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生不了?二嫁京圈大佬一胎三宝!》 第1章 开颅手术 “阮小姐,开颅手术不是个小手术,你还是让你老公或者父母过来一趟!”年轻护士迟疑地将手术通知书递给阮韫玉。 阮韫玉尴尬笑了笑,接过手术通知书,“我老公他比较忙。” 至于父母……她神情变得有些落寞。 阮蕴玉刚要签字,手机震动了一下。 看到是傅淮舟发来的消息,阮韫玉点开了手机。 傅淮舟:老婆,我到酒店了。 配上了一张酒店房间的照片。 阮韫玉嘴角不自觉勾起,下一秒,弹出的消息,嘴角的弧度戛然而止。 梁欢:傅总,你说我穿这个好看吗? 她接着发来了一张穿着比基尼的性感照片。 消息很快被撤回了,梁欢发了个抱歉的表情包:韫玉姐,我发错消息了,你千万别多想,我和傅总没什么的,穿着方面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傅总作为我的老板,有权利先知道的。 这种事情,梁欢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每次都发来一些引人遐想的图片或者文字。 她和傅淮舟说过这件事,傅淮舟说她是小题大做。 阮韫玉突然感觉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和梁欢周旋好累,她给梁欢发了条消息:梁秘书手抖发错消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也能理解,放心我没多想,就是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多想。 她在梁欢撤回消息之前,就截图了,她直接把截图发到了傅淮舟公司的大群。 没管梁欢的反应,她直接把梁欢拉黑了。 没过几秒,傅淮舟打来了电话,阮韫玉迟疑了几秒钟,还是接通了。 “阮韫玉,闹别扭也得有限度!你发截图发在群里面是什么意思?你赶紧撤回消息!” 她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的笑容,刚刚叫她老婆,现在就是阮韫玉。 男人变脸的速度还真是快。 现在的傅淮舟让她感到陌生,又或者说她一直没认清傅淮舟。 傅淮舟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话语气太重了,他放软了语气,“韫玉,我和梁欢真的没什么,你要是讨厌她,我就把她辞退了,你听话,快把截图撤回。” 阮韫玉攥紧了手机,紧咬着唇瓣,那个女人的名字就在嘴边,她挣扎许久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傅淮舟,你还爱我吗?” 这个问题在她问出口的瞬间,她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要是傅淮舟真的爱她,会在外面包养女人吗? 阮韫玉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阮韫玉,你可真蠢。 电话那头的傅淮舟沉默了几秒,“我爱你。” 紧接着他又继续说道:“老婆,你赶紧去群里面解释一下。” 那条消息已经发出超过2分钟,已经无法撤回。 傅淮舟现在连骗她说句“我爱你”都是有条件的,她突然觉得和傅淮舟这么多年的感情就是个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阮韫玉忽地笑了出来,脸上灿烂的笑容带着自嘲与痛苦。 她的心仿佛同时被扎入了上千根针,心脏的每一次跳动仿佛有一根针刺深一毫米。 “韫玉,我立马就把梁欢辞掉,你就在群里面解释一句……” 阮韫玉听到傅淮舟的话就恶心,她挂断了电话。 “阮小姐,你还好吗?” 阮韫玉捂着心脏,面色苍白,意识彻底消失的前一秒,她突然觉得忘掉傅淮舟,忘掉这一切或许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阮小姐,你考虑清楚。”头发花白的李教授推了下眼镜,“这个肿瘤虽然是良性的,但会压迫神经,要是不进行这个手术,不出一个月你就会彻底失忆。” 阮韫玉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心里做好了决定,她脸上露出了解脱的笑容,“李教授,我考虑清楚了,我不进行手术。” 之前,她认为自己来京市的这八年,除了傅淮舟,没有什么人值得她记住。 现在看来,没有任何人值得她记住,她取下戒指。 一个月对她来说足够了,足以抹去她在京市这八年的一切。 阮韫玉离开医生办公室,顺手将戒指和病例一起塞进了垃圾桶。 上午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就是大雨倾盆,阮韫玉来了京市好多年,还是没适应京市的天气。 阮韫玉站在医院入口的走廊处,飘进来淅淅沥沥的雨丝,仿佛要伴随着雨丝入侵到她的身体里。 她看了一眼打车软件,已经半小时了,还是没人接单,要打出租车也只能出医院。 阮韫玉试探性伸手,感受了雨下的大小,刚准备顶着包包跑进雨中的时候。 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了她面前,车窗落下,一张骨相优越,五官出众的脸出现在阮韫玉面前。 阮韫玉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陆律师,好巧。” 陆砚清,砚衡律所律师,傅淮舟的好哥们,她去酒接傅淮舟的时候见过他几次。 “去哪,我可以送你一程。”陆砚清半张脸隐匿在阴影处,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 用字还没说出口,看到林若棠发来的消息,阮韫玉话锋一转,“陆律师,那麻烦你了。” 阮韫玉打开车门,坐到了后面,“陆律师,麻烦送我去北御公馆。” 陆砚清骨骼分明的手指摩挲着方向盘,不经意间透过后视镜扫过阮蕴玉,视线在她纤细的脖颈处, 阮蕴玉等了几秒钟,见车没有启动,一抬头,猝不及防和陆砚清对视上。 她眨巴眨巴眼睛,“陆律师?” 后视镜里阮蕴玉的瞳孔在旁边灯光下泛起琥珀色的涟漪,倒映着男人嘴角未收拢的侵略弧度。 “安全带。” “不好意思。”阮蕴玉耳垂蹭得一下红了,慌忙去拉安全带。 陆砚清启动车子,安全带卡扣发出的细微咔嗒声,仿佛猎枪上膛前的保险栓轻响。 阮蕴玉没抬眼,但她能感觉到陆砚清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浑身感觉不自在,转头看向窗外。 她和陆砚清不熟,对于陆砚清的了解也是从傅淮舟的只言片语中知道的。 陆家独子,同时也是京市最负盛名的律师,从业多年,从无败绩。 陆家是京市首富,富可敌国,学校有几栋楼都是陆家捐的。 陆砚清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按理来说,不会和傅淮舟有交集的。 可偏偏,陆砚清和傅淮舟关系不错,称兄道弟的。 但陆砚清每次见她从不叫她“弟妹”,反而称呼她“阮小姐”。 比起“弟妹”,她确实更喜欢“阮小姐”这个称呼,因此对陆砚清的印象比傅淮舟身边的其他人好一些。 车缓缓启动,车里的温暖让阮蕴玉昏昏入睡,眼皮不受控制耷拉下来,因为手术的事情,她已经好长时间没休息好了。 正当阮蕴玉意识涣散的时候,一道手机铃声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第2章 我等着你亲自过来找我 陆砚清瞥见阮蕴玉身体一颤,眉头微皱,在看到是莫子俊打来的电话,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冷意。 电话响了十几秒,陆砚清才接起,“什么事情。” 他嗓音低沉,因着刻意压低声音显得有几分沙哑。 阮蕴玉揉了下眼睛,陆砚清手机蓝牙连着车里的屏幕,就算阮蕴玉不想听,莫子俊的声音还是清晰传到了她耳中。 “陆哥,我和你说个劲爆的消息,傅淮舟的老婆竟然把和傅淮舟秘书的聊天记录直接发在了傅淮舟公司的大群里面。” “你又不是不知道梁欢对傅淮舟那点心思,她能给傅淮舟老婆发什么好消息?这下傅淮舟的脸可彻底丢光了。” 莫子俊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陆砚清安静听着莫子俊的话,并没有接话,不经意间将视线直停留在阮蕴玉身上。 “傅淮舟完全就是自作自受,梁欢那点心思我就不信他不知道?”莫子俊依旧一言自语,“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阮蕴玉平时看着一副温柔、乖巧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刚?” 他啧啧两声,“果然不能惹女人,我有些想知道,阮蕴玉要是知道林婉婉的存在,会是什么反应?” “想想阮蕴玉也是真可怜,傅淮舟身边人都知道林婉婉的存在,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被蒙在鼓里。” 阮蕴玉听到这个名字,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她面上淡淡的,可手臂上的青筋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连莫子俊这种公子哥都同情她,她的婚姻该有多失败? 阮蕴玉手掌心别掐出血来,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 “陆哥,你在听吗?” 陆砚清没回答莫子俊的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车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落针可闻。 一个红灯,车停了下来。 陆砚清说话了,“阮小姐,莫子俊说话没轻没重的,我带他向你道歉。” 阮蕴玉低垂着头思考着什么,没说话。 绿灯,车缓缓启动。 阮蕴玉一瞬间想知道陆砚清会不会对她说真话,“林婉婉是谁?” 陆砚清眸子浮现出笑意,手指在方向盘轻敲,“林婉婉是谁?这个问题阮小姐,前几天就应该知道了!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一星期前,傅淮舟在墨色酒喝醉了,阮蕴玉像往常一样去接傅淮舟。 那天她去接傅淮舟的时候,在酒包厢外面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我警告你们,别在我老婆面前说漏嘴了,她爱多想。” “陆哥,你要是喜欢那个林婉婉,就和嫂子离婚呗!” “谁说我要和我老婆离婚了?我和林婉婉就是新鲜,你们把嘴给我闭严实了,谁也不准捅到我老婆面前。” 那晚她躺在傅淮舟身边整晚未眠,那也是她是第一次发现傅淮舟的呼吸声是如此的吵,吵得她根本就睡不着。 “阮小姐,地方到了。” 陆砚清的声音打断了阮蕴玉的思绪。 “陆律师,谢谢你。”阮蕴玉看了一眼窗外,还是在下雨。 她没有犹豫,解开安全带,刚摸到门把手,却被陆砚清叫住了。 “等等。” 在阮蕴玉不解的目光中,陆砚清开口,“我有个东西要给阮小姐。” 雨点砸在车顶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响,阮蕴玉狐疑看着陆砚清。 陆砚清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名片。 名片夹着指缝里面递过去时还带着他的体温。 “这是我的名片,我相信,阮小姐应该是需要的。” 黑色名片上面几个烫金大字,格外显眼。 阮蕴玉迟疑了几秒,随即才反应过来,并没有去接名片,“陆律师,谢谢,但我现在不需要了。” 陆砚清轻轻挑眉,并没有收回名片,“阮小姐,现在不需要,不代表以后不需要。” 阮蕴玉不想再和陆砚清纠缠,推开车门,半个身子要闯进雨中,陆砚清忽地笑出声。 “名片不要,伞应该要!” 阮蕴玉穿着米色的旗袍,半边旗袍已经被雨水晕出深褐色水痕。 她只犹豫了一瞬,重新坐回位子上。 阮蕴玉转过脸看向陆砚清,鼻尖凝着细小水珠,“那就谢谢陆律师了。” 她摊手,等着陆砚清递给她伞。 陆砚清将伞递给阮蕴玉,阮蕴玉顺势接过,伞柄在她掌心发出细微摩擦声。 “等等……”陆砚清快速收回手,“我后悔了。” 阮蕴玉感觉自己被耍了,白了一眼陆砚清,气呼呼就开离开。 陆砚清快速转身,捏住了阮蕴玉的手腕。 “我又没说不借你。” “不用了。”阮蕴玉想甩开陆砚清,奈何陆砚清力气太大,她根本甩不开。 陆砚清将伞放在阮蕴玉手掌上,“雨很大,淋湿了衣服会透。” 两人的距离很近,她能清晰闻到他身上的古龙香水味。 “谢……谢。”阮蕴玉垂着睫毛,说话都不太利索,“陆律师,你可以松开我了。” 看着女人洁白如玉的脖颈,陆砚清喉结滑动了一下,松开了阮蕴玉。 阮蕴玉撑开伞,落荒而逃般离开。 看着阮蕴玉的背影,陆砚清目光沉沉,唇角勾起一抹自在必得的笑容。 “阮蕴玉,我等着你亲自来找我。” 第3章 虚假亲情 慕家大厅内。 林若棠拉着慕南星的手,急得坐立不安,“星星,你爸都进去这么多天了,也没个消息,也不知道你爸在里面怎么样了?” “现在公司怎么样了?公司肯定乱成一锅粥了,也不知道你哥能不能搞定?” 慕南星安慰林若棠,“妈,你别太担心了,律师说爸在里面挺好的,哥哥的能力,妈你还不清楚吗?公司有哥哥在,肯定是没问题的。” 林若棠根本听不进慕南星的话,一直焦急地盯着门外。 看到阮蕴玉走了进来,林若棠蹭得一下站了起来。 “蕴玉,你是不是有办法救你爸了?” 阮蕴玉不动声色推开林若棠的手,直径走到沙发,坐了下来,“哥呢?没回来吗?” 林若棠丝毫没有察觉到阮蕴玉情绪不对,“蕴玉,你和淮舟说了你爸的事情吗?” 慕知远的公司涉及财务造假和偷税漏税,慕知远被警察逮捕,已经进监狱了。 “不应该啊!傅淮舟肯定多多少少听到了风声的。”林若棠突然时想到什么,“傅淮舟,是不是还在怨当年的事情?所以不愿意帮忙?” 阮蕴玉看着自己左手无名指,原本带着戒指的地方的皮肤比别的地方皮肤白。 “当年的事情,他不该怨吗?”阮蕴玉直勾勾盯着林若棠。 她更想说的是:我难道不应该怨吗? 林若棠被阮蕴玉的眼神吓住,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往后倒去,被慕南星扶住才不至于摔倒。 “姐姐,就算你还怨爸妈,但是爸爸现在已经在监狱,你就不要说这些气话了,当务之急是快救出爸爸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还在怨爸妈?”阮蕴玉看着慕南星,“你是我肚子的蛔虫?还是你能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以往阮蕴玉听到慕南星的茶言茶语,只当没有听到的,这次直接怼了回去,让慕南星猝不及防,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阮蕴玉。 阮蕴玉周身迸发的凌厉气势和平时人淡如菊的她截然相反。 林若棠将慕南星护在身后,“你妹妹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阮蕴玉冷笑,又是这句“别多想”,她有时候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怎么多想了? “我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不是我妹妹。”阮蕴玉睨着慕南星。 一个月之后,她就会彻底忘记这些人,离开这个城市。 父慈女孝,兄友妹恭的戏码,她也演够了。 林若棠脸色苍白,“蕴玉,你说什么胡话呢?她就是你的亲妹妹。” 当年,阮蕴玉和慕南星在同家医院出生,被护士抱错了,直到七年前才发现抱错,阮蕴玉才被慕家找回,但慕家对外只说,林若棠当年生的是双胞胎,被歹人给掳走了,现在才找到。 林若棠和慕知远一直以为阮蕴玉不知道真相的。 “林女士,我是蠢,不是没脑子,我和慕南星长得有一丁点像吗?” 阮蕴玉的长相,即使不化妆,也是一眼大美女的类型,而慕南星最多算是清秀。 慕南星紧可怜巴巴看着林若棠,捏着裙角,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可怜巴巴盯着林若棠。 林若棠还在嘴硬,“你们是异卵双胞胎,长得不像也很正常。” 她声音越说越小,心虚得不敢看阮蕴玉。 阮蕴玉被林若棠的说辞气笑了,“要是我和慕南星是双胞胎,你们为什么七年前才开始找我?难不成是七年前突然发现自己当年怀的是双胞胎?” “不是的,我们……” 阮蕴玉不想在听林若棠的狡辩,直接打断,“不用再说,找了我十九年这种鬼话,你和慕知远那天说的话,我在窗外听得一清二楚。” 说完这句话,她闭眼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她完全不能理解,她的亲生父母知道她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之后,为了照顾慕南星的情绪,对她撒了这个谎。 他们甚至在很早之前就知道她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却没有主动相认,是在慕南星高考结束之后,已经去了国外留学了,他们才出现,认下她。 要是他们早一些认下她,奶奶说不定也不会死了,她也不会……差点被人强奸。 想到这些,阮蕴玉的手握成了拳。 林若棠跌坐在地毯上,“蕴玉,是我和你爸对不起你,但是他毕竟是你爸啊!他是和你有着血缘关系的亲生父亲啊!” “现在能救你爸的只有你了,傅淮舟不和陆砚清关系很好吗?你让傅淮舟开口求求陆砚清,只要陆砚清肯当你爸的辩护律师,你爸肯定会没事的。” 陆砚清是有名的刑事案件律师,从业多年从无败绩,在整个京市律师界是响当当的存在,只是这几年,他很少负责刑事案件了,大多负责的都是金融案件。 听到这些话,阮蕴玉强忍心里的怒火。 “现在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他没干违法的事情,自然就会出来。” 林若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有人陷害你父亲啊!要是不找陆砚清,你爸肯定是没救了。” “蕴玉,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又是拿血缘关系来要挟她。 阮蕴玉忍无可忍,“现在知道我们身体流着一样的血?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我姓阮,不姓慕,我没有慕知远这样的父亲。” “还有通知你们一声,我马上就要和傅淮舟离婚了,傅淮舟是不会管慕知远的烂事的。” 说完这些话,阮蕴玉起身就要离开。 慕南星突然跪在了阮蕴玉面前,“姐姐,都是我的错,你要怨我,恨我,打我,我都没用半分怨言。” “我求求你救救父亲,只要你答应救父亲,我就立马离开慕家,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林若棠看到慕南星这副样子,心疼地捂着嘴巴,眼泪无声掉落。 阮蕴玉不想浪费和慕南星浪费口舌,抬腿就要离开,慕南星却拽住了她的脚踝,不让她离开。 “松开!”阮蕴玉耐心已经耗尽。 慕南星目光倔强,“姐姐,我求求你救救父亲。” 阮蕴玉甩开慕南星,“你有这演技,不如直接跪在陆砚清面前,说不定他心软,会答应辩护。” 知道慕知远进监狱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也是让傅淮舟帮忙。 无论如何,慕知远是她生理意义上的父亲,她没办法做到束手旁观。 但就在刚才,陆砚清递来名片的时候,她瞬间释怀了。 一个月后,她就会忘记慕知远,忘记慕家的任何人,慕家人对于她来说就是陌生人,她没必要为陌生人劳心费力。 人生的前十九年,她没有亲生父母,也煎熬着活了下来。 说完这句话,阮蕴玉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以后不要联系我,我和你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第4章 连保姆都心疼她 水岸星城别墅区内。 刘嫂看到阮蕴玉回来,“夫人,你回来了。” 她不自然的搓着双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嫂,有什么事吗?”阮蕴玉换了拖鞋,走到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刘嫂跟在阮蕴玉后面,她暗自下了决心,“夫人,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阮蕴玉抬起眼皮,注视着刘嫂,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今天下午,傅总让我去京大给一个叫林婉婉的女生送银耳羹。”刘嫂边说边观察着阮蕴玉的表情,“傅总,还不让我告诉你这件事情……” 阮蕴玉心沉了下来,看到刘嫂一副担忧她的表情,她心里释怀了几分,“我知道了,刘嫂,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刘嫂是傅淮舟招进来的,她没想到刘嫂会告诉她这些。 “夫人,有些话,我不应该……” 阮蕴玉眼神示意刘嫂继续说下去。 刘嫂咬牙继续说了下去,“傅总和那个女生的关系似乎不一般,我听到那个女生喊傅总老公。” 她一个打工仔,不应该管雇主的事情。 但她实在不忍心看着阮蕴玉被骗,阮蕴玉对傅淮舟怎么样,她可是亲眼看到的。 只要傅淮舟在家,每天的早饭都是阮蕴玉亲手准备的,为了煮傅淮舟爱喝的海鲜粥,阮蕴玉五点就要起来准备。 傅淮舟应酬到深夜回家,每次也是阮蕴玉亲手煮好醒酒汤,等着傅淮舟回家。 更别说,傅淮舟日常生活方面,阮蕴玉更是从不假手于人。 这么多年,她也服务了不少有钱人家,她可以说,没有哪个男的妻子比阮蕴玉还做得称职了。 她能看出阮蕴玉是真的爱傅淮舟,可傅淮舟……她真的是不好评价。 她作为一个女人,还是挺同情阮蕴玉的。 阮蕴玉心脏又隐隐作痛,“我知道了,刘嫂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以后傅淮舟还让你给……那个女人送东西,你照做。” “也不用再特意告诉我了。” 刘嫂错愕看了一眼阮蕴玉,随后了然,“好的。” 对面老公出轨,一个女人不大吵不闹,那就意味着这段婚姻走到结尾了。 刘嫂走后,阮蕴玉蜷缩在沙发上,一直盯着窗外的星星,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嘀嘀……”手机铃声响起。 阮蕴玉抬眼看了眼手机,看到是慕临川打过来的,她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哥。” 她声音哑得厉害,发出的声音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蕴玉,你怎么了?哭了?”慕临川语气担忧。 阮蕴玉擦干眼泪,坐直身体,“没什么,有点感冒了。” 慕临川沉默了几秒钟,没有拆穿阮蕴玉,“爸的事情,有我在,你不用操心。” “……”阮蕴玉想了几秒钟,“哥,你也要注意身体。” 慕临川从小被慕知远送出国,那些事情他都不知情,她回慕家之后,也只有慕临川是真心对她好。 “蕴玉,要是傅淮舟对你不好,其实可以和傅淮舟离婚的。” 看来慕临川是看到今天她发到群里面的截图了,“我知道了,哥。” “蕴玉,你早点睡。” “哥,你也早点休息。” 挂掉电话,阮蕴玉上了楼。 洗漱完,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阮蕴玉定好两个闹钟,打开抽屉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拿起两颗安眠药吞了下去。 周一她有课,她要准时起来。 阮蕴玉现在是京大民乐系琵琶专业的老师。 她身穿淡黄色素色旗袍,乌黑的长发被玉簪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出现在民乐系教学楼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阮老师好。” 不少认识她的学生,都和她打招呼。 阮蕴玉一一颔首回应。 今天的课是琵琶的理论课,是给琵琶专业的大一新生上课。 阮蕴玉走进教室,看到教室里坐满了人,还是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她的课偶尔会有其他专业的学生过来听课,她也习以为常了,但是这间教室是大教室,可以同时容纳接近200个学生,她还是第一次见她的课堂上这么多学生。 不少学生看到阮蕴玉,开始交头接耳。 “我的老天奶,这也太漂亮的!我突然后悔没学琵琶了,有这么漂亮的老师给我上课,我愿意天天上课。” “我还以为视频是经过美颜的,没想到是视频没有拍出美女姐姐十分之一的美。” “听说阮老师已经结婚了,也不知道哪个男人如此幸运娶到了阮老师这种超级大美人,阮老师老公上辈子绝对是拯救了地球。” ……………… 坐在最后一排的林婉婉听到周围人的议论,瞪着阮蕴玉,眼神幽怨,唇瓣都要被她咬破了。 阮蕴玉戴好小蜜蜂,看了一眼时间,故意咳嗽了两声。 “同学们,安静一下。”她停顿了一下,等到下面声音变小才继续说话,“今天是理论课,比较枯燥,要是不是琵琶专业的同学,可以离……” 有个胆大的男生直接打断了阮蕴玉的话,“阮老师,我们不觉得枯燥,只觉得赏心悦目。” 阮蕴玉被逗笑了,她很快调整状态,“那我就开始上课了。” “今天我们要讲的是琵琶演奏技法……” 时间过得飞快,两节课很快结束。 等到学生大多都离开教室,阮蕴玉才开始收拾东西,一双白色帆布鞋出现在讲台上。 “阮老师。” “同学有什么事情吗?”阮蕴玉还在自顾自收拾着东西。 林婉婉走到阮蕴玉面前,“我是林婉婉,我们谈谈。” 阮蕴玉握书的手一滞,抬头看着林婉婉。 京大对面的咖啡店二楼靠窗的位置。 阮蕴玉和林婉婉面对面坐着。 “阮老师,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林婉婉盯着阮蕴玉,想要看阮蕴玉的反应。 他和傅淮舟在一起半年了,她就不相信阮蕴玉不知道她的存在。 第5章 男人的承诺和放屁一样 阮蕴玉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抿了一小口,“林同学,不是你说要和我谈谈吗?” 她想象过很多次看到林婉婉的样子,但真的看到林婉婉,她反而变得如此淡定。 素净的白裙子,高马尾,梨涡,带着婴儿肥的鹅蛋脸,原来傅淮舟现在喜欢的是这种类型。 林婉婉完全没料到阮蕴玉会是这种反应,“我和傅淮舟在一起了。” 她高傲地扬起头,仿佛是只斗胜的孔雀。 阮蕴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将咖啡杯放在了桌子上,“喔”了一声。 她真的没想到,当年,刚和傅淮舟在一起,她随意说的一句玩笑话,竟然成真了。 “傅淮舟,要是有一天你出轨了,小三找我示威,你知道了,会怎么办?” 她那时候就是随口一说,傅淮舟却神情认真拉着她的手说道:“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看,不是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而是他承诺的永远实在是太短了。 想到这里,阮蕴玉的眸子暗淡了几分。 林婉婉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阮蕴玉,傅淮舟不爱你了,现在他爱的是我!” “我知道了。”阮蕴玉表情依旧淡淡,没什么变化。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已经知道傅淮舟不爱她了,但听到林婉婉的话,她的心还是好疼。 阮蕴玉的态度彻底激怒林婉婉,“你既然已经知道傅淮舟不爱你,为什么不和他离婚?” “林同学,你应该去问傅淮舟,他为什么不和我离婚?” 这个问题,其实她也想知道答案。 “你……”林婉婉双手握拳,却不知道如何反驳阮蕴玉。 要是傅淮舟会离婚,她又怎么会找上这个女人? 这女人到底爱不爱傅淮舟,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林同学,你找我的目的,我已经清楚了,我们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阮蕴玉起身准备离开,被林婉婉给拦住了。 “傅淮舟现在爱的是我,你要是识趣,就快点和傅淮舟离婚。” 阮蕴玉点了点头,又摇头。 “你什么意思?”林婉婉一双圆眸写满了不解与不甘。 “没什么意思。”阮蕴玉自嘲一笑,她也是刚想明白,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别人。 林婉婉以为阮蕴玉的笑,是在嘲笑她,她挡在阮蕴玉面前,“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阮蕴玉往旁边走一步,林婉婉也往旁边走一步。 这架势,要是阮蕴玉不说清楚,林婉婉是不会放她离开的。 阮蕴玉盯着林婉婉的眸子,一字一句道:“要是傅淮舟真的爱你,你就不会来找我了,更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一个男人要是真的爱一个女人,会让她当小三? 一个男人要是真的爱一个男人,他会出轨吗? 男人会干出这两件事,归根到底,他就是没多爱了。 林婉婉被戳穿心事,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站在原地呆若木鸡,阮蕴玉推开她的手臂,她也无动于衷。 “傅淮舟,是没有多爱我,但我敢肯定他不爱你。”林婉婉冲着阮蕴玉的背影说道,见阮蕴玉下楼梯的脚步没有任何停顿。 她大喊道:“他要是真的爱你,他会把你父亲送进监狱吗?” 阮蕴玉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什么意思?” 她用力捏住包包,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看见阮蕴玉眼中出现别的情绪,林婉婉得意的双手环胸,“你父亲根本就没有偷税漏税,至于那些证据都是你父亲公司秘书提供给警方的,恰好那个秘书是傅淮舟的人。” 看到阮蕴玉怀疑地看着她,林婉婉摊手,“我没必要骗你,那个秘书叫李毅,你派个人查一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听到这个名字,阮蕴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林婉婉见目的达到,迈出欢快的步子下楼,和阮蕴玉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小声说道:“明天我生日,晚上在茗玉阁有个小型生日宴,有时间你也过来玩,对了,傅淮舟也会过来。” 阮蕴玉身体发软,握住楼梯扶手才没让自己摔倒。 傅淮舟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就如此恨慕知远吗? 这个问题,她似乎问过傅淮舟,想到傅淮舟当时的回答。 阮蕴玉讥讽地笑了:傅淮舟,你对我到底说过一句真话吗? 入夜,阮蕴玉侧躺在床上,看着和傅淮舟的聊天框出神。 打字框的一句:慕知远入狱和你有关吗,点击删除,又重新输入,怎么都没有发出去。 正当她熄屏准备睡觉的时候,同事林晴给她发来了消息。 林晴发了个在吗的表情包。 阮蕴玉:怎么了? 林晴:蕴玉和你说个八卦的事情,我们学院院长的女儿不和慕氏集团公子联姻了! 阮蕴玉眼神陡然变得认真:为什么? 李家和慕家长辈早就定下了慕临川和李晚如的婚事,慕临川这次回国就是要和李晚如结婚的,怎么突然又不结婚呢? 林晴:具体原因不清楚,但是估计和慕氏集团最近的负面新闻有关! 阮蕴玉心头一紧,想到下午林婉婉和她说的话,她眼中多了几分自责。 林晴的消息还在继续发:院长那种人,利益至上,慕氏集团说不定就要破产了,他怎么可能会让李晚如嫁过去? 听说李晚如和慕氏集团的公子哥还是青梅竹马,院长这出棒打鸳鸯还真的棒! 李晚如平时仗着是院长的女儿,耀武扬威,办公室很多人都不喜欢她。 阮蕴玉心里一团乱麻,根本没有心情和林晴继续聊下去:不说了,我要睡了。 林晴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 阮蕴玉将手机熄屏,放在床头柜上。 她盯着天花板,思绪翻涌。 又是一夜无眠。 阮蕴玉坐在砚衡律师事务所对面的咖啡厅,视线一直落在律师事务所的金黑招牌上。 她突然后悔没接下陆砚清的名片。 一杯咖啡见底,阮蕴玉看了眼包包里面的雨伞,长叹了一口气,走出咖啡厅。 砚衡律师事务所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天花板上垂落的水晶吊灯,极致的挑高让水晶吊灯将晨光切割成碎片,前台三米长的胡桃木台面泛着哑光。 前台接待的人员察觉到有人站在她面前,她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两秒,但并没有抬起头。 “砚衡事务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你好,我找陆砚清律师。” 第6章 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前台女接待听到阮蕴玉的话,立马抬起头,露出了礼貌的微笑,“小姐,请问有预约吗?” “我没有预约。” 看到前台女接待的表情,阮蕴玉也能想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是陆砚清律师的……”阮蕴玉攥紧包包,一时之间语塞。 她没有想好措辞,要说她是陆砚清朋友的妻子,会不会太奇怪了? 在前台女接待疑惑的目光中,阮蕴玉硬着头皮把后面的话说完了,“我是陆砚清律师的朋友,叫阮蕴玉,麻烦你给陆砚清律师秘书办打个电话。” 她刚才余光瞥见,前台座机上面有陆砚清秘书办的拨号按钮。 前台女接待看到阮蕴玉恳切的眼神,迟疑了片刻,还是拿起了座机,“阮小姐,请你稍等一下。” 阮蕴玉感激看了一眼前台女接待,“谢……” “我要见陆砚清。”踩着十厘米红底鞋的微胖女人突然插进来,浓烈的香水味瞬间弥漫等候区。 她将铂金包往胡桃木台面一搁,“让陆砚清赶紧下来见我。” 阮蕴玉被挤到绿植旁边,竹叶片蹭过她的手臂,留下一条淡淡的血痕。 “刘女士,实在抱歉,陆砚清律师出差了。”前台女接待放下了座机听筒,饱含歉意看了眼阮蕴玉。 “出差?我这个月来找了陆砚清五次,每次你都用出差搪塞我。”女人撸起袖子,“今天我要是看不到陆砚清,我是不会离开的。” 说完这句话,女人不顾形象,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 阮蕴玉接收到前台女接待的眼神,心里明白自己今天是见不到陆砚清了,她从包包拿出伞,“那麻烦你把这把伞还给陆砚清。” “好的。”前台女接待接过伞。 阮蕴玉颔首表示感谢,转身就要离开。 地上的女人突然发疯般扯住阮蕴玉的裙摆,“你是不是认识陆砚清?你让陆砚清下来见我。” “你松开我。”阮蕴玉用尽全身力气还是甩不开女人的手,无奈站在原地。 今天见不到陆砚清就算了,还莫名其妙被这个女人缠上。 她最近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前台女接待看到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时间过来,“刘女士,你松开这位女士的裙摆,不然我只好让保安送你离开了。” “要是今天我见不到……”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有阴影笼罩下来,一只锃亮的皮鞋踩上女人的手背上,女人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前台女接待看见是陆砚清,心中暗叫不好,“陆律师。” 阮蕴玉猛地仰头,看见陆砚清绷紧的下颚线,他眼中的戾气让她心头一惊。 “松开。”陆砚清的声音轻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脚踝却用力碾了碾。 阮蕴玉听到布料撕裂声骤然停止,女人抽搐着松了力道。 “直接把这个女人送到警察局。”陆砚清垂眼看阮蕴玉。 保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听到陆砚清的话,立马上前围住了女人。 “啊啊……你们律所杀人了啊!”女人被两个保安架着往外面拖,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阮蕴玉低头看着自己被蹂躏撕裂的旗袍,一阵肉疼。 这件旗袍是定制的真丝旗袍,好几万,也是她最喜欢的旗袍。 阮蕴玉低着头,没有注意到陆砚清看她的眼神。 前台女接待看到这一幕,很有眼力劲把伞递给陆砚清,“陆律师,这位阮小姐说是你的朋友,来律所找你。” 陆砚清接过伞,眼神闪过一丝惊喜,“朋友?” 他故意加重这两个字,拖长的尾调带着几分慵懒与缱眷。 这句话落在阮蕴玉耳中就变了个味道,她以为陆砚清是在奚落她,她和陆砚清确实算不上朋友,最多算是认识罢了。 “阮小姐,今天是特意过来还伞的?”陆砚清朝阮蕴玉走近了一步。 两人之间距离很近,阮蕴玉能清楚闻到陆砚清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她往后退了一步,没和陆砚清兜圈子,直接说了来意,“不是特意过来还伞的,这次过来,是希望陆律师能接下我父亲的案子。” 陆砚清嘴角扬起讽刺的笑容,眸底多了几分失落。 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自己的情绪变化,他很快掩盖好自己的情绪。 “阮小姐,实在抱歉,我最近的档期排满了。”陆砚清抬手,慢条斯理整理着袖扣,“如果家父等得及的话,一年之后我还有档期。” 阮蕴玉眉头蹙起,瞳孔满是疑虑,她盯着陆砚清的脸,想从陆砚清的表情看出他的意图。 前天,陆砚清给她名片,明显是猜到她会因为慕知远的事情找他帮忙,现在又说没办法帮忙。 她真是猜不到陆砚清的想法。 “阮小姐,我等下还有会议,失陪。”陆砚清抬腿就要离开。 “等等。”阮蕴玉脑子一片乱码。 她现在就像是溺水的人,而陆砚清是一块浮木,她几乎是处于本能扯住了陆砚清的手臂。 陆砚清转身看向阮蕴玉。“阮小姐,我的时间很宝贵的,没有……” 看到阮蕴玉湿漉漉的眸子,陆砚清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陆律师,我求求你先看看我父亲的案子在决定。” 阮蕴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陆砚清,仿佛在控诉着陆砚清的无情。 陆砚清太阳穴突突地跳,快速撇过头,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阮蕴玉,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砚衡事务所顶层的陆砚清办公室。 办公桌前,陆砚清戴着金丝眼镜,认真浏览着慕知远案件的资料,阮蕴玉坐在他对面,紧张的小口抿着手中一次性纸杯里的水。 她感觉自己又回到高考查成绩的那个凌晨,她坐在网里面,一直盯着电脑,神经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陆砚清摘下眼镜,把资料放在了桌面上。 阮蕴玉屏住呼吸等待着陆砚清开口,此刻她仿佛心跳都停顿了几秒钟。 陆砚清深深看了眼阮蕴玉,“阮小姐,你父亲的案子,我建议还是找其他律师,我们律所的陈建国律师专门负责税务方面的案件,我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 这个回答,显然不是阮蕴玉想要的答案。 但她现在是有求于陆砚清,没办法直接质问陆砚清,为什么不接下这个案例。 看到陆砚清拿着钢笔在白纸上写着数字,阮蕴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建国律师可以保证我父亲的案子胜诉吗?” 陆砚清写字的右手一顿,“阮小姐,没有律师可以保证一定胜诉,我也不例外。” “但是,要是你可以当我父亲的辩护律师,胜诉的概率是不是会高一些。” 阮蕴玉忽然倾身按住陆砚清正在写字的钢笔,墨迹在白纸上晕开一团乌云。 第7章 难道我不应该骂你吗 “阮小姐高看我了,我已经很久不打税务方面的案子。”陆砚清动了动握住钢笔的手腕。 钢笔尖在阮蕴玉虎口蹭出墨痕。 “阮小姐,你这样不太好!”陆砚清眉头微挑。 阮蕴玉被陆砚清提醒,这才如触电般松开手,“抱歉。” 陆砚清垂下眼眸有几秒钟的失神。 “阮小姐,陈建国律师出差了,暂时不在律所,这是他的联系方式。”陆砚清把写着手机号的白纸递给阮蕴玉。 阮蕴玉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根本就没听进去陆砚清说的话,机械般接过白纸。 慕知远不是个好父亲,甚至他都不配当父亲,可他是因为傅淮舟才进监狱,还连累了哥哥,她实在没办法坐视不理。 她不知道傅淮舟到底是哪个环节陷害慕知远,但有了陆砚清当慕知远的律师,胜诉的概率会大幅度上升。 阮蕴玉刚想开口,玻璃门突然被敲响,程承探进头;“陆律,会议马上要开始了。” “不好意思,我的会议要开始了。”陆砚清起身,“我让程承送你下去。” “阮小姐,我送你下去。”程承对着阮蕴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阮蕴玉不甘心叹气,垂眸盯着手中白纸上的号码。 她或者可以问问这个陈建国律师。 晚上六点,陆砚清扯着领带走出会议室,瞳孔一瞬收缩。 暮色透过百叶窗切割着蜷缩在真皮沙发上的身影。 阮蕴玉抱着双腿睡得正沉,睫毛在眼睑投下颤动的阴影。 “她怎么在这?”陆砚清语气带着质问。 程承赶忙解释,“阮小姐不愿意离开,说是要等您会议结束,然后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明明他说的是事实,可接触到陆砚清的眼神,他越说越没有底气。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 “啊?”程承很快反应过来,“好的,陆律。” 陆砚清开会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这是因为阮蕴玉破例了? 可阮蕴玉不是傅淮舟的……程承摇了摇头,他一个打工人还是别想那么多,他大步流星离开这里。 陆砚清依靠在墙边,凝视着阮蕴玉。 这个女人这么困?昨晚没睡觉吗? 直到站到后脚跟发酸,陆砚清这才走到阮蕴玉面前,他伸手想要碰醒阮蕴玉。 窗户吹来一阵风掀起了阮蕴玉鬓边碎发,露出耳垂上极淡的小痣。 他整个人不受控制想要去触碰阮蕴玉的耳垂。 忽然,阮蕴玉动了动鼻尖,抬起头,撞进了陆砚清墨色的眼眸。 陆砚清快速收回手,捂嘴咳嗽了两声。 “不好意思。”阮蕴玉瞬间没了任何困意,穿好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陆砚清单手插兜,“阮小姐,我想我已经和你说的……” 察觉到陆砚清周身气氛都冷了几分,阮蕴玉一咬牙还是打断了陆砚清说话。 “陆律师,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父亲的案例只有你接手,胜率才大。” 这个结论是刚才她给陈建国律师打电话的时候,他告诉她的。 想到这里,阮蕴玉彻底放低了姿态,“陆律师,我知道你和傅淮舟的关系很好,你看在傅淮舟的面子上,就破例……” 陆砚清抬手打断了阮蕴玉继续说下去,“阮小姐,你似乎弄错了一点,我和傅淮舟的交情,还不至于让我给你的父亲当律师。” 阮蕴玉微微叹气,她真的猜不透陆砚清的想法。 “那陆律师,需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给我的父亲当律师。” 她坚信一点,陆砚清不会平白无故给她递名片,肯定是有他的目的的。 陆砚清眉眼上扬,“今晚我要出席个宴会,差个女伴,不知阮小姐愿不愿意当我的女伴呢?” 阮蕴玉从陆砚清的眼神中看到了算计,但现在的情况,她也只能点头答应。 “阮小姐,似乎不情愿?”陆砚清眼眸噙着笑意,“我可没有强迫别人的习惯。” “陆律师,你误会了。”阮蕴玉努力挤出笑容,“能当陆律师的女伴是我的荣幸。” 脸颊两侧的苹果肌机械上扬,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笑容有多谄媚和虚伪。 陆砚清把阮蕴玉从上到下扫视一圈,视线最后停留在她的脸上。 “希望阮小姐到地方了不会后悔。” 阮蕴玉开始不理解陆砚清的意思,直到她看到了茗玉阁的招牌。 她一瞬间醍醐灌顶,血液似乎在这一刻脱离了身体,她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阮蕴玉自嘲一笑,陆砚清能和傅淮舟当朋友,能是什么好人呢? 是她太天真,把陆砚清想得太好了。 迈巴赫缓缓停在茗玉阁门口。 没人开口说话,整个车厢静悄悄的,阮蕴玉感觉坐在这里的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凌迟。 她长吁了口气,转过身子,看着陆砚清认真说道:“陆律师,我要是陪你进去,你是不是就答应当我父亲的辩护律师?” 其实当时她听到傅淮舟和他兄弟的对话,之所以没进去,装作没有听到,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好面子。 她和傅淮舟从大学就在一起,顺利结婚,是无数人心中的模范夫妻。 让她亲自在那么多人面前,亲自揭开自己婚姻的失败,她心理不够强大,确实还没有办法做到。 但陆砚清今晚之所以带她来这里,不就是想看她难堪的样子? “我猜阮小姐,你现在肯定在骂我。”陆砚清的语气,似乎能看出阮蕴玉心里想什么。 阮蕴玉好整以暇直视着陆砚清的眸子,“难道我不应该骂你吗?” 第8章 骗你是小狗 茗玉阁屋檐两侧挂了两盏灯笼,映出的光在车窗上流淌成斑斓的碎钻。 白色紧身长裙像第二层皮肤裹住阮蕴玉纤薄的身体,领口延伸出锋利的v型线条,白皙锁骨凹陷处仿佛闪着寒光。 她仿佛又恢复成那个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阮蕴玉。 “在阮小姐心里,我难道是这种卑鄙小人?”陆砚清摩挲着手里的面具,嘴角扬点笑意。 他确实是卑鄙小人。 觊觎他人之妻,怎么不算卑鄙小人呢? 阮蕴玉直视着陆砚清的眼睛,没有说话,唇角抿成刀刃般的直线似乎已经给了陆砚清回答。 带她来这里,不就是要给她难堪,简直卑鄙至极。 陆砚清余光扫过阮蕴玉,能看见她脖颈绷紧的弧度,蛰伏着某种即将断裂的张力,像天鹅垂首时绷到极致的颈项。 “放心,我还没有卑鄙到这种地步。”陆砚清将手中的白色面具扔给阮蕴玉。 这个女人不会还以为不拆穿傅淮舟出轨,他们之间的婚姻就可以继续下去! 女人果然喜欢自欺欺人。 “这是什么意思?” “林婉婉的生日会是假面舞会。”陆砚清抬脚下车,又转身躬身,望向阮蕴玉,“懂了吗?” “陆砚清,你到底要干嘛?”阮蕴玉并没有戴上面具。 她手里捏着面具只觉得煎熬,面具上的蕾丝扎得她手心疼。 她当时就不应该答应陆砚清的,也许,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来找陆砚清。 不知何时,陆砚清戴上了银色面具,和他整身黑色西装莫名很搭。 陆砚清站在台阶阴影处,还被遮住了半张脸,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没有给她明确回复,她更加不想去这个什么鬼假面舞会。 阮蕴玉刚想开口和陆砚清说话,一道吊儿郎当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陆哥,你不是说不来吗?怎么还是来了?” 这声音,阮蕴玉很熟悉。 莫子俊,京市有名游手好闲的富二代,也是傅淮舟的狐朋狗友之一。 “陆哥,你站在这里干嘛?”莫子俊顺着陆砚清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阮蕴玉的那一刻,他眼睛瞬间亮了。 阮蕴玉已经戴上面具,推开了车门,弯着身子,一只腿已经迈出了车。 莫子俊脸上全是八卦的笑容,“陆哥,你这是开窍了?”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陆砚清身边有女人。 莫子俊的视线不加掩饰停留在阮蕴玉身上,炽热的眼神似乎要把阮蕴玉给看穿。 陆砚清挡在莫子俊面前,隔绝了他看向阮蕴玉的眼神,“把你眼神给我收一收。” 他朝阮蕴玉伸出手。 陆砚清手掌很大,手指纤长均匀,骨节分明,不像男人的手,反而有些像女人的手。 莫子俊哈哈大笑,“陆哥,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吗?” 他看不清这女人的脸,但这女人的身材真是不错,陆砚清眼光真不错。 阮蕴玉伸出手,抬眸看到莫子俊玩味的表情,手停在了半空中。 陆砚清没给阮蕴玉后悔的机会,拽住了阮蕴玉的手,一个转身,站在了阮蕴玉身侧,顺势将阮蕴玉的手放在了他的臂弯处。 “你松开我。”阮蕴玉想把手收回,却被陆砚清按住了。 陆砚清俯身靠近阮蕴玉耳畔,“只要你陪我参加完这场宴会,我就当你父亲的辩护律师。” “你没骗我?”阮蕴玉语气怀疑。 “骗人是小狗。” 阮蕴玉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陆砚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阮小姐,要是不想被人给认出来,那就离我近一点。” 阮蕴玉僵硬挽住陆砚清,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还能再站下一个人。 “这样可以吗?”阮蕴玉慢慢朝陆砚清靠近。 陆砚清一只手环住阮蕴玉的腰肢,微微用力一拉,阮蕴玉整个人贴在了陆砚清身上。 “没必要这么近……”阮蕴玉拉开和陆砚清之间的距离。 她都能清晰听到陆砚清的呼吸声,这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一些。 陆砚清突然低头凑在阮蕴玉面前,“阮小姐,你也不想被人给看穿身份!特别是你老公。” 他故意加重“老公”两个字。 阮蕴玉听到陆砚清的话,神情多了几分淡然,她没反驳陆砚清,只是往旁边移了一步。 她最讨厌被人威胁。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的动作,微不可查叹了一口气,主动往阮蕴玉身边走了一步。 莫子俊就跟在两人后面不远,把两人之间的互动净收眼底,他听不到阮蕴玉和陆砚清说话,只以为阮蕴玉是在闹小脾气。 他频频点头,这个女人还真是厉害,竟然可以拿捏陆砚清。 陆砚清和阮蕴玉走进了茗玉阁,入目的就是假山流水得园林景色。 茗玉阁是典型的苏式园林装修,在这种地方开假面舞会,还真是不搭,阮蕴玉在心里腹诽。 “今天傅淮舟把这里都包下来了。”陆砚清压低了声音,“只为了给林婉婉过生日。” 茗玉阁是京市有名的高端餐厅,还是一般有钱人进不来的那种餐厅,它实行会员制,也就是说只有会员才能进来消费。 阮蕴玉想到了什么,心似乎抽痛了一下。 她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从答应和陆砚清进来,阮蕴玉你就应该知道会面对什么的。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阮蕴玉眼神淡漠了几分,用力掐了一下陆砚清的胳膊。 陆砚清倒吸一口凉气,耸了耸肩,“我闭嘴。” 两人刚走进包厢,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淮舟,你等下真要和林婉婉求婚?这样不太好,要是让蕴玉知道的话,只怕……” “今天是婉婉生日,她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和她求婚,这么小小的一个愿望,我怎么能不帮她实现,再说了,求婚也不意味着结婚,就是满足婉婉小女生的虚荣心而已。” “我和到场的人都说好了的,不允许拍照和录像,蕴玉是不会知道的。” “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和阮蕴玉说,阮蕴玉就不会知道的。” 第9章 亲眼看到老公求婚小三 阮蕴玉即使有心理准备,听到傅淮舟说的这些话,心还是如坠冰窖。 她整个人仿佛泡进了冰水里面,她越想出来,却怎么都挣扎不出来。 傅淮舟都没给她一个完整的求婚,现在就这么随意给了其他女人。 她在傅淮舟心里到底算是什么? 一个可有可无的妻子,还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奶妈? 她不想哭的,为了傅淮舟这种男人哭,不值得,可眼泪还是在眼眶里面打转。 陆砚清感受到阮蕴玉的手似乎都冷了几分,他眼神中多了几分不忍。 他竟然有些后悔带阮蕴玉过来。 “你要是……” 陆砚清的话还没说完,阮蕴玉已经推开了包厢的门。 站在门边的傅淮舟最先看到陆砚清,“陆哥,你不是说不来的嘛?这是……” 他的视线停留在阮蕴玉的脸上的面具上。 阮蕴玉抬眸间,直接和傅淮舟对视上了。 陆砚清赶忙将阮蕴玉拉到他的身后,“我刚交的女朋友,脸皮有点薄,今天带她过来玩。” “陆哥,你身边总算有个女人了。”傅淮舟好奇地打量着阮蕴玉,显然是没认出阮蕴玉来。 陆砚清嘴角扯出一点笑意,附和地点头。 傅淮舟看到陆砚清如此维护这个女人的样子,更加好奇这个女人长什么样子,他起哄道:“陆哥,我们都好奇嫂子长什么样子,能把你给收了。” 顿时包厢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陆砚清和阮蕴玉身上,也纷纷起哄。 “让嫂子摘面具,摘面具!” “摘面具!” …… 阮蕴玉环顾四周,虽然众人都戴着面具,但是她还是能认出一些人来,今天来的人,似乎都是和傅淮舟关系不错的人,当然也包括李冉。 刚才和傅淮舟说话的就是李冉,也是阮蕴玉的大学室友兼闺蜜。 阮蕴玉直勾勾盯着李冉,李冉也在看她。 突然,李冉似乎是发现了阮蕴玉的身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随后想到了什么,神情恢复了正常。 众人的起哄声被后面进来的莫子俊给打断了。 “都给我闭嘴!” “嫂子脸皮薄,你们再这样,小心把嫂子给吓走了,到时候看陆哥怎么收拾你们!” 莫子俊的话音刚落,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人立刻闭嘴了。 他们都不敢得罪陆砚清,毕竟陆砚清的手段大家还是清楚的。 傅淮舟脸上堆起笑容,赔笑道:“陆哥,你别生气哈,我就是好奇。” 莫子俊用力拍了下傅淮舟的后脑勺,“小心,好奇心害死猫。” 他其实也好奇这个女人长什么样,奈何陆砚清朝他递过来警告的眼神,他也只能装作不好奇。 傅淮舟不停点头,“莫哥说的是。” 他虽然和陆砚清、莫子俊称兄道弟,但他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陆哥,你先带着嫂子进去!” 陆砚清拉着阮蕴玉的手腕朝包厢里面走去,李冉侧过身,让两人走了过去。 阮蕴玉故意和李冉擦身而过的时候,用很小的声音喊了李冉的名字,李冉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陆砚清拉着阮蕴玉,坐在了包厢正中央,这里可以清晰看到包厢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阮蕴玉刚坐下,包厢突然暗了下来。 几个服务员推着蛋糕从侧门进来,三层蛋糕上面插满了蜡烛。 阮蕴玉看了一眼蛋糕,垂下的眼皮。 是她最喜欢的芒果味蛋糕。 傅淮舟从未在她生日的时候,订过芒果蛋糕,因为他对芒果过敏。 他会迁就林婉婉,却从不会迁就她。 七年的感情,在这一刻,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阮蕴玉的心已经麻木了,眼眶的泪水仿佛要溢出来了。 周围响起议论声。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光明正大给小三过生日的,傅淮舟还是会玩。” “我真是服了,傅淮舟都这样了?他老婆还不知道?不是说,女人的第三感特别准吗?” “傅淮舟老婆太相信傅淮舟了呗,再说了,没一个人告诉她,她怎么会知道呢?” “说实话,我都有些同情傅淮舟的老婆了。” ………… 今天来参加林婉婉生日宴会的人,其中大多都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过来的。 阮蕴玉听着周围人的笑声,如坐针毡,每一道笑声仿佛对她来说就是一次凌迟。 她之前不是没怀疑过傅淮舟出轨。 傅淮舟西装领口的口红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一件件小事都是证据。 她也质问过傅淮舟,傅淮舟只说是应酬粘上了香水味和口红印,还倒打一耙说她疑神疑鬼,胡思乱想。 甚至她也问过李冉,李冉当时是怎么和她说的。 “蕴玉,要是傅淮舟出轨了,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然后把傅淮舟暴揍一顿。” 结果呢? 她把李冉当最好的朋友,李冉只把她当傻子耍。 一道刺眼的白光打乱了阮蕴玉的思绪。 林婉婉一身粉红色的公主裙,头戴小皇冠,从包厢门口走了进来,她看到傅淮舟,瞪大了眼睛。 “淮舟……”林婉婉眼含泪花,故作惊讶捂着嘴巴。 傅淮舟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钻戒,“婉婉,今天是你二十岁的生日,也是我们在一起的半年。” 原来是从半年……前开始的,怪不得,阮蕴玉嘴角带上讽刺的笑容。 往年,奶奶的忌日,都是傅淮舟和她一起回去的。 今年,她以为傅淮舟也会和她一起回去的,结果傅淮舟那天正好出差了。 她打电话给傅淮舟,傅淮舟却质问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可每年她也都没提前告诉他。 因为这件事,她和傅淮舟闹得很不开心,最后傅淮舟用他最近工作很忙,搪塞了过去。 她现在才知道,不是工作忙,而是陪新欢太忙了。 “婉婉,认识你的这半年,我第一次感受到心动的感觉,因为有你,我的人生才圆满。” “婉婉,我爱你,你嫁给我!” 阮蕴玉紧咬着后槽牙,手心早已被她掐红了,一滴泪无声滑落。 她心里不禁好笑,那她和傅淮舟七年的感情,到底算什么? 她不想再内耗,她想亲口问问傅淮舟:如果他和林婉婉是真爱,那他们之间的七年感情算什么? 阮蕴玉没有犹豫,直接站了起来。 第10章 徐徐图之 林婉婉哭得稀里哗啦,不停朝着傅淮舟点头,脸上满是幸福,她拉起傅淮舟。 傅淮舟牵起她的手,把一枚5克拉的粉钻套在林婉婉左手无名指上。 “淮舟,我也爱你。”林婉婉踮起脚尖,主动吻上傅淮舟。 傅淮舟回吻林婉婉,他脸上浮现出阮蕴玉从未见过的笑容。 不少人开始起哄,吹口哨,气氛开始热烈起来。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拥吻的身影,似乎要在阮蕴玉的视网膜上灼出一个洞来。 脑海中不停回荡着三年前婚礼上傅淮舟对她说的誓言。 那些话此刻化作玻璃碎片,精准扎在她心间。 她忤逆慕知远和林若棠,结果就嫁了个这样的男人。 现在看来,她看人的眼光是没有慕知远准。 要是当年,她听了慕知远的话,没和傅淮舟结婚,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握成拳,微微发抖的手臂,原本出言嘲讽的话咽了下去。 “这傅淮舟也太会演了!”莫子俊“啧啧”两声,“要不是知道傅淮舟是个什么玩意,我都以为傅淮舟是真喜欢这个女人了。” 阮蕴玉听到莫子俊的话,扭头看向莫子俊,眼神凝固在莫子俊脸上。 “傅淮舟这种人只爱他自己,怎么……”莫子俊察觉到阮蕴玉的眼神,歪着头看着阮蕴玉,“嫂子,怎么呢?怎么不坐下来?” 阮蕴玉快速收回视线,“我去洗手间。” 她快步朝包厢门口走去,也许是她的面具有些特别,和林婉婉擦身而过的时候,林婉婉看了她一眼。 莫子俊用身体轻轻撞了一下陆砚清,“陆哥,不追上去?” “滚开!”陆砚清嫌弃瞥了一眼莫子俊。 莫子俊讪讪一笑,往旁边移了移。 陆砚清挺直了腰板,他怎么可能去追她? 眼神中多了几分担忧。 这个女人不会……想不开。 “陆哥,你去哪?”莫子俊是故意问的,磕着瓜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滚一边去!”陆砚清烦躁的甩下这句话。 “……”莫子俊忍俊不禁,察觉到周围人奇怪的眼神,他更加放声大笑起来。 陆哥这打脸也太快了。 终于有人能收拾陆哥了。 ………………… 卫生间内。 阮蕴玉取下面具,注视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她却只感觉陌生。 鲜红的唇线将她原本的唇峰给重新塑造,眼睑下特意点了痣,随着她贴的假睫毛轻颤。 钻心的痛感传来,阮蕴玉这才缓缓松开了手掌,入目是一片猩红。 她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打开水龙头,面无表情看着水流冲刷着手掌。 血伴着随着水,流向台盆,流向水道口。 阮蕴玉盯着清水出神,直到她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她才回过神来。 她关掉水龙头,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拿起面具戴了起来。 阮蕴玉一只脚刚踏出卫生间,她的手腕猝不及防被人给拽住。 下一秒,她被抵到了墙角,背后传来阵阵凉意。 “阮小姐,这就受不了了?”陆砚清磁性的嗓音从阮蕴玉头顶传来。 “松开!” 阮蕴玉眼底快速闪过厌恶,她用力扭动着手臂,想甩开陆砚清的手。 男女力量悬殊,阮蕴玉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没真脱开,反而被陆砚清抓住了另一只手。 阮蕴玉被迫双手举过头顶,她就像只待宰的羔羊,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阮小姐,刚才站起来是想……”陆砚清突然低头,凑到阮蕴玉脸颊旁,“刚才是想打断傅淮舟求婚?”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阮蕴玉的脖颈处,让她全身的汗毛竖立。 “陆砚清,你到底想干什么啊?”阮蕴玉忍无可忍,扬起头,直视陆砚清。 陆砚清只用一只手圈住阮蕴玉两只手腕,另一只手顺着阮蕴玉的秀发游走到她的脖颈处。 “当然是看好戏了。”陆砚清两只手指夹住了阮蕴玉的几丝秀发,把玩着。 他的眼神和动作都带着十足的轻浮,让阮蕴玉很不舒服,她别过头。 “那只怕是会让陆律师失望了,毕竟我擅长演戏,没办法做……” “嘘……”陆砚清伸手捂住了阮蕴玉的嘴巴,他整个身子都贴在了阮蕴玉身上。 阮蕴玉瞪大了眼睛,“陆砚清……” 听到卫生间外传来的熟悉男声,她白了一眼陆砚清,闭了嘴。 外面的人只要微微朝卫生间看一眼,就能看到阮蕴玉和陆砚清。 “傅哥,你都求婚了,这是真准备打算和阮蕴玉离婚,和林婉婉结婚?” “谁说的呢?我就是哄哄婉婉而已,我又不傻,要是和阮蕴玉离婚,我一半的身价都没了。” ………… 阮蕴玉和傅淮舟结婚的时候,傅淮舟还身无分文,两人结婚前没有签任何协议。 怪不得。 阮蕴玉眼底满是嘲讽的笑容,一个抬眸,她眸子上蒙上了一层寒冰。 陆砚清听到这些话,嘴角微微翘起,“阮小姐,我律所有不少专攻离婚官司的律师,需不需要我介绍给你?” 他有时候,不得不佩服阮蕴玉是真能忍。 等到外面脚步声消失,阮蕴玉抬脚,毫不留情踩上陆砚清的脚背。 “大可不必!” 见陆砚清还不松开她,阮蕴玉用了狠劲。 她挑衅盯着陆砚清的眼睛。 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她不是兔子。 陆砚清闷哼一声,松开了阮蕴玉。 “阮小姐,你对我可真狠。”陆砚清疼的脸色都变了几分。 “谢谢夸奖。”阮蕴玉脸上多了几分笑意,“陆律师想让我看的,我都看了,希望陆律师说到做到。” “阮小姐,我说的条件是你要陪我参加完这场宴会。”陆砚清挑眉,“宴会似乎还没结束。” 阮蕴玉没回答陆砚清,直接取下了面具,“陆律师,要是我当着包厢里所有人的面取下这个面具,你猜是议论我和傅淮舟的人多,还是议论我和你的人多?” 刚才她和陆砚清亲密的样子,众人都是看到了的。 要是众人知道她的身份,那只怕议论她出轨。 众人只会觉得她和傅淮舟双双出轨。 陆砚清不是喜欢看好戏吗?那就让他自己成为戏的一部分。 陆砚清不以为意耸肩,“你以为我会在乎?” 阮蕴玉将面具扔给陆砚清,“你不在乎,那你猜猜你的顾客会不会在乎?” 律师这个行业,最在乎的不外乎一点:名声。 试问哪个人会找一个私生活混乱的律师呢? 说罢,阮蕴玉潇洒转身直接离开。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的背影,眼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她比他想象中聪明很多。 怎么办?他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了。 不急,徐徐图之, 第11章 离婚 阮蕴玉站在玻璃窗前,看着外面大雨瓢泼,内心平静无波。 她现在终于能理解心死是种什么感觉。 就是不会再为任何事情起波澜。 知道傅淮舟出轨,她不会没想过和傅淮舟离婚。 但她想着,就算现在傅淮舟不爱她了,但起码她和傅淮舟在大学的感情是真的,傅淮舟是切切实实爱过她的。 毕竟,婚姻走到最后不都是那样吗?走到最后全凭良心。 她也不知道傅淮舟怎么突然就没良心了。 她一直等着傅淮舟和她提离婚,结果,傅淮舟根本就没想过和她离婚。 傅淮舟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真是让她感到恶心。 她都怀疑,她当初到底是怎么爱上傅淮舟的。 刚才她听到莫子俊的话,突然恍然大悟。 说不定,傅淮舟对她的感情也是演的了…… 她爱上的那个傅淮舟,绝对不是现在的傅淮舟。 阮蕴玉穿着吊带裙,寒意让她打了个哆嗦,她抱住了自己,以此想让自己暖和一点。 “夫人,傅总回来了。”刘嫂在一楼喊,“傅总喝醉了。” 阮蕴玉闭眼,她不想理的,想了想还是走出房间,站在二楼的走廊回了刘嫂。 “刘嫂,你不用管他,直接去睡觉。” “夫人,醒酒汤需要我这边准备吗?”刘嫂脸上写满了为难。 一般傅淮舟有喝酒应酬的话,都会提前给阮蕴玉打电话,阮蕴玉会提前亲自准备醒酒汤,放凉等着傅淮舟回来喝。 这次傅淮舟是给她打电话的,让她告诉阮蕴玉准备醒酒汤,阮蕴玉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傅淮舟的话转达给了阮蕴玉的。 她猜到阮蕴玉应该是和傅淮舟吵架了。 但之前就算阮蕴玉和傅淮舟吵架了,也是会给傅淮舟准备醒酒汤的。 这次竟然没准备。 “不用,刘嫂,你直接去休息!” 傅淮舟整个人摇摇晃晃朝着客厅走过去,他脚底一滑,直接栽到了沙发上。 他半个身子还在外面,身体不受控制往外面滑。 刘嫂看到傅淮舟的样子,有些担心,“要不我还是扶着傅总上楼睡。” 她其实不是心疼傅淮舟,她是怕傅淮舟第二天找她麻烦。 “不用,就让他在那里睡着!” 傅淮舟面色潮红,整个人躺在了地板上,神智不清,嘴巴还在念叨:“阮蕴玉,你过来给我脱衣服!” 他声音很大,语气中还带着命令。 “刘嫂,我给你放假了,后面一个月你都不用来了。”阮蕴玉垂下眸子看了一眼傅淮舟,“工资照常发。” 刘嫂喜笑颜开,“好的,夫人。” 她没有任何犹豫,白了一眼傅淮舟,直接离开了。 整个客厅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渐渐傅淮舟响起了鼾声。 阮蕴玉看着傅淮舟身上的白色毯子,只觉得无比碍眼。 傅淮舟是被刺眼的阳光给晃醒的。 “醒了?”阮蕴玉已经等候许久了。 她一身碧绿色长裙,扎了一个高马尾,不施粉黛,坐在傅淮舟对面的沙发上。 傅淮舟伸手捂着脖子,还有些蒙,“我怎么睡在这里了?” “傅淮舟,我们离婚。”阮蕴玉直接把离婚协议书放在了茶几上。 “这是离婚协议书,有时间你看一下。” “我要你公司一半的股份,房子归我,现金和车归你,要是你没有意见的话,就把离婚协议书签一下。” “下周一,我们就直接离婚。” 傅淮舟还是迷迷糊糊的,连阮蕴玉的话都没听清,“你说什么了。” 阮蕴玉没有生气,直接起身,“没有听到的话,就把这个东西好好看看!” 她直接把离婚协议书扔到了傅淮舟脸上。 傅淮舟清醒了几分,看到协议书上的字,他整个人瞬间醒了。 “阮蕴玉,你和我闹别扭,也要有个限度!” “我已经和你解释了很多遍,梁欢和我就是上下级的关系,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 “再说了,就算她对我有意思,那我能怎么办?我已经和你解释了很多遍,现在一个好的秘书真的很难找。” “你好好想想,我要是真对她有意思,我会让你加她微信吗?” “那天是事情,我已经对她降薪处理了,你还不满意吗?” “阮蕴玉,你为了让我辞退梁欢,现在竟然用离婚来威胁我?” 阮蕴玉停下了脚步,她懒得和傅淮舟折腾。 “那林婉婉呢?” 她之前,之所以没提林婉婉,是因为她以为和傅淮舟的婚姻还能走下去,不想让彼此难堪。 傅淮舟如遭雷击,半天才开口说话,“你怎么知道她的?” 他第一反应是李冉告诉她的,不应该啊,李冉还有把柄在她手里,应该是不会和她说的。 傅淮舟很快冷静下来,就算去阮蕴玉知道了,又怎么样? 在他们这个圈子,出轨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他又不会和她离婚。 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人家老婆可以做到,她为什么不能做到? “你现在是想用离婚威胁我和林婉婉分手?” “分手?”阮蕴玉语气讥讽,“你不都和她求婚了吗?” 傅淮舟瞳孔紧缩,“你怎么知道的?” 回答他的是阮蕴玉急匆匆的脚步声。 傅淮舟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阮蕴玉难道真和他离婚? 不可能的,阮蕴玉舍不得的。 他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 再说了,阮蕴玉和他离婚了,她一个二婚的,谁还会要她? 只要他和林婉婉分手,再低下头哄哄她,让她气消了就行了。 傅淮舟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第12章 渣男PUA话术集合 看到阮蕴玉的背影即将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傅淮舟有片刻的心慌,“阮蕴玉,你不能怀孕,和我离婚了,哪个男人会要你?” 阮蕴玉脚步一滞,眼神似是隐藏着波涛汹涌。 傅淮舟以为阮蕴玉是后悔了,“蕴玉,我和林婉婉就是玩玩,我最爱的人还是你啊。” “你放心,我等下就和林婉婉提分手。” “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没必要走到这一步的。” 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他眼神笃定,认为他只要服软,和林婉婉分手,阮蕴玉不会和他离婚。 傅淮舟似乎忘了一点,阮蕴玉看似柔弱,但她也很倔,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傅淮舟,我们之所以走到这一步,难道不是因为你吗?”阮蕴玉看着傅淮舟满是嫌恶。 她现在多看傅淮舟一眼都感觉恶心。 “阮蕴玉,别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你就没有半分责任吗……”傅淮舟眼神漂浮不定,不敢直视阮蕴玉的眼睛,“要不是你在床上像个死鱼一样没趣,我会去找别的女人吗?” “呵呵……” 阮蕴玉讥讽笑了两声,“明明是你自己管不住下半身,还把原因赖在我身上,傅淮舟你可真不要脸!” 她感觉再多看傅淮舟几眼,她昨晚吃的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阮蕴玉转身就要离开。 傅淮舟面红耳赤,想反驳阮蕴玉,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话。 “阮蕴玉,你这臭脾气,还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哪个男人会要你?” “你脑子里除了那个黄色废料,还有其他东西吗?我离开男人又不是活不了?”阮蕴玉没转身,说完这些话,快步离开,仿佛傅淮舟是什么洪水猛兽。 今天阮蕴玉有课,她收拾好东西,和往常一样,开着她的红色法拉利去学校。 这辆法拉利是慕临川送她的二十二岁生日礼物。 这车她已经开了五年了,前段时间发生了车祸,送去维修了,昨天晚上4s店的人,才给她送回来。 法拉利在学校里面太惹眼,她一般都是把车停在学校旁边的商场里面,然后走路去学校的。 刚停好车,阮蕴玉关上车门,边刷着手机边走路,没有注意到有人站在不远处。 一双锃亮的尖头皮鞋出现在阮蕴玉面前,阮蕴玉结实撞上了一堵肉墙。 “啊……”阮蕴玉捂着额头。 “怎么这么不小心?” 慕临川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搭配着简单的白色衬衫,更显得他宽肩窄腰,领口露出若隐若现结实的肌肉。 听到熟悉的声音,阮蕴玉猛地抬头,“哥,你怎么在这?” 她看着慕临川,眼眸亮晶晶的,仿佛盛满了星光。 “你啊!走路还玩手机!” 慕临川抬手要打阮蕴玉,阮蕴玉似乎不怕,还扬起头,把脸对着慕临川。 “真是拿你没办法。”慕临川眼神中满是宠溺,两只手指轻弹了阮蕴玉的脑门。 阮蕴玉很自然挽住慕临川的胳膊,“哥,你来找我干嘛?” 慕临川犹豫了几秒钟才开口,“你要和傅淮舟离婚?” 他眼神停留在阮蕴玉的脸上,不想错过阮蕴玉脸上的任何表情。 阮蕴玉僵硬松开了慕临川,“钟律师告诉你的?” 钟文是慕氏集团的律师,她和钟文有过几面之缘,有她的微信,昨天微信联系了钟文,让钟文帮她起草了离婚协议,顺便咨询了离婚方面的问题。 她特意叮嘱钟文不要告诉慕临川的,看来她的叮嘱没有任何作用。 “你不会以为我是来劝你,不和傅淮舟离婚的!”慕临川脸上满是狡黠的笑。 她不知道,他等这么一天等了多久。 阮蕴玉双手背在身后,不安地抠手,“不是吗?” 要不是为了劝她,不和傅淮舟离婚,为什么特意来找她? 慕临川弯下身子,双手握住阮蕴玉的胳膊,“无论我们家阿玉做什么决定,哥哥都会支持你的,包括和傅淮舟离婚。” 阮蕴玉抬眼歔了慕临川一眼,那双水光波动的眸子里漾起了涟漪。 “哥,你真好。” 他眉眼带笑,揉了揉阮蕴玉头顶,“你是我的妹妹,我不对你好,那对谁好?” 慕临川的话让阮蕴玉想起了他和李晚如的事情,刚要开口,慕临川抢在她面前开口了。 “马上就要九点了。” 阮蕴玉一双杏眸瞪大,“哥,不和你说了,我还有课,我先去上课,你就在这里等我下课哈,我还有事问你。” 看着阮蕴玉蹦蹦跳跳慌忙离开,慕临川嘴角不自觉勾起。 强烈的爱意要从慕临川眸子里漫出来了,这爱意不是对妹妹的亲情,反而是对爱人强烈的占有欲。 慕临川手机铃声响起,他神色瞬间收敛。 “慕总,李毅不见了。” 他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给我找!” 说罢,他“啪”地挂断了电话。 ……………… 阮蕴玉今天早上是琵琶实训课,她先给学生表演了一遍今天学习的曲目:十面埋伏。 她垂眸调弦,手指随意扫过琵琶半梨形的背板。 台下学生窃窃私语声突然凝滞,视线瞬间被阮蕴玉给吸引。 她纤白指尖拨出第一个清音,几声过后,十指轮转渐急,随着她倾身的弧度,声音越来越急。 随着阮蕴玉手指滚拂间,似有银瓶乍破,冰泉呜咽,满庭槐花被声浪惊得簌簌飘坠。 忽而四弦裂帛一划,万千杀伐收束于骤然绷直的颤音里。 最后一个音落下,阮蕴玉拿起琵琶起身。 教室瞬间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掌声。 阮蕴玉朝着学生们微微鞠躬,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教室最后面的慕临川。 “这一课马上就要结束了,大家先熟悉一下曲子,课后稍微练习一下,下次课我正式教大家。” 阮蕴玉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响起了。 等到学生都从教室离开,慕临川才从教室后面走到阮蕴玉面前。 “我们家阿玉真是厉害!”慕临川对着阮蕴玉竖起大拇指。 “哥,你就别打趣我了。”阮蕴玉害羞地挠了挠头。 “等下想吃什么?” 慕临川伸手接过阮蕴玉的包包。 看到阮蕴玉的眼神,慕临川微微眯眼,“不准吃麻辣烫!” 阮蕴玉很喜欢吃京北大学旁边的一家麻辣烫,她带过慕临川去吃过那家的麻辣烫,结果慕临川拉了一个星期的肚子。 “哥……”阮蕴玉扯着慕临川的袖子撒娇。 阮蕴玉的动作落在窗外的李晚如眼中就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 “慕临川,你就是因为她,所以要和我退婚?”李晚如气呼呼,冲进了教室。 第13章 伪骨科 阮蕴玉发懵了几秒钟,但她也知道李晚如是误会了她和慕临川的关系了。 “你误会了,我和他是……” 看到慕临川将阮蕴玉护在身后,李晚如破防了。 “慕临川,我小时候就喜欢你,我等了你这么久,你就因为这个女人,所以不娶我?” “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抵不过你和这个女人之间的感情?” 慕临川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喜欢你,所以不会娶你,和其他人无关。” 李晚如痛心疾首,“不喜欢我?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在长辈提出联姻的时候不拒绝?” “为什么?慕临川,你告诉我,为什么?” 李晚如歇斯底里地质问慕临川,她双眼含泪,整个人有点疯癫。 见慕临川沉默,李晚如仿佛看到了希望,她上前扯住了慕临川的袖子。 “临川,你是不是心里还是有我的,只要你和这个女人分手,和我结婚,我让我爸帮慕氏集团渡过难关,我还让我爸想办法把你爸给弄出来。” 阮蕴玉看着面前画着精致妆容的李晚如,她一套香奈儿裙子,全身上下透露着贵气。 李晚如平时在办公室趾高气扬,此时也会低声下去求人,还是求一个男人。 有时候,她感觉爱情真的能把人变得面目全非。 她也因为知道傅淮舟出轨,整夜失眠焦虑,也想过忍气吞声。 可她确实做不到像李晚如这样低声下气。 慕临川推开李晚如的手,“之所以当时联姻没有拒绝,是因为我没有权利拒绝,如果因为这件事让你误会了,我向你道歉。” 那时候,他只是慕知远手里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慕临川,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李晚如双眼猩红,“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所以骗我的?” 她将视线转移到阮蕴玉的脸上,“慕临川,阮蕴玉她是有妇之夫,你怎么能喜欢上有妇之夫了?” 慕临川沉默了,眼底一闪而过复杂的情绪。 他和阿玉现在是兄妹关系,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怎么不可能呢? 眼间李晚如越说越离谱,阮蕴玉赶紧解释。 “李小姐,你误会了,他是我哥。”阮蕴玉怕李晚如不相信,赶紧补充,“我们是同父同母的兄妹。” 李晚如皱起眉头,“怎么可能?慕晚星才是他的……” 她突然恍然大悟,“你是慕家找回来的双胞胎姐姐?” 慕知远对外说找回了慕晚星的双胞胎姐姐,但是大家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阮蕴玉欣慰地点点头。 李晚如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阮蕴玉摆手,余光瞥了一眼慕临川,“晚如姐,你先和我哥聊!我去外面等着。” “不我……”慕临川朝着阮蕴玉微微摇头。 “哥,你好好和晚如姐聊聊!” 她还是很同情李晚如的,看着李晚如的神情,她仿佛能透过李晚如看到她自己。 李晚如感激地朝阮蕴玉点头。 阮蕴玉离开教室的时候,贴心关上了教室门。 大约过了五分钟,教室门猝不及防被推开。 李晚如满脸泪痕,头发凌乱,捂着嘴巴,哭着跑开。 看到李晚如的样子,阮蕴玉的心莫名沉到谷底。 慕临川送教室走了出来,“想好吃什么了吗?” 看着慕临川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阮蕴玉心里对李晚如又多生了几分怜悯。 “哥,你决定!” 慕临川看出阮蕴玉的情绪,柔声开口,“阿玉是不是觉得哥哥是个坏蛋?” 阮蕴玉仰头看着慕临川的眸子,她不想骗他,点了点头。 “我是不会和李晚如在一起的,有些话我要是不和李晚如彻底说清楚,李晚如会以为我和她之间还有可能。” “我说的话可能很难听,但长痛不如短痛。” “阿玉,你明白吗?” 阮蕴玉听懂了慕临川的弦外之音,点了点头。 她和傅淮舟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一个月之内必须离婚。 慕临川继续说道:“慕氏集团你不用担心,我可以搞定的,还有……爸的事情,你也不用插手,我有办法解决的。” 他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狠绝。 “是傅淮舟陷害……的,李毅是傅淮舟的人。” “你怎么……”慕临川眼神带着探究,“阿玉,你怎么知道的?” 阮蕴玉欲言又止,还是说了出来,“傅淮舟出轨的对象告诉我的。” 慕临川不易察觉地叹了一口气,幸好,阿玉还不知道。 “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找李毅的,你别担心……爸的事情了。” “好了,我们不说这件事了,我先带你去吃饭。” …………… 陆砚清一上午都盯着手机,手机只要发出任何响声,他都会拿起手机查看。 莫子俊看到陆砚清这幅样子,忍不住调侃道:“陆哥,你这幅样子,像是被那个狐狸精给勾走了魂。” 陆砚清眼底满是怅然若失,他拿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莫子俊,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一个女人知道她老公出轨了,为什么不离婚?” 莫子俊思考了几秒钟,“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出轨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我们的婚姻从来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利益,利益一旦和婚姻挂钩,那婚姻就是一片虚无。” “再说了,说不定他们夫妻之间就是各玩各的了?” 莫子俊从陆砚清眼神中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陆哥,你不会看上了那个有妇之夫!” 陆砚清没回答莫子俊,只是又拿起一杯酒,喝了起来。 莫子俊忍不住调侃,“陆哥,你不会要做男小三!” 他现在是愈发好奇昨天女人的身份了。 “滚!”陆砚清白了一眼莫子俊。 从包厢出来,陆砚清打了个电话,“京北大学教书楼的项目,陆氏集团继续投资。” 第14章 蓄意接近 “蕴玉,我们现在就去食堂!”林晴疯狂朝阮蕴玉眨眼,“我饿了。” 阮蕴玉无奈停下笔,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才刚5点,会不会太早了点。” 中午慕临川带她去吃了日料,慕临川一直给她夹吃的,她中午都吃撑了,现在真的不饿。 林晴摇晃着阮蕴玉的手臂,“蕴玉,你就陪我一起去!” “真那你没办法。”阮蕴玉虽然表情不太情愿,可语气却是满满的宠溺。 “蕴玉,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林晴挽着阮蕴玉的胳膊,两人朝着燕北食堂走去。 京大大学占地35平方公里,光食堂就有12个,平时林晴和阮蕴玉只在离民乐系教学楼最近的燕北食堂用餐。 林晴看了眼阮蕴玉面前的餐盘,“蕴玉,你就吃这么点?” “我没什么食欲。” 林晴低头看了自己面前的餐盘,里面的菜都像小山一样堆起来了。 她不由得在心里感慨:果然美女都是不用吃饭的。 阮蕴玉有些心不在焉,筷子没有夹起任何东西就往嘴巴里面送。 “蕴玉,你这是又和你老公吵架了?”林晴试探性问道。 阮蕴玉这个表情,她上次看到还是半年前,那时候阮蕴玉刚和她老公吵架。 “不是。”阮蕴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今天面对傅淮舟的时候,她感觉很陌生。 那些以前在大学,和傅淮舟相处的点点滴滴回忆,她已经要记不清了。 医生说她一个月左右就要彻底失忆,现在才几天而已…… 或许她得早点规划离开京市了。 “还说不是。”林晴眼眸中满是看透阮蕴玉的表情。 阮蕴玉故作抬手要打林晴,“你再这样,我下次就不陪你吃饭了!” 林晴缩着脖子,装作很害怕,“我错了,我错了。” 阮蕴玉这才放下手,对林晴对视笑了起来。 她们坐在窗边,霞光漫过梧桐枝桠时,她们的笑漾开了整片树影。 阮蕴玉眼尾弯成新月的弧度,长长的睫毛似乎都沾满了亮晶晶、细碎的金字,她唇角扬起的刹那,吹起来的风都裹着蜂蜜的甜稠。 陆砚清站在不远处,看到阮蕴玉的笑容,停下了脚步。 阮蕴玉脸颊的两颗酒窝像漩涡,卷着四月樱花跌进了他的心里,他感觉阮蕴玉连发梢都浸在粼粼波光里。 李清延顺着陆砚清的视线看过去,瞬间露出恍然大悟的老狐狸表情。 “陆总,要不我们去那边用餐!” “好。” 听到陆砚清的回答,李清延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怪不得陆砚清非要来燕北食堂用餐,原来是为了见佳人。 陆砚清径直走到阮蕴玉和林晴坐的餐桌面前。 “阮小姐,这么巧?” 阮蕴玉愣了一下,听到是陆砚清的声音,她握住筷子的手微微用力了几分。 林晴抬头,看到陆砚清的脸,瞪大了眼睛。 这男人有点太帅了。 优越的骨相,突出的眉骨,高挺的鼻梁,锋利的下颌线。 “不建议我坐你们旁边!”陆砚清对着林晴露出了礼貌的笑容。 “当然……”林晴花痴犯了,她本来想答应的,但她还是用眼神询问阮蕴玉的意见。 “唰”的一下,阮蕴玉直接站了起来,“我吃完了。” 她端着餐盘就要离开,陆砚清往右走了一步,挡在了她面前。 “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 “麻烦让开!”阮蕴玉现在有种冲头,她想直接把餐盘扣在陆砚清脑袋上。 阮蕴玉往左边走一步,陆砚清也往左边走一步,阮蕴玉往右边走一步,陆砚清就往右边走一步。 “陆砚清!”阮蕴玉忍无可忍。 她太用力捏住餐盘,以至于随着她身体向前的动作,餐盘上的油渍有几滴甩到了陆砚清白色的衬衫上面。 “……”空气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李清延最先反应过来,“阮老师!你怎么能把陆总的衣服给弄脏!” 阮蕴玉眼眸滴溜溜转,竟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她实在不想给陆砚清道歉,明明是他不让开,不然也不会这样,是他自己活该,她才不道歉。 陆砚清也不恼,嘴角还噙着几分笑意,“没事……” 听到陆砚清的话,阮蕴玉松了一口气,抬眼就准备离开。 可陆砚清紧接着又来了一句,“就是等下要参加揭幕式,这衣服只怕不能穿了,我车上有备用衣服,只怕要让……” 李清延这个老狐狸,和陆砚清对视一眼,就明白了陆砚清的意思。 他叫住了要离开的阮蕴玉,“阮老师,你带陆总去休息室换一下衣服!” 阮蕴玉转身看向李清延,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李院长,我等下还有课。” 李清延板着一张脸,“你的课我会让别人替你去上!先带陆总去休息室换衣服!” 阮蕴玉闭上眼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猛地把餐盘丢到桌子上。 “那麻烦李院长替我还餐盘了!” “你……”李清延想发脾气,想到陆砚清在这里,他忍了下来,“好的,没问题,那阮老师带陆总去休息室!” 阮蕴玉对着陆砚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陆总,您请跟我来!” 京北大学教学楼每一层都有一间休息室,休息室有卫生间,还有沙发,专门是为老师准备的,用老师的校园卡刷卡进去就可以了。 阮蕴玉刷卡打开门,说:“厕所就在旁边。” 她刚转身准备离开,陆砚清挡在了她面前,一把车钥匙出现在她眼前,“麻烦阮老师帮我去车后备箱拿换洗的衬衫了。” 阮蕴玉不情不愿夺过陆砚清手里的钥匙,“车停在哪里了!” 她最近绝对是犯冲,不然不会这么倒霉的。 “这栋教学楼后面的停车场。”陆砚清唇角微微上扬,“我的车,阮小姐应该知道长什么样子!” 看到这个女人吃瘪,他莫名心情很好。 “等着!” 阮蕴玉用力关上房门,她心里骂骂咧咧朝着停车场走去。 幸好停车场不远,阮蕴玉没出五分钟就拿着白衬衫回来了。 阮蕴玉刷卡进门之前特地说了一声,“我刷卡进来了的。” 没人回答她。 阮蕴玉小心翼翼刷卡,推开了房,环顾一圈没有看到陆砚清。 她猜陆砚清应该在卫生间。 阮蕴玉俯身,把白衬衫工整放在沙发上。 “我把你的衣服放在了……” 直到她听到衣服摔落的声音,她警觉性地回头,正好看见陆砚清的衬衫纽扣解到了人鱼线的位置。 第15章 引诱出轨 “你在干什么!”阮蕴玉头皮一麻,眼皮疯狂跳动。 陆砚清丝毫不觉得有任何问题,一脸无辜地说:“脱衣服,然后换衣服。” 阮蕴玉赶紧用手捂住眼睛,她急急地开口:“我进来之前,已经告诉你了的,你等我离开之后再换衣服,或者你去卫生间换衣服!” “我没听到你说话,卫生间里脱衣服不方便。”陆砚清面色淡定地回答。 “你……我要出去。”阮蕴玉抬腿要离开,陆砚清挡在了她身前。 阮蕴玉从手指缝里偷看了一眼,她发现陆砚清并没有停下动作,衬衫都快被他脱掉了。 “你等我出去再脱衣服!”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陆砚清还半裸着身体。 休息室老师刷卡就能进来,马上就是上课的时间了,这要是让人看到了只怕会误会。 见陆砚清不为所动,还在继续着解扣子的动作。 阮蕴玉也来不及犹豫,起身就想帮他将衣服穿好。 可一个执意脱掉,一个执意穿上,阮蕴玉的力气没有陆砚清的大,被他抓住双手便没了办法。 她拼命挣扎着,下一瞬间两个人齐齐地摔在了沙发上,而阮蕴玉整张脸都扑进了陆砚清的怀里。 就这样,她毫无遮挡地贴在了他的胸膛,温热的,甚至能听到清晰的心跳声,咚咚咚,一声又一声。 阮蕴玉的脸瞬间便被染成了红色,连带着心跳也加速跳动起来。 她想起身,可陆砚清却环抱住了她的腰,“既然阮小姐,不想我换衣服,那我们就这样躺一会。” 无耻之徒! “陆砚清!”阮蕴玉脸爆红,“你无耻。” 她话音刚落,二人位置转换,阮蕴玉只觉得一阵晕眩,便被陆砚清压在了身下。 陆砚清琥珀色的眸子带着明亮的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阮蕴玉,甚至带了些灼热的温度,似乎是要将人吞噬一般。 阮蕴玉被陆砚清盯得有些无所适从她撇开眼神,虽然心跳加速可依旧装作淡定地说:“陆砚清,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的脸很红。”陆砚清低笑了一声,像是提醒,可更像是一种调戏。 阮蕴玉抿着唇道:“我知道。” 但这是因为谁,他这个罪魁祸首心里竟然都没点数! “所以我更不想起来了。“陆砚清挑着眉笑道。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阮蕴玉心里气急,转过头便直视着陆砚清,试图用眼神吓退他。 可当她的眼神接触到陆砚清满是缱绻和柔情的眼神时,她怔住了。 像是被诱惑了一般,阮蕴玉说不出话。 陆砚清俯身向下,缓缓贴在她耳边说道:“阮蕴玉,傅淮舟出轨了,难道你不想报复回去吗?” 阮蕴玉不解地盯着陆砚清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忽闪闪的。 “傅淮舟都出轨了,你难道还想为他守身如玉吗?”陆砚清循循善诱,“傅淮舟可以出轨,你也可以出轨,你猜傅淮舟要是知道你也出轨,会是什么表情呢?” “无耻!”阮蕴玉别过头不看陆砚清。 她要是出轨了,那和傅淮舟有什么区别? 再说了,傅淮舟出轨,她就也要出轨,这是什么道理? 陆砚清捏住阮蕴玉的下巴,强迫阮蕴玉看向他,“说不定,傅淮舟知道你出轨,突然会意识到他还是爱你的呢?” “男人嘛,不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吗?” 阮蕴玉想要挣脱开陆砚清的桎梏,“你松开我!” “阮小姐,我是傅淮舟的好朋友,你要是出轨了我,你猜傅淮舟知道的那一刻会是什么表情?”陆砚清眸子里燃烧着疯狂。 阮蕴玉听到陆砚清的话,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恐得瞪大了双眼,看到陆砚清的眼神,她才知道自己刚才没有听错。 “你疯了!” “傅淮舟用出轨,践踏你们之间的感情,你和我在一起,不正好可以报复回去吗?” 阮蕴玉直接咬上陆砚清的手腕,趁着陆砚清吃痛的一瞬,用力推开了陆砚清。 “神经病……”阮蕴玉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她不管不顾朝着休息室门口走去,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凌乱的上衣和散乱的头发。 她一推开门,就对上了李清延的视线。 “陆总,还在里面?”李清延上下打量着阮蕴玉,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 阮蕴玉侧过身,躲避李清延的眼神,“院长,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陆砚清怎么会说出那么恶心的话? 出轨这种事情在他这种人眼中,似乎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 在陆砚清这种人眼中,到底有没有道德? 陆砚清怎么会无聊到让她出轨,来以此满足他想看好戏的欲望? 被陆砚清触碰的地方,似乎都有灼热感,这种感觉让她难受,她现在只想洗澡。 李清延叫住了阮蕴玉,“晚上有个揭幕式,原本表演琵琶的老师有事情来不了,需要你去表演一段琵琶。” 阮蕴玉刚想开口回绝,李清延又开口了, “任何事情都没有这个揭幕式重要。”李清延语气中带了几分威胁,“阮老师,我记得你今年也是要评职称的!” 刚才阮蕴玉是没看清李清延的意图,那她现在是彻底看清了。 李清延知道陆砚清和她认识,就是把她当作讨好陆砚清的玩意。 “李院长,不好意思,我身体不舒服,去不了。”说罢,阮蕴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马上就要离职了,李清延的话根本就威胁不到她。 李清延气急败坏,“阮蕴玉,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让你去,是给你脸,你别给脸不要脸!” 第16章 我要离婚,听懂了吗 阮蕴玉停下了脚步。 李清延以为阮蕴玉是怂了,“阮老师,你是个聪明人,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 “我们系要新建一栋教学楼,陆家是投资方。”李清延脸上写满了算计,“你要是搞定陆砚清……以后评职称,升迁的名额,自然会有你的。” 陆砚清竟然对阮蕴玉有兴趣,那他就做个顺水人情。 阮蕴玉转身,远远望向李清延,“李家怪不得和慕家关系好,一样的恶心。” “离职申请,明天会放在你的办公桌。” “真把自己当根菜了?”李清延朝着阮蕴玉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装什么清高,真以为自己是……” 李清延的话还没说完,陆砚清从休息室出来,他毫不留情对着李清延的小腿用力踢去。 “噗通……” 他身体不受控制往前倾倒,直接跪了下来,朝着阮蕴玉离开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李清延表情扭曲,就知道陆砚清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休息室隔音很好,陆砚清没听到李清延和阮蕴玉前面的对话,但他推开休息室门的瞬间,听到了李清延最后一句话。 “要是还想让陆家投资,就去给她道歉。” “一直道歉到她满意为止。” 陆砚清眼底凝着化不开的寒雾,看向李清延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他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说她? 李清延疼得额头直冒冷汗,他还是拼命点头。 要是陆家突然撤资了,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学校交代,只怕他这个院长也别想当了。 陆砚清从黑色上衣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名片,“医药费你就自己出!要是想告我,直接联系我。” 他的语气仿佛再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陆总,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李清延急得说话都不太利索。 他双手撑着地面,挣扎着想要起来,膝盖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动不了分毫。 “等下还有事,揭幕式就不参加了。”陆砚清直接把名片甩到李清延的脸上。 李清延没有任何屈辱的表情,脸上反而还带着讨好的笑容,“陆总,您忙。” “……” 像李清延这种人,陆砚清见过太多了,他甚至都懒得多给李清延一个眼神。 陆砚清站在窗边,看着阮蕴玉奔跑的背影,眼眸快速闪过一丝懊悔。 今天是他太过着急了。 他们来日方长。 阮蕴玉一路上都是小跑,她到职工宿舍只用了三分钟。 京北大学给每个在职的老师都配备了单人职工宿舍,阮蕴玉也不例外。 平时阮蕴玉中午会来这里休息,所以里面基础家具还是有的,阮蕴玉还在这里放了几件衣服。 阮蕴玉第一时间冲进浴室,打开淋浴,密密麻麻的水珠落在她的脸上。 一想到陆砚清碰到了她的手臂,粗粝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她的身上,她下意识干呕。 干呕过后,阮蕴玉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她真是完全没有想到陆砚清能说出“出轨他”这种话? 陆砚清,他到底按得什么心啊!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闭着眼感受着水温。 阮蕴玉洗完澡,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她站在镜子面前,抚摸上自己苍白如纸的脸,一种难堪的情绪涌上心头。 “滴滴滴滴……”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阮蕴玉看到是刘嫂打过来的电话,还是接通,开了免提,“喂,刘嫂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刘嫂看着旁边的傅淮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来,“夫人,傅总说,他找不到你之前送他的那条深蓝色领带了……” 傅淮舟在旁边一直给刘嫂使眼色。 刘嫂继续说道,“我这边把衣柜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就是没有找到。” 阮蕴玉沉默了两秒钟,“那条领带我丢垃圾桶了。” “麻烦你转告一下傅淮舟,我送他的所有东西我都扔垃圾桶了。” 每年傅淮舟的生日,她都会给傅淮舟精心准备礼物。 去年,她送了一个她手织的围巾,她白天要上班,只能晚上织,那条围巾她花了小半个月才织好,结果只换来了傅淮舟一句,“我冬天又没有戴围巾的习惯,再说了,要戴围巾直接买一条就好了,你没必要浪费时间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她精心准备的围巾在傅淮舟眼中就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今年他生日,她找设计师,给傅淮舟定制的一条深蓝色的领带,领带下摆处绣上了她和他的名字缩写。 傅淮舟拿到这个领带是怎么说呢? 阮蕴玉皱眉,片刻后才想起来了。 “我打领带是为了谈工作,我的合作方看到这条领带会以为我很不专业!” 这条领带,傅淮舟从来没戴过,突然就要戴了? 傅淮舟面色阴沉,一把夺过刘嫂的手机,“阮蕴玉,你到底还在生什么气?” “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和林婉婉分手了,我还把梁欢辞退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找到一个诚心如意的秘书有多难?” “因为梁欢走了,我的工作现在一团糟。” “我都这样了,你满意了!” “你能不能懂点事,别闹了。” 阮蕴玉被傅淮舟的话给气笑了,“傅淮舟,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从始至终,我都没让你和林婉婉分手,也没让你辞退梁欢,我只是让你和我离婚!” “我要离婚,你听懂了吗?” “听不懂人话,建议你去看医生。” 阮蕴玉掷地有声,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傅淮舟耳朵里面,让傅淮舟莫名心慌。 “阮蕴玉,你来真的啊!”傅淮舟慌了。 以前阮蕴玉也和他闹过脾气,也和他冷战过,但只要他晾她几天,或者给她一个台阶,她就会原谅他。 阮蕴玉深吸一口气,“我从来都是认真的,包括离婚这件事。” “麻烦尽快联系我的律师,不然别怪我撕破脸皮。” 她对傅淮舟真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蕴玉,我们好好谈一谈,我们之间还没到离婚这一步!” “直接找我律师谈,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啪!” 不等傅淮舟反应,阮蕴玉直接挂断了电话。 “……” 傅淮舟脸黑得如锅底一般,他真是给她脸了。 他骂了一句脏话,刚想摔手机。 刘嫂就开口了,“傅总,这是我的手机。” “……” 傅淮舟吃瘪,不情不愿把手机递给了刘嫂。 刘嫂看到傅淮舟这幅样子,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这就是渣男的报应! 第17章 陆砚清,你就是陷进去了 砚衡律师事务所,陆砚清办公室内。 “给我倒一杯柠檬水。”陆砚清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表面。 “好的。” 程承心里虽然不解,陆砚清以前都是喝黑咖啡的,怎么突然要喝柠檬水,但他还是立马去准备了。 没到五分钟,一杯柠檬水放在了陆砚清面前,“陆律,您的柠檬水。” 陆砚清没抬起脸皮,点了下头。 他盯着杯中的柠檬,手指敲打着杯壁,一直都没喝柠檬水。 程承站在一旁,看着陆砚清一直盯着柠檬水,没有喝,心里直打鼓,他硬着头皮询问陆砚清,“陆律,是柠檬水哪里有问题吗?” “没问题。”陆砚清拿起柠檬水,抿了一口。 这东西酸得很,也不知道她为啥喜欢喝这东西。 他为了慕知远的案子,跑前跑后,结果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来找他? 用完他就扔,还真是无情。 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 还是说,又和傅淮舟合好了?所以不理她? 想到这里,陆砚清轻轻推开了杯子。 程承咽了下口水,明明办公室开着空调,可他额头不停冒汗。 “阮蕴玉和你联系了吗?” 上次来律所,阮蕴玉主动加了程承的联系方式。 “没有……”程承边说边观察着陆砚清的表情,“需不需要,我联系一下阮小姐?” 陆砚清拿着笔的手,左右晃动,笔帽撞击桌面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他刚要说话,敲门声响了起来。 “砚清……” 是周衡。 陆砚清看了程承一眼,“你先出去。” “好的。” 程承和周衡擦身而过的时候,还和周衡点头示意,“周总。” 周衡是陆砚清的合伙人,砚衡律所是两人共同创立的。 海外业务都是周衡在负责,他已经很久没回京北了。 “这么久不见,想我了没?”周衡直接把手放在了陆砚清肩膀上。 “手?” 周衡立马把手给拿了下来,怎么忘记陆砚清有洁癖啊! 差点手臂不保。 陆砚清将视线又转移到柠檬水上,他眉头松动,抬手把杯子重新放在了他面前。 周衡在陆砚清前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到陆砚清的动作,他小眼睛提溜转,“陆哥,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不爱黑咖啡,喜欢柠檬水?” 陆砚清抬眸,看向周衡的眼神带着嫌恶,“有话就直说。” 周衡直截了当问道:“你是不是看上阮蕴玉了?” 他在知道阮蕴玉来找陆砚清之后,陆砚清就接下慕知远这个案子,他就感觉十分不对劲。 慕知远这个案子不好弄,说实话,就算陆砚清接手,也不一定能胜诉。 “你特意回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陆砚清拖长尾音,语气中暗含着不满。 周衡微微摇头,“我今天特意回来是为了和你说另一件事情的。” 陆砚清兴致缺缺,撑着头,盯着柠檬水发呆。 “傅淮舟公司有个秘书叫梁欢,你还记得,就是给阮蕴玉发照片的那个女的。” 圈里面都知道上次阮蕴玉发截图的事情。 见陆砚清没回答,周衡拔高了音调,“今天阮蕴玉去傅淮舟公司了,结果梁欢直接在阮蕴玉前面说,她怀了傅淮舟的孩子。” 陆砚清一听到阮蕴玉的名字,瞳孔扩大了几分。 周衡见陆砚清这样,挑眉一笑。 “你难道不想知道阮蕴玉是什么反应吗?” 陆砚清眸子一沉。 “傅淮舟和阮蕴玉解释,他和梁欢没有任何关系,跪在阮蕴玉面前保证,他和梁欢是清白的,梁欢是冤枉他的,也不知道傅淮舟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周衡一脸嫌弃。 “更绝的是,傅淮舟还报警把梁欢抓了起来,说梁欢收受贿赂,就是焦林那个项目。” 陆砚清眼眸笼罩一层暗色,他握紧杯子的手微微用力,“她是什么反应?” “你以为阮蕴玉会是什么反应呢?” 陆砚清睨了周衡一眼,“没人逼你说话。” 周衡冲着陆砚清一笑,“阮蕴玉选择相信了傅淮舟,你说这个女人是不是蠢?” 陆砚清鼻腔冷哼了一声。 阮蕴玉,这个傅淮舟到底有哪里好呢? 事实都摆在了你面前,你还是选择相信他? 你就如此爱傅淮舟,连他出轨都可以接受? 莫名的愤怒充斥着他的胸腔,陆砚清拿起柠檬水一饮而尽。 “阮蕴玉就是个恋爱脑,傅淮舟都出轨了,她竟然还不离婚?”周衡故作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这种女人真是没得救了。” 他感受到陆砚清散发出来的杀气,闭嘴了。 “这些话,我不想在你的口中在听到第二次。”陆砚清重重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杯子底部碰撞玻璃发出了清脆响声传在周衡耳中,格外清晰,甚至十分刺耳。 “砚清,你这是陷进去了?”周衡靠在沙发上,饶有兴趣盯着陆砚清。 “你想多了,我对阮蕴玉最多只是利用而已。”陆砚清眸子垂下,掩藏自己的情绪。 周衡看破不说破,“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慕知远的案子不简单,其中不仅有傅淮舟的手笔,也有慕临川的手笔。” “傅淮舟蠢,比较好对付,可慕临川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 陆砚清了然,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瞬间都能想明白了。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周衡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心里有数就好,别怪我没提醒你,只要你家老爷子还在,你和阮蕴玉注定是不可能的。” 陆砚清眸子冷了下来,“不用你提醒我!” 周衡摊手,“你以为我想提醒你?要不是你家老爷子威胁我,我才不会特意回来一趟提醒你的。” “我的话也带到了,我也该走了。” “不吃个饭?”陆砚清随意说了一句。 周衡长叹一口气,“我下午的飞机……” 他话锋突然一转,“但要是你请我吃饭,我也不是我不可以答应。” “你还是走!”陆砚清叹了一口气。 他就多余说这话。 “川菜怎么样?”周衡看似在问陆砚清意见,实际上已经决定好吃那家了,“子非怎么样?” “随便你。” 陆砚清开车,两人直接来到了子非餐厅。 刚下车,周衡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眸光一动,“你心心恋恋的人就在对面呢?” 周衡挑眉示意陆砚清往对面马路看。 第18章 老婆,你别闹了 子非门店门口,阮蕴玉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傅淮舟。 “傅淮舟,在公司我已经给你面子了,你别得寸进尺。” 这几天,她从学校里面搬出来了,一直忙着找房子。 她只租一个月,有看中的房子,房东都不愿意租给她。 好不容易找到房子,昨晚搬了进去。 她找到的小区是个老小区,房子在五楼,没有电梯,她东西不多,还是来回搬了三、四次。 累得她直接躺在枕头上就要睡着了,结果钟文给她打了电话。 说是傅淮舟让她亲自去公司找他,谈离婚条款,她以为傅淮舟是想通了,答应和她离婚,她这才去了博誉,结果傅淮舟就是给她难堪的。 要不是傅淮舟用离婚威胁她,她是不会答应傅淮舟演夫妻和睦的戏码。 现在想到梁欢绝望惊恐的眼神,她莫名很不舒服。 傅淮舟比她想象中更……狠,或许他一开始留下梁欢,就是让梁欢当替罪羔羊。 想到这里,阮蕴玉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蕴玉,我爸妈来了,你就陪他们吃顿饭,应付一下他们。”傅淮舟伸手想去拉阮蕴玉的手,被阮蕴玉躲开了。 看到傅淮舟上了个台阶,阮蕴玉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柠檬香味,胃里一阵反胃,“我们已经要离婚了,还有必要在你爸妈面前演戏吗?” “我们也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我可以不要博誉的股份,我只要你名下的房子和现金。” 博誉马上就要上市了,傅淮舟手里持有的股票比起房子和车子才是最值钱的。 “我已经做出让步了,周一民政局不见不散。” 博誉短短五年就能上市,她不得不承认傅淮舟还是很厉害的。 她还是应该感谢傅淮舟当初没和她签婚前协议,不然她也分不到这么多钱。 也应该感谢傅淮舟没有转移资产,或许傅淮舟根本就没想到她会和他离婚。 想到这里,阮蕴玉嘴角扬起讥讽的笑。 只怕在有些人眼里,这段婚姻,她还是赚了。 可有谁知道她在这段婚姻里到底付出了什么。 当初她明明有出国深造的名额,白白放弃,陪着傅淮舟在地下室创业。 为了帮傅淮舟拿下项目,她喝到胃出血,在icu躺了一个星期才捡回一条命。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傅淮舟欠她的。 阮蕴玉侧过身和傅淮舟擦身而过的时候,傅淮舟突然抱住了阮蕴玉。 “蕴玉,你就陪我应付一下我爸妈,你也知道我父母是什么脾气,他们要是知道我和你离婚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阮蕴玉手抵着傅淮舟,“松开,我没义务……” “哟!好巧!”周衡对着傅淮舟打了个响指,“你和弟妹过来吃饭?” 傅淮舟贴近阮蕴玉耳边,轻声说道:“蕴玉,你帮我应付我爸妈,我就答应和你离婚。” 他就不相信阮蕴玉看到他准备的惊喜会不回心转意。 傅淮舟掰过阮蕴玉的身子,一只手环住阮蕴玉的腰,笑着对周衡说,“周哥,好巧,你什么时候回国了?” 阮蕴玉晃动着肩膀,想要挣脱开桎梏,傅淮舟的手却环上了她的肩膀,她根本挣脱不开。 “这位是弟妹?”周衡视线停留在阮蕴玉的脸上。 女人一张小脸明媚娇艳,皮肤冷白似雪,双唇不点而赤,一双眸子潋滟生波,天赐的好皮囊。 怪不得砚清会看上她。 “她和我闹脾气了。”阮蕴玉还在乱动,傅淮舟手上的力气加重了几分。 “怪不得,不让弟妹见我们,你这是怕人觊觎,想金屋藏娇啊!”周衡语气带了几分轻浮。 阮蕴玉抬眸看向周衡,下一秒看到他身后的陆砚清,瞳孔有一霎的失焦,都忘记了挣扎。 想到那天的事情,她下意识躲避陆砚清的眼神。 傅淮舟也看到了陆砚清,“陆哥,你也在啊,真的好巧。” “确实很巧。”陆砚清单手插兜,视线扫过傅淮舟,视线在触碰到傅淮舟搭在阮蕴玉肩膀上的手臂,眼底有一瞬的猩红。 他眼神最后停留在了阮蕴玉脸上。 陆砚清这句话不是像对傅淮舟说的,反而更像是对阮蕴玉说的。 察觉到陆砚清侵略性的眼神,阮蕴玉微微侧头,靠近傅淮舟,“你松开我。” 她声音极小,几乎只有鼻音,只有傅淮舟能听清她说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陆砚清的眼神,她莫名会……心虚。 真是莫名其妙。 该心虚的难道不应该是陆砚清吗? 想到这里,阮蕴玉挺直了腰杆。 傅淮舟冲着周衡和陆砚清笑了笑,然后附身贴近阮蕴玉。 “老婆,你别闹了。” 他的侧脸离阮蕴玉只有一厘米左右,稍微转身就要亲到阮蕴玉。 恶心。 阮蕴玉本能的脖子往后仰,傅淮舟却一只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强迫阮蕴玉靠在他的肩膀上。 陆砚清看到这一幕,眸色渐浓,放在口袋里的手握成了拳,手臂由于用力青筋直冒。 “你和弟妹的感情真好。”周衡说完这句话,扭头看了眼陆砚清。 阮蕴玉挣脱不开,气不过,伸手拧了一下傅淮舟的腰。 傅淮舟五官扭曲,痛得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要不一起吃饭?”周衡提议道。 阮蕴玉脱口而出就是拒绝,“不用了。” 傅淮舟赶紧解释,“我的父母过来了,我们还需要陪两个老人用餐。” “下次!下次我一定好好陪你和陆哥。” 两人靠在一起,忽略阮蕴玉的黑脸,他们宛如一对恩爱的夫妻。 “那就下次!”周衡语气里满是惋惜。 真可惜,看不了好戏了。 傅淮舟朝周衡和陆砚清分别点头示意,“周哥和陆哥,那我们就先进去了,你们买单直接记我账上。” 阮蕴玉低垂着眸子,但她也能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别看了,人都走了。” 陆砚清站在原地,目视着前方,幽深的眸底涌动着不明的情绪。 他在心里骂道:阮蕴玉,我该说你蠢,还是说你没有心? 这样了,你都还能原谅傅淮舟?还能和他做一对恩爱的夫妻? 做梦! 周衡撞了一下陆砚清,“要不我们换家店!我也不是很想吃川菜。” 他是怕陆砚清一冲动,直接会上手。 “就这家。”话音刚落,陆砚清大步流星朝着店内走去。 他倒要看看,阮蕴玉怎么在傅淮舟父母面前,和傅淮舟装恩爱夫妻的。 周衡颇为无奈摇头,“你等等我。” 他赶忙追上陆砚清。 第19章 用二手钻戒求婚 “傅淮舟,你松开我!”阮蕴玉用手臂抵住傅淮舟的靠近。 “刚才在他们面前不是挺好的吗?现在就叫我全名了。”傅淮舟贴近阮蕴玉,深嗅了一口,“蕴玉,你变脸速度可真够快的。” 妻子的容貌,丈夫的骄傲。 带阮蕴玉出去有一点好,那就是众人都会夸他老婆漂亮,他也有面子。 “滚开!”阮蕴玉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推开了傅淮舟。 不知道为什么,有陆砚清在。 她就不想让陆砚清看到她窘迫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陆砚清见过她最难堪的样子。 “周一民政局见。” 阮蕴玉想要离开,傅淮舟双手一抬,圈住了她,不让她离开。 “来都来了,你就见我爸妈一面呗,我爸妈特别想你。” “他们是特别想我?还是说特别想挖苦我?”阮蕴玉语气讥讽。 因为三年前,她和傅淮舟去冰岛玩,坐的轮船出意外,翻船了。 她在冰冷刺骨的冰水里面泡了一个多小时才获救,被医生诊断没有办法在怀孕了。 因为这件事,傅淮舟的父母没少怂勇傅淮舟出轨。 更是见傅淮舟没有离婚的打算,就在她面前嚼舌根。 不停挖苦她,说要不是她非要去冰岛度假,也不会掉海里面去了,一切都是她活该,她天生没有子女缘。 她让他们老傅家断后了,就应该乖乖和傅淮舟离婚。 这几年,这些话说的次数变少了,相反让她做试管,或者找人代孕的话变多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初她和傅淮舟去冰岛根本就不是去度假,而是去谈合作的。 她有点晕飞机,本来是不想和傅淮舟一起去的,是傅淮舟非要她和他一起去的。 她和傅淮舟父母解释过了。 可傅淮舟是他们的儿子,他们也只会维护傅淮舟,对她说出更难听的话。 “蕴玉,我带我父母向你道歉。”傅淮舟语气带了几分倦意,“可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我爸妈,你多包容包容他们。” “他们是你爸妈,不是我爸妈,我们都要离婚了,凭什么我要包容他们?” 她之前也想着他们是傅淮舟爸妈,所以她在傅淮舟父母面前都是毕恭毕敬,甚至伏低做小。 傅淮舟父母说她的坏话,她也只当没有听到。 她现在都要和傅淮舟离婚了,她凭什么还要受这个气。 “蕴玉,只要你今天陪我应付了我爸妈,我就答应和你离婚。” 她看到准备的惊喜,只怕会哭得稀里哗啦,怎么可能还提离婚呢?傅淮舟在心里得意地想到。 阮蕴玉快速思考了两秒钟,“傅淮舟,你最好别骗我!” 她指着傅淮舟,想以此给傅淮舟一些威慑。 “我们进去!”傅淮舟拽住阮蕴玉的手,径直把她往最里面包厢带。 在包厢门口,傅淮舟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收回了放在门把上的手。 “准备好了吗?” 阮蕴玉根本不想回答这莫名其妙的问题,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傅淮舟心里不以为意,只要她看到他准备的一切,她肯定会回心转意的。 “咔嚓”一声,厚重的包厢门被傅淮舟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粉色玫瑰花海,粉色地毯周围摆满了蜡烛,空中漂浮着成片的气球。 阮蕴玉不太明白傅淮舟到底要干什么,但她知道傅淮舟又骗了她。 “傅淮舟……”阮蕴玉咬牙切齿,转身就要离开。 傅淮舟却直接拽住了阮蕴玉的手腕,不由分说把阮蕴玉拉进包厢。 包厢门被人给关上了。 “傅淮舟,你松开我!”阮蕴玉环顾包厢一圈,不仅看到了傅淮舟的父母,竟然还看到了林若棠和慕晚星。 阮蕴玉被傅淮舟拽到了包厢中间。 “傅淮舟,我痛,你松开我!” 阮蕴玉的手腕已经被傅淮舟拽出红痕,傅淮舟却置若罔闻。 包厢内响起了轻柔舒缓的音乐,傅淮舟一个转身,对着阮蕴玉单膝跪地。 “蕴玉,我知道和我在一起的这么多年,一直都委屈你了。” “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你对我的好,甚至还做出了伤害你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在这段婚姻里面,我做得不够,我甚至都没给你一个正式的求婚。” “你之前和我说过,你希望的求婚场景,要有大片的粉色玫瑰,有蜡烛,有气球,有我们的亲人在场见证我们的幸福。” “蕴玉,今天我正式向你求婚,我希望你能忘记之前的不愉快,和我重新开始。” “你能重新给我一个机会吗?让我重新去爱你。” 阮蕴玉面无表情看着傅淮舟。 她内心没有任何波动,甚至想笑。 她还没开口傅淮舟的母亲张贵芳先开口了。 “阮蕴玉,你别得寸进尺了,我儿子都跪下来求你了。” 林若棠也小声说道:“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淮舟的心意你也感受到了,你就别闹了,好好和淮舟过日子,赶紧让淮舟起来!” 傅淮舟的父亲傅庭也骂骂咧咧道:“儿子,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能跪女人了?你赶快给我起来!” “你先松开我!”阮蕴玉的手腕已经红肿。 傅淮舟用手从裤子口袋里面掏出钻戒,“你让我把钻戒给你戴上,我就起来。” 阮蕴玉看到粉红色的钻戒,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容。 这钻戒还真是熟悉。 前几天她还看到过。 她伸出手。 傅淮舟看到阮蕴玉的动作,一阵狂喜。 他赶忙将戒指戴到阮蕴玉手指上。 “蕴玉,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傅淮舟要起身,阮蕴玉却直接按住了他的肩膀。 把戒指对怼到傅淮舟面前,“你给林婉婉求婚的时候用的也是这枚戒指,傅淮舟,我在你眼中就是这么廉价,只配用别人二手的东西?” 傅淮舟肉眼可见慌了神,他根本来不及探究阮蕴玉怎么知道的,“不是的,我这个戒指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只是……只是……” 他只是半天,说不出来话。 “继续说啊!”阮蕴玉加大音量,“怎么不说呢?” “你不说,那我替你说。” “傅淮舟,我根本就不喜欢粉色玫瑰,我想要的求婚现场也不是粉色玫瑰,什么蜡烛,气球,我都不想要!” “我也不想要一个二手的婚戒!”阮蕴玉取下戒指直接扔到傅淮舟面前。 “傅淮舟,你还记得你对林婉婉求婚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你……”傅淮舟突然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 “你要是想不起来,我可以替你说。” 第20章 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发泄 “你说你和她在一起第一次感受到……”阮蕴玉浑身颤抖,眼泪在她眼眶打转,“感受到心……动感觉,你说……” 她真的不想哭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蕴玉,你别说了。”傅淮舟慌忙打断阮蕴玉。 阮蕴手按住他肩膀的力气不大,只要他的腿微微使点力气就可以起来,可看到她的样子,他使力的小腿突然卸了力气。 阮蕴玉仰着头,想让眼泪不流出来,“我为什么不能说?” 她盯着傅淮舟的眸子,仿佛有只蛰伏许久的猛兽要突破牢笼挣脱出来。 “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 傅淮舟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心虚,他垂下头,“蕴玉,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出轨,你别这样……” 他是第一次看到阮蕴玉这种眼神,或许是他……做得太……过分了。 这个念头,只在他心里停留了片刻,很快就消失。 男人出轨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他又没有想过离婚。 在他创业最艰难的时候,没得到慕家任何帮助, 这么多年,他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已经对她是仁至义尽。 他周围这么多男人出轨,也没见他们老婆闹,甚至只当不知道,为什么她就不能像其他人老婆一样呢? 他都做到这一步了,她还耍什么脾气呢? 阮蕴玉性格倔强,这些话要是他说了出来,阮蕴玉肯定铁定和他离婚。 “我那样?”阮蕴玉看到傅淮舟的反应,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断了,“傅淮舟,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能说?” 她崩溃地大喊,仿佛要将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她以为自己做一个贤妻良母,这段婚姻可以继续下去。 她将自己变成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傅淮舟的爱。 她以为只要她好好爱傅淮舟,用力去爱傅淮舟,傅淮舟也会爱她。 她以为就算傅淮舟现在不爱她了,起码曾经有一刻也是爱过她的。 她以为……都是她以为,结果到头来,她什么都没得到。 眼泪顺着阮蕴玉的眼角无声滑落,泪光如同一道碎片,扎进了阮蕴玉眸中,她嘴角勾起,破碎感与疯癫感交织,让她多了几分疯狂。 “蕴玉,我知道你委屈,我……”傅淮舟伸手想要触碰阮蕴玉。 “儿子,你起来!”张贵芳抢先拉起傅淮舟,“阮蕴玉,你别得寸进尺,我儿子都跪下来和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再说了,男人出轨不是很正常吗?你怎么不反思你自己的问题?你又不能生,我儿子难道还不能找别人生?” “我儿子有钱有帅,不知道多少女人想嫁给我儿子,能过就过,不过就滚!” 阮蕴玉听到张贵芳的话,心里只是一片怅然。 同为女性,她不知道张贵芳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也是可悲,一个女人到底受到了怎样的思想熏陶,会认为男人出轨,是她自己的问题。 “妈,你别说了!”傅淮舟眼神制止张贵芳继续说下去。 傅庭恶狠狠剐了傅淮舟一眼,“你给我闭嘴!我老傅家没你这种窝囊男人,给女人下跪,老傅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我们老傅家不要不能生蛋的母鸡,你赶紧和这个女人离婚!” “我是不会和蕴玉离婚的。”傅淮舟看向傅庭满是厌恶。 “你……”傅庭被傅淮舟气得捂住胸口,“不孝子孙!不孝子孙啊……” 张贵芳用手锤打着傅淮舟的胸口,“儿子,这女人有什么好的?你就听你爸的话,和这个女人离婚!” 傅淮舟面对张贵芳,他还是心软了,他求助般望向阮蕴玉。 阮蕴玉平复好情绪,不想再看这场闹剧,“周一,民政局见。” 她转身要离开,手却被林若棠给拽住了。 “亲家公和亲家母,你别生气,蕴玉做事说话太冲动了。”林若棠穿着白色阔身长裙,梳了一个低马尾,配上珍珠项链和珍珠耳环,显得整个人大气又优雅。 此时的她却带着谄媚的笑容,“淮舟和蕴玉毕竟这么有多年的感情,不会因为这件小事离婚的。” “蕴玉,这孩子倔得很,等过段时间她自己想明白就好了。” 阮蕴玉眉头紧皱,“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之前十几年从未管过她,现在却想管她,就算是她的亲生母亲,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林若棠扭头朝着阮蕴玉微微摇头。 “亲家公,亲家母,我这个女儿就是太倔了,我好好劝劝她,她说的话,你们千万别放在心上。”林若棠朝着傅淮舟点头示意。 林若棠拽着阮蕴玉出了包厢,慕晚星跟在两人身后,和傅淮舟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对着傅淮舟露出了少女姿态。 隔壁包厢。 这场好戏结束,周衡也停下了筷子,啧啧两声,“平时看阮蕴玉如此温柔娴静,没想到发起疯来这么可怕,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陆砚清夹起一块辣子鸡扔到周衡碗里。 周衡没理会陆砚清的挖苦,放下了筷子,“也对,那个女人看到自己的老公求婚小三能不疯的?特别是阮蕴玉还对傅淮舟付出了真感情。” “我现在很好奇,阮蕴玉会不会真好傅淮舟离婚?”周衡托着腮帮子,沉思了几秒钟,“阮蕴玉想离,傅淮舟不想离,这婚还真不一定能离得了。” 陆砚清一个眼神射过来,周衡讪讪闭嘴了,他低着头,假装自己吃饭很忙。 “哐哐哐……”陆砚清起身,拖开了椅子。 “你去哪?” 又是这个问题。 陆砚清闭了闭眼,强忍着骂脏话的冲动,“洗手间。” 周衡看破没说破,“什么洗手间,分明是要去偷听。” 第21章 女人要务实一点 楼梯间。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阮蕴玉靠着墙壁,冷冷看着站在离她只有几步远的林若棠。 “妈,不应该插手你和傅淮舟的婚姻。”林若棠微微叹了一口气,“但有些话妈不得不说。” “傅淮舟出轨确实是他的错,这一点毋庸置疑,你不用找自己身上找原因,男人出轨完全就是他自己想出轨,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空荡的楼梯间,没有脚步声,只回荡着林若棠的说话声。 阮蕴玉听到林若棠的话,微微挑眉。 她没想到林若棠能说出这种话来,她以为林若棠只会让她不要离婚。 “但是,有一点你也应该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男人不出轨,特别是有钱的男人,不是心理上出轨就是身体出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林若棠语重心长地说道。 她抿唇,“你和傅淮舟这么多年的感情,他还不是有钱之后就出轨,你要是想找一个完全不出轨的男人,我以过来的人的经验告诉你,根本没可能的。” 林若棠见阮蕴玉没反驳她,继续说了下去。 “傅淮舟虽然出轨,但是……”林若棠加重了语气,“但是他没想过和你离婚,你还是傅淮舟的妻子,你可以光明正大,理直气壮享受着傅淮舟所拥有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他的钱。” 阮蕴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不仅没得到丈夫的爱,也没得到钱,你比绝大多数女人幸运,起码傅淮舟愿意在你身上花钱。” “那个戒指不管是不是二手货,起码是真的钻石!” 林若棠继续循循善诱,“你正好可以利用这次的事情,让傅淮舟对你愧疚,在你身上花更多的钱!” “钱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骗你的东西!” 阮蕴玉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林女士,我承认你说的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我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准备离开楼梯间。 林若棠说得没错,这个世界上只有钱是不会背叛自己的。 可是有些东西,正因为她从未没有得到过,所以才更想抓住。 或许她就是贱。 不过她也想通了,既然有些东西抓不住,还不如就此放手。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和傅淮舟离婚了,以你的情况,还能找一个比傅淮舟各方面条件都好的男人吗?你能保证他不出轨,他还愿意给你钱用?” “女人有时候还是要现实、务实一点,爱这个东西实在是太虚无缥缈了,还是抓住钱实在。” 这些话能从林若棠嘴巴里面说出来,她是完全没想到的。 因为她一直以为林若棠是那种视金钱为粪土的读书人,没想到林若棠如此清醒与现实。 林若棠眼神中满是怅然若失,仿佛有某种情绪沉寂在她的眼底。 “那你为什么非要救慕知远出来?就算慕知远不出来,公司有哥哥在,你照样吃喝不愁,可以过富太太的生活。”阮蕴玉好奇问道。 林若棠沉默了几秒钟,“我和你爸……的感情……” “不说这个了,总而言之,我劝你还是不要和傅淮舟离婚。” “这次,妈对你说的都是掏心窝的话,你听妈的话,妈是过来人,不会害你的。” 阮蕴玉看着林若棠,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个婚,我一定会离的。” 她不愿意再被傅淮舟的情绪左右,比起用着傅淮舟的钱,还要受傅淮舟的脸色。 她更愿意花着属于她的钱,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和傅淮舟离婚之后,她也可以分到几千万,这些钱足够她在世界任何地方买个小房子,种种花种种草,忘掉这一切,她可以开启全新的生活。 “你听妈一句劝,你和傅淮舟离婚了,你找不到比傅淮舟条件好的男人了的!”林若棠满脸焦急,“说个不好听的话,你一个二婚的女人,还没有办法生育,那个男人会愿意娶你。” “我没再婚的打算。”阮蕴玉表情坦然,“女人不一定非要嫁人,婚姻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她在心里继续反驳:二婚女人怎么呢? 谁说二婚女人就遇不到好男人的? 搞的二婚像是犯罪一样? “你不懂,这个世道,对女人总是苛刻一些。”林若棠想拉起阮蕴玉的手,落空了。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阮蕴玉推开了楼梯间的门,“我通知你一声,我会和傅淮舟离婚。” “你先别走!”林若棠眼疾手快抓住了阮蕴玉。 阮蕴玉眼神不解看着林若棠。 “你父亲的案子还需要傅淮舟帮忙。”林若棠看向阮蕴玉的眼神带着祈求,“就算你要和傅淮舟离婚,也等你父亲出来了再说。” 原来如此,在这里等着她了。 阮蕴玉嘴角扬起苦笑,怪不得和她说这么多,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亏她以为林若棠良心发现了,是她没认清自己的身份,自作多情了。 “哥哥说,爸的事情他会处理的,你不用太担心。”阮蕴玉拉开林若棠的手。 林若棠抓住阮蕴玉的手更紧了,“你哥那是为了不让你担心,骗你的,公司的事情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他根本就没时间管你爸的事情。”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和你爸的关系一直不好……” “不会的。”阮蕴玉反驳道。 慕临川就算再讨厌慕知远,也不会不救慕知远的。 这一点,她还是很肯定的。 林若棠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你哥就算想救你爸,那也是没办法,没途径啊!但傅淮舟就不一样了,他认识的人多,特别是他认识陆砚清,要是陆砚清愿意当你爸的律师,那你爸肯定……” 阮蕴玉残忍打破林若棠的幻想,“实话告诉你,慕知远之所以进去了,就是傅淮舟干的,傅淮舟怎么可能救慕知远呢?” 林若棠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怎么可能?你爸可是他的……”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 看到林若棠失魂落魄的样子,阮蕴玉还是心软了,“我认识陆砚清,我会请陆砚清帮忙的。” 林若棠或许没把她当成她的女儿,但或许刚才林若棠对她说的话,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说罢,没等林若棠说话,她转身就离开了。 走廊内,阮蕴玉心事重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人拽进了一间包厢里面。 第22章 汪……汪 一双大手挽住阮蕴玉的后腰,她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冰冷的门上。 熟悉的古龙香水味混杂着檀香扑面而来,她不抬眼也知道是谁。 “松开我!”阮蕴玉抬手想推开陆砚清。 她没去找他麻烦,他倒先来找她了。 陆砚清低头盯着阮蕴玉的右边肩膀,抬手捏住了阮蕴玉的肩膀,微微用力了几分。 “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呢?” 陆砚清声音清冷冷,低低的,如山泉流动,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点点笑着。 拖长的尾音微扬着,带着一丁点的吊儿郎当的散漫,他故意放慢了语调,听起来莫名多了几分无奈与轻哄。 “陆砚清,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您那天行为难道不冒犯吗?”阮蕴玉神情严肃。 陆砚清收敛脸上的笑意,“我那天有些喝醉了,我向你道歉。” 那天是他冲动了,可他并不……后悔。 阮蕴玉审视着陆砚清,想看看他是不是在说谎。 那天,她听到陆砚清说那些话,第一时间也是怀疑陆砚清是不是喝醉了,可那天她分明没有在他的身上闻到酒味…… “你的道歉我收到了。”阮蕴玉仰头直视陆砚清的眼睛,“但我不原谅你。” 她一只手扣着门,想以此缓解自己内心的不安。 说真的,她现在看到陆砚清还会有应激反应。 陆砚清听到阮蕴玉的话,轻笑了一声,他突然俯身靠近阮蕴玉。 阮蕴玉被陆砚清突然起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整个身体更加严丝合缝贴在门上了。 “你要干嘛!”阮蕴玉眸子中满是惊恐。 陆砚清挑眉,“我在想要是我成了你爸的代理律师,你对我的态度还是这样吗?” “什么?”阮蕴玉眼眸中满是雀跃,“你答应我了?” 连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朝陆砚清靠拢了几分。 “女人变脸的速度还真是快!”陆砚清微微摇头。 “陆砚清,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你别说话不算数啊!”阮蕴玉脸垮了起来,眼神警告陆砚清,“陆砚清,是你自己说的,骗我,你是狗的!” “汪……汪?”陆砚清表情贱兮兮的。 “……”阮蕴玉满脸问号。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陆砚清如此幼稚?也对,她之前都没和陆砚清说过几句话。 陆砚清松开了阮蕴玉,眼神也变得认真起来,“你父亲的案子我接下了。” 阮蕴玉眸子瞬间亮晶晶的,“真的?” 她樱桃般的小嘴微微撅起,脸颊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像着精致的洋娃娃。 陆砚清从未见阮蕴玉如此少女的神态,一时之间竟然看出了神。 阮蕴玉见陆砚清没有任何回复,伸手在陆砚清面前晃了晃。 “陆律师,你在听我说话吗?” 陆砚清这才回过神来,“在听……在听。” 他眼神躲闪,不敢与阮蕴玉对视。 “慕知远的案子马上要开庭了,我这边有关于慕知远案子的一些细节要告诉……” 陆砚清打断了阮蕴玉说话,“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我可以答应接手你父亲的案子,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阮蕴玉对着陆砚清翻了个白眼,“什么条件?” 她就知道陆砚清不会如此轻易答应的。 这次的条件,又是什么呢? 她最是讨厌被人威胁,可慕知远的代理律师,确实也没有比陆砚清更好的人选。 阮蕴玉目不转睛盯着陆砚清的嘴唇,心里还抱了一丝侥幸。 陆砚清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说了一句,“我暂时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通知你!” 对阮蕴玉,他不能太操之过急。 陆砚清攥紧了一只手,将这只手背过身去。 阮蕴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陆律师,既然你答应当慕知远的辩护律师,有件事我还是需要告诉你,慕氏集团的财务李毅是傅淮舟的人,慕知远应该是被傅淮舟陷害的。” 她紧接着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是要以事实真相为主。” 陆砚清似笑非笑点头,“慕知远的案子确实比想象中复杂。” 阮蕴玉眼皮猛地一跳,“那怎么办?” “你陪我去个地方。”陆砚清脸上露出一抹狡诈的笑容。 阮蕴玉一惊,太阳穴不停乱跳,看来又没好事。 远远看到京北朝南区监狱这七个大字,阮蕴玉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陆砚清停好车,解开安全带,见阮蕴玉无动于衷,他说道:“你父亲关押在这个监狱,我等下进去,会问你父亲关于案子的情况,你可以和我一起进去,但是你不能……” “不用了,我就不进去了,我在车里等你。”阮蕴玉的眸子异常平静,眸子中迸发出的冷意,让陆砚清眉心微皱。 “好。”陆砚清拿好证件,离开之前叮嘱了阮蕴玉一句,“就在车里,别乱跑。” 看到阮蕴玉郑重点头,陆砚清这才放心离开。 阮蕴玉依靠在车窗,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高高的墙,长长的铁丝网,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肃穆。 阮蕴玉莫名打了个冷战,幸好还有几丝阳光透过车窗照到她的身上。 不知道是周围太安静,还是昨晚没休息好,阮蕴玉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脑袋越来越不清晰。 她眼睛合上了,意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院子里。 “阮蕴玉,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要不是我把你从人贩子手里买下来,你不知道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呢?” 又是一鞭子落下,杜兰才继续说话。 “老娘供你吃供你喝,你竟然还要逃?” “你能逃到哪里去呢?你就算找到你亲生父母又怎么样?他们要是心里有你这个亲生女儿,这么多年了,早就应该来找你了。” “你认清你自己的命!你就是贱命一条,没人会在乎你的!” 阮蕴玉小脸皱起,喃喃自语,“不是的,不是的……”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这幅样子,眼神担忧,他背过身,抬手摸了下阮蕴玉的额头。 很烫! “不是的……不是的……”阮蕴玉不停摇头,突然大叫着醒来。 和陆砚清四目相对,阮蕴玉瞳孔过了几秒钟才聚焦。 她突然意识到她和陆砚清的距离太近了,耳垂莫名很烫。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阮蕴玉余光看到周围一片漆黑,她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哪?” 第23章 他的身体好温暖 “你自己看!”陆砚清拿起手机,把手机屏幕对着阮蕴玉,上面赫然显示时间是20点。 她睡了7个小时? “啊……”阮蕴玉满脸不可置信。 她怎么会睡这么久的? 阮蕴玉摸了下后脑勺,明明她就打了个盹而已,怎么就7个小时过去了。 “那现在是在哪里?”阮蕴玉还是有些模糊,揉了揉眼睛。 “荒郊野外!” 阮蕴玉瞪大了眼睛,“啊!” 她看向陆砚清,一副你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我可没开玩笑,不行你自己下去看。”陆砚清嘴角带着坏笑。 外面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还伴随着一阵阵风声,阮蕴玉心尖一颤。 阮蕴玉放在车门把手的手迟疑了,她扭头质问陆砚清,“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到底在哪里啊!” 周围黑漆漆的一片,让她全身汗毛直立,心里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回程的时候,车子抛锚了,我手机没信号,没办法打救援电话。” 监狱在京北的郊区,可是说是郊区的郊区,在一座山里面。 从京北到监狱,先要下高速,然后驾驶车穿过一段人迹罕至的公路,然后才到。 阮蕴玉慌忙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用手指点屏幕,屏幕一片黑,没有任何反应。 完蛋了,没电。 她昨晚搬家忙忘记了,竟然忘记给手机充电了。 “有充电宝吗?”阮蕴玉强忍内心的烦躁。 陆砚清摇头,“没有。” 话音刚落,车厢瞬间一片寂静,寂静得让人害怕。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阮蕴玉将身子往车窗另一边移了移,她极力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往外面看。 阮蕴玉的脸颊由于发烧,透过了不正常的嫣红。 “等天亮,我找一处有信号的地方给保险公司打个电话,让保险公司过来拖车。” 阮蕴玉沉默了。 现在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总不能打报警电话。 他们这种情况,警察也不会管。 阮蕴玉闭目养神,将头依靠在车后座的靠背上。 怎么一遇到陆砚清就准没有好事呢? 车子抛锚这种事情,她都能遇到。 阮蕴玉闭眼的动作让陆砚清误以为是难受的表现,他抬手摸了下阮蕴玉的额头。 陆砚清手背传来的冰凉触感,让阮蕴玉身体一僵,立马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在此刻,周围的风声好像能听得懂人话,力气配合的消了音。 周围静谧到像是连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两人陷入了尴尬至极的局面。 陆砚清从容不迫地收回视线,内心的情绪却如同惊涛骇浪般翻涌。 他收回手,将视线转移到窗外,故意咳嗽了两声,仿佛这样能缓解他的尴尬。 “我以为你不太舒服,抬手想测一下你的体温。” 陆砚清像是怕阮蕴玉不太相信一样,又补充道:“我这次没有喝醉,你放心。” 这次他确实没有其他肮脏想法,单纯就是担心她而已。 阮蕴玉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她嗯哼了两声,“嗯,我知道。” 两人没再说话,阮蕴玉无聊得很,盯着车顶上的小灯发呆。 她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抱住身子,由于高烧,她只感觉全身都很冷。 看到陆砚清双手环胸,闭着眼,盖着西装睡觉。 阮蕴玉把想说的话还咽了下去。 实在是熬不住了,阮蕴玉小声开口,“陆律师,你车里有毯子吗?” 陆砚清缓缓睁开眼睛,微微转头,看到阮蕴玉苍白如纸的小脸,他心里一惊,暗叫不好。 阮蕴玉半眯着眼睛,眼神涣散,整个人已经神志不清了。 “阮蕴玉,你还好吗?”陆砚清抬头再摸阮蕴玉的额头。 烫……很烫。 这是发了多高的烧?这么烫。 他赶忙把身上的西装披在阮蕴玉身上。 “好冷,还是好冷。”阮蕴玉全身都在打颤。 陆砚清眼中的担心都快要溢出眼眶了,他伸手想要触碰阮蕴玉的脸,突然想到了什么,手停在了半空中,他叹了一口气,把手给收了回来。 他打开了车的暖气。 随着车里温度升高,阮蕴玉眉头也逐渐舒坦开。 陆砚清看到这一幕,眼神中的担心也少了几分。 现在是五月份,京北的天气二十多度,正是很凉爽的天气。 车里开着空调,陆砚清额头冒了不少汗,他扯开领带,看了一眼阮蕴玉,转身下了车。 陆砚清依靠着车门,看着浓浓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哐当”一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陆砚清着急打开车车座的门,看到的就是阮蕴玉跪在车后面,上半身依靠在座位上。 她晃了晃脑袋,看到陆砚清的脸,她努力睁开眼睛,盯着陆砚清看了几秒。 措不及防,嚎啕大哭起来。 “奶奶,我好想你啊!”阮蕴玉抓住了陆砚清的手。 她突如其来的用力,让陆砚清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不受控制朝她倒过去。 阮蕴玉双手环住陆砚清的胳膊,“奶奶,我真的好想你,杜兰说的没错,我的亲生父母都不喜欢我。” 她似乎还不满意这样,用脸蹭了蹭陆砚清的脖子,嘴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喉结。 陆砚清锋利下颌线收紧,淡青血管蛰伏在皮肤下,随他吞咽的动作缓慢起伏,像雪原下暗涌的河水。 他衬衫领口松了两粒,凸起软骨蹭过女人娇嫩的肌肤,牵出细微褶皱。 女人的娇喘,仿佛一道惊雷坠进他喉间深谷,喉结滚动刹那,欲望这把手愈演愈烈。 “奶奶,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好了。”阮蕴玉整个人缠在了陆砚清身上,她如同考拉一样挂在了陆砚清身上。 陆砚清全身硬得像是石头,“阮蕴玉,你给我下来!” 他声音嘶哑,分外撩人。 “不要……”阮蕴玉蹭了蹭,“我就不下来。” 陆砚清紧抿着唇,“那你明天可别后悔!” 第24章 一夜贴身照顾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到车窗,无数金线从窗缝游入,沿着皮革座椅的褶皱攀爬。 陆砚清靠在车靠背上,白色衬衫领口大敞,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阮蕴玉卷缩着身体,呼吸平稳,像只受伤的小兔子,紧紧贴在陆砚清胸膛上。 由于贴得太近,脸颊有一小坨肉挤出来了,显得她小脸越发可爱。 阮蕴玉用脸蹭了蹭陆砚清的胸膛,陆砚清虚虚环住阮蕴玉的手,清清拍了下阮蕴玉的后背,似乎这动作陆砚清做了千万次,已经完全熟稔于心。 无数尘埃在光柱里浮沉,像被惊醒的银河。 两人沐浴在阳光下,宛如一对璧人。 阳光漫过阮蕴玉的发梢,折射出细碎虹彩,落在陆砚清的眉眼上。 陆砚清眉头微动,抬手挡住阳光,睁开眼,垂眼看到她的头顶,他眉头舒展开。 这女人还真是的,竟然把他认成了她奶奶? 真是烧糊涂了。 陆砚清抬手去摸阮蕴玉的额头,已经退烧了,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现在看着人畜无害,昨晚不知道有多折腾人。 他真是拿她没办法,非要让他抱着,她才乖乖入睡。 他到想知道,今天她醒来会是什么表情? 长时间一个动作,让陆砚清浑身酸痛,腿也抽筋了,他小幅度动了下腿。 阮蕴玉似乎被陆砚清的动作吵醒了。 她动了下脑袋,嘴巴里哼哼唧唧的,眼皮也微微动了动。 看到阮蕴玉的动作,陆砚清伸手将衬衫一拉,然后立马闭上了眼睛。 阮蕴玉轻轻撩下眼皮,眼眸透出几分迷蒙,她用手掌遮住眸子,似乎想以此驱散晨光的刺眼。 一片片肌肉出现在阮蕴玉余光中,她呆住了几秒钟,脑海中瞬间涌现出一大段记忆,她眼睛变得惊恐。 她昨晚不仅非要抱陆砚清,还非要让陆砚清哄她? 她似乎好像……还让陆砚清亲……她的脸颊? 阮蕴玉闭上眼,不愿意再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 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脸颊烧了起来,完全不受控制。 她在心里不停安慰自己:是因为发烧她才会这样的。 冷静冷静。 做好心里建设,阮蕴玉一只手撑着座位,缓慢……缓慢将移开。 陆砚感受到阮蕴玉的小心翼翼,唇角不自觉上扬。 看来昨晚的事情,她还记得,那就好办了。 阮蕴玉看到陆砚清大片的胸肌,耳垂红的能滴血了。 陆砚清胸肌如淬火钢板隆起,青筋在雪白的皮肤下虬结。 他的左胸一道2厘米长的疤痕,随呼吸轻轻震颤。 汗珠滚过他肌肉的沟壑,晨光将轮廓劈成明暗疆界,皮下蓄着野兽般的心跳。 没想到,陆砚清长年做办公室,这么有料?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阮蕴玉捂住的脸。 突然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传来,吓得阮蕴玉魂飞魄散。 手机就在旁边,她都没看是谁打过来的,就按了静音。 阮蕴玉刚舒了一口气,头顶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 “谁打过来的?你怎么不接?” 阮蕴玉吓得直接把手机给摔了出去,丢脸感和羞耻感让她根本不敢回头看陆砚清。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的样子,眼底满是得逞的笑容。 “阮小姐,这是想起昨天对我做了什么了?” 陆砚清语气带了几分不满,像是在控诉阮蕴玉。 阮蕴玉莫名感觉自己像是始乱终弃的渣男。 “我昨天可是贴身照顾了你一夜,阮小姐,就没有任何表示的吗?” 陆砚清近她很近,呼吸喷洒在她的后脖颈,她全身汗毛竖起,仿佛被人下了定神咒,一动也不能动。 她心里骂了李如清好几遍,要不是他打电话过来,陆砚清也不会醒了,她说不定已经跑了。 阮蕴玉尬笑两声,“我昨晚发烧了,有些神志不清了,所以才会做出那种事情,希望你……” 她一侧头对上陆砚清放大的脸,话都忘记说了。 “希望我什么?”陆砚清故意揉了揉脖子,微微侧着身子展示着阮蕴玉昨晚的罪行。 “看来你昨天又亲又抱我,还挠我,还非要我抱着睡,这也事情你都记得呢?” 阮蕴玉的头越来越低,她现在恨不得找个底洞钻进去。 真是太丢脸了! “嗯?”陆砚清一把捏住阮蕴玉的脖子,强迫她直视着他,“这是准备当缩头乌龟了?” 阮蕴玉疯狂摇头,“不是的,我知道没有……没有……” 陆砚清替阮蕴玉回答,“没有想好怎么糊弄我?” 阮蕴玉心虚,不自然抿唇。 这个陆砚清怎么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她确实是准备糊弄过去的。 “嗯?”陆砚清周身迸发出强烈的气场,带着浓烈的强势。 “我昨晚是发烧,把你当成我奶奶了,所以才会……对你做出那种事情,我向你道歉。” “你奶奶?你会对你奶奶又亲又抱。” 阮蕴玉朝着陆砚清眨眼睛,目光笃定地说道:“会又亲又抱。” “……” 气氛莫名怪异,手机震动打破了这种氛围。 “我接个电话。” 陆砚清目光幽深,过了几秒才松开了阮蕴玉。 阮蕴玉如释重负。 她是第一次如何感谢有电话打过来。 看到电话上的名字,阮蕴玉还是迟疑接起了电话。 “喂……” 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阮蕴玉表情陡然变得凝重。 第25章 小没良心,想用一顿饭就打发我了? 阮韫玉接到方铎的电话,说是傅淮舟出了车祸,在市中心医院抢救,手术需要她签字。 她接到这个电话的第一反应是诈骗电话。 可确实是傅淮舟助理方铎打过来的电话,也确实是方铎的声音。 她犹豫了两秒钟,还是让赶来的保险公司的人员开车送她来了市医院。 市医院门口。 阮蕴玉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刚要用力,另一只手被陆砚清拽住了。 “需要我和你一起吗?” 阮蕴玉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开口说话,“不用了。” 听到这话,陆砚清缓缓松开了阮蕴玉的手腕。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阮蕴玉脑袋隐约想起昨晚的事情,她腾得脸色迅速窜红。 她本来想直接离开的,可想了想,还是转身,对着陆砚清鞠躬,“陆律师,昨晚谢谢你照顾我。” “你这是拜佛呢?”陆砚清微微躬身朝车外面看去,“这么虔诚?” 阮蕴玉没理会陆砚清的讽刺,撂下了一句,“下次有时间请你吃饭,感谢你。” 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背影逐渐淹没在人群中,伸手摸了下脖子,上面还有一道清晰的红色抓痕。 他低头浅笑,“小没良心的,想用一顿饭就打发我呢?” “走。”陆砚清朝着“保险公司的人员”说道。 “小陆总,那车怎么办?”司机问道。 “你找人开到我律所。”陆砚清漫不经心说道。 “好的,小陆总。” …………… 阮韫玉赶到抢救室的时候,门外只有方铎一个人在。 抢救室门紧闭,方铎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傅淮舟……”阮韫玉抬眼,看了抢救室亮着的红灯,“他怎么样?” “傅总,还在抢救,刚才医生出来让签手术通知书……”方铎垂着头,声音低沉。 阮蕴玉想问傅淮舟为什么会出车祸,看到方铎这幅样子,她猜想车祸应该和方铎有关,想了想,还是没问出来。 现在追问缘由已经没有意义了,人没事就好了。 手术室的门一直没开,阮韫玉神情焦急地在手术室门外来回踱步。 无论她再讨厌傅淮舟,但她也不想傅淮舟出事。 毕竟……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还是没有人命重要的。 “夫人,都是我的错。”方铎突然自言自语起来,“傅总今天上午没上班,他让我去酒接他,我去的时候发现傅总喝醉了,我去开车,让傅总在马路旁边等我,结果傅总跑到了马路上……结果就发生了车祸。” “都怪我,怪我没看住傅总。”方铎带着哭腔说道。 阮韫玉沉思了几秒才问道:“……不怪你。” 傅淮舟酒量很好,平时喝一瓶白酒都不会醉的,这该是喝了多少,竟然会跑到马路上被车撞? 方铎眸光一闪,“夫人,我今天接傅总出酒的时候……他嘴巴里一直叫的是你的名字。” 阮蕴玉不可置信地问了一遍,“我的名字?” 傅淮舟之前那么多次喝醉,她从未听到傅淮舟叫她的名字。 在她的印象里面,傅淮舟喝醉之后,只会朝她发泄着心里的不满,无论是事业上的,还是生活上的不满。 喝酒似乎是傅淮舟的发泄口,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一切的负面情绪都是发泄在她的身上,所以她很不喜欢傅淮舟喝酒。 为了她和傅淮舟发生过争执的。 傅淮舟却说,“我工作这么累了,你还不允许我喝酒放松一下吗?” 她无话可说。 “嫂子,傅总嘴巴里一直喊的都是你的名字,他一直都在向你道歉……” 方铎话没说完,抢救室的门就打开了。 阮韫玉赶紧跑到医生身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什么……?”阮韫玉瞳孔紧缩,愣在原地。 这怎么可能! 医生又重复了一遍,“实在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阮韫玉双眼放空,腿脚有发软,她心里堵得慌。 明明她和傅淮舟昨天才见过面的,怎么可能…… 方铎想去搀扶阮蕴玉,被阮蕴玉推开了。 阮蕴玉整个人都懵了,仿佛她一个人被隔绝在真空中,根本听不到任何人讲话。 这怎么可能? 她只是想和傅淮舟离婚,并不想让傅淮舟死啊! 这肯定是骗她的,傅淮舟为了不和她离婚,所以骗她的。 阮韫玉这样想着,急救室的门又被打开了,几个护士推着病床出来了。 白布盖着傅淮舟的身体,包括他的脸,他有一只胳膊露在外面。 阮韫玉快步跑了过去,想要确定心里的想法,看着熟悉的胳膊,她呼吸一滞。 只觉得脑袋里“轰隆”一声,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 真的已经……她不相信! 怎么可能了?傅淮舟怎么可能…… 阮韫玉颤颤巍巍掀开白布,下面赫然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细细长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纤薄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脸庞。 是傅淮舟没错。 阮韫玉怔怔看着傅淮舟,微张嘴唇,半天才发出了声音,“傅淮舟,你这样骗我有意思吗?” 方铎听到阮韫玉,瞳孔紧缩。 阮韫玉怎么会知道……可阮韫玉接下来的话,打消了他的顾虑。 “傅淮舟,你个王八蛋,你给我起来,我要和你离婚!你听到了没有!我要你和你离婚!” “你以为你死了,我会伤心吗?” “我才不是伤心呢?你死了,博誉就是我的了,你的车,你的房子,你的钱都是我的了!” 泪水顺着阮韫玉的脸颊留下,她的嘴巴里已经是一片咸。 “让你非要喝酒?我早就和你说了,戒酒戒酒?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听过我的话吗?” “你要是听过我的话,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阮韫玉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就这样静静看着傅淮舟。 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滴到了白布上,阮蕴玉怕会浸湿傅淮舟的衣服,赶紧用手指抹去泪水。 阮韫玉不小心碰到了傅淮舟的手腕,几秒后,她眼神瞬间犀利,咬着牙问:“傅淮舟,这样耍我,是不是很有意思?” 傅淮舟有脉搏跳动。 “老婆,你听我解释,我想让你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没有其他……” 阮韫玉没听傅淮舟的解释,猛地甩开他的手,用力踹了几下病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方铎见事情败露,立马追上阮韫玉,“夫人,这是我的主意,要怪你就怪我。” 阮韫玉停下脚步,脸色冷沉,目光寒冷地盯着方铎。 方铎不敢多说什么,无辜地眨眨眼,看着阮韫玉离开。 急救室外,傅淮舟一双眸子波澜不惊看着独自回来的方铎,丝毫不带任何情绪。 方铎诚恳认错,“傅总,我真没想到夫人发现破绽了。” 是他给傅淮舟出的这个主意。 他假装给阮韫玉打电话说傅总出了车祸,并且演了刚才那场戏,他是想让阮韫玉知道,傅总在她心里的分量,让阮蕴玉不再和傅总提离婚。 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现在怎么办?” 第26章 是时候离开了 方铎看了眼傅淮舟,小声嘀咕,“傅总,你还是快追上去!” 刚他看阮蕴玉的脸色很不好,傅总要是还不快去哄哄,只怕哄不好了。 傅淮舟听到方铎的话,眼神犹豫几秒,还是追了上去。 阮蕴玉脚步如风,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结果电梯还没来,她气得用力按了几下电梯按钮。 她这个动作引的周围等电梯的人侧目。 “老婆,你听我和你解释。”傅淮舟不费吹飞之力,追上阮蕴玉。 阮蕴玉装作没有听到,一动不动站在了原地,撩了下头发,尽力克制着自己想打人的冲动。 她没转头,没直接甩傅淮舟一巴掌,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老婆,昨天你走之后我想了很多,我还是离不开你的。” “我知道我有很多问题,我出轨,我还骗你,我还有特别特别多的问题,但是这些我都可以改的,我以后都会听你的话的……你别离开我,我不想和你离婚!” “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别离开我!” 傅淮舟的手碰到阮蕴玉胳膊的一瞬间,阮蕴玉大步往前走了一步,傅淮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傅淮舟,你是不是贱了?”阮蕴玉转身,厌恶看着傅淮舟,“你现在才知道自己的问题?” 她感觉自己多看傅淮舟一眼,我中午都要少吃不少饭。 “从二年前开始,我就一次次给你机会,那时候你怎么不觉得是自己的错?” 她和傅淮舟的感情是从二年前出现裂痕的,那时候也正是傅淮舟的公司博誉的关键期。 博誉研发的无人机出现了问题,大批的顾客退货,各种负面新闻扑面而来。 傅淮舟也开始夜不归宿,对她也开始疏远。 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同床异梦。 她以为当时傅淮舟只是工作压力太大……现在想来,傅淮舟从那时候开始就有了新欢,厌恶她了。 恋爱四年,他们如胶似漆,结婚一年,他就变了心。 婚姻不愧是爱情的坟墓,还是说男人以为结婚就可以套牢女人,然后就变心了。 谁知道呢? 她都要和傅淮舟离婚了,以后不会在记得傅淮舟了,这些事情也并不重要了。 “也对,那时候我没和你提离婚,你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你只会觉得是我的错。” “现在我要和你离婚了,要分走你手里的钱,你就突然发现自己的问题了?” “傅淮舟,我是该说你务实?” “还是该说你抠门呢?” “不是的。”傅淮舟清晰地察觉到自己左胸深处出现了一阵尖锐的慌乱,他尝试忽略这种慌乱的感受。 “我只是以为你会包容……会不在意的……毕竟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 阮蕴玉对他的爱,是有目共睹的。 他以为阮蕴玉只要不知道他出轨,就不会和他离婚的…… 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 说实话,他之所以光明正大给林婉婉庆生,也是笃定阮蕴玉就算知道,也会装作不知道的。 让他没想到的是,阮蕴玉仿佛变了个人,会如此决绝,直接和他提离婚。 明明阮蕴玉之前不是这样的。 第一面他见到阮蕴玉确实是被她的容貌给吸引的,接触之后发现,阮蕴玉虽然表面上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实则更好拿捏。 她娇柔,温柔,似乎天生就是攀附男人而生的菟丝花。 所以,当初在他知道阮蕴玉是慕知远的亲生女儿之后,他才会对他展开疯狂的追求,结果也不出他所料,很快就追到了她,也顺利取到了她。 婚后,她也确实是个好妻子,在生活上对他无微不至,在工作上也能帮助他。 可他对这一切,就是莫名有些抵触。 特别是在博誉面临困境,他去找慕知远帮忙,慕知远却拒绝他之后。 他开始疏远,冷淡她,甚至不碰她。 他开始出轨,仿佛这样就可以报复回去。 更是在慕临川提出合作的时候,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可现在看到阮蕴玉冷漠的眼神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后悔。 “傅淮舟,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被你消磨殆尽。”阮蕴玉不再看傅淮舟。 电梯到了,周围人有条不紊进了电梯。 阮蕴玉抬腿要离开,傅淮舟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蕴玉,刚才你的反应告诉我,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我们还是可以重新开始的,只要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的。” 阮蕴玉面如死灰,“这么多年,就算我养一条狗也有感情了,要是那些话让你误会了,我可以向你道歉。” “甚至你说的重新开始,那是根本不可能,我是不会要别人的二手货。” “傅淮舟,从你出轨那一刻,你就脏了,在我眼中和垃圾无异。” “你现在碰我,我都感觉恶心!” 傅淮舟被阮蕴玉说的话给震惊到了,“我……你怎么能……” 阮蕴玉毫不留情推开傅淮舟,重新按了电梯按钮。 她一袭淡粉色连衣裙,曼妙的身姿在阳光下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宛如初春的新柳,柔但韧。 “傅淮舟,我是绝对不会和你重新开始的,体面离婚已经是我们之间最好的选择了。” “你也不想我把你出轨的事情捅给媒体,到时候你应该不好和博誉的股东交代!” 傅淮舟陡然发现阮蕴玉表面看着柔弱,实则心如磐石。 “我要的不多,这一点,傅淮舟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也说了,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觉,好聚好散!” “周一,八点半,朝南区民政局见。” 说完,阮蕴玉走进电梯。 傅淮舟眼眶红彤彤的,他没有说话,目送着阮蕴玉离开。 和傅淮舟四目相对,她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看来周一民政局门口可以看到傅淮舟了。 慕知远的事情搞定了,也要和傅淮舟离婚了,是时候买离开京北的机票了。 阮蕴玉进地铁站,收到了林晴的消息:蕴玉,明天我生日,今晚我们一起去炫夜潇洒一把。 她会心一笑,给林晴发去了消息:有帅哥吗? 她不喜欢酒这种地方,但偶然放纵一次也可以。 林晴是她在京北唯一的朋友,她还是和林晴有个正式的告别。 很快林晴发来的消息:带你看点有意思的东西! 第27章 冤家路窄 “这就是你说得有意思?”阮韫玉撇了撇嘴,一脸嫌弃。 灰暗的灯光下,一群少男少女伴随着巨大的音乐群魔乱舞,不少还抱着互啃。 这可一点都不有趣! 林晴轻笑一声,指向一个方向,“难道没意思?” 她的姐妹可不能为情所伤。 阮韫玉拿起酒杯碰了一下林晴手中的杯子,“有意思!” 不远处站满了穿着紧身上衣,身高185的帅哥,长得帅,更关键的是身材特别哇塞,其中几个男人的肌肉仿佛要把衣服给撑爆了。 “姐妹,这几个可都是极品。”林晴撞了一下阮韫玉的胳膊,“其中有几个才刚成年!” 炫夜不仅是京北最大的酒,也是京北最出名的情色交易市场,前面的帅哥都是炫夜的牛郎。 炫夜的顶级牛郎一夜就得二百万起步,高报酬也吸引了不少刚成年的男生从事这项工作。 “姐妹,看来你没少来这里啊?”阮蕴玉忍不住感叹。 她知道林晴虽然平时看着低调,但是她其实是个富二代。 林晴眼神中多了几分落寞,拿起桌上的威士忌倒了满满一大杯。 “我是个闲人,当然有时间鬼混。”林晴猛地喝了一大口威士忌。 阮韫玉也跟着喝了一大口威士忌,“以后也带着我呗!” “当然没问题啦!” 阮蕴玉就是随口一说,但看着林晴眼冒绿光,如饥似渴的样子,她吞了下口水,忍不住提醒。 “姐妹,我劝你还是冷静一点。” “你不是马上要和你男朋友订婚了,要是被你男朋友知道你乱搞,你男朋友只怕会……” 她本以为林晴带她,过过眼瘾的,没想到林晴竟然认真了,她突然慌了。 威士忌的度数不低,林晴已经喝了两杯。 “什么未婚夫?我才不会和他结婚!他就是我爸的走狗,算个什么东西啊?”林晴酒精上头,“我不管,我就要帅哥!” 林晴全身都是香奈儿,戴着宝利格的耳环和项链,背的包包也是限量款的爱马仕,还坐在炫夜的座位,完全就是牛郎的目标客户。 果不其然,一位穿着白色短袖的男人拿着一杯酒径直朝着林晴走来。 “小姐,有兴趣喝一杯吗?”男人笑容明媚,活脱脱一副年轻大学生的样子。 “喝!必须喝!” 林晴眼神迷离,摇摇晃晃举起桌子上的酒杯,就在要碰到男人酒杯的那一刻,阮蕴玉夺过她手中的酒杯。 “不好意思,我姐妹喝多了。”阮蕴玉握紧林晴的肩膀,“我要送她回家了。” 要是林晴的父母知道她来酒,还跟男人春风一度,她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小姐,你只怕是误会了,我就是想交个朋友。”男人主动碰了一下被阮蕴玉夺过去的酒杯。 如此可口的猎物,他怎么会轻易放手。 “不好意思,我没心情交朋友。” 阮蕴玉警惕看着男人,扶着林晴就准备离开,男人挡在两人面前。 “我没有恶意,你和你朋友都喝酒了,不然我叫个代驾送你们回家。” 男人语气真诚,可上下来回打量的目光让阮蕴玉感到不适,她扶着林晴绕过男人,朝着炫夜出口走去。 男人却像个狗皮膏药,一直跟在两个人的后面,“小姐,我真的没有恶意!” “你有没有职业素养,知不知道什么叫双方自愿!” 从他一过来,她就知道他是牛郎。 她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瞩目,男人也只好悻悻离开。 阮蕴玉这才松了一口气,轻拍林晴的脸,“姐妹,醒醒啊!” 林晴看起来瘦,没想到这么重。 阮蕴玉微微叹气。 林晴甩了甩脑袋,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模糊身影让她不自觉往前走。 “死鱼眼!总算找到你了!” 阮蕴玉刚活动完手臂,就看见林晴把手搭在了一个男人的肩膀上。 “不好意思!”阮蕴玉赶忙将林晴拉过来。 刚甩掉了一个狗皮膏药,又来一个? 顾云深侧身,阮蕴玉看到他的脸,瞳孔微微放大。 又在看到旁边的陆砚清,她垂眸,收敛眼中的情况,拉着林晴往旁边退了一步。 “还真是巧呢?” 阮蕴玉没回答陆砚清,侧着身扶着林晴要离开。 陆砚清看了一眼阮蕴玉,饶有兴趣打量着林晴,“云深,这位小姐是用右手碰到你的,不如……” 林晴突然瞪大眼睛,出声打断了陆砚清,她双颊染上绯红,插着腰站得笔直。 “死鱼眼!你瞪着我干嘛?” “早上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 “我又没惹你,你瞪着我干嘛?” 阮蕴玉赶忙伸手拦住林晴扑向顾云深。 “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我先送她回家了。” “云深,她不仅碰了你,还对你大放厥词,砍她两只手不过分!”陆砚清眼眸眯起,似有笑意在倏然蔓延而来。 “不过分,找个地方,动手。” 顾云深的话,让陆砚清眸中无尽的笑意蔓延开。 林晴是林鑫山的宝贝千金,顾云深就算再讨厌林晴,也不敢动她的。 “我看你郊外的冷冻仓库挺适合的。”陆砚清提议道, 顾云深眼眸晦暗如墨,没有说话。 阮蕴玉没听懂他们两个人在说什么。 “而劳烦陆律师亲自动手?是直接剁手?还是……” 阮蕴玉听到顾云深的话,微微皱眉。 “云深,你就别吓唬小姑娘了。” 林晴清醒了几分,顾云深的面容在她眼中彻底清楚。 “你怎么有脸出现在我面前?早上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了!” 林晴不清楚现在的处境,踉踉跄跄朝顾云深走去。 阮蕴玉赶紧拉住林晴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我的姑奶奶,别说了!” “我就要说!凭什么不让我说!”林晴用力甩开禁锢。 半明半暗的灯光下,顾云深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狼死死盯着猎物。 显然林晴就是那个猎物。 “顾云深,谁让你这样瞪着我的?” 阮蕴玉捂住林晴的嘴巴,林晴疯狂挣扎发出阵阵呜咽。 “松开她。” 在阮蕴玉迟疑的目光中,顾云深直接公主抱,抱起了林晴。 “喂……” 陆砚清拉住了要追上去的阮蕴玉。 “他们小情侣的小情趣,你就别掺和了。” 第28章 挟恩以报 阮蕴玉抬腿的动作肉眼可见地一滞。 林晴在她面前提过她男朋友几次,但是可没说她男朋友这么帅。 她听林晴吐槽过她男朋友,还以为她男朋友是个……什么邋遢男? “你喝酒了!”陆砚清眼神一直停留在阮蕴玉身上,“我送你回去。” 他很自然就要去扶阮蕴玉的胳膊。 “不用了,我坐地铁就可以回去了。”阮蕴玉往旁边挪了一步,离陆砚清远了一些。 陆砚清嘴角的笑意霎时间没了。 “阮小姐,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是翻脸不认人?” “要不是我那晚上贴身照顾你,你只怕……” 阮蕴玉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声音压低,“能别提那晚的事情吗?” “我那是发烧了。” 她耳根泛起的红晕仿佛舞动的丝带,轻轻拂过脸颊。 “啊……”陆砚清弯着身子,靠近阮蕴玉,“你再说大声一点!” 他嘴角扬起贱贱的笑容,一看就是故意装作听不到的。 阮蕴玉用力瞪了一眼陆砚清,没再理陆砚清,朝着酒门口走去。 陆砚清轻轻低笑从喉间传来,抬脚快步追上阮蕴玉。 阮蕴玉余光瞥到陆砚清追了上来,加快了脚步。 “你不是要说请我吃饭吗?”陆砚清停了下来,“我现在就要你请我吃饭!” 他声音带着几分孩童的泼皮,似乎阮蕴玉要是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能一直赖着阮蕴玉。 阮蕴玉一直抿着的唇微动,她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陆律师想好去那家店吃饭了吗?”阮蕴玉努力挤出一点点笑意。 既然请吃饭的话已经说出来了,就算她不愿意,也得履行承诺,更何况,陆砚清现在是慕知远的律师,她得好好供着他。 “什么地方都可以?” 炫夜酒门口的灯牌闪烁着刺眼的白光,陆砚清站在背光处,阮蕴玉看不清他的脸。 “陆律师,您应该不会想一顿饭就吃穷我!” 京市也有高级餐厅,用的是顶级的食材,加上高端的红酒,这样的一顿饭,十几万,稀疏平常。 “阮小姐,你多虑了。” 阮蕴玉悬着的心放松了下来,“那我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民杰2栋楼下。 “你确定要吃我做的饭?”阮蕴玉坐在车里,不愿意下去。 她完全没想到,陆砚清竟然会让她亲自下厨给他做饭,他就不怕她毒死他吗? “阮小姐,不是说什么地方都可以吗?”陆砚清看着阮蕴玉,“我想着阮小姐,应该是真的想感谢我,有什么比亲手做一餐款待我更有诚意呢?” “……”阮蕴玉语塞了几秒钟,“陆律师,我厨艺很差,只怕做出的饭菜很不合你的胃口,并且我刚搬过来,冰箱里没什么菜了,要不然我还是请你去餐厅吃饭!” “陆律师,浮生六记,你看这么样?” 浮生六记是京市一家高档的粤菜餐厅,她去吃过一次,味道更不错。 “阮小姐,你会煮面吗?” “哈……”阮蕴玉慢半拍,“会……” 陆砚清皱起的眉头,舒张开,“那就麻烦阮小姐下一碗面给我吃。” 阮蕴玉不知道说什么了,犹豫不决半天,还是说了一句,“行。” 楼道狭窄,声控灯在头顶忽明忽灭。墙皮剥落的缝隙里蜷着蛛网,铁栏杆被岁月啃出暗红的锈痕。 阮蕴玉在前面,陆砚清跟在她的身后,两人距离只有几步的台阶。 陆砚清的皮鞋踩在水泥台阶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楼道转角处褪色的高考标语裂开半截,风钻过破碎的玻璃窗,送来铁锈的腥气和肥皂淡香。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裙摆扫过栏杆,微微皱眉。 两人一前一后的影子,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被印在斑驳的墙上,叠成纠缠的藤蔓。 阮蕴玉拿出钥匙,老旧的门发出“吱吱”声,她打开客厅的灯,整个房间瞬间明亮起来。 “这是拖鞋,你换一下。” 阮蕴玉把一双男式拖鞋放在门口处,然后就自顾自换起了鞋。 陆砚清看到拖鞋上的标签,眉眼上扬。 沙发旁有一盏落地灯,米色纱帘顺着风,漫过原木茶几,木地板上拖出藤椅的镂空花影。 窗边绿萝垂成一道翡翠帘,布艺沙发陷在暖光里,摊开的毛毯上散落几本书。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生活的味道。 “你先去沙发上坐一会,半小时后,可以开饭了。”阮蕴玉在客厅茶几上拿着一根皮筋,将头发绑了起来。 阮蕴玉厨艺很好,平时也爱做饭,所以冰箱里面一直都会放着食材。 她没理陆砚清,一个人在冰箱面前找寻着食材。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忙碌的背影,心中仿佛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涌动。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很安心,很舒服。 陆砚清环顾一圈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阮蕴玉找好食材,去了厨房。 “你不是说不会做饭吗?”陆砚清靠着沙发,瞧着二郎腿,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阮蕴玉拿着菜刀就从厨房里面出来了,“你要是不想我在菜里面下毒,你就把嘴巴给我闭上!” 她故意晃动几下菜刀,想以此震慑住陆砚清。 陆砚清被阮蕴玉可爱的动作给逗笑了。 阮蕴玉没理解陆砚清为什么要笑,但她肯定陆砚清是在取笑她。 她眼神凶狠瞪了一眼陆砚清,转身又进了厨房。 阮蕴玉的小表情在陆砚清眼中根本不凶,反而很可爱。 陆砚清一只手撑着头,就这样静静盯着阮蕴玉。 他突然感觉,要是能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也许是太过放松,困意也慢慢袭来,陆砚清索性直接脱了鞋,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半小时,阮蕴玉做好了四菜一汤。 可乐鸡翅,宫保鸡丁,清炒娃娃菜,西红柿鸡蛋汤, 她把菜端上桌,刚要开口喊陆砚清,却发现陆砚清睡着了。 阮蕴玉蹙眉,坐在餐桌上,看着面前的美食,轻叹一口气。 她这菜是弄多了呀。 阮蕴玉给自己盛好饭,从厨房里面出来,看到陆砚清身体蜷缩成一团,又看到窗户没有关。 她轻手轻脚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转身看到陆砚清,想了想,还是拿起沙发一旁的毯子。 她刚把毯子盖在陆砚清身上,一只手就被陆砚清握住了。 “你醒了?”阮蕴玉一扭头,就撞进了陆砚清的眸子里面。 她可以清晰看到陆砚清脸上的汗毛。 阮蕴玉微微弓着身体,离陆砚清的头部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陆砚清还拽住了她的手。 他们现在的动作,着实有些暧昧。 阮蕴玉快速甩开陆砚清,站直了身体,快速转过身子去。 “我饭已经做好了,你要是醒了,就过来吃,吃了就快走。” 说完这句话,阮蕴玉脚步匆匆进了厨房。 第29章 洗手做汤羹 陆砚清看到餐桌上,卖相不错的菜,也是有些吃惊。 阮蕴玉从厨房里又端出一碗饭,放在了陆砚清面前。 “吃饭,不然等着冷了就不好吃了。”阮蕴玉坐在了陆砚清对面。 陆砚清拉开离他最近的餐椅,坐了下来。 阮蕴玉低着头,夹了她面前的可乐鸡翅,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吃这么香,也夹,一块可乐鸡翅。 入口的一瞬间,他就被惊艳到了。 他不太喜欢吃甜的东西,但是这个可乐鸡翅很好吃。 “你的厨艺去当厨师都绰绰有余了,是专门学过?” 阮蕴玉握住筷子的手不自觉用力,“没有。” “那你这是无师自通,你这厨艺……” “啪”的一下,阮蕴玉把筷子重重放在了桌子上,清脆的响声打断了陆砚清说话。 “食不言,寝不语,陆律师!” 陆砚清看出阮蕴玉情绪不太对,“抱歉。”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餐厅陷入了一片静寂。 阮蕴玉重新拿起筷子,埋头吃着饭。 有谁会天生做饭呢? 她会做饭也是被杜兰给逼出来的,她不做饭,杜兰就会拿藤条打她的背,为了生存,她不得已学会了做饭。 在嫁给傅淮舟之后,张贵芳嫌弃她做饭难吃,认为她照顾不好傅淮舟,没少找她的麻烦,为此她特意找了厨师教她做饭菜。 这几道菜都是傅淮舟爱吃的,她特意找了厨师手把手教她。 想到这里,阮蕴玉看到面前的几盘菜,瞬间没了兴趣。 “我不太舒服,你吃完饭,就直接把……”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看到是李清延打过来的,阮蕴玉眉头一皱,“你先吃,我去接个电话。” 看到阮蕴玉去了房间,陆砚清也放下了筷子。 “李院长,我已经很好说了很多遍了,我要辞职,我要辞职,你能不能别再给我打电话了?”阮蕴玉语气烦躁。 这两天,李清延一直给她发微信,她看到了都没有回,李清延也给她打了几次电话,她也都没有接。 她真想直接拉黑李清延,可她离职还是需要李清延同意才行。 李清延语气卑微,“小阮,之前我是口不择言,说了那些混账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放在心上。” “你要是对职称或者薪资不满意,都可以和我提,我肯定会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满足你的要求。” “学院需要你这么优秀的老师,你的离职申请我已经放在了你的办公桌上,这个星期就当时我给你放的假,你下周一正常来上班就可以了。” 阮蕴玉刚想反驳,李清延却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无奈叹了一口气。 看来下周一还是要当面和李清延说清楚。 阮蕴玉打开房间门,一抬眼,就和陆砚清对视上了。 她不太舒服移开视线,看到陆砚清放下了筷子,餐厅上的几盘菜都没有怎么动。 “你吃好了的话,就可以走了。”阮蕴玉端起餐盘。 陆砚清伸出手,握住了阮蕴玉端盘的手,“我还没吃完了。” 阮蕴玉一言难尽,放下了餐厅。 看到陆砚清还握着她的手臂,阮蕴玉不耐烦地说道:“没吃完,就继续吃呗!你抓住我的手腕干嘛?” 陆砚清松开阮蕴玉,摇头苦笑,“这就是你对你父亲辩护律师的态度?” 阮蕴玉心里把陆砚清骂了一顿,脸上还是努力挤出笑容,“这样,陆律师满意了吗?” 她还拿起碗给陆砚清撑了一碗汤。 “你笑得真假。”陆砚清嘴角勾起。 阮蕴玉猛地把汤勺甩到汤碗里面,有不少汤溅了出来。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这幅样子,调侃道:“阮小姐,脾气见涨。” 他垂头喝了一口汤。 “我脾气一直都不太好。”阮蕴玉双手叉腰,冷冷看着陆砚清,“陆律师,只怕不知道。” 她不是没有脾气,只不过是不愿意把脾气发泄出来而已。 “现在知道了。”陆砚清把他面前的汤拿得离他远了一些,“我不仅知道阮小姐脾气不好,还知道阮小姐有两副面孔。” “我怎么走两幅面孔呢?”阮蕴玉用力拍了下餐桌。 他吃着她做的饭,他竟然说她有两幅面孔? “阮小姐,之前说请我吃饭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幅样子?” “要不是,我是你父母的律师,只怕你刚才要直接把我轰出去!” 阮蕴玉沉默了。 整个人也恹了。 “阮小姐,鉴于你现在对我的态度,我觉得有必要,提前让你履行对我的承诺,不然等你父亲从监狱里面出来了,只怕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已经想好了,我给你父亲当辩护律师的条件了。” 阮蕴玉表情淡淡,“你说,什么条件?” 她马上要离开京市了,以后也没办法兑现这个条件了。 为了避免陆砚清在背后蛐蛐她,还不如现在就兑现。 “我缺个助理,我来我律所给我当一个月的助理。” “啊?”阮蕴玉十分震惊,“陆律师,我大学专业主修琵琶,没接触过助理方面的工作,只怕给你当助理的话,会给你添很多麻烦。” “阮小姐,不是说我提什么条件,都答应我吗?” “让你给我当助理,应该不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再说了,我听到阮小姐不是要辞职吗?” 阮蕴玉眼神写满了抗拒,挣扎了许久。 她下定了决心,“最多半个月。” “好。”陆砚清露出了狡诈的笑容。 第30章 律所报道 “下周一早上十点入职。”陆砚清用命令的语气说了出来,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语气有问题,补了一句,“有问题吗?” 阮蕴玉感觉陆砚清是挖好坑,等着她自己跳进去。 “我周一有事,不行。” 陆砚清身子往后靠,若有所思地盯着阮蕴玉,眼中带着审视。 “周一,博誉要开新品发布会,傅淮舟马上要成你前夫了,难不成你还要去参加?” 陆砚清讥讽的语气带了几分醋味,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陆律师,我还不是你员工,你没有权利过问我的事情!”阮蕴玉起身,端起自己面前的碗。 陆砚清眼中闪过一丝自嘲的笑容,他放下筷子,“周二,你直接来律所报道,和程承对接。” 阮蕴玉从厨房里面出来,对着陆砚清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那就麻烦陆律师帮我回绝李清延了。” 李清延前后的态度变化如此大,她多多少少能猜到是因为陆砚清。 陆砚清甩了下手臂,“阮小姐,有时候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 阮蕴玉嘴角扬起讽刺的笑,“陆律师,还不是你们教会我聪明的?” 傅淮舟出轨,所有人都瞒着她,她要是还是那个单纯的阮蕴玉,只怕现在还被瞒在鼓里。 “希望你能一直如此聪明。”陆砚清眉头上挑,“毕竟我也不喜欢蠢秘书。” “今天谢谢你的款待。” 说完这句话,陆砚清朝着门口走去。 陆砚清推开门,一只脚迈出屋外,另一只脚还在屋内,他半边身子站在黑暗中,突然转身看着阮蕴玉。 “阮小姐,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 阮蕴玉迟疑了几秒钟,轻轻点头。 “看来要当阮小姐的朋友,还真不容易。”陆砚清垂头哑笑,遮盖了眸中的柔光,嘴角的笑意径直蔓延开。 阮蕴玉不知道该如何接陆砚清的话,她现在只想陆砚清快点离开。 “晚安。”陆砚清说完这句话,带上了房门。 阮蕴玉听到陆砚清的话,神色一愣,怔怔站了几秒,她摇头叹息。 转身就收拾厨房和餐桌,等都收拾好了,她这才坐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她平时很少看娱乐软件,一般都是在手机上玩玩游戏,看看电视剧。 刚要打开微信,微博弹出的一条消息吸引了阮蕴玉的目光。 她点了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博誉公司总裁傅淮舟出轨未成年! 博誉公司股价大跌。 博誉公司新品无人机自燃。 …… 微博热搜前五条都是关于博誉公司的,其中微博的第一条热搜都爆了。 阮蕴玉手不自觉点击进去了第一条热搜,第一条微博就是林婉婉发的微博。 「我是林婉婉,京北大学芭蕾舞专业的大一学生。 我实名举报,博誉公司总裁傅淮舟诱骗未成年。 在我未满十八岁时,不顾我本人的意愿强奸我,得知我怀孕后,抛弃我。」 阮蕴玉看到林婉婉的微博,眉头皱成了一条直线。 林婉婉直接自报家门,这是想和傅淮舟鱼死网破?或者是逼傅淮舟就范? 她不确定林婉婉说的是不是事实,但无论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对博誉的影响显然是巨大的。 特别是明天博誉集团还要开新品发布会。 不过,她并不同情傅淮舟,这就是傅淮舟活该。 她只是有些可惜林婉婉,大好的年华,才刚读大学,就怀孕了。 林婉婉怀孕了,李贵芳和傅庭应该会很高兴的。 按理来说,傅淮舟应该不会对亲生骨肉如此狠心。 这些事情,不是她需要担心的。 阮蕴玉再一刷微博,博誉公司声明上了微博热搜。 博誉公司的声明严厉否认了林婉婉发的微博,还声明会起诉林婉婉。 阮蕴玉又刷了一会微博,觉得没意思了,就撂下手机,去洗澡了。 半小时后,她才从浴室出来,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电话。 其中有傅淮舟打过来的,也有慕临川和林若棠打过来的。 她给慕临川回了电话,“喂,哥。” “微博热搜,你看到了吗?”慕临川语气轻柔。 阮蕴玉边朝房间走去,变说话,“看到了。” “你和傅淮舟谈好什么时候离婚吗?” “已经谈好了,周一去领离婚证。” 慕临川欣喜地说道:“那就好。” 阮蕴玉又和慕临川聊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刚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电话又响了。 看到是傅淮舟打过来的,她本来是不想接的,想了几秒钟,还是拿起了手机。 她刚接通,就传来了傅淮舟急切的声音。 “林婉婉微博发的都是骗人的,她根本就没怀孕,我和她在一起就半年,那时候她已经满了十八岁!” “不重要,我不在意。”阮蕴玉语气冰冷。 幸好她提前知道了傅淮舟出轨林婉婉,不然她都不敢想象看到这条微博会是什么感受。 说不定她还会以为是……造谣。 “蕴玉,你相信我,我和林婉婉在一起就只有半年,她根本就没怀孕,她就是嫌我给她的分手费太少了,所以才在微博上发那些的……” 阮蕴玉打断了傅淮舟继续说下去,“你不用和我解释,你只要记得周一十点来民政局。” 电话那头,过了许久都没有声音。 在阮蕴玉即将要挂掉电话的瞬间,傅淮舟开口了。 “蕴玉,我要和你说声抱歉,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和你离婚。” “傅淮舟!”阮蕴玉声音陡然提高。 “蕴玉,你听我和你解释,因为林婉婉的微博,博誉现在的股份已经大跌,要是我现在和你离婚,那就是做实了林婉婉说的。” “你的公司和我无关。”阮蕴玉气势弱了下来。 她当然知道傅淮舟说得有道理,要是以前的她,只怕还没发微博替傅淮舟开脱,但现在的她,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人委屈自己。 “蕴玉,我求求你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上,先不和我离婚,等这件事澄清之后,我们再离婚。” “傅淮舟,我没耐心等你澄清。”阮蕴玉脸上平静无波,“你要是不愿意离婚,我直接起诉离婚。” 傅淮舟声音越发焦急,“蕴玉,你给我半个月的时候,半个月之后我们就离婚。” “我愿意把博誉百分之五的股份给你,只要你等我半个月。” 博誉百分之五的股份,按现在市值,价值一个亿左右。 阮蕴玉在心里经过权衡一番,“行。” 她不会和钱过不去,有了这笔钱,她下半辈子真的衣食无忧。 “蕴玉,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傅淮舟还要滔滔不绝下去,阮蕴玉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在手机日历上的18号标注,以此来提醒自己。 给陆砚清当助理也是两个星期,结束的时间正好也是18号。 似乎一切都是刚刚好。 第31章 第一天入职 周二早上九点五十分,阮蕴玉准时出现在砚衡律所门口。 她身穿剪裁利落的藏蓝色西装,肩线平直流畅。 内搭米白丝质衬衫,领口解开一粒纽扣,露出纤细锁骨。 黑色直筒西裤垂坠至脚背,同色尖头高跟鞋在瓷砖上敲出利落声响。 左手腕戴了块方盘钢表,耳垂两点珍珠随步伐轻晃。 长发用檀木簪绾成低髻,碎发被仔细拢到耳后,露出下颌清瘦的弧线。 程承已经在大厅等着了。 阮蕴玉加快脚步,“程助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程承抬手看了眼手表,把工牌递给阮蕴玉。 “今早陆律师不在,我先带你熟悉一下你的工作内容。” “好的。”阮蕴玉都没来得及看自己的工牌,带上工牌,跟在看程承身后。 程承和阮蕴玉直接上了直达顶楼的电梯。 “你日常工作就是负责安排陆律师的工作,然后做好共筹与协调工作,然后就是随时听陆律师的吩咐就可以了。” 阮蕴玉捏着包包,心里吐槽:这不就是当陆砚清随叫随到的保姆吗? “陆律师吩咐过了,阮小姐半个月的工资也是按正常助理工资发放的。” 阮蕴玉眸子一亮,竟然还有钱? 那看起来,陆砚清还没坑她。 “那半个月大概多少钱?”阮蕴玉好奇地问道。 “助理正常一个月工资是六万块。” “六万块?”阮蕴玉惊呼出声。 她一个月工资才刚过一万,当陆砚清秘书,一个月竟然六万? 程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钱可不好挣。 电梯门开了。 程承率先走了出去,“阮小姐,我先带你熟悉一下工作环境,还有一些注意事项交代给你。” “好。”阮蕴玉如同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茶水间。 “陆律师,喜欢喝黑咖啡,所以你每天来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咖啡豆给磨好,看到陆律师进了他办公室,就立马要去准备咖啡。” “对了,陆律师最近口味可能有些变化,也可能要喝柠檬水,你记得也要提前泡好柠檬水。” 阮蕴玉认真听着,她真诚发问:“那怎么知道陆律师是想喝黑咖啡还是柠檬水呢?” 程承和阮蕴玉对视几秒钟,几秒钟过后,他才反应过来,“你看陆律师表情,要是陆律师面无表情,那就给他黑咖啡,要是脸上有了其他表情,那就给他柠檬水。” 他其实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陆砚清阴晴不定。 不过他这几天准备的都是柠檬水,陆砚清也什么都没说。 “还有什么需要记下来的吗?”阮蕴玉直接从包包里面拿出纸和笔记了起来。 等阮蕴玉记录完,一整页纸早以记录的满满当当的。 她在心里感叹,果然这六万钱不好挣。 程承手机发出一阵阵铃声,是前台给他发的消息,提醒他,陆砚清到了。 “陆律师,已经到公司了,你给陆律师准备柠檬水!” “好的。”阮蕴玉恭顺点头。 拿起旁边的柠檬切好,然后捣柠檬,放冰块,加水,不停晃动。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杯柠檬水做好了。 程承也没有料到,阮蕴玉做饮品这么厉害。 “你跟我来。”程承把阮蕴玉带到了陆砚清办公室门口。 “你自己敲门!我还有事。”程承一溜烟就离开了。 阮蕴玉深呼吸两口,敲响了办公室门。 “进来!” 阮蕴玉费力推开办公室门,陆砚清低着头,认真看着文件。 她把柠檬水放在陆砚清面前,就准备离开。 陆砚清微微抬眼,发现今天的柠檬水和往常似乎不太一样,杯口多了一块柠檬。 今天星期二,阮蕴玉入职了。 “等等。”陆砚清叫住了阮蕴玉。 阮蕴玉回头,对着陆砚清露出了礼貌的微笑,“不知陆律师,还有什么吩咐吗?” “重做一杯。”陆砚清只微微小抿了一口。 阮蕴玉虽然不解为什么要重做,但还是拿起杯子,心里骂骂咧咧,走出了陆砚清办公室。 五分钟之后,阮蕴玉重新端着一杯柠檬水。 “陆律师,这是重新做的。” 陆砚清附身闻了一口,微微摇头,“不够酸,重做一杯。” 阮蕴玉沉默。 在心里哄着自己,没事的,就是重新做一杯而已。 又过了八分钟,她端着柠檬水出现在陆砚清面前。 “陆律师,您的柠檬水!”阮蕴玉耐心已经耗尽。 就算知道陆砚清故意为难她的,她也没有办法爆发。 这次陆砚清看都没看柠檬水。 “重新做。” 阮蕴玉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陆律师,你都没有喝一口,怎么知道这一杯不好喝呢?” 陆砚清把头从文件里面抬了起来,“你这是质疑我的决定?” 就是质疑你的决定。 这不是明摆着耍我吗? 阮蕴玉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她不能这样说,“陆律师,您误会了,我只是给您一点点建议而已。” 陆砚清拿起杯子,小小抿了一口。 “不好喝,还没有第一杯好喝。” 阮蕴玉脸黑了,她冷不丁来了一句,“这就是第一杯。” 陆砚清听到阮蕴玉的话,脸上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他依旧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对着阮蕴玉吩咐道:“突然不想喝柠檬水了,我要喝咖啡!” “!” 阮蕴玉无语至极,但她现在是陆砚清助理,也只能忍气吞声,“好的,陆律师。” 十分钟后,她端着一杯咖啡出现在陆砚清办公室。 第32章 护崽 “陆律师,你的咖啡。”阮蕴玉俯身,伸手将咖啡推到陆砚清面前。 她是故意将咖啡放在离陆砚清手臂只有几厘米的地方。 陆砚清将视线从电脑上转移他面前的咖啡。 他缓缓抬眼看向阮蕴玉。 阮蕴玉眉眼弯弯,对着陆砚清莞尔一笑,“陆律师,这咖啡是程助理准备的,要是您不满意,我让程助理重做。”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下颌线紧绷,她将笑意锁在抿紧的唇齿间,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仿佛稍重的吐息便会碾碎这份强撑的从容。 要是陆砚清敢让她重做一杯,她只怕真的会忍不住甩他一耳光。 陆砚清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将咖啡杯放在桌子上,单手撑着头,打量着阮蕴玉。 “你穿这身衣服……”陆砚清停顿了几秒钟,“好看。” 他的嗓音沉而稳,尾音自然微颤,略带沙哑的颗粒感摩擦耳膜,胸腔共鸣震得空气发麻。 阮蕴玉直接忽略陆砚清的话,“陆律师,咖啡您还满意吗?” 她许久不穿高跟鞋,脚后跟已经隐隐作痛。 “咖啡留下……” 听到这四个字,阮蕴玉笑着打断陆砚清要说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陆砚清颇为无奈摇头,冷峻的眉眼倏地软化,眼尾微垂,唇角扬起时喉结轻滚,目光灼灼只映着眼前人。 只怕她是一个敢这样对老板的助理。 阮蕴玉脚趾蜷缩,脚跟磨出血痕,步伐微晃,重心不断挪移,走路都放慢了,她眉间蹙紧。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的走路不对,眉心深陷,“等等。” 阮蕴玉不情愿微微转身,“还有什么吩咐吗?” “公司没规定非要……” 陆砚清的话被敲门声给打断了。 “砚清,这是上个月公司的财务报表。”周婷推开门,一抬眼看到阮蕴玉的一瞬间,她愣住了。 “你先出去。” 阮蕴玉听到陆砚清的话,低着头,朝着门外走去。 陆砚清目光钉在阮蕴玉的背影上寸寸发沉话。 周婷和阮蕴玉擦身而过,看到了阮蕴玉的工牌。 “砚清,你什么时候招了个这么漂亮的助理?”周婷笑着把文件递给陆砚清,“我怎么不知道?” 陆砚清没回答周婷,接过了文件。 阮蕴玉刚要关上门,周婷冲着她开口,“阮秘书,我要一杯拿铁,麻烦你了。” 她朝周婷颔首。 陆砚清听到周婷的话,下颌线绷成冷应弧度。 “砚清,你这秘书那个学校毕业的?”周婷很自然坐在陆砚清对面的沙发上,自顾自说道。 陆砚清周身气压变低,他眉心压出深痕,上唇无意识掀起,瞳仁黑沉凝着阴翳,喉间挤出生硬一句话。 “报表你放在这里,我会看。” 周婷听出陆砚清的语气不对劲,“你这是怎么了?” “我是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她从毕业就来了砚衡律所,算是砚衡律所的老员工了,平时陆砚清虽然对她有着疏离,但总归是客气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陆砚清和她说话是这种语气。 没等陆砚清回答,敲门声响起。 阮蕴玉端着一杯拿铁走了进来。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还穿着那双高跟鞋,唇线抿得发白,有些话堵在喉咙说不出来。 “谢谢。”周婷接过杯子,视线一直停留在阮蕴玉身上。 周婷微微抿了一口拿铁,“阮秘书,今天刚入职的?” 她眼珠半垂着,嘴角似翘非翘,眼底笑意下隐藏着恶意。 阮蕴玉下意识看了一眼陆砚清,见陆砚清低头盯着文件,她收回了目光。 “是的。” 周婷握住杯子把手的手微微用力,她将拿铁递到阮蕴玉眼前。 “阮小姐,这杯拿铁不太符合我的胃口,麻烦你重做一杯。” 阮蕴玉双肩下沉,长气从鼻腔闷闷挤出,“好的。” 她其实想说这杯拿铁是她特意让程承做的。 但她看出周婷是故意为难她的,那也就没必要说了。 周婷似乎很满意阮蕴玉的识趣,“阮小姐,我喜欢稍微苦一点的,你可以多一点咖啡,少加一点……” 阮蕴玉伸手要去接咖啡杯,她的手指刚要触碰到咖啡杯,周婷直接松开了手。 “哐当”一声,咖啡杯落在了地上。 褐色液体泼出抛物线,飞溅的咖啡珠迸开在阮蕴玉的衣襟,滚烫液体钻进阮蕴玉的袖口。 幸好阮蕴玉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咖啡这才没有完全泼到她身上。 周婷响起惊呼,“阮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没事!” 她手忙脚乱抽着纸巾。 阮蕴玉尴尬站在原地,深咖污渍已在蓝色的布料爬成扭曲的枝桠,边缘晕染着她的狼狈。 周婷伏下身子,拿着纸巾按压着阮蕴玉裤子下摆的咖啡渍。 “不用麻烦了……”阮蕴玉慌张往后退。 突然,一双大手压住了她的肩膀。 “不是很会怼我吗?怎么现在变成了哑巴?” 陆砚清的声音从阮蕴玉头顶传来,听着陆砚清调侃的话,阮蕴玉不悦地推开陆砚清。 “砚清,你和阮秘书……”周婷仰着头,不可置信看着陆砚清。 陆砚清平时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说话也是冷冰冰的,她还是第一次见陆砚清调侃别人。 “周婷,你越界了。” 这句话,陆砚清似乎是从喉咙深处生硬的挤出的。 周婷的小动作和小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之所以不直接拆穿她,是因为她的工作能力暂时无可替代。 “拿铁,我会让程承放在你的办公桌上,你可以离开了。” 陆砚清背过身,从上到下仔细扫视着阮蕴玉裸露在面前的肌肤。 确认阮蕴玉没有被烫伤,他微不可查松了一口气。 “陆砚清,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周婷眼眶通红。 她喜欢陆砚清,喜欢了他很多年。 之所以来砚衡律所当财务,也是因为陆砚清。 这么多年,陆砚清身边没有其他女人,她以为她是有机会的。 直到她看到了阮蕴玉,她一瞬间就明白。 她没有了机会。 她可以接受陆砚清不喜欢她,但她绝对不能接受陆砚清喜欢上其他人。 “你越界了!” “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周婷还想开口,陆砚清冷声说道:“要是学不会闭嘴,就直接去人事部提交离职证明。” “陆……”周婷眼神中算是不甘。 恶狠狠瞪了一眼阮蕴玉,转身直接离开。 “砰!”办公室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阮蕴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陆律师,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等等。”陆砚清拎住了阮蕴玉的后脖颈衣服。 “??” “躺沙发上去。” 阮蕴玉眉头紧锁,“!!” 第33章 像极了情侣吵架 “你想什么呢?”陆砚清瞪了阮蕴玉,“你脚后跟出血了。” “我给你上药。” “嘶” 坐在沙发上的阮蕴玉蜷了蜷脚趾,皮革与血肉粘连的触感让她本能地抽气。 陆砚清解开西装袖扣的动作顿住,目光扫过她脚后绽开的血痕。 他跪在地毯上调整台灯角度,让暖光精准笼罩阮蕴玉的脚踝:“不会穿高跟鞋,就别逞强,公司又没有强制女员工穿高跟鞋。” 阮蕴玉心里吐槽:什么叫没有,明明员工手册上写得明明白白,女员工要化妆,穿高跟鞋上班。 消毒水气味在办公室弥漫,陆砚清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画圈擦拭血迹,定制西装裤仍保持着笔挺的折痕。 阮蕴玉试图缩脚,却被他不轻不重地扣住脚腕:“别动,碎皮粘进伤口了。” “陆律师,我可以自己来的” 莫名觉得,他们现在的姿势有些奇怪。 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好到……这种地步。 陆砚清没说话,手上的动作没停,消毒棉球戳上伤口的力道突然加重。 “你轻点!”阮蕴玉疼得去抓沙发垫,腕骨却被男人左手钳住按在真皮表面。 “别动。” 陆砚清单膝跪在地毯上,黑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棉签沿着溃烂边缘轻轻画圈:“现在知道疼了?刚才周婷要你给她送拿铁,你直接让程承送进来就可以了,为什么要亲自送进来?” 周婷都这样为难她了,也不知道怼回去,怎么没见她对他这么忍气吞声的呢? “陆律师,我和程承都是助理,程承没有义务替我送拿铁进来!”阮蕴玉气得抓起抱枕垫在后腰。 程承似乎一直都很忙,一直都在打电话,让他帮忙做拿铁,她已经很好不好意思了,又怎么好意思让程承送进来。 落地灯在陆砚清眉弓投下浓重阴影,喉结随着吞咽动作在绷紧的颈线滑动。 阮蕴玉莫名有些心虚,她低下头,小声嘀咕:“我又不知道周婷喜欢你,要是知道周婷喜欢你,我肯定不会进来的。” 更别说给她送拿铁了。 “刚才周婷为难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呢?”酒精瓶被重重搁在茶几,冰块在玻璃杯底发出脆响。 陆砚清忽然伸手托住阮蕴玉脚踝,拇指卡在凸起的踝骨摩挲:“不能穿高跟鞋就别逞强,老老实实穿你的平底鞋!” 阮蕴玉感觉脚背血管在陆砚清掌心跳动,空调冷气裹着雪松香漫过小腿:“我知道了……陆律师,你可以松开我了……” 尾音被突然覆上来的体温掐断。 陆砚清扯松领带倾身逼近,鼻尖几乎蹭到她沁汗的鬓角:“阮蕴玉,我发现你怎么只在我面前亮爪子,在其他人面前乖得像只小猫?” 刚才他之所以在周婷为难她的时候,没出手,是以为她自己会怼回去,或者直接动手打周婷。 “嗯……”阮蕴玉猛地后仰,后脑勺撞上陆砚清提前垫住的手掌,“陆律师,要不你先起来!” 他们现在的姿势实在是太暧昧了。 陆砚清抽回手,扯开医药箱夹层,创可贴塑料纸在齿间撕开的声音格外清晰,“你是我秘书,不是其他人秘书,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直接怼回去,或者直接动手,看你喜欢哪一种方式。” “陆律师,打人不太好,我还是怼回去!”阮蕴玉试图抽回脚却被攥得更紧, 陆砚清垂眸将纱布边缘抚平:“我以为你会直接选择动手。” 他仰头时喉结几乎贴上她冰凉的膝盖。 额发垂落遮住眼底翻涌的暗潮,消毒水气息混着灼热呼吸扑在她颤抖的脚背。 阮蕴玉快速收回自己的脚,脸颊莫名染上红,她转移话题,“陆律师,谢谢你。” 眼光透过百叶窗切割着两人的影子。 阮蕴玉双脚刚放进高跟着里面,一双粉色的拖鞋被扔在高跟着旁边。 “看来是没长记性。” “谢谢。” 脚趾陷进云朵般柔软的鞋垫时,阮蕴玉忽然僵住。 36码的拖鞋严丝合缝包裹住她发胀的双脚,连脚背弧度都恰到好处。 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陆砚清,怎么会知道她穿多大码的呢? “我让程承下去买的,还合脚吗?”陆砚清低头收拾染血的棉签。 “很合脚,陆律师,谢谢你。”阮蕴玉抬脚准备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和陆砚清待在一个空间里面,她心里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陆砚清将沾血的棉签丢进垃圾桶,金属袖扣擦过急救箱边缘发出轻响:“饿吗?” “什么?”阮蕴玉抬头。 “程承多准备了一份饭。”陆砚清合上急救箱时,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箱体边缘的皮质包角,“你要是愿意,可以一起吃。” 茶几最旁边赫然摆放着两份盒饭。 阮蕴玉刚想拒绝。 陆砚清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先吃饭,然后休息一会,下午才有精力上班。” 阮蕴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半,她原本还想直接请假的,结果还要上班。 果然资本家都是万恶的,亏她还以为陆砚清刚才给她上药是良心发现了。 “谢谢,陆律师。”阮蕴玉拿起一份盒饭,一瘸一拐的就要离开。 陆砚清直接拉住了阮蕴玉的手腕,“就在这里吃。” “陆律师,这样不太好……”阮蕴玉嘴角带着僵硬的笑容。 她不想让人误会她和陆砚清的关系。 “你直接端着盒饭出去,只怕更会让人误会!” 第34章 办公桌下的暧昧 阮蕴玉思考了两秒钟,拿起盒饭吃了起来。 现在正是中午休息的时间,她现在这个点穿着拖鞋,拿着盒饭出去,只怕办公室里面的人看到了,会误会她和陆砚清的关系。 陆砚清放下卷起的袖子,拿起另一份盒饭。 办公室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细微的咀嚼声。 陆砚清突然开口,“昨晚的新闻,你看到了吗?” 他嘴巴里慢慢咀嚼着米饭,余光观察着阮蕴玉的表情变化。 阮蕴玉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陆砚清的话,津津有味吃着盒饭。 有钱人的盒饭果然不同,真好吃。 阮蕴玉吃到了自己喜欢的西红柿炒鸡蛋,眸子似乎弯成了一轮月。 陆砚清盯着阮蕴玉的嘴唇,喉结微微滚动,他轻抿唇。 “嗯?”阮蕴玉抬眸看着陆砚清。 不吃饭看着她干嘛? 陆砚清尴尬移开视线,赶紧拿起旁边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大口。 阮蕴玉不太理解陆砚清的行为,低下头,认真干饭。 办公室融洽的气氛,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乱。 程承探进来头,“陆律,慕总已经到了。” 慕总? 阮蕴玉眼神先是不解,随后惊恐瞪大了眼睛。 “我哥要过来,你怎么不告诉我?”阮蕴玉捂着嘴巴,用最小的声音说道。 陆砚清露出了人畜无奈的笑容,“抱歉,忘记了。” 这都能忘记? “……”阮蕴玉急得团团转,她现在直接出去,慕临川就知道她给陆砚清当秘书了。 绝对不能让慕临川知道。 “陆律师。” 那声音熟悉得让阮蕴玉心脏骤停。 办公室门微微敞开,阮蕴玉余光瞥到一抹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口。 慕临川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装,头发纹丝不乱。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阮蕴玉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一切。 在慕临川视线扫过来的前一秒,阮蕴玉立刻蹲下身。 一瘸一拐躲进了陆砚清那张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下。 黑暗瞬间笼罩下来,带着木质、灰尘和一丝陆砚清身上清洌古龙香水的混合气息。 空间逼仄得令人窒息,膝盖狠狠撞上了冰冷的金属抽屉内侧,钻心的疼。 阮蕴玉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慕总,请进。” 听到陆砚清的话,程承才彻底推开办公室门。 慕临川走了进来。 头顶上,陆砚清的声音响起,平稳得听不出丝毫波澜:“慕总,请做。” 他身体微微前倾,调整了坐姿。 包裹在深色西裤里的长腿,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小心碰到了阮蕴玉因紧张而无法控制、簌簌发抖的手。 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强行按住了她几乎要破腔而出的心跳。 阮蕴玉绷紧的身体,微微靠在陆砚清的小腿处,竟奇异地找到了一丝支撑点。 “陆律师,不必客套。”慕临川的声音冷硬,像冰棱敲击着桌面,“我来就一件事。” 皮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停在办公桌前。 很近。 近得阮蕴玉能感受到上方空气的凝滞。 “我父亲的案子,你不要接。” 桌下的黑暗似乎更浓了。 父亲……那个名字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 哥来找陆砚清,是为了慕知远的案子? 哥不让陆砚清当慕知远的律师? 为什么? 陆砚清的小腿肌肉在阮蕴玉身侧不易察觉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放松下来。 头顶传来纸张被翻动的轻微摩擦声。 “理由?”陆砚清的声音波澜不兴,听不出情绪。 “理由?”慕临川短促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淬满了冰渣,“陆律师,你聪明人,何必明知故问?” 他顿了一下,语气里的压迫感陡增,如同冰冷的铁钳,“这个案子,你辩护不成功的,为了你的职业生涯,我劝你考虑清楚。” 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敲在耳膜上,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狭小的空间里,不解像毒蛇绞缠着阮蕴玉的心脏。 慕知远的案子为什么会辩护不成功? 哥哥为什么要让陆砚清不辩护? 难道林若棠说的是对的,哥哥也不想让慕知远出来? 一个更可怕的想法在阮蕴玉心中产生。 阮蕴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白痕。 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手悄然探了下来。 陆砚清的手指带着薄茧,精准地覆上阮蕴玉因用力而骨节泛白、紧紧攥在一起的拳头。 他没有试图掰开阮蕴玉的手指,只是轻轻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摩挲着阮蕴玉的手背。 在陆砚清指腹划过阮蕴玉绷紧的指节,阮蕴玉推开了陆砚清的手。 “慕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陆砚清的声音终于响起,平静之下蕴藏着不容撼动的力量,清晰地穿透桌板,“但这案子,我接定了。” 空气骤然凝固。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慕临川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冷,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洞悉和嘲弄:“我妹妹,给了你多少报酬?我给双倍。” 他嗤笑一声,那声音像冰锥刮过玻璃,“陆律师应该是聪明人,我能给的绝对比我妹妹多。” “慕总,不知道你的妹妹,知道你今天过来找我吗?” 陆砚清垂眸和阮蕴玉四目相对。 看到陆砚清眸子里幸灾乐祸的笑容,阮蕴玉冷冷瞪了一眼陆砚清。 结果陆砚清笑容更大了,她忍无可忍,直接掐住了陆砚清结实的小腿肌肉。 “唔……”头顶上方,陆砚清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极其短促,像被扼住了咽喉。 桌下的空间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腿部肌肉瞬间的紧绷和震颤,如同被电流击中。 阮蕴玉没想到陆砚清反应这么大,明明她没用多少力气。 她尴尬地松开了手。 她有些担忧陆砚清说话会露馅。 可陆砚清开口时,声音却奇迹般地稳住了,甚至没有一丝走调,平稳得如同冰封的湖面: “慕总,我想你是误会了。”陆砚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断一切喧嚣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寂静下来的办公室里。 “你妹妹没有给我任何报酬,是我自愿接下这个案子的。”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那短暂的间隙里,仿佛能听到尘埃落定的声音。 “没有人可以左右我的决定。”陆砚清的声音再次响起,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不容置疑的涟漪,“慕总,你也不例外。” 头顶上方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慕临川没有任何回应,没有质问,没有冷笑,连那带着压迫感的呼吸声似乎都消失了。 只有一种冰冷的、无形的张力在空气中蔓延,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沉沉地压在桌下这方小小的黑暗空间里。 时间被拉得无限漫长。每一秒都像在粗糙的砂纸上摩擦。 终于,皮鞋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干脆利落,朝着门口的方向。 那声音由近及远,每一步都踏在阮蕴玉紧绷的神经上。 然后,是办公室门被拉开、又沉沉关闭的闷响。 “咔哒。” 锁落下的声音,轻而清晰,像一个休止符。 第35章 因为你 空气里令人窒息的紧绷感骤然松懈。 阮蕴玉像一根被拉到极限后骤然松开的弦,整个人脱力地瘫软下去,额头重重抵在陆砚清冰凉的小腿上。 刚才强撑的勇气瞬间烟消云散,身体瘫软了下去。 幸好哥哥不知道,她在办公桌下面。 头顶上方传来轻微的响动,是椅子向后挪开的声音。 接着,桌面下方的光线一亮。 陆砚清俯下身,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伸向阮蕴玉。 “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担忧,与刚才面对慕临川时的沉稳判若两人。 光线刺得她眼睛生疼。 阮蕴玉抬起头,看着陆砚清,“慕知远的案子是不是和我哥有关?” 她喉咙里堵得厉害,哥哥的话反复噬咬着她的神经。 有些事情,似乎在这一瞬间想通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李毅是三年前,哥哥招进公司的,那时候她和傅淮舟刚结婚。 李毅应该是哥哥的人。 怪不得,慕临川进监狱的事情没有被曝光,哥哥应该是提前就做了准备。 但她想不通,哥哥为什么这么恨慕知远? 哥哥要是想掌控慕氏集团,没必要非要把慕知远送进监狱的。 哥哥就这么恨慕知远吗? 陆砚清没有立刻回答。 他半跪在桌旁的地毯上,俯身靠近这个幽暗的避难所。 阳光从他背后勾勒出深刻的轮廓,办公室顶灯的光晕在他眉骨处投下小片阴影。 平日里冷静锐利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关切,有沉郁,还有一种阮蕴玉无法解读的、近乎疼痛的凝重。 “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陆砚清看向阮蕴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想听真话。” 阮蕴玉环抱着自己,仿佛这样能给她一些力量。 “慕知远的案例确实和慕临川有关。” 陆砚清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大提琴的嗡鸣,每一个字都像在胸腔里反复斟酌过才吐露,“这就是真相。” 阮蕴玉对上他的视线。 他的深邃里没有闪躲,只有一片令人心慌的坦荡和凝重。 “你现在知道你哥哥和你父亲的案例有关……” “还请我当你父亲的辩护律师吗。” 陆砚清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准确的措辞, “你哥今天来找我,显然是他在害怕。” “害怕?”阮蕴玉重复着,声音干涩沙哑。 “是不是因为就是我哥,让李毅伪造慕知远偷税漏税的?” 最后半句话问出来,带着阮蕴玉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颤抖。 巨大的不安和猜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陆砚清的目光沉沉地锁住阮蕴玉。 眼眸中翻涌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暗流,沉重得让人心悸。 他沉默的短暂的空白,仿佛过了许久。 陆砚清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这个我不清楚,语言你亲自问你哥。” 他指尖微微泛白,“阮蕴玉,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真相。” 陆砚清微微吸了一口气,眼神锐利如刀锋出鞘,仿佛要劈开所有笼罩在她头顶的迷雾。 “你父亲的案子确实不好弄,我接手也不一定能申诉。” 陆砚清的目光灼灼,带着不容错辨的郑重,一字一句清晰地刻入阮蕴玉的脑海,“之所以接下这个案子,是因为你。” “是因为你。” 他最后三个字落下,声音不高,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阮蕴玉混乱的心湖里激起沉重而悠长的回响。 办公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送风声,吹拂着陆砚清额前几缕垂落的碎发。 陆砚清依旧半跪在桌边,静静盯着她。 阮蕴于怔怔地看着陆砚清近在咫尺的脸。 “出来。”陆砚清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一种安抚的沙哑,“地上凉。” 阮蕴玉回过神来,躲开陆砚清的手,佝偻着身子,从另一侧离开桌子。 “陆律师,慕知远的案子还请您多费心。” “这半个月我会努力学着做好一个合格的秘书。” “这半个月,我们的关系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陆律师,你不要越界了。” “半个月之后,我们之间……”阮蕴玉停顿了几秒钟,“我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 “没有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阮蕴玉没等陆砚清的回答,一瘸一拐朝着办公室外面走去。 等阮蕴玉离开,陆砚清重新坐回到位子上,目光阴沉。 他要是可从来不是做普通朋友。 ………… 阮蕴玉一下午都无心办公,虽然她的视线停留在电脑上,可脑子里一直在想慕知远的事情。 也不知道哥哥到底让李毅伪造了哪些证据…… 正当阮蕴玉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 是慕临川打来的。 她盯着手机发愣,过了几秒,才接起电话,“喂,哥……” “我来学校找你,怎么听你同事说,你前几天就辞职了,你怎么也不……” 阮蕴玉打断了慕临川说话,“哥,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阿玉,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问,哥哥要是知道,肯定会告诉你的。” 阮蕴玉不停抿嘴,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直接问慕临川。 “哥……” 第36章 又是下雨天 话就在嘴巴,她却半天说不出口。 “阿玉,你怎么了?” 阮蕴玉有些心虚,往周围环顾一圈,她压低了声音,“哥,我想吃那家的麻辣烫,你陪我一起。” “……你这是要哥哥的命……”慕临川语气难掩宠溺,“好,哥哥陪你一起去。” “不过要稍微晚一点,等下哥哥有个会,估计要到六点多才能下班,阿玉,要不你来慕氏找我。” 阮蕴玉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手指甲发呆。 “阿玉?” 听到慕临川的话,阮蕴玉这才缓过神来,“哥,我们直接在麻辣烫门口见。” 听到慕临川说“好”,阮蕴玉这才挂断了电话。 整个办公室,随着阮蕴玉话音落下,重新恢复了安静。 陆砚清所在的楼层,一半是他的办公室和秘书办,另一半就是一些律师的办公地方。 所有人都低着头,神情专注,干着自己的事情。 整个办公室安静得吓人,阮蕴玉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才三点钟,还有三个小时才下班。 这三个小时,阮蕴玉如坐针毡。 刚到六点,阮蕴玉就开始收拾东西,拿起包包准备离开。 整个办公室依旧静悄悄的,只有阮蕴玉一个人起身,她脚步落下都轻了很多,生怕打扰到其他人。 “叮”的一声,电梯打开了。 阮蕴玉上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一双锃亮的皮鞋突然出现在电梯里。 阮蕴玉抬眼看到陆砚清站在电梯口,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身体往后退,直到退到角落,退无可退。 她整个身子都是贴着电梯的。 “这么着急下班?刚不是说要努力做个合格的秘书吗?” 电梯里就只有陆砚清和阮蕴玉两个人,整个电梯都弥漫着淡淡的古龙香水味。 陆砚清依靠在阮蕴玉对角线另一侧的电梯角落,环顾电梯四周,最后停在了阮蕴玉身上,他的目光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攻略性。 阮蕴玉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 “陆律师,现在是下班时间。” 电梯即将到一层,阮蕴玉走到电梯口。 陆砚清身体突然往前仰了一下,“你这是去找你哥?” 阮蕴玉没回答陆砚清,电梯门开,阮蕴玉径直走了出去。 暴雨像整片天空倾泻而下,砸在写字楼冰冷的玻璃幕墙上,碎裂成一片模糊流动的水幕。 雨怎么突然下这么大了? 阮蕴玉缩在律所的檐下,徒劳地朝着湿透的街道伸长脖子。 每一辆飞驰而过的出租车都亮着刺眼的红色“载客”灯,车轮碾过积水,溅起冰冷浑浊的水花,无情地扑向路沿。 城市傍晚的霓虹在雨中晕染开,浑浊的光点在水洼里跳动、破碎。 阮蕴玉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停留在叫车软件的界面。 “前方排队67位”的数字,让阮蕴玉蹙眉。 她刚准备转身向前台借伞。 一辆黑色迈巴赫悄无声息地切开厚重的雨幕,缓缓滑到阮蕴玉的面前停下。 流畅的车身线条反射着城市模糊的光影,雨水在深色的车漆上汇成细流淌下。 车窗无声降下,露出陆砚清棱角分明、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脸。 车里温暖干燥的气息,混着淡淡的皮革和雪松香水的味道,瞬间涌出,与外面湿冷的世界形成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上车。”陆砚清的声音不高,穿透哗哗的雨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阮蕴玉往后退了一句,“陆律师,不用了。” 这个场景让她想起那天在医院遇到陆砚清,也是这样的下雨天。 陆砚清挑眉,“你不想让律所别的人误会我们的关系!” 现在已经五点半,陆陆续续有员工从律所里面出来。 他们的视线无一不是先停留在陆砚清身上,然后再看向阮蕴玉。 阮蕴玉心里斗争了几秒钟,还是选择上陆砚清的车。 她拉开后车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去哪?” 陆砚清平稳地启动车子,引擎发出低沉浑厚的轻鸣。 雨刮器在前挡风玻璃上规律地左右摆动,划开一片清晰又迅速被雨水模糊的视野。 阮蕴玉僵硬地坐直,“京北大学南门。” 那家麻辣烫店就在京北大学南门对面。 陆砚清没应声。 他的视线专注地看着前方被暴雨笼罩的道路。 车轮碾过积水发出持续的唰唰声,车内异常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风声。 车内温暖得让阮蕴玉放松了下来,昂贵的皮革座椅柔软地包裹着身体。 陆砚清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方向盘上,腕表折射着仪表盘幽微的光。 车厢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缠绕住两人。 “你哥没问你,怎么请到我给慕知远当辩护律师的?”陆砚清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寂静。 阮蕴玉抬眼,从后视镜撞上了陆砚清沉寂的目光,目光中仿佛带了许多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没问。” 简短两个字,结束了对话。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比刚才更深沉。 雨点密集地敲打着车顶,像无数细小的鼓点。 陆砚清的目光似乎在她低垂的头顶停留了几秒,然后移开了。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车载音响里流淌出极低沉的古典乐旋律,像一条隐秘的暗流,在沉默的空气里缓缓淌过。 车子在京北大学南门昏黄的路灯停下,雨水在灯罩周围形成一圈迷蒙的光晕。 阮蕴玉看到了站在麻辣烫门口,穿着休闲灰色运动套装的慕临川。 上次和慕临川来麻辣烫吃饭,慕临川一身黑色西装和麻辣烫的氛围格格不入,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现在是她格格不入了。 “陆律师,谢谢。” 阮蕴玉推开车门的瞬间,晚风裹胁着麻辣烫特有的香气扑面而来。 慕临川也看到了阮蕴玉下车,他看到迈巴赫的车牌号,眉头瞬间拧成死结,他撑着伞边她这边跑过来。 陆砚清看着两人站在一起的身影,眉眼多了几分冷俊,他慢条斯理解开安全带,推开了车门。 冲着阮蕴玉和慕临川的背影喊道:“阮小姐,明天记得准时上班。” 第37章 掩盖两人的关系 听到陆砚清的话,阮蕴玉手指被她抠得发白。 她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陆砚清这是在干嘛? 这话肯定会让哥哥误会的。 还不能让哥哥知道她和陆砚清的交易。 阮蕴玉僵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雨水冰凉的触感,世界好像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慕临川看了眼陆砚清,又看了眼他。 “阿玉,你怎么会坐他的车?!” 见阮蕴玉支支吾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慕临川几步冲过来,挡住阮蕴玉的视线,目光如炬地盯着陆砚清,他故意压低了声音,“陆砚清,有些话我劝你别在她面前说,你离她远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觉阮蕴玉已经知道……慕知远是被他陷害的。 陆砚清倚在车门上,单手插兜,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满脸警惕的慕临川,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慕总,这么激动干嘛? “我只是顺路顺路载员工一程而已。” “员工?”慕临川猛地回头,路灯将他的影子重重压在阮蕴玉身上,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阿玉,你在砚衡工作?” 所以,陆砚清之所以替慕知远辩护,是因为你的缘故吗?这句话,慕临川没问出来。 阮蕴玉喉咙发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偷偷看向陆砚清,目光里全是慌乱的求救。 男人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似乎对眼前的局面感到有趣。 “慕总,您误会了。”陆砚清忽然伸手拍了拍慕临川的肩膀,动作自然得像是熟稔的长辈。 “我老同学开了一个兴趣培训班,你妹妹在里面给学生上课,我正好碰到了,就送你妹妹过来了。” “陆律师的老同学……怎么会开兴趣班?”慕临川寸步不让,眼神里满是怀疑。 陆砚清在哈佛大学读的法律,能和陆砚清当朋友的人都非富即贵,怎么可能开兴趣班。 如此拙劣的借口。 他只是不想拆穿而已,阿玉,似乎不不想让他知道她和陆砚清关系很好。 “我朋友,他老婆开了一家兴趣培训班。” 阮蕴玉盯着陆砚清的眸子,暗含警告。 慕临川快速收敛眼底的情绪。 “哥,别说了,我饿了。”阮蕴玉突然抬高声音,试图掩盖内心的慌乱,“我们进去。” 麻辣烫店老板探出头来,操着熟悉的方言喊道:“小阮,你哥等半天了,锅底都快烧干啦!” “先去吃饭。”慕临川看向陆砚清的眼神锐利如刀,眼神转移到阮蕴玉脸上,又变得格外柔和。 阮蕴玉如蒙大赦,低着头快步钻进店里。 玻璃门合拢的瞬间,她听见身后传来压低的对话。 “离我妹妹远点。”慕临川的声音冰冷如霜。 “慕总。”陆砚清的语调带着几分戏谑,“比起威胁我,不如想想怎么和你妹妹坦白!” “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妹妹不是傻子,迟早会知道你干的好事。” 阮蕴玉透过雾气氤氲的玻璃,看着两个对峙的身影。 陆砚清的西装笔挺如刀,气场强大得让人不敢直视。 慕临川的休闲套装皱得像团抹布,却依然梗着脖子,毫不退缩。 而她夹在中间,突然觉得麻辣烫的热气都变得呛人。 店内的热气扑面而来,老板娘热情地招呼着:“来啦,快坐快坐,你妹妹点了你最爱吃的牛肚和蟹棒!” 慕临川强挤出一抹笑容,在阮蕴玉对面坐下。 “阿玉,你跟哥说实话,”慕临川的声音放软了些,但眉头依然紧锁,“你是不是答应了陆砚清某种条件,所以陆砚清才给……爸当辩护律师的?陆砚清那个人,手段狠辣,我怕你吃亏。” 阮蕴玉搅动着碗里的面条,斟酌着言辞:“没有。陆律师是因为傅淮舟的缘故,所以才当慕知远的辩护律师。” 她不敢看哥哥的眼睛,生怕被看穿谎言。 “真的?”慕临川将信将疑。“阿玉,你太单纯了,陆砚清这种律师唯利是图,他给爸当代理律师,只怕目的不纯。” 麻辣烫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却觉得心里一片冰凉。 “哥,你和李毅是什么关系?”阮蕴玉放下筷子,盯着慕临川的眸子。 慕临川瞳孔骤然放大,仿佛凝固了。 他喉结突兀地一滚,悬在半空,下颌线条瞬间绷紧,微张着嘴,所有动作刹那凝滞,像一尊呼吸骤停的石雕。 “你知道了?” 还没等阮蕴玉开口。 店外突然传来拉门声。 陆砚清将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迈步走进热气蒸腾的小店,皮鞋踩在瓷砖地面的声响在喧闹中格外清晰。 “阮小姐,慕总,不介意拼个桌?” 没等两人开口,他扯松领带,自顾自径直在阮蕴玉身旁坐下,顺手接过老板娘递来的菜单,“听说这家的牛油锅底不错?” 阮蕴玉和慕临川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 “阮小姐,今天教小朋友可幸苦了。” 陆砚清指尖划过菜单,头也不抬,“我要是不请阮小姐吃一顿饭,良心过不去。” 阮蕴玉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他这是指桑骂槐。 陆砚清忽然转头看向阮蕴玉,目光扫过她泛白的唇色,“阮小姐,还有什么想吃的?” 他把菜单递给阮蕴玉。 慕临川攥着筷子的指节发白,冷笑道:“陆律师,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陆砚清没回答慕临川,把菜单往阮蕴玉面前凑了凑。 “阮小姐,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他语气中多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阮蕴玉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抬起眼帘。 她没有立刻去接菜单,反而将一只白皙的手缓缓抬到陆砚清面前,掌心向上,姿态疏离而带着无声的抗拒。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有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冷光。 陆砚清唇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他顺势将菜单递过去。 第38章 哥哥变爱慕者 陆砚清和阮蕴玉视线交换的一瞬间。 菜单摔到了桌子上。 “啪。” 阮蕴玉将菜单推到陆砚清面前,浅笑道,“谢谢,陆律师的好意。” 她转头对着慕临川说道,“哥,我突然不想吃了,你送我回去。” 陆砚清之所以这样,还不是认为她会为了慕知远的案例屈服。 这样真的很没意思。 “好……好。”慕临川眼神中是藏不住的得意神情。 一向喧嚣的麻辣烫店里,只有陆砚清一个人。 面前红汤如岩浆般剧烈翻腾、咆哮。 他背脊僵直,指节发白地攥着桌沿,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锁住沸腾的汤锅,映着扭曲的红光,无声地燃烧着疯狂。 …………… 从坐在副驾驶,阮蕴玉就没再开口说话。 慕临川开着车,余光时不时瞥向阮蕴玉,想开口说话,却不知道还如何开口。 暴雨如注,慕临川的黑色奔驰,缓缓停在阮蕴玉的租房楼下。 雨刮器来回摆动,将玻璃上的雨痕不断抹去,却抹不去车内紧绷的气氛。 慕临川思考良久,“阿玉,你怎么住在这个小区?需不需要我给……” 阮蕴玉看着窗外的雨,心情跌落到谷底,“不用了,一个月以后我就要离开京北了。” 慕临川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为什么突然要离开了?是因为……傅淮舟吗?” 阮蕴玉鼓起勇气,侧过头看着慕临川,“哥,慕知远的事情,你参与了多少?” “阿玉,你都知道了?陆砚清告诉你的?”慕临川突然轻笑一声,“是不是觉的哥哥很坏。” 他骨子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 只是他怕他坏起来,让阮蕴玉害怕。 所以他在阮蕴玉面前伪装成一个好哥哥。 “哥,你没必要的。”阮蕴玉恨铁不成钢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慕知远要是没有涉及税务造假,那就是慕临川和傅淮舟一起指使李毅税务造假。 税务造假是要坐牢的! 想拿下慕氏集团,也没必要把慕知远送进监狱,还承担着如此高的风险。 “阿玉,你是站在哥哥这边,还是慕知远那边?” 慕临川伸手想抚阮蕴玉的头,却被她偏头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看来,阿玉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呢?” “哥,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是担心你被查出来指使李毅伪造财务数据!”阮蕴玉冲着慕临川喊道。 车内空气瞬间凝固。 慕临川的瞳孔微微收缩,眼底满是狂喜。 “阿玉,哥哥在你心里是不是有一席之地?” 阮蕴玉娇嗔瞪了一眼慕临川。 “哥哥,你在我心里永远就是我最好的哥哥。” 慕临川盯着阮蕴玉,目光复杂,眼眸中似乎蛰伏着一只野兽,想要将阮蕴玉给吞噬掉。 “哥,你要是想要公司……” “阿玉,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公司!”慕临川突然低吼,猛地解开安全带,倾身逼近阮蕴玉。 他一直等阮蕴玉离婚,向她表明他的心里。 可他等不了,他再等下去,阮蕴玉就真的把他当哥哥了。 慕临川温热的呼吸拂过阮蕴玉的脸颊。 “阿玉,你就这么笨吗?这么多年,都看不出来我对你的心意?” 阮蕴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哥,你说什么?” 她以为是误会了慕临川说的话。 “阿玉,我爱你。” 阮蕴玉脑袋一片空白。 脑中仿佛炸出一道惊雷,她脱口而出,“我们是兄妹!” “兄妹?”慕临川嗤笑一声,靠回座椅,“阿玉,你真以为我们有血缘关系?” 雨刮器还在机械地摆动,雨声仿佛都变得遥远。 阮蕴玉感觉自己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你在胡说什么?” “我不是慕知远和林若棠的孩子。”慕临川的声音突然变得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我的母亲是慕知远的青梅竹马徐云疏,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去世了,巧合的是,林若棠的儿子正好夭折了,我就成了林若棠的儿子。” “我不是你的哥哥,我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慕临川伸手想要触碰,被阮蕴玉拍开了。 阮蕴玉耳畔嗡嗡作响,一瞬间她仿佛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脑子里积极消化着慕临川说的话,过了好几分钟后,她嗫嚅着开口,嘴唇都在颤抖。 “慕知远,对你这么好,为什么你要陷害他?” “对我好?”慕临川自嘲地笑了笑,“慕知远确实对我很好,他给我最好的教育,对外承认我是他儿子。” “可你知道我要永远这一切的代价吗?” “他要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棋子被慕知远利用,我不能决定自己的婚姻,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活,我连吃什么都不能决定!甚至……我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能决定!” “阿玉,你懂这种感受吗?” “所以你就报复?” “报复?”慕临川突然抓住阮蕴玉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生疼。 “你以为我这些年拼命工作,爬上慕氏集团总裁的位置,只是为了报复?” “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偷偷去看你上课?为什么总把你喜欢的柠檬香水摆满整个办公室?” 阮蕴玉用力挣扎:“放开我!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之间也是不可能的。” 她只把慕临川当哥哥。 曾经是,现在或许不是……哥哥,但也绝对不会是慕临川期望的关系。 “为什么不可能?”慕临川的声音带着几分偏执,“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有慕知远那个老东西在,他怎么可能让你和傅淮舟离婚?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一直待在火坑?” “我要和傅淮舟离婚,任何人都左右不了我,包括慕知远。” “别用我当借口,实际上就是你自己想报复慕知远。” 慕临川松开阮蕴玉,靠在座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车顶,“没错,确实是我想报复慕知远。” “这一切都是慕知远活该。”慕临川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 阮蕴玉解开安全带,“你今天说的话,我只当没有听到过。” “既然连哥哥都不叫了,那就让我把话给说完。” “不用了。”阮蕴玉伸手去扒车把手,却根本扒不开,“把车门给我打开!” 慕临川自顾自说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完了。” “只可惜,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嫁给了傅淮舟。” “这么多年,我看着你叫我哥哥,看着你和傅淮舟恩爱,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话说完了!”阮蕴玉目光平静,“可以把车门给我打开吗?” 看到慕临川的动作,阮蕴玉立刻推开了车门。 雨水瞬间打湿了阮蕴玉的裤腿。 “慕临川,你让我觉得恶心。”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进慕临川的心脏。 慕临川看着阮蕴玉冲进雨幕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刚才坐过的位置。 远处房间的灯光在雨帘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阿玉,就算我让你恶心,这一次,我也绝不会放手。”慕临川对着空荡荡的车厢轻声说道。 第39章 往事真相 晨光透过纱帘,在卧室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阮蕴玉醒来,头痛欲裂,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在这时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上,慕晚星三个字不断闪烁。 昨晚,阮蕴玉又是吞了两颗安眠药才入睡的。 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接起电话,听筒里瞬间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姐!妈突然晕倒,被救护车送去市立医院了!” 阮蕴玉睡意全无,连外套都来不及披,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 出租车在清晨的街道上飞驰,她望着窗外快速后退的街景,脑海中不断闪烁着林若棠的面容。 上次,林若棠看起来状态不错,怎么会突然晕倒? 医院长廊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阮蕴玉顺着指示牌找到病房。 推开门的刹那。 阮蕴玉看见慕晚星红着眼眶守在床边,林若棠躺在病床上,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手上还插着输液管。 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混着慕晚星断断续续的抽噎,让整个病房笼罩在压抑的氛围中。 看到阮蕴玉来了,林若棠虚弱地开口,“晚星,你先去买点粥。” 林若棠声音轻得像游丝。 慕晚星看了一眼阮蕴玉,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林若棠眼神示意阮蕴玉靠近,枯瘦的手指突然紧紧攥住阮蕴玉手腕,“蕴玉,你必须救你爸。” “救他?”阮蕴玉猛地抽回手,后退半步撞到床头柜,金属水杯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知不知道他都把……你为什么非要救他?” 林若棠剧烈咳嗽起来,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蕴玉,你是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妈对你没有养育之恩,但好歹也有生育之恩!” “妈,只求你一件事情,一定要把你爸给救出来!”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输液管随着动作摇晃。 “够了!别说了。”阮蕴玉打断她的话,眼眶通红,“慕知远,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你为什么非要救他?” “你知不知道,慕临川根本不是你的儿子!” 病房陷入死寂,只有监护仪的滴答声愈发清晰。 林若棠盯着阮蕴玉,突然露出一个苦涩的笑,眼角皱纹里盛满岁月的沉重,“我知道。” 阮蕴玉表情一滞,怔怔望着林若棠。 “我还没告诉你,你爸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徐云疏,是我硬生生把你爸给抢过来的,而徐云疏……也另嫁他人。” “二十五年前,那时我刚和你爸结婚,徐云疏挺着即将生产的大肚子跑来找你爸。” 窗外的风突然卷起树叶拍打玻璃,阮蕴玉感觉血液都在倒流。 “我以为徐云疏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爸的,和徐云疏争执起来……” “结果,迎面有辆大货车开了过来……”林若棠声音颤抖,“徐云疏的第一反应是推开我。” 林若棠泪流满脸,“徐云疏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活了下来。”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非要嫁给你爸,是我害得徐云疏失去生命,也是我,让临川没了亲生母亲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所以这就是你让我救慕知远的原因?”阮蕴玉后退两步,撞到一旁的椅子,“妈,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慕临川就是慕知远的儿子呢?” 一个可怕的想法,让阮蕴玉全身冰冷。 她突然感觉慕知远好可怕,慕知远算计了所有人。 林若棠抓住床单,语气认真,“我私下拿过临川和你爸的头发做过亲子鉴定,临川和你爸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是我误会了你爸,是我误会了徐云疏,徐云疏说的都是真话……” 病房陷入死寂,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阮蕴玉盯着天花板,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又怎么知道当年的车祸,一定是意外呢?” 林若棠瞪大了双眼,眼角流出两行清泪。 话音未落,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慕晚星捧着粥站在门口,一脸疑惑,“妈,你和姐姐在说什么?怎么气氛这么奇怪?\" 阮蕴玉感觉浑身的力气被抽走,她跌跌撞撞走出病房。 走廊尽头,傅淮舟正快步走来,西装笔挺,神色冷峻。 四目相对时,他伸手想拉住她,却被她侧身躲开。 “蕴玉!”傅淮舟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慌乱,“我听说妈住院了,妈是” \"别碰我!”阮蕴玉后退两步,靠在冰凉的墙上,“傅淮舟,我的事情和你无关!” “蕴玉,我们还没离婚,你母亲……” 阮蕴玉看着傅淮舟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恨意,她的巴掌狠狠甩在傅淮舟脸上,指腹的红痕在惨白灯光下格外刺眼。 她甩开了傅淮舟那只攥着自己手腕的手,鞋子在走廊地砖上敲出急促的声响,却在转角处猛地撞进一个身影里。 眼前的女人小腹已微微隆起,孕味裹着淡雅香水味漫过来。 梁暖扶着腰后退半步,看清阮蕴玉时眼里闪过惊讶,随即落回自己腹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蕴玉?好巧。” 阮蕴玉盯着梁暖的脸,还是没想出来她是谁。 “我梁暖,傅淮舟的前任。” 阮蕴玉的呼吸骤然停滞。 她看着梁暖无名指上的钻戒,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梁暖似乎对她没有任何敌意。 “你也是来孕检的?”梁暖盯着阮蕴玉的肚子。 阮蕴玉一抬眼,看到了妇产科的牌子。 “不是,我不小心走错地方了。” 梁暖微眯着眼睛,一副看穿了阮蕴玉的表情,“你是来看不孕不育的?” “不……” 阮蕴玉的话还没说完,梁暖就开口打断了她,“傅淮舟的弱精症是已经治好了吗?” “???” 阮蕴玉满脸问号。 梁暖同情看着阮蕴玉,“难不成傅淮舟没告诉你,他有弱精症?” 第40章 男人的爱都是演出来的 阮蕴玉瞳孔猛缩,盯着梁暖的眸子,似乎想从梁暖的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 可任凭她扫视梁暖整张脸几遍,她都没看到一丁点说谎的痕迹。 傅淮舟有弱精症? 那这么多年,她一直怀不上,是因为傅淮舟的缘故。 为什么傅淮舟从未……提过他有弱精症。 她是多么想要一个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孩子,傅淮舟不是不知道的。 为了怀上孕,她吃了不知道多少副中药,肚子上不知道扎了多少排卵针。 直到冰岛之后,被医院确诊不能怀孕后,她才没有继续折腾下去。 脑中似乎有一道惊雷“轰”的炸开。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傅淮舟的问题,那冰岛的翻船也并不是……意外? 是傅淮舟干的? 这个想法,让阮蕴玉脚底生寒。 怪不得……怪不得……阮蕴玉忽地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让她不能怀孕,这样就没人会怀疑是他的问题了。 傅淮舟,对她可真狠! 梁暖一只手撑着后腰,另一只手抚摸着孕肚,“不过也是……傅淮舟肯定是不会告诉你的。” “你是慕氏集团千金小姐,要是知道了傅淮舟有弱精症,怎么可能答应和他结婚呢?” “你怎么知道我是慕氏集团千金?”阮蕴玉语气急促。 她的身世,慕知远虽然当着公众面前说过,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她就是慕知远口中找回的亲生女儿“慕晚晴”。 梁暖应该是不认识慕家人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傅淮舟告诉她的。 梁暖有些尴尬摸了摸头,“当初,我和傅淮舟看到慕知远和林若棠来学校找你,听到了你们之间的谈话。” “就是我们大一下学期!他们来找你,我由于在新闻上见过您的父亲,就认出了他,当时我想直接走的,是傅淮舟非要……” 阮蕴玉有一瞬间的恍惚,她身体似乎很抗拒这一切,往后退了一步,踩到了一颗小石子,差点摔掉,还是梁暖扶住了她。 “你还好吗?”梁暖担忧看着阮蕴玉。 阮蕴玉此刻面色如纸,原本嫣红的唇没有任何颜色了,眸中没了任何光亮,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她眸中再起波澜。 她在梁暖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 冰冷的触感传遍她的五脏六腑,让阮蕴玉根本没办法忽视这种感受。 傅淮舟在大学算是风云人物,是学校篮球队的队长,阮蕴玉刚开学的时候,和傅淮舟有过一面之缘。 她有傅淮舟的微信,但两人从未聊过天。 直到大一下学期,她从校外兼职回来,结果在快到学校的一条巷子,被两个小混混给堵在巷子里面,是傅淮舟出现救下了她。 从那之后,她和傅淮舟的交际变得多了起来。 她发现傅淮舟似乎和她很同频。 他们都有洁癖,也都有强迫症,甚至他们喜欢的歌手也是同一个人。 傅淮舟能理解,能包容她所有的小缺点。 刚开始,她对傅淮舟的追求,其实有些反感。 但傅淮舟会把她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她只不过聊天的时候,随口说了句想吃贵芳记的抹茶酥。 傅淮舟冒着大雨,跑到十几公里之外的贵芳记给她买抹茶酥。 她生理期不舒服,傅淮舟会贴心准备红糖生姜水,还会准备她爱吃的小蛋糕。 她过年的时候在学校,傅淮舟会在家里打包好吃的给她送过来,他送到她手里的时候,菜还是热的。 就算她的心是块铁,也被傅淮舟给捂热了。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傅淮舟演的? 这一切都是傅淮舟针对她的算计? 可她那时候确实在傅淮舟眼中感觉到了爱意? 都是演的,都是演的。 阮蕴玉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像两汪清潭载不动沉沉的悲伤。 长睫湿漉漉地颤动,每一次眨动都险险溢出晶莹。 她死死咬住下唇,仰起头,喉间轻微地滚动,将那汹涌的酸涩强咽下去,唯余鼻尖泛红,泪痕未现。 傅淮舟以为娶了她就可以当慕知远的乘龙快女婿,一步登天,结果一切都徒劳。 怪不得傅淮舟和她结婚之后,就忽冷忽热,原来是没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怪不得,他陷害慕知远,是报复慕知远当年没帮她。 那么……出轨,也是报复当年,她没去求慕知远。 阮蕴玉喉底翻涌着生铁腥气,她双手攥紧,闭眼几秒后,睁眼,努力平复心情,“你和傅淮舟为什么分手。” “时间太久了,我都快忘记了,似乎是……”梁暖皱眉,努力回想,“似乎是傅淮舟嫌我太粘人?” 她脸上带着讽刺的笑意,语气平静,仿佛说的话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似乎真的已经释怀了。 “不和你说了,我老公来找我了。” 梁暖笑着朝不远处的高大男人招手,男人连忙小跑了过来,搀扶起梁暖。 两人慢慢离开,梁暖忽然转过身,对着阮蕴玉说道:“傅淮舟,这种人他永远爱的是自己,不值得你喜欢的。” 撂下这句话,梁暖消失在转角。 阮蕴玉看着转角处,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怀疑刚才梁暖对她的话只是她的错误。 手机“叮”了一声,阮蕴玉打开手机,发现是傅淮舟给她发的消息。 傅淮舟:妈,已经转到了病房了,你不用担心。 阮蕴玉盯着和傅淮舟的聊天框,直到手机黑屏。 到现在了,傅淮舟他还是在演戏? 强烈的恨意,仿佛无声的尖啸撕咬着她每根神经。 她一闭眼,陆砚清的脸不由自主涌进脑海。 一个疯狂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产生。 第41章 醉酒图谋不轨 深夜的风带着点凉意,吹不散空气里沉闷的燥热。 楼道里昏黄的声控灯被脚步声惊醒,又很快疲倦地暗了下去,只留下安全出口那点幽幽的绿光,勉强勾勒出靠在1912室门边那个蜷缩身影的轮廓。 阮蕴玉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后背抵着冰冷的防盗门,旁边歪倒着一个几乎见底的威士忌酒瓶。 她脸颊绯红,呼吸间带着浓郁的酒气,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起来确实像个醉得不省人事、找不到回家路的可怜虫。 电梯“叮”的一声轻响,平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钥匙插进锁孔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门开了。 陆砚清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一身清冷的夜气。 他正要踏入,脚步却猛地顿住。 楼道里弥漫的浓烈酒味和地上那团模糊的人影让他瞬间蹙紧了眉头。 借着屋内流泻出的光线,他看清了那张埋在膝盖间的脸。 “阮小姐?”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惊喜。 地上的人影似乎被这声音惊动,极其缓慢地、带着醉意特有的笨拙抬起头。 眼睛费力地眯了好几下,才终于对焦在陆砚清脸上,随即咧开一个傻乎乎、毫无防备的笑容,声音含混不清:“陆律师…陆砚清?哈…找到你啦!” 她一边傻笑,一边试图撑着冰凉的地面站起来,身体却像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道,软绵绵地向前一扑。 陆砚清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捞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混着她身上一种淡淡的、被酒意蒸腾过的暖香,直往他鼻腔里钻。 他脸色变沉,手臂用力,半扶半抱地将这个沉重的醉鬼弄进了玄关。 “砰!”防盗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楼道里最后一丝凉气。 客厅顶灯的光线有些刺眼。陆砚清半拖半抱着阮蕴玉,把她安置在宽大的深灰色沙发上。 她像一滩软泥,陷进柔软的靠垫里,头歪着,眼睛半阖,似乎随时会彻底睡死过去。 陆砚清无奈微微摇头,转身走向开放式厨房的岛台,倒了满满一杯凉白开。 玻璃杯底磕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走回沙发边,弯腰,把水杯递到她唇边,声音中带了几丝无奈,“喝掉。” 阮蕴玉眼睫颤了颤,半眯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迷蒙地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水杯,又抬眼看了看陆砚清那张没什么表情、线条冷硬的下颌线。 她忽然傻笑了一下,抬起一只手,动作迟缓而笨拙地似乎想去接杯子。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杯壁的瞬间,手腕猛地一抖,带着一股刻意又不易察觉的巧劲,狠狠撞在陆砚清握着杯子的手上。 哗啦! 一大杯冰凉的水,精准地泼洒开来,瞬间浸透了陆砚清胸前一大片昂贵的丝质白衬衫。 冰凉的液体紧贴皮肤,迅速蔓延开湿冷的触感,布料变得半透明,紧紧贴在结实的胸膛上,勾勒出清晰的肌肉轮廓。 空气瞬间凝固。 阮蕴玉像是被自己闯的祸吓到了,猛地缩回手,双手捂住了嘴,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浓重醉意的惊呼,“陆律师,对…对不起嘛……” 她眼神飘忽,努力想聚焦又失败的样子,无辜又迷糊。 陆砚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水珠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滴落,砸在光洁的地板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狼狈不堪的前襟,又缓缓抬起眼,目光沉沉地锁住沙发上那个“醉醺醺”的女人。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墨色翻涌,危险的气息无声弥漫。 他忽然俯身,一只手臂撑在阮蕴玉身侧的沙发靠背上,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另一只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脸,对上他冰冷的审视。 他凑得很近,灼热的气息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拂过她同样滚烫的脸颊。 “阮蕴玉。”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知道这件衬衫值你多久的工资吗?” 拇指指腹带着薄茧,在她细腻的下颌皮肤上危险地摩挲了一下,加重了那份胁迫感,“嗯?够你老老实实打上半年工了。” 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带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和酒味混合的奇异感觉。 阮蕴玉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 下巴被他捏得有点疼,迫使她不得不完全仰视他。 那双近在咫尺的深眸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流,像是风暴前夕的海面,平静下藏着致命的漩涡。 阮蕴玉心颤,但她必须演下去。 浓密的睫毛像蝶翼般剧烈地颤抖了几下,眼神努力维持着涣散和迷离,仿佛在艰难地消化他话语里的意思。 几秒钟后,她忽然又咧开嘴,露出一个更大、更傻气的笑容,声音黏黏糊糊,带着撒娇般的鼻音,“打…打工好累的呀……” 她像是寻求温暖的小动物,脸颊主动蹭了蹭他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只大手,温软的触感异常清晰。 “那…那怎么办嘛?” 阮蕴玉半眯着眼,眼波流转,带着醉意熏染的媚态。 她直勾勾地望着陆砚清近在咫尺的薄唇,吐息间全是甜腻的酒香,“要不…要不把我…把我赔给你…好不好?” 最后一个“好”字,被她拖得又软又长,像羽毛搔过心尖。 陆砚清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猛地收紧了一瞬,指节泛白。 他盯着她那双雾气蒙蒙、看似毫无心机的眼睛,胸膛起伏的幅度似乎变大了一点。 时间仿佛停滞了几秒,空气粘稠得能拉出丝来,只剩下两人交错的、都有些紊乱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响。 然后,他眼底那汹涌的墨色像是被强行按捺下去,归于一种更深沉、更压抑的平静。 他倏地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直起身,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失控从未发生。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也随之撤离。 “醉得不轻。”陆砚清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淡,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客房空着,今晚老实待着,明天酒醒了立刻走人。”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俯身,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和后背,轻松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腾空,阮蕴玉低低惊呼一声,本能地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 她的脸颊顺势贴在他颈侧,隔着那层被水浸透、冰凉又紧贴皮肤的湿衬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颈动脉沉稳有力的搏动。 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她的耳膜。 鼻尖萦绕的全是他身上清冽又带着侵略性的男性气息,混合着威士忌和她自己身上的暖香,形成一种令人眩晕的混合物。 陆砚清抱着她的手臂似乎僵硬了一下,步伐却依旧沉稳,径直穿过客厅,走向走廊尽头的客房。 第42章 只好……赔人了 阮蕴玉闭着眼,把脸埋得更深,像只寻求庇护的幼兽。 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喷洒在他敏感的颈窝皮肤上,带着酒意的湿热。 她甚至微微侧过头,柔软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他凸起的喉结, 小巧的鼻尖开始不安分地、极其缓慢地蹭着他线条冷硬的锁骨。 每一次蹭动,都像点燃了一小簇细微却滚烫的火星。 她能感觉到抱着她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像坚硬的岩石。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极其压抑、几乎低不可闻的抽气声,还有后槽牙被用力咬紧的细微摩擦声。 阮蕴玉听到这声音,只觉得讽刺。 男人还真是贱。 她主动送上门来,他假惺惺忍着。 之前怎么不见他忍着? 突然,抱着她的力道也骤然加重,勒得她腰肢有些发疼。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却仿佛经历了一场无声的酷刑。 陆砚清几乎是粗暴地踢开客房的门,将阮蕴玉毫不温柔地扔在了柔软的大床上,床垫深深陷下去。 他甚至没开灯,黑暗中,她只听到他丢下一句有几分冷硬的,带着粗重气息的警告:“睡觉!再闹就扔你出去!” 门被大力带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隔绝了他急促离开的脚步声。 阮蕴玉躺在黑暗中,脸上的醉态瞬间消失无踪。 她睁开眼,眼底一片清亮,哪里还有半分迷蒙。 她嘴角无声地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现在到装起正人君子了? 黑暗中,阮蕴玉竖起耳朵,捕捉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主卧的门被推开又关上。 紧接着,是主卫方向传来的、清晰无比的花洒被拧开的声音。 水流哗哗地冲击着地面,持续不断,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但那水声听起来……冰冷刺骨,没有任何蒸汽升腾该有的暖意。 冷水澡。 阮蕴玉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在黑暗里像只蛰伏等待猎物的狼。 她耐心地等待着,听着那冰冷的水流声持续了许久,才终于停下。 然后是窸窸窣窣的擦拭声。 就是现在。 她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赤着脚,像一抹幽魂,悄无声息地穿过黑暗的走廊。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主卫的门缝下透出一线微弱的光。 她停在紧闭的磨砂玻璃门外,侧耳倾听里面彻底安静下来。 然后,她长叹一口气,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没关系,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还带着点睡眼惺忪的慵懒。 主卫的门把手转动,磨砂玻璃门被从里面拉开。 陆砚清走了出来,他只在下身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条浴巾,露出壁垒分明的胸膛和劲瘦的腰身。 未擦干的水珠顺着他湿漉漉的黑发滚落,滑过宽阔的肩膀、紧实的胸肌,沿着腹肌的沟壑一路向下,没入浴巾边缘。 他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正胡乱擦着头发,周身还散发着刚从冷水里浸泡出来的、驱之不散的寒意。 然而,这股寒意在他抬眼的瞬间,彻底凝固。 他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了,毛巾停在半空。 走廊昏暗的光线下,阮蕴玉就斜倚在他主卧的门框边。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被酒气熏染过的连衣裙,领口微乱,露出纤细的锁骨。 头发有些蓬松,几缕发丝俏皮地贴在颊边。 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清澈得像山涧泉水,哪里有半点醉意。 阮蕴玉嘴角噙着一抹慵懒又戏谑的笑意,正饶有兴味地、大大方方地上下打量着他这副近乎全裸的出水模样。 陆砚清全身的肌肉在看清她眼神的瞬间骤然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眼底最后一丝因冷水而压下的暗火“腾”地一下,以燎原之势重新燃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汹涌、炽烈、不加掩饰。 那冰冷的水汽仿佛瞬间被蒸腾殆尽,只剩下滚烫的、几乎能灼伤人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汹涌。 时间被拉长,空气里充满了无形的、噼啪作响的火星。 阮蕴玉像是完全没感受到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怒意和某种更危险的东西。 她甚至又往前挪了小半步,离他更近了些,目光依旧肆无忌惮地流连在他挂着水珠的胸膛上。 然后,她轻轻歪了歪头,唇角那抹戏谑的笑意加深,用一种清晰无比、带着调侃尾音的语调,慢悠悠地问:“陆律师……” 她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壁垒分明的胸膛,“冷水澡……够用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 陆砚清动了,他快得如同捕食的猎豹,他猛地甩开手里的毛巾,一步跨前,带着一身未干的水汽和凛冽的怒意。 瞬间逼近,巨大的压迫感如山倾覆。 一只滚烫的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狠狠掐住了阮蕴玉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猛地撑在她耳侧的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阮蕴玉的后背被这股力量狠狠掼在冰凉的墙壁上,撞得她闷哼一声。 身体被彻底禁锢在他滚烫的胸膛和冰冷的墙壁之间,动弹不得。 他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湿漉漉的头发滴下的水珠落在她的额角和锁骨上,冰凉,却瞬间被他喷薄在她脸上的灼热气息蒸发。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翻涌着骇人的风暴,死死锁住她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被强自镇定取代的眼睛。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磨出来,带着灼热的火星,砸在她脸上:“装醉?” 距离太近了,近得她能数清他因怒意而微微颤抖的睫毛。 他身上那股混合着冷水、沐浴露和强烈男性荷尔蒙的气息霸道地充斥着她的感官。 腰上那只大手滚烫,隔着薄薄的衣料,烫得她皮肤都在颤栗。 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前胸却被他炙热的胸膛挤压着,冰火两重天的触感让她脑子嗡嗡作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破膛而出。 然而,在那双燃着怒焰、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睛注视下。 阮蕴玉强压下喉咙口的尖叫和本能的退缩,最初的慌乱被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勇气取代。 她抬起眼,迎着他能焚毁一切的目光,非但没有避开,反而微微仰起下巴,将两人之间那点可怜的缝隙也彻底消弭。 她的唇几乎要擦上他的下颌线。 一只手,带着细微的、却清晰无比的颤抖,缓缓抬起,落在了他赤裸的、还在微微起伏的胸膛上。 指尖微凉,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顺着他肌理分明的线条,极其缓慢地、如同弹奏某种危险的乐章。 一路向上,最终停在他滚烫的喉结上,轻轻一点。 然后,她笑了。 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狡黠又勾人的挑衅,声音又轻又软,像羽毛拂过,却字字清晰,砸进他紧绷的神经里。 “不然呢?”她指尖在他喉结上画了个小圈,感受到它剧烈的滑动,“你衬衫那么贵……我赔不起钱……”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红唇凑近他紧绷的唇角,吐息如兰,带着酒香残留的甜腻,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只好……赔人了。”阮蕴玉用指腹在陆砚清胸前打圈,“陆砚清,不介意。” 第43章 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腰上那只大手的力道猛地加重。 指节深陷进她腰侧柔软的皮肉里,带着惩罚性的力度,勒得她瞬间抽了一口冷气,几乎喘不上气。 陆砚清另一只撑在门框上的手猛地收回,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蛮力,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 力道之大,让她毫不怀疑下一秒自己的骨头会被他捏碎。 “嘶……”疼痛让她瞬间蹙紧了眉头,生理性的水汽不受控制地漫上眼眶。 陆砚清的脸又逼近了几分,鼻尖几乎抵着她的鼻尖。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风暴中心不再是纯粹的怒意,而是翻涌起一种更复杂、更隐晦,也更危险的东西。 “阮蕴玉,你知不知道,你是在玩火?”陆砚清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带着灼热的砂砾感,重重砸在她脸上。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迫使她仰视他,承受他目光里那几乎能剥皮拆骨的冰冷审视。 陆砚清的气息滚烫地喷在她被迫微张的唇上,“是醉得太厉害了?把我当成了傅淮舟?” “还是……”陆砚清停顿了一下,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她泛红的眼尾、微张的唇瓣,最终牢牢锁住她强作镇定的瞳孔深处。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吐出那个让阮蕴玉心脏骤停的指控:“你根本就是清醒的,从头到尾,都在装醉勾引我?” “傅淮舟”三个字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阮蕴玉紧绷的神经末梢。 所有的伪装、强装的镇定、刻意营造的媚态。 在这三个字被陆砚清用如此轻蔑、如此直白的口吻点破的瞬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啪”地一声,泄得干干净净。 眼底那层因疼痛而弥漫的水汽瞬间凝结成冰。 一股难以遏制的,混杂着被羞辱和被利用的尖锐怒火,猛地从心底窜起,瞬间烧遍了她的四肢百骸,烧得她指尖都在发麻。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 下巴还被陆砚清死死捏着,剧痛传来,却远不及他话语带来的冲击让她失控。 她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猛地一偏头,挣脱了他铁钳般的手指,尽管那动作扯得她下颌骨一阵钻心的疼。 “傅淮舟?”阮蕴玉的声音陡然拔高,失去了所有的柔软和刻意,变得格外冰冷,“陆律师,你确定这个时候要和我提他?” 她语气逐渐平静,但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近乎同归于尽的疯狂,直直刺入陆砚清深不见底的眼眸。 陆砚清摩挲着阮蕴玉的手臂,“不能提傅淮舟吗?” “不能!” “陆砚清,收起你这副假惺惺的嘴脸。”阮蕴玉冷笑着,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渣,“当初是谁在我面前,把傅淮舟那些破事一件件摊开?是谁暗示我,用最直接、最让他颜面扫地的方式报复回去?”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却字字清晰,带着控诉的力量砸向对方,“是谁……在我最恨他、最绝望的时候,轻飘飘地告诉我,‘阮小姐,让他也尝尝被背叛的滋味,不是很好玩吗?’” 她向前逼近了极小的一步,几乎要撞进他怀里,仰着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像是要撕开他所有伪装的假面。 “现在倒好,我按你的剧本演了,火点着了……”阮蕴玉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洞察,“你倒在这儿装起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了?” “陆砚清,你真虚伪!”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重得让人窒息。 只剩下阮蕴玉愤怒的喘息声,在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陆砚清沉默地看着她。 刚才还翻涌着风暴的眼眸,此刻却奇异地平静下来。 他脸上没有任何被戳破的难堪或慌乱,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第一次如此仔细地、重新审视眼前这个被他逼到角落、亮出所有尖刺的女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被拉长。 就在阮蕴玉几乎要被这死寂的压迫感逼疯时,陆砚清终于有了动作。 他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挑了一下右眉梢。 那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傲慢和……一丝玩味,仿佛阮蕴玉刚才那番歇斯底里的控诉,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徒劳无功的困兽之斗。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再次向前倾身。 刚才因冷水澡而消散的滚烫气息,此刻卷土重来,甚至比之前更加汹涌炽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侵略性,将她重新笼罩。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因愤怒而显得格外生动的脸上,掠过她剧烈起伏的胸口,最终锁住她燃烧着怒火的眼眸。 “所以……”陆砚清的声音低沉得近乎耳语,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阮蕴玉紧绷的心弦上,“阮小姐,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又是装醉,又是‘失手’泼水,又是把自己当‘赔款’……” 他刻意停顿,眼底染上一抹难以言说的喜悦,这喜悦里面似乎还有几丝疯狂。 “阮蕴玉。”陆砚清叫她的名字,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晰,“那你现在是想清楚了?” 第44章 承认觊觎她 “想清楚?”阮蕴玉像是被这句反问彻底点燃了最后一丝理智的引线。 积压了太久的委屈,被戏耍的愤怒,还有此刻被他这种居高临下姿态彻底激起的逆反心理,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阮蕴玉猛地抬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在陆砚清赤裸的胸膛上。 她的力道对陆砚清而言如同蚍蜉撼树,陆砚清纹丝不动,反而震得她自己手腕生疼。 “我想清楚什么?想清楚你,陆律师有多无耻多虚伪吗?”阮蕴玉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用力而有些破音,她语气中带了几分豁出去的,玉石俱焚的狠劲。 “觊觎自己好兄弟的妻子,躲在暗处煽风点火,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阮蕴玉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睛瞪着陆砚清,像是要将他那副道貌岸然的皮囊彻底烧穿。 “陆砚清,你现在装什么清高?” 陆砚清的瞳孔,在听到阮蕴玉说的话的瞬间,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 他眼底那片深潭般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墨色翻涌,掠过一丝极其锐利、极其危险的光芒,快得让人抓不住。 陆砚青没有暴怒,反而在阮蕴玉激烈的指控后,缓缓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他的笑容毫无温度,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自嘲和坦荡。 “对。”陆砚清开口,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盖过了阮蕴玉急促的喘息,“你说的没错。” 他向前逼近半步,那滚烫的胸膛几乎要贴上她因愤怒而起伏不定的柔软。 强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未散的水汽,形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我就是无耻。”陆砚清盯着阮蕴玉的眼睛,目光锐利如鹰隼,不容阮蕴玉有丝毫闪躲,“我就是觊觎你。” 他毫不避讳地承认,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两人之间那层早已脆弱不堪的窗户纸上。 “我只不过让你认清了傅淮舟,然后呢?”陆砚清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阮蕴玉,你告诉我……” 他微微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唇上,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加清晰,带着一种致命的穿透力: “你来找我,是为了出轨报复傅淮舟……”陆砚清刻意顿了顿,清晰地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刺痛,“还是因为慕知远的案子呢?” 他猛地抬手,指尖带着滚烫的温度,隔着她单薄的衣料,用力戳在她左胸心脏的位置。 阮蕴玉抬起眸子,好整以暇盯着陆砚清,“陆律师,原因重要吗?” “阮蕴玉,你可真随便!”陆砚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嘲弄。 “你……” 阮蕴玉浑身剧震,像是被“随便”两个字狠狠劈中。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被彻底看穿、被羞辱的惨白。 刚才还熊熊燃烧的怒火,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无处遁形的狼狈。 陆砚清确实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但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并不代表着,他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羞辱她。 她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弱的风。 阮蕴玉赤着的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地板上,没有丝毫犹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突然,手腕被人给拽住。 陆砚清猛地将阮蕴玉抱住,阮蕴玉猝不及防,连惊呼声卡都在喉咙里。 后背重重摔在身后客房柔软的大床上,弹了一下。 眩晕感袭来,阮蕴玉眼前发黑。 没等她挣扎起身,一道沉重的阴影已经压了下来。 陆砚清单膝跪上床沿,高大的身躯带着未散的怒意和冷水澡也浇不灭的滚烫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他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攥住她纤细的手腕,按在身体两侧的床单上。 浴巾早已散乱,壁垒分明的胸膛赤裸地压近,滚烫的皮肤几乎贴上她的。 他的呼吸粗重,喷在她脸上,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凶狠。深不见底的眼眸死死锁住她的脸,像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里面每一丝颤抖的灵魂。 “这是生气了?”陆砚清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鼻尖,目光也陡然变得柔和了几分。 阮蕴玉被迫仰视着陆砚清。 那张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孔因为压抑的欲望而显得有些扭曲,眼底翻涌的墨色像是暴风雨前最深沉的夜海。 手腕被他捏得生疼,骨头都在呻吟。 身体被他滚烫的气息和沉重的压迫感死死钉在床上,动弹不得。 一种巨大的、被彻底看穿和掌控的恐慌攫住了她。 刚才那股被羞辱的愤怒,此刻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和赤裸的欲望威胁面前,被一种更原始的恐惧取代。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就当是被狗给咬了。 可她看着陆砚清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那里面能清晰地映出自己此刻苍白、慌乱、无处遁形的脸。 陆砚清盯着她眼底那片被恐惧冲刷得无比清晰的抗拒,身体骤然僵住。 她不情愿。 翻涌的怒焰和炽烈的欲望,像是被兜头浇下了一盆混着冰块的冷水。 他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眼身瞬间凝固、冷却。 陆砚清眼底那骇人的风暴,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疲惫和……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自嘲。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然后,他猛地松开了钳制她手腕的手。 力道之大,让阮蕴玉的手臂被甩开,无力地落在身侧。 他直起身,看也没再看床上的人一眼,抓起散落在床尾的浴巾,胡乱地往腰间一系,转身就走。 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僵硬,每一步都踏得沉重。 “滚。”一个字,冰冷地砸在死寂的空气里,然后被主卧门“砰”的一声巨响彻底隔绝。 第45章 睡了 阮蕴玉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手腕上被捏出的红痕火辣辣地疼。 房间里还残留着陆砚清身上清洌又危险的气息。 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 阮蕴玉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床上滚下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踉跄着冲向玄关。 手指颤抖着,摸索着冰冷的门把手,用力一拧。 门开了。 深夜带着凉意的风灌了进来,吹在阮蕴玉汗湿的额发和滚烫的脸颊上。 她一步跨了出去,握住门把手的手,猛地顿住。 林若棠那张苍白的脸,毫无征兆地在她眼前闪过。 紧接着就是傅淮舟那张虚伪至极的笑脸。 门板冰冷的触感抵着她的指尖,让她瞬间冷静了几分。 现在能救慕知远的,只有陆砚清了。 要想和傅淮舟离婚得到更多,也只有陆砚清能帮她。 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 “咔哒。” 阮蕴玉收回了关门的手,门重新弹开了一条缝隙。 她站在门口,楼道里声控灯的光线昏黄地打在她身上,照着她惨白的脸和剧烈起伏的胸口。 她一转身,门内,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要挣脱束缚。 阮蕴玉闭上眼,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犹豫和那点残存的自尊都吸进肺腑,再狠狠碾碎。 再睁开眼时,里面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和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阮蕴玉转过身,重新踏进了那扇门。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主卧的门缝下,透出一点微弱的光线。 阮蕴玉赤着脚,穿过黑暗的客厅,停在那扇紧闭的主卧门前。 她抬手,指节轻轻叩响了门板。 “笃……笃笃。” 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死一般的寂静。 阮蕴玉没有犹豫,手指搭上冰凉的门把手,用力一拧。 门开了。 主卧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陆砚清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影几乎融进外面城市的稀疏灯火里。 他听到了开门声,却没有回头,依旧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腰间只围着那条浴巾,宽阔的肩背线条绷紧,透着压抑的怒意和疏离。 阮蕴玉反手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她一步一步,朝着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走去,脚步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住。 然后,她抬起手,犹豫了几秒钟,将伸向自己连衣裙侧面的拉链。 金属拉链滑下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异常刺耳,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响起。 陆砚清的身体终于动了一下,他猛地转过身。 昏黄的灯光下,阮蕴玉的连衣裙拉链已经拉开了一半,露出了里面细腻白皙的肩头和一小片光洁的背脊。 她低着头,手指还停留在拉链上,动作因为他的突然转身而顿住。 陆砚清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瞬间钉在阮蕴玉身上。 他看清了她脸上那种近乎麻木的平静,看清了她眼底那片死寂的、放弃挣扎般的灰败。 没有羞涩,没有诱惑,只有一种献祭般的决绝。 一股无名怒火混合着更深的、难以言喻的刺痛猛地窜上心头。 “够了!”陆砚清低吼出声,声音因为压抑而嘶哑变形。 他一步跨前,带着凛冽的怒意,猛地抬手,一把狠狠攥住了她正在下拉拉链的手腕,“阮蕴玉,够了!” 阮蕴玉抬起头,迎上了陆砚清燃着怒焰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情欲,只有被她的行为彻底激怒的冰冷审视。 她看着他,眼底那片死寂的灰败深处,终于裂开一丝缝隙,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几近破碎的祈求。 那眼神,像似乎即将溺毙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明知有毒,也别无选择。 她没有挣脱他的钳制,反而用另一只自由的手,小心翼翼地覆上了他那只死死攥着自己手腕的大手。 她的指尖冰凉,带着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轻轻摩挲着他滚烫的手背皮肤。 “陆砚清……”阮蕴玉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被碾碎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 她抬起眼,直直地望进他翻涌着怒意的瞳孔深处,一字一句说道:“帮我救慕知远,条件……随你开。” 她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两人交错的、都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陆砚清死死地盯着阮蕴玉的眼睛。 她覆在他手背上的指尖冰凉,那细微的颤抖却像电流,顺着他的皮肤一路窜上心尖。 他眼底翻涌的怒意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了一下,然后缓缓沉淀下去,变成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暗涌。 他没有说话。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沉重得几乎要压垮神经。 阮蕴玉看着陆砚清深不见底的眼眸。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 她害怕这沉默,害怕陆砚清的拒绝。 一种孤注一掷的冲动驱使着她。 她踮起脚尖,冰凉的、带着细微颤抖的唇瓣,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虔诚和绝望的孤勇,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印上了他上下滚动的、异常灼热的喉结。 温软的触感如同羽毛拂过最敏感的地带。 陆砚清的身体猛地一僵,攥着她手腕的力道瞬间失控地加重。 喉结在她唇下剧烈地滑动了一下,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闷哼逸出。 那声闷哼像点燃了最后一丝引线。 下一秒,天旋地转。 陆砚清猛地松开了钳制她手腕的手,在她失去支撑惊呼出声的瞬间。 滚烫的大手已经狠狠掐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揉碎。 另一只手穿过她微敞的衣襟,覆上她光滑微凉的背脊,将她整个人狠狠按向自己。 陆砚清低下头,滚烫的、带着掠夺气息的吻,如同狂风暴雨般,带着惩罚和某种被彻底点燃的疯狂。 狠狠的、不容拒绝的覆压下来,瞬间吞噬了阮蕴玉所有的惊呼和那点可怜的氧气。 黑暗彻底吞噬了最后一点理智。 第46章 三个月的情人 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朦胧的光带。 阮蕴玉是被一阵强烈的酸胀感和浑身的粘腻惊醒的。 在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所有的疯狂、纠缠,还有灼热的喘息和滚烫的汗水……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宽阔而赤裸的胸膛。 陆砚清沉睡着,他有力的手臂占有性地环着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呼吸均匀而绵长。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了一下,懊悔的情绪在眼眸中一闪而过。 昨晚是她太冲动了。 阮蕴玉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试图从陆砚清沉重的臂弯里挪出来。 动作极轻,生怕惊醒了身旁的陆砚清。 阮蕴玉一只手扶着腰,她的身体像是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酸痛得很。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她的脚触到了冰凉的地板。 阮蕴玉撑着发酸的身体,无声地坐起,背对着床上的人。 凌乱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她此刻毫无血色的侧脸。 她咬着牙,准备强撑着站起来。 腰间骤然一紧。 一只滚烫的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猛地从后面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往后一带。 阮蕴玉猝不及防,低呼一声,后背重重撞进一个坚硬而滚烫的胸膛里。 陆砚清不知何时醒了。 他的下巴抵在她光裸的肩窝,灼热的呼吸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拂过她敏感的颈侧肌肤。 “想去哪儿?”陆砚清的声音低沉,带着初醒的慵懒,手臂却像铁箍般,将她牢牢锁在怀里,动弹不得。 阮蕴玉身体瞬间绷紧,像受惊的猫,“上班。” 她声音带着几分强装的镇定和不易察觉的颤音,她试图掰开他箍在腰间的铁臂。 陆砚清的下巴在她肩窝蹭了蹭,手臂纹丝不动。 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床头柜上的电子钟。 荧蓝色的数字清晰地显示着:6:13。 “还没到六点半?”陆砚清嗓音低沉中带着几分无奈。 他环在阮蕴玉腰间的手不松反紧,另一只大手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开始在她光滑的脊背上缓缓游移。 指尖所过之处,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我怎么不知道律所……这么早开门的?” 他指腹带着薄茧,如同带着电流,轻易地撩拨起昨夜她残留的记忆和身体的敏感。 阮蕴玉猛地一颤,声音都变了调:“陆砚清,放开我,我……” “嘘……” 陆砚清打断她的话,温热的唇瓣贴上她脖颈侧边跳动的脉搏。 她的心脏不受控制乱跳。 陆砚清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和不容拒绝的强势。 “时间……还早得很。”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砚清猛地一用力,将她整个人重新拖回了柔软而凌乱的床铺深处。 “不……唔……” 所有的抗议和挣扎都被他滚烫而霸道的吻彻底吞噬。 这一次,陆砚清像是彻底撕去了最后一丝克制的外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惩罚性的凶狠和不容抗拒的掠夺。 阮蕴玉感觉自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被汹涌的浪潮抛起又落下。 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榨尽,只剩下破碎的呜咽和无法控制的沉沦。 …… 意识再次从混沌的黑暗中挣扎浮起时,强烈的光线已经透过窗帘缝隙。 阮蕴玉猛地睁开眼,浑身像是被重型卡车碾过,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她下意识地看向身侧。 已经空了。 床头柜上,电子钟显示着:9:23。 她倒吸一口冷气,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坐起。 被子滑落,露出身上斑驳的痕迹。 床边椅子上,整齐地放着一套全新的女装,从内衣到连衣裙,都是她的尺码。 她咬着牙,忍着浑身不适,快速穿戴整齐。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只感觉陌生。 镜子里的她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嘴唇有些红肿。 阮蕴玉深吸几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混乱,拉开了主卧的门。 一股煎蛋和烤面包的香气飘了过来。 她顺着味道走向客厅旁边的开放式厨房,脚步顿住。 陆砚清背对着她,站在料理台前。 他换了一身垂感很好深灰色家居服,腰间却系着一条格格不入的浅色围裙。 晨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肩背线条,锅里滋滋作响,他正专注地翻动着平底锅里的煎蛋和培根,动作竟然意外的……熟练。 这画面透着一种诡异的家常感,让阮蕴玉一瞬间有些恍惚。 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脚步放轻了几分,径直走向玄关。 手刚摸到冰凉的门把手。 “吃了再走。”陆砚清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阮蕴玉的手停在门把上,没有动,也没有回头。 几秒后,身后传来餐盘轻轻放在岛台上的声音。 陆砚清解开了围裙,搭在椅背上,走到岛台一侧坐下,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地开始切割自己盘中的食物。 “过来。”他再次开口,这次带上了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空气凝滞了几秒。 阮蕴玉最终还是松开了门把手,转过身,沉默地走到岛台另一边,拉开高脚椅坐下。 她的面前,也放着一份一模一样的早餐。 煎得金黄的太阳蛋,焦脆的培根,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 她拿起刀叉,低着头,开始机械地切割着盘子里的食物。 刀叉碰撞着瓷盘,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是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唯一的动静。 陆砚清切下一小块煎蛋,送入口中,目光却落在对面那个低头沉默进食的女人身上。 她吃得很快,带着一种完成任务般的急切,眼神始终垂着,回避着任何可能的视线接触。 气氛沉闷得让人窒息。 陆砚清放下刀叉,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玻璃杯底磕在岛台大理石台面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打破了沉默。 阮蕴玉切食物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更快地往嘴里塞了一口面包。 “昨晚的事……”陆砚清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敲在凝固的空气里,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不是交易吗?” 阮蕴玉咀嚼的动作彻底僵住,握着叉子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陆砚清的目光锐利地锁着她低垂的侧脸,仿佛要穿透她强装的平静。 “做我三个月的情人。”陆砚清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冰冷得可怕。 “三个月内,随叫随到。”陆砚清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一份合同,“我保证慕知远能顺利出来。” “哐当!” 第47章 捉奸 阮蕴玉手中的叉子脱力,掉在了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猛地抬起头,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眼底翻涌着屈辱、愤怒,还有一种被赤裸裸标价的刺痛。 她死死地盯着陆砚清,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男人的冷酷。 陆砚清迎着她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掌控者的平静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沉重得几乎要凝固成冰。 阮蕴玉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眼底那些激烈的情绪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和一丝破釜沉舟的锐利。 她重新拿起掉落的叉子,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声音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谈判般的冷静,“半个月。” 陆砚清端着水杯的手顿在半空,深邃的眼眸中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他像是没听清,微微侧头:“什么?” “我说。” 阮蕴玉抬起头,目光毫不避讳地迎上他审视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声音不大,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只做半个月的情人。”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眼底的冷漠被一种更深,更炽热的情绪给取代。 他缓缓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岛台上,十指交叉,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势。 “讨价还价?”陆砚清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危险的兴味,“阮小姐,你觉得……” “叮咚——叮咚——” 清脆而急促的门铃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骤然响起,瞬间打破了餐厅里剑拔弩张的对峙气氛。 陆砚清被打断,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他看了一眼玄关方向,又转回目光,重新落在阮蕴玉紧绷的脸上。 阮蕴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惊得心脏猛地一跳。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叉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阮蕴玉几乎是立刻移开了与陆砚清对视的目光。 她重新低下头,死死盯着盘子里已经冷掉的食物残渣,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 陆砚清的目光在阮蕴玉骤然苍白的侧脸和紧握叉子的手上停留了两秒。 心里莫名多了几分失落。 他最终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利落地起身,离开了岛台,迈步走向玄关。 房间响起极其轻微的,手指触碰电子屏的声音。 门口的监控屏幕亮起微光。 陆砚清宽阔的肩背似乎极其轻微地放松了一下。 紧接着,一声极低、极轻,却带着十足玩味和恶意的嗤笑,从他喉咙里滚了出来。 他用一种不高不低、恰好能让阮蕴玉听得清清楚楚的语调,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地对着可视门铃的方向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调侃。 “傅总,这么早过来干嘛?”陆砚清的说是对傅淮舟说的,可他转头,目光却牢牢锁着阮蕴玉瞬间血色尽褪的脸。 “陆哥,我来找你有事。” “什么事?”陆砚清拖长了尾音,抬手关掉了可视门铃的声音。 “你老公都来捉奸了,你还不快躲起来?” “捉奸”二字如同惊雷炸响。 阮蕴玉脸色惨白如纸,身体猛地弹起,“哐当!” 高脚椅被她撞得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 她像受惊的兔子,慌乱的目光扫过客厅,瞬间锁定那扇刚刚离开的主卧门。 她看也没看陆砚清,用尽全身力气,拔腿就冲。 陆砚清看着她惊慌失措、几乎是连滚带爬冲向主卧的背影,嘴角那抹恶劣的弧度加深。 他慢条斯理地收回目光,手指在门禁屏幕上轻轻一点。 “咔哒。” 门锁弹开的声音。 厚重的入户门被陆砚清从里面拉开一道缝隙。 清晨微凉的空气混着浓烈烟草味和一股酒气涌了进来。 傅淮舟站在门外。 他显然来得匆忙,昂贵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松垮,眼下带着熬夜的乌青,下巴冒出一层胡茬,整个人透着一股被棘手问题熬出来的疲惫和阴郁。 门开的瞬间,他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带上了几分讨好。 “陆哥。”傅淮舟开口,声音沙哑紧绷,“这么早,打扰了。” 陆砚清单手插在深灰色家居裤口袋里,身体随意地倚靠着门框,姿态慵懒闲适,仿佛只是清晨小憩被打断。 他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只极轻微地点了下头,眼神平静无波地迎上傅淮舟审视的目光,“傅总,找我有什么事?” 傅淮舟的目光越过陆砚清的肩头,迅速扫向光线充足的客厅内部一览无余。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清晰短促的关门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突兀地从主卧方向传来,在清晨过分安静的公寓里,显得格外刺耳。 傅淮舟眼神扫过台面,下巴朝双人早餐和主卧门抬了抬,调侃道:“陆哥,怪不得你这么久才开门呢?原来是……金屋藏娇了?” 陆砚清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反而侧身彻底让开了门,“傅总,大清早好奇心挺重。” 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调侃后的淡然。 傅淮舟被陆砚清的态度噎了一下,心里更加好奇了,“陆哥,我又不是外人,让嫂子见我一面呗。” 陆砚清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极其轻微地挑了一下右眉梢。 “那我问问她?” 主卧门内。 阮蕴玉背脊紧紧抵着冰凉的门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她仿佛呼吸都屏住了,生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仿佛在她紧绷的神经上跳舞。 第48章 自尊被碾碎 阮蕴玉的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几乎是本能反应,她的手闪电般摸向门内侧的锁钮。 用力一拧,却纹丝不动。 她瞳孔骤缩。 这门……根本没法反锁?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门把手已经从外面被压了下去,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开始推动门板。 阮蕴玉脑子里嗡的一声,来不及思考,用尽全身力气,狠狠顶住门板内侧。 见阮蕴玉如此抵抗下,陆砚清用力小了几分,但门还是被推开了一条几指宽的缝隙。 缝隙外,陆砚清之前冷漠的脸上,此时却写满恶劣。 他深邃的眼眸隔着缝隙精准地锁定了门内阮蕴玉惊恐苍白的脸,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躲什么?”陆砚清故意提高了音量,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清晰地传向客厅方向,显然是说给傅淮舟听的,“都是自己人,出来打个招呼?这么害羞?” “陆砚清……你!”阮蕴玉看着近在咫尺陆砚清脸,气得浑身发抖。 她隔着门缝狠狠瞪着他,用口型无声地怒骂:“你……混蛋!” 狗男人。 他就是故意的! 要是真被傅淮舟察觉到什么,她倒要看看他怎么办! 他一个律师,和好朋友的老婆纠缠不清,名声就彻底毁于一旦。 陆砚清脸上的笑意更深,带着掌控一切的恶劣。 他非但没有收力,反而借着那条缝隙,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灼热的气息几乎喷在阮蕴玉的耳廓上,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快速说道:“不用去上班了。” “晚上七点,陪我去参加个饭局。” “我不……”阮蕴玉本能地抗拒,口型刚做出,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愤怒和拒绝。 陆砚清也不恼,眸中多了几分笑意,就这样盯着阮蕴玉,“你总不想让傅淮舟知道,昨晚我们睡了!” 他视线偏移了几分,目光移到床上。 床上的床单被套都皱成了一团,床单上凌乱的痕迹透露着昨晚的疯狂。 陆砚清声音很小很小,阮蕴玉盯着他的嘴唇口型,才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阮蕴玉瞪着陆砚清,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才松开唇,她眼底的抗拒被愤怒给取代。 “我可不怕!有本事你就让他知道!”阮蕴玉声音中的颤抖暴露了她害怕的情绪。 她就不相信陆砚清会直接和傅淮舟坦白。 陆砚清冲着阮蕴玉微微一笑,“傅总……” “别……”阮蕴玉怂了,快速截断陆砚清的话。 她看向陆砚清的眼神满是卑微的讨好。 “我陪你去!” 话音刚落,门上的压力瞬间消失。 陆砚清满意地直起身,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慵懒。 他慢悠悠地转过身,背对着门缝里阮蕴玉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面向客厅里正探究地看过来的傅淮舟,随意地耸了耸肩,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算了。”陆砚清摊了摊手,“小姑娘脸皮薄,害羞得很,下次有机会再介绍给你认识。” 傅淮舟的目光在那条迅速合拢、再无动静的门缝上停留了一瞬。 他视线又落回陆砚清脸上,嘴角也扯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带着点男人间调侃意味的弧度:“啧,陆律师,这是……金屋藏娇还藏着掖着?” “行!我也能理解,下次可别推脱了。” “好说。”陆砚清随口应着,姿态轻松地走向衣帽间的方向,“稍等两分钟,我换身衣服。” “正事的话,还是去律所谈。” 傅淮舟挑眉,脸上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好。” 陆砚清一边说着,一边拉开衣帽间的门走了进去,仿佛刚才主卧门口那短暂的交锋从未发生。 傅淮舟看着陆砚清消失在衣帽间门口,目光又不自觉地瞥了一眼那扇依旧紧闭、无声无息的主卧门。 他总感觉这个女人……很熟悉…… 就是上次林婉婉生日会的女人。 衣帽间里传来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 很快,陆砚清换了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走了出来,他又恢复成了那个一丝不苟、气势迫人的陆大律师模样。 “走。”陆砚清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利落。 傅淮舟收起手机,站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玄关。 “砰。” 厚重的入户门被关上的声音,如同一个休止符,终于重重落下。 死寂重新笼罩了公寓。 主卧门内。 阮蕴玉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紧绷的身体骤然一软,顺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了薄薄的衣料,紧贴着皮肤,带来一片粘腻的冰凉。 她蜷缩在门后的阴影里,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进臂弯。 莫名的负罪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一波地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溺毙。 她这样是不是不对……毕竟她还没和傅淮舟领离婚证。 或许她昨晚就不应该来找陆砚清的。 是她太冲动了。 门外彻底安静了。 只有阮蕴玉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双腿都开始发麻,她才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 脸上毫无血色,只有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嘴唇上被咬破的地方还残留着一点血痕。 她扶着冰凉的门板,一点点撑起虚软的身体。 手指颤抖着,搭上了冰凉的金属门把手。 这一次,没有阻力。 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拧动把手,拉开了一条门缝。 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 岛台上那两套刺眼的餐具还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声地嘲笑着她的狼狈。 她赤着脚,像一抹游魂,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也踩在自己破碎的自尊上。 第49章 被傅淮舟跟踪 阮蕴玉从陆砚清公寓离开,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一进医院,浓重的消毒水气味灌满鼻腔。 阮蕴玉脚步虚浮地穿过医院嘈杂的候诊大厅,一夜未眠加上刚才的事情,让她太阳穴突突地跳。 “蕴玉?” 一个低沉、压抑着某种情绪的声音,像冰锥刺破嘈杂,精准地钉在她耳膜上。 阮蕴玉脚步猛地顿住,浑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凉了一半。 她僵硬地转过身。 傅淮舟就站在几步开外。 他脸色比清晨在陆砚清家门口时更差,眼下的乌青浓重,下巴胡茬更显杂乱,整个人透着一股被熬干了的阴鸷和…一种焦躁的疲惫。 傅淮舟死死地盯着阮蕴玉,眼神复杂得惊人,有惊怒,有探究,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受伤? “你怎么在这里?”阮蕴玉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夜放纵后的疲惫和本能升起的警惕。 傅淮舟不是和陆砚清去了律所吗? 阮蕴玉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傅淮舟的目光像探照灯,在阮蕴玉苍白的脸上,略显凌乱的发丝,崭新的连衣裙上反复扫过。 每一个细节都像针一样刺着他的神经。 这件连衣裙不是她昨天穿的连衣裙。 傅淮舟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被背叛般的沙哑和质问: “昨晚,你去哪了?”傅淮舟紧紧盯着阮蕴玉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心虚或闪躲,“我在你家楼下等了一整晚,你都没有回家!你去哪里了?”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压抑着翻腾的怒意和更深的不安。 “傅淮舟,我们都要离婚了,我去哪里管你什么事情?你的事情我什么时候管过?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说完,阮蕴玉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 她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信息,眼底瞬间结冰,警惕和愤怒取代了疲惫,“我家楼下?” 阮蕴玉微微眯起眼,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向傅淮舟,“傅淮舟,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 她住的地方目前只有慕临川知道,甚至连林晴都不知道。 阮蕴玉向前逼近一小步,看着傅淮舟躲闪的眼神,周身瞬间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一字一顿,清晰地砸向他,“你跟踪我?” 傅淮舟被阮蕴玉眼中骤然爆发的冰冷和指控钉在原地。 那眼神里的厌恶和防备,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他一部分怒火,却激起了更深的烦躁和一种被误解的憋闷。 “跟踪?”傅淮舟像是被这个词烫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受伤的愤怒和急于撇清的辩解,“蕴玉,我是担心你,你一个女孩子,需在外面不安全,再说了……” 他顿了一下,把“我是你丈夫有权利知道你住在哪里”咽了回去,语气强硬地重申,“我是为了你安全!” “安全?”阮蕴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眼神里的冰寒更甚,“傅淮舟,收起你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我的安全不需要你操心,更不需要你用这种令人作呕的方式来‘关心’。”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口翻涌的恶心感,不想再和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纠缠哪怕多一秒。 “让开!”阮蕴玉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侧身就要从他旁边挤过去。 傅淮舟下意识地伸手想拦住她,却被她厌恶地狠狠甩开。 阮蕴玉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块甩不掉的,肮脏的污秽。 “阮蕴玉!”傅淮舟看着那决绝离去的背影,低吼着她的名字。 拳头在身侧攥紧,指节泛白,眼底翻涌着被彻底无视和拒绝的暴怒与一丝……狼狈的痛楚。 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纤细却挺得笔直的背影消失在通往住院部的电梯口。 …… 推开病房的门,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混合着消毒水味飘来。 阮蕴玉脸上的冰霜还未完全褪去,却在看到病床上那个熟悉身影的瞬间,努力挤出一丝疲惫的笑意。 “林女……”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笑容僵在脸上。 病床旁,除了林若棠,还坐着一个人,慕临川。 慕临川穿着一身质地考究的休闲装,脸上带着温和得体的笑容,正微微倾身,将一个削好皮、切成小块的苹果递到林若棠手中。 林若棠靠坐在床头,脸色虽然还有些病态的苍白,但精神看起来不错,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正和慕临川低声说着什么,气氛显得异常融洽和谐。 “蕴玉,你来了?”林若棠看到阮蕴玉,脸上笑容更深,带着点嗔怪,“怎么脸色这么差?快过来坐。” 她没察觉到阮蕴玉瞬间剧变的情绪。 慕临川也适时转过头,脸上温和的笑容无懈可击,仿佛之前所有的龃龉都不曾存在,“阿玉,你来了?正好,刚和妈聊到你呢。” “聊我?”阮蕴玉的声音冰冷,像淬了冰渣。 她没理会慕临川,也没走向林若棠。 阮蕴玉就站在门口,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她直直望向慕临川,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愤怒,“慕总,真是好兴致,百忙之中还有空来医院……?” 慕临川现在假惺惺过来是要干嘛? 病房里温馨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林若棠脸上的笑容僵住,有些无措地看看女儿,又看看慕临川:“蕴玉,你怎么这么说话?临川他……” 慕临川起身,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妈,蕴玉这是和我闹脾气了,你先休息!我和蕴玉出去聊。”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外。 林若棠慈爱看着阮蕴玉,“和你哥好好说。” 阮蕴玉本来是不想出去的,目光接触到林若棠的眼神,她还是心软了。 最终,她还是不情不愿走出了病房。 慕临川紧随其后,轻轻带上了病房门,隔绝了里面的世界。 “现在连哥哥都不叫了?” 阮蕴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别过头,没看慕临川,也没回答慕临川。 慕临川站在离阮蕴玉几步远的地方,他慢条斯理地从随身携带的昂贵公文包里,抽出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 “看看这个。”慕临川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阿玉,你会感兴趣的。” 他将文件袋递到她面前。 阮蕴玉警惕地看着他,没有接。 慕临川也不在意,直接当着她的面,动作优雅地解开了文件袋的缠绕线,从里面抽出了几页纸。 最上面一页,抬头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阮蕴玉的眼底: 遗嘱声明 立遗嘱人:慕知远 阮蕴玉的瞳孔骤然收缩。 慕临川将那份遗嘱翻到最后一页,清晰地展示在她眼前。 上面是慕知远龙飞凤舞的签名,以及公证处的鲜红印章。 日期……赫然是慕知进监狱前三个月。 “阿玉,你看清楚了!”慕知远声音严肃了几分。 “在他进去之前,就把慕氏集团名下最值钱的核心股权,还有他放在瑞士银行那笔信托基金……”慕临川刻意停顿,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剑,刺向阮蕴玉瞬间失血的脸。 “受益人是我。” “没有你母亲的名字,更没有你的名字,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阮蕴玉脑中炸开,她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不得不伸手扶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遗嘱?受益人……是慕临川一个人? 没有林若棠? 林若棠是他的妻子,在法律上她是慕知远财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这么多年,林若棠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全心全意爱着他,甚至在他进监狱之后,也只有林若棠一个人想救他出来。 结果……慕知远……把他完全财产……留给了一个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儿子”? 而他以为的好“儿子”,是他送进监狱的罪魁祸首。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尖锐的,被愚弄的刺痛瞬间攫住了阮蕴玉。 她真为林若棠感到不值。 慕临川看着阮蕴玉失魂落魄的样子,眼底满是心疼。 他快速地将遗嘱收回文件袋。 “所以,阿玉,你现在还想救慕知远吗?” 背后传来的冰冷感让阮蕴玉冷静下来,她仰着头,警惕地看着慕临川,“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第50章 傅淮舟的种 黑色宾利平稳地驶入暮色中的车流。 车窗隔绝了城市的喧嚣,车内却弥漫着另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阮蕴玉靠在座椅上,侧脸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光影。 她眼神空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慕临川的话一直回响在她脑海中:阿玉,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想告诉你,我和你一直站在统一战线上的。 我陷害慕知远,不是为了钱,单纯就是为了报复慕知远。 你难道不想报复慕知远吗? 慕知远,这种人,他配当你的父母吗? 你又何必为了救他,和陆砚清这种人纠缠不清呢? 阿玉,陆砚清不是什么好人!你相信我! “怎么了?”身旁的陆砚清突然开口。 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魂不守舍的,是觉得昨晚对不起傅淮舟了?” 阮蕴玉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没回头,也没应声。 陆砚清嗤笑一声,身体微微侧向阮蕴玉,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省省你那点廉价的愧疚心,傅淮舟现在可没空管你昨晚睡在哪个男人床上。” 阮蕴玉终于动了动眼睫,但依旧没看陆砚清。 陆砚清像是很满意阮蕴玉细微的反应,嘴角的弧度大了几分,“林婉婉,怀孕了你知道!刚满三个月。” “傅淮舟的种。” 阮蕴玉呼吸猛地一窒。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傅淮舟不是有……” “弱精症?”陆砚清眼底闪过差异,他还是精准地接上了她未说完的话,“是啊,傅大总裁自己都纳闷了,所以……” 陆砚清故意拉长了调子,欣赏着阮蕴玉瞬间绷紧的侧脸线条,“特意找人盯着做了羊水穿刺,结果……千真万确,林婉婉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傅淮舟的种!” 他身体靠回椅背,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慵懒,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现在那位林小姐胎像不稳,正躺在中心医院病房里保胎了,傅淮舟一天恨不得跑八趟,嘘寒问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哪有功夫管你这‘前妻’的死活?” 阮蕴玉的手指在身侧悄然攥紧了裙摆。 明明她对傅淮舟已经没期望,可她的心脏还是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揉捏。 原来如此……怪不得早上在医院碰到他……是去看林婉婉的。 她心里涌上一股冰凉的,巨大的荒谬感,最后都变成了尘埃落定般的死寂。 原来,她自以为的“报复”,在傅淮舟眼中,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傅淮舟早已在另一个女人那里,孕育着新的希望和未来。 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刺痛,随即被更深的、自我厌弃般的漠然覆盖。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质问,只是将脸更深地转向窗外,仿佛要将自己彻底藏进那片流动的黑暗里。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沉默的,带着破碎感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快得抓不住。 随即,那点情绪又被更深的冷硬覆盖。 他似乎觉得火候还不够,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 “不信我?”陆砚清轻笑一声,指尖在屏幕上随意滑动了几下。 下一秒。 一个熟悉却带着一种陌生疲惫和隐隐激动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清晰地流淌出来,在封闭的车厢内回荡: “……是,刘医生,结果我看到了……是真的?” “羊穿结果……确定是我的?……太好了!” 是傅淮舟的声音。 那声音里的狂喜、激动。 是她从未听过的。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针,狠狠扎进她早已麻木的心脏。 录音很短,只有这关键的几句。 陆砚清按灭手机屏幕,随手丢在中间的扶手箱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他侧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阮蕴玉僵硬的背影上,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补充道:“哦,对了。他今天早上那么着急忙慌地找我……” 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后半句,“就是想让我做他的离婚律师。尽快、干净地,把你这个‘障碍’清掉,好让他能名正言顺地迎接他的新老婆和新儿子。” 障碍…… 阮蕴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车窗上模糊地映出她惨白的脸,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自嘲的弧度。 原来如此。 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现在不和她离婚,原来是没确定林婉婉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还不好和她离婚。 顺便趁这段时间,做好准备,找好律师。 阮蕴玉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颤抖的阴影。 没有眼泪,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冷。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彻底封闭自己的姿态,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现在了,她还是忘不掉傅淮舟吗? 傅淮舟在她心里就是这么重要吗? 车厢内再次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声。 就在这时,车子平稳地停了下来。 “陆律,凯悦到了。”司机的声音从前座传来。 陆砚清率先推开车门,冷冽的夜风瞬间灌入。 他站在车边,没有回头,有些生气的说了一句,“下车。” 阮蕴玉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所有情绪,再睁眼时,眼底已是一片刻意维持的平静。 她整理了一下礼服裙摆,推开车门,踩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陆砚清已经伸出手臂,等着她。 阮蕴玉垂下眼睫,掩去所有情绪,顺从地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臂弯。 肌肤相触,他的手臂结实有力,带着不容挣脱的掌控感,而她的手心,一片冰凉。 两人并肩走进凯悦饭店金碧辉煌的大厅。 水晶吊灯的光芒璀璨夺目,映照着来往衣着光鲜的宾客。 就在踏入大厅的瞬间,阮蕴玉的目光被大厅正中央一个巨大的,被柔和射灯笼罩的玻璃展柜吸引了过去。 展柜里,静静地躺着一把琵琶。 琵琶造型古朴典雅,琴身线条流畅,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暗红色光泽,显然是上等的紫檀木。 琴轴、琴轸、覆手等部位镶嵌着细腻的象牙或螺钿装饰,繁复精美。 最引人注目的是琴头,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凤凰,凤眼处镶嵌着两颗小小的、流光溢彩的鸽血红宝石。 整把琵琶静静地躺在丝绒衬垫上,散发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无声的高贵与神秘。 阮蕴玉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属于专业者的惊艳和赞叹。 这把琵琶,绝对价值连城,是真正的古董珍品。 陆砚清感觉到阮蕴玉瞬间的停顿,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手臂微微用力,“喜欢吗?” 第51章 油腻男骚扰 阮蕴玉愣怔了几秒钟,微微摇头。 “想要,你也买不起。”陆砚清对着阮蕴玉恶劣一笑。 阮蕴玉无语地低下头。 陆砚清带着阮蕴玉继续走向通往包厢的电梯。 电梯直达顶层的“云顶”包厢。 门一开,喧闹的谈笑声和浓烈的烟酒味便扑面而来。 包厢极大,装修奢华。 巨大的圆桌旁已经坐了五、六个人,清一色的中年男人,个个衣着不凡,气度沉稳,显然都是非富即贵。 看到陆砚清进来,谈笑声瞬间小了下去。 “哎哟,陆大律师!可算来了!就等你了!”一个穿着花哨衬衫、梳着油亮背头的中年男人率先站起来,满脸堆笑地迎上来,目光却毫不掩饰地、带着赤裸裸的惊艳和贪婪,在阮蕴玉身上逡巡。 “陆总,这位是?”另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些的男人也笑着问,目光同样在阮蕴玉脸上停留。 陆砚清带着阮蕴玉走到主位旁,姿态随意地拉开椅子坐下。 这才抬眼扫了众人一圈,他语气平淡无波:“我秘书,阮蕴玉。” 介绍得极其简短敷衍,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附属品。 “秘书?哈哈哈!”那个花哨衬衫的男人,叫郭帆。 郭帆本市最大的建筑公司,领航的总裁。 他闻言夸张地大笑起来,挺着硕大的啤酒肚,绿豆般的眼睛色眯眯地黏在阮蕴玉身上,“陆律师,真是好福气啊,连秘书都这么标致。” “阮小姐是?幸会幸会!”他伸出肥厚的手掌。 阮蕴玉强忍着胃里的不适,脸上挤出一个极其疏离客套的微笑,指尖飞快地碰了一下郭帆油腻的手掌便立刻收回。 “郭总好。” “阮小姐看着真年轻,气质也好,哪个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啊?”郭帆不依不饶,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浓重的雪茄味混合着酒气喷过来。 “普通学校,不值一提。”阮蕴玉垂下眼,声音冷淡。 “诶,谦虚了!”郭帆嘿嘿笑着,目光像黏腻的蛇信子在她身上舔舐,他还想继续说话,陆砚清开口了。 “阮秘书,你做到我这边来。” 陆砚清把他左边的椅子拉开,歪头示意阮蕴玉做过去。 这个举动对于阮蕴玉来说,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没有任何犹豫,离开座位,走到陆砚清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郭帆是个老油条,瞬间明白,陆砚清和阮蕴玉是那种关系。 可他看上的女人,他可没那么轻易放弃。 “刚才在大厅,我看阮小姐盯着那把琵琶看了好久?”郭帆撑着头,依旧盯着阮蕴玉,“怎么,阮小姐也懂这个?” 阮蕴玉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依旧平静:“略懂皮毛。” “哎呀,太好了!”郭帆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那可是好东西,明朝的老物件,凤穿牡丹的紫檀琵琶,平常人摸都摸不到的,今天特意从收藏馆借出来摆在凯悦撑场面的。” 他得意地扬着下巴,眼中闪着精光,看向阮蕴玉的眼神充满了施舍般的恩赐和不容拒绝的强势, “阮小姐既然懂行,又恰好在这儿,这就是缘分啊!” “来来来,露一手!” “也让我们这些大老粗开开眼,听听这古董琵琶到底是什么仙音。” 他一边说,一边对门口的服务员大声吆喝:“去!把大厅那琵琶给我拿上来!小心点!碰掉一块漆皮卖了你们都赔不起!” 服务员应声而去。 阮蕴玉的脸色瞬间白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陆砚清,眼神里带着清晰的求助和慌乱。 这把琵琶价值连城,她根本不想碰,更不想在这种场合像个戏子一样被强迫表演。 然而,陆砚清仿佛没接收到她的目光。 他正慢条斯理地用热毛巾擦拭着修长的手指,眼神低垂,专注地看着自己指间的动作,侧脸线条冷硬得像一尊完美的雕塑,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 阮蕴玉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如同坠入冰窟。 她明白了。 他带她来,就是让她来承受这一切的。 他是故意的。 “陆律……”阮蕴玉忍不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砚清终于抬了下眼皮,目光淡淡地扫过她苍白的脸,又看向一脸兴奋等着看戏的郭帆,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语气轻飘飘的,“郭总,你就这么想听我秘书谈琵琶?” 他故意家中“我秘书”三个字,语气中暗含着威胁。 郭帆依旧嬉皮笑脸,“陆律师,我也是想着这琵琶难得,正好阮秘书又会弹琵琶……” “陆律师,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 他这是直接将矛头对准了陆砚清。 两人的博弈无声开始。 陆砚清扯了扯嘴角,对着郭帆笑了出来,“既然郭总这么想听,我自然不会扫郭总的兴。” 听到这句话,阮蕴玉感觉自己被耍了,恶狠狠瞪了一眼陆砚清。 包厢里其他几个人也笑着附和: “是啊,阮秘书,让我们也沾沾光!” “郭总可是难得大方一次,把那宝贝都请上来了!” “陆总都发话了,阮秘书就别推辞了嘛!” 阮蕴玉坐在这里,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扔在聚光灯下,承受着所有人或好奇、或戏谑、或贪婪的目光。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攥紧了拳头,情绪就在发泄的边缘。 很快,那把价值连城的紫檀琵琶被两个戴着白手套的服务员小心翼翼地抬了上来,放在包厢中央一个临时搬来的红木琴架上。 射灯的光线打在上面,凤首上的红宝石熠熠生辉,更显其华贵不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阮蕴玉身上,等着她的表演。 郭帆更是得意地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眼里闪烁着施虐般的快意:“阮小姐,请,让我们听听这价值千万的宝贝,能弹出什么天籁之音?” 第52章 绿茶男演戏,演到你流泪 听到郭帆油腻的声音,阮蕴玉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她猛地吸了口气,正要开口拒绝。 “阮秘书。” 陆砚清的声音不高,阮蕴玉下意识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极轻微的,几不可察地摇了下头。 阮蕴玉不解地微微歪头看着陆砚清。 “阮秘书。”陆砚清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我那份放在车里的项目补充协议,忘了拿上来,你去取一下。” 他随手将车钥匙滑过光滑的桌面,精准地停在阮蕴玉面前。 阮蕴玉有些愕然地看着那把钥匙,又看看陆砚清。 他眼神平静,仿佛真的只是让她去拿份文件。 她心里清楚,陆砚清这是替她解围,她咬了咬下唇,感激看了眼陆砚清。 她抓起钥匙,低着头,在郭帆不满的嘟囔和其他人探究的目光中,快步离开了包厢。 厚重的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世界。 包厢内。 阮蕴玉一走,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陆砚清脸上那点慵懒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封般的冷冽。 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射向主位旁边得意扬扬的郭帆。 “郭总。”陆砚清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珠砸落玉盘,清晰得让包厢里最后一点窃窃私语都消失了,“我的人,你也敢动?” 阮蕴玉都没给他一个人弹过琵琶,这些人怎么配的? 郭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被更浓的嚣张取代。 他挺了挺硕大的啤酒肚,绿豆眼眯成一条缝,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威胁,“陆砚清,少他妈在老子面前摆谱!给你面子叫你声陆律师,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他身体前倾,油腻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陆砚清脸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赤裸裸的羞辱。 “谁不知道你是陆家不要的弃子,一个被赶出家门的丧家犬,靠着点小聪明弄个破律所,真以为能跟老子平起平坐了?” “弃子”两个字,像两颗烧红的子弹,狠狠射进死寂的空气里。 陆砚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只是极其缓慢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诞的笑话。 郭帆被陆砚清的反应激得更加恼怒,声音更加尖厉,带着孤注一掷的威胁,“老子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识相,乖乖让那个姓阮的小娘们儿陪老子一晚,让老子消了这口气……哼!” 他重重一拍桌子,震得杯碟乱颤,“你跟老子律所的所有合作,全部终止,老子让你那破砚衡,明天就关门大吉!” “郭总,消消气,消消气!” “是啊郭总,一个女人而已,何必伤了和气……” “陆律师,您看这……” 旁边的几个男人眼看气氛剑拔弩张到极点,连忙七嘴八舌地打圆场,试图灭火。 虽然他们也看不上郭帆的做派,但更忌惮陆砚清此刻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陆砚清的目光缓缓扫过那几个试图劝和的人,脸上那抹冰冷的笑意加深了些许。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抬了抬下巴,眼神平静无波。 那几个人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互相交换了一个惊惧的眼神。 几乎是同时,他们噤了声,然后像商量好似的,一个接一个,动作僵硬地起身,低着头,脚步匆忙地离开了包厢,连句场面话都没敢留。 转眼间,偌大的奢华包厢里,只剩下陆砚清和郭帆两人。 郭帆看着刚才还站在自己这边的人瞬间跑光,脸上的嚣张气焰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看着依旧稳稳坐在那里,气场却如同实质般压过来的陆砚清,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色厉内荏地吼道:“陆……陆砚清,你想干什么?” “我警告你,你是律师!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陆砚清像是没听到他的威胁。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面前那只晶莹剔透的水晶高脚杯,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光滑的杯壁。 包厢顶灯的光线折射在杯子上,映着他眼底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微微抬起眼皮,目光落在郭帆那张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胖脸上,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温柔的弧度,声音低沉悦耳,像情人间的呢喃,“郭总,你说得对。” 下一秒。 “咻——啪嚓!” 那只价值不菲的水晶杯,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砸在郭帆的额角。 瞬间碎裂。 冰凉的酒液混合着鲜红的血液,顺着郭帆油腻的额发和肥硕的脸颊淌下。 “啊!啊” 郭帆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捂着瞬间肿起老高,血流如注的额角。 巨大的疼痛和恐惧让他像受惊的肥猪一样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踉跄着就要往门口跑。 “不好意思,手滑了。”陆砚清的声音带着一丝遗憾的笑意,轻飘飘地响起。 话音未落,他高大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郭帆面前。 没等郭帆反应过来,一记带着风声的重拳,狠狠砸在他那肥厚的下巴上。 沉闷的击打声和郭帆杀猪般的哀嚎在空旷的包厢里交织回荡。 直到郭帆那张原本就油腻的脸,彻底肿成了发面馒头,青紫交加,口鼻流血,眼睛肿得只剩下两条缝。 陆砚清这才停了手,微微喘息。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因为动作而微微凌乱的西装袖口,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套热身运动。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郭帆,如同看着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他蹲下身,揪住郭帆的衬衫领子,将那张惨不忍睹的猪头脸拉到自己眼前,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来自地狱深处的寒意。 “对了,你忘了一件事。” 他盯着郭帆那双充满恐惧,几乎要翻白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陆家的弃子,也姓陆。” 他松开手,任由郭帆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准备离开这个充满血腥和污秽的地方。 就在他转身,刚迈出一步的瞬间。 “哒…哒…哒…” 清晰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了包厢门外。 陆砚清的动作瞬间顿住。 他眼底翻涌的暴戾和冰冷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快得惊人。 目光迅速扫过一片狼藉的包厢,最后落在了地上那片最大的水晶杯碎片上。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 他弯腰,闪电般捡起那片锋利的碎片,毫不犹豫地、狠狠在自己的左手掌心上划了下去。 “嘶啦——” 皮肉被割裂的声音细微而清晰。 一道伤口瞬间绽开,鲜红的血液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迅速染红了他修长的手指,滴滴答答地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剧痛传来,陆砚清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他却挑眉得意一笑,然后瞬间转换为无辜和委屈的表情。 下一秒,包厢的门被轻轻推开。 阮蕴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文件袋。 当她看清包厢内的景象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 碎裂的屏风,翻倒的椅子,满地狼藉的杯碟碎片和食物残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味和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她的目光惊恐地扫过地上那个蜷缩着,肿成猪头,生死不知的胖子。 最后,定格在站在一片狼藉中央的陆砚清身上。 他背对着门口,微微佝偻着身体,右手紧紧捂着鲜血淋漓的左手,鲜红的血液正不断从他的指缝间渗出,滴落。 那件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袖口,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 他缓缓转过身,脸色苍白,额角布满冷汗,深邃的眼眸看向阮蕴玉。 “阮秘书……”陆砚清的声音沙哑虚弱,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强挤出笑容,“你……回来了?” 第53章 顶级茶术 阮蕴玉赶紧去扶着陆砚清,“我送你去医院。” 陆砚清泄了力,整个人贴在了阮蕴玉身上,“回公寓,让程承找医生。” 医生干净利落包扎陆砚清的左手,给陆砚清打了一针破伤风疫苗。 阮蕴玉站在一旁,看着那刺目的纱布,又瞥了一眼陆砚清苍白的脸和额角未干的冷汗,心里像堵了一团乱麻。 她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干涩,“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转身要走。 “走?”陆砚清的声音从沙发深处传来,带着一丝刻意的虚弱和不容置疑,“我这手,怎么洗澡。” 阮蕴玉拿包的动作瞬间僵住,猛地回头,撞上陆砚清那双深邃的眼。 此刻那里面哪还有半分刚才在医生面前的隐忍痛苦? 只剩下赤裸裸的,带着恶劣笑意的戏谑和笃定。 “你自己洗!”阮蕴玉脸颊瞬间绯红,又气又恼,声音都拔高了,“用另一只手洗!” “另一只手够不到后背。”陆砚清慢悠悠地晃了晃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左手,理直气壮,“而且医生说了,伤口绝对不能沾水。” “你帮我洗。” “不可能!”阮蕴玉斩钉截铁,耳根都红透了,立刻转过身背对着他,仿佛多看一眼那眼神就会动摇。 下一秒,一股带着侵略性的热源猛地从背后贴了上来。 陆砚清高大的身躯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双臂如同铁箍,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 灼热的呼吸瞬间喷在她的耳廓和颈侧敏感的肌肤上,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害羞什么?”陆砚清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的笑意,紧贴着她的耳廓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小钩子,“昨晚……不是都看光了吗?嗯,还摸……” 他故意停顿,感受着怀里身体瞬间的僵硬。 “陆砚清!你闭嘴!”阮蕴玉又羞又怒,挣扎着想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 “别动!”陆砚清低哼一声,声音里瞬间染上真实的痛楚,“碰到伤口了……” 阮蕴玉的挣扎瞬间僵住。 她看不见他的神情,但那声痛哼不似作伪。 陆砚清突然用力。 天旋地转。 “啊!”阮蕴玉惊呼出声,整个人已经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你的手!”阮蕴玉吓得魂飞魄散,看着他那裹着纱布的左手就环在自己腰间,又不敢剧烈挣扎,怕真的扯裂他的伤口,只能徒劳地用手抵着他坚实的胸膛。 陆砚清低头,看着她惊慌失措又强忍怒意的脸,嘴角勾起得逞的弧度, “放心,抱你的力气还是有的。” 他抱着她,步伐稳健地径直走向主卧浴室,一脚踢开磨砂玻璃门。 浴室里氤氲的水汽似乎还残留着清晨的痕迹。 陆砚清将她轻轻放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自己则慢条斯理地开始单手解衬衫纽扣,动作因为一只手不便而显得有些笨拙,却带着一种慢放般的、令人心跳加速的诱惑。 阮蕴玉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纽扣间游移,露出紧实的胸膛,脸颊烫得能煎鸡蛋,猛地别开脸,“你自己洗,我出去了!” 她转身就想逃。 陆砚清把她禁锢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依恋,“帮我,就这一次。” 封闭的浴室空间,热水器低沉地轰鸣。 他身上消毒水气味混合着属于他自己的,强势的荷尔蒙气息,还有他贴在她耳畔的那句低沉的要求,共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她全身僵硬得像块木头,心跳如鼓。 最终,她听到自己紧绷的声音,细微的几乎被水汽吞没。 “…就…只帮你洗。” 他松开了怀抱,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像一只捕获了猎物的豹子:“好。” 接下来的过程,对阮蕴玉而言更像一场羞赧与职责交织的酷刑。 她僵着手臂,垂着眼睫,视线只敢落在他手臂的纱布上,费力地用另一只手拧开花洒调温。 温热的水流洒下,氤氲的雾气开始升腾。 “上衣。”他的声音在水声中响起,理所当然。 阮蕴玉的手指抖了一下,沾了水汽后有些湿滑。 她咬着下唇,眼睛死死盯着他扣子上的纹路,摸索着解开纽扣。 解开扣子时,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坚实的胸膛,她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 “继续。”陆砚清命令,声音在水汽里显得模糊不清。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摸索着将湿透的衬衫从他身上剥离,再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受伤的手臂,手指僵硬地解开皮带扣。 整个过程,她屏着呼吸,几乎不敢换气,唯恐惊扰了什么,也唯恐看到他太多的身体。 他似乎将她的一切窘迫都看在眼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有催促,只是享受着她指尖笨拙的,带着颤抖的触感。 花洒的水流冲过他的身体,打湿了他浓密的黑发,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健硕的胸膛一路滚落,滑过紧实的腹肌,最终隐没在腰间松松垮垮的毛巾之下。 她全程只敢拿着毛巾,闭着眼睛,胡乱地擦拭着他肩膀以下的背部,以及没受伤的那条胳膊。 当毛巾不得不擦过他胸膛时,她更是动作快得像蜻蜓点水。 温热的皮肤触感和男性强烈的存在感透过薄薄的毛巾传来,让她的脸烫得如同火烧。 “前面也要。”陆砚清出声提醒。 “自己够得到!”阮蕴玉猛地抽回手,脸憋得通红。 “够不着。”陆砚清理直气壮地晃了晃受伤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暗哑的笑意,“帮人帮到底。” 阮蕴玉心一横,豁出去了,睁开眼,拿着湿毛巾就往他前胸一顿乱擦,动作又快又鲁莽,只想快点结束。 视线却还是无法完全避开他结实的身体线条,以及那张近在咫尺、挂着水珠、越发显得英俊逼人的脸。 毛巾擦过他胸肌时,他忽然闷哼一声。 “弄疼你了?”阮蕴玉像触电般停手,紧张地看着他手掌,生怕牵扯到伤口。 “没有。”陆砚清眼神深邃,带着侵略性,水珠顺着喉结滚动,“是太轻了。” 不等她反应,他猛地俯身。 水声哗哗,雾气蒸腾。 阮蕴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就被他用力堵住了嘴唇。 带着惩罚性的力度和他特有的霸道气息瞬间席卷了她。 她手上原本捏着的毛巾滑落在地,溅起一片水花。 他仅用那只完好而强健的手就足以将她牢牢锁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水淋湿了她的衣服,布料紧贴在身上,曲线毕露。冰与火的触感交替折磨着她。 “……伤……你的手……”破碎的字句从紧密交缠的唇齿间逸出。 “不用你担心。”陆砚清低喘着,更深地吻下去,辗转厮磨,他右手有力地环过她的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完全压向自己滚烫的身体。 “唔……不……”抗议彻底被吞噬。 水汽氤氲,模糊了理智的边界。 第54章 表达感谢的实际行动 凌晨三点。 城市沉睡在浓稠的墨色里,只有零星灯火如倔强的星辰点缀。 陆砚清突然惊醒,他伸手,身边的位置空了,微凉的床单昭示着人已离开多时。 他蹙了蹙眉,睡意瞬间消散大半。 陆砚清撑起身,目光扫过昏暗的卧室,视线停在了落地窗前纤细孤寂的背影上。 阮蕴玉赤着脚,只穿着一件他宽大的黑色衬衫,下摆堪堪遮住大腿。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融入夜色的雕塑,背影单薄得仿佛一碰即碎。 窗外稀薄的光线勾勒出她紧绷的肩线和微微低垂的脖颈,她周身弥漫着一股化不开的沉重心事。 陆砚清本想开口,想了想,还是掀开被子,悄无声息地走过去。 带着体温的胸膛,从后面缓缓贴上阮蕴玉微凉的脊背。 结实的手臂不容拒绝地环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拢进自己温热的怀抱里。 阮蕴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没有回头,也没有挣扎,只是身体更加僵硬。 陆砚清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在想什么?慕知远的事?”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她柔软的颈窝,敏锐地捕捉到她瞬间屏住的呼吸。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几秒,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车灯光影在窗帘上短暂停留。 “……嗯。”阮蕴玉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无法掩饰的忧虑。 她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发丝蹭过他的下颌。 陆砚清低低地哼笑了一声,笑声震动传递到她紧贴的脊背,环在她腰间的手安抚性地摩挲了一下,声音笃定沉稳,“不用想了,慕知远下个星期就开庭。” “下星期?” 阮蕴玉瞳孔一缩,猛地转过头,眼底满是惊愕和难以置信,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快吗?” 她突然想到什么,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急切和困惑,“是李毅……找到了?” 要是李毅找到了,那李毅供出是慕临川指使的,那慕临川肯定会被调查的,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陆砚清垂眸,对上她急切探寻的目光,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沉静。他缓缓摇头,语气平淡无波,“没有。” 阮蕴玉忽地松了一口气,随后眸子有染上担忧,“那……” 陆砚清打断她的话,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带着强大掌控感的弧度,“别担心,我有把握的。” 他微微低头,凑近她的耳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带着令人心安的重量砸进她的心中。 “慕知远,会因为证据不足,当庭释放。” 阮蕴玉微微睁大了眼睛,她身体在陆砚清的臂弯里瞬间僵直。 “证据不足……释放?”阮蕴玉喃喃地重复着,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真的?”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瞬间被点亮,却又带着巨大惶恐和不确定的眼睛,心底掠过一丝极其微妙的情绪。 他抬起一只手,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拂过她冰凉的脸颊。 他的目光锁住她的眼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承诺。 “真的,下周,你就能在法庭外,接他回家。” “回家……”阮蕴玉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片刻的欣喜过后,眼眶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那个家并不欢迎她。 慕知远应该也不希望出法庭看到的是她。 “怎么了?”陆砚清察觉阮蕴玉的情绪变化,将她抱得更紧了一点。 “没怎么。” 阮蕴玉扭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她微微张了张唇,声音干涩,却异常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这两个字,很轻,却像是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陆砚清听到这声“谢谢”,他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带着点玩味的审视,低头凑得更近,灼热的气息几乎要烫到陆砚清的唇瓣。 “谢我?”陆砚清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磁性,和一丝毫不掩饰的戏谑,“阮秘书,一句轻飘飘的’谢谢’,可不够。”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她微微敞开的领口和光洁的颈项上流连,暗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阮蕴玉的心跳骤然失序,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她明白陆砚清的意思。 这句“谢谢”,在陆砚清那里,需要更“实际”的偿付。 屈辱感如同微小的电流,瞬间窜过四肢百骸,却又被巨大的解脱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压下。 她看着陆砚清近在咫尺,看到了他带着势在必得笑意的薄唇和他眼底那簇跳动的,熟悉的火焰。 这一次,没有抗拒,没有算计,甚至没有太多的犹豫。 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了一下,再睁开时,眼底一片豁出去的,带着水光的决绝。 她踮起了脚尖。 温软的,带着一丝凉意的唇瓣,主动地印上了陆砚清微启的薄唇。 这个吻,很轻,很短暂,像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陆砚清的身体在她主动吻上来的瞬间,猛地僵住。 环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他深邃的眼眸骤然收缩,里面翻涌的墨色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岩浆,瞬间沸腾。 阮蕴玉的主动,顺从……像最烈的催化剂,点燃了他所有的克制。 没等阮蕴玉退开,陆砚清猛地低下头。 滚烫的,带着不容抗拒掠夺气息的吻,如同狂风暴雨般,狠狠地覆压下来。 瞬间吞噬了阮蕴玉所有的惊呼和那点可怜的氧气。 这个吻不再是蜻蜓点水,而是带着惩罚和占有意味的攻城略地。 他有力的手臂将她死死禁锢在怀里,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迫使她承受他所有的热情和霸道。 唇舌的纠缠带着一种要将她拆吃入骨的凶狠,却又在极致的掠夺中,透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阮蕴玉被他吻得几乎窒息,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在陆砚清强势掠夺下彻底软化,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宽阔的肩膀,被动地承受着这汹涌的浪潮。 昨夜残留的酸痛感似乎都被这滚烫的吻点燃,化为另一种陌生的、令人心悸的颤栗。 窗外,墨色的天幕边缘,悄然渗出一丝极淡的鱼肚白。 第55章 资本家的“馄炖”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深色的木地板上,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旖旎的气息。 陆砚清翻了个身,张开手臂,被窝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温度。 他不悦地眯着眼睛。 这女人真是改不掉翻脸不认人的毛病。 卧室里静悄悄的。 他将眼睛闭上,想强迫自己继续睡,可根本没有任何睡意。 索性,他掀开被子,起来了。 陆砚清穿好睡袍,推开卧室门。 空气中飘来一丝若有似无的食物香气,混合着咖啡的淳厚。 陆砚清脚步放快,目光穿过客厅,落在开放式厨房里纤细忙碌的背影上。 阮蕴玉背对着他。 她换下了昨晚的宽大衬衫,一身墨绿色旗袍,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脖颈。 晨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影,她正低着头,小心地将平底锅里金黄的煎蛋盛进白色的瓷盘里。 旁边的吐司机发出“叮”的一声轻响,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弹跳出来。 咖啡机正汩汩地冒着热气。 这一幕,透着一种陆砚清从未在自己这个冰冷公寓里感受过的,近乎家常的暖意和烟火气。 陆砚清靠在主卧与客厅连接的门框上,双臂环胸,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 清晨的光线柔和地落在他深邃的眉眼间,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那笑意驱散了平日里的冷硬,让他整个人显得放松而……慵懒。 他垂眸,心中燃起,要是一直这样也挺好的想法。 阮蕴玉端着盛好早餐的盘子转过身。 煎蛋、培根、烤吐司,旁边还点缀了几片新鲜的牛油果。 她刚想往岛台走,一抬眼。 “啊!” 猝不及防地对上门框边那道高大沉默的身影。 阮蕴玉吓得心脏猛地一跳,低呼出声,手一抖,盛得满满的盘子瞬间脱手,朝着地面坠去。 陆砚清动了,他动作极快,长腿一迈,瞬间就到了她面前,那只没受伤的右手伸出,稳稳地托住了盘子的底部。 盘子里的食物只是轻微晃了晃,一滴油都没洒出来。 阮蕴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瞪了陆砚清一眼,“你……你站那儿不出声干嘛?”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嗔怪的意味,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陆砚清没理会阮蕴玉的抱怨,端着盘子,走向岛台。 他拉开一把高脚椅坐下,目光落在自己那只包扎着厚厚纱布,还隐隐渗着点暗红血迹的左手。 他抬起眼,看向朝着岛台,拿着餐盘走过来的阮蕴玉。 他下巴朝自己面前的盘子抬了抬,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孩子气得耍赖,“我手疼,喂我。” 阮蕴玉,“……” 她看着他那副“我很脆弱需要照顾”的理直气壮模样,再看看他那只除了不能用力,但拿个叉子绝对没问题的右手,额角忍不住跳了跳。 “陆大律师……”阮蕴玉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淡,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您是左手掌被划伤了,不是右手残废了。” 她拿起自己那份早餐的刀叉,自顾自地切着盘子里的煎蛋,看都没看他,“自己吃。” 这一次,她拒绝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陆砚清被她怼得一滞。 他不情不愿地用右手拿起刀叉,见阮蕴玉没看他,他刻意的,极其轻微的“嘶”了一声。 可惜,阮蕴玉这次像是铁了心,完全免疫了他的“苦肉计”。 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早餐,动作斯文,神情专注,仿佛面前的食物是全世界唯一值得关注的东西,彻底把他当成了空气。 陆砚清眼底那点刻意营造的“脆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点挫败和不爽的幽怨。 他盯着阮蕴玉低垂的,浓密的睫毛,还有那微微鼓起的,认真咀嚼食物的脸颊,看了好几秒。 最终,他像是认命般,极其不爽地哼了一声。 陆砚清拿起了叉子,开始戳盘子里的煎蛋。 刀叉碰撞到餐盘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顿早餐在一种微妙而沉默的气氛中进行完毕。 阮蕴玉吃得很快,收拾好自己的餐具,转身就准备去拿包。 “去哪?”陆砚清的声音响起,“一起走。” 阮蕴玉脚步顿住,转过身,看着陆砚清,“陆总,上午我想请半天假。” 陆砚清正拿起餐巾擦拭嘴角,闻言动作一顿。 他抬起眼皮,目光锐利地落在她脸上:“请假?做什么?” 他语气带着点老板式的审问。 “有点私事要处理。”阮蕴玉回答得很简洁,没有解释具体内容。 陆砚清听到这句话,瞬间将餐巾丢在桌上,他盯着阮蕴玉,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慢悠悠地问:“哦?私事?要是……我不批呢?” 阮蕴玉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迎着他审视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退让,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 她没有说话,但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不批?那也得批。 两人之间刚刚缓和一点的气氛瞬间又绷紧了几分,无声地对峙着。 几秒钟后,陆砚清忽然低笑出声,打破了僵持。 他身体放松地靠回椅背,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调侃,“啧,阮秘书,你这脾气……比我这当老板的都大。” 他挥了挥手,像是打发一个闹别扭的下属,“行,半天假,准了。” 阮蕴玉紧绷的肩线微不可察地松了一下。 她没说话,转身就要走。 “等等。”陆砚清的声音再次响起。 阮蕴玉停住,没回头,只侧身看向他,眼神带着询问。 陆砚清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姿态重新恢复成那个掌控一切的陆总。 他走到阮蕴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假我批了,不过。”陆砚清顿了顿,清晰地提出条件,“中午回律所前,去趟舟山记,给我打包一份招牌鲜肉馄饨回来,要热的。” 舟山记? 阮蕴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那是城西一家很有名的老字号馄饨店,离这里和公司都不近,而且饭点永远排长队。 她抬眼看向陆砚清,想说什么。 可陆砚清根本没给阮蕴玉拒绝的机会,直接越过阮蕴玉。 他拿起了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一边往身上穿,一边头也不回地走向玄关,只留下一句不容置疑的吩咐。 “记住,要热的,中午十二点半前,放我办公桌上。” 话音落下的瞬间,玄关处传来门锁“咔哒”一声轻响。 陆砚清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偌大的公寓里,只剩下阮蕴玉一个人。 她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玄关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 半晌,她轻轻地,无奈地叹了口气。 资本家就是资本家。 半天假,换一碗城西排长队的馄饨。 第56章 人都是会变的 京北大学南门对面的咖啡店。 阮蕴玉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咖啡厅巨大的落地窗,落在她的半张脸上。 空气里弥漫着研磨咖啡豆的醇香和一丝若有似无的甜点气息。 阮蕴玉和李冉相对而坐。 阮蕴玉面前的是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深褐色的液体映着她没什么表情的脸。 李冉面前则是一杯点缀着奶泡的拿铁。 “找我什么事?”阮蕴玉开门见山,声音平淡无波。 李冉没有立刻回答。 她用小勺轻轻搅动着杯中的拿铁,奶泡被搅散又聚拢。 她的目光落在阮蕴玉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追忆,自顾自地开口,声音轻柔, “记得大学那会儿吗?你每次来这家店,必点茉莉拿铁,还特意叮嘱不要加糖。” 她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熟稔,“这么多年了,这店还在,味道好像也没变。” 阮蕴玉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壁,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李冉。 她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深不见底的黑咖啡,凑到唇边,浅浅啜饮了一口。 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 她放下杯子,抬起眼,目光清冷锐利,像冬日里结冰的湖面,直直地看向李冉,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现在不喜欢茉莉拿铁。”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李冉面前那杯甜腻的饮品,嘴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我现在只喝美式,不加糖,不加奶。” 她的目光重新锁住李冉有些错愕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补充道:“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 “人都是会变的”……这句话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破了李冉试图营造的温情回忆泡沫。 她搅动咖啡的动作彻底僵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变得有些勉强和难堪。 阮蕴玉眼底那片冰冷的疏离和洞悉一切的锐利,让她无处遁形。 李冉垂下眼睫,避开阮蕴玉的直视,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愧疚情绪。 几秒钟的沉默后。 李冉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伸手从放在旁边座位上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 文件袋被轻轻推到阮蕴玉面前的桌面上。 她的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 “这个……”李冉的声音有些发紧,“是傅……傅淮舟名下的资产证明复印件。包括……”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包括他近一年来,通过各种渠道,陆陆续续转移出去的资产明细和去向,都在里面了。” 阮蕴玉的目光从李冉脸上移开,落在那个毫不起眼的文件袋上。 她没动,只是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愕和巨大的困惑。 “为什么?”阮蕴玉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李冉所有的伪装。 之前什么都不告诉她,现在却直接告诉了她这些? 难不成是突然良心发现了? 面对阮蕴玉直白的质问,李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过了十几秒。 李冉终于抬起头,迎上阮蕴玉审视的目光。 “我要向你道歉。”李冉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艰难地挤出来,“蕴玉,对不起。” 她看着阮蕴玉瞬间蹙起的眉头,继续说道:“当初……傅淮舟和林婉婉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没有告诉你,是我对不起你。” 她还有一句话想说,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 阮蕴玉的表情没变,甚至眼眸中多了几分嘲讽。 李冉看着阮蕴玉平静的样子,愧疚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再解释什么,可最终,所有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伸出手,将那个文件袋又往阮蕴玉面前推了推,指尖带着几分颤抖。 “就当是……”李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解脱般的释然,甚至有点语无伦次,“……就当是我良心突然发现了。或者,就当是……我给自己积点德。” 她垂下眼,声音轻得像叹息,“这东西……会对你有用的。” 说完,李冉像是完成了某种沉重的使命,猛地站起身。 她的动作有些仓促,带倒了椅子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抱歉,蕴玉。”李冉拿起自己的包,脸上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还得去幼儿园接孩子,先走了。” 她甚至没等阮蕴玉有任何回应,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快步走向咖啡厅的门口。 阳光透过玻璃门,在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阮蕴玉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桌上那个孤零零的牛皮纸文件袋上。 她盯着文件袋几分钟,终究还是伸出了手,解开了文件袋的缠绕线,抽出里面的文件。 冰冷的、密密麻麻的数字和表格瞬间映入眼帘。 银行流水,股权变更记录,境外账户信息,不动产转移凭证…… 一页页,一行行,清晰无比地勾勒出一个庞大的,精心策划的资产转移网络。 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些日期上,最早的一笔资产转移,赫然是两年前。 原来……他早就开始准备了。 看到股权变更记录,阮蕴玉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用力,纸张在她指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嚓嚓”声,边缘被攥得皱成一团。 傅淮舟现在名下只有博誉公司百分之三的股份! 原来……百分之五的股份也是骗她的。 傅淮舟从始至终都没对她说过一句真话! 一句都没有! 阮蕴玉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冻得她四肢百骸都在发抖。 她盯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和日期,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 报警?举证?诉讼? 怎么办? 她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这巨大的愤怒和茫然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瞬间。 “嗡……嗡……” 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震动起来。 阮蕴玉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惊得浑身一颤,涣散的视线下意识地聚焦在亮起的屏幕上。 是陆砚清发过来的消息。 信息内容只有一行字,带着他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馄饨别忘,要热的。 第57章 砚清哥哥,你真好 十二点十五分。 砚衡律所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映出阮蕴玉略显急促的身影。 她手里紧紧攥着舟山记标志性的保温纸袋,袋口还氤氲着热气。 她紧赶慢赶,总算在十二点半前冲了回来。 阮蕴玉的脚步似乎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电梯到了顶层。 她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陆砚清办公室。 手刚抬起准备敲门。 “咯咯咯……砚清哥哥,这里力道够不够?” 一个娇俏,带着明显撒娇意味的女声,隔着厚重的实木门板,清晰地传了出来。 阮蕴玉抬起的手瞬间僵在半空。 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惊愕,随即被强行压下,如同石子投入深潭,只泛起极细微的涟漪便消失无踪。 她迅速收敛了所有外泄的情绪,脸上恢复成一贯的平静无波。 “进来。”里面传来陆砚清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阮蕴玉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办公室内,陆砚清坐在宽大的黑色真皮老板椅里,姿态放松。 在他身后,一个穿着精致粉色连衣裙,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正笑靥如花地俯身,一双白皙的手搭在他宽阔的肩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 女孩侧脸线条柔美,看向陆砚清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亲昵和崇拜。 阮蕴玉的目光只在女孩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迅速移开。 她目不斜视地走到办公桌前,将手里温热的馄饨纸袋稳稳放在陆砚清面前光洁的桌面上。 “陆律师,您要的馄饨。”她的声音平稳、清晰,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没有任何多余的起伏。 陆鸢揉肩的动作慢了下来,她目光好奇地落在那个印着“舟山记”标志的纸袋上,漂亮的杏眼瞬间亮了起来。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喜,指着袋子,对着陆砚清娇声道:“是舟山记的馄饨!砚清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吃这个了?你特意给我买的吗?” “砚清哥哥,你真好。” “砚清哥哥”四个字,被她叫得又甜又糯。 阮蕴玉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她眼睫低垂,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完美地遮住了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 她转过身,脚步还没来得及迈出。 “等一下。” 陆砚清的声音响起。 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纸袋,“为什么只有一份?” 阮蕴玉的脚步顿住。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目光平静地迎上陆砚清的眼神,声音清晰地回答道:“舟山记今天限购馄饨,每人只能买一份。” 她刻意加重了“只”字,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不带任何情绪。 说完,她再次微微颔首,准备彻底离开这个让她浑身不适的空间。 “等等!”这次开口的不是陆砚清,而是陆鸢。 她拿起桌上的纸袋,动作随意地打开,拈起一个馄饨就塞进了嘴里,嚼了两下,漂亮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带着明显的不满和娇气。 她对着陆砚清抱怨道:“哎呀!砚清哥哥,这馄饨都冷了,皮都硬了,一点都不好吃了。” 陆砚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阮蕴玉的背影上,“阮秘书,麻烦你热一下馄炖。” 阮蕴玉将背脊挺直,仿佛没听到陆砚清的话,继续往前走。 陆砚清清了清嗓子,他还没开口,陆鸢已经抢先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颐指气使的骄纵,冲着阮蕴玉命令道:“喂!那个谁!” “砚清哥哥让你去把馄饨重新热一下,你没听见吗?耳朵聋了?” 这话极其刺耳,带着赤裸裸的轻视和侮辱。 阮蕴玉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压制住那股想要转身质问的冲动。 “阿鸢!”陆砚清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带着明显的警告和不悦,“注意你的态度!” 陆鸢被陆砚清突然的呵斥吓了一跳,不满地撇了撇嘴,小声嘟囔:“本来就是嘛……” 阮蕴玉背对着他们,将陆砚清那句呵斥和陆鸢的嘟囔听得清清楚楚。 陆砚清的维护并没有让她感到丝毫暖意,反而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强行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 她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戴上了一张完美的面具。 她走到办公桌前,伸手拿起被陆鸢嫌弃的馄饨纸袋,动作干脆利落。 她将视线停留在纸袋上,没有看陆砚清,也没有看陆鸢,轻声说了句,“知道了。” 说完,她拿着袋子在步伐沉稳地走出了办公室,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不到五分钟。 办公室的门被再次推开。 阮蕴玉端着那个重新加热过的馄饨纸袋走了进来。 馄饨的香气似乎比刚才更浓郁了些,热气重新蒸腾出来。 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完美的,职业化的微笑,走到办公桌前,将纸袋稳稳放在陆砚清面前。 这个位置和刚才的位置分毫不差。 然后,她微微侧身,目光含笑,先落在陆鸢那张带着审视和挑剔的脸上,又转向陆砚清,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这位小姐,陆律师。” 阮蕴玉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了一下,笑容无懈可击,“馄饨重新加热过了,不知道现在的温度,还合不合适?” 她的笑容很标准,眼神却清澈见底,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任何情绪波澜。 那笑容落在陆砚清眼里,却比任何愤怒或委屈都更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心虚和烦躁。 陆砚清的目光下意识地避开了她那双带着笑的,却冰冷刺骨的眼睛。 他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视线落在重新冒着热气的馄饨上,竟一时有些语塞。 阮蕴玉像是完全没注意到陆砚清瞬间的闪躲和沉默。 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微微欠身,声音依旧清晰平稳: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了,先出去了。” 没等陆砚清做出任何反应,甚至没等陆鸢再次开口,阮蕴玉已经利落地转身。 鞋子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而坚定的声响。 她拉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反手轻轻一带。 “咔哒。” 门锁合拢的声音,清晰而干脆,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第58章 无法用喜欢概括的感情 陆砚清的目光却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依旧牢牢锁在那扇紧闭的门板上,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实木,看到阮蕴玉沉默离去的纤细背影。 他维持着刚才的坐姿,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眼神有些放空,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怔忡。 “砚清哥哥?”陆鸢娇俏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她凑近了些,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陆砚清脸上难得一见,近乎失神的表情。 她真想拿出手机对着陆砚清拍一张照片,让他看看他自己现在的样子。 陆鸢漂亮的杏眼里闪烁着促狭的光芒,“回魂啦!”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陆砚清猛地回神,眼神瞬间恢复了惯常的冷冽,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冷冷扫了陆鸢一眼。 陆鸢不怕他这副冷脸,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捂着小嘴,故意压低声音,带着夸张的惊讶,“天呐!砚清哥!你这副样子……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你这个冷冰冰的小秘书了?” 喜欢? 陆砚清抿紧了薄唇,极其轻微的,几不可察地垂下了眼帘。 他对阮蕴玉的感情怎么可以用“喜欢”两个字概括。 见陆砚清没有反驳。 这下轮到陆鸢惊讶了。 她捂着嘴的手忘了放下,眼睛瞪得溜圆,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陆砚清,“不是?砚清哥,你……你移情别恋啦?”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你不是一直喜欢放在床头柜照片上那个……” “陆鸢!”陆砚清猛地抬眼,眼神带着凌厉的警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狠狠剜向陆鸢。 他眼神里的寒意,瞬间冻结了陆鸢后面所有未出口的话。 陆鸢被陆砚清突如其来的凶狠眼神吓得一个激灵,剩下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脸色微微发白。 她讪讪地放下手,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不说就不说嘛……凶什么……” 办公室里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只剩下陆砚清身上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陆鸢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看着陆砚清那副明明在意得要死却偏要装深沉的别扭样子,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凑近陆砚清,脸上重新堆起狡黠的笑容,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蛊惑。 “砚清哥哥……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你这个冷面小秘书,对你到底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意思呀?” 陆砚清敲击桌面的手指蓦地停住。 他抬起眼皮,锐利的目光审视地落在陆鸢那张写满了“我有主意快问我”的脸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身体微微后仰,重新靠回宽大的椅背,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叠起来,二郎腿的姿势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慵懒和……默许。 陆砚清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陆鸢继续说下去。 陆鸢得到默许,眼睛瞬间亮得像发现了宝藏的小狐狸。 她嘿嘿一笑,动作麻利地抓起了陆砚清办公桌上那部黑色的内线电话。 纤细的手指在按键上飞快地按下了秘书办的短号。 嘟…嘟…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陆砚清律师办公室,哪位?”电话那头传来程承公式化的声音。 “程秘书,是我,陆鸢。”陆鸢的声音瞬间切换成甜腻娇俏的模式,带着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麻烦你,让阮秘书现在立刻去楼下那家‘南山’咖啡店,买两杯生椰拿铁送上来。” “要冰的,无糖,快点哦!” 电话那头的程承明显愣了一下。 透过听筒,隐约能听到他有些为难的迟疑:“陆小姐……这……阮秘书她刚回来,而且……” “哎呀,快点嘛!砚清哥哥想喝,我也有点渴了。”陆鸢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娇蛮。 说完就直接“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秘书办。 程承握着已经传来忙音的话筒,脸色有些尴尬和为难。 他放下电话,目光复杂地看向旁边工位上刚坐下的阮蕴玉。 阮蕴玉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侧脸线条清冷。 感觉到程承的视线,她抬起头,眼神带着询问。 程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知道阮蕴玉刚顶着大太阳去买了馄饨,也知道陆小姐这要求纯属刁难。 但……电话是陆小姐打的,要求却是打着陆律师的旗号…… “阮秘书……”程承的声音带着歉意和无奈,硬着头皮开口,“那个……陆……是陆律师……麻烦你……现在去楼下‘南山’买两杯生椰拿铁……冰的,无糖。” 阮蕴玉握着笔的手指瞬间收紧,她抬起头,眼眸冷了下来。 她刚想开口拒绝,目光却触及程承脸上那显而易见的为难和尴尬。 程承夹在中间,只是个传话的。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疲惫感瞬间攫住了她。 为了慕知远,为了那该死的契约……她忍。 她猛地合上手中的文件夹,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 没有再看程承,也没有说一个字,只是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和钱包,转身快步走出了秘书办。 程承看着阮蕴玉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二十分钟后。 阮蕴玉提着印有“南山”logo的纸袋,面无表情地回到了秘书办。 两杯冰凉的咖啡在袋子里凝结出水珠。 她走到程承的工位旁,将袋子往他桌上一放,“咖啡。” 程承看着那袋子,又看看阮蕴玉那张冷得能掉冰渣的脸,心里叫苦不迭。 他连忙站起来,拿起袋子,却没有接过的意思,反而往前推了推,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十二分的歉意和为难,“阮秘书……那个……陆律师说……让你亲自送进去。” 亲自送进去…… 阮蕴玉眼底那片翻涌的怒海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死寂的冰冷。 她没看程承,也没说话。 只是伸手,一把抓过了那个冰凉的纸袋。 她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那扇紧闭的办公室大门。 站定在门前,她抬起手,指关节在厚重的实木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笃……笃……笃……” 声音清晰,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阮蕴玉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不再犹豫,压下门把手,用力推开了门。 办公室内的景象,让阮蕴玉瞳孔猛缩。 宽大的办公桌后,陆砚清依旧坐在他的老板椅里。 陆鸢此刻正站在陆砚清的椅子旁,身体微微前倾,俯着身,一张娇艳的脸蛋离陆砚清的脸极近。 她的红唇嘟起,正朝着陆砚清微抿的薄唇缓缓凑近。 陆砚清似乎并没有明显的抗拒动作,只是微微侧着头,脸上的表情在光影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这个角度,这个姿态,像极了即将接吻的恋人。 嗡…… 阮蕴玉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一股冰冷的,混杂着刺痛和荒谬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快过了意识。 在陆鸢的唇即将触碰到陆砚清的前一秒,阮蕴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烫到,猛地转过身。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阮秘书。”陆砚清低沉的声音却在她转身的瞬间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阮蕴玉的脚步猛地顿在门口。 她没有回头。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仿佛像一杆绷紧,即将脱离轨迹的标枪。 几秒钟的死寂。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 阮蕴玉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回了身。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她眼睫低垂着,遮住了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 她迈开脚步,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动作机械地将手里的咖啡纸袋轻轻放在桌面上,距离陆砚清的手肘不远不近。 整个过程,她没有看陆砚清,也没有看旁边站直了身体,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和挑衅的陆鸢。 “咖啡。”她吐出两个字,声音平板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放好咖啡,她再次微微颔首,动作标准得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向门口,拉开厚重的门,走了出去。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办公室里,只剩下陆砚清和陆鸢两人。 陆砚清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阮蕴玉刚才那副平静无波,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像最冰冷的针,狠狠扎在他心上。 “看你出的好主意!”陆砚清猛地转过头,眼神如同淬了毒一样,狠狠射向旁边还带着点小得意的陆鸢。 他声音低沉压抑,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和……一丝挫败。 陆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缩了缩脖子,心虚地吐了吐舌头,“我……我怎么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嘛……一点都不好玩……” 她小声嘟囔着,看着陆砚清那张山雨欲来的脸,不敢再多待一秒,“那个……砚清哥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啊!” 说完,不等陆砚清回应,她像只受惊的兔子,抓起自己的小包,一溜烟地跑出了办公室,反手还体贴地轻轻带上了门。 “啪嗒。” 厚重的办公室门在陆鸢身后关上,隔绝了她仓惶逃离的身影。 死寂重新笼罩。 第59章 谁是这场交易的主导者 陆砚清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盯着桌面上那两杯早已冰透,凝结着水珠的生椰拿铁。 阮蕴玉最后那平静无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眼神,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带着点认命般的烦躁,拿起手机,手指飞快地敲击屏幕,编辑了一条信息发出去:她是我堂妹,陆鸢,亲的。 点击发送。 他紧紧盯着手机屏幕,仿佛要将那冰冷的玻璃盯穿。 几秒钟后,屏幕顶端终于跳出“阮蕴玉”的名字。 回复只有一个字:喔。 然后,再无动静。 陆砚清盯着那个孤零零的“喔”字,一股邪火“噌”地窜上心头。 就这? 一个“喔”? 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她这是什么态度? 不信?还是……根本不在乎? 他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胸口起伏了几下,强压下砸手机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敲击屏幕,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执着:你难道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信息发送出去,如同石沉大海。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陆砚清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那该死的屏幕。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 终于! 嗡…… 手机震动。 阮蕴玉的回复姗姗来迟,依旧简洁得令人发指:没有。 “没有?!”陆砚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一股被彻底无视、被轻慢的暴怒混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瞬间顶到了喉咙口。 他猛地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很好! 阮蕴玉!你很好! 他靠回椅背,闭上眼,强行平复着翻腾的怒火。 再睁眼时,脸上已是一片冰封的冷静,只是眼底深处,翻涌着某种被激怒后,蓄势待发的暗流。 …… 转眼到了下班时间。 秘书办里,阮蕴玉动作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拎起包,一秒也不愿多待,起身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旁边陆砚清办公室的门毫无预兆地“咔哒”一声被拉开。 陆砚清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的文件资料,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递到阮蕴玉面前。 “这些,今天整理好,分类归档,电子版录入系统,摘要明天一早放我桌上。” 他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阮蕴玉的脚步猛地顿住。 她看着那厚厚一沓文件,又抬眼看向陆砚清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涌上心头。 陆砚清,这分明是刁难!故意找茬! “陆律师,”阮蕴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冷硬,“现在已经下班了。” 陆砚清像是早就等着阮蕴玉说出这句话。 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却毫无温度的笑容,眼神里清晰地跳跃着报复的快意和掌控的愉悦。 “阮秘书,律所有加班费。”他慢悠悠地补充,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而且,加班费的数额,绝对符合劳动法的规定。” “一分不少。”他故意加重这句话。 “我……”阮蕴玉还想据理力争。 陆砚清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将那沓沉重的文件用力塞进了她怀里。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踉跄着后退了小半步才稳住身体。 “辛苦。”陆砚清丢下两个轻飘飘的字,转身就走回了办公室,反手关上了门。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拖沓。 阮蕴玉抱着那堆沉甸甸的,散发着油墨味的纸张,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她死死咬着下唇,才没把那堆文件直接摔在地上。 为了慕知远……她忍! 时间在枯燥的敲击键盘声和翻页声中缓慢爬行。 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映进来,照在空荡荡的秘书办里,只有阮蕴玉一个人影。 指针指向九点。 那沓文件才整理了一小半。 阮蕴玉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又看了看旁边堆积如山的剩余文件,一股巨大的烦躁和无力感彻底将她淹没。 “啪!” 她猛地将手中的文件夹甩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身体因为愤怒和疲惫而微微颤抖。够了。 她受够了。 阮蕴玉站起身,抓起自己的包,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她是一分钟也不想再待下去。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到电梯按钮的瞬间。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陆砚清的名字刺眼地跳动着:进来。 阮蕴玉只看了一眼,手指毫不犹豫地按向电梯下行键。 进去? 做梦! 她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电梯指示灯闪烁着,缓缓上升。 突然,阮蕴玉身后传来脚步声。 陆砚清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朝她走过来。他 阮蕴玉听到脚步声,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加快脚步想冲向即将打开的电梯门, “想去哪儿?” 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紧接着,她的手腕被一只滚烫有力的大手死死攥住。 力道之大,让她瞬间动弹不得。 “放开我!”阮蕴玉挣扎着低吼。 陆砚清根本不理会阮蕴玉的反抗,攥着她的手腕,强硬地将她拖回办公室门口。 他另一只手猛地推开厚重的门,然后将她狠狠推了进去,在她踉跄着撞在门板上的瞬间,他高大的身躯紧跟而入,反手“砰”地一声甩上门。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第60章 这场交易主导权在我 阮蕴玉的后背贴在冰凉的门板上。 陆砚清欺身而上,一只手垫在阮蕴玉的脑袋下面,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禁锢在自己胸膛和门板之间狭小的空间里。 灼热的气息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瞬间将她笼罩。 “阮蕴玉!”陆砚清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他低下头,目光如同鹰隼般死死锁住阮蕴玉的眼睛,“陆鸢,她真的是我亲堂妹,仅此而已,你听到没有?”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胸膛微微起伏,显然被她的逃避和冷漠逼急了。 阮蕴玉被迫仰着头,承受着他灼人的目光和滚烫的气息,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那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让她心口莫名一悸,但随即又被更深的防御覆盖。 阮蕴玉忽然抬起没有被禁锢的那只手,出乎意料地环住了陆砚清的腰。 这个动作让陆砚清身体猛地一僵。 眼底瞬间掠过一丝惊愕和……难以置信的微光。 然而,阮蕴玉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他心头刚刚燃起的一丝希冀。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疏离,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 “陆律师,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阮蕴玉顿了顿,目光平静地迎上陆砚清骤然变冷的眼眸,“我不关心你和别的女人是什么关系。” 陆砚清眼底那点微光瞬间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环在他腰上的手臂,此刻感觉像冰冷的藤蔓。 阮蕴玉像是没看到陆砚清瞬间剧变的脸色,她突然靠近陆砚清,“我只关心,以我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你能当我的离婚律师吗?” 她仰头看着陆砚清,笑颜如花,可仔细看她的眸底根本没有任何笑意,反而写满了冷静。 原来如此。 陆砚清的心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 一股尖锐的刺痛混合着被利用的冰冷愤怒瞬间席卷全身。 她刚才那个主动的拥抱,原来只是为了这个? 她所有的顺从,所有的忍耐,甚至此刻难得的“亲近”,都只是为了利用他? 在她眼里,他陆砚清,就只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工具。 此刻,陆砚清引以为傲的冷静荡然无存。 巨大的失落和被愚弄的愤怒让他眼底瞬间燃起骇人的风暴。 陆砚清猛地低下头,滚烫的、带着惩罚和掠夺意味的吻,如同狂风暴雨般,狠狠地覆压上阮蕴玉微张的唇瓣。 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带着血腥的撕咬和霸道的侵占,仿佛要将她拆吃入骨。 “唔!”阮蕴玉猝不及防,被吻得几乎窒息,大脑一片空白。 她双手下意识地抵在他滚烫的胸膛上,却如同蚍蜉撼树。 一吻结束,陆砚清微微拉开一点距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红肿的唇上,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情欲的余烬和毫不掩饰的嘲弄,“想让我当你的离婚律师?” 他轻笑一声,眼底却冰冷一片,“阮蕴玉,那是另外的价钱。” 他修长的手指带着滚烫的温度,危险地抚上她纤细脆弱的脖颈,感受着她皮肤下急促的脉搏跳动。 阮蕴玉被陆砚清吻得浑身发软,嘴唇刺痛,意识还有些混沌。 听到他这句话,残留的理智让她用尽力气偏开头,避开他再次压下来的唇,声音带着喘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不要在这里……” “不要?”陆砚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回头,对上他燃烧着怒焰和征服欲的眼眸。 他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残忍的弧度,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和宣告,“阮蕴玉,这场交易……” 他俯身,灼热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一字一句,清晰地烙进她的灵魂深处,“轮不到你说不要。” “主导权,在我。” 晨光透过厚重的遮光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细的金线。 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纠缠的气息。 阮蕴玉迷迷糊糊醒来,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入眼的是熟悉的灰色天花板吊顶。 她是在陆砚清的公寓。 阮蕴玉微微侧头,身侧的位置空了,只留下微微凹陷的枕痕。 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律所冰冷的门板,陆砚清灼热的气息,惩罚般掠夺的吻,最后是他强硬的臂膀将她打横抱起,塞进车里……后面的事情模糊不清,只记得颠簸和紧贴的滚烫胸膛。 她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薄被滑落,露出锁骨间暧昧的红痕。 阮蕴玉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房间。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 水杯下压着一张对折的便签纸。旁边是一个精致的骨瓷餐盘,上面盖着保温盖。 阮蕴玉伸手拿过便签。 纸张是陆砚清惯用的硬质商务便签,上面是几行力透纸背,龙飞凤舞的字迹: 醒了把水喝了。 早餐在盘子里,记得吃。 律所那边帮你请了上午假。 没有落款,语气简洁,带着陆砚清一贯的命令式风格。 阮蕴玉的目光在那几行字上停留了几秒,淡漠的眼底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仿佛冰封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 她端起水杯,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熨帖。 放下水杯,她掀开保温盖。 盘子里是煎得金黄的太阳蛋,两片烤得焦香的全麦吐司,旁边还有几颗翠绿的西蓝花。 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一声抗议。 阮蕴玉拿起盘边的银质餐叉,刚叉起一小块煎蛋送到唇边。 “叮……叮……”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阮蕴玉动作一顿,微微蹙眉。 她放下叉子,拿过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犹豫了一秒,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带着刚醒的微哑和疏离,“喂?” “您好,请问是阮蕴玉女士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有礼的女声。 “我是,哪位?” “阮女士,您好!这里是京北大学百年校庆筹备委员会。” “很抱歉这个时间打扰您。我们诚挚地邀请您作为我校优秀毕业生,于下周六回母校参加百年校庆庆典活动。” 京北大学?校庆? 阮蕴玉脑海中确实多了一些记忆。 她离职的前段时间,学校确实要说准备校庆。 不过,这种活动,她向来兴趣缺缺,更何况,她现在根本不想再去京北大学。 京北大学的每一处地方似乎都留下了傅淮舟的影子,她怕看到了恶心。 “抱歉,我可能……”她下意识地想拒绝。 “阮女士,请稍等!”电话那头的女声似乎预料到她的反应,连忙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诱惑,“这次校庆规格极高,届时将会有许多国内外知名的杰出校友莅临,比如砚衡律所的创始人陆砚清先生,还有……” 后面列举的其他名字,阮蕴玉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陆砚清”三个字,像一道无形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她的耳膜。 她的瞳孔微闪,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 叉子上那块金黄的煎蛋“啪嗒”一声掉回盘子里,溅起几滴油星。 陆砚清……他也会去?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第61章 男人的占有欲是激化矛盾最好的武器 “……阮女士?您在听吗?”电话那头传来疑惑的询问。 阮蕴玉猛地回过神,“下周六是吗?” “是的,就在京北大学主校区大会堂。” “我会参加。”阮蕴玉坚定了下来。 只有陆砚清当她的离婚律师,才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她要让傅淮舟身无分文。 她必须搞定陆砚清,让他心甘情愿帮她打这场离婚官司。 “好的好的!没问题!” “太感谢您能拨冗参加了相关邀请函和流程会尽快发送给您。”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松了一口气,带着欣喜。 “嗯。”阮蕴玉淡淡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她静静地坐在床边,清晨的阳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上跳跃。 几秒钟前那个带着柔意的瞬间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带着算计的平静。 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张便签纸上,又扫过盘子里冷掉的煎蛋。 忽然,她缓缓地勾起了唇角。 她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甚至有些狡黠的意味。 她拿起掉落的叉子,轻轻敲了敲洁白的骨瓷盘沿,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某个不在场的人宣战,声音轻得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却字字清晰。 “陆砚清……” “主导权在谁手上……” 她顿了顿,眼底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还未可知呢。” 京北大学百年校庆,恢宏的会堂门口灯火辉煌,衣香鬓影。 阮蕴玉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小礼服,衬得肌肤胜雪,气质清冷疏离。 她身侧,傅淮舟一身昂贵的手工西装,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他以为阮蕴玉主动邀约,一起参加京北大学的校庆是关系缓和的信号。 果然,女人晾几天,自己就会想通了。 “蕴玉,今天……”傅淮舟带着讨好的笑意,刚想伸手揽上阮蕴玉纤细的腰肢。 阮蕴玉却像被烫到般,身体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向旁边挪开半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她侧过头,目光冰冷如刀,清晰地吐出几个字,“别碰我。”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刺骨的寒意,“我嫌恶心。” 傅淮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满眼都是错愕和不解,“蕴玉?你……你什么意思?不是你让我……” 他质问的话刚开了个头,前方会堂厚重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一道缝隙,明亮的光线和隐约的谈笑声倾泻而出。 就在门开的一瞬间,阮蕴玉脸上的冰冷厌恶如同变戏法般瞬间消失。 她动作自然的,甚至带着一丝亲昵的,伸手挽住了傅淮舟僵在半空的手臂。 傅淮舟身体猛地一僵,彻底懵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臂弯里那只白皙的手,又看看阮蕴玉瞬间切换成平静温和的侧脸,完全跟不上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就在他满脑子问号,惊疑不定的时候,一道挺拔的身影从敞开的门缝后走了出来。 是陆砚清。 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衬得陆砚清身形越发颀长,气场迫人。 他手里端着一杯香槟,姿态看似随意,眼神却如同鹰隼般扫过门口聚集的人群。 当他的目光触及门口那对姿态“亲密”的男女时,深邃的眼眸骤然收缩。 握着香槟杯的手指瞬间收拢,脆弱的杯脚在他手中发出细微的,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她所谓的“正事”,就是陪着傅淮舟,挽着他的手臂,出现在这里?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被玩弄的刺痛,席卷他的全身。 陆砚清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出凛冽的低气压。 阮蕴玉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道几乎要将她洞穿的视线。 她没有闪躲,反而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迎了上去。 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带着挑衅意味的锋芒。 男人的占有欲是激化一切矛盾最好的武器。 傅淮舟这时也终于看到了陆砚清。 他脸上的惊疑瞬间被谄媚的笑容取代。 傅淮舟松开阮蕴玉,快步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热络。 “陆哥,真是巧。”他伸出手,姿态放得很低,“陆哥,你怎么有时间来参加这种活动?” 陆砚清的目光终于从阮蕴玉脸上移开,落到傅淮舟伸出的手上,眼神淡漠。 他没有伸手回握,只是极其轻微的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语气冷淡得能结冰,“好巧。” 他的视线很快又飘回了阮蕴玉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冰冷的探究。 傅淮舟被晾得有些尴尬,讪讪地收回手,但很快又打起精神,试图攀谈:“陆哥,你最近真是大忙人啊,想约您吃个饭都……” “能看到阮小姐和傅总一起出席活动……倒是难得。”陆砚清突然开口,打断了傅淮舟的寒暄,目光却牢牢锁在阮蕴玉脸上,仿佛傅淮舟只是个碍眼的背景板。 这话意有所指,带着明显的刺。 阮蕴玉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无瑕,她甚至微微歪了下头,眼神坦然地迎视着陆砚清,声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娇嗔和无奈,“让陆律师见笑了。” “前阵子和淮舟闹了点小别扭,心情不好,就没陪他出来应酬。”她说着,还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用力捏了一下傅淮舟僵硬的胳膊,示意他配合。 傅淮舟被捏得胳膊一疼,瞬间回神。 虽然完全搞不懂阮蕴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此刻陆砚清在场,他本能地顺着阮蕴玉的话头往下接,脸上挤出笑容:“是是是!一点小误会,小误会!蕴玉她……” “哦?”陆砚清的目光在阮蕴玉捏傅淮舟胳膊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眼神瞬间更冷了几分,他直接打断了傅淮舟,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这么说,傅总是哄好了?” 傅淮舟刚想回答陆砚清。 “不好意思。”阮蕴玉却抢先一步开口,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歉意笑容,巧妙地打断了傅淮舟即将出口的话,“失陪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她对着陆砚清微微颔首,然后转身,步履优雅地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她刚走到洗手间门口,手刚搭上门把手。 一只滚烫有力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攥住了她的手腕。 第62章 想想……是不是很刺激? 陆砚清几乎是粗暴地将阮蕴玉推进卫生间旁的狭小杂物间,杂物堆积,似乎空气里都弥漫着灰尘和旧物的气息。 门在陆砚清身后“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阮蕴玉撞上了一个硬纸箱堆,并不疼。 她没慌,反而慢条斯理地站稳,背靠着纸箱,微微仰头,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胸膛起伏的男人。 昏暗光线下,她的眸中闪着不明意味的光。 空间瞬间逼仄,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热气。 时间在沉默中缓慢流淌,只有陆砚清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阮蕴玉看着陆砚清,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等着陆砚清开口。 过了许久。 陆砚清胸膛的起伏渐渐平复,紧绷的神经似乎松弛了一些。 他泄了气般,肩线微垮,声音出乎意料地带着一种压抑后的柔和,甚至有些沙哑,“你到底想干什么,阮蕴玉?” 阮蕴玉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她一脸无辜,“嗯?这还不明显吗?” 她停顿了几秒钟,语调轻松地继续说道:“陪我老公参加校庆。” “陆律师,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京北大学的毕业生,就算现在没在京北大学工作了,难道我连参加母校校庆的资格都没有了?” “老公”两个字像带着倒刺,狠狠刮过陆砚清的耳膜。 他下颌线绷紧,眸色骤然转深,几乎是用了全力才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低了一个度,“你是因为我拒绝当你离婚律师,所以故意这样?” 他的目光紧紧锁着阮蕴玉,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故意这样?”阮蕴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说法。 阮蕴玉看着陆砚清极力隐忍却依旧泄露的怒意,脸上的笑容反而加深了些。 她缓缓摇头,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当然不是啦!陆律师……” 她拖长了调子,带着一丝戏谑,“你有选择甲方的权利嘛,我理解,完全理解。” 阮蕴玉笑容写满了不在乎,像最烈的催化剂,瞬间点燃了陆砚清所有压抑的烦躁。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猛地俯身,滚烫的吻,狠狠地覆压下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仿佛这样就能堵住她所有未出口,让他心烦意乱的话语。 这个吻激烈而短暂,带着血腥的撕咬。 一吻结束,陆砚清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他滚烫的指尖带着薄茧,摩挲着阮无论玉纤细脆弱的脖颈,感受着她皮肤下急促的脉搏跳动。 陆砚清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喷在阮蕴玉红肿的唇上,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就不怕……我下周不出席慕知远……案子的开庭?” 阮蕴玉被陆砚清吻得气息微乱,脖子上的触感更是让她浑身紧绷。 听到这句威胁,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冰冷的锐利。 但下一秒,她脸上却绽开一个更加明艳,甚至带着点疯狂的笑容。 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陆砚清颈间的领带。 用力一扯,迫使陆砚清不得不低下头,靠近自己。 “那你不怕……”阮蕴玉微微喘息,眼神如同淬了毒的钩子,直直刺入陆砚清翻涌的瞳孔深处,声音清晰而危险,“傅淮舟,知道你睡了他老婆吗?” 陆砚清被阮蕴玉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和攥住命脉般的动作弄得微微一怔。 随即,他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个玩味而冰冷的弧度,眼神里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多了几分……期待。 “我?”他轻笑一声,带着不屑,“我可不怕。” 他目光锁住她,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倒是你……你敢告诉他吗?” 阮蕴玉攥着他领带的手指猛地收紧。 她迎着他审视的目光,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 “我为什么不敢?”阮蕴玉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傅淮舟知道我出轨了,能把我怎么样?只要我不答应签字,他就离不了婚!” 她的眼神变得异常锋利,“他能在外面玩女人,养小三,甚至搞出孩子……就不准我找个乐子了?” 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声音带着一种疯狂的畅快。 “之后我们就各玩各的呗!谁也别管谁!多自由!” 陆砚清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猛地收紧,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他眼底的玩味彻底被震惊和冰冷的怒意取代。 “不是说要离婚吗?”他声音嘶哑了几分,“怎么?现在又不想离了?!” 阮蕴玉被陆砚清捏得生疼,却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在昏暗的杂物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看着陆砚清的脸,眼神里突然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光亮。 “突然觉得……不离婚也挺好。”阮蕴玉声音带着一种轻飘飘的恶意,“他玩他的,我玩我的,互不干扰。” 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陆砚清紧绷的下颌线,红唇凑近他耳边,吐息如兰。 “我还能用他的钱……包养你,陆律师……”她故意停顿,欣赏着他瞬间剧变的脸色,“这样……不好吗?” “阮蕴玉!”陆砚清猛地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像是被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烫到。 他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混合着被羞辱的狂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刺痛。 阮蕴玉像是完全没感受到他的暴怒。 她反而伸出双臂,如同柔韧的藤蔓,主动环住了陆砚清的脖颈。 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上。 她仰着脸,眼神迷离又带着刻意的诱惑,声音又轻又软,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字字诛心。 “陆律师……这样不好吗?”她轻轻蹭着他紧绷的颈侧皮肤,“我们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 她踮起脚尖,红唇带着滚烫的气息,缓缓凑近他的唇,声音带着致命的蛊惑,“想想……是不是很刺激?” 就在她的唇即将贴上他的瞬间。 陆砚清猛地偏开了头。 温软的触感落在了他上下滚动的、异常敏感的喉结上。 阮蕴玉吻了个空,红唇擦过他凸起的喉结。 她动作一顿,随即不满地瘪了瘪嘴,眼神里带着一丝挫败和嗔怪。 陆砚清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喉结在她唇下剧烈地滑动了一下。 “阮蕴玉!”他的声音因为压抑而嘶哑变形,带着一种被彻底看穿和被玩弄的暴怒,“你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地撩拨我……” 他滚烫的大手猛地掐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折断,“是笃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阮蕴玉,你没有心!” 他眼底翻涌着骇人的墨色,像即将爆发的火山。 阮蕴玉被陆砚清掐得腰肢生疼,却依旧维持着环抱他的姿势,仰着头,迎着他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的目光。 她脸上那点刻意的魅惑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残忍的坦诚和……破败的冰冷。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惨淡又凉薄的笑容,声音轻得像叹息: “陆砚清……”她叫他的名字,眼神空洞,“我的心……早就没了啊。” 从她知道傅淮舟从始至终都是骗她的,她的心就……已经没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猛地踮起脚尖,带着一种绝望的,孤注一掷的疯狂,狠狠地吻上了陆砚清紧抿的、冰冷的薄唇。 这个吻不再带着任何技巧或诱惑,只有一种想要同归于尽般的撕咬和占有。 陆砚清被阮蕴玉这突如其来的吻彻底撞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快过了理智的抗拒。 他僵硬的身体在她唇舌纠缠下,竟产生了一丝战栗的回应。 就在这时。 “哒…哒…哒…” 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杂物间的不远处。 第63章 刺激过头 紧接着。 是傅淮舟带着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的声音穿透了薄薄的门板,在狭小的杂物间里炸开。 “蕴玉?你在吗?怎么去这么久?” 声音近在咫尺。 阮蕴玉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弦,吻着陆砚清的唇骤然分离。 她瞳孔收缩,下意识地就想推开身前的男人。 陆砚清却像是早有预料,一只滚烫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猛地箍紧了她纤细的腰肢。 力道之大,让她根本无法挣脱。 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将她更紧地按向自己滚烫的胸膛,低下头,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里,清晰地映出她瞬间惨白的脸和眼底的惊慌。 他嘴角勾起一抹恶劣至极,带着赤裸裸挑衅的弧度。 他微微张开了口,似乎就要对着门外应声。 “唔!”阮蕴玉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她来不及思考,几乎是本能的,猛地抬起那只自由的手,死死地捂住了陆砚清即将发出声音的嘴。 掌心紧贴着他温热的唇瓣和挺直的鼻梁。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惶的警告:不要出声。 陆砚清被她捂着嘴,却丝毫不挣扎,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玩味和戏谑的光芒更盛。 他甚至还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她因紧张而汗湿的掌心。 那湿滑温热的触感如同电流穿过。 阮蕴玉浑身一颤,差点惊呼出声。 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才将那声惊呼硬生生咽了回去。 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一半是羞愤,一半是极致的紧张。 门外的傅淮舟似乎听到了杂物间里极其细微的动静,脚步声竟然朝着杂物间的方向又靠近了一步。 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阮蕴玉甚至能听到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蕴玉?”傅淮舟的声音带着更深的疑惑和试探,再次响起,“是你在里面吗?” 阮蕴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向了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她死死捂着陆砚清的嘴,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阮蕴玉以为下一秒门就会被傅淮舟推开的瞬间。 “吱呀……” 旁边女卫生间的门被猛地拉开。 一个穿着礼服裙,补完妆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鬼鬼祟的傅淮舟,脸上瞬间露出鄙夷和警惕,声音尖厉地骂道:“死变态!你趴在这里干什么?想偷窥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尖锐的骂声,让门外的傅淮舟猛地一惊。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弹开一步,脸上阵青阵白,尴尬无比,“你……你胡说什么!我找我太太!” “太太?呸!我看你就是个偷窥狂!离我远点!”那女人显然不信,骂骂咧咧地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开了。 傅淮舟被骂得颜面扫地,又惊又怒。 他看了一眼依旧紧闭无声的杂物间门,又看了看那女人离开的方向,重重“哼”了一声,带着一腔憋闷和无处发泄的烦躁,转身快步离开了卫生间区域。 听着傅淮舟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杂物间里的阮蕴玉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差点瘫倒下去。 她捂着陆砚清嘴的手也无力地滑落,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然而,还没等她缓过神。 “嗡嗡嗡……嗡嗡嗡……” 她放在包包里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 在寂静的杂物间里,这震动声显得格外刺耳。 她透过包包缝隙看到是傅淮舟打来的电话。 阮蕴玉瞬间慌了神,她手忙脚乱地伸进包包里,想把电话挂掉。 “啪!” 陆砚清的动作比阮蕴玉更快,他那只没受伤的大手猛地伸出,精准地、有力地攥住了她伸向包包的手腕,阻止了她挂断的动作。 “你!”阮蕴玉惊怒交加地瞪向陆砚清。 陆砚清嘴角噙着恶魔般的笑意,眼神里充满了掌控一切的玩味。 他非但不让她挂断,反而将她那只被攥住的手腕举高,按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微微歪头,像是在欣赏她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模样。 “嗡嗡嗡……”手机还在她包包里执着地震动着,如同擂鼓,敲打着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刚离开不远的傅淮舟似乎也听到了这边隐约传来的震动声,他的脚步声竟然又折返了回来,停在了杂物间门外不远处。 “蕴玉?是你在里面吗?”傅淮舟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更深的怀疑。 阮蕴玉的心再次沉入冰窟。 她看着近在咫尺,脸上带着恶劣笑意的陆砚清,听着门外傅淮舟步步紧逼的质问和口袋里持续不断的震动…… 心脏跳动都似乎紊乱了! 突然,傅淮舟的手机似乎也响了。 第64章 又多了个情敌 门外传来他接电话的声音,语气瞬间从刚才的不耐烦切换成了刻意的温柔和安抚。 他声音都降低了几分。 “喂?婉婉……别担心。” “我马上就过来……我已经在路上了……你乖乖躺着别动,等我……” “乖!孩子肯定没事的。” 傅淮舟对林婉婉温言软语了几句,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次是彻底离开,朝着会堂外走去。 过了几秒后,手机“叮”的一声,微信逃出傅淮舟的语音消息。 杂物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陆砚清依旧保持着将阮蕴玉禁锢在墙壁上的姿势,他微微低下头,灼热的目光紧盯着阮蕴玉的脸,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受伤或失落。 阮蕴玉面无表情。 她甚至没有立刻去听那条语音消息。 只是微微垂着眼睫,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可能外泄的情绪。 仿佛刚才门外那通温柔的电话和她口袋里的震动,都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陆砚清锐利的目光,却捕捉到了阮蕴玉那只被他按在墙上,紧握成拳的手。 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 更刺目的是,她修剪的圆润干净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自己的掌心。 看到阮蕴玉掌心隐约透出的鲜红,陆砚清眼底那点看好戏的笑意瞬间凝固了。 他看看她那张平静得近乎死寂的脸,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猛地攫住了他。 有愤怒?有刺痛? 似乎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就在这时,阮蕴玉终于动了。 她猛地抬起眼,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此刻没有任何波澜,只剩下一种冰冷的,仿佛看透一切的漠然。 她用力地,毫不留情地狠狠一推。 陆砚清猝不及防,被她推得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撞在了身后的杂物架上。 阮蕴玉看也没看陆砚清一眼,她径直拉开了杂物间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昏暗的光线下,她挺直的背影显得异常单薄,却又带着一种决绝的恨意。 杂物间的门在身后重重合拢,隔绝了所有不堪。 阮蕴玉几乎是逃也似地冲出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后背的冷汗被走廊的冷风一吹,激起一阵战栗。 她紧紧攥着掌心,掌心尖锐的刺痛反而让她混沌的大脑有了一丝清醒。 她只想立刻离开这里,离开这虚伪的衣香鬓影,离开那些令人作呕的算计和纠缠。 她低着头,脚步匆匆,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抱歉!” 脚步太急,转弯处冷不防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阮蕴玉下意识地道歉,声音带着未散的慌乱和沙哑。 “没关系。”一个温和沉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阮学妹?” 这个称呼……有些熟悉的声音? 阮蕴玉猛地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成熟儒雅的脸庞,五官端正,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温和而带着几分书卷气。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气质内敛。 “李学长?”阮蕴玉眼底的惊惶迅速被惊讶取代。 她认出了眼前的人。 李方翰,比她高两届的商学院学长,当年京北大学的风云人物,学生会主席,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也是……傅淮舟的大学室友。 “蕴玉,真是好久不见!”李方翰脸上露出真诚而温和的笑容。 他上下打量着阮蕴玉,眼神里带着纯粹的欣赏,没有丝毫预想中的惊讶,仿佛在这里遇见她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几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他的赞美很直接,却不显轻浮,带着一种令人舒适的真诚。 阮蕴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将那只攥紧的手往身后藏了藏,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李学长说笑了,你才是越来越帅了。” “精英范儿十足,我差点都没认出你来!” 李方翰笑了笑,目光扫过阮蕴玉略显苍白的脸和眼底不易察觉的疲惫,又看了看这觥筹交错的宴会厅,体贴地提议道:“这里太吵了,我们难得遇见。” “要不要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叙叙旧?” 这个提议正中阮蕴玉下怀。 阮蕴玉一秒也不想再待在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立刻点头:“好啊!我也正想透透气。” 两人默契地避开人群,穿过喧闹的宴会厅,走向相对僻静的出口。 走出灯火辉煌的会堂,傍晚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校园里特有的草木清香。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红色,给古老的学府镀上了一层怀旧的金光。 他们没有走远,只是信步来到了熟悉的东区大操场。 巨大的草坪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绿光,远处有零星的几个学生在跑步,还有几个男生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和少年们兴奋的呼喊声隐隐传来,瞬间将人拉回那段大学时光。 李方翰在一处视野开阔的看台台阶上坐下,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长长地、带着无限感慨地舒了一口气,“转眼都七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好像昨天还在这里打球,开运动会。” 他侧过头,看向坐在旁边的阮蕴玉,“可再回来,感觉却像隔了一个世纪。” 阮蕴玉没有说话。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那个篮球场上。 几个穿着运动背心的男生正在激烈地拼抢,其中一个高高跃起投篮的身影,恍惚间仿佛与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影子重叠……是傅淮舟。 当年,他也是这样,在球场上意气风发,引得无数女生尖叫。 那些刻意遗忘的,带着滤镜的甜蜜片段,夹杂着后来无尽的欺骗和痛苦,如同潮水般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她的眼神有些放空,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心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李方翰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细微的情绪变化。 他沉默了片刻,看着远处跳跃的身影,状似随意地问道:“今天……傅淮舟没陪你一起来吗?” 他的声音很温和,却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阮蕴玉努力维持的平静。 阮蕴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长久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 只有远处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单调地回响。 夕阳的光线在她低垂的眼睫上跳跃。 “他来了。”阮蕴玉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平淡,“刚才……有点事,先走了。” 明明已经不爱傅淮舟了,可心里就是还有一些难受。 可到底为什么难受? 她其实……说不上来。 李方翰又沉默了。 他看着阮蕴玉平静得近乎麻木的侧脸,看着她下意识摩挲着手机屏幕的动作,看着她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挥之不去的,被深深伤害过的疏离感。 又是长长的沉默。 晚风吹拂着草坪,带来一丝凉意。 “蕴玉。”李方翰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以及压抑了太久的关切,“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第65章 可惜没如果 李方翰神情挣扎。 他心里知道,自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但他看到阮蕴玉,就是想问这个问题。 他也想知道阮蕴玉会怎么回答他。 阮蕴玉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攥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尖锐的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却也让她瞬间清醒。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迅速堆起一个极其灿烂,却毫无温度的笑容,像一张完美的面具。 她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和回避。 “李学长。”阮蕴玉打断了李方翰可能继续的追问,“我们好不容易才遇到,七年没见了,说点开心的不好吗?何必提这些扫兴的事情?” 她转移了话题,目光带着询问看向李方翰,“学长,你现在在哪里高就?看你这样子,事业肯定很成功?” 李方翰看着阮蕴玉强装的笑脸,看着她眼底深处那抹无法掩饰的疲惫和痛楚,心底涌起一阵复杂的酸涩。 他没有再追问,顺着她的话头,温和地笑了笑,“什么高就,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还没找到工作,现在是无业游民一个。” “哈佛法学院的高材生会缺工作?”阮蕴玉挑眉,语气带着真诚的惊讶和调侃,“学长你太谦虚了!” 当年,李方翰可是拿到了京北大学唯一的哈佛大学的进修名额。 “是真的。”李方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坦然而带着点规划,“这次回来,不打算去别的律所了。” 他看着阮蕴玉的眼睛,语气清晰地说,“我准备自己创业,回京北开个律师事务所。” “自己开律所?”阮蕴玉有些意外,随即又觉得理所当然,以李方翰的能力和家世背景,在京北开个律师事务所确实蛮容易的, “那……是打算长期在京北发展了?” “嗯。”李方翰微微点头,目光落在阮蕴玉被夕阳染上一层暖金色的侧脸上,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专注,“应该是……长期了。” 话题似乎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夕阳渐渐沉入远方的楼宇之后,只在天际留下大片绚烂的晚霞,将操场染成一片温柔的金红。 晚风带着青草的气息拂过面颊,吹动阮蕴玉颊边的发丝。 两人并肩坐在看台上,望着这片承载了无数青春记忆的地方,各自想着心事,气氛有种奇异的安宁,又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暗流。 在这片温柔的暮色里,李方翰侧过头,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阮蕴玉沉静的侧脸上。 晚霞的光晕勾勒着她精致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带着一种易碎的美感。 那些深埋在心底多年的遗憾和不甘,如同被这暮色催化,再也无法抑制地翻涌上来。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因为紧张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 “蕴玉……” 阮蕴玉闻声转过头,清澈的眼眸带着询问看向他。 李方翰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问出了那个困扰了他七年的问题,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和压抑已久的渴望。 “当年……”他顿了一下,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如果……如果是我先遇到你,在你爱上傅淮舟之前……”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透露出深藏的不甘,“你会不会……选择我?” 这个问题,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阮蕴玉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她脸上的平静瞬间凝固,眼神复杂地看向李方翰。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认真、期待,还有那无法掩饰的……痛苦。 操场上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 阮蕴玉沉默了很久很久。 晚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在她脸上跳跃。 她望着远处模糊的篮球架,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迎新晚会上李方翰温润的笑容,图书馆里他耐心讲解问题的侧脸,毕业典礼时他欲言又止的眼神…… 还有,傅淮舟张扬热烈的追求,那些曾经让她怦然心动的瞬间…… 最终,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傅淮舟那张虚伪的脸上。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李方翰充满期待和忐忑的眼眸,嘴角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 她露出一个带着无尽疲惫和苍凉的笑容,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字字清晰地敲在李方翰的心上。 “李学长……”她顿了顿,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没有如果……”李方翰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眼神里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被巨大的失落和痛苦覆盖。 不甘心。 他等了这么多年,努力变得更好,就是为了可以重新站在她面前…… 在别人口中知道,傅淮舟出轨的事情,他几乎是第一时间选择回国的。 他以为傅淮舟被pass掉了,他是有机会的! 一股强烈的不甘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蕴玉,我不甘心!”李方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了太久的痛苦和激动。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阮蕴玉放在膝盖上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她猝不及防。 “七年了,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知道当初是我太懦弱,不敢像傅淮舟那样不顾一切地追求你,可是……” 就在他情绪激动、话语即将失控的瞬间。 “嗡……嗡……嗡……” 一阵急促而刺耳的手机震动声,如同尖锐的警报,骤然在阮蕴玉的手包里响起。 瞬间打破了操场看台上这濒临失控的紧张氛围。 阮蕴玉看了眼电话。 是陆砚清打过来的。 第66章 醋坛子打翻了 阮蕴玉只瞥了一眼,指尖毫不犹豫地按了静音。 世界瞬间安静了,只剩下操场上遥远的喧嚣和晚风吹过耳畔的声音。 这突兀的打断也让情绪激动的李方翰猛地回神。 他像是被烫到般,迅速松开了抓着阮蕴玉手腕的手,脸上瞬间涌上浓重的懊悔和尴尬,耳根微微泛红。 “对不起,蕴玉!”他声音带着歉意,有些慌乱地推了推眼镜,“我刚才……太失态了。” “抱歉,吓到你了。” 阮蕴玉将那只被攥得有些发红的手腕收回,轻轻活动了一下。 她看着李方翰窘迫的样子,反而微微笑了笑,声音很轻。 “没关系,学长。” 气氛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层尴尬的薄纱。 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李方翰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这令人不适的氛围。 他故作随意地转过头,目光落在远处的会堂灯火上,语气轻松地找了个话题,“对了,蕴玉,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他下意识想问她的近况,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阮蕴玉眼神微闪,显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 她微微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几乎是立刻,她想到了一个转移注意力的绝佳借口。 她抬起头,脸上露出一点带着怀念和惋惜的笑容,声音也刻意轻快了些。 “刚才在会堂门口,好像看到摆了桃园食堂的桂花糕?闻着挺香的,可惜还没来得及尝一口。”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这借口找得有点生硬和荒谬。 李方翰是聪明人,他立刻心领神会,脸上配合地露出惊喜和怀念的表情。 “桃园食堂的桂花糕?你不说我都忘了这茬儿了!我刚才好像也看到了。” 他站起身,动作自然地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笑容温和地看向阮蕴玉,“我也好多年没吃到了,走,一起去尝尝,看看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他体贴地没有拆穿她显而易见地转移话题,反而顺着台阶下了,给了彼此一个体面离开这尴尬境地的理由。 阮蕴玉心底暗暗松了口气,也站起身,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好。” 两人默契地不再提刚才的沉重,仿佛真的只是两个老同学兴致勃勃地去寻找记忆中的美食。 他们并肩离开操场,沿着林荫道,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些无关紧要的校园趣事。 气氛重新变得轻松起来,之前的尴尬似乎被晚风吹散了。 很快,灯火辉煌的会堂再次出现在眼前。 阮蕴玉和李方翰踏上会堂前宽阔的石阶。 她心情放松了些,脚步也轻快起来,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正准备抬头寻找桂花糕摊位。 脚步猛地顿住。 阮蕴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会堂门口璀璨的灯光下,一道挺拔的身影如同标枪般伫立在那里。 陆砚清显然已经在那里站了有一会儿。 深色西装笔挺,衬得他身形越发颀长冷峻。 他手里端着一杯香槟,姿态看似随意,目光却如同精准的,毫不掩饰地锁定了刚刚踏上台阶的阮蕴玉和李方翰。 那眼神里的冷意,几乎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阮蕴玉几乎是一瞬间垂下眼睫,平视前方。 李方翰也立刻察觉到了阮蕴玉的异样和前方那道极具压迫感的视线。 他顺着阮蕴玉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台阶上方的陆砚清,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 就在阮蕴玉下意识想后退半步的瞬间,陆砚清动了。 他端着酒杯,迈着沉稳而极具压迫感的步伐,一步步走下台阶,径直朝着两人走来。 皮鞋踩在光洁的石阶上,发出清晰而冷硬的声响。 他停在两人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 目光先是极具侵略性地扫过阮蕴玉的脸,然后才转向她身边的李方翰,脸上瞬间切换成一个极其标准的,带着商业假笑的表情,主动伸出手。 “李律师。”陆砚清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存在感,“真是……好久不见。” 李方翰看着陆砚清伸出的手,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对方脸上那滴水不漏的假笑,又瞥了一眼旁边明显身体紧绷的阮蕴玉。 他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权衡。 最终,出于基本的社交礼节,他还是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回握了一下陆砚清的手,声音同样听不出波澜。 “陆律师,好久不见。” 两只手一触即分,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疏离和冷淡。 李方翰显然不想和陆砚清多作寒暄。他收回手,立刻转向阮蕴玉。 脸上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声音也放柔了些。 “蕴玉,桂花糕好像在那边靠窗的餐台,我们过去?”他指了指会堂大门内一侧的方向。 阮蕴玉巴不得立刻离开陆砚清的视线范围,连忙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好……” 她刚应声,抬脚就要跟着李方翰往里走。 然而,刚才在操场上坐久了,加上心神不宁,高跟鞋的细跟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礼服的裙摆边缘。 阮蕴玉身体猛地一个踉跄,重心不稳,眼看就要向前栽倒。 “小心!”李方翰反应极快,几乎是同时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阮蕴玉的手臂和腰侧。 动作自然又带着保护性的关切。 这一幕,清晰地落入了陆砚清的眼中。 看到李方翰的手亲密地扶在阮蕴玉的腰上,而阮蕴玉惊魂未定地微微依靠在李方翰身侧,陆砚清眼底那点虚假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股冰冷的,带着浓烈醋意的怒火“噌”地窜上心头,几乎要将他仅存的理智焚烧殆尽。 就在李方翰扶着站稳的阮蕴玉,准备继续往里走的时候。 陆砚清高大的身影猛地向前一步,精准地,充满压迫感地挡在了阮蕴玉面前,彻底阻断了她的去路。 他微微低下头,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般死死锁住阮蕴玉。 他眼神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被背叛的刺痛,以及一种赤裸裸的,被激怒后的占有欲。 “阮秘书。”陆砚清刻意加重了“秘书”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还认识……方律师?” 第67章 交易一拍两散? 这居高临下的审问姿态瞬间点燃了阮蕴玉心中压抑的火气。 她猛地抬起头,毫不退缩地迎上陆砚清那双翻涌着风暴的眼睛,声音清脆而带着刺骨的冷意。 “陆律师。”她刻意加重了称呼,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我认识谁,似乎不需要向你报备?认识李律师和我的工作没有直接关系!” 陆砚清被她这毫不留情的顶撞噎得一滞。 他脸色瞬间铁青,薄唇紧抿,锐利的目光死死锁着她,却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那股被忽视,被挑衅的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 阮蕴玉不再看他,直接转头看向身旁的李方翰,脸上瞬间切换成平静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李学长,不好意思,我突然没什么胃口了。”她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能麻烦你……送我回家吗?” 李方翰的目光在阮蕴玉倔强的侧脸和陆砚清阴沉如水的表情之间飞快地扫过,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和复杂。 他脸上立刻绽开温和得体的笑容,毫不犹豫地应道:“当然没问题!走,我的车就在那边。” 他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离开前,李方翰的目光再次落在陆砚清身上,那眼神带着深意,仿佛无声地传达着什么。 两人并肩走下台阶,将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陆砚清独自留在灯火辉煌的会堂门口。 晚风吹起阮蕴玉的裙摆,也吹不散身后那道如同实质般钉在她背脊上的,冰冷刺骨的目光。 ………………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停在阮蕴玉租住的老旧小区单元楼下。 “到了。”李方翰停稳车,侧头看向副驾上的阮蕴玉。 “谢谢学长。”阮蕴玉解开安全带,准备推门下车。 “等等。”李方翰却叫住了她。 他拿出手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朋友间的轻松笑意,半开玩笑地说道:“老同学重逢,不留个联系方式?以后需要找律师,优先考虑我?” 阮蕴玉推车门的动作顿住。 她转头看着李方翰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面是微信添加好友的二维码。 忽地笑了出来。 阮蕴玉那笑容带着点讽刺的意味,也顺着他的玩笑话回道:“没问题,老同学优先,不过……” 她眨眨眼,拿出自己的手机扫了二维码,“律师费可得给我打折,友情价。” “一定!”李方翰笑着点头,看着好友添加成功的提示。 阮蕴玉推开车门,站在车边,笑着朝李方翰挥手告别:“学长再见,路上小心。” 她的笑容在夜色下显得明媚动人。 李方翰也笑着挥挥手,车子缓缓启动,汇入街道的车流中。 阮蕴玉脸上的笑容随着车尾灯的消失而迅速褪去,只剩下浓浓的疲惫。 她转身,走向单元楼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楼道里感应灯坏了,一片漆黑。 她摸索着掏出钥匙串,金属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就在她即将踏进单元门的瞬间。 一只滚烫有力的大手猛地从门侧黑暗的阴影里伸出,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攥住了她的手臂,猛地将她拽了进去。 “啊!”阮蕴玉惊呼一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 浓重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熟悉的,压抑着暴怒的男性气息。 “松开我!”阮蕴玉奋力挣扎,声音在狭窄黑暗的楼道里带着回音。 陆砚清高大的身躯如同牢笼般将她死死抵在墙上,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带着浓烈的酒气和被背叛的狂怒。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燃着火焰的深渊。 “找好下家了?”他的声音嘶哑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磨出来,带着刻骨的讥讽和刺痛,“李方翰?呵!动作够快的啊!” “阮蕴玉,这就想踹了我?!”他猛地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就因为我没答应给你当离婚律师?” 阮蕴玉被迫仰着头,承受着他暴怒的视线。 下巴的剧痛和窒息般的压迫感让她很多舒服。 她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燃烧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带着挑衅的笑容:“陆律师……” 阮蕴玉的声音清晰,还带着十足的冷静。 “你放心,合约精神我还是有的。”她刻意放慢语速,一字一顿,“这半个月……我、不、会、踹、了、你、的。” 阮蕴玉微微歪头,眼神带着赤裸裸的嘲弄。 “我会好好‘履行’合约的,直到……最后一天。” “你……”陆砚清被她这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彻底激怒。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陆砚清猛地掐住阮蕴玉纤细脆弱的脖颈。 他虎口卡在阮蕴玉跳动的动脉上,力道虽未用足,却带着致命的威胁。 他的声音低沉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阮蕴玉!你别忘了!慕知远的案子……就是后天开庭了!” 脖颈被扼住的窒息感和冰冷的威胁瞬间让阮蕴玉瞳孔收缩。 阮蕴玉眼神却依旧倔强冰冷,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 “陆律师……”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因为被扼住而有些变形,却字字清晰,带着刺骨的质问,“你提醒我这个……是想威胁我吗?” “是又怎样?”陆砚清被她的眼神彻底激怒,手上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阮蕴玉的话,让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她似乎总是……很容易影响他的情绪。 “呵……”阮蕴玉却在这窒息的压迫下,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带着无尽的嘲讽和冰冷,“陆律师……你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 她死死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下。 “你当慕知远的律师,我当你半个月的情人……我们之间的交易,向来都是公平的。” “你情我愿,银货两讫!” 她顿了顿,在陆砚清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清晰地吐出最后一句,如同最残酷的判决。 “陆律师要是不想做这个交易了……”她艰难地扯动嘴角,“那就算了。” “算了?”陆砚清像是被这两个字狠狠击中了要害。 他眼底的狂怒瞬间凝固,被一种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取代。 掐着她脖子的手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松开了力道。 “咳……咳咳……”阮蕴玉骤然获得自由,身体一软,无力地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地疼。 陆砚清僵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楼道里如同凝固的雕塑。 他低头看着地上蜷缩着咳嗽的女人,看着她脖颈上被自己掐出的红痕,再回想她刚才那句冰冷的“那就算了”。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恐慌,失落和刺骨寒意的情绪瞬间将他淹没。 她……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放弃了? 他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 可以随意扔掉的物品? 她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哪怕一点点他的位置吗? 这个女人……怎么能如何狠心? 阮蕴玉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身。 她没有再看黑暗中僵立的陆砚清一眼。 阮蕴玉踉跄着,一步一步,朝着楼梯走去。 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空洞地回响。 昏暗的光线下,陆砚清的背影停留在原地,仿佛被浓稠的黑暗吞噬,一动不动。 阮蕴玉扶着冰冷的楼梯扶手,一步步爬上自己租住的楼层。 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的手还有些抖,试了几次才将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 门锁弹开。 她推开门,一股熟悉的,带着点陈旧灰尘味道的空气涌了出来。 她抬脚,半边身体刚跨过门槛的瞬间。 一个滚烫沉重的身体猛地从背后贴了上来。 有力的双臂如同铁箍般,从后面死死地环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紧紧锁在怀里。 第68章 栽在她身上了 阮蕴玉浑身剧震,刚想挣扎尖叫。 一个低沉沙哑的,带着浓重鼻音,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来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廓响起。 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一种认命般的沉沦,狠狠砸进她的耳膜。 “阮蕴玉……”陆砚清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和……一种近乎卑微的坦诚,“我……真的栽在你身上了……” 这突如其来的,完全出乎意料,类似于告白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得阮蕴玉瞬间僵在原地。 她做这样只是想激怒……陆砚清,让他答应为她辩护,没想到……陆砚清会说出这种话。 挣扎的念头此时在阮蕴玉脑海中消失,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句“栽在你身上了”在疯狂回荡。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背后紧贴着她的胸膛在剧烈地起伏,能感觉到他环抱着她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几秒钟的死寂后。 阮蕴玉的嘴角,在黑暗中,极其缓慢地,无声地勾起了一抹极其复杂,却又带着一丝尘埃落定般了然的弧度。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推开他。 只是任由他滚烫的身体紧贴着自己,任由那沉重的,带着认输意味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颈窝。 陆砚清没有得到回应,也没有被推开。 这无声的默许像是一种鼓励。 他环在阮蕴玉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近乎贪婪的力道。 灼热的唇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轻轻落在她敏感的颈侧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阮蕴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却没有抗拒。 她微微偏过头,主动将自己更多的肌肤暴露在他滚烫的唇下。 这无声的邀请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陆砚清低吼一声,猛地将她转过来。 黑暗中,他精准地攫取了她的唇瓣。 这个吻不再是之前的惩罚,掠夺或占有,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求和……孤注一掷的温柔。 滚烫的舌尖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极致的缠绵,撬开她的齿关,温柔地汲取着她的气息。 阮蕴玉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着。 她生涩的,却又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开始笨拙地回应。 双手无意识地攀上他宽阔的后背,紧紧抓住他挺括的西装外套。 玄关狭窄的空间里,温度急剧攀升。 衣物摩擦的窸窣声,急促的喘息声,唇舌交缠的暧昧水声交织在一起。 陆砚清一边吻着她,一边摸索着踢上了身后的房门。 “砰!” 门被关上,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黑暗中,两人如同藤蔓般纠缠着,跌跌撞撞地倒向客厅那张狭窄的沙发…… …… 晨光熹微,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打在了阮蕴玉脸上。 阮蕴玉微微皱眉,在一种前所未有的酸软感和温暖中,睁开眼睛。 意识回笼的瞬间,她感受到自己正被一个滚烫坚实的胸膛紧紧拥抱着。 有力的手臂占有性地环着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呼吸均匀绵长。 她轻轻动了动,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陆砚清沉睡的侧脸。 晨光柔和地勾勒着他深邃的轮廓,平日里冷硬紧绷的线条在此刻显得格外放松。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着,褪去了所有攻击性和算计,显出一种近乎脆弱的英俊。 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睡在她身边。 阮蕴玉静静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目光复杂难辨。 昨夜玄关处他那句带着认命和绝望的“栽在你身上了”,还有之后那场带着孤注一掷温柔的缠绵……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她轻轻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指尖无意识地,极其轻柔地拂过他微微蹙起的眉心。 这场始于算计和交易的危险游戏,似乎……正在滑向一个连她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深渊。 阮蕴玉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 她和陆砚清就是一场交易,半个月之后,他们就桥归桥,路归路。 她彻底失忆之后,陆砚清对她来说只是陌生人而已。 阮蕴玉翻过身,不去看陆砚清。 她动了动酸软的身体,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一角,脚刚沾到冰凉的地板。 一只滚烫的手臂从身后猛地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和一丝慵懒的依恋。 陆砚清睡眼惺忪,下巴蹭在她光滑的肩窝,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浓重的鼻音,“唔……这么早,干嘛去?”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皮肤。 阮蕴玉身体瞬间绷紧,有些不自然地僵在原地,“……跑步。” 她言简意赅。 “跑步?”陆砚清低笑一声,手臂收得更紧,将她往后带了带,滚烫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这么喜欢锻炼?” 他的声音带着点调侃和不易察觉的探究。 阮蕴玉被他抱得浑身不自在,伸手去掰他箍在腰间的手,声音刻意冷淡,“嗯,就是很喜欢锻炼。” 她试图用强调来掩盖心虚。 陆砚清非但没松手,反而抱着她往后一倒。 两人重新跌回柔软凌乱的床铺。 他一个翻身,将她牢牢困在身下,深邃的眼眸里睡意全无,只剩下翻涌的欲望和促狭的笑意。 “那我们……换个锻炼方式!” “陆砚清!你……唔……” 抗议声被滚烫的吻彻底吞噬。 第69章 郎情妾意 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强烈的阳光刺得阮蕴玉眯起了眼。 浑身上下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遍,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 她撑着散架的身体坐起,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已经十二点多了。 客厅飘来食物的香气。 阮蕴玉穿好睡衣走了出去,看到陆砚清正端着两盘煎得金黄的牛排从厨房走出来。 他换了身休闲的家居服,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显然是刚洗过澡,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神清气爽。 很难在他身上,看到昨晚的影子。 阮蕴玉看到陆砚清这幅样子,忍不住腹诽:他还真把这里当成他家了? “醒了?”陆砚清看到她,嘴角勾起一个自然的弧度,将牛排放在餐桌上,“正好,吃饭。” 阮蕴玉没什么胃口,但身体确实需要补充能量,她沉默地在餐桌旁坐下。 陆砚清在她对面坐下,切着牛排,动作优雅。 他抬眼看了看她还有些恹恹的脸色,忽然开口,语气带着点随意的提议:“下午……去看场电影?新上映的悬疑片,叫什么……默煞的,听说不错。” 阮蕴玉眼皮都没抬,叉起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优雅地咀嚼完后,直接吐出两个字,“不看。” 拒绝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陆砚清切牛排的动作顿了一下,倒也不恼。 他放下刀叉,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继续提议,眼神带着点试探,“那……去商场逛逛?给你买几件衣服?” 阮蕴玉眉头蹙起,不耐烦地放下叉子:“不去。” 语气比刚才更冷硬。 陆砚清像是跟她杠上了。 他干脆站起身,把自己坐的椅子拖到阮蕴玉身边,紧挨着她坐下。 距离瞬间拉近,他身上清洌的沐浴露味道瞬间将她包围。 “不想看电影,不想逛街……”陆砚清侧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阮蕴玉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声音放低,带着点循循善诱,“那……去公园走走?或者……找个咖啡馆坐坐?听说城西新开了一家……” “够了!”阮蕴玉被他喋喋不休的提议和近在咫尺的气息搅得心烦意乱。 耳边全是他嗡嗡的声音,像无数只苍蝇在飞。 她猛地转过头,几乎是脱口而出,只想立刻堵住他的嘴,“去超市!” 吼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陆砚清却像是听到了最动听的答案,脸上的笑容瞬间绽开,带着一种计谋得逞的愉悦和毫不掩饰的开心,立刻拍板。 “好!就去超市!” 那笑容晃得阮蕴玉眼睛疼。 …… 黑色的宾利驶入京北最高端的生活超市“olie”的地下停车场。 灯光通明,停满了各式豪车。 陆砚清心情似乎不错,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随着车载音响里流淌的轻音乐轻轻敲击着,侧头问阮蕴玉,“想在超市买点什么?水果?零食?还是……” 他目光扫过她紧身旗袍下露出的纤细锁骨,带着点暧昧,“还是说……日用品?” 阮蕴玉懒得理他,目光无意识地扫向车窗外。 车子正缓缓驶向一个空位,就在车子即将停稳的瞬间。 车前灯光扫过的区域,两道熟悉的身影正慢悠悠地横穿停车通道。 阮蕴玉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凝固。 她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猛地绷紧。 陆砚清踩下刹车,车子稳稳停住。 “走。”陆砚清解开安全带,他看到阮蕴玉没动,刚想问阮蕴玉,就看到阮蕴玉一动不动看着前方。 他顺着阮蕴玉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林婉婉穿着一件宽松的米白色孕妇裙,小腹微微隆起。 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一只手轻轻搭在自己的肚子上。 而她身侧,傅淮舟正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一只胳膊,微微弯着腰,脸上是阮蕴玉从未见过的紧张和呵护。 傅淮舟正低头,对着林婉婉的肚子说着什么,眼神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那画面,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阮蕴玉的视网膜上。 陆砚清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窃喜,但如此同时,他几乎的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副驾的阮蕴玉,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方向盘。 “要不……”陆砚清语速加快,“前面路口好像有家更大的超市,东西可能更全?要不……我们去那边看看?” 他试探着提议,目光紧紧锁住阮蕴玉的脸,似乎不想放过阮蕴玉的任何表情变化。 阮蕴玉面色平静如水。 她利落地解开安全带,“咔哒”一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阮蕴玉转过头,直视着陆砚清,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他傅淮舟都能这么正大光明地带着小三逛超市,我为什么不能?” “下车。”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陆砚清看着她推门下车的背影,心里一阵窃喜,他嘴角不自觉上扬,似乎阮蕴玉再多说一句,他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当阮蕴玉和陆砚清一同出现在傅淮舟和林婉婉面前时,傅淮舟脸上的闲适瞬间冻结,瞳孔因震惊而放大,随即被一种深切的慌乱与惊恐取代。 他几乎是僵在原地,推着购物车的手都忘了用力。 “老婆?”傅淮舟的声音干涩发紧,不敢直视阮蕴玉的眼神,“陆哥?” 几乎是同时,林婉婉倒抽一口冷气,脸上血色尽褪。 她像受惊的小兔,猛地缩到傅淮舟身后,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将脸藏在他肩后,只露出一双写满惊恐的眼睛。 她飞快地瞥了陆砚清一眼又迅速垂下。 傅淮舟感受到林婉婉的颤抖和依赖,身体下意识地侧转,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将她更严密地挡在自己身后。 他看向阮蕴玉,眼神复杂,带着心虚和一丝强撑的辩解意味,“蕴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婉婉,她体质特殊,要是把这个孩子打掉,她以后就再也怀不了孕了……” “你放心,她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会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 阮蕴玉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傅淮舟保护性的姿态,再掠过林婉婉紧抓着他手臂,楚楚可怜的手指,最后落回傅淮舟的脸上。 超市明亮的灯光下,这一幕清晰地刺眼,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她的眼底,带来一阵尖锐而冰冷的痛楚。 阮蕴玉不想再听傅淮舟的狡辩。 原来一个男人没有了一丝爱意,连谎言就编得如此拙劣。 “不用说了,不想听。”阮蕴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空气,带着嘲讽,“是我打扰你们郎情妾意了。” 她刻意加重了“郎情妾意”四个字,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向躲在傅淮舟身后不敢抬头的林婉婉。 林婉婉的身体又是一颤,抓着傅淮舟的手收得更紧。 傅淮舟脸色一阵青白,张了张嘴,却在对上阮蕴玉那双仿佛洞悉一切,只剩下冰冷余烬的眼眸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对了,忘记通知你。”阮蕴玉对着傅淮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已经起诉离婚了,陆律师是我辩护律师。” “你有什么事,直接联系陆律师!” 第70章 这么多天的幸苦费 “等等!蕴玉!” 傅淮舟听到阮蕴玉的话,整个人如梦初醒,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几步冲上前,情急之下竟一把攥住了阮蕴玉纤细的手腕。 傅淮舟力道大得让她蹙眉。 “放手!” 陆砚清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警告,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已侧身挡在了阮蕴玉身前,隔开了傅淮舟。 傅淮舟根本没看陆砚清,他的目光死死锁住阮蕴玉冰冷的侧脸,语无伦次地解释:“蕴玉,你听我说。” “起诉,不……不至于,我知道错了,我…我想好了,等林婉婉把孩子生下来,我就把孩子抱回来给你养。” “我会给她一大笔钱,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她绝不会再来打扰我们。” “真的!我们…我们忘掉这些,重新开始,好不好?” 傅淮舟眼中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仿佛这是他精心构想的“完美解决方案”。 阮蕴玉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傅淮舟踉跄了一下。 她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只有一种强烈的,生理性的厌恶。 “重新开始?”阮蕴玉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傅淮舟,我们之间,从头到尾,有过‘开始’吗?” “那难道不都是你精心设计的算计?你告诉我,建立在欺骗和阴谋上的东西,要怎么‘重新开始’?” 傅淮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震惊让他脱口而出,“你…你都知道了?” 当年他知道阮蕴玉是慕知远的亲生女儿,他想走捷径,所以才追求阮蕴玉,娶了她的。 结果谁能想到呢? 慕知远根本就不帮他这个女婿。 博壹那时候都要破产了,他跑去求慕知远,慕知远都不帮他。 甚至阮蕴玉亲自去找他,他都没答应帮忙。 有时候在想,阮蕴玉真是慕知远的亲生父亲吗? “呵……”阮蕴玉双臂环抱胸前,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充满了冰冷的嘲讽,“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能瞒我一辈子?” “你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我了。” 傅淮舟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阮蕴玉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最后一丝耐心也彻底耗尽。 她冷冷地撂下一句话,“傅淮舟,我的诉求很简单:离婚。” “你……净身出户。” “不可能!”傅淮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吼了出来,脸上因激动而涨红,“阮蕴玉,你别太过分,博壹是我家一手建立起来的!” “我是不可能把博壹给你的!” 阮蕴玉却连眼风都没给他一个,直接转向看向身旁的陆砚清,“陆律师,根据过往判例,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过错方,尤其是涉及婚内与他人育有子女这种重大过错的,被判处净身出户或者绝大部分财产归属无过错方的案例,多吗?” 陆砚清薄唇微扬,眼底带着几分若隐若现的得意,他声音沉稳清晰地回答:“非常多。” “法律在保护无过错方权益方面,立场是明确且坚定的,在证据链完整的情况下,净身出户是非常有可能的。” 他的回答,无疑是在傅淮舟的焦躁上又浇了一桶滚油。 傅淮舟看着他们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一股被彻底背叛的怒火和不解直冲头顶。 他再也忍不住,矛头直指陆砚清,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陆哥!我和你才是兄弟!你为什么要帮她……” 他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冲,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陆砚清平静地迎上傅淮舟几乎要喷火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抱歉,阮小姐,开出的条件,我实在是无法拒绝。” 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阮蕴玉挺直的背影。 这番话彻底击溃了傅淮舟最后一丝侥幸。 他猛地转向阮蕴玉,试图做最后的挽回,语气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哀求和扭曲的辩解:“蕴玉,蕴玉你听我说……我知道我浑蛋,我该死!” “可是…可是林婉婉肚子里怀的,那也是我的亲骨肉啊!血脉相连,我…我没办法完全割舍,你理解我好不好?”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想要个孩子,可你…你始终没能怀上,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傅淮舟试图用“无后为大”的借口来粉饰自己的背叛,甚至带着一丝隐秘的,对阮蕴玉的埋怨。 这句话让阮蕴玉脸上那冰冷的面具终于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带着血腥气的讽刺笑容。 “傅淮舟!”阮蕴玉止住笑,“这么多年,我没能怀孕的原因,你应该心知肚明!” 傅淮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刚才被揭穿算计时更加惨白。 他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嘴唇都在哆嗦,难以置信地喃喃:“你…你连这个…也知道了?” 阮蕴玉看着他这副如遭雷击,彻底被剥掉所有伪装的狼狈模样。 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属于过去的情愫也彻底灰飞烟灭,只剩下无尽的厌恶和疲惫。 她冷冷地说道:“要不是知道了,岂不是又要被你用‘生不出孩子’的借口pua一辈子?” “傅淮舟,你真是让我恶心,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法庭上见。” 说完,她决绝地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径直走向超市。 “蕴玉,别走,听我解释!”傅淮舟彻底慌了神,下意识就想追上去。 他不能让她走,走了就全完了! 突然,一直躲在傅淮舟身后,像只受惊鹌鹑般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林婉婉,和陆砚清对视一眼,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呼:“啊……” 林婉婉脸色煞白,一手死死捂住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一手紧紧攥着傅淮舟的衣角,身体痛苦地蜷缩下去,声音带着哭腔,“淮舟…淮舟哥…我肚子…肚子好疼…好疼啊!孩子…我们的孩子…” 傅淮舟伸出去追阮蕴玉的手硬生生僵在半空。 他猛地回头,看到林婉婉痛苦扭曲的脸和额头上瞬间冒出的冷汗,心脏猛地一沉。 “婉婉,别怕,我在这儿!”傅淮舟立刻弯腰扶住摇摇欲坠的林婉婉,所有的注意力瞬间被拉回,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忍一忍,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他慌乱地打横抱起林婉婉,甚至顾不上再看阮蕴玉一眼,就朝自己的车狂奔而去。 …………………… 超市明亮的灯光下,陆砚清推着购物车,阮蕴玉走在他身侧,正从冷藏柜里挑选酸奶。 货架上琳琅满目,广播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过。 陆砚清的目光掠过一排薯片,状似无意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阮蕴玉耳中。 “只让傅淮舟净身出户,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阮蕴玉拿着酸奶盒的手指微微一顿,没有立刻回应。 她将选好的酸奶放进购物车,才缓缓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陆砚清脸上,像是在仔细审视他话里的每一个字。 陆砚清迎着她的目光,继续道,“我不仅能让他净身出户,还能让他身败名裂!” 他语气带着一种冷静的算计。 阮蕴玉静静地看了陆砚清几秒,眼神里没有陆砚清预想中的赞同或感激,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和……警惕。 她微微歪了下头,唇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声音清晰地响起,“那么,这又是有什么条件?” 陆砚清用手指轻敲了下阮蕴玉的脑门,“这算是……给你这么多天……的辛苦费?” “……” 阮蕴玉脸蹭得爆红,她恶狠狠瞪了一眼陆砚清。 第71章 男人装醉装到你流泪 酒昏暗的角落里,烟雾缭绕。 傅淮舟面前的桌子上已经堆了好几个空酒瓶,他整个人瘫在卡座里,领带歪斜,眼神涣散,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反复念叨。 “陆哥……我可是你的好兄弟!你怎么能……给她当律师!” “你给她当律师…拆我的台…让她告我…你安的什么心?” “你说,你是不是…是不是你早就…早就存了心思…想破坏我们夫妻感情?” 他控诉的对象陆砚清,就坐在他对面,面前只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冰水。 他穿着挺括的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扣着,与傅淮舟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傅淮舟的谩骂,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对方只是在播放一段无关紧要的噪音,嘴角似乎还微微上扬。 坐在旁边的莫子俊,饶有兴致地看看烂醉如泥的傅淮舟,又看看一动不动的陆砚清。 他终于忍不住,带着点看好戏的笑意,凑近陆砚清,压低了声音问:“陆哥,说真的,兄弟我也好奇。你怎么突然跑去给阮蕴玉当离婚律师了?” “我记得你以前可从没接过离婚案子的!”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促狭,“该不会…真像傅淮舟说的,你看上人家了?” 陆砚清端起水杯,指尖在冰冷的杯壁上摩挲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抬眼,目光越过杯沿,落在莫子俊带着探究和调侃的脸上。 陆砚清没有回答莫子俊的问题,只是将水杯放回桌面,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随即,他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 “陆哥,这就走了?”莫子俊诧异地挑眉,“酒都不喝一口?” 陆砚清一边穿外套,一边淡淡地说:“明天慕知远的案子开庭,要早起。” 然而,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目光扫过傅淮舟面前那杯浑浊的威士忌。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陆砚清脚步微微一顿。 他重新坐下,在莫子俊不解的目光中,伸手拿起了傅淮舟那杯喝剩的威士忌。 他没有喝,只是凑到唇边,极其克制地抿了一小口,浓烈的酒精味瞬间冲进口腔。 他侧过头,“噗”地一声,将那一小口酒尽数吐在了旁边的空烟灰缸里,动作快得让莫子俊都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在莫子俊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陆砚清拿起那杯酒,手腕一翻,竟然将小半杯琥珀色的液体,直接洒在了自己笔挺的衬衫前襟和西装外套上,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陆哥,你干什么?”莫子俊惊得差点跳起来。 十几万的定制西装就这样毁了? 陆砚清却像是没听见,他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浓重的酒味。 他眉头先是紧锁,随即,嘴角竟缓缓勾起一个难以捉摸的,带着点得逞意味的弧度。 那笑容转瞬即逝,快得让莫子俊以为是错觉。 “走了。”陆砚清丢下这句,不再看呆滞的莫子俊和还在嘟囔的傅淮舟。 他脚步带着一丝刻意的虚浮,径直离开了酒,留下身后一地狼藉和满心疑问的莫子俊。 ……………… 陆砚清靠在阮蕴玉公寓的门上,抬手按响了门铃。 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门内传来脚步声,门锁“咔哒”一声打开。 阮蕴玉穿着家居服,头发松松挽着,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倦意。 当她看清门外站着的,浑身散发着浓烈酒味,眼神有些“迷离”,连站姿都有些不稳的陆砚清时,眼中瞬间写满了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你怎么……”她的话还没问完。 陆砚清抓住时机,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带着一身刺鼻的酒气,整个人重重地扑到了阮蕴玉身上。 “唔!”阮蕴玉猝不及防,被他高大的身躯撞得踉跄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陆砚清的头沉沉地搁在她肩窝,灼热的呼吸带着酒气喷在她颈侧,手臂还紧紧地环着她的腰,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她身上。 “陆砚清,你起来,你喝醉了!”阮蕴玉又惊又急,用力推他。 可他抱得很紧,嘴里还含糊地嘟囔着什么“蕴玉…别走…”,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 阮蕴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乎是半拖半抱,才把这个“醉鬼”从玄关弄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陆砚清一沾到沙发,就“瘫软”下去,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似乎很不舒服。 阮蕴玉站在沙发边,微微喘着气,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样子。 昂贵的西装被酒液浸湿了一片,头发也有些凌乱,平日里精明锐利的眼睛紧闭着,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倒显出几分难得的脆弱。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 明天就是开庭的日子。 不能因为他喝醉宿醉头疼的问题影响他的发挥。 “唉……”阮蕴玉低声又叹了一声,认命般地转身,朝厨房走去,“等着,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 听到她脚步声远去,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轻微的碰撞声。 沙发上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陆砚清,紧闭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嘴角,在阮蕴玉看不到的角度,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带着一丝得逞的,孩子气的狡猾。 第72章 装够了吗? 阮蕴玉端着热气腾腾的醒酒汤从厨房出来,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沙发上,眉头紧蹙似乎很难受的陆砚清,语气平静无波。 “醒酒汤好了,自己起来喝。” 陆砚清眼皮微微掀开一条缝,眼神“迷蒙”地看着阮蕴玉,声音带着刻意拖长的沙哑和一丝撒娇的意味,“唔……蕴玉……头好晕……手没力气……你……你喂我好不好?” 他期待地看着她,甚至微微张了张嘴。 阮蕴玉没有动。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张清丽的脸庞上,刚才煮汤时残留的一点柔和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客厅明亮的灯光下,她的眼神异常锐利。 “陆砚清。”阮蕴玉的声音不高,听起来却格外冰冷,“装够了吗?” 空气瞬间凝固。 陆砚清脸上的“痛苦”和“迷蒙”僵住了。 阮蕴玉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他的伪装,直抵他刻意制造混乱和依赖的小心思。 他知道,戏演不下去了。 几乎是阮蕴玉话音落下的瞬间,陆砚清立刻收起了所有“醉态”。 他动作利落地从沙发上坐直身体,低头故作很忙,他整理着被弄皱的衬衫前襟。 上面还散发着浓重的酒味。 陆砚清端端正正地坐好,像个被老师当场抓包的小学生,他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直视阮蕴玉锐利的目光。 “咳……咳咳……”陆砚清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试图缓解这令人窒息的安静,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窘迫的红晕,“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阮蕴玉的目光落在陆砚清强作镇定的脸上。 那句“这种把戏傅淮舟早就玩烂了”几乎要脱口而出。 过往的记忆碎片带着尖锐的棱角刺向她。 傅淮舟也曾无数次用“醉酒”作为借口,或是博取同情,或是掩饰谎言。 她的眼神暗了暗,最终还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阮蕴玉移开视线,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演技太差了。” 说完,她不再看陆砚清,伸手就要去端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醒酒汤。 真的白白浪费这碗醒酒汤。 “别!”陆砚清眼疾手快,一把将碗夺了过来,动作快得差点把汤洒出来。 他顾不上烫,端起来就“咕咚咕咚”大口喝了下去,几口就把一碗温热的汤喝了个底朝天。 陆砚清放下空碗,长长吁了口气。 他微微抬头,看向阮蕴玉,脸上堆起明显讨好意味的笑容。 “我喝完了……你看,我听话?” “别生气了,蕴玉?”陆砚清这句话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陆砚清现在的样子,和他平日里冷静自持,运筹帷幄的精英律师形象判若两人。 阮蕴玉看着陆砚清这副急于表现,甚至还带着点笨拙讨好的样子,她心里那股因被愚弄和欺骗染起的火气,奇异地被一种无奈又好笑的感觉冲淡了一些。 但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丢下一句,“喝完了就走。” 说完,她不再理会他,径直转身走向了卫生间。 很快,里面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陆砚清独自坐在沙发上,盯着还有几滴醒酒汤的空碗,心里多了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她是不是也给傅淮舟煮过醒酒汤? 似乎是想到什么,陆砚清眸子上蒙上了一层嫉妒的阴影。 他垂下头,将攥紧的拳头放在额头,心里不停劝自己。 以前的事情他无法掌控,但以后她只能为他煮醒酒汤。 他把自己劝好了,水声也停了。 又过了一会儿,卫生间的门被拉开。 阮蕴玉走了出来,换上了干净的丝质睡袍,湿漉漉的长发用毛巾包裹着,几缕发丝调垂在光洁的颈侧。 氤氲的水汽让她白皙的脸颊透出淡淡的粉色,整个人带着沐浴后的清新和一丝慵懒。 她正低头擦拭着发梢的水珠,刚走到客厅中央。 突然,一个带着熟悉气息的温热怀抱从背后贴了上来。 陆砚清的手臂有力地环住了她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她微湿的肩窝,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后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还在生气吗?”他的声音低沉,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收紧了手臂,像是怕她挣脱。 阮蕴玉被他蹭得有些痒,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她没回头,只是继续擦着头发,随口应道:“没有。” 听到她平静无波的语气,陆砚清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阮蕴玉试图轻轻掰开陆砚清环在腰间的手,想挣脱这个过于紧密的拥抱。 陆砚清却抱得更紧了,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怀里。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那一瞬间的僵硬和试图挣脱的动作,这让他心底的不安又冒了出来。 陆砚清沉默了几秒,像是想转移话题,又像是想确认什么,轻声问道:“明天…开庭,你会去旁听吗?” 阮蕴玉擦拭头发的动作猛地顿住了,她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几秒钟后,陆砚清清晰地感觉到,她周身那层刚沐浴完的暖意和松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骤然降临的低沉和…哀伤。 那哀伤无声无息,却沉甸甸地弥漫开来。 她没有立刻回答。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异常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却掩不住深处的波澜: “不去。” 陆砚清一怔,对这个答案显然感到意外和不解。 他微微侧头,试图去看她的侧脸:“为什么不去?慕知远应该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阮蕴玉突然用力,掰开了他环在她腰间的手。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湿发贴在额角,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慵懒,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疏离感的哀伤。 还有一种……陆砚清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阮蕴玉没有看陆砚清,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她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重量,“明天,我要去见一位故人。” 第73章 医院……抢救 京南市墓园。 阳光透过苍松翠柏的缝隙,洒在静谧的墓园里。 阮蕴玉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旗袍,手捧一大束金灿灿的向日葵,在一座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墓碑前停下脚步。 墓碑照片上,毛英敏笑容慈祥灿烂。 阮蕴玉蹲下身,将向日葵轻轻放在墓碑前。 金黄的花朵映衬着黑白照片,带来一丝暖意。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细致地擦拭着墓碑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动作轻柔。 “奶奶,我来看你了。”阮蕴玉对着照片低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墓园里显得格外清晰,“今天是你九十岁生日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转眼间就十年了。 阮蕴玉顿了顿,嘴角努力弯起一个浅淡的弧度,“也不知道,那边……有没有蛋糕卖?你那么爱吃甜的,记得给自己买个又大又甜的蛋糕,千万别舍不得。” 那时候她们穷,每年生日,能吃上一碗加了荷包蛋的素面就不错了。 可奶奶总能给她变出一个蛋糕来,还说自己不爱吃,让她把蛋糕吃干净。 可这小老奶奶明明最喜欢吃甜食了。 阮蕴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没有我分你的蛋糕,你可以买你最喜欢的芒果味夹心的蛋糕了,想买多大就买多大……” ……………… 与此同时,京北市中级人民法院内,气氛肃穆。 陆砚清站在辩护席上,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神情冷静而专注,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地陈述着最后陈词。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回荡在安静的法庭里。 ……………… 阮蕴玉擦拭墓碑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坐在墓碑下方的石阶上,微微仰头,凝视着照片里毛英敏的笑容。 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从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奶奶……”阮蕴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却努力维持着平静,“忘记告诉您了。我要和傅淮舟…离婚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压下去,“不过您别担心,是我提的。” “我很好,真的……离婚之后,我一定会过得比现在好……很多……很多的。” 阮蕴玉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冰凉的墓碑边缘,仿佛在触碰奶奶的手,“奶奶,对不起……下次再来看您,可能……可能要过很久了。” 她停顿了很久,仿佛在积攒继续说下去的力气,“等把离婚的事情彻底处理完,我就准备…出国了。” 阮蕴玉的目光有些茫然地投向远方葱郁的山林,“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换换环境。”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挤出笑容,泪水还在不断滚落,“不过奶奶,您放心!我答应您,明年您的生日,我一定……一定会回来看您的!一定!” ……………… 京北市法庭内。 法官的法槌重重落下,声音清脆。 “本庭宣判:被告人慕知远,无罪,当庭释放!” 法庭内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慕知远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复杂表情。 他看向辩护席,陆砚清只是对他微微颔首,脸上是职业性的平静,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尘埃落定的微光。 ……………… 阮蕴玉静静地靠在毛英敏的墓碑上,像小时候依偎在她怀里一样。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伴着。 阳光慢慢移动,从头顶滑到肩膀,再到脚下,拉长了影子。 松涛阵阵,鸟鸣偶尔响起,时间在无声的陪伴中流逝。 直到夕阳的金辉染红了天际,将整个墓园笼罩在一片温暖而寂寥的光晕里。 阮蕴玉缓缓站起身,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让她有些僵硬。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毛英敏,仿佛要将她的笑容刻进心底。 过了许久,阮蕴玉才转身,一步一步离开这里。 走出墓园大门,傍晚的凉风吹拂着她的脸颊,带来一丝清醒。 她拿出手机,屏幕亮起,瞬间被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提示覆盖。 最多的红点来自陆砚清,几乎每隔十几分钟就有一个。 夹杂其中的,还有傅淮舟和慕临川的号码。 阮蕴玉指尖下意识地滑动屏幕,准备先给陆砚清回拨过去。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陆砚清名字的瞬间, 手机屏幕顶端突然弹出一条新闻推送通知。 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带着刺目的红色“爆”字标签,瞬间霸占了她的视线。 她瞳孔微缩,手指僵在半空。 点击进去。 阮蕴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大脑一片空白。 办公室内。 陆砚清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眉头紧锁,手机紧紧贴在耳边。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拨打阮蕴玉的电话了,听筒里传来的始终是冰冷而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热搜已经压下来了,但他不确定阮蕴玉到底看到了没有。 阮蕴玉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的心很慌,他现在只想听到阮蕴玉的声音。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急促敲响,不等他回应,助理程承已经推门闯了进来,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凝重。 “陆律,有阮秘书的消息了!”程承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 陆砚清猛地转身,眼中瞬间燃起希望,“她在哪?电话打通了?” 程承用力摇头,语速飞快,“刚刚得到消息,阮秘书她……她出车祸了。” “就在今天下午,人现在在京南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 “轰……” 陆砚清只觉得大脑一片轰鸣,仿佛被重物狠狠击中。 手机从他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屏幕瞬间碎裂。 陆砚清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骇人的惨白。 “京南…医院…抢救……”他失神地重复着这几个字,高大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下一秒,强烈的恐惧和无法言喻的剧痛,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程承,朝着办公室外狂奔而去。 “陆律!车钥匙!”程承在后面焦急地大喊。 第74章 知道真相太晚了 京南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室门外的走廊笼罩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抢救中”指示灯一直亮着。 慕临川,一身黑色西装,在紧闭的抢救室大门前来回踱步,脚步沉重。 慕知远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他眉头拧成一个死结,嘴里不停地低声抱怨, “她也不懂事了,今天这种重要的日子,她非要一个人跑到京南来。” “现在好了?出事了,她满意了?”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担忧。 林若棠安静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微微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她挺直的背脊却透出一种无声的紧绷。 似乎强忍的情绪一直没有发泄口。 站在慕知远旁边的慕晚星,脸色同样苍白,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担忧。 她看着慕知远焦躁的样子,忍不住轻轻扯了扯慕知远的袖口,声音带着恳求,“爸爸……你别说了……姐姐她还在里面……” 慕临川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 看到慕知远还在喋喋不休,他终于忍不住了,“闭嘴!” 慕知远被慕临川当众呵斥,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闪过一丝愠怒。 他刚想发作,“滚!”一声凄厉尖锐的嘶吼猛地炸开。 一直沉默的林若棠突然抬起了头。 她脸上早已泪流满面,温柔似水的眼眸此刻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像燃烧着地狱的火焰,死死地钉在慕知远身上。 她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剧烈颤抖着,手指着慕知远,声音破碎而绝望。 “你给我滚……”她几乎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在嘶喊,“蕴玉…蕴玉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啊!慕知远,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你怎么能…怎么能亲手把自己的女儿…和晚星交换?你怎么忍心?” “你怎么忍心让我和我的蕴玉…白白分离二十多年?啊?” 最后那一声质问,带着泣血的悲鸣,在空旷的走廊里凄厉地回荡。 这么多年,她内心对慕知远有愧疚,所以她努力做一个好妻子来弥补曾经自己犯的错。 可她的女儿做错了什么? 她甚至刚出生就被慕知远给…… 她这个做母亲的,在她回来之后到底做了什么啊! 是她知道真相太晚了。 林若棠痛苦地闭上眼睛。 慕知远被林若棠突如其来的爆发和指控惊得浑身一僵,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只剩下心虚和狼狈。 他眼神慌乱地闪烁,下意识地想要辩解,声音干涩发紧,带着明显的底气不足。 “若…若棠,你冷静点,你听我说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热搜都是假的,是有人故意造谣。” “蕴玉……蕴玉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他试图靠近林若棠,伸出手。 “闭嘴!”林若棠猛地缩回手。 她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刺破耳膜,充满了极致的厌恶和恨意。 “慕知远,收起你那套鬼话!” “我一个字都不会再信,你给我滚!” “我要和你离婚!” “你立刻滚出我的视线,我不想再看到你! “滚……” 林若棠声嘶力竭,泪水汹涌而下,整个人濒临崩溃的边缘。 巨大的痛苦,伴随着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怨恨在这一刻彻底决堤,将她彻底淹没。 慕知远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得无地自容。 就在他脸色铁青,胸腔剧烈起伏,似乎要不顾一切地爆发时。 “滴……” 一声轻微的电子音响起。 抢救室门上那盏刺目的红灯,骤然熄灭。 走廊里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死死地盯住了那扇缓缓开启的门。 慕临川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最前面,几乎要抓住走出来的医生,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医生!怎么样?我妹……她……她怎么样了?” 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摘下口罩,他看了一眼焦急的慕临川,又扫过泪眼婆娑的林若棠,以及后面神情各异的慕知远和慕晚星,才沉稳地开口。 “手术很成功,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呼……”林若棠紧绷的身体猛地一松,几乎要瘫软下去,被旁边的慕晚星眼疾手快地扶住。 巨大的庆幸和虚脱感让林若棠捂住嘴,发出压抑的呜咽。 慕临川也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 然而,医生紧接着的一个转折词,让刚放松下来的气氛瞬间又绷紧了。 “只是……” 林若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挣脱慕晚星的手,踉跄着上前一步,死死抓住医生的手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只是……只是什么?” “医生,我女儿……她还有哪里不好?你告诉我!” 医生看着林若棠眼中的恐惧和祈求,又看了看同样神情凝重的慕临川。 最终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种职业性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具体的……还是等病人彻底清醒,再做详细的评估和检查。”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好好休息,恢复体力。” 医生说完,对旁边的护士交代了几句后续护理事项,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走廊里心思各异,喜忧参半的慕家人。 林若棠靠在墙上,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目光紧紧追随着被推出来的,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毫无知觉的阮蕴玉。 第75章 老公……你终于来了 冰冷的医院走廊,沉重的推床轮子声碾过寂静。 阮蕴玉被推了出来,面无血色,像一尊易碎的瓷娃娃。 她的额角和脸颊贴着纱布,最触目的是那只被厚厚绷带缠绕固定,动弹不得的手臂。 林若棠第一个扑到床边,眼眶瞬间又红了,颤抖的手指想碰触女儿,又怕弄疼她,“蕴玉……蕴玉……” 她声音哽咽,满是心疼。 慕临川紧随其后,看着阮蕴玉惨白的脸,紧锁的眉头并未完全舒展。 阮蕴玉被小心翼翼地转移到了单人病房。 仪器发出单调的滴答声,她闭着眼,呼吸微弱。 林若棠守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仿佛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 病房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若棠忍不住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愤,问站在窗边的慕临川,“傅淮舟…电话还是打不通?” 她的声音因为压抑而微微发颤。 慕临川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摇了摇头,脸色阴沉:“没有打通。” 林若棠胸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那句“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几乎要冲口而出。 就在这时,病床上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呻吟。 林若棠和慕临川同时猛地转头。 阮蕴玉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地,极其费力地掀开了眼帘。 那双曾经灵动或冰冷的眼眸,此刻显得有些茫然和空洞,映着头顶惨白的灯光。 “蕴玉?”林若棠又惊又喜,声音都变了调,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没受伤的那只手,“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慕临川也立刻大步跨到床边,悬了一路的心终于重重落回原处,长长舒了口气。 他按捺住激动,仔细观察着阮蕴玉的状态。 阮蕴玉的眼神缓慢地转动,扫过林若棠布满泪痕的关切脸庞,又移到慕临川写满担忧和庆幸的脸上。 她的眼神很空,没有他们预想中的痛苦或委屈,只有一片陌生的疏离和深深的疑惑。 阮蕴玉嘴唇动了动,发出极其微弱干涩的声音,“水……” “水!蕴玉要喝水!”林若棠立刻反应过来,连忙看向慕临川。 慕临川迅速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和吸管,动作轻柔地扶起阮蕴玉的脖颈,小心翼翼地将吸管凑到她唇边,“慢点喝,阿玉。” 阮蕴玉小口小口地吸着水,目光却依旧直直地落在慕临川和林若棠的脸上。 她的眼神冰冷而陌生,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困惑,仿佛在辨认两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林若棠被阮蕴玉看得心里发毛,以为她是伤心傅淮舟没来,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柔声撒谎道:“蕴玉乖,别担心。” “傅淮舟……他……他公司有急事,特别特别忙,一时走不开。” “等他忙完了,马上就过来看你!他……他很担心你的!” 她期待地看着阮蕴玉,希望能看到她一丝熟悉的反应,哪怕是冷冷的话语也好。 听到林若棠的话,阮蕴玉只是停止了喝水。 她微微偏过头,避开吸管,空洞却异常清晰的眼睛再次看向林若棠,眉头微蹙,像是在努力理解一个极其晦涩的问题。 然后,她冷不丁地开口,声音因为虚弱而低哑。 “请问……傅淮舟是谁?”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慕临川,又回到林若棠脸上,眼神里的困惑更深了,清晰地吐出第二个问题。 “你们……又是谁?” 林若棠脸上的笑容和安慰瞬间冻结。 她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慕临川扶着阮蕴玉的手也猛地一抖,水杯里的水差点撒出来。 “蕴玉?你……你说什么?”林若棠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我是妈妈啊!他是你哥哥慕临川啊!你不认识我们了?” “那傅淮舟……了?” 阮蕴玉看着他们惊恐的表情,眉头皱得更紧,眼神里只有纯粹的,毫不作伪的茫然和警惕。 她似乎觉得他们的反应很奇怪,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清晰,“我不认识你们。” 她微微摇头,带着否定,“傅淮舟……又是谁?” 慕临川脸色剧变,当机立断,猛地按下了病床旁边的紧急呼叫铃。 刺耳的铃声瞬间打破了病房的死寂。 医生和护士很快冲了进来。 慕临川语速极快,声音紧绷地向医生描述了阮蕴玉醒后的异常反应。 医生面色凝重,立刻上前检查阮蕴玉的瞳孔反应,询问她的名字,年龄,日期等基本信息。 阮蕴玉虽然虚弱,但回答得异常清晰。 “我叫阮蕴玉。” “我……27岁。” “日期……抱歉,我不知道。” “我在哪里?医院吗?我怎么了?” 阮蕴玉看着自己被包扎的手臂,眼神依旧困惑,但逻辑似乎没问题。 医生检查完毕,又快速翻看了刚送来的脑部ct结果,脸色变得异常严肃。 他示意慕临川和林若棠跟他到病房外。 关上病房门,医生才沉重地开口:“慕先生,林女士,情况……不太乐观。” “结合病人术前的脑部ct和现在的临床表现,基本可以确定是失忆。” “准确说,病人有部分记忆丢失了,还有可能……出现记忆紊乱。” “失忆?”林若棠腿一软,差点跌倒,被慕临川扶住。 医生指着ct片子上的一个位置,“病人之前脑部就有一个位置比较特殊的良性肿瘤,病人之前应该在保守治疗。” “这次车祸巨大的冲击力,导致这个肿瘤发生了微小的位移。”医生的手指点了点,“就是这一点点的偏移,恰好完全压迫了旁边掌管部分记忆存储和提取的神经束,这是造成她部分记忆缺失……甚至紊乱的直接原因。” 林若棠听着医生的解释,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回一丝力气。 她推开慕临川搀扶的手,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翻江倒海的心情,重新推门走进病房。 她走到阮蕴玉床边,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齐,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到极致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试探:“蕴玉……你……你真的不记得妈妈了吗?” 阮蕴玉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妈妈,神情哀伤又带着强烈期盼的女人,眼神里的警惕并未完全散去,但似乎能感觉到她的善意。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清晰地回答:“我不认识你。” 她的声音平静,说出的话却像刀一样割着林若棠的心。 林若棠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她还想问些什么。 “叩叩叩。” 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寒气闯了进来。 陆砚清脸色苍白,额发微乱,笔挺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衬衫领口敞开,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他深邃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写满了焦灼和恐惧,进门后立刻急切地搜寻病床上的人影。 当他的目光终于锁定在醒着的阮蕴玉身上时,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似乎才稍稍松懈了一丝。 下一秒,令整个病房陷入死寂的一幕发生了。 病床上的阮蕴玉,在看到陆砚清那张俊朗却写满疲惫和担忧的脸庞时,空洞茫然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她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极其依赖,甚至带着点委屈的甜美笑容。 在慕临川,林若棠,医生护士震惊到石化的目光中。 阮蕴玉朝着陆砚清的方向,撒娇地唤道:“老公,你终于来了!” 第76章 装失忆? 陆砚清刚踏进病房,阮蕴玉那声清脆又亲昵的“老公!” 像一颗炸雷,猝不及防地在他耳边炸开。 他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一震,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攥紧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震惊中带着几分错愕和难以置信的情绪在他深邃的眼底翻涌。 仅仅一瞬,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阮蕴玉,再掠过旁边慕临川和林若棠惊疑不定的神情。 他立刻明白了,阮蕴玉在演戏。 陆砚清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难以严明的委屈,俊朗的脸上迅速恢复了惯有的沉稳和平静。 他迈步走向病床,步伐沉稳,目光落在阮蕴玉缠着绷带的手臂上。 慕临川的眼神则像刀子一样刮过陆砚清,充满了审视和攻击性。 他同样瞬间看穿了阮蕴玉的把戏。 装失忆,没问题。 但为什么偏偏要叫陆砚清“老公”? 这简直荒谬。 慕临川眉头紧锁,探究的目光在阮蕴玉和陆砚清之间来回扫视,似乎想确定什么。 林若棠也被阮蕴玉这突如其来的称呼惊得目瞪口呆。 她看着陆砚清,心中充满了混乱和歉意。 她连忙俯身,凑近阮蕴玉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安抚和纠正的意味,“蕴玉,你……你认错人了,这是陆律师,不是你……老公……” “他是我老公!”阮蕴玉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林若棠,语气斩钉截铁,甚至带着一丝被质疑的不悦。 她看向林若棠,眼神里充满了“你怎么连这个都搞不清楚”的莫名其妙。 随即她又转向陆砚清,脸上瞬间有了甜蜜的笑容,还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臂,撒娇般地晃了晃,“老公,抱抱!我好想你!” 陆砚清被阮蕴玉这声“老公”和索抱的动作弄得心尖又是一颤,面上却纹丝不动。 他正要上前配合这出戏。 “砰!”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傅淮舟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头发凌乱,西装皱巴巴的,显然是狂奔而来。 他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 然而,阮蕴玉刚才那声清晰无比的“老公”和伸向陆砚清的手臂,像一把淬毒的刀刃,狠狠扎进他的耳朵和眼睛。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骇人的惨白和不敢置信的惊恐。 他死死瞪着阮蕴玉,又猛地看向陆砚清。 傅淮舟眼神像淬了毒,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愤怒而拔高。 “蕴玉!你叫他什么?” “”我才是你老公,傅淮舟!” “你……你怕不是脑子被车撞坏了?” 他口不择言,巨大的恐慌让他失去了理智。 阮蕴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往陆砚清的方向缩了缩。 她看向傅淮舟的眼神,不再是曾经的冰冷或怨恨,而是纯粹的,看疯子一样的陌生和厌恶。 她皱紧眉头,不满地扯了扯陆砚清的衣角,举起那只打着石膏的手臂,委屈巴巴地控诉:“老公,我手臂疼,这个人是谁啊?好吵好凶,像个神经病!” “神经病?”傅淮舟被这三个字彻底点燃,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指着阮蕴玉,因为愤怒和巨大的恐慌而浑身发抖。 “阮蕴玉,你装!你继续给我装?” “你根本没有失忆!你就是故意的!” “你故意装作失忆,故意叫他老公,就是为了报复我!” “就是为了报复我出轨,是不是?” 他像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嘶吼着,试图戳穿这在他看来无比荒谬的假象。 阮蕴玉直接给了傅淮舟一个巨大的白眼,她眼神里的鄙夷和不耐烦清晰无比,仿佛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神经病你!”她毫不客气地回敬,“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老公。”她立刻转向陆砚清,寻求庇护,“快把他赶出去!” 傅淮舟被阮蕴玉的态度刺激得彻底疯狂,他不管不顾地就要冲上前去抓阮蕴玉的胳膊,“老婆……老婆你听我说!”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这就让林婉婉去打掉那个孩子。” “我保证!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只有你!老婆!” ………… “够了!”一声暴喝。 慕临川高大的身影横亘在傅淮舟和病床之间,他一把扣住傅淮舟伸出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他脸色铁青,眼神冰冷如霜,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傅淮舟,你给我冷静点,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蕴玉现在需要休息,你再发疯,别怪我不客气!” “我发疯?”傅淮舟赤红着双眼,试图挣脱慕临川的钳制,歇斯底里地吼道,“是她!是她装失忆骗人,是她……” “闭嘴!”慕临川手上加力,直接将情绪失控的傅淮舟半拖半拽地往病房外拉,“跟我出来,有什么话外面说!” 林若棠看着被拖出去的傅淮舟,又看看病床上“惊魂未定”紧紧抓着陆砚清衣角的阮蕴玉,心中五味杂陈。 她走到病房门口,看着被慕临川按在走廊墙上,依旧挣扎咆哮的傅淮舟,疲惫又无奈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怜悯。 “淮舟,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蕴玉她……她不是装的,医生诊断过了,她是真的失忆了,脑部肿瘤压迫了神经……她连我和临川都不认识了……” “我不信!”傅淮舟猛地甩开慕临川的手,眼神偏执而疯狂,死死盯着病房门,“她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她是装的!她就是为了报复我!为了让我痛苦!” 他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视线像黏在病房里那个身影上,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病房内。 随着傅淮舟被拖出去,门被慕临川顺手带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陆砚清依旧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阮蕴玉的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 陆砚清微微侧头,深邃的目光落在阮蕴玉脸上。 她脸上那种天真依赖的表情还未完全褪去,但眼神深处已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倾身靠近她,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了然:“好了,现在没外人了,戏……可以暂时收一收了。” 阮蕴玉抓着他衣角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她长长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瞬间翻涌的情绪。 她沉默了几秒,没有立刻抬头看他,也没有松开手。 陆砚清耐心地等待着,目光没有离开她苍白的侧脸。 第77章 真失忆? 阮蕴玉微微抬起头。 清澈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纯粹的困惑和不解,她微微歪着头,像只迷茫的小鹿。 “老公?戏?”她眉头轻蹙,声音带着疑惑,“我为什么要演戏?” “老公,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阮蕴玉似乎真的没有完全理解陆砚清刚才那句耳语。 陆砚清深邃的眸子紧紧锁住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他身体微微后撤,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带着一丝试探和不易察觉的冷嘲。 “‘老公’?呵,阮蕴玉,我真没想到,为了报复傅淮舟,你连对着我叫‘老公’都能叫得这么顺口。” “这份‘敬业精神’,我真是佩服!”他的目光锐利,试图刺穿她的伪装。 阮蕴玉脸上的茫然瞬间被一股真实的怒气取代。 她猛地用力,一把推开了陆砚清环着她的手臂,动作之大甚至牵动了受伤的手臂,疼得她“嘶”了一声,但眼神却更加愤怒地瞪着他。 “陆砚清,你说什么呢?” “什么叫为了报复傅淮舟叫你老公?你不就是我老公吗?” 阮蕴玉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话,甚至伸出手,带着点担忧和不满,要去摸陆砚清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脑子不清醒?”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眼中那份毫不作伪的愤怒和被冒犯的委屈,心头第一次掠过一丝不确定的阴霾。 他伸出手,带着点惩罚意味,用力捏了一下她没受伤的那边脸颊,力道不轻。 “啧,看来脑子是真被车撞坏了?连自己嫁的是谁都不记得了?” 他故意用言语刺激她,想逼她露出破绽。 “啊!疼!”阮蕴玉痛呼一声,瞬间炸毛。 她毫不示弱,立刻伸出没受伤的左手,又快又准地揪住了陆砚清的脸颊,用力往两边扯,漂亮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陆砚清,我这几天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你敢这么对我?还敢捏我脸?反了你了!” 阮蕴玉气鼓鼓的样子,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完全不像一个失忆或者演戏的人。 陆砚清被阮蕴玉揪着脸,近距离对上她那双燃烧着真实怒火的眸子。 眼眸中的真实情绪,让陆砚清心中笃定“她在演戏”,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动摇。 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她不是装的? 陆砚清愣神的这几秒,阮蕴玉松开了揪他脸的手,突然又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住了他。 阮蕴玉把脸埋在陆砚清颈窝,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委屈和控诉:“我是出了车祸,是伤到胳膊了,很疼!但我脑子没坏!” 她抬起头,气呼呼地瞪着还在发怔的陆砚清,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再说了,我自己的老公,我怎么会认错?化成灰我都认得!” “陆砚清,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傅淮舟那个神经病给你下蛊了?” 阮蕴玉这番话,逻辑清晰,情感充沛,那份对“陆砚清是她老公”的理所当然,让陆砚清彻底懵了。 陆砚清迟疑的,有些僵硬地抬起手,轻轻拍抚着阮蕴玉的后背,眼神复杂地看着怀里这个“理直气壮”的“妻子”。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然而,这温馨又诡异的一幕,落在病房门口傅淮舟猩红的眼睛里,无异于烈火烹油。 傅淮舟在慕临川的阻拦下,一直不死心地扒着门缝往里看。 当他看到阮蕴玉主动扑进陆砚清怀里,紧紧抱着他,还说什么“化成灰都认得”这种话时,他猛地挣脱慕临川,大力推开门冲了进去。 “砰!” 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傅淮舟双眼赤红,像一头濒临疯狂的野兽,死死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他忌惮陆砚清的身份和气势,不敢直接动手,但巨大的嫉妒和痛苦让他浑身发抖,他指着陆砚清,声音嘶哑破碎地低吼。 “陆哥,陆砚清!她…她是我妻子,是我傅淮舟明媒正娶的妻子!” “麻烦你……麻烦你立刻放开她!保持距离!”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屈辱和愤怒。 陆砚清被傅淮舟的闯入打断了思绪。 他看着傅淮舟那副癫狂的样子,又感受到怀里阮蕴玉瞬间绷紧的身体和更紧的拥抱。 他微微挑眉,脸上露出一丝堪称“无辜”的表情,甚至真的抬起了原本轻拍阮蕴玉背的手,作势要松开她,仿佛在说:你看,是“她”抱着“我”。 “不好意思……似乎……”陆砚清的话还没说完,阮蕴玉又抱住了他。 “我不放……”阮蕴玉的反应比陆砚清更快。 她像八爪鱼一样,双臂死死缠住陆砚清的腰,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 阮蕴玉转过头,对着门口状若疯魔的傅淮舟,毫不客气地大声斥责,声音清脆又充满厌恶。 “你有病,谁是你妻子?我根本不认识你!” “我是陆砚清的妻子,我是陆太太,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阴魂不散!” “老公!”她立刻仰头看向陆砚清,委屈巴巴地告状,“他又来骚扰我,快把他赶出去,报警抓他!” 陆砚清低头看着怀里的阮蕴玉,再看看门口被骂得脸色铁青,摇摇欲坠的傅淮舟,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极其细微,却充满挑衅和得意意味的弧度。 他重新搂住阮蕴玉,目光迎向傅淮舟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睛,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充满了“爱莫能助”。 “傅淮舟,你看到了。这…真不是我的问题。” 傅淮舟被彻底激怒,理智彻底湮灭,他不管不顾地就要冲上前,“阮蕴玉,你装,你还在装!我们有结婚证!我们是合法夫妻!你……” “够了!”慕临川再次冲进来,这次直接挡在了傅淮舟面前,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眼神冰冷如霜,“傅淮舟,你再骚扰阿玉,我立刻叫保安把你扔出去!” “阿玉,她现在需要静养,医生说她失忆了!” “她不认识你,你听不懂人话吗?” 林若棠也跟了进来,看着死死抱着陆砚清,一脸“惊恐”和“依赖”的阮蕴玉,又看看状若疯魔的傅淮舟,心力交瘁地开口:“淮舟,算我求你,冷静点,先离开!别在这里刺激蕴玉了!” “我不走!她是我老婆!”傅淮舟嘶吼着。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阮蕴玉说道:“我给你看,我们两个人的结婚证!” 第78章 最好……骗我一辈子 傅淮舟那句“我们两个人的结婚证!”像一道惊雷。 炸得病房瞬间鸦雀无声。 阮蕴玉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真实的困惑和怀疑。 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身边的陆砚清,似乎在无声地求证:他说的…是真的吗? 傅淮舟捕捉到阮蕴玉这一瞬间的动摇,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更加急切,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追忆:“蕴玉,你仔细想想!我们当初……为了能在5月20号那天领证,我们提前一天晚上就去民政局门口坐着等!” “你还记得吗?” “那天晚上还有点冷,我们裹着毯子,坐在台阶上数星星……你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 “唔……”阮蕴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猛地抬手捂住额头,秀气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她神色痛苦,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正在刺穿她的记忆,“头……头好痛……” “蕴玉!”陆砚清心头莫名一慌。 他竟然害怕她想起这一切? 陆砚清立刻俯身,动作轻柔却坚定地扶住阮蕴玉微微颤抖的肩膀。 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阮蕴玉重新躺回病床上,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乖,别想了,什么都别想!” “你刚做完手术,需要绝对的静养和休息!” “乖,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陆砚平一边说,一边用宽阔的身体巧妙地挡住了傅淮舟充满希冀和疯狂的目光。 阮蕴玉似乎真的被那阵突如其来的头痛折磨得不轻,她顺从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呼吸有些急促。 傅淮舟见阮蕴玉被陆砚清隔绝开,又急又怒,不顾一切地继续喊道:“蕴玉,别睡,你看着我!” “我真的是你的老公,你不记得了吗?我们是大学同学啊!” “大学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在图书馆自习到很晚,一起去后街吃那家你最爱的麻辣烫,还有……还有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在……” “闭嘴!” 陆砚清猛地转身,声音如同寒冰。 他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的平静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他不再废话,一步跨到傅淮舟面前,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一只大手直接捂住了傅淮舟喋喋不休的嘴。 “唔……唔……”傅淮舟被捂住嘴,只能发出愤怒的呜咽,拼命挣扎。 陆砚清眼神凌厉,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扣住傅淮舟的肩膀,根本不顾他的反抗。 半拖半拽,强行将傅淮舟拖出了病房,力道之大让傅淮舟毫无招架之力。 “砰!”病房门被陆砚清用脚带上,隔绝了里面令人窒息的氛围。 他一路将挣扎不休的傅淮舟拖进冰冷的楼梯间,才猛地松开手,将他狠狠甩在墙上。 “咳咳……陆砚清……你疯了?”傅淮舟后背撞得生疼,剧烈咳嗽着,愤怒地瞪着陆砚清,眼睛赤红,“你为什么不让我说?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 “你明明知道她是我妻子,我们还没离婚!” “”你还是不是我兄弟?” “兄弟?”陆砚清站在比傅淮舟高几级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狼狈不堪的傅淮舟。 陆砚清薄唇勾起一个冰冷而充满嘲讽的弧度,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呵……呵呵……” 他低低地冷笑两声,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带着回音,格外刺耳。 傅淮舟被陆砚平笑得心里发毛,愤怒中夹杂着一丝不安:“你笑什么?” 陆砚清收敛了冷笑,眼神变得锐利如刀,直直刺向傅淮舟,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下。 “傅淮舟,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是不是兄弟?不觉得太晚了吗?” 陆砚清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我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这些年和你‘称兄道弟’,对你处处‘关照’,从来不是因为什么狗屁兄弟情义。” 他微微俯身,靠近脸色瞬间惨白的傅淮舟,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诛心,“而是…别有所图。” 傅淮舟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震惊让他浑身僵硬,连愤怒都忘了。 他看着陆砚清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算计和冰冷,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 傅淮舟嘴唇哆嗦着,声音干涩发紧,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是……是因为……阮……蕴玉?” 他早就改想到的! 每次阮蕴玉过来接他,陆砚清的视线就一直粘在阮蕴玉的身上。 甚至,陆砚清从不叫阮蕴玉“弟妹”,反而叫阮蕴玉“阮小姐”! 怪不得! 陆砚清直起身,给了傅淮舟一个轻蔑到极致的眼神,“现在才知道?反应真够慢的。” “你!”傅淮舟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巨大的背叛感和被愚弄的愤怒让他几乎要爆炸。 他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他指着陆砚清,手指都在发抖,嘶吼道:“阮蕴玉她是我妻子,我们是合法夫妻!” “我们还没离婚!” “就算她失忆了,她也是我傅淮舟的法定妻子!”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你休想插足!” “插足?”陆砚清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嘴角的弧度带着玩味和一丝势在必得,“我什么时候说要插足了?” 他看着傅淮舟瞬间愕然的表情,慢悠悠地补充道:“我可没否定你们目前法律上的夫妻关系,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意味深长,“我没记错的话,在出车祸之前,蕴玉就已经正式向你提出离婚诉讼了,对?离婚之后……” 陆砚清故意拖长了调子,看着傅淮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才缓缓吐出最后一句:“我这个追求者,总该有机会……名正言顺了?” “你休想!”傅淮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声音尖利刺耳,带着垂死挣扎的疯狂。 “只要我不签字,不和她离婚,她就永远是我傅淮舟的妻子!” “我死都不会和她离婚,她永远别想摆脱我!” 这句“永远别想摆脱我”,彻底点燃了陆砚清眼底压抑的怒火和冰冷。 他脸上的最后一丝玩味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的阴鸷。 他猛地向下跨了一步,瞬间拉近了与傅淮舟的距离。 高大的身躯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将傅淮舟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冰冷的眼神如同实质的刀锋,切割着他的神经。 “是吗?” 陆砚清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狱的寒风,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平静。 “傅淮舟,既然你执意要拖着蕴玉,不肯放她自由……那就别怪我,把你这些年干的那点见不得光的破事,一件一件,抖落得干干净净!” 傅淮舟被陆砚清突然爆发的强大气场震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背脊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脸上血色尽失。 “你…你想干什么?” 陆砚清微微眯起眼,“焦林那个市政无人机项目……你前前后后,吃了多少回扣,你自己心里,应该最清楚?” 傅淮舟的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猛地跌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砚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狼狈模样,眼神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掌控和裁决。 “我猜……我要是主动联系梁欢,表示愿意当她的辩护律师,帮她争取减刑,甚至……争取不起诉……”他 陆砚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着傅淮舟瞬间变得更加惊恐的眼神,才继续用那种宣告死刑般的语气说道:“她应该会很开心,也很乐意……?” “不……你不能……”傅淮舟瘫坐在台阶上,浑身发冷,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焦林项目一旦被捅破,他不仅仅是身败名裂,更是牢狱之灾。 陆砚清蹲下身,平视着傅淮舟惊恐绝望的眼睛,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锤,敲碎他最后的侥幸。 “不想彻底在京北……不……是在整个商圈混不下去,不想下半辈子在牢里度过,就识相点,主动联系我的助理,签好离婚协议,把该给蕴玉的,一分不少地吐出来。” “否则……”陆砚清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漠和疏离,“后果……你是承担不起的!” 说完,他不再看瘫软如泥的傅淮舟一眼。 转身,迈着沉稳而决绝的步伐,离开了楼梯间。 陆砚清没有直接回病房。 他脚步一转,走向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几分钟后,他从办公室出来,脸色比进去时更加凝重深沉。 医生的诊断很明确:脑部肿瘤压迫记忆神经导致的“创伤性选择性失忆”,还伴随着记忆紊乱,记忆缺失、紊乱的范围和恢复的可能性都难以预测。 他推开病房门。 阮蕴玉静静地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呼吸均匀,面容在柔和的床头灯光下显得异常恬静安详,仿佛刚才的混乱和痛苦从未发生。 陆砚清轻轻走到床边,没有坐下,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深邃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一寸寸地描绘过她苍白的脸颊,紧闭的眼睑,微蹙的眉心,最后停留在她缠着厚厚绷带的手臂上。 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他看了很久很久,仿佛要将眼前这个人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最终,他微微俯身,靠近她的耳畔,用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近乎叹息般的低语,一字一句,轻轻地说道:“阮蕴玉…” 他的声音低沉而复杂,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祈求,又暗藏着深不见底的偏执和危险。 “你最好……是真的失忆了。” “或者……” 他停顿了很久,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微凉的耳垂。 “……就骗我一辈子。” “要不然……” 最后三个字,他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化作唇边一抹极其苦涩又冰冷的弧度。 病床上,阮蕴玉浓密如蝶翼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她嗯哼了两声,翻了个身。 第79章 趁人之危 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柔和的床头灯。 阮蕴玉缓缓睁开眼,视线逐渐聚焦。 她看到陆砚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支着头,闭着眼睛,眉头微锁,呼吸均匀,显然是在假寐。 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俊朗却带着疲惫的侧脸轮廓。 阮蕴玉的眼神瞬间软了下来,她轻轻挪动了一下,尽量不惊动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满满的温柔,“老公…” 陆砚清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立刻睁开了眼。 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刚醒的茫然,随即看清了床上正望着他的阮蕴玉。 阮蕴玉见他醒了,脸上漾开一个柔和的微笑。 她微微掀开了自己身侧的被子,用手轻轻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眼神清澈又带着点邀请的意味。 “椅子上睡多不舒服,你来床上睡,这里暖和。” 陆砚清完全愣住了。 他错愕地看着她掀开的被子和拍床的动作,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这…是认真的? 邀请他同床共枕? 一丝难以言喻的,带着点荒谬又莫名悸动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这…应该也不算趁人之危? 是她主动的…… 陆砚清还没完全消化这个邀请。 阮蕴玉见陆砚清只是盯着自己不动,秀气的眉头立刻不高兴地蹙了起来,小嘴微微撅起,语气带着明显的委屈和不满。 “我好心让你过来睡,怕你着凉,你竟然不领情?” “哼!” 这一声带着撒娇意味的“哼”,瞬间把陆砚清那点迟疑和理智冲得七零八落。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急切,连忙赔罪。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领情,我这就来!” 他迅速脱掉鞋,动作带着点小心翼翼,掀开被子的一角,躺在了阮蕴玉身边特意为他空出的位置。 床铺并不算太宽,他几乎是紧贴着床边躺下,身体绷得有些僵硬,尽量拉开和阮蕴玉之间的距离,生怕碰到她受伤的手臂。 然而,他刚躺好,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阮蕴玉却主动靠了过来。 她的头轻轻的,带着依赖地枕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 她柔软的发丝蹭着他的下巴,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和悸动。 “老公……”她的声音闷闷地从他胸口传来,带着浓浓的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对不起……” 陆砚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和道歉弄得身体更加僵硬,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有些心虚,声音也放得更柔,“嗯?怎么了?” 阮蕴玉抬起头,下巴抵着他的胸膛,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澈的眼眸认真地看着他,带着懊恼,“我刚才……刚才竟然会相信那个神经病说的话……怀疑你是不是我老公……还让你生气了……对不起……” 她说着,眼神黯淡下来,像是真的为此感到难过。 陆砚清看着她眼中那份真实的懊悔和依赖,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酸涩,悸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交织在一起。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了阮蕴玉过于澄澈的目光,抬起那只没有被她枕住的手臂。 他动作极其轻柔的,一下一下地拍抚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声音低沉而温柔。 “傻瓜……别想了,都过去了,睡。” 他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度和重量,缓缓闭上了眼睛,将那份复杂的心绪强行压下。 阮蕴玉在陆砚清轻柔的拍抚和沉稳的心跳声中,也重新闭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第80章 老公,你最好了 病房里,陆砚清感受到怀中阮蕴玉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确认她已熟睡。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动作轻柔地起身,替她掖好被角。 黑暗中,他凝视了她安静的睡颜片刻,才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咔哒……” 轻微的关门声响起。 几乎在门锁合拢的瞬间,病床上原本“熟睡”的阮蕴玉倏然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那双眸子清澈异常,却再无半分依赖与懵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刺骨,淬着十足恨意的寒芒。 之前的温顺,撒娇,不过是精心编织的假象。 “傅淮舟……”阮蕴玉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只是开始,你施加给我的痛苦和绝望,我会让你……加倍品尝!” 至于陆砚清…… 阮蕴玉的眼神微闪,掠过一丝复杂,随即被更深的算计取代。 他们之间就是互相利用罢了。 现在,不过是她利用得更多一点。 阮蕴玉冷静地剖析着这段关系,听到走廊传来的脚步声,她重新闭上了眼睛,呼吸调整回熟睡的状态。 病房门被再次推开。 陆砚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看到床上的人影似乎依旧在沉睡。 他放慢脚步,走到床边,动作极轻地掀开被子一角,想重新躺进去。 就在他半边身子刚躺下时。 “嗯……”阮蕴玉发出一声带着睡意的嘤咛,仿佛被惊扰。 她睁开眼,眼神有些迷糊,看到陆砚清,立刻伸出没受伤的手臂,像藤蔓一样缠上他的腰。 阮蕴玉将脸埋进他怀里,声音带着未醒的慵懒和依恋。 “老公……你刚刚去哪里了?我醒来没看到你,好想你……”阮蕴玉将脸埋进陆砚清怀里,声音带着未醒的慵懒和依恋。 陆砚清身体微僵,随即放松下来,顺势躺好,手臂自然地环住阮蕴玉,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吵醒你了?” “我去打了个电话,让程承去给你买你最喜欢的知味观的蟹黄包了。”陆砚清顿了顿,似乎觉得需要解释,“程承是我的秘书。” 阮蕴玉靠在他怀里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滞。 知味观的蟹黄包? 陆砚清怎么会知道她最喜欢这个? 她的这个喜好,连傅淮舟都未必记得清楚。 一丝真正的惊讶掠过心头,但被她迅速压下。 阮蕴玉将视线从陆砚清脸上移开,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色,语气带着几分娇嗔和吐槽,“这么早啊……老公?天还没亮。” “我猜,程秘书现在肯定在心里骂你,打工人这个点被薅起来买包子,怨气值绝对爆表了。” 陆砚清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膛微微震动。 他收紧了环着阮蕴玉的手臂,语气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理所当然。 “我一个月付他十万块的工资,这是他分内的工作。”陆砚清下巴蹭了蹭阮蕴玉的发顶。 阮蕴玉在陆砚清怀里抬起头。 黑暗中,阮蕴玉的眼眸亮晶晶的,带着点狡黠和撒娇的意味,手指戳了戳陆砚清的胸口。 “老公,那我对你这么好,天天哄你开心,你要给我付多少钱的工资呢?” 陆砚清顺势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阮蕴玉的额头,呼吸交缠,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认真,“我的就是你的?我的工资卡……不都在你手上吗?” 他突然有些庆幸,阮蕴玉失忆了。 阮蕴玉心头冷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面上却绽放出甜蜜的笑容,仿佛被这句话取悦了,语气轻快地说,“那等我胳膊好了,我就把你的钱都花掉,买好多好多漂亮衣服包包!” 陆砚清被阮蕴玉孩子气的宣言逗乐,手指惩罚性地轻轻捏了一下她腰间的软肉,“好,随你花。” “但现在,闭眼,睡觉。” “等你睡醒了,美味的蟹黄包就来了。” “嗯!老公你最好啦!”阮蕴玉心满意足地应着。 她重新将头埋进他温热的胸膛,像只找到了最舒适巢穴的小猫,很快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陆砚清感受着怀中的温暖和依赖,黑暗中,眼神却深邃难辨,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 天光大亮。 病房里弥漫着诱人的食物香气。 阮蕴玉坐在病床上,捧着一个精致的纸袋,正大快朵颐地吃着热腾腾的蟹黄包。 鲜美的蟹黄沾了一点在她嘴角,像只偷腥的小花猫。 陆砚清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纸巾,眼神专注而宠溺地看着她。 他伸出手,动作极其自然地用纸巾轻轻擦拭掉她嘴角的蟹黄,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 “慢点吃,小心烫。”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病房外,慕临川的手紧紧握在门把手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死死盯着里面那刺眼的一幕。 陆砚清温柔地为阮蕴玉擦嘴,阮蕴玉抬头对他笑得眉眼弯弯。 那笑容,是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明媚和依赖。 一股强烈的酸涩和愤怒直冲头顶。 慕临川猛地就要推门进去。 “临川!”林若棠及时拉住了他的胳膊,声音带着疲惫和恳求,“别进去!” 慕临川猛地回头,眼睛赤红,声音压抑着怒火,“为什么不进去?阿玉,她迟早要知道真相的!” “假的永远真不了!陆砚清根本不是她老公,我们难道要看着她被蒙在鼓里,被一个外人……” “假的又如何?”林若棠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 她的目光透过玻璃窗,落在阮蕴玉那张洋溢着轻松笑容的脸上,眼神恍惚又带着深深的疼惜,“我不在乎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只在乎我的阿玉……她现在是不是快乐的!”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母亲独有的心碎与妥协。 “临川,你看看她脸上的笑……这样的笑容,你看到过吗?哪怕一次?” 慕临川顺着林若棠的目光看去。 病房里,阮蕴玉正仰着脸,对着陆砚清笑靥如花。 阮蕴玉笑容纯粹,带着一种不设防的依赖。 这笑容,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慕临川的心脏。 尖锐的疼痛伴随着巨大的无力感瞬间将他淹没。 是啊…这样的笑容,他似乎从未在阿玉脸上看到。 在傅淮舟身边时,她似乎的笑容似乎总是带着疲惫。 在他面前的笑容似乎也带着几分疏离。 而现在……陆砚清却轻易地让她露出了这样鲜活的笑容。 一种深刻的不甘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他溺毙。 傅淮舟在时,他无法走进她的心。 现在又凭空冒出一个陆砚清……他似乎总是……慢了一步。 强烈的挫败感和不甘啃噬着他的内心,让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病房内。 阮蕴玉心满意足地吃完最后一个蟹黄包,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陆砚清眼底带着笑意,将旁边早已切好,摆放整齐的一小碟芒果块推到她面前,叉子也细心地递到她没受伤的左手上。 阮蕴玉眼睛一亮,叉起一块金黄的芒果送进嘴里,甜美的汁水在口中爆开。 她扬起脸,对着陆砚清笑得格外灿烂,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老公~你真好!” 陆砚清挑眉,看着阮蕴玉讨好的小表情,故意逗她,“现在才知道我好?” “才不是呢!”阮蕴玉立刻摇头,一脸真诚地吹捧,“我的老公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老公了!宇宙无敌第一好!” 陆砚清被阮蕴玉夸张的马屁逗得忍俊不禁,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连眼底都染上了真实的笑意。 他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心中某个角落微微发软。 阮蕴玉见陆砚清心情不错,立刻抓住时机,放下叉子,双手拉住陆砚清的手,轻轻摇晃着,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撒娇。 “老公……你看我蟹黄包也吃了,水果也吃了,精神好多了!” “我不想在医院待着了,消毒水的味道好难闻。” “我们……回家好不好?你替我办出院手续!” 陆砚清脸上的笑容微敛,下意识地拒绝,“不行,你的手臂还没好,需要医生观察和定期换药,再住几天。” “不要嘛!”阮蕴玉立刻撅起嘴,抱着陆砚清的手臂不撒手,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委屈,“我真的好想回家……医院的床好硬,睡不好。” “我想回我们的家,睡我们的大床!” “老公~求你了~你就答应我!好不好嘛?” 她仰着小脸,那双漂亮的眼眸里盛满了水光,带着十足的祈求,像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这副模样,心防瞬间被击溃。 他似乎一直都没有办法拒绝他。 明知道她手臂的伤需要静养,明知道出院可能不是最佳选择,但在她这样依赖和期待的眼神攻势下,所有的理智和原则都开始摇摇欲坠。 陆砚清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在阮蕴玉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注视下,无奈又纵容地微微点了点头。 “好,我去问问医生,如果医生说可以,我们就回家。” “耶!老公最棒啦!”阮蕴玉立刻欢呼起来,扑过去在陆砚清脸颊上响亮地“啵”了一口,笑容灿烂地晃眼。 陆砚清被阮蕴玉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一愣,耳根微微发热。 但看到阮蕴玉开心的样子,那点不自在也化作了无奈的笑意。 第81章 复仇开始 手续办得很快。 在陆砚清的“关照”下,医生也同意了阮蕴玉回家休养,并交代了详细的注意事项。 公寓地下车库。 陆砚清停好车,绕到副驾驶,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阮蕴玉下车。 走进电梯,直达顶层。 指纹锁“滴”的一声轻响,厚重的公寓门打开。 一股熟悉又带着点陌生冷清的气息扑面而来。 阮蕴玉被陆砚清搀扶着踏进玄关。 空气中,只有昂贵的香薰和属于陆砚清身上那股清洌的雪松气息。 她微微勾唇,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翻涌的冰冷暗流和一丝尘埃落定的快意。 回来了。 那么…… 她的复仇,也该正式拉开帷幕了。 傅淮舟,慕知远,你们……准备好了吗? 陆砚清没有察觉阮蕴玉瞬间的情绪变化,扶着她走向主卧,“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你的东西,我会让人从医院送过来。” 阮蕴玉抬起头,脸上重新挂上依赖又乖巧的笑容,轻轻“嗯”了一声,任由傅淮舟搀扶着。 陆砚清小心地扶着阮蕴玉在柔软的大床边坐下。 她刚靠稳床头,他口袋里的手机就急促地震动起来。 陆砚清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接通电话,压低声音,“喂……嗯,知道了……我马上处理。” 听到程承说话,陆砚清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 挂了电话,他迅速调整表情,俯身替阮蕴玉掖好被角,语气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匆忙:“蕴玉,你先睡一会儿午觉,律所有点急事,需要我过去处理一下,我很快回来。” 阮蕴玉立刻伸手,紧紧抓住了他正要抽离的袖子,仰着小脸,眼神里充满了依赖和不情愿,“老公,你别走嘛!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她声音软糯,带着撒娇的意味。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的眼睛,心头一软。 他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低声安抚,“乖,听话,闭上眼睛睡一觉,醒来就能看到我了。” “我肯定在你醒来之前回来。” 阮蕴玉小嘴一撅,猛地翻过身去,用后脑勺对着他,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明显的赌气,“哼!果然在你心里,还是工作比我重要!” “走走,别管我了!” 陆砚清被阮蕴玉孩子气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又有些心疼。 他索性在床边坐下,从身后连人带被一起拥住她,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低沉带着宠溺,“好,好,我不去了,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睡午觉,好不好?” 被拥住的阮蕴玉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又软了下来。 阮蕴玉慢慢地转过身,脸上那点“生气”已经变成了理解和妥协,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陆砚清,“好啦……我不使小性子了。我知道你有重要的事。”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你去,工作要紧,我……我等你回来。”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瞬间切换的“懂事”模样,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忍不住又低头蹭了蹭她的肩膀,“我就知道我们家宝贝最善解人意了。” “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嗯?” “好呀!”阮蕴玉立刻扬起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用力点头,“那我等你!” 陆砚清又捏了捏阮蕴玉的脸颊,这才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向卧室门口,“好好休息,别乱动胳膊。” “知道啦,老公!”阮蕴玉冲陆砚清甜甜地挥手。 “咔……” 卧室的门被轻轻带上。 门板合拢的瞬间,阮蕴玉脸上那灿烂如阳光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神里的甜蜜和依赖也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她静静地靠在床头,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猎豹,耐心地等待着。 几分钟后,公寓厚重的大门方向,传来一声清晰的电子锁闭合声。 “嘀嗒。” 确认陆砚清已经离开。 阮蕴玉立刻掀开被子,动作利落地翻身下床,哪里还有半点需要人搀扶的虚弱。 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目光锐利地投向楼下。 很快,陆砚清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驶出了地库,汇入街道的车流。 阮蕴玉放下窗帘,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她走回床边,拿起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解锁,指尖在通讯录里快速滑动,找到了那个电话号码。 她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 一分钟后。 阮蕴玉不再多言,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她将手机随手丢回床上,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却冰冷的城市森林。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她眼底凝结的寒霜。 第1章 开颅手术 “阮小姐,开颅手术不是个小手术,你还是让你老公或者父母过来一趟!”年轻护士迟疑地将手术通知书递给阮韫玉。 阮韫玉尴尬笑了笑,接过手术通知书,“我老公他比较忙。” 至于父母……她神情变得有些落寞。 阮蕴玉刚要签字,手机震动了一下。 看到是傅淮舟发来的消息,阮韫玉点开了手机。 傅淮舟:老婆,我到酒店了。 配上了一张酒店房间的照片。 阮韫玉嘴角不自觉勾起,下一秒,弹出的消息,嘴角的弧度戛然而止。 梁欢:傅总,你说我穿这个好看吗? 她接着发来了一张穿着比基尼的性感照片。 消息很快被撤回了,梁欢发了个抱歉的表情包:韫玉姐,我发错消息了,你千万别多想,我和傅总没什么的,穿着方面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傅总作为我的老板,有权利先知道的。 这种事情,梁欢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每次都发来一些引人遐想的图片或者文字。 她和傅淮舟说过这件事,傅淮舟说她是小题大做。 阮韫玉突然感觉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和梁欢周旋好累,她给梁欢发了条消息:梁秘书手抖发错消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也能理解,放心我没多想,就是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多想。 她在梁欢撤回消息之前,就截图了,她直接把截图发到了傅淮舟公司的大群。 没管梁欢的反应,她直接把梁欢拉黑了。 没过几秒,傅淮舟打来了电话,阮韫玉迟疑了几秒钟,还是接通了。 “阮韫玉,闹别扭也得有限度!你发截图发在群里面是什么意思?你赶紧撤回消息!” 她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的笑容,刚刚叫她老婆,现在就是阮韫玉。 男人变脸的速度还真是快。 现在的傅淮舟让她感到陌生,又或者说她一直没认清傅淮舟。 傅淮舟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话语气太重了,他放软了语气,“韫玉,我和梁欢真的没什么,你要是讨厌她,我就把她辞退了,你听话,快把截图撤回。” 阮韫玉攥紧了手机,紧咬着唇瓣,那个女人的名字就在嘴边,她挣扎许久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傅淮舟,你还爱我吗?” 这个问题在她问出口的瞬间,她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要是傅淮舟真的爱她,会在外面包养女人吗? 阮韫玉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阮韫玉,你可真蠢。 电话那头的傅淮舟沉默了几秒,“我爱你。” 紧接着他又继续说道:“老婆,你赶紧去群里面解释一下。” 那条消息已经发出超过2分钟,已经无法撤回。 傅淮舟现在连骗她说句“我爱你”都是有条件的,她突然觉得和傅淮舟这么多年的感情就是个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阮韫玉忽地笑了出来,脸上灿烂的笑容带着自嘲与痛苦。 她的心仿佛同时被扎入了上千根针,心脏的每一次跳动仿佛有一根针刺深一毫米。 “韫玉,我立马就把梁欢辞掉,你就在群里面解释一句……” 阮韫玉听到傅淮舟的话就恶心,她挂断了电话。 “阮小姐,你还好吗?” 阮韫玉捂着心脏,面色苍白,意识彻底消失的前一秒,她突然觉得忘掉傅淮舟,忘掉这一切或许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阮小姐,你考虑清楚。”头发花白的李教授推了下眼镜,“这个肿瘤虽然是良性的,但会压迫神经,要是不进行这个手术,不出一个月你就会彻底失忆。” 阮韫玉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心里做好了决定,她脸上露出了解脱的笑容,“李教授,我考虑清楚了,我不进行手术。” 之前,她认为自己来京市的这八年,除了傅淮舟,没有什么人值得她记住。 现在看来,没有任何人值得她记住,她取下戒指。 一个月对她来说足够了,足以抹去她在京市这八年的一切。 阮韫玉离开医生办公室,顺手将戒指和病例一起塞进了垃圾桶。 上午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就是大雨倾盆,阮韫玉来了京市好多年,还是没适应京市的天气。 阮韫玉站在医院入口的走廊处,飘进来淅淅沥沥的雨丝,仿佛要伴随着雨丝入侵到她的身体里。 她看了一眼打车软件,已经半小时了,还是没人接单,要打出租车也只能出医院。 阮韫玉试探性伸手,感受了雨下的大小,刚准备顶着包包跑进雨中的时候。 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了她面前,车窗落下,一张骨相优越,五官出众的脸出现在阮韫玉面前。 阮韫玉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陆律师,好巧。” 陆砚清,砚衡律所律师,傅淮舟的好哥们,她去酒接傅淮舟的时候见过他几次。 “去哪,我可以送你一程。”陆砚清半张脸隐匿在阴影处,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 用字还没说出口,看到林若棠发来的消息,阮韫玉话锋一转,“陆律师,那麻烦你了。” 阮韫玉打开车门,坐到了后面,“陆律师,麻烦送我去北御公馆。” 陆砚清骨骼分明的手指摩挲着方向盘,不经意间透过后视镜扫过阮蕴玉,视线在她纤细的脖颈处, 阮蕴玉等了几秒钟,见车没有启动,一抬头,猝不及防和陆砚清对视上。 她眨巴眨巴眼睛,“陆律师?” 后视镜里阮蕴玉的瞳孔在旁边灯光下泛起琥珀色的涟漪,倒映着男人嘴角未收拢的侵略弧度。 “安全带。” “不好意思。”阮蕴玉耳垂蹭得一下红了,慌忙去拉安全带。 陆砚清启动车子,安全带卡扣发出的细微咔嗒声,仿佛猎枪上膛前的保险栓轻响。 阮蕴玉没抬眼,但她能感觉到陆砚清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浑身感觉不自在,转头看向窗外。 她和陆砚清不熟,对于陆砚清的了解也是从傅淮舟的只言片语中知道的。 陆家独子,同时也是京市最负盛名的律师,从业多年,从无败绩。 陆家是京市首富,富可敌国,学校有几栋楼都是陆家捐的。 陆砚清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按理来说,不会和傅淮舟有交集的。 可偏偏,陆砚清和傅淮舟关系不错,称兄道弟的。 但陆砚清每次见她从不叫她“弟妹”,反而称呼她“阮小姐”。 比起“弟妹”,她确实更喜欢“阮小姐”这个称呼,因此对陆砚清的印象比傅淮舟身边的其他人好一些。 车缓缓启动,车里的温暖让阮蕴玉昏昏入睡,眼皮不受控制耷拉下来,因为手术的事情,她已经好长时间没休息好了。 正当阮蕴玉意识涣散的时候,一道手机铃声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第2章 我等着你亲自过来找我 陆砚清瞥见阮蕴玉身体一颤,眉头微皱,在看到是莫子俊打来的电话,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冷意。 电话响了十几秒,陆砚清才接起,“什么事情。” 他嗓音低沉,因着刻意压低声音显得有几分沙哑。 阮蕴玉揉了下眼睛,陆砚清手机蓝牙连着车里的屏幕,就算阮蕴玉不想听,莫子俊的声音还是清晰传到了她耳中。 “陆哥,我和你说个劲爆的消息,傅淮舟的老婆竟然把和傅淮舟秘书的聊天记录直接发在了傅淮舟公司的大群里面。” “你又不是不知道梁欢对傅淮舟那点心思,她能给傅淮舟老婆发什么好消息?这下傅淮舟的脸可彻底丢光了。” 莫子俊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陆砚清安静听着莫子俊的话,并没有接话,不经意间将视线直停留在阮蕴玉身上。 “傅淮舟完全就是自作自受,梁欢那点心思我就不信他不知道?”莫子俊依旧一言自语,“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阮蕴玉平时看着一副温柔、乖巧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刚?” 他啧啧两声,“果然不能惹女人,我有些想知道,阮蕴玉要是知道林婉婉的存在,会是什么反应?” “想想阮蕴玉也是真可怜,傅淮舟身边人都知道林婉婉的存在,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被蒙在鼓里。” 阮蕴玉听到这个名字,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她面上淡淡的,可手臂上的青筋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连莫子俊这种公子哥都同情她,她的婚姻该有多失败? 阮蕴玉手掌心别掐出血来,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 “陆哥,你在听吗?” 陆砚清没回答莫子俊的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车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落针可闻。 一个红灯,车停了下来。 陆砚清说话了,“阮小姐,莫子俊说话没轻没重的,我带他向你道歉。” 阮蕴玉低垂着头思考着什么,没说话。 绿灯,车缓缓启动。 阮蕴玉一瞬间想知道陆砚清会不会对她说真话,“林婉婉是谁?” 陆砚清眸子浮现出笑意,手指在方向盘轻敲,“林婉婉是谁?这个问题阮小姐,前几天就应该知道了!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一星期前,傅淮舟在墨色酒喝醉了,阮蕴玉像往常一样去接傅淮舟。 那天她去接傅淮舟的时候,在酒包厢外面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我警告你们,别在我老婆面前说漏嘴了,她爱多想。” “陆哥,你要是喜欢那个林婉婉,就和嫂子离婚呗!” “谁说我要和我老婆离婚了?我和林婉婉就是新鲜,你们把嘴给我闭严实了,谁也不准捅到我老婆面前。” 那晚她躺在傅淮舟身边整晚未眠,那也是她是第一次发现傅淮舟的呼吸声是如此的吵,吵得她根本就睡不着。 “阮小姐,地方到了。” 陆砚清的声音打断了阮蕴玉的思绪。 “陆律师,谢谢你。”阮蕴玉看了一眼窗外,还是在下雨。 她没有犹豫,解开安全带,刚摸到门把手,却被陆砚清叫住了。 “等等。” 在阮蕴玉不解的目光中,陆砚清开口,“我有个东西要给阮小姐。” 雨点砸在车顶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响,阮蕴玉狐疑看着陆砚清。 陆砚清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名片。 名片夹着指缝里面递过去时还带着他的体温。 “这是我的名片,我相信,阮小姐应该是需要的。” 黑色名片上面几个烫金大字,格外显眼。 阮蕴玉迟疑了几秒,随即才反应过来,并没有去接名片,“陆律师,谢谢,但我现在不需要了。” 陆砚清轻轻挑眉,并没有收回名片,“阮小姐,现在不需要,不代表以后不需要。” 阮蕴玉不想再和陆砚清纠缠,推开车门,半个身子要闯进雨中,陆砚清忽地笑出声。 “名片不要,伞应该要!” 阮蕴玉穿着米色的旗袍,半边旗袍已经被雨水晕出深褐色水痕。 她只犹豫了一瞬,重新坐回位子上。 阮蕴玉转过脸看向陆砚清,鼻尖凝着细小水珠,“那就谢谢陆律师了。” 她摊手,等着陆砚清递给她伞。 陆砚清将伞递给阮蕴玉,阮蕴玉顺势接过,伞柄在她掌心发出细微摩擦声。 “等等……”陆砚清快速收回手,“我后悔了。” 阮蕴玉感觉自己被耍了,白了一眼陆砚清,气呼呼就开离开。 陆砚清快速转身,捏住了阮蕴玉的手腕。 “我又没说不借你。” “不用了。”阮蕴玉想甩开陆砚清,奈何陆砚清力气太大,她根本甩不开。 陆砚清将伞放在阮蕴玉手掌上,“雨很大,淋湿了衣服会透。” 两人的距离很近,她能清晰闻到他身上的古龙香水味。 “谢……谢。”阮蕴玉垂着睫毛,说话都不太利索,“陆律师,你可以松开我了。” 看着女人洁白如玉的脖颈,陆砚清喉结滑动了一下,松开了阮蕴玉。 阮蕴玉撑开伞,落荒而逃般离开。 看着阮蕴玉的背影,陆砚清目光沉沉,唇角勾起一抹自在必得的笑容。 “阮蕴玉,我等着你亲自来找我。” 第3章 虚假亲情 慕家大厅内。 林若棠拉着慕南星的手,急得坐立不安,“星星,你爸都进去这么多天了,也没个消息,也不知道你爸在里面怎么样了?” “现在公司怎么样了?公司肯定乱成一锅粥了,也不知道你哥能不能搞定?” 慕南星安慰林若棠,“妈,你别太担心了,律师说爸在里面挺好的,哥哥的能力,妈你还不清楚吗?公司有哥哥在,肯定是没问题的。” 林若棠根本听不进慕南星的话,一直焦急地盯着门外。 看到阮蕴玉走了进来,林若棠蹭得一下站了起来。 “蕴玉,你是不是有办法救你爸了?” 阮蕴玉不动声色推开林若棠的手,直径走到沙发,坐了下来,“哥呢?没回来吗?” 林若棠丝毫没有察觉到阮蕴玉情绪不对,“蕴玉,你和淮舟说了你爸的事情吗?” 慕知远的公司涉及财务造假和偷税漏税,慕知远被警察逮捕,已经进监狱了。 “不应该啊!傅淮舟肯定多多少少听到了风声的。”林若棠突然时想到什么,“傅淮舟,是不是还在怨当年的事情?所以不愿意帮忙?” 阮蕴玉看着自己左手无名指,原本带着戒指的地方的皮肤比别的地方皮肤白。 “当年的事情,他不该怨吗?”阮蕴玉直勾勾盯着林若棠。 她更想说的是:我难道不应该怨吗? 林若棠被阮蕴玉的眼神吓住,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往后倒去,被慕南星扶住才不至于摔倒。 “姐姐,就算你还怨爸妈,但是爸爸现在已经在监狱,你就不要说这些气话了,当务之急是快救出爸爸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还在怨爸妈?”阮蕴玉看着慕南星,“你是我肚子的蛔虫?还是你能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以往阮蕴玉听到慕南星的茶言茶语,只当没有听到的,这次直接怼了回去,让慕南星猝不及防,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阮蕴玉。 阮蕴玉周身迸发的凌厉气势和平时人淡如菊的她截然相反。 林若棠将慕南星护在身后,“你妹妹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阮蕴玉冷笑,又是这句“别多想”,她有时候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怎么多想了? “我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不是我妹妹。”阮蕴玉睨着慕南星。 一个月之后,她就会彻底忘记这些人,离开这个城市。 父慈女孝,兄友妹恭的戏码,她也演够了。 林若棠脸色苍白,“蕴玉,你说什么胡话呢?她就是你的亲妹妹。” 当年,阮蕴玉和慕南星在同家医院出生,被护士抱错了,直到七年前才发现抱错,阮蕴玉才被慕家找回,但慕家对外只说,林若棠当年生的是双胞胎,被歹人给掳走了,现在才找到。 林若棠和慕知远一直以为阮蕴玉不知道真相的。 “林女士,我是蠢,不是没脑子,我和慕南星长得有一丁点像吗?” 阮蕴玉的长相,即使不化妆,也是一眼大美女的类型,而慕南星最多算是清秀。 慕南星紧可怜巴巴看着林若棠,捏着裙角,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可怜巴巴盯着林若棠。 林若棠还在嘴硬,“你们是异卵双胞胎,长得不像也很正常。” 她声音越说越小,心虚得不敢看阮蕴玉。 阮蕴玉被林若棠的说辞气笑了,“要是我和慕南星是双胞胎,你们为什么七年前才开始找我?难不成是七年前突然发现自己当年怀的是双胞胎?” “不是的,我们……” 阮蕴玉不想在听林若棠的狡辩,直接打断,“不用再说,找了我十九年这种鬼话,你和慕知远那天说的话,我在窗外听得一清二楚。” 说完这句话,她闭眼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她完全不能理解,她的亲生父母知道她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之后,为了照顾慕南星的情绪,对她撒了这个谎。 他们甚至在很早之前就知道她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却没有主动相认,是在慕南星高考结束之后,已经去了国外留学了,他们才出现,认下她。 要是他们早一些认下她,奶奶说不定也不会死了,她也不会……差点被人强奸。 想到这些,阮蕴玉的手握成了拳。 林若棠跌坐在地毯上,“蕴玉,是我和你爸对不起你,但是他毕竟是你爸啊!他是和你有着血缘关系的亲生父亲啊!” “现在能救你爸的只有你了,傅淮舟不和陆砚清关系很好吗?你让傅淮舟开口求求陆砚清,只要陆砚清肯当你爸的辩护律师,你爸肯定会没事的。” 陆砚清是有名的刑事案件律师,从业多年从无败绩,在整个京市律师界是响当当的存在,只是这几年,他很少负责刑事案件了,大多负责的都是金融案件。 听到这些话,阮蕴玉强忍心里的怒火。 “现在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他没干违法的事情,自然就会出来。” 林若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有人陷害你父亲啊!要是不找陆砚清,你爸肯定是没救了。” “蕴玉,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又是拿血缘关系来要挟她。 阮蕴玉忍无可忍,“现在知道我们身体流着一样的血?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我姓阮,不姓慕,我没有慕知远这样的父亲。” “还有通知你们一声,我马上就要和傅淮舟离婚了,傅淮舟是不会管慕知远的烂事的。” 说完这些话,阮蕴玉起身就要离开。 慕南星突然跪在了阮蕴玉面前,“姐姐,都是我的错,你要怨我,恨我,打我,我都没用半分怨言。” “我求求你救救父亲,只要你答应救父亲,我就立马离开慕家,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林若棠看到慕南星这副样子,心疼地捂着嘴巴,眼泪无声掉落。 阮蕴玉不想浪费和慕南星浪费口舌,抬腿就要离开,慕南星却拽住了她的脚踝,不让她离开。 “松开!”阮蕴玉耐心已经耗尽。 慕南星目光倔强,“姐姐,我求求你救救父亲。” 阮蕴玉甩开慕南星,“你有这演技,不如直接跪在陆砚清面前,说不定他心软,会答应辩护。” 知道慕知远进监狱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也是让傅淮舟帮忙。 无论如何,慕知远是她生理意义上的父亲,她没办法做到束手旁观。 但就在刚才,陆砚清递来名片的时候,她瞬间释怀了。 一个月后,她就会忘记慕知远,忘记慕家的任何人,慕家人对于她来说就是陌生人,她没必要为陌生人劳心费力。 人生的前十九年,她没有亲生父母,也煎熬着活了下来。 说完这句话,阮蕴玉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以后不要联系我,我和你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第4章 连保姆都心疼她 水岸星城别墅区内。 刘嫂看到阮蕴玉回来,“夫人,你回来了。” 她不自然的搓着双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嫂,有什么事吗?”阮蕴玉换了拖鞋,走到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刘嫂跟在阮蕴玉后面,她暗自下了决心,“夫人,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阮蕴玉抬起眼皮,注视着刘嫂,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今天下午,傅总让我去京大给一个叫林婉婉的女生送银耳羹。”刘嫂边说边观察着阮蕴玉的表情,“傅总,还不让我告诉你这件事情……” 阮蕴玉心沉了下来,看到刘嫂一副担忧她的表情,她心里释怀了几分,“我知道了,刘嫂,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刘嫂是傅淮舟招进来的,她没想到刘嫂会告诉她这些。 “夫人,有些话,我不应该……” 阮蕴玉眼神示意刘嫂继续说下去。 刘嫂咬牙继续说了下去,“傅总和那个女生的关系似乎不一般,我听到那个女生喊傅总老公。” 她一个打工仔,不应该管雇主的事情。 但她实在不忍心看着阮蕴玉被骗,阮蕴玉对傅淮舟怎么样,她可是亲眼看到的。 只要傅淮舟在家,每天的早饭都是阮蕴玉亲手准备的,为了煮傅淮舟爱喝的海鲜粥,阮蕴玉五点就要起来准备。 傅淮舟应酬到深夜回家,每次也是阮蕴玉亲手煮好醒酒汤,等着傅淮舟回家。 更别说,傅淮舟日常生活方面,阮蕴玉更是从不假手于人。 这么多年,她也服务了不少有钱人家,她可以说,没有哪个男的妻子比阮蕴玉还做得称职了。 她能看出阮蕴玉是真的爱傅淮舟,可傅淮舟……她真的是不好评价。 她作为一个女人,还是挺同情阮蕴玉的。 阮蕴玉心脏又隐隐作痛,“我知道了,刘嫂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以后傅淮舟还让你给……那个女人送东西,你照做。” “也不用再特意告诉我了。” 刘嫂错愕看了一眼阮蕴玉,随后了然,“好的。” 对面老公出轨,一个女人不大吵不闹,那就意味着这段婚姻走到结尾了。 刘嫂走后,阮蕴玉蜷缩在沙发上,一直盯着窗外的星星,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嘀嘀……”手机铃声响起。 阮蕴玉抬眼看了眼手机,看到是慕临川打过来的,她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哥。” 她声音哑得厉害,发出的声音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蕴玉,你怎么了?哭了?”慕临川语气担忧。 阮蕴玉擦干眼泪,坐直身体,“没什么,有点感冒了。” 慕临川沉默了几秒钟,没有拆穿阮蕴玉,“爸的事情,有我在,你不用操心。” “……”阮蕴玉想了几秒钟,“哥,你也要注意身体。” 慕临川从小被慕知远送出国,那些事情他都不知情,她回慕家之后,也只有慕临川是真心对她好。 “蕴玉,要是傅淮舟对你不好,其实可以和傅淮舟离婚的。” 看来慕临川是看到今天她发到群里面的截图了,“我知道了,哥。” “蕴玉,你早点睡。” “哥,你也早点休息。” 挂掉电话,阮蕴玉上了楼。 洗漱完,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阮蕴玉定好两个闹钟,打开抽屉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拿起两颗安眠药吞了下去。 周一她有课,她要准时起来。 阮蕴玉现在是京大民乐系琵琶专业的老师。 她身穿淡黄色素色旗袍,乌黑的长发被玉簪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出现在民乐系教学楼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阮老师好。” 不少认识她的学生,都和她打招呼。 阮蕴玉一一颔首回应。 今天的课是琵琶的理论课,是给琵琶专业的大一新生上课。 阮蕴玉走进教室,看到教室里坐满了人,还是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她的课偶尔会有其他专业的学生过来听课,她也习以为常了,但是这间教室是大教室,可以同时容纳接近200个学生,她还是第一次见她的课堂上这么多学生。 不少学生看到阮蕴玉,开始交头接耳。 “我的老天奶,这也太漂亮的!我突然后悔没学琵琶了,有这么漂亮的老师给我上课,我愿意天天上课。” “我还以为视频是经过美颜的,没想到是视频没有拍出美女姐姐十分之一的美。” “听说阮老师已经结婚了,也不知道哪个男人如此幸运娶到了阮老师这种超级大美人,阮老师老公上辈子绝对是拯救了地球。” ……………… 坐在最后一排的林婉婉听到周围人的议论,瞪着阮蕴玉,眼神幽怨,唇瓣都要被她咬破了。 阮蕴玉戴好小蜜蜂,看了一眼时间,故意咳嗽了两声。 “同学们,安静一下。”她停顿了一下,等到下面声音变小才继续说话,“今天是理论课,比较枯燥,要是不是琵琶专业的同学,可以离……” 有个胆大的男生直接打断了阮蕴玉的话,“阮老师,我们不觉得枯燥,只觉得赏心悦目。” 阮蕴玉被逗笑了,她很快调整状态,“那我就开始上课了。” “今天我们要讲的是琵琶演奏技法……” 时间过得飞快,两节课很快结束。 等到学生大多都离开教室,阮蕴玉才开始收拾东西,一双白色帆布鞋出现在讲台上。 “阮老师。” “同学有什么事情吗?”阮蕴玉还在自顾自收拾着东西。 林婉婉走到阮蕴玉面前,“我是林婉婉,我们谈谈。” 阮蕴玉握书的手一滞,抬头看着林婉婉。 京大对面的咖啡店二楼靠窗的位置。 阮蕴玉和林婉婉面对面坐着。 “阮老师,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林婉婉盯着阮蕴玉,想要看阮蕴玉的反应。 他和傅淮舟在一起半年了,她就不相信阮蕴玉不知道她的存在。 第5章 男人的承诺和放屁一样 阮蕴玉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抿了一小口,“林同学,不是你说要和我谈谈吗?” 她想象过很多次看到林婉婉的样子,但真的看到林婉婉,她反而变得如此淡定。 素净的白裙子,高马尾,梨涡,带着婴儿肥的鹅蛋脸,原来傅淮舟现在喜欢的是这种类型。 林婉婉完全没料到阮蕴玉会是这种反应,“我和傅淮舟在一起了。” 她高傲地扬起头,仿佛是只斗胜的孔雀。 阮蕴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将咖啡杯放在了桌子上,“喔”了一声。 她真的没想到,当年,刚和傅淮舟在一起,她随意说的一句玩笑话,竟然成真了。 “傅淮舟,要是有一天你出轨了,小三找我示威,你知道了,会怎么办?” 她那时候就是随口一说,傅淮舟却神情认真拉着她的手说道:“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看,不是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而是他承诺的永远实在是太短了。 想到这里,阮蕴玉的眸子暗淡了几分。 林婉婉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阮蕴玉,傅淮舟不爱你了,现在他爱的是我!” “我知道了。”阮蕴玉表情依旧淡淡,没什么变化。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已经知道傅淮舟不爱她了,但听到林婉婉的话,她的心还是好疼。 阮蕴玉的态度彻底激怒林婉婉,“你既然已经知道傅淮舟不爱你,为什么不和他离婚?” “林同学,你应该去问傅淮舟,他为什么不和我离婚?” 这个问题,其实她也想知道答案。 “你……”林婉婉双手握拳,却不知道如何反驳阮蕴玉。 要是傅淮舟会离婚,她又怎么会找上这个女人? 这女人到底爱不爱傅淮舟,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林同学,你找我的目的,我已经清楚了,我们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阮蕴玉起身准备离开,被林婉婉给拦住了。 “傅淮舟现在爱的是我,你要是识趣,就快点和傅淮舟离婚。” 阮蕴玉点了点头,又摇头。 “你什么意思?”林婉婉一双圆眸写满了不解与不甘。 “没什么意思。”阮蕴玉自嘲一笑,她也是刚想明白,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别人。 林婉婉以为阮蕴玉的笑,是在嘲笑她,她挡在阮蕴玉面前,“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阮蕴玉往旁边走一步,林婉婉也往旁边走一步。 这架势,要是阮蕴玉不说清楚,林婉婉是不会放她离开的。 阮蕴玉盯着林婉婉的眸子,一字一句道:“要是傅淮舟真的爱你,你就不会来找我了,更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一个男人要是真的爱一个女人,会让她当小三? 一个男人要是真的爱一个男人,他会出轨吗? 男人会干出这两件事,归根到底,他就是没多爱了。 林婉婉被戳穿心事,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站在原地呆若木鸡,阮蕴玉推开她的手臂,她也无动于衷。 “傅淮舟,是没有多爱我,但我敢肯定他不爱你。”林婉婉冲着阮蕴玉的背影说道,见阮蕴玉下楼梯的脚步没有任何停顿。 她大喊道:“他要是真的爱你,他会把你父亲送进监狱吗?” 阮蕴玉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什么意思?” 她用力捏住包包,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看见阮蕴玉眼中出现别的情绪,林婉婉得意的双手环胸,“你父亲根本就没有偷税漏税,至于那些证据都是你父亲公司秘书提供给警方的,恰好那个秘书是傅淮舟的人。” 看到阮蕴玉怀疑地看着她,林婉婉摊手,“我没必要骗你,那个秘书叫李毅,你派个人查一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听到这个名字,阮蕴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林婉婉见目的达到,迈出欢快的步子下楼,和阮蕴玉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小声说道:“明天我生日,晚上在茗玉阁有个小型生日宴,有时间你也过来玩,对了,傅淮舟也会过来。” 阮蕴玉身体发软,握住楼梯扶手才没让自己摔倒。 傅淮舟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就如此恨慕知远吗? 这个问题,她似乎问过傅淮舟,想到傅淮舟当时的回答。 阮蕴玉讥讽地笑了:傅淮舟,你对我到底说过一句真话吗? 入夜,阮蕴玉侧躺在床上,看着和傅淮舟的聊天框出神。 打字框的一句:慕知远入狱和你有关吗,点击删除,又重新输入,怎么都没有发出去。 正当她熄屏准备睡觉的时候,同事林晴给她发来了消息。 林晴发了个在吗的表情包。 阮蕴玉:怎么了? 林晴:蕴玉和你说个八卦的事情,我们学院院长的女儿不和慕氏集团公子联姻了! 阮蕴玉眼神陡然变得认真:为什么? 李家和慕家长辈早就定下了慕临川和李晚如的婚事,慕临川这次回国就是要和李晚如结婚的,怎么突然又不结婚呢? 林晴:具体原因不清楚,但是估计和慕氏集团最近的负面新闻有关! 阮蕴玉心头一紧,想到下午林婉婉和她说的话,她眼中多了几分自责。 林晴的消息还在继续发:院长那种人,利益至上,慕氏集团说不定就要破产了,他怎么可能会让李晚如嫁过去? 听说李晚如和慕氏集团的公子哥还是青梅竹马,院长这出棒打鸳鸯还真的棒! 李晚如平时仗着是院长的女儿,耀武扬威,办公室很多人都不喜欢她。 阮蕴玉心里一团乱麻,根本没有心情和林晴继续聊下去:不说了,我要睡了。 林晴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 阮蕴玉将手机熄屏,放在床头柜上。 她盯着天花板,思绪翻涌。 又是一夜无眠。 阮蕴玉坐在砚衡律师事务所对面的咖啡厅,视线一直落在律师事务所的金黑招牌上。 她突然后悔没接下陆砚清的名片。 一杯咖啡见底,阮蕴玉看了眼包包里面的雨伞,长叹了一口气,走出咖啡厅。 砚衡律师事务所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天花板上垂落的水晶吊灯,极致的挑高让水晶吊灯将晨光切割成碎片,前台三米长的胡桃木台面泛着哑光。 前台接待的人员察觉到有人站在她面前,她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两秒,但并没有抬起头。 “砚衡事务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你好,我找陆砚清律师。” 第6章 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前台女接待听到阮蕴玉的话,立马抬起头,露出了礼貌的微笑,“小姐,请问有预约吗?” “我没有预约。” 看到前台女接待的表情,阮蕴玉也能想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是陆砚清律师的……”阮蕴玉攥紧包包,一时之间语塞。 她没有想好措辞,要说她是陆砚清朋友的妻子,会不会太奇怪了? 在前台女接待疑惑的目光中,阮蕴玉硬着头皮把后面的话说完了,“我是陆砚清律师的朋友,叫阮蕴玉,麻烦你给陆砚清律师秘书办打个电话。” 她刚才余光瞥见,前台座机上面有陆砚清秘书办的拨号按钮。 前台女接待看到阮蕴玉恳切的眼神,迟疑了片刻,还是拿起了座机,“阮小姐,请你稍等一下。” 阮蕴玉感激看了一眼前台女接待,“谢……” “我要见陆砚清。”踩着十厘米红底鞋的微胖女人突然插进来,浓烈的香水味瞬间弥漫等候区。 她将铂金包往胡桃木台面一搁,“让陆砚清赶紧下来见我。” 阮蕴玉被挤到绿植旁边,竹叶片蹭过她的手臂,留下一条淡淡的血痕。 “刘女士,实在抱歉,陆砚清律师出差了。”前台女接待放下了座机听筒,饱含歉意看了眼阮蕴玉。 “出差?我这个月来找了陆砚清五次,每次你都用出差搪塞我。”女人撸起袖子,“今天我要是看不到陆砚清,我是不会离开的。” 说完这句话,女人不顾形象,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 阮蕴玉接收到前台女接待的眼神,心里明白自己今天是见不到陆砚清了,她从包包拿出伞,“那麻烦你把这把伞还给陆砚清。” “好的。”前台女接待接过伞。 阮蕴玉颔首表示感谢,转身就要离开。 地上的女人突然发疯般扯住阮蕴玉的裙摆,“你是不是认识陆砚清?你让陆砚清下来见我。” “你松开我。”阮蕴玉用尽全身力气还是甩不开女人的手,无奈站在原地。 今天见不到陆砚清就算了,还莫名其妙被这个女人缠上。 她最近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前台女接待看到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时间过来,“刘女士,你松开这位女士的裙摆,不然我只好让保安送你离开了。” “要是今天我见不到……”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有阴影笼罩下来,一只锃亮的皮鞋踩上女人的手背上,女人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前台女接待看见是陆砚清,心中暗叫不好,“陆律师。” 阮蕴玉猛地仰头,看见陆砚清绷紧的下颚线,他眼中的戾气让她心头一惊。 “松开。”陆砚清的声音轻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脚踝却用力碾了碾。 阮蕴玉听到布料撕裂声骤然停止,女人抽搐着松了力道。 “直接把这个女人送到警察局。”陆砚清垂眼看阮蕴玉。 保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听到陆砚清的话,立马上前围住了女人。 “啊啊……你们律所杀人了啊!”女人被两个保安架着往外面拖,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阮蕴玉低头看着自己被蹂躏撕裂的旗袍,一阵肉疼。 这件旗袍是定制的真丝旗袍,好几万,也是她最喜欢的旗袍。 阮蕴玉低着头,没有注意到陆砚清看她的眼神。 前台女接待看到这一幕,很有眼力劲把伞递给陆砚清,“陆律师,这位阮小姐说是你的朋友,来律所找你。” 陆砚清接过伞,眼神闪过一丝惊喜,“朋友?” 他故意加重这两个字,拖长的尾调带着几分慵懒与缱眷。 这句话落在阮蕴玉耳中就变了个味道,她以为陆砚清是在奚落她,她和陆砚清确实算不上朋友,最多算是认识罢了。 “阮小姐,今天是特意过来还伞的?”陆砚清朝阮蕴玉走近了一步。 两人之间距离很近,阮蕴玉能清楚闻到陆砚清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她往后退了一步,没和陆砚清兜圈子,直接说了来意,“不是特意过来还伞的,这次过来,是希望陆律师能接下我父亲的案子。” 陆砚清嘴角扬起讽刺的笑容,眸底多了几分失落。 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自己的情绪变化,他很快掩盖好自己的情绪。 “阮小姐,实在抱歉,我最近的档期排满了。”陆砚清抬手,慢条斯理整理着袖扣,“如果家父等得及的话,一年之后我还有档期。” 阮蕴玉眉头蹙起,瞳孔满是疑虑,她盯着陆砚清的脸,想从陆砚清的表情看出他的意图。 前天,陆砚清给她名片,明显是猜到她会因为慕知远的事情找他帮忙,现在又说没办法帮忙。 她真是猜不到陆砚清的想法。 “阮小姐,我等下还有会议,失陪。”陆砚清抬腿就要离开。 “等等。”阮蕴玉脑子一片乱码。 她现在就像是溺水的人,而陆砚清是一块浮木,她几乎是处于本能扯住了陆砚清的手臂。 陆砚清转身看向阮蕴玉。“阮小姐,我的时间很宝贵的,没有……” 看到阮蕴玉湿漉漉的眸子,陆砚清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陆律师,我求求你先看看我父亲的案子在决定。” 阮蕴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陆砚清,仿佛在控诉着陆砚清的无情。 陆砚清太阳穴突突地跳,快速撇过头,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阮蕴玉,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砚衡事务所顶层的陆砚清办公室。 办公桌前,陆砚清戴着金丝眼镜,认真浏览着慕知远案件的资料,阮蕴玉坐在他对面,紧张的小口抿着手中一次性纸杯里的水。 她感觉自己又回到高考查成绩的那个凌晨,她坐在网里面,一直盯着电脑,神经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陆砚清摘下眼镜,把资料放在了桌面上。 阮蕴玉屏住呼吸等待着陆砚清开口,此刻她仿佛心跳都停顿了几秒钟。 陆砚清深深看了眼阮蕴玉,“阮小姐,你父亲的案子,我建议还是找其他律师,我们律所的陈建国律师专门负责税务方面的案件,我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 这个回答,显然不是阮蕴玉想要的答案。 但她现在是有求于陆砚清,没办法直接质问陆砚清,为什么不接下这个案例。 看到陆砚清拿着钢笔在白纸上写着数字,阮蕴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建国律师可以保证我父亲的案子胜诉吗?” 陆砚清写字的右手一顿,“阮小姐,没有律师可以保证一定胜诉,我也不例外。” “但是,要是你可以当我父亲的辩护律师,胜诉的概率是不是会高一些。” 阮蕴玉忽然倾身按住陆砚清正在写字的钢笔,墨迹在白纸上晕开一团乌云。 第7章 难道我不应该骂你吗 “阮小姐高看我了,我已经很久不打税务方面的案子。”陆砚清动了动握住钢笔的手腕。 钢笔尖在阮蕴玉虎口蹭出墨痕。 “阮小姐,你这样不太好!”陆砚清眉头微挑。 阮蕴玉被陆砚清提醒,这才如触电般松开手,“抱歉。” 陆砚清垂下眼眸有几秒钟的失神。 “阮小姐,陈建国律师出差了,暂时不在律所,这是他的联系方式。”陆砚清把写着手机号的白纸递给阮蕴玉。 阮蕴玉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根本就没听进去陆砚清说的话,机械般接过白纸。 慕知远不是个好父亲,甚至他都不配当父亲,可他是因为傅淮舟才进监狱,还连累了哥哥,她实在没办法坐视不理。 她不知道傅淮舟到底是哪个环节陷害慕知远,但有了陆砚清当慕知远的律师,胜诉的概率会大幅度上升。 阮蕴玉刚想开口,玻璃门突然被敲响,程承探进头;“陆律,会议马上要开始了。” “不好意思,我的会议要开始了。”陆砚清起身,“我让程承送你下去。” “阮小姐,我送你下去。”程承对着阮蕴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阮蕴玉不甘心叹气,垂眸盯着手中白纸上的号码。 她或者可以问问这个陈建国律师。 晚上六点,陆砚清扯着领带走出会议室,瞳孔一瞬收缩。 暮色透过百叶窗切割着蜷缩在真皮沙发上的身影。 阮蕴玉抱着双腿睡得正沉,睫毛在眼睑投下颤动的阴影。 “她怎么在这?”陆砚清语气带着质问。 程承赶忙解释,“阮小姐不愿意离开,说是要等您会议结束,然后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明明他说的是事实,可接触到陆砚清的眼神,他越说越没有底气。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 “啊?”程承很快反应过来,“好的,陆律。” 陆砚清开会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这是因为阮蕴玉破例了? 可阮蕴玉不是傅淮舟的……程承摇了摇头,他一个打工人还是别想那么多,他大步流星离开这里。 陆砚清依靠在墙边,凝视着阮蕴玉。 这个女人这么困?昨晚没睡觉吗? 直到站到后脚跟发酸,陆砚清这才走到阮蕴玉面前,他伸手想要碰醒阮蕴玉。 窗户吹来一阵风掀起了阮蕴玉鬓边碎发,露出耳垂上极淡的小痣。 他整个人不受控制想要去触碰阮蕴玉的耳垂。 忽然,阮蕴玉动了动鼻尖,抬起头,撞进了陆砚清墨色的眼眸。 陆砚清快速收回手,捂嘴咳嗽了两声。 “不好意思。”阮蕴玉瞬间没了任何困意,穿好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陆砚清单手插兜,“阮小姐,我想我已经和你说的……” 察觉到陆砚清周身气氛都冷了几分,阮蕴玉一咬牙还是打断了陆砚清说话。 “陆律师,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父亲的案例只有你接手,胜率才大。” 这个结论是刚才她给陈建国律师打电话的时候,他告诉她的。 想到这里,阮蕴玉彻底放低了姿态,“陆律师,我知道你和傅淮舟的关系很好,你看在傅淮舟的面子上,就破例……” 陆砚清抬手打断了阮蕴玉继续说下去,“阮小姐,你似乎弄错了一点,我和傅淮舟的交情,还不至于让我给你的父亲当律师。” 阮蕴玉微微叹气,她真的猜不透陆砚清的想法。 “那陆律师,需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给我的父亲当律师。” 她坚信一点,陆砚清不会平白无故给她递名片,肯定是有他的目的的。 陆砚清眉眼上扬,“今晚我要出席个宴会,差个女伴,不知阮小姐愿不愿意当我的女伴呢?” 阮蕴玉从陆砚清的眼神中看到了算计,但现在的情况,她也只能点头答应。 “阮小姐,似乎不情愿?”陆砚清眼眸噙着笑意,“我可没有强迫别人的习惯。” “陆律师,你误会了。”阮蕴玉努力挤出笑容,“能当陆律师的女伴是我的荣幸。” 脸颊两侧的苹果肌机械上扬,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笑容有多谄媚和虚伪。 陆砚清把阮蕴玉从上到下扫视一圈,视线最后停留在她的脸上。 “希望阮小姐到地方了不会后悔。” 阮蕴玉开始不理解陆砚清的意思,直到她看到了茗玉阁的招牌。 她一瞬间醍醐灌顶,血液似乎在这一刻脱离了身体,她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阮蕴玉自嘲一笑,陆砚清能和傅淮舟当朋友,能是什么好人呢? 是她太天真,把陆砚清想得太好了。 迈巴赫缓缓停在茗玉阁门口。 没人开口说话,整个车厢静悄悄的,阮蕴玉感觉坐在这里的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凌迟。 她长吁了口气,转过身子,看着陆砚清认真说道:“陆律师,我要是陪你进去,你是不是就答应当我父亲的辩护律师?” 其实当时她听到傅淮舟和他兄弟的对话,之所以没进去,装作没有听到,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好面子。 她和傅淮舟从大学就在一起,顺利结婚,是无数人心中的模范夫妻。 让她亲自在那么多人面前,亲自揭开自己婚姻的失败,她心理不够强大,确实还没有办法做到。 但陆砚清今晚之所以带她来这里,不就是想看她难堪的样子? “我猜阮小姐,你现在肯定在骂我。”陆砚清的语气,似乎能看出阮蕴玉心里想什么。 阮蕴玉好整以暇直视着陆砚清的眸子,“难道我不应该骂你吗?” 第8章 骗你是小狗 茗玉阁屋檐两侧挂了两盏灯笼,映出的光在车窗上流淌成斑斓的碎钻。 白色紧身长裙像第二层皮肤裹住阮蕴玉纤薄的身体,领口延伸出锋利的v型线条,白皙锁骨凹陷处仿佛闪着寒光。 她仿佛又恢复成那个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阮蕴玉。 “在阮小姐心里,我难道是这种卑鄙小人?”陆砚清摩挲着手里的面具,嘴角扬点笑意。 他确实是卑鄙小人。 觊觎他人之妻,怎么不算卑鄙小人呢? 阮蕴玉直视着陆砚清的眼睛,没有说话,唇角抿成刀刃般的直线似乎已经给了陆砚清回答。 带她来这里,不就是要给她难堪,简直卑鄙至极。 陆砚清余光扫过阮蕴玉,能看见她脖颈绷紧的弧度,蛰伏着某种即将断裂的张力,像天鹅垂首时绷到极致的颈项。 “放心,我还没有卑鄙到这种地步。”陆砚清将手中的白色面具扔给阮蕴玉。 这个女人不会还以为不拆穿傅淮舟出轨,他们之间的婚姻就可以继续下去! 女人果然喜欢自欺欺人。 “这是什么意思?” “林婉婉的生日会是假面舞会。”陆砚清抬脚下车,又转身躬身,望向阮蕴玉,“懂了吗?” “陆砚清,你到底要干嘛?”阮蕴玉并没有戴上面具。 她手里捏着面具只觉得煎熬,面具上的蕾丝扎得她手心疼。 她当时就不应该答应陆砚清的,也许,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来找陆砚清。 不知何时,陆砚清戴上了银色面具,和他整身黑色西装莫名很搭。 陆砚清站在台阶阴影处,还被遮住了半张脸,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没有给她明确回复,她更加不想去这个什么鬼假面舞会。 阮蕴玉刚想开口和陆砚清说话,一道吊儿郎当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陆哥,你不是说不来吗?怎么还是来了?” 这声音,阮蕴玉很熟悉。 莫子俊,京市有名游手好闲的富二代,也是傅淮舟的狐朋狗友之一。 “陆哥,你站在这里干嘛?”莫子俊顺着陆砚清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阮蕴玉的那一刻,他眼睛瞬间亮了。 阮蕴玉已经戴上面具,推开了车门,弯着身子,一只腿已经迈出了车。 莫子俊脸上全是八卦的笑容,“陆哥,你这是开窍了?”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陆砚清身边有女人。 莫子俊的视线不加掩饰停留在阮蕴玉身上,炽热的眼神似乎要把阮蕴玉给看穿。 陆砚清挡在莫子俊面前,隔绝了他看向阮蕴玉的眼神,“把你眼神给我收一收。” 他朝阮蕴玉伸出手。 陆砚清手掌很大,手指纤长均匀,骨节分明,不像男人的手,反而有些像女人的手。 莫子俊哈哈大笑,“陆哥,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吗?” 他看不清这女人的脸,但这女人的身材真是不错,陆砚清眼光真不错。 阮蕴玉伸出手,抬眸看到莫子俊玩味的表情,手停在了半空中。 陆砚清没给阮蕴玉后悔的机会,拽住了阮蕴玉的手,一个转身,站在了阮蕴玉身侧,顺势将阮蕴玉的手放在了他的臂弯处。 “你松开我。”阮蕴玉想把手收回,却被陆砚清按住了。 陆砚清俯身靠近阮蕴玉耳畔,“只要你陪我参加完这场宴会,我就当你父亲的辩护律师。” “你没骗我?”阮蕴玉语气怀疑。 “骗人是小狗。” 阮蕴玉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陆砚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阮小姐,要是不想被人给认出来,那就离我近一点。” 阮蕴玉僵硬挽住陆砚清,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还能再站下一个人。 “这样可以吗?”阮蕴玉慢慢朝陆砚清靠近。 陆砚清一只手环住阮蕴玉的腰肢,微微用力一拉,阮蕴玉整个人贴在了陆砚清身上。 “没必要这么近……”阮蕴玉拉开和陆砚清之间的距离。 她都能清晰听到陆砚清的呼吸声,这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一些。 陆砚清突然低头凑在阮蕴玉面前,“阮小姐,你也不想被人给看穿身份!特别是你老公。” 他故意加重“老公”两个字。 阮蕴玉听到陆砚清的话,神情多了几分淡然,她没反驳陆砚清,只是往旁边移了一步。 她最讨厌被人威胁。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的动作,微不可查叹了一口气,主动往阮蕴玉身边走了一步。 莫子俊就跟在两人后面不远,把两人之间的互动净收眼底,他听不到阮蕴玉和陆砚清说话,只以为阮蕴玉是在闹小脾气。 他频频点头,这个女人还真是厉害,竟然可以拿捏陆砚清。 陆砚清和阮蕴玉走进了茗玉阁,入目的就是假山流水得园林景色。 茗玉阁是典型的苏式园林装修,在这种地方开假面舞会,还真是不搭,阮蕴玉在心里腹诽。 “今天傅淮舟把这里都包下来了。”陆砚清压低了声音,“只为了给林婉婉过生日。” 茗玉阁是京市有名的高端餐厅,还是一般有钱人进不来的那种餐厅,它实行会员制,也就是说只有会员才能进来消费。 阮蕴玉想到了什么,心似乎抽痛了一下。 她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从答应和陆砚清进来,阮蕴玉你就应该知道会面对什么的。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阮蕴玉眼神淡漠了几分,用力掐了一下陆砚清的胳膊。 陆砚清倒吸一口凉气,耸了耸肩,“我闭嘴。” 两人刚走进包厢,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淮舟,你等下真要和林婉婉求婚?这样不太好,要是让蕴玉知道的话,只怕……” “今天是婉婉生日,她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和她求婚,这么小小的一个愿望,我怎么能不帮她实现,再说了,求婚也不意味着结婚,就是满足婉婉小女生的虚荣心而已。” “我和到场的人都说好了的,不允许拍照和录像,蕴玉是不会知道的。” “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和阮蕴玉说,阮蕴玉就不会知道的。” 第9章 亲眼看到老公求婚小三 阮蕴玉即使有心理准备,听到傅淮舟说的这些话,心还是如坠冰窖。 她整个人仿佛泡进了冰水里面,她越想出来,却怎么都挣扎不出来。 傅淮舟都没给她一个完整的求婚,现在就这么随意给了其他女人。 她在傅淮舟心里到底算是什么? 一个可有可无的妻子,还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奶妈? 她不想哭的,为了傅淮舟这种男人哭,不值得,可眼泪还是在眼眶里面打转。 陆砚清感受到阮蕴玉的手似乎都冷了几分,他眼神中多了几分不忍。 他竟然有些后悔带阮蕴玉过来。 “你要是……” 陆砚清的话还没说完,阮蕴玉已经推开了包厢的门。 站在门边的傅淮舟最先看到陆砚清,“陆哥,你不是说不来的嘛?这是……” 他的视线停留在阮蕴玉的脸上的面具上。 阮蕴玉抬眸间,直接和傅淮舟对视上了。 陆砚清赶忙将阮蕴玉拉到他的身后,“我刚交的女朋友,脸皮有点薄,今天带她过来玩。” “陆哥,你身边总算有个女人了。”傅淮舟好奇地打量着阮蕴玉,显然是没认出阮蕴玉来。 陆砚清嘴角扯出一点笑意,附和地点头。 傅淮舟看到陆砚清如此维护这个女人的样子,更加好奇这个女人长什么样子,他起哄道:“陆哥,我们都好奇嫂子长什么样子,能把你给收了。” 顿时包厢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陆砚清和阮蕴玉身上,也纷纷起哄。 “让嫂子摘面具,摘面具!” “摘面具!” …… 阮蕴玉环顾四周,虽然众人都戴着面具,但是她还是能认出一些人来,今天来的人,似乎都是和傅淮舟关系不错的人,当然也包括李冉。 刚才和傅淮舟说话的就是李冉,也是阮蕴玉的大学室友兼闺蜜。 阮蕴玉直勾勾盯着李冉,李冉也在看她。 突然,李冉似乎是发现了阮蕴玉的身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随后想到了什么,神情恢复了正常。 众人的起哄声被后面进来的莫子俊给打断了。 “都给我闭嘴!” “嫂子脸皮薄,你们再这样,小心把嫂子给吓走了,到时候看陆哥怎么收拾你们!” 莫子俊的话音刚落,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人立刻闭嘴了。 他们都不敢得罪陆砚清,毕竟陆砚清的手段大家还是清楚的。 傅淮舟脸上堆起笑容,赔笑道:“陆哥,你别生气哈,我就是好奇。” 莫子俊用力拍了下傅淮舟的后脑勺,“小心,好奇心害死猫。” 他其实也好奇这个女人长什么样,奈何陆砚清朝他递过来警告的眼神,他也只能装作不好奇。 傅淮舟不停点头,“莫哥说的是。” 他虽然和陆砚清、莫子俊称兄道弟,但他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陆哥,你先带着嫂子进去!” 陆砚清拉着阮蕴玉的手腕朝包厢里面走去,李冉侧过身,让两人走了过去。 阮蕴玉故意和李冉擦身而过的时候,用很小的声音喊了李冉的名字,李冉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陆砚清拉着阮蕴玉,坐在了包厢正中央,这里可以清晰看到包厢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阮蕴玉刚坐下,包厢突然暗了下来。 几个服务员推着蛋糕从侧门进来,三层蛋糕上面插满了蜡烛。 阮蕴玉看了一眼蛋糕,垂下的眼皮。 是她最喜欢的芒果味蛋糕。 傅淮舟从未在她生日的时候,订过芒果蛋糕,因为他对芒果过敏。 他会迁就林婉婉,却从不会迁就她。 七年的感情,在这一刻,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阮蕴玉的心已经麻木了,眼眶的泪水仿佛要溢出来了。 周围响起议论声。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光明正大给小三过生日的,傅淮舟还是会玩。” “我真是服了,傅淮舟都这样了?他老婆还不知道?不是说,女人的第三感特别准吗?” “傅淮舟老婆太相信傅淮舟了呗,再说了,没一个人告诉她,她怎么会知道呢?” “说实话,我都有些同情傅淮舟的老婆了。” ………… 今天来参加林婉婉生日宴会的人,其中大多都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过来的。 阮蕴玉听着周围人的笑声,如坐针毡,每一道笑声仿佛对她来说就是一次凌迟。 她之前不是没怀疑过傅淮舟出轨。 傅淮舟西装领口的口红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一件件小事都是证据。 她也质问过傅淮舟,傅淮舟只说是应酬粘上了香水味和口红印,还倒打一耙说她疑神疑鬼,胡思乱想。 甚至她也问过李冉,李冉当时是怎么和她说的。 “蕴玉,要是傅淮舟出轨了,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然后把傅淮舟暴揍一顿。” 结果呢? 她把李冉当最好的朋友,李冉只把她当傻子耍。 一道刺眼的白光打乱了阮蕴玉的思绪。 林婉婉一身粉红色的公主裙,头戴小皇冠,从包厢门口走了进来,她看到傅淮舟,瞪大了眼睛。 “淮舟……”林婉婉眼含泪花,故作惊讶捂着嘴巴。 傅淮舟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钻戒,“婉婉,今天是你二十岁的生日,也是我们在一起的半年。” 原来是从半年……前开始的,怪不得,阮蕴玉嘴角带上讽刺的笑容。 往年,奶奶的忌日,都是傅淮舟和她一起回去的。 今年,她以为傅淮舟也会和她一起回去的,结果傅淮舟那天正好出差了。 她打电话给傅淮舟,傅淮舟却质问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可每年她也都没提前告诉他。 因为这件事,她和傅淮舟闹得很不开心,最后傅淮舟用他最近工作很忙,搪塞了过去。 她现在才知道,不是工作忙,而是陪新欢太忙了。 “婉婉,认识你的这半年,我第一次感受到心动的感觉,因为有你,我的人生才圆满。” “婉婉,我爱你,你嫁给我!” 阮蕴玉紧咬着后槽牙,手心早已被她掐红了,一滴泪无声滑落。 她心里不禁好笑,那她和傅淮舟七年的感情,到底算什么? 她不想再内耗,她想亲口问问傅淮舟:如果他和林婉婉是真爱,那他们之间的七年感情算什么? 阮蕴玉没有犹豫,直接站了起来。 第10章 徐徐图之 林婉婉哭得稀里哗啦,不停朝着傅淮舟点头,脸上满是幸福,她拉起傅淮舟。 傅淮舟牵起她的手,把一枚5克拉的粉钻套在林婉婉左手无名指上。 “淮舟,我也爱你。”林婉婉踮起脚尖,主动吻上傅淮舟。 傅淮舟回吻林婉婉,他脸上浮现出阮蕴玉从未见过的笑容。 不少人开始起哄,吹口哨,气氛开始热烈起来。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拥吻的身影,似乎要在阮蕴玉的视网膜上灼出一个洞来。 脑海中不停回荡着三年前婚礼上傅淮舟对她说的誓言。 那些话此刻化作玻璃碎片,精准扎在她心间。 她忤逆慕知远和林若棠,结果就嫁了个这样的男人。 现在看来,她看人的眼光是没有慕知远准。 要是当年,她听了慕知远的话,没和傅淮舟结婚,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握成拳,微微发抖的手臂,原本出言嘲讽的话咽了下去。 “这傅淮舟也太会演了!”莫子俊“啧啧”两声,“要不是知道傅淮舟是个什么玩意,我都以为傅淮舟是真喜欢这个女人了。” 阮蕴玉听到莫子俊的话,扭头看向莫子俊,眼神凝固在莫子俊脸上。 “傅淮舟这种人只爱他自己,怎么……”莫子俊察觉到阮蕴玉的眼神,歪着头看着阮蕴玉,“嫂子,怎么呢?怎么不坐下来?” 阮蕴玉快速收回视线,“我去洗手间。” 她快步朝包厢门口走去,也许是她的面具有些特别,和林婉婉擦身而过的时候,林婉婉看了她一眼。 莫子俊用身体轻轻撞了一下陆砚清,“陆哥,不追上去?” “滚开!”陆砚清嫌弃瞥了一眼莫子俊。 莫子俊讪讪一笑,往旁边移了移。 陆砚清挺直了腰板,他怎么可能去追她? 眼神中多了几分担忧。 这个女人不会……想不开。 “陆哥,你去哪?”莫子俊是故意问的,磕着瓜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滚一边去!”陆砚清烦躁的甩下这句话。 “……”莫子俊忍俊不禁,察觉到周围人奇怪的眼神,他更加放声大笑起来。 陆哥这打脸也太快了。 终于有人能收拾陆哥了。 ………………… 卫生间内。 阮蕴玉取下面具,注视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她却只感觉陌生。 鲜红的唇线将她原本的唇峰给重新塑造,眼睑下特意点了痣,随着她贴的假睫毛轻颤。 钻心的痛感传来,阮蕴玉这才缓缓松开了手掌,入目是一片猩红。 她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打开水龙头,面无表情看着水流冲刷着手掌。 血伴着随着水,流向台盆,流向水道口。 阮蕴玉盯着清水出神,直到她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她才回过神来。 她关掉水龙头,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拿起面具戴了起来。 阮蕴玉一只脚刚踏出卫生间,她的手腕猝不及防被人给拽住。 下一秒,她被抵到了墙角,背后传来阵阵凉意。 “阮小姐,这就受不了了?”陆砚清磁性的嗓音从阮蕴玉头顶传来。 “松开!” 阮蕴玉眼底快速闪过厌恶,她用力扭动着手臂,想甩开陆砚清的手。 男女力量悬殊,阮蕴玉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没真脱开,反而被陆砚清抓住了另一只手。 阮蕴玉被迫双手举过头顶,她就像只待宰的羔羊,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阮小姐,刚才站起来是想……”陆砚清突然低头,凑到阮蕴玉脸颊旁,“刚才是想打断傅淮舟求婚?”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阮蕴玉的脖颈处,让她全身的汗毛竖立。 “陆砚清,你到底想干什么啊?”阮蕴玉忍无可忍,扬起头,直视陆砚清。 陆砚清只用一只手圈住阮蕴玉两只手腕,另一只手顺着阮蕴玉的秀发游走到她的脖颈处。 “当然是看好戏了。”陆砚清两只手指夹住了阮蕴玉的几丝秀发,把玩着。 他的眼神和动作都带着十足的轻浮,让阮蕴玉很不舒服,她别过头。 “那只怕是会让陆律师失望了,毕竟我擅长演戏,没办法做……” “嘘……”陆砚清伸手捂住了阮蕴玉的嘴巴,他整个身子都贴在了阮蕴玉身上。 阮蕴玉瞪大了眼睛,“陆砚清……” 听到卫生间外传来的熟悉男声,她白了一眼陆砚清,闭了嘴。 外面的人只要微微朝卫生间看一眼,就能看到阮蕴玉和陆砚清。 “傅哥,你都求婚了,这是真准备打算和阮蕴玉离婚,和林婉婉结婚?” “谁说的呢?我就是哄哄婉婉而已,我又不傻,要是和阮蕴玉离婚,我一半的身价都没了。” ………… 阮蕴玉和傅淮舟结婚的时候,傅淮舟还身无分文,两人结婚前没有签任何协议。 怪不得。 阮蕴玉眼底满是嘲讽的笑容,一个抬眸,她眸子上蒙上了一层寒冰。 陆砚清听到这些话,嘴角微微翘起,“阮小姐,我律所有不少专攻离婚官司的律师,需不需要我介绍给你?” 他有时候,不得不佩服阮蕴玉是真能忍。 等到外面脚步声消失,阮蕴玉抬脚,毫不留情踩上陆砚清的脚背。 “大可不必!” 见陆砚清还不松开她,阮蕴玉用了狠劲。 她挑衅盯着陆砚清的眼睛。 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她不是兔子。 陆砚清闷哼一声,松开了阮蕴玉。 “阮小姐,你对我可真狠。”陆砚清疼的脸色都变了几分。 “谢谢夸奖。”阮蕴玉脸上多了几分笑意,“陆律师想让我看的,我都看了,希望陆律师说到做到。” “阮小姐,我说的条件是你要陪我参加完这场宴会。”陆砚清挑眉,“宴会似乎还没结束。” 阮蕴玉没回答陆砚清,直接取下了面具,“陆律师,要是我当着包厢里所有人的面取下这个面具,你猜是议论我和傅淮舟的人多,还是议论我和你的人多?” 刚才她和陆砚清亲密的样子,众人都是看到了的。 要是众人知道她的身份,那只怕议论她出轨。 众人只会觉得她和傅淮舟双双出轨。 陆砚清不是喜欢看好戏吗?那就让他自己成为戏的一部分。 陆砚清不以为意耸肩,“你以为我会在乎?” 阮蕴玉将面具扔给陆砚清,“你不在乎,那你猜猜你的顾客会不会在乎?” 律师这个行业,最在乎的不外乎一点:名声。 试问哪个人会找一个私生活混乱的律师呢? 说罢,阮蕴玉潇洒转身直接离开。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的背影,眼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她比他想象中聪明很多。 怎么办?他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了。 不急,徐徐图之, 第11章 离婚 阮蕴玉站在玻璃窗前,看着外面大雨瓢泼,内心平静无波。 她现在终于能理解心死是种什么感觉。 就是不会再为任何事情起波澜。 知道傅淮舟出轨,她不会没想过和傅淮舟离婚。 但她想着,就算现在傅淮舟不爱她了,但起码她和傅淮舟在大学的感情是真的,傅淮舟是切切实实爱过她的。 毕竟,婚姻走到最后不都是那样吗?走到最后全凭良心。 她也不知道傅淮舟怎么突然就没良心了。 她一直等着傅淮舟和她提离婚,结果,傅淮舟根本就没想过和她离婚。 傅淮舟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真是让她感到恶心。 她都怀疑,她当初到底是怎么爱上傅淮舟的。 刚才她听到莫子俊的话,突然恍然大悟。 说不定,傅淮舟对她的感情也是演的了…… 她爱上的那个傅淮舟,绝对不是现在的傅淮舟。 阮蕴玉穿着吊带裙,寒意让她打了个哆嗦,她抱住了自己,以此想让自己暖和一点。 “夫人,傅总回来了。”刘嫂在一楼喊,“傅总喝醉了。” 阮蕴玉闭眼,她不想理的,想了想还是走出房间,站在二楼的走廊回了刘嫂。 “刘嫂,你不用管他,直接去睡觉。” “夫人,醒酒汤需要我这边准备吗?”刘嫂脸上写满了为难。 一般傅淮舟有喝酒应酬的话,都会提前给阮蕴玉打电话,阮蕴玉会提前亲自准备醒酒汤,放凉等着傅淮舟回来喝。 这次傅淮舟是给她打电话的,让她告诉阮蕴玉准备醒酒汤,阮蕴玉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傅淮舟的话转达给了阮蕴玉的。 她猜到阮蕴玉应该是和傅淮舟吵架了。 但之前就算阮蕴玉和傅淮舟吵架了,也是会给傅淮舟准备醒酒汤的。 这次竟然没准备。 “不用,刘嫂,你直接去休息!” 傅淮舟整个人摇摇晃晃朝着客厅走过去,他脚底一滑,直接栽到了沙发上。 他半个身子还在外面,身体不受控制往外面滑。 刘嫂看到傅淮舟的样子,有些担心,“要不我还是扶着傅总上楼睡。” 她其实不是心疼傅淮舟,她是怕傅淮舟第二天找她麻烦。 “不用,就让他在那里睡着!” 傅淮舟面色潮红,整个人躺在了地板上,神智不清,嘴巴还在念叨:“阮蕴玉,你过来给我脱衣服!” 他声音很大,语气中还带着命令。 “刘嫂,我给你放假了,后面一个月你都不用来了。”阮蕴玉垂下眸子看了一眼傅淮舟,“工资照常发。” 刘嫂喜笑颜开,“好的,夫人。” 她没有任何犹豫,白了一眼傅淮舟,直接离开了。 整个客厅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渐渐傅淮舟响起了鼾声。 阮蕴玉看着傅淮舟身上的白色毯子,只觉得无比碍眼。 傅淮舟是被刺眼的阳光给晃醒的。 “醒了?”阮蕴玉已经等候许久了。 她一身碧绿色长裙,扎了一个高马尾,不施粉黛,坐在傅淮舟对面的沙发上。 傅淮舟伸手捂着脖子,还有些蒙,“我怎么睡在这里了?” “傅淮舟,我们离婚。”阮蕴玉直接把离婚协议书放在了茶几上。 “这是离婚协议书,有时间你看一下。” “我要你公司一半的股份,房子归我,现金和车归你,要是你没有意见的话,就把离婚协议书签一下。” “下周一,我们就直接离婚。” 傅淮舟还是迷迷糊糊的,连阮蕴玉的话都没听清,“你说什么了。” 阮蕴玉没有生气,直接起身,“没有听到的话,就把这个东西好好看看!” 她直接把离婚协议书扔到了傅淮舟脸上。 傅淮舟清醒了几分,看到协议书上的字,他整个人瞬间醒了。 “阮蕴玉,你和我闹别扭,也要有个限度!” “我已经和你解释了很多遍,梁欢和我就是上下级的关系,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 “再说了,就算她对我有意思,那我能怎么办?我已经和你解释了很多遍,现在一个好的秘书真的很难找。” “你好好想想,我要是真对她有意思,我会让你加她微信吗?” “那天是事情,我已经对她降薪处理了,你还不满意吗?” “阮蕴玉,你为了让我辞退梁欢,现在竟然用离婚来威胁我?” 阮蕴玉停下了脚步,她懒得和傅淮舟折腾。 “那林婉婉呢?” 她之前,之所以没提林婉婉,是因为她以为和傅淮舟的婚姻还能走下去,不想让彼此难堪。 傅淮舟如遭雷击,半天才开口说话,“你怎么知道她的?” 他第一反应是李冉告诉她的,不应该啊,李冉还有把柄在她手里,应该是不会和她说的。 傅淮舟很快冷静下来,就算去阮蕴玉知道了,又怎么样? 在他们这个圈子,出轨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他又不会和她离婚。 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人家老婆可以做到,她为什么不能做到? “你现在是想用离婚威胁我和林婉婉分手?” “分手?”阮蕴玉语气讥讽,“你不都和她求婚了吗?” 傅淮舟瞳孔紧缩,“你怎么知道的?” 回答他的是阮蕴玉急匆匆的脚步声。 傅淮舟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阮蕴玉难道真和他离婚? 不可能的,阮蕴玉舍不得的。 他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 再说了,阮蕴玉和他离婚了,她一个二婚的,谁还会要她? 只要他和林婉婉分手,再低下头哄哄她,让她气消了就行了。 傅淮舟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第12章 渣男PUA话术集合 看到阮蕴玉的背影即将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傅淮舟有片刻的心慌,“阮蕴玉,你不能怀孕,和我离婚了,哪个男人会要你?” 阮蕴玉脚步一滞,眼神似是隐藏着波涛汹涌。 傅淮舟以为阮蕴玉是后悔了,“蕴玉,我和林婉婉就是玩玩,我最爱的人还是你啊。” “你放心,我等下就和林婉婉提分手。” “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没必要走到这一步的。” 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他眼神笃定,认为他只要服软,和林婉婉分手,阮蕴玉不会和他离婚。 傅淮舟似乎忘了一点,阮蕴玉看似柔弱,但她也很倔,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傅淮舟,我们之所以走到这一步,难道不是因为你吗?”阮蕴玉看着傅淮舟满是嫌恶。 她现在多看傅淮舟一眼都感觉恶心。 “阮蕴玉,别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你就没有半分责任吗……”傅淮舟眼神漂浮不定,不敢直视阮蕴玉的眼睛,“要不是你在床上像个死鱼一样没趣,我会去找别的女人吗?” “呵呵……” 阮蕴玉讥讽笑了两声,“明明是你自己管不住下半身,还把原因赖在我身上,傅淮舟你可真不要脸!” 她感觉再多看傅淮舟几眼,她昨晚吃的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阮蕴玉转身就要离开。 傅淮舟面红耳赤,想反驳阮蕴玉,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话。 “阮蕴玉,你这臭脾气,还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哪个男人会要你?” “你脑子里除了那个黄色废料,还有其他东西吗?我离开男人又不是活不了?”阮蕴玉没转身,说完这些话,快步离开,仿佛傅淮舟是什么洪水猛兽。 今天阮蕴玉有课,她收拾好东西,和往常一样,开着她的红色法拉利去学校。 这辆法拉利是慕临川送她的二十二岁生日礼物。 这车她已经开了五年了,前段时间发生了车祸,送去维修了,昨天晚上4s店的人,才给她送回来。 法拉利在学校里面太惹眼,她一般都是把车停在学校旁边的商场里面,然后走路去学校的。 刚停好车,阮蕴玉关上车门,边刷着手机边走路,没有注意到有人站在不远处。 一双锃亮的尖头皮鞋出现在阮蕴玉面前,阮蕴玉结实撞上了一堵肉墙。 “啊……”阮蕴玉捂着额头。 “怎么这么不小心?” 慕临川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搭配着简单的白色衬衫,更显得他宽肩窄腰,领口露出若隐若现结实的肌肉。 听到熟悉的声音,阮蕴玉猛地抬头,“哥,你怎么在这?” 她看着慕临川,眼眸亮晶晶的,仿佛盛满了星光。 “你啊!走路还玩手机!” 慕临川抬手要打阮蕴玉,阮蕴玉似乎不怕,还扬起头,把脸对着慕临川。 “真是拿你没办法。”慕临川眼神中满是宠溺,两只手指轻弹了阮蕴玉的脑门。 阮蕴玉很自然挽住慕临川的胳膊,“哥,你来找我干嘛?” 慕临川犹豫了几秒钟才开口,“你要和傅淮舟离婚?” 他眼神停留在阮蕴玉的脸上,不想错过阮蕴玉脸上的任何表情。 阮蕴玉僵硬松开了慕临川,“钟律师告诉你的?” 钟文是慕氏集团的律师,她和钟文有过几面之缘,有她的微信,昨天微信联系了钟文,让钟文帮她起草了离婚协议,顺便咨询了离婚方面的问题。 她特意叮嘱钟文不要告诉慕临川的,看来她的叮嘱没有任何作用。 “你不会以为我是来劝你,不和傅淮舟离婚的!”慕临川脸上满是狡黠的笑。 她不知道,他等这么一天等了多久。 阮蕴玉双手背在身后,不安地抠手,“不是吗?” 要不是为了劝她,不和傅淮舟离婚,为什么特意来找她? 慕临川弯下身子,双手握住阮蕴玉的胳膊,“无论我们家阿玉做什么决定,哥哥都会支持你的,包括和傅淮舟离婚。” 阮蕴玉抬眼歔了慕临川一眼,那双水光波动的眸子里漾起了涟漪。 “哥,你真好。” 他眉眼带笑,揉了揉阮蕴玉头顶,“你是我的妹妹,我不对你好,那对谁好?” 慕临川的话让阮蕴玉想起了他和李晚如的事情,刚要开口,慕临川抢在她面前开口了。 “马上就要九点了。” 阮蕴玉一双杏眸瞪大,“哥,不和你说了,我还有课,我先去上课,你就在这里等我下课哈,我还有事问你。” 看着阮蕴玉蹦蹦跳跳慌忙离开,慕临川嘴角不自觉勾起。 强烈的爱意要从慕临川眸子里漫出来了,这爱意不是对妹妹的亲情,反而是对爱人强烈的占有欲。 慕临川手机铃声响起,他神色瞬间收敛。 “慕总,李毅不见了。” 他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给我找!” 说罢,他“啪”地挂断了电话。 ……………… 阮蕴玉今天早上是琵琶实训课,她先给学生表演了一遍今天学习的曲目:十面埋伏。 她垂眸调弦,手指随意扫过琵琶半梨形的背板。 台下学生窃窃私语声突然凝滞,视线瞬间被阮蕴玉给吸引。 她纤白指尖拨出第一个清音,几声过后,十指轮转渐急,随着她倾身的弧度,声音越来越急。 随着阮蕴玉手指滚拂间,似有银瓶乍破,冰泉呜咽,满庭槐花被声浪惊得簌簌飘坠。 忽而四弦裂帛一划,万千杀伐收束于骤然绷直的颤音里。 最后一个音落下,阮蕴玉拿起琵琶起身。 教室瞬间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掌声。 阮蕴玉朝着学生们微微鞠躬,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教室最后面的慕临川。 “这一课马上就要结束了,大家先熟悉一下曲子,课后稍微练习一下,下次课我正式教大家。” 阮蕴玉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响起了。 等到学生都从教室离开,慕临川才从教室后面走到阮蕴玉面前。 “我们家阿玉真是厉害!”慕临川对着阮蕴玉竖起大拇指。 “哥,你就别打趣我了。”阮蕴玉害羞地挠了挠头。 “等下想吃什么?” 慕临川伸手接过阮蕴玉的包包。 看到阮蕴玉的眼神,慕临川微微眯眼,“不准吃麻辣烫!” 阮蕴玉很喜欢吃京北大学旁边的一家麻辣烫,她带过慕临川去吃过那家的麻辣烫,结果慕临川拉了一个星期的肚子。 “哥……”阮蕴玉扯着慕临川的袖子撒娇。 阮蕴玉的动作落在窗外的李晚如眼中就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 “慕临川,你就是因为她,所以要和我退婚?”李晚如气呼呼,冲进了教室。 第13章 伪骨科 阮蕴玉发懵了几秒钟,但她也知道李晚如是误会了她和慕临川的关系了。 “你误会了,我和他是……” 看到慕临川将阮蕴玉护在身后,李晚如破防了。 “慕临川,我小时候就喜欢你,我等了你这么久,你就因为这个女人,所以不娶我?” “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抵不过你和这个女人之间的感情?” 慕临川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喜欢你,所以不会娶你,和其他人无关。” 李晚如痛心疾首,“不喜欢我?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在长辈提出联姻的时候不拒绝?” “为什么?慕临川,你告诉我,为什么?” 李晚如歇斯底里地质问慕临川,她双眼含泪,整个人有点疯癫。 见慕临川沉默,李晚如仿佛看到了希望,她上前扯住了慕临川的袖子。 “临川,你是不是心里还是有我的,只要你和这个女人分手,和我结婚,我让我爸帮慕氏集团渡过难关,我还让我爸想办法把你爸给弄出来。” 阮蕴玉看着面前画着精致妆容的李晚如,她一套香奈儿裙子,全身上下透露着贵气。 李晚如平时在办公室趾高气扬,此时也会低声下去求人,还是求一个男人。 有时候,她感觉爱情真的能把人变得面目全非。 她也因为知道傅淮舟出轨,整夜失眠焦虑,也想过忍气吞声。 可她确实做不到像李晚如这样低声下气。 慕临川推开李晚如的手,“之所以当时联姻没有拒绝,是因为我没有权利拒绝,如果因为这件事让你误会了,我向你道歉。” 那时候,他只是慕知远手里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慕临川,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李晚如双眼猩红,“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所以骗我的?” 她将视线转移到阮蕴玉的脸上,“慕临川,阮蕴玉她是有妇之夫,你怎么能喜欢上有妇之夫了?” 慕临川沉默了,眼底一闪而过复杂的情绪。 他和阿玉现在是兄妹关系,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怎么不可能呢? 眼间李晚如越说越离谱,阮蕴玉赶紧解释。 “李小姐,你误会了,他是我哥。”阮蕴玉怕李晚如不相信,赶紧补充,“我们是同父同母的兄妹。” 李晚如皱起眉头,“怎么可能?慕晚星才是他的……” 她突然恍然大悟,“你是慕家找回来的双胞胎姐姐?” 慕知远对外说找回了慕晚星的双胞胎姐姐,但是大家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阮蕴玉欣慰地点点头。 李晚如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阮蕴玉摆手,余光瞥了一眼慕临川,“晚如姐,你先和我哥聊!我去外面等着。” “不我……”慕临川朝着阮蕴玉微微摇头。 “哥,你好好和晚如姐聊聊!” 她还是很同情李晚如的,看着李晚如的神情,她仿佛能透过李晚如看到她自己。 李晚如感激地朝阮蕴玉点头。 阮蕴玉离开教室的时候,贴心关上了教室门。 大约过了五分钟,教室门猝不及防被推开。 李晚如满脸泪痕,头发凌乱,捂着嘴巴,哭着跑开。 看到李晚如的样子,阮蕴玉的心莫名沉到谷底。 慕临川送教室走了出来,“想好吃什么了吗?” 看着慕临川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阮蕴玉心里对李晚如又多生了几分怜悯。 “哥,你决定!” 慕临川看出阮蕴玉的情绪,柔声开口,“阿玉是不是觉得哥哥是个坏蛋?” 阮蕴玉仰头看着慕临川的眸子,她不想骗他,点了点头。 “我是不会和李晚如在一起的,有些话我要是不和李晚如彻底说清楚,李晚如会以为我和她之间还有可能。” “我说的话可能很难听,但长痛不如短痛。” “阿玉,你明白吗?” 阮蕴玉听懂了慕临川的弦外之音,点了点头。 她和傅淮舟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一个月之内必须离婚。 慕临川继续说道:“慕氏集团你不用担心,我可以搞定的,还有……爸的事情,你也不用插手,我有办法解决的。” 他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狠绝。 “是傅淮舟陷害……的,李毅是傅淮舟的人。” “你怎么……”慕临川眼神带着探究,“阿玉,你怎么知道的?” 阮蕴玉欲言又止,还是说了出来,“傅淮舟出轨的对象告诉我的。” 慕临川不易察觉地叹了一口气,幸好,阿玉还不知道。 “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找李毅的,你别担心……爸的事情了。” “好了,我们不说这件事了,我先带你去吃饭。” …………… 陆砚清一上午都盯着手机,手机只要发出任何响声,他都会拿起手机查看。 莫子俊看到陆砚清这幅样子,忍不住调侃道:“陆哥,你这幅样子,像是被那个狐狸精给勾走了魂。” 陆砚清眼底满是怅然若失,他拿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莫子俊,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一个女人知道她老公出轨了,为什么不离婚?” 莫子俊思考了几秒钟,“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出轨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我们的婚姻从来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利益,利益一旦和婚姻挂钩,那婚姻就是一片虚无。” “再说了,说不定他们夫妻之间就是各玩各的了?” 莫子俊从陆砚清眼神中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陆哥,你不会看上了那个有妇之夫!” 陆砚清没回答莫子俊,只是又拿起一杯酒,喝了起来。 莫子俊忍不住调侃,“陆哥,你不会要做男小三!” 他现在是愈发好奇昨天女人的身份了。 “滚!”陆砚清白了一眼莫子俊。 从包厢出来,陆砚清打了个电话,“京北大学教书楼的项目,陆氏集团继续投资。” 第14章 蓄意接近 “蕴玉,我们现在就去食堂!”林晴疯狂朝阮蕴玉眨眼,“我饿了。” 阮蕴玉无奈停下笔,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才刚5点,会不会太早了点。” 中午慕临川带她去吃了日料,慕临川一直给她夹吃的,她中午都吃撑了,现在真的不饿。 林晴摇晃着阮蕴玉的手臂,“蕴玉,你就陪我一起去!” “真那你没办法。”阮蕴玉虽然表情不太情愿,可语气却是满满的宠溺。 “蕴玉,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林晴挽着阮蕴玉的胳膊,两人朝着燕北食堂走去。 京大大学占地35平方公里,光食堂就有12个,平时林晴和阮蕴玉只在离民乐系教学楼最近的燕北食堂用餐。 林晴看了眼阮蕴玉面前的餐盘,“蕴玉,你就吃这么点?” “我没什么食欲。” 林晴低头看了自己面前的餐盘,里面的菜都像小山一样堆起来了。 她不由得在心里感慨:果然美女都是不用吃饭的。 阮蕴玉有些心不在焉,筷子没有夹起任何东西就往嘴巴里面送。 “蕴玉,你这是又和你老公吵架了?”林晴试探性问道。 阮蕴玉这个表情,她上次看到还是半年前,那时候阮蕴玉刚和她老公吵架。 “不是。”阮蕴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今天面对傅淮舟的时候,她感觉很陌生。 那些以前在大学,和傅淮舟相处的点点滴滴回忆,她已经要记不清了。 医生说她一个月左右就要彻底失忆,现在才几天而已…… 或许她得早点规划离开京市了。 “还说不是。”林晴眼眸中满是看透阮蕴玉的表情。 阮蕴玉故作抬手要打林晴,“你再这样,我下次就不陪你吃饭了!” 林晴缩着脖子,装作很害怕,“我错了,我错了。” 阮蕴玉这才放下手,对林晴对视笑了起来。 她们坐在窗边,霞光漫过梧桐枝桠时,她们的笑漾开了整片树影。 阮蕴玉眼尾弯成新月的弧度,长长的睫毛似乎都沾满了亮晶晶、细碎的金字,她唇角扬起的刹那,吹起来的风都裹着蜂蜜的甜稠。 陆砚清站在不远处,看到阮蕴玉的笑容,停下了脚步。 阮蕴玉脸颊的两颗酒窝像漩涡,卷着四月樱花跌进了他的心里,他感觉阮蕴玉连发梢都浸在粼粼波光里。 李清延顺着陆砚清的视线看过去,瞬间露出恍然大悟的老狐狸表情。 “陆总,要不我们去那边用餐!” “好。” 听到陆砚清的回答,李清延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怪不得陆砚清非要来燕北食堂用餐,原来是为了见佳人。 陆砚清径直走到阮蕴玉和林晴坐的餐桌面前。 “阮小姐,这么巧?” 阮蕴玉愣了一下,听到是陆砚清的声音,她握住筷子的手微微用力了几分。 林晴抬头,看到陆砚清的脸,瞪大了眼睛。 这男人有点太帅了。 优越的骨相,突出的眉骨,高挺的鼻梁,锋利的下颌线。 “不建议我坐你们旁边!”陆砚清对着林晴露出了礼貌的笑容。 “当然……”林晴花痴犯了,她本来想答应的,但她还是用眼神询问阮蕴玉的意见。 “唰”的一下,阮蕴玉直接站了起来,“我吃完了。” 她端着餐盘就要离开,陆砚清往右走了一步,挡在了她面前。 “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 “麻烦让开!”阮蕴玉现在有种冲头,她想直接把餐盘扣在陆砚清脑袋上。 阮蕴玉往左边走一步,陆砚清也往左边走一步,阮蕴玉往右边走一步,陆砚清就往右边走一步。 “陆砚清!”阮蕴玉忍无可忍。 她太用力捏住餐盘,以至于随着她身体向前的动作,餐盘上的油渍有几滴甩到了陆砚清白色的衬衫上面。 “……”空气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李清延最先反应过来,“阮老师!你怎么能把陆总的衣服给弄脏!” 阮蕴玉眼眸滴溜溜转,竟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她实在不想给陆砚清道歉,明明是他不让开,不然也不会这样,是他自己活该,她才不道歉。 陆砚清也不恼,嘴角还噙着几分笑意,“没事……” 听到陆砚清的话,阮蕴玉松了一口气,抬眼就准备离开。 可陆砚清紧接着又来了一句,“就是等下要参加揭幕式,这衣服只怕不能穿了,我车上有备用衣服,只怕要让……” 李清延这个老狐狸,和陆砚清对视一眼,就明白了陆砚清的意思。 他叫住了要离开的阮蕴玉,“阮老师,你带陆总去休息室换一下衣服!” 阮蕴玉转身看向李清延,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李院长,我等下还有课。” 李清延板着一张脸,“你的课我会让别人替你去上!先带陆总去休息室换衣服!” 阮蕴玉闭上眼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猛地把餐盘丢到桌子上。 “那麻烦李院长替我还餐盘了!” “你……”李清延想发脾气,想到陆砚清在这里,他忍了下来,“好的,没问题,那阮老师带陆总去休息室!” 阮蕴玉对着陆砚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陆总,您请跟我来!” 京北大学教学楼每一层都有一间休息室,休息室有卫生间,还有沙发,专门是为老师准备的,用老师的校园卡刷卡进去就可以了。 阮蕴玉刷卡打开门,说:“厕所就在旁边。” 她刚转身准备离开,陆砚清挡在了她面前,一把车钥匙出现在她眼前,“麻烦阮老师帮我去车后备箱拿换洗的衬衫了。” 阮蕴玉不情不愿夺过陆砚清手里的钥匙,“车停在哪里了!” 她最近绝对是犯冲,不然不会这么倒霉的。 “这栋教学楼后面的停车场。”陆砚清唇角微微上扬,“我的车,阮小姐应该知道长什么样子!” 看到这个女人吃瘪,他莫名心情很好。 “等着!” 阮蕴玉用力关上房门,她心里骂骂咧咧朝着停车场走去。 幸好停车场不远,阮蕴玉没出五分钟就拿着白衬衫回来了。 阮蕴玉刷卡进门之前特地说了一声,“我刷卡进来了的。” 没人回答她。 阮蕴玉小心翼翼刷卡,推开了房,环顾一圈没有看到陆砚清。 她猜陆砚清应该在卫生间。 阮蕴玉俯身,把白衬衫工整放在沙发上。 “我把你的衣服放在了……” 直到她听到衣服摔落的声音,她警觉性地回头,正好看见陆砚清的衬衫纽扣解到了人鱼线的位置。 第15章 引诱出轨 “你在干什么!”阮蕴玉头皮一麻,眼皮疯狂跳动。 陆砚清丝毫不觉得有任何问题,一脸无辜地说:“脱衣服,然后换衣服。” 阮蕴玉赶紧用手捂住眼睛,她急急地开口:“我进来之前,已经告诉你了的,你等我离开之后再换衣服,或者你去卫生间换衣服!” “我没听到你说话,卫生间里脱衣服不方便。”陆砚清面色淡定地回答。 “你……我要出去。”阮蕴玉抬腿要离开,陆砚清挡在了她身前。 阮蕴玉从手指缝里偷看了一眼,她发现陆砚清并没有停下动作,衬衫都快被他脱掉了。 “你等我出去再脱衣服!”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陆砚清还半裸着身体。 休息室老师刷卡就能进来,马上就是上课的时间了,这要是让人看到了只怕会误会。 见陆砚清不为所动,还在继续着解扣子的动作。 阮蕴玉也来不及犹豫,起身就想帮他将衣服穿好。 可一个执意脱掉,一个执意穿上,阮蕴玉的力气没有陆砚清的大,被他抓住双手便没了办法。 她拼命挣扎着,下一瞬间两个人齐齐地摔在了沙发上,而阮蕴玉整张脸都扑进了陆砚清的怀里。 就这样,她毫无遮挡地贴在了他的胸膛,温热的,甚至能听到清晰的心跳声,咚咚咚,一声又一声。 阮蕴玉的脸瞬间便被染成了红色,连带着心跳也加速跳动起来。 她想起身,可陆砚清却环抱住了她的腰,“既然阮小姐,不想我换衣服,那我们就这样躺一会。” 无耻之徒! “陆砚清!”阮蕴玉脸爆红,“你无耻。” 她话音刚落,二人位置转换,阮蕴玉只觉得一阵晕眩,便被陆砚清压在了身下。 陆砚清琥珀色的眸子带着明亮的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阮蕴玉,甚至带了些灼热的温度,似乎是要将人吞噬一般。 阮蕴玉被陆砚清盯得有些无所适从她撇开眼神,虽然心跳加速可依旧装作淡定地说:“陆砚清,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的脸很红。”陆砚清低笑了一声,像是提醒,可更像是一种调戏。 阮蕴玉抿着唇道:“我知道。” 但这是因为谁,他这个罪魁祸首心里竟然都没点数! “所以我更不想起来了。“陆砚清挑着眉笑道。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阮蕴玉心里气急,转过头便直视着陆砚清,试图用眼神吓退他。 可当她的眼神接触到陆砚清满是缱绻和柔情的眼神时,她怔住了。 像是被诱惑了一般,阮蕴玉说不出话。 陆砚清俯身向下,缓缓贴在她耳边说道:“阮蕴玉,傅淮舟出轨了,难道你不想报复回去吗?” 阮蕴玉不解地盯着陆砚清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忽闪闪的。 “傅淮舟都出轨了,你难道还想为他守身如玉吗?”陆砚清循循善诱,“傅淮舟可以出轨,你也可以出轨,你猜傅淮舟要是知道你也出轨,会是什么表情呢?” “无耻!”阮蕴玉别过头不看陆砚清。 她要是出轨了,那和傅淮舟有什么区别? 再说了,傅淮舟出轨,她就也要出轨,这是什么道理? 陆砚清捏住阮蕴玉的下巴,强迫阮蕴玉看向他,“说不定,傅淮舟知道你出轨,突然会意识到他还是爱你的呢?” “男人嘛,不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吗?” 阮蕴玉想要挣脱开陆砚清的桎梏,“你松开我!” “阮小姐,我是傅淮舟的好朋友,你要是出轨了我,你猜傅淮舟知道的那一刻会是什么表情?”陆砚清眸子里燃烧着疯狂。 阮蕴玉听到陆砚清的话,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恐得瞪大了双眼,看到陆砚清的眼神,她才知道自己刚才没有听错。 “你疯了!” “傅淮舟用出轨,践踏你们之间的感情,你和我在一起,不正好可以报复回去吗?” 阮蕴玉直接咬上陆砚清的手腕,趁着陆砚清吃痛的一瞬,用力推开了陆砚清。 “神经病……”阮蕴玉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她不管不顾朝着休息室门口走去,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凌乱的上衣和散乱的头发。 她一推开门,就对上了李清延的视线。 “陆总,还在里面?”李清延上下打量着阮蕴玉,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 阮蕴玉侧过身,躲避李清延的眼神,“院长,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陆砚清怎么会说出那么恶心的话? 出轨这种事情在他这种人眼中,似乎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 在陆砚清这种人眼中,到底有没有道德? 陆砚清怎么会无聊到让她出轨,来以此满足他想看好戏的欲望? 被陆砚清触碰的地方,似乎都有灼热感,这种感觉让她难受,她现在只想洗澡。 李清延叫住了阮蕴玉,“晚上有个揭幕式,原本表演琵琶的老师有事情来不了,需要你去表演一段琵琶。” 阮蕴玉刚想开口回绝,李清延又开口了, “任何事情都没有这个揭幕式重要。”李清延语气中带了几分威胁,“阮老师,我记得你今年也是要评职称的!” 刚才阮蕴玉是没看清李清延的意图,那她现在是彻底看清了。 李清延知道陆砚清和她认识,就是把她当作讨好陆砚清的玩意。 “李院长,不好意思,我身体不舒服,去不了。”说罢,阮蕴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马上就要离职了,李清延的话根本就威胁不到她。 李清延气急败坏,“阮蕴玉,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让你去,是给你脸,你别给脸不要脸!” 第16章 我要离婚,听懂了吗 阮蕴玉停下了脚步。 李清延以为阮蕴玉是怂了,“阮老师,你是个聪明人,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 “我们系要新建一栋教学楼,陆家是投资方。”李清延脸上写满了算计,“你要是搞定陆砚清……以后评职称,升迁的名额,自然会有你的。” 陆砚清竟然对阮蕴玉有兴趣,那他就做个顺水人情。 阮蕴玉转身,远远望向李清延,“李家怪不得和慕家关系好,一样的恶心。” “离职申请,明天会放在你的办公桌。” “真把自己当根菜了?”李清延朝着阮蕴玉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装什么清高,真以为自己是……” 李清延的话还没说完,陆砚清从休息室出来,他毫不留情对着李清延的小腿用力踢去。 “噗通……” 他身体不受控制往前倾倒,直接跪了下来,朝着阮蕴玉离开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李清延表情扭曲,就知道陆砚清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休息室隔音很好,陆砚清没听到李清延和阮蕴玉前面的对话,但他推开休息室门的瞬间,听到了李清延最后一句话。 “要是还想让陆家投资,就去给她道歉。” “一直道歉到她满意为止。” 陆砚清眼底凝着化不开的寒雾,看向李清延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他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说她? 李清延疼得额头直冒冷汗,他还是拼命点头。 要是陆家突然撤资了,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学校交代,只怕他这个院长也别想当了。 陆砚清从黑色上衣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名片,“医药费你就自己出!要是想告我,直接联系我。” 他的语气仿佛再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陆总,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李清延急得说话都不太利索。 他双手撑着地面,挣扎着想要起来,膝盖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动不了分毫。 “等下还有事,揭幕式就不参加了。”陆砚清直接把名片甩到李清延的脸上。 李清延没有任何屈辱的表情,脸上反而还带着讨好的笑容,“陆总,您忙。” “……” 像李清延这种人,陆砚清见过太多了,他甚至都懒得多给李清延一个眼神。 陆砚清站在窗边,看着阮蕴玉奔跑的背影,眼眸快速闪过一丝懊悔。 今天是他太过着急了。 他们来日方长。 阮蕴玉一路上都是小跑,她到职工宿舍只用了三分钟。 京北大学给每个在职的老师都配备了单人职工宿舍,阮蕴玉也不例外。 平时阮蕴玉中午会来这里休息,所以里面基础家具还是有的,阮蕴玉还在这里放了几件衣服。 阮蕴玉第一时间冲进浴室,打开淋浴,密密麻麻的水珠落在她的脸上。 一想到陆砚清碰到了她的手臂,粗粝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她的身上,她下意识干呕。 干呕过后,阮蕴玉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她真是完全没有想到陆砚清能说出“出轨他”这种话? 陆砚清,他到底按得什么心啊!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闭着眼感受着水温。 阮蕴玉洗完澡,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她站在镜子面前,抚摸上自己苍白如纸的脸,一种难堪的情绪涌上心头。 “滴滴滴滴……”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阮蕴玉看到是刘嫂打过来的电话,还是接通,开了免提,“喂,刘嫂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刘嫂看着旁边的傅淮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来,“夫人,傅总说,他找不到你之前送他的那条深蓝色领带了……” 傅淮舟在旁边一直给刘嫂使眼色。 刘嫂继续说道,“我这边把衣柜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就是没有找到。” 阮蕴玉沉默了两秒钟,“那条领带我丢垃圾桶了。” “麻烦你转告一下傅淮舟,我送他的所有东西我都扔垃圾桶了。” 每年傅淮舟的生日,她都会给傅淮舟精心准备礼物。 去年,她送了一个她手织的围巾,她白天要上班,只能晚上织,那条围巾她花了小半个月才织好,结果只换来了傅淮舟一句,“我冬天又没有戴围巾的习惯,再说了,要戴围巾直接买一条就好了,你没必要浪费时间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她精心准备的围巾在傅淮舟眼中就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今年他生日,她找设计师,给傅淮舟定制的一条深蓝色的领带,领带下摆处绣上了她和他的名字缩写。 傅淮舟拿到这个领带是怎么说呢? 阮蕴玉皱眉,片刻后才想起来了。 “我打领带是为了谈工作,我的合作方看到这条领带会以为我很不专业!” 这条领带,傅淮舟从来没戴过,突然就要戴了? 傅淮舟面色阴沉,一把夺过刘嫂的手机,“阮蕴玉,你到底还在生什么气?” “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和林婉婉分手了,我还把梁欢辞退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找到一个诚心如意的秘书有多难?” “因为梁欢走了,我的工作现在一团糟。” “我都这样了,你满意了!” “你能不能懂点事,别闹了。” 阮蕴玉被傅淮舟的话给气笑了,“傅淮舟,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从始至终,我都没让你和林婉婉分手,也没让你辞退梁欢,我只是让你和我离婚!” “我要离婚,你听懂了吗?” “听不懂人话,建议你去看医生。” 阮蕴玉掷地有声,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傅淮舟耳朵里面,让傅淮舟莫名心慌。 “阮蕴玉,你来真的啊!”傅淮舟慌了。 以前阮蕴玉也和他闹过脾气,也和他冷战过,但只要他晾她几天,或者给她一个台阶,她就会原谅他。 阮蕴玉深吸一口气,“我从来都是认真的,包括离婚这件事。” “麻烦尽快联系我的律师,不然别怪我撕破脸皮。” 她对傅淮舟真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蕴玉,我们好好谈一谈,我们之间还没到离婚这一步!” “直接找我律师谈,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啪!” 不等傅淮舟反应,阮蕴玉直接挂断了电话。 “……” 傅淮舟脸黑得如锅底一般,他真是给她脸了。 他骂了一句脏话,刚想摔手机。 刘嫂就开口了,“傅总,这是我的手机。” “……” 傅淮舟吃瘪,不情不愿把手机递给了刘嫂。 刘嫂看到傅淮舟这幅样子,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这就是渣男的报应! 第17章 陆砚清,你就是陷进去了 砚衡律师事务所,陆砚清办公室内。 “给我倒一杯柠檬水。”陆砚清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表面。 “好的。” 程承心里虽然不解,陆砚清以前都是喝黑咖啡的,怎么突然要喝柠檬水,但他还是立马去准备了。 没到五分钟,一杯柠檬水放在了陆砚清面前,“陆律,您的柠檬水。” 陆砚清没抬起脸皮,点了下头。 他盯着杯中的柠檬,手指敲打着杯壁,一直都没喝柠檬水。 程承站在一旁,看着陆砚清一直盯着柠檬水,没有喝,心里直打鼓,他硬着头皮询问陆砚清,“陆律,是柠檬水哪里有问题吗?” “没问题。”陆砚清拿起柠檬水,抿了一口。 这东西酸得很,也不知道她为啥喜欢喝这东西。 他为了慕知远的案子,跑前跑后,结果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来找他? 用完他就扔,还真是无情。 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 还是说,又和傅淮舟合好了?所以不理她? 想到这里,陆砚清轻轻推开了杯子。 程承咽了下口水,明明办公室开着空调,可他额头不停冒汗。 “阮蕴玉和你联系了吗?” 上次来律所,阮蕴玉主动加了程承的联系方式。 “没有……”程承边说边观察着陆砚清的表情,“需不需要,我联系一下阮小姐?” 陆砚清拿着笔的手,左右晃动,笔帽撞击桌面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他刚要说话,敲门声响了起来。 “砚清……” 是周衡。 陆砚清看了程承一眼,“你先出去。” “好的。” 程承和周衡擦身而过的时候,还和周衡点头示意,“周总。” 周衡是陆砚清的合伙人,砚衡律所是两人共同创立的。 海外业务都是周衡在负责,他已经很久没回京北了。 “这么久不见,想我了没?”周衡直接把手放在了陆砚清肩膀上。 “手?” 周衡立马把手给拿了下来,怎么忘记陆砚清有洁癖啊! 差点手臂不保。 陆砚清将视线又转移到柠檬水上,他眉头松动,抬手把杯子重新放在了他面前。 周衡在陆砚清前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到陆砚清的动作,他小眼睛提溜转,“陆哥,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不爱黑咖啡,喜欢柠檬水?” 陆砚清抬眸,看向周衡的眼神带着嫌恶,“有话就直说。” 周衡直截了当问道:“你是不是看上阮蕴玉了?” 他在知道阮蕴玉来找陆砚清之后,陆砚清就接下慕知远这个案子,他就感觉十分不对劲。 慕知远这个案子不好弄,说实话,就算陆砚清接手,也不一定能胜诉。 “你特意回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陆砚清拖长尾音,语气中暗含着不满。 周衡微微摇头,“我今天特意回来是为了和你说另一件事情的。” 陆砚清兴致缺缺,撑着头,盯着柠檬水发呆。 “傅淮舟公司有个秘书叫梁欢,你还记得,就是给阮蕴玉发照片的那个女的。” 圈里面都知道上次阮蕴玉发截图的事情。 见陆砚清没回答,周衡拔高了音调,“今天阮蕴玉去傅淮舟公司了,结果梁欢直接在阮蕴玉前面说,她怀了傅淮舟的孩子。” 陆砚清一听到阮蕴玉的名字,瞳孔扩大了几分。 周衡见陆砚清这样,挑眉一笑。 “你难道不想知道阮蕴玉是什么反应吗?” 陆砚清眸子一沉。 “傅淮舟和阮蕴玉解释,他和梁欢没有任何关系,跪在阮蕴玉面前保证,他和梁欢是清白的,梁欢是冤枉他的,也不知道傅淮舟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周衡一脸嫌弃。 “更绝的是,傅淮舟还报警把梁欢抓了起来,说梁欢收受贿赂,就是焦林那个项目。” 陆砚清眼眸笼罩一层暗色,他握紧杯子的手微微用力,“她是什么反应?” “你以为阮蕴玉会是什么反应呢?” 陆砚清睨了周衡一眼,“没人逼你说话。” 周衡冲着陆砚清一笑,“阮蕴玉选择相信了傅淮舟,你说这个女人是不是蠢?” 陆砚清鼻腔冷哼了一声。 阮蕴玉,这个傅淮舟到底有哪里好呢? 事实都摆在了你面前,你还是选择相信他? 你就如此爱傅淮舟,连他出轨都可以接受? 莫名的愤怒充斥着他的胸腔,陆砚清拿起柠檬水一饮而尽。 “阮蕴玉就是个恋爱脑,傅淮舟都出轨了,她竟然还不离婚?”周衡故作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这种女人真是没得救了。” 他感受到陆砚清散发出来的杀气,闭嘴了。 “这些话,我不想在你的口中在听到第二次。”陆砚清重重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杯子底部碰撞玻璃发出了清脆响声传在周衡耳中,格外清晰,甚至十分刺耳。 “砚清,你这是陷进去了?”周衡靠在沙发上,饶有兴趣盯着陆砚清。 “你想多了,我对阮蕴玉最多只是利用而已。”陆砚清眸子垂下,掩藏自己的情绪。 周衡看破不说破,“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慕知远的案子不简单,其中不仅有傅淮舟的手笔,也有慕临川的手笔。” “傅淮舟蠢,比较好对付,可慕临川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 陆砚清了然,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瞬间都能想明白了。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周衡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心里有数就好,别怪我没提醒你,只要你家老爷子还在,你和阮蕴玉注定是不可能的。” 陆砚清眸子冷了下来,“不用你提醒我!” 周衡摊手,“你以为我想提醒你?要不是你家老爷子威胁我,我才不会特意回来一趟提醒你的。” “我的话也带到了,我也该走了。” “不吃个饭?”陆砚清随意说了一句。 周衡长叹一口气,“我下午的飞机……” 他话锋突然一转,“但要是你请我吃饭,我也不是我不可以答应。” “你还是走!”陆砚清叹了一口气。 他就多余说这话。 “川菜怎么样?”周衡看似在问陆砚清意见,实际上已经决定好吃那家了,“子非怎么样?” “随便你。” 陆砚清开车,两人直接来到了子非餐厅。 刚下车,周衡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眸光一动,“你心心恋恋的人就在对面呢?” 周衡挑眉示意陆砚清往对面马路看。 第18章 老婆,你别闹了 子非门店门口,阮蕴玉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傅淮舟。 “傅淮舟,在公司我已经给你面子了,你别得寸进尺。” 这几天,她从学校里面搬出来了,一直忙着找房子。 她只租一个月,有看中的房子,房东都不愿意租给她。 好不容易找到房子,昨晚搬了进去。 她找到的小区是个老小区,房子在五楼,没有电梯,她东西不多,还是来回搬了三、四次。 累得她直接躺在枕头上就要睡着了,结果钟文给她打了电话。 说是傅淮舟让她亲自去公司找他,谈离婚条款,她以为傅淮舟是想通了,答应和她离婚,她这才去了博誉,结果傅淮舟就是给她难堪的。 要不是傅淮舟用离婚威胁她,她是不会答应傅淮舟演夫妻和睦的戏码。 现在想到梁欢绝望惊恐的眼神,她莫名很不舒服。 傅淮舟比她想象中更……狠,或许他一开始留下梁欢,就是让梁欢当替罪羔羊。 想到这里,阮蕴玉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蕴玉,我爸妈来了,你就陪他们吃顿饭,应付一下他们。”傅淮舟伸手想去拉阮蕴玉的手,被阮蕴玉躲开了。 看到傅淮舟上了个台阶,阮蕴玉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柠檬香味,胃里一阵反胃,“我们已经要离婚了,还有必要在你爸妈面前演戏吗?” “我们也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我可以不要博誉的股份,我只要你名下的房子和现金。” 博誉马上就要上市了,傅淮舟手里持有的股票比起房子和车子才是最值钱的。 “我已经做出让步了,周一民政局不见不散。” 博誉短短五年就能上市,她不得不承认傅淮舟还是很厉害的。 她还是应该感谢傅淮舟当初没和她签婚前协议,不然她也分不到这么多钱。 也应该感谢傅淮舟没有转移资产,或许傅淮舟根本就没想到她会和他离婚。 想到这里,阮蕴玉嘴角扬起讥讽的笑。 只怕在有些人眼里,这段婚姻,她还是赚了。 可有谁知道她在这段婚姻里到底付出了什么。 当初她明明有出国深造的名额,白白放弃,陪着傅淮舟在地下室创业。 为了帮傅淮舟拿下项目,她喝到胃出血,在icu躺了一个星期才捡回一条命。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傅淮舟欠她的。 阮蕴玉侧过身和傅淮舟擦身而过的时候,傅淮舟突然抱住了阮蕴玉。 “蕴玉,你就陪我应付一下我爸妈,你也知道我父母是什么脾气,他们要是知道我和你离婚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阮蕴玉手抵着傅淮舟,“松开,我没义务……” “哟!好巧!”周衡对着傅淮舟打了个响指,“你和弟妹过来吃饭?” 傅淮舟贴近阮蕴玉耳边,轻声说道:“蕴玉,你帮我应付我爸妈,我就答应和你离婚。” 他就不相信阮蕴玉看到他准备的惊喜会不回心转意。 傅淮舟掰过阮蕴玉的身子,一只手环住阮蕴玉的腰,笑着对周衡说,“周哥,好巧,你什么时候回国了?” 阮蕴玉晃动着肩膀,想要挣脱开桎梏,傅淮舟的手却环上了她的肩膀,她根本挣脱不开。 “这位是弟妹?”周衡视线停留在阮蕴玉的脸上。 女人一张小脸明媚娇艳,皮肤冷白似雪,双唇不点而赤,一双眸子潋滟生波,天赐的好皮囊。 怪不得砚清会看上她。 “她和我闹脾气了。”阮蕴玉还在乱动,傅淮舟手上的力气加重了几分。 “怪不得,不让弟妹见我们,你这是怕人觊觎,想金屋藏娇啊!”周衡语气带了几分轻浮。 阮蕴玉抬眸看向周衡,下一秒看到他身后的陆砚清,瞳孔有一霎的失焦,都忘记了挣扎。 想到那天的事情,她下意识躲避陆砚清的眼神。 傅淮舟也看到了陆砚清,“陆哥,你也在啊,真的好巧。” “确实很巧。”陆砚清单手插兜,视线扫过傅淮舟,视线在触碰到傅淮舟搭在阮蕴玉肩膀上的手臂,眼底有一瞬的猩红。 他眼神最后停留在了阮蕴玉脸上。 陆砚清这句话不是像对傅淮舟说的,反而更像是对阮蕴玉说的。 察觉到陆砚清侵略性的眼神,阮蕴玉微微侧头,靠近傅淮舟,“你松开我。” 她声音极小,几乎只有鼻音,只有傅淮舟能听清她说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陆砚清的眼神,她莫名会……心虚。 真是莫名其妙。 该心虚的难道不应该是陆砚清吗? 想到这里,阮蕴玉挺直了腰杆。 傅淮舟冲着周衡和陆砚清笑了笑,然后附身贴近阮蕴玉。 “老婆,你别闹了。” 他的侧脸离阮蕴玉只有一厘米左右,稍微转身就要亲到阮蕴玉。 恶心。 阮蕴玉本能的脖子往后仰,傅淮舟却一只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强迫阮蕴玉靠在他的肩膀上。 陆砚清看到这一幕,眸色渐浓,放在口袋里的手握成了拳,手臂由于用力青筋直冒。 “你和弟妹的感情真好。”周衡说完这句话,扭头看了眼陆砚清。 阮蕴玉挣脱不开,气不过,伸手拧了一下傅淮舟的腰。 傅淮舟五官扭曲,痛得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要不一起吃饭?”周衡提议道。 阮蕴玉脱口而出就是拒绝,“不用了。” 傅淮舟赶紧解释,“我的父母过来了,我们还需要陪两个老人用餐。” “下次!下次我一定好好陪你和陆哥。” 两人靠在一起,忽略阮蕴玉的黑脸,他们宛如一对恩爱的夫妻。 “那就下次!”周衡语气里满是惋惜。 真可惜,看不了好戏了。 傅淮舟朝周衡和陆砚清分别点头示意,“周哥和陆哥,那我们就先进去了,你们买单直接记我账上。” 阮蕴玉低垂着眸子,但她也能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别看了,人都走了。” 陆砚清站在原地,目视着前方,幽深的眸底涌动着不明的情绪。 他在心里骂道:阮蕴玉,我该说你蠢,还是说你没有心? 这样了,你都还能原谅傅淮舟?还能和他做一对恩爱的夫妻? 做梦! 周衡撞了一下陆砚清,“要不我们换家店!我也不是很想吃川菜。” 他是怕陆砚清一冲动,直接会上手。 “就这家。”话音刚落,陆砚清大步流星朝着店内走去。 他倒要看看,阮蕴玉怎么在傅淮舟父母面前,和傅淮舟装恩爱夫妻的。 周衡颇为无奈摇头,“你等等我。” 他赶忙追上陆砚清。 第19章 用二手钻戒求婚 “傅淮舟,你松开我!”阮蕴玉用手臂抵住傅淮舟的靠近。 “刚才在他们面前不是挺好的吗?现在就叫我全名了。”傅淮舟贴近阮蕴玉,深嗅了一口,“蕴玉,你变脸速度可真够快的。” 妻子的容貌,丈夫的骄傲。 带阮蕴玉出去有一点好,那就是众人都会夸他老婆漂亮,他也有面子。 “滚开!”阮蕴玉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推开了傅淮舟。 不知道为什么,有陆砚清在。 她就不想让陆砚清看到她窘迫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陆砚清见过她最难堪的样子。 “周一民政局见。” 阮蕴玉想要离开,傅淮舟双手一抬,圈住了她,不让她离开。 “来都来了,你就见我爸妈一面呗,我爸妈特别想你。” “他们是特别想我?还是说特别想挖苦我?”阮蕴玉语气讥讽。 因为三年前,她和傅淮舟去冰岛玩,坐的轮船出意外,翻船了。 她在冰冷刺骨的冰水里面泡了一个多小时才获救,被医生诊断没有办法在怀孕了。 因为这件事,傅淮舟的父母没少怂勇傅淮舟出轨。 更是见傅淮舟没有离婚的打算,就在她面前嚼舌根。 不停挖苦她,说要不是她非要去冰岛度假,也不会掉海里面去了,一切都是她活该,她天生没有子女缘。 她让他们老傅家断后了,就应该乖乖和傅淮舟离婚。 这几年,这些话说的次数变少了,相反让她做试管,或者找人代孕的话变多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初她和傅淮舟去冰岛根本就不是去度假,而是去谈合作的。 她有点晕飞机,本来是不想和傅淮舟一起去的,是傅淮舟非要她和他一起去的。 她和傅淮舟父母解释过了。 可傅淮舟是他们的儿子,他们也只会维护傅淮舟,对她说出更难听的话。 “蕴玉,我带我父母向你道歉。”傅淮舟语气带了几分倦意,“可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我爸妈,你多包容包容他们。” “他们是你爸妈,不是我爸妈,我们都要离婚了,凭什么我要包容他们?” 她之前也想着他们是傅淮舟爸妈,所以她在傅淮舟父母面前都是毕恭毕敬,甚至伏低做小。 傅淮舟父母说她的坏话,她也只当没有听到。 她现在都要和傅淮舟离婚了,她凭什么还要受这个气。 “蕴玉,只要你今天陪我应付了我爸妈,我就答应和你离婚。” 她看到准备的惊喜,只怕会哭得稀里哗啦,怎么可能还提离婚呢?傅淮舟在心里得意地想到。 阮蕴玉快速思考了两秒钟,“傅淮舟,你最好别骗我!” 她指着傅淮舟,想以此给傅淮舟一些威慑。 “我们进去!”傅淮舟拽住阮蕴玉的手,径直把她往最里面包厢带。 在包厢门口,傅淮舟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收回了放在门把上的手。 “准备好了吗?” 阮蕴玉根本不想回答这莫名其妙的问题,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傅淮舟心里不以为意,只要她看到他准备的一切,她肯定会回心转意的。 “咔嚓”一声,厚重的包厢门被傅淮舟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粉色玫瑰花海,粉色地毯周围摆满了蜡烛,空中漂浮着成片的气球。 阮蕴玉不太明白傅淮舟到底要干什么,但她知道傅淮舟又骗了她。 “傅淮舟……”阮蕴玉咬牙切齿,转身就要离开。 傅淮舟却直接拽住了阮蕴玉的手腕,不由分说把阮蕴玉拉进包厢。 包厢门被人给关上了。 “傅淮舟,你松开我!”阮蕴玉环顾包厢一圈,不仅看到了傅淮舟的父母,竟然还看到了林若棠和慕晚星。 阮蕴玉被傅淮舟拽到了包厢中间。 “傅淮舟,我痛,你松开我!” 阮蕴玉的手腕已经被傅淮舟拽出红痕,傅淮舟却置若罔闻。 包厢内响起了轻柔舒缓的音乐,傅淮舟一个转身,对着阮蕴玉单膝跪地。 “蕴玉,我知道和我在一起的这么多年,一直都委屈你了。” “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你对我的好,甚至还做出了伤害你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在这段婚姻里面,我做得不够,我甚至都没给你一个正式的求婚。” “你之前和我说过,你希望的求婚场景,要有大片的粉色玫瑰,有蜡烛,有气球,有我们的亲人在场见证我们的幸福。” “蕴玉,今天我正式向你求婚,我希望你能忘记之前的不愉快,和我重新开始。” “你能重新给我一个机会吗?让我重新去爱你。” 阮蕴玉面无表情看着傅淮舟。 她内心没有任何波动,甚至想笑。 她还没开口傅淮舟的母亲张贵芳先开口了。 “阮蕴玉,你别得寸进尺了,我儿子都跪下来求你了。” 林若棠也小声说道:“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淮舟的心意你也感受到了,你就别闹了,好好和淮舟过日子,赶紧让淮舟起来!” 傅淮舟的父亲傅庭也骂骂咧咧道:“儿子,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能跪女人了?你赶快给我起来!” “你先松开我!”阮蕴玉的手腕已经红肿。 傅淮舟用手从裤子口袋里面掏出钻戒,“你让我把钻戒给你戴上,我就起来。” 阮蕴玉看到粉红色的钻戒,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容。 这钻戒还真是熟悉。 前几天她还看到过。 她伸出手。 傅淮舟看到阮蕴玉的动作,一阵狂喜。 他赶忙将戒指戴到阮蕴玉手指上。 “蕴玉,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傅淮舟要起身,阮蕴玉却直接按住了他的肩膀。 把戒指对怼到傅淮舟面前,“你给林婉婉求婚的时候用的也是这枚戒指,傅淮舟,我在你眼中就是这么廉价,只配用别人二手的东西?” 傅淮舟肉眼可见慌了神,他根本来不及探究阮蕴玉怎么知道的,“不是的,我这个戒指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只是……只是……” 他只是半天,说不出来话。 “继续说啊!”阮蕴玉加大音量,“怎么不说呢?” “你不说,那我替你说。” “傅淮舟,我根本就不喜欢粉色玫瑰,我想要的求婚现场也不是粉色玫瑰,什么蜡烛,气球,我都不想要!” “我也不想要一个二手的婚戒!”阮蕴玉取下戒指直接扔到傅淮舟面前。 “傅淮舟,你还记得你对林婉婉求婚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你……”傅淮舟突然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 “你要是想不起来,我可以替你说。” 第20章 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发泄 “你说你和她在一起第一次感受到……”阮蕴玉浑身颤抖,眼泪在她眼眶打转,“感受到心……动感觉,你说……” 她真的不想哭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蕴玉,你别说了。”傅淮舟慌忙打断阮蕴玉。 阮蕴手按住他肩膀的力气不大,只要他的腿微微使点力气就可以起来,可看到她的样子,他使力的小腿突然卸了力气。 阮蕴玉仰着头,想让眼泪不流出来,“我为什么不能说?” 她盯着傅淮舟的眸子,仿佛有只蛰伏许久的猛兽要突破牢笼挣脱出来。 “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 傅淮舟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心虚,他垂下头,“蕴玉,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出轨,你别这样……” 他是第一次看到阮蕴玉这种眼神,或许是他……做得太……过分了。 这个念头,只在他心里停留了片刻,很快就消失。 男人出轨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他又没有想过离婚。 在他创业最艰难的时候,没得到慕家任何帮助, 这么多年,他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已经对她是仁至义尽。 他周围这么多男人出轨,也没见他们老婆闹,甚至只当不知道,为什么她就不能像其他人老婆一样呢? 他都做到这一步了,她还耍什么脾气呢? 阮蕴玉性格倔强,这些话要是他说了出来,阮蕴玉肯定铁定和他离婚。 “我那样?”阮蕴玉看到傅淮舟的反应,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断了,“傅淮舟,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能说?” 她崩溃地大喊,仿佛要将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她以为自己做一个贤妻良母,这段婚姻可以继续下去。 她将自己变成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傅淮舟的爱。 她以为只要她好好爱傅淮舟,用力去爱傅淮舟,傅淮舟也会爱她。 她以为就算傅淮舟现在不爱她了,起码曾经有一刻也是爱过她的。 她以为……都是她以为,结果到头来,她什么都没得到。 眼泪顺着阮蕴玉的眼角无声滑落,泪光如同一道碎片,扎进了阮蕴玉眸中,她嘴角勾起,破碎感与疯癫感交织,让她多了几分疯狂。 “蕴玉,我知道你委屈,我……”傅淮舟伸手想要触碰阮蕴玉。 “儿子,你起来!”张贵芳抢先拉起傅淮舟,“阮蕴玉,你别得寸进尺,我儿子都跪下来和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再说了,男人出轨不是很正常吗?你怎么不反思你自己的问题?你又不能生,我儿子难道还不能找别人生?” “我儿子有钱有帅,不知道多少女人想嫁给我儿子,能过就过,不过就滚!” 阮蕴玉听到张贵芳的话,心里只是一片怅然。 同为女性,她不知道张贵芳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也是可悲,一个女人到底受到了怎样的思想熏陶,会认为男人出轨,是她自己的问题。 “妈,你别说了!”傅淮舟眼神制止张贵芳继续说下去。 傅庭恶狠狠剐了傅淮舟一眼,“你给我闭嘴!我老傅家没你这种窝囊男人,给女人下跪,老傅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我们老傅家不要不能生蛋的母鸡,你赶紧和这个女人离婚!” “我是不会和蕴玉离婚的。”傅淮舟看向傅庭满是厌恶。 “你……”傅庭被傅淮舟气得捂住胸口,“不孝子孙!不孝子孙啊……” 张贵芳用手锤打着傅淮舟的胸口,“儿子,这女人有什么好的?你就听你爸的话,和这个女人离婚!” 傅淮舟面对张贵芳,他还是心软了,他求助般望向阮蕴玉。 阮蕴玉平复好情绪,不想再看这场闹剧,“周一,民政局见。” 她转身要离开,手却被林若棠给拽住了。 “亲家公和亲家母,你别生气,蕴玉做事说话太冲动了。”林若棠穿着白色阔身长裙,梳了一个低马尾,配上珍珠项链和珍珠耳环,显得整个人大气又优雅。 此时的她却带着谄媚的笑容,“淮舟和蕴玉毕竟这么有多年的感情,不会因为这件小事离婚的。” “蕴玉,这孩子倔得很,等过段时间她自己想明白就好了。” 阮蕴玉眉头紧皱,“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之前十几年从未管过她,现在却想管她,就算是她的亲生母亲,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林若棠扭头朝着阮蕴玉微微摇头。 “亲家公,亲家母,我这个女儿就是太倔了,我好好劝劝她,她说的话,你们千万别放在心上。”林若棠朝着傅淮舟点头示意。 林若棠拽着阮蕴玉出了包厢,慕晚星跟在两人身后,和傅淮舟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对着傅淮舟露出了少女姿态。 隔壁包厢。 这场好戏结束,周衡也停下了筷子,啧啧两声,“平时看阮蕴玉如此温柔娴静,没想到发起疯来这么可怕,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陆砚清夹起一块辣子鸡扔到周衡碗里。 周衡没理会陆砚清的挖苦,放下了筷子,“也对,那个女人看到自己的老公求婚小三能不疯的?特别是阮蕴玉还对傅淮舟付出了真感情。” “我现在很好奇,阮蕴玉会不会真好傅淮舟离婚?”周衡托着腮帮子,沉思了几秒钟,“阮蕴玉想离,傅淮舟不想离,这婚还真不一定能离得了。” 陆砚清一个眼神射过来,周衡讪讪闭嘴了,他低着头,假装自己吃饭很忙。 “哐哐哐……”陆砚清起身,拖开了椅子。 “你去哪?” 又是这个问题。 陆砚清闭了闭眼,强忍着骂脏话的冲动,“洗手间。” 周衡看破没说破,“什么洗手间,分明是要去偷听。” 第21章 女人要务实一点 楼梯间。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阮蕴玉靠着墙壁,冷冷看着站在离她只有几步远的林若棠。 “妈,不应该插手你和傅淮舟的婚姻。”林若棠微微叹了一口气,“但有些话妈不得不说。” “傅淮舟出轨确实是他的错,这一点毋庸置疑,你不用找自己身上找原因,男人出轨完全就是他自己想出轨,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空荡的楼梯间,没有脚步声,只回荡着林若棠的说话声。 阮蕴玉听到林若棠的话,微微挑眉。 她没想到林若棠能说出这种话来,她以为林若棠只会让她不要离婚。 “但是,有一点你也应该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男人不出轨,特别是有钱的男人,不是心理上出轨就是身体出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林若棠语重心长地说道。 她抿唇,“你和傅淮舟这么多年的感情,他还不是有钱之后就出轨,你要是想找一个完全不出轨的男人,我以过来的人的经验告诉你,根本没可能的。” 林若棠见阮蕴玉没反驳她,继续说了下去。 “傅淮舟虽然出轨,但是……”林若棠加重了语气,“但是他没想过和你离婚,你还是傅淮舟的妻子,你可以光明正大,理直气壮享受着傅淮舟所拥有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他的钱。” 阮蕴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不仅没得到丈夫的爱,也没得到钱,你比绝大多数女人幸运,起码傅淮舟愿意在你身上花钱。” “那个戒指不管是不是二手货,起码是真的钻石!” 林若棠继续循循善诱,“你正好可以利用这次的事情,让傅淮舟对你愧疚,在你身上花更多的钱!” “钱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骗你的东西!” 阮蕴玉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林女士,我承认你说的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我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准备离开楼梯间。 林若棠说得没错,这个世界上只有钱是不会背叛自己的。 可是有些东西,正因为她从未没有得到过,所以才更想抓住。 或许她就是贱。 不过她也想通了,既然有些东西抓不住,还不如就此放手。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和傅淮舟离婚了,以你的情况,还能找一个比傅淮舟各方面条件都好的男人吗?你能保证他不出轨,他还愿意给你钱用?” “女人有时候还是要现实、务实一点,爱这个东西实在是太虚无缥缈了,还是抓住钱实在。” 这些话能从林若棠嘴巴里面说出来,她是完全没想到的。 因为她一直以为林若棠是那种视金钱为粪土的读书人,没想到林若棠如此清醒与现实。 林若棠眼神中满是怅然若失,仿佛有某种情绪沉寂在她的眼底。 “那你为什么非要救慕知远出来?就算慕知远不出来,公司有哥哥在,你照样吃喝不愁,可以过富太太的生活。”阮蕴玉好奇问道。 林若棠沉默了几秒钟,“我和你爸……的感情……” “不说这个了,总而言之,我劝你还是不要和傅淮舟离婚。” “这次,妈对你说的都是掏心窝的话,你听妈的话,妈是过来人,不会害你的。” 阮蕴玉看着林若棠,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个婚,我一定会离的。” 她不愿意再被傅淮舟的情绪左右,比起用着傅淮舟的钱,还要受傅淮舟的脸色。 她更愿意花着属于她的钱,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和傅淮舟离婚之后,她也可以分到几千万,这些钱足够她在世界任何地方买个小房子,种种花种种草,忘掉这一切,她可以开启全新的生活。 “你听妈一句劝,你和傅淮舟离婚了,你找不到比傅淮舟条件好的男人了的!”林若棠满脸焦急,“说个不好听的话,你一个二婚的女人,还没有办法生育,那个男人会愿意娶你。” “我没再婚的打算。”阮蕴玉表情坦然,“女人不一定非要嫁人,婚姻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她在心里继续反驳:二婚女人怎么呢? 谁说二婚女人就遇不到好男人的? 搞的二婚像是犯罪一样? “你不懂,这个世道,对女人总是苛刻一些。”林若棠想拉起阮蕴玉的手,落空了。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阮蕴玉推开了楼梯间的门,“我通知你一声,我会和傅淮舟离婚。” “你先别走!”林若棠眼疾手快抓住了阮蕴玉。 阮蕴玉眼神不解看着林若棠。 “你父亲的案子还需要傅淮舟帮忙。”林若棠看向阮蕴玉的眼神带着祈求,“就算你要和傅淮舟离婚,也等你父亲出来了再说。” 原来如此,在这里等着她了。 阮蕴玉嘴角扬起苦笑,怪不得和她说这么多,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亏她以为林若棠良心发现了,是她没认清自己的身份,自作多情了。 “哥哥说,爸的事情他会处理的,你不用太担心。”阮蕴玉拉开林若棠的手。 林若棠抓住阮蕴玉的手更紧了,“你哥那是为了不让你担心,骗你的,公司的事情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他根本就没时间管你爸的事情。”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和你爸的关系一直不好……” “不会的。”阮蕴玉反驳道。 慕临川就算再讨厌慕知远,也不会不救慕知远的。 这一点,她还是很肯定的。 林若棠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你哥就算想救你爸,那也是没办法,没途径啊!但傅淮舟就不一样了,他认识的人多,特别是他认识陆砚清,要是陆砚清愿意当你爸的律师,那你爸肯定……” 阮蕴玉残忍打破林若棠的幻想,“实话告诉你,慕知远之所以进去了,就是傅淮舟干的,傅淮舟怎么可能救慕知远呢?” 林若棠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怎么可能?你爸可是他的……”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 看到林若棠失魂落魄的样子,阮蕴玉还是心软了,“我认识陆砚清,我会请陆砚清帮忙的。” 林若棠或许没把她当成她的女儿,但或许刚才林若棠对她说的话,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说罢,没等林若棠说话,她转身就离开了。 走廊内,阮蕴玉心事重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人拽进了一间包厢里面。 第22章 汪……汪 一双大手挽住阮蕴玉的后腰,她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冰冷的门上。 熟悉的古龙香水味混杂着檀香扑面而来,她不抬眼也知道是谁。 “松开我!”阮蕴玉抬手想推开陆砚清。 她没去找他麻烦,他倒先来找她了。 陆砚清低头盯着阮蕴玉的右边肩膀,抬手捏住了阮蕴玉的肩膀,微微用力了几分。 “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呢?” 陆砚清声音清冷冷,低低的,如山泉流动,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点点笑着。 拖长的尾音微扬着,带着一丁点的吊儿郎当的散漫,他故意放慢了语调,听起来莫名多了几分无奈与轻哄。 “陆砚清,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您那天行为难道不冒犯吗?”阮蕴玉神情严肃。 陆砚清收敛脸上的笑意,“我那天有些喝醉了,我向你道歉。” 那天是他冲动了,可他并不……后悔。 阮蕴玉审视着陆砚清,想看看他是不是在说谎。 那天,她听到陆砚清说那些话,第一时间也是怀疑陆砚清是不是喝醉了,可那天她分明没有在他的身上闻到酒味…… “你的道歉我收到了。”阮蕴玉仰头直视陆砚清的眼睛,“但我不原谅你。” 她一只手扣着门,想以此缓解自己内心的不安。 说真的,她现在看到陆砚清还会有应激反应。 陆砚清听到阮蕴玉的话,轻笑了一声,他突然俯身靠近阮蕴玉。 阮蕴玉被陆砚清突然起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整个身体更加严丝合缝贴在门上了。 “你要干嘛!”阮蕴玉眸子中满是惊恐。 陆砚清挑眉,“我在想要是我成了你爸的代理律师,你对我的态度还是这样吗?” “什么?”阮蕴玉眼眸中满是雀跃,“你答应我了?” 连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朝陆砚清靠拢了几分。 “女人变脸的速度还真是快!”陆砚清微微摇头。 “陆砚清,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你别说话不算数啊!”阮蕴玉脸垮了起来,眼神警告陆砚清,“陆砚清,是你自己说的,骗我,你是狗的!” “汪……汪?”陆砚清表情贱兮兮的。 “……”阮蕴玉满脸问号。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陆砚清如此幼稚?也对,她之前都没和陆砚清说过几句话。 陆砚清松开了阮蕴玉,眼神也变得认真起来,“你父亲的案子我接下了。” 阮蕴玉眸子瞬间亮晶晶的,“真的?” 她樱桃般的小嘴微微撅起,脸颊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像着精致的洋娃娃。 陆砚清从未见阮蕴玉如此少女的神态,一时之间竟然看出了神。 阮蕴玉见陆砚清没有任何回复,伸手在陆砚清面前晃了晃。 “陆律师,你在听我说话吗?” 陆砚清这才回过神来,“在听……在听。” 他眼神躲闪,不敢与阮蕴玉对视。 “慕知远的案子马上要开庭了,我这边有关于慕知远案子的一些细节要告诉……” 陆砚清打断了阮蕴玉说话,“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我可以答应接手你父亲的案子,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阮蕴玉对着陆砚清翻了个白眼,“什么条件?” 她就知道陆砚清不会如此轻易答应的。 这次的条件,又是什么呢? 她最是讨厌被人威胁,可慕知远的代理律师,确实也没有比陆砚清更好的人选。 阮蕴玉目不转睛盯着陆砚清的嘴唇,心里还抱了一丝侥幸。 陆砚清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说了一句,“我暂时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通知你!” 对阮蕴玉,他不能太操之过急。 陆砚清攥紧了一只手,将这只手背过身去。 阮蕴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陆律师,既然你答应当慕知远的辩护律师,有件事我还是需要告诉你,慕氏集团的财务李毅是傅淮舟的人,慕知远应该是被傅淮舟陷害的。” 她紧接着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是要以事实真相为主。” 陆砚清似笑非笑点头,“慕知远的案子确实比想象中复杂。” 阮蕴玉眼皮猛地一跳,“那怎么办?” “你陪我去个地方。”陆砚清脸上露出一抹狡诈的笑容。 阮蕴玉一惊,太阳穴不停乱跳,看来又没好事。 远远看到京北朝南区监狱这七个大字,阮蕴玉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陆砚清停好车,解开安全带,见阮蕴玉无动于衷,他说道:“你父亲关押在这个监狱,我等下进去,会问你父亲关于案子的情况,你可以和我一起进去,但是你不能……” “不用了,我就不进去了,我在车里等你。”阮蕴玉的眸子异常平静,眸子中迸发出的冷意,让陆砚清眉心微皱。 “好。”陆砚清拿好证件,离开之前叮嘱了阮蕴玉一句,“就在车里,别乱跑。” 看到阮蕴玉郑重点头,陆砚清这才放心离开。 阮蕴玉依靠在车窗,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高高的墙,长长的铁丝网,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肃穆。 阮蕴玉莫名打了个冷战,幸好还有几丝阳光透过车窗照到她的身上。 不知道是周围太安静,还是昨晚没休息好,阮蕴玉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脑袋越来越不清晰。 她眼睛合上了,意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院子里。 “阮蕴玉,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要不是我把你从人贩子手里买下来,你不知道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呢?” 又是一鞭子落下,杜兰才继续说话。 “老娘供你吃供你喝,你竟然还要逃?” “你能逃到哪里去呢?你就算找到你亲生父母又怎么样?他们要是心里有你这个亲生女儿,这么多年了,早就应该来找你了。” “你认清你自己的命!你就是贱命一条,没人会在乎你的!” 阮蕴玉小脸皱起,喃喃自语,“不是的,不是的……”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这幅样子,眼神担忧,他背过身,抬手摸了下阮蕴玉的额头。 很烫! “不是的……不是的……”阮蕴玉不停摇头,突然大叫着醒来。 和陆砚清四目相对,阮蕴玉瞳孔过了几秒钟才聚焦。 她突然意识到她和陆砚清的距离太近了,耳垂莫名很烫。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阮蕴玉余光看到周围一片漆黑,她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哪?” 第23章 他的身体好温暖 “你自己看!”陆砚清拿起手机,把手机屏幕对着阮蕴玉,上面赫然显示时间是20点。 她睡了7个小时? “啊……”阮蕴玉满脸不可置信。 她怎么会睡这么久的? 阮蕴玉摸了下后脑勺,明明她就打了个盹而已,怎么就7个小时过去了。 “那现在是在哪里?”阮蕴玉还是有些模糊,揉了揉眼睛。 “荒郊野外!” 阮蕴玉瞪大了眼睛,“啊!” 她看向陆砚清,一副你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我可没开玩笑,不行你自己下去看。”陆砚清嘴角带着坏笑。 外面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还伴随着一阵阵风声,阮蕴玉心尖一颤。 阮蕴玉放在车门把手的手迟疑了,她扭头质问陆砚清,“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到底在哪里啊!” 周围黑漆漆的一片,让她全身汗毛直立,心里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回程的时候,车子抛锚了,我手机没信号,没办法打救援电话。” 监狱在京北的郊区,可是说是郊区的郊区,在一座山里面。 从京北到监狱,先要下高速,然后驾驶车穿过一段人迹罕至的公路,然后才到。 阮蕴玉慌忙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用手指点屏幕,屏幕一片黑,没有任何反应。 完蛋了,没电。 她昨晚搬家忙忘记了,竟然忘记给手机充电了。 “有充电宝吗?”阮蕴玉强忍内心的烦躁。 陆砚清摇头,“没有。” 话音刚落,车厢瞬间一片寂静,寂静得让人害怕。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阮蕴玉将身子往车窗另一边移了移,她极力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往外面看。 阮蕴玉的脸颊由于发烧,透过了不正常的嫣红。 “等天亮,我找一处有信号的地方给保险公司打个电话,让保险公司过来拖车。” 阮蕴玉沉默了。 现在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总不能打报警电话。 他们这种情况,警察也不会管。 阮蕴玉闭目养神,将头依靠在车后座的靠背上。 怎么一遇到陆砚清就准没有好事呢? 车子抛锚这种事情,她都能遇到。 阮蕴玉闭眼的动作让陆砚清误以为是难受的表现,他抬手摸了下阮蕴玉的额头。 陆砚清手背传来的冰凉触感,让阮蕴玉身体一僵,立马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在此刻,周围的风声好像能听得懂人话,力气配合的消了音。 周围静谧到像是连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两人陷入了尴尬至极的局面。 陆砚清从容不迫地收回视线,内心的情绪却如同惊涛骇浪般翻涌。 他收回手,将视线转移到窗外,故意咳嗽了两声,仿佛这样能缓解他的尴尬。 “我以为你不太舒服,抬手想测一下你的体温。” 陆砚清像是怕阮蕴玉不太相信一样,又补充道:“我这次没有喝醉,你放心。” 这次他确实没有其他肮脏想法,单纯就是担心她而已。 阮蕴玉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她嗯哼了两声,“嗯,我知道。” 两人没再说话,阮蕴玉无聊得很,盯着车顶上的小灯发呆。 她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抱住身子,由于高烧,她只感觉全身都很冷。 看到陆砚清双手环胸,闭着眼,盖着西装睡觉。 阮蕴玉把想说的话还咽了下去。 实在是熬不住了,阮蕴玉小声开口,“陆律师,你车里有毯子吗?” 陆砚清缓缓睁开眼睛,微微转头,看到阮蕴玉苍白如纸的小脸,他心里一惊,暗叫不好。 阮蕴玉半眯着眼睛,眼神涣散,整个人已经神志不清了。 “阮蕴玉,你还好吗?”陆砚清抬头再摸阮蕴玉的额头。 烫……很烫。 这是发了多高的烧?这么烫。 他赶忙把身上的西装披在阮蕴玉身上。 “好冷,还是好冷。”阮蕴玉全身都在打颤。 陆砚清眼中的担心都快要溢出眼眶了,他伸手想要触碰阮蕴玉的脸,突然想到了什么,手停在了半空中,他叹了一口气,把手给收了回来。 他打开了车的暖气。 随着车里温度升高,阮蕴玉眉头也逐渐舒坦开。 陆砚清看到这一幕,眼神中的担心也少了几分。 现在是五月份,京北的天气二十多度,正是很凉爽的天气。 车里开着空调,陆砚清额头冒了不少汗,他扯开领带,看了一眼阮蕴玉,转身下了车。 陆砚清依靠着车门,看着浓浓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哐当”一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陆砚清着急打开车车座的门,看到的就是阮蕴玉跪在车后面,上半身依靠在座位上。 她晃了晃脑袋,看到陆砚清的脸,她努力睁开眼睛,盯着陆砚清看了几秒。 措不及防,嚎啕大哭起来。 “奶奶,我好想你啊!”阮蕴玉抓住了陆砚清的手。 她突如其来的用力,让陆砚清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不受控制朝她倒过去。 阮蕴玉双手环住陆砚清的胳膊,“奶奶,我真的好想你,杜兰说的没错,我的亲生父母都不喜欢我。” 她似乎还不满意这样,用脸蹭了蹭陆砚清的脖子,嘴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喉结。 陆砚清锋利下颌线收紧,淡青血管蛰伏在皮肤下,随他吞咽的动作缓慢起伏,像雪原下暗涌的河水。 他衬衫领口松了两粒,凸起软骨蹭过女人娇嫩的肌肤,牵出细微褶皱。 女人的娇喘,仿佛一道惊雷坠进他喉间深谷,喉结滚动刹那,欲望这把手愈演愈烈。 “奶奶,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好了。”阮蕴玉整个人缠在了陆砚清身上,她如同考拉一样挂在了陆砚清身上。 陆砚清全身硬得像是石头,“阮蕴玉,你给我下来!” 他声音嘶哑,分外撩人。 “不要……”阮蕴玉蹭了蹭,“我就不下来。” 陆砚清紧抿着唇,“那你明天可别后悔!” 第24章 一夜贴身照顾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到车窗,无数金线从窗缝游入,沿着皮革座椅的褶皱攀爬。 陆砚清靠在车靠背上,白色衬衫领口大敞,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阮蕴玉卷缩着身体,呼吸平稳,像只受伤的小兔子,紧紧贴在陆砚清胸膛上。 由于贴得太近,脸颊有一小坨肉挤出来了,显得她小脸越发可爱。 阮蕴玉用脸蹭了蹭陆砚清的胸膛,陆砚清虚虚环住阮蕴玉的手,清清拍了下阮蕴玉的后背,似乎这动作陆砚清做了千万次,已经完全熟稔于心。 无数尘埃在光柱里浮沉,像被惊醒的银河。 两人沐浴在阳光下,宛如一对璧人。 阳光漫过阮蕴玉的发梢,折射出细碎虹彩,落在陆砚清的眉眼上。 陆砚清眉头微动,抬手挡住阳光,睁开眼,垂眼看到她的头顶,他眉头舒展开。 这女人还真是的,竟然把他认成了她奶奶? 真是烧糊涂了。 陆砚清抬手去摸阮蕴玉的额头,已经退烧了,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现在看着人畜无害,昨晚不知道有多折腾人。 他真是拿她没办法,非要让他抱着,她才乖乖入睡。 他到想知道,今天她醒来会是什么表情? 长时间一个动作,让陆砚清浑身酸痛,腿也抽筋了,他小幅度动了下腿。 阮蕴玉似乎被陆砚清的动作吵醒了。 她动了下脑袋,嘴巴里哼哼唧唧的,眼皮也微微动了动。 看到阮蕴玉的动作,陆砚清伸手将衬衫一拉,然后立马闭上了眼睛。 阮蕴玉轻轻撩下眼皮,眼眸透出几分迷蒙,她用手掌遮住眸子,似乎想以此驱散晨光的刺眼。 一片片肌肉出现在阮蕴玉余光中,她呆住了几秒钟,脑海中瞬间涌现出一大段记忆,她眼睛变得惊恐。 她昨晚不仅非要抱陆砚清,还非要让陆砚清哄她? 她似乎好像……还让陆砚清亲……她的脸颊? 阮蕴玉闭上眼,不愿意再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 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脸颊烧了起来,完全不受控制。 她在心里不停安慰自己:是因为发烧她才会这样的。 冷静冷静。 做好心里建设,阮蕴玉一只手撑着座位,缓慢……缓慢将移开。 陆砚感受到阮蕴玉的小心翼翼,唇角不自觉上扬。 看来昨晚的事情,她还记得,那就好办了。 阮蕴玉看到陆砚清大片的胸肌,耳垂红的能滴血了。 陆砚清胸肌如淬火钢板隆起,青筋在雪白的皮肤下虬结。 他的左胸一道2厘米长的疤痕,随呼吸轻轻震颤。 汗珠滚过他肌肉的沟壑,晨光将轮廓劈成明暗疆界,皮下蓄着野兽般的心跳。 没想到,陆砚清长年做办公室,这么有料?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阮蕴玉捂住的脸。 突然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传来,吓得阮蕴玉魂飞魄散。 手机就在旁边,她都没看是谁打过来的,就按了静音。 阮蕴玉刚舒了一口气,头顶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 “谁打过来的?你怎么不接?” 阮蕴玉吓得直接把手机给摔了出去,丢脸感和羞耻感让她根本不敢回头看陆砚清。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的样子,眼底满是得逞的笑容。 “阮小姐,这是想起昨天对我做了什么了?” 陆砚清语气带了几分不满,像是在控诉阮蕴玉。 阮蕴玉莫名感觉自己像是始乱终弃的渣男。 “我昨天可是贴身照顾了你一夜,阮小姐,就没有任何表示的吗?” 陆砚清近她很近,呼吸喷洒在她的后脖颈,她全身汗毛竖起,仿佛被人下了定神咒,一动也不能动。 她心里骂了李如清好几遍,要不是他打电话过来,陆砚清也不会醒了,她说不定已经跑了。 阮蕴玉尬笑两声,“我昨晚发烧了,有些神志不清了,所以才会做出那种事情,希望你……” 她一侧头对上陆砚清放大的脸,话都忘记说了。 “希望我什么?”陆砚清故意揉了揉脖子,微微侧着身子展示着阮蕴玉昨晚的罪行。 “看来你昨天又亲又抱我,还挠我,还非要我抱着睡,这也事情你都记得呢?” 阮蕴玉的头越来越低,她现在恨不得找个底洞钻进去。 真是太丢脸了! “嗯?”陆砚清一把捏住阮蕴玉的脖子,强迫她直视着他,“这是准备当缩头乌龟了?” 阮蕴玉疯狂摇头,“不是的,我知道没有……没有……” 陆砚清替阮蕴玉回答,“没有想好怎么糊弄我?” 阮蕴玉心虚,不自然抿唇。 这个陆砚清怎么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她确实是准备糊弄过去的。 “嗯?”陆砚清周身迸发出强烈的气场,带着浓烈的强势。 “我昨晚是发烧,把你当成我奶奶了,所以才会……对你做出那种事情,我向你道歉。” “你奶奶?你会对你奶奶又亲又抱。” 阮蕴玉朝着陆砚清眨眼睛,目光笃定地说道:“会又亲又抱。” “……” 气氛莫名怪异,手机震动打破了这种氛围。 “我接个电话。” 陆砚清目光幽深,过了几秒才松开了阮蕴玉。 阮蕴玉如释重负。 她是第一次如何感谢有电话打过来。 看到电话上的名字,阮蕴玉还是迟疑接起了电话。 “喂……” 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阮蕴玉表情陡然变得凝重。 第25章 小没良心,想用一顿饭就打发我了? 阮韫玉接到方铎的电话,说是傅淮舟出了车祸,在市中心医院抢救,手术需要她签字。 她接到这个电话的第一反应是诈骗电话。 可确实是傅淮舟助理方铎打过来的电话,也确实是方铎的声音。 她犹豫了两秒钟,还是让赶来的保险公司的人员开车送她来了市医院。 市医院门口。 阮蕴玉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刚要用力,另一只手被陆砚清拽住了。 “需要我和你一起吗?” 阮蕴玉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开口说话,“不用了。” 听到这话,陆砚清缓缓松开了阮蕴玉的手腕。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阮蕴玉脑袋隐约想起昨晚的事情,她腾得脸色迅速窜红。 她本来想直接离开的,可想了想,还是转身,对着陆砚清鞠躬,“陆律师,昨晚谢谢你照顾我。” “你这是拜佛呢?”陆砚清微微躬身朝车外面看去,“这么虔诚?” 阮蕴玉没理会陆砚清的讽刺,撂下了一句,“下次有时间请你吃饭,感谢你。” 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背影逐渐淹没在人群中,伸手摸了下脖子,上面还有一道清晰的红色抓痕。 他低头浅笑,“小没良心的,想用一顿饭就打发我呢?” “走。”陆砚清朝着“保险公司的人员”说道。 “小陆总,那车怎么办?”司机问道。 “你找人开到我律所。”陆砚清漫不经心说道。 “好的,小陆总。” …………… 阮韫玉赶到抢救室的时候,门外只有方铎一个人在。 抢救室门紧闭,方铎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傅淮舟……”阮韫玉抬眼,看了抢救室亮着的红灯,“他怎么样?” “傅总,还在抢救,刚才医生出来让签手术通知书……”方铎垂着头,声音低沉。 阮蕴玉想问傅淮舟为什么会出车祸,看到方铎这幅样子,她猜想车祸应该和方铎有关,想了想,还是没问出来。 现在追问缘由已经没有意义了,人没事就好了。 手术室的门一直没开,阮韫玉神情焦急地在手术室门外来回踱步。 无论她再讨厌傅淮舟,但她也不想傅淮舟出事。 毕竟……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还是没有人命重要的。 “夫人,都是我的错。”方铎突然自言自语起来,“傅总今天上午没上班,他让我去酒接他,我去的时候发现傅总喝醉了,我去开车,让傅总在马路旁边等我,结果傅总跑到了马路上……结果就发生了车祸。” “都怪我,怪我没看住傅总。”方铎带着哭腔说道。 阮韫玉沉思了几秒才问道:“……不怪你。” 傅淮舟酒量很好,平时喝一瓶白酒都不会醉的,这该是喝了多少,竟然会跑到马路上被车撞? 方铎眸光一闪,“夫人,我今天接傅总出酒的时候……他嘴巴里一直叫的是你的名字。” 阮蕴玉不可置信地问了一遍,“我的名字?” 傅淮舟之前那么多次喝醉,她从未听到傅淮舟叫她的名字。 在她的印象里面,傅淮舟喝醉之后,只会朝她发泄着心里的不满,无论是事业上的,还是生活上的不满。 喝酒似乎是傅淮舟的发泄口,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一切的负面情绪都是发泄在她的身上,所以她很不喜欢傅淮舟喝酒。 为了她和傅淮舟发生过争执的。 傅淮舟却说,“我工作这么累了,你还不允许我喝酒放松一下吗?” 她无话可说。 “嫂子,傅总嘴巴里一直喊的都是你的名字,他一直都在向你道歉……” 方铎话没说完,抢救室的门就打开了。 阮韫玉赶紧跑到医生身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什么……?”阮韫玉瞳孔紧缩,愣在原地。 这怎么可能! 医生又重复了一遍,“实在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阮韫玉双眼放空,腿脚有发软,她心里堵得慌。 明明她和傅淮舟昨天才见过面的,怎么可能…… 方铎想去搀扶阮蕴玉,被阮蕴玉推开了。 阮蕴玉整个人都懵了,仿佛她一个人被隔绝在真空中,根本听不到任何人讲话。 这怎么可能? 她只是想和傅淮舟离婚,并不想让傅淮舟死啊! 这肯定是骗她的,傅淮舟为了不和她离婚,所以骗她的。 阮韫玉这样想着,急救室的门又被打开了,几个护士推着病床出来了。 白布盖着傅淮舟的身体,包括他的脸,他有一只胳膊露在外面。 阮韫玉快步跑了过去,想要确定心里的想法,看着熟悉的胳膊,她呼吸一滞。 只觉得脑袋里“轰隆”一声,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 真的已经……她不相信! 怎么可能了?傅淮舟怎么可能…… 阮韫玉颤颤巍巍掀开白布,下面赫然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细细长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纤薄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脸庞。 是傅淮舟没错。 阮韫玉怔怔看着傅淮舟,微张嘴唇,半天才发出了声音,“傅淮舟,你这样骗我有意思吗?” 方铎听到阮韫玉,瞳孔紧缩。 阮韫玉怎么会知道……可阮韫玉接下来的话,打消了他的顾虑。 “傅淮舟,你个王八蛋,你给我起来,我要和你离婚!你听到了没有!我要你和你离婚!” “你以为你死了,我会伤心吗?” “我才不是伤心呢?你死了,博誉就是我的了,你的车,你的房子,你的钱都是我的了!” 泪水顺着阮韫玉的脸颊留下,她的嘴巴里已经是一片咸。 “让你非要喝酒?我早就和你说了,戒酒戒酒?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听过我的话吗?” “你要是听过我的话,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阮韫玉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就这样静静看着傅淮舟。 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滴到了白布上,阮蕴玉怕会浸湿傅淮舟的衣服,赶紧用手指抹去泪水。 阮韫玉不小心碰到了傅淮舟的手腕,几秒后,她眼神瞬间犀利,咬着牙问:“傅淮舟,这样耍我,是不是很有意思?” 傅淮舟有脉搏跳动。 “老婆,你听我解释,我想让你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没有其他……” 阮韫玉没听傅淮舟的解释,猛地甩开他的手,用力踹了几下病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方铎见事情败露,立马追上阮韫玉,“夫人,这是我的主意,要怪你就怪我。” 阮韫玉停下脚步,脸色冷沉,目光寒冷地盯着方铎。 方铎不敢多说什么,无辜地眨眨眼,看着阮韫玉离开。 急救室外,傅淮舟一双眸子波澜不惊看着独自回来的方铎,丝毫不带任何情绪。 方铎诚恳认错,“傅总,我真没想到夫人发现破绽了。” 是他给傅淮舟出的这个主意。 他假装给阮韫玉打电话说傅总出了车祸,并且演了刚才那场戏,他是想让阮韫玉知道,傅总在她心里的分量,让阮蕴玉不再和傅总提离婚。 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现在怎么办?” 第26章 是时候离开了 方铎看了眼傅淮舟,小声嘀咕,“傅总,你还是快追上去!” 刚他看阮蕴玉的脸色很不好,傅总要是还不快去哄哄,只怕哄不好了。 傅淮舟听到方铎的话,眼神犹豫几秒,还是追了上去。 阮蕴玉脚步如风,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结果电梯还没来,她气得用力按了几下电梯按钮。 她这个动作引的周围等电梯的人侧目。 “老婆,你听我和你解释。”傅淮舟不费吹飞之力,追上阮蕴玉。 阮蕴玉装作没有听到,一动不动站在了原地,撩了下头发,尽力克制着自己想打人的冲动。 她没转头,没直接甩傅淮舟一巴掌,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老婆,昨天你走之后我想了很多,我还是离不开你的。” “我知道我有很多问题,我出轨,我还骗你,我还有特别特别多的问题,但是这些我都可以改的,我以后都会听你的话的……你别离开我,我不想和你离婚!” “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别离开我!” 傅淮舟的手碰到阮蕴玉胳膊的一瞬间,阮蕴玉大步往前走了一步,傅淮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傅淮舟,你是不是贱了?”阮蕴玉转身,厌恶看着傅淮舟,“你现在才知道自己的问题?” 她感觉自己多看傅淮舟一眼,我中午都要少吃不少饭。 “从二年前开始,我就一次次给你机会,那时候你怎么不觉得是自己的错?” 她和傅淮舟的感情是从二年前出现裂痕的,那时候也正是傅淮舟的公司博誉的关键期。 博誉研发的无人机出现了问题,大批的顾客退货,各种负面新闻扑面而来。 傅淮舟也开始夜不归宿,对她也开始疏远。 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同床异梦。 她以为当时傅淮舟只是工作压力太大……现在想来,傅淮舟从那时候开始就有了新欢,厌恶她了。 恋爱四年,他们如胶似漆,结婚一年,他就变了心。 婚姻不愧是爱情的坟墓,还是说男人以为结婚就可以套牢女人,然后就变心了。 谁知道呢? 她都要和傅淮舟离婚了,以后不会在记得傅淮舟了,这些事情也并不重要了。 “也对,那时候我没和你提离婚,你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你只会觉得是我的错。” “现在我要和你离婚了,要分走你手里的钱,你就突然发现自己的问题了?” “傅淮舟,我是该说你务实?” “还是该说你抠门呢?” “不是的。”傅淮舟清晰地察觉到自己左胸深处出现了一阵尖锐的慌乱,他尝试忽略这种慌乱的感受。 “我只是以为你会包容……会不在意的……毕竟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 阮蕴玉对他的爱,是有目共睹的。 他以为阮蕴玉只要不知道他出轨,就不会和他离婚的…… 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 说实话,他之所以光明正大给林婉婉庆生,也是笃定阮蕴玉就算知道,也会装作不知道的。 让他没想到的是,阮蕴玉仿佛变了个人,会如此决绝,直接和他提离婚。 明明阮蕴玉之前不是这样的。 第一面他见到阮蕴玉确实是被她的容貌给吸引的,接触之后发现,阮蕴玉虽然表面上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实则更好拿捏。 她娇柔,温柔,似乎天生就是攀附男人而生的菟丝花。 所以,当初在他知道阮蕴玉是慕知远的亲生女儿之后,他才会对他展开疯狂的追求,结果也不出他所料,很快就追到了她,也顺利取到了她。 婚后,她也确实是个好妻子,在生活上对他无微不至,在工作上也能帮助他。 可他对这一切,就是莫名有些抵触。 特别是在博誉面临困境,他去找慕知远帮忙,慕知远却拒绝他之后。 他开始疏远,冷淡她,甚至不碰她。 他开始出轨,仿佛这样就可以报复回去。 更是在慕临川提出合作的时候,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可现在看到阮蕴玉冷漠的眼神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后悔。 “傅淮舟,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被你消磨殆尽。”阮蕴玉不再看傅淮舟。 电梯到了,周围人有条不紊进了电梯。 阮蕴玉抬腿要离开,傅淮舟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蕴玉,刚才你的反应告诉我,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我们还是可以重新开始的,只要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的。” 阮蕴玉面如死灰,“这么多年,就算我养一条狗也有感情了,要是那些话让你误会了,我可以向你道歉。” “甚至你说的重新开始,那是根本不可能,我是不会要别人的二手货。” “傅淮舟,从你出轨那一刻,你就脏了,在我眼中和垃圾无异。” “你现在碰我,我都感觉恶心!” 傅淮舟被阮蕴玉说的话给震惊到了,“我……你怎么能……” 阮蕴玉毫不留情推开傅淮舟,重新按了电梯按钮。 她一袭淡粉色连衣裙,曼妙的身姿在阳光下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宛如初春的新柳,柔但韧。 “傅淮舟,我是绝对不会和你重新开始的,体面离婚已经是我们之间最好的选择了。” “你也不想我把你出轨的事情捅给媒体,到时候你应该不好和博誉的股东交代!” 傅淮舟陡然发现阮蕴玉表面看着柔弱,实则心如磐石。 “我要的不多,这一点,傅淮舟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也说了,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觉,好聚好散!” “周一,八点半,朝南区民政局见。” 说完,阮蕴玉走进电梯。 傅淮舟眼眶红彤彤的,他没有说话,目送着阮蕴玉离开。 和傅淮舟四目相对,她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看来周一民政局门口可以看到傅淮舟了。 慕知远的事情搞定了,也要和傅淮舟离婚了,是时候买离开京北的机票了。 阮蕴玉进地铁站,收到了林晴的消息:蕴玉,明天我生日,今晚我们一起去炫夜潇洒一把。 她会心一笑,给林晴发去了消息:有帅哥吗? 她不喜欢酒这种地方,但偶然放纵一次也可以。 林晴是她在京北唯一的朋友,她还是和林晴有个正式的告别。 很快林晴发来的消息:带你看点有意思的东西! 第27章 冤家路窄 “这就是你说得有意思?”阮韫玉撇了撇嘴,一脸嫌弃。 灰暗的灯光下,一群少男少女伴随着巨大的音乐群魔乱舞,不少还抱着互啃。 这可一点都不有趣! 林晴轻笑一声,指向一个方向,“难道没意思?” 她的姐妹可不能为情所伤。 阮韫玉拿起酒杯碰了一下林晴手中的杯子,“有意思!” 不远处站满了穿着紧身上衣,身高185的帅哥,长得帅,更关键的是身材特别哇塞,其中几个男人的肌肉仿佛要把衣服给撑爆了。 “姐妹,这几个可都是极品。”林晴撞了一下阮韫玉的胳膊,“其中有几个才刚成年!” 炫夜不仅是京北最大的酒,也是京北最出名的情色交易市场,前面的帅哥都是炫夜的牛郎。 炫夜的顶级牛郎一夜就得二百万起步,高报酬也吸引了不少刚成年的男生从事这项工作。 “姐妹,看来你没少来这里啊?”阮蕴玉忍不住感叹。 她知道林晴虽然平时看着低调,但是她其实是个富二代。 林晴眼神中多了几分落寞,拿起桌上的威士忌倒了满满一大杯。 “我是个闲人,当然有时间鬼混。”林晴猛地喝了一大口威士忌。 阮韫玉也跟着喝了一大口威士忌,“以后也带着我呗!” “当然没问题啦!” 阮蕴玉就是随口一说,但看着林晴眼冒绿光,如饥似渴的样子,她吞了下口水,忍不住提醒。 “姐妹,我劝你还是冷静一点。” “你不是马上要和你男朋友订婚了,要是被你男朋友知道你乱搞,你男朋友只怕会……” 她本以为林晴带她,过过眼瘾的,没想到林晴竟然认真了,她突然慌了。 威士忌的度数不低,林晴已经喝了两杯。 “什么未婚夫?我才不会和他结婚!他就是我爸的走狗,算个什么东西啊?”林晴酒精上头,“我不管,我就要帅哥!” 林晴全身都是香奈儿,戴着宝利格的耳环和项链,背的包包也是限量款的爱马仕,还坐在炫夜的座位,完全就是牛郎的目标客户。 果不其然,一位穿着白色短袖的男人拿着一杯酒径直朝着林晴走来。 “小姐,有兴趣喝一杯吗?”男人笑容明媚,活脱脱一副年轻大学生的样子。 “喝!必须喝!” 林晴眼神迷离,摇摇晃晃举起桌子上的酒杯,就在要碰到男人酒杯的那一刻,阮蕴玉夺过她手中的酒杯。 “不好意思,我姐妹喝多了。”阮蕴玉握紧林晴的肩膀,“我要送她回家了。” 要是林晴的父母知道她来酒,还跟男人春风一度,她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小姐,你只怕是误会了,我就是想交个朋友。”男人主动碰了一下被阮蕴玉夺过去的酒杯。 如此可口的猎物,他怎么会轻易放手。 “不好意思,我没心情交朋友。” 阮蕴玉警惕看着男人,扶着林晴就准备离开,男人挡在两人面前。 “我没有恶意,你和你朋友都喝酒了,不然我叫个代驾送你们回家。” 男人语气真诚,可上下来回打量的目光让阮蕴玉感到不适,她扶着林晴绕过男人,朝着炫夜出口走去。 男人却像个狗皮膏药,一直跟在两个人的后面,“小姐,我真的没有恶意!” “你有没有职业素养,知不知道什么叫双方自愿!” 从他一过来,她就知道他是牛郎。 她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瞩目,男人也只好悻悻离开。 阮蕴玉这才松了一口气,轻拍林晴的脸,“姐妹,醒醒啊!” 林晴看起来瘦,没想到这么重。 阮蕴玉微微叹气。 林晴甩了甩脑袋,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模糊身影让她不自觉往前走。 “死鱼眼!总算找到你了!” 阮蕴玉刚活动完手臂,就看见林晴把手搭在了一个男人的肩膀上。 “不好意思!”阮蕴玉赶忙将林晴拉过来。 刚甩掉了一个狗皮膏药,又来一个? 顾云深侧身,阮蕴玉看到他的脸,瞳孔微微放大。 又在看到旁边的陆砚清,她垂眸,收敛眼中的情况,拉着林晴往旁边退了一步。 “还真是巧呢?” 阮蕴玉没回答陆砚清,侧着身扶着林晴要离开。 陆砚清看了一眼阮蕴玉,饶有兴趣打量着林晴,“云深,这位小姐是用右手碰到你的,不如……” 林晴突然瞪大眼睛,出声打断了陆砚清,她双颊染上绯红,插着腰站得笔直。 “死鱼眼!你瞪着我干嘛?” “早上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 “我又没惹你,你瞪着我干嘛?” 阮蕴玉赶忙伸手拦住林晴扑向顾云深。 “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我先送她回家了。” “云深,她不仅碰了你,还对你大放厥词,砍她两只手不过分!”陆砚清眼眸眯起,似有笑意在倏然蔓延而来。 “不过分,找个地方,动手。” 顾云深的话,让陆砚清眸中无尽的笑意蔓延开。 林晴是林鑫山的宝贝千金,顾云深就算再讨厌林晴,也不敢动她的。 “我看你郊外的冷冻仓库挺适合的。”陆砚清提议道, 顾云深眼眸晦暗如墨,没有说话。 阮蕴玉没听懂他们两个人在说什么。 “而劳烦陆律师亲自动手?是直接剁手?还是……” 阮蕴玉听到顾云深的话,微微皱眉。 “云深,你就别吓唬小姑娘了。” 林晴清醒了几分,顾云深的面容在她眼中彻底清楚。 “你怎么有脸出现在我面前?早上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了!” 林晴不清楚现在的处境,踉踉跄跄朝顾云深走去。 阮蕴玉赶紧拉住林晴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我的姑奶奶,别说了!” “我就要说!凭什么不让我说!”林晴用力甩开禁锢。 半明半暗的灯光下,顾云深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狼死死盯着猎物。 显然林晴就是那个猎物。 “顾云深,谁让你这样瞪着我的?” 阮蕴玉捂住林晴的嘴巴,林晴疯狂挣扎发出阵阵呜咽。 “松开她。” 在阮蕴玉迟疑的目光中,顾云深直接公主抱,抱起了林晴。 “喂……” 陆砚清拉住了要追上去的阮蕴玉。 “他们小情侣的小情趣,你就别掺和了。” 第28章 挟恩以报 阮蕴玉抬腿的动作肉眼可见地一滞。 林晴在她面前提过她男朋友几次,但是可没说她男朋友这么帅。 她听林晴吐槽过她男朋友,还以为她男朋友是个……什么邋遢男? “你喝酒了!”陆砚清眼神一直停留在阮蕴玉身上,“我送你回去。” 他很自然就要去扶阮蕴玉的胳膊。 “不用了,我坐地铁就可以回去了。”阮蕴玉往旁边挪了一步,离陆砚清远了一些。 陆砚清嘴角的笑意霎时间没了。 “阮小姐,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是翻脸不认人?” “要不是我那晚上贴身照顾你,你只怕……” 阮蕴玉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声音压低,“能别提那晚的事情吗?” “我那是发烧了。” 她耳根泛起的红晕仿佛舞动的丝带,轻轻拂过脸颊。 “啊……”陆砚清弯着身子,靠近阮蕴玉,“你再说大声一点!” 他嘴角扬起贱贱的笑容,一看就是故意装作听不到的。 阮蕴玉用力瞪了一眼陆砚清,没再理陆砚清,朝着酒门口走去。 陆砚清轻轻低笑从喉间传来,抬脚快步追上阮蕴玉。 阮蕴玉余光瞥到陆砚清追了上来,加快了脚步。 “你不是要说请我吃饭吗?”陆砚清停了下来,“我现在就要你请我吃饭!” 他声音带着几分孩童的泼皮,似乎阮蕴玉要是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能一直赖着阮蕴玉。 阮蕴玉一直抿着的唇微动,她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陆律师想好去那家店吃饭了吗?”阮蕴玉努力挤出一点点笑意。 既然请吃饭的话已经说出来了,就算她不愿意,也得履行承诺,更何况,陆砚清现在是慕知远的律师,她得好好供着他。 “什么地方都可以?” 炫夜酒门口的灯牌闪烁着刺眼的白光,陆砚清站在背光处,阮蕴玉看不清他的脸。 “陆律师,您应该不会想一顿饭就吃穷我!” 京市也有高级餐厅,用的是顶级的食材,加上高端的红酒,这样的一顿饭,十几万,稀疏平常。 “阮小姐,你多虑了。” 阮蕴玉悬着的心放松了下来,“那我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民杰2栋楼下。 “你确定要吃我做的饭?”阮蕴玉坐在车里,不愿意下去。 她完全没想到,陆砚清竟然会让她亲自下厨给他做饭,他就不怕她毒死他吗? “阮小姐,不是说什么地方都可以吗?”陆砚清看着阮蕴玉,“我想着阮小姐,应该是真的想感谢我,有什么比亲手做一餐款待我更有诚意呢?” “……”阮蕴玉语塞了几秒钟,“陆律师,我厨艺很差,只怕做出的饭菜很不合你的胃口,并且我刚搬过来,冰箱里没什么菜了,要不然我还是请你去餐厅吃饭!” “陆律师,浮生六记,你看这么样?” 浮生六记是京市一家高档的粤菜餐厅,她去吃过一次,味道更不错。 “阮小姐,你会煮面吗?” “哈……”阮蕴玉慢半拍,“会……” 陆砚清皱起的眉头,舒张开,“那就麻烦阮小姐下一碗面给我吃。” 阮蕴玉不知道说什么了,犹豫不决半天,还是说了一句,“行。” 楼道狭窄,声控灯在头顶忽明忽灭。墙皮剥落的缝隙里蜷着蛛网,铁栏杆被岁月啃出暗红的锈痕。 阮蕴玉在前面,陆砚清跟在她的身后,两人距离只有几步的台阶。 陆砚清的皮鞋踩在水泥台阶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楼道转角处褪色的高考标语裂开半截,风钻过破碎的玻璃窗,送来铁锈的腥气和肥皂淡香。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裙摆扫过栏杆,微微皱眉。 两人一前一后的影子,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被印在斑驳的墙上,叠成纠缠的藤蔓。 阮蕴玉拿出钥匙,老旧的门发出“吱吱”声,她打开客厅的灯,整个房间瞬间明亮起来。 “这是拖鞋,你换一下。” 阮蕴玉把一双男式拖鞋放在门口处,然后就自顾自换起了鞋。 陆砚清看到拖鞋上的标签,眉眼上扬。 沙发旁有一盏落地灯,米色纱帘顺着风,漫过原木茶几,木地板上拖出藤椅的镂空花影。 窗边绿萝垂成一道翡翠帘,布艺沙发陷在暖光里,摊开的毛毯上散落几本书。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生活的味道。 “你先去沙发上坐一会,半小时后,可以开饭了。”阮蕴玉在客厅茶几上拿着一根皮筋,将头发绑了起来。 阮蕴玉厨艺很好,平时也爱做饭,所以冰箱里面一直都会放着食材。 她没理陆砚清,一个人在冰箱面前找寻着食材。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忙碌的背影,心中仿佛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涌动。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很安心,很舒服。 陆砚清环顾一圈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阮蕴玉找好食材,去了厨房。 “你不是说不会做饭吗?”陆砚清靠着沙发,瞧着二郎腿,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阮蕴玉拿着菜刀就从厨房里面出来了,“你要是不想我在菜里面下毒,你就把嘴巴给我闭上!” 她故意晃动几下菜刀,想以此震慑住陆砚清。 陆砚清被阮蕴玉可爱的动作给逗笑了。 阮蕴玉没理解陆砚清为什么要笑,但她肯定陆砚清是在取笑她。 她眼神凶狠瞪了一眼陆砚清,转身又进了厨房。 阮蕴玉的小表情在陆砚清眼中根本不凶,反而很可爱。 陆砚清一只手撑着头,就这样静静盯着阮蕴玉。 他突然感觉,要是能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也许是太过放松,困意也慢慢袭来,陆砚清索性直接脱了鞋,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半小时,阮蕴玉做好了四菜一汤。 可乐鸡翅,宫保鸡丁,清炒娃娃菜,西红柿鸡蛋汤, 她把菜端上桌,刚要开口喊陆砚清,却发现陆砚清睡着了。 阮蕴玉蹙眉,坐在餐桌上,看着面前的美食,轻叹一口气。 她这菜是弄多了呀。 阮蕴玉给自己盛好饭,从厨房里面出来,看到陆砚清身体蜷缩成一团,又看到窗户没有关。 她轻手轻脚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转身看到陆砚清,想了想,还是拿起沙发一旁的毯子。 她刚把毯子盖在陆砚清身上,一只手就被陆砚清握住了。 “你醒了?”阮蕴玉一扭头,就撞进了陆砚清的眸子里面。 她可以清晰看到陆砚清脸上的汗毛。 阮蕴玉微微弓着身体,离陆砚清的头部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陆砚清还拽住了她的手。 他们现在的动作,着实有些暧昧。 阮蕴玉快速甩开陆砚清,站直了身体,快速转过身子去。 “我饭已经做好了,你要是醒了,就过来吃,吃了就快走。” 说完这句话,阮蕴玉脚步匆匆进了厨房。 第29章 洗手做汤羹 陆砚清看到餐桌上,卖相不错的菜,也是有些吃惊。 阮蕴玉从厨房里又端出一碗饭,放在了陆砚清面前。 “吃饭,不然等着冷了就不好吃了。”阮蕴玉坐在了陆砚清对面。 陆砚清拉开离他最近的餐椅,坐了下来。 阮蕴玉低着头,夹了她面前的可乐鸡翅,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吃这么香,也夹,一块可乐鸡翅。 入口的一瞬间,他就被惊艳到了。 他不太喜欢吃甜的东西,但是这个可乐鸡翅很好吃。 “你的厨艺去当厨师都绰绰有余了,是专门学过?” 阮蕴玉握住筷子的手不自觉用力,“没有。” “那你这是无师自通,你这厨艺……” “啪”的一下,阮蕴玉把筷子重重放在了桌子上,清脆的响声打断了陆砚清说话。 “食不言,寝不语,陆律师!” 陆砚清看出阮蕴玉情绪不太对,“抱歉。”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餐厅陷入了一片静寂。 阮蕴玉重新拿起筷子,埋头吃着饭。 有谁会天生做饭呢? 她会做饭也是被杜兰给逼出来的,她不做饭,杜兰就会拿藤条打她的背,为了生存,她不得已学会了做饭。 在嫁给傅淮舟之后,张贵芳嫌弃她做饭难吃,认为她照顾不好傅淮舟,没少找她的麻烦,为此她特意找了厨师教她做饭菜。 这几道菜都是傅淮舟爱吃的,她特意找了厨师手把手教她。 想到这里,阮蕴玉看到面前的几盘菜,瞬间没了兴趣。 “我不太舒服,你吃完饭,就直接把……”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看到是李清延打过来的,阮蕴玉眉头一皱,“你先吃,我去接个电话。” 看到阮蕴玉去了房间,陆砚清也放下了筷子。 “李院长,我已经很好说了很多遍了,我要辞职,我要辞职,你能不能别再给我打电话了?”阮蕴玉语气烦躁。 这两天,李清延一直给她发微信,她看到了都没有回,李清延也给她打了几次电话,她也都没有接。 她真想直接拉黑李清延,可她离职还是需要李清延同意才行。 李清延语气卑微,“小阮,之前我是口不择言,说了那些混账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放在心上。” “你要是对职称或者薪资不满意,都可以和我提,我肯定会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满足你的要求。” “学院需要你这么优秀的老师,你的离职申请我已经放在了你的办公桌上,这个星期就当时我给你放的假,你下周一正常来上班就可以了。” 阮蕴玉刚想反驳,李清延却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无奈叹了一口气。 看来下周一还是要当面和李清延说清楚。 阮蕴玉打开房间门,一抬眼,就和陆砚清对视上了。 她不太舒服移开视线,看到陆砚清放下了筷子,餐厅上的几盘菜都没有怎么动。 “你吃好了的话,就可以走了。”阮蕴玉端起餐盘。 陆砚清伸出手,握住了阮蕴玉端盘的手,“我还没吃完了。” 阮蕴玉一言难尽,放下了餐厅。 看到陆砚清还握着她的手臂,阮蕴玉不耐烦地说道:“没吃完,就继续吃呗!你抓住我的手腕干嘛?” 陆砚清松开阮蕴玉,摇头苦笑,“这就是你对你父亲辩护律师的态度?” 阮蕴玉心里把陆砚清骂了一顿,脸上还是努力挤出笑容,“这样,陆律师满意了吗?” 她还拿起碗给陆砚清撑了一碗汤。 “你笑得真假。”陆砚清嘴角勾起。 阮蕴玉猛地把汤勺甩到汤碗里面,有不少汤溅了出来。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这幅样子,调侃道:“阮小姐,脾气见涨。” 他垂头喝了一口汤。 “我脾气一直都不太好。”阮蕴玉双手叉腰,冷冷看着陆砚清,“陆律师,只怕不知道。” 她不是没有脾气,只不过是不愿意把脾气发泄出来而已。 “现在知道了。”陆砚清把他面前的汤拿得离他远了一些,“我不仅知道阮小姐脾气不好,还知道阮小姐有两副面孔。” “我怎么走两幅面孔呢?”阮蕴玉用力拍了下餐桌。 他吃着她做的饭,他竟然说她有两幅面孔? “阮小姐,之前说请我吃饭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幅样子?” “要不是,我是你父母的律师,只怕你刚才要直接把我轰出去!” 阮蕴玉沉默了。 整个人也恹了。 “阮小姐,鉴于你现在对我的态度,我觉得有必要,提前让你履行对我的承诺,不然等你父亲从监狱里面出来了,只怕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已经想好了,我给你父亲当辩护律师的条件了。” 阮蕴玉表情淡淡,“你说,什么条件?” 她马上要离开京市了,以后也没办法兑现这个条件了。 为了避免陆砚清在背后蛐蛐她,还不如现在就兑现。 “我缺个助理,我来我律所给我当一个月的助理。” “啊?”阮蕴玉十分震惊,“陆律师,我大学专业主修琵琶,没接触过助理方面的工作,只怕给你当助理的话,会给你添很多麻烦。” “阮小姐,不是说我提什么条件,都答应我吗?” “让你给我当助理,应该不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再说了,我听到阮小姐不是要辞职吗?” 阮蕴玉眼神写满了抗拒,挣扎了许久。 她下定了决心,“最多半个月。” “好。”陆砚清露出了狡诈的笑容。 第30章 律所报道 “下周一早上十点入职。”陆砚清用命令的语气说了出来,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语气有问题,补了一句,“有问题吗?” 阮蕴玉感觉陆砚清是挖好坑,等着她自己跳进去。 “我周一有事,不行。” 陆砚清身子往后靠,若有所思地盯着阮蕴玉,眼中带着审视。 “周一,博誉要开新品发布会,傅淮舟马上要成你前夫了,难不成你还要去参加?” 陆砚清讥讽的语气带了几分醋味,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陆律师,我还不是你员工,你没有权利过问我的事情!”阮蕴玉起身,端起自己面前的碗。 陆砚清眼中闪过一丝自嘲的笑容,他放下筷子,“周二,你直接来律所报道,和程承对接。” 阮蕴玉从厨房里面出来,对着陆砚清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那就麻烦陆律师帮我回绝李清延了。” 李清延前后的态度变化如此大,她多多少少能猜到是因为陆砚清。 陆砚清甩了下手臂,“阮小姐,有时候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 阮蕴玉嘴角扬起讽刺的笑,“陆律师,还不是你们教会我聪明的?” 傅淮舟出轨,所有人都瞒着她,她要是还是那个单纯的阮蕴玉,只怕现在还被瞒在鼓里。 “希望你能一直如此聪明。”陆砚清眉头上挑,“毕竟我也不喜欢蠢秘书。” “今天谢谢你的款待。” 说完这句话,陆砚清朝着门口走去。 陆砚清推开门,一只脚迈出屋外,另一只脚还在屋内,他半边身子站在黑暗中,突然转身看着阮蕴玉。 “阮小姐,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 阮蕴玉迟疑了几秒钟,轻轻点头。 “看来要当阮小姐的朋友,还真不容易。”陆砚清垂头哑笑,遮盖了眸中的柔光,嘴角的笑意径直蔓延开。 阮蕴玉不知道该如何接陆砚清的话,她现在只想陆砚清快点离开。 “晚安。”陆砚清说完这句话,带上了房门。 阮蕴玉听到陆砚清的话,神色一愣,怔怔站了几秒,她摇头叹息。 转身就收拾厨房和餐桌,等都收拾好了,她这才坐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她平时很少看娱乐软件,一般都是在手机上玩玩游戏,看看电视剧。 刚要打开微信,微博弹出的一条消息吸引了阮蕴玉的目光。 她点了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博誉公司总裁傅淮舟出轨未成年! 博誉公司股价大跌。 博誉公司新品无人机自燃。 …… 微博热搜前五条都是关于博誉公司的,其中微博的第一条热搜都爆了。 阮蕴玉手不自觉点击进去了第一条热搜,第一条微博就是林婉婉发的微博。 「我是林婉婉,京北大学芭蕾舞专业的大一学生。 我实名举报,博誉公司总裁傅淮舟诱骗未成年。 在我未满十八岁时,不顾我本人的意愿强奸我,得知我怀孕后,抛弃我。」 阮蕴玉看到林婉婉的微博,眉头皱成了一条直线。 林婉婉直接自报家门,这是想和傅淮舟鱼死网破?或者是逼傅淮舟就范? 她不确定林婉婉说的是不是事实,但无论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对博誉的影响显然是巨大的。 特别是明天博誉集团还要开新品发布会。 不过,她并不同情傅淮舟,这就是傅淮舟活该。 她只是有些可惜林婉婉,大好的年华,才刚读大学,就怀孕了。 林婉婉怀孕了,李贵芳和傅庭应该会很高兴的。 按理来说,傅淮舟应该不会对亲生骨肉如此狠心。 这些事情,不是她需要担心的。 阮蕴玉再一刷微博,博誉公司声明上了微博热搜。 博誉公司的声明严厉否认了林婉婉发的微博,还声明会起诉林婉婉。 阮蕴玉又刷了一会微博,觉得没意思了,就撂下手机,去洗澡了。 半小时后,她才从浴室出来,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电话。 其中有傅淮舟打过来的,也有慕临川和林若棠打过来的。 她给慕临川回了电话,“喂,哥。” “微博热搜,你看到了吗?”慕临川语气轻柔。 阮蕴玉边朝房间走去,变说话,“看到了。” “你和傅淮舟谈好什么时候离婚吗?” “已经谈好了,周一去领离婚证。” 慕临川欣喜地说道:“那就好。” 阮蕴玉又和慕临川聊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刚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电话又响了。 看到是傅淮舟打过来的,她本来是不想接的,想了几秒钟,还是拿起了手机。 她刚接通,就传来了傅淮舟急切的声音。 “林婉婉微博发的都是骗人的,她根本就没怀孕,我和她在一起就半年,那时候她已经满了十八岁!” “不重要,我不在意。”阮蕴玉语气冰冷。 幸好她提前知道了傅淮舟出轨林婉婉,不然她都不敢想象看到这条微博会是什么感受。 说不定她还会以为是……造谣。 “蕴玉,你相信我,我和林婉婉在一起就只有半年,她根本就没怀孕,她就是嫌我给她的分手费太少了,所以才在微博上发那些的……” 阮蕴玉打断了傅淮舟继续说下去,“你不用和我解释,你只要记得周一十点来民政局。” 电话那头,过了许久都没有声音。 在阮蕴玉即将要挂掉电话的瞬间,傅淮舟开口了。 “蕴玉,我要和你说声抱歉,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和你离婚。” “傅淮舟!”阮蕴玉声音陡然提高。 “蕴玉,你听我和你解释,因为林婉婉的微博,博誉现在的股份已经大跌,要是我现在和你离婚,那就是做实了林婉婉说的。” “你的公司和我无关。”阮蕴玉气势弱了下来。 她当然知道傅淮舟说得有道理,要是以前的她,只怕还没发微博替傅淮舟开脱,但现在的她,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人委屈自己。 “蕴玉,我求求你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上,先不和我离婚,等这件事澄清之后,我们再离婚。” “傅淮舟,我没耐心等你澄清。”阮蕴玉脸上平静无波,“你要是不愿意离婚,我直接起诉离婚。” 傅淮舟声音越发焦急,“蕴玉,你给我半个月的时候,半个月之后我们就离婚。” “我愿意把博誉百分之五的股份给你,只要你等我半个月。” 博誉百分之五的股份,按现在市值,价值一个亿左右。 阮蕴玉在心里经过权衡一番,“行。” 她不会和钱过不去,有了这笔钱,她下半辈子真的衣食无忧。 “蕴玉,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傅淮舟还要滔滔不绝下去,阮蕴玉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在手机日历上的18号标注,以此来提醒自己。 给陆砚清当助理也是两个星期,结束的时间正好也是18号。 似乎一切都是刚刚好。 第31章 第一天入职 周二早上九点五十分,阮蕴玉准时出现在砚衡律所门口。 她身穿剪裁利落的藏蓝色西装,肩线平直流畅。 内搭米白丝质衬衫,领口解开一粒纽扣,露出纤细锁骨。 黑色直筒西裤垂坠至脚背,同色尖头高跟鞋在瓷砖上敲出利落声响。 左手腕戴了块方盘钢表,耳垂两点珍珠随步伐轻晃。 长发用檀木簪绾成低髻,碎发被仔细拢到耳后,露出下颌清瘦的弧线。 程承已经在大厅等着了。 阮蕴玉加快脚步,“程助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程承抬手看了眼手表,把工牌递给阮蕴玉。 “今早陆律师不在,我先带你熟悉一下你的工作内容。” “好的。”阮蕴玉都没来得及看自己的工牌,带上工牌,跟在看程承身后。 程承和阮蕴玉直接上了直达顶楼的电梯。 “你日常工作就是负责安排陆律师的工作,然后做好共筹与协调工作,然后就是随时听陆律师的吩咐就可以了。” 阮蕴玉捏着包包,心里吐槽:这不就是当陆砚清随叫随到的保姆吗? “陆律师吩咐过了,阮小姐半个月的工资也是按正常助理工资发放的。” 阮蕴玉眸子一亮,竟然还有钱? 那看起来,陆砚清还没坑她。 “那半个月大概多少钱?”阮蕴玉好奇地问道。 “助理正常一个月工资是六万块。” “六万块?”阮蕴玉惊呼出声。 她一个月工资才刚过一万,当陆砚清秘书,一个月竟然六万? 程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钱可不好挣。 电梯门开了。 程承率先走了出去,“阮小姐,我先带你熟悉一下工作环境,还有一些注意事项交代给你。” “好。”阮蕴玉如同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茶水间。 “陆律师,喜欢喝黑咖啡,所以你每天来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咖啡豆给磨好,看到陆律师进了他办公室,就立马要去准备咖啡。” “对了,陆律师最近口味可能有些变化,也可能要喝柠檬水,你记得也要提前泡好柠檬水。” 阮蕴玉认真听着,她真诚发问:“那怎么知道陆律师是想喝黑咖啡还是柠檬水呢?” 程承和阮蕴玉对视几秒钟,几秒钟过后,他才反应过来,“你看陆律师表情,要是陆律师面无表情,那就给他黑咖啡,要是脸上有了其他表情,那就给他柠檬水。” 他其实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陆砚清阴晴不定。 不过他这几天准备的都是柠檬水,陆砚清也什么都没说。 “还有什么需要记下来的吗?”阮蕴玉直接从包包里面拿出纸和笔记了起来。 等阮蕴玉记录完,一整页纸早以记录的满满当当的。 她在心里感叹,果然这六万钱不好挣。 程承手机发出一阵阵铃声,是前台给他发的消息,提醒他,陆砚清到了。 “陆律师,已经到公司了,你给陆律师准备柠檬水!” “好的。”阮蕴玉恭顺点头。 拿起旁边的柠檬切好,然后捣柠檬,放冰块,加水,不停晃动。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杯柠檬水做好了。 程承也没有料到,阮蕴玉做饮品这么厉害。 “你跟我来。”程承把阮蕴玉带到了陆砚清办公室门口。 “你自己敲门!我还有事。”程承一溜烟就离开了。 阮蕴玉深呼吸两口,敲响了办公室门。 “进来!” 阮蕴玉费力推开办公室门,陆砚清低着头,认真看着文件。 她把柠檬水放在陆砚清面前,就准备离开。 陆砚清微微抬眼,发现今天的柠檬水和往常似乎不太一样,杯口多了一块柠檬。 今天星期二,阮蕴玉入职了。 “等等。”陆砚清叫住了阮蕴玉。 阮蕴玉回头,对着陆砚清露出了礼貌的微笑,“不知陆律师,还有什么吩咐吗?” “重做一杯。”陆砚清只微微小抿了一口。 阮蕴玉虽然不解为什么要重做,但还是拿起杯子,心里骂骂咧咧,走出了陆砚清办公室。 五分钟之后,阮蕴玉重新端着一杯柠檬水。 “陆律师,这是重新做的。” 陆砚清附身闻了一口,微微摇头,“不够酸,重做一杯。” 阮蕴玉沉默。 在心里哄着自己,没事的,就是重新做一杯而已。 又过了八分钟,她端着柠檬水出现在陆砚清面前。 “陆律师,您的柠檬水!”阮蕴玉耐心已经耗尽。 就算知道陆砚清故意为难她的,她也没有办法爆发。 这次陆砚清看都没看柠檬水。 “重新做。” 阮蕴玉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陆律师,你都没有喝一口,怎么知道这一杯不好喝呢?” 陆砚清把头从文件里面抬了起来,“你这是质疑我的决定?” 就是质疑你的决定。 这不是明摆着耍我吗? 阮蕴玉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她不能这样说,“陆律师,您误会了,我只是给您一点点建议而已。” 陆砚清拿起杯子,小小抿了一口。 “不好喝,还没有第一杯好喝。” 阮蕴玉脸黑了,她冷不丁来了一句,“这就是第一杯。” 陆砚清听到阮蕴玉的话,脸上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他依旧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对着阮蕴玉吩咐道:“突然不想喝柠檬水了,我要喝咖啡!” “!” 阮蕴玉无语至极,但她现在是陆砚清助理,也只能忍气吞声,“好的,陆律师。” 十分钟后,她端着一杯咖啡出现在陆砚清办公室。 第32章 护崽 “陆律师,你的咖啡。”阮蕴玉俯身,伸手将咖啡推到陆砚清面前。 她是故意将咖啡放在离陆砚清手臂只有几厘米的地方。 陆砚清将视线从电脑上转移他面前的咖啡。 他缓缓抬眼看向阮蕴玉。 阮蕴玉眉眼弯弯,对着陆砚清莞尔一笑,“陆律师,这咖啡是程助理准备的,要是您不满意,我让程助理重做。”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下颌线紧绷,她将笑意锁在抿紧的唇齿间,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仿佛稍重的吐息便会碾碎这份强撑的从容。 要是陆砚清敢让她重做一杯,她只怕真的会忍不住甩他一耳光。 陆砚清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将咖啡杯放在桌子上,单手撑着头,打量着阮蕴玉。 “你穿这身衣服……”陆砚清停顿了几秒钟,“好看。” 他的嗓音沉而稳,尾音自然微颤,略带沙哑的颗粒感摩擦耳膜,胸腔共鸣震得空气发麻。 阮蕴玉直接忽略陆砚清的话,“陆律师,咖啡您还满意吗?” 她许久不穿高跟鞋,脚后跟已经隐隐作痛。 “咖啡留下……” 听到这四个字,阮蕴玉笑着打断陆砚清要说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陆砚清颇为无奈摇头,冷峻的眉眼倏地软化,眼尾微垂,唇角扬起时喉结轻滚,目光灼灼只映着眼前人。 只怕她是一个敢这样对老板的助理。 阮蕴玉脚趾蜷缩,脚跟磨出血痕,步伐微晃,重心不断挪移,走路都放慢了,她眉间蹙紧。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的走路不对,眉心深陷,“等等。” 阮蕴玉不情愿微微转身,“还有什么吩咐吗?” “公司没规定非要……” 陆砚清的话被敲门声给打断了。 “砚清,这是上个月公司的财务报表。”周婷推开门,一抬眼看到阮蕴玉的一瞬间,她愣住了。 “你先出去。” 阮蕴玉听到陆砚清的话,低着头,朝着门外走去。 陆砚清目光钉在阮蕴玉的背影上寸寸发沉话。 周婷和阮蕴玉擦身而过,看到了阮蕴玉的工牌。 “砚清,你什么时候招了个这么漂亮的助理?”周婷笑着把文件递给陆砚清,“我怎么不知道?” 陆砚清没回答周婷,接过了文件。 阮蕴玉刚要关上门,周婷冲着她开口,“阮秘书,我要一杯拿铁,麻烦你了。” 她朝周婷颔首。 陆砚清听到周婷的话,下颌线绷成冷应弧度。 “砚清,你这秘书那个学校毕业的?”周婷很自然坐在陆砚清对面的沙发上,自顾自说道。 陆砚清周身气压变低,他眉心压出深痕,上唇无意识掀起,瞳仁黑沉凝着阴翳,喉间挤出生硬一句话。 “报表你放在这里,我会看。” 周婷听出陆砚清的语气不对劲,“你这是怎么了?” “我是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她从毕业就来了砚衡律所,算是砚衡律所的老员工了,平时陆砚清虽然对她有着疏离,但总归是客气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陆砚清和她说话是这种语气。 没等陆砚清回答,敲门声响起。 阮蕴玉端着一杯拿铁走了进来。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还穿着那双高跟鞋,唇线抿得发白,有些话堵在喉咙说不出来。 “谢谢。”周婷接过杯子,视线一直停留在阮蕴玉身上。 周婷微微抿了一口拿铁,“阮秘书,今天刚入职的?” 她眼珠半垂着,嘴角似翘非翘,眼底笑意下隐藏着恶意。 阮蕴玉下意识看了一眼陆砚清,见陆砚清低头盯着文件,她收回了目光。 “是的。” 周婷握住杯子把手的手微微用力,她将拿铁递到阮蕴玉眼前。 “阮小姐,这杯拿铁不太符合我的胃口,麻烦你重做一杯。” 阮蕴玉双肩下沉,长气从鼻腔闷闷挤出,“好的。” 她其实想说这杯拿铁是她特意让程承做的。 但她看出周婷是故意为难她的,那也就没必要说了。 周婷似乎很满意阮蕴玉的识趣,“阮小姐,我喜欢稍微苦一点的,你可以多一点咖啡,少加一点……” 阮蕴玉伸手要去接咖啡杯,她的手指刚要触碰到咖啡杯,周婷直接松开了手。 “哐当”一声,咖啡杯落在了地上。 褐色液体泼出抛物线,飞溅的咖啡珠迸开在阮蕴玉的衣襟,滚烫液体钻进阮蕴玉的袖口。 幸好阮蕴玉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咖啡这才没有完全泼到她身上。 周婷响起惊呼,“阮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没事!” 她手忙脚乱抽着纸巾。 阮蕴玉尴尬站在原地,深咖污渍已在蓝色的布料爬成扭曲的枝桠,边缘晕染着她的狼狈。 周婷伏下身子,拿着纸巾按压着阮蕴玉裤子下摆的咖啡渍。 “不用麻烦了……”阮蕴玉慌张往后退。 突然,一双大手压住了她的肩膀。 “不是很会怼我吗?怎么现在变成了哑巴?” 陆砚清的声音从阮蕴玉头顶传来,听着陆砚清调侃的话,阮蕴玉不悦地推开陆砚清。 “砚清,你和阮秘书……”周婷仰着头,不可置信看着陆砚清。 陆砚清平时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说话也是冷冰冰的,她还是第一次见陆砚清调侃别人。 “周婷,你越界了。” 这句话,陆砚清似乎是从喉咙深处生硬的挤出的。 周婷的小动作和小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之所以不直接拆穿她,是因为她的工作能力暂时无可替代。 “拿铁,我会让程承放在你的办公桌上,你可以离开了。” 陆砚清背过身,从上到下仔细扫视着阮蕴玉裸露在面前的肌肤。 确认阮蕴玉没有被烫伤,他微不可查松了一口气。 “陆砚清,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周婷眼眶通红。 她喜欢陆砚清,喜欢了他很多年。 之所以来砚衡律所当财务,也是因为陆砚清。 这么多年,陆砚清身边没有其他女人,她以为她是有机会的。 直到她看到了阮蕴玉,她一瞬间就明白。 她没有了机会。 她可以接受陆砚清不喜欢她,但她绝对不能接受陆砚清喜欢上其他人。 “你越界了!” “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周婷还想开口,陆砚清冷声说道:“要是学不会闭嘴,就直接去人事部提交离职证明。” “陆……”周婷眼神中算是不甘。 恶狠狠瞪了一眼阮蕴玉,转身直接离开。 “砰!”办公室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阮蕴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陆律师,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等等。”陆砚清拎住了阮蕴玉的后脖颈衣服。 “??” “躺沙发上去。” 阮蕴玉眉头紧锁,“!!” 第33章 像极了情侣吵架 “你想什么呢?”陆砚清瞪了阮蕴玉,“你脚后跟出血了。” “我给你上药。” “嘶” 坐在沙发上的阮蕴玉蜷了蜷脚趾,皮革与血肉粘连的触感让她本能地抽气。 陆砚清解开西装袖扣的动作顿住,目光扫过她脚后绽开的血痕。 他跪在地毯上调整台灯角度,让暖光精准笼罩阮蕴玉的脚踝:“不会穿高跟鞋,就别逞强,公司又没有强制女员工穿高跟鞋。” 阮蕴玉心里吐槽:什么叫没有,明明员工手册上写得明明白白,女员工要化妆,穿高跟鞋上班。 消毒水气味在办公室弥漫,陆砚清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画圈擦拭血迹,定制西装裤仍保持着笔挺的折痕。 阮蕴玉试图缩脚,却被他不轻不重地扣住脚腕:“别动,碎皮粘进伤口了。” “陆律师,我可以自己来的” 莫名觉得,他们现在的姿势有些奇怪。 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好到……这种地步。 陆砚清没说话,手上的动作没停,消毒棉球戳上伤口的力道突然加重。 “你轻点!”阮蕴玉疼得去抓沙发垫,腕骨却被男人左手钳住按在真皮表面。 “别动。” 陆砚清单膝跪在地毯上,黑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棉签沿着溃烂边缘轻轻画圈:“现在知道疼了?刚才周婷要你给她送拿铁,你直接让程承送进来就可以了,为什么要亲自送进来?” 周婷都这样为难她了,也不知道怼回去,怎么没见她对他这么忍气吞声的呢? “陆律师,我和程承都是助理,程承没有义务替我送拿铁进来!”阮蕴玉气得抓起抱枕垫在后腰。 程承似乎一直都很忙,一直都在打电话,让他帮忙做拿铁,她已经很好不好意思了,又怎么好意思让程承送进来。 落地灯在陆砚清眉弓投下浓重阴影,喉结随着吞咽动作在绷紧的颈线滑动。 阮蕴玉莫名有些心虚,她低下头,小声嘀咕:“我又不知道周婷喜欢你,要是知道周婷喜欢你,我肯定不会进来的。” 更别说给她送拿铁了。 “刚才周婷为难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呢?”酒精瓶被重重搁在茶几,冰块在玻璃杯底发出脆响。 陆砚清忽然伸手托住阮蕴玉脚踝,拇指卡在凸起的踝骨摩挲:“不能穿高跟鞋就别逞强,老老实实穿你的平底鞋!” 阮蕴玉感觉脚背血管在陆砚清掌心跳动,空调冷气裹着雪松香漫过小腿:“我知道了……陆律师,你可以松开我了……” 尾音被突然覆上来的体温掐断。 陆砚清扯松领带倾身逼近,鼻尖几乎蹭到她沁汗的鬓角:“阮蕴玉,我发现你怎么只在我面前亮爪子,在其他人面前乖得像只小猫?” 刚才他之所以在周婷为难她的时候,没出手,是以为她自己会怼回去,或者直接动手打周婷。 “嗯……”阮蕴玉猛地后仰,后脑勺撞上陆砚清提前垫住的手掌,“陆律师,要不你先起来!” 他们现在的姿势实在是太暧昧了。 陆砚清抽回手,扯开医药箱夹层,创可贴塑料纸在齿间撕开的声音格外清晰,“你是我秘书,不是其他人秘书,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直接怼回去,或者直接动手,看你喜欢哪一种方式。” “陆律师,打人不太好,我还是怼回去!”阮蕴玉试图抽回脚却被攥得更紧, 陆砚清垂眸将纱布边缘抚平:“我以为你会直接选择动手。” 他仰头时喉结几乎贴上她冰凉的膝盖。 额发垂落遮住眼底翻涌的暗潮,消毒水气息混着灼热呼吸扑在她颤抖的脚背。 阮蕴玉快速收回自己的脚,脸颊莫名染上红,她转移话题,“陆律师,谢谢你。” 眼光透过百叶窗切割着两人的影子。 阮蕴玉双脚刚放进高跟着里面,一双粉色的拖鞋被扔在高跟着旁边。 “看来是没长记性。” “谢谢。” 脚趾陷进云朵般柔软的鞋垫时,阮蕴玉忽然僵住。 36码的拖鞋严丝合缝包裹住她发胀的双脚,连脚背弧度都恰到好处。 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陆砚清,怎么会知道她穿多大码的呢? “我让程承下去买的,还合脚吗?”陆砚清低头收拾染血的棉签。 “很合脚,陆律师,谢谢你。”阮蕴玉抬脚准备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和陆砚清待在一个空间里面,她心里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陆砚清将沾血的棉签丢进垃圾桶,金属袖扣擦过急救箱边缘发出轻响:“饿吗?” “什么?”阮蕴玉抬头。 “程承多准备了一份饭。”陆砚清合上急救箱时,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箱体边缘的皮质包角,“你要是愿意,可以一起吃。” 茶几最旁边赫然摆放着两份盒饭。 阮蕴玉刚想拒绝。 陆砚清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先吃饭,然后休息一会,下午才有精力上班。” 阮蕴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半,她原本还想直接请假的,结果还要上班。 果然资本家都是万恶的,亏她还以为陆砚清刚才给她上药是良心发现了。 “谢谢,陆律师。”阮蕴玉拿起一份盒饭,一瘸一拐的就要离开。 陆砚清直接拉住了阮蕴玉的手腕,“就在这里吃。” “陆律师,这样不太好……”阮蕴玉嘴角带着僵硬的笑容。 她不想让人误会她和陆砚清的关系。 “你直接端着盒饭出去,只怕更会让人误会!” 第34章 办公桌下的暧昧 阮蕴玉思考了两秒钟,拿起盒饭吃了起来。 现在正是中午休息的时间,她现在这个点穿着拖鞋,拿着盒饭出去,只怕办公室里面的人看到了,会误会她和陆砚清的关系。 陆砚清放下卷起的袖子,拿起另一份盒饭。 办公室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细微的咀嚼声。 陆砚清突然开口,“昨晚的新闻,你看到了吗?” 他嘴巴里慢慢咀嚼着米饭,余光观察着阮蕴玉的表情变化。 阮蕴玉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陆砚清的话,津津有味吃着盒饭。 有钱人的盒饭果然不同,真好吃。 阮蕴玉吃到了自己喜欢的西红柿炒鸡蛋,眸子似乎弯成了一轮月。 陆砚清盯着阮蕴玉的嘴唇,喉结微微滚动,他轻抿唇。 “嗯?”阮蕴玉抬眸看着陆砚清。 不吃饭看着她干嘛? 陆砚清尴尬移开视线,赶紧拿起旁边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大口。 阮蕴玉不太理解陆砚清的行为,低下头,认真干饭。 办公室融洽的气氛,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乱。 程承探进来头,“陆律,慕总已经到了。” 慕总? 阮蕴玉眼神先是不解,随后惊恐瞪大了眼睛。 “我哥要过来,你怎么不告诉我?”阮蕴玉捂着嘴巴,用最小的声音说道。 陆砚清露出了人畜无奈的笑容,“抱歉,忘记了。” 这都能忘记? “……”阮蕴玉急得团团转,她现在直接出去,慕临川就知道她给陆砚清当秘书了。 绝对不能让慕临川知道。 “陆律师。” 那声音熟悉得让阮蕴玉心脏骤停。 办公室门微微敞开,阮蕴玉余光瞥到一抹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口。 慕临川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装,头发纹丝不乱。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阮蕴玉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一切。 在慕临川视线扫过来的前一秒,阮蕴玉立刻蹲下身。 一瘸一拐躲进了陆砚清那张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下。 黑暗瞬间笼罩下来,带着木质、灰尘和一丝陆砚清身上清洌古龙香水的混合气息。 空间逼仄得令人窒息,膝盖狠狠撞上了冰冷的金属抽屉内侧,钻心的疼。 阮蕴玉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慕总,请进。” 听到陆砚清的话,程承才彻底推开办公室门。 慕临川走了进来。 头顶上,陆砚清的声音响起,平稳得听不出丝毫波澜:“慕总,请做。” 他身体微微前倾,调整了坐姿。 包裹在深色西裤里的长腿,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小心碰到了阮蕴玉因紧张而无法控制、簌簌发抖的手。 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强行按住了她几乎要破腔而出的心跳。 阮蕴玉绷紧的身体,微微靠在陆砚清的小腿处,竟奇异地找到了一丝支撑点。 “陆律师,不必客套。”慕临川的声音冷硬,像冰棱敲击着桌面,“我来就一件事。” 皮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停在办公桌前。 很近。 近得阮蕴玉能感受到上方空气的凝滞。 “我父亲的案子,你不要接。” 桌下的黑暗似乎更浓了。 父亲……那个名字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 哥来找陆砚清,是为了慕知远的案子? 哥不让陆砚清当慕知远的律师? 为什么? 陆砚清的小腿肌肉在阮蕴玉身侧不易察觉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放松下来。 头顶传来纸张被翻动的轻微摩擦声。 “理由?”陆砚清的声音波澜不兴,听不出情绪。 “理由?”慕临川短促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淬满了冰渣,“陆律师,你聪明人,何必明知故问?” 他顿了一下,语气里的压迫感陡增,如同冰冷的铁钳,“这个案子,你辩护不成功的,为了你的职业生涯,我劝你考虑清楚。” 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敲在耳膜上,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狭小的空间里,不解像毒蛇绞缠着阮蕴玉的心脏。 慕知远的案子为什么会辩护不成功? 哥哥为什么要让陆砚清不辩护? 难道林若棠说的是对的,哥哥也不想让慕知远出来? 一个更可怕的想法在阮蕴玉心中产生。 阮蕴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白痕。 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手悄然探了下来。 陆砚清的手指带着薄茧,精准地覆上阮蕴玉因用力而骨节泛白、紧紧攥在一起的拳头。 他没有试图掰开阮蕴玉的手指,只是轻轻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摩挲着阮蕴玉的手背。 在陆砚清指腹划过阮蕴玉绷紧的指节,阮蕴玉推开了陆砚清的手。 “慕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陆砚清的声音终于响起,平静之下蕴藏着不容撼动的力量,清晰地穿透桌板,“但这案子,我接定了。” 空气骤然凝固。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慕临川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冷,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洞悉和嘲弄:“我妹妹,给了你多少报酬?我给双倍。” 他嗤笑一声,那声音像冰锥刮过玻璃,“陆律师应该是聪明人,我能给的绝对比我妹妹多。” “慕总,不知道你的妹妹,知道你今天过来找我吗?” 陆砚清垂眸和阮蕴玉四目相对。 看到陆砚清眸子里幸灾乐祸的笑容,阮蕴玉冷冷瞪了一眼陆砚清。 结果陆砚清笑容更大了,她忍无可忍,直接掐住了陆砚清结实的小腿肌肉。 “唔……”头顶上方,陆砚清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极其短促,像被扼住了咽喉。 桌下的空间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腿部肌肉瞬间的紧绷和震颤,如同被电流击中。 阮蕴玉没想到陆砚清反应这么大,明明她没用多少力气。 她尴尬地松开了手。 她有些担忧陆砚清说话会露馅。 可陆砚清开口时,声音却奇迹般地稳住了,甚至没有一丝走调,平稳得如同冰封的湖面: “慕总,我想你是误会了。”陆砚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断一切喧嚣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寂静下来的办公室里。 “你妹妹没有给我任何报酬,是我自愿接下这个案子的。”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那短暂的间隙里,仿佛能听到尘埃落定的声音。 “没有人可以左右我的决定。”陆砚清的声音再次响起,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不容置疑的涟漪,“慕总,你也不例外。” 头顶上方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慕临川没有任何回应,没有质问,没有冷笑,连那带着压迫感的呼吸声似乎都消失了。 只有一种冰冷的、无形的张力在空气中蔓延,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沉沉地压在桌下这方小小的黑暗空间里。 时间被拉得无限漫长。每一秒都像在粗糙的砂纸上摩擦。 终于,皮鞋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干脆利落,朝着门口的方向。 那声音由近及远,每一步都踏在阮蕴玉紧绷的神经上。 然后,是办公室门被拉开、又沉沉关闭的闷响。 “咔哒。” 锁落下的声音,轻而清晰,像一个休止符。 第35章 因为你 空气里令人窒息的紧绷感骤然松懈。 阮蕴玉像一根被拉到极限后骤然松开的弦,整个人脱力地瘫软下去,额头重重抵在陆砚清冰凉的小腿上。 刚才强撑的勇气瞬间烟消云散,身体瘫软了下去。 幸好哥哥不知道,她在办公桌下面。 头顶上方传来轻微的响动,是椅子向后挪开的声音。 接着,桌面下方的光线一亮。 陆砚清俯下身,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伸向阮蕴玉。 “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担忧,与刚才面对慕临川时的沉稳判若两人。 光线刺得她眼睛生疼。 阮蕴玉抬起头,看着陆砚清,“慕知远的案子是不是和我哥有关?” 她喉咙里堵得厉害,哥哥的话反复噬咬着她的神经。 有些事情,似乎在这一瞬间想通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李毅是三年前,哥哥招进公司的,那时候她和傅淮舟刚结婚。 李毅应该是哥哥的人。 怪不得,慕临川进监狱的事情没有被曝光,哥哥应该是提前就做了准备。 但她想不通,哥哥为什么这么恨慕知远? 哥哥要是想掌控慕氏集团,没必要非要把慕知远送进监狱的。 哥哥就这么恨慕知远吗? 陆砚清没有立刻回答。 他半跪在桌旁的地毯上,俯身靠近这个幽暗的避难所。 阳光从他背后勾勒出深刻的轮廓,办公室顶灯的光晕在他眉骨处投下小片阴影。 平日里冷静锐利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关切,有沉郁,还有一种阮蕴玉无法解读的、近乎疼痛的凝重。 “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陆砚清看向阮蕴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想听真话。” 阮蕴玉环抱着自己,仿佛这样能给她一些力量。 “慕知远的案例确实和慕临川有关。” 陆砚清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大提琴的嗡鸣,每一个字都像在胸腔里反复斟酌过才吐露,“这就是真相。” 阮蕴玉对上他的视线。 他的深邃里没有闪躲,只有一片令人心慌的坦荡和凝重。 “你现在知道你哥哥和你父亲的案例有关……” “还请我当你父亲的辩护律师吗。” 陆砚清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准确的措辞, “你哥今天来找我,显然是他在害怕。” “害怕?”阮蕴玉重复着,声音干涩沙哑。 “是不是因为就是我哥,让李毅伪造慕知远偷税漏税的?” 最后半句话问出来,带着阮蕴玉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颤抖。 巨大的不安和猜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陆砚清的目光沉沉地锁住阮蕴玉。 眼眸中翻涌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暗流,沉重得让人心悸。 他沉默的短暂的空白,仿佛过了许久。 陆砚清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这个我不清楚,语言你亲自问你哥。” 他指尖微微泛白,“阮蕴玉,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真相。” 陆砚清微微吸了一口气,眼神锐利如刀锋出鞘,仿佛要劈开所有笼罩在她头顶的迷雾。 “你父亲的案子确实不好弄,我接手也不一定能申诉。” 陆砚清的目光灼灼,带着不容错辨的郑重,一字一句清晰地刻入阮蕴玉的脑海,“之所以接下这个案子,是因为你。” “是因为你。” 他最后三个字落下,声音不高,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阮蕴玉混乱的心湖里激起沉重而悠长的回响。 办公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送风声,吹拂着陆砚清额前几缕垂落的碎发。 陆砚清依旧半跪在桌边,静静盯着她。 阮蕴于怔怔地看着陆砚清近在咫尺的脸。 “出来。”陆砚清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一种安抚的沙哑,“地上凉。” 阮蕴玉回过神来,躲开陆砚清的手,佝偻着身子,从另一侧离开桌子。 “陆律师,慕知远的案子还请您多费心。” “这半个月我会努力学着做好一个合格的秘书。” “这半个月,我们的关系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陆律师,你不要越界了。” “半个月之后,我们之间……”阮蕴玉停顿了几秒钟,“我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 “没有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阮蕴玉没等陆砚清的回答,一瘸一拐朝着办公室外面走去。 等阮蕴玉离开,陆砚清重新坐回到位子上,目光阴沉。 他要是可从来不是做普通朋友。 ………… 阮蕴玉一下午都无心办公,虽然她的视线停留在电脑上,可脑子里一直在想慕知远的事情。 也不知道哥哥到底让李毅伪造了哪些证据…… 正当阮蕴玉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 是慕临川打来的。 她盯着手机发愣,过了几秒,才接起电话,“喂,哥……” “我来学校找你,怎么听你同事说,你前几天就辞职了,你怎么也不……” 阮蕴玉打断了慕临川说话,“哥,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阿玉,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问,哥哥要是知道,肯定会告诉你的。” 阮蕴玉不停抿嘴,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直接问慕临川。 “哥……” 第36章 又是下雨天 话就在嘴巴,她却半天说不出口。 “阿玉,你怎么了?” 阮蕴玉有些心虚,往周围环顾一圈,她压低了声音,“哥,我想吃那家的麻辣烫,你陪我一起。” “……你这是要哥哥的命……”慕临川语气难掩宠溺,“好,哥哥陪你一起去。” “不过要稍微晚一点,等下哥哥有个会,估计要到六点多才能下班,阿玉,要不你来慕氏找我。” 阮蕴玉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手指甲发呆。 “阿玉?” 听到慕临川的话,阮蕴玉这才缓过神来,“哥,我们直接在麻辣烫门口见。” 听到慕临川说“好”,阮蕴玉这才挂断了电话。 整个办公室,随着阮蕴玉话音落下,重新恢复了安静。 陆砚清所在的楼层,一半是他的办公室和秘书办,另一半就是一些律师的办公地方。 所有人都低着头,神情专注,干着自己的事情。 整个办公室安静得吓人,阮蕴玉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才三点钟,还有三个小时才下班。 这三个小时,阮蕴玉如坐针毡。 刚到六点,阮蕴玉就开始收拾东西,拿起包包准备离开。 整个办公室依旧静悄悄的,只有阮蕴玉一个人起身,她脚步落下都轻了很多,生怕打扰到其他人。 “叮”的一声,电梯打开了。 阮蕴玉上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一双锃亮的皮鞋突然出现在电梯里。 阮蕴玉抬眼看到陆砚清站在电梯口,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身体往后退,直到退到角落,退无可退。 她整个身子都是贴着电梯的。 “这么着急下班?刚不是说要努力做个合格的秘书吗?” 电梯里就只有陆砚清和阮蕴玉两个人,整个电梯都弥漫着淡淡的古龙香水味。 陆砚清依靠在阮蕴玉对角线另一侧的电梯角落,环顾电梯四周,最后停在了阮蕴玉身上,他的目光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攻略性。 阮蕴玉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 “陆律师,现在是下班时间。” 电梯即将到一层,阮蕴玉走到电梯口。 陆砚清身体突然往前仰了一下,“你这是去找你哥?” 阮蕴玉没回答陆砚清,电梯门开,阮蕴玉径直走了出去。 暴雨像整片天空倾泻而下,砸在写字楼冰冷的玻璃幕墙上,碎裂成一片模糊流动的水幕。 雨怎么突然下这么大了? 阮蕴玉缩在律所的檐下,徒劳地朝着湿透的街道伸长脖子。 每一辆飞驰而过的出租车都亮着刺眼的红色“载客”灯,车轮碾过积水,溅起冰冷浑浊的水花,无情地扑向路沿。 城市傍晚的霓虹在雨中晕染开,浑浊的光点在水洼里跳动、破碎。 阮蕴玉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停留在叫车软件的界面。 “前方排队67位”的数字,让阮蕴玉蹙眉。 她刚准备转身向前台借伞。 一辆黑色迈巴赫悄无声息地切开厚重的雨幕,缓缓滑到阮蕴玉的面前停下。 流畅的车身线条反射着城市模糊的光影,雨水在深色的车漆上汇成细流淌下。 车窗无声降下,露出陆砚清棱角分明、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脸。 车里温暖干燥的气息,混着淡淡的皮革和雪松香水的味道,瞬间涌出,与外面湿冷的世界形成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上车。”陆砚清的声音不高,穿透哗哗的雨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阮蕴玉往后退了一句,“陆律师,不用了。” 这个场景让她想起那天在医院遇到陆砚清,也是这样的下雨天。 陆砚清挑眉,“你不想让律所别的人误会我们的关系!” 现在已经五点半,陆陆续续有员工从律所里面出来。 他们的视线无一不是先停留在陆砚清身上,然后再看向阮蕴玉。 阮蕴玉心里斗争了几秒钟,还是选择上陆砚清的车。 她拉开后车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去哪?” 陆砚清平稳地启动车子,引擎发出低沉浑厚的轻鸣。 雨刮器在前挡风玻璃上规律地左右摆动,划开一片清晰又迅速被雨水模糊的视野。 阮蕴玉僵硬地坐直,“京北大学南门。” 那家麻辣烫店就在京北大学南门对面。 陆砚清没应声。 他的视线专注地看着前方被暴雨笼罩的道路。 车轮碾过积水发出持续的唰唰声,车内异常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风声。 车内温暖得让阮蕴玉放松了下来,昂贵的皮革座椅柔软地包裹着身体。 陆砚清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方向盘上,腕表折射着仪表盘幽微的光。 车厢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缠绕住两人。 “你哥没问你,怎么请到我给慕知远当辩护律师的?”陆砚清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寂静。 阮蕴玉抬眼,从后视镜撞上了陆砚清沉寂的目光,目光中仿佛带了许多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没问。” 简短两个字,结束了对话。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比刚才更深沉。 雨点密集地敲打着车顶,像无数细小的鼓点。 陆砚清的目光似乎在她低垂的头顶停留了几秒,然后移开了。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车载音响里流淌出极低沉的古典乐旋律,像一条隐秘的暗流,在沉默的空气里缓缓淌过。 车子在京北大学南门昏黄的路灯停下,雨水在灯罩周围形成一圈迷蒙的光晕。 阮蕴玉看到了站在麻辣烫门口,穿着休闲灰色运动套装的慕临川。 上次和慕临川来麻辣烫吃饭,慕临川一身黑色西装和麻辣烫的氛围格格不入,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现在是她格格不入了。 “陆律师,谢谢。” 阮蕴玉推开车门的瞬间,晚风裹胁着麻辣烫特有的香气扑面而来。 慕临川也看到了阮蕴玉下车,他看到迈巴赫的车牌号,眉头瞬间拧成死结,他撑着伞边她这边跑过来。 陆砚清看着两人站在一起的身影,眉眼多了几分冷俊,他慢条斯理解开安全带,推开了车门。 冲着阮蕴玉和慕临川的背影喊道:“阮小姐,明天记得准时上班。” 第37章 掩盖两人的关系 听到陆砚清的话,阮蕴玉手指被她抠得发白。 她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陆砚清这是在干嘛? 这话肯定会让哥哥误会的。 还不能让哥哥知道她和陆砚清的交易。 阮蕴玉僵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雨水冰凉的触感,世界好像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慕临川看了眼陆砚清,又看了眼他。 “阿玉,你怎么会坐他的车?!” 见阮蕴玉支支吾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慕临川几步冲过来,挡住阮蕴玉的视线,目光如炬地盯着陆砚清,他故意压低了声音,“陆砚清,有些话我劝你别在她面前说,你离她远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觉阮蕴玉已经知道……慕知远是被他陷害的。 陆砚清倚在车门上,单手插兜,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满脸警惕的慕临川,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慕总,这么激动干嘛? “我只是顺路顺路载员工一程而已。” “员工?”慕临川猛地回头,路灯将他的影子重重压在阮蕴玉身上,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阿玉,你在砚衡工作?” 所以,陆砚清之所以替慕知远辩护,是因为你的缘故吗?这句话,慕临川没问出来。 阮蕴玉喉咙发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偷偷看向陆砚清,目光里全是慌乱的求救。 男人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似乎对眼前的局面感到有趣。 “慕总,您误会了。”陆砚清忽然伸手拍了拍慕临川的肩膀,动作自然得像是熟稔的长辈。 “我老同学开了一个兴趣培训班,你妹妹在里面给学生上课,我正好碰到了,就送你妹妹过来了。” “陆律师的老同学……怎么会开兴趣班?”慕临川寸步不让,眼神里满是怀疑。 陆砚清在哈佛大学读的法律,能和陆砚清当朋友的人都非富即贵,怎么可能开兴趣班。 如此拙劣的借口。 他只是不想拆穿而已,阿玉,似乎不不想让他知道她和陆砚清关系很好。 “我朋友,他老婆开了一家兴趣培训班。” 阮蕴玉盯着陆砚清的眸子,暗含警告。 慕临川快速收敛眼底的情绪。 “哥,别说了,我饿了。”阮蕴玉突然抬高声音,试图掩盖内心的慌乱,“我们进去。” 麻辣烫店老板探出头来,操着熟悉的方言喊道:“小阮,你哥等半天了,锅底都快烧干啦!” “先去吃饭。”慕临川看向陆砚清的眼神锐利如刀,眼神转移到阮蕴玉脸上,又变得格外柔和。 阮蕴玉如蒙大赦,低着头快步钻进店里。 玻璃门合拢的瞬间,她听见身后传来压低的对话。 “离我妹妹远点。”慕临川的声音冰冷如霜。 “慕总。”陆砚清的语调带着几分戏谑,“比起威胁我,不如想想怎么和你妹妹坦白!” “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妹妹不是傻子,迟早会知道你干的好事。” 阮蕴玉透过雾气氤氲的玻璃,看着两个对峙的身影。 陆砚清的西装笔挺如刀,气场强大得让人不敢直视。 慕临川的休闲套装皱得像团抹布,却依然梗着脖子,毫不退缩。 而她夹在中间,突然觉得麻辣烫的热气都变得呛人。 店内的热气扑面而来,老板娘热情地招呼着:“来啦,快坐快坐,你妹妹点了你最爱吃的牛肚和蟹棒!” 慕临川强挤出一抹笑容,在阮蕴玉对面坐下。 “阿玉,你跟哥说实话,”慕临川的声音放软了些,但眉头依然紧锁,“你是不是答应了陆砚清某种条件,所以陆砚清才给……爸当辩护律师的?陆砚清那个人,手段狠辣,我怕你吃亏。” 阮蕴玉搅动着碗里的面条,斟酌着言辞:“没有。陆律师是因为傅淮舟的缘故,所以才当慕知远的辩护律师。” 她不敢看哥哥的眼睛,生怕被看穿谎言。 “真的?”慕临川将信将疑。“阿玉,你太单纯了,陆砚清这种律师唯利是图,他给爸当代理律师,只怕目的不纯。” 麻辣烫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却觉得心里一片冰凉。 “哥,你和李毅是什么关系?”阮蕴玉放下筷子,盯着慕临川的眸子。 慕临川瞳孔骤然放大,仿佛凝固了。 他喉结突兀地一滚,悬在半空,下颌线条瞬间绷紧,微张着嘴,所有动作刹那凝滞,像一尊呼吸骤停的石雕。 “你知道了?” 还没等阮蕴玉开口。 店外突然传来拉门声。 陆砚清将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迈步走进热气蒸腾的小店,皮鞋踩在瓷砖地面的声响在喧闹中格外清晰。 “阮小姐,慕总,不介意拼个桌?” 没等两人开口,他扯松领带,自顾自径直在阮蕴玉身旁坐下,顺手接过老板娘递来的菜单,“听说这家的牛油锅底不错?” 阮蕴玉和慕临川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 “阮小姐,今天教小朋友可幸苦了。” 陆砚清指尖划过菜单,头也不抬,“我要是不请阮小姐吃一顿饭,良心过不去。” 阮蕴玉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他这是指桑骂槐。 陆砚清忽然转头看向阮蕴玉,目光扫过她泛白的唇色,“阮小姐,还有什么想吃的?” 他把菜单递给阮蕴玉。 慕临川攥着筷子的指节发白,冷笑道:“陆律师,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陆砚清没回答慕临川,把菜单往阮蕴玉面前凑了凑。 “阮小姐,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他语气中多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阮蕴玉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抬起眼帘。 她没有立刻去接菜单,反而将一只白皙的手缓缓抬到陆砚清面前,掌心向上,姿态疏离而带着无声的抗拒。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有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冷光。 陆砚清唇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他顺势将菜单递过去。 第38章 哥哥变爱慕者 陆砚清和阮蕴玉视线交换的一瞬间。 菜单摔到了桌子上。 “啪。” 阮蕴玉将菜单推到陆砚清面前,浅笑道,“谢谢,陆律师的好意。” 她转头对着慕临川说道,“哥,我突然不想吃了,你送我回去。” 陆砚清之所以这样,还不是认为她会为了慕知远的案例屈服。 这样真的很没意思。 “好……好。”慕临川眼神中是藏不住的得意神情。 一向喧嚣的麻辣烫店里,只有陆砚清一个人。 面前红汤如岩浆般剧烈翻腾、咆哮。 他背脊僵直,指节发白地攥着桌沿,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锁住沸腾的汤锅,映着扭曲的红光,无声地燃烧着疯狂。 …………… 从坐在副驾驶,阮蕴玉就没再开口说话。 慕临川开着车,余光时不时瞥向阮蕴玉,想开口说话,却不知道还如何开口。 暴雨如注,慕临川的黑色奔驰,缓缓停在阮蕴玉的租房楼下。 雨刮器来回摆动,将玻璃上的雨痕不断抹去,却抹不去车内紧绷的气氛。 慕临川思考良久,“阿玉,你怎么住在这个小区?需不需要我给……” 阮蕴玉看着窗外的雨,心情跌落到谷底,“不用了,一个月以后我就要离开京北了。” 慕临川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为什么突然要离开了?是因为……傅淮舟吗?” 阮蕴玉鼓起勇气,侧过头看着慕临川,“哥,慕知远的事情,你参与了多少?” “阿玉,你都知道了?陆砚清告诉你的?”慕临川突然轻笑一声,“是不是觉的哥哥很坏。” 他骨子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 只是他怕他坏起来,让阮蕴玉害怕。 所以他在阮蕴玉面前伪装成一个好哥哥。 “哥,你没必要的。”阮蕴玉恨铁不成钢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慕知远要是没有涉及税务造假,那就是慕临川和傅淮舟一起指使李毅税务造假。 税务造假是要坐牢的! 想拿下慕氏集团,也没必要把慕知远送进监狱,还承担着如此高的风险。 “阿玉,你是站在哥哥这边,还是慕知远那边?” 慕临川伸手想抚阮蕴玉的头,却被她偏头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看来,阿玉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呢?” “哥,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是担心你被查出来指使李毅伪造财务数据!”阮蕴玉冲着慕临川喊道。 车内空气瞬间凝固。 慕临川的瞳孔微微收缩,眼底满是狂喜。 “阿玉,哥哥在你心里是不是有一席之地?” 阮蕴玉娇嗔瞪了一眼慕临川。 “哥哥,你在我心里永远就是我最好的哥哥。” 慕临川盯着阮蕴玉,目光复杂,眼眸中似乎蛰伏着一只野兽,想要将阮蕴玉给吞噬掉。 “哥,你要是想要公司……” “阿玉,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公司!”慕临川突然低吼,猛地解开安全带,倾身逼近阮蕴玉。 他一直等阮蕴玉离婚,向她表明他的心里。 可他等不了,他再等下去,阮蕴玉就真的把他当哥哥了。 慕临川温热的呼吸拂过阮蕴玉的脸颊。 “阿玉,你就这么笨吗?这么多年,都看不出来我对你的心意?” 阮蕴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哥,你说什么?” 她以为是误会了慕临川说的话。 “阿玉,我爱你。” 阮蕴玉脑袋一片空白。 脑中仿佛炸出一道惊雷,她脱口而出,“我们是兄妹!” “兄妹?”慕临川嗤笑一声,靠回座椅,“阿玉,你真以为我们有血缘关系?” 雨刮器还在机械地摆动,雨声仿佛都变得遥远。 阮蕴玉感觉自己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你在胡说什么?” “我不是慕知远和林若棠的孩子。”慕临川的声音突然变得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我的母亲是慕知远的青梅竹马徐云疏,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去世了,巧合的是,林若棠的儿子正好夭折了,我就成了林若棠的儿子。” “我不是你的哥哥,我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慕临川伸手想要触碰,被阮蕴玉拍开了。 阮蕴玉耳畔嗡嗡作响,一瞬间她仿佛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脑子里积极消化着慕临川说的话,过了好几分钟后,她嗫嚅着开口,嘴唇都在颤抖。 “慕知远,对你这么好,为什么你要陷害他?” “对我好?”慕临川自嘲地笑了笑,“慕知远确实对我很好,他给我最好的教育,对外承认我是他儿子。” “可你知道我要永远这一切的代价吗?” “他要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棋子被慕知远利用,我不能决定自己的婚姻,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活,我连吃什么都不能决定!甚至……我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能决定!” “阿玉,你懂这种感受吗?” “所以你就报复?” “报复?”慕临川突然抓住阮蕴玉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生疼。 “你以为我这些年拼命工作,爬上慕氏集团总裁的位置,只是为了报复?” “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偷偷去看你上课?为什么总把你喜欢的柠檬香水摆满整个办公室?” 阮蕴玉用力挣扎:“放开我!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之间也是不可能的。” 她只把慕临川当哥哥。 曾经是,现在或许不是……哥哥,但也绝对不会是慕临川期望的关系。 “为什么不可能?”慕临川的声音带着几分偏执,“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有慕知远那个老东西在,他怎么可能让你和傅淮舟离婚?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一直待在火坑?” “我要和傅淮舟离婚,任何人都左右不了我,包括慕知远。” “别用我当借口,实际上就是你自己想报复慕知远。” 慕临川松开阮蕴玉,靠在座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车顶,“没错,确实是我想报复慕知远。” “这一切都是慕知远活该。”慕临川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 阮蕴玉解开安全带,“你今天说的话,我只当没有听到过。” “既然连哥哥都不叫了,那就让我把话给说完。” “不用了。”阮蕴玉伸手去扒车把手,却根本扒不开,“把车门给我打开!” 慕临川自顾自说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完了。” “只可惜,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嫁给了傅淮舟。” “这么多年,我看着你叫我哥哥,看着你和傅淮舟恩爱,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话说完了!”阮蕴玉目光平静,“可以把车门给我打开吗?” 看到慕临川的动作,阮蕴玉立刻推开了车门。 雨水瞬间打湿了阮蕴玉的裤腿。 “慕临川,你让我觉得恶心。”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进慕临川的心脏。 慕临川看着阮蕴玉冲进雨幕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刚才坐过的位置。 远处房间的灯光在雨帘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阿玉,就算我让你恶心,这一次,我也绝不会放手。”慕临川对着空荡荡的车厢轻声说道。 第39章 往事真相 晨光透过纱帘,在卧室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阮蕴玉醒来,头痛欲裂,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在这时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上,慕晚星三个字不断闪烁。 昨晚,阮蕴玉又是吞了两颗安眠药才入睡的。 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接起电话,听筒里瞬间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姐!妈突然晕倒,被救护车送去市立医院了!” 阮蕴玉睡意全无,连外套都来不及披,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 出租车在清晨的街道上飞驰,她望着窗外快速后退的街景,脑海中不断闪烁着林若棠的面容。 上次,林若棠看起来状态不错,怎么会突然晕倒? 医院长廊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阮蕴玉顺着指示牌找到病房。 推开门的刹那。 阮蕴玉看见慕晚星红着眼眶守在床边,林若棠躺在病床上,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手上还插着输液管。 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混着慕晚星断断续续的抽噎,让整个病房笼罩在压抑的氛围中。 看到阮蕴玉来了,林若棠虚弱地开口,“晚星,你先去买点粥。” 林若棠声音轻得像游丝。 慕晚星看了一眼阮蕴玉,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林若棠眼神示意阮蕴玉靠近,枯瘦的手指突然紧紧攥住阮蕴玉手腕,“蕴玉,你必须救你爸。” “救他?”阮蕴玉猛地抽回手,后退半步撞到床头柜,金属水杯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知不知道他都把……你为什么非要救他?” 林若棠剧烈咳嗽起来,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蕴玉,你是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妈对你没有养育之恩,但好歹也有生育之恩!” “妈,只求你一件事情,一定要把你爸给救出来!”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输液管随着动作摇晃。 “够了!别说了。”阮蕴玉打断她的话,眼眶通红,“慕知远,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你为什么非要救他?” “你知不知道,慕临川根本不是你的儿子!” 病房陷入死寂,只有监护仪的滴答声愈发清晰。 林若棠盯着阮蕴玉,突然露出一个苦涩的笑,眼角皱纹里盛满岁月的沉重,“我知道。” 阮蕴玉表情一滞,怔怔望着林若棠。 “我还没告诉你,你爸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徐云疏,是我硬生生把你爸给抢过来的,而徐云疏……也另嫁他人。” “二十五年前,那时我刚和你爸结婚,徐云疏挺着即将生产的大肚子跑来找你爸。” 窗外的风突然卷起树叶拍打玻璃,阮蕴玉感觉血液都在倒流。 “我以为徐云疏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爸的,和徐云疏争执起来……” “结果,迎面有辆大货车开了过来……”林若棠声音颤抖,“徐云疏的第一反应是推开我。” 林若棠泪流满脸,“徐云疏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活了下来。”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非要嫁给你爸,是我害得徐云疏失去生命,也是我,让临川没了亲生母亲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所以这就是你让我救慕知远的原因?”阮蕴玉后退两步,撞到一旁的椅子,“妈,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慕临川就是慕知远的儿子呢?” 一个可怕的想法,让阮蕴玉全身冰冷。 她突然感觉慕知远好可怕,慕知远算计了所有人。 林若棠抓住床单,语气认真,“我私下拿过临川和你爸的头发做过亲子鉴定,临川和你爸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是我误会了你爸,是我误会了徐云疏,徐云疏说的都是真话……” 病房陷入死寂,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阮蕴玉盯着天花板,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又怎么知道当年的车祸,一定是意外呢?” 林若棠瞪大了双眼,眼角流出两行清泪。 话音未落,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慕晚星捧着粥站在门口,一脸疑惑,“妈,你和姐姐在说什么?怎么气氛这么奇怪?\" 阮蕴玉感觉浑身的力气被抽走,她跌跌撞撞走出病房。 走廊尽头,傅淮舟正快步走来,西装笔挺,神色冷峻。 四目相对时,他伸手想拉住她,却被她侧身躲开。 “蕴玉!”傅淮舟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慌乱,“我听说妈住院了,妈是” \"别碰我!”阮蕴玉后退两步,靠在冰凉的墙上,“傅淮舟,我的事情和你无关!” “蕴玉,我们还没离婚,你母亲……” 阮蕴玉看着傅淮舟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恨意,她的巴掌狠狠甩在傅淮舟脸上,指腹的红痕在惨白灯光下格外刺眼。 她甩开了傅淮舟那只攥着自己手腕的手,鞋子在走廊地砖上敲出急促的声响,却在转角处猛地撞进一个身影里。 眼前的女人小腹已微微隆起,孕味裹着淡雅香水味漫过来。 梁暖扶着腰后退半步,看清阮蕴玉时眼里闪过惊讶,随即落回自己腹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蕴玉?好巧。” 阮蕴玉盯着梁暖的脸,还是没想出来她是谁。 “我梁暖,傅淮舟的前任。” 阮蕴玉的呼吸骤然停滞。 她看着梁暖无名指上的钻戒,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梁暖似乎对她没有任何敌意。 “你也是来孕检的?”梁暖盯着阮蕴玉的肚子。 阮蕴玉一抬眼,看到了妇产科的牌子。 “不是,我不小心走错地方了。” 梁暖微眯着眼睛,一副看穿了阮蕴玉的表情,“你是来看不孕不育的?” “不……” 阮蕴玉的话还没说完,梁暖就开口打断了她,“傅淮舟的弱精症是已经治好了吗?” “???” 阮蕴玉满脸问号。 梁暖同情看着阮蕴玉,“难不成傅淮舟没告诉你,他有弱精症?” 第40章 男人的爱都是演出来的 阮蕴玉瞳孔猛缩,盯着梁暖的眸子,似乎想从梁暖的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 可任凭她扫视梁暖整张脸几遍,她都没看到一丁点说谎的痕迹。 傅淮舟有弱精症? 那这么多年,她一直怀不上,是因为傅淮舟的缘故。 为什么傅淮舟从未……提过他有弱精症。 她是多么想要一个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孩子,傅淮舟不是不知道的。 为了怀上孕,她吃了不知道多少副中药,肚子上不知道扎了多少排卵针。 直到冰岛之后,被医院确诊不能怀孕后,她才没有继续折腾下去。 脑中似乎有一道惊雷“轰”的炸开。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傅淮舟的问题,那冰岛的翻船也并不是……意外? 是傅淮舟干的? 这个想法,让阮蕴玉脚底生寒。 怪不得……怪不得……阮蕴玉忽地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让她不能怀孕,这样就没人会怀疑是他的问题了。 傅淮舟,对她可真狠! 梁暖一只手撑着后腰,另一只手抚摸着孕肚,“不过也是……傅淮舟肯定是不会告诉你的。” “你是慕氏集团千金小姐,要是知道了傅淮舟有弱精症,怎么可能答应和他结婚呢?” “你怎么知道我是慕氏集团千金?”阮蕴玉语气急促。 她的身世,慕知远虽然当着公众面前说过,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她就是慕知远口中找回的亲生女儿“慕晚晴”。 梁暖应该是不认识慕家人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傅淮舟告诉她的。 梁暖有些尴尬摸了摸头,“当初,我和傅淮舟看到慕知远和林若棠来学校找你,听到了你们之间的谈话。” “就是我们大一下学期!他们来找你,我由于在新闻上见过您的父亲,就认出了他,当时我想直接走的,是傅淮舟非要……” 阮蕴玉有一瞬间的恍惚,她身体似乎很抗拒这一切,往后退了一步,踩到了一颗小石子,差点摔掉,还是梁暖扶住了她。 “你还好吗?”梁暖担忧看着阮蕴玉。 阮蕴玉此刻面色如纸,原本嫣红的唇没有任何颜色了,眸中没了任何光亮,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她眸中再起波澜。 她在梁暖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 冰冷的触感传遍她的五脏六腑,让阮蕴玉根本没办法忽视这种感受。 傅淮舟在大学算是风云人物,是学校篮球队的队长,阮蕴玉刚开学的时候,和傅淮舟有过一面之缘。 她有傅淮舟的微信,但两人从未聊过天。 直到大一下学期,她从校外兼职回来,结果在快到学校的一条巷子,被两个小混混给堵在巷子里面,是傅淮舟出现救下了她。 从那之后,她和傅淮舟的交际变得多了起来。 她发现傅淮舟似乎和她很同频。 他们都有洁癖,也都有强迫症,甚至他们喜欢的歌手也是同一个人。 傅淮舟能理解,能包容她所有的小缺点。 刚开始,她对傅淮舟的追求,其实有些反感。 但傅淮舟会把她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她只不过聊天的时候,随口说了句想吃贵芳记的抹茶酥。 傅淮舟冒着大雨,跑到十几公里之外的贵芳记给她买抹茶酥。 她生理期不舒服,傅淮舟会贴心准备红糖生姜水,还会准备她爱吃的小蛋糕。 她过年的时候在学校,傅淮舟会在家里打包好吃的给她送过来,他送到她手里的时候,菜还是热的。 就算她的心是块铁,也被傅淮舟给捂热了。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傅淮舟演的? 这一切都是傅淮舟针对她的算计? 可她那时候确实在傅淮舟眼中感觉到了爱意? 都是演的,都是演的。 阮蕴玉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像两汪清潭载不动沉沉的悲伤。 长睫湿漉漉地颤动,每一次眨动都险险溢出晶莹。 她死死咬住下唇,仰起头,喉间轻微地滚动,将那汹涌的酸涩强咽下去,唯余鼻尖泛红,泪痕未现。 傅淮舟以为娶了她就可以当慕知远的乘龙快女婿,一步登天,结果一切都徒劳。 怪不得傅淮舟和她结婚之后,就忽冷忽热,原来是没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怪不得,他陷害慕知远,是报复慕知远当年没帮她。 那么……出轨,也是报复当年,她没去求慕知远。 阮蕴玉喉底翻涌着生铁腥气,她双手攥紧,闭眼几秒后,睁眼,努力平复心情,“你和傅淮舟为什么分手。” “时间太久了,我都快忘记了,似乎是……”梁暖皱眉,努力回想,“似乎是傅淮舟嫌我太粘人?” 她脸上带着讽刺的笑意,语气平静,仿佛说的话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似乎真的已经释怀了。 “不和你说了,我老公来找我了。” 梁暖笑着朝不远处的高大男人招手,男人连忙小跑了过来,搀扶起梁暖。 两人慢慢离开,梁暖忽然转过身,对着阮蕴玉说道:“傅淮舟,这种人他永远爱的是自己,不值得你喜欢的。” 撂下这句话,梁暖消失在转角。 阮蕴玉看着转角处,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怀疑刚才梁暖对她的话只是她的错误。 手机“叮”了一声,阮蕴玉打开手机,发现是傅淮舟给她发的消息。 傅淮舟:妈,已经转到了病房了,你不用担心。 阮蕴玉盯着和傅淮舟的聊天框,直到手机黑屏。 到现在了,傅淮舟他还是在演戏? 强烈的恨意,仿佛无声的尖啸撕咬着她每根神经。 她一闭眼,陆砚清的脸不由自主涌进脑海。 一个疯狂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产生。 第41章 醉酒图谋不轨 深夜的风带着点凉意,吹不散空气里沉闷的燥热。 楼道里昏黄的声控灯被脚步声惊醒,又很快疲倦地暗了下去,只留下安全出口那点幽幽的绿光,勉强勾勒出靠在1912室门边那个蜷缩身影的轮廓。 阮蕴玉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后背抵着冰冷的防盗门,旁边歪倒着一个几乎见底的威士忌酒瓶。 她脸颊绯红,呼吸间带着浓郁的酒气,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起来确实像个醉得不省人事、找不到回家路的可怜虫。 电梯“叮”的一声轻响,平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钥匙插进锁孔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门开了。 陆砚清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一身清冷的夜气。 他正要踏入,脚步却猛地顿住。 楼道里弥漫的浓烈酒味和地上那团模糊的人影让他瞬间蹙紧了眉头。 借着屋内流泻出的光线,他看清了那张埋在膝盖间的脸。 “阮小姐?”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惊喜。 地上的人影似乎被这声音惊动,极其缓慢地、带着醉意特有的笨拙抬起头。 眼睛费力地眯了好几下,才终于对焦在陆砚清脸上,随即咧开一个傻乎乎、毫无防备的笑容,声音含混不清:“陆律师…陆砚清?哈…找到你啦!” 她一边傻笑,一边试图撑着冰凉的地面站起来,身体却像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道,软绵绵地向前一扑。 陆砚清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捞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混着她身上一种淡淡的、被酒意蒸腾过的暖香,直往他鼻腔里钻。 他脸色变沉,手臂用力,半扶半抱地将这个沉重的醉鬼弄进了玄关。 “砰!”防盗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楼道里最后一丝凉气。 客厅顶灯的光线有些刺眼。陆砚清半拖半抱着阮蕴玉,把她安置在宽大的深灰色沙发上。 她像一滩软泥,陷进柔软的靠垫里,头歪着,眼睛半阖,似乎随时会彻底睡死过去。 陆砚清无奈微微摇头,转身走向开放式厨房的岛台,倒了满满一杯凉白开。 玻璃杯底磕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走回沙发边,弯腰,把水杯递到她唇边,声音中带了几丝无奈,“喝掉。” 阮蕴玉眼睫颤了颤,半眯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迷蒙地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水杯,又抬眼看了看陆砚清那张没什么表情、线条冷硬的下颌线。 她忽然傻笑了一下,抬起一只手,动作迟缓而笨拙地似乎想去接杯子。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杯壁的瞬间,手腕猛地一抖,带着一股刻意又不易察觉的巧劲,狠狠撞在陆砚清握着杯子的手上。 哗啦! 一大杯冰凉的水,精准地泼洒开来,瞬间浸透了陆砚清胸前一大片昂贵的丝质白衬衫。 冰凉的液体紧贴皮肤,迅速蔓延开湿冷的触感,布料变得半透明,紧紧贴在结实的胸膛上,勾勒出清晰的肌肉轮廓。 空气瞬间凝固。 阮蕴玉像是被自己闯的祸吓到了,猛地缩回手,双手捂住了嘴,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浓重醉意的惊呼,“陆律师,对…对不起嘛……” 她眼神飘忽,努力想聚焦又失败的样子,无辜又迷糊。 陆砚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水珠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滴落,砸在光洁的地板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狼狈不堪的前襟,又缓缓抬起眼,目光沉沉地锁住沙发上那个“醉醺醺”的女人。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墨色翻涌,危险的气息无声弥漫。 他忽然俯身,一只手臂撑在阮蕴玉身侧的沙发靠背上,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另一只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脸,对上他冰冷的审视。 他凑得很近,灼热的气息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拂过她同样滚烫的脸颊。 “阮蕴玉。”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知道这件衬衫值你多久的工资吗?” 拇指指腹带着薄茧,在她细腻的下颌皮肤上危险地摩挲了一下,加重了那份胁迫感,“嗯?够你老老实实打上半年工了。” 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带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和酒味混合的奇异感觉。 阮蕴玉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 下巴被他捏得有点疼,迫使她不得不完全仰视他。 那双近在咫尺的深眸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流,像是风暴前夕的海面,平静下藏着致命的漩涡。 阮蕴玉心颤,但她必须演下去。 浓密的睫毛像蝶翼般剧烈地颤抖了几下,眼神努力维持着涣散和迷离,仿佛在艰难地消化他话语里的意思。 几秒钟后,她忽然又咧开嘴,露出一个更大、更傻气的笑容,声音黏黏糊糊,带着撒娇般的鼻音,“打…打工好累的呀……” 她像是寻求温暖的小动物,脸颊主动蹭了蹭他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只大手,温软的触感异常清晰。 “那…那怎么办嘛?” 阮蕴玉半眯着眼,眼波流转,带着醉意熏染的媚态。 她直勾勾地望着陆砚清近在咫尺的薄唇,吐息间全是甜腻的酒香,“要不…要不把我…把我赔给你…好不好?” 最后一个“好”字,被她拖得又软又长,像羽毛搔过心尖。 陆砚清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猛地收紧了一瞬,指节泛白。 他盯着她那双雾气蒙蒙、看似毫无心机的眼睛,胸膛起伏的幅度似乎变大了一点。 时间仿佛停滞了几秒,空气粘稠得能拉出丝来,只剩下两人交错的、都有些紊乱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响。 然后,他眼底那汹涌的墨色像是被强行按捺下去,归于一种更深沉、更压抑的平静。 他倏地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直起身,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失控从未发生。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也随之撤离。 “醉得不轻。”陆砚清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淡,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客房空着,今晚老实待着,明天酒醒了立刻走人。”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俯身,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和后背,轻松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腾空,阮蕴玉低低惊呼一声,本能地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 她的脸颊顺势贴在他颈侧,隔着那层被水浸透、冰凉又紧贴皮肤的湿衬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颈动脉沉稳有力的搏动。 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她的耳膜。 鼻尖萦绕的全是他身上清冽又带着侵略性的男性气息,混合着威士忌和她自己身上的暖香,形成一种令人眩晕的混合物。 陆砚清抱着她的手臂似乎僵硬了一下,步伐却依旧沉稳,径直穿过客厅,走向走廊尽头的客房。 第42章 只好……赔人了 阮蕴玉闭着眼,把脸埋得更深,像只寻求庇护的幼兽。 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喷洒在他敏感的颈窝皮肤上,带着酒意的湿热。 她甚至微微侧过头,柔软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他凸起的喉结, 小巧的鼻尖开始不安分地、极其缓慢地蹭着他线条冷硬的锁骨。 每一次蹭动,都像点燃了一小簇细微却滚烫的火星。 她能感觉到抱着她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像坚硬的岩石。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极其压抑、几乎低不可闻的抽气声,还有后槽牙被用力咬紧的细微摩擦声。 阮蕴玉听到这声音,只觉得讽刺。 男人还真是贱。 她主动送上门来,他假惺惺忍着。 之前怎么不见他忍着? 突然,抱着她的力道也骤然加重,勒得她腰肢有些发疼。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却仿佛经历了一场无声的酷刑。 陆砚清几乎是粗暴地踢开客房的门,将阮蕴玉毫不温柔地扔在了柔软的大床上,床垫深深陷下去。 他甚至没开灯,黑暗中,她只听到他丢下一句有几分冷硬的,带着粗重气息的警告:“睡觉!再闹就扔你出去!” 门被大力带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隔绝了他急促离开的脚步声。 阮蕴玉躺在黑暗中,脸上的醉态瞬间消失无踪。 她睁开眼,眼底一片清亮,哪里还有半分迷蒙。 她嘴角无声地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现在到装起正人君子了? 黑暗中,阮蕴玉竖起耳朵,捕捉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主卧的门被推开又关上。 紧接着,是主卫方向传来的、清晰无比的花洒被拧开的声音。 水流哗哗地冲击着地面,持续不断,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但那水声听起来……冰冷刺骨,没有任何蒸汽升腾该有的暖意。 冷水澡。 阮蕴玉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在黑暗里像只蛰伏等待猎物的狼。 她耐心地等待着,听着那冰冷的水流声持续了许久,才终于停下。 然后是窸窸窣窣的擦拭声。 就是现在。 她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赤着脚,像一抹幽魂,悄无声息地穿过黑暗的走廊。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主卫的门缝下透出一线微弱的光。 她停在紧闭的磨砂玻璃门外,侧耳倾听里面彻底安静下来。 然后,她长叹一口气,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没关系,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还带着点睡眼惺忪的慵懒。 主卫的门把手转动,磨砂玻璃门被从里面拉开。 陆砚清走了出来,他只在下身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条浴巾,露出壁垒分明的胸膛和劲瘦的腰身。 未擦干的水珠顺着他湿漉漉的黑发滚落,滑过宽阔的肩膀、紧实的胸肌,沿着腹肌的沟壑一路向下,没入浴巾边缘。 他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正胡乱擦着头发,周身还散发着刚从冷水里浸泡出来的、驱之不散的寒意。 然而,这股寒意在他抬眼的瞬间,彻底凝固。 他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了,毛巾停在半空。 走廊昏暗的光线下,阮蕴玉就斜倚在他主卧的门框边。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被酒气熏染过的连衣裙,领口微乱,露出纤细的锁骨。 头发有些蓬松,几缕发丝俏皮地贴在颊边。 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清澈得像山涧泉水,哪里有半点醉意。 阮蕴玉嘴角噙着一抹慵懒又戏谑的笑意,正饶有兴味地、大大方方地上下打量着他这副近乎全裸的出水模样。 陆砚清全身的肌肉在看清她眼神的瞬间骤然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眼底最后一丝因冷水而压下的暗火“腾”地一下,以燎原之势重新燃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汹涌、炽烈、不加掩饰。 那冰冷的水汽仿佛瞬间被蒸腾殆尽,只剩下滚烫的、几乎能灼伤人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汹涌。 时间被拉长,空气里充满了无形的、噼啪作响的火星。 阮蕴玉像是完全没感受到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怒意和某种更危险的东西。 她甚至又往前挪了小半步,离他更近了些,目光依旧肆无忌惮地流连在他挂着水珠的胸膛上。 然后,她轻轻歪了歪头,唇角那抹戏谑的笑意加深,用一种清晰无比、带着调侃尾音的语调,慢悠悠地问:“陆律师……” 她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壁垒分明的胸膛,“冷水澡……够用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 陆砚清动了,他快得如同捕食的猎豹,他猛地甩开手里的毛巾,一步跨前,带着一身未干的水汽和凛冽的怒意。 瞬间逼近,巨大的压迫感如山倾覆。 一只滚烫的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狠狠掐住了阮蕴玉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猛地撑在她耳侧的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阮蕴玉的后背被这股力量狠狠掼在冰凉的墙壁上,撞得她闷哼一声。 身体被彻底禁锢在他滚烫的胸膛和冰冷的墙壁之间,动弹不得。 他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湿漉漉的头发滴下的水珠落在她的额角和锁骨上,冰凉,却瞬间被他喷薄在她脸上的灼热气息蒸发。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翻涌着骇人的风暴,死死锁住她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被强自镇定取代的眼睛。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磨出来,带着灼热的火星,砸在她脸上:“装醉?” 距离太近了,近得她能数清他因怒意而微微颤抖的睫毛。 他身上那股混合着冷水、沐浴露和强烈男性荷尔蒙的气息霸道地充斥着她的感官。 腰上那只大手滚烫,隔着薄薄的衣料,烫得她皮肤都在颤栗。 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前胸却被他炙热的胸膛挤压着,冰火两重天的触感让她脑子嗡嗡作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破膛而出。 然而,在那双燃着怒焰、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睛注视下。 阮蕴玉强压下喉咙口的尖叫和本能的退缩,最初的慌乱被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勇气取代。 她抬起眼,迎着他能焚毁一切的目光,非但没有避开,反而微微仰起下巴,将两人之间那点可怜的缝隙也彻底消弭。 她的唇几乎要擦上他的下颌线。 一只手,带着细微的、却清晰无比的颤抖,缓缓抬起,落在了他赤裸的、还在微微起伏的胸膛上。 指尖微凉,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顺着他肌理分明的线条,极其缓慢地、如同弹奏某种危险的乐章。 一路向上,最终停在他滚烫的喉结上,轻轻一点。 然后,她笑了。 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狡黠又勾人的挑衅,声音又轻又软,像羽毛拂过,却字字清晰,砸进他紧绷的神经里。 “不然呢?”她指尖在他喉结上画了个小圈,感受到它剧烈的滑动,“你衬衫那么贵……我赔不起钱……”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红唇凑近他紧绷的唇角,吐息如兰,带着酒香残留的甜腻,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只好……赔人了。”阮蕴玉用指腹在陆砚清胸前打圈,“陆砚清,不介意。” 第43章 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腰上那只大手的力道猛地加重。 指节深陷进她腰侧柔软的皮肉里,带着惩罚性的力度,勒得她瞬间抽了一口冷气,几乎喘不上气。 陆砚清另一只撑在门框上的手猛地收回,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蛮力,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 力道之大,让她毫不怀疑下一秒自己的骨头会被他捏碎。 “嘶……”疼痛让她瞬间蹙紧了眉头,生理性的水汽不受控制地漫上眼眶。 陆砚清的脸又逼近了几分,鼻尖几乎抵着她的鼻尖。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风暴中心不再是纯粹的怒意,而是翻涌起一种更复杂、更隐晦,也更危险的东西。 “阮蕴玉,你知不知道,你是在玩火?”陆砚清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带着灼热的砂砾感,重重砸在她脸上。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迫使她仰视他,承受他目光里那几乎能剥皮拆骨的冰冷审视。 陆砚清的气息滚烫地喷在她被迫微张的唇上,“是醉得太厉害了?把我当成了傅淮舟?” “还是……”陆砚清停顿了一下,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她泛红的眼尾、微张的唇瓣,最终牢牢锁住她强作镇定的瞳孔深处。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吐出那个让阮蕴玉心脏骤停的指控:“你根本就是清醒的,从头到尾,都在装醉勾引我?” “傅淮舟”三个字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阮蕴玉紧绷的神经末梢。 所有的伪装、强装的镇定、刻意营造的媚态。 在这三个字被陆砚清用如此轻蔑、如此直白的口吻点破的瞬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啪”地一声,泄得干干净净。 眼底那层因疼痛而弥漫的水汽瞬间凝结成冰。 一股难以遏制的,混杂着被羞辱和被利用的尖锐怒火,猛地从心底窜起,瞬间烧遍了她的四肢百骸,烧得她指尖都在发麻。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 下巴还被陆砚清死死捏着,剧痛传来,却远不及他话语带来的冲击让她失控。 她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猛地一偏头,挣脱了他铁钳般的手指,尽管那动作扯得她下颌骨一阵钻心的疼。 “傅淮舟?”阮蕴玉的声音陡然拔高,失去了所有的柔软和刻意,变得格外冰冷,“陆律师,你确定这个时候要和我提他?” 她语气逐渐平静,但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近乎同归于尽的疯狂,直直刺入陆砚清深不见底的眼眸。 陆砚清摩挲着阮蕴玉的手臂,“不能提傅淮舟吗?” “不能!” “陆砚清,收起你这副假惺惺的嘴脸。”阮蕴玉冷笑着,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渣,“当初是谁在我面前,把傅淮舟那些破事一件件摊开?是谁暗示我,用最直接、最让他颜面扫地的方式报复回去?”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却字字清晰,带着控诉的力量砸向对方,“是谁……在我最恨他、最绝望的时候,轻飘飘地告诉我,‘阮小姐,让他也尝尝被背叛的滋味,不是很好玩吗?’” 她向前逼近了极小的一步,几乎要撞进他怀里,仰着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像是要撕开他所有伪装的假面。 “现在倒好,我按你的剧本演了,火点着了……”阮蕴玉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洞察,“你倒在这儿装起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了?” “陆砚清,你真虚伪!”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重得让人窒息。 只剩下阮蕴玉愤怒的喘息声,在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陆砚清沉默地看着她。 刚才还翻涌着风暴的眼眸,此刻却奇异地平静下来。 他脸上没有任何被戳破的难堪或慌乱,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第一次如此仔细地、重新审视眼前这个被他逼到角落、亮出所有尖刺的女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被拉长。 就在阮蕴玉几乎要被这死寂的压迫感逼疯时,陆砚清终于有了动作。 他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挑了一下右眉梢。 那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傲慢和……一丝玩味,仿佛阮蕴玉刚才那番歇斯底里的控诉,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徒劳无功的困兽之斗。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再次向前倾身。 刚才因冷水澡而消散的滚烫气息,此刻卷土重来,甚至比之前更加汹涌炽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侵略性,将她重新笼罩。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因愤怒而显得格外生动的脸上,掠过她剧烈起伏的胸口,最终锁住她燃烧着怒火的眼眸。 “所以……”陆砚清的声音低沉得近乎耳语,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阮蕴玉紧绷的心弦上,“阮小姐,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又是装醉,又是‘失手’泼水,又是把自己当‘赔款’……” 他刻意停顿,眼底染上一抹难以言说的喜悦,这喜悦里面似乎还有几丝疯狂。 “阮蕴玉。”陆砚清叫她的名字,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晰,“那你现在是想清楚了?” 第44章 承认觊觎她 “想清楚?”阮蕴玉像是被这句反问彻底点燃了最后一丝理智的引线。 积压了太久的委屈,被戏耍的愤怒,还有此刻被他这种居高临下姿态彻底激起的逆反心理,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阮蕴玉猛地抬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在陆砚清赤裸的胸膛上。 她的力道对陆砚清而言如同蚍蜉撼树,陆砚清纹丝不动,反而震得她自己手腕生疼。 “我想清楚什么?想清楚你,陆律师有多无耻多虚伪吗?”阮蕴玉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用力而有些破音,她语气中带了几分豁出去的,玉石俱焚的狠劲。 “觊觎自己好兄弟的妻子,躲在暗处煽风点火,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阮蕴玉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睛瞪着陆砚清,像是要将他那副道貌岸然的皮囊彻底烧穿。 “陆砚清,你现在装什么清高?” 陆砚清的瞳孔,在听到阮蕴玉说的话的瞬间,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 他眼底那片深潭般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墨色翻涌,掠过一丝极其锐利、极其危险的光芒,快得让人抓不住。 陆砚青没有暴怒,反而在阮蕴玉激烈的指控后,缓缓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他的笑容毫无温度,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自嘲和坦荡。 “对。”陆砚清开口,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盖过了阮蕴玉急促的喘息,“你说的没错。” 他向前逼近半步,那滚烫的胸膛几乎要贴上她因愤怒而起伏不定的柔软。 强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未散的水汽,形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我就是无耻。”陆砚清盯着阮蕴玉的眼睛,目光锐利如鹰隼,不容阮蕴玉有丝毫闪躲,“我就是觊觎你。” 他毫不避讳地承认,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两人之间那层早已脆弱不堪的窗户纸上。 “我只不过让你认清了傅淮舟,然后呢?”陆砚清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阮蕴玉,你告诉我……” 他微微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唇上,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加清晰,带着一种致命的穿透力: “你来找我,是为了出轨报复傅淮舟……”陆砚清刻意顿了顿,清晰地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刺痛,“还是因为慕知远的案子呢?” 他猛地抬手,指尖带着滚烫的温度,隔着她单薄的衣料,用力戳在她左胸心脏的位置。 阮蕴玉抬起眸子,好整以暇盯着陆砚清,“陆律师,原因重要吗?” “阮蕴玉,你可真随便!”陆砚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嘲弄。 “你……” 阮蕴玉浑身剧震,像是被“随便”两个字狠狠劈中。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被彻底看穿、被羞辱的惨白。 刚才还熊熊燃烧的怒火,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无处遁形的狼狈。 陆砚清确实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但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并不代表着,他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羞辱她。 她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弱的风。 阮蕴玉赤着的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地板上,没有丝毫犹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突然,手腕被人给拽住。 陆砚清猛地将阮蕴玉抱住,阮蕴玉猝不及防,连惊呼声卡都在喉咙里。 后背重重摔在身后客房柔软的大床上,弹了一下。 眩晕感袭来,阮蕴玉眼前发黑。 没等她挣扎起身,一道沉重的阴影已经压了下来。 陆砚清单膝跪上床沿,高大的身躯带着未散的怒意和冷水澡也浇不灭的滚烫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他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攥住她纤细的手腕,按在身体两侧的床单上。 浴巾早已散乱,壁垒分明的胸膛赤裸地压近,滚烫的皮肤几乎贴上她的。 他的呼吸粗重,喷在她脸上,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凶狠。深不见底的眼眸死死锁住她的脸,像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里面每一丝颤抖的灵魂。 “这是生气了?”陆砚清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鼻尖,目光也陡然变得柔和了几分。 阮蕴玉被迫仰视着陆砚清。 那张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孔因为压抑的欲望而显得有些扭曲,眼底翻涌的墨色像是暴风雨前最深沉的夜海。 手腕被他捏得生疼,骨头都在呻吟。 身体被他滚烫的气息和沉重的压迫感死死钉在床上,动弹不得。 一种巨大的、被彻底看穿和掌控的恐慌攫住了她。 刚才那股被羞辱的愤怒,此刻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和赤裸的欲望威胁面前,被一种更原始的恐惧取代。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就当是被狗给咬了。 可她看着陆砚清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那里面能清晰地映出自己此刻苍白、慌乱、无处遁形的脸。 陆砚清盯着她眼底那片被恐惧冲刷得无比清晰的抗拒,身体骤然僵住。 她不情愿。 翻涌的怒焰和炽烈的欲望,像是被兜头浇下了一盆混着冰块的冷水。 他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眼身瞬间凝固、冷却。 陆砚清眼底那骇人的风暴,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疲惫和……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自嘲。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然后,他猛地松开了钳制她手腕的手。 力道之大,让阮蕴玉的手臂被甩开,无力地落在身侧。 他直起身,看也没再看床上的人一眼,抓起散落在床尾的浴巾,胡乱地往腰间一系,转身就走。 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僵硬,每一步都踏得沉重。 “滚。”一个字,冰冷地砸在死寂的空气里,然后被主卧门“砰”的一声巨响彻底隔绝。 第45章 睡了 阮蕴玉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手腕上被捏出的红痕火辣辣地疼。 房间里还残留着陆砚清身上清洌又危险的气息。 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 阮蕴玉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床上滚下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踉跄着冲向玄关。 手指颤抖着,摸索着冰冷的门把手,用力一拧。 门开了。 深夜带着凉意的风灌了进来,吹在阮蕴玉汗湿的额发和滚烫的脸颊上。 她一步跨了出去,握住门把手的手,猛地顿住。 林若棠那张苍白的脸,毫无征兆地在她眼前闪过。 紧接着就是傅淮舟那张虚伪至极的笑脸。 门板冰冷的触感抵着她的指尖,让她瞬间冷静了几分。 现在能救慕知远的,只有陆砚清了。 要想和傅淮舟离婚得到更多,也只有陆砚清能帮她。 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 “咔哒。” 阮蕴玉收回了关门的手,门重新弹开了一条缝隙。 她站在门口,楼道里声控灯的光线昏黄地打在她身上,照着她惨白的脸和剧烈起伏的胸口。 她一转身,门内,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要挣脱束缚。 阮蕴玉闭上眼,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犹豫和那点残存的自尊都吸进肺腑,再狠狠碾碎。 再睁开眼时,里面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和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阮蕴玉转过身,重新踏进了那扇门。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主卧的门缝下,透出一点微弱的光线。 阮蕴玉赤着脚,穿过黑暗的客厅,停在那扇紧闭的主卧门前。 她抬手,指节轻轻叩响了门板。 “笃……笃笃。” 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死一般的寂静。 阮蕴玉没有犹豫,手指搭上冰凉的门把手,用力一拧。 门开了。 主卧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陆砚清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影几乎融进外面城市的稀疏灯火里。 他听到了开门声,却没有回头,依旧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腰间只围着那条浴巾,宽阔的肩背线条绷紧,透着压抑的怒意和疏离。 阮蕴玉反手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她一步一步,朝着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走去,脚步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住。 然后,她抬起手,犹豫了几秒钟,将伸向自己连衣裙侧面的拉链。 金属拉链滑下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异常刺耳,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响起。 陆砚清的身体终于动了一下,他猛地转过身。 昏黄的灯光下,阮蕴玉的连衣裙拉链已经拉开了一半,露出了里面细腻白皙的肩头和一小片光洁的背脊。 她低着头,手指还停留在拉链上,动作因为他的突然转身而顿住。 陆砚清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瞬间钉在阮蕴玉身上。 他看清了她脸上那种近乎麻木的平静,看清了她眼底那片死寂的、放弃挣扎般的灰败。 没有羞涩,没有诱惑,只有一种献祭般的决绝。 一股无名怒火混合着更深的、难以言喻的刺痛猛地窜上心头。 “够了!”陆砚清低吼出声,声音因为压抑而嘶哑变形。 他一步跨前,带着凛冽的怒意,猛地抬手,一把狠狠攥住了她正在下拉拉链的手腕,“阮蕴玉,够了!” 阮蕴玉抬起头,迎上了陆砚清燃着怒焰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情欲,只有被她的行为彻底激怒的冰冷审视。 她看着他,眼底那片死寂的灰败深处,终于裂开一丝缝隙,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几近破碎的祈求。 那眼神,像似乎即将溺毙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明知有毒,也别无选择。 她没有挣脱他的钳制,反而用另一只自由的手,小心翼翼地覆上了他那只死死攥着自己手腕的大手。 她的指尖冰凉,带着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轻轻摩挲着他滚烫的手背皮肤。 “陆砚清……”阮蕴玉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被碾碎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 她抬起眼,直直地望进他翻涌着怒意的瞳孔深处,一字一句说道:“帮我救慕知远,条件……随你开。” 她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两人交错的、都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陆砚清死死地盯着阮蕴玉的眼睛。 她覆在他手背上的指尖冰凉,那细微的颤抖却像电流,顺着他的皮肤一路窜上心尖。 他眼底翻涌的怒意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了一下,然后缓缓沉淀下去,变成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暗涌。 他没有说话。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沉重得几乎要压垮神经。 阮蕴玉看着陆砚清深不见底的眼眸。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 她害怕这沉默,害怕陆砚清的拒绝。 一种孤注一掷的冲动驱使着她。 她踮起脚尖,冰凉的、带着细微颤抖的唇瓣,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虔诚和绝望的孤勇,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印上了他上下滚动的、异常灼热的喉结。 温软的触感如同羽毛拂过最敏感的地带。 陆砚清的身体猛地一僵,攥着她手腕的力道瞬间失控地加重。 喉结在她唇下剧烈地滑动了一下,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闷哼逸出。 那声闷哼像点燃了最后一丝引线。 下一秒,天旋地转。 陆砚清猛地松开了钳制她手腕的手,在她失去支撑惊呼出声的瞬间。 滚烫的大手已经狠狠掐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揉碎。 另一只手穿过她微敞的衣襟,覆上她光滑微凉的背脊,将她整个人狠狠按向自己。 陆砚清低下头,滚烫的、带着掠夺气息的吻,如同狂风暴雨般,带着惩罚和某种被彻底点燃的疯狂。 狠狠的、不容拒绝的覆压下来,瞬间吞噬了阮蕴玉所有的惊呼和那点可怜的氧气。 黑暗彻底吞噬了最后一点理智。 第46章 三个月的情人 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朦胧的光带。 阮蕴玉是被一阵强烈的酸胀感和浑身的粘腻惊醒的。 在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所有的疯狂、纠缠,还有灼热的喘息和滚烫的汗水……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宽阔而赤裸的胸膛。 陆砚清沉睡着,他有力的手臂占有性地环着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呼吸均匀而绵长。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了一下,懊悔的情绪在眼眸中一闪而过。 昨晚是她太冲动了。 阮蕴玉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试图从陆砚清沉重的臂弯里挪出来。 动作极轻,生怕惊醒了身旁的陆砚清。 阮蕴玉一只手扶着腰,她的身体像是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酸痛得很。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她的脚触到了冰凉的地板。 阮蕴玉撑着发酸的身体,无声地坐起,背对着床上的人。 凌乱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她此刻毫无血色的侧脸。 她咬着牙,准备强撑着站起来。 腰间骤然一紧。 一只滚烫的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猛地从后面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往后一带。 阮蕴玉猝不及防,低呼一声,后背重重撞进一个坚硬而滚烫的胸膛里。 陆砚清不知何时醒了。 他的下巴抵在她光裸的肩窝,灼热的呼吸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拂过她敏感的颈侧肌肤。 “想去哪儿?”陆砚清的声音低沉,带着初醒的慵懒,手臂却像铁箍般,将她牢牢锁在怀里,动弹不得。 阮蕴玉身体瞬间绷紧,像受惊的猫,“上班。” 她声音带着几分强装的镇定和不易察觉的颤音,她试图掰开他箍在腰间的铁臂。 陆砚清的下巴在她肩窝蹭了蹭,手臂纹丝不动。 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床头柜上的电子钟。 荧蓝色的数字清晰地显示着:6:13。 “还没到六点半?”陆砚清嗓音低沉中带着几分无奈。 他环在阮蕴玉腰间的手不松反紧,另一只大手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开始在她光滑的脊背上缓缓游移。 指尖所过之处,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我怎么不知道律所……这么早开门的?” 他指腹带着薄茧,如同带着电流,轻易地撩拨起昨夜她残留的记忆和身体的敏感。 阮蕴玉猛地一颤,声音都变了调:“陆砚清,放开我,我……” “嘘……” 陆砚清打断她的话,温热的唇瓣贴上她脖颈侧边跳动的脉搏。 她的心脏不受控制乱跳。 陆砚清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和不容拒绝的强势。 “时间……还早得很。”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砚清猛地一用力,将她整个人重新拖回了柔软而凌乱的床铺深处。 “不……唔……” 所有的抗议和挣扎都被他滚烫而霸道的吻彻底吞噬。 这一次,陆砚清像是彻底撕去了最后一丝克制的外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惩罚性的凶狠和不容抗拒的掠夺。 阮蕴玉感觉自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被汹涌的浪潮抛起又落下。 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榨尽,只剩下破碎的呜咽和无法控制的沉沦。 …… 意识再次从混沌的黑暗中挣扎浮起时,强烈的光线已经透过窗帘缝隙。 阮蕴玉猛地睁开眼,浑身像是被重型卡车碾过,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她下意识地看向身侧。 已经空了。 床头柜上,电子钟显示着:9:23。 她倒吸一口冷气,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坐起。 被子滑落,露出身上斑驳的痕迹。 床边椅子上,整齐地放着一套全新的女装,从内衣到连衣裙,都是她的尺码。 她咬着牙,忍着浑身不适,快速穿戴整齐。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只感觉陌生。 镜子里的她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嘴唇有些红肿。 阮蕴玉深吸几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混乱,拉开了主卧的门。 一股煎蛋和烤面包的香气飘了过来。 她顺着味道走向客厅旁边的开放式厨房,脚步顿住。 陆砚清背对着她,站在料理台前。 他换了一身垂感很好深灰色家居服,腰间却系着一条格格不入的浅色围裙。 晨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肩背线条,锅里滋滋作响,他正专注地翻动着平底锅里的煎蛋和培根,动作竟然意外的……熟练。 这画面透着一种诡异的家常感,让阮蕴玉一瞬间有些恍惚。 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脚步放轻了几分,径直走向玄关。 手刚摸到冰凉的门把手。 “吃了再走。”陆砚清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阮蕴玉的手停在门把上,没有动,也没有回头。 几秒后,身后传来餐盘轻轻放在岛台上的声音。 陆砚清解开了围裙,搭在椅背上,走到岛台一侧坐下,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地开始切割自己盘中的食物。 “过来。”他再次开口,这次带上了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空气凝滞了几秒。 阮蕴玉最终还是松开了门把手,转过身,沉默地走到岛台另一边,拉开高脚椅坐下。 她的面前,也放着一份一模一样的早餐。 煎得金黄的太阳蛋,焦脆的培根,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 她拿起刀叉,低着头,开始机械地切割着盘子里的食物。 刀叉碰撞着瓷盘,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是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唯一的动静。 陆砚清切下一小块煎蛋,送入口中,目光却落在对面那个低头沉默进食的女人身上。 她吃得很快,带着一种完成任务般的急切,眼神始终垂着,回避着任何可能的视线接触。 气氛沉闷得让人窒息。 陆砚清放下刀叉,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玻璃杯底磕在岛台大理石台面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打破了沉默。 阮蕴玉切食物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更快地往嘴里塞了一口面包。 “昨晚的事……”陆砚清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敲在凝固的空气里,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不是交易吗?” 阮蕴玉咀嚼的动作彻底僵住,握着叉子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陆砚清的目光锐利地锁着她低垂的侧脸,仿佛要穿透她强装的平静。 “做我三个月的情人。”陆砚清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冰冷得可怕。 “三个月内,随叫随到。”陆砚清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一份合同,“我保证慕知远能顺利出来。” “哐当!” 第47章 捉奸 阮蕴玉手中的叉子脱力,掉在了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猛地抬起头,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眼底翻涌着屈辱、愤怒,还有一种被赤裸裸标价的刺痛。 她死死地盯着陆砚清,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男人的冷酷。 陆砚清迎着她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掌控者的平静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沉重得几乎要凝固成冰。 阮蕴玉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眼底那些激烈的情绪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和一丝破釜沉舟的锐利。 她重新拿起掉落的叉子,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声音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谈判般的冷静,“半个月。” 陆砚清端着水杯的手顿在半空,深邃的眼眸中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他像是没听清,微微侧头:“什么?” “我说。” 阮蕴玉抬起头,目光毫不避讳地迎上他审视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声音不大,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只做半个月的情人。”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眼底的冷漠被一种更深,更炽热的情绪给取代。 他缓缓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岛台上,十指交叉,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势。 “讨价还价?”陆砚清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危险的兴味,“阮小姐,你觉得……” “叮咚——叮咚——” 清脆而急促的门铃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骤然响起,瞬间打破了餐厅里剑拔弩张的对峙气氛。 陆砚清被打断,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他看了一眼玄关方向,又转回目光,重新落在阮蕴玉紧绷的脸上。 阮蕴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惊得心脏猛地一跳。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叉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阮蕴玉几乎是立刻移开了与陆砚清对视的目光。 她重新低下头,死死盯着盘子里已经冷掉的食物残渣,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 陆砚清的目光在阮蕴玉骤然苍白的侧脸和紧握叉子的手上停留了两秒。 心里莫名多了几分失落。 他最终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利落地起身,离开了岛台,迈步走向玄关。 房间响起极其轻微的,手指触碰电子屏的声音。 门口的监控屏幕亮起微光。 陆砚清宽阔的肩背似乎极其轻微地放松了一下。 紧接着,一声极低、极轻,却带着十足玩味和恶意的嗤笑,从他喉咙里滚了出来。 他用一种不高不低、恰好能让阮蕴玉听得清清楚楚的语调,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地对着可视门铃的方向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调侃。 “傅总,这么早过来干嘛?”陆砚清的说是对傅淮舟说的,可他转头,目光却牢牢锁着阮蕴玉瞬间血色尽褪的脸。 “陆哥,我来找你有事。” “什么事?”陆砚清拖长了尾音,抬手关掉了可视门铃的声音。 “你老公都来捉奸了,你还不快躲起来?” “捉奸”二字如同惊雷炸响。 阮蕴玉脸色惨白如纸,身体猛地弹起,“哐当!” 高脚椅被她撞得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 她像受惊的兔子,慌乱的目光扫过客厅,瞬间锁定那扇刚刚离开的主卧门。 她看也没看陆砚清,用尽全身力气,拔腿就冲。 陆砚清看着她惊慌失措、几乎是连滚带爬冲向主卧的背影,嘴角那抹恶劣的弧度加深。 他慢条斯理地收回目光,手指在门禁屏幕上轻轻一点。 “咔哒。” 门锁弹开的声音。 厚重的入户门被陆砚清从里面拉开一道缝隙。 清晨微凉的空气混着浓烈烟草味和一股酒气涌了进来。 傅淮舟站在门外。 他显然来得匆忙,昂贵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松垮,眼下带着熬夜的乌青,下巴冒出一层胡茬,整个人透着一股被棘手问题熬出来的疲惫和阴郁。 门开的瞬间,他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带上了几分讨好。 “陆哥。”傅淮舟开口,声音沙哑紧绷,“这么早,打扰了。” 陆砚清单手插在深灰色家居裤口袋里,身体随意地倚靠着门框,姿态慵懒闲适,仿佛只是清晨小憩被打断。 他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只极轻微地点了下头,眼神平静无波地迎上傅淮舟审视的目光,“傅总,找我有什么事?” 傅淮舟的目光越过陆砚清的肩头,迅速扫向光线充足的客厅内部一览无余。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清晰短促的关门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突兀地从主卧方向传来,在清晨过分安静的公寓里,显得格外刺耳。 傅淮舟眼神扫过台面,下巴朝双人早餐和主卧门抬了抬,调侃道:“陆哥,怪不得你这么久才开门呢?原来是……金屋藏娇了?” 陆砚清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反而侧身彻底让开了门,“傅总,大清早好奇心挺重。” 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调侃后的淡然。 傅淮舟被陆砚清的态度噎了一下,心里更加好奇了,“陆哥,我又不是外人,让嫂子见我一面呗。” 陆砚清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极其轻微地挑了一下右眉梢。 “那我问问她?” 主卧门内。 阮蕴玉背脊紧紧抵着冰凉的门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她仿佛呼吸都屏住了,生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仿佛在她紧绷的神经上跳舞。 第48章 自尊被碾碎 阮蕴玉的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几乎是本能反应,她的手闪电般摸向门内侧的锁钮。 用力一拧,却纹丝不动。 她瞳孔骤缩。 这门……根本没法反锁?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门把手已经从外面被压了下去,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开始推动门板。 阮蕴玉脑子里嗡的一声,来不及思考,用尽全身力气,狠狠顶住门板内侧。 见阮蕴玉如此抵抗下,陆砚清用力小了几分,但门还是被推开了一条几指宽的缝隙。 缝隙外,陆砚清之前冷漠的脸上,此时却写满恶劣。 他深邃的眼眸隔着缝隙精准地锁定了门内阮蕴玉惊恐苍白的脸,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躲什么?”陆砚清故意提高了音量,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清晰地传向客厅方向,显然是说给傅淮舟听的,“都是自己人,出来打个招呼?这么害羞?” “陆砚清……你!”阮蕴玉看着近在咫尺陆砚清脸,气得浑身发抖。 她隔着门缝狠狠瞪着他,用口型无声地怒骂:“你……混蛋!” 狗男人。 他就是故意的! 要是真被傅淮舟察觉到什么,她倒要看看他怎么办! 他一个律师,和好朋友的老婆纠缠不清,名声就彻底毁于一旦。 陆砚清脸上的笑意更深,带着掌控一切的恶劣。 他非但没有收力,反而借着那条缝隙,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灼热的气息几乎喷在阮蕴玉的耳廓上,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快速说道:“不用去上班了。” “晚上七点,陪我去参加个饭局。” “我不……”阮蕴玉本能地抗拒,口型刚做出,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愤怒和拒绝。 陆砚清也不恼,眸中多了几分笑意,就这样盯着阮蕴玉,“你总不想让傅淮舟知道,昨晚我们睡了!” 他视线偏移了几分,目光移到床上。 床上的床单被套都皱成了一团,床单上凌乱的痕迹透露着昨晚的疯狂。 陆砚清声音很小很小,阮蕴玉盯着他的嘴唇口型,才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阮蕴玉瞪着陆砚清,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才松开唇,她眼底的抗拒被愤怒给取代。 “我可不怕!有本事你就让他知道!”阮蕴玉声音中的颤抖暴露了她害怕的情绪。 她就不相信陆砚清会直接和傅淮舟坦白。 陆砚清冲着阮蕴玉微微一笑,“傅总……” “别……”阮蕴玉怂了,快速截断陆砚清的话。 她看向陆砚清的眼神满是卑微的讨好。 “我陪你去!” 话音刚落,门上的压力瞬间消失。 陆砚清满意地直起身,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慵懒。 他慢悠悠地转过身,背对着门缝里阮蕴玉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面向客厅里正探究地看过来的傅淮舟,随意地耸了耸肩,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算了。”陆砚清摊了摊手,“小姑娘脸皮薄,害羞得很,下次有机会再介绍给你认识。” 傅淮舟的目光在那条迅速合拢、再无动静的门缝上停留了一瞬。 他视线又落回陆砚清脸上,嘴角也扯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带着点男人间调侃意味的弧度:“啧,陆律师,这是……金屋藏娇还藏着掖着?” “行!我也能理解,下次可别推脱了。” “好说。”陆砚清随口应着,姿态轻松地走向衣帽间的方向,“稍等两分钟,我换身衣服。” “正事的话,还是去律所谈。” 傅淮舟挑眉,脸上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好。” 陆砚清一边说着,一边拉开衣帽间的门走了进去,仿佛刚才主卧门口那短暂的交锋从未发生。 傅淮舟看着陆砚清消失在衣帽间门口,目光又不自觉地瞥了一眼那扇依旧紧闭、无声无息的主卧门。 他总感觉这个女人……很熟悉…… 就是上次林婉婉生日会的女人。 衣帽间里传来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 很快,陆砚清换了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走了出来,他又恢复成了那个一丝不苟、气势迫人的陆大律师模样。 “走。”陆砚清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利落。 傅淮舟收起手机,站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玄关。 “砰。” 厚重的入户门被关上的声音,如同一个休止符,终于重重落下。 死寂重新笼罩了公寓。 主卧门内。 阮蕴玉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紧绷的身体骤然一软,顺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了薄薄的衣料,紧贴着皮肤,带来一片粘腻的冰凉。 她蜷缩在门后的阴影里,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进臂弯。 莫名的负罪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一波地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溺毙。 她这样是不是不对……毕竟她还没和傅淮舟领离婚证。 或许她昨晚就不应该来找陆砚清的。 是她太冲动了。 门外彻底安静了。 只有阮蕴玉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双腿都开始发麻,她才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 脸上毫无血色,只有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嘴唇上被咬破的地方还残留着一点血痕。 她扶着冰凉的门板,一点点撑起虚软的身体。 手指颤抖着,搭上了冰凉的金属门把手。 这一次,没有阻力。 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拧动把手,拉开了一条门缝。 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 岛台上那两套刺眼的餐具还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声地嘲笑着她的狼狈。 她赤着脚,像一抹游魂,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也踩在自己破碎的自尊上。 第49章 被傅淮舟跟踪 阮蕴玉从陆砚清公寓离开,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一进医院,浓重的消毒水气味灌满鼻腔。 阮蕴玉脚步虚浮地穿过医院嘈杂的候诊大厅,一夜未眠加上刚才的事情,让她太阳穴突突地跳。 “蕴玉?” 一个低沉、压抑着某种情绪的声音,像冰锥刺破嘈杂,精准地钉在她耳膜上。 阮蕴玉脚步猛地顿住,浑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凉了一半。 她僵硬地转过身。 傅淮舟就站在几步开外。 他脸色比清晨在陆砚清家门口时更差,眼下的乌青浓重,下巴胡茬更显杂乱,整个人透着一股被熬干了的阴鸷和…一种焦躁的疲惫。 傅淮舟死死地盯着阮蕴玉,眼神复杂得惊人,有惊怒,有探究,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受伤? “你怎么在这里?”阮蕴玉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夜放纵后的疲惫和本能升起的警惕。 傅淮舟不是和陆砚清去了律所吗? 阮蕴玉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傅淮舟的目光像探照灯,在阮蕴玉苍白的脸上,略显凌乱的发丝,崭新的连衣裙上反复扫过。 每一个细节都像针一样刺着他的神经。 这件连衣裙不是她昨天穿的连衣裙。 傅淮舟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被背叛般的沙哑和质问: “昨晚,你去哪了?”傅淮舟紧紧盯着阮蕴玉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心虚或闪躲,“我在你家楼下等了一整晚,你都没有回家!你去哪里了?”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压抑着翻腾的怒意和更深的不安。 “傅淮舟,我们都要离婚了,我去哪里管你什么事情?你的事情我什么时候管过?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说完,阮蕴玉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 她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信息,眼底瞬间结冰,警惕和愤怒取代了疲惫,“我家楼下?” 阮蕴玉微微眯起眼,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向傅淮舟,“傅淮舟,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 她住的地方目前只有慕临川知道,甚至连林晴都不知道。 阮蕴玉向前逼近一小步,看着傅淮舟躲闪的眼神,周身瞬间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一字一顿,清晰地砸向他,“你跟踪我?” 傅淮舟被阮蕴玉眼中骤然爆发的冰冷和指控钉在原地。 那眼神里的厌恶和防备,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他一部分怒火,却激起了更深的烦躁和一种被误解的憋闷。 “跟踪?”傅淮舟像是被这个词烫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受伤的愤怒和急于撇清的辩解,“蕴玉,我是担心你,你一个女孩子,需在外面不安全,再说了……” 他顿了一下,把“我是你丈夫有权利知道你住在哪里”咽了回去,语气强硬地重申,“我是为了你安全!” “安全?”阮蕴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眼神里的冰寒更甚,“傅淮舟,收起你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我的安全不需要你操心,更不需要你用这种令人作呕的方式来‘关心’。”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口翻涌的恶心感,不想再和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纠缠哪怕多一秒。 “让开!”阮蕴玉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侧身就要从他旁边挤过去。 傅淮舟下意识地伸手想拦住她,却被她厌恶地狠狠甩开。 阮蕴玉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块甩不掉的,肮脏的污秽。 “阮蕴玉!”傅淮舟看着那决绝离去的背影,低吼着她的名字。 拳头在身侧攥紧,指节泛白,眼底翻涌着被彻底无视和拒绝的暴怒与一丝……狼狈的痛楚。 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纤细却挺得笔直的背影消失在通往住院部的电梯口。 …… 推开病房的门,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混合着消毒水味飘来。 阮蕴玉脸上的冰霜还未完全褪去,却在看到病床上那个熟悉身影的瞬间,努力挤出一丝疲惫的笑意。 “林女……”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笑容僵在脸上。 病床旁,除了林若棠,还坐着一个人,慕临川。 慕临川穿着一身质地考究的休闲装,脸上带着温和得体的笑容,正微微倾身,将一个削好皮、切成小块的苹果递到林若棠手中。 林若棠靠坐在床头,脸色虽然还有些病态的苍白,但精神看起来不错,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正和慕临川低声说着什么,气氛显得异常融洽和谐。 “蕴玉,你来了?”林若棠看到阮蕴玉,脸上笑容更深,带着点嗔怪,“怎么脸色这么差?快过来坐。” 她没察觉到阮蕴玉瞬间剧变的情绪。 慕临川也适时转过头,脸上温和的笑容无懈可击,仿佛之前所有的龃龉都不曾存在,“阿玉,你来了?正好,刚和妈聊到你呢。” “聊我?”阮蕴玉的声音冰冷,像淬了冰渣。 她没理会慕临川,也没走向林若棠。 阮蕴玉就站在门口,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她直直望向慕临川,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愤怒,“慕总,真是好兴致,百忙之中还有空来医院……?” 慕临川现在假惺惺过来是要干嘛? 病房里温馨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林若棠脸上的笑容僵住,有些无措地看看女儿,又看看慕临川:“蕴玉,你怎么这么说话?临川他……” 慕临川起身,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妈,蕴玉这是和我闹脾气了,你先休息!我和蕴玉出去聊。”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外。 林若棠慈爱看着阮蕴玉,“和你哥好好说。” 阮蕴玉本来是不想出去的,目光接触到林若棠的眼神,她还是心软了。 最终,她还是不情不愿走出了病房。 慕临川紧随其后,轻轻带上了病房门,隔绝了里面的世界。 “现在连哥哥都不叫了?” 阮蕴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别过头,没看慕临川,也没回答慕临川。 慕临川站在离阮蕴玉几步远的地方,他慢条斯理地从随身携带的昂贵公文包里,抽出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 “看看这个。”慕临川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阿玉,你会感兴趣的。” 他将文件袋递到她面前。 阮蕴玉警惕地看着他,没有接。 慕临川也不在意,直接当着她的面,动作优雅地解开了文件袋的缠绕线,从里面抽出了几页纸。 最上面一页,抬头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阮蕴玉的眼底: 遗嘱声明 立遗嘱人:慕知远 阮蕴玉的瞳孔骤然收缩。 慕临川将那份遗嘱翻到最后一页,清晰地展示在她眼前。 上面是慕知远龙飞凤舞的签名,以及公证处的鲜红印章。 日期……赫然是慕知进监狱前三个月。 “阿玉,你看清楚了!”慕知远声音严肃了几分。 “在他进去之前,就把慕氏集团名下最值钱的核心股权,还有他放在瑞士银行那笔信托基金……”慕临川刻意停顿,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剑,刺向阮蕴玉瞬间失血的脸。 “受益人是我。” “没有你母亲的名字,更没有你的名字,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阮蕴玉脑中炸开,她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不得不伸手扶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遗嘱?受益人……是慕临川一个人? 没有林若棠? 林若棠是他的妻子,在法律上她是慕知远财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这么多年,林若棠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全心全意爱着他,甚至在他进监狱之后,也只有林若棠一个人想救他出来。 结果……慕知远……把他完全财产……留给了一个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儿子”? 而他以为的好“儿子”,是他送进监狱的罪魁祸首。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尖锐的,被愚弄的刺痛瞬间攫住了阮蕴玉。 她真为林若棠感到不值。 慕临川看着阮蕴玉失魂落魄的样子,眼底满是心疼。 他快速地将遗嘱收回文件袋。 “所以,阿玉,你现在还想救慕知远吗?” 背后传来的冰冷感让阮蕴玉冷静下来,她仰着头,警惕地看着慕临川,“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第50章 傅淮舟的种 黑色宾利平稳地驶入暮色中的车流。 车窗隔绝了城市的喧嚣,车内却弥漫着另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阮蕴玉靠在座椅上,侧脸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光影。 她眼神空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慕临川的话一直回响在她脑海中:阿玉,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想告诉你,我和你一直站在统一战线上的。 我陷害慕知远,不是为了钱,单纯就是为了报复慕知远。 你难道不想报复慕知远吗? 慕知远,这种人,他配当你的父母吗? 你又何必为了救他,和陆砚清这种人纠缠不清呢? 阿玉,陆砚清不是什么好人!你相信我! “怎么了?”身旁的陆砚清突然开口。 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魂不守舍的,是觉得昨晚对不起傅淮舟了?” 阮蕴玉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没回头,也没应声。 陆砚清嗤笑一声,身体微微侧向阮蕴玉,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省省你那点廉价的愧疚心,傅淮舟现在可没空管你昨晚睡在哪个男人床上。” 阮蕴玉终于动了动眼睫,但依旧没看陆砚清。 陆砚清像是很满意阮蕴玉细微的反应,嘴角的弧度大了几分,“林婉婉,怀孕了你知道!刚满三个月。” “傅淮舟的种。” 阮蕴玉呼吸猛地一窒。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傅淮舟不是有……” “弱精症?”陆砚清眼底闪过差异,他还是精准地接上了她未说完的话,“是啊,傅大总裁自己都纳闷了,所以……” 陆砚清故意拉长了调子,欣赏着阮蕴玉瞬间绷紧的侧脸线条,“特意找人盯着做了羊水穿刺,结果……千真万确,林婉婉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傅淮舟的种!” 他身体靠回椅背,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慵懒,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现在那位林小姐胎像不稳,正躺在中心医院病房里保胎了,傅淮舟一天恨不得跑八趟,嘘寒问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哪有功夫管你这‘前妻’的死活?” 阮蕴玉的手指在身侧悄然攥紧了裙摆。 明明她对傅淮舟已经没期望,可她的心脏还是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揉捏。 原来如此……怪不得早上在医院碰到他……是去看林婉婉的。 她心里涌上一股冰凉的,巨大的荒谬感,最后都变成了尘埃落定般的死寂。 原来,她自以为的“报复”,在傅淮舟眼中,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傅淮舟早已在另一个女人那里,孕育着新的希望和未来。 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刺痛,随即被更深的、自我厌弃般的漠然覆盖。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质问,只是将脸更深地转向窗外,仿佛要将自己彻底藏进那片流动的黑暗里。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沉默的,带着破碎感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快得抓不住。 随即,那点情绪又被更深的冷硬覆盖。 他似乎觉得火候还不够,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 “不信我?”陆砚清轻笑一声,指尖在屏幕上随意滑动了几下。 下一秒。 一个熟悉却带着一种陌生疲惫和隐隐激动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清晰地流淌出来,在封闭的车厢内回荡: “……是,刘医生,结果我看到了……是真的?” “羊穿结果……确定是我的?……太好了!” 是傅淮舟的声音。 那声音里的狂喜、激动。 是她从未听过的。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针,狠狠扎进她早已麻木的心脏。 录音很短,只有这关键的几句。 陆砚清按灭手机屏幕,随手丢在中间的扶手箱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他侧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阮蕴玉僵硬的背影上,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补充道:“哦,对了。他今天早上那么着急忙慌地找我……” 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后半句,“就是想让我做他的离婚律师。尽快、干净地,把你这个‘障碍’清掉,好让他能名正言顺地迎接他的新老婆和新儿子。” 障碍…… 阮蕴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车窗上模糊地映出她惨白的脸,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自嘲的弧度。 原来如此。 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现在不和她离婚,原来是没确定林婉婉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还不好和她离婚。 顺便趁这段时间,做好准备,找好律师。 阮蕴玉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颤抖的阴影。 没有眼泪,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冷。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彻底封闭自己的姿态,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现在了,她还是忘不掉傅淮舟吗? 傅淮舟在她心里就是这么重要吗? 车厢内再次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声。 就在这时,车子平稳地停了下来。 “陆律,凯悦到了。”司机的声音从前座传来。 陆砚清率先推开车门,冷冽的夜风瞬间灌入。 他站在车边,没有回头,有些生气的说了一句,“下车。” 阮蕴玉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所有情绪,再睁眼时,眼底已是一片刻意维持的平静。 她整理了一下礼服裙摆,推开车门,踩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陆砚清已经伸出手臂,等着她。 阮蕴玉垂下眼睫,掩去所有情绪,顺从地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臂弯。 肌肤相触,他的手臂结实有力,带着不容挣脱的掌控感,而她的手心,一片冰凉。 两人并肩走进凯悦饭店金碧辉煌的大厅。 水晶吊灯的光芒璀璨夺目,映照着来往衣着光鲜的宾客。 就在踏入大厅的瞬间,阮蕴玉的目光被大厅正中央一个巨大的,被柔和射灯笼罩的玻璃展柜吸引了过去。 展柜里,静静地躺着一把琵琶。 琵琶造型古朴典雅,琴身线条流畅,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暗红色光泽,显然是上等的紫檀木。 琴轴、琴轸、覆手等部位镶嵌着细腻的象牙或螺钿装饰,繁复精美。 最引人注目的是琴头,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凤凰,凤眼处镶嵌着两颗小小的、流光溢彩的鸽血红宝石。 整把琵琶静静地躺在丝绒衬垫上,散发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无声的高贵与神秘。 阮蕴玉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属于专业者的惊艳和赞叹。 这把琵琶,绝对价值连城,是真正的古董珍品。 陆砚清感觉到阮蕴玉瞬间的停顿,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手臂微微用力,“喜欢吗?” 第51章 油腻男骚扰 阮蕴玉愣怔了几秒钟,微微摇头。 “想要,你也买不起。”陆砚清对着阮蕴玉恶劣一笑。 阮蕴玉无语地低下头。 陆砚清带着阮蕴玉继续走向通往包厢的电梯。 电梯直达顶层的“云顶”包厢。 门一开,喧闹的谈笑声和浓烈的烟酒味便扑面而来。 包厢极大,装修奢华。 巨大的圆桌旁已经坐了五、六个人,清一色的中年男人,个个衣着不凡,气度沉稳,显然都是非富即贵。 看到陆砚清进来,谈笑声瞬间小了下去。 “哎哟,陆大律师!可算来了!就等你了!”一个穿着花哨衬衫、梳着油亮背头的中年男人率先站起来,满脸堆笑地迎上来,目光却毫不掩饰地、带着赤裸裸的惊艳和贪婪,在阮蕴玉身上逡巡。 “陆总,这位是?”另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些的男人也笑着问,目光同样在阮蕴玉脸上停留。 陆砚清带着阮蕴玉走到主位旁,姿态随意地拉开椅子坐下。 这才抬眼扫了众人一圈,他语气平淡无波:“我秘书,阮蕴玉。” 介绍得极其简短敷衍,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附属品。 “秘书?哈哈哈!”那个花哨衬衫的男人,叫郭帆。 郭帆本市最大的建筑公司,领航的总裁。 他闻言夸张地大笑起来,挺着硕大的啤酒肚,绿豆般的眼睛色眯眯地黏在阮蕴玉身上,“陆律师,真是好福气啊,连秘书都这么标致。” “阮小姐是?幸会幸会!”他伸出肥厚的手掌。 阮蕴玉强忍着胃里的不适,脸上挤出一个极其疏离客套的微笑,指尖飞快地碰了一下郭帆油腻的手掌便立刻收回。 “郭总好。” “阮小姐看着真年轻,气质也好,哪个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啊?”郭帆不依不饶,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浓重的雪茄味混合着酒气喷过来。 “普通学校,不值一提。”阮蕴玉垂下眼,声音冷淡。 “诶,谦虚了!”郭帆嘿嘿笑着,目光像黏腻的蛇信子在她身上舔舐,他还想继续说话,陆砚清开口了。 “阮秘书,你做到我这边来。” 陆砚清把他左边的椅子拉开,歪头示意阮蕴玉做过去。 这个举动对于阮蕴玉来说,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没有任何犹豫,离开座位,走到陆砚清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郭帆是个老油条,瞬间明白,陆砚清和阮蕴玉是那种关系。 可他看上的女人,他可没那么轻易放弃。 “刚才在大厅,我看阮小姐盯着那把琵琶看了好久?”郭帆撑着头,依旧盯着阮蕴玉,“怎么,阮小姐也懂这个?” 阮蕴玉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依旧平静:“略懂皮毛。” “哎呀,太好了!”郭帆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那可是好东西,明朝的老物件,凤穿牡丹的紫檀琵琶,平常人摸都摸不到的,今天特意从收藏馆借出来摆在凯悦撑场面的。” 他得意地扬着下巴,眼中闪着精光,看向阮蕴玉的眼神充满了施舍般的恩赐和不容拒绝的强势, “阮小姐既然懂行,又恰好在这儿,这就是缘分啊!” “来来来,露一手!” “也让我们这些大老粗开开眼,听听这古董琵琶到底是什么仙音。” 他一边说,一边对门口的服务员大声吆喝:“去!把大厅那琵琶给我拿上来!小心点!碰掉一块漆皮卖了你们都赔不起!” 服务员应声而去。 阮蕴玉的脸色瞬间白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陆砚清,眼神里带着清晰的求助和慌乱。 这把琵琶价值连城,她根本不想碰,更不想在这种场合像个戏子一样被强迫表演。 然而,陆砚清仿佛没接收到她的目光。 他正慢条斯理地用热毛巾擦拭着修长的手指,眼神低垂,专注地看着自己指间的动作,侧脸线条冷硬得像一尊完美的雕塑,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 阮蕴玉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如同坠入冰窟。 她明白了。 他带她来,就是让她来承受这一切的。 他是故意的。 “陆律……”阮蕴玉忍不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砚清终于抬了下眼皮,目光淡淡地扫过她苍白的脸,又看向一脸兴奋等着看戏的郭帆,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语气轻飘飘的,“郭总,你就这么想听我秘书谈琵琶?” 他故意家中“我秘书”三个字,语气中暗含着威胁。 郭帆依旧嬉皮笑脸,“陆律师,我也是想着这琵琶难得,正好阮秘书又会弹琵琶……” “陆律师,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 他这是直接将矛头对准了陆砚清。 两人的博弈无声开始。 陆砚清扯了扯嘴角,对着郭帆笑了出来,“既然郭总这么想听,我自然不会扫郭总的兴。” 听到这句话,阮蕴玉感觉自己被耍了,恶狠狠瞪了一眼陆砚清。 包厢里其他几个人也笑着附和: “是啊,阮秘书,让我们也沾沾光!” “郭总可是难得大方一次,把那宝贝都请上来了!” “陆总都发话了,阮秘书就别推辞了嘛!” 阮蕴玉坐在这里,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扔在聚光灯下,承受着所有人或好奇、或戏谑、或贪婪的目光。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攥紧了拳头,情绪就在发泄的边缘。 很快,那把价值连城的紫檀琵琶被两个戴着白手套的服务员小心翼翼地抬了上来,放在包厢中央一个临时搬来的红木琴架上。 射灯的光线打在上面,凤首上的红宝石熠熠生辉,更显其华贵不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阮蕴玉身上,等着她的表演。 郭帆更是得意地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眼里闪烁着施虐般的快意:“阮小姐,请,让我们听听这价值千万的宝贝,能弹出什么天籁之音?” 第52章 绿茶男演戏,演到你流泪 听到郭帆油腻的声音,阮蕴玉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她猛地吸了口气,正要开口拒绝。 “阮秘书。” 陆砚清的声音不高,阮蕴玉下意识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极轻微的,几不可察地摇了下头。 阮蕴玉不解地微微歪头看着陆砚清。 “阮秘书。”陆砚清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我那份放在车里的项目补充协议,忘了拿上来,你去取一下。” 他随手将车钥匙滑过光滑的桌面,精准地停在阮蕴玉面前。 阮蕴玉有些愕然地看着那把钥匙,又看看陆砚清。 他眼神平静,仿佛真的只是让她去拿份文件。 她心里清楚,陆砚清这是替她解围,她咬了咬下唇,感激看了眼陆砚清。 她抓起钥匙,低着头,在郭帆不满的嘟囔和其他人探究的目光中,快步离开了包厢。 厚重的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世界。 包厢内。 阮蕴玉一走,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陆砚清脸上那点慵懒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封般的冷冽。 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射向主位旁边得意扬扬的郭帆。 “郭总。”陆砚清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珠砸落玉盘,清晰得让包厢里最后一点窃窃私语都消失了,“我的人,你也敢动?” 阮蕴玉都没给他一个人弹过琵琶,这些人怎么配的? 郭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被更浓的嚣张取代。 他挺了挺硕大的啤酒肚,绿豆眼眯成一条缝,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威胁,“陆砚清,少他妈在老子面前摆谱!给你面子叫你声陆律师,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他身体前倾,油腻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陆砚清脸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赤裸裸的羞辱。 “谁不知道你是陆家不要的弃子,一个被赶出家门的丧家犬,靠着点小聪明弄个破律所,真以为能跟老子平起平坐了?” “弃子”两个字,像两颗烧红的子弹,狠狠射进死寂的空气里。 陆砚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只是极其缓慢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诞的笑话。 郭帆被陆砚清的反应激得更加恼怒,声音更加尖厉,带着孤注一掷的威胁,“老子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识相,乖乖让那个姓阮的小娘们儿陪老子一晚,让老子消了这口气……哼!” 他重重一拍桌子,震得杯碟乱颤,“你跟老子律所的所有合作,全部终止,老子让你那破砚衡,明天就关门大吉!” “郭总,消消气,消消气!” “是啊郭总,一个女人而已,何必伤了和气……” “陆律师,您看这……” 旁边的几个男人眼看气氛剑拔弩张到极点,连忙七嘴八舌地打圆场,试图灭火。 虽然他们也看不上郭帆的做派,但更忌惮陆砚清此刻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陆砚清的目光缓缓扫过那几个试图劝和的人,脸上那抹冰冷的笑意加深了些许。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抬了抬下巴,眼神平静无波。 那几个人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互相交换了一个惊惧的眼神。 几乎是同时,他们噤了声,然后像商量好似的,一个接一个,动作僵硬地起身,低着头,脚步匆忙地离开了包厢,连句场面话都没敢留。 转眼间,偌大的奢华包厢里,只剩下陆砚清和郭帆两人。 郭帆看着刚才还站在自己这边的人瞬间跑光,脸上的嚣张气焰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看着依旧稳稳坐在那里,气场却如同实质般压过来的陆砚清,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色厉内荏地吼道:“陆……陆砚清,你想干什么?” “我警告你,你是律师!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陆砚清像是没听到他的威胁。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面前那只晶莹剔透的水晶高脚杯,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光滑的杯壁。 包厢顶灯的光线折射在杯子上,映着他眼底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微微抬起眼皮,目光落在郭帆那张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胖脸上,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温柔的弧度,声音低沉悦耳,像情人间的呢喃,“郭总,你说得对。” 下一秒。 “咻——啪嚓!” 那只价值不菲的水晶杯,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砸在郭帆的额角。 瞬间碎裂。 冰凉的酒液混合着鲜红的血液,顺着郭帆油腻的额发和肥硕的脸颊淌下。 “啊!啊” 郭帆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捂着瞬间肿起老高,血流如注的额角。 巨大的疼痛和恐惧让他像受惊的肥猪一样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踉跄着就要往门口跑。 “不好意思,手滑了。”陆砚清的声音带着一丝遗憾的笑意,轻飘飘地响起。 话音未落,他高大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郭帆面前。 没等郭帆反应过来,一记带着风声的重拳,狠狠砸在他那肥厚的下巴上。 沉闷的击打声和郭帆杀猪般的哀嚎在空旷的包厢里交织回荡。 直到郭帆那张原本就油腻的脸,彻底肿成了发面馒头,青紫交加,口鼻流血,眼睛肿得只剩下两条缝。 陆砚清这才停了手,微微喘息。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因为动作而微微凌乱的西装袖口,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套热身运动。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郭帆,如同看着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他蹲下身,揪住郭帆的衬衫领子,将那张惨不忍睹的猪头脸拉到自己眼前,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来自地狱深处的寒意。 “对了,你忘了一件事。” 他盯着郭帆那双充满恐惧,几乎要翻白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陆家的弃子,也姓陆。” 他松开手,任由郭帆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准备离开这个充满血腥和污秽的地方。 就在他转身,刚迈出一步的瞬间。 “哒…哒…哒…” 清晰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了包厢门外。 陆砚清的动作瞬间顿住。 他眼底翻涌的暴戾和冰冷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快得惊人。 目光迅速扫过一片狼藉的包厢,最后落在了地上那片最大的水晶杯碎片上。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 他弯腰,闪电般捡起那片锋利的碎片,毫不犹豫地、狠狠在自己的左手掌心上划了下去。 “嘶啦——” 皮肉被割裂的声音细微而清晰。 一道伤口瞬间绽开,鲜红的血液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迅速染红了他修长的手指,滴滴答答地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剧痛传来,陆砚清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他却挑眉得意一笑,然后瞬间转换为无辜和委屈的表情。 下一秒,包厢的门被轻轻推开。 阮蕴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文件袋。 当她看清包厢内的景象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 碎裂的屏风,翻倒的椅子,满地狼藉的杯碟碎片和食物残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味和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她的目光惊恐地扫过地上那个蜷缩着,肿成猪头,生死不知的胖子。 最后,定格在站在一片狼藉中央的陆砚清身上。 他背对着门口,微微佝偻着身体,右手紧紧捂着鲜血淋漓的左手,鲜红的血液正不断从他的指缝间渗出,滴落。 那件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袖口,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 他缓缓转过身,脸色苍白,额角布满冷汗,深邃的眼眸看向阮蕴玉。 “阮秘书……”陆砚清的声音沙哑虚弱,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强挤出笑容,“你……回来了?” 第53章 顶级茶术 阮蕴玉赶紧去扶着陆砚清,“我送你去医院。” 陆砚清泄了力,整个人贴在了阮蕴玉身上,“回公寓,让程承找医生。” 医生干净利落包扎陆砚清的左手,给陆砚清打了一针破伤风疫苗。 阮蕴玉站在一旁,看着那刺目的纱布,又瞥了一眼陆砚清苍白的脸和额角未干的冷汗,心里像堵了一团乱麻。 她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干涩,“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转身要走。 “走?”陆砚清的声音从沙发深处传来,带着一丝刻意的虚弱和不容置疑,“我这手,怎么洗澡。” 阮蕴玉拿包的动作瞬间僵住,猛地回头,撞上陆砚清那双深邃的眼。 此刻那里面哪还有半分刚才在医生面前的隐忍痛苦? 只剩下赤裸裸的,带着恶劣笑意的戏谑和笃定。 “你自己洗!”阮蕴玉脸颊瞬间绯红,又气又恼,声音都拔高了,“用另一只手洗!” “另一只手够不到后背。”陆砚清慢悠悠地晃了晃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左手,理直气壮,“而且医生说了,伤口绝对不能沾水。” “你帮我洗。” “不可能!”阮蕴玉斩钉截铁,耳根都红透了,立刻转过身背对着他,仿佛多看一眼那眼神就会动摇。 下一秒,一股带着侵略性的热源猛地从背后贴了上来。 陆砚清高大的身躯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双臂如同铁箍,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 灼热的呼吸瞬间喷在她的耳廓和颈侧敏感的肌肤上,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害羞什么?”陆砚清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的笑意,紧贴着她的耳廓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小钩子,“昨晚……不是都看光了吗?嗯,还摸……” 他故意停顿,感受着怀里身体瞬间的僵硬。 “陆砚清!你闭嘴!”阮蕴玉又羞又怒,挣扎着想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 “别动!”陆砚清低哼一声,声音里瞬间染上真实的痛楚,“碰到伤口了……” 阮蕴玉的挣扎瞬间僵住。 她看不见他的神情,但那声痛哼不似作伪。 陆砚清突然用力。 天旋地转。 “啊!”阮蕴玉惊呼出声,整个人已经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你的手!”阮蕴玉吓得魂飞魄散,看着他那裹着纱布的左手就环在自己腰间,又不敢剧烈挣扎,怕真的扯裂他的伤口,只能徒劳地用手抵着他坚实的胸膛。 陆砚清低头,看着她惊慌失措又强忍怒意的脸,嘴角勾起得逞的弧度, “放心,抱你的力气还是有的。” 他抱着她,步伐稳健地径直走向主卧浴室,一脚踢开磨砂玻璃门。 浴室里氤氲的水汽似乎还残留着清晨的痕迹。 陆砚清将她轻轻放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自己则慢条斯理地开始单手解衬衫纽扣,动作因为一只手不便而显得有些笨拙,却带着一种慢放般的、令人心跳加速的诱惑。 阮蕴玉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纽扣间游移,露出紧实的胸膛,脸颊烫得能煎鸡蛋,猛地别开脸,“你自己洗,我出去了!” 她转身就想逃。 陆砚清把她禁锢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依恋,“帮我,就这一次。” 封闭的浴室空间,热水器低沉地轰鸣。 他身上消毒水气味混合着属于他自己的,强势的荷尔蒙气息,还有他贴在她耳畔的那句低沉的要求,共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她全身僵硬得像块木头,心跳如鼓。 最终,她听到自己紧绷的声音,细微的几乎被水汽吞没。 “…就…只帮你洗。” 他松开了怀抱,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像一只捕获了猎物的豹子:“好。” 接下来的过程,对阮蕴玉而言更像一场羞赧与职责交织的酷刑。 她僵着手臂,垂着眼睫,视线只敢落在他手臂的纱布上,费力地用另一只手拧开花洒调温。 温热的水流洒下,氤氲的雾气开始升腾。 “上衣。”他的声音在水声中响起,理所当然。 阮蕴玉的手指抖了一下,沾了水汽后有些湿滑。 她咬着下唇,眼睛死死盯着他扣子上的纹路,摸索着解开纽扣。 解开扣子时,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坚实的胸膛,她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 “继续。”陆砚清命令,声音在水汽里显得模糊不清。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摸索着将湿透的衬衫从他身上剥离,再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受伤的手臂,手指僵硬地解开皮带扣。 整个过程,她屏着呼吸,几乎不敢换气,唯恐惊扰了什么,也唯恐看到他太多的身体。 他似乎将她的一切窘迫都看在眼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有催促,只是享受着她指尖笨拙的,带着颤抖的触感。 花洒的水流冲过他的身体,打湿了他浓密的黑发,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健硕的胸膛一路滚落,滑过紧实的腹肌,最终隐没在腰间松松垮垮的毛巾之下。 她全程只敢拿着毛巾,闭着眼睛,胡乱地擦拭着他肩膀以下的背部,以及没受伤的那条胳膊。 当毛巾不得不擦过他胸膛时,她更是动作快得像蜻蜓点水。 温热的皮肤触感和男性强烈的存在感透过薄薄的毛巾传来,让她的脸烫得如同火烧。 “前面也要。”陆砚清出声提醒。 “自己够得到!”阮蕴玉猛地抽回手,脸憋得通红。 “够不着。”陆砚清理直气壮地晃了晃受伤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暗哑的笑意,“帮人帮到底。” 阮蕴玉心一横,豁出去了,睁开眼,拿着湿毛巾就往他前胸一顿乱擦,动作又快又鲁莽,只想快点结束。 视线却还是无法完全避开他结实的身体线条,以及那张近在咫尺、挂着水珠、越发显得英俊逼人的脸。 毛巾擦过他胸肌时,他忽然闷哼一声。 “弄疼你了?”阮蕴玉像触电般停手,紧张地看着他手掌,生怕牵扯到伤口。 “没有。”陆砚清眼神深邃,带着侵略性,水珠顺着喉结滚动,“是太轻了。” 不等她反应,他猛地俯身。 水声哗哗,雾气蒸腾。 阮蕴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就被他用力堵住了嘴唇。 带着惩罚性的力度和他特有的霸道气息瞬间席卷了她。 她手上原本捏着的毛巾滑落在地,溅起一片水花。 他仅用那只完好而强健的手就足以将她牢牢锁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水淋湿了她的衣服,布料紧贴在身上,曲线毕露。冰与火的触感交替折磨着她。 “……伤……你的手……”破碎的字句从紧密交缠的唇齿间逸出。 “不用你担心。”陆砚清低喘着,更深地吻下去,辗转厮磨,他右手有力地环过她的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完全压向自己滚烫的身体。 “唔……不……”抗议彻底被吞噬。 水汽氤氲,模糊了理智的边界。 第54章 表达感谢的实际行动 凌晨三点。 城市沉睡在浓稠的墨色里,只有零星灯火如倔强的星辰点缀。 陆砚清突然惊醒,他伸手,身边的位置空了,微凉的床单昭示着人已离开多时。 他蹙了蹙眉,睡意瞬间消散大半。 陆砚清撑起身,目光扫过昏暗的卧室,视线停在了落地窗前纤细孤寂的背影上。 阮蕴玉赤着脚,只穿着一件他宽大的黑色衬衫,下摆堪堪遮住大腿。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融入夜色的雕塑,背影单薄得仿佛一碰即碎。 窗外稀薄的光线勾勒出她紧绷的肩线和微微低垂的脖颈,她周身弥漫着一股化不开的沉重心事。 陆砚清本想开口,想了想,还是掀开被子,悄无声息地走过去。 带着体温的胸膛,从后面缓缓贴上阮蕴玉微凉的脊背。 结实的手臂不容拒绝地环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拢进自己温热的怀抱里。 阮蕴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没有回头,也没有挣扎,只是身体更加僵硬。 陆砚清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在想什么?慕知远的事?”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她柔软的颈窝,敏锐地捕捉到她瞬间屏住的呼吸。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几秒,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车灯光影在窗帘上短暂停留。 “……嗯。”阮蕴玉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无法掩饰的忧虑。 她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发丝蹭过他的下颌。 陆砚清低低地哼笑了一声,笑声震动传递到她紧贴的脊背,环在她腰间的手安抚性地摩挲了一下,声音笃定沉稳,“不用想了,慕知远下个星期就开庭。” “下星期?” 阮蕴玉瞳孔一缩,猛地转过头,眼底满是惊愕和难以置信,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快吗?” 她突然想到什么,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急切和困惑,“是李毅……找到了?” 要是李毅找到了,那李毅供出是慕临川指使的,那慕临川肯定会被调查的,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陆砚清垂眸,对上她急切探寻的目光,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沉静。他缓缓摇头,语气平淡无波,“没有。” 阮蕴玉忽地松了一口气,随后眸子有染上担忧,“那……” 陆砚清打断她的话,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带着强大掌控感的弧度,“别担心,我有把握的。” 他微微低头,凑近她的耳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带着令人心安的重量砸进她的心中。 “慕知远,会因为证据不足,当庭释放。” 阮蕴玉微微睁大了眼睛,她身体在陆砚清的臂弯里瞬间僵直。 “证据不足……释放?”阮蕴玉喃喃地重复着,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真的?”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瞬间被点亮,却又带着巨大惶恐和不确定的眼睛,心底掠过一丝极其微妙的情绪。 他抬起一只手,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拂过她冰凉的脸颊。 他的目光锁住她的眼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承诺。 “真的,下周,你就能在法庭外,接他回家。” “回家……”阮蕴玉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片刻的欣喜过后,眼眶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那个家并不欢迎她。 慕知远应该也不希望出法庭看到的是她。 “怎么了?”陆砚清察觉阮蕴玉的情绪变化,将她抱得更紧了一点。 “没怎么。” 阮蕴玉扭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她微微张了张唇,声音干涩,却异常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这两个字,很轻,却像是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陆砚清听到这声“谢谢”,他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带着点玩味的审视,低头凑得更近,灼热的气息几乎要烫到陆砚清的唇瓣。 “谢我?”陆砚清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磁性,和一丝毫不掩饰的戏谑,“阮秘书,一句轻飘飘的’谢谢’,可不够。”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她微微敞开的领口和光洁的颈项上流连,暗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阮蕴玉的心跳骤然失序,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她明白陆砚清的意思。 这句“谢谢”,在陆砚清那里,需要更“实际”的偿付。 屈辱感如同微小的电流,瞬间窜过四肢百骸,却又被巨大的解脱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压下。 她看着陆砚清近在咫尺,看到了他带着势在必得笑意的薄唇和他眼底那簇跳动的,熟悉的火焰。 这一次,没有抗拒,没有算计,甚至没有太多的犹豫。 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了一下,再睁开时,眼底一片豁出去的,带着水光的决绝。 她踮起了脚尖。 温软的,带着一丝凉意的唇瓣,主动地印上了陆砚清微启的薄唇。 这个吻,很轻,很短暂,像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陆砚清的身体在她主动吻上来的瞬间,猛地僵住。 环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他深邃的眼眸骤然收缩,里面翻涌的墨色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岩浆,瞬间沸腾。 阮蕴玉的主动,顺从……像最烈的催化剂,点燃了他所有的克制。 没等阮蕴玉退开,陆砚清猛地低下头。 滚烫的,带着不容抗拒掠夺气息的吻,如同狂风暴雨般,狠狠地覆压下来。 瞬间吞噬了阮蕴玉所有的惊呼和那点可怜的氧气。 这个吻不再是蜻蜓点水,而是带着惩罚和占有意味的攻城略地。 他有力的手臂将她死死禁锢在怀里,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迫使她承受他所有的热情和霸道。 唇舌的纠缠带着一种要将她拆吃入骨的凶狠,却又在极致的掠夺中,透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阮蕴玉被他吻得几乎窒息,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在陆砚清强势掠夺下彻底软化,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宽阔的肩膀,被动地承受着这汹涌的浪潮。 昨夜残留的酸痛感似乎都被这滚烫的吻点燃,化为另一种陌生的、令人心悸的颤栗。 窗外,墨色的天幕边缘,悄然渗出一丝极淡的鱼肚白。 第55章 资本家的“馄炖”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深色的木地板上,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旖旎的气息。 陆砚清翻了个身,张开手臂,被窝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温度。 他不悦地眯着眼睛。 这女人真是改不掉翻脸不认人的毛病。 卧室里静悄悄的。 他将眼睛闭上,想强迫自己继续睡,可根本没有任何睡意。 索性,他掀开被子,起来了。 陆砚清穿好睡袍,推开卧室门。 空气中飘来一丝若有似无的食物香气,混合着咖啡的淳厚。 陆砚清脚步放快,目光穿过客厅,落在开放式厨房里纤细忙碌的背影上。 阮蕴玉背对着他。 她换下了昨晚的宽大衬衫,一身墨绿色旗袍,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脖颈。 晨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影,她正低着头,小心地将平底锅里金黄的煎蛋盛进白色的瓷盘里。 旁边的吐司机发出“叮”的一声轻响,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弹跳出来。 咖啡机正汩汩地冒着热气。 这一幕,透着一种陆砚清从未在自己这个冰冷公寓里感受过的,近乎家常的暖意和烟火气。 陆砚清靠在主卧与客厅连接的门框上,双臂环胸,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 清晨的光线柔和地落在他深邃的眉眼间,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那笑意驱散了平日里的冷硬,让他整个人显得放松而……慵懒。 他垂眸,心中燃起,要是一直这样也挺好的想法。 阮蕴玉端着盛好早餐的盘子转过身。 煎蛋、培根、烤吐司,旁边还点缀了几片新鲜的牛油果。 她刚想往岛台走,一抬眼。 “啊!” 猝不及防地对上门框边那道高大沉默的身影。 阮蕴玉吓得心脏猛地一跳,低呼出声,手一抖,盛得满满的盘子瞬间脱手,朝着地面坠去。 陆砚清动了,他动作极快,长腿一迈,瞬间就到了她面前,那只没受伤的右手伸出,稳稳地托住了盘子的底部。 盘子里的食物只是轻微晃了晃,一滴油都没洒出来。 阮蕴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瞪了陆砚清一眼,“你……你站那儿不出声干嘛?”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嗔怪的意味,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陆砚清没理会阮蕴玉的抱怨,端着盘子,走向岛台。 他拉开一把高脚椅坐下,目光落在自己那只包扎着厚厚纱布,还隐隐渗着点暗红血迹的左手。 他抬起眼,看向朝着岛台,拿着餐盘走过来的阮蕴玉。 他下巴朝自己面前的盘子抬了抬,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孩子气得耍赖,“我手疼,喂我。” 阮蕴玉,“……” 她看着他那副“我很脆弱需要照顾”的理直气壮模样,再看看他那只除了不能用力,但拿个叉子绝对没问题的右手,额角忍不住跳了跳。 “陆大律师……”阮蕴玉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淡,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您是左手掌被划伤了,不是右手残废了。” 她拿起自己那份早餐的刀叉,自顾自地切着盘子里的煎蛋,看都没看他,“自己吃。” 这一次,她拒绝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陆砚清被她怼得一滞。 他不情不愿地用右手拿起刀叉,见阮蕴玉没看他,他刻意的,极其轻微的“嘶”了一声。 可惜,阮蕴玉这次像是铁了心,完全免疫了他的“苦肉计”。 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早餐,动作斯文,神情专注,仿佛面前的食物是全世界唯一值得关注的东西,彻底把他当成了空气。 陆砚清眼底那点刻意营造的“脆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点挫败和不爽的幽怨。 他盯着阮蕴玉低垂的,浓密的睫毛,还有那微微鼓起的,认真咀嚼食物的脸颊,看了好几秒。 最终,他像是认命般,极其不爽地哼了一声。 陆砚清拿起了叉子,开始戳盘子里的煎蛋。 刀叉碰撞到餐盘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顿早餐在一种微妙而沉默的气氛中进行完毕。 阮蕴玉吃得很快,收拾好自己的餐具,转身就准备去拿包。 “去哪?”陆砚清的声音响起,“一起走。” 阮蕴玉脚步顿住,转过身,看着陆砚清,“陆总,上午我想请半天假。” 陆砚清正拿起餐巾擦拭嘴角,闻言动作一顿。 他抬起眼皮,目光锐利地落在她脸上:“请假?做什么?” 他语气带着点老板式的审问。 “有点私事要处理。”阮蕴玉回答得很简洁,没有解释具体内容。 陆砚清听到这句话,瞬间将餐巾丢在桌上,他盯着阮蕴玉,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慢悠悠地问:“哦?私事?要是……我不批呢?” 阮蕴玉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迎着他审视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退让,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 她没有说话,但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不批?那也得批。 两人之间刚刚缓和一点的气氛瞬间又绷紧了几分,无声地对峙着。 几秒钟后,陆砚清忽然低笑出声,打破了僵持。 他身体放松地靠回椅背,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调侃,“啧,阮秘书,你这脾气……比我这当老板的都大。” 他挥了挥手,像是打发一个闹别扭的下属,“行,半天假,准了。” 阮蕴玉紧绷的肩线微不可察地松了一下。 她没说话,转身就要走。 “等等。”陆砚清的声音再次响起。 阮蕴玉停住,没回头,只侧身看向他,眼神带着询问。 陆砚清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姿态重新恢复成那个掌控一切的陆总。 他走到阮蕴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假我批了,不过。”陆砚清顿了顿,清晰地提出条件,“中午回律所前,去趟舟山记,给我打包一份招牌鲜肉馄饨回来,要热的。” 舟山记? 阮蕴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那是城西一家很有名的老字号馄饨店,离这里和公司都不近,而且饭点永远排长队。 她抬眼看向陆砚清,想说什么。 可陆砚清根本没给阮蕴玉拒绝的机会,直接越过阮蕴玉。 他拿起了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一边往身上穿,一边头也不回地走向玄关,只留下一句不容置疑的吩咐。 “记住,要热的,中午十二点半前,放我办公桌上。” 话音落下的瞬间,玄关处传来门锁“咔哒”一声轻响。 陆砚清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偌大的公寓里,只剩下阮蕴玉一个人。 她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玄关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 半晌,她轻轻地,无奈地叹了口气。 资本家就是资本家。 半天假,换一碗城西排长队的馄饨。 第56章 人都是会变的 京北大学南门对面的咖啡店。 阮蕴玉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咖啡厅巨大的落地窗,落在她的半张脸上。 空气里弥漫着研磨咖啡豆的醇香和一丝若有似无的甜点气息。 阮蕴玉和李冉相对而坐。 阮蕴玉面前的是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深褐色的液体映着她没什么表情的脸。 李冉面前则是一杯点缀着奶泡的拿铁。 “找我什么事?”阮蕴玉开门见山,声音平淡无波。 李冉没有立刻回答。 她用小勺轻轻搅动着杯中的拿铁,奶泡被搅散又聚拢。 她的目光落在阮蕴玉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追忆,自顾自地开口,声音轻柔, “记得大学那会儿吗?你每次来这家店,必点茉莉拿铁,还特意叮嘱不要加糖。” 她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熟稔,“这么多年了,这店还在,味道好像也没变。” 阮蕴玉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壁,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李冉。 她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深不见底的黑咖啡,凑到唇边,浅浅啜饮了一口。 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 她放下杯子,抬起眼,目光清冷锐利,像冬日里结冰的湖面,直直地看向李冉,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现在不喜欢茉莉拿铁。”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李冉面前那杯甜腻的饮品,嘴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我现在只喝美式,不加糖,不加奶。” 她的目光重新锁住李冉有些错愕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补充道:“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 “人都是会变的”……这句话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破了李冉试图营造的温情回忆泡沫。 她搅动咖啡的动作彻底僵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变得有些勉强和难堪。 阮蕴玉眼底那片冰冷的疏离和洞悉一切的锐利,让她无处遁形。 李冉垂下眼睫,避开阮蕴玉的直视,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愧疚情绪。 几秒钟的沉默后。 李冉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伸手从放在旁边座位上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 文件袋被轻轻推到阮蕴玉面前的桌面上。 她的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 “这个……”李冉的声音有些发紧,“是傅……傅淮舟名下的资产证明复印件。包括……”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包括他近一年来,通过各种渠道,陆陆续续转移出去的资产明细和去向,都在里面了。” 阮蕴玉的目光从李冉脸上移开,落在那个毫不起眼的文件袋上。 她没动,只是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愕和巨大的困惑。 “为什么?”阮蕴玉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李冉所有的伪装。 之前什么都不告诉她,现在却直接告诉了她这些? 难不成是突然良心发现了? 面对阮蕴玉直白的质问,李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过了十几秒。 李冉终于抬起头,迎上阮蕴玉审视的目光。 “我要向你道歉。”李冉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艰难地挤出来,“蕴玉,对不起。” 她看着阮蕴玉瞬间蹙起的眉头,继续说道:“当初……傅淮舟和林婉婉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没有告诉你,是我对不起你。” 她还有一句话想说,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 阮蕴玉的表情没变,甚至眼眸中多了几分嘲讽。 李冉看着阮蕴玉平静的样子,愧疚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再解释什么,可最终,所有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伸出手,将那个文件袋又往阮蕴玉面前推了推,指尖带着几分颤抖。 “就当是……”李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解脱般的释然,甚至有点语无伦次,“……就当是我良心突然发现了。或者,就当是……我给自己积点德。” 她垂下眼,声音轻得像叹息,“这东西……会对你有用的。” 说完,李冉像是完成了某种沉重的使命,猛地站起身。 她的动作有些仓促,带倒了椅子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抱歉,蕴玉。”李冉拿起自己的包,脸上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还得去幼儿园接孩子,先走了。” 她甚至没等阮蕴玉有任何回应,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快步走向咖啡厅的门口。 阳光透过玻璃门,在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阮蕴玉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桌上那个孤零零的牛皮纸文件袋上。 她盯着文件袋几分钟,终究还是伸出了手,解开了文件袋的缠绕线,抽出里面的文件。 冰冷的、密密麻麻的数字和表格瞬间映入眼帘。 银行流水,股权变更记录,境外账户信息,不动产转移凭证…… 一页页,一行行,清晰无比地勾勒出一个庞大的,精心策划的资产转移网络。 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些日期上,最早的一笔资产转移,赫然是两年前。 原来……他早就开始准备了。 看到股权变更记录,阮蕴玉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用力,纸张在她指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嚓嚓”声,边缘被攥得皱成一团。 傅淮舟现在名下只有博誉公司百分之三的股份! 原来……百分之五的股份也是骗她的。 傅淮舟从始至终都没对她说过一句真话! 一句都没有! 阮蕴玉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冻得她四肢百骸都在发抖。 她盯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和日期,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 报警?举证?诉讼? 怎么办? 她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这巨大的愤怒和茫然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瞬间。 “嗡……嗡……” 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震动起来。 阮蕴玉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惊得浑身一颤,涣散的视线下意识地聚焦在亮起的屏幕上。 是陆砚清发过来的消息。 信息内容只有一行字,带着他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馄饨别忘,要热的。 第57章 砚清哥哥,你真好 十二点十五分。 砚衡律所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映出阮蕴玉略显急促的身影。 她手里紧紧攥着舟山记标志性的保温纸袋,袋口还氤氲着热气。 她紧赶慢赶,总算在十二点半前冲了回来。 阮蕴玉的脚步似乎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电梯到了顶层。 她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陆砚清办公室。 手刚抬起准备敲门。 “咯咯咯……砚清哥哥,这里力道够不够?” 一个娇俏,带着明显撒娇意味的女声,隔着厚重的实木门板,清晰地传了出来。 阮蕴玉抬起的手瞬间僵在半空。 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惊愕,随即被强行压下,如同石子投入深潭,只泛起极细微的涟漪便消失无踪。 她迅速收敛了所有外泄的情绪,脸上恢复成一贯的平静无波。 “进来。”里面传来陆砚清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阮蕴玉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办公室内,陆砚清坐在宽大的黑色真皮老板椅里,姿态放松。 在他身后,一个穿着精致粉色连衣裙,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正笑靥如花地俯身,一双白皙的手搭在他宽阔的肩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 女孩侧脸线条柔美,看向陆砚清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亲昵和崇拜。 阮蕴玉的目光只在女孩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迅速移开。 她目不斜视地走到办公桌前,将手里温热的馄饨纸袋稳稳放在陆砚清面前光洁的桌面上。 “陆律师,您要的馄饨。”她的声音平稳、清晰,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没有任何多余的起伏。 陆鸢揉肩的动作慢了下来,她目光好奇地落在那个印着“舟山记”标志的纸袋上,漂亮的杏眼瞬间亮了起来。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喜,指着袋子,对着陆砚清娇声道:“是舟山记的馄饨!砚清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吃这个了?你特意给我买的吗?” “砚清哥哥,你真好。” “砚清哥哥”四个字,被她叫得又甜又糯。 阮蕴玉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她眼睫低垂,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完美地遮住了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 她转过身,脚步还没来得及迈出。 “等一下。” 陆砚清的声音响起。 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纸袋,“为什么只有一份?” 阮蕴玉的脚步顿住。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目光平静地迎上陆砚清的眼神,声音清晰地回答道:“舟山记今天限购馄饨,每人只能买一份。” 她刻意加重了“只”字,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不带任何情绪。 说完,她再次微微颔首,准备彻底离开这个让她浑身不适的空间。 “等等!”这次开口的不是陆砚清,而是陆鸢。 她拿起桌上的纸袋,动作随意地打开,拈起一个馄饨就塞进了嘴里,嚼了两下,漂亮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带着明显的不满和娇气。 她对着陆砚清抱怨道:“哎呀!砚清哥哥,这馄饨都冷了,皮都硬了,一点都不好吃了。” 陆砚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阮蕴玉的背影上,“阮秘书,麻烦你热一下馄炖。” 阮蕴玉将背脊挺直,仿佛没听到陆砚清的话,继续往前走。 陆砚清清了清嗓子,他还没开口,陆鸢已经抢先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颐指气使的骄纵,冲着阮蕴玉命令道:“喂!那个谁!” “砚清哥哥让你去把馄饨重新热一下,你没听见吗?耳朵聋了?” 这话极其刺耳,带着赤裸裸的轻视和侮辱。 阮蕴玉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压制住那股想要转身质问的冲动。 “阿鸢!”陆砚清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带着明显的警告和不悦,“注意你的态度!” 陆鸢被陆砚清突然的呵斥吓了一跳,不满地撇了撇嘴,小声嘟囔:“本来就是嘛……” 阮蕴玉背对着他们,将陆砚清那句呵斥和陆鸢的嘟囔听得清清楚楚。 陆砚清的维护并没有让她感到丝毫暖意,反而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强行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 她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戴上了一张完美的面具。 她走到办公桌前,伸手拿起被陆鸢嫌弃的馄饨纸袋,动作干脆利落。 她将视线停留在纸袋上,没有看陆砚清,也没有看陆鸢,轻声说了句,“知道了。” 说完,她拿着袋子在步伐沉稳地走出了办公室,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不到五分钟。 办公室的门被再次推开。 阮蕴玉端着那个重新加热过的馄饨纸袋走了进来。 馄饨的香气似乎比刚才更浓郁了些,热气重新蒸腾出来。 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完美的,职业化的微笑,走到办公桌前,将纸袋稳稳放在陆砚清面前。 这个位置和刚才的位置分毫不差。 然后,她微微侧身,目光含笑,先落在陆鸢那张带着审视和挑剔的脸上,又转向陆砚清,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这位小姐,陆律师。” 阮蕴玉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了一下,笑容无懈可击,“馄饨重新加热过了,不知道现在的温度,还合不合适?” 她的笑容很标准,眼神却清澈见底,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任何情绪波澜。 那笑容落在陆砚清眼里,却比任何愤怒或委屈都更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心虚和烦躁。 陆砚清的目光下意识地避开了她那双带着笑的,却冰冷刺骨的眼睛。 他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视线落在重新冒着热气的馄饨上,竟一时有些语塞。 阮蕴玉像是完全没注意到陆砚清瞬间的闪躲和沉默。 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微微欠身,声音依旧清晰平稳: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了,先出去了。” 没等陆砚清做出任何反应,甚至没等陆鸢再次开口,阮蕴玉已经利落地转身。 鞋子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而坚定的声响。 她拉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反手轻轻一带。 “咔哒。” 门锁合拢的声音,清晰而干脆,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第58章 无法用喜欢概括的感情 陆砚清的目光却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依旧牢牢锁在那扇紧闭的门板上,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实木,看到阮蕴玉沉默离去的纤细背影。 他维持着刚才的坐姿,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眼神有些放空,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怔忡。 “砚清哥哥?”陆鸢娇俏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她凑近了些,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陆砚清脸上难得一见,近乎失神的表情。 她真想拿出手机对着陆砚清拍一张照片,让他看看他自己现在的样子。 陆鸢漂亮的杏眼里闪烁着促狭的光芒,“回魂啦!”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陆砚清猛地回神,眼神瞬间恢复了惯常的冷冽,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冷冷扫了陆鸢一眼。 陆鸢不怕他这副冷脸,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捂着小嘴,故意压低声音,带着夸张的惊讶,“天呐!砚清哥!你这副样子……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你这个冷冰冰的小秘书了?” 喜欢? 陆砚清抿紧了薄唇,极其轻微的,几不可察地垂下了眼帘。 他对阮蕴玉的感情怎么可以用“喜欢”两个字概括。 见陆砚清没有反驳。 这下轮到陆鸢惊讶了。 她捂着嘴的手忘了放下,眼睛瞪得溜圆,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陆砚清,“不是?砚清哥,你……你移情别恋啦?”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你不是一直喜欢放在床头柜照片上那个……” “陆鸢!”陆砚清猛地抬眼,眼神带着凌厉的警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狠狠剜向陆鸢。 他眼神里的寒意,瞬间冻结了陆鸢后面所有未出口的话。 陆鸢被陆砚清突如其来的凶狠眼神吓得一个激灵,剩下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脸色微微发白。 她讪讪地放下手,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不说就不说嘛……凶什么……” 办公室里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只剩下陆砚清身上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陆鸢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看着陆砚清那副明明在意得要死却偏要装深沉的别扭样子,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凑近陆砚清,脸上重新堆起狡黠的笑容,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蛊惑。 “砚清哥哥……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你这个冷面小秘书,对你到底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意思呀?” 陆砚清敲击桌面的手指蓦地停住。 他抬起眼皮,锐利的目光审视地落在陆鸢那张写满了“我有主意快问我”的脸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身体微微后仰,重新靠回宽大的椅背,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叠起来,二郎腿的姿势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慵懒和……默许。 陆砚清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陆鸢继续说下去。 陆鸢得到默许,眼睛瞬间亮得像发现了宝藏的小狐狸。 她嘿嘿一笑,动作麻利地抓起了陆砚清办公桌上那部黑色的内线电话。 纤细的手指在按键上飞快地按下了秘书办的短号。 嘟…嘟…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陆砚清律师办公室,哪位?”电话那头传来程承公式化的声音。 “程秘书,是我,陆鸢。”陆鸢的声音瞬间切换成甜腻娇俏的模式,带着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麻烦你,让阮秘书现在立刻去楼下那家‘南山’咖啡店,买两杯生椰拿铁送上来。” “要冰的,无糖,快点哦!” 电话那头的程承明显愣了一下。 透过听筒,隐约能听到他有些为难的迟疑:“陆小姐……这……阮秘书她刚回来,而且……” “哎呀,快点嘛!砚清哥哥想喝,我也有点渴了。”陆鸢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娇蛮。 说完就直接“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秘书办。 程承握着已经传来忙音的话筒,脸色有些尴尬和为难。 他放下电话,目光复杂地看向旁边工位上刚坐下的阮蕴玉。 阮蕴玉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侧脸线条清冷。 感觉到程承的视线,她抬起头,眼神带着询问。 程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知道阮蕴玉刚顶着大太阳去买了馄饨,也知道陆小姐这要求纯属刁难。 但……电话是陆小姐打的,要求却是打着陆律师的旗号…… “阮秘书……”程承的声音带着歉意和无奈,硬着头皮开口,“那个……陆……是陆律师……麻烦你……现在去楼下‘南山’买两杯生椰拿铁……冰的,无糖。” 阮蕴玉握着笔的手指瞬间收紧,她抬起头,眼眸冷了下来。 她刚想开口拒绝,目光却触及程承脸上那显而易见的为难和尴尬。 程承夹在中间,只是个传话的。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疲惫感瞬间攫住了她。 为了慕知远,为了那该死的契约……她忍。 她猛地合上手中的文件夹,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 没有再看程承,也没有说一个字,只是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和钱包,转身快步走出了秘书办。 程承看着阮蕴玉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二十分钟后。 阮蕴玉提着印有“南山”logo的纸袋,面无表情地回到了秘书办。 两杯冰凉的咖啡在袋子里凝结出水珠。 她走到程承的工位旁,将袋子往他桌上一放,“咖啡。” 程承看着那袋子,又看看阮蕴玉那张冷得能掉冰渣的脸,心里叫苦不迭。 他连忙站起来,拿起袋子,却没有接过的意思,反而往前推了推,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十二分的歉意和为难,“阮秘书……那个……陆律师说……让你亲自送进去。” 亲自送进去…… 阮蕴玉眼底那片翻涌的怒海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死寂的冰冷。 她没看程承,也没说话。 只是伸手,一把抓过了那个冰凉的纸袋。 她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那扇紧闭的办公室大门。 站定在门前,她抬起手,指关节在厚重的实木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笃……笃……笃……” 声音清晰,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阮蕴玉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不再犹豫,压下门把手,用力推开了门。 办公室内的景象,让阮蕴玉瞳孔猛缩。 宽大的办公桌后,陆砚清依旧坐在他的老板椅里。 陆鸢此刻正站在陆砚清的椅子旁,身体微微前倾,俯着身,一张娇艳的脸蛋离陆砚清的脸极近。 她的红唇嘟起,正朝着陆砚清微抿的薄唇缓缓凑近。 陆砚清似乎并没有明显的抗拒动作,只是微微侧着头,脸上的表情在光影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这个角度,这个姿态,像极了即将接吻的恋人。 嗡…… 阮蕴玉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一股冰冷的,混杂着刺痛和荒谬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快过了意识。 在陆鸢的唇即将触碰到陆砚清的前一秒,阮蕴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烫到,猛地转过身。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阮秘书。”陆砚清低沉的声音却在她转身的瞬间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阮蕴玉的脚步猛地顿在门口。 她没有回头。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仿佛像一杆绷紧,即将脱离轨迹的标枪。 几秒钟的死寂。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 阮蕴玉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回了身。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她眼睫低垂着,遮住了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 她迈开脚步,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动作机械地将手里的咖啡纸袋轻轻放在桌面上,距离陆砚清的手肘不远不近。 整个过程,她没有看陆砚清,也没有看旁边站直了身体,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和挑衅的陆鸢。 “咖啡。”她吐出两个字,声音平板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放好咖啡,她再次微微颔首,动作标准得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向门口,拉开厚重的门,走了出去。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办公室里,只剩下陆砚清和陆鸢两人。 陆砚清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阮蕴玉刚才那副平静无波,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像最冰冷的针,狠狠扎在他心上。 “看你出的好主意!”陆砚清猛地转过头,眼神如同淬了毒一样,狠狠射向旁边还带着点小得意的陆鸢。 他声音低沉压抑,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和……一丝挫败。 陆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缩了缩脖子,心虚地吐了吐舌头,“我……我怎么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嘛……一点都不好玩……” 她小声嘟囔着,看着陆砚清那张山雨欲来的脸,不敢再多待一秒,“那个……砚清哥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啊!” 说完,不等陆砚清回应,她像只受惊的兔子,抓起自己的小包,一溜烟地跑出了办公室,反手还体贴地轻轻带上了门。 “啪嗒。” 厚重的办公室门在陆鸢身后关上,隔绝了她仓惶逃离的身影。 死寂重新笼罩。 第59章 谁是这场交易的主导者 陆砚清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盯着桌面上那两杯早已冰透,凝结着水珠的生椰拿铁。 阮蕴玉最后那平静无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眼神,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带着点认命般的烦躁,拿起手机,手指飞快地敲击屏幕,编辑了一条信息发出去:她是我堂妹,陆鸢,亲的。 点击发送。 他紧紧盯着手机屏幕,仿佛要将那冰冷的玻璃盯穿。 几秒钟后,屏幕顶端终于跳出“阮蕴玉”的名字。 回复只有一个字:喔。 然后,再无动静。 陆砚清盯着那个孤零零的“喔”字,一股邪火“噌”地窜上心头。 就这? 一个“喔”? 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她这是什么态度? 不信?还是……根本不在乎? 他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胸口起伏了几下,强压下砸手机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敲击屏幕,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执着:你难道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信息发送出去,如同石沉大海。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陆砚清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那该死的屏幕。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 终于! 嗡…… 手机震动。 阮蕴玉的回复姗姗来迟,依旧简洁得令人发指:没有。 “没有?!”陆砚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一股被彻底无视、被轻慢的暴怒混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瞬间顶到了喉咙口。 他猛地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很好! 阮蕴玉!你很好! 他靠回椅背,闭上眼,强行平复着翻腾的怒火。 再睁眼时,脸上已是一片冰封的冷静,只是眼底深处,翻涌着某种被激怒后,蓄势待发的暗流。 …… 转眼到了下班时间。 秘书办里,阮蕴玉动作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拎起包,一秒也不愿多待,起身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旁边陆砚清办公室的门毫无预兆地“咔哒”一声被拉开。 陆砚清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的文件资料,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递到阮蕴玉面前。 “这些,今天整理好,分类归档,电子版录入系统,摘要明天一早放我桌上。” 他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阮蕴玉的脚步猛地顿住。 她看着那厚厚一沓文件,又抬眼看向陆砚清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涌上心头。 陆砚清,这分明是刁难!故意找茬! “陆律师,”阮蕴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冷硬,“现在已经下班了。” 陆砚清像是早就等着阮蕴玉说出这句话。 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却毫无温度的笑容,眼神里清晰地跳跃着报复的快意和掌控的愉悦。 “阮秘书,律所有加班费。”他慢悠悠地补充,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而且,加班费的数额,绝对符合劳动法的规定。” “一分不少。”他故意加重这句话。 “我……”阮蕴玉还想据理力争。 陆砚清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将那沓沉重的文件用力塞进了她怀里。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踉跄着后退了小半步才稳住身体。 “辛苦。”陆砚清丢下两个轻飘飘的字,转身就走回了办公室,反手关上了门。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拖沓。 阮蕴玉抱着那堆沉甸甸的,散发着油墨味的纸张,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她死死咬着下唇,才没把那堆文件直接摔在地上。 为了慕知远……她忍! 时间在枯燥的敲击键盘声和翻页声中缓慢爬行。 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映进来,照在空荡荡的秘书办里,只有阮蕴玉一个人影。 指针指向九点。 那沓文件才整理了一小半。 阮蕴玉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又看了看旁边堆积如山的剩余文件,一股巨大的烦躁和无力感彻底将她淹没。 “啪!” 她猛地将手中的文件夹甩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身体因为愤怒和疲惫而微微颤抖。够了。 她受够了。 阮蕴玉站起身,抓起自己的包,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她是一分钟也不想再待下去。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到电梯按钮的瞬间。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陆砚清的名字刺眼地跳动着:进来。 阮蕴玉只看了一眼,手指毫不犹豫地按向电梯下行键。 进去? 做梦! 她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电梯指示灯闪烁着,缓缓上升。 突然,阮蕴玉身后传来脚步声。 陆砚清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朝她走过来。他 阮蕴玉听到脚步声,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加快脚步想冲向即将打开的电梯门, “想去哪儿?” 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紧接着,她的手腕被一只滚烫有力的大手死死攥住。 力道之大,让她瞬间动弹不得。 “放开我!”阮蕴玉挣扎着低吼。 陆砚清根本不理会阮蕴玉的反抗,攥着她的手腕,强硬地将她拖回办公室门口。 他另一只手猛地推开厚重的门,然后将她狠狠推了进去,在她踉跄着撞在门板上的瞬间,他高大的身躯紧跟而入,反手“砰”地一声甩上门。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第60章 这场交易主导权在我 阮蕴玉的后背贴在冰凉的门板上。 陆砚清欺身而上,一只手垫在阮蕴玉的脑袋下面,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禁锢在自己胸膛和门板之间狭小的空间里。 灼热的气息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瞬间将她笼罩。 “阮蕴玉!”陆砚清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他低下头,目光如同鹰隼般死死锁住阮蕴玉的眼睛,“陆鸢,她真的是我亲堂妹,仅此而已,你听到没有?”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胸膛微微起伏,显然被她的逃避和冷漠逼急了。 阮蕴玉被迫仰着头,承受着他灼人的目光和滚烫的气息,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那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让她心口莫名一悸,但随即又被更深的防御覆盖。 阮蕴玉忽然抬起没有被禁锢的那只手,出乎意料地环住了陆砚清的腰。 这个动作让陆砚清身体猛地一僵。 眼底瞬间掠过一丝惊愕和……难以置信的微光。 然而,阮蕴玉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他心头刚刚燃起的一丝希冀。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疏离,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 “陆律师,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阮蕴玉顿了顿,目光平静地迎上陆砚清骤然变冷的眼眸,“我不关心你和别的女人是什么关系。” 陆砚清眼底那点微光瞬间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环在他腰上的手臂,此刻感觉像冰冷的藤蔓。 阮蕴玉像是没看到陆砚清瞬间剧变的脸色,她突然靠近陆砚清,“我只关心,以我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你能当我的离婚律师吗?” 她仰头看着陆砚清,笑颜如花,可仔细看她的眸底根本没有任何笑意,反而写满了冷静。 原来如此。 陆砚清的心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 一股尖锐的刺痛混合着被利用的冰冷愤怒瞬间席卷全身。 她刚才那个主动的拥抱,原来只是为了这个? 她所有的顺从,所有的忍耐,甚至此刻难得的“亲近”,都只是为了利用他? 在她眼里,他陆砚清,就只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工具。 此刻,陆砚清引以为傲的冷静荡然无存。 巨大的失落和被愚弄的愤怒让他眼底瞬间燃起骇人的风暴。 陆砚清猛地低下头,滚烫的、带着惩罚和掠夺意味的吻,如同狂风暴雨般,狠狠地覆压上阮蕴玉微张的唇瓣。 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带着血腥的撕咬和霸道的侵占,仿佛要将她拆吃入骨。 “唔!”阮蕴玉猝不及防,被吻得几乎窒息,大脑一片空白。 她双手下意识地抵在他滚烫的胸膛上,却如同蚍蜉撼树。 一吻结束,陆砚清微微拉开一点距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红肿的唇上,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情欲的余烬和毫不掩饰的嘲弄,“想让我当你的离婚律师?” 他轻笑一声,眼底却冰冷一片,“阮蕴玉,那是另外的价钱。” 他修长的手指带着滚烫的温度,危险地抚上她纤细脆弱的脖颈,感受着她皮肤下急促的脉搏跳动。 阮蕴玉被陆砚清吻得浑身发软,嘴唇刺痛,意识还有些混沌。 听到他这句话,残留的理智让她用尽力气偏开头,避开他再次压下来的唇,声音带着喘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不要在这里……” “不要?”陆砚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回头,对上他燃烧着怒焰和征服欲的眼眸。 他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残忍的弧度,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和宣告,“阮蕴玉,这场交易……” 他俯身,灼热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一字一句,清晰地烙进她的灵魂深处,“轮不到你说不要。” “主导权,在我。” 晨光透过厚重的遮光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细的金线。 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纠缠的气息。 阮蕴玉迷迷糊糊醒来,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入眼的是熟悉的灰色天花板吊顶。 她是在陆砚清的公寓。 阮蕴玉微微侧头,身侧的位置空了,只留下微微凹陷的枕痕。 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律所冰冷的门板,陆砚清灼热的气息,惩罚般掠夺的吻,最后是他强硬的臂膀将她打横抱起,塞进车里……后面的事情模糊不清,只记得颠簸和紧贴的滚烫胸膛。 她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薄被滑落,露出锁骨间暧昧的红痕。 阮蕴玉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房间。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 水杯下压着一张对折的便签纸。旁边是一个精致的骨瓷餐盘,上面盖着保温盖。 阮蕴玉伸手拿过便签。 纸张是陆砚清惯用的硬质商务便签,上面是几行力透纸背,龙飞凤舞的字迹: 醒了把水喝了。 早餐在盘子里,记得吃。 律所那边帮你请了上午假。 没有落款,语气简洁,带着陆砚清一贯的命令式风格。 阮蕴玉的目光在那几行字上停留了几秒,淡漠的眼底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仿佛冰封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 她端起水杯,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熨帖。 放下水杯,她掀开保温盖。 盘子里是煎得金黄的太阳蛋,两片烤得焦香的全麦吐司,旁边还有几颗翠绿的西蓝花。 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一声抗议。 阮蕴玉拿起盘边的银质餐叉,刚叉起一小块煎蛋送到唇边。 “叮……叮……”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阮蕴玉动作一顿,微微蹙眉。 她放下叉子,拿过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犹豫了一秒,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带着刚醒的微哑和疏离,“喂?” “您好,请问是阮蕴玉女士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有礼的女声。 “我是,哪位?” “阮女士,您好!这里是京北大学百年校庆筹备委员会。” “很抱歉这个时间打扰您。我们诚挚地邀请您作为我校优秀毕业生,于下周六回母校参加百年校庆庆典活动。” 京北大学?校庆? 阮蕴玉脑海中确实多了一些记忆。 她离职的前段时间,学校确实要说准备校庆。 不过,这种活动,她向来兴趣缺缺,更何况,她现在根本不想再去京北大学。 京北大学的每一处地方似乎都留下了傅淮舟的影子,她怕看到了恶心。 “抱歉,我可能……”她下意识地想拒绝。 “阮女士,请稍等!”电话那头的女声似乎预料到她的反应,连忙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诱惑,“这次校庆规格极高,届时将会有许多国内外知名的杰出校友莅临,比如砚衡律所的创始人陆砚清先生,还有……” 后面列举的其他名字,阮蕴玉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陆砚清”三个字,像一道无形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她的耳膜。 她的瞳孔微闪,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 叉子上那块金黄的煎蛋“啪嗒”一声掉回盘子里,溅起几滴油星。 陆砚清……他也会去?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第61章 男人的占有欲是激化矛盾最好的武器 “……阮女士?您在听吗?”电话那头传来疑惑的询问。 阮蕴玉猛地回过神,“下周六是吗?” “是的,就在京北大学主校区大会堂。” “我会参加。”阮蕴玉坚定了下来。 只有陆砚清当她的离婚律师,才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她要让傅淮舟身无分文。 她必须搞定陆砚清,让他心甘情愿帮她打这场离婚官司。 “好的好的!没问题!” “太感谢您能拨冗参加了相关邀请函和流程会尽快发送给您。”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松了一口气,带着欣喜。 “嗯。”阮蕴玉淡淡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她静静地坐在床边,清晨的阳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上跳跃。 几秒钟前那个带着柔意的瞬间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带着算计的平静。 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张便签纸上,又扫过盘子里冷掉的煎蛋。 忽然,她缓缓地勾起了唇角。 她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甚至有些狡黠的意味。 她拿起掉落的叉子,轻轻敲了敲洁白的骨瓷盘沿,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某个不在场的人宣战,声音轻得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却字字清晰。 “陆砚清……” “主导权在谁手上……” 她顿了顿,眼底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还未可知呢。” 京北大学百年校庆,恢宏的会堂门口灯火辉煌,衣香鬓影。 阮蕴玉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小礼服,衬得肌肤胜雪,气质清冷疏离。 她身侧,傅淮舟一身昂贵的手工西装,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他以为阮蕴玉主动邀约,一起参加京北大学的校庆是关系缓和的信号。 果然,女人晾几天,自己就会想通了。 “蕴玉,今天……”傅淮舟带着讨好的笑意,刚想伸手揽上阮蕴玉纤细的腰肢。 阮蕴玉却像被烫到般,身体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向旁边挪开半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她侧过头,目光冰冷如刀,清晰地吐出几个字,“别碰我。”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刺骨的寒意,“我嫌恶心。” 傅淮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满眼都是错愕和不解,“蕴玉?你……你什么意思?不是你让我……” 他质问的话刚开了个头,前方会堂厚重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一道缝隙,明亮的光线和隐约的谈笑声倾泻而出。 就在门开的一瞬间,阮蕴玉脸上的冰冷厌恶如同变戏法般瞬间消失。 她动作自然的,甚至带着一丝亲昵的,伸手挽住了傅淮舟僵在半空的手臂。 傅淮舟身体猛地一僵,彻底懵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臂弯里那只白皙的手,又看看阮蕴玉瞬间切换成平静温和的侧脸,完全跟不上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就在他满脑子问号,惊疑不定的时候,一道挺拔的身影从敞开的门缝后走了出来。 是陆砚清。 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衬得陆砚清身形越发颀长,气场迫人。 他手里端着一杯香槟,姿态看似随意,眼神却如同鹰隼般扫过门口聚集的人群。 当他的目光触及门口那对姿态“亲密”的男女时,深邃的眼眸骤然收缩。 握着香槟杯的手指瞬间收拢,脆弱的杯脚在他手中发出细微的,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她所谓的“正事”,就是陪着傅淮舟,挽着他的手臂,出现在这里?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被玩弄的刺痛,席卷他的全身。 陆砚清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出凛冽的低气压。 阮蕴玉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道几乎要将她洞穿的视线。 她没有闪躲,反而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迎了上去。 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带着挑衅意味的锋芒。 男人的占有欲是激化一切矛盾最好的武器。 傅淮舟这时也终于看到了陆砚清。 他脸上的惊疑瞬间被谄媚的笑容取代。 傅淮舟松开阮蕴玉,快步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热络。 “陆哥,真是巧。”他伸出手,姿态放得很低,“陆哥,你怎么有时间来参加这种活动?” 陆砚清的目光终于从阮蕴玉脸上移开,落到傅淮舟伸出的手上,眼神淡漠。 他没有伸手回握,只是极其轻微的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语气冷淡得能结冰,“好巧。” 他的视线很快又飘回了阮蕴玉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冰冷的探究。 傅淮舟被晾得有些尴尬,讪讪地收回手,但很快又打起精神,试图攀谈:“陆哥,你最近真是大忙人啊,想约您吃个饭都……” “能看到阮小姐和傅总一起出席活动……倒是难得。”陆砚清突然开口,打断了傅淮舟的寒暄,目光却牢牢锁在阮蕴玉脸上,仿佛傅淮舟只是个碍眼的背景板。 这话意有所指,带着明显的刺。 阮蕴玉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无瑕,她甚至微微歪了下头,眼神坦然地迎视着陆砚清,声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娇嗔和无奈,“让陆律师见笑了。” “前阵子和淮舟闹了点小别扭,心情不好,就没陪他出来应酬。”她说着,还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用力捏了一下傅淮舟僵硬的胳膊,示意他配合。 傅淮舟被捏得胳膊一疼,瞬间回神。 虽然完全搞不懂阮蕴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此刻陆砚清在场,他本能地顺着阮蕴玉的话头往下接,脸上挤出笑容:“是是是!一点小误会,小误会!蕴玉她……” “哦?”陆砚清的目光在阮蕴玉捏傅淮舟胳膊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眼神瞬间更冷了几分,他直接打断了傅淮舟,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这么说,傅总是哄好了?” 傅淮舟刚想回答陆砚清。 “不好意思。”阮蕴玉却抢先一步开口,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歉意笑容,巧妙地打断了傅淮舟即将出口的话,“失陪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她对着陆砚清微微颔首,然后转身,步履优雅地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她刚走到洗手间门口,手刚搭上门把手。 一只滚烫有力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攥住了她的手腕。 第62章 想想……是不是很刺激? 陆砚清几乎是粗暴地将阮蕴玉推进卫生间旁的狭小杂物间,杂物堆积,似乎空气里都弥漫着灰尘和旧物的气息。 门在陆砚清身后“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阮蕴玉撞上了一个硬纸箱堆,并不疼。 她没慌,反而慢条斯理地站稳,背靠着纸箱,微微仰头,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胸膛起伏的男人。 昏暗光线下,她的眸中闪着不明意味的光。 空间瞬间逼仄,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热气。 时间在沉默中缓慢流淌,只有陆砚清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阮蕴玉看着陆砚清,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等着陆砚清开口。 过了许久。 陆砚清胸膛的起伏渐渐平复,紧绷的神经似乎松弛了一些。 他泄了气般,肩线微垮,声音出乎意料地带着一种压抑后的柔和,甚至有些沙哑,“你到底想干什么,阮蕴玉?” 阮蕴玉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她一脸无辜,“嗯?这还不明显吗?” 她停顿了几秒钟,语调轻松地继续说道:“陪我老公参加校庆。” “陆律师,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京北大学的毕业生,就算现在没在京北大学工作了,难道我连参加母校校庆的资格都没有了?” “老公”两个字像带着倒刺,狠狠刮过陆砚清的耳膜。 他下颌线绷紧,眸色骤然转深,几乎是用了全力才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低了一个度,“你是因为我拒绝当你离婚律师,所以故意这样?” 他的目光紧紧锁着阮蕴玉,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故意这样?”阮蕴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说法。 阮蕴玉看着陆砚清极力隐忍却依旧泄露的怒意,脸上的笑容反而加深了些。 她缓缓摇头,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当然不是啦!陆律师……” 她拖长了调子,带着一丝戏谑,“你有选择甲方的权利嘛,我理解,完全理解。” 阮蕴玉笑容写满了不在乎,像最烈的催化剂,瞬间点燃了陆砚清所有压抑的烦躁。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猛地俯身,滚烫的吻,狠狠地覆压下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仿佛这样就能堵住她所有未出口,让他心烦意乱的话语。 这个吻激烈而短暂,带着血腥的撕咬。 一吻结束,陆砚清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他滚烫的指尖带着薄茧,摩挲着阮无论玉纤细脆弱的脖颈,感受着她皮肤下急促的脉搏跳动。 陆砚清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喷在阮蕴玉红肿的唇上,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就不怕……我下周不出席慕知远……案子的开庭?” 阮蕴玉被陆砚清吻得气息微乱,脖子上的触感更是让她浑身紧绷。 听到这句威胁,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冰冷的锐利。 但下一秒,她脸上却绽开一个更加明艳,甚至带着点疯狂的笑容。 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陆砚清颈间的领带。 用力一扯,迫使陆砚清不得不低下头,靠近自己。 “那你不怕……”阮蕴玉微微喘息,眼神如同淬了毒的钩子,直直刺入陆砚清翻涌的瞳孔深处,声音清晰而危险,“傅淮舟,知道你睡了他老婆吗?” 陆砚清被阮蕴玉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和攥住命脉般的动作弄得微微一怔。 随即,他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个玩味而冰冷的弧度,眼神里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多了几分……期待。 “我?”他轻笑一声,带着不屑,“我可不怕。” 他目光锁住她,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倒是你……你敢告诉他吗?” 阮蕴玉攥着他领带的手指猛地收紧。 她迎着他审视的目光,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 “我为什么不敢?”阮蕴玉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傅淮舟知道我出轨了,能把我怎么样?只要我不答应签字,他就离不了婚!” 她的眼神变得异常锋利,“他能在外面玩女人,养小三,甚至搞出孩子……就不准我找个乐子了?” 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声音带着一种疯狂的畅快。 “之后我们就各玩各的呗!谁也别管谁!多自由!” 陆砚清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猛地收紧,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他眼底的玩味彻底被震惊和冰冷的怒意取代。 “不是说要离婚吗?”他声音嘶哑了几分,“怎么?现在又不想离了?!” 阮蕴玉被陆砚清捏得生疼,却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在昏暗的杂物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看着陆砚清的脸,眼神里突然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光亮。 “突然觉得……不离婚也挺好。”阮蕴玉声音带着一种轻飘飘的恶意,“他玩他的,我玩我的,互不干扰。” 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陆砚清紧绷的下颌线,红唇凑近他耳边,吐息如兰。 “我还能用他的钱……包养你,陆律师……”她故意停顿,欣赏着他瞬间剧变的脸色,“这样……不好吗?” “阮蕴玉!”陆砚清猛地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像是被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烫到。 他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混合着被羞辱的狂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刺痛。 阮蕴玉像是完全没感受到他的暴怒。 她反而伸出双臂,如同柔韧的藤蔓,主动环住了陆砚清的脖颈。 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上。 她仰着脸,眼神迷离又带着刻意的诱惑,声音又轻又软,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字字诛心。 “陆律师……这样不好吗?”她轻轻蹭着他紧绷的颈侧皮肤,“我们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 她踮起脚尖,红唇带着滚烫的气息,缓缓凑近他的唇,声音带着致命的蛊惑,“想想……是不是很刺激?” 就在她的唇即将贴上他的瞬间。 陆砚清猛地偏开了头。 温软的触感落在了他上下滚动的、异常敏感的喉结上。 阮蕴玉吻了个空,红唇擦过他凸起的喉结。 她动作一顿,随即不满地瘪了瘪嘴,眼神里带着一丝挫败和嗔怪。 陆砚清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喉结在她唇下剧烈地滑动了一下。 “阮蕴玉!”他的声音因为压抑而嘶哑变形,带着一种被彻底看穿和被玩弄的暴怒,“你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地撩拨我……” 他滚烫的大手猛地掐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折断,“是笃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阮蕴玉,你没有心!” 他眼底翻涌着骇人的墨色,像即将爆发的火山。 阮蕴玉被陆砚清掐得腰肢生疼,却依旧维持着环抱他的姿势,仰着头,迎着他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的目光。 她脸上那点刻意的魅惑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残忍的坦诚和……破败的冰冷。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惨淡又凉薄的笑容,声音轻得像叹息: “陆砚清……”她叫他的名字,眼神空洞,“我的心……早就没了啊。” 从她知道傅淮舟从始至终都是骗她的,她的心就……已经没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猛地踮起脚尖,带着一种绝望的,孤注一掷的疯狂,狠狠地吻上了陆砚清紧抿的、冰冷的薄唇。 这个吻不再带着任何技巧或诱惑,只有一种想要同归于尽般的撕咬和占有。 陆砚清被阮蕴玉这突如其来的吻彻底撞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快过了理智的抗拒。 他僵硬的身体在她唇舌纠缠下,竟产生了一丝战栗的回应。 就在这时。 “哒…哒…哒…” 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杂物间的不远处。 第63章 刺激过头 紧接着。 是傅淮舟带着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的声音穿透了薄薄的门板,在狭小的杂物间里炸开。 “蕴玉?你在吗?怎么去这么久?” 声音近在咫尺。 阮蕴玉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弦,吻着陆砚清的唇骤然分离。 她瞳孔收缩,下意识地就想推开身前的男人。 陆砚清却像是早有预料,一只滚烫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猛地箍紧了她纤细的腰肢。 力道之大,让她根本无法挣脱。 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将她更紧地按向自己滚烫的胸膛,低下头,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里,清晰地映出她瞬间惨白的脸和眼底的惊慌。 他嘴角勾起一抹恶劣至极,带着赤裸裸挑衅的弧度。 他微微张开了口,似乎就要对着门外应声。 “唔!”阮蕴玉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她来不及思考,几乎是本能的,猛地抬起那只自由的手,死死地捂住了陆砚清即将发出声音的嘴。 掌心紧贴着他温热的唇瓣和挺直的鼻梁。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惶的警告:不要出声。 陆砚清被她捂着嘴,却丝毫不挣扎,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玩味和戏谑的光芒更盛。 他甚至还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她因紧张而汗湿的掌心。 那湿滑温热的触感如同电流穿过。 阮蕴玉浑身一颤,差点惊呼出声。 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才将那声惊呼硬生生咽了回去。 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一半是羞愤,一半是极致的紧张。 门外的傅淮舟似乎听到了杂物间里极其细微的动静,脚步声竟然朝着杂物间的方向又靠近了一步。 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阮蕴玉甚至能听到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蕴玉?”傅淮舟的声音带着更深的疑惑和试探,再次响起,“是你在里面吗?” 阮蕴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向了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她死死捂着陆砚清的嘴,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阮蕴玉以为下一秒门就会被傅淮舟推开的瞬间。 “吱呀……” 旁边女卫生间的门被猛地拉开。 一个穿着礼服裙,补完妆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鬼鬼祟的傅淮舟,脸上瞬间露出鄙夷和警惕,声音尖厉地骂道:“死变态!你趴在这里干什么?想偷窥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尖锐的骂声,让门外的傅淮舟猛地一惊。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弹开一步,脸上阵青阵白,尴尬无比,“你……你胡说什么!我找我太太!” “太太?呸!我看你就是个偷窥狂!离我远点!”那女人显然不信,骂骂咧咧地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开了。 傅淮舟被骂得颜面扫地,又惊又怒。 他看了一眼依旧紧闭无声的杂物间门,又看了看那女人离开的方向,重重“哼”了一声,带着一腔憋闷和无处发泄的烦躁,转身快步离开了卫生间区域。 听着傅淮舟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杂物间里的阮蕴玉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差点瘫倒下去。 她捂着陆砚清嘴的手也无力地滑落,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然而,还没等她缓过神。 “嗡嗡嗡……嗡嗡嗡……” 她放在包包里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 在寂静的杂物间里,这震动声显得格外刺耳。 她透过包包缝隙看到是傅淮舟打来的电话。 阮蕴玉瞬间慌了神,她手忙脚乱地伸进包包里,想把电话挂掉。 “啪!” 陆砚清的动作比阮蕴玉更快,他那只没受伤的大手猛地伸出,精准地、有力地攥住了她伸向包包的手腕,阻止了她挂断的动作。 “你!”阮蕴玉惊怒交加地瞪向陆砚清。 陆砚清嘴角噙着恶魔般的笑意,眼神里充满了掌控一切的玩味。 他非但不让她挂断,反而将她那只被攥住的手腕举高,按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微微歪头,像是在欣赏她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模样。 “嗡嗡嗡……”手机还在她包包里执着地震动着,如同擂鼓,敲打着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刚离开不远的傅淮舟似乎也听到了这边隐约传来的震动声,他的脚步声竟然又折返了回来,停在了杂物间门外不远处。 “蕴玉?是你在里面吗?”傅淮舟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更深的怀疑。 阮蕴玉的心再次沉入冰窟。 她看着近在咫尺,脸上带着恶劣笑意的陆砚清,听着门外傅淮舟步步紧逼的质问和口袋里持续不断的震动…… 心脏跳动都似乎紊乱了! 突然,傅淮舟的手机似乎也响了。 第64章 又多了个情敌 门外传来他接电话的声音,语气瞬间从刚才的不耐烦切换成了刻意的温柔和安抚。 他声音都降低了几分。 “喂?婉婉……别担心。” “我马上就过来……我已经在路上了……你乖乖躺着别动,等我……” “乖!孩子肯定没事的。” 傅淮舟对林婉婉温言软语了几句,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次是彻底离开,朝着会堂外走去。 过了几秒后,手机“叮”的一声,微信逃出傅淮舟的语音消息。 杂物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陆砚清依旧保持着将阮蕴玉禁锢在墙壁上的姿势,他微微低下头,灼热的目光紧盯着阮蕴玉的脸,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受伤或失落。 阮蕴玉面无表情。 她甚至没有立刻去听那条语音消息。 只是微微垂着眼睫,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可能外泄的情绪。 仿佛刚才门外那通温柔的电话和她口袋里的震动,都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陆砚清锐利的目光,却捕捉到了阮蕴玉那只被他按在墙上,紧握成拳的手。 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 更刺目的是,她修剪的圆润干净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自己的掌心。 看到阮蕴玉掌心隐约透出的鲜红,陆砚清眼底那点看好戏的笑意瞬间凝固了。 他看看她那张平静得近乎死寂的脸,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猛地攫住了他。 有愤怒?有刺痛? 似乎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就在这时,阮蕴玉终于动了。 她猛地抬起眼,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此刻没有任何波澜,只剩下一种冰冷的,仿佛看透一切的漠然。 她用力地,毫不留情地狠狠一推。 陆砚清猝不及防,被她推得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撞在了身后的杂物架上。 阮蕴玉看也没看陆砚清一眼,她径直拉开了杂物间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昏暗的光线下,她挺直的背影显得异常单薄,却又带着一种决绝的恨意。 杂物间的门在身后重重合拢,隔绝了所有不堪。 阮蕴玉几乎是逃也似地冲出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后背的冷汗被走廊的冷风一吹,激起一阵战栗。 她紧紧攥着掌心,掌心尖锐的刺痛反而让她混沌的大脑有了一丝清醒。 她只想立刻离开这里,离开这虚伪的衣香鬓影,离开那些令人作呕的算计和纠缠。 她低着头,脚步匆匆,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抱歉!” 脚步太急,转弯处冷不防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阮蕴玉下意识地道歉,声音带着未散的慌乱和沙哑。 “没关系。”一个温和沉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阮学妹?” 这个称呼……有些熟悉的声音? 阮蕴玉猛地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成熟儒雅的脸庞,五官端正,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温和而带着几分书卷气。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气质内敛。 “李学长?”阮蕴玉眼底的惊惶迅速被惊讶取代。 她认出了眼前的人。 李方翰,比她高两届的商学院学长,当年京北大学的风云人物,学生会主席,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也是……傅淮舟的大学室友。 “蕴玉,真是好久不见!”李方翰脸上露出真诚而温和的笑容。 他上下打量着阮蕴玉,眼神里带着纯粹的欣赏,没有丝毫预想中的惊讶,仿佛在这里遇见她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几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他的赞美很直接,却不显轻浮,带着一种令人舒适的真诚。 阮蕴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将那只攥紧的手往身后藏了藏,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李学长说笑了,你才是越来越帅了。” “精英范儿十足,我差点都没认出你来!” 李方翰笑了笑,目光扫过阮蕴玉略显苍白的脸和眼底不易察觉的疲惫,又看了看这觥筹交错的宴会厅,体贴地提议道:“这里太吵了,我们难得遇见。” “要不要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叙叙旧?” 这个提议正中阮蕴玉下怀。 阮蕴玉一秒也不想再待在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立刻点头:“好啊!我也正想透透气。” 两人默契地避开人群,穿过喧闹的宴会厅,走向相对僻静的出口。 走出灯火辉煌的会堂,傍晚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校园里特有的草木清香。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红色,给古老的学府镀上了一层怀旧的金光。 他们没有走远,只是信步来到了熟悉的东区大操场。 巨大的草坪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绿光,远处有零星的几个学生在跑步,还有几个男生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和少年们兴奋的呼喊声隐隐传来,瞬间将人拉回那段大学时光。 李方翰在一处视野开阔的看台台阶上坐下,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长长地、带着无限感慨地舒了一口气,“转眼都七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好像昨天还在这里打球,开运动会。” 他侧过头,看向坐在旁边的阮蕴玉,“可再回来,感觉却像隔了一个世纪。” 阮蕴玉没有说话。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那个篮球场上。 几个穿着运动背心的男生正在激烈地拼抢,其中一个高高跃起投篮的身影,恍惚间仿佛与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影子重叠……是傅淮舟。 当年,他也是这样,在球场上意气风发,引得无数女生尖叫。 那些刻意遗忘的,带着滤镜的甜蜜片段,夹杂着后来无尽的欺骗和痛苦,如同潮水般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她的眼神有些放空,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心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李方翰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细微的情绪变化。 他沉默了片刻,看着远处跳跃的身影,状似随意地问道:“今天……傅淮舟没陪你一起来吗?” 他的声音很温和,却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阮蕴玉努力维持的平静。 阮蕴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长久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 只有远处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单调地回响。 夕阳的光线在她低垂的眼睫上跳跃。 “他来了。”阮蕴玉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平淡,“刚才……有点事,先走了。” 明明已经不爱傅淮舟了,可心里就是还有一些难受。 可到底为什么难受? 她其实……说不上来。 李方翰又沉默了。 他看着阮蕴玉平静得近乎麻木的侧脸,看着她下意识摩挲着手机屏幕的动作,看着她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挥之不去的,被深深伤害过的疏离感。 又是长长的沉默。 晚风吹拂着草坪,带来一丝凉意。 “蕴玉。”李方翰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以及压抑了太久的关切,“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第65章 可惜没如果 李方翰神情挣扎。 他心里知道,自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但他看到阮蕴玉,就是想问这个问题。 他也想知道阮蕴玉会怎么回答他。 阮蕴玉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攥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尖锐的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却也让她瞬间清醒。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迅速堆起一个极其灿烂,却毫无温度的笑容,像一张完美的面具。 她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和回避。 “李学长。”阮蕴玉打断了李方翰可能继续的追问,“我们好不容易才遇到,七年没见了,说点开心的不好吗?何必提这些扫兴的事情?” 她转移了话题,目光带着询问看向李方翰,“学长,你现在在哪里高就?看你这样子,事业肯定很成功?” 李方翰看着阮蕴玉强装的笑脸,看着她眼底深处那抹无法掩饰的疲惫和痛楚,心底涌起一阵复杂的酸涩。 他没有再追问,顺着她的话头,温和地笑了笑,“什么高就,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还没找到工作,现在是无业游民一个。” “哈佛法学院的高材生会缺工作?”阮蕴玉挑眉,语气带着真诚的惊讶和调侃,“学长你太谦虚了!” 当年,李方翰可是拿到了京北大学唯一的哈佛大学的进修名额。 “是真的。”李方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坦然而带着点规划,“这次回来,不打算去别的律所了。” 他看着阮蕴玉的眼睛,语气清晰地说,“我准备自己创业,回京北开个律师事务所。” “自己开律所?”阮蕴玉有些意外,随即又觉得理所当然,以李方翰的能力和家世背景,在京北开个律师事务所确实蛮容易的, “那……是打算长期在京北发展了?” “嗯。”李方翰微微点头,目光落在阮蕴玉被夕阳染上一层暖金色的侧脸上,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专注,“应该是……长期了。” 话题似乎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夕阳渐渐沉入远方的楼宇之后,只在天际留下大片绚烂的晚霞,将操场染成一片温柔的金红。 晚风带着青草的气息拂过面颊,吹动阮蕴玉颊边的发丝。 两人并肩坐在看台上,望着这片承载了无数青春记忆的地方,各自想着心事,气氛有种奇异的安宁,又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暗流。 在这片温柔的暮色里,李方翰侧过头,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阮蕴玉沉静的侧脸上。 晚霞的光晕勾勒着她精致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带着一种易碎的美感。 那些深埋在心底多年的遗憾和不甘,如同被这暮色催化,再也无法抑制地翻涌上来。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因为紧张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 “蕴玉……” 阮蕴玉闻声转过头,清澈的眼眸带着询问看向他。 李方翰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问出了那个困扰了他七年的问题,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和压抑已久的渴望。 “当年……”他顿了一下,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如果……如果是我先遇到你,在你爱上傅淮舟之前……”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透露出深藏的不甘,“你会不会……选择我?” 这个问题,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阮蕴玉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她脸上的平静瞬间凝固,眼神复杂地看向李方翰。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认真、期待,还有那无法掩饰的……痛苦。 操场上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 阮蕴玉沉默了很久很久。 晚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在她脸上跳跃。 她望着远处模糊的篮球架,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迎新晚会上李方翰温润的笑容,图书馆里他耐心讲解问题的侧脸,毕业典礼时他欲言又止的眼神…… 还有,傅淮舟张扬热烈的追求,那些曾经让她怦然心动的瞬间…… 最终,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傅淮舟那张虚伪的脸上。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李方翰充满期待和忐忑的眼眸,嘴角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 她露出一个带着无尽疲惫和苍凉的笑容,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字字清晰地敲在李方翰的心上。 “李学长……”她顿了顿,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没有如果……”李方翰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眼神里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被巨大的失落和痛苦覆盖。 不甘心。 他等了这么多年,努力变得更好,就是为了可以重新站在她面前…… 在别人口中知道,傅淮舟出轨的事情,他几乎是第一时间选择回国的。 他以为傅淮舟被pass掉了,他是有机会的! 一股强烈的不甘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蕴玉,我不甘心!”李方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了太久的痛苦和激动。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阮蕴玉放在膝盖上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她猝不及防。 “七年了,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知道当初是我太懦弱,不敢像傅淮舟那样不顾一切地追求你,可是……” 就在他情绪激动、话语即将失控的瞬间。 “嗡……嗡……嗡……” 一阵急促而刺耳的手机震动声,如同尖锐的警报,骤然在阮蕴玉的手包里响起。 瞬间打破了操场看台上这濒临失控的紧张氛围。 阮蕴玉看了眼电话。 是陆砚清打过来的。 第66章 醋坛子打翻了 阮蕴玉只瞥了一眼,指尖毫不犹豫地按了静音。 世界瞬间安静了,只剩下操场上遥远的喧嚣和晚风吹过耳畔的声音。 这突兀的打断也让情绪激动的李方翰猛地回神。 他像是被烫到般,迅速松开了抓着阮蕴玉手腕的手,脸上瞬间涌上浓重的懊悔和尴尬,耳根微微泛红。 “对不起,蕴玉!”他声音带着歉意,有些慌乱地推了推眼镜,“我刚才……太失态了。” “抱歉,吓到你了。” 阮蕴玉将那只被攥得有些发红的手腕收回,轻轻活动了一下。 她看着李方翰窘迫的样子,反而微微笑了笑,声音很轻。 “没关系,学长。” 气氛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层尴尬的薄纱。 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李方翰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这令人不适的氛围。 他故作随意地转过头,目光落在远处的会堂灯火上,语气轻松地找了个话题,“对了,蕴玉,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他下意识想问她的近况,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阮蕴玉眼神微闪,显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 她微微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几乎是立刻,她想到了一个转移注意力的绝佳借口。 她抬起头,脸上露出一点带着怀念和惋惜的笑容,声音也刻意轻快了些。 “刚才在会堂门口,好像看到摆了桃园食堂的桂花糕?闻着挺香的,可惜还没来得及尝一口。”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这借口找得有点生硬和荒谬。 李方翰是聪明人,他立刻心领神会,脸上配合地露出惊喜和怀念的表情。 “桃园食堂的桂花糕?你不说我都忘了这茬儿了!我刚才好像也看到了。” 他站起身,动作自然地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笑容温和地看向阮蕴玉,“我也好多年没吃到了,走,一起去尝尝,看看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他体贴地没有拆穿她显而易见地转移话题,反而顺着台阶下了,给了彼此一个体面离开这尴尬境地的理由。 阮蕴玉心底暗暗松了口气,也站起身,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好。” 两人默契地不再提刚才的沉重,仿佛真的只是两个老同学兴致勃勃地去寻找记忆中的美食。 他们并肩离开操场,沿着林荫道,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些无关紧要的校园趣事。 气氛重新变得轻松起来,之前的尴尬似乎被晚风吹散了。 很快,灯火辉煌的会堂再次出现在眼前。 阮蕴玉和李方翰踏上会堂前宽阔的石阶。 她心情放松了些,脚步也轻快起来,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正准备抬头寻找桂花糕摊位。 脚步猛地顿住。 阮蕴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会堂门口璀璨的灯光下,一道挺拔的身影如同标枪般伫立在那里。 陆砚清显然已经在那里站了有一会儿。 深色西装笔挺,衬得他身形越发颀长冷峻。 他手里端着一杯香槟,姿态看似随意,目光却如同精准的,毫不掩饰地锁定了刚刚踏上台阶的阮蕴玉和李方翰。 那眼神里的冷意,几乎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阮蕴玉几乎是一瞬间垂下眼睫,平视前方。 李方翰也立刻察觉到了阮蕴玉的异样和前方那道极具压迫感的视线。 他顺着阮蕴玉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台阶上方的陆砚清,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 就在阮蕴玉下意识想后退半步的瞬间,陆砚清动了。 他端着酒杯,迈着沉稳而极具压迫感的步伐,一步步走下台阶,径直朝着两人走来。 皮鞋踩在光洁的石阶上,发出清晰而冷硬的声响。 他停在两人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 目光先是极具侵略性地扫过阮蕴玉的脸,然后才转向她身边的李方翰,脸上瞬间切换成一个极其标准的,带着商业假笑的表情,主动伸出手。 “李律师。”陆砚清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存在感,“真是……好久不见。” 李方翰看着陆砚清伸出的手,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对方脸上那滴水不漏的假笑,又瞥了一眼旁边明显身体紧绷的阮蕴玉。 他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权衡。 最终,出于基本的社交礼节,他还是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回握了一下陆砚清的手,声音同样听不出波澜。 “陆律师,好久不见。” 两只手一触即分,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疏离和冷淡。 李方翰显然不想和陆砚清多作寒暄。他收回手,立刻转向阮蕴玉。 脸上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声音也放柔了些。 “蕴玉,桂花糕好像在那边靠窗的餐台,我们过去?”他指了指会堂大门内一侧的方向。 阮蕴玉巴不得立刻离开陆砚清的视线范围,连忙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好……” 她刚应声,抬脚就要跟着李方翰往里走。 然而,刚才在操场上坐久了,加上心神不宁,高跟鞋的细跟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礼服的裙摆边缘。 阮蕴玉身体猛地一个踉跄,重心不稳,眼看就要向前栽倒。 “小心!”李方翰反应极快,几乎是同时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阮蕴玉的手臂和腰侧。 动作自然又带着保护性的关切。 这一幕,清晰地落入了陆砚清的眼中。 看到李方翰的手亲密地扶在阮蕴玉的腰上,而阮蕴玉惊魂未定地微微依靠在李方翰身侧,陆砚清眼底那点虚假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股冰冷的,带着浓烈醋意的怒火“噌”地窜上心头,几乎要将他仅存的理智焚烧殆尽。 就在李方翰扶着站稳的阮蕴玉,准备继续往里走的时候。 陆砚清高大的身影猛地向前一步,精准地,充满压迫感地挡在了阮蕴玉面前,彻底阻断了她的去路。 他微微低下头,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般死死锁住阮蕴玉。 他眼神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被背叛的刺痛,以及一种赤裸裸的,被激怒后的占有欲。 “阮秘书。”陆砚清刻意加重了“秘书”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还认识……方律师?” 第67章 交易一拍两散? 这居高临下的审问姿态瞬间点燃了阮蕴玉心中压抑的火气。 她猛地抬起头,毫不退缩地迎上陆砚清那双翻涌着风暴的眼睛,声音清脆而带着刺骨的冷意。 “陆律师。”她刻意加重了称呼,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我认识谁,似乎不需要向你报备?认识李律师和我的工作没有直接关系!” 陆砚清被她这毫不留情的顶撞噎得一滞。 他脸色瞬间铁青,薄唇紧抿,锐利的目光死死锁着她,却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那股被忽视,被挑衅的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 阮蕴玉不再看他,直接转头看向身旁的李方翰,脸上瞬间切换成平静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李学长,不好意思,我突然没什么胃口了。”她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能麻烦你……送我回家吗?” 李方翰的目光在阮蕴玉倔强的侧脸和陆砚清阴沉如水的表情之间飞快地扫过,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和复杂。 他脸上立刻绽开温和得体的笑容,毫不犹豫地应道:“当然没问题!走,我的车就在那边。” 他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离开前,李方翰的目光再次落在陆砚清身上,那眼神带着深意,仿佛无声地传达着什么。 两人并肩走下台阶,将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陆砚清独自留在灯火辉煌的会堂门口。 晚风吹起阮蕴玉的裙摆,也吹不散身后那道如同实质般钉在她背脊上的,冰冷刺骨的目光。 ………………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停在阮蕴玉租住的老旧小区单元楼下。 “到了。”李方翰停稳车,侧头看向副驾上的阮蕴玉。 “谢谢学长。”阮蕴玉解开安全带,准备推门下车。 “等等。”李方翰却叫住了她。 他拿出手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朋友间的轻松笑意,半开玩笑地说道:“老同学重逢,不留个联系方式?以后需要找律师,优先考虑我?” 阮蕴玉推车门的动作顿住。 她转头看着李方翰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面是微信添加好友的二维码。 忽地笑了出来。 阮蕴玉那笑容带着点讽刺的意味,也顺着他的玩笑话回道:“没问题,老同学优先,不过……” 她眨眨眼,拿出自己的手机扫了二维码,“律师费可得给我打折,友情价。” “一定!”李方翰笑着点头,看着好友添加成功的提示。 阮蕴玉推开车门,站在车边,笑着朝李方翰挥手告别:“学长再见,路上小心。” 她的笑容在夜色下显得明媚动人。 李方翰也笑着挥挥手,车子缓缓启动,汇入街道的车流中。 阮蕴玉脸上的笑容随着车尾灯的消失而迅速褪去,只剩下浓浓的疲惫。 她转身,走向单元楼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楼道里感应灯坏了,一片漆黑。 她摸索着掏出钥匙串,金属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就在她即将踏进单元门的瞬间。 一只滚烫有力的大手猛地从门侧黑暗的阴影里伸出,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攥住了她的手臂,猛地将她拽了进去。 “啊!”阮蕴玉惊呼一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 浓重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熟悉的,压抑着暴怒的男性气息。 “松开我!”阮蕴玉奋力挣扎,声音在狭窄黑暗的楼道里带着回音。 陆砚清高大的身躯如同牢笼般将她死死抵在墙上,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带着浓烈的酒气和被背叛的狂怒。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燃着火焰的深渊。 “找好下家了?”他的声音嘶哑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磨出来,带着刻骨的讥讽和刺痛,“李方翰?呵!动作够快的啊!” “阮蕴玉,这就想踹了我?!”他猛地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就因为我没答应给你当离婚律师?” 阮蕴玉被迫仰着头,承受着他暴怒的视线。 下巴的剧痛和窒息般的压迫感让她很多舒服。 她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燃烧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带着挑衅的笑容:“陆律师……” 阮蕴玉的声音清晰,还带着十足的冷静。 “你放心,合约精神我还是有的。”她刻意放慢语速,一字一顿,“这半个月……我、不、会、踹、了、你、的。” 阮蕴玉微微歪头,眼神带着赤裸裸的嘲弄。 “我会好好‘履行’合约的,直到……最后一天。” “你……”陆砚清被她这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彻底激怒。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陆砚清猛地掐住阮蕴玉纤细脆弱的脖颈。 他虎口卡在阮蕴玉跳动的动脉上,力道虽未用足,却带着致命的威胁。 他的声音低沉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阮蕴玉!你别忘了!慕知远的案子……就是后天开庭了!” 脖颈被扼住的窒息感和冰冷的威胁瞬间让阮蕴玉瞳孔收缩。 阮蕴玉眼神却依旧倔强冰冷,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 “陆律师……”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因为被扼住而有些变形,却字字清晰,带着刺骨的质问,“你提醒我这个……是想威胁我吗?” “是又怎样?”陆砚清被她的眼神彻底激怒,手上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阮蕴玉的话,让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她似乎总是……很容易影响他的情绪。 “呵……”阮蕴玉却在这窒息的压迫下,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带着无尽的嘲讽和冰冷,“陆律师……你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 她死死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下。 “你当慕知远的律师,我当你半个月的情人……我们之间的交易,向来都是公平的。” “你情我愿,银货两讫!” 她顿了顿,在陆砚清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清晰地吐出最后一句,如同最残酷的判决。 “陆律师要是不想做这个交易了……”她艰难地扯动嘴角,“那就算了。” “算了?”陆砚清像是被这两个字狠狠击中了要害。 他眼底的狂怒瞬间凝固,被一种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取代。 掐着她脖子的手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松开了力道。 “咳……咳咳……”阮蕴玉骤然获得自由,身体一软,无力地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地疼。 陆砚清僵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楼道里如同凝固的雕塑。 他低头看着地上蜷缩着咳嗽的女人,看着她脖颈上被自己掐出的红痕,再回想她刚才那句冰冷的“那就算了”。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恐慌,失落和刺骨寒意的情绪瞬间将他淹没。 她……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放弃了? 他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 可以随意扔掉的物品? 她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哪怕一点点他的位置吗? 这个女人……怎么能如何狠心? 阮蕴玉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身。 她没有再看黑暗中僵立的陆砚清一眼。 阮蕴玉踉跄着,一步一步,朝着楼梯走去。 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空洞地回响。 昏暗的光线下,陆砚清的背影停留在原地,仿佛被浓稠的黑暗吞噬,一动不动。 阮蕴玉扶着冰冷的楼梯扶手,一步步爬上自己租住的楼层。 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的手还有些抖,试了几次才将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 门锁弹开。 她推开门,一股熟悉的,带着点陈旧灰尘味道的空气涌了出来。 她抬脚,半边身体刚跨过门槛的瞬间。 一个滚烫沉重的身体猛地从背后贴了上来。 有力的双臂如同铁箍般,从后面死死地环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紧紧锁在怀里。 第68章 栽在她身上了 阮蕴玉浑身剧震,刚想挣扎尖叫。 一个低沉沙哑的,带着浓重鼻音,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来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廓响起。 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一种认命般的沉沦,狠狠砸进她的耳膜。 “阮蕴玉……”陆砚清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和……一种近乎卑微的坦诚,“我……真的栽在你身上了……” 这突如其来的,完全出乎意料,类似于告白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得阮蕴玉瞬间僵在原地。 她做这样只是想激怒……陆砚清,让他答应为她辩护,没想到……陆砚清会说出这种话。 挣扎的念头此时在阮蕴玉脑海中消失,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句“栽在你身上了”在疯狂回荡。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背后紧贴着她的胸膛在剧烈地起伏,能感觉到他环抱着她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几秒钟的死寂后。 阮蕴玉的嘴角,在黑暗中,极其缓慢地,无声地勾起了一抹极其复杂,却又带着一丝尘埃落定般了然的弧度。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推开他。 只是任由他滚烫的身体紧贴着自己,任由那沉重的,带着认输意味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颈窝。 陆砚清没有得到回应,也没有被推开。 这无声的默许像是一种鼓励。 他环在阮蕴玉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近乎贪婪的力道。 灼热的唇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轻轻落在她敏感的颈侧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阮蕴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却没有抗拒。 她微微偏过头,主动将自己更多的肌肤暴露在他滚烫的唇下。 这无声的邀请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陆砚清低吼一声,猛地将她转过来。 黑暗中,他精准地攫取了她的唇瓣。 这个吻不再是之前的惩罚,掠夺或占有,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求和……孤注一掷的温柔。 滚烫的舌尖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极致的缠绵,撬开她的齿关,温柔地汲取着她的气息。 阮蕴玉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着。 她生涩的,却又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开始笨拙地回应。 双手无意识地攀上他宽阔的后背,紧紧抓住他挺括的西装外套。 玄关狭窄的空间里,温度急剧攀升。 衣物摩擦的窸窣声,急促的喘息声,唇舌交缠的暧昧水声交织在一起。 陆砚清一边吻着她,一边摸索着踢上了身后的房门。 “砰!” 门被关上,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黑暗中,两人如同藤蔓般纠缠着,跌跌撞撞地倒向客厅那张狭窄的沙发…… …… 晨光熹微,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打在了阮蕴玉脸上。 阮蕴玉微微皱眉,在一种前所未有的酸软感和温暖中,睁开眼睛。 意识回笼的瞬间,她感受到自己正被一个滚烫坚实的胸膛紧紧拥抱着。 有力的手臂占有性地环着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呼吸均匀绵长。 她轻轻动了动,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陆砚清沉睡的侧脸。 晨光柔和地勾勒着他深邃的轮廓,平日里冷硬紧绷的线条在此刻显得格外放松。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着,褪去了所有攻击性和算计,显出一种近乎脆弱的英俊。 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睡在她身边。 阮蕴玉静静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目光复杂难辨。 昨夜玄关处他那句带着认命和绝望的“栽在你身上了”,还有之后那场带着孤注一掷温柔的缠绵……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她轻轻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指尖无意识地,极其轻柔地拂过他微微蹙起的眉心。 这场始于算计和交易的危险游戏,似乎……正在滑向一个连她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深渊。 阮蕴玉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 她和陆砚清就是一场交易,半个月之后,他们就桥归桥,路归路。 她彻底失忆之后,陆砚清对她来说只是陌生人而已。 阮蕴玉翻过身,不去看陆砚清。 她动了动酸软的身体,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一角,脚刚沾到冰凉的地板。 一只滚烫的手臂从身后猛地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和一丝慵懒的依恋。 陆砚清睡眼惺忪,下巴蹭在她光滑的肩窝,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浓重的鼻音,“唔……这么早,干嘛去?”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皮肤。 阮蕴玉身体瞬间绷紧,有些不自然地僵在原地,“……跑步。” 她言简意赅。 “跑步?”陆砚清低笑一声,手臂收得更紧,将她往后带了带,滚烫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这么喜欢锻炼?” 他的声音带着点调侃和不易察觉的探究。 阮蕴玉被他抱得浑身不自在,伸手去掰他箍在腰间的手,声音刻意冷淡,“嗯,就是很喜欢锻炼。” 她试图用强调来掩盖心虚。 陆砚清非但没松手,反而抱着她往后一倒。 两人重新跌回柔软凌乱的床铺。 他一个翻身,将她牢牢困在身下,深邃的眼眸里睡意全无,只剩下翻涌的欲望和促狭的笑意。 “那我们……换个锻炼方式!” “陆砚清!你……唔……” 抗议声被滚烫的吻彻底吞噬。 第69章 郎情妾意 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强烈的阳光刺得阮蕴玉眯起了眼。 浑身上下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遍,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 她撑着散架的身体坐起,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已经十二点多了。 客厅飘来食物的香气。 阮蕴玉穿好睡衣走了出去,看到陆砚清正端着两盘煎得金黄的牛排从厨房走出来。 他换了身休闲的家居服,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显然是刚洗过澡,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神清气爽。 很难在他身上,看到昨晚的影子。 阮蕴玉看到陆砚清这幅样子,忍不住腹诽:他还真把这里当成他家了? “醒了?”陆砚清看到她,嘴角勾起一个自然的弧度,将牛排放在餐桌上,“正好,吃饭。” 阮蕴玉没什么胃口,但身体确实需要补充能量,她沉默地在餐桌旁坐下。 陆砚清在她对面坐下,切着牛排,动作优雅。 他抬眼看了看她还有些恹恹的脸色,忽然开口,语气带着点随意的提议:“下午……去看场电影?新上映的悬疑片,叫什么……默煞的,听说不错。” 阮蕴玉眼皮都没抬,叉起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优雅地咀嚼完后,直接吐出两个字,“不看。” 拒绝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陆砚清切牛排的动作顿了一下,倒也不恼。 他放下刀叉,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继续提议,眼神带着点试探,“那……去商场逛逛?给你买几件衣服?” 阮蕴玉眉头蹙起,不耐烦地放下叉子:“不去。” 语气比刚才更冷硬。 陆砚清像是跟她杠上了。 他干脆站起身,把自己坐的椅子拖到阮蕴玉身边,紧挨着她坐下。 距离瞬间拉近,他身上清洌的沐浴露味道瞬间将她包围。 “不想看电影,不想逛街……”陆砚清侧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阮蕴玉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声音放低,带着点循循善诱,“那……去公园走走?或者……找个咖啡馆坐坐?听说城西新开了一家……” “够了!”阮蕴玉被他喋喋不休的提议和近在咫尺的气息搅得心烦意乱。 耳边全是他嗡嗡的声音,像无数只苍蝇在飞。 她猛地转过头,几乎是脱口而出,只想立刻堵住他的嘴,“去超市!” 吼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陆砚清却像是听到了最动听的答案,脸上的笑容瞬间绽开,带着一种计谋得逞的愉悦和毫不掩饰的开心,立刻拍板。 “好!就去超市!” 那笑容晃得阮蕴玉眼睛疼。 …… 黑色的宾利驶入京北最高端的生活超市“olie”的地下停车场。 灯光通明,停满了各式豪车。 陆砚清心情似乎不错,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随着车载音响里流淌的轻音乐轻轻敲击着,侧头问阮蕴玉,“想在超市买点什么?水果?零食?还是……” 他目光扫过她紧身旗袍下露出的纤细锁骨,带着点暧昧,“还是说……日用品?” 阮蕴玉懒得理他,目光无意识地扫向车窗外。 车子正缓缓驶向一个空位,就在车子即将停稳的瞬间。 车前灯光扫过的区域,两道熟悉的身影正慢悠悠地横穿停车通道。 阮蕴玉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凝固。 她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猛地绷紧。 陆砚清踩下刹车,车子稳稳停住。 “走。”陆砚清解开安全带,他看到阮蕴玉没动,刚想问阮蕴玉,就看到阮蕴玉一动不动看着前方。 他顺着阮蕴玉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林婉婉穿着一件宽松的米白色孕妇裙,小腹微微隆起。 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一只手轻轻搭在自己的肚子上。 而她身侧,傅淮舟正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一只胳膊,微微弯着腰,脸上是阮蕴玉从未见过的紧张和呵护。 傅淮舟正低头,对着林婉婉的肚子说着什么,眼神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那画面,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阮蕴玉的视网膜上。 陆砚清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窃喜,但如此同时,他几乎的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副驾的阮蕴玉,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方向盘。 “要不……”陆砚清语速加快,“前面路口好像有家更大的超市,东西可能更全?要不……我们去那边看看?” 他试探着提议,目光紧紧锁住阮蕴玉的脸,似乎不想放过阮蕴玉的任何表情变化。 阮蕴玉面色平静如水。 她利落地解开安全带,“咔哒”一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阮蕴玉转过头,直视着陆砚清,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他傅淮舟都能这么正大光明地带着小三逛超市,我为什么不能?” “下车。”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陆砚清看着她推门下车的背影,心里一阵窃喜,他嘴角不自觉上扬,似乎阮蕴玉再多说一句,他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当阮蕴玉和陆砚清一同出现在傅淮舟和林婉婉面前时,傅淮舟脸上的闲适瞬间冻结,瞳孔因震惊而放大,随即被一种深切的慌乱与惊恐取代。 他几乎是僵在原地,推着购物车的手都忘了用力。 “老婆?”傅淮舟的声音干涩发紧,不敢直视阮蕴玉的眼神,“陆哥?” 几乎是同时,林婉婉倒抽一口冷气,脸上血色尽褪。 她像受惊的小兔,猛地缩到傅淮舟身后,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将脸藏在他肩后,只露出一双写满惊恐的眼睛。 她飞快地瞥了陆砚清一眼又迅速垂下。 傅淮舟感受到林婉婉的颤抖和依赖,身体下意识地侧转,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将她更严密地挡在自己身后。 他看向阮蕴玉,眼神复杂,带着心虚和一丝强撑的辩解意味,“蕴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婉婉,她体质特殊,要是把这个孩子打掉,她以后就再也怀不了孕了……” “你放心,她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会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 阮蕴玉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傅淮舟保护性的姿态,再掠过林婉婉紧抓着他手臂,楚楚可怜的手指,最后落回傅淮舟的脸上。 超市明亮的灯光下,这一幕清晰地刺眼,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她的眼底,带来一阵尖锐而冰冷的痛楚。 阮蕴玉不想再听傅淮舟的狡辩。 原来一个男人没有了一丝爱意,连谎言就编得如此拙劣。 “不用说了,不想听。”阮蕴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空气,带着嘲讽,“是我打扰你们郎情妾意了。” 她刻意加重了“郎情妾意”四个字,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向躲在傅淮舟身后不敢抬头的林婉婉。 林婉婉的身体又是一颤,抓着傅淮舟的手收得更紧。 傅淮舟脸色一阵青白,张了张嘴,却在对上阮蕴玉那双仿佛洞悉一切,只剩下冰冷余烬的眼眸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对了,忘记通知你。”阮蕴玉对着傅淮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已经起诉离婚了,陆律师是我辩护律师。” “你有什么事,直接联系陆律师!” 第70章 这么多天的幸苦费 “等等!蕴玉!” 傅淮舟听到阮蕴玉的话,整个人如梦初醒,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几步冲上前,情急之下竟一把攥住了阮蕴玉纤细的手腕。 傅淮舟力道大得让她蹙眉。 “放手!” 陆砚清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警告,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已侧身挡在了阮蕴玉身前,隔开了傅淮舟。 傅淮舟根本没看陆砚清,他的目光死死锁住阮蕴玉冰冷的侧脸,语无伦次地解释:“蕴玉,你听我说。” “起诉,不……不至于,我知道错了,我…我想好了,等林婉婉把孩子生下来,我就把孩子抱回来给你养。” “我会给她一大笔钱,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她绝不会再来打扰我们。” “真的!我们…我们忘掉这些,重新开始,好不好?” 傅淮舟眼中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仿佛这是他精心构想的“完美解决方案”。 阮蕴玉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傅淮舟踉跄了一下。 她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只有一种强烈的,生理性的厌恶。 “重新开始?”阮蕴玉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傅淮舟,我们之间,从头到尾,有过‘开始’吗?” “那难道不都是你精心设计的算计?你告诉我,建立在欺骗和阴谋上的东西,要怎么‘重新开始’?” 傅淮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震惊让他脱口而出,“你…你都知道了?” 当年他知道阮蕴玉是慕知远的亲生女儿,他想走捷径,所以才追求阮蕴玉,娶了她的。 结果谁能想到呢? 慕知远根本就不帮他这个女婿。 博壹那时候都要破产了,他跑去求慕知远,慕知远都不帮他。 甚至阮蕴玉亲自去找他,他都没答应帮忙。 有时候在想,阮蕴玉真是慕知远的亲生父亲吗? “呵……”阮蕴玉双臂环抱胸前,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充满了冰冷的嘲讽,“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能瞒我一辈子?” “你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我了。” 傅淮舟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阮蕴玉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最后一丝耐心也彻底耗尽。 她冷冷地撂下一句话,“傅淮舟,我的诉求很简单:离婚。” “你……净身出户。” “不可能!”傅淮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吼了出来,脸上因激动而涨红,“阮蕴玉,你别太过分,博壹是我家一手建立起来的!” “我是不可能把博壹给你的!” 阮蕴玉却连眼风都没给他一个,直接转向看向身旁的陆砚清,“陆律师,根据过往判例,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过错方,尤其是涉及婚内与他人育有子女这种重大过错的,被判处净身出户或者绝大部分财产归属无过错方的案例,多吗?” 陆砚清薄唇微扬,眼底带着几分若隐若现的得意,他声音沉稳清晰地回答:“非常多。” “法律在保护无过错方权益方面,立场是明确且坚定的,在证据链完整的情况下,净身出户是非常有可能的。” 他的回答,无疑是在傅淮舟的焦躁上又浇了一桶滚油。 傅淮舟看着他们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一股被彻底背叛的怒火和不解直冲头顶。 他再也忍不住,矛头直指陆砚清,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陆哥!我和你才是兄弟!你为什么要帮她……” 他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冲,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陆砚清平静地迎上傅淮舟几乎要喷火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抱歉,阮小姐,开出的条件,我实在是无法拒绝。” 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阮蕴玉挺直的背影。 这番话彻底击溃了傅淮舟最后一丝侥幸。 他猛地转向阮蕴玉,试图做最后的挽回,语气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哀求和扭曲的辩解:“蕴玉,蕴玉你听我说……我知道我浑蛋,我该死!” “可是…可是林婉婉肚子里怀的,那也是我的亲骨肉啊!血脉相连,我…我没办法完全割舍,你理解我好不好?”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想要个孩子,可你…你始终没能怀上,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傅淮舟试图用“无后为大”的借口来粉饰自己的背叛,甚至带着一丝隐秘的,对阮蕴玉的埋怨。 这句话让阮蕴玉脸上那冰冷的面具终于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带着血腥气的讽刺笑容。 “傅淮舟!”阮蕴玉止住笑,“这么多年,我没能怀孕的原因,你应该心知肚明!” 傅淮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刚才被揭穿算计时更加惨白。 他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嘴唇都在哆嗦,难以置信地喃喃:“你…你连这个…也知道了?” 阮蕴玉看着他这副如遭雷击,彻底被剥掉所有伪装的狼狈模样。 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属于过去的情愫也彻底灰飞烟灭,只剩下无尽的厌恶和疲惫。 她冷冷地说道:“要不是知道了,岂不是又要被你用‘生不出孩子’的借口pua一辈子?” “傅淮舟,你真是让我恶心,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法庭上见。” 说完,她决绝地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径直走向超市。 “蕴玉,别走,听我解释!”傅淮舟彻底慌了神,下意识就想追上去。 他不能让她走,走了就全完了! 突然,一直躲在傅淮舟身后,像只受惊鹌鹑般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林婉婉,和陆砚清对视一眼,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呼:“啊……” 林婉婉脸色煞白,一手死死捂住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一手紧紧攥着傅淮舟的衣角,身体痛苦地蜷缩下去,声音带着哭腔,“淮舟…淮舟哥…我肚子…肚子好疼…好疼啊!孩子…我们的孩子…” 傅淮舟伸出去追阮蕴玉的手硬生生僵在半空。 他猛地回头,看到林婉婉痛苦扭曲的脸和额头上瞬间冒出的冷汗,心脏猛地一沉。 “婉婉,别怕,我在这儿!”傅淮舟立刻弯腰扶住摇摇欲坠的林婉婉,所有的注意力瞬间被拉回,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忍一忍,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他慌乱地打横抱起林婉婉,甚至顾不上再看阮蕴玉一眼,就朝自己的车狂奔而去。 …………………… 超市明亮的灯光下,陆砚清推着购物车,阮蕴玉走在他身侧,正从冷藏柜里挑选酸奶。 货架上琳琅满目,广播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过。 陆砚清的目光掠过一排薯片,状似无意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阮蕴玉耳中。 “只让傅淮舟净身出户,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阮蕴玉拿着酸奶盒的手指微微一顿,没有立刻回应。 她将选好的酸奶放进购物车,才缓缓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陆砚清脸上,像是在仔细审视他话里的每一个字。 陆砚清迎着她的目光,继续道,“我不仅能让他净身出户,还能让他身败名裂!” 他语气带着一种冷静的算计。 阮蕴玉静静地看了陆砚清几秒,眼神里没有陆砚清预想中的赞同或感激,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和……警惕。 她微微歪了下头,唇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声音清晰地响起,“那么,这又是有什么条件?” 陆砚清用手指轻敲了下阮蕴玉的脑门,“这算是……给你这么多天……的辛苦费?” “……” 阮蕴玉脸蹭得爆红,她恶狠狠瞪了一眼陆砚清。 第71章 男人装醉装到你流泪 酒昏暗的角落里,烟雾缭绕。 傅淮舟面前的桌子上已经堆了好几个空酒瓶,他整个人瘫在卡座里,领带歪斜,眼神涣散,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反复念叨。 “陆哥……我可是你的好兄弟!你怎么能……给她当律师!” “你给她当律师…拆我的台…让她告我…你安的什么心?” “你说,你是不是…是不是你早就…早就存了心思…想破坏我们夫妻感情?” 他控诉的对象陆砚清,就坐在他对面,面前只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冰水。 他穿着挺括的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扣着,与傅淮舟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傅淮舟的谩骂,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对方只是在播放一段无关紧要的噪音,嘴角似乎还微微上扬。 坐在旁边的莫子俊,饶有兴致地看看烂醉如泥的傅淮舟,又看看一动不动的陆砚清。 他终于忍不住,带着点看好戏的笑意,凑近陆砚清,压低了声音问:“陆哥,说真的,兄弟我也好奇。你怎么突然跑去给阮蕴玉当离婚律师了?” “我记得你以前可从没接过离婚案子的!”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促狭,“该不会…真像傅淮舟说的,你看上人家了?” 陆砚清端起水杯,指尖在冰冷的杯壁上摩挲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抬眼,目光越过杯沿,落在莫子俊带着探究和调侃的脸上。 陆砚清没有回答莫子俊的问题,只是将水杯放回桌面,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随即,他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 “陆哥,这就走了?”莫子俊诧异地挑眉,“酒都不喝一口?” 陆砚清一边穿外套,一边淡淡地说:“明天慕知远的案子开庭,要早起。” 然而,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目光扫过傅淮舟面前那杯浑浊的威士忌。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陆砚清脚步微微一顿。 他重新坐下,在莫子俊不解的目光中,伸手拿起了傅淮舟那杯喝剩的威士忌。 他没有喝,只是凑到唇边,极其克制地抿了一小口,浓烈的酒精味瞬间冲进口腔。 他侧过头,“噗”地一声,将那一小口酒尽数吐在了旁边的空烟灰缸里,动作快得让莫子俊都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在莫子俊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陆砚清拿起那杯酒,手腕一翻,竟然将小半杯琥珀色的液体,直接洒在了自己笔挺的衬衫前襟和西装外套上,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陆哥,你干什么?”莫子俊惊得差点跳起来。 十几万的定制西装就这样毁了? 陆砚清却像是没听见,他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浓重的酒味。 他眉头先是紧锁,随即,嘴角竟缓缓勾起一个难以捉摸的,带着点得逞意味的弧度。 那笑容转瞬即逝,快得让莫子俊以为是错觉。 “走了。”陆砚清丢下这句,不再看呆滞的莫子俊和还在嘟囔的傅淮舟。 他脚步带着一丝刻意的虚浮,径直离开了酒,留下身后一地狼藉和满心疑问的莫子俊。 ……………… 陆砚清靠在阮蕴玉公寓的门上,抬手按响了门铃。 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门内传来脚步声,门锁“咔哒”一声打开。 阮蕴玉穿着家居服,头发松松挽着,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倦意。 当她看清门外站着的,浑身散发着浓烈酒味,眼神有些“迷离”,连站姿都有些不稳的陆砚清时,眼中瞬间写满了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你怎么……”她的话还没问完。 陆砚清抓住时机,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带着一身刺鼻的酒气,整个人重重地扑到了阮蕴玉身上。 “唔!”阮蕴玉猝不及防,被他高大的身躯撞得踉跄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陆砚清的头沉沉地搁在她肩窝,灼热的呼吸带着酒气喷在她颈侧,手臂还紧紧地环着她的腰,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她身上。 “陆砚清,你起来,你喝醉了!”阮蕴玉又惊又急,用力推他。 可他抱得很紧,嘴里还含糊地嘟囔着什么“蕴玉…别走…”,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 阮蕴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乎是半拖半抱,才把这个“醉鬼”从玄关弄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陆砚清一沾到沙发,就“瘫软”下去,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似乎很不舒服。 阮蕴玉站在沙发边,微微喘着气,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样子。 昂贵的西装被酒液浸湿了一片,头发也有些凌乱,平日里精明锐利的眼睛紧闭着,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倒显出几分难得的脆弱。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 明天就是开庭的日子。 不能因为他喝醉宿醉头疼的问题影响他的发挥。 “唉……”阮蕴玉低声又叹了一声,认命般地转身,朝厨房走去,“等着,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 听到她脚步声远去,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轻微的碰撞声。 沙发上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陆砚清,紧闭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嘴角,在阮蕴玉看不到的角度,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带着一丝得逞的,孩子气的狡猾。 第72章 装够了吗? 阮蕴玉端着热气腾腾的醒酒汤从厨房出来,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沙发上,眉头紧蹙似乎很难受的陆砚清,语气平静无波。 “醒酒汤好了,自己起来喝。” 陆砚清眼皮微微掀开一条缝,眼神“迷蒙”地看着阮蕴玉,声音带着刻意拖长的沙哑和一丝撒娇的意味,“唔……蕴玉……头好晕……手没力气……你……你喂我好不好?” 他期待地看着她,甚至微微张了张嘴。 阮蕴玉没有动。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张清丽的脸庞上,刚才煮汤时残留的一点柔和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客厅明亮的灯光下,她的眼神异常锐利。 “陆砚清。”阮蕴玉的声音不高,听起来却格外冰冷,“装够了吗?” 空气瞬间凝固。 陆砚清脸上的“痛苦”和“迷蒙”僵住了。 阮蕴玉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他的伪装,直抵他刻意制造混乱和依赖的小心思。 他知道,戏演不下去了。 几乎是阮蕴玉话音落下的瞬间,陆砚清立刻收起了所有“醉态”。 他动作利落地从沙发上坐直身体,低头故作很忙,他整理着被弄皱的衬衫前襟。 上面还散发着浓重的酒味。 陆砚清端端正正地坐好,像个被老师当场抓包的小学生,他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直视阮蕴玉锐利的目光。 “咳……咳咳……”陆砚清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试图缓解这令人窒息的安静,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窘迫的红晕,“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阮蕴玉的目光落在陆砚清强作镇定的脸上。 那句“这种把戏傅淮舟早就玩烂了”几乎要脱口而出。 过往的记忆碎片带着尖锐的棱角刺向她。 傅淮舟也曾无数次用“醉酒”作为借口,或是博取同情,或是掩饰谎言。 她的眼神暗了暗,最终还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阮蕴玉移开视线,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演技太差了。” 说完,她不再看陆砚清,伸手就要去端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醒酒汤。 真的白白浪费这碗醒酒汤。 “别!”陆砚清眼疾手快,一把将碗夺了过来,动作快得差点把汤洒出来。 他顾不上烫,端起来就“咕咚咕咚”大口喝了下去,几口就把一碗温热的汤喝了个底朝天。 陆砚清放下空碗,长长吁了口气。 他微微抬头,看向阮蕴玉,脸上堆起明显讨好意味的笑容。 “我喝完了……你看,我听话?” “别生气了,蕴玉?”陆砚清这句话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陆砚清现在的样子,和他平日里冷静自持,运筹帷幄的精英律师形象判若两人。 阮蕴玉看着陆砚清这副急于表现,甚至还带着点笨拙讨好的样子,她心里那股因被愚弄和欺骗染起的火气,奇异地被一种无奈又好笑的感觉冲淡了一些。 但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丢下一句,“喝完了就走。” 说完,她不再理会他,径直转身走向了卫生间。 很快,里面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陆砚清独自坐在沙发上,盯着还有几滴醒酒汤的空碗,心里多了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她是不是也给傅淮舟煮过醒酒汤? 似乎是想到什么,陆砚清眸子上蒙上了一层嫉妒的阴影。 他垂下头,将攥紧的拳头放在额头,心里不停劝自己。 以前的事情他无法掌控,但以后她只能为他煮醒酒汤。 他把自己劝好了,水声也停了。 又过了一会儿,卫生间的门被拉开。 阮蕴玉走了出来,换上了干净的丝质睡袍,湿漉漉的长发用毛巾包裹着,几缕发丝调垂在光洁的颈侧。 氤氲的水汽让她白皙的脸颊透出淡淡的粉色,整个人带着沐浴后的清新和一丝慵懒。 她正低头擦拭着发梢的水珠,刚走到客厅中央。 突然,一个带着熟悉气息的温热怀抱从背后贴了上来。 陆砚清的手臂有力地环住了她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她微湿的肩窝,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后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还在生气吗?”他的声音低沉,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收紧了手臂,像是怕她挣脱。 阮蕴玉被他蹭得有些痒,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她没回头,只是继续擦着头发,随口应道:“没有。” 听到她平静无波的语气,陆砚清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阮蕴玉试图轻轻掰开陆砚清环在腰间的手,想挣脱这个过于紧密的拥抱。 陆砚清却抱得更紧了,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怀里。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那一瞬间的僵硬和试图挣脱的动作,这让他心底的不安又冒了出来。 陆砚清沉默了几秒,像是想转移话题,又像是想确认什么,轻声问道:“明天…开庭,你会去旁听吗?” 阮蕴玉擦拭头发的动作猛地顿住了,她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几秒钟后,陆砚清清晰地感觉到,她周身那层刚沐浴完的暖意和松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骤然降临的低沉和…哀伤。 那哀伤无声无息,却沉甸甸地弥漫开来。 她没有立刻回答。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异常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却掩不住深处的波澜: “不去。” 陆砚清一怔,对这个答案显然感到意外和不解。 他微微侧头,试图去看她的侧脸:“为什么不去?慕知远应该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阮蕴玉突然用力,掰开了他环在她腰间的手。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湿发贴在额角,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慵懒,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疏离感的哀伤。 还有一种……陆砚清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阮蕴玉没有看陆砚清,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她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重量,“明天,我要去见一位故人。” 第73章 医院……抢救 京南市墓园。 阳光透过苍松翠柏的缝隙,洒在静谧的墓园里。 阮蕴玉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旗袍,手捧一大束金灿灿的向日葵,在一座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墓碑前停下脚步。 墓碑照片上,毛英敏笑容慈祥灿烂。 阮蕴玉蹲下身,将向日葵轻轻放在墓碑前。 金黄的花朵映衬着黑白照片,带来一丝暖意。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细致地擦拭着墓碑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动作轻柔。 “奶奶,我来看你了。”阮蕴玉对着照片低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墓园里显得格外清晰,“今天是你九十岁生日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转眼间就十年了。 阮蕴玉顿了顿,嘴角努力弯起一个浅淡的弧度,“也不知道,那边……有没有蛋糕卖?你那么爱吃甜的,记得给自己买个又大又甜的蛋糕,千万别舍不得。” 那时候她们穷,每年生日,能吃上一碗加了荷包蛋的素面就不错了。 可奶奶总能给她变出一个蛋糕来,还说自己不爱吃,让她把蛋糕吃干净。 可这小老奶奶明明最喜欢吃甜食了。 阮蕴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没有我分你的蛋糕,你可以买你最喜欢的芒果味夹心的蛋糕了,想买多大就买多大……” ……………… 与此同时,京北市中级人民法院内,气氛肃穆。 陆砚清站在辩护席上,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神情冷静而专注,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地陈述着最后陈词。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回荡在安静的法庭里。 ……………… 阮蕴玉擦拭墓碑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坐在墓碑下方的石阶上,微微仰头,凝视着照片里毛英敏的笑容。 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从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奶奶……”阮蕴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却努力维持着平静,“忘记告诉您了。我要和傅淮舟…离婚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压下去,“不过您别担心,是我提的。” “我很好,真的……离婚之后,我一定会过得比现在好……很多……很多的。” 阮蕴玉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冰凉的墓碑边缘,仿佛在触碰奶奶的手,“奶奶,对不起……下次再来看您,可能……可能要过很久了。” 她停顿了很久,仿佛在积攒继续说下去的力气,“等把离婚的事情彻底处理完,我就准备…出国了。” 阮蕴玉的目光有些茫然地投向远方葱郁的山林,“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换换环境。”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挤出笑容,泪水还在不断滚落,“不过奶奶,您放心!我答应您,明年您的生日,我一定……一定会回来看您的!一定!” ……………… 京北市法庭内。 法官的法槌重重落下,声音清脆。 “本庭宣判:被告人慕知远,无罪,当庭释放!” 法庭内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慕知远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复杂表情。 他看向辩护席,陆砚清只是对他微微颔首,脸上是职业性的平静,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尘埃落定的微光。 ……………… 阮蕴玉静静地靠在毛英敏的墓碑上,像小时候依偎在她怀里一样。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伴着。 阳光慢慢移动,从头顶滑到肩膀,再到脚下,拉长了影子。 松涛阵阵,鸟鸣偶尔响起,时间在无声的陪伴中流逝。 直到夕阳的金辉染红了天际,将整个墓园笼罩在一片温暖而寂寥的光晕里。 阮蕴玉缓缓站起身,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让她有些僵硬。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毛英敏,仿佛要将她的笑容刻进心底。 过了许久,阮蕴玉才转身,一步一步离开这里。 走出墓园大门,傍晚的凉风吹拂着她的脸颊,带来一丝清醒。 她拿出手机,屏幕亮起,瞬间被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提示覆盖。 最多的红点来自陆砚清,几乎每隔十几分钟就有一个。 夹杂其中的,还有傅淮舟和慕临川的号码。 阮蕴玉指尖下意识地滑动屏幕,准备先给陆砚清回拨过去。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陆砚清名字的瞬间, 手机屏幕顶端突然弹出一条新闻推送通知。 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带着刺目的红色“爆”字标签,瞬间霸占了她的视线。 她瞳孔微缩,手指僵在半空。 点击进去。 阮蕴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大脑一片空白。 办公室内。 陆砚清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眉头紧锁,手机紧紧贴在耳边。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拨打阮蕴玉的电话了,听筒里传来的始终是冰冷而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热搜已经压下来了,但他不确定阮蕴玉到底看到了没有。 阮蕴玉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的心很慌,他现在只想听到阮蕴玉的声音。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急促敲响,不等他回应,助理程承已经推门闯了进来,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凝重。 “陆律,有阮秘书的消息了!”程承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 陆砚清猛地转身,眼中瞬间燃起希望,“她在哪?电话打通了?” 程承用力摇头,语速飞快,“刚刚得到消息,阮秘书她……她出车祸了。” “就在今天下午,人现在在京南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 “轰……” 陆砚清只觉得大脑一片轰鸣,仿佛被重物狠狠击中。 手机从他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屏幕瞬间碎裂。 陆砚清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骇人的惨白。 “京南…医院…抢救……”他失神地重复着这几个字,高大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下一秒,强烈的恐惧和无法言喻的剧痛,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程承,朝着办公室外狂奔而去。 “陆律!车钥匙!”程承在后面焦急地大喊。 第74章 知道真相太晚了 京南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室门外的走廊笼罩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抢救中”指示灯一直亮着。 慕临川,一身黑色西装,在紧闭的抢救室大门前来回踱步,脚步沉重。 慕知远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他眉头拧成一个死结,嘴里不停地低声抱怨, “她也不懂事了,今天这种重要的日子,她非要一个人跑到京南来。” “现在好了?出事了,她满意了?”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担忧。 林若棠安静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微微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她挺直的背脊却透出一种无声的紧绷。 似乎强忍的情绪一直没有发泄口。 站在慕知远旁边的慕晚星,脸色同样苍白,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担忧。 她看着慕知远焦躁的样子,忍不住轻轻扯了扯慕知远的袖口,声音带着恳求,“爸爸……你别说了……姐姐她还在里面……” 慕临川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 看到慕知远还在喋喋不休,他终于忍不住了,“闭嘴!” 慕知远被慕临川当众呵斥,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闪过一丝愠怒。 他刚想发作,“滚!”一声凄厉尖锐的嘶吼猛地炸开。 一直沉默的林若棠突然抬起了头。 她脸上早已泪流满面,温柔似水的眼眸此刻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像燃烧着地狱的火焰,死死地钉在慕知远身上。 她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剧烈颤抖着,手指着慕知远,声音破碎而绝望。 “你给我滚……”她几乎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在嘶喊,“蕴玉…蕴玉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啊!慕知远,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你怎么能…怎么能亲手把自己的女儿…和晚星交换?你怎么忍心?” “你怎么忍心让我和我的蕴玉…白白分离二十多年?啊?” 最后那一声质问,带着泣血的悲鸣,在空旷的走廊里凄厉地回荡。 这么多年,她内心对慕知远有愧疚,所以她努力做一个好妻子来弥补曾经自己犯的错。 可她的女儿做错了什么? 她甚至刚出生就被慕知远给…… 她这个做母亲的,在她回来之后到底做了什么啊! 是她知道真相太晚了。 林若棠痛苦地闭上眼睛。 慕知远被林若棠突如其来的爆发和指控惊得浑身一僵,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只剩下心虚和狼狈。 他眼神慌乱地闪烁,下意识地想要辩解,声音干涩发紧,带着明显的底气不足。 “若…若棠,你冷静点,你听我说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热搜都是假的,是有人故意造谣。” “蕴玉……蕴玉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他试图靠近林若棠,伸出手。 “闭嘴!”林若棠猛地缩回手。 她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刺破耳膜,充满了极致的厌恶和恨意。 “慕知远,收起你那套鬼话!” “我一个字都不会再信,你给我滚!” “我要和你离婚!” “你立刻滚出我的视线,我不想再看到你! “滚……” 林若棠声嘶力竭,泪水汹涌而下,整个人濒临崩溃的边缘。 巨大的痛苦,伴随着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怨恨在这一刻彻底决堤,将她彻底淹没。 慕知远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得无地自容。 就在他脸色铁青,胸腔剧烈起伏,似乎要不顾一切地爆发时。 “滴……” 一声轻微的电子音响起。 抢救室门上那盏刺目的红灯,骤然熄灭。 走廊里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死死地盯住了那扇缓缓开启的门。 慕临川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最前面,几乎要抓住走出来的医生,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医生!怎么样?我妹……她……她怎么样了?” 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摘下口罩,他看了一眼焦急的慕临川,又扫过泪眼婆娑的林若棠,以及后面神情各异的慕知远和慕晚星,才沉稳地开口。 “手术很成功,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呼……”林若棠紧绷的身体猛地一松,几乎要瘫软下去,被旁边的慕晚星眼疾手快地扶住。 巨大的庆幸和虚脱感让林若棠捂住嘴,发出压抑的呜咽。 慕临川也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 然而,医生紧接着的一个转折词,让刚放松下来的气氛瞬间又绷紧了。 “只是……” 林若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挣脱慕晚星的手,踉跄着上前一步,死死抓住医生的手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只是……只是什么?” “医生,我女儿……她还有哪里不好?你告诉我!” 医生看着林若棠眼中的恐惧和祈求,又看了看同样神情凝重的慕临川。 最终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种职业性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具体的……还是等病人彻底清醒,再做详细的评估和检查。”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好好休息,恢复体力。” 医生说完,对旁边的护士交代了几句后续护理事项,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走廊里心思各异,喜忧参半的慕家人。 林若棠靠在墙上,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目光紧紧追随着被推出来的,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毫无知觉的阮蕴玉。 第75章 老公……你终于来了 冰冷的医院走廊,沉重的推床轮子声碾过寂静。 阮蕴玉被推了出来,面无血色,像一尊易碎的瓷娃娃。 她的额角和脸颊贴着纱布,最触目的是那只被厚厚绷带缠绕固定,动弹不得的手臂。 林若棠第一个扑到床边,眼眶瞬间又红了,颤抖的手指想碰触女儿,又怕弄疼她,“蕴玉……蕴玉……” 她声音哽咽,满是心疼。 慕临川紧随其后,看着阮蕴玉惨白的脸,紧锁的眉头并未完全舒展。 阮蕴玉被小心翼翼地转移到了单人病房。 仪器发出单调的滴答声,她闭着眼,呼吸微弱。 林若棠守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仿佛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 病房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若棠忍不住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愤,问站在窗边的慕临川,“傅淮舟…电话还是打不通?” 她的声音因为压抑而微微发颤。 慕临川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摇了摇头,脸色阴沉:“没有打通。” 林若棠胸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那句“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几乎要冲口而出。 就在这时,病床上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呻吟。 林若棠和慕临川同时猛地转头。 阮蕴玉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地,极其费力地掀开了眼帘。 那双曾经灵动或冰冷的眼眸,此刻显得有些茫然和空洞,映着头顶惨白的灯光。 “蕴玉?”林若棠又惊又喜,声音都变了调,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没受伤的那只手,“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慕临川也立刻大步跨到床边,悬了一路的心终于重重落回原处,长长舒了口气。 他按捺住激动,仔细观察着阮蕴玉的状态。 阮蕴玉的眼神缓慢地转动,扫过林若棠布满泪痕的关切脸庞,又移到慕临川写满担忧和庆幸的脸上。 她的眼神很空,没有他们预想中的痛苦或委屈,只有一片陌生的疏离和深深的疑惑。 阮蕴玉嘴唇动了动,发出极其微弱干涩的声音,“水……” “水!蕴玉要喝水!”林若棠立刻反应过来,连忙看向慕临川。 慕临川迅速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和吸管,动作轻柔地扶起阮蕴玉的脖颈,小心翼翼地将吸管凑到她唇边,“慢点喝,阿玉。” 阮蕴玉小口小口地吸着水,目光却依旧直直地落在慕临川和林若棠的脸上。 她的眼神冰冷而陌生,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困惑,仿佛在辨认两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林若棠被阮蕴玉看得心里发毛,以为她是伤心傅淮舟没来,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柔声撒谎道:“蕴玉乖,别担心。” “傅淮舟……他……他公司有急事,特别特别忙,一时走不开。” “等他忙完了,马上就过来看你!他……他很担心你的!” 她期待地看着阮蕴玉,希望能看到她一丝熟悉的反应,哪怕是冷冷的话语也好。 听到林若棠的话,阮蕴玉只是停止了喝水。 她微微偏过头,避开吸管,空洞却异常清晰的眼睛再次看向林若棠,眉头微蹙,像是在努力理解一个极其晦涩的问题。 然后,她冷不丁地开口,声音因为虚弱而低哑。 “请问……傅淮舟是谁?”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慕临川,又回到林若棠脸上,眼神里的困惑更深了,清晰地吐出第二个问题。 “你们……又是谁?” 林若棠脸上的笑容和安慰瞬间冻结。 她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慕临川扶着阮蕴玉的手也猛地一抖,水杯里的水差点撒出来。 “蕴玉?你……你说什么?”林若棠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我是妈妈啊!他是你哥哥慕临川啊!你不认识我们了?” “那傅淮舟……了?” 阮蕴玉看着他们惊恐的表情,眉头皱得更紧,眼神里只有纯粹的,毫不作伪的茫然和警惕。 她似乎觉得他们的反应很奇怪,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清晰,“我不认识你们。” 她微微摇头,带着否定,“傅淮舟……又是谁?” 慕临川脸色剧变,当机立断,猛地按下了病床旁边的紧急呼叫铃。 刺耳的铃声瞬间打破了病房的死寂。 医生和护士很快冲了进来。 慕临川语速极快,声音紧绷地向医生描述了阮蕴玉醒后的异常反应。 医生面色凝重,立刻上前检查阮蕴玉的瞳孔反应,询问她的名字,年龄,日期等基本信息。 阮蕴玉虽然虚弱,但回答得异常清晰。 “我叫阮蕴玉。” “我……27岁。” “日期……抱歉,我不知道。” “我在哪里?医院吗?我怎么了?” 阮蕴玉看着自己被包扎的手臂,眼神依旧困惑,但逻辑似乎没问题。 医生检查完毕,又快速翻看了刚送来的脑部ct结果,脸色变得异常严肃。 他示意慕临川和林若棠跟他到病房外。 关上病房门,医生才沉重地开口:“慕先生,林女士,情况……不太乐观。” “结合病人术前的脑部ct和现在的临床表现,基本可以确定是失忆。” “准确说,病人有部分记忆丢失了,还有可能……出现记忆紊乱。” “失忆?”林若棠腿一软,差点跌倒,被慕临川扶住。 医生指着ct片子上的一个位置,“病人之前脑部就有一个位置比较特殊的良性肿瘤,病人之前应该在保守治疗。” “这次车祸巨大的冲击力,导致这个肿瘤发生了微小的位移。”医生的手指点了点,“就是这一点点的偏移,恰好完全压迫了旁边掌管部分记忆存储和提取的神经束,这是造成她部分记忆缺失……甚至紊乱的直接原因。” 林若棠听着医生的解释,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回一丝力气。 她推开慕临川搀扶的手,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翻江倒海的心情,重新推门走进病房。 她走到阮蕴玉床边,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齐,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到极致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试探:“蕴玉……你……你真的不记得妈妈了吗?” 阮蕴玉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妈妈,神情哀伤又带着强烈期盼的女人,眼神里的警惕并未完全散去,但似乎能感觉到她的善意。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清晰地回答:“我不认识你。” 她的声音平静,说出的话却像刀一样割着林若棠的心。 林若棠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她还想问些什么。 “叩叩叩。” 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寒气闯了进来。 陆砚清脸色苍白,额发微乱,笔挺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衬衫领口敞开,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他深邃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写满了焦灼和恐惧,进门后立刻急切地搜寻病床上的人影。 当他的目光终于锁定在醒着的阮蕴玉身上时,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似乎才稍稍松懈了一丝。 下一秒,令整个病房陷入死寂的一幕发生了。 病床上的阮蕴玉,在看到陆砚清那张俊朗却写满疲惫和担忧的脸庞时,空洞茫然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她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极其依赖,甚至带着点委屈的甜美笑容。 在慕临川,林若棠,医生护士震惊到石化的目光中。 阮蕴玉朝着陆砚清的方向,撒娇地唤道:“老公,你终于来了!” 第76章 装失忆? 陆砚清刚踏进病房,阮蕴玉那声清脆又亲昵的“老公!” 像一颗炸雷,猝不及防地在他耳边炸开。 他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一震,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攥紧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震惊中带着几分错愕和难以置信的情绪在他深邃的眼底翻涌。 仅仅一瞬,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阮蕴玉,再掠过旁边慕临川和林若棠惊疑不定的神情。 他立刻明白了,阮蕴玉在演戏。 陆砚清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难以严明的委屈,俊朗的脸上迅速恢复了惯有的沉稳和平静。 他迈步走向病床,步伐沉稳,目光落在阮蕴玉缠着绷带的手臂上。 慕临川的眼神则像刀子一样刮过陆砚清,充满了审视和攻击性。 他同样瞬间看穿了阮蕴玉的把戏。 装失忆,没问题。 但为什么偏偏要叫陆砚清“老公”? 这简直荒谬。 慕临川眉头紧锁,探究的目光在阮蕴玉和陆砚清之间来回扫视,似乎想确定什么。 林若棠也被阮蕴玉这突如其来的称呼惊得目瞪口呆。 她看着陆砚清,心中充满了混乱和歉意。 她连忙俯身,凑近阮蕴玉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安抚和纠正的意味,“蕴玉,你……你认错人了,这是陆律师,不是你……老公……” “他是我老公!”阮蕴玉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林若棠,语气斩钉截铁,甚至带着一丝被质疑的不悦。 她看向林若棠,眼神里充满了“你怎么连这个都搞不清楚”的莫名其妙。 随即她又转向陆砚清,脸上瞬间有了甜蜜的笑容,还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臂,撒娇般地晃了晃,“老公,抱抱!我好想你!” 陆砚清被阮蕴玉这声“老公”和索抱的动作弄得心尖又是一颤,面上却纹丝不动。 他正要上前配合这出戏。 “砰!”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傅淮舟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头发凌乱,西装皱巴巴的,显然是狂奔而来。 他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 然而,阮蕴玉刚才那声清晰无比的“老公”和伸向陆砚清的手臂,像一把淬毒的刀刃,狠狠扎进他的耳朵和眼睛。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骇人的惨白和不敢置信的惊恐。 他死死瞪着阮蕴玉,又猛地看向陆砚清。 傅淮舟眼神像淬了毒,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愤怒而拔高。 “蕴玉!你叫他什么?” “”我才是你老公,傅淮舟!” “你……你怕不是脑子被车撞坏了?” 他口不择言,巨大的恐慌让他失去了理智。 阮蕴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往陆砚清的方向缩了缩。 她看向傅淮舟的眼神,不再是曾经的冰冷或怨恨,而是纯粹的,看疯子一样的陌生和厌恶。 她皱紧眉头,不满地扯了扯陆砚清的衣角,举起那只打着石膏的手臂,委屈巴巴地控诉:“老公,我手臂疼,这个人是谁啊?好吵好凶,像个神经病!” “神经病?”傅淮舟被这三个字彻底点燃,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指着阮蕴玉,因为愤怒和巨大的恐慌而浑身发抖。 “阮蕴玉,你装!你继续给我装?” “你根本没有失忆!你就是故意的!” “你故意装作失忆,故意叫他老公,就是为了报复我!” “就是为了报复我出轨,是不是?” 他像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嘶吼着,试图戳穿这在他看来无比荒谬的假象。 阮蕴玉直接给了傅淮舟一个巨大的白眼,她眼神里的鄙夷和不耐烦清晰无比,仿佛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神经病你!”她毫不客气地回敬,“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老公。”她立刻转向陆砚清,寻求庇护,“快把他赶出去!” 傅淮舟被阮蕴玉的态度刺激得彻底疯狂,他不管不顾地就要冲上前去抓阮蕴玉的胳膊,“老婆……老婆你听我说!”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这就让林婉婉去打掉那个孩子。” “我保证!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只有你!老婆!” ………… “够了!”一声暴喝。 慕临川高大的身影横亘在傅淮舟和病床之间,他一把扣住傅淮舟伸出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他脸色铁青,眼神冰冷如霜,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傅淮舟,你给我冷静点,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蕴玉现在需要休息,你再发疯,别怪我不客气!” “我发疯?”傅淮舟赤红着双眼,试图挣脱慕临川的钳制,歇斯底里地吼道,“是她!是她装失忆骗人,是她……” “闭嘴!”慕临川手上加力,直接将情绪失控的傅淮舟半拖半拽地往病房外拉,“跟我出来,有什么话外面说!” 林若棠看着被拖出去的傅淮舟,又看看病床上“惊魂未定”紧紧抓着陆砚清衣角的阮蕴玉,心中五味杂陈。 她走到病房门口,看着被慕临川按在走廊墙上,依旧挣扎咆哮的傅淮舟,疲惫又无奈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怜悯。 “淮舟,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蕴玉她……她不是装的,医生诊断过了,她是真的失忆了,脑部肿瘤压迫了神经……她连我和临川都不认识了……” “我不信!”傅淮舟猛地甩开慕临川的手,眼神偏执而疯狂,死死盯着病房门,“她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她是装的!她就是为了报复我!为了让我痛苦!” 他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视线像黏在病房里那个身影上,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病房内。 随着傅淮舟被拖出去,门被慕临川顺手带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陆砚清依旧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阮蕴玉的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 陆砚清微微侧头,深邃的目光落在阮蕴玉脸上。 她脸上那种天真依赖的表情还未完全褪去,但眼神深处已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倾身靠近她,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了然:“好了,现在没外人了,戏……可以暂时收一收了。” 阮蕴玉抓着他衣角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她长长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瞬间翻涌的情绪。 她沉默了几秒,没有立刻抬头看他,也没有松开手。 陆砚清耐心地等待着,目光没有离开她苍白的侧脸。 第77章 真失忆? 阮蕴玉微微抬起头。 清澈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纯粹的困惑和不解,她微微歪着头,像只迷茫的小鹿。 “老公?戏?”她眉头轻蹙,声音带着疑惑,“我为什么要演戏?” “老公,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阮蕴玉似乎真的没有完全理解陆砚清刚才那句耳语。 陆砚清深邃的眸子紧紧锁住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他身体微微后撤,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带着一丝试探和不易察觉的冷嘲。 “‘老公’?呵,阮蕴玉,我真没想到,为了报复傅淮舟,你连对着我叫‘老公’都能叫得这么顺口。” “这份‘敬业精神’,我真是佩服!”他的目光锐利,试图刺穿她的伪装。 阮蕴玉脸上的茫然瞬间被一股真实的怒气取代。 她猛地用力,一把推开了陆砚清环着她的手臂,动作之大甚至牵动了受伤的手臂,疼得她“嘶”了一声,但眼神却更加愤怒地瞪着他。 “陆砚清,你说什么呢?” “什么叫为了报复傅淮舟叫你老公?你不就是我老公吗?” 阮蕴玉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话,甚至伸出手,带着点担忧和不满,要去摸陆砚清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脑子不清醒?”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眼中那份毫不作伪的愤怒和被冒犯的委屈,心头第一次掠过一丝不确定的阴霾。 他伸出手,带着点惩罚意味,用力捏了一下她没受伤的那边脸颊,力道不轻。 “啧,看来脑子是真被车撞坏了?连自己嫁的是谁都不记得了?” 他故意用言语刺激她,想逼她露出破绽。 “啊!疼!”阮蕴玉痛呼一声,瞬间炸毛。 她毫不示弱,立刻伸出没受伤的左手,又快又准地揪住了陆砚清的脸颊,用力往两边扯,漂亮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陆砚清,我这几天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你敢这么对我?还敢捏我脸?反了你了!” 阮蕴玉气鼓鼓的样子,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完全不像一个失忆或者演戏的人。 陆砚清被阮蕴玉揪着脸,近距离对上她那双燃烧着真实怒火的眸子。 眼眸中的真实情绪,让陆砚清心中笃定“她在演戏”,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动摇。 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她不是装的? 陆砚清愣神的这几秒,阮蕴玉松开了揪他脸的手,突然又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住了他。 阮蕴玉把脸埋在陆砚清颈窝,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委屈和控诉:“我是出了车祸,是伤到胳膊了,很疼!但我脑子没坏!” 她抬起头,气呼呼地瞪着还在发怔的陆砚清,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再说了,我自己的老公,我怎么会认错?化成灰我都认得!” “陆砚清,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傅淮舟那个神经病给你下蛊了?” 阮蕴玉这番话,逻辑清晰,情感充沛,那份对“陆砚清是她老公”的理所当然,让陆砚清彻底懵了。 陆砚清迟疑的,有些僵硬地抬起手,轻轻拍抚着阮蕴玉的后背,眼神复杂地看着怀里这个“理直气壮”的“妻子”。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然而,这温馨又诡异的一幕,落在病房门口傅淮舟猩红的眼睛里,无异于烈火烹油。 傅淮舟在慕临川的阻拦下,一直不死心地扒着门缝往里看。 当他看到阮蕴玉主动扑进陆砚清怀里,紧紧抱着他,还说什么“化成灰都认得”这种话时,他猛地挣脱慕临川,大力推开门冲了进去。 “砰!” 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傅淮舟双眼赤红,像一头濒临疯狂的野兽,死死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他忌惮陆砚清的身份和气势,不敢直接动手,但巨大的嫉妒和痛苦让他浑身发抖,他指着陆砚清,声音嘶哑破碎地低吼。 “陆哥,陆砚清!她…她是我妻子,是我傅淮舟明媒正娶的妻子!” “麻烦你……麻烦你立刻放开她!保持距离!”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屈辱和愤怒。 陆砚清被傅淮舟的闯入打断了思绪。 他看着傅淮舟那副癫狂的样子,又感受到怀里阮蕴玉瞬间绷紧的身体和更紧的拥抱。 他微微挑眉,脸上露出一丝堪称“无辜”的表情,甚至真的抬起了原本轻拍阮蕴玉背的手,作势要松开她,仿佛在说:你看,是“她”抱着“我”。 “不好意思……似乎……”陆砚清的话还没说完,阮蕴玉又抱住了他。 “我不放……”阮蕴玉的反应比陆砚清更快。 她像八爪鱼一样,双臂死死缠住陆砚清的腰,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 阮蕴玉转过头,对着门口状若疯魔的傅淮舟,毫不客气地大声斥责,声音清脆又充满厌恶。 “你有病,谁是你妻子?我根本不认识你!” “我是陆砚清的妻子,我是陆太太,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阴魂不散!” “老公!”她立刻仰头看向陆砚清,委屈巴巴地告状,“他又来骚扰我,快把他赶出去,报警抓他!” 陆砚清低头看着怀里的阮蕴玉,再看看门口被骂得脸色铁青,摇摇欲坠的傅淮舟,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极其细微,却充满挑衅和得意意味的弧度。 他重新搂住阮蕴玉,目光迎向傅淮舟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睛,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充满了“爱莫能助”。 “傅淮舟,你看到了。这…真不是我的问题。” 傅淮舟被彻底激怒,理智彻底湮灭,他不管不顾地就要冲上前,“阮蕴玉,你装,你还在装!我们有结婚证!我们是合法夫妻!你……” “够了!”慕临川再次冲进来,这次直接挡在了傅淮舟面前,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眼神冰冷如霜,“傅淮舟,你再骚扰阿玉,我立刻叫保安把你扔出去!” “阿玉,她现在需要静养,医生说她失忆了!” “她不认识你,你听不懂人话吗?” 林若棠也跟了进来,看着死死抱着陆砚清,一脸“惊恐”和“依赖”的阮蕴玉,又看看状若疯魔的傅淮舟,心力交瘁地开口:“淮舟,算我求你,冷静点,先离开!别在这里刺激蕴玉了!” “我不走!她是我老婆!”傅淮舟嘶吼着。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阮蕴玉说道:“我给你看,我们两个人的结婚证!” 第78章 最好……骗我一辈子 傅淮舟那句“我们两个人的结婚证!”像一道惊雷。 炸得病房瞬间鸦雀无声。 阮蕴玉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真实的困惑和怀疑。 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身边的陆砚清,似乎在无声地求证:他说的…是真的吗? 傅淮舟捕捉到阮蕴玉这一瞬间的动摇,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更加急切,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追忆:“蕴玉,你仔细想想!我们当初……为了能在5月20号那天领证,我们提前一天晚上就去民政局门口坐着等!” “你还记得吗?” “那天晚上还有点冷,我们裹着毯子,坐在台阶上数星星……你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 “唔……”阮蕴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猛地抬手捂住额头,秀气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她神色痛苦,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正在刺穿她的记忆,“头……头好痛……” “蕴玉!”陆砚清心头莫名一慌。 他竟然害怕她想起这一切? 陆砚清立刻俯身,动作轻柔却坚定地扶住阮蕴玉微微颤抖的肩膀。 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阮蕴玉重新躺回病床上,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乖,别想了,什么都别想!” “你刚做完手术,需要绝对的静养和休息!” “乖,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陆砚平一边说,一边用宽阔的身体巧妙地挡住了傅淮舟充满希冀和疯狂的目光。 阮蕴玉似乎真的被那阵突如其来的头痛折磨得不轻,她顺从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呼吸有些急促。 傅淮舟见阮蕴玉被陆砚清隔绝开,又急又怒,不顾一切地继续喊道:“蕴玉,别睡,你看着我!” “我真的是你的老公,你不记得了吗?我们是大学同学啊!” “大学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在图书馆自习到很晚,一起去后街吃那家你最爱的麻辣烫,还有……还有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在……” “闭嘴!” 陆砚清猛地转身,声音如同寒冰。 他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的平静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他不再废话,一步跨到傅淮舟面前,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一只大手直接捂住了傅淮舟喋喋不休的嘴。 “唔……唔……”傅淮舟被捂住嘴,只能发出愤怒的呜咽,拼命挣扎。 陆砚清眼神凌厉,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扣住傅淮舟的肩膀,根本不顾他的反抗。 半拖半拽,强行将傅淮舟拖出了病房,力道之大让傅淮舟毫无招架之力。 “砰!”病房门被陆砚清用脚带上,隔绝了里面令人窒息的氛围。 他一路将挣扎不休的傅淮舟拖进冰冷的楼梯间,才猛地松开手,将他狠狠甩在墙上。 “咳咳……陆砚清……你疯了?”傅淮舟后背撞得生疼,剧烈咳嗽着,愤怒地瞪着陆砚清,眼睛赤红,“你为什么不让我说?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 “你明明知道她是我妻子,我们还没离婚!” “”你还是不是我兄弟?” “兄弟?”陆砚清站在比傅淮舟高几级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狼狈不堪的傅淮舟。 陆砚清薄唇勾起一个冰冷而充满嘲讽的弧度,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呵……呵呵……” 他低低地冷笑两声,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带着回音,格外刺耳。 傅淮舟被陆砚平笑得心里发毛,愤怒中夹杂着一丝不安:“你笑什么?” 陆砚清收敛了冷笑,眼神变得锐利如刀,直直刺向傅淮舟,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下。 “傅淮舟,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是不是兄弟?不觉得太晚了吗?” 陆砚清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我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这些年和你‘称兄道弟’,对你处处‘关照’,从来不是因为什么狗屁兄弟情义。” 他微微俯身,靠近脸色瞬间惨白的傅淮舟,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诛心,“而是…别有所图。” 傅淮舟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震惊让他浑身僵硬,连愤怒都忘了。 他看着陆砚清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算计和冰冷,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 傅淮舟嘴唇哆嗦着,声音干涩发紧,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是……是因为……阮……蕴玉?” 他早就改想到的! 每次阮蕴玉过来接他,陆砚清的视线就一直粘在阮蕴玉的身上。 甚至,陆砚清从不叫阮蕴玉“弟妹”,反而叫阮蕴玉“阮小姐”! 怪不得! 陆砚清直起身,给了傅淮舟一个轻蔑到极致的眼神,“现在才知道?反应真够慢的。” “你!”傅淮舟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巨大的背叛感和被愚弄的愤怒让他几乎要爆炸。 他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他指着陆砚清,手指都在发抖,嘶吼道:“阮蕴玉她是我妻子,我们是合法夫妻!” “我们还没离婚!” “就算她失忆了,她也是我傅淮舟的法定妻子!”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你休想插足!” “插足?”陆砚清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嘴角的弧度带着玩味和一丝势在必得,“我什么时候说要插足了?” 他看着傅淮舟瞬间愕然的表情,慢悠悠地补充道:“我可没否定你们目前法律上的夫妻关系,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意味深长,“我没记错的话,在出车祸之前,蕴玉就已经正式向你提出离婚诉讼了,对?离婚之后……” 陆砚清故意拖长了调子,看着傅淮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才缓缓吐出最后一句:“我这个追求者,总该有机会……名正言顺了?” “你休想!”傅淮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声音尖利刺耳,带着垂死挣扎的疯狂。 “只要我不签字,不和她离婚,她就永远是我傅淮舟的妻子!” “我死都不会和她离婚,她永远别想摆脱我!” 这句“永远别想摆脱我”,彻底点燃了陆砚清眼底压抑的怒火和冰冷。 他脸上的最后一丝玩味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的阴鸷。 他猛地向下跨了一步,瞬间拉近了与傅淮舟的距离。 高大的身躯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将傅淮舟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冰冷的眼神如同实质的刀锋,切割着他的神经。 “是吗?” 陆砚清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狱的寒风,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平静。 “傅淮舟,既然你执意要拖着蕴玉,不肯放她自由……那就别怪我,把你这些年干的那点见不得光的破事,一件一件,抖落得干干净净!” 傅淮舟被陆砚清突然爆发的强大气场震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背脊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脸上血色尽失。 “你…你想干什么?” 陆砚清微微眯起眼,“焦林那个市政无人机项目……你前前后后,吃了多少回扣,你自己心里,应该最清楚?” 傅淮舟的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猛地跌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砚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狼狈模样,眼神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掌控和裁决。 “我猜……我要是主动联系梁欢,表示愿意当她的辩护律师,帮她争取减刑,甚至……争取不起诉……”他 陆砚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着傅淮舟瞬间变得更加惊恐的眼神,才继续用那种宣告死刑般的语气说道:“她应该会很开心,也很乐意……?” “不……你不能……”傅淮舟瘫坐在台阶上,浑身发冷,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焦林项目一旦被捅破,他不仅仅是身败名裂,更是牢狱之灾。 陆砚清蹲下身,平视着傅淮舟惊恐绝望的眼睛,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锤,敲碎他最后的侥幸。 “不想彻底在京北……不……是在整个商圈混不下去,不想下半辈子在牢里度过,就识相点,主动联系我的助理,签好离婚协议,把该给蕴玉的,一分不少地吐出来。” “否则……”陆砚清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漠和疏离,“后果……你是承担不起的!” 说完,他不再看瘫软如泥的傅淮舟一眼。 转身,迈着沉稳而决绝的步伐,离开了楼梯间。 陆砚清没有直接回病房。 他脚步一转,走向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几分钟后,他从办公室出来,脸色比进去时更加凝重深沉。 医生的诊断很明确:脑部肿瘤压迫记忆神经导致的“创伤性选择性失忆”,还伴随着记忆紊乱,记忆缺失、紊乱的范围和恢复的可能性都难以预测。 他推开病房门。 阮蕴玉静静地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呼吸均匀,面容在柔和的床头灯光下显得异常恬静安详,仿佛刚才的混乱和痛苦从未发生。 陆砚清轻轻走到床边,没有坐下,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深邃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一寸寸地描绘过她苍白的脸颊,紧闭的眼睑,微蹙的眉心,最后停留在她缠着厚厚绷带的手臂上。 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他看了很久很久,仿佛要将眼前这个人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最终,他微微俯身,靠近她的耳畔,用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近乎叹息般的低语,一字一句,轻轻地说道:“阮蕴玉…” 他的声音低沉而复杂,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祈求,又暗藏着深不见底的偏执和危险。 “你最好……是真的失忆了。” “或者……” 他停顿了很久,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微凉的耳垂。 “……就骗我一辈子。” “要不然……” 最后三个字,他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化作唇边一抹极其苦涩又冰冷的弧度。 病床上,阮蕴玉浓密如蝶翼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她嗯哼了两声,翻了个身。 第79章 趁人之危 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柔和的床头灯。 阮蕴玉缓缓睁开眼,视线逐渐聚焦。 她看到陆砚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支着头,闭着眼睛,眉头微锁,呼吸均匀,显然是在假寐。 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俊朗却带着疲惫的侧脸轮廓。 阮蕴玉的眼神瞬间软了下来,她轻轻挪动了一下,尽量不惊动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满满的温柔,“老公…” 陆砚清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立刻睁开了眼。 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刚醒的茫然,随即看清了床上正望着他的阮蕴玉。 阮蕴玉见他醒了,脸上漾开一个柔和的微笑。 她微微掀开了自己身侧的被子,用手轻轻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眼神清澈又带着点邀请的意味。 “椅子上睡多不舒服,你来床上睡,这里暖和。” 陆砚清完全愣住了。 他错愕地看着她掀开的被子和拍床的动作,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这…是认真的? 邀请他同床共枕? 一丝难以言喻的,带着点荒谬又莫名悸动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这…应该也不算趁人之危? 是她主动的…… 陆砚清还没完全消化这个邀请。 阮蕴玉见陆砚清只是盯着自己不动,秀气的眉头立刻不高兴地蹙了起来,小嘴微微撅起,语气带着明显的委屈和不满。 “我好心让你过来睡,怕你着凉,你竟然不领情?” “哼!” 这一声带着撒娇意味的“哼”,瞬间把陆砚清那点迟疑和理智冲得七零八落。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急切,连忙赔罪。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领情,我这就来!” 他迅速脱掉鞋,动作带着点小心翼翼,掀开被子的一角,躺在了阮蕴玉身边特意为他空出的位置。 床铺并不算太宽,他几乎是紧贴着床边躺下,身体绷得有些僵硬,尽量拉开和阮蕴玉之间的距离,生怕碰到她受伤的手臂。 然而,他刚躺好,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阮蕴玉却主动靠了过来。 她的头轻轻的,带着依赖地枕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 她柔软的发丝蹭着他的下巴,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和悸动。 “老公……”她的声音闷闷地从他胸口传来,带着浓浓的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对不起……” 陆砚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和道歉弄得身体更加僵硬,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有些心虚,声音也放得更柔,“嗯?怎么了?” 阮蕴玉抬起头,下巴抵着他的胸膛,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澈的眼眸认真地看着他,带着懊恼,“我刚才……刚才竟然会相信那个神经病说的话……怀疑你是不是我老公……还让你生气了……对不起……” 她说着,眼神黯淡下来,像是真的为此感到难过。 陆砚清看着她眼中那份真实的懊悔和依赖,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酸涩,悸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交织在一起。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了阮蕴玉过于澄澈的目光,抬起那只没有被她枕住的手臂。 他动作极其轻柔的,一下一下地拍抚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声音低沉而温柔。 “傻瓜……别想了,都过去了,睡。” 他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度和重量,缓缓闭上了眼睛,将那份复杂的心绪强行压下。 阮蕴玉在陆砚清轻柔的拍抚和沉稳的心跳声中,也重新闭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第80章 老公,你最好了 病房里,陆砚清感受到怀中阮蕴玉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确认她已熟睡。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动作轻柔地起身,替她掖好被角。 黑暗中,他凝视了她安静的睡颜片刻,才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咔哒……” 轻微的关门声响起。 几乎在门锁合拢的瞬间,病床上原本“熟睡”的阮蕴玉倏然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那双眸子清澈异常,却再无半分依赖与懵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刺骨,淬着十足恨意的寒芒。 之前的温顺,撒娇,不过是精心编织的假象。 “傅淮舟……”阮蕴玉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只是开始,你施加给我的痛苦和绝望,我会让你……加倍品尝!” 至于陆砚清…… 阮蕴玉的眼神微闪,掠过一丝复杂,随即被更深的算计取代。 他们之间就是互相利用罢了。 现在,不过是她利用得更多一点。 阮蕴玉冷静地剖析着这段关系,听到走廊传来的脚步声,她重新闭上了眼睛,呼吸调整回熟睡的状态。 病房门被再次推开。 陆砚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看到床上的人影似乎依旧在沉睡。 他放慢脚步,走到床边,动作极轻地掀开被子一角,想重新躺进去。 就在他半边身子刚躺下时。 “嗯……”阮蕴玉发出一声带着睡意的嘤咛,仿佛被惊扰。 她睁开眼,眼神有些迷糊,看到陆砚清,立刻伸出没受伤的手臂,像藤蔓一样缠上他的腰。 阮蕴玉将脸埋进他怀里,声音带着未醒的慵懒和依恋。 “老公……你刚刚去哪里了?我醒来没看到你,好想你……”阮蕴玉将脸埋进陆砚清怀里,声音带着未醒的慵懒和依恋。 陆砚清身体微僵,随即放松下来,顺势躺好,手臂自然地环住阮蕴玉,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吵醒你了?” “我去打了个电话,让程承去给你买你最喜欢的知味观的蟹黄包了。”陆砚清顿了顿,似乎觉得需要解释,“程承是我的秘书。” 阮蕴玉靠在他怀里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滞。 知味观的蟹黄包? 陆砚清怎么会知道她最喜欢这个? 她的这个喜好,连傅淮舟都未必记得清楚。 一丝真正的惊讶掠过心头,但被她迅速压下。 阮蕴玉将视线从陆砚清脸上移开,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色,语气带着几分娇嗔和吐槽,“这么早啊……老公?天还没亮。” “我猜,程秘书现在肯定在心里骂你,打工人这个点被薅起来买包子,怨气值绝对爆表了。” 陆砚清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膛微微震动。 他收紧了环着阮蕴玉的手臂,语气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理所当然。 “我一个月付他十万块的工资,这是他分内的工作。”陆砚清下巴蹭了蹭阮蕴玉的发顶。 阮蕴玉在陆砚清怀里抬起头。 黑暗中,阮蕴玉的眼眸亮晶晶的,带着点狡黠和撒娇的意味,手指戳了戳陆砚清的胸口。 “老公,那我对你这么好,天天哄你开心,你要给我付多少钱的工资呢?” 陆砚清顺势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阮蕴玉的额头,呼吸交缠,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认真,“我的就是你的?我的工资卡……不都在你手上吗?” 他突然有些庆幸,阮蕴玉失忆了。 阮蕴玉心头冷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面上却绽放出甜蜜的笑容,仿佛被这句话取悦了,语气轻快地说,“那等我胳膊好了,我就把你的钱都花掉,买好多好多漂亮衣服包包!” 陆砚清被阮蕴玉孩子气的宣言逗乐,手指惩罚性地轻轻捏了一下她腰间的软肉,“好,随你花。” “但现在,闭眼,睡觉。” “等你睡醒了,美味的蟹黄包就来了。” “嗯!老公你最好啦!”阮蕴玉心满意足地应着。 她重新将头埋进他温热的胸膛,像只找到了最舒适巢穴的小猫,很快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陆砚清感受着怀中的温暖和依赖,黑暗中,眼神却深邃难辨,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 天光大亮。 病房里弥漫着诱人的食物香气。 阮蕴玉坐在病床上,捧着一个精致的纸袋,正大快朵颐地吃着热腾腾的蟹黄包。 鲜美的蟹黄沾了一点在她嘴角,像只偷腥的小花猫。 陆砚清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纸巾,眼神专注而宠溺地看着她。 他伸出手,动作极其自然地用纸巾轻轻擦拭掉她嘴角的蟹黄,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 “慢点吃,小心烫。”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病房外,慕临川的手紧紧握在门把手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死死盯着里面那刺眼的一幕。 陆砚清温柔地为阮蕴玉擦嘴,阮蕴玉抬头对他笑得眉眼弯弯。 那笑容,是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明媚和依赖。 一股强烈的酸涩和愤怒直冲头顶。 慕临川猛地就要推门进去。 “临川!”林若棠及时拉住了他的胳膊,声音带着疲惫和恳求,“别进去!” 慕临川猛地回头,眼睛赤红,声音压抑着怒火,“为什么不进去?阿玉,她迟早要知道真相的!” “假的永远真不了!陆砚清根本不是她老公,我们难道要看着她被蒙在鼓里,被一个外人……” “假的又如何?”林若棠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 她的目光透过玻璃窗,落在阮蕴玉那张洋溢着轻松笑容的脸上,眼神恍惚又带着深深的疼惜,“我不在乎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只在乎我的阿玉……她现在是不是快乐的!”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母亲独有的心碎与妥协。 “临川,你看看她脸上的笑……这样的笑容,你看到过吗?哪怕一次?” 慕临川顺着林若棠的目光看去。 病房里,阮蕴玉正仰着脸,对着陆砚清笑靥如花。 阮蕴玉笑容纯粹,带着一种不设防的依赖。 这笑容,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慕临川的心脏。 尖锐的疼痛伴随着巨大的无力感瞬间将他淹没。 是啊…这样的笑容,他似乎从未在阿玉脸上看到。 在傅淮舟身边时,她似乎的笑容似乎总是带着疲惫。 在他面前的笑容似乎也带着几分疏离。 而现在……陆砚清却轻易地让她露出了这样鲜活的笑容。 一种深刻的不甘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他溺毙。 傅淮舟在时,他无法走进她的心。 现在又凭空冒出一个陆砚清……他似乎总是……慢了一步。 强烈的挫败感和不甘啃噬着他的内心,让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病房内。 阮蕴玉心满意足地吃完最后一个蟹黄包,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陆砚清眼底带着笑意,将旁边早已切好,摆放整齐的一小碟芒果块推到她面前,叉子也细心地递到她没受伤的左手上。 阮蕴玉眼睛一亮,叉起一块金黄的芒果送进嘴里,甜美的汁水在口中爆开。 她扬起脸,对着陆砚清笑得格外灿烂,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老公~你真好!” 陆砚清挑眉,看着阮蕴玉讨好的小表情,故意逗她,“现在才知道我好?” “才不是呢!”阮蕴玉立刻摇头,一脸真诚地吹捧,“我的老公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老公了!宇宙无敌第一好!” 陆砚清被阮蕴玉夸张的马屁逗得忍俊不禁,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连眼底都染上了真实的笑意。 他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心中某个角落微微发软。 阮蕴玉见陆砚清心情不错,立刻抓住时机,放下叉子,双手拉住陆砚清的手,轻轻摇晃着,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撒娇。 “老公……你看我蟹黄包也吃了,水果也吃了,精神好多了!” “我不想在医院待着了,消毒水的味道好难闻。” “我们……回家好不好?你替我办出院手续!” 陆砚清脸上的笑容微敛,下意识地拒绝,“不行,你的手臂还没好,需要医生观察和定期换药,再住几天。” “不要嘛!”阮蕴玉立刻撅起嘴,抱着陆砚清的手臂不撒手,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委屈,“我真的好想回家……医院的床好硬,睡不好。” “我想回我们的家,睡我们的大床!” “老公~求你了~你就答应我!好不好嘛?” 她仰着小脸,那双漂亮的眼眸里盛满了水光,带着十足的祈求,像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这副模样,心防瞬间被击溃。 他似乎一直都没有办法拒绝他。 明知道她手臂的伤需要静养,明知道出院可能不是最佳选择,但在她这样依赖和期待的眼神攻势下,所有的理智和原则都开始摇摇欲坠。 陆砚清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在阮蕴玉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注视下,无奈又纵容地微微点了点头。 “好,我去问问医生,如果医生说可以,我们就回家。” “耶!老公最棒啦!”阮蕴玉立刻欢呼起来,扑过去在陆砚清脸颊上响亮地“啵”了一口,笑容灿烂地晃眼。 陆砚清被阮蕴玉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一愣,耳根微微发热。 但看到阮蕴玉开心的样子,那点不自在也化作了无奈的笑意。 第81章 复仇开始 手续办得很快。 在陆砚清的“关照”下,医生也同意了阮蕴玉回家休养,并交代了详细的注意事项。 公寓地下车库。 陆砚清停好车,绕到副驾驶,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阮蕴玉下车。 走进电梯,直达顶层。 指纹锁“滴”的一声轻响,厚重的公寓门打开。 一股熟悉又带着点陌生冷清的气息扑面而来。 阮蕴玉被陆砚清搀扶着踏进玄关。 空气中,只有昂贵的香薰和属于陆砚清身上那股清洌的雪松气息。 她微微勾唇,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翻涌的冰冷暗流和一丝尘埃落定的快意。 回来了。 那么…… 她的复仇,也该正式拉开帷幕了。 傅淮舟,慕知远,你们……准备好了吗? 陆砚清没有察觉阮蕴玉瞬间的情绪变化,扶着她走向主卧,“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你的东西,我会让人从医院送过来。” 阮蕴玉抬起头,脸上重新挂上依赖又乖巧的笑容,轻轻“嗯”了一声,任由傅淮舟搀扶着。 陆砚清小心地扶着阮蕴玉在柔软的大床边坐下。 她刚靠稳床头,他口袋里的手机就急促地震动起来。 陆砚清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接通电话,压低声音,“喂……嗯,知道了……我马上处理。” 听到程承说话,陆砚清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 挂了电话,他迅速调整表情,俯身替阮蕴玉掖好被角,语气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匆忙:“蕴玉,你先睡一会儿午觉,律所有点急事,需要我过去处理一下,我很快回来。” 阮蕴玉立刻伸手,紧紧抓住了他正要抽离的袖子,仰着小脸,眼神里充满了依赖和不情愿,“老公,你别走嘛!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她声音软糯,带着撒娇的意味。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的眼睛,心头一软。 他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低声安抚,“乖,听话,闭上眼睛睡一觉,醒来就能看到我了。” “我肯定在你醒来之前回来。” 阮蕴玉小嘴一撅,猛地翻过身去,用后脑勺对着他,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明显的赌气,“哼!果然在你心里,还是工作比我重要!” “走走,别管我了!” 陆砚清被阮蕴玉孩子气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又有些心疼。 他索性在床边坐下,从身后连人带被一起拥住她,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低沉带着宠溺,“好,好,我不去了,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睡午觉,好不好?” 被拥住的阮蕴玉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又软了下来。 阮蕴玉慢慢地转过身,脸上那点“生气”已经变成了理解和妥协,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陆砚清,“好啦……我不使小性子了。我知道你有重要的事。”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你去,工作要紧,我……我等你回来。”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瞬间切换的“懂事”模样,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忍不住又低头蹭了蹭她的肩膀,“我就知道我们家宝贝最善解人意了。” “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嗯?” “好呀!”阮蕴玉立刻扬起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用力点头,“那我等你!” 陆砚清又捏了捏阮蕴玉的脸颊,这才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向卧室门口,“好好休息,别乱动胳膊。” “知道啦,老公!”阮蕴玉冲陆砚清甜甜地挥手。 “咔……” 卧室的门被轻轻带上。 门板合拢的瞬间,阮蕴玉脸上那灿烂如阳光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神里的甜蜜和依赖也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她静静地靠在床头,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猎豹,耐心地等待着。 几分钟后,公寓厚重的大门方向,传来一声清晰的电子锁闭合声。 “嘀嗒。” 确认陆砚清已经离开。 阮蕴玉立刻掀开被子,动作利落地翻身下床,哪里还有半点需要人搀扶的虚弱。 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目光锐利地投向楼下。 很快,陆砚清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驶出了地库,汇入街道的车流。 阮蕴玉放下窗帘,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她走回床边,拿起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解锁,指尖在通讯录里快速滑动,找到了那个电话号码。 她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 一分钟后。 阮蕴玉不再多言,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她将手机随手丢回床上,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却冰冷的城市森林。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她眼底凝结的寒霜。 第82章 男小三 京北市各大娱乐板块和社交媒体彻底炸开了锅。 头条热搜赫然是: 傅淮舟实锤出轨!陪小三林婉婉现身妇产科! 豪门丑闻升级!傅淮舟昔日否认成笑柄! 林婉婉孕肚明显,傅淮舟全程呵护! 配图清晰可见:傅淮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明显小腹隆起的林婉婉,出现在京北第一人民医院妇产科门口。 林婉婉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依偎在傅淮舟身侧。 之前傅淮舟对出轨的否认,此刻成了最讽刺的背景板。 网友的嘲讽,怒骂,挖苦如同海啸般席卷网络,热度居高不下,压都压不住。 砚清律师事务所。 “陆律!”程承拿着平板,额头冒汗,声音带着焦灼,“热搜……还是压不下来,几个平台都在爆,话题热度还在飙升,公关团队那边说……” 办公桌后的陆砚清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他最担心的就是阮蕴玉看到这些。 傅淮舟只承认自己已婚,并没有说另一半的身份和名字,但热搜下面有些网友顺着蛛丝马迹,已经扒出来了阮蕴玉。 要是被阮蕴玉看到,那他…… 她刚出院,手臂还没好,情绪不能再受刺激。 幸好她出车祸手机碎了,她暂时还没有手机,家里也没有电视,她应该暂时还不知道。 “压!”陆砚清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花多少钱,找什么人。” “今天之内,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必须从热搜榜上消失。” “立刻,马上,给我去办!” “是,陆律,我这就去办。”程承被陆砚清的气势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多言,立刻转身小跑出去。 程承刚带上门,陆砚清放在桌上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来电显示:陆庭渊。 陆砚清只看了一眼,眼神瞬间冷得像冰,毫不犹豫地直接挂断。 然而,电话铃声立刻又响了起来,还是陆庭渊。 陆砚清盯着那不断闪烁的名字,眉宇间凝聚着浓重的烦躁和不耐。 他了解他那位掌控欲极强的爷爷,通常电话只打一遍,不接就作罢。 今天连着打两遍,必有“要事”。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火气,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冷硬得像块石头。 “喂,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陆庭渊苍老却中气十足,带着不容置喙威严的声音,没有丝毫寒暄,直奔主题。 “夏家的小姑娘,夏悠晴,今天回国,航班还有一个小时落地京北国际机场t3,你去接机,安排妥当,晚上陪她吃顿饭。” 陆砚清想也没想,直接拒绝,语气斩钉截铁,“我的婚事,轮不到您插手,我没空。” “轮不到我插手?”陆庭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忤逆的愠怒和惯有的压迫感,“陆砚清,你要是还想在京北这块地界上混下去,今天这个面,你就必须给我去见!”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冰冷强硬, “要是夏家那丫头相中了你,你就给我老老实实把她娶进门!” “别给我整那些幺蛾子!” 陆砚清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他怒极反笑,声音里充满了讽刺。 “呵……在您眼里,我恐怕从来就不是您孙子,只是您用来交易,换取利益的‘玩意’?” “随你怎么想!”陆庭渊似乎懒得与陆砚清争辩,声音陡然转冷,抛出了真正的杀手锏。 “你在京北,给一个有夫之妇当男小三,闹得满城风雨,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 “但是……” 他刻意拉长了语调,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今天,你要是不去机场接夏家丫头,好好陪她把饭吃完…那傅淮舟今天的热搜,你就别想压下去!” “我保证,它会一直挂在榜首!” “是你干的?”陆砚清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巨大的震惊和愤怒让他几乎握不住手机。 他瞬间明白了热搜为何压不下去。 原来幕后黑手,竟是陆庭渊。 他怎么知道? 一股寒意扑面而来,第一次他感觉事情有些不受他的控制了。 电话那头,陆庭渊没有回答。 回应陆砚清的,只有一声冰冷的“嘟……嘟……嘟……”忙音。 陆砚清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站在原地,手机还贴在耳边,听着那刺耳的忙音。 办公室内死寂一片,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缓缓放下手机,重重地跌坐回宽大的皮椅里。 他抬手,用力地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挣扎。 陆庭渊不愧是他的“好爷爷”,这威胁,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软肋。 阮蕴玉要是恢复记忆了,只怕就要和他划清界限了。 这女人一直都是如此绝情的。 但他要是见了夏悠晴,夏家老爷子只怕就会以为他对夏悠晴有意思了……更是难以解释清楚。 要是不和夏悠晴说清楚,只怕那个老匹夫真会让他娶夏悠晴。 他到底……该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最终,陆砚清猛地睁开眼,眼底是破釜沉舟般的冰冷和决绝。 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和西装外套,动作带着一股压抑的戾气,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办公室。 黑色的奔驰如同一道利箭,汇入车流,朝着京北国际机场的方向疾驰而去。 窗外的城市光影飞速掠过,映照着陆砚清紧绷的侧脸和眼底深不见底的寒潭。 一场他极度抗拒却又不得不赴的“鸿门宴”,正等待着他。 第83章 感情催化剂登场 京北国际机场t3航站楼到达口外,人流如织。 陆砚清颀长的身影倚在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旁,俊美却带着生人勿近冷意的脸庞,引得不少路人侧目。 不少女生状着胆子,向前问陆砚清要交易方式。 有个女生红着脸,“帅哥,你好……你有女朋……” 陆砚清一抬眼,凌力的气势瞬间让女生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我结婚了。” 女生眼里光瞬间暗淡了下去,“不好意思……” 女生尴尬地跑走了。 陆砚清刚掏出手机准备查看时间。 “陆哥哥!” 一个清亮带着笑意的女声响起。 陆砚清循声抬头。 只见一个穿着惹眼正红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拖着精致的行李箱,笑靥如花地朝他大步走来。 她妆容精致,笑容张扬自信,与记忆中那个怯生生,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女孩判若两人。 陆砚清仔细回忆,才将眼前明艳的面孔与“夏悠晴”这个名字重叠起来。 他收起手机,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走。” 他自然地伸手接过夏悠晴的行李箱,动作利落地放进后备箱。 拉开后座车门,示意她上车。 夏悠晴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空无一人的副驾驶座,眼底掠过一丝了然,随即扬起笑容,顺从地坐进了宽敞的后座:“谢谢陆哥哥!” 车子平稳启动,汇入机场高速的车流。 夏悠晴侧头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既熟悉又陌生的京北市景,语气带着感慨。 “哇……这么多年没回来,京北的变化真的好大啊!都快认不出来了。” 陆砚清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仿佛没听见她的感慨,沉默地开着车。 车内气氛有些凝滞。 过了好一会儿,陆砚清才打破沉默,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到饭点了,我先带你去吃个饭。” 夏悠晴转过头,看向后视镜里映出的陆砚清冷峻的侧脸,笑容依旧明媚,语气却带着点促狭。 “陆哥哥,是陆爷爷让你来接我的?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了。”她特意加重了“宝贵”两个字。 陆砚清透过后视镜瞥了夏悠晴一眼,没接她的话茬,直接问道:“粤菜可以?” “可以呀!我不挑食。”夏悠晴爽快地点头,笑容无懈可击,“麻烦你了,陆哥哥。”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名为“粤居汇”的高档餐厅门口。 门童恭敬地拉开车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装潢雅致奢华的餐厅。 陆砚清身材挺拔,气质冷峻,夏悠晴红裙耀眼,笑容张扬。 这对组合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餐厅靠窗的雅座里,林晴正和顾云深用餐。 她无意间抬头,恰好看到陆砚清和夏悠晴并肩走进来,走向预订好的包厢方向。 林晴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认得陆砚清,她迅速掏出手机,对着那两道背影,尤其是夏悠晴亲昵地靠近陆砚清说话的样子,飞快地连拍了几张照片。 手指有些颤抖地找到阮蕴玉的微信,将照片一股脑儿发了过去,还附上一条信息:蕴玉,我在粤居汇吃饭,看到陆律师和一个穿红裙子的年轻女孩一起进了包厢。 装修私密奢华的包厢内。 陆砚清将精致的菜单推到夏悠晴面前,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想吃什么,自己点。” 夏悠晴也不客气,拿起菜单饶有兴致地翻看起来。她手指点着图片,兴致勃勃地念道:“嗯……这个水煮鱼看着不错!还有这个……香辣蟹!哇,这个季节的蟹应该很肥美……”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陆砚清,带着点不确定和关切。 “等等……陆哥哥,我差点忘了!” “你是不是……海鲜过敏?”她努力回忆着,“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聚会,你吃了点虾,好像就进医院了?特别吓人!” 陆砚清端起水杯的手微微一顿,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微微颔首,“嗯。” “哎呀……抱歉抱歉!”夏悠晴立刻放下菜单,脸上带着真诚的懊恼,“那绝对不能点海鲜了。 “怪我,看到好吃的就忘了这茬。”她连忙把菜单翻到其他页,“那我们点别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她重新报了几个稳妥的菜名,服务员记下后退了出去。 精致的粤菜很快摆满了桌面。 夏悠晴拿起筷子,姿态优雅却毫不拘谨地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吃一边还发出满足的喟叹,“唔……还是国内的粤菜正宗!国外的都差点意思。” 陆砚清也拿起筷子,象征性地夹了几根青菜,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显得有些食不知味。 他端起水杯,慢慢喝着,眼神落在虚空处,明显心不在焉。 夏悠晴很快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她放下筷子,用餐巾优雅地沾了沾嘴角,看向陆砚清,眼神带着探究。 “陆哥哥,是我点的菜不合你胃口吗?看你都没怎么动筷子。” 陆砚清收回目光,看向她,摇了摇头:“不是。”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 包厢里的气氛因为他接下来的话而陡然变得凝重。 他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异常认真和直接,声音低沉却清晰地响起。 “夏小姐,我有话想跟你说清楚。” 夏悠晴也坐直了身体,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带着点好奇,“嗯?你说。” 陆砚清直视着她的眼睛,没有任何迂回,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我爷爷安排我来接你的,这一点你也清楚。 “我必须明确告诉你,我是不会娶你的。” 这句话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夏悠晴看着陆砚清严肃认真的脸,明显愣住了。 她漂亮的杏眼睁得圆圆的,足足愣了好几秒钟。 就在陆砚清以为她要生气或者难过时。 “噗嗤!”夏悠晴突然捂住了嘴,肩膀抑制不住地抖动起来。 接着,清脆的笑声如同银铃般在包厢里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欢乐和……嘲弄。 “哈哈哈哈……”夏悠晴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不容易才止住笑,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 看着陆砚清那张依旧冷峻却带着一丝困惑的脸,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和调侃,“陆哥哥,你……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你?” 第84章 老公,好喝吗? 陆砚清听到夏悠晴那句,“你以为我喜欢你?” 他微微挑眉,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错愕。 夏悠晴笑够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坦荡。 “陆哥哥,我明白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真的,我对你也没那种男女之情。”夏悠晴耸耸肩,语气轻松,“在我这儿,你永远是我小时候那个罩着我的邻家哥哥,这点你放一百个心!” 她放下茶杯,正色道:“只不过嘛,我家老头子和陆爷爷他们,一厢情愿想撮合我们。” “我这次回国,也是被他们念叨烦了,才答应来跟你‘相个亲’,应付一下差事,让他们消停点而已。” 陆砚清听完,心中了然,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了大半。 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陆砚清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账单,“你慢慢吃,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转身就走,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甚至没再看夏悠晴一眼。 “哎?陆哥哥……”夏悠晴看着他就这么走了,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无奈地笑着摇摇头,继续享用她的美食,“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陆砚清推开公寓的门,一股温暖而浓郁的饭香瞬间将他包裹。 这香气驱散了他烦躁的情绪。 他有些诧异地循着香味望去,只见厨房里亮着暖黄的灯光,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在里面忙碌。 阮蕴玉系着围裙,侧对着他,专注地看着炉灶上的砂锅。 这一幕,像一颗石子投入他的心湖,漾开一圈圈陌生的涟漪。 冰冷的公寓第一次有了“家”的温度,生活仿佛从一个抽象的名词,变成了眼前这真实可触,带着烟火气的动词。 “老公,你回来啦?”阮蕴玉听到关门声,探出头来,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我的粥马上就熬好了,你先去沙发上坐一会儿,等等就好。” 她自然的呼唤和这温馨的场景,让陆砚清心头一软,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走向厨房。 “别弄了,放下,我来。”陆砚清走到阮蕴玉身边,伸手就要去接她手里的勺子,语气带着担忧,“你的手还没好利索,不能用力。” 阮蕴玉灵活地避开陆砚清的手,用勺子搅了搅锅里浓稠的粥。 “没事啦,海鲜粥我已经熬好了,就等你回来呢,你帮忙盛出来就好了,这个我能指挥你!” “海鲜粥?”陆砚清伸出去帮阮蕴玉解围裙带子的手猛地顿在半空。 阮蕴玉仿佛没察觉他的僵硬,嘴角勾起一抹极淡,转瞬即逝的嘲讽,随即换上略带急促的撒娇语气催促道:“对呀,快尝尝。” “老公,粥冷了就不好喝了,你快盛出来!” 陆砚清的目光落在咕嘟冒泡,隐约可见虾蟹肉的海鲜粥上,又快速扫过阮蕴玉看似纯然无辜的笑脸。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下心头翻涌的疑虑和不安,最终只是低声应道:“……好。” 餐桌上,两碗热气腾腾的海鲜粥散发着诱人的鲜香。 阮蕴玉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神却一直瞟着陆砚清。 见陆砚清只是拿着勺子,盯着碗里的粥,半天没有动作,阮蕴玉放下勺子,脸上浮现出委屈和受伤的神情。 “老公……你怎么了?是我熬的粥……不好喝吗?”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失落。 她当然知道陆砚清海鲜过敏,这碗海鲜粥就是特意为他做的。 陆砚清立刻摇头,声音有些干涩,“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喝呀?”阮蕴玉追问,眼神执着地看着他,“我熬了很久的……” 陆砚清的目光死死锁在碗里那只露出半截蟹腿的螃蟹上,握着勺柄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进行一场艰难的心理斗争。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勺子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明显的海鲜肉,只舀起一小口混合着米粒的粥汤,放进了嘴里。 咸鲜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带着海鲜特有的腥甜。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迅速咽了下去。 “老公,好喝吗?”阮蕴玉立刻凑近一些,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陆砚清感觉喉咙有些发紧,勉强点了点头,“嗯。” “好喝就多喝点。”阮蕴玉的笑容更加明媚,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锅里还有呢,我去给你再盛一碗。” 她说着就要起身。 “不用!”陆砚清下意识地出声阻止,声音有些急促。 他看着阮蕴玉瞬间黯淡下去,仿佛被拒绝而受伤的眼神,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不想让她失望,尤其是在她“失忆”后第一次为他下厨的此刻。 哪怕……这碗粥可能是毒药。 巨大的愧疚感和一种近乎自虐的补偿心理压过了理智的警报。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拿起勺子,不再犹豫,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刻意不去咀嚼那些明显的蟹肉虾仁,只是囫囵吞咽着滚烫的粥。 一碗粥很快见底。 阮蕴玉看着他真的吃完了,眼神亮晶晶的,作势又要起身,“老公真棒,我再给你盛……”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陆砚清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 从脖子开始,蔓延到耳朵、脸颊,甚至额头都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 “老公……你怎么了?脸这么红?”阮蕴玉故作惊讶地伸手想去摸他的额头,心里却只觉得一阵解气。 陆砚清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胸口憋闷得快要炸开。 他眼前开始阵阵发黑,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阮蕴玉伸过来的手腕。 “蕴……玉……”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强烈的痛苦和一种阮蕴玉从未听过的,濒临崩溃的脆弱。 剧烈的窒息感和眩晕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瞬间吞没了他所有的意识。 他只感觉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在意识彻底陷入无边黑暗的最后一瞬,他模糊的视野里,似乎捕捉到了阮蕴玉脸上那瞬间褪去,惊慌失措的苍白脸庞,和她失声惊呼的嘴型。 “陆砚清……” 第85章 我们要个孩子 陆砚清的意识从混沌的深海中挣扎着浮起。 眼皮沉重地掀开,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卧室天花板,只有床头一盏暖黄的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驱散了一小片黑暗。 他转动有些僵硬的脖颈,目光向下探寻。 床边,阮蕴玉趴伏在床沿,侧脸枕着交叠的手臂,已经睡着了。 她的一只手,紧紧地握着他放在被子外的手。 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紧紧蹙着,浓密的睫毛不安地颤动,仿佛沉浸在什么不好的梦境里,睡得极不安稳。 陆砚清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随即又被一种隐秘的得意取代。 看,她心里还是在乎他的? 否则,看到他过敏倒下时,那张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只剩下真实惊惶的脸,又该如何解释? 否则,此刻这紧握的手和担忧的睡颜,又说明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试图将自己的手从她温热的掌心中抽出来,不想惊扰她。 他想下床,把这个傻女人抱到床上好好睡。 然而,就在他手指微微挪动的瞬间。 阮蕴玉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倏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还带着朦胧睡意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毫无防备地撞进了陆砚清深邃的目光里。 四目相对。 有那么极其短暂的一刹那,阮蕴玉眼底的睡意和茫然瞬间被一种来不及掩饰的,纯粹的空洞和冰冷所取代。 但这失态仅仅持续了零点几秒。 她迅速垂下了眼帘,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垂落,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再抬起眼时,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已经蓄满了水光,雾气氤氲,盛满了后怕、愧疚和无措。 阮蕴玉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浓的鼻音,充满了自责,“老公……你醒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握着他的手收紧,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我……我竟然忘记了……忘记了你对海鲜过敏……我太蠢了……差点害死你……”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 陆砚清看着她瞬间切换的,情真意切地“懊悔”,心中那点得意和暖意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 他没有戳穿,只是伸出那只没被握住的手,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温柔。 “没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带着病后的虚弱,却努力显得轻松。 阮蕴玉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无比“诚恳”地看着他,语气带着恳求。 “老公,答应我,下次……下次不要这样了好吗?如果你对什么东西过敏,就直接告诉我,不要为了照顾我的情绪……就……就伤害自己的身体!”她的话语情真意切,仿佛字字发自肺腑。 陆砚清凝视着她写满“关切”的脸庞,目光深沉,仿佛想透过这层完美的伪装看到她的真心。 他沉默了几秒钟,视线却不由自主地从她的脸,缓缓向下移动。 阮蕴玉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趴着睡,领口微微敞开了一些,露出了一小片细腻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她心中瞬间翻涌起强烈的厌恶和冰冷。 但面上却飞快地染上红霞,像是害羞极了,猛地侧过身去,手忙脚乱地拉高了睡衣的领口,声音带着娇嗔。 “你……你个登徒子!你看哪里呢?” 她的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完全转过身。 一只带着灼热温度的手臂猛地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肩膀。 陆砚清的力量不容抗拒,直接将她拉回了自己怀里。 “啊!”阮蕴玉低呼一声,身体瞬间僵硬。 陆砚清的手臂紧紧环着她,他的手掌,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阮蕴玉的身体瞬间绷紧,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 一想到他的手碰过其他女人。 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推开他。 就在这时,陆砚清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后,低沉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望的声音响起。 “老婆……我们要个孩子。”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阮蕴玉脑中炸开。 她错愕地瞪大了眼睛,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让她一时失语。 “唔……” 陆砚清根本不给她思考和拒绝的机会。 他捏着她的下巴,强势地转过她的脸,滚烫的,带着不容抗拒力道的吻,如同狂风暴雨般重重地落了下来,瞬间攫取了她所有的呼吸。 这个吻充满了侵略性和占有欲。 阮蕴玉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地承受着,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荒芜和翻江倒海的厌恶。 她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玩偶,被动地承受着他狂热的索取。 刺目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顽强地照射进来,形成一道光柱,正好落在阮蕴玉的脸上。 她不适地蹙了蹙眉,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那场充满侵略性的风暴和令人窒息的吻清晰地浮现脑海。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遮挡一下刺眼的阳光。 然而,手臂抬起的一刹那,一道璀璨夺目的光芒猝不及防地刺入了她的眼帘。 阮蕴玉的动作猛地僵住。 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左手无名指。 那里,赫然多了一枚戒指。 一枚设计极其简洁却又无比奢华耀眼的钻戒。 巨大的主钻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而眩目的火彩,周围密镶的碎钻如同众星捧月,牢牢地圈住了她纤细的手指。 这光芒,冰冷、璀璨,像一个无声的宣告,更像一个无法挣脱的华丽枷锁。 阮蕴玉的心,瞬间乱了。 她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陆砚清已经不在床上。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昨夜那令人窒息的气息。 阮蕴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伸出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厌恶的力道,想要将这枚戒指褪下来。 可那戒指仿佛生了根,牢牢地卡在指根,纹丝不动。 它的大小,被计算得如此精准。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陆砚清端着早餐托盘走了进来,身上穿着舒适的家居服,脸上带着餍足后的慵懒和温柔笑意,仿佛昨夜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她抬起的手上,看到那枚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戒指,嘴角的弧度加深,语气温柔得能溺死人。 “醒了?陆太太,戒指……喜欢吗?” 他走到床边,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上面是精致的早餐。 他俯身,自然而然地想在她额头印下一个早安吻。 阮蕴玉在他靠近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向后缩了一下,避开了他的吻。 她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那枚戒指,她连装都有些装不下去了。 她还是压着声音,“老公……你怎么突然想到给我买钻戒了?” 第86章 如戏太深 阮蕴玉的目光盯着无名指上那枚璀璨夺目的钻戒。 冰冷的金属感和钻石的棱角硌着她的指根,也硌着她的心。 巨大的不安瞬间涌了上来。 陆砚清这枚戒指,让她心里莫名地涌起一阵恐慌。 他……该不会真的当真了? 这出戏,似乎开始滑向一个她无法掌控的深渊。 陆砚清没有立刻回答。 他上前一步,长臂一伸,不由分说地将她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 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近乎温柔的亲昵,“傻瓜,老公给老婆买钻戒不是天经地义吗?” 他微微侧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马上就是我们结婚八周年纪念日了,这是……纪念日礼物,喜欢吗?” 结婚八周年纪念日? 阮蕴玉的身体在他怀里瞬间僵硬。 一股荒谬绝伦的寒意直冲头顶。 她几乎要忍不住冷笑出声。 他比她还能编。 巨大的讽刺让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在他怀里艰难地仰起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是这样吗?”她心底只剩下冰冷的佩服,佩服他这炉火纯青的演技和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陆砚清似乎很满意阮蕴玉“受宠若惊”的反应,手臂收紧,将她搂得更紧。 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却悄然下滑,带着惩罚的意味,不轻不重地掐住了她腰间的软肉,力道让她吃痛地蹙眉。 他低下头,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垂,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危险的,半真半假的“凶狠”。 “老婆,你这是什么表情?” “嗯?你该不会……连我们这么重要的结婚纪念日,都给忘了?” 他的眼神锐利,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穿透她所有的伪装,捕捉她心底最细微的波动。 阮蕴玉心头警铃大作。 强烈的直觉告诉她,陆砚清知道了。 他一定知道她是装的。 他这是在试探她,他想用这种方式逼她露出马脚。 一股被看穿和被玩弄的愤怒瞬间席卷了她,但很快又被更深的冰冷算计压了下去。 知道了又怎样? 只要她不承认,只要她继续演下去,这场戏就还没结束。 主动权,未必就完全在他手里。 电光火石间,阮蕴玉的眼神迅速调整,从一瞬间的慌乱变成了带着点嗔怪的娇媚。 她不仅没有退缩,反而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微微踮起脚尖,主动凑近他,仰起那张精致却带着冰冷算计的脸,绽放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 “怎么会呢,老公?”她的声音清脆,带着撒娇的尾音,“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会忘记呢?”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认真回忆,然后清晰无比地,带着一丝狡黠说道:“就是下个星期,6月18号,我记得清清楚楚!” 6月18号。 那是她和傅淮舟结婚八周年的纪念日。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陆砚清脸上的温柔笑意如同被冻结的湖面,寸寸碎裂。 他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搂在她腰间的手猛地一紧,力道之大让阮蕴玉差点痛呼出声。 他眼底深处翻涌起冰冷的怒意和一丝被彻底挑衅的狠厉。 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 她记得清清楚楚,她记得傅淮舟,她根本就没失忆。 阮蕴玉清晰地捕捉到了他脸上那瞬间的僵硬和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笑得更加灿烂无辜。 她甚至挣脱开他掐在腰间的手,迎着窗外刺目的阳光,高高地抬起戴着钻戒的左手,五指张开。 璀璨的钻石在阳光下折射出无数道冰冷而眩目的光芒,刺得人眼睛发痛。 “老公,你看……”她欣赏着自己的手,语气带着纯粹的,仿佛不掺一丝杂质的赞叹,“你选的钻戒……真好看啊。” 她的目光落在戒指上,那眩目的光芒让她有瞬间的恍惚。 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 刚和傅淮舟结婚时,他创业艰难,连一个像样的银戒指都没送过她。 后来他成功了,似乎也彻底忘记了这件事,从未想过补给她一份像样的婚戒。 眼前这枚钻戒,价值连城,华美得如同梦境…… 可它终究不属于她。 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和空洞,在她心底最深处悄然蔓延开。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沐浴在阳光下的侧脸。 看着她指尖那枚刺眼的戒指,看着她眼底那一闪而逝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恍惚和落寞,心中那股被挑衅的怒火奇异地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冲淡了些许。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再次伸出手。 这一次,他强势地,不容拒绝地握住了她戴着戒指的那只手。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紧相扣,将那枚钻戒牢牢地禁锢在两人交握的掌心之间。 冰凉的钻石硌着彼此的皮肉。 “好看就好。”他的声音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手臂用力,猛地将她打横抱起。 阮蕴玉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陆砚清的脖子。 陆砚清抱着阮蕴玉,几步走到床边,没有放下她,而是自己坐在了床沿。 他将她稳稳地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像抱着一个易碎的珍宝。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早餐托盘,放在自己身侧的床上。 “吃早餐。”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阮蕴玉被他以这种绝对占有的姿势禁锢在怀里,浑身不自在。 她扭动了一下身体,试图挣脱,“你这样抱着我……我怎么吃早餐啊?” 陆砚清的手臂如同铁箍,纹丝不动。他垂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眼神幽深。 阮蕴玉无奈,只能伸手去推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好啦好啦,你松开我一点嘛,我们一起吃早餐总行了?” 然而,陆砚清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两人的身体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他微微低头,灼热的视线落在她因不满而微微嘟起的唇上,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欲望。 “松开你?”他低笑一声,气息拂过她的唇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不行。” 他微微侧头,薄唇贴近她敏感的耳垂,用只有她能听见的气音,一字一句说道:“你是我的早餐……” “你都说要我和一起吃早餐了,那我就享用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不再给她任何反应或抗拒的机会,强势地夺取了她的呼吸。 第87章 怎么能……出尔反尔 阮蕴玉是在一阵绵密而窒息的亲吻中挣扎着醒来的。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唇齿间已满是陆砚清霸道的气息。 她艰难地偏过头,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一丝不耐,“唔……别闹了……” 陆砚清意犹未尽地在阮蕴玉微微红肿的唇瓣上又轻啄了一下。 他才撑起身,深邃的眼眸里带着餍足,“乖,起床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掀被下床,走向衣帽间,“今天是我恩师毛永昌教授和他夫人闵文华女士的金婚纪念日,晚上在玉明酒店有个庆祝宴会,你陪我一起去。” 金婚纪念日?宴会? 阮蕴玉脑中那点残存的睡意瞬间被惊得烟消云散。 她心猛地一沉,暗叫不好。 这种场合,熟人云集,她和陆砚清以“夫妻”身份出席,这戏演起来难度系数也太高了, 她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和陆砚清卿卿我我,更不想被那些认识陆砚清的人用探究的目光审视。 她强压下心头的慌乱,面上装作刚睡醒的迷糊样,甚至还夸张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声音懒洋洋的,“啊……宴会啊?我就不去了……” 她抬起还缠着薄薄固定绷带的右手臂,在陆砚清面前晃了晃,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依赖,“你看,我的手还没好利索呢,穿礼服也不方便,去了也是给你添麻烦。” 陆砚清正在解睡衣扣子的手微微一顿。 他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审视。 随即,他忽然勾起唇角,迈开长腿,几步走回床边,高大的身躯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俯身下来,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困在床铺和他的胸膛之间。 “老婆。”陆砚清的声音低沉,带着点危险的磁性,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阮蕴玉敏感的颈侧,“你之前…可是亲口答应陪我一起去的。” 他刻意加重了“亲口答应”几个字,眼神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不容她闪躲,“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阮蕴玉无语。 这男人又在睁眼说瞎话。 阮蕴玉面上挤出无辜又茫然的表情,眨巴着大眼睛,“啊?有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在那么多认识陆砚清的人面前,和他扮演恩爱夫妻,她脸皮还没厚到那个程度。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那副“死不认账”的模样,非但不恼,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带着一种了然和掌控感。 他空出一只手,慢条斯理地继续解自己睡衣的扣子。 一颗,又一颗…… 动作优雅却带着十足的暗示性,眼神也渐渐染上了不怀好意的幽深。 “既然老婆不想去……”陆砚清拖长了调子,俯身凑得更近,薄唇几乎要贴上阮蕴玉的耳垂,声音带着蛊惑和赤裸裸的威胁,“那我们……就在家……做点别的更有意思的事?”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睡衣的领口。 阮蕴玉被他这眼神和话语吓得一个激灵。 再来一次,她只怕会死。 她可不想不想“死”在床上,强烈的求生欲瞬间压倒了一切。 “去!我去!”阮蕴玉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急切而拔高了些许。 她立刻换上讨好的笑容,伸手抓住陆砚清正在解扣子的手腕,“老公,我想起来了,我答应过陪你一起去的,我陪你一起去!” 陆砚清解扣子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他挑眉看着她瞬间转变的态度,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但很快又被深沉覆盖。 他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这才乖。” 夜幕降临,玉明酒店门口灯火辉煌。 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迈巴赫缓缓停下。 副驾驶的车门刚被推开一条缝,一只锃亮的男士皮鞋已稳稳落地。 陆砚清颀长挺拔的身影从驾驶座下来,一身剪裁完美的纯黑色高定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气质冷峻矜贵,瞬间吸引了门口所有人的目光。 “是陆砚清!” “陆律师来了!” “他今晚的女伴会是谁?该不会是那个……” 窃窃私语声四起,好奇探究的目光纷纷聚焦过来。 阮蕴玉坐在副驾驶,看着车外攒动的人头和聚焦的视线,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她刚伸手想去推车门。 “咔哒。” 车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拉开。 陆砚清微微躬身,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外人看来无比绅士温柔的微笑,眼神却深邃地注视着她,带着无声的鼓励和不容拒绝的强势。 阮蕴玉定了定神,将戴着那枚璀璨钻戒的左手,轻轻放进了他的掌心。 陆砚清立刻收紧手指,稳稳地握住。他微微用力,牵着她从车里下来。 当阮蕴玉完全站定在璀璨的灯光下时,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和更加热烈的议论。 她穿着一身精心改良过的白色旗袍。面料是顶级的苏杭真丝,泛着温润的珍珠光泽。 剪裁既保留了旗袍的传统韵味,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又在领口、袖口和下摆处做了现代化的简约设计,更显优雅灵动。 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只点缀了一枚小巧的珍珠发簪。 阮蕴玉脸上妆容清淡,却愈发显得五官精致,气质清冷出尘。 这身装扮,既有东方古典的婉约,又透着现代女性的独立气质,美得惊心动魄,瞬间将所有目光都牢牢吸引在她身上,连她手臂上那点不显眼的绷带都成了独特的点缀。 陆砚清眼中也毫不掩饰地掠过惊艳和满意的神色,手臂自然地环上阮蕴玉的纤腰,将她护在身侧。 “砚清!”一个洪亮中带着喜悦的声音传来。 只见一对气质儒雅,精神矍铄的老夫妇相携着快步走了过来。 正是今晚的主角:陆砚清的恩师毛永昌教授和他的夫人闵文华女士。 毛教授头发花白,但精神极好,笑容满面地用力拍了拍陆砚清的肩膀,“小陆!真是好久没见你了,工作还是那么忙?”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了陆砚清身边光彩照人的阮蕴玉身上,眼中充满了长辈的慈祥和好奇,笑着问道:“这位是……?”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闵文华夫人温和的视线,都聚焦在阮蕴玉身上,等待着陆砚清的介绍。 阮蕴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面上却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悄悄用指尖掐了一下陆砚清的手心。 陆砚清感受到她细微的动作,唇角勾起一抹从容的笑意,手臂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正准备开口。 “蕴玉?” 一个带着难以置信的,微微颤抖的女声,比他更快一步响起。 开口的是毛教授身边的闵文华夫人。 闵文华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震惊,她紧紧盯着阮蕴玉的脸,眼神充满了巨大的疑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你是……蕴玉?毛英敏的……孙女?你怎么会……” 她的目光惊疑不定地在阮蕴玉和陆砚清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了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以及阮蕴玉无名指上那枚无法忽视的钻戒上。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毛永昌教授也愣住了,看看自己夫人,又看看阮蕴玉,显然也想起了什么。 “毛英敏?”他喃喃道,看向阮蕴玉的眼神也瞬间变得不同。 阮蕴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倒流回心脏。 闵文华夫人…竟然认识她奶奶? 还认识她?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陆砚清也明显感觉到了怀中人瞬间的僵硬和身体的冰冷。 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搂着她的手臂却更加用力,传递着支撑的力量。 他看向闵文华夫人,声音沉稳地开口,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闵阿姨,您认识我太太?” 第88章 情敌找上门 阮蕴玉没等闵文华回答,脸上迅速堆起一个得体却疏离的微笑,抢先一步开口。 “不好意思,闵女士,我想……您可能是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您。”阮蕴玉的眼神坦荡,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她确实不认识闵文华。 从刚才闵文华的表情来看,闵文华应该是认识奶奶的。 但现在陆砚清在,她还在装失忆,有些话她不能问。 闵文华脸上的震惊和探寻还未完全褪去,她看着阮蕴玉那无懈可击的陌生表情,和丈夫毛永昌交换了一个复杂难懂的眼神。 毛永昌毕竟是久经世故的人,立刻上前一步,脸上重新挂起温和的笑容,巧妙地打圆场,“哎呀,你看我们,老眼昏花了,文华,肯定是你看错了。” “这位阮小姐气质出众,跟我们认识的那位确实不太一样。”毛永昌轻轻拍了拍闵文华的手背,示意她顺着台阶下。 闵文华接收到毛永昌的信号,虽然眼底仍有疑虑,但也很快调整了表情,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人老了,眼神不好使了,阮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是我唐突认错人了,抱歉。” “没关系。”阮蕴玉微微颔首,笑容依旧得体。 毛永昌立刻热情地招呼,“好了好了,别在门口站着了。” “小陆,阮小姐,快请进,里面请!” 陆砚清手臂微微用力,带着阮蕴玉随着人流走进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悠扬的音乐,水晶吊灯的光芒,衣香鬓影的人群,构成一幅繁华却陌生的景象。 周围陌生的面孔越来越多,各种探究,好奇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阮蕴玉身上。 阮蕴玉感到一阵不适,下意识地想松开陆砚清的手,稍微拉开点距离透透气。 然而,她刚有动作,陆砚清的手指立刻收紧,像铁钳般牢牢箍住了她的手。 他微微侧头,靠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别乱动,等下我可能会有应酬脱不开身,你就待在我旁边,别到处乱跑。” 陆砚清的语气带着一种保护的意味,也带着掌控。 阮蕴玉的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不远处精致的自助餐台。 她心里一动,立刻换上一副乖巧又体贴的表情,声音轻柔。 “你去应酬你的,不用特意管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她抬手指了指餐台,“我就在那边吃点东西,等你,保证不乱跑。” 说完,她趁陆砚清分神看向餐台的瞬间,用力一甩,挣脱了他的手。 “你……”陆砚清眉头一皱,刚想开口阻止。 阮蕴玉已经像一尾灵活的鱼,迅速融入了人群,快步走向了餐台方向。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眼神沉了沉,最终没有追上去。 他被几个认出他的商界人士围住,开始了应酬。 阮蕴玉走到自助餐台旁,长长的,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片刻喘息。 她拿起一个小碟子,随意夹了一块看起来不错的慕斯蛋糕,用小勺挖了一点,慢慢地品尝着,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周围光鲜亮丽的人群。 突然,一只涂着蔻丹的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阮蕴玉心头一跳,下意识地转过身。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曳地长礼服的年轻女人。 是夏悠晴。 她妆容精致,红唇艳丽,气质张扬。 阮蕴玉看清她的脸,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一股强烈的熟悉感袭来,可她想不起来在哪里见面这个女人。 阮蕴玉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一点距离,脸上保持着疏离的礼貌,“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努力在记忆中搜索,却始终想不起在哪见过。 夏悠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那双漂亮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杏眼,不掩饰地打量着阮蕴玉,目光最终停留在她那张清丽脱俗的脸上。 几秒钟后,她像是得出了什么结论,自顾自地点点头,红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确实很像。”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阮蕴玉耳中,“怪不得……陆哥哥会喜欢你。” 陆哥哥? 她认识陆砚清。 阮蕴玉嘴角瞬间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她压下心头的不悦,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声音冷淡。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夏悠晴像是没听到她的否认,反而笑得更明媚了。 她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夏悠晴,和陆砚清嘛……”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带着点促狭,“算是青梅竹马……!” 阮蕴玉看着伸到面前的手,犹豫了一瞬,还是伸出手,礼节性地回握了一下,语气依旧疏离,“你好。” 夏悠晴收回手,挑了挑眉,带着点挑衅:“阮小姐,不自我介绍一下?” 阮蕴玉迎着她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洞察的弧度,“夏小姐既然主动来找我,想必……已经做好功课了,还需要我多此一举介绍吗?” 她此刻已经确认,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林清发过来的照片里和陆砚清共进晚餐的那位。 夏悠晴眼中瞬间迸发出强烈的兴趣光芒。 她看着阮蕴玉,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猎物。 “有意思。”她低笑一声,随即收敛了笑容,目光变得认真,“阮小姐果然是聪明人,那……借一步说话?” 阮蕴玉看了一眼远处被众人围住的陆砚清,又看了看眼前明显带着目的的夏悠晴,沉默了两秒,点了点头:“好。” ……………… 两人避开热闹的人群,穿过侧门,来到了酒店后花园。 夜晚的花园静谧许多,只有几盏地灯散发着朦胧的光晕。 她们走到一处僻静的凉亭坐下。 夏悠晴率先开口,开门见山,语气带着欣赏和试探。 “阮小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 阮蕴玉靠在冰凉的亭柱上,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诚实地摇头,“不知道。” 她从夏悠晴的眼神里,并没有看到情敌之间那种常见的敌意和嫉妒,这让她有些意外。 夏悠晴对阮蕴玉的坦诚似乎更满意了,笑容重新回到脸上,“我找你,是为了陆砚清。” 她看到阮蕴玉眼中一闪而过的了然,又立刻补充道:“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为了我自己。” 阮蕴玉微微蹙眉,眼神里透出更深的疑惑,“为了你自己?” 第89章 情敌主动合作 “没错。” 夏悠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野心。 刚才那个看起来张扬,甚至眼神天真的女孩仿佛只是个假象。 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 “我不喜欢陆砚清,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夏悠晴强调,“但是,我需要和陆砚清结婚!” 阮蕴玉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示意她继续。 夏悠晴深吸一口气。 “你听到我的名字,应该知道我是谁!” 阮蕴玉颔首。 夏悠晴这个名字,她偶尔在娱乐新闻上面听到。 “我在夏家,看起来是受尽宠爱的小公主,但我爷爷,我爸妈……他们宠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还有个哥哥,夏家未来的一切,都是我哥哥的,轮不到我。” 夏悠晴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和不甘。 “我的哥哥,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夏家要是交到他手上,不出几年就得被他败光。”夏悠晴语气平淡,可眼神变得锐利,“而我的爷爷,我的父亲,他们的观念太保守了,女人在他们眼里,再优秀也只能是联姻的工具,我能力再强,在公司做得再好,他们也不会给我进入核心,真正接手夏家的机会。” 她看向阮蕴玉,眼神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决心,“我要想和我哥哥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只有一条路,就是和陆砚清结婚。” “我爷爷答应过,只要我能顺利和陆家联姻,成为名正言顺的‘陆太太’,他就会让我进入夏氏集团总部实习,给我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 “这是我唯一能接触到家族核心、掌握自己命运的跳板。” 凉亭里一片寂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宴会音乐。 阮蕴玉消化着夏悠晴这番话。 她看着眼前这个野心勃勃,不惜拿自己婚姻做赌注的女孩,心中了然。 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 “夏小姐,你只怕找错人了,我和陆砚清之间,只是一场交易。” 她决定摊牌。 既然夏悠晴敢来找她,并且能说出“陆太太”这种话,很可能已经看穿了她装失忆的戏码。 她也没必要继续伪装下去。 “我当他的情人,半个月为期,半个月后,我自然会离开,现在装失忆,也不过是为了方便利用他达成我的目的而已。”阮蕴玉语气坦荡得近乎冷酷。 夏悠晴听完,眼中非但没有惊讶,反而露出了“果然如此”的了然神色。 她看着阮蕴玉,笑容重新浮现,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欣赏。 夏悠晴身体前倾,眼神变得无比认真,声音压得极低,“今天我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阮蕴玉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什么忙?” 夏悠晴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极其认真地说道:“我想让你……给陆砚清下药。” “下药?”阮蕴玉以为自己听错了,瞳孔骤然收缩。 她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夏小姐,你……你说什么药?” 夏悠晴面不改色,眼神坦荡得近乎残忍,红唇轻启,吐出冰冷的答案。 “你没听错,就是你想的那种药,能让他……失控的药。” 凉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阮蕴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看着夏悠晴那张年轻漂亮却写满算计的脸,第一次感到了强烈的荒谬。 她稳了稳心神,试图劝解,“夏小姐,就算……就算你和他……生米煮成熟饭,以陆砚清的性格,他也不是那种会因此就对你负责,乖乖娶你的人。” “你这样做,风险太大,得不偿失。” “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 她说这话,确实是出自真心的。 “这一点我很清楚。”夏悠晴打断阮蕴玉,眼神异常冷静,“陆砚清是什么人,我比你更了解。”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要的不是他负责,我要的……是一个‘机会’!”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阮蕴玉,“我需要一个足够‘轰动’的‘事实’,一个能让我爷爷,让陆家老爷子,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正视‘夏悠晴和陆砚清发生了关系’这个事实的机会。” “只有这样,才能打破僵局,把联姻的事情彻底敲定,至于后续陆砚清会怎么报复我……那是以后的事。” “只要能达到目的,我愿意承担任何后果。”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破釜沉舟的疯狂和孤勇。 她已经把自己的底牌全部讲了出来。 “现在,我只问你……”夏悠晴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帮?还是不帮?” 阮蕴玉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凉亭里昏暗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她看着夏悠晴,脑海里飞速权衡着利弊。 给陆砚清下药? 这样…… 夏悠晴像是看穿了阮蕴玉的犹豫,红唇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弧度,抛出了她无法拒绝的筹码。 “我知道你在查什么,你在拜托你学长李方翰,暗中调查市政府无人机‘焦林’这个项目,对?” “可惜…进展很不顺利,什么都没调查到对!” 阮蕴玉猛地抬头,眼中瞬间爆发出震惊和警惕的光芒。 她怎么会知道? 夏悠晴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来找你之前我自然是做好了功课的。” “只要你帮我这一次,事成之后……”夏悠晴刻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阮蕴玉骤变的脸色,才一字一句地抛出最后的砝码。 “傅淮舟在‘焦林’项目上,贿赂官员、中饱私囊、挪用工程款的所有证据链,我会双手奉上,原原本本地交到你手上。” “保证…这些证据,足够把他送进去,再无翻身之地!” 这句话,如同最精准的利箭,瞬间击穿了阮蕴玉所有的犹豫和防线。 傅淮舟在焦林项目上的罪证。 这是她复仇计划中最关键,也是最难获取的一环。 李方翰查了这么久都进展甚微……而夏悠晴,竟然能拿到完整的证据链? 巨大的诱惑和复仇的火焰瞬间吞噬了理智。 给陆砚清下药,就能扳倒傅淮舟,这笔买卖,她是稳赚不赔的。 阮蕴玉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沉默着,眼神剧烈地挣扎着。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阮蕴玉猛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最后一丝犹豫被冰冷的决绝取代。 她看着夏悠晴,声音因为紧绷而显得有些沙哑,却清晰地吐出一个字,“好。” 夏悠晴脸上瞬间绽放出如释重负又充满野心的笑容,她伸出手,“合作愉快,阮小姐。” 阮蕴玉看着伸到面前的手,没有立刻去握。 第90章 差点露馅 阮蕴玉盯着夏悠晴,仿佛要穿透她精心修饰的妆容,看清她心底真正的盘算。 这个夏悠晴,绝对不像她故事里那个被家族轻视,只想证明自己的女孩那么简单。 她的野心和手段都藏在那张看似天真的脸孔下。 阮蕴玉微微抬起下巴,声音冷静而清晰,带着不容商榷的强势,“夏小姐,合作可以,但……先把‘报酬’给我,东西到手,我们再谈‘合同’。” 她刻意强调了“报酬”和“合同”两个词。 她不关心夏悠晴的故事真不真实,她只关心自己能不能拿到扳倒傅淮舟的铁证。 夏悠晴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好整以暇地看着阮蕴玉,带着一丝被冒犯的玩味,“阮小姐,我们还没开始‘合作’,你就要报酬?这……不太符合规矩?” 阮蕴玉猛地抬眸,眼神陡然变得冰冷,她看着夏悠晴, “如果夏小姐不愿意的,那就算了。”她语气带了几分笃定。 她笃定夏悠晴会答应她的要求。 说完,阮蕴玉毫不犹豫地转身,抬脚就要离开凉亭。 “等等!” 夏悠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阮蕴玉脚步顿住,背对着夏悠晴,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属于胜利者的弧度。 她赌对了。 她慢慢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疏离的表情,眼神却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夏悠晴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脸上重新挂上那抹张扬,却带着审视的笑容,“阮小姐,你怎么就确定……我已经把证据准备好了?” 阮蕴玉迎着夏悠晴的目光,语气笃定,“因为夏小姐你,不是那种打无准备之仗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和诱人的饵,你怎么会贸然来找我谈这笔交易?” 她微微歪头,眼神带着一丝挑衅,“证据,是你手里最大的筹码,没有它,你拿什么说服我?” 夏悠晴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目光变得一片冰冷,甚至带着一丝被看穿的愠怒。 她盯着阮蕴玉看了几秒,忽然冷笑一声,“阮小姐似乎很笃定,我一定会和你合作?” “当然。”阮蕴玉的笑容加深,带着掌控全局的自信,瞬间将两人之间的主动权牢牢抓在手中,“夏小姐,你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 凉亭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两人的位置在几句话间彻底颠倒。 夏悠晴不再是那个抛出诱饵的猎人,反而被阮蕴玉精准地拿捏住了软肋。 夏悠晴沉默了几秒,冰冷的眼神在阮蕴玉脸上逡巡,最终像是认清了现实。她不再废话,从手包里拿出手机,屏幕解锁,语气带着一丝不甘,“加个好友。” 阮蕴玉心中微定,立刻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手机,动作利落。 夏悠晴看着阮蕴玉的动作,忍不住带着点嘲讽开口,“阮小姐这么聪明,步步为营,怎么当初还会被傅淮舟那种货色骗得团团转?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阮蕴玉心底最深的伤疤。 她的指尖猛地收紧,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一股强烈的屈辱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又被她强行压下。 阮蕴玉抬起头,迎上夏悠晴带着探究和轻蔑的目光,扯出一个极其冰冷、带着浓浓自嘲的笑容, “呵……人总要吃一堑,才能长一智。” “我要是不学着变‘聪明’点,只怕……早就被你们这些真正的‘聪明人’,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滴。” 手机传来清脆的提示音,好友添加成功。 夏悠晴不再看她,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了几下,“你要的东西,发过去了。” 阮蕴玉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 她立刻就想点开那个文件,确认是不是她梦寐以求的证据。 指尖几乎就要触碰到屏幕。 “蕴玉?” 一个低沉而熟悉、带着明显探寻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凉亭入口处响起。 阮蕴玉浑身猛地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倒流。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手机塞回手包深处。 她猛地转过身,脸上瞬间切换上惊讶和一点点被打扰的“不悦”,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老公?你怎么出来了?”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陆砚清高大的身影站在凉亭的台阶上,深邃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阮蕴玉略显仓皇的脸,又落在她身后表情瞬间恢复张扬的夏悠晴身上。 夏悠晴反应极快,在陆砚清目光扫过来的瞬间,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明媚无邪的笑容。 她上前一步,亲昵地挽住阮蕴玉的胳膊,抢先开口,声音清脆带着点撒娇般的埋怨。 “陆哥哥,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我正跟阮姐姐聊得开心了,刚准备把你小时候那些糗事都抖落出来,你就来了,真扫兴!” 她一边说,一边还故意朝阮蕴玉眨了眨眼,仿佛两人真的在分享什么闺中秘事。 陆砚清眉头微蹙,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阮蕴玉脸上那丝来不及完全掩饰的紧张,夏悠晴过于热情的表演,都让他心中的疑虑更深。 他沉声问道:“她刚才和你……说什么?” 这句话是对阮蕴玉说的。 但夏悠晴抢先开口,歪着头,反问道:“陆哥哥,不然你以为……我会跟你的‘心肝宝贝’说什么呢?” “嗯?难道我还能欺负她不成?” 陆砚清被夏悠晴堵得一噎,眼神更加深沉。 他不再看夏悠晴,直接上前一步,强势地拉住了阮蕴玉的手腕,触手一片冰凉。 他眉头皱得更紧,“手怎么这么凉?外面风大,进去。”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嗯……好。”阮蕴玉温顺地点头,努力忽略手腕上传来的,仿佛能灼伤皮肤的力度。 她顺从地被陆砚清拉着转身。 就在转身的刹那,阮蕴玉的余光瞥向夏悠晴。 夏悠晴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在陆砚清视线盲区的瞬间,她身体极其敏捷地往前一倾。 借着裙摆的掩护,快如闪电地将一个用锡纸包裹的,只有小指甲盖大小的硬物,精准地塞进了阮蕴玉紧握的,藏在身侧的左手里。 阮蕴玉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 那冰凉的,带着棱角的触感,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甩开手。 陆砚清立刻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和瞬间绷紧的肌肉。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向她,眼神带着关切和更深的探究,“怎么了?不舒服?” 阮蕴玉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强迫自己放松,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没事,就是刚才站久了,腿有点麻。” 她悄悄将握着药丸的手攥得更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疼痛来维持清醒。 第91章 机会似乎就在眼前 陆砚清深深地看了阮蕴玉一眼,没再追问,只是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仿佛怕她跑了似的,牵着她快步走回了灯火通明的宴会厅。 宴会厅内,气氛正达到高潮。 毛永昌教授和他夫人闵文华女士正站在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上,手牵着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他们正在发表感言,感谢来宾,回忆与彼此相濡以沫的岁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那对令人艳羡的伉俪身上,掌声和祝福声此起彼伏。 陆砚清带着阮蕴玉走到人群稍外围的地方停下。 阮蕴玉站在他身侧,身体依旧有些僵硬。 她的目光看似落在台上,实则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边陆砚清身上,以及……不远处自助餐台上摆放着的一排排色彩缤纷的鸡尾酒上。 机会似乎……就在眼前。 她必须行动。 台上,毛永昌结束了感言,最后一句“希望大家今晚玩得开心!”。 引发了又一轮热烈的掌声。 就在掌声雷动、众人注意力最集中的这一刻。 陆砚清微微侧过头,似乎想对阮蕴玉说些什么,却看见阮蕴玉手里不知何时,竟然端了两杯淡金色的鸡尾酒。 她正将其中一杯,递到了他的面前。 陆砚清眼中瞬间掠过一丝明显的错愕和不解。 他挑眉,看着阮蕴玉:“蕴玉?” 阮蕴玉的心跳快得像擂鼓,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挤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声音带着刻意的轻快。 “老公,我看这种鸡尾酒颜色挺好看的,味道闻着也香,就拿了两杯,你也尝尝?”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理由……生硬得连她自己都不信。 陆砚清深邃的目光在阮蕴玉脸上停留了几秒,那审视的意味让阮蕴玉头皮发麻。 就在她以为他要拒绝或者追问时。 陆砚清伸手接过了那杯鸡尾酒。 冰凉的杯壁触碰到他的指尖。 阮蕴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盯着那杯酒。 陆砚清拿着酒杯,修长的手指在杯壁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眼神若有所思。 他缓缓将酒杯举到唇边… 阮蕴玉屏住了呼吸,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大脑。 然而,就在杯沿即将碰到他薄唇的前一秒,陆砚清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手腕一转,将酒杯拿远了一些。 “不行。等下还要开车,不能喝酒。”说完,他极其自然地将那杯致命的鸡尾酒,随手放在了旁边一张小圆桌上。 阮蕴玉的心猛地一沉。 巨大的失望和恐慌瞬间笼罩了她。 陆砚清像是完全没注意到阮蕴玉的异样,反而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宠溺和关心,“你也少喝一点,你的伤还没彻底好,酒精会影响恢复。” 阮蕴玉勉强扯了扯嘴角,应了一声,“嗯……” 目光却死死的,不甘心地盯着桌上那杯被遗弃的鸡尾酒。 她的脑子飞速运转,小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挣扎,寻找着下一个可能的契机。 就在这时。 “砚清!”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 只见毛永昌教授端着一杯香槟,正笑容满面地朝他们走来。 他显然已经结束了应酬,此刻心情极好。 “老师。”陆砚清立刻转身,脸上露出恭敬的笑容。 毛教授走到近前,拍了拍陆砚清的肩膀,语气亲昵,“小陆啊,我们真是好久没好好聊聊了,来!” 他举起手中的香槟杯,“陪老师喝一杯。” 陆砚清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刚要开口婉拒,“老师,我今天开车,恐怕……” “就喝一杯!” 一个轻柔却异常清晰的女声打断了陆砚清的话 是阮蕴玉。 陆砚清和毛永昌同时诧异地看向她。 阮蕴玉脸上带着无比温柔体贴的笑容,她迅速伸出手,将小圆桌上那杯陆砚清刚刚放下的,她亲手端来的鸡尾酒,稳稳地塞进了陆砚清的手里。 她动作快得不容陆砚清拒绝。 “老师金婚大喜的日子,就喝一杯嘛!”她仰着脸看着陆砚清,眼神里充满了“懂事”和“体贴”,声音甜得发腻,“等下让程承来接我们就好了,老公,你就陪老师喝一杯?” 她甚至轻轻推了推陆砚清拿着酒杯的手臂,带着撒娇的意味。 陆砚清低头看着手里握着的鸡尾酒,又看了眼阮蕴玉。 他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她此刻极力伪装出的温柔笑靥。 她那笑容之下,似乎藏着一丝他无法解读的……急切? 还有一丝……诡异的期盼? 他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带着探究、疑虑,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阮蕴玉被陆砚清看得心慌意乱,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只能强撑着与他对视,手心早已被冷汗浸透。 时间仿佛凝固了。 毛教授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这对“小夫妻”,完全没察觉两人之间暗涌的波涛,只当是年轻人恩爱,“对对对……小陆,就一杯!给老师个面子!” 陆砚清的目光在阮蕴玉脸上停留了足足有三秒钟。 那三秒钟,对阮蕴玉而言,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最终,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叮!” 清脆的碰杯声响起。 陆砚清的酒杯轻轻碰上了毛教授递过来的香槟杯。 在阮蕴玉几乎要停止呼吸的注视下,在对面人群里夏悠晴骤然亮起的,充满期待的目光中。 陆砚清微微仰头,将那杯淡金色的鸡尾酒,凑近唇边。 杯沿倾斜。 冰凉的液体,混合着那颗早已被阮蕴玉在混乱中悄然投入杯底的,无色无味的药丸融化后的成分,缓缓流入了陆砚清的口中。 他喉结滚动。 清晰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第92章 你的解药……另有其人 陆砚清喝下去了。 阮蕴玉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开心。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恐惧和强烈罪恶感,还有几分欣喜的复杂感觉,如同洪流瞬间冲垮了阮蕴玉。 阮蕴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在璀璨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 她下意识地看向人群中的夏悠晴。 夏悠晴也正看着她。 两人的目光在喧嚣的宴会厅上空,无声地碰撞。 夏悠晴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充满野心的,胜利在望的弧度。 她朝着阮蕴玉,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阮蕴玉飞快地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她强迫自己看向身边的陆砚清。 陆砚清已经放下了空酒杯,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依旧在与毛教授谈笑风生。 但阮蕴玉的心,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沉入了无底深渊。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想象。 宴会厅的喧嚣渐渐褪去,宾客陆陆续续告辞。 空气中弥漫着香槟,香水与食物混合后的倦怠气息。 陆砚清靠在宴会厅边缘的廊柱上,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从身体深处猛地窜起,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他的呼吸变得异常粗重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整张脸连同脖子都涨得通红。 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模糊,意识像被投入滚烫的沸水,迅速变得混沌不清。 强烈的眩晕感和难以抑制的冲动撕扯着他的理智。 “砚清,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毛教授关切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阮蕴玉立刻上前一步,挤出一个担忧又歉疚的笑容,伸手扶住陆砚清摇摇欲坠的身体,“毛教授,闵阿姨,不好意思,砚清他……他好像有点喝多了,不太舒服,我先送他回去休息。” 她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 “啊?好好,快去快去!”闵文华夫人连忙说道,眼神里带着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阮蕴玉不再多言,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高大沉重的陆砚清架起来,艰难地朝着电梯方向走去。 陆砚清的身体滚烫,大半重量压在她身上,脚步虚浮踉跄。 冰冷的电梯门合拢,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陆砚清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壁,试图汲取一丝凉意。 他烦躁地一把扯开领带,昂贵的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 那股诡异的燥热和失控感越来越强烈,伴随着阵阵眩晕,让他头痛欲裂。 混沌的脑海中,闪过阮蕴玉递酒时那异常急切的眼神,她打断毛教授劝酒,她亲手将那杯酒塞进他手里的画面……电光火石间。 是阮蕴玉……给他下药了。 陆砚清猛地转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身边正低着头,努力支撑着他的阮蕴玉。 他的那眼神充满了被背叛的震惊,暴怒和不敢置信的痛楚。 “阮蕴玉!”陆砚清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喘息和滔天的怒意,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你给我下药?” 阮蕴玉身体猛地一僵。 她不敢去看他那双仿佛要噬人的眼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 几秒钟后,她才抬起头,脸上充满歉疚和无措的表情,声音带着颤抖。 “陆砚清……对不起……我……” 她想解释,可话到嘴边,看着陆砚清那双被药效和怒火灼烧得通红的眼睛,看着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痛苦和背叛的绝望。 一股强烈的,从未有过的后悔和沉重的负罪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是应该感到痛快吗? 利用他,报复他之前的利用,这不是很公平吗? 阮蕴玉的目光慌乱地投向电梯内壁光滑如镜的金属表面。 镜子里映出她那张苍白,惊慌,写满愧疚的脸。 不! 不能心软! 阮蕴玉,她在心底对自己嘶吼。 镜子里的女人眼神陡然变得冰冷锐利。 她用力将那股不合时宜的软弱和负罪感狠狠压了下去。 阮蕴玉,你可真没出息! 男人给你点浪漫,给你戴个戒指,你就心动了? 忘了傅淮舟给你的教训了? 年少无知栽在他身上也就算了,你现在都26岁了,清醒一点,陆砚清为什么对你好? 还不是因为你对他有利用价值,再加上……你这张脸罢了。 等他腻了,等你没用了……自然一切都变了。 就在她内心激烈交战,眼神变幻不定之际。 “呃!”陆砚清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低吼,药效带来的强烈冲击和难以忍受的燥热彻底摧毁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被背叛的怒火和身体本能的欲望交织成毁灭性的风暴。 他猛地伸手,一把将阮蕴玉狠狠地扯了过来。 力道之大,让阮蕴玉惊呼一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电梯壁上。 “阮蕴玉!”陆砚清滚烫的身体如同烙铁般紧紧压了上来,将她死死禁锢在墙壁和他的胸膛之间。 他赤红的双眼燃烧着疯狂的怒火和情欲,声音嘶哑,带着浓烈的血腥气,“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他滚烫的大手猛地扼向阮蕴玉纤细的脖颈。 然而,那足以致命的力道却在中途骤然溃散。 药效不仅带来欲望,更侵蚀着他的力量。 他只觉得手臂发软,手指颤抖,竟连掐紧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巨大的无力感和被药物控制的屈辱感让他更加狂怒。 “唔……”陆砚清痛苦地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阮蕴玉被阮蕴玉刚才那一下掐得几乎窒息,此刻感觉到他力道的松懈和身体的摇晃,几乎是本能地,用力推了他胸口一把。 “砰……” 陆砚清高大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被这并不算重的推力直接推得踉跄后退,重重撞在对面的电梯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神涣散,狼狈不堪。 阮蕴玉看着陆砚清那副样子,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冲过去,想要扶起他,“陆砚清,你……” 她的手刚碰到他滚烫的手臂。 陆砚清猛地抬起头。 那双被情欲和怒火烧红的眼睛死死锁住她。 他像一头濒死的困兽,猛地伸出手,不是推拒,而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掐住了她的下颚。 力道依旧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禁锢。 他强迫她抬起头,迎视他眼中翻涌的疯狂和绝望。 “唔……”阮蕴玉吃痛,被迫仰起脸。 陆砚清的脸在眼前急速放大。 他滚烫的,带着浓重酒气和药味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 他低下头,目标明确地,带着毁灭性的占有欲,狠狠朝着她的唇吻了下来。 他要惩罚她,要让她感受他此刻的痛苦,要让她为背叛付出代价。 就在他灼热的唇即将碰触到她的瞬间。 阮蕴玉猛地偏过头。 用尽全身力气避开了这个充满屈辱和混乱的吻。 “不……”她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抗拒而尖利,“我不是你的解药!” 她看着陆砚清因被拒绝而更加扭曲痛苦的脸,心脏狂跳,却强撑着说出冰冷的话来。 “你的解药……另有其人!” 话音刚落。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 明亮的光线瞬间涌入狭小的空间。 只见一身黑色曳地长裙的夏悠晴,正姿态优雅地站在电梯门外。 她脸上带着一丝玩味和了然,目光在狼狈跌坐在地上的陆砚清和惊魂未定,下颚被掐出红痕的阮蕴玉之间扫过,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语气轻佻地调侃。 “哟,阮小姐,看这架势……你不会是……后悔了?” 第93章 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 阮蕴玉被夏悠晴的目光刺得浑身发冷。 后悔? 不……她不能后悔。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陆砚清已经知道是她下药了,已经这样了,没有后悔的必要了。 阮蕴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决绝。 她不再看地上痛苦挣扎的陆砚清,猛地挣脱开他无力的钳制,站起身。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抓住陆砚清的手臂,用尽吃奶的力气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朝着电梯门口的夏悠晴用力一推。 “人,我已经带到了。”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冰冷得像一块石头。 陆砚清高大的身躯失去支撑,踉跄着撞向夏悠晴。 夏悠晴早有准备,稳稳地扶住了他,脸上笑容加深。 阮蕴玉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陆砚清。 他正艰难地抬起头,赤红的眼中充满了被彻底抛弃的绝望和难以置信的痛楚。 他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那眼神,像一把费力的匕首,狠狠捅进了阮蕴玉的心脏。 阮蕴玉猛地别开脸,不敢再看。 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用力地按下了电梯的关门键。 冰冷的金属门缓缓合拢,隔绝了陆砚清那双绝望的眼睛,也隔绝了夏悠晴脸上胜利在望的笑容。 电梯下行。 阮蕴玉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浑身脱力。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陆砚清最后的眼神。 交易完成,证据到手,至于陆砚清……不重要…… 阮蕴玉冲出酒店,夜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却吹不散心头的沉重和一丝莫名的慌乱。 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陆砚清公寓的地址。 回到那个曾短暂扮演过“家”的冰冷空间,阮蕴玉没有丝毫留恋。 她动作迅速地冲进卧室,拉开衣柜,将自己的衣物一股脑儿地塞进行李箱。 那枚刺眼的钻戒阮蕴玉犹豫了几秒钟,被她取下,放在了梳妆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有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她,她也抓不住。 阮蕴玉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环顾了一下这个奢华却毫无温度的空间,深吸一口气,拉起箱子,转身大步走向玄关。 手,终于握上了冰凉的门把手。 她用力,向下转动门把手。 “咔哒。” 门锁开启的细微声响。 然而,就在她准备拉开门的前一秒。 门,突然被猛然推开。 阮蕴玉惊得后退一步,行李箱“哐当”倒地。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门口逆光而立的高大身影。 是陆砚清。 他浑身湿透,黑色西装上滴着水,头发凌乱贴在额角。 脸色依旧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粗重,深邃的眼眸死死锁住她,里面翻涌着暴风雨般的怒意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失而复得的狂躁。 夏悠晴这个废物。 阮蕴玉脑中一片空白,连逃跑都忘了。 陆砚清踏着地上的水渍,一步步逼近。 每一步都像踩在阮蕴玉的心尖上,巨大的压迫感让她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 退无可退。 “陆砚清……你……你听我解释。”阮蕴玉声音发颤,强作镇定。 陆砚清高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 他抬手,滚烫的指尖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迎视他赤红、充满戾气的双眼。 “解释?”陆砚清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喘息和刻骨的讥讽,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怎么不叫我‘老公’了?嗯?” 他俯身逼近,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 阮蕴玉被陆砚清眼中的疯狂刺痛,呼吸一窒。 她猛地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扬起头,迎上他燃烧的目光,“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冷静下来再谈!” 说完,她猛地弯腰,想从他手臂下方的空隙钻出去。 “想走?” 一声暴喝。 陆砚清反应快如闪电,那只捏着她下巴的手瞬间下移,如同铁钳般狠狠扼住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 力道之大,让她瞬间窒息,眼前发黑。 “呃!”阮蕴玉痛苦地挣扎,双手徒劳地去掰他滚烫如烙铁的手指。 陆砚清将阮蕴玉死死按在墙上,身体滚烫地压上来,赤红的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被药物催化的,毁灭性的欲望。 他低头,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不容置疑的宣告。 “你给我下的药……难道不该由你……亲自来解吗?” 第94章 狠不下心 阮蕴玉的惊呼还卡在喉咙里,身体就猛地腾空。 天旋地转间,她已被陆砚清像扛麻袋一样粗暴地甩上了肩头。 “陆砚清,你放我下来!”阮蕴玉惊骇交加,手脚并用地挣扎捶打着他坚实的后背,高跟鞋在挣扎中甩脱了一只,“浑蛋……你放开我!” 陆砚清充耳不闻,任由阮蕴玉的拳头落在身上,脚步沉稳却带着一股毁灭性的戾气。 他径直走向主卧的浴室,湿透的西装滴着水,在地板上拖出蜿蜒的水痕。 “陆砚清,你冷静点!我给你打120,救护车马上就到!”阮蕴玉的声音带着哭腔,看到陆砚清这幅样子,她是真的怂了。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透过湿衣传来的滚烫。 那是似乎……药物和怒火共同燃烧的温度的 陆砚清依旧沉默,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阮蕴玉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看陆砚清还无动于衷,阮蕴玉彻底慌了,口不择言地喊道:“救护车的钱我出,我出总行了!” 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 陆砚清脚步猛地一顿。 周身气压骤降,仿佛连空气都冻结了。 他侧过头,阮蕴玉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那无声的怒意比咆哮更令人胆寒。 下一秒,他大步跨进浴室,“砰”的一声用脚踢上门。 紧接着,阮蕴玉感觉身体被一股大力猛地放下。 “啊……” 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洗手台镜子,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弓起身子,痛呼出声,眼泪生理性地涌上眼眶。 她蜷缩在冰冷的洗手台上,抬头,正对上陆砚清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里面翻涌着赤红的火焰,有被药物催化的失控欲望,有被背叛的滔天怒火,更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深不见底的受伤和失望。 这复杂的目光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阮蕴玉的心上,让她所有的挣扎和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刚刚强撑起来的气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负罪感将她淹没。 她垂下眼帘,不敢再看那双眼睛,声音细若蚊蝇,带着破碎的哽咽,“对不起……陆砚清……对不起……” 整个浴室只剩下陆砚清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如同困兽的低吼,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敲击着阮蕴玉脆弱的神经。 热水器运作的嗡鸣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陆砚清看着她蜷缩在洗手台上,像只受惊过度,羽毛凌乱的小鸟,肩膀微微颤抖,脸上泪痕未干,那句破碎的“对不起”像羽毛一样轻,却又重重地砸在他心口。 滔天的怒火,奇迹般的,被这脆弱的一幕浇熄了一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心疼? 他烦躁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心中暗骂:陆砚清,你他妈真是栽在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手里了! 都这样了,居然还对她狠不下心! 阮蕴玉敏锐地感觉到陆砚清身上那种毁灭性的压迫感似乎减弱了一些。 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试图从洗手台上滑下来,脚尖试探着寻找地面,身体一点点往旁边挪动,想绕过他。 然而,她刚挪动不到一寸。 一只滚烫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掐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力道之大,让她瞬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别动。”陆砚清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极力克制的喘息。 那滚烫的掌心透过薄薄的衣料灼烧着她的皮肤。 阮蕴玉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像被施了定身咒,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僵硬地维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一动不敢动,只有长长的睫毛在剧烈地颤抖,泄露着内心的恐惧。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浴室里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一个粗重压抑,一个细微颤抖。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头顶上方,终于传来了陆砚清极力压抑、却依旧带着浓重欲望和一丝疲惫的嗓音,打破了死寂,“既然……知道错了……” 他的声音因为克制而显得有些断续,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那就……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你的歉意。” “实际行动?”阮蕴玉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 察觉到陆砚清的意图,阮蕴玉别过脸不去看他。 陆砚清一双大手环抱住了她,滚烫的身子贴了上来。 阮蕴玉抬手推开陆砚清,“我今天生理期,你去洗个冷水澡就好了。” 陆砚清没回答阮蕴玉,手掌轻轻摩挲着阮蕴玉的肩头。 阮蕴玉身体不由自主颤栗。 “冷水澡?”陆砚清低笑一声,那笑声在阮蕴玉听来如同恶魔的低语,“太慢了……” 他的目光像带着钩子,一寸寸扫过阮蕴玉微微起伏的胸口,最后定格在她苍白的脸上。 一字一顿,宣告着最终的审判。 “还是你……比较‘有用’。” 话音未落,他不再给她任何挣扎或求饶的机会,猛地俯身,将她再次扛上肩头,动作粗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放开我……陆砚清……你浑蛋!”阮蕴玉尖叫,指甲深深抠进陆砚清湿透的衬衫里。 “陆砚清,你个混蛋,我还在生理期!” 陆砚清充耳不闻,扛着阮蕴玉几步跨出浴室,走向那张宽敞的大床。 “砰!” 一声闷响。 阮蕴玉被阮蕴玉像丢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般,狠狠摔在了柔软却冰冷的床垫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头晕目眩。 还没等她从眩晕中缓过神,陆砚清高大的身躯已经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毁灭性的压迫感,重重地覆了上来,将她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不……不要……”阮蕴玉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拼命往后缩。 “陆砚清……我错了……但我真的在生理期。”阮蕴玉眼角含泪,语无伦次地求饶,声音破碎不堪。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哭得梨花带雨,瑟瑟发抖的样子,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 但身体里那股被药物点燃的火焰,名为“占有”和“惩罚”的火焰却烧得更旺。 她的眼泪非但没有让他心软,反而激起了更深的,想要彻底征服和掌控的欲望。 他单膝跪在床上,轻易地用一只手就钳制住了她胡乱踢蹬的双腿。 另一只手则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抓住了她两只纤细的手腕,将它们牢牢按在头顶的枕头上。 “放过你?”陆砚清俯下身,滚烫的唇几乎贴上她冰凉的耳垂,灼热的呼吸带着浓重的药味和男性气息,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地狱的诱惑,“阮蕴玉,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陆砚清的目光锁住阮蕴玉惊恐绝望的泪眼,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锁链,将她彻底钉死在这张象征着惩罚的床上。 “晚了,阮蕴玉。” “这场火……是你点的。” “现在……该由你……亲自来灭!” 阮蕴玉恶狠狠瞪着陆砚清,“陆砚清,我真在生理期,你个禽兽!” “你可以用……帮我” 陆砚清视线从上到下,最终落到了阮蕴玉手上。 第94章 狠不下心 阮蕴玉的惊呼还卡在喉咙里,身体就猛地腾空。 天旋地转间,她已被陆砚清像扛麻袋一样粗暴地甩上了肩头。 “陆砚清,你放我下来!”阮蕴玉惊骇交加,手脚并用地挣扎捶打着他坚实的后背,高跟鞋在挣扎中甩脱了一只,“浑蛋……你放开我!” 陆砚清充耳不闻,任由阮蕴玉的拳头落在身上,脚步沉稳却带着一股毁灭性的戾气。 他径直走向主卧的浴室,湿透的西装滴着水,在地板上拖出蜿蜒的水痕。 “陆砚清,你冷静点!我给你打120,救护车马上就到!”阮蕴玉的声音带着哭腔,看到陆砚清这幅样子,她是真的怂了。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透过湿衣传来的滚烫。 那是似乎……药物和怒火共同燃烧的温度的 陆砚清依旧沉默,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阮蕴玉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看陆砚清还无动于衷,阮蕴玉彻底慌了,口不择言地喊道:“救护车的钱我出,我出总行了!” 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 陆砚清脚步猛地一顿。 周身气压骤降,仿佛连空气都冻结了。 他侧过头,阮蕴玉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那无声的怒意比咆哮更令人胆寒。 下一秒,他大步跨进浴室,“砰”的一声用脚踢上门。 紧接着,阮蕴玉感觉身体被一股大力猛地放下。 “啊……” 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洗手台镜子,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弓起身子,痛呼出声,眼泪生理性地涌上眼眶。 她蜷缩在冰冷的洗手台上,抬头,正对上陆砚清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里面翻涌着赤红的火焰,有被药物催化的失控欲望,有被背叛的滔天怒火,更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深不见底的受伤和失望。 这复杂的目光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阮蕴玉的心上,让她所有的挣扎和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刚刚强撑起来的气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负罪感将她淹没。 她垂下眼帘,不敢再看那双眼睛,声音细若蚊蝇,带着破碎的哽咽,“对不起……陆砚清……对不起……” 整个浴室只剩下陆砚清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如同困兽的低吼,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敲击着阮蕴玉脆弱的神经。 热水器运作的嗡鸣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陆砚清看着她蜷缩在洗手台上,像只受惊过度,羽毛凌乱的小鸟,肩膀微微颤抖,脸上泪痕未干,那句破碎的“对不起”像羽毛一样轻,却又重重地砸在他心口。 滔天的怒火,奇迹般的,被这脆弱的一幕浇熄了一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心疼? 他烦躁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心中暗骂:陆砚清,你他妈真是栽在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手里了! 都这样了,居然还对她狠不下心! 阮蕴玉敏锐地感觉到陆砚清身上那种毁灭性的压迫感似乎减弱了一些。 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试图从洗手台上滑下来,脚尖试探着寻找地面,身体一点点往旁边挪动,想绕过他。 然而,她刚挪动不到一寸。 一只滚烫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掐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力道之大,让她瞬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别动。”陆砚清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极力克制的喘息。 那滚烫的掌心透过薄薄的衣料灼烧着她的皮肤。 阮蕴玉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像被施了定身咒,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僵硬地维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一动不敢动,只有长长的睫毛在剧烈地颤抖,泄露着内心的恐惧。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浴室里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一个粗重压抑,一个细微颤抖。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头顶上方,终于传来了陆砚清极力压抑、却依旧带着浓重欲望和一丝疲惫的嗓音,打破了死寂,“既然……知道错了……” 他的声音因为克制而显得有些断续,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那就……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你的歉意。” “实际行动?”阮蕴玉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 察觉到陆砚清的意图,阮蕴玉别过脸不去看他。 陆砚清一双大手环抱住了她,滚烫的身子贴了上来。 阮蕴玉抬手推开陆砚清,“我今天生理期,你去洗个冷水澡就好了。” 陆砚清没回答阮蕴玉,手掌轻轻摩挲着阮蕴玉的肩头。 阮蕴玉身体不由自主颤栗。 “冷水澡?”陆砚清低笑一声,那笑声在阮蕴玉听来如同恶魔的低语,“太慢了……” 他的目光像带着钩子,一寸寸扫过阮蕴玉微微起伏的胸口,最后定格在她苍白的脸上。 一字一顿,宣告着最终的审判。 “还是你……比较‘有用’。” 话音未落,他不再给她任何挣扎或求饶的机会,猛地俯身,将她再次扛上肩头,动作粗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放开我……陆砚清……你浑蛋!”阮蕴玉尖叫,指甲深深抠进陆砚清湿透的衬衫里。 “陆砚清,你个混蛋,我还在生理期!” 陆砚清充耳不闻,扛着阮蕴玉几步跨出浴室,走向那张宽敞的大床。 “砰!” 一声闷响。 阮蕴玉被阮蕴玉像丢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般,狠狠摔在了柔软却冰冷的床垫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头晕目眩。 还没等她从眩晕中缓过神,陆砚清高大的身躯已经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毁灭性的压迫感,重重地覆了上来,将她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不……不要……”阮蕴玉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拼命往后缩。 “陆砚清……我错了……但我真的在生理期。”阮蕴玉眼角含泪,语无伦次地求饶,声音破碎不堪。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哭得梨花带雨,瑟瑟发抖的样子,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 但身体里那股被药物点燃的火焰,名为“占有”和“惩罚”的火焰却烧得更旺。 她的眼泪非但没有让他心软,反而激起了更深的,想要彻底征服和掌控的欲望。 他单膝跪在床上,轻易地用一只手就钳制住了她胡乱踢蹬的双腿。 另一只手则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抓住了她两只纤细的手腕,将它们牢牢按在头顶的枕头上。 “放过你?”陆砚清俯下身,滚烫的唇几乎贴上她冰凉的耳垂,灼热的呼吸带着浓重的药味和男性气息,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地狱的诱惑,“阮蕴玉,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陆砚清的目光锁住阮蕴玉惊恐绝望的泪眼,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锁链,将她彻底钉死在这张象征着惩罚的床上。 “晚了,阮蕴玉。” “这场火……是你点的。” “现在……该由你……亲自来灭!” 阮蕴玉恶狠狠瞪着陆砚清,“陆砚清,我真在生理期,你个禽兽!” “你可以用……帮我” 陆砚清视线从上到下,最终落到了阮蕴玉手上。 第95章 舍不得跟他离了?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在阮蕴玉眼皮上跳跃。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还未完全回笼,就看到床边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陆砚清背对着她,正对着穿衣镜一丝不苟地打着领带。 晨光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轮廓,侧脸线条冷峻,仿佛昨夜浴室和卧室里的疯狂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他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系领带的动作微微一顿,侧过头来。 深邃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她刚睁开的,还带着迷蒙的眼睛。 阮蕴玉心头猛地一跳。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在他视线扫过来的瞬间,紧紧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抖着。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这副鸵鸟般的姿态,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扬了一下,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转过身,面对着床的方向,声音听不出喜怒,“醒了?” 装睡的阮蕴玉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她没动,也没吭声,只是故意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还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些,用实际行动表示:没醒!还在睡!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自欺欺人的小动作,眼底掠过一丝嘲讽。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袖口,语气依旧平淡,却抛下了一颗炸弹,“傅淮舟一早打来电话,说想找你谈离婚的事。” 他话锋突然一转,“既然你还没醒,那我就替你……回绝了?” “什么?” 阮蕴玉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被子滑落,露出肩膀上暧昧的红痕。 她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急切,“你说什么?傅淮舟……要找我离婚?”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这副瞬间“生龙活虎”的样子,眼神里的讽刺毫不掩饰,薄唇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呵……昨晚不是还哭唧唧地说腰疼,动都动不了吗?” 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裸露的肩膀和凌乱的发丝,“我看你这腰……好得很嘛?动作挺利索。” 阮蕴玉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耳垂更是红得滴血。 她羞愤交加,下意识地伸手捂住酸痛的腰,声音瞬间低了下去,带着点委屈和心虚,“我……我腰就是很痛啊……被你折腾的…” 后面的话细若蚊蝇,几乎听不见。 陆砚清没理会她的小声抱怨,径直走到床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他动作随意,甚至带着点轻慢,“啪”的一声,将文件袋丢在了阮蕴玉面前的被子上。 “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漠,“傅淮舟托人送来的,离婚协议,你自己看看。” 那一声轻响,像敲在阮蕴玉心上。 她看着那个躺在深色被面上的牛皮纸袋,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离婚……傅淮舟终于肯签字了?这么快?而且……是主动找她? 她还没把那些证据发给他,他怎么和她提离婚了? 这是想通了? 巨大的疑惑和一丝不真实感涌上心头。 阮蕴玉顾不上腰酸背痛,也顾不上在陆砚清面前的尴尬,立刻伸出手,有些急切地抓过文件袋,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她飞快地拆开封口,抽出里面薄薄的几页纸。 白纸黑字,清晰无比,是离婚协议书。 阮蕴玉的目光急切地在协议上搜寻着。 她的呼吸随着视线的移动,渐渐变得急促,脸上的表情也从最初的急切,慢慢变成了震惊,然后是深深的疑惑,最后凝固成一片复杂难言的沉思。 协议条款异常“简洁”: 双方自愿解除婚姻关系。 婚内所有财产(包括但不限于傅淮舟名下所有公司股权、房产、车辆、银行存款、证券、理财产品等),全部归女方(阮蕴玉)所有。 男方(傅淮舟)自愿放弃所有财产分割要求,净身出户。 双方无共同子女,无抚养权纠纷。 自双方签字之日起生效。 阮蕴玉的指尖停留在“净身出户”上,久久没有移动。 这……这根本就不是傅淮舟的风格!他怎么可能主动放弃所有财产? 也对傅淮舟的财产早就转移走了……他名下根本就没多少钱。 她要的是傅淮舟真的净身出户。 这份离婚协议,她现在还不能签。 陆砚清一直观察着阮蕴玉的表情变化,从震惊到疑惑,再到此刻的凝重沉思。 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姿态从容,淡淡开口,“看完了?条件……还满意吗?” 阮蕴玉没抬头,只是将离婚协议放在了旁边的床头上。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深不见底。 “怎么了?”他微微俯身,靠近她,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是觉得他给的太多,烫手?还是……” 他微微眯起眼,“舍不得跟他离了?” 第95章 舍不得跟他离了?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在阮蕴玉眼皮上跳跃。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还未完全回笼,就看到床边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陆砚清背对着她,正对着穿衣镜一丝不苟地打着领带。 晨光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轮廓,侧脸线条冷峻,仿佛昨夜浴室和卧室里的疯狂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他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系领带的动作微微一顿,侧过头来。 深邃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她刚睁开的,还带着迷蒙的眼睛。 阮蕴玉心头猛地一跳。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在他视线扫过来的瞬间,紧紧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抖着。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这副鸵鸟般的姿态,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扬了一下,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转过身,面对着床的方向,声音听不出喜怒,“醒了?” 装睡的阮蕴玉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她没动,也没吭声,只是故意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还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些,用实际行动表示:没醒!还在睡!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自欺欺人的小动作,眼底掠过一丝嘲讽。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袖口,语气依旧平淡,却抛下了一颗炸弹,“傅淮舟一早打来电话,说想找你谈离婚的事。” 他话锋突然一转,“既然你还没醒,那我就替你……回绝了?” “什么?” 阮蕴玉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被子滑落,露出肩膀上暧昧的红痕。 她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急切,“你说什么?傅淮舟……要找我离婚?”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这副瞬间“生龙活虎”的样子,眼神里的讽刺毫不掩饰,薄唇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呵……昨晚不是还哭唧唧地说腰疼,动都动不了吗?” 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裸露的肩膀和凌乱的发丝,“我看你这腰……好得很嘛?动作挺利索。” 阮蕴玉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耳垂更是红得滴血。 她羞愤交加,下意识地伸手捂住酸痛的腰,声音瞬间低了下去,带着点委屈和心虚,“我……我腰就是很痛啊……被你折腾的…” 后面的话细若蚊蝇,几乎听不见。 陆砚清没理会她的小声抱怨,径直走到床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他动作随意,甚至带着点轻慢,“啪”的一声,将文件袋丢在了阮蕴玉面前的被子上。 “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漠,“傅淮舟托人送来的,离婚协议,你自己看看。” 那一声轻响,像敲在阮蕴玉心上。 她看着那个躺在深色被面上的牛皮纸袋,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离婚……傅淮舟终于肯签字了?这么快?而且……是主动找她? 她还没把那些证据发给他,他怎么和她提离婚了? 这是想通了? 巨大的疑惑和一丝不真实感涌上心头。 阮蕴玉顾不上腰酸背痛,也顾不上在陆砚清面前的尴尬,立刻伸出手,有些急切地抓过文件袋,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她飞快地拆开封口,抽出里面薄薄的几页纸。 白纸黑字,清晰无比,是离婚协议书。 阮蕴玉的目光急切地在协议上搜寻着。 她的呼吸随着视线的移动,渐渐变得急促,脸上的表情也从最初的急切,慢慢变成了震惊,然后是深深的疑惑,最后凝固成一片复杂难言的沉思。 协议条款异常“简洁”: 双方自愿解除婚姻关系。 婚内所有财产(包括但不限于傅淮舟名下所有公司股权、房产、车辆、银行存款、证券、理财产品等),全部归女方(阮蕴玉)所有。 男方(傅淮舟)自愿放弃所有财产分割要求,净身出户。 双方无共同子女,无抚养权纠纷。 自双方签字之日起生效。 阮蕴玉的指尖停留在“净身出户”上,久久没有移动。 这……这根本就不是傅淮舟的风格!他怎么可能主动放弃所有财产? 也对傅淮舟的财产早就转移走了……他名下根本就没多少钱。 她要的是傅淮舟真的净身出户。 这份离婚协议,她现在还不能签。 陆砚清一直观察着阮蕴玉的表情变化,从震惊到疑惑,再到此刻的凝重沉思。 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姿态从容,淡淡开口,“看完了?条件……还满意吗?” 阮蕴玉没抬头,只是将离婚协议放在了旁边的床头上。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深不见底。 “怎么了?”他微微俯身,靠近她,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是觉得他给的太多,烫手?还是……” 他微微眯起眼,“舍不得跟他离了?” 第96章 没办法再相信任何人 阮蕴玉听到陆砚清说的话,胸中压抑的怒火和委屈瞬间被点燃。 她抓起那份协议书,狠狠摔向陆砚清。 “啪!”纸张打在陆砚清挺括的西装上,散落开来。 “我要的是傅淮舟真正、彻底的净身出户!”阮蕴玉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不是这份废纸,他早就把博壹集团的核心股份,还有名下所有值钱的房产、资产,通过各种手段转移得干干净净了。” “你别告诉我,这些你都不知道?” 阮蕴玉死死盯着陆砚清,眼神锐利如刀,“傅淮舟之前那么信任你,把你当兄弟,我不信他一点口风都没向你透过,一点痕迹都没在你面前露过。”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李冉给我的证据,里面有部分银行流水,清清楚楚显示,傅淮舟私人账户有接近两千万的资金,流入了你名下的‘砚衡律师事务所’账户如此高额,频繁的资金转入。” “陆大律师,你作为砚衡事务所唯一的负责人和实际掌控人,你告诉我,你会不知情?”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房间里只剩下阮蕴玉急促的呼吸声。 陆砚清低头,看着散落在脚边的离婚协议,脸上没有任何被揭穿的慌乱,反而出奇的平静。 他弯腰,动作优雅地捡起那几页纸,随意地翻看了几页,仿佛在看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 然后,他抬起头,深邃的目光直直看向阮蕴玉,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所以,这就是你不相信我的原因?” 阮蕴玉被陆砚清过于平静的反应噎了一下,沉默了几秒钟。 她避开他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自嘲,“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我没办法再相信任何人。” 她抬起眼,眼中是经历过背叛后的冰冷荒芜。 她曾经那么相信傅淮舟,毫无保留。 结果呢? 她得到了什么? 欺骗,背叛,算计…… 她重新看向陆砚清,眼神带着孤注一掷的质问:“至于那些银行流水……陆律师,你告诉我,那些白纸黑字,加盖了银行公章的记录……也能作假吗?” 陆砚清没有立刻回答。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抚过阮蕴玉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阮蕴玉身体僵硬住了。 陆砚清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失望,还有一丝被深深刺伤的痛楚。 “所以……你是宁愿相信那个刚认识不久,甚至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的夏悠晴……也不愿意相信我?” 他生气的,从来不是她给他下药。 他生气的是,在她心里,他竟然连夏悠晴那个带着明确目的接近她的人都不如。 她宁愿选择和夏悠晴做交易,也不肯向他透露半分,寻求他的帮助。 “别碰我。”阮蕴玉猛地挥手,狠狠打落陆砚清抚在自己脸上的手。 力道之大,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后移一步,拉开距离,眼神冰冷而疏离。 “陆砚清,我和夏悠晴之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有交易,没有信任!” “至于你……”阮蕴玉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也一样!”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如果你没办法让傅淮舟真正地,彻底地净身出户,把该属于我的东西一分不少地拿回来……”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决绝,“那么,我可以选择换一个代理律师!” “呵……”陆砚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他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鹰隼,带着洞察一切的嘲讽,“换一个?你说的是……你那位学长,李方翰?” 阮蕴玉眼底瞬间闪过巨大的错愕。 他怎么连李方翰都知道? 她的秘密在他面前,似乎无所遁形,这认知让她感到一阵恐慌和被彻底看穿的愤怒。 短暂的慌乱后,她强行压下心绪,猛地扬起头,倔强地迎视着陆砚清锐利的目光,“是又怎么样?” “怎么样?”陆砚清眼神骤冷,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他猛地逼近,速度快得让阮蕴玉来不及反应,一只大手如同铁钳般狠狠捏住了她的下颚,强迫她抬头,直视他眼中翻涌的怒意和冰冷的嘲弄。 “他查了这么久,连‘焦林’项目的一丁点皮毛都没摸到,连傅淮舟中饱私馕的证据都没找到?你确定要把希望寄托在这种废物身上?” 下颚传来的剧痛让阮蕴玉倒吸一口冷气,但她咬紧牙关,不肯示弱。 她用力挣扎,双手抵住陆砚清坚实的胸膛,用尽力气猛地一推。 “那就和你没有关系了!” 她挣脱他的钳制,顾不上身体的酸软和内心的恐慌,转身就朝卧室门口冲去。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手时。 身后,陆砚清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如同冰锥,清晰地刺入她的耳膜。 “阮蕴玉!”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头发寒的笃定。 “就算……你真的侥幸拿到了‘焦林’项目里傅淮舟中饱私囊的证据……”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清晰地感受到阮蕴玉奔跑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体瞬间僵硬。 “……你觉得,凭你,或者凭你那个废物学长……真的能威胁到傅淮舟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残酷的怜悯。 “你只会打草惊蛇,只会让他狗急跳墙,只会把你自己……彻底暴露在他和他背后那些人的枪口之下。” “傅淮舟敢在国家项目上中饱私馕,背后肯定有人的……” 最后一句,如同重锤落下: “别到最后,你非但和傅淮舟离不了婚,还会把自己……甚至把你身边的人……都害死!” “只有我……”陆砚清的声音带着掌控全局的绝对自信和不容置疑的力量,“只有我,才能帮你。” 阮蕴玉的脚步,如同被钉在了原地。 她背对着陆砚清,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他最后那几句话,给她带来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恐惧。 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吗?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后怕瞬间攫住了她。 现实的冰冷和残酷,像一盆冰水,浇得她透心凉。 她僵在原地,手指死死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巨大的挣扎在她心中翻腾。 是继续赌气离开,孤注一掷? 还是……向陆砚清低头? 陆砚清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僵硬的背影,如同耐心的猎手,等待猎物做出最后的抉择。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和一种无声的、巨大的张力。 第96章 没办法再相信任何人 阮蕴玉听到陆砚清说的话,胸中压抑的怒火和委屈瞬间被点燃。 她抓起那份协议书,狠狠摔向陆砚清。 “啪!”纸张打在陆砚清挺括的西装上,散落开来。 “我要的是傅淮舟真正、彻底的净身出户!”阮蕴玉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不是这份废纸,他早就把博壹集团的核心股份,还有名下所有值钱的房产、资产,通过各种手段转移得干干净净了。” “你别告诉我,这些你都不知道?” 阮蕴玉死死盯着陆砚清,眼神锐利如刀,“傅淮舟之前那么信任你,把你当兄弟,我不信他一点口风都没向你透过,一点痕迹都没在你面前露过。”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李冉给我的证据,里面有部分银行流水,清清楚楚显示,傅淮舟私人账户有接近两千万的资金,流入了你名下的‘砚衡律师事务所’账户如此高额,频繁的资金转入。” “陆大律师,你作为砚衡事务所唯一的负责人和实际掌控人,你告诉我,你会不知情?”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房间里只剩下阮蕴玉急促的呼吸声。 陆砚清低头,看着散落在脚边的离婚协议,脸上没有任何被揭穿的慌乱,反而出奇的平静。 他弯腰,动作优雅地捡起那几页纸,随意地翻看了几页,仿佛在看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 然后,他抬起头,深邃的目光直直看向阮蕴玉,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所以,这就是你不相信我的原因?” 阮蕴玉被陆砚清过于平静的反应噎了一下,沉默了几秒钟。 她避开他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自嘲,“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我没办法再相信任何人。” 她抬起眼,眼中是经历过背叛后的冰冷荒芜。 她曾经那么相信傅淮舟,毫无保留。 结果呢? 她得到了什么? 欺骗,背叛,算计…… 她重新看向陆砚清,眼神带着孤注一掷的质问:“至于那些银行流水……陆律师,你告诉我,那些白纸黑字,加盖了银行公章的记录……也能作假吗?” 陆砚清没有立刻回答。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抚过阮蕴玉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阮蕴玉身体僵硬住了。 陆砚清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失望,还有一丝被深深刺伤的痛楚。 “所以……你是宁愿相信那个刚认识不久,甚至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的夏悠晴……也不愿意相信我?” 他生气的,从来不是她给他下药。 他生气的是,在她心里,他竟然连夏悠晴那个带着明确目的接近她的人都不如。 她宁愿选择和夏悠晴做交易,也不肯向他透露半分,寻求他的帮助。 “别碰我。”阮蕴玉猛地挥手,狠狠打落陆砚清抚在自己脸上的手。 力道之大,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后移一步,拉开距离,眼神冰冷而疏离。 “陆砚清,我和夏悠晴之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有交易,没有信任!” “至于你……”阮蕴玉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也一样!”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如果你没办法让傅淮舟真正地,彻底地净身出户,把该属于我的东西一分不少地拿回来……”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决绝,“那么,我可以选择换一个代理律师!” “呵……”陆砚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他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鹰隼,带着洞察一切的嘲讽,“换一个?你说的是……你那位学长,李方翰?” 阮蕴玉眼底瞬间闪过巨大的错愕。 他怎么连李方翰都知道? 她的秘密在他面前,似乎无所遁形,这认知让她感到一阵恐慌和被彻底看穿的愤怒。 短暂的慌乱后,她强行压下心绪,猛地扬起头,倔强地迎视着陆砚清锐利的目光,“是又怎么样?” “怎么样?”陆砚清眼神骤冷,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他猛地逼近,速度快得让阮蕴玉来不及反应,一只大手如同铁钳般狠狠捏住了她的下颚,强迫她抬头,直视他眼中翻涌的怒意和冰冷的嘲弄。 “他查了这么久,连‘焦林’项目的一丁点皮毛都没摸到,连傅淮舟中饱私馕的证据都没找到?你确定要把希望寄托在这种废物身上?” 下颚传来的剧痛让阮蕴玉倒吸一口冷气,但她咬紧牙关,不肯示弱。 她用力挣扎,双手抵住陆砚清坚实的胸膛,用尽力气猛地一推。 “那就和你没有关系了!” 她挣脱他的钳制,顾不上身体的酸软和内心的恐慌,转身就朝卧室门口冲去。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手时。 身后,陆砚清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如同冰锥,清晰地刺入她的耳膜。 “阮蕴玉!”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头发寒的笃定。 “就算……你真的侥幸拿到了‘焦林’项目里傅淮舟中饱私囊的证据……”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清晰地感受到阮蕴玉奔跑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体瞬间僵硬。 “……你觉得,凭你,或者凭你那个废物学长……真的能威胁到傅淮舟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残酷的怜悯。 “你只会打草惊蛇,只会让他狗急跳墙,只会把你自己……彻底暴露在他和他背后那些人的枪口之下。” “傅淮舟敢在国家项目上中饱私馕,背后肯定有人的……” 最后一句,如同重锤落下: “别到最后,你非但和傅淮舟离不了婚,还会把自己……甚至把你身边的人……都害死!” “只有我……”陆砚清的声音带着掌控全局的绝对自信和不容置疑的力量,“只有我,才能帮你。” 阮蕴玉的脚步,如同被钉在了原地。 她背对着陆砚清,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他最后那几句话,给她带来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恐惧。 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吗?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后怕瞬间攫住了她。 现实的冰冷和残酷,像一盆冰水,浇得她透心凉。 她僵在原地,手指死死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巨大的挣扎在她心中翻腾。 是继续赌气离开,孤注一掷? 还是……向陆砚清低头? 陆砚清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僵硬的背影,如同耐心的猎手,等待猎物做出最后的抉择。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和一种无声的、巨大的张力。 第97章 报复开始 房间里令人窒息的沉默被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 尖锐的声响刺破了紧绷的空气。 阮蕴玉下意识地循声望去,看到自己遗落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正疯狂闪烁,显示着一个京北市的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瞬,但还是鬼使神差地,她还是快步走过去,一把抓起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喂?哪位?”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带着哭腔、无比焦急的女声,是慕晚星。 “姐姐!姐姐!不好了!爸爸…爸爸他刚才在家里突然晕倒了!叫都叫不醒!救护车刚把他送到医院,现在在急救室抢救!医生说情况很危险!姐姐你快来……” “够了!” 阮蕴玉像是被那声“姐姐”和“爸爸”烫到,猛地厉声打断。 她声音冰冷得像淬了寒冰,“他是你爸!不是我爸!他的死活,跟我没关系!” 话音未落,她毫不犹豫地掐断了电话,动作决绝得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手机被她随手扔回床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阮蕴玉平复好心情,她转过身,目光如炬,死死钉在依旧从容系着最后一颗衬衫纽扣的陆砚清身上。 所有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句带着破釜沉舟气势的质问,掷地有声,“陆砚清!我凭什么相信你?” 陆砚清慢条斯理地将纽扣扣好,抚平衬衫上最后一丝褶皱。 他这才抬眼,看向如同炸毛刺猬般的阮蕴玉。 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波澜,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和掌控一切的笃定。 他薄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凭你……还有其他人可以选吗?” 这句话像一把精准的匕首,瞬间刺穿了阮蕴玉强撑的盔甲。 她所有的愤怒、不甘、质问,在这赤裸裸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是啊,她还能找谁? 陆砚清身后有陆家,整个京北市没人敢动她。 她是她最好的选择,现在似乎也是唯一的选择了。 巨大的无力感和被逼到悬崖边的绝望瞬间笼罩住了她。 她像一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困兽,胸口的剧烈起伏慢慢平复,只剩下冰冷的窒息感。 她看着陆砚清那张冷静到近乎无情的脸,终于明白,自己根本没有谈判的筹码。 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种认命的冰冷和疲惫。 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自嘲,“好!陆砚清,你赢了。”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吐出那句屈辱的话,“说,你的条件。” 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步步紧逼,甚至不惜在她面前展示傅淮舟的“净身出户”协议,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不就是为了逼她亲口说出这句话吗? 陆砚清看着她眼中那抹屈辱却不得不低头的冰冷,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得逞的微光。 他并没有立刻提出什么苛刻的要求,反而姿态随意地环顾了一下这间奢华的卧室,目光扫过光洁的地板和纤尘不染的家具,语气轻松,“条件?”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阮蕴玉脸上,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主人般的姿态: “我这房子……好像有段时间没好好做保洁了。” 他抬手,随意地拂了一下旁边矮柜光滑的表面,仿佛在检查灰尘,“既然阮小姐暂时没有其他安排……那就麻烦你……辛苦一下?” “保洁?” 阮蕴玉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更苛刻的利用,更屈辱的交易,甚至更不堪的身体索取……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个。 让她做…保洁? 阮蕴玉咬住下唇,若有所思看着陆砚清。 就这么简单? 让她做家务而已? 陆砚清自顾自地走到衣帽间门口,拿出了一套崭新的、叠得整整齐齐的,家政工服? 灰扑扑的颜色,粗糙的布料,上面甚至还印着一个可笑的家政公司logo。 他将那套衣服,连同一条同样崭新的抹布,一起递到了阮蕴玉面前。 动作自然得像在吩咐一个真正的钟点工。 “工具间在走廊尽头,清洁用品齐全。”他语气平淡,不带任何情绪,“要求很简单:所有房间,地面、桌面、台面、玻璃…一尘不染,角落缝隙,不能有灰尘。” “做完,检查合格,我们再谈下一步。” 阮蕴玉看着递到眼前的灰扑扑的衣服和那条刺眼的抹布,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 什么叫再谈下一步? 那就是他不满意的话,她就要一直做下去? 她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陆砚清,你……你别太过分了。”她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陆砚清挑了挑眉,收回手,将工服和抹布随手放在旁边的矮柜上。 他双手插进西裤口袋,微微俯身,靠近阮蕴玉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威胁。 “欺人太甚?阮小姐,你似乎忘了……”他的目光扫过她颈间暧昧的红痕,意有所指,“昨晚是谁给我下药,又是谁把我丢给夏悠晴的?” 他直起身,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更令人心寒。 “做,还是不做,选择权在你,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就走,大门就在那里。”他抬手指了指卧室门的方向,语气带着十足的“宽容”,“只是这样的话,傅淮舟可真的没办法净身出户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浇熄了她所有的怒火,只剩下刺骨的屈辱和沉重的无力感。 她盯着矮柜上那套灰扑扑的工服,想了许久。 时间仿佛凝固了。 陆砚清不再催促,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欣赏着她脸上每一丝痛苦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 阮蕴玉紧握的拳头,终于,极其缓慢地、带着巨大的不甘和屈辱,松开了。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都吸进肺里碾碎。 然后,她伸出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抓起了那套家政工服和那条冰冷的抹布。 她没有再看陆砚清一眼,只是死死地盯着手中的东西,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冰冷而空洞。 “好。” “我做。” 第97章 报复开始 房间里令人窒息的沉默被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 尖锐的声响刺破了紧绷的空气。 阮蕴玉下意识地循声望去,看到自己遗落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正疯狂闪烁,显示着一个京北市的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瞬,但还是鬼使神差地,她还是快步走过去,一把抓起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喂?哪位?”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带着哭腔、无比焦急的女声,是慕晚星。 “姐姐!姐姐!不好了!爸爸…爸爸他刚才在家里突然晕倒了!叫都叫不醒!救护车刚把他送到医院,现在在急救室抢救!医生说情况很危险!姐姐你快来……” “够了!” 阮蕴玉像是被那声“姐姐”和“爸爸”烫到,猛地厉声打断。 她声音冰冷得像淬了寒冰,“他是你爸!不是我爸!他的死活,跟我没关系!” 话音未落,她毫不犹豫地掐断了电话,动作决绝得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手机被她随手扔回床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阮蕴玉平复好心情,她转过身,目光如炬,死死钉在依旧从容系着最后一颗衬衫纽扣的陆砚清身上。 所有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句带着破釜沉舟气势的质问,掷地有声,“陆砚清!我凭什么相信你?” 陆砚清慢条斯理地将纽扣扣好,抚平衬衫上最后一丝褶皱。 他这才抬眼,看向如同炸毛刺猬般的阮蕴玉。 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波澜,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和掌控一切的笃定。 他薄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凭你……还有其他人可以选吗?” 这句话像一把精准的匕首,瞬间刺穿了阮蕴玉强撑的盔甲。 她所有的愤怒、不甘、质问,在这赤裸裸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是啊,她还能找谁? 陆砚清身后有陆家,整个京北市没人敢动她。 她是她最好的选择,现在似乎也是唯一的选择了。 巨大的无力感和被逼到悬崖边的绝望瞬间笼罩住了她。 她像一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困兽,胸口的剧烈起伏慢慢平复,只剩下冰冷的窒息感。 她看着陆砚清那张冷静到近乎无情的脸,终于明白,自己根本没有谈判的筹码。 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种认命的冰冷和疲惫。 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自嘲,“好!陆砚清,你赢了。”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吐出那句屈辱的话,“说,你的条件。” 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步步紧逼,甚至不惜在她面前展示傅淮舟的“净身出户”协议,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不就是为了逼她亲口说出这句话吗? 陆砚清看着她眼中那抹屈辱却不得不低头的冰冷,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得逞的微光。 他并没有立刻提出什么苛刻的要求,反而姿态随意地环顾了一下这间奢华的卧室,目光扫过光洁的地板和纤尘不染的家具,语气轻松,“条件?”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阮蕴玉脸上,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主人般的姿态: “我这房子……好像有段时间没好好做保洁了。” 他抬手,随意地拂了一下旁边矮柜光滑的表面,仿佛在检查灰尘,“既然阮小姐暂时没有其他安排……那就麻烦你……辛苦一下?” “保洁?” 阮蕴玉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更苛刻的利用,更屈辱的交易,甚至更不堪的身体索取……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个。 让她做…保洁? 阮蕴玉咬住下唇,若有所思看着陆砚清。 就这么简单? 让她做家务而已? 陆砚清自顾自地走到衣帽间门口,拿出了一套崭新的、叠得整整齐齐的,家政工服? 灰扑扑的颜色,粗糙的布料,上面甚至还印着一个可笑的家政公司logo。 他将那套衣服,连同一条同样崭新的抹布,一起递到了阮蕴玉面前。 动作自然得像在吩咐一个真正的钟点工。 “工具间在走廊尽头,清洁用品齐全。”他语气平淡,不带任何情绪,“要求很简单:所有房间,地面、桌面、台面、玻璃…一尘不染,角落缝隙,不能有灰尘。” “做完,检查合格,我们再谈下一步。” 阮蕴玉看着递到眼前的灰扑扑的衣服和那条刺眼的抹布,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 什么叫再谈下一步? 那就是他不满意的话,她就要一直做下去? 她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陆砚清,你……你别太过分了。”她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陆砚清挑了挑眉,收回手,将工服和抹布随手放在旁边的矮柜上。 他双手插进西裤口袋,微微俯身,靠近阮蕴玉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威胁。 “欺人太甚?阮小姐,你似乎忘了……”他的目光扫过她颈间暧昧的红痕,意有所指,“昨晚是谁给我下药,又是谁把我丢给夏悠晴的?” 他直起身,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更令人心寒。 “做,还是不做,选择权在你,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就走,大门就在那里。”他抬手指了指卧室门的方向,语气带着十足的“宽容”,“只是这样的话,傅淮舟可真的没办法净身出户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浇熄了她所有的怒火,只剩下刺骨的屈辱和沉重的无力感。 她盯着矮柜上那套灰扑扑的工服,想了许久。 时间仿佛凝固了。 陆砚清不再催促,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欣赏着她脸上每一丝痛苦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 阮蕴玉紧握的拳头,终于,极其缓慢地、带着巨大的不甘和屈辱,松开了。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都吸进肺里碾碎。 然后,她伸出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抓起了那套家政工服和那条冰冷的抹布。 她没有再看陆砚清一眼,只是死死地盯着手中的东西,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冰冷而空洞。 “好。” “我做。” 第98章 深入交流 “用力!角落,看见没?灰都积成毛毯了。” 陆砚清的声音懒洋洋地飘了过来。 他陷在宽大的丝绒沙发里,长腿交叠,指尖捏着一杯红酒,深红的液体在玻璃杯壁上留下缓慢滑落的痕迹。 窗外午后刺眼的光线被厚重的窗帘拦腰斩断,只在缝隙里透进几缕,切割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和慵懒的姿态。 阮蕴玉没回头,腰弯得更低,手里的抹布狠狠擦过面前胡桃木矮柜的雕花边缘。 灰尘被蛮力驱赶,簌簌落下。 矮柜上方悬着一幅巨大的抽象油画,扭曲的色彩和线条沉甸甸地压下来。 “上面……”陆砚清啜了一口酒,喉结滚动,声音带着一丝红酒浸润后的沙哑,“也要擦。” 阮蕴玉动作猛地一停。 她直起发酸的腰,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股混合着酒气的空气闷得她胸口发堵。 她转过身,狠狠剜向沙发上的男人。“陆砚清,把你那张嘴,给我闭上,我嫌恶心。” 陆砚清非但没恼,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浓黑的眉毛挑衅般扬起,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弧度,“哦?嫌我嘴巴臭?” 他顿了顿,目光放肆地扫过她紧抿的唇,“那昨晚是谁……” “闭嘴!”阮蕴玉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打断他,脸颊无法控制地涌起一阵热辣。 她用力扭回头,对着光可鉴人的柜面翻了一个巨大而清晰的白眼,牙齿几乎要咬碎。 她一把抓过旁边高脚凳,哐当一声拖过来,踩上去,不再看他。 抹布带着狠劲,在柜顶积了不知多久的浮尘上反复刮擦。 灰尘在透进来的光线里疯狂舞动。 她伸手探向柜子最里面角落,指尖触到一个微凉的凸起,一个隐藏在柜顶靠墙阴影里的,极其不起眼的老式木制抽屉。 她皱着眉,用力往外一拉。 抽屉发出干涩滞重的摩擦声,艰难地滑出一小半。 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张薄薄的,微微泛黄的照片,因为震动,从底部滑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积着薄灰的柜面上,正面朝上。 阮蕴玉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时间仿佛瞬间凝固。 抹布从她僵硬的手指间滑落,无声地掉在地毯上。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穿着碎花连衣裙,站在一个爬满青藤的旧式院落门口,对着镜头笑得阳光灿烂。 那眉眼,那鼻梁的弧度,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她好像…… 怎么会? 阮蕴玉的呼吸似乎都慢了几拍。 “你在磨蹭什……”陆砚清声音戛然而止。 阮蕴玉甚至没听到脚步声,只觉得一股带着红酒气息的风猛地扑近。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带着骇人的速度从她眼前掠过,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蛮力,狠狠地,几乎是抢夺般地将那张照片攥进了掌心。 陆砚清动作太快,太猛。 阮蕴玉甚至感觉到他冰冷的手指关节擦过了自己温热的手背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愕然转头。 陆砚清就站在高脚凳旁,近在咫尺。 他脸上的慵懒和戏谑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失态的紧绷。 他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下颚线绷得如同刀刻。 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只剩下两人压抑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旧东西而已。”陆砚清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嘶哑,像是砂纸磨过粗糙的木头,每一个字都绷得紧紧的,带着极力压抑的某种东西,听起来异常干涩。 他飞快地将握着照片的手背到身后,动作带着一丝狼狈的遮掩。 阮蕴玉的目光从他煞白的脸,移到他背在身后那只紧握的,微微颤抖的手,最后落回他强作镇定的眼睛深处。 那里面有一闪而过的慌乱,一种被窥破秘密的惊悸,清晰得无法错辨。 一股冰冷刺骨的嘲讽,像深井里的水,瞬间淹没了她心底最后一点微弱的波澜。 她踩着高脚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所有的愕然,震惊都迅速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她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空洞至极的弧度。 “哦。”她应了一声,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她动作利落地从凳子上下来,弯腰捡起地上的抹布,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知道了。” 她背对着他,继续擦拭旁边另一个光洁如新的柜子,语气淡漠。 阮蕴玉咬着牙,将最后一块玻璃擦得锃亮,几乎能照出人影。 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脸颊因为用力而泛红。 她直起酸痛的腰,环顾四周。 光洁如镜的地板,纤尘不染的台面,连最刁钻的角落缝隙都看不到一丝灰尘。 “呼……”阮蕴玉长长吁了口气,抹了把额角的汗珠,转身看向一直像个监工般躺在卧室沙发上的陆砚清。 陆砚清姿态慵懒,修长的手指捏着红酒杯脚,轻轻晃动着杯中的深红色液体。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闲适的光晕,与阮蕴玉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卫生打扫干净了。”阮蕴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却异常平静,“现在,可以谈谈‘下一步’了?” 陆砚清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酒,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房间里扫视。 他起身,踱步到客厅,手指故意划过光洁的电视柜边缘,昂贵的实木茶几表面,甚至俯身看了看沙发底下……他试图找出哪怕一丝瑕疵,好继续刁难她。 然而,没有。 一尘不染,无可挑剔。 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惊讶,随即被掩饰过去。 陆砚清放下酒杯,走回阮蕴玉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辛苦了。” 阮蕴玉面无表情地看着陆砚清,等着他开条件。 陆砚清却并没有立刻提“下一步”,而是从西装内袋里优雅地掏出两张设计精美的卡片——是两张顶级的音乐会门票。 他递到阮蕴玉面前,“晚上有场不错的音乐会,请你看,算是……犒劳。” 阮蕴玉的目光落在那两张烫金的门票上,只觉得无比讽刺。 犒劳? 把她当钟点工使唤完,再赏两张音乐会门票?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而疏离的笑意,“陆律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惜,我艺术修养浅薄,还没到能欣赏这种高雅音乐会的地步。” 她伸出手,毫不犹豫地将陆砚清拿着门票的手推了回去,“大可不必,我现在只想谈正事。” 陆砚清的手被推开,他非但不恼,反而像是预料到了她的反应。 他收回手,低头看了看那两张门票,又抬眼看向阮蕴玉,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艺术修养可以慢慢培养。”他晃了晃手中的门票,语气轻松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既然阮小姐不想‘被请’,那就……陪我一起去。” 阮蕴玉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头瞬间紧锁,“陆砚清,你什么意思?你玩我了?” 陆砚清看向阮蕴玉的眼神平静无波,“我没玩你。” “等下会有人送衣服过来。” “这不是衣服的问题!”阮蕴玉气结,声音拔高,“是我不想去……我对音乐没兴趣!” “我只想谈傅淮舟的事!” 陆砚清挑眉,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阮蕴玉,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不是我求你。”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危险的警告,“陪我看场音乐会,换我帮你彻底解决傅淮舟,让他真正净身出户,身败名裂……这笔交易,很划算,不是吗?”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因为愤怒而微微泛红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还是说你想……和我更加深入交流洗一下?” “变态!”阮蕴玉别开脸,不再看陆砚清,“我去。” 陆砚清很满意阮蕴玉这幅样子,他直起身,拿出手机拨了程承的电话,言简意赅,“送一套女士礼服过来,尺寸……” 他报出了阮蕴玉的尺码,精准无误。“要快。” 一个小时后。 阮蕴玉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恍惚。 陆砚清让人送来的是一条剪裁极其简约的黑色长裙。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流畅的线条完美勾勒出她纤细的身材,露肩设计展露出优美的肩颈线条,裙摆如流水般垂坠。低调,却透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奢华与高贵。配上送来的简单珠宝和一双精致的黑色高跟鞋,与她平日或温婉或冷厉的气质截然不同,此刻的她,像一朵在暗夜中悄然绽放的黑玫瑰,神秘而疏离。 陆砚清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同样换上了一身更为正式的黑色礼服。他看着镜中的阮蕴玉,眼神深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和…复杂的审视。 “走。”他收回目光,语气平淡,率先走向门口。 阮蕴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挺直脊背,跟了上去。高跟鞋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尊严上。 第98章 深入交流 “用力!角落,看见没?灰都积成毛毯了。” 陆砚清的声音懒洋洋地飘了过来。 他陷在宽大的丝绒沙发里,长腿交叠,指尖捏着一杯红酒,深红的液体在玻璃杯壁上留下缓慢滑落的痕迹。 窗外午后刺眼的光线被厚重的窗帘拦腰斩断,只在缝隙里透进几缕,切割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和慵懒的姿态。 阮蕴玉没回头,腰弯得更低,手里的抹布狠狠擦过面前胡桃木矮柜的雕花边缘。 灰尘被蛮力驱赶,簌簌落下。 矮柜上方悬着一幅巨大的抽象油画,扭曲的色彩和线条沉甸甸地压下来。 “上面……”陆砚清啜了一口酒,喉结滚动,声音带着一丝红酒浸润后的沙哑,“也要擦。” 阮蕴玉动作猛地一停。 她直起发酸的腰,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股混合着酒气的空气闷得她胸口发堵。 她转过身,狠狠剜向沙发上的男人。“陆砚清,把你那张嘴,给我闭上,我嫌恶心。” 陆砚清非但没恼,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浓黑的眉毛挑衅般扬起,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弧度,“哦?嫌我嘴巴臭?” 他顿了顿,目光放肆地扫过她紧抿的唇,“那昨晚是谁……” “闭嘴!”阮蕴玉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打断他,脸颊无法控制地涌起一阵热辣。 她用力扭回头,对着光可鉴人的柜面翻了一个巨大而清晰的白眼,牙齿几乎要咬碎。 她一把抓过旁边高脚凳,哐当一声拖过来,踩上去,不再看他。 抹布带着狠劲,在柜顶积了不知多久的浮尘上反复刮擦。 灰尘在透进来的光线里疯狂舞动。 她伸手探向柜子最里面角落,指尖触到一个微凉的凸起,一个隐藏在柜顶靠墙阴影里的,极其不起眼的老式木制抽屉。 她皱着眉,用力往外一拉。 抽屉发出干涩滞重的摩擦声,艰难地滑出一小半。 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张薄薄的,微微泛黄的照片,因为震动,从底部滑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积着薄灰的柜面上,正面朝上。 阮蕴玉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时间仿佛瞬间凝固。 抹布从她僵硬的手指间滑落,无声地掉在地毯上。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穿着碎花连衣裙,站在一个爬满青藤的旧式院落门口,对着镜头笑得阳光灿烂。 那眉眼,那鼻梁的弧度,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她好像…… 怎么会? 阮蕴玉的呼吸似乎都慢了几拍。 “你在磨蹭什……”陆砚清声音戛然而止。 阮蕴玉甚至没听到脚步声,只觉得一股带着红酒气息的风猛地扑近。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带着骇人的速度从她眼前掠过,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蛮力,狠狠地,几乎是抢夺般地将那张照片攥进了掌心。 陆砚清动作太快,太猛。 阮蕴玉甚至感觉到他冰冷的手指关节擦过了自己温热的手背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愕然转头。 陆砚清就站在高脚凳旁,近在咫尺。 他脸上的慵懒和戏谑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失态的紧绷。 他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下颚线绷得如同刀刻。 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只剩下两人压抑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旧东西而已。”陆砚清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嘶哑,像是砂纸磨过粗糙的木头,每一个字都绷得紧紧的,带着极力压抑的某种东西,听起来异常干涩。 他飞快地将握着照片的手背到身后,动作带着一丝狼狈的遮掩。 阮蕴玉的目光从他煞白的脸,移到他背在身后那只紧握的,微微颤抖的手,最后落回他强作镇定的眼睛深处。 那里面有一闪而过的慌乱,一种被窥破秘密的惊悸,清晰得无法错辨。 一股冰冷刺骨的嘲讽,像深井里的水,瞬间淹没了她心底最后一点微弱的波澜。 她踩着高脚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所有的愕然,震惊都迅速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她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空洞至极的弧度。 “哦。”她应了一声,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她动作利落地从凳子上下来,弯腰捡起地上的抹布,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知道了。” 她背对着他,继续擦拭旁边另一个光洁如新的柜子,语气淡漠。 阮蕴玉咬着牙,将最后一块玻璃擦得锃亮,几乎能照出人影。 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脸颊因为用力而泛红。 她直起酸痛的腰,环顾四周。 光洁如镜的地板,纤尘不染的台面,连最刁钻的角落缝隙都看不到一丝灰尘。 “呼……”阮蕴玉长长吁了口气,抹了把额角的汗珠,转身看向一直像个监工般躺在卧室沙发上的陆砚清。 陆砚清姿态慵懒,修长的手指捏着红酒杯脚,轻轻晃动着杯中的深红色液体。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闲适的光晕,与阮蕴玉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卫生打扫干净了。”阮蕴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却异常平静,“现在,可以谈谈‘下一步’了?” 陆砚清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酒,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房间里扫视。 他起身,踱步到客厅,手指故意划过光洁的电视柜边缘,昂贵的实木茶几表面,甚至俯身看了看沙发底下……他试图找出哪怕一丝瑕疵,好继续刁难她。 然而,没有。 一尘不染,无可挑剔。 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惊讶,随即被掩饰过去。 陆砚清放下酒杯,走回阮蕴玉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辛苦了。” 阮蕴玉面无表情地看着陆砚清,等着他开条件。 陆砚清却并没有立刻提“下一步”,而是从西装内袋里优雅地掏出两张设计精美的卡片——是两张顶级的音乐会门票。 他递到阮蕴玉面前,“晚上有场不错的音乐会,请你看,算是……犒劳。” 阮蕴玉的目光落在那两张烫金的门票上,只觉得无比讽刺。 犒劳? 把她当钟点工使唤完,再赏两张音乐会门票?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而疏离的笑意,“陆律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惜,我艺术修养浅薄,还没到能欣赏这种高雅音乐会的地步。” 她伸出手,毫不犹豫地将陆砚清拿着门票的手推了回去,“大可不必,我现在只想谈正事。” 陆砚清的手被推开,他非但不恼,反而像是预料到了她的反应。 他收回手,低头看了看那两张门票,又抬眼看向阮蕴玉,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艺术修养可以慢慢培养。”他晃了晃手中的门票,语气轻松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既然阮小姐不想‘被请’,那就……陪我一起去。” 阮蕴玉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头瞬间紧锁,“陆砚清,你什么意思?你玩我了?” 陆砚清看向阮蕴玉的眼神平静无波,“我没玩你。” “等下会有人送衣服过来。” “这不是衣服的问题!”阮蕴玉气结,声音拔高,“是我不想去……我对音乐没兴趣!” “我只想谈傅淮舟的事!” 陆砚清挑眉,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阮蕴玉,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不是我求你。”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危险的警告,“陪我看场音乐会,换我帮你彻底解决傅淮舟,让他真正净身出户,身败名裂……这笔交易,很划算,不是吗?”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因为愤怒而微微泛红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还是说你想……和我更加深入交流洗一下?” “变态!”阮蕴玉别开脸,不再看陆砚清,“我去。” 陆砚清很满意阮蕴玉这幅样子,他直起身,拿出手机拨了程承的电话,言简意赅,“送一套女士礼服过来,尺寸……” 他报出了阮蕴玉的尺码,精准无误。“要快。” 一个小时后。 阮蕴玉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恍惚。 陆砚清让人送来的是一条剪裁极其简约的黑色长裙。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流畅的线条完美勾勒出她纤细的身材,露肩设计展露出优美的肩颈线条,裙摆如流水般垂坠。低调,却透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奢华与高贵。配上送来的简单珠宝和一双精致的黑色高跟鞋,与她平日或温婉或冷厉的气质截然不同,此刻的她,像一朵在暗夜中悄然绽放的黑玫瑰,神秘而疏离。 陆砚清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同样换上了一身更为正式的黑色礼服。他看着镜中的阮蕴玉,眼神深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和…复杂的审视。 “走。”他收回目光,语气平淡,率先走向门口。 阮蕴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挺直脊背,跟了上去。高跟鞋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尊严上。 第99章 高雅艺术 一个小时后。 阮蕴玉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恍惚。 陆砚清让人送来的是一条剪裁极其简约的黑色长裙。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流畅的线条完美勾勒出她纤细的身材,露肩设计展露出优美的肩颈线条,裙摆如流水般垂坠。 低调,却透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奢华与高贵。 配上送来的简单珠宝和一双精致的黑色高跟鞋,与阮蕴玉平日或温婉、清淡的气质截然不同。 此刻的阮蕴玉,像一朵在暗夜中悄然绽放的黑玫瑰,神秘而疏离。 陆砚清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同样换上了一身更为正式的黑色礼服。 他看着镜中的阮蕴玉,眼神深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和……复杂的审视。 “走。”他收回目光,语气平淡,率先走向门口。 阮蕴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挺直脊背,跟了上去。 高跟鞋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京北市大剧院,灯火辉煌,衣香鬓影。 陆砚清的车刚在门口停下,立刻有门童恭敬地上前拉开车门。 陆砚清率先下车,然后绅士地伸出手。 阮蕴玉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指尖冰凉。 陆砚清稳稳握住,牵着她走上红毯。 无数道探究、好奇、惊艳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们身上。 认出陆砚清的人纷纷侧目,看到旁边的阮蕴玉,众人低声议论。 阮蕴玉感受到那些目光,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目不斜视,但挽着陆砚清手臂的手却微微收紧。 “紧张?”陆砚清侧头,低声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没有。”阮蕴玉立刻否认,声音有些僵硬。 陆砚清低笑一声,没再说什么,牵着她走进金碧辉煌的音乐厅大厅。 水晶吊灯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水和雪茄的混合气息。 各界名流、社会精英穿梭其中,低声交谈。 不断有人上前与剧砚清寒暄。 他从容应对,介绍阮蕴玉时,只简单一句,“我太太。” 语气自然,仿佛天经地义。 阮蕴玉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点头致意,扮演着“陆太太”的角色,心中却一片冰冷。 “哟,这不是陆大律师吗?” 一个带着笑意的,熟悉的女声传来。 阮蕴玉心头一跳,循声望去。 只见夏悠晴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色露背长裙,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臂,正笑吟吟地朝他们走来。 她目光在阮蕴玉身上那件低调却价值不菲的黑裙上转了一圈,又落在她挽着陆砚清的手臂上,眼底闪过一抹锐利和玩味。 “陆哥哥,阮小姐,真是巧啊。”夏悠晴笑容明媚,声音清脆,“阮小姐今晚这身……真是让人眼前一亮,看来陆哥哥很会挑衣服嘛。” 她话里有话。 陆砚清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厌恶,他神色淡淡,“夏小姐,王董。” 他对夏悠晴身边的男人微微颔首。 被称作王董的男人笑容满面地与陆砚清握手寒暄。 夏悠晴的目光却始终黏在阮蕴玉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阮小姐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意有所指。 阮蕴玉迎着她的目光,心中冷笑,面上却笑得温婉,“多谢夏小姐关心。可能是新环境不太适应。” 她四两拨千斤。 夏悠晴还想说什么,陆砚清却不着痕迹地侧身,将阮蕴玉挡在身后,对王董道:“王董,快开场了,我们先入座?” “好好好,陆律师请。”王董连忙应道。 夏悠晴看着陆砚清护着阮蕴玉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红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音乐厅内灯光暗下,只余舞台上柔和的光晕。 悠扬的交响乐响起,如同流水般倾泻而出,时而舒缓,时而激昂。 阮蕴玉坐在陆砚清身边昂贵的席位上,身体僵硬。 她根本无心欣赏音乐。 陆砚清的存在感太强,他身上清洌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须后水味道,无孔不入。 她强迫自己盯着舞台,思绪却飘得很远。 陆砚清似乎很投入,微微闭着眼,手指在扶手上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敲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阮蕴玉而言却无比漫长。 就在她快要被这种压抑的气氛逼疯时。 陆砚清放在西装内袋里的手机,突然发出极其轻微却持续的震动声。 在安静的音乐厅里,这震动声显得格外清晰。 陆砚清眉头微蹙,睁开了眼。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凝重。 他飞快地按掉震动,但眉宇间已经染上了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阮蕴玉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气息的变化,忍不住侧目看他。 陆砚清没有看她,只是微微倾身,靠近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出去接个紧急电话,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走。”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没等阮蕴玉回应,他便迅速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座位,走向安全出口的方向,步伐快而沉稳。 阮蕴玉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中疑窦丛生。 什么紧急电话,能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陆砚清如此失态? 她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席位上,周围的音乐仿佛都成了背景噪音。 那些探究的目光似乎又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让她如坐针毡。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 陆砚清让她等,她就等。 然而,她刚坐定没多久,旁边空着的座位上,突然悄无声息地坐下一个人。 第99章 高雅艺术 一个小时后。 阮蕴玉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恍惚。 陆砚清让人送来的是一条剪裁极其简约的黑色长裙。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流畅的线条完美勾勒出她纤细的身材,露肩设计展露出优美的肩颈线条,裙摆如流水般垂坠。 低调,却透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奢华与高贵。 配上送来的简单珠宝和一双精致的黑色高跟鞋,与阮蕴玉平日或温婉、清淡的气质截然不同。 此刻的阮蕴玉,像一朵在暗夜中悄然绽放的黑玫瑰,神秘而疏离。 陆砚清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同样换上了一身更为正式的黑色礼服。 他看着镜中的阮蕴玉,眼神深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和……复杂的审视。 “走。”他收回目光,语气平淡,率先走向门口。 阮蕴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挺直脊背,跟了上去。 高跟鞋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京北市大剧院,灯火辉煌,衣香鬓影。 陆砚清的车刚在门口停下,立刻有门童恭敬地上前拉开车门。 陆砚清率先下车,然后绅士地伸出手。 阮蕴玉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指尖冰凉。 陆砚清稳稳握住,牵着她走上红毯。 无数道探究、好奇、惊艳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们身上。 认出陆砚清的人纷纷侧目,看到旁边的阮蕴玉,众人低声议论。 阮蕴玉感受到那些目光,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目不斜视,但挽着陆砚清手臂的手却微微收紧。 “紧张?”陆砚清侧头,低声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没有。”阮蕴玉立刻否认,声音有些僵硬。 陆砚清低笑一声,没再说什么,牵着她走进金碧辉煌的音乐厅大厅。 水晶吊灯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水和雪茄的混合气息。 各界名流、社会精英穿梭其中,低声交谈。 不断有人上前与剧砚清寒暄。 他从容应对,介绍阮蕴玉时,只简单一句,“我太太。” 语气自然,仿佛天经地义。 阮蕴玉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点头致意,扮演着“陆太太”的角色,心中却一片冰冷。 “哟,这不是陆大律师吗?” 一个带着笑意的,熟悉的女声传来。 阮蕴玉心头一跳,循声望去。 只见夏悠晴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色露背长裙,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臂,正笑吟吟地朝他们走来。 她目光在阮蕴玉身上那件低调却价值不菲的黑裙上转了一圈,又落在她挽着陆砚清的手臂上,眼底闪过一抹锐利和玩味。 “陆哥哥,阮小姐,真是巧啊。”夏悠晴笑容明媚,声音清脆,“阮小姐今晚这身……真是让人眼前一亮,看来陆哥哥很会挑衣服嘛。” 她话里有话。 陆砚清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厌恶,他神色淡淡,“夏小姐,王董。” 他对夏悠晴身边的男人微微颔首。 被称作王董的男人笑容满面地与陆砚清握手寒暄。 夏悠晴的目光却始终黏在阮蕴玉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阮小姐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意有所指。 阮蕴玉迎着她的目光,心中冷笑,面上却笑得温婉,“多谢夏小姐关心。可能是新环境不太适应。” 她四两拨千斤。 夏悠晴还想说什么,陆砚清却不着痕迹地侧身,将阮蕴玉挡在身后,对王董道:“王董,快开场了,我们先入座?” “好好好,陆律师请。”王董连忙应道。 夏悠晴看着陆砚清护着阮蕴玉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红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音乐厅内灯光暗下,只余舞台上柔和的光晕。 悠扬的交响乐响起,如同流水般倾泻而出,时而舒缓,时而激昂。 阮蕴玉坐在陆砚清身边昂贵的席位上,身体僵硬。 她根本无心欣赏音乐。 陆砚清的存在感太强,他身上清洌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须后水味道,无孔不入。 她强迫自己盯着舞台,思绪却飘得很远。 陆砚清似乎很投入,微微闭着眼,手指在扶手上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敲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阮蕴玉而言却无比漫长。 就在她快要被这种压抑的气氛逼疯时。 陆砚清放在西装内袋里的手机,突然发出极其轻微却持续的震动声。 在安静的音乐厅里,这震动声显得格外清晰。 陆砚清眉头微蹙,睁开了眼。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凝重。 他飞快地按掉震动,但眉宇间已经染上了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阮蕴玉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气息的变化,忍不住侧目看他。 陆砚清没有看她,只是微微倾身,靠近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出去接个紧急电话,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走。”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没等阮蕴玉回应,他便迅速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座位,走向安全出口的方向,步伐快而沉稳。 阮蕴玉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中疑窦丛生。 什么紧急电话,能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陆砚清如此失态? 她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席位上,周围的音乐仿佛都成了背景噪音。 那些探究的目光似乎又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让她如坐针毡。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 陆砚清让她等,她就等。 然而,她刚坐定没多久,旁边空着的座位上,突然悄无声息地坐下一个人。 第100章 新时代洒脱女性 阮蕴玉余光瞟到,是夏悠晴坐了下来。 她妆容精致,红唇如火,可眼底深处却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她纤细的脖颈上,一道刺目的青紫色瘀痕在低领口边缘若隐若现。 “阮小姐。”夏悠晴放下杯子,抬眼,“我和你之间的交易,好像还没完成?” 她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十足,“你不会忘了?” 阮蕴玉不紧不慢扭头看向夏悠晴,眼神平静无波,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夏小姐。” 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昨晚,药,我按你说的放了,至于……” 她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成不成,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夏悠晴颈间那道狰狞的瘀痕,“显然,你的本事,还没修炼到家。” 陆砚清都中了招,居然还能让他给跑了,她都无语了。 “你!”夏悠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上来。 陆砚清那双烧得通红,却淬着寒冰的眼睛,铁钳般掐在她脖子上的手,窒息感带来的灭顶恐惧…… 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颤抖地碰了碰脖子上的伤处,一阵尖锐的痛楚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那东西明明……效果那么厉害,他哪来的力气? 一股后怕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夏悠晴强压下翻腾的情绪,盯着阮蕴玉那张过分平静的脸,从齿缝里挤出冷笑,“阮小姐这张嘴皮子,果然厉害,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阮蕴玉仿佛没听出那浓得化不开的讥讽,甚至还微微颔首,一副受教的模样,“夏小姐,谬赞了。” “呵!”夏悠晴气极反笑,胸腔剧烈起伏了两下。 她猛地站起身,昂贵的真皮手包被她攥得变了形,显然是准备走人。 “夏小姐?”阮蕴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不高,却清晰地钉住了她的脚步,“专门跑过来一趟,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不痛不痒的废话?” 夏悠晴背影僵了一下。 她缓缓转过身,重新看向阮蕴玉,眼底的情绪复杂翻涌,眼神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权衡什么。 “对了。”夏悠晴像是刚想起来,语气变得有些古怪,带着点提醒,又带着点看戏般的疏离,“好心提醒你一句。你那位好老公傅淮舟,他背后站着谁,你心里有数?京北市市长这棵大树,根深着呢。” 她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就算你手里捏着些自以为是的‘证据’,就凭你?想扳倒他?” “呵,我只能说你有点天真。” 阮蕴玉一直波澜不惊的眼神,终于在这一刻起了变化。 一丝锐利的防备瞬间刺破平静的表象,她紧紧盯着夏悠晴。 夏悠晴将阮蕴玉瞬间的防备尽收眼底,她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脸上浮起一种近乎施舍的表情,“别紧张,我就是……看你可怜,才说这些话的。” 阮蕴玉眼中的戒备并未完全散去,但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动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她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比刚才低哑了些,“……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是……” 她话锋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没办法再替你……” “放心!”夏悠晴干脆地打断她,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种近乎轻松的嘲弄,“我不会再让你帮我做那种蠢事了。”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牵扯到颈部的伤,疼得她微微蹙眉,“再说了,天底下两条腿,能帮我的男人多的是,我又不是非他陆砚清不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突如其来的清醒和近乎洒脱的宣言,让阮蕴玉眼底掠过一丝真实的讶异。 眼前的夏悠晴,似乎和昨晚那个一心只想扑倒陆砚清的女人判若两人。 夏悠晴捕捉到阮蕴玉那瞬间的惊讶,红唇弯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她拿起手包,准备彻底离开这个让她难堪的地方。 转身前,她脚步顿住,像是忽然想起一件极其有趣又极其残忍的事情,回头看向阮蕴玉,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哦,对了今天我心情好……”她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顺便告诉你件事,陆砚清对你……” 她故意拉长了调子,欣赏着阮蕴玉脸上细微的变化,“应该是认真的。” 阮蕴玉眉头微蹙,显然没明白她这跳跃的逻辑。 夏悠晴的笑意更深,“昨晚,他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对自己下了狠手。” 她指了指自己颈侧的瘀痕,又意有所指地晃了晃手腕,“我亲眼看着的,他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砸碎了,然后……” 她做了个狠狠扎下去的动作,眼神里带着一丝后怕的战栗,“抓起一块玻璃渣子,就这么……往自己胳膊上扎!” “一下……又一下……血当时就涌出来了,那样子,啧,看着就瘆人。” 第100章 新时代洒脱女性 阮蕴玉余光瞟到,是夏悠晴坐了下来。 她妆容精致,红唇如火,可眼底深处却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她纤细的脖颈上,一道刺目的青紫色瘀痕在低领口边缘若隐若现。 “阮小姐。”夏悠晴放下杯子,抬眼,“我和你之间的交易,好像还没完成?” 她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十足,“你不会忘了?” 阮蕴玉不紧不慢扭头看向夏悠晴,眼神平静无波,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夏小姐。” 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昨晚,药,我按你说的放了,至于……” 她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成不成,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夏悠晴颈间那道狰狞的瘀痕,“显然,你的本事,还没修炼到家。” 陆砚清都中了招,居然还能让他给跑了,她都无语了。 “你!”夏悠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上来。 陆砚清那双烧得通红,却淬着寒冰的眼睛,铁钳般掐在她脖子上的手,窒息感带来的灭顶恐惧…… 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颤抖地碰了碰脖子上的伤处,一阵尖锐的痛楚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那东西明明……效果那么厉害,他哪来的力气? 一股后怕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夏悠晴强压下翻腾的情绪,盯着阮蕴玉那张过分平静的脸,从齿缝里挤出冷笑,“阮小姐这张嘴皮子,果然厉害,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阮蕴玉仿佛没听出那浓得化不开的讥讽,甚至还微微颔首,一副受教的模样,“夏小姐,谬赞了。” “呵!”夏悠晴气极反笑,胸腔剧烈起伏了两下。 她猛地站起身,昂贵的真皮手包被她攥得变了形,显然是准备走人。 “夏小姐?”阮蕴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不高,却清晰地钉住了她的脚步,“专门跑过来一趟,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不痛不痒的废话?” 夏悠晴背影僵了一下。 她缓缓转过身,重新看向阮蕴玉,眼底的情绪复杂翻涌,眼神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权衡什么。 “对了。”夏悠晴像是刚想起来,语气变得有些古怪,带着点提醒,又带着点看戏般的疏离,“好心提醒你一句。你那位好老公傅淮舟,他背后站着谁,你心里有数?京北市市长这棵大树,根深着呢。” 她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就算你手里捏着些自以为是的‘证据’,就凭你?想扳倒他?” “呵,我只能说你有点天真。” 阮蕴玉一直波澜不惊的眼神,终于在这一刻起了变化。 一丝锐利的防备瞬间刺破平静的表象,她紧紧盯着夏悠晴。 夏悠晴将阮蕴玉瞬间的防备尽收眼底,她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脸上浮起一种近乎施舍的表情,“别紧张,我就是……看你可怜,才说这些话的。” 阮蕴玉眼中的戒备并未完全散去,但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动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她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比刚才低哑了些,“……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是……” 她话锋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没办法再替你……” “放心!”夏悠晴干脆地打断她,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种近乎轻松的嘲弄,“我不会再让你帮我做那种蠢事了。”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牵扯到颈部的伤,疼得她微微蹙眉,“再说了,天底下两条腿,能帮我的男人多的是,我又不是非他陆砚清不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突如其来的清醒和近乎洒脱的宣言,让阮蕴玉眼底掠过一丝真实的讶异。 眼前的夏悠晴,似乎和昨晚那个一心只想扑倒陆砚清的女人判若两人。 夏悠晴捕捉到阮蕴玉那瞬间的惊讶,红唇弯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她拿起手包,准备彻底离开这个让她难堪的地方。 转身前,她脚步顿住,像是忽然想起一件极其有趣又极其残忍的事情,回头看向阮蕴玉,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哦,对了今天我心情好……”她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顺便告诉你件事,陆砚清对你……” 她故意拉长了调子,欣赏着阮蕴玉脸上细微的变化,“应该是认真的。” 阮蕴玉眉头微蹙,显然没明白她这跳跃的逻辑。 夏悠晴的笑意更深,“昨晚,他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对自己下了狠手。” 她指了指自己颈侧的瘀痕,又意有所指地晃了晃手腕,“我亲眼看着的,他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砸碎了,然后……” 她做了个狠狠扎下去的动作,眼神里带着一丝后怕的战栗,“抓起一块玻璃渣子,就这么……往自己胳膊上扎!” “一下……又一下……血当时就涌出来了,那样子,啧,看着就瘆人。” 第101章 苍天有眼 “轰”的一声。 夏悠晴描述的画面,每一个字都狠狠凿进阮蕴玉的脑子里。 她瞬间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只有夏悠晴那句“抓起玻璃渣子往胳膊上扎”在反复轰鸣,伴随着想象中刺目的鲜血。 她甚至没注意到夏悠晴是什么时候带着那抹复杂的笑意离开的。 直到身侧的沙发猛地一陷,带着熟悉的,清洌又隐约混杂着一丝极淡血腥气的气息笼罩下来,阮蕴玉才像被烫到般猛地一颤,从那种灵魂出窍般的僵硬中惊醒。 陆砚清回来了。 他面色如常,甚至比刚才更显冷峻,仿佛只是去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动作自然地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一边利落地穿上,一边侧头对阮蕴玉说,声音是一贯的低沉平稳,“律所临时有点急事,我得过去一趟,等下你自己……” 话没说完。 阮蕴玉几乎是毫无征兆的,猛地转过头看向陆砚清。 她的动作太快,太突兀,以至于陆砚清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清晰地看到阮蕴玉那双总是带着点疏离和倔强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直勾勾地盯住他。 她瞳孔深处翻涌着他完全看不懂的,浓烈而混乱的情绪。 陆砚清被阮蕴玉看得心头莫名一跳,下意识地蹙起了眉。 他顺着她几乎要烧穿他衣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左臂。 深灰色高定西装的袖口,平整地覆盖着手腕,严丝合缝,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阮蕴玉的眼神,却像是要穿透那层昂贵的布料,直抵其下某种狰狞的真相。 陆砚清不动声色地将左手插进西裤口袋,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挺括的西装袖口微微上移了一寸,露出里面一丝不苟的白衬衫袖口和昂贵的腕表。 他伸出右手,修长的手指在阮蕴玉失焦的眼前晃了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阮蕴玉?” 那骨节分明的手在眼前晃动,阮蕴玉这才回过神。 她涣散的眼神才重新凝聚起焦点,落在了陆砚清身上。 陆砚清的脸依旧英俊得无可挑剔,她无法控制地想象着,他是怎样一种决绝,才能让他亲手将尖锐的玻璃刺进自己的血肉? “嗯?”陆砚清见她回神,但眼神依旧古怪地盯着自己,眉头皱得更紧,“怎么了?” 阮蕴玉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喉咙干涩得发紧。 夏悠晴的话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她需要一个答案,她想问陆砚清,是不是真的……可是这些话,她问不出口。 要是她问出口了,似乎味道就变了。 阮蕴玉鬼使神差地,在理智回笼之前,那句带着点颤音的话已经冲口而出,“我……我和你一起去。” 话音落下,连阮蕴玉自己都愣住了。 陆砚清更是瞬间怔在原地。 他正要扣上西装最后一粒纽扣的手指,就那么突兀地停在了半空。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错愕的情绪,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阮蕴玉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巨大的疑问。 “你说什么?”陆砚清声音不高,皱眉皱起。 阮蕴玉微微叹气,又说了一遍,“我和你一起去。” 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车流里,引擎的低鸣被顶级隔音过滤得几近无声。 车内空间宽敞而压抑。 陆砚清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 阮蕴玉则僵直地坐着,目视前方,眼角的余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一次又一次,不受控制地瞟向陆砚清握着方向盘的左臂。 深灰色的昂贵西装袖口严丝合缝地包裹着他的手腕,连一丝褶皱也无。 昨晚……昨晚灯光昏暗,她惊魂未定,只顾着自己脱身,竟完全没有留意到他有受伤? 夏悠晴描述的画面,玻璃碎片狠狠扎进皮肉,鲜血涌出,又一次无比清晰地冲击着她的脑海。 巨大的内疚夹杂着一种莫名的情绪,让她闭上了眼睛。 手机在包里突兀地震动起来,打破了死水般的沉寂。 阮蕴玉像是被惊醒,慌忙拿出手机。 是林晴发来的消息,连带着一串疯狂刷屏的爆炸和烟花表情包。 「蕴玉,快看今天的头条,傅淮舟被警察带走了!!!博壹股份直接跌停!!!哈哈哈哈苍天有眼!!!」 文字间透出的狂喜几乎要冲破屏幕。 阮蕴玉的心猛地一跳,手指有些发僵地点开新闻推送。 巨大的标题和傅淮舟被押上警车的照片瞬间撞入眼帘。 她下意识地侧过头,看向驾驶座上的陆砚清,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轻颤,傅淮舟……被警察带走了……” 话音未落,车内豪华的中控屏幕上骤然亮起,伴随着一阵低沉急促的系统铃声,来电显示赫然跳动着三个字。 是傅淮舟打过来的电话。 陆砚清的目光从路况上短暂移开,瞥了一眼屏幕,又极其自然地扫过副驾上阮蕴玉瞬间绷紧的脸。 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侧面的控制键上轻轻一按,接通了电话,并打开了扬声器。 “喂。”陆砚清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第101章 苍天有眼 “轰”的一声。 夏悠晴描述的画面,每一个字都狠狠凿进阮蕴玉的脑子里。 她瞬间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只有夏悠晴那句“抓起玻璃渣子往胳膊上扎”在反复轰鸣,伴随着想象中刺目的鲜血。 她甚至没注意到夏悠晴是什么时候带着那抹复杂的笑意离开的。 直到身侧的沙发猛地一陷,带着熟悉的,清洌又隐约混杂着一丝极淡血腥气的气息笼罩下来,阮蕴玉才像被烫到般猛地一颤,从那种灵魂出窍般的僵硬中惊醒。 陆砚清回来了。 他面色如常,甚至比刚才更显冷峻,仿佛只是去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动作自然地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一边利落地穿上,一边侧头对阮蕴玉说,声音是一贯的低沉平稳,“律所临时有点急事,我得过去一趟,等下你自己……” 话没说完。 阮蕴玉几乎是毫无征兆的,猛地转过头看向陆砚清。 她的动作太快,太突兀,以至于陆砚清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清晰地看到阮蕴玉那双总是带着点疏离和倔强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直勾勾地盯住他。 她瞳孔深处翻涌着他完全看不懂的,浓烈而混乱的情绪。 陆砚清被阮蕴玉看得心头莫名一跳,下意识地蹙起了眉。 他顺着她几乎要烧穿他衣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左臂。 深灰色高定西装的袖口,平整地覆盖着手腕,严丝合缝,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阮蕴玉的眼神,却像是要穿透那层昂贵的布料,直抵其下某种狰狞的真相。 陆砚清不动声色地将左手插进西裤口袋,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挺括的西装袖口微微上移了一寸,露出里面一丝不苟的白衬衫袖口和昂贵的腕表。 他伸出右手,修长的手指在阮蕴玉失焦的眼前晃了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阮蕴玉?” 那骨节分明的手在眼前晃动,阮蕴玉这才回过神。 她涣散的眼神才重新凝聚起焦点,落在了陆砚清身上。 陆砚清的脸依旧英俊得无可挑剔,她无法控制地想象着,他是怎样一种决绝,才能让他亲手将尖锐的玻璃刺进自己的血肉? “嗯?”陆砚清见她回神,但眼神依旧古怪地盯着自己,眉头皱得更紧,“怎么了?” 阮蕴玉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喉咙干涩得发紧。 夏悠晴的话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她需要一个答案,她想问陆砚清,是不是真的……可是这些话,她问不出口。 要是她问出口了,似乎味道就变了。 阮蕴玉鬼使神差地,在理智回笼之前,那句带着点颤音的话已经冲口而出,“我……我和你一起去。” 话音落下,连阮蕴玉自己都愣住了。 陆砚清更是瞬间怔在原地。 他正要扣上西装最后一粒纽扣的手指,就那么突兀地停在了半空。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错愕的情绪,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阮蕴玉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巨大的疑问。 “你说什么?”陆砚清声音不高,皱眉皱起。 阮蕴玉微微叹气,又说了一遍,“我和你一起去。” 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车流里,引擎的低鸣被顶级隔音过滤得几近无声。 车内空间宽敞而压抑。 陆砚清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 阮蕴玉则僵直地坐着,目视前方,眼角的余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一次又一次,不受控制地瞟向陆砚清握着方向盘的左臂。 深灰色的昂贵西装袖口严丝合缝地包裹着他的手腕,连一丝褶皱也无。 昨晚……昨晚灯光昏暗,她惊魂未定,只顾着自己脱身,竟完全没有留意到他有受伤? 夏悠晴描述的画面,玻璃碎片狠狠扎进皮肉,鲜血涌出,又一次无比清晰地冲击着她的脑海。 巨大的内疚夹杂着一种莫名的情绪,让她闭上了眼睛。 手机在包里突兀地震动起来,打破了死水般的沉寂。 阮蕴玉像是被惊醒,慌忙拿出手机。 是林晴发来的消息,连带着一串疯狂刷屏的爆炸和烟花表情包。 「蕴玉,快看今天的头条,傅淮舟被警察带走了!!!博壹股份直接跌停!!!哈哈哈哈苍天有眼!!!」 文字间透出的狂喜几乎要冲破屏幕。 阮蕴玉的心猛地一跳,手指有些发僵地点开新闻推送。 巨大的标题和傅淮舟被押上警车的照片瞬间撞入眼帘。 她下意识地侧过头,看向驾驶座上的陆砚清,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轻颤,傅淮舟……被警察带走了……” 话音未落,车内豪华的中控屏幕上骤然亮起,伴随着一阵低沉急促的系统铃声,来电显示赫然跳动着三个字。 是傅淮舟打过来的电话。 陆砚清的目光从路况上短暂移开,瞥了一眼屏幕,又极其自然地扫过副驾上阮蕴玉瞬间绷紧的脸。 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侧面的控制键上轻轻一按,接通了电话,并打开了扬声器。 “喂。”陆砚清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第102章 渣男求饶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傅淮舟的声音,完全没了往日的傲慢,只剩下被逼到绝境的嘶哑和一种近乎摇尾乞怜的卑微,“陆哥……陆哥,我都已经答应了,我都同意和阮蕴玉离婚,我净身出户,所有条件我都认了。” 他喘着粗气,声音里压抑着巨大的恐慌和一丝濒临崩溃的不耐烦,“陆哥,你到底还要怎样?” 陆砚清的目光依旧直视前方,流畅地转动方向盘超车,仿佛电话那头传来的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那种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语调,清晰地说道:“不好意思。” 他甚至刻意停顿了一下,“我们家蕴玉,” 他加重了“我们家”三个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她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猛地一窒。 陆砚清继续道:“我们家蕴玉要的,是真正的净身出户……意思是……” 他语气毫无波澜,却带着千钧之力,“把你这些年,偷偷摸摸转移出去的钱,一分不少,全部、吐、出、来。” “陆砚清!”傅淮舟瞬间破防,伪装彻底撕碎,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充满了穷途末路的疯狂和恨意,“你他妈别给我太过分了!!” “是!” “我出轨我有错!我他妈认栽!可阮蕴玉呢?” “啊?她没离婚就跟你搞在一起,她就没错了?” 阮蕴玉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嘴角扯出一个冰冷刺骨的弧度,无声地冷笑。 傅淮舟的狗急跳墙,在她听来只剩下可悲。 陆砚清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只是等傅淮舟那毫无逻辑的咆哮声浪稍微回落,才用更加低沉,更加清晰,带着绝对力量碾压的声音反问:“证据呢?” 他微微侧头,眼神似乎扫过阮蕴玉,又似乎只是随意地看着窗外,“傅先生,诽谤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有任何证据证明你刚才说的那些吗?” “你……!”傅淮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噎得半天说不出话,只剩下粗重的喘息,“你……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被彻底碾碎的无力感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没证据就闭嘴。”陆砚清的声音彻底冷了下去,带着最后通牒般的决绝,“不想把牢底坐穿,就按我说的做,否则,你随意。” 他不再给对方任何喘息和讨价还价的余地。 电话那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沉重而绝望的呼吸声透过扬声器传来,在寂静的车厢里被放大,显得格外清晰。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傅淮舟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那是一种被彻底抽干了所有力气、认命般的沙哑,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挣扎。 “……好……我同意……我名下所有的钱,所有的房产……都给阮蕴玉……”他艰难地吞咽着,每一个字都像在滴血,“但是……博壹……博壹的股份……能不能……给我留百分之十?” “就百分之十?陆哥……求你了……” “嘟——嘟——嘟——” 陆砚清甚至没有听完,直接切断了通话。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骤然降临的死寂比刚才更甚,几乎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 迈巴赫平稳地汇入主干道的车流,窗外的城市景象飞速倒退。 阮蕴玉依旧保持着僵直的坐姿,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刚才那通电话带来的冲击余波未平。 过了许久,久到陆砚清以为她不会再开口。 阮蕴玉的声音才低低地响起,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和复杂情绪,“谢谢你。” 陆砚清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手背上的筋络微微凸起。 但他没有任何回应。 没有点头,没有侧目,甚至连一丝呼吸频率的改变都没有。 陆砚清沉默地开着车,下颌线绷得更紧,侧脸的轮廓在车窗外流转的光影中显得愈发冷硬疏离。 这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将两人彻底隔开。 车子最终驶入砚清律所地下停车场。 陆砚清停稳车,解开安全带,动作利落,他看了眼阮蕴玉,“你去我办公室等我。” 话音未落,人已推门下车,大步流星地朝着专属电梯走去。 阮蕴玉看着陆砚清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才缓缓下车。 按了电梯,阮蕴玉径直走向陆砚清的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 阮蕴玉没有坐,只是走到窗边,看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和人潮。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在脚下铺展,钢铁森林反射着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阮蕴玉没有坐陆砚清那张宽大冰冷的办公椅,只是抱臂站在窗边,看着脚下如蝼蚁般移动的车流和人潮。 巨大的空虚感伴随着傅淮舟彻底倒台的短暂快意之后,沉甸甸地压下来。 整个秘书办都没有人,阮蕴玉给自己煮了一杯黑咖啡,没有加糖也没有加奶。 浓烈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开,像她现在的心情。 她随手拿起旁边书架上的一本厚重的财经杂志,心不在焉地翻着,纸张哗哗作响,上面的字却一个也进不了脑子。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人从外面毫不客气地推开,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阮蕴玉下意识地抬起头。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约莫三十五六岁,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蓝色条纹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锐利而精明,此刻正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阮蕴玉,嘴角噙着一抹毫不客气的讥诮。 是周衡。 阮蕴玉见过他几次,每次对方看她的眼神都带着这种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轻蔑。 周衡的目光扫过阮蕴玉手中端着的咖啡杯,又扫过她随手放在沙发扶手上的财经杂志,最后定格在她那张带着明显疲惫和心事的脸上。 他踱步进来,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脸上那抹讥诮的笑意加深了。 “哟……”周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刻意拉长的,令人极度不适的腔调,“阮小姐,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他走到阮蕴玉面前几步远停下,双手随意地插在西裤口袋里,微微俯身,像是在欣赏一件什么有趣又碍眼的摆设。 “喝着咖啡,看着杂志。”他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啧,这日子过得,真是比神仙还舒坦。” 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里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带着尖锐的嘲讽和不满,“就是不知道,陆砚清在外面忙得脚不沾地,连口水都顾不上喝的时候……” “阮小姐这心里头,是不是也这么……安逸?” 阮蕴玉直视着周衡,“你什么意思?” 周衡看着阮蕴玉一字一句道:“就是字面意思!” 他就是看不惯这个女人。 明明和傅淮舟还没离婚,就和砚清勾搭。 砚清也是的,为了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和老头子做对,他替砚清感到不值。 第102章 渣男求饶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傅淮舟的声音,完全没了往日的傲慢,只剩下被逼到绝境的嘶哑和一种近乎摇尾乞怜的卑微,“陆哥……陆哥,我都已经答应了,我都同意和阮蕴玉离婚,我净身出户,所有条件我都认了。” 他喘着粗气,声音里压抑着巨大的恐慌和一丝濒临崩溃的不耐烦,“陆哥,你到底还要怎样?” 陆砚清的目光依旧直视前方,流畅地转动方向盘超车,仿佛电话那头传来的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那种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语调,清晰地说道:“不好意思。” 他甚至刻意停顿了一下,“我们家蕴玉,” 他加重了“我们家”三个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她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猛地一窒。 陆砚清继续道:“我们家蕴玉要的,是真正的净身出户……意思是……” 他语气毫无波澜,却带着千钧之力,“把你这些年,偷偷摸摸转移出去的钱,一分不少,全部、吐、出、来。” “陆砚清!”傅淮舟瞬间破防,伪装彻底撕碎,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充满了穷途末路的疯狂和恨意,“你他妈别给我太过分了!!” “是!” “我出轨我有错!我他妈认栽!可阮蕴玉呢?” “啊?她没离婚就跟你搞在一起,她就没错了?” 阮蕴玉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嘴角扯出一个冰冷刺骨的弧度,无声地冷笑。 傅淮舟的狗急跳墙,在她听来只剩下可悲。 陆砚清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只是等傅淮舟那毫无逻辑的咆哮声浪稍微回落,才用更加低沉,更加清晰,带着绝对力量碾压的声音反问:“证据呢?” 他微微侧头,眼神似乎扫过阮蕴玉,又似乎只是随意地看着窗外,“傅先生,诽谤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有任何证据证明你刚才说的那些吗?” “你……!”傅淮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噎得半天说不出话,只剩下粗重的喘息,“你……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被彻底碾碎的无力感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没证据就闭嘴。”陆砚清的声音彻底冷了下去,带着最后通牒般的决绝,“不想把牢底坐穿,就按我说的做,否则,你随意。” 他不再给对方任何喘息和讨价还价的余地。 电话那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沉重而绝望的呼吸声透过扬声器传来,在寂静的车厢里被放大,显得格外清晰。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傅淮舟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那是一种被彻底抽干了所有力气、认命般的沙哑,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挣扎。 “……好……我同意……我名下所有的钱,所有的房产……都给阮蕴玉……”他艰难地吞咽着,每一个字都像在滴血,“但是……博壹……博壹的股份……能不能……给我留百分之十?” “就百分之十?陆哥……求你了……” “嘟——嘟——嘟——” 陆砚清甚至没有听完,直接切断了通话。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骤然降临的死寂比刚才更甚,几乎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 迈巴赫平稳地汇入主干道的车流,窗外的城市景象飞速倒退。 阮蕴玉依旧保持着僵直的坐姿,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刚才那通电话带来的冲击余波未平。 过了许久,久到陆砚清以为她不会再开口。 阮蕴玉的声音才低低地响起,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和复杂情绪,“谢谢你。” 陆砚清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手背上的筋络微微凸起。 但他没有任何回应。 没有点头,没有侧目,甚至连一丝呼吸频率的改变都没有。 陆砚清沉默地开着车,下颌线绷得更紧,侧脸的轮廓在车窗外流转的光影中显得愈发冷硬疏离。 这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将两人彻底隔开。 车子最终驶入砚清律所地下停车场。 陆砚清停稳车,解开安全带,动作利落,他看了眼阮蕴玉,“你去我办公室等我。” 话音未落,人已推门下车,大步流星地朝着专属电梯走去。 阮蕴玉看着陆砚清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才缓缓下车。 按了电梯,阮蕴玉径直走向陆砚清的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 阮蕴玉没有坐,只是走到窗边,看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和人潮。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在脚下铺展,钢铁森林反射着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阮蕴玉没有坐陆砚清那张宽大冰冷的办公椅,只是抱臂站在窗边,看着脚下如蝼蚁般移动的车流和人潮。 巨大的空虚感伴随着傅淮舟彻底倒台的短暂快意之后,沉甸甸地压下来。 整个秘书办都没有人,阮蕴玉给自己煮了一杯黑咖啡,没有加糖也没有加奶。 浓烈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开,像她现在的心情。 她随手拿起旁边书架上的一本厚重的财经杂志,心不在焉地翻着,纸张哗哗作响,上面的字却一个也进不了脑子。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人从外面毫不客气地推开,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阮蕴玉下意识地抬起头。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约莫三十五六岁,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蓝色条纹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锐利而精明,此刻正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阮蕴玉,嘴角噙着一抹毫不客气的讥诮。 是周衡。 阮蕴玉见过他几次,每次对方看她的眼神都带着这种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轻蔑。 周衡的目光扫过阮蕴玉手中端着的咖啡杯,又扫过她随手放在沙发扶手上的财经杂志,最后定格在她那张带着明显疲惫和心事的脸上。 他踱步进来,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脸上那抹讥诮的笑意加深了。 “哟……”周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刻意拉长的,令人极度不适的腔调,“阮小姐,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他走到阮蕴玉面前几步远停下,双手随意地插在西裤口袋里,微微俯身,像是在欣赏一件什么有趣又碍眼的摆设。 “喝着咖啡,看着杂志。”他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啧,这日子过得,真是比神仙还舒坦。” 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里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带着尖锐的嘲讽和不满,“就是不知道,陆砚清在外面忙得脚不沾地,连口水都顾不上喝的时候……” “阮小姐这心里头,是不是也这么……安逸?” 阮蕴玉直视着周衡,“你什么意思?” 周衡看着阮蕴玉一字一句道:“就是字面意思!” 他就是看不惯这个女人。 明明和傅淮舟还没离婚,就和砚清勾搭。 砚清也是的,为了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和老头子做对,他替砚清感到不值。 第103章 愧疚淹没了她 阮蕴玉的眉头拧了起来,像被无形的线拉扯着。 她看向周衡那张写满讥诮的脸,试探着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是因为……傅淮舟的事?” 她心里飞快地闪过念头:不可能。 陆砚清是陆家独子,陆家是盘踞京北的庞然大物,首富之家,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周衡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更深的嘲弄,“看来还不算太蠢。” 他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整个京北当然没人敢动陆砚清,就算她和陆老爷闹翻了,自己出来单干,不靠陆家吃饭,那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流着陆家的血,他姓陆!” “这个姓就是他的护身符,也是……枷锁。” “那这是……”阮蕴玉的心沉了下去,心里染上一种不祥的预感,“怎么回事?” 周衡的目光冰冷,直直刺向阮蕴玉,一字一顿道:“现在是陆砚清的爷爷,陆老爷子,要弄他。” 阮蕴玉彻底怔住,瞳孔微微放大:“为什么?” 她下意识地追问。 “为什么?”周衡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那抹讥讽的弧度拉得更大,“还用问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你。” “阮……蕴……玉!” 他刻意放慢语速,清晰地吐出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头砸在地上。 阮蕴玉呼吸一窒,脸上血色褪尽。 周衡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污秽,他转身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声音冷得像结了冰,“陆砚清为了你,把京北市长弄下台,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你以为能瞒过谁?” “陆老爷子知道了。”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雷霆震怒。” “现在,老爷子暗地里放出话来。”周衡转过身,目光重新锁住阮蕴玉苍白失神的脸,“整个京北,谁要是还敢跟‘砚清律所’合作,就是公然和陆家作对!” 他摊了摊手,做出一个无奈又讽刺的姿态,“结果呢?如你所见,所有合作方,排着队打电话来解约:我们的项目,黄了;正在谈的案子,吹了;陆砚清现在焦头烂额。” “这一切,阮小姐……”他向前逼近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已久的怒火,“都是拜你所赐!” “你满意了!” 周衡说完,不再理会阮蕴玉的反应,仿佛再多说一个字都嫌浪费。 他冷哼一声,带着一身毫不掩饰的厌恶,摔门而去。 沉重的实木门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阮蕴玉耳膜嗡嗡作响。 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巨大的落地窗映出她孤零零的身影,显得渺小而脆弱。 周衡的话狠狠扎进她心里。 为了她?扳倒市长? 陆老爷子震怒? 一股沉重的、冰冷的内疚感,如同粘稠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指尖冰凉。 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又抓不住一个清晰的轮廓。 夏悠晴的话,周衡的指责……像无数碎片疯狂旋转,切割着她的神经。 她就那样呆呆地坐着,窗外繁华的都市灯火次第亮起,霓虹闪烁,车流如织,构成一幅与她内心死寂截然相反的喧嚣图景。 时间失去了意义,直到窗外最后一丝天光被浓重的夜色吞没,办公室陷入一片昏暗,只有城市的光污染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关门声再次响起。 不是周衡摔门离去的那声,是会议室方向传来的,带着一丝疲惫的沉重。 阮蕴玉猛地一个激灵,从漫长的失神中被惊醒。 她下意识地望向会议室的方向,厚重的门紧闭着,里面似乎还有低低的交谈声,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起身。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会议室的门,如同焊死了一般,再也没有打开过。 窗外的灯火渐渐稀疏,城市的喧嚣也沉寂下去。 阮蕴玉蜷缩在宽大的沙发里,身上盖着一条不知何时被她拉过来的薄毯,意识在极度的疲惫和混乱中渐渐模糊,沉入了不安稳的浅眠。 第103章 愧疚淹没了她 阮蕴玉的眉头拧了起来,像被无形的线拉扯着。 她看向周衡那张写满讥诮的脸,试探着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是因为……傅淮舟的事?” 她心里飞快地闪过念头:不可能。 陆砚清是陆家独子,陆家是盘踞京北的庞然大物,首富之家,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周衡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更深的嘲弄,“看来还不算太蠢。” 他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整个京北当然没人敢动陆砚清,就算她和陆老爷闹翻了,自己出来单干,不靠陆家吃饭,那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流着陆家的血,他姓陆!” “这个姓就是他的护身符,也是……枷锁。” “那这是……”阮蕴玉的心沉了下去,心里染上一种不祥的预感,“怎么回事?” 周衡的目光冰冷,直直刺向阮蕴玉,一字一顿道:“现在是陆砚清的爷爷,陆老爷子,要弄他。” 阮蕴玉彻底怔住,瞳孔微微放大:“为什么?” 她下意识地追问。 “为什么?”周衡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那抹讥讽的弧度拉得更大,“还用问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你。” “阮……蕴……玉!” 他刻意放慢语速,清晰地吐出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头砸在地上。 阮蕴玉呼吸一窒,脸上血色褪尽。 周衡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污秽,他转身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声音冷得像结了冰,“陆砚清为了你,把京北市长弄下台,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你以为能瞒过谁?” “陆老爷子知道了。”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雷霆震怒。” “现在,老爷子暗地里放出话来。”周衡转过身,目光重新锁住阮蕴玉苍白失神的脸,“整个京北,谁要是还敢跟‘砚清律所’合作,就是公然和陆家作对!” 他摊了摊手,做出一个无奈又讽刺的姿态,“结果呢?如你所见,所有合作方,排着队打电话来解约:我们的项目,黄了;正在谈的案子,吹了;陆砚清现在焦头烂额。” “这一切,阮小姐……”他向前逼近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已久的怒火,“都是拜你所赐!” “你满意了!” 周衡说完,不再理会阮蕴玉的反应,仿佛再多说一个字都嫌浪费。 他冷哼一声,带着一身毫不掩饰的厌恶,摔门而去。 沉重的实木门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阮蕴玉耳膜嗡嗡作响。 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巨大的落地窗映出她孤零零的身影,显得渺小而脆弱。 周衡的话狠狠扎进她心里。 为了她?扳倒市长? 陆老爷子震怒? 一股沉重的、冰冷的内疚感,如同粘稠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指尖冰凉。 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又抓不住一个清晰的轮廓。 夏悠晴的话,周衡的指责……像无数碎片疯狂旋转,切割着她的神经。 她就那样呆呆地坐着,窗外繁华的都市灯火次第亮起,霓虹闪烁,车流如织,构成一幅与她内心死寂截然相反的喧嚣图景。 时间失去了意义,直到窗外最后一丝天光被浓重的夜色吞没,办公室陷入一片昏暗,只有城市的光污染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关门声再次响起。 不是周衡摔门离去的那声,是会议室方向传来的,带着一丝疲惫的沉重。 阮蕴玉猛地一个激灵,从漫长的失神中被惊醒。 她下意识地望向会议室的方向,厚重的门紧闭着,里面似乎还有低低的交谈声,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起身。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会议室的门,如同焊死了一般,再也没有打开过。 窗外的灯火渐渐稀疏,城市的喧嚣也沉寂下去。 阮蕴玉蜷缩在宽大的沙发里,身上盖着一条不知何时被她拉过来的薄毯,意识在极度的疲惫和混乱中渐渐模糊,沉入了不安稳的浅眠。 第104章 你这是在……心疼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午夜,也许是凌晨。 办公室的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陆砚清推门走了进来。 他反手关上门,动作很轻,但在这死寂的凌晨,依旧显得格外清晰。 他没有开大灯,只有办公桌上一盏台灯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晕。 他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阮蕴玉睡得很不安稳,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是微微蹙着,毯子只盖到胸口,露出的肩膀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单薄。 陆砚清的脚步顿住了。 他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难以辨别的复杂情绪。 疲惫,或许还有一丝心疼,但更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晦暗的光线下微微闪动了一下。 他静默了几秒,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然后迈开长腿,径直走向办公桌。 他没有唤醒她,也没有试图给她盖好毯子。 只是拿起桌上的空调遥控器,对着中央空调的控制面板,将温度调高了两度。 遥控器按键发出的轻微电子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阮蕴玉的睫毛颤动了几下,随即有些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台灯的光线有些刺眼,她适应了一下,才看清站在办公桌旁,正放下遥控器的陆砚清。 他侧对着她,半边脸隐在阴影里,露出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意。 “……事情解决了?”阮蕴玉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她坐起身,薄毯滑落到腰间。 陆砚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径直绕到宽大的办公桌后,坐进真皮座椅里。 台灯的光线正好落在他身上,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勾勒得更加深邃,却也清晰映照出他眉宇间浓重的疲惫,眼下的阴影深得化不开。 他靠向椅背,抬手捏了捏高挺的鼻梁,动作间带着一种力不从心的沉重感。 沉默了大约有十几秒,他才开口,声音低沉沙哑,透着浓浓的倦意,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我等下让程承送你回公寓。”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阮蕴玉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点微弱的希冀。 他避开了她的问题,那看来事情……还没解决。 她还是第一次见陆砚清这样…… 巨大的内疚感混合着一种被隔绝在外的无力感,再次沉沉地压了下来。 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低微嗡鸣,和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阮蕴玉坐在沙发上,毯子滑落在一旁也浑然不觉。 她看着灯光下那个被疲惫笼罩的男人,看着他揉捏鼻梁时指关节的用力,看着他紧锁的眉头下那双紧闭的眼睛里藏不住的沉重。 周衡那些尖锐的话语又一次在她耳边回响。 “都是拜你所赐!” “砚清律所快垮了!” “你满意了!”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闷痛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那股冰冷的愧疚感,此刻仿佛有了实质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几乎想要逃离这个空间,但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她犹豫着,挣扎着。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最终,阮蕴玉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掀开身上的薄毯,站起身。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她一步一步,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在陆砚清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陆砚清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捏着鼻梁的手顿了顿,缓缓放下,抬起了眼皮。 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向她,里面布满了红血丝,带着审视和询问。 阮蕴玉迎上他的目光,强迫自己不要退缩。 她放在桌下的手紧紧交握着,指尖冰凉。 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但语气却异常清晰。 “我答应傅淮舟的条件。”她停顿了一下,清晰地吐出后面的话,“给他留百分之十的博壹股份。” 空气瞬间凝滞。 陆砚清捏着鼻梁的手彻底放了下来。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光洁的红木桌面上,十指交叉,支撑着下颌。 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此刻锐利得如同鹰隼,牢牢锁定了阮蕴玉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的眼神里,最初的疲惫被一种冰冷的审视迅速取代。 他微微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浅淡、却毫无温度的弧度,声音低沉缓慢,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穿透力。 “哦?”他拖长了尾音,像冰冷的丝绸滑过皮肤,“你这是……心软了?” 阮蕴玉的心脏猛地一跳。 陆砚清的目光太有压迫感,仿佛能直接看穿她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那过于锐利的视线,目光微微闪烁,垂落在桌面上光滑的纹理上。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合理,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决定。 “我只是……想尽快和傅淮舟离婚。”她顿了顿,补充道,像是在说服自己,“拿到该拿的,结束这一切,越快越好。” “尽快?”陆砚清低低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像是品味着什么。 他撑着下颌的手没有动,只是身体更加放松地靠向椅背,那双锐利的眼睛却依旧紧紧盯着阮蕴玉躲避的视线,带着一种近乎玩味的探究,“想尽快结束?”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冰冷的嘲讽,“阮蕴玉,你这是在告诉我,你不相信我能让傅淮舟乖乖地把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一分不少地、心甘情愿地给你吐出来?”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子,带着巨大的压迫感砸向阮蕴玉。 阮蕴玉猛地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眸子里。 那里面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被质疑、被轻视后的冰冷审视,还有一丝…… 她看不懂的、更深沉的东西,像是失望,又像是某种被压抑的痛楚。 “我不是!”她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的辩解,“我不是不相信你!” 她看着陆砚清的眼睛,看着灯光下他眉宇间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红血丝。 周衡的话再次在耳边尖锐地响起。 “都是拜你所赐!” “你开心了!” …… 一股强烈的心疼混杂着汹涌的愧疚,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防线。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身体微微前倾,伸出了手。 微凉的指尖带着一丝犹豫的颤抖,轻轻地、试探性地覆盖在了陆砚清撑在桌面上的那只手的手背上。 他的皮肤温热,甚至有些烫,指关节坚硬有力。 阮蕴玉的指尖触碰到的一刹那,清晰地感觉到他手背的肌肉似乎瞬间绷紧了一下。 “陆砚清……”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柔软的沙哑,直视着他那双骤然变得幽深莫测的眼睛,“我不是不相信你,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 她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挤出来的,“真的……不用了。” 她覆盖在他手背上的手微微用力,指尖传递着一种笨拙的、试图安抚的温度。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台灯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两人,将他们与外面沉沉的夜色隔绝开来。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残留的微苦,纸张的油墨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紧绷的张力。 陆砚清的目光,从两人交叠的手上,缓缓移到了阮蕴玉的脸上。 她的眼神里有愧疚,有不安,有急切,还有一种他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过的,近乎脆弱的东西。 他看了她很久,久到阮蕴玉几乎要承受不住那目光的重量,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就在这时,陆砚清忽然动了。 他那只被阮蕴玉覆盖的手,极其缓慢地翻转过来。 不是抽离,而是翻转,掌心向上。 这个动作,让阮蕴玉原本覆盖的手,变成了被他虚虚地托在掌心的姿态。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 然后,他微微倾身向前,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昏黄的灯光下,他英俊却疲惫的脸庞在她眼前放大,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所有的冰冷审视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某种奇异灼热的光芒,牢牢锁住她有些慌乱的眼眸。 他的薄唇微启,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蛊惑的磁性,清晰地钻进阮蕴玉的耳朵里。 “阮蕴玉……”他叫她的名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玩味的探究,“你刚才说,‘不用了’……”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她瞬间变得绯红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嘴角勾起一个极浅,却极具侵略性的弧度。 “你这是在……心疼我?” 第104章 你这是在……心疼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午夜,也许是凌晨。 办公室的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陆砚清推门走了进来。 他反手关上门,动作很轻,但在这死寂的凌晨,依旧显得格外清晰。 他没有开大灯,只有办公桌上一盏台灯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晕。 他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阮蕴玉睡得很不安稳,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是微微蹙着,毯子只盖到胸口,露出的肩膀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单薄。 陆砚清的脚步顿住了。 他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难以辨别的复杂情绪。 疲惫,或许还有一丝心疼,但更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晦暗的光线下微微闪动了一下。 他静默了几秒,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然后迈开长腿,径直走向办公桌。 他没有唤醒她,也没有试图给她盖好毯子。 只是拿起桌上的空调遥控器,对着中央空调的控制面板,将温度调高了两度。 遥控器按键发出的轻微电子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阮蕴玉的睫毛颤动了几下,随即有些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台灯的光线有些刺眼,她适应了一下,才看清站在办公桌旁,正放下遥控器的陆砚清。 他侧对着她,半边脸隐在阴影里,露出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意。 “……事情解决了?”阮蕴玉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她坐起身,薄毯滑落到腰间。 陆砚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径直绕到宽大的办公桌后,坐进真皮座椅里。 台灯的光线正好落在他身上,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勾勒得更加深邃,却也清晰映照出他眉宇间浓重的疲惫,眼下的阴影深得化不开。 他靠向椅背,抬手捏了捏高挺的鼻梁,动作间带着一种力不从心的沉重感。 沉默了大约有十几秒,他才开口,声音低沉沙哑,透着浓浓的倦意,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我等下让程承送你回公寓。”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阮蕴玉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点微弱的希冀。 他避开了她的问题,那看来事情……还没解决。 她还是第一次见陆砚清这样…… 巨大的内疚感混合着一种被隔绝在外的无力感,再次沉沉地压了下来。 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低微嗡鸣,和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阮蕴玉坐在沙发上,毯子滑落在一旁也浑然不觉。 她看着灯光下那个被疲惫笼罩的男人,看着他揉捏鼻梁时指关节的用力,看着他紧锁的眉头下那双紧闭的眼睛里藏不住的沉重。 周衡那些尖锐的话语又一次在她耳边回响。 “都是拜你所赐!” “砚清律所快垮了!” “你满意了!”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闷痛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那股冰冷的愧疚感,此刻仿佛有了实质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几乎想要逃离这个空间,但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她犹豫着,挣扎着。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最终,阮蕴玉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掀开身上的薄毯,站起身。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她一步一步,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在陆砚清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陆砚清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捏着鼻梁的手顿了顿,缓缓放下,抬起了眼皮。 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向她,里面布满了红血丝,带着审视和询问。 阮蕴玉迎上他的目光,强迫自己不要退缩。 她放在桌下的手紧紧交握着,指尖冰凉。 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但语气却异常清晰。 “我答应傅淮舟的条件。”她停顿了一下,清晰地吐出后面的话,“给他留百分之十的博壹股份。” 空气瞬间凝滞。 陆砚清捏着鼻梁的手彻底放了下来。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光洁的红木桌面上,十指交叉,支撑着下颌。 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此刻锐利得如同鹰隼,牢牢锁定了阮蕴玉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的眼神里,最初的疲惫被一种冰冷的审视迅速取代。 他微微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浅淡、却毫无温度的弧度,声音低沉缓慢,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穿透力。 “哦?”他拖长了尾音,像冰冷的丝绸滑过皮肤,“你这是……心软了?” 阮蕴玉的心脏猛地一跳。 陆砚清的目光太有压迫感,仿佛能直接看穿她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那过于锐利的视线,目光微微闪烁,垂落在桌面上光滑的纹理上。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合理,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决定。 “我只是……想尽快和傅淮舟离婚。”她顿了顿,补充道,像是在说服自己,“拿到该拿的,结束这一切,越快越好。” “尽快?”陆砚清低低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像是品味着什么。 他撑着下颌的手没有动,只是身体更加放松地靠向椅背,那双锐利的眼睛却依旧紧紧盯着阮蕴玉躲避的视线,带着一种近乎玩味的探究,“想尽快结束?”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冰冷的嘲讽,“阮蕴玉,你这是在告诉我,你不相信我能让傅淮舟乖乖地把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一分不少地、心甘情愿地给你吐出来?”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子,带着巨大的压迫感砸向阮蕴玉。 阮蕴玉猛地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眸子里。 那里面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被质疑、被轻视后的冰冷审视,还有一丝…… 她看不懂的、更深沉的东西,像是失望,又像是某种被压抑的痛楚。 “我不是!”她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的辩解,“我不是不相信你!” 她看着陆砚清的眼睛,看着灯光下他眉宇间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红血丝。 周衡的话再次在耳边尖锐地响起。 “都是拜你所赐!” “你开心了!” …… 一股强烈的心疼混杂着汹涌的愧疚,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防线。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身体微微前倾,伸出了手。 微凉的指尖带着一丝犹豫的颤抖,轻轻地、试探性地覆盖在了陆砚清撑在桌面上的那只手的手背上。 他的皮肤温热,甚至有些烫,指关节坚硬有力。 阮蕴玉的指尖触碰到的一刹那,清晰地感觉到他手背的肌肉似乎瞬间绷紧了一下。 “陆砚清……”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柔软的沙哑,直视着他那双骤然变得幽深莫测的眼睛,“我不是不相信你,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 她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挤出来的,“真的……不用了。” 她覆盖在他手背上的手微微用力,指尖传递着一种笨拙的、试图安抚的温度。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台灯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两人,将他们与外面沉沉的夜色隔绝开来。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残留的微苦,纸张的油墨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紧绷的张力。 陆砚清的目光,从两人交叠的手上,缓缓移到了阮蕴玉的脸上。 她的眼神里有愧疚,有不安,有急切,还有一种他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过的,近乎脆弱的东西。 他看了她很久,久到阮蕴玉几乎要承受不住那目光的重量,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就在这时,陆砚清忽然动了。 他那只被阮蕴玉覆盖的手,极其缓慢地翻转过来。 不是抽离,而是翻转,掌心向上。 这个动作,让阮蕴玉原本覆盖的手,变成了被他虚虚地托在掌心的姿态。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 然后,他微微倾身向前,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昏黄的灯光下,他英俊却疲惫的脸庞在她眼前放大,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所有的冰冷审视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某种奇异灼热的光芒,牢牢锁住她有些慌乱的眼眸。 他的薄唇微启,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蛊惑的磁性,清晰地钻进阮蕴玉的耳朵里。 “阮蕴玉……”他叫她的名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玩味的探究,“你刚才说,‘不用了’……”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她瞬间变得绯红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嘴角勾起一个极浅,却极具侵略性的弧度。 “你这是在……心疼我?” 第105章 嘴硬! “没有!” 阮蕴玉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又急又脆,像受惊的鸟儿扑棱翅膀。 她猛地用力,想把手从陆砚清滚烫的掌心抽回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细微的风。 可她的手腕如同被焊在了铁钳里。 陆砚清的手指收得更紧,骨节分明,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牢牢锁住了她纤细的腕骨。 那力道不粗暴,却绝对强势,让她连一丝挣脱的可能都没有。 阮蕴玉挣了一下,手腕纹丝不动,反而被他更紧地攥住,指腹下的脉搏清晰地撞击着他的皮肤。 一下……又一下……急促得不像话。 “你……”阮蕴玉抬眼瞪他,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昏黄的台灯光晕里,陆砚清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加深了。 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就着这个禁锢的姿势,身体微微前倾,另一只手的手肘随意地撑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 这个动作,将他困在办公桌与座椅之间的阮蕴玉,无形中拉得更近,两人的气息几乎要缠绕在一起。 他深邃的眼眸锁住她带着薄怒和慌乱的眼睛,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像羽毛搔刮着紧绷的神经。 “没有?”他重复着她刚才的否认,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玩味的探究,“那跑什么?” 他的视线扫过她被他牢牢攥住的手腕,又慢悠悠地移回她脸上,“心虚?” “谁心虚了!”阮蕴玉梗着脖子反驳,试图用气势压过他,可手腕处传来的灼热温度和清晰有力的脉搏跳动,让她心跳如擂鼓,底气泄了大半,“陆砚清,你放开!这是办公室!” 她试图搬出地点来增加威慑力。 “办公室怎么了?”陆砚清挑眉,非但没放,拇指指腹反而在她细腻的手腕内侧皮肤上,极其缓慢地,带着某种磨人的意味,轻轻摩挲了一下。 那粗糙的触感像带着电流,激得阮蕴玉浑身一颤,耳根瞬间红透。 “我的地方,”他慢条斯理地说,眼神带着点慵懒的侵略性,“我想怎样,就怎样。” “你……”阮蕴玉被他这无赖的强盗逻辑噎得说不出话,手腕被他摩挲的地方像着了火,热度迅速蔓延。 她别开脸,不敢再看他那双仿佛能吸人魂魄的眼睛,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强词夺理!” “哦?”陆砚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身体又往前倾了倾,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耳廓,“阮蕴玉,你什么时候学会用‘委屈’这招了?” 他低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凌晨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带着点愉悦,“以前不是挺能张牙舞爪的吗?” “谁委屈了!”阮蕴玉猛地转回头,气鼓鼓地瞪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可对上他那双含着戏谑笑意的深邃眼眸,所有的气势又莫名地矮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很狼狈,脸烫得能煎蛋,手腕还被人家死死攥着,连反驳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嘴硬。”陆砚清轻哼一声,下了结论。 他捏着她手腕的手指,力道却奇异地放松了一点点,不再像铁钳,更像一个带着温度的,无法挣脱的镣铐。 他的目光落在她被迫摊开的掌心,白皙、柔软,带着微微的凉意。 他忽然伸出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带着试探,轻轻覆了上去。 阮蕴玉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蜷起手指。 “别动。”陆砚清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丝……哄劝? 他宽大的掌心完全包裹住她微凉的手背,指尖轻轻滑过她掌心的纹路,动作缓慢而专注,像是在研究一件稀世珍宝。 那陌生的、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掌心的感觉,又痒又麻,像无数细小的电流窜过四肢百骸。 阮蕴玉的呼吸彻底乱了,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指尖在微微颤抖。 她从未和陆砚清有过这样……亲昵到诡异的肢体接触。 这感觉太陌生,太危险,让她本能地想要逃离。 “陆砚清……”她的声音染上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轻颤,带着恳求,“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砚清没有立刻回答。 他依旧低着头,目光胶着在她被他包裹的手上。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还有两人交织在一起、越来越无法忽视的呼吸声。 他指尖的动作停在她掌心最柔软的地方,轻轻按了按。 “刚才……”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沉,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像在压抑着什么,“你说‘不用了’。” 他抬起眼,目光再次锁住她,深邃的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流,“你说,‘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 他重复着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念得很慢,很清晰。 阮蕴玉的心猛地一沉。 完了,他果然揪着这个不放。 “阮蕴玉。”陆砚清的手微微用力,将她试图蜷缩的手指再次撑开,迫使她的掌心完全摊开在他面前,像一种无声的投降姿态,“告诉我,”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紧紧攫住她慌乱躲闪的眼睛,带着一种执拗的,非要得到答案的逼迫感,“如果不是心疼……那是什么?” 他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她是心疼他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在她心里已经不一样了? 是不是意味着,她也是喜欢他的? 陆砚清的身体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阮蕴玉的鼻尖。 他深邃的眼眸里,不再是惯常的冰冷或嘲讽,而是一种阮蕴玉从未见过的,极具侵略性和占有欲的光芒,像黑暗中锁定了猎物的猛兽,让她无处可逃。 “我……”阮蕴玉张了张嘴,嗓子干得发紧。 被他这样逼视着,禁锢着,所有的借口和伪装都显得那么脆弱不堪。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情绪,像沸腾的岩浆在她胸腔里冲撞。 “我……”她再次开口,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眼神慌乱地想要寻找一个可以躲避他目光的角落,“我只是……觉得……觉得我们之间……” “我们之间?”陆砚清挑眉,打断她语无伦次的话,步步紧逼,“我们之间怎么了?” 他捏着她手腕的手指微微收紧,另一只包裹着她手掌的手,拇指指腹再次用力地,带着某种宣告意味地在她掌心重重摩挲了一下,“交易关系?” 他替她说出了那个冰冷的词,嘴角却勾起一个近乎残酷的弧度。 “所以。”他俯身,靠得更近,两人鼻尖几乎要相触,温热的呼吸彻底交融在一起。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危险的蛊惑和不容置疑的笃定,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阮蕴玉濒临崩溃的神经上,“你心疼你的交易对象?” 阮蕴玉瞳孔骤缩,被他这句话彻底钉在原地。 手腕的禁锢,掌心的灼烫,呼吸间全是他清冽又极具压迫感的气息,还有那双洞悉一切,逼她无处遁形的眼睛…… 她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理智的弦绷紧到了极致。 “我……”她艰难地喘息着,最后的防线摇摇欲坠。 陆砚清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他看着她眼中那片混乱的挣扎和几乎要溢出来的脆弱,眸色骤然加深。 禁锢着她手腕的手猛地用力一带。 阮蕴玉猝不及防,被他强大的力量扯得向前一个趔趄,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第105章 嘴硬! “没有!” 阮蕴玉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又急又脆,像受惊的鸟儿扑棱翅膀。 她猛地用力,想把手从陆砚清滚烫的掌心抽回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细微的风。 可她的手腕如同被焊在了铁钳里。 陆砚清的手指收得更紧,骨节分明,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牢牢锁住了她纤细的腕骨。 那力道不粗暴,却绝对强势,让她连一丝挣脱的可能都没有。 阮蕴玉挣了一下,手腕纹丝不动,反而被他更紧地攥住,指腹下的脉搏清晰地撞击着他的皮肤。 一下……又一下……急促得不像话。 “你……”阮蕴玉抬眼瞪他,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昏黄的台灯光晕里,陆砚清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加深了。 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就着这个禁锢的姿势,身体微微前倾,另一只手的手肘随意地撑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 这个动作,将他困在办公桌与座椅之间的阮蕴玉,无形中拉得更近,两人的气息几乎要缠绕在一起。 他深邃的眼眸锁住她带着薄怒和慌乱的眼睛,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像羽毛搔刮着紧绷的神经。 “没有?”他重复着她刚才的否认,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玩味的探究,“那跑什么?” 他的视线扫过她被他牢牢攥住的手腕,又慢悠悠地移回她脸上,“心虚?” “谁心虚了!”阮蕴玉梗着脖子反驳,试图用气势压过他,可手腕处传来的灼热温度和清晰有力的脉搏跳动,让她心跳如擂鼓,底气泄了大半,“陆砚清,你放开!这是办公室!” 她试图搬出地点来增加威慑力。 “办公室怎么了?”陆砚清挑眉,非但没放,拇指指腹反而在她细腻的手腕内侧皮肤上,极其缓慢地,带着某种磨人的意味,轻轻摩挲了一下。 那粗糙的触感像带着电流,激得阮蕴玉浑身一颤,耳根瞬间红透。 “我的地方,”他慢条斯理地说,眼神带着点慵懒的侵略性,“我想怎样,就怎样。” “你……”阮蕴玉被他这无赖的强盗逻辑噎得说不出话,手腕被他摩挲的地方像着了火,热度迅速蔓延。 她别开脸,不敢再看他那双仿佛能吸人魂魄的眼睛,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强词夺理!” “哦?”陆砚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身体又往前倾了倾,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耳廓,“阮蕴玉,你什么时候学会用‘委屈’这招了?” 他低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凌晨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带着点愉悦,“以前不是挺能张牙舞爪的吗?” “谁委屈了!”阮蕴玉猛地转回头,气鼓鼓地瞪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可对上他那双含着戏谑笑意的深邃眼眸,所有的气势又莫名地矮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很狼狈,脸烫得能煎蛋,手腕还被人家死死攥着,连反驳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嘴硬。”陆砚清轻哼一声,下了结论。 他捏着她手腕的手指,力道却奇异地放松了一点点,不再像铁钳,更像一个带着温度的,无法挣脱的镣铐。 他的目光落在她被迫摊开的掌心,白皙、柔软,带着微微的凉意。 他忽然伸出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带着试探,轻轻覆了上去。 阮蕴玉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蜷起手指。 “别动。”陆砚清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丝……哄劝? 他宽大的掌心完全包裹住她微凉的手背,指尖轻轻滑过她掌心的纹路,动作缓慢而专注,像是在研究一件稀世珍宝。 那陌生的、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掌心的感觉,又痒又麻,像无数细小的电流窜过四肢百骸。 阮蕴玉的呼吸彻底乱了,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指尖在微微颤抖。 她从未和陆砚清有过这样……亲昵到诡异的肢体接触。 这感觉太陌生,太危险,让她本能地想要逃离。 “陆砚清……”她的声音染上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轻颤,带着恳求,“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砚清没有立刻回答。 他依旧低着头,目光胶着在她被他包裹的手上。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还有两人交织在一起、越来越无法忽视的呼吸声。 他指尖的动作停在她掌心最柔软的地方,轻轻按了按。 “刚才……”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沉,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像在压抑着什么,“你说‘不用了’。” 他抬起眼,目光再次锁住她,深邃的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流,“你说,‘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 他重复着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念得很慢,很清晰。 阮蕴玉的心猛地一沉。 完了,他果然揪着这个不放。 “阮蕴玉。”陆砚清的手微微用力,将她试图蜷缩的手指再次撑开,迫使她的掌心完全摊开在他面前,像一种无声的投降姿态,“告诉我,”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紧紧攫住她慌乱躲闪的眼睛,带着一种执拗的,非要得到答案的逼迫感,“如果不是心疼……那是什么?” 他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她是心疼他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在她心里已经不一样了? 是不是意味着,她也是喜欢他的? 陆砚清的身体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阮蕴玉的鼻尖。 他深邃的眼眸里,不再是惯常的冰冷或嘲讽,而是一种阮蕴玉从未见过的,极具侵略性和占有欲的光芒,像黑暗中锁定了猎物的猛兽,让她无处可逃。 “我……”阮蕴玉张了张嘴,嗓子干得发紧。 被他这样逼视着,禁锢着,所有的借口和伪装都显得那么脆弱不堪。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情绪,像沸腾的岩浆在她胸腔里冲撞。 “我……”她再次开口,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眼神慌乱地想要寻找一个可以躲避他目光的角落,“我只是……觉得……觉得我们之间……” “我们之间?”陆砚清挑眉,打断她语无伦次的话,步步紧逼,“我们之间怎么了?” 他捏着她手腕的手指微微收紧,另一只包裹着她手掌的手,拇指指腹再次用力地,带着某种宣告意味地在她掌心重重摩挲了一下,“交易关系?” 他替她说出了那个冰冷的词,嘴角却勾起一个近乎残酷的弧度。 “所以。”他俯身,靠得更近,两人鼻尖几乎要相触,温热的呼吸彻底交融在一起。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危险的蛊惑和不容置疑的笃定,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阮蕴玉濒临崩溃的神经上,“你心疼你的交易对象?” 阮蕴玉瞳孔骤缩,被他这句话彻底钉在原地。 手腕的禁锢,掌心的灼烫,呼吸间全是他清冽又极具压迫感的气息,还有那双洞悉一切,逼她无处遁形的眼睛…… 她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理智的弦绷紧到了极致。 “我……”她艰难地喘息着,最后的防线摇摇欲坠。 陆砚清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他看着她眼中那片混乱的挣扎和几乎要溢出来的脆弱,眸色骤然加深。 禁锢着她手腕的手猛地用力一带。 阮蕴玉猝不及防,被他强大的力量扯得向前一个趔趄,直接撞进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