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婚六年不公开,商总手抄佛经求复合》 第1章 第十七个绯闻女友 “你老公要有女朋友了。” 陆恩仪收到闺蜜许今发过来的消息时,刚做完临界值实验从实验室里出来。 今晚的第八次实验结束。 整个研究组都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记录数据,她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手机上的屏幕恰巧亮起。 一张照片很快弹了出来。 附着许今骂骂咧咧的评价。 “舞蹈系的小天鹅。商执聿这条狗,也是吃上好的了……这都第几个了?” 小天鹅指的是照片上的女人。 a大表演系的女大学生,被无数人称为小天鹅的芭蕾舞演员——沈意。 也是,商执聿的新欢。 而照片上,她穿着纯白的芭蕾舞裙,抬眸看向身旁的英俊男人,笑靥如花。 “十七。” 陆恩仪放下数据记录,随手回复。 第十七个。 商执聿的第十七个绯闻情人。 和商执聿惊才绝艳的商业天赋和杀伐果断的做派一样出名的,就是这位商家继承人的风流事。 众所周知,商执聿好细腰,喜欢清冷美人。 而这位出身舞蹈系的小天鹅,恰巧长了张清冷温婉的脸,腰肢纤细,盈盈一握。 许今一向看不惯商执聿的做派,颇有些怒其不争:“商太太,你就这么看着?这个沈意可不一样,她是安烟的妹妹。” 安烟的妹妹啊。 陆恩仪目光落在照片上的男人身上。 光影交错中,男人慵懒地倚在阴影里,缱绻幽深的黑眸抬起,那双桃花眼散漫的笑意很快被折射出的光影打碎。 清贵从容。 很顶的一副皮囊。 难怪私底下有人传闻,除去财富和才华,商执聿只那张脸都足以令人心折。 也因此,谁都不曾知晓私下里,商执聿和她隐婚,相敬如宾六年。 也不是一直相敬如宾。 他们也是好过的,只是自从那件事后,她和商执聿之间就完全变了。 陆恩仪有一瞬的出神。 她心知肚明,安烟对于商执聿来说意味着什么。 “你心里只有你的实验数据和材料,等这只小天鹅登堂入室了你都没察觉,我会帮你看着的,你记得请我吃饭。”许今叹了口气说道。 陆恩仪处理完手边最后一组数据,这才笑着回:“本来就欠你一顿饭,实验结束就请。” 她挂断电话,整理好数据,才发现夜色深深。 实验室这批新型材料的研发,上头催得急,偏偏又是攻破的关键时刻,她一整天没休息,连饭也没来得及吃,疲惫和饥饿感很快涌上来。 她将实验数据收纳好,这才离开实验室,打车回了云水湾。 云水湾是商执聿置办的婚房。 这边离实验室不远,陆恩仪喜静,平常就在这边休息。 商执聿来的次数不多。 但今天,有些特殊。 今天,是她和商执聿的纪念日。 这种日子商执聿少有缺席。 陆恩仪不是懂情趣的人,更何况是对着商执聿。 礼物她没有准备,想了想,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 可等到快十二点,商执聿也没回来。 陆恩仪最终拨通了电话。 接电话是商执聿的秘书,男人客气而委婉:“太太,先生还在庆功宴上,您有事的话……” “打扰。” 陆恩仪挂断电话,点开娱乐版面的头条,铺天盖地的都是商执聿和小天鹅的报道。 最新的一条,是这位小天鹅发出的微博:“被爱有如有靠山。” 配图是一张照片。 觥筹交错,纸醉金迷,投资商和导演都在桌上。 说是投资商,大部分也是商执聿的朋友。 当着众人的面,商执聿接过女人递过来的酒,漫不经心地看向桌上的人,神色慵懒。 却有如不动声色的主权宣告。 陆恩仪无声关掉微博,她将没吃完的饭菜倒掉,回到房间洗漱,看了会材料。 心浮气躁。 陆恩仪压根没看进去。 此时,私人会所里。 商执聿喝了点酒,他松了松领带,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屋内的众人。 秘书推门而入,委婉提醒:“先生,刚才太太打了电话过来。” “知道了。”商执聿神色挺懒淡。 陈渝见状,挑挑眉:“嫂子在等你?” “哪能。”有人意味深长:“我就没见过比嫂子更不黏人的,每天忙着实验,从不管聿哥怎么玩。” 好是好。 但娶了位搞科研的……就是无趣。 众人心里清楚这桩婚姻原本也只是各取所需,逢场作戏。 嘴上喊着嫂子,心里不免有些看不上陆恩仪。 女人嘛,到底还是要围着家庭转。 脑子里都是数据……算怎么回事? 祝贺楠顺势笑着接过话:“说起来,嫂子最新研发的那批材料,听说是最新型最安全的。哥,你到时候给我牵牵线。” 坐在商执聿一旁的沈意听了好一会,这才笑着道:“执聿哥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呀,听上去似乎聪明又优秀?” 商执聿将她手边的酒拿过来,又递给她一杯饮料,无名指上的钻戒映照出他懒淡的笑。 “没,你这样就很好。” 动作之间,他的白衬衫微微敞开,深邃的黑眸裹着笑意,语气温柔极了。 慵懒又迷人。 沈意心跳得飞快。 “小意妹妹,这话你就听听好了。不过,有句话你说得对的。”陈渝笑了下:“聿哥的老婆确实聪明又优秀,有人说她是二十一世纪航天领域的科学之星,厉害?” 沈意有些意外:“……那确实很厉害。” 她没想到,会是这种“聪明优秀”。 不和女人卷,跑去和男人卷什么? “妹妹,你可别学她。聿哥啊,最不喜欢这种书呆子了,你不知道,他老婆和实验室打交道的次数都比他多……” 众人正在说笑,商执聿的脸色却淡了下去,心里渐渐生出几分索然无味。 他没了兴致,抄起外套起身,慢条斯理:“回了,你们慢慢玩。” 屋内众人愣了下。 聿哥这是……不高兴了? 陈渝却心知肚明,对着男人骂道:“你非要嘴贱,好好的提他老婆和他之间的感情做什么?” 谁不知道,商执聿对老婆再冷淡,私下里却也从没说过她的不是。 第2章 手镯 商执聿到家时,陆恩仪已经放下书休息了。 她睡眠很浅,稍微有点动静,就会休息不佳。 昏黄的小灯被人打开,陆恩仪被吵醒,她迷蒙地睁开眼。 男人正解开领带,衬衫裹着令人心折的皮囊。 好一阵没见商执聿,陆恩仪有些陌生:“你今晚要在这睡?” “没记错,这是我买的婚房。”商执聿语气挺淡。 深夜,陆恩仪脑子迟钝,被他的话一堵,半天没说什么。 商执聿扭头进了浴室。 过了一会,他从浴室出来,目光落在床上的女人身上。 陆恩仪睡觉不算老实,身上的绸缎般的睡裙微微下滑,露出如白玉般的肌肤,瓷白娇嫩,衬得锁骨上的小痣殷红可爱。 微凉的气息从身后裹住她,他身上的冷香格外好闻,陆恩仪有些恍惚着迷。 “可以?” 散漫沉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先于她的回答的,是商执聿主导的姿态。 两人相敬如宾,在床上却意外的契合。 对于陆恩仪来说,也是难得解压。 然而,陆恩仪的目光却落在他脖子上的痕迹上。 她有轻微洁癖。 至少带着别的女人痕迹的男人,她实在下不去手。 陆恩仪推开他的手:“来那个了,不方便。” 商执聿懒得确认,冷淡地从她的身体离开,走向床的另一侧。 陆恩仪不会骗人,更何况这种事她也享受。 他关了灯。 床的另一侧很快陷下去。 陆恩仪感受到他带来的微凉气息,忽地有些难以入睡。 “商执聿,你今晚……” “你确定要现在说?” 黑暗里,他的语气冷淡,且带着一丝不耐烦。 陆恩仪的话被打断,她想到上次的不欢而散,指尖下意识碰到小腹的那道极浅的疤痕,最终还是没有提。 不知过了多久,她无声无息睡了过去。 隔天,陆恩仪醒得有些晚。 出乎意料的,商执聿没有提前离开,而是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开着视频会议。 清晨的光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眉眼上。 光影浮动间,他靠在沙发上,神色慵懒冷淡,偶尔听着视频里的报告插,下达命令。 陆恩仪看了一会,回厨房做了自己的早餐。 她早上吃得少,就只切了吐司配牛奶。 商执聿瞥了眼餐桌,脸色冷了下来:“我的呢?” 陆恩仪不知道他什么毛病。 商执聿一向挑剔,这么简陋的早餐,他看都不会看。 陆恩仪没惯着他:“厨房有,你自己切。” 她懒得伺候。 商执聿转身回厨房,蹙了蹙眉:“咖啡在哪?” “只有牛奶。” 陆恩仪咖啡过敏,从不喝咖啡。 她没指望商执聿能记住。 商执聿出乎意料没发脾气,切了吐司在餐桌坐下。 他咬了口,神色淡淡:“你早上就吃这个?” “我没那么娇贵。” 陆恩仪有时忙到很晚,早上时间匆忙,在吃这种事上,自然不会注意。 商执聿声音冷而倦:“陆教授倒是努力。” 陆恩仪懒得理他的阴阳怪气。 早餐吃到一半。 商执聿的秘书找上门,拿了几样文件,似乎急于让商执聿签字。 走之前,商执聿忽地淡淡开口:“上个月拍的玻璃种带翠手镯,给沈小姐送去。” 秘书看了眼陆恩仪。 这支手镯,是陆小姐很喜欢的一款。 也是商执聿拍下来,准备送给陆小姐的周年礼物。 商执聿暼她一眼:“你介意?” 他花钱,她介意什么? 陆恩仪扫了眼,客观评价:“款式有点老,我不喜欢。送人,紫罗兰翡翠更适合。” 商执聿讽刺:“你倒是大方。” 紫罗兰的昭月之心,六亿。 “你又不差钱,要是觉得还不够诚心,不如买下宝石店,刚好金屋藏娇。” 陆恩仪这话说得挺真心的。 左右离婚,她也分不到商执聿的钱。 她对别人的钱没什么占有欲。 商执聿被她气笑了。 秘书还是带着玻璃种带翠手镯走了,陆恩仪赶着回研究所,今天上午还有个实验,她不能缺席。 她换了身衣服,通勤的装扮舒适随意,取挂着的钥匙时,她微微踮起脚尖,露出盈盈白皙的细腰。 商执聿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 他喝了口冰水,神色淡淡,语气有些散漫:“你昨天有话跟我说?” 陆恩仪顿了下:“没有。” 说出来太矫情了。 她和商执聿的结婚纪念日,某种程度是他和她的枷锁。 陆恩仪换了个话题:“我赶时间,研究所还有个实验。你走之前记得给鱼缸换水,免得你儿子被养死。” 鱼缸里养了只王八,是当初两人一起养的。 那时,他们还没有闹得这么难看。 商执聿不正经,当时戏称小乌龟是他儿子。 陆恩仪忙,有时会忘了家里唯一的宠物,这龟也确实能活,到现在还没有被陆恩仪养死。 当初养这只王八是商执聿提的,换水的事让他做也正常。 陆恩仪回到研究所。 上午的实验并不顺利,陆恩仪全程都跟着,观察数据的问题。 到了中午,她才有时间喘口气。 所里的年轻人多,又有几个教授带的研究生在帮忙。 闲下来也会聊八卦,苏言又从上头打听了消息,意外的兴奋。 “所里的意思,现在研发的材料,商氏那边挺感兴趣。” “真打算和商氏合作?商氏的那位商总你们见过没?帅得腿软。” 几个女研究生眼睛都亮了,聊起来也荤素不忌。 “确实挺绝,而且小商总手指也长,听说手指长的,那方面很厉害……” “别想了,小商总有女朋友,那个跳芭蕾舞的沈小姐。说起来,我总觉得沈意和陆教授有点像,陆教授似乎比她还漂亮些,没准小商总也会喜欢陆教授这样的……” 陆恩仪脑海里浮现出沈意的那张脸。 她们……确实有些像。 只是商执聿如今喜欢她的概率,大概比小行星撞地球还低。 苏言是研究所的老人,听着这话,翻了个白眼:“陆教授都结婚了,商执聿又不喜欢人妻。” 陆恩仪结婚的事,所里知道的人不多。 几个研究生挺惊讶,忍不住问:“陆教授结婚了?那陆教授的老公应该很厉害,很爱陆教授?毕竟陆教授这么漂亮又这么厉害。” 不仅如此,连他们的导师都对陆恩仪赞不绝口。 第3章 分开对两个人都好 陆恩仪却只是笑笑:“还好。” 商执聿确实是厉害的。 苏言有些不耐烦,嗤笑:“这么多年老公都不带出来见人,没准是个什么见不得人的奇葩。” 陆恩仪一口水险些呛住,她张了张口,最后又扯了扯唇角,没辩解。 骂的又不是她。 商执聿……也的确见不得人。 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陆恩仪看了眼来电显示的名字,抿着唇,神色有些淡。 电话是婆婆俞清禾打来的。 挂断电话,想到实验结束后要去见俞清禾,陆恩仪有些走神,眉宇里藏着些烦意。 她和俞清禾,某种意义上是各方面的不投机。 她心不在焉,以至于下午实验时,连数据她都搞错了一组,好在助理及时发现,纠正了过来。 实验结束后,商家的司机把车停在不远处。 陆恩仪上了车,沉默地看着沿途的景致。 商家是老派豪门,底蕴深厚,老宅也在京郊的中式园林里。 四月的时节,老宅花开得很不错,陆恩仪跟着下人的步伐来到小花园。 俞清禾是传统的中式美人,岁月沉淀下,自有一番沉静温婉的韵味,只是行事做派却和脸出乎意料地反差,强势却傲慢。 她坐在陆恩仪的对面,看向陆恩仪的样子,像是在打量一件价值不明的物件:“……这个月,还是没动静?你和执聿在一起六年了,到现在都没孩子,喝了那么多药也没用,你让我们怎么想?” 陆恩仪专心看着手里的欧式茶杯。 这茶杯是俞清禾很喜欢的一套,一套茶杯的价格,比她一个月的工资还高。 她心不在焉地想,商执聿跟个贞洁烈夫似的,避孕措施做得那么好,她上哪怀孕。 更何况,两个人真没有孩子,也未必是女方的问题。 想归这么想,当着俞清禾的面,陆恩仪很温顺:“我努力。” “当初老爷子非要撮合你和执聿。现在老爷子过世了,我也不是说翻脸就翻脸的人。但是你心思都在实验上,压根顾不上照顾执聿,别人都只知道你是陆教授,不知道你是商太太……” 俞清禾皱皱眉:“你们感情不比从前,日子过成这样,也许分开对两个人都好。” 陆恩仪顿了下:“我会问问他的意见……” 她垂眸,摩挲着滚烫的茶杯,思绪却飘得很远。 离婚的事,从前俞清禾提过。 商执聿以为是她的意思,和她冷战一个月,却不松口。 她说不出那时的心情是庆幸还是解脱。 “不。”俞清禾淡淡道,“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执聿不会愿意。” 陆家三代都是搞学术的,陆恩仪的爷爷是国家级院士,照拂了无数人,深受旁人敬重。 而陆恩仪的父母丧生意外,爷爷又去世。 商执聿即便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也不会点头。 俞清禾也被儿子的这段婚姻搞得头疼。 儿媳妇不会做饭做菜,照顾家里,几年前两人感情好的时候,还是她儿子下厨。 对于别人来说,陆恩仪是宝贝。 可他们这样的家庭,又哪里需要老婆抛头露面? 俞清禾没耐心提点她,开门见山道:“只要你能让执聿离婚,我愿意出资两亿,投资3a航天考察研究。恩仪,这也是你爷爷的遗愿……” 舌尖的茶水涌出后知后觉的苦涩。 陆恩仪垂下眸。 很让人动心的提议。 毕竟她爷爷毕生的心愿,都在航天材料开发研究上。 前提是——如果她不爱商执聿的话。 “你好好考虑。”俞清禾撂下这句话。 下人提醒:“太太,先生和少爷回来了。” 陆恩仪抬头。 不远处,商执聿上身是手工定制的衬衫,下身是黑色西装裤。 他长得高,身姿却劲瘦。 站在那,单手插着兜,眼皮微抬,薄唇带着懒散的笑意。 冷淡又慵懒,比陆恩仪见过的男模还要惹眼。 见到她后,商执聿走到俞清禾面前,慢条斯理:“这是又准备了什么药?您的那些药,她喝不下,我尝了尝,太苦了。” “你瞎捣什么乱,那些都是给女人喝的。” 俞清禾被儿子气笑了,她知道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俞清禾白他一眼:“行了,没让她喝。你爸也快回来了,我让阿姨做了你爱吃的菜,今天晚上留下吃饭。” 商执聿又哄了几句。 他打小在长辈里就如鱼得水,成年后骨子里收敛了许多放荡不羁,变得温和沉稳。 俞清禾很快眉开眼笑。 商岩没一会儿也到了家。 商家用餐的氛围有些拘谨。 俞清禾和商岩,一个优雅端庄,一个严肃威严。 陆恩仪小时候被陆老爷子教得自由又随性,活泼又年岁增长,也确实收敛许多。 然而时至今日,哪怕成了陆教授,面对这样的氛围,她也有些不太适应。 她咬着青菜数米粒,只觉得很是难熬。 饭吃到一半,商执聿放下筷子起身:“爸,妈,我和恩仪该回去了。” “公司里有事?”俞清禾顿了下,问。 “有。”商执聿瞥了眼陆恩仪,慢悠悠,“我儿子还等着我换水。” “儿子?” 商岩看了眼陆恩仪,似乎想听一向的乖巧儿媳给自己一个解释。 陆恩仪硬着头皮,迎上商岩的目光。 她没法解释,商执聿这是在给王八当爹。 商执聿似笑非笑地看她,慢条斯理:“家里养了只小玩意,要按时投喂。” “好。”俞清禾目光落在陆恩仪身上,淡淡道:“恩仪实验也忙,你们回去早点休息。” 俞清禾头一回没有反对她做科研。 陆恩仪却清楚,她是在等她点头。 从商家出来,陆恩仪跟着商执聿上车,陆恩仪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商执聿懒散地瞥了她一眼,忽地开口。 陆恩仪顿了下:“没什么。” 就是打算给我两个亿,让我离她儿子远一点。 “孩子的事……”商执聿欲言又止。 陆恩仪眼皮一掀:“你不是已经有儿子了吗?” 那只龟。 “也是。”商执聿唇角一弯,凉凉道:“那你挺了不起的,连只乌龟都能生出来。” 第4章 三哥 陆恩仪被他的话一噎。 这时,商执聿的手机铃声响起,弹出陈渝打过来的电话。 商执聿语气理所当然的吩咐:“接一下。” 陆恩仪见他在开车,暂时腾不出手,的确不方便,才摁下接听键。 下一秒,陈渝调笑的声音响起。 “沈意那个三千万的手镯是你送的?她宝贝得不行,你倒是豁得出去。” “一个小玩意。”商执聿语气懒散。 陈渝却说:“我听她说,她叫了你一声三哥,你才送的?这声三哥倒是值钱。” 从商老爷子那一辈算起,商执聿头上还有两个堂哥,商执聿伯父的两个孩子,养子商衍和儿子商焕。 商执聿算是排行第三。 陆恩仪开的外放,陈渝的话她都能听见,只莫名有些烦躁。 商执聿暼她一眼,唇角弯了弯,嗓音里泛着凉意,对陈渝道:“你很闲?打电话特意问个破镯子?” “哪啊,我听说你昨天又把昭月之心拍下来了?我有个朋友问问你能不能出手转给他。” 商执聿出声回绝:“不能。” “别呀,三哥……你留着也没用啊,帮我个忙呗?”陈渝声音有些急。 商执聿没理他,随口说:“送人。有事,挂了。” 他挂断电话,又看向陆恩仪。 陆恩仪抬眸看他,烦躁地扯了扯唇。 商执聿还真拍下了昭月之心,打算送给沈意? 商岩知道他这么败家吗? 大约是她的神色太明显,商执聿睨她一眼:“怎么?在心里偷偷骂我?” 陆恩仪有些心虚,刚要解释,余光却瞥见车头的小兜里装着的口红。 secret。 很年轻的一个牌子。 “没。”她垂下眸,心里窝火,出口的话也带了些讽刺:“就是觉得你的心长得跟个榴莲似的,占着的人真多。一句三哥三千万,商总还真是大手笔。” 商执聿忽然来了兴致。 他似笑非笑地打量她,漫不经心地说:“陆教授叫一句,我也送你。刚好,多拍了个破石头。” 陆恩仪相信,她真叫了,商执聿真的会送她一块破石头。 “不用了。” 陆恩仪心情不佳,声音冷硬。 她兴致缺缺地要闭上眼,眉眼清冷疏离,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商执聿懒散的笑意散去,眉眼漠然讥讽:“从前又不是没叫过?” “那是从前。”陆恩仪一路心里都窝着火,这一刻彻底爆发,冷嘲热讽:“商总想听,你从前养的女人都能叫。” 两人情浓时,她叫过他三哥,也叫过他哥哥。 那时,她总以为商执聿看着冷淡,高不可攀,但骨子里却是绅士温柔。 可六年来,他最是凉薄,也最是无情。 车内氛围僵冷。 商执聿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尾眉梢都透着凉薄的冷意。 他手机屏幕一亮,一条消息弹出来。 陆恩仪的余光掠过,只能看清来电显示。 那位小天鹅…… 陆恩仪懒得再看。 方向盘打了个转,商执聿停下车,神色微冷地看向她:“我有事,下车,你自己叫车回去。” 他的嗓音冷淡散漫,只斜睨着她。 “去找你的小天鹅?”陆恩仪语气很淡,却透着嘲弄:“商总还真是日理万机。” 商执聿意味不明的目光掠过陆恩仪,薄唇扯了扯,语气带着凉意:“商太太,你管得太多了。” 陆恩仪像是被彻骨的凉水浇了个底朝天。 隔了好一会,她打开车门,下了车。 商执聿踩着油门,从她的身侧疾驶而去。 陆恩仪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夜风的凉意卷过她的身侧,她站在荒僻的郊野沉默了许久。 这一片不是很好叫车,等到电量几乎告急,陆恩仪才回到家。 商执聿这一晚没回家,陆恩仪隔天又埋头在实验上,连着数天的实验改良,材料的数据稳定了许多。 只是高温耐性和冲击力吸收,依旧没有达到标准。 她看着列表的实验数据,垂眸沉思。 “陆教授辛苦了。” 新来的小助理给她倒了杯水,又红着脸看了她一眼。 陆恩仪有些诧异。 “有事吗?”她温和地问了句。 助理是京大的应届研究生,犹豫后还是问道:“陆教授,您是有心事吗?这两天实验时,您总是下意识去看手机。” 陆恩仪怔了下。 女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读本科时,陆院士曾经给我们做过讲座,他说做研究最重要的是专注。我在想,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没有。”陆恩仪一双眸清冷如月,此刻看向女孩时却格外澄澈明亮,她低声道歉:“抱歉,最近是我的问题。” “不不不……”助理脸色通红,“我很仰慕陆院士,您是他的孙女,能到您的身边工作,我很荣幸。我相信,您一定可以将陆院士的理论发扬光大!” 陆恩仪注视着助理,女孩年纪不大,戴着黑框眼镜,是标准的书呆子模样。 但,在她身边做事很认真。 她忽地想到爷爷。 前人栽的树,已亭亭如盖,她却在树下因为情爱得失而漂浮不定、辗转不安。 陆恩仪的心忽地平静下来:“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助理调过来时,主任只简单介绍说姓林。 女孩眉眼弯弯:“林晚。” …… 助理离开后,陆恩仪的心思又都放在了数据和实验改良上。 晚上十点,她接到许今的约饭电话,陆恩仪也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她,恰巧今晚的事也忙得差不多了。 “你可真是大忙人,平常连个饭都这么难约,搞得我跟个怨妇一样望眼欲穿。” 许今幽幽叹气。 陆恩仪:“最近的实验还没结束,有点忙。” “忙归忙,商执聿那边……你怎么想的?”许今皱眉,撂下重磅消息:“你知不知道,那个小天鹅住进了玫瑰庭院。” 玫瑰庭院是商执聿亲手设计的房子,也是他原本答应送给陆恩仪的礼物。 庭院里栽种着各式各样的玫瑰,花开时,打开窗就能看到一片花海。 陆恩仪很喜欢。 可惜,后来陆恩仪亲自把房子的钥匙还了回去。 陆恩仪咬了口牛排:“狡兔三窟,那是他的房子,我也管不了。” 第5章 同意离婚提议 许今看了眼陆恩仪,很有几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味道。 “你们现在这样,还不如离了。”许今撇撇嘴,“还有,恩仪,二哥要回来了。” 许今口中的二哥,是商执聿大伯的养子,商衍。 商执聿结婚后,接管了商氏的大部分产业。 而商衍,则是出国开拓海外事业。 相比商执聿的杀伐凉薄,商衍温润得像一块打磨了多年的玉,永远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沉稳又谦和。 而陆恩仪从前和商衍关系极佳,一直把商衍视作长兄。 商执聿对这位堂哥,却始终态度冷淡。 陆恩仪有很多年没见过商衍了。 哪怕,她和商执聿因为之前的事冷战到现在,她和商衍也几乎没有联系过。 “二哥打算回国创业,他有和我提过,想让你去他的研究所。你和商执聿闹成这样,真不如离了痛快。” “他不会同意的。” 当年,陆恩仪和商执聿闹翻,许今只是带着她去欧洲散心。 隔天,商执聿就把她带了回去。 商执聿看上去事事游刃有余,骨子里却极端偏执,占有欲掌控欲极强。 爱不爱是一回事,她却只能做他的商太太,两相折磨。 更何况,陆恩仪想,她还是不肯死心。 他们曾经那么好过。 许今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怒骂:“他就是个大变态老疯批!总有一天,我要曝光他的真面目!” 陆恩仪听着,心情却好了不少。 她的人生,也不是只有这段乱七八糟的婚姻。 陆恩仪的生活轨迹重新回到实验上。 经过几轮实验,新型材料的各项性能都提升了不少,在正式问世之前,还需要进行检测。 陆恩仪忙了一个星期,商执聿都没回过云水湾。 中途,俞清禾又打电话过来:“你考虑得怎么样?” 这是在催她离婚。 但,她连商执聿的人影都见不到,能怎么离? “在想办法。”她说。 俞清禾眉头一皱,不悦道:“恩仪,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只要你想,总能有办法搞定和执聿离婚……你是不是还是不肯?” 陆恩仪觉得好笑。 俞清禾这么想让她离婚,不去跟自己儿子提,和她说什么。 “您不放心,可以亲自和商执聿提。闹绝食,威逼利诱都行,只要他点头,我不会纠缠。” “他当然不会愿意!当年你们都闹成那样了,他都不肯离。”俞清禾不耐烦道:“你们好歹相爱过,你就想看着他这样每天流离在外,连个家都不肯回?好歹你爷爷去世后,我们商家养了你一场。” 陆院士去世后,商家的确照拂过陆恩仪一段时间。 但,商家又何尝不亏欠她? 更何况,手脚长在商执聿身上,他去哪,她也管不了。 陆恩仪不想和俞清禾多说,只冷冷的道:“实验室还有事,您的意思,我会转达给商执聿。” 她正要挂断电话,电话另一头,女人的声音无奈而平静,像是一个母亲的请求:“恩仪,就当我求你,想办法和他离了。我会支持你去做你的科研,你们这样纠缠下去,谁都痛苦。” 陆恩仪心像是被针扎了下。 她点开微信,找到商执聿的头像。 上一条信息,还是三个月前。 商执聿从来没有回过她的消息,她联系他,通常是打秘书的电话。 不过她也不在乎,简单直白地发了条消息:“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与此同时。 商氏,三十七层的会议室。 众人正襟危坐,汇报工作的人紧张极了,瑟瑟发抖地打量着最上方商执聿的神色。 商执聿神色懒散淡漠,看不清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这时,他放在一旁的手机亮了下。 陆恩仪的消息弹出来:“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商执聿看着过于直白的话,凉薄的唇漫不经心地扯了扯。 京大百年难遇的科研天才,陆院士亲自娇养的孙女,有时候语言能力不如一个孩子。 他的唇微微勾了勾。 上头汇报的人早已结束,咽了咽口水,等着商执聿点评。 “讲完了?” 商执聿放下手机,抬起眸神色挺淡:“那就这样,散会。” 众人原本提起的心终于放心。 不知为何,今天的商总似乎心情很不错。 会议结束,商执聿忙完手里的工作,拿着手里的钥匙正准备回家。 陈渝几人接连几条消息弹出来。 “三哥,谢鸣回来了。今晚给他接风,你要不要一起来?” 谢鸣是谢家的小儿子。 谢家知道他纨绔,丢给了商执聿的大伯帮忙调料。 大伯干脆就把谢鸣丢给了商衍。 这几年,谢鸣一直跟着商衍在外东奔西走。 如今,谢鸣回来了…… 那商衍,是不是也回来了? 商执聿的眼尾浮出几分凉意,眸底一片晦暗,涌动着幽深的冷。 他给陈渝回了条消息:“去。” …… 陆恩仪忙完实验就回了云水湾,她洗完澡整理商家那边送过来的旧物。 是婆婆俞清禾让人送过来的。 俞清禾打定主意让两人离婚,因此从前陆恩仪留在那的东西都被整理了出来。 陆恩仪看着那些小东西,一旁商执聿的好大儿也生出兴趣,在她身边慢悠悠地爬呀爬。 陆恩仪戳了戳好大儿的壳,想到从前的事,扯了扯唇:“商执聿的心,比你这个好大儿的壳都硬。” 她将旧物整理好,一夜好眠。 隔天早上,忽地,门外响起铃声。 陆恩仪打开门,是商执聿的秘书:“太太,我来取商先生的领带。” 商执聿挑剔,领带都是精心挑选的。 商执聿常驻的几家酒店和落脚的地方也都有备用的衣服,领带也常备一两条。 除非不是常住的落脚点。 陆恩仪让秘书到衣帽间,又淡淡地问:“昨天,你们先生睡在哪?” 秘书都是精心培训的,都知道老板的私事不能多提,只隐晦道:“先生每天都在忙工作,昨天应酬喝多了,所以住在了玫瑰庭院。” “知道了。” 陆恩仪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开新闻头条。 版面最大的一块,就是沈意进出玫瑰庭院的照片。 陆恩仪像是浸在冰冷的寒夜,浑身都是凉意。 半晌,她给俞清禾拨出电话:“您的提议,我同意了。” 第6章 去喝酒 “你想通了就好。”俞清禾虽说不知道她怎么想通的,但心里到底舒了口气:“你和阿聿不合适,这两年我都看在眼里,离了对谁都是解脱。” 陆恩仪淡淡道:“离婚后,我想参与3a研究项目,离开这里,还希望您能允许。” 作为结束这段感情的交换,俞清禾会投资3a项目。 项目的研发是爷爷的毕生心愿。 而陆恩仪希望,她能亲自完成爷爷的心愿。 “当然。”俞清禾生怕她反悔,温声应下:“明天下午,我会让人准备好离婚协议书,你记得让阿聿也签了。至于科研的事,我会让人安排好。” 商执聿当然不会同意。 但怎么做,那就是陆恩仪的事了。 陆恩仪摩挲着手中的婚戒,低声应下。 这样也好,他们两不相欠。 陆恩仪刚挂了电话,没多久,商执聿的消息就弹出来,语气吊儿郎当。 “让我看看我儿子。” 他口中的儿子,就是那只龟。 这个时间,商执聿应该在商氏。 陆恩仪不知道他上班哪来的心情惦记好大儿,却还是拍了张照片发过去:“千年王八万年龟,放心,它跟你一样长寿。” 谁能活过他啊。 前一秒还跟别的女人甜甜蜜蜜,后一秒就跑来当显眼包。 陆恩仪点开商执聿的微信消息,开了免打扰,扭头去了研究所。 …… 大约是离婚的事定下来,陆恩仪的心反而平静许多。 连带着今天的工作效率都高了不少。 几次实验下来,材料的性能提升不少,研究所的人都喜气洋洋的。 “这段时间为了实验,我和我老公聚少离多,现在终于能松口气了。” “做研究不容易,家属支持工作,多少有点辛苦。” 众人纷纷感慨时,苏言也接过话:“陆教授这段时间才是最辛苦的,不是说陆教授的老公很有钱吗?有钱人应该不会喜欢老婆专注事业,陆教授这样……你老公不会有意见吗?” 陆恩仪抬起眸,淡淡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觉得为了科研做出必要牺牲是不值得的,可以退出研究所。” 众人也看了眼苏言。 科研本身就是辛苦枯燥的,但既然站在这条路上,当然不会有人轻言放弃。 苏言脸色微微发白。 恰在这时,主任走进来,把陆恩仪叫到了办公室,气氛才缓和了许多。 等陆恩仪离开,有人这才劝苏言:“陆教授不是那种为了感情放弃科研的人,这个项目也是陆教授的心血,以后别这么说了。” 苏言看着陆恩仪离开的背影,不甘地抿了抿唇。 而办公室内。 主任将京大的邀请函递给陆恩仪,心情不错。 “现在的研究取得了阶段性进展,刚好京大那边有意让我们研究所办个讲座,你看看这周什么时候有时间?” 陆恩仪这些年低调,但是因为陆老爷子的传承,她不可避免地要出席一些讲座。 这几天刚好眼不见心不烦,她没有拒绝,干脆应下来。 “周五。” …… “所以,俞清禾逼着你离婚,你同意了?” 快要下班时,陆恩仪接到许今的电话。 许今听她说完这件事后,忍不住气笑了:“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俞清禾那么想她儿子离婚,干嘛逮着你薅,儿子不是她生的?管不了儿子,为难别人算个屁本身。就因为你不能生儿子?没准,是商执聿阳痿!” 陆恩仪一口水险些喷出来,好在大部分人都下了班。 她替商执聿辩解了句:“他身体没问题,而且也是我自愿的,总之……我没吃亏。” “狗屁没吃亏!你这么多年的感情和青春,难道都喂狗了?换作别的家庭娶了你,恨不得把你供起来,俞清禾居然因为传宗接代,相夫教子这种破事嫌弃你?还有,商执聿也不是个好东西,那你这几年投入的感情算什么?” 大概……算她倒霉。 陆恩仪生怕她再骂下去,会忍不住刨了商家的祖坟,她弯了弯唇道:“所以,喝酒去不去?” “有好事?”许今有些讶异。 陆恩仪可不会为了离婚的事买醉,这么多年了,商执聿在外面拈花惹草,她要是为了感情的事难过,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陆恩仪点点头,笑了下:“庆祝实验阶段性成功。” “那必须去,外界的人都说要是真成了,你们研究所就一战成名了。” 许今心情也好了许多:“到时候,让商家和商执聿火葬场,追悔莫及。” 陆恩仪忍不住笑笑。 但她又不是什么天真的小女孩,不爱就是不爱,与她学术上的地位并不相干。 陆恩仪挑了家比较近的酒,算是新开业的,环境挺不错。 许今很喜欢这家的小吃,拉着陆恩仪,忍不住八卦:“你和商执聿要是真离了,是不是就成富婆了?我可是你最好的龟龟,到时候你分了钱,记得养我。” 她无奈:“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签过婚前协议。” 再说,让商执聿同意离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既然不能好好对你,又干嘛非要捆着你。”许今越想越气,拍着台骂道:“虚伪!他们母子一模一样的虚伪!” 陆恩仪:“你轻点拍。” 还有,她不是茅坑。 不过,许今倒是提醒了她,商执聿不愿意离婚,要让他点头不容易。 他这人,很不讲理。 她确实需要想个法子让他同意。 她正想着,许今已经换了座次,和别的帅哥喝起交杯酒。 恰巧,耳边响起男人惊讶的声音。 “嫂子?” 她抬头,是商执聿的发小,祝贺楠。 祝贺楠有些吃惊,搂着怀里的妹妹,眼珠子一转:“您怎么在这?” 和他们不同,陆恩仪很少出入这样声色靡靡的场所。 大科学家嘛,理智和冷静很重要。 “和许今出来喝点酒,研究所的事忙的差不多。”陆恩仪说。 祝贺楠瞥了眼包厢,若有所思:“聿哥也在,嫂子要不要一起?” 第7章 吻手礼 陆恩仪怔了下,笑着拒绝:“不了,你们玩。” 都要离了,就别扫彼此的兴了。 更何况,商执聿总不会是一个人。 果然。 科学家就是体贴懂事,连他哥在外头怎么玩都不管。 想到研究所的那批材料,祝贺楠殷勤地掏出名片。 “嫂子,你放心,我一定帮你盯着我哥。”他笑嘻嘻道:“你们研究所的材料快要研究出来了?到时候……嫂子千万记得联系我。” 陆恩仪点点头。 祝贺楠搂着妹妹,很快就朝包厢那边走去。 隔了会,许今拿着酒回来了,脸色不好看。 “恩仪,你猜刚才我看到了谁?” 陆恩仪抬眸,许今皱着眉:“那只小天鹅,沈意。她怎么跑这来了?” 果然。 陆恩仪垂下眸:“商执聿叫来的。” “商执聿也来了?”许今顿时窝火,“我操他大爷的,他带着沈意招摇过市算什么?在哪个包厢?走,找他去!” 陆恩仪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许今就扭头朝一溜的包厢找过去。 许今喝得半醉不醉。 这酒里的人非富即贵。 陆恩仪生怕她出什么事,忙追了过去。 包厢内。 祝贺楠进去的时候,一群人正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沈意坐在商执聿身边,倒是没人敢哄她喝酒。 祝贺楠凑过去,忍不住提醒:“哥,嫂子好像也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真的假的?”陈渝挑眉,有些惊讶,“嫂子不是从来不来这种场所吗?她来干什么,总不能是抓三哥回去……” 因为那天的争吵,陆恩仪这两天一直阴阳怪气的。 除了看乌龟,商执聿连着发了几条消息都没回,他今晚的心情原本挺差。 此刻却薄唇弯了弯,心情显而易见的很不错。 一旁的沈意瞥见后,忍不住笑眯眯道:“原来大科学家也会吃醋呀,不过这种场合,陆小姐恐怕不适应呢……” 科学家嘛,古板老套,自然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 很快有人目光闪烁,把话题岔开:“先不说这些了。刚才,沈意妹妹输了大冒险还没罚呢,沈意妹妹挑一个人做吻手礼。”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商执聿身上,谁不知道沈意对商执聿的心思。 今晚也算顺水推舟。 玩得太大,商执聿自然会拒绝。 但像吻手礼这种暧昧的小活动,哪个男人会忍心推拒? 沈意脸色微微泛红,看着靠在沙发上,神色漫不经心的商执聿,心头一动:“三哥,麻烦了……” 她话音未落,许今砰地砸开门。 酒兴上头,许今没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到了沈意的面前。 “你,离我龟龟的白菜远一点。” 商执聿挑挑眉,玩味地看着这一幕,随后目光落在许今身后的陆恩仪身上,眼底涌动琐碎的光,慵慵懒懒:“你的白菜?” 陆恩仪连忙走上前,将许今扯开,解释道:“抱歉,她喝多了,你们玩。” 许今确实喝高了。 陆恩仪用力扯了扯,却没扯动,反倒让许今挣脱出去。 许今盯着陆恩仪,指着商执聿,鬼哭狼嚎。 “龟龟,你糊涂啊,这是你的男人!你之前不是说,你要是看上谁,他在外头拈花惹草,你就拿小皮鞭把他捆了,抽得他生活不能自理吗!” 陆恩仪:“……”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偏偏,商执聿这时还看了过来,陆恩仪更恨不得把头埋在地里。 许今还没完,又指着沈意骂:“还有她,长得倒是挺漂亮,可惜她瞎啊,看不到别的男人有主,还在这里开淫乱趴!” 众人:“……”神一样的淫乱趴。 沈意被指着鼻子骂,脸色微微发白,低声解释:“陆小姐别误会,我和三哥只是在玩大冒险……” 很快,也有人替沈意开解:“是啊,就一个吻手礼,哪那么小气,陆小姐总不会连这都要管?” 这群人里,有的是商执聿这群发小带来的妹妹,有的是单纯不喜欢陆恩仪。 女人嘛,无趣也就算了,妨碍她们找乐子就很不可爱了。 陆恩仪虽然常年沉浸在研究所,却也看得懂别人眼色。 她当然知道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很不欢迎她。 商执聿纵情声色的圈子里,从来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不介意。”她推了把沈意,淡淡道:“游戏而已。” 众人看了眼商执聿,都有些摸不准陆恩仪的路数。 这些天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这位名正言顺的商太太,当真不介意? 沈意这才笑了笑:“多谢陆小姐,一会我就把三哥还你。” 她话音刚落,商执聿却慢悠悠道:“不行,我介意。” 沈意愣了下。 他懒怠地抬了抬眸,勾着凉薄而懒散的唇角:“我有洁癖,这个大冒险,换个人?” 他给沈意留足了面子。 沈意脸色却还是不大好看,只勉强地点点头。 “是我没注意。” 陆恩仪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没有升起半分快意。 他守身如玉,又不是为了她。 说到底,沈意也好,她也好,都没什么差别。 除了安烟,他对谁都是一样的。 高兴的时候,轻飘飘两句就能哄得你掏心掏肺。 可骨子里,对谁都是凉薄无情的。 陆恩仪带着许今扭头就走。 祝贺楠有些诧异:“嫂子,不留下来一起玩吗?” “不用了,你们玩。”陆恩仪又瞥了眼商执聿,语气冷淡:“不过,有病还是及时去看。” 众人面面相觑。 祝贺楠目瞪口呆:“……”刚才嫂子……是在阴阳三哥有病? 商执聿盯着她的背影,活生生气笑了。 他惹她了? …… 陆恩仪把许今送回了家,这才回了婚房。 她今晚也喝了不少,洗完澡后,迷迷糊糊在床上睡了过去。 体内的燥热涌动,直到她抱住了什么,那股热意才渐渐散去。 隔天,她醒过来时,恰好撞上商执聿的目光。 “醒了?” 男人挑眉,慢悠悠地问。 陆恩仪松开手,下意识:“抱歉,昨晚喝多了。” 商执聿慢悠悠地审视着她,也不说话。 看得陆恩仪整个人都要炸开。 她受不了,最终只抿着唇:“你什么意思?” 抱一下会死? 这么守身如玉,生怕被她玷污,之前怎么管不住下半身? “没什么。”商执聿勾着唇,懒散地悠悠道:“就是在想,商太太怎么玩得这么花……不仅夜店买醉,还打算玩捆绑py。” 第8章 离婚协议书 陆恩仪:“……” 许今,你是真的该死。 她不说话,商执聿更是来了兴致。 “喜欢小皮鞭?”他慢悠悠道:“祝贺楠的名下开了家情趣用品店,里头的东西倒是不错,哪天,商太太试试?” 陆恩仪确定他这是纯纯犯贱。 “那么喜欢试,你可以和祝贺楠试。” 她撂下话,不耐烦地从床上爬下来,径直钻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玻璃是透明的,商执聿抬起眸,只见那道身影在洗手间窜来窜去。 还挺匆忙。 很快,响起水声。 隔了会,她换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刘海上的呆毛微微上翘。 陆恩仪没注意,只叮嘱了句:“记得给你儿子换水。” 便卡着点去了研究所。 她没时间吃早餐,倒是林晚给她准备了粥和包子。 等开完会,陆恩仪坐下开始吃饭,这才看到俞清禾给她发的消息。 “离婚协议书准备好了,一会有时间吗?” 陆恩仪垂下眸,看着消息有些出神。 …… 另一头。 祝贺楠为了材料的事,特意去了趟商执聿的办公室。 他是纨绔,可纨绔也得做生意。 尤其是陆恩仪现在研发的材料前景可观,他老子又接连叮嘱的情况。 他殷勤地凑到商执聿身边:“三哥,我老子这个月大寿,你带嫂子一起过来呗。” “你老子过生日,又不是她过生日,她去什么?”商执聿漫不经心道。 祝贺楠总不能说你老婆是个财神爷,他家里惦记着。 他笑嘻嘻道:“三哥,嫂子毕竟是你媳妇,你藏着掖着也不像话。再说,嫂子也拿得出手,又安静又乖巧,比外头的女人强多了。” “乖巧?”商执聿慢悠悠道:“她明明对我居心叵测。” 想把他关小黑屋,还要用小皮鞭抽他。 昨晚,还扒了他衣服。 祝贺楠瞥了眼商执聿,心想,真骚。 他三哥,骚得没边了。 但面上,他还是求了求:“反正,你就带嫂子来嘛,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又不打算和嫂子离,没准嫂子就想通了呢。” 商执聿眉眼微垂,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只是神色平淡,眼底一片凉薄之色。 …… 中午十二点,陆恩仪约了律师在附近的咖啡店见面。 这种事,俞清禾自然不方便亲自出面,只是简单交代了律师大概的情况。 “陆小姐,三少并不知晓离婚协议书一事,夫人的意思是,希望您能尽快让三少签下离婚协议,同时对三少保密。等到离婚冷静期结束,她会安排您参与科研项目。” 陆恩仪声音很淡:“知道了。” 她扫了眼离婚协议书。 虽说是有婚前财产协议,但俞清禾除了科研费用,依旧补偿了两千万。 两千万,普通人的一辈子。 她其实并不算亏。 陆恩仪接过后,干脆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律师看了眼,这才收回目光。 从咖啡馆出来,许今也很快知道了离婚协议书的事。 她打电话过来,嘿嘿一笑:“昨晚喝多了,多亏了你送我回家,没给你惹麻烦?” “还好……”陆恩仪语气很快变得怜悯:“不过昨晚,陈渝也在。” 许今顿时一僵。 很快,她又满不在乎道:“前男友而已,在就在,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两人分手两年,陈渝就和死去的前任一样安静。 但陆恩仪心里清楚,许今心里这个砍没过去。 毕竟是初恋。 她也没多劝,只是随口提了离婚协议书的事。 “两千万,俞清禾这个傻叉也是穷疯了。”许今话锋一转,又皱着眉:“那你打算怎么让商执聿签字离婚?” 陆恩仪看了眼手上的婚戒:“不急,总会有办法的。” 毕竟这段婚姻,商执聿也未必多想和她继续下去。 挂了电话,陆恩仪回了研究所。 隔天她要去京大做讲座,忙到很晚,才结束手里的工作。 商执聿连着给她打了三个电话。 陆恩仪开了免打扰,压根没注意,看见后很快拨了回去。 电话接通后,商执聿声音发凉:“商太太可真忙。” 他的话中带刺,陆恩仪却懒得理他:“今晚工作有点多,有事吗?” “是嘛?”商执聿漫不经心道:“工作多,还有空见别的男人?” 陆恩仪心头一动。 她今天见过的男人,只有那位贺律师。 只是,商执聿怎么知道? 她微微蹙眉:“工作伙伴而已,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说得好像她跟别人怎么样了似的。 商执聿也心里窝着火,语气也冷淡下来:“是我的态度差,还是你的脾气越来越差?陆恩仪,是不是你对着别人都有好脸,就我不行?” 她正要开口,话筒里,一道柔婉的女声响起。 “三哥,我的胸针放哪了?一会演出要开始了。” 这声音,她熟得不能再熟。 “要好脸,有的是人给你。” 陆恩仪说话,就冷着脸挂断了电话。 大剧场内,商执聿的脸色阴沉冷酷,俊美慵懒的眉眼都浮上一层寒意。 沈意走过去,意识到发生什么,忍不住笑:“是不是陆小姐又给你气受了?三哥,自家老婆,哪有隔夜的气。” 商执聿点了根烟,神色寡淡,一句话都没说。 沈意笑着道:“等演出结束,我帮你给陆小姐选点礼物,赔个罪就是了。” 陆恩仪确实心情不算好,但这种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 她的骨子里还是理智的。 在商执聿身上,她争取过,也尽力了,这段婚姻很快就走到终点,她不该因此沦陷。 一夜算不得上好眠。 另一边,商执聿闹脾气没回家,找了家酒店凑合了一晚。 陈渝找过来时,他正在手机上挑礼物,包包鞋子买了一堆。 陈渝在心里啧了声。 有的男人还挺逗,和老婆生气不回家,买了礼物也不送。 那颗昭月之心,快发霉了? 面上,他却笑着道:“三哥,刚才京大的校友会打电话来,说是今天有个讲座,邀请我们当特邀企业嘉宾……” “没兴趣。” 商执聿想也没想就回绝,陈渝话锋一转:“听说,嫂子也在。” 商执聿抬眸,看了他一眼。 第9章 讲座 讲座是下午开始的,陆恩仪到的时候,倒是遇到了一群十分热情的学生。 对于搞科研的人来说,陆恩仪和半个偶像差不了多少。 陆恩仪的讲座温和风趣,她本人又学识渊博。 台下的不少人听得如真似幻。 于是很快,她就被一大群热爱科研的学生围起来夸。 有学生忍不住道:“陆教授不仅才华横溢,长得也很漂亮,要是我毕业之后能和陆教授共事,不知道多开心。” “听说,陆教授年轻的时候就是天才,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选择靠学术。就是不知道……陆教授结婚了没?真的好好奇哦!” “没呢,陆教授还这么年轻。更何况,陆教授今天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哪有,我怎么记得陆教授有男朋友,好像还是她的学长……” “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记得……似乎是姓商?” 商执聿听着众人的议论,神色淡了许多。 沈意目光微闪,笑意吟吟道:“三哥原来是陆小姐的学长呀,那你和陆小姐,岂不是从校园时期就开始在一起……” “哪啊,聿哥和嫂子是平级。那群学生口中的学长,怕说的是商衍哥?说起来也奇怪,当初看着嫂子和衍哥更要好,怎么聿哥娶了嫂子?” 祝贺楠对两人的事还算了解,顺嘴解释道。 他话音一落,商执聿漫不经心开口:“娶谁都一样,至少她听话,不会手太宽。” 几人都默契地没敢吭声。 恰巧陆恩仪拿着资料经过时,听到了这句。 她的心头一颤,闭上眼,彻骨的凉意涌上来。 直到有人低声提醒:“陆教授。” 她才缓缓睁开眼,指腹绕过一层层文件,抚摸到那封离婚协议书。 她深吸一口气,朝讲堂上走去。 无人注意的角落,沈意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弯了弯。 讲座进行得很顺利。 京大的学生对沈意的项目十分感兴趣,提问时积极主动又热情。 直到结束时,一群男学生斯文有礼,风度翩翩,依旧看着陆恩仪的眼睛闪烁着学术的亮光,blg blg的。 陈渝忍不住悠悠感慨:“男大啊,又年轻又有活力,怪不得嫂子看到我们,都和看到一堆草似的。” 他们是看不上陆恩仪。 可也不得不承认,陆恩仪的才华和美貌,是无数人都赞不绝口的。 商执聿瞥了他一眼,见陈渝自顾自地往前走,他伸出脚,绊了他一下。 陈渝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商执聿语气懒散,冷冷开口:“话多。” 祝贺楠是铁了心要和陆恩仪做生意的,因此陪着商执聿等到人群渐渐散去。 商执聿给陆恩仪发了条消息:“结束了?等等我。” 陆恩仪自然注意到商执聿等人。 她看了眼消息,倒也没回绝,心里却琢磨离婚的事怎么开口。 然而人群刚散,她的肠胃却不适地响了起来。 结束后,她想也不想,转头去了洗手间。 商执聿气笑了。 就在这时,一旁沈意的脸色却有些发白,额头上也微微冒着冷汗。 祝贺楠最先关注到她:“沈意妹妹这是怎么了?” 沈意咬了咬唇:“贺楠哥,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商执聿看了她一眼,也明白发生了什么,瞥了眼祝贺楠:“把你的外套给她。” 祝贺楠摆摆手:“我这外套没换洗,都是酒气。” 陈渝没穿外套,倒是厚着脸皮找女生借了东西。 沈意红着脸低下头,脸色带着一丝慌乱,忙道:“不用了,三哥,我没事……” 商执聿蹙眉,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脱下外套丢给沈意,语气淡淡:“拿去,不用还了。” 他又看了眼外套。 不是陆恩仪送的,就当丢了。 沈意脸色微微泛红,去了洗手间。 陆恩仪从洗手间出来时,恰巧撞上沈意。 “陆教授,真巧。”沈意甜甜一笑,打着招呼:“原本是我求了三哥来京大游玩,没想到恰巧碰上陆教授的讲座,陆教授真是才华横溢。” 怪不得。 商执聿从来对她避而不及,怎么可能有心跑来听她的讲座? “术业有专攻,沈小姐也很优秀。” 她的语气平淡,目光却落在沈意的外套上,顿了下。 沈意似乎看出她的心思,笑着解释:“陆小姐别误会,我刚巧来了生理期,三哥怕我舒服,才给我披上的。” “没误会。”陆恩仪很快收回目光。 在这方面,商执聿的口碑一向很好,对哪个妹妹都是贴心体贴的。 倒是沈意笑意吟吟地邀请:“陆小姐去找三哥吗?我还以为昨晚三哥看表演,耽搁回家,陆小姐会很着急。” “商执聿不是巨婴,我也不是没了他活不了。”陆恩仪平静地看向沈意:“沈小姐,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试探的手段,别演得太拙劣。” 对于沈意,她并不厌恶。 说到底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从来和第三个人无关。 更何况,没有沈意,也有陆意,谢意。 话说清楚,大约麻烦也会少一些。 陆恩仪没再回去,也没给商执聿发消息,她转身去参观了学校的校友墙。 商执聿等了好一会,都没见到陆恩仪人,直到学校工作人员提醒:“商先生,陆教授去参观学校的校友墙了。” 商执聿的眸光一点点凉下来,神色也淡了许多:“知道了。” 都这么多年了,她依旧对那个人念念不忘吗? 直到下午五点,陆恩仪才从京大离开。 她刚踏出校门,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拉开,商执聿懒散地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商太太还真是乐不思蜀。” 陆恩仪:“……”他不是走了吗? 她有些犹豫,却还是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商执聿没解释,直接踩着油门离开。 陆恩仪忍不住问了句:“这是去哪?” “明天是祝老爷子的生日晚宴,你打算穿成这样去?”商执聿懒散开口,又讽刺地看向她:“也是,毕竟陆教授习惯了失礼于人,放鸽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第10章 图穷匕见 “我没看到微信。” 陆恩仪垂下眸,半天才憋出了句。 总不能说,眼不见为净,她不想成为他们py的一环? 她并不擅长撒谎,因此商执聿瞥了她一眼,忍不住嗤了声。 陆恩仪原本有些不安,然而转而想到沈意,又有些莫名地恼火,淡淡道:“我想专注科研,寿宴这种事,我还是不去了。” 从前,除了必要的秀恩爱场合,她很少露面。 现在她既然打算离了,更不打算参与这些无聊的宴会。 她只想专注科研事业,完成爷爷的遗愿。 “故地重游,商太太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商执聿盯着她,凉声开口,话中却带着几分嘲弄。 陆恩仪一整天都窝着火,见他阴阳怪气地拿话激她,她彻底冷下脸。 双标狗。 她是商太太没错,但他四处流连,还指着她上赶着做他的贤内助? “商三少红颜无数,会缺女伴?我不愿意,多的是有人愿意,你去找她们就是了。” 陆恩仪语气不耐,商执聿被她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 偏偏,她动怒时,白皙的脸上浮动着薄怒,眼眸微垂,冷冽中更显得潋滟动人。 商执聿目光停在她身上,气极反笑:“你是我祖宗,别气我了。祝贺楠想跟你谈生意,托我跟你牵个线,谁能比得上商太太能干……” 祝贺楠想和她谈生意? 陆恩仪很快想起上回在酒时,祝贺楠过于殷勤的态度。 她还以为他闹着玩呢。 没想到,他是认真的? 为了研究所那批材料? 陆恩仪垂下眸,不动声色地问了句:“你们很看好那批材料?” 如果她没记错,所里曾经提过,商氏对这批材料也很感兴趣。 “你是指我,还是祝贺楠?” 商执聿看了她一眼,薄唇勾了勾。 陆恩仪心头一转。 婚是要离的,生意却也要做。 只是,她对商场上的事并不精通,尤其是和祝贺楠、商执聿这样的老油条相比。 她抬眸:“你怎么看?” “从我的角度嘛……”商执聿慢条斯理道:“你们研究所的这批材料性能强,应用范围广,造价低,无论是哪个领域的应用,都有一席之地……” 陆恩仪弯了弯唇角,有些高兴。 商执聿忍不住又道:“不过,这类材料市面上不是没有替代品,相对来说,替代品更加安全可靠。如果你们研究所的材料高于市价百分之十以上,就没有考虑的必要。” 陆恩仪:“……” 他怎么不去抢? 研究所的这批材料单单性能,就比市面上的好一倍。 见她抿了抿唇,商执聿悠悠道:“相信我,祝贺楠的预算会比我的报价更低。” “我们研究所的经费耗费不少,百分之十的利润很一般。”陆恩仪蹙眉:“商执聿,你故意坑我?” 她的模样有些过于可爱。 商执聿忍不住挑眉,轻笑道:“陆太太,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如果你愿意把你们的材料只出售给商氏,我可以把价格提到百分之二十。” 图穷匕见。 她和他有个屁的感情! 陆恩仪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出商执聿也对研究所的材料心动。 而且还想一个人独吞。 她气笑了:“你想中间商赚差价?祝贺楠好歹是你兄弟。” 商执聿轻笑出声,嗓音懒散:“总之,和我合作,我们双赢。如果不信,明天祝老爷子的寿宴,你就可以听到祝氏的报价。” 双赢? 他赢两次吗? 陆恩仪腹诽了句奸商,两人之间的气氛,倒是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 正说着,两人到了礼服店门口。 礼服是商执聿亲自挑的,绿色的缎面礼服,衬得陆恩仪腰肢纤细婀娜,皮肤莹白如雪,清冷中透着明艳和贵气。 美不胜收。 商执聿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只问店员:“是不是还有配件?” 店员这才想起来,将之前商执聿准备的包包和发簪拿过来。 “陆小姐,这些都是商先生特意为你准备的,独一无二。配上这件礼服,刚好合适。” 陆恩仪却一眼掠过了那只包包。 昨天,她就在沈意的微博上看到她晒过这只包了。 陆恩仪反唇相讥道:“不必了,还是留着三少送给他的红颜知己。” 店员面面相觑。 商执聿脸色一黑。 这死女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陆恩仪却自己挑了发饰和包包,又要自己结账,店员下意识看向商执聿。 “让她结。”商执聿悠悠开口,“放心,我们还没闹婚变,你说呢,商太太?” 从前为了商家,陆恩仪在外,还是会和商执聿相敬如宾,一派琴瑟和鸣。 只是,她如今装得实在累了,只淡淡道:“放心,只要三少想,我随时可以把商太太的位置,让给你的那些莺莺燕燕。” 陆恩仪说着,把卡递给店员,痛快地结了账。 她的心里却掠过一丝涩然。 如果不是为了所谓的承诺,只怕她拿出离婚协议书,他此刻也会毫不留情地签了。 这段婚姻,早就面目全非了。 商执聿盯着她的模样,凤眸半眯,一瞬间想到她去参观校友墙的模样,神色寡淡了下来。 她去京大,到底在缅怀什么? 是在缅怀和商衍一同逝去的青春吗? 还是……想离婚? 商执聿嗤笑一声。 她想得美。 陆恩仪不觉得自己想得美,尤其是在研究所的商业合作这件事上。 隔天,她回到研究所找到所长,提了商业合作的事。 研究所的商业合作是必然的,从前大部分采用竞标的形式,但这次的材料尤为特殊,对于研究所的意义更加重大。 所长却在听说商执聿的意思后,眼睛一亮。 “之前商氏倒是也给过报价,但价格可没有这么高,这也是我们的心理价。我们原本以为还要和商氏拉扯一段时间,却没想到……” 所长若有所思:“小陆,你和商总既然有交情,那接下来的合作,就交给你了。” 第11章 寿宴 “所长,不再考虑一下其他人吗?”陆恩仪蹙眉道:“比如祝贺楠?” 虽说商执聿提出的价格很让人心动,但她记得,祝贺楠也对这批材料很感兴趣。 她手里到现在还有他的名片。 所长沉吟片刻:“能和商氏合作,最好还是和商氏合作。” 毕竟在京,商氏财力雄厚,又是老牌豪门,底蕴之深厚,是祝家这种新锐所不能比的。 祝家…… 到底还是差了一些。 “明白。”陆恩仪点点头。 这批材料是研究所耗费了不少经费研究出来的,也是所有人的心血。 商执聿说得对,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 挣钱嘛,不寒碜。 目前看来,商氏给的百分之二十的价格,确实是最优选择。 可即便如此,第二天晚上,陆恩仪也还是跟商执聿出席了祝老爷子的寿宴。 她想听听祝家的真正报价。 多比较一下,研究所才不会吃亏。 否则就这么被商执聿吃独食,太便宜他了。 晚宴上,觥筹交错,杯酒言欢。 祝家这次邀请了不少各界名流,很多常年在外做生意的人,也都纷纷回京参加了这次的晚宴。 可见祝家对这次寿宴的重视程度。 陆恩仪常年待在实验室和研究所,不善与人社交,对商业上的事也不如商执聿敏锐,所以只能陪在商执聿身边,做一朵清冷孤傲的高岭之花。 祝老爷子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越过人群,祝老爷子拿着酒杯,与陆恩仪轻碰了一下,轻笑道:“商太太,听说你们研究所新出了一批材料,不知贵所是否愿意跟我们祝家合作?” 果然是生意人,讲话一点都不委婉,反而十分直白。 陆恩仪笑了一下,也直截了当道:“合作?不知道祝家愿意出多少预算?” “高于市场价的百分之十,如何?” 这个价格是经过祝老爷子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他自认给的不少。 话音一落,商执聿不动声色地斜睨了陆恩仪一眼,眸底涌动略显玩味的光芒,俊美慵懒。 陆恩仪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还真被商执聿说中了,这个价格,确实是低于商氏的报价。 片刻之后,她声音发凉:“祝叔叔,我们研究所为了这批材料耗费不少,百分之十的报价有点太低了……这个价格即便我同意了,我们所长也不会同意的。” 这会儿,轮到祝老爷子的脸色挂不住了。 他眸色微沉:“陆小姐,我们是诚心诚意跟贵所谈合作的,高于市价的百分之十都嫌低,那你想要多少?陆小姐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伙儿都见识见识?” 陆恩仪皱眉:“最低百分之二十。”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祝叔叔,这是我能报出的底价了。” 这批新材料耗费了大家的很多心血,不可能就这样贱卖。 再说了,商氏的报价也是百分之二十,只不过是多了一个额外的条件。 百分之二十? 饶是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祝贺楠,在一旁听到后也不免有些肉疼:“嫂子,就不能打个折扣吗?百分之十五……如何?” 百分之二十,实在是有点超出预算了。 祝氏还有其他的项目需要资金注入,如果这笔投资价格高于预算,那么势必会影响其他项目的进行。 “如果祝总嫌弃价格高的话,可以把这批材料让给我们商氏。”商执聿悠悠开口:“我很乐意满足商太太的要求。” 他慢条斯理地轻轻扫了陆恩仪一眼。 听到这话,祝贺楠脸色一黑。 三哥这不是明摆着抢生意吗? 有他这么损的吗? 明知道他早就看中这批材料,还想着他把这批材料让出来? 感受到他的目光,陆恩仪知道商执聿这是为了给她一个台阶下,顺势道:“祝叔叔,如果你们诚心想买这批材料,最好还是回去商量一下预算,我可以再等你们几天。否则,基于目前的报价,我们会优先选择商氏。” 她语气中的坦诚,让祝老爷子沉默良久。 再度开口时,祝老爷子的语气缓和了不少:“多谢陆小姐的好意,关于价格方面,我还是得跟董事会商量一下是否要提价,才能做出决定,不知陆小姐是否愿意给我们祝氏一个机会?” “当然可以。”陆恩仪弯了弯唇角:“咱们也算自己人,成与不成,请祝叔叔三天后务必给我一个准确回复,这样我也好考虑其他的买家。” 祝贺楠觉得她说得合情合理:“这是自然,买卖不成仁义在。” 说完,祝贺楠带着祝老爷子离开。 “怎么样?”商执聿看着他们走远,眸光重新落在陆恩仪身上,慢悠悠地开口:“除了商氏,别家开不出百分之二十。考虑考虑和商氏的合作?商太太?” 他目光散淡,唇角微勾,似乎心情不错。 陆恩仪语气有点冷:“你就这么笃定?” 她心头有些不耐,姣好的脸上也掺了点凉薄。 她忠于科研,谈生意,她不擅长,甚至生疏。 看着他们踢皮球似的压价,她心里的烦躁一阵赛过一阵。 偏偏商执聿还不咸不淡地睨了她一眼,语气散漫:“打个赌?如何?” 谁要跟他赌。 陆恩仪心头发凉,转头就去了洗手间。 看着她的背影,商执聿嗤了一声,气极反笑。 洗手间里,陆恩仪盯着水池发呆。 她自然知道,商执聿开出的价格已经是最高了。 只是,她还想再争取一下。 况且,她要离婚的事商执聿不知道,知道了,凭着商执聿睚眦必报的性子,难免会翻脸压价。 她垂着眼,心中有了成算。 宴会进行得很顺利,虽然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但不妨碍整个生日宴的节奏。 陆恩仪出了洗手间,却看见不远处沈意正站在商执聿身边,言笑晏晏,好不般配。 陆恩仪定定看了一会儿,讽刺一笑。 她因为离婚的事瞻前顾后,而人家,却压根不把这段婚姻放在眼里。 这段婚姻已经走到尽头。 该尽早让商执聿签字,她也好早点离开他,一心参与3a研究项目。 第12章 只能是我 陆恩仪没有自虐倾向。 她默默收回眼神,微侧过身,打算融入人群中悄然退场。 “商太太买家还没定下,就着急离开了?” 熟悉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是商执聿。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走了过来,站定在她的身侧。 晚宴柔和的灯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 陆恩仪僵硬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淡淡回道:“时间不早了,我准备回去了。” 商执聿轻笑一声,低眸看着她:“怎么?是我展现的诚意还不够?” 狭长的凤眸信然微挑。 “相信我,这里没有人比我更有实力。” 陆恩仪顿住。 谁也不想自己的研究心血沦为资本逐利的工具。 但,这笔资金却可以是新项目的启动温床。 她深吸一口气,组织着措辞:“商执聿,我……” 然而,她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第三个人的声音打断。 “三哥。”沈意清甜的声音响起,“抱歉,打扰你们说话了。可是那边,我谁都不认识……” 陆恩仪原本就清淡的表情又冷了几分。 商执聿挑眉,眼尾快速划过一抹流光。 沈意施施然走上前来,站定后,右手不自觉地扶了下左脚踝,眉头微微蹙起。 “不舒服?” 商执聿的语气刻意柔了些。 沈意轻轻扶住旁边的椅子:“脚有点痛,平时很少穿高跟鞋,不太适应。” 商执聿侧过头,叫住了一位恰好经过的服务员:“带这位小姐去贵宾室休息。” “三哥,不用的……我没那么娇气。”沈意扯了扯他的衣袖。 “听我的。” 此时,陆恩仪就像个旁观者一样。 但心却不可避免的针扎似的疼,继而有酸涩无声蔓延。 她从未在商执聿那里得到过这样的细致入微。 曾经,她以为这样的偏袒是安烟专属。 却不想,别人也可以,唯独她陆恩仪不会再有。 目送着沈意在服务员的搀扶下离开,女孩皙白的脸上还带着娇俏的羞红。 陆恩仪眼神深邃。 一阵若有所思后,她收回目光,面色平静淡淡地开口:“商执聿,我可以答应跟你合作。” “三天后,如果祝家还是不肯提价,我就签约。当然,你也可以提前把合同准备好。” “好。” 商执聿点头,随即转身,好像是去了贵宾室的方向。 猜想他应该是要去看沈意,陆恩仪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多待。 找到几个相熟的长辈礼貌道别后,她走出宴会厅。 拿出手机正准备打车时,突地不远处传来车鸣声。 抬头一望,属于迈巴赫的灯光耀眼。 商执聿高大的身影正倚靠着车门,似是在等她。 “上车!” 陆恩仪略感意外,但还是走上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商执聿随后也坐进驾驶位,启动了汽车,却没有急着驶离。 “合同发你微信了。” “现在看看,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陆恩仪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果然看到一份文件。 “我还没定最终合作对象,现在就看合同?” “放心,只能是我。” 男人眉宇间皆是早已游刃有余掌局的自信。 陆恩仪没多说什么,垂下眼眸,开始仔细阅读合同内容。 车厢里安静下来,指尖滑动屏幕的声音依稀可闻。 正当陆恩仪沉浸在合同条款中时,商执聿的身体忽然朝她的方向偏了过来。 陆恩仪感觉到一股压迫性的阴影骤然笼罩而下。 她受惊抬头,猛地对上了商执聿那双漆黑的眼。 眼下四周无人,只有昏黄的路灯光透过车窗照进来。 逼仄的空间瞬间压迫感十足。 陆恩仪呼吸乱了拍,以为商执聿是想做些什么过火的事。 她下意识地抬手抵住他的肩膀,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察觉到她在抗拒,商执聿动作停住,眉宇微蹙。 “安全带。”他不咸不淡的开口,“别把我想成不分场合的禽兽。” 说罢,他倾身过去,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将她的安全带扣好。 陆恩仪脸上掠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尴尬。 她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最后滑动几下。 “合同没什么问题。” “三天后,我提前通知你,到时你来我研究所签。” “嗯。” 车子很快回到了云水湾。 陆恩仪下车,径直回屋。 洗完澡后,她穿着柔软的浴袍从浴室里出来,发梢还带着潮湿的水汽,沿着脖颈的曲线滑落。 她刚走到卧室门口,一道身影就无声无息地靠近。 下一秒,她感觉到身后一暖,商执聿从后面抱住了她,身体紧紧贴合上来。 男人微凉的嘴唇轻柔地印在她纤细柔白的脖颈上,沿着线条向下游走。 “上次你说不合适……”他的声音在昏暗中显得低沉黯哑,“那现在呢?总该合适了。” 突兀的气息和触感,让陆恩仪的身体微微动了。 她垂下眼眸,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闪过宴会上商执聿跟沈意的画面。 还未升腾的热意瞬间冷却下来。 陆恩仪往前两步,脱离他的怀抱:“抱歉,没什么兴致。” 顿了顿,她声音平静地问:“你不是说自己不会不分场合吗?” 商执聿在她身后站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发梢上。 他上前,右手食指轻轻勾起她一缕湿润的黑发。 “在家需要什么顾忌?” 男人轻嗅着她发丝上的水汽清香,探究的目光在她清冷的侧脸上游走。 “陆恩仪,你究竟是不愿意跟我,还是在盼望着别人?” 陆恩仪心头泛起恼意,转身反问:“那你现在想要,难道不是因为这里只有我可选?” 商执聿俯身,贴近她耳畔,气息拂过她的颈侧:“你很在意?可你是我太太,我们结婚了,为什么不可以?” 陆恩仪避开他的视线:“也可以不是。” 商执聿眸光深邃,瞬间嗅到了她话里的深意:“陆恩仪,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陆恩仪感受到他语气中的锐利,心弦微绷。 当年两人闹成那样都没能离婚,现在恐怕再提,也是无果。 而且,如果被他提前看出自己已经决意离婚,那麻烦就大了。 陆恩仪轻轻叹口气,用一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理由来搪塞:“我今天太累了,前几天做实验透支,只想好好休息。而且,你应酬一天又开车回来,也不一定……会很行。” 商执聿被她这句带着揶揄的话一噎,紧绷的神色闪过带着难以置信。 “陆恩仪,你这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 第13章 轻车熟路 陆恩仪平静地扫了商执聿一眼。 眼神里没有波澜,透着刻意牵强的寡淡。 “如果商总真的非想……”她索性将肩膀的浴袍扯开一角,将莹润如玉的肩膀线条暴露在他目光之下,“那就快点,别耽误我休息。” 男人不抗拒情事上主动,却也不喜欢单方面的动,另一半像条死鱼一样。 尤其是对任何事都挑剔严苛,习惯掌控全局的商执聿,更是如此。 “倒也没饿成这样。” 商执聿收起了展露出来的撩拨,表情恢复漠然,转身去了书房。 陆恩仪松下心弦,走进相反方向的卧室。 夜里没人打扰,陆恩仪也是真累,很快熟睡。 书房的灯光亮到很晚。 商执聿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文件,思绪却有些涣散。 他心头溢着烦躁。 尽量克制着不将陆恩仪明显的抗拒和疏离跟商衍的回归挂上勾。 处理完事务回到卧室前,他习惯性的去看了眼龟儿子。 小乌龟没有烦心事,自在的在水中划着脚掌,跟它妈一样没心肺。 给儿子加了些口粮,他这才轻轻推开卧室的门。 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小夜灯。 陆恩仪睡姿舒展,几乎占据了整张床。 商执聿走过去,将她搭在被子外面的腿拨到一边,然后躺在了另一半。 可没一会儿,陆恩仪翻了半个身,腿又伸了过来,搭在了商执聿的小腿肚上。 隔着薄薄的睡裤,商执聿清晰地感受到了她肌肤的温热触感。 到底是曾经亲密过的人。 久违的肌肤相贴,商执聿眼神不由自主地灼热起来,落在她近在咫尺的睡颜上。 女人呼吸清浅,看起来格外宁静无害。 商执聿缓缓抬起手臂,准备顺势将人揽入怀中。 可这时,睡梦中的陆恩仪微微皱眉,似乎是感觉到了僭越。 腿动了动,一下缩回了被子深处。 无意识的泾渭分明。 商执聿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他抿紧了薄唇。 沉默片刻后,他强硬地将她的脚从被子里拽了过来,并用自己的小腿轻轻压住,维持着些微交缠的模样。 第二天一早,陆恩仪先醒。 睁开眼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商执聿放大的俊脸。 两人挨得很近,脚跟脚亲密的缠在一起。 差点就是挂在他身上的姿势。 很暧昧。 也……很尴尬…… 上次还可以说是醉酒,那这次呢? 习惯真是害人! 陆恩仪不禁暗骂。 到底心还是虚的。 趁着商执聿还没醒,她轻手轻脚地爬起,火速离开卧室。 她身影消失在门口的瞬间,看似睡得正沉的商执聿缓缓睁开双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 …… 陆恩仪很早便到了研究所。 等待同事们陆续上班后,她直接去了所长办公室。 她将昨晚祝家给的报价汇报给了所长:“所长,祝家那边愿意回去商讨提价,让我们再等三天。我知道商氏是目前为止最优的合作对象,但多个备选,也不算坏事。” 所长闪过了然的笑意:“嗯,确实如此。”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虽然认同了陆恩仪的话,但眼神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转眼便到了中午。 陆恩仪随便在食堂打了份简餐,坐在工位上,边吃边翻看文献。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祝老爷子打来的。 “您好,祝叔叔。”她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恩仪啊,中午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祝老爷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语气却带了些刻意的和蔼。 陆恩仪有些意外。 祝家跟她之前是甚少往来的,也就是最近想合作。 “有时间。” 秉着对研究成果认真负责的态度,陆恩仪答应了。 半个小时后。 陆恩仪准时抵达了祝老爷子订的私房菜馆。 服务员将她引至一个靠窗的包间。 推开门,祝老爷子已经坐在里面,正和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唐装的老者相对交谈着。 而他身边,还有一个跟他样貌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 陆恩仪愣了愣,脸上掠过一丝意外。 她以为只有祝老爷子一个人。 “恩仪,快进来。”祝老爷子见到她,立刻露出和蔼的笑容,“正等你呢。” 陆恩仪压下心中的疑惑,走进去礼貌地向几人点头:“抱歉,来晚了些,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是我们早到了。”祝老爷子热情地介绍道:“来,恩仪,这是我二弟,贺楠他二叔,明德。而这位是张教授,以前是安氏企业的顾问,当年和你爷爷也曾共事过一段时间。” 安氏企业?安烟家的? 陆恩仪心头一紧。 她面色保持着微笑:“祝二叔、张爷爷您好,我是陆恩仪。” “陆小姐客气。”祝明德堆着笑,看起来挺热络的。 而张教授只是倨傲的嗯哼一声,连一个最基本的颔首示意都没有。 仿佛陆恩仪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晚辈。 很快,服务员布好菜肴。 祝老爷子道出了此行的目的:“恩仪啊,关于研究所那个项目,我回去跟董事会又商议了一次……” 他叹了口气,表情带着些无可奈何:“董事会的意思是维持原先报价。但是如果你们愿意合作,我们集团愿意二次出资合作,跟你们研究所共同研发新项目。” 轻飘飘的“共同”二字,内里却藏着很多微妙。 比如,一旦答应了,陆恩仪就会丧失对研究走向的掌控权。 这是大忌。 首次合作还没谈上,大饼就先画起来了。 陆恩仪垂头,眼神一黯,正想着措辞婉拒时,坐在对面的张教授就抢先开了口:“祝总的条件够优越了,人啊,还是要懂得知足。” “不过,依我看……”张教授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在水面的茶叶,“你们那个3a项目,发展前景实在是有限。年轻人嘛,总喜欢追求一些高精尖的东西,这本身没有错。但是科学研究,最终还是要服务于社会。我看你们啊,不如把精力放在研究怎么把航天材料,应用到房地产这种高经济效益的建设上。” 陆恩仪眉心微皱,明显感觉到了张教授言语中对自己的蔑视。 第14章 吃硬不吃软 陆恩仪继承了爷爷的遗愿。 她倾注心血,没日没夜的耗在实验室,从来就不是为了能赚多少钱,而是能帮多少人。 因此,张教授的这番话,无疑是对她付出的全盘否定。 陆恩仪感到被冒犯。 她看向祝老爷子那边。 祝老爷子沉默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反对的神色,显然对张教授的观点是完全认可的。 这一刻,陆恩仪突然醒悟。 选择合作对象不止要看价格,还要看理念是否等同。 “张爷爷,我不认同你的观点。”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的反驳:“您或许对3a并不了解,它并非您所说的华而不实,它的应用前景是深远的,未来的突破将填补国内空白,极大提升我国的国际竞争力。从战略意义上看,远超您提及的商业应用。” “天真!”张教授轻蔑地笑出声,“竞争力?战略意义?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能赚到钱,让公司发展壮大,让股东受益大家赚到钱,这才是实在的。你别老学你爷爷那样,总是沉浸在那些不切实际的理想中,想当初……” 他猛然顿住,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转而露出惋惜模样:“太理想化了,走不远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陆恩仪不准备继续浪费时间做无畏争论。 “祝叔叔。”陆恩仪再度镇静下来,“谢谢您的邀请,不过,我感觉贵公司的理念跟我们研究所的理念并不契合。”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落在地面上的冰块,清脆而决绝:“也不适合合作。” 祝老爷子没想到陆恩仪会如此直接,腾地一下站起来。 “恩仪,张教授只是发表自己的观点,你先别急着下定论……” 他原本是想着拉张教授来做个学术背书的,加强一下祝氏跟商氏的竞争实力。 可没想到,张教授是个牛犊脾气,一来就把人给得罪了。 “抱歉,我下午还有实验要做,先走一步了。” 陆恩仪没有停留的意思,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转身径直朝门口走去。 纤细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见。 “真是狂妄!不知好歹!”张教授脸色涨红,“跟她那个假清高的爷爷一模一样!” 祝老爷子夹在中间两头为难:“行了老张,你少说两句。我找你来,又不是让你帮倒忙的。” “大哥,我看陆恩仪这丫头,八成是故意端着,钓我们呢。”祝明德摸着下巴开口,“她估计一直都想跟她老公合作。商执聿在外不老实,能合作就有夫妻间的利益捆绑,到时候商执聿想离婚,就不容易了。” “那你说怎么办?咱们在实力上,能拼过商氏?”祝老爷子挫败到想跺脚。 祝氏这些年丝滑下坡路,拿下新材料,还能有个大噱头振兴一把。 可偏偏,这时杀出了个商执聿。 不仅实力强、开价高,还是陆恩仪的枕边人。 他原本打个技术牌,也给搞砸了。 祝明德眼珠一转,觉得这是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大哥,您也别急,要不我再去想想办法?” 祝老爷子看了祝明德一眼,眉头皱得更深。 他这个弟弟,做事向来没什么章法,眼皮子又浅,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小算盘。 让祝明德去,八成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不用了。”祝老爷子摆摆手,语气带着警告,“你别乱来,她背后可还有商执聿。” 得罪了陆恩仪事小,要是因此惹恼了商家,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是是,大哥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祝明德面上恭顺,心里却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他不信陆恩仪真是块油盐不进的石头,总有能撬动她的办法。 午餐草草结束,祝明德借口有事,先一步离开了私房菜馆。 他坐进自己的车里,讨好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掏出手机,翻出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喂,明德?” “哎,是我。陆总,我跟你说个事儿,我今天……见到你侄女了。” “陆恩仪?”那头的男人似乎有些意外。 “可不是嘛!”祝明德立刻来了精神,将刚刚在包间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你看这事儿,能不能麻烦您给中间说和一下?这项目要是能拉过来,我给你分五个点。” 男人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冷笑:“我可说不了,我跟这丫头关系也不太好……不过嘛……” 他意味深长的停顿,声音有些刺耳:“这丫头虽然过上了好日子,但吃硬不吃软,你想拿捏她,就得握住她的把柄!” “把柄?”祝明德若有所思地重复。 他坐在车里,目光不经意地瞥向私房菜馆对面,正好看到陆恩仪站在路边,似乎在等出租车。 此时的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的男生,二十出头,看起来朝气蓬勃,正偏着头跟陆恩仪说着什么。 两人距离很近,有说有笑的样子。 祝明德眼睛微眯,突然就来了主意:“陆总,谢谢你的解答,对我帮助很大。” 落下这话,他挂了电话。 …… 与此同时。 马路边上,男生目带崇拜的向陆恩仪道谢。 男生最近在准备毕业论文,他之前听过陆恩仪的讲座,这次偶然遇见陆恩仪,便追上来问了些困扰许久的问题。 陆恩仪也逐一细致帮他解答。 “陆教授,能方便加你微信吗?我还有些关于力学方面的疑问,跑了好几个图书馆,都没找到靠谱的答案。” 他羞涩的掏出手机。 陆恩仪踟蹰了下,有些不忍拒绝。 男生虽然生得清秀,但穿着普通,应该不是富裕家庭出身。 但他却对科研,却有着最淳朴的热忱。 这样的后生军,能在启蒙时有人帮一把,也是幸运。 “好。” 她打开二维码,跟男生互加了好友。 “谢谢陆教授,我会一辈子支持你的!” 男生雀跃的离开。 陆恩仪看了看打车软件,预约的司机应该要到了。 可这时,一辆迈巴赫缓缓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摇下,是商执聿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男人横了一眼男生离开的方向,语气微凉的开口:“换口味了?改吃嫩草了?” 第15章 很介意吗? “没你的小天鹅嫩。”陆恩仪眼皮一抬,语气淡淡道,“商总很闲?” “出来开会。”商执聿说着,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车,送你回研究所。” 可陆恩仪叫的网约车也刚巧到了,白色的轿车在拐角处停下。 “不顺路。” 她直接忽视商执聿的迈巴赫,小跑几步后拉开车门,坐上了后面的网约车。 前往研究所的路上,车子在等红绿灯时,陆恩仪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商执聿发来的微信。 “商太太,这种小鲜肉不适合你。像你这种脑子里只有科研和实验的,容易被骗,你得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 陆恩仪看着屏幕上的字,差点被气笑了。 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也不知道商执聿这种风流韵事满天飞,跟舞蹈小天鹅的绯闻都上了娱乐版头条的人,到底是哪来的立场规劝她? 陆恩仪手指纷飞,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所以,你被你的小天鹅骗了?” 商执聿很快回复:“怎么?商太太很在意?” 陆恩仪没有回答,只是冷笑。 她在意或是不在意,有用吗? 这些年来,她看着商执聿游离在不同的女人身边,早已学会视而不见。 这时,前面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看了陆恩仪一眼,带着点好奇开口:“小姐,后面那辆迈巴赫一直跟着咱们呢,是不是你男朋友呀?你们小情侣……闹别扭了?” 听到这话,陆恩仪心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但面上却平静无波。 她看向窗外的车流不息,眼神漠然开口,“不认识,大概是凑巧。” 毕竟,她跟商执聿的问题,可不是简单的别扭,而是一潭死水,是婚姻里日渐累积的沉默和无力。 很快,陆恩仪回到研究所。 刚进大厅,就听见一阵略显呱躁的笑声。 苏言正跟几个同事围在一起,手里拎着一个印满logo的名牌包,眉飞色舞地炫耀着男朋友送的礼物。 她眼尖地看到了陆恩仪:“哎呀,陆教授回来了呀!” “陆教授,我看你平时穿着打扮都挺朴素的,你老公平时该不会是舍不得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你……” 陆恩仪平日的穿着以宽松为主。 这也是长时间待实验最舒适的打扮。 她停下脚步,眼神清冷地看向苏言,轻描淡写地开口:“你这么喜欢对比,怎么不比专业技术?上次那个实验报告的纰漏,改好了吗?” 苏言的脸色瞬间涨红,被陆恩仪直接戳到痛处。 她虽然在研究所待的时间很长,但各方面都不拔尖,处处被陆恩仪压着。 她正想反击,可陆恩仪已经没兴趣继续搭理她,转身径直朝办公室走去。 苏言不服气,对着陆恩仪的背影酸溜溜的:“每次提到陆教授的老公,她都刻意避开,我估计,她老公八成很普通,还没钱。” 旁边一个同事小声嘀咕:“不会?感觉陆教授眼光应该挺高的,而且她工资也不低啊……” “你懂什么?!”苏言见有人附和更来劲了,“像陆教授这种浑身上下没剩半点女人味,也不懂情趣的科研直女,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男人见了只会觉得无趣,能找到好的才怪了!” 正当苏言得意洋洋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 “苏言姐,你这个包看起来怪怪的呀。” 陆恩仪的助理林晚走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苏言手里的包:“我一个朋友是做奢侈品鉴定的,他说有些高仿做得特别真,连五金件都能以假乱真,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要不,你找个地方验一验,别被骗了。” 苏言一听“高仿”二字,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她瞪了林晚一眼,强撑着说:“你一个小助理懂什么?这可是我男朋友专门给我买的!” “可能是。” 林晚笑而不语,倒了一杯热水后离开了苏言这边,进了陆恩仪的办公室。 陆恩仪正专注地处理着实验记录下来的数据,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图表和公式。 她接过林晚递来的水,轻声说了声谢谢。 林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小声问道:“陆教授,你跟苏言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啊?感觉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在针对你。” 陆恩仪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努力回想。 “不记得了。” 她很快收回思绪,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屏幕上,语气认真地对林晚说:“科研是件很纯粹的事情,一旦进了这间研究室的大门,就应该摒除杂念,少对其他事情分散精力,心无旁骛,才能做得更好。” 林晚听着,重重地点了点头,藏在眼镜后的双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崇拜。 下班后,陆恩仪回到家,简单地给自己弄了点晚饭。 刚吃没几口,玄关处传来动静。 是商执聿回来了。 商执聿换了鞋进来,看到餐桌上的布置,脚步微顿:“又没做我的?” 陆恩仪头也不抬,平静地回答:“我不是你的保姆,你想吃,就自己做。” 商执聿啧了一声,脱下西装外套后去了沙发。 陆恩仪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很快就吃完了碗里的食物。 随即,她起身去给龟儿子喂食。 商执聿原本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此时也放下了报纸,走到了鱼缸前。 龟儿子在水里慢悠悠地游动着。 陆恩仪拿起龟粮袋子,摇了摇,却发现里面空了。 “口粮没了。” 恰巧这时,商执聿的电话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他的好兄弟陈渝的名字。 他接起电话。 对面那头很快响起陈渝的声音,似乎是想约饭。 “行,我现在过去。”商执聿挂断电话,转身准备出门。 “等一下。”陆恩仪叫住他,“你吃完饭回来,顺便买点龟粮。” 商执聿看向她,饶有兴致的挑眉:“商太太,它可是你的宝贝龟儿子。” 陆恩仪闻言,眉心微拧:“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养的,为什么每次都是我买?” 第16章 最好的礼物 商执聿出门一小时后。 陆恩仪坐在电脑前,浏览着国外的航天论坛。 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收到了商执聿发来的微信。 点开一看,是十几张照片,从不同的角度拍摄了货架上的各种龟粮。 紧接着是一条消息:“买哪个牌子?” 陆恩仪无声地叹了口气。 本想拿家里的龟粮盒拍张照片给他照着买,可龟粮是倒在密封盒里的,看不到品牌。 她只好打开购物软件,搜索图片,找到家里那款龟粮,将图片发了过去。 隔了一会儿,商执聿回了消息:“没找到。” 陆恩仪一阵无语。 谁能想到在商场上所向披靡、运筹帷幄的商总,竟然连小小龟粮都买不了? 看来,离婚后一定要把龟儿子给带走。 要不留给商执聿养,说不定几天就上龟星了。 她直接回了句“不用了”,然后关掉电脑,换了件外套,准备出门自己去买。 可刚走出别墅大门,黑色的迈巴赫就稳稳地停在了面前。 车窗缓缓落下,露出商执聿那张俊朗却没什么表情的脸。 “我回来接你,一起去买。” 陆恩仪也没矫情,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两人一起去了市区的宠物用品店。 路上,商执聿的手机响了。 他在导航时顺手按了免提。 电话里传来陈渝的声音:“你搞定没?快点啊,都在这儿等你呢!就差你了,赶紧过来喝酒!” 商执聿单手扶着方向盘,懒洋洋地回了一句:“没空,要去给儿子买口粮。”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然后就被干脆地挂断了。 酒包厢里,一群男人面面相觑。 有人摸不着头脑,惊讶地问陈渝:“不是?商执聿什么时候连儿子都有了?” 陈渝耸耸肩解释道:“宠物而已,一只小乌龟,被他跟陆恩仪当儿子养。” 包厢角落里,沈意正端着一杯酒,听到这话后,垂下了眼眸,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了包厢。 …… 陆恩仪常买的那个牌子的龟粮确实不好找。 两人又换了好几家宠物店,都没有找到同款。 “大学城那边有个挺大的宠物用品店,说不定有。”商执聿看着手机导航,随口说道。 陆恩仪动作一顿。 大学城…… 沈意的学校就在那里。 商执聿怎么会知道大学城有宠物店? 这个念头几乎是下意识地闪过。 她没有深想,只平静地应了一声:“好。” 入夜的大学城里到处都是年轻鲜活的面孔,穿着各异的学生们行色匆匆。 商执聿的黑色迈巴赫在这里显得格外扎眼。 他们停好车,走在人行道上,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陆恩仪虽然毕业前就跟商执聿在一起了,但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里度过。 而那时的商执聿,也刚接手商氏不久。 两人几乎没有像普通情侣那样的约会时间。 当然,那些缺掉的部分,商执聿已经在别人身上补足了。 走在路上,陆恩仪甚至能听到旁边有学生的低声议论:“你看,那是不是上周来接沈意的那个总裁啊?” “好像是哎,不过他旁边那个女人是谁?穿得好普通。” “会不会是……保姆?现在有钱人家招保姆也要看颜值的。” 陆恩仪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 虽然买的时候确实很便宜,但也不至于被误认成保姆的程度? 她抬眼看向身边的商执聿,发现男人嘴角正噙着浅淡的笑意。 这抹笑,让她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恼意。 陆恩仪忍不住加快了脚步,甩开他,径直朝宠物用品店走去。 这家店果然很大,品种也齐全。 陆恩仪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牌子的龟粮,心里的郁闷稍稍散去。 买好龟粮走出店门,她却没有看到商执聿的身影。 目光扫过街对面,发现商执聿正站在马路边,身边站着沈意。 沈意扯着商执聿的袖口,正兴致勃勃的跟他说着话。 突然,沈意背后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生不小心撞到了她。 沈意身子一歪,似乎扭到了脚踝。 商执聿拽住了她的手臂,将她稳住,看向那个撞人的学生时,眼神中更是染上了一丝薄怒。 从陆恩仪的角度看过去。 商执聿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衬衣,西装外套随性地搭在手臂上,高大挺拔。 沈意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长发垂落,露出了纤细的脖颈。 两人站在那里,显得无比的般配。 而周围,还有不少人捂嘴,两眼发光的磕着cp。 陆恩仪默默地收回视线,没有上前,也没有叫商执聿。 她拦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报了云水湾的地址。 回到家,陆恩仪面无表情给小乌龟添好口粮。 不一会,许今给她发了条微信。 点开链接,是沈意的最新微博。 照片上是一个水晶鱼缸,两条小鱼正凑在一起吐泡泡。 配文写着:“虽然今天倒霉崴到脚,但却收到了最好的礼物。” 陆恩仪看着这几乎明示的文字,心里一片平静,或者说,是无力感。 有些事不需要言语,也无需验证,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手机嗡嗡传来震动。 是商执聿打电话来了。 这是刚哄完小天鹅,才想起了她? 陆恩仪按掉了电话,切回微信界面。 许今给她发了一串问号,然后跟了一句,“商执聿怎么跟石头男一样,动不动就给人送水产品当礼物?” 没错。 陆恩仪的乌龟也是商执聿送的。 那时候两人的感情还好,在陆恩仪又一次因为实验加班晚归时,商执聿默不作声的给她买了只乌龟回来当礼物。 说陆恩仪除了做实验时,其他时候就像乌龟一样迟钝。 那时的陆恩仪虽然有点无语他的比喻,但却默默的将小乌龟当成儿子一样养着。 然后,商执聿也开始叫上了儿子。 也因此,此刻的陆恩仪真的没办法不膈应商执聿给沈意送鱼这件事。 他送猫送狗送老虎都成。 但为什么,偏偏要是同样要被养在缸里的鱼? 第17章 英雄救美 许今见陆恩仪很久没回,猜想她应该是不高兴了,便主动岔开话题。 “别看了,晦气!出来喝酒不?市中心新开了一家酒,环境不错,保证遇不到商执聿那个圈子里的人!” 陆恩仪犹豫了一下,回了句:“好。” 简单收拾了一下,她换了身衣服,给自己化了个淡妆。 镜子里的女人和平时那个素面朝天、只知道埋头实验的她很不一样,眉眼瞬间变得明艳灵动起来。 到了许今说的酒,陆恩仪点了一杯果汁。 上次喝酒的经历,仍然让她心有余悸。 许今却点了一桌子的酒,一边倒酒一边说:“撞见前男友带新欢,简直晦气到家了,必须喝点酒去去霉气!” 陆恩仪没再劝,只是默默用果汁陪着她。 许今喝得半醉,陆恩仪看了看时间,准备带她离开。 刚扶着许今站起身,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就拦住了她。 “美女,赏个脸,喝一杯?” 男人脸上带着自以为是的笑容。 陆恩仪冷淡拒绝:“不喝。” 男人却不依不饶:“别这么扫兴嘛,来都来了。” 他身边的几个朋友也跟着起哄,“美女,都来酒了,还装什么高冷?” “我这哥们可是年薪五十万的精英,多好的机会啊!” “对啊,喝两杯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让开。”陆恩仪的语气冷了下来。 她本来就很少来酒这样的地方,自然也融不进这里所谓的社交文化。 男人见她不给面子,脸色也沉了下去,冲上去就想要拉陆恩仪的手。 可就在这时,一名穿着制服的年轻服务生走了过来,不偏不倚的挡在了陆恩仪的面前。 “先生,请不要打扰其他客人。”服务生语气礼貌却坚定。 他皮肤很白,上挑的桃花眼带着客套的微笑。 男人下不来台,转而冲服务生发火:“哪来的服务员?没眼力见!我只是邀请她喝酒,又没非礼她。” “再说了,来酒不是为了喝酒交朋友来干嘛?我说你赶紧给我道歉啊,信不信我投诉你!” 服务生不为所动:“先生,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 “还嘴硬!”男人恼羞成怒,高高扬起了拳头。 “是谁报的警?”几名警察走进了酒。 陆恩仪拿出手机举了举:“我。” “他们骚扰我,非得逼我跟他们喝酒,还想动手。”她冷静的指了指精英男几人。 早在服务生出现帮忙解围后,陆恩仪便当机立断的报了警。 她是没什么对付无赖的经验。 但警察叔叔们有得是。 “我没有,都是误会!”男人高举的手僵在半空。 不管他在外装得多牛逼,一见警察都得怂。 “有没有误会,跟我们回警察局说去。” 精英男一行人被警察带走。 离开前,男人恶狠狠地瞪着服务生:“你给我等着,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服务生帮着陆恩仪把半醉的许今扶上了出租车。 陆恩仪看着他,有些担忧地问:“刚才那个人看起来不是善茬,他会不会找你麻烦?” 服务生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我只是个兼职的,不会有事的。” 陆恩仪将许今送回家后,回到了云水湾。 推门进去,发现商执聿已经回来了。 他坐在客厅里,脸色不太好看。 “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悦。 陆恩仪心里还压着沈意那条微博带来的膈应。 她看向商执聿,神情很淡:“为了给你和你的小天鹅腾空间,我自己坐车回来了。” 商执聿很不喜欢她脸上那种漠然一切的表情。 好像此时不管他做了什么,对她来说都是无聊的小打小闹。 激不起她心中的一丝波澜。 “陆恩仪,你到底在闹什么?”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逼近墙角。 高大的身躯将陆恩仪强势的罩住。 空气瞬间变得稀薄起来。 陆恩仪微微抬头,目光正好落在商执聿紧绷的下颚线上。 “你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跟我说,别玩这种争风吃醋的小心机。” 会遇到沈意是偶然,停留的时间也很短,打发走人后,他便立即去了宠物用品店。 可是,陆恩仪不在了。 他找了一圈,打了无数个电话,也是无果。 没想到,她竟然不辞而别,先离开了。 陆恩仪的脸上还是没什么波动,眼神清冷:“商执聿,我还没闲到玩那种把戏。我的时间很珍贵,你没空,我自己先回来,合情合理。” 可她越是淡然,商执聿心里就越像是有团火在烧,焦躁难耐。 “商太太,你今天很不乖。” 落下这话,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冷。 他低头,想要去咬她的嘴唇作为惩罚,动作却突然顿住,鼻尖却捕捉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酒气。 “你喝酒了?”商执聿声音沉了下来,“去了酒?” 陆恩仪没喝酒,她不想再因为酒精的侵蚀做一些会影响判断的行为。 “我去哪里不关你的事。你爱去哪去哪,我不会过问,你也别管我太多。”她用力挣开他的手,“商执聿,喜欢玩贼喊捉贼的游戏,去找你的小天鹅。” 说完,她转身拉开卧室门,走了进去。 “砰”的一声将门关上,隔开的就像是两个世界。 商执聿站在原地,满脸风雨欲来,深邃的眼眸幽沉一片。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是陈渝发来了微信:“兄弟,你老婆外面惹桃花了。” 随即跟着过来的,是一段小视频。 视频发生的地方像是个酒。 陆恩仪被几个男人骚扰了。 正无助时,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年轻男人将她挡在身后,冷静地和几个男人理论着。 陆恩仪拧着小脸表情严肃,拿起手机后一会又放下。 她静静的站在男人身后,借着他高大的身躯将自己挡住。 视频很快结束。 商执聿心头一梗,拿出手机上下翻了好几篇。 微信、短信、电话…… 没有任何陆恩仪发来的求救信息。 第18章 无孔不入 这意味着,陆恩仪在遇到危险时压根就没想起过他。 而且求助了别的男人。 商执聿原本就不豫的心情更多了丝烦躁。 他站在客厅里,看着茶几上那只硕大的玻璃鱼缸。 吃饱喝足的小乌龟正懒洋洋地划着水。 他忍不住低声自语:“你妈要是有你一半乖就好了。” 这时,卧室的门突然打开。 陆恩仪抱着一床被子走了出来。 “你抱被子干什么?”商执聿不解的问。 陆恩仪脚步顿住,侧过头,目光落在鱼缸上,声音莫名的带着刺:“抱着被子当然是睡觉。” “别打扰它休息,想展示多余的父爱,找你其他儿子去。” “其他儿子?”商执聿眉头皱紧:“你这话什么意思?从回来开始就阴阳怪气的。” 陆恩仪没回答,冷哼一声,便抱着被子继续朝客房走去。 “你想分房睡?”商执聿抬步上前,挡在客房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将门框填满。 陆恩仪抬眼看他:“这几天实验做多了,身体敏感洁癖很重,不适应身边多一个人睡。” “呵。”商执聿显然不信她这番说辞,“做了好几年的商太太,现在开始不适应?陆恩仪,你现在要守身如玉给谁看?” 陆恩仪的眼神冷了下来:“反正不是给你看。” 说完,她伸手将商执聿推出了门外,彻底隔绝了两人的沟通。 商执聿站在紧闭的门外,脸色难看至极。 他回到主卧,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只觉得哪哪都不习惯。 身边的位置空了,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稀薄起来。 他翻了个身,回想着陆恩仪最近的一系列变化,一切似乎开始不再受控。 陆恩仪被英雄救美的视频,在社交媒体上开始小有热度。 主要是视频里她那张化了淡妆的脸,和她平时反差太大,引来不少人议论。 而服务生也年轻帅气,使得两人同框的画面极为养眼。 陆恩仪本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她照常来到研究所,一头扎进了实验室,直到快中午时,所长过来找她。 “恩仪,下午会有几个京大的研究生过来参观咱们实验室,你带一下。”所长笑呵呵地说。 陆恩仪点点头:“好。” 送走所长,她拿起手机,这才发现许今给她发了好多条微信。 “卧槽卧槽卧槽!姐妹,你是不是要火了!昨晚的视频在网上要炸了!快去看!” “我也就多喝了几杯,居然差点错过全世界。” “那个服务生小哥长得不错啊!年轻帅气,看着就比商执聿那种浪荡老男人好!” “龟龟,听我的,今晚再去一次酒!顺便问小哥要个联系方式!” 然而,隔了一个多小时后,许今又发了新的消息。 “不对劲啊……所有关于你的视频和照片都消失了。” “我刚刷了一圈,全没了,像是被人强制删掉了。” “能有这个能力的,八成是商执聿。” “你小心点啊,别被商执聿抓到把柄,对你发脾气。” 陆恩仪看完所有信息,神情依然很淡:“他哪来的脸发脾气?” 许今很快回了过来:“也是,他和小天鹅的绯闻可比这个过火多了,做人也不要太双标。” 陆恩仪并没有将这小风波放在心上。 下午两点,京大来研究所参观的学生准时抵达。 陆恩仪跟着所长一同下楼迎接。 她的目光随意地扫过那群充满朝气的年轻面孔,却在看到其中一个人时,微微愣了下。 站在人群靠后的位置,那个穿着简单白衬衫、气质干净的男生,赫然是昨晚在酒帮她解围的服务生。 他的眼神似乎也捕捉到了她。 陆恩仪眼神带了些惊讶。 两人短暂的视线相交,男生冲她眨了眨眼,悄悄地比了一个拉链封口的动作,示意她保密。 陆恩仪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就全当不认识了。 她神色如常地带着学生们进了研究所。 带他们参观,介绍了几个可以公开的项目。 全程语气镇静,目不斜视,好像昨晚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倒是男生在不动声色的观察中,目光染上兴味。 来的学生中,有不少是听过陆恩仪讲座的,对她在航空材料领域的成就颇为敬佩。 参观完毕后,他们将陆恩仪团团围住,热情地抛出一个个问题。 陆恩仪也耐心地一一解答。 送走了参观团,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 陆恩仪回到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下。 刚走出研究所大门,就发现有个熟悉的人影姿势随意的坐在路边的花坛边缘。 夕阳的晕光中,男生交叠的长腿无处安放。 又是那个服务生。 看到她出来,男生立刻站起身走了过来。 他带着一丝腼腆的笑容,主动伸出手:“陆教授你好,重新认识下,我是京大材料系的顾阳。” 陆恩仪开门见山地问:“是昨晚那些人出来后找你麻烦了吗?” 顾阳闻言一愣,随即摇头:“那倒没有,不过我还是被经理通知解雇了。” 陆恩仪眉头微蹙:“解雇?为什么?” “经理没说具体原因,只是说有……有个大人物打电话去了酒,点名不让我在那儿做了。” 虽然顾阳说得很含糊,但陆恩仪却立刻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性——商执聿。 她不由歉疚。 毕竟,顾阳是因为帮她,才惹上了麻烦。 她诚恳地问道:“抱歉,可能是因为我连累了你,你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弥补的?” 顾阳的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又收敛。 他挠了挠头:“那倒没有。虽然我丢了这份工作,下个月的生活费需要重新再想办法。不过……” 他抬眼看向陆恩仪,眼中带着一丝试探:“换你请我吃顿饭,不过分?” 陆恩仪没有立即回答,她跟许今约好了今晚一起吃饭。 可恰巧,这时她手机有信息进来,是许今发的,说她今晚有事约不了,然后又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是沈意走进商氏大厦的背影。 小天鹅还真是无孔不入。 陆恩仪划过嘲意,抬头收起手机,应下了顾阳的邀约。 “好,你想吃什么?” 第19章 别有用心 顾阳说了一家西餐厅的名字,还是在大学城附近。 陆恩仪在昨天之后并不喜欢那个地方,但为了不扫兴,还是应了下来。 餐厅里,陆恩仪和顾阳相对而坐。 耳边流淌着曼妙的音乐,但她却提不起多少兴致。 这里的餐品并不便宜,所以即便到了饭点人也不多。 点完餐后,顾阳先是问了一些关于学术上的问题。 他显然是做了功课的,问题有些刁钻,甚至涉及到一些比较前沿的理论。 但这些自然难不倒陆恩仪。 作为科研人员,只是钻研自己领域的知识,并不足够。 顾阳听得频频点头。 “陆教授,你在材料领域的理解真是太深刻了,很多困扰我的地方,听你一说就豁然开朗。”顾阳貌似真诚地说,“以后我要是能也有你这么厉害就好了。” “只是经验积累得多一些。”陆恩仪客套一笑,顺口问道:“你的学术基础很扎实,今年研几了,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顾阳眼神微微闪烁,他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含糊地岔开了话题:“到了再说。对了,陆教授,您之前提到的那个新型复合材料,它的抗疲劳性能是如何提升的呢?” 陆恩仪察觉到他微妙的回避,也没有深究,毕竟只是萍水相逢。 顺着他的问题继续讨论起学术上的细节。 等待主菜上桌之前,陆恩仪去了趟洗手间。 目送着女人的身影逐渐拉远,顾阳撑着下巴,笑意变得有些吊儿郎当。 他飞快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将手伸进外套口袋,摸出一枚白色的小药片,快速地将药片扔进了陆恩仪的水杯里。 药片遇水即化,不过瞬息,便没了任何痕迹。 顾阳的心跳有些快,但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裤子。 没过多久,陆恩仪回来了。 她习惯性地端起水杯,轻啜了一口。 她微微顿住,眉心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然后注意到顾阳正盯着她看。 “怎么了?”她放下水杯,“是我脸上有水珠没擦干?” 顾阳摇头:“没有,只是觉得你今天气色不错。想夸夸你,又怕你觉得我唐突。” 与此同时,商氏大厦顶层。 冗长的会议刚刚结束,商执聿面无表情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高大挺拔的身躯在黑色西装的包裹下越发气势逼人。 推开门,发现沈意在里面。 “三哥!”沈意立刻站起身,脸带微笑,“你开完会啦?” 商执聿的脚步顿住,脸色看不出喜怒:“你怎么在这?” 沈意上前一步,手里拎着一个文件袋,有些局促地解释:“我是来替我爸送文件的。我来的时候你还在开会,你助理便让我在这里等你。” “嗯,辛苦。”商执聿接过文件袋放到桌上,随即按下内线电话,叫来了助理,冷冰冰的告诫,“以后有客人来找我,我不在,就带到贵宾室等,明白了吗?” 助理应声答是,在男人的威压下大气都不敢出。 但这话,显然是说给沈意听的。 沈意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却不敢反驳。 助理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有些尴尬。 沈意看了眼手机,却突然惊讶地叫了一声。 商执聿抬眼,沈意立即来到他面前:“三哥,我同学给我说,看到陆姐姐在大学城那边跟一个小男生约饭。” 商执聿脸色一沉:“你确定是她?” 沈意点头:“那个男生是顾阳,是我们学校的。长得还不错,在学校里女人缘挺好的,有很多女生喜欢他。” “而且,有不少人说过他跟商衍学长……长得有点像呢。” 提到商衍的名字,商执聿的眉头皱得死紧,眼神犀利如刃。 沈意见他情绪起了变化,继续说:“不过,据说他家里条件不太好,为了赚学费什么都做。三哥,你和陆姐姐最近是不是闹别扭了?她该不会是为了气你,所以才跟这样的人吃饭?” 陆恩仪哪里是在闹别扭,看着顾阳跟商衍长得有点像,在玩替身游戏还差不多。 怪不得这两天不对劲。 “我知道了。”商执聿压下心头的火气,并没有当场爆发,“沈意,我一会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等下我让助理送你回去。” 然而,沈意刚走,商执聿立刻抓起手机,低沉的命令:“立刻去查一个叫顾阳的人。” 西餐厅里,陆恩仪吃完准备告辞离开,却发现顾阳一直盯着校门口的方向。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大学城校门口停了辆黑色宾利。 车门打开,衣装精致的沈意在一众倾羡目光中,昂首挺胸地下来。 而宾利的车牌号,是商氏集团的常用车辆之一。 顾阳的目光随着沈意移动:“沈意真是厉害,自己家境已经很不错了,还能榜上商执聿那棵大树。” 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有些人,真是天生好命。” 陆恩仪收回目光,看向顾阳:“你很介意?喜欢沈意?” 顾阳闻言轻笑出声:“怎么可能?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据说商执聿可是有老婆的呢,真是没想到,嫁给了万亿豪门大佬,也要吃爱情的苦,抓不住自己老公在外拈花惹草……” “明面上是商太太,内里却是个苦主。” 他笑得轻松,却不知道“苦主本人”正坐在他的对面,面色平静得惊人。 陆恩仪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反驳。 她看了看手表。 “我该走了。”她说着起身,身体却忽然晃了一下。 “唔,有点头晕……”她捂住了额头。 “沈教授。”顾阳扶住了她,“可能是这里空气不太流通,有点闷,要不我带您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好,谢谢。” 陆恩仪迷迷糊糊的没有抗拒,任由顾阳扶着她离开了餐厅。 顾阳眼底深邃,直接带着她拐进了一条小巷。 目标,是最里面的一家酒店。 顾阳看着双眼紧闭的陆恩仪,漫不经心的笑容逐渐带了几分残忍。 长这么好看。 真是可惜…… 第20章 抓现行了 走进大堂,顾阳轻车熟路的拿到了房卡。 来到电梯口,“滴”的一声刷开了电梯。 然而,就在电梯门缓缓打开的瞬间,陆恩仪却用力将他推开。 顾阳没有防备,被她推得向后踉跄了两步,手中的房卡也掉落在了地上。 “陆、陆教授?”顾阳惊讶地看着她清醒无比的脸,“你……你没事?” 陆恩仪站直身体,眼神已然恢复清明。 她看着顾阳,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顾阳,别小看一个科研人员的敏锐。你水里加了什么东西,我一尝就知道成分。” 顾阳完全愣住了,脸上带着被拆穿的尴尬和惊愕。 他看着陆恩仪那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脸,眼里的惊讶逐渐退去,喃喃道:“不愧是……沈教授。” “说。”陆恩仪一步步逼近,“处心积虑接近我,带我来酒店,到底有什么目的?” “顾阳,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现在就报警,你什么前途都没有了。” “前途……像我这样的出身,早就被定死在了底层,能有什么前途?”顾阳自嘲的笑了,眼底带着落寞。 他出生在贫民窟,亲妈很早就跑了,亲爹酗酒家暴还欠了一屁股债。 “够了。”陆恩仪毫不留情地打断,“别拿凄惨当作做坏事的借口。顾阳,是好路还是坏路,都是你自己选的。” 顾阳沉默了很久,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像是泄了气一般,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黑色dv。 “有个中年男人给了我五百万,让我想办法把你骗上床,再拍下视频当作证据。”他不敢看陆恩仪,害怕看到那双澄静的眼中,自己是何其卑劣,“那人说,你太傲了,要给你点教训。” 陆恩仪心头猛地一跳。 教训? 她几乎是瞬间联想到了昨天的饭局。 陆恩仪立刻掏出手机,快速搜索出祝明德的照片,递到顾阳面前:“是不是这个人?” 顾阳没有说话,但当他看到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时,眼神闪烁。 “陆教授,你是好人。”顾阳将dv放进了陆恩仪的掌心。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从下药之后就开始后悔了。即便带你上去……我也不会做什么。” “像我这样的烂人,要是真的把你给拖入了泥沼,那才叫……万劫不复。” 说完这句话,顾阳没有再多停留。 他捡起地上的房卡,转身快步离开了酒店大堂,背影显得有些仓皇。 陆恩仪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她打开dv,屏幕亮起。 第一个视频文件,赫然是顾阳反录下来的。 画面里的男人表情轻蔑,声音里透着阴狠和算计,果然是祝明德。 陆恩仪给祝家三天时间,不仅是希望他们能拿出更具价值的报价,让科研成果获得应有的尊重,更是希望他们能展现出高于商氏的诚意,让她能找到一个真正契合、值得托付的合作伙伴,哪怕要忽略短期的经济利益。 可祝家做了什么呢? 他们不仅找来一个所谓的“张教授”来倚老卖老、对她的科研成果进行无端贬低。 更没想到的是,祝明德竟然还想使阴招,来威胁她将合作交给祝家。 没有足够的资金,手段还如此下作。 祝氏几乎是彻彻底底地在陆恩仪心里出了局。 她收起dv,面无表情地走出酒店大门。 然而刚一走出,她的脚步便顿住了。 熟悉的迈巴赫静静地停在酒店门口。 车窗是半开着的,昏黄的路灯光线落进去,映出商执聿冷漠的侧脸。 他坐在驾驶座上,周身散发着不可名状的低气压。 被丈夫“抓包”从酒店出来,即便她清清白白,这件事也怎么都绕不过去。 车门打开,低沉压迫的声音传来:“上车。” 陆恩仪上了车。 车内的空气沉闷而逼仄。 商执聿没有立刻开车,偏过头,目光锐利地锁住她。 “商太太,跟我解释一下,你刚刚做了什么?” 陆恩仪脸上没有慌乱,但心里却忍不住泛起失望。 六年夫妻,相敬如宾的外壳下,他的信任一如既往的脆弱如纸。 她冷笑着反唇相讥:“进了酒店就是出轨?照这么说,你跟你的小天鹅被拍了那么多次,是不是早就出轨出成了家常便饭?” 商执聿攥紧方向盘,指节泛白:“强词夺理。” 他几乎是咬着牙问,“商太太,你是不是故意搞这些来气我?” 气他? 陆恩仪只觉得心累。 她缓缓闭上眼睛,靠在了冰凉的座椅上,声音轻得像叹息:“随你怎么想。” 轻飘飘的“随你”二字,将男人彻底激怒。 他猛地将车启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开到无人路段时,他踩下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陆恩仪被惯性带得向前晃了一下。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商执聿已经倾身过来,拽起她的一侧胳膊,将她拉向自己。 她惊讶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的唇已经蛮横地吻了下来。 裹狭着愤怒和占有的吻。 没有丝毫温柔可言。 男人气息急促,唇舌带着灼人的温度,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陆恩仪本能抗拒,用手推着他的胸膛。 然而,商执聿的力气远大于她。 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则直接握住她的双手,反扣在她头顶上方。 商执聿亲得很用力。 近乎粗暴的撕咬,让她感觉到疼痛。 陆恩仪的挣扎渐渐减弱,眼眶不受控制地变红。 看到了她眼中的晶莹,商执聿这才稍稍放松,但仍旧没有完全。 他额头抵着她的,声音低哑充满压抑:“商太太,我只是在证明……我才是你老公,我有权过问你的所有。” 陆恩仪抬起被他放开的手,狠狠地一巴掌甩在了商执聿的脸上。 “混蛋!”陆恩仪再也无法压抑愤怒,“商执聿,你就是个混蛋!” “有人算计我,想拍下我不堪的一面作为威胁来换合作,你却在质疑我忠不忠诚?” “什么?”商执聿眼尾染上猩红,真正意义上的动了怒,“是祝家?” 第21章 赔礼道歉 陆恩仪不确定商执聿怒气的背后,是在为她的安危担心,还是只是恼怒祝家用不光彩的手段跟商氏抢生意。 她也不打算继续深究,毕竟换来的,可能只会是更深的失望。 沉默在车厢里蔓延开来。 陆恩仪将脸转向窗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商执聿他生涩地开口:“抱歉。” 陆恩仪还是没有回头看他,轻声地说着:“开车,我想快点回家。” 一路回到云水湾,两人谁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进了门,陆恩仪撂下一句“我想独自呆会”,便径直走进了卧室。 商执聿站在客厅里,目光一瞬不移的盯着紧闭的房门。 最终,他抬步走到门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陆恩仪。”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过去,“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不会让你难做。” 说完,商执聿转身出了门。 市中心的酒。 商执聿到的时候,祝贺楠正搂着个清纯女大,他叼着烟打着牌,脸上满是纨绔子弟惯常的得意和散漫。 看到商执聿出现,祝贺楠赶紧推开身边的女孩,起身谄媚地喊道:“哟,三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来坐。” 他指了指自己的位置。 商执聿冰冷地盯着他:“不坐了。” 他朝外面扬了扬下巴:“祝贺楠,你出来,有事找你。” 祝贺楠不明所以,以为有什么油头,屁颠屁颠地跟着商执聿走出了酒大厅,来到相对僻静的后巷。 后巷的路灯昏黄,空气中带着夜晚的凉意。 祝贺楠搓了搓手臂,刚想开口问商执聿有什么事。 商执聿却猛地箭步上前,没有任何预兆地,扬手就是重重一拳。 “嗷!” 祝贺楠被打得身体踉跄着后退,差点没站稳。 他被打懵了。 眼神惊愕地看着商执聿:“三、三哥?你打我做什么?” 他觉得冤枉极了,自己一直很本分的在这尊佛面前当着孙子。 怎么就又惹到他了? “三哥,你这是情场失意喝多了?那也不能在兄弟我身上出气啊?” 商执聿嘲讽的冷笑,声音透着寒意:“打你,是因为你们祝家做了蠢事。” 祝贺楠还是一头雾水,双眼写满了迷茫。 商执聿随即将祝明德设局算计陆恩仪的事情说了出来。 祝贺楠听着听着,表情变成了惊骇,最后冷汗涔涔。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那个不着调、游手好闲的二叔,竟然敢干出这种勾当! 这他妈是嫌命长了? 他差点没吓得给商执聿跪下,嘴里不停地道歉:“三哥三哥,对不起!这事……我是真不知道啊。” “我回去跟老头子说,让他立马把那个混蛋弄走,弄得远远的,不脏您的眼!” 他以为商执聿是生气他们祝家竟然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抢商氏的生意。 于是祝贺楠胸脯一拍,赶紧表态,:“三哥,您消消气!嫂子那个材料,我早就跟老头子说过了,咱们祝家根本吃不下,更别说跟商氏竞争了。” 然而,商执聿的脸色并没有丝毫缓和,墨色的眼眸依旧冷得渗人:“还有呢?” 还有? 祝贺楠噎住了。 难道是反过来要给商氏或者商执聿上供?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三哥,要不……改天我做东,请您吃饭,给您赔罪?” 商执聿闻言,嘴角勾起些微弧度。 “吃饭?”商执聿阴恻恻的重复,祝贺楠背后一凉,“该收到赔礼道歉的人,不是我。” 祝贺楠这才反应过来。 不是他,那是…… “是是是!最应该的是给咱嫂子赔罪,到时候,你务必要带她来。” 祝贺楠嘴上快,但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商执聿……这是转了性了? 之前他对陆恩仪,不是可有可无的不待见,红颜知己一换再换,怎么现在不仅专门跑来打他,还点名要他们给陆恩仪赔罪? …… 陆恩仪刚到研究所,所长就将她叫了过去。 所长办公室外的走廊里堆放着好些纸箱,看着像是礼品。 她走进去后,发现里面还有。 陆恩仪眼神微动:“所长,这些是……” “早上祝氏那边送来的,说是集团赞助给咱们当员工福利的。”所长解释着,“还有,他们主动退出了跟商氏的竞争。” 陆恩仪闻言,平静的脸上并未露出太多惊讶。 看来,昨晚商执聿出去,应该是去找祝贺楠了。 商执聿在商场上几乎是无往而不胜,稍微动点真格,祝氏肯定招架不住。 祝氏这一退出,就只剩商氏这个大买家了。 “恩仪,3a项目的启动急需要稳定的资金注入,你尽快联系商氏的人,确定签约事宜。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 “好,谢谢所长信任。” 确定跟商氏合作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研究所。 尤其是女同事们,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 走廊里、茶水间,到处都能听到她们议论。 苏言更是带头八卦起了商执聿本人。 她端着咖啡杯,靠在走廊的栏杆上,语气带着几分向往和赞美:“哎呀,你们说,这位商总……是不是天选之子啊?” “听说他接手商氏没几年,就已经把集团带到了前所未有高度。” “可不是嘛!”旁边一个年轻的女同事附和道,脸上泛着红晕,“长得帅就不用说了,能力也是拔尖,简直是生来就该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这世间,可能根本没有能难倒他的东西。” “啧啧。”另一个接过话茬,语气更加露骨:“这样的男人浑身都是魅力,即便只是跟他有过露水情缘,也足够回味一生了。” 陆恩仪听着这些议论,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商执聿有多少露水情缘她不知道。 即将变成露水前妻的人,倒是有一个。 不过,她们说得也没错。 只要是商执聿想要涉足的领域,他都十分精通。 即便是科研方面,他知道的,也不比专业人员少。 也怪不得这么多女人暗中肖想他了。 毕竟除去他糟糕的情史,他确实是近乎完美的男人。 可是,完美又如何? 结婚了之后,发现也就那样。 婚姻会放大男人所有的恶劣。 像是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在名为感情的布帛上。 直到你忍无可忍。 第22章 有约不至 商执聿或许是无数人心中的人间理想。 但此刻的他对陆恩仪而言,不过是让她不断积累失望,想要快速摆脱的冷漠丈夫。 陆恩仪不想听太多别人夸商执聿的话,径直回了办公室。 她一走,走廊里的议论声便稍微放开了些。 “哎,所长竟然指派了陆教授去全权处理跟商氏的合作。她都结婚了,如果跟商执聿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岂不是暴殄天物?” 苏言不以为然地开始端架子,轻哼了一声,教育起别人:“少发花痴了,咱们搞科研的,应该有自己的傲骨。” 不过,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有着自己的打算。 办公室里。 助理林晚并没有参与外面的八卦,依旧认真仔细地在做着陆恩仪交付给她的工作,还将陆恩仪的办公桌收拾得井井有条。 陆恩仪很满意她这样的工作态度。 “林晚。”陆恩仪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我发一份合同给你,麻烦你帮我打印出来,我想再核对下条款。” “好的,陆教授。”林晚立刻应声,迅速开始操作。 陆恩仪等着打印,随手拿起手机看了眼。 恰在这时,她收到了俞清禾的短信。 【既然你答应了离婚,就别找借口拖延时间,我的耐心不多。】 陆恩仪简单回复了句“知道了”。 她又何尝不想快点离婚。 尤其是在知道商执聿给沈意送了鱼后,好像喉间哽进了一块抹布,再跟他多说一句话都是恶心又窒息。 但,俞清禾不想做恶人,把压力全都给到了她这边。 想要在商执聿不知情的前提下签下离婚协议书…… 何其容易? 很快,林晚将合同文件送来。 陆恩仪放下手机,目光落在桌上那厚厚的合作文件上。 突然,她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些许弧度。 机会? 眼下不正有一个? 思及此,陆恩仪找到商执聿的微信头像,点开了对话框。 【商总,明天上午,有时间来研究所签约吗?】 信息发送几秒后。 商执聿简洁回复,【可以。】 然后又发来一条:【几点下班?晚上一起吃饭。】 陆恩仪看着屏幕上这句话,眼神微闪。 她知道,这是商执聿想缓和关系的示好。 怕拒绝会引起商执聿的怀疑,陆恩仪答应了:【行。】 【那下班之后,我来接你?】 【不用,地址给我,我自己过去。】 【嫌我?】商执聿的洞察能力一如既往的犀利。 陆恩仪想了想,委婉地回复:【不是,只是大家习惯了低调朴素。】 不一会儿,商执聿给她发来了餐厅地址。 是市中心一家很有名的黑珍珠餐厅。 下班后。 陆恩仪走出研究所大门。 马路对面停了辆黑色的辉腾,商执聿的司机老秦下来,在对面冲她一个劲地挥手招呼。 “陆教授,这里!” 陆恩仪脸色闪过些微的不自然,不喜欢商执聿这样的自作主张。 但老秦人都来了,她也不好再拒绝,只能快步穿过马路。 与此同时,刚下班的苏言挽着同事的手往外走,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苏言盯着老秦的身影,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几乎是立马就笃定:“哎,你看,马路对面的那个男人,是不是陆教授的老公?” 同事闻言睁大了眼睛:“不会,她老公就开个帕萨特?而且……他虽然穿着西装,但看起来……怎么有点像个司机啊。” 苏言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就是因为是个司机,才要遮遮掩掩,怕被人发现。她要是嫁了个豪门总裁,肯定恨不得研究所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风光,怪不得她平时上班那么清高……” “哦……” 同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不过苏言说得似乎也很有道理,陆恩仪不爱打扮又穿得朴素,平时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说不定真是因为嫁了个司机,所以才不好意思张扬。 陆恩仪并不知道被人补出了这么一场大戏。 她拉开车门发现后座空着,商执聿并不在。 “抱歉让您久等了,商总那边临时要开个会,所以让我过来先接您过去。”老秦赶忙解释道。 陆恩仪点了点头,坐进车里。 老秦启动车子,边开车边继续说着:“商总特意吩咐过,来研究所这边接您,要选辆低调的车,我在车库里找了半天,才找到这辆辉腾。” 说是辉腾,但因为不是最新款,所以外表看起来很像帕萨特。 “有心了,秦师傅。”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黑珍珠餐厅门口。 陆恩走进餐厅。 餐厅经理恭敬的迎了上来:“请问是商太太吗?” 陆恩仪微微点头。 “你好,商太太,商总已经安排好了,这边请。”经理引着她往里走。 餐厅今晚所有的时段,已经被商执聿买断。 诺大的场地,只会接待他们这一桌客人。 餐厅里异常安静。 平日里总是座无虚席的地方,此刻竟然空无一人。 诺大的空间里,只有几名服务生安静地站立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轻音乐和食物的香气。 餐桌上摆放了精致的甜点。 商执聿人还没到。 陆恩仪落座,服务生送上菜单和茶水后,便退了下去。 对于商执聿晚到,她倒没有什么不满的。 可以少些相处时间,反倒落得轻松。 陆恩仪慢条斯理地吃着甜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二十分钟后,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商执聿发来的消息:【在路上了。】 陆恩仪没回。 可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商执聿还没到。 从商氏大厦开车来这里,不过二十分钟,现在也不是晚高峰时段。 陆恩仪眉心微蹙,给商执聿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提示却是无人接听。 陆恩仪又找到了商执聿助理的电话。 “喂,您好,陆教授。”助理的声音带着惊讶。 “你好,我想问一下,商总的会议结束了吗?”陆恩仪语气平静地询问。 助理愣了一下,随即回答,:“商总一个小时前就结束会议,离开公司了。” 一个小时前? 陆恩仪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了些。 她挂断电话,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周身的气场却沉了下来。 第23章 签字离婚 此时,餐厅的经理上前,轻声询问:“商太太,您看是不是可以先上菜了?” 陆恩仪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上。” 很快,主菜被送了上来。 煎得恰到好处的牛排,配着蔬菜和酱汁,看起来很美味。 陆恩仪拿起刀叉,刚切下一小块送进嘴里。 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许今发来的微信。 是一张沈意的朋友圈截图。 生病不嘻嘻,但有人陪着嘻嘻嘻嘻。 配图是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背上扎着针,正在输液。 而在这只手旁边,还有一只骨节分明的男人手,正轻轻搭在床沿边。 陆恩仪几乎是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男人是谁。 修长的手指,手背上清晰的骨骼线条,以及指甲盖的形状…… 是商执聿的手。 许今的微信消息紧随其后:【卧槽!商执聿这是想跟小天鹅来真的啊?一生病就陪着,像二十四孝男友一样,看着真让人生气。】 陆恩仪喉间有些发紧:【可能是,男人到了中年,总是会沉迷于跟年轻姑娘玩初恋游戏。】 桌上的牛排,瞬间变得食不下咽。 商执聿约了她吃晚饭,结果自己却跑去医院,陪着他的小初恋输液。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陆恩仪失去了胃口。 她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却无法平息胸腔里那股说不上来的闷堵感。 陆恩仪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她草草结束晚餐,离开了餐厅。 回到家,时间已经不早了。 陆恩仪躺在床上,试图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但心里还是时不时传来钝痛。 时间很快指向半夜。 就在她即将入睡时,房门上被轻轻敲响。 陆恩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商执聿。 他手里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玫瑰的香气飘散开来,却混合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的消毒水味。 商执聿脸上带着歉意,开口解释:“抱歉,临时有急事,没能过去吃饭,改天一定补偿你。” 陆恩仪漠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底,却藏着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深想他陪着沈意的大半夜都做了些什么。 反正,她很快就能解脱。 陆恩仪机械的伸手接过玫瑰。 花束沉甸甸的,触感冰凉。 她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商执聿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 他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生气了?” “没有,以前我也因为要做实验,爽过你的约,大家扯平了。” 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商执聿盯着她。 他不怎么喜欢听到“扯平”这两个字。 他宁愿陆恩仪将花砸在他脸上,冲他大发雷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平静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里面藏着他完全无法触碰的波涛。 “今晚我……” 商执聿想解释,告诉她自己失约的真正原因。 但陆恩仪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侧身让开,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不用解释,我很困,现在只想继续睡觉。” 她没有等商执聿再开口,关上了房门。 隔绝了男人的视线。 陆恩仪看都没看那束玫瑰一眼,直接将它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中。 至此,她已经给过商执聿很多次机会了。 而他每一次的回应,都只是加深她的失望和疲惫。 所以,从今以后,他没了任何机会。 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法再动摇她的决定。 清晨,陆恩仪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 走出房间时,发现商执聿也起得很早。 “一起去研究所?”商执聿开口提议。 陆恩仪直接拒绝:“不用了。你准时来就是,我还要赶去做实验。” 她的理由充分且合理,商执聿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他看着她清瘦的背影走出家门,眉头再次皱起。 …… 上午十点整,黑色迈巴赫准时停在了研究所大门外。 车门打开,商执聿从车里下来。 惯常裁剪合体的黑色西装,身材挺拔,气质凛冽。 随着他迈步走进研究所大门,原本有些嘈杂的走廊瞬间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陆恩仪静静的站在办公室门外迎接他。 朴素的研究所制服,头发简单地挽起。 两人同框,仿佛身处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所长上午不在,陆恩仪将商执聿引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很小,布置也极为简单。 除了堆满书籍的书架和一些航天模型,其他的布置几乎都没有。 商执聿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能够彰显陆恩仪已婚身份的东西。 他心里升起微妙的不满,觉得陆恩仪在工作领域,将他彻底隔离在外了。 商执聿在唯一的沙发上坐下。 陆恩仪则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桌上拿起厚厚的合同来到他身边,直接翻到了需要签字的页面。 一共有三页需要签字。 商执聿拿起桌上的笔,下意识地问:“合同不是一式两份吗?为什么有三个地方要签字?” 他伸手,想要翻看合同的具体内容。 陆恩仪轻飘飘地压住了文件。 “一式三份,你们一份,研究所一份,我作为项目的主理人,也需要保留一份。”她的声音没有起伏,“怎么,商总不相信我,觉得有诈?” 商执聿收回手:“在商言商,谨慎一些,总是需要的。” 陆恩仪听了这话,眼神微动:“那这么说来,昨天在餐厅被爽约,白白等了两个小时,我似乎也应该问个究竟才对?毕竟在婚言婚,我身为妻子,也需要谨慎一些。” 商执聿认真看着她,没有回避这个话题:“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 他重新拿起笔,正准备在第一处签字时,手机突然响了。 是沈意打来的。 商执聿顿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虽然听不真切,陆恩仪不知道内容。 但商执聿的注意力明显开始分散。 陆恩仪不悦的抬起手,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合同文件。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像是一种无声的催促。 商执聿似乎被这声音拉回了神。 他看了陆恩仪一眼。 没有再迟疑,飞快地在三个签名页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24章 草率落定 签字落定的瞬间,陆恩仪的目光停留在黑色钢笔流畅的笔尖上。 原以为这份包含了离婚协议书的文件,需要她费尽心力才能签下。 甚至她在协议书前面,还放了好几张合同的内页,商执聿即便翻阅,也需要翻到很后面,才能发现货不对板。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意料的轻松。 轻松到只需要沈意的一个电话,就能瞬间夺去他所有的注意力。 陆恩仪心里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说不上是彻底的释然,还是某种空落的失重。 她只觉得,六年的婚姻,如此草率地便划上了句号,仿佛从一开始,这一切就是个错误。 商执聿挂断电话时,陆恩仪已经将合同文件一份份收拢起来。 她将其中一份推到商执聿面前。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分钟。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商执聿敏锐地察觉到,陆恩仪身上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她的眼神更加平静,甚至带着冷漠。 “刚才的电话是朋友打来的,问了一些事情。”商执聿试图解释。 “嗯。”陆恩仪淡淡地点头,“你不用交底,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探听他人的隐私。” 她的声音平静如死水。 时钟指向接近中午。 商执聿开口提议:“一起吃午饭,算作昨天的补偿。” 陆恩仪还是拒绝了:“不用了,十五分钟后我还有实验要做,商总自己离开。” 商执聿再次吃了软钉子,心里蔓延开一种难以掌控的不安感。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已经悄然溜走,而他却浑然不知。 商执聿起身离开了办公室,陆恩仪没有送他。 他正准备下楼,却恰好碰到了迎面走来的苏言。 苏言看到商执聿,眼睛一亮:“商总!要走了吗?” 她快步上前,姿态热情:“哎,我们陆教授真是太投入工作了,对客人居然这么冷淡。商总,你别介意,我送您下楼。” 她说着,已经走到了商执聿身边。 商执聿没有拒绝,顺着她的话问:“她一直都这样?” “可不是嘛!”苏言连连点头,“陆教授一心扑在项目上,不怎么关心旁的事情。” 她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可能是因为她已婚,不太善于人际交际,要是有怠慢商总的地方,您多担待。” 已婚? 商执聿停了下来:“陆教授已经结婚了?那你们知道她老公是谁?” “不知道呢!陆教授平时从来不提她老公,无论谁问都不愿意说,有时候还会摆脸色,好像她老公多见不得人似的。” 见不得人的老公商执聿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眉头不悦的皱着。 苏言心中暗自窃喜自己的先见之明。 陆恩仪长得好看,能够吸引像商执聿这样风流英俊的男人注意,也很正常。 但她已经结婚了,商执聿作为堂堂总裁,肯定没有勾搭人妻、去做男小三的爱好。 “嗯,知道了。”商执聿径直下楼。 苏言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直到看着他坐进了那辆低调奢华的迈巴赫,眼神中才迸发出隐忍的光芒。 商执聿并没有立即驱车离开,而是拨通了研究所所长的电话。 整个下午,陆恩仪都在实验室里,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新材料在模拟极端环境下的应用实验情况。 实验数据正在实时更新,显示出令人惊喜的稳定性。 “恩仪!”实验室的门被人推开,所长走了进来打断了陆恩仪的专注,“商氏那边举办合作庆功宴,今天大家都提前下班,一起去庆祝下。” “庆功宴可以带家属的,恩仪,你也把家里那位带上。” 陆恩仪头也没抬:“不用了所长,他没空。” 所长见她坚持,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让她早些准备。 陆恩仪回到办公室,换上了自己常穿的便服,跟着同事们一起出发。 商氏那边特意安排了车辆来接,目的地是商氏旗下的七星级酒店。 这家酒店对于许多人来说,几乎是平时想都不敢想的消费场所,同事们对此都表现出了相当的期待和兴奋。 陆恩仪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苏言坐在陆恩仪身后,很快就找上了话头,假惺惺的问:“陆教授,所长不是说可以带家属吗?你怎么没把你先生带来呀?这么好的机会,夫妻俩不是应该有福同享嘛。” 陆恩仪转过头,微凉的目光落在苏言身上:“既然机会这么难得,你为什么不叫你男朋友?” 苏言的脸色瞬间涨红,像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之前林晚曾经提醒过她那个包可能是假的,她当时还不信,以为自己真的攀上了个富二代男友。 结果没多久,就发现那男人根本就是装阔。 送给她的包和化妆品不仅全是高仿,最后还找她借了十万块钱,就人间蒸发了。 所以苏言想找个真正有钱有势的男人,好好扬眉吐气一番。 “神气什么……” 苏言胸口发闷小声抱怨,却再也不敢去招惹陆恩仪,只好讪讪地转过头去跟别人说话。 “她好像分手了。”坐在陆恩仪旁边的林晚在她耳边悄声说着,“我前几天,看到她在楼梯间打电话哭呢。” “那还真是不幸。”陆恩仪勾了勾唇角,眼尾多了些微笑意。 大巴车很快到达酒店门口。 重金打造的场所,一砖一瓦都透漏着气派非凡。 门童已经在等候,引导着大家往宴会厅走。 就在这时,陆恩仪眼角的余光扫到一辆厢式轿车停在了不远处。 轿车上有商氏集团的徽章logo,几个酒店工作人员正在小心翼翼地卸载箱子,而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老秦。 他正指挥着工人搬运箱子,而箱子里,是集团为庆功宴会准备的特定酒水。 老秦也注意到了陆恩仪,脸上立刻露出憨厚的笑容,要上前打招呼。 陆恩仪不着痕迹地对他摇头,示意他装不认识。 老秦立马听话的转过头去。 见此一幕。 苏言差点没当场笑出来。 原来,陆恩仪那个神秘的、从来不肯提的老公。 竟然只是商氏集团的司机? 第25章 真不老实 怪不得所长都说了可以带家属,她却还是不为所动。 原来是怕丢人! 真是天大的笑话。 一个航空领域的教授,居然真嫁了个司机? 苏言心中的不平衡和嫉妒顿时烟消云散,开始有了优越感。 但,既然人都在面前了,不带给大家瞧瞧怎么成? 苏言故意放慢脚步,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等其他同事都进了酒店,她悄悄地绕到了老秦的身边。 “师傅你好。”苏言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开口,“陆教授有事情想找你,但又不好意思开口,特意让我转达,要你半个小时后来宴会厅找她。” “什么?”老秦愣了一下。 在他的印象里,太太是个极少麻烦别人的性格。 但转念一想,陆恩仪也许真的有什么不方便当面说的事情。 而眼前的女人,也确实是跟陆恩仪一起来的同事。 “好,我知道了吗,谢谢你啊,姑娘,我忙完就去。”老秦爽快的答应下来。 苏言顿时得意万分。 她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当大家知道陆恩仪老公是谁时,陆恩仪那尴尬窘迫的模样。 更不用说,庆功宴上商执聿作为东家,也会出席。 那戏就很好看了。 陆恩仪随着同事们一起步入宴会厅。 她原以为庆功宴只是形式,商执聿应该又会去陪沈意不会出席。 然而,当她的目光扫过主桌时,却意外地发现商执聿竟然已经入座。 “商总,多谢你的宴请。” 所长上前跟商执聿寒暄,男人也礼貌地起身跟他握手。 “恩仪,你也来这边。”所长冲陆恩仪招手,“这次我们研究所能跟商氏合作,你的科研成果是关键。” 陆恩仪不好推脱,只得迈步向前,坐到了所长的另一侧。 见她有意疏远,商执聿目光转向所长:“这个位置好像离空调出风口有点近,风大对老年人不好。不如,咱们换个位置?” 所长作为一个快六十岁喜欢养生的老头,飞速接纳了商执聿的建议。 “还是商总想得周到。” 陆恩仪没有拆穿商执聿拙劣的借口,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人起身换位。 商执聿绕过桌子,坐到了她的身边。 “陆教授,我坐这里,你应该不会介意?” 商执聿身体微微侧向陆恩仪的方向,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促狭笑意。 “商总说笑了。” 陆恩仪不咸不淡的看着她,不着痕迹的将座位往另一边挪了挪。 片刻之后,商执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陆教授,听说你都结婚了?怎么没把先生一起带来?” 他问这话的时语气自然,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但在场的人听到商执聿亲口提起陆恩仪已婚的事,都忍不住关注。 苏言更是眼睛一亮,竖起了耳朵,等着看陆恩仪如何应对。 陆恩仪始终目光平静。 她望着宴会厅前方,声音轻飘飘的:“没空,在非洲挖坑呢。” 镇定的脸,意外的回答。 让在场的人一时分不清,她究竟是实话实说,还是在搞抽象搞怪。 “呵呵,现在年轻人,都忙。”所长端着热茶,笑着给陆恩仪圆场。 大家笑笑后,便将此事快速略过。 然而,就这时时,陆恩仪的表情却僵住了。 商执聿藏在桌下的右手,隔着她西裤的布料,在她大腿外侧缓缓游走。 似乎是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冰凉的侵入感,让陆恩仪的身体瞬间紧绷。 尽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她的心中仍升起一股恼意。 她不动声色地将腿往旁边挪了挪,想要避开他的触碰。 但商执聿却像是个赖皮狗,脸上维持着漫不经心,手指却又故技重施。 陆恩仪按捺住情绪,压低声音,凑到商执聿耳边:“商执聿,别不分场合发癫。” “癫?”商执聿声音同样很轻,“夫妻情趣,怎么能叫做癫?” “陆教授,你不正喜欢这种偷偷摸摸吗?毕竟自己的老公见不得人。” 陆恩仪懂了。 商执聿是在为自己隐瞒婚姻状况不满。 然而,她心下冷然。 隐瞒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有利?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她陆恩仪与商氏集团的总裁商执聿是夫妻关系。 研究所同事眼中,商执聿依然是那个年轻有为、高高在上的总裁。 更何况,离婚协议书已经签下,白纸黑字已成定局。 等冷却期一过,他们就会彻彻底底地成为两个陌生人。 陆恩仪思绪翻涌之际。 宴会厅的门再次被推开。 酒店经理抱着一大束包装精美的玫瑰花走了进来,送到了陆恩仪手中。 “陆教授,这是有人托我送给您的。 “谢谢。”陆恩仪微微颔首,有些意外地接过花束。 花束沉甸甸的。 扑鼻的玫瑰袭来,她的目光落在花束中插着的一张精致卡片上。 拿起卡片,展开。 上面写着:祝陆教授科研有成。 落款是:陆恩仪先生商执聿。 陆恩仪眼皮一跳,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身边的商执聿。 男人正端着酒杯,姿态悠闲地看向她,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反应。 陆恩仪心中瞬间明了。 这都是他的的手笔。 而此时,坐在不远处的苏言嫉妒坏了。 这束令人惊艳的玫瑰,每一朵都看起来新鲜娇贵,显然是空运的国外进口品种,一大束加起来的价格,都能买一个像样的名牌包了。 联想到之前在楼下看到的老秦。 那个其貌不扬、穿着普通的司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能送得起这样花束的人。 这搞不好,是陆恩仪为了掩饰自己嫁了个穷酸老公,自导自演的! 苏言心中鄙夷,忍不住拔高声音问道:“哇,好漂亮的花啊!陆教授,这是谁送的呀?卡片上写了什么祝福,快念出来听听。” “谁这么有心意?我也有点好奇。”商执聿愉悦的附和。 陆恩仪心中叹了口气,知道现在不是与他较劲的时候。 她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卡片,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地念出了口:“鲜花是送给我们研究所的,上面写着,祝福航天研发工作长红。” 她转头看向商执聿,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淡笑。 “商总,谢谢你准备的惊喜,祝福我们收下了,一定不辜负您的心意。” 第26章 你是对的 然后,陆恩仪便镇定自若将卡片收了起来,让人看不出端倪。 “那,大家一起举杯谢谢商总,有了商氏这样大集团的认可,是科研之幸。”所长带头站了起来,大家也跟着附和跟鼓掌。 瓜变成了客套的敬酒。 苏言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眼里闪过一丝不甘。 之后的用餐时间,陆恩仪尽量避开与商执聿的眼神接触,只是偶尔与所长和其他同事交流几句。 然而,就在她夹了一块排骨准备送入口中时,手机响了。 电话是俞清禾打来的。 “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陆恩仪拿起手机,找到了酒店的楼梯间。 电话刚接通,俞清禾带着不悦和质问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我听说阿聿请了你们研究所所有人吃饭?你什么意思?答应了要离婚半天不动,还跟商氏签下了合约。怎么,现在知道商家的好了,舍不得商太太的位置故意拖延?” 俞清禾显然是听说了商执聿跟研究所签约的消息,来兴师问罪的。 她并不认为是陆恩仪的研究成果足够好,才吸引了商氏合作。 肯定是陆恩仪占着身份,逼阿聿出钱当冤大头。 “陆恩仪,你别逼我耐心耗尽,用别的手段……” “您误会了。”陆恩仪将她的指责打算,“协议已经签好,找个时间,我会给你送过去。” “真的?”俞清禾声音一变,陆恩仪听出了一丝压抑的喜悦。 “嗯。”她平静地挂断了电话,压下心中的烦躁,准备回到宴上。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却发现商执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不远处,正神色莫名地打量着她。 “什么协议?”商执聿的目光带着尖锐的探究。 陆恩仪心头一慌。 在冷静期结束前,她不能让商执聿知道她已经签下了离婚协议。 “没什么,研究所新合作材料商的供应协议而已,商总这也要过问?”她强行压下内心的波动,脸上故作淡定。 “回去。” 她不想与他过多纠缠,但商执聿却在她擦肩而过时伸出手臂,轻易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陆恩仪。”他看着她,英俊的脸上带着薄怒,“为什么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提我是你先生?当商太太是会让你的陆教授的名号蒙尘,还是会让你觉得丢脸?” 陆恩仪抬眼看他,眼神满是疏离的。 商执聿不高兴,不过是自尊心作祟。 但此刻,她已经没有兴趣去顾及他的感受。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忠于自己的选择,希望未来取得的所有成就,都是基于我陆恩仪、作为一名科学家的身份。而不是用商太太这个高高在上的虚名,来抹杀我所有的努力和价值。” 商执聿含着金汤匙长大。 不知道也不懂被虚名盖住的挫败感。 如果陆恩仪一早就将自己是商太太的身份公之于众。 那么从此以后,她的任何研究成果,都会染上商执聿的名字。 不管是取得专利,出席讲座,发表期刊,还是获得专业荣誉,都会被解读成是仗着商氏财大气粗走了后门。 甚至于是这次跟商氏的合作。 所长跟同事们很开心,因为研发的成果产生了扩圈的经济效益,以后说不定大家就不会为了新项目的研究经费发愁。 但如果她们知道自己跟商执聿的夫妻关系,就会情不自禁的开始质疑。 那些材料并没有那么好,也不适用于民生工程,只是因为沾了商氏的便宜,才被高价买下。 “我记得在结婚之前,我就跟你说过的,我很看重自己的事业,我不会去打扰你的事业,所以希望你也给足我尊重。” 她掷地有声的说出了自己的态度。 商执聿顿住,很少看到陆恩仪有这么认真的时刻。 他之所以会选择陆恩仪,也从来不是因为她足够漂亮。 而是,陆恩仪是个独立且耀眼的个体。 “抱歉,你是对的。”商执聿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的不对。 陆恩仪松了口气:“所以,我希望在合作期间,我们的关系是保密的。” 商执聿松了口:“好,我听你的。” 陆恩仪率先离开。 商执聿看着她纤细却坚定的背影,眼窝深邃。 陆恩仪前脚刚回到宴会厅,大门再次被推开时,进来的却不是商执聿,而是老秦。 “沈教授,听说你找我有事?”老秦恭敬的来到陆恩仪面前。 “嗯?”陆恩仪满脸疑惑。 “哎,来都来了,坐下一起吃饭。”苏言站了起来,拽了拽林晚的肩膀,要她起来让座,“之前在下面看到你,就想说你肯定不好意思上来,就跟你说陆教授找你有事。” 林晚神色莫名的起身,苏言说着,就要将老秦按到座位上,让他坐在陆恩仪的身边。 “不不不不,这哪儿成呢。”老秦满脸惶恐局促的道歉。 虽然商执聿不在这里,但他作为司机,一直牢记着自己的职责,不该出现的地方绝对不去。 “别客气嘛,都是一家人。”他越抗拒,苏言心里就越高兴,甚至嗔怪的对陆恩仪说,“陆教授,你就别那么严苛了,看把人吓的。” “苏言,这位是?”所长察觉不太对,疑惑的问道。 而此时,陆恩仪也大概猜到了些什么,看向苏言的目光冷了下来。 “大家还不知道?”苏言得意洋洋的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这位是……”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一道低沉强势的声音穿了过来:“找我司机有事?” 商执聿斜着身子依靠在门口,不怒自威的气场,震慑得苏言立马放了手。 “商总。”老秦走到商执聿身边,尴尬的解释,“这位小姐说陆教授有事找我,我才过来了,谁知到了这里,她非得拉我一起吃饭。” “嗯,知道了,去忙。”商执聿让老秦离开,锐利的目光扫向苏言,“你不安分守己搞科研,骚扰我员工?” “不不……不是的。”苏言脸色变了,慌不迭时的解释,“我以为他是陆教授的熟人,所以才邀请他一起来的。” 第27章 同回归处 苏言本想当众揭穿陆恩仪的老公是司机,让她丢脸,降低她的威信。 可谁知,这人居然是商执聿的司机,而且商执聿还摆出一副明显袒护自己人的态度。 那她要是再揪着不放,言语贬低老秦,商执聿对自己印象能好吗? 况且,陆恩仪还是后续项目的主要负责人,现在把人得罪狠了,以后少不了要吃苦头。 苏言脑子飞快地转着,带着恍然的笑容,转向陆恩仪:“陆教授,刚刚那位不是你亲戚吗?” “不是。”陆恩仪淡淡否认,看苏言的目光冷冽,“只是之前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打过一两次照面而已。你在误会什么?” 苏言笑容僵了僵,又表情无辜地摆手:“这样啊!那是我认错了,是我不对。不过我也是一片好心,没什么恶意的。” 陆恩仪没再理她,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庆功宴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继续。 商执聿正在寒暄几句后说还有事要忙,要走走。 他一离开,宴会厅里的气氛明显松弛了许多。 结束时,大家陆续来到门口准备离开。 陆恩仪想打车,手机却在此刻震动了一下。 她垂眸看去,是商执聿的信息:“地下停车场b2区,黑色宾利,我等你。” 如果可以选,她真不想跟他一起回去。 但今晚的拒绝出现了太多次。 再来,反而显得刻意。 “陆教授,一起走吗?我们捎你一段路。”有住在同方向的同事热情地招呼。 陆恩仪婉拒道:“谢谢,不用麻烦了。我好像有份文件落在宴会厅了,得先回去找找,你们先走。” 苏言原本已经准备上车,听到陆恩仪这话,脚步下意识地顿了一下。 她记得清清楚楚,陆恩仪离开座位时,手包和资料袋都拿得齐齐整整,哪里是像落了东西的样子。 这分明是借口! 说不定,她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事。 苏言眼珠一转,悄无声息地折返,朝着陆恩仪离开的方向,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陆恩仪按照短信的指示,很快在b2区找到了商执聿的车。 拉开车门进去,车厢里飘散了些微酒味。 商执聿姿态慵懒地敲着方向盘:“喝了点酒,头晕,你来开。” 陆恩仪蹙眉。 她太了解商执聿的酒量了,这种程度的应酬,根本不可能让他醉到不能开车的地步。 但喝酒不开车,确实是常识。 “好。”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与他交换位置。 然而,一只脚刚踏出车外,商执聿已经快步绕了过来。 下一秒,陆恩仪只觉得手腕一紧,整个人便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拽了过去,跌入他坚硬的怀抱中。 商执聿顺势转身,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自己身前,用他宽阔的脊背对着停车场的入口通道。 陆恩仪的鼻子猝不及防地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痛得发酸。 “商执聿。”她以为他又要借着酒意耍什么流氓,心中恼怒刚要挣扎,耳边却传来了商执聿低沉的声音。 “别动!你那个嘴巴不干净的同事跟过来了。不想我暴露身份,就老实待着。” 陆恩仪身顺着他示意的方向,从他臂弯的缝隙中瞥了一眼。 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从水泥柱子后探出头——正是苏言。 “真是烦人。” 陆恩仪低低骂了一句。也不知烦的是苏言没有边界感,还是跟商执聿亲密。 她几乎是僵硬地贴在温热的胸膛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独特的味道,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而在苏言的视角里,她只看到陆恩仪下车后,就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把搂进了怀里。 男人背对着她,看不清具体的面容。 他开的车虽然是顶级豪车,但款式却十分沉稳低调。 不像是时下年轻人喜欢的张扬炫酷,倒更像是那种上了年纪才会开的。 就在这时,一辆车缓缓驶过,澄亮的车灯扫过男人的头顶。 灯光下,男人浓密的黑发似乎泛着一丝丝的银光。 苏言眼神闪烁,却突然荒唐的想到,陆恩仪的老公,应该不是那个司机,而是一个有钱的老头子。 而且说不定,还是跟商执聿有生意往来的那种。 要不高冷如商执聿,怎么会帮她说话? 苏言越想越觉得合理,心满意足的离开。 感觉到视线消失,商执聿松开了怀里的陆恩仪,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散漫淡漠。 “危险解除了。”他率先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陆恩仪抿了抿唇去了驾驶室。 驾驶室的座位按照商执聿一米八几的身高调得很靠后,她坐上去,脚尖勉强能够到油门和刹车踏板。 不调整好根本没法上路。 然而,她对这种豪华轿车的操作系统并不熟悉。 中控台上的按钮密密麻麻,看得她眼花缭乱。 她在座椅旁边摸索了半天,试图找到那个控制前后和高低的电动调节按钮,却始终不得要领。 车厢内很静,回荡着她手指触碰冰凉皮质座椅的细微摩擦声。 商执聿好整以暇地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也不出声提醒,似乎是在等她开口求助。 但陆恩仪倔,就是不说。 商执聿只好倾身过来帮她调整到满意的位置。 陆恩仪拿到驾照后并不经常开车,姿势透着不熟。 商执聿眉头轻挑,挪逾的问:“商太太,坐你车安全吗?” “放心,我的命比你的更有价值。”陆恩仪启动车辆,宾利缓缓驶离停车场。 陆恩仪惜命,体现在开车上便是尽量保持低速,开得比商执聿那快八十岁的老奶都慢。 商执聿藏不住笑,凉凉开口:“天亮之前能到?” 陆恩仪用余光白了他一眼:“别跟司机说话,分散司机的注意力。你要嫌慢,就去找代驾。” 预定回家的时长多了两倍。 商执聿原本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此刻却并没有焦躁。 两人也没有交谈。 他看着车灯照亮了回家的路,心里逐渐柔软。 毕竟,他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平和的一同回家过了。 第28章 名正言顺 回到家里,玄关处的光线昏暗。 陆恩仪先进门,正要抬手去按墙壁上的感应灯,灼热的气息却倏然贴了上来。 商执聿从身后拥住了她,双臂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带着一丝酒意,轻轻浅浅地喷洒在她的皮肤上。 随即,微凉的吻从颈侧蔓延而下。 “商太太,我今晚表现得还算配合?”商执聿的声音低沉沙哑,“在外面,我们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但现在是在家,在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他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灼热的吻移到她的耳垂,带着几分挑逗,“总该可以让我名正言顺地做你先生?” “商执聿……”陆恩仪有些措手不及,身体僵硬了一瞬,掺杂着酒气的男性气息侵略意味十足的侵染着她的理智。 她推搡着他的胸膛,声音并不稳:“商执聿,你喝醉了。” “我有没有喝醉你心里不清楚?”商执聿低笑一声。 他不想给她逃脱的机会,一只手钳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脑,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将她架起,唇瓣准确无误地覆了上去。 舌尖轻车熟路的闯入,缠绕、厮磨。 陆恩仪的脑袋一片空白,身体逐渐变得绵软。 “你身上有酒味……”她在他喘息的间隙低语,试图寻找一个逃避的借口。 “那就一起洗干净。”唇角勾起一丝坏笑,亲着她一路跌跌撞撞地朝着浴室走去。 淋浴头里倾泻而下的热水很快将两人的衣服打湿,勾勒出彼此身体的轮廓。 浴室的气氛逐渐高涨,变得暧昧丛生。 陆恩仪其实也不是特别抗拒跟商执聿发生关系。 毕竟,结婚六年,这种事情算不得新鲜。 况且,此刻的他,眉眼间带着因为情动而产生的野性,不同于平日里的疏离和冷漠,很有吸引力。 但是,只要一想到他这些撩拨她手段有可能对沈意也用过。 陆恩仪犹如被人淋了一桶冰水,瞬间凉了下来。 “不行!”她猛地抬起头,大声的喊着。 “男人听不得不行。”今晚的商执聿却格外的强势,即便感觉到她身体的抗拒,却没有停下,反而更加用力地将她按在墙壁上,用炙热的唇舌啃咬着她的耳垂:“这次又想找什么理由避开我?” 他对她的身体太过熟悉,清楚如何触碰她敏感脆弱来抵消她的理智。 陆恩仪咬着唇,克制着不发出声音。 但她确实找不到一个很好的借口来拒绝他。 如果这个时候强行撕破脸,或者编造一个漏洞百出的理由,以商执聿的精明,估计很快就能看穿离婚协议书的事情。 算了……大不了就当做是分手炮。 陆恩仪无奈的想要说服自己,但这时,商执聿的手机突兀响了。 刺耳的铃音在浴室内回答。 “你电话。”陆恩仪提醒他。 “不用管。”商执聿皱着眉头,显然不想被打扰。 他带着些微的暴躁,随手将手机扔在洗手台上,然后继续流连在她湿漉漉的锁骨。 然而,电话挂断后又不依不饶地再次响了起来。 陆恩仪瞅准机会,趁着商执聿分神的刹那,伸手够到洗手台上的手机,指尖迅速按下了免提接听键。 “商总!您快来医院!沈小姐她……她突然吐血晕倒了!”电话里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 商执聿的身体猛地僵住。 湿热的浴室里,只剩下两人紊乱的喘息声,所有暧昧荡然无存。 商执聿眼眸复杂地看着陆恩仪,过了许久,才带着歉意地说道:“……对不起。” 陆恩仪没有回应他的道歉,漠然地推开他,语气波澜不惊:“没关系。反正我今晚也没什么兴致。” 她径直走出了浴室,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滴了一地水痕,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回到房间,陆恩仪迅速换上干爽的睡衣。 整理好走出来时,正好商执聿也出门了。 偌大的家中,由只剩下她一个人。 陆恩仪从包里拿出了白天商执聿签好的那份离婚协议书,随即她来到日历前,一天天数着,然后在距离现在64天的日期上做好标记。 离婚冷静期64天也是离开商执聿的倒计时64天。 熬过了,她和商执聿就能真正离婚,从此恢复自由,不用再陷在婚姻的泥沼里。 她看着日历上那个标记,心中默默地思考着,在这段日子里,该如何不动声色地疏远商执聿,又不让他看出任何破绽。 然而这时,陆恩仪目光不由看向空了两个月的经期备注。 她突然心头一跳,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的生理期…… 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来了。 陆恩仪作息不定常年加班做实验,经期延后或者不来也不是第一次。 她来到床上躺下,手指下意识的摸着腹间那道伤疤。 最初的心惊后,她首先想到的是可能前段时间为了赶研发进度疯狂加班导致内分泌紊乱所以才没来。 至于有没有可能是其他更惊人的原因,她不敢想。 毕竟,自从那件事后已经六了年,她和她的肚子几乎都已经认命。 夜深的医院。 商执聿赶到时,沈意已经从急救室出来了。 医生尴尬的跟他汇报说整件事就是个乌龙。 沈意上次生病住院是因为肠胃虚弱,本来很快就好了,晚上在学校她没遵医嘱少吃凉性刺激的东西,贪嘴吃了两块冻西瓜,然后没多久就开始反胃呕吐。 她室友一看见了红,便立马打了120。 “嗯,我知道了。”商执聿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眉间锁着薄怒,他推开病房门时,里面只有沈意一人。 沈意大概也知道是自己惹了麻烦,内疚着小脸眼眶红红的看着商执聿,“对不起,三哥,这么晚了还让你过来……” “沈意。”商执聿冷淡的将她打断,“我认为你应该清楚的,我不会对你予取予求。” “我知道错了。”沈意将头垂下去,状似无意的提及,“三哥你对我没有义务,如果姐姐在就好了……” 商执聿升起一丝无力。 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或许只是一时兴起。 但她却不会懂,可能会给别人带来的破坏。 第29章 提前归来 倒计时63天。 陆恩仪坐在办公桌前,思绪却总是绕回到例假迟迟没来的这件事上。 这老不来也不是办法,她准备下午抽个时间去一趟医院。 午休刚过,所长却先一步将她叫了过去。 “恩仪啊,这次的3a项目非同小可,一旦进入封闭实验,短则一年半载,长则可能未来几年都得呆在那边,几乎是与世隔绝。”所长推了推眼镜,语气略微沉重,“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跟家里做好工作?毕竟要离开这么久,你先生那边会不会有什么意见?” “所长放心,我都安排好了。”陆恩仪坚定的点头。 冷静期是两个月,但她其实只要再等一个多月就可以了。 3a项目一开,等到她的是长时间的封闭失联,她只用在进组时将协议书寄给商执聿,等到再次出来时,什么都能尘埃落定。 “3a项目最开始是我爷爷提出的设想,但很遗憾,他还没等到亲眼见到项目实现就去世了。所以对我来说,完成这个项目,不仅仅是为了科研,更是一种理想的延续。” “那就好啊。”所长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对于陆恩仪在科研事业上的觉悟十分满意。 他稍稍放松了语气,接着说道:“那在剩下的这一个多月里,你在筹备项目前期工作的同时,多花些时间陪陪家人就好。” 陆恩仪敏感地察觉到所长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顺着所长的思路问了下去:“那跟商氏的那个合作项目,我还需要继续跟进吗?” 所长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是这样的,上午苏言来找过我了。” “苏言说她作为研究所的老人,新项目理应义不容辞地参加。但是她家里不同意她离开这么久,所以……苏言怕你一个人既要准备3a项目,又要负责跟商氏对接合作材料会忙不过来,就主动跟我说,想帮你分担一下。” 就离谱。 陆恩仪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苏言还真是会打算盘。 封闭实验条件艰苦,成果周期长,风险高,她怕吃苦,不想去。 可商氏的项目呢? 那可是实打实的订单和经费,是能带来实际好处的。 研发的苦让别人去吃,成功后的好处,她却一个不落地想要分羹。这 不过,对陆恩仪来说,这倒是个顺水推舟的好机会。 她正愁着怎么减少跟商执聿的接触,而商氏的项目势必需要她和商执聿频繁沟通。既然苏言愿意代劳,那正好。 “嗯,难得苏言这么为我着想,以后那就辛苦她了。”陆恩仪露出些许笑意。 从所长办公室出来,陆恩仪人都轻松了不少。 只是还没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商执聿奶奶的电话。 因着商老爷子的关系,老太太跟儿媳可不一样,对陆恩仪能成为自家孙媳妇满意的紧。 甚至家里还收藏着不少陆恩仪参与制作的航天项目模型手办。 她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商奶奶慈祥的声音:“恩仪啊,今天忙不忙啊?” “不忙,奶奶你有事找我?”陆恩仪脸上多了几分真诚的笑意。 “对啊,就是想跟你说商衍明天就回来了。”商奶奶言语中不乏骄傲。 商衍是商执聿大伯的养子,商家的二公子,在他之上还有个姐姐,几年前嫁去了国外。 这些年来,商执聿负责商氏集团国内的拓展,而商衍则是帮助大伯在国外开辟异国市场。 虽然不是亲生,但丝毫不影响他能力一等一的优秀。 “这么快,不是说要过几天吗?”陆恩仪有些意外,脑海中适时闪过商衍那张温润如玉的脸。 自从她结婚后,也好几年都没见过了。 “提前了。”商奶奶乐呵呵地回答,“你记得跟执聿说,明天晚上回老宅吃饭,咱们给商衍接风洗尘。” “好的奶奶,我知道了,我会跟他说的。”陆恩仪应了下来。 商衍提前回来。 明天的家宴上,她还是要和往常一样,继续当着商执聿的妻子。 到时候俞清禾也在,指不定又会起什么误会,觉得她贪商家好处赖着不走。 陆恩仪不想听到她的冷嘲热讽,决定趁着家宴前,先把那份离婚协议书送到俞清禾手上。 她给俞清禾发了信息,约她在研究所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陆恩仪提前了几分钟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没多久,俞清禾便一身贵妇打扮来了。 俞清禾在看到素面朝天的陆恩仪时,眉宇间浮现不悦。 商家是何其体面的大家族。 但陆恩仪这个儿媳却处处都透着不体面。 陆恩仪没有绕弯子,拿出离婚协议书递了过去:“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你答应的不会反悔?” 俞清禾接过协议书,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在确认那确实是商执聿本人的签名后,她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 “那是当然。”俞清禾放下协议书,“不过,离婚这件事你还没做完。” 俞清禾端起咖啡,姿态优雅的啜了一口,“冷静期结束时,由你来把这个给他。” “并且,你不能告诉他,离婚是我主导的,你是因为我要资助你们研究所项目才答应,从头到尾都是你过不下去了想要跟他离婚,懂吗?” 陆恩仪安静地听着她的告诫,心中不禁冷笑。 俞清禾是个矛盾的婆婆。 有多看不上她就有多重视商执聿这个儿子。 在商执聿面前时,她端庄得体又大度,对陆恩仪这个儿媳似乎也是慈爱有加。 但一旦商执聿不在,她就变了一副面孔,对陆恩仪挑三拣四要求严苛,还嫌弃她怀不上孩子。 她也尝试过接受陆恩仪,但陆恩仪太过自我,重视自己的事业胜过商执聿这个老公。 不能给商家带来助益的儿媳约等于垃圾。 俞清禾这些年来大概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将陆恩仪给叉出去。 但,即便成功了,明面上的恶人也不能是她。 “好。只要你信守承诺。”陆恩仪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波澜,两个亿的离婚酬劳,不亏。 第30章 新的开始 第二天是周末休假。 陆恩仪在送走俞清禾后跟许今约好晚上去酒放松。 点单时,许今自觉地跟陆恩仪一样都要了果汁。 上次喝醉了差点让陆恩仪被陌生男大套路,这次她是真老实了。 “我跟你说,我妈给我安排了个相亲。”许今有些无奈的说道。 陆恩仪抬了抬眉,关心道:“哦?已经彻底放下陈渝了?” 听到这个名字,许今眼神里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又被她掩饰过去,故作洒脱地笑了笑:“切,都成前男友了,有什么放不下的?那种渣男又不值得我惦记一辈子。” 许今跟陈渝是陆恩仪跟商执聿结婚之后看对眼的。 许今性格活泼外向,而陈渝则是浪荡不羁。 两人在一起几年,倒也曾有过一段算是快乐的时光。 眼看自己年龄到了,许今试探过陈渝几次,想看看他有没有安定下来的打算,但每次陈渝都顾左右而言他,找各种借口避开话题。 慢慢地,许今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陈渝在疏远她。 陈渝虽然家庭富裕,但身边的亲人没有一个是婚姻顺遂的。 他父母闹离婚时,更是丝毫不顾陈渝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 许今一开始以为是自己触动了陈渝的阴影,好一阵自责。 但随后不久,她却意外撞见陈渝搂着个小美女跟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聚会。 “哟,陈渝,采野花啊?不怕被家里的小辣椒知道?” 小辣椒说的许今那暴脾气。 “闹就闹呗。”陈渝满不在乎地笑笑,“我又不是什么深情专一的人,跟许今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有点腻歪了。” “女朋友啊,还是要20出头乖巧可爱的才最有意思。”他俯身,凑到小美女肩膀上调笑。 那一刻,许今心里彻底凉透了。 她知道,陈渝永远都不会娶她。 她们之间只是玩玩。 或许一开始,他就是顾忌着商执聿和陆恩仪的关系,勉强跟她维持了那么长时间。但如今商执聿自己都到处拈花惹草,根本不把陆恩仪当回事,陈渝就更不可能把她们之间的关系当真了。 她还幻想着结婚,简直是笑话。 “听说对方是医生,性格也挺沉稳的,感觉蛮适合结婚的。”许今说着,从包里拿出手机,翻出照片递给陆恩仪看。 照片上的男人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意外地长得还不错。 “挺好的啊。”陆恩仪赞许地点头,“我也觉得你可以试试,说不定这次就是个新的开始。” 然而,话音刚落,一个玩世不恭的男声就在许今身后响了起来:“许今,你要去相亲?就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许今猛地回头。 陈渝就站在离她们后面的过道上,身边还站着一位气质冷艳的美人。 陈渝不像商执聿,口味专注某一款。 分手后,他女伴换得勤,类型也丰富。 许今强忍着心里的不爽,漠然地回:“管你什么事。” 陈渝似乎被她的态度激了一下,语气开始变得毒舌:“我说许今,你也老大不小了,脾气还是这么差。你要是不改改的话,最后真的只能去相亲市场被人挑三拣四咯。” 他的话像是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许今心底最痛的地方。 “给老娘闭嘴。”许今顺手抓起手边的果汁杯,毫不犹豫地朝着陈渝泼了过去。 “是啊,我脾气差活该去相亲!可那又如何?我就是明天跟相亲对象去领证闪婚,也轮不到你个前男友在这里阴阳怪气!” 冰凉的果汁淋了陈渝一身,有些狼狈。 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沉下了脸。 “哎,你怎么泼人啊。”他身边的美人夸张尖叫,一边帮陈渝擦拭,又娇滴滴地内涵许今:“分手了就不能体面?这么一点儿小事就动手,真是粗鲁。” “闭嘴!”许今不想再跟他们多说一句废话。 她抓起自己的包,一把拉住陆恩仪的手气冲冲的离开,走了没几步,还不忘转身对陈渝竖了个中指。 只是,走出酒没多远,许今就没出息地蹲在了路边的花坛边上,捂着脸哭了起来,“陈渝这个王八蛋,怎么哪儿都能撞见。”刚才在陈渝面前表现出的强硬和洒脱,都只是伪装。 “许今,别哭了。”陆恩仪蹲下身,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温柔地安慰:“没什么过不去的。其实,我跟商执聿也已经离婚了。” “什么?”陆恩仪给出的事实过于震惊,许今抬起头,脸上还挂满了泪花。 虽然她知道陆恩仪跟商执聿的婚姻不会长久,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定论。 “协议我已经签好了,等冷静期过了正式生效。所以在这之前你要替我保密。”陆恩仪重复着,夜风拂乱了她的头发,但她眼神却尤为坚定,“许今,向前看,我们都会有新的开始。” “嗯。我一定帮你保密。”许今用力的点头,忍不住扑倒陆恩仪怀中释放最后的哀伤。 就在她们身后不远的地方,陈渝悄然跟了过来,正好听到了陆恩仪那句,“我们都会有新的开始。” 都? 陈渝眼光闪烁,迅速捕捉到了关键词。 许今要甩开自己找其他的男人,那陆恩仪又想做什么呢? 陈渝想不通,电话将商执聿给约了出来。 商执聿这边已经收到了商衍明天就回来的消息。 听到陈渝的疑问后,男人端着酒杯,脸色越发低沉。 心中一直挂念着的男人刚一回来,她就想要跟他有新的开始? “难道是她想给你戴绿帽?”陈渝试探性的猜测。 “想都别想。”商执聿眼中翻腾着阴沉的偏执,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有些莫名的看着陈渝。 “陈渝,还是多担忧下自己。陆恩仪不管有什么打算,现在的我都是她名正言顺的老公。但许今跟你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她要是真的跟了别的男人,到时候你可别疯。” “怎么可能。”陈渝自以为是的笑了,“我跟你可不一样,许今可是喜欢我喜欢得要死,陆恩仪也是?” 第31章 她没空 商执聿听着陈渝的笃定,觉得许今的水还是泼少了,才让他如此欠教训。 但他心里也很不爽。 商衍一回来,自己和陆恩仪之间好像悬着个随时都会响的警报灯。 结束酒局,商执聿回到云水湾。 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也刚回来的陆恩仪。 夜色温柔地笼罩,让陆恩仪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柔和。 “奶奶下午打了电话来。”陆恩仪开口说道,“说明天商衍回来,要我们回老宅参加家宴。” 商执聿莫名烦躁,凉凉地靠在门槛上,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她:“陆恩仪,之前叫你参加家宴你总是不情不愿的。怎么这次好像还挺期待?” 陆恩仪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明明面色很平和,“我只是转述奶奶的话而已。你要是不想回去也可以。” “去。”商执聿直起身子冷笑出身,“为什么不去?” 陆恩仪没再说什么,径直进了屋。 商执聿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心里那团烦躁又扩大了几分。 第二天上午,两人准备出发回老宅。 陆恩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长裙,头发柔顺地披在肩头。 她只化了淡淡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素雅清丽,颇有学生气。 商执聿看着这样的陆恩仪,眉头皱了起来。 这样的打扮……像极了她大学时期的样子。 她大学时跟商衍走得很近,谁知道现在穿成这样是不是为了勾起跟商衍之间的美好回忆? “陆恩仪,你好像卡粉了。”商执聿端着咖啡走上前。 陆恩仪愣了一下,粉底是许今推荐的,出了名的原皮质感不卡粉,怎么会呢? “这里。”商执聿手指在她脸蛋上一滑,手里的咖啡恰到好处的倾斜,给她的白裙溅了几滴难看的咖啡印。 “抱歉。”商执聿语气里带着歉意,“裙子弄脏了,去换一件。”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陆恩仪无奈转身去换了件浅灰色的长裙。 商执聿还是不满意。 “这裙子太素了。奶奶这阵子身体不太好,喜欢小辈们穿得喜庆、明亮。” 陆恩仪觉得他好像是在故意找茬,“那我该穿什么?” 商执聿走到她的衣柜前,修长的手指在衣柜里翻找,抽出一件淡蓝色长裙。 “穿这件。”他将裙子递给她。 真麻烦。 陆恩仪认命地接过裙子去换上。 换好后,走出来,商执聿目光落在她的颈部。 “这个。”他从首饰盒里取出一串璀璨的钻石项链,直接递到她面前,“戴上。” 陆恩仪平时习惯了轻便舒适,不喜欢这种华丽又沉重的饰品。 “太重了,不喜欢。”她拒绝道。 商执聿却不容分说,直接将项链绕过她的脖颈,亲自替她扣好搭扣。 “不喜欢重的?”扣好后,商执聿看着经由自己变得璀璨耀眼的陆恩仪,心中的烦躁减轻了些,“那改天给你送个好看但不重的。” 一路开车去了老宅。 到了商家老宅门口,商执聿下车,被闻声出来的商大伯热情地拉住,两人开始谈论起公司集团的项目问题。 陆恩仪趁着这个空档,悄悄将那串沉甸甸的钻石项链取下,放回了车里。 虽然是出席家宴隆重些的好,但她不想遵从商执聿眼中的价值。 商执聿应该没那么快好,陆恩仪也没等他。 她穿过古色古香的木质长廊,准备去往老宅的大厅。 就在经过一个拱形门廊时,她脚步突然顿住。 一个熟悉又久违的身影正在倾身,专注的扯着兰草花盆里的杂草。 逆光之中,他穿着中式的外套,侧脸线条流畅,光线勾勒出他的轮廓,温润而耀眼。 商衍似乎感觉到了陆恩仪的目光,缓缓转过头来。 “恩仪?”商衍露出温和的笑意,唇角微扬:“好久不见。” “二哥,好久不见。”陆恩仪也朝他走近了几步,微笑着回应,“二哥今天是主角,怎么不在大厅?” 商衍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解释,“这几盆兰草是我特意从外面找来送给奶奶寿辰的贺礼。”他指了指花盆里冒出的几根杂草,“不过老宅的佣人好像不太懂怎么打理,都长杂草了。我闲着也没事,出来顺便活动一下,给它们清理清理。” 陆恩仪凑上前仔细看了看兰草的状态,又看了看盆土的颜色和质地。 作为一名严谨的科学家,即使是面对花草,她也能迅速捕捉到关键信息。 “可能是移植用的土质酸碱度不太对,不太适合兰草的生长环境。” 商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没想到你在专注科研的同时,对这些花花草草也有研究。” 陆恩仪笑了笑,“也不是什么研究,就是平时看书或者做实验时,偶尔看到相关资料,顺便记住了。” 她大学时就喜欢逛图书馆,除了专业书籍,也会涉猎其他领域的知识,商衍是知道的。 商衍和几年前相比变化不小。 读书时的商衍,总是一副满腹书卷气的模样。 他跟陆恩仪是同一个专业的师兄妹,在科研上的天赋,丝毫不输给她。 两个人因为同一个导师指导,经常泡在实验室,一起做实验,钻研各种复杂的选题。 陆恩仪原本以为,商衍最终会选择跟她一样,毕业后会继续在航空领域深耕。 却没想到,他会选择了帮助父亲从商却了国外。 她跟商执聿结婚这六年中,他很少回来,虽然也会在重要节日给大家带礼物。 但感觉好像跟商家的人隔了一层纱布。 不过如今的商衍在商界也已经小有名号,虽然不像商执聿那样锐气毕显、锋芒毕露,但谈吐中却总会给人种不露山水的神秘,也不好招惹。 “我在国外的时候,也有关注你研究所的项目。”商衍接着说,“你们的项目成果,在国际上都颇受关注,做得非常棒。不知道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我想找你聊聊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性。” 陆恩仪还没来得及回答,冷漠的男声突然从她身后插了进来吗,“她没空。” 第32章 欺负你了? 商执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 他站在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透着一股冰冷。 商衍脸色未变,温和喊了一声:“三弟。” “嗯。”商执聿敷衍的回应。径直走到陆恩仪身边,一把抓住陆恩仪的手腕。 “走了,奶奶还在等。”他说着,也不管陆恩仪愿不愿意,拽着她就快步向大厅的方向走去。 陆恩仪被他拽得手腕生疼,走了一段路后忍不住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泛红的痕迹,她心里的怒火也窜了上来。 “商执聿你干什么?!你到底有没有礼貌,商衍跟你打招呼也爱搭不理,那可是你哥。”她有些生气地质问。 商执聿讥讽得勾勾唇,“生气了?因为我打断了你和商衍的久别重逢,扫了你们的兴致?” 陆恩仪简直要被他气笑,“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商衍是你二哥,也是我的学长,我们说几句话有什么问题?” 商执聿更加阴沉,醋意在他眼中翻腾,“明面上是我二哥,可谁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把他当成你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什么白月光? 陆恩仪讽刺地笑了,锐利的看着商执聿,“商执聿,那你在跟你的小天鹅绯闻满天飞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你还有个妻子?” “你现在来跟我算账,因为我刚刚的话戳中了你的心思?”商执聿的脸色沉了下去。 气氛剑拔弩张时,商奶奶来了。 “恩仪?执聿?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进来。”商奶奶拄着拐杖,在佣人的搀扶下,缓步走来。“还有,你们在说什么小天鹅?” 商执聿见奶奶来了,立刻收起了多余的表情,低声解释:“奶奶,没什么,我说的是芭蕾舞剧。我前段时间想去看,但恩仪说实验室忙,没时间陪我去。” “那也是你不对。”商奶奶轻拍商执聿的手背,“恩仪平时在研究所里那么忙,哪有那么多闲工夫陪你看什么芭蕾?你不知道体谅她。” 商奶奶亲切地拉着陆恩仪的手,“好了,快跟奶奶进去。” 面对奶奶的温暖和关怀,陆恩仪只得暂时将伤心压抑。 脸装出无事发生,任由商奶奶拉着她往大厅中央走。 大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俞清禾正端庄地坐在沙发上跟商大伯母说话。 看到陆恩仪和商执聿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她淡淡地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大伯母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又总觉得今天的俞清禾有点奇怪。 俞清禾和陆恩仪之间暗地里的不和她可是知道的。 她压低声音悄悄问:“咦,你今天看着怎么对你这个儿媳妇这么和气?难道是陆恩仪怀了?” “没有。”俞清禾轻描淡写地否认,“不过总归是进了商家的门,也不能一直跟她僵着,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她说得冠冕堂皇。 但其实是因为她知道陆恩仪和商执聿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要不了多久,陆恩仪就不再是商家的人了。 对于一个即将离开的陌生人,她自然不必再费心针对。 商执聿在商奶奶的安排下,坐到了陆恩仪身边的位置。 商奶奶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埋怨,“你这孩子也真是的,都不经常回来看我,难道是嫌弃我老婆子啰嗦?” 商执聿一本正经的解释:“奶奶,我们也想回来。可是恩仪她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前段时间一直都呆在实验室里,家都不怎么回。” 商奶奶看了看陆恩仪,发现她脸色似乎不太好看,立刻心疼起来。“恩仪,商执聿说的是真的吗?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要他做了什么混蛋事,你跟奶奶说,奶奶帮你出气。” 就在这时,商衍也走了进来。 商执聿看似随意却带着几分宣示主权的意味,将手亲密地搭在了陆恩仪的肩膀上,偏过头问道:“老婆,你有被我欺负吗?” 陆恩仪清晰地感受到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上温度。 她知道商执聿这是在演戏给众人看。 但她也只能配合,“没有。你好得很。” 商执聿似乎对她的配合感到满意,手指沿着她的颈部线条向下,轻轻拨弄着她脖颈间的肌肤:“既然没有,那出门时给你戴上的那串钻石项链,怎么给取下来了?” 陆恩仪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感到有些不自然。 她不喜欢这种被关注细节的感觉,更不喜欢被所有人审视。 她避开商执聿的目光,随口找了个借口:“脖子酸。” 大伯母闻言,阴阳怪气的开口,“恩仪还真是好养活。” “执聿买的钻石项链少说也得上千万?这么贵重的首饰,她居然还戴不惯,还是嫌弃便宜了,觉得配不上教授的身份?” 陆恩仪不喜欢别人拿她的科研身份和金钱衡量。 她抬头,眼神淡淡地看向大伯母:“大伯母您说笑了。我们平时工作需要轻便。不过,大伯母您今天不也没带什么首饰,是大姐和二哥没给您买,还是您也不喜欢?” 大伯母没想到,平时看着温和内向、好脾气的陆恩仪,居然敢这样直接还嘴。 她笑容瞬间僵住,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来回应,脸色变得难看。 幸好,一旁的商衍及时地帮着解了围,“我母亲最近颈椎有点不太好,医生叮嘱她最好少戴重物。” 但大伯母似乎并不领商衍的情。 她不悦地看了商衍一眼,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始终亲厚不起来。 没过多久,商执聿的姑姑带着她的儿子宋子浩也回来了。 她喜欢贪便宜,一见到陆恩仪,立刻拉着宋子浩走到陆恩仪面前,直接开口道:“恩仪啊,我们家子浩最近学习有点跟不上,你去旁边的书房给子浩辅导辅导作业?” 陆恩仪不喜被当成家教使唤。 而且宋子浩的淘气捣蛋在商家是出了名的。 但转念一想,去给宋子浩辅导作业,不就能光明正大地远离商执聿了吗? 第33章 刻意恩爱 “好,那等下去书房。”陆恩仪好脾气地应了下来。 “不,我不要做作业,我要玩游戏。”宋子浩一个劲儿的摇头,还嫌弃地对陆恩仪说道,“我不要她教,她教的东西一点都不有趣。” “不想让恩仪姐姐教,那你倒是考试自己能及格?”商执聿顺手捏住宋子浩的胖脸,随即他按住即将离开的陆恩仪,“姑姑,你们家困难到连家教都请不起?还要麻烦我们家陆教授出马?” 姑姑见商执聿竟然替陆恩仪说话,脸色毫不掩饰的惊讶。 商奶奶显然也不赞同女儿的提议,带着几分埋怨对姑姑说道:“恩仪这孩子好不容易回来陪我这个老婆子一次,我还想跟她多说说话呢!你就别添乱了,子浩学习不好也不是恩仪教两下就能解决的。” 姑姑被母亲这么一说,只好悻悻作罢:“妈说的是,那也就不麻烦恩仪了。” 很快便到了午饭时间,长长的红木餐桌旁,商家人按照长幼尊卑陆续入座。 商衍自然地坐在了商执聿和陆恩仪的对面。 热气腾腾的菜肴流水般端上桌。 商奶奶夹了块清蒸鱼放到商衍碗里,慈爱地问道:“阿衍,这次回来打算在国内待多久啊?” 商衍放下筷子,不紧不慢的擦了擦嘴角,:“奶奶,如果机会合适的话,短期内应该不会再离开。” “那就好,那就好。”商奶奶放下心来,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哎,你也老大不小了感情上还没个着落。难得你这次呆得长,让你姑姑她们回头多帮你留意,介绍些姑娘给你认识。” “那没问题,我有好几个姐妹家里的千金都很优秀。”姑姑笑着应和。 但商衍却委婉地拒绝了:“奶奶,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觉得找女朋友这种事,还是更看重志同道合,我还是希望能自己做主。” “哦?”商执聿似笑非笑地看向商衍:“二哥眼光高是好事,不过可得看清楚了,别一不小心看对眼了,结果发现对方已婚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男小三,很不太道德。” 陆恩仪垂下头,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 商执聿这话分明是意有所指。 可她和商衍之间清清白白,从学生时代到如今一直都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他这样的无端猜忌和羞辱,只会让她觉得,自己这六年来的隐忍和付出,就像一场天大的笑话。 商执聿不仅看不到她的感情,甚至还怀疑她的忠诚。 “如果对方不介意的话,其实我倒是无所谓。毕竟有时候不换一换,怎么知道自己选错了人,值得更好的?”商衍目光平和的给出回复。 商执聿的脸色不太好看,眼神因醋意而更显幽深。 然后,他将注意力落回陆恩仪身上,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才是最好的,往陆恩仪的碗里夹了不少菜,“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 陆恩仪动作很慢,吃得也不多。 当商执聿夹了一块色泽诱人的菠萝咕咾肉放进她碗里时,她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便径直避开。 商执聿眉间带了探究:“怎么不吃。不喜欢?” 陆恩仪敷衍道:“太甜了。” “三弟,恩仪她对菠萝过敏,难道你不知道?”商衍温和提醒着。 商执聿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身为陆恩仪的丈夫,他们结婚整整六年,他竟然连她对菠萝过敏这样的小事都不知道。 这一刻,陆恩仪感觉自己已经冷透的期待直接冻结成冰碎了一地。 “执聿啊,你怎么当人家丈夫?恩仪的口味都不知道,平日里就知道闷头赚钱,对老婆一点都不够关心!”商奶奶不赞同的数落着他。 “嗯,是我疏忽。”商执聿将陆恩仪碗里的那块菠萝咕咾肉夹到了自己碗里,若无其事地吃了下去。 但看向商衍的眼神,却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冷意。 饭后,陆恩仪陪着商奶奶在花园里散了会儿步,听老太太说了些家长里短。 没过多久,老太太便让她去叫商执聿、商衍他们过来,一起去偏厅喝早就备好的糖水。 陆恩仪依言前往,刚走到偏厅外的回廊,便听到里面传来姑姑的声音“执聿啊,你跟姑姑说实话,今天怎么突然对陆恩仪那么好了?是不是因为你跟那个什么小天鹅的事情玩出火了,陆恩仪知道了在跟你闹?” 陆恩仪的脚步顿住。 没想到商执聿跟沈意的事情传了那么远。 怪不得吃饭时姑姑总是略带讥诮的看着她。 “不是。”商执聿淡淡否认,“陆恩仪是我太太,我维护自己的太太,这很正常。” 姑姑却显然不信,笃定着自己的看法,轻蔑开口:“哎哟,你就别嘴硬了。陆恩仪那种出身,能嫁到我们商家,那是她走了八辈子的大运,还是全靠她有个好爷爷。” “要我说,你也不用怕她会闹出什么大动静来,真正需要死死抓着商太太这个身份不放的人是她。” “她要想保住自己的位置,就得认清自己的身份,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恩仪听不下去了,即便商奶奶对她慈爱有加,但商家其他人根深蒂固的偏见只会让她喘不过气。 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去证明自己的价值,她们还是会把她看成是商执聿的附属品。 所以,她必须要尽快逃离这一切。 陆恩仪漠然地转过身离开。 因此,她也没有听到,在她转身之后,商执聿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姑姑,我商执聿这辈子只会有陆恩仪一个太太。如果你做不到对她有最起码的尊重,那就别怪我不顾念你我之间的情分,对你发火。” …… 整个下午,陆恩仪都对商执聿爱搭不理的。 商奶奶到底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这对小夫妻之间恐怕是闹了不小的矛盾。 于是在商衍、俞清禾等人陆续告辞离开后,老太太便以自己许久未见他们,想让他们多陪陪为由,让陆恩仪和商执聿今晚就住在老宅。 第34章 意外落水 吃过晚饭,夜色渐浓。 商奶奶让陆恩仪陪自己去花园里散步。 两人慢慢走到花园深处,人工湖旁,一处略显斑驳的老旧秋千架静静地立在那里。 商奶奶停下脚步,指着秋千架上已经泛黄的木板,眼神里充满了怀念:“你看这个,是执聿小时候,他爸爸带着他一起亲手搭的。” “那时候啊,他才那么点高,整天跟在他爸爸屁股后面,像个小跟屁虫。” 老太太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执聿这孩子,小时候其实特别调皮开朗,话也多。可后来……他爸爸走得早,没过几年,他爷爷也去了,商家这么大的担子一下子全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从那时候起,他就变了,不爱说话不坦诚,习惯了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一个人扛。” 商奶奶转过头,认真地看着陆恩仪,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奶奶是过来人,看得出来,执聿那孩子,是很在乎你的。要不然,当年他也不会顶着家里所有人的反对,执意要跟你结婚。他就是太笨了,不会表达自己的喜欢。” 陆恩仪默默地听着,晚风吹起她颊边的碎发,带来一丝凉意。 她能理解老太太的心情,也知道老太太是真心希望他们好。 但这些话,她已经不信了。 如果商执聿真的在乎,又怎么会舍得让她在长达六年的婚姻里,看到的只有层出不穷的花边新闻,还有他对自己日复一日的冷淡与漠视? 老太太在秋千旁站了一会儿,许是有些乏了,便让一旁的佣人扶着自己先回去休息。 陆恩仪并没有立刻跟上去。 她不想那么快就回去面对商执聿。 于是她在秋千上坐了下来,伸出脚尖,轻轻一点地面,秋千架便悠悠地晃动起来,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响。 声音像极了她和商执聿的婚姻关系,看似还维持着表面的完整,内里却早已腐朽不堪,随时都可能崩盘。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陆恩仪晃得有些出神时,她感觉后背被人轻轻推了一下,秋千的幅度瞬间增大。 陆恩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紧了秋千的绳索,猛地回头,看到商执聿站在她的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深沉得让她看不透。 “陆恩仪,宁愿在这里吹冷风,也不想跟我多待?因为接收到了商衍给的暗示?” 又是商衍! 陆恩仪从秋千上站起身,因为起得有些急,身体晃了一下。 “商执聿,你到底有完没完?”陆恩仪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莫名其妙吃了一天的醋,简直像个刺猬一样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商执聿被她眼里的冷硬刺痛,上前一步逼近,语气也冷了下来,“陆恩仪,你看清楚,我才是你丈夫!你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还指望我心平气和?” “我跟谁眉来眼去了?”陆恩仪气得发笑,“你自己心里不干净,看什么都是龌龊。” 商执聿听不进去她的话。 他只看到陆恩仪因为另一个男人对自己怒目而视。 、强烈的占有欲爆发在他胸中翻腾,他猛地伸手扣住陆恩仪的肩膀,低头就想吻下去宣誓主权。 “别碰我。”陆恩仪偏过头,躲开了他的唇。 她用力地推了商执聿一把。 商执聿没想到她的力气还很大。 脚下没站稳,身体向后踉跄了几步,居然“噗通”一声摔进了人工湖里! 冰冷的湖水瞬间将他吞没,溅起巨大的水花。 “啊!三少爷落水了!” “快来人啊!三少爷掉进湖里了!” 守在不远处的佣人们听到动静,顿时惊叫着冲过来,手忙脚乱地将商执聿从湖里捞了上来。 商奶奶也被这边的动静惊动匆匆赶来,当看到浑身都在滴水的商执聿时,脸色大变:“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掉到湖里去了?” 初春夜里很冷,商执聿被冻得嘴唇有些发白,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轻描淡写的解释:“是我自己脚滑没站稳摔下去的。” 商奶奶赶紧吩咐佣人:“快去熬姜汤!别给着凉了。” 两人回到客房后,商奶奶还不放心地跟了进来:“恩仪啊,晚上你看着点执聿,别让他感冒了。这大晚上的,湖水那么凉……” 陆恩仪应了一声。 她看着商执聿那人高马大、肌肉结实的身材,怎么看都不像是泡一下冷水就会轻易感冒的样子。 然而,她也没想到,当天晚上,一向甚少生病的商执聿,真的发起烧来。 家庭医生连夜被请来。 他在检查过后给商执聿打了退烧针,又细致地交代陆恩仪:“这针是打下去了,但后续的物理降温也很重要,记得定时给他额头换上冰袋。” “好,我知道了。”陆恩仪站在一旁,看着一众担忧的人心里不免有些内疚。 毕竟商执聿会发烧都是因为她出手太重。 “恩仪,就交给你了,如果他情况又不好,你通知我。”老太太半夜起来,神色间不免疲惫。 “奶奶,你放心去休息。” 一行人陆续出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下陆恩仪和躺在床上的商执聿。 空气瞬间安静,男人因高烧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商执聿闭着眼睛,眉头因为身体的不适而紧紧皱着。 平日里总是倨傲冷淡的俊脸染上潮红。 陆恩仪默默地看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商执聿如此虚荣的模样。 印象中,这个男人强大到几乎无所不能的。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 即使生病了,也强迫自己紧绷着身体,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真正倒下。 很快,商执聿额头上的冰袋在融化后温度上升。 陆恩仪一旁的水盆里拿起备好替他更换。 然后,就在她准备收手时,手腕却突然被滚烫的大手用力抓住。 “别走……”商执聿的声音模糊,带着浓浓的鼻音。 陆恩仪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商执聿,你放开,我是陆恩仪。” 第35章 生日礼物 高烧让商执聿意识模糊,根本听不清陆恩仪在说什么,只是固执地抓着她的手,一遍遍地重复着那两个字:“别走……别走……” 复杂难明的情绪在她眼底划过。 陆恩仪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让谁别走?是陆恩仪,是沈意,还是……安烟?” 商执聿的眉头皱得更紧,嘴唇翕动着,断断续续地回应着,字句模糊不清,“不……陆恩仪……不要沈意……” “安烟……别走。” 刹那间,陆恩仪只感觉自己浑身都凉了。 人在脆弱时下意识的回答,就是他藏在心里最深的实话。 不是陆恩仪也不是沈意,是安烟。 呵呵,原来如此。 她和沈意,都不过是不同意义上的替代品。 一个有名无实,一个聊以慰藉。 而他心心念念,即使在病中也无法忘怀的人,始终是安烟。 “那你松开我。”陆恩仪眼底的温度消失殆尽。 她用力地想要拉开他的手,但商执聿却固执不放。 她是生气,恼怒,但也不能把高烧的病人从床上掀下去打一顿。 最终,陆恩仪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疲惫地靠在床边,在僵持中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陆恩仪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床的另一侧已经空了,商执聿不见踪影。 她洗漱后走出客房,商奶奶正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喝早茶。 “恩仪醒啦?”商奶奶见她下来,连忙招呼佣人将早饭给她端来。 “奶奶,执聿呢?”她环视一圈后问道。 “一大早就去公司了。走的时候看你还睡着,特意交代我们别叫醒你,说你照顾了他一夜,累坏了。” 陆恩仪心中毫无波澜:“他烧退了?” “退了一点。”商奶奶叹了口气,“公司有急事需要他亲自处理,拦都拦不住。” “不如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看他好点没有?” “好。” 陆恩仪拿出手机,没有直接拨给商执聿,将电话打给了他的助理。 电话很快接通,“陆教授,找商总?” “嗯。”陆恩仪应了一声,“他现在怎么样了?还在发烧吗?” “总裁刚开完会,体温还是有点高,我劝他去医院看看,但他还有些紧急文件要处理,暂时走不开。”助理的语气带着担忧。 “知道了,谢谢。”陆恩仪挂断电话,将商执聿的情况转述给商奶奶。 商奶奶很心疼,让佣人赶紧去熬了中药。 “恩仪,麻烦你送到公司去,要是没人盯着,执聿肯定只顾着工作不会吃药的。” 商奶奶眼中满是对商执聿的担忧。 她并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 所以陆恩仪也没有借口拒绝,“好。” 与此同时,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 助理立刻向商执聿汇报:“刚才陆教授打电话过来了,询问您的情况。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说您还在发烧。” 商执聿靠在宽大的皮质座椅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比昨晚好了不少。 “嗯,你下去。” 这时,商奶奶发来了消息:【恩仪一会儿她会亲自送药到你公司,你好好表现。】 商执聿简单回复着,“知道了”,但眼底却悄然漫上愉悦,唇角微微扬起弧度。 他立即拿起内线电话拨给助理:“下午的会议推迟两个小时。” 没过多久,助理小心翼翼的捧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走了进来:“总裁,拍卖行那边将昭月之心送过来了。” 价值六个亿的天价紫罗兰翡翠昭月之心,象征着如皎月般虔诚而忠贞的爱。 原本应该在纪念日送出的。 但陆恩仪看到这个,应该会明白他的心意。 而他们之间那些不愉快,也会烟消云散。 商执聿眼神不由柔和,嘴角的笑意加深。 陆恩仪从在去商氏的路上突然想起今天许今要去相亲,这会应该已经见完面了。 【相亲如何?】 【别提了。】许今连发了一连串愤怒的表情包。 陆恩仪回了个问号。 【遇到个搅屎棍!对方对我的印象估计差到极点,大概率没有后续了!改天我再跟你详细吐槽!】 陆恩仪无奈地笑了笑,许今随后又发来沈意的朋友圈。 沈意发了一张精致的自拍,配文是:“五天过后,我会收到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呢?好期待呀~” 许今紧发了个呕吐的表情:【看见没。这绿茶的段位简直了。龟龟你要是有她一半会,商执聿那狗男人说不定早变成你的忠犬了。】 陆恩仪对此显得兴致缺缺,【反正都离婚了,谁还在意前夫是狗还是牛。】 车子很快便到了商氏集团楼下。 陆恩仪提着保温桶,走进了金碧辉煌的一楼大厅。 她径直走向前台:“你好,我找商执聿。” 前台小姐不认识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穿着简单,虽然气质清冷,但并不像那些刻意打扮上门的名媛,便公事公办地问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我是他……”陆恩仪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家人,给他送点东西。” “抱歉,没有预约不能随意上去。您可以把东西留下,我们代为转交。” 陆恩仪只得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助理接到电话,立刻道:“陆教授您稍等。” 挂断电话,他一刻不敢耽搁,迅速将消息转达给了商执聿:“总裁,陆教授已经到楼下了,但是被前台拦住了。” 商执聿害怕陆恩仪因此不高兴,当即从起身:“让她等等,我亲自下去接她。” 男人按下专属电梯,倾长的身影随即消失。 然而,在电梯下落的瞬间,得到前台放行的陆恩仪进了上行的电梯。 两个电梯交叉错过,陆恩仪到达楼层时,助理惊讶的看着她,“陆教授,总裁下去接你了,你没看到?” “没有。”陆恩仪摇摇头。 助理只能将她先请进办公室,“那你等一会,总裁在下面看不到你会马上上来的。我去给你冲杯咖啡。” “谢谢。”陆恩仪淡笑着,然而助理离开,她目光几乎瞬间触到了桌上那精致的盒子。 盒子打开。 紫色的翡翠项链静静躺在里面。 这是…… 昭月之心? 第36章 一场乌龙 陆恩仪脸色瞬变,直接怔在原地。 上一次商执聿送沈意翡翠手镯时,她不过是随口一提,说若要送人,紫罗兰翡翠更为诚心。 随后不久,财经新闻上便铺天盖地报道了天价的紫罗兰翡翠昭月之心被神秘大佬拍下的消息。 她当时只当是巧合,并未往心里去。 毕竟,这世上喜欢紫罗兰翡翠的富豪多了去了。 可现在,沈意前脚刚在朋友圈暗示期待生日礼物,象征着忠贞的昭月之心后脚就出现在了商执聿的办公室里。 他还真是舍得,对一个安烟的替代品都如此慷慨大方。 陆恩仪看着潋滟紫光的翡翠,嘴角勾起嘲讽的冷笑。 “陆恩仪。”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商执聿快步走了进来,一眼便看见陆恩仪站在办公桌前,正打量着桌上的丝绒盒子。 准备的惊喜瞬间垮掉。 商执罕见闪过一丝的慌乱,几乎是本能地将盒子往陆恩仪面前推了推:“这个其实是给你的……” 话未说完,便被陆恩仪毫不留情地打断。 “哦?”陆恩仪短促的冷笑,眼神里满是讥诮,“商总这应变能力还真不错,精心为别人准备礼物不巧被我撞破了,就想顺水推舟转送给我,好堵住我的嘴?” “你在误会什么?”商执聿眉头紧锁:“这就是给你的。” “给我?”陆恩仪嗤笑出声,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那还真是一份重礼呢,所以我接下来要做什么,跪下来领赏?” “抱歉,我这人福薄,收不得重礼。”她将一直提在手中的保温桶,“砰”的一声重重放在办公桌上,:“药我给你送到了!你自己算算多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子生病不好好吃药,非要折腾身边的人。” “不是,你真的误会了。” 商执聿伸出手想去拉她的手腕,语气也软了下来:“昭月之心真的是给你准备的。你若是不喜欢这个款式,我可以换成别的……” “不必了!”陆恩仪猛地一甩手,避开了他的碰触。 她的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不止不喜欢这个,商执聿,你送的任何东西,我都不会喜欢。” 她说完,便毫不犹豫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刻意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商执聿被激怒,脸色也冷了下来:“你就这么厌恶我送的东西?还是说,只是因为送礼的人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才让你如此抗拒?” 陆恩仪抬头,清冷的目光对上他带着怒意的深邃眼眸,清晰而缓慢地吐出几个字:“是啊。商总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 说完,她再也没有片刻的停留,转身便快步走向办公室门口。 助理在外面听着里面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吓得心惊肉跳。 他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去:“总裁,陆教授已经坐电梯下去了。要不要派人去追她回来?” 商执聿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昔日挺拔的身影此刻却显得有几分萧瑟。 他没有回头,低沉的摆了摆手:“不用了。” 助理见状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瞬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商执聿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昭月之心上。 他慢慢地伸出手,触碰着冰凉的翡翠。 最终,他还是缓缓地合上了盒盖,将那片足以令所有女人为之疯狂的耀眼紫色给封印。 “是啊。商总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 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陆恩仪的话。 她不喜欢他。 所以,他送的任何礼物,哪怕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在她眼中,也一文不值。 从未有过的挫败袭来,商执聿俊脸浮现出些许受伤。 从商氏集团大楼出来,陆恩仪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她没有立刻回老宅,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片刻,最终在路边一家看起来还算雅致的咖啡厅停下了脚步。 她点了杯美式,又要了一块漂亮的黑森林小蛋糕。 人在心情不好时多吃点甜的,可以有效缓解。 然而,蛋糕才刚吃了两口,一股突如其来的恶心感便猛地从胃里翻涌上来。 陆恩仪猝不及防,连忙放下手中的叉子,捂住嘴想要强压下呕吐的冲动。 店里的服务员看她脸色不对,立马关切过来询问。 陆恩仪问她要了一杯温水,连喝了好几口才缓过来。 怎么回事? 她皱着眉,脸色有些发白。 这时,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月经到现在都还没来。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陆恩仪决定去医院检查一下,求个心安。 市立医院的妇产科总是人满为患。 在经过一系列的问询和初步检查后,陆恩仪坐在诊室里,看着面前戴着口罩的医生,轻声问道:“医生,我是不是有可能怀孕了?” 女医生抬起头,语气平和地回复:“陆小姐,现在检查结果还没出来,我不好妄下定论。” “现在的年轻人,生活作息不规律,饮食也不太注意,有时候内分泌失调导致月经推迟,或者肠胃不适引起的恶心呕吐,也常常会被误认为是怀孕的早期症状。这样的例子,我们见得很多。” 陆恩仪闻言,心中暗暗将医生的话与自己的情况对比了一下。最 近为了研究所的项目,她确实经常熬夜,作息颠倒,饮食上也有些马虎。 这么一想,大概率也是一场乌龙。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也是,六年都没有动静的肚子,怎么可能这么巧,偏偏在离婚之后就有了? 老天爷应该不会跟她开这么大的玩笑。 医生见她神色变幻,又补充道:“你先放宽心,五天后过来拿报告。” “好,谢谢医生。”陆恩仪起身离开。 走出诊室,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头那块悬着的石头似乎暂时落了地。 然而,当她拐过走廊,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恩仪?”温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怎么来医院了,不舒服?”商衍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一份文件,看到她时,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第37章 怀了? “我来做个小检查。”陆恩仪走到他身边,“商衍,那你为什么又在医院?” “来帮我妈拿体检报告。”商衍示意着手中的文件,“执聿没陪你来?” “他去公司了。”陆恩仪眸光漠然的回复。 她身后的方向是妇产科。 商衍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试探性的问:“恩仪,你是不是有了?” “也是,你跟执聿结婚这么久,他妈妈还有奶奶一直都希望你们能有个孩子。” 陆恩仪被他问得有些窘迫:“不是的,我只是肠胃不舒服,顺道过来看看。” 商衍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对了,我这次从国外回来,特意给你带了一些安神的花茶,对改善睡眠很有帮助。正好我开车了,一会送你回去,顺便把东西拿给你。” “好,那就麻烦你了。”陆恩仪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两人并肩走向停车场。 就在他们上车离开时,被正好今天出院的沈意给看到了。 沈意几乎是想都没想便打了个车,悄悄跟了上去。 商衍住的地方离医院不远,车子停在商衍楼下时,沈意迅速找了个刁钻的角度拍了照片给商执聿发过去。 【三哥,我还以为是你跟陆教授在一起呢,差点上去打招呼。】她状似无意的发着,还配了个无辜的表情。 照片上不仅能看到陆恩仪跟商衍坐在车内,还能看清背景是商衍楼下。 商执聿简直快要气炸,怎么都没想到陆恩仪才跟自己吵完架就迫不及待的去找商衍。 他的回复很冷淡,【不是,你认错人了。】,但放下手机后,男人紧绷着下颚线,满脸盈满怒意,恨不得立刻把陆恩仪抓回来问个清楚。 而此刻的陆恩仪,对此一无所知。 她只是坐在商衍的车里,安静地等着他上楼去取东西。 不一会儿,商衍便提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下来。 将盒子递给陆恩仪后,他发动车子,平稳地驶向老宅方向。 “对了,恩仪,”路上,商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开口说道,“a大那边近期跟我合作出了个计划,想联合几个重点院系搞一个高水平的学术训练营,挑选拔尖的学生进行封闭式集训。集训期间,会邀请一些在各自领域的杰出校友作为导师,给学生们做一些前沿分享和指导。” “集训地点初步定在b市,大概需要七天左右。你是航天材料研发领域的青年翘楚,我想邀请你成为精英导师之一,你看怎么样?” “我?”陆恩仪微微有些意外。 a大的这个训练营,她有所耳闻,规格很高,能被邀请作为导师,无疑是一种认可。 只是她现在的心境有些复杂,也不知道能不能胜任。 “我需要考虑一下,晚点再给你回复可以吗?”她没有立刻答应。 “当然没问题。”商衍温和地笑了笑,并不勉强,而是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感慨:“恩仪,这么久没见,感觉你还是变了很多。” 陆恩仪挑了挑眉,“比如?” “比如,若这是放在以前,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因为我知道,你一直觉得,能用自己的知识和经历去点亮别人,是一件非常有价值感的事情。不过……” 他语气顿了顿,好像很体谅她的处境:“不过你毕竟成家了,有顾虑也正常。这样,你回去和执聿商量一下。如果去不了就提前告诉我,我再联系其他合适的人选。” “好。”陆恩仪轻轻应了一声,但心里却有些不是思维。 商衍的话,分明是在感叹她在结婚后没有了当初的桀骜,被婚姻和家庭绊住了手脚。 半个小时后,商衍将车稳稳地停在老宅的铁门外:“到了。花茶记得喝。” 陆恩仪点头:“谢谢,今天麻烦你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商衍笑了笑,“快进去,这天阴了下来,说不定快下雨了。” 目送商衍的车子汇入雨幕之中,陆恩仪转身按响了门铃。 她本打算跟奶奶道个别,就回云水湾。 可谁知进去后刚捧上热茶,外面就下起了大雨。 “唉哟,这雨下得真大。恩仪啊,今晚就别走了,在老宅再住一晚。指不定下次回来又要隔多久。”商奶奶关切的开口。 看着老人家慈爱的笑脸,陆恩仪心中不免酸涩。 等冷静期一过离婚生效,她大概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好,听奶奶的。”她刚好今天不想看到商执聿那张冷脸,一个人住在老宅也不错。 “不过执聿公司挺忙的,就不用特意跟他说我在这边了。” “好好好,奶奶知道。”商奶奶答应得异常干脆。 但离开了陆恩仪的房间,老人家想法就变了。 陆恩仪想独自留下,那就是商执聿表现不好,矛盾没有解决。 商奶奶盘算着等会儿就给商执聿打个电话,让他回这边。 然而,不等商奶奶电话招呼,商执聿就回来了。 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门口,西装外套上还带着未散尽的雨汽。 房间里,陆恩仪刚坐了一会,胃里那股熟悉的恶心感又翻涌了上来。 她急忙冲进卫生间,对着洗手池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眩晕,眼周闪着白光。 陆恩仪在冰凉的地砖上蹲了好一会,起身时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眼看就要摔倒。 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揽住了她的腰。 陆恩仪惊魂未定地抬起头,便对上了商执聿那双复杂难辨的眼眸。 逆光中,男人下颚线崩紧,眼神中带着还未消散的错愕。 清冽的木质香混杂着雨水的微腥扑面而来,让陆恩仪有瞬间的恍惚。 “商执聿,你怎么会在这里?”陆恩仪抓着他肩膀的西装,莫名有点心虚。 商执聿没有回答,低头,探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男人紧锁着陆恩仪苍白的小脸,试探性地开口:“陆恩仪……你是不是怀孕了?” 第38章 做孩子 “你倒是想得美。”陆恩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苍白的唇边勾起浓浓的讽刺:“自己在外面拈花惹草,还指望我给你生孩子?” 商执聿的眉头瞬间蹙起,想起沈意给他发的照片,心里扎进了尖刺,怒火再次升腾。 他压下解释的冲动,语气也冷了下来:“你不想生我的孩子,难道想生商衍的?” “你!”陆恩仪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却被他轻易攥住了手腕。 她怒骂道:“商执聿,你简直神经病。从没见过你这样巴不得上赶着给自己戴绿帽子的男人。” “你敢。”商执聿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边。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陆恩仪惊呼,捶打着他的胸膛。 “干什么?当然是做孩子。”商执聿将她扔在柔软的大床上,欺身而上,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深邃的眼眸里翻滚着怒意:“我还是你的合法丈夫,你只能怀我的孩子。” “你混蛋。”陆恩仪挣扎着,但身体本就虚弱,就连骂人的声音,都透着有气无力。 商执聿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平日里清冷明亮的眼眸蒙上无辜的水汽,倔强地瞪着他,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和脆弱。 胸腔里那股熊熊燃烧的怒火,不知怎的,就慢慢熄了下去。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从她身上撤开,语气生硬地抛下一句:“算了,我对病人提不起兴致。” 说完,他转身走出房间,不一会儿端了一杯温热的水进来,递到她唇边:“喝水。” 陆恩仪偏过头,不肯领情。 商执聿也不勉强,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陆恩仪瞪了他好几眼,才不情不愿的喝了半杯。 她应该是吃错东西了,到了晚上就开始闹肚子,一阵阵的绞痛让她冷汗涔涔。 家庭医生又被请了过来,一番检查后,诊断为急性肠胃炎。 商奶奶站在床边,看着陆恩仪虚弱的样子,神色凝重地叹了口气:“哎,这是怎么了?你们俩住这两晚,一个感冒发烧,一个吃坏肚子。是不是这房间的风水有什么问题啊?” 陆恩仪折腾了一天,晚饭也没吃,打针吃药后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 商执聿从医生那里问了饮食禁忌,亲自去了厨房。 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人,笨拙地开始学着淘米、开火,给她熬清粥。 商奶奶看着很满意,说他要早有这种觉悟,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半个小时后,一碗散发着淡淡糊味的白粥被端到了陆恩仪面前。 陆恩仪只吃了一小口,便嫌弃地推开了:“糊了。” 商执聿的脸黑了黑,语气不善:“有的吃就不错了!还不是因为你脾气大,中午在外面乱吃东西才吃坏的肚子?生病的人没资格嫌弃我的粥。”他舀起一勺,强硬地递到她嘴边,“喝完!” 陆恩仪低声嘟囔:“这都怪谁……” 但肚子确实空得难受,最终还是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了大半碗。 粥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温热的米粥滑入胃里,总算驱散了几分寒意和不适。 她躺下休息时,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轻浅的呼吸声。 商执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开口:“陆恩仪,昭月之心确实是给你准备的。如果我说了半句谎话,天打雷劈。” 陆恩仪的脑子嗡嗡作响,也分不清他话里的真假。 “哦。”她含糊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现在不想提这个。” 商执聿看着她抗拒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作罢。 夜深了,雨也停了。 陆恩仪在睡梦中觉得有些冷,身体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迷迷糊糊间,男人温热的身体从身后贴了过来,大手覆在她的腹部,掌心传来的温度。 是商执聿。 她没什么力气去推开他,也懒得去思考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大概是下午被她撞破了要送沈意礼物,心里做贼心虚,所以才对自己这般殷勤。 这么想着,渐渐沉入了更深的睡眠。 第二天早上,商执聿要带陆恩仪回云水湾,商奶奶也不拦着他们了,等小两口一走便让管家去请风水先生。 陆恩仪回去后又睡了半天,人也开始精神起来。 她病没好,商执聿也没去公司,公事都是在书房处理的,不过,他好像开始对下厨有了执念,中午晚上都给陆恩仪熬粥。 粥是不怎么糊了,但味道真的算不上好。 陆恩仪想叫外卖,商执聿就将碗推到她面前,脸上冒着黑气。 这一天,倒是难得的相处和谐。 趁着商执聿去书房开会了,陆恩仪跟许今说了这件事。 【六个亿的生日礼物,商执聿脑缺了?】许今每个字都透着震撼。 【可能,霸总思维不是我们能理解的。】陆恩仪心里也不再纠结。 管它是什么昭月之心还是灿阳之心,反正花的都是商执聿的钱,他们都要离婚了,他要送谁礼物,送多贵的礼物,她也管不着。 【那我就很好奇了,如果安烟醒了,知道他送了自己妹妹这么贵的礼物会怎么办?】 陆恩仪眸色一愣,脑海中适时闪过安烟那张美丽又倨傲的脸,【谁知道呢?我可是很忙的,没工夫看什么姐妹修罗场。】 陆恩仪这一生病,不仅耗完了周末,还请了一天假。 到研究所后,路过的同事都关切的问她身体如何了,唯独苏言板着个脸,看到她装没看见,扭头冷哼出声。 陆恩仪知道她一直都跟自己是面和心不和,也不深究,默默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沈教授,病好了吗?”林晚看到她,表情很惊喜。 “嗯,已经没事了。”陆恩仪注意到林晚的桌前堆了很多文件,“这是?” “所长给我的,说是跟商氏合作的对接文件,要我整理好等你上班了交给你处理。”林晚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些文件,她才刚来研究所不久,很多都不懂。 “这不是交给苏言负责了吗?”陆恩仪疑惑的挑眉。 “被退回来了,商氏那边不认她,指定必须由你来对接。” 第39章 有靠山 陆恩仪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她来研究所的时候,苏言看她的眼神那么微妙。 原来症结在这里。 她从林晚手中接过那堆厚厚的文件。 不一会儿,所长来了。 “恩仪啊,身体好些了?”所长笑眯眯地看着她。 “谢谢所长关心,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所长点点头,接着说:“是这样的,三天后研究所要和商氏集团联合举办一场新闻发布会,正式对外宣告双方合作。届时会邀请一些业内专家以及各大媒体记者到场。你作为这次合作项目的核心研发人员,需要和商氏那边的负责人共同出席,并简单介绍一下项目的技术亮点。” 发布会? 陆恩仪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日期,正好是她预约去医院拿检测报告的那一天。 不过,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自从病好后,那种动不动就想吐的感觉已经消失了,食欲也恢复了正常。 之前大概率真的只是肠胃不适引起的反应,检查结果不会有什么意外。 “好的,所长,我知道了。”陆恩仪应了下来。 一上午的时间,陆恩仪都在埋头处理与商氏合作的对接文件。 临近午休,她起身去茶水间接水。 刚走到茶水间门口,就看见苏言正站在饮水机旁,慢条斯理地接着热水。 苏言听到脚步声,回头瞥见了陆恩仪,嘴角勾起凉薄的笑意,阴阳怪气地开口:“哟,陆教授来了。怎么样,这次商氏点名一定要你对接,是不是特别得意?” “真是没看出来,还以为陆教授淡然清冷什么都不在乎,居然也会做偷偷跟商氏打招呼给同事穿小鞋这种事。” 陆恩仪端着水杯的手顿了顿,觉得苏言的逻辑简直奇葩得可笑。 她淡淡地看着苏言,语气平静无波:“苏言,如果我真像你说的那么有本事在背后搞小动作,当初又何必把已经到手的项目负责的位置让给你?” “哼!”苏言重重地冷哼一声,眼神带着怨毒,“谁知道你是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表面上装得清高大度,背地里指不定怎么捅人刀子呢。你就是想报复我,对不对?” “报复你?”陆恩仪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我报复你什么?” 苏言被她问得一噎,差点脱口而出“因为我知道你老公是谁,知道你和商执聿的关系”。 但话到嘴边,她又猛地反应过来,陆恩仪这分明是在套她的话。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和不甘,换上讥讽的表情:“陆恩仪,你别太得意。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不过是走捷径靠别人才得到的。等你那个靠山倒了,我看你还怎么嚣张,有的是你的好果子吃。” 陆恩仪闻言,反而轻轻地笑了。 笑容清清浅浅,却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中了苏言的痛处,“如果说我所有的成就都是靠别人换来的,那你呢?你没有靠别人,为什么在研究所待了这么多年,却依旧一事无成,连个像样的独立项目都没有?难道……是一直都没能找到合适的靠山吗?” “你……”苏言被陆恩仪堵得脸色青阵白,她气得浑身发抖,却偏偏找不到话来反驳自己的无能。 只能狠狠地瞪了陆恩仪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等着瞧。” 说完,便端着水杯,重重地跺着脚离开了茶水间。 陆恩仪看着苏言气急败坏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苏言对自己的怨气究竟从何而来 晚上回到云水湾,偌大的家里照常空旷冷清。 陆恩仪简单吃了些东西,便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是商衍发来的消息:【恩仪,之前跟你提的那个青年科学家集训营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陆恩仪看到消息,几乎没有犹豫就回复了:【我决定参加。】 正好那几天研究所的项目对接工作会告一段落,不会太忙,她完全可以抽出时间。而且,集训营的地点在外市,为期一周。 这意味着,她又可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和商执聿在同一个屋檐下接触。 刚回复完商衍的消息,玄关处就传来了开门声。 商执聿回来了。 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挂在衣架上,松着领带一边朝客厅走来。 本来是极为赏心悦目的一幕,但陆恩仪眼皮都没抬一下。 看到她一直电视,商执聿眉梢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他走到她面前,将一份文件递给她:“这是发布会的具体流程和注意事项,你看一下。筹备工作主要由商氏这边负责,你只需要核对好研究所需要配合的部分就行。” 陆恩仪接过文件,随意地翻了翻。 商执聿又开口:“我明天要出差几天,发布会那天会尽量赶回来。” “哦,知道了。”陆恩仪随口应了一声,低垂的眼帘掩去了眸底一闪而过的窃喜。 可商执聿是什么人,怎么会错过她这点细微的表情变化。 男人深邃的眸子沉了沉,脸色也跟着黑了起来,语气中不由带着警告的意味:“陆恩仪,别以为我不在家你就可以毫无顾忌。记住,无论到什么时候,你现在都还是商太太。” 已经不是了。 清澈的眼眸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陆恩仪懒洋洋的勾勾唇角:“商总还是先管好自己。别出个差人还没回来,绯闻倒是先一步传遍。” 话音刚落,陆恩仪突然想到。 沈意的生日不就在这附近吗? 商执聿就这么好要去出差,难道是想特意避开去跟沈意过两人世界? 这么一想,之前看到昭月之心时的那种不爽又翻了出来。 “你很介意?”商执聿俯身,单手撑在她肩膀后的沙发上,侧脸优越迷人。 “不介意。”陆恩仪再度迎上他的眼神,唇边带着讽刺的笑,“只是也想顺便好心的提醒你,奶奶可还不知道小天鹅的事情,别消息传太广收不住了又找我去当挡箭牌。” “我可是很忙的。” 第40章 他一直都…… 商执聿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 陆恩仪上班后给许今发消息说了商执聿出差的事。 许今立刻热情邀请:“那太好了,趁着商执聿不在赶紧来我家住两天。我妈前几天过来,给我冰箱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她亲手做的拿手菜,你必须来尝尝。” 陆恩仪想到一个人也无趣,欣然应允。 下班后,她直接去了许今位于市中心的公寓。 许今的房子不大,但布置得格外温馨。 她是中产家庭出身,父母恩爱,从小就将她视若掌上明珠,除了在她年龄渐长后开始念叨她的婚事,其他方面几乎有求必应,将她养成了热情开朗的性子。 一进门,许今已经准备了一桌子的菜,还开了瓶红酒。 “来姐妹,为你的短暂自由干杯。”许今举起酒杯,眉飞色舞。 陆恩仪笑着与她碰了碰杯,浅酌了一口。 几杯酒下肚,许今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忍不住开始抱怨起最近的糟心事:“你是不知道,自从上次那个相亲黄了之后,我爸妈跟疯了似的,又一口气给我安排了好几个!还美其名曰广撒网,重点培养,让我先别急着见面,挨个加微信聊聊,说是有合眼缘的再约出来。” 说着,她愤愤地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将几个聊天记录翻给陆恩仪看。 陆恩仪凑过去,只见联系人备注简单粗暴——“相亲男a”、“相亲男b”、“相亲男c”,聊天内容却是个顶个的奇葩。 “你看这个a男,”许今指着屏幕,“典型的封建大男子主义,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pua我,说什么女人事业再好有什么用,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相夫教子才是正道。你那个工作,我看婚后还是辞了,我养你。我养你个头啊,老娘挣得比他多。” “还有这个b男,是个搞金融的,十分会精打细算。”许今又划到下一个,“张口闭口说想婚后aa制,说这样最公平,能保持双方独立。我寻思着也行,结果我回了句‘那以后要是生孩子,养孩子的费用是不是也该一人一半,孩子跟你姓一个月,跟我姓一个月?他瞬间就没话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至于这个c男,那就更猛了!”许今灌了一大口酒,脸颊微红,“我严重怀疑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是出来找形婚应付家里的,聊天的时候旁敲侧击问我能不能接受无性婚约。” 陆恩仪听着许今绘声绘色的吐槽,忍不住笑出了声:“所以上次那个医生到底是怎么黄的?” 提到医生,许今脸上的激动更甚,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骂道:“还不是陈渝那个王八蛋。” 原来,那天许今和医生约在一家格调不错的咖啡厅见面。 两人正聊得投机,谁知陈渝像幽灵一样突然冒了出来,一上来就拉着许今的手,装出一副被抛弃的怨夫模样:“今今,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找了新的对象?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一开始医生还挺绅士的,试图帮她解围,把陈渝当成了那种死缠烂打的前男友,还劝陈渝:“这位兄弟,既然已经分手了,就请体面一些。” 结果,许今的暴脾气没控制住,当场就和陈渝吵了起来,什么难听话都往外蹦。 从两人的对话中,医生渐渐听出了些端倪,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感情似乎并非陈渝口中那般简单,倒像是还有些藕断丝连的成分在里面。 当时,医生看向许今的目光就变得复杂起来。 回去之后,医生便通过介绍人委婉地表示,自己还是更倾向于寻找感情经历简单一些的女生。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许今愤愤不平地对陆恩仪控诉,“陈渝那个渣男,他就是看不得我好!他自己身边莺莺燕燕从来没断过,凭什么来搅黄我的相亲。” 陆恩仪试探性地问:“万一……他也跟你一样,其实心里还没放下呢?” “怎么可能?”许今自嘲地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你会觉得商执聿跟那么多女人传了数不清的绯闻,但在感情上甚至身体上都还是清白的吗?” 陆恩仪几乎是下意识地摇头:“不相信。” 许今摊了摊手,苦笑道:“这不就得了。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对感情忠贞不渝、在外逢场作戏都是有苦衷的深情男人?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渣男倒是遍地都是,一抓一大把!” 就在这时,许今家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许今皱眉:“这么晚了谁啊?” 陆恩仪放下酒杯,起身道:“我去看看。” 她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门外站着的是陈渝。 他身形晃悠,显然是喝醉了。 陆恩仪打开了门。 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陈渝眼神迷离,脸颊通红。 一见到开门的是陆恩仪,他先是一愣,随即就想往里闯,嘴里含糊不清地嚷嚷着:“许今呢?我要找许今!许今,你以前给我买的那条……那条蓝色的领带呢?放哪儿去了?” 许今听到声音也走了过来,看到陈渝顿时火冒三丈,指着门口喝道:“死渣男,赶紧给我滚!领带早被我当垃圾扔了。” 但陈渝此刻哪里听得进劝,仗着酒劲直接耍赖,挤进门就瘫坐在玄关的地板上, “你再不走我报警了。”许今指着他鼻子骂。 陆恩仪看着烂醉如泥的陈渝,又看看气得快要爆炸的许今,心里也有些于心不忍,毕竟陈渝也算是商执聿兄弟里面对自己客气的。 她上前一步,试图帮忙劝说:“陈渝,你喝多了,快起来,我找个车送你回去,别在这里扰民了。” 陈渝却突然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向陆恩仪,带着几分醉后的固执迷迷糊糊的开了口:“陆恩仪,你别帮着许今赶我走,我……我不是坏人,三哥也不是,他其实一直都……” 他捂着额头,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即将脱口而出。 第41章 生日宴会 陆恩仪一瞬不移的盯着陈渝。 可是,一个醉鬼能吐出什么要紧的话呢? 陈渝拍了脑门几下,软软倒在地上貌似昏睡了过去。 “一直都什么?”许今急得上前就踢了陈渝几脚,想把他叫醒让他继续说清楚。 陈渝顺势抱住了许今的小腿,整个人如同死猪一般瘫软,任凭许今怎么摇晃、怎么叫喊都不醒。 许今又气又急,扭头对陆恩仪说道,“要不放冷水把他给弄醒?” “算了。”陆恩仪眼神一晃后恢复平静,“真要是什么重要的话,就不会等到喝醉才说了。” “而且,从科学角度分析,喝醉的人第二天清醒是不会记得自己说过做过什么的。” 那陈渝就没什么用了。 许今建议将陈渝给抬出去扔了,她可不想给照顾喝醉的前男友当牛马。 陆恩仪想了想找到了祝贺楠的联系方式,让他来把陈渝给弄走。 祝贺楠来的很快,笑嘻嘻的解释说陈渝原本是跟他们在一起喝酒,结果半道醉了说是要去洗手间,谁知道是跑许今这儿来了。 “知道了,快走。”许今表情敷衍,然后从口袋中摸出了一个盒子,冷淡的扫了眼陈渝后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嫂子,我二叔的事,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说声对不起。”祝贺楠带着歉意给陆恩仪鞠了一躬。 “抱歉啊,我不知道我二叔会这么做,三哥已经找人收拾了他一顿,我家老爷子也把他给打发去了外省,他不会再对你不利了。” “希望是这样。”陆恩仪反应很淡,并没有因为商执聿帮忙收拾了祝明德就对他感激涕零。 这件事的结果,商氏拿下项目是得益者,商执聿也不是专门为了她才这样做的。 祝贺楠费力的将陈渝给架上车,陈渝嘴里还嘟囔着领带。 走时,祝贺楠还不忘精明的对陆恩仪说道,“嫂子,下次你们研究所要是再出什么好材料,可千万记得优先考虑一下我们祝氏啊。” 陆恩仪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多言。 她心里清楚,祝贺楠这番话不过是场面上的客套,而祝氏也早就进了她的黑名单。 车子发动,许今愣愣地看了许久。 “你刚才去扔什么了?”陆恩仪轻声问道。 许今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回答:“没什么,垃圾罢了。” 原本轻松愉快的姐妹小酌,被陈渝这么一闹,兴致去了大半。 许今有些晦气地咂咂嘴:“真是扫兴!早知道就不该让他进门。” 她突然提议道:“要不明天我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度假山庄住一天怎么样?换个环境,好好放松一下,把不开心的事情都忘掉。” 陆恩仪觉得可行,她这阵子也确实憋到了,“我知道一个地方山庄还不错,在市郊,上次我们研究所去那边开会,环境和服务都挺好的。” “太棒了!”许今立刻来了精神,当场拿出手机开始搜索陆恩仪说的那家度假山庄,迅速预订了房间。 第二天下午,许今开车来到研究所接陆恩仪。 陆恩仪顺道回了一趟云水湾,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便抵达了那家位于半山腰的度假山庄。 山庄依山而建,绿树掩映,空气清新。 原以为在肯定不会遇到什么熟人,却不想,就在她们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遇到了商衍。 他穿着休闲的浅色衬衫和卡其色长裤,气质儒雅随和。 “商衍哥。”陆恩仪确实有些意外,“你也来这边度假?” 商衍温和地笑了笑:“嗯,参加一个朋友的妹妹生日宴。” “原来是这样。”陆恩仪没有多想,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就和许今一起拿着房卡上了摆渡车。 夜幕降临,陆恩仪和许今在房间自带的露天温泉池里泡着。 许今舒服地喟叹一声:“我去酒店餐厅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干泡着好浪费气氛。” 不一会儿,许今抱着一堆零食和两瓶果酒回来了,神秘兮兮下池凑到陆恩仪耳边,“原来今晚在山庄宴会厅举行的生日宴,是给沈意办的。” 陆恩仪微微一怔。 “你说,商执聿会不会也来了?” 陆恩仪端起果酒浅浅抿了一口:“应该不会。他不是个喜欢为了私事耽搁工作的人。” “说不定……”许今嫌弃的撇撇嘴,“是人没到礼到了呢?” 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划拉了几下,“哈!找到了!沈意的小网红闺蜜果然正在搞生日宴现场直播。” 许今将手机屏幕转向陆恩仪。 直播画面里,宴会厅内灯火辉煌,衣着光鲜亮丽的年轻男女们端着酒杯聚在谈笑风生。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虽然不算太多,但屏幕上飘过的弹幕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惊叹和跪舔。 “我的天,这才是真正的豪门千金生日宴啊!” “女神好美!这排场也太大了!” “开了眼了,这就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 陆恩仪对此兴致缺缺。 许今却看得津津有味,还劝她:“就当是看热闹呗,伴着温泉和美酒当个乐子。” 这时,画面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陆恩仪微微凝神,那不是商衍吗? 想到他之前说来参加朋友妹妹的生日宴,难道他口中的朋友的妹妹,是沈意? 不过转念一想,沈意是安烟的妹妹,而安烟几乎是和商衍、商执聿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属于同一个圈子,商衍会来参加沈意的生日宴,倒也合情合理。 很快,宴会进行到了高潮部分:切蛋糕和许愿。 欢呼声中,身着藕粉色高定抹胸礼裙的沈意款款登场。 她妆容精致,长发微卷,颈间佩戴着璀璨的钻石项链,宛如童话里的天鹅公主。 沈意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巨大的蛋糕前许下了生日愿望。 许愿完毕,现场立刻起哄,有人大声问她许了什么愿望,更还有人半开玩笑地追问:“这么重要的日子,是不是还有个最重要的那位客人没来?” 第42章 保密 沈意露出恰到好处的娇羞,声音甜美地回应:“在忙工作呢。” 话音刚落,两个穿着黑色西装像是保镖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包装极为精致华美的盒子,走到了沈意面前。 “这是给我的?”沈意故作惊喜地捂住了嘴,眼中却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了盒子的外层包装,里面有个丝绒盒子。 然后,她也不继续打开盒子,表情却愈发的惊喜,掌心捧着盒子爱不释手。 “里面是什么?”有好奇的人扬声问道。 沈意摇摇头,俏皮的说了句,“保密。” 此时,直播镜头也适时地给了那个盒子特写。 隔着温泉的氤氲水汽,陆恩仪的目光适时落在盒子上,瞳孔骤然一缩。 那个盒子的外观,跟她在商执聿办公室看到的昭月之心的包装,几乎一模一样! 原来,昭月之心真的是给沈意准备的生日礼物。 陆恩仪几不可察的冷笑,带着浓浓的自嘲。 回想起那日她撞见这盒子时,商执聿那副欲盖弥彰的模样,以及事后那些弥补般的解释,她很庆幸自己当时一个字都没有相信。 否则,现在岂不又成了一个自作多情的笑话? 商执聿大概是怕亲自送出手太过引人注目,所以才让手下人代为转交。 不管身边人怎么起哄,沈意都没有当众打开那个盒子,而是轻轻吻了一下盒身,然后便吩咐身边的助理小心翼翼地将它收了起来。 这个举动无疑吊足了直播间所有观众的胃口,也让那份礼物的神秘感和贵重感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啊啊啊!女神吻了那个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神仙礼物?” “我猜是绝版钻石项链!” “不不不,我觉得是古董珠宝,小天鹅的气质跟那些最配了!” “你们都太小看送礼的人了,能让沈意这么宝贝的,绝对是什么收藏级别的玉石。”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一个看起来像是刚注册不久的路人小号,慢悠悠地飘出一条弹幕:【这包装盒的款式和颜色,怎么那么像前阵子在苏黎世拍卖会上,被一位神秘东方大佬拍下的昭月之心?】 直播间瞬间炸了。 “卧槽!昭月之心?听说成交价六个亿真的假的?” “那可是六个亿啊!买颗星星都够了!” “简直太壕无人性了,这得是什么样的神仙爱情?” “酸了酸了,普通人努力八辈子都遥不可及的金额,居然只是个生日礼物?” 眼看着直播间的人数开始疯涨,许今果断地关掉了直播画面。 她将手机扔到一旁:“妈的,真是越看越恶心,跟吃了一嘴苍蝇似的。” 陆恩仪的表情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仿佛刚才看到的只是一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闹剧。 她平静地对许今说道:“无所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许今看着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么舍得给外面的野花花钱,迟早破产。” 陆恩仪轻轻地笑了:“他的资产就算肆意挥霍几辈子,都不会有破产的那一天。不过,这些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她眼神飘向山庄远处的灯火,“我现在只想快点熬过剩下的这点时间,然后离这两个人越远越好。” 许今重重地叹了口气。 两人将果酒都喝完了。 许今酒意上涌,很快便沉沉睡去。 陆恩仪却有些失眠。 她披上外套,独自来到酒店附设的花园里散心。 夜色下的花园弥漫着淡淡的花草香气。 她正漫无目的地走着,冷不防熟悉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恩仪?” 陆恩仪循声望去,只见商衍正坐在凉亭的石桌上,身上还穿着参加宴会时的西装,只是领带松了些。 不等陆恩仪开口询问,商衍便主动解释道:“其实我是来参加沈意生日宴的。我和她哥哥沈魏是多年的好友,沈魏这几天在国外抽不开身,就托我把他给妹妹准备的生日礼物代为转交。” “我也是在宴会中,才听旁人说起,沈意最近……似乎和执聿走得很近。” 陆恩仪轻轻“嗯”了一声。 商衍看着她平静无波的侧脸,试探性地问:“恩仪,你和执聿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说出来,心里也会好受点。” 陆恩仪摇了摇头,婉拒了他的好意:“没什么问题,都已经解决了。” 她心里确实积压了许多疑问,但她从没想过要从商执聿以外的异性口中寻求解答或安慰。 她与商执聿之间的事情,终究是他们两个人的。 见她不愿多谈,商衍也知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转而岔开了话题,说起集训营的事情。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 陆恩仪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向商衍告辞回房间。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她与商衍在花园中并肩交谈的这一幕,已经被人拍下并发送到了商执聿的手机上。 万米高空,私人飞机的机舱内,商执聿略显疲惫地靠在座椅上,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揉捏着发紧的太阳穴。 原本需要至少五天才能完成的跨国行程硬生生被他压缩到了三天。 为的就是能按时赶回国,和陆恩仪一起出席发布会。 助理见他面露倦色,适时地递上一杯温水,低声说道:“总裁,如果陆教授知道您是为了发布会才赶回来的,一定会很高兴。” 商执聿了然的挑眉,:“她才不会。” 他太了解陆恩仪了,即便他如期出席发布会,她也会觉得,这不过是他作为合作方应尽的商业义务。 就在这时,商执律的手机接连震,收到了几条信息。 打开一看,全是陆恩仪跟商衍在夜色中交谈的画面。握着手机的指节寸寸收紧。 商执聿深邃的眼眸瞬间如寒潭凝冰,周身气场变得凌厉迫人,整个机舱内的气压仿佛都随之降低了几度。 “总裁,很快就到机场了,是直接送您回云水湾吗?”助理询问着他的意见。 “不。”商执聿声音透着冷漠,“去玫瑰庄园。” 第43章 照顾家庭 凌晨,商执聿回到了玫瑰庄园。 推开大门,屋内的空气冰冷,没有一丝人气。 这里离陆恩仪的研究所很远,所以她从没住过这边。 原本精心策划好的惊喜,因为那些照片而变得索然无味。 商执聿站在宽敞的大厅中央,、任由窗外稀薄的月光洒落进来,将他的身影拉得颀长。 就这样静静地站了许久。 然后,他缓缓地迈步,走向二楼。 来到位于走廊尽头的加密储藏室。 输入密码,厚重的房门应声而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收藏柜,每一个透明玻璃柜格里都摆放着价值连城的礼物。最新款的限量版包包、闪耀着璀璨光芒的成套高定珠宝、饱含艺术气息的珍贵收藏品、以及成色极佳的各式翡翠玉石…… 而最中间的那个柜格里,静静地躺着昭月之心。 商执聿走到收藏柜前,深邃的眉眼在触及那枚玉石时,忍不住染上了几分黯然。 这里的所有,包括昭月之心,都是他准备送给陆恩仪却没成功送出去的礼物。 生日,结婚纪念日,情人节、春节。 她项目成功时,实验受挫时,甚至是两人闹完别扭后。 有的是错过了最好的送礼时间。 有的是她根本就不喜欢。 可即便如此,商执聿还是将所有准备好的礼物都保留了下来。 他觉得总有一天,陆恩仪也喜欢了他,就可以将这些礼物一股脑儿地送给她,让她知道,他对她的心意,早已汇聚成了这满满一屋子的珍宝。 然而,回想着手机里陆恩仪和商衍在花园中交谈的画面,她脸上那抹恬淡温柔的笑意,商执聿的脸色越发阴沉。 虽然他拥有了陆恩仪丈夫的身份,也拥有了她的身体。 但她的内心深处,他从未真正抵达过。 陆恩仪去研究所上班。 下午发布会就要召开了,她回家换一身正式的套装。 与此同时,关于沈意在生日宴会上是否收到了价值六个亿“昭月之心”的消息在网络上迅速发酵。 无数吃瓜网友化身福尔摩斯开始到处扒细节,试图找出那位送出如此豪礼的神秘大佬。 然后很快,舆论的焦点不约而同地落到了商执聿身上。 沈意本人在面对铺天盖地的猜测和询问,只是在微博上发了一段意味不明的文字,大意是希望大家给她一些空间。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陆恩仪没空再关注这些是是非非。 到了研究所后,便忙得不可开交。 临近中午,她提前来到了发布会现场。 商执聿竟然还没到。商氏集团这边派来撑场的是商衍。 陆恩仪掠过一丝不悦,但她还是努力压下了想给商执聿打电话问清楚的冲动。 她不可避免地猜想,商执聿该不会是因为沈意才耽误了行程。 很快,陆恩仪却在媒体嘉宾席中看到沈意。 商衍低声向她解释:“沈意是作为a大日报的记者来参加的。” 沈意来了,那么商执聿肯定会来。 果然,就在发布会主持人宣布即将正式开始时,会场大门被推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商执聿来了。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衬得身姿愈发气宇轩昂。 俊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强大气场。 他径直朝着第一排预留的主位走去,坐到了陆恩仪身边的位置。 丝毫不顾上面的铭牌写的是商衍的名字。 现场的气氛瞬间凝滞了几秒。 主持人赶紧安排工作人员调换了商执聿和商衍的铭牌。 感觉到男人无可忽视的存在感,陆恩仪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商执聿坐定后,带着冷意靠近她问道:“怎么?看见身边坐的不是商衍,很失望?” 他话里夹枪带棒,陆恩仪也想起昨天晚上沈意的生日礼物。 她顺着他的话回:“是啊。” 商执聿身的气压变得更低。 陆恩仪也移开了目光,不再看他。 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即便是在后续的剪彩环节中,也只是公式化地完成任务,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很好的扮演着两个不熟的合作伙伴。 很快,发布会进入了媒体提问环节。 现场来了许多业界知名的记者,他们对这次研究所与商氏集团的跨界合作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毕竟,这次合作意味着前沿的航天材料将被应用于民用领域,会影响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市场走向和行业格局。 有记者将话筒递向陆恩仪,犀利提问:“陆教授,请问研究所这次决定将航天材料应用于民用领域,是否预示着跨界的商业合作将会成为研究所的主要研究方向?” 陆恩仪沉稳的,:“不会,研究所的研究方向从来不会以商业市场为导向。基础科研是我们立足的根本。我们不会因为一时的经济效益就乱了初心,这次的合作也是通过技术转化能更好地服务社会、造福民众。” 她的回答既巧妙回应了质疑,又强调了科研立场的纯粹性,赢得了不少专业人士的赞许。 接着,另一位记者将问题抛给了商执聿:“商总,请问商氏集团为什么会选择与陆教授合作?毕竟市面上可供选择的材料有很多。” 商执聿言简意赅的开口:“因为这是最好的。” 坐在嘉宾席中的沈意听到商执聿的回答,眼神中闪过嫉妒。 当轮到她提问时,她却并没有像其他记者那样询问合作本身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陆教授,听说您已经结婚了?” 陆恩仪坦然承认:“是的。” 她从不打算隐瞒自己的已婚身份,见不得人的只是丈夫是谁而已。 沈意眼睛闪过得意,随即抛出更加尖锐的问题:“陆教授,众所周知,科研工作的强度非常大,尤其是航空航天领域,加班熬夜是家常便饭,很多男性都未必能坚持下来。” “您作为一位已婚女性,同时也是别人的妻子,是否觉得应该多分出一些时间给家庭呢?毕竟,如果因为工作而忽略了家庭,导致您的先生情感上有所缺失,甚至是喜欢上别人,您会因此心存怨怼吗?” 第44章 好好学习 问题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恩仪身上。 陆恩仪一时怔住,没有立刻回答。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商衍突然开口,温润的嗓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会场:“我认为,不应该用传统的性别观念来框定一个人的价值。陆教授在科研领域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她的能力和付出,不输给任何一位男性科研工作者。至于家庭和事业的平衡,我相信陆教授自有她的智慧和安排。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她为科学进步所做的贡献,而不是用世俗的眼光去揣测她的私生活。” 商执聿冷眼看着商衍维护陆恩仪的姿态,心中不禁醋意翻腾。 他下意识地想在桌子的遮掩下抓住陆恩仪的手然而,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她的手背,就被她冷漠挥开。 商执聿的手僵在半空,不悦也不爽。 陆恩仪目光重新投向沈意,语气平静的回答:“不好意思,这些问题从不会困扰我。” “因为我相信,一段健康的婚姻关系,必然是建立在相互尊重和理解的基础之上。我的另一半,从选择与我共度余生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清楚事业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从而给予彼此足够的空间和自由。” “如果他做不到,那么,我非常支持大家和平分开。” 沈意显然没料到陆恩仪会如此直白地回应,转而追问道:“陆教授真的舍得吗?您就不怕离婚之后,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比如优越的生活,以及因为另一半而带来的身份和光环?” 很明显,沈意是想通过感情问题来刺激陆恩仪让她当众失态。 然而,陆恩仪只是微微一笑,反问道:“那我也想问问你,你是什么专业的?在校期间的专业课学分如何?” 沈意愣了一下,很快带着几分骄傲地回答:“a大舞蹈系毕业的,专业课全部满分,并且每年都获得一等奖学金。” “很好。”陆恩仪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和,“你很优秀有在好好学习,这意味着,无论你将来是否结婚拥有家庭,你至少还有成为一名舞蹈教师、专业舞者,甚至是受人尊敬的殿堂级舞蹈艺术家。” “然后再说回我,如果我离婚了,不再是某个人的太太,但我也还是我们研究所的普通成员。” “我感情的顺利与否并不会影响我实验项目的任何一个数据,也不会改变我的坚持。所以,不管是女生、女人,还是别人的妻子,都应该拥有自己的事业。” “毕竟,如果你一心只想困在家庭的柴米油盐里,去实现你作为所谓贤妻良母或娇妻的价值,那么,辛辛苦苦学习又有什么意义?” “说得好。陆教授。” 台下随即响起掌声,还有一些压抑不住的低笑。 一位坐在前排的女记者更是毫不客气吐槽道:“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老掉牙的论调来要求新时代女性,真是可笑。我看啊,有些人是脑子里的裹脚布还没彻底解开呢,就急着出来指点江山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沈意听得一清二楚。 沈意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眼眶微微泛红,下意识地看向商执聿,希望他能站出来替自己说几句话。 然而,商执聿从听到陆恩仪那句和平分开开始,脸色就一直阴沉着,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沈意楚楚可怜的表情。 见沈意不说话,陆恩仪挑了挑眉:“请问,你还有其他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还是把时间留给更专业的讨论。毕竟,过多地纠缠于私人问题,是在浪费在场所有人的时间。” “是啊,快坐下,别出来丢人了。” 沈意咬着下唇,最终只能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眼神中怨怼。 十五分钟后,发布会结束,台下的闪光灯渐渐平息。 商衍见商执聿也在,跟陆恩仪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后台。 而商执聿正在跟几个嘉宾交谈。 陆恩仪想尽快去医院取报告,婉拒了商氏那边晚餐的邀请。 她快步走向电梯口,按下下行按钮的瞬间,沈意追了过来:“等一下。” “陆教授。”沈意在她面前站定,微微扬着下巴,毫不掩饰的质问,“你刚才在台上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什么独立女性,什么事业为重。但是,你和三哥的婚姻,难道不是建立在安烟姐姐至今昏迷不醒的基础之上吗?午夜梦回时,你难道就不心虚?” 陆恩仪眼神变冷。 沈意应该是知道了一些跟她和安烟的过往。 陆恩仪勾起唇角:“心虚?为什么?如果我真的有罪,法律自然会给我应有的惩罚。但请问,我有?” “沈小姐。”陆恩仪的目光逐渐锐利如刀,“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更不要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会显得你很蠢。” 沈意被她震慑住,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我不管,安烟姐姐一天没有醒过来,你和三哥就一天不能真正幸福。” “哦。无所谓。”陆恩仪耸了耸肩,带着意味深长的讥诮,幽幽地问:“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沈小姐你到底是希望安烟醒过来呢,还是不希望她醒过来呢?” 沈意顿住,脸色有些精彩。 安烟一直是个植物人,日复一日的受罪。 但,如果她醒了,那么商执聿现在她的那些特殊照顾,就要如数收回。 她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言语和心智上的对峙,她不是陆恩仪的对手。 “好了,别耽搁我时间。”陆恩仪不再看她,转身上了电梯。 沈意跺了跺脚,转头却看到商执聿冷着脸,目光沉沉地看她。 “三哥……”沈意心里咯噔作响,眼睛顺势红了,委屈巴巴的开口,“我刚其实是想跟陆教授解释,那些问题是报社整理好给我的,说想要一些爆点,我不是有意想给陆教授难看,但……” “她好像误会了,狠狠骂了我一顿。” 第45章 怀孕了? 然而,商执聿的脸上没有丝毫怜惜,反而带着几分审视,他冷声质问道:“微博上的热搜,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意心中一慌,连忙装出无辜模样:“那是大家误会了,礼物是我一个朋友送的,可能包装差不多,网上的人就开始乱猜。不过……” 她茶言茶语的补充,“可能是我解释的那条微博不太明显,所以陆教授应该生气了,以为你真的送给我那么贵重的礼物,才会在发布会上说那些,否定你的身份。” “都怪我。” 商执聿看她泫然欲泣的模样,眉头微微皱了皱,沉默了片刻,冷淡开口:“你也知道没解释清楚?赶紧发个能看懂的,别逼我来出手。” 若是别的误会,他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昭月之心,他宁愿一直藏着也不想被陆恩仪认为他真的送给了沈意。 “知道了。”沈意貌似温顺的应着,手指不甘的攥紧。 另一边,陆恩仪直接打车去了医院拿报告。 诊室里,当她看到报告单最下方那行清晰的:确诊怀孕八周时,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怀,怀孕了? 陆恩仪脑子嗡嗡的,拿着报告单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已经八周了,算算时间,应该是上个项目的封闭实验前,商执聿从国外出差了半个月回来,那个时候沈意并没有出现,两人关系还算和谐,夜里难免多努力了点。 却没想到,六年都未曾有过的动静。 居然真的有了? 陆恩仪心里真的很乱。 “陆小姐,宝宝现在发育得很好,各项指标都很健康。”医生见她盯着报告单,神色复杂,试探性地问道:“不过,你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更倾向于过二人世界,不太喜欢太早要孩子。” “不,当然不是!”陆恩仪几乎是立刻否认。 她从不排斥跟商执聿有孩子,甚至之前在很长一段时间都盼望着它的到来。 只是,宝宝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她刚跟商执聿签好了离婚协议书。 “医生,我是从事科研工作的,平时需要经常进出实验室。”陆恩仪定了定神,摸着肚子关切的问道“我想知道,这会不会对宝宝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这个你不用太过担心。”医生耐心地解释道:“只要在工作中避免接触那些明确标示有危险的放射性物质或者化学试剂,平时注意做好个人防护,定期来医院检查就可以。我之前也接触过很多科研岗位的女性,她们都顺利度过了孕期,生下健康的宝宝。” “那就好。”陆恩仪放下心来。 医生又详细叮嘱了些孕早期的注意事项。 陆恩仪一一记下,这才拿着医生开的药离开了医院。 回到云水湾,天色已暗。 客厅里亮着灯,商执聿先她一步回来。 打开门,男人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冷冰冰的声音便砸了过来:“陆恩仪,发布会上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陆恩仪换鞋的动作一顿,“商总为什么不去问你的小天鹅问我这些是想做什么。” 她一步步走进,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难道不是她嫌我碍眼占位置,迫不及待地想我让位?” “你误会了!”男人英挺的眉峰紧紧蹙起,“我和沈意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是……” “够了!”陆恩仪懒得再听他那些无用的辩解。 她打断他的话,声音里透着疲惫:“我很累,想休息了。” 说完,便径直走向客房。 两分钟后,商执聿追了上来,“陆恩仪,我们谈谈。” 男人目光锐利,恰好瞥见陆恩仪将几个白色的小药瓶快速地塞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你发布会结束后去医院了?”商执聿声音软了些,“上次的胃病还没好?” 陆恩仪的动作一僵,装作若无其事地关上抽屉:“已经好了。这只是些普通的钙片和维生素。” 商执聿终止了想交谈的念头,转身去客厅给她倒了杯温水,然后便径直去了书房。 夜深人静,陆恩仪吃了药却毫无睡意。 她拿出手机,就看到了沈意最新发博的提示。 她详细解释经过,说那个礼盒只是一个普通朋友送的生日礼物,并非传闻中的昭月之心,希望大家不要再以讹传讹给别人带去困扰。 然而,评论区的画风却并非如她所愿。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笑死,这种辟谣我见多了,一般都是锤得不能再锤了才出来否认一下,其实就是默认了,因为还没到官宣的时候而已。” “好啦知道了,人家豪门想低调恋爱。” 陆恩仪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评论,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关掉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她有些苍白的脸。 她再次轻轻地将手放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感受着那里孕育的微弱生命。 孩子……她该怎么办? 商执聿是孩子的父亲,他有权知道它的存在。 但是,如果现在告诉他,那么离婚协议恐怕就要作废。 他们将继续维持不尴不尬的婚姻。 还有俞清禾那边…… 根深蒂固的偏见,不太可能因为一个孩子的出现就烟消云散。 说不定,她还会认为自己是故意用孩子来争宠,更加看不起自己。 可如果一直瞒着,等到离婚协议正式生效之后再说,那么在这期间,她就必须小心翼翼,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陆恩仪越想越觉得头痛。 苦恼不已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陆恩仪去开门。 门外的商执聿端着白瓷小碗站着,“酒店那边刚送来的鸡汤,趁热喝点。” 他的语气依旧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但眼神中却少了几分凌厉。 陆恩仪有些看不懂他的操作。 商执聿淡淡解释,“你要是三天两头生病,奶奶会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原来是怕被商奶奶责怪。 陆恩仪披了件外套,接过商执聿手里的碗去了餐桌。 她小口口的喝着。 商执聿不发一言的坐在她对面看,深邃的眼眸幽深。 然后,他冷不丁开口,“陆恩仪,我们就不能好好过吗?” 第46章 旧物 陆恩仪差点呛到,抬眼看向神色莫辨的商执聿,声音警惕:“商总,你这是又在抽什么疯?” 男人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好一会才沉声道:“我只是想弄清楚,你最近到底在闹什么?为什么自从商衍回来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僵?” “呵。”陆恩仪发出短促的嗤笑。 她放下手中的汤匙,嘴角的讽刺异常明显,“你确定,是从商衍回来才开始的?” “商执聿,我记得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跟商衍之间清清白白。我们认识的时间比你早得多,如果真要有什么,也轮不到现在。可你呢?就像个醋坛子成精一样,明明没有任何证据,却不分青红皂白地认定我们之间不清不楚。”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反倒是你,你和小天鹅的绯闻传得满城风雨,闹得人尽皆知。你什么时候想过要主动跟我交代?” 商执聿眉头紧锁,“那些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 “不必了。”陆恩仪冷淡打断,“已经过了最佳的时机,我现在一个字也不想听。” 空气再次凝固。 商执聿看着她决绝的侧脸,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闷得喘不过气。 最终,他一言不发地起身去了卧室。 又一次的不欢而散。 商执聿心情烦躁到了极点,驱车来到陈渝常去的酒。 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晃动的灯光丝毫不能驱散他心头的不爽。 陈渝今天身边倒是没人,依旧是骚包的花衬衫,脖子上却系着条看起来有些老气的深蓝色领带,显得不伦不类。 他端着酒杯凑过来,一眼就看出商执聿那张黑如锅底的俊脸:“三哥,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知道陆教授即将跟商衍一起去b市参加那个什么集训营不高兴了?” “你说什么?”商执聿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又黑了几个度。 刚刚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更生气。 “你是怎么知道的?”商执聿声音带着骇人的寒意。 陈渝随即解释:“因为沈意也想参加那个集训营,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跟你开口,就跑来求我。” 他拍了拍商执聿的肩膀,试图安慰道:“哎,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虽然说是他们俩一起参加,但那种集训营乌泱泱那么多人,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商执聿胸中堆满了无处发泄的怒火。 他从不干涉陆恩仪的工作,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容忍她和别的男人一起出差,而且还是去那么长时间。 最让他恼火的是,集训营眼看就要开始了,她竟然连跟他报备一声的打算都没有。 好像他的意见根本就不重要。 商执聿酒也不喝了,臭着脸离开了酒。 第二天去了办公室便立刻让助理整理了一大堆关于合作项目的后续细节问题,发到了陆恩仪的邮箱,要她尽快处理。 他想借着合作来拖住陆恩仪,让她没办法按时去参加那个该死的集训营。 然而,陆恩仪收到邮件后,只是大致扫了一眼,便直接将邮件转给林晚。 林晚这阵子进步很快,完全可以胜任。 下午,陆恩仪准时下班回家。 走到小区门口时,门卫便拦住了她,递过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快递包裹:“陆小姐,这是您的快递。” 陆恩仪接过包裹,道了声谢。 她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思索,最近她并没有在网上买过任何东西,快递会是谁寄来的? 推开家门,浓郁的饭菜香味扑面而来。 往日里冷清的餐桌上,反常地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旁边还放着一瓶已经醒好的红酒,高脚杯在灯光下折射出暧昧的光泽。 商执聿从书房出来,有些僵硬的招呼她:“快去洗手吃饭。” 陆恩仪心里的疑窦更深了。 她将快递随手放到茶几上,在商执聿意图给她倒酒时婉拒,“晚上我还要看几份报告,不能喝酒。” 商执聿也不勉强,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红酒,然后举起杯子,看向陆恩仪:“陆教授,之前是我不对,不该胡乱猜测你和商衍的关系,我向你道歉。” 突如其来的示好,让陆恩仪觉得更加陌生和不自在。 她警惕地看着他,直接问道:“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商执聿放下酒杯:“我只是觉得,最近动不动就吵架太缺少沟通了。我知道你后面几天工作应该不忙,所以我想带你去国外那个私人小岛上住几天,放松一下心情,好好谈谈,怎么样?” 陆恩仪恍然大悟。 原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又是烛光晚餐又是道歉的,是为了阻止她去b市。 陆恩仪语气生硬地拒绝:“我没空。已经答应了要去b市出差一周,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学术集训营。” 商执聿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不悦:“你们研究所那么多人,谁去不行,为什么偏偏是你?” “我已经跟那边说好了,会准时参加。”陆恩仪的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我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你坚持要去,究竟是因为那个集训营对你有多重要,还是因为商衍也在?”商执聿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陆恩仪,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丈夫!可你呢?为了别的男人,毫不犹豫地拒绝我,还口口声声跟我说你们之间关系清白?” 陆恩仪真的累了。 “我只是去工作。你喜欢胡思乱想自寻烦恼,那就继续。” 她饭也不吃,离开餐桌走到茶几旁,拿起了刚刚的快递包裹。 小刀划开快递盒的封条,里面填充着一些防震的泡沫纸。 拨开泡沫纸,里面躺着一个洋娃娃。 脏兮兮的,破旧碎花裙子像是被人故意撕开了好几条口子,流出了白皙的腿部。 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洋娃娃。 陆恩仪呼吸一滞,脑海不受控的闪过一些令人作呕的画面。 “啊!!!” 她抑制不住的发出尖叫,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第47章 怕打雷 商执聿几乎是瞬间冲到客厅。 只见陆恩仪跌坐在地毯上,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渗着细密的冷汗,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那个破旧的洋娃娃滚落在她脚边,裙子上被撕裂的口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陆恩仪。”商执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发生什么事?” 陆恩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力攥着他胸前的衣料。 她的呼吸紊乱,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事,就是被吓了一跳。” 商执聿目光落在那个洋娃娃上,眼神冷了下来。 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这东西绝非善意。 他轻轻拍着陆恩仪的背,等到她的呼吸稍微平稳,才继续问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人给你寄这种东西?” 陆恩仪的眼神有些空洞,似乎还沉浸在某种巨大的恐惧中。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报警。”商执聿当机立断。 “别。”陆恩仪猛地按住了他的手,“别报警,可能只是我拿错了别人的快递,已经没事了。” 商执聿显然不相信这个说辞。 但见她如此坚持,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恳求,他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商执聿将陆恩仪打横抱起送回客房,“你先休息,我去处理掉那个东西。” 陆恩仪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夜半,窗外风雷雨大作。 被噩梦惊醒的陆恩仪蜷缩在床头,双手紧紧抱住膝盖。 她将头埋住,试图隔绝窗外令人心悸的雷鸣,但却压抑不住藏在心底深处的黑暗记忆。 恍惚中,也是这样电闪雷鸣的夜晚。 阴暗潮湿的房间,男人狞笑着带着令人作呕的酒气,一步步向她逼近。 突然,他猥琐的手猛地朝她伸了过来,想要撕开她的睡裙。 不。 不能再想了。 陆恩仪咬紧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腥甜,才堪堪止住喉咙里呼之欲出的尖叫。 她拼命地告诫自己,都过去了,要把这些淤泥给忘掉。 可是快递盒中洋娃娃,就像一把钥匙轻易地打开了她尘封多年的不堪。 如同无形的巨手,紧紧攫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轻响,卧室的房门被推开,柔和的灯光倾泻而入。 商执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陆恩仪像是受惊的小鹿,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迅速钻进了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商执聿走到床边,看着被子里的凸起,声音带着戏谑,:“陆教授,害怕打雷就直说,你还有个老公在家里,不是摆设。” “我没有怕。”陆恩仪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带着几分逞强的意味,“我没事,你别管我,快出去。” 商执聿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径自掀开被子的一角也钻了进去。 “你干什么!”陆恩仪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往床边缩了缩。 商执聿长臂一伸,强势地将她整个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那刚好,我怕打雷,你陪陪我。”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窝,陆恩仪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但男人怀抱的热度给足了安全感。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沉稳而规律,奇异地驱散了她心中蔓延开来的恐慌。 商执聿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他知道,那个洋娃娃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些不好的事情,但他更怕触动陆恩仪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弦。 所以此刻,他选择用陪伴代替质问。 很快,陆恩仪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向着他怀里又靠近了一些。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在内心深处默默地告诫自己。 就当是……再沉溺一次。 或许是因为商执聿的存在,陆恩仪后半夜再也没有做噩梦,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晨光微熹,她先商执聿醒来,悄然走进卫生间。 镜子中的女人依旧带着被惊吓后的不安与惶恐。 或许,这便是那人想要的结果。 可是,现在她早就不是任人宰割的陆恩仪。 她有了很多底气,也有了必须要坚强振作的软肋。 陆恩仪眼神逐渐安定下来,带着些许冷意。 时间转眼来到集训营开始的日子。 陆恩仪简单收拾了行李,独自一人乘坐飞机前往b市。 商衍那边早已安排妥当,她刚走出机场出口,就看到一个举着陆教授牌子的年轻男人。 男人彬彬有礼地接过她的行李箱,将她引到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旁。 车子平稳地驶向举办集训营的度假酒店。 酒店依山傍水,环境清幽,是b市有名的五星级酒店。 同来担任导师的,除了她之外,还有两男一女,都是业界精英。 按理来说,女导师通常会被安排住在一起。 然而,酒店经理却领着陆恩仪一路向上,直接来到了酒店最顶层的总统套房。 陆恩仪看着那扇厚重而华丽的房门,疑惑地看向身旁的酒店经理:“你是不是带错房间了?” 酒店经理恭敬地回答道:“陆教授,没有错,这是商总特意为您安排的。” 商总? 陆恩仪下意识地以为他说的是商衍。 她这次来是给人当导师的,如果一开始就搞特殊,难免会引起争议。 所以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入住,让酒店经理给她换了间普通套房。 放完行李下去时,集训营的学生们也陆续到齐。 陆恩仪又一次看到了沈意,心中不禁感慨跟她的孽缘怎么就这么深。 在所有人入座之后,商衍代表主办方简短发言并交代了此次集训营的规则。 一共四个导师,分别是艺术、医学、科研、金融方面的杰出精英,每一个人都会负责带一个小组,在集训营结束后,大家需要合作出一个既定课题的项目方案。 方案评级最高的小组可以获得世界五百强的offer推荐,而表现最杰出的那个组员更是可以获得一次自选工作推荐的机会。 第48章 外卖到了 商衍介绍完。 坐在沈意旁边的一个打扮时髦的女生便迫不及待地举起了手,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甜腻:“商老师,请问您说的自选工作推荐,是什么单位都能选吗?比如说商氏集团也行?” 会场内顿时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商氏集团的选人标准特别严苛。 即便是国外名校毕业,也不定能顺利拿到offer。 商衍微笑着点头:“可以提供实习机会,但最终能不能留下,还是要看个人的能力和表现。” 沈意眼睛放光,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 很显然,这个女生是替她问的。 沈意大概是想通过这次集训营拿到那个唯一自选名额,以此来向商执聿证明自己的能力。 真是没苦硬吃。 陆恩仪在心中暗自摇头。 在她看来,沈意的这种行为无疑是愚蠢的自我感动。 为了所谓的爱情,放下自己擅长的领域,一味地去迎合对方,去选择自己并不擅长就业方向。 宛若豪赌。 如果这段感情能够长久不变,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万一感情生变,到时候回过头看,首先要责怪的,便是当初的轻率盲目。 而陆恩仪自己,即便是在她最爱商执聿时,也从未想过要放弃自己热爱的科研事业,去他的公司做什么贤内助。 所以,这就她跟小天鹅的区别? 短暂的提问环节结束后,很快便轮到了四位导师的自我介绍。 陆恩仪作为科研领域的代表,简洁明了地介绍了自己的研究方向和成果。 紧接着,另一名叫付蓉的女生介绍了她在医学领域的建树。 剩下两位男导师,一位是艺术界的知名策展人,另一位则是金融界的投资新秀。 介绍完毕,便进入了学生选择导师的环节。 现场的所有学生需要根据自己的兴趣和专业方向,初步选择想要加入的导师小组。 科研和医学这两个专业指向性过强的领域,除了相关专业的学生外,选择的人并不多。 而象征着前沿与高薪艺术、金融,则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大热门,几乎吸引了现场三分之二以上的学生。 对于这样的结果,陆恩仪并不感到意外,甚至可以说是习以为常。 毕竟,比起科研的枯燥乏味,高薪带来的体面和优越更具诱惑力。 选择结束后,学生们暂时解散,各自返回住处休息。 四位导师留了下来开了个短会,商议后续的分组细节以及集训营的具体安排。 半个小时后,陆恩仪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商衍正等在门口。 他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果篮。 “给你的。”商衍将果篮递给陆恩仪,笑容温和。 陆恩仪连忙道谢:“谢谢商衍哥。” “其实你不用因为我们认识就对我特殊照顾,让人知道了不好。” 她指的是之前酒店房间的事情,虽然她拒绝了,但心里还是觉得有必要和商衍说清楚。 但商衍却以为说的是果篮,“好,我会注意。” 夜幕降临,陆恩仪在酒店房间写着明天要用的教案。 b市的夜晚比a市更多了几分宁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这时,手机突兀响起。 是商执聿。 陆恩仪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找我什么事?”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下来酒店大厅,你的外卖到了。”熟悉的嗓音低沉磁性。 “知道了。”她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然而,当她走到酒店大堂时,却并没有看到穿着外卖制服的小哥,反而看到了商执聿那熟得不能再熟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地站在大堂中央,随意地拉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明亮的灯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他是绝对的焦点。 陆恩仪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走上前,惊讶的问。 商执聿转过头,云淡风轻的开口:“出差。” “出差?”陆恩仪挑了挑眉,显然不信。 哪有这么巧的出差? 商执聿却不给她追问的机会,直接迈开长腿朝她走近,“你房间在哪儿?我上去放行李。” 陆恩仪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商执聿,你又不是没钱开房,就算你没带钱,刷脸就能总统套房随便住,干嘛要去我的?” “因为我是你先生。”商执聿依旧坚持。 陆恩仪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不行,你会打扰到我工作。” “哦?确定不要?”商执聿不紧不慢,“过两天奶奶也会来b市散心,她已经知道我跟我都在这边,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找过来。难道你想让她老人家知道我们分房睡?” 这确实头疼。 陆恩仪瞪了商执聿一眼,最终还是妥协了。 看着她不情不愿的样子,商执聿的嘴角悄悄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自从上次的“恐怖快递”事件之后,他就总觉得有人在暗中针对陆恩仪,想要对她不利。 虽然陆恩仪嘴上说着没事,但他却无法放下心来。 而保护她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她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陆恩仪的房间是一间标准的大床房,空间对于她一个人来说绰绰有余,布置也简洁舒适。 然而,商执聿一踏进来,便开始嫌弃起来。 “这么小?”他皱着眉环视一周,“我去通知酒店换到顶楼的总套。” 陆恩仪听到这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白天她拒绝的那个总统套房是商执聿的手笔。 她心中涌起一阵不悦,冷下脸拒绝道:“不用了,我住这里挺好的。我是来给人当导师的,又不是来摆谱享受的。你要是不喜欢这里,就自己走。” 商执聿目光划过房间里唯一的大床,眼尾里划过一丝笑意,嘴上却说:“行,就这里,我勉强将就。” 陆恩仪气结,但又无可奈何。 没过一会儿,商执聿又开始找茬:“我饿了。” 他看向陆恩仪,语气理所当然,“陪我去吃饭。” “我不去,我还有教案要写。” 第49章 证明自己 陆恩仪现在满脑子都是明天的课程,根本没心情去应付他。 商执聿却轻描淡写地走向房门,伸手拉开门把手,状似随意地开口:“陆教授,你们集训营的人是不是都住在一个楼层?” “是每个人都带了家属?”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 好像在说如果她不陪他去吃饭,他就直接走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房间里藏了个商执聿。 想到这里,陆恩仪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这让一个无赖登堂入室了。 “商执聿,你不怕被人知道了笑话你?”陆恩仪气极反笑。 “不怕,现在在怕的人好像是我们陆教授。” “我去。”她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 商执聿开着事先备好的车带上陆恩仪出了酒店。 陆恩仪一路反复强调:“你记住,不许被人看到,尤其是集训营的人。要不然,要不然你就把我行李放回房间,自己去顶楼的总套住。” 商执聿还是头一次见到陆恩仪这副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他含糊其辞地答应道:“行啊,看你表现。” 两人来到b市最繁华的商业区。 商执聿带着陆恩仪走进一家装修雅致的餐厅,直接点了一大桌子菜。 陆恩仪看着满桌的菜肴,食欲不佳的她原本没什么胃口,但想到自己肚子里小家伙,还是强迫自己多吃一些。 吃到一半的时候,陆恩仪的手机响了。 商衍打来的。 “恩仪,你在房间吗?主办方临时要改一些规则,想跟你交流一下。”商衍温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在市里吃饭,一会儿就回去找你。”陆恩仪一边回答,一边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 坐在对面的商执聿听出电话那头是商衍的声音,眼底掠过一丝不悦。 他刻意伸长手臂,给陆恩仪夹了一块她喜欢的虾仁,语气带着几分命令:“吃饭要专心,别光顾着打电话。”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让电话那头的商衍听清楚。 商衍沉默了几秒,试探地问道:“执聿也来b市了?” “嗯,他来出差。”陆恩仪随口答道。 “哦,那不打扰你们了,等你回来再说。” 挂断电话,商衍慢慢敛去温润,眼神变得有些幽深。 餐厅里,陆恩仪看着商执聿,真的很想吐槽他刚刚既小气又刻意。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陆恩仪说要去一下洗手间,让商执聿在门口等她。 商执聿站在餐厅门口,目光随意地扫视着街边。 恰巧路边走来一个卖玫瑰花的小女孩,怯生生地问他:“叔叔,要不要买玫瑰花?” 商执聿看着眼前的娇艳欲滴的玫瑰。 陆恩仪不喜欢这种调调,他也顺她的意很少送。 可是,陆恩仪抱着一束玫瑰回酒店,那将是很好的有主宣誓。 “全给我。” 商执聿爽快掏出钱包。 “谢谢叔叔,叔叔大好人。”小女孩没想到他会全买下,顿时喜笑颜开,连连道谢后蹦蹦跳跳地离开。 商执聿看着手里的玫瑰花,正想着怎么送出去陆恩仪不会拒绝,就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叫道:“三哥!” 他转过头,只见沈意穿着漂亮的连衣裙,小跑着朝他奔来。 商执聿眉头微皱,语气带着疏离:“你怎么在这里?” 沈意停在他面前,有些娇羞地解释:“我跟同学杜娟来这边逛街,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在这里也能看到三哥。” 跟在沈意身后的杜鹃也走了过来,看到商执聿手中的玫瑰花,忍不住问道:“商总,这花是送给沈意的吗?好漂亮啊!” 沈意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期待的神情,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商执聿。 “不是。”商执聿不动声色的将花收到背后。 沈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她立刻想到了陆恩仪可能也在。 虽然心里藏不住的失落,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我同学开玩笑的呢,三哥,我先回酒店了。” 她冲着商执聿甜甜一笑,然后拉着杜鹃离开了。 走了一会,杜鹃忍不住小声问着沈意:“意意,商总是不是因为你才来的b市?我看你们挺熟的。” 杜鹃是金融系的,跟沈意也是因为同选上集训营才开始熟络。 之前也听过不少沈意跟商执聿的传闻,一直以为都是捕风捉影,却没想到沈意真的商执聿关系很好。 “应该不是。”沈意还是那副不说透的神秘,“可能是家人担心我一个人在这里不适应,让他过来顺便看看。” 但她那少女含春的表情可不像清白。 杜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又问道:“意意,我真是不理解你,你跟商氏集团的总裁这么熟,要个工作机会简直是手到擒来,为什么还要来参加集训营,费尽心思地去抢那什么自选工作计划?” “因为我想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沈意昂着头,自信满满的回复。 但她其实就是在那天的发布会上被陆恩仪刺激到了。 她觉得陆恩仪完全就是靠商执聿才能获得如今的成就,却反过来道貌岸然的教育她要好好读书。 所以,她一定要拿到集训营的第一名, 以此来向商执聿证明,她比陆恩仪更加优秀,更加值得他喜欢。 此时,沈意自顾自地沉浸在她要将陆恩仪比下去的幻想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杜鹃,脸色在片刻之间变得有些阴沉。 商执聿在餐厅门口等了好一会儿,陆恩仪才慢吞吞地从里面出来,脸色有些发白。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她都看见了。 商执聿和沈意在说话。 虽然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亲昵的举动,商执聿甚至还刻意与沈意保持着距离。 但那一瞬间,陆恩仪忽然懂了。 商执聿之所以会来b市,恐怕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出差。 他是为了沈意来的。 陆恩仪在这里当导师,他怕沈意在这里被欺负。 两人的关系暂时不能见光,那陆恩仪就成了最好掩人耳目的挡箭牌。 第50章 到什么程度? 陆恩仪当即感觉到了恶心,转身又回卫生间干呕了好一会儿。 “花,送你。”商执聿将玫瑰递了过来,“刚看到有个小女孩在卖。” 他接着注意到了陆恩仪泛白的脸,关切问道:“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恩仪避开了那束花,漠然的解释:“不用了,我鼻炎犯了,闻多了花粉容易打喷嚏。” 商执聿闻举着花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最终,商执聿只能自己抱着那一大束玫瑰,和陆恩仪并肩走向停车场。 两人刚走到入口,就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循声望去,是一对年轻的小情侣正站在路边吵得不可开交。 女生涨红了脸,声音带着哭腔指责男生:“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游戏!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吗?我们的恋爱纪念日!你倒好,什么都没准备!分手!我们分手!” 男生则一脸委屈地辩解:“我打游戏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多赚点钱,给你租个更好的房子!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一下?” “我不要什么更好的房子!我只要你用心对我!” “我对你还不够用心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声越来越大。 陆恩仪皱眉。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对吵架的人好像另一面的她跟商执聿。 彼此都有不满却没有直接表达出来那种。 不管是她还是商执聿都是过度理智的,做不成这样。 陆恩仪无声的叹了口气,突然转过身一把从商执聿手中夺过那束玫瑰花。 商执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陆恩仪已经径直走到了那对情侣面前。 她将玫瑰花举到男生面前,语气平静地问道:“这花,八块八,买不买?” 男生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他愣愣地看着陆恩仪,又看了看她手中的玫瑰花,一时没有表态。 所以,不是有没有花的问题。 而是心里没放下这件事。 女生很伤心了,“你连八块八都不愿意为我花了还说要宠我一辈子?” 男生还是没说话,但内心深处最本能的反应已经透露了他的答案。 陆恩仪直接将花塞进了男生的怀里:“拿着。如果还想过下去,就好好解释,过不下去了,就干脆利落地分手,别耽误彼此。” 做完这些,陆恩仪心里的烦躁似乎消散了一些。 她其实并没有想太多,之所以将花转送给别人,纯粹是不想让这束本意要送给沈意的花,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碍眼。 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陆恩仪才发现商执聿正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自己。 车内一时沉默。 片刻之后,商执聿发动了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 他目视前方,语气平静地问:“陆恩仪,你对我是不是也想着过不下去就分?” 陆恩仪微微怔愣,随即轻声开口,“都过不下去了,还僵着做什么?” 商执聿侧过头,深邃的目光紧紧锁住陆恩仪的侧脸,低沉地追问:“那你现在到了什么程度?” 陆恩仪迎上他的目光,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说,他们早就签好了离婚协议。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车子缓缓驶入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陆恩仪和商衍约好在大堂的咖啡厅见面,商量规则调整的事情。 商执聿自己先回了房间。 咖啡厅里,商衍已经先到了。 见陆恩仪走过来,他起身替她拉开椅子,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温和地问道:“恩仪,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执聿都特意过来陪你了,你不该开心吗?还是……你们吵架了?” 陆恩仪勉强扯了扯嘴角,轻描淡写地否认:“没有。他不是来陪我的,只是正好来b市出差。我们工作的时候一向是互不打扰。” 商衍不再追问。 半个小时后,陆恩仪回到房间。 推开门,就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商执聿正在里面洗澡。 浴室的空间本就不算宽敞,商执聿身材高大,在里面活动时,时不时会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陆恩仪听着心里没有半分同情,反而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他活该。 她走到床边坐下,拿出手机,点开了和许今的聊天界面。 许今发来一条语音,语气欢快地问:“我的好龟龟,当导师的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陆恩仪不想说话,便打字回复:【不怎么样,沈意也在这个集训营。】 【什么?!】许今那边立刻发来一个震惊的表情包,紧接着又是一条语音,【小天鹅去集训营干什么?不用忙着和商执聿谈情说爱?】 陆恩仪白了浴室的男人一眼,继续打字:【应该不忙,因为商执聿也追来了b市。】 【卧槽?!】许今的反应更加激烈,【他追过去干什么?宣示主权?还是怕你欺负他的小情人?】 【不知道,他赖在我房间,现在在浴室里洗澡,估计是想拿我当挡箭牌,方便他和他的小天鹅私下约会。】 许今直接炸了。 一连串的长语音接踵而至。 【我靠,商执聿这个狗男人。他怎么有脸做出这种事情。】 【渣男贱女,恩爱都秀到正宫眼皮子底下了,贱不死他们。】 【龟龟,你听我的,现在就冲进浴室把他洗澡的照片拍下来,等什么时候你忍不了了,直接发到网上去,让他被全国网友围观。】 …… 陆恩仪听着许今的语音,郁结的心情舒缓了不少。 她勾了勾唇角,【算了,网上遍地都是肌肉帅哥的照片,发他的做什么。】 许今那边沉默了几秒,声音带着庆幸,【还好你已经跟他离婚了……。】 此时,陆恩仪翻了个身,准备换个舒服的姿势再点开语音,但手指却不小心点到了外放。 “还好你已经离……” 许今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骤然响起。 陆恩仪赶忙点停,却忽然感觉到,身后多了源自商执聿的压迫感。 第51章 离什么? 陆恩仪的动作猛然顿住,僵硬地转过头 果然,浴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 商执聿赤着上身,下半身只松松垮垮地围着一条浴巾,正站在浴室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将门口的光线都挡住了。 水珠顺着他线条分明的肌肉缓缓滑落,滴落在深色的地毯上,氤氲开一小片湿痕。他的头发还在滴水,几缕湿发贴在饱满的额头上,眼神幽深地看着她。 商执聿薄唇微启,声音带着探究:“离什么?” 陆恩仪暗道一声侥幸,还好自己反应快,及时掐断了语音,不然“离婚”两个字被他听个正着。 “没什么。”她故作镇定地解释:“许今在跟我说,好不容易离开a市出来一趟,让我有时间的话可以好好玩玩,别总绷着。” 商执聿挑了挑眉,英俊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不信”三个字。 陆恩仪迎上他的目光,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平静无波,甚至还主动将手机朝他递了递,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怎么?商总对我这么不放心,想亲自检查一下我的手机内容?” 商执聿的视线在她的手机上停留了几秒,最终还是移开了,语气淡淡地说:“那倒不用。” 陆恩仪收回手机,瞥了一眼他的装扮,蹙眉道:“你就不能穿戴整齐了再出来?” 商执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反问道:“你会给别人机会在半夜闯进你的房间看到里面多了个男人?” 陆恩仪心下了然,他这是笃定了她行事谨慎,不会让这种意外发生。 她不再与他多言,径直走向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背对着他,摆明了不想再交流。 浴室里很快又传来了吹风机的声音,不一会儿,商执聿穿着睡袍从里面走了出来,在床的另一边躺下。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商执聿去了b市的分公司视察工作。 陆恩仪洗漱完毕,简单用了早餐,来到了集训营指定的集合地点。 陆陆续续地,参加集训营的学生们都到齐了。 年轻的面孔上大多带着兴奋和期待,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交谈着。 主办方的朱老师走上台,开始宣布最近几天的分组规则和集训安排。 “各位同学,各位导师,早上好。首先欢迎大家来参加本次集训营。” “为了增加本次集训的挑战性和趣味性,我们将会对所有学生进行随机分组。同时,各位导师所负责指导的小组,也将不会是自己最为擅长的专业领域。” 台下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学生们面面相觑,导师们也露出了些许意外的神色。 朱老师笑了笑,示意大家安静:“我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够激发大家跨界思考的能力,碰撞出更多创新的火花。集训的前四天,每天会有一位导师进行主题授课和经验分享。授课结束后,主办方会针对每个小组的特点,给出相应的项目选题。你们需要在最后三天的时间里,通过团队协作和商议,完成一份完整的项目计划书。” 紧接着,大屏幕上开始滚动显示分组结果。 陆恩仪的名字很快出现在屏幕上,她成了金融组的导师。 航天科研变金融? 跨度确实很大。 陆恩仪无奈的笑了。 昨天晚上商衍提前跟她通过气,说可能会有这样的安排时,她一度担心自己无法胜任。 但商衍却安慰她说这何尝不是一次自我挑战的机会,而且如果她在指导过程中遇到任何自己解决不了的专业疑问,随时可以找他这个金融专家帮忙。 很快,各个小组的成员名单也陆续公布。 当陆恩仪看到自己小组的成员名单时,眉头不自觉地又皱了起来——怎么又是沈意。 这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名单宣布完毕,沈意脸上立刻布满了不满。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举起了手,:“老师,我能申请换组吗?” 朱老师语气还算温和:“这位同学,请问你有什么理由需要换组呢?是觉得陆教授的组不好吗?” 沈意被问得一噎,她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觉得陆恩仪会公报私仇给她穿小鞋? 她眼珠转了转,找了个自认为还算合理的借口:“老师,陆教授是搞科研的,我们这个组是金融组,我觉得陆教授可能对金融方面的知识不太了解,我担心在我们组出不了好成绩。” “这位同学,我们集训的目的是什么?是希望大家能够跳出自己的舒适区,接触和了解更多不同领域的知识,拓宽视野。”朱老师的语气明显冷淡了几分。 “人科研组的导师还是搞艺术的呢!照你这么说,那人家那个组的同学是不是都觉得全员要完蛋了?” “如果你只想跟着自己本专业的导师学习,那大可以等集训结束之后,回去考业的研究生。” 沈意被朱老师毫不客气地一通抢白,俏脸涨得通红,却又反驳不出什么有力的理由,只得咬着唇,愤恨不平地坐了回去。 陆恩仪对此视若无睹。 分组结束后,各个小组便由各自的导师带往分配好的小会议室,进行第一次的组内会议。 陆恩仪先让大家依次进行简单的自我介绍,互相熟悉一下,也方便她对每个人的背景和特长有个初步的了解。 轮到沈意自我介绍时,她只是敷衍地报了名字和学校专业,便不再多言,态度显得颇为倨傲。 自我介绍环节结束后,趁着其他组员还在互相交流的间隙,沈意走到陆恩仪面前,微微扬着下巴,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陆教授,我希望在接下来的集训中,你能做到绝对的公正。否则,我会跟三哥告状。” 陆恩仪只觉好笑。 她淡淡地瞥了沈意一眼:“哦?是吗?如果你这么害怕自己表现不好,担心我不公正,那你大可以直接把商执聿叫过来,让他陪着你一起来,让他充当监视器。” 第52章 秀恩爱 沈意没想到陆恩仪会如此轻描淡写地怼回来,还顺便嘲讽了她一把。 她顿时气结,但很快又恢复了骄矜的模样,不服输地开口:“你不用激我,我会用我的实力证明,我一定是这个组里最优秀的。走着瞧。” 这一整天的课程,都围绕着医学前沿技术展开,各种深奥的专业术语和复杂的病例分析,听得陆恩仪一个搞航空的也颇为入神。 临近中午,正当大家准备去餐厅用餐时,陆恩仪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奶奶”两个字,她连忙走到一旁僻静处接起。 “喂,奶奶。” “恩仪啊,”电话那头传来商老太太慈祥中的嗓音,“我来b市散散心,听说你跟执聿,还有阿衍,你们三个都在这边呢?” 陆恩仪心中一动,商执聿到也没说谎。 她应道:“是的,奶奶。我们都在。” “那正好,晚上一起吃个饭,我有些日子没见你们了,怪想的。” 陆恩仪自然无法拒绝,温顺地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陆恩仪点开微信给商执聿发了条消息:【奶奶来b市了,让我们晚上一起吃饭。】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商执聿便回复了:【你今天什么时候结束?我来接你。】 【好。】 下午四点半课程结束。 陆恩仪来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商执聿已经等了一会了。 他今天穿的是深灰色的休闲外套,少了几分平日在商场的凌厉,慵懒随性,但依旧气场强大。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刚开到酒店大门口,准备汇入车流时,两人看到了正站在路边,似乎在等车的商衍。 商执聿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随即,他一反常态地将车靠边停下,降下车窗,对商衍道:“二哥,上车,一起过去。” 商衍似乎有些意外,淡淡道了声:“好,那麻烦了。” 前往餐厅的路上。 商执聿目视前方,状似随意地开口:“有点犯困,恩仪,给我剥颗糖。” 陆恩仪下意识地在自己的包里翻了翻:“我没有带糖的习惯。” 商执聿轻笑一声,语气戏谑:“有。上次出差给你买的瑞士糖,你说不爱吃,就随手扔在车上的储物格里。” 陆恩仪一怔,依言打开副驾驶前方的储物格,果然在角落里翻出一个精致的铁盒。她无奈地摇摇头,取出一颗,剥开透明的糖纸,将莹白的糖块递到商执聿嘴边。 “你可真麻烦。”她低声吐槽了一句。 商执聿含住糖,目光却通过后视镜,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后座的商衍,随即,他竟突然侧过头,在陆恩仪捏着糖纸的虎口处,极快地亲了一下。 温热的触感一闪而逝,陆恩仪却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惊愕地看向他。 商执聿却仿佛没事人一样,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这么麻烦都是为了谁?” 恩爱这东西,得有观众,秀起来才有意思。 果然,商衍原本平静温和的神色,此刻明显淡了几分,然后不动声色的转向了窗外。 商执聿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心情颇好地转动着方向盘,又对商衍说道:“二哥,你做好心理准备,奶奶好像还邀请了别人。我猜,八成是顺道想给你安排个相亲。” 商衍,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表示。 车子很快抵达了商老太太预定的餐厅。 包厢内,商奶奶正笑容满面地和一位与她年纪相仿的老太太聊着天。 老太太的身边,则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长相清秀漂亮,穿着一条淡雅的连衣裙,文静娴雅。 陆恩仪的目光在包厢内逡巡一周,当看到正端着茶杯浅啜的俞清禾时,心头忍不住一跳。 她下意识地想要与身旁的商执聿拉开些许距离。 然而,商执聿却完全没有察觉。 在她落座后,极其自然地伸手替她拉开椅子,又主动给她倒了杯温水。 “喝点水,然后点你爱吃的。”商执聿还在演。 商奶奶很满意,但俞清禾原本还带着淡淡笑意的表情,渐渐漫上了几分狐疑与审视,目光不住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陆恩仪如坐针毡。 这时,商奶奶笑呵呵地拉过身边年轻姑娘的手,对商衍介绍道:“阿衍啊,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顾奶奶,我的老朋友了。这是顾奶奶的孙女,顾青青,是个钢琴家,刚从国外留学回来。 “说起来也巧,青青留学的国家跟你之前待的地方一样呢。你们年轻人,应该多认识走动走动。” 顾青青微微红了脸:“商衍哥你好。” 商衍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颔首回应:“顾小姐你好。” 礼数周全,却也仅止于此。 席间,他对身旁的顾青青,鲜少投去关注。 一顿饭在略显微妙的气氛中进行着。 饭后,商奶奶让商衍带顾青青去看电影。 商衍没有拒绝,打过招呼后便带着顾青青先行离开。 两人一走,俞清禾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对陆恩仪说道:“恩仪,你陪我去一下洗手间。” 陆恩仪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她点了点头,起身跟着俞清禾走出了包厢。 俞清禾将她带到走廊窗边。 她转过身,面上温和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目光锐利地盯着陆恩仪,开门见山地质问道:“陆恩仪,你是不是又反悔不想跟执聿离婚了?” 面对俞清禾的逼问,陆恩仪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她微微侧开脸,避开俞清禾审视的目光,声音清淡地回应:“你忘了?是你让我先不要声张,在离婚冷静期结束前暂时瞒着商执律的。至于他刚才在饭桌上的举动,”陆恩仪顿了顿,唇边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自嘲,“你觉得除了做给奶奶看,还能有什么因?” 俞清禾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陆恩仪的神色,想从她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 但陆恩仪越是面上坦然,反而让她心中的疑虑更深。 总觉得,他们这个婚,离不掉! 第53章 心里藏人 俞清禾冷哼一声:“陆恩仪,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虽然答应投资你的项目,但是如果你反悔,钱我也能立即收回。” “我明白。”她抬起头,眼神中决绝。 “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我可以把离婚协议书的原件交给你。等时机到了,由你亲自交给商执聿。” 俞清禾倒是怔了一下,随即快速拒绝,“不行。” 她可不想落得个干涉儿子婚姻的坏名声,更不想因此与商执聿生出嫌隙。 可是,回想起刚才在饭桌上,商执聿看似不经意,实则处处透着维护的那些小动作,可不像是单纯为了演给老太太看的。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必须要做点什么,彻底掐断不该有的火苗。 另一边,电影院门口。 商衍和顾青青并肩站在略显嘈杂的入口处,气氛却有些微妙的安静。 商衍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而顾青青冰雪聪明,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份疏离。 她侧头看了一眼身旁温文尔雅的男子,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商衍哥,我看我们还是别进去了?这样……挺浪费彼此时间的。” 商衍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 顾青青似乎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既然你对我没什么意思,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拒绝奶奶的安排呢?” 商衍温和地笑了笑:“长辈的好意,不好当面拂逆。 他并非商家的亲生血脉,而是商大伯当年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孩子。 这份特殊的身份,让他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将自己真实的喜怒哀乐妥帖地收藏起来。 尤其商老太太,待他视如己出,那份疼爱与关怀,是他成长过程中为数不多的温暖。 顾青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轻叹一声:“像商衍哥你这样优秀又温柔的男人,到现在都还是单身,我猜呀,多半是心里早就藏着一个喜欢的人了?” 商衍抬头,微微扬了扬唇角,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深邃的眼眸望向远处闪烁的灯火,显得有些悠远。 然而,在他的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陆恩仪的身影。 看似清冷纤弱,骨子里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尤其是在她钟爱的科研事业上,那种近乎执拗的坚持和专注,深深地吸引着他。 他想起无数个她低头专注做实验的样子。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那些瞬间里,她整个人散发着独特的光芒,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目光,也深深镌刻在了他的心上。 夜色渐深。 陆恩仪和商执聿一前一后回到了酒店套房。 白天高强度的课程,晚上还要应付家宴,陆恩仪只觉得身心俱疲。 但她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坐在书桌前开始整理明天的教案。 金融领域对她而言,毕竟是跨专业,虽然有基础理论支撑,但要深入浅出地指导那些本就精明的学员,着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深深感觉到,这教书育人的工作,远比她想象中要难得多。 商执聿换上家居服从浴室出来,便看到陆恩仪蹙着眉头,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时不时停下来,对着屏幕上的内容苦思冥想。 他走到她身后,目光随意地扫过电脑屏幕,淡淡开口:“遇到难题了?听说你成了金融组的导师?压力大?” 陆恩仪头也没抬,声音有些闷闷地回道:“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 她有一大堆关于案例分析和市场预测的问题,迫切地需要专业人士的解答。 她下意识地想到了商衍,但想到他今晚被奶奶安排去相亲看电影了,这个时间点打电话打扰,似乎不太合适。 至于商执聿……她潜意识里就排斥向他求助。 于是,只能认命地打开搜索引擎,一个关键词一个关键词地查找着答案,试图拼凑出完整的逻辑链。 谁知,商执聿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俯身凑近了些,修长的手指在她的屏幕上轻轻一点:“这里,你引用的这个模型,错了。网上的东西鱼龙混杂,很多观点都是非专业人士撰写的,缺乏严谨的论证,不具备实际参考价值。” 陆恩仪被他突然的靠近弄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想往旁边挪挪,却被他手臂不经意地挡住了。 她有些嘴硬地说道:“没关系,反正这个训练营也只有七天,我又不是真的要转行做金融,不需要立马就变得多专业。” 商执聿闻言,毫不客气地拆穿了她的逞强:“是吗?如果陆教授真的觉得这么轻松,就不会熬到快凌晨1点也不睡了。” 陆恩仪脸颊微微泛起一丝薄红,也不知是灯光映的,还是被戳中心事的羞恼。 她不悦地抬眸瞪向他:“看我笑话是不是很好玩?” 平日里清澈冷静的杏眼,此刻染上了几分气嗔意,倒比平时多了几分鲜活。 商执聿深眸漾开极淡的笑意,却又很快敛去。 他距离她更近了些,慢条斯理的开口,:“不是,是在等商太太什么时候愿意跟我开口求助。” 他尾音微微上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不过,说起来也奇怪,明明最顶尖的金融人才就近在眼前,咱们陆教授却好像偏偏视而不见,宁愿舍近求远,跟那些不靠谱的搜索引擎较劲到三更半夜。” 陆恩仪被他这番话说得一噎,心头那点不服气瞬间瘪了下去。 商执聿大学主修的就是金融,而且是那种天赋异禀到令人发指的类型。 她曾听商奶奶不经意提起过,说他从小几乎不需要怎么下苦功夫,就能轻轻松松地稳坐专业第一的宝座,让那些起早贪黑、勤勤恳恳的同学望尘莫及。 这确实比自己在网络信息里大海捞针要靠谱高效多了。 不用白不用。 “这不是在等商总主动出手?”她起身让出电脑前的位置,笑吟吟的对他做了请的手势。 第54章 同房陌路 夜色渐深,酒店套房内的灯光柔和。 商执聿坐在电脑前帮陆恩仪改教案。 陆恩仪看着他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而屏幕上那些复杂的金融模型和数据分析在他手下仿佛都变得服服帖帖。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在商业领域的敏锐和专业,的确是很多人望尘莫及的。不管他平日看似多漫不经心,一旦触及他擅长的领域,便会展现出令人折服的掌控力。 不知过了多久,商执聿结束了。 他微微侧过头,对上陆恩仪有些复杂的目光,带着几分独有的慵懒:“好了,陆教授,请过目。” “谢谢。”陆恩仪压下心头那丝异样的感觉,接过鼠标。 刚好第二天上课的内容也是金融,主题是目前的金融形式,陆恩仪发现商执聿给自己的要点上面导师分享的内容要犀利和深度很多。 课程结束,陆恩仪将自己整理的资料分发给每位学员。 “这是今天课程的相关材料,里面有一些案例分析的延展思路,大家可以多看看。” 学员们纷纷道谢接过。 只有沈意,在拿到资料后随意翻了两页,便撇了撇嘴:“陆教授,这些东西有点太基础了?都是些公开市场上能找到的观点,没什么新意。我们最终的项目选题,肯定不会从这这里产生。” 她语气中带着刻意的优越,似乎在暗示陆恩仪的水平不过如此。 陆恩仪清冷的目光淡淡扫过沈意。 “哦?是吗?”她微微扬眉,唇边甚至勾起些许弧度,“如果你觉得这些资料对你用处不大,完全可以不看。训练营的目的是启发思考,培养多面能力,而不是进行填鸭式的知识灌输,更不是闭卷考试。 “你觉得不够,可以去寻找你认为更有价值的。” 陆恩仪的话不软不硬,却像一把犀利的剪刀,精准地剖开了沈意那点可笑的虚荣心。 沈意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 周围的学员也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沈意就这么憋着无名火回了宿舍。 一进房间,她便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翻找出商执聿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她声音立马娇柔起来,带着几分刻意的委屈:“执聿哥,今天我们学的是金融,我有些地方不太明白,这里的老师都没你厉害,所以想跟你请教一下,你现在有空吗?”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商执聿一贯疏离的声线:“训练营有专门的导师负责答疑,你有问题应该去请教你的导师。” “我知道,只是我的导师是陆教授,她不是这个专业的又好像不愿意跟我沟通。不知道,是不是在介意我跟你的关系。” “三哥,这次集训营的成绩对我来说很重要,我……” “我很忙。”商执聿言简意赅地打断了她,不给她继续抱怨的机会,“一会还要开会,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我先挂了。”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沈意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 杜鹃推门进来,看到沈意脸色难看地坐在床边,随口问了一句:“意意,你怎么了这是?看起来很不高兴。难道是因为嫌陆教授的资料不好?” 沈意迅速调整好表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掩饰道:“也没什么,不过她给的资料就是不行,我身边很多专业的,看一眼就知道水平。” 就在这时,沈意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屏幕上显示的是“俞阿姨”。 沈意眼睛一亮,脸上瞬间阴转晴,连忙接通电话,语气也变得恭敬而甜美:“俞阿姨,您好。” 电话那头,俞清禾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从容,简单询问了几句沈意近况后便状似无意地开口:“沈意,我也在b市,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跟我去喝茶?” …… 挂断电话后,沈意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脸色抑制不住的得意。 随即她拿起外套,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精心化了个妆,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杜鹃好奇地问道:“意意,你现在要出门?难道是去找商总开小灶?” 沈意神秘地眨了眨眼:“保密。” 说完,便踩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出去。 杜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屑地撇了撇嘴,低声啐了一句:“切,到哪儿都想搞特权。” 接下来的四天,训练营的课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商执聿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忙,这几天都早出晚归。 陆恩仪的心思则完全扑在了集训营上,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他的行踪。 两人在酒店虽然同住一个套房,却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各自忙碌,互不打扰。 不过对陆恩仪而言,这样的状态反而让她松了一口气。 没有了商执聿时时刻刻在眼前的压迫感,也没有了那些似是而非的暧昧试探和言语交锋,她更能专注于做自己的事。 隔天一早,训练营公布了各小组的项目主题。 陆恩仪带领的金融组抽到的题目是:在三天内,针对一家虚拟设定但背景资料详尽的初创科技公司,完成一份初步的收购并案策划,包括项目可行性分析、估值、风险评估及初步整合方案。 这个题目一出来,学员们顿时议论纷纷。 三天时间让一群行都没入的菜鸟去完成一个如此复杂的收购并案的初步策划,难度非常大。 回到小组讨论室,陆恩仪开口说道:“项目主题大家都清楚了,时间紧,任务重。为了提高效率,我们先推选一位小组长出来,负责统筹协调大家。你们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提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平时就喜欢奉承沈意的男生站了出来:“陆教授,我推荐沈意。” “沈意同学家里的企业实力雄厚,肯定接触过不少类似的大型并购案,而且她的人脉也广,由她来当组长,说不定能给我们提供很多有用的资源和借鉴,少走弯路。” 沈意听了,脸上虽然微笑矜持,眼神中却透着毫不掩饰的志在必得。 第55章 不太方便 另一个女生也开口道:“我觉得杜鹃也不错。杜鹃虽然家境可能不如沈意,但她学习非常勤奋刻苦,做事认真负责,逻辑思维也很清晰,我觉得她能带领我们踏踏实实地完成项目。” 杜鹃先是切切的看了沈意一眼,但微红的脸却能看得出期待。 一时间,小组内分成了两派,支持沈意的多是看重其家庭背景和潜在资源,支持杜鹃的则更看重其踏实努力的态度和已展现出的能力。 不过,沈意本人倒是没觉得杜鹃配当对手,倨傲的看着她,甚至还微信给她发了一句,别跟我争。 就在大家讨论不休时,有人问陆恩仪的意见:“陆教授,你觉得谁更合适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陆恩仪身上。 沈意有些紧张地攥了攥手心。 她太想得到这个小组长的位置了。 这不仅关乎她在小组中的话语权和表现机会,更是一个向所有人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 但如果陆恩仪因为对自己的偏见开口说杜鹃更好,那她几乎就没什么希望了,毕竟导师的意见分量很重。 陆恩仪淡然一笑,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位学员的脸,缓缓开口,声音清冷而坚定:“我觉得谁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们推选出来的小组长,她自己是否认为有能力带领大家完成这个极具挑战性的项目。” 听了陆恩仪的话,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原本有些浮躁的气氛也沉静下来。 于是,有人提议:“那不如就让沈意同学和杜鹃同学分别做一下自我推荐,” 提议得到了一致认可。 沈意率先站了起来。 她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微笑:“感谢大家的信任和推荐。正如刚才那位同学所说,我们家的企业在过去几年的确成功主导和参与了多起国内外知名的并购案例,所以,我对并购的整个流程、关键节点的风险评估以及后续的资源整合都有一定的了解和实践经验。” 轮到杜鹃时,她显得有些腼腆,:“说实话,我确实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但是,我承诺,如果大家信任我,我一定会百分之百投入我的时间和精力,和大家一起努力。而且……” 她目光若有似无地瞥了沈意一眼,“沈意平时好像挺忙的,经常下课就离开宿舍,可能没那么多时间……” 沈意脸色瞬变,没想到杜鹃会当众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这几乎是指着鼻子说她不会负责任。 周围学员投向她的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一个心思根本没完全放在集训营上,骨子里又透着富家小姐傲慢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带领大家去攻克难题? 她或许只在乎自己能否拿到一个漂亮的成绩,至于其他人,恐怕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投票结果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小组长最终落到了杜鹃头上。 沈意几乎是咬着牙看着杜鹃接受众人的祝贺,脸上却还要勉强维持着风度。 但一回到宿舍,她再也忍不住,指着跟进来的杜鹃破口大骂:“杜鹃!你可真行啊!平时装得跟我多亲近似的,结果呢?背地里就这么给我一刀。亏我还把你当成好朋友,没想到你真是虚伪得让人恶心。” 杜鹃被她吼得缩了缩脖子,眼圈瞬间就红了,满是委屈的解释:“意意,我没有……是大家推荐我的,那么多人看着,我总不能直接站起来说我不行,我做不到,让大家都失望?而且,你也知道,这个机会对我来说……” “我管你什么机会!”沈意根本不听她的解释,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见不得我好!你一个穷酸鬼,带着一群乌合之众能做出什么名堂?瞎折腾!我看我们这组是彻底完了,导师是个外行,组长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真是倒霉透顶!” 沈意口不择言,尖酸刻薄的话像刀子一样往外甩。 杜鹃红着眼眶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看起来可怜极了,却没再反驳一句。 然而,在她垂下的手边,手机屏幕正亮着,录音的红色按钮清晰可见,无声地记录下沈意此刻的失态和恶毒的咒骂。 另一边,陆恩仪结束了小组的初步讨论,回到酒店套房时,意外地发现商执聿竟然回来了。 他此刻正闲适地靠在沙发上,膝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似乎在处理工作。 见她进来,他抬眸看了一眼:“我叫了酒店送餐到房间,应该快到了。” 陆恩仪“嗯”了一声,在玄关换了鞋。 不一会儿,门铃声响起。 陆恩仪以为是客房服务送餐来了,便走过去开门。 然而,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像个在校大学生。 男人见到陆恩仪,眼睛一亮,连忙自我介绍道:“陆教授你好,我是李松,科研组的学员,也是a大材料专业的学生。” 陆恩仪点了点头,清冷的目光带着询问:“你好,有什么事?” 李松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陆教授,是这样的,我们科研组抽到的项目主题是在三天内找出一种新型清洁能源材料,并分析其应用前景。可是我们组的导师是学艺术出身的,对这方面不太了解,组里大部分成员也都是非专业的,我们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急得头发都快白了。所以,我想来向您请教一些专业问题。” 他顿了顿,试探着问道:“陆教授,不知道方不方便进房间详细说?” 陆恩仪微微蹙眉:“不太方便,你就在这里说。” 李松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他来之前可是做过功课的。 听说这位陆教授虽然已婚,但和她先生感情似乎并不融洽。 他自忖年轻,长相也还算不错,若是能借着请教问题的机会和这位学术能力出众的陆教授拉近关系,获得她的青睐,那不止这次集训营能稳操胜券,将来进入国内顶尖研究所工作说不定都能得到助力。 第56章 配合我想要的 想到这里,李松刻意往后退了半步,找了个自认为帅的角度,眼神热切的开口,“陆教授,要我我请你到下面喝杯咖啡,我们边喝边聊怎么样?” 陆恩仪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这突兀的邀请。 房间内的商执聿带着明显不悦的冷哼出声。 李松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表情错愕地望向虚掩的门缝,仿佛见了鬼一般。 陆恩仪的房间里……居然有男人? “陆教授,你房里……” 陆恩仪也没想到商执聿会如此直白地弄出动静来昭示自己的存在。 但她此刻也只能维持镇定,对门口一脸错愕的李松自然解释:“对,我先生也在房间里。” 李松脸上的表情瞬间从错愕转为极致的尴尬,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当着人家老公的面,邀请陆教授单独去喝咖啡,这简直是……丧心病狂。 “啊……那,那不好意思,打扰了陆教授,”李松语无伦次,连连摆手,“我明天再来向您请教问题。”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背影仓皇。 陆恩仪面无表情地关上房门。 沙发上的商执聿嘴角噙着得意笑容。 “商执聿,你不遵守约定。” “约定?”商执聿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怎么不遵守约定了?” “我们说好的,对外保密我们的关系。”陆恩仪的语气带着压抑的不悦。 商执聿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站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带着慵懒的压迫感:“陆教授,刚刚那位李同学想钓你,就差把想走捷径四个字写在脸上了。作为你的合法丈夫,这种情况下我都无动于衷,任由别的男人对你献殷勤,那我岂不是成了个软蛋?” “还是说,陆教授其实很享受这种被人追求的感觉?” 陆恩仪被他这番歪理堵得心口发闷,索性别开脸,懒得与他辩解。 她不说话。 商执聿隔了一会又凉凉开口,“商太太,我建议你听我的,跟我去顶楼的总统套房,要不然,你今晚可没有安生。” “我不去。”陆恩仪还是保持强硬,“我又不是什么名人,哪儿有那么夸张。”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八卦的传播速度和人们对她私生活的好奇程度。 “陆教授的先生和她住一个房间”的消息,像一阵风似的迅速在集训营的学员中传开了。 陆恩仪的房间,几乎立刻就成了热门打卡地。 半小时之内,房门被连续敲响了三四次,每一次都是不同的面孔,找的借口也五花八门,有问学术问题的,有借东西的,甚至还有纯粹过来瞻仰一下的。 探究和好奇的眼神一个劲儿地往房间里钻。 陆恩仪的耐心终于告罄,烦不胜扰。 一直在躲在房间里好戏的商执聿,此时才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财经杂志,嘴角勾起了然的笑意:“怎么样,陆教授,现在相信我的先见之明了?” 陆恩仪瞪了他一眼,虽然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普通楼层的房间确实是待不下去了。 很快,酒店经理火速赶到并悄悄将他们带上了顶楼。 这里的公共区域都有专门的保镖看守,外人不能随意进入。 确实是比下面安静了。 但陆恩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的都市夜色,心情却依旧有些郁结。 “商执聿,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发出声音暴露你的存在,就是为了逼我承认,然后顺理成章地换到这个房间来?” “没有。”商执聿唇角微扬轻飘飘地否认:“陆教授,明明是你自己亲口对那个人说我先生也在。其实你大可以否认。” 陆恩仪被他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否认? 如果她当时否认了,恐怕现在流传的就不是陆教授和先生同住。 而是陆教授背着老公在酒店房间与年轻男子幽会的劲爆新闻。 那样一来,她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她索性转过头去,不再理会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专心致志地看着窗外的夜景,试图平复自己有些烦躁的心绪。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 忽然,有力的手臂从背后轻轻环住了她的腰。 商执聿温热的胸膛紧密地贴上了她的背脊,下巴舒适地搁在她的肩窝处,浅淡呼吸若有似无地喷洒在她的颈侧。 “难得一起出差。”他的声音比平日里低沉了许多,带着沙哑和蛊惑,“我想跟我的太太单独多待一会儿,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 陆恩仪的身体瞬间僵住,全身的肌肉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而下意识地紧绷。 商执聿却仿佛没有察觉到,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薄唇沿着她细腻优美的颈项落下一连串细细碎碎的吻,又一路向上,最终停留在她敏感的耳垂,用牙齿轻轻地厮磨。 “别……”陆恩仪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空气中的气氛陡然变得暧昧而炽热。 商执聿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隔着薄薄的丝质衬衫,在她平坦紧致的小腹上轻轻摩挲,掌心的热度不断透过衣料传递到她的肌肤上。 “这几天,我可都兢兢业业地扮演着陆教授背后的隐形男人,那么现在……我的太太是不是也应该乖乖地配合我想要的?” 陆恩仪的心头一阵慌乱,努力找了借口:“我还没洗澡……身上都是汗。” 商执聿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抬起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没关系,房里有备好的玫瑰浴缸,要不要一起试试?” 陆恩仪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宽敞的浴室里有个巨大的圆形按摩浴缸。 氤氲的水面漂浮着鲜红娇嫩的玫瑰花瓣,旁边还点着几支散发着幽香的香薰蜡烛。 这……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陆恩仪心跳得很快。 就在她拼命思考着该如何避开这即将到来的情事时。 商执聿在她腰腹间摩挲的手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商太太,怎么感觉你腰比之前粗了一圈?” 第57章 端倪 陆恩仪的腰肢会悄然丰腴一圈,自然是因为腹中悄然孕育的那个小生命。 不过,她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避开商执聿愈发炽热的求欢,没想到他自己就这么上赶着送了上来。 心念电转间,陆恩仪已然酝酿好了情绪。 她用力拍掉了商执聿还流连在她腰间的手。 “商执聿。”她柳眉倒竖,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商执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一怔,手还悬在半空:“你的腰……” “腰怎么了?”陆恩仪从他怀里彻底挣脱出来,退后一步拉开了安全距离,“你是不是想说我胖了?你难道不知道,随便评论一个女人的身材很不礼貌?” 商执聿看着她这副炸毛小猫般的模样,解释道:“我没有嫌弃你胖。你以前太瘦了,现在这样多点肉,证明我平时养得还不错。” 说着,他目带深情的钳住陆恩仪的下巴,想掰过她的身子正面索吻。 但陆恩仪却灵活地躲开了他的手。 “别弄我。今晚没兴致。”她冷着脸,带着一丝嫌弃,“不想跟说我胖的人做。” 她哼了一声,转身就朝着浴室快步走去,然后关门落锁,动作一气呵成,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商执聿站在紧闭的浴室门外,有些无奈地挑眉。 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哗水声,他靠在门边的墙壁上,双臂环胸,眉头渐渐蹙起。 陆恩仪最近好像确实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避开和自己发生亲密关系。 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商衍突然回国,她在给他守身如玉。 可是,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又好像不完全是这个原因。 她刚刚的反应,与其说是真的生气,不如说更像是在借题发挥。 难道……她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商执聿的目光沉了沉,心底的疑云越发浓重。 翌日清晨,陆恩仪准时前往学员小组所在的会议室。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争执声。 “杜鹃,你从网上随便扒拉一个收购案的模板,就想让我们照着这个改?这也太儿戏了!这种东西交上去,你觉得能拿第一吗?”说话的是沈意,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屑。 “那你说什么才是不儿戏的?模板只是给我们提供一个基础框架,具体内容当然要我们自己填充。还是说,沈大小姐你有什么更高明的方案?有的话就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啊,别藏着掖着!”杜鹃毫不示弱的反驳,“况且,我打听到其他组都是这么搞的。” “我……”沈意声音一顿。 她确实是有更好的方案,但她又怕说出来后功劳全是杜鹃的。 她没理由给别人做嫁衣。 “别故弄玄虚了,沈小姐。”杜鹃不依不饶,语气越发尖刻,自从昨天后,两人也算是撕破脸了,“说到底,你还不是打心眼里就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水平不够,会拖你后腿?既然你这么厉害,不想跟我们这些普通人共事,那你大可以去找组委会申请单独做项目。反正这点小事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 “杜鹃,你别越说越过分。”沈意被杜鹃这番夹枪带棒的话气得不轻。 “我只是就事论事,现在大家已经很忙了,你要是帮不上忙也别捣乱。”杜鹃说完,其他同学也开始附和着。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大家对她的滤镜也碎的差不多了。 觉得她又傲又自私。 “那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沈意怒气冲冲地转身就往外走,差点跟正准备敲门的陆恩仪撞了个满怀。 沈意抬头一看是陆恩仪,新仇旧恨瞬间一起涌上心头。 她在会议室里受的那一肚子气,此刻一股脑儿地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全都迁怒到了陆恩仪身上。 “陆教授。”沈意稳住身形,也顾不上礼貌了,“你来得正好,你就是这么当导师的吗?任由杜鹃她们孤立我。你是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在故意纵容。” 陆恩仪神色平静地看着她,并没有因为沈意这番带着火气的无理指责而动怒。 “沈意,你冷静一点。”沉静的声音缓缓响起,试图平复沈意激动的情绪:“这里并没有人在刻意孤立你。” “相反,是你自己在主动与这个集体隔离开来。” “因为你心里觉得,这些同学的水平和层次配不上你,所以你不屑于和她们进行深入的交流与合作。同时,你又害怕自己的成果,会被她们轻易窃取,白白占了你的便宜,所以你选择有所保留,不愿意真正地敞开心扉去分享。” “至于你说的,为什么你说的话大家不采纳,你有没有反思过原因?”陆恩仪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珠玑,直指问题核心,“每一次讨论,你都只是指出问题,挑剔毛病,却从来没有给出过有建设性的解决方案。” “你把真正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藏在心里,大家自然感受不到你的诚意和能力。 坦白说,陆恩仪这话并没有带任何个人情绪,却又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沈意存在的问题。 沈意脸色有些复杂。 一方面,她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句句在理。 但是,出于对陆恩仪固有的那份情敌认知和,她又不愿意轻易地在陆恩仪面前承认自己错了。 陆恩仪看着她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继续引导道:“沈意,我知道你渴望成功,想要拿到这次集训的第一名,这本身并没有错。但只有你的团队拿了第一,你才有可能成为最优秀的那个,懂吗?” 沈意沉默了良久,似乎终于做出了某种决定。 她没有再和陆恩仪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转过身,重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内的杜鹃和其他几位组员看到去而复返的沈意,脸上诧异。 沈意迎着众人各异的目光,再次开口:“我觉得,与其现在这样漫无目的地参考网上的旧模板进行修改,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尝试去找几家近期正在进行或者已经成功完成并购重组的企业进行实地调研。” 第58章 改观 杜鹃听完沈意的建议,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酸溜溜的开口:“沈大小姐这个想法听起来是不错,其实呢……我也早就想到了。” “只不过嘛,我们没有对应的资源和门路,你有吗?” 沈意脸色微微一变,“我们在b市这边的人脉确实有限。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无计可施。不过,我们可以尝试去附近的写字楼。” “那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杜鹃毫不客气地反驳,“还有两天就要交稿了,我们可没时间陪你玩亲民游戏,而且,如果调研回来的东西完全没有用怎么办?” 陆恩仪忍不住皱眉。 杜鹃作为小组推选出来的临时负责人,此刻却像独裁者。 甚至连深入讨论的机会都没给沈意,便自顾自地安排起下一步如何修改模板的细节。 会议室内的气氛有些凝滞,其他组员大多选择沉默,埋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划拉着。 而被否决了提议的沈意,则被彻底晾在了一边。 她低垂着眼睑,肉眼可见的失落。 陆恩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沈意,你跟我出来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室。 沈意停下脚步,压抑不住的抱怨:“你也看到了,她们根本就是戴着有色眼镜看我。我说什么她们都听不进去。” 陆恩仪倚着冰凉的墙壁,仿佛能洞悉她心底所有躁动:“那你觉得你的方法是正确的吗?” 沈意被问得一愣,随即用力点头:“当然!闭门造车怎么可能做出真正有价值的方案?我们现在看到的那些模板案例,都是过去式了。只有深入了解市场才能做出有新意的成果。” “既然如此,”陆恩仪点点头,“那就去做。在这里费口舌争辩,或者向我抱怨,不会产生任何价值。” 沈意意外地抬起头。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里唯一支持她的人会是陆恩仪。 “可是……她们不会配合我的。”沈意声音低了几分。 “那就自己先行动起来。”陆恩仪眼神中带着一丝鼓励,“当你拿出一些初步的成果,哪怕只是一点点有价值的线索,这比任何争辩都有力。” 中午时分,b市cbd核心区的写字楼群附近,上班族们纷纷涌向附近的餐厅。 沈意捏着一沓自己打印好的调研问卷,站在一家颇受欢迎的白领餐厅门口,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有些踌躇不前。 她不停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做个调研而已。 但一想到要主动上前跟完全陌生的搭话,还要面对可能被无情拒绝的尴尬,脚步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迈不出去。 她从小娇生惯养,很少做过去求人的事。 沈意有点后悔,不该为了争一口气来到这里。 而且,如果是被熟人看到了,指不定得怎么笑话她。 可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放弃时,身后响起了陆恩仪的声音:“怎么,不敢?” 沈意猛地回头,只见陆恩仪静静的站在她后面。 “你怎么也在?”沈意止不住的错愕。 陆恩仪自然回答,“当然是来看我的学生有没有在认真执行自己的计划。”,她瞥了一眼沈意手里的问卷,“准备工作做得不错,不过万事开头难。” 说着,她从沈意手中抽过几张问卷,从容的走到餐位上两位正在交谈的女人面前。 沈意看到陆恩仪脸上带着浅淡合宜的微笑,落落大方地开口。 虽然其中一位女士似乎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但另一位在听了陆恩仪简短的解释后,还是礼貌地接过了问卷,低头快速浏览起来。 很快,陆恩仪又走向了下一桌。 不能被陆恩仪比下去。 沈意咬了咬唇,终于是鼓足了勇气。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陆恩仪和沈意努力分发完所有问卷。 虽然被拒绝是常态,但还是收集到了不少有效的反馈。 沈意在整理问卷时,陆恩仪问道:“如何,能用吗?” 沈意看了她许久,终是忍不住疑惑开口,:“你为什么要帮我?” 陆恩仪头也没抬,手指轻轻敲击着一份数据有明显矛盾的问卷:“因为在这一周的集训营里,我的首要身份是你的导师。帮助学员解决在课题研究中遇到的问题,是我的职责。” “然后,才是其他。” “所以,这些问卷里有能用的资料吗?”陆恩仪很快将话题拉回正轨。 沈意连忙回过神,点了点头,又蹙起秀气的眉头:“能用。但是……感觉还是不够深入。毕竟这些大多是普通员工管,他们关注的点和公司真正做决策的管理层不一样。” 陆恩仪看了眼四周,给出建议:“你可以尝试去附近那些消费水平更高、更偏向商务宴请的高级餐厅试试。” “可是……”沈意有些为难,“我们的问卷已经发完了。” “谁说一定要用纸质问卷?”陆恩仪挑眉,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口头访谈也是一种非常有效的调研方式。有时候,面对面的交流反而能挖掘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沈意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动:“但更深入的问题,往往会涉及到公司的商业机密,他们……会愿意对我们这些学生说吗?会不会觉得我们是探听商业秘密的?” 陆恩仪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对我来说,每一个看似微小的实验成果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很多时候都需要在成百上千次的反复试验中去寻找那唯一正确的参数。” 她看着沈意,声音清晰而有力:“做研究和做调研一样,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害怕失败,害怕被拒绝,那你的问题就永远得不到真正的解答。” 沈意怔怔的看着陆恩仪。 在这一瞬间,陆恩仪是毫无疑问极具魅力的。 她淡然又坚定。并且不会让偏见影响自己的工作判断。 这让沈意忍不住反思自己。 是不是被身边人固有的偏见误导了。 但其实,陆恩仪本是就是个很优秀的存在,不像是靠着商执聿才有的今天。 第59章 误解 最终,在陆恩仪的引导下,沈意完成了调研。 回到酒店,沈意将整理好的资料分发给小组成员。 “这些是我调研了一下午的成果,大家可以看下,尤其是后面几份高管访谈,我觉得对我们完善方案很有启发。” 她的声音比之前多了几分底气。 组员们接过资料,起初还有些漫不经心,但当看到那些针对性的问题和颇具见地的回答时,脸上渐渐露出了专注的神情。 “为了让大家更有方向,”沈意从自己的平板电脑里调出一份文件,“我让家里人帮忙找的一份真实的并购案例,里面有详细的流程和关键点,我们可以借鉴,看看如何在我们现有的框架上进行优化。” 这一次,会议室里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 杜鹃虽然脸色依旧有些不太自然,但也没有再出言反驳。 看着大家终于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陆恩仪不免感到欣慰。 七天的集训营时光转瞬即逝。 到了提交作品的截止日,四个小组都准时上传了自己的最终方案。 比赛的结果将在三天后公布。 当晚,陆恩仪做东,请小组的学员们在附近餐厅聚餐,权当是散伙饭。 经过一周的相处,这些来自不同学校的小年轻们也算建立起了些许革命友谊。 “陆教授。”一个性格活泼的女生好奇地问道,“怎么没带你家属一起来呀?” 陆恩仪浅笑着回答:“他已经回去了,最近工作比较忙。” 事实上,这两天商执聿确实是顾着分公司开总结会走不开,在酒店呆的时间很少。 聚餐进行到一半,杜鹃来到陆恩仪身边:“陆老师,有件事想拜托您一下。” 陆恩仪看向她:“什么事?” “我们这次集训营的表现,你写的点评很重要。”杜鹃眼圈微微泛红,“陆老师,我是从偏远小地方考出来的,家里条件不好,父母为了供我读大学,几乎倾尽了所有。我太需要一份好工作来回报他们了,这次集训营的评语对我后续找实习和工作都至关重要,你能不能在写点评的时候,多帮我说几句好话?” 随后,杜鹃看了一眼沈意的方向,忍不住有些怨怼:“我不像有些同学,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我们需要拼尽全力去争取的东西,她们可能动动手指就能轻易得到。” 陆恩仪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她不吃卖惨这一套,尤其是在涉及到原则问题。 “杜鹃同学。一个人的出身是没有办法选择和改变的。但如果把所有的不如意都归咎于出身不好,只会让自己陷入怨天尤人的怪圈,停止进步。” 她直视着杜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对每一位学员的评价,都只会基于你们在集训营这七天内的综合表现。” 杜鹃没想到陆恩仪会如此直接地拒绝,脸上的委屈瞬间僵住,眼底闪过羞恼和不甘。 “那还是麻烦陆教授了。”杜鹃只能悻悻地转身走开。 陆恩仪轻轻叹了口气,一回头,发现沈意在不远处望着。 沈意迈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真诚:“陆教授,谢谢您。这几天在集训营,我确实学到了很多。” “但是……”她话锋一转,“只是在这期间。” 陆恩仪淡然一笑,似乎并不意外她的这番话:“之前你向我提问时,我给你的回答,希望你能真的听进去。专注于自己的领域,用实力说话,远比任何他人眼中的标签都来得可靠。” “至于其他的不必要的纠纷,我个人不是很在意。而且,如果因为这些去影响自己的事业发展,很蠢。” 沈意微微一怔,她觉得陆恩仪似乎是在暗指她想进商氏的行为有些草率。 沈意难得没有反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聚餐结束后,陆恩仪回了酒店。 商执聿还没有回来。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睡袍,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机里的邮件。 直到深夜,门外才传来轻微的响动。 商执聿松了松领带,看到陆恩仪,只是简短地说了一句:“还没睡?” “嗯。”陆恩仪放下手机,“准备订票回a市。” 商执聿走到台边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道:“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可能要晚一两天。你明天先自己回去。” “好。”陆恩仪应了一声,没有多问。 第二天上午,陆恩仪办好退房手续,拉着行李箱来到机场。 在候机室,她意外地遇到了商衍。 到了a市后,商衍提出送陆恩仪回家。 车子快到云水湾时,商衍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恩仪,我最近正在筹备一家新的科技公司,主要方向是新材料和智能应用。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担任我们公司的技术顾问?” 陆恩仪怔了下,随即带着歉意摇头:“谢谢商衍哥的赏识。不过,我的新项目要启动了,恐怕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兼顾其他。” 商衍眼中闪过黯然,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温和地笑道:“没关系,我理解。不过,我的邀请随时有效,如果你以后改变主意,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 三天后,集训营的比赛结果正式公布。 陆恩仪带的小组不负众望,凭借其方案的创新性和可行性,获得了第一名。 然而,当看到个人奖项的评选结果时,陆恩仪却着实吃了一惊,被评为“最优秀学生”的人,竟然是杜鹃。 陆恩仪皱眉,正准备打电话给主办方问个清楚时,手机却响了。 电话是商执聿助理打来的。 说是他意外摔伤了腿,人正在医院里。 陆恩仪随后赶到医院。 病房里,商执聿却做检查了还没回来,俞淸禾坐在沙发上,而在她身边,是正在削苹果的沈意。 沈意抬头,表情已经没了在集训营时的温和,而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恩仪,执聿之所以会受伤是为了救沈意,所以在他养伤这段时间,沈意会帮忙照顾。”俞清禾意味深长的开口,“对了,你还不知道,沈意其实也是……” “安烟的妹妹。” 第60章 不准回去 陆恩仪忍不住皱眉。 不过很快她便已洞悉了俞清禾的深意。 安烟曾是俞清禾心中最完美的儿媳人选,家世显赫,温婉大方,与商执聿门当户对。 然而,商执聿最终却选择了她这个在俞清禾看来一无是处的科研工作者,不仅出身平凡,不懂交际,对商家毫无贡献。 一开始,俞清禾还能顾着他的面子维持表面平和。 但随着那场意外,安烟成了了无生气的植物人,也彻底点燃了俞清禾对陆恩仪的所有积怨。 如今,俞清禾将沈意带到她面前还刻意提起她的身份。 无非是担心她在离婚这件事上反复摇摆,还想贪恋着商太太这个虚名不放,所以特地找来沈意作为施压的筹码,时时刻刻提醒她,商执聿身边从不缺替代者。 沈意见陆恩仪沉默不语,状似无辜的开口,:“陆教授,我来照顾三哥,你……应该不会不高兴?” 陆恩仪尚未开口,俞清禾已经抢先一步替她回答:“当然不会。恩仪向来是最明事理,也最大度的。” 这话一出,陆恩仪的回复也被堵住了。 恰在此时,病房门被推开,商执聿在医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他左臂用厚厚的白色石膏固定着,俊朗的脸上也添了几道刺目的擦伤。 他是为了救沈意才受的伤。 陆恩仪没有丝毫同情,更别说嘘寒问暖。 “三哥!”沈意红着眼圈快步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商执聿的另一只胳膊,将他引到病床边坐下,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内疚与自责,“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不小心……” 原来,沈意从集训营一回来,便被俞清禾带着去逛街。 俞清禾兴致颇高,一个电话便让商执聿前来接驾。 商执聿也刚刚结束会议从外地飞回a市。 驱车赶到约定地点时,正好看见沈意在路边兴奋地朝他挥手。 谁知,就在那一瞬间,一辆失控的电动车毫无征兆地朝着沈意飞速冲了过来。 商执聿想也没想便一个箭步上前,用力将沈意拉开,而他自己,却躲闪不及,被那辆横冲直撞的电动车狠狠撞倒在地,左臂当场骨折。 商执聿脸色有些苍白,淡淡地对沈意说了句“没事,只是个意外”,眼神却不受控制地飘向了站在不远处,自始至终未曾挪动一步的陆恩仪。 自己的丈夫受了伤,她竟然一句关切的问候都没有?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 不过,沈意却表现得十足殷勤。 一会儿替商执聿掖好被角,一会儿又忙着给他倒水,削好的苹果也细心地切成小块,用牙签扎好递到他嘴边,体贴得无懈可击。 俞清禾满意地看着沈意的举动,随即状似不经意地凑到陆恩仪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道:“你仔看,沈意是不是跟安烟长得很像?” 陆恩仪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沈意,平静地点了点头:“嗯,是很像。”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淡然,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不仅像,挺般配的。不过……”她话锋一转,清澈的眼眸直视着俞清禾,“如果安烟醒过来了,你更喜欢哪一个?” 俞清禾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安烟是安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而沈意只是她没有血缘的妹妹,甚至都算不上名正言顺的安家人。 拿来气气陆恩仪还好说,但如果真的嫁进来了,那她就是下一个眼中钉。 陆恩仪清楚也不再看她,转向病床上的商执聿:“伤得要紧吗?” 商执聿见心中那点莫名的烦躁稍稍平复了些,又怕她误会更深:“没事,医生说只是骨折,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哦。”陆恩仪应了一声,随即道,“既然没什么大碍,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研究所还有个重要的会议。” “不行!”商执聿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陆恩仪,然后转向俞清禾和沈意,“妈,沈意,你们先回去,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恩仪说。” 沈意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情愿,但触及商执聿坚持的眼神,也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临走前,还不忘深情款款地对商执聿说:“三哥,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一早再来看你。” 俞清禾深深地看了陆恩仪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带着沈意离开了病房。 病房门被轻轻合上,空气中只剩下消毒水和两人之间微妙的沉默。 商执聿率先打破了僵局:“生气了?” 他声音有些干涩的解释,“其实,我不是特意为了救沈意。当时那种情况,不管站在那里的是谁,我都会拉一把。” 陆恩仪的反应依旧很淡:“我没有生气。救人是好事。” 商执聿闻言,心中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憋闷。 他知道,陆恩仪越是这样平静,就代表她越是不在意。 “医生说我需要留院观察一夜,你留下来陪我。” “不行。”陆恩仪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医院有护工,二十四小时看护。你这么大个人了,不需要人时时刻刻守着。” “我不是那个意思!”商执聿有些急了,他知道两人之间因为沈意的出现已经产生了太多的误会,他不想这些误会再继续加深,“恩仪,我……” 陆恩仪打断他:“如果你还想说沈意,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沈意在集训营的时候就经常夜里出去,那时候商执聿晚上也回来的很晚,她并没有将两人想到一起。 只是,他这一受伤,很多事情都能联系起来。 陆恩仪不想给自己找不快,“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不行!”商执聿急了,还是耍无赖,“你要是现在走,我就立刻跟着你出院回家。到时候如果我妈知道了问起来,我就说是你的主意,是你非要我回去的。” 陆恩仪的脚步顿住。 她缓缓回过头,不悦的皱眉,声音里带着些薄怒:“商执聿,你这是在道德绑架?” 第61章 跟你竞争 “知道了,我留下。”陆恩仪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只觉得额角突突地跳。 但商执聿却得寸进尺,“商太太,我想吃葡萄。” 陆恩仪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起身拿起包便向外走去。 夜色已深,医院外的街道比白天安静了许多,只有零星的行人和车辆。 陆恩仪正准备去马路对面的二十四小时水果店,沈意便从路边花坛的阴影里快步走了出来,径直拦在了她的面前。 她显然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脸上早已不见了在病房里那副内疚模样,毫不掩饰的怒气与怨怼,“陆教授,你可真是好手段啊。”沈意大声指责,“表面上对我那么和善,又是指导又是鼓励,说什么公平公正。结果呢?背地里却给我下绊子穿小鞋。害得我最后连集训营的最优都没拿到。白白便宜了杜鹃。”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陆恩仪心中了然。 但她确实没想到,以沈意在集训期间表现出的积极和能力,最后竟然会与最优失之交臂。 陆恩仪迎上沈意愤怒的目光否认:“我没有。主办方的最终评定结果,综合了多方面的考量,并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左右的。而且,如果我真的想给你差评,让你难堪,当初在调研环节,我就没有必要花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帮你。” 沈意显然不相信她的解释,短促冷笑:“没有?你少在这里跟我装什么无辜。你肯定是和杜鹃串通好的,故意把我当成小丑一样戏耍。不然凭什么最优学员是她而不是我?” 她越说越激动,精致的妆容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所以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不仅要进执聿哥的公司,还要光明正大地和你竞争商太太的位置!你别忘了,我可是安烟的妹妹,比你有优势。” 陆恩仪看着气不择言的沈意只觉荒谬可笑。 她懒得再与她做口舌之争:“你喜欢去做人人喊打的小三,我也不会拦着你。” 说完,她不再理会沈意径直绕过她,走向对面的水果店。 陆恩仪不喜欢背锅。 集训营的导师推荐在最终评选中确实占有一定的分量,她清晰地记得,在主办方要求每位导师推选一名表现优异的学员作为最终评选的重点备选人时,她在推荐表上填写的名字,的确是沈意。 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差错。 陆恩仪拿出手机,点开了商衍的微信,迅速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过去:【商衍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麻烦你帮我问一下主办方为何最终确定杜鹃。】 【好,明天给你回复。】 陆恩仪提着葡萄回到病房。 去洗了一串,但商执聿却只象征性地吃了一两颗,便兴致勃勃地开始一颗一颗地摘下葡萄,剥去果皮往陆恩仪嘴里塞。 清甜的汁水瞬间在口腔中爆开,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酸。 陆恩仪因为怀孕的缘故,嗅觉变得异常敏感,原本对医院里那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更是格外排斥,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酸甜滋味刺激,强压着的恶心感再也压抑不住。 她脸色一变,迅速捂住了嘴,也顾不上商执聿,急匆匆地转身冲进了卫生间。 商执聿怔怔地看着卫生间门。 片刻之后,陆恩仪漱了口出来。 商执聿目光复杂。 他沉默了几秒,幽幽地开口问:“你怎么又吐了?难道是怀孕?” 陆恩仪心中一紧,但面上却强作镇定,避重就轻地解释道:“没有,就是闻不惯医院里的味道。” 商执聿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未开封的医用口罩递给她。 然后他伸出手,动作异常轻柔地放在了她小腹上。 男人的掌心温热,隔着薄薄的衣料贴在她的肌肤上熨烫,仿佛要将她心底深藏的秘密都烫出来。 “有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们之间能有一个孩子也不错。沟通不畅或者吵架了。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很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陆恩仪的肚子虽然从外表看还不明显,但已经有些微隆起。 她生怕商执聿再多摸会察觉出什么异样,不动声色地向后挪开了一小步:“都这么久了,一直没有,就是没缘分。” 商执聿没有再坚持这个话题,眼底深处悄然划过失落。 沉默继续蔓延。 商执聿状似不经意地岔开话题:“对了,有件事想跟你说。沈意想来商氏实习,我妈给她安排了个闲职,你看……” 陆恩仪抬眸,嘴角讽刺的拉扯,“你们都已经商量决定好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我们说好了的。工作上的事情,各自独立,互不干涉。” 她将两人的界限划分得清清楚楚。 商执聿被她这番话堵得一滞,低声解释:“我只是怕你不开心。” “我有什么可不开心的?”陆恩仪淡淡地反问,“如果我真的那么介意她的存在,当初就不会答应去做她那个集训营的导师。” 陆恩仪还是适应不了医院的味道,脸色控制不住地白。 商执聿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变化:“我看你脸色确实不太好,一直待在这里也不行。要不你还是回家,我让司机开车送你回去。” 商执聿一晚上都是废话,只有这句正中红心。 “嗯。”陆恩仪巴不得赶紧离开医院。 心里已经开始犯愁以后生孩子得呆医院要怎么办。 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多看商执聿一眼,便转身向病房门口走去,动作干脆利落。 商执聿原本想叮嘱她路上小心、到家后发个信息之类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明明是出于体谅她身体不适才主动让她回去休息的。 可人真走了。 心里那股莫名的火气又开始蹭蹭地往上冒。 商执聿就这么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病房里生了一晚上闷气,连带着陆恩仪买回来的葡萄也不甜了,吃在嘴里酸得发涩。 怪不得她吃到吐。 第62章 表白 回到家后,陆恩仪进了浴室。 热水洗去了所有令她不适的味道,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目光逐渐柔和。 “宝宝,在里面乖一点,妈妈现在要将你的存在保密。” 陆恩仪来到研究所。 她一周没在,堆了很多事。 刚进办公室,林晚就抱着一叠文件迎了上来:“陆教授,=这几份是和商氏合作项目的安全补充文件,需要送去给商氏那边盖章。” 陆恩仪接过文件,略微翻看了几页,确认无误后点点头:“行,我等下过去。” 她本想让林晚跑一趟,但想到其中几份文件的保密级别较高,还是决定亲自去。 半小时后,陆恩仪打车来到商氏大厦。 前台已经认得她了,立刻换上了格外恭敬热情的笑容给她开电梯。 陆恩仪淡淡颔首。 来到总裁办楼层,陆恩仪刚迈出脚步,便看到不远处的商执聿办公室外间。 沈意穿着一身崭新的浅灰色职业套装,正在助理的指导下冲咖啡。 她头发也一丝不苟地盘了起来,原本青春洋溢的脸上,带着几分与这身装扮不符的局促和手忙脚乱。 咖啡粉撒得到处都是,量杯里的水也险些泼洒出来。 助理正耐着性子小声地指导,眉宇间却难掩无奈。 他教了好几次,但沈意没有照顾过人根本学不快。 看见陆恩仪,沈意脸上的慌乱瞬间被刻意的镇定取代,甚至还努力挤出一丝游刃有余的微笑,主动开口解释:“陆教授,你来了。三哥今早非要出院来公司处理公务。他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我想着过来照顾他一下,顺便也熟悉熟悉环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商氏的正式员工了,是三哥的特助。” 她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炫耀。 陆恩仪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轻描淡写地回了句:“那祝你工作愉快。” 说完,她便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一旁的助理:“麻烦把这些文件拿给商总签字。” 沈意脸色僵住,能愉快就怪了。 千金小姐当了这么多年来当职场菜鸟,什么都不懂,处处被轻视。 行政助理忙接过文件,正要敲门进去,办公室的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商执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显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他目光直接落在陆恩仪身上,眼神微亮:“中午一起吃饭?” “不行。”沈意已经抢先一步开口:“我中午只给三订了一个人的午餐。要不……我的那份给陆教授你吃?我随便吃点什么都行。” 她脸上带着歉意,眼底却闪烁着挑衅。 陆恩仪瞥了她一眼:“不用,我回研究所食堂吃。” 她实在没什么胃口跟碍眼的人一起吃饭。 文件很快签好,陆恩仪没有在商氏多做停留。 下楼时,电梯在中间楼层停下,涌进来几个女员工。 她们叽叽喳喳地开始讨论起公司最新的八卦。 “哎,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总裁办新来了个特助,好像是冲着咱们总裁来的。” “当然了。这位大小姐可是个恋爱脑,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非要跑来咱们公司给总裁端茶送水。” “可不是嘛!我刚才去送文件,亲眼看见她在茶水间跟咖啡机较劲,连最简单的美式都冲不好,更别提复印文件了,差点把打印机给弄坏了。。”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咱们总裁就吃这一款呢?你看她那张脸,又清纯又漂亮,今天还是个笨手笨脚的菜鸟实习生,指不定明天就成了咱们的老板娘。” “嘘——小声点!”有人压低了声音,“你们忘了?商总已经结婚了。那她这算什么……”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几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暧昧的笑声在电梯间里回荡。 陆恩仪站在角落,垂着眼睑,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不知道是不是电梯人多,胸口有些发闷。 下午时,商衍跟陆恩仪打来电话,说事情问清楚了,但情况有点复杂,让她晚上一起吃饭说。 陆恩仪答应了。 傍晚下班,陆恩仪来到约定好的餐厅。 商衍早已等候在预订的包厢内,见她进来,起身替她拉开椅子。 “抱歉,让你久等了。”陆恩仪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怎么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商衍替她斟了杯热茶,温声道:“你说的没错,主办方最初的内定人选,确实是你推荐的沈意。” 陆恩仪眉心微蹙,等待着他的下文。 “但在最终评审结果出来前,主办方收到了一份匿名的举报材料。材料里详细列举了沈意在集训营期间的种种行为,包括不尊重同学和导师,处处搞特权,甚至连她小组能够获胜的关键调研资料,也是通过不正当关系,请托商氏集团的总裁帮忙拿到的。” 商衍说着,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复印件递给陆恩仪:“这是举报材料的副本。主办方认为,如果将最优学员的名额授予这样的人,无疑是对其他所有认真努力的学员的漠视和不公,所以临时更改了人选。” 陆恩仪接过材料,快速浏览了一遍,上面的内容与商衍所说基本一致,甚至还有一些她未曾察觉的细节。 “怎么突然想查清这个,是不是沈意找你惹麻烦了?” “没有。”她将资料收入包中:“只是不想平白无故成为别人迁怒的对象。” “我明白。”商衍的目光带着些许不忍,“但是恩仪,沈意今天已经正式入职商氏了。下午的时候,商执聿临时决定去邻市出差,带上了她。” 陆恩仪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茶水漾起细小的波纹。 她怔了怔,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掩盖了眸底翻涌的情绪,脸色却控制不住地微微泛白。 包厢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商衍凝视着她,眼底翻滚着压抑的情愫:“恩仪,我知道这话或许不合时宜。”“但如果你和商执聿的这段婚姻,走得如此辛苦……不妨回头看看,身边或许有更好的选择。” 第63章 他在洗澡 陆恩仪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被她视为挚友的商衍,竟然对自己怀着别样的情愫。 她并非迟钝,只是从未将商衍的关心与男女之情联系起来。 短暂的震惊过后,陆恩仪很快恢复了镇定。 她看着商衍眼中的期盼与紧张。 这个时候,任何一丝含糊都可能造成更深的误会。 “商衍哥,”她斟酌着开口,语气尽量温和,“我现在所有的精力都在我的事业上。至于感情……我暂时真的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 她不想因为一段感情的挫败,就立刻投入另一段感情去找补,这对商衍不公平,对她自己也不负责任。 商衍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难以掩饰的失落掠过他的脸庞。 但他很快便调整了情绪,脸上重新浮现出温和的笑容:“恩仪,你别误会。我只是有些好奇,想看看你对自己的事业究竟有多看重,所以开了个玩笑。” 他语气恢复了往常的轻松:“看来,我的测试结果很成功。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是你最值得信任的朋友,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在。” 陆恩仪配合的笑笑:“谢谢,你的好意我收到了。” 晚餐在略显微妙的气氛中结束。 回到家,陆恩仪刚洗漱完毕,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商奶奶。 “恩仪啊,这个周末有空吗?和执聿一起回老宅吃顿饭,我让厨房准备你爱吃的菜。” 陆恩仪脸色一顿。 就这么不凑巧,商执聿现在正和沈意在外地出差。 “奶奶,我……”陆恩仪有些为难,“执聿他最近工作比较忙,我不知道他周末有没有时间。” “那你问问他嘛!工作再忙,家里的饭还是要回来吃的。” 陆恩仪还是应了下来:“好,我问了再给您回电话。” 她接着拨通了商执聿的手机。 电话响了几声,在她以为无人接听时,通了。 然而,下一秒传来的却是沈意娇柔的声音:“喂。哪位?” 陆恩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我找商执聿。”她冷冷地开口。 沈意轻笑,慢悠悠地说道:“哦,是陆教授啊。真不巧,三哥他现正在洗澡,我们不太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事,可以现在跟我说,我等下转告他。” 陆恩仪不愿去想沈意那边是什么场景。 她强忍着挂断电话的冲动,声音冷得像冰:“不必了。” 说完,她直接切断了通话,然后迅速给商奶奶拨了回去:“奶奶,我问过了,他这个周末忙工作,回不来。” 另一端,沈意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飞快地删除了通话记录里陆恩仪的来电显示,然后将手机放在一旁。 不一会儿,医院的诊室门打开,换上新石膏的商执聿走了出来。 原来,商执聿一行人抵达邻市后,他的伤口隐约有些崩裂的迹象。 沈意自告奋勇地陪他来医院处理伤口,医生检查后建议他冲洗一下在换个石膏,避免感染。 因为检查室不方便携带手机,商执聿便将手机暂时交给了沈意保管。 谁曾想,就这么巧,陆恩仪的电话打了过来。 沈意心中很得意,她知道自己那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足以在陆恩仪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商执聿接过沈意递来的手机,并未察觉任何异样。 沈意笑意盈盈地关心道:“三哥,医生怎么说?伤口要不要紧?” “没什么大碍,换了药,注意别沾水就行。”商执聿淡淡地应了一声,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 司机将两人送回酒店。 商执聿跟沈意的房间不仅是分开的,还隔了流程。 他回房间刚坐了一会,商奶奶也给他打电话了。 “执聿!你个臭小子,就知道忙工作!让你和恩仪周末回来吃顿饭,你也不愿意。”商奶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 “那钱是赚的完的吗?但你也不好好想想,有多久没陪恩仪好好过个周末了。被什么时候老婆都跑了你都不知道。” 商执聿被骂得一头雾水:“奶奶,我什么时候说不回去了?我根本不知道周末要回去吃饭的事啊。” “恩仪刚才打电话问你的,你跟她说你忙。” 商执聿眉头紧锁,他根本没接到陆恩仪的电话。 难道是陆恩仪自己不想回来,找的借口? 可她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挂断奶奶的电话后,商执聿心中疑窦丛生。 打开手机通话记录,最新的几条都是工作上的往来,并没有陆恩仪的来电。 他想了想,点进了手机的系统设置,在已删除的通话记录里,赫然看到了陆恩仪的名字。 他立刻回拨了过去。 电话先是被按断。 商执聿又换成了语音通话。 陆恩仪终于接了,不过声音冰冷夹杂着浓浓嘲讽,“商总这是和小情儿春风一度完了,终于想起家里还有个人?” 商执聿被她的话弄得莫名其妙,语气也沉了下来:“陆恩仪,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刚从医院处理伤口回来。” 他压下火气,解释道,“沈意会跟我一起出差是妈安排的,说是让她跟着我多学点东西。” “医院?”陆恩仪显然不信,“商执聿,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别澡都洗完了,还拿这种小学生一样的借口来搪塞我。” 说完,她“啪”的一声,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商执聿听着手机里的忙音,脸色铁青。 陆恩仪不是个平白无故就吃醋口不择言的人。 那么一定是那通电话引起了什么误会。 第二天一早,商执聿沉着脸找到了沈意。 “昨天陆恩仪给我打电话,是你接的?” 沈意心中一惊,但面上却一如既往的无辜,“是我接的。” “我本来想跟陆教授解释你正在处理伤口,可她一听到是我的声音,就开始骂我,说我不要脸,想要勾引你……” “我怕你知道了责骂她影响了你们的感情,就把记录删除当做没发生。” 第64章 偷吻 商执聿墨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沈意那番楚楚可怜的解释并未能完全打消他心中的疑虑。 他了解陆恩仪,她从不会无缘无故发怒骂人。 但沈意这副模样,又让他不好再深究。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沈意一眼:“以后我的电话,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便接。” “嗯,我知道了,三哥。”沈意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又故作担忧的问道:“你是不是因为我,和陆教授吵架了?” 商执聿心中一阵烦躁,沉下脸语气冷硬:“这不关你的事。” 沈意识趣地闭上了嘴。 只是那双看似无辜的眼里却悄然漾起窃喜。 中午,有重要的合作商宴请,商执聿带着沈意一同出席。 觥筹交错间,合作方王总将目光落在了沈意身上。 沈意今日特意打扮过,年轻靓丽的她在一众商务人士中显得格外惹眼。 王总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看向商执聿:“商总,这位漂亮的小姑娘是……?” 商执聿的目光在沈意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随即淡漠移开,平平地介绍:“沈意,我一位故交的女儿,算是相熟的妹妹,现在在我们公司实习。” 他刻意模糊了特助的身份,界限划得清晰分明。 沈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难以言喻的失落。 她以为,至少在外面,商执聿会给她一个更体面的身份。 王总了然地笑了笑,举杯对着沈意:“原来是沈小姐,幸会幸会。来,我敬沈小姐一杯,以后还要请商总多多关照我们生意啊。” 沈意哪里懂得这些商务场合的礼节。 看着王总脸上略显油腻的笑容和递过来的酒杯,下意识地便蹙起了眉头。 以为对方是要占她便宜,或是想灌她酒,便冷冰冰地拒绝:“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王总举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其实,王总是有家室的,平时也不会在外面乱搞,只是出于跟商执聿的交情为人热情了些。 商执聿不动声色地接过话头:“王总,他不懂事,我代她喝了这杯。”说着,便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随后,他转向沈意:“你去外面催一下,看剩下的菜什么时候能上齐。” 沈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商执聿这是在怪她不懂规矩得罪了人,所以才把她支开。 她心中委屈又难堪,低着头“嗯”了一声,默默地退出了包间。 走廊上,沈意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眼圈微微泛红。 其实,这个所谓的特助她当得一点也不开心。 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生怕说错做错会被商执聿嫌弃。 她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而她的现有应变能力和情商,在这些久经商场的老狐狸面前,显得如此稚嫩可笑。 比起这个,她其实更享受在聚光灯下,在舞台上自由自在地表演,向观众呈现完美的演出。 那里才是属于她的世界。 沈意心中涌起一丝后悔。 如果不是因为在集训营被陆恩仪和杜鹃联手坑了,让她心有不甘憋着一股劲想要将陆恩仪比下去,她或许根本不会选择走这条路。 她正胡思乱想着,包间的门被推开,商执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看到沈意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去做他吩咐的事情,眉头不悦地蹙了起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 沈意更加委屈了,哽咽着站起来:“三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沈意,”商执聿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不必在你根本不擅长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专业特助,你……” “很明显不适合。” “我可以学的!”沈意不想被商执聿这样看低,急切地说道,“三哥,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 商执聿打断了她的话:“这不是学不学的问题,而是我这里不是试验场你知道吗?”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回了包间。 沈意看着他冷硬的背影,咬紧了下唇,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挫败。 过了很久,宴席结束。 商执聿因为应酬,喝了不少酒,俊朗的脸上泛着薄红。 司机开车送两人回酒店。 途中,车子需要加油,司机便将车停在加油站,下车去处理。 车内一时间只剩下商执聿和沈意两人。 沈意看着身旁闭目靠在椅背上浅眠的商执聿。 此时的他卸下了平日里的冷硬和疏离,睡着的模样少了几分凌厉。 酒精的作用让他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气,扑在沈意脸上,让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这些日子以来压抑在心底的情愫,在酒精和此刻暧昧氛围的催化下,再也抑制不住地汹涌而出。 她看着商执聿近在咫尺的薄唇,鬼使神差般地,慢慢凑了过去。 她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只要再近一点,再近一点点,她就能亲到他了…… 然而,就在她的嘴唇即将触碰到商执聿的瞬间,男人深邃的眼眸霍然睁开,锐利如鹰隼,“你想做什么?” 沈意被他抓了个正着,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但事已至此,她反而生出了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 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商执聿的胳膊,将脸埋在他的颈窝:“三哥,我喜欢你很久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就……收了我。” 这时,司机加完油,拉开车门正要上车,却在看清车内景象的瞬间,动作猛地一僵。 他看见沈意小姐正紧紧抱着商总,而商总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司机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立刻意识到自己出现得不是时候,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只脚还悬在车外。 商执聿敏锐地察觉动静,凌厉的目光扫了过去。 “你先下去。” 司机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地应着“是,商总”,迅速关上车门,直到站到几米开外,才敢偷偷抹了把额头渗出的冷汗。 第65章 维护 车厢内再次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商执聿没有丝毫犹豫,用力将沈意推开。 沈意猝不及防,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坚硬的车门上,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三哥。”她可怜巴巴的望着商执聿,但是商执聿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疏离。 “沈意,”商执聿冷硬得像块石头,“我已经结婚了。” 沈意脸色惨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再次试图靠近:“我知道,但三哥我不介意。”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待在你身边,怎么样都行,哪怕……哪怕一辈子都是个见不得光的存在,我也心甘情愿。” 她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然而,商执聿却还是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他转过头,墨黑的眼眸如同万年不化的寒潭:“你介不介意是你的事,但是我介意。” “我有喜欢的人,也只会对她忠贞。” “沈意,你还年轻,不要这么轻贱自己。” “只有一个人……”沈意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商执聿说的每个字,都像一把重锤,让她所有的坚持和妄想瞬间化为齑粉。 “所以,那个人是安烟姐姐?” 商执聿的眉宇间掠过复杂的情绪。 他沉默了片刻后轻轻摇头,低沉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不是?”沈意愣住,心头巨震。 她不敢再问下去,也不想再自取其辱。 因为答案已经很清楚。 不是安烟,那就是陆恩仪。 她一直以为陆恩仪只是商执聿的挂名妻子、有名无实的商太太。 也固执地认为,商执聿对她的些许照顾,是因为她是安烟的妹妹,他喜欢安烟并对她心怀愧疚。 她清楚,也曾在心底暗暗告诫,不要轻易对姐姐曾经的爱人动心。 然而,面对商执聿这样成熟稳重、英俊多金,又带着致命吸引力的男人,又有几个女人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 她终究还是沦陷了,以为自己会是特别的那一个,以为凭借着安烟妹妹的身份能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可谁知,商执聿心里装着的不是安烟,而是那个看似毫不起眼、甚至被他刻意忽视的陆恩仪。 如此一来,很多曾经让她困惑不解的事情,似乎都能找到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他会看似处处留情,却从不允许任何人肆意诋毁陆恩仪半句。 为什么无论应酬到多晚,他总是坚持要回家。 甚至于,为什么他对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总是保持着疏离,从未有过任何亲昵的举动,甚至连最基本的肢体接触都吝啬给予。 沈意曾经天真地以为,那些不过是他逢场作戏的手段,而自己才是独一无二的例外。 如今看来,她不过也是个笑话! 沈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捂着脸哭了起来。 商执聿冷漠地看着她,没有半句安慰。 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静静地等待着她情绪的宣泄。 过了许久,见她的哭声渐歇,他才淡淡地开口:“我会让人事部给你安排调岗。” 说完,他径直推开车门下了车。 不一会儿,司机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后座上哭得双眼红肿的沈意,不自然地说道:“沈小姐,商总让我送您回酒店。” 沈意泪眼婆娑地抬起头,“那……他呢?” 司机避开她的目光,“商总他自己打车回去了。” 沈意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刚刚那番大胆的告白无疑是彻底挑破了最后那层纱。 商执聿对她没有男女之情,自然会在知道她的想法后尽量避开与她单独相处的场合。 她不仅输了,而且输得很狼狈。 沈意回到酒店,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买了最近一班回a市的机票,连夜逃离。 转眼到了周末。 陆恩仪在出发去商家老宅前,习惯性地翻开床头柜上的日历,用红色的水笔在对应日期画叉。 还有45天,离婚冷静期结束。 虽然,每一天都很难熬。 她平复下翻涌的心绪,换好衣服后驱车离开。 一踏进商家老宅的客厅,陆恩仪便感觉到气氛不同寻常。 商奶奶不在。 俞清禾正在跟大伯母和姑姑低声聊着什么。 看见陆恩仪是一个人进来的,大伯母阴阳怪气地扬声问道:“哟,恩仪来了。执聿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陆恩仪心里很烦,随口回:“不知道。” 俞清禾自然是知道商执聿这几日是带着沈意在外地出差,眼中不由多了几分笑意。 姑姑忍不住开始数落起来:“不是我说你,你一天到晚就知道钻在那个破实验室里,搞那些没用的科研有什么用?连个老公都看不住。还有,你嫁到我们商家这么多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你这……” “姑姑,”陆恩仪不等她说完便冷冷打断,“你这么在意孩子,是商家有皇位要继承吗?如果真有,那你生的也是儿子,怎么没见登基?” “你——!”姑姑被噎得不行,气得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怒不可遏地骂道,“陆恩仪,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你的长辈,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大伯母见状,立刻在一旁煽风点火帮腔:“就是,连长辈都敢顶撞,是不是被说中了心事?我看啊,你就是在实验室里待久了,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化学品,搞不好身体都搞坏了,以后都生不了孩子。” 即便现在陆恩仪已经怀孕。 这话也是恶毒至极。 陆恩仪怒火直冲头顶,正要开口回怼,冰冷而带着强大压迫感的男声突然从门口传来,“怎么我一不在你们就乘机欺负我老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商执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玄关处,俊朗的面容覆着一层寒霜,眼眸锐利如刀。 陆恩仪也楞住了,他不是应该跟沈意享受二人世界吗?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商执聿径直走到陆恩仪身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带着不容置喙的保护意味,“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第66章 解释清楚 商执聿的突然出现,让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大伯母和姑姑脸上表情僵住,显而易见开始有点心虚。 不过很快,大伯母就反应过来,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面孔,开始颠倒黑白:“执聿,你这话怎么说的。” “我们做长辈的,哪能真的欺负她?不过是看她是一个人回来,关心她几句,她倒好,对长辈说话一点都不尊敬。” “就是啊。”姑姑也赶紧乘机卖惨,眼眶都红了,“我就是看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了,想着要是能快点有个孩子,家里也热闹些,这才多嘴问了一句。谁知道她反应这么大,直接就甩脸子了。唉,要是不想生,跟我们直说就是了嘛,大家都是很开明的,何必这样呢?” 两人一唱一和,好像全变成了陆恩仪的不对。 陆恩仪讽刺的扯扯嘴角,对此见惯不怪。 就在这时,商奶奶的声音从内堂传来:“谁说不想生孩子?” 众人回头,只见老太太在管家的搀扶下缓缓走出。 大伯母眼睛一亮,立刻告状道:“妈,您来得正好。我们跟恩仪说起孩子的事,她就老大不高兴。” 她心里打着算盘,商老太太一向对陆恩仪关怀有加,但老人家嘛,哪个不盼着抱重孙? 只要知道陆恩仪不想生,这份疼爱肯定会大打折扣。 谁知,商老太太听得直直皱眉。 “人家小两口自己的事,什么时候生,生不生,他们自己会做主,轮得到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 老太太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再说了,我今天只叫了执聿和恩仪回来吃饭,你们一个个都跑来做什么?” 大伯母和姑姑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不自然。 商奶奶的身体时好时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归天了。 她手里握着商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是去世的商老爷子特意留给她傍身的。 所以,但凡有机会,大家都会想方设法地在老太太面前多露脸、献殷勤,盼着将来分配遗嘱时能多分一杯羹。 就连已经有儿子商执聿执掌整个集团的俞清禾,也不希望这笔巨大的财富最后落到别家口袋里。 管家见气氛僵持,连忙上前打圆场:“老夫人,各位,午餐已经准备好了,请移步餐厅。” “等等。” 就在众人准备顺着台阶下时,一直沉默的陆恩仪却突然开口了。 她轻轻挣开商执聿的怀抱,站直了身体,目光平静地扫过大伯母和姑姑,神色镇定地开口:“关于生孩子这件事,我想说明一下。” “我一直都保持着顺其自然的态度,缘分到了,孩子该来的时候总会来。所以,我希望以后大家都不要再拿这件事来攻击我的职业,或者揣测是我本人不愿意生。” 她清冷的目光里带着难得的锋利:“我尊重各位是长辈,但也请各位自重。用生育问题来绑架一个女性,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商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她冷冷地看向自己不成器的儿媳和女儿:“听见了吗?给恩仪道歉。” “妈……” “道歉!”老太太加重了语气。 大伯母和姑姑极不情愿地挪到陆恩仪面前,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 一顿午饭,吃得各怀心思,暗流涌动。 饭后,商执聿不由分说地抓起陆恩仪的手,将她带到了后花园。 午后的阳光正好,洒在精心修剪过的花木上,暖意融融。 陆恩仪甩开他的手,看着花园里那个人工湖,嘲讽开口:“怎么,又想掉河里清醒一下?” 商执聿没有理会,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递给她。 陆恩仪没接,他便直接展开在她面前。 那是一张医院的急诊就诊单。 “那晚我没有跟沈意在一起,”商执聿的冷硬的开始解释,“那晚我伤口裂开了,去医院检查换药,让她帮我看了会手机,诊断单上有时间,你可以看。如果还不信,可以去那家医院调监控。” 说完,他伸出自己换了新石膏的手。 陆恩仪的目光落在就诊单上,上面的日期和时间确实与那天晚上吻合。 她的心微微一动,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抬眼看他:“如果我还是不信呢?” 商执聿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冷邦邦的俊脸上竟闪过一丝无奈,闷声道:“那你再把我推下水好了。” 陆恩仪“嗤”了一声,转身走到一旁的凉亭里坐下:“我才不想再被奶奶和你妈轮流责备。” 商执聿立刻跟了上去,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似乎下定了决心要说清楚。 “我跟沈意,真的没什么。”他解释道,“之所以会对她照顾有加,只是因为……她是安烟的妹妹。当年……” 提到“当年”两个字,他的话音一顿,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改口道:“她确实对我有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但我已经跟她明确说清楚了。以后,她应该也不会再去公司了。” 商执聿的解释,陆恩仪谈不上全信,但也没有找到可以反驳的漏洞,姑且算他过关。 但关于安烟,她有自己的底线需要表明。 “当年的事,我希望你能明白,”陆恩仪定定的看着他,“安烟出意外我并不是始作俑者。所以,无论你对她是什么感情,对她妹妹又是什么态度,都请不要打着我的名义。我不欠任何人。” 商执聿的心一紧,他下意识地拉住她的手:“我对安烟也不是…” 他正要说出那个埋藏心底多年的秘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却突兀地插了进来。 “执聿。” 俞清禾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花园,她站在不远处,脸色冷淡地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眼神里她径直走向商执聿,完全无视了陆恩仪的存在:“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说完,她意有所指地瞥了陆恩仪一眼,那意思很明显,是让她先回避。 可这一次,商执聿却没有放开陆恩仪的手。 他反而握得更紧了些,迎上母亲的目光,沉声道:“妈,没有什么是恩仪不能听的。” 带着明显的不悦。 第67章 释怀 俞清禾面色发沉,还是开了口说:“沈意晕倒进医院了。你找个时间去看看?” 商执聿眉头微蹙,点了点头:“好。” 他拉着陆恩仪转身就走:“我手不方便,你开车送我过去。” 陆恩仪被他半强迫地拉着,心里涌起一阵烦躁,却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将他送到了医院门口。 她停下车,解开安全带:“到了,你自己进去。” 商执聿却没动,侧头看着她:“你跟我一起。” 陆恩仪简直觉得莫名其妙:“你只是手受伤了,又不是腿断了走不了路。” “我回来之前,已经明确拒绝了她。”商执聿看着她,眼神里竟有几分认真,“现在我一个人进去看她,怕她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误会。” 这……好像很有道理。 陆恩仪思忖片刻妥协了。 医院病房里,沈意穿着病号服,正在被她妈安墨数落:“我让你进商氏,是想让你多跟商执聿接触,撮合我们安家和商氏的合作,你倒好,才待了几天就闹着不干了。真是气死我了。” “你要是有安烟一半的聪明和手段,何至于到现在跟执聿一点进展都没有。” “妈,你别说了。”沈意很不耐烦,“我想一个人待着!” “待着?我刚给清禾打了电话,执聿应该很快就来看你了,你给我打起精神来,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不然你对得起谁?” 沈意虽然心情低落,但听到商执聿会来,心里终究还是燃起了一丝期盼。 然而,当病房门被推开,看到商执聿身后跟着的那个清冷身影时,她所有的期盼变成了难堪。 他竟然带着陆恩仪一起来。 这算什么? 是在故意告诫她不要痴心妄想吗? 还是陆恩仪特意跟来看她笑话的? 沈意苍白的脸上涌起一抹病态的红晕。 她越想越气,也顾不得商执聿还在场,就死死盯着陆恩仪,尖声质问:“陆教授,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开心?”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陆恩仪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她甚至没有看歇斯底里的沈意,而是转向商执聿:“你先出去,我想单独跟沈小姐聊几句。” “不行。”商执聿立刻拒绝,他怕沈意情绪激动之下会伤害陆恩仪。 陆恩仪给了他一个“我没事”的眼神。 商执聿与她对视了几秒,最终还是皱着眉走了出去。 病房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沈意看着她,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怎么?怕在三哥面前暴露你虚伪的真面目吗?” 陆恩仪没有理会她的挑衅,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不紧不慢地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那是商衍不久前才给她的资料。 沈意在看到陆恩仪拿出的那份文件时,僵硬了一瞬。 陆恩仪没有给她过多反应的时间,将文件放在床头柜上,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份实验报告:“沈意,导师向主办方推荐时提交的名单里,你的确是最优备选。” “什么?”沈意不自觉露出错愕。 陆恩仪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但在最终决定前,他们收到了一份匿名举报材料,内容是指控你品行不端,甚至滥用特权试图影响评选的公正性。为了规避风险,他们才临时换了人选。” 沈意难以置信地抓过那几页纸,越看脸色越白。 资料里附有举报信的复印件,虽然隐去了关键信息,但字里行间那种嫉妒又熟悉的腔调,让她几乎立刻就想到是杜鹃。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但她对陆恩仪的怀疑并未完全消除。 沈意抬起头,眼神依旧充满敌意:“谁知道这是不是事情闹大以后,你随便找个人出来顶锅的把戏?” “顶锅?”陆恩仪淡然一笑,“我今天既然敢来,就不怕你把任何人叫来当面对质。” 她往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沈意,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但事实是,对于主办方的这个决定,只有我在知道后觉得有失公允,主动去问了个清楚。” 沈意瞬间愣住了,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恩仪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内心:“沈大小姐,你还不明白吗?以你的家世出身,无论你拿不拿得到这个最优,在绝大多数人眼里,都不会真心认可这是靠你自己的能力,是你该得的。他们只会觉得,这是你父母为你铺好的路。” “但是,我看见过。你在集训营期间是怎么一点点带着大家将平庸的方案打磨到接近完美。我认为,那份荣耀,你应该获得。” 这番话像一道惊雷,在沈意脑中轰然炸响。 她不可自抑的想起,当自己得知落选后伤心失落时,那些平日里围着她的朋友们是怎么安慰她的。 “哎呀,别在意了,一个名额而已,反正不管哪个公司,只要你想进,你爸妈一句话不就给你安排了?” 她们甚至还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嘲讽最终拿到名额的杜鹃:“她那种普通人,就算拿了最优又怎么样,还不是辛辛苦苦去给别人当个普通员工。” 是啊,大家好像都习惯了,用她的身份,轻易地抹杀掉她付出的所有努力。 反而真正看见并认可她努力的人,竟然是她一直嫉妒和敌视的陆恩仪。 她忽然有点明白了,当初在发布会陆恩仪回答的那些话是什么含义。 当时的她用女人应该专注家庭去否认陆恩仪的研究成果,认为商太太才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光环。 但陆恩仪却跟她说女人就跟应该要搞事业。 应该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去努力,而不是被身份裹挟掩盖掉固有的光环。 沈意的脸色变幻。 最终,所有的嚣张和愤怒都泄了下去,只剩下难堪。 她攥紧了床单,低声说:“这件事……我会自己去查清楚。如果真的是我误会了你,我可以跟你道歉。” 她抬起头时,眼里还带着最后一丝倔强:“但是,你和三哥一起来看我的笑话,这份看望,我不接受。” 第68章 亲戚 “无所谓。”陆恩仪平静地收回了文件,“我只是开车送商执聿过来,顺便把这件事跟你讲清楚。” “至于商执聿这个人,他喜欢谁,不喜欢谁,我现在已经不是很在乎了。” 沈意对她的潇洒利落,心里竟生出一丝羡慕。 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你真的不介意……他一直喜欢的人是安烟?” 陆恩仪肩膀一顿,继而挑挑眉,“早就过了会介意的年纪了。现在,我更介意我的新项目研发,会不会一帆风顺。” 爷爷夙愿的3a项目即将启动,她肚子里也有属于自己的生命延续。 相比起来,商执聿的感情,显得无足轻重。 沈意彻底沉默了。 她本想脱口而出,告诉陆恩仪,其实商执聿喜欢的人是你。 但看着陆恩仪那副全然不在乎的强大模样,不甘心又涌了上来,让她把话咽了回去。 凭什么要让她这么得意? 两人谈完,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商执聿走进来时,敏锐地发现气氛缓和了不少。 他象征性地关心了沈意几句,叮嘱她好好休息,便带着陆恩仪离开了医院。 他们走后不久,安墨又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质问道:“执聿怎么是带着陆恩仪一起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意回想着陆恩仪谈论自己事业时,眼中那自信又坚定的光芒,忽然间,她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字一句地说道:“妈,我以后,不会再事事都按照你们的安排了。” “你觉得谁聪明,谁优秀,你就去找谁当你的女儿。从今以后我要专注于我的舞蹈。” 安墨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拔高了声音:“你疯了?放着商氏集团总裁夫人这么好的位置不要,跑去跳什么舞?那东西能有什么前途!” “当小三更没前途。”沈意脸上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眼神却无比坚定,“如果你们反对我跳舞,那我出院后,就搬出去住,自给自足。” 从今以后,她也要做那个只为自己而活的沈意。 回去的路上,车内气氛却不似来时那般紧绷。 商执聿终是没忍住,打破了这份宁静:“你跟沈意都说了什么?” “她看我的表情,好像瞬间就想通了。” 陆恩仪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就随便聊了几句。” 她随即转过头来,眼神里带着若有似无的戏谑:“大概是已经找到了比你更好、也更值得的追求。” 这个回答让商执聿愣了一下,随即他便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不是指男人,而是指人生。 他竟觉得有些释然,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反而认可地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商氏的工作节奏和复杂环境,她的确适应不了。” 车子平稳地驶入云水湾别墅区,在门口的岗亭缓缓停下。 值班的门卫认出是商执聿的车,立刻敬礼放行,但随即又快步走了过来,恭敬地敲了敲陆恩仪这侧的车窗。 陆恩仪降下车窗。 “陆教授。”门卫探过头,客气地说道,“今天上午有位先生过来找你,自称是你的亲戚。不过我看他没有预约,也拿不出任何身份证件,按照规定就没给他放行。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后来就自己走了。” 亲戚? 陆恩仪的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长什么样子?”她问。 门卫回忆了一下,用手大约比划着:“个子不高,有点胖,是个中年人。” 短短几句描述,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陆恩仪脑海中某个尘封的、布满阴暗的角落。 刚刚在车里因沈意的事而生出的那点轻松荡然无存,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周身的气场也瞬间变得冰冷。 商执聿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侧头问道:“你还有亲戚?” 陆恩仪冷着脸,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温度:“大概是父母那边平时不怎么联系的远亲。” 她明显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商执聿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问。 关于陆恩仪的过去,他知道的并不多。 只知道她父母早逝,从小由爷爷一手带大。 陆爷爷去世后,她似乎在亲戚家辗转住过一段时间,后来才被商老爷子接回商家照顾。 看她此刻的表情,想必那段寄人篱下的回忆并不值得惦记。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 陆恩仪径直走向客房,只留下一句:“我还有点工作要忙。” 商执聿看着那扇碍眼的门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心里盘算着,必须找个恰当的理由,让陆恩仪从那间客房里搬出来,搬回属于他们俩的主卧。 房间里,陆恩仪并没有打开任何工作文件。 她坐在书桌前,打开自己的私人笔记本电脑,神情凝重地敲下了一封加密邮件,收件人是“s”。 邮件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他又出现了,你那边做好准备。” 发送成功后,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眼底是化不开的疲惫和冷意。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陆恩仪才从房间里出来。 餐厅里灯光明亮,长长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丰盛的菜肴。 是商执聿叫酒店做好专程派人送来的。 陆恩仪默不作声地拉开椅子坐下。 两人都没有说话,餐桌上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平和地坐在同张桌子上吃饭了。 陆恩仪胃口还不错,吃了两碗饭还喝了碗鸡汤。 商执聿看着有些惊讶,想问她为什么最近胃口变好了,又想着之前说她长肉她不开心。 陆恩仪到研究所时,前台说所长办公室有访客,让她来了也过去。 陆恩仪没多想,放下东西后就来到所长办公室面前敲门。 门打开,所长的对面坐着一个穿黑色夹克带眼镜的男人。 感觉到她来后,男人缓缓转过身子,看似和善的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恩仪,你来了?” 陆恩仪霎时怔在原地,浑身血液冰凉。 第69章 威胁 男人名叫陆靖,是陆恩仪早已过世的父亲的亲大哥,也是她名义上的大伯。 陆靖虽然也顶着科研人员的名头,骨子里却是个热衷于沽名钓誉、专走歪门邪道的人。 他与陆恩仪爷爷很早便因为学术分歧闹翻,断了联系。 爷爷去世后,尚且年幼的陆恩仪孤苦无依,没了去处。 也就在那时,这位平时对她不闻不问的大伯陆靖却主动出现,将她接回了自己家中。 陆靖的妻子,也就是她大伯母徐桂芬是个泼辣又吝啬的女人。 她将陆恩仪视作累赘,对这个寄人篱下的她极尽苛刻,稍有不顺心便是又打又骂。 但每一次,陆靖都会站出来保护她,温言细语地安慰并假意斥责徐桂芬。 年幼的陆恩仪看不透这层伪装。 还天真地以为,这个家里,至少大伯是真心对她好的。 所以无论徐桂芬如何刁难,她都告诫自己要忍耐要懂事,不能给大伯添麻烦。 可是,随着渐渐长大,陆恩仪身体开始发育,她惊恐地发现,陆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黏腻、浑浊,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欲望,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直到那件事发生…… 陆恩仪才彻底看清,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道貌岸然的禽兽! 他对自己尚在青春期的亲侄女,竟然存了龌龊不堪的心思。 而他当初之所以会收养她,也只是为了将陆爷爷留下的那笔不菲的抚恤金和研究补贴,全部占为己有。 如果当年不是商老爷子及时出现,将她从那个地狱里带走。 陆恩仪不敢想象,自己的人生会被毁成什么样。 “恩仪,怎么见到大伯不开心吗?”阴阳怪气的男声响起,回忆戛然而止。 陆恩仪眼中的情绪尽数敛去,只剩下刺骨的冰冷。 她漠然地走到陆靖面前,那眼神,像在看一个毫无关联的肮脏物体。 所长对这段过往一无所知,还在热情地打着圆场:“恩仪,我竟然不知道陆靖先生是你的大伯!而他也是个科研工作者,看来你们一家都是栋梁门第啊。” 陆靖也立刻戴上那副和善的面具,施施然地笑道:“哪里,我可比不上现在的年轻人天资卓越。” “我这次回国,听说咱们研究所的新项目很受关注,特地过来看看,没想到她已经是这里的骨干了。” 他话锋一转,看向所长,“我对3a项目很感兴趣也想加入你们为祖国贡献一份力量,我相信,如果我能加入,一定能凭借我多年的海外经验,带领大家很快取得突破。” 3a项目启动在即,因其研发过程艰苦卓绝,研究所迫切需要招纳一批能吃苦、技术过硬的顶尖人才。 但这其中,绝不应该包括陆靖。 所长有点心动,毕竟国外实验室的技术确实要领先国内不少。 他转头征求陆恩仪的意见:“恩仪,你看……邀请你大伯加入项目怎么样?” “所长,”陆恩仪脸上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我的个人意见不能决定招聘结果,一切按研究所的流程走就是。” 陆靖立刻追问:“哦?什么流程?” 所长解释道:“每个希望加入我们研究所的新成员,都需要经过严格的技术考核,以确保其专业能力符合我们的项目要求。” “那没问题。”陆靖自信满满地推了推眼镜。 “我之前不仅是国外知名的擎天研究所的外聘教授,也在好几家跨国大企业做过技术顾问,通过个考核还是没问题的。” 他抛出的履历听起来光鲜亮丽,所长看起来更满意了,连连点头说:“那好,我先跟所里的领导商量一下,尽快给陆先生答复。” 陆靖笑着起身告辞。 他走后,所长才有些迟疑地问陆恩仪:“恩仪,你是不是……不太希望你大伯加入研究所?” “没有。”陆恩仪矢口否认,神色坦然,“我只看能力,不看亲疏关系。” 她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看似公允的建议:“不过,如果所长真的有意聘请他,并且信任我能保持公正的话,我希望考核题目可以由我来出。” 陆恩仪很清楚,陆靖就是个绣花枕头,肚子里根本没有半点真才实学。 他那些所谓的学历和作经历,多半都经不起推敲。 由她来亲自出题,别说陆靖本人,就是把他陆家的祖坟刨开,把陆老爷子挖起来帮忙,他也绝对过不了关。 “好!当然好!”所长闻言大喜,立刻答应了。 陆恩仪出了所长办公室,却发现陆靖根本没走,就等在外面的走廊上。 他见她出来,立刻又挂上那副慈祥长辈的嘴脸,打着关心她的名义,堂而皇之地跟着她进了办公室。 “林晚,你先出去一下。”陆恩仪对自己的助理吩咐道。 办公室的门一关上,陆靖的表情顿时就变了。 他收起了所有虚伪的和善,露出了贪婪的真面目。 “恩仪,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他走到她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居高临下地说道,“我不仅要加入研究所,还要成为3a项目的主研究员。” 陆恩仪被他的厚颜无耻气笑了,她靠在椅背上,冷冷地勾起唇角:“好大的口气。你有那个能力成为主研吗?” “我没有,”陆靖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眼神里满是算计,“但你有。” 他是想把她当成一个予取予求的血包,窃取她的全部研究成果,再冠上自己的名字。 3a项目在全球范围内都广受瞩目,如果陆靖能摘下这个项目的最终成果,他将一步登天,立刻从一个不上不下的学者,摇身一变成为航天领域的泰斗。 “你做梦。”陆恩仪的回答斩钉截铁。 陆靖脸上的笑容瞬间阴沉下来。 他凑近了一些,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意味深长地威胁道:“恩仪,别这么快拒绝。好歹咱们才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过嘛……” 他拖长了语调,声音粘腻又恶心:“如果我的要求你不能满足,那我也不介意……把当年那件事仔仔细细地讲给你老公听。” 第70章 妥协 “我知道,你现在嫁入豪门,身份不一样了。”陆靖的笑容愈发扭曲,像一条黏腻的毒蛇,缠绕上陆恩仪的神经。 “你的老公是商执聿,大名鼎鼎的商氏集团总裁,a市里人人敬畏的商界巨子。你说,如果被他知道了,自己那个在外人面前清冷高傲的教授妻子,居然有过那么一段不干净的过去……他还会要你吗?会不会觉得你脏,直接把你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 “不干净”三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精准地捅进陆恩仪早已结痂的伤口,用力地剜着、搅着。 她的脸色瞬间煞白,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 那年,她才上初三。 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徐桂芬恰好不在家。 她没带伞,被淋得浑身湿透,狼狈地跑回那个所谓的家。 房间里阴冷潮湿,她哆哆嗦嗦地脱下湿衣服,正准备换上干净的,房间的门却“咔哒”一声,被拧开了。 门口站着的,是陆靖。 他脸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贪婪而丑陋的欲望,直勾勾地盯着她尚未完全发育的身体。 那一刻,铺天盖地的恐惧将她淹没。 她尖叫着想要关门,陆靖却已经挤了进来,反手锁上了房门,一步步向她逼近。 “恩仪,别怕。大伯只是……想更疼疼你。” 陆恩仪拼命尖叫挣扎,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头上砸去! 陆靖被打得一个踉跄,额头瞬间见了血。 也就在这时,徐桂芬恰好买菜回来。 陆靖眼看没能得逞,立刻换上一副受害者的嘴脸,捂着流血的额头,反过来指着衣衫不整的陆恩仪,对冲进来的徐桂芬说是陆恩仪小小年纪不学好,主动勾引他! 徐桂芬本就看陆恩仪不顺眼,闻言更是怒不可遏。 她冲上来,对着陆恩仪瘦弱的身体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嘴里还不住地咒骂着:“你这个小贱人!白眼狼!我们家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你居然敢勾引你大伯。不要脸的小骚货。” 打骂过后,她甚至找来一条铁链,把陆恩仪像条狗一样锁在院子里的铁笼子里,不给吃也不给喝。 年幼的陆恩仪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时,陆靖又恬不知耻地出现在笼子外,蹲下身,威胁道:“恩仪,只要你乖乖听话,让我舒服了,我就说服你大伯母,把放你出来。” 那一瞬间,陆恩仪万念俱灰。 原来,逃不掉了。 没有父母和爷爷庇佑的世界,就是地狱。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一头撞在冰冷的铁笼上,只想用死亡来结束这痛苦无望的一切。 再次醒来时,是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 她以为自己死了,却失败了。 “孩子,你醒了?” 陆恩仪绝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不再是那两张恶魔般的面孔,而是一张苍老而慈爱的脸。 老人温和地开口介绍,“我是你爷爷的挚友,商爷爷。” 他告诉她,会接她回商家生活。 陆恩仪惊恐地缩在被子里,满心防备,生怕那只是另一个牢笼。 商老爷子看出了她的恐惧,没有逼她,只是耐心地拿出了一叠泛黄的书信,那都是他过去和陆爷爷来往的信件。 他还给她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穿着篮球服,笑容飞扬肆意,眼里的光比太阳还要灼人。 “这是我的孙子,商执聿,跟你差不多大。”商老爷子的声音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我家里还有一个脾气温和的孙子叫商衍。以后,我们都会把你当成亲人,好好照顾你。” 陆恩仪溃散的眼神,在那张照片上慢慢聚拢。 一瞬不移的盯着照片上那个飞扬的少年。 而商老爷子的笑容也跟爷爷很像,包容慈祥又温暖。 许久,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好,我跟你走。” 她愿意离开,陆靖夫妇却不愿放手。 陆靖还在商老爷子面前颠倒黑白,说陆恩仪头上的伤只是意外,暗示商老爷子若是真念着旧情,不如多给些钱补偿。 他那点算盘,哪里瞒得过阅人无数的商老爷子。 商老爷子给了陆靖一笔钱,强行将陆恩仪带走。 之后,为了永绝后患,他略施计谋,找到了陆靖之前在某个实验项目中违规操作、导致事故的把柄,将他逼出了国,给了陆恩仪一个安然成长的环境。 只是,陆靖终究不是省油的灯。 在离开前,他找到了一个机会,阴恻恻地对陆恩仪说,他手里有偷拍的她换衣服时的照片。 让她到了商家之后,最好闭紧嘴巴。 陆靖的存在像一根毒刺,扎在陆恩仪心里隐秘多年。 而如今,这条毒蛇又回来了。 这些年,陆靖在国外不仅把钱败光,还惹上了一身的官司。 在得知商老爷子去世,而自己当年那个可以随意欺辱的侄女,竟然嫁给了商执聿,成了商家的少奶奶。 他立刻嗅到了新的机会,迫不及待地回了国。 “你说,要是你那位高高在上的老公,看到了那些记录了你少女时期最动人一刻的照片,会是什么表情?” “他还会觉得你清冷高洁,是配得上商家的女主人身份吗?还是会觉得,自己娶回家的不过是一个从小就烂的货色?” 陆恩仪没说话,垂下头乌黑的发丝遮住了惨白的脸,也掩盖了眼底翻涌的屈辱和绝望。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寂。 陆恩仪才声音沙哑的再次开口:“……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但是,那些照片,你必须一张不留地全部发给我,由我亲手销毁。而且,今天的事,你都不能对第三个人提起,尤其是商执聿。” “这才乖嘛,我的好侄女。”陆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一言为定。” 他说着,还假模假样地伸出手,想拍拍陆恩仪的肩膀,却被她厌恶地侧身躲开。 陆靖也不恼,收回手,带着胜券在握的姿态,心满意足地离开。 第71章 别压肚子 人是走了,但陆恩仪却浑身冰冷。 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和数据,好像通通变成了毫无意义的乱码。 临近下班时,商执聿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电话那头,男人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却让她如坠冰窟。 “陆恩仪,你大伯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恩仪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断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他去找你了?”她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 “是。”商执聿言简意赅。 陆靖这个无耻小人! 他前脚刚从她这里拿到保证,后脚就去了商氏! 陆恩仪很少这么惊慌,几乎是口不择言地说道:“你别搭理他,我马上去公司找你。” “不急。”男人似乎是听出了她的慌乱,声音带着罕见的柔和,“我就在你们研究所附近。” “下来,我接你下班。有什么事,见面再说。” 商执聿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透过电波,将陆恩仪被陆靖搅得乱成一团的心绪,一点点抚平。 她确实是慌的。 又逐渐安定了下来。 下班后,她神色如常的走出研究所,但外面却不见商执聿的车。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一下,是商执聿发来的短信:“我在路口拐角。” 陆恩仪顺着他指引的方向走去。 果然,在避开人流视线的拐角路边,线条流畅的黑色迈巴赫正静静地停着。 “这里不容易被你的同事看到。”商执聿目视前方,发动了车子,嗓音平淡地解释。 “嗯。”出人意料的体贴让陆恩仪微怔。 此刻的她已经恢复了惯有的镇静,侧头看向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开门见山地问:“陆靖找你都说了什么?” “说了不少废话。”商执聿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方向盘,将车汇入主路的车流中,“旁敲侧击地打听我们的关系怎么样,然后……他似乎对商氏的技术顾问这个职位很感兴趣。” “他说自己海外经验丰富,可以帮我规避很多技术上的问题。” 听到这里,陆恩仪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真是低估了陆靖的无耻。 他不仅想窃取她在研究所的科研成果,竟然还妄想着攀上商氏这棵大树,借此名利双收! “你不用顾虑他。”陆恩仪嘲讽的勾起嘴角,“他的能力根本够不上。” “我知道,我说了不需要。” 商执聿是很有原则的人,商场上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用沾亲带故的裙带关系去妄图影响他的判断。 而且,即便要请。 他唯一会考虑的人也只有陆恩仪。 不一会,红灯亮起,商执聿停下车,试探性的问:“你以前住在他家的时候,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陆恩仪瞳孔一缩。 她沉默了片刻,随即别开脸,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声音轻得像叹息:“都过去了,不想提。” 她不愿多说,商执聿也没有再追问。 车子一路平稳地驶回了云水湾。 陆恩仪习惯性地推开客房的门,准备进去拿自己的换洗衣物。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住了。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水汽。 地毯湿漉漉的一片,水珠顺着墙壁滑落,就连床上的被褥也都被浸透了。 “楼上的水管爆了,物业刚来看过,还没来得及修。” 商执聿不知何时倚在了门框上,一本正经地解释着,表情看不出丝毫破绽。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抛出了最终目的:“今晚,你回主卧睡。” 陆恩仪想想还是拒绝了:“不用,我去住酒店就好。” “这里是你的家,为什么要住酒店?强如果你实在不想跟我睡一张床,可以……” 他顿了顿,做出了巨大的让步:“我去玫瑰庄园住。” 难得他这么好说话。 陆恩仪心里的那点疑虑被打消。 她点了点头,算是答应,转身默默地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收拾好,搬回了许久没有踏足过的主卧。 然而,当她洗完澡,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时,却发现商执聿非但没走,反而已经换好了睡衣,闲适地靠在床头。 柔和的床头灯光洒在他身上,将他周身的凌厉冲淡了许多,平添了几分居家的慵懒。 陆恩仪的脚步顿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还不走?” 商执聿目光坦然又无辜:“我想了想,这里是我的家,我是这里的男主人,为什么要走?” “你不守信用。”陆恩仪又气又恼,脸颊还带着沐浴后的红晕。 挺可爱的。 她转身就想去拿衣服:“那我去住酒店。” 手腕却被一股大力猛地攥住。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拽了过去,天旋地转间,被商执聿压在柔软的大床上。 “商太太,你到底在怕什么?”商执聿高大的身躯覆在她上方,将她禁锢。 他低下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目光犀利中带着探究,“从你大伯出现开始,你就一直很奇怪。” 他的气息太过强势,带着浓烈的侵略性,让陆恩仪感到一阵窒息。 她不自然地推着他坚实的胸膛,想要拉开两人之间过分亲密的距离:“你先放开我……” “不放。”商执聿耍赖似的收紧了手臂,不仅没放,反而俯下身,作势要亲吻她的唇。 男人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 熟悉的男性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陆恩仪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生怕他粗鲁的动作会伤到宝宝。 情急之下,她脱口喊道:“别压着我肚子。” “哦?”商执聿挑眉,挪了半个身子,松开了肚子却未完全起开,“为什么?你又不方便?” “嗯,生理期了。”陆恩仪顺着他的话回答。 “我记得距离上次还不到一个月,你撒谎骗我?”但商执聿并不是好糊弄的。 “工作压力大经期紊乱。”陆恩仪护着肚子解释。 商执聿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倒在她肩边,一下下摸着她的脖颈。 “商太太,老是不成,你就不怕我憋坏了?” 第72章 没有别人 陆恩仪偏过头,避开他带着薄茧的指腹:“商总,你如果真的忍不住,可以去找别人。” 男人倏地收紧手臂,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 “陆恩仪。”他认真的看着她,“没有别人了。” 他眼神中带着异样的情愫。 但陆恩仪却压根没往心里去。 她下意识的以为商执聿口中的“没有别人”,不过是指沈意这条断了,身边暂时还没出现更合心意的桃花。 她挣了挣,没挣开,索性放弃了,再一次发问:“你到底走不走?” 商执聿有些挫败的叹息,“就真的这么舍得把自己老公往外推?” 说完,他松开了她,翻身坐在床边。 陆恩仪咬着唇,想起陆靖给自己带来的不安。 商执聿拿起外套即将起身。 这时,一只微凉的手,试探性地却轻轻勾住了他的手指。 商执聿脚步顿住。 他回头,看见陆恩仪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垂着眼眸。 “将就一晚……也不是不行。”她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有些勉强。 最终,商执聿没有离开,成功将人给拐回了主卧。 偌大的床上,两人各自占据一边。 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陆恩仪却毫无睡意。 她下意识地将手轻轻放在小腹上,感受着传来的温度,脑子里却乱成一团。 要不要把陆靖威胁她的事情告诉商执聿? 告诉他,以他的能力和手段,解决一个陆靖易如反掌。 可是……然后呢?欠他的人情要怎么还?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做好了冷静期结束就离开的准备,不想再出意外耽搁。 这时,温热的男性气息将她笼罩。 商执聿从背后贴了过来,胸膛抵着她的后背。 黑夜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商太太,如果有什么事处理不好,你也可以选择……依靠我。” 他竟然察觉到了。 陆恩仪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攥紧了手心,将他难得的善意推开:“那等有了再说。” 第二天,陆恩仪刚到研究所,还没来得及在办公室坐稳,陆靖的电话就追了过来。这一次,他连伪装都懒得装了,开门见山地命令道:“恩仪,你去跟商执聿说让他聘请我做商氏的技术顾问。” “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我不能左右商执聿的决定,也从不干预他公司的事情。”陆恩仪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少跟我来这套!”陆靖在电话那头彻底撕破了脸皮,语气尖酸刻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怕我进了商氏,沾了你的光。” 陆恩仪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得发笑。 到底是谁在想拼命沾上商氏的光? “我告诉你,”陆靖见她不说话,抛出了最后的筹码,“你要是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把你当年那些照片,给所有商氏的员工,还有你们研究所的同事们,人手一份。” “你……”陆恩仪咬紧牙,好一会才改了语气:“好,我可以去说。但是商氏是大集团,聘请技术顾问需要通过董事会审核。你现在连研究所的正式聘用都还没拿到,仅凭那点海外履历,根本过不了审。” 电话那头的陆靖沉默了片刻,显然是在权衡利弊。 “好,就按你说的办!”他最终答应了。 “对了,晚上一起吃饭,你大伯母也来了a市,她很想见见你。” 原来,连徐桂芬也来了。 陆恩仪心中冷笑,在没了爷爷的制衡后,这对夫妻果然是迫不及待地想来吸干她的每一滴血。 挂断电话后,陆恩仪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保持通话录音的手机。 按下了停止键。 记录陆靖威胁的录音静静地躺进文件列表里。 她的眼中,泛着刺骨的冷光。 这一次,她要亲手拔除所有困扰自己的阴影。 下午,她将拟定的考核题目交给了所长,并郑重地拜托:“这份题目,还请以你的名义发出。我不想让所里的同事以为我暗箱操作,徇私舞弊。” 所长是看着陆恩仪成长起来的,自然信得过她的人品,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从所长办公室出来,陆恩仪在走廊上迎面撞上了苏言。 苏言抱着一沓资料,阴阳怪气地瞥了她一眼,毫不掩饰的讽刺:“哟,我们陆教授终于装不下清高了?自己得了势,就想着把家里人也弄进我们研究所来抢功劳。我看啊,干脆这研究所改姓陆算了!” 陆恩仪心如止水,停下脚步,神色淡然地看着苏言:“你不用在我面前阴阳怪气,所有招聘都按流程来,有没有能力,看考核结果就行。” 随即,她话锋一转,“我记得去年苏言你表弟想加入项目组时,你可不是这个说法。” “当时你说,正是因为是亲戚,配合才更默契,对大家的能力知根知底。只可惜……” 陆恩仪微微勾起唇角,补上了最后一击:“他连第一关的笔试都没过。” 苏言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抱着资料的手指因屈辱而捏得死紧,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陆恩仪不再看她,迈开脚步,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傍晚,陆恩仪按照约定的时间抵达餐厅。 她一踏入,便看到了角落里那对极其扎眼的夫妻。 陆靖和徐桂芬已经点了一整桌子菜,波士顿龙虾、法式鹅肝、刺身拼盘…… 两人根本没等她,自顾自地大快朵颐,而且吃相粗鄙,与周围优雅的环境格格不入。 陆恩仪的目光落在徐桂芬身上。 几年不见,她看起来比记忆中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纹深刻,皮肤也松弛了,只有那双眼睛,依旧透着精明和算计。 看来陆靖在国外的这些年,只顾着自己花天酒地,并未怎么照管他的糟糠之妻。 徐桂芬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用沾着油光的嘴角上下打量了陆恩仪一番。 当她看到陆恩仪身上简洁的白衬衫和素色长裤时,眼中毫不掩饰的嫌弃,冷哼一声:“怎么嫁进豪门当了阔太太,还穿得这么朴素?从上到下,连一件值钱的首饰都没有。” 第73章 我没钱 陆恩仪拉开椅子坐下,神色淡淡地回:“豪门生活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光鲜亮丽。” “切。”徐桂芬显然不信,她招来服务员,又大手一挥加了两只澳洲龙虾,然后颐指气使地对陆恩仪说:“我们现在住的那个酒店档次太低,睡得我浑身难受。” “你赶紧给我们换个地方住,就商氏旗下那家七星级酒店,给我们开一间总统套房。” 还真是敢开口,徐桂芬大概这辈子都改不了欺软怕硬了,还是觉得眼前的陆恩仪是那个她可以肆意打骂的小孩。 迫不及待的想在她身上找回优越感。 陆恩仪嘴角牵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总统套房一晚十几万,你住得起?” 这句话仿佛踩中了徐桂芬的痛脚,她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尖利地叫嚷起来:“陆恩仪你这个白眼狼什么意思?当年要不是我们收留你,你早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还能有今天,能嫁进商家?” “现在让你给我们安排住几天好房子你都不愿意。” 她的大嗓门引来了邻桌客人的侧目。 但陆恩仪却依旧稳如泰山,只陈述着事实:“你们没钱,我也没钱。我在研究所工资也就几千块,还不够我自己花。” 陆靖怕徐桂芬把事情闹大惹笑话,连忙拉了她一把,假惺惺地打圆场:“恩仪,你大伯母就是说话直了点,你别介意。” “总统套房就算了,但商执聿名下不是有很多空置的别墅吗?随便找一栋给我们住。” 看着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贪婪无耻的嘴脸如出一辙,陆恩仪只觉得打心眼里的恶心和反胃。 她知道,如果今天直接拒绝,陆靖还是会威胁她就范。 她的目光微垂,眼底一闪而过算计。 再抬眼时,神情已经带上了几分为难,声音也低了下去:“你们就别逼我了,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跟商执聿的感情其实一直都不太好。” “结婚是他爷爷的主意,他自己也很不满意,现在正在跟我闹离婚。” “我在商家本来就不占优势,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让你们住进他的房子,被他抓到把柄,那我可能就真的净身出户了。” 离婚?净身出户? 炸得陆靖和徐桂芬目瞪口呆。 商执聿是什么人? 那是身价万亿的商界帝王! 如果离婚,就算财产不能对半,哪怕只分到百分之一,也足够他们后半辈子挥霍不尽。 陆靖眼中那点算计瞬间变成了炙热的精光,他身体前倾,急切地追问:“离婚了你能分多少?” 陆恩仪模棱两可地开口:“应该……不会少。” 一句话,瞬间扭转了局势。 徐桂芬脸上的怒气一扫而空,立刻换上了关切疼爱的面孔,热情地给陆恩仪夹了一块龙虾肉:“哎呀,你这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不早说。快吃点菜,看你都瘦了。” 陆靖也连连点头,仿佛他们才是陆恩仪最坚实的后盾。 陆恩仪看着碗里那块肉,胃里一阵翻涌。 她推开碗,淡淡地说:“不了,我在减肥。” 然后,两个人也不客气了。 风卷残云般地将桌上的菜肴一扫而光。 那狼吞虎咽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拮据很久了。 终于,这顿令人作呕的饭局结束。 服务员拿着长长的账单走过来,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您好,一共消费三万八千六百元,请问哪位买单?” 徐桂芬理所当然地朝陆恩仪一努嘴。 陆恩仪却慢悠悠地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点开微信钱包,展示出那比他们脸还干净的两位数余额。 “我没钱。”她语气无辜,甚至还带着一丝抱歉,“我的银行卡都被他冻结了,最近上下班,都是坐地铁。” 陆靖和徐桂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看着账单上刺眼的数字,徐桂芬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刚压下去的火气“噌”地一下又冒了上来。 她大骂陆恩仪,让她滚出去想办法付钱,陆靖的手却在桌下不动声色地掐了她的大腿。 剧痛传来,徐桂芬倒吸一口冷气,扭头就对上陆靖警告的眼神。 那眼神阴沉沉的,示意她别在这里把事情闹大。 徐桂芬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可她到底还是怕陆靖的。 在服务员鄙夷的目光中,徐桂芬不甘不愿地刷卡付了钱,养老钱都快被花光了,她心疼得像是被人割了肉。 趁着徐桂芬去结账的功夫,陆靖立刻换上痛心疾首的忏悔面孔。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恩仪,你别记恨我们。大伯这些年在国外也是被人骗了,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只有求你帮我了。” 他试图打出亲情牌:“不管发生了什么,咱们才是一家人,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这份关系,是商执聿他们那种外人永远都比不了的。” 陆恩仪面色淡淡,只是安静地听着。 亲人?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摊上你们这种吸血鬼一样的亲戚。 不一会,徐桂芬骂骂咧咧地回来了,手里捏着那张让她心头滴血的小票。 她走到桌边,却发现陆恩仪早就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这个死丫头。”徐桂芬气得直跺脚。 她狐疑地看向陆靖,压低了声音,“老公,你说她离婚会不会是她编出来骗我们的?她不想给我们花钱。” 一想到陆恩仪成了商家少奶奶,过上了她做梦都不敢想的日子,徐桂芬的心态就一度炸裂,嫉妒得发狂。 一个无父无母的下贱丫头,凭什么能有这种泼天的狗屎运?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是她和陆靖翻身的绝佳机会。 陆恩仪有那么多把柄攥在他们手里,要想坐稳商太太的位置,还不得对他们百依百顺,予取予求? 徐桂芬甚至已经列好了一张长长的购物清单,从名牌包到珠宝首饰,上到房子下到车子,就等着让陆恩仪买单。 可现在,什么好处都没享受到就被打乱了。 陆恩仪不仅在闹离婚,还没钱。 第74章 假装 与妻子的暴躁不同,陆靖则陷入沉思。 他回想着昨天去找商执聿时,对方那副不咸不淡甚至可以说是漠然的表情。 不仅如此,他从踏入商氏集团大楼到离开,一路上没有听到任何员工私下讨论过总裁的婚事,仿佛商执聿还是个黄金单身汉。 国内的主流媒体,更是没有一丁点关于他婚约的报道。 就连陆靖自己,也是通过祝明德那个老东西才辗转得知的。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场婚姻极其低调,甚至是被刻意隐藏的。 “她说的八成是真的。”陆靖缓缓开口,语气笃定,“这场婚事,应该就是商老爷子一手安排的。如今老爷子不在了,商执聿大权在握,自然就忍不了陆恩仪这种既没家世背景、又上不了台面的妻子,想要一脚踢开也很正常。” “那……那我们怎么办?”徐桂芬急了,“那丫头要是真被净身出户了,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急什么。”陆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饭要一口一口吃。眼下最要紧的,是先让我想办法拿到研究所的正式聘用。” “只要我能参与进那个3a项目,并且把项目的主要功劳揽到自己身上,到时候还愁没有大企业捧着钱来请我当技术顾问?” 说到这里,他警告地看着徐桂芬:“所以这段时间你给我收敛点脾气,对陆恩仪好一点,多说几句软话。别忘了,那丫头从小就吃软不吃硬。” 先稳住陆恩仪,让她心甘情愿地帮自己进入研究所。 然后,等她和商执聿离了婚,拿到那笔天价分手费的时候。 他再想办法,把那些钱一分不剩地,全都骗到自己手里。 回到家后,陆恩仪给自己煮了碗面。 她被陆靖夫妇恶心到食欲全无,但肚子里的宝宝需要营养补给。 不一会,玄关处传来轻微的声响,商执聿回来了。 他脱下沾染了夜色的西装外套,随手搭在臂弯。 一踏入餐厅,就看到了这副略显凄清的画面。 “你跟陆靖他们吃饭,没吃饱?” 陆恩仪手一僵,惊讶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陈渝看到了。”商执聿淡淡地解释,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目光却依旧锁着她面前那碗面,眼神不自觉地沉了几分,“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陈渝跟他说的是,那对中年夫妻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叫了一大桌子菜狼吞虎咽,陆恩仪一口没吃光在挨骂。 陆恩仪垂下眼,选择性先说部分实话。 “嗯,”她低声应道,“我从小就跟他们关系不好。当年爷爷去世后他们收养我,其实是为了我爷爷留下来的那笔抚恤金。现在大概是在国外混不下去了,知道我嫁得不错,就想回来沾点光。” 商执聿周身的气压低了几分,看似随意地问:“那顿饭据说不便宜,你给的钱?” “当然不是。”陆恩仪立刻否认,“我那点工资都是辛苦实验换来的,哪有闲钱请他们吃大餐。” 她皱眉继续道:“他们不仅想宰我一顿,我大伯还想通过我成为商氏的技术顾问。” “我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就只能卖惨,跟他们说我跟你关系不好,正在闹离婚,自己都快净身出户了,实在没钱。” “离婚”两个字一出口,整个餐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你说什么?”商执聿抬眸,紧紧地盯着她,眉心拧成了一个川。 迫人的不悦,几乎是实质性地压了过来。 陆恩仪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你别生气,这是撒谎糊弄他们的。” “不然按照他们的德性,今天想住你的别墅,明天就敢进你的公司当祖宗,我总得想个办法一劳永逸地解决掉。” 商执聿的脸色依旧不见缓和,薄唇抿成冷硬的直线。 半晌,他才沉声开口:“这种事,你可以跟我说。” 他有的是办法收拾那两个人,根本用不着她在这里撒这种让他不爽的谎。 “不用,”陆恩仪摇摇头,坚持道,“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能解决。” 她不想再欠他人情,但现在不得不服软安抚下他的情绪。 “如果我解决不了,你再帮我出手。” “嗯。”商执聿长臂一伸,不容置喙地将她面前那碗面挪开,“别吃了。” 他冷着脸,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外走。 陆恩仪被他拽得一个踉跄,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带出了别墅,塞进了熟悉的迈巴赫后座。 车子平稳地驶出,朝着附近一家灯火通明的私房菜馆开去。 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流光掠过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陆恩仪看着他,心里有些复杂,最终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商执聿,我需要你配合我。” 商执聿目视前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淡的“嗯?” “这段时间,在我大伯他们面前,你……能不能装作跟我很不熟的样子?” 商执聿敲了几下方向盘,似乎思考了什么。 片刻,他缓缓开口,“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 男人盯着她,一字一顿:“不准让我去别的地方住。” 陆恩仪怔了怔,原来是这个。 “好。” 吃完饭回到家,商执聿嘴上说着不管让她自己解决。 可还是去书房给助理发了一条信息。 【去查陆靖这些年在国外都做了什么,越详细越好。】 第二天清晨,陆恩仪像往常一样起早准备去研究所。 刚走到玄关,就看到商执聿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她。 他依旧是一身剪裁得体的名贵西装,神情冷邦邦的,看不出喜怒。 见她过来,他二话不说,将手里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了过去。 陆恩仪下意识接过,入手微沉。 “这是陆靖这些年在国外犯事的所有记录。你说要自己解决,但手里总归要多些筹码。”商执聿解释着,然后又将头凑到陆恩仪脸边,在她侧脸亲亲落下一吻。 “商太太,要是打不过了,商先生很愿意替你代劳。” 第75章 演戏 研究所办公室内。 陆恩仪正翻阅着商执聿一早给她的那份资料。 不得不承认,商执聿的人脉和手段远非她能及,调查报告的详尽程度超乎她的想象。 陆靖在国外那几年,远不止是混不下去那么简单。 学术欺诈、侵占项目经费、恶意排挤同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被罗列得清清楚楚。 而其中一桩因为他实验操作严重失误导致助理研究员终身残疾的案子,受害人正好回了a市休养。 她准备下班后就去拜访一下这位受害者。 快到中午时,林晚跟她说有访客找。 正思索着是谁,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恩仪啊,在忙呢?”徐桂芬那张堆着虚假笑意的脸探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双层保温饭盒,“怕你一个人在研究所吃不好,大伯母特意给你做了午饭送过来。” 紧随其后的是端着文化人架子的陆靖。 陆恩仪不动声色地关掉平板,看着他们将饭盒摆在桌上,心里一片明镜。 这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我已经吃过了。”她疏离地应了一句。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徐桂芬热情地打开饭盒,“快尝尝,这可是你爱吃的。” 陆恩仪随意扫了一眼,里面的菜没有一个是她爱吃的。 徐桂芬真是要装也装得不走心。 而陆靖在坐下之后也直切正题:“恩仪,你们研究所的入职考核大概会考些什么方向吗?你跟我透漏一点,我也好让我提前准备。” 陆恩仪摇头:“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徐桂芬立刻帮腔,“你可是所长最看重的骨干,他肯定最信任你。你去帮着问问,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见陆恩仪不为所动,陆靖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带上了几分不悦:“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 “不是不帮,是帮不了。”陆恩仪平静的迎上他的视线,“研究所有明文规定,凡推荐亲属入职,推荐人必须在整个考核流程中全程避嫌。一旦被发现有任何插手干预的行为,被推荐人的考核资格会立即取消。” 陆靖半信半疑地盯着她,似乎在判断这话里的真假。 过了一会,他又换了个路数,颐指气使地命令道:“那你现在就给商执聿打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饭。” 陆恩仪知道,他这是不死心,想试探自己和商执聿的关系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糟糕。 她顺水推舟,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按下了商执聿的号码,并且,故意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很快接通,商执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有事?” 陆恩仪配合着翻了个白眼,“我大伯和大伯母来a市了,想约你一起吃个饭。”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商执聿敷衍至极的回应:“知道了。时间地点,我让秘书通知你。” 说完,他似乎就想挂断,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那语气里的警告几乎要溢出手机:“陆恩仪,你别想太多。我之所以答应,纯粹是看在他们是你长辈的面子上。” “你有空想想签字的事。” 然后,电话被冷酷挂断。 装的比真的还想。 陆靖最后一丝怀疑也消失了。 他现在完全相信,陆恩仪和商执聿是真的在闹离婚,并且关系已经降至冰点。 目的达到,陆靖和徐桂芬没再多留,很快便离开。 两人走进电梯,徐桂芬立刻忍不住抱怨起来:“真是个白眼狼!我们大老远跑来,她倒好,一点忙都帮不上。万一你通不过考核,我们俩岂不是要去喝西北风?” 电梯门即将合上,这番话恰巧被路过的苏言听了个一清二楚。 苏言脚步一顿,立刻猜到,陆恩仪和她这位大伯的关系恐怕并不怎么样。 她快步上前,在电梯门合上之前按下了开门键,脸上挂着热络的微笑:“叔叔阿姨,你们是陆教授的家人?” 陆靖和徐桂芬一愣。 “我是陆教授的同事苏言,跟她交情还不错。”苏言主动套着近乎,“我顺道送你们下楼。” 陆靖立刻换上关怀长辈的面孔,叹了口气道:“哎,小苏啊,我们家恩仪在这边工作,没给你们添麻烦?” “怎么会呢?”苏言嘴上说着陆恩仪的好话,话锋却巧妙一转,“陆教授能力强,原则性也强,我们都很佩服她。” “叔叔,是不是您想加入我们研究所的事,陆教授打算公事公办,一点情面都不讲?” 她这旁敲侧击,正中下怀。 徐桂芬是个藏不住话的:“可不是嘛!还说什么被发现了就会取消资格,死脑筋一个!” “哎呀,阿姨,话不能这么说。”苏言故作体谅,“所里的规定确实是这样,陆教授身为项目负责人,更要以身作则,她不好出面是正常的。不过……” 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些:“陆教授不好直接帮忙,不代表别的地方使不上劲儿啊。有些事,我或许可以帮叔叔您想想办法。” 陆靖混迹名利场多年,立刻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 他眼中精光一闪,立刻与苏言交换了微信。 苏言看着手机上新增的联系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她主动示好,自然不是真的想帮陆靖,而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抓住陆恩仪的把柄,最好能一举将这个眼中钉,彻底赶出研究所。 苏言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却不知百叶窗后,陆恩仪清冷的目光早已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 下班后,陆恩仪打车来到城郊的疗养院。 这里环境清幽,安保严密,正是资料上的受害者胡芸休养的地方。 她刚下车,就见到门外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车牌她再熟悉不过,是商执聿的。 他怎么会在这里? 陆恩仪带着疑惑走过去,正准备敲击车窗,深色的车窗却无声地自动滑下,露出了商执聿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晚上好,商太太。”商执聿单手靠在方向盘上,挑着眉跟她打招呼。 第76章 受害者 “你怎么来了?”陆恩仪问。 “我猜你看了资料,肯定会来这里。”他深邃的眼中闪着睿智的精光,“不过,就算你不来,我也打算过来顺道看看你大伯留下的精彩事迹。” 他的坦然让陆恩仪心中微妙的动了下。 眼神对视的瞬间,似乎有种奇妙的电流短暂涌动。 她低声说了句:“谢谢。” 商执聿却眉梢一挑,话锋转得猝不及防:“那么商太太,我今天在电话里的表现怎么样?” 陆恩仪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中午当着陆靖跟徐桂芬打的电话。 陆恩仪点点头,难得给了句中肯的评价:“不错,比真的还像,他们信了。” “不是真的,是演的。”商执聿一本正经的纠正。 男人随即唇角弯了一下,快得像个错觉。 他推开车门下了车:“走,一起进去。” 两人并肩走进疗养院。 在护士的指引下,他们找到了胡芸的病房。 门一推开,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的女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口,近乎呆滞的望着窗外。 听到动静,她缓缓转动轮椅。 当陆恩仪看清她的脸时,呼吸不由一滞。 那是一张被严重毁坏的脸,从额角到脸颊,布满了被火焰灼烧后留下的丑陋疤痕。 她本该明亮的眼睛,只剩下死寂和麻木。 当年实验室起火,等到消防赶到时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胡芸不仅被烧毁了半边脸,腿也因为被掉落的器材砸断神经需要终身坐轮椅。 根据调查报告,事故的官方原因是操作不当,而事发时本该同在实验室的陆靖却因为家中有事临时离开。 胡芸一开始并不认可这个结果,说事发时陆靖也在,而他也是导致火灾的罪魁祸首。 而就在警方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时,胡芸却改了口,说确实是她操作不当。 如此一来,她不仅拿不到相关赔偿还面临着被实验室起诉。 但陆靖却顾念着她受伤严重已经很惨了,“”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她。 “你好,胡芸,我叫陆恩仪,是一名科研工作者。”陆恩仪压下心中的震动,尽量让自己声音温和。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轮椅上的女人在听到“陆”这个姓氏时,眼中死寂的灰烬瞬间被点燃,化作滔天的恨意。 “滚!”她嘶哑地尖叫起来,声音因激动而破裂,“你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任何姓陆的人!” 陆恩仪没有被她的激动吓退,反而向前一步,诚恳地看着她:“我确实是陆靖的亲侄女,但我今天来,不是为他善后。我是想收集他的罪证,让他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不信!”胡芸的情绪更加激动,双手死死抓住轮椅扶手,“你们都是一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生活已经被毁了,求求你们,行行好,放过我……别再来打扰我了……” 病房里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医生和护士。 一位中年女医生匆匆赶来,看到胡芸激动得浑身发抖的样子,立刻皱起了眉,对陆恩仪和商执聿劝道:“两位请先离开。胡女士在当年的事故后,患上了非常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情绪很不稳定,甚至有过好几次轻生的行为。请你们不要再刺激她了。” 话已至此,陆恩仪和商执聿只得暂时退出了病房。 走在安静的廊道上,商执聿开口打破了沉默,安抚道:“别放在心上。其实光是我给你的那些资料,就足以让他进去待上一阵子了。” 说完,他侧头看向陆恩仪,深邃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探究:“不过我有些好奇,你和陆靖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非要将他绳之以法?” 陆恩仪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这是他应得的。” 晚上,陆恩仪躺在床上回想着胡芸的反应,觉得她应该不止是被意外受伤创到这么简单。 以她对陆靖的了解。胡芸改口的背后一定藏着更多不愿意被提及的伤痛。 所以,她决定再去找她谈谈。 第二天,陆恩仪向研究所请了半天假,独自一人再次来到了疗养院。 医生说胡芸没在病房,每天这个时候,都是她散心的时间。 她询问着花园的方向,找到了胡芸。 此时,护士正推着她在林荫道上晒太阳。 但胡芸始终低垂着头,整个人蜷缩在轮椅里,仿佛畏惧着本该温暖和煦的阳光。 陆恩仪远远地看着,直到护士说要去给她取药暂时离开,她才缓缓走了过去。 胡芸察觉到有人靠近,抬起头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并没有像昨天那样激动。 或许是陆恩仪独自一人前来,让她少了些压迫感。 “别白费力气了,”胡芸的声音依旧沙哑,却透着一股疲惫的认命,“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陆恩仪也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在她旁边的长椅上坐下,陪着她一起沉默地待在阳光下。 许久,久到胡芸紧绷的肩膀都微微放松了些。 陆恩仪才轻声开口:“胡芸,我来找你,是想知道当年那场事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我知道,陆靖一定是对你做了什么。” “我虽然是他的侄女,但我比任何都厌恶着跟他有亲属关系,我想让他犯下的每一次罪,做过的每一件恶,都能得到相应的惩罚。” 胡芸沉默了很久。 最终,她缓缓转过头,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陆恩仪,问出了和商执聿昨天差不多的问题:“可他到底还是你大伯。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陆恩仪的目光投向远方,神色带着难以掩饰的痛楚。 她深吸一口气,将埋藏了十几年的秘密连同那腐烂的记忆一同挖出来。 “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差一点就侵犯了我。” “现在,他又拿这件事来威胁我,逼我帮他在研究所站稳脚跟,帮他达到他那些肮脏的目的。” “像他这种败类,是没有资格无事发生到现在的。” 第77章 真相 没有哪个女人,会拿这种难以启齿的屈辱来编造故事。 胡芸死寂的眼底出现了波动。 布满疤痕的脸微微抽搐,她盯着陆恩仪看了许久,目光悲凉中带着同情。 终于,她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叹息,声音颤抖着开口:“陆靖……他就是个杀千刀的禽兽。” “当年,我家里送我出国留学,我辗转进了陆靖的实验室做助理。那时候,我才二十出头,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 “陆靖……他一开始对我真的很好。他总说我们是老乡,在国外不容易,要互相照顾。他会带我熟悉环境,指导我的学业,甚至在我生病的时候,还会亲自下厨给我做家乡菜。” “他伪装得太好了,”胡芸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自嘲,“一个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同乡前辈,对我关怀备至。我涉世未深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很快就因为对他有憧憬陷了进去。” 陆恩仪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是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 “我们……发生关系后,我才慢慢发现他的真面目。”胡芸的脸上浮现出屈辱,“他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有能力。他发表的那些所谓高影响力的期刊论文,很多都是从国内一些不知名学者的研究成果里东拼西凑、抄袭来的。还有那些实验数据,一大半都是伪造的。” “我当时质问他,他怎么解释的?”胡芸像是想起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嘴角扯出扭曲的弧度,“他说他为人太耿直,在国内得罪了有权有势的人待不下去了才跑到国外来。 “为了在国外站稳脚跟讨生活,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我居然信了!”胡芸狠狠地捶了一下轮椅扶手,眼中充满了对当年那个愚蠢的自己的痛恨。 “我不但信了,我还觉得他不容易,有苦衷,甚至……还鬼迷心窍地帮他一起造假,帮他掩盖那些肮脏的勾当。” 陆恩仪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陆靖的卑劣,真是远超她的想象。 “好景不长,我和他的事情,很快就被徐桂芬知道了。她就像个疯子一样冲到我的住处,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所有难听的词都用上了,她还不解气,拽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公寓里拖到大街上,扬言要撕光我的衣服,让我在所有人面前丢尽脸面!” “陆靖赶跑了徐桂芬,说他和她早就没有感情了正在办离婚手续,很快就能给我一个名分。” “但那次之后,我已经想和他分开了。那种羞辱,我承受不起。可是……”胡芸似乎回想到了极具阴影的场面,整个人止不住的发抖,隔了好一会才继续叙述。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彻底摆脱他,就在一次下班回家的路上,被几个小混混……拖进了漆黑的巷子里……” “他们玷污了我……还拍了视频和照片。” 陆恩仪的心揪紧了,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覆在胡芸冰冷的手背上给她鼓励。 “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毕竟国外的治安确实很乱。我甚至……还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直到……实验室那场大火。”胡芸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充满了刻骨的恨意,“那天,是陆靖操作失误,引燃了易爆的化学品。眼看火势控制不住,他第一个念头不是救火,而是逃跑。” “他不仅自己跑了,还丧心病狂地从外面把实验室的门给锁上了!”胡芸开始嘶吼起来,脸上的疤痕因激动而翻滚着,“因为我们那个实验室的租金很贵,如果烧毁了,他要面临天价的赔偿。所以,他想把我锁在里面烧死,然后伪造成是我操作不当引发火灾,他就可以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这个死人身上!” “我命大,被烟呛醒后拼命呼救,最终被人救了出来。但我的脸……我的腿……”胡芸抚摸着自己,眼中是无尽的绝望,“我指控他,说火是他放的,警察也开始顺着这个方向调查。” “他见我不肯罢休,就彻底撕下了伪装。他拿出那些我被玷污的视频和照片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把所有事情都担下来,他就把这些东西寄给我国内的父母亲戚朋友,让我再也抬不起头。” “我们家在a市也算是有头有脸……”胡芸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我丢不起那个人……只能认了。” “后来,我虽然被家人接回了国,但他们觉得我丢尽了家族的脸面,就把我扔在这个疗养院里,不闻不问,任我自生自灭。” 胡芸缓缓闭上眼睛,任由泪水从她布满疤痕的眼角滑落,“如果不是靠着对陆靖的恨,我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 陆恩仪听完胡芸的讲述,忍不住跟着眼眶泛红,强忍了好久才没让泪水掉下来。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昔日幼小又无助的自己。 陆靖,竟然用同样卑劣的手段毁掉了胡芸的一生。 但震惊和愤怒之余,陆恩仪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胡芸,你说他是操作失误导致起火。可据我所知,你们当时进行的只是常规的材料特性分析实验,按理说,即便是操作不当,也不至于引发那么严重的火灾,甚至发生爆炸,除非……” 胡芸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她咬牙切齿的回答:“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实验。陆靖那个畜生,他背地里在帮一些见不得光的人,做非法的新型材料融合与测试。那些材料,一旦配比失误或者条件控制不当,极易引发剧烈反应,甚至爆炸。” “非法材料?!”陆恩仪瞳孔猛然缩紧,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爷爷还在时,陆靖就经常因为触碰灰色产业的相关实验跟他吵架。 而这也是两人闹翻后几乎断绝关系的原因。 她一直以为,陆靖只是水平不行,却没想到,他居然胆大包天,即便去了国外也不老实。 偷偷触碰了科研雷区。 而且,非法融合的材料一旦流入市场,后果不堪设想。 是能让上到航天装备,下到民用设施,都可能成为致命威胁的存在。 第78章 准备 陆恩仪心脏紧缩,她看向胡芸,声音急切到颤抖:“这种事一旦曝光,足以定他的罪了!你为什么……还忍了下来?” 胡芸痛苦地摇了摇头:“我有什么办法?我虽然参与了部分实验,但我手上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他做事很谨慎,核心数据从不让我碰。再加上……他用那些照片威胁我,我根本不敢说出真相。” “后来我回了国,就被家人扔在这里,彻底失去了自由,就更不可能拿到任何证据了。” 看着胡芸被磨灭了所有希望的脸,陆恩仪感同身受的酸楚。 但,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俯下身,紧紧抓住胡芸枯瘦的手,目光坚定如铁:“胡芸,你放心。你没能完成的事,我会继续做下去。” “陆靖所有肮脏的勾当,我会一件一件地全部查出来,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为你,也为所有被他伤害过的人讨回公道。” 胡芸死寂的眼底,终于因为陆恩仪这番话而重新燃起了微弱的光亮。 “你……真的可以吗?” “可以。”陆恩仪的回答斩钉截铁。 她扶着胡芸的肩膀,让她平复情绪,“现在,你需要把你还记得的所有细节都告诉我。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成为扳倒他的关键。” 或许是被陆恩仪的坚定所感染,胡芸不再犹豫,开始努力回忆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过去。 “我只知道,出钱让陆靖做事的,是一个背景很强的公司,但具体是国外还是国内的我并不清楚。而且,陆靖应该不是唯一一个帮他们做非法实验的人。” “他们不会持续不断地提供项目,而是隔段时间才会派人联系他。联系他的人,陆靖会恭敬地称呼他为‘七叔’,听那人的声音,年纪应该不小。” “七叔……”陆恩仪将这个代号记在心里,“其他的呢?” 胡芸表情僵住:“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陆恩仪沉吟片刻,换了个问题:“那他交出去的那些非法材料,都是什么类型的?你总该见过?” “见过一些,”胡芸回答,“有隔热性能超强的涂层材料,还有一些……据说是新型的环保降解材料。但具体的用途,他从来没说过。” “隔热……环保……”陆恩仪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我专攻的方向,就是航天特种材料,”她声音无比凝重,“我们研究所马上要启动全新的项目,是为载人航天器研发关键材料。而陆靖威胁我,逼我让他加入研究所,甚至还想成为新项目的主导者,这其中一定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什么?”胡芸听完,也是一脸震惊。 “完全有这个可能陆靖在国外的时候,就总想钻进那些相熟的科学家的实验室里浑水摸鱼!利用别人的设备和名义,做自己的脏事,这样不仅能掩人耳目,还能最大程度地规避他自己的风险!” …… 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不知不觉聊了一个多小时。 而疗养院外,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商执聿派来的保镖正在给他汇报情况。 “商总,陆小姐又来见胡芸了,她们谈了很久。不过……我发现好像还有别的人在附近,似乎也在盯着陆小姐。” 电话那头传来商执聿声音一沉:“知道对方是谁派来的吗?” “暂时不清楚。” “先不要打草惊蛇,继续跟着,再暗中调查清楚到底是谁。” “是,商总。” 陆恩仪从疗养院离开后,没有直接回研究所,而是回了云水湾。 不知为何,潜意识里,那个属于她和商执聿的家,在关键时刻比研究所更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她慢慢梳理着从胡芸那里得到的庞杂信息。 顺着非法实验这条线索查下去,应该是最直接的突破口。 她第一个想到的求助对象就是商执聿,以他的能力和人脉,想在国外查点东西肯定比她自己要快得多。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不能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烦他,更不能……对他产生依赖。 思及此,陆恩仪拿出手机,联系了一家信誉极好的国际私家侦探所,将需求和预付金一并转了过去,委托他们从陆靖在国外的实验室开始查起。 夜幕降临,商执聿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陆恩仪抱着笔记本电脑,眉头紧锁地坐在沙发上。 他脱下西装外套,走到她身边坐下,语气自然地开口:“在家也加班?” “恩。”陆恩仪心不在焉地应着。 商执聿倒了杯水递给她,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商太太,你觉得什么时候跟你大伯吃饭合适?我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陆恩仪指尖顿住,好奇的问:“准备?” 商执聿的薄唇勾起极淡的弧度,带着几分神秘:“嗯,暂时保密。” 两人商量好,将时间定在第二天下午,地址是郊区一家高档私房菜馆。 陆恩仪出发前,商执聿还特意给她发了条微信。 【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演戏。】 陆恩仪看着屏幕,指尖微动,回了一个“好”。 她依旧不知道商执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昨晚他那句“暂时保密”的神秘模样,让她没来由地选择相信他。 她抵达餐厅时,陆靖和徐桂芬已经到了。 包间内是典雅的中式风格。 徐桂芬正举着手机对着包间内的古董摆件一通猛拍,嘴里还不住地赞叹。 陆靖则端着架子,故作深沉地打量着四周,但眼底的满意却出卖了他。 见到陆恩仪进来,徐桂芬立刻收起手机,迫不及待地开口:“商执聿可真是有心,选这么气派又这么贵的地方,看来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嘛。” 陆恩仪维持着冷淡表情,将手袋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他只不过是看在长辈的面子上,尽一份礼数罢了。” 徐桂芬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自顾自地说道:“那也是情分。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这夫妻感情啊,就得靠这些小细节维系。” 陆靖显然更关心自己的实际利益,他旁敲侧击地问:“恩仪,研究所考核大概什么时候开始?” 第79章 演起来 “就这两天。”陆恩仪言简意赅。 三人各怀心思地在包间里等了足足半个小时,茶水都续了两轮,商执聿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徐桂芬坐不住了,脸上的不耐烦越来越明显。 她借口去洗手间,刚走出包间,脚步却猛地顿住。 不远处的走廊尽头,商执聿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了。 她虽没有见过商执聿本人,但陆靖给她看过他上财经封面的照片。 而且他不仅是有名的企业家,本人也是高又帅,令人十足印象深刻。 所以她能一眼就认出来。 但是,他身边怎么亲密地挽着一个身段妖娆、年轻貌美的女人? 那女人几乎整个人都贴在商执聿身上,仰着头不知在说些什么,笑得花枝乱颤。 两人状似亲昵地,走进了斜对面的另一个包间。 徐桂芬眼珠子一转,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悄悄贴在门边偷听,同时精明地打开了手机录音。 包间里,很快传出了女人娇嗲又带着几分哀怨的声音。 “执聿,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跟你那个书呆子老婆离婚啊?我可不想再这么偷偷摸摸当个见不得光的金丝雀了。” 紧接着,是商执聿极不耐烦的声音:“再等等。” “等?还要等多久?”女人不依不饶,“你拖了这么久都不肯离,是不是对她还有感情?” “呵。”嘲讽的嗤笑从门缝里传出来,冷得像冰,“怎么可能?当初要不是老爷子以死相逼,我怎么会娶她?一个除了读书什么都不懂的木头,无趣又乏味。” “我留着她,不过是看在她有个教授的名头,能偶尔给我公司当个的公关,撑撑门面。不然,就她那样的出身,我能忍她到现在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离婚是迟早的事,不过,她别想从我这儿分走一分钱。我要让她净身出户,滚得干干净净。” 外面的徐桂芬听到这里,眉头皱的死紧。 她迅速关掉录音,用最快的速度溜回了自己的包间。 “这商执聿可真绝情。”徐桂芬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地嚷起来。 她将手机拍在桌上,点开刚刚的录音,商执聿那些刻薄伤人的话一字不漏地在安静的包间里响了起来。 陆恩仪听着录音里熟悉的冰冷声线,差点没反应过来是在演戏。 随即,她配合着脸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徐桂芬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心疼,脱口而出就是指责:“让你一天到晚就知道闷在实验室里搞你那些破研究,连个男人都看不住。嫁进商家这么多年,一点好处没捞着,现在就要被人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了,真是没用。” 陆靖听着录音,脸色也变了又变。 看来,他们回来的确实有些不是时候,商执聿看起来是一点也不想再忍陆恩仪。 他大概也从中捞不着什么好处。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商执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神情冷淡,眉宇间带着烦躁,目光扫过包间里的三人,最后落在陆恩仪身上。 商执聿姗姗来迟,脸上却没有半分愧疚。 他看都没看堆着一脸假笑迎上来的陆靖,径直走到陆恩仪身边,拉开椅子坐下,整个动作流畅又冷漠。 “执聿啊,你可算来了,我们都等你半天了。”陆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谄媚,“我是陆恩仪的大伯,很高兴见到你。”他伸出手,想跟商执聿握一握。 然而,商执聿只是掀起眼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完全无视了他悬在半空的手:“我今天会来,是看在过世的老爷子面子上。我和陆恩仪很快就会离婚,以后,别有事没事就想来攀亲戚。” 陆靖很尴尬,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陆恩仪坐在商执聿身边,能清晰地看到他刀削般完美的侧脸,以及下颌线上那半个暧昧又刺眼的口红印。 那一瞬间,她也分不清他此刻的凉薄究竟有几分真假。 陆恩仪按照计划冷冷地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不满:“商执聿,你既然这么不情愿,当初就不该答应这顿饭。一来就给所有人甩脸色,我们又不欠你的?” 商执聿闻终于转过头正眼看她。 他勾起唇角,露出讽刺的笑:“我来,是想让你大伯好好劝劝你。识相点,把离婚协议签了,别痴心妄想能从我这里捞到任何好处。” 一听到有利可图。 陆靖也顾不上尴尬,伪善地开口:“执聿,话不能这么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要离婚,夫妻共同财产也应该对半分,怎么能叫捞好处呢?” “对半分?”商执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们倒是想得美。她嫁进商家这几年,对公司对家族有过一分钱的贡献吗?还想分走我一半家产?” “哎呀,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徐桂芬见势不妙,连忙打圆场,“我的意思是,你们小夫妻俩感情这么好,别动不动就说离婚嘛,多伤和气……” 她话音未落,包间门又开了。 进来的却不是上菜的服务员,而是刚才与商执聿一同前来的那个年轻女人。 她身姿摇曳地倚在门框上,一手扶着额头,面露柔弱,娇滴滴地望着商执聿:“执聿,我头有点晕……” 前一秒还冷若冰霜的商执聿,在看到女人的瞬间,脸上立刻换上了关切的神情。他猛地起身,快步走到女人身边扶住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商执聿没演过这戏,表现有点浮夸。 陆恩仪差点没忍住笑。 不过,还好陆靖没跟他打过交道,不知道他本人是内敛沉稳的。 女人柔弱无骨地靠在他怀里,目光却越过他的肩膀,故作无辜地挑衅陆恩仪:“可是……你们不是在吃饭吗?你要是跟我走了,恩仪姐姐会不会不高兴?” “她高不高兴,与我何干。”商执聿冷哼一声,说这话时,却极快地给了陆恩仪一个眼色。 陆恩仪静默了片刻。 下一秒,她猛地站起身爆发了。 “真是好一对渣男贱女。” 第80章 开心了没 她抓起面前的汤碗砸到地上! “你们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滚烫的汤汁和瓷器碎片四溅,吓得陆靖和徐桂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真是个混蛋。”陆恩仪双目赤红,指着两人破口大骂,“知道我好欺负,装都不装了是?” 她像是彻底疯了,开始疯狂地将桌上的菜肴往地上扫,盘子、碗碟在她手下接二连三地化为碎片。 “迟早你会有报应的。” 陆恩仪嘴上骂的是商执聿,心里却把陆靖那张虚伪无耻的脸骂了千百遍。 这些天积压的憋闷,在此刻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宣泄口,随着每一次砸东西的巨响,她都感到畅快。 陆靖和徐桂芬两人缩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 眼看戏演得差不多了,商执聿这才露出厌恶的表情。 丢下一句冰冷的“真是疯子”,便小心翼翼地搂着怀中受惊的女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间。 徐桂芬看着一地狼藉,刚想指着陆恩仪的鼻子开骂,餐厅的服务员来了。 服务员保持着职业素养,递上账单:“您好,三位。商先生已经把他那份餐费结清了。这是你们三位的账单,另外,包间内的损坏也需要一并赔偿,总共是十三万七千八百元。” “什么?”徐桂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些菜他们一口都没吃到,还要倒贴给钱? 徐桂芬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指着陆恩仪对服务员尖声道:“这顿饭是她请的。东西也是她砸的。钱你们找她要去!跟我们没关系。” 说完,徐桂芬便跟陆靖慌不择路地离开。 餐厅外,陆靖拉着徐桂芬快步走着,江风一吹,他头脑清醒了几分。 他猛地停下脚步,脸上写满了怀疑:“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赶紧走,真是晦气!”徐桂芬只想离这一地鸡毛越远越好。 “她说她没钱,那她拿什么赔给餐厅?十三万七千八,不是个小数目!”陆靖的眼里闪着精明的光,“可她要是没钱,怎么收场?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说着,他便不顾徐桂芬的拉扯,转身又折返回餐厅。 前台处,收银员正礼貌地与陆恩仪沟通,眼角的余光敏锐地瞥见门口探头探脑的身影,她不动声色地压低声音,提醒道:“陆小姐,刚刚和您一起的人又回来了。” 陆恩仪心中冷笑,陆靖果然还是多疑。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讥讽,再抬起时,已是一片恰到好处的慌乱无措。 她像是被那巨额的赔偿款吓傻了,声音带着哭腔,对服务员小声嗫嚅道:“我……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你看,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分期付?我每个月……” 她一边说,手忙脚乱地翻着自己的包,窝囊又可怜的样子,看得陆靖脸色低沉。 心中的疑虑也烟消云散。 真是没用,被扫地出门了还得自己背债。 确认他们走远,陆恩仪脸上的沮丧瞬间褪去,恢复了惯有的清冷。 她利落地从钱包里拿出银行卡递给收银员:“麻烦你了。” 处理完一切,陆恩仪走出餐厅,维持着那副失魂落魄的表情,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她才彻底松懈下来,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发泄是好,就是有点废人。 而且,她现在还是个准妈妈,也不好太激动。 一路回到云水湾,推开门时却闻到饭菜香气。 明亮的灯光下,餐桌上竟然摆满了精致的菜肴。 而本应该陪着美人去医院的商执聿,此刻正穿着舒适的家居服,闲适地靠在餐桌旁等她。 陆恩仪愣在原地,一时有些恍惚。 “怎么?美人不头晕了?这么快就从医院回来了。” 商执聿看着她,解释得云淡风轻:“那是助理找的专业演员,演技不错。” 他站直身体,朝她走近一步,深邃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戏谑,挑眉问道:“怎么样,商太太,今天这出戏,玩得高兴吗?” “还好。”陆恩仪避开他过于灼热的视线,声音平平,“不过我一直在思考,你费这么大劲,到底是单纯演戏给他们看,还是在给我打预防针?” 话音刚落,商执聿长臂一伸,不容拒绝地将她拽入怀中。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固执的强调:“是戏。” 陆恩仪的身子僵了一下,却没有挣扎。 她仰头看着他:“所以,你费尽心思让我砸了那张桌子,就是为了让陆靖他们彻底相信,我这里没有半分油水可捞?” “一半一半。”商执聿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臂,声音低沉下来,“你最近总是藏着心事,一个人闷着,怕把你憋坏了。让你找个由头发泄一下。” 陆恩仪的心被轻轻触动。 她沉默了,任由他抱着,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稳定心跳。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指了指他的下颌线:“那这个呢?演员的服务也包括给你亲出口红印?” 商执聿低笑出声。 他抬手,指尖轻抚上她的侧脸,目光缱绻:“你这么聪明,难道就猜不到,这是怎么弄出来的?” 陆恩仪有些不明所以,她还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口红印的角度和力度,猜测着他是怎么印上去的。 只是,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商执聿的头便猛地压了下来,温热的唇精准地覆上了她的。 温柔缠绵的亲吻,细细地描摹着她的唇形辗转厮磨。 良久,他才微微退开一些,气息微喘。 “看在我这么辛苦亲自动手的份上,商太太……要不要多给些奖励?” 说完,他又亲了过来。 仿佛真的是在讨赏,又像是刚刚陆恩仪发泄过来,现在轮到了他。 陆恩仪没有拒绝他的亲吻,暗骂着男人的诡计多端。 气氛开始灼热。 陆恩仪突然感觉到商执聿的手变得不老实,一路摩挲带着火花然后掀起了她腰间的衣服。 察觉他想要的并不是亲吻。 陆恩仪僵住,大喊出声:“不行。” 第81章 考核 商执聿又一次的求欢被拒,让他有些挫败。 他撑起身子,借着灯光看着神情紧绷的陆恩仪,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又不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恩仪避开他的视线,声音听不出情绪:“没有,陆靖的事情没解决,我实在没什么兴致。” 这个借口无懈可击。 商执聿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再勉强她。 只是夜深人静时,他依然不怎么安分,温热的大手忍不住覆上她的腰,指尖带着撩拨的意味轻轻摩挲。 陆恩仪拍开他的手,故作恼怒道:“你再这样,我就回客房睡了。反正那边漏水的问题已经修好了。” “没有,”商执聿从身后抱住她,将她圈在怀里,声音带了点耍赖的意味,“还没修好,里面的东西都得重新换。你就老老实实睡主卧。” 男人嘴上说着,身体却没再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抱着她,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许久,他终于认命般地起身走进了浴室。 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陆恩仪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一丝内疚悄然爬上心头。 觉得自己这样一直瞒着商执聿怀孕的事,对他来说确实有些不公平。 或许……等陆靖的事情彻底解决了,是时候找他谈一次。 很快便迎来了研究所考核当天。 考核会议室内,气氛严肃。 所长和几位资深研究员坐在长桌的一侧。 陆靖到得很早,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微笑。 即便所长亲自公布了难度极高的考核题目,他也丝毫不见慌张,仿佛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考核的题目,是根据一段长达二十分钟的新型材料合成实验的视频,然后陆靖需要在两个小时内,写出一份详尽的结果分析报告。 这对于任何一个没有亲身参与过实验的研究员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视频无法传达实验过程中的细微温度变化、气味差异以及材料质地的手感,只能依靠观察者的经验和理论知识进行推演。 一般来说,这样的分析报告,很容易沦为空洞的纸上谈兵。 然而,陆靖只看了一遍视频,便拿起笔,在纸上奋笔疾书。 不到一个小时,一份厚厚的报告就放在了评委们的面前。 所长等人脸上满是惊讶,他们传阅着那份报告,不住地点头。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所长激动地拍着桌子,“这份报告的深度和广度,几乎就像是他亲手做的实验!陆老先生后继有人啊!” “是啊,”另一位老研究员附和道,“小陆虽然能力也很强,不过到底,姜还是老的辣。有了陆靖的加入,我们的3a项目简直是如虎添翼!” 甚至有人当场提议:“所长,依我看,不如就让陆靖来担任3a项目的负责人?这样的人才,可不能屈就啊!” 讨论声中,陆恩仪始终一言不发。 她安静地坐在角落,手里拿着那份陆靖写的分析报告,目光平静地扫过上面工整的字迹,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很快,评委们商讨出了结果。 张所长准备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布直接聘用陆靖的决定。 “经过我们考核委员会的一致商讨……” “我反对!” 尖锐的女声猛地打断了所长的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言“豁”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苏言!你胡闹什么?坐下!”张所长皱眉呵斥道。 “我没有胡闹!”苏言非但没坐下,反而走到了会议室中央,她举起手机开了直播。 “所长,各位老师,我要实名举报!”她的声音透过手机麦克风,清晰地传了出去,“我举报我们研究所的陆教授利用职位之便,以权谋私!向她的亲戚陆靖泄露考核题目,严重破坏了我们研究所选拔的公平公正!”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苏言将手机镜头对准陆恩仪和陆靖,对着直播间里不断涌入的观众,大声说道:“各位网友,各位同行,你们都看清楚了!这次考核的题目,这个实验视频,是陆恩仪亲手挑选、亲自提供的!而这位陆靖先生,居然能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内就写完一份完美的报告,如果不是她提前泄题,让他背熟了答案,这怎么可能做到?” 陆靖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血色尽褪。 他恶狠狠地瞪着苏言,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是中了这个女人的套! 题目是苏言偷偷泄露给他的,现在,她却反手一击,用这个来陷害陆恩仪! 同时,一股寒意也从他背脊升起。 他猛地看向陆恩仪。 她明明就是出题者,却自始至终没跟他透露过半个字。 陆靖隐约感到不安,觉得陆恩仪正在暗中筹谋着什么。 一时间,会议室内所有的目光,以及直播镜头,全都聚焦在了那个被推到风口浪尖的陆恩仪身上。 所长和几位评委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而苏言高举的手机里,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炸开了锅。 【怎么现在搞学术的也有潜规则?】 【陆教授?我听过她的讲座,她看起来为人正直不像是会以权谋私的人。】 【哈哈,这也太明显了,她亲戚肯定是以为一路绿灯秒过,装都不装了,还一个小时就完成,他以为自己是再世钱老吗?】 【恶心!利用职权给亲戚铺路,把我们这些辛辛苦苦搞研究的人当什么了?】 辱骂和质疑占据了主流。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陆恩仪,却异常的平静。 在一片嘈杂与混乱中,她缓缓地站了起来。 那从容不迫的姿态,与周围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走到投影仪前,拿起遥控器,目光清凌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苏言的手机镜头上,仿佛在直视着直播间里成千上万的观众。 “首先,苏言有句话没说错,这次考核的题目,确实是我出的。” 一句话,让现场的议论声达到了顶峰。 苏言的嘴角勾起胜利的冷笑。 第82章 学术抄袭 然而,陆恩仪却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冷意:“但我并没有以权谋私。” “恰恰相反,为了避嫌,我从一开始就请求所长对我是出题人这件事进行保密,就是怕有人借此大做文章,影响考核的公正性。” 她的目光转向张所长,所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证实了她的话。 “而且。”陆恩仪的声音陡然拔高,“今天陆靖先生需要被审判的,不是什么泄题,而是铁——学术抄袭!” 陆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陆恩仪已经按下了遥控器。 巨大的幕布上,画面一分为二。 左边,是陆靖刚刚提交的、被所长等人盛赞的分析报告; 而右边,是一篇来自国外某顶尖学术期刊的相关文献。 不能说内容一模一样,那简直就是精准的英译中! 陆恩仪随手指向其中一段:“比如这个关于材料在特定压力下的分子结构变化分析,陆靖先生的报告里,连用词、句式结构,都和原文的翻译范本如出一辙。” 她抬起眼,看向早已呆若木鸡的陆靖,眼神里充满了讥讽:“忘了告诉你,今天视频里做实验的人也是我。” “我故意仿照这篇国外文献的项目,做了一次相似度极高的模拟实验。” 她的逻辑清晰而致命:“如果我真的想让你走后门,大可以把我自己完整的实验数据和结论给你,你拿着现成的答案,报告只会写得比现在更完美。” “何必多此一举,去翻译一篇你自己都未必完全看得懂的文献?除非……泄题给你的另有其人。” 苏言的脸上的得意也沉不住了。 她下意识地转头,正对上张所长沉下去的眼神。 所长想起来了。 三天前,苏言借口外面有电话找他,把他从办公室支了出去。 他回来时,正撞见苏言在他的文件堆里翻找着什么,当时她的解释是,不小心把水撒在了桌面上,帮忙收拾一下。 见所长开始怀疑自己,苏言的底气瞬间崩塌,但她依旧强撑着,嘴硬道:“这……这都是你的狡辩!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设的局!” 可她的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神情严肃的径直走向了早已魂不守舍的陆靖,其中一人出示证件,冷声道:“陆靖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铐住了陆靖的手腕。 陆靖大惊失色,疯了似的挣扎起来:“你们干什么?抓我干什么!我……我只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抄袭了报告,这又不构成犯罪!” 陆恩仪意味深长的勾勾唇角:“有没有犯罪,去警察局走一趟,自然就知道了。” 眼看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苏言手一抖,立马关掉了直播。 可就在这时,陆恩仪从她身边走过,脚步微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声说:“苏言,还多谢你了。” 苏言猛地抬头,满眼惊恐。 只听陆恩仪继续轻笑道:“多亏你助纣为虐还开了直播。这下,全世界都知道陆靖是个学术骗子。” 说完,她再也不看苏言一眼,径直朝外走去。 刚到研究所门口,一道身影就疯了似的冲了过来。 “陆恩仪!你这个贱人!”徐桂芬满脸狰狞,扬起手就想一巴掌扇在陆恩仪脸上。 然而,那只干瘦的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一只更有力的手稳稳接住。 陆恩仪捏着她的手腕,甩开徐桂芬,眼神冷得像冰:“大伯母,我早就说过,我再也不是那个可以被你们随意欺辱的陆恩仪了。” “你……你对你大伯做了什么?”徐桂芬眼看着陆靖被押上警车,急得口不择言,“你马上把他给我捞出来!要不然,我就去告诉所有人,你以前是个烂货!” 面对这种泼妇式的威胁,陆恩仪却不为所动。 “你去说。”她语气平淡,“如果再给你自己添一项诽谤罪的指控,大可以去。” “不过我劝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赶紧去给你老公找个好律师,想想怎么才能让他罪名轻一点,否则,他可能要在牢里坐到老死。” 徐桂芬见硬的不行,脸上那股狠劲瞬间褪去,转而换上了一副悲戚的面容,打起了亲情牌。 “恩仪啊,陆靖他……他可是你的亲大伯啊!”她抓住陆恩仪的手臂,眼泪说来就来,“当年你爸妈走得早,你差点就成了孤儿,要不是我们两口子把你接回家,你早就被送去孤儿院了!我们好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亲手把他送进警察局?” 若是旁人听了,或许还会动几分恻隐之心。 但这话落在陆恩仪耳中,只觉得无比讽刺,眼神比冬日的寒冰还要冷上三分。 “是啊,”她轻声说着,“现在,我不就是在谢谢你们当年的照顾?” 她语气里的恨意是如此清晰,如此刻骨。 徐桂芬浑身冰凉,猛然意识到,陆恩仪对他们的恨意从未消失过。 将陆靖送进监狱,就是她的报复。 与此同时,市局的审讯室内。 陆靖还抱着侥幸,坐在审讯椅上一个劲儿地狡辩:“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学术抄袭顶多是道德问题,真的算不上犯罪!这绝对是陆恩仪……是她为了泄私愤报假警,你们应该把她抓起来才对。” 负责审讯的警察“啪”地一声将文件摔在桌上,眼神锐利地盯着他,冷声道:“陆靖,你以为我们只是因为抄袭抓你?逮捕你的理由,是涉嫌伪造实验报告骗取科研经费,恶意篡改数据导致他人实验致残,并且,还涉嫌进行国家明令禁止的非法实验!” 桩桩件件的罪名砸得陆靖头晕目眩。 他越听越心惊,后背的冷汗瞬间浸湿了衬衫。 这么多年来,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坏事,为什么警察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非法实验那块。 难道,是胡芸那个贱人? 第83章 意外 他强压下滔天的恐慌,色厉内荏地吼:“这都是污蔑。是陆恩仪在污蔑我。你们没有证据。” 警察冷笑一声,将一沓厚厚的资料推到他面前:“我们从不做没有根据的推测。陆靖,我们既然敢抓人,就是拿到了你无法抵赖的实质性证据。老实交代,那些非法实验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在背后指使你?” 原来,陆恩仪这些年来一直在委托私家侦探帮忙收集陆靖的犯罪证据,并一直跟被他坑害过的人保持着邮件联系。 在得知陆靖回国作恶后,大家毫不犹豫的将手上所有证据都汇到了陆恩仪手中。 而胡芸也在陆恩仪的影响下,主动找到警方。 陆靖的目光触及到文件上几个熟悉的代号时瞳孔骤然紧缩。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嘴唇哆嗦着,除了反复喊着“我冤枉的”,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 另一头,在陆恩仪这里碰了一鼻子灰的徐桂芬,又舔着脸去了商执聿的公司。 她被前台拦下,就在大厅里撒泼,说自己是商总老婆的大伯母,有天大的要紧事。 最终,她被带到了商执聿的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在上、气场冷峻的男人,徐桂芬挤出谄媚的笑:“执聿啊,我知道你跟恩仪那丫头感情不好,一直想离婚。” “只要你出面想办法把陆靖救出来,我保证,我帮你劝恩仪,让她净身出户,痛痛快快地跟你离婚!” 商执聿靠在宽大的皮椅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听完她的话,他忽然发出一声极低的冷笑,满是轻蔑不屑。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一个外人来对付我自己的老婆?” “老婆”两个字,清晰地传入徐桂芬耳中,让她瞬间愣在原地。 她这才恍然大悟,商执聿和陆恩仪之间的不和,或许从头到尾也是假的。 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想过要跟陆恩仪离婚! “保安,”商执聿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直接按下了内线电话,“把这位女士请出去,以后,不准她再踏进大楼半步。” 被保安毫不留情地架出商氏集团的大门,徐桂芬彻底六神无主。 她躲在路边的角落里,颤抖着手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陆靖他……他被抓了,你们快想办法救救他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苍老低沉,“所有能指证他的证据,都已经被警方掌握了,他捞不出来了。” 徐桂芬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只听那个声音继续诱哄:“徐桂芬,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守着那个没用的男人,等他把牢底坐穿,你一个人在国内吃苦受穷。另一条,是拿笔钱,去国外好好享乐。只要你去监狱里劝他把所有事情都扛下来。” 徐桂芬跟陆靖之间早就没了什么深厚感情,这些年不过是凑合着过日子。 钱都在陆靖手里,陆靖不仅经常出去乱搞,不高兴还打她。 徐桂芬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做出了选择。 也不知道她在探监时跟陆靖究竟说了些什么。 原本还死不承认的陆靖,在第二次审讯时忽然改了口,痛哭流涕地认下了所有的罪名,还一再强调,那些非法的实验都是他利欲熏心,一个人主导的,与任何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陆靖恶贯满盈,即将被提起公诉。 而徐桂芬,也似乎消失在了陆恩仪的生活里。 风波暂时平息。 陆恩仪特意买了束百合,去看望疗养院里的胡芸。 得知陆靖即将面临法律的严惩,胡芸压抑许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眼角甚至泛起了泪光。 “我查了些资料,”陆恩仪将花插进瓶中,柔声对她说,“其实你的腿,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国外有很多通过神经干细胞移植治愈神经坏死、重新站起来的病例。你应该试着跟家人缓和一下关系,让他们帮你,不要就这么放弃自己。” 胡芸的神色黯淡了下去,摇了摇头:“我和家里的关系……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被抛弃的存在。” 她顿了顿,又扯出一个微笑:“不过,你说的这些,前两天我的主治医生也跟我提了,说可以帮我联系国外的专家,申请治疗名额。我外婆去世前,给我留下了一笔遗产,足够支付医疗费了。” 陆恩仪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握住她的手:“那真是太好了。” 从疗养院出来,陆恩仪站在路边,看着车水马龙,心中一片宁静。 陆靖带来的阴影终于彻底消散,她可以毫无负担地投入到下一个项目中去。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抬手拦一辆出租车。 可就在这时,一道面目扭曲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从旁边的绿化带里冲了出来! 是徐桂芬! “去死,小贱人。” 徐桂芬状若疯魔,用尽全身的力气,在陆恩仪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狠狠将她推向了马路中央! 不远处,一辆疾驰的轿车过来。 陆恩仪躲避不开,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小心。”好在这时,一个带着黑帽子的年轻人冲出来将她给拽了回来。 陆恩仪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回头望时却发现徐桂芬早就不见了踪迹。 “陆教授,你没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男人将她扶到马路边坐下,关切的问道。 他叫自己什么? 陆恩仪敏锐的捕捉到关键词,“你是?” 她狐疑的看着对方,眼中升起警惕。 “我叫小王,是商总派来保护你的保镖。上次你来疗养院,被我发现有其他的人在跟踪你,商总便让我平时也偷偷跟着你。” “谢……谢谢。”陆恩仪惊魂未定的喘息,却突然感觉下腹一阵疼痛。 她面色一变,抓住小王的袖子,“快,帮我叫救护车。” 救护车很快将陆恩仪送到医院。 医生检查后说宝宝没事,她只是因为情绪激动见了点血,休养几天就好了。 陆恩仪这才松了口气。 徐桂芬一直没出现,她以为她应该是跑路了。 却没想到,她居然一直躲在暗中想要自己的命。 第1章 第十七个绯闻女友 “你老公要有女朋友了。” 陆恩仪收到闺蜜许今发过来的消息时,刚做完临界值实验从实验室里出来。 今晚的第八次实验结束。 整个研究组都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记录数据,她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手机上的屏幕恰巧亮起。 一张照片很快弹了出来。 附着许今骂骂咧咧的评价。 “舞蹈系的小天鹅。商执聿这条狗,也是吃上好的了……这都第几个了?” 小天鹅指的是照片上的女人。 a大表演系的女大学生,被无数人称为小天鹅的芭蕾舞演员——沈意。 也是,商执聿的新欢。 而照片上,她穿着纯白的芭蕾舞裙,抬眸看向身旁的英俊男人,笑靥如花。 “十七。” 陆恩仪放下数据记录,随手回复。 第十七个。 商执聿的第十七个绯闻情人。 和商执聿惊才绝艳的商业天赋和杀伐果断的做派一样出名的,就是这位商家继承人的风流事。 众所周知,商执聿好细腰,喜欢清冷美人。 而这位出身舞蹈系的小天鹅,恰巧长了张清冷温婉的脸,腰肢纤细,盈盈一握。 许今一向看不惯商执聿的做派,颇有些怒其不争:“商太太,你就这么看着?这个沈意可不一样,她是安烟的妹妹。” 安烟的妹妹啊。 陆恩仪目光落在照片上的男人身上。 光影交错中,男人慵懒地倚在阴影里,缱绻幽深的黑眸抬起,那双桃花眼散漫的笑意很快被折射出的光影打碎。 清贵从容。 很顶的一副皮囊。 难怪私底下有人传闻,除去财富和才华,商执聿只那张脸都足以令人心折。 也因此,谁都不曾知晓私下里,商执聿和她隐婚,相敬如宾六年。 也不是一直相敬如宾。 他们也是好过的,只是自从那件事后,她和商执聿之间就完全变了。 陆恩仪有一瞬的出神。 她心知肚明,安烟对于商执聿来说意味着什么。 “你心里只有你的实验数据和材料,等这只小天鹅登堂入室了你都没察觉,我会帮你看着的,你记得请我吃饭。”许今叹了口气说道。 陆恩仪处理完手边最后一组数据,这才笑着回:“本来就欠你一顿饭,实验结束就请。” 她挂断电话,整理好数据,才发现夜色深深。 实验室这批新型材料的研发,上头催得急,偏偏又是攻破的关键时刻,她一整天没休息,连饭也没来得及吃,疲惫和饥饿感很快涌上来。 她将实验数据收纳好,这才离开实验室,打车回了云水湾。 云水湾是商执聿置办的婚房。 这边离实验室不远,陆恩仪喜静,平常就在这边休息。 商执聿来的次数不多。 但今天,有些特殊。 今天,是她和商执聿的纪念日。 这种日子商执聿少有缺席。 陆恩仪不是懂情趣的人,更何况是对着商执聿。 礼物她没有准备,想了想,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 可等到快十二点,商执聿也没回来。 陆恩仪最终拨通了电话。 接电话是商执聿的秘书,男人客气而委婉:“太太,先生还在庆功宴上,您有事的话……” “打扰。” 陆恩仪挂断电话,点开娱乐版面的头条,铺天盖地的都是商执聿和小天鹅的报道。 最新的一条,是这位小天鹅发出的微博:“被爱有如有靠山。” 配图是一张照片。 觥筹交错,纸醉金迷,投资商和导演都在桌上。 说是投资商,大部分也是商执聿的朋友。 当着众人的面,商执聿接过女人递过来的酒,漫不经心地看向桌上的人,神色慵懒。 却有如不动声色的主权宣告。 陆恩仪无声关掉微博,她将没吃完的饭菜倒掉,回到房间洗漱,看了会材料。 心浮气躁。 陆恩仪压根没看进去。 此时,私人会所里。 商执聿喝了点酒,他松了松领带,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屋内的众人。 秘书推门而入,委婉提醒:“先生,刚才太太打了电话过来。” “知道了。”商执聿神色挺懒淡。 陈渝见状,挑挑眉:“嫂子在等你?” “哪能。”有人意味深长:“我就没见过比嫂子更不黏人的,每天忙着实验,从不管聿哥怎么玩。” 好是好。 但娶了位搞科研的……就是无趣。 众人心里清楚这桩婚姻原本也只是各取所需,逢场作戏。 嘴上喊着嫂子,心里不免有些看不上陆恩仪。 女人嘛,到底还是要围着家庭转。 脑子里都是数据……算怎么回事? 祝贺楠顺势笑着接过话:“说起来,嫂子最新研发的那批材料,听说是最新型最安全的。哥,你到时候给我牵牵线。” 坐在商执聿一旁的沈意听了好一会,这才笑着道:“执聿哥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呀,听上去似乎聪明又优秀?” 商执聿将她手边的酒拿过来,又递给她一杯饮料,无名指上的钻戒映照出他懒淡的笑。 “没,你这样就很好。” 动作之间,他的白衬衫微微敞开,深邃的黑眸裹着笑意,语气温柔极了。 慵懒又迷人。 沈意心跳得飞快。 “小意妹妹,这话你就听听好了。不过,有句话你说得对的。”陈渝笑了下:“聿哥的老婆确实聪明又优秀,有人说她是二十一世纪航天领域的科学之星,厉害?” 沈意有些意外:“……那确实很厉害。” 她没想到,会是这种“聪明优秀”。 不和女人卷,跑去和男人卷什么? “妹妹,你可别学她。聿哥啊,最不喜欢这种书呆子了,你不知道,他老婆和实验室打交道的次数都比他多……” 众人正在说笑,商执聿的脸色却淡了下去,心里渐渐生出几分索然无味。 他没了兴致,抄起外套起身,慢条斯理:“回了,你们慢慢玩。” 屋内众人愣了下。 聿哥这是……不高兴了? 陈渝却心知肚明,对着男人骂道:“你非要嘴贱,好好的提他老婆和他之间的感情做什么?” 谁不知道,商执聿对老婆再冷淡,私下里却也从没说过她的不是。 第2章 手镯 商执聿到家时,陆恩仪已经放下书休息了。 她睡眠很浅,稍微有点动静,就会休息不佳。 昏黄的小灯被人打开,陆恩仪被吵醒,她迷蒙地睁开眼。 男人正解开领带,衬衫裹着令人心折的皮囊。 好一阵没见商执聿,陆恩仪有些陌生:“你今晚要在这睡?” “没记错,这是我买的婚房。”商执聿语气挺淡。 深夜,陆恩仪脑子迟钝,被他的话一堵,半天没说什么。 商执聿扭头进了浴室。 过了一会,他从浴室出来,目光落在床上的女人身上。 陆恩仪睡觉不算老实,身上的绸缎般的睡裙微微下滑,露出如白玉般的肌肤,瓷白娇嫩,衬得锁骨上的小痣殷红可爱。 微凉的气息从身后裹住她,他身上的冷香格外好闻,陆恩仪有些恍惚着迷。 “可以?” 散漫沉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先于她的回答的,是商执聿主导的姿态。 两人相敬如宾,在床上却意外的契合。 对于陆恩仪来说,也是难得解压。 然而,陆恩仪的目光却落在他脖子上的痕迹上。 她有轻微洁癖。 至少带着别的女人痕迹的男人,她实在下不去手。 陆恩仪推开他的手:“来那个了,不方便。” 商执聿懒得确认,冷淡地从她的身体离开,走向床的另一侧。 陆恩仪不会骗人,更何况这种事她也享受。 他关了灯。 床的另一侧很快陷下去。 陆恩仪感受到他带来的微凉气息,忽地有些难以入睡。 “商执聿,你今晚……” “你确定要现在说?” 黑暗里,他的语气冷淡,且带着一丝不耐烦。 陆恩仪的话被打断,她想到上次的不欢而散,指尖下意识碰到小腹的那道极浅的疤痕,最终还是没有提。 不知过了多久,她无声无息睡了过去。 隔天,陆恩仪醒得有些晚。 出乎意料的,商执聿没有提前离开,而是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开着视频会议。 清晨的光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眉眼上。 光影浮动间,他靠在沙发上,神色慵懒冷淡,偶尔听着视频里的报告插,下达命令。 陆恩仪看了一会,回厨房做了自己的早餐。 她早上吃得少,就只切了吐司配牛奶。 商执聿瞥了眼餐桌,脸色冷了下来:“我的呢?” 陆恩仪不知道他什么毛病。 商执聿一向挑剔,这么简陋的早餐,他看都不会看。 陆恩仪没惯着他:“厨房有,你自己切。” 她懒得伺候。 商执聿转身回厨房,蹙了蹙眉:“咖啡在哪?” “只有牛奶。” 陆恩仪咖啡过敏,从不喝咖啡。 她没指望商执聿能记住。 商执聿出乎意料没发脾气,切了吐司在餐桌坐下。 他咬了口,神色淡淡:“你早上就吃这个?” “我没那么娇贵。” 陆恩仪有时忙到很晚,早上时间匆忙,在吃这种事上,自然不会注意。 商执聿声音冷而倦:“陆教授倒是努力。” 陆恩仪懒得理他的阴阳怪气。 早餐吃到一半。 商执聿的秘书找上门,拿了几样文件,似乎急于让商执聿签字。 走之前,商执聿忽地淡淡开口:“上个月拍的玻璃种带翠手镯,给沈小姐送去。” 秘书看了眼陆恩仪。 这支手镯,是陆小姐很喜欢的一款。 也是商执聿拍下来,准备送给陆小姐的周年礼物。 商执聿暼她一眼:“你介意?” 他花钱,她介意什么? 陆恩仪扫了眼,客观评价:“款式有点老,我不喜欢。送人,紫罗兰翡翠更适合。” 商执聿讽刺:“你倒是大方。” 紫罗兰的昭月之心,六亿。 “你又不差钱,要是觉得还不够诚心,不如买下宝石店,刚好金屋藏娇。” 陆恩仪这话说得挺真心的。 左右离婚,她也分不到商执聿的钱。 她对别人的钱没什么占有欲。 商执聿被她气笑了。 秘书还是带着玻璃种带翠手镯走了,陆恩仪赶着回研究所,今天上午还有个实验,她不能缺席。 她换了身衣服,通勤的装扮舒适随意,取挂着的钥匙时,她微微踮起脚尖,露出盈盈白皙的细腰。 商执聿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 他喝了口冰水,神色淡淡,语气有些散漫:“你昨天有话跟我说?” 陆恩仪顿了下:“没有。” 说出来太矫情了。 她和商执聿的结婚纪念日,某种程度是他和她的枷锁。 陆恩仪换了个话题:“我赶时间,研究所还有个实验。你走之前记得给鱼缸换水,免得你儿子被养死。” 鱼缸里养了只王八,是当初两人一起养的。 那时,他们还没有闹得这么难看。 商执聿不正经,当时戏称小乌龟是他儿子。 陆恩仪忙,有时会忘了家里唯一的宠物,这龟也确实能活,到现在还没有被陆恩仪养死。 当初养这只王八是商执聿提的,换水的事让他做也正常。 陆恩仪回到研究所。 上午的实验并不顺利,陆恩仪全程都跟着,观察数据的问题。 到了中午,她才有时间喘口气。 所里的年轻人多,又有几个教授带的研究生在帮忙。 闲下来也会聊八卦,苏言又从上头打听了消息,意外的兴奋。 “所里的意思,现在研发的材料,商氏那边挺感兴趣。” “真打算和商氏合作?商氏的那位商总你们见过没?帅得腿软。” 几个女研究生眼睛都亮了,聊起来也荤素不忌。 “确实挺绝,而且小商总手指也长,听说手指长的,那方面很厉害……” “别想了,小商总有女朋友,那个跳芭蕾舞的沈小姐。说起来,我总觉得沈意和陆教授有点像,陆教授似乎比她还漂亮些,没准小商总也会喜欢陆教授这样的……” 陆恩仪脑海里浮现出沈意的那张脸。 她们……确实有些像。 只是商执聿如今喜欢她的概率,大概比小行星撞地球还低。 苏言是研究所的老人,听着这话,翻了个白眼:“陆教授都结婚了,商执聿又不喜欢人妻。” 陆恩仪结婚的事,所里知道的人不多。 几个研究生挺惊讶,忍不住问:“陆教授结婚了?那陆教授的老公应该很厉害,很爱陆教授?毕竟陆教授这么漂亮又这么厉害。” 不仅如此,连他们的导师都对陆恩仪赞不绝口。 第3章 分开对两个人都好 陆恩仪却只是笑笑:“还好。” 商执聿确实是厉害的。 苏言有些不耐烦,嗤笑:“这么多年老公都不带出来见人,没准是个什么见不得人的奇葩。” 陆恩仪一口水险些呛住,她张了张口,最后又扯了扯唇角,没辩解。 骂的又不是她。 商执聿……也的确见不得人。 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陆恩仪看了眼来电显示的名字,抿着唇,神色有些淡。 电话是婆婆俞清禾打来的。 挂断电话,想到实验结束后要去见俞清禾,陆恩仪有些走神,眉宇里藏着些烦意。 她和俞清禾,某种意义上是各方面的不投机。 她心不在焉,以至于下午实验时,连数据她都搞错了一组,好在助理及时发现,纠正了过来。 实验结束后,商家的司机把车停在不远处。 陆恩仪上了车,沉默地看着沿途的景致。 商家是老派豪门,底蕴深厚,老宅也在京郊的中式园林里。 四月的时节,老宅花开得很不错,陆恩仪跟着下人的步伐来到小花园。 俞清禾是传统的中式美人,岁月沉淀下,自有一番沉静温婉的韵味,只是行事做派却和脸出乎意料地反差,强势却傲慢。 她坐在陆恩仪的对面,看向陆恩仪的样子,像是在打量一件价值不明的物件:“……这个月,还是没动静?你和执聿在一起六年了,到现在都没孩子,喝了那么多药也没用,你让我们怎么想?” 陆恩仪专心看着手里的欧式茶杯。 这茶杯是俞清禾很喜欢的一套,一套茶杯的价格,比她一个月的工资还高。 她心不在焉地想,商执聿跟个贞洁烈夫似的,避孕措施做得那么好,她上哪怀孕。 更何况,两个人真没有孩子,也未必是女方的问题。 想归这么想,当着俞清禾的面,陆恩仪很温顺:“我努力。” “当初老爷子非要撮合你和执聿。现在老爷子过世了,我也不是说翻脸就翻脸的人。但是你心思都在实验上,压根顾不上照顾执聿,别人都只知道你是陆教授,不知道你是商太太……” 俞清禾皱皱眉:“你们感情不比从前,日子过成这样,也许分开对两个人都好。” 陆恩仪顿了下:“我会问问他的意见……” 她垂眸,摩挲着滚烫的茶杯,思绪却飘得很远。 离婚的事,从前俞清禾提过。 商执聿以为是她的意思,和她冷战一个月,却不松口。 她说不出那时的心情是庆幸还是解脱。 “不。”俞清禾淡淡道,“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执聿不会愿意。” 陆家三代都是搞学术的,陆恩仪的爷爷是国家级院士,照拂了无数人,深受旁人敬重。 而陆恩仪的父母丧生意外,爷爷又去世。 商执聿即便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也不会点头。 俞清禾也被儿子的这段婚姻搞得头疼。 儿媳妇不会做饭做菜,照顾家里,几年前两人感情好的时候,还是她儿子下厨。 对于别人来说,陆恩仪是宝贝。 可他们这样的家庭,又哪里需要老婆抛头露面? 俞清禾没耐心提点她,开门见山道:“只要你能让执聿离婚,我愿意出资两亿,投资3a航天考察研究。恩仪,这也是你爷爷的遗愿……” 舌尖的茶水涌出后知后觉的苦涩。 陆恩仪垂下眸。 很让人动心的提议。 毕竟她爷爷毕生的心愿,都在航天材料开发研究上。 前提是——如果她不爱商执聿的话。 “你好好考虑。”俞清禾撂下这句话。 下人提醒:“太太,先生和少爷回来了。” 陆恩仪抬头。 不远处,商执聿上身是手工定制的衬衫,下身是黑色西装裤。 他长得高,身姿却劲瘦。 站在那,单手插着兜,眼皮微抬,薄唇带着懒散的笑意。 冷淡又慵懒,比陆恩仪见过的男模还要惹眼。 见到她后,商执聿走到俞清禾面前,慢条斯理:“这是又准备了什么药?您的那些药,她喝不下,我尝了尝,太苦了。” “你瞎捣什么乱,那些都是给女人喝的。” 俞清禾被儿子气笑了,她知道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俞清禾白他一眼:“行了,没让她喝。你爸也快回来了,我让阿姨做了你爱吃的菜,今天晚上留下吃饭。” 商执聿又哄了几句。 他打小在长辈里就如鱼得水,成年后骨子里收敛了许多放荡不羁,变得温和沉稳。 俞清禾很快眉开眼笑。 商岩没一会儿也到了家。 商家用餐的氛围有些拘谨。 俞清禾和商岩,一个优雅端庄,一个严肃威严。 陆恩仪小时候被陆老爷子教得自由又随性,活泼又年岁增长,也确实收敛许多。 然而时至今日,哪怕成了陆教授,面对这样的氛围,她也有些不太适应。 她咬着青菜数米粒,只觉得很是难熬。 饭吃到一半,商执聿放下筷子起身:“爸,妈,我和恩仪该回去了。” “公司里有事?”俞清禾顿了下,问。 “有。”商执聿瞥了眼陆恩仪,慢悠悠,“我儿子还等着我换水。” “儿子?” 商岩看了眼陆恩仪,似乎想听一向的乖巧儿媳给自己一个解释。 陆恩仪硬着头皮,迎上商岩的目光。 她没法解释,商执聿这是在给王八当爹。 商执聿似笑非笑地看她,慢条斯理:“家里养了只小玩意,要按时投喂。” “好。”俞清禾目光落在陆恩仪身上,淡淡道:“恩仪实验也忙,你们回去早点休息。” 俞清禾头一回没有反对她做科研。 陆恩仪却清楚,她是在等她点头。 从商家出来,陆恩仪跟着商执聿上车,陆恩仪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商执聿懒散地瞥了她一眼,忽地开口。 陆恩仪顿了下:“没什么。” 就是打算给我两个亿,让我离她儿子远一点。 “孩子的事……”商执聿欲言又止。 陆恩仪眼皮一掀:“你不是已经有儿子了吗?” 那只龟。 “也是。”商执聿唇角一弯,凉凉道:“那你挺了不起的,连只乌龟都能生出来。” 第4章 三哥 陆恩仪被他的话一噎。 这时,商执聿的手机铃声响起,弹出陈渝打过来的电话。 商执聿语气理所当然的吩咐:“接一下。” 陆恩仪见他在开车,暂时腾不出手,的确不方便,才摁下接听键。 下一秒,陈渝调笑的声音响起。 “沈意那个三千万的手镯是你送的?她宝贝得不行,你倒是豁得出去。” “一个小玩意。”商执聿语气懒散。 陈渝却说:“我听她说,她叫了你一声三哥,你才送的?这声三哥倒是值钱。” 从商老爷子那一辈算起,商执聿头上还有两个堂哥,商执聿伯父的两个孩子,养子商衍和儿子商焕。 商执聿算是排行第三。 陆恩仪开的外放,陈渝的话她都能听见,只莫名有些烦躁。 商执聿暼她一眼,唇角弯了弯,嗓音里泛着凉意,对陈渝道:“你很闲?打电话特意问个破镯子?” “哪啊,我听说你昨天又把昭月之心拍下来了?我有个朋友问问你能不能出手转给他。” 商执聿出声回绝:“不能。” “别呀,三哥……你留着也没用啊,帮我个忙呗?”陈渝声音有些急。 商执聿没理他,随口说:“送人。有事,挂了。” 他挂断电话,又看向陆恩仪。 陆恩仪抬眸看他,烦躁地扯了扯唇。 商执聿还真拍下了昭月之心,打算送给沈意? 商岩知道他这么败家吗? 大约是她的神色太明显,商执聿睨她一眼:“怎么?在心里偷偷骂我?” 陆恩仪有些心虚,刚要解释,余光却瞥见车头的小兜里装着的口红。 secret。 很年轻的一个牌子。 “没。”她垂下眸,心里窝火,出口的话也带了些讽刺:“就是觉得你的心长得跟个榴莲似的,占着的人真多。一句三哥三千万,商总还真是大手笔。” 商执聿忽然来了兴致。 他似笑非笑地打量她,漫不经心地说:“陆教授叫一句,我也送你。刚好,多拍了个破石头。” 陆恩仪相信,她真叫了,商执聿真的会送她一块破石头。 “不用了。” 陆恩仪心情不佳,声音冷硬。 她兴致缺缺地要闭上眼,眉眼清冷疏离,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商执聿懒散的笑意散去,眉眼漠然讥讽:“从前又不是没叫过?” “那是从前。”陆恩仪一路心里都窝着火,这一刻彻底爆发,冷嘲热讽:“商总想听,你从前养的女人都能叫。” 两人情浓时,她叫过他三哥,也叫过他哥哥。 那时,她总以为商执聿看着冷淡,高不可攀,但骨子里却是绅士温柔。 可六年来,他最是凉薄,也最是无情。 车内氛围僵冷。 商执聿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尾眉梢都透着凉薄的冷意。 他手机屏幕一亮,一条消息弹出来。 陆恩仪的余光掠过,只能看清来电显示。 那位小天鹅…… 陆恩仪懒得再看。 方向盘打了个转,商执聿停下车,神色微冷地看向她:“我有事,下车,你自己叫车回去。” 他的嗓音冷淡散漫,只斜睨着她。 “去找你的小天鹅?”陆恩仪语气很淡,却透着嘲弄:“商总还真是日理万机。” 商执聿意味不明的目光掠过陆恩仪,薄唇扯了扯,语气带着凉意:“商太太,你管得太多了。” 陆恩仪像是被彻骨的凉水浇了个底朝天。 隔了好一会,她打开车门,下了车。 商执聿踩着油门,从她的身侧疾驶而去。 陆恩仪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夜风的凉意卷过她的身侧,她站在荒僻的郊野沉默了许久。 这一片不是很好叫车,等到电量几乎告急,陆恩仪才回到家。 商执聿这一晚没回家,陆恩仪隔天又埋头在实验上,连着数天的实验改良,材料的数据稳定了许多。 只是高温耐性和冲击力吸收,依旧没有达到标准。 她看着列表的实验数据,垂眸沉思。 “陆教授辛苦了。” 新来的小助理给她倒了杯水,又红着脸看了她一眼。 陆恩仪有些诧异。 “有事吗?”她温和地问了句。 助理是京大的应届研究生,犹豫后还是问道:“陆教授,您是有心事吗?这两天实验时,您总是下意识去看手机。” 陆恩仪怔了下。 女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读本科时,陆院士曾经给我们做过讲座,他说做研究最重要的是专注。我在想,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没有。”陆恩仪一双眸清冷如月,此刻看向女孩时却格外澄澈明亮,她低声道歉:“抱歉,最近是我的问题。” “不不不……”助理脸色通红,“我很仰慕陆院士,您是他的孙女,能到您的身边工作,我很荣幸。我相信,您一定可以将陆院士的理论发扬光大!” 陆恩仪注视着助理,女孩年纪不大,戴着黑框眼镜,是标准的书呆子模样。 但,在她身边做事很认真。 她忽地想到爷爷。 前人栽的树,已亭亭如盖,她却在树下因为情爱得失而漂浮不定、辗转不安。 陆恩仪的心忽地平静下来:“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助理调过来时,主任只简单介绍说姓林。 女孩眉眼弯弯:“林晚。” …… 助理离开后,陆恩仪的心思又都放在了数据和实验改良上。 晚上十点,她接到许今的约饭电话,陆恩仪也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她,恰巧今晚的事也忙得差不多了。 “你可真是大忙人,平常连个饭都这么难约,搞得我跟个怨妇一样望眼欲穿。” 许今幽幽叹气。 陆恩仪:“最近的实验还没结束,有点忙。” “忙归忙,商执聿那边……你怎么想的?”许今皱眉,撂下重磅消息:“你知不知道,那个小天鹅住进了玫瑰庭院。” 玫瑰庭院是商执聿亲手设计的房子,也是他原本答应送给陆恩仪的礼物。 庭院里栽种着各式各样的玫瑰,花开时,打开窗就能看到一片花海。 陆恩仪很喜欢。 可惜,后来陆恩仪亲自把房子的钥匙还了回去。 陆恩仪咬了口牛排:“狡兔三窟,那是他的房子,我也管不了。” 第5章 同意离婚提议 许今看了眼陆恩仪,很有几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味道。 “你们现在这样,还不如离了。”许今撇撇嘴,“还有,恩仪,二哥要回来了。” 许今口中的二哥,是商执聿大伯的养子,商衍。 商执聿结婚后,接管了商氏的大部分产业。 而商衍,则是出国开拓海外事业。 相比商执聿的杀伐凉薄,商衍温润得像一块打磨了多年的玉,永远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沉稳又谦和。 而陆恩仪从前和商衍关系极佳,一直把商衍视作长兄。 商执聿对这位堂哥,却始终态度冷淡。 陆恩仪有很多年没见过商衍了。 哪怕,她和商执聿因为之前的事冷战到现在,她和商衍也几乎没有联系过。 “二哥打算回国创业,他有和我提过,想让你去他的研究所。你和商执聿闹成这样,真不如离了痛快。” “他不会同意的。” 当年,陆恩仪和商执聿闹翻,许今只是带着她去欧洲散心。 隔天,商执聿就把她带了回去。 商执聿看上去事事游刃有余,骨子里却极端偏执,占有欲掌控欲极强。 爱不爱是一回事,她却只能做他的商太太,两相折磨。 更何况,陆恩仪想,她还是不肯死心。 他们曾经那么好过。 许今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怒骂:“他就是个大变态老疯批!总有一天,我要曝光他的真面目!” 陆恩仪听着,心情却好了不少。 她的人生,也不是只有这段乱七八糟的婚姻。 陆恩仪的生活轨迹重新回到实验上。 经过几轮实验,新型材料的各项性能都提升了不少,在正式问世之前,还需要进行检测。 陆恩仪忙了一个星期,商执聿都没回过云水湾。 中途,俞清禾又打电话过来:“你考虑得怎么样?” 这是在催她离婚。 但,她连商执聿的人影都见不到,能怎么离? “在想办法。”她说。 俞清禾眉头一皱,不悦道:“恩仪,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只要你想,总能有办法搞定和执聿离婚……你是不是还是不肯?” 陆恩仪觉得好笑。 俞清禾这么想让她离婚,不去跟自己儿子提,和她说什么。 “您不放心,可以亲自和商执聿提。闹绝食,威逼利诱都行,只要他点头,我不会纠缠。” “他当然不会愿意!当年你们都闹成那样了,他都不肯离。”俞清禾不耐烦道:“你们好歹相爱过,你就想看着他这样每天流离在外,连个家都不肯回?好歹你爷爷去世后,我们商家养了你一场。” 陆院士去世后,商家的确照拂过陆恩仪一段时间。 但,商家又何尝不亏欠她? 更何况,手脚长在商执聿身上,他去哪,她也管不了。 陆恩仪不想和俞清禾多说,只冷冷的道:“实验室还有事,您的意思,我会转达给商执聿。” 她正要挂断电话,电话另一头,女人的声音无奈而平静,像是一个母亲的请求:“恩仪,就当我求你,想办法和他离了。我会支持你去做你的科研,你们这样纠缠下去,谁都痛苦。” 陆恩仪心像是被针扎了下。 她点开微信,找到商执聿的头像。 上一条信息,还是三个月前。 商执聿从来没有回过她的消息,她联系他,通常是打秘书的电话。 不过她也不在乎,简单直白地发了条消息:“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与此同时。 商氏,三十七层的会议室。 众人正襟危坐,汇报工作的人紧张极了,瑟瑟发抖地打量着最上方商执聿的神色。 商执聿神色懒散淡漠,看不清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这时,他放在一旁的手机亮了下。 陆恩仪的消息弹出来:“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商执聿看着过于直白的话,凉薄的唇漫不经心地扯了扯。 京大百年难遇的科研天才,陆院士亲自娇养的孙女,有时候语言能力不如一个孩子。 他的唇微微勾了勾。 上头汇报的人早已结束,咽了咽口水,等着商执聿点评。 “讲完了?” 商执聿放下手机,抬起眸神色挺淡:“那就这样,散会。” 众人原本提起的心终于放心。 不知为何,今天的商总似乎心情很不错。 会议结束,商执聿忙完手里的工作,拿着手里的钥匙正准备回家。 陈渝几人接连几条消息弹出来。 “三哥,谢鸣回来了。今晚给他接风,你要不要一起来?” 谢鸣是谢家的小儿子。 谢家知道他纨绔,丢给了商执聿的大伯帮忙调料。 大伯干脆就把谢鸣丢给了商衍。 这几年,谢鸣一直跟着商衍在外东奔西走。 如今,谢鸣回来了…… 那商衍,是不是也回来了? 商执聿的眼尾浮出几分凉意,眸底一片晦暗,涌动着幽深的冷。 他给陈渝回了条消息:“去。” …… 陆恩仪忙完实验就回了云水湾,她洗完澡整理商家那边送过来的旧物。 是婆婆俞清禾让人送过来的。 俞清禾打定主意让两人离婚,因此从前陆恩仪留在那的东西都被整理了出来。 陆恩仪看着那些小东西,一旁商执聿的好大儿也生出兴趣,在她身边慢悠悠地爬呀爬。 陆恩仪戳了戳好大儿的壳,想到从前的事,扯了扯唇:“商执聿的心,比你这个好大儿的壳都硬。” 她将旧物整理好,一夜好眠。 隔天早上,忽地,门外响起铃声。 陆恩仪打开门,是商执聿的秘书:“太太,我来取商先生的领带。” 商执聿挑剔,领带都是精心挑选的。 商执聿常驻的几家酒店和落脚的地方也都有备用的衣服,领带也常备一两条。 除非不是常住的落脚点。 陆恩仪让秘书到衣帽间,又淡淡地问:“昨天,你们先生睡在哪?” 秘书都是精心培训的,都知道老板的私事不能多提,只隐晦道:“先生每天都在忙工作,昨天应酬喝多了,所以住在了玫瑰庭院。” “知道了。” 陆恩仪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开新闻头条。 版面最大的一块,就是沈意进出玫瑰庭院的照片。 陆恩仪像是浸在冰冷的寒夜,浑身都是凉意。 半晌,她给俞清禾拨出电话:“您的提议,我同意了。” 第6章 去喝酒 “你想通了就好。”俞清禾虽说不知道她怎么想通的,但心里到底舒了口气:“你和阿聿不合适,这两年我都看在眼里,离了对谁都是解脱。” 陆恩仪淡淡道:“离婚后,我想参与3a研究项目,离开这里,还希望您能允许。” 作为结束这段感情的交换,俞清禾会投资3a项目。 项目的研发是爷爷的毕生心愿。 而陆恩仪希望,她能亲自完成爷爷的心愿。 “当然。”俞清禾生怕她反悔,温声应下:“明天下午,我会让人准备好离婚协议书,你记得让阿聿也签了。至于科研的事,我会让人安排好。” 商执聿当然不会同意。 但怎么做,那就是陆恩仪的事了。 陆恩仪摩挲着手中的婚戒,低声应下。 这样也好,他们两不相欠。 陆恩仪刚挂了电话,没多久,商执聿的消息就弹出来,语气吊儿郎当。 “让我看看我儿子。” 他口中的儿子,就是那只龟。 这个时间,商执聿应该在商氏。 陆恩仪不知道他上班哪来的心情惦记好大儿,却还是拍了张照片发过去:“千年王八万年龟,放心,它跟你一样长寿。” 谁能活过他啊。 前一秒还跟别的女人甜甜蜜蜜,后一秒就跑来当显眼包。 陆恩仪点开商执聿的微信消息,开了免打扰,扭头去了研究所。 …… 大约是离婚的事定下来,陆恩仪的心反而平静许多。 连带着今天的工作效率都高了不少。 几次实验下来,材料的性能提升不少,研究所的人都喜气洋洋的。 “这段时间为了实验,我和我老公聚少离多,现在终于能松口气了。” “做研究不容易,家属支持工作,多少有点辛苦。” 众人纷纷感慨时,苏言也接过话:“陆教授这段时间才是最辛苦的,不是说陆教授的老公很有钱吗?有钱人应该不会喜欢老婆专注事业,陆教授这样……你老公不会有意见吗?” 陆恩仪抬起眸,淡淡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觉得为了科研做出必要牺牲是不值得的,可以退出研究所。” 众人也看了眼苏言。 科研本身就是辛苦枯燥的,但既然站在这条路上,当然不会有人轻言放弃。 苏言脸色微微发白。 恰在这时,主任走进来,把陆恩仪叫到了办公室,气氛才缓和了许多。 等陆恩仪离开,有人这才劝苏言:“陆教授不是那种为了感情放弃科研的人,这个项目也是陆教授的心血,以后别这么说了。” 苏言看着陆恩仪离开的背影,不甘地抿了抿唇。 而办公室内。 主任将京大的邀请函递给陆恩仪,心情不错。 “现在的研究取得了阶段性进展,刚好京大那边有意让我们研究所办个讲座,你看看这周什么时候有时间?” 陆恩仪这些年低调,但是因为陆老爷子的传承,她不可避免地要出席一些讲座。 这几天刚好眼不见心不烦,她没有拒绝,干脆应下来。 “周五。” …… “所以,俞清禾逼着你离婚,你同意了?” 快要下班时,陆恩仪接到许今的电话。 许今听她说完这件事后,忍不住气笑了:“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俞清禾那么想她儿子离婚,干嘛逮着你薅,儿子不是她生的?管不了儿子,为难别人算个屁本身。就因为你不能生儿子?没准,是商执聿阳痿!” 陆恩仪一口水险些喷出来,好在大部分人都下了班。 她替商执聿辩解了句:“他身体没问题,而且也是我自愿的,总之……我没吃亏。” “狗屁没吃亏!你这么多年的感情和青春,难道都喂狗了?换作别的家庭娶了你,恨不得把你供起来,俞清禾居然因为传宗接代,相夫教子这种破事嫌弃你?还有,商执聿也不是个好东西,那你这几年投入的感情算什么?” 大概……算她倒霉。 陆恩仪生怕她再骂下去,会忍不住刨了商家的祖坟,她弯了弯唇道:“所以,喝酒去不去?” “有好事?”许今有些讶异。 陆恩仪可不会为了离婚的事买醉,这么多年了,商执聿在外面拈花惹草,她要是为了感情的事难过,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陆恩仪点点头,笑了下:“庆祝实验阶段性成功。” “那必须去,外界的人都说要是真成了,你们研究所就一战成名了。” 许今心情也好了许多:“到时候,让商家和商执聿火葬场,追悔莫及。” 陆恩仪忍不住笑笑。 但她又不是什么天真的小女孩,不爱就是不爱,与她学术上的地位并不相干。 陆恩仪挑了家比较近的酒,算是新开业的,环境挺不错。 许今很喜欢这家的小吃,拉着陆恩仪,忍不住八卦:“你和商执聿要是真离了,是不是就成富婆了?我可是你最好的龟龟,到时候你分了钱,记得养我。” 她无奈:“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签过婚前协议。” 再说,让商执聿同意离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既然不能好好对你,又干嘛非要捆着你。”许今越想越气,拍着台骂道:“虚伪!他们母子一模一样的虚伪!” 陆恩仪:“你轻点拍。” 还有,她不是茅坑。 不过,许今倒是提醒了她,商执聿不愿意离婚,要让他点头不容易。 他这人,很不讲理。 她确实需要想个法子让他同意。 她正想着,许今已经换了座次,和别的帅哥喝起交杯酒。 恰巧,耳边响起男人惊讶的声音。 “嫂子?” 她抬头,是商执聿的发小,祝贺楠。 祝贺楠有些吃惊,搂着怀里的妹妹,眼珠子一转:“您怎么在这?” 和他们不同,陆恩仪很少出入这样声色靡靡的场所。 大科学家嘛,理智和冷静很重要。 “和许今出来喝点酒,研究所的事忙的差不多。”陆恩仪说。 祝贺楠瞥了眼包厢,若有所思:“聿哥也在,嫂子要不要一起?” 第7章 吻手礼 陆恩仪怔了下,笑着拒绝:“不了,你们玩。” 都要离了,就别扫彼此的兴了。 更何况,商执聿总不会是一个人。 果然。 科学家就是体贴懂事,连他哥在外头怎么玩都不管。 想到研究所的那批材料,祝贺楠殷勤地掏出名片。 “嫂子,你放心,我一定帮你盯着我哥。”他笑嘻嘻道:“你们研究所的材料快要研究出来了?到时候……嫂子千万记得联系我。” 陆恩仪点点头。 祝贺楠搂着妹妹,很快就朝包厢那边走去。 隔了会,许今拿着酒回来了,脸色不好看。 “恩仪,你猜刚才我看到了谁?” 陆恩仪抬眸,许今皱着眉:“那只小天鹅,沈意。她怎么跑这来了?” 果然。 陆恩仪垂下眸:“商执聿叫来的。” “商执聿也来了?”许今顿时窝火,“我操他大爷的,他带着沈意招摇过市算什么?在哪个包厢?走,找他去!” 陆恩仪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许今就扭头朝一溜的包厢找过去。 许今喝得半醉不醉。 这酒里的人非富即贵。 陆恩仪生怕她出什么事,忙追了过去。 包厢内。 祝贺楠进去的时候,一群人正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沈意坐在商执聿身边,倒是没人敢哄她喝酒。 祝贺楠凑过去,忍不住提醒:“哥,嫂子好像也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真的假的?”陈渝挑眉,有些惊讶,“嫂子不是从来不来这种场所吗?她来干什么,总不能是抓三哥回去……” 因为那天的争吵,陆恩仪这两天一直阴阳怪气的。 除了看乌龟,商执聿连着发了几条消息都没回,他今晚的心情原本挺差。 此刻却薄唇弯了弯,心情显而易见的很不错。 一旁的沈意瞥见后,忍不住笑眯眯道:“原来大科学家也会吃醋呀,不过这种场合,陆小姐恐怕不适应呢……” 科学家嘛,古板老套,自然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 很快有人目光闪烁,把话题岔开:“先不说这些了。刚才,沈意妹妹输了大冒险还没罚呢,沈意妹妹挑一个人做吻手礼。”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商执聿身上,谁不知道沈意对商执聿的心思。 今晚也算顺水推舟。 玩得太大,商执聿自然会拒绝。 但像吻手礼这种暧昧的小活动,哪个男人会忍心推拒? 沈意脸色微微泛红,看着靠在沙发上,神色漫不经心的商执聿,心头一动:“三哥,麻烦了……” 她话音未落,许今砰地砸开门。 酒兴上头,许今没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到了沈意的面前。 “你,离我龟龟的白菜远一点。” 商执聿挑挑眉,玩味地看着这一幕,随后目光落在许今身后的陆恩仪身上,眼底涌动琐碎的光,慵慵懒懒:“你的白菜?” 陆恩仪连忙走上前,将许今扯开,解释道:“抱歉,她喝多了,你们玩。” 许今确实喝高了。 陆恩仪用力扯了扯,却没扯动,反倒让许今挣脱出去。 许今盯着陆恩仪,指着商执聿,鬼哭狼嚎。 “龟龟,你糊涂啊,这是你的男人!你之前不是说,你要是看上谁,他在外头拈花惹草,你就拿小皮鞭把他捆了,抽得他生活不能自理吗!” 陆恩仪:“……”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偏偏,商执聿这时还看了过来,陆恩仪更恨不得把头埋在地里。 许今还没完,又指着沈意骂:“还有她,长得倒是挺漂亮,可惜她瞎啊,看不到别的男人有主,还在这里开淫乱趴!” 众人:“……”神一样的淫乱趴。 沈意被指着鼻子骂,脸色微微发白,低声解释:“陆小姐别误会,我和三哥只是在玩大冒险……” 很快,也有人替沈意开解:“是啊,就一个吻手礼,哪那么小气,陆小姐总不会连这都要管?” 这群人里,有的是商执聿这群发小带来的妹妹,有的是单纯不喜欢陆恩仪。 女人嘛,无趣也就算了,妨碍她们找乐子就很不可爱了。 陆恩仪虽然常年沉浸在研究所,却也看得懂别人眼色。 她当然知道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很不欢迎她。 商执聿纵情声色的圈子里,从来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不介意。”她推了把沈意,淡淡道:“游戏而已。” 众人看了眼商执聿,都有些摸不准陆恩仪的路数。 这些天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这位名正言顺的商太太,当真不介意? 沈意这才笑了笑:“多谢陆小姐,一会我就把三哥还你。” 她话音刚落,商执聿却慢悠悠道:“不行,我介意。” 沈意愣了下。 他懒怠地抬了抬眸,勾着凉薄而懒散的唇角:“我有洁癖,这个大冒险,换个人?” 他给沈意留足了面子。 沈意脸色却还是不大好看,只勉强地点点头。 “是我没注意。” 陆恩仪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没有升起半分快意。 他守身如玉,又不是为了她。 说到底,沈意也好,她也好,都没什么差别。 除了安烟,他对谁都是一样的。 高兴的时候,轻飘飘两句就能哄得你掏心掏肺。 可骨子里,对谁都是凉薄无情的。 陆恩仪带着许今扭头就走。 祝贺楠有些诧异:“嫂子,不留下来一起玩吗?” “不用了,你们玩。”陆恩仪又瞥了眼商执聿,语气冷淡:“不过,有病还是及时去看。” 众人面面相觑。 祝贺楠目瞪口呆:“……”刚才嫂子……是在阴阳三哥有病? 商执聿盯着她的背影,活生生气笑了。 他惹她了? …… 陆恩仪把许今送回了家,这才回了婚房。 她今晚也喝了不少,洗完澡后,迷迷糊糊在床上睡了过去。 体内的燥热涌动,直到她抱住了什么,那股热意才渐渐散去。 隔天,她醒过来时,恰好撞上商执聿的目光。 “醒了?” 男人挑眉,慢悠悠地问。 陆恩仪松开手,下意识:“抱歉,昨晚喝多了。” 商执聿慢悠悠地审视着她,也不说话。 看得陆恩仪整个人都要炸开。 她受不了,最终只抿着唇:“你什么意思?” 抱一下会死? 这么守身如玉,生怕被她玷污,之前怎么管不住下半身? “没什么。”商执聿勾着唇,懒散地悠悠道:“就是在想,商太太怎么玩得这么花……不仅夜店买醉,还打算玩捆绑py。” 第8章 离婚协议书 陆恩仪:“……” 许今,你是真的该死。 她不说话,商执聿更是来了兴致。 “喜欢小皮鞭?”他慢悠悠道:“祝贺楠的名下开了家情趣用品店,里头的东西倒是不错,哪天,商太太试试?” 陆恩仪确定他这是纯纯犯贱。 “那么喜欢试,你可以和祝贺楠试。” 她撂下话,不耐烦地从床上爬下来,径直钻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玻璃是透明的,商执聿抬起眸,只见那道身影在洗手间窜来窜去。 还挺匆忙。 很快,响起水声。 隔了会,她换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刘海上的呆毛微微上翘。 陆恩仪没注意,只叮嘱了句:“记得给你儿子换水。” 便卡着点去了研究所。 她没时间吃早餐,倒是林晚给她准备了粥和包子。 等开完会,陆恩仪坐下开始吃饭,这才看到俞清禾给她发的消息。 “离婚协议书准备好了,一会有时间吗?” 陆恩仪垂下眸,看着消息有些出神。 …… 另一头。 祝贺楠为了材料的事,特意去了趟商执聿的办公室。 他是纨绔,可纨绔也得做生意。 尤其是陆恩仪现在研发的材料前景可观,他老子又接连叮嘱的情况。 他殷勤地凑到商执聿身边:“三哥,我老子这个月大寿,你带嫂子一起过来呗。” “你老子过生日,又不是她过生日,她去什么?”商执聿漫不经心道。 祝贺楠总不能说你老婆是个财神爷,他家里惦记着。 他笑嘻嘻道:“三哥,嫂子毕竟是你媳妇,你藏着掖着也不像话。再说,嫂子也拿得出手,又安静又乖巧,比外头的女人强多了。” “乖巧?”商执聿慢悠悠道:“她明明对我居心叵测。” 想把他关小黑屋,还要用小皮鞭抽他。 昨晚,还扒了他衣服。 祝贺楠瞥了眼商执聿,心想,真骚。 他三哥,骚得没边了。 但面上,他还是求了求:“反正,你就带嫂子来嘛,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又不打算和嫂子离,没准嫂子就想通了呢。” 商执聿眉眼微垂,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只是神色平淡,眼底一片凉薄之色。 …… 中午十二点,陆恩仪约了律师在附近的咖啡店见面。 这种事,俞清禾自然不方便亲自出面,只是简单交代了律师大概的情况。 “陆小姐,三少并不知晓离婚协议书一事,夫人的意思是,希望您能尽快让三少签下离婚协议,同时对三少保密。等到离婚冷静期结束,她会安排您参与科研项目。” 陆恩仪声音很淡:“知道了。” 她扫了眼离婚协议书。 虽说是有婚前财产协议,但俞清禾除了科研费用,依旧补偿了两千万。 两千万,普通人的一辈子。 她其实并不算亏。 陆恩仪接过后,干脆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律师看了眼,这才收回目光。 从咖啡馆出来,许今也很快知道了离婚协议书的事。 她打电话过来,嘿嘿一笑:“昨晚喝多了,多亏了你送我回家,没给你惹麻烦?” “还好……”陆恩仪语气很快变得怜悯:“不过昨晚,陈渝也在。” 许今顿时一僵。 很快,她又满不在乎道:“前男友而已,在就在,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两人分手两年,陈渝就和死去的前任一样安静。 但陆恩仪心里清楚,许今心里这个砍没过去。 毕竟是初恋。 她也没多劝,只是随口提了离婚协议书的事。 “两千万,俞清禾这个傻叉也是穷疯了。”许今话锋一转,又皱着眉:“那你打算怎么让商执聿签字离婚?” 陆恩仪看了眼手上的婚戒:“不急,总会有办法的。” 毕竟这段婚姻,商执聿也未必多想和她继续下去。 挂了电话,陆恩仪回了研究所。 隔天她要去京大做讲座,忙到很晚,才结束手里的工作。 商执聿连着给她打了三个电话。 陆恩仪开了免打扰,压根没注意,看见后很快拨了回去。 电话接通后,商执聿声音发凉:“商太太可真忙。” 他的话中带刺,陆恩仪却懒得理他:“今晚工作有点多,有事吗?” “是嘛?”商执聿漫不经心道:“工作多,还有空见别的男人?” 陆恩仪心头一动。 她今天见过的男人,只有那位贺律师。 只是,商执聿怎么知道? 她微微蹙眉:“工作伙伴而已,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说得好像她跟别人怎么样了似的。 商执聿也心里窝着火,语气也冷淡下来:“是我的态度差,还是你的脾气越来越差?陆恩仪,是不是你对着别人都有好脸,就我不行?” 她正要开口,话筒里,一道柔婉的女声响起。 “三哥,我的胸针放哪了?一会演出要开始了。” 这声音,她熟得不能再熟。 “要好脸,有的是人给你。” 陆恩仪说话,就冷着脸挂断了电话。 大剧场内,商执聿的脸色阴沉冷酷,俊美慵懒的眉眼都浮上一层寒意。 沈意走过去,意识到发生什么,忍不住笑:“是不是陆小姐又给你气受了?三哥,自家老婆,哪有隔夜的气。” 商执聿点了根烟,神色寡淡,一句话都没说。 沈意笑着道:“等演出结束,我帮你给陆小姐选点礼物,赔个罪就是了。” 陆恩仪确实心情不算好,但这种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 她的骨子里还是理智的。 在商执聿身上,她争取过,也尽力了,这段婚姻很快就走到终点,她不该因此沦陷。 一夜算不得上好眠。 另一边,商执聿闹脾气没回家,找了家酒店凑合了一晚。 陈渝找过来时,他正在手机上挑礼物,包包鞋子买了一堆。 陈渝在心里啧了声。 有的男人还挺逗,和老婆生气不回家,买了礼物也不送。 那颗昭月之心,快发霉了? 面上,他却笑着道:“三哥,刚才京大的校友会打电话来,说是今天有个讲座,邀请我们当特邀企业嘉宾……” “没兴趣。” 商执聿想也没想就回绝,陈渝话锋一转:“听说,嫂子也在。” 商执聿抬眸,看了他一眼。 第9章 讲座 讲座是下午开始的,陆恩仪到的时候,倒是遇到了一群十分热情的学生。 对于搞科研的人来说,陆恩仪和半个偶像差不了多少。 陆恩仪的讲座温和风趣,她本人又学识渊博。 台下的不少人听得如真似幻。 于是很快,她就被一大群热爱科研的学生围起来夸。 有学生忍不住道:“陆教授不仅才华横溢,长得也很漂亮,要是我毕业之后能和陆教授共事,不知道多开心。” “听说,陆教授年轻的时候就是天才,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选择靠学术。就是不知道……陆教授结婚了没?真的好好奇哦!” “没呢,陆教授还这么年轻。更何况,陆教授今天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哪有,我怎么记得陆教授有男朋友,好像还是她的学长……” “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记得……似乎是姓商?” 商执聿听着众人的议论,神色淡了许多。 沈意目光微闪,笑意吟吟道:“三哥原来是陆小姐的学长呀,那你和陆小姐,岂不是从校园时期就开始在一起……” “哪啊,聿哥和嫂子是平级。那群学生口中的学长,怕说的是商衍哥?说起来也奇怪,当初看着嫂子和衍哥更要好,怎么聿哥娶了嫂子?” 祝贺楠对两人的事还算了解,顺嘴解释道。 他话音一落,商执聿漫不经心开口:“娶谁都一样,至少她听话,不会手太宽。” 几人都默契地没敢吭声。 恰巧陆恩仪拿着资料经过时,听到了这句。 她的心头一颤,闭上眼,彻骨的凉意涌上来。 直到有人低声提醒:“陆教授。” 她才缓缓睁开眼,指腹绕过一层层文件,抚摸到那封离婚协议书。 她深吸一口气,朝讲堂上走去。 无人注意的角落,沈意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弯了弯。 讲座进行得很顺利。 京大的学生对沈意的项目十分感兴趣,提问时积极主动又热情。 直到结束时,一群男学生斯文有礼,风度翩翩,依旧看着陆恩仪的眼睛闪烁着学术的亮光,blg blg的。 陈渝忍不住悠悠感慨:“男大啊,又年轻又有活力,怪不得嫂子看到我们,都和看到一堆草似的。” 他们是看不上陆恩仪。 可也不得不承认,陆恩仪的才华和美貌,是无数人都赞不绝口的。 商执聿瞥了他一眼,见陈渝自顾自地往前走,他伸出脚,绊了他一下。 陈渝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商执聿语气懒散,冷冷开口:“话多。” 祝贺楠是铁了心要和陆恩仪做生意的,因此陪着商执聿等到人群渐渐散去。 商执聿给陆恩仪发了条消息:“结束了?等等我。” 陆恩仪自然注意到商执聿等人。 她看了眼消息,倒也没回绝,心里却琢磨离婚的事怎么开口。 然而人群刚散,她的肠胃却不适地响了起来。 结束后,她想也不想,转头去了洗手间。 商执聿气笑了。 就在这时,一旁沈意的脸色却有些发白,额头上也微微冒着冷汗。 祝贺楠最先关注到她:“沈意妹妹这是怎么了?” 沈意咬了咬唇:“贺楠哥,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商执聿看了她一眼,也明白发生了什么,瞥了眼祝贺楠:“把你的外套给她。” 祝贺楠摆摆手:“我这外套没换洗,都是酒气。” 陈渝没穿外套,倒是厚着脸皮找女生借了东西。 沈意红着脸低下头,脸色带着一丝慌乱,忙道:“不用了,三哥,我没事……” 商执聿蹙眉,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脱下外套丢给沈意,语气淡淡:“拿去,不用还了。” 他又看了眼外套。 不是陆恩仪送的,就当丢了。 沈意脸色微微泛红,去了洗手间。 陆恩仪从洗手间出来时,恰巧撞上沈意。 “陆教授,真巧。”沈意甜甜一笑,打着招呼:“原本是我求了三哥来京大游玩,没想到恰巧碰上陆教授的讲座,陆教授真是才华横溢。” 怪不得。 商执聿从来对她避而不及,怎么可能有心跑来听她的讲座? “术业有专攻,沈小姐也很优秀。” 她的语气平淡,目光却落在沈意的外套上,顿了下。 沈意似乎看出她的心思,笑着解释:“陆小姐别误会,我刚巧来了生理期,三哥怕我舒服,才给我披上的。” “没误会。”陆恩仪很快收回目光。 在这方面,商执聿的口碑一向很好,对哪个妹妹都是贴心体贴的。 倒是沈意笑意吟吟地邀请:“陆小姐去找三哥吗?我还以为昨晚三哥看表演,耽搁回家,陆小姐会很着急。” “商执聿不是巨婴,我也不是没了他活不了。”陆恩仪平静地看向沈意:“沈小姐,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试探的手段,别演得太拙劣。” 对于沈意,她并不厌恶。 说到底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从来和第三个人无关。 更何况,没有沈意,也有陆意,谢意。 话说清楚,大约麻烦也会少一些。 陆恩仪没再回去,也没给商执聿发消息,她转身去参观了学校的校友墙。 商执聿等了好一会,都没见到陆恩仪人,直到学校工作人员提醒:“商先生,陆教授去参观学校的校友墙了。” 商执聿的眸光一点点凉下来,神色也淡了许多:“知道了。” 都这么多年了,她依旧对那个人念念不忘吗? 直到下午五点,陆恩仪才从京大离开。 她刚踏出校门,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拉开,商执聿懒散地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商太太还真是乐不思蜀。” 陆恩仪:“……”他不是走了吗? 她有些犹豫,却还是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商执聿没解释,直接踩着油门离开。 陆恩仪忍不住问了句:“这是去哪?” “明天是祝老爷子的生日晚宴,你打算穿成这样去?”商执聿懒散开口,又讽刺地看向她:“也是,毕竟陆教授习惯了失礼于人,放鸽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第10章 图穷匕见 “我没看到微信。” 陆恩仪垂下眸,半天才憋出了句。 总不能说,眼不见为净,她不想成为他们py的一环? 她并不擅长撒谎,因此商执聿瞥了她一眼,忍不住嗤了声。 陆恩仪原本有些不安,然而转而想到沈意,又有些莫名地恼火,淡淡道:“我想专注科研,寿宴这种事,我还是不去了。” 从前,除了必要的秀恩爱场合,她很少露面。 现在她既然打算离了,更不打算参与这些无聊的宴会。 她只想专注科研事业,完成爷爷的遗愿。 “故地重游,商太太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商执聿盯着她,凉声开口,话中却带着几分嘲弄。 陆恩仪一整天都窝着火,见他阴阳怪气地拿话激她,她彻底冷下脸。 双标狗。 她是商太太没错,但他四处流连,还指着她上赶着做他的贤内助? “商三少红颜无数,会缺女伴?我不愿意,多的是有人愿意,你去找她们就是了。” 陆恩仪语气不耐,商执聿被她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 偏偏,她动怒时,白皙的脸上浮动着薄怒,眼眸微垂,冷冽中更显得潋滟动人。 商执聿目光停在她身上,气极反笑:“你是我祖宗,别气我了。祝贺楠想跟你谈生意,托我跟你牵个线,谁能比得上商太太能干……” 祝贺楠想和她谈生意? 陆恩仪很快想起上回在酒时,祝贺楠过于殷勤的态度。 她还以为他闹着玩呢。 没想到,他是认真的? 为了研究所那批材料? 陆恩仪垂下眸,不动声色地问了句:“你们很看好那批材料?” 如果她没记错,所里曾经提过,商氏对这批材料也很感兴趣。 “你是指我,还是祝贺楠?” 商执聿看了她一眼,薄唇勾了勾。 陆恩仪心头一转。 婚是要离的,生意却也要做。 只是,她对商场上的事并不精通,尤其是和祝贺楠、商执聿这样的老油条相比。 她抬眸:“你怎么看?” “从我的角度嘛……”商执聿慢条斯理道:“你们研究所的这批材料性能强,应用范围广,造价低,无论是哪个领域的应用,都有一席之地……” 陆恩仪弯了弯唇角,有些高兴。 商执聿忍不住又道:“不过,这类材料市面上不是没有替代品,相对来说,替代品更加安全可靠。如果你们研究所的材料高于市价百分之十以上,就没有考虑的必要。” 陆恩仪:“……” 他怎么不去抢? 研究所的这批材料单单性能,就比市面上的好一倍。 见她抿了抿唇,商执聿悠悠道:“相信我,祝贺楠的预算会比我的报价更低。” “我们研究所的经费耗费不少,百分之十的利润很一般。”陆恩仪蹙眉:“商执聿,你故意坑我?” 她的模样有些过于可爱。 商执聿忍不住挑眉,轻笑道:“陆太太,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如果你愿意把你们的材料只出售给商氏,我可以把价格提到百分之二十。” 图穷匕见。 她和他有个屁的感情! 陆恩仪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出商执聿也对研究所的材料心动。 而且还想一个人独吞。 她气笑了:“你想中间商赚差价?祝贺楠好歹是你兄弟。” 商执聿轻笑出声,嗓音懒散:“总之,和我合作,我们双赢。如果不信,明天祝老爷子的寿宴,你就可以听到祝氏的报价。” 双赢? 他赢两次吗? 陆恩仪腹诽了句奸商,两人之间的气氛,倒是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 正说着,两人到了礼服店门口。 礼服是商执聿亲自挑的,绿色的缎面礼服,衬得陆恩仪腰肢纤细婀娜,皮肤莹白如雪,清冷中透着明艳和贵气。 美不胜收。 商执聿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只问店员:“是不是还有配件?” 店员这才想起来,将之前商执聿准备的包包和发簪拿过来。 “陆小姐,这些都是商先生特意为你准备的,独一无二。配上这件礼服,刚好合适。” 陆恩仪却一眼掠过了那只包包。 昨天,她就在沈意的微博上看到她晒过这只包了。 陆恩仪反唇相讥道:“不必了,还是留着三少送给他的红颜知己。” 店员面面相觑。 商执聿脸色一黑。 这死女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陆恩仪却自己挑了发饰和包包,又要自己结账,店员下意识看向商执聿。 “让她结。”商执聿悠悠开口,“放心,我们还没闹婚变,你说呢,商太太?” 从前为了商家,陆恩仪在外,还是会和商执聿相敬如宾,一派琴瑟和鸣。 只是,她如今装得实在累了,只淡淡道:“放心,只要三少想,我随时可以把商太太的位置,让给你的那些莺莺燕燕。” 陆恩仪说着,把卡递给店员,痛快地结了账。 她的心里却掠过一丝涩然。 如果不是为了所谓的承诺,只怕她拿出离婚协议书,他此刻也会毫不留情地签了。 这段婚姻,早就面目全非了。 商执聿盯着她的模样,凤眸半眯,一瞬间想到她去参观校友墙的模样,神色寡淡了下来。 她去京大,到底在缅怀什么? 是在缅怀和商衍一同逝去的青春吗? 还是……想离婚? 商执聿嗤笑一声。 她想得美。 陆恩仪不觉得自己想得美,尤其是在研究所的商业合作这件事上。 隔天,她回到研究所找到所长,提了商业合作的事。 研究所的商业合作是必然的,从前大部分采用竞标的形式,但这次的材料尤为特殊,对于研究所的意义更加重大。 所长却在听说商执聿的意思后,眼睛一亮。 “之前商氏倒是也给过报价,但价格可没有这么高,这也是我们的心理价。我们原本以为还要和商氏拉扯一段时间,却没想到……” 所长若有所思:“小陆,你和商总既然有交情,那接下来的合作,就交给你了。” 第11章 寿宴 “所长,不再考虑一下其他人吗?”陆恩仪蹙眉道:“比如祝贺楠?” 虽说商执聿提出的价格很让人心动,但她记得,祝贺楠也对这批材料很感兴趣。 她手里到现在还有他的名片。 所长沉吟片刻:“能和商氏合作,最好还是和商氏合作。” 毕竟在京,商氏财力雄厚,又是老牌豪门,底蕴之深厚,是祝家这种新锐所不能比的。 祝家…… 到底还是差了一些。 “明白。”陆恩仪点点头。 这批材料是研究所耗费了不少经费研究出来的,也是所有人的心血。 商执聿说得对,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 挣钱嘛,不寒碜。 目前看来,商氏给的百分之二十的价格,确实是最优选择。 可即便如此,第二天晚上,陆恩仪也还是跟商执聿出席了祝老爷子的寿宴。 她想听听祝家的真正报价。 多比较一下,研究所才不会吃亏。 否则就这么被商执聿吃独食,太便宜他了。 晚宴上,觥筹交错,杯酒言欢。 祝家这次邀请了不少各界名流,很多常年在外做生意的人,也都纷纷回京参加了这次的晚宴。 可见祝家对这次寿宴的重视程度。 陆恩仪常年待在实验室和研究所,不善与人社交,对商业上的事也不如商执聿敏锐,所以只能陪在商执聿身边,做一朵清冷孤傲的高岭之花。 祝老爷子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越过人群,祝老爷子拿着酒杯,与陆恩仪轻碰了一下,轻笑道:“商太太,听说你们研究所新出了一批材料,不知贵所是否愿意跟我们祝家合作?” 果然是生意人,讲话一点都不委婉,反而十分直白。 陆恩仪笑了一下,也直截了当道:“合作?不知道祝家愿意出多少预算?” “高于市场价的百分之十,如何?” 这个价格是经过祝老爷子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他自认给的不少。 话音一落,商执聿不动声色地斜睨了陆恩仪一眼,眸底涌动略显玩味的光芒,俊美慵懒。 陆恩仪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还真被商执聿说中了,这个价格,确实是低于商氏的报价。 片刻之后,她声音发凉:“祝叔叔,我们研究所为了这批材料耗费不少,百分之十的报价有点太低了……这个价格即便我同意了,我们所长也不会同意的。” 这会儿,轮到祝老爷子的脸色挂不住了。 他眸色微沉:“陆小姐,我们是诚心诚意跟贵所谈合作的,高于市价的百分之十都嫌低,那你想要多少?陆小姐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伙儿都见识见识?” 陆恩仪皱眉:“最低百分之二十。”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祝叔叔,这是我能报出的底价了。” 这批新材料耗费了大家的很多心血,不可能就这样贱卖。 再说了,商氏的报价也是百分之二十,只不过是多了一个额外的条件。 百分之二十? 饶是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祝贺楠,在一旁听到后也不免有些肉疼:“嫂子,就不能打个折扣吗?百分之十五……如何?” 百分之二十,实在是有点超出预算了。 祝氏还有其他的项目需要资金注入,如果这笔投资价格高于预算,那么势必会影响其他项目的进行。 “如果祝总嫌弃价格高的话,可以把这批材料让给我们商氏。”商执聿悠悠开口:“我很乐意满足商太太的要求。” 他慢条斯理地轻轻扫了陆恩仪一眼。 听到这话,祝贺楠脸色一黑。 三哥这不是明摆着抢生意吗? 有他这么损的吗? 明知道他早就看中这批材料,还想着他把这批材料让出来? 感受到他的目光,陆恩仪知道商执聿这是为了给她一个台阶下,顺势道:“祝叔叔,如果你们诚心想买这批材料,最好还是回去商量一下预算,我可以再等你们几天。否则,基于目前的报价,我们会优先选择商氏。” 她语气中的坦诚,让祝老爷子沉默良久。 再度开口时,祝老爷子的语气缓和了不少:“多谢陆小姐的好意,关于价格方面,我还是得跟董事会商量一下是否要提价,才能做出决定,不知陆小姐是否愿意给我们祝氏一个机会?” “当然可以。”陆恩仪弯了弯唇角:“咱们也算自己人,成与不成,请祝叔叔三天后务必给我一个准确回复,这样我也好考虑其他的买家。” 祝贺楠觉得她说得合情合理:“这是自然,买卖不成仁义在。” 说完,祝贺楠带着祝老爷子离开。 “怎么样?”商执聿看着他们走远,眸光重新落在陆恩仪身上,慢悠悠地开口:“除了商氏,别家开不出百分之二十。考虑考虑和商氏的合作?商太太?” 他目光散淡,唇角微勾,似乎心情不错。 陆恩仪语气有点冷:“你就这么笃定?” 她心头有些不耐,姣好的脸上也掺了点凉薄。 她忠于科研,谈生意,她不擅长,甚至生疏。 看着他们踢皮球似的压价,她心里的烦躁一阵赛过一阵。 偏偏商执聿还不咸不淡地睨了她一眼,语气散漫:“打个赌?如何?” 谁要跟他赌。 陆恩仪心头发凉,转头就去了洗手间。 看着她的背影,商执聿嗤了一声,气极反笑。 洗手间里,陆恩仪盯着水池发呆。 她自然知道,商执聿开出的价格已经是最高了。 只是,她还想再争取一下。 况且,她要离婚的事商执聿不知道,知道了,凭着商执聿睚眦必报的性子,难免会翻脸压价。 她垂着眼,心中有了成算。 宴会进行得很顺利,虽然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但不妨碍整个生日宴的节奏。 陆恩仪出了洗手间,却看见不远处沈意正站在商执聿身边,言笑晏晏,好不般配。 陆恩仪定定看了一会儿,讽刺一笑。 她因为离婚的事瞻前顾后,而人家,却压根不把这段婚姻放在眼里。 这段婚姻已经走到尽头。 该尽早让商执聿签字,她也好早点离开他,一心参与3a研究项目。 第12章 只能是我 陆恩仪没有自虐倾向。 她默默收回眼神,微侧过身,打算融入人群中悄然退场。 “商太太买家还没定下,就着急离开了?” 熟悉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是商执聿。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走了过来,站定在她的身侧。 晚宴柔和的灯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 陆恩仪僵硬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淡淡回道:“时间不早了,我准备回去了。” 商执聿轻笑一声,低眸看着她:“怎么?是我展现的诚意还不够?” 狭长的凤眸信然微挑。 “相信我,这里没有人比我更有实力。” 陆恩仪顿住。 谁也不想自己的研究心血沦为资本逐利的工具。 但,这笔资金却可以是新项目的启动温床。 她深吸一口气,组织着措辞:“商执聿,我……” 然而,她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第三个人的声音打断。 “三哥。”沈意清甜的声音响起,“抱歉,打扰你们说话了。可是那边,我谁都不认识……” 陆恩仪原本就清淡的表情又冷了几分。 商执聿挑眉,眼尾快速划过一抹流光。 沈意施施然走上前来,站定后,右手不自觉地扶了下左脚踝,眉头微微蹙起。 “不舒服?” 商执聿的语气刻意柔了些。 沈意轻轻扶住旁边的椅子:“脚有点痛,平时很少穿高跟鞋,不太适应。” 商执聿侧过头,叫住了一位恰好经过的服务员:“带这位小姐去贵宾室休息。” “三哥,不用的……我没那么娇气。”沈意扯了扯他的衣袖。 “听我的。” 此时,陆恩仪就像个旁观者一样。 但心却不可避免的针扎似的疼,继而有酸涩无声蔓延。 她从未在商执聿那里得到过这样的细致入微。 曾经,她以为这样的偏袒是安烟专属。 却不想,别人也可以,唯独她陆恩仪不会再有。 目送着沈意在服务员的搀扶下离开,女孩皙白的脸上还带着娇俏的羞红。 陆恩仪眼神深邃。 一阵若有所思后,她收回目光,面色平静淡淡地开口:“商执聿,我可以答应跟你合作。” “三天后,如果祝家还是不肯提价,我就签约。当然,你也可以提前把合同准备好。” “好。” 商执聿点头,随即转身,好像是去了贵宾室的方向。 猜想他应该是要去看沈意,陆恩仪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多待。 找到几个相熟的长辈礼貌道别后,她走出宴会厅。 拿出手机正准备打车时,突地不远处传来车鸣声。 抬头一望,属于迈巴赫的灯光耀眼。 商执聿高大的身影正倚靠着车门,似是在等她。 “上车!” 陆恩仪略感意外,但还是走上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商执聿随后也坐进驾驶位,启动了汽车,却没有急着驶离。 “合同发你微信了。” “现在看看,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陆恩仪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果然看到一份文件。 “我还没定最终合作对象,现在就看合同?” “放心,只能是我。” 男人眉宇间皆是早已游刃有余掌局的自信。 陆恩仪没多说什么,垂下眼眸,开始仔细阅读合同内容。 车厢里安静下来,指尖滑动屏幕的声音依稀可闻。 正当陆恩仪沉浸在合同条款中时,商执聿的身体忽然朝她的方向偏了过来。 陆恩仪感觉到一股压迫性的阴影骤然笼罩而下。 她受惊抬头,猛地对上了商执聿那双漆黑的眼。 眼下四周无人,只有昏黄的路灯光透过车窗照进来。 逼仄的空间瞬间压迫感十足。 陆恩仪呼吸乱了拍,以为商执聿是想做些什么过火的事。 她下意识地抬手抵住他的肩膀,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察觉到她在抗拒,商执聿动作停住,眉宇微蹙。 “安全带。”他不咸不淡的开口,“别把我想成不分场合的禽兽。” 说罢,他倾身过去,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将她的安全带扣好。 陆恩仪脸上掠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尴尬。 她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最后滑动几下。 “合同没什么问题。” “三天后,我提前通知你,到时你来我研究所签。” “嗯。” 车子很快回到了云水湾。 陆恩仪下车,径直回屋。 洗完澡后,她穿着柔软的浴袍从浴室里出来,发梢还带着潮湿的水汽,沿着脖颈的曲线滑落。 她刚走到卧室门口,一道身影就无声无息地靠近。 下一秒,她感觉到身后一暖,商执聿从后面抱住了她,身体紧紧贴合上来。 男人微凉的嘴唇轻柔地印在她纤细柔白的脖颈上,沿着线条向下游走。 “上次你说不合适……”他的声音在昏暗中显得低沉黯哑,“那现在呢?总该合适了。” 突兀的气息和触感,让陆恩仪的身体微微动了。 她垂下眼眸,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闪过宴会上商执聿跟沈意的画面。 还未升腾的热意瞬间冷却下来。 陆恩仪往前两步,脱离他的怀抱:“抱歉,没什么兴致。” 顿了顿,她声音平静地问:“你不是说自己不会不分场合吗?” 商执聿在她身后站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发梢上。 他上前,右手食指轻轻勾起她一缕湿润的黑发。 “在家需要什么顾忌?” 男人轻嗅着她发丝上的水汽清香,探究的目光在她清冷的侧脸上游走。 “陆恩仪,你究竟是不愿意跟我,还是在盼望着别人?” 陆恩仪心头泛起恼意,转身反问:“那你现在想要,难道不是因为这里只有我可选?” 商执聿俯身,贴近她耳畔,气息拂过她的颈侧:“你很在意?可你是我太太,我们结婚了,为什么不可以?” 陆恩仪避开他的视线:“也可以不是。” 商执聿眸光深邃,瞬间嗅到了她话里的深意:“陆恩仪,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陆恩仪感受到他语气中的锐利,心弦微绷。 当年两人闹成那样都没能离婚,现在恐怕再提,也是无果。 而且,如果被他提前看出自己已经决意离婚,那麻烦就大了。 陆恩仪轻轻叹口气,用一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理由来搪塞:“我今天太累了,前几天做实验透支,只想好好休息。而且,你应酬一天又开车回来,也不一定……会很行。” 商执聿被她这句带着揶揄的话一噎,紧绷的神色闪过带着难以置信。 “陆恩仪,你这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 第13章 轻车熟路 陆恩仪平静地扫了商执聿一眼。 眼神里没有波澜,透着刻意牵强的寡淡。 “如果商总真的非想……”她索性将肩膀的浴袍扯开一角,将莹润如玉的肩膀线条暴露在他目光之下,“那就快点,别耽误我休息。” 男人不抗拒情事上主动,却也不喜欢单方面的动,另一半像条死鱼一样。 尤其是对任何事都挑剔严苛,习惯掌控全局的商执聿,更是如此。 “倒也没饿成这样。” 商执聿收起了展露出来的撩拨,表情恢复漠然,转身去了书房。 陆恩仪松下心弦,走进相反方向的卧室。 夜里没人打扰,陆恩仪也是真累,很快熟睡。 书房的灯光亮到很晚。 商执聿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文件,思绪却有些涣散。 他心头溢着烦躁。 尽量克制着不将陆恩仪明显的抗拒和疏离跟商衍的回归挂上勾。 处理完事务回到卧室前,他习惯性的去看了眼龟儿子。 小乌龟没有烦心事,自在的在水中划着脚掌,跟它妈一样没心肺。 给儿子加了些口粮,他这才轻轻推开卧室的门。 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小夜灯。 陆恩仪睡姿舒展,几乎占据了整张床。 商执聿走过去,将她搭在被子外面的腿拨到一边,然后躺在了另一半。 可没一会儿,陆恩仪翻了半个身,腿又伸了过来,搭在了商执聿的小腿肚上。 隔着薄薄的睡裤,商执聿清晰地感受到了她肌肤的温热触感。 到底是曾经亲密过的人。 久违的肌肤相贴,商执聿眼神不由自主地灼热起来,落在她近在咫尺的睡颜上。 女人呼吸清浅,看起来格外宁静无害。 商执聿缓缓抬起手臂,准备顺势将人揽入怀中。 可这时,睡梦中的陆恩仪微微皱眉,似乎是感觉到了僭越。 腿动了动,一下缩回了被子深处。 无意识的泾渭分明。 商执聿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他抿紧了薄唇。 沉默片刻后,他强硬地将她的脚从被子里拽了过来,并用自己的小腿轻轻压住,维持着些微交缠的模样。 第二天一早,陆恩仪先醒。 睁开眼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商执聿放大的俊脸。 两人挨得很近,脚跟脚亲密的缠在一起。 差点就是挂在他身上的姿势。 很暧昧。 也……很尴尬…… 上次还可以说是醉酒,那这次呢? 习惯真是害人! 陆恩仪不禁暗骂。 到底心还是虚的。 趁着商执聿还没醒,她轻手轻脚地爬起,火速离开卧室。 她身影消失在门口的瞬间,看似睡得正沉的商执聿缓缓睁开双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 …… 陆恩仪很早便到了研究所。 等待同事们陆续上班后,她直接去了所长办公室。 她将昨晚祝家给的报价汇报给了所长:“所长,祝家那边愿意回去商讨提价,让我们再等三天。我知道商氏是目前为止最优的合作对象,但多个备选,也不算坏事。” 所长闪过了然的笑意:“嗯,确实如此。”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虽然认同了陆恩仪的话,但眼神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转眼便到了中午。 陆恩仪随便在食堂打了份简餐,坐在工位上,边吃边翻看文献。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祝老爷子打来的。 “您好,祝叔叔。”她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恩仪啊,中午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祝老爷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语气却带了些刻意的和蔼。 陆恩仪有些意外。 祝家跟她之前是甚少往来的,也就是最近想合作。 “有时间。” 秉着对研究成果认真负责的态度,陆恩仪答应了。 半个小时后。 陆恩仪准时抵达了祝老爷子订的私房菜馆。 服务员将她引至一个靠窗的包间。 推开门,祝老爷子已经坐在里面,正和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唐装的老者相对交谈着。 而他身边,还有一个跟他样貌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 陆恩仪愣了愣,脸上掠过一丝意外。 她以为只有祝老爷子一个人。 “恩仪,快进来。”祝老爷子见到她,立刻露出和蔼的笑容,“正等你呢。” 陆恩仪压下心中的疑惑,走进去礼貌地向几人点头:“抱歉,来晚了些,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是我们早到了。”祝老爷子热情地介绍道:“来,恩仪,这是我二弟,贺楠他二叔,明德。而这位是张教授,以前是安氏企业的顾问,当年和你爷爷也曾共事过一段时间。” 安氏企业?安烟家的? 陆恩仪心头一紧。 她面色保持着微笑:“祝二叔、张爷爷您好,我是陆恩仪。” “陆小姐客气。”祝明德堆着笑,看起来挺热络的。 而张教授只是倨傲的嗯哼一声,连一个最基本的颔首示意都没有。 仿佛陆恩仪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晚辈。 很快,服务员布好菜肴。 祝老爷子道出了此行的目的:“恩仪啊,关于研究所那个项目,我回去跟董事会又商议了一次……” 他叹了口气,表情带着些无可奈何:“董事会的意思是维持原先报价。但是如果你们愿意合作,我们集团愿意二次出资合作,跟你们研究所共同研发新项目。” 轻飘飘的“共同”二字,内里却藏着很多微妙。 比如,一旦答应了,陆恩仪就会丧失对研究走向的掌控权。 这是大忌。 首次合作还没谈上,大饼就先画起来了。 陆恩仪垂头,眼神一黯,正想着措辞婉拒时,坐在对面的张教授就抢先开了口:“祝总的条件够优越了,人啊,还是要懂得知足。” “不过,依我看……”张教授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在水面的茶叶,“你们那个3a项目,发展前景实在是有限。年轻人嘛,总喜欢追求一些高精尖的东西,这本身没有错。但是科学研究,最终还是要服务于社会。我看你们啊,不如把精力放在研究怎么把航天材料,应用到房地产这种高经济效益的建设上。” 陆恩仪眉心微皱,明显感觉到了张教授言语中对自己的蔑视。 第14章 吃硬不吃软 陆恩仪继承了爷爷的遗愿。 她倾注心血,没日没夜的耗在实验室,从来就不是为了能赚多少钱,而是能帮多少人。 因此,张教授的这番话,无疑是对她付出的全盘否定。 陆恩仪感到被冒犯。 她看向祝老爷子那边。 祝老爷子沉默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反对的神色,显然对张教授的观点是完全认可的。 这一刻,陆恩仪突然醒悟。 选择合作对象不止要看价格,还要看理念是否等同。 “张爷爷,我不认同你的观点。”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的反驳:“您或许对3a并不了解,它并非您所说的华而不实,它的应用前景是深远的,未来的突破将填补国内空白,极大提升我国的国际竞争力。从战略意义上看,远超您提及的商业应用。” “天真!”张教授轻蔑地笑出声,“竞争力?战略意义?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能赚到钱,让公司发展壮大,让股东受益大家赚到钱,这才是实在的。你别老学你爷爷那样,总是沉浸在那些不切实际的理想中,想当初……” 他猛然顿住,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转而露出惋惜模样:“太理想化了,走不远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陆恩仪不准备继续浪费时间做无畏争论。 “祝叔叔。”陆恩仪再度镇静下来,“谢谢您的邀请,不过,我感觉贵公司的理念跟我们研究所的理念并不契合。”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落在地面上的冰块,清脆而决绝:“也不适合合作。” 祝老爷子没想到陆恩仪会如此直接,腾地一下站起来。 “恩仪,张教授只是发表自己的观点,你先别急着下定论……” 他原本是想着拉张教授来做个学术背书的,加强一下祝氏跟商氏的竞争实力。 可没想到,张教授是个牛犊脾气,一来就把人给得罪了。 “抱歉,我下午还有实验要做,先走一步了。” 陆恩仪没有停留的意思,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转身径直朝门口走去。 纤细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见。 “真是狂妄!不知好歹!”张教授脸色涨红,“跟她那个假清高的爷爷一模一样!” 祝老爷子夹在中间两头为难:“行了老张,你少说两句。我找你来,又不是让你帮倒忙的。” “大哥,我看陆恩仪这丫头,八成是故意端着,钓我们呢。”祝明德摸着下巴开口,“她估计一直都想跟她老公合作。商执聿在外不老实,能合作就有夫妻间的利益捆绑,到时候商执聿想离婚,就不容易了。” “那你说怎么办?咱们在实力上,能拼过商氏?”祝老爷子挫败到想跺脚。 祝氏这些年丝滑下坡路,拿下新材料,还能有个大噱头振兴一把。 可偏偏,这时杀出了个商执聿。 不仅实力强、开价高,还是陆恩仪的枕边人。 他原本打个技术牌,也给搞砸了。 祝明德眼珠一转,觉得这是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大哥,您也别急,要不我再去想想办法?” 祝老爷子看了祝明德一眼,眉头皱得更深。 他这个弟弟,做事向来没什么章法,眼皮子又浅,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小算盘。 让祝明德去,八成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不用了。”祝老爷子摆摆手,语气带着警告,“你别乱来,她背后可还有商执聿。” 得罪了陆恩仪事小,要是因此惹恼了商家,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是是,大哥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祝明德面上恭顺,心里却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他不信陆恩仪真是块油盐不进的石头,总有能撬动她的办法。 午餐草草结束,祝明德借口有事,先一步离开了私房菜馆。 他坐进自己的车里,讨好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掏出手机,翻出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喂,明德?” “哎,是我。陆总,我跟你说个事儿,我今天……见到你侄女了。” “陆恩仪?”那头的男人似乎有些意外。 “可不是嘛!”祝明德立刻来了精神,将刚刚在包间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你看这事儿,能不能麻烦您给中间说和一下?这项目要是能拉过来,我给你分五个点。” 男人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冷笑:“我可说不了,我跟这丫头关系也不太好……不过嘛……” 他意味深长的停顿,声音有些刺耳:“这丫头虽然过上了好日子,但吃硬不吃软,你想拿捏她,就得握住她的把柄!” “把柄?”祝明德若有所思地重复。 他坐在车里,目光不经意地瞥向私房菜馆对面,正好看到陆恩仪站在路边,似乎在等出租车。 此时的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的男生,二十出头,看起来朝气蓬勃,正偏着头跟陆恩仪说着什么。 两人距离很近,有说有笑的样子。 祝明德眼睛微眯,突然就来了主意:“陆总,谢谢你的解答,对我帮助很大。” 落下这话,他挂了电话。 …… 与此同时。 马路边上,男生目带崇拜的向陆恩仪道谢。 男生最近在准备毕业论文,他之前听过陆恩仪的讲座,这次偶然遇见陆恩仪,便追上来问了些困扰许久的问题。 陆恩仪也逐一细致帮他解答。 “陆教授,能方便加你微信吗?我还有些关于力学方面的疑问,跑了好几个图书馆,都没找到靠谱的答案。” 他羞涩的掏出手机。 陆恩仪踟蹰了下,有些不忍拒绝。 男生虽然生得清秀,但穿着普通,应该不是富裕家庭出身。 但他却对科研,却有着最淳朴的热忱。 这样的后生军,能在启蒙时有人帮一把,也是幸运。 “好。” 她打开二维码,跟男生互加了好友。 “谢谢陆教授,我会一辈子支持你的!” 男生雀跃的离开。 陆恩仪看了看打车软件,预约的司机应该要到了。 可这时,一辆迈巴赫缓缓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摇下,是商执聿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男人横了一眼男生离开的方向,语气微凉的开口:“换口味了?改吃嫩草了?” 第15章 很介意吗? “没你的小天鹅嫩。”陆恩仪眼皮一抬,语气淡淡道,“商总很闲?” “出来开会。”商执聿说着,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车,送你回研究所。” 可陆恩仪叫的网约车也刚巧到了,白色的轿车在拐角处停下。 “不顺路。” 她直接忽视商执聿的迈巴赫,小跑几步后拉开车门,坐上了后面的网约车。 前往研究所的路上,车子在等红绿灯时,陆恩仪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商执聿发来的微信。 “商太太,这种小鲜肉不适合你。像你这种脑子里只有科研和实验的,容易被骗,你得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 陆恩仪看着屏幕上的字,差点被气笑了。 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也不知道商执聿这种风流韵事满天飞,跟舞蹈小天鹅的绯闻都上了娱乐版头条的人,到底是哪来的立场规劝她? 陆恩仪手指纷飞,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所以,你被你的小天鹅骗了?” 商执聿很快回复:“怎么?商太太很在意?” 陆恩仪没有回答,只是冷笑。 她在意或是不在意,有用吗? 这些年来,她看着商执聿游离在不同的女人身边,早已学会视而不见。 这时,前面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看了陆恩仪一眼,带着点好奇开口:“小姐,后面那辆迈巴赫一直跟着咱们呢,是不是你男朋友呀?你们小情侣……闹别扭了?” 听到这话,陆恩仪心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但面上却平静无波。 她看向窗外的车流不息,眼神漠然开口,“不认识,大概是凑巧。” 毕竟,她跟商执聿的问题,可不是简单的别扭,而是一潭死水,是婚姻里日渐累积的沉默和无力。 很快,陆恩仪回到研究所。 刚进大厅,就听见一阵略显呱躁的笑声。 苏言正跟几个同事围在一起,手里拎着一个印满logo的名牌包,眉飞色舞地炫耀着男朋友送的礼物。 她眼尖地看到了陆恩仪:“哎呀,陆教授回来了呀!” “陆教授,我看你平时穿着打扮都挺朴素的,你老公平时该不会是舍不得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你……” 陆恩仪平日的穿着以宽松为主。 这也是长时间待实验最舒适的打扮。 她停下脚步,眼神清冷地看向苏言,轻描淡写地开口:“你这么喜欢对比,怎么不比专业技术?上次那个实验报告的纰漏,改好了吗?” 苏言的脸色瞬间涨红,被陆恩仪直接戳到痛处。 她虽然在研究所待的时间很长,但各方面都不拔尖,处处被陆恩仪压着。 她正想反击,可陆恩仪已经没兴趣继续搭理她,转身径直朝办公室走去。 苏言不服气,对着陆恩仪的背影酸溜溜的:“每次提到陆教授的老公,她都刻意避开,我估计,她老公八成很普通,还没钱。” 旁边一个同事小声嘀咕:“不会?感觉陆教授眼光应该挺高的,而且她工资也不低啊……” “你懂什么?!”苏言见有人附和更来劲了,“像陆教授这种浑身上下没剩半点女人味,也不懂情趣的科研直女,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男人见了只会觉得无趣,能找到好的才怪了!” 正当苏言得意洋洋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 “苏言姐,你这个包看起来怪怪的呀。” 陆恩仪的助理林晚走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苏言手里的包:“我一个朋友是做奢侈品鉴定的,他说有些高仿做得特别真,连五金件都能以假乱真,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要不,你找个地方验一验,别被骗了。” 苏言一听“高仿”二字,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她瞪了林晚一眼,强撑着说:“你一个小助理懂什么?这可是我男朋友专门给我买的!” “可能是。” 林晚笑而不语,倒了一杯热水后离开了苏言这边,进了陆恩仪的办公室。 陆恩仪正专注地处理着实验记录下来的数据,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图表和公式。 她接过林晚递来的水,轻声说了声谢谢。 林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小声问道:“陆教授,你跟苏言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啊?感觉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在针对你。” 陆恩仪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努力回想。 “不记得了。” 她很快收回思绪,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屏幕上,语气认真地对林晚说:“科研是件很纯粹的事情,一旦进了这间研究室的大门,就应该摒除杂念,少对其他事情分散精力,心无旁骛,才能做得更好。” 林晚听着,重重地点了点头,藏在眼镜后的双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崇拜。 下班后,陆恩仪回到家,简单地给自己弄了点晚饭。 刚吃没几口,玄关处传来动静。 是商执聿回来了。 商执聿换了鞋进来,看到餐桌上的布置,脚步微顿:“又没做我的?” 陆恩仪头也不抬,平静地回答:“我不是你的保姆,你想吃,就自己做。” 商执聿啧了一声,脱下西装外套后去了沙发。 陆恩仪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很快就吃完了碗里的食物。 随即,她起身去给龟儿子喂食。 商执聿原本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此时也放下了报纸,走到了鱼缸前。 龟儿子在水里慢悠悠地游动着。 陆恩仪拿起龟粮袋子,摇了摇,却发现里面空了。 “口粮没了。” 恰巧这时,商执聿的电话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他的好兄弟陈渝的名字。 他接起电话。 对面那头很快响起陈渝的声音,似乎是想约饭。 “行,我现在过去。”商执聿挂断电话,转身准备出门。 “等一下。”陆恩仪叫住他,“你吃完饭回来,顺便买点龟粮。” 商执聿看向她,饶有兴致的挑眉:“商太太,它可是你的宝贝龟儿子。” 陆恩仪闻言,眉心微拧:“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养的,为什么每次都是我买?” 第16章 最好的礼物 商执聿出门一小时后。 陆恩仪坐在电脑前,浏览着国外的航天论坛。 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收到了商执聿发来的微信。 点开一看,是十几张照片,从不同的角度拍摄了货架上的各种龟粮。 紧接着是一条消息:“买哪个牌子?” 陆恩仪无声地叹了口气。 本想拿家里的龟粮盒拍张照片给他照着买,可龟粮是倒在密封盒里的,看不到品牌。 她只好打开购物软件,搜索图片,找到家里那款龟粮,将图片发了过去。 隔了一会儿,商执聿回了消息:“没找到。” 陆恩仪一阵无语。 谁能想到在商场上所向披靡、运筹帷幄的商总,竟然连小小龟粮都买不了? 看来,离婚后一定要把龟儿子给带走。 要不留给商执聿养,说不定几天就上龟星了。 她直接回了句“不用了”,然后关掉电脑,换了件外套,准备出门自己去买。 可刚走出别墅大门,黑色的迈巴赫就稳稳地停在了面前。 车窗缓缓落下,露出商执聿那张俊朗却没什么表情的脸。 “我回来接你,一起去买。” 陆恩仪也没矫情,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两人一起去了市区的宠物用品店。 路上,商执聿的手机响了。 他在导航时顺手按了免提。 电话里传来陈渝的声音:“你搞定没?快点啊,都在这儿等你呢!就差你了,赶紧过来喝酒!” 商执聿单手扶着方向盘,懒洋洋地回了一句:“没空,要去给儿子买口粮。”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然后就被干脆地挂断了。 酒包厢里,一群男人面面相觑。 有人摸不着头脑,惊讶地问陈渝:“不是?商执聿什么时候连儿子都有了?” 陈渝耸耸肩解释道:“宠物而已,一只小乌龟,被他跟陆恩仪当儿子养。” 包厢角落里,沈意正端着一杯酒,听到这话后,垂下了眼眸,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了包厢。 …… 陆恩仪常买的那个牌子的龟粮确实不好找。 两人又换了好几家宠物店,都没有找到同款。 “大学城那边有个挺大的宠物用品店,说不定有。”商执聿看着手机导航,随口说道。 陆恩仪动作一顿。 大学城…… 沈意的学校就在那里。 商执聿怎么会知道大学城有宠物店? 这个念头几乎是下意识地闪过。 她没有深想,只平静地应了一声:“好。” 入夜的大学城里到处都是年轻鲜活的面孔,穿着各异的学生们行色匆匆。 商执聿的黑色迈巴赫在这里显得格外扎眼。 他们停好车,走在人行道上,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陆恩仪虽然毕业前就跟商执聿在一起了,但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里度过。 而那时的商执聿,也刚接手商氏不久。 两人几乎没有像普通情侣那样的约会时间。 当然,那些缺掉的部分,商执聿已经在别人身上补足了。 走在路上,陆恩仪甚至能听到旁边有学生的低声议论:“你看,那是不是上周来接沈意的那个总裁啊?” “好像是哎,不过他旁边那个女人是谁?穿得好普通。” “会不会是……保姆?现在有钱人家招保姆也要看颜值的。” 陆恩仪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 虽然买的时候确实很便宜,但也不至于被误认成保姆的程度? 她抬眼看向身边的商执聿,发现男人嘴角正噙着浅淡的笑意。 这抹笑,让她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恼意。 陆恩仪忍不住加快了脚步,甩开他,径直朝宠物用品店走去。 这家店果然很大,品种也齐全。 陆恩仪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牌子的龟粮,心里的郁闷稍稍散去。 买好龟粮走出店门,她却没有看到商执聿的身影。 目光扫过街对面,发现商执聿正站在马路边,身边站着沈意。 沈意扯着商执聿的袖口,正兴致勃勃的跟他说着话。 突然,沈意背后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生不小心撞到了她。 沈意身子一歪,似乎扭到了脚踝。 商执聿拽住了她的手臂,将她稳住,看向那个撞人的学生时,眼神中更是染上了一丝薄怒。 从陆恩仪的角度看过去。 商执聿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衬衣,西装外套随性地搭在手臂上,高大挺拔。 沈意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长发垂落,露出了纤细的脖颈。 两人站在那里,显得无比的般配。 而周围,还有不少人捂嘴,两眼发光的磕着cp。 陆恩仪默默地收回视线,没有上前,也没有叫商执聿。 她拦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报了云水湾的地址。 回到家,陆恩仪面无表情给小乌龟添好口粮。 不一会,许今给她发了条微信。 点开链接,是沈意的最新微博。 照片上是一个水晶鱼缸,两条小鱼正凑在一起吐泡泡。 配文写着:“虽然今天倒霉崴到脚,但却收到了最好的礼物。” 陆恩仪看着这几乎明示的文字,心里一片平静,或者说,是无力感。 有些事不需要言语,也无需验证,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手机嗡嗡传来震动。 是商执聿打电话来了。 这是刚哄完小天鹅,才想起了她? 陆恩仪按掉了电话,切回微信界面。 许今给她发了一串问号,然后跟了一句,“商执聿怎么跟石头男一样,动不动就给人送水产品当礼物?” 没错。 陆恩仪的乌龟也是商执聿送的。 那时候两人的感情还好,在陆恩仪又一次因为实验加班晚归时,商执聿默不作声的给她买了只乌龟回来当礼物。 说陆恩仪除了做实验时,其他时候就像乌龟一样迟钝。 那时的陆恩仪虽然有点无语他的比喻,但却默默的将小乌龟当成儿子一样养着。 然后,商执聿也开始叫上了儿子。 也因此,此刻的陆恩仪真的没办法不膈应商执聿给沈意送鱼这件事。 他送猫送狗送老虎都成。 但为什么,偏偏要是同样要被养在缸里的鱼? 第17章 英雄救美 许今见陆恩仪很久没回,猜想她应该是不高兴了,便主动岔开话题。 “别看了,晦气!出来喝酒不?市中心新开了一家酒,环境不错,保证遇不到商执聿那个圈子里的人!” 陆恩仪犹豫了一下,回了句:“好。” 简单收拾了一下,她换了身衣服,给自己化了个淡妆。 镜子里的女人和平时那个素面朝天、只知道埋头实验的她很不一样,眉眼瞬间变得明艳灵动起来。 到了许今说的酒,陆恩仪点了一杯果汁。 上次喝酒的经历,仍然让她心有余悸。 许今却点了一桌子的酒,一边倒酒一边说:“撞见前男友带新欢,简直晦气到家了,必须喝点酒去去霉气!” 陆恩仪没再劝,只是默默用果汁陪着她。 许今喝得半醉,陆恩仪看了看时间,准备带她离开。 刚扶着许今站起身,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就拦住了她。 “美女,赏个脸,喝一杯?” 男人脸上带着自以为是的笑容。 陆恩仪冷淡拒绝:“不喝。” 男人却不依不饶:“别这么扫兴嘛,来都来了。” 他身边的几个朋友也跟着起哄,“美女,都来酒了,还装什么高冷?” “我这哥们可是年薪五十万的精英,多好的机会啊!” “对啊,喝两杯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让开。”陆恩仪的语气冷了下来。 她本来就很少来酒这样的地方,自然也融不进这里所谓的社交文化。 男人见她不给面子,脸色也沉了下去,冲上去就想要拉陆恩仪的手。 可就在这时,一名穿着制服的年轻服务生走了过来,不偏不倚的挡在了陆恩仪的面前。 “先生,请不要打扰其他客人。”服务生语气礼貌却坚定。 他皮肤很白,上挑的桃花眼带着客套的微笑。 男人下不来台,转而冲服务生发火:“哪来的服务员?没眼力见!我只是邀请她喝酒,又没非礼她。” “再说了,来酒不是为了喝酒交朋友来干嘛?我说你赶紧给我道歉啊,信不信我投诉你!” 服务生不为所动:“先生,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 “还嘴硬!”男人恼羞成怒,高高扬起了拳头。 “是谁报的警?”几名警察走进了酒。 陆恩仪拿出手机举了举:“我。” “他们骚扰我,非得逼我跟他们喝酒,还想动手。”她冷静的指了指精英男几人。 早在服务生出现帮忙解围后,陆恩仪便当机立断的报了警。 她是没什么对付无赖的经验。 但警察叔叔们有得是。 “我没有,都是误会!”男人高举的手僵在半空。 不管他在外装得多牛逼,一见警察都得怂。 “有没有误会,跟我们回警察局说去。” 精英男一行人被警察带走。 离开前,男人恶狠狠地瞪着服务生:“你给我等着,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服务生帮着陆恩仪把半醉的许今扶上了出租车。 陆恩仪看着他,有些担忧地问:“刚才那个人看起来不是善茬,他会不会找你麻烦?” 服务生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我只是个兼职的,不会有事的。” 陆恩仪将许今送回家后,回到了云水湾。 推门进去,发现商执聿已经回来了。 他坐在客厅里,脸色不太好看。 “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悦。 陆恩仪心里还压着沈意那条微博带来的膈应。 她看向商执聿,神情很淡:“为了给你和你的小天鹅腾空间,我自己坐车回来了。” 商执聿很不喜欢她脸上那种漠然一切的表情。 好像此时不管他做了什么,对她来说都是无聊的小打小闹。 激不起她心中的一丝波澜。 “陆恩仪,你到底在闹什么?”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逼近墙角。 高大的身躯将陆恩仪强势的罩住。 空气瞬间变得稀薄起来。 陆恩仪微微抬头,目光正好落在商执聿紧绷的下颚线上。 “你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跟我说,别玩这种争风吃醋的小心机。” 会遇到沈意是偶然,停留的时间也很短,打发走人后,他便立即去了宠物用品店。 可是,陆恩仪不在了。 他找了一圈,打了无数个电话,也是无果。 没想到,她竟然不辞而别,先离开了。 陆恩仪的脸上还是没什么波动,眼神清冷:“商执聿,我还没闲到玩那种把戏。我的时间很珍贵,你没空,我自己先回来,合情合理。” 可她越是淡然,商执聿心里就越像是有团火在烧,焦躁难耐。 “商太太,你今天很不乖。” 落下这话,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冷。 他低头,想要去咬她的嘴唇作为惩罚,动作却突然顿住,鼻尖却捕捉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酒气。 “你喝酒了?”商执聿声音沉了下来,“去了酒?” 陆恩仪没喝酒,她不想再因为酒精的侵蚀做一些会影响判断的行为。 “我去哪里不关你的事。你爱去哪去哪,我不会过问,你也别管我太多。”她用力挣开他的手,“商执聿,喜欢玩贼喊捉贼的游戏,去找你的小天鹅。” 说完,她转身拉开卧室门,走了进去。 “砰”的一声将门关上,隔开的就像是两个世界。 商执聿站在原地,满脸风雨欲来,深邃的眼眸幽沉一片。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是陈渝发来了微信:“兄弟,你老婆外面惹桃花了。” 随即跟着过来的,是一段小视频。 视频发生的地方像是个酒。 陆恩仪被几个男人骚扰了。 正无助时,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年轻男人将她挡在身后,冷静地和几个男人理论着。 陆恩仪拧着小脸表情严肃,拿起手机后一会又放下。 她静静的站在男人身后,借着他高大的身躯将自己挡住。 视频很快结束。 商执聿心头一梗,拿出手机上下翻了好几篇。 微信、短信、电话…… 没有任何陆恩仪发来的求救信息。 第18章 无孔不入 这意味着,陆恩仪在遇到危险时压根就没想起过他。 而且求助了别的男人。 商执聿原本就不豫的心情更多了丝烦躁。 他站在客厅里,看着茶几上那只硕大的玻璃鱼缸。 吃饱喝足的小乌龟正懒洋洋地划着水。 他忍不住低声自语:“你妈要是有你一半乖就好了。” 这时,卧室的门突然打开。 陆恩仪抱着一床被子走了出来。 “你抱被子干什么?”商执聿不解的问。 陆恩仪脚步顿住,侧过头,目光落在鱼缸上,声音莫名的带着刺:“抱着被子当然是睡觉。” “别打扰它休息,想展示多余的父爱,找你其他儿子去。” “其他儿子?”商执聿眉头皱紧:“你这话什么意思?从回来开始就阴阳怪气的。” 陆恩仪没回答,冷哼一声,便抱着被子继续朝客房走去。 “你想分房睡?”商执聿抬步上前,挡在客房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将门框填满。 陆恩仪抬眼看他:“这几天实验做多了,身体敏感洁癖很重,不适应身边多一个人睡。” “呵。”商执聿显然不信她这番说辞,“做了好几年的商太太,现在开始不适应?陆恩仪,你现在要守身如玉给谁看?” 陆恩仪的眼神冷了下来:“反正不是给你看。” 说完,她伸手将商执聿推出了门外,彻底隔绝了两人的沟通。 商执聿站在紧闭的门外,脸色难看至极。 他回到主卧,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只觉得哪哪都不习惯。 身边的位置空了,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稀薄起来。 他翻了个身,回想着陆恩仪最近的一系列变化,一切似乎开始不再受控。 陆恩仪被英雄救美的视频,在社交媒体上开始小有热度。 主要是视频里她那张化了淡妆的脸,和她平时反差太大,引来不少人议论。 而服务生也年轻帅气,使得两人同框的画面极为养眼。 陆恩仪本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她照常来到研究所,一头扎进了实验室,直到快中午时,所长过来找她。 “恩仪,下午会有几个京大的研究生过来参观咱们实验室,你带一下。”所长笑呵呵地说。 陆恩仪点点头:“好。” 送走所长,她拿起手机,这才发现许今给她发了好多条微信。 “卧槽卧槽卧槽!姐妹,你是不是要火了!昨晚的视频在网上要炸了!快去看!” “我也就多喝了几杯,居然差点错过全世界。” “那个服务生小哥长得不错啊!年轻帅气,看着就比商执聿那种浪荡老男人好!” “龟龟,听我的,今晚再去一次酒!顺便问小哥要个联系方式!” 然而,隔了一个多小时后,许今又发了新的消息。 “不对劲啊……所有关于你的视频和照片都消失了。” “我刚刷了一圈,全没了,像是被人强制删掉了。” “能有这个能力的,八成是商执聿。” “你小心点啊,别被商执聿抓到把柄,对你发脾气。” 陆恩仪看完所有信息,神情依然很淡:“他哪来的脸发脾气?” 许今很快回了过来:“也是,他和小天鹅的绯闻可比这个过火多了,做人也不要太双标。” 陆恩仪并没有将这小风波放在心上。 下午两点,京大来研究所参观的学生准时抵达。 陆恩仪跟着所长一同下楼迎接。 她的目光随意地扫过那群充满朝气的年轻面孔,却在看到其中一个人时,微微愣了下。 站在人群靠后的位置,那个穿着简单白衬衫、气质干净的男生,赫然是昨晚在酒帮她解围的服务生。 他的眼神似乎也捕捉到了她。 陆恩仪眼神带了些惊讶。 两人短暂的视线相交,男生冲她眨了眨眼,悄悄地比了一个拉链封口的动作,示意她保密。 陆恩仪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就全当不认识了。 她神色如常地带着学生们进了研究所。 带他们参观,介绍了几个可以公开的项目。 全程语气镇静,目不斜视,好像昨晚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倒是男生在不动声色的观察中,目光染上兴味。 来的学生中,有不少是听过陆恩仪讲座的,对她在航空材料领域的成就颇为敬佩。 参观完毕后,他们将陆恩仪团团围住,热情地抛出一个个问题。 陆恩仪也耐心地一一解答。 送走了参观团,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 陆恩仪回到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下。 刚走出研究所大门,就发现有个熟悉的人影姿势随意的坐在路边的花坛边缘。 夕阳的晕光中,男生交叠的长腿无处安放。 又是那个服务生。 看到她出来,男生立刻站起身走了过来。 他带着一丝腼腆的笑容,主动伸出手:“陆教授你好,重新认识下,我是京大材料系的顾阳。” 陆恩仪开门见山地问:“是昨晚那些人出来后找你麻烦了吗?” 顾阳闻言一愣,随即摇头:“那倒没有,不过我还是被经理通知解雇了。” 陆恩仪眉头微蹙:“解雇?为什么?” “经理没说具体原因,只是说有……有个大人物打电话去了酒,点名不让我在那儿做了。” 虽然顾阳说得很含糊,但陆恩仪却立刻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性——商执聿。 她不由歉疚。 毕竟,顾阳是因为帮她,才惹上了麻烦。 她诚恳地问道:“抱歉,可能是因为我连累了你,你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弥补的?” 顾阳的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又收敛。 他挠了挠头:“那倒没有。虽然我丢了这份工作,下个月的生活费需要重新再想办法。不过……” 他抬眼看向陆恩仪,眼中带着一丝试探:“换你请我吃顿饭,不过分?” 陆恩仪没有立即回答,她跟许今约好了今晚一起吃饭。 可恰巧,这时她手机有信息进来,是许今发的,说她今晚有事约不了,然后又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是沈意走进商氏大厦的背影。 小天鹅还真是无孔不入。 陆恩仪划过嘲意,抬头收起手机,应下了顾阳的邀约。 “好,你想吃什么?” 第19章 别有用心 顾阳说了一家西餐厅的名字,还是在大学城附近。 陆恩仪在昨天之后并不喜欢那个地方,但为了不扫兴,还是应了下来。 餐厅里,陆恩仪和顾阳相对而坐。 耳边流淌着曼妙的音乐,但她却提不起多少兴致。 这里的餐品并不便宜,所以即便到了饭点人也不多。 点完餐后,顾阳先是问了一些关于学术上的问题。 他显然是做了功课的,问题有些刁钻,甚至涉及到一些比较前沿的理论。 但这些自然难不倒陆恩仪。 作为科研人员,只是钻研自己领域的知识,并不足够。 顾阳听得频频点头。 “陆教授,你在材料领域的理解真是太深刻了,很多困扰我的地方,听你一说就豁然开朗。”顾阳貌似真诚地说,“以后我要是能也有你这么厉害就好了。” “只是经验积累得多一些。”陆恩仪客套一笑,顺口问道:“你的学术基础很扎实,今年研几了,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顾阳眼神微微闪烁,他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含糊地岔开了话题:“到了再说。对了,陆教授,您之前提到的那个新型复合材料,它的抗疲劳性能是如何提升的呢?” 陆恩仪察觉到他微妙的回避,也没有深究,毕竟只是萍水相逢。 顺着他的问题继续讨论起学术上的细节。 等待主菜上桌之前,陆恩仪去了趟洗手间。 目送着女人的身影逐渐拉远,顾阳撑着下巴,笑意变得有些吊儿郎当。 他飞快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将手伸进外套口袋,摸出一枚白色的小药片,快速地将药片扔进了陆恩仪的水杯里。 药片遇水即化,不过瞬息,便没了任何痕迹。 顾阳的心跳有些快,但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裤子。 没过多久,陆恩仪回来了。 她习惯性地端起水杯,轻啜了一口。 她微微顿住,眉心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然后注意到顾阳正盯着她看。 “怎么了?”她放下水杯,“是我脸上有水珠没擦干?” 顾阳摇头:“没有,只是觉得你今天气色不错。想夸夸你,又怕你觉得我唐突。” 与此同时,商氏大厦顶层。 冗长的会议刚刚结束,商执聿面无表情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高大挺拔的身躯在黑色西装的包裹下越发气势逼人。 推开门,发现沈意在里面。 “三哥!”沈意立刻站起身,脸带微笑,“你开完会啦?” 商执聿的脚步顿住,脸色看不出喜怒:“你怎么在这?” 沈意上前一步,手里拎着一个文件袋,有些局促地解释:“我是来替我爸送文件的。我来的时候你还在开会,你助理便让我在这里等你。” “嗯,辛苦。”商执聿接过文件袋放到桌上,随即按下内线电话,叫来了助理,冷冰冰的告诫,“以后有客人来找我,我不在,就带到贵宾室等,明白了吗?” 助理应声答是,在男人的威压下大气都不敢出。 但这话,显然是说给沈意听的。 沈意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却不敢反驳。 助理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有些尴尬。 沈意看了眼手机,却突然惊讶地叫了一声。 商执聿抬眼,沈意立即来到他面前:“三哥,我同学给我说,看到陆姐姐在大学城那边跟一个小男生约饭。” 商执聿脸色一沉:“你确定是她?” 沈意点头:“那个男生是顾阳,是我们学校的。长得还不错,在学校里女人缘挺好的,有很多女生喜欢他。” “而且,有不少人说过他跟商衍学长……长得有点像呢。” 提到商衍的名字,商执聿的眉头皱得死紧,眼神犀利如刃。 沈意见他情绪起了变化,继续说:“不过,据说他家里条件不太好,为了赚学费什么都做。三哥,你和陆姐姐最近是不是闹别扭了?她该不会是为了气你,所以才跟这样的人吃饭?” 陆恩仪哪里是在闹别扭,看着顾阳跟商衍长得有点像,在玩替身游戏还差不多。 怪不得这两天不对劲。 “我知道了。”商执聿压下心头的火气,并没有当场爆发,“沈意,我一会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等下我让助理送你回去。” 然而,沈意刚走,商执聿立刻抓起手机,低沉的命令:“立刻去查一个叫顾阳的人。” 西餐厅里,陆恩仪吃完准备告辞离开,却发现顾阳一直盯着校门口的方向。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大学城校门口停了辆黑色宾利。 车门打开,衣装精致的沈意在一众倾羡目光中,昂首挺胸地下来。 而宾利的车牌号,是商氏集团的常用车辆之一。 顾阳的目光随着沈意移动:“沈意真是厉害,自己家境已经很不错了,还能榜上商执聿那棵大树。” 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有些人,真是天生好命。” 陆恩仪收回目光,看向顾阳:“你很介意?喜欢沈意?” 顾阳闻言轻笑出声:“怎么可能?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据说商执聿可是有老婆的呢,真是没想到,嫁给了万亿豪门大佬,也要吃爱情的苦,抓不住自己老公在外拈花惹草……” “明面上是商太太,内里却是个苦主。” 他笑得轻松,却不知道“苦主本人”正坐在他的对面,面色平静得惊人。 陆恩仪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反驳。 她看了看手表。 “我该走了。”她说着起身,身体却忽然晃了一下。 “唔,有点头晕……”她捂住了额头。 “沈教授。”顾阳扶住了她,“可能是这里空气不太流通,有点闷,要不我带您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好,谢谢。” 陆恩仪迷迷糊糊的没有抗拒,任由顾阳扶着她离开了餐厅。 顾阳眼底深邃,直接带着她拐进了一条小巷。 目标,是最里面的一家酒店。 顾阳看着双眼紧闭的陆恩仪,漫不经心的笑容逐渐带了几分残忍。 长这么好看。 真是可惜…… 第20章 抓现行了 走进大堂,顾阳轻车熟路的拿到了房卡。 来到电梯口,“滴”的一声刷开了电梯。 然而,就在电梯门缓缓打开的瞬间,陆恩仪却用力将他推开。 顾阳没有防备,被她推得向后踉跄了两步,手中的房卡也掉落在了地上。 “陆、陆教授?”顾阳惊讶地看着她清醒无比的脸,“你……你没事?” 陆恩仪站直身体,眼神已然恢复清明。 她看着顾阳,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顾阳,别小看一个科研人员的敏锐。你水里加了什么东西,我一尝就知道成分。” 顾阳完全愣住了,脸上带着被拆穿的尴尬和惊愕。 他看着陆恩仪那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脸,眼里的惊讶逐渐退去,喃喃道:“不愧是……沈教授。” “说。”陆恩仪一步步逼近,“处心积虑接近我,带我来酒店,到底有什么目的?” “顾阳,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现在就报警,你什么前途都没有了。” “前途……像我这样的出身,早就被定死在了底层,能有什么前途?”顾阳自嘲的笑了,眼底带着落寞。 他出生在贫民窟,亲妈很早就跑了,亲爹酗酒家暴还欠了一屁股债。 “够了。”陆恩仪毫不留情地打断,“别拿凄惨当作做坏事的借口。顾阳,是好路还是坏路,都是你自己选的。” 顾阳沉默了很久,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像是泄了气一般,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黑色dv。 “有个中年男人给了我五百万,让我想办法把你骗上床,再拍下视频当作证据。”他不敢看陆恩仪,害怕看到那双澄静的眼中,自己是何其卑劣,“那人说,你太傲了,要给你点教训。” 陆恩仪心头猛地一跳。 教训? 她几乎是瞬间联想到了昨天的饭局。 陆恩仪立刻掏出手机,快速搜索出祝明德的照片,递到顾阳面前:“是不是这个人?” 顾阳没有说话,但当他看到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时,眼神闪烁。 “陆教授,你是好人。”顾阳将dv放进了陆恩仪的掌心。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从下药之后就开始后悔了。即便带你上去……我也不会做什么。” “像我这样的烂人,要是真的把你给拖入了泥沼,那才叫……万劫不复。” 说完这句话,顾阳没有再多停留。 他捡起地上的房卡,转身快步离开了酒店大堂,背影显得有些仓皇。 陆恩仪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她打开dv,屏幕亮起。 第一个视频文件,赫然是顾阳反录下来的。 画面里的男人表情轻蔑,声音里透着阴狠和算计,果然是祝明德。 陆恩仪给祝家三天时间,不仅是希望他们能拿出更具价值的报价,让科研成果获得应有的尊重,更是希望他们能展现出高于商氏的诚意,让她能找到一个真正契合、值得托付的合作伙伴,哪怕要忽略短期的经济利益。 可祝家做了什么呢? 他们不仅找来一个所谓的“张教授”来倚老卖老、对她的科研成果进行无端贬低。 更没想到的是,祝明德竟然还想使阴招,来威胁她将合作交给祝家。 没有足够的资金,手段还如此下作。 祝氏几乎是彻彻底底地在陆恩仪心里出了局。 她收起dv,面无表情地走出酒店大门。 然而刚一走出,她的脚步便顿住了。 熟悉的迈巴赫静静地停在酒店门口。 车窗是半开着的,昏黄的路灯光线落进去,映出商执聿冷漠的侧脸。 他坐在驾驶座上,周身散发着不可名状的低气压。 被丈夫“抓包”从酒店出来,即便她清清白白,这件事也怎么都绕不过去。 车门打开,低沉压迫的声音传来:“上车。” 陆恩仪上了车。 车内的空气沉闷而逼仄。 商执聿没有立刻开车,偏过头,目光锐利地锁住她。 “商太太,跟我解释一下,你刚刚做了什么?” 陆恩仪脸上没有慌乱,但心里却忍不住泛起失望。 六年夫妻,相敬如宾的外壳下,他的信任一如既往的脆弱如纸。 她冷笑着反唇相讥:“进了酒店就是出轨?照这么说,你跟你的小天鹅被拍了那么多次,是不是早就出轨出成了家常便饭?” 商执聿攥紧方向盘,指节泛白:“强词夺理。” 他几乎是咬着牙问,“商太太,你是不是故意搞这些来气我?” 气他? 陆恩仪只觉得心累。 她缓缓闭上眼睛,靠在了冰凉的座椅上,声音轻得像叹息:“随你怎么想。” 轻飘飘的“随你”二字,将男人彻底激怒。 他猛地将车启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开到无人路段时,他踩下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陆恩仪被惯性带得向前晃了一下。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商执聿已经倾身过来,拽起她的一侧胳膊,将她拉向自己。 她惊讶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的唇已经蛮横地吻了下来。 裹狭着愤怒和占有的吻。 没有丝毫温柔可言。 男人气息急促,唇舌带着灼人的温度,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陆恩仪本能抗拒,用手推着他的胸膛。 然而,商执聿的力气远大于她。 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则直接握住她的双手,反扣在她头顶上方。 商执聿亲得很用力。 近乎粗暴的撕咬,让她感觉到疼痛。 陆恩仪的挣扎渐渐减弱,眼眶不受控制地变红。 看到了她眼中的晶莹,商执聿这才稍稍放松,但仍旧没有完全。 他额头抵着她的,声音低哑充满压抑:“商太太,我只是在证明……我才是你老公,我有权过问你的所有。” 陆恩仪抬起被他放开的手,狠狠地一巴掌甩在了商执聿的脸上。 “混蛋!”陆恩仪再也无法压抑愤怒,“商执聿,你就是个混蛋!” “有人算计我,想拍下我不堪的一面作为威胁来换合作,你却在质疑我忠不忠诚?” “什么?”商执聿眼尾染上猩红,真正意义上的动了怒,“是祝家?” 第21章 赔礼道歉 陆恩仪不确定商执聿怒气的背后,是在为她的安危担心,还是只是恼怒祝家用不光彩的手段跟商氏抢生意。 她也不打算继续深究,毕竟换来的,可能只会是更深的失望。 沉默在车厢里蔓延开来。 陆恩仪将脸转向窗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商执聿他生涩地开口:“抱歉。” 陆恩仪还是没有回头看他,轻声地说着:“开车,我想快点回家。” 一路回到云水湾,两人谁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进了门,陆恩仪撂下一句“我想独自呆会”,便径直走进了卧室。 商执聿站在客厅里,目光一瞬不移的盯着紧闭的房门。 最终,他抬步走到门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陆恩仪。”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过去,“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不会让你难做。” 说完,商执聿转身出了门。 市中心的酒。 商执聿到的时候,祝贺楠正搂着个清纯女大,他叼着烟打着牌,脸上满是纨绔子弟惯常的得意和散漫。 看到商执聿出现,祝贺楠赶紧推开身边的女孩,起身谄媚地喊道:“哟,三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来坐。” 他指了指自己的位置。 商执聿冰冷地盯着他:“不坐了。” 他朝外面扬了扬下巴:“祝贺楠,你出来,有事找你。” 祝贺楠不明所以,以为有什么油头,屁颠屁颠地跟着商执聿走出了酒大厅,来到相对僻静的后巷。 后巷的路灯昏黄,空气中带着夜晚的凉意。 祝贺楠搓了搓手臂,刚想开口问商执聿有什么事。 商执聿却猛地箭步上前,没有任何预兆地,扬手就是重重一拳。 “嗷!” 祝贺楠被打得身体踉跄着后退,差点没站稳。 他被打懵了。 眼神惊愕地看着商执聿:“三、三哥?你打我做什么?” 他觉得冤枉极了,自己一直很本分的在这尊佛面前当着孙子。 怎么就又惹到他了? “三哥,你这是情场失意喝多了?那也不能在兄弟我身上出气啊?” 商执聿嘲讽的冷笑,声音透着寒意:“打你,是因为你们祝家做了蠢事。” 祝贺楠还是一头雾水,双眼写满了迷茫。 商执聿随即将祝明德设局算计陆恩仪的事情说了出来。 祝贺楠听着听着,表情变成了惊骇,最后冷汗涔涔。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那个不着调、游手好闲的二叔,竟然敢干出这种勾当! 这他妈是嫌命长了? 他差点没吓得给商执聿跪下,嘴里不停地道歉:“三哥三哥,对不起!这事……我是真不知道啊。” “我回去跟老头子说,让他立马把那个混蛋弄走,弄得远远的,不脏您的眼!” 他以为商执聿是生气他们祝家竟然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抢商氏的生意。 于是祝贺楠胸脯一拍,赶紧表态,:“三哥,您消消气!嫂子那个材料,我早就跟老头子说过了,咱们祝家根本吃不下,更别说跟商氏竞争了。” 然而,商执聿的脸色并没有丝毫缓和,墨色的眼眸依旧冷得渗人:“还有呢?” 还有? 祝贺楠噎住了。 难道是反过来要给商氏或者商执聿上供?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三哥,要不……改天我做东,请您吃饭,给您赔罪?” 商执聿闻言,嘴角勾起些微弧度。 “吃饭?”商执聿阴恻恻的重复,祝贺楠背后一凉,“该收到赔礼道歉的人,不是我。” 祝贺楠这才反应过来。 不是他,那是…… “是是是!最应该的是给咱嫂子赔罪,到时候,你务必要带她来。” 祝贺楠嘴上快,但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商执聿……这是转了性了? 之前他对陆恩仪,不是可有可无的不待见,红颜知己一换再换,怎么现在不仅专门跑来打他,还点名要他们给陆恩仪赔罪? …… 陆恩仪刚到研究所,所长就将她叫了过去。 所长办公室外的走廊里堆放着好些纸箱,看着像是礼品。 她走进去后,发现里面还有。 陆恩仪眼神微动:“所长,这些是……” “早上祝氏那边送来的,说是集团赞助给咱们当员工福利的。”所长解释着,“还有,他们主动退出了跟商氏的竞争。” 陆恩仪闻言,平静的脸上并未露出太多惊讶。 看来,昨晚商执聿出去,应该是去找祝贺楠了。 商执聿在商场上几乎是无往而不胜,稍微动点真格,祝氏肯定招架不住。 祝氏这一退出,就只剩商氏这个大买家了。 “恩仪,3a项目的启动急需要稳定的资金注入,你尽快联系商氏的人,确定签约事宜。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 “好,谢谢所长信任。” 确定跟商氏合作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研究所。 尤其是女同事们,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 走廊里、茶水间,到处都能听到她们议论。 苏言更是带头八卦起了商执聿本人。 她端着咖啡杯,靠在走廊的栏杆上,语气带着几分向往和赞美:“哎呀,你们说,这位商总……是不是天选之子啊?” “听说他接手商氏没几年,就已经把集团带到了前所未有高度。” “可不是嘛!”旁边一个年轻的女同事附和道,脸上泛着红晕,“长得帅就不用说了,能力也是拔尖,简直是生来就该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这世间,可能根本没有能难倒他的东西。” “啧啧。”另一个接过话茬,语气更加露骨:“这样的男人浑身都是魅力,即便只是跟他有过露水情缘,也足够回味一生了。” 陆恩仪听着这些议论,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商执聿有多少露水情缘她不知道。 即将变成露水前妻的人,倒是有一个。 不过,她们说得也没错。 只要是商执聿想要涉足的领域,他都十分精通。 即便是科研方面,他知道的,也不比专业人员少。 也怪不得这么多女人暗中肖想他了。 毕竟除去他糟糕的情史,他确实是近乎完美的男人。 可是,完美又如何? 结婚了之后,发现也就那样。 婚姻会放大男人所有的恶劣。 像是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在名为感情的布帛上。 直到你忍无可忍。 第22章 有约不至 商执聿或许是无数人心中的人间理想。 但此刻的他对陆恩仪而言,不过是让她不断积累失望,想要快速摆脱的冷漠丈夫。 陆恩仪不想听太多别人夸商执聿的话,径直回了办公室。 她一走,走廊里的议论声便稍微放开了些。 “哎,所长竟然指派了陆教授去全权处理跟商氏的合作。她都结婚了,如果跟商执聿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岂不是暴殄天物?” 苏言不以为然地开始端架子,轻哼了一声,教育起别人:“少发花痴了,咱们搞科研的,应该有自己的傲骨。” 不过,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有着自己的打算。 办公室里。 助理林晚并没有参与外面的八卦,依旧认真仔细地在做着陆恩仪交付给她的工作,还将陆恩仪的办公桌收拾得井井有条。 陆恩仪很满意她这样的工作态度。 “林晚。”陆恩仪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我发一份合同给你,麻烦你帮我打印出来,我想再核对下条款。” “好的,陆教授。”林晚立刻应声,迅速开始操作。 陆恩仪等着打印,随手拿起手机看了眼。 恰在这时,她收到了俞清禾的短信。 【既然你答应了离婚,就别找借口拖延时间,我的耐心不多。】 陆恩仪简单回复了句“知道了”。 她又何尝不想快点离婚。 尤其是在知道商执聿给沈意送了鱼后,好像喉间哽进了一块抹布,再跟他多说一句话都是恶心又窒息。 但,俞清禾不想做恶人,把压力全都给到了她这边。 想要在商执聿不知情的前提下签下离婚协议书…… 何其容易? 很快,林晚将合同文件送来。 陆恩仪放下手机,目光落在桌上那厚厚的合作文件上。 突然,她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些许弧度。 机会? 眼下不正有一个? 思及此,陆恩仪找到商执聿的微信头像,点开了对话框。 【商总,明天上午,有时间来研究所签约吗?】 信息发送几秒后。 商执聿简洁回复,【可以。】 然后又发来一条:【几点下班?晚上一起吃饭。】 陆恩仪看着屏幕上这句话,眼神微闪。 她知道,这是商执聿想缓和关系的示好。 怕拒绝会引起商执聿的怀疑,陆恩仪答应了:【行。】 【那下班之后,我来接你?】 【不用,地址给我,我自己过去。】 【嫌我?】商执聿的洞察能力一如既往的犀利。 陆恩仪想了想,委婉地回复:【不是,只是大家习惯了低调朴素。】 不一会儿,商执聿给她发来了餐厅地址。 是市中心一家很有名的黑珍珠餐厅。 下班后。 陆恩仪走出研究所大门。 马路对面停了辆黑色的辉腾,商执聿的司机老秦下来,在对面冲她一个劲地挥手招呼。 “陆教授,这里!” 陆恩仪脸色闪过些微的不自然,不喜欢商执聿这样的自作主张。 但老秦人都来了,她也不好再拒绝,只能快步穿过马路。 与此同时,刚下班的苏言挽着同事的手往外走,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苏言盯着老秦的身影,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几乎是立马就笃定:“哎,你看,马路对面的那个男人,是不是陆教授的老公?” 同事闻言睁大了眼睛:“不会,她老公就开个帕萨特?而且……他虽然穿着西装,但看起来……怎么有点像个司机啊。” 苏言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就是因为是个司机,才要遮遮掩掩,怕被人发现。她要是嫁了个豪门总裁,肯定恨不得研究所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风光,怪不得她平时上班那么清高……” “哦……” 同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不过苏言说得似乎也很有道理,陆恩仪不爱打扮又穿得朴素,平时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说不定真是因为嫁了个司机,所以才不好意思张扬。 陆恩仪并不知道被人补出了这么一场大戏。 她拉开车门发现后座空着,商执聿并不在。 “抱歉让您久等了,商总那边临时要开个会,所以让我过来先接您过去。”老秦赶忙解释道。 陆恩仪点了点头,坐进车里。 老秦启动车子,边开车边继续说着:“商总特意吩咐过,来研究所这边接您,要选辆低调的车,我在车库里找了半天,才找到这辆辉腾。” 说是辉腾,但因为不是最新款,所以外表看起来很像帕萨特。 “有心了,秦师傅。”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黑珍珠餐厅门口。 陆恩走进餐厅。 餐厅经理恭敬的迎了上来:“请问是商太太吗?” 陆恩仪微微点头。 “你好,商太太,商总已经安排好了,这边请。”经理引着她往里走。 餐厅今晚所有的时段,已经被商执聿买断。 诺大的场地,只会接待他们这一桌客人。 餐厅里异常安静。 平日里总是座无虚席的地方,此刻竟然空无一人。 诺大的空间里,只有几名服务生安静地站立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轻音乐和食物的香气。 餐桌上摆放了精致的甜点。 商执聿人还没到。 陆恩仪落座,服务生送上菜单和茶水后,便退了下去。 对于商执聿晚到,她倒没有什么不满的。 可以少些相处时间,反倒落得轻松。 陆恩仪慢条斯理地吃着甜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二十分钟后,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商执聿发来的消息:【在路上了。】 陆恩仪没回。 可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商执聿还没到。 从商氏大厦开车来这里,不过二十分钟,现在也不是晚高峰时段。 陆恩仪眉心微蹙,给商执聿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提示却是无人接听。 陆恩仪又找到了商执聿助理的电话。 “喂,您好,陆教授。”助理的声音带着惊讶。 “你好,我想问一下,商总的会议结束了吗?”陆恩仪语气平静地询问。 助理愣了一下,随即回答,:“商总一个小时前就结束会议,离开公司了。” 一个小时前? 陆恩仪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了些。 她挂断电话,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周身的气场却沉了下来。 第23章 签字离婚 此时,餐厅的经理上前,轻声询问:“商太太,您看是不是可以先上菜了?” 陆恩仪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上。” 很快,主菜被送了上来。 煎得恰到好处的牛排,配着蔬菜和酱汁,看起来很美味。 陆恩仪拿起刀叉,刚切下一小块送进嘴里。 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许今发来的微信。 是一张沈意的朋友圈截图。 生病不嘻嘻,但有人陪着嘻嘻嘻嘻。 配图是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背上扎着针,正在输液。 而在这只手旁边,还有一只骨节分明的男人手,正轻轻搭在床沿边。 陆恩仪几乎是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男人是谁。 修长的手指,手背上清晰的骨骼线条,以及指甲盖的形状…… 是商执聿的手。 许今的微信消息紧随其后:【卧槽!商执聿这是想跟小天鹅来真的啊?一生病就陪着,像二十四孝男友一样,看着真让人生气。】 陆恩仪喉间有些发紧:【可能是,男人到了中年,总是会沉迷于跟年轻姑娘玩初恋游戏。】 桌上的牛排,瞬间变得食不下咽。 商执聿约了她吃晚饭,结果自己却跑去医院,陪着他的小初恋输液。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陆恩仪失去了胃口。 她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却无法平息胸腔里那股说不上来的闷堵感。 陆恩仪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她草草结束晚餐,离开了餐厅。 回到家,时间已经不早了。 陆恩仪躺在床上,试图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但心里还是时不时传来钝痛。 时间很快指向半夜。 就在她即将入睡时,房门上被轻轻敲响。 陆恩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商执聿。 他手里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玫瑰的香气飘散开来,却混合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的消毒水味。 商执聿脸上带着歉意,开口解释:“抱歉,临时有急事,没能过去吃饭,改天一定补偿你。” 陆恩仪漠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底,却藏着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深想他陪着沈意的大半夜都做了些什么。 反正,她很快就能解脱。 陆恩仪机械的伸手接过玫瑰。 花束沉甸甸的,触感冰凉。 她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商执聿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 他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生气了?” “没有,以前我也因为要做实验,爽过你的约,大家扯平了。” 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商执聿盯着她。 他不怎么喜欢听到“扯平”这两个字。 他宁愿陆恩仪将花砸在他脸上,冲他大发雷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平静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里面藏着他完全无法触碰的波涛。 “今晚我……” 商执聿想解释,告诉她自己失约的真正原因。 但陆恩仪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侧身让开,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不用解释,我很困,现在只想继续睡觉。” 她没有等商执聿再开口,关上了房门。 隔绝了男人的视线。 陆恩仪看都没看那束玫瑰一眼,直接将它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中。 至此,她已经给过商执聿很多次机会了。 而他每一次的回应,都只是加深她的失望和疲惫。 所以,从今以后,他没了任何机会。 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法再动摇她的决定。 清晨,陆恩仪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 走出房间时,发现商执聿也起得很早。 “一起去研究所?”商执聿开口提议。 陆恩仪直接拒绝:“不用了。你准时来就是,我还要赶去做实验。” 她的理由充分且合理,商执聿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他看着她清瘦的背影走出家门,眉头再次皱起。 …… 上午十点整,黑色迈巴赫准时停在了研究所大门外。 车门打开,商执聿从车里下来。 惯常裁剪合体的黑色西装,身材挺拔,气质凛冽。 随着他迈步走进研究所大门,原本有些嘈杂的走廊瞬间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陆恩仪静静的站在办公室门外迎接他。 朴素的研究所制服,头发简单地挽起。 两人同框,仿佛身处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所长上午不在,陆恩仪将商执聿引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很小,布置也极为简单。 除了堆满书籍的书架和一些航天模型,其他的布置几乎都没有。 商执聿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能够彰显陆恩仪已婚身份的东西。 他心里升起微妙的不满,觉得陆恩仪在工作领域,将他彻底隔离在外了。 商执聿在唯一的沙发上坐下。 陆恩仪则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桌上拿起厚厚的合同来到他身边,直接翻到了需要签字的页面。 一共有三页需要签字。 商执聿拿起桌上的笔,下意识地问:“合同不是一式两份吗?为什么有三个地方要签字?” 他伸手,想要翻看合同的具体内容。 陆恩仪轻飘飘地压住了文件。 “一式三份,你们一份,研究所一份,我作为项目的主理人,也需要保留一份。”她的声音没有起伏,“怎么,商总不相信我,觉得有诈?” 商执聿收回手:“在商言商,谨慎一些,总是需要的。” 陆恩仪听了这话,眼神微动:“那这么说来,昨天在餐厅被爽约,白白等了两个小时,我似乎也应该问个究竟才对?毕竟在婚言婚,我身为妻子,也需要谨慎一些。” 商执聿认真看着她,没有回避这个话题:“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 他重新拿起笔,正准备在第一处签字时,手机突然响了。 是沈意打来的。 商执聿顿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虽然听不真切,陆恩仪不知道内容。 但商执聿的注意力明显开始分散。 陆恩仪不悦的抬起手,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合同文件。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像是一种无声的催促。 商执聿似乎被这声音拉回了神。 他看了陆恩仪一眼。 没有再迟疑,飞快地在三个签名页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24章 草率落定 签字落定的瞬间,陆恩仪的目光停留在黑色钢笔流畅的笔尖上。 原以为这份包含了离婚协议书的文件,需要她费尽心力才能签下。 甚至她在协议书前面,还放了好几张合同的内页,商执聿即便翻阅,也需要翻到很后面,才能发现货不对板。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意料的轻松。 轻松到只需要沈意的一个电话,就能瞬间夺去他所有的注意力。 陆恩仪心里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说不上是彻底的释然,还是某种空落的失重。 她只觉得,六年的婚姻,如此草率地便划上了句号,仿佛从一开始,这一切就是个错误。 商执聿挂断电话时,陆恩仪已经将合同文件一份份收拢起来。 她将其中一份推到商执聿面前。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分钟。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商执聿敏锐地察觉到,陆恩仪身上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她的眼神更加平静,甚至带着冷漠。 “刚才的电话是朋友打来的,问了一些事情。”商执聿试图解释。 “嗯。”陆恩仪淡淡地点头,“你不用交底,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探听他人的隐私。” 她的声音平静如死水。 时钟指向接近中午。 商执聿开口提议:“一起吃午饭,算作昨天的补偿。” 陆恩仪还是拒绝了:“不用了,十五分钟后我还有实验要做,商总自己离开。” 商执聿再次吃了软钉子,心里蔓延开一种难以掌控的不安感。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已经悄然溜走,而他却浑然不知。 商执聿起身离开了办公室,陆恩仪没有送他。 他正准备下楼,却恰好碰到了迎面走来的苏言。 苏言看到商执聿,眼睛一亮:“商总!要走了吗?” 她快步上前,姿态热情:“哎,我们陆教授真是太投入工作了,对客人居然这么冷淡。商总,你别介意,我送您下楼。” 她说着,已经走到了商执聿身边。 商执聿没有拒绝,顺着她的话问:“她一直都这样?” “可不是嘛!”苏言连连点头,“陆教授一心扑在项目上,不怎么关心旁的事情。” 她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可能是因为她已婚,不太善于人际交际,要是有怠慢商总的地方,您多担待。” 已婚? 商执聿停了下来:“陆教授已经结婚了?那你们知道她老公是谁?” “不知道呢!陆教授平时从来不提她老公,无论谁问都不愿意说,有时候还会摆脸色,好像她老公多见不得人似的。” 见不得人的老公商执聿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眉头不悦的皱着。 苏言心中暗自窃喜自己的先见之明。 陆恩仪长得好看,能够吸引像商执聿这样风流英俊的男人注意,也很正常。 但她已经结婚了,商执聿作为堂堂总裁,肯定没有勾搭人妻、去做男小三的爱好。 “嗯,知道了。”商执聿径直下楼。 苏言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直到看着他坐进了那辆低调奢华的迈巴赫,眼神中才迸发出隐忍的光芒。 商执聿并没有立即驱车离开,而是拨通了研究所所长的电话。 整个下午,陆恩仪都在实验室里,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新材料在模拟极端环境下的应用实验情况。 实验数据正在实时更新,显示出令人惊喜的稳定性。 “恩仪!”实验室的门被人推开,所长走了进来打断了陆恩仪的专注,“商氏那边举办合作庆功宴,今天大家都提前下班,一起去庆祝下。” “庆功宴可以带家属的,恩仪,你也把家里那位带上。” 陆恩仪头也没抬:“不用了所长,他没空。” 所长见她坚持,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让她早些准备。 陆恩仪回到办公室,换上了自己常穿的便服,跟着同事们一起出发。 商氏那边特意安排了车辆来接,目的地是商氏旗下的七星级酒店。 这家酒店对于许多人来说,几乎是平时想都不敢想的消费场所,同事们对此都表现出了相当的期待和兴奋。 陆恩仪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苏言坐在陆恩仪身后,很快就找上了话头,假惺惺的问:“陆教授,所长不是说可以带家属吗?你怎么没把你先生带来呀?这么好的机会,夫妻俩不是应该有福同享嘛。” 陆恩仪转过头,微凉的目光落在苏言身上:“既然机会这么难得,你为什么不叫你男朋友?” 苏言的脸色瞬间涨红,像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之前林晚曾经提醒过她那个包可能是假的,她当时还不信,以为自己真的攀上了个富二代男友。 结果没多久,就发现那男人根本就是装阔。 送给她的包和化妆品不仅全是高仿,最后还找她借了十万块钱,就人间蒸发了。 所以苏言想找个真正有钱有势的男人,好好扬眉吐气一番。 “神气什么……” 苏言胸口发闷小声抱怨,却再也不敢去招惹陆恩仪,只好讪讪地转过头去跟别人说话。 “她好像分手了。”坐在陆恩仪旁边的林晚在她耳边悄声说着,“我前几天,看到她在楼梯间打电话哭呢。” “那还真是不幸。”陆恩仪勾了勾唇角,眼尾多了些微笑意。 大巴车很快到达酒店门口。 重金打造的场所,一砖一瓦都透漏着气派非凡。 门童已经在等候,引导着大家往宴会厅走。 就在这时,陆恩仪眼角的余光扫到一辆厢式轿车停在了不远处。 轿车上有商氏集团的徽章logo,几个酒店工作人员正在小心翼翼地卸载箱子,而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老秦。 他正指挥着工人搬运箱子,而箱子里,是集团为庆功宴会准备的特定酒水。 老秦也注意到了陆恩仪,脸上立刻露出憨厚的笑容,要上前打招呼。 陆恩仪不着痕迹地对他摇头,示意他装不认识。 老秦立马听话的转过头去。 见此一幕。 苏言差点没当场笑出来。 原来,陆恩仪那个神秘的、从来不肯提的老公。 竟然只是商氏集团的司机? 第25章 真不老实 怪不得所长都说了可以带家属,她却还是不为所动。 原来是怕丢人! 真是天大的笑话。 一个航空领域的教授,居然真嫁了个司机? 苏言心中的不平衡和嫉妒顿时烟消云散,开始有了优越感。 但,既然人都在面前了,不带给大家瞧瞧怎么成? 苏言故意放慢脚步,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等其他同事都进了酒店,她悄悄地绕到了老秦的身边。 “师傅你好。”苏言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开口,“陆教授有事情想找你,但又不好意思开口,特意让我转达,要你半个小时后来宴会厅找她。” “什么?”老秦愣了一下。 在他的印象里,太太是个极少麻烦别人的性格。 但转念一想,陆恩仪也许真的有什么不方便当面说的事情。 而眼前的女人,也确实是跟陆恩仪一起来的同事。 “好,我知道了吗,谢谢你啊,姑娘,我忙完就去。”老秦爽快的答应下来。 苏言顿时得意万分。 她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当大家知道陆恩仪老公是谁时,陆恩仪那尴尬窘迫的模样。 更不用说,庆功宴上商执聿作为东家,也会出席。 那戏就很好看了。 陆恩仪随着同事们一起步入宴会厅。 她原以为庆功宴只是形式,商执聿应该又会去陪沈意不会出席。 然而,当她的目光扫过主桌时,却意外地发现商执聿竟然已经入座。 “商总,多谢你的宴请。” 所长上前跟商执聿寒暄,男人也礼貌地起身跟他握手。 “恩仪,你也来这边。”所长冲陆恩仪招手,“这次我们研究所能跟商氏合作,你的科研成果是关键。” 陆恩仪不好推脱,只得迈步向前,坐到了所长的另一侧。 见她有意疏远,商执聿目光转向所长:“这个位置好像离空调出风口有点近,风大对老年人不好。不如,咱们换个位置?” 所长作为一个快六十岁喜欢养生的老头,飞速接纳了商执聿的建议。 “还是商总想得周到。” 陆恩仪没有拆穿商执聿拙劣的借口,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人起身换位。 商执聿绕过桌子,坐到了她的身边。 “陆教授,我坐这里,你应该不会介意?” 商执聿身体微微侧向陆恩仪的方向,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促狭笑意。 “商总说笑了。” 陆恩仪不咸不淡的看着她,不着痕迹的将座位往另一边挪了挪。 片刻之后,商执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陆教授,听说你都结婚了?怎么没把先生一起带来?” 他问这话的时语气自然,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但在场的人听到商执聿亲口提起陆恩仪已婚的事,都忍不住关注。 苏言更是眼睛一亮,竖起了耳朵,等着看陆恩仪如何应对。 陆恩仪始终目光平静。 她望着宴会厅前方,声音轻飘飘的:“没空,在非洲挖坑呢。” 镇定的脸,意外的回答。 让在场的人一时分不清,她究竟是实话实说,还是在搞抽象搞怪。 “呵呵,现在年轻人,都忙。”所长端着热茶,笑着给陆恩仪圆场。 大家笑笑后,便将此事快速略过。 然而,就这时时,陆恩仪的表情却僵住了。 商执聿藏在桌下的右手,隔着她西裤的布料,在她大腿外侧缓缓游走。 似乎是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冰凉的侵入感,让陆恩仪的身体瞬间紧绷。 尽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她的心中仍升起一股恼意。 她不动声色地将腿往旁边挪了挪,想要避开他的触碰。 但商执聿却像是个赖皮狗,脸上维持着漫不经心,手指却又故技重施。 陆恩仪按捺住情绪,压低声音,凑到商执聿耳边:“商执聿,别不分场合发癫。” “癫?”商执聿声音同样很轻,“夫妻情趣,怎么能叫做癫?” “陆教授,你不正喜欢这种偷偷摸摸吗?毕竟自己的老公见不得人。” 陆恩仪懂了。 商执聿是在为自己隐瞒婚姻状况不满。 然而,她心下冷然。 隐瞒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有利?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她陆恩仪与商氏集团的总裁商执聿是夫妻关系。 研究所同事眼中,商执聿依然是那个年轻有为、高高在上的总裁。 更何况,离婚协议书已经签下,白纸黑字已成定局。 等冷却期一过,他们就会彻彻底底地成为两个陌生人。 陆恩仪思绪翻涌之际。 宴会厅的门再次被推开。 酒店经理抱着一大束包装精美的玫瑰花走了进来,送到了陆恩仪手中。 “陆教授,这是有人托我送给您的。 “谢谢。”陆恩仪微微颔首,有些意外地接过花束。 花束沉甸甸的。 扑鼻的玫瑰袭来,她的目光落在花束中插着的一张精致卡片上。 拿起卡片,展开。 上面写着:祝陆教授科研有成。 落款是:陆恩仪先生商执聿。 陆恩仪眼皮一跳,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身边的商执聿。 男人正端着酒杯,姿态悠闲地看向她,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反应。 陆恩仪心中瞬间明了。 这都是他的的手笔。 而此时,坐在不远处的苏言嫉妒坏了。 这束令人惊艳的玫瑰,每一朵都看起来新鲜娇贵,显然是空运的国外进口品种,一大束加起来的价格,都能买一个像样的名牌包了。 联想到之前在楼下看到的老秦。 那个其貌不扬、穿着普通的司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能送得起这样花束的人。 这搞不好,是陆恩仪为了掩饰自己嫁了个穷酸老公,自导自演的! 苏言心中鄙夷,忍不住拔高声音问道:“哇,好漂亮的花啊!陆教授,这是谁送的呀?卡片上写了什么祝福,快念出来听听。” “谁这么有心意?我也有点好奇。”商执聿愉悦的附和。 陆恩仪心中叹了口气,知道现在不是与他较劲的时候。 她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卡片,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地念出了口:“鲜花是送给我们研究所的,上面写着,祝福航天研发工作长红。” 她转头看向商执聿,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淡笑。 “商总,谢谢你准备的惊喜,祝福我们收下了,一定不辜负您的心意。” 第26章 你是对的 然后,陆恩仪便镇定自若将卡片收了起来,让人看不出端倪。 “那,大家一起举杯谢谢商总,有了商氏这样大集团的认可,是科研之幸。”所长带头站了起来,大家也跟着附和跟鼓掌。 瓜变成了客套的敬酒。 苏言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眼里闪过一丝不甘。 之后的用餐时间,陆恩仪尽量避开与商执聿的眼神接触,只是偶尔与所长和其他同事交流几句。 然而,就在她夹了一块排骨准备送入口中时,手机响了。 电话是俞清禾打来的。 “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陆恩仪拿起手机,找到了酒店的楼梯间。 电话刚接通,俞清禾带着不悦和质问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我听说阿聿请了你们研究所所有人吃饭?你什么意思?答应了要离婚半天不动,还跟商氏签下了合约。怎么,现在知道商家的好了,舍不得商太太的位置故意拖延?” 俞清禾显然是听说了商执聿跟研究所签约的消息,来兴师问罪的。 她并不认为是陆恩仪的研究成果足够好,才吸引了商氏合作。 肯定是陆恩仪占着身份,逼阿聿出钱当冤大头。 “陆恩仪,你别逼我耐心耗尽,用别的手段……” “您误会了。”陆恩仪将她的指责打算,“协议已经签好,找个时间,我会给你送过去。” “真的?”俞清禾声音一变,陆恩仪听出了一丝压抑的喜悦。 “嗯。”她平静地挂断了电话,压下心中的烦躁,准备回到宴上。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却发现商执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不远处,正神色莫名地打量着她。 “什么协议?”商执聿的目光带着尖锐的探究。 陆恩仪心头一慌。 在冷静期结束前,她不能让商执聿知道她已经签下了离婚协议。 “没什么,研究所新合作材料商的供应协议而已,商总这也要过问?”她强行压下内心的波动,脸上故作淡定。 “回去。” 她不想与他过多纠缠,但商执聿却在她擦肩而过时伸出手臂,轻易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陆恩仪。”他看着她,英俊的脸上带着薄怒,“为什么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提我是你先生?当商太太是会让你的陆教授的名号蒙尘,还是会让你觉得丢脸?” 陆恩仪抬眼看他,眼神满是疏离的。 商执聿不高兴,不过是自尊心作祟。 但此刻,她已经没有兴趣去顾及他的感受。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忠于自己的选择,希望未来取得的所有成就,都是基于我陆恩仪、作为一名科学家的身份。而不是用商太太这个高高在上的虚名,来抹杀我所有的努力和价值。” 商执聿含着金汤匙长大。 不知道也不懂被虚名盖住的挫败感。 如果陆恩仪一早就将自己是商太太的身份公之于众。 那么从此以后,她的任何研究成果,都会染上商执聿的名字。 不管是取得专利,出席讲座,发表期刊,还是获得专业荣誉,都会被解读成是仗着商氏财大气粗走了后门。 甚至于是这次跟商氏的合作。 所长跟同事们很开心,因为研发的成果产生了扩圈的经济效益,以后说不定大家就不会为了新项目的研究经费发愁。 但如果她们知道自己跟商执聿的夫妻关系,就会情不自禁的开始质疑。 那些材料并没有那么好,也不适用于民生工程,只是因为沾了商氏的便宜,才被高价买下。 “我记得在结婚之前,我就跟你说过的,我很看重自己的事业,我不会去打扰你的事业,所以希望你也给足我尊重。” 她掷地有声的说出了自己的态度。 商执聿顿住,很少看到陆恩仪有这么认真的时刻。 他之所以会选择陆恩仪,也从来不是因为她足够漂亮。 而是,陆恩仪是个独立且耀眼的个体。 “抱歉,你是对的。”商执聿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的不对。 陆恩仪松了口气:“所以,我希望在合作期间,我们的关系是保密的。” 商执聿松了口:“好,我听你的。” 陆恩仪率先离开。 商执聿看着她纤细却坚定的背影,眼窝深邃。 陆恩仪前脚刚回到宴会厅,大门再次被推开时,进来的却不是商执聿,而是老秦。 “沈教授,听说你找我有事?”老秦恭敬的来到陆恩仪面前。 “嗯?”陆恩仪满脸疑惑。 “哎,来都来了,坐下一起吃饭。”苏言站了起来,拽了拽林晚的肩膀,要她起来让座,“之前在下面看到你,就想说你肯定不好意思上来,就跟你说陆教授找你有事。” 林晚神色莫名的起身,苏言说着,就要将老秦按到座位上,让他坐在陆恩仪的身边。 “不不不不,这哪儿成呢。”老秦满脸惶恐局促的道歉。 虽然商执聿不在这里,但他作为司机,一直牢记着自己的职责,不该出现的地方绝对不去。 “别客气嘛,都是一家人。”他越抗拒,苏言心里就越高兴,甚至嗔怪的对陆恩仪说,“陆教授,你就别那么严苛了,看把人吓的。” “苏言,这位是?”所长察觉不太对,疑惑的问道。 而此时,陆恩仪也大概猜到了些什么,看向苏言的目光冷了下来。 “大家还不知道?”苏言得意洋洋的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这位是……”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一道低沉强势的声音穿了过来:“找我司机有事?” 商执聿斜着身子依靠在门口,不怒自威的气场,震慑得苏言立马放了手。 “商总。”老秦走到商执聿身边,尴尬的解释,“这位小姐说陆教授有事找我,我才过来了,谁知到了这里,她非得拉我一起吃饭。” “嗯,知道了,去忙。”商执聿让老秦离开,锐利的目光扫向苏言,“你不安分守己搞科研,骚扰我员工?” “不不……不是的。”苏言脸色变了,慌不迭时的解释,“我以为他是陆教授的熟人,所以才邀请他一起来的。” 第27章 同回归处 苏言本想当众揭穿陆恩仪的老公是司机,让她丢脸,降低她的威信。 可谁知,这人居然是商执聿的司机,而且商执聿还摆出一副明显袒护自己人的态度。 那她要是再揪着不放,言语贬低老秦,商执聿对自己印象能好吗? 况且,陆恩仪还是后续项目的主要负责人,现在把人得罪狠了,以后少不了要吃苦头。 苏言脑子飞快地转着,带着恍然的笑容,转向陆恩仪:“陆教授,刚刚那位不是你亲戚吗?” “不是。”陆恩仪淡淡否认,看苏言的目光冷冽,“只是之前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打过一两次照面而已。你在误会什么?” 苏言笑容僵了僵,又表情无辜地摆手:“这样啊!那是我认错了,是我不对。不过我也是一片好心,没什么恶意的。” 陆恩仪没再理她,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庆功宴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继续。 商执聿正在寒暄几句后说还有事要忙,要走走。 他一离开,宴会厅里的气氛明显松弛了许多。 结束时,大家陆续来到门口准备离开。 陆恩仪想打车,手机却在此刻震动了一下。 她垂眸看去,是商执聿的信息:“地下停车场b2区,黑色宾利,我等你。” 如果可以选,她真不想跟他一起回去。 但今晚的拒绝出现了太多次。 再来,反而显得刻意。 “陆教授,一起走吗?我们捎你一段路。”有住在同方向的同事热情地招呼。 陆恩仪婉拒道:“谢谢,不用麻烦了。我好像有份文件落在宴会厅了,得先回去找找,你们先走。” 苏言原本已经准备上车,听到陆恩仪这话,脚步下意识地顿了一下。 她记得清清楚楚,陆恩仪离开座位时,手包和资料袋都拿得齐齐整整,哪里是像落了东西的样子。 这分明是借口! 说不定,她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事。 苏言眼珠一转,悄无声息地折返,朝着陆恩仪离开的方向,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陆恩仪按照短信的指示,很快在b2区找到了商执聿的车。 拉开车门进去,车厢里飘散了些微酒味。 商执聿姿态慵懒地敲着方向盘:“喝了点酒,头晕,你来开。” 陆恩仪蹙眉。 她太了解商执聿的酒量了,这种程度的应酬,根本不可能让他醉到不能开车的地步。 但喝酒不开车,确实是常识。 “好。”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与他交换位置。 然而,一只脚刚踏出车外,商执聿已经快步绕了过来。 下一秒,陆恩仪只觉得手腕一紧,整个人便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拽了过去,跌入他坚硬的怀抱中。 商执聿顺势转身,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自己身前,用他宽阔的脊背对着停车场的入口通道。 陆恩仪的鼻子猝不及防地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痛得发酸。 “商执聿。”她以为他又要借着酒意耍什么流氓,心中恼怒刚要挣扎,耳边却传来了商执聿低沉的声音。 “别动!你那个嘴巴不干净的同事跟过来了。不想我暴露身份,就老实待着。” 陆恩仪身顺着他示意的方向,从他臂弯的缝隙中瞥了一眼。 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从水泥柱子后探出头——正是苏言。 “真是烦人。” 陆恩仪低低骂了一句。也不知烦的是苏言没有边界感,还是跟商执聿亲密。 她几乎是僵硬地贴在温热的胸膛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独特的味道,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而在苏言的视角里,她只看到陆恩仪下车后,就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把搂进了怀里。 男人背对着她,看不清具体的面容。 他开的车虽然是顶级豪车,但款式却十分沉稳低调。 不像是时下年轻人喜欢的张扬炫酷,倒更像是那种上了年纪才会开的。 就在这时,一辆车缓缓驶过,澄亮的车灯扫过男人的头顶。 灯光下,男人浓密的黑发似乎泛着一丝丝的银光。 苏言眼神闪烁,却突然荒唐的想到,陆恩仪的老公,应该不是那个司机,而是一个有钱的老头子。 而且说不定,还是跟商执聿有生意往来的那种。 要不高冷如商执聿,怎么会帮她说话? 苏言越想越觉得合理,心满意足的离开。 感觉到视线消失,商执聿松开了怀里的陆恩仪,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散漫淡漠。 “危险解除了。”他率先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陆恩仪抿了抿唇去了驾驶室。 驾驶室的座位按照商执聿一米八几的身高调得很靠后,她坐上去,脚尖勉强能够到油门和刹车踏板。 不调整好根本没法上路。 然而,她对这种豪华轿车的操作系统并不熟悉。 中控台上的按钮密密麻麻,看得她眼花缭乱。 她在座椅旁边摸索了半天,试图找到那个控制前后和高低的电动调节按钮,却始终不得要领。 车厢内很静,回荡着她手指触碰冰凉皮质座椅的细微摩擦声。 商执聿好整以暇地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也不出声提醒,似乎是在等她开口求助。 但陆恩仪倔,就是不说。 商执聿只好倾身过来帮她调整到满意的位置。 陆恩仪拿到驾照后并不经常开车,姿势透着不熟。 商执聿眉头轻挑,挪逾的问:“商太太,坐你车安全吗?” “放心,我的命比你的更有价值。”陆恩仪启动车辆,宾利缓缓驶离停车场。 陆恩仪惜命,体现在开车上便是尽量保持低速,开得比商执聿那快八十岁的老奶都慢。 商执聿藏不住笑,凉凉开口:“天亮之前能到?” 陆恩仪用余光白了他一眼:“别跟司机说话,分散司机的注意力。你要嫌慢,就去找代驾。” 预定回家的时长多了两倍。 商执聿原本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此刻却并没有焦躁。 两人也没有交谈。 他看着车灯照亮了回家的路,心里逐渐柔软。 毕竟,他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平和的一同回家过了。 第28章 名正言顺 回到家里,玄关处的光线昏暗。 陆恩仪先进门,正要抬手去按墙壁上的感应灯,灼热的气息却倏然贴了上来。 商执聿从身后拥住了她,双臂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带着一丝酒意,轻轻浅浅地喷洒在她的皮肤上。 随即,微凉的吻从颈侧蔓延而下。 “商太太,我今晚表现得还算配合?”商执聿的声音低沉沙哑,“在外面,我们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但现在是在家,在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他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灼热的吻移到她的耳垂,带着几分挑逗,“总该可以让我名正言顺地做你先生?” “商执聿……”陆恩仪有些措手不及,身体僵硬了一瞬,掺杂着酒气的男性气息侵略意味十足的侵染着她的理智。 她推搡着他的胸膛,声音并不稳:“商执聿,你喝醉了。” “我有没有喝醉你心里不清楚?”商执聿低笑一声。 他不想给她逃脱的机会,一只手钳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脑,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将她架起,唇瓣准确无误地覆了上去。 舌尖轻车熟路的闯入,缠绕、厮磨。 陆恩仪的脑袋一片空白,身体逐渐变得绵软。 “你身上有酒味……”她在他喘息的间隙低语,试图寻找一个逃避的借口。 “那就一起洗干净。”唇角勾起一丝坏笑,亲着她一路跌跌撞撞地朝着浴室走去。 淋浴头里倾泻而下的热水很快将两人的衣服打湿,勾勒出彼此身体的轮廓。 浴室的气氛逐渐高涨,变得暧昧丛生。 陆恩仪其实也不是特别抗拒跟商执聿发生关系。 毕竟,结婚六年,这种事情算不得新鲜。 况且,此刻的他,眉眼间带着因为情动而产生的野性,不同于平日里的疏离和冷漠,很有吸引力。 但是,只要一想到他这些撩拨她手段有可能对沈意也用过。 陆恩仪犹如被人淋了一桶冰水,瞬间凉了下来。 “不行!”她猛地抬起头,大声的喊着。 “男人听不得不行。”今晚的商执聿却格外的强势,即便感觉到她身体的抗拒,却没有停下,反而更加用力地将她按在墙壁上,用炙热的唇舌啃咬着她的耳垂:“这次又想找什么理由避开我?” 他对她的身体太过熟悉,清楚如何触碰她敏感脆弱来抵消她的理智。 陆恩仪咬着唇,克制着不发出声音。 但她确实找不到一个很好的借口来拒绝他。 如果这个时候强行撕破脸,或者编造一个漏洞百出的理由,以商执聿的精明,估计很快就能看穿离婚协议书的事情。 算了……大不了就当做是分手炮。 陆恩仪无奈的想要说服自己,但这时,商执聿的手机突兀响了。 刺耳的铃音在浴室内回答。 “你电话。”陆恩仪提醒他。 “不用管。”商执聿皱着眉头,显然不想被打扰。 他带着些微的暴躁,随手将手机扔在洗手台上,然后继续流连在她湿漉漉的锁骨。 然而,电话挂断后又不依不饶地再次响了起来。 陆恩仪瞅准机会,趁着商执聿分神的刹那,伸手够到洗手台上的手机,指尖迅速按下了免提接听键。 “商总!您快来医院!沈小姐她……她突然吐血晕倒了!”电话里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 商执聿的身体猛地僵住。 湿热的浴室里,只剩下两人紊乱的喘息声,所有暧昧荡然无存。 商执聿眼眸复杂地看着陆恩仪,过了许久,才带着歉意地说道:“……对不起。” 陆恩仪没有回应他的道歉,漠然地推开他,语气波澜不惊:“没关系。反正我今晚也没什么兴致。” 她径直走出了浴室,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滴了一地水痕,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回到房间,陆恩仪迅速换上干爽的睡衣。 整理好走出来时,正好商执聿也出门了。 偌大的家中,由只剩下她一个人。 陆恩仪从包里拿出了白天商执聿签好的那份离婚协议书,随即她来到日历前,一天天数着,然后在距离现在64天的日期上做好标记。 离婚冷静期64天也是离开商执聿的倒计时64天。 熬过了,她和商执聿就能真正离婚,从此恢复自由,不用再陷在婚姻的泥沼里。 她看着日历上那个标记,心中默默地思考着,在这段日子里,该如何不动声色地疏远商执聿,又不让他看出任何破绽。 然而这时,陆恩仪目光不由看向空了两个月的经期备注。 她突然心头一跳,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的生理期…… 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来了。 陆恩仪作息不定常年加班做实验,经期延后或者不来也不是第一次。 她来到床上躺下,手指下意识的摸着腹间那道伤疤。 最初的心惊后,她首先想到的是可能前段时间为了赶研发进度疯狂加班导致内分泌紊乱所以才没来。 至于有没有可能是其他更惊人的原因,她不敢想。 毕竟,自从那件事后已经六了年,她和她的肚子几乎都已经认命。 夜深的医院。 商执聿赶到时,沈意已经从急救室出来了。 医生尴尬的跟他汇报说整件事就是个乌龙。 沈意上次生病住院是因为肠胃虚弱,本来很快就好了,晚上在学校她没遵医嘱少吃凉性刺激的东西,贪嘴吃了两块冻西瓜,然后没多久就开始反胃呕吐。 她室友一看见了红,便立马打了120。 “嗯,我知道了。”商执聿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眉间锁着薄怒,他推开病房门时,里面只有沈意一人。 沈意大概也知道是自己惹了麻烦,内疚着小脸眼眶红红的看着商执聿,“对不起,三哥,这么晚了还让你过来……” “沈意。”商执聿冷淡的将她打断,“我认为你应该清楚的,我不会对你予取予求。” “我知道错了。”沈意将头垂下去,状似无意的提及,“三哥你对我没有义务,如果姐姐在就好了……” 商执聿升起一丝无力。 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或许只是一时兴起。 但她却不会懂,可能会给别人带来的破坏。 第29章 提前归来 倒计时63天。 陆恩仪坐在办公桌前,思绪却总是绕回到例假迟迟没来的这件事上。 这老不来也不是办法,她准备下午抽个时间去一趟医院。 午休刚过,所长却先一步将她叫了过去。 “恩仪啊,这次的3a项目非同小可,一旦进入封闭实验,短则一年半载,长则可能未来几年都得呆在那边,几乎是与世隔绝。”所长推了推眼镜,语气略微沉重,“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跟家里做好工作?毕竟要离开这么久,你先生那边会不会有什么意见?” “所长放心,我都安排好了。”陆恩仪坚定的点头。 冷静期是两个月,但她其实只要再等一个多月就可以了。 3a项目一开,等到她的是长时间的封闭失联,她只用在进组时将协议书寄给商执聿,等到再次出来时,什么都能尘埃落定。 “3a项目最开始是我爷爷提出的设想,但很遗憾,他还没等到亲眼见到项目实现就去世了。所以对我来说,完成这个项目,不仅仅是为了科研,更是一种理想的延续。” “那就好啊。”所长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对于陆恩仪在科研事业上的觉悟十分满意。 他稍稍放松了语气,接着说道:“那在剩下的这一个多月里,你在筹备项目前期工作的同时,多花些时间陪陪家人就好。” 陆恩仪敏感地察觉到所长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顺着所长的思路问了下去:“那跟商氏的那个合作项目,我还需要继续跟进吗?” 所长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是这样的,上午苏言来找过我了。” “苏言说她作为研究所的老人,新项目理应义不容辞地参加。但是她家里不同意她离开这么久,所以……苏言怕你一个人既要准备3a项目,又要负责跟商氏对接合作材料会忙不过来,就主动跟我说,想帮你分担一下。” 就离谱。 陆恩仪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苏言还真是会打算盘。 封闭实验条件艰苦,成果周期长,风险高,她怕吃苦,不想去。 可商氏的项目呢? 那可是实打实的订单和经费,是能带来实际好处的。 研发的苦让别人去吃,成功后的好处,她却一个不落地想要分羹。这 不过,对陆恩仪来说,这倒是个顺水推舟的好机会。 她正愁着怎么减少跟商执聿的接触,而商氏的项目势必需要她和商执聿频繁沟通。既然苏言愿意代劳,那正好。 “嗯,难得苏言这么为我着想,以后那就辛苦她了。”陆恩仪露出些许笑意。 从所长办公室出来,陆恩仪人都轻松了不少。 只是还没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商执聿奶奶的电话。 因着商老爷子的关系,老太太跟儿媳可不一样,对陆恩仪能成为自家孙媳妇满意的紧。 甚至家里还收藏着不少陆恩仪参与制作的航天项目模型手办。 她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商奶奶慈祥的声音:“恩仪啊,今天忙不忙啊?” “不忙,奶奶你有事找我?”陆恩仪脸上多了几分真诚的笑意。 “对啊,就是想跟你说商衍明天就回来了。”商奶奶言语中不乏骄傲。 商衍是商执聿大伯的养子,商家的二公子,在他之上还有个姐姐,几年前嫁去了国外。 这些年来,商执聿负责商氏集团国内的拓展,而商衍则是帮助大伯在国外开辟异国市场。 虽然不是亲生,但丝毫不影响他能力一等一的优秀。 “这么快,不是说要过几天吗?”陆恩仪有些意外,脑海中适时闪过商衍那张温润如玉的脸。 自从她结婚后,也好几年都没见过了。 “提前了。”商奶奶乐呵呵地回答,“你记得跟执聿说,明天晚上回老宅吃饭,咱们给商衍接风洗尘。” “好的奶奶,我知道了,我会跟他说的。”陆恩仪应了下来。 商衍提前回来。 明天的家宴上,她还是要和往常一样,继续当着商执聿的妻子。 到时候俞清禾也在,指不定又会起什么误会,觉得她贪商家好处赖着不走。 陆恩仪不想听到她的冷嘲热讽,决定趁着家宴前,先把那份离婚协议书送到俞清禾手上。 她给俞清禾发了信息,约她在研究所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陆恩仪提前了几分钟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没多久,俞清禾便一身贵妇打扮来了。 俞清禾在看到素面朝天的陆恩仪时,眉宇间浮现不悦。 商家是何其体面的大家族。 但陆恩仪这个儿媳却处处都透着不体面。 陆恩仪没有绕弯子,拿出离婚协议书递了过去:“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你答应的不会反悔?” 俞清禾接过协议书,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在确认那确实是商执聿本人的签名后,她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 “那是当然。”俞清禾放下协议书,“不过,离婚这件事你还没做完。” 俞清禾端起咖啡,姿态优雅的啜了一口,“冷静期结束时,由你来把这个给他。” “并且,你不能告诉他,离婚是我主导的,你是因为我要资助你们研究所项目才答应,从头到尾都是你过不下去了想要跟他离婚,懂吗?” 陆恩仪安静地听着她的告诫,心中不禁冷笑。 俞清禾是个矛盾的婆婆。 有多看不上她就有多重视商执聿这个儿子。 在商执聿面前时,她端庄得体又大度,对陆恩仪这个儿媳似乎也是慈爱有加。 但一旦商执聿不在,她就变了一副面孔,对陆恩仪挑三拣四要求严苛,还嫌弃她怀不上孩子。 她也尝试过接受陆恩仪,但陆恩仪太过自我,重视自己的事业胜过商执聿这个老公。 不能给商家带来助益的儿媳约等于垃圾。 俞清禾这些年来大概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将陆恩仪给叉出去。 但,即便成功了,明面上的恶人也不能是她。 “好。只要你信守承诺。”陆恩仪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波澜,两个亿的离婚酬劳,不亏。 第30章 新的开始 第二天是周末休假。 陆恩仪在送走俞清禾后跟许今约好晚上去酒放松。 点单时,许今自觉地跟陆恩仪一样都要了果汁。 上次喝醉了差点让陆恩仪被陌生男大套路,这次她是真老实了。 “我跟你说,我妈给我安排了个相亲。”许今有些无奈的说道。 陆恩仪抬了抬眉,关心道:“哦?已经彻底放下陈渝了?” 听到这个名字,许今眼神里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又被她掩饰过去,故作洒脱地笑了笑:“切,都成前男友了,有什么放不下的?那种渣男又不值得我惦记一辈子。” 许今跟陈渝是陆恩仪跟商执聿结婚之后看对眼的。 许今性格活泼外向,而陈渝则是浪荡不羁。 两人在一起几年,倒也曾有过一段算是快乐的时光。 眼看自己年龄到了,许今试探过陈渝几次,想看看他有没有安定下来的打算,但每次陈渝都顾左右而言他,找各种借口避开话题。 慢慢地,许今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陈渝在疏远她。 陈渝虽然家庭富裕,但身边的亲人没有一个是婚姻顺遂的。 他父母闹离婚时,更是丝毫不顾陈渝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 许今一开始以为是自己触动了陈渝的阴影,好一阵自责。 但随后不久,她却意外撞见陈渝搂着个小美女跟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聚会。 “哟,陈渝,采野花啊?不怕被家里的小辣椒知道?” 小辣椒说的许今那暴脾气。 “闹就闹呗。”陈渝满不在乎地笑笑,“我又不是什么深情专一的人,跟许今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有点腻歪了。” “女朋友啊,还是要20出头乖巧可爱的才最有意思。”他俯身,凑到小美女肩膀上调笑。 那一刻,许今心里彻底凉透了。 她知道,陈渝永远都不会娶她。 她们之间只是玩玩。 或许一开始,他就是顾忌着商执聿和陆恩仪的关系,勉强跟她维持了那么长时间。但如今商执聿自己都到处拈花惹草,根本不把陆恩仪当回事,陈渝就更不可能把她们之间的关系当真了。 她还幻想着结婚,简直是笑话。 “听说对方是医生,性格也挺沉稳的,感觉蛮适合结婚的。”许今说着,从包里拿出手机,翻出照片递给陆恩仪看。 照片上的男人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意外地长得还不错。 “挺好的啊。”陆恩仪赞许地点头,“我也觉得你可以试试,说不定这次就是个新的开始。” 然而,话音刚落,一个玩世不恭的男声就在许今身后响了起来:“许今,你要去相亲?就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许今猛地回头。 陈渝就站在离她们后面的过道上,身边还站着一位气质冷艳的美人。 陈渝不像商执聿,口味专注某一款。 分手后,他女伴换得勤,类型也丰富。 许今强忍着心里的不爽,漠然地回:“管你什么事。” 陈渝似乎被她的态度激了一下,语气开始变得毒舌:“我说许今,你也老大不小了,脾气还是这么差。你要是不改改的话,最后真的只能去相亲市场被人挑三拣四咯。” 他的话像是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许今心底最痛的地方。 “给老娘闭嘴。”许今顺手抓起手边的果汁杯,毫不犹豫地朝着陈渝泼了过去。 “是啊,我脾气差活该去相亲!可那又如何?我就是明天跟相亲对象去领证闪婚,也轮不到你个前男友在这里阴阳怪气!” 冰凉的果汁淋了陈渝一身,有些狼狈。 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沉下了脸。 “哎,你怎么泼人啊。”他身边的美人夸张尖叫,一边帮陈渝擦拭,又娇滴滴地内涵许今:“分手了就不能体面?这么一点儿小事就动手,真是粗鲁。” “闭嘴!”许今不想再跟他们多说一句废话。 她抓起自己的包,一把拉住陆恩仪的手气冲冲的离开,走了没几步,还不忘转身对陈渝竖了个中指。 只是,走出酒没多远,许今就没出息地蹲在了路边的花坛边上,捂着脸哭了起来,“陈渝这个王八蛋,怎么哪儿都能撞见。”刚才在陈渝面前表现出的强硬和洒脱,都只是伪装。 “许今,别哭了。”陆恩仪蹲下身,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温柔地安慰:“没什么过不去的。其实,我跟商执聿也已经离婚了。” “什么?”陆恩仪给出的事实过于震惊,许今抬起头,脸上还挂满了泪花。 虽然她知道陆恩仪跟商执聿的婚姻不会长久,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定论。 “协议我已经签好了,等冷静期过了正式生效。所以在这之前你要替我保密。”陆恩仪重复着,夜风拂乱了她的头发,但她眼神却尤为坚定,“许今,向前看,我们都会有新的开始。” “嗯。我一定帮你保密。”许今用力的点头,忍不住扑倒陆恩仪怀中释放最后的哀伤。 就在她们身后不远的地方,陈渝悄然跟了过来,正好听到了陆恩仪那句,“我们都会有新的开始。” 都? 陈渝眼光闪烁,迅速捕捉到了关键词。 许今要甩开自己找其他的男人,那陆恩仪又想做什么呢? 陈渝想不通,电话将商执聿给约了出来。 商执聿这边已经收到了商衍明天就回来的消息。 听到陈渝的疑问后,男人端着酒杯,脸色越发低沉。 心中一直挂念着的男人刚一回来,她就想要跟他有新的开始? “难道是她想给你戴绿帽?”陈渝试探性的猜测。 “想都别想。”商执聿眼中翻腾着阴沉的偏执,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有些莫名的看着陈渝。 “陈渝,还是多担忧下自己。陆恩仪不管有什么打算,现在的我都是她名正言顺的老公。但许今跟你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她要是真的跟了别的男人,到时候你可别疯。” “怎么可能。”陈渝自以为是的笑了,“我跟你可不一样,许今可是喜欢我喜欢得要死,陆恩仪也是?” 第31章 她没空 商执聿听着陈渝的笃定,觉得许今的水还是泼少了,才让他如此欠教训。 但他心里也很不爽。 商衍一回来,自己和陆恩仪之间好像悬着个随时都会响的警报灯。 结束酒局,商执聿回到云水湾。 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也刚回来的陆恩仪。 夜色温柔地笼罩,让陆恩仪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柔和。 “奶奶下午打了电话来。”陆恩仪开口说道,“说明天商衍回来,要我们回老宅参加家宴。” 商执聿莫名烦躁,凉凉地靠在门槛上,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她:“陆恩仪,之前叫你参加家宴你总是不情不愿的。怎么这次好像还挺期待?” 陆恩仪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明明面色很平和,“我只是转述奶奶的话而已。你要是不想回去也可以。” “去。”商执聿直起身子冷笑出身,“为什么不去?” 陆恩仪没再说什么,径直进了屋。 商执聿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心里那团烦躁又扩大了几分。 第二天上午,两人准备出发回老宅。 陆恩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长裙,头发柔顺地披在肩头。 她只化了淡淡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素雅清丽,颇有学生气。 商执聿看着这样的陆恩仪,眉头皱了起来。 这样的打扮……像极了她大学时期的样子。 她大学时跟商衍走得很近,谁知道现在穿成这样是不是为了勾起跟商衍之间的美好回忆? “陆恩仪,你好像卡粉了。”商执聿端着咖啡走上前。 陆恩仪愣了一下,粉底是许今推荐的,出了名的原皮质感不卡粉,怎么会呢? “这里。”商执聿手指在她脸蛋上一滑,手里的咖啡恰到好处的倾斜,给她的白裙溅了几滴难看的咖啡印。 “抱歉。”商执聿语气里带着歉意,“裙子弄脏了,去换一件。”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陆恩仪无奈转身去换了件浅灰色的长裙。 商执聿还是不满意。 “这裙子太素了。奶奶这阵子身体不太好,喜欢小辈们穿得喜庆、明亮。” 陆恩仪觉得他好像是在故意找茬,“那我该穿什么?” 商执聿走到她的衣柜前,修长的手指在衣柜里翻找,抽出一件淡蓝色长裙。 “穿这件。”他将裙子递给她。 真麻烦。 陆恩仪认命地接过裙子去换上。 换好后,走出来,商执聿目光落在她的颈部。 “这个。”他从首饰盒里取出一串璀璨的钻石项链,直接递到她面前,“戴上。” 陆恩仪平时习惯了轻便舒适,不喜欢这种华丽又沉重的饰品。 “太重了,不喜欢。”她拒绝道。 商执聿却不容分说,直接将项链绕过她的脖颈,亲自替她扣好搭扣。 “不喜欢重的?”扣好后,商执聿看着经由自己变得璀璨耀眼的陆恩仪,心中的烦躁减轻了些,“那改天给你送个好看但不重的。” 一路开车去了老宅。 到了商家老宅门口,商执聿下车,被闻声出来的商大伯热情地拉住,两人开始谈论起公司集团的项目问题。 陆恩仪趁着这个空档,悄悄将那串沉甸甸的钻石项链取下,放回了车里。 虽然是出席家宴隆重些的好,但她不想遵从商执聿眼中的价值。 商执聿应该没那么快好,陆恩仪也没等他。 她穿过古色古香的木质长廊,准备去往老宅的大厅。 就在经过一个拱形门廊时,她脚步突然顿住。 一个熟悉又久违的身影正在倾身,专注的扯着兰草花盆里的杂草。 逆光之中,他穿着中式的外套,侧脸线条流畅,光线勾勒出他的轮廓,温润而耀眼。 商衍似乎感觉到了陆恩仪的目光,缓缓转过头来。 “恩仪?”商衍露出温和的笑意,唇角微扬:“好久不见。” “二哥,好久不见。”陆恩仪也朝他走近了几步,微笑着回应,“二哥今天是主角,怎么不在大厅?” 商衍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解释,“这几盆兰草是我特意从外面找来送给奶奶寿辰的贺礼。”他指了指花盆里冒出的几根杂草,“不过老宅的佣人好像不太懂怎么打理,都长杂草了。我闲着也没事,出来顺便活动一下,给它们清理清理。” 陆恩仪凑上前仔细看了看兰草的状态,又看了看盆土的颜色和质地。 作为一名严谨的科学家,即使是面对花草,她也能迅速捕捉到关键信息。 “可能是移植用的土质酸碱度不太对,不太适合兰草的生长环境。” 商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没想到你在专注科研的同时,对这些花花草草也有研究。” 陆恩仪笑了笑,“也不是什么研究,就是平时看书或者做实验时,偶尔看到相关资料,顺便记住了。” 她大学时就喜欢逛图书馆,除了专业书籍,也会涉猎其他领域的知识,商衍是知道的。 商衍和几年前相比变化不小。 读书时的商衍,总是一副满腹书卷气的模样。 他跟陆恩仪是同一个专业的师兄妹,在科研上的天赋,丝毫不输给她。 两个人因为同一个导师指导,经常泡在实验室,一起做实验,钻研各种复杂的选题。 陆恩仪原本以为,商衍最终会选择跟她一样,毕业后会继续在航空领域深耕。 却没想到,他会选择了帮助父亲从商却了国外。 她跟商执聿结婚这六年中,他很少回来,虽然也会在重要节日给大家带礼物。 但感觉好像跟商家的人隔了一层纱布。 不过如今的商衍在商界也已经小有名号,虽然不像商执聿那样锐气毕显、锋芒毕露,但谈吐中却总会给人种不露山水的神秘,也不好招惹。 “我在国外的时候,也有关注你研究所的项目。”商衍接着说,“你们的项目成果,在国际上都颇受关注,做得非常棒。不知道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我想找你聊聊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性。” 陆恩仪还没来得及回答,冷漠的男声突然从她身后插了进来吗,“她没空。” 第32章 欺负你了? 商执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 他站在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透着一股冰冷。 商衍脸色未变,温和喊了一声:“三弟。” “嗯。”商执聿敷衍的回应。径直走到陆恩仪身边,一把抓住陆恩仪的手腕。 “走了,奶奶还在等。”他说着,也不管陆恩仪愿不愿意,拽着她就快步向大厅的方向走去。 陆恩仪被他拽得手腕生疼,走了一段路后忍不住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泛红的痕迹,她心里的怒火也窜了上来。 “商执聿你干什么?!你到底有没有礼貌,商衍跟你打招呼也爱搭不理,那可是你哥。”她有些生气地质问。 商执聿讥讽得勾勾唇,“生气了?因为我打断了你和商衍的久别重逢,扫了你们的兴致?” 陆恩仪简直要被他气笑,“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商衍是你二哥,也是我的学长,我们说几句话有什么问题?” 商执聿更加阴沉,醋意在他眼中翻腾,“明面上是我二哥,可谁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把他当成你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什么白月光? 陆恩仪讽刺地笑了,锐利的看着商执聿,“商执聿,那你在跟你的小天鹅绯闻满天飞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你还有个妻子?” “你现在来跟我算账,因为我刚刚的话戳中了你的心思?”商执聿的脸色沉了下去。 气氛剑拔弩张时,商奶奶来了。 “恩仪?执聿?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进来。”商奶奶拄着拐杖,在佣人的搀扶下,缓步走来。“还有,你们在说什么小天鹅?” 商执聿见奶奶来了,立刻收起了多余的表情,低声解释:“奶奶,没什么,我说的是芭蕾舞剧。我前段时间想去看,但恩仪说实验室忙,没时间陪我去。” “那也是你不对。”商奶奶轻拍商执聿的手背,“恩仪平时在研究所里那么忙,哪有那么多闲工夫陪你看什么芭蕾?你不知道体谅她。” 商奶奶亲切地拉着陆恩仪的手,“好了,快跟奶奶进去。” 面对奶奶的温暖和关怀,陆恩仪只得暂时将伤心压抑。 脸装出无事发生,任由商奶奶拉着她往大厅中央走。 大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俞清禾正端庄地坐在沙发上跟商大伯母说话。 看到陆恩仪和商执聿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她淡淡地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大伯母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又总觉得今天的俞清禾有点奇怪。 俞清禾和陆恩仪之间暗地里的不和她可是知道的。 她压低声音悄悄问:“咦,你今天看着怎么对你这个儿媳妇这么和气?难道是陆恩仪怀了?” “没有。”俞清禾轻描淡写地否认,“不过总归是进了商家的门,也不能一直跟她僵着,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她说得冠冕堂皇。 但其实是因为她知道陆恩仪和商执聿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要不了多久,陆恩仪就不再是商家的人了。 对于一个即将离开的陌生人,她自然不必再费心针对。 商执聿在商奶奶的安排下,坐到了陆恩仪身边的位置。 商奶奶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埋怨,“你这孩子也真是的,都不经常回来看我,难道是嫌弃我老婆子啰嗦?” 商执聿一本正经的解释:“奶奶,我们也想回来。可是恩仪她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前段时间一直都呆在实验室里,家都不怎么回。” 商奶奶看了看陆恩仪,发现她脸色似乎不太好看,立刻心疼起来。“恩仪,商执聿说的是真的吗?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要他做了什么混蛋事,你跟奶奶说,奶奶帮你出气。” 就在这时,商衍也走了进来。 商执聿看似随意却带着几分宣示主权的意味,将手亲密地搭在了陆恩仪的肩膀上,偏过头问道:“老婆,你有被我欺负吗?” 陆恩仪清晰地感受到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上温度。 她知道商执聿这是在演戏给众人看。 但她也只能配合,“没有。你好得很。” 商执聿似乎对她的配合感到满意,手指沿着她的颈部线条向下,轻轻拨弄着她脖颈间的肌肤:“既然没有,那出门时给你戴上的那串钻石项链,怎么给取下来了?” 陆恩仪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感到有些不自然。 她不喜欢这种被关注细节的感觉,更不喜欢被所有人审视。 她避开商执聿的目光,随口找了个借口:“脖子酸。” 大伯母闻言,阴阳怪气的开口,“恩仪还真是好养活。” “执聿买的钻石项链少说也得上千万?这么贵重的首饰,她居然还戴不惯,还是嫌弃便宜了,觉得配不上教授的身份?” 陆恩仪不喜欢别人拿她的科研身份和金钱衡量。 她抬头,眼神淡淡地看向大伯母:“大伯母您说笑了。我们平时工作需要轻便。不过,大伯母您今天不也没带什么首饰,是大姐和二哥没给您买,还是您也不喜欢?” 大伯母没想到,平时看着温和内向、好脾气的陆恩仪,居然敢这样直接还嘴。 她笑容瞬间僵住,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来回应,脸色变得难看。 幸好,一旁的商衍及时地帮着解了围,“我母亲最近颈椎有点不太好,医生叮嘱她最好少戴重物。” 但大伯母似乎并不领商衍的情。 她不悦地看了商衍一眼,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始终亲厚不起来。 没过多久,商执聿的姑姑带着她的儿子宋子浩也回来了。 她喜欢贪便宜,一见到陆恩仪,立刻拉着宋子浩走到陆恩仪面前,直接开口道:“恩仪啊,我们家子浩最近学习有点跟不上,你去旁边的书房给子浩辅导辅导作业?” 陆恩仪不喜被当成家教使唤。 而且宋子浩的淘气捣蛋在商家是出了名的。 但转念一想,去给宋子浩辅导作业,不就能光明正大地远离商执聿了吗? 第33章 刻意恩爱 “好,那等下去书房。”陆恩仪好脾气地应了下来。 “不,我不要做作业,我要玩游戏。”宋子浩一个劲儿的摇头,还嫌弃地对陆恩仪说道,“我不要她教,她教的东西一点都不有趣。” “不想让恩仪姐姐教,那你倒是考试自己能及格?”商执聿顺手捏住宋子浩的胖脸,随即他按住即将离开的陆恩仪,“姑姑,你们家困难到连家教都请不起?还要麻烦我们家陆教授出马?” 姑姑见商执聿竟然替陆恩仪说话,脸色毫不掩饰的惊讶。 商奶奶显然也不赞同女儿的提议,带着几分埋怨对姑姑说道:“恩仪这孩子好不容易回来陪我这个老婆子一次,我还想跟她多说说话呢!你就别添乱了,子浩学习不好也不是恩仪教两下就能解决的。” 姑姑被母亲这么一说,只好悻悻作罢:“妈说的是,那也就不麻烦恩仪了。” 很快便到了午饭时间,长长的红木餐桌旁,商家人按照长幼尊卑陆续入座。 商衍自然地坐在了商执聿和陆恩仪的对面。 热气腾腾的菜肴流水般端上桌。 商奶奶夹了块清蒸鱼放到商衍碗里,慈爱地问道:“阿衍,这次回来打算在国内待多久啊?” 商衍放下筷子,不紧不慢的擦了擦嘴角,:“奶奶,如果机会合适的话,短期内应该不会再离开。” “那就好,那就好。”商奶奶放下心来,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哎,你也老大不小了感情上还没个着落。难得你这次呆得长,让你姑姑她们回头多帮你留意,介绍些姑娘给你认识。” “那没问题,我有好几个姐妹家里的千金都很优秀。”姑姑笑着应和。 但商衍却委婉地拒绝了:“奶奶,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觉得找女朋友这种事,还是更看重志同道合,我还是希望能自己做主。” “哦?”商执聿似笑非笑地看向商衍:“二哥眼光高是好事,不过可得看清楚了,别一不小心看对眼了,结果发现对方已婚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男小三,很不太道德。” 陆恩仪垂下头,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 商执聿这话分明是意有所指。 可她和商衍之间清清白白,从学生时代到如今一直都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他这样的无端猜忌和羞辱,只会让她觉得,自己这六年来的隐忍和付出,就像一场天大的笑话。 商执聿不仅看不到她的感情,甚至还怀疑她的忠诚。 “如果对方不介意的话,其实我倒是无所谓。毕竟有时候不换一换,怎么知道自己选错了人,值得更好的?”商衍目光平和的给出回复。 商执聿的脸色不太好看,眼神因醋意而更显幽深。 然后,他将注意力落回陆恩仪身上,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才是最好的,往陆恩仪的碗里夹了不少菜,“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 陆恩仪动作很慢,吃得也不多。 当商执聿夹了一块色泽诱人的菠萝咕咾肉放进她碗里时,她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便径直避开。 商执聿眉间带了探究:“怎么不吃。不喜欢?” 陆恩仪敷衍道:“太甜了。” “三弟,恩仪她对菠萝过敏,难道你不知道?”商衍温和提醒着。 商执聿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身为陆恩仪的丈夫,他们结婚整整六年,他竟然连她对菠萝过敏这样的小事都不知道。 这一刻,陆恩仪感觉自己已经冷透的期待直接冻结成冰碎了一地。 “执聿啊,你怎么当人家丈夫?恩仪的口味都不知道,平日里就知道闷头赚钱,对老婆一点都不够关心!”商奶奶不赞同的数落着他。 “嗯,是我疏忽。”商执聿将陆恩仪碗里的那块菠萝咕咾肉夹到了自己碗里,若无其事地吃了下去。 但看向商衍的眼神,却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冷意。 饭后,陆恩仪陪着商奶奶在花园里散了会儿步,听老太太说了些家长里短。 没过多久,老太太便让她去叫商执聿、商衍他们过来,一起去偏厅喝早就备好的糖水。 陆恩仪依言前往,刚走到偏厅外的回廊,便听到里面传来姑姑的声音“执聿啊,你跟姑姑说实话,今天怎么突然对陆恩仪那么好了?是不是因为你跟那个什么小天鹅的事情玩出火了,陆恩仪知道了在跟你闹?” 陆恩仪的脚步顿住。 没想到商执聿跟沈意的事情传了那么远。 怪不得吃饭时姑姑总是略带讥诮的看着她。 “不是。”商执聿淡淡否认,“陆恩仪是我太太,我维护自己的太太,这很正常。” 姑姑却显然不信,笃定着自己的看法,轻蔑开口:“哎哟,你就别嘴硬了。陆恩仪那种出身,能嫁到我们商家,那是她走了八辈子的大运,还是全靠她有个好爷爷。” “要我说,你也不用怕她会闹出什么大动静来,真正需要死死抓着商太太这个身份不放的人是她。” “她要想保住自己的位置,就得认清自己的身份,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恩仪听不下去了,即便商奶奶对她慈爱有加,但商家其他人根深蒂固的偏见只会让她喘不过气。 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去证明自己的价值,她们还是会把她看成是商执聿的附属品。 所以,她必须要尽快逃离这一切。 陆恩仪漠然地转过身离开。 因此,她也没有听到,在她转身之后,商执聿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姑姑,我商执聿这辈子只会有陆恩仪一个太太。如果你做不到对她有最起码的尊重,那就别怪我不顾念你我之间的情分,对你发火。” …… 整个下午,陆恩仪都对商执聿爱搭不理的。 商奶奶到底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这对小夫妻之间恐怕是闹了不小的矛盾。 于是在商衍、俞清禾等人陆续告辞离开后,老太太便以自己许久未见他们,想让他们多陪陪为由,让陆恩仪和商执聿今晚就住在老宅。 第34章 意外落水 吃过晚饭,夜色渐浓。 商奶奶让陆恩仪陪自己去花园里散步。 两人慢慢走到花园深处,人工湖旁,一处略显斑驳的老旧秋千架静静地立在那里。 商奶奶停下脚步,指着秋千架上已经泛黄的木板,眼神里充满了怀念:“你看这个,是执聿小时候,他爸爸带着他一起亲手搭的。” “那时候啊,他才那么点高,整天跟在他爸爸屁股后面,像个小跟屁虫。” 老太太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执聿这孩子,小时候其实特别调皮开朗,话也多。可后来……他爸爸走得早,没过几年,他爷爷也去了,商家这么大的担子一下子全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从那时候起,他就变了,不爱说话不坦诚,习惯了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一个人扛。” 商奶奶转过头,认真地看着陆恩仪,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奶奶是过来人,看得出来,执聿那孩子,是很在乎你的。要不然,当年他也不会顶着家里所有人的反对,执意要跟你结婚。他就是太笨了,不会表达自己的喜欢。” 陆恩仪默默地听着,晚风吹起她颊边的碎发,带来一丝凉意。 她能理解老太太的心情,也知道老太太是真心希望他们好。 但这些话,她已经不信了。 如果商执聿真的在乎,又怎么会舍得让她在长达六年的婚姻里,看到的只有层出不穷的花边新闻,还有他对自己日复一日的冷淡与漠视? 老太太在秋千旁站了一会儿,许是有些乏了,便让一旁的佣人扶着自己先回去休息。 陆恩仪并没有立刻跟上去。 她不想那么快就回去面对商执聿。 于是她在秋千上坐了下来,伸出脚尖,轻轻一点地面,秋千架便悠悠地晃动起来,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响。 声音像极了她和商执聿的婚姻关系,看似还维持着表面的完整,内里却早已腐朽不堪,随时都可能崩盘。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陆恩仪晃得有些出神时,她感觉后背被人轻轻推了一下,秋千的幅度瞬间增大。 陆恩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紧了秋千的绳索,猛地回头,看到商执聿站在她的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深沉得让她看不透。 “陆恩仪,宁愿在这里吹冷风,也不想跟我多待?因为接收到了商衍给的暗示?” 又是商衍! 陆恩仪从秋千上站起身,因为起得有些急,身体晃了一下。 “商执聿,你到底有完没完?”陆恩仪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莫名其妙吃了一天的醋,简直像个刺猬一样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商执聿被她眼里的冷硬刺痛,上前一步逼近,语气也冷了下来,“陆恩仪,你看清楚,我才是你丈夫!你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还指望我心平气和?” “我跟谁眉来眼去了?”陆恩仪气得发笑,“你自己心里不干净,看什么都是龌龊。” 商执聿听不进去她的话。 他只看到陆恩仪因为另一个男人对自己怒目而视。 、强烈的占有欲爆发在他胸中翻腾,他猛地伸手扣住陆恩仪的肩膀,低头就想吻下去宣誓主权。 “别碰我。”陆恩仪偏过头,躲开了他的唇。 她用力地推了商执聿一把。 商执聿没想到她的力气还很大。 脚下没站稳,身体向后踉跄了几步,居然“噗通”一声摔进了人工湖里! 冰冷的湖水瞬间将他吞没,溅起巨大的水花。 “啊!三少爷落水了!” “快来人啊!三少爷掉进湖里了!” 守在不远处的佣人们听到动静,顿时惊叫着冲过来,手忙脚乱地将商执聿从湖里捞了上来。 商奶奶也被这边的动静惊动匆匆赶来,当看到浑身都在滴水的商执聿时,脸色大变:“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掉到湖里去了?” 初春夜里很冷,商执聿被冻得嘴唇有些发白,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轻描淡写的解释:“是我自己脚滑没站稳摔下去的。” 商奶奶赶紧吩咐佣人:“快去熬姜汤!别给着凉了。” 两人回到客房后,商奶奶还不放心地跟了进来:“恩仪啊,晚上你看着点执聿,别让他感冒了。这大晚上的,湖水那么凉……” 陆恩仪应了一声。 她看着商执聿那人高马大、肌肉结实的身材,怎么看都不像是泡一下冷水就会轻易感冒的样子。 然而,她也没想到,当天晚上,一向甚少生病的商执聿,真的发起烧来。 家庭医生连夜被请来。 他在检查过后给商执聿打了退烧针,又细致地交代陆恩仪:“这针是打下去了,但后续的物理降温也很重要,记得定时给他额头换上冰袋。” “好,我知道了。”陆恩仪站在一旁,看着一众担忧的人心里不免有些内疚。 毕竟商执聿会发烧都是因为她出手太重。 “恩仪,就交给你了,如果他情况又不好,你通知我。”老太太半夜起来,神色间不免疲惫。 “奶奶,你放心去休息。” 一行人陆续出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下陆恩仪和躺在床上的商执聿。 空气瞬间安静,男人因高烧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商执聿闭着眼睛,眉头因为身体的不适而紧紧皱着。 平日里总是倨傲冷淡的俊脸染上潮红。 陆恩仪默默地看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商执聿如此虚荣的模样。 印象中,这个男人强大到几乎无所不能的。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 即使生病了,也强迫自己紧绷着身体,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真正倒下。 很快,商执聿额头上的冰袋在融化后温度上升。 陆恩仪一旁的水盆里拿起备好替他更换。 然后,就在她准备收手时,手腕却突然被滚烫的大手用力抓住。 “别走……”商执聿的声音模糊,带着浓浓的鼻音。 陆恩仪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商执聿,你放开,我是陆恩仪。” 第35章 生日礼物 高烧让商执聿意识模糊,根本听不清陆恩仪在说什么,只是固执地抓着她的手,一遍遍地重复着那两个字:“别走……别走……” 复杂难明的情绪在她眼底划过。 陆恩仪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让谁别走?是陆恩仪,是沈意,还是……安烟?” 商执聿的眉头皱得更紧,嘴唇翕动着,断断续续地回应着,字句模糊不清,“不……陆恩仪……不要沈意……” “安烟……别走。” 刹那间,陆恩仪只感觉自己浑身都凉了。 人在脆弱时下意识的回答,就是他藏在心里最深的实话。 不是陆恩仪也不是沈意,是安烟。 呵呵,原来如此。 她和沈意,都不过是不同意义上的替代品。 一个有名无实,一个聊以慰藉。 而他心心念念,即使在病中也无法忘怀的人,始终是安烟。 “那你松开我。”陆恩仪眼底的温度消失殆尽。 她用力地想要拉开他的手,但商执聿却固执不放。 她是生气,恼怒,但也不能把高烧的病人从床上掀下去打一顿。 最终,陆恩仪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疲惫地靠在床边,在僵持中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陆恩仪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床的另一侧已经空了,商执聿不见踪影。 她洗漱后走出客房,商奶奶正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喝早茶。 “恩仪醒啦?”商奶奶见她下来,连忙招呼佣人将早饭给她端来。 “奶奶,执聿呢?”她环视一圈后问道。 “一大早就去公司了。走的时候看你还睡着,特意交代我们别叫醒你,说你照顾了他一夜,累坏了。” 陆恩仪心中毫无波澜:“他烧退了?” “退了一点。”商奶奶叹了口气,“公司有急事需要他亲自处理,拦都拦不住。” “不如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看他好点没有?” “好。” 陆恩仪拿出手机,没有直接拨给商执聿,将电话打给了他的助理。 电话很快接通,“陆教授,找商总?” “嗯。”陆恩仪应了一声,“他现在怎么样了?还在发烧吗?” “总裁刚开完会,体温还是有点高,我劝他去医院看看,但他还有些紧急文件要处理,暂时走不开。”助理的语气带着担忧。 “知道了,谢谢。”陆恩仪挂断电话,将商执聿的情况转述给商奶奶。 商奶奶很心疼,让佣人赶紧去熬了中药。 “恩仪,麻烦你送到公司去,要是没人盯着,执聿肯定只顾着工作不会吃药的。” 商奶奶眼中满是对商执聿的担忧。 她并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 所以陆恩仪也没有借口拒绝,“好。” 与此同时,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 助理立刻向商执聿汇报:“刚才陆教授打电话过来了,询问您的情况。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说您还在发烧。” 商执聿靠在宽大的皮质座椅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比昨晚好了不少。 “嗯,你下去。” 这时,商奶奶发来了消息:【恩仪一会儿她会亲自送药到你公司,你好好表现。】 商执聿简单回复着,“知道了”,但眼底却悄然漫上愉悦,唇角微微扬起弧度。 他立即拿起内线电话拨给助理:“下午的会议推迟两个小时。” 没过多久,助理小心翼翼的捧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走了进来:“总裁,拍卖行那边将昭月之心送过来了。” 价值六个亿的天价紫罗兰翡翠昭月之心,象征着如皎月般虔诚而忠贞的爱。 原本应该在纪念日送出的。 但陆恩仪看到这个,应该会明白他的心意。 而他们之间那些不愉快,也会烟消云散。 商执聿眼神不由柔和,嘴角的笑意加深。 陆恩仪从在去商氏的路上突然想起今天许今要去相亲,这会应该已经见完面了。 【相亲如何?】 【别提了。】许今连发了一连串愤怒的表情包。 陆恩仪回了个问号。 【遇到个搅屎棍!对方对我的印象估计差到极点,大概率没有后续了!改天我再跟你详细吐槽!】 陆恩仪无奈地笑了笑,许今随后又发来沈意的朋友圈。 沈意发了一张精致的自拍,配文是:“五天过后,我会收到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呢?好期待呀~” 许今紧发了个呕吐的表情:【看见没。这绿茶的段位简直了。龟龟你要是有她一半会,商执聿那狗男人说不定早变成你的忠犬了。】 陆恩仪对此显得兴致缺缺,【反正都离婚了,谁还在意前夫是狗还是牛。】 车子很快便到了商氏集团楼下。 陆恩仪提着保温桶,走进了金碧辉煌的一楼大厅。 她径直走向前台:“你好,我找商执聿。” 前台小姐不认识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穿着简单,虽然气质清冷,但并不像那些刻意打扮上门的名媛,便公事公办地问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我是他……”陆恩仪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家人,给他送点东西。” “抱歉,没有预约不能随意上去。您可以把东西留下,我们代为转交。” 陆恩仪只得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助理接到电话,立刻道:“陆教授您稍等。” 挂断电话,他一刻不敢耽搁,迅速将消息转达给了商执聿:“总裁,陆教授已经到楼下了,但是被前台拦住了。” 商执聿害怕陆恩仪因此不高兴,当即从起身:“让她等等,我亲自下去接她。” 男人按下专属电梯,倾长的身影随即消失。 然而,在电梯下落的瞬间,得到前台放行的陆恩仪进了上行的电梯。 两个电梯交叉错过,陆恩仪到达楼层时,助理惊讶的看着她,“陆教授,总裁下去接你了,你没看到?” “没有。”陆恩仪摇摇头。 助理只能将她先请进办公室,“那你等一会,总裁在下面看不到你会马上上来的。我去给你冲杯咖啡。” “谢谢。”陆恩仪淡笑着,然而助理离开,她目光几乎瞬间触到了桌上那精致的盒子。 盒子打开。 紫色的翡翠项链静静躺在里面。 这是…… 昭月之心? 第36章 一场乌龙 陆恩仪脸色瞬变,直接怔在原地。 上一次商执聿送沈意翡翠手镯时,她不过是随口一提,说若要送人,紫罗兰翡翠更为诚心。 随后不久,财经新闻上便铺天盖地报道了天价的紫罗兰翡翠昭月之心被神秘大佬拍下的消息。 她当时只当是巧合,并未往心里去。 毕竟,这世上喜欢紫罗兰翡翠的富豪多了去了。 可现在,沈意前脚刚在朋友圈暗示期待生日礼物,象征着忠贞的昭月之心后脚就出现在了商执聿的办公室里。 他还真是舍得,对一个安烟的替代品都如此慷慨大方。 陆恩仪看着潋滟紫光的翡翠,嘴角勾起嘲讽的冷笑。 “陆恩仪。”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商执聿快步走了进来,一眼便看见陆恩仪站在办公桌前,正打量着桌上的丝绒盒子。 准备的惊喜瞬间垮掉。 商执罕见闪过一丝的慌乱,几乎是本能地将盒子往陆恩仪面前推了推:“这个其实是给你的……” 话未说完,便被陆恩仪毫不留情地打断。 “哦?”陆恩仪短促的冷笑,眼神里满是讥诮,“商总这应变能力还真不错,精心为别人准备礼物不巧被我撞破了,就想顺水推舟转送给我,好堵住我的嘴?” “你在误会什么?”商执聿眉头紧锁:“这就是给你的。” “给我?”陆恩仪嗤笑出声,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那还真是一份重礼呢,所以我接下来要做什么,跪下来领赏?” “抱歉,我这人福薄,收不得重礼。”她将一直提在手中的保温桶,“砰”的一声重重放在办公桌上,:“药我给你送到了!你自己算算多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子生病不好好吃药,非要折腾身边的人。” “不是,你真的误会了。” 商执聿伸出手想去拉她的手腕,语气也软了下来:“昭月之心真的是给你准备的。你若是不喜欢这个款式,我可以换成别的……” “不必了!”陆恩仪猛地一甩手,避开了他的碰触。 她的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不止不喜欢这个,商执聿,你送的任何东西,我都不会喜欢。” 她说完,便毫不犹豫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刻意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商执聿被激怒,脸色也冷了下来:“你就这么厌恶我送的东西?还是说,只是因为送礼的人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才让你如此抗拒?” 陆恩仪抬头,清冷的目光对上他带着怒意的深邃眼眸,清晰而缓慢地吐出几个字:“是啊。商总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 说完,她再也没有片刻的停留,转身便快步走向办公室门口。 助理在外面听着里面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吓得心惊肉跳。 他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去:“总裁,陆教授已经坐电梯下去了。要不要派人去追她回来?” 商执聿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昔日挺拔的身影此刻却显得有几分萧瑟。 他没有回头,低沉的摆了摆手:“不用了。” 助理见状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瞬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商执聿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昭月之心上。 他慢慢地伸出手,触碰着冰凉的翡翠。 最终,他还是缓缓地合上了盒盖,将那片足以令所有女人为之疯狂的耀眼紫色给封印。 “是啊。商总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 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陆恩仪的话。 她不喜欢他。 所以,他送的任何礼物,哪怕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在她眼中,也一文不值。 从未有过的挫败袭来,商执聿俊脸浮现出些许受伤。 从商氏集团大楼出来,陆恩仪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她没有立刻回老宅,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片刻,最终在路边一家看起来还算雅致的咖啡厅停下了脚步。 她点了杯美式,又要了一块漂亮的黑森林小蛋糕。 人在心情不好时多吃点甜的,可以有效缓解。 然而,蛋糕才刚吃了两口,一股突如其来的恶心感便猛地从胃里翻涌上来。 陆恩仪猝不及防,连忙放下手中的叉子,捂住嘴想要强压下呕吐的冲动。 店里的服务员看她脸色不对,立马关切过来询问。 陆恩仪问她要了一杯温水,连喝了好几口才缓过来。 怎么回事? 她皱着眉,脸色有些发白。 这时,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月经到现在都还没来。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陆恩仪决定去医院检查一下,求个心安。 市立医院的妇产科总是人满为患。 在经过一系列的问询和初步检查后,陆恩仪坐在诊室里,看着面前戴着口罩的医生,轻声问道:“医生,我是不是有可能怀孕了?” 女医生抬起头,语气平和地回复:“陆小姐,现在检查结果还没出来,我不好妄下定论。” “现在的年轻人,生活作息不规律,饮食也不太注意,有时候内分泌失调导致月经推迟,或者肠胃不适引起的恶心呕吐,也常常会被误认为是怀孕的早期症状。这样的例子,我们见得很多。” 陆恩仪闻言,心中暗暗将医生的话与自己的情况对比了一下。最 近为了研究所的项目,她确实经常熬夜,作息颠倒,饮食上也有些马虎。 这么一想,大概率也是一场乌龙。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也是,六年都没有动静的肚子,怎么可能这么巧,偏偏在离婚之后就有了? 老天爷应该不会跟她开这么大的玩笑。 医生见她神色变幻,又补充道:“你先放宽心,五天后过来拿报告。” “好,谢谢医生。”陆恩仪起身离开。 走出诊室,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头那块悬着的石头似乎暂时落了地。 然而,当她拐过走廊,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恩仪?”温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怎么来医院了,不舒服?”商衍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一份文件,看到她时,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第37章 怀了? “我来做个小检查。”陆恩仪走到他身边,“商衍,那你为什么又在医院?” “来帮我妈拿体检报告。”商衍示意着手中的文件,“执聿没陪你来?” “他去公司了。”陆恩仪眸光漠然的回复。 她身后的方向是妇产科。 商衍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试探性的问:“恩仪,你是不是有了?” “也是,你跟执聿结婚这么久,他妈妈还有奶奶一直都希望你们能有个孩子。” 陆恩仪被他问得有些窘迫:“不是的,我只是肠胃不舒服,顺道过来看看。” 商衍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对了,我这次从国外回来,特意给你带了一些安神的花茶,对改善睡眠很有帮助。正好我开车了,一会送你回去,顺便把东西拿给你。” “好,那就麻烦你了。”陆恩仪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两人并肩走向停车场。 就在他们上车离开时,被正好今天出院的沈意给看到了。 沈意几乎是想都没想便打了个车,悄悄跟了上去。 商衍住的地方离医院不远,车子停在商衍楼下时,沈意迅速找了个刁钻的角度拍了照片给商执聿发过去。 【三哥,我还以为是你跟陆教授在一起呢,差点上去打招呼。】她状似无意的发着,还配了个无辜的表情。 照片上不仅能看到陆恩仪跟商衍坐在车内,还能看清背景是商衍楼下。 商执聿简直快要气炸,怎么都没想到陆恩仪才跟自己吵完架就迫不及待的去找商衍。 他的回复很冷淡,【不是,你认错人了。】,但放下手机后,男人紧绷着下颚线,满脸盈满怒意,恨不得立刻把陆恩仪抓回来问个清楚。 而此刻的陆恩仪,对此一无所知。 她只是坐在商衍的车里,安静地等着他上楼去取东西。 不一会儿,商衍便提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下来。 将盒子递给陆恩仪后,他发动车子,平稳地驶向老宅方向。 “对了,恩仪,”路上,商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开口说道,“a大那边近期跟我合作出了个计划,想联合几个重点院系搞一个高水平的学术训练营,挑选拔尖的学生进行封闭式集训。集训期间,会邀请一些在各自领域的杰出校友作为导师,给学生们做一些前沿分享和指导。” “集训地点初步定在b市,大概需要七天左右。你是航天材料研发领域的青年翘楚,我想邀请你成为精英导师之一,你看怎么样?” “我?”陆恩仪微微有些意外。 a大的这个训练营,她有所耳闻,规格很高,能被邀请作为导师,无疑是一种认可。 只是她现在的心境有些复杂,也不知道能不能胜任。 “我需要考虑一下,晚点再给你回复可以吗?”她没有立刻答应。 “当然没问题。”商衍温和地笑了笑,并不勉强,而是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感慨:“恩仪,这么久没见,感觉你还是变了很多。” 陆恩仪挑了挑眉,“比如?” “比如,若这是放在以前,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因为我知道,你一直觉得,能用自己的知识和经历去点亮别人,是一件非常有价值感的事情。不过……” 他语气顿了顿,好像很体谅她的处境:“不过你毕竟成家了,有顾虑也正常。这样,你回去和执聿商量一下。如果去不了就提前告诉我,我再联系其他合适的人选。” “好。”陆恩仪轻轻应了一声,但心里却有些不是思维。 商衍的话,分明是在感叹她在结婚后没有了当初的桀骜,被婚姻和家庭绊住了手脚。 半个小时后,商衍将车稳稳地停在老宅的铁门外:“到了。花茶记得喝。” 陆恩仪点头:“谢谢,今天麻烦你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商衍笑了笑,“快进去,这天阴了下来,说不定快下雨了。” 目送商衍的车子汇入雨幕之中,陆恩仪转身按响了门铃。 她本打算跟奶奶道个别,就回云水湾。 可谁知进去后刚捧上热茶,外面就下起了大雨。 “唉哟,这雨下得真大。恩仪啊,今晚就别走了,在老宅再住一晚。指不定下次回来又要隔多久。”商奶奶关切的开口。 看着老人家慈爱的笑脸,陆恩仪心中不免酸涩。 等冷静期一过离婚生效,她大概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好,听奶奶的。”她刚好今天不想看到商执聿那张冷脸,一个人住在老宅也不错。 “不过执聿公司挺忙的,就不用特意跟他说我在这边了。” “好好好,奶奶知道。”商奶奶答应得异常干脆。 但离开了陆恩仪的房间,老人家想法就变了。 陆恩仪想独自留下,那就是商执聿表现不好,矛盾没有解决。 商奶奶盘算着等会儿就给商执聿打个电话,让他回这边。 然而,不等商奶奶电话招呼,商执聿就回来了。 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门口,西装外套上还带着未散尽的雨汽。 房间里,陆恩仪刚坐了一会,胃里那股熟悉的恶心感又翻涌了上来。 她急忙冲进卫生间,对着洗手池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眩晕,眼周闪着白光。 陆恩仪在冰凉的地砖上蹲了好一会,起身时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眼看就要摔倒。 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揽住了她的腰。 陆恩仪惊魂未定地抬起头,便对上了商执聿那双复杂难辨的眼眸。 逆光中,男人下颚线崩紧,眼神中带着还未消散的错愕。 清冽的木质香混杂着雨水的微腥扑面而来,让陆恩仪有瞬间的恍惚。 “商执聿,你怎么会在这里?”陆恩仪抓着他肩膀的西装,莫名有点心虚。 商执聿没有回答,低头,探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男人紧锁着陆恩仪苍白的小脸,试探性地开口:“陆恩仪……你是不是怀孕了?” 第38章 做孩子 “你倒是想得美。”陆恩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苍白的唇边勾起浓浓的讽刺:“自己在外面拈花惹草,还指望我给你生孩子?” 商执聿的眉头瞬间蹙起,想起沈意给他发的照片,心里扎进了尖刺,怒火再次升腾。 他压下解释的冲动,语气也冷了下来:“你不想生我的孩子,难道想生商衍的?” “你!”陆恩仪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却被他轻易攥住了手腕。 她怒骂道:“商执聿,你简直神经病。从没见过你这样巴不得上赶着给自己戴绿帽子的男人。” “你敢。”商执聿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边。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陆恩仪惊呼,捶打着他的胸膛。 “干什么?当然是做孩子。”商执聿将她扔在柔软的大床上,欺身而上,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深邃的眼眸里翻滚着怒意:“我还是你的合法丈夫,你只能怀我的孩子。” “你混蛋。”陆恩仪挣扎着,但身体本就虚弱,就连骂人的声音,都透着有气无力。 商执聿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平日里清冷明亮的眼眸蒙上无辜的水汽,倔强地瞪着他,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和脆弱。 胸腔里那股熊熊燃烧的怒火,不知怎的,就慢慢熄了下去。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从她身上撤开,语气生硬地抛下一句:“算了,我对病人提不起兴致。” 说完,他转身走出房间,不一会儿端了一杯温热的水进来,递到她唇边:“喝水。” 陆恩仪偏过头,不肯领情。 商执聿也不勉强,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陆恩仪瞪了他好几眼,才不情不愿的喝了半杯。 她应该是吃错东西了,到了晚上就开始闹肚子,一阵阵的绞痛让她冷汗涔涔。 家庭医生又被请了过来,一番检查后,诊断为急性肠胃炎。 商奶奶站在床边,看着陆恩仪虚弱的样子,神色凝重地叹了口气:“哎,这是怎么了?你们俩住这两晚,一个感冒发烧,一个吃坏肚子。是不是这房间的风水有什么问题啊?” 陆恩仪折腾了一天,晚饭也没吃,打针吃药后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 商执聿从医生那里问了饮食禁忌,亲自去了厨房。 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人,笨拙地开始学着淘米、开火,给她熬清粥。 商奶奶看着很满意,说他要早有这种觉悟,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半个小时后,一碗散发着淡淡糊味的白粥被端到了陆恩仪面前。 陆恩仪只吃了一小口,便嫌弃地推开了:“糊了。” 商执聿的脸黑了黑,语气不善:“有的吃就不错了!还不是因为你脾气大,中午在外面乱吃东西才吃坏的肚子?生病的人没资格嫌弃我的粥。”他舀起一勺,强硬地递到她嘴边,“喝完!” 陆恩仪低声嘟囔:“这都怪谁……” 但肚子确实空得难受,最终还是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了大半碗。 粥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温热的米粥滑入胃里,总算驱散了几分寒意和不适。 她躺下休息时,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轻浅的呼吸声。 商执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开口:“陆恩仪,昭月之心确实是给你准备的。如果我说了半句谎话,天打雷劈。” 陆恩仪的脑子嗡嗡作响,也分不清他话里的真假。 “哦。”她含糊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现在不想提这个。” 商执聿看着她抗拒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作罢。 夜深了,雨也停了。 陆恩仪在睡梦中觉得有些冷,身体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迷迷糊糊间,男人温热的身体从身后贴了过来,大手覆在她的腹部,掌心传来的温度。 是商执聿。 她没什么力气去推开他,也懒得去思考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大概是下午被她撞破了要送沈意礼物,心里做贼心虚,所以才对自己这般殷勤。 这么想着,渐渐沉入了更深的睡眠。 第二天早上,商执聿要带陆恩仪回云水湾,商奶奶也不拦着他们了,等小两口一走便让管家去请风水先生。 陆恩仪回去后又睡了半天,人也开始精神起来。 她病没好,商执聿也没去公司,公事都是在书房处理的,不过,他好像开始对下厨有了执念,中午晚上都给陆恩仪熬粥。 粥是不怎么糊了,但味道真的算不上好。 陆恩仪想叫外卖,商执聿就将碗推到她面前,脸上冒着黑气。 这一天,倒是难得的相处和谐。 趁着商执聿去书房开会了,陆恩仪跟许今说了这件事。 【六个亿的生日礼物,商执聿脑缺了?】许今每个字都透着震撼。 【可能,霸总思维不是我们能理解的。】陆恩仪心里也不再纠结。 管它是什么昭月之心还是灿阳之心,反正花的都是商执聿的钱,他们都要离婚了,他要送谁礼物,送多贵的礼物,她也管不着。 【那我就很好奇了,如果安烟醒了,知道他送了自己妹妹这么贵的礼物会怎么办?】 陆恩仪眸色一愣,脑海中适时闪过安烟那张美丽又倨傲的脸,【谁知道呢?我可是很忙的,没工夫看什么姐妹修罗场。】 陆恩仪这一生病,不仅耗完了周末,还请了一天假。 到研究所后,路过的同事都关切的问她身体如何了,唯独苏言板着个脸,看到她装没看见,扭头冷哼出声。 陆恩仪知道她一直都跟自己是面和心不和,也不深究,默默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沈教授,病好了吗?”林晚看到她,表情很惊喜。 “嗯,已经没事了。”陆恩仪注意到林晚的桌前堆了很多文件,“这是?” “所长给我的,说是跟商氏合作的对接文件,要我整理好等你上班了交给你处理。”林晚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些文件,她才刚来研究所不久,很多都不懂。 “这不是交给苏言负责了吗?”陆恩仪疑惑的挑眉。 “被退回来了,商氏那边不认她,指定必须由你来对接。” 第39章 有靠山 陆恩仪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她来研究所的时候,苏言看她的眼神那么微妙。 原来症结在这里。 她从林晚手中接过那堆厚厚的文件。 不一会儿,所长来了。 “恩仪啊,身体好些了?”所长笑眯眯地看着她。 “谢谢所长关心,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所长点点头,接着说:“是这样的,三天后研究所要和商氏集团联合举办一场新闻发布会,正式对外宣告双方合作。届时会邀请一些业内专家以及各大媒体记者到场。你作为这次合作项目的核心研发人员,需要和商氏那边的负责人共同出席,并简单介绍一下项目的技术亮点。” 发布会? 陆恩仪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日期,正好是她预约去医院拿检测报告的那一天。 不过,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自从病好后,那种动不动就想吐的感觉已经消失了,食欲也恢复了正常。 之前大概率真的只是肠胃不适引起的反应,检查结果不会有什么意外。 “好的,所长,我知道了。”陆恩仪应了下来。 一上午的时间,陆恩仪都在埋头处理与商氏合作的对接文件。 临近午休,她起身去茶水间接水。 刚走到茶水间门口,就看见苏言正站在饮水机旁,慢条斯理地接着热水。 苏言听到脚步声,回头瞥见了陆恩仪,嘴角勾起凉薄的笑意,阴阳怪气地开口:“哟,陆教授来了。怎么样,这次商氏点名一定要你对接,是不是特别得意?” “真是没看出来,还以为陆教授淡然清冷什么都不在乎,居然也会做偷偷跟商氏打招呼给同事穿小鞋这种事。” 陆恩仪端着水杯的手顿了顿,觉得苏言的逻辑简直奇葩得可笑。 她淡淡地看着苏言,语气平静无波:“苏言,如果我真像你说的那么有本事在背后搞小动作,当初又何必把已经到手的项目负责的位置让给你?” “哼!”苏言重重地冷哼一声,眼神带着怨毒,“谁知道你是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表面上装得清高大度,背地里指不定怎么捅人刀子呢。你就是想报复我,对不对?” “报复你?”陆恩仪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我报复你什么?” 苏言被她问得一噎,差点脱口而出“因为我知道你老公是谁,知道你和商执聿的关系”。 但话到嘴边,她又猛地反应过来,陆恩仪这分明是在套她的话。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和不甘,换上讥讽的表情:“陆恩仪,你别太得意。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不过是走捷径靠别人才得到的。等你那个靠山倒了,我看你还怎么嚣张,有的是你的好果子吃。” 陆恩仪闻言,反而轻轻地笑了。 笑容清清浅浅,却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中了苏言的痛处,“如果说我所有的成就都是靠别人换来的,那你呢?你没有靠别人,为什么在研究所待了这么多年,却依旧一事无成,连个像样的独立项目都没有?难道……是一直都没能找到合适的靠山吗?” “你……”苏言被陆恩仪堵得脸色青阵白,她气得浑身发抖,却偏偏找不到话来反驳自己的无能。 只能狠狠地瞪了陆恩仪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等着瞧。” 说完,便端着水杯,重重地跺着脚离开了茶水间。 陆恩仪看着苏言气急败坏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苏言对自己的怨气究竟从何而来 晚上回到云水湾,偌大的家里照常空旷冷清。 陆恩仪简单吃了些东西,便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是商衍发来的消息:【恩仪,之前跟你提的那个青年科学家集训营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陆恩仪看到消息,几乎没有犹豫就回复了:【我决定参加。】 正好那几天研究所的项目对接工作会告一段落,不会太忙,她完全可以抽出时间。而且,集训营的地点在外市,为期一周。 这意味着,她又可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和商执聿在同一个屋檐下接触。 刚回复完商衍的消息,玄关处就传来了开门声。 商执聿回来了。 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挂在衣架上,松着领带一边朝客厅走来。 本来是极为赏心悦目的一幕,但陆恩仪眼皮都没抬一下。 看到她一直电视,商执聿眉梢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他走到她面前,将一份文件递给她:“这是发布会的具体流程和注意事项,你看一下。筹备工作主要由商氏这边负责,你只需要核对好研究所需要配合的部分就行。” 陆恩仪接过文件,随意地翻了翻。 商执聿又开口:“我明天要出差几天,发布会那天会尽量赶回来。” “哦,知道了。”陆恩仪随口应了一声,低垂的眼帘掩去了眸底一闪而过的窃喜。 可商执聿是什么人,怎么会错过她这点细微的表情变化。 男人深邃的眸子沉了沉,脸色也跟着黑了起来,语气中不由带着警告的意味:“陆恩仪,别以为我不在家你就可以毫无顾忌。记住,无论到什么时候,你现在都还是商太太。” 已经不是了。 清澈的眼眸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陆恩仪懒洋洋的勾勾唇角:“商总还是先管好自己。别出个差人还没回来,绯闻倒是先一步传遍。” 话音刚落,陆恩仪突然想到。 沈意的生日不就在这附近吗? 商执聿就这么好要去出差,难道是想特意避开去跟沈意过两人世界? 这么一想,之前看到昭月之心时的那种不爽又翻了出来。 “你很介意?”商执聿俯身,单手撑在她肩膀后的沙发上,侧脸优越迷人。 “不介意。”陆恩仪再度迎上他的眼神,唇边带着讽刺的笑,“只是也想顺便好心的提醒你,奶奶可还不知道小天鹅的事情,别消息传太广收不住了又找我去当挡箭牌。” “我可是很忙的。” 第40章 他一直都…… 商执聿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 陆恩仪上班后给许今发消息说了商执聿出差的事。 许今立刻热情邀请:“那太好了,趁着商执聿不在赶紧来我家住两天。我妈前几天过来,给我冰箱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她亲手做的拿手菜,你必须来尝尝。” 陆恩仪想到一个人也无趣,欣然应允。 下班后,她直接去了许今位于市中心的公寓。 许今的房子不大,但布置得格外温馨。 她是中产家庭出身,父母恩爱,从小就将她视若掌上明珠,除了在她年龄渐长后开始念叨她的婚事,其他方面几乎有求必应,将她养成了热情开朗的性子。 一进门,许今已经准备了一桌子的菜,还开了瓶红酒。 “来姐妹,为你的短暂自由干杯。”许今举起酒杯,眉飞色舞。 陆恩仪笑着与她碰了碰杯,浅酌了一口。 几杯酒下肚,许今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忍不住开始抱怨起最近的糟心事:“你是不知道,自从上次那个相亲黄了之后,我爸妈跟疯了似的,又一口气给我安排了好几个!还美其名曰广撒网,重点培养,让我先别急着见面,挨个加微信聊聊,说是有合眼缘的再约出来。” 说着,她愤愤地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将几个聊天记录翻给陆恩仪看。 陆恩仪凑过去,只见联系人备注简单粗暴——“相亲男a”、“相亲男b”、“相亲男c”,聊天内容却是个顶个的奇葩。 “你看这个a男,”许今指着屏幕,“典型的封建大男子主义,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pua我,说什么女人事业再好有什么用,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相夫教子才是正道。你那个工作,我看婚后还是辞了,我养你。我养你个头啊,老娘挣得比他多。” “还有这个b男,是个搞金融的,十分会精打细算。”许今又划到下一个,“张口闭口说想婚后aa制,说这样最公平,能保持双方独立。我寻思着也行,结果我回了句‘那以后要是生孩子,养孩子的费用是不是也该一人一半,孩子跟你姓一个月,跟我姓一个月?他瞬间就没话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至于这个c男,那就更猛了!”许今灌了一大口酒,脸颊微红,“我严重怀疑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是出来找形婚应付家里的,聊天的时候旁敲侧击问我能不能接受无性婚约。” 陆恩仪听着许今绘声绘色的吐槽,忍不住笑出了声:“所以上次那个医生到底是怎么黄的?” 提到医生,许今脸上的激动更甚,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骂道:“还不是陈渝那个王八蛋。” 原来,那天许今和医生约在一家格调不错的咖啡厅见面。 两人正聊得投机,谁知陈渝像幽灵一样突然冒了出来,一上来就拉着许今的手,装出一副被抛弃的怨夫模样:“今今,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找了新的对象?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一开始医生还挺绅士的,试图帮她解围,把陈渝当成了那种死缠烂打的前男友,还劝陈渝:“这位兄弟,既然已经分手了,就请体面一些。” 结果,许今的暴脾气没控制住,当场就和陈渝吵了起来,什么难听话都往外蹦。 从两人的对话中,医生渐渐听出了些端倪,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感情似乎并非陈渝口中那般简单,倒像是还有些藕断丝连的成分在里面。 当时,医生看向许今的目光就变得复杂起来。 回去之后,医生便通过介绍人委婉地表示,自己还是更倾向于寻找感情经历简单一些的女生。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许今愤愤不平地对陆恩仪控诉,“陈渝那个渣男,他就是看不得我好!他自己身边莺莺燕燕从来没断过,凭什么来搅黄我的相亲。” 陆恩仪试探性地问:“万一……他也跟你一样,其实心里还没放下呢?” “怎么可能?”许今自嘲地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你会觉得商执聿跟那么多女人传了数不清的绯闻,但在感情上甚至身体上都还是清白的吗?” 陆恩仪几乎是下意识地摇头:“不相信。” 许今摊了摊手,苦笑道:“这不就得了。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对感情忠贞不渝、在外逢场作戏都是有苦衷的深情男人?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渣男倒是遍地都是,一抓一大把!” 就在这时,许今家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许今皱眉:“这么晚了谁啊?” 陆恩仪放下酒杯,起身道:“我去看看。” 她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门外站着的是陈渝。 他身形晃悠,显然是喝醉了。 陆恩仪打开了门。 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陈渝眼神迷离,脸颊通红。 一见到开门的是陆恩仪,他先是一愣,随即就想往里闯,嘴里含糊不清地嚷嚷着:“许今呢?我要找许今!许今,你以前给我买的那条……那条蓝色的领带呢?放哪儿去了?” 许今听到声音也走了过来,看到陈渝顿时火冒三丈,指着门口喝道:“死渣男,赶紧给我滚!领带早被我当垃圾扔了。” 但陈渝此刻哪里听得进劝,仗着酒劲直接耍赖,挤进门就瘫坐在玄关的地板上, “你再不走我报警了。”许今指着他鼻子骂。 陆恩仪看着烂醉如泥的陈渝,又看看气得快要爆炸的许今,心里也有些于心不忍,毕竟陈渝也算是商执聿兄弟里面对自己客气的。 她上前一步,试图帮忙劝说:“陈渝,你喝多了,快起来,我找个车送你回去,别在这里扰民了。” 陈渝却突然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向陆恩仪,带着几分醉后的固执迷迷糊糊的开了口:“陆恩仪,你别帮着许今赶我走,我……我不是坏人,三哥也不是,他其实一直都……” 他捂着额头,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即将脱口而出。 第41章 生日宴会 陆恩仪一瞬不移的盯着陈渝。 可是,一个醉鬼能吐出什么要紧的话呢? 陈渝拍了脑门几下,软软倒在地上貌似昏睡了过去。 “一直都什么?”许今急得上前就踢了陈渝几脚,想把他叫醒让他继续说清楚。 陈渝顺势抱住了许今的小腿,整个人如同死猪一般瘫软,任凭许今怎么摇晃、怎么叫喊都不醒。 许今又气又急,扭头对陆恩仪说道,“要不放冷水把他给弄醒?” “算了。”陆恩仪眼神一晃后恢复平静,“真要是什么重要的话,就不会等到喝醉才说了。” “而且,从科学角度分析,喝醉的人第二天清醒是不会记得自己说过做过什么的。” 那陈渝就没什么用了。 许今建议将陈渝给抬出去扔了,她可不想给照顾喝醉的前男友当牛马。 陆恩仪想了想找到了祝贺楠的联系方式,让他来把陈渝给弄走。 祝贺楠来的很快,笑嘻嘻的解释说陈渝原本是跟他们在一起喝酒,结果半道醉了说是要去洗手间,谁知道是跑许今这儿来了。 “知道了,快走。”许今表情敷衍,然后从口袋中摸出了一个盒子,冷淡的扫了眼陈渝后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嫂子,我二叔的事,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说声对不起。”祝贺楠带着歉意给陆恩仪鞠了一躬。 “抱歉啊,我不知道我二叔会这么做,三哥已经找人收拾了他一顿,我家老爷子也把他给打发去了外省,他不会再对你不利了。” “希望是这样。”陆恩仪反应很淡,并没有因为商执聿帮忙收拾了祝明德就对他感激涕零。 这件事的结果,商氏拿下项目是得益者,商执聿也不是专门为了她才这样做的。 祝贺楠费力的将陈渝给架上车,陈渝嘴里还嘟囔着领带。 走时,祝贺楠还不忘精明的对陆恩仪说道,“嫂子,下次你们研究所要是再出什么好材料,可千万记得优先考虑一下我们祝氏啊。” 陆恩仪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多言。 她心里清楚,祝贺楠这番话不过是场面上的客套,而祝氏也早就进了她的黑名单。 车子发动,许今愣愣地看了许久。 “你刚才去扔什么了?”陆恩仪轻声问道。 许今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回答:“没什么,垃圾罢了。” 原本轻松愉快的姐妹小酌,被陈渝这么一闹,兴致去了大半。 许今有些晦气地咂咂嘴:“真是扫兴!早知道就不该让他进门。” 她突然提议道:“要不明天我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度假山庄住一天怎么样?换个环境,好好放松一下,把不开心的事情都忘掉。” 陆恩仪觉得可行,她这阵子也确实憋到了,“我知道一个地方山庄还不错,在市郊,上次我们研究所去那边开会,环境和服务都挺好的。” “太棒了!”许今立刻来了精神,当场拿出手机开始搜索陆恩仪说的那家度假山庄,迅速预订了房间。 第二天下午,许今开车来到研究所接陆恩仪。 陆恩仪顺道回了一趟云水湾,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便抵达了那家位于半山腰的度假山庄。 山庄依山而建,绿树掩映,空气清新。 原以为在肯定不会遇到什么熟人,却不想,就在她们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遇到了商衍。 他穿着休闲的浅色衬衫和卡其色长裤,气质儒雅随和。 “商衍哥。”陆恩仪确实有些意外,“你也来这边度假?” 商衍温和地笑了笑:“嗯,参加一个朋友的妹妹生日宴。” “原来是这样。”陆恩仪没有多想,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就和许今一起拿着房卡上了摆渡车。 夜幕降临,陆恩仪和许今在房间自带的露天温泉池里泡着。 许今舒服地喟叹一声:“我去酒店餐厅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干泡着好浪费气氛。” 不一会儿,许今抱着一堆零食和两瓶果酒回来了,神秘兮兮下池凑到陆恩仪耳边,“原来今晚在山庄宴会厅举行的生日宴,是给沈意办的。” 陆恩仪微微一怔。 “你说,商执聿会不会也来了?” 陆恩仪端起果酒浅浅抿了一口:“应该不会。他不是个喜欢为了私事耽搁工作的人。” “说不定……”许今嫌弃的撇撇嘴,“是人没到礼到了呢?” 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划拉了几下,“哈!找到了!沈意的小网红闺蜜果然正在搞生日宴现场直播。” 许今将手机屏幕转向陆恩仪。 直播画面里,宴会厅内灯火辉煌,衣着光鲜亮丽的年轻男女们端着酒杯聚在谈笑风生。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虽然不算太多,但屏幕上飘过的弹幕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惊叹和跪舔。 “我的天,这才是真正的豪门千金生日宴啊!” “女神好美!这排场也太大了!” “开了眼了,这就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 陆恩仪对此兴致缺缺。 许今却看得津津有味,还劝她:“就当是看热闹呗,伴着温泉和美酒当个乐子。” 这时,画面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陆恩仪微微凝神,那不是商衍吗? 想到他之前说来参加朋友妹妹的生日宴,难道他口中的朋友的妹妹,是沈意? 不过转念一想,沈意是安烟的妹妹,而安烟几乎是和商衍、商执聿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属于同一个圈子,商衍会来参加沈意的生日宴,倒也合情合理。 很快,宴会进行到了高潮部分:切蛋糕和许愿。 欢呼声中,身着藕粉色高定抹胸礼裙的沈意款款登场。 她妆容精致,长发微卷,颈间佩戴着璀璨的钻石项链,宛如童话里的天鹅公主。 沈意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巨大的蛋糕前许下了生日愿望。 许愿完毕,现场立刻起哄,有人大声问她许了什么愿望,更还有人半开玩笑地追问:“这么重要的日子,是不是还有个最重要的那位客人没来?” 第42章 保密 沈意露出恰到好处的娇羞,声音甜美地回应:“在忙工作呢。” 话音刚落,两个穿着黑色西装像是保镖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包装极为精致华美的盒子,走到了沈意面前。 “这是给我的?”沈意故作惊喜地捂住了嘴,眼中却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了盒子的外层包装,里面有个丝绒盒子。 然后,她也不继续打开盒子,表情却愈发的惊喜,掌心捧着盒子爱不释手。 “里面是什么?”有好奇的人扬声问道。 沈意摇摇头,俏皮的说了句,“保密。” 此时,直播镜头也适时地给了那个盒子特写。 隔着温泉的氤氲水汽,陆恩仪的目光适时落在盒子上,瞳孔骤然一缩。 那个盒子的外观,跟她在商执聿办公室看到的昭月之心的包装,几乎一模一样! 原来,昭月之心真的是给沈意准备的生日礼物。 陆恩仪几不可察的冷笑,带着浓浓的自嘲。 回想起那日她撞见这盒子时,商执聿那副欲盖弥彰的模样,以及事后那些弥补般的解释,她很庆幸自己当时一个字都没有相信。 否则,现在岂不又成了一个自作多情的笑话? 商执聿大概是怕亲自送出手太过引人注目,所以才让手下人代为转交。 不管身边人怎么起哄,沈意都没有当众打开那个盒子,而是轻轻吻了一下盒身,然后便吩咐身边的助理小心翼翼地将它收了起来。 这个举动无疑吊足了直播间所有观众的胃口,也让那份礼物的神秘感和贵重感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啊啊啊!女神吻了那个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神仙礼物?” “我猜是绝版钻石项链!” “不不不,我觉得是古董珠宝,小天鹅的气质跟那些最配了!” “你们都太小看送礼的人了,能让沈意这么宝贝的,绝对是什么收藏级别的玉石。”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一个看起来像是刚注册不久的路人小号,慢悠悠地飘出一条弹幕:【这包装盒的款式和颜色,怎么那么像前阵子在苏黎世拍卖会上,被一位神秘东方大佬拍下的昭月之心?】 直播间瞬间炸了。 “卧槽!昭月之心?听说成交价六个亿真的假的?” “那可是六个亿啊!买颗星星都够了!” “简直太壕无人性了,这得是什么样的神仙爱情?” “酸了酸了,普通人努力八辈子都遥不可及的金额,居然只是个生日礼物?” 眼看着直播间的人数开始疯涨,许今果断地关掉了直播画面。 她将手机扔到一旁:“妈的,真是越看越恶心,跟吃了一嘴苍蝇似的。” 陆恩仪的表情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仿佛刚才看到的只是一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闹剧。 她平静地对许今说道:“无所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许今看着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么舍得给外面的野花花钱,迟早破产。” 陆恩仪轻轻地笑了:“他的资产就算肆意挥霍几辈子,都不会有破产的那一天。不过,这些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她眼神飘向山庄远处的灯火,“我现在只想快点熬过剩下的这点时间,然后离这两个人越远越好。” 许今重重地叹了口气。 两人将果酒都喝完了。 许今酒意上涌,很快便沉沉睡去。 陆恩仪却有些失眠。 她披上外套,独自来到酒店附设的花园里散心。 夜色下的花园弥漫着淡淡的花草香气。 她正漫无目的地走着,冷不防熟悉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恩仪?” 陆恩仪循声望去,只见商衍正坐在凉亭的石桌上,身上还穿着参加宴会时的西装,只是领带松了些。 不等陆恩仪开口询问,商衍便主动解释道:“其实我是来参加沈意生日宴的。我和她哥哥沈魏是多年的好友,沈魏这几天在国外抽不开身,就托我把他给妹妹准备的生日礼物代为转交。” “我也是在宴会中,才听旁人说起,沈意最近……似乎和执聿走得很近。” 陆恩仪轻轻“嗯”了一声。 商衍看着她平静无波的侧脸,试探性地问:“恩仪,你和执聿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说出来,心里也会好受点。” 陆恩仪摇了摇头,婉拒了他的好意:“没什么问题,都已经解决了。” 她心里确实积压了许多疑问,但她从没想过要从商执聿以外的异性口中寻求解答或安慰。 她与商执聿之间的事情,终究是他们两个人的。 见她不愿多谈,商衍也知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转而岔开了话题,说起集训营的事情。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 陆恩仪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向商衍告辞回房间。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她与商衍在花园中并肩交谈的这一幕,已经被人拍下并发送到了商执聿的手机上。 万米高空,私人飞机的机舱内,商执聿略显疲惫地靠在座椅上,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揉捏着发紧的太阳穴。 原本需要至少五天才能完成的跨国行程硬生生被他压缩到了三天。 为的就是能按时赶回国,和陆恩仪一起出席发布会。 助理见他面露倦色,适时地递上一杯温水,低声说道:“总裁,如果陆教授知道您是为了发布会才赶回来的,一定会很高兴。” 商执聿了然的挑眉,:“她才不会。” 他太了解陆恩仪了,即便他如期出席发布会,她也会觉得,这不过是他作为合作方应尽的商业义务。 就在这时,商执律的手机接连震,收到了几条信息。 打开一看,全是陆恩仪跟商衍在夜色中交谈的画面。握着手机的指节寸寸收紧。 商执聿深邃的眼眸瞬间如寒潭凝冰,周身气场变得凌厉迫人,整个机舱内的气压仿佛都随之降低了几度。 “总裁,很快就到机场了,是直接送您回云水湾吗?”助理询问着他的意见。 “不。”商执聿声音透着冷漠,“去玫瑰庄园。” 第43章 照顾家庭 凌晨,商执聿回到了玫瑰庄园。 推开大门,屋内的空气冰冷,没有一丝人气。 这里离陆恩仪的研究所很远,所以她从没住过这边。 原本精心策划好的惊喜,因为那些照片而变得索然无味。 商执聿站在宽敞的大厅中央,、任由窗外稀薄的月光洒落进来,将他的身影拉得颀长。 就这样静静地站了许久。 然后,他缓缓地迈步,走向二楼。 来到位于走廊尽头的加密储藏室。 输入密码,厚重的房门应声而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收藏柜,每一个透明玻璃柜格里都摆放着价值连城的礼物。最新款的限量版包包、闪耀着璀璨光芒的成套高定珠宝、饱含艺术气息的珍贵收藏品、以及成色极佳的各式翡翠玉石…… 而最中间的那个柜格里,静静地躺着昭月之心。 商执聿走到收藏柜前,深邃的眉眼在触及那枚玉石时,忍不住染上了几分黯然。 这里的所有,包括昭月之心,都是他准备送给陆恩仪却没成功送出去的礼物。 生日,结婚纪念日,情人节、春节。 她项目成功时,实验受挫时,甚至是两人闹完别扭后。 有的是错过了最好的送礼时间。 有的是她根本就不喜欢。 可即便如此,商执聿还是将所有准备好的礼物都保留了下来。 他觉得总有一天,陆恩仪也喜欢了他,就可以将这些礼物一股脑儿地送给她,让她知道,他对她的心意,早已汇聚成了这满满一屋子的珍宝。 然而,回想着手机里陆恩仪和商衍在花园中交谈的画面,她脸上那抹恬淡温柔的笑意,商执聿的脸色越发阴沉。 虽然他拥有了陆恩仪丈夫的身份,也拥有了她的身体。 但她的内心深处,他从未真正抵达过。 陆恩仪去研究所上班。 下午发布会就要召开了,她回家换一身正式的套装。 与此同时,关于沈意在生日宴会上是否收到了价值六个亿“昭月之心”的消息在网络上迅速发酵。 无数吃瓜网友化身福尔摩斯开始到处扒细节,试图找出那位送出如此豪礼的神秘大佬。 然后很快,舆论的焦点不约而同地落到了商执聿身上。 沈意本人在面对铺天盖地的猜测和询问,只是在微博上发了一段意味不明的文字,大意是希望大家给她一些空间。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陆恩仪没空再关注这些是是非非。 到了研究所后,便忙得不可开交。 临近中午,她提前来到了发布会现场。 商执聿竟然还没到。商氏集团这边派来撑场的是商衍。 陆恩仪掠过一丝不悦,但她还是努力压下了想给商执聿打电话问清楚的冲动。 她不可避免地猜想,商执聿该不会是因为沈意才耽误了行程。 很快,陆恩仪却在媒体嘉宾席中看到沈意。 商衍低声向她解释:“沈意是作为a大日报的记者来参加的。” 沈意来了,那么商执聿肯定会来。 果然,就在发布会主持人宣布即将正式开始时,会场大门被推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商执聿来了。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衬得身姿愈发气宇轩昂。 俊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强大气场。 他径直朝着第一排预留的主位走去,坐到了陆恩仪身边的位置。 丝毫不顾上面的铭牌写的是商衍的名字。 现场的气氛瞬间凝滞了几秒。 主持人赶紧安排工作人员调换了商执聿和商衍的铭牌。 感觉到男人无可忽视的存在感,陆恩仪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商执聿坐定后,带着冷意靠近她问道:“怎么?看见身边坐的不是商衍,很失望?” 他话里夹枪带棒,陆恩仪也想起昨天晚上沈意的生日礼物。 她顺着他的话回:“是啊。” 商执聿身的气压变得更低。 陆恩仪也移开了目光,不再看他。 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即便是在后续的剪彩环节中,也只是公式化地完成任务,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很好的扮演着两个不熟的合作伙伴。 很快,发布会进入了媒体提问环节。 现场来了许多业界知名的记者,他们对这次研究所与商氏集团的跨界合作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毕竟,这次合作意味着前沿的航天材料将被应用于民用领域,会影响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市场走向和行业格局。 有记者将话筒递向陆恩仪,犀利提问:“陆教授,请问研究所这次决定将航天材料应用于民用领域,是否预示着跨界的商业合作将会成为研究所的主要研究方向?” 陆恩仪沉稳的,:“不会,研究所的研究方向从来不会以商业市场为导向。基础科研是我们立足的根本。我们不会因为一时的经济效益就乱了初心,这次的合作也是通过技术转化能更好地服务社会、造福民众。” 她的回答既巧妙回应了质疑,又强调了科研立场的纯粹性,赢得了不少专业人士的赞许。 接着,另一位记者将问题抛给了商执聿:“商总,请问商氏集团为什么会选择与陆教授合作?毕竟市面上可供选择的材料有很多。” 商执聿言简意赅的开口:“因为这是最好的。” 坐在嘉宾席中的沈意听到商执聿的回答,眼神中闪过嫉妒。 当轮到她提问时,她却并没有像其他记者那样询问合作本身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陆教授,听说您已经结婚了?” 陆恩仪坦然承认:“是的。” 她从不打算隐瞒自己的已婚身份,见不得人的只是丈夫是谁而已。 沈意眼睛闪过得意,随即抛出更加尖锐的问题:“陆教授,众所周知,科研工作的强度非常大,尤其是航空航天领域,加班熬夜是家常便饭,很多男性都未必能坚持下来。” “您作为一位已婚女性,同时也是别人的妻子,是否觉得应该多分出一些时间给家庭呢?毕竟,如果因为工作而忽略了家庭,导致您的先生情感上有所缺失,甚至是喜欢上别人,您会因此心存怨怼吗?” 第44章 好好学习 问题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恩仪身上。 陆恩仪一时怔住,没有立刻回答。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商衍突然开口,温润的嗓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会场:“我认为,不应该用传统的性别观念来框定一个人的价值。陆教授在科研领域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她的能力和付出,不输给任何一位男性科研工作者。至于家庭和事业的平衡,我相信陆教授自有她的智慧和安排。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她为科学进步所做的贡献,而不是用世俗的眼光去揣测她的私生活。” 商执聿冷眼看着商衍维护陆恩仪的姿态,心中不禁醋意翻腾。 他下意识地想在桌子的遮掩下抓住陆恩仪的手然而,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她的手背,就被她冷漠挥开。 商执聿的手僵在半空,不悦也不爽。 陆恩仪目光重新投向沈意,语气平静的回答:“不好意思,这些问题从不会困扰我。” “因为我相信,一段健康的婚姻关系,必然是建立在相互尊重和理解的基础之上。我的另一半,从选择与我共度余生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清楚事业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从而给予彼此足够的空间和自由。” “如果他做不到,那么,我非常支持大家和平分开。” 沈意显然没料到陆恩仪会如此直白地回应,转而追问道:“陆教授真的舍得吗?您就不怕离婚之后,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比如优越的生活,以及因为另一半而带来的身份和光环?” 很明显,沈意是想通过感情问题来刺激陆恩仪让她当众失态。 然而,陆恩仪只是微微一笑,反问道:“那我也想问问你,你是什么专业的?在校期间的专业课学分如何?” 沈意愣了一下,很快带着几分骄傲地回答:“a大舞蹈系毕业的,专业课全部满分,并且每年都获得一等奖学金。” “很好。”陆恩仪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和,“你很优秀有在好好学习,这意味着,无论你将来是否结婚拥有家庭,你至少还有成为一名舞蹈教师、专业舞者,甚至是受人尊敬的殿堂级舞蹈艺术家。” “然后再说回我,如果我离婚了,不再是某个人的太太,但我也还是我们研究所的普通成员。” “我感情的顺利与否并不会影响我实验项目的任何一个数据,也不会改变我的坚持。所以,不管是女生、女人,还是别人的妻子,都应该拥有自己的事业。” “毕竟,如果你一心只想困在家庭的柴米油盐里,去实现你作为所谓贤妻良母或娇妻的价值,那么,辛辛苦苦学习又有什么意义?” “说得好。陆教授。” 台下随即响起掌声,还有一些压抑不住的低笑。 一位坐在前排的女记者更是毫不客气吐槽道:“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老掉牙的论调来要求新时代女性,真是可笑。我看啊,有些人是脑子里的裹脚布还没彻底解开呢,就急着出来指点江山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沈意听得一清二楚。 沈意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眼眶微微泛红,下意识地看向商执聿,希望他能站出来替自己说几句话。 然而,商执聿从听到陆恩仪那句和平分开开始,脸色就一直阴沉着,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沈意楚楚可怜的表情。 见沈意不说话,陆恩仪挑了挑眉:“请问,你还有其他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还是把时间留给更专业的讨论。毕竟,过多地纠缠于私人问题,是在浪费在场所有人的时间。” “是啊,快坐下,别出来丢人了。” 沈意咬着下唇,最终只能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眼神中怨怼。 十五分钟后,发布会结束,台下的闪光灯渐渐平息。 商衍见商执聿也在,跟陆恩仪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后台。 而商执聿正在跟几个嘉宾交谈。 陆恩仪想尽快去医院取报告,婉拒了商氏那边晚餐的邀请。 她快步走向电梯口,按下下行按钮的瞬间,沈意追了过来:“等一下。” “陆教授。”沈意在她面前站定,微微扬着下巴,毫不掩饰的质问,“你刚才在台上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什么独立女性,什么事业为重。但是,你和三哥的婚姻,难道不是建立在安烟姐姐至今昏迷不醒的基础之上吗?午夜梦回时,你难道就不心虚?” 陆恩仪眼神变冷。 沈意应该是知道了一些跟她和安烟的过往。 陆恩仪勾起唇角:“心虚?为什么?如果我真的有罪,法律自然会给我应有的惩罚。但请问,我有?” “沈小姐。”陆恩仪的目光逐渐锐利如刀,“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更不要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会显得你很蠢。” 沈意被她震慑住,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我不管,安烟姐姐一天没有醒过来,你和三哥就一天不能真正幸福。” “哦。无所谓。”陆恩仪耸了耸肩,带着意味深长的讥诮,幽幽地问:“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沈小姐你到底是希望安烟醒过来呢,还是不希望她醒过来呢?” 沈意顿住,脸色有些精彩。 安烟一直是个植物人,日复一日的受罪。 但,如果她醒了,那么商执聿现在她的那些特殊照顾,就要如数收回。 她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言语和心智上的对峙,她不是陆恩仪的对手。 “好了,别耽搁我时间。”陆恩仪不再看她,转身上了电梯。 沈意跺了跺脚,转头却看到商执聿冷着脸,目光沉沉地看她。 “三哥……”沈意心里咯噔作响,眼睛顺势红了,委屈巴巴的开口,“我刚其实是想跟陆教授解释,那些问题是报社整理好给我的,说想要一些爆点,我不是有意想给陆教授难看,但……” “她好像误会了,狠狠骂了我一顿。” 第45章 怀孕了? 然而,商执聿的脸上没有丝毫怜惜,反而带着几分审视,他冷声质问道:“微博上的热搜,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意心中一慌,连忙装出无辜模样:“那是大家误会了,礼物是我一个朋友送的,可能包装差不多,网上的人就开始乱猜。不过……” 她茶言茶语的补充,“可能是我解释的那条微博不太明显,所以陆教授应该生气了,以为你真的送给我那么贵重的礼物,才会在发布会上说那些,否定你的身份。” “都怪我。” 商执聿看她泫然欲泣的模样,眉头微微皱了皱,沉默了片刻,冷淡开口:“你也知道没解释清楚?赶紧发个能看懂的,别逼我来出手。” 若是别的误会,他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昭月之心,他宁愿一直藏着也不想被陆恩仪认为他真的送给了沈意。 “知道了。”沈意貌似温顺的应着,手指不甘的攥紧。 另一边,陆恩仪直接打车去了医院拿报告。 诊室里,当她看到报告单最下方那行清晰的:确诊怀孕八周时,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怀,怀孕了? 陆恩仪脑子嗡嗡的,拿着报告单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已经八周了,算算时间,应该是上个项目的封闭实验前,商执聿从国外出差了半个月回来,那个时候沈意并没有出现,两人关系还算和谐,夜里难免多努力了点。 却没想到,六年都未曾有过的动静。 居然真的有了? 陆恩仪心里真的很乱。 “陆小姐,宝宝现在发育得很好,各项指标都很健康。”医生见她盯着报告单,神色复杂,试探性地问道:“不过,你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更倾向于过二人世界,不太喜欢太早要孩子。” “不,当然不是!”陆恩仪几乎是立刻否认。 她从不排斥跟商执聿有孩子,甚至之前在很长一段时间都盼望着它的到来。 只是,宝宝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她刚跟商执聿签好了离婚协议书。 “医生,我是从事科研工作的,平时需要经常进出实验室。”陆恩仪定了定神,摸着肚子关切的问道“我想知道,这会不会对宝宝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这个你不用太过担心。”医生耐心地解释道:“只要在工作中避免接触那些明确标示有危险的放射性物质或者化学试剂,平时注意做好个人防护,定期来医院检查就可以。我之前也接触过很多科研岗位的女性,她们都顺利度过了孕期,生下健康的宝宝。” “那就好。”陆恩仪放下心来。 医生又详细叮嘱了些孕早期的注意事项。 陆恩仪一一记下,这才拿着医生开的药离开了医院。 回到云水湾,天色已暗。 客厅里亮着灯,商执聿先她一步回来。 打开门,男人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冷冰冰的声音便砸了过来:“陆恩仪,发布会上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陆恩仪换鞋的动作一顿,“商总为什么不去问你的小天鹅问我这些是想做什么。” 她一步步走进,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难道不是她嫌我碍眼占位置,迫不及待地想我让位?” “你误会了!”男人英挺的眉峰紧紧蹙起,“我和沈意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是……” “够了!”陆恩仪懒得再听他那些无用的辩解。 她打断他的话,声音里透着疲惫:“我很累,想休息了。” 说完,便径直走向客房。 两分钟后,商执聿追了上来,“陆恩仪,我们谈谈。” 男人目光锐利,恰好瞥见陆恩仪将几个白色的小药瓶快速地塞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你发布会结束后去医院了?”商执聿声音软了些,“上次的胃病还没好?” 陆恩仪的动作一僵,装作若无其事地关上抽屉:“已经好了。这只是些普通的钙片和维生素。” 商执聿终止了想交谈的念头,转身去客厅给她倒了杯温水,然后便径直去了书房。 夜深人静,陆恩仪吃了药却毫无睡意。 她拿出手机,就看到了沈意最新发博的提示。 她详细解释经过,说那个礼盒只是一个普通朋友送的生日礼物,并非传闻中的昭月之心,希望大家不要再以讹传讹给别人带去困扰。 然而,评论区的画风却并非如她所愿。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笑死,这种辟谣我见多了,一般都是锤得不能再锤了才出来否认一下,其实就是默认了,因为还没到官宣的时候而已。” “好啦知道了,人家豪门想低调恋爱。” 陆恩仪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评论,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关掉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她有些苍白的脸。 她再次轻轻地将手放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感受着那里孕育的微弱生命。 孩子……她该怎么办? 商执聿是孩子的父亲,他有权知道它的存在。 但是,如果现在告诉他,那么离婚协议恐怕就要作废。 他们将继续维持不尴不尬的婚姻。 还有俞清禾那边…… 根深蒂固的偏见,不太可能因为一个孩子的出现就烟消云散。 说不定,她还会认为自己是故意用孩子来争宠,更加看不起自己。 可如果一直瞒着,等到离婚协议正式生效之后再说,那么在这期间,她就必须小心翼翼,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陆恩仪越想越觉得头痛。 苦恼不已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陆恩仪去开门。 门外的商执聿端着白瓷小碗站着,“酒店那边刚送来的鸡汤,趁热喝点。” 他的语气依旧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但眼神中却少了几分凌厉。 陆恩仪有些看不懂他的操作。 商执聿淡淡解释,“你要是三天两头生病,奶奶会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原来是怕被商奶奶责怪。 陆恩仪披了件外套,接过商执聿手里的碗去了餐桌。 她小口口的喝着。 商执聿不发一言的坐在她对面看,深邃的眼眸幽深。 然后,他冷不丁开口,“陆恩仪,我们就不能好好过吗?” 第46章 旧物 陆恩仪差点呛到,抬眼看向神色莫辨的商执聿,声音警惕:“商总,你这是又在抽什么疯?” 男人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好一会才沉声道:“我只是想弄清楚,你最近到底在闹什么?为什么自从商衍回来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僵?” “呵。”陆恩仪发出短促的嗤笑。 她放下手中的汤匙,嘴角的讽刺异常明显,“你确定,是从商衍回来才开始的?” “商执聿,我记得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跟商衍之间清清白白。我们认识的时间比你早得多,如果真要有什么,也轮不到现在。可你呢?就像个醋坛子成精一样,明明没有任何证据,却不分青红皂白地认定我们之间不清不楚。”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反倒是你,你和小天鹅的绯闻传得满城风雨,闹得人尽皆知。你什么时候想过要主动跟我交代?” 商执聿眉头紧锁,“那些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 “不必了。”陆恩仪冷淡打断,“已经过了最佳的时机,我现在一个字也不想听。” 空气再次凝固。 商执聿看着她决绝的侧脸,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闷得喘不过气。 最终,他一言不发地起身去了卧室。 又一次的不欢而散。 商执聿心情烦躁到了极点,驱车来到陈渝常去的酒。 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晃动的灯光丝毫不能驱散他心头的不爽。 陈渝今天身边倒是没人,依旧是骚包的花衬衫,脖子上却系着条看起来有些老气的深蓝色领带,显得不伦不类。 他端着酒杯凑过来,一眼就看出商执聿那张黑如锅底的俊脸:“三哥,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知道陆教授即将跟商衍一起去b市参加那个什么集训营不高兴了?” “你说什么?”商执聿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又黑了几个度。 刚刚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更生气。 “你是怎么知道的?”商执聿声音带着骇人的寒意。 陈渝随即解释:“因为沈意也想参加那个集训营,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跟你开口,就跑来求我。” 他拍了拍商执聿的肩膀,试图安慰道:“哎,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虽然说是他们俩一起参加,但那种集训营乌泱泱那么多人,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商执聿胸中堆满了无处发泄的怒火。 他从不干涉陆恩仪的工作,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容忍她和别的男人一起出差,而且还是去那么长时间。 最让他恼火的是,集训营眼看就要开始了,她竟然连跟他报备一声的打算都没有。 好像他的意见根本就不重要。 商执聿酒也不喝了,臭着脸离开了酒。 第二天去了办公室便立刻让助理整理了一大堆关于合作项目的后续细节问题,发到了陆恩仪的邮箱,要她尽快处理。 他想借着合作来拖住陆恩仪,让她没办法按时去参加那个该死的集训营。 然而,陆恩仪收到邮件后,只是大致扫了一眼,便直接将邮件转给林晚。 林晚这阵子进步很快,完全可以胜任。 下午,陆恩仪准时下班回家。 走到小区门口时,门卫便拦住了她,递过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快递包裹:“陆小姐,这是您的快递。” 陆恩仪接过包裹,道了声谢。 她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思索,最近她并没有在网上买过任何东西,快递会是谁寄来的? 推开家门,浓郁的饭菜香味扑面而来。 往日里冷清的餐桌上,反常地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旁边还放着一瓶已经醒好的红酒,高脚杯在灯光下折射出暧昧的光泽。 商执聿从书房出来,有些僵硬的招呼她:“快去洗手吃饭。” 陆恩仪心里的疑窦更深了。 她将快递随手放到茶几上,在商执聿意图给她倒酒时婉拒,“晚上我还要看几份报告,不能喝酒。” 商执聿也不勉强,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红酒,然后举起杯子,看向陆恩仪:“陆教授,之前是我不对,不该胡乱猜测你和商衍的关系,我向你道歉。” 突如其来的示好,让陆恩仪觉得更加陌生和不自在。 她警惕地看着他,直接问道:“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商执聿放下酒杯:“我只是觉得,最近动不动就吵架太缺少沟通了。我知道你后面几天工作应该不忙,所以我想带你去国外那个私人小岛上住几天,放松一下心情,好好谈谈,怎么样?” 陆恩仪恍然大悟。 原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又是烛光晚餐又是道歉的,是为了阻止她去b市。 陆恩仪语气生硬地拒绝:“我没空。已经答应了要去b市出差一周,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学术集训营。” 商执聿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不悦:“你们研究所那么多人,谁去不行,为什么偏偏是你?” “我已经跟那边说好了,会准时参加。”陆恩仪的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我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你坚持要去,究竟是因为那个集训营对你有多重要,还是因为商衍也在?”商执聿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陆恩仪,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丈夫!可你呢?为了别的男人,毫不犹豫地拒绝我,还口口声声跟我说你们之间关系清白?” 陆恩仪真的累了。 “我只是去工作。你喜欢胡思乱想自寻烦恼,那就继续。” 她饭也不吃,离开餐桌走到茶几旁,拿起了刚刚的快递包裹。 小刀划开快递盒的封条,里面填充着一些防震的泡沫纸。 拨开泡沫纸,里面躺着一个洋娃娃。 脏兮兮的,破旧碎花裙子像是被人故意撕开了好几条口子,流出了白皙的腿部。 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洋娃娃。 陆恩仪呼吸一滞,脑海不受控的闪过一些令人作呕的画面。 “啊!!!” 她抑制不住的发出尖叫,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第47章 怕打雷 商执聿几乎是瞬间冲到客厅。 只见陆恩仪跌坐在地毯上,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渗着细密的冷汗,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那个破旧的洋娃娃滚落在她脚边,裙子上被撕裂的口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陆恩仪。”商执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发生什么事?” 陆恩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力攥着他胸前的衣料。 她的呼吸紊乱,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事,就是被吓了一跳。” 商执聿目光落在那个洋娃娃上,眼神冷了下来。 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这东西绝非善意。 他轻轻拍着陆恩仪的背,等到她的呼吸稍微平稳,才继续问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人给你寄这种东西?” 陆恩仪的眼神有些空洞,似乎还沉浸在某种巨大的恐惧中。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报警。”商执聿当机立断。 “别。”陆恩仪猛地按住了他的手,“别报警,可能只是我拿错了别人的快递,已经没事了。” 商执聿显然不相信这个说辞。 但见她如此坚持,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恳求,他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商执聿将陆恩仪打横抱起送回客房,“你先休息,我去处理掉那个东西。” 陆恩仪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夜半,窗外风雷雨大作。 被噩梦惊醒的陆恩仪蜷缩在床头,双手紧紧抱住膝盖。 她将头埋住,试图隔绝窗外令人心悸的雷鸣,但却压抑不住藏在心底深处的黑暗记忆。 恍惚中,也是这样电闪雷鸣的夜晚。 阴暗潮湿的房间,男人狞笑着带着令人作呕的酒气,一步步向她逼近。 突然,他猥琐的手猛地朝她伸了过来,想要撕开她的睡裙。 不。 不能再想了。 陆恩仪咬紧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腥甜,才堪堪止住喉咙里呼之欲出的尖叫。 她拼命地告诫自己,都过去了,要把这些淤泥给忘掉。 可是快递盒中洋娃娃,就像一把钥匙轻易地打开了她尘封多年的不堪。 如同无形的巨手,紧紧攫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轻响,卧室的房门被推开,柔和的灯光倾泻而入。 商执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陆恩仪像是受惊的小鹿,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迅速钻进了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商执聿走到床边,看着被子里的凸起,声音带着戏谑,:“陆教授,害怕打雷就直说,你还有个老公在家里,不是摆设。” “我没有怕。”陆恩仪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带着几分逞强的意味,“我没事,你别管我,快出去。” 商执聿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径自掀开被子的一角也钻了进去。 “你干什么!”陆恩仪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往床边缩了缩。 商执聿长臂一伸,强势地将她整个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那刚好,我怕打雷,你陪陪我。”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窝,陆恩仪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但男人怀抱的热度给足了安全感。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沉稳而规律,奇异地驱散了她心中蔓延开来的恐慌。 商执聿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他知道,那个洋娃娃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些不好的事情,但他更怕触动陆恩仪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弦。 所以此刻,他选择用陪伴代替质问。 很快,陆恩仪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向着他怀里又靠近了一些。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在内心深处默默地告诫自己。 就当是……再沉溺一次。 或许是因为商执聿的存在,陆恩仪后半夜再也没有做噩梦,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晨光微熹,她先商执聿醒来,悄然走进卫生间。 镜子中的女人依旧带着被惊吓后的不安与惶恐。 或许,这便是那人想要的结果。 可是,现在她早就不是任人宰割的陆恩仪。 她有了很多底气,也有了必须要坚强振作的软肋。 陆恩仪眼神逐渐安定下来,带着些许冷意。 时间转眼来到集训营开始的日子。 陆恩仪简单收拾了行李,独自一人乘坐飞机前往b市。 商衍那边早已安排妥当,她刚走出机场出口,就看到一个举着陆教授牌子的年轻男人。 男人彬彬有礼地接过她的行李箱,将她引到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旁。 车子平稳地驶向举办集训营的度假酒店。 酒店依山傍水,环境清幽,是b市有名的五星级酒店。 同来担任导师的,除了她之外,还有两男一女,都是业界精英。 按理来说,女导师通常会被安排住在一起。 然而,酒店经理却领着陆恩仪一路向上,直接来到了酒店最顶层的总统套房。 陆恩仪看着那扇厚重而华丽的房门,疑惑地看向身旁的酒店经理:“你是不是带错房间了?” 酒店经理恭敬地回答道:“陆教授,没有错,这是商总特意为您安排的。” 商总? 陆恩仪下意识地以为他说的是商衍。 她这次来是给人当导师的,如果一开始就搞特殊,难免会引起争议。 所以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入住,让酒店经理给她换了间普通套房。 放完行李下去时,集训营的学生们也陆续到齐。 陆恩仪又一次看到了沈意,心中不禁感慨跟她的孽缘怎么就这么深。 在所有人入座之后,商衍代表主办方简短发言并交代了此次集训营的规则。 一共四个导师,分别是艺术、医学、科研、金融方面的杰出精英,每一个人都会负责带一个小组,在集训营结束后,大家需要合作出一个既定课题的项目方案。 方案评级最高的小组可以获得世界五百强的offer推荐,而表现最杰出的那个组员更是可以获得一次自选工作推荐的机会。 第48章 外卖到了 商衍介绍完。 坐在沈意旁边的一个打扮时髦的女生便迫不及待地举起了手,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甜腻:“商老师,请问您说的自选工作推荐,是什么单位都能选吗?比如说商氏集团也行?” 会场内顿时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商氏集团的选人标准特别严苛。 即便是国外名校毕业,也不定能顺利拿到offer。 商衍微笑着点头:“可以提供实习机会,但最终能不能留下,还是要看个人的能力和表现。” 沈意眼睛放光,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 很显然,这个女生是替她问的。 沈意大概是想通过这次集训营拿到那个唯一自选名额,以此来向商执聿证明自己的能力。 真是没苦硬吃。 陆恩仪在心中暗自摇头。 在她看来,沈意的这种行为无疑是愚蠢的自我感动。 为了所谓的爱情,放下自己擅长的领域,一味地去迎合对方,去选择自己并不擅长就业方向。 宛若豪赌。 如果这段感情能够长久不变,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万一感情生变,到时候回过头看,首先要责怪的,便是当初的轻率盲目。 而陆恩仪自己,即便是在她最爱商执聿时,也从未想过要放弃自己热爱的科研事业,去他的公司做什么贤内助。 所以,这就她跟小天鹅的区别? 短暂的提问环节结束后,很快便轮到了四位导师的自我介绍。 陆恩仪作为科研领域的代表,简洁明了地介绍了自己的研究方向和成果。 紧接着,另一名叫付蓉的女生介绍了她在医学领域的建树。 剩下两位男导师,一位是艺术界的知名策展人,另一位则是金融界的投资新秀。 介绍完毕,便进入了学生选择导师的环节。 现场的所有学生需要根据自己的兴趣和专业方向,初步选择想要加入的导师小组。 科研和医学这两个专业指向性过强的领域,除了相关专业的学生外,选择的人并不多。 而象征着前沿与高薪艺术、金融,则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大热门,几乎吸引了现场三分之二以上的学生。 对于这样的结果,陆恩仪并不感到意外,甚至可以说是习以为常。 毕竟,比起科研的枯燥乏味,高薪带来的体面和优越更具诱惑力。 选择结束后,学生们暂时解散,各自返回住处休息。 四位导师留了下来开了个短会,商议后续的分组细节以及集训营的具体安排。 半个小时后,陆恩仪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商衍正等在门口。 他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果篮。 “给你的。”商衍将果篮递给陆恩仪,笑容温和。 陆恩仪连忙道谢:“谢谢商衍哥。” “其实你不用因为我们认识就对我特殊照顾,让人知道了不好。” 她指的是之前酒店房间的事情,虽然她拒绝了,但心里还是觉得有必要和商衍说清楚。 但商衍却以为说的是果篮,“好,我会注意。” 夜幕降临,陆恩仪在酒店房间写着明天要用的教案。 b市的夜晚比a市更多了几分宁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这时,手机突兀响起。 是商执聿。 陆恩仪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找我什么事?”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下来酒店大厅,你的外卖到了。”熟悉的嗓音低沉磁性。 “知道了。”她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然而,当她走到酒店大堂时,却并没有看到穿着外卖制服的小哥,反而看到了商执聿那熟得不能再熟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地站在大堂中央,随意地拉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明亮的灯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他是绝对的焦点。 陆恩仪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走上前,惊讶的问。 商执聿转过头,云淡风轻的开口:“出差。” “出差?”陆恩仪挑了挑眉,显然不信。 哪有这么巧的出差? 商执聿却不给她追问的机会,直接迈开长腿朝她走近,“你房间在哪儿?我上去放行李。” 陆恩仪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商执聿,你又不是没钱开房,就算你没带钱,刷脸就能总统套房随便住,干嘛要去我的?” “因为我是你先生。”商执聿依旧坚持。 陆恩仪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不行,你会打扰到我工作。” “哦?确定不要?”商执聿不紧不慢,“过两天奶奶也会来b市散心,她已经知道我跟我都在这边,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找过来。难道你想让她老人家知道我们分房睡?” 这确实头疼。 陆恩仪瞪了商执聿一眼,最终还是妥协了。 看着她不情不愿的样子,商执聿的嘴角悄悄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自从上次的“恐怖快递”事件之后,他就总觉得有人在暗中针对陆恩仪,想要对她不利。 虽然陆恩仪嘴上说着没事,但他却无法放下心来。 而保护她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她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陆恩仪的房间是一间标准的大床房,空间对于她一个人来说绰绰有余,布置也简洁舒适。 然而,商执聿一踏进来,便开始嫌弃起来。 “这么小?”他皱着眉环视一周,“我去通知酒店换到顶楼的总套。” 陆恩仪听到这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白天她拒绝的那个总统套房是商执聿的手笔。 她心中涌起一阵不悦,冷下脸拒绝道:“不用了,我住这里挺好的。我是来给人当导师的,又不是来摆谱享受的。你要是不喜欢这里,就自己走。” 商执聿目光划过房间里唯一的大床,眼尾里划过一丝笑意,嘴上却说:“行,就这里,我勉强将就。” 陆恩仪气结,但又无可奈何。 没过一会儿,商执聿又开始找茬:“我饿了。” 他看向陆恩仪,语气理所当然,“陪我去吃饭。” “我不去,我还有教案要写。” 第49章 证明自己 陆恩仪现在满脑子都是明天的课程,根本没心情去应付他。 商执聿却轻描淡写地走向房门,伸手拉开门把手,状似随意地开口:“陆教授,你们集训营的人是不是都住在一个楼层?” “是每个人都带了家属?”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 好像在说如果她不陪他去吃饭,他就直接走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房间里藏了个商执聿。 想到这里,陆恩仪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这让一个无赖登堂入室了。 “商执聿,你不怕被人知道了笑话你?”陆恩仪气极反笑。 “不怕,现在在怕的人好像是我们陆教授。” “我去。”她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 商执聿开着事先备好的车带上陆恩仪出了酒店。 陆恩仪一路反复强调:“你记住,不许被人看到,尤其是集训营的人。要不然,要不然你就把我行李放回房间,自己去顶楼的总套住。” 商执聿还是头一次见到陆恩仪这副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他含糊其辞地答应道:“行啊,看你表现。” 两人来到b市最繁华的商业区。 商执聿带着陆恩仪走进一家装修雅致的餐厅,直接点了一大桌子菜。 陆恩仪看着满桌的菜肴,食欲不佳的她原本没什么胃口,但想到自己肚子里小家伙,还是强迫自己多吃一些。 吃到一半的时候,陆恩仪的手机响了。 商衍打来的。 “恩仪,你在房间吗?主办方临时要改一些规则,想跟你交流一下。”商衍温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在市里吃饭,一会儿就回去找你。”陆恩仪一边回答,一边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 坐在对面的商执聿听出电话那头是商衍的声音,眼底掠过一丝不悦。 他刻意伸长手臂,给陆恩仪夹了一块她喜欢的虾仁,语气带着几分命令:“吃饭要专心,别光顾着打电话。”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让电话那头的商衍听清楚。 商衍沉默了几秒,试探地问道:“执聿也来b市了?” “嗯,他来出差。”陆恩仪随口答道。 “哦,那不打扰你们了,等你回来再说。” 挂断电话,商衍慢慢敛去温润,眼神变得有些幽深。 餐厅里,陆恩仪看着商执聿,真的很想吐槽他刚刚既小气又刻意。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陆恩仪说要去一下洗手间,让商执聿在门口等她。 商执聿站在餐厅门口,目光随意地扫视着街边。 恰巧路边走来一个卖玫瑰花的小女孩,怯生生地问他:“叔叔,要不要买玫瑰花?” 商执聿看着眼前的娇艳欲滴的玫瑰。 陆恩仪不喜欢这种调调,他也顺她的意很少送。 可是,陆恩仪抱着一束玫瑰回酒店,那将是很好的有主宣誓。 “全给我。” 商执聿爽快掏出钱包。 “谢谢叔叔,叔叔大好人。”小女孩没想到他会全买下,顿时喜笑颜开,连连道谢后蹦蹦跳跳地离开。 商执聿看着手里的玫瑰花,正想着怎么送出去陆恩仪不会拒绝,就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叫道:“三哥!” 他转过头,只见沈意穿着漂亮的连衣裙,小跑着朝他奔来。 商执聿眉头微皱,语气带着疏离:“你怎么在这里?” 沈意停在他面前,有些娇羞地解释:“我跟同学杜娟来这边逛街,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在这里也能看到三哥。” 跟在沈意身后的杜鹃也走了过来,看到商执聿手中的玫瑰花,忍不住问道:“商总,这花是送给沈意的吗?好漂亮啊!” 沈意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期待的神情,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商执聿。 “不是。”商执聿不动声色的将花收到背后。 沈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她立刻想到了陆恩仪可能也在。 虽然心里藏不住的失落,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我同学开玩笑的呢,三哥,我先回酒店了。” 她冲着商执聿甜甜一笑,然后拉着杜鹃离开了。 走了一会,杜鹃忍不住小声问着沈意:“意意,商总是不是因为你才来的b市?我看你们挺熟的。” 杜鹃是金融系的,跟沈意也是因为同选上集训营才开始熟络。 之前也听过不少沈意跟商执聿的传闻,一直以为都是捕风捉影,却没想到沈意真的商执聿关系很好。 “应该不是。”沈意还是那副不说透的神秘,“可能是家人担心我一个人在这里不适应,让他过来顺便看看。” 但她那少女含春的表情可不像清白。 杜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又问道:“意意,我真是不理解你,你跟商氏集团的总裁这么熟,要个工作机会简直是手到擒来,为什么还要来参加集训营,费尽心思地去抢那什么自选工作计划?” “因为我想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沈意昂着头,自信满满的回复。 但她其实就是在那天的发布会上被陆恩仪刺激到了。 她觉得陆恩仪完全就是靠商执聿才能获得如今的成就,却反过来道貌岸然的教育她要好好读书。 所以,她一定要拿到集训营的第一名, 以此来向商执聿证明,她比陆恩仪更加优秀,更加值得他喜欢。 此时,沈意自顾自地沉浸在她要将陆恩仪比下去的幻想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杜鹃,脸色在片刻之间变得有些阴沉。 商执聿在餐厅门口等了好一会儿,陆恩仪才慢吞吞地从里面出来,脸色有些发白。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她都看见了。 商执聿和沈意在说话。 虽然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亲昵的举动,商执聿甚至还刻意与沈意保持着距离。 但那一瞬间,陆恩仪忽然懂了。 商执聿之所以会来b市,恐怕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出差。 他是为了沈意来的。 陆恩仪在这里当导师,他怕沈意在这里被欺负。 两人的关系暂时不能见光,那陆恩仪就成了最好掩人耳目的挡箭牌。 第50章 到什么程度? 陆恩仪当即感觉到了恶心,转身又回卫生间干呕了好一会儿。 “花,送你。”商执聿将玫瑰递了过来,“刚看到有个小女孩在卖。” 他接着注意到了陆恩仪泛白的脸,关切问道:“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恩仪避开了那束花,漠然的解释:“不用了,我鼻炎犯了,闻多了花粉容易打喷嚏。” 商执聿闻举着花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最终,商执聿只能自己抱着那一大束玫瑰,和陆恩仪并肩走向停车场。 两人刚走到入口,就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循声望去,是一对年轻的小情侣正站在路边吵得不可开交。 女生涨红了脸,声音带着哭腔指责男生:“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游戏!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吗?我们的恋爱纪念日!你倒好,什么都没准备!分手!我们分手!” 男生则一脸委屈地辩解:“我打游戏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多赚点钱,给你租个更好的房子!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一下?” “我不要什么更好的房子!我只要你用心对我!” “我对你还不够用心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声越来越大。 陆恩仪皱眉。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对吵架的人好像另一面的她跟商执聿。 彼此都有不满却没有直接表达出来那种。 不管是她还是商执聿都是过度理智的,做不成这样。 陆恩仪无声的叹了口气,突然转过身一把从商执聿手中夺过那束玫瑰花。 商执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陆恩仪已经径直走到了那对情侣面前。 她将玫瑰花举到男生面前,语气平静地问道:“这花,八块八,买不买?” 男生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他愣愣地看着陆恩仪,又看了看她手中的玫瑰花,一时没有表态。 所以,不是有没有花的问题。 而是心里没放下这件事。 女生很伤心了,“你连八块八都不愿意为我花了还说要宠我一辈子?” 男生还是没说话,但内心深处最本能的反应已经透露了他的答案。 陆恩仪直接将花塞进了男生的怀里:“拿着。如果还想过下去,就好好解释,过不下去了,就干脆利落地分手,别耽误彼此。” 做完这些,陆恩仪心里的烦躁似乎消散了一些。 她其实并没有想太多,之所以将花转送给别人,纯粹是不想让这束本意要送给沈意的花,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碍眼。 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陆恩仪才发现商执聿正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自己。 车内一时沉默。 片刻之后,商执聿发动了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 他目视前方,语气平静地问:“陆恩仪,你对我是不是也想着过不下去就分?” 陆恩仪微微怔愣,随即轻声开口,“都过不下去了,还僵着做什么?” 商执聿侧过头,深邃的目光紧紧锁住陆恩仪的侧脸,低沉地追问:“那你现在到了什么程度?” 陆恩仪迎上他的目光,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说,他们早就签好了离婚协议。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车子缓缓驶入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陆恩仪和商衍约好在大堂的咖啡厅见面,商量规则调整的事情。 商执聿自己先回了房间。 咖啡厅里,商衍已经先到了。 见陆恩仪走过来,他起身替她拉开椅子,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温和地问道:“恩仪,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执聿都特意过来陪你了,你不该开心吗?还是……你们吵架了?” 陆恩仪勉强扯了扯嘴角,轻描淡写地否认:“没有。他不是来陪我的,只是正好来b市出差。我们工作的时候一向是互不打扰。” 商衍不再追问。 半个小时后,陆恩仪回到房间。 推开门,就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商执聿正在里面洗澡。 浴室的空间本就不算宽敞,商执聿身材高大,在里面活动时,时不时会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陆恩仪听着心里没有半分同情,反而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他活该。 她走到床边坐下,拿出手机,点开了和许今的聊天界面。 许今发来一条语音,语气欢快地问:“我的好龟龟,当导师的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陆恩仪不想说话,便打字回复:【不怎么样,沈意也在这个集训营。】 【什么?!】许今那边立刻发来一个震惊的表情包,紧接着又是一条语音,【小天鹅去集训营干什么?不用忙着和商执聿谈情说爱?】 陆恩仪白了浴室的男人一眼,继续打字:【应该不忙,因为商执聿也追来了b市。】 【卧槽?!】许今的反应更加激烈,【他追过去干什么?宣示主权?还是怕你欺负他的小情人?】 【不知道,他赖在我房间,现在在浴室里洗澡,估计是想拿我当挡箭牌,方便他和他的小天鹅私下约会。】 许今直接炸了。 一连串的长语音接踵而至。 【我靠,商执聿这个狗男人。他怎么有脸做出这种事情。】 【渣男贱女,恩爱都秀到正宫眼皮子底下了,贱不死他们。】 【龟龟,你听我的,现在就冲进浴室把他洗澡的照片拍下来,等什么时候你忍不了了,直接发到网上去,让他被全国网友围观。】 …… 陆恩仪听着许今的语音,郁结的心情舒缓了不少。 她勾了勾唇角,【算了,网上遍地都是肌肉帅哥的照片,发他的做什么。】 许今那边沉默了几秒,声音带着庆幸,【还好你已经跟他离婚了……。】 此时,陆恩仪翻了个身,准备换个舒服的姿势再点开语音,但手指却不小心点到了外放。 “还好你已经离……” 许今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骤然响起。 陆恩仪赶忙点停,却忽然感觉到,身后多了源自商执聿的压迫感。 第51章 离什么? 陆恩仪的动作猛然顿住,僵硬地转过头 果然,浴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 商执聿赤着上身,下半身只松松垮垮地围着一条浴巾,正站在浴室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将门口的光线都挡住了。 水珠顺着他线条分明的肌肉缓缓滑落,滴落在深色的地毯上,氤氲开一小片湿痕。他的头发还在滴水,几缕湿发贴在饱满的额头上,眼神幽深地看着她。 商执聿薄唇微启,声音带着探究:“离什么?” 陆恩仪暗道一声侥幸,还好自己反应快,及时掐断了语音,不然“离婚”两个字被他听个正着。 “没什么。”她故作镇定地解释:“许今在跟我说,好不容易离开a市出来一趟,让我有时间的话可以好好玩玩,别总绷着。” 商执聿挑了挑眉,英俊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不信”三个字。 陆恩仪迎上他的目光,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平静无波,甚至还主动将手机朝他递了递,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怎么?商总对我这么不放心,想亲自检查一下我的手机内容?” 商执聿的视线在她的手机上停留了几秒,最终还是移开了,语气淡淡地说:“那倒不用。” 陆恩仪收回手机,瞥了一眼他的装扮,蹙眉道:“你就不能穿戴整齐了再出来?” 商执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反问道:“你会给别人机会在半夜闯进你的房间看到里面多了个男人?” 陆恩仪心下了然,他这是笃定了她行事谨慎,不会让这种意外发生。 她不再与他多言,径直走向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背对着他,摆明了不想再交流。 浴室里很快又传来了吹风机的声音,不一会儿,商执聿穿着睡袍从里面走了出来,在床的另一边躺下。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商执聿去了b市的分公司视察工作。 陆恩仪洗漱完毕,简单用了早餐,来到了集训营指定的集合地点。 陆陆续续地,参加集训营的学生们都到齐了。 年轻的面孔上大多带着兴奋和期待,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交谈着。 主办方的朱老师走上台,开始宣布最近几天的分组规则和集训安排。 “各位同学,各位导师,早上好。首先欢迎大家来参加本次集训营。” “为了增加本次集训的挑战性和趣味性,我们将会对所有学生进行随机分组。同时,各位导师所负责指导的小组,也将不会是自己最为擅长的专业领域。” 台下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学生们面面相觑,导师们也露出了些许意外的神色。 朱老师笑了笑,示意大家安静:“我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够激发大家跨界思考的能力,碰撞出更多创新的火花。集训的前四天,每天会有一位导师进行主题授课和经验分享。授课结束后,主办方会针对每个小组的特点,给出相应的项目选题。你们需要在最后三天的时间里,通过团队协作和商议,完成一份完整的项目计划书。” 紧接着,大屏幕上开始滚动显示分组结果。 陆恩仪的名字很快出现在屏幕上,她成了金融组的导师。 航天科研变金融? 跨度确实很大。 陆恩仪无奈的笑了。 昨天晚上商衍提前跟她通过气,说可能会有这样的安排时,她一度担心自己无法胜任。 但商衍却安慰她说这何尝不是一次自我挑战的机会,而且如果她在指导过程中遇到任何自己解决不了的专业疑问,随时可以找他这个金融专家帮忙。 很快,各个小组的成员名单也陆续公布。 当陆恩仪看到自己小组的成员名单时,眉头不自觉地又皱了起来——怎么又是沈意。 这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名单宣布完毕,沈意脸上立刻布满了不满。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举起了手,:“老师,我能申请换组吗?” 朱老师语气还算温和:“这位同学,请问你有什么理由需要换组呢?是觉得陆教授的组不好吗?” 沈意被问得一噎,她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觉得陆恩仪会公报私仇给她穿小鞋? 她眼珠转了转,找了个自认为还算合理的借口:“老师,陆教授是搞科研的,我们这个组是金融组,我觉得陆教授可能对金融方面的知识不太了解,我担心在我们组出不了好成绩。” “这位同学,我们集训的目的是什么?是希望大家能够跳出自己的舒适区,接触和了解更多不同领域的知识,拓宽视野。”朱老师的语气明显冷淡了几分。 “人科研组的导师还是搞艺术的呢!照你这么说,那人家那个组的同学是不是都觉得全员要完蛋了?” “如果你只想跟着自己本专业的导师学习,那大可以等集训结束之后,回去考业的研究生。” 沈意被朱老师毫不客气地一通抢白,俏脸涨得通红,却又反驳不出什么有力的理由,只得咬着唇,愤恨不平地坐了回去。 陆恩仪对此视若无睹。 分组结束后,各个小组便由各自的导师带往分配好的小会议室,进行第一次的组内会议。 陆恩仪先让大家依次进行简单的自我介绍,互相熟悉一下,也方便她对每个人的背景和特长有个初步的了解。 轮到沈意自我介绍时,她只是敷衍地报了名字和学校专业,便不再多言,态度显得颇为倨傲。 自我介绍环节结束后,趁着其他组员还在互相交流的间隙,沈意走到陆恩仪面前,微微扬着下巴,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陆教授,我希望在接下来的集训中,你能做到绝对的公正。否则,我会跟三哥告状。” 陆恩仪只觉好笑。 她淡淡地瞥了沈意一眼:“哦?是吗?如果你这么害怕自己表现不好,担心我不公正,那你大可以直接把商执聿叫过来,让他陪着你一起来,让他充当监视器。” 第52章 秀恩爱 沈意没想到陆恩仪会如此轻描淡写地怼回来,还顺便嘲讽了她一把。 她顿时气结,但很快又恢复了骄矜的模样,不服输地开口:“你不用激我,我会用我的实力证明,我一定是这个组里最优秀的。走着瞧。” 这一整天的课程,都围绕着医学前沿技术展开,各种深奥的专业术语和复杂的病例分析,听得陆恩仪一个搞航空的也颇为入神。 临近中午,正当大家准备去餐厅用餐时,陆恩仪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奶奶”两个字,她连忙走到一旁僻静处接起。 “喂,奶奶。” “恩仪啊,”电话那头传来商老太太慈祥中的嗓音,“我来b市散散心,听说你跟执聿,还有阿衍,你们三个都在这边呢?” 陆恩仪心中一动,商执聿到也没说谎。 她应道:“是的,奶奶。我们都在。” “那正好,晚上一起吃个饭,我有些日子没见你们了,怪想的。” 陆恩仪自然无法拒绝,温顺地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陆恩仪点开微信给商执聿发了条消息:【奶奶来b市了,让我们晚上一起吃饭。】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商执聿便回复了:【你今天什么时候结束?我来接你。】 【好。】 下午四点半课程结束。 陆恩仪来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商执聿已经等了一会了。 他今天穿的是深灰色的休闲外套,少了几分平日在商场的凌厉,慵懒随性,但依旧气场强大。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刚开到酒店大门口,准备汇入车流时,两人看到了正站在路边,似乎在等车的商衍。 商执聿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随即,他一反常态地将车靠边停下,降下车窗,对商衍道:“二哥,上车,一起过去。” 商衍似乎有些意外,淡淡道了声:“好,那麻烦了。” 前往餐厅的路上。 商执聿目视前方,状似随意地开口:“有点犯困,恩仪,给我剥颗糖。” 陆恩仪下意识地在自己的包里翻了翻:“我没有带糖的习惯。” 商执聿轻笑一声,语气戏谑:“有。上次出差给你买的瑞士糖,你说不爱吃,就随手扔在车上的储物格里。” 陆恩仪一怔,依言打开副驾驶前方的储物格,果然在角落里翻出一个精致的铁盒。她无奈地摇摇头,取出一颗,剥开透明的糖纸,将莹白的糖块递到商执聿嘴边。 “你可真麻烦。”她低声吐槽了一句。 商执聿含住糖,目光却通过后视镜,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后座的商衍,随即,他竟突然侧过头,在陆恩仪捏着糖纸的虎口处,极快地亲了一下。 温热的触感一闪而逝,陆恩仪却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惊愕地看向他。 商执聿却仿佛没事人一样,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这么麻烦都是为了谁?” 恩爱这东西,得有观众,秀起来才有意思。 果然,商衍原本平静温和的神色,此刻明显淡了几分,然后不动声色的转向了窗外。 商执聿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心情颇好地转动着方向盘,又对商衍说道:“二哥,你做好心理准备,奶奶好像还邀请了别人。我猜,八成是顺道想给你安排个相亲。” 商衍,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表示。 车子很快抵达了商老太太预定的餐厅。 包厢内,商奶奶正笑容满面地和一位与她年纪相仿的老太太聊着天。 老太太的身边,则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长相清秀漂亮,穿着一条淡雅的连衣裙,文静娴雅。 陆恩仪的目光在包厢内逡巡一周,当看到正端着茶杯浅啜的俞清禾时,心头忍不住一跳。 她下意识地想要与身旁的商执聿拉开些许距离。 然而,商执聿却完全没有察觉。 在她落座后,极其自然地伸手替她拉开椅子,又主动给她倒了杯温水。 “喝点水,然后点你爱吃的。”商执聿还在演。 商奶奶很满意,但俞清禾原本还带着淡淡笑意的表情,渐渐漫上了几分狐疑与审视,目光不住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陆恩仪如坐针毡。 这时,商奶奶笑呵呵地拉过身边年轻姑娘的手,对商衍介绍道:“阿衍啊,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顾奶奶,我的老朋友了。这是顾奶奶的孙女,顾青青,是个钢琴家,刚从国外留学回来。 “说起来也巧,青青留学的国家跟你之前待的地方一样呢。你们年轻人,应该多认识走动走动。” 顾青青微微红了脸:“商衍哥你好。” 商衍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颔首回应:“顾小姐你好。” 礼数周全,却也仅止于此。 席间,他对身旁的顾青青,鲜少投去关注。 一顿饭在略显微妙的气氛中进行着。 饭后,商奶奶让商衍带顾青青去看电影。 商衍没有拒绝,打过招呼后便带着顾青青先行离开。 两人一走,俞清禾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对陆恩仪说道:“恩仪,你陪我去一下洗手间。” 陆恩仪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她点了点头,起身跟着俞清禾走出了包厢。 俞清禾将她带到走廊窗边。 她转过身,面上温和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目光锐利地盯着陆恩仪,开门见山地质问道:“陆恩仪,你是不是又反悔不想跟执聿离婚了?” 面对俞清禾的逼问,陆恩仪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她微微侧开脸,避开俞清禾审视的目光,声音清淡地回应:“你忘了?是你让我先不要声张,在离婚冷静期结束前暂时瞒着商执律的。至于他刚才在饭桌上的举动,”陆恩仪顿了顿,唇边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自嘲,“你觉得除了做给奶奶看,还能有什么因?” 俞清禾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陆恩仪的神色,想从她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 但陆恩仪越是面上坦然,反而让她心中的疑虑更深。 总觉得,他们这个婚,离不掉! 第53章 心里藏人 俞清禾冷哼一声:“陆恩仪,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虽然答应投资你的项目,但是如果你反悔,钱我也能立即收回。” “我明白。”她抬起头,眼神中决绝。 “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我可以把离婚协议书的原件交给你。等时机到了,由你亲自交给商执聿。” 俞清禾倒是怔了一下,随即快速拒绝,“不行。” 她可不想落得个干涉儿子婚姻的坏名声,更不想因此与商执聿生出嫌隙。 可是,回想起刚才在饭桌上,商执聿看似不经意,实则处处透着维护的那些小动作,可不像是单纯为了演给老太太看的。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必须要做点什么,彻底掐断不该有的火苗。 另一边,电影院门口。 商衍和顾青青并肩站在略显嘈杂的入口处,气氛却有些微妙的安静。 商衍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而顾青青冰雪聪明,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份疏离。 她侧头看了一眼身旁温文尔雅的男子,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商衍哥,我看我们还是别进去了?这样……挺浪费彼此时间的。” 商衍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 顾青青似乎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既然你对我没什么意思,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拒绝奶奶的安排呢?” 商衍温和地笑了笑:“长辈的好意,不好当面拂逆。 他并非商家的亲生血脉,而是商大伯当年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孩子。 这份特殊的身份,让他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将自己真实的喜怒哀乐妥帖地收藏起来。 尤其商老太太,待他视如己出,那份疼爱与关怀,是他成长过程中为数不多的温暖。 顾青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轻叹一声:“像商衍哥你这样优秀又温柔的男人,到现在都还是单身,我猜呀,多半是心里早就藏着一个喜欢的人了?” 商衍抬头,微微扬了扬唇角,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深邃的眼眸望向远处闪烁的灯火,显得有些悠远。 然而,在他的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陆恩仪的身影。 看似清冷纤弱,骨子里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尤其是在她钟爱的科研事业上,那种近乎执拗的坚持和专注,深深地吸引着他。 他想起无数个她低头专注做实验的样子。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那些瞬间里,她整个人散发着独特的光芒,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目光,也深深镌刻在了他的心上。 夜色渐深。 陆恩仪和商执聿一前一后回到了酒店套房。 白天高强度的课程,晚上还要应付家宴,陆恩仪只觉得身心俱疲。 但她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坐在书桌前开始整理明天的教案。 金融领域对她而言,毕竟是跨专业,虽然有基础理论支撑,但要深入浅出地指导那些本就精明的学员,着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深深感觉到,这教书育人的工作,远比她想象中要难得多。 商执聿换上家居服从浴室出来,便看到陆恩仪蹙着眉头,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时不时停下来,对着屏幕上的内容苦思冥想。 他走到她身后,目光随意地扫过电脑屏幕,淡淡开口:“遇到难题了?听说你成了金融组的导师?压力大?” 陆恩仪头也没抬,声音有些闷闷地回道:“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 她有一大堆关于案例分析和市场预测的问题,迫切地需要专业人士的解答。 她下意识地想到了商衍,但想到他今晚被奶奶安排去相亲看电影了,这个时间点打电话打扰,似乎不太合适。 至于商执聿……她潜意识里就排斥向他求助。 于是,只能认命地打开搜索引擎,一个关键词一个关键词地查找着答案,试图拼凑出完整的逻辑链。 谁知,商执聿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俯身凑近了些,修长的手指在她的屏幕上轻轻一点:“这里,你引用的这个模型,错了。网上的东西鱼龙混杂,很多观点都是非专业人士撰写的,缺乏严谨的论证,不具备实际参考价值。” 陆恩仪被他突然的靠近弄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想往旁边挪挪,却被他手臂不经意地挡住了。 她有些嘴硬地说道:“没关系,反正这个训练营也只有七天,我又不是真的要转行做金融,不需要立马就变得多专业。” 商执聿闻言,毫不客气地拆穿了她的逞强:“是吗?如果陆教授真的觉得这么轻松,就不会熬到快凌晨1点也不睡了。” 陆恩仪脸颊微微泛起一丝薄红,也不知是灯光映的,还是被戳中心事的羞恼。 她不悦地抬眸瞪向他:“看我笑话是不是很好玩?” 平日里清澈冷静的杏眼,此刻染上了几分气嗔意,倒比平时多了几分鲜活。 商执聿深眸漾开极淡的笑意,却又很快敛去。 他距离她更近了些,慢条斯理的开口,:“不是,是在等商太太什么时候愿意跟我开口求助。” 他尾音微微上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不过,说起来也奇怪,明明最顶尖的金融人才就近在眼前,咱们陆教授却好像偏偏视而不见,宁愿舍近求远,跟那些不靠谱的搜索引擎较劲到三更半夜。” 陆恩仪被他这番话说得一噎,心头那点不服气瞬间瘪了下去。 商执聿大学主修的就是金融,而且是那种天赋异禀到令人发指的类型。 她曾听商奶奶不经意提起过,说他从小几乎不需要怎么下苦功夫,就能轻轻松松地稳坐专业第一的宝座,让那些起早贪黑、勤勤恳恳的同学望尘莫及。 这确实比自己在网络信息里大海捞针要靠谱高效多了。 不用白不用。 “这不是在等商总主动出手?”她起身让出电脑前的位置,笑吟吟的对他做了请的手势。 第54章 同房陌路 夜色渐深,酒店套房内的灯光柔和。 商执聿坐在电脑前帮陆恩仪改教案。 陆恩仪看着他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而屏幕上那些复杂的金融模型和数据分析在他手下仿佛都变得服服帖帖。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在商业领域的敏锐和专业,的确是很多人望尘莫及的。不管他平日看似多漫不经心,一旦触及他擅长的领域,便会展现出令人折服的掌控力。 不知过了多久,商执聿结束了。 他微微侧过头,对上陆恩仪有些复杂的目光,带着几分独有的慵懒:“好了,陆教授,请过目。” “谢谢。”陆恩仪压下心头那丝异样的感觉,接过鼠标。 刚好第二天上课的内容也是金融,主题是目前的金融形式,陆恩仪发现商执聿给自己的要点上面导师分享的内容要犀利和深度很多。 课程结束,陆恩仪将自己整理的资料分发给每位学员。 “这是今天课程的相关材料,里面有一些案例分析的延展思路,大家可以多看看。” 学员们纷纷道谢接过。 只有沈意,在拿到资料后随意翻了两页,便撇了撇嘴:“陆教授,这些东西有点太基础了?都是些公开市场上能找到的观点,没什么新意。我们最终的项目选题,肯定不会从这这里产生。” 她语气中带着刻意的优越,似乎在暗示陆恩仪的水平不过如此。 陆恩仪清冷的目光淡淡扫过沈意。 “哦?是吗?”她微微扬眉,唇边甚至勾起些许弧度,“如果你觉得这些资料对你用处不大,完全可以不看。训练营的目的是启发思考,培养多面能力,而不是进行填鸭式的知识灌输,更不是闭卷考试。 “你觉得不够,可以去寻找你认为更有价值的。” 陆恩仪的话不软不硬,却像一把犀利的剪刀,精准地剖开了沈意那点可笑的虚荣心。 沈意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 周围的学员也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沈意就这么憋着无名火回了宿舍。 一进房间,她便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翻找出商执聿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她声音立马娇柔起来,带着几分刻意的委屈:“执聿哥,今天我们学的是金融,我有些地方不太明白,这里的老师都没你厉害,所以想跟你请教一下,你现在有空吗?”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商执聿一贯疏离的声线:“训练营有专门的导师负责答疑,你有问题应该去请教你的导师。” “我知道,只是我的导师是陆教授,她不是这个专业的又好像不愿意跟我沟通。不知道,是不是在介意我跟你的关系。” “三哥,这次集训营的成绩对我来说很重要,我……” “我很忙。”商执聿言简意赅地打断了她,不给她继续抱怨的机会,“一会还要开会,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我先挂了。”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沈意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 杜鹃推门进来,看到沈意脸色难看地坐在床边,随口问了一句:“意意,你怎么了这是?看起来很不高兴。难道是因为嫌陆教授的资料不好?” 沈意迅速调整好表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掩饰道:“也没什么,不过她给的资料就是不行,我身边很多专业的,看一眼就知道水平。” 就在这时,沈意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屏幕上显示的是“俞阿姨”。 沈意眼睛一亮,脸上瞬间阴转晴,连忙接通电话,语气也变得恭敬而甜美:“俞阿姨,您好。” 电话那头,俞清禾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从容,简单询问了几句沈意近况后便状似无意地开口:“沈意,我也在b市,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跟我去喝茶?” …… 挂断电话后,沈意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脸色抑制不住的得意。 随即她拿起外套,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精心化了个妆,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杜鹃好奇地问道:“意意,你现在要出门?难道是去找商总开小灶?” 沈意神秘地眨了眨眼:“保密。” 说完,便踩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出去。 杜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屑地撇了撇嘴,低声啐了一句:“切,到哪儿都想搞特权。” 接下来的四天,训练营的课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商执聿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忙,这几天都早出晚归。 陆恩仪的心思则完全扑在了集训营上,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他的行踪。 两人在酒店虽然同住一个套房,却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各自忙碌,互不打扰。 不过对陆恩仪而言,这样的状态反而让她松了一口气。 没有了商执聿时时刻刻在眼前的压迫感,也没有了那些似是而非的暧昧试探和言语交锋,她更能专注于做自己的事。 隔天一早,训练营公布了各小组的项目主题。 陆恩仪带领的金融组抽到的题目是:在三天内,针对一家虚拟设定但背景资料详尽的初创科技公司,完成一份初步的收购并案策划,包括项目可行性分析、估值、风险评估及初步整合方案。 这个题目一出来,学员们顿时议论纷纷。 三天时间让一群行都没入的菜鸟去完成一个如此复杂的收购并案的初步策划,难度非常大。 回到小组讨论室,陆恩仪开口说道:“项目主题大家都清楚了,时间紧,任务重。为了提高效率,我们先推选一位小组长出来,负责统筹协调大家。你们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提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平时就喜欢奉承沈意的男生站了出来:“陆教授,我推荐沈意。” “沈意同学家里的企业实力雄厚,肯定接触过不少类似的大型并购案,而且她的人脉也广,由她来当组长,说不定能给我们提供很多有用的资源和借鉴,少走弯路。” 沈意听了,脸上虽然微笑矜持,眼神中却透着毫不掩饰的志在必得。 第55章 不太方便 另一个女生也开口道:“我觉得杜鹃也不错。杜鹃虽然家境可能不如沈意,但她学习非常勤奋刻苦,做事认真负责,逻辑思维也很清晰,我觉得她能带领我们踏踏实实地完成项目。” 杜鹃先是切切的看了沈意一眼,但微红的脸却能看得出期待。 一时间,小组内分成了两派,支持沈意的多是看重其家庭背景和潜在资源,支持杜鹃的则更看重其踏实努力的态度和已展现出的能力。 不过,沈意本人倒是没觉得杜鹃配当对手,倨傲的看着她,甚至还微信给她发了一句,别跟我争。 就在大家讨论不休时,有人问陆恩仪的意见:“陆教授,你觉得谁更合适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陆恩仪身上。 沈意有些紧张地攥了攥手心。 她太想得到这个小组长的位置了。 这不仅关乎她在小组中的话语权和表现机会,更是一个向所有人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 但如果陆恩仪因为对自己的偏见开口说杜鹃更好,那她几乎就没什么希望了,毕竟导师的意见分量很重。 陆恩仪淡然一笑,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位学员的脸,缓缓开口,声音清冷而坚定:“我觉得谁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们推选出来的小组长,她自己是否认为有能力带领大家完成这个极具挑战性的项目。” 听了陆恩仪的话,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原本有些浮躁的气氛也沉静下来。 于是,有人提议:“那不如就让沈意同学和杜鹃同学分别做一下自我推荐,” 提议得到了一致认可。 沈意率先站了起来。 她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微笑:“感谢大家的信任和推荐。正如刚才那位同学所说,我们家的企业在过去几年的确成功主导和参与了多起国内外知名的并购案例,所以,我对并购的整个流程、关键节点的风险评估以及后续的资源整合都有一定的了解和实践经验。” 轮到杜鹃时,她显得有些腼腆,:“说实话,我确实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但是,我承诺,如果大家信任我,我一定会百分之百投入我的时间和精力,和大家一起努力。而且……” 她目光若有似无地瞥了沈意一眼,“沈意平时好像挺忙的,经常下课就离开宿舍,可能没那么多时间……” 沈意脸色瞬变,没想到杜鹃会当众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这几乎是指着鼻子说她不会负责任。 周围学员投向她的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一个心思根本没完全放在集训营上,骨子里又透着富家小姐傲慢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带领大家去攻克难题? 她或许只在乎自己能否拿到一个漂亮的成绩,至于其他人,恐怕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投票结果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小组长最终落到了杜鹃头上。 沈意几乎是咬着牙看着杜鹃接受众人的祝贺,脸上却还要勉强维持着风度。 但一回到宿舍,她再也忍不住,指着跟进来的杜鹃破口大骂:“杜鹃!你可真行啊!平时装得跟我多亲近似的,结果呢?背地里就这么给我一刀。亏我还把你当成好朋友,没想到你真是虚伪得让人恶心。” 杜鹃被她吼得缩了缩脖子,眼圈瞬间就红了,满是委屈的解释:“意意,我没有……是大家推荐我的,那么多人看着,我总不能直接站起来说我不行,我做不到,让大家都失望?而且,你也知道,这个机会对我来说……” “我管你什么机会!”沈意根本不听她的解释,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见不得我好!你一个穷酸鬼,带着一群乌合之众能做出什么名堂?瞎折腾!我看我们这组是彻底完了,导师是个外行,组长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真是倒霉透顶!” 沈意口不择言,尖酸刻薄的话像刀子一样往外甩。 杜鹃红着眼眶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看起来可怜极了,却没再反驳一句。 然而,在她垂下的手边,手机屏幕正亮着,录音的红色按钮清晰可见,无声地记录下沈意此刻的失态和恶毒的咒骂。 另一边,陆恩仪结束了小组的初步讨论,回到酒店套房时,意外地发现商执聿竟然回来了。 他此刻正闲适地靠在沙发上,膝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似乎在处理工作。 见她进来,他抬眸看了一眼:“我叫了酒店送餐到房间,应该快到了。” 陆恩仪“嗯”了一声,在玄关换了鞋。 不一会儿,门铃声响起。 陆恩仪以为是客房服务送餐来了,便走过去开门。 然而,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像个在校大学生。 男人见到陆恩仪,眼睛一亮,连忙自我介绍道:“陆教授你好,我是李松,科研组的学员,也是a大材料专业的学生。” 陆恩仪点了点头,清冷的目光带着询问:“你好,有什么事?” 李松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陆教授,是这样的,我们科研组抽到的项目主题是在三天内找出一种新型清洁能源材料,并分析其应用前景。可是我们组的导师是学艺术出身的,对这方面不太了解,组里大部分成员也都是非专业的,我们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急得头发都快白了。所以,我想来向您请教一些专业问题。” 他顿了顿,试探着问道:“陆教授,不知道方不方便进房间详细说?” 陆恩仪微微蹙眉:“不太方便,你就在这里说。” 李松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他来之前可是做过功课的。 听说这位陆教授虽然已婚,但和她先生感情似乎并不融洽。 他自忖年轻,长相也还算不错,若是能借着请教问题的机会和这位学术能力出众的陆教授拉近关系,获得她的青睐,那不止这次集训营能稳操胜券,将来进入国内顶尖研究所工作说不定都能得到助力。 第56章 配合我想要的 想到这里,李松刻意往后退了半步,找了个自认为帅的角度,眼神热切的开口,“陆教授,要我我请你到下面喝杯咖啡,我们边喝边聊怎么样?” 陆恩仪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这突兀的邀请。 房间内的商执聿带着明显不悦的冷哼出声。 李松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表情错愕地望向虚掩的门缝,仿佛见了鬼一般。 陆恩仪的房间里……居然有男人? “陆教授,你房里……” 陆恩仪也没想到商执聿会如此直白地弄出动静来昭示自己的存在。 但她此刻也只能维持镇定,对门口一脸错愕的李松自然解释:“对,我先生也在房间里。” 李松脸上的表情瞬间从错愕转为极致的尴尬,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当着人家老公的面,邀请陆教授单独去喝咖啡,这简直是……丧心病狂。 “啊……那,那不好意思,打扰了陆教授,”李松语无伦次,连连摆手,“我明天再来向您请教问题。”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背影仓皇。 陆恩仪面无表情地关上房门。 沙发上的商执聿嘴角噙着得意笑容。 “商执聿,你不遵守约定。” “约定?”商执聿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怎么不遵守约定了?” “我们说好的,对外保密我们的关系。”陆恩仪的语气带着压抑的不悦。 商执聿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站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带着慵懒的压迫感:“陆教授,刚刚那位李同学想钓你,就差把想走捷径四个字写在脸上了。作为你的合法丈夫,这种情况下我都无动于衷,任由别的男人对你献殷勤,那我岂不是成了个软蛋?” “还是说,陆教授其实很享受这种被人追求的感觉?” 陆恩仪被他这番歪理堵得心口发闷,索性别开脸,懒得与他辩解。 她不说话。 商执聿隔了一会又凉凉开口,“商太太,我建议你听我的,跟我去顶楼的总统套房,要不然,你今晚可没有安生。” “我不去。”陆恩仪还是保持强硬,“我又不是什么名人,哪儿有那么夸张。”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八卦的传播速度和人们对她私生活的好奇程度。 “陆教授的先生和她住一个房间”的消息,像一阵风似的迅速在集训营的学员中传开了。 陆恩仪的房间,几乎立刻就成了热门打卡地。 半小时之内,房门被连续敲响了三四次,每一次都是不同的面孔,找的借口也五花八门,有问学术问题的,有借东西的,甚至还有纯粹过来瞻仰一下的。 探究和好奇的眼神一个劲儿地往房间里钻。 陆恩仪的耐心终于告罄,烦不胜扰。 一直在躲在房间里好戏的商执聿,此时才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财经杂志,嘴角勾起了然的笑意:“怎么样,陆教授,现在相信我的先见之明了?” 陆恩仪瞪了他一眼,虽然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普通楼层的房间确实是待不下去了。 很快,酒店经理火速赶到并悄悄将他们带上了顶楼。 这里的公共区域都有专门的保镖看守,外人不能随意进入。 确实是比下面安静了。 但陆恩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的都市夜色,心情却依旧有些郁结。 “商执聿,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发出声音暴露你的存在,就是为了逼我承认,然后顺理成章地换到这个房间来?” “没有。”商执聿唇角微扬轻飘飘地否认:“陆教授,明明是你自己亲口对那个人说我先生也在。其实你大可以否认。” 陆恩仪被他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否认? 如果她当时否认了,恐怕现在流传的就不是陆教授和先生同住。 而是陆教授背着老公在酒店房间与年轻男子幽会的劲爆新闻。 那样一来,她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她索性转过头去,不再理会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专心致志地看着窗外的夜景,试图平复自己有些烦躁的心绪。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 忽然,有力的手臂从背后轻轻环住了她的腰。 商执聿温热的胸膛紧密地贴上了她的背脊,下巴舒适地搁在她的肩窝处,浅淡呼吸若有似无地喷洒在她的颈侧。 “难得一起出差。”他的声音比平日里低沉了许多,带着沙哑和蛊惑,“我想跟我的太太单独多待一会儿,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 陆恩仪的身体瞬间僵住,全身的肌肉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而下意识地紧绷。 商执聿却仿佛没有察觉到,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薄唇沿着她细腻优美的颈项落下一连串细细碎碎的吻,又一路向上,最终停留在她敏感的耳垂,用牙齿轻轻地厮磨。 “别……”陆恩仪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空气中的气氛陡然变得暧昧而炽热。 商执聿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隔着薄薄的丝质衬衫,在她平坦紧致的小腹上轻轻摩挲,掌心的热度不断透过衣料传递到她的肌肤上。 “这几天,我可都兢兢业业地扮演着陆教授背后的隐形男人,那么现在……我的太太是不是也应该乖乖地配合我想要的?” 陆恩仪的心头一阵慌乱,努力找了借口:“我还没洗澡……身上都是汗。” 商执聿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抬起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没关系,房里有备好的玫瑰浴缸,要不要一起试试?” 陆恩仪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宽敞的浴室里有个巨大的圆形按摩浴缸。 氤氲的水面漂浮着鲜红娇嫩的玫瑰花瓣,旁边还点着几支散发着幽香的香薰蜡烛。 这……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陆恩仪心跳得很快。 就在她拼命思考着该如何避开这即将到来的情事时。 商执聿在她腰腹间摩挲的手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商太太,怎么感觉你腰比之前粗了一圈?” 第57章 端倪 陆恩仪的腰肢会悄然丰腴一圈,自然是因为腹中悄然孕育的那个小生命。 不过,她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避开商执聿愈发炽热的求欢,没想到他自己就这么上赶着送了上来。 心念电转间,陆恩仪已然酝酿好了情绪。 她用力拍掉了商执聿还流连在她腰间的手。 “商执聿。”她柳眉倒竖,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商执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一怔,手还悬在半空:“你的腰……” “腰怎么了?”陆恩仪从他怀里彻底挣脱出来,退后一步拉开了安全距离,“你是不是想说我胖了?你难道不知道,随便评论一个女人的身材很不礼貌?” 商执聿看着她这副炸毛小猫般的模样,解释道:“我没有嫌弃你胖。你以前太瘦了,现在这样多点肉,证明我平时养得还不错。” 说着,他目带深情的钳住陆恩仪的下巴,想掰过她的身子正面索吻。 但陆恩仪却灵活地躲开了他的手。 “别弄我。今晚没兴致。”她冷着脸,带着一丝嫌弃,“不想跟说我胖的人做。” 她哼了一声,转身就朝着浴室快步走去,然后关门落锁,动作一气呵成,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商执聿站在紧闭的浴室门外,有些无奈地挑眉。 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哗水声,他靠在门边的墙壁上,双臂环胸,眉头渐渐蹙起。 陆恩仪最近好像确实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避开和自己发生亲密关系。 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商衍突然回国,她在给他守身如玉。 可是,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又好像不完全是这个原因。 她刚刚的反应,与其说是真的生气,不如说更像是在借题发挥。 难道……她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商执聿的目光沉了沉,心底的疑云越发浓重。 翌日清晨,陆恩仪准时前往学员小组所在的会议室。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争执声。 “杜鹃,你从网上随便扒拉一个收购案的模板,就想让我们照着这个改?这也太儿戏了!这种东西交上去,你觉得能拿第一吗?”说话的是沈意,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屑。 “那你说什么才是不儿戏的?模板只是给我们提供一个基础框架,具体内容当然要我们自己填充。还是说,沈大小姐你有什么更高明的方案?有的话就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啊,别藏着掖着!”杜鹃毫不示弱的反驳,“况且,我打听到其他组都是这么搞的。” “我……”沈意声音一顿。 她确实是有更好的方案,但她又怕说出来后功劳全是杜鹃的。 她没理由给别人做嫁衣。 “别故弄玄虚了,沈小姐。”杜鹃不依不饶,语气越发尖刻,自从昨天后,两人也算是撕破脸了,“说到底,你还不是打心眼里就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水平不够,会拖你后腿?既然你这么厉害,不想跟我们这些普通人共事,那你大可以去找组委会申请单独做项目。反正这点小事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 “杜鹃,你别越说越过分。”沈意被杜鹃这番夹枪带棒的话气得不轻。 “我只是就事论事,现在大家已经很忙了,你要是帮不上忙也别捣乱。”杜鹃说完,其他同学也开始附和着。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大家对她的滤镜也碎的差不多了。 觉得她又傲又自私。 “那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沈意怒气冲冲地转身就往外走,差点跟正准备敲门的陆恩仪撞了个满怀。 沈意抬头一看是陆恩仪,新仇旧恨瞬间一起涌上心头。 她在会议室里受的那一肚子气,此刻一股脑儿地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全都迁怒到了陆恩仪身上。 “陆教授。”沈意稳住身形,也顾不上礼貌了,“你来得正好,你就是这么当导师的吗?任由杜鹃她们孤立我。你是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在故意纵容。” 陆恩仪神色平静地看着她,并没有因为沈意这番带着火气的无理指责而动怒。 “沈意,你冷静一点。”沉静的声音缓缓响起,试图平复沈意激动的情绪:“这里并没有人在刻意孤立你。” “相反,是你自己在主动与这个集体隔离开来。” “因为你心里觉得,这些同学的水平和层次配不上你,所以你不屑于和她们进行深入的交流与合作。同时,你又害怕自己的成果,会被她们轻易窃取,白白占了你的便宜,所以你选择有所保留,不愿意真正地敞开心扉去分享。” “至于你说的,为什么你说的话大家不采纳,你有没有反思过原因?”陆恩仪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珠玑,直指问题核心,“每一次讨论,你都只是指出问题,挑剔毛病,却从来没有给出过有建设性的解决方案。” “你把真正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藏在心里,大家自然感受不到你的诚意和能力。 坦白说,陆恩仪这话并没有带任何个人情绪,却又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沈意存在的问题。 沈意脸色有些复杂。 一方面,她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句句在理。 但是,出于对陆恩仪固有的那份情敌认知和,她又不愿意轻易地在陆恩仪面前承认自己错了。 陆恩仪看着她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继续引导道:“沈意,我知道你渴望成功,想要拿到这次集训的第一名,这本身并没有错。但只有你的团队拿了第一,你才有可能成为最优秀的那个,懂吗?” 沈意沉默了良久,似乎终于做出了某种决定。 她没有再和陆恩仪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转过身,重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内的杜鹃和其他几位组员看到去而复返的沈意,脸上诧异。 沈意迎着众人各异的目光,再次开口:“我觉得,与其现在这样漫无目的地参考网上的旧模板进行修改,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尝试去找几家近期正在进行或者已经成功完成并购重组的企业进行实地调研。” 第58章 改观 杜鹃听完沈意的建议,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酸溜溜的开口:“沈大小姐这个想法听起来是不错,其实呢……我也早就想到了。” “只不过嘛,我们没有对应的资源和门路,你有吗?” 沈意脸色微微一变,“我们在b市这边的人脉确实有限。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无计可施。不过,我们可以尝试去附近的写字楼。” “那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杜鹃毫不客气地反驳,“还有两天就要交稿了,我们可没时间陪你玩亲民游戏,而且,如果调研回来的东西完全没有用怎么办?” 陆恩仪忍不住皱眉。 杜鹃作为小组推选出来的临时负责人,此刻却像独裁者。 甚至连深入讨论的机会都没给沈意,便自顾自地安排起下一步如何修改模板的细节。 会议室内的气氛有些凝滞,其他组员大多选择沉默,埋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划拉着。 而被否决了提议的沈意,则被彻底晾在了一边。 她低垂着眼睑,肉眼可见的失落。 陆恩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沈意,你跟我出来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室。 沈意停下脚步,压抑不住的抱怨:“你也看到了,她们根本就是戴着有色眼镜看我。我说什么她们都听不进去。” 陆恩仪倚着冰凉的墙壁,仿佛能洞悉她心底所有躁动:“那你觉得你的方法是正确的吗?” 沈意被问得一愣,随即用力点头:“当然!闭门造车怎么可能做出真正有价值的方案?我们现在看到的那些模板案例,都是过去式了。只有深入了解市场才能做出有新意的成果。” “既然如此,”陆恩仪点点头,“那就去做。在这里费口舌争辩,或者向我抱怨,不会产生任何价值。” 沈意意外地抬起头。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里唯一支持她的人会是陆恩仪。 “可是……她们不会配合我的。”沈意声音低了几分。 “那就自己先行动起来。”陆恩仪眼神中带着一丝鼓励,“当你拿出一些初步的成果,哪怕只是一点点有价值的线索,这比任何争辩都有力。” 中午时分,b市cbd核心区的写字楼群附近,上班族们纷纷涌向附近的餐厅。 沈意捏着一沓自己打印好的调研问卷,站在一家颇受欢迎的白领餐厅门口,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有些踌躇不前。 她不停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做个调研而已。 但一想到要主动上前跟完全陌生的搭话,还要面对可能被无情拒绝的尴尬,脚步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迈不出去。 她从小娇生惯养,很少做过去求人的事。 沈意有点后悔,不该为了争一口气来到这里。 而且,如果是被熟人看到了,指不定得怎么笑话她。 可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放弃时,身后响起了陆恩仪的声音:“怎么,不敢?” 沈意猛地回头,只见陆恩仪静静的站在她后面。 “你怎么也在?”沈意止不住的错愕。 陆恩仪自然回答,“当然是来看我的学生有没有在认真执行自己的计划。”,她瞥了一眼沈意手里的问卷,“准备工作做得不错,不过万事开头难。” 说着,她从沈意手中抽过几张问卷,从容的走到餐位上两位正在交谈的女人面前。 沈意看到陆恩仪脸上带着浅淡合宜的微笑,落落大方地开口。 虽然其中一位女士似乎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但另一位在听了陆恩仪简短的解释后,还是礼貌地接过了问卷,低头快速浏览起来。 很快,陆恩仪又走向了下一桌。 不能被陆恩仪比下去。 沈意咬了咬唇,终于是鼓足了勇气。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陆恩仪和沈意努力分发完所有问卷。 虽然被拒绝是常态,但还是收集到了不少有效的反馈。 沈意在整理问卷时,陆恩仪问道:“如何,能用吗?” 沈意看了她许久,终是忍不住疑惑开口,:“你为什么要帮我?” 陆恩仪头也没抬,手指轻轻敲击着一份数据有明显矛盾的问卷:“因为在这一周的集训营里,我的首要身份是你的导师。帮助学员解决在课题研究中遇到的问题,是我的职责。” “然后,才是其他。” “所以,这些问卷里有能用的资料吗?”陆恩仪很快将话题拉回正轨。 沈意连忙回过神,点了点头,又蹙起秀气的眉头:“能用。但是……感觉还是不够深入。毕竟这些大多是普通员工管,他们关注的点和公司真正做决策的管理层不一样。” 陆恩仪看了眼四周,给出建议:“你可以尝试去附近那些消费水平更高、更偏向商务宴请的高级餐厅试试。” “可是……”沈意有些为难,“我们的问卷已经发完了。” “谁说一定要用纸质问卷?”陆恩仪挑眉,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口头访谈也是一种非常有效的调研方式。有时候,面对面的交流反而能挖掘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沈意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动:“但更深入的问题,往往会涉及到公司的商业机密,他们……会愿意对我们这些学生说吗?会不会觉得我们是探听商业秘密的?” 陆恩仪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对我来说,每一个看似微小的实验成果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很多时候都需要在成百上千次的反复试验中去寻找那唯一正确的参数。” 她看着沈意,声音清晰而有力:“做研究和做调研一样,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害怕失败,害怕被拒绝,那你的问题就永远得不到真正的解答。” 沈意怔怔的看着陆恩仪。 在这一瞬间,陆恩仪是毫无疑问极具魅力的。 她淡然又坚定。并且不会让偏见影响自己的工作判断。 这让沈意忍不住反思自己。 是不是被身边人固有的偏见误导了。 但其实,陆恩仪本是就是个很优秀的存在,不像是靠着商执聿才有的今天。 第59章 误解 最终,在陆恩仪的引导下,沈意完成了调研。 回到酒店,沈意将整理好的资料分发给小组成员。 “这些是我调研了一下午的成果,大家可以看下,尤其是后面几份高管访谈,我觉得对我们完善方案很有启发。” 她的声音比之前多了几分底气。 组员们接过资料,起初还有些漫不经心,但当看到那些针对性的问题和颇具见地的回答时,脸上渐渐露出了专注的神情。 “为了让大家更有方向,”沈意从自己的平板电脑里调出一份文件,“我让家里人帮忙找的一份真实的并购案例,里面有详细的流程和关键点,我们可以借鉴,看看如何在我们现有的框架上进行优化。” 这一次,会议室里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 杜鹃虽然脸色依旧有些不太自然,但也没有再出言反驳。 看着大家终于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陆恩仪不免感到欣慰。 七天的集训营时光转瞬即逝。 到了提交作品的截止日,四个小组都准时上传了自己的最终方案。 比赛的结果将在三天后公布。 当晚,陆恩仪做东,请小组的学员们在附近餐厅聚餐,权当是散伙饭。 经过一周的相处,这些来自不同学校的小年轻们也算建立起了些许革命友谊。 “陆教授。”一个性格活泼的女生好奇地问道,“怎么没带你家属一起来呀?” 陆恩仪浅笑着回答:“他已经回去了,最近工作比较忙。” 事实上,这两天商执聿确实是顾着分公司开总结会走不开,在酒店呆的时间很少。 聚餐进行到一半,杜鹃来到陆恩仪身边:“陆老师,有件事想拜托您一下。” 陆恩仪看向她:“什么事?” “我们这次集训营的表现,你写的点评很重要。”杜鹃眼圈微微泛红,“陆老师,我是从偏远小地方考出来的,家里条件不好,父母为了供我读大学,几乎倾尽了所有。我太需要一份好工作来回报他们了,这次集训营的评语对我后续找实习和工作都至关重要,你能不能在写点评的时候,多帮我说几句好话?” 随后,杜鹃看了一眼沈意的方向,忍不住有些怨怼:“我不像有些同学,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我们需要拼尽全力去争取的东西,她们可能动动手指就能轻易得到。” 陆恩仪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她不吃卖惨这一套,尤其是在涉及到原则问题。 “杜鹃同学。一个人的出身是没有办法选择和改变的。但如果把所有的不如意都归咎于出身不好,只会让自己陷入怨天尤人的怪圈,停止进步。” 她直视着杜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对每一位学员的评价,都只会基于你们在集训营这七天内的综合表现。” 杜鹃没想到陆恩仪会如此直接地拒绝,脸上的委屈瞬间僵住,眼底闪过羞恼和不甘。 “那还是麻烦陆教授了。”杜鹃只能悻悻地转身走开。 陆恩仪轻轻叹了口气,一回头,发现沈意在不远处望着。 沈意迈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真诚:“陆教授,谢谢您。这几天在集训营,我确实学到了很多。” “但是……”她话锋一转,“只是在这期间。” 陆恩仪淡然一笑,似乎并不意外她的这番话:“之前你向我提问时,我给你的回答,希望你能真的听进去。专注于自己的领域,用实力说话,远比任何他人眼中的标签都来得可靠。” “至于其他的不必要的纠纷,我个人不是很在意。而且,如果因为这些去影响自己的事业发展,很蠢。” 沈意微微一怔,她觉得陆恩仪似乎是在暗指她想进商氏的行为有些草率。 沈意难得没有反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聚餐结束后,陆恩仪回了酒店。 商执聿还没有回来。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睡袍,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机里的邮件。 直到深夜,门外才传来轻微的响动。 商执聿松了松领带,看到陆恩仪,只是简短地说了一句:“还没睡?” “嗯。”陆恩仪放下手机,“准备订票回a市。” 商执聿走到台边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道:“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可能要晚一两天。你明天先自己回去。” “好。”陆恩仪应了一声,没有多问。 第二天上午,陆恩仪办好退房手续,拉着行李箱来到机场。 在候机室,她意外地遇到了商衍。 到了a市后,商衍提出送陆恩仪回家。 车子快到云水湾时,商衍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恩仪,我最近正在筹备一家新的科技公司,主要方向是新材料和智能应用。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担任我们公司的技术顾问?” 陆恩仪怔了下,随即带着歉意摇头:“谢谢商衍哥的赏识。不过,我的新项目要启动了,恐怕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兼顾其他。” 商衍眼中闪过黯然,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温和地笑道:“没关系,我理解。不过,我的邀请随时有效,如果你以后改变主意,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 三天后,集训营的比赛结果正式公布。 陆恩仪带的小组不负众望,凭借其方案的创新性和可行性,获得了第一名。 然而,当看到个人奖项的评选结果时,陆恩仪却着实吃了一惊,被评为“最优秀学生”的人,竟然是杜鹃。 陆恩仪皱眉,正准备打电话给主办方问个清楚时,手机却响了。 电话是商执聿助理打来的。 说是他意外摔伤了腿,人正在医院里。 陆恩仪随后赶到医院。 病房里,商执聿却做检查了还没回来,俞淸禾坐在沙发上,而在她身边,是正在削苹果的沈意。 沈意抬头,表情已经没了在集训营时的温和,而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恩仪,执聿之所以会受伤是为了救沈意,所以在他养伤这段时间,沈意会帮忙照顾。”俞清禾意味深长的开口,“对了,你还不知道,沈意其实也是……” “安烟的妹妹。” 第60章 不准回去 陆恩仪忍不住皱眉。 不过很快她便已洞悉了俞清禾的深意。 安烟曾是俞清禾心中最完美的儿媳人选,家世显赫,温婉大方,与商执聿门当户对。 然而,商执聿最终却选择了她这个在俞清禾看来一无是处的科研工作者,不仅出身平凡,不懂交际,对商家毫无贡献。 一开始,俞清禾还能顾着他的面子维持表面平和。 但随着那场意外,安烟成了了无生气的植物人,也彻底点燃了俞清禾对陆恩仪的所有积怨。 如今,俞清禾将沈意带到她面前还刻意提起她的身份。 无非是担心她在离婚这件事上反复摇摆,还想贪恋着商太太这个虚名不放,所以特地找来沈意作为施压的筹码,时时刻刻提醒她,商执聿身边从不缺替代者。 沈意见陆恩仪沉默不语,状似无辜的开口,:“陆教授,我来照顾三哥,你……应该不会不高兴?” 陆恩仪尚未开口,俞清禾已经抢先一步替她回答:“当然不会。恩仪向来是最明事理,也最大度的。” 这话一出,陆恩仪的回复也被堵住了。 恰在此时,病房门被推开,商执聿在医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他左臂用厚厚的白色石膏固定着,俊朗的脸上也添了几道刺目的擦伤。 他是为了救沈意才受的伤。 陆恩仪没有丝毫同情,更别说嘘寒问暖。 “三哥!”沈意红着眼圈快步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商执聿的另一只胳膊,将他引到病床边坐下,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内疚与自责,“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不小心……” 原来,沈意从集训营一回来,便被俞清禾带着去逛街。 俞清禾兴致颇高,一个电话便让商执聿前来接驾。 商执聿也刚刚结束会议从外地飞回a市。 驱车赶到约定地点时,正好看见沈意在路边兴奋地朝他挥手。 谁知,就在那一瞬间,一辆失控的电动车毫无征兆地朝着沈意飞速冲了过来。 商执聿想也没想便一个箭步上前,用力将沈意拉开,而他自己,却躲闪不及,被那辆横冲直撞的电动车狠狠撞倒在地,左臂当场骨折。 商执聿脸色有些苍白,淡淡地对沈意说了句“没事,只是个意外”,眼神却不受控制地飘向了站在不远处,自始至终未曾挪动一步的陆恩仪。 自己的丈夫受了伤,她竟然一句关切的问候都没有?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 不过,沈意却表现得十足殷勤。 一会儿替商执聿掖好被角,一会儿又忙着给他倒水,削好的苹果也细心地切成小块,用牙签扎好递到他嘴边,体贴得无懈可击。 俞清禾满意地看着沈意的举动,随即状似不经意地凑到陆恩仪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道:“你仔看,沈意是不是跟安烟长得很像?” 陆恩仪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沈意,平静地点了点头:“嗯,是很像。”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淡然,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不仅像,挺般配的。不过……”她话锋一转,清澈的眼眸直视着俞清禾,“如果安烟醒过来了,你更喜欢哪一个?” 俞清禾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安烟是安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而沈意只是她没有血缘的妹妹,甚至都算不上名正言顺的安家人。 拿来气气陆恩仪还好说,但如果真的嫁进来了,那她就是下一个眼中钉。 陆恩仪清楚也不再看她,转向病床上的商执聿:“伤得要紧吗?” 商执聿见心中那点莫名的烦躁稍稍平复了些,又怕她误会更深:“没事,医生说只是骨折,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哦。”陆恩仪应了一声,随即道,“既然没什么大碍,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研究所还有个重要的会议。” “不行!”商执聿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陆恩仪,然后转向俞清禾和沈意,“妈,沈意,你们先回去,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恩仪说。” 沈意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情愿,但触及商执聿坚持的眼神,也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临走前,还不忘深情款款地对商执聿说:“三哥,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一早再来看你。” 俞清禾深深地看了陆恩仪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带着沈意离开了病房。 病房门被轻轻合上,空气中只剩下消毒水和两人之间微妙的沉默。 商执聿率先打破了僵局:“生气了?” 他声音有些干涩的解释,“其实,我不是特意为了救沈意。当时那种情况,不管站在那里的是谁,我都会拉一把。” 陆恩仪的反应依旧很淡:“我没有生气。救人是好事。” 商执聿闻言,心中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憋闷。 他知道,陆恩仪越是这样平静,就代表她越是不在意。 “医生说我需要留院观察一夜,你留下来陪我。” “不行。”陆恩仪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医院有护工,二十四小时看护。你这么大个人了,不需要人时时刻刻守着。” “我不是那个意思!”商执聿有些急了,他知道两人之间因为沈意的出现已经产生了太多的误会,他不想这些误会再继续加深,“恩仪,我……” 陆恩仪打断他:“如果你还想说沈意,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沈意在集训营的时候就经常夜里出去,那时候商执聿晚上也回来的很晚,她并没有将两人想到一起。 只是,他这一受伤,很多事情都能联系起来。 陆恩仪不想给自己找不快,“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不行!”商执聿急了,还是耍无赖,“你要是现在走,我就立刻跟着你出院回家。到时候如果我妈知道了问起来,我就说是你的主意,是你非要我回去的。” 陆恩仪的脚步顿住。 她缓缓回过头,不悦的皱眉,声音里带着些薄怒:“商执聿,你这是在道德绑架?” 第61章 跟你竞争 “知道了,我留下。”陆恩仪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只觉得额角突突地跳。 但商执聿却得寸进尺,“商太太,我想吃葡萄。” 陆恩仪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起身拿起包便向外走去。 夜色已深,医院外的街道比白天安静了许多,只有零星的行人和车辆。 陆恩仪正准备去马路对面的二十四小时水果店,沈意便从路边花坛的阴影里快步走了出来,径直拦在了她的面前。 她显然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脸上早已不见了在病房里那副内疚模样,毫不掩饰的怒气与怨怼,“陆教授,你可真是好手段啊。”沈意大声指责,“表面上对我那么和善,又是指导又是鼓励,说什么公平公正。结果呢?背地里却给我下绊子穿小鞋。害得我最后连集训营的最优都没拿到。白白便宜了杜鹃。”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陆恩仪心中了然。 但她确实没想到,以沈意在集训期间表现出的积极和能力,最后竟然会与最优失之交臂。 陆恩仪迎上沈意愤怒的目光否认:“我没有。主办方的最终评定结果,综合了多方面的考量,并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左右的。而且,如果我真的想给你差评,让你难堪,当初在调研环节,我就没有必要花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帮你。” 沈意显然不相信她的解释,短促冷笑:“没有?你少在这里跟我装什么无辜。你肯定是和杜鹃串通好的,故意把我当成小丑一样戏耍。不然凭什么最优学员是她而不是我?” 她越说越激动,精致的妆容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所以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不仅要进执聿哥的公司,还要光明正大地和你竞争商太太的位置!你别忘了,我可是安烟的妹妹,比你有优势。” 陆恩仪看着气不择言的沈意只觉荒谬可笑。 她懒得再与她做口舌之争:“你喜欢去做人人喊打的小三,我也不会拦着你。” 说完,她不再理会沈意径直绕过她,走向对面的水果店。 陆恩仪不喜欢背锅。 集训营的导师推荐在最终评选中确实占有一定的分量,她清晰地记得,在主办方要求每位导师推选一名表现优异的学员作为最终评选的重点备选人时,她在推荐表上填写的名字,的确是沈意。 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差错。 陆恩仪拿出手机,点开了商衍的微信,迅速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过去:【商衍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麻烦你帮我问一下主办方为何最终确定杜鹃。】 【好,明天给你回复。】 陆恩仪提着葡萄回到病房。 去洗了一串,但商执聿却只象征性地吃了一两颗,便兴致勃勃地开始一颗一颗地摘下葡萄,剥去果皮往陆恩仪嘴里塞。 清甜的汁水瞬间在口腔中爆开,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酸。 陆恩仪因为怀孕的缘故,嗅觉变得异常敏感,原本对医院里那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更是格外排斥,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酸甜滋味刺激,强压着的恶心感再也压抑不住。 她脸色一变,迅速捂住了嘴,也顾不上商执聿,急匆匆地转身冲进了卫生间。 商执聿怔怔地看着卫生间门。 片刻之后,陆恩仪漱了口出来。 商执聿目光复杂。 他沉默了几秒,幽幽地开口问:“你怎么又吐了?难道是怀孕?” 陆恩仪心中一紧,但面上却强作镇定,避重就轻地解释道:“没有,就是闻不惯医院里的味道。” 商执聿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未开封的医用口罩递给她。 然后他伸出手,动作异常轻柔地放在了她小腹上。 男人的掌心温热,隔着薄薄的衣料贴在她的肌肤上熨烫,仿佛要将她心底深藏的秘密都烫出来。 “有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们之间能有一个孩子也不错。沟通不畅或者吵架了。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很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陆恩仪的肚子虽然从外表看还不明显,但已经有些微隆起。 她生怕商执聿再多摸会察觉出什么异样,不动声色地向后挪开了一小步:“都这么久了,一直没有,就是没缘分。” 商执聿没有再坚持这个话题,眼底深处悄然划过失落。 沉默继续蔓延。 商执聿状似不经意地岔开话题:“对了,有件事想跟你说。沈意想来商氏实习,我妈给她安排了个闲职,你看……” 陆恩仪抬眸,嘴角讽刺的拉扯,“你们都已经商量决定好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我们说好了的。工作上的事情,各自独立,互不干涉。” 她将两人的界限划分得清清楚楚。 商执聿被她这番话堵得一滞,低声解释:“我只是怕你不开心。” “我有什么可不开心的?”陆恩仪淡淡地反问,“如果我真的那么介意她的存在,当初就不会答应去做她那个集训营的导师。” 陆恩仪还是适应不了医院的味道,脸色控制不住地白。 商执聿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变化:“我看你脸色确实不太好,一直待在这里也不行。要不你还是回家,我让司机开车送你回去。” 商执聿一晚上都是废话,只有这句正中红心。 “嗯。”陆恩仪巴不得赶紧离开医院。 心里已经开始犯愁以后生孩子得呆医院要怎么办。 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多看商执聿一眼,便转身向病房门口走去,动作干脆利落。 商执聿原本想叮嘱她路上小心、到家后发个信息之类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明明是出于体谅她身体不适才主动让她回去休息的。 可人真走了。 心里那股莫名的火气又开始蹭蹭地往上冒。 商执聿就这么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病房里生了一晚上闷气,连带着陆恩仪买回来的葡萄也不甜了,吃在嘴里酸得发涩。 怪不得她吃到吐。 第62章 表白 回到家后,陆恩仪进了浴室。 热水洗去了所有令她不适的味道,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目光逐渐柔和。 “宝宝,在里面乖一点,妈妈现在要将你的存在保密。” 陆恩仪来到研究所。 她一周没在,堆了很多事。 刚进办公室,林晚就抱着一叠文件迎了上来:“陆教授,=这几份是和商氏合作项目的安全补充文件,需要送去给商氏那边盖章。” 陆恩仪接过文件,略微翻看了几页,确认无误后点点头:“行,我等下过去。” 她本想让林晚跑一趟,但想到其中几份文件的保密级别较高,还是决定亲自去。 半小时后,陆恩仪打车来到商氏大厦。 前台已经认得她了,立刻换上了格外恭敬热情的笑容给她开电梯。 陆恩仪淡淡颔首。 来到总裁办楼层,陆恩仪刚迈出脚步,便看到不远处的商执聿办公室外间。 沈意穿着一身崭新的浅灰色职业套装,正在助理的指导下冲咖啡。 她头发也一丝不苟地盘了起来,原本青春洋溢的脸上,带着几分与这身装扮不符的局促和手忙脚乱。 咖啡粉撒得到处都是,量杯里的水也险些泼洒出来。 助理正耐着性子小声地指导,眉宇间却难掩无奈。 他教了好几次,但沈意没有照顾过人根本学不快。 看见陆恩仪,沈意脸上的慌乱瞬间被刻意的镇定取代,甚至还努力挤出一丝游刃有余的微笑,主动开口解释:“陆教授,你来了。三哥今早非要出院来公司处理公务。他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我想着过来照顾他一下,顺便也熟悉熟悉环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商氏的正式员工了,是三哥的特助。” 她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炫耀。 陆恩仪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轻描淡写地回了句:“那祝你工作愉快。” 说完,她便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一旁的助理:“麻烦把这些文件拿给商总签字。” 沈意脸色僵住,能愉快就怪了。 千金小姐当了这么多年来当职场菜鸟,什么都不懂,处处被轻视。 行政助理忙接过文件,正要敲门进去,办公室的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商执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显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他目光直接落在陆恩仪身上,眼神微亮:“中午一起吃饭?” “不行。”沈意已经抢先一步开口:“我中午只给三订了一个人的午餐。要不……我的那份给陆教授你吃?我随便吃点什么都行。” 她脸上带着歉意,眼底却闪烁着挑衅。 陆恩仪瞥了她一眼:“不用,我回研究所食堂吃。” 她实在没什么胃口跟碍眼的人一起吃饭。 文件很快签好,陆恩仪没有在商氏多做停留。 下楼时,电梯在中间楼层停下,涌进来几个女员工。 她们叽叽喳喳地开始讨论起公司最新的八卦。 “哎,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总裁办新来了个特助,好像是冲着咱们总裁来的。” “当然了。这位大小姐可是个恋爱脑,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非要跑来咱们公司给总裁端茶送水。” “可不是嘛!我刚才去送文件,亲眼看见她在茶水间跟咖啡机较劲,连最简单的美式都冲不好,更别提复印文件了,差点把打印机给弄坏了。。”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咱们总裁就吃这一款呢?你看她那张脸,又清纯又漂亮,今天还是个笨手笨脚的菜鸟实习生,指不定明天就成了咱们的老板娘。” “嘘——小声点!”有人压低了声音,“你们忘了?商总已经结婚了。那她这算什么……”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几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暧昧的笑声在电梯间里回荡。 陆恩仪站在角落,垂着眼睑,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不知道是不是电梯人多,胸口有些发闷。 下午时,商衍跟陆恩仪打来电话,说事情问清楚了,但情况有点复杂,让她晚上一起吃饭说。 陆恩仪答应了。 傍晚下班,陆恩仪来到约定好的餐厅。 商衍早已等候在预订的包厢内,见她进来,起身替她拉开椅子。 “抱歉,让你久等了。”陆恩仪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怎么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商衍替她斟了杯热茶,温声道:“你说的没错,主办方最初的内定人选,确实是你推荐的沈意。” 陆恩仪眉心微蹙,等待着他的下文。 “但在最终评审结果出来前,主办方收到了一份匿名的举报材料。材料里详细列举了沈意在集训营期间的种种行为,包括不尊重同学和导师,处处搞特权,甚至连她小组能够获胜的关键调研资料,也是通过不正当关系,请托商氏集团的总裁帮忙拿到的。” 商衍说着,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复印件递给陆恩仪:“这是举报材料的副本。主办方认为,如果将最优学员的名额授予这样的人,无疑是对其他所有认真努力的学员的漠视和不公,所以临时更改了人选。” 陆恩仪接过材料,快速浏览了一遍,上面的内容与商衍所说基本一致,甚至还有一些她未曾察觉的细节。 “怎么突然想查清这个,是不是沈意找你惹麻烦了?” “没有。”她将资料收入包中:“只是不想平白无故成为别人迁怒的对象。” “我明白。”商衍的目光带着些许不忍,“但是恩仪,沈意今天已经正式入职商氏了。下午的时候,商执聿临时决定去邻市出差,带上了她。” 陆恩仪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茶水漾起细小的波纹。 她怔了怔,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掩盖了眸底翻涌的情绪,脸色却控制不住地微微泛白。 包厢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商衍凝视着她,眼底翻滚着压抑的情愫:“恩仪,我知道这话或许不合时宜。”“但如果你和商执聿的这段婚姻,走得如此辛苦……不妨回头看看,身边或许有更好的选择。” 第63章 他在洗澡 陆恩仪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被她视为挚友的商衍,竟然对自己怀着别样的情愫。 她并非迟钝,只是从未将商衍的关心与男女之情联系起来。 短暂的震惊过后,陆恩仪很快恢复了镇定。 她看着商衍眼中的期盼与紧张。 这个时候,任何一丝含糊都可能造成更深的误会。 “商衍哥,”她斟酌着开口,语气尽量温和,“我现在所有的精力都在我的事业上。至于感情……我暂时真的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 她不想因为一段感情的挫败,就立刻投入另一段感情去找补,这对商衍不公平,对她自己也不负责任。 商衍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难以掩饰的失落掠过他的脸庞。 但他很快便调整了情绪,脸上重新浮现出温和的笑容:“恩仪,你别误会。我只是有些好奇,想看看你对自己的事业究竟有多看重,所以开了个玩笑。” 他语气恢复了往常的轻松:“看来,我的测试结果很成功。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是你最值得信任的朋友,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在。” 陆恩仪配合的笑笑:“谢谢,你的好意我收到了。” 晚餐在略显微妙的气氛中结束。 回到家,陆恩仪刚洗漱完毕,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商奶奶。 “恩仪啊,这个周末有空吗?和执聿一起回老宅吃顿饭,我让厨房准备你爱吃的菜。” 陆恩仪脸色一顿。 就这么不凑巧,商执聿现在正和沈意在外地出差。 “奶奶,我……”陆恩仪有些为难,“执聿他最近工作比较忙,我不知道他周末有没有时间。” “那你问问他嘛!工作再忙,家里的饭还是要回来吃的。” 陆恩仪还是应了下来:“好,我问了再给您回电话。” 她接着拨通了商执聿的手机。 电话响了几声,在她以为无人接听时,通了。 然而,下一秒传来的却是沈意娇柔的声音:“喂。哪位?” 陆恩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我找商执聿。”她冷冷地开口。 沈意轻笑,慢悠悠地说道:“哦,是陆教授啊。真不巧,三哥他现正在洗澡,我们不太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事,可以现在跟我说,我等下转告他。” 陆恩仪不愿去想沈意那边是什么场景。 她强忍着挂断电话的冲动,声音冷得像冰:“不必了。” 说完,她直接切断了通话,然后迅速给商奶奶拨了回去:“奶奶,我问过了,他这个周末忙工作,回不来。” 另一端,沈意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飞快地删除了通话记录里陆恩仪的来电显示,然后将手机放在一旁。 不一会儿,医院的诊室门打开,换上新石膏的商执聿走了出来。 原来,商执聿一行人抵达邻市后,他的伤口隐约有些崩裂的迹象。 沈意自告奋勇地陪他来医院处理伤口,医生检查后建议他冲洗一下在换个石膏,避免感染。 因为检查室不方便携带手机,商执聿便将手机暂时交给了沈意保管。 谁曾想,就这么巧,陆恩仪的电话打了过来。 沈意心中很得意,她知道自己那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足以在陆恩仪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商执聿接过沈意递来的手机,并未察觉任何异样。 沈意笑意盈盈地关心道:“三哥,医生怎么说?伤口要不要紧?” “没什么大碍,换了药,注意别沾水就行。”商执聿淡淡地应了一声,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 司机将两人送回酒店。 商执聿跟沈意的房间不仅是分开的,还隔了流程。 他回房间刚坐了一会,商奶奶也给他打电话了。 “执聿!你个臭小子,就知道忙工作!让你和恩仪周末回来吃顿饭,你也不愿意。”商奶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 “那钱是赚的完的吗?但你也不好好想想,有多久没陪恩仪好好过个周末了。被什么时候老婆都跑了你都不知道。” 商执聿被骂得一头雾水:“奶奶,我什么时候说不回去了?我根本不知道周末要回去吃饭的事啊。” “恩仪刚才打电话问你的,你跟她说你忙。” 商执聿眉头紧锁,他根本没接到陆恩仪的电话。 难道是陆恩仪自己不想回来,找的借口? 可她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挂断奶奶的电话后,商执聿心中疑窦丛生。 打开手机通话记录,最新的几条都是工作上的往来,并没有陆恩仪的来电。 他想了想,点进了手机的系统设置,在已删除的通话记录里,赫然看到了陆恩仪的名字。 他立刻回拨了过去。 电话先是被按断。 商执聿又换成了语音通话。 陆恩仪终于接了,不过声音冰冷夹杂着浓浓嘲讽,“商总这是和小情儿春风一度完了,终于想起家里还有个人?” 商执聿被她的话弄得莫名其妙,语气也沉了下来:“陆恩仪,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刚从医院处理伤口回来。” 他压下火气,解释道,“沈意会跟我一起出差是妈安排的,说是让她跟着我多学点东西。” “医院?”陆恩仪显然不信,“商执聿,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别澡都洗完了,还拿这种小学生一样的借口来搪塞我。” 说完,她“啪”的一声,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商执聿听着手机里的忙音,脸色铁青。 陆恩仪不是个平白无故就吃醋口不择言的人。 那么一定是那通电话引起了什么误会。 第二天一早,商执聿沉着脸找到了沈意。 “昨天陆恩仪给我打电话,是你接的?” 沈意心中一惊,但面上却一如既往的无辜,“是我接的。” “我本来想跟陆教授解释你正在处理伤口,可她一听到是我的声音,就开始骂我,说我不要脸,想要勾引你……” “我怕你知道了责骂她影响了你们的感情,就把记录删除当做没发生。” 第64章 偷吻 商执聿墨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沈意那番楚楚可怜的解释并未能完全打消他心中的疑虑。 他了解陆恩仪,她从不会无缘无故发怒骂人。 但沈意这副模样,又让他不好再深究。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沈意一眼:“以后我的电话,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便接。” “嗯,我知道了,三哥。”沈意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又故作担忧的问道:“你是不是因为我,和陆教授吵架了?” 商执聿心中一阵烦躁,沉下脸语气冷硬:“这不关你的事。” 沈意识趣地闭上了嘴。 只是那双看似无辜的眼里却悄然漾起窃喜。 中午,有重要的合作商宴请,商执聿带着沈意一同出席。 觥筹交错间,合作方王总将目光落在了沈意身上。 沈意今日特意打扮过,年轻靓丽的她在一众商务人士中显得格外惹眼。 王总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看向商执聿:“商总,这位漂亮的小姑娘是……?” 商执聿的目光在沈意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随即淡漠移开,平平地介绍:“沈意,我一位故交的女儿,算是相熟的妹妹,现在在我们公司实习。” 他刻意模糊了特助的身份,界限划得清晰分明。 沈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难以言喻的失落。 她以为,至少在外面,商执聿会给她一个更体面的身份。 王总了然地笑了笑,举杯对着沈意:“原来是沈小姐,幸会幸会。来,我敬沈小姐一杯,以后还要请商总多多关照我们生意啊。” 沈意哪里懂得这些商务场合的礼节。 看着王总脸上略显油腻的笑容和递过来的酒杯,下意识地便蹙起了眉头。 以为对方是要占她便宜,或是想灌她酒,便冷冰冰地拒绝:“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王总举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其实,王总是有家室的,平时也不会在外面乱搞,只是出于跟商执聿的交情为人热情了些。 商执聿不动声色地接过话头:“王总,他不懂事,我代她喝了这杯。”说着,便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随后,他转向沈意:“你去外面催一下,看剩下的菜什么时候能上齐。” 沈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商执聿这是在怪她不懂规矩得罪了人,所以才把她支开。 她心中委屈又难堪,低着头“嗯”了一声,默默地退出了包间。 走廊上,沈意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眼圈微微泛红。 其实,这个所谓的特助她当得一点也不开心。 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生怕说错做错会被商执聿嫌弃。 她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而她的现有应变能力和情商,在这些久经商场的老狐狸面前,显得如此稚嫩可笑。 比起这个,她其实更享受在聚光灯下,在舞台上自由自在地表演,向观众呈现完美的演出。 那里才是属于她的世界。 沈意心中涌起一丝后悔。 如果不是因为在集训营被陆恩仪和杜鹃联手坑了,让她心有不甘憋着一股劲想要将陆恩仪比下去,她或许根本不会选择走这条路。 她正胡思乱想着,包间的门被推开,商执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看到沈意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去做他吩咐的事情,眉头不悦地蹙了起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 沈意更加委屈了,哽咽着站起来:“三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沈意,”商执聿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不必在你根本不擅长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专业特助,你……” “很明显不适合。” “我可以学的!”沈意不想被商执聿这样看低,急切地说道,“三哥,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 商执聿打断了她的话:“这不是学不学的问题,而是我这里不是试验场你知道吗?”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回了包间。 沈意看着他冷硬的背影,咬紧了下唇,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挫败。 过了很久,宴席结束。 商执聿因为应酬,喝了不少酒,俊朗的脸上泛着薄红。 司机开车送两人回酒店。 途中,车子需要加油,司机便将车停在加油站,下车去处理。 车内一时间只剩下商执聿和沈意两人。 沈意看着身旁闭目靠在椅背上浅眠的商执聿。 此时的他卸下了平日里的冷硬和疏离,睡着的模样少了几分凌厉。 酒精的作用让他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气,扑在沈意脸上,让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这些日子以来压抑在心底的情愫,在酒精和此刻暧昧氛围的催化下,再也抑制不住地汹涌而出。 她看着商执聿近在咫尺的薄唇,鬼使神差般地,慢慢凑了过去。 她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只要再近一点,再近一点点,她就能亲到他了…… 然而,就在她的嘴唇即将触碰到商执聿的瞬间,男人深邃的眼眸霍然睁开,锐利如鹰隼,“你想做什么?” 沈意被他抓了个正着,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但事已至此,她反而生出了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 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商执聿的胳膊,将脸埋在他的颈窝:“三哥,我喜欢你很久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就……收了我。” 这时,司机加完油,拉开车门正要上车,却在看清车内景象的瞬间,动作猛地一僵。 他看见沈意小姐正紧紧抱着商总,而商总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司机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立刻意识到自己出现得不是时候,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只脚还悬在车外。 商执聿敏锐地察觉动静,凌厉的目光扫了过去。 “你先下去。” 司机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地应着“是,商总”,迅速关上车门,直到站到几米开外,才敢偷偷抹了把额头渗出的冷汗。 第65章 维护 车厢内再次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商执聿没有丝毫犹豫,用力将沈意推开。 沈意猝不及防,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坚硬的车门上,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三哥。”她可怜巴巴的望着商执聿,但是商执聿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疏离。 “沈意,”商执聿冷硬得像块石头,“我已经结婚了。” 沈意脸色惨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再次试图靠近:“我知道,但三哥我不介意。”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待在你身边,怎么样都行,哪怕……哪怕一辈子都是个见不得光的存在,我也心甘情愿。” 她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然而,商执聿却还是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他转过头,墨黑的眼眸如同万年不化的寒潭:“你介不介意是你的事,但是我介意。” “我有喜欢的人,也只会对她忠贞。” “沈意,你还年轻,不要这么轻贱自己。” “只有一个人……”沈意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商执聿说的每个字,都像一把重锤,让她所有的坚持和妄想瞬间化为齑粉。 “所以,那个人是安烟姐姐?” 商执聿的眉宇间掠过复杂的情绪。 他沉默了片刻后轻轻摇头,低沉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不是?”沈意愣住,心头巨震。 她不敢再问下去,也不想再自取其辱。 因为答案已经很清楚。 不是安烟,那就是陆恩仪。 她一直以为陆恩仪只是商执聿的挂名妻子、有名无实的商太太。 也固执地认为,商执聿对她的些许照顾,是因为她是安烟的妹妹,他喜欢安烟并对她心怀愧疚。 她清楚,也曾在心底暗暗告诫,不要轻易对姐姐曾经的爱人动心。 然而,面对商执聿这样成熟稳重、英俊多金,又带着致命吸引力的男人,又有几个女人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 她终究还是沦陷了,以为自己会是特别的那一个,以为凭借着安烟妹妹的身份能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可谁知,商执聿心里装着的不是安烟,而是那个看似毫不起眼、甚至被他刻意忽视的陆恩仪。 如此一来,很多曾经让她困惑不解的事情,似乎都能找到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他会看似处处留情,却从不允许任何人肆意诋毁陆恩仪半句。 为什么无论应酬到多晚,他总是坚持要回家。 甚至于,为什么他对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总是保持着疏离,从未有过任何亲昵的举动,甚至连最基本的肢体接触都吝啬给予。 沈意曾经天真地以为,那些不过是他逢场作戏的手段,而自己才是独一无二的例外。 如今看来,她不过也是个笑话! 沈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捂着脸哭了起来。 商执聿冷漠地看着她,没有半句安慰。 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静静地等待着她情绪的宣泄。 过了许久,见她的哭声渐歇,他才淡淡地开口:“我会让人事部给你安排调岗。” 说完,他径直推开车门下了车。 不一会儿,司机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后座上哭得双眼红肿的沈意,不自然地说道:“沈小姐,商总让我送您回酒店。” 沈意泪眼婆娑地抬起头,“那……他呢?” 司机避开她的目光,“商总他自己打车回去了。” 沈意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刚刚那番大胆的告白无疑是彻底挑破了最后那层纱。 商执聿对她没有男女之情,自然会在知道她的想法后尽量避开与她单独相处的场合。 她不仅输了,而且输得很狼狈。 沈意回到酒店,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买了最近一班回a市的机票,连夜逃离。 转眼到了周末。 陆恩仪在出发去商家老宅前,习惯性地翻开床头柜上的日历,用红色的水笔在对应日期画叉。 还有45天,离婚冷静期结束。 虽然,每一天都很难熬。 她平复下翻涌的心绪,换好衣服后驱车离开。 一踏进商家老宅的客厅,陆恩仪便感觉到气氛不同寻常。 商奶奶不在。 俞清禾正在跟大伯母和姑姑低声聊着什么。 看见陆恩仪是一个人进来的,大伯母阴阳怪气地扬声问道:“哟,恩仪来了。执聿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陆恩仪心里很烦,随口回:“不知道。” 俞清禾自然是知道商执聿这几日是带着沈意在外地出差,眼中不由多了几分笑意。 姑姑忍不住开始数落起来:“不是我说你,你一天到晚就知道钻在那个破实验室里,搞那些没用的科研有什么用?连个老公都看不住。还有,你嫁到我们商家这么多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你这……” “姑姑,”陆恩仪不等她说完便冷冷打断,“你这么在意孩子,是商家有皇位要继承吗?如果真有,那你生的也是儿子,怎么没见登基?” “你——!”姑姑被噎得不行,气得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怒不可遏地骂道,“陆恩仪,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你的长辈,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大伯母见状,立刻在一旁煽风点火帮腔:“就是,连长辈都敢顶撞,是不是被说中了心事?我看啊,你就是在实验室里待久了,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化学品,搞不好身体都搞坏了,以后都生不了孩子。” 即便现在陆恩仪已经怀孕。 这话也是恶毒至极。 陆恩仪怒火直冲头顶,正要开口回怼,冰冷而带着强大压迫感的男声突然从门口传来,“怎么我一不在你们就乘机欺负我老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商执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玄关处,俊朗的面容覆着一层寒霜,眼眸锐利如刀。 陆恩仪也楞住了,他不是应该跟沈意享受二人世界吗?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商执聿径直走到陆恩仪身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带着不容置喙的保护意味,“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第66章 解释清楚 商执聿的突然出现,让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大伯母和姑姑脸上表情僵住,显而易见开始有点心虚。 不过很快,大伯母就反应过来,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面孔,开始颠倒黑白:“执聿,你这话怎么说的。” “我们做长辈的,哪能真的欺负她?不过是看她是一个人回来,关心她几句,她倒好,对长辈说话一点都不尊敬。” “就是啊。”姑姑也赶紧乘机卖惨,眼眶都红了,“我就是看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了,想着要是能快点有个孩子,家里也热闹些,这才多嘴问了一句。谁知道她反应这么大,直接就甩脸子了。唉,要是不想生,跟我们直说就是了嘛,大家都是很开明的,何必这样呢?” 两人一唱一和,好像全变成了陆恩仪的不对。 陆恩仪讽刺的扯扯嘴角,对此见惯不怪。 就在这时,商奶奶的声音从内堂传来:“谁说不想生孩子?” 众人回头,只见老太太在管家的搀扶下缓缓走出。 大伯母眼睛一亮,立刻告状道:“妈,您来得正好。我们跟恩仪说起孩子的事,她就老大不高兴。” 她心里打着算盘,商老太太一向对陆恩仪关怀有加,但老人家嘛,哪个不盼着抱重孙? 只要知道陆恩仪不想生,这份疼爱肯定会大打折扣。 谁知,商老太太听得直直皱眉。 “人家小两口自己的事,什么时候生,生不生,他们自己会做主,轮得到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 老太太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再说了,我今天只叫了执聿和恩仪回来吃饭,你们一个个都跑来做什么?” 大伯母和姑姑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不自然。 商奶奶的身体时好时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归天了。 她手里握着商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是去世的商老爷子特意留给她傍身的。 所以,但凡有机会,大家都会想方设法地在老太太面前多露脸、献殷勤,盼着将来分配遗嘱时能多分一杯羹。 就连已经有儿子商执聿执掌整个集团的俞清禾,也不希望这笔巨大的财富最后落到别家口袋里。 管家见气氛僵持,连忙上前打圆场:“老夫人,各位,午餐已经准备好了,请移步餐厅。” “等等。” 就在众人准备顺着台阶下时,一直沉默的陆恩仪却突然开口了。 她轻轻挣开商执聿的怀抱,站直了身体,目光平静地扫过大伯母和姑姑,神色镇定地开口:“关于生孩子这件事,我想说明一下。” “我一直都保持着顺其自然的态度,缘分到了,孩子该来的时候总会来。所以,我希望以后大家都不要再拿这件事来攻击我的职业,或者揣测是我本人不愿意生。” 她清冷的目光里带着难得的锋利:“我尊重各位是长辈,但也请各位自重。用生育问题来绑架一个女性,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商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她冷冷地看向自己不成器的儿媳和女儿:“听见了吗?给恩仪道歉。” “妈……” “道歉!”老太太加重了语气。 大伯母和姑姑极不情愿地挪到陆恩仪面前,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 一顿午饭,吃得各怀心思,暗流涌动。 饭后,商执聿不由分说地抓起陆恩仪的手,将她带到了后花园。 午后的阳光正好,洒在精心修剪过的花木上,暖意融融。 陆恩仪甩开他的手,看着花园里那个人工湖,嘲讽开口:“怎么,又想掉河里清醒一下?” 商执聿没有理会,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递给她。 陆恩仪没接,他便直接展开在她面前。 那是一张医院的急诊就诊单。 “那晚我没有跟沈意在一起,”商执聿的冷硬的开始解释,“那晚我伤口裂开了,去医院检查换药,让她帮我看了会手机,诊断单上有时间,你可以看。如果还不信,可以去那家医院调监控。” 说完,他伸出自己换了新石膏的手。 陆恩仪的目光落在就诊单上,上面的日期和时间确实与那天晚上吻合。 她的心微微一动,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抬眼看他:“如果我还是不信呢?” 商执聿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冷邦邦的俊脸上竟闪过一丝无奈,闷声道:“那你再把我推下水好了。” 陆恩仪“嗤”了一声,转身走到一旁的凉亭里坐下:“我才不想再被奶奶和你妈轮流责备。” 商执聿立刻跟了上去,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似乎下定了决心要说清楚。 “我跟沈意,真的没什么。”他解释道,“之所以会对她照顾有加,只是因为……她是安烟的妹妹。当年……” 提到“当年”两个字,他的话音一顿,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改口道:“她确实对我有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但我已经跟她明确说清楚了。以后,她应该也不会再去公司了。” 商执聿的解释,陆恩仪谈不上全信,但也没有找到可以反驳的漏洞,姑且算他过关。 但关于安烟,她有自己的底线需要表明。 “当年的事,我希望你能明白,”陆恩仪定定的看着他,“安烟出意外我并不是始作俑者。所以,无论你对她是什么感情,对她妹妹又是什么态度,都请不要打着我的名义。我不欠任何人。” 商执聿的心一紧,他下意识地拉住她的手:“我对安烟也不是…” 他正要说出那个埋藏心底多年的秘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却突兀地插了进来。 “执聿。” 俞清禾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花园,她站在不远处,脸色冷淡地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眼神里她径直走向商执聿,完全无视了陆恩仪的存在:“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说完,她意有所指地瞥了陆恩仪一眼,那意思很明显,是让她先回避。 可这一次,商执聿却没有放开陆恩仪的手。 他反而握得更紧了些,迎上母亲的目光,沉声道:“妈,没有什么是恩仪不能听的。” 带着明显的不悦。 第67章 释怀 俞清禾面色发沉,还是开了口说:“沈意晕倒进医院了。你找个时间去看看?” 商执聿眉头微蹙,点了点头:“好。” 他拉着陆恩仪转身就走:“我手不方便,你开车送我过去。” 陆恩仪被他半强迫地拉着,心里涌起一阵烦躁,却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将他送到了医院门口。 她停下车,解开安全带:“到了,你自己进去。” 商执聿却没动,侧头看着她:“你跟我一起。” 陆恩仪简直觉得莫名其妙:“你只是手受伤了,又不是腿断了走不了路。” “我回来之前,已经明确拒绝了她。”商执聿看着她,眼神里竟有几分认真,“现在我一个人进去看她,怕她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误会。” 这……好像很有道理。 陆恩仪思忖片刻妥协了。 医院病房里,沈意穿着病号服,正在被她妈安墨数落:“我让你进商氏,是想让你多跟商执聿接触,撮合我们安家和商氏的合作,你倒好,才待了几天就闹着不干了。真是气死我了。” “你要是有安烟一半的聪明和手段,何至于到现在跟执聿一点进展都没有。” “妈,你别说了。”沈意很不耐烦,“我想一个人待着!” “待着?我刚给清禾打了电话,执聿应该很快就来看你了,你给我打起精神来,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不然你对得起谁?” 沈意虽然心情低落,但听到商执聿会来,心里终究还是燃起了一丝期盼。 然而,当病房门被推开,看到商执聿身后跟着的那个清冷身影时,她所有的期盼变成了难堪。 他竟然带着陆恩仪一起来。 这算什么? 是在故意告诫她不要痴心妄想吗? 还是陆恩仪特意跟来看她笑话的? 沈意苍白的脸上涌起一抹病态的红晕。 她越想越气,也顾不得商执聿还在场,就死死盯着陆恩仪,尖声质问:“陆教授,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开心?”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陆恩仪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她甚至没有看歇斯底里的沈意,而是转向商执聿:“你先出去,我想单独跟沈小姐聊几句。” “不行。”商执聿立刻拒绝,他怕沈意情绪激动之下会伤害陆恩仪。 陆恩仪给了他一个“我没事”的眼神。 商执聿与她对视了几秒,最终还是皱着眉走了出去。 病房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沈意看着她,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怎么?怕在三哥面前暴露你虚伪的真面目吗?” 陆恩仪没有理会她的挑衅,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不紧不慢地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那是商衍不久前才给她的资料。 沈意在看到陆恩仪拿出的那份文件时,僵硬了一瞬。 陆恩仪没有给她过多反应的时间,将文件放在床头柜上,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份实验报告:“沈意,导师向主办方推荐时提交的名单里,你的确是最优备选。” “什么?”沈意不自觉露出错愕。 陆恩仪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但在最终决定前,他们收到了一份匿名举报材料,内容是指控你品行不端,甚至滥用特权试图影响评选的公正性。为了规避风险,他们才临时换了人选。” 沈意难以置信地抓过那几页纸,越看脸色越白。 资料里附有举报信的复印件,虽然隐去了关键信息,但字里行间那种嫉妒又熟悉的腔调,让她几乎立刻就想到是杜鹃。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但她对陆恩仪的怀疑并未完全消除。 沈意抬起头,眼神依旧充满敌意:“谁知道这是不是事情闹大以后,你随便找个人出来顶锅的把戏?” “顶锅?”陆恩仪淡然一笑,“我今天既然敢来,就不怕你把任何人叫来当面对质。” 她往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沈意,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但事实是,对于主办方的这个决定,只有我在知道后觉得有失公允,主动去问了个清楚。” 沈意瞬间愣住了,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恩仪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内心:“沈大小姐,你还不明白吗?以你的家世出身,无论你拿不拿得到这个最优,在绝大多数人眼里,都不会真心认可这是靠你自己的能力,是你该得的。他们只会觉得,这是你父母为你铺好的路。” “但是,我看见过。你在集训营期间是怎么一点点带着大家将平庸的方案打磨到接近完美。我认为,那份荣耀,你应该获得。” 这番话像一道惊雷,在沈意脑中轰然炸响。 她不可自抑的想起,当自己得知落选后伤心失落时,那些平日里围着她的朋友们是怎么安慰她的。 “哎呀,别在意了,一个名额而已,反正不管哪个公司,只要你想进,你爸妈一句话不就给你安排了?” 她们甚至还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嘲讽最终拿到名额的杜鹃:“她那种普通人,就算拿了最优又怎么样,还不是辛辛苦苦去给别人当个普通员工。” 是啊,大家好像都习惯了,用她的身份,轻易地抹杀掉她付出的所有努力。 反而真正看见并认可她努力的人,竟然是她一直嫉妒和敌视的陆恩仪。 她忽然有点明白了,当初在发布会陆恩仪回答的那些话是什么含义。 当时的她用女人应该专注家庭去否认陆恩仪的研究成果,认为商太太才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光环。 但陆恩仪却跟她说女人就跟应该要搞事业。 应该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去努力,而不是被身份裹挟掩盖掉固有的光环。 沈意的脸色变幻。 最终,所有的嚣张和愤怒都泄了下去,只剩下难堪。 她攥紧了床单,低声说:“这件事……我会自己去查清楚。如果真的是我误会了你,我可以跟你道歉。” 她抬起头时,眼里还带着最后一丝倔强:“但是,你和三哥一起来看我的笑话,这份看望,我不接受。” 第68章 亲戚 “无所谓。”陆恩仪平静地收回了文件,“我只是开车送商执聿过来,顺便把这件事跟你讲清楚。” “至于商执聿这个人,他喜欢谁,不喜欢谁,我现在已经不是很在乎了。” 沈意对她的潇洒利落,心里竟生出一丝羡慕。 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你真的不介意……他一直喜欢的人是安烟?” 陆恩仪肩膀一顿,继而挑挑眉,“早就过了会介意的年纪了。现在,我更介意我的新项目研发,会不会一帆风顺。” 爷爷夙愿的3a项目即将启动,她肚子里也有属于自己的生命延续。 相比起来,商执聿的感情,显得无足轻重。 沈意彻底沉默了。 她本想脱口而出,告诉陆恩仪,其实商执聿喜欢的人是你。 但看着陆恩仪那副全然不在乎的强大模样,不甘心又涌了上来,让她把话咽了回去。 凭什么要让她这么得意? 两人谈完,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商执聿走进来时,敏锐地发现气氛缓和了不少。 他象征性地关心了沈意几句,叮嘱她好好休息,便带着陆恩仪离开了医院。 他们走后不久,安墨又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质问道:“执聿怎么是带着陆恩仪一起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意回想着陆恩仪谈论自己事业时,眼中那自信又坚定的光芒,忽然间,她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字一句地说道:“妈,我以后,不会再事事都按照你们的安排了。” “你觉得谁聪明,谁优秀,你就去找谁当你的女儿。从今以后我要专注于我的舞蹈。” 安墨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拔高了声音:“你疯了?放着商氏集团总裁夫人这么好的位置不要,跑去跳什么舞?那东西能有什么前途!” “当小三更没前途。”沈意脸上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眼神却无比坚定,“如果你们反对我跳舞,那我出院后,就搬出去住,自给自足。” 从今以后,她也要做那个只为自己而活的沈意。 回去的路上,车内气氛却不似来时那般紧绷。 商执聿终是没忍住,打破了这份宁静:“你跟沈意都说了什么?” “她看我的表情,好像瞬间就想通了。” 陆恩仪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就随便聊了几句。” 她随即转过头来,眼神里带着若有似无的戏谑:“大概是已经找到了比你更好、也更值得的追求。” 这个回答让商执聿愣了一下,随即他便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不是指男人,而是指人生。 他竟觉得有些释然,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反而认可地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商氏的工作节奏和复杂环境,她的确适应不了。” 车子平稳地驶入云水湾别墅区,在门口的岗亭缓缓停下。 值班的门卫认出是商执聿的车,立刻敬礼放行,但随即又快步走了过来,恭敬地敲了敲陆恩仪这侧的车窗。 陆恩仪降下车窗。 “陆教授。”门卫探过头,客气地说道,“今天上午有位先生过来找你,自称是你的亲戚。不过我看他没有预约,也拿不出任何身份证件,按照规定就没给他放行。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后来就自己走了。” 亲戚? 陆恩仪的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长什么样子?”她问。 门卫回忆了一下,用手大约比划着:“个子不高,有点胖,是个中年人。” 短短几句描述,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陆恩仪脑海中某个尘封的、布满阴暗的角落。 刚刚在车里因沈意的事而生出的那点轻松荡然无存,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周身的气场也瞬间变得冰冷。 商执聿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侧头问道:“你还有亲戚?” 陆恩仪冷着脸,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温度:“大概是父母那边平时不怎么联系的远亲。” 她明显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商执聿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问。 关于陆恩仪的过去,他知道的并不多。 只知道她父母早逝,从小由爷爷一手带大。 陆爷爷去世后,她似乎在亲戚家辗转住过一段时间,后来才被商老爷子接回商家照顾。 看她此刻的表情,想必那段寄人篱下的回忆并不值得惦记。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 陆恩仪径直走向客房,只留下一句:“我还有点工作要忙。” 商执聿看着那扇碍眼的门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心里盘算着,必须找个恰当的理由,让陆恩仪从那间客房里搬出来,搬回属于他们俩的主卧。 房间里,陆恩仪并没有打开任何工作文件。 她坐在书桌前,打开自己的私人笔记本电脑,神情凝重地敲下了一封加密邮件,收件人是“s”。 邮件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他又出现了,你那边做好准备。” 发送成功后,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眼底是化不开的疲惫和冷意。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陆恩仪才从房间里出来。 餐厅里灯光明亮,长长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丰盛的菜肴。 是商执聿叫酒店做好专程派人送来的。 陆恩仪默不作声地拉开椅子坐下。 两人都没有说话,餐桌上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平和地坐在同张桌子上吃饭了。 陆恩仪胃口还不错,吃了两碗饭还喝了碗鸡汤。 商执聿看着有些惊讶,想问她为什么最近胃口变好了,又想着之前说她长肉她不开心。 陆恩仪到研究所时,前台说所长办公室有访客,让她来了也过去。 陆恩仪没多想,放下东西后就来到所长办公室面前敲门。 门打开,所长的对面坐着一个穿黑色夹克带眼镜的男人。 感觉到她来后,男人缓缓转过身子,看似和善的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恩仪,你来了?” 陆恩仪霎时怔在原地,浑身血液冰凉。 第69章 威胁 男人名叫陆靖,是陆恩仪早已过世的父亲的亲大哥,也是她名义上的大伯。 陆靖虽然也顶着科研人员的名头,骨子里却是个热衷于沽名钓誉、专走歪门邪道的人。 他与陆恩仪爷爷很早便因为学术分歧闹翻,断了联系。 爷爷去世后,尚且年幼的陆恩仪孤苦无依,没了去处。 也就在那时,这位平时对她不闻不问的大伯陆靖却主动出现,将她接回了自己家中。 陆靖的妻子,也就是她大伯母徐桂芬是个泼辣又吝啬的女人。 她将陆恩仪视作累赘,对这个寄人篱下的她极尽苛刻,稍有不顺心便是又打又骂。 但每一次,陆靖都会站出来保护她,温言细语地安慰并假意斥责徐桂芬。 年幼的陆恩仪看不透这层伪装。 还天真地以为,这个家里,至少大伯是真心对她好的。 所以无论徐桂芬如何刁难,她都告诫自己要忍耐要懂事,不能给大伯添麻烦。 可是,随着渐渐长大,陆恩仪身体开始发育,她惊恐地发现,陆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黏腻、浑浊,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欲望,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直到那件事发生…… 陆恩仪才彻底看清,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道貌岸然的禽兽! 他对自己尚在青春期的亲侄女,竟然存了龌龊不堪的心思。 而他当初之所以会收养她,也只是为了将陆爷爷留下的那笔不菲的抚恤金和研究补贴,全部占为己有。 如果当年不是商老爷子及时出现,将她从那个地狱里带走。 陆恩仪不敢想象,自己的人生会被毁成什么样。 “恩仪,怎么见到大伯不开心吗?”阴阳怪气的男声响起,回忆戛然而止。 陆恩仪眼中的情绪尽数敛去,只剩下刺骨的冰冷。 她漠然地走到陆靖面前,那眼神,像在看一个毫无关联的肮脏物体。 所长对这段过往一无所知,还在热情地打着圆场:“恩仪,我竟然不知道陆靖先生是你的大伯!而他也是个科研工作者,看来你们一家都是栋梁门第啊。” 陆靖也立刻戴上那副和善的面具,施施然地笑道:“哪里,我可比不上现在的年轻人天资卓越。” “我这次回国,听说咱们研究所的新项目很受关注,特地过来看看,没想到她已经是这里的骨干了。” 他话锋一转,看向所长,“我对3a项目很感兴趣也想加入你们为祖国贡献一份力量,我相信,如果我能加入,一定能凭借我多年的海外经验,带领大家很快取得突破。” 3a项目启动在即,因其研发过程艰苦卓绝,研究所迫切需要招纳一批能吃苦、技术过硬的顶尖人才。 但这其中,绝不应该包括陆靖。 所长有点心动,毕竟国外实验室的技术确实要领先国内不少。 他转头征求陆恩仪的意见:“恩仪,你看……邀请你大伯加入项目怎么样?” “所长,”陆恩仪脸上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我的个人意见不能决定招聘结果,一切按研究所的流程走就是。” 陆靖立刻追问:“哦?什么流程?” 所长解释道:“每个希望加入我们研究所的新成员,都需要经过严格的技术考核,以确保其专业能力符合我们的项目要求。” “那没问题。”陆靖自信满满地推了推眼镜。 “我之前不仅是国外知名的擎天研究所的外聘教授,也在好几家跨国大企业做过技术顾问,通过个考核还是没问题的。” 他抛出的履历听起来光鲜亮丽,所长看起来更满意了,连连点头说:“那好,我先跟所里的领导商量一下,尽快给陆先生答复。” 陆靖笑着起身告辞。 他走后,所长才有些迟疑地问陆恩仪:“恩仪,你是不是……不太希望你大伯加入研究所?” “没有。”陆恩仪矢口否认,神色坦然,“我只看能力,不看亲疏关系。” 她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看似公允的建议:“不过,如果所长真的有意聘请他,并且信任我能保持公正的话,我希望考核题目可以由我来出。” 陆恩仪很清楚,陆靖就是个绣花枕头,肚子里根本没有半点真才实学。 他那些所谓的学历和作经历,多半都经不起推敲。 由她来亲自出题,别说陆靖本人,就是把他陆家的祖坟刨开,把陆老爷子挖起来帮忙,他也绝对过不了关。 “好!当然好!”所长闻言大喜,立刻答应了。 陆恩仪出了所长办公室,却发现陆靖根本没走,就等在外面的走廊上。 他见她出来,立刻又挂上那副慈祥长辈的嘴脸,打着关心她的名义,堂而皇之地跟着她进了办公室。 “林晚,你先出去一下。”陆恩仪对自己的助理吩咐道。 办公室的门一关上,陆靖的表情顿时就变了。 他收起了所有虚伪的和善,露出了贪婪的真面目。 “恩仪,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他走到她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居高临下地说道,“我不仅要加入研究所,还要成为3a项目的主研究员。” 陆恩仪被他的厚颜无耻气笑了,她靠在椅背上,冷冷地勾起唇角:“好大的口气。你有那个能力成为主研吗?” “我没有,”陆靖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眼神里满是算计,“但你有。” 他是想把她当成一个予取予求的血包,窃取她的全部研究成果,再冠上自己的名字。 3a项目在全球范围内都广受瞩目,如果陆靖能摘下这个项目的最终成果,他将一步登天,立刻从一个不上不下的学者,摇身一变成为航天领域的泰斗。 “你做梦。”陆恩仪的回答斩钉截铁。 陆靖脸上的笑容瞬间阴沉下来。 他凑近了一些,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意味深长地威胁道:“恩仪,别这么快拒绝。好歹咱们才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过嘛……” 他拖长了语调,声音粘腻又恶心:“如果我的要求你不能满足,那我也不介意……把当年那件事仔仔细细地讲给你老公听。” 第70章 妥协 “我知道,你现在嫁入豪门,身份不一样了。”陆靖的笑容愈发扭曲,像一条黏腻的毒蛇,缠绕上陆恩仪的神经。 “你的老公是商执聿,大名鼎鼎的商氏集团总裁,a市里人人敬畏的商界巨子。你说,如果被他知道了,自己那个在外人面前清冷高傲的教授妻子,居然有过那么一段不干净的过去……他还会要你吗?会不会觉得你脏,直接把你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 “不干净”三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精准地捅进陆恩仪早已结痂的伤口,用力地剜着、搅着。 她的脸色瞬间煞白,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 那年,她才上初三。 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徐桂芬恰好不在家。 她没带伞,被淋得浑身湿透,狼狈地跑回那个所谓的家。 房间里阴冷潮湿,她哆哆嗦嗦地脱下湿衣服,正准备换上干净的,房间的门却“咔哒”一声,被拧开了。 门口站着的,是陆靖。 他脸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贪婪而丑陋的欲望,直勾勾地盯着她尚未完全发育的身体。 那一刻,铺天盖地的恐惧将她淹没。 她尖叫着想要关门,陆靖却已经挤了进来,反手锁上了房门,一步步向她逼近。 “恩仪,别怕。大伯只是……想更疼疼你。” 陆恩仪拼命尖叫挣扎,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头上砸去! 陆靖被打得一个踉跄,额头瞬间见了血。 也就在这时,徐桂芬恰好买菜回来。 陆靖眼看没能得逞,立刻换上一副受害者的嘴脸,捂着流血的额头,反过来指着衣衫不整的陆恩仪,对冲进来的徐桂芬说是陆恩仪小小年纪不学好,主动勾引他! 徐桂芬本就看陆恩仪不顺眼,闻言更是怒不可遏。 她冲上来,对着陆恩仪瘦弱的身体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嘴里还不住地咒骂着:“你这个小贱人!白眼狼!我们家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你居然敢勾引你大伯。不要脸的小骚货。” 打骂过后,她甚至找来一条铁链,把陆恩仪像条狗一样锁在院子里的铁笼子里,不给吃也不给喝。 年幼的陆恩仪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时,陆靖又恬不知耻地出现在笼子外,蹲下身,威胁道:“恩仪,只要你乖乖听话,让我舒服了,我就说服你大伯母,把放你出来。” 那一瞬间,陆恩仪万念俱灰。 原来,逃不掉了。 没有父母和爷爷庇佑的世界,就是地狱。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一头撞在冰冷的铁笼上,只想用死亡来结束这痛苦无望的一切。 再次醒来时,是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 她以为自己死了,却失败了。 “孩子,你醒了?” 陆恩仪绝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不再是那两张恶魔般的面孔,而是一张苍老而慈爱的脸。 老人温和地开口介绍,“我是你爷爷的挚友,商爷爷。” 他告诉她,会接她回商家生活。 陆恩仪惊恐地缩在被子里,满心防备,生怕那只是另一个牢笼。 商老爷子看出了她的恐惧,没有逼她,只是耐心地拿出了一叠泛黄的书信,那都是他过去和陆爷爷来往的信件。 他还给她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穿着篮球服,笑容飞扬肆意,眼里的光比太阳还要灼人。 “这是我的孙子,商执聿,跟你差不多大。”商老爷子的声音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我家里还有一个脾气温和的孙子叫商衍。以后,我们都会把你当成亲人,好好照顾你。” 陆恩仪溃散的眼神,在那张照片上慢慢聚拢。 一瞬不移的盯着照片上那个飞扬的少年。 而商老爷子的笑容也跟爷爷很像,包容慈祥又温暖。 许久,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好,我跟你走。” 她愿意离开,陆靖夫妇却不愿放手。 陆靖还在商老爷子面前颠倒黑白,说陆恩仪头上的伤只是意外,暗示商老爷子若是真念着旧情,不如多给些钱补偿。 他那点算盘,哪里瞒得过阅人无数的商老爷子。 商老爷子给了陆靖一笔钱,强行将陆恩仪带走。 之后,为了永绝后患,他略施计谋,找到了陆靖之前在某个实验项目中违规操作、导致事故的把柄,将他逼出了国,给了陆恩仪一个安然成长的环境。 只是,陆靖终究不是省油的灯。 在离开前,他找到了一个机会,阴恻恻地对陆恩仪说,他手里有偷拍的她换衣服时的照片。 让她到了商家之后,最好闭紧嘴巴。 陆靖的存在像一根毒刺,扎在陆恩仪心里隐秘多年。 而如今,这条毒蛇又回来了。 这些年,陆靖在国外不仅把钱败光,还惹上了一身的官司。 在得知商老爷子去世,而自己当年那个可以随意欺辱的侄女,竟然嫁给了商执聿,成了商家的少奶奶。 他立刻嗅到了新的机会,迫不及待地回了国。 “你说,要是你那位高高在上的老公,看到了那些记录了你少女时期最动人一刻的照片,会是什么表情?” “他还会觉得你清冷高洁,是配得上商家的女主人身份吗?还是会觉得,自己娶回家的不过是一个从小就烂的货色?” 陆恩仪没说话,垂下头乌黑的发丝遮住了惨白的脸,也掩盖了眼底翻涌的屈辱和绝望。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寂。 陆恩仪才声音沙哑的再次开口:“……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但是,那些照片,你必须一张不留地全部发给我,由我亲手销毁。而且,今天的事,你都不能对第三个人提起,尤其是商执聿。” “这才乖嘛,我的好侄女。”陆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一言为定。” 他说着,还假模假样地伸出手,想拍拍陆恩仪的肩膀,却被她厌恶地侧身躲开。 陆靖也不恼,收回手,带着胜券在握的姿态,心满意足地离开。 第71章 别压肚子 人是走了,但陆恩仪却浑身冰冷。 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和数据,好像通通变成了毫无意义的乱码。 临近下班时,商执聿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电话那头,男人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却让她如坠冰窟。 “陆恩仪,你大伯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恩仪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断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他去找你了?”她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 “是。”商执聿言简意赅。 陆靖这个无耻小人! 他前脚刚从她这里拿到保证,后脚就去了商氏! 陆恩仪很少这么惊慌,几乎是口不择言地说道:“你别搭理他,我马上去公司找你。” “不急。”男人似乎是听出了她的慌乱,声音带着罕见的柔和,“我就在你们研究所附近。” “下来,我接你下班。有什么事,见面再说。” 商执聿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透过电波,将陆恩仪被陆靖搅得乱成一团的心绪,一点点抚平。 她确实是慌的。 又逐渐安定了下来。 下班后,她神色如常的走出研究所,但外面却不见商执聿的车。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一下,是商执聿发来的短信:“我在路口拐角。” 陆恩仪顺着他指引的方向走去。 果然,在避开人流视线的拐角路边,线条流畅的黑色迈巴赫正静静地停着。 “这里不容易被你的同事看到。”商执聿目视前方,发动了车子,嗓音平淡地解释。 “嗯。”出人意料的体贴让陆恩仪微怔。 此刻的她已经恢复了惯有的镇静,侧头看向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开门见山地问:“陆靖找你都说了什么?” “说了不少废话。”商执聿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方向盘,将车汇入主路的车流中,“旁敲侧击地打听我们的关系怎么样,然后……他似乎对商氏的技术顾问这个职位很感兴趣。” “他说自己海外经验丰富,可以帮我规避很多技术上的问题。” 听到这里,陆恩仪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真是低估了陆靖的无耻。 他不仅想窃取她在研究所的科研成果,竟然还妄想着攀上商氏这棵大树,借此名利双收! “你不用顾虑他。”陆恩仪嘲讽的勾起嘴角,“他的能力根本够不上。” “我知道,我说了不需要。” 商执聿是很有原则的人,商场上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用沾亲带故的裙带关系去妄图影响他的判断。 而且,即便要请。 他唯一会考虑的人也只有陆恩仪。 不一会,红灯亮起,商执聿停下车,试探性的问:“你以前住在他家的时候,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陆恩仪瞳孔一缩。 她沉默了片刻,随即别开脸,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声音轻得像叹息:“都过去了,不想提。” 她不愿多说,商执聿也没有再追问。 车子一路平稳地驶回了云水湾。 陆恩仪习惯性地推开客房的门,准备进去拿自己的换洗衣物。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住了。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水汽。 地毯湿漉漉的一片,水珠顺着墙壁滑落,就连床上的被褥也都被浸透了。 “楼上的水管爆了,物业刚来看过,还没来得及修。” 商执聿不知何时倚在了门框上,一本正经地解释着,表情看不出丝毫破绽。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抛出了最终目的:“今晚,你回主卧睡。” 陆恩仪想想还是拒绝了:“不用,我去住酒店就好。” “这里是你的家,为什么要住酒店?强如果你实在不想跟我睡一张床,可以……” 他顿了顿,做出了巨大的让步:“我去玫瑰庄园住。” 难得他这么好说话。 陆恩仪心里的那点疑虑被打消。 她点了点头,算是答应,转身默默地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收拾好,搬回了许久没有踏足过的主卧。 然而,当她洗完澡,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时,却发现商执聿非但没走,反而已经换好了睡衣,闲适地靠在床头。 柔和的床头灯光洒在他身上,将他周身的凌厉冲淡了许多,平添了几分居家的慵懒。 陆恩仪的脚步顿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还不走?” 商执聿目光坦然又无辜:“我想了想,这里是我的家,我是这里的男主人,为什么要走?” “你不守信用。”陆恩仪又气又恼,脸颊还带着沐浴后的红晕。 挺可爱的。 她转身就想去拿衣服:“那我去住酒店。” 手腕却被一股大力猛地攥住。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拽了过去,天旋地转间,被商执聿压在柔软的大床上。 “商太太,你到底在怕什么?”商执聿高大的身躯覆在她上方,将她禁锢。 他低下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目光犀利中带着探究,“从你大伯出现开始,你就一直很奇怪。” 他的气息太过强势,带着浓烈的侵略性,让陆恩仪感到一阵窒息。 她不自然地推着他坚实的胸膛,想要拉开两人之间过分亲密的距离:“你先放开我……” “不放。”商执聿耍赖似的收紧了手臂,不仅没放,反而俯下身,作势要亲吻她的唇。 男人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 熟悉的男性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陆恩仪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生怕他粗鲁的动作会伤到宝宝。 情急之下,她脱口喊道:“别压着我肚子。” “哦?”商执聿挑眉,挪了半个身子,松开了肚子却未完全起开,“为什么?你又不方便?” “嗯,生理期了。”陆恩仪顺着他的话回答。 “我记得距离上次还不到一个月,你撒谎骗我?”但商执聿并不是好糊弄的。 “工作压力大经期紊乱。”陆恩仪护着肚子解释。 商执聿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倒在她肩边,一下下摸着她的脖颈。 “商太太,老是不成,你就不怕我憋坏了?” 第72章 没有别人 陆恩仪偏过头,避开他带着薄茧的指腹:“商总,你如果真的忍不住,可以去找别人。” 男人倏地收紧手臂,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 “陆恩仪。”他认真的看着她,“没有别人了。” 他眼神中带着异样的情愫。 但陆恩仪却压根没往心里去。 她下意识的以为商执聿口中的“没有别人”,不过是指沈意这条断了,身边暂时还没出现更合心意的桃花。 她挣了挣,没挣开,索性放弃了,再一次发问:“你到底走不走?” 商执聿有些挫败的叹息,“就真的这么舍得把自己老公往外推?” 说完,他松开了她,翻身坐在床边。 陆恩仪咬着唇,想起陆靖给自己带来的不安。 商执聿拿起外套即将起身。 这时,一只微凉的手,试探性地却轻轻勾住了他的手指。 商执聿脚步顿住。 他回头,看见陆恩仪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垂着眼眸。 “将就一晚……也不是不行。”她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有些勉强。 最终,商执聿没有离开,成功将人给拐回了主卧。 偌大的床上,两人各自占据一边。 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陆恩仪却毫无睡意。 她下意识地将手轻轻放在小腹上,感受着传来的温度,脑子里却乱成一团。 要不要把陆靖威胁她的事情告诉商执聿? 告诉他,以他的能力和手段,解决一个陆靖易如反掌。 可是……然后呢?欠他的人情要怎么还?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做好了冷静期结束就离开的准备,不想再出意外耽搁。 这时,温热的男性气息将她笼罩。 商执聿从背后贴了过来,胸膛抵着她的后背。 黑夜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商太太,如果有什么事处理不好,你也可以选择……依靠我。” 他竟然察觉到了。 陆恩仪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攥紧了手心,将他难得的善意推开:“那等有了再说。” 第二天,陆恩仪刚到研究所,还没来得及在办公室坐稳,陆靖的电话就追了过来。这一次,他连伪装都懒得装了,开门见山地命令道:“恩仪,你去跟商执聿说让他聘请我做商氏的技术顾问。” “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我不能左右商执聿的决定,也从不干预他公司的事情。”陆恩仪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少跟我来这套!”陆靖在电话那头彻底撕破了脸皮,语气尖酸刻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怕我进了商氏,沾了你的光。” 陆恩仪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得发笑。 到底是谁在想拼命沾上商氏的光? “我告诉你,”陆靖见她不说话,抛出了最后的筹码,“你要是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把你当年那些照片,给所有商氏的员工,还有你们研究所的同事们,人手一份。” “你……”陆恩仪咬紧牙,好一会才改了语气:“好,我可以去说。但是商氏是大集团,聘请技术顾问需要通过董事会审核。你现在连研究所的正式聘用都还没拿到,仅凭那点海外履历,根本过不了审。” 电话那头的陆靖沉默了片刻,显然是在权衡利弊。 “好,就按你说的办!”他最终答应了。 “对了,晚上一起吃饭,你大伯母也来了a市,她很想见见你。” 原来,连徐桂芬也来了。 陆恩仪心中冷笑,在没了爷爷的制衡后,这对夫妻果然是迫不及待地想来吸干她的每一滴血。 挂断电话后,陆恩仪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保持通话录音的手机。 按下了停止键。 记录陆靖威胁的录音静静地躺进文件列表里。 她的眼中,泛着刺骨的冷光。 这一次,她要亲手拔除所有困扰自己的阴影。 下午,她将拟定的考核题目交给了所长,并郑重地拜托:“这份题目,还请以你的名义发出。我不想让所里的同事以为我暗箱操作,徇私舞弊。” 所长是看着陆恩仪成长起来的,自然信得过她的人品,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从所长办公室出来,陆恩仪在走廊上迎面撞上了苏言。 苏言抱着一沓资料,阴阳怪气地瞥了她一眼,毫不掩饰的讽刺:“哟,我们陆教授终于装不下清高了?自己得了势,就想着把家里人也弄进我们研究所来抢功劳。我看啊,干脆这研究所改姓陆算了!” 陆恩仪心如止水,停下脚步,神色淡然地看着苏言:“你不用在我面前阴阳怪气,所有招聘都按流程来,有没有能力,看考核结果就行。” 随即,她话锋一转,“我记得去年苏言你表弟想加入项目组时,你可不是这个说法。” “当时你说,正是因为是亲戚,配合才更默契,对大家的能力知根知底。只可惜……” 陆恩仪微微勾起唇角,补上了最后一击:“他连第一关的笔试都没过。” 苏言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抱着资料的手指因屈辱而捏得死紧,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陆恩仪不再看她,迈开脚步,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傍晚,陆恩仪按照约定的时间抵达餐厅。 她一踏入,便看到了角落里那对极其扎眼的夫妻。 陆靖和徐桂芬已经点了一整桌子菜,波士顿龙虾、法式鹅肝、刺身拼盘…… 两人根本没等她,自顾自地大快朵颐,而且吃相粗鄙,与周围优雅的环境格格不入。 陆恩仪的目光落在徐桂芬身上。 几年不见,她看起来比记忆中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纹深刻,皮肤也松弛了,只有那双眼睛,依旧透着精明和算计。 看来陆靖在国外的这些年,只顾着自己花天酒地,并未怎么照管他的糟糠之妻。 徐桂芬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用沾着油光的嘴角上下打量了陆恩仪一番。 当她看到陆恩仪身上简洁的白衬衫和素色长裤时,眼中毫不掩饰的嫌弃,冷哼一声:“怎么嫁进豪门当了阔太太,还穿得这么朴素?从上到下,连一件值钱的首饰都没有。” 第73章 我没钱 陆恩仪拉开椅子坐下,神色淡淡地回:“豪门生活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光鲜亮丽。” “切。”徐桂芬显然不信,她招来服务员,又大手一挥加了两只澳洲龙虾,然后颐指气使地对陆恩仪说:“我们现在住的那个酒店档次太低,睡得我浑身难受。” “你赶紧给我们换个地方住,就商氏旗下那家七星级酒店,给我们开一间总统套房。” 还真是敢开口,徐桂芬大概这辈子都改不了欺软怕硬了,还是觉得眼前的陆恩仪是那个她可以肆意打骂的小孩。 迫不及待的想在她身上找回优越感。 陆恩仪嘴角牵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总统套房一晚十几万,你住得起?” 这句话仿佛踩中了徐桂芬的痛脚,她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尖利地叫嚷起来:“陆恩仪你这个白眼狼什么意思?当年要不是我们收留你,你早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还能有今天,能嫁进商家?” “现在让你给我们安排住几天好房子你都不愿意。” 她的大嗓门引来了邻桌客人的侧目。 但陆恩仪却依旧稳如泰山,只陈述着事实:“你们没钱,我也没钱。我在研究所工资也就几千块,还不够我自己花。” 陆靖怕徐桂芬把事情闹大惹笑话,连忙拉了她一把,假惺惺地打圆场:“恩仪,你大伯母就是说话直了点,你别介意。” “总统套房就算了,但商执聿名下不是有很多空置的别墅吗?随便找一栋给我们住。” 看着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贪婪无耻的嘴脸如出一辙,陆恩仪只觉得打心眼里的恶心和反胃。 她知道,如果今天直接拒绝,陆靖还是会威胁她就范。 她的目光微垂,眼底一闪而过算计。 再抬眼时,神情已经带上了几分为难,声音也低了下去:“你们就别逼我了,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跟商执聿的感情其实一直都不太好。” “结婚是他爷爷的主意,他自己也很不满意,现在正在跟我闹离婚。” “我在商家本来就不占优势,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让你们住进他的房子,被他抓到把柄,那我可能就真的净身出户了。” 离婚?净身出户? 炸得陆靖和徐桂芬目瞪口呆。 商执聿是什么人? 那是身价万亿的商界帝王! 如果离婚,就算财产不能对半,哪怕只分到百分之一,也足够他们后半辈子挥霍不尽。 陆靖眼中那点算计瞬间变成了炙热的精光,他身体前倾,急切地追问:“离婚了你能分多少?” 陆恩仪模棱两可地开口:“应该……不会少。” 一句话,瞬间扭转了局势。 徐桂芬脸上的怒气一扫而空,立刻换上了关切疼爱的面孔,热情地给陆恩仪夹了一块龙虾肉:“哎呀,你这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不早说。快吃点菜,看你都瘦了。” 陆靖也连连点头,仿佛他们才是陆恩仪最坚实的后盾。 陆恩仪看着碗里那块肉,胃里一阵翻涌。 她推开碗,淡淡地说:“不了,我在减肥。” 然后,两个人也不客气了。 风卷残云般地将桌上的菜肴一扫而光。 那狼吞虎咽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拮据很久了。 终于,这顿令人作呕的饭局结束。 服务员拿着长长的账单走过来,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您好,一共消费三万八千六百元,请问哪位买单?” 徐桂芬理所当然地朝陆恩仪一努嘴。 陆恩仪却慢悠悠地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点开微信钱包,展示出那比他们脸还干净的两位数余额。 “我没钱。”她语气无辜,甚至还带着一丝抱歉,“我的银行卡都被他冻结了,最近上下班,都是坐地铁。” 陆靖和徐桂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看着账单上刺眼的数字,徐桂芬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刚压下去的火气“噌”地一下又冒了上来。 她大骂陆恩仪,让她滚出去想办法付钱,陆靖的手却在桌下不动声色地掐了她的大腿。 剧痛传来,徐桂芬倒吸一口冷气,扭头就对上陆靖警告的眼神。 那眼神阴沉沉的,示意她别在这里把事情闹大。 徐桂芬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可她到底还是怕陆靖的。 在服务员鄙夷的目光中,徐桂芬不甘不愿地刷卡付了钱,养老钱都快被花光了,她心疼得像是被人割了肉。 趁着徐桂芬去结账的功夫,陆靖立刻换上痛心疾首的忏悔面孔。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恩仪,你别记恨我们。大伯这些年在国外也是被人骗了,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只有求你帮我了。” 他试图打出亲情牌:“不管发生了什么,咱们才是一家人,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这份关系,是商执聿他们那种外人永远都比不了的。” 陆恩仪面色淡淡,只是安静地听着。 亲人?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摊上你们这种吸血鬼一样的亲戚。 不一会,徐桂芬骂骂咧咧地回来了,手里捏着那张让她心头滴血的小票。 她走到桌边,却发现陆恩仪早就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这个死丫头。”徐桂芬气得直跺脚。 她狐疑地看向陆靖,压低了声音,“老公,你说她离婚会不会是她编出来骗我们的?她不想给我们花钱。” 一想到陆恩仪成了商家少奶奶,过上了她做梦都不敢想的日子,徐桂芬的心态就一度炸裂,嫉妒得发狂。 一个无父无母的下贱丫头,凭什么能有这种泼天的狗屎运?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是她和陆靖翻身的绝佳机会。 陆恩仪有那么多把柄攥在他们手里,要想坐稳商太太的位置,还不得对他们百依百顺,予取予求? 徐桂芬甚至已经列好了一张长长的购物清单,从名牌包到珠宝首饰,上到房子下到车子,就等着让陆恩仪买单。 可现在,什么好处都没享受到就被打乱了。 陆恩仪不仅在闹离婚,还没钱。 第74章 假装 与妻子的暴躁不同,陆靖则陷入沉思。 他回想着昨天去找商执聿时,对方那副不咸不淡甚至可以说是漠然的表情。 不仅如此,他从踏入商氏集团大楼到离开,一路上没有听到任何员工私下讨论过总裁的婚事,仿佛商执聿还是个黄金单身汉。 国内的主流媒体,更是没有一丁点关于他婚约的报道。 就连陆靖自己,也是通过祝明德那个老东西才辗转得知的。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场婚姻极其低调,甚至是被刻意隐藏的。 “她说的八成是真的。”陆靖缓缓开口,语气笃定,“这场婚事,应该就是商老爷子一手安排的。如今老爷子不在了,商执聿大权在握,自然就忍不了陆恩仪这种既没家世背景、又上不了台面的妻子,想要一脚踢开也很正常。” “那……那我们怎么办?”徐桂芬急了,“那丫头要是真被净身出户了,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急什么。”陆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饭要一口一口吃。眼下最要紧的,是先让我想办法拿到研究所的正式聘用。” “只要我能参与进那个3a项目,并且把项目的主要功劳揽到自己身上,到时候还愁没有大企业捧着钱来请我当技术顾问?” 说到这里,他警告地看着徐桂芬:“所以这段时间你给我收敛点脾气,对陆恩仪好一点,多说几句软话。别忘了,那丫头从小就吃软不吃硬。” 先稳住陆恩仪,让她心甘情愿地帮自己进入研究所。 然后,等她和商执聿离了婚,拿到那笔天价分手费的时候。 他再想办法,把那些钱一分不剩地,全都骗到自己手里。 回到家后,陆恩仪给自己煮了碗面。 她被陆靖夫妇恶心到食欲全无,但肚子里的宝宝需要营养补给。 不一会,玄关处传来轻微的声响,商执聿回来了。 他脱下沾染了夜色的西装外套,随手搭在臂弯。 一踏入餐厅,就看到了这副略显凄清的画面。 “你跟陆靖他们吃饭,没吃饱?” 陆恩仪手一僵,惊讶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陈渝看到了。”商执聿淡淡地解释,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目光却依旧锁着她面前那碗面,眼神不自觉地沉了几分,“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陈渝跟他说的是,那对中年夫妻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叫了一大桌子菜狼吞虎咽,陆恩仪一口没吃光在挨骂。 陆恩仪垂下眼,选择性先说部分实话。 “嗯,”她低声应道,“我从小就跟他们关系不好。当年爷爷去世后他们收养我,其实是为了我爷爷留下来的那笔抚恤金。现在大概是在国外混不下去了,知道我嫁得不错,就想回来沾点光。” 商执聿周身的气压低了几分,看似随意地问:“那顿饭据说不便宜,你给的钱?” “当然不是。”陆恩仪立刻否认,“我那点工资都是辛苦实验换来的,哪有闲钱请他们吃大餐。” 她皱眉继续道:“他们不仅想宰我一顿,我大伯还想通过我成为商氏的技术顾问。” “我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就只能卖惨,跟他们说我跟你关系不好,正在闹离婚,自己都快净身出户了,实在没钱。” “离婚”两个字一出口,整个餐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你说什么?”商执聿抬眸,紧紧地盯着她,眉心拧成了一个川。 迫人的不悦,几乎是实质性地压了过来。 陆恩仪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你别生气,这是撒谎糊弄他们的。” “不然按照他们的德性,今天想住你的别墅,明天就敢进你的公司当祖宗,我总得想个办法一劳永逸地解决掉。” 商执聿的脸色依旧不见缓和,薄唇抿成冷硬的直线。 半晌,他才沉声开口:“这种事,你可以跟我说。” 他有的是办法收拾那两个人,根本用不着她在这里撒这种让他不爽的谎。 “不用,”陆恩仪摇摇头,坚持道,“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能解决。” 她不想再欠他人情,但现在不得不服软安抚下他的情绪。 “如果我解决不了,你再帮我出手。” “嗯。”商执聿长臂一伸,不容置喙地将她面前那碗面挪开,“别吃了。” 他冷着脸,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外走。 陆恩仪被他拽得一个踉跄,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带出了别墅,塞进了熟悉的迈巴赫后座。 车子平稳地驶出,朝着附近一家灯火通明的私房菜馆开去。 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流光掠过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陆恩仪看着他,心里有些复杂,最终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商执聿,我需要你配合我。” 商执聿目视前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淡的“嗯?” “这段时间,在我大伯他们面前,你……能不能装作跟我很不熟的样子?” 商执聿敲了几下方向盘,似乎思考了什么。 片刻,他缓缓开口,“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 男人盯着她,一字一顿:“不准让我去别的地方住。” 陆恩仪怔了怔,原来是这个。 “好。” 吃完饭回到家,商执聿嘴上说着不管让她自己解决。 可还是去书房给助理发了一条信息。 【去查陆靖这些年在国外都做了什么,越详细越好。】 第二天清晨,陆恩仪像往常一样起早准备去研究所。 刚走到玄关,就看到商执聿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她。 他依旧是一身剪裁得体的名贵西装,神情冷邦邦的,看不出喜怒。 见她过来,他二话不说,将手里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了过去。 陆恩仪下意识接过,入手微沉。 “这是陆靖这些年在国外犯事的所有记录。你说要自己解决,但手里总归要多些筹码。”商执聿解释着,然后又将头凑到陆恩仪脸边,在她侧脸亲亲落下一吻。 “商太太,要是打不过了,商先生很愿意替你代劳。” 第75章 演戏 研究所办公室内。 陆恩仪正翻阅着商执聿一早给她的那份资料。 不得不承认,商执聿的人脉和手段远非她能及,调查报告的详尽程度超乎她的想象。 陆靖在国外那几年,远不止是混不下去那么简单。 学术欺诈、侵占项目经费、恶意排挤同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被罗列得清清楚楚。 而其中一桩因为他实验操作严重失误导致助理研究员终身残疾的案子,受害人正好回了a市休养。 她准备下班后就去拜访一下这位受害者。 快到中午时,林晚跟她说有访客找。 正思索着是谁,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恩仪啊,在忙呢?”徐桂芬那张堆着虚假笑意的脸探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双层保温饭盒,“怕你一个人在研究所吃不好,大伯母特意给你做了午饭送过来。” 紧随其后的是端着文化人架子的陆靖。 陆恩仪不动声色地关掉平板,看着他们将饭盒摆在桌上,心里一片明镜。 这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我已经吃过了。”她疏离地应了一句。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徐桂芬热情地打开饭盒,“快尝尝,这可是你爱吃的。” 陆恩仪随意扫了一眼,里面的菜没有一个是她爱吃的。 徐桂芬真是要装也装得不走心。 而陆靖在坐下之后也直切正题:“恩仪,你们研究所的入职考核大概会考些什么方向吗?你跟我透漏一点,我也好让我提前准备。” 陆恩仪摇头:“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徐桂芬立刻帮腔,“你可是所长最看重的骨干,他肯定最信任你。你去帮着问问,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见陆恩仪不为所动,陆靖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带上了几分不悦:“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 “不是不帮,是帮不了。”陆恩仪平静的迎上他的视线,“研究所有明文规定,凡推荐亲属入职,推荐人必须在整个考核流程中全程避嫌。一旦被发现有任何插手干预的行为,被推荐人的考核资格会立即取消。” 陆靖半信半疑地盯着她,似乎在判断这话里的真假。 过了一会,他又换了个路数,颐指气使地命令道:“那你现在就给商执聿打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饭。” 陆恩仪知道,他这是不死心,想试探自己和商执聿的关系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糟糕。 她顺水推舟,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按下了商执聿的号码,并且,故意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很快接通,商执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有事?” 陆恩仪配合着翻了个白眼,“我大伯和大伯母来a市了,想约你一起吃个饭。”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商执聿敷衍至极的回应:“知道了。时间地点,我让秘书通知你。” 说完,他似乎就想挂断,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那语气里的警告几乎要溢出手机:“陆恩仪,你别想太多。我之所以答应,纯粹是看在他们是你长辈的面子上。” “你有空想想签字的事。” 然后,电话被冷酷挂断。 装的比真的还想。 陆靖最后一丝怀疑也消失了。 他现在完全相信,陆恩仪和商执聿是真的在闹离婚,并且关系已经降至冰点。 目的达到,陆靖和徐桂芬没再多留,很快便离开。 两人走进电梯,徐桂芬立刻忍不住抱怨起来:“真是个白眼狼!我们大老远跑来,她倒好,一点忙都帮不上。万一你通不过考核,我们俩岂不是要去喝西北风?” 电梯门即将合上,这番话恰巧被路过的苏言听了个一清二楚。 苏言脚步一顿,立刻猜到,陆恩仪和她这位大伯的关系恐怕并不怎么样。 她快步上前,在电梯门合上之前按下了开门键,脸上挂着热络的微笑:“叔叔阿姨,你们是陆教授的家人?” 陆靖和徐桂芬一愣。 “我是陆教授的同事苏言,跟她交情还不错。”苏言主动套着近乎,“我顺道送你们下楼。” 陆靖立刻换上关怀长辈的面孔,叹了口气道:“哎,小苏啊,我们家恩仪在这边工作,没给你们添麻烦?” “怎么会呢?”苏言嘴上说着陆恩仪的好话,话锋却巧妙一转,“陆教授能力强,原则性也强,我们都很佩服她。” “叔叔,是不是您想加入我们研究所的事,陆教授打算公事公办,一点情面都不讲?” 她这旁敲侧击,正中下怀。 徐桂芬是个藏不住话的:“可不是嘛!还说什么被发现了就会取消资格,死脑筋一个!” “哎呀,阿姨,话不能这么说。”苏言故作体谅,“所里的规定确实是这样,陆教授身为项目负责人,更要以身作则,她不好出面是正常的。不过……” 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些:“陆教授不好直接帮忙,不代表别的地方使不上劲儿啊。有些事,我或许可以帮叔叔您想想办法。” 陆靖混迹名利场多年,立刻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 他眼中精光一闪,立刻与苏言交换了微信。 苏言看着手机上新增的联系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她主动示好,自然不是真的想帮陆靖,而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抓住陆恩仪的把柄,最好能一举将这个眼中钉,彻底赶出研究所。 苏言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却不知百叶窗后,陆恩仪清冷的目光早已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 下班后,陆恩仪打车来到城郊的疗养院。 这里环境清幽,安保严密,正是资料上的受害者胡芸休养的地方。 她刚下车,就见到门外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车牌她再熟悉不过,是商执聿的。 他怎么会在这里? 陆恩仪带着疑惑走过去,正准备敲击车窗,深色的车窗却无声地自动滑下,露出了商执聿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晚上好,商太太。”商执聿单手靠在方向盘上,挑着眉跟她打招呼。 第76章 受害者 “你怎么来了?”陆恩仪问。 “我猜你看了资料,肯定会来这里。”他深邃的眼中闪着睿智的精光,“不过,就算你不来,我也打算过来顺道看看你大伯留下的精彩事迹。” 他的坦然让陆恩仪心中微妙的动了下。 眼神对视的瞬间,似乎有种奇妙的电流短暂涌动。 她低声说了句:“谢谢。” 商执聿却眉梢一挑,话锋转得猝不及防:“那么商太太,我今天在电话里的表现怎么样?” 陆恩仪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中午当着陆靖跟徐桂芬打的电话。 陆恩仪点点头,难得给了句中肯的评价:“不错,比真的还像,他们信了。” “不是真的,是演的。”商执聿一本正经的纠正。 男人随即唇角弯了一下,快得像个错觉。 他推开车门下了车:“走,一起进去。” 两人并肩走进疗养院。 在护士的指引下,他们找到了胡芸的病房。 门一推开,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的女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口,近乎呆滞的望着窗外。 听到动静,她缓缓转动轮椅。 当陆恩仪看清她的脸时,呼吸不由一滞。 那是一张被严重毁坏的脸,从额角到脸颊,布满了被火焰灼烧后留下的丑陋疤痕。 她本该明亮的眼睛,只剩下死寂和麻木。 当年实验室起火,等到消防赶到时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胡芸不仅被烧毁了半边脸,腿也因为被掉落的器材砸断神经需要终身坐轮椅。 根据调查报告,事故的官方原因是操作不当,而事发时本该同在实验室的陆靖却因为家中有事临时离开。 胡芸一开始并不认可这个结果,说事发时陆靖也在,而他也是导致火灾的罪魁祸首。 而就在警方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时,胡芸却改了口,说确实是她操作不当。 如此一来,她不仅拿不到相关赔偿还面临着被实验室起诉。 但陆靖却顾念着她受伤严重已经很惨了,“”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她。 “你好,胡芸,我叫陆恩仪,是一名科研工作者。”陆恩仪压下心中的震动,尽量让自己声音温和。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轮椅上的女人在听到“陆”这个姓氏时,眼中死寂的灰烬瞬间被点燃,化作滔天的恨意。 “滚!”她嘶哑地尖叫起来,声音因激动而破裂,“你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任何姓陆的人!” 陆恩仪没有被她的激动吓退,反而向前一步,诚恳地看着她:“我确实是陆靖的亲侄女,但我今天来,不是为他善后。我是想收集他的罪证,让他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不信!”胡芸的情绪更加激动,双手死死抓住轮椅扶手,“你们都是一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生活已经被毁了,求求你们,行行好,放过我……别再来打扰我了……” 病房里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医生和护士。 一位中年女医生匆匆赶来,看到胡芸激动得浑身发抖的样子,立刻皱起了眉,对陆恩仪和商执聿劝道:“两位请先离开。胡女士在当年的事故后,患上了非常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情绪很不稳定,甚至有过好几次轻生的行为。请你们不要再刺激她了。” 话已至此,陆恩仪和商执聿只得暂时退出了病房。 走在安静的廊道上,商执聿开口打破了沉默,安抚道:“别放在心上。其实光是我给你的那些资料,就足以让他进去待上一阵子了。” 说完,他侧头看向陆恩仪,深邃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探究:“不过我有些好奇,你和陆靖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非要将他绳之以法?” 陆恩仪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这是他应得的。” 晚上,陆恩仪躺在床上回想着胡芸的反应,觉得她应该不止是被意外受伤创到这么简单。 以她对陆靖的了解。胡芸改口的背后一定藏着更多不愿意被提及的伤痛。 所以,她决定再去找她谈谈。 第二天,陆恩仪向研究所请了半天假,独自一人再次来到了疗养院。 医生说胡芸没在病房,每天这个时候,都是她散心的时间。 她询问着花园的方向,找到了胡芸。 此时,护士正推着她在林荫道上晒太阳。 但胡芸始终低垂着头,整个人蜷缩在轮椅里,仿佛畏惧着本该温暖和煦的阳光。 陆恩仪远远地看着,直到护士说要去给她取药暂时离开,她才缓缓走了过去。 胡芸察觉到有人靠近,抬起头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并没有像昨天那样激动。 或许是陆恩仪独自一人前来,让她少了些压迫感。 “别白费力气了,”胡芸的声音依旧沙哑,却透着一股疲惫的认命,“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陆恩仪也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在她旁边的长椅上坐下,陪着她一起沉默地待在阳光下。 许久,久到胡芸紧绷的肩膀都微微放松了些。 陆恩仪才轻声开口:“胡芸,我来找你,是想知道当年那场事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我知道,陆靖一定是对你做了什么。” “我虽然是他的侄女,但我比任何都厌恶着跟他有亲属关系,我想让他犯下的每一次罪,做过的每一件恶,都能得到相应的惩罚。” 胡芸沉默了很久。 最终,她缓缓转过头,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陆恩仪,问出了和商执聿昨天差不多的问题:“可他到底还是你大伯。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陆恩仪的目光投向远方,神色带着难以掩饰的痛楚。 她深吸一口气,将埋藏了十几年的秘密连同那腐烂的记忆一同挖出来。 “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差一点就侵犯了我。” “现在,他又拿这件事来威胁我,逼我帮他在研究所站稳脚跟,帮他达到他那些肮脏的目的。” “像他这种败类,是没有资格无事发生到现在的。” 第77章 真相 没有哪个女人,会拿这种难以启齿的屈辱来编造故事。 胡芸死寂的眼底出现了波动。 布满疤痕的脸微微抽搐,她盯着陆恩仪看了许久,目光悲凉中带着同情。 终于,她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叹息,声音颤抖着开口:“陆靖……他就是个杀千刀的禽兽。” “当年,我家里送我出国留学,我辗转进了陆靖的实验室做助理。那时候,我才二十出头,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 “陆靖……他一开始对我真的很好。他总说我们是老乡,在国外不容易,要互相照顾。他会带我熟悉环境,指导我的学业,甚至在我生病的时候,还会亲自下厨给我做家乡菜。” “他伪装得太好了,”胡芸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自嘲,“一个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同乡前辈,对我关怀备至。我涉世未深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很快就因为对他有憧憬陷了进去。” 陆恩仪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是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 “我们……发生关系后,我才慢慢发现他的真面目。”胡芸的脸上浮现出屈辱,“他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有能力。他发表的那些所谓高影响力的期刊论文,很多都是从国内一些不知名学者的研究成果里东拼西凑、抄袭来的。还有那些实验数据,一大半都是伪造的。” “我当时质问他,他怎么解释的?”胡芸像是想起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嘴角扯出扭曲的弧度,“他说他为人太耿直,在国内得罪了有权有势的人待不下去了才跑到国外来。 “为了在国外站稳脚跟讨生活,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我居然信了!”胡芸狠狠地捶了一下轮椅扶手,眼中充满了对当年那个愚蠢的自己的痛恨。 “我不但信了,我还觉得他不容易,有苦衷,甚至……还鬼迷心窍地帮他一起造假,帮他掩盖那些肮脏的勾当。” 陆恩仪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陆靖的卑劣,真是远超她的想象。 “好景不长,我和他的事情,很快就被徐桂芬知道了。她就像个疯子一样冲到我的住处,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所有难听的词都用上了,她还不解气,拽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公寓里拖到大街上,扬言要撕光我的衣服,让我在所有人面前丢尽脸面!” “陆靖赶跑了徐桂芬,说他和她早就没有感情了正在办离婚手续,很快就能给我一个名分。” “但那次之后,我已经想和他分开了。那种羞辱,我承受不起。可是……”胡芸似乎回想到了极具阴影的场面,整个人止不住的发抖,隔了好一会才继续叙述。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彻底摆脱他,就在一次下班回家的路上,被几个小混混……拖进了漆黑的巷子里……” “他们玷污了我……还拍了视频和照片。” 陆恩仪的心揪紧了,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覆在胡芸冰冷的手背上给她鼓励。 “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毕竟国外的治安确实很乱。我甚至……还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直到……实验室那场大火。”胡芸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充满了刻骨的恨意,“那天,是陆靖操作失误,引燃了易爆的化学品。眼看火势控制不住,他第一个念头不是救火,而是逃跑。” “他不仅自己跑了,还丧心病狂地从外面把实验室的门给锁上了!”胡芸开始嘶吼起来,脸上的疤痕因激动而翻滚着,“因为我们那个实验室的租金很贵,如果烧毁了,他要面临天价的赔偿。所以,他想把我锁在里面烧死,然后伪造成是我操作不当引发火灾,他就可以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这个死人身上!” “我命大,被烟呛醒后拼命呼救,最终被人救了出来。但我的脸……我的腿……”胡芸抚摸着自己,眼中是无尽的绝望,“我指控他,说火是他放的,警察也开始顺着这个方向调查。” “他见我不肯罢休,就彻底撕下了伪装。他拿出那些我被玷污的视频和照片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把所有事情都担下来,他就把这些东西寄给我国内的父母亲戚朋友,让我再也抬不起头。” “我们家在a市也算是有头有脸……”胡芸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我丢不起那个人……只能认了。” “后来,我虽然被家人接回了国,但他们觉得我丢尽了家族的脸面,就把我扔在这个疗养院里,不闻不问,任我自生自灭。” 胡芸缓缓闭上眼睛,任由泪水从她布满疤痕的眼角滑落,“如果不是靠着对陆靖的恨,我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 陆恩仪听完胡芸的讲述,忍不住跟着眼眶泛红,强忍了好久才没让泪水掉下来。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昔日幼小又无助的自己。 陆靖,竟然用同样卑劣的手段毁掉了胡芸的一生。 但震惊和愤怒之余,陆恩仪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胡芸,你说他是操作失误导致起火。可据我所知,你们当时进行的只是常规的材料特性分析实验,按理说,即便是操作不当,也不至于引发那么严重的火灾,甚至发生爆炸,除非……” 胡芸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她咬牙切齿的回答:“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实验。陆靖那个畜生,他背地里在帮一些见不得光的人,做非法的新型材料融合与测试。那些材料,一旦配比失误或者条件控制不当,极易引发剧烈反应,甚至爆炸。” “非法材料?!”陆恩仪瞳孔猛然缩紧,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爷爷还在时,陆靖就经常因为触碰灰色产业的相关实验跟他吵架。 而这也是两人闹翻后几乎断绝关系的原因。 她一直以为,陆靖只是水平不行,却没想到,他居然胆大包天,即便去了国外也不老实。 偷偷触碰了科研雷区。 而且,非法融合的材料一旦流入市场,后果不堪设想。 是能让上到航天装备,下到民用设施,都可能成为致命威胁的存在。 第78章 准备 陆恩仪心脏紧缩,她看向胡芸,声音急切到颤抖:“这种事一旦曝光,足以定他的罪了!你为什么……还忍了下来?” 胡芸痛苦地摇了摇头:“我有什么办法?我虽然参与了部分实验,但我手上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他做事很谨慎,核心数据从不让我碰。再加上……他用那些照片威胁我,我根本不敢说出真相。” “后来我回了国,就被家人扔在这里,彻底失去了自由,就更不可能拿到任何证据了。” 看着胡芸被磨灭了所有希望的脸,陆恩仪感同身受的酸楚。 但,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俯下身,紧紧抓住胡芸枯瘦的手,目光坚定如铁:“胡芸,你放心。你没能完成的事,我会继续做下去。” “陆靖所有肮脏的勾当,我会一件一件地全部查出来,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为你,也为所有被他伤害过的人讨回公道。” 胡芸死寂的眼底,终于因为陆恩仪这番话而重新燃起了微弱的光亮。 “你……真的可以吗?” “可以。”陆恩仪的回答斩钉截铁。 她扶着胡芸的肩膀,让她平复情绪,“现在,你需要把你还记得的所有细节都告诉我。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成为扳倒他的关键。” 或许是被陆恩仪的坚定所感染,胡芸不再犹豫,开始努力回忆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过去。 “我只知道,出钱让陆靖做事的,是一个背景很强的公司,但具体是国外还是国内的我并不清楚。而且,陆靖应该不是唯一一个帮他们做非法实验的人。” “他们不会持续不断地提供项目,而是隔段时间才会派人联系他。联系他的人,陆靖会恭敬地称呼他为‘七叔’,听那人的声音,年纪应该不小。” “七叔……”陆恩仪将这个代号记在心里,“其他的呢?” 胡芸表情僵住:“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陆恩仪沉吟片刻,换了个问题:“那他交出去的那些非法材料,都是什么类型的?你总该见过?” “见过一些,”胡芸回答,“有隔热性能超强的涂层材料,还有一些……据说是新型的环保降解材料。但具体的用途,他从来没说过。” “隔热……环保……”陆恩仪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我专攻的方向,就是航天特种材料,”她声音无比凝重,“我们研究所马上要启动全新的项目,是为载人航天器研发关键材料。而陆靖威胁我,逼我让他加入研究所,甚至还想成为新项目的主导者,这其中一定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什么?”胡芸听完,也是一脸震惊。 “完全有这个可能陆靖在国外的时候,就总想钻进那些相熟的科学家的实验室里浑水摸鱼!利用别人的设备和名义,做自己的脏事,这样不仅能掩人耳目,还能最大程度地规避他自己的风险!” …… 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不知不觉聊了一个多小时。 而疗养院外,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商执聿派来的保镖正在给他汇报情况。 “商总,陆小姐又来见胡芸了,她们谈了很久。不过……我发现好像还有别的人在附近,似乎也在盯着陆小姐。” 电话那头传来商执聿声音一沉:“知道对方是谁派来的吗?” “暂时不清楚。” “先不要打草惊蛇,继续跟着,再暗中调查清楚到底是谁。” “是,商总。” 陆恩仪从疗养院离开后,没有直接回研究所,而是回了云水湾。 不知为何,潜意识里,那个属于她和商执聿的家,在关键时刻比研究所更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她慢慢梳理着从胡芸那里得到的庞杂信息。 顺着非法实验这条线索查下去,应该是最直接的突破口。 她第一个想到的求助对象就是商执聿,以他的能力和人脉,想在国外查点东西肯定比她自己要快得多。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不能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烦他,更不能……对他产生依赖。 思及此,陆恩仪拿出手机,联系了一家信誉极好的国际私家侦探所,将需求和预付金一并转了过去,委托他们从陆靖在国外的实验室开始查起。 夜幕降临,商执聿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陆恩仪抱着笔记本电脑,眉头紧锁地坐在沙发上。 他脱下西装外套,走到她身边坐下,语气自然地开口:“在家也加班?” “恩。”陆恩仪心不在焉地应着。 商执聿倒了杯水递给她,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商太太,你觉得什么时候跟你大伯吃饭合适?我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陆恩仪指尖顿住,好奇的问:“准备?” 商执聿的薄唇勾起极淡的弧度,带着几分神秘:“嗯,暂时保密。” 两人商量好,将时间定在第二天下午,地址是郊区一家高档私房菜馆。 陆恩仪出发前,商执聿还特意给她发了条微信。 【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演戏。】 陆恩仪看着屏幕,指尖微动,回了一个“好”。 她依旧不知道商执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昨晚他那句“暂时保密”的神秘模样,让她没来由地选择相信他。 她抵达餐厅时,陆靖和徐桂芬已经到了。 包间内是典雅的中式风格。 徐桂芬正举着手机对着包间内的古董摆件一通猛拍,嘴里还不住地赞叹。 陆靖则端着架子,故作深沉地打量着四周,但眼底的满意却出卖了他。 见到陆恩仪进来,徐桂芬立刻收起手机,迫不及待地开口:“商执聿可真是有心,选这么气派又这么贵的地方,看来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嘛。” 陆恩仪维持着冷淡表情,将手袋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他只不过是看在长辈的面子上,尽一份礼数罢了。” 徐桂芬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自顾自地说道:“那也是情分。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这夫妻感情啊,就得靠这些小细节维系。” 陆靖显然更关心自己的实际利益,他旁敲侧击地问:“恩仪,研究所考核大概什么时候开始?” 第79章 演起来 “就这两天。”陆恩仪言简意赅。 三人各怀心思地在包间里等了足足半个小时,茶水都续了两轮,商执聿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徐桂芬坐不住了,脸上的不耐烦越来越明显。 她借口去洗手间,刚走出包间,脚步却猛地顿住。 不远处的走廊尽头,商执聿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了。 她虽没有见过商执聿本人,但陆靖给她看过他上财经封面的照片。 而且他不仅是有名的企业家,本人也是高又帅,令人十足印象深刻。 所以她能一眼就认出来。 但是,他身边怎么亲密地挽着一个身段妖娆、年轻貌美的女人? 那女人几乎整个人都贴在商执聿身上,仰着头不知在说些什么,笑得花枝乱颤。 两人状似亲昵地,走进了斜对面的另一个包间。 徐桂芬眼珠子一转,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悄悄贴在门边偷听,同时精明地打开了手机录音。 包间里,很快传出了女人娇嗲又带着几分哀怨的声音。 “执聿,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跟你那个书呆子老婆离婚啊?我可不想再这么偷偷摸摸当个见不得光的金丝雀了。” 紧接着,是商执聿极不耐烦的声音:“再等等。” “等?还要等多久?”女人不依不饶,“你拖了这么久都不肯离,是不是对她还有感情?” “呵。”嘲讽的嗤笑从门缝里传出来,冷得像冰,“怎么可能?当初要不是老爷子以死相逼,我怎么会娶她?一个除了读书什么都不懂的木头,无趣又乏味。” “我留着她,不过是看在她有个教授的名头,能偶尔给我公司当个的公关,撑撑门面。不然,就她那样的出身,我能忍她到现在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离婚是迟早的事,不过,她别想从我这儿分走一分钱。我要让她净身出户,滚得干干净净。” 外面的徐桂芬听到这里,眉头皱的死紧。 她迅速关掉录音,用最快的速度溜回了自己的包间。 “这商执聿可真绝情。”徐桂芬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地嚷起来。 她将手机拍在桌上,点开刚刚的录音,商执聿那些刻薄伤人的话一字不漏地在安静的包间里响了起来。 陆恩仪听着录音里熟悉的冰冷声线,差点没反应过来是在演戏。 随即,她配合着脸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徐桂芬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心疼,脱口而出就是指责:“让你一天到晚就知道闷在实验室里搞你那些破研究,连个男人都看不住。嫁进商家这么多年,一点好处没捞着,现在就要被人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了,真是没用。” 陆靖听着录音,脸色也变了又变。 看来,他们回来的确实有些不是时候,商执聿看起来是一点也不想再忍陆恩仪。 他大概也从中捞不着什么好处。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商执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神情冷淡,眉宇间带着烦躁,目光扫过包间里的三人,最后落在陆恩仪身上。 商执聿姗姗来迟,脸上却没有半分愧疚。 他看都没看堆着一脸假笑迎上来的陆靖,径直走到陆恩仪身边,拉开椅子坐下,整个动作流畅又冷漠。 “执聿啊,你可算来了,我们都等你半天了。”陆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谄媚,“我是陆恩仪的大伯,很高兴见到你。”他伸出手,想跟商执聿握一握。 然而,商执聿只是掀起眼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完全无视了他悬在半空的手:“我今天会来,是看在过世的老爷子面子上。我和陆恩仪很快就会离婚,以后,别有事没事就想来攀亲戚。” 陆靖很尴尬,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陆恩仪坐在商执聿身边,能清晰地看到他刀削般完美的侧脸,以及下颌线上那半个暧昧又刺眼的口红印。 那一瞬间,她也分不清他此刻的凉薄究竟有几分真假。 陆恩仪按照计划冷冷地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不满:“商执聿,你既然这么不情愿,当初就不该答应这顿饭。一来就给所有人甩脸色,我们又不欠你的?” 商执聿闻终于转过头正眼看她。 他勾起唇角,露出讽刺的笑:“我来,是想让你大伯好好劝劝你。识相点,把离婚协议签了,别痴心妄想能从我这里捞到任何好处。” 一听到有利可图。 陆靖也顾不上尴尬,伪善地开口:“执聿,话不能这么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要离婚,夫妻共同财产也应该对半分,怎么能叫捞好处呢?” “对半分?”商执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们倒是想得美。她嫁进商家这几年,对公司对家族有过一分钱的贡献吗?还想分走我一半家产?” “哎呀,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徐桂芬见势不妙,连忙打圆场,“我的意思是,你们小夫妻俩感情这么好,别动不动就说离婚嘛,多伤和气……” 她话音未落,包间门又开了。 进来的却不是上菜的服务员,而是刚才与商执聿一同前来的那个年轻女人。 她身姿摇曳地倚在门框上,一手扶着额头,面露柔弱,娇滴滴地望着商执聿:“执聿,我头有点晕……” 前一秒还冷若冰霜的商执聿,在看到女人的瞬间,脸上立刻换上了关切的神情。他猛地起身,快步走到女人身边扶住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商执聿没演过这戏,表现有点浮夸。 陆恩仪差点没忍住笑。 不过,还好陆靖没跟他打过交道,不知道他本人是内敛沉稳的。 女人柔弱无骨地靠在他怀里,目光却越过他的肩膀,故作无辜地挑衅陆恩仪:“可是……你们不是在吃饭吗?你要是跟我走了,恩仪姐姐会不会不高兴?” “她高不高兴,与我何干。”商执聿冷哼一声,说这话时,却极快地给了陆恩仪一个眼色。 陆恩仪静默了片刻。 下一秒,她猛地站起身爆发了。 “真是好一对渣男贱女。” 第80章 开心了没 她抓起面前的汤碗砸到地上! “你们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滚烫的汤汁和瓷器碎片四溅,吓得陆靖和徐桂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真是个混蛋。”陆恩仪双目赤红,指着两人破口大骂,“知道我好欺负,装都不装了是?” 她像是彻底疯了,开始疯狂地将桌上的菜肴往地上扫,盘子、碗碟在她手下接二连三地化为碎片。 “迟早你会有报应的。” 陆恩仪嘴上骂的是商执聿,心里却把陆靖那张虚伪无耻的脸骂了千百遍。 这些天积压的憋闷,在此刻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宣泄口,随着每一次砸东西的巨响,她都感到畅快。 陆靖和徐桂芬两人缩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 眼看戏演得差不多了,商执聿这才露出厌恶的表情。 丢下一句冰冷的“真是疯子”,便小心翼翼地搂着怀中受惊的女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间。 徐桂芬看着一地狼藉,刚想指着陆恩仪的鼻子开骂,餐厅的服务员来了。 服务员保持着职业素养,递上账单:“您好,三位。商先生已经把他那份餐费结清了。这是你们三位的账单,另外,包间内的损坏也需要一并赔偿,总共是十三万七千八百元。” “什么?”徐桂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些菜他们一口都没吃到,还要倒贴给钱? 徐桂芬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指着陆恩仪对服务员尖声道:“这顿饭是她请的。东西也是她砸的。钱你们找她要去!跟我们没关系。” 说完,徐桂芬便跟陆靖慌不择路地离开。 餐厅外,陆靖拉着徐桂芬快步走着,江风一吹,他头脑清醒了几分。 他猛地停下脚步,脸上写满了怀疑:“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赶紧走,真是晦气!”徐桂芬只想离这一地鸡毛越远越好。 “她说她没钱,那她拿什么赔给餐厅?十三万七千八,不是个小数目!”陆靖的眼里闪着精明的光,“可她要是没钱,怎么收场?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说着,他便不顾徐桂芬的拉扯,转身又折返回餐厅。 前台处,收银员正礼貌地与陆恩仪沟通,眼角的余光敏锐地瞥见门口探头探脑的身影,她不动声色地压低声音,提醒道:“陆小姐,刚刚和您一起的人又回来了。” 陆恩仪心中冷笑,陆靖果然还是多疑。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讥讽,再抬起时,已是一片恰到好处的慌乱无措。 她像是被那巨额的赔偿款吓傻了,声音带着哭腔,对服务员小声嗫嚅道:“我……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你看,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分期付?我每个月……” 她一边说,手忙脚乱地翻着自己的包,窝囊又可怜的样子,看得陆靖脸色低沉。 心中的疑虑也烟消云散。 真是没用,被扫地出门了还得自己背债。 确认他们走远,陆恩仪脸上的沮丧瞬间褪去,恢复了惯有的清冷。 她利落地从钱包里拿出银行卡递给收银员:“麻烦你了。” 处理完一切,陆恩仪走出餐厅,维持着那副失魂落魄的表情,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她才彻底松懈下来,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发泄是好,就是有点废人。 而且,她现在还是个准妈妈,也不好太激动。 一路回到云水湾,推开门时却闻到饭菜香气。 明亮的灯光下,餐桌上竟然摆满了精致的菜肴。 而本应该陪着美人去医院的商执聿,此刻正穿着舒适的家居服,闲适地靠在餐桌旁等她。 陆恩仪愣在原地,一时有些恍惚。 “怎么?美人不头晕了?这么快就从医院回来了。” 商执聿看着她,解释得云淡风轻:“那是助理找的专业演员,演技不错。” 他站直身体,朝她走近一步,深邃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戏谑,挑眉问道:“怎么样,商太太,今天这出戏,玩得高兴吗?” “还好。”陆恩仪避开他过于灼热的视线,声音平平,“不过我一直在思考,你费这么大劲,到底是单纯演戏给他们看,还是在给我打预防针?” 话音刚落,商执聿长臂一伸,不容拒绝地将她拽入怀中。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固执的强调:“是戏。” 陆恩仪的身子僵了一下,却没有挣扎。 她仰头看着他:“所以,你费尽心思让我砸了那张桌子,就是为了让陆靖他们彻底相信,我这里没有半分油水可捞?” “一半一半。”商执聿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臂,声音低沉下来,“你最近总是藏着心事,一个人闷着,怕把你憋坏了。让你找个由头发泄一下。” 陆恩仪的心被轻轻触动。 她沉默了,任由他抱着,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稳定心跳。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指了指他的下颌线:“那这个呢?演员的服务也包括给你亲出口红印?” 商执聿低笑出声。 他抬手,指尖轻抚上她的侧脸,目光缱绻:“你这么聪明,难道就猜不到,这是怎么弄出来的?” 陆恩仪有些不明所以,她还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口红印的角度和力度,猜测着他是怎么印上去的。 只是,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商执聿的头便猛地压了下来,温热的唇精准地覆上了她的。 温柔缠绵的亲吻,细细地描摹着她的唇形辗转厮磨。 良久,他才微微退开一些,气息微喘。 “看在我这么辛苦亲自动手的份上,商太太……要不要多给些奖励?” 说完,他又亲了过来。 仿佛真的是在讨赏,又像是刚刚陆恩仪发泄过来,现在轮到了他。 陆恩仪没有拒绝他的亲吻,暗骂着男人的诡计多端。 气氛开始灼热。 陆恩仪突然感觉到商执聿的手变得不老实,一路摩挲带着火花然后掀起了她腰间的衣服。 察觉他想要的并不是亲吻。 陆恩仪僵住,大喊出声:“不行。” 第81章 考核 商执聿又一次的求欢被拒,让他有些挫败。 他撑起身子,借着灯光看着神情紧绷的陆恩仪,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又不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恩仪避开他的视线,声音听不出情绪:“没有,陆靖的事情没解决,我实在没什么兴致。” 这个借口无懈可击。 商执聿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再勉强她。 只是夜深人静时,他依然不怎么安分,温热的大手忍不住覆上她的腰,指尖带着撩拨的意味轻轻摩挲。 陆恩仪拍开他的手,故作恼怒道:“你再这样,我就回客房睡了。反正那边漏水的问题已经修好了。” “没有,”商执聿从身后抱住她,将她圈在怀里,声音带了点耍赖的意味,“还没修好,里面的东西都得重新换。你就老老实实睡主卧。” 男人嘴上说着,身体却没再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抱着她,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许久,他终于认命般地起身走进了浴室。 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陆恩仪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一丝内疚悄然爬上心头。 觉得自己这样一直瞒着商执聿怀孕的事,对他来说确实有些不公平。 或许……等陆靖的事情彻底解决了,是时候找他谈一次。 很快便迎来了研究所考核当天。 考核会议室内,气氛严肃。 所长和几位资深研究员坐在长桌的一侧。 陆靖到得很早,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微笑。 即便所长亲自公布了难度极高的考核题目,他也丝毫不见慌张,仿佛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考核的题目,是根据一段长达二十分钟的新型材料合成实验的视频,然后陆靖需要在两个小时内,写出一份详尽的结果分析报告。 这对于任何一个没有亲身参与过实验的研究员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视频无法传达实验过程中的细微温度变化、气味差异以及材料质地的手感,只能依靠观察者的经验和理论知识进行推演。 一般来说,这样的分析报告,很容易沦为空洞的纸上谈兵。 然而,陆靖只看了一遍视频,便拿起笔,在纸上奋笔疾书。 不到一个小时,一份厚厚的报告就放在了评委们的面前。 所长等人脸上满是惊讶,他们传阅着那份报告,不住地点头。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所长激动地拍着桌子,“这份报告的深度和广度,几乎就像是他亲手做的实验!陆老先生后继有人啊!” “是啊,”另一位老研究员附和道,“小陆虽然能力也很强,不过到底,姜还是老的辣。有了陆靖的加入,我们的3a项目简直是如虎添翼!” 甚至有人当场提议:“所长,依我看,不如就让陆靖来担任3a项目的负责人?这样的人才,可不能屈就啊!” 讨论声中,陆恩仪始终一言不发。 她安静地坐在角落,手里拿着那份陆靖写的分析报告,目光平静地扫过上面工整的字迹,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很快,评委们商讨出了结果。 张所长准备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布直接聘用陆靖的决定。 “经过我们考核委员会的一致商讨……” “我反对!” 尖锐的女声猛地打断了所长的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言“豁”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苏言!你胡闹什么?坐下!”张所长皱眉呵斥道。 “我没有胡闹!”苏言非但没坐下,反而走到了会议室中央,她举起手机开了直播。 “所长,各位老师,我要实名举报!”她的声音透过手机麦克风,清晰地传了出去,“我举报我们研究所的陆教授利用职位之便,以权谋私!向她的亲戚陆靖泄露考核题目,严重破坏了我们研究所选拔的公平公正!”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苏言将手机镜头对准陆恩仪和陆靖,对着直播间里不断涌入的观众,大声说道:“各位网友,各位同行,你们都看清楚了!这次考核的题目,这个实验视频,是陆恩仪亲手挑选、亲自提供的!而这位陆靖先生,居然能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内就写完一份完美的报告,如果不是她提前泄题,让他背熟了答案,这怎么可能做到?” 陆靖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血色尽褪。 他恶狠狠地瞪着苏言,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是中了这个女人的套! 题目是苏言偷偷泄露给他的,现在,她却反手一击,用这个来陷害陆恩仪! 同时,一股寒意也从他背脊升起。 他猛地看向陆恩仪。 她明明就是出题者,却自始至终没跟他透露过半个字。 陆靖隐约感到不安,觉得陆恩仪正在暗中筹谋着什么。 一时间,会议室内所有的目光,以及直播镜头,全都聚焦在了那个被推到风口浪尖的陆恩仪身上。 所长和几位评委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而苏言高举的手机里,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炸开了锅。 【怎么现在搞学术的也有潜规则?】 【陆教授?我听过她的讲座,她看起来为人正直不像是会以权谋私的人。】 【哈哈,这也太明显了,她亲戚肯定是以为一路绿灯秒过,装都不装了,还一个小时就完成,他以为自己是再世钱老吗?】 【恶心!利用职权给亲戚铺路,把我们这些辛辛苦苦搞研究的人当什么了?】 辱骂和质疑占据了主流。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陆恩仪,却异常的平静。 在一片嘈杂与混乱中,她缓缓地站了起来。 那从容不迫的姿态,与周围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走到投影仪前,拿起遥控器,目光清凌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苏言的手机镜头上,仿佛在直视着直播间里成千上万的观众。 “首先,苏言有句话没说错,这次考核的题目,确实是我出的。” 一句话,让现场的议论声达到了顶峰。 苏言的嘴角勾起胜利的冷笑。 第82章 学术抄袭 然而,陆恩仪却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冷意:“但我并没有以权谋私。” “恰恰相反,为了避嫌,我从一开始就请求所长对我是出题人这件事进行保密,就是怕有人借此大做文章,影响考核的公正性。” 她的目光转向张所长,所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证实了她的话。 “而且。”陆恩仪的声音陡然拔高,“今天陆靖先生需要被审判的,不是什么泄题,而是铁——学术抄袭!” 陆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陆恩仪已经按下了遥控器。 巨大的幕布上,画面一分为二。 左边,是陆靖刚刚提交的、被所长等人盛赞的分析报告; 而右边,是一篇来自国外某顶尖学术期刊的相关文献。 不能说内容一模一样,那简直就是精准的英译中! 陆恩仪随手指向其中一段:“比如这个关于材料在特定压力下的分子结构变化分析,陆靖先生的报告里,连用词、句式结构,都和原文的翻译范本如出一辙。” 她抬起眼,看向早已呆若木鸡的陆靖,眼神里充满了讥讽:“忘了告诉你,今天视频里做实验的人也是我。” “我故意仿照这篇国外文献的项目,做了一次相似度极高的模拟实验。” 她的逻辑清晰而致命:“如果我真的想让你走后门,大可以把我自己完整的实验数据和结论给你,你拿着现成的答案,报告只会写得比现在更完美。” “何必多此一举,去翻译一篇你自己都未必完全看得懂的文献?除非……泄题给你的另有其人。” 苏言的脸上的得意也沉不住了。 她下意识地转头,正对上张所长沉下去的眼神。 所长想起来了。 三天前,苏言借口外面有电话找他,把他从办公室支了出去。 他回来时,正撞见苏言在他的文件堆里翻找着什么,当时她的解释是,不小心把水撒在了桌面上,帮忙收拾一下。 见所长开始怀疑自己,苏言的底气瞬间崩塌,但她依旧强撑着,嘴硬道:“这……这都是你的狡辩!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设的局!” 可她的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神情严肃的径直走向了早已魂不守舍的陆靖,其中一人出示证件,冷声道:“陆靖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铐住了陆靖的手腕。 陆靖大惊失色,疯了似的挣扎起来:“你们干什么?抓我干什么!我……我只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抄袭了报告,这又不构成犯罪!” 陆恩仪意味深长的勾勾唇角:“有没有犯罪,去警察局走一趟,自然就知道了。” 眼看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苏言手一抖,立马关掉了直播。 可就在这时,陆恩仪从她身边走过,脚步微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声说:“苏言,还多谢你了。” 苏言猛地抬头,满眼惊恐。 只听陆恩仪继续轻笑道:“多亏你助纣为虐还开了直播。这下,全世界都知道陆靖是个学术骗子。” 说完,她再也不看苏言一眼,径直朝外走去。 刚到研究所门口,一道身影就疯了似的冲了过来。 “陆恩仪!你这个贱人!”徐桂芬满脸狰狞,扬起手就想一巴掌扇在陆恩仪脸上。 然而,那只干瘦的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一只更有力的手稳稳接住。 陆恩仪捏着她的手腕,甩开徐桂芬,眼神冷得像冰:“大伯母,我早就说过,我再也不是那个可以被你们随意欺辱的陆恩仪了。” “你……你对你大伯做了什么?”徐桂芬眼看着陆靖被押上警车,急得口不择言,“你马上把他给我捞出来!要不然,我就去告诉所有人,你以前是个烂货!” 面对这种泼妇式的威胁,陆恩仪却不为所动。 “你去说。”她语气平淡,“如果再给你自己添一项诽谤罪的指控,大可以去。” “不过我劝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赶紧去给你老公找个好律师,想想怎么才能让他罪名轻一点,否则,他可能要在牢里坐到老死。” 徐桂芬见硬的不行,脸上那股狠劲瞬间褪去,转而换上了一副悲戚的面容,打起了亲情牌。 “恩仪啊,陆靖他……他可是你的亲大伯啊!”她抓住陆恩仪的手臂,眼泪说来就来,“当年你爸妈走得早,你差点就成了孤儿,要不是我们两口子把你接回家,你早就被送去孤儿院了!我们好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亲手把他送进警察局?” 若是旁人听了,或许还会动几分恻隐之心。 但这话落在陆恩仪耳中,只觉得无比讽刺,眼神比冬日的寒冰还要冷上三分。 “是啊,”她轻声说着,“现在,我不就是在谢谢你们当年的照顾?” 她语气里的恨意是如此清晰,如此刻骨。 徐桂芬浑身冰凉,猛然意识到,陆恩仪对他们的恨意从未消失过。 将陆靖送进监狱,就是她的报复。 与此同时,市局的审讯室内。 陆靖还抱着侥幸,坐在审讯椅上一个劲儿地狡辩:“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学术抄袭顶多是道德问题,真的算不上犯罪!这绝对是陆恩仪……是她为了泄私愤报假警,你们应该把她抓起来才对。” 负责审讯的警察“啪”地一声将文件摔在桌上,眼神锐利地盯着他,冷声道:“陆靖,你以为我们只是因为抄袭抓你?逮捕你的理由,是涉嫌伪造实验报告骗取科研经费,恶意篡改数据导致他人实验致残,并且,还涉嫌进行国家明令禁止的非法实验!” 桩桩件件的罪名砸得陆靖头晕目眩。 他越听越心惊,后背的冷汗瞬间浸湿了衬衫。 这么多年来,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坏事,为什么警察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非法实验那块。 难道,是胡芸那个贱人? 第83章 意外 他强压下滔天的恐慌,色厉内荏地吼:“这都是污蔑。是陆恩仪在污蔑我。你们没有证据。” 警察冷笑一声,将一沓厚厚的资料推到他面前:“我们从不做没有根据的推测。陆靖,我们既然敢抓人,就是拿到了你无法抵赖的实质性证据。老实交代,那些非法实验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在背后指使你?” 原来,陆恩仪这些年来一直在委托私家侦探帮忙收集陆靖的犯罪证据,并一直跟被他坑害过的人保持着邮件联系。 在得知陆靖回国作恶后,大家毫不犹豫的将手上所有证据都汇到了陆恩仪手中。 而胡芸也在陆恩仪的影响下,主动找到警方。 陆靖的目光触及到文件上几个熟悉的代号时瞳孔骤然紧缩。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嘴唇哆嗦着,除了反复喊着“我冤枉的”,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 另一头,在陆恩仪这里碰了一鼻子灰的徐桂芬,又舔着脸去了商执聿的公司。 她被前台拦下,就在大厅里撒泼,说自己是商总老婆的大伯母,有天大的要紧事。 最终,她被带到了商执聿的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在上、气场冷峻的男人,徐桂芬挤出谄媚的笑:“执聿啊,我知道你跟恩仪那丫头感情不好,一直想离婚。” “只要你出面想办法把陆靖救出来,我保证,我帮你劝恩仪,让她净身出户,痛痛快快地跟你离婚!” 商执聿靠在宽大的皮椅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听完她的话,他忽然发出一声极低的冷笑,满是轻蔑不屑。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一个外人来对付我自己的老婆?” “老婆”两个字,清晰地传入徐桂芬耳中,让她瞬间愣在原地。 她这才恍然大悟,商执聿和陆恩仪之间的不和,或许从头到尾也是假的。 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想过要跟陆恩仪离婚! “保安,”商执聿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直接按下了内线电话,“把这位女士请出去,以后,不准她再踏进大楼半步。” 被保安毫不留情地架出商氏集团的大门,徐桂芬彻底六神无主。 她躲在路边的角落里,颤抖着手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陆靖他……他被抓了,你们快想办法救救他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苍老低沉,“所有能指证他的证据,都已经被警方掌握了,他捞不出来了。” 徐桂芬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只听那个声音继续诱哄:“徐桂芬,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守着那个没用的男人,等他把牢底坐穿,你一个人在国内吃苦受穷。另一条,是拿笔钱,去国外好好享乐。只要你去监狱里劝他把所有事情都扛下来。” 徐桂芬跟陆靖之间早就没了什么深厚感情,这些年不过是凑合着过日子。 钱都在陆靖手里,陆靖不仅经常出去乱搞,不高兴还打她。 徐桂芬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做出了选择。 也不知道她在探监时跟陆靖究竟说了些什么。 原本还死不承认的陆靖,在第二次审讯时忽然改了口,痛哭流涕地认下了所有的罪名,还一再强调,那些非法的实验都是他利欲熏心,一个人主导的,与任何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陆靖恶贯满盈,即将被提起公诉。 而徐桂芬,也似乎消失在了陆恩仪的生活里。 风波暂时平息。 陆恩仪特意买了束百合,去看望疗养院里的胡芸。 得知陆靖即将面临法律的严惩,胡芸压抑许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眼角甚至泛起了泪光。 “我查了些资料,”陆恩仪将花插进瓶中,柔声对她说,“其实你的腿,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国外有很多通过神经干细胞移植治愈神经坏死、重新站起来的病例。你应该试着跟家人缓和一下关系,让他们帮你,不要就这么放弃自己。” 胡芸的神色黯淡了下去,摇了摇头:“我和家里的关系……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被抛弃的存在。” 她顿了顿,又扯出一个微笑:“不过,你说的这些,前两天我的主治医生也跟我提了,说可以帮我联系国外的专家,申请治疗名额。我外婆去世前,给我留下了一笔遗产,足够支付医疗费了。” 陆恩仪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握住她的手:“那真是太好了。” 从疗养院出来,陆恩仪站在路边,看着车水马龙,心中一片宁静。 陆靖带来的阴影终于彻底消散,她可以毫无负担地投入到下一个项目中去。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抬手拦一辆出租车。 可就在这时,一道面目扭曲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从旁边的绿化带里冲了出来! 是徐桂芬! “去死,小贱人。” 徐桂芬状若疯魔,用尽全身的力气,在陆恩仪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狠狠将她推向了马路中央! 不远处,一辆疾驰的轿车过来。 陆恩仪躲避不开,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小心。”好在这时,一个带着黑帽子的年轻人冲出来将她给拽了回来。 陆恩仪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回头望时却发现徐桂芬早就不见了踪迹。 “陆教授,你没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男人将她扶到马路边坐下,关切的问道。 他叫自己什么? 陆恩仪敏锐的捕捉到关键词,“你是?” 她狐疑的看着对方,眼中升起警惕。 “我叫小王,是商总派来保护你的保镖。上次你来疗养院,被我发现有其他的人在跟踪你,商总便让我平时也偷偷跟着你。” “谢……谢谢。”陆恩仪惊魂未定的喘息,却突然感觉下腹一阵疼痛。 她面色一变,抓住小王的袖子,“快,帮我叫救护车。” 救护车很快将陆恩仪送到医院。 医生检查后说宝宝没事,她只是因为情绪激动见了点血,休养几天就好了。 陆恩仪这才松了口气。 徐桂芬一直没出现,她以为她应该是跑路了。 却没想到,她居然一直躲在暗中想要自己的命。 第84章 小看你了 陆恩仪正庆幸着跟宝宝的劫后余生。 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商执聿快步走了进来,身上价值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装因为奔跑而带上了些许褶皱,一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短发也略显凌乱。 “陆恩仪,你没事?”他三两步走到病床前,声音透着紧张。 陆恩仪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虚弱:“没事,只是被吓到了。” 男人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随即又蹙起眉头,眼底掠过戾气:“警方已经在查徐桂芬的下落了,她跑不掉。这段时间,我会再多安排几个人手跟着你,确保你的安全。” 陆恩仪轻声道:“谢谢你。要不是小王,我可能真的就被车撞了。” “他做得不错,我会通知人事给他涨工资。”商执聿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她。 他很少会有这样的表情。 看着他担心的脸,陆恩仪心思微动。 或许……她应该告诉他怀孕的事情?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抚上自己的小腹,话已经到了嘴边。 然而,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俞清禾走了进来。 她依旧是那副雍容华贵的贵妇打扮,目光扫过病床上的陆恩仪,没有半分温度,随即落在自己儿子身上。 “执聿,股东大会开到一半你就跑了,让一整个董事会的人等你,像话吗?” 商执聿不以为然地靠向椅背:“老板娘进了医院,他们等一等很合理。” “老板娘”三个字让俞清禾的脸色沉了沉。 她瞥了陆恩仪一眼:“那现在恩仪没事了?公司还有一堆事,你可以回去了?” “妈,你帮我支走不会是想为难我老婆?”商执聿并不情愿,而陆恩仪跟俞清禾关系很淡也是事实。 “我有那么闲?你要是不放心,24小时守着什么都别管好了。”俞清禾讽刺一笑。 “我这就回公司。”商执聿最终还是站起身,临走前深深地看了陆恩仪一眼,低声说:“我处理完就回来,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一走,病房里的空气温度骤降。 俞清禾关上门,缓缓踱步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恩仪,嘴角勾起意味深长弧:“我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居然做了这么多事。” 她是从旁人口中得知陆靖被抓的始末的。 这个一向被她视为木讷无趣、只会搞研究的儿媳,居然在没有惊动大家的情况下,就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了陆靖这个大麻烦。 这份心计和手段,让俞清禾不由得心生警惕,觉得离婚的事情恐怕不会如她想象中那么顺利。 陆恩仪平静地回视她,早已洞悉了她的来意:“您放心,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到时间后,我不会赖着不走的。” 虽然商执聿这阵子的转变让她有些动容,她也确实有过坦诚怀孕的念头。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婚姻里存在的那些巨大裂痕,就能被轻易抹平。 俞清禾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但警惕并未消减,发出最后的威胁:“你最好说话算话。” “想来你也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让你那个引以为傲的教授头衔保不住,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说完,她不再多留,转身拉开门离开。 她的身影刚消失,门框边就探出了一个脑袋。 许今尴尬的笑容鬼鬼祟祟的跟陆恩仪挥手。 “那个……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陆恩仪看着她,有些无奈地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许今溜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刚才商执聿坐过的椅子上,大喇喇地抱怨道:“别提了,我最近过得那叫一个不顺,一周相了三次亲。” “压力大得都内分泌失调了,就来挂个号看看。没想到刚到这就看见你那婆婆大人杀气腾腾地走过去,我好奇心一起,就悄悄跟过来听了听墙角,正好听见她在骂你。” 许今忍不住吐槽:“你这婆婆可真难伺候,像你这种有事业有颜值,完全不沾他们商家的光,还是个高级知识分子的儿媳妇,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非得鸡蛋里面挑骨头,让商执聿娶个什么都不懂只会花钱的名媛千金当摆设才开心?” 陆恩仪垂下眼睫,淡淡道:“她其实是在迁怒。” “迁怒?” “嗯。因为商执聿的父亲在和她联姻之前,差点就跟一个医学女教授在一起了。但女教授有自己的追求,不愿意嫁入豪门被束缚。” 陆恩仪平静地揭开那段陈年往事。 “结婚后,虽然商父从未有过任何出格的行为,但这根刺,却在俞清禾心里扎了一辈子。她总觉得丈夫忘不了那个白月光,不够爱自己。而后,这种对女高知的偏见,就原封不动地转移到了我身上。” “再加上我婚后不愿意放弃工作,陪她去那些贵妇圈里搞社交,还好几年……都生不出孩子。她恐怕早就恨不得连夜把我赶出商家了,只是碍于商执聿的面子,不好明着来罢了。” 许今听得咂舌不已,半晌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前面那些都是借口,最后一个才是原罪。” “豪门嘛,不都指望儿媳妇开枝散叶一生生几个?” “不过话说回来,女人怀不上孕,大多数问题可都出在男人身上,她也不想想,可能是她宝贝儿子不行呢?” 陆恩仪被她逗笑了,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覆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眼底流淌过一丝温柔的光,却没有告诉许今自己已经怀孕的秘密。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许今大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商执聿说的。”陆恩仪解释着,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有一回我因为没跟他妈去参加宴会,她不高兴,回来后故意把我叫过去让我在客厅坐了半天的冷板凳。他怕我生气,就跟我说了这些。” 那时安烟还没出事,她跟商执聿也还留有感情,跟普通小夫妻没两样。 随即,陆恩仪又跟许今说了自己为什么进医院。 “豪门真是个是非地。”许今忽然眼珠一转,凑了过来:“你看你最近也不顺,要不要跟我出去旅游几天,散散心?” “就我们?”陆恩仪有点心动。 “是啊,难不成还要拖家带口?你勉强还能拖个渣前夫,我可什么都没有……” 第85章 浪费机会 许今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我年假刚好还没休,我查过了,春城现在的花开得漫山遍野,漂亮得不像话。关键是,那里不仅美食多,帅哥也多。” “我最近见了太多奇葩相亲男,急需去洗洗眼睛,再不去我真要得恐男症了。” 陆恩仪也有时间的。 新项目开启前她手上事情并不多,而且陆靖的事情发生后,研究所内部正在进行严格的自查。 她作为核心当事人,暂时避开风头也好。 于是她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去。” 两人一拍即合,约定三天后出发。 当天晚上,陆恩仪便办了出院手续。 医生也十分赞同她出去走走,接触些新鲜事物,只要注意别做剧烈运动,对身心都有好处。 回到云水湾,陆恩仪还记着要跟商执聿好好谈谈。 商执聿在公司开未完的股东会,很晚才回来。 当看到沙发上的陆恩仪时,他明显愣了一下。 “怎么还不去休息?”他走过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不在医院多呆身体没事了?” 陆恩仪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因为有些话想跟你说。” 她的神情很认真,商执聿心头一凛,在身边的沙发坐下,深邃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她。 客厅里很安静,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你肯定一直很好奇,”陆恩仪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为什么我对陆靖抱有那么大的仇恨,明明……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商执聿的喉结微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因为他曾经……意图侵犯我。” 这几个字从她口中吐出,轻飘飘的,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商执聿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他瞳孔骤缩,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 陆恩仪却没有看他,继续说道:“未遂后,他又反咬一口,抹黑我不知廉耻,主动勾引他。后来我被你爷爷带走,他想了些办法,把他赶到了国外。” “可陆靖又回来了。说手上有偷拍我的照片,威胁我,让我必须帮他进入研究所,拿下项目,还要成为商氏集团的技术顾问。” “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我承认,我心里很慌乱,也很愤怒。我不敢把这些灰色的过往暴露在你面前。”她终于抬眼,对上他盛满震惊与心痛的眼眸,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但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陆靖已经伏法,我也重新走回了阳光里。那些经历不痛不痒。我不再是当初那个软弱无能的自己。” 所以,她一点点设局让他暴露真面目,让他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锒铛入狱。 商执聿听完,久久地沉默着。 客厅的空气仿佛凝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心里充斥着愤怒,还有化不开的酸涩。 商执聿很内疚自己的后知后觉。 在明发现陆恩仪情绪不对后却没选择深究原因。 让她一个人,独自面对着来自过去的梦魇,承受着陆靖的威胁。 尽管她如此漂亮地解决了所有问题,出色地保护了自己,但商执聿还是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丈夫,失格到了极点。 “对不起。”下一秒,他猛地伸出长臂,一把将陆恩仪紧紧地揉进了怀里。 “照片……”他嘶哑着嗓音,在她耳边低语,“我会找到全部销毁。” 陆恩仪靠在他温热的胸膛,却摇了摇头,声音闷闷地传来:“不用了。” “我早就雇了黑客,把他云端和所有设备里备份的照片,全都找到销毁了。”她淡然的说着,“而且,就算他公布出去又怎么样?我也不怕,大不了就说是p图合成,我抵死不认。”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商执聿的心又是一阵抽痛,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 他想再多说几句安慰的话。 然而,一急促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划破这片刻温情。 商执聿蹙眉松开她,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祝贺楠。 “喂?” “执聿!你快来夜色一趟!陈渝那小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在这儿发酒疯,拉都拉不住,快把场子给砸了!” 商执聿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身旁神色复杂的陆恩仪,对电话那头沉声道:“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脸上带着一丝歉意:“陈渝那边有点事,我得出去一趟。” 陆恩仪眼底刚刚燃起的一丝暖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她点了点头,声音听不出情绪:“好。” 商执聿拿上外套,匆匆离开。 陆恩仪缓缓抚上小腹,嘴角泛起苦涩。 真遗憾。 不是她不想说出怀孕的事,而是他亲手把这个机会给浪费了。 陆恩仪自嘲地想,或许,他终究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他可以同情她,却还是没有办法坦然接受她差点被玷污的事实。 那个拥抱或许也只是怜悯。 离开,才是他最真实的选择。 商执聿赶到夜色,这里已经不像个高档消费场所,更像刚被洗劫过的废墟。 到处都是碎裂的玻璃渣。 几个侍应生和经理远远地站着,脸色发白,却不敢上前。 场地中央,祝贺楠的脸上挂了彩,嘴角青了一块,正死死地拖着一个人的胳膊。而被他拖着的人,正是在发酒疯的陈渝。 “陈渝!你他妈疯够了没有。老子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跟你出来喝酒。”祝贺楠气喘吁吁地吼着。 商执聿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周身裹挟着一层寒气,他看了一眼祝贺楠狼狈的样子,沉声问:“怎么回事?” 祝贺楠一见他就跟见了救星似的,松了口气:“你可算来了。我跟陈渝本来好好喝着酒,旁边桌那两个孙子在聊跟许今相亲的事……” 他抹了把脸,愤愤不平地继续说:“他们说的话太难听了,说许今一个快三十的女人还装什么清高,摆明了就是个捞女,看不上他们是嫌他们钱不够多。还说她就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娘,还想钓金龟婿,挑三拣四的……” 第86章 怨夫 祝贺楠还没说完,那边半醉的陈渝像是又被点燃了引线,猛地挣脱开,嘶吼道:“他们凭什么这么说她?老子要打得他妈都不认。” “陈渝当时就炸了,”祝贺楠心有余悸,“冲上去就把那两人揍得鼻青脸肿,人早跑了。然后陈渝就开始发疯,嘴里一直念叨着许今宁愿作践自己到处去相亲,也不要他……接着就开始砸东西,谁也拦不住。” 商执聿冷眼看着像困兽一样喘着粗气的陈渝,语气里没有半分同情,讥诮道:“脑子有病?当初上赶着要跟许今分手的人不是他自己?现在在这里演什么情深不悔的戏码。” 他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 如果不是陈渝这通电话,他本可以和陆恩仪好好谈谈,或许,她会告诉他更多。 陈渝也很能作。 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高大的身子晃了晃,“噗通”一声瘫倒在满地狼藉的地面上,眼神涣散,嘴里断断续续地、如同梦呓般地喊着:“许今……许今……” 祝贺楠看得一个头两个大,异想天开地建议:“要不……咱们把他弄去找许今?” “让他这副鬼样子去?”商执聿的火气再也压不住,“是想让许今直接报警把他抓起来,还是想让她看他这窝囊样,然后庆幸自己分对了手?” 他懒得再废话,对跟在身后的保镖递了个眼色。 两个黑衣保镖立刻上前,强行将陈渝从地上架了起来,拖着往外走。 然后。商执聿直接亮黑卡给酒经理赔偿。 等商执聿处理完陈渝的烂摊子,回到云水湾时,夜已经深了。 主卧的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看到陆恩仪已经睡了,只留给他一个清瘦单薄的背影。 商执聿在床边站了许久,鼻端闻到自己身上沾染的酒气和烟味,皱了皱眉,转身去了客房的浴室。 等他洗完澡,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回到卧室时,陆恩仪的呼吸依旧平稳而绵长。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上床,躺在她身侧。 看着她蜷缩着的、仿佛缺乏安全感的睡姿,商执聿忽然就懂了。 他懂了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陆恩仪总是一再地拒绝自己的亲近。 不是不喜欢,而是她心里还笼罩着那片巨大的阴影。 陆靖带给她的创伤,远比她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要深刻得多。 他俯下身,在她光洁的侧脸上,印下一个极尽温柔的吻。 然后,他伸出手臂,将她连人带被地,小心翼翼地揽入怀中。 怀里的人动了动,似乎是找到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便又沉沉睡去,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一无所知。 商执聿抱着她,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在心里做下决定。 他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最好抽出时间,陪她出去散散心,把这些不愉快都忘掉。 接下来的两天,商执聿以雷厉风行的效率处理完了公司所有积压的事务,推掉了不必要的应酬。 第三天下午,他特意提前回家。 路过花店时,还下车买了一大束香槟玫瑰。 他想象着提出带她去旅行时陆恩仪亮起的眼眸,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毕竟,两人婚后就从来没有一起出去旅游过。 然而,当他推开家门,迎接他的却是一室的空寂。 客厅的茶几上只有一张白色的便签纸,不见了陆恩仪的身影。 商执聿走过去,拿起纸条,上面是陆恩仪清隽的字迹:我和许今出去玩几天,勿念。 “勿念?” 商执聿低声念出这两个字,俊朗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像个一腔热情被泼了冷水的怨夫。 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陆恩仪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机械女声传来,商执聿的脸色更沉了。 他点开微信,压着火气发去一条消息:【去哪里了?为什么出门也不跟我说一声?】 此时,春城国际机场。 陆恩仪刚下飞机,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商执聿这条带着质问语气的消息。 她挑了挑眉,将手机递给身旁的许今看。 许今嗤笑一声:“他还有脸问你?他自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在出差,哪次跟你报备过行程?” 陆恩仪拿回手机,不紧不慢地回复道:【我留了纸条了。】 商执聿的电话跟着就打开了。 “你现在在哪里?”他不满的打探她的去处,但陆恩仪也不傻,放着跟闺蜜的二人世界不过将行踪暴露给他。 “当然是令人开心的地方。”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民族服饰、皮肤黝黑的年轻帅哥就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五彩斑斓的花环,笑着问:“两位姐姐,要买个花环戴吗?” 陆恩仪正想拒绝,电话那头传来商执聿更加不悦的声音:“你旁边有男人在说话?” “是啊。身高185,还挺年轻的。”陆恩仪如实回答。 商执聿根本坐不住了,满脑子都是陆恩仪和陌生男人相谈甚欢的画面。 “你很好!”商执聿单方面挂断了电话,又立刻拨通了助理的内线:“马上给我查陆恩仪订了去哪里的机票。” 助理还没回复,陈渝就打电话约商执聿出去喝酒。 他最近行为很不正常,搞的祝贺楠他们都怕了,根本不敢来他的局。 商执聿黑着脸就去了。 一见到无精打采的陈渝,劈头盖脸冷声指责:“都怪你发疯。” 陈渝被骂的一头雾水,但到底还是心虚,“怎么了我的哥,我今天可没惹任何人。” “陆恩仪跟许今出去玩了,好几天都不会回来。”商执聿恨恨的扫了他一眼。 她这阵子情绪不好,我们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一点……” 结果为了来捞陈渝这个不争气的,隐约错过了关键。 而这时,助理也回复,说没有查到陆恩仪的记录,想来机票和酒店预订都是许今弄好的。 陈渝苦着脸想了半天,突然开口:“三哥,如果是许今带着陆教授出去的,我大概知道她们会去哪儿。” “说。”商执聿目光攸然犀利,威胁陈渝最好不要讲废话。 第87章 萌宠 “她们应该是去了春城!”陈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许今喜欢花花草草。她和陈渝热恋时,不止一次想让陈渝陪她去春城看花海。 可陈渝每次都说忙让她等,总觉得以后有的是时间。 次数多了,许今就不高兴了,我赌气说以后要是分手了,就一个人去,去完就把陈渝忘得一干二净。 当时他只当是小情侣间的气话,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现在,许今真的可能去了。 陈渝又开始慌了起来。 他像是丢了魂儿一样,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踉跄着就要往外走:“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春城找她!” 商执聿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熊样,简直没眼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去能做什么?说不定连人都找不到。” 他语气冷邦邦地补充:“我跟你一起去。” 说是为了陈渝好。 但他真正担心的陆恩仪会在那边认识别的男人。 …… 另一边的春城。 温暖的阳光和湿润的空气拂面而来,带着沁人心脾的花香,瞬间冲淡了从a市带来的所有疲惫。 陆恩仪和许今按着地址来到预定好的民宿。 民宿是一座带着独立院落的二层小楼。 白墙黛瓦,门口的木牌上刻着“渐晚”两个字。 推开木栅栏门,满院的蔷薇和各色玫瑰开得正盛。 院子中央有一架白色的秋千,上面还卧着一只胖嘟嘟的橘色猫咪,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哇,这里也太美了!”许今发出一声惊叹。 陆恩仪眼里的清冷也融化了些许,露出满意的神色。 她上楼放下行李,就下来到院中的秋千上坐下,轻轻晃荡起来。 不远处的橘猫似乎察觉到了新客人的到来,掀开眼皮打量了她片刻。 陆恩仪看着它,试探性地、轻柔地“喵”了两声。 那橘猫像是听懂了她的召唤,优雅地伸了个懒腰,迈着悠闲的步伐走到她脚边。 蹭了蹭她的裤腿,然后纵身一跃,稳稳地跳上了她的膝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任由她抚摸。 温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陆恩仪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意。 她从小就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 陆老爷子还在世时,曾给她买过一只漂亮的加菲猫,她爱若珍宝。 可惜那只小猫体弱,没养多久就生病去世了,她为此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 爷爷走后,她寄人篱下,日子过得朝不保夕。 不过在上学放学的路上,她经常会遇到一只瘦弱的流浪小猫。 她知道,以她当时的处境,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提养一只猫了。 大伯母徐桂芬连多给她一碗饭都要抱怨半天。 直到有一次,外面下着倾盆大雨,那只小猫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地跟着她躲进了楼道里。 陆恩仪看着它可怜,动了恻隐之心,便偷偷从厨房拿了些剩饭喂给它。 谁知,这一幕恰好被徐桂芬看见了。 “你这个小贱人。自己吃白饭还不够,还敢偷家里的东西喂这些畜生。”徐桂芬尖利刻薄的咒骂声响起。 她抄起墙角的扫把,狠狠地朝小猫打去,将它赶进了雨幕里。 然后又一把扯住陆恩仪的耳朵,将她拖进屋里,骂她浪费粮食。 从那以后,陆恩仪再也没见过那只小猫。 后来听邻居家的孩子说,那只猫好像没过多久就死了,是吃了别人投喂的带毒的食物。 那种无能为力的难受和深入骨髓的悲伤,让她在一夜之间就懂了一个道理。 在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最好什么都别养。 因为她保护不了,最终只会带来更深的伤害和别离。 无论是猫,还是感情。 橘猫似乎极为享受陆恩仪轻柔的抚摸,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甚至伸出梅花小爪,在她柔软的裙摆上不轻不重地踩奶。 全然信赖的可爱模样,让陆恩仪心都快被萌化了。 “看来奶球很喜欢你。” 温和清朗的男声从旁边传来。 陆恩仪抬起头,看见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男人正站在花架旁,手里拿着水壶,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 他穿着一件干净的亚麻衬衫,气质干净,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文艺青年。 应该就是这家民宿的老板。 “它叫奶球?”陆恩仪轻声重复,指尖挠了挠小猫的下巴。 “嗯。”洛回走了过来,“因为它胖又喜欢踩奶,就给它起了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许今换好衣服从楼上走了下来,一眼就看到院子里,陆恩仪正和一个帅哥相谈甚欢。 画面简直不要太养眼。 许今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等洛回笑着走开去打理别的花草后,才凑到陆恩仪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冲她挤眉弄眼:“可以啊陆教授,我这才上楼换了件衣服的工夫,你就跟帅哥老板聊上了?” “别胡说,”陆恩仪被她逗笑,嗔了她一眼,“就是问问猫的名字。” “光问猫多没意思,”许今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联系方式要了吗?我看他人不错,长得又帅,要不要发展一下,来一场浪漫的旅行艳遇?” 陆恩仪无奈地摇摇头,反将一军:“我看是你自己有想法?” “我才不要,”许今立刻撇了撇嘴,“这种文青款的,心思细腻,弯弯绕绕的,最难搞了。不过……”她话锋一转,眼里闪着光,“要是在旅途中真的遇到合眼缘的,我可不排斥。” 陆恩仪脸认真地看向许今,轻声问:“这次是真的准备放下陈渝?” 许今脸上的嬉笑收敛。 她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坐到陆恩仪身旁的另一架秋千上,目光投向远处蔚蓝的天空,悠悠地开口:“以前,我总觉得,有什么好地方,一定要他陪着一起来才算有意义。所以那些他答应过却没兑现的旅行,我都固执地等着,等他忙完一个又一个项目,等他有空。” “他总有借口,不是项目到了关键期,就是临时有重要的应酬。我一直以为他只是太忙了,抽不出那几天完整的时间。” 第88章 鼓点 “可现在,我自己来了,”许今自嘲地笑了笑,眼圈却有些泛红,“才发现,原来想出门看一片风景,可以这么简单。” “买一张机票,订一间民宿,说走就走,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瞻前顾后的准备。”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胸口的郁结之气全部吐出。 “他给了我那么多借口,但归根究底,其实就是不愿意而已。是我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陆恩仪安静地听着,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柔声安慰:“既然决定放下了,就大步往前看。搞不好这次出来,真的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人。” “借你吉言!”许今很快调整好情绪,重新燃起斗志,她贼兮兮地凑过来,怂恿道:“那为了庆祝我们俩重获新生,晚上去酒玩玩?” 陆恩仪想了想,点头:“可以。” “够意思!”许今兴奋地一拍手,随即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不过你酒量那么差,可别又一杯倒。” “我不喝酒。”陆恩仪说。 许今愣住了,奇怪地看着她:“不是?都出来玩了,还不放松一下?” “搞得这么严肃,难道你……”她拖长了尾音,促狭地眨了眨眼,“怀孕了?” 陆恩仪脸上闪过不自然。 她下意识地避开了许今的视线,有些心虚地否认:“胡说什么。” “我回去之后马上要进行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3a项目对研究员的身体素质要求很高,体检指标里,连微量的酒精代谢物都不能被检测到。” “哇,你们搞科研的也太卷了?”许今虽然听不懂,但觉得很厉害,便没再深究,爽快地说,“行,那就不勉强你了,晚上你负责貌美如花,我一个人喝!” 陆恩仪接着来到前台,问洛回,附近有没有什么景点推荐。 洛回给了她们一张手绘地图,说可以参照这个来做攻略。 地图画得有些潦草,线条却带着一种随性的艺术感,寥寥几笔就勾勒出民宿周边的山水轮廓,标注清晰又带着点可爱的涂鸦,让人一眼就能看懂。 陆恩仪不由得猜测,洛回可能是个画画的。 两人随即回房换了一身漂亮的裙子。 然后按照地图的指引,先去了最近的仙女湖。 阳光下的湖水波光粼粼。 许今兴奋地举着相机,一路上指挥着陆恩仪摆出各种姿势拍照。 “恩仪,看这边,笑一笑!对,手扶着栏杆!” “哎呀,你别那么僵硬嘛,放松一点,想象自己是仙女下凡!” 陆恩仪实在不适应镜头,双肩不自觉地紧绷,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强,动作怎么看都带着几分科学家的严谨。 而她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洛回支着画架,手里的画笔飞快挥舞,将她们给定格在了颜料与光影之中。 晚饭是许今在网上找的网红餐厅,排了很久的队,但菜品的味道却乏善可陈,远不如网上的吹嘘。 两人吃得意兴阑珊,早早回了民宿。 夜色渐浓,院子里的灯串亮起,氛围温馨又宁静。 陆恩仪拿出路上顺手给奶球买的猫条,撕开一根喂它。 小家伙吃得心满意足,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手心。 洛回端着两杯花茶走过来,看到这一幕,笑着说:“你给了它这么多甜头,小心它晚上爬你的床。” 许今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如果是这么可爱的小猫咪,我倒是很欢迎。” 洛回被她逗笑,将花茶递给她们,见她们似乎准备出门,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卡片。 卡片也是手绘的,上面画着一只q版的奶球,旁边是他的电话号码。 “晚上如果喝多了,或者遇到什么麻烦不方便回来,可以打这个电话。” 许今接过卡片,促狭地看着他:“这是每个客人都有的福利,还是我们专属的?” 洛回坦然一笑,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陆恩仪:“算是女客人的专属。毕竟我这儿的房费不便宜,总不能让我的客人出了事,坏了‘渐晚’的招牌。” 告别了洛回,两人一路溜达到酒街。 吃了网红餐厅的亏,许今再也不信网上的推荐了,凭着直觉挑了家装修风格独特、音乐品味不错的清走了进去。 她给自己点了鸡尾酒,然后给陆恩仪点柠檬茶。 酒里有驻唱歌手,唱着慵懒的布鲁斯。 一曲终了,歌手表示也欢迎客人们上台一展歌喉。 陆恩仪看许今的眼神有些跃跃欲试,想起她大学时也是组过乐队,也曾是在迎新晚会上惊艳全场的酷女孩,便笑着怂恿她:“想唱就去。” “那我真去了!”许今放下酒杯,真的走向了那个小小的舞台。 她跟乐手沟通了几句,点了一首非常冷僻的英文民谣。 就在她准备开唱时,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人忽然走上台,随意地坐在了鼓手的位置上。 他蓄着一头微卷的长发,下巴上留着一圈精心修剪过的胡茬,眉眼深邃,整个人透着一股潇洒不羁。 前奏响起,许今略带沙哑的声线融入音乐。 当第一段鼓点进来时,她惊讶地发现,那个男人不仅没有打乱节奏,反而精准地捕捉到了歌曲的情绪,每一个鼓点都敲得恰到好处,仿佛他们已经排练过无数次。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欣赏。 舞台上的许今,在追光灯下闪闪发亮,她不再是那个为爱卑微等待的女孩,而是重新做回了那个光芒万丈的自己。 陆恩仪坐在台下欣慰地笑着,正要拿出手机拍下来,一个男人端着酒杯坐到了她旁边的空位上,搭讪道:“美女,一个人?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 陆恩仪礼貌地正要开口拒绝,一道冰冷而熟悉的男声却毫无预兆地在她身边响起。 “我太太不会给你联系方式。” 陆恩仪浑身一僵,猛地回过头。 昏暗的光影下,商执聿那张俊美却覆着寒霜的脸,就这么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他旁边还站着陈渝。 他怎么来了? 陆恩仪甚至用力地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疲惫而产生了幻觉。 第89章 对你很差 然而,商执聿已经径直在她身边坐下,高大的身躯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他侧过头,深邃的黑眸紧紧锁着她,语气里竟带着些哀怨:“商太太,你可真是让我好找。” 陆恩仪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她怔怔地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商执聿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向不远处的陈渝,言简意赅:“陪他来的。” 此刻,陈渝的目光死死地钉在舞台上,看着许今和那个陌生的鼓手时不时地对视,默契无间,一张脸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 一曲终了,许今带着久违的的神采下来,想跟陆恩仪分享喜悦。 然而,当她走近卡座,看清里面多出来的两个人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你们……”许今的目光在商执聿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秒,随即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射向陈渝,“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渝,你能不能别像个瘟神一样阴魂不散?我好不容易出来度个假,你非要来打断我的好心情。” 陈渝的脸色本就难看,被许今这么一抢白,局促地站起来,眼神躲闪:“许今,我……我来陪你看花。” 蹩脚的借口让许今气笑了,她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骂道:“神经病!谁要你陪?赶紧走!” 但陈渝似乎铁了心要赖在这里,他重新坐下,梗着脖子说:“我来喝酒不行吗?这酒又不是你家开的,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眼看两人针尖对麦芒,你一言我一语地又开始互相攻击,那些刻薄又伤人的话语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冒,陆恩仪只觉得一阵头疼。 她正想开口劝解,身旁的商执聿却低声对她说:“别管他们。” “我们先出去待会儿。” 陆恩仪看了看已经吵红了眼的两人,点了点头,跟着商执聿离开了喧闹的卡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酒,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室内的烟酒气。 商执聿靠在栏杆上,解释道:“陈渝后悔了。跟许今分手后,他这段时间一直过得浑浑噩噩,天天发酒疯。” 听到这话,陆恩仪讥诮的笑了:“迟来的深情比草贱。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她转过头,清亮的眸子在夜色中直视着商执聿,没有丝毫的动容:“当初撕破脸皮非要分手的是他,分手没几天就带着新欢到处招摇过市的也是他。” “许今不是没想过挽回,哭着求他,可陈渝怎么说的?他说她目的不纯,是想用感情逼他结婚。” “现在许今好不容易想通了,决定走出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他又眼巴巴地跟过来,上演一出浪子回头的戏码。商执聿,你不觉得这很可笑?” 陆恩仪想起许今刚分手那段时间的样子,整个人都快垮了。 她不停地自我反省,以为是自己不够温柔,不够体贴 是将陈渝逼得太紧了,才让这段感情走到了尽头。 她甚至不止一次地放下骄傲,尝试做出改变去挽回,可陈渝却仗着她的喜欢,有恃无恐地挥霍着她最后的情分。 陆恩仪记得很清楚。 有一次,许今半夜接到陈渝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醉醺醺地说,自己喝多了,让她去接他。 许今当时还抱着一丝复合的希望,二话不说就打车去了。 结果,当她推开包厢门,看到的却是灯红酒绿下,清醒无比的陈渝正搂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他看到许今,轻佻地抬了抬下巴,对着满屋子的朋友炫耀:“看,我就说我前女友最紧张我了,随叫随到。” 许今当时气得浑身发抖,端起桌上的一杯酒,狠狠泼在了陈渝的脸上,骂了一句“混蛋”转身就跑。 那天晚上,她抱着陆恩仪哭了整整一夜,哭到最后嗓子都哑了。 想到这里陆恩仪眼底的冷意更甚:“所以,他的后悔,对许今来说,只是一种新的折磨。” 商执聿当然清楚陈渝的那些混账行径,现在落得这副追悔莫及的下场,纯属咎由自取。 但他不是傻子,从陆恩仪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里,听出了话外之音。 她每一个字都在说陈渝,可那份疏离和嘲讽,却又像细密的针,扎向了他自己。 夜风卷起她的一缕发丝,拂过商执聿的手背,带来一阵微痒的战栗。 他喉结滚动,眸色骤然转深。 下一秒,商执聿向前跨出一步,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他伸出双臂,撑在陆恩仪身侧的栏杆上,将她整个人牢牢地禁锢在金属之间。 “商太太,”他俯下身,深邃的黑眸在昏暗的光线下紧紧锁着她,“我是不是……对你很差?” 陆恩仪被迫仰起头看他,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 属于他身上味道混杂着淡淡的酒意,强势地钻入她的呼吸。 片刻后,陆恩仪淡淡地反问:“很好吗?” 商执聿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她的控诉:“好像……没做好的地方确实有很多。但我跟陈渝不一样,我们已经结婚了,他连个正式的身份都没有给过许今。” 在他的逻辑里,那一张结婚证,就是他区别于陈渝最大的底气,是他们之间关系最坚固的保障。 听到这话,陆恩仪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眸中的讥诮。 是啊,结婚了。 可那又如何? 离婚协议书都已经签好了。 商执聿见她沉默,继续解释:“我前两天没怎么联系你,是因为手头有个很急的项目要收尾。” “我本来想着,忙完这阵就清空行程,带你出来玩几天散散心。知道你这段时间不开心……却没想到,你跟许今先来了。” 他的解释,在陆恩仪听来,是没有意义的。 “你又没跟我说有这样的安排,我当然是先顾着自己的决定。” 商执聿一时语塞。 他是个何其自信的男人,习惯了运筹帷幄,也习惯了替她做好一切决定。 在他看来,他来安排,陆恩仪只需要享受结果就好了,那些过程中的沟通与商量,都显得多余且繁琐。 而陆恩仪,偏偏也不是个喜欢追根问底的人。 她的性子很淡,除了工作上的严谨,生活里几乎对任何事都看得开。 一个不说,一个不问。 六年光阴,他们之间看似相敬如宾,实则早已筑起了一道名为“想当然”的厚墙。 第90章 骨折 陆恩仪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推了推他坚实的胸膛,示意他让开。 “陈渝已经找到许今了,你的任务也算完成,”她的语气恢复了往常的疏离,“所以你什么时候回去?” 商执聿没有动,眸光沉沉地盯着她,“我不走。” “陪你待在这里。” 陆恩仪不信这套,眼中的疏离更甚,:“我不需要人陪,有许今就够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放松。” 但商执聿显然不是陈渝那种能被三言两语打发的角色。 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理直气壮地往前又靠近了些,:“来都来了,总没有再回去的道理。再说,许今现在有陈渝那个麻烦精缠着,哪里还顾得上你。” “那就你们都走。”陆恩仪终于显露出一丝不耐烦。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引起了不远处酒保安的注意。 保安走过来,目光在他们之间逡巡,礼貌地询问陆恩仪:“这位女士,请问需要帮助吗?” 没等陆恩仪开口,商执聿已经抢先一步,手臂自然而然地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不用,我太太跟我闹了点小别扭,正在交流感情。” 原来是小两口啊。 保安了然,讪讪离开。 陆恩仪在他怀里忍不住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没过多久,许今气冲冲地从酒里冲了出来。 她身后,陈渝亦步亦趋地跟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道歉的话。 许今一路回到民宿,洛回正在前台盘点,看到许今身后跟了个陌生男人,好奇地问:“许小姐,这位也是你的朋友?” 许今看都没看陈渝一眼,直接否认:“不是,他是跟踪女生的猥琐男。” 陈渝脸色尴尬的解释:“她说的气话,我是她男朋友。” “前男友!”许今冰冷地纠正,“还是个特别会作妖的前男友。” 洛回何其精明,立刻心领神会,板着脸对着陈渝道:“抱歉,我们这里可不欢迎猥琐男。” 然后,他转头又问许今,“陆小姐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陈渝立刻替许今答道:“陆恩仪跟她老公在一起呢。所以今晚许今房间的另一半,归我了。” 话音未落,他竟真的绕过许今,抬脚就要往楼上冲。 “陈渝你疯了!”许今又气又急,想也不想地伸手在背后用力一扯。 陈渝本就冲得急,被她这么一拽,脚下顿时没站稳,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直挺挺地从木质楼梯上滚了下来! “咚咚咚”几声闷响,伴随着他疼得龇牙咧嘴的抽气声。 一切都安静了。 许今看着他抱着膝盖,额上冷汗直冒的样子,吓得脸色发白。 陆恩仪和商执聿晚了不到十分钟赶到民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鸡飞狗跳后的惨烈景象。 陈渝的裤腿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最终,闹剧以陈渝被送进当地医院而告终。 医院里,一个值班医生恰好是陈渝家的远房亲戚陈征,看到他惊讶的问道:“陈渝哥,你怎么来了春城也不跟我说声?你这腿是怎么弄的?” 许今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她跟陈渝家人的关系一向不好,他们总觉得是她这个家境平平的女人耽误了陈渝。要是被知道是她把陈渝弄到骨折受伤,那些人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她。 她正紧张地思索着措辞,病床上的陈渝闷声闷气地开了口:“我自己骑车不小心摔的。” “好,不过我是内科的,我这就去给你找专业的来。” 陈征很快将外科主任给找来了。 主任一番检查,说陈渝是骨折,要住院几天观察。 陈征带人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许今看着他包了好几层的纱布,心中有些愧疚。 “陈渝,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她故作坚硬地开口。 陈渝疼得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没想那么远。就算我活该。” “这里有护士会照顾你,那我走了。”许今说完就想离开。 “许今!”陈渝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心滚烫,力气却不大,带着一丝哀求,“你不会真的这么绝情,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不闻不问?” 许今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甩开他的手,回头冷冷地看着他:“以前你不也这么对我的吗?” 她永远也忘不了,他们分手后不久,她因为急性胃炎住院,疼得死去活来。 那天,她恰好在医院走廊遇到了陪长辈来看病的陈渝。 陈渝连一句关心都没有,用那审视凉薄的目光看着她,轻飘飘地说:“许今,你又在玩什么把戏?故意装病想让我关心你?没意思。” “我不是……” 陈渝似乎也想到了自己的混蛋,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终,他缓缓松开了手,没再阻拦,许今也真的转身就走。 许今走出病房,心口的旧痛仍旧烧得她眼眶发酸。 这时,她又遇到了陈征。 陈征看到许今,似乎并不意外:“许小姐,这是来帮陈渝哥拿药,办出院手续的?” “出院?”许今愣住了,脚步也随之停下。 她疑惑地反问,“他不是骨折了吗?这么快就可以出院?” 陈征不知道他们之间复杂的过往,只当她是关心则乱,笑着解释道:“你还不知道,陈渝哥打小就怕医院。” “他妈妈身体一直不好,他小时候经常在医院一呆就是好几天。最后,他妈妈也是在这里走的。” “从那之后,他就有心理阴影,即便是高烧迷糊了也只让家庭医生上门。” “原来是这样。”许今恍然点头。 她只知道陈渝的亲妈很早就去世了,他爸爸很快再娶,他很早就搬出来自己住,跟家里的关系极为冷淡。 “我一会还有个手术,你就帮我好好照顾他。”陈征交代完便匆匆离开了,留下许今一个人站在原地,脑子里乱成一团。 理智告诉她,一码归一码,过去的伤害不能因为此刻的怜悯就一笔勾销。 可情感上,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真的将还受着伤的陈渝独自丢在这里。 第91章 跟我去酒店 许今到底还是心软了,重新回到病房。 然而,陈渝根本没在床上好好待着,一条腿打着石膏,正单脚勉力站着。 他冷着一张脸,正对试图劝阻他的护士不耐烦地说道:“我说我要出院,你听不懂吗?” 护士一脸为难:“先生,您的伤口还需要观察,现在不能……” “我的身体我做主!”他固执地打断,眉宇间满抗拒。 就在这时,他抬眼看到了门口的许今,声音戛然而止。 许今板着脸进去:“陈渝,你别闹,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养伤。” 陈渝那张因疼痛而惨白的脸上,瞬间露出孩子气的执拗:“那你陪我,我就待着。” “……”许今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几岁了?” “你陪不陪?”他不依不饶,眼睛里带着狡黠的期待。 许今终究是拿他没办法,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下不为例!” 得到肯定答复的陈渝,眼底的阴郁一扫而空,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露出一抹得逞的窃喜。 他很快又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捂着肚子卖惨:“许今,我一下飞机就赶来找你,折腾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等着。”许今没好气地丢下两个字,转身走出了病房。 她打算去医院楼下的小超市随便买点吃的,出门时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在酒里让她印象深刻的鼓手。 他穿着简单的黑t恤和牛仔裤,身形清瘦,气质冷冽,与医院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许今几乎是下意识地追了上去,笑着打招呼:“嗨,好巧啊,你也来医院?生病了?” 鼓手闻声回头,看到是她,眼中闪过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疏离的样子,摇了摇头:“复诊。” 显然没有多谈的意思。 可许今的好奇心已经被勾了起来,她眨眨眼继续追问:“我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没有把名字告诉萍水相逢的人的习惯。”他冷冰冰地回绝。 “哎,我们都第二次见面了,怎么能算萍水相逢呢?”许今的笑容狡黠,“况且我只是问个名字,又没跟你要联系方式,对不对?” 她见对方不为所动,索性大方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许今,许可的许,今天的今。作为礼貌,你也该交换一下你的名字?” 鼓手垂眸看了眼她伸出的手,并没有握,只是薄唇轻启:“阿木。” 话音刚落,“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他径直走了进去,再没看她一眼。 电梯门缓缓合上的,陆恩仪和商执聿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他们刚好看到许今对着电梯门,脸上还带着几分未散的笑意。 陆恩仪一眼就认出,刚刚走进电梯的男人,正是酒台上和许今配合默契的鼓手。但她也没有多问,关切地看向好友:“陈渝怎么样了?” “骨折,医生说要留院观察几天。”许今叹了口气,随即目光一转,落在了商执聿身上,带着点不怀好意的试探,“商总,不介意照顾你兄弟几天?” 商执聿挑眉,想也不想地拒绝:“介意。不是我把他弄骨折的。我要陪我太太,很忙。” 他说得理直气壮,完全无视了陆恩仪投来的冷眼。 陆恩仪见许今一脸不情愿,便提议道:“要不给陈渝请个护工。” “没用,”商执聿毫不留情地戳破幻想,“就他那个狗脾气,谁伺候得了?请多少人都得被他气走。” 许今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心中后悔不迭。 早知道就不该一时冲动去扯他,就算房间被他霸占,自己大不了再开一间就是了。现在倒好,平白无故给自己揽了个麻烦,肩上多了份甩不掉的责任。 她苦兮兮地拽着陆恩仪的袖子:“那我们的旅行怎么办啊?” 商执聿再次抢先回答,:“她有我。” 是真的很烦。 他仿佛没看到两个女士脸上“我们根本不想要你陪同”的表情。 三人回到病房,陈渝立刻戏精上身,哼哼唧唧地开始卖惨:“腿好疼啊,疼得快断了……我过阵子还约了人踢球,这下肯定也去不成了……” 许今越听越心虚,越听越后悔,干脆拆开刚买的包子,不由分说地塞进他喋喋不休的嘴里,成功让他闭了嘴。 从医院出来,夜色已深。 陆恩仪准备独自回民宿,她看着商执聿,语气疏离:“你自己打车去找酒店,民宿已经没有空房间了。” 商执聿停下脚步,路灯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他转过身,黑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沉。 他没说话,不紧不慢地逼近一步。 “陆恩仪,”他缓缓开口,阴恻恻的威胁,“我给你两个选择。跟我去酒店或者带我回民宿。” 见陆恩仪蹙眉,他扯了扯嘴角,补充道:“我不介意现在就打电话,找人去民宿帮你把房间退了。” 陆恩仪被他这副无赖的样子气得胸口起伏,最终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卑鄙!” 最终,陆恩仪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 她别开脸,避开他灼人的视线,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去民宿拿东西。” 这便是同意了。 商执聿嘴角的弧度加深,满意地“嗯”了一声,好整以暇地跟在她身后,像个得胜的将军。 民宿门口的风铃在夜风中叮当作响。 陆恩仪推门而入,对商执聿冷冷道:“你在外面等着。” 洛回还在前台整理着账目,见她去而复返,有些惊讶:“陆小姐那位先生怎么样了?” “骨折了,许今今晚在医院陪朋友。”陆恩仪一边说,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啊?那……你今晚也不回来了?”洛回的目光越过她,好奇地望向门外那个如雕塑般挺立的男人,“这样的话,你和许小姐定的房间不是浪费?” 洛回似乎是感觉到商执聿不茬的视线,继续问道“那位……真是你先生吗?他一直在外面看着,看起来很关心你的样子。” 陆恩仪收拾东西的手一顿。 第92章 一语击中 关心? 陆恩仪讽刺地勾起嘴角,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商执聿那不叫关心,那叫掌控。 他只是不喜欢事情脱离他的预料,不喜欢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摆出疏离抗拒的态度。 他大概是察觉到自己想离婚的念头越来越明显,所以才一反常态,用这种强势又带着点讨好的方式,试图将她想要挣脱的念头死死按下去,让她继续留在那段不尴不尬的婚姻关系里。 可惜,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这种若即若离的施舍了。 “他只是喜欢由着自己的心意来。”陆恩仪淡淡地回了一句,拉上行李包的拉链,快步走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向不远处的五星级酒店。 总统套房比民宿的房间大了足足三倍,奢华的装潢,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空旷得没有一丝人气。 陆恩仪忽然有点想念民宿里那只黏人的猫咪,想念那方寸之间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地毯。 她将包随手放在沙发上,沉默地看着窗外的夜景。 浴室里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 没过多久,商执聿围着一条浴巾就走了出来。 水珠顺着他紧实的腹肌线条缓缓滑落,没入浴巾边缘,男人浑身都散发着湿热的荷尔蒙气息。 他擦着头发,走到她身后,见她神情寥落,连一个眼神都欠奉,不由得挑眉问道:“怎么,旅行对象换成我,就这么不情愿?” “商执聿,即便是夫妻,也需要适当的空间和距离。” 陆恩仪终于转过身,视线却落在他脸上,刻意忽略他近乎赤裸的身体,但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都因此升高了几分。 她蹙起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自在:“去把衣服穿好。” 商执聿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根,低笑一声,不退反进,俯身靠近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怎么?商太太这是对我的身体有想法了?” 陆恩仪心头火起,仰头迎上他的目光:“有想法的人不是你吗?否则,拐我来酒店做什么?” 她忽然话锋一转,“怎么,现在又不介意了?是没找到更适口的?” 她以为,他这几天的忙碌,是他介意她差点被徐靖侵犯的事。 商执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眸色沉了下来。 他缓缓直起身,面色不豫地盯着她:“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浅薄的一个人?” 陆恩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下一秒,商执聿却做出了一个出乎她意料的举动。 他单膝蹲了下来,高大的身躯就这么屈就在她面前,仰起头,让自己的视线与坐在沙发上的她齐平。 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懊恼与自责:“我从来没有介意过。” “我只是自责,”他看着她的眼睛,“自责我竟然对你遭遇的一切毫不知情,没有保护好你。”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愈发轻柔:“我知道,你最近拒绝我的亲近,是因为会想到不开心的事。以后,我不会再逼你。” “我会等你,等你什么时候自己走出来,愿意重新接受我为止。” 陆恩仪彻底怔住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又被温柔地揉开。 她一直以为…… 原来是她误会了。 不过,她拒绝他只是因为发现自己怀孕了,不能再有亲密行为。 没想到在他眼里,竟然和徐靖那件事前后联系起来,让他有了这样一番误解和剖白。 她狼狈地移开视线,恰好落在他因蹲姿而绷紧的腰腹和那条岌岌可危的浴巾上。陆恩仪眼皮一跳,迅速将那点感动压了下去。 “商总说得如此大义凛然,”她挑起一边眉毛,目光在他身上不怀好意地转了一圈,“可你现在的穿着,分明就是在出卖男色,企图撩拨我主动,嗯?” 商执聿愣了一下,随即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样子,不由得低声笑了出来。 压抑的气氛被这声轻笑打破,他顺着她的话,嗓音低沉而磁性,带着一丝引诱的意味:“如果我的身体对商太太来说,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那倒也……不错。” 陆恩仪有点招架不住这样的商执聿。 眼前这个男人,褪去了平日里商界总裁的冷硬外壳,此刻更像一只慵懒而危险的雄性猛兽,毫不吝啬地展示着自己的魅力,精准地捕猎着他的目标。 陆恩仪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的温度不受控制地攀升。 她干脆伸手抓过沙发上的羊绒毯,不由分说地往他身上一盖,连人带浴巾裹了个严实。 “还是多穿点,别感冒了。” 商执聿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随即好笑地看着她。 男人顺势往沙发上一靠,任由毯子裹着自己,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面盛满了戏谑的笑意。 “放心,”他拉长了语调,自信满满,“我身体很好,不会感冒。” 陆恩仪暗自腹诽,也不知是谁上次被她推下水,转头就发了烧。 事实证明,话不能说得太满。 第二天一早,商执聿真的又感冒了。 陆恩仪先是一怔,随即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那笑意在眼底漾开,怎么也藏不住。 她拼命忍着,肩膀却还是一抽一抽的。 商执聿听着她压抑的笑声,脸色更黑了。 千万不能被他传染,对宝宝不好。 陆恩仪迅速转身,从行李中翻出一个备用口罩戴上,这才走过去,明知故问:“商总这是怎么了?” 看到她严严实实地戴着口罩,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商执聿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他以为她是在嫌弃自己,一股孩子气的恼怒涌上心头。 “嫌弃我?”他眯起眼,声音因感冒而带上了一点沙哑的鼻音。 下一秒,他忽然扑了过来,在陆恩仪反应过来之前,将她压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商执聿!” 他不管不顾,低头就吻了下来,隔着薄薄的无纺布。 “既然这么怕,那就一起感冒。”他低声宣布,语气恶劣,“有福同享,有病……当然也要同当。” 第93章 塑料闺蜜 陆恩仪被他圈在怀里,下意识地护住小腹,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她生怕他乱来,急忙推着他的肩膀:“你疯了!你昨晚是怎么说的,现在就忘了?” 商执聿的动作一顿,随即轻哼一声,埋首在她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 “我是说不碰你,”他慢条斯理地纠正,言辞间满是狡辩的意味,“可没说不亲你。除了那件事,我们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简直是强词夺理! 陆恩仪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再不放开,我就送你去医院陪陈渝!让他好好跟你分享一下骨折病人的日常!” 商执聿的身体瞬间僵住。 一想到陈渝那副惨兮兮的德行,毫不掩饰的嫌恶。 “那不行。”他悻悻地松开她。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只剩下他带着鼻音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他闷闷地开口:“那今天你想去做什么?” 陆恩仪见他终于安分了,心里松了口气,随口答道:“骑马。” 商执聿命人给他找了辆性能拉满的越野车,随即开车带陆恩仪来到春城最大的马场。 还给她选了匹毛色光亮又性格温顺的骏马。 商执聿是这个牌子的全球顶级会员,他先去办手续时,陆恩仪在外面等他。 闻着空气中青草与泥土混合的清新气息,她脸上的惬意却在逐渐凝固。 猛然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孕妇,是不能骑马的。 商执聿办完手续出来,手里拿着两张精致的会员卡,见陆恩仪还穿着常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由得挑了挑眉。 他将其中一张卡递给她,调侃着:“怎么还没去换骑马服?商太太这是已经忘了怎么骑马了?” 他之前确实在闲暇时教过她骑马。 虽然陆恩仪对这种需要与动物建立信任的运动天生有些慢热,学的过程磕磕绊绊,但好歹是学会了。 若是往常,她或许还会回敬他几句。 但此刻,她心里正想着孩子的事,哪里还有心情跟他斗嘴。 陆恩仪伸手捂住额头,隔着口罩,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有点头晕,不想骑了。” 商执聿紧张地走上前,伸手就想探她的额头:“怎么会头晕?不会真的被我传染了感冒?” 他的手还没碰到,就被陆恩仪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不是,”她摇摇头,随便找了个借口,“应该是早上吃得少,有点低血糖。你快去,我在这儿的休息区坐会儿就好。” 她都这么说了,商执聿也不好再勉强。 只是独自一人,终究是少了些兴致。 他换上骑行服,牵了马,在场地上漫不经心地骑了两圈,便觉得索然无味。 于是商执聿调转马头,牵着马缰,缓缓向休息区走去。 此时,陆恩仪身边的躺椅上,多了两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 其中那个大波浪卷发的女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商执聿的方向,压低声音对旁边的黑长直朋友说道:“茉莉快看那边那个帅哥!天呐,不仅人长得好看,连骑马的姿势都那么帅,搞不好真是个出来度假的霸总!” 黑发女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脸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可是……他看起来好高冷,不好惹的样子。菲菲,你不是想去搭讪?” 被称作菲菲的卷发女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自信地挺了挺胸,丰满的曲线格外惹眼:“怕什么?搭几句话又不会少块肉。万一他真的是一个人来的,而且恰好就喜欢我这款呢?” 说着,她理了理头发,踩着高跟短靴就朝着商执聿走了过去。 她故意走到商执聿的马前,佯装被惊到,然后娇滴滴的开口:“帅哥,你好。我是第一次来马场,什么都不会,你可以教教我骑马吗?” 商执聿的脚步停都未停,深邃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她精心打扮的脸上停留一秒,冷淡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没空。” 对于这种搭讪,陆恩仪早已见怪不怪。 商执聿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总有各式各样的女人试图靠近。 况且,眼前这个显然不是他会喜欢的款,碰壁再正常不过。 她饶有兴致地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像个真正的吃瓜群众一样,准备看下一出。 忽然,她听到身旁的茉莉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不屑地冷哼出两个字:“蠢货。” 随即,那黑发女人也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温和无害的笑容,迎向被拒绝后脸色难看的菲菲,以及面无表情的商执聿。 “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她柔声细语地道歉,姿态放得很低,“我朋友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性格比较直爽,没有恶意。” “很抱歉打扰到你的兴致了,要不我请你喝咖啡赔罪?” 陆恩仪挑了挑眉,不由得多看了茉莉几眼。 原来是塑料闺蜜的戏码。 先让朋友去探路,失败了,自己再以一个善解人意的形象出现,既贬低了同伴,又抬高了自己。 这手段,倒是有些意思。 她端详着茉莉,清纯挂的长相,白净斯文,看上去楚楚可怜,的确有几分像是商执聿会感兴趣的那一款。 不过,比起上一个的沈意,气质上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更遑论是曾经如同白月光般存在的安烟了。 真是,骑个马也不得安生。 商执聿的目光越过那两个女人,下意识地看向陆恩仪那边,却发现她正单手托腮,看得津津有味,眼底甚至还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笑意,完全没有半点身为“正室”的自觉。 他本就因为感冒而有些不适,头隐隐作痛,这会儿看到她这副置身事外的模样,那点想演戏试探她反应的心思也彻底淡了。 商执聿的脸色沉了下来,绕过挡在面前的女人,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别挡路。” 话音落下,他已经牵着马,将那两个神情各异的女人远远甩在身后,径直走向了马厩。 陆恩仪特意等在他出来的位置,冲商执聿眨眼,没心没肺的问,“商总,被人搭讪的感觉如何?” 第94章 冲动愚蠢 商执聿没好气地走到她面前,声音满是警告:“有人在觊觎你先生,你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说风凉话?” “我可管不住别人的心,也管不住别人的腿。”陆恩仪轻飘飘地回敬,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况且这种事,靠的是自觉。不过嘛,对商总这种有前科的人来说,自觉这种品质……就不好说了。”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故意问道:“刚才那两位,有你看上的款吗?” “陆恩仪!”商执聿知道她是又想提沈意,脸黑了,咬着牙道,“真是长本事了。回酒店再收拾你!” “商总,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个感冒的病人,悠着点,年纪也不小了。”陆恩仪轻飘飘的回应,并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反正商执聿说过不会强求她做。 打嘴皮子的功夫,谁不会。 此时,在不远处的入口,那个叫茉莉的女人正悄悄地往这边张望,本想再找机会接近商执聿,却正好看到他跟陆恩仪亲昵说话的这一幕。 她一眼就认出,那个戴着口罩的女人,就是刚才坐在她和菲菲旁边的那个! 所以,她们的对话,她全都听见了? 一瞬间,嫉妒的火焰在茉莉心中熊熊燃起。 她暗暗瞪了陆恩仪的背影一眼,随即转身快步走回菲菲身边,脸上装出又气又急的表情。 “菲菲!我们被人耍了!”她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委屈和愤怒,“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女伴就是刚刚坐在我们旁边那个戴口罩的。” “她可真阴险,偷听我们讲话,现在肯定在那男人面前说我们坏话呢!” 菲菲本就一肚子火,听了这话更是瞬间炸了,破口大骂:“我就说她鬼鬼祟祟的肯定有问题。” “这个绿茶婊。这么热的天还戴个破口罩,肯定是长得见不得人的丑八怪。敢跟我耍心眼,我今天非让她好看不可。” 而陆恩仪两人正准备离开时,商执聿的手机响了,是公司那边打来的紧急电话。他皱着眉对陆恩仪说:“你先去休息室等我,那边安静一点,我去接个电话。” “好。”陆恩仪点点头,转身朝休息室里走去。 刚走到门口,一只穿着奢侈品牌小皮鞋的脚突然从旁边伸了出来,险些将她绊倒。 陆恩仪反应极快地稳住身形,抬头一看,面前站着的正是那个叫菲菲的卷发女人。 菲菲故作无辜地收回脚,夸张地道歉:“哎呀,真不好意思,没看到你过来了。”随即她反而埋怨起来,“你走路也小心点啊,差点踩坏我这双限量的鞋子,你知道多贵吗?” 陆恩仪眼神淡淡地看着她,一语揭穿:“门这么宽,你的脚都能精准地伸到我脚下,你管这叫没看见?” 见被戳穿,菲菲索性也不装了,毫无悔意地抱着手臂,冷笑道:“是故意的又怎么样?像你这种只会躲在男人背后耍心机的丑八怪,让你摔一跤都算轻的了。” 说完,她便趾高气昂地转身,去找茉莉了。 陆恩仪站在原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让她有些后怕。 她现在怀着孕,任何磕碰摔倒都可能伤害到腹中的孩子。 这个菲菲,简直是愚蠢又恶毒。 她抬眼望去,只见菲菲过去后,茉莉似乎正在不赞同地劝说。 也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菲菲的火气反而更大了,恶狠狠地回头瞪着陆恩仪,那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跟她干架。 陆恩仪瞬间就明白了。 茉莉一定是发现了她和商执聿的关系,故意去菲菲面前煽风点火,此刻又假意劝说,实则火上浇油,怂恿这个蠢货来报复自己。 而她自己,则可以借此机会在商执聿面前扮演一个善良无辜的好人。 陆恩仪低头,眸间闪过一丝冷光。 对付这种只会躲在背后煽风点火的绿茶,最好的办法,就是撕开她的假面具,让她们狗咬狗。 很快,商执聿接完电话回来,两人并肩离开马场。 刚走到停车场,茉莉便一脸内疚地快步追了上来,拦在他们车前,却只看着陆恩仪,诚恳地鞠了一躬。 “这位小姐,真是对不起!我朋友她太冲动了,刚才差点绊倒你,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拦住她。”她抬起头,红着眼眶看起来楚楚可怜,“你没有受伤?” “对了,你们住哪个酒店?晚点我送份礼物来郑重地给你赔罪。” 茉莉那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但她含羞带怯的眼睛却总是不住地往陆恩仪身旁的商执聿身上瞟。 商执聿已经脱下了骑马服,换上了舒适的休闲便装。 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本就鹤立鸡群的气质更显得卓然不凡,看得茉莉眼睛止不住地发亮。 然而,当商执聿在知道竟然有人敢故意伸脚绊陆恩仪时,眉心瞬间拧起,眼看就要发作。 就在这时,陆恩仪却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轻轻掐了一下他的手心,用眼神示意他别动。 商执聿一顿,冷冽的目光扫过茉莉,最终还是按捺住了火气。 陆恩仪随即也演了起来。 她对着茉莉露出了一个大度的微笑,“没关系,我也没摔着。你朋友也不是故意的,让她别往心里去。”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然后十分坦诚地报出了酒店的名字,还贴心地补充,“不过我们白天可能都不在,晚上才会回去。” 茉莉心中暗喜,这个戴口罩的女人果然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三言两语就被小便宜给哄住了。 她面上却越发感激,连忙拿出手机:“那真是太好了。小姐姐,我们加个微信,这样我也好约你具体的时间,免得打扰到你们。” “好。”陆恩仪点点头,十分配合地加上了她的微信。 目送着茉莉心满意足、脚步轻快地离开,商执聿的脸色才彻底沉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陆恩仪,语气里满是不悦与质问:“为什么不让我替你出头?就这么算了?” “我一定要找到那个敢对你动手的女人,让她知道厉害。” 第95章 有奖励吗 “你以为,”陆恩仪转过头,“伸脚的那一个,就是真正的元凶吗?” “真正藏了心机的,是刚刚来说好话的。” “哦?”商执聿对那两个女人的印象都差到了极点,沉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 陆恩仪却没有立刻解释,反而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想知道?那……有没有兴趣陪我一起演场好戏?” 看着她眼底灵动的光彩,商执聿心头的火气莫名消散了大半。 纵容的冷哼了一声,嘴上却说:“没劲。” 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倾身靠近她,带着鼻音的沙哑嗓音压低,:“不过,你要是能亲我一下,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陆恩仪的视线落在他近在咫尺的薄唇上,随即嫌弃地皱了皱眉,往后退开一步。 “可你感冒了,商先生。”她一脸正经地提醒道。 商执聿不气馁,反而又朝她逼近一分,温热的气息隔着两层口罩都能感觉到:“你戴着口罩,怕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感冒而带着独特的沙哑,此刻压低了,更显得磁性十足:“还是说,我们陆教授的身体,就这么孱弱?” 这男人,激将法都用上了。 陆恩仪拿他没辙,心里暗骂了一声无赖,想着不过是隔着口罩碰一下,便准备敷衍了事。 她微微踮起脚,朝着他的侧脸凑过去。 然而,就在她的唇即将碰到他脸颊的瞬间,男人却像是算准了时机,猛地转过头来。 于是,那个敷衍的吻,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薄唇上。 隔着一层柔软的纱布,触感并不真切。 但陆恩仪却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点了一下,一圈圈细微的波纹荡漾开来。 她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即有些不自然地将他推开。 商执聿却像是品尝到了什么美味佳肴,指腹似有若无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勾起得逞的弧度。 “报酬到位了,”他懒洋洋地开口,眼底全是笑意,“说,商太太想演什么戏?” “商太太”三个字被他念得意味深长,让陆恩仪的脸颊有些发烫,幸好有口罩遮着。 她清了清嗓子,强迫自己恢复镇定,将刚才休息室门口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猜测,原原本本地跟商执聿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她也有些生气:“我虽然坐在旁边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但什么也没做,更没想过要去告状。谁知道她们为了接近你,最后还是只会拿我当筏子。” 商执聿听完,玩味的笑意尽数敛去,面色沉静下来。 他看着陆恩仪,一本正经地纠正她:“那两个都不是我喜欢的款。还有沈意已经是过去式,我也已经跟她明确说清楚了。” 陆恩仪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你喜欢什么款?” 商执聿深邃的黑眸紧紧盯着她,眸光里仿佛有旋涡在凝聚,他薄唇微启,正要开口—— “轰——嗡——” 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突然从旁边的马路上呼啸而过,一辆改装过的跑车飞驰而去,巨大的噪音瞬间盖过了所有声音。 商执聿被打断,英俊的脸庞瞬间黑了下来,不悦地朝马路的方向瞥了一眼。 而陆恩仪却在问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 万一他直白地说是安烟那一款,那刚刚还主动亲了他的自己,岂不是显得很不值。 她立刻岔开话题,语速飞快地开始布置计划:“算了,不说这个。晚上那个叫茉莉的肯定会通过微信联系我,然后旁敲侧击地找机会想跟你单独说话。” “到时候,我就装作不在酒店,”她抬眼看向商执聿,眸光里闪烁着算计的精光,“你就去应付她,然后想办法悄悄录下你们的谈话内容。另外,你找人查一下她们住哪个酒店,我到时候再去把那个叫菲菲的给引过来。” 商执聿挑了挑眉,算是听明白了她的计策,好笑道:“让我去当诱饵给你钓鱼?” “对啊,”陆恩仪理直气壮地点头,“而且,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不喜欢那一款,对沈意也没那方面的意思吗?这也顺便算是一个考验,看看你定力如何。” “考验?”商执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眼里的笑意更深了,“那……要是通过了,有奖励吗?” 陆恩仪看着他那副标准奸商模样,毫不犹豫地开始画大饼:“有。” 至于是什么奖励,她一个字也没多说。 商执聿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轻哼一声,算是答应了:“行,那就勉为其难地配合你一次。” 另一边的医院。 许今提着刚买回来的午餐,却在拐角处倏然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清瘦的阿木正靠在窗边。 他还是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手里捏着一张看似是化验单的纸低头看着。 昨天听他说来复诊,难道他也生病了? 许今的心就没来由地揪了一下。 她知道,对一个只算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过度关注,是一件很唐突的事。 可是,自从上次在台上合作过曲子后,她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共鸣”。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但她控制不住地,就是想多了解他一点。 许今在原地站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上前打扰,默默转身回了病房。 推开病房的门,沉闷的低气压扑面而来。 陈渝正半靠在病床上,脸色因病有些苍白,但那双桃花眼依旧锐利。 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本就不悦的脸色沉得厉害。 “魂不守舍的,在想你的相亲对象?”他冷不丁地开口,语气酸得能拧出水来。 许今被他拉回神,听到这话,一个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她将手里的餐盒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没好气地回敬:“你还好意思提这个?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搞黄了我那么多场相亲。” 陈渝的脸上没有丝毫愧疚,他沉默地盯了她好一会儿,那眼神偏执又固执,半晌,才闷闷地挤出一句:“我不想你跟别人在一起。” 这算什么? 许今被他气笑了,反唇相讥:“哦?那就只准你流连花丛,身边女人换个不停?” 第96章 绝症 “我没有!”陈渝干巴巴地解释,“跟那些人就是逢场作戏,我没跟她们在一起,更没有睡过她们。” 但这苍白的辩解听在许今耳朵里,只觉得可笑至极。 她勾起唇角,讽刺冷笑:“是吗?那我应该感激涕零,感谢你为我守身如玉呢,还是应该夸奖陈少爷你口味太叼,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陈渝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狼狈。 他知道,过去那些荒唐事在许今这里留下的误会有多深。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下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找那些女人,就是为了气你。” 这理由幼稚得可笑。 许今简直要被他气乐了,她抱着手臂,眉梢一挑:“哦?为了气我?那我是不是也该找个男人来天天在你面前晃悠,好好气气你?” “不行。”陈渝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他拉了拉被子,指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瞬间切换成卖惨模式,语气里满是委屈,“我腿都为你折了,你还要气我?” “你真是麻烦。”许今没好气地吐槽,一屁股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好好的假期,本来是来度假放松的,结果现在天天被困在医院里闻消毒水味,给你当牛做马。” “等我好了,我补偿你。”陈渝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许今不想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这只会让她更烦。 她低头拿出手机,给陆恩仪发消息:【今天怎么样?】 陆恩仪回:【勉勉强强。】 许今看着屏幕,想象着陆恩仪那副冷静睿智的模样,嘴角不由弯了弯。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响,陈征走了进来。 “小征”陈渝喊了一声。 许今觉得病房里有些闷,正好起身:“你们聊,我出去透透气。” 她走出病房,顺着走廊慢慢踱步,想找个通风的窗口吹吹风。 然而,刚走到安全通道门口,一股淡淡的烟味就飘了过来。 许今皱了皱眉,一眼就看到阿木正靠在墙边,指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烟雾缭绕中,神情晦暗不明。 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医院里不能吸烟。” 阿木闻声,侧头看过来,那双漆黑的眸子没什么情绪。 他将烟蒂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摁灭,丢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淡淡地开口,视线落在她身后的病房门上:“陪完你男朋友了?” 他的声音和人一样,冷冷清清的。 许今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纠正道:“不是男朋友,是前男友。” “他受伤……跟我有点关系,所以暂时负责照顾他。” 说完,她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问道:“你呢?到底生了什么病,怎么感觉天天都能在医院看到你?” 阿木闻言,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忍的冷笑。 “会死的病。”他说。 三个字,像冰锥一样砸进许今心里,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阿木似乎不想再多说,转身就走。 他走得有些急,以至于一张从口袋里滑落的纸片都未曾察觉。 那张折叠起来的诊断报告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许今下意识地弯腰捡起,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诊断结论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印着几个刺眼的黑字:恶性肿瘤,晚期。 癌症晚期…… 阿木居然得了绝症? 许今拿着那张薄薄的纸,却觉得有千斤重。 难怪他脸色一直那么差,难怪他身上总萦绕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颓丧气息。 她心里涌上一阵说不出的难受和担忧。 她将诊断报告小心地收好,想着等晚上再去那个酒,亲手还给他。 许今平复了一下心情,回到病房门口,正准备推门,却听到里面陈渝和陈征的对话声。 “安家最近动作不小,听说又给安烟找了……” 安烟? 许今推门的动作一顿。 就在她推门进入的瞬间,里面的对话戛然而止。 陈征站起身,若无其事地对她笑了笑:“许小姐,陈渝就麻烦你继续照顾了,我那边还有个病人,先走了。” “陈医生慢走。”许今点头。 陈征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她和陈渝两个人。 许今看着陈渝闪躲的眼神,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清楚地知道,安烟这个名字,对于陆恩仪和商执聿来说,意味着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她开门见山地问:“安烟怎么了?” 陈渝见瞒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坦白:“安家一直没放弃让安烟苏醒,最近在给她找新的医生会诊。” 说完,他紧接着叮嘱道:“这件事你千万别跟陆恩仪提。三哥和她最近关系好不容易才缓和了点,别因为这个又闹起来。” “再说,安烟都植物人那么多年了,也不是说醒就能醒的。” “好,我知道了。”许今面无表情地答应下来。 心中却忍不住冷笑。 关系缓和?缓和个鬼。 陆恩仪那边,连离婚协议书都拿到手了。 这场所谓的“缓和”,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一点虚假的平静罢了。 找人这种事,对商执聿来说似乎轻而易举。 不出多少功夫,他就已经查到了茉莉和菲菲下榻的酒店,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另一家五星级度假酒店。 夜幕降临,两人在酒店的餐厅用完晚餐,回到房间。 陆恩仪准备按照计划,去找那个叫菲菲的女人。 商执聿斜倚在门框上,看着她准备出门,他感冒已经好了很多,嗓音还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你真舍得让我一个人去牺牲?” 英俊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不情愿”。 陆恩仪淡淡回怼:“什么都没发生,那不叫牺牲,叫演习。如果真发生了什么,那才叫牺牲。” 言下之意,她相信他能守住底线。 商执聿被她噎了一下,说不过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眉头微蹙:“你一个人去真的没问题?那个叫菲菲的,白天可是想把你绊倒。” “别操心。”陆恩仪拉上背包的拉链,终于抬眼看他,眼神里是科学家特有的冷静和笃定,“我又不是什么被风一吹就倒的林妹妹。” 第97章 能进去吗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两天商执聿有点粘人。 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纠缠,而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温水煮青蛙般的渗透。 就在她准备动身时,手机震了一下。 陆恩仪拿出来一看,果然是茉莉发来的微信。 问她什么时候会在酒店,她好过来。 陆恩仪说他们半个小时后会回去,跟茉莉约在了楼下的咖啡厅。 手机屏幕上陆恩仪的回复,在茉莉眼中无异于一张通往金山银山的入场券。 她心中的窃喜几乎要满溢出来。 陆恩仪在咖啡厅等她,那岂不是意味着……那个男人一个人在酒店房间里? 她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冲到行李箱前,翻箱倒柜地寻找自己的“战袍”。 “你干嘛呢?这么晚了还要出去?”一旁的菲菲正敷着面膜玩手机,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有什么好玩的活动?怎么不带我?” 茉莉一边飞快地换上一条剪裁贴身的真丝吊带裙,一边头也不回地敷衍道:“一个老朋友,很久没见了,不方便带你。” 她对着镜子,开始迅速地给自己化一个精致又看似无妆的“心机素颜妆”。 菲菲“哦”了一声,没再多问,还叮嘱了一句“那你路上小心”,便又低下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并未怀疑什么,毕竟在她们这个圈子里,各自留有底牌和私人社交是常态。 茉莉坐上出租车,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夜景,内心却是一片火热。 她抱着“今晚一定能拿下”的决心,脑海里不断回放着白天见到那个男人的情景。 她还特意悄悄搜索了商执聿身上那件看似低调的衬衫品牌。 结果让她心惊肉跳,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奢侈品,而是需要预约排队的高级定制,一件的价格就足够普通人奋斗好几年。 所以,他一定是个超级有钱的男人。 至于那个戴口罩的女人……是他的老婆又怎么样? 茉莉对着车窗里自己姣好的倒影,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这年头,感情里不被爱的那个才是输家。 如果她今晚能得手,那就只能说明她更有魅力。 她很快到达了商执聿下榻的酒店。 这家酒店比她们住的更加奢华气派,金碧辉煌的大堂让她都有些眼花缭乱。 幸运的是,这里有她认识的人。 她熟门熟路地找到一个在大堂工作的旧识,塞了几张钞票过去,轻而易举就搞到了商执聿的房间号。 “顶楼的总统套房,一晚十几万呢。”那个中间人压低声音,眼神暧昧地看着她。 一听到“总统套房”和“十几万”这些字眼,茉莉的双眼瞬间亮得像探照灯,心中的那点虚荣和贪婪被无限放大,满意得不得了。 中间人看出了她的心思,忍不住多嘴告诫了一句:“不过我劝你小心点,昨天我当班,看到他办理入住了。那男人气场太强,一看就来头不小,不像是你能驾驭得了的,别玩火烧身。” “知道了知道了。”茉莉不以为然地挥挥手,将这番忠告抛之脑后。 在她看来,这世上没有钱和美貌搞不定的男人。 所谓的“驾驭不了”,不过是诱惑不够大罢了。 她踩着高跟鞋,一路畅通无阻地坐电梯来到了顶层。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空气中弥漫着高级的香薰味道。茉莉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裙摆,走到那扇紧闭的房门前。 门外响起清脆的敲门声,商执聿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璀璨的夜景,眼底闪过不耐。 转过身,男人脸上已经挂上了惯常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神色。 他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陆恩仪书说的那个。 她换了一身衣服,画着看似清纯的妆,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礼品袋,摆出一副温婉无害的表情。 商执聿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漠然地移开,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吝于给予。 “什么事?”他开口,声音没有起伏。 茉莉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得心头一跳,但很快稳住心神。 她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甜美无辜,煞有介事地晃了晃手里的礼物:“请问陆小姐在吗?我跟她约好了的。” 商执聿淡淡地扫了一眼她手里的袋子,平直地陈述:“她刚去楼下买东西了。” “这样啊……”茉莉抓住机会,身体微微前倾,试图从门缝里窥探房间内部的奢华,声音也放得更软,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请求,“那……,我可以进去吗?正好想跟您解释一下今天白天的事情。” 只要能进这个门,一切就成功了一半。 然而,商执聿只是冷漠地看着她,吐出了三个字。 “不可以。” 简单,直接,不留任何余地。 他下巴微抬,朝走廊尽头休息区的卡座示意了一下:“去那里说。” 茉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心中暗骂他不懂怜香惜玉。 她感叹着,这个男人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气场强大,性格冷硬,像是极地不化的冰山。 不过,越是这样具有挑战性的男人,一旦被融化,才会带来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两人在走廊的卡座相对而坐。 柔软的沙发和昏黄的灯光也无法缓和商执聿周身的寒气。 茉莉定了定神,将自己精心准备的剧本搬了出来。 她先是将那个礼品袋推到商执聿面前,柔声说:“这是给陆小姐的赔罪礼物,一点小心意,希望她不要生气了。”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精致的水晶天鹅摆件。 商执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对这份心意毫无兴趣。 茉莉也不尴尬,自顾自地开始了解释:“先生,今天的事情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 “都怪我那个朋友菲菲,她一开始以为您是单身一个人来度假的,所以才想着想跟您结识一下。”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商执聿的神情,继续往下铺垫:“菲菲她就是个直性子,做事向来风风火火,有时候很莽撞,不像我……” 第98章 撕破脸 说到这里,她微微垂下眼睑,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声音更低了些,仿佛在倾诉秘密:“我从小被父母管得很严,他们总说女孩子要矜持,所以我从来不敢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当时她们在讨论的时候,我一直劝菲菲不要那么冲动,这样对您太不礼貌了。可是她就是不听……”她叹了口气,“结果,我们说的话不小心被陆小姐听到了,菲菲觉得丢了面子,一时糊涂,就想报复陆小姐出口气,但她真的没有恶意的。” 听完茉莉这一番颠倒黑白、声情并茂的解释,商执聿表情没什么变化。 他靠在沙发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明明是闲适的姿态,周身的气压却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良久,他终于抬起眼,黑沉的眸子里淬着毫不掩饰的冰冷讥诮,“你管这个叫没有恶意?” 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洞穿她所有伪装,茉莉心头一颤,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几分。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自责到眼眶微微泛红,确保看起来楚楚可怜:“先生,我知道菲菲做得不对,可她就是那种冲动的性格,今天受了气,我怕她还会再去找陆小姐的麻烦。” 她一边说着,顺势抛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不如……您留个联系方式给我?万一菲菲再有什么冲动的举动,我也可以提前告知您一声,好让您和陆小姐有个准备。” 说完,她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商执聿沉默了片刻,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她的提议。 然后,他拿出了手机。 茉莉的心脏猛地一跳,脸上几乎要控制不住地露出窃喜的笑容。 上钩了! 她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加上微信后,她要如何一步步展示自己的魅力,如何将这座冰山融化,最终取而代之。 然而,商执聿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她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 他没有点开微信的扫一扫,也没有打开名片,只是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点。 屏幕上方,一个红色的录音计时器瞬间消失。 紧接着,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操作,将刚刚那段长达数分钟的录音,发送给陆恩仪。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抬眼看向茉莉。 眼看商执聿丝毫没有要添加联系方式的意思,茉莉不甘心到了极点。 她强撑着笑容,再次重复道:“先生,您别误会,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您和陆小姐感情很恩爱,我绝不会想要破坏什么,我只是……真的不希望看到陆小姐这样无辜的人受伤。” 商执聿将手机随意地放回口袋:“不用了。如果她真的再出手,那只会是咎由自取。” 一计不成,茉莉心一横,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她开始茶言茶语:“先生这么不愿意……是不是陆小姐管您管得太严了?其实男人有时候也需要有自己的空间的……” 话音未落,商执聿的神色却突然变了。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矜贵瞬间变成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懒散。 他嘴角勾起一抹浪荡不羁的笑,眼神轻佻地上下打量着茉莉。 “小姐,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可不是什么有钱人。” 他顿了顿,朝着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吐出了一句让茉莉大脑当场宕机的话。 “她才是我的金主。” 茉莉彻底傻眼了,她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个男人……这个穿着几十万高定衬衫、气质顶级的男人,居然是个小白脸? “你可别坏了我的财路,”商执聿仿佛嫌刺激不够大,懒洋洋地补充,“她给的钱多,我当然得保证自己无可取代的地位,让她高兴才行。” “不,不可能……”茉莉下意识地反驳,“你明明……你看起来那么矜贵。” “哦?这个啊,”商执聿不以为然地挑眉,“气质这种东西,都是可以包装的。金主给的钱足够多,我这身气场自然就足了。懂吗?” 就在茉莉的世界观被震得粉碎,还没等她消化掉这个惊天事实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 “哟,茉莉,这不是去见你的老朋友了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茉莉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身体僵硬地回过头,只见菲菲正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而她身边,站着的正是商执聿口中的金主——陆恩仪。 陆恩仪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 而菲菲的脸上则写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她三两步冲上前来,指着茉莉大骂:“你这个虚伪的绿茶婊!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转头就拱火我去丢人现眼,你好在背后表现自己冰清玉洁?茉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恶心!” 菲菲越说越气,想到自己被当成傻子一样利用,怒火攻心,扬手就给了茉莉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不是总跟我哭穷,说家里条件不好吗?”菲菲指着她,厉声喝道,“把我之前借你的钱,一分不少地还给我!” 原来,茉莉每次和菲菲出来旅游,几乎所有开销都是菲菲承担。 她不仅心安理得地占尽便宜,还以各种理由卖惨,陆陆续续从菲菲那里借走了不少钱,至今未还。 茉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陆恩仪给算计了。 原来,在她前脚离开,她就通过前台让菲菲下了楼。 菲菲一开始看到她还出言不逊。 但陆恩仪只是轻飘飘的开口:“不想跟我去看看你那个好闺蜜到底去了哪里吗?” 菲菲警惕的问:“你怎么知道茉莉出门了?” 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了下来,一言不发的跟陆恩仪来到这边。 快到酒店时,陆恩仪将收到的录音放给菲菲听。 原谅,茉莉也看上了那个男人,一直想的都是要踩着自己去将他钓到手。 两个人本是小模特出身,但茉莉因为性格温吞经常被欺负。 菲菲也义气,不仅经常帮她出头,几乎把她当成了交心的好姐妹。 可谁知,好姐妹也会这样的背刺自己。 菲菲低头酝酿着风暴,来到酒店套房外看到正在勾搭商执聿的茉莉时,再也抑制不住爆发。 第99章 沙漠花开 “还钱,你个白眼狼,要不我就让所有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烂货。” 菲菲追着茉莉打,茉莉一度很狼狈,所有的伪装和算计在火辣辣的痛楚中轰然崩塌。 然后,她也火了。 茉莉猛地转回头,眼底迸发出怨毒的光芒,尖声叫道:“菲菲,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你以为你那些钱都是怎么来的?还不是陪那些脑满肠肥的有钱老头得来的。” 菲菲最恨别人提这件事,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茉莉冷笑起来,彻底撕破了脸皮,开始将菲菲的丑事一件件往外抖,“你知道你那个宝贝得不得了的前男友,为什么跟你分手吗?” “因为他早就跟我好了!他说你除了胸大,脑子里装的全是水,又蠢又没内涵,跟你待在一起都觉得拉低智商!” “啊——贱人。”菲菲发出一声怒不可遏的尖叫,疯了一样扑上去,“我撕了你的嘴。” 两个女人瞬间厮打在一起,扯头发、抓脸、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彼此。 陆恩仪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像是在看一出精彩绝伦的闹剧。 直到酒店的保安闻讯赶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已经扭打成一团、形象全无的两个人分开,一左一右地将她们带离了现场。 喧闹声远去,走廊终于恢复了安静。 商执聿悠悠地踱到陆恩仪身边,低沉的嗓音带着戏谑的笑意:“陆教授,戏看得开心吗?” “嗯,”陆恩仪点点头,神色平静地给出评价,“挺不错的,比预想中更精彩。” 她随即偏过头,清亮的眸子里闪过探究的好奇:“不过我有点想不通,按照茉莉之前在我面前卖惨、在你面前伪装的人设,在菲菲动手打她的时候,她最应该做的不是顺势倒地,在你面前扮演一个柔弱无辜的受害者博取同情吗?” “为什么她会反应那么激烈,不管不顾地跟菲菲互相揭短?” 她抬眼看向商执聿:“在我上来之前,你跟她说了什么?” 商执聿懒洋洋地倚着墙,嘴角的弧度带着几分痞气:“没什么。” “我只是告诉她,我是个靠你养的小白脸,这身行头,这副气场,全都是你用钱砸出来的。” “我警告她,别来勾搭我,万一断了我的财路,她可担待不起。” 茉莉的目标是金字塔尖的顶级富豪,而不是一个需要依附女人的软饭男。 既然目标失去了价值,她自然也就没必要再继续演戏了。 陆恩仪听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没忍住笑了出来。 清冷的眉眼因为这一笑而瞬间生动起来。 “商总为了配合我,还真是不介意自毁形象。”她调侃道,眼底的笑意清浅。 商执聿眼眸柔和下来。 他凝视着她,眼神倏地变得深邃,意有所指地问:“我牺牲这么大,那商太太准备给点什么奖励?” “奖励?”陆恩仪脸颊微微有些发烫,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避开他过于灼热的视线,半开玩笑地说:“那就……奖励商总一朵小红花?” 商执聿不满地挑了挑眉:“就这?” 陆恩仪被他看得有些心慌,下意识反问:“那你想要什么?” 商执聿的目光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笼罩。 他靠近一步,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什么,你不是知道吗?” 陆恩仪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可她怀着孕给不了。 “我……”陆恩仪心跳如鼓,心虚的移开视线,“我还没准备好。”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先一步回了房间。 商执聿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 他目送着她仓促的背影消失,眼中的炙热渐渐化为一丝无人察觉的落寞。 他低声喃喃,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其实……也不是非得要那个。” “给我你的心,也可以。” 夜深。 许今借口要回民宿拿东西,暂时离开了医院。 但她没有回民宿,而是辗转来到了阿木工作的酒。 酒里灯光昏暗,重金属音乐震耳欲聋。 许今在台的角落里,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和同伴聊天的阿木。 他换下了白天的休闲装,穿着黑色马甲,侧脸在迷离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冷漠。 许今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刚好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染着亚麻色头发的同伴靠在台上,碰了碰阿木的胳膊:“喂,阿木,你这病都这样了,还死撑着干嘛?你小子这几年赚的也不少,干嘛不去医院好好住院治好自己?” 阿木语气淡得像一杯白水:“治不好了,倒不如想些别的。” “别的?”同伴轻笑一声,调侃道,“还想着你那点不切实际的念头呢?真要去看什么沙漠开花?” 阿木沉默了一会儿。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闪烁的霓虹。 “看完最想要的场景再死,”他的声音很轻,透着缥缈,“总要瞑目些。” 许今坐在阴影里,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她没想到,在阿木有限的生命里,竟然还藏着这样炽热而纯粹的追求。 就在这时,阿木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锐利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同伴很识趣地吹了声口哨,拍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阿木径直走到许今面前,冷冷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要偷听别人说话?” “我不是有意的。”许今站起身,从包里拿出那张折叠起来的诊断书,递了过去,“我是来把这个还给你的。” 阿木的目光落在诊断书上,伸手接了过来。 然而,下一秒,他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金属打火机。 “咔哒”一声,幽蓝的火苗蹿起。 他面无表情地将那张写满了他生命判决的纸,凑到了火焰上。 纸张的一角迅速变黑、卷曲,然后燃起明黄色的火光。 “这东西,”阿木看着它在烟灰缸里化为灰烬,淡淡地开口,“除了提醒我进入倒计时,没有任何用处。” 第99章 沙漠花开 “还钱,你个白眼狼,要不我就让所有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烂货。” 菲菲追着茉莉打,茉莉一度很狼狈,所有的伪装和算计在火辣辣的痛楚中轰然崩塌。 然后,她也火了。 茉莉猛地转回头,眼底迸发出怨毒的光芒,尖声叫道:“菲菲,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你以为你那些钱都是怎么来的?还不是陪那些脑满肠肥的有钱老头得来的。” 菲菲最恨别人提这件事,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茉莉冷笑起来,彻底撕破了脸皮,开始将菲菲的丑事一件件往外抖,“你知道你那个宝贝得不得了的前男友,为什么跟你分手吗?” “因为他早就跟我好了!他说你除了胸大,脑子里装的全是水,又蠢又没内涵,跟你待在一起都觉得拉低智商!” “啊——贱人。”菲菲发出一声怒不可遏的尖叫,疯了一样扑上去,“我撕了你的嘴。” 两个女人瞬间厮打在一起,扯头发、抓脸、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彼此。 陆恩仪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像是在看一出精彩绝伦的闹剧。 直到酒店的保安闻讯赶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已经扭打成一团、形象全无的两个人分开,一左一右地将她们带离了现场。 喧闹声远去,走廊终于恢复了安静。 商执聿悠悠地踱到陆恩仪身边,低沉的嗓音带着戏谑的笑意:“陆教授,戏看得开心吗?” “嗯,”陆恩仪点点头,神色平静地给出评价,“挺不错的,比预想中更精彩。” 她随即偏过头,清亮的眸子里闪过探究的好奇:“不过我有点想不通,按照茉莉之前在我面前卖惨、在你面前伪装的人设,在菲菲动手打她的时候,她最应该做的不是顺势倒地,在你面前扮演一个柔弱无辜的受害者博取同情吗?” “为什么她会反应那么激烈,不管不顾地跟菲菲互相揭短?” 她抬眼看向商执聿:“在我上来之前,你跟她说了什么?” 商执聿懒洋洋地倚着墙,嘴角的弧度带着几分痞气:“没什么。” “我只是告诉她,我是个靠你养的小白脸,这身行头,这副气场,全都是你用钱砸出来的。” “我警告她,别来勾搭我,万一断了我的财路,她可担待不起。” 茉莉的目标是金字塔尖的顶级富豪,而不是一个需要依附女人的软饭男。 既然目标失去了价值,她自然也就没必要再继续演戏了。 陆恩仪听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没忍住笑了出来。 清冷的眉眼因为这一笑而瞬间生动起来。 “商总为了配合我,还真是不介意自毁形象。”她调侃道,眼底的笑意清浅。 商执聿眼眸柔和下来。 他凝视着她,眼神倏地变得深邃,意有所指地问:“我牺牲这么大,那商太太准备给点什么奖励?” “奖励?”陆恩仪脸颊微微有些发烫,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避开他过于灼热的视线,半开玩笑地说:“那就……奖励商总一朵小红花?” 商执聿不满地挑了挑眉:“就这?” 陆恩仪被他看得有些心慌,下意识反问:“那你想要什么?” 商执聿的目光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笼罩。 他靠近一步,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什么,你不是知道吗?” 陆恩仪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可她怀着孕给不了。 “我……”陆恩仪心跳如鼓,心虚的移开视线,“我还没准备好。”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先一步回了房间。 商执聿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 他目送着她仓促的背影消失,眼中的炙热渐渐化为一丝无人察觉的落寞。 他低声喃喃,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其实……也不是非得要那个。” “给我你的心,也可以。” 夜深。 许今借口要回民宿拿东西,暂时离开了医院。 但她没有回民宿,而是辗转来到了阿木工作的酒。 酒里灯光昏暗,重金属音乐震耳欲聋。 许今在台的角落里,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和同伴聊天的阿木。 他换下了白天的休闲装,穿着黑色马甲,侧脸在迷离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冷漠。 许今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刚好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染着亚麻色头发的同伴靠在台上,碰了碰阿木的胳膊:“喂,阿木,你这病都这样了,还死撑着干嘛?你小子这几年赚的也不少,干嘛不去医院好好住院治好自己?” 阿木语气淡得像一杯白水:“治不好了,倒不如想些别的。” “别的?”同伴轻笑一声,调侃道,“还想着你那点不切实际的念头呢?真要去看什么沙漠开花?” 阿木沉默了一会儿。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闪烁的霓虹。 “看完最想要的场景再死,”他的声音很轻,透着缥缈,“总要瞑目些。” 许今坐在阴影里,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她没想到,在阿木有限的生命里,竟然还藏着这样炽热而纯粹的追求。 就在这时,阿木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锐利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同伴很识趣地吹了声口哨,拍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阿木径直走到许今面前,冷冷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要偷听别人说话?” “我不是有意的。”许今站起身,从包里拿出那张折叠起来的诊断书,递了过去,“我是来把这个还给你的。” 阿木的目光落在诊断书上,伸手接了过来。 然而,下一秒,他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金属打火机。 “咔哒”一声,幽蓝的火苗蹿起。 他面无表情地将那张写满了他生命判决的纸,凑到了火焰上。 纸张的一角迅速变黑、卷曲,然后燃起明黄色的火光。 “这东西,”阿木看着它在烟灰缸里化为灰烬,淡淡地开口,“除了提醒我进入倒计时,没有任何用处。” 第100章 不告而别 灰烬在小小的烟灰缸里彻底冷却。 阿木抬起眼,对上许今那双写满复杂情绪的眸子。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怎么?同情我?” 许今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她的视线从烟灰缸上移开,望向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问道:“沙漠开花是什么?” 阿木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更没想到她会记住。 他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近乎平淡的语气说:“疆城戈壁的落日。太阳落下去的时候,霞光会把整个沙漠染成一片燃烧的花海。”他顿了顿,补充道,“不算什么稀奇的东西,谁都能去看。” 说完,他那双锐利的眼睛重新落在许今身上,仿佛能看穿她心底那点刚刚萌芽的情愫。 “别在我身上浪费你的关注。”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好好珍惜身边的人。” “谁……谁关注你了!”许今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有些别扭地反驳了一句,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酒,背影带着几分狼狈。 回去的路上,夜风吹不散她脸上的热度,也吹不散脑海里盘旋的那句话。 沙漠花开。 这个词像一颗奇异的种子,在她心中悄然落下,滋生出一种莫名的向往。 一周后,陈渝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陆恩仪和商执聿一早就来到医院,帮他办好了手续。 可左等右等,本该一起来的许今却迟迟没有出现。 陆恩仪皱眉,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许今怎么还没来?电话也关机了。”陈渝脸上满是焦急,“她会不会出事了?” 他再也等不下去,当机立断:“不行,我要去民宿找她。” “我们跟你一起去。”陆恩仪立刻说道。 商执聿扶住陈渝,几人匆匆坐上车,赶往民宿。 然而,当他们推开预定的那间房门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房间里所有属于许今的东西全消失了。 这时,民宿老板洛回走了过来,将一封信递给陆恩仪:“这是许小姐托我转交给你的。” 陆恩仪心头一紧,连忙拆开信封。 信纸上是许今熟悉的娟秀字迹,内容却让她心往下沉。 “恩仪,见字如面。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我突然很想去看看另外的风景,很想任性一次。不必担心我,等我回来,一定会亲自找你道歉。勿念。——许今。” “我不信!”陈渝一把抢过信,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几行字,仿佛要把它烧出个洞来,“她怎么会不告而别。不可能的。” 他发了疯似的再次拨打许今的电话,但听到的依旧是关机的提示。 绝望之下,他猛地抓住商执聿的胳膊,声音都在颤抖:“三哥,你帮帮忙,帮我查查许今的下落。” 然而就在这时,陆恩仪的手机响了。 是许今打来的。 陆恩仪立刻按下了免提。 “许今!你在哪儿?!”电话一接通,陈渝就迫不及待地冲着手机喊道,“你是不是被人挟持了?你别怕,我们马上就去救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许今淡然的声音,背景里有风声和隐约的车流声。 “我没有被人挟持,我很清醒自己在做什么。”她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打电话来,只是怕你们担心。” 话音刚落,有低沉的男声忽然从听筒里传来,清晰地问:“想好了吗?” “当然了。”许今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我们走。” 随即,汽车发动的引擎声响起,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陈渝呆呆地看着陆恩仪,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刚刚那个男人……是谁?” “我不知道。”陆恩仪轻声说,但脑海中却清晰地闪过酒鼓手的脸。 “你不知道?”陈渝的情绪瞬间失控,他厉声质问,“你一定知道!陆恩仪,你是不是跟她一起瞒着我!你们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 “陈渝!”商执聿上前一步,将陆恩仪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他,“发什么疯?有冲别人嚷的力气,不如多想想自己的原因。” 他毫不留情地戳破陈渝的幻想:“她们来这里一天不到我们就到了,然后你受伤,许今一直在医院照顾你,她能认识什么人,最该清楚的不是你自己?” 陈渝整个人僵住了。 是啊……许今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她又能去哪里认识什么别的男人? 陈渝挫败地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呻吟。 过了许久,他猛地站起身,布满血丝的眼中燃起一种偏执的决绝。 “是我把她弄丢了。”他哑声说道,“所以,也该由我把她找回来。” 陈渝的身影消失在民宿门口,带着一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决绝。 陆恩仪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眉心微蹙,眼底流露出一丝担忧。 “别管他。”身旁的商执聿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能看透一切,“陈渝这个人,看着冲动,心里有数。不让他自己去痛一次,他永远学不会。” 陆恩仪默然。 或许商执聿说的是对的,感情的事,如人饮水,旁人终究无法替他感受那份冷暖。 她收回思绪,转身开始收拾自己和许今剩下的东西。 将行李打包好,陆恩仪准备搬去酒店。 她走到前台,想找洛回办理退房手续。 洛回正低头擦拭着台,听到动静抬起头,见是她,便从柜台下拿出了一幅小小的画,递了过去。 “这个送给你。” 陆恩仪有些讶异地接过,画上是春城明媚的阳光下,她和许今玩闹的场景。 洛回的画风温暖细腻,将两人脸上毫无芥蒂的笑容捕捉得惟妙惟肖。 看着画上笑得灿烂的许今,陆恩仪的心又是一阵酸涩。 “这是……?” “每个在这里住过的客人,我都会送一幅画作为回礼。”洛回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清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算是在坚持我太太留下来的习惯。” 第100章 不告而别 灰烬在小小的烟灰缸里彻底冷却。 阿木抬起眼,对上许今那双写满复杂情绪的眸子。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怎么?同情我?” 许今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她的视线从烟灰缸上移开,望向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问道:“沙漠开花是什么?” 阿木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更没想到她会记住。 他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近乎平淡的语气说:“疆城戈壁的落日。太阳落下去的时候,霞光会把整个沙漠染成一片燃烧的花海。”他顿了顿,补充道,“不算什么稀奇的东西,谁都能去看。” 说完,他那双锐利的眼睛重新落在许今身上,仿佛能看穿她心底那点刚刚萌芽的情愫。 “别在我身上浪费你的关注。”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好好珍惜身边的人。” “谁……谁关注你了!”许今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有些别扭地反驳了一句,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酒,背影带着几分狼狈。 回去的路上,夜风吹不散她脸上的热度,也吹不散脑海里盘旋的那句话。 沙漠花开。 这个词像一颗奇异的种子,在她心中悄然落下,滋生出一种莫名的向往。 一周后,陈渝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陆恩仪和商执聿一早就来到医院,帮他办好了手续。 可左等右等,本该一起来的许今却迟迟没有出现。 陆恩仪皱眉,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许今怎么还没来?电话也关机了。”陈渝脸上满是焦急,“她会不会出事了?” 他再也等不下去,当机立断:“不行,我要去民宿找她。” “我们跟你一起去。”陆恩仪立刻说道。 商执聿扶住陈渝,几人匆匆坐上车,赶往民宿。 然而,当他们推开预定的那间房门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房间里所有属于许今的东西全消失了。 这时,民宿老板洛回走了过来,将一封信递给陆恩仪:“这是许小姐托我转交给你的。” 陆恩仪心头一紧,连忙拆开信封。 信纸上是许今熟悉的娟秀字迹,内容却让她心往下沉。 “恩仪,见字如面。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我突然很想去看看另外的风景,很想任性一次。不必担心我,等我回来,一定会亲自找你道歉。勿念。——许今。” “我不信!”陈渝一把抢过信,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几行字,仿佛要把它烧出个洞来,“她怎么会不告而别。不可能的。” 他发了疯似的再次拨打许今的电话,但听到的依旧是关机的提示。 绝望之下,他猛地抓住商执聿的胳膊,声音都在颤抖:“三哥,你帮帮忙,帮我查查许今的下落。” 然而就在这时,陆恩仪的手机响了。 是许今打来的。 陆恩仪立刻按下了免提。 “许今!你在哪儿?!”电话一接通,陈渝就迫不及待地冲着手机喊道,“你是不是被人挟持了?你别怕,我们马上就去救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许今淡然的声音,背景里有风声和隐约的车流声。 “我没有被人挟持,我很清醒自己在做什么。”她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打电话来,只是怕你们担心。” 话音刚落,有低沉的男声忽然从听筒里传来,清晰地问:“想好了吗?” “当然了。”许今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我们走。” 随即,汽车发动的引擎声响起,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陈渝呆呆地看着陆恩仪,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刚刚那个男人……是谁?” “我不知道。”陆恩仪轻声说,但脑海中却清晰地闪过酒鼓手的脸。 “你不知道?”陈渝的情绪瞬间失控,他厉声质问,“你一定知道!陆恩仪,你是不是跟她一起瞒着我!你们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 “陈渝!”商执聿上前一步,将陆恩仪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他,“发什么疯?有冲别人嚷的力气,不如多想想自己的原因。” 他毫不留情地戳破陈渝的幻想:“她们来这里一天不到我们就到了,然后你受伤,许今一直在医院照顾你,她能认识什么人,最该清楚的不是你自己?” 陈渝整个人僵住了。 是啊……许今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她又能去哪里认识什么别的男人? 陈渝挫败地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呻吟。 过了许久,他猛地站起身,布满血丝的眼中燃起一种偏执的决绝。 “是我把她弄丢了。”他哑声说道,“所以,也该由我把她找回来。” 陈渝的身影消失在民宿门口,带着一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决绝。 陆恩仪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眉心微蹙,眼底流露出一丝担忧。 “别管他。”身旁的商执聿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能看透一切,“陈渝这个人,看着冲动,心里有数。不让他自己去痛一次,他永远学不会。” 陆恩仪默然。 或许商执聿说的是对的,感情的事,如人饮水,旁人终究无法替他感受那份冷暖。 她收回思绪,转身开始收拾自己和许今剩下的东西。 将行李打包好,陆恩仪准备搬去酒店。 她走到前台,想找洛回办理退房手续。 洛回正低头擦拭着台,听到动静抬起头,见是她,便从柜台下拿出了一幅小小的画,递了过去。 “这个送给你。” 陆恩仪有些讶异地接过,画上是春城明媚的阳光下,她和许今玩闹的场景。 洛回的画风温暖细腻,将两人脸上毫无芥蒂的笑容捕捉得惟妙惟肖。 看着画上笑得灿烂的许今,陆恩仪的心又是一阵酸涩。 “这是……?” “每个在这里住过的客人,我都会送一幅画作为回礼。”洛回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清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算是在坚持我太太留下来的习惯。” 第101章 安烟醒来 “你太太?”陆恩仪有些意外,“原来你结婚了。” 提到“太太”两个字,洛回眼神中温和的光芒瞬间暗淡下去。 “是啊,结婚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可惜,那时候我不懂得珍惜。”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在叙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我们那时经常吵架,她……带着我们还未出世的孩子离开了我,一个人来到这里,开了这间民宿。” “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为了救一个不慎落水的游客,再也没能上来。” 洛回的视线飘向窗外那片被妻子精心打理过的花圃,声音染上了无尽的悔恨与悲伤:“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怀孕了……再见面,却是同时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 陆恩仪的心狠狠一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看着眼前这个清瘦的男人,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度过那段崩溃的日子的。 “后来,我放下了家里的一切,继承了她的民宿,养着她的猫,也学着她,给每一个客人画一幅画。”洛回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压回心底,重新看向陆恩仪,勉强笑了笑,“抱歉,跟你说这些。” “请节哀。”陆恩仪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一切语言在这样沉重的过往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这幅画……我很喜欢,会好好珍惜的。” “谢谢。”洛回点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道,“其实,你跟我妻子长得有几分像。” 陆恩仪猛然一怔,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一向清冷的洛回,唯独对她多了几分耐心和关注。 回酒店的路上,陆恩仪心思却全乱了。 洛回的故事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心上,让她无法喘息。 她转过头,看着身旁专心开车的商执聿。 他英俊的侧脸轮廓分明,神情专注,对她的内心风暴一无所知。 洛回的妻子,瞒着丈夫,带着未出世的孩子独自远走。 而她,陆恩仪,现在肚子里也怀着一个属于商执聿的孩子,同样选择了隐瞒,并且计划着在不久之后离开他。 她忽然想到3a项目的研发伴随着未知的风险。万一……万一她在研发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那商执聿将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这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再加上这几天,他放下工作,在春城陪着她,像一对最普通的夫妻那样,看风景,吃小吃,难得地度过了一段轻松惬意的时光。 那种温和平静,让她产生了片刻的恍惚和留恋。 一个念头,在心底疯狂滋长。 她应该告诉他。 就在她思绪翻涌之际,商执聿低沉的嗓音率先打破了沉默:“反正明天就要回去了,晚上想不想去空中花园吃饭?” 那是春城最有名的旋转餐厅,以浪漫和昂贵着称。 陆恩仪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几乎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好。” 她想,就在那里。 在春城最美的夜景下,告诉他,他们有孩子了。 第二天傍晚,陆恩仪换好衣服,正准备出门,却接到了商执聿的电话。 “公司临时有点急事需要我开个视频会议,你先过去等我,我很快就到。” “好,你别急,慢慢来。”陆恩仪温声应下,心里没有半分怀疑。 她独自来到位于市中心顶楼的空中花园餐厅。 侍者将她引到预定好的窗边位置,那里能将整个城市的璀璨夜景尽收眼底。 她坐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心里反复演练着等下该如何开口。 是直接说“我怀孕了”,还是委婉一点,说“我们有了一个孩子”? 她想着想着,出了神。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色从绚烂的橘红,一点点沉入深邃的墨蓝。 而她预定的餐桌上,菜品已经换过一轮,由热变冷。 商执聿还是没有出现。 陆恩仪心底的不安渐渐扩大,她拿起手机,决定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就在她解锁屏幕的那一刻,餐厅中央悬挂的巨大液晶电视上,正在播放的财经新闻忽然切换成了一条快讯。 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下面播报一则最新消息,安氏集团千金安烟小姐,在意外变成植物人昏迷六年之后,于今日下午奇迹苏醒,目前生命体征平稳……” 屏幕上,出现了安烟的照片。 陆恩仪的动作僵住了,手机从指间滑落,“啪”的一声掉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板上。 窗外的万家灯火,璀璨又冰冷,像一场无声的嘲讽。 陆恩仪只觉得浑身发冷,连同那句准备了许久、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我怀孕了”,一同冻结在了心底。 陆恩仪知道,商执聿不会来了。 她甚至能清晰地推断出他此刻的轨迹。 应该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他便会毫不犹豫地订下最早一班返回a市的机票。 餐厅里优雅的钢琴曲还在流淌,邻桌的客人在低声谈笑。 可这一切的声色,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离她无比遥远。 她唯一能听清的,只有电视里女主播毫无波澜的声音,和自己胸腔里空洞的回响。 果然,在她对着满桌冰冷的菜肴枯坐了不知多久后,被她遗忘在地毯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商执聿”三个字,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她慢慢地弯下腰,捡起手机,划开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机场嘈杂的背景音,商执聿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愧疚,“抱歉,公司临时有非常紧急的事,我先回a市了。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解释? 陆恩仪的目光缓缓抬起,再次落向那块巨大的屏幕。 新闻已经切换,但右下角的小窗口里,依旧在滚动播放着安烟苏醒的快讯,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带着一种病态的美感,刺痛了她的眼睛。 最好的解释,不就在那里吗? 全世界都知道了,他却还想用一个谎言来敷衍她。 “为什么?”陆恩仪开口,声音问道,“发生了什么?要提前回去,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第101章 安烟醒来 “你太太?”陆恩仪有些意外,“原来你结婚了。” 提到“太太”两个字,洛回眼神中温和的光芒瞬间暗淡下去。 “是啊,结婚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可惜,那时候我不懂得珍惜。”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在叙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我们那时经常吵架,她……带着我们还未出世的孩子离开了我,一个人来到这里,开了这间民宿。” “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为了救一个不慎落水的游客,再也没能上来。” 洛回的视线飘向窗外那片被妻子精心打理过的花圃,声音染上了无尽的悔恨与悲伤:“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怀孕了……再见面,却是同时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 陆恩仪的心狠狠一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看着眼前这个清瘦的男人,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度过那段崩溃的日子的。 “后来,我放下了家里的一切,继承了她的民宿,养着她的猫,也学着她,给每一个客人画一幅画。”洛回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压回心底,重新看向陆恩仪,勉强笑了笑,“抱歉,跟你说这些。” “请节哀。”陆恩仪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一切语言在这样沉重的过往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这幅画……我很喜欢,会好好珍惜的。” “谢谢。”洛回点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道,“其实,你跟我妻子长得有几分像。” 陆恩仪猛然一怔,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一向清冷的洛回,唯独对她多了几分耐心和关注。 回酒店的路上,陆恩仪心思却全乱了。 洛回的故事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心上,让她无法喘息。 她转过头,看着身旁专心开车的商执聿。 他英俊的侧脸轮廓分明,神情专注,对她的内心风暴一无所知。 洛回的妻子,瞒着丈夫,带着未出世的孩子独自远走。 而她,陆恩仪,现在肚子里也怀着一个属于商执聿的孩子,同样选择了隐瞒,并且计划着在不久之后离开他。 她忽然想到3a项目的研发伴随着未知的风险。万一……万一她在研发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那商执聿将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这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再加上这几天,他放下工作,在春城陪着她,像一对最普通的夫妻那样,看风景,吃小吃,难得地度过了一段轻松惬意的时光。 那种温和平静,让她产生了片刻的恍惚和留恋。 一个念头,在心底疯狂滋长。 她应该告诉他。 就在她思绪翻涌之际,商执聿低沉的嗓音率先打破了沉默:“反正明天就要回去了,晚上想不想去空中花园吃饭?” 那是春城最有名的旋转餐厅,以浪漫和昂贵着称。 陆恩仪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几乎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好。” 她想,就在那里。 在春城最美的夜景下,告诉他,他们有孩子了。 第二天傍晚,陆恩仪换好衣服,正准备出门,却接到了商执聿的电话。 “公司临时有点急事需要我开个视频会议,你先过去等我,我很快就到。” “好,你别急,慢慢来。”陆恩仪温声应下,心里没有半分怀疑。 她独自来到位于市中心顶楼的空中花园餐厅。 侍者将她引到预定好的窗边位置,那里能将整个城市的璀璨夜景尽收眼底。 她坐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心里反复演练着等下该如何开口。 是直接说“我怀孕了”,还是委婉一点,说“我们有了一个孩子”? 她想着想着,出了神。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色从绚烂的橘红,一点点沉入深邃的墨蓝。 而她预定的餐桌上,菜品已经换过一轮,由热变冷。 商执聿还是没有出现。 陆恩仪心底的不安渐渐扩大,她拿起手机,决定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就在她解锁屏幕的那一刻,餐厅中央悬挂的巨大液晶电视上,正在播放的财经新闻忽然切换成了一条快讯。 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下面播报一则最新消息,安氏集团千金安烟小姐,在意外变成植物人昏迷六年之后,于今日下午奇迹苏醒,目前生命体征平稳……” 屏幕上,出现了安烟的照片。 陆恩仪的动作僵住了,手机从指间滑落,“啪”的一声掉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板上。 窗外的万家灯火,璀璨又冰冷,像一场无声的嘲讽。 陆恩仪只觉得浑身发冷,连同那句准备了许久、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我怀孕了”,一同冻结在了心底。 陆恩仪知道,商执聿不会来了。 她甚至能清晰地推断出他此刻的轨迹。 应该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他便会毫不犹豫地订下最早一班返回a市的机票。 餐厅里优雅的钢琴曲还在流淌,邻桌的客人在低声谈笑。 可这一切的声色,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离她无比遥远。 她唯一能听清的,只有电视里女主播毫无波澜的声音,和自己胸腔里空洞的回响。 果然,在她对着满桌冰冷的菜肴枯坐了不知多久后,被她遗忘在地毯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商执聿”三个字,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她慢慢地弯下腰,捡起手机,划开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机场嘈杂的背景音,商执聿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愧疚,“抱歉,公司临时有非常紧急的事,我先回a市了。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解释? 陆恩仪的目光缓缓抬起,再次落向那块巨大的屏幕。 新闻已经切换,但右下角的小窗口里,依旧在滚动播放着安烟苏醒的快讯,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带着一种病态的美感,刺痛了她的眼睛。 最好的解释,不就在那里吗? 全世界都知道了,他却还想用一个谎言来敷衍她。 “为什么?”陆恩仪开口,声音问道,“发生了什么?要提前回去,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第102章 书呆子 这是六年来,她第一次这样质问他的行踪。 电话那头的商执聿明显顿住了。 片刻的沉默中。 陆恩仪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紧蹙的眉头,和眼底闪过的不悦。 果然,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带着疏离,“你以前,从来不会过问这些的。” 是啊,她以前从不过问。 陆恩仪忽然就笑了。 她什么都没再说,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她给商执聿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找了无数个借口。 原来都不是。 伴随着安烟的苏醒,她和商执聿的婚姻,也算是真的走到头了。 陆恩仪不是第一次被商执聿放鸽子了。 从结婚第一年开始,这样的事就时有发生。 有时是因为一场临时的跨国会议,有时是因为一个突发的项目危机。 她早已习惯了独自面对一桌冷餐,也习惯了他事后不咸不淡的解释。 每一次,当她累积了足够的失望,下定决心要结束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时,商执聿总会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一些转变和温情,让她变得犹豫不决。 陆恩仪滑开手机,点开日历,指尖停留在今天的日期上。 往后数,离冷静期结束,居然只剩下不到三周。 心底有个声音在说:走,陆恩仪,别再回头了。 陆恩仪没有立即订票返回a市。 她需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空间,来整理思绪。 于是,她退了酒店房间拖着行李箱回到了洛回的民宿。 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风铃叮当作响。 洛回正在院子里给猫咪梳毛,看到去而复返的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温和的关切。 “陆小姐?”他放下梳子,站起身,“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他的目光在她脚边的行李箱上一扫,了然地放低了声音:“跟先生吵架了?” “没有。”陆恩仪摇摇头,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接下来要连续忙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想在开始前,彻底放空几天。这里很安静,适合思考工作上的事情。” 洛回没有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替她接过行李:“还是之前那间房,我每天都有打扫。” 接下来的三天,陆恩仪真的像一个前来度假的普通游客。 她白天在古城里漫无目的地闲逛,晚上则坐在民宿的窗前,看着洛回打理他亡妻留下的花圃,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某个黄昏,她鬼使神差地走进了那间许今带她去过的酒。 音乐声比那天要柔和,客人三三两两。 她走到台前,问那个调酒师:“请问,之前在这里打鼓的那个男生,今天不在吗?” 调酒师擦着杯子,闻言笑了笑:“你说阿木啊?他辞职了,跟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去了,前几天刚走的。” 陆恩仪道了声谢,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不懂,许今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毅然决然地奔赴一个完全陌生的风景。 但她心里,是真真切切地羡慕着。 如果她能有许今一半的洒脱和果决,就应该趁着这离婚冷静期,去每一个陌生的城市都浪费几天,等到期限一过,便将那份签好字的协议直接寄给商执聿,从此天各一方,再不相干。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反复拉扯,自我折磨。 三天后,陆恩仪终于整理好心情,坐上了返回a城的飞机。 当她用钥匙打开云水湾公寓大门时,发现屋里的一切维持着她走时的原样。 一切都说明,商执聿从春城回来后,一次也没有踏足过这个家。 他所有的身心,恐怕都扑在了刚刚苏醒的安烟身上。 原来,这就是白月光归来的杀伤力。 强大到足以让他忘记,他还有一个妻子,一个家。 陆恩仪疲惫地将自己摔进沙发,连日的奔波和心力交瘁让她精疲力竭。 她简单洗了个澡,很快便沉沉睡去。 然后在梦里,有关于安烟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那年她刚被商老爷子收养,接到商家老宅。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新环境,她充满了不安与胆怯。 老宅很大,人很多,商执聿不常回来,因此,她跟温和有礼的商衍接触得更多一些。 可即便只是偶尔的惊鸿一瞥,那个眉眼冷峻,浑身散发着骄阳般不羁气息的少年,还是悄无声息地烙印在了她心上。 但很快,她便从商衍口中得知,商执聿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叫安烟。 商衍说,执聿脾气又臭又硬,也只有安烟能管得住他。 她第一次见到安烟,是在商老爷子的寿宴上。 那时的陆恩仪,还未完全适应商家的豪门生活,穿着管家为她准备的、合身却拘束的礼服,像一只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只能将自己藏在宴会厅的角落里,不敢上前跟任何同龄人说话。 而安烟不一样。 她穿着一条纯白的露肩长裙,在水晶灯下笑得像一朵不染尘埃的芙蓉花。 桀骜不驯的商执聿,在她身边时,眉眼间的冷厉都柔和了几分。 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 后来,安烟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她,还主动走过来,用温柔得体的声音邀请她:“你就是恩仪?等会儿我们去看舞台剧,你跟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带着善意和热情,让陆恩仪局促不安,又有些受宠若惊。 而且,即便陆恩仪因为紧张,将可乐打翻弄湿了商执聿的衬衣,安烟也会轻声安抚商执聿别发脾气,恩仪没见过这些世面,很正常。 商执聿没怪陆恩仪的笨手笨脚,只是冷哼了一声便不耐的去房间换衣服。 那时的陆恩仪还没能成熟的分清好赖话。 所以一开始,她对安烟的印象是很好的。 但也正因如此,她更清楚地认识到,安烟在商执聿心中是何等特殊的存在。 从那天起,她便小心翼翼地将那份青涩的爱恋深埋心底,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学业中。 渐渐地,成了与同龄人格格不入、只知埋头苦读的“书呆子”。 第102章 书呆子 这是六年来,她第一次这样质问他的行踪。 电话那头的商执聿明显顿住了。 片刻的沉默中。 陆恩仪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紧蹙的眉头,和眼底闪过的不悦。 果然,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带着疏离,“你以前,从来不会过问这些的。” 是啊,她以前从不过问。 陆恩仪忽然就笑了。 她什么都没再说,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她给商执聿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找了无数个借口。 原来都不是。 伴随着安烟的苏醒,她和商执聿的婚姻,也算是真的走到头了。 陆恩仪不是第一次被商执聿放鸽子了。 从结婚第一年开始,这样的事就时有发生。 有时是因为一场临时的跨国会议,有时是因为一个突发的项目危机。 她早已习惯了独自面对一桌冷餐,也习惯了他事后不咸不淡的解释。 每一次,当她累积了足够的失望,下定决心要结束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时,商执聿总会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一些转变和温情,让她变得犹豫不决。 陆恩仪滑开手机,点开日历,指尖停留在今天的日期上。 往后数,离冷静期结束,居然只剩下不到三周。 心底有个声音在说:走,陆恩仪,别再回头了。 陆恩仪没有立即订票返回a市。 她需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空间,来整理思绪。 于是,她退了酒店房间拖着行李箱回到了洛回的民宿。 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风铃叮当作响。 洛回正在院子里给猫咪梳毛,看到去而复返的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温和的关切。 “陆小姐?”他放下梳子,站起身,“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他的目光在她脚边的行李箱上一扫,了然地放低了声音:“跟先生吵架了?” “没有。”陆恩仪摇摇头,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接下来要连续忙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想在开始前,彻底放空几天。这里很安静,适合思考工作上的事情。” 洛回没有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替她接过行李:“还是之前那间房,我每天都有打扫。” 接下来的三天,陆恩仪真的像一个前来度假的普通游客。 她白天在古城里漫无目的地闲逛,晚上则坐在民宿的窗前,看着洛回打理他亡妻留下的花圃,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某个黄昏,她鬼使神差地走进了那间许今带她去过的酒。 音乐声比那天要柔和,客人三三两两。 她走到台前,问那个调酒师:“请问,之前在这里打鼓的那个男生,今天不在吗?” 调酒师擦着杯子,闻言笑了笑:“你说阿木啊?他辞职了,跟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去了,前几天刚走的。” 陆恩仪道了声谢,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不懂,许今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毅然决然地奔赴一个完全陌生的风景。 但她心里,是真真切切地羡慕着。 如果她能有许今一半的洒脱和果决,就应该趁着这离婚冷静期,去每一个陌生的城市都浪费几天,等到期限一过,便将那份签好字的协议直接寄给商执聿,从此天各一方,再不相干。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反复拉扯,自我折磨。 三天后,陆恩仪终于整理好心情,坐上了返回a城的飞机。 当她用钥匙打开云水湾公寓大门时,发现屋里的一切维持着她走时的原样。 一切都说明,商执聿从春城回来后,一次也没有踏足过这个家。 他所有的身心,恐怕都扑在了刚刚苏醒的安烟身上。 原来,这就是白月光归来的杀伤力。 强大到足以让他忘记,他还有一个妻子,一个家。 陆恩仪疲惫地将自己摔进沙发,连日的奔波和心力交瘁让她精疲力竭。 她简单洗了个澡,很快便沉沉睡去。 然后在梦里,有关于安烟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那年她刚被商老爷子收养,接到商家老宅。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新环境,她充满了不安与胆怯。 老宅很大,人很多,商执聿不常回来,因此,她跟温和有礼的商衍接触得更多一些。 可即便只是偶尔的惊鸿一瞥,那个眉眼冷峻,浑身散发着骄阳般不羁气息的少年,还是悄无声息地烙印在了她心上。 但很快,她便从商衍口中得知,商执聿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叫安烟。 商衍说,执聿脾气又臭又硬,也只有安烟能管得住他。 她第一次见到安烟,是在商老爷子的寿宴上。 那时的陆恩仪,还未完全适应商家的豪门生活,穿着管家为她准备的、合身却拘束的礼服,像一只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只能将自己藏在宴会厅的角落里,不敢上前跟任何同龄人说话。 而安烟不一样。 她穿着一条纯白的露肩长裙,在水晶灯下笑得像一朵不染尘埃的芙蓉花。 桀骜不驯的商执聿,在她身边时,眉眼间的冷厉都柔和了几分。 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 后来,安烟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她,还主动走过来,用温柔得体的声音邀请她:“你就是恩仪?等会儿我们去看舞台剧,你跟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带着善意和热情,让陆恩仪局促不安,又有些受宠若惊。 而且,即便陆恩仪因为紧张,将可乐打翻弄湿了商执聿的衬衣,安烟也会轻声安抚商执聿别发脾气,恩仪没见过这些世面,很正常。 商执聿没怪陆恩仪的笨手笨脚,只是冷哼了一声便不耐的去房间换衣服。 那时的陆恩仪还没能成熟的分清好赖话。 所以一开始,她对安烟的印象是很好的。 但也正因如此,她更清楚地认识到,安烟在商执聿心中是何等特殊的存在。 从那天起,她便小心翼翼地将那份青涩的爱恋深埋心底,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学业中。 渐渐地,成了与同龄人格格不入、只知埋头苦读的“书呆子”。 第103章 交往试试 梦境的碎片还在继续,来到了她的大学时代。 商衍大她两届,顺理成章地成了陆恩仪的学长。 在偌大的京大校园里,温和稳重的商衍是她为数不多的熟悉面孔。 图书馆和实验室成了他们最常碰面的地方。 而那个时候的商执聿,已经被商老爷子安排进集团,开始逐步接手庞大的家业,变得异常忙碌。 他回老宅的次数更少了,陆恩仪偶尔才能在家庭聚会上见到他一面。 他总是穿着剪裁精良的西装,眉眼间褪去了几分少年时的桀骜,多了几分深沉的锐利,与周围的人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跟安烟似乎还保持着那种外人看不透的青梅竹马关系,商执聿从未在任何公开场合宣称安烟是他的女朋友。 但陆恩仪知道,安烟对他而言,依旧是那个最特别的存在。 她有一次去商氏集团给老爷子送文件,亲眼看见安烟熟门熟路地从商执聿的专属电梯里走出来,集团的高管们对她笑脸相迎,态度恭敬又亲昵。 甚至有一次,陆恩仪在财经杂志上看到一篇关于商执聿的报道,配图里,记者无意中拍到他公寓楼下,安烟从他的限量款跑车上下来,笑靥如花。 老爷子似乎也对他们不明朗的关系感到不满。 那段时间,变着法地给商执聿安排了不少门当户对的相亲,名媛千金的照片送了一叠又一叠。 结果都被商执聿不耐烦地拒绝了,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我的事,自有打算。” 陆恩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只是更加沉默地将自己埋进书本和实验里。 她已经为自己规划好了清晰的未来,那就是继承爷爷的遗愿,在航空航天领域做出一番成就。 当一个人的目标足够坚定明确时,那些求而不得的感情,似乎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以为她可以做到一直心如止水。 直到那个夏日的午后,她在老宅的花园里看书时,不远处的拐角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 是安烟带着几分娇嗔的抱怨:“执聿,我妈妈最近又在逼我去相亲了,你说,跟一个只看家世背景的人结婚,得多无聊啊。” 陆恩仪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身体往繁茂的枝叶后缩了缩。 她听到了商执聿的声音淡淡地响起:“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啦,”安烟的语气理所当然,“我觉得结婚应该是自己选择最喜欢的人,而不是像完成任务一样,因为家室合适,因为被安排。那样的婚姻有什么意思?” 接着,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陆恩仪躲在花架后,甚至能想象出商执聿此刻的表情。 他大概是微蹙着眉,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那些没有说出口就沉默的话,或许就是,“你要不要嫁给我。” 但最终,他只是用那贯有的平淡语气说:“你高兴就好。” 再无后话。 这件事过去没多久,陆恩仪便听商衍说,安烟很任性地买了一张去非洲的机票,说是要亲眼看看野生动物大迁徙的壮观景象。 在陆恩仪听来,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拒绝和逃离。 一个月后,商家旁支的一个孩子满月,老宅里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陆恩仪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待在角落,看着满堂的欢声笑语,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就在这时,商执聿穿过喧闹的人群,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外面花园的凉意,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一片阴影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黑沉的眼眸里情绪不明。 在满室的觥筹交错和欢声笑语中,他俯下身,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了一句让她措手不及的话。 “陆恩仪,”他说,“要不要跟我交往试试?” 陆恩仪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错愕地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双眼睛此刻正专注地凝视着她,褪去了平日里的疏离与不耐,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说什么?”她不确定地问。 商执聿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微蹙了一下眉,但他还是重复了一遍:“我说,要不要跟我交往试试?” 这一次,陆恩仪听清了。 她想到了那个任性去了非洲的安烟,想到了他那天在花园里黯然的沉默。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为什么?你找我,是不是……退而求其次?” “不是。”商执聿的脸色沉了下来,“陆恩仪,我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陆恩仪信了。 那些以为早已枯萎的憧憬与爱慕,死灰复燃。 “好。”她听到自己轻声说。 他们的交往,就在这样突兀的开场下,生涩地开始了。 老爷子得知后,没有丝毫反对,反而乐见其成。 每次家庭聚会,看到他们一同出现,老爷子眼角的皱纹都会笑得更深一些。 当然,唯一不开心的人,大概就是俞清禾。 她从不掩饰对陆恩仪的轻视,即便当着商执聿的面,她投向陆恩仪的目光也总是带着冷漠。 后来,在陆恩仪临近毕业,忙于论文答辩时,一向硬朗的老爷子突然病重。 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曾经叱咤风云的老人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他用尽力气拉住商执聿和陆恩仪的手,进行他最后的“托孤”。 “执聿,恩仪是个好孩子,踏实,稳重,不争不抢。爷爷……希望你能娶她,代我好好照顾她。” 俞清禾站在一旁,脸色难看至极,却终究不敢在老爷子面前公然反对。 毕竟,手握商氏绝对股份的老爷子,在遗嘱未宣布之前,仍然是这个家里的权威。 商执聿沉默了许久,病房里只有仪器运作的滴答声。 陆恩仪能感受到他手掌的僵硬,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下去。 就在她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却对上老爷子的目光,沉声应道:“好,爷爷,我答应您。” “我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没多久,安烟却回来了。 第103章 交往试试 梦境的碎片还在继续,来到了她的大学时代。 商衍大她两届,顺理成章地成了陆恩仪的学长。 在偌大的京大校园里,温和稳重的商衍是她为数不多的熟悉面孔。 图书馆和实验室成了他们最常碰面的地方。 而那个时候的商执聿,已经被商老爷子安排进集团,开始逐步接手庞大的家业,变得异常忙碌。 他回老宅的次数更少了,陆恩仪偶尔才能在家庭聚会上见到他一面。 他总是穿着剪裁精良的西装,眉眼间褪去了几分少年时的桀骜,多了几分深沉的锐利,与周围的人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跟安烟似乎还保持着那种外人看不透的青梅竹马关系,商执聿从未在任何公开场合宣称安烟是他的女朋友。 但陆恩仪知道,安烟对他而言,依旧是那个最特别的存在。 她有一次去商氏集团给老爷子送文件,亲眼看见安烟熟门熟路地从商执聿的专属电梯里走出来,集团的高管们对她笑脸相迎,态度恭敬又亲昵。 甚至有一次,陆恩仪在财经杂志上看到一篇关于商执聿的报道,配图里,记者无意中拍到他公寓楼下,安烟从他的限量款跑车上下来,笑靥如花。 老爷子似乎也对他们不明朗的关系感到不满。 那段时间,变着法地给商执聿安排了不少门当户对的相亲,名媛千金的照片送了一叠又一叠。 结果都被商执聿不耐烦地拒绝了,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我的事,自有打算。” 陆恩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只是更加沉默地将自己埋进书本和实验里。 她已经为自己规划好了清晰的未来,那就是继承爷爷的遗愿,在航空航天领域做出一番成就。 当一个人的目标足够坚定明确时,那些求而不得的感情,似乎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以为她可以做到一直心如止水。 直到那个夏日的午后,她在老宅的花园里看书时,不远处的拐角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 是安烟带着几分娇嗔的抱怨:“执聿,我妈妈最近又在逼我去相亲了,你说,跟一个只看家世背景的人结婚,得多无聊啊。” 陆恩仪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身体往繁茂的枝叶后缩了缩。 她听到了商执聿的声音淡淡地响起:“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啦,”安烟的语气理所当然,“我觉得结婚应该是自己选择最喜欢的人,而不是像完成任务一样,因为家室合适,因为被安排。那样的婚姻有什么意思?” 接着,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陆恩仪躲在花架后,甚至能想象出商执聿此刻的表情。 他大概是微蹙着眉,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那些没有说出口就沉默的话,或许就是,“你要不要嫁给我。” 但最终,他只是用那贯有的平淡语气说:“你高兴就好。” 再无后话。 这件事过去没多久,陆恩仪便听商衍说,安烟很任性地买了一张去非洲的机票,说是要亲眼看看野生动物大迁徙的壮观景象。 在陆恩仪听来,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拒绝和逃离。 一个月后,商家旁支的一个孩子满月,老宅里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陆恩仪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待在角落,看着满堂的欢声笑语,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就在这时,商执聿穿过喧闹的人群,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外面花园的凉意,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一片阴影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黑沉的眼眸里情绪不明。 在满室的觥筹交错和欢声笑语中,他俯下身,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了一句让她措手不及的话。 “陆恩仪,”他说,“要不要跟我交往试试?” 陆恩仪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错愕地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双眼睛此刻正专注地凝视着她,褪去了平日里的疏离与不耐,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说什么?”她不确定地问。 商执聿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微蹙了一下眉,但他还是重复了一遍:“我说,要不要跟我交往试试?” 这一次,陆恩仪听清了。 她想到了那个任性去了非洲的安烟,想到了他那天在花园里黯然的沉默。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为什么?你找我,是不是……退而求其次?” “不是。”商执聿的脸色沉了下来,“陆恩仪,我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陆恩仪信了。 那些以为早已枯萎的憧憬与爱慕,死灰复燃。 “好。”她听到自己轻声说。 他们的交往,就在这样突兀的开场下,生涩地开始了。 老爷子得知后,没有丝毫反对,反而乐见其成。 每次家庭聚会,看到他们一同出现,老爷子眼角的皱纹都会笑得更深一些。 当然,唯一不开心的人,大概就是俞清禾。 她从不掩饰对陆恩仪的轻视,即便当着商执聿的面,她投向陆恩仪的目光也总是带着冷漠。 后来,在陆恩仪临近毕业,忙于论文答辩时,一向硬朗的老爷子突然病重。 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曾经叱咤风云的老人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他用尽力气拉住商执聿和陆恩仪的手,进行他最后的“托孤”。 “执聿,恩仪是个好孩子,踏实,稳重,不争不抢。爷爷……希望你能娶她,代我好好照顾她。” 俞清禾站在一旁,脸色难看至极,却终究不敢在老爷子面前公然反对。 毕竟,手握商氏绝对股份的老爷子,在遗嘱未宣布之前,仍然是这个家里的权威。 商执聿沉默了许久,病房里只有仪器运作的滴答声。 陆恩仪能感受到他手掌的僵硬,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下去。 就在她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却对上老爷子的目光,沉声应道:“好,爷爷,我答应您。” “我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没多久,安烟却回来了。 第104章 他并不喜欢你 从那天起,商执聿经常深夜才归,甚至夜不归宿。 陆恩仪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后悔了?其实,我也不是非要结婚不可的。” 这时候的陆恩仪已经成了研究所的一名实习研究员。 还有很多的未知探索等着她来完成。 她不想将多余的精力浪费在三人感情纠葛中。 “别胡思乱想。”商执聿虎着脸反驳,“最近公司事多,忙。” 临近婚礼的前一周,安烟找到了陆恩仪。 她们约在研究所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安烟依旧是那副温柔美好的模样,穿着精致的香风套装,她将一张支票推到陆恩仪面前。 “恩仪。”她有些哀怨的搅动着咖啡,“这里是五千万,离开执聿。他并不喜欢你。” 陆恩仪看着那张支票,没有动。 安烟像是被她的平静刺痛了,继续说道:“你跟他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我当初拒绝了他。他那种天之骄子,怎么受得了被拒绝的滋味?而你,听话,安静。” “更何况,现在老爷子还拿商氏的股份威胁他,逼着他必须娶你。你觉得这样的婚姻,有意思吗?” 陆恩仪心里波动不太大,冷静地看着安烟,问道:“这些话,为什么不在我和商执聿刚开始交往的时候说?” 这个问题,似乎让安烟措手不及。 她漂亮的眼睛里瞬间涌上水汽,眼眶迅速泛红,声音也带上了委屈的哭腔:“我……我以为你们只是玩玩,没想到你们会真的结婚……” 陆恩仪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她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是为何,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 她转过头,看见商执聿正站在离她们不远处的咖啡馆门口,面色不豫地看着这边。他的目光越过她,落在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安烟身上,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那一刻,陆恩仪清晰地意识到,安烟不是真的善解人意,也不是真的委屈。 她过去对自己若有若无的客气,不过是为了在商执聿面前,用自己的沉默寡言来衬托她的温柔大度。 就像现在,她拿出那张五千万的支票,根本不是觉得陆恩仪会收钱离开。 她要的,只是让姗姗来迟的商执聿看到这一幕,看到他心中纯洁美好的青梅正在被自己这个心机深沉的未婚妻逼迫到何等卑微无助。 果然,商执聿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看都未看陆恩仪一眼,径直将泫然欲泣的安烟护在身后。 “陆恩仪,”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你闹够了没有?” 看着他维护的姿态,还有眼中的失望与指责,陆恩仪只觉得无比荒谬。 这是他们婚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执。 回去的路上,车厢内气压低得骇人。 陆恩仪没有为自己辩解一个字。 直到回到那间即将成为他们婚房的云水湾。 她才终于打破沉默,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商执聿,如果你真的觉得我心机深沉,人品不行,婚礼现在取消还来得及。” 商执聿猛地转头,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仿佛被她这句平静的话彻底激怒。“取消?”他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你现在倒是装得清高。” 他生气的摔门而去。 那一夜,陆恩仪独自坐在空旷的客厅里,直到天光微亮。 她想,或许就这样结束也好。 然而,深夜时分,门锁传来轻微的响动。 商执聿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回来了。 高大的身影在玄关处摇晃了一下,径直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将她拽进怀里。 炙热的、带着酒精味道的吻失控地落下。 他在她唇边喃喃低语,“陆恩仪,跟我好好的……别闹了,好不好?” 陆恩仪心软了。 在老爷子欣慰的见证下,他们结为夫妻。 婚后不久,老爷子带着对他们的祝福安详离世。 商执聿顺理成章地全盘接手了庞大的商氏集团,忙得脚不沾地,一周都难得见他一面。 而商衍,也跟着他的父亲,远赴国外拓展家族的海外业务。 陆恩仪成了外人眼中艳羡的新晋豪门阔太,却从未在任何上流社会的宴会舞池中出现过。 她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科研上。 凭着惊人的天赋和专注,很快便从实习生晋升为研究所史上最年轻的项目主研究员,同年发表的期刊论文更是惊艳业界,成了无数人欣赏的陆教授。 俞清禾不止一次想过“驯服”这个不听话的儿媳,想让她认清自己商太太的身份,安心在家相夫教子,但陆恩仪油盐不进,从未妥协。 几次三番下来,俞清禾也懒得再管她,反而跟时常来探望她的安烟走的很近。 结婚大半年后,在商执聿难得抽空带陆恩仪去吃饭。 陆恩仪因为吃到不喜欢的食物,肠胃一阵翻涌,匆匆跑进了卫生间。 她刚俯在洗手台边干呕完,就听到身后传来安烟故作惊讶的声音:“恩仪,你怎么了?” 陆恩仪直起身,用冷水漱了漱口,淡淡道:“没什么,吃坏了东西。” 安烟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她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与揣测。 她忽然上前一步,语气尖锐地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陆恩仪还没来得及回答,安烟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那一刻,几乎是什么名媛的脸面都不要了,疯了一样扑上来撕扯她。“你这个贱人!你怎么配怀上执聿的孩子!” “你放手!”陆恩仪被她突如其来的疯狂弄得措手不及,连连后退。 混乱的推搡中,陆恩仪的后背撞上了卫生间门口的楼梯扶手。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下方是十几级的台阶,而安烟看到她身后是楼梯的那一刻,眼中竟闪过一道恶毒的光芒。 “贱人,去死?”安烟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推了陆恩仪一把。 陆恩仪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死死抓住了楼梯的金属栏杆,求生的本能让她没有立刻摔下去。 但安烟没料到,自己用力过猛,脚下不稳,身体因为巨大的惯性也跟着向前扑去。她尖叫着,竟和被她推搡的陆恩仪一起,双双滚下了冰冷坚硬的楼梯。 第104章 他并不喜欢你 从那天起,商执聿经常深夜才归,甚至夜不归宿。 陆恩仪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后悔了?其实,我也不是非要结婚不可的。” 这时候的陆恩仪已经成了研究所的一名实习研究员。 还有很多的未知探索等着她来完成。 她不想将多余的精力浪费在三人感情纠葛中。 “别胡思乱想。”商执聿虎着脸反驳,“最近公司事多,忙。” 临近婚礼的前一周,安烟找到了陆恩仪。 她们约在研究所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安烟依旧是那副温柔美好的模样,穿着精致的香风套装,她将一张支票推到陆恩仪面前。 “恩仪。”她有些哀怨的搅动着咖啡,“这里是五千万,离开执聿。他并不喜欢你。” 陆恩仪看着那张支票,没有动。 安烟像是被她的平静刺痛了,继续说道:“你跟他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我当初拒绝了他。他那种天之骄子,怎么受得了被拒绝的滋味?而你,听话,安静。” “更何况,现在老爷子还拿商氏的股份威胁他,逼着他必须娶你。你觉得这样的婚姻,有意思吗?” 陆恩仪心里波动不太大,冷静地看着安烟,问道:“这些话,为什么不在我和商执聿刚开始交往的时候说?” 这个问题,似乎让安烟措手不及。 她漂亮的眼睛里瞬间涌上水汽,眼眶迅速泛红,声音也带上了委屈的哭腔:“我……我以为你们只是玩玩,没想到你们会真的结婚……” 陆恩仪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她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是为何,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 她转过头,看见商执聿正站在离她们不远处的咖啡馆门口,面色不豫地看着这边。他的目光越过她,落在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安烟身上,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那一刻,陆恩仪清晰地意识到,安烟不是真的善解人意,也不是真的委屈。 她过去对自己若有若无的客气,不过是为了在商执聿面前,用自己的沉默寡言来衬托她的温柔大度。 就像现在,她拿出那张五千万的支票,根本不是觉得陆恩仪会收钱离开。 她要的,只是让姗姗来迟的商执聿看到这一幕,看到他心中纯洁美好的青梅正在被自己这个心机深沉的未婚妻逼迫到何等卑微无助。 果然,商执聿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看都未看陆恩仪一眼,径直将泫然欲泣的安烟护在身后。 “陆恩仪,”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你闹够了没有?” 看着他维护的姿态,还有眼中的失望与指责,陆恩仪只觉得无比荒谬。 这是他们婚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执。 回去的路上,车厢内气压低得骇人。 陆恩仪没有为自己辩解一个字。 直到回到那间即将成为他们婚房的云水湾。 她才终于打破沉默,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商执聿,如果你真的觉得我心机深沉,人品不行,婚礼现在取消还来得及。” 商执聿猛地转头,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仿佛被她这句平静的话彻底激怒。“取消?”他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你现在倒是装得清高。” 他生气的摔门而去。 那一夜,陆恩仪独自坐在空旷的客厅里,直到天光微亮。 她想,或许就这样结束也好。 然而,深夜时分,门锁传来轻微的响动。 商执聿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回来了。 高大的身影在玄关处摇晃了一下,径直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将她拽进怀里。 炙热的、带着酒精味道的吻失控地落下。 他在她唇边喃喃低语,“陆恩仪,跟我好好的……别闹了,好不好?” 陆恩仪心软了。 在老爷子欣慰的见证下,他们结为夫妻。 婚后不久,老爷子带着对他们的祝福安详离世。 商执聿顺理成章地全盘接手了庞大的商氏集团,忙得脚不沾地,一周都难得见他一面。 而商衍,也跟着他的父亲,远赴国外拓展家族的海外业务。 陆恩仪成了外人眼中艳羡的新晋豪门阔太,却从未在任何上流社会的宴会舞池中出现过。 她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科研上。 凭着惊人的天赋和专注,很快便从实习生晋升为研究所史上最年轻的项目主研究员,同年发表的期刊论文更是惊艳业界,成了无数人欣赏的陆教授。 俞清禾不止一次想过“驯服”这个不听话的儿媳,想让她认清自己商太太的身份,安心在家相夫教子,但陆恩仪油盐不进,从未妥协。 几次三番下来,俞清禾也懒得再管她,反而跟时常来探望她的安烟走的很近。 结婚大半年后,在商执聿难得抽空带陆恩仪去吃饭。 陆恩仪因为吃到不喜欢的食物,肠胃一阵翻涌,匆匆跑进了卫生间。 她刚俯在洗手台边干呕完,就听到身后传来安烟故作惊讶的声音:“恩仪,你怎么了?” 陆恩仪直起身,用冷水漱了漱口,淡淡道:“没什么,吃坏了东西。” 安烟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她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与揣测。 她忽然上前一步,语气尖锐地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陆恩仪还没来得及回答,安烟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那一刻,几乎是什么名媛的脸面都不要了,疯了一样扑上来撕扯她。“你这个贱人!你怎么配怀上执聿的孩子!” “你放手!”陆恩仪被她突如其来的疯狂弄得措手不及,连连后退。 混乱的推搡中,陆恩仪的后背撞上了卫生间门口的楼梯扶手。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下方是十几级的台阶,而安烟看到她身后是楼梯的那一刻,眼中竟闪过一道恶毒的光芒。 “贱人,去死?”安烟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推了陆恩仪一把。 陆恩仪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死死抓住了楼梯的金属栏杆,求生的本能让她没有立刻摔下去。 但安烟没料到,自己用力过猛,脚下不稳,身体因为巨大的惯性也跟着向前扑去。她尖叫着,竟和被她推搡的陆恩仪一起,双双滚下了冰冷坚硬的楼梯。 第105章 我知道她醒了 那段时间,陆恩仪过得很难。 安烟成了植物人,安家的人几乎要将医院的天花板掀翻。 他们认定了陆恩仪就是蓄意谋害安烟的凶手,叫嚣着要让她付出代价。 不仅逼着商执聿立刻跟她离婚,划清界限,甚至扬言要去陆恩仪的研究所闹,让她在这个行业里声誉扫地,再也待不下去。 “不是我,”陆恩仪一遍遍地解释,声音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飘忽,“是她自己先扑过来,我们一起摔下去的。” 可不管她怎么为自己辩驳,都没有人相信。 安家人不信,他们只相信自己女儿的善良无辜。 而更让她心如刀割的是,商执聿好像也默认了安家人的指控。 他沉默地站在病房门口,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她身上时,那里面没有丝毫的信任,仿佛在看一个他从未认识过的、恶毒的陌生人。 他也认为是她,将安烟推下去的。 陆恩仪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但她始终坚持自己无罪。 她没有任何理由堵上自己的前途,要去推一个交际不多的人下楼。 最终,安家人报了警。 冰冷的手铐扣上手腕的那一刻,陆恩仪最后一次看向商执聿,希望能从他眼中看到一丝动摇。 没有。 什么都没有。 警察例行公事,将她带回局里问话,并将她暂时扣留。 狭小、昏暗的拘留室里,时间被无限拉长。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靠着冰冷的墙壁,等待着,期盼着商执聿的出现,哪怕只是一通电话,一个问询。 可那漫长的24小时内,手机安静得像一块石头。 商执聿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他仿佛彻底站在了安家人的那一边,与他们一同,冷漠地等待着警方的调查结果,等待着法律将她定罪。 在她被扣留的第20个小时,终于有人来了。 不是商执聿,而是商家的律师。 穿着笔挺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用公事公办的口吻,传达了商执聿的意思:“陆小姐,商总让我转告您。只要您能主动认罪,他会尽力说服安家接受私了,并且为您争取最轻的判决。” 真是可笑。 受害者,被要求向加害者家属认罪求情。 她看着律师那张毫无感情的脸,忽然觉得讽刺至极,竟低低地笑出了声。她的心,也是在这个时候,混着看守所里昏黄暗淡的灯光,寸寸变冷。 最终,由于事发餐厅卫生间外的走廊属于监控关键片段的缺失导致无法直接证明陆恩仪实施了犯罪行为,她被无罪释放。 走出警局大门的那一刻,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但从那一天起,安家人突然停止了对她的骚扰和攻击,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可她和商执聿之间,也自此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再也无法缝补的裂痕。 他开始频繁地夜不归宿,身边也开始出现别的女人的身影。 那些人,或年轻,或美艳,或温柔,却无一例外地,身上都带着几分安烟的影子。有的眼睛像,有的笑起来的嘴角弧度像,有的甚至连穿衣风格都在刻意模仿。 陆恩仪知道,他在无声地怀念着他心中的白月光。 他用这种方式惩罚她,却又固执地不愿意离婚。 不管是她开口,还是俞清禾提起,他都死活不答应。 晨光熹微。 陆恩仪从梦中醒来。 梦的最后画面定格在商执聿那张冷漠淡薄的脸上。 她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压下那股翻涌的情绪。 胃里空空荡荡却没什么食欲,但一想到腹中的宝宝,陆恩仪还是撑着身体下床,准备去给自己做点早餐。 拉开卧室的门,客厅里的景象让她脚步一顿。 商执聿回来了。 但他没有回卧室,而是就那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身上随意搭着西装外套。 外套上有些褶皱,他紧锁的眉头和眼下淡淡的青色,无声地诉说着疲惫。 若是换做以前,陆恩仪或许还会心软,走过去为他盖好毯子,再放轻脚步去厨房。 但现在,她已经激不起半点涟漪。 她目不斜视地从沙发旁走过,像是完全没看到那里躺着一个人,径直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拿出鸡蛋和吐司。 当陆恩仪端着盛着煎蛋和吐司的盘子回到餐厅时,商执聿已经醒了。 他坐在沙发上,黑沉的眸子有些发愣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才揉了揉眉心,哑着嗓子开口:“给我做一份。” 陆恩仪喝了几口牛奶,懒得搭理:“没空,我一会儿还要出门。” 商执聿皱了下眉,直接走到她面前伸手从餐盘里分走一半吐司。 陆恩仪的动作顿住,握着刀叉的手指微微收紧,却没有发作。 商执聿三两口吃完,目光紧紧锁着她平静的侧脸,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欲言又止。 陆恩仪不用猜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终于正眼看向他,:“如果你是想解释安烟的事,不必了。我知道,她醒了。” 商执聿眉头瞬不悦地拧起:“谁告诉你的?” “新闻铺天盖地。”陆恩仪淡淡道,“想不知道都难。” 她的过度冷静刺痛了商执聿,他解释着:“那天我本来准备好要去赴约,安烟的母亲忽然打来电话,声音很急,我以为她病情恶化了,才……” “嗯,知道了。”陆恩仪平静地点头,切断了他的话。 商执聿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安。 他烦躁地补充道:“陆恩仪,你别多想。” 陆恩仪忽然冷笑出声,抬眸迎上他的视线,声音讥诮:“商执聿,该多想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商执聿还想说点什么,急促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响起。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拿着手机走向了书房。 尽管隔着一段距离,陆恩仪还是依稀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安烟那熟悉而柔弱的嗓音,带着病愈后的娇怯。 她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加快了用餐的速度。 等到商执聿挂断电话从书房出来时,餐厅里已经空无一人。 空气里还残留着煎蛋和烤吐司的香气,但那个本该坐在餐桌旁的女人,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整个屋子,空旷得很。 第105章 我知道她醒了 那段时间,陆恩仪过得很难。 安烟成了植物人,安家的人几乎要将医院的天花板掀翻。 他们认定了陆恩仪就是蓄意谋害安烟的凶手,叫嚣着要让她付出代价。 不仅逼着商执聿立刻跟她离婚,划清界限,甚至扬言要去陆恩仪的研究所闹,让她在这个行业里声誉扫地,再也待不下去。 “不是我,”陆恩仪一遍遍地解释,声音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飘忽,“是她自己先扑过来,我们一起摔下去的。” 可不管她怎么为自己辩驳,都没有人相信。 安家人不信,他们只相信自己女儿的善良无辜。 而更让她心如刀割的是,商执聿好像也默认了安家人的指控。 他沉默地站在病房门口,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她身上时,那里面没有丝毫的信任,仿佛在看一个他从未认识过的、恶毒的陌生人。 他也认为是她,将安烟推下去的。 陆恩仪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但她始终坚持自己无罪。 她没有任何理由堵上自己的前途,要去推一个交际不多的人下楼。 最终,安家人报了警。 冰冷的手铐扣上手腕的那一刻,陆恩仪最后一次看向商执聿,希望能从他眼中看到一丝动摇。 没有。 什么都没有。 警察例行公事,将她带回局里问话,并将她暂时扣留。 狭小、昏暗的拘留室里,时间被无限拉长。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靠着冰冷的墙壁,等待着,期盼着商执聿的出现,哪怕只是一通电话,一个问询。 可那漫长的24小时内,手机安静得像一块石头。 商执聿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他仿佛彻底站在了安家人的那一边,与他们一同,冷漠地等待着警方的调查结果,等待着法律将她定罪。 在她被扣留的第20个小时,终于有人来了。 不是商执聿,而是商家的律师。 穿着笔挺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用公事公办的口吻,传达了商执聿的意思:“陆小姐,商总让我转告您。只要您能主动认罪,他会尽力说服安家接受私了,并且为您争取最轻的判决。” 真是可笑。 受害者,被要求向加害者家属认罪求情。 她看着律师那张毫无感情的脸,忽然觉得讽刺至极,竟低低地笑出了声。她的心,也是在这个时候,混着看守所里昏黄暗淡的灯光,寸寸变冷。 最终,由于事发餐厅卫生间外的走廊属于监控关键片段的缺失导致无法直接证明陆恩仪实施了犯罪行为,她被无罪释放。 走出警局大门的那一刻,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但从那一天起,安家人突然停止了对她的骚扰和攻击,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可她和商执聿之间,也自此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再也无法缝补的裂痕。 他开始频繁地夜不归宿,身边也开始出现别的女人的身影。 那些人,或年轻,或美艳,或温柔,却无一例外地,身上都带着几分安烟的影子。有的眼睛像,有的笑起来的嘴角弧度像,有的甚至连穿衣风格都在刻意模仿。 陆恩仪知道,他在无声地怀念着他心中的白月光。 他用这种方式惩罚她,却又固执地不愿意离婚。 不管是她开口,还是俞清禾提起,他都死活不答应。 晨光熹微。 陆恩仪从梦中醒来。 梦的最后画面定格在商执聿那张冷漠淡薄的脸上。 她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压下那股翻涌的情绪。 胃里空空荡荡却没什么食欲,但一想到腹中的宝宝,陆恩仪还是撑着身体下床,准备去给自己做点早餐。 拉开卧室的门,客厅里的景象让她脚步一顿。 商执聿回来了。 但他没有回卧室,而是就那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身上随意搭着西装外套。 外套上有些褶皱,他紧锁的眉头和眼下淡淡的青色,无声地诉说着疲惫。 若是换做以前,陆恩仪或许还会心软,走过去为他盖好毯子,再放轻脚步去厨房。 但现在,她已经激不起半点涟漪。 她目不斜视地从沙发旁走过,像是完全没看到那里躺着一个人,径直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拿出鸡蛋和吐司。 当陆恩仪端着盛着煎蛋和吐司的盘子回到餐厅时,商执聿已经醒了。 他坐在沙发上,黑沉的眸子有些发愣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才揉了揉眉心,哑着嗓子开口:“给我做一份。” 陆恩仪喝了几口牛奶,懒得搭理:“没空,我一会儿还要出门。” 商执聿皱了下眉,直接走到她面前伸手从餐盘里分走一半吐司。 陆恩仪的动作顿住,握着刀叉的手指微微收紧,却没有发作。 商执聿三两口吃完,目光紧紧锁着她平静的侧脸,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欲言又止。 陆恩仪不用猜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终于正眼看向他,:“如果你是想解释安烟的事,不必了。我知道,她醒了。” 商执聿眉头瞬不悦地拧起:“谁告诉你的?” “新闻铺天盖地。”陆恩仪淡淡道,“想不知道都难。” 她的过度冷静刺痛了商执聿,他解释着:“那天我本来准备好要去赴约,安烟的母亲忽然打来电话,声音很急,我以为她病情恶化了,才……” “嗯,知道了。”陆恩仪平静地点头,切断了他的话。 商执聿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安。 他烦躁地补充道:“陆恩仪,你别多想。” 陆恩仪忽然冷笑出声,抬眸迎上他的视线,声音讥诮:“商执聿,该多想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商执聿还想说点什么,急促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响起。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拿着手机走向了书房。 尽管隔着一段距离,陆恩仪还是依稀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安烟那熟悉而柔弱的嗓音,带着病愈后的娇怯。 她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加快了用餐的速度。 等到商执聿挂断电话从书房出来时,餐厅里已经空无一人。 空气里还残留着煎蛋和烤吐司的香气,但那个本该坐在餐桌旁的女人,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整个屋子,空旷得很。 第106章 部分失忆 陆恩仪出门后找了个僻静的咖啡厅,然后拿出手机拨打了之前帮她收集陆靖罪证的侦探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起,对面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陆小姐。” “是我。”陆恩仪保持着声音冷静,“之前我问过你的事,关于餐厅事故的,现在我需要你继续跟进。” “我想让你帮我找到当年餐厅事故后,所有离职或者被辞退的相关人员,特别是负责监控室和走廊区域服务的人。” 陆恩仪最开始委托侦探,并不是因为陆靖,而是这个,因为她不想背负莫须有的罪名。 侦探查了很久,但查到的信息有限。 只跟她说事发后不久,那家餐厅的保洁保安还有一个后厨切菜的员工同时被辞退。 当年的信息网络并不如现在的发达,调查很快遇到瓶颈。 而且在陆恩仪发现国外的陆靖并不安分后,只能先掉转方向。 虽然当初正是因为那段最关键的监控片段离奇缺失,警方无法定罪,她才得以无罪释放。 但这并不代表着那些有心之人不会旧事重提,尤其是安烟苏醒后。 她想要安然无恙地离开,就必须在对方发难之前,握住能保护自己的筹码。 陆恩仪很清楚,一旦那段视频被找到,上面记录的,只可能是安烟是如何主动扑向她,导致两人一同滚下楼梯的真相。 对面的侦探应了下来:“没问题,不过时间可能有点久,大概要半个月左右。” “不行,一周。”陆恩仪语气加重。“最迟一周内,我需要拿到名单和联系方式。钱不是问题,我可以加价。”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她想在彻底离开商执聿前将这些过往通通斩断,然后平安生下宝宝,开始新的未来。 她不能让宝宝出世就有个被人骂的坏妈妈。 “明白。”侦探感受到了她的急迫,立刻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陆恩仪才打车去了医院做产检。 经过一系列检查,医生看着报告,又看了看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温和地开口:“陆小姐,你最近的情绪……是不是不太好?” 陆恩仪的心一紧,随即点了点头,轻声承认:“最近确实有些心事,休息得不太安稳。” “你要知道,母亲的情绪会直接影响到胎儿。”医生的表情严肃起来,“你现在刚满三个月,正是胎儿最不稳定的时候,任何剧烈的情绪波动都可能带来风险。为了孩子,一定要尽量保持心态平和。” “我明白,谢谢医生,我会注意的。”陆恩仪郑重地答应。 为了宝宝,她必须将安烟醒来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降到最低。 从诊室出来,陆恩仪正准备离开,却在走廊拐迎面遇到沈意。 沈意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立刻布满了戒备与敌意。她快步冲上来,拦在陆恩仪面前,声音尖锐:“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知道我姐姐住在这里,所以悄悄跟来捣乱?” “我警告你,你别又想耍什么花招害她。” “我来看病,”陆恩仪懒得跟她争辩,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我事先并不知道你姐姐住在这家医院。” 沈意狐疑地上下打量她:“看病?你看什么病?” “头有点痛,老毛病了。”陆恩仪不想多谈,侧身便要绕过她离开。 没想到,沈意却跟了上来,亦步亦趋地走在她身边。 刚才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别扭的犹豫。 “喂,”她小声说,“你……你能不能别再对我姐姐使坏了?她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医生说她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成正常人。” 陆恩仪觉得有些好笑,她停下脚步,摊了摊手:“你觉得,我一个人能做什么?”“现在的安烟,恐怕身边围着的人不少。商执聿寸步不离,病房外二十四小时有保镖,医院的监控更是无处不在。” “我只是个搞科研的,不是什么飞天遁地的特工,没本事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做什么手脚。” 沈意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脸颊微微泛红,有些语塞:“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似乎在纠结该不该说,最后还是忍不住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姐姐她现在的记忆不完整,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陆恩仪的眉心倏地一蹙:“什么意思?安烟失忆了?” “也不是全部……”沈意点头又摇头,神情复杂,“是部分失忆。她还记得商执聿,对你也有点印象,但是……她完全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摔下楼,又是怎么昏睡这么多年的。” 陆恩仪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真是精准又恰到好处的失忆。 忘记了对自己最不利的部分,只留下了能博取同情和怜爱的记忆。 这样一来,安烟就永远是那个无辜的,被伤害的。 这时,身旁的沈意忽然噤声,脸色也变得有些复杂。 她像是看到了什么,眼神直直地投向不远处的医院花园。 陆恩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午后明媚的阳光下,商执聿正推着轮椅,缓缓地在石子小径上散步。 轮椅上坐着的,正是安烟。 因为常年卧床,她的四肢过于纤细,整个人缩在宽大的羊绒毯里,显得格外瘦弱,皮肤是久不见光的苍白,带着一种病态的脆弱感。 她微微仰着头,似乎正在跟商执聿说着什么有趣的事,脸上带着一抹少女般的娇羞浅笑,眼波流转,仿佛这些年的时光从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而商执聿,此刻正微微俯身,低头认真地听着。 他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那样专注的表情,陆恩仪并不陌生。 因为在她和商执聿在一起之前,他就是这样看安烟的。 眼前这一幕,像一幅和谐又刺眼的油画,无声地宣告着,她陆恩仪才是那个多余的局外人。 陆恩仪静静地收回目光,脸上没有泄露出任何情绪,只是那双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沉寂得不起一丝波澜。 第106章 部分失忆 陆恩仪出门后找了个僻静的咖啡厅,然后拿出手机拨打了之前帮她收集陆靖罪证的侦探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起,对面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陆小姐。” “是我。”陆恩仪保持着声音冷静,“之前我问过你的事,关于餐厅事故的,现在我需要你继续跟进。” “我想让你帮我找到当年餐厅事故后,所有离职或者被辞退的相关人员,特别是负责监控室和走廊区域服务的人。” 陆恩仪最开始委托侦探,并不是因为陆靖,而是这个,因为她不想背负莫须有的罪名。 侦探查了很久,但查到的信息有限。 只跟她说事发后不久,那家餐厅的保洁保安还有一个后厨切菜的员工同时被辞退。 当年的信息网络并不如现在的发达,调查很快遇到瓶颈。 而且在陆恩仪发现国外的陆靖并不安分后,只能先掉转方向。 虽然当初正是因为那段最关键的监控片段离奇缺失,警方无法定罪,她才得以无罪释放。 但这并不代表着那些有心之人不会旧事重提,尤其是安烟苏醒后。 她想要安然无恙地离开,就必须在对方发难之前,握住能保护自己的筹码。 陆恩仪很清楚,一旦那段视频被找到,上面记录的,只可能是安烟是如何主动扑向她,导致两人一同滚下楼梯的真相。 对面的侦探应了下来:“没问题,不过时间可能有点久,大概要半个月左右。” “不行,一周。”陆恩仪语气加重。“最迟一周内,我需要拿到名单和联系方式。钱不是问题,我可以加价。”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她想在彻底离开商执聿前将这些过往通通斩断,然后平安生下宝宝,开始新的未来。 她不能让宝宝出世就有个被人骂的坏妈妈。 “明白。”侦探感受到了她的急迫,立刻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陆恩仪才打车去了医院做产检。 经过一系列检查,医生看着报告,又看了看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温和地开口:“陆小姐,你最近的情绪……是不是不太好?” 陆恩仪的心一紧,随即点了点头,轻声承认:“最近确实有些心事,休息得不太安稳。” “你要知道,母亲的情绪会直接影响到胎儿。”医生的表情严肃起来,“你现在刚满三个月,正是胎儿最不稳定的时候,任何剧烈的情绪波动都可能带来风险。为了孩子,一定要尽量保持心态平和。” “我明白,谢谢医生,我会注意的。”陆恩仪郑重地答应。 为了宝宝,她必须将安烟醒来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降到最低。 从诊室出来,陆恩仪正准备离开,却在走廊拐迎面遇到沈意。 沈意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立刻布满了戒备与敌意。她快步冲上来,拦在陆恩仪面前,声音尖锐:“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知道我姐姐住在这里,所以悄悄跟来捣乱?” “我警告你,你别又想耍什么花招害她。” “我来看病,”陆恩仪懒得跟她争辩,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我事先并不知道你姐姐住在这家医院。” 沈意狐疑地上下打量她:“看病?你看什么病?” “头有点痛,老毛病了。”陆恩仪不想多谈,侧身便要绕过她离开。 没想到,沈意却跟了上来,亦步亦趋地走在她身边。 刚才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别扭的犹豫。 “喂,”她小声说,“你……你能不能别再对我姐姐使坏了?她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医生说她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成正常人。” 陆恩仪觉得有些好笑,她停下脚步,摊了摊手:“你觉得,我一个人能做什么?”“现在的安烟,恐怕身边围着的人不少。商执聿寸步不离,病房外二十四小时有保镖,医院的监控更是无处不在。” “我只是个搞科研的,不是什么飞天遁地的特工,没本事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做什么手脚。” 沈意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脸颊微微泛红,有些语塞:“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似乎在纠结该不该说,最后还是忍不住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姐姐她现在的记忆不完整,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陆恩仪的眉心倏地一蹙:“什么意思?安烟失忆了?” “也不是全部……”沈意点头又摇头,神情复杂,“是部分失忆。她还记得商执聿,对你也有点印象,但是……她完全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摔下楼,又是怎么昏睡这么多年的。” 陆恩仪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真是精准又恰到好处的失忆。 忘记了对自己最不利的部分,只留下了能博取同情和怜爱的记忆。 这样一来,安烟就永远是那个无辜的,被伤害的。 这时,身旁的沈意忽然噤声,脸色也变得有些复杂。 她像是看到了什么,眼神直直地投向不远处的医院花园。 陆恩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午后明媚的阳光下,商执聿正推着轮椅,缓缓地在石子小径上散步。 轮椅上坐着的,正是安烟。 因为常年卧床,她的四肢过于纤细,整个人缩在宽大的羊绒毯里,显得格外瘦弱,皮肤是久不见光的苍白,带着一种病态的脆弱感。 她微微仰着头,似乎正在跟商执聿说着什么有趣的事,脸上带着一抹少女般的娇羞浅笑,眼波流转,仿佛这些年的时光从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而商执聿,此刻正微微俯身,低头认真地听着。 他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那样专注的表情,陆恩仪并不陌生。 因为在她和商执聿在一起之前,他就是这样看安烟的。 眼前这一幕,像一幅和谐又刺眼的油画,无声地宣告着,她陆恩仪才是那个多余的局外人。 陆恩仪静静地收回目光,脸上没有泄露出任何情绪,只是那双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沉寂得不起一丝波澜。 第107章 她是我太太 沈意再一次快步上前,拦在陆恩仪面前。 “你……你别过去。”沈意咬着下唇,声音压得很低,“我姐姐她现在精神很脆弱,除了爸妈,唯一信赖的人就是执聿哥。我怕你出现,会说些不该说的话,刺激到她……”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她怕陆恩仪的出现会让安烟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精神再次崩溃。 但陆恩仪只是淡淡地掀了掀唇角,吐出四个字:“你想多了。” 说完,她径直绕过她,朝着与花园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背影挺得笔直,没有丝毫留恋。 沈意看着她纤细却决绝的背影,在午后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孤单,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内疚。 明明陆恩仪才是商执聿明媒正娶的妻子。 可现在,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陪着另一个女人温声细语。 而自己,除了黯然转身,别无选择。 这一刻,沈意心里一直以来被灌输的那些仇恨和偏见,又一次出现了裂痕。 从小,安烟就是沈意向往的目标。 姐姐漂亮、优秀,身边永远围绕着一群同样出色的朋友,所有人都以她为中心,将她高高捧起,宠成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 沈意也一直以姐姐为追赶的目标,努力学习变得更优秀。 可谁知,那场意外,让这轮太阳骤然陨落。 当她看到安烟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只能靠仪器维持生命时,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安家所有人都恨透了陆恩仪。 但出于某些至今她都不甚明了的原因,家里人始终不敢对她明着出手。 他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安家的掌上明珠变成植物人,而罪魁祸首陆恩仪却顶着商太太的身份,享受着无尽的富贵荣华。 于是,当沈意成年后,因为她日渐长开的容貌与安烟有了七八分相似,便故意让她去接近商执聿,离间两人的感情,让他们离婚继而取代。 沈意努力过,也失败了。 商执聿那个男人,无论她如何模仿姐姐的神态,如何制造偶遇,他都视若无睹。 因为,藏在他心中的人,并不是姐姐。 而随着她和陆恩仪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她心里那份根深蒂固的憎恶,却在不知不觉中动摇。 她发现,这个女人,除了清冷孤傲了些,似乎……并没有家人口中说的那般,面目可憎,坏到骨子里。 而另一边,商执聿也注意到了陆恩仪的离开。 推着轮椅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强烈的冲动在他胸口翻涌,催促着他冲上前去,跟她解释眼前的一切都。 可他终究没有动。 他该如何解释? 说安烟失忆了,情况特殊,他只是出于道义和责任在照顾她? 这种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更何况,陆恩仪为什么会来医院? 难道是她生病了? 想起她最近略显苍白的脸色和总是紧锁的眉头,商执聿的心不受控制地揪紧了。 “执聿?” 安烟柔软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察觉到了他的走神,顺着他凝视的方向望去,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远去的背影。她眨了眨眼,懵懂地问:“你在看谁呀?” 商执聿收回目光,眼神恢复了惯常的深邃,淡淡地应了一声:“沈意。” “才不是呢,”安烟不以为然地轻笑起来,语气里带着娇憨的笃定,“小意我当然认识,她今天穿的是裙子。你刚刚看的,应该是那个穿着白衬衣的女生?” 她歪了歪头,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表情有些苦恼:“执聿,她是不是就是你的太太,陆恩仪?” 不等商执聿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对恩仪……没什么太深的印象了。只记得她好像一直不怎么爱说话,跟你……好像接触也不多。”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眼神里透出几分天真的困惑:“不过,我记得她跟商衍哥倒是很熟悉的样子。” “那时候我还以为他们会是一对呢,没想到最后,是你跟她结了婚。” 商执聿周身的气压低沉,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挤出单薄的一个字:“是。” 安烟仰头,带着自责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那……那她刚才是不是看到我们了,会不会误会我们的关系啊?” “执聿,我是不是应该去找她解释我们只是单纯的青梅竹马?” “不用,她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这与其说是在宽慰安烟,不如说是在说服他自己。 “怎么会不计较呢?”安烟状似无意地反驳,“女孩子都是很小气的。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看到他陪着别的女生,一定会非常非常介意的。”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陈年趣事,眼睛微微一亮:“我好像还记得,商衍哥跟我说过,说他大学有一次跟同学组队去参加竞赛,恩仪知道了,可是追着问了商衍哥好久呢。” “两个人还为此闹了别扭。” “你看,她对商衍哥的事就这么上心。” 商执聿不悦地蹙起眉头。 男人周身那股骤然降下的寒意,连安烟都察觉到了。 她适时地噤声,有些无措地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执聿,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商执聿压下心头的烦躁。 耐着性子否定,“没有。” “安烟,你记错了。”他沉声纠正,“陆恩仪和商衍只是正常的朋友来往,没有掺杂任何男女感情,就跟你我一样。” “而且,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太太了。” 安烟吐吐舌头,顺从地配合着点头:“嗯……应该是这样的。都怪我,记性太差了。” 她垂下眼睫,哀怨的叹了口气:“我真希望能快点好起来,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这样……就不用再麻烦你,总是要抽时间来照顾我了。” “没事,你该回去吃药了。”他不再多言,默默地转动轮椅,推着安烟朝着病房的方向往回走。 在轮椅转过身的刹那,他的脸庞彻底脱离了安烟的视线。 他眼里藏了对陆恩仪的愧疚。 第107章 她是我太太 沈意再一次快步上前,拦在陆恩仪面前。 “你……你别过去。”沈意咬着下唇,声音压得很低,“我姐姐她现在精神很脆弱,除了爸妈,唯一信赖的人就是执聿哥。我怕你出现,会说些不该说的话,刺激到她……”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她怕陆恩仪的出现会让安烟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精神再次崩溃。 但陆恩仪只是淡淡地掀了掀唇角,吐出四个字:“你想多了。” 说完,她径直绕过她,朝着与花园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背影挺得笔直,没有丝毫留恋。 沈意看着她纤细却决绝的背影,在午后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孤单,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内疚。 明明陆恩仪才是商执聿明媒正娶的妻子。 可现在,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陪着另一个女人温声细语。 而自己,除了黯然转身,别无选择。 这一刻,沈意心里一直以来被灌输的那些仇恨和偏见,又一次出现了裂痕。 从小,安烟就是沈意向往的目标。 姐姐漂亮、优秀,身边永远围绕着一群同样出色的朋友,所有人都以她为中心,将她高高捧起,宠成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 沈意也一直以姐姐为追赶的目标,努力学习变得更优秀。 可谁知,那场意外,让这轮太阳骤然陨落。 当她看到安烟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只能靠仪器维持生命时,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安家所有人都恨透了陆恩仪。 但出于某些至今她都不甚明了的原因,家里人始终不敢对她明着出手。 他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安家的掌上明珠变成植物人,而罪魁祸首陆恩仪却顶着商太太的身份,享受着无尽的富贵荣华。 于是,当沈意成年后,因为她日渐长开的容貌与安烟有了七八分相似,便故意让她去接近商执聿,离间两人的感情,让他们离婚继而取代。 沈意努力过,也失败了。 商执聿那个男人,无论她如何模仿姐姐的神态,如何制造偶遇,他都视若无睹。 因为,藏在他心中的人,并不是姐姐。 而随着她和陆恩仪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她心里那份根深蒂固的憎恶,却在不知不觉中动摇。 她发现,这个女人,除了清冷孤傲了些,似乎……并没有家人口中说的那般,面目可憎,坏到骨子里。 而另一边,商执聿也注意到了陆恩仪的离开。 推着轮椅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强烈的冲动在他胸口翻涌,催促着他冲上前去,跟她解释眼前的一切都。 可他终究没有动。 他该如何解释? 说安烟失忆了,情况特殊,他只是出于道义和责任在照顾她? 这种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更何况,陆恩仪为什么会来医院? 难道是她生病了? 想起她最近略显苍白的脸色和总是紧锁的眉头,商执聿的心不受控制地揪紧了。 “执聿?” 安烟柔软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察觉到了他的走神,顺着他凝视的方向望去,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远去的背影。她眨了眨眼,懵懂地问:“你在看谁呀?” 商执聿收回目光,眼神恢复了惯常的深邃,淡淡地应了一声:“沈意。” “才不是呢,”安烟不以为然地轻笑起来,语气里带着娇憨的笃定,“小意我当然认识,她今天穿的是裙子。你刚刚看的,应该是那个穿着白衬衣的女生?” 她歪了歪头,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表情有些苦恼:“执聿,她是不是就是你的太太,陆恩仪?” 不等商执聿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对恩仪……没什么太深的印象了。只记得她好像一直不怎么爱说话,跟你……好像接触也不多。”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眼神里透出几分天真的困惑:“不过,我记得她跟商衍哥倒是很熟悉的样子。” “那时候我还以为他们会是一对呢,没想到最后,是你跟她结了婚。” 商执聿周身的气压低沉,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挤出单薄的一个字:“是。” 安烟仰头,带着自责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那……那她刚才是不是看到我们了,会不会误会我们的关系啊?” “执聿,我是不是应该去找她解释我们只是单纯的青梅竹马?” “不用,她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这与其说是在宽慰安烟,不如说是在说服他自己。 “怎么会不计较呢?”安烟状似无意地反驳,“女孩子都是很小气的。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看到他陪着别的女生,一定会非常非常介意的。”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陈年趣事,眼睛微微一亮:“我好像还记得,商衍哥跟我说过,说他大学有一次跟同学组队去参加竞赛,恩仪知道了,可是追着问了商衍哥好久呢。” “两个人还为此闹了别扭。” “你看,她对商衍哥的事就这么上心。” 商执聿不悦地蹙起眉头。 男人周身那股骤然降下的寒意,连安烟都察觉到了。 她适时地噤声,有些无措地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执聿,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商执聿压下心头的烦躁。 耐着性子否定,“没有。” “安烟,你记错了。”他沉声纠正,“陆恩仪和商衍只是正常的朋友来往,没有掺杂任何男女感情,就跟你我一样。” “而且,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太太了。” 安烟吐吐舌头,顺从地配合着点头:“嗯……应该是这样的。都怪我,记性太差了。” 她垂下眼睫,哀怨的叹了口气:“我真希望能快点好起来,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这样……就不用再麻烦你,总是要抽时间来照顾我了。” “没事,你该回去吃药了。”他不再多言,默默地转动轮椅,推着安烟朝着病房的方向往回走。 在轮椅转过身的刹那,他的脸庞彻底脱离了安烟的视线。 他眼里藏了对陆恩仪的愧疚。 第108章 帮我保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乐见安烟的苏醒。 出租车缓缓驶入云水湾别墅区时,陆恩仪一眼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路边熟悉的黑色宾利。 是商衍的车。 她正有些讶异,手机就适时地响了起来。 是商衍打来的。 “看到你的车了。”陆恩仪率先开口,省去了客套的寒暄。 电话那头的商衍似乎轻笑了一声:“嗯,刚从公司过来。有时间吗?一起喝杯下午茶。” “好,”陆恩仪应了下来,“我从春城给你带了份礼物,正好拿给你。” 她回到家,从行李箱里拿出那个精心包装好的茶叶礼盒,随即转身走向商衍的车。 自从上次商衍隐晦告白之后,两人之间便隔了一层心照不宣的距离,这段时间都在刻意避嫌,几乎没有联系。 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安静的空间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尴尬。 陆恩仪将手里的礼盒递过去:“春城特产的云雾茶,你应该会喜欢。” 商衍接过,却没有立刻去看礼物。 他的目光落在陆恩仪的脸上,细细打量了许久:“恩仪,你瘦了。而且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在春城生病了?” 陆恩仪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扯出略显勉强的笑:“没有。应该是习惯了春城那边的湿润气候,刚回来,对这里的干燥有点不适应。” 商衍没有戳穿她这站不住脚的借口,不动声色地发动了车子,带着她去了一家能看到江景的咖啡厅。 咖啡厅很安静。 陆恩仪捧着温热的咖啡杯,眼神却没有焦点,若有所思地盯着杯中那圈白色的奶沫。 “在想什么?”商衍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是因为安烟醒了,不开心?” 陆恩仪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她并非不开心,只是疲惫。 商衍了然,换了个更实际的问题:“那……安家那边,这两天有没有为难你?” 陆恩仪沉默片刻,缓缓抬起头问:“商衍,你……相不相信,当年是我把安烟推下楼梯害她变成植物人的?” 商衍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断然摇头:“不信。你不会。” “我认识的陆恩仪,理智永远大于情感。如果是因为你和执聿还有安烟之间的感情纠纷,以你的性格,宁愿选择痛快放手成全,也绝不会用伤害对方的方式来泄愤。” 商衍看着她,目光是全然信任,“你把你的科研事业看得比谁都重,甚至重过婚姻。所以你很清楚,一旦背上故意伤人的罪名,职业生涯就彻底断送了。你不会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 商衍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精准的钥匙,解开了她心中最沉重的一把锁。 陆恩仪怔忪。 良久,她有些自嘲地笑笑,低声说: “是啊……这些道理,连你都能明白。可惜,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 商衍知道,陆恩仪口中的“不是每个人”,指的就是商执聿。 他眼中的光芒黯了黯,却没有再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 毕竟,商执聿名义上还是他的弟弟,有些话,他作为兄长不便评判。 他巧妙地转开了话题,像是闲聊般提起:“说起来,听说你的新项目马上要启动了?” 见陆恩仪点头,他又看似不经意地补充道:“而且,项目成果出来之前,需要进行长时间的全封闭式实验。这件事,你跟执聿说过了吗?” 陆恩仪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眸看他,眼中满是惊讶:“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这个项目的具体细节和时间规划,目前还仅限于所里最高层的几个人知晓。 商衍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温声解释道:“我公司的一个合作方,和你们研究所有业务往来,前几天一起吃饭时闲聊说起的。他们对你这个项目评价很高。” 原来如此。 陆恩仪了然,随即正色道:“这件事,还请你保密,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项目的具体时间进程属于内部机密。” “好。”商衍干脆地答应下来,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垂下的眼帘却恰到好处地遮住了眸中快速闪过的一抹流光。 他听懂了她话里的潜台词——她不是要对所有人保密,她只是,不想让商执聿知道。 第二天,陆恩仪回到了阔别多日的研究所。 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路过公共办公区时,目光不经意地一扫,却发现那个属于苏言的位置,已经空了。 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那人从未存在过。 “陆教授,你回来啦!”助理林晚抱着一沓资料走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悦,“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可想死你了。” 陆恩仪对她笑了笑,问道:“苏言呢?” 林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小声说:“苏言姐……前几天因为家里有急事,已经办了离职手续了。” “知道了。”陆恩仪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心里却如明镜一般。 什么家里有事,不过是体面的说辞。 苏言涉嫌向研究所外的人泄露机密信息,被“请辞”,是必然的结果。 果然,她刚在办公室坐下没多久,所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请她过去一趟。 “恩仪啊,陆靖那件事牵连出来的人,所里已经基本清理完毕了。”所长沉声说,“是我们监管不力,才让你受了委屈。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你接下来的工作状态。” “不会的,所长。” “那就好。”所长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递给她,“对了,前两天有位叫胡芸的女士专程找到所里,拜托我务必将这个转交给你。” 陆恩仪谢过所长,拿着礼盒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打开一看,里面是几种精心搭配好的花草茶,散发着清雅的香气。 茶叶下,还压着一封信。 是胡芸的亲笔信。 信上的字迹娟秀有力,胡芸在信中告诉她,自己已经去了国外,准备接受下一阶段的治疗。 她说会努力好起来。 信的最后,她真诚地祝福陆恩仪,愿她前路顺遂,万事胜意。 外面世界的纷纷扰扰,婚姻里的一地鸡毛,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封信和这盒茶的暖意融化了。 陆恩仪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好,和那些花草茶一起,收进了柜子里。 第108章 帮我保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乐见安烟的苏醒。 出租车缓缓驶入云水湾别墅区时,陆恩仪一眼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路边熟悉的黑色宾利。 是商衍的车。 她正有些讶异,手机就适时地响了起来。 是商衍打来的。 “看到你的车了。”陆恩仪率先开口,省去了客套的寒暄。 电话那头的商衍似乎轻笑了一声:“嗯,刚从公司过来。有时间吗?一起喝杯下午茶。” “好,”陆恩仪应了下来,“我从春城给你带了份礼物,正好拿给你。” 她回到家,从行李箱里拿出那个精心包装好的茶叶礼盒,随即转身走向商衍的车。 自从上次商衍隐晦告白之后,两人之间便隔了一层心照不宣的距离,这段时间都在刻意避嫌,几乎没有联系。 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安静的空间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尴尬。 陆恩仪将手里的礼盒递过去:“春城特产的云雾茶,你应该会喜欢。” 商衍接过,却没有立刻去看礼物。 他的目光落在陆恩仪的脸上,细细打量了许久:“恩仪,你瘦了。而且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在春城生病了?” 陆恩仪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扯出略显勉强的笑:“没有。应该是习惯了春城那边的湿润气候,刚回来,对这里的干燥有点不适应。” 商衍没有戳穿她这站不住脚的借口,不动声色地发动了车子,带着她去了一家能看到江景的咖啡厅。 咖啡厅很安静。 陆恩仪捧着温热的咖啡杯,眼神却没有焦点,若有所思地盯着杯中那圈白色的奶沫。 “在想什么?”商衍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是因为安烟醒了,不开心?” 陆恩仪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她并非不开心,只是疲惫。 商衍了然,换了个更实际的问题:“那……安家那边,这两天有没有为难你?” 陆恩仪沉默片刻,缓缓抬起头问:“商衍,你……相不相信,当年是我把安烟推下楼梯害她变成植物人的?” 商衍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断然摇头:“不信。你不会。” “我认识的陆恩仪,理智永远大于情感。如果是因为你和执聿还有安烟之间的感情纠纷,以你的性格,宁愿选择痛快放手成全,也绝不会用伤害对方的方式来泄愤。” 商衍看着她,目光是全然信任,“你把你的科研事业看得比谁都重,甚至重过婚姻。所以你很清楚,一旦背上故意伤人的罪名,职业生涯就彻底断送了。你不会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 商衍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精准的钥匙,解开了她心中最沉重的一把锁。 陆恩仪怔忪。 良久,她有些自嘲地笑笑,低声说: “是啊……这些道理,连你都能明白。可惜,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 商衍知道,陆恩仪口中的“不是每个人”,指的就是商执聿。 他眼中的光芒黯了黯,却没有再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 毕竟,商执聿名义上还是他的弟弟,有些话,他作为兄长不便评判。 他巧妙地转开了话题,像是闲聊般提起:“说起来,听说你的新项目马上要启动了?” 见陆恩仪点头,他又看似不经意地补充道:“而且,项目成果出来之前,需要进行长时间的全封闭式实验。这件事,你跟执聿说过了吗?” 陆恩仪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眸看他,眼中满是惊讶:“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这个项目的具体细节和时间规划,目前还仅限于所里最高层的几个人知晓。 商衍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温声解释道:“我公司的一个合作方,和你们研究所有业务往来,前几天一起吃饭时闲聊说起的。他们对你这个项目评价很高。” 原来如此。 陆恩仪了然,随即正色道:“这件事,还请你保密,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项目的具体时间进程属于内部机密。” “好。”商衍干脆地答应下来,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垂下的眼帘却恰到好处地遮住了眸中快速闪过的一抹流光。 他听懂了她话里的潜台词——她不是要对所有人保密,她只是,不想让商执聿知道。 第二天,陆恩仪回到了阔别多日的研究所。 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路过公共办公区时,目光不经意地一扫,却发现那个属于苏言的位置,已经空了。 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那人从未存在过。 “陆教授,你回来啦!”助理林晚抱着一沓资料走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悦,“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可想死你了。” 陆恩仪对她笑了笑,问道:“苏言呢?” 林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小声说:“苏言姐……前几天因为家里有急事,已经办了离职手续了。” “知道了。”陆恩仪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心里却如明镜一般。 什么家里有事,不过是体面的说辞。 苏言涉嫌向研究所外的人泄露机密信息,被“请辞”,是必然的结果。 果然,她刚在办公室坐下没多久,所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请她过去一趟。 “恩仪啊,陆靖那件事牵连出来的人,所里已经基本清理完毕了。”所长沉声说,“是我们监管不力,才让你受了委屈。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你接下来的工作状态。” “不会的,所长。” “那就好。”所长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递给她,“对了,前两天有位叫胡芸的女士专程找到所里,拜托我务必将这个转交给你。” 陆恩仪谢过所长,拿着礼盒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打开一看,里面是几种精心搭配好的花草茶,散发着清雅的香气。 茶叶下,还压着一封信。 是胡芸的亲笔信。 信上的字迹娟秀有力,胡芸在信中告诉她,自己已经去了国外,准备接受下一阶段的治疗。 她说会努力好起来。 信的最后,她真诚地祝福陆恩仪,愿她前路顺遂,万事胜意。 外面世界的纷纷扰扰,婚姻里的一地鸡毛,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封信和这盒茶的暖意融化了。 陆恩仪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好,和那些花草茶一起,收进了柜子里。 第109章 不高兴 又是一个需要回老宅的周末。 陆恩仪因为研究所有临时数据需要处理,赶到时已经临近正午。 商执聿一早就出了门,没有问她是否要一起,她也默契地没有多问。 自那天在医院花园,目睹了他推着安烟晒太阳的温情一幕后,两人之间就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冰墙。 他回来后,没有一句解释。 而陆恩仪,也全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一场心照不宣的冷战,在静默中拉开序幕。 走进老宅,还未到主楼,一阵阵压不住的欢声笑语就顺着和风从花园的方向飘了过来,格外热闹。 王管家迎上来,恭敬地接过她的外套,低声说:“少夫人,您回来了。” 随即,他有些谨慎地补充道:“安烟小姐……今天也在。” 像是怕陆恩仪误会,王管家又连忙解释:“是安烟小姐自己说很久没见大家了,想过来看看。安家人将她送到门口,执聿少爷去接进来的。” “嗯。”陆恩仪点了下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 安烟没出事前,就和商家上下关系都很好,更别提她昏睡多年,如今醒来,被当成珍宝一样对待也是人之常情。 “太太,您要去花园那边吗?”王管家试探着问。 “不了。”陆恩仪的语气很淡,“我先去书房待一会儿,也快到午饭时间了。” 书房是商老爷子生前最爱待的地方,里面的藏书涉猎极广。 陆恩仪的新论文中需要引用的一些罕见的力学理论着作,只有这里的藏书中才有。 推开厚重的实木门,一室沉静的墨香与旧纸张的气味扑面而来,瞬间隔绝了屋外的喧嚣。 陆恩仪很快便在书架高处找到了那本德文原版的《理论力学》。 可当她伸手去取时,指尖不小心带到了旁边一本更薄的书,那本书应声滑落,“啪”的一声掉在地毯上。 是一本原装的英文诗集。 书页因撞击而翻开,一片干枯的、脉络分明的枫叶标本从书页间悄然滑落。 陆恩仪弯腰,小心翼翼地将那片枫叶捡了起来。 枫叶的边缘已经有些残破,颜色也从当年的火红褪成了暗沉的赭色。 但在叶柄处,用黑色墨水笔写下的字,依旧清晰:商执聿,很高兴见到你。 这是她刚到商家不久后,亲手做的。 那时的她,敏感情怯,像一株寄人篱下的植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家里的一切,尤其是那个总是冷漠疏离的少年。 少女时期青涩又不敢宣之于口的隐秘心事,就尽数藏在了这片小小的枫叶里。 她悄悄地将这片写了他名字的枫叶夹进了这本书里,幻想着或许某一天,他翻开书页时能看见。 应该也挺浪漫的。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 这本书的书脊依旧崭新,没有一丝被反复翻阅的痕迹。 他……始终未曾打开过。 陆恩仪看着那片枫叶,眼神平静无波,然后轻轻将它夹回了书页的原处,把诗集重新放回了书架上,仿佛只是在整理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旧物。 她拿着自己需要的那本《理论力学》,坐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开始翻阅。 窗户并未关紧,窗外花园里的热闹声音,混杂着安烟银铃般的笑声,依旧能依稀飘进来。 但陆恩仪的眼神,只是分外专注地,一字一句地盯着书本上的公式与理论。 仿佛那些声音,来自另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世界。 与此同时,老宅的花园里,气氛正热闹。 安烟被众人簇拥在藤椅上,苍白的小脸上带着满足的浅笑,正听着商家的女眷们说着这几年来的趣事。 商奶奶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面,目光却不时地望向主楼的方向。 她见陆恩仪迟迟没有过来,便对身旁的商执聿说:“执聿,给恩仪打个电话,问问她是不是研究所的工作还没忙完。” 商执聿“嗯”了一声,刚拿出手机,王管家就快步走了过来,躬身道:“老夫人,少爷,少夫人已经到了,现在正在书房看书。” 听到这话,安烟抬起头,纤弱的睫毛眨了眨,声音轻柔地问:“恩仪姐姐为什么不来这边呢?是……不喜欢跟大家一起聊天吗?还是因为我来了,惹她不高兴?” 她的话说得小心翼翼,带着一丝无辜的委屈,瞬间让花园里热闹的氛围凝滞了片刻。 坐在另一边的大伯母立刻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她哪里是不喜欢聊天,她就是那个冷清性子,不喜欢这些热闹场合罢了。你昏睡的这些年,她婆婆叫她陪着出席过好几次重要的晚宴,她哪次愿意去了?” 这番话,无疑是在指责陆恩仪不通人情世故,不给长辈面子。 始终没怎么说话的俞清禾,端着茶杯淡淡地开了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她不喜欢就算了,不必勉强。” 反正,安烟已经醒了。 虽然现在看着身体还虚弱,但恢复健康是迟早的事。 而陆恩仪已经签好的离婚协议,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该彻底从商家滚出去了。 眼看话题的矛头全都对准了陆恩仪,商衍替她解释了一句:“恩仪只是性格内敛,不习惯这样的交际场合,不是不想跟大家聊天。” 安烟闻言,立刻笑着点头,仿佛找到了认同,目光在商衍和商执聿之间流转了一圈,用一种天真的语气说:“商衍哥说得对。我就记得,以前你跟恩仪姐姐的关系就很好呢。” 这句话一出,花园里好几个人脸色都瞬间变了。 商奶奶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将商执聿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质问:“你是不是又跟恩仪吵架了?” 见孙子不语,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执聿,奶奶要再提醒你一次,你要时刻牢记自己已婚的身份!不管你以前跟安烟关系多好,现在都必须保持距离,这是对恩仪最基本的尊重!” 商执聿的眉心拧成一个结,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奶奶,我知道。只是……安烟现在的情况,精神和情绪都非常不稳定,我不能不管。” “你……”商奶奶被他这理由堵得心口发闷,重重地叹了口气,换了个问题,“恩仪知道你最近总去医院陪她,她……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商执聿回答道,声音很淡。 第109章 不高兴 又是一个需要回老宅的周末。 陆恩仪因为研究所有临时数据需要处理,赶到时已经临近正午。 商执聿一早就出了门,没有问她是否要一起,她也默契地没有多问。 自那天在医院花园,目睹了他推着安烟晒太阳的温情一幕后,两人之间就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冰墙。 他回来后,没有一句解释。 而陆恩仪,也全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一场心照不宣的冷战,在静默中拉开序幕。 走进老宅,还未到主楼,一阵阵压不住的欢声笑语就顺着和风从花园的方向飘了过来,格外热闹。 王管家迎上来,恭敬地接过她的外套,低声说:“少夫人,您回来了。” 随即,他有些谨慎地补充道:“安烟小姐……今天也在。” 像是怕陆恩仪误会,王管家又连忙解释:“是安烟小姐自己说很久没见大家了,想过来看看。安家人将她送到门口,执聿少爷去接进来的。” “嗯。”陆恩仪点了下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 安烟没出事前,就和商家上下关系都很好,更别提她昏睡多年,如今醒来,被当成珍宝一样对待也是人之常情。 “太太,您要去花园那边吗?”王管家试探着问。 “不了。”陆恩仪的语气很淡,“我先去书房待一会儿,也快到午饭时间了。” 书房是商老爷子生前最爱待的地方,里面的藏书涉猎极广。 陆恩仪的新论文中需要引用的一些罕见的力学理论着作,只有这里的藏书中才有。 推开厚重的实木门,一室沉静的墨香与旧纸张的气味扑面而来,瞬间隔绝了屋外的喧嚣。 陆恩仪很快便在书架高处找到了那本德文原版的《理论力学》。 可当她伸手去取时,指尖不小心带到了旁边一本更薄的书,那本书应声滑落,“啪”的一声掉在地毯上。 是一本原装的英文诗集。 书页因撞击而翻开,一片干枯的、脉络分明的枫叶标本从书页间悄然滑落。 陆恩仪弯腰,小心翼翼地将那片枫叶捡了起来。 枫叶的边缘已经有些残破,颜色也从当年的火红褪成了暗沉的赭色。 但在叶柄处,用黑色墨水笔写下的字,依旧清晰:商执聿,很高兴见到你。 这是她刚到商家不久后,亲手做的。 那时的她,敏感情怯,像一株寄人篱下的植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家里的一切,尤其是那个总是冷漠疏离的少年。 少女时期青涩又不敢宣之于口的隐秘心事,就尽数藏在了这片小小的枫叶里。 她悄悄地将这片写了他名字的枫叶夹进了这本书里,幻想着或许某一天,他翻开书页时能看见。 应该也挺浪漫的。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 这本书的书脊依旧崭新,没有一丝被反复翻阅的痕迹。 他……始终未曾打开过。 陆恩仪看着那片枫叶,眼神平静无波,然后轻轻将它夹回了书页的原处,把诗集重新放回了书架上,仿佛只是在整理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旧物。 她拿着自己需要的那本《理论力学》,坐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开始翻阅。 窗户并未关紧,窗外花园里的热闹声音,混杂着安烟银铃般的笑声,依旧能依稀飘进来。 但陆恩仪的眼神,只是分外专注地,一字一句地盯着书本上的公式与理论。 仿佛那些声音,来自另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世界。 与此同时,老宅的花园里,气氛正热闹。 安烟被众人簇拥在藤椅上,苍白的小脸上带着满足的浅笑,正听着商家的女眷们说着这几年来的趣事。 商奶奶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面,目光却不时地望向主楼的方向。 她见陆恩仪迟迟没有过来,便对身旁的商执聿说:“执聿,给恩仪打个电话,问问她是不是研究所的工作还没忙完。” 商执聿“嗯”了一声,刚拿出手机,王管家就快步走了过来,躬身道:“老夫人,少爷,少夫人已经到了,现在正在书房看书。” 听到这话,安烟抬起头,纤弱的睫毛眨了眨,声音轻柔地问:“恩仪姐姐为什么不来这边呢?是……不喜欢跟大家一起聊天吗?还是因为我来了,惹她不高兴?” 她的话说得小心翼翼,带着一丝无辜的委屈,瞬间让花园里热闹的氛围凝滞了片刻。 坐在另一边的大伯母立刻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她哪里是不喜欢聊天,她就是那个冷清性子,不喜欢这些热闹场合罢了。你昏睡的这些年,她婆婆叫她陪着出席过好几次重要的晚宴,她哪次愿意去了?” 这番话,无疑是在指责陆恩仪不通人情世故,不给长辈面子。 始终没怎么说话的俞清禾,端着茶杯淡淡地开了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她不喜欢就算了,不必勉强。” 反正,安烟已经醒了。 虽然现在看着身体还虚弱,但恢复健康是迟早的事。 而陆恩仪已经签好的离婚协议,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该彻底从商家滚出去了。 眼看话题的矛头全都对准了陆恩仪,商衍替她解释了一句:“恩仪只是性格内敛,不习惯这样的交际场合,不是不想跟大家聊天。” 安烟闻言,立刻笑着点头,仿佛找到了认同,目光在商衍和商执聿之间流转了一圈,用一种天真的语气说:“商衍哥说得对。我就记得,以前你跟恩仪姐姐的关系就很好呢。” 这句话一出,花园里好几个人脸色都瞬间变了。 商奶奶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将商执聿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质问:“你是不是又跟恩仪吵架了?” 见孙子不语,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执聿,奶奶要再提醒你一次,你要时刻牢记自己已婚的身份!不管你以前跟安烟关系多好,现在都必须保持距离,这是对恩仪最基本的尊重!” 商执聿的眉心拧成一个结,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奶奶,我知道。只是……安烟现在的情况,精神和情绪都非常不稳定,我不能不管。” “你……”商奶奶被他这理由堵得心口发闷,重重地叹了口气,换了个问题,“恩仪知道你最近总去医院陪她,她……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商执聿回答道,声音很淡。 第110章 好久不见 陆恩仪什么都没说。 她甚至连问都懒得问一句。 可恰恰是这份平静,让商奶奶心中的担忧达到了顶点。 “她什么都没说,才是最可怕的。”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孙子,眼神里是深沉的忧虑,“执聿,你跟恩仪结婚这么多年,还不了解她吗?她其实是个骨子里很果断的人,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就绝不会拖泥带水。” “我怕她会因为安烟的事,彻底寒了心。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她真的会一声不响地离开你。” 商执聿下意识地排斥着这种可能,眉头紧紧皱起,目光穿过花园里的人群,定定地投向远处那栋安静的主楼书房所在的位置。 “不可能。”他低声对商奶奶说,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僵硬。 话音未落,他径直迈开长腿,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藤椅上的安烟,盈满天真笑意的眼眸深处,快速地划过一抹阴沉不悦。 书房里,陆恩仪听到了敲门声。 抬起眼,便看到商执聿推门而入。 他径直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深邃的眼眸幽沉地盯着她,带着她读不懂的探究。 被他这样沉默地注视着,陆恩仪只觉得心烦意乱。 她合上手中的书,冷淡地开口:“如果没什么话要说,就别来打扰我看书。” 她的疏离像一堵墙,让商执聿准备好的说辞都哽在了喉间。 他沉默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始解释: “安烟她……现在记忆不完整,情绪也不稳定,她信任的人不多。所以,我最近会常去医院看她。” “你不要多想。我一直都只把她当成妹妹看待,虽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但从没有过男女之情。” 这番解释,苍白而又熟悉。 “知道了。”陆恩仪的回答平静无波。 又是“妹妹”。 她心里泛起一丝嘲讽。 这种不便公开又难以割舍的感情,最终似乎总能找到“兄妹”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的反应太过冷静了,冷静到近乎漠然,仿佛他解释的只是今天天气如何。 商执聿心中的不安骤然扩大。 不对劲。 在春城时,她明明还不是这样的。 难道……真的如奶奶所担心的那样? 她此刻所有的淡然,都只是在为最后的抽身离开做准备? 商执聿不禁想起,陆恩仪刚到商家老宅时,沉默寡言、性格孤僻。 为了让她能开朗些,爷爷特意给她请了最好的钢琴家教。 她没什么基础,却学得比谁都认真。 每天放学后,大家都能听到琴房里传来她一遍遍练习的曲子,从生涩到流畅。 家里人都夸她有天分,演奏出来的曲子质量也相当不错。 就在家教老师都准备推荐她去参加青少年钢琴比赛时,陆恩仪却自己找到了爷爷,平静地说,她想放弃学钢琴了。 爷爷当时非常诧异,问她为什么,不是学得很好吗? 他至今还记得,那个尚且年少的女孩,是如何用一种超乎年龄的理智和清醒,摇着头说:“您和老师听着觉得还好,那是因为我花了比别人多数倍的时间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练习。” “但我自己很清楚,我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即使再花十倍百倍的时间,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平庸的演奏者。” “所以,我放弃了,想把时间花在我真正擅长的事情上。” 爷爷后来把这件事告诉他时,满是震撼与感慨,说这个孩子,虽然年纪小,却已经懂得何为“沉没成本”,懂得不委屈自己去迎合他人的期望,实在是难得。 而当时的他,听完之后,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受到触动。 所以,时至今日再回想起来,陆恩仪看似被动,实则都是她自己清醒选择的结果,而不是被任何人安排的。 以她这样的性格,又怎么会允许自己长久地困顿在一段让她不开心的关系里? 想到这里,商执聿的心猛地一慌,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问道:“陆恩仪,你是不是……又在想离婚的事情了?” 陆恩仪平静无波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情绪在翻涌。 她张了张嘴,正要回答时。 书房外,却突然响起了安烟那带着怯意的声音:“执聿哥……你在这里吗?” 商执聿整个人都僵住了。 但他没有立刻起身,似乎还在等陆恩仪的答案。 陆恩仪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眉梢轻轻一挑,她指了指外面:“都找来了,不管可以吗?” 商执聿的眉心瞬间拧得更紧。 但最终他还是沉着脸,从沙发上站起身打开了书房的门。 门外,安烟安静地坐在轮椅上,身上盖着薄毯,显得愈发纤弱。 而推着轮椅的,是商衍。 商衍看到门内的情形,主动解释道:“安烟发现你不在花园了,情绪有些慌,我便带她过来找找你。” “执聿哥。”安烟抬起头,苍白的小脸上立刻绽开一抹安心的笑容,仿佛他是能拯救她的唯一浮木。 “我有打扰到你吗?” “没有。” 几人一同走进了书房。 安烟却操控着轮椅,缓缓来到了陆恩仪的面前。 她停下来,一纯净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陆恩仪,仿佛在看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故人。 半晌,她才展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柔声跟她打招呼: “恩仪,好久不见。” 这一声,让陆恩仪有片刻的恍惚。 电光石火间,她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另一张因嫉妒而扭曲狰狞的脸。 是同一个人,用怨毒的、充满恶意的声音对她说“你去死”,然后伸出手,想要将她狠狠推下楼梯。 而此刻,这张脸上却写满了纯真与柔和,仿佛过往的一切都只是她陆恩仪的一场噩梦。 是了,她失忆了。 一个失忆的人,可以抹掉所有她犯过的错,做过的恶。 陆恩仪敛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既然对方已经不记得了,那她明面上,自然也不好再抓着过去不放。 于是,她也回以浅笑,平静地应道:“是啊,好久不见。” 第110章 好久不见 陆恩仪什么都没说。 她甚至连问都懒得问一句。 可恰恰是这份平静,让商奶奶心中的担忧达到了顶点。 “她什么都没说,才是最可怕的。”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孙子,眼神里是深沉的忧虑,“执聿,你跟恩仪结婚这么多年,还不了解她吗?她其实是个骨子里很果断的人,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就绝不会拖泥带水。” “我怕她会因为安烟的事,彻底寒了心。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她真的会一声不响地离开你。” 商执聿下意识地排斥着这种可能,眉头紧紧皱起,目光穿过花园里的人群,定定地投向远处那栋安静的主楼书房所在的位置。 “不可能。”他低声对商奶奶说,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僵硬。 话音未落,他径直迈开长腿,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藤椅上的安烟,盈满天真笑意的眼眸深处,快速地划过一抹阴沉不悦。 书房里,陆恩仪听到了敲门声。 抬起眼,便看到商执聿推门而入。 他径直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深邃的眼眸幽沉地盯着她,带着她读不懂的探究。 被他这样沉默地注视着,陆恩仪只觉得心烦意乱。 她合上手中的书,冷淡地开口:“如果没什么话要说,就别来打扰我看书。” 她的疏离像一堵墙,让商执聿准备好的说辞都哽在了喉间。 他沉默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始解释: “安烟她……现在记忆不完整,情绪也不稳定,她信任的人不多。所以,我最近会常去医院看她。” “你不要多想。我一直都只把她当成妹妹看待,虽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但从没有过男女之情。” 这番解释,苍白而又熟悉。 “知道了。”陆恩仪的回答平静无波。 又是“妹妹”。 她心里泛起一丝嘲讽。 这种不便公开又难以割舍的感情,最终似乎总能找到“兄妹”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的反应太过冷静了,冷静到近乎漠然,仿佛他解释的只是今天天气如何。 商执聿心中的不安骤然扩大。 不对劲。 在春城时,她明明还不是这样的。 难道……真的如奶奶所担心的那样? 她此刻所有的淡然,都只是在为最后的抽身离开做准备? 商执聿不禁想起,陆恩仪刚到商家老宅时,沉默寡言、性格孤僻。 为了让她能开朗些,爷爷特意给她请了最好的钢琴家教。 她没什么基础,却学得比谁都认真。 每天放学后,大家都能听到琴房里传来她一遍遍练习的曲子,从生涩到流畅。 家里人都夸她有天分,演奏出来的曲子质量也相当不错。 就在家教老师都准备推荐她去参加青少年钢琴比赛时,陆恩仪却自己找到了爷爷,平静地说,她想放弃学钢琴了。 爷爷当时非常诧异,问她为什么,不是学得很好吗? 他至今还记得,那个尚且年少的女孩,是如何用一种超乎年龄的理智和清醒,摇着头说:“您和老师听着觉得还好,那是因为我花了比别人多数倍的时间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练习。” “但我自己很清楚,我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即使再花十倍百倍的时间,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平庸的演奏者。” “所以,我放弃了,想把时间花在我真正擅长的事情上。” 爷爷后来把这件事告诉他时,满是震撼与感慨,说这个孩子,虽然年纪小,却已经懂得何为“沉没成本”,懂得不委屈自己去迎合他人的期望,实在是难得。 而当时的他,听完之后,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受到触动。 所以,时至今日再回想起来,陆恩仪看似被动,实则都是她自己清醒选择的结果,而不是被任何人安排的。 以她这样的性格,又怎么会允许自己长久地困顿在一段让她不开心的关系里? 想到这里,商执聿的心猛地一慌,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问道:“陆恩仪,你是不是……又在想离婚的事情了?” 陆恩仪平静无波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情绪在翻涌。 她张了张嘴,正要回答时。 书房外,却突然响起了安烟那带着怯意的声音:“执聿哥……你在这里吗?” 商执聿整个人都僵住了。 但他没有立刻起身,似乎还在等陆恩仪的答案。 陆恩仪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眉梢轻轻一挑,她指了指外面:“都找来了,不管可以吗?” 商执聿的眉心瞬间拧得更紧。 但最终他还是沉着脸,从沙发上站起身打开了书房的门。 门外,安烟安静地坐在轮椅上,身上盖着薄毯,显得愈发纤弱。 而推着轮椅的,是商衍。 商衍看到门内的情形,主动解释道:“安烟发现你不在花园了,情绪有些慌,我便带她过来找找你。” “执聿哥。”安烟抬起头,苍白的小脸上立刻绽开一抹安心的笑容,仿佛他是能拯救她的唯一浮木。 “我有打扰到你吗?” “没有。” 几人一同走进了书房。 安烟却操控着轮椅,缓缓来到了陆恩仪的面前。 她停下来,一纯净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陆恩仪,仿佛在看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故人。 半晌,她才展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柔声跟她打招呼: “恩仪,好久不见。” 这一声,让陆恩仪有片刻的恍惚。 电光石火间,她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另一张因嫉妒而扭曲狰狞的脸。 是同一个人,用怨毒的、充满恶意的声音对她说“你去死”,然后伸出手,想要将她狠狠推下楼梯。 而此刻,这张脸上却写满了纯真与柔和,仿佛过往的一切都只是她陆恩仪的一场噩梦。 是了,她失忆了。 一个失忆的人,可以抹掉所有她犯过的错,做过的恶。 陆恩仪敛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既然对方已经不记得了,那她明面上,自然也不好再抓着过去不放。 于是,她也回以浅笑,平静地应道:“是啊,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