远地瞧见一个身着蓑衣地男子站在屋檐下。 等她再看去的时候,便不见了踪影。 慕璟翊俊俏的脸上布满了惊恐。 他不肯让纪檀音离开半步。 无奈之下,纪檀音只能陪着他。 好不容易安抚好,她低头看着被他攥着的衣袖,抬眸看向锦竹。 玄风候在外头,越是这样的天气,他越是不敢掉以轻心。 梵城是在江河下游,接连数日的大雨,城外的许多村子被淹没。 城内虽然做了防范,可雨水还是没过了小腿。 纪檀音皱眉,这样下去,必定会再次地造成水灾。 “世子妃,梵城的知县去堵堤坝了。” 锦竹看着她,“只是,上游并未阻拦,若是再继续下去,怕是整个梵城都会保不住。” 纪檀音扭头看向一旁睡着的慕璟翊,她起身往外。 玄风见她出来,“世子妃。” “看着这雨势,咱们怕是要被困在这。” 纪檀音看向玄风道。 玄风看向她,“世子妃可是担心连日大雨,会引起水患?” “梵城在下游,咱们一路南下,临南那地势更低,若是上游为了自保,泄洪的话,这下游的百姓可就遭殃了。” 纪檀音抿了抿唇,“就算现下离开梵城,也无法安然抵达临南。” 如今的梵城知县乃是工部尚书的女婿,与纪轩同科进士,刚刚上任不久。 “世子妃,属下等奉命保护您与世子安全。”玄风直言。 他是在告诉纪檀音,是没有监管之权的。 除非,现在上奏朝廷,可也是鞭长莫及。 纪檀音低声道,“我出去走走,你保护好世子。” “世子妃,属下派人跟着您。”玄风又道。 “不必了。”纪檀音淡淡道,“如今谁也没有心思对我如何。” 她直接出了驿站。 玄风转身入了屋内。 “世子。” “她担心这些做什么?”慕璟翊卸下伪装,淡淡道。 “可是让属下派人暗中跟着?”玄风道。 “嗯。”慕璟翊闷声应道。 玄风抬手,示意暗处的两人前去。 慕璟翊又道,“派人去一趟总督河道都御史衙门。” “是。”玄风应道。 纪檀音披着蓑衣,与锦竹走在街上。 商铺都已经关闭,街上行走的人屈指可数。 “姑娘,这梵城可比不上榆城繁华。”锦竹看了一眼四周。 纪檀音轻轻点头,“前年的水患,梵城并未幸免,上一任知县便是因此被罢官。” 她抬眼瞧见了适才在驿站不远处看见的那个男子。 “姑娘,奴婢过去瞧瞧。”锦竹也发现了。 “咱们去前头的茶馆。”纪檀音低声道。 “是。”锦竹垂眸应道。 二人入了茶馆在角落处坐下。 因连日大雨,茶馆的客人也少了许多。 锦竹要了茶点,抬眼又看见了那个男子站在对面的屋檐下。 她皱眉,“姑娘,那人为何一直跟着咱们?” “等等看。”纪檀音并不着急过去。 “我记得梵城城郊有一处咱们的庄子。”纪檀音说道。 “瞧着这雨势,想来是被淹了。”锦竹只觉得这雨下的让她心烦。 她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满嘴地苦涩。 她眉头深锁,低头瞧了一眼,“姑娘,这茶叶也存着一股湿气。” 纪檀音笑了笑,她反倒不觉得,她觉得这样的茶叶吃着清甜。 过了一会,那男子走进了茶馆,径自行至她的面前。 待他将蓑衣脱下,纪檀音只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眼熟。 “这才多久不见,连小老儿都不记得了?” “杨前辈。”纪檀音一喜。 杨驼子笑着坐下。 纪檀音起身朝着他一礼,才又坐下。 锦竹则是站在一旁。 “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来了梵城。”杨驼子感叹道。 “当初前辈不告而别,却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纪檀音问道。 “被仇家发现了。”杨驼子叹气,“你的事儿我也听说了。” 他仔细地打量着纪檀音,又笑了笑,“看来我留给你的东西,你也是学以致用。” “多谢前辈。”纪檀音起身郑重地一礼。 杨驼子如今也不驼背了,他刚过了不惑之年,眼神冷峻,仪表堂堂。 纪檀音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番模样。 就连锦竹也是惊讶不已。 杨驼子捋了捋美髯,“我怎不知临南还有神医?” “如今碰上前辈,那便是有了。”纪檀音笑着说道。 “这梵城并非久留之地,你还是早些离去。”杨驼子直言。 “前辈为何会在此处?”纪檀音又问道。 “不出两日,梵城必定会淹。”杨驼子叹气,“人命关天,你也早做打算。” “两日?”纪檀音皱眉,“难道上游当真要炸了堤坝?” “世子妃果然聪慧。”杨驼子点头,“你还是早些离去为好。” 两日? 她如何能够组拦得住呢? 杨驼子见她神色冷然,“一旦决堤,宛如洪水猛兽,这里瞬间就会变成汪洋。” “让百姓离开?”纪檀音觉得两日之内只能做到这个。 “你阻止不了。”杨驼子冷然,“这梵城新任知县过于稚嫩,以为亲自带着百姓加固堤坝,便能阻止水患,也不想想上一任知县的下场。” 他摇头,又道,“我不宜久留,未免给你带来麻烦,只能言尽于此。” 他起身披上蓑衣离去。 纪檀音目送着杨驼子离开,转眸瞧见锦竹直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纪檀音抿了抿唇,“走。” 锦竹这才回神,看向纪檀音,“姑娘,可是要去寻梵城知县?” 第91章 她被困住 “我们去找有何用?”纪檀音嗤笑道。 等她回了驿站,入了屋内。 慕璟翊正抱着被子,缩在床上。 他很害怕打雷声。 纪檀音换了衣裳,才过来坐在他的面前。 玄风守在外头。 纪檀音迟疑了一会,“世子可知晓这城内的百姓要遭殃了?” “遭殃?”慕璟翊一脸不解。 “世子可是答应都听我的。”纪檀音盯着慕璟翊。 “哼。”慕璟翊似是想起了那承诺书,冷哼了一声。 纪檀音便道,“我想借世子的人一用。” “谁?”慕璟翊问道。 “玄风。”她看向了门外的玄风。 玄风一顿,侧身看向她。 慕璟翊盯着玄风,又看向她,“你要他做什么?” 纪檀音突然凑近,吓得慕璟翊向后缩了一下。 她伸手朝着他的腰间摸索。 “哈哈!”慕璟翊咯咯咯地笑。 玄风则是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锦竹也扭头装作没有看见。 慕璟翊抓住纪檀音的手,“你……女流氓。” 纪檀音的手一顿,盯着他,“世子说什么?” “你不许碰我。”慕璟翊气呼呼地向后退。 纪檀音将承诺书拿了出来,“世子可答应了要听我的。” “我……”慕璟翊气鼓鼓地看着她。 纪檀音低声道,“别动。” 慕璟翊怒瞪着她,却也没有再动。 纪檀音又继续在他的腰间摸索,最后从腰间的革带夹层找到了令牌。 这可是恒王府的令牌。 慕璟翊伸手便要夺过来。 纪檀音却抓住了他的手腕,“世子听话。” 慕璟翊不解地看着她。 纪檀音看向玄风,“拿着此令牌去见梵城知县,只说世子要见他。” “若是他不见呢?”玄风双手接过令牌。 “我记得这令牌可是皇上钦赐,见令牌如见圣上。”她直言道。 玄风一顿,双手接过,转身离开。 慕璟翊只是歪着头看她。 纪檀音任由着他打量,抬眸看向锦竹,“这梵城的高地在何处?” “七星塔。”锦竹适才外出已经打听好了。 “城内百姓有多少?”纪檀音又问道。 “这个要问梵城知县了。”锦竹看向她,“世子妃,若是真如杨前辈所言,那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又看向一旁的慕璟翊,“可是要先将世子安顿好?” “嗯。”纪檀音盯着慕璟翊看了半晌。 慕璟翊只是低着头扯着自己的腰带。 纪檀音见他将腰带扯开,衣袍敞开,她皱眉,“世子在做什么?” “是你要扯的。”慕璟翊委屈地说道。 纪檀音的嘴角抽了抽,上前亲自给他将腰带系好。 慕璟翊转身气呼呼地不理会他。 黑豆懒洋洋地趴在一旁。 显然,它也不喜欢下雨。 两个时辰之后,梵城知县张显才赶回来。 他的官袍已然被雨水浸湿,满脸的污泥,蓬头垢面的,哪里还有半点知县的威仪。 “下官梵城知县张显见过恒王世子。”张显上前恭敬地一礼。 “起来。”慕璟翊倒是坐直了身子,低声道。 纪檀音坐在一旁惊讶地看向他。 他此时装作一本正经地样子,很快又扭头傻乎乎地看向纪檀音。 纪檀音看向张显,“张大人只顾巩固堤坝,可曾想过若是阻止不了,该如何?“ 张显一顿,抬眸看向纪檀音。 “世子妃。”锦竹在一旁开口。 “下官见过世子妃。”张显一听,拱手道。 纪檀音看向他,“前年临南水患,我也是知晓的,此番我与世子乃是前往临南求医,途径此地,却遇上了数日大雨。” “梵城地势偏低,万一上游抵挡不住,梵城岂不是又要如同前年那般?” 张显光顾着加固堤坝了,他连忙拱手,“多谢世子妃,下官这便去办。” 纪檀音又道,“便让王府侍卫随张大人一同前去。” “是。”张显拱手一礼,匆忙离开。 玄风派了两个人前去。 纪檀音看向他,“先带着世子前往七星塔。” “这……”玄风看向她,“世子妃呢?” “我要在这等消息。”纪檀音又道。 玄风连忙道,“属下不能只护着世子。” 纪檀音慢悠悠道,“世子的安危最重要,这些时日,你也该明白,我自有自保的能力。” 她扭头看了一眼慕璟翊,“先带着世子前去七星塔,我随后便到。” 玄风无奈,只能应下。 毕竟,适才慕璟翊给他递了一个眼神。 纪檀音亲自送慕璟翊上了马车,玄风护送他前往七星塔。 因七星塔下面还有一座寺庙,这里乃是梵城最高的地方。 很快,城中的百姓便陆陆续续地上山前往寺庙避难。 纪檀音则是出了梵城,去了城郊的村子。 这里虽然被淹没了,好在张显提前安排了百姓离开。 纪檀音去了自己的庄子,已经被淹了一大片,看来今年又是颗粒无收。 好在去年存了不少粮食,纪檀音让锦竹送信前去榆城。 果不其然,真如杨驼子所言,上游泄洪,淹没了大片地村子。 慕璟翊站在七星塔上,看着眼前的一片汪洋,他脸色阴沉地厉害。 “世子,世子妃还没有回来。”玄风说道。 “她是如何得知此事儿?”慕璟翊冷声道。 “那日,有个披着蓑衣的男子见了世子妃。”玄风看向他,“可是派人去寻世子妃?” “不必了。”慕璟翊说罢,转身进了塔内。 玄风一顿,跟着进去。 慕璟翊换了一身衣裳,戴着面具离开。 “世子。”玄风连忙跟上。 “你在此处守着,若是她来,我还未回来,莫要让她靠近。” 慕璟翊说罢,当即离开。 纪檀音此时却被困在了城内。 锦竹怀里抱着一个五岁的女童,她抬眸看向纪檀音,“姑娘,咱们去屋顶。” 纪檀音看着她,“看来咱们要在这待上一夜了。” 此时的梵城已经被洪水淹没,纪檀音只能站在屋檐上。 狂风暴雨,雷声阵阵。 锦竹将蓑衣披在了怀中的女童身上。 纪檀音则是将蓑衣展开,二人缩在一起。 她看着眼下情形,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当年,也是这样的情形,她与那个人被困在了城内。 第91章 她被困住 “我们去找有何用?”纪檀音嗤笑道。 等她回了驿站,入了屋内。 慕璟翊正抱着被子,缩在床上。 他很害怕打雷声。 纪檀音换了衣裳,才过来坐在他的面前。 玄风守在外头。 纪檀音迟疑了一会,“世子可知晓这城内的百姓要遭殃了?” “遭殃?”慕璟翊一脸不解。 “世子可是答应都听我的。”纪檀音盯着慕璟翊。 “哼。”慕璟翊似是想起了那承诺书,冷哼了一声。 纪檀音便道,“我想借世子的人一用。” “谁?”慕璟翊问道。 “玄风。”她看向了门外的玄风。 玄风一顿,侧身看向她。 慕璟翊盯着玄风,又看向她,“你要他做什么?” 纪檀音突然凑近,吓得慕璟翊向后缩了一下。 她伸手朝着他的腰间摸索。 “哈哈!”慕璟翊咯咯咯地笑。 玄风则是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锦竹也扭头装作没有看见。 慕璟翊抓住纪檀音的手,“你……女流氓。” 纪檀音的手一顿,盯着他,“世子说什么?” “你不许碰我。”慕璟翊气呼呼地向后退。 纪檀音将承诺书拿了出来,“世子可答应了要听我的。” “我……”慕璟翊气鼓鼓地看着她。 纪檀音低声道,“别动。” 慕璟翊怒瞪着她,却也没有再动。 纪檀音又继续在他的腰间摸索,最后从腰间的革带夹层找到了令牌。 这可是恒王府的令牌。 慕璟翊伸手便要夺过来。 纪檀音却抓住了他的手腕,“世子听话。” 慕璟翊不解地看着她。 纪檀音看向玄风,“拿着此令牌去见梵城知县,只说世子要见他。” “若是他不见呢?”玄风双手接过令牌。 “我记得这令牌可是皇上钦赐,见令牌如见圣上。”她直言道。 玄风一顿,双手接过,转身离开。 慕璟翊只是歪着头看她。 纪檀音任由着他打量,抬眸看向锦竹,“这梵城的高地在何处?” “七星塔。”锦竹适才外出已经打听好了。 “城内百姓有多少?”纪檀音又问道。 “这个要问梵城知县了。”锦竹看向她,“世子妃,若是真如杨前辈所言,那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又看向一旁的慕璟翊,“可是要先将世子安顿好?” “嗯。”纪檀音盯着慕璟翊看了半晌。 慕璟翊只是低着头扯着自己的腰带。 纪檀音见他将腰带扯开,衣袍敞开,她皱眉,“世子在做什么?” “是你要扯的。”慕璟翊委屈地说道。 纪檀音的嘴角抽了抽,上前亲自给他将腰带系好。 慕璟翊转身气呼呼地不理会他。 黑豆懒洋洋地趴在一旁。 显然,它也不喜欢下雨。 两个时辰之后,梵城知县张显才赶回来。 他的官袍已然被雨水浸湿,满脸的污泥,蓬头垢面的,哪里还有半点知县的威仪。 “下官梵城知县张显见过恒王世子。”张显上前恭敬地一礼。 “起来。”慕璟翊倒是坐直了身子,低声道。 纪檀音坐在一旁惊讶地看向他。 他此时装作一本正经地样子,很快又扭头傻乎乎地看向纪檀音。 纪檀音看向张显,“张大人只顾巩固堤坝,可曾想过若是阻止不了,该如何?“ 张显一顿,抬眸看向纪檀音。 “世子妃。”锦竹在一旁开口。 “下官见过世子妃。”张显一听,拱手道。 纪檀音看向他,“前年临南水患,我也是知晓的,此番我与世子乃是前往临南求医,途径此地,却遇上了数日大雨。” “梵城地势偏低,万一上游抵挡不住,梵城岂不是又要如同前年那般?” 张显光顾着加固堤坝了,他连忙拱手,“多谢世子妃,下官这便去办。” 纪檀音又道,“便让王府侍卫随张大人一同前去。” “是。”张显拱手一礼,匆忙离开。 玄风派了两个人前去。 纪檀音看向他,“先带着世子前往七星塔。” “这……”玄风看向她,“世子妃呢?” “我要在这等消息。”纪檀音又道。 玄风连忙道,“属下不能只护着世子。” 纪檀音慢悠悠道,“世子的安危最重要,这些时日,你也该明白,我自有自保的能力。” 她扭头看了一眼慕璟翊,“先带着世子前去七星塔,我随后便到。” 玄风无奈,只能应下。 毕竟,适才慕璟翊给他递了一个眼神。 纪檀音亲自送慕璟翊上了马车,玄风护送他前往七星塔。 因七星塔下面还有一座寺庙,这里乃是梵城最高的地方。 很快,城中的百姓便陆陆续续地上山前往寺庙避难。 纪檀音则是出了梵城,去了城郊的村子。 这里虽然被淹没了,好在张显提前安排了百姓离开。 纪檀音去了自己的庄子,已经被淹了一大片,看来今年又是颗粒无收。 好在去年存了不少粮食,纪檀音让锦竹送信前去榆城。 果不其然,真如杨驼子所言,上游泄洪,淹没了大片地村子。 慕璟翊站在七星塔上,看着眼前的一片汪洋,他脸色阴沉地厉害。 “世子,世子妃还没有回来。”玄风说道。 “她是如何得知此事儿?”慕璟翊冷声道。 “那日,有个披着蓑衣的男子见了世子妃。”玄风看向他,“可是派人去寻世子妃?” “不必了。”慕璟翊说罢,转身进了塔内。 玄风一顿,跟着进去。 慕璟翊换了一身衣裳,戴着面具离开。 “世子。”玄风连忙跟上。 “你在此处守着,若是她来,我还未回来,莫要让她靠近。” 慕璟翊说罢,当即离开。 纪檀音此时却被困在了城内。 锦竹怀里抱着一个五岁的女童,她抬眸看向纪檀音,“姑娘,咱们去屋顶。” 纪檀音看着她,“看来咱们要在这待上一夜了。” 此时的梵城已经被洪水淹没,纪檀音只能站在屋檐上。 狂风暴雨,雷声阵阵。 锦竹将蓑衣披在了怀中的女童身上。 纪檀音则是将蓑衣展开,二人缩在一起。 她看着眼下情形,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当年,也是这样的情形,她与那个人被困在了城内。 第92章 那个他 一道惊雷闪过,惊醒了锦竹怀中的女童。 她哭着看向锦竹,“姐姐,我娘呢?” 锦竹红着眼眶,“她去了很远的地方。” 女童忍不住地抽泣,也不敢放声大哭。 纪檀音也只是静静地听着雨声,她与锦竹若是不出意外,此时已经赶回了七星塔。 可是,半道上却碰上了这对母女,母亲为了救女儿,拼尽全力将女儿推给了她们。 纪檀音最终还是没有将人救下来。 她抿了抿唇,抬眸看向锦竹,“你怕吗?” “奴婢不怕。”锦竹摇头。 她的眼神坚定,还不忘轻拍着女童的后背安抚。 纪檀音勾唇一笑,她曾经也问过那个人。 他总是喜欢穿一身月白长袍,一尘不染,那日却狼狈至极。 她看向他,同样的问题,“你怕吗?” 他摇头,眼神也如同锦竹这般坚定。 “不怕。” 纪檀音轻笑,恍惚间那月白的长袍变了颜色。 等她反应过来时,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纪檀音一怔,还不等她开口,那黑影已经落在了她的面前。 纪檀音皱眉,思绪被拉了回来。 “你是何人?” 戴着面具的男子看了一眼她,又看向锦竹怀中的女童。 他语气低沉,“走不走?” 纪檀音看向他,“将她带走。” 此时面具之下的那张脸划过一丝诧异。 来人正是慕璟翊,他故意变了声音,又道,“你确定?” “我自有法子离开。”纪檀音语气平静。 慕璟翊低头看了一眼那女童,伸手便将女童拽了过来,扛着她离开。 那女童惊慌无措,连哭都顾不得了。 锦竹看向纪檀音,“姑娘,您为何如此放心将人交给他?” 纪檀音抿了抿唇,“这种情形下,他还能来去自如,此人功力深厚。” 奈何这具身体资质平平,她就算勤修苦练,可也只有从前功力的三成。 比起眼前的这个突然出现的面具人,简直是天差地别。 纪檀音怕是连恒王府最普通的侍卫都打不过。 哎! 纪檀音还需要继续努力才成。 她坚信勤能补拙。 虽然,这也是在自我安慰。 这般情形下,她还能如此坦然,反倒让慕璟翊对她生出了几分地好奇。 他将那女童带着直接上了山,亲自交给了手下。 随即,便又赶了过去。 不过已经不见纪檀音与锦竹的身影。 慕璟翊转身即刻回了七星塔。 “世子。” 玄风见他回来,拱手道。 “人呢?”慕璟翊解开面具,冷声道。 “世子妃并未回来。”玄风道。 “没有回来?”慕璟翊修长的手指捏着面具,“她会去哪?” 玄风扭头看向远处,连忙道,“是世子妃。” 慕璟翊连忙看了过去,瞧见纪檀音与锦竹正一步步地朝着七星塔而来。 他脸色稍霁,随即换了衣裳,恢复了痴傻的模样。 玄风则是候在外头。 若是没有那女童,纪檀音与锦竹早就回来了。 当那人将那女童带走,纪檀音与锦竹便趁着屋檐要淹没的时候,二人抓紧了两个漂流过来的木盆,顺着往下游,接着抱住了一块浮木。 那是纪檀音原先让锦竹准备好的,那浮木另一头拽着一个竹筏。 纪檀音与锦竹便坐在竹筏上,划到了山脚下。 毕竟她与锦竹也不敢保证这个法子能不能成,她们不敢带着女童冒险,这才一起暂时在屋檐上躲避。 亏得那面具男子出现,将女童安全带走,二人才没了后顾之忧。 二人略显狼狈,身上也被树枝与碎石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二人上了七星塔,便见慕璟翊正坐在地上靠在黑豆的身上。 她暗暗地松了口气,与锦竹去换了一身衣裳。 又拿了金疮药,去了另一处。 慕璟翊抬眸看着,递给玄风一个眼神。 玄风便退了下去。 直等到洪水退散,已经是两日之后了。 城内一片狼藉。 即便张显提前让百姓撤离,却还是免不了伤亡。 他已经好几日没有合眼了,如今双眼布满血丝,看着眼前的一片泥泞。 慕璟翊如今只能待在七星塔上。 纪檀音则是让玄风去了一趟城门口。 当瞧见数辆马车前来,而后又都停在了县衙门口。 玄风上前,“这些是世子与世子妃送来的,以解城内燃眉之急。” 张显感激不尽,朝着玄风行了大礼。 玄风回礼,便命人将马车上的粮食,药材,陈醋都搬了下来。 县衙的主簿派人清点之后入库。 水患之后,最担心的便是瘟疫。 纪檀音打着恒王府的名义,派来了名义上的府医坐诊。 张显尽快地清点损失,安抚民心,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如此又过了十日。 张显亲自前往驿站。 他朝着慕璟翊与纪檀音恭敬地一礼。 “梵城百姓得以安然无恙,得益于世子与世子妃。”张显直言,“下官必定上奏朝廷,以表二位功绩。” “张大人不必如此。”纪檀音温声道,“我与世子乃是前往临南求医,万不能张扬。” “这……”张显觉得此事儿若不如实禀报,日后若是深究起来,他反倒会落个贪慕名声的恶名。 纪檀音看出了他的为难,又道,“临南知县乃是我家堂兄,张大人与他乃是同窗,若是恒王知晓此事儿,也不会坐视不理。” 她又看向张显,“如今梵城百姓不至于流离失所,也算是给世子积攒福气了。” 张显执意道,“下官还是要如实禀报。” 纪檀音见他性子执拗,倒也明白了他为何会放着翰林院不待,非要外放了。 而梵城也并非是富庶之地,若是此事儿处理不好,圣上发怒,追究起来,他怕是也免不了与上一任知县一样的下场。 纪檀音倒也没有继续劝他,只说明日便动身离开。 次日。 张显亲自送他们出城。 而他身旁则站着那个她救下的女童。 张显已经认她做义女,养在身边。 马车上,慕璟翊正跟黑豆抢肉吃。 纪檀音却在想着那日出现的面具男子是谁? 她以为自己与这原身已经融合的很好了,可是,那日,这原身看着那面具男子时,却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第92章 那个他 一道惊雷闪过,惊醒了锦竹怀中的女童。 她哭着看向锦竹,“姐姐,我娘呢?” 锦竹红着眼眶,“她去了很远的地方。” 女童忍不住地抽泣,也不敢放声大哭。 纪檀音也只是静静地听着雨声,她与锦竹若是不出意外,此时已经赶回了七星塔。 可是,半道上却碰上了这对母女,母亲为了救女儿,拼尽全力将女儿推给了她们。 纪檀音最终还是没有将人救下来。 她抿了抿唇,抬眸看向锦竹,“你怕吗?” “奴婢不怕。”锦竹摇头。 她的眼神坚定,还不忘轻拍着女童的后背安抚。 纪檀音勾唇一笑,她曾经也问过那个人。 他总是喜欢穿一身月白长袍,一尘不染,那日却狼狈至极。 她看向他,同样的问题,“你怕吗?” 他摇头,眼神也如同锦竹这般坚定。 “不怕。” 纪檀音轻笑,恍惚间那月白的长袍变了颜色。 等她反应过来时,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纪檀音一怔,还不等她开口,那黑影已经落在了她的面前。 纪檀音皱眉,思绪被拉了回来。 “你是何人?” 戴着面具的男子看了一眼她,又看向锦竹怀中的女童。 他语气低沉,“走不走?” 纪檀音看向他,“将她带走。” 此时面具之下的那张脸划过一丝诧异。 来人正是慕璟翊,他故意变了声音,又道,“你确定?” “我自有法子离开。”纪檀音语气平静。 慕璟翊低头看了一眼那女童,伸手便将女童拽了过来,扛着她离开。 那女童惊慌无措,连哭都顾不得了。 锦竹看向纪檀音,“姑娘,您为何如此放心将人交给他?” 纪檀音抿了抿唇,“这种情形下,他还能来去自如,此人功力深厚。” 奈何这具身体资质平平,她就算勤修苦练,可也只有从前功力的三成。 比起眼前的这个突然出现的面具人,简直是天差地别。 纪檀音怕是连恒王府最普通的侍卫都打不过。 哎! 纪檀音还需要继续努力才成。 她坚信勤能补拙。 虽然,这也是在自我安慰。 这般情形下,她还能如此坦然,反倒让慕璟翊对她生出了几分地好奇。 他将那女童带着直接上了山,亲自交给了手下。 随即,便又赶了过去。 不过已经不见纪檀音与锦竹的身影。 慕璟翊转身即刻回了七星塔。 “世子。” 玄风见他回来,拱手道。 “人呢?”慕璟翊解开面具,冷声道。 “世子妃并未回来。”玄风道。 “没有回来?”慕璟翊修长的手指捏着面具,“她会去哪?” 玄风扭头看向远处,连忙道,“是世子妃。” 慕璟翊连忙看了过去,瞧见纪檀音与锦竹正一步步地朝着七星塔而来。 他脸色稍霁,随即换了衣裳,恢复了痴傻的模样。 玄风则是候在外头。 若是没有那女童,纪檀音与锦竹早就回来了。 当那人将那女童带走,纪檀音与锦竹便趁着屋檐要淹没的时候,二人抓紧了两个漂流过来的木盆,顺着往下游,接着抱住了一块浮木。 那是纪檀音原先让锦竹准备好的,那浮木另一头拽着一个竹筏。 纪檀音与锦竹便坐在竹筏上,划到了山脚下。 毕竟她与锦竹也不敢保证这个法子能不能成,她们不敢带着女童冒险,这才一起暂时在屋檐上躲避。 亏得那面具男子出现,将女童安全带走,二人才没了后顾之忧。 二人略显狼狈,身上也被树枝与碎石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二人上了七星塔,便见慕璟翊正坐在地上靠在黑豆的身上。 她暗暗地松了口气,与锦竹去换了一身衣裳。 又拿了金疮药,去了另一处。 慕璟翊抬眸看着,递给玄风一个眼神。 玄风便退了下去。 直等到洪水退散,已经是两日之后了。 城内一片狼藉。 即便张显提前让百姓撤离,却还是免不了伤亡。 他已经好几日没有合眼了,如今双眼布满血丝,看着眼前的一片泥泞。 慕璟翊如今只能待在七星塔上。 纪檀音则是让玄风去了一趟城门口。 当瞧见数辆马车前来,而后又都停在了县衙门口。 玄风上前,“这些是世子与世子妃送来的,以解城内燃眉之急。” 张显感激不尽,朝着玄风行了大礼。 玄风回礼,便命人将马车上的粮食,药材,陈醋都搬了下来。 县衙的主簿派人清点之后入库。 水患之后,最担心的便是瘟疫。 纪檀音打着恒王府的名义,派来了名义上的府医坐诊。 张显尽快地清点损失,安抚民心,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如此又过了十日。 张显亲自前往驿站。 他朝着慕璟翊与纪檀音恭敬地一礼。 “梵城百姓得以安然无恙,得益于世子与世子妃。”张显直言,“下官必定上奏朝廷,以表二位功绩。” “张大人不必如此。”纪檀音温声道,“我与世子乃是前往临南求医,万不能张扬。” “这……”张显觉得此事儿若不如实禀报,日后若是深究起来,他反倒会落个贪慕名声的恶名。 纪檀音看出了他的为难,又道,“临南知县乃是我家堂兄,张大人与他乃是同窗,若是恒王知晓此事儿,也不会坐视不理。” 她又看向张显,“如今梵城百姓不至于流离失所,也算是给世子积攒福气了。” 张显执意道,“下官还是要如实禀报。” 纪檀音见他性子执拗,倒也明白了他为何会放着翰林院不待,非要外放了。 而梵城也并非是富庶之地,若是此事儿处理不好,圣上发怒,追究起来,他怕是也免不了与上一任知县一样的下场。 纪檀音倒也没有继续劝他,只说明日便动身离开。 次日。 张显亲自送他们出城。 而他身旁则站着那个她救下的女童。 张显已经认她做义女,养在身边。 马车上,慕璟翊正跟黑豆抢肉吃。 纪檀音却在想着那日出现的面具男子是谁? 她以为自己与这原身已经融合的很好了,可是,那日,这原身看着那面具男子时,却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第93章 欺男霸女 隐约还有一些激动。 难道这原身认识这面具男子? 可是她为何一点记忆都没有呢? 纪檀音皱眉,越往深处想,反倒头越疼。 “世子妃,您怎么了?”锦竹一直担心她的身体,见她捂着头,担忧地问道。 纪檀音有些喘不过气,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慕璟翊吓了一跳,连忙从黑豆身旁爬起来,凑近看着她。 “凶女人怎么了?” “世子妃太累了。”锦竹红着眼眶说道。 慕璟翊眨了眨眼,拿过一旁的毯子盖在她的身上。 他则是乖巧地坐在一旁歪着头看着她。 锦竹也不敢打扰,转身去了外层,与锦翠坐在一处。 “咱们这一路南下,虽说梵城渐渐地平稳了,可是前面的镇子呢?” 锦竹不知该如何回答。 毕竟,马车才刚驶出去两日,沿途便有不少逃难的百姓。 好在他们的马车有人护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纪檀音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昏迷,而后又发起了高热,好在锦竹熬了药,给她服下。 她醒来已经是五日后了。 “世子妃,这一路上也不知晓还会碰到多少逃难的百姓。” 纪檀音也清楚,她能救得了一城百姓,却也救不了这天下。 她看着一旁已经睡着的慕璟翊,往常天黑之后,他们还会寻个安静的地方歇息。 眼下,只能继续赶路。 难保不会有人趁机乔装流民对他们痛下杀手。 不远处,萧拓一身黑色劲装,一脸肃杀之气。 “世子,这恒王世子妃自从离开梵城之后,便昏迷不醒。” 一旁的侍卫前来禀报。 “到底是弱女子。”萧拓淡淡道。 那日,他也在梵城,亲眼目睹了纪檀音被困在城内。 纪檀音的举动,让他刮目相待。 只不过,那个黑衣人,引起了萧拓的注意。 “世子,那个面具人便是当初出现在宝龙寺的高手。” 只不过,他的手下跟丢了。 他入京是以观礼为由,待慕璟翊离京之后,不过两日,他也离开了京城。 他分成了两拨人马,明面上他回了东林。 而自己则是亲自带着亲卫尾随至此。 毕竟如今的皇上乃是最不起眼的七皇子。 当年的宫变,恒王以一己之力将七皇子拥护上帝位。 反倒落得长子惨死,幺儿痴傻的下场,自个也只当个闲散王爷。 这些年来,萧拓一直想知道的是,慕璟翊到底是不是真的傻。 这暗中追了一路,只瞧见慕璟翊的荒唐,反倒纪檀音让他颇为惊喜。 眼看着他们马上就要抵达临南,萧拓在想,要不要趁此机会,将二人结果了呢? 不过转念又觉得此举太冒险,而且得不偿失。 反倒不如他继续跟着,看看他们在临南到底要做什么。 还有那个面具人竟然也出现了,萧拓觉得往后的日子越来越有趣。 临南再往南,便是流放之地。 这一路上还是要多加小心。 好在这一路上并未发生意外。 “世子妃,亏得您提前给大爷去了书信,他早早做了安排,连带着相邻的镇子也都提前做了准备。” 锦竹将纪轩差人送来的书信交给她。 纪檀音看过之后,暗暗地松了口气。 “看来当初留在临南的东西,如今有了大用处。” 纪檀音说的很坦然,并不担心有心之人听见。 慕璟翊翻过身假寐,他还是戴着在榆城买的面具。 那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眸底划过一丝笑意。 这一路上,倒是让他对纪檀音刮目相看。 她一个女子,竟然还有这样的见识,属实让他惊讶。 纪檀音不想节外生枝,当即让玄风加快了脚步。 如此又过了十日,只要过了眼前的这个镇子,再有两日,便能抵达临南。 此处名为华安镇,乃是临南县管辖地。 而临南县属于木州府。 天刚亮,纪檀音等人便入了镇子内。 “世子妃,咱们可是要在此歇一晚?”锦竹问道。 纪檀音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镇子内的情况,“罢了,咱们直接出镇子就是。” “是。”锦竹垂眸应道。 马车缓缓地往前行驶,却在半道上被拦了下来。 一位老妇一身素缟,跪在了马车前。 马车突然停下,纪檀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 慕璟翊正趴在黑豆的身旁,差点被甩出去。 他抓紧黑豆的毛,不过手臂还是撞在了车壁上。 他疼地叫唤起来。 纪檀音连忙弯腰将他扶了起来,让他坐下。 慕璟翊泪汪汪地看着她,“凶女人,我胳膊要断了。” 纪檀音卷起袖袍,仔细地检查之后,看向他,“世子,你动动。” 慕璟翊疼地皱眉,摇头,“动不了。” 纪檀音无奈,外头已经聚满了人。 她听着外头的动静,低声道,“玄风,怎么回事?” 玄风并未下马,只是冷冷地看着那跪在马车前的老妇。 老妇连你叩头,“还请贵人替老妇伸冤。” “伸冤?”纪檀音脸色微沉。 她看向锦竹,“告诉她,我们不过是路过此地,她若有冤屈,还是前往县衙。” “是。”锦竹应道。 随即掀开车帘,照实说了。 玄风递给手下一个眼神,将那老妇架了过去。 那老妇见状,大喊着老天不公,便一头撞在了一旁的石墩上。 玄风眼疾手快,纵身一跃,上前便将那老妇拦了下来。 不过那老妇还是撞破了头,好在并无性命之忧。 玄风派人将那老妇送去了医馆。 纪檀音也不敢逗留,命玄风尽快地离开。 马车出了华安镇,马不停蹄地直奔临南。 锦竹将状纸递给了她。 “奴婢趁着那老妇被送去,偷偷地将状纸拿了过来。” 纪檀音打开状纸仔细地看着,愣住了。 锦竹见她面露难色,便道,“世子妃,这老妇状告何人?” “这……”纪檀音随即便将状纸递给她。 锦竹接过看过之后,也是大惊失色。 什么? “她竟然状告临南知县欺男霸女?” 纪檀音脸色一沉,“堂兄刚上任才半年。” “就是啊。”锦竹觉得不可思议。 慕璟翊坐在一旁,拽着纪檀音的衣袖,“我胳膊疼。” 纪檀音扭头看向他,“世子要做什么?” 第93章 欺男霸女 隐约还有一些激动。 难道这原身认识这面具男子? 可是她为何一点记忆都没有呢? 纪檀音皱眉,越往深处想,反倒头越疼。 “世子妃,您怎么了?”锦竹一直担心她的身体,见她捂着头,担忧地问道。 纪檀音有些喘不过气,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慕璟翊吓了一跳,连忙从黑豆身旁爬起来,凑近看着她。 “凶女人怎么了?” “世子妃太累了。”锦竹红着眼眶说道。 慕璟翊眨了眨眼,拿过一旁的毯子盖在她的身上。 他则是乖巧地坐在一旁歪着头看着她。 锦竹也不敢打扰,转身去了外层,与锦翠坐在一处。 “咱们这一路南下,虽说梵城渐渐地平稳了,可是前面的镇子呢?” 锦竹不知该如何回答。 毕竟,马车才刚驶出去两日,沿途便有不少逃难的百姓。 好在他们的马车有人护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纪檀音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昏迷,而后又发起了高热,好在锦竹熬了药,给她服下。 她醒来已经是五日后了。 “世子妃,这一路上也不知晓还会碰到多少逃难的百姓。” 纪檀音也清楚,她能救得了一城百姓,却也救不了这天下。 她看着一旁已经睡着的慕璟翊,往常天黑之后,他们还会寻个安静的地方歇息。 眼下,只能继续赶路。 难保不会有人趁机乔装流民对他们痛下杀手。 不远处,萧拓一身黑色劲装,一脸肃杀之气。 “世子,这恒王世子妃自从离开梵城之后,便昏迷不醒。” 一旁的侍卫前来禀报。 “到底是弱女子。”萧拓淡淡道。 那日,他也在梵城,亲眼目睹了纪檀音被困在城内。 纪檀音的举动,让他刮目相待。 只不过,那个黑衣人,引起了萧拓的注意。 “世子,那个面具人便是当初出现在宝龙寺的高手。” 只不过,他的手下跟丢了。 他入京是以观礼为由,待慕璟翊离京之后,不过两日,他也离开了京城。 他分成了两拨人马,明面上他回了东林。 而自己则是亲自带着亲卫尾随至此。 毕竟如今的皇上乃是最不起眼的七皇子。 当年的宫变,恒王以一己之力将七皇子拥护上帝位。 反倒落得长子惨死,幺儿痴傻的下场,自个也只当个闲散王爷。 这些年来,萧拓一直想知道的是,慕璟翊到底是不是真的傻。 这暗中追了一路,只瞧见慕璟翊的荒唐,反倒纪檀音让他颇为惊喜。 眼看着他们马上就要抵达临南,萧拓在想,要不要趁此机会,将二人结果了呢? 不过转念又觉得此举太冒险,而且得不偿失。 反倒不如他继续跟着,看看他们在临南到底要做什么。 还有那个面具人竟然也出现了,萧拓觉得往后的日子越来越有趣。 临南再往南,便是流放之地。 这一路上还是要多加小心。 好在这一路上并未发生意外。 “世子妃,亏得您提前给大爷去了书信,他早早做了安排,连带着相邻的镇子也都提前做了准备。” 锦竹将纪轩差人送来的书信交给她。 纪檀音看过之后,暗暗地松了口气。 “看来当初留在临南的东西,如今有了大用处。” 纪檀音说的很坦然,并不担心有心之人听见。 慕璟翊翻过身假寐,他还是戴着在榆城买的面具。 那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眸底划过一丝笑意。 这一路上,倒是让他对纪檀音刮目相看。 她一个女子,竟然还有这样的见识,属实让他惊讶。 纪檀音不想节外生枝,当即让玄风加快了脚步。 如此又过了十日,只要过了眼前的这个镇子,再有两日,便能抵达临南。 此处名为华安镇,乃是临南县管辖地。 而临南县属于木州府。 天刚亮,纪檀音等人便入了镇子内。 “世子妃,咱们可是要在此歇一晚?”锦竹问道。 纪檀音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镇子内的情况,“罢了,咱们直接出镇子就是。” “是。”锦竹垂眸应道。 马车缓缓地往前行驶,却在半道上被拦了下来。 一位老妇一身素缟,跪在了马车前。 马车突然停下,纪檀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 慕璟翊正趴在黑豆的身旁,差点被甩出去。 他抓紧黑豆的毛,不过手臂还是撞在了车壁上。 他疼地叫唤起来。 纪檀音连忙弯腰将他扶了起来,让他坐下。 慕璟翊泪汪汪地看着她,“凶女人,我胳膊要断了。” 纪檀音卷起袖袍,仔细地检查之后,看向他,“世子,你动动。” 慕璟翊疼地皱眉,摇头,“动不了。” 纪檀音无奈,外头已经聚满了人。 她听着外头的动静,低声道,“玄风,怎么回事?” 玄风并未下马,只是冷冷地看着那跪在马车前的老妇。 老妇连你叩头,“还请贵人替老妇伸冤。” “伸冤?”纪檀音脸色微沉。 她看向锦竹,“告诉她,我们不过是路过此地,她若有冤屈,还是前往县衙。” “是。”锦竹应道。 随即掀开车帘,照实说了。 玄风递给手下一个眼神,将那老妇架了过去。 那老妇见状,大喊着老天不公,便一头撞在了一旁的石墩上。 玄风眼疾手快,纵身一跃,上前便将那老妇拦了下来。 不过那老妇还是撞破了头,好在并无性命之忧。 玄风派人将那老妇送去了医馆。 纪檀音也不敢逗留,命玄风尽快地离开。 马车出了华安镇,马不停蹄地直奔临南。 锦竹将状纸递给了她。 “奴婢趁着那老妇被送去,偷偷地将状纸拿了过来。” 纪檀音打开状纸仔细地看着,愣住了。 锦竹见她面露难色,便道,“世子妃,这老妇状告何人?” “这……”纪檀音随即便将状纸递给她。 锦竹接过看过之后,也是大惊失色。 什么? “她竟然状告临南知县欺男霸女?” 纪檀音脸色一沉,“堂兄刚上任才半年。” “就是啊。”锦竹觉得不可思议。 慕璟翊坐在一旁,拽着纪檀音的衣袖,“我胳膊疼。” 纪檀音扭头看向他,“世子要做什么?” 第94章 讨人嫌 “疼。”慕璟翊紧皱眉头,就这样吊着胳膊。 纪檀音蹙眉,将他的胳膊抬起,卷起袖袍,却发现被撞了的地方如今有了一大片的淤青。 她无奈地叹气,从一旁的暗格内拿出散淤膏,涂抹在他的手臂上,用掌心轻按着。 慕璟翊的耳根不知为何,泛起了微微地红色。 他疼地哇哇叫,顺势将面具戴上。 他那亮晶晶的双眼便这样盯着纪檀音看着。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帘洒落入车内,映照在她绝色的容颜上,散发着柔和的气息。 她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手臂,没有半点地不耐烦,在他疼地叫出声的时候,她便放轻了力度。 慕璟翊不知何故,渐渐地没了声音。 纪檀音将他的手臂放下,扭头从匣子里拿了一块栗子糕给他。 慕璟翊揭开面具,拿过栗子糕,在一旁高兴地吃着。 锦竹的脸色不怎么好。 这个世子整日傻乎乎的,难道她家姑娘要一辈子都要如此? 锦竹心疼地看向纪檀音,干脆寻个时机,将这世子给…… 锦竹一闪而过的念头,让纪檀音给打断了。 她重新看着那状纸,“此事儿需要好好查一查。” “事关大爷的声誉。”锦竹回道。 远处,传来马蹄声。 玄风瞧着骑着马过来的人,一身官袍,待来人走近,马车也随之停了下来。 “是大爷。”锦竹掀开车帘看了过去。 纪檀音将状纸收起,“是迎咱们来的。” 她下了马车,纪轩也翻身下马,快步上前。 “下官见过世子妃。”纪轩恭敬一礼。 纪檀音笑道,“兄长。” 纪轩爽朗一笑,“算着日子你也该到了,我特意前来恭迎。” 纪檀音随即道,“世子在马车内,咱们回临南再说。” “好。”纪轩点头。 不过还是行至马车前,朝着马车内的慕璟翊拱手一礼。 车帘掀开,慕璟翊探出头看向纪轩。 他一脸懵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纪檀音随即也上了马车,纪轩这才转身翻身上马。 一行人便前往临南。 锦竹盯着那状纸,又看向纪檀音,“世子妃,这状纸?” “等到了临南安顿好再说。”纪檀音慢悠悠道,“派人看着那老妇。” “是。”锦竹垂眸应道。 慕璟翊也只是坐在一旁自顾自地吃东西。 黑豆有些打蔫,这一路上都不怎么搭理人。 这临南闷热,黑豆浑身都不自在。 纪檀音打算到时候给黑豆剃毛。 不过还是要与慕璟翊说清楚,免得他到时候闹起来。 直等到傍晚,纪檀音终于到了临南。 纪轩知晓她一早便在此处安排了住处。 故而,他亲自送他们去了宅子。 “世子与世子妃安心歇息,下官明日再来。” 纪轩看着她说道。 纪檀音轻轻点头,转身入了宅子。 这处一切都收拾妥当,玄风安排人将带来的东西都抬了进去。 慕璟翊瞧着眼前的院子,里头的陈设也都是按照他原先住的准备的。 不过比起恒王府的自然要清减不少。 自从与慕璟翊成亲之后,这一路上,总算是能消停了。 慕璟翊是真的累了,当即收拾妥当之后,嚷嚷着去睡了。 黑豆趴在床榻前,显得没精打采的。 纪檀音沐浴更衣后,去了书房。 未免打扰慕璟翊歇息,纪檀音特意将书房搬去了西院。 两处相隔甚远,中间还有一个垂花门,衔接着一处长廊。 慕璟翊翻身起来,行至软榻前坐下。 “世子,那老妇属下已经派人安顿好了。” 玄风看向他说道。 “莫要被她发现端倪。”慕璟翊淡淡道。 “世子,您说世子妃前往临南,可是为了那样东西?”玄风小心地问道。 “如今瞧着倒也不像。”慕璟翊揉了揉眉心,抬起手臂,感觉到了疼,随即垂下。 “榆城知县如何了?”慕璟翊问道。 “他私自炸毁堤坝,导致下游水患严重,已经被革职查办。” 玄风看向他,“在押解入京的前一晚畏罪自杀。” “如实上奏便是。”慕璟翊低声道。 “这是皇上密旨。”玄风说着,双手递给他。 慕璟翊接过,仔细地看过,“皇上很看重纪轩。” “听闻纪知县三年任期满之后,会将他过继到世子妃父亲,已故纪伯爷名下。”玄风又道。 “那他便是我的大舅哥了?”慕璟翊挑眉。 “纪知县刚到临南半年,清理了临南不少的陈年旧案,这位老妇的丈夫乃是华安镇镇长。” 慕璟翊抬眸看向一旁放着的纪檀音留下的帕子。 他沉思了片刻,“此事儿先暗中盯着。” “世子是想知晓世子妃该如何决断?”玄风开口。 慕璟翊没好气道,“怎么?你如今也要揣度我的心思?” “这一路前来,世子妃做了不少事儿。” 玄风并不怕他,反倒继续道。 慕璟翊薄唇微抿,“她做了什么?整日做一些讨人嫌的。” 他又想起了那承诺书,“那东西我得想法子给毁了。” 玄风在一旁低垂着头不语。 此时。 纪檀音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她抬眸看向锦竹,“兄长在做什么?” “大爷回了县衙便继续处理公务去了。” 锦竹又道,“大爷上任半年,办了不少陈年旧案,百姓对他很是爱戴。” “那老妇呢?”纪檀音又道。 “奴婢派人暗中盯着,她如今还在医馆内。”锦竹看向她,“世子妃,此事儿要告诉大爷吗?” “明日等他前来,便将状纸给他。”纪檀音直言道。 “是。”锦竹垂眸应道。 纪轩日后是要承袭东伯府的,万不能出任何地闪失。 更何况,此事儿本就蹊跷。 那老妇偏偏要冲她喊冤,显然是有人提前告知她马车内是何人。 纪檀音蹙眉,她与慕璟翊前来临南求医,除了京城内的人,会有谁在意呢? 可见,这临南与京城有人牵扯甚深。 当初她选中了临南,乃是因她需要借住临南做自己的事情。 现在看来,这临南本就是一滩浑水。 哎! 纪檀音看了一眼天色,“时候不早了,咱们歇息。” “世子妃,可是要东院?”锦竹问道。 第94章 讨人嫌 “疼。”慕璟翊紧皱眉头,就这样吊着胳膊。 纪檀音蹙眉,将他的胳膊抬起,卷起袖袍,却发现被撞了的地方如今有了一大片的淤青。 她无奈地叹气,从一旁的暗格内拿出散淤膏,涂抹在他的手臂上,用掌心轻按着。 慕璟翊的耳根不知为何,泛起了微微地红色。 他疼地哇哇叫,顺势将面具戴上。 他那亮晶晶的双眼便这样盯着纪檀音看着。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帘洒落入车内,映照在她绝色的容颜上,散发着柔和的气息。 她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手臂,没有半点地不耐烦,在他疼地叫出声的时候,她便放轻了力度。 慕璟翊不知何故,渐渐地没了声音。 纪檀音将他的手臂放下,扭头从匣子里拿了一块栗子糕给他。 慕璟翊揭开面具,拿过栗子糕,在一旁高兴地吃着。 锦竹的脸色不怎么好。 这个世子整日傻乎乎的,难道她家姑娘要一辈子都要如此? 锦竹心疼地看向纪檀音,干脆寻个时机,将这世子给…… 锦竹一闪而过的念头,让纪檀音给打断了。 她重新看着那状纸,“此事儿需要好好查一查。” “事关大爷的声誉。”锦竹回道。 远处,传来马蹄声。 玄风瞧着骑着马过来的人,一身官袍,待来人走近,马车也随之停了下来。 “是大爷。”锦竹掀开车帘看了过去。 纪檀音将状纸收起,“是迎咱们来的。” 她下了马车,纪轩也翻身下马,快步上前。 “下官见过世子妃。”纪轩恭敬一礼。 纪檀音笑道,“兄长。” 纪轩爽朗一笑,“算着日子你也该到了,我特意前来恭迎。” 纪檀音随即道,“世子在马车内,咱们回临南再说。” “好。”纪轩点头。 不过还是行至马车前,朝着马车内的慕璟翊拱手一礼。 车帘掀开,慕璟翊探出头看向纪轩。 他一脸懵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纪檀音随即也上了马车,纪轩这才转身翻身上马。 一行人便前往临南。 锦竹盯着那状纸,又看向纪檀音,“世子妃,这状纸?” “等到了临南安顿好再说。”纪檀音慢悠悠道,“派人看着那老妇。” “是。”锦竹垂眸应道。 慕璟翊也只是坐在一旁自顾自地吃东西。 黑豆有些打蔫,这一路上都不怎么搭理人。 这临南闷热,黑豆浑身都不自在。 纪檀音打算到时候给黑豆剃毛。 不过还是要与慕璟翊说清楚,免得他到时候闹起来。 直等到傍晚,纪檀音终于到了临南。 纪轩知晓她一早便在此处安排了住处。 故而,他亲自送他们去了宅子。 “世子与世子妃安心歇息,下官明日再来。” 纪轩看着她说道。 纪檀音轻轻点头,转身入了宅子。 这处一切都收拾妥当,玄风安排人将带来的东西都抬了进去。 慕璟翊瞧着眼前的院子,里头的陈设也都是按照他原先住的准备的。 不过比起恒王府的自然要清减不少。 自从与慕璟翊成亲之后,这一路上,总算是能消停了。 慕璟翊是真的累了,当即收拾妥当之后,嚷嚷着去睡了。 黑豆趴在床榻前,显得没精打采的。 纪檀音沐浴更衣后,去了书房。 未免打扰慕璟翊歇息,纪檀音特意将书房搬去了西院。 两处相隔甚远,中间还有一个垂花门,衔接着一处长廊。 慕璟翊翻身起来,行至软榻前坐下。 “世子,那老妇属下已经派人安顿好了。” 玄风看向他说道。 “莫要被她发现端倪。”慕璟翊淡淡道。 “世子,您说世子妃前往临南,可是为了那样东西?”玄风小心地问道。 “如今瞧着倒也不像。”慕璟翊揉了揉眉心,抬起手臂,感觉到了疼,随即垂下。 “榆城知县如何了?”慕璟翊问道。 “他私自炸毁堤坝,导致下游水患严重,已经被革职查办。” 玄风看向他,“在押解入京的前一晚畏罪自杀。” “如实上奏便是。”慕璟翊低声道。 “这是皇上密旨。”玄风说着,双手递给他。 慕璟翊接过,仔细地看过,“皇上很看重纪轩。” “听闻纪知县三年任期满之后,会将他过继到世子妃父亲,已故纪伯爷名下。”玄风又道。 “那他便是我的大舅哥了?”慕璟翊挑眉。 “纪知县刚到临南半年,清理了临南不少的陈年旧案,这位老妇的丈夫乃是华安镇镇长。” 慕璟翊抬眸看向一旁放着的纪檀音留下的帕子。 他沉思了片刻,“此事儿先暗中盯着。” “世子是想知晓世子妃该如何决断?”玄风开口。 慕璟翊没好气道,“怎么?你如今也要揣度我的心思?” “这一路前来,世子妃做了不少事儿。” 玄风并不怕他,反倒继续道。 慕璟翊薄唇微抿,“她做了什么?整日做一些讨人嫌的。” 他又想起了那承诺书,“那东西我得想法子给毁了。” 玄风在一旁低垂着头不语。 此时。 纪檀音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她抬眸看向锦竹,“兄长在做什么?” “大爷回了县衙便继续处理公务去了。” 锦竹又道,“大爷上任半年,办了不少陈年旧案,百姓对他很是爱戴。” “那老妇呢?”纪檀音又道。 “奴婢派人暗中盯着,她如今还在医馆内。”锦竹看向她,“世子妃,此事儿要告诉大爷吗?” “明日等他前来,便将状纸给他。”纪檀音直言道。 “是。”锦竹垂眸应道。 纪轩日后是要承袭东伯府的,万不能出任何地闪失。 更何况,此事儿本就蹊跷。 那老妇偏偏要冲她喊冤,显然是有人提前告知她马车内是何人。 纪檀音蹙眉,她与慕璟翊前来临南求医,除了京城内的人,会有谁在意呢? 可见,这临南与京城有人牵扯甚深。 当初她选中了临南,乃是因她需要借住临南做自己的事情。 现在看来,这临南本就是一滩浑水。 哎! 纪檀音看了一眼天色,“时候不早了,咱们歇息。” “世子妃,可是要东院?”锦竹问道。 第95章 你喂我 “不了。”纪檀音舒展着双臂,“想来世子也不习惯身旁有个人。” “那奴婢去准备。”锦竹也不乐意,高兴地去收拾床铺。 锦翠皱着眉进来,“世子妃,这临南的夜晚也太闷热了。” 纪檀音换了薄衫,她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地睡觉了。 她躺在床榻上,舒服地吐了口气。 没一会,便睡沉了。 锦竹看向锦翠,“你去歇着,我来守夜就是。” “好。”锦翠笑吟吟地点头。 因路途遥远,纪檀音疼惜田妈妈岁数大了,便让她留在东伯府了。 如今跟着纪檀音的也只有锦竹与锦翠,还有恒王府特意送来的婢女。 慕璟翊躺在床榻上,等了许久也不见纪檀音回来。 他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许是这些日子与纪檀音朝夕相处,整日待在一处,习惯了她在身边。 他翻了个身,幽幽叹气,这种习惯可不好。 外头,玄风的声音传了进来。 “世子,世子妃在西院歇下了。” 慕璟翊冷哼一声,歇就歇了,与他说什么? 关他什么事儿? 正好,还乐的装了呢。 慕璟翊如此想,脸色一沉,“随她去。” 屋外,难得起了一阵清风,不远处的荷花池内,一只青蛙跃下,不知搅乱了谁的春心? 纪檀音一夜无眠,次日醒来,精神焕发,心情舒爽。 她看了一眼刻漏,卯时一刻。 她从床榻上下来,双脚踩上了一坨柔软的毛,她低头一瞧,是黑豆。 她一愣,瞧见黑豆身旁还躺着慕璟翊。 “世子怎会在此?” 锦竹入内,“奴婢只瞧见黑豆进来了,并未瞧见世子啊。” 纪檀音穿好鞋子,半蹲在慕璟翊的身旁,见他抱着黑豆睡得香甜。 她无奈地叹气,“世子?” 慕璟翊压根没有听见。 纪檀音皱了皱眉,又唤了一声,“世子?” 黑豆睁开双眼,不耐烦地抖了抖毛。 慕璟翊被吵醒,不悦地睁开双眼,睡眼惺忪地看着纪檀音。 “凶女人。” 纪檀音低声道,“世子怎会在这?” “黑豆……”他拽着黑豆的毛道。 纪檀音是知晓慕璟翊喜欢跟黑豆同吃同住的,显然是黑豆将他驮了过来。 锦竹挠头,“这么大个人,奴婢为何没有瞧见?” “许是天黑,你也不甚在意。”纪檀音安慰锦竹。 “这黑豆为何会来您这?”锦竹不解。 纪檀音也不清楚,倒也没有多想,“世子要不去床上睡?” 慕璟翊打了个哈欠起来,果然直接倒在了床榻上裹着被子继续睡。 黑豆依旧趴在地上。 纪檀音看了一眼,转身去洗漱了。 锦竹盯着那床榻上的背影,她明明只看见了黑豆啊! 难道真是天太黑了? 锦竹压下心底地疑惑,转身去了纪檀音身旁。 锦翠已经端着铜盆进来。 她瞧见床榻上躺着的慕璟翊时,惊讶道,“世子怎会在这?” 纪檀音也只是浅浅一笑。 锦竹努了努嘴,附耳与锦翠嘀咕起来。 锦翠笑了笑,自去忙了。 半个时辰后。 纪轩前来。 纪檀音穿戴妥当,前去花厅见他。 慕璟翊这才慢悠悠地醒过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黑豆,接着吵嚷起来。 纪檀音正与纪轩说话。 便听见慕璟翊的声音,“凶女人,你在哪?” 纪轩一顿,看向纪檀音,“世子是在唤你?” “哎。”纪檀音无奈叹气,“此事儿说来话长。” “妹妹温婉娴静,这世子如此唤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纪轩气愤道,起身便要前去与慕璟翊理论。 纪檀音拦住了他,“兄长莫要气恼,乃是因这一路上世子闹腾地厉害,我吓唬他,他才会如此。” 吓唬? 纪轩略显惊讶地看着她,随即又道,“世子孩子心性,妹妹如此做是为他好,可世子也不可能将这等污名挂在嘴上。” 纪轩还是觉得要好好与世子理论一番。 慕璟翊此时正好过来。 他委屈地看向纪檀音,“疼。” 纪檀音见他衣衫都未穿好,披头散发地过来。 她脸色一沉,抬眸看向远处跟来的玄风。 “伺候世子的人呢?”纪檀音沉声道。 “回世子妃,这些日子都是您跟前的丫头伺候着,适才世子醒来,瞧不见人,这才……” 玄风也很无奈。 纪轩在一旁听罢,哑然失笑。 不过,他还是非常严肃地看向慕璟翊,“世子,世子妃乃是您的结发之妻,您万不可以污名唤她。” “我不管。”慕璟翊压根不听纪轩的义正严词,只是拽着纪檀音的衣袖,“疼。” 纪檀音看纪轩,“兄长稍等,我先送世子回去。” “哎。”纪轩早先便听闻这恒王世子撞坏了脑子,心智如同三岁孩童。 他无力改变纪檀音被赐婚之事儿,现在见慕璟翊竟然如此痴傻,越发地心疼纪檀音。 她好不容易从勇伯府那个魔窟出来,又被赐婚给这样的人,往后余生,难道就要如此? 纪轩双手紧握成拳,强压着内心地难过与愤怒。 纪檀音带着慕璟翊离开。 玄风敏锐地感觉到了纪轩对自家世子的不满。 他冷冷地看向纪轩,以示警告。 纪轩自知失态,收敛心神,安静坐在花厅内等待纪檀音。 锦竹未免纪轩生闷气,连忙将状纸递给他。 “大爷,这状纸您请看看。” 纪轩接过状纸仔细地看着。 锦竹将前日在华安镇所遇之事儿如实相告。 纪轩冷哼一声,“简直一派胡言。” “世子妃相信大爷并非这般胡作非为之人,故而才将这状纸拿来给您。” 锦竹见纪轩一脸怒意,又道,“大爷可知晓其中内情?” “此事儿说来话长。”纪轩放下状纸,又道,“等妹妹回来,我再详说。” 锦竹便不多言,安静地候在一旁。 这厢。 纪檀音带着慕璟翊回了东院,锦翠捧着衣袍过来。 慕璟翊安静地让小厮给他穿好。 “世子先用早饭如何?”纪檀音等他洗漱妥当后问道。 慕璟翊指着手臂,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你喂我。” 纪檀音一顿,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95章 你喂我 “不了。”纪檀音舒展着双臂,“想来世子也不习惯身旁有个人。” “那奴婢去准备。”锦竹也不乐意,高兴地去收拾床铺。 锦翠皱着眉进来,“世子妃,这临南的夜晚也太闷热了。” 纪檀音换了薄衫,她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地睡觉了。 她躺在床榻上,舒服地吐了口气。 没一会,便睡沉了。 锦竹看向锦翠,“你去歇着,我来守夜就是。” “好。”锦翠笑吟吟地点头。 因路途遥远,纪檀音疼惜田妈妈岁数大了,便让她留在东伯府了。 如今跟着纪檀音的也只有锦竹与锦翠,还有恒王府特意送来的婢女。 慕璟翊躺在床榻上,等了许久也不见纪檀音回来。 他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许是这些日子与纪檀音朝夕相处,整日待在一处,习惯了她在身边。 他翻了个身,幽幽叹气,这种习惯可不好。 外头,玄风的声音传了进来。 “世子,世子妃在西院歇下了。” 慕璟翊冷哼一声,歇就歇了,与他说什么? 关他什么事儿? 正好,还乐的装了呢。 慕璟翊如此想,脸色一沉,“随她去。” 屋外,难得起了一阵清风,不远处的荷花池内,一只青蛙跃下,不知搅乱了谁的春心? 纪檀音一夜无眠,次日醒来,精神焕发,心情舒爽。 她看了一眼刻漏,卯时一刻。 她从床榻上下来,双脚踩上了一坨柔软的毛,她低头一瞧,是黑豆。 她一愣,瞧见黑豆身旁还躺着慕璟翊。 “世子怎会在此?” 锦竹入内,“奴婢只瞧见黑豆进来了,并未瞧见世子啊。” 纪檀音穿好鞋子,半蹲在慕璟翊的身旁,见他抱着黑豆睡得香甜。 她无奈地叹气,“世子?” 慕璟翊压根没有听见。 纪檀音皱了皱眉,又唤了一声,“世子?” 黑豆睁开双眼,不耐烦地抖了抖毛。 慕璟翊被吵醒,不悦地睁开双眼,睡眼惺忪地看着纪檀音。 “凶女人。” 纪檀音低声道,“世子怎会在这?” “黑豆……”他拽着黑豆的毛道。 纪檀音是知晓慕璟翊喜欢跟黑豆同吃同住的,显然是黑豆将他驮了过来。 锦竹挠头,“这么大个人,奴婢为何没有瞧见?” “许是天黑,你也不甚在意。”纪檀音安慰锦竹。 “这黑豆为何会来您这?”锦竹不解。 纪檀音也不清楚,倒也没有多想,“世子要不去床上睡?” 慕璟翊打了个哈欠起来,果然直接倒在了床榻上裹着被子继续睡。 黑豆依旧趴在地上。 纪檀音看了一眼,转身去洗漱了。 锦竹盯着那床榻上的背影,她明明只看见了黑豆啊! 难道真是天太黑了? 锦竹压下心底地疑惑,转身去了纪檀音身旁。 锦翠已经端着铜盆进来。 她瞧见床榻上躺着的慕璟翊时,惊讶道,“世子怎会在这?” 纪檀音也只是浅浅一笑。 锦竹努了努嘴,附耳与锦翠嘀咕起来。 锦翠笑了笑,自去忙了。 半个时辰后。 纪轩前来。 纪檀音穿戴妥当,前去花厅见他。 慕璟翊这才慢悠悠地醒过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黑豆,接着吵嚷起来。 纪檀音正与纪轩说话。 便听见慕璟翊的声音,“凶女人,你在哪?” 纪轩一顿,看向纪檀音,“世子是在唤你?” “哎。”纪檀音无奈叹气,“此事儿说来话长。” “妹妹温婉娴静,这世子如此唤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纪轩气愤道,起身便要前去与慕璟翊理论。 纪檀音拦住了他,“兄长莫要气恼,乃是因这一路上世子闹腾地厉害,我吓唬他,他才会如此。” 吓唬? 纪轩略显惊讶地看着她,随即又道,“世子孩子心性,妹妹如此做是为他好,可世子也不可能将这等污名挂在嘴上。” 纪轩还是觉得要好好与世子理论一番。 慕璟翊此时正好过来。 他委屈地看向纪檀音,“疼。” 纪檀音见他衣衫都未穿好,披头散发地过来。 她脸色一沉,抬眸看向远处跟来的玄风。 “伺候世子的人呢?”纪檀音沉声道。 “回世子妃,这些日子都是您跟前的丫头伺候着,适才世子醒来,瞧不见人,这才……” 玄风也很无奈。 纪轩在一旁听罢,哑然失笑。 不过,他还是非常严肃地看向慕璟翊,“世子,世子妃乃是您的结发之妻,您万不可以污名唤她。” “我不管。”慕璟翊压根不听纪轩的义正严词,只是拽着纪檀音的衣袖,“疼。” 纪檀音看纪轩,“兄长稍等,我先送世子回去。” “哎。”纪轩早先便听闻这恒王世子撞坏了脑子,心智如同三岁孩童。 他无力改变纪檀音被赐婚之事儿,现在见慕璟翊竟然如此痴傻,越发地心疼纪檀音。 她好不容易从勇伯府那个魔窟出来,又被赐婚给这样的人,往后余生,难道就要如此? 纪轩双手紧握成拳,强压着内心地难过与愤怒。 纪檀音带着慕璟翊离开。 玄风敏锐地感觉到了纪轩对自家世子的不满。 他冷冷地看向纪轩,以示警告。 纪轩自知失态,收敛心神,安静坐在花厅内等待纪檀音。 锦竹未免纪轩生闷气,连忙将状纸递给他。 “大爷,这状纸您请看看。” 纪轩接过状纸仔细地看着。 锦竹将前日在华安镇所遇之事儿如实相告。 纪轩冷哼一声,“简直一派胡言。” “世子妃相信大爷并非这般胡作非为之人,故而才将这状纸拿来给您。” 锦竹见纪轩一脸怒意,又道,“大爷可知晓其中内情?” “此事儿说来话长。”纪轩放下状纸,又道,“等妹妹回来,我再详说。” 锦竹便不多言,安静地候在一旁。 这厢。 纪檀音带着慕璟翊回了东院,锦翠捧着衣袍过来。 慕璟翊安静地让小厮给他穿好。 “世子先用早饭如何?”纪檀音等他洗漱妥当后问道。 慕璟翊指着手臂,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你喂我。” 纪檀音一顿,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96章 恶人先告状 不过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只能答应,“好。” 慕璟翊见纪檀音对他百依百顺的,心里头甚是得意。 他高兴地坐下,等到纪檀音给他上药,亲自喂他吃了早饭。 纪檀音捕捉到了慕璟翊那一闪而过的得意,再次看去的时候,他又变得一片清明。 此举,仿若一个抢到糖的孩童,一脸地满足。 纪檀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仔细地看过去,便见慕璟翊将是自己的碗放在了黑豆面前。 纪檀音再次出现在纪轩面前时,慕璟翊则是陪着黑豆玩耍。 纪轩看着纪檀音,“妹妹,我倒真希望这临南有神医。” “兄长为何如此说?”纪檀音问道。 “也许能让世子恢复神志呢?”纪轩叹气。 纪檀音扭头看了一眼慕璟翊,反倒觉得他如此挺好。 如此这般简单,才能过得快乐一些。 她笑着道,“随缘就是,兄长还是说说那镇长之事儿。” “妹妹,华安镇镇长是在上月初死在自己家中。” 纪轩言简意赅,“华安镇算得上是临南最富庶的镇子,我上任之后,正在调查一桩旧案,最后查到了镇长。” “那这状纸上所言又是何意?”纪檀音继续问道。 “此番水患,我留在了华安镇,无奈之下留宿在镇长宅内,哪里想到,他趁机在我的吃食内动了手脚,还将他的女儿送了过来。” 纪轩脸色一沉,“亏得我反应及时,将妹妹留给我的药丸吞了下去,用匕首划破了掌心,才得意清醒,连夜离开。” 他稍作停顿,气愤道,“次日,他便带着自己的女儿前来我这讨要说法。” “我早有准备,那夜出了他家宅子,我直接去了城楼上。” 他无奈摇头,“镇子内的百姓那夜都忙着疏通河道,瞧见我浑身是血的样子,吓了一跳。” 纪檀音脸色一沉,“这镇长当真该死。” 纪轩听了纪檀音的话,明显一怔。 在他看来,纪檀音待在勇伯府的那些年,都是娴静温婉的,断不会说出这番带着杀气的话来。 纪檀音看向他,“兄长那些时日不眠不休,为的是什么?这镇长竟然还想着这档子事儿,简直该死!” 锦竹在一旁点头,“世子妃说的对,这镇长死不足惜。” 纪轩瞧着这二人,反倒带着笑意。 显然,他喜欢纪檀音如今这般的性子。 原本的她太过于柔弱,让纪轩总是担心不已。 他初次见纪檀音是在她四岁的时候,那时的她胆子大的很。 就如同现在这般,嫉恶如仇,身上有着一股说不出的英气。 纪轩直言,“水患结束后,我才想起那桩旧案来,谁曾想,这镇长早我一步死了。” 他又道,“仵作前去验尸,我让衙内的捕头查案,这镇长是中毒而亡。” “中毒?”纪檀音又道,“可是发现其他的线索?” “此事儿已过一月,如今还未查出眉目来。” 纪轩摇头,“哪里想到,这镇长夫人竟然会恶人先告状。” “兄长,那旧案是什么?”纪檀音又道。 “九年前,有一批官盐要送入京城,途径华安镇,就在当夜,运盐的官船起了大火,连带着漕运官兵一并葬身火海。” “九年前?”纪檀音一顿,“便是当今圣上刚登基不久?” “正是。”纪轩点头,“这批盐下落不明,当时有关联的都死于非命,最终成了一桩悬案。” 纪檀音皱眉,“兄长怎会查起这桩旧案?” “你可知晓当年的盐运使是何人?”纪轩看向她。 纪檀音当然不知道,她摇头,当对上纪轩的双眼,显然此人她认得。 “就是你的舅舅。”纪轩又道。 纪檀音双眸划过一丝惊讶。 她仔细地想着当时的情形,这原身的记忆也渐渐地涌现出来。 她记得当时林大老爷是有段日子不在府上。 那段日子,勇伯府内死寂一片,而这原身也跟着不安起来。 她整日待在林老太太的跟前,直等到半年后,林大老爷回来,府上才算是雨过天晴。 “兄长不是说当时连带着漕运的官兵都死了?” 纪檀音皱眉,“那舅舅当时不在官船上?” “嗯。”他点头,“因当时的临南知县与他乃是同僚,他那夜应邀前去赴宴,躲过了此劫。” “当时的临南知县是谁?”纪檀音又问道。 “赵启山。”纪轩看向她说道。 一旁与黑豆玩耍的慕璟翊也在听着。 纪轩见纪檀音不知此人是谁,他压低声音,“此人乃是大皇子旧部,当时官船烧毁,林大老爷回京之后,将赵启山私通漕帮贩卖私盐的证据一并呈了上去。” 纪轩盯着她,“可想而知,他的下场会是如何。” 纪檀音皱眉,“既然此事儿已然定了,怎会变成悬案了呢?” “是啊。”纪轩看着她,“乃是当时赵启山特意留下的卷宗。” “所以,兄长你是发现了镇长与这桩旧案有关?”纪檀音问道。 “是。”他点头,“只可惜,这镇长还是死了。” 纪檀音敛眸,“可是你若将此案查清楚,那么,便意味着当初舅舅是诬告了。” “妹妹,你如今可知晓这状纸为何会出现在你面前了?”纪轩说道。 纪檀音清楚,九年前,皇上初登大宝,又遇上官盐被烧,林大老爷呈上的证据,一则能够清除了大皇子的余孽,还能立威,一举两得之事儿。 这显然是合了皇上的心意。 可她看着纪轩,若是他真的查出了此案另有隐情,头一个遭殃地便是勇伯府了。 纪檀音皱眉,她在想,当初她在宝龙寺所见的难道是这个? 她沉吟了片刻,转眸看向在那玩耍,浑然不知的慕璟翊。 这状纸就在此处,实则是在警告纪轩。 纪轩语气凝重,“妹妹,我该不该继续查下去?” 纪檀音没有想到纪轩竟然如此一问。 如今镇长一死,线索再次中断,只要他就此收手,这状纸也会作废。 可若他继续,那么,这状纸所言必定会直达天听。 查不查? 第96章 恶人先告状 不过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只能答应,“好。” 慕璟翊见纪檀音对他百依百顺的,心里头甚是得意。 他高兴地坐下,等到纪檀音给他上药,亲自喂他吃了早饭。 纪檀音捕捉到了慕璟翊那一闪而过的得意,再次看去的时候,他又变得一片清明。 此举,仿若一个抢到糖的孩童,一脸地满足。 纪檀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仔细地看过去,便见慕璟翊将是自己的碗放在了黑豆面前。 纪檀音再次出现在纪轩面前时,慕璟翊则是陪着黑豆玩耍。 纪轩看着纪檀音,“妹妹,我倒真希望这临南有神医。” “兄长为何如此说?”纪檀音问道。 “也许能让世子恢复神志呢?”纪轩叹气。 纪檀音扭头看了一眼慕璟翊,反倒觉得他如此挺好。 如此这般简单,才能过得快乐一些。 她笑着道,“随缘就是,兄长还是说说那镇长之事儿。” “妹妹,华安镇镇长是在上月初死在自己家中。” 纪轩言简意赅,“华安镇算得上是临南最富庶的镇子,我上任之后,正在调查一桩旧案,最后查到了镇长。” “那这状纸上所言又是何意?”纪檀音继续问道。 “此番水患,我留在了华安镇,无奈之下留宿在镇长宅内,哪里想到,他趁机在我的吃食内动了手脚,还将他的女儿送了过来。” 纪轩脸色一沉,“亏得我反应及时,将妹妹留给我的药丸吞了下去,用匕首划破了掌心,才得意清醒,连夜离开。” 他稍作停顿,气愤道,“次日,他便带着自己的女儿前来我这讨要说法。” “我早有准备,那夜出了他家宅子,我直接去了城楼上。” 他无奈摇头,“镇子内的百姓那夜都忙着疏通河道,瞧见我浑身是血的样子,吓了一跳。” 纪檀音脸色一沉,“这镇长当真该死。” 纪轩听了纪檀音的话,明显一怔。 在他看来,纪檀音待在勇伯府的那些年,都是娴静温婉的,断不会说出这番带着杀气的话来。 纪檀音看向他,“兄长那些时日不眠不休,为的是什么?这镇长竟然还想着这档子事儿,简直该死!” 锦竹在一旁点头,“世子妃说的对,这镇长死不足惜。” 纪轩瞧着这二人,反倒带着笑意。 显然,他喜欢纪檀音如今这般的性子。 原本的她太过于柔弱,让纪轩总是担心不已。 他初次见纪檀音是在她四岁的时候,那时的她胆子大的很。 就如同现在这般,嫉恶如仇,身上有着一股说不出的英气。 纪轩直言,“水患结束后,我才想起那桩旧案来,谁曾想,这镇长早我一步死了。” 他又道,“仵作前去验尸,我让衙内的捕头查案,这镇长是中毒而亡。” “中毒?”纪檀音又道,“可是发现其他的线索?” “此事儿已过一月,如今还未查出眉目来。” 纪轩摇头,“哪里想到,这镇长夫人竟然会恶人先告状。” “兄长,那旧案是什么?”纪檀音又道。 “九年前,有一批官盐要送入京城,途径华安镇,就在当夜,运盐的官船起了大火,连带着漕运官兵一并葬身火海。” “九年前?”纪檀音一顿,“便是当今圣上刚登基不久?” “正是。”纪轩点头,“这批盐下落不明,当时有关联的都死于非命,最终成了一桩悬案。” 纪檀音皱眉,“兄长怎会查起这桩旧案?” “你可知晓当年的盐运使是何人?”纪轩看向她。 纪檀音当然不知道,她摇头,当对上纪轩的双眼,显然此人她认得。 “就是你的舅舅。”纪轩又道。 纪檀音双眸划过一丝惊讶。 她仔细地想着当时的情形,这原身的记忆也渐渐地涌现出来。 她记得当时林大老爷是有段日子不在府上。 那段日子,勇伯府内死寂一片,而这原身也跟着不安起来。 她整日待在林老太太的跟前,直等到半年后,林大老爷回来,府上才算是雨过天晴。 “兄长不是说当时连带着漕运的官兵都死了?” 纪檀音皱眉,“那舅舅当时不在官船上?” “嗯。”他点头,“因当时的临南知县与他乃是同僚,他那夜应邀前去赴宴,躲过了此劫。” “当时的临南知县是谁?”纪檀音又问道。 “赵启山。”纪轩看向她说道。 一旁与黑豆玩耍的慕璟翊也在听着。 纪轩见纪檀音不知此人是谁,他压低声音,“此人乃是大皇子旧部,当时官船烧毁,林大老爷回京之后,将赵启山私通漕帮贩卖私盐的证据一并呈了上去。” 纪轩盯着她,“可想而知,他的下场会是如何。” 纪檀音皱眉,“既然此事儿已然定了,怎会变成悬案了呢?” “是啊。”纪轩看着她,“乃是当时赵启山特意留下的卷宗。” “所以,兄长你是发现了镇长与这桩旧案有关?”纪檀音问道。 “是。”他点头,“只可惜,这镇长还是死了。” 纪檀音敛眸,“可是你若将此案查清楚,那么,便意味着当初舅舅是诬告了。” “妹妹,你如今可知晓这状纸为何会出现在你面前了?”纪轩说道。 纪檀音清楚,九年前,皇上初登大宝,又遇上官盐被烧,林大老爷呈上的证据,一则能够清除了大皇子的余孽,还能立威,一举两得之事儿。 这显然是合了皇上的心意。 可她看着纪轩,若是他真的查出了此案另有隐情,头一个遭殃地便是勇伯府了。 纪檀音皱眉,她在想,当初她在宝龙寺所见的难道是这个? 她沉吟了片刻,转眸看向在那玩耍,浑然不知的慕璟翊。 这状纸就在此处,实则是在警告纪轩。 纪轩语气凝重,“妹妹,我该不该继续查下去?” 纪檀音没有想到纪轩竟然如此一问。 如今镇长一死,线索再次中断,只要他就此收手,这状纸也会作废。 可若他继续,那么,这状纸所言必定会直达天听。 查不查? 第97章 他怀疑她 她抬眸看向纪轩,“兄长可有了答案?” “查。”纪轩坦然道。 纪檀音抿唇,“既然兄长已有了主意,若是有何帮忙的,我必定倾力相助。” 纪轩笑着点头,“妹妹肯相信我便好。” 他起身告辞。 纪檀音目送着他离开,随即陷入了沉思。 慕璟翊玩累了,带着黑豆回了东院。 玄风入内,“世子,这纪知县若真的查明此案,到时候勇伯府岂不是?” “皇上本就有意对勇伯府动手,只差个时机罢了。”慕璟翊漫不经心道。 “可是,孙二姑娘与林二公子的婚事已然定下。”玄风看着他,“此事儿牵扯到了定郡王妃,还有秦皇后。” “他既然敢查,那便让他查就是了。”慕璟翊反倒觉得这也算是契机。 若是借此扯出勇伯府背后的依仗,那岂不是更好? 慕璟翊又想起适才纪檀音的神态来,她还真是越发地让他惊喜了。 “那妇人呢?”玄风又道。 “暗中盯着就是,看她还与何人来往。”慕璟翊沉吟道,“那个人还未找到?” “属下无能。”玄风拱手。 慕璟翊皱眉,“继续找。” “是。”玄风应道。 纪檀音此时在西院的书房内,她看向锦竹,“算来,郑茜该动身了?” “下月初。”锦竹回道。 “赶在她来之前,务必将此事儿给了结了。”纪檀音生怕有个万一。 “世子妃,咱们要在临南待多久?”锦竹低声问道。 “至少要三年。”纪檀音觉得这三年足够她将一切都准备好。 她不由地又想起了那人来,他若是看见她还活着,会不会很惊喜? 纪檀音眸底划过一丝冷意,暗藏着浓浓地杀意。 锦竹也感受到了纪檀音周身散发的肃杀之气,只不过一瞬,便尽数消散。 纪檀音收敛心神,看向锦竹,“可都打听好了?” “奴婢按照您所描述的暗中派人去找。”锦竹皱眉,“可是这临南以西并未有那个人。” “没有?”纪檀音皱眉,“许是太久了,继续找。” “是。”锦竹垂眸应道。 “这赵启山当年的事儿,还有何人清楚?”纪檀音问道。 锦竹摇头,“奴婢现在去打听。” “嗯。”纪檀音点头。 好在临南此处她早已暗中安排妥当。 想要得到这里的消息并不难。 可是,她要找的那个人,为何毫无消息呢? 在他们入了临南次日,萧拓便乔装进了城。 他待在一处僻静的宅子内。 “世子,那人如今已有四拨人在暗中寻找。” 面前的手下禀报道。 四拨? 除了他还有谁? “可查出其他三拨是谁?”萧拓问道。 “属下无能,并未查出。”手下回道。 “既然如此,那要尽快将人找出来。”萧拓冷声道,“若是那人落在其他人手中,那可是占得先机。” “是。”手下垂眸应道。 萧拓朝着如今慕璟翊所住的宅子方向看去。 他攥紧手中的玉佩,“难道他真的只是来求医的?” 反正,他并未瞧见纪檀音毒发。 难道宫中御医缓解的药对她起了作用?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恒王一早便算计好的? 萧拓自认为萧明珠霸道,可是她却从未失过手。 毕竟,宫中御医也不敢对皇上撒谎。 萧拓冷声道,“盯着纪檀音,看她是否真的中毒。” “是。”手下应道。 纪檀音自从纪轩前来那日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 “世子妃,奴婢已经将消息散出去了,说您正在寻找神医。” 锦竹笑着道,“这是送来的密函。” 纪檀音接过密函看过之后,眉头微蹙,“四拨人?” “除了咱们,还有萧世子,剩下的两拨,还未查出来。”锦竹回道。 “要尽快将人找到。”纪檀音皱眉,此时此刻,她真的希望自己能飞出去,亲自将人给揪出来。 谁让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他的手里。 否则,她必定会留个暗号。 哎! 纪檀音径自叹气,四拨人,看来盯着的人还不少。 慕璟翊此处也知晓了四拨人,也在想着其余的两拨是谁。 显然,萧拓的那拨人是最先被发现的。 平静的临南县城,此时却是暗潮汹涌。 县衙。 纪轩正挑灯处理公务。 突然面前的油灯熄灭,紧接着便有四个黑衣人冲了进来。 纪轩抄起一旁的宝剑,抬脚将面前的几案踢了出去。 好在纪檀音已经暗中派人守着,在纪轩与这四人纠缠时,已经有人护在了他的面前。 很快,这四人便被制服。 油灯点亮,这四人咬碎了毒药自尽。 纪轩面色一沉,“将人抬下去。” “是。” 不远处,玄风目睹了一切。 待纪轩安然无恙后,他才闪身离去。 等回去之后,如实禀报了慕璟翊。 “如此沉不住气。”慕璟翊冷笑一声。 “许是担心纪知县发现了线索。”玄风看向他,“世子,世子妃行事不同与闺阁女子。” 慕璟翊也发现了纪檀音不同。 全然不像他从前看见的那般,他微微蹙眉,她的转变似乎是从她在定亲宴上大闹一场开始。 “许是从马车上摔了一回,长了脑子。”慕璟翊慢悠悠道。 玄风无语,默默地退了下去。 若是摔一跤能长脑子,那这世上该有多少聪明人? 慕璟翊对纪檀音心存怀疑,一个人的性子怎么可能转变的如此之快?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的气息太过于凌厉,哪怕她刻意压制,可还是会不经意间显露出来。 若是她并非是真的纪檀音,勇伯府那为何没有怀疑呢? 除非是真的因何事而性情大变。 他不由得想起当年发生的宫变,自己躺在血泊中…… 慕璟翊扶额,皱着眉头,那日发生的一切宛若梦魇般,让他也不愿再想起。 每每回忆,都会头疼欲裂。 慕璟翊只觉得浑身一软,从软榻上滚落在了地上。 纪檀音正好过来看见了这一幕。 她连忙上前,半蹲在他的面前,“世子,怎么了?” “头疼。”慕璟翊捂着头,显得很是无助。 纪檀音连忙扶着他起来,他无力地靠在软榻上。 第97章 他怀疑她 她抬眸看向纪轩,“兄长可有了答案?” “查。”纪轩坦然道。 纪檀音抿唇,“既然兄长已有了主意,若是有何帮忙的,我必定倾力相助。” 纪轩笑着点头,“妹妹肯相信我便好。” 他起身告辞。 纪檀音目送着他离开,随即陷入了沉思。 慕璟翊玩累了,带着黑豆回了东院。 玄风入内,“世子,这纪知县若真的查明此案,到时候勇伯府岂不是?” “皇上本就有意对勇伯府动手,只差个时机罢了。”慕璟翊漫不经心道。 “可是,孙二姑娘与林二公子的婚事已然定下。”玄风看着他,“此事儿牵扯到了定郡王妃,还有秦皇后。” “他既然敢查,那便让他查就是了。”慕璟翊反倒觉得这也算是契机。 若是借此扯出勇伯府背后的依仗,那岂不是更好? 慕璟翊又想起适才纪檀音的神态来,她还真是越发地让他惊喜了。 “那妇人呢?”玄风又道。 “暗中盯着就是,看她还与何人来往。”慕璟翊沉吟道,“那个人还未找到?” “属下无能。”玄风拱手。 慕璟翊皱眉,“继续找。” “是。”玄风应道。 纪檀音此时在西院的书房内,她看向锦竹,“算来,郑茜该动身了?” “下月初。”锦竹回道。 “赶在她来之前,务必将此事儿给了结了。”纪檀音生怕有个万一。 “世子妃,咱们要在临南待多久?”锦竹低声问道。 “至少要三年。”纪檀音觉得这三年足够她将一切都准备好。 她不由地又想起了那人来,他若是看见她还活着,会不会很惊喜? 纪檀音眸底划过一丝冷意,暗藏着浓浓地杀意。 锦竹也感受到了纪檀音周身散发的肃杀之气,只不过一瞬,便尽数消散。 纪檀音收敛心神,看向锦竹,“可都打听好了?” “奴婢按照您所描述的暗中派人去找。”锦竹皱眉,“可是这临南以西并未有那个人。” “没有?”纪檀音皱眉,“许是太久了,继续找。” “是。”锦竹垂眸应道。 “这赵启山当年的事儿,还有何人清楚?”纪檀音问道。 锦竹摇头,“奴婢现在去打听。” “嗯。”纪檀音点头。 好在临南此处她早已暗中安排妥当。 想要得到这里的消息并不难。 可是,她要找的那个人,为何毫无消息呢? 在他们入了临南次日,萧拓便乔装进了城。 他待在一处僻静的宅子内。 “世子,那人如今已有四拨人在暗中寻找。” 面前的手下禀报道。 四拨? 除了他还有谁? “可查出其他三拨是谁?”萧拓问道。 “属下无能,并未查出。”手下回道。 “既然如此,那要尽快将人找出来。”萧拓冷声道,“若是那人落在其他人手中,那可是占得先机。” “是。”手下垂眸应道。 萧拓朝着如今慕璟翊所住的宅子方向看去。 他攥紧手中的玉佩,“难道他真的只是来求医的?” 反正,他并未瞧见纪檀音毒发。 难道宫中御医缓解的药对她起了作用?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恒王一早便算计好的? 萧拓自认为萧明珠霸道,可是她却从未失过手。 毕竟,宫中御医也不敢对皇上撒谎。 萧拓冷声道,“盯着纪檀音,看她是否真的中毒。” “是。”手下应道。 纪檀音自从纪轩前来那日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 “世子妃,奴婢已经将消息散出去了,说您正在寻找神医。” 锦竹笑着道,“这是送来的密函。” 纪檀音接过密函看过之后,眉头微蹙,“四拨人?” “除了咱们,还有萧世子,剩下的两拨,还未查出来。”锦竹回道。 “要尽快将人找到。”纪檀音皱眉,此时此刻,她真的希望自己能飞出去,亲自将人给揪出来。 谁让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他的手里。 否则,她必定会留个暗号。 哎! 纪檀音径自叹气,四拨人,看来盯着的人还不少。 慕璟翊此处也知晓了四拨人,也在想着其余的两拨是谁。 显然,萧拓的那拨人是最先被发现的。 平静的临南县城,此时却是暗潮汹涌。 县衙。 纪轩正挑灯处理公务。 突然面前的油灯熄灭,紧接着便有四个黑衣人冲了进来。 纪轩抄起一旁的宝剑,抬脚将面前的几案踢了出去。 好在纪檀音已经暗中派人守着,在纪轩与这四人纠缠时,已经有人护在了他的面前。 很快,这四人便被制服。 油灯点亮,这四人咬碎了毒药自尽。 纪轩面色一沉,“将人抬下去。” “是。” 不远处,玄风目睹了一切。 待纪轩安然无恙后,他才闪身离去。 等回去之后,如实禀报了慕璟翊。 “如此沉不住气。”慕璟翊冷笑一声。 “许是担心纪知县发现了线索。”玄风看向他,“世子,世子妃行事不同与闺阁女子。” 慕璟翊也发现了纪檀音不同。 全然不像他从前看见的那般,他微微蹙眉,她的转变似乎是从她在定亲宴上大闹一场开始。 “许是从马车上摔了一回,长了脑子。”慕璟翊慢悠悠道。 玄风无语,默默地退了下去。 若是摔一跤能长脑子,那这世上该有多少聪明人? 慕璟翊对纪檀音心存怀疑,一个人的性子怎么可能转变的如此之快?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的气息太过于凌厉,哪怕她刻意压制,可还是会不经意间显露出来。 若是她并非是真的纪檀音,勇伯府那为何没有怀疑呢? 除非是真的因何事而性情大变。 他不由得想起当年发生的宫变,自己躺在血泊中…… 慕璟翊扶额,皱着眉头,那日发生的一切宛若梦魇般,让他也不愿再想起。 每每回忆,都会头疼欲裂。 慕璟翊只觉得浑身一软,从软榻上滚落在了地上。 纪檀音正好过来看见了这一幕。 她连忙上前,半蹲在他的面前,“世子,怎么了?” “头疼。”慕璟翊捂着头,显得很是无助。 纪檀音连忙扶着他起来,他无力地靠在软榻上。 第98章 她不是真的 锦竹正要上前给他把脉,却被他避开。 他防备地看着她,整个人缩在了软榻一角。 玄风此时入内,上前一步,“世子妃,当年宫变正好是这个日子。” 纪檀音一顿,见慕璟翊捂着头,面露痛苦之色。 玄风敛眸,“世子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病发。” “他会想起曾经的事儿来?” 纪檀音在想,若是每年都会病发,也许能够让他恢复神志呢? 玄风摇头。 这都快十年了啊。 也许,恒王也盼望着他有清醒的一日。 锦竹见状退在了一旁。 与玄风站在一起。 纪檀音则是坐在他的身旁,直等到慕璟翊疼地晕了过去,她也只是重重地叹气。 如此算来,她与他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慕璟翊醒来时,已是翌日晌午。 他微微一愣,环顾四周,当瞧见不远处纪檀音正坐在圆桌前,不知在看什么? 她听到了动静,抬眸看了过来。 当瞧见慕璟翊正愣愣地看着她,她起身行至他的面前。 “世子可是饿了?” 慕璟翊轻轻地点头,伸手抓住了纪檀音的衣袖。 纪檀音语气越发地轻柔,“世子,今儿个的粥我特意放了百合莲子。” 他眨了眨眼,被扶着坐起身,低垂着头,哪里还有素日的嚣张气焰。 纪檀音见他这样,有些难猜透他的心思。 玄风候在廊檐下,目不斜视地看向前面。 锦竹看向他,“世子这是怎么了?” 玄风斜睨了她一眼,冷冷开口,“不知。” 锦竹嘴角一撇,探着头往里头看。 这世子脾气还真不小。 若非是皇上赐婚,她才不想让自家姑娘来伺候这么个拖油瓶呢。 她仰头瞪了一眼玄风,只怪自个比他矮。 玄风压根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实在是他没瞧见。 锦竹扭头气呼呼地坐在了廊檐下的长椅上。 锦翠端着食盒过来,瞧了一眼锦竹,又看了一眼玄风,小心地入内。 纪檀音正哄着慕璟翊去洗漱。 怎么瞧着都像是在带个孩子。 锦翠也只能内心难受,连忙上前便要帮忙。 茗墨此时走了进来,“让奴婢来。” 锦翠看向茗墨,“你病好了?” “好了。”茗墨憨态可掬,没有半点架子。 他朝着纪檀音行礼,“世子妃,您歇着。” “嗯。”纪檀音点头,便坐在了一旁。 慕璟翊任由着茗墨伺候,等穿戴妥当,又洗漱好,才过来坐在纪檀音的对面。 这些时日茗墨病了,实则是去打探消息去了。 因茗墨在一旁伺候,慕璟翊反倒安静地用了饭菜。 纪檀音也是暗暗地松了口气。 慕璟翊恢复了神气,带着黑豆去花园玩耍。 纪檀音得知昨夜纪轩遇刺,她让锦竹准备准备,打算前往县衙一趟。 她乔装打扮了一番,与锦竹从后院离开。 她前脚离开,慕璟翊便知晓了。 他想起昨夜纪檀音守在他身旁的情形来。 他盘腿坐在地上,将一根牛骨丢给黑豆。 “世子,第四拨人奴婢查到了一些眉目。”茗墨看向他道。 “谁?”慕璟翊挑眉问道。 “并非是大昭人。”茗墨压低声音。 “不是大昭人?”慕璟翊脸色一沉。 “不过,那人留的尾巴很快被发现了,属下也只探出这些。”茗墨无奈。 慕璟翊勾唇一笑,“第三拨人呢?” “这……”茗墨小心地看着他,“是世子妃。” “她?”慕璟翊的神色变幻莫测,最终冷然一笑。 茗墨又道,“世子妃一早便在临南安插了不少暗桩,而且早在前年便开始找人了。” 前年? “何时?”慕璟翊又道。 “在她退亲之后。”茗墨又道,“她当时在临南送了不少粮食与药品,还特意请了大夫前来坐诊。” “她怎么知晓此人?”慕璟翊眉头紧蹙,“这并非一个深闺女子能知晓的。” “世子,的确如此。”茗墨看向他。 慕璟翊的脸色越发地阴沉,“她到底是谁?” 若是真的纪檀音,断然不可能知晓这些。 除非她不是真的纪檀音。 可是,她怎么可能不是纪檀音呢? 若不是,父王一早便会察觉出来。 勇伯府那…… 等等…… 林耀! 他为何一定要杀了纪檀音? 难道是他发现了她并非真的纪檀音? 慕璟翊又想起了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冷声道,“如今她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倒要看看她要做什么?” 纪檀音走在大街上,又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她不由地想起了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总觉得她的四周有无数的眼睛盯着。 纪檀音只怪自己在纪家老宅的日子太短,若是再长点,还能部署的更周密一些。 四拨人。 如今她只查出了两拨,还有两拨是谁? 纪檀音内心很不踏实。 直觉告诉她,自己正陷入危险之中。 她必须要摆脱眼前的困境。 她到了县衙门口,拿出了纪轩给她的信物。 捕快看了一眼,亲自引着她入内。 纪轩忙了一夜,如今正值晌午,他还能小憩一会。 得知纪檀音前来,他连忙收拾了一番。 “妹妹。” “兄长。”纪檀音上前,见他眼底一片乌青,这知县也不好当啊。 “妹妹请坐。”纪轩温声道。 纪檀音落座之后,笑吟吟道,“兄长还是要多看顾自己的身子,算来郑大姑娘也该动身了。” “她不是去老宅吗?”纪轩一顿。 “她执意要来临南。”纪檀音笑着道,“说要与你共进退。” 纪轩难得露出一抹羞涩,“到底是让她难做了。” “她巴不得来呢。”纪檀音笑了笑,“她自幼便在边关,自由自在惯了,京城规矩太多,她早就不自在了。” 纪轩轻轻点头,又想起什么来,“妹妹前来,有何事?” “兄长可查出昨夜那些刺客的来历?”纪檀音问道。 纪轩摇头,“很干净。” 纪檀音轻轻点头,“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 “妹妹放心。”纪轩笑着开口,“你这样出来,世子没有觉得不妥?” “因乐阳郡主的关系,恒王才允许让我出京,正好也带着世子前来避难。” 第98章 她不是真的 锦竹正要上前给他把脉,却被他避开。 他防备地看着她,整个人缩在了软榻一角。 玄风此时入内,上前一步,“世子妃,当年宫变正好是这个日子。” 纪檀音一顿,见慕璟翊捂着头,面露痛苦之色。 玄风敛眸,“世子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病发。” “他会想起曾经的事儿来?” 纪檀音在想,若是每年都会病发,也许能够让他恢复神志呢? 玄风摇头。 这都快十年了啊。 也许,恒王也盼望着他有清醒的一日。 锦竹见状退在了一旁。 与玄风站在一起。 纪檀音则是坐在他的身旁,直等到慕璟翊疼地晕了过去,她也只是重重地叹气。 如此算来,她与他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慕璟翊醒来时,已是翌日晌午。 他微微一愣,环顾四周,当瞧见不远处纪檀音正坐在圆桌前,不知在看什么? 她听到了动静,抬眸看了过来。 当瞧见慕璟翊正愣愣地看着她,她起身行至他的面前。 “世子可是饿了?” 慕璟翊轻轻地点头,伸手抓住了纪檀音的衣袖。 纪檀音语气越发地轻柔,“世子,今儿个的粥我特意放了百合莲子。” 他眨了眨眼,被扶着坐起身,低垂着头,哪里还有素日的嚣张气焰。 纪檀音见他这样,有些难猜透他的心思。 玄风候在廊檐下,目不斜视地看向前面。 锦竹看向他,“世子这是怎么了?” 玄风斜睨了她一眼,冷冷开口,“不知。” 锦竹嘴角一撇,探着头往里头看。 这世子脾气还真不小。 若非是皇上赐婚,她才不想让自家姑娘来伺候这么个拖油瓶呢。 她仰头瞪了一眼玄风,只怪自个比他矮。 玄风压根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实在是他没瞧见。 锦竹扭头气呼呼地坐在了廊檐下的长椅上。 锦翠端着食盒过来,瞧了一眼锦竹,又看了一眼玄风,小心地入内。 纪檀音正哄着慕璟翊去洗漱。 怎么瞧着都像是在带个孩子。 锦翠也只能内心难受,连忙上前便要帮忙。 茗墨此时走了进来,“让奴婢来。” 锦翠看向茗墨,“你病好了?” “好了。”茗墨憨态可掬,没有半点架子。 他朝着纪檀音行礼,“世子妃,您歇着。” “嗯。”纪檀音点头,便坐在了一旁。 慕璟翊任由着茗墨伺候,等穿戴妥当,又洗漱好,才过来坐在纪檀音的对面。 这些时日茗墨病了,实则是去打探消息去了。 因茗墨在一旁伺候,慕璟翊反倒安静地用了饭菜。 纪檀音也是暗暗地松了口气。 慕璟翊恢复了神气,带着黑豆去花园玩耍。 纪檀音得知昨夜纪轩遇刺,她让锦竹准备准备,打算前往县衙一趟。 她乔装打扮了一番,与锦竹从后院离开。 她前脚离开,慕璟翊便知晓了。 他想起昨夜纪檀音守在他身旁的情形来。 他盘腿坐在地上,将一根牛骨丢给黑豆。 “世子,第四拨人奴婢查到了一些眉目。”茗墨看向他道。 “谁?”慕璟翊挑眉问道。 “并非是大昭人。”茗墨压低声音。 “不是大昭人?”慕璟翊脸色一沉。 “不过,那人留的尾巴很快被发现了,属下也只探出这些。”茗墨无奈。 慕璟翊勾唇一笑,“第三拨人呢?” “这……”茗墨小心地看着他,“是世子妃。” “她?”慕璟翊的神色变幻莫测,最终冷然一笑。 茗墨又道,“世子妃一早便在临南安插了不少暗桩,而且早在前年便开始找人了。” 前年? “何时?”慕璟翊又道。 “在她退亲之后。”茗墨又道,“她当时在临南送了不少粮食与药品,还特意请了大夫前来坐诊。” “她怎么知晓此人?”慕璟翊眉头紧蹙,“这并非一个深闺女子能知晓的。” “世子,的确如此。”茗墨看向他。 慕璟翊的脸色越发地阴沉,“她到底是谁?” 若是真的纪檀音,断然不可能知晓这些。 除非她不是真的纪檀音。 可是,她怎么可能不是纪檀音呢? 若不是,父王一早便会察觉出来。 勇伯府那…… 等等…… 林耀! 他为何一定要杀了纪檀音? 难道是他发现了她并非真的纪檀音? 慕璟翊又想起了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冷声道,“如今她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倒要看看她要做什么?” 纪檀音走在大街上,又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她不由地想起了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总觉得她的四周有无数的眼睛盯着。 纪檀音只怪自己在纪家老宅的日子太短,若是再长点,还能部署的更周密一些。 四拨人。 如今她只查出了两拨,还有两拨是谁? 纪檀音内心很不踏实。 直觉告诉她,自己正陷入危险之中。 她必须要摆脱眼前的困境。 她到了县衙门口,拿出了纪轩给她的信物。 捕快看了一眼,亲自引着她入内。 纪轩忙了一夜,如今正值晌午,他还能小憩一会。 得知纪檀音前来,他连忙收拾了一番。 “妹妹。” “兄长。”纪檀音上前,见他眼底一片乌青,这知县也不好当啊。 “妹妹请坐。”纪轩温声道。 纪檀音落座之后,笑吟吟道,“兄长还是要多看顾自己的身子,算来郑大姑娘也该动身了。” “她不是去老宅吗?”纪轩一顿。 “她执意要来临南。”纪檀音笑着道,“说要与你共进退。” 纪轩难得露出一抹羞涩,“到底是让她难做了。” “她巴不得来呢。”纪檀音笑了笑,“她自幼便在边关,自由自在惯了,京城规矩太多,她早就不自在了。” 纪轩轻轻点头,又想起什么来,“妹妹前来,有何事?” “兄长可查出昨夜那些刺客的来历?”纪檀音问道。 纪轩摇头,“很干净。” 纪檀音轻轻点头,“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 “妹妹放心。”纪轩笑着开口,“你这样出来,世子没有觉得不妥?” “因乐阳郡主的关系,恒王才允许让我出京,正好也带着世子前来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