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极品老太太，全家跪求不分家》 第1章 成了老太太 金秋时节，艳阳高照，与天抢收的日子又到了。 日落西山，斜阳都见不到影子了，村民们才抱着饿扁的肚子回家。 七八个手臂上缠绕着黑色布条的人，朝着一个方向走。 “程家老爷子咋就没了，才五十，和我一个岁数。” “谁说不是呢，听说程家为了那个工作名额都要打乱营了。” “那可是去镇上工作拿工资的，不像咱们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谁不得争一争。” “要我说肯定给老五了，苏老太太最偏着他们家老五了。” “那倒是！” 众人口中的程家大门四敞大开，苏梨也就是苏老太太坐在院子正中间，望天。 “大姐，奶又来看着咱俩了。” 厨房里的小丫头撇撇嘴眯眯眼，那肉都要写上小叔的名字了，她哪敢偷吃。 “嘘——别让奶听见，赶紧做饭，马上下工了。” 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带补丁的袖子挽上去，围着半米高的灶台，一个站着刷锅，一个蹲着烧火，蛐蛐蛐蛐的。 苏梨耳朵向后听了听。 天杀的，她听不清！ 她到底是触犯了哪路神仙，穿越行，年代穷苦也可以，穿成一个五十岁的老太太是什么意思？ 她公司高管，年薪千万，肤白貌美，前凸后翘，不就是刷大妈发飙视频来了一句：果然年纪大了什么都敢做。 再睁眼就到这了。 一个刚死了老头的老太太身上。 用了一天一夜接受这个事实，不就是一大家子人吗，她有什么可怕的！ 公司好几百人她都能管好，这十五口子人她还能管不了？ “妈——你好点没，你总算起来了，我都担心死了。” 老五程俊国脸上挂满心疼，眼泪说掉就掉，飞奔过来，从大门一个滑跪跪在她身旁。 苏梨瞥了一眼，这是小儿子程俊国，17岁，初中毕业一年多，游手好闲十三年有余。 口头语：妈，我想死你了\/妈，我担心死你了\/妈，我挣大钱养你。 “妈，你可不能有事，我刚没了爸，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咋办！” 程俊国眼泪砸在苏梨手臂上，刚刚冲的狠了，膝盖有点疼。 他妈怎么还没叫他起来？ 平时，他妈早就心疼的喊他起来了。 “小好孩子” 紧急收回小程二字的苏梨感动的拍着“好大儿”的手背。 程俊国点头掉泪，大腿微微发力，屁股抬起准备起身，就知道他妈最疼他了，那工作名额肯定是他的。 “好孩子——你爸给我托梦了，说让你多跪一会。” 程俊国啊字还没说出口，被苏梨一手按下去了，紧接着她就转了头，看向院子里回来的一家人。 “都回来了，先去洗洗，吃完饭我们开个紧急---家庭会议。” 苏梨说完就起身。 “哎呦——” 起的太快，忘了她这五十岁的腰龄。 苏梨扶着发木的腰，想当初，她可是能在健身房杀一片的存在。 现在……下炕都费劲！ “妈，我扶你！” 程俊国双手搀扶，苏梨借力起来后，一巴掌又给程俊国拍下去了。 “你多跪一会，你爸老想你了。” 程俊国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他爸想他和多跪一会有什么关系。 他妈不能是故意的？ 不能，他妈最疼他了，肯定是真做梦了。 其他四家也面面相觑，老太太竟然让老五跪着？ 平时老五走路磕破皮，老太太都能作妖的让他们把路重新修一遍。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娘俩在用苦肉计，想让他们不争这个工作名额。 各家有各家的心思，闷头去洗手洗脸，准备吃饭。 一大家子分成两桌，高粱米饭，一大盆土豆汤，一盆肉片炖白菜豆腐，还有一盘大杂烩，是老爷子葬礼上剩下的饭菜。 这是顶好的饭菜了，要不是秋收干活要力气，根本舍不得吃。 所有人都坐好，眼睛盯着菜盆中的肉片，蓄势待发。 苏梨不用抢，她饭碗上有四片非常肥的五花肉，看的她嫌弃。 为了保持身材她从来不吃肥肉，也不爱吃，一会给出去好了。 “都吃。” 一句话，筷子刷刷刷的在苏梨面前闪过飞走，菜盆里几块肉就这么的没了。 苏梨夹起一块肥肉，肉香毫无预兆的钻进了她的鼻子，嘴巴自然分泌了口水。 “妈——” 老五程俊国的饭碗抬起来，等着老太太给他肉，其他人早就习惯，除了撇撇嘴也没说什么，多吃一口是一口。 苏梨筷子突然一拐，嘴巴咀嚼，真香！ 吃了一片就有第二片，四片肉就这么的没了，吃完的苏梨还有点没吃够。 肯定是身体需要脂肪，不是她意志不够坚定。 一旁的程俊国呆呆看着，等他回神时，菜盆里就剩下白菜汤了。 “我拌饭了！” 老二程俊南端起菜盆，筷子扒拉几下，菜汤没了，桌子上三个菜盆干干净净的。 程俊国捧着一碗饭——干噎。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饭后，碗筷有人收拾，苏梨稳坐家中老太君的破椅子。 屋里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站着坐着，表情各异，一个个的都等着她说话。 其实穿成老太太也挺好的。 她又不想谈恋爱，也不想生孩子，那些阶段都跳过，她还是整个家里最高统治者。 有点小爽。 “好了，说事儿。” 孩子们都出去了，只剩下五个儿子，四个儿媳，跪了好一会的老五程俊国是唯一一个没结婚的。 “你们亲爹下河救人死了，对方给了个工作名额，还有三百块钱补偿金的事儿，你们也都知道。” “前两天我糊涂着，现在才缓过来，这事儿要赶紧落实，人走茶凉，时间长了人情就不值钱了。” 苏梨抬眸看了一眼，继续道：“今天晚上你们都回去想想，这个工作给谁最合适，为什么合适，做个总结p，想好了明天晚上开会告诉我，我再决定让谁去。” “好了，会议就到这，散了。” 苏梨慢悠悠起身，刚刚差点说成ppt，在公司开会太习惯了。 算了，管它呢！ 反正她说的算，苏梨背着手扶着墙，回屋了。 屋外所有人还沉浸在苏梨说的话中。 不是直接给老五？ 他们都有机会？ 第2章 忽悠老五 老五程俊国听完更是傻了，追着老太太就进去了。 “妈，我给你揉揉腿。” 外面四家人了然的切了好几声，老五就会溜须拍马，不过他们也各有心思，老太太到底啥意思？ 不管啥意思，这个工作给老五他们是不愿意的，不能什么好事都给他。 几家人随即就散了，各自回房间商量去了。 苏梨屋内。 苏梨坐在炕上，程俊国在旁边按腿。 “妈，工作给我呗，我好歹上过初中，不比大哥他们强多了。” “等我工作赚钱了，到时候我就把你接去城里住，吃香的喝辣的，多好！” 苏梨心里呵呵。 次次考试倒数第一，砸玻璃打架逃学样样精通，可以说除了学习什么都干。 等你接？都不如等你死了的亲爹接靠谱。 这话也就原先苏老太太信，她苏钮钴禄梨半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老五…你太伤妈的心了。” 程俊国懵逼抬头。 苏梨抹泪，说来就来。 “老五你说，这个家里我最疼谁？” “我！” “那你咋能怀疑妈对你好的心思呢，你这是往妈心窝子上扎刀子啊！” 程俊国慌了。 “妈，你别哭啊，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我才要工作，这样我赚钱好养你啊！” “啪！” 苏梨一巴掌拍在程俊国脑袋上。 “你个混小子，还是不懂妈的苦心，这份工作要是给了你，那就是害了你！” 老五程俊国彻底懵逼了。 给他工作是好事，咋能害了他呢？ “妈，你说反了。” 苏梨摇头叹气。 “傻儿子，这工作真给你了，你那几个哥哥能愿意？” 程俊国无所谓的撇撇嘴站起来，腿也不捶了。 “不愿意能咋地，咱家妈你说的算，管他们干啥。” “啪！” 苏梨干脆的一巴掌给刚站起来的程俊国抽的又蹲下了，他懵逼又清澈的眼神望着苏梨。 “妈——你咋又打我？” 要不是你最向着我，我都要怀疑你是故意的了。 苏梨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眼神，一根手指点着程俊国的脑袋瓜子。 “你个傻小子，以前给你糖，几个鸡蛋，那都是小事儿，工作这么大的事儿也给你了，那几家不得闹？这一闹起来，本来就是人家给的工作，再给闹没了咋办？” 苏梨一脸痛心的锤腿叹气，一只手在程俊国眼前上上下下，程俊国眨眨眼，两只手不自觉的捶腿去了。 苏梨压下唇角，掏心窝子的表情摆上。 “俊国啊…妈是为你好，你太年轻看的不远，你想想咱们没分家，你工作了工资也得上交，到时候活你去干，工资拿回来养全家，你愿意？” 程俊国捶腿的动作慢了下来，不太愿意。 “那就分家，你咋又打我？” “不打你不长心眼！” 苏梨收回有点上瘾的手，语重心长的道：“这家是说分就分的吗，你傻不傻？你四个哥哥都娶媳妇了，就剩你没娶媳妇，这个时候分家，人家外面得咋说你。” “你一个大小伙子名声不好，还能娶到好媳妇？” “那村东头的老赖子，三十几了都打光棍子，不就是因为年轻时候名声不好，最后找个四十几麻瓜脸的寡妇，你想找那样的？” 程俊国脑子里立即出现一张赖赖唧唧，全是麻子的女人脸，浑身一个冷颤。 “我才不要！” “我也不舍得你找那样的，我儿子这么帅，这大高个儿，还念过书，就得找个白白净净又好看又读过书的小姑娘。” 程俊国耳根子一红，有点不好意思了。 苏梨撇撇嘴，继续道：“妈肯定给你找个好的，现在让他们去工作，钱到时候都在妈手里，等你娶了媳妇，妈就跟着你过，钱还不都是你的。” 程俊国眼睛越来越亮。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妈，你对我真好！” “啪！” “废话，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就你还不信我，我这心啊……哇凉哇凉的！” “妈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真的？” 苏梨问，程俊国点头。 苏梨笑的有点意味深长，可惜程俊国没发现。 “打在你身痛在娘心，从现在开始，妈在外面人多的时候，不能对你太偏心，要是太偏了，他们谁出去叨叨两句，坏的是你名声。” “妈可不能干那害你的事儿，你以后是赚大钱的人！” “赚大钱的人，哪有名声不好的？” 程俊国脑子里绕了几绕，好像是没有啊。 “妈你真好！” “你知道就行。” 苏梨成功“哄”住了程俊国，不想多看他一眼的打发出去了。 没一会大儿媳苗小草进来送洗脚水。 苗小草推门迈过门槛，低着头猫着腰，一张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全剧她最苦的脸，眼泪更是说掉就掉。 原先的苏老太太最看不上她，总觉得家里这点福气都要被她哭没了。 苗小草上来就给苏梨脱袜子，苏梨拒绝，她可不习惯被人这么照顾。 “我自己来。” 苏梨说完就探身去脱袜子。 手伸出去，腰猫下，腿努力向上。 就差二寸！ 够不着。 要不…不洗了？ “妈，我来？” 苗小草小心翼翼的问，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妈肯定又嫌弃她了。 她怎么就没生个儿子呢。 苦着一张脸的苗小草给苏梨脱下袜子，洗脚盆端过来。 苏梨耳根子有点热，怪不好意思的，可人设也不好崩的太厉害。 苏梨两只脚胡乱蹭了几下快速洗完，苗小草端着盆出去。 苏老太太每天洗脚不是多爱干净，完全是想享受儿媳妇伺候的感觉。 夜深人静，苏梨开始找老太太的小金库。 要想活的好，手里不能空。 得有钱！ 现在这一家子看似都在她手里握着，但这就像沙子，越握越跑，需要张弛有度。 指望他们给她养老，还不如自己多攒点钱。 一顿翻找后，苏梨笑的见眉不见眼，腰不疼了，腿不酸了，耳不背了。 小金库一共有一千一百三十七块钱。 开局祭天的老头子采过一根老山参，卖了后家里谁也不知道，加上赔偿金三百块，家里工分这些年攒下来不到二百，加起来就有这么多了。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明天去镇上看看工作的事情，也没说只能孩子接班？ 第3章 问工作 翌日天不亮，厨房里就有了动静儿。 苏梨干脆起来了。 昨晚炕睡不习惯，被子上的味道不喜欢，侧身躺胳膊疼，平躺上不来气，还有大半夜房顶掉土，爬过来的蜘蛛，都让她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她就干脆起来盘了半宿这家里的人。 苏梨扶着炕沿儿穿上了鞋，长出一口气，这身体得锻炼加保养了。 眼下八零年，怎么也得活到智能手机？ 四十年九十岁，努努力。 她推门出去，厨房里正朝着水缸里倒水的是老大程俊东，高大黑，眼看着脑袋要顶到黑黢黢的房顶了。 “妈，起来了。” “嗯。” 苏梨嗯了一声。 程俊东早就习惯老妈对他的冷淡，他长的大，他妈生的时候遭了不少罪。 此时村里各家各户都起来了，秋收赶早也赶晚，先去下地干活，七八点钟的时候回来吃早饭，然后再去下地干活。 早饭是大儿媳苗小草带着两个闺女做的，玉米面贴饼子，豆腐汤。 额外煮了个鸡蛋，是给苏梨的。 老五程俊国习惯的伸手就去拿，苏梨一筷子打在他手背上。 “妈——” “妈啥妈？你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抢个病号老太太的鸡蛋？” 苏梨眼睛一瞪，程俊国这才想起昨天老太太跟他说的话，在外面对他不能太偏心，娶不到媳妇。 “我哪有，我想给你剥鸡蛋皮。” 程俊国手背在裤子上蹭两下，老太太演的也太像了，手劲儿还挺大。 “我不用你，吃你的饭得了。” 苏梨把煮鸡蛋随手揣兜里了。 “老大，我这两天心口难受，你劲儿大，一会推我去镇上看看。” “妈—-你咋了？” “妈你没事？” “妈——” 一人一口一个妈，听的苏梨脑瓜仁子疼，真是恨不得有八只手，一人赏一巴掌。 “别妈妈我了，老大陪我去，你们好好上工，抢秋儿呢。” 苏梨视线扫了一圈，还行…最起码没有真想她死的。 很快饭吃完了，二儿子程俊南把苞米杆子放在两轮木头架子车上，再放上褥子。 苏梨下意识就要高抬腿，脚离地三厘米后又默默放下。 “扶一把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维持人设的苏梨被大儿媳和二儿媳扶上了推车，小布包靠在身后，又摘了一袋儿豆角子，腿上盖着半截褥子，拍拍架子车。 “都去干活，老大咱们走。” “哎！” 程俊东是真着急，一身牛劲使起来，差点没给苏梨撅飞出去。 “你个憨子想摔死我！” “哎哎哎——” 程俊东慢了下来，推着苏梨朝着镇上去了。 他们所在的三红村距离双溪镇不远，骑车十几分钟，驴车二十多分钟，走路吗…快了四十分钟，慢了一个小时。 走了半个多小时，苏梨手向后，从小布包里掏出水壶。 “老大，喝口水。” “我不渴，咱马上就到医院了。” “停下！” 苏梨一板脸，老大程俊东就停下了。 “喝水，这个也吃了。” 程俊东伸手，手心里多了个圆滚滚，还有点热乎的鸡蛋。 他妈从没给过他鸡蛋。 以前有鸡蛋也是给弟弟们吃，后来有了老五就都是老五吃。 “痛快吃，别废话！” 苏梨凶巴巴的说完，根本不看程俊东。 她昨天盘过了，这个家里最好拿下的就是老大程俊东。 这家伙是真老实，心里也有怨气，但架不住心眼子实诚，一点坏心都没有。 工作这个事儿，她干的几率不大，所以她准备给老大干。 昨天晚上说什么让各家回去想想，那都是钓鱼，她想看看各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痛快走啊，干点活磨磨叽叽的！” 苏梨把嘴硬心软的老太太演译的淋漓极致，程俊东一口就吃掉了鸡蛋，滚烫。 他妈心里有他。 一个鸡蛋给程俊东带来的力量好比永动机，半个小时的路程愣是在十五分钟推到了。 苏梨揉着有点疼的屁股，好气又好笑。 一个缺爱的大孩子！ “老大，往那边走。” “妈，医院不在那边。” 程俊东来过镇上，那边是工厂，医院在西边。 苏梨深吸一口气，转身。 “老大，我身体没事，我也不是真的去医院，我想去问问人家给咱家的工作名额是干啥的，我没说就是怕大家心散了。” 说到这里的苏梨自然煽情，顺畅的很。 “你爸刚走，要是在这个时候你们心就散了，我哪有脸见程家的列祖列宗啊！” “你是不知道…妈这些天心里堵得慌，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些话我也就敢和你说，你是家里的老大，到头来妈还得跟着你过，这个家还得靠你担起来。” 程俊东一下就慌了。 “妈，你别哭，咱家不能散，那工作我不要，妈，你别哭了。” 程俊东嘴笨，翻来覆去就是那句“妈你别哭了”。 苏梨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擦擦脸，指着厂子的方向道：“走。” “哎！” 两人很快就到了水泥厂，苏梨和门岗大哥聊了两句，人家很热心的帮着把水泥厂的姜主任喊出来了。 姜主任看见苏梨和程俊东后，大步走过来。 “苏阿姨，你来了咋不告诉我一声，我去接您啊！” 苏梨知道这是假客气。 “我正好来镇上，家里菜园子的菜下来了不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没有，咱们去里面说。” 姜主任热情的带着苏梨和程俊东去了他的办公室，苏老太太过来，肯定是为了工作的事。 正好他也想赶紧定下来。 办公室内，姜主任做足了给面子的事情，亲自倒水，嘘寒问暖，话题自然而然就转到了工作上。 “苏阿姨，我这有两个工作的地方，一个是在水泥厂当临时工，一个是在糖烟酒厂看大门，算是正式工，您看？” 苏梨脑子动了起来。 看似两个选择，其实只有一个。 水泥厂是双溪镇支柱产业，一般人肯定选这里，但没人愿意一个“人情”天天在眼前晃悠，临时工整不好就真的变成临时的，加上水泥厂工人非常容易得肺病。 糖烟酒厂利益一般，但苏梨知道未来几年就要改革，到时候单独成立烟草局。 烟草局的工作有多好，以后多少万人抢一个都抢不进去的。 “正式工，肯定是正式工！” 没文化的苏梨老太太赶紧开口，就怕错过“正式工”。 姜主任眼底闪过满意的笑容。 第4章 供销社 姜主任根本不想让苏家在他眼皮子底下工作，要不是他正在竞争厂长的位置，这个工作名额他也不想拿出来。 苏老太太的选择正合他意。 “好好，苏阿姨，我这就和糖烟酒那边联系，你准备让谁去做这份工作？” “就在这，我大儿子，程俊东！” 苏梨和程俊东是被姜主任送出来的，直到姜主任回去，程俊东才敢开口说话。 “妈——” 程俊东嗓子沙哑。 他想问为什么，想问怎么会，想问是不是说错了名字，搞混了他和老五。 就算不是老五，也还有老二，老三，老四，怎么会轮到他呢？ 所有的话都在舌尖上，又被牙齿拦住了。 苏梨没回头，双手扶着推车，颤巍巍的爬了上去，费力坐下后，用手拉扯另一条腿上来，最后拍拍裤腿，背对着程俊国。 “这工作我没想过给别人，你是妈的第一个孩子。” “走。” 没有煽情，没有大道理，就这一句话让一米九几的汉子程俊东，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 他错了。 他不是个好儿子。 他竟然以为他妈不喜欢他，他还偷偷埋怨过。 他太不是人了！ 程俊东看着背对着他的苏梨，佝偻的背影，闪烁的白发，一时间悲从中来，他妈什么时候这么老了。 推车上的苏梨暗暗的扶着腰，这背影应该挺佝偻的，她昨天晚上练了半宿，今天早上梳头发特意把白色的露在外面，肯定能让这小子深深的内疚。 老大憨厚但不傻，对他不能像对老五一样忽悠，要让他自己挖掘苏梨对他深沉的母爱。 就好比现在，她说的越少，后面程俊东脑补的就越多。 “妈——” “好好推车！” 苏梨一如既往的语气不好，可在程俊东耳朵里自动翻译成：妈心疼你。 母子俩一个吸溜着大鼻涕呲牙乐，一个满脸嫌弃眼含笑意，双轮架子车走在土路上，一阵风一股土，风风不走空，脸上灰扑扑。 苏梨迷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开始怀念以前的绿化带。 “上供销社看看。” “哎！” 苏梨发话，程俊东屁颠屁颠的推着车就朝供销社走。 “妈，咱去镇上那个，还是去矿山上的？” “先去镇上的。” “哎！” 程俊东两个膀子发力，也不问干啥，闷头就是干。 苏梨看着道路两旁的低矮民房，泥土墙，格子窗，全都是灰扑扑的。 水泥厂在镇子上，吹出来的灰尘都落在周围，仅有的几棵树都是灰蒙蒙中隐隐绿色。 镇上也没有马路，只是一条夯实的石头子路，不少光着屁股的小孩子就在路边玩儿，偶尔一家门前坐着几个摘菜的老太太。 双溪镇是整个县城最大的镇，也是最富裕的镇，因为这里有煤矿。 镇上比村里富有，矿山比镇上富有。 唯一的四层楼房就在矿山，那里还有文化俱乐部，当然苏老太太没去过，她只是听老五程俊国说过。 “妈，到了。” 程俊东停下推车，苏梨一秒入戏，回头嫌弃的吵吵着。 “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呢，扶一把啊！” “哎哎哎！” 程俊东连忙扶着苏梨下车。 苏梨做出很费力的样子，下来后揉着腿，缓解好一会才上了台阶。 程俊东看的内心反省，他确实没眼力见儿，得改。 程俊东跟上苏梨，两人进了供销社，里面热火朝天，人超多的聚集在一个柜台前。 “月饼没了！今天都没了！” 带着红套袖的售货员站在椅子上，挥动着手臂，扯着嗓子嗷嗷喊。 “别挤了—-给我柜台挤坏了，我给你安这当柜台！” “你干啥？都说没有了，你咋还爬上来了，你要给柜台喂奶啊！” “啥时候有，我哪知道！” 苏梨直观感受了售货员的牛气，看了几眼，心里盘算着日子，距离中秋节还有半个月，月饼抢都抢不到。 她心思微转，朝着卖牙刷，毛巾，饭盒的日用品柜台过去了。 “小姑娘…” “大娘，我都三十好几了，啥小姑娘。” “不可能！我都五十岁的人了还能看错，你净逗我老太太。” 苏梨真诚的不信让售货员心情舒畅，没有女人不喜欢听被夸年轻。 “大娘，你买点啥？” “我买牙刷，毛巾，还有饭盒，那香皂我也来一块，还有那手油和擦脸的大白瓶。” 苏梨一口气说了好几种东西，售货员见这么豪气的老太太，以为对方家里有喜事，一边拿东西一边聊天。 “大娘家里要办喜事儿？” “我大儿子要上班了。” 苏梨骄傲的嘴角扬起又不压下，不善表达又别扭的看着柜台上的东西问价格，眼里心疼，手上不舍的摩挲着。 “开票，我都要了。” “妈——” 程俊东心疼钱。 苏梨一个眼神瞪过去，程俊东闭嘴了。 售货员开票，苏梨从袜子桩里掏出来钱和票，东西装在布包里，程俊东有眼力见的拎着，准备往外走。 “妈你干啥？” 苏梨又走了。 她去了卖米面粮油的柜台，买了十斤面粉，三斤白糖，又买了油，因为没带瓶子来，还买了个大瓶子。 程俊东震惊的眼睛都直了。 日子不过了？ 这还是那个平时出门不捡钱都算赔钱的亲妈吗？ 程俊东刚有点担起老大责任的心思，纠结的想提醒苏梨少点花，以后日子还长，可一想到她妈现在对他的好，他又不敢开口。 要是说了，他妈是不是又讨厌他了？ 程俊东就这么纠结着被苏梨使唤把东西拿出去放木推车上。 程俊东去放东西后，苏梨快速走向卖成衣的柜台，腿脚灵活了，语速也不慢悠悠了。 “给我来三条内裤，三双袜子，还有背心……” 苏梨一鼓作气买了贴身的衣服，本来还想买点布料，可惜没有布票了。 她把东西塞好，挎着小布包出了供销社，程俊东赶紧过来扶，苏梨上了推车。 “走，回家！” 一路上程俊东都在心疼，到了家门口这个劲儿还没过去。 家大门锁着，程俊东从石头墙上抽出来一块石头，钥匙就在里面放着。 他开门进去，苏梨突然开口。 “老大，这些你拿你屋放好，等你上班用的上。” 第5章 初谈分家 程俊东只感觉手里的布兜特别沉。 这些东西是给他买的。 程俊东下意识忽略了苏梨手中的另一个袋子。 “傻愣着干啥，赶紧放起来，嘴给我管严实了，别乱说。” 苏梨抱着自己的布包下车，程俊东赶紧去扶，苏梨看似嫌弃却还是把手放在程俊东手腕上，借了力。 “出门干净利索的，上班都得用饭盒和茶缸子，在那给人家看大门困了就洗把脸，毛巾弄干净儿的……” 程俊东听的又想哭了。 他妈从来没和他说过这么多话。 “你倒是吱个声啊，一棍子敲不出动静来！出去有点眼力见儿，咱们啥也没有，就得靠老实憨厚先站稳了。” 苏梨嫌弃的收回手，语气不好的道：“把那东西都搬我屋来，你赶紧上工去，还能挣几个工分。” “哎！” 程俊东很大声音的应了一声哎，嗷嗷一趟就把东西搬苏梨屋里了。 搬好之后，挺大个个子就矗在苏梨门口，像个喘气儿的木桩子，黑黑的脸硬是憋红了，最后憋出一句：“妈，我上工去了。” 苏梨透过模糊的窗户，看见程俊东出了大门，出了一口气。 “老实过头了。” 她关上门，拉上窗帘，把里面的衣服都换了，又拿着牙刷狠狠的刷了一次牙，用新毛巾擦了脸，总算告别那个说不清味道的毛巾了。 洗干净后，苏梨把大白瓶雪花膏涂抹在脸上，直到摸着有些湿润饱满的感觉。 “不错，效果不比大牌的差，手油也整上。” 都弄好后的苏梨坐在炕上歇会，想着一会把做月饼的模具找出来。 苏老太太的娘家爹是白案师傅，她嫁过来时有着不错的白案手艺，只是后来穷，也吃不起面，就慢慢的不做了。 正好苏梨自己也会一些，手艺也有了出处。 中午的太阳透过格子窗户照进来，整铺南炕都是阳光，暖洋洋的。 躺在炕席上的苏梨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睁眼是孙子孙女们回来了。 苏梨靠着坐起来，打着哈欠伸展着懒腰，多少年不睡午觉了，还挺舒服。 今天是二儿媳李美兰做饭，根据以往记忆，苏梨搬着小板凳坐在了厨房。 圆润身材的李美兰嬉皮笑脸的放下筷子。 “我就是尝尝咸淡儿。” 苏梨瞥了眼没吭声，这个二儿媳，或者说老二一家四口，都有一个特性——馋。 用现代的话来讲，他们全家摆烂。 活儿干的最少，饭吃的最多，你骂他们笑嘻嘻，压根不上心，该吃还吃，该不干还是不干。 原先的苏老太太最不喜欢这一家子。 李美兰撅着嘴把炖南瓜倒出来，故意蹭在手指上一些，直接一嗦啦。 “别浪费了。” 苏梨收走眼神，眼不见心不烦，都是穷闹的。 很快，上工的都回来了，洗洗涮涮，吃晚饭了。 高粱米饭，南瓜炖土豆，一盆子小葱和黄瓜蘸大酱，这就是晚饭了。 苏梨有意克制晚上的胃口，老年人的身体不好消化，吃了一小碗就不吃了，老大程俊东看了好几眼，有点担心。 饭后几个儿媳一起收拾，很快就完事，苏梨喊着人过来，继续昨天没开完的会议。 “都说说，工作该给谁。” 老五程俊国抖机灵，一个大男人撒起娇来丝毫不违和。 “妈我不想去，我就想陪着你。” “好孩子，妈就知道你有心。” 忽悠我。 苏梨感动的看着程俊国，转开眼神后看向另外几个儿子。 老二程俊南顶着秃顶的脑袋，嬉皮笑脸的道：“给我家呗，我家两个儿子要养，多费钱。” 一句话，生了三个女儿的大嫂苗小草低下了头，眼泪说掉就掉。 苏梨扯下一只鞋就甩了过去。 “你有口吃的都得玄自己嘴里，指望你都得饿死！” “嘿嘿，我就是说说吗，妈你看你又真生气。” 老二嬉皮笑脸的把鞋给苏梨捡回来了，苏梨不看他，看向其他人。 “要我说，就该给我家俊西，他念过两年书呢。” 开口的是三儿媳于小慧，高颧骨精明相，给老三拿捏死死的。 苏梨看向瘦竹竿子似的老三程俊西。 “老三，你啥意思？” “我听小慧的。” “老三媳妇，照你这么说，我自己也念过四年书，这工作给我也挺合适的。” 老四媳妇长的温温柔柔的，可字里行间又寸土必争。 “你要不要点脸，你家都有一个工作了，啥好事都在你家！” “这话说的，我家俊北自己找的工作，可不是家里给的，我们凭什么不能要？” 两人眼看着就要斗起来，苏梨一敲桌子。 “都消停的！” 苏梨大概知道每家的想法了，直接开口道：“这工作今天我去问了，是给烟糖酒厂看大门，老四媳妇就别想了，人家不要女的。” “老三也不行，你干巴猴儿瘦的，别说看门了，就是来阵大风都给你吹走了，是你看门还是门看你。” “老二……你别给我出去丢人！” 苏梨看向一直低着头的老大程俊东。 “老大，这工作你去干最合适。” 程俊东抬头，一个字也没说，心虚。 哭着的大儿媳苗小草倒是抬起了头，不敢置信。 其他几家想反驳也找不到好的理由，而且只要不给老五，给老大一家还挺好接受的。 “就这么定了，工作给老大，是给人家打替班，两个人轮换着上黑班儿，休息了你就该下地下地，该上班上班，都别耽误了。” 苏梨这话一出，另外几家剩下的一点小心思也消失了。 这是把老大当牛用了！ 牛还能好好歇着呢，老大这是白天干晚上也得干。 “妈，我肯定好好干。” 程俊东一口答应，笑的有点傻。 “嗯，咱们还没分家，工资你得上交，咱们一大家子花销呢。” 说到分家，几家都有眼神交换。 苏梨尽收眼底后，再次开口道：“树大分支，这个家早晚都得分。” 所有人心思都提起来了，难道今天要分家？ 苏梨技术性暂停，以前的苏老太太最反对分家，她觉得分家就没人伺候她了。 几家以前提过，都被她压下去了。 苏梨不这么想。 “家肯定是要分……” 第6章 各家心思 “但不是现在。” 苏梨也不想一辈子都和这一大家子住在一起。 她一辈子都走完一半了，她可得珍惜着呢。 “你们爸刚走，现在分了外面得咋说你们？家里的小娃娃们名声都跟着不好，还有老五没结婚，我也给你们放个准话儿，老五到年龄找到对象结婚了，这个家咱立马就分！” 一句立马就分，几个儿媳眼睛都能当灯泡用了，最亮的是老四程俊北媳妇张明月。 老四程俊北本来是家里最小的一个，老太太疼了好多年，初中上了一年。 村里建小学，老四就当上了老师。 后来扩建初中缺老师，他就当了替补老师，算是临时工，一个月十三块钱。 老四两口子是最想分家的。 “好了，明天还得上工赶紧睡觉。” 苏梨慢慢起身回屋儿了。 没一会儿，大儿媳苗小草端着洗脚盆进来了。 程家布局是正房三间泥土房，中间厨房，两边各一个屋子，苏梨住在西边，老大一家五口住在东边。 院子里还有两座下屋儿，各是三间房，布局一样，一座坐东朝西，一座坐西朝东，脸对脸。 因为老大家和苏梨是对门，所以每天的洗脚水都是苗小草给送过来。 “妈，洗脚了。” 苗小草含着眼泪进来的，她没想到工作竟然落到了他们家。 她一直以为她没生儿子，老太太不喜欢她。 苏梨费力脱下袜子，双脚准备放进洗脚盆里。 “妈，我一定努力生个儿子报答你。” 苏梨两只脚落不下去了，这是报复？ “你给我生儿子生得着吗！我五个儿子呢！” 苏梨嫌弃开口，斜着的视线里看见正在厨房扫地的大孙女，她在听见亲妈说这句话后，明显愣了一下，头更低，地扫的更使劲儿了。 哎…全是操心的事儿。 “小草，把门关上。” “啊…哦。” 苗小草关上了门，苏梨的脚也放进去了。 “小草，我生了七个儿子，有两个没养活，就在咱三红村，还有比我生儿子生的多的人吗？” 苗小草顶着一张苦瓜脸摇头。 “那你说，我为啥能生这些儿子？” 苗小草眼睛瞬间睁大，秘方？ 天知道她求了多少生子秘方。 苏梨在苗小草的疯狂期待下点了点头。 “妈，求求你了——” “起来！生儿子就不能跪下，犯忌讳。” 苗小草软软的膝盖刷的挺的溜直，看的苏梨都佩服了，跳街舞的好料子啊。 “想生儿子就要听我的，咱俩说的话一个字儿都不能往外说，这东西得内含一口气，很多忌讳的，你确定你要做？可是挺难的。” 苏梨一副你做不了的表情，嘴上劝退着苗小草。 “妈，我能！我啥苦都能吃，真的，求求你了！” 苗小草又哭了。 苏梨看的眼睛疼，哭要是能解决问题，孟姜女都统一全华夏了。 “行，谁让你是老大媳妇呢，这第一就是不能总念叨自己没儿子，你念叨的多了，很多事就成真了。” “还有，男孩不喜欢哭哭唧唧的，你这一哭，都给那男孩吓跑了。” 苗小草吓得连忙擦去了眼泪，眼睛睁的大大的，等着苏梨继续说。 苏梨把脚拿出来，擦擦后道：“先办好不哭和不念叨，三个月都不犯算过关，才能干下一步，这里面可是有大讲究的。” “我能办到，我肯定能办到！” 苗小草绝对是抓住苏梨这一根救命稻草了，任由苏梨说什么都信。 “行，先看看。” 苗小草端着盆走了，苏梨忽悠的没有一点歉意。 她刷牙洗脸，给自己脸上护肤做上，手脚也来点手油保养上，简单拉伸几下后，睡觉。 老太太的身体是真熬不了夜。 苏梨早早睡下后，其他家还没睡，各家都蛐蛐着今天的事儿。 老大家。 苗小草回来后，心脏还砰砰砰的跳，她脱鞋上炕，想着苏梨说的话，推了一下旁边。 “俊东，你好好干活，我这次肯定能” 苗小草捂住嘴巴，不能念叨。 “呼——噜！” 回答苗小草的是程俊东的呼噜声。 老二家。 程俊南正对着不知道哪里拣来的三角玻璃照镜子，梳着脑瓜顶上还没有梳子齿多的头发。 媳妇李美兰正在铺被子，两个儿子哼哼哈嘿的在地上比划着，你来我往。 “当家的，工作的事儿都定下来了，咱俩还上工吗？” 这两天因为工作没定下来，两人难得没躲懒。 “干个屁！明天咱俩肚子疼不去了，多干也是给别人干，咱就啥也不干。” “我也这么想的，明天老太太肯定又吵吵巴火儿的拿棍子打人了。” 程俊南放下梳子转身，嬉皮笑脸的抛媚眼。 “没事媳妇儿，到时候你躲我后边儿！” “当家的，你真好！” 老三家。 丁小慧摔摔打打，看啥啥不顺眼，一股子气乱发，老三与唯一的儿子低垂着脑袋，下着用纸画的象棋，一声不吭， 老四家。 张明月用装热水的茶缸子烫着衣服，他们今年刚结婚，还没有孩子。 两口子自觉是文化人，衣服都不穿带褶子的。 “俊北，咱啥时候能分家？咱家可是拿工资的。” “妈不是说了吗，老五结婚就能分家。” 张明月眼睛一亮。 “等收秋完事儿我就回趟娘家，高低给老五找一个！” 光棍子老五家，呼噜震天响。 程俊国正在做美梦，他娘把攒的钱都给了他，他在城里买房，娶上了最漂亮的媳妇儿。 翌日四点不到，苏梨就醒了。 醒了后她就睡不着了。 老太太身体的生物钟和她的精神生物钟不一样。 睡不着的她干脆起来，在炕上慢慢拉伸。 筋长一寸，多活一年。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最起码过门槛子时不用扶门框了。 四点多，里里外外都起来了，要去上工干活了。 苏梨收拾好被子，穿鞋下地，鞋子还没穿上，就听见嗷儿的一嗓子。 “我的妈呀——我的肚子啊！” “不行了，咋这么疼呢！” “当家的，你也疼啊！” 苏梨不紧不慢的推开门，看着在院子里互相搀扶的老二两口子，还有他们身后同样揉肚子的两个孙子。 一家四口还挺齐全。 “妈，给你！” 老五程俊国欠欠儿的过来，把老太太常用的棍子递过来了。 第7章 不去就不去吧 老二程俊南瞪了老五程俊国一眼，哪里都有他。 程俊国笑嘻嘻的不管那些，这个家只要巴结好老太太就行。 苏梨接过棍子，对着正得意的程俊国扯开嘴角，笑眯眯的。 “有你啥事！” “欠欠儿的！” 一棍子精准落在程俊国屁股上，他捂着屁股嗷儿的一嗓子，跳着跑了。 程俊国刚要回头问老太太啥意思，结果就看见苏梨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哦……要演戏。 程俊国捂着屁股，蔫了。 这戏演的，怎么总是他吃亏呢？ 苏梨手里拎着棍子，抬眼看着捂着肚子忘记喊疼看热闹的老二一家。 “哎呦，我肚子疼！” “妈我不行了。” 老二两口子继续喊，后面两个孙子也跟着喊。 “奶奶，你大孙儿肚子疼！” “奶奶，你宝贝二孙儿肚子疼。” 其他几家早就习惯了，老二一家惯会装病，躲懒，骂不在乎，打不嫌疼，你能咋办？ 每次苏老太太都是狠狠的抽他们一顿解气。 “肚子疼？哎呦，真是可怜见的，那今天是不是不能下地干活了？” 苏梨不按照套路问，老二程俊南差点没反应过来。 难道今天是问完再打？ “妈，真去不了，一早上跑好几趟厕所了，这要是拉裤子上可咋整。” 苏梨心疼理解的点点头。 “行，那咱就不去了！拉肚子可大可小，你们一家就在家好好歇着，喝点米汤养养。” 苏梨说完，转身看着其他在院子里看热闹的人。 “都瞅啥呢？赶紧下地啊！一会点名都不在，咋的日子不过了，要我一个老太太去下地啊！” 一顿输出后，大家撇撇嘴：还是那个老太太。 院子里的人很快就散了，先下地，一会回来吃饭。 老二一家四口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还不忘捂着肚子，就是有点疑惑，今天不挨打？ 难道今天演的好，老太太相信了？ 苏梨压根没看他们一家，转身进屋去了。 屋子里，苏梨一顿翻找，总算找到几个满是灰尘的木头月饼模子。 她从水缸中弄了点水，清洗干净，晒在外面的窗台上。 弄好这些后，她又画个烘烤月饼的草图，做到大小心里有数，而且需要尝试几次温度。 早上七点多，上工的都回来了。 早饭在大家去上工前就在锅里了，下面煮的高粱米饭，高龄米饭里放了十几个土豆和茄子，米饭上面是井字格的蒸屉，有一二大碗的水蒸蛋。 回来后，四家拿着盆在院子里各个角落开始洗洗涮涮，然后就吃饭了。 自家弄的大酱拌土豆茄子，再撒一把小葱叶，这就是今天的菜了。 苏梨拿着勺子，开始给大家分鸡蛋羹。 “老二一家闹肚子就别吃了，这是给上工补体力的。” 苏梨说着话，分着鸡蛋羹，一人一勺，除了老二一家。 老二一家唧着嘴，脖子伸的老长，一副恨不得把鸡蛋羹味道都吸走的表情。 不给就不给，一口鸡蛋和一天不干活，他们还是分的清的。 苏梨低垂着眼眸，这才哪到哪，吃货就有拿捏吃货的办法。 今天这鸡蛋羹分的公平，不管孙子孙女，都分到了一勺。 老大家的三个孙女在看苏梨分的时候都低着头，在看见苏梨给她们后，惊讶，有点不敢吃。 “都干活了，就都吃。” 苏梨放下空了的二大碗。 “妈，碗给我呗，我拌饭吃。” 老二伸手就要拿，那碗上可刮不干净，拌点饭，有鸡蛋味儿。 别人也想要，但没老二脸皮厚。 “不行！” 苏梨一筷子打过去，拿走二大碗，不紧不慢的道：“你闹肚子了，这鸡蛋里有油水，你肚子抗不了。” “老二听话，等你好了的。” 苏梨温声细语哄小孩子似的把二大碗放在了老五面前。 老五程俊国瞬间露出一个傻笑，对于上午挨揍吃亏的怀疑抛诸脑后。 就知道妈最疼他了！ 程俊国已经完全忘记，他之前是能分上三勺鸡蛋羹的存在。 一碗鸡蛋羹，除了老二一家之外，所有人都挺满意。 早饭很快吃完，也没有休息，接着上工。 苏梨喊了老五在家。 程俊国更得瑟了，他妈肯定是心疼他，不舍得他去干活了。 其他人看见了，老三媳妇碎碎念叨着走了，不知道和哪个小媳妇说闲话去了。 家里，老二一家在自己屋里躲懒，程俊国哼着不着调的歌儿要出去玩，被苏梨喊住了。 “老五来，妈给你做好吃的。” “来了！” 程俊国屁颠屁颠的去了。 接下来，程俊国在苏梨“妈独宠你，只给你做好吃”的忽悠下，开始去山上挑黄泥。 一土篮子又一土篮子。 每当他肩膀酸，太累了想撂挑子的时候，苏梨都能精准的拿捏住他。 “老五累了，快喝点糖水。” “还是我们家老五能干，妈就得指望你给我养老。” “妈给你说，这月饼要是做成了，妈拿着去送人，到时候没准给你找个工作呢。” 香甜的大饼在前面吊着，加上程俊国坚信他亲妈对他最好，没怎么干过活的他愣是挑了一上午黄泥和石头，比上工累多了。 不仅如此，在苏梨的指导下他还搭了一个简易的黄泥炉窑。 苏梨则是快手快脚的切碎了豆角，放上豆油，家里仅有的一块肉也切碎了，做了豆角肉末馅儿。 包米面混合一点白面，放上酸老面发起来，苏梨蒸了两大锅菜包子。 包子一出锅儿，老二一家闻着味儿就出来了，一秒都不带耽误的，苏梨怀疑他们趴在窗户门缝儿偷看了。 苏梨笑眯眯的端着玉米碴子粥。 “老二睡醒了？给你们午饭，吃这个对肠胃好。” “这包子可不能吃，妈放肉了，对肚子不好。” 说完的苏梨就转身，完全忽略目瞪口呆的老二一家。 她转身拿了两个黄澄澄的包子塞给了老五程俊国，小声的道：“妈特意给你包的。” 程俊国心领神会的接过去，这里肯定肉多。 苏梨：都一样！哪有那功夫给你多放点肉。 “老五啊，你快点吃，吃完把包子给送地里去。” 程俊国累的不行，一听要走很远去送饭，有点不愿意。 苏梨假装没看见的道：“你这一送，地里人都能看见，不都得夸你！” 程俊国眨眨眼，几口吃下了包子。 “妈，我这就去！” 第8章 送饭 程俊国担着扁担，一头放着包子，一头放着暖水壶和一摞子碗，里面装的凉白开。 他一路脑子里都想着苏梨的那句话：老多人都得看见你，不都得夸你。 一想起来他就浑身是劲儿，一路带风的到了大地里，他们程家都在这片弄苞米。 中午时分，各家各户都来送饭。 程家也在张望，中午肯定又是啃土豆子，没人回家做饭，老太太就喜欢烀土豆子糊弄饭。 “这不程老五吗，我还以为今天你不来呢。” “这是干啥来了，你妈舍得你下地干活啊。” 有几个和程俊国差不多年纪，却晒得黑不溜秋的小伙子开口调侃程俊国。 程俊国心态贼好的回怼道：“我妈就是对我好，你们羡慕还没有呢！” 程俊国说完就转头，对着大地里扯嗓子喊。 “大哥，三哥，四哥——吃饭了！” “我给你们送饭来了！” “咱妈给你们包大包子！” 程俊国几嗓子喊出去非常有效果，地头树荫下乘凉吃饭的人都八卦的看过去。 “俊国，你妈做的土豆馅儿大包子！” “哈哈哈哈！可不咋地，苏老太太那一分钱恨不得掰两半儿花，还能给做大包子。” “做梦都不能给做。” 有人调侃，程俊国切了一声，又冲着地里喊几声。 程家人从地里纷纷走出来，靠近树荫。 程俊国非常大声的喊道：“大哥嫂子吃饭，这暖壶里是白糖水，解解渴，这里是大包子。” “妈说了，你们干活累，就得吃点好的。“ 程俊国会说话，他才不想别人看程家的笑话呢。 他故意掀开盖着包子的布帘儿，黄澄澄的包子摆放整齐，堆成一座小山，树荫下吃饭的都看见了。 程俊国拿起最上面的一个，直接塞给大哥程俊东。 “大哥，快吃，咱妈包的老好吃！” 程俊东点头，大咬一口，都没怎么嚼就咽下去了。 “好吃！” 调侃不攻自破，程家人吃的满嘴飘香，可心里和村里人一样嘀咕，老太太今天抽风？ 中午一顿包子，程家吃的饱饱的，别人看的眼热热的。 程俊国担着空扁担，嘚瑟的从刚才调侃他的人面前走过。 “嘚瑟什么！一个大小伙子屁活都不干。” “就这样的，连对象都找不到。” “可不咋地，谁能愿意和他喝西北风。” 程俊国没听见，他一路风驰电掣的回家了。 家里，临时窑炉已经点上火，慢慢烘干，苏梨在那看着火，怕火太大裂开。 “妈——我回来了！” 苏梨笑呵呵的转身看着程俊国。 “我家老五真能干。” “那可不。” 程俊国一点也不谦虚的坐下，刚要说出去溜达溜达，就听苏梨道：“真好，你给妈看会火，妈去村长家一趟。” “回来就给你做月饼吃。” 苏梨起身，拍拍程俊国的脑袋，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 程俊国拿着一根柴火，迷茫的看着窑炉里的火，哪里不太对呢。 同样觉得不太对的老二一家，吃光了一小盆碴子粥。 “当家的，我想吃大包子。” 老二程俊南正喝着倒了水的粥盆，一粒都不带浪费的。 “那咋整，你去干活？妈那是故意馋咱们的，也就这一顿包子，她还能做别的吃？肯定不能，我妈那小心眼，明天肯定该吃啥就吃啥了。” “真的？那包子没吃着，我这心里老不得劲儿。” 李美兰唧唧嘴，想着包子嘴里就分泌口水，两个孩子也跟着馋，不仅馋还总结。 “妈，不对啊，奶不给你俩，那咋能不给我俩呢！我俩可是大金孙儿！” “嗯，平时吃鸡蛋都能给我俩的，今天看都没看我，我都没来的及抱我奶大腿。” 李美兰也反应过来了，娘仨看着程俊南。 程俊南端着盆冥思苦想，秃顶的影子映照在盆底。 “嗯……肯定是演的，明天就好。” 娘仨恍然大悟，一脸崇拜的看着程俊南，当家的\/他爸真厉害。 此时的苏梨拿着一点蜂蜜从村长家出来，道谢的说着：“谢谢啊，晚上我做好了给你送两块尝尝。” “就那点蜂蜜，不用。” 苏梨笑笑挥挥手，带着蜂蜜回家。 回家后，她又开始忙碌起来。 白砂糖，蜂蜜，小苏打，鸡蛋液都准备好，将他们按照一个方向搅拌至发白粘稠，倒入熟油，继续搅拌，成沙拉酱状态。 在这个时候加入面粉，揣面，不能揉，接着发面二十分钟左右，苏梨准备做馅料。 她冲着厨房喊道：“老五，花生擀好没有！” “好了！” 程俊国左手拎着玻璃瓶子，端着一碗他刚用瓶子碾好的花生碎进来。 “还得是你劲儿大，这花生碾的多好，妈就不行。” 苏梨随口夸着，指着一旁的南瓜籽道：“老五，给妈把那南瓜籽剥点出来，妈给你做月饼。” “还整啊！” 程俊国是真干不动了，苏梨敏锐察觉，抬眼心疼的看着程俊国。 “累了？都是妈没看见，就想着给你做月饼送人情，你放那妈自己干。” 程俊国不想干的话吞下，给他做月饼，给他送人情，他不干好像不太好。 “没事儿！” 程俊国去剥南瓜籽了。 苏梨低下头唇角上扬，继续干活。 五仁馅，炒熟的花生，南瓜，芝麻，一点山上捡来的核桃，还有点瓜子仁儿，至于葡萄干之类的他们就没有了。 最后加上点蜂蜜，白糖，熟油，一点炒熟的面粉，搅拌均匀。 馅料准备好之后，开包，按压模具，月饼初具雏形，就差烤了。 这一忙，就忙到三儿媳于小慧带着孩子们回来做饭。 一进院子就看见黄泥砌起来的炉窑。 “奶，这是啥？” “妈，这是干啥？” 孩子们围观着看，好奇的很。 苏梨也不瞒着，干脆的道：“要过中秋了，给你们做点月饼吃，买咱没有票，但咱有手艺。” 孩子们听见有月饼吃，都忍不住的流口水，舔嘴唇。 要不是苏梨之前人设太过突出，孩子们这会儿怕是都围上来叽叽喳喳的问，什么时候能吃。 三儿媳于小慧也才想起来婆婆会这一手，不过这都多少年没做过，别把粮食嚯嚯了。 “老三家的，要是做好了，到时候你带着几块回去走娘家。” 于小慧猛的抬头。 “真的？” 第9章 大骨头 “真的？” 于小慧不是多想家，她单纯想回家长长脸。 苏梨盘了半宿这一家人，根据老太太的记忆，她知道于小慧家里五个姐妹，两个儿子，是个大家庭。 于小慧排行老三不受宠，总是省吃俭用的攒点东西，就为了过年回家走动时好看。 不受宠的孩子总是想得到亲爸亲妈的另眼相看。 “那还有假！” 苏梨回一句，继续看着火，于小慧来了动力，齐里咔嚓的就去做饭了。 三个孙女，大丫是11，二丫8岁，都去帮忙。 剩下的三丫才四岁，怯懦懦的好奇着。 苏梨拍拍旁边的小板凳儿。 “三丫来，坐。” 三丫听话的过来坐下，一动不敢动。 苏梨从口袋中掏出来一点核桃仁，递给三丫。 “吃。” 三丫有点害怕，不过小孩子还是遵从本心的拿走核桃，吃了一小粒，剩下的几粒放在口袋里。 “咋不吃？” “我想给大姐二姐吃，大姐二姐有榛子，给三丫吃。” 苏梨听懂了，大丫二丫有好吃的，都知道给三丫吃，小丫头记住了，这是要分享回去。 “好，三丫做的对。” 苏梨夸赞一声，继续看着火。 一脑袋小黑软毛的三丫五根指头捂着眼睛，露出大大的缝隙，偷偷瞄苏梨好几眼。 “奶——你不是大怪物！” “啥？” 苏梨侧头，抱柴火进屋儿的二丫碰的一声把柴火扔在地上。 “耗子！” 二丫喊，三丫害怕，被二丫抱住哄，两姐妹就这么走了。 苏梨暗笑。 掩耳盗铃，她都听见了。 不用猜，肯定是之前二丫或者大丫跟三丫说老太太的坏话，三丫太小，心思浅，被苏梨一小把核桃仁收买了。 二丫抱着三丫回屋，正小声的告诉三丫。 “三丫，不能和奶奶说我们说过的话，奶奶会揍人的，说不好没准还卖了我们呢！” 她的一个小伙伴，就被亲奶奶卖了。 那家都说是送亲戚家，她就是知道，她的小伙伴被卖了。 三丫歪着头，脑袋上有一撮可可爱爱的歪毛。 “奶奶给好吃的，不是坏人。” “我没说是坏人…算了，和你说不清楚，你记住不能说知道不？你要是说了，二姐屁股要吃板子的！” 小丫头连忙点头，蹲下，寻找着二丫的屁股。 “不吃板子，三丫给吹吹！” 二丫无语又想笑，拉着可爱的三丫起来，两姐们一起出去。 二丫想着，幸亏奶奶耳朵背。 三丫没再过来，被二丫一直看着，就怕说错什么话。 一个小时后，下地干活的都回来了。 还没到家就闻到了香味儿。 “这是啥味呢？还挺香。” “是呢，谁家整的啥菜…烙饼？不太像啊。” 一路上，好几波儿人都闻着各家各户飘出来的菜香，猜着别人家做了什么饭。 程家也是一路闻着，结果这味道越来越大了。 一进院子，院子里矗着的是啥玩意儿？ “赶紧洗手吃饭，我做了点月饼，一会咱尝尝。” 苏梨说话，大家七嘴八舌问了一通，这才知道老太太在家一天鼓捣个烤炉出来，做月饼。 晚饭没什么特别，一锅土豆白菜，一圈玉米面贴饼子。 老二一家也出来吃了。 饭吃好后，一家子人偷偷看了苏梨好几眼。 苏梨明白的道：“咱们尝尝月饼。” “老二啊，你们肚子没好利索，还是别吃，这里面放油了。” 苏梨一句话，老二一家四口都快哭了。 “妈，我好了，肚子不疼。” “我也不疼了，妈，吃一块没事儿。” “奶，我想吃月饼！” “奶奶——” 一家四口不药而愈。 苏梨露出难为的表情，担心的问：“真好了？” 一家四口小鸡啄米的点头。 这月饼要是吃不到，他们今天晚上，明天晚上，后面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必须好！ “那明天能上工吗？” 一家四口再次点头，能上工，大不了就是磨洋工呗。 苏梨一看，露出笑容道：“行，那就都吃。” “老五，你把那几块裂开的拿过来，咱们分着吃了。” 程俊国听话的去拿月饼，苏梨上手掰开，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小块。 “好吃。” “真香。” “比买的好吃。” “咱家也没买过啊！” “那不是能闻味吗！” 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瞬间就热闹起来。 “老大，一会你跟我去村长家开个证明，明天去把上班的手续办一下。” 苏梨开口，老大程俊东哎的应了一声，很有眼力见的扶着苏梨起身。 苏梨满意的拍拍老大的手背，老五程俊国看的一阵危机感袭来。 不行，他才是最受宠的儿子！ 几块月饼分完后，苏梨又拿走四块好的月饼，带着程俊东去了村长家。 村长家。 苏梨送上月饼，道明了来意。 村长媳妇没想道最抠的苏老太太真能拿了月饼，还一拿就是四块。 白天苏梨来借蜂蜜的时候，她都没觉得对方能还。 “说了不让你拿，这玩意多金贵，拿回去你们自己吃。” “那不行，这不是打我脸吗，我是那样的人吗！” 两个老太太推搡着，村长家的两个儿媳妇暗地里交换眼神：你苏老太太不是谁是？ 最后还是苏梨略胜一筹，月饼留下了，证明也开了。 大家都很惊讶程家的工作竟然给了老大，村长都高看一眼，难得多说一句：“给老大是对的。” 苏梨点着头，夸赞的道：“老大本分，给他没错。” 程俊东黑黑的脸看不出红，眼睛亮亮的。 “村长，我有点事儿想和你说一下，明天我家老二两口子上工，能不能把村西那一片玉米地都给他俩干？” “村西那片…那可是不少呢，他俩……干不完。” 苏梨笑笑，她当然知道干不完。 “没事，你就给他俩分，干不完我们家接着干，不过麻烦你说一句干不完不让走，走就扣工分。” 村长欲言又止，老二那两口子根本不怕扣工分，不过今天苏梨办事办的敞亮，他答应了。 苏梨带着程俊东回家，刚进院子就喊了一句。 “老大，明早咱俩早点走，上镇上买点大骨头，晚上干完活给你们补补。” 老二一家：明天有大骨头？？？ 第10章 工作有谱儿 这一晚，程家好几个人都做了啃大骨棒的梦。 翌日天不亮，苏梨习惯早醒，简单拉伸，洗漱，擦香香，头发盘在后面，一丝不苟。 照着镜子的苏梨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 “不错。” 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包上几块月饼，出门喊老大程俊东。 “老大，给那架子车铺好了，都跟你说要有眼力见。” “哎，我这就去。” 程俊东连忙去铺车，老五程俊国笑嘻嘻的窜过来。 “妈，我也去呗，我都好几天没去城里了。” 他不想下地干活，昨天挑完黄泥巴，肩膀到现在还疼呢。 苏梨想了想，总是拒绝也不行，容易让老五察觉出来。 当即她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拍着手里的纸包。 “你不说妈也想喊你去，你看这月饼妈都带上了。” 程俊国低头一看。 他本来以为他妈骗他呢，没想到老太太真要送月饼。 他可不抱什么期望，哪有凭借几块月饼能要来一个工作的好事儿。 “妈，咱俩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儿真有文化。” 苏梨顺嘴就夸，嘴甜的程俊国翘尾巴的高兴了。 程俊国目的达成，心情愉悦的去准备，苏梨转身安排家里的事儿。 “今儿个老四家的就别去上工了，你在家做饭，午饭给送地里去，中午炒个鸡蛋，我都给你拿出来了。” “别的菜你看着整，粮食也都给你放厨房了。” 苏老太太管家管的严实，所有粮食都放在她屋里，每天靠老太太往外拿定量，平时出门都要把自己屋门锁上的。 四儿媳张明月温温柔柔的答应着，心里吐槽：老太太肯定又拿不点粮食，真当她是聚宝盆，放一粒变一锅呢。 她才不想背黑锅，必须让大家看看老太太拿出来的粮食太少，可不是她偷摸昧下了。 “妈——你咋就拿——” 张明月嘴里一个急刹车。 “这么多？” 苏梨看破不说破，一个嫌弃的眼神送过去。 “咋咋唬唬的喊啥！这哪多了，干活正是累的时候，都是我亲儿子亲孙子亲孙女的，我还能让他们饿着干活！” 苏梨忽视一脸郁闷的张明月，看着其他人道：“今天晚上家里炖大骨棒给你们补补，可不能丢工分。” “我是买来给你们赚工分的，谁要是丢工分就看着我们啃大骨棒好了。” 苏梨说完，其他几家暗笑，老二一家苦笑。 这是针对他们家来的啊！ 老二媳妇李美兰看向当家老二，老二小声道：“没事，大不了今天不磨洋工呗，咱俩拿八公分就行。” 平时他们就是拿五六工分的存在，只要干了八公分，老太太肯定不能说他俩。 李美兰想着大骨棒的美味，用力点头。 苏梨尽收眼底，嘴角勾起。 西头那一片玉米地，可是值十二个工分呢。 事情安排好了，张明月做早饭，其他人先下地。 苏梨，程俊东，程俊国先吃饭，吃完去镇上。 苏梨被程俊东扶着上了架子车，她难得露出温和的笑容，夸赞道：“老大越来越有眼力见了。” 程俊东嘿嘿一笑，不擅言辞表达，但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一旁什么也没干的程俊国危机感再次袭来，连忙嘴甜的道：“妈，我给你摘个麻果叶子遮太阳，太晒了。” “好好。” 三个人五十多分钟后到了镇上，先去卖肉的地方。 五花肉早就卖没了，但大骨棒还是有一些的，还有一小块板油，苏梨直接包圆儿。 买完大骨头后，三人去了糖酒烟草局。 苏梨被两个儿子搀扶下来。 “老五在这看车，我带着你大哥先去办手续。” 程俊国答应，看着苏梨和程俊东进去了。 水泥厂的姜主任早就打过招呼，手续办的很顺利，从今天晚上就要开始上班。 苏梨和程俊东出来，找到老五，三人站在树荫下。 “老大，你先回家收拾收拾，一会老五推我回去。” 被点名的程俊国立即点头答应，没有大哥在，老太太就不用演戏，他肯定能从老太太手里要来钱。 有件衬衫他早就想买了。 “对，大哥，你赶紧回去，晚上还得上班呢。” “老五你慢点推，别给咱妈整摔了。” “肯定不能，你放心！” 程俊东不是很放心，不过还是听话的走了，顺带着把大骨棒和板油也拎回去。 程俊国见程俊东走远，屁颠的凑过来。 “妈——” 这一拉长声的妈，苏梨就知道对方没憋好屁。 “妈，你给我买件衬衫呗，我同学都有，就我没有，出去玩他们都笑话我。” “啥？他们笑话你？” 苏梨担心的看向程俊国，操心的道：“孩子，妈跟你说，咱可不能和这样的人玩，真朋友哪有这样的。” 程俊国语塞，这是重点吗？ 经过他再次撒娇，苏梨恍然大悟。 “你这傻孩子，想买就跟妈直接说呗，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别人欺负你呢。” “咱先去一趟水泥厂，出来就给你买。” 苏梨答应，程俊国嘴甜的说着“妈你真好”。 两人去了水泥厂，苏梨让程俊国在不远处等着。 “你在这等着，妈自己过去。” “哦，行。” 程俊国不在乎的应一声，看着苏梨去了门岗，没一会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那人在他亲爹葬礼上去过他家，他见过。 在程俊国的视角里，苏梨弯着腰，肉眼可见的卑微。 明明对方欠他们程家一条命，明明对方比他亲妈年纪小，可对方的脊背挺直，脸上尽是苏梨看不见的不耐烦。 程俊国看着苏梨送了月饼，对方嫌弃的皱眉，苏梨又说了什么，还指了指他的位置，对方不情愿的收下了。 这一瞬间，程俊国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实际上，苏梨就是送了月饼，并且没有话题中心的碎碎念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随手指那一下，是在说她儿子送她来的。 姜主任也确实嫌弃，一是老太太太唠叨，二是因为苏梨用报纸包着月饼，报纸上面的字都快粘在月饼上了。 “姜主任，我先走了。” 苏梨转身，一脸高兴的小碎跑冲着程俊国过来。 “老五，工作的事儿肯定有谱儿。” 程俊国：“……” 第11章 干活嗖嗖的 程俊国看着一脸高兴的亲妈，直言道：“妈，你别想了，人家又不傻，还能因为你送几块月饼就给你个工作。” “那当然不能！你想啥呢，天底下哪有这好事。“ 苏梨的反驳让程俊国蒙圈，不懂的问：“那你高兴啥呢？人家根本看不上我们。” 年轻的程俊国还处于要面子的阶段，一想到他亲妈低头哈腰给一个年纪不大的人送月饼，他就浑身不得劲儿。 “高兴咱有机会啊！我算了一笔账，咱有补偿金加上家里还有一百多块钱，你大哥再赚点，这些妈都攒下，到时候就能给你买个工作。” 苏梨一边说一边掏兜儿，也不看程俊国的表情。 “我知道人家看不上咱们，这算啥，只要你好就行，妈就是说两句低头话呗，又少不了一块肉的，没事儿。” “对了老五，你那衬衫多少钱？” 苏梨抬头，手里攥着一堆零碎的票子，眼神里全是爱意和信任。 “我儿子长的这么好，就得穿帅气点，给你拿着去买，妈在外面等你就行。” 程俊国手抬起，可却怎么都伸不出去。 “我——天要冷了，买了也穿不上，明年开春再买。” 程俊国胡乱说了一个理由。 “哎呀我都没想到，还是你聪明，这钱妈都给你留着，工作，娶媳妇都给我家老五办最好的。” 苏梨满满的爱意加大饼，让程俊国思绪乱了。 以前他要钱从来没有负罪感，这次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苏梨深藏功与名，这一次之后，程俊国应该能老实一段时间。 苏梨在程俊国的搀扶下上车，娘俩这就回家了。 一路回去，苏梨各种担心。 “儿啊，妈下来走。” “儿啊，咱歇会。” “老五，你坐上来妈推你！” 程俊国被吓了一个激灵，老太太推他？ 这都要到村子了，他还要不要脸了！ 程俊国逃避了上工，结果推车回来，本就酸痛的胳膊，更是雪上加霜。 同一时间的村里也挺热闹，今天程家老二竟然没有偷懒！ 事儿要从今天上工开始说。 村长一大早来就说今天划片干活，以前也有过，大家也没有意见。 划片干活，干完就可以回家。 “丑话说在前头，干不完就扣工分！” 村长说完这一句后就让各个小组长划片去了，好巧不巧程家老二两口子被划分在西头玉米地。 两口子傻眼了。 “老嘎哒，你弄错了，我俩哪能干完这一大片！” “对对对，我和我当家的干不完，我俩哪有劲儿。” 两口子真心发问，划片的老嘎哒耸耸肩膀道：“你俩管那些干啥，干不完就歇着呗，这样的事儿你俩又不是没干过。” 说完人家就走了。 李美兰看着主心骨程俊南。 “当家的咋整？我想吃大骨头棒！” 程俊南也麻爪了，昨天一天的教训历历在目，老太太说不给他们吃就真不给吃啊。 一想到晚上别人吃大骨棒，他们俩看着，闻着，听着，他就抓心挠肝的难受。 “要不……咱俩干？” 李美兰哭着一张脸，扁扁着嘴道：“要是干不完咋办，你说他们能给咱俩留骨头吗？” “要是你你能给留吗？” 李美兰使劲摇头，一张脸更悲催了。 接下来，地里出现了惊人的一幕。 程家老二两口子干活了，没偷懒，嗖嗖快！ 有那惊讶的看着，然后问程家三儿媳丁小慧。 “小慧，你家二哥二嫂这是打鸡血了？” 丁小慧抬头看一眼，切了一声道：“打大骨头棒了。” 问的人：啥玩意？？ 苏梨和程俊国到了村头，正好有干活的在这里，冲着他们就喊。 “苏老太太，你家老二今天没偷懒，嗷嗷干活！” “听说你家晚上炖大骨棒！” “苏老太太，明天要是没大骨棒可咋整。” “哈哈哈哈！那还能咋整，继续偷懒呗。” 地里人轰然一笑，很显然程家老二两口子的奇葩懒和馋，是他们疲劳生活中的快乐源泉。 苏梨了然一笑，转头就冲着对方喊：“瞎吵吵啥！我家老二本来就能干，那平时都是收着劲儿呢，怕干的太快，让你们丢人。” “嚷嚷嚷的，晚上就让你闻味儿吃不着，馋的你哈喇子流二里地！” 苏梨咔咔咔怼回去，神轻气爽，这是她身为一个名声不太好老太太的优势。 “老五回家，炖大骨棒去！” 苏梨一个挥手，程俊国发力推车，娘俩走远了。 回到家后，苏梨开始指挥四儿媳张明月炖大骨棒。 豆角土豆一大锅，加上六根大骨棒。 晚上下工后，程家老二是挂在老四身上回来的，一旁还有老三搀扶着，他媳妇李美兰也没好哪去，被大嫂苗小草扶着回来的。 “妈，我可干完了！” 老二程俊南第一时间报功劳，李美兰在一旁努力闻着空气中的味道。 “妈，你弄油滋啦了？” 空气中的油香味道太浓郁了，苏梨点点头，端着一小盘，没几块的油滋啦出来了。 “大丫，二丫，三丫，大牛二牛三牛，都过来。” 六个孙子孙女过去，除了大牛二牛三丫敢靠近外，其他几个都拘谨的不像一家人。 苏梨不管也不解释，拿着油滋啦，每个孩子喂了一块儿，到瘦瘦小小的三牛时，她特意挑了一块瘦肉。 三牛从小身体不好，别吃的太油。 “好了，赶紧洗手，吃饭。” 苏梨转身就走，李美兰唧着嘴看她的两个儿子大牛和二牛。 “啥味的？好吃不？给妈吃一口！” 三牛捏着瘦瘦的油滋啦没吃，看三儿媳于小慧。 于小慧看着瘦瘦的肉，点头道： “能吃，吃。” 三牛露出腼腆的笑容，小口小口的咬着，很珍惜。 没一会，一大盆豆角土豆大棒骨端上桌子，大家也都坐下了。 苏梨站起来分骨头。 “六块骨头，老二家今天表现尤其好，给你们两块。” 程俊南笑的牙床子都要出来跳舞了，干活的累瞬间抛诸脑后，满眼都是香喷喷的大骨头，拿碗装走两块大骨头后，馋的都咽口水。 “媳妇儿，这块肉多给你。” 李美兰感动点头。 “当家的，你真好！” “那是！谁让你是我媳妇呢！” 苏梨动作微顿，没想八十年代第一口狗粮是这俩人喂的。 第12章 好吃不 苏梨继续分骨头。 “剩下四根，你们三家一家一根，我和老五吃半个，剩下半个给老大留着。” 苏梨手上动作不停，把大骨头分下去。 老二一家已经开心的啃上了，正在为谁吸骨髓油较劲呢。 老三和老四都挺意外，以前要是有六块骨头，老太太两块，老五两块，剩下的两块其中一个给孙子辈儿的，他们这些剩下的人也就是捡点肉渣子吃。 虽然不知道老太太突然抽风的公平是因为啥，但他们倒是希望能保持下去。 话不多说，吃肉。 吃进自己肚子里才算自己的。 苏梨拿着最后一块大骨头，剃下来一半的肉，全都放在老五的碗里。 “吃。” “这剩下的给你大哥，你大哥去上班，干一宿回来还得下地，得吃口肉。” 其他几家听的替老大不值，上一宿班回来还得下地，这破工作幸亏是给老大了，给他们他们可不干。 老五程俊国看着碗里的肉，再看看吃豆角土豆的亲妈。 “妈，你吃点。” “妈不爱吃，你多吃点。” 苏梨小动作的吞咽口水，转身继续吃土豆。 这浸了肉味儿的土豆真好吃！ 岁数太大，晚上可不好吃肉，她还想长命百岁呢。 下次买肉记住点，早上炖着吃，这样她就能吃到了。 苏梨的想法程俊国是一点都不知道，今天的肉吃着香是香，就是吃的不太得劲儿。 一顿饭吃的香喷喷，大骨棒都被砸碎了，那真是一点缝隙都不带落下的，里面的骨髓油更是被刮的一干二净。 老二一家吃完了正在嗦手指头，就怕落下一点油脂。 苏梨看不下去，干脆起身，反正她不用刷碗。 干了一天活儿，大家都很累的，早早就睡下了。 苏梨依旧洗漱，洗脚，这一次送洗脚水的苗小草是笑着进来的。 苏梨一瞥，还不如哭好看呢！ “那嘴角收一收，没让你哭也不是让你笑的瘆人。” 苗小草嘴角落下来，偷看一眼苏梨。 “有话就说话。” 苏梨板着脸，苗小草连忙开口。 “妈，我今天没哭。” “咋地，还找我要奖？” 苗小草赶紧摇头，老老实实的放下洗脚水。 苏梨已经能淡定享受了，反正就是端盆水。 洗完后，苗小草出去了，苏梨保养护肤，拉伸，全部完成后，睡觉。 也不知道老大能不能办好她交代的事情。 在程家都进入睡眠后，老大程俊东开始工作了。 今天上班前，苏梨叮嘱程俊东三要素。 第一，去了少说话，多看； 第二，不要答应任何人任何事，有事就说回家商量； 第三，不贪不拿，诚实守信。 程俊东一路背着三条要素到了单位，被人带着去找看大门的杨老爷子。 他需要和杨老爷子交班，一人上白班，一人上夜班。 杨老爷子带着程俊东熟悉了一圈。 “咱单位有狗，听见狗叫就赶紧起来，晚上出来走上一圈两圈就行，不用一直看着，这屋里有小炕，你该迷糊会就迷糊会，啥也不耽误。” 程俊东憨憨的听着，应着，把对方的话都记在心里。 五点一到，杨老爷子走了，明天早上再来，程俊东正式工作。 这一晚，程俊东巡厂四次，无事发生。 早上六点多，杨老爷子过来了，程俊东着急，急匆匆就走了。 “着急干啥。” 杨老爷子进入门岗的小屋儿，桌子上多了两块月饼，其中一块还被咬了一口。 “这着急的，月饼都落下了。” 杨老爷子把月饼推到桌子里面，鼻子动了动，还挺香。 急匆匆离开的程俊东，一口气跑出镇上，到了全是农田的小路上。 “我应该干的挺好，妈说着急走，把月饼咬一口放桌子上，一共两块，没错，没错。” 程俊东说完嘿嘿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完整的月饼，这是她妈给他留的，怕他晚上上班饿。 程俊东闻了一下又放口袋里，回去给大丫她们吃。 程家。 苏黎准时不到五点就醒了，起来拉伸后，还没等穿鞋，一声熟悉的哀嚎响了起来。 “当家的，我是不是要死了！” “哎呦——疼死我了！” “我的肚子啊！当家的，我不行！” 二儿媳李美兰哎呦喂的叫声又响起，苏梨皱眉。 这两口子又偷懒？ 太快了点，按照她的推算，这一顿大骨头最起码能管几天的。 苏梨穿上鞋出去，刚好看见脸刷白，头发被汗水浸湿的李美兰被老二掺着过来。 刚走两步，李美兰嗷儿的一声，捂着肚子，猫着腰又跑回去了。 “媳妇儿——” 老二心疼的追过去。 真病了。 苏梨赶紧回屋拿钱，准备去村卫生所买药，拉肚子可大可小，不能耽误。 李美兰再次出来，整个人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其他家也都看见了，这真病和装病还真挺不一样的。 “老二媳妇，你昨天吃完饭吃啥了？” 病来的太突然，而且家里其他人都没事。 李美兰眼神躲闪，苏梨一下子就明白了。 “老二媳妇…拉肚子也是能死人的，特别是拉水之后死的挺快的！你要是不说也行，大不了我就给老二再找一个——” “妈，我不要别的媳妇儿！” “当家的是我的！” 苏梨翻了个白眼儿，语气不善的再问：“那就痛快说！” 苏梨板着脸，不怒自威。 “媳妇儿，你真吃东西了？你咋能这么对我呢，咱俩不说有好吃的一起吗，你咋能背着我干这事呢！” “当家的——” 苏梨看的眼睛疼，这劣质爱情剧的节奏。 “别墨迹，你到底吃啥了？” “我就是半夜想那大骨头味儿，想的睡不着，我就起来溜达溜达，那个厨房里有晾着的荤油，我就吃了两勺！” 苏梨只感觉天灵盖都要冒烟了。 吃荤油，还就吃了两勺！ “李美兰，你要上天啊！你要是吃了三勺我现在都得给你烧香！” “还瞅啥热闹啊，赶紧去喊毛大夫。” “奶，我跑的快，我去！” 大牛撒丫子就跑了，苏梨刚落下一口气结果就听见老二说：“媳妇儿，干吃荤油好吃不？” 第13章 被欺负 苏梨当即就脱下一只鞋，对着问好吃不好吃的老二砸了过去。 “我让你吃！有点心思都惦记在吃上了！” “妈——你打我干啥！谁说我就惦记吃，我还惦记我媳妇呢！” “妈——你打我，别打我当家的！” 打你？ 好，满足你！ 苏梨脱下另一只鞋，刷的扔过去了，干脆利落。 “老五，给我捡回来。” “哎！” 程俊国屁颠跑过去，捡回来两只鞋。 “妈，你快穿上，地上多凉，我给你拿棍子去！” “老五，你滚一边子去！” 老二和老五眨眼间就吵起来了，苏梨脑门嗡嗡的。 “都闭嘴，再吵吵你们就都去上工，不赚十二公分就别回来！” 不吵了。 苏梨看着院子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各种毛病，有的教了。 “做饭，都等啥呢，等老娘喂你们！” 彪悍苏梨上线，院子里的人动了。 没一会，大牛带着毛大夫过来，给李美兰开点药，苏梨花了三毛钱。 毛大夫拿到钱后有点不真实感，苏老太太给钱了？ 以前不都是赊账吗？ 捏着三毛钱的毛大夫愣神儿，鼓足勇气。 “那个苏大妹子，你看以前的帐是不是结一下？” 欠钱的是大爷，欠钱又不讲理的那都是祖宗。 苏老太太就是祖宗中的战斗机！ 以前的帐？ 苏梨从记忆里扒拉出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 “行，你回去拢帐告诉我个数儿——” “八块七毛三分。” 毛大夫说的太快，找补道：“昨天正好拢帐来的，记住了。” 苏梨暗笑，这怕是天天想要钱都想入魔了。 这要是搁现代，这几个字都得给他弄成银行密码，牢牢记住。 “行，我给你拿钱。” 苏梨给钱了，毛大夫飘忽忽的从程家出来，路上遇见人问话。 “老程家咋地了，一大早就听见他家吵吵巴火儿的。” 毛大夫说了李美兰拉肚子的事儿。 “话不能乱说，说了就应验。” “老毛肯定又没收到钱，要我说苏老太太喊你去你就不去。” “就是，苏老太太死扣那出——” “不是，给钱了。” 毛大夫一句话，让八卦的几个大娘不信，他也不解释，反正钱在兜里就行。 程家的一早上就在这样的鸡飞狗跳中开启了，程俊东回来时正好赶上吃早饭。 一家人坐下后，程俊东面前多了一碗蒸肉。 程俊东看苏梨，苏梨不看他，淡淡的道：“昨天吃大骨头，这是一半骨头的肉，给你放点酱油和葱花蒸了一下。” “吃。” 一句吃，程俊东又脑补了：他妈惦记他。 程俊东不舍得吃，要分给孩子，苏梨不同意的把碗放在桌面上，铛的一声。 “给啥给！她们昨天都吃了，你这大个人没点油水，那地里的活能干动？你干不动难道还等我老太太去干？” 别人：想要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草，老大就是干活的命！ 程俊东却嘿嘿一笑，自动听成了：妈特意给你留的。 “我吃！” 一共没有几口肉，程俊东两口就吃没了。 苏梨再次端起饭碗，舀了一小干匙的荤油，伴在大米饭中，再来一把小葱花，一点点酱油，荤油拌饭就做好了。 “老二媳妇，你是真吃不了，你就看看，闻闻味儿，不行，味儿也少闻。” 李美兰都馋哭了，毛大夫让她先别吃东西，明明能在屋里躺着，可她愣是在苏梨拿出大米，让焖大米干饭的那一刻爬了起来。 “妈，我不吃荤油，吃点大米饭总行。” 苏梨摇头。 “那咋行，你吃完就上厕所，一点营养都没吸收，直进直出的，多浪费！” “媳妇儿，咱妈说的对，你吃真浪费，你的那份我替你吃！” 老二程俊南说完，李美兰深深的盯着他。 就在大家都以为她要发脾气的时候，李美兰开口了。 “当家的，你说的真对！昨天大骨头都吃浪费了，给我看的心疼死了。” 一家人露出嫌弃的表情，要不说这俩人能成两口子呢。 苏梨故意拿出家里剩下的大米，闷了大米干饭，一早上全家人吃了荤油拌饭，香迷糊了。 李美兰在口水和眼泪的教训中，总结经验：不能偷吃荤油。 早饭吃完，一家人心满意足的去上工。 这几天的伙食，实在是太好了。 苏梨继续在家捣鼓月饼，今天轮到老大家做饭，不过苗小草中午不回来，是大丫带着二丫回来做饭。 想到没上学的大丫二丫，苏梨计划着等秋收完事儿，就让她们去上学。 “奶。” “奶。” 大丫二丫回来了。 苏梨抬头，两个孙女头发上有草叶子和泥土，她们俩低着头，侧身子从苏梨旁边走过。 “站住！” 大丫二丫原地不敢动了，二丫气呼呼的握着小拳头，奶肯定又要说她们了。 可明明她们什么都没做错。 大丫拉着二丫，轻轻晃动脑袋，二丫不服气的低头嘴嘟，眼圈含着眼泪。 “奶—-我们错了。” 大丫抬头就认错。 苏梨也看清了她脸上的淤青。 “事儿都没说呢，你承认错误干啥？” “把事儿从头到尾说一遍。” 二丫抬头，这是第一次奶奶没有上来就骂她们赔钱货，就知道在外面野，就知道惹祸，当初生下来就该溺死这些话。 二丫脾气冲，本来就不服气，苏梨一问，更是忍不住了。 “铁蛋儿拦路，抢了我们的月饼，我们不给，就打起来了！” “我狠狠咬了铁蛋一口，没输！” “就是月饼碎了。” 二丫梗着脖子又一脸心疼，虽然捡起来吃了，可还是心疼，那么大一块呢！ 苏梨看看好像小战士的二丫，又看看低头的大丫。 “你说说。” “奶，月饼是爸给我们的，我们没拿你的月饼。” 苏梨看着解释的大丫，心里难受了一瞬间。 “我信！” 两个字，让大丫二丫错愕不已，这是奶奶第一次说信她们。 “好了，先去做饭。” 两个小丫头因为苏梨一句我信，高高兴兴的去做饭了。 “这么容易就满足，果然是得到的太少。” 苏梨碎碎念着起身，拿了两个鸡蛋让大丫煮了。 很快，饭做好了，苏梨拿着鸡蛋给大丫和二丫滚滚脸上的淤青。 “你们吃了，今天奶奶跟你们一起去送饭。” 欺负了她孙女，没有这么轻易算了的事儿。 第14章 打回去 大丫二丫熟练的推着独轮车，一人一边，独轮车上放着筐，筐里是今天的午饭。 苏梨背着手走在后面，这小土路一地的石头子，鞋底太薄，硌脚不好走。 半个小时后，到了程家干活的地头儿，大丫二丫熟练的去树荫下先占地方，再喊人。 程家人很快从苞米地中钻出来，朝着树荫走过来。 正值中午，地头儿都是一小圈一小圈的人，吃饭争分夺秒，抢秋收从来不是一句话，都要付出汗水的。 苏梨自我认知很清晰，她真干不了。 “妈你咋来了？” “妈来干啥？她都多少年没下地了。” “妈——我媳妇还活着！” 老二一句话，让苏梨成功从淡定到冒火。 “你个缺心眼儿的，滚一边去！” 骂完老二，苏梨看都不看他，帮着往外拿午饭。 午饭玉米面饼子，一人一碗萝卜粉条汤。 苏梨也想弄点好的，可实在是没有肉了，鸡蛋也就剩下不几个。 “这饼子有点甜呢。” “好吃，掺白面了。” “甚是美味。” 苏梨盛汤的手一顿，瞥了眼不说人话，文绉绉装文化人的老四。 一个玉米面饼子愣是让他吃出了吟诗作对的排场来。 “奶奶放白糖了！” 二丫嘴快的说完，心情不错的咬一口饼子，她时不时摸摸口袋，那里面有苏梨给她的鸡蛋，她等着和三丫一起吃。 三丫不能干什么活，不过小孩子都在这边玩，三丫又很乖，从来不乱跑，所以她就没跟着回家。 大丫也没吃，她想给她妈补身体，身体好应该就能生个小弟弟了？ 苏梨看在眼里没说，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她跟着吃玉米饼子，吃了半个。 饭吃完，苏梨喊住了大牛，二牛，三牛。 “大丫二丫被铁蛋儿欺负了，咱们没有错，你们去打回来，记住别打脑袋眼睛，多朝屁股和腿上打，知道不？” 大牛二牛立刻点头，两个人就是皮猴子，打架更是家常便饭。 老二压根不管，他儿子打架赢了他骄傲着呢！ 老三媳妇丁小慧不愿意的拉走瘦弱的三牛。 “妈，我家三牛不去。” 苏梨抬眸。 “必须去，不能打还不能看吗？” 小时候不抱团，等长大了又有谁能帮他。 丁小慧心疼孩子，还想说什么，被老三拉扯了一下。 “三牛，你就看着，别动手知道吗？” 三牛听话的点头，他是想去的，只是村里的孩子都不爱和他玩儿。 苏梨收回视线，老三藏的挺深啊。 一个拉扯，丁小慧就改了主意，平时听媳妇的人设都是演出来的？ 苏梨抱有怀疑的在苗小草的搀扶下站起来，带着孩子们走了。 孩子的事儿就得孩子解决。 至于老三…有的是时间看清楚。 苏梨带着孙子孙女去找铁蛋儿。 “我们先礼后兵，让铁蛋赔月饼道歉，他不听你们再打，谁打的好，我回去给他煎鸡蛋吃。” 大牛眼睛刷的亮了，作为孙子辈的老大，义薄云天的拍着胸脯道：“奶，我肯定厉害！村里的小孩都打不过我！” “我也厉害，我也厉害！” 二牛不甘落后，三牛眼睛亮亮的看着，没说话。 “三牛，你说奶奶的招儿行不行？” 苏梨问，三牛有被认真对待的惶恐，老太太以前最看不上没事就生病的他。 苏梨也不催，等着三牛说话。 “奶，在人多的地方打。” 苏梨眼睛一亮，聪明的孩子。 “为啥呢？你说说，奶不太懂。” 苏梨引导，三牛开口。 “我们占理儿，还能警告铁蛋儿以后不要欺负大姐和二姐。” “三牛说的对！” 苏梨摸摸三牛的脑袋以表认可，六岁的三牛不太习惯的缩着脖子。 接下来，他们找到了没好好捡玉米，在地头玩的铁蛋儿。 二丫被委以重任冲出去，对着铁蛋儿就是一顿骂。 “你个大男生就知道欺负小女生，我奶说这叫怂货！” “你就是怂货！现在是小怂货，长大了是大怂货，老了是老怂货！” 铁蛋儿哪里受得了任由他欺负的二丫这么骂他，举着拳头就追着二丫过来了。 二丫开始喊。 “救命啊——铁蛋儿抢月饼还打人！” 就这一句话，翻来覆去的喊，等地里干活的大人出来看的时候，铁蛋儿已经被大牛骑在地上打了。 “让你欺负我姐和我妹，让你抢我们家月饼！” “这是干啥啊！你们老程家欺负人了！” 铁蛋儿的奶奶冲着大牛就过去，苏梨直接拦住，叉腰，吐沫星子骂战正式开始。 “咋地？就能你家孙子欺负我家孙女，我家不该反抗，任由你们打！” “你家是太上皇啊！想咋地就咋地！” “你咋不原地尿一圈儿，画上地盘得了！给你们脸了，我老程家的孩子你也敢欺负，老娘骂得你八辈祖宗都半夜敲门求饶。” “咋地，不服气，你来！你来！老娘五个儿子，娘家一堆兄弟，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苏梨火力全开，铁蛋儿的奶奶节节败退。 要论不讲理撒泼这方面，苏老太太绝对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战力。 村长媳妇儿也在这一片干活，连忙过来劝。 苏梨非常给面子，把事儿说了一遍。 “你瞅瞅，我家孙女的脸被打的，我告诉你，我没让你们赔钱都是我大度了！” 村长媳妇也埋怨的看了一眼铁蛋儿奶奶，女孩脸多重要，咋能下这么重的手，结果下一秒就看见了鼻血都飙出来的铁蛋儿。 老程家下手也不轻。 村长媳妇劝和，铁蛋儿道歉，还要赔一块月饼，没有月饼，就赔一毛钱。 苏梨拿着一毛钱直接给了大丫和二丫。 “你们拿着买糖吃去。” 大丫二丫都没拿过钱，这是第一次。 大牛二牛三牛羡慕的看着，大丫攥着一毛钱道：“买糖咱一起吃。” “大丫姐真好！” “买糖吃去了！” 大牛二牛欢呼雀跃，三牛抿着小嘴笑，苏梨看的也乐呵。 一群小的在前面跑，大牛吹嘘着自己多厉害，二牛在说他怎么帮忙，三牛笑眯眯的跟着，大丫二丫兴奋的终于有了小姑娘的模样，一蹦一跳的。 苏梨走在他们身后，笑吟吟的，多好的画面。 好心情持续到家门口，家里来亲戚了。 第15章 大姑姐程桂香 “咋才回来！” 白花头发的老太太程桂香，是死去老头子的大姐，正盛势凌人的指着墙角，嗓音尖锐。 “钥匙咋还换地方，防着谁呢？” “防着你呢。” 苏梨不惯毛病的怼回去，从口袋里掏出拴绳的钥匙，打开大门。 她那天看着程俊东从石头下翻找钥匙就觉的后怕，这和给别人送钱有什么区别。 当下，她就把钥匙拿走了。 家里二儿媳倒是在家，可她拉的都起不来炕，在家也白扯，所以苏梨就把门锁上了。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你快看看——我弟弟死了，我这大姑姐上门——” “碰！” 大门在程桂香的眼里打开又关上了。 程桂香唱了一半的戏唱不下去了，程家院子里的苏梨淡定的对着大丫几个孩子招招手。 “来，你们几个喝糖水。” 苏梨带着孩子们进屋儿，背后的大门被砸的叮当响，还有程桂香骂苏梨欺负人的那一套话。 几个孩子看看苏梨，又看看大门，大人之间的交锋让他们跟着紧张。 “你们不用管，大人之间的事情有大人去解决。” 苏梨打开屋门，从她房间的柜子里拿出白糖，大丫已经把碗拿出来了。 苏梨给每个碗里都放了一点白糖。 “一会你们自己倒水，还有记住了，去别人家要有礼貌，你们姑奶没礼貌，不好。” 苏梨拎着白糖袋子放回柜子里，接下来她完美忽略大门外的骂声，慢悠悠的打水，洗脸，把毛巾洗好，晒在院子里的晾衣绳子上。 孩子们本来焦虑的心情，在一碗糖水外加苏梨的淡定下，慢慢的稳了下来。 此时正值下午一点，正是最晒最热的时候，程桂香喊了几嗓子，嗓子都冒烟了。 “苏梨——你开门！” “你把门开开！” 隔壁几家都没有人，家里能走路的都去秋收了，就算是去送午饭的，也会在午后干会活，顶多是早点回来做饭。 苏梨算是整个三红村的一朵奇葩。 所以程桂香闹了一大通，一个观众都没有。 “苏梨，你把门开开。” 程桂香不喊了。 心里忿忿的想着，等你开门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坐在阴凉下椅子上的苏梨慢慢起身，走向大门。 “哎呦，这不是大姑姐吗，稀客稀客，你咋来了？” 苏梨表现的跟刚看见程桂香似的，气的程桂香一股火上头，一根指头冲着苏梨脑门就过来了。 苏梨藏在身后的鸡毛掸子说打就打过去。 “干啥！” “上我们家欺负我，谁给你的狗胆包天！” “你今天敢动我一根头发，我就把你们老程家祖坟撅了！” 程桂香：“？？？” 想回家偷懒的老五程俊国：“……” 浑身无力在屋里养病的二儿媳李美兰：“婆婆真彪悍啊！” 苏梨哼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对着程桂香。 “程桂香，以前看着老头子的份儿上，我懒得和你斗，你不要以为是我怕了你！” “你出去打听听，我苏梨怕过谁！” “你要是以为你还能跟以前一样拿捏我，欺负我，你做梦！” 苏梨一鼓作气说完，对着门口站着的程俊国瞪了过去。 “你回来干啥！！” 程俊国脊梁骨一凉，在鸡毛掸子的注视下。 “妈，我上个厕所，肥水不流外人田，上完我就走，马上就走！” 不走怕是要屁股凉凉啊！ 他十七岁的大小伙子，要是被亲妈追着打，太丢人。 程俊国跑去厕所，苏梨哼了一声，背着手进了院子。 程桂香还沉浸在苏梨要撅他们程家祖坟的震惊中。 “苏梨，你敢！” “放屁！老娘姓苏，你说我敢不敢？” 苏梨一屁股坐下，霸气侧漏，二牛机灵的拿着蒲扇过来，开始扇风。 “奶，凉快不？” “凉快。” 苏梨笑呵呵的应一声，二牛有一种被认可的满足感，比以前他奶给他鸡蛋吃还要满足，当然要是有鸡蛋就更好了。 “奶，我给你倒水！” 大牛也动了，大丫被二丫拉扯一下，不明不白的懵懂着，二丫恨铁不成钢，立刻跟风的靠过来。 “奶，我给你揉肩膀。”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孩子都知道懂礼貌，有的人好几十岁也不长脑子。” 程桂香又被内涵了。 接连吃亏让她反应过来，苏梨不是年轻刚嫁过来被她欺负的苏梨了。 程桂香窝火，可一想到要办的事情，自觉伟大的咽下委屈，朝着苏梨走过来。 “苏梨啊，刚才是我不好，我也是太伤心了，你说我弟刚走，他才五十——” “你要哭丧就去你弟坟前哭，哭给我有啥用，咋地？让我把你送过去啊。” 苏梨一句话，又怼的程桂香唱不下去了。 西下屋趴在窗户上看热闹的二儿媳，真是恨不得手里有点瓜子。 怼的好！ 程桂香也是个不得人心的，她仗着大姑姐的辈分，没事就来程家搜刮。 程家老头子是程家唯一的儿子，三个姐姐拉扯他长大，他惦记着恩情，总是对她们多有忍让。 哪怕苏梨生了五个儿子，也没压过程桂香一头。 程老头子自知理亏，所以任由苏老太太在家里作威作福。 程桂香来程家一回，苏老太太本就刁钻的脾气就坏一点，最后坏脾气都发在自家人身上了。 “苏梨，咱好好说话呗，你老噎我干啥。” 苏梨切了一声，手一抬，扇风的不扇了，揉肩的也停下了。 这场面，怎么看都像穷亲戚家来打秋风，老太君待搭不理儿。 “程桂香，有事就说，没事就走，我家五个儿子，一堆孙子孙女要养，粮食也不富裕，没饭招待你。” 程桂香想骂又不敢，愣是让苏梨逼的不敢绕圈子打感情牌了。 “苏梨，你侄子处了个对象，人家要二百块钱彩礼，还有一辆自行车，家里凑了凑，实在是还差点，找你窜换点，我肯定还你，就是窜换着用用。” 苏梨一点都不意外。 老头子死了，赔了三百块钱的事情瞒不住，有心思的人肯定会上门。 “你说的真对！” 程桂香暗里嘲笑，就知道苏梨还是那个苏梨。 “所以大姑姐，你打算还我多少钱？” “我打算借还什么？” 第16章 欠条 “还什么？大姑姐真能装傻，你从我这借走的钱，当然得还钱了。” “来来往往几十年，不多不少，你从我这借走了一百三十七块八毛六分，别说我不近人情，你还一百三十九就行，我就收你一毛四的利息。” 苏梨一副我很大度，你不用感谢我的态度，让程桂香完全卡壳了。 “我啥时候欠你钱？你别胡说！” 程桂香心虚，她又没写欠条，不承认能咋地，再说那是她弟弟的钱，跟苏梨有什么关系。 苏梨早就预料程桂香不讲理，她也确实没有欠条。 “没事儿。” 苏梨冲着程桂香一笑，看的程桂香心慌慌，今天的苏梨不对劲儿。 “孙子孙女们，还有后面猫着的老五都出来，赶紧收拾收拾，从今天开始咱们娘几个就去你们姑姑姑奶家吃饭，什么时候吃回了一百三十八块钱，咱们什么时候回来。” “老二媳妇，你在家等着，告诉家里其他人好好上工就行，反正我们这些老的小的废物的干活工分也赚不多，吃饭还是可以的。” 程俊国：废物是？？ 苏梨起身，回屋收拾了两件衣服，还催促着其他人去收拾。 二丫反应最快，拉着大丫就回去拿衣服。 老五程俊国反应也不慢，带着几个小子回屋拿衣服，眨眼间，八个人带着包裹站在程桂香眼前了。 “大姑姐，咱赶紧走，要不然赶不上晚饭了。” “妈——带我一个呗！我是废物，我也干不了啥活！” 二儿媳李美兰扶着门框，一步三晃的出来了，自我认知非常清晰的道：“妈，我吃饭厉害！你带我一个不吃亏。” “说的有道理，老五咱推车去，带你二嫂一个。” 苏梨指挥，一家子倒是配合，程桂香完全麻爪了。 事情是怎么从她借钱到现在这一步的呢？ “苏梨你少吓唬我！我就不信你敢去，你也不嫌丢人。” 程桂香指着老五程俊国喊道：“老五可是要说媳妇了，你就不寻思寻思，有你这么个丢人的妈，我看他咋找媳妇！” “丢人？你不还钱都不嫌丢人，我老头子的死人钱你都要上门分一杯羹，你哪来的脸说我们。” “我们有啥丢人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一会我就借个啰，一路敲打着去，我倒要看看谁丢人！” 程桂香以为程俊国是苏梨的软肋，以前她一拿程俊国说事，苏梨就退让。 可现在，苏梨可劲儿的闹，越大越好。 苏梨根本不给程桂香思考的时间，推着她就往门外走，走出了大门，走出了近百米，程桂香慌了，真要去？ “苏梨，苏梨，有事咱好好说。” 苏梨不听，继续走。 她在前，身后是一堆孩子，还有推着二儿媳李美兰的程俊国，浩浩荡荡的。 “苏梨—-我不借钱了还不行！” 程桂香喊，苏梨依旧走，眼看着就要走到出村的小路上。 程桂香一咬牙一跺脚。 “苏梨，我还你钱！” 苏梨停下了，顺手从口袋中掏出来一张收拾衣服时写好的欠条。 “来，我知道你没带钱，先按个手印儿。” “咋地，刚才骗我的？” “老五，咱继续走！趁着天黑前能到——“ “我按还不行！” 程桂香妥协，苏梨拿出准备好的墨水，又让程桂香写了名字，欠条好了。 “行，那我就不送大姑姐，收完秋我就去拿钱。” 苏梨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只剩下程桂香在原地，都要哭了。 钱没借来，还搭进去一百多块，这可咋办呢！！ 等她回去，那老头子不得发火啊。 程桂香拍着大腿往回走，苏梨则是在孙子孙女佩服的目光中，回家。 目睹全过程的程俊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妈有点厉害呦。 架子车上的二嫂李美兰，看看西边，看看东边。 “妈——咱还去不去吃饭了？” 走在前面的苏梨一个踉跄：这个不长脑子的吃货。 一行人回到家，李美兰还遗憾着没吃到嘴里的饭呢，被苏梨瞪几眼后，消停了。 程俊国带着点好奇的心思凑过去。 “妈，你咋知道大姑能写欠条呢？” “我不知道，她不写咱就去她家吃饭呗，你大姑父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 程俊国脑子里出现那个死抠儿不下于他亲妈，还喜欢打人的大姑父。 他记忆中，大姑被打回来好几次，但每次他爸要去讨说法的时候，大姑都拦着，最后又自己回去了。 所以大姑肯定不会让他们这一大家子过去，程俊国想的脑子有点痒，要长脑子的感觉。 苏梨没管程俊国，脑子再长也有限，小家雀斗不过她大老鹰。 已经快三点，该做饭了。 一会老大先回来，吃了饭去上班。 苏梨带着孙子孙女做饭，大牛被指使去抱柴火，二牛去园子里摘几根老黄瓜。 三牛就负责坐在那里把老黄瓜洗一洗，苏梨切片，老黄瓜汤煮起来。 二丫烧火，大丫帮苏梨和面，先整点玉米面条出来。 没一会，二牛就从外面跑回来，喊着：“奶——我大爷往回走了！” “知道了。” 苏梨应了一声后，在翻开的黄瓜汤里扔下玉米面条，程俊东进院子，面条正好出锅。 “老大，你洗着，洗完吃饭。” “哎！” 程俊东痛快应声，齐里咔嚓一顿收拾，他妈说上班衣服可以破，但人要干净。 洗完程俊东就先吃上了。 苏梨坐在老大旁边，小声的说着话。 “老大，今天要是有人问你月饼的事儿，你就实话实说，其他的啥也不用想，知道不？” “哎。” 老大点头，又是一声哎，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不过苏梨很放心。 院子里的程俊国看着老太太和老大说悄悄话的场面，心里又有点提高警惕，总觉得他稳固的家庭地位有点危险呢？ 不行，最近几天他一定要好好表现，让老太太对他更好一点。 程俊东吃完饭换下干活的衣服，在苏梨能睡就睡觉，别傻楞楞看一宿的叮嘱中走了。 程俊东走的快，四十分钟就到了，还不到五点。 闻了一天月饼味道的杨老爷子看见程俊东过来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程家老大，你那月饼在哪买的？” 第17章 月饼 程俊东听见后，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妈神了！ 还真有人问。 “月饼是我妈做的。” 程俊东就一句，他妈说说的多错的多。 “自己做的……” 杨老头有点遗憾，他闻了这一天月饼味儿，也不知道人家那馅儿是怎么做的，喷香喷香的。 程俊东挠着脑袋，拿过那块完好无损的月饼，塞给杨老头子。 “杨叔，你拿回去吃。” “不不不，我不能拿你的。” “拿着，我妈还给我带了。” 程俊东从口袋里又拿出两块月饼来，花纹不一样，更香，新烤出来的香。 杨老头看，程俊东突然把他手里的那块剩下的月饼拿回来，塞过去一块新带来的。 “吃这个。” 说完的程俊东嘿嘿一笑，憨厚老实的坐下。 杨老头摸着还有余温的月饼，钻进鼻子里香味儿，想到家里闹着要吃月饼的孙子。 先拿着，明天早上还俩鸡蛋好了。 杨老头收下了。 杨老头又叮嘱小细节，比第一天说的多了点，程俊东嗯嗯的听着，眼神认真又憨憨。 叮嘱好后的杨老头回家了。 刚一进家门，小孙子习惯过来抱大腿，结果小鼻子贼灵，闻着就找到了杨老头口袋里的月饼。 “爷爷买月饼了！” 小孙子拿着月饼欢呼雀跃的，一块巴掌大的月饼，四个孙子分，一人一小块，都没吃够。 小孙子撒娇卖萌的抱大腿。 “爷爷，我奶奶还没吃到月饼呢。” 杨老爷子被小孙子一句话逗笑，家里大人也跟着笑。 “你个小猴精儿！” 杨老太太也心疼孙子，问道：“从哪弄来的月饼？那供销社我都去几次了，一块没买到。” “给我打替班的小程，他妈做的。” “自己做的？这手艺可真是不赖。” 老太太脑子灵活，管理着一家子吃喝，平时也没少从黑市买东西。 晚上，她拉着杨老爷子道：“明天你问问，咱能不能买几块？” “那好嘛？” 杨老爷子还是心有恐惧的，这要是被逮到咋办，再说他也不了解小程家里人，万一被举报了？ 老太太了解自己老伴儿的道：“你怕啥，那小子要是敢举报你，你不承认就完事了呗，再说他一个刚来上班的，都得指望你照应着，只要不是傻子，都不能举报。” 杨老爷子也心疼孙子，想了想也是，点头道：“我明天问问。” “对对对，先问问。” 老太太觉得这事儿有谱儿，谁不想多赚点钱。 第二天，杨老爷子带着两个煮好的鸡蛋去的早了一点。 “小程儿，你来，鸡蛋你拿着。” 程俊东不要，杨老头板着脸非要给。 “你不拿以后咱爷俩可不好往下处了。” 程俊东一脸不知道怎么拒绝的憨厚，收下了。 杨老头子凑近一步，小声道：“小程，你家这月饼有没有多的，家里孙子吵着要吃，你要是有多余的，给我匀几块儿。” 程俊东是憨厚，但不傻，这不是要买月饼吗。 他一下子就明白老太太为啥要做月饼了，原来在这等着呢。 “杨叔，我得回去问问我妈，晚上我告诉你。” “行，得问问。” 两人说好，程俊东收拾收拾回家了。 三红村，程家。 一大早苏梨习惯性早醒，拉伸，洗漱，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 不仅如此，她还用大剪刀修了修眉毛和发型，虽然不是很完美，但总算有点眉形和发型了。 今天是老二媳妇李美兰做饭，不过昨天她拉大半天，整个人都脱水了。 苏梨怕她在做饭的时候偷吃，再给吃的又拉了，干脆不让她做。 早上，苏梨掌勺，煮嘎达汤，顺带蒸了一锅地瓜。 不吃点干货，活儿是干不动的。 至于李美兰，被苏梨发了个昨天的玉米面饼子。 李美兰不情不愿的接过来，委委屈屈的道：“妈，我好的差不多了，那嘎达汤给我点呗？” “不行，好利索再说。” 李美兰不愿意的挤了下老二程俊南。 程俊南嬉皮笑脸的开口道：“媳妇儿，你还没好利索的呢，要不我在家照顾你。” 想躲懒的程俊南看苏梨。 苏梨不紧不慢的道：“行，你想歇着就歇着。” 说完的苏梨看着桌边的其他人，继续说：“家里啥都没有，秋收没点油水可干不好，今天我去镇上买点啥回来，你们有没有要紧的东西要买，告诉我。” 老三家，老四家都慢了吃饭的动作，同一时间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老太太问他们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这事儿，从没发生过。 之前他们一要钱，老太太就闹上吊，哭着都白养了，都是来要债的。 他们也闹过，吵过，可最后还不都是不了了之。 现在老太太给了准话，老五结婚就分家，大家有了奔头儿，反倒是不太想闹了，等分家那天再说。 而且这几天，苏梨虽然也骂人打人，但仔细想想，和以前真的不一样。 “咋地，都没有东西要买呗？” “不是，妈，你给我买条松紧带，老三那裤子天天掉。” 丁小慧先开口，管老太太真心还是假意，先要着。 “妈，买个线筒回来，要是有灰色的线最好，老四的衣服下地刮破了。” 老四媳妇儿也开口，苏梨看向老大媳妇苗小草。 “妈，我没啥要的。” 苗小草虽然这几天没哭，但还是一副苦脸被欺负的面相，干事畏首畏尾的。 “行，我都记下了。” 苏梨说完，目光盯在老二程俊南身上。 “老二你在家的时候——” “妈，我可不在家待着，这正秋收呢，我得下地干活去！” “对，我当家的最爱干活了！” 老二两口子打断苏梨，一唱一和，他们可不傻，老太太肯定又要买好吃馋他们了。 这亏吃一次就行！ 苏梨眼底含笑。 “行，那赶紧吃，老五跟着我去，我可拿不动。” 程俊国得意的低下头，就知道老太太最疼他。 一大家子很快吃完，程俊东也到家了。 苏梨连忙起身去给老大端嘎达汤，程俊东筷子一插，就感觉到碗底有东西，老太太对他使眼色，程俊东没动没说话。 一碗多了个卧鸡蛋的嘎达汤吃完后，程俊东都要感动飘了，他妈对他真好。 “妈，杨叔说要咱家匀他几块月饼。” 第18章 卖月饼 苏梨一听，就知道月饼的事儿成了一半。 她在程俊东办接班手续的时候，就凭借老太太的优势，和旁边人聊了不少闲嗑儿。 她知道与程俊东打替班的杨老头家条件不差，家里三个儿子都有工作。 家庭条件不错，孩子多，消费能力就高。 “妈知道了，我今天去镇上，带着月饼去看看。” 苏梨拍拍程俊东的肩膀，程俊东从口袋里掏出来两个鸡蛋，上交。 “给你你就留着。” “是月饼换来的。” “月饼给你就是你的，你不吃给你媳妇闺女吃。” 程俊东又感动了：他妈都惦记他媳妇和闺女了。 母子俩母慈子孝的一幕都被老五程俊国看见，他心里的危机感嗖嗖上升。 没想到大哥不声不响的，心眼还挺多，都知道拉拢妈了。 苏梨和程俊东说完后，收拾好东西，上了老五准备好的架子车。 “妈，你看软和不？我给你铺了两层褥子呢。” “我说咋不一样呢，我儿真能干，还知道心疼妈。” “那当然了！” 程俊国被夸后，得意的冲着程俊东笑了笑。 程俊东压根儿没看懂，不仅没看懂还冲着程俊国道：“老五整的是好，下次我也这么整。” 程俊国：他教会了争宠对手？ 苏梨暗笑，招呼老五走了。 程俊国一心表现，一路也没休息，一鼓作气到了镇上。 苏梨下来走，去到家属院那一片。 东北人都热情，苏梨身为一个老太太打听糖烟酒厂杨老头的家，一点都不难。 “我找杨老头的媳妇儿，那是我表姐。” “可不吗，家里远，好久不来了。” 苏梨这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妹，找到了杨老头的家。 老太太带着没上学的孙子在家，看见苏梨愣了一下，这谁啊？ “表姐，我小程啊！这不快过节了，我自己做点月饼给你送来尝尝。” 杨老太太立刻就懂了。 “妹子来了，你也不捎个信来告诉一声，快进来。” 苏梨是自己过来的，程俊国在远处等着，所以杨老太太也不怕什么。 两个老太太进了屋儿，苏梨就客气有礼貌的道了歉。 “冒昧上门了，实在是对不起。” “哪有，是我先送的口信儿。” 两个老太太眼神一对，不言而喻，接下来的交易也挺靠谱儿。 杨老太太终于尝到苏梨做的月饼味道，连连称赞道：“妹子，你这手艺真不错，我吃了这么多月饼，都没有你这个好吃，家里还有吗？” 苏梨一听，就知道对方有想法。 人家搭梯子，她当然得顺着爬。 “有啊，大姐你说，我这东西有人要吗？不瞒你说，家里五个儿子，老头子还没了，我是愁的整宿睡不着觉啊。” 杨老太太是个胆子大的，她刚才提就是有这个意思。 要是苏梨问她就顺着说，要是不提那就算了。 苏梨更是个人精儿，从一无所有奋斗成公司二把手，上面老总不管事儿，她能不明白吗。 两个老太太又不言而喻了，合作搞起来。 一块月饼定价三毛，供销社两毛没有货，还要月饼票，她们卖三毛没毛病。 苏梨做，送货，杨老太太联系稳妥的客户，一块月饼她拿两分钱。 苏梨把篮子里剩下的十块月饼都给杨老太太留下了，明天再来送一批。 杨老太太也是雷厉风行的，在苏梨走后，就去知根知底的几家走了走。 苏梨从杨家出来，朝着程俊国走去，笑吟吟的。 程俊国等的百无聊赖，咬着狗尾巴草，抖腿。 “妈你咋去这么半天。” “傻小子，你看。” 苏梨打开包钱的小手绢，两块钱的碎票子。 程俊国没看懂，苏梨小声的道：“妈把月饼卖了。” 程俊国眼睛瞬间睁大，心脏不争气的跳起来，他妈投机倒把了？ “你这啥眼神，妈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现在结婚都要三大件，又要三十六条，八十四条腿的，咱家那点家底哪够。” “没事的，出事儿抓走的也是我，跟你们都没关系。” 苏梨说的壮烈悲戚，听的程俊国心里的酸楚又往外钻了。 “妈，我谁也不说。” 苏梨暗下撇撇嘴，谁也不说，就是不反对，钱赚了给他。 所以老五有良心，但也有限，调教之路任重道远之。 “行，这是咱娘俩的秘密！” 正想稳固地位的程俊国一听，立马高兴了，人之间有了共同的秘密，感觉就是更亲一点。 苏梨上了架子车，去供销社，买了东西后就返程。 回去后的苏梨，盯着老二媳妇做午饭，不让她偷吃一点点。 李美兰郁闷死了，每次做饭偷吃是她最大的乐趣，老太太看的这么严实。 “李美兰你啥表情？心里骂我呢？你真是个不知好歹的玩意儿，你要吃你就吃，吃完你就在厕所里住下得了，拉不死你！” 苏梨不惯毛病的输出一番，李美兰老实了。 午饭是玉米面饼子配上炒土豆片，又带了几根黄瓜解渴，老五程俊国给送过去的，一顿午饭就这样了。 下午苏梨继续做月饼，馋的李美兰转圈圈儿。 “老二家的，你离我远点，别给我眼前晃悠！” “妈，腿让我来的。” 苏梨：人不能跟傻子计较。 下午不到四点，老大下工先回来，准备去上晚班。 苏梨拉走老大说了卖月饼的事情。 “这事儿你本来就知道妈才告诉你的，你谁也别说，就咱俩知道。” 老大程俊东皱着脸，担心的道：“妈，我去送月饼。” 到时候要真抓人，就抓他好了。 苏梨听懂了，又摆上嫌弃的表情道：“不行，你一大家子呢，我老太太一个，抓住我他们还得管饭。这事儿不用提了，我自己去。” 程俊东愧疚的低下头，妈怕连累他。 不容反驳的苏梨扫了一眼低头的程俊东，直接转了话题。 “我准备等秋收完事儿就送大丫二丫去上学。” 程俊东猛的抬头，愣住。 “你这一惊一乍吓人啦的，那也是我孙女，没钱咱不去，有钱了哪还能不去！不过你先别跟孩子说，等秋收完了再说，反正现在学校也秋忙假呢。” “行了，你赶紧吃饭，还得上班呢。” 苏梨嫌弃的摆摆手，转身就走。 程俊东又脑补了：他妈冒着风险卖月饼，是为了给大丫二丫凑学费？ 第19章 你聪明想想办法 程俊东完美忽略了三百块赔偿费，只想到他妈冒着风险给孩子们赚学费，他越想越难受，他太对不起他妈了！ 苏梨不用看都知道程俊东这母爱挖掘的挺深刻。 她又看向院子里偷懒，无聊到数蚂蚁没去上工的老五。 “老五你来。” 程俊国起身，在屁股上拍拍手上的土。 “妈，我来了！” 苏梨在前，程俊国在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老太太的屋儿。 屋内，苏梨拿着条扫嘎哒扫扫炕，拍着炕沿儿。 “老五，来。” 程俊国眼冒亮光，他妈这个架势，肯定是要给他好东西了。 “妈，咋啦？” 程俊国一屁股坐下，心里猜着老太太是不是要给他钱。 “我明天得去送月饼。” 月饼两个字被苏梨说的极为小声，一股子密谋只有两人知道的氛围感一下就出来了。 “我得一个人去，你不能露面，钱到时候妈攒下，他们谁都不知道有这笔钱。” 程俊国一听他不能露面，那股子不太深的酸涩感又钻出来了，可一想到昨天就卖了两块钱，他又深表赞同的点点头，结果就听见他妈叹气了。 “妈，咋了？” 苏梨一脸不知道咋办的看着程俊国，开始下套……讲道理。 “这事儿就咱俩知道，得偷偷摸摸的干，他们知道我烤月饼，我一直说给你几个嫂子带回去走娘家，她们也没多想。” “明天我等他们都去下地就走，到那就回来，正好能赶上你嫂子中午回来做饭，这样谁也不知道我出去了。” “就是我怕有人突然回来发现我不在家，回来不好解释，你说可咋整，妈实在是没招儿了，你书念的多，给妈想想咋办。” 程俊国听懂了，也真的开动脑筋想起来。 苏梨一脸期待，一副我大儿子贼啦啦聪明的信任感。 “妈，我明天去上工看着他们，要是谁回家我拦着。” “不行！” 苏梨板脸。 “我不同意，这几天地里往外挑苞米呢，那活儿太累，妈不舍得你去干，不行，再想想。” 苏梨满脸心疼，程俊国心里冒了水儿的甜。 他妈真是一心一意对他好！他这地位牢牢的，前两天白瞎担心了。 “妈，就这么干，我又不是干不了！” “儿啊——” “妈，听我的。” 程俊国难得强势一下，感觉还挺爽，尤其是苏梨心疼又骄傲的拉着他的手说：“儿啊，你真是长大了。” 程俊国一脸笑意的从苏梨房间出去了，苏梨脸上的表情消失的一干二净。 哎，都没咋费力，成就感不高。 晚上快七点，上工的都回来了。 晚饭也是苏梨做的，一锅出， 豆角土豆茄子乱炖，锅边儿是玉米面饼子，再来一锅西红柿鸡蛋汤。 老二媳妇李美兰终于吃上了饭，一块玉米面饼子被她吃出了蟠桃的滋味儿。 看的苏梨想：生错时代了，这要是在现代高低是个几千万粉丝的吃播博主。 老二程俊南先吃饱，习惯的打扫了盆底儿的菜汤，咂巴咂嘴。 “妈，今儿没买肉？” 那他今天这工不白上了吗。 苏梨放下汤碗：“我看你像肉！” 程俊南被骂也是过耳不留，心里已经计划着明天装哪儿疼了。 苏梨尽收眼底，起身拿出今天买的东西来。 “老三家的，松紧带。” “老四家的，灰色的线。” 两样东西，不多不少，都是他们张嘴要的，三儿媳于小慧和四儿媳张明月接过去，心里同时纳闷：老太太真买了。 大儿媳苗小草看的眼热，就她没有，眼泪又开始打转儿。 苏梨不惯毛病的开口道：“老大家的，你也没说，我也不知道你要啥。” 苗小草微微一愣，她想着她说不要，会讨老太太高兴的。 “妈，你咋不问我？” 二儿媳李美兰羡慕的开口，早知道… “问你干啥！你除了要吃的还能要点啥？” 李美兰睁着眼睛愣是想了一分钟，愣是没想起来他们缺啥。 苏梨白了她一眼。 “你好差不多了，明天痛快下地，看见你就眼睛疼！” 李美兰撇嘴，张嘴就装病。 “我还没好利索呢。” “对呀妈，我媳妇难受，明天我就在家照顾她。” 苏梨早有预料，慢悠悠的站起来。 “赶紧收拾桌子，早点睡觉，这秋收怪累人的，我让你们大哥明早带点五花肉回来。” 五花肉？？？ 老二两口子光是听三个字就开始流口水了，大牛赶紧拉扯他爸他妈，声音看似很小，其实每个人都能听见。 “妈，爸，你俩明天干活去，不干活没有肉吃！” “对对对，你俩要是不去干活，肯定又得抢我和哥的肉吃了。” 二牛跟着一起揭短儿，老二程俊南一巴掌呼过去。 “胡说八道！那叫孝敬，不叫抢。” 程俊南脸皮厚得很，转身笑嘻嘻的冲着苏梨就喊：“妈，我俩明天肯定去上工。” “行。” 苏梨没回头，应了一声就回屋了。 外面几家看完老二耍宝后，心里都有嘲笑，这么大个人了，为点吃的连脸都不要了。 偏偏老二程俊南心态好的一批，管你说什么呢，吃到自己嘴里的才是真的。 几个儿媳一起收拾，没几分钟就收拾完了。 各回各家，洗洗涮涮，早点休息。 苏梨进屋没一会又出去遛遛弯儿。 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老太太平时就爱去村头找一堆老太太嚼舌根子。 苏梨没去村头，绕着路去了村长家。 村长媳妇看见苏梨过来后，热情的招呼她进来，给倒水。 苏梨也没磨叽，见屋里没有人，从口袋里拿出两毛钱，快速塞给村长媳妇儿。 “嫂子，我明天借你家自行车用一下。” 村长媳妇儿要把两毛钱塞回来，上次苏梨月饼送的漂亮，她也不想太生分。 “不行，我以后还借呢，而且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借自行车，还得麻烦嫂子给我推三岔口那去。” “我又借车又麻烦人，你不收我就走了。” 村长媳妇儿听懂了，给准话的道：“你放心，我偷偷给你推过去。” 具体什么事儿她就不问了，毕竟钱都收了。 两人都很满意，苏梨笑眯眯的打起闲聊来。 “村长啊，明天我家老五去上工，孩子长大了，说要多干活孝敬我，你帮我当着大家面，多夸夸他。” 第20章 编辫子 苏梨的话村长答应了，因为苏梨不仅塞了两毛钱，还带了两块月饼。 事儿办的漂亮，就是夸两句的事儿，村长也不是死心眼子。 苏梨笑呵呵的从村长家出来，脚步一拐去了村头的八卦基地。 不一定说什么，主要是听听，别被落下什么重要的事儿。 这一听就到了八点多，一群人灭了熏蚊子的火堆，三三两两的回家了。 月亮高悬，特别像景点的假月亮，怪亮的。 回家的路看的清清楚楚，耳边响着蛙鸣，秋风送来树叶沙拉和乡间泥土独有的味道。 恬静，安逸，这样的环境还挺适合她老太太养老的。 苏梨的灵魂都跟着安逸了，接受并要享受以后的生活。 翌日四点多，苏梨习惯早起，依旧拉伸，等筋拉开后，就能做些简单的瑜伽。 “当当当” “奶——” 大丫敲门，她听见屋里有动静才敢来的。 “大丫啊，进来。” 苏梨穿好了衣服，正在梳头发。 大丫端着盆进来道：“奶，衣服。” “啊，那有两件。” 大丫走到炕边，捡起苏梨脱下来的外衣，又顺手捡起一条内裤。 “那个不用，那是不要的了。 她可不好意思让小丫头给她洗内裤，外衣都挺不好意思的，可也不好一下子改变太多。 “扔了。” “扔了？” 大丫舍不得，这都没漏眼儿，可她又不敢不听苏梨的话。 大丫出去后，从外进来的苗小草看见大丫站在装垃圾的泔水桶旁边，好像要扔东西。 “扔了干啥，败家玩意，给我。” 没一会，苏梨出来，先把今天的粮食拿出来放好，结果就看见了一条鲜红的抹布，这料子咋这么眼熟呢？ “妈——我寻思别浪费了，那也没破洞啥的，拿来当抹布了。” 苗小草过来解释，苏梨眼皮狂跳。 她在心里劝诫自己：正常，日子穷，哪有乱扔东西的。 可脑子却说：不行，接受不了一点！！ “我知道了。” 苏梨应一声道：“去砍个窝瓜，早上炖着吃。” “大丫——” 苗小草张嘴就喊大丫，苏梨眼睛一瞪。 “让你去，你喊大丫干啥！那老大个窝瓜，她抱动了吗？” 苗小草瑟缩一下，抿着一张嘴去后院了。 苏梨见苗小草走后，迅速扔掉内裤抹布，转身对大丫做一个嘘的手势道：“别告诉你妈，咱娘俩的小秘密。” 大丫咧嘴一笑，点头，心跳有点快。 “来，奶给你编辫子。” 苏梨坐在小板凳上，给大丫编了好看的麻花辫儿，两根辫子垂在胸前，额头上面还有一根弧形小辫子，干净娇俏，大丫看的都不敢动脑袋了。 “我家大丫好看着呢。” 苏梨夸完大丫，看着带着三丫躲在门后的二丫，眼里闪过笑意。 “还有没有人要编了？” 二丫机灵，带着三丫就出来了。 “奶，我也要！” “大姐好看！” 苗小草抱着南瓜进来，就看见苏梨给她闺女编辫子的一幕，吓得南瓜差点摔在地上。 “二丫，别烦你奶。” “妈，她们丫头片子，不用——” 苏梨手停下，按下低头要起身的二丫，转头看向苗小草。 “老大家的，你啥意思，我也是个女的，我也是丫头片子！” “再说，啥叫丫头片子？闺女就是闺女，你少把你老苗家那一套拿过来，这里是程家，我家孙女和孙子一样受待见。” “都是人了，还非得分出个三六九等来，你当你家有皇位继承啊！” 苏梨突突突说一顿，苗小草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妈啥意思？生孙子孙女一样？ 苗小草的人生观收到了冲击，苗家是非常重男轻女的，苗小草从小被灌输的就是要对弟弟好，女孩不值钱，女人一定要生男孩儿。 以前的苏老太太虽然没有苗家那么重男轻女，但因为对苗小草的不喜欢，对几个孙女也不待见，总是骂些不好听的话，苗小草心里压力就更大了，天天哭。 “二丫坐好，奶给你梳个最好看的辫子。” 二丫抿着小嘴儿，小脸全是严肃。 完了，是不是要对她们好点，然后再卖？ 村里养猪的都是在卖猪之前，多喂点的。 苏梨完全不知道二丫的小脑袋瓜子脑补了什么，她给二丫梳好就给三丫梳头发。 都弄好了，她满意一笑，手艺没生疏，不错。 “我家三丫真好看，在家陪奶奶好不好？” “不行，我还要带三丫去摘山枣呢！” 二丫紧紧拉住三丫的手，眼神漂移，面对着苏梨，一步一步向后退，心虚的假笑。 苏梨看了一眼，有猫腻。 “行。” 苏梨没强留三丫，二丫松了一口气，这几天一定要看好三丫，还得提醒大姐。 哎，她真是操碎了心。 苏梨起身，没理会在那发呆的苗小草，很多事情得自己想明白才行，她就是提个醒儿。 现在的程家，不需要她苗小草生孙子证明自己，就不知道苗小草能不能想明白了。 早上不到七点，程俊东下班回来。 苏梨看着老大精神头还不错。 “昨天睡觉了？” “睡了，我睡觉前多喝了点水，正好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巡夜，回来继续睡，啥也不耽误。” “那就行，累了就歇着，你要是累趴下了，就咱们家这几口子人，你自己看看，有哪个是能赚工分的。” 苏梨努努嘴冲着院子，程俊东看了一眼。 老二偷懒，老三干瘦，老四干点活就想作诗，要不就是教育别人，老五更不用说了，天天就想着玩儿。 这样一看，程俊东更觉得他肩负重任。 他妈那句就靠你了，是真的。 早饭窝瓜炖土豆，高粱米饭，大葱蘸酱，一道地道不花钱的东北早饭。 吃饭的时候，老二笑嘻嘻的问老大。 “大哥，买着肉没？” “买到了。” 老二嘴咧到最大，吞咽着口水看苏梨。 “妈晚上吃肉？” 苏梨待搭不理的道：“看你表现。” “你放心，妈，我今天肯定好好干，是不是媳妇儿？” 李美兰立即配合点头，表决心。 “妈，我就闷头干活，晚上那肉多给我两块呗？” 苏梨也没继续拿乔，干脆的点头道：“你们好好干，晚上我就给你们做红烧肉！” 第21章 象棋 红烧肉三个字，绝对是当下最高待遇了。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微焦的表皮泛着油光，焦糖的甜香，酱油的醇厚。 不行不能想了，再想下去这点早饭白吃了。 大家都有点吞咽口水，老二一家馋的明明白白，老三一家比较内敛，老四就比较装了。 “二哥你至于吗，红烧肉再好吃也只是填饱肚子的粮食罢了。” 老四说话总是带着高高在上，教育别人的口吻，老四媳妇在旁边点头，一副赞同的样子。 “老四，那你别吃了，你吃玉米饼子也能填饱肚子，我吃你那份。” “妈，老四说他不吃——” 苏梨亲眼看见老四脸色微僵，他旁边的张明月撇着嘴开口反驳。 “二哥，要馋就馋自己那份儿，我家的东西还用不着你来惦记。” “你说我当家的干啥！” 老二媳妇李美兰不愿意的起来护着老二，张明月温温柔柔的挑眉。 “二哥不抢东西，我也犯不上说，是？” “你再说一句试试？” 李美兰撸胳膊挽袖子，老四脸色一横。 “二嫂，你这幅作态太过粗鲁。” “滚犊子老四，有人话就说人话，不会说就少放屁，这是你二嫂，你他妈教育谁呢！” 老二踩着凳子就要动手。 苏梨看的差不多了，在冲突间突然起身。 老二下意识抱着脑袋就蹲下，还不忘拉着他媳妇儿，挨打都挨出经验了。 老四也瑟缩了一下，又觉得丢面子，再次挺直腰板儿坐好。 “吃完还不赶紧下地干活去，我看还是不够累，还有闲心在这吵，一会我就找村长说说，给咱老程家多分点，不够干。” 一句话，一群人乌泱泱的都起来了，可不想多干活儿。 老五程俊国走在最后，嘴甜的过来哄老太太。 “妈，你别生气，我下地看着他们去。” 说完的程俊国冲着苏梨眨眨眼送信号，苏梨明白的点点头道：“还得是我家老五。” 程俊东恰好过来，没有故意争宠，全是真情实感的道：“妈，我去上工，你在家好好歇着。” 程俊国看着说完就走的大哥，一下子就显得他刚才说的有点假了呢。 苏梨没时间哄老五，催着他赶紧走。 很快，诺大的家就剩下苏梨自己。 她拎着准备好的月饼，绕开有人干活的大地，去到了三岔口，村长媳妇儿已经过来了。 “嫂子，等半天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有，妹子，你会骑车吗？” 村长媳妇儿收了两毛钱，那是丁点儿怨言都没有，唯一担心苏梨不会骑，别给车弄坏了。 “会！” 苏梨肯定回答，筐放在后座儿，用绳子绑好。 她双手扶好车把，单脚衬了几下，车子动起来后，另一条腿从后面迈过去，屁股一坐，稳稳当当的骑走了。 村长媳妇儿一看。 “行啊，骑的还挺好。” 她放心的回去了。 苏梨一路到了杨家，杨老太太早就等着了。 “妹子，我昨天联系了八家，一共要五十六块，你今天带的够不够？” “够！我带了六十块过来的。” 两个老太太都露出满意的笑容，杨老太太先拿的钱，因为大家都认识，也没人怕她贪下。 最重要的是，钱和货分开，哪怕被人抓住，也能胡乱编点理由，对他们有很好的保护作用。 苏梨听着杨老太太给她解释为啥钱和货分开，她立刻佩服的夸开了。 “大姐，还是你想的周到，我都没想过，多亏了有你。” “哎，也就还行。” 六十块月饼，一块三毛钱，十八块钱，杨老太太收下三块六的提成，剩下的是苏梨的。 苏梨又拿出来十块钱和杨老太太换了粮票，准备用来买材料。 其实上次买的还有剩下，但她不能让杨老太太以为她赚的太多。 果然，杨老太太看苏梨又要买十块钱的材料，心里一相比较，觉得苏梨和她赚的应该差不多。 两人约定好下次送货就让老大程俊东给传口信，苏梨拎着空篮子走了。 离开杨家的苏梨没着急回家，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来的及。 她骑着车去了矿山职工俱乐部。 一到矿山，骑自行车的都多了。 这里的供销社是三层小楼的，有邮局，矿山医院，图书馆，文化宫，简直是一个微缩的小城市。 苏梨停好自行车，在周边转了转。 俱乐部多是内部职工去，没有证件的难进去，这是人家矿山的福利待遇。 当然，有人带着或者职工家属也是可以进的。 俱乐部里面会开舞会，能打乒乓球，还时不时有老干部给人上课，总之很热闹。 苏梨转了一圈后，知道自己不能进去后也不着急，先在外面转悠转悠。 俱乐部对面的一颗大树下，一群老头子围着看，脸都跟着思考，苏梨凑过去，原来是在下象棋。 这玩意她会，而且下的还不错。 她曾经有一个难攻坚的客户喜欢下象棋，她算是投其所好，很认真的学习过一番。 苏梨观察了这一圈老头子，穿的都不错，还有人喊李工，胡所，估计是退休前的职称。 心思微转间，苏梨开口了。 “哎呀，走象啊。” 她一说话，所有人都看她，她满脸惶恐。 “对不起，我着急了，我这就走。” “等会，大妹子你说走象？” 下棋的老头子在走出车后，已经输了，正懊悔自己不该这么走。 “对啊，走象能赢。” “胡说！我这盘准赢，他咋走都不行。” 赢得一方也来劲了，苏梨上场了。 接下来，苏梨用实力演绎了走象能赢。 赢了后的苏梨就要走，可对方不让她走。 “等会，再来一盘！” 就这样，一盘又一盘，苏梨一次都没输。 对面的人都下冒汗了，准备换人。 苏梨掐着时间，起身，摆手。 “不能下了，家里还有不少事儿呢。” “下次，下次！” 说着下次的苏梨，就这样的走了，任凭对方怎么劝都不行。 “不对啊，那大妹子我咋没见过呢，她姓啥啊？” 周围一圈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摇头：不知道啊！ “哎呀，这可咋整。” 他瘾头子都上来了。 第22章 羊肉包子 苏梨走了。 她下棋单纯为打探消息，平头百姓和退休干部知道的事儿还是很不一样的。 现在是八零年，政策刚有松懈，很多都是内部消息，全面开放要到八四年。 就在刚刚，她就知道了俱乐部里面有试点小摊位，要进行招商。 可目前的人多观望不前，视做买卖为投机倒把，丢人的事情，没人报名。 苏梨记在心里，转身去了矿山的供销社。 供销社外，停好自行车锁上后，苏梨拎着篮子进去了。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对面就是卖肉的摊位，一位身穿白色带血围裙的人扛着宰好的羊过来了。 “羊肉，不要票！” 苏梨嗖的一下，腿先动，脑子后过去的。 “给我来十斤！” “限购，一人两斤！” 苏梨遗憾归遗憾，嘴上一点不慢的道：“给我来两斤！” 苏梨第一个，身后眨眼间就挤满了人。 “别挤我，老太太我身体可不好，别怪我讹你！” “给我来这块儿，快点啊，两斤！” 苏梨愣是催的卖肉师傅一愣，快手给她切了两斤羊肉。 买好羊肉后，苏梨就被人挤出来了，想再挤上去还挺难。 她转身去买了十三香，味精，又买了点白糖和面粉，正好看见有卖蜂蜜的，也来了点，最后买了一点散装的糖块，就骑车回去了。 村长媳妇在家做饭，苏梨来还车，也着急回家做饭，两人一共也没说几句话。 回到家后，苏梨把羊肉拿出来泡上冷水，去去血腥。 紧接着和面，玉米面加上白面，一半一半，活好面团后放在阳光下晒一会，二三十分钟就能发好。 在苏梨忙碌的时候，大地里干活的程俊国肩膀子酸疼，今天有力气的男人都是担扁担，从大地里往外挑玉米。 他本来不想干，可真男人哪能说自己不行？ 一上午下来，程俊国肩膀都磨出血了，他什么时候吃过这个苦？ 不对，他前两天给他妈挑黄泥的时候，刚吃过这个苦。 思路渐偏的程俊国又挑了一担，好不容易到了地头儿，放下喘口气儿，也不知道他妈回来没有。 这都快中午，应该回来了？ 他想好了，只要他妈回来，他下午就不干了，反正他妈也不舍得他干。 “程俊国同志，好样的！” 程俊国吓了一个激灵，心脏好悬没跳出来，手捂着胸口，看着拿大喇叭，从背后突然闪现的村长。 村长笑的全是褶子，拿着喇叭声音嗡嗡响。 “今天在这里表扬一下程俊国同志勤劳肯干，年轻力壮主动承担最辛苦的劳动，这才是新时代青年应该有的样子！” “程俊国同志，我看好你，加油！” 村长举着拳头加油，重重的点头，程俊国在一群人的注视下，放下的扁担又担起来了。 村长看着程俊国担着扁担走，赶紧开口喊道：“程俊国同志放弃休息，为农业运输做贡献，积极完成抢秋工作，值得表扬！” 村长说完，擦擦头上的汗，累死他了。 苏大妹子这两块月饼的嘱托，他算是给办完了，谁知道他搜肠刮肚想了一上午，才编出来这点词儿，实在是没什么可夸的，难为死他了。 担着扁担走的程俊国欲哭无泪，他想请假来的。 他不怕别人骂他，被骂就骂回去呗。 可村长这一顿夸，愣是让他不好意思了。 程俊国闹心扒拉的继续挑玉米去了。 村里其他人见程俊国都被夸了，他们差啥？ 干！ 往死了干！ 一时间，田地出现了一股“卷”风！ 卷的程俊国整个人都累麻木了。 中午十一点左右，家家户户要做饭的人都往家里走。 今天程家是老三媳妇于小慧做饭，大丫带着二丫三丫也跟着回去喂鸡，干些零碎的小活儿。 一帮小媳妇老太太的往村子里走。 “那是老程家，烟囱都冒烟了。” “老三媳妇，你家谁在家做饭呢？” 于小慧看了一眼。 “我妈在家呢。” “你妈在家有啥用，又不能做饭。” “可不咋地，苏老太太可是咱们村最享福儿的老太太了！” 享福两个字说的阴阳怪调，老太太享福儿，儿孙可就遭殃了。 一群人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吐槽老太太呢，于小慧也吐槽，可那是私底下。 “我妈挺好的。” 心虚的于小慧加快脚步，大丫二丫三丫连忙跟上，后面的人哈哈一笑，苏老太太好？ 拉倒。 于小慧进院子，苏梨就看见了。 “赶紧洗洗手，包包子来！我这腰累的，不行了。” 苏梨不是拿乔，是包子太多，真的包不过来。 包子？ 于小慧洗手，眼睛盯着厨房的桌子，再一瞥，盆里好像是肉馅儿呢？ “快点！包不完，一会吃饭都晚了。” 苏梨催，于小慧快手快脚走过去，大丫和二丫也去帮忙，三丫去喂鸡了。 “妈，这是啥肉？” “羊肉，你大哥带回来的。” 苏梨顺嘴胡说，反正也没人知道老大带回来了啥。 于小慧咂舌，他们家都能吃上羊肉包子了？ 这生活，咋跟做梦似的呢。 不管咋想的，四个人手上动作不停，包子是一锅一锅的蒸。 十二点多，别人家的午饭都好了，田间地头又是一小波儿，一小波，以家庭为单位的人。 “老程家还没来呢。” “苏老太太肯定又作妖了。” “程老大，你们不回去看看，别是你妈又想省粮食把饭扣下了，不给你们吃。” “去年不就这么干过吗。” 程俊东沉着脸，以往这时候他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但现在刚刚觉醒大哥责任感的他，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 “我妈不会，你们别瞎说。” “就是，我妈都舍得给我们做红烧肉！你们哪家舍得吃？” 老二接话儿，那是他们妈，好赖他们自己可以说，外人不行。 “爸，我奶来了！” 大牛喊了一嗓子后，冲着拎筐的苏梨还有挑扁担的于小慧冲过去了。 “奶——” “哎，我大孙儿来帮忙了，真好。” 大牛：并没有。 可惜苏梨动作更快，让大牛跟她抬着篮子。 “拿稳了大牛，这里面可是大肉包子！” 大牛眼睛欻的被点亮，两只小手儿攥的死死的，挺着小肚子，把篮子抬的高高的。 程俊东最先过来帮忙，程俊南一看自家儿子那样，就知道筐里肯定是好吃的，他屁颠屁颠就过来了。 “我亲亲的妈妈呀，咱们今天吃啥？” 第23章 地头吃包子 苏梨被程俊南一句亲亲的妈妈呀恶心够呛，一脚踹过去。 程俊南灵活一跳，跳到包子前面扶着，头低下就闻，一边闻还一边说：“我好像闻到肉味了呢！” 程俊南这一系列流畅的动作，吃只一字真是刻入灵魂了。 挨打也不忘护着筐。 “你洗手了吗！” 苏梨扒拉开程俊南，程俊南笑嘻嘻的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那牛粪全天然还加了酵素，你吃去。” 程俊南：倒也没馋到那程度。 苏梨挡着程俊南，程俊南也不敢真推亲妈，他只好去洗手了。 三儿媳于小慧从家里带了一罐子水，大家勉强洗洗。 大槐树下，苏梨放下筐，拿着蒲扇扇扇风，等着大家过来。 于小慧动作快一点，把盖着的帘子掀开，拿走最上面两个褶皱不一样的，塞给了老三。 “快吃，我特意给你包的。” 于小慧眨眼，老三心照不宣的咬了一口，满嘴流油，大葱羊肉馅儿。 紧接着，于小慧又给三牛拿了一个，不过这次就是普通的，三牛不能吃太油腻。 “吃。” 三牛点头，稳稳的坐在老三旁边，爷俩尤其的像，一声不吭，吃包子。 老二一家就比较豪迈了，四口人状态统一的吃一个拿一个，左边一口右边一口，哪边要是掉一滴油都心疼的张嘴去接。 老四两口子依旧很装，一个包子愣是用两只手吃，一手拿着，一手揪着吃。 要不是两个人揪的有点快，苏梨真以为这俩人不喜欢了。 视线转移间，苏梨皱眉。 这么大一颗树，苗小草非要带着孩子坐在树荫外，一副受夹板气的状态。 “大丫，带着二丫三丫来这边坐，那边晒。” “你妈脑子里水多，让她自己晒。” 苏梨刚说完，苗小草就委屈的要掉眼泪，苏梨哎了一声道：“五个儿子呢。” 苗小草生儿子雷达立即上线，不哭了，屁股挪挪地方，也到了树荫下。 苏梨没说什么，明明都告诉她不重男轻女了，可人家不信她也没办法。 程家吃上了羊肉大葱馅儿的包子，旁边附近几家手里的玉米饼子瞬间不香了。 肉香的味道太霸道，都有小孩子馋哭了。 王家老太太牵着孙子走过来。 “苏大妹子，孩子闹的没办法，你给拿一个呗。” 苏梨停下手里摇着的蒲扇，笑眯眯的道： “你看我都没吃，就想着省点让孩子们多吃，那下午还得干活呢。” “不差这一个，给孩子的，你别这么小气。” 苏梨直接赠送一个白眼，给脸不要，那就用不要脸的办法来。 “你这脸被太阳晒膨胀了，脸大嘴大的张嘴就要，感情不是你家的肉，你家的面了。” “给孩子我就得让你，我家六个孩子呢，你空着两只爪子就来要东西，照着么干，你家还做啥饭，中午一人发个碗，就要得了呗！” “还有，你当我没看见你偷偷掐狗蛋儿啊！那孩子哭是因为想吃包子吗？那都是你掐的，老馋货一个。” 苏梨一开口，压根不给对方插嘴的机会，老王太太气的就要骂回来。 “奶奶，没要来你别掐我了！” 狗蛋儿一句话，让酝酿好的老王太太瞬间破防，一个用力甩开狗蛋儿。 “瞎说啥呢？” “本来就是，我胳膊还疼呢！” 王老太太连忙捂狗蛋儿嘴，推推搡搡的走了。 老王家的儿子儿媳都跟着闹了个脸红，一个个臊得慌。 狗蛋儿是假哭，但也有真哭的，老孙家坐在程家下风口的位置，一家子被肉包子的味道馋的直咽口水。 老人家心疼孩子，心惊胆战的拿着两个玉米饼子过来换，怕挨骂。 结果苏梨笑盈盈的给换了，一点也没为难。 老孙家本分，老实巴交的点着头，拿着一个包子回去，给几个孙子孙女一人一口分了。 相比之下的老王家脸更红了，一家人赶紧吃完，钻进地里去干活了。 程家带来的包子都吃光了，苏梨准备回去，她故意喊住老五程俊国。 “老五，回家啊。” “妈，活儿还没干完呢！这刚吃完包子，都是劲儿！” 程俊国忍着肩膀的酸痛吹牛，转身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到了这一步的呢！ 苏梨暗笑，臭小子，老娘有的是招儿治你。 “老五出息了，妈为你骄傲！加油！妈给你做红烧肉！” 程俊国更想哭了，别加油，听见这两个字就胆颤。 地头眨眼间走空，苏梨担着空担子回去。 回去做红烧肉，继续烤月饼。 下午六点多，快到下工的时间了，红烧肉已经在瓦罐里咕嘟咕嘟的冒泡儿，香味儿引来了野猫。 “咣当”一声，大门被撞开。 苏梨往外走，大牛往里跑。 “奶，打起来了！” 苏梨转身，关火，锁门一气呵成。 “走！” 大牛八岁，带路的时候说明了原委。 “我妈今天拔花生，秀梅婶子非说我妈偷花生，我妈说没偷，三叔让我回家喊你。” 老三？ 苏梨脚步不慢，老三有脑子。 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这一家子憨的憨，馋的馋，装的装，总算有个带脑子的了。 花生地头儿，苏梨远远的就看见一群人围着，二儿媳李美兰的声音传出来。 “放你娘的屁！老娘没拿就是没拿！我口袋你都翻了，啥也没找到，咋还说是我拿的！” “废话，咱村里谁有你李美兰爱占便宜没够儿，哪次你干活儿，不是裤脚里藏就是兜里藏的，今天这花生照昨天少了好几斤，不是你是谁！” “不是我，我没拿！” 李美兰喊，看着四周的人，可惜大家脸上都是不相信的表情。 “程二家的，你赶紧拿出来得了，还得回家做饭呢。” “可不咋滴，拿出来就完事儿，家里一堆着事儿等着干呢。” “我家鸡还没喂呢。”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劝，全都站在李美兰偷花生的角度。 李美兰是真委屈，她以前确实拿了，可今天因为中午吃了羊肉，她不舍得嘴里的羊肉味儿，连一粒花生角都没吃，更因为想着晚上吃红烧肉，她哪有心思偷花生啊。 那玩意能有红烧肉好吃？ 咋就没人信她呢？ 第24章 文斗还是武斗 苏梨来了。 她在大牛耳边小声说：“去把咱家人都喊来，还有村长。” “哎！” 大牛嗖嗖的就跑了。 “我没拿！” “我信！” 李美兰喊，苏梨应声。 苏梨扒拉开外面围着的人，满脸严肃的走到李美兰身边。 “妈信你。” 李美兰对视苏梨坚定信任的眼神，本来一直气呼呼的她眼圈儿瞬间酸了。 那是自己可以很坚强，但一被关心就想哭。 “妈给你做主。” 苏梨握住李美兰的手，转头看着对面咄咄逼人的秀梅。 王秀梅是中午要包子吃王老太太的闺女，念过几年学，当了个小组长，负责看着花生地。 每年的花生地总有干活的人偷藏花生的事儿发生，这件事不仅李美兰干，可李美兰被明晃晃的抓了三回。 “苏婶子，你信有啥用，你看看这地里干活的人，不是李美兰能是谁？她两天没来干活，一来就到花生地干活，冲啥来谁不知道，拿出来就完事了，自己手脚不干净，哪来的大脸非得闹。” “你放屁——” 李美兰扯着膀子要上前干架，被苏梨拉下。 “王秀梅，别急着现在就咬人，等村长来了再说，你没有解决事情的资格。” “你——” “村长来了！” 村长来了，程家人也都过来了，路上也知道了什么事情，。 说实话，他们都不信李美兰没拿。 苗小草：二弟妹胆子真大，她就不敢。 老二程俊南担心：媳妇儿太不小心了。 老三媳妇努努嘴，不过老三不让她说话。 老四媳妇儿切了一声，跟这样的人做妯娌真丢人。 老四程俊北更是一过来就开口道：“二嫂，你——” “闭嘴老四！” 苏梨眼神瞪过去，看着程家人道：“你们都闭嘴，站在后面，谁敢乱说一个字，我就把程家家底一把火烧了，你们也不用等分家，现在就一个个光着屁股滚蛋！” 程家人：老太太疯了？ 李美兰：亲妈！ 苏梨说完就看向村长，请村长到中间道：“麻烦你给做个见证。” “好。” 村长点头，苏梨看向王秀梅。 “说，你是想文斗还是武斗？” 说着话的苏梨伸手向后，一把菜刀明晃晃的就亮出来了。 “哎呦，这可不行啊！” 村长先吓了一跳，王秀梅也隐晦的后退了两步。 苏梨微微一笑，菜刀又别回去了。 “那就文斗。” “王秀梅，刚才你说我家老二媳妇偷花生了，是？” “是！” 王秀梅声音很大，似乎在壮胆。 “好，那你证明一下我家老二媳妇是怎么偷的，什么时间偷的，证人是谁，证据又在哪？” 王秀梅高仰的脖子低了点道：“我证明啥，就是李美兰偷的！” 苏梨轻笑，上前一步，王秀梅后退：你那腰上别着菜刀呢！ “我家老二媳妇从头到尾都说自己没拿，是你不相信，你举报你举证，有什么问题？” “我证明啥！除了李美兰还能有谁！” 苏梨摇头道：“所以你没有任何证据证人，只因为对李美兰不喜欢自己臆想出来的结果。” “既然这样，王秀梅你偷了我一百块钱，赶紧还回来！” “你疯了！我啥时候偷你钱了！胡说八道！” 王秀梅脸色一红，瞬间不乐意了。 苏梨再次上前一步，盯着王秀梅。 “你空口白牙诬陷我家老二媳妇的时候怎么不说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怀疑你偷了我的钱，就因为中午我骂了你亲妈，理由合理，有什么不对？” “你你你你——村长，你不管管？” 王秀梅思路一下子就被带偏，陷入了自证的漩涡，求助村长。 村长听的一脑门子汗，苏老太太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 “那个苏妹子，咱好好说。” 苏梨十分愿意的退让了一步道：“好，那咱就拿事实说话，王秀梅因为今天花生照昨天少了几斤，在没有找到确切证据的时候诬陷我家二儿媳偷拿。” “王秀梅，我问问你，今天一共薅了多少亩地花生？地里有没有缺苗的地方？这些你都计算了吗？” “我我——” 王秀梅心虚，她没计算。 “哎呀——我想起来了，我薅那几条垄又两米多缺苗的地方。” “我那也有一块儿。” 帐对上了。 村长板着一张脸，盯着王秀梅。 “给人家道歉！自己不看好了就瞎嚷嚷，我看你这小组长也别干了！” “我我我我——她每次都拿了我才——” 苏梨回身拉着李美兰上前，站在王秀梅对面。 “少赖唧唧的废话！给我儿媳妇道歉。” “对不起！” 王秀梅快速喊一句就要跑，苏梨一把拉扯住她，愣是被带差点摔倒，被李美兰扶着。 “王秀梅，好好道歉，指名道姓，大点声！” 苏梨诃责出声，死死抓住王秀梅的袖子，一副要为李美兰出头的模样，李美兰看的低头，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她亲妈都没这么护过她。 王秀梅被迫转身。 “李美兰，对不起！” 喊完这一声后，苏梨看向李美兰，温柔一笑。 “美兰，你原谅她吗。” “妈——我——” “不想原谅咱就不原谅，道歉是她必须做的，原谅是你的自由。” 李美兰泪湿了一脸，以后婆婆就是她亲妈！ 苏梨松开王秀梅的衣角，看向村长。 “谢谢村长，要是没有你主持公平，我家老二媳妇今天这委屈肯定就吃下了。” 村长：他干什么了吗？ “应该的，应该的。” 虽然没干什么，但苏老太太给的面子还是要收下的。 苏梨摇头道：“没啥是应该的，你操心了。” “今儿大家伙都在这儿，我也不怕家丑外扬，我家老二媳妇以前是做的不好，但她都跟我保证了，从今往后好好干活，孩子犯错儿了要改，我肯定支持，也请大家不要再用以前的眼光看她。” 哭着的李美兰眼泪卡在睫毛上：她什么时候说过？ 老二程俊南：我媳妇竟然背着我去找老太太表决心了？ 其他人：老二媳妇这么有心眼儿？ 苏梨说完，拉着李美兰的手，作出别怕的表情，李美兰哭的更狠了。 这次哭不是感动，是想到了以后要好好干活的苦。 毕竟这人设都吹出去了！ 村里人一看，对苏梨的话信了几分，肯定是受委屈了，要不然不能哭成这样。 人对好人做坏事忍耐很低，但对坏人改好，容忍度就高了不少。 在李美兰身上虽然有些放大，但也不算离谱儿。 “美兰你别哭了，我们错怪你了。” “以后咱俩一起干活。” “对对，以后咱们一起好好干！” 李美兰悲从中来，哇的一声，嚎上了。 第25章 杀鸡儆猴 事情就这样的处理完了，哭抽噎的李美兰搀扶着苏梨走在前，身后的程家人都有点沉默。 这声音，这背影，咋跟给程老爷子奔丧那天那么像呢？ 三个儿媳心里有几分羡慕被苏梨护着的老二媳妇，要是换成她们，老太太还能护着吗？ 几个儿子也各有心思。 老二：我媳妇连老太太都骗过去了？ 老三：老太太果然深藏不露。 老四：老太太也太不给他面子了，他可是家里唯一一个…不对，唯二工作的人。 老五：好累。 孙子孙女们心思就比较简单了，奶奶好厉害！ 一家子人回到家，苏梨让大牛关上大门，一家子都人进了屋里，人有点多。 苏梨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莫名的一种压力遍布。 “老四，跪下！” 一声厉喝，老四皱眉，不服气的道：“凭什么我跪下！我又没做错啥？” 对要面子的老四来说，跪下比杀了他还难受，他可是老师，有身份的人。 苏梨冷哼一声，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个手绢布包，打开，三百多块钱的票子，花花绿绿的。 “既然我在这个家里说话不好用，那咱们也不用继续装下去了。” “这些天你们老老实实不作妖，不就是因为这三百块钱赔偿金吗。” “这是祸根，今天我就一把火烧了它！然后咱们就干干净净的分家！” 苏梨说完就起身，在大家的眼神中，一把票子就往灶坑塞。 “妈——不行！” “妈—-你疯了！” “别！” 老二一个侧摔堵在灶坑前，苏梨的手也被离得最近的老二媳妇抱住。 “松开！” 苏梨横眉冷对，看着家里的一群人。 “不要以为我不敢，这个家你们想分我也想分，要不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当我愿意管着你们？” “老五结婚就分家，这点不会变，在这之前你们给我听好了，你们还是一家人，对外代表的不是你一个人，是老程家所有人的脸面。” “分家后，你们怎么斗的乌青眼是你们的事儿，在我的管家下，都给我老实的，把爪子收起来。” 苏梨眼神落在老四身上。 “老四，但凡你今天那句话说完，你知道外人怎么看我们程家吗？你最要脸面，就没想过程家丢脸，难道你脸上就好看？” 老四低下了头。 “你是读书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还需要我给你讲嘛？” 老四摇头。 “所以，我今天让你跪下，你有什么意见？” “我……没意见。” 老四碰的一声跪下，不管是为了钱的原因，还是真的听进去，总之服软了。 苏梨深吸一口气，推开老二媳妇，走向老四，蹲下。 “老四，人的面子是自己赚来的，不是别人给的。” “给的有假，自己的才是真。” 苏梨拍拍老四的肩膀，腿脚不麻利的站起来，佝偻的背对着大家，指着砂锅道：“红烧肉给你们做了，你们吃饭，我没胃口，不用喊我了。” 说完的苏梨，一个人回了房间，房门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一切。 屋外，每个人心里都萦绕着不同的情绪。 屋内，苏梨在复盘。 还行，发挥的不错。 不给他们上点强度，怕是都要原形毕露了。 苏梨脱鞋上炕，拿着一副小鱼牌摆着玩儿，她虽然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里，但确实占了别人的身体，也算是再活一次。 她不喜欢欠任何人，说管到分家就真的管到分家。 分家前，她会尽心教他们一些事情，学到几分就看他们自己了。 分家后，那是她的星辰大海。 外面一大家子人沉默着，最后是沉默的老三先开口的。 “媳妇儿，把肉给咱妈和大哥盛出来留点，等妈想吃的时候吃，咱们先吃饭。” 于小慧应了一声，去把砂锅里的肉弄出来一碗，用盘子盖好留着。 于小慧这一动其他人也跟着动了，洗手，摆桌子，盛饭。 这一顿饭吃的有些沉默，所有人被老太太吓到了。 以前老太太也发火，但那都是作妖，他们就看看热闹，回去还得吐槽，压根不当一回事儿。 可今天不一样，苏梨站在了为他们好的角度，说的事情也在理儿，加上她决绝的要把钱烧了的狠劲儿，都吓坏了他们。 饭后，几个儿媳一起收拾了厨房，老二媳妇今天大受感动，敲苏梨的门主动问：“妈，出来吃点饭？” “不吃，你们吃完就散了。” 苏梨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李美兰回头看看又喊道：“那你有事喊我们一声。” “嗯。” 外面的人散了，都回了自己的屋子。 苏梨屋内，她正吃着买来的麻花。 “我再吃一口，就吃一口。” 自己劝自己的苏梨又吃了一口，要不是怕身体不好消化，她高低多整两口。 想了想，苏梨又咬了一口，真好吃！ 甜滋滋的。 老大家，苗小草在墙上划上了一道儿，距离三个月还有八十四天，她一只手摸着肚子，这次肯定能成？ 老二家。 “程俊南，你不信我？” 李美兰受伤的看着程俊南。 “妈都信我没拿花生，你是我当家的，你咋能不信我？” “媳妇儿，不是我不信你，咱俩不说好了吗，能占便宜就占便宜，咱俩以前也往死了干过，不啥也没得到吗？再说你都背着我去找妈表决心呢。” “你就是不信我！” 李美兰上来就是一拳头，喊来大牛，让大牛睡在她和程俊南中间。 生气。 程俊南一脑袋雾水，咋就生气了？ 老三家。 于小慧正在给三牛拔火罐，老三在一旁心疼的看着。 “俊西，我看咱妈那一摞子钱不少，你说我去要点，她能给吗？” 于小慧心疼的看着瘦出排骨的三牛，偷偷抹了下眼泪道：“我想带三牛去大城市看看，人家说城里有厉害的医生呢。” 老三抬头。 “我知道，秋收完了咱就提。“ 他觉得，老太太能给。 老四家。 张明月心疼的拍打着裤子膝盖的位置，吐槽的道：“老太太就是故意的，拿你杀鸡儆猴呢。” 老四程俊北嗯了一声，回想的道：“是这么回事，不过老太太说的也没错，要是想更进一步，名声不能差。” 张明月一听眼睛亮了的凑过来。 “转正有机会？” “差不多，今天我听到小道消息，说今年有一个转正名额。” 第26章 招标名额 张明月眼皮愣是撑到极限，拉着老四的胳膊。 “真的？太好了，这次咱们说啥也得抓住。” “对，我准备走动走动。” 张明月一听，凑近小声道：“老太太手里有钱。” 老四也是这个想法，不过今天他刚得罪了老太太。 “先老实干几天活儿，到时候我去找妈说，看在正式工的工资份上，我妈也能出钱。” “行！” 一大家子都睡下了，没有夜生活，秋收也累，都是早早睡下。 第二天早，苏梨早起拉伸，感觉手够的地方比以前要长了一点点，效果还是有的，要坚持。 穿戴好后的苏梨出门，门外大儿媳已经抱柴烧火，喊了一声妈。 苏梨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保持着微微生气略有失望的状态，走出门，去上厕所。 要说村里哪里不好，厕所肯定是其一。 纯天然旱厕，一个大坑，两根木板。 她第一次上厕所时心里建设了很久，非常怕两根木板支撑不住，再掉下去。 好在她适应力极强，目前已经能做到心不慌面不改的上厕所了，当然要是忽略手里横着拿的木棍就更好了。 从厕所出来后，苏梨到鸡窝，捡走了四颗鸡蛋。 六只母鸡，四颗鸡蛋，有两只老母鸡都掉毛不下蛋了。 只一个眼神，苏梨就决定该吃鸡了。 都成了老太太，可不能亏了自己，她还能吃几十年？ 捡走鸡蛋的苏梨到前院，老大程俊东正好进大门。 “妈。” “哎，回来了，歇会儿。” “我不累，昨晚睡觉了。” 程俊东走过来，悄声对着苏梨道：“杨叔说要八十个。” 苏梨眨眨眼，表示懂了。 母子俩好像地下党接头一样完成了消息的传送，程俊东去洗洗涮涮，换身衣服，准备先下地干活。 早上，苏梨把四个鸡蛋都拿出来，让今天做饭的老四媳妇做了鸡蛋菠菜汤，就着玉米面饼子。 一顿早饭，苏梨非常沉默，谁也不看，吃完就走。 程俊东看了看，察觉到事情的问：“咋回事？” 苗小草小声说了一遍，程俊东脸色难看的放下碗筷。 当的一声，程俊东开口了。 “我嘴笨，也不会说大道理，就一句话，你们气妈，我就揍你们。” “反正你们一个个都打不过我！” 这句话程俊东说的实在，整个家里数他最壮实，下地工分也是赚的最多。 说完的程俊东端起碗，几口喝下碗里的汤，兜里揣着两块饼子又下地了。 他得多赚点工分，等分家了养妈，不让她那么操心。 一想到老太太气那样，可一句抱怨话也没说，就怕他操心，程俊东更难受了。 苏梨：这次是真忘了。 其他人对昨天的事情还是有点愧疚的，加上各有各的小心思，干脆闭嘴，加快吃饭，干活去。 没一会，家里的人就都走光了。 偷懒的老二一家在新晋积极分子李美兰的带领下，偷懒失败。 想去玩的老五程俊国，昨天被夸到迷糊，夸下海口说那点活都不算啥，他只能哆嗦着胳膊又去了。 人都走了，苏梨拎着月饼也出门了。 今天没借自行车，好在半路碰见了牛车。 一路晃悠的屁股疼，终于到了镇上。 苏梨拎着月饼去了杨家，交易很快，她带着二十块钱出来了。 月饼这买卖还能做个三四回，也就到头了。 附近杨家能联系到的买家也就这些，再多也不好，眼下不能做的太大，时机不是太成熟。 苏梨盘算着去了矿山文化俱乐部的门口，下象棋的都在这。 她一露面就被发现了，主要是她也没去别的地方走。 “那个走象的大妹子，是你？” “没错，就是你，快来，快来！” 苏梨迷茫着过去了。 “哎呀大妹子，你住哪？哪家的？” “我三红村的，姓苏，来镇上办点事儿。” “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呢，来来来，下一盘再走。” 苏梨拒绝的道：“不行，事儿我还没办呢。” “苏大妹子，你办啥事儿？” “对，你说说。” 这一圈人都是退休的老干部，一个个又闲又有本事，最主要的是棋瘾大。 苏梨也不扭捏，都五十岁的老太太，还有啥不好意思的。 “我上回听你们说那俱乐部里面让卖东西，回去我就琢磨了一下，我想看看我能不能干，家里人多，我想着送孙子孙女都去念书。” 苏梨说的诚恳，又是送孩子念书的理由。 “大妹子觉悟高，孩子就得念书。” “老王，你儿子不在俱乐部里面当干事吗，你给问问。” 被叫老王的人撇撇嘴，瞪了一眼喊他的人，不过倒是没拒绝。 “苏大妹子，这里面的摊位要公开招标，属于一次政策上的尝试…我能帮你问问，但最后成不成，得看东西。” “行行，有机会就成！我真是遇见好同志了。” 老王也不是墨迹的人，正好就在门口，带着苏梨进到俱乐部，直接找了他儿子。 老王热心肠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是因为他知道他儿子最近发愁。 这项工作就是他儿子负责，公告贴出去了，可报名的却寥寥无几。 政策刚出来，大多数人心里都打鼓，万一政策反复，一个不好再给他们抓进去。 毕竟要真的是放开了，那黑市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 当下人习惯了谨慎，苏梨则是因为知道历史，所以胆子要大一点。 而且俱乐部里面的小摊子，绝对是目前最安全有保证的地方。 就这样，苏梨成功报名招标会，五天后准备好东西过来，到时候会有现场投票，选取喜欢的食物，取前三名。 苏梨有了一张盖印章的参加证明，感谢的话说了一车。 从俱乐部出来后的苏梨，没着急走，下了三盘棋，两赢一平，让看棋和下棋的都大呼过瘾。 “家里还有不少事儿，谢谢各位同志，我先走了。” 苏梨拎着篮子，脚步生风的离开了。 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牛车，苏梨给赶牛车的大爷两毛钱，一来一回。 她在岔路口下来，朝着村里走去。 刚走没多远就听见村长破声大骂。 “这他妈的缺大德了！谁他妈的乱掺坏种子，倒霉他八辈儿祖宗！” 苏梨拎着筐靠近，看着村长面前一堆小玉米，眼睛刷的一亮！ 第27章 爆米花 村长还在骂，村民也跟着骂。 这样的粮食在他们看来就是没长成，粮站都不收，影响产量就是影响大家分到家的粮食。 可除了骂一顿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一粒玉米也是粮食，憋着气继续收。 人群渐渐散去，苏梨上前了。 “村长，这玉米分给我家。” “你放心不分给你家，你不用，啥？” “我说分给我家，我要这些玉米。” “你要？” 村长这次听清楚了，盯着每年分粮食恨不得一粒一粒挑的苏老太太。 “你要这个玉米？” “对，我有用，先给我分一点，到时候从我家口粮里扣。” 村长脑袋靠后视线扫向苏梨后方，大白天的有影子，没鬼上身。 “行是行，不过你得给我写个条子，别到时候不认账。” 虽然苏老太太这两天事情办的都不错，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知道她打的什么注意。 “行”！ 苏梨答应的痛快，直接喊来了老五。 老五程俊国干了半天的活儿，整个人都要累散架子了，听见苏梨的喊声无异于天籁，她妈肯定喊他回家。 太好了！ “妈，喊我干啥？” “这两袋子苞米给妈抗家去！” 程俊国嘴唇都哆嗦了：“……” 苏梨没看程俊国，催着道：“你快点，妈有用！” 说完她就跟着村长去了村部，村长写了字据，苏梨按手印签字儿，事儿就这么办好了。 苏梨踩着愉悦的步伐回了家，半路碰见了吭哧瘪肚的程俊国。 “老儿子，你走的真快！” “刚才村长都跟我夸你了！你是不知道，妈听的这个高兴，我就喜欢他们都夸我儿子，我儿子这么好，他们总算看见了。” “我就知道你是有大出息的人，我看谁以后还敢说我家老五不好，妈第一个不干！” 想撂挑子不干的程俊国愣是咬着牙挤出来一个笑容，抗！往死了抗！ 后面的苏梨偷笑，要面子的十七岁少年。 程家，程俊国卸下两袋子玉米。 “累坏了，你等着，妈给你冲糖水喝。” 苏梨转身进屋，拿来一块月饼，又端来一碗糖水。 程俊国是真累了，咕咚几口下去，身上多了点力气，几口又吃没了一块月饼。 “还有吗？” “哎呀，没了，都让妈送走了。” 苏梨小声的说，程俊国眼里亮了一点，好奇的问：“妈，卖了多少？” 苏梨竖起一个巴掌。 “五块钱呢！” “这么多！” 程俊国心里都跟着滚烫，一天五块钱，一个月一百五十块钱！ 天啊！他是不是能买手表，自行车了？ “可不吗，还能送个两三回，就差不多了。” 苏梨一盆冷水浇下来，程俊国不明白的问：“咋不卖了？月饼不行，卖别的呗，妈你不是有手艺吗。” 他还指望买自行车呢。 “傻儿子，你不怕被抓进去了？” 程俊国怕，可这钱也太多了，他不舍得。 苏梨难得没忽悠程俊国，掰开揉碎给他讲一讲。 “人有多大本事就端多大的碗，我的本事就能卖几次月饼，你说做别的糕点，不行。”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长了肯定有人见不得别人好，嫉妒这件事来的又快又狠，咱们平头百姓没人脉没背景的，要懂得及时抽身，你看着钱少赚了，可实际上你在这之前一分都不赚的。” “做人做事都不能太贪，留点余地。” 苏梨娓娓道来，程俊国听的心里泛起波浪。 他妈是个挺厉害老太太的念头又浮了上来。 程俊国吃了个小灶后，又去下地了。 走到半路的他突然回过味来，他好像想回家歇着来的？？ 算了，都走一半了，下地！ 程俊国完全没发现他对下地这件事抗拒少了不止一星半点。 此时在家的苏梨，正美滋滋的哼着歌儿，把袋子里的玉米棒子铺在阳光的地方晒干。 这样摊开来晒，两三天就能晒好，正好能赶上招标那天用。 接下来，就是研究一下糖浆。 苏梨准备用小玉米做爆米花，不是摇来摇去黑机器，碰一声那种，是加了糖浆，玉米散花香味贼重的爆米花。 俱乐部里有电影院，还有不少小情侣，这事儿估计有谱儿，当然最重要的是镇上没有这种爆米花。 接下来三天的时间，苏梨话依旧很少，因为她杀鸡儆猴了一次，最近几家都很消停。 老大按部就班上班上工，杨老爷子也愿意照看他几分。 老二一家四口中出了个叛变的李美兰，爷三个想偷懒都偷不成功。 当然，一家四口虽然没偷懒，但工分赚的也有限，不过苏梨不计较，比不去强。 老三一家一贯沉默，老四最近也很安静，苏梨觉得他肯定在憋什么事儿。 期间，苏梨又去送了三次月饼。 杨老太太能拉来的客户也就到头了，再大两人就有点搂不住了。 结束合作时，杨老太太还挺不舍得，毕竟几天的钱都赶上老头子工资了。 “大姐，还有明年呢。” 苏梨提了一句，杨老太太有了点盼头。 送完最后一次月饼，苏梨从杨老太太家出来，喊着一起跟着来的老五去了供销社。 “妈，咱去干啥？” 程俊国很兴奋，今天他不用上工，老太太还说带他去买好东西。 “我订了个锅，今天该到了。” “锅？妈，你买锅干啥，咱家不有锅吗。” 苏梨笑笑没说话，程俊国更好奇了。 两人到了供销社，拿到了苏梨订的马勺大小的铁锅，还有一大卷牛皮纸，贼拉拉沉。 程俊国眨眨眼：他妈是为了让他背锅？ “快拿着，这就是好东西，回家你就知道了。” “哦！” 念头一闪而过，程俊国自然的接受了，妈都没让别人背锅，还是对他最信任。 “妈，买这玩意干啥？” “老五，妈告诉你一个道理，事以密成，别刚看见点亮儿就吵吵的满世界知道。” 苏梨说完继续走，程俊国心痒痒的：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回到家后，程俊国就被苏梨撵去下地了。 家里只剩下苏梨后，临时小灶点起来，马勺支上，糖浆配比，晒干的玉米粒，简易爆米花开始。 很简单的操作，一小把玉米粒，一点点糖浆，放在锅里翻炒，当第一个爆米花炸开后，盖上锅盖，直到里面的全部爆开。 因为是木头锅盖，加上火候的控制，苏梨经历了三锅失败的作品后，第四锅终于成功。 爆米花独有的甜滋滋香味儿飘了老远老远。 第28章 吃是天赋 爆米花的香味有多霸道呢？ 反正苏梨在现代是不喜欢吃爆米花的，但每次去看电影都会买上一桶。 总是被味道吸引过去，脑子里想象的味道比吃进嘴里的更丰富。 “啥味儿啊？” “妈，你整啥了？” 程俊国和程俊南率先冲回来。 俩人较劲跑回来，好像小时候回家吃饭，比谁跑的快一样。 他们身后是大牛和二牛，再后面是大丫姐妹，最后的三牛不敢跑，小碎步倒腾着。 苏梨也没藏着掖着，干脆的掀开锅盖，浓郁上头的香味砸迷糊人了。 “我整点爆米花，洗洗手，过来尝尝。” 苏梨话音还没落，老二程俊南埋了汰的手就伸过来了。 苏梨早防着呢，手里的铲子啪的打过去。 “洗手去！” 程俊南嘿嘿笑，嘴巴张开：“妈，你先喂我一个！” 苏梨没眼看，不过倒是拿起两粒塞进程俊南嘴巴里。 程俊国有样学样，也把脑袋凑过来张开嘴。 等后面的大部队回来时，就看见几个像小鸟的孩子，仰着头张开嘴，苏梨一个个的投喂着。 “好了好了，自己洗手自己吃！” 苏梨喂完三牛后放下铲子，不管了。 没一会，院子里的人围着锅你抓一把我抓一把，吃的津津有味。 “真甜！” “香！” “奶，我能出去吃吗？” 二牛想去和小伙伴显摆，苏梨漫不经心的道：“去呗，反正我炖了鸡肉。” 刷刷刷！ 好几道激动的视线落在苏梨身上，李美兰拍着大腿嗷儿的一声：“我就说我闻到鸡肉味了，老三媳妇还说我做梦！” 那表情活脱脱自己专业领域被质疑的傲娇。 苏梨没怼李美兰，她这两天对李美兰非常好，势要把她这块松动的砖彻底拿下。 “美兰这鼻子是厉害！我就说你在美食方面有天赋，以后得厉害着呢，家都得靠你撑起来。” “真的，妈？” “那还有假，吃穿住用行，吃在最前面，你说谁能离了吃！” 李美兰听的连连点头：妈说的对！ 李美嘻嘻一笑，主动凑近苏梨道：“妈，那鸡翅膀给我吃呗？” “行！还是你会吃，那是活肉，最好吃了。” 李美兰美滋滋的笑，信心在苏梨的逐渐夸赞中站了起来。 她才不是大家嘴里的馋货，她这叫有天赋！ 自从苏梨地头护着她，这几天又夸她，又给实物奖励之后，李美兰觉得苏梨就是最好的婆婆。 她以前肯定是被老二带偏了，都怪程俊南影响她进步。 程俊南看的一脸苦相：他那有着共同爱好的媳妇呢？ 全家人习惯的看着这一幕，几乎没人信苏梨说的话，二嫂要是能赚钱，他们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一锅爆米花很快就吃完了，家里人积极的摆桌子等吃饭，今天可是杀鸡了。 苏梨炖了两只鸡，鸡是老大杀的。 一大锅鸡肉土豆端出来，苏梨先夹走了一只整鸡腿。 这是给老大留的。 鸡腿还剩下三个，大家都往盆里看，可腿呢？ “别瞅了，鸡腿让我剁开了。” 苏梨先夹走一个鸡翅膀给了李美兰，这被重视的待遇让李美兰飘忽忽的。 程俊国迷茫茫的：这受宠的咋又多了一个？ 接着，苏梨给几个孩子先夹了块好肉，又给自己弄了一块鸡翅膀。 “好了，吃饭！” 接下来就是筷子的残影了。 一顿饭用风卷无残云来形容非常贴切，菜汤都没剩一滴，菜盆都被老二用馒头刮干净了。 一桌子的鸡骨头都是干干净净。 就这老二还砸着嘴遗憾的道：“骨头有点硬。” 饭后，儿媳妇收拾残局，苏梨准备出去遛遛弯，想着自己走没意思就喊了三丫。 三丫最小，对现在的苏梨接受能力最强，已经能抱大腿甜甜的喊上一声奶奶了。 正在扫地的二丫“被卖”神经又上线了，苕扫一扔跑过来，紧紧拽住三丫的手。 “奶，我也去！看着三丫不乱跑。” 三丫抬脑袋，拍拍自己的胸口。 “三丫不跑，三丫乖乖。” 二丫小脸板着，就是不松手。 苏梨看出了猫腻，没揭穿的道：“那就一起去，大丫也去。” 最后，不偏不倚的苏梨，带着六个孙子孙女出去了。 苏梨牵着三丫的手走出大门口，一只手伸进口袋，蓝色格子的手绢掏出来打开，六颗圆圆不带包装的糖球。 “吃糖。” 糖？ 几个孩子看过来，大牛二牛最积极。 “奶我要！” “我也要！” 苏梨举高道：“都有，一人一个，吃的时候坐在那里吃，不要乱跑，要是乱跑，下次我可就不给了。” 几个孩子点头，一人分了一块糖球。 苏梨带着他们坐在家门口柳树下的石头块上，大牛二牛嘴里吃着糖，手里玩着扒尿炕的游戏。 其实就是土堆中间插一根棍子，两个孩子轮流用手去扒土，谁让木棍倒了谁就尿炕，也就是输了。 三牛不喜欢玩，就在一旁看着。 大丫带着二丫和三丫在一旁玩过家家，捡来了些碎瓦片当锅碗瓢盆，各种草叶子，土面子就是菜和粮食。 没一会，三丫端着一盘刚做好的菜过来了。 “奶奶，红烧肉！” “哎呦我闻闻，真香！” 苏梨配合，三丫咯咯笑，二丫怀疑人生的警惕着。 奶奶好几天都没骂她们了，这到底是要把她们卖多远啊？ 大丫心眼儿不多，和她爸一样实在，笑眯眯的玩着：她喜欢现在的奶奶。 没一会，孩子们嘴里的糖都吃没了，苏梨同意他们可以跑着玩了。 大牛和二牛真是一点都闲不住，撒丫子就跑了。 三牛羡慕的看着他们，苏梨拿起一根树枝。 “三牛来，奶教你写名字。” “程青海。” 苏梨一笔一笔写下三牛的名字，三牛眼睛亮亮的，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临摹着，聚精会神。 没一会，大牛和二牛跑回来。 “我送给奶奶！” “我送！” 两个孩子挣着抢着过来，苏梨笑眯眯的开口问：“什么好东西？” 她自然伸出手，大牛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东西，刷的一下扔给了苏梨。 “啊———” 第29章 俱乐部爆米花 大牛二牛挨打了，童年在完整的基础上更完整了！ 因为他们扔给了苏梨一条青青小蛇。 苏梨发誓，蛇触碰到她手心的那一刻，她呼吸停止，汗毛耸立，脑袋门的汗都是冰凉的。 估计青青小蛇也吓了够呛，被苏梨扔出去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 苏梨这一嗓子，直接喊出了程家的人。 接下来，就是老二媳妇李美兰和程俊南混合双打的声音了。 “你个瘪犊子！啥玩意都敢拿是不是！” “你看给你奶吓的，头发都立起来了！” 这话不假，苏梨额前的碎发真的立起来了。 此时她正坐在石头上，僵硬的手脚终于缓过来了，旁边是拉着她手的三丫。 “好了别打了。” 苏梨喊停，看着一身倔哒哒的大牛和二牛。 “你俩觉得委屈是不是？好心送我你们喜欢的东西，结果你们却挨揍了。” 一句话，大牛扭头，二牛撅嘴。 “大牛二牛，是什么给了你们错觉我喜欢蛇？我一个五十岁的老太太，但凡不是心脏好点，今天有可能就在这被你俩吓死。” “好心办坏事更气人，因为那叫蠢！” “我喜欢扇人巴掌，我送你俩一人一个行不行？” 大牛二牛倔哒哒的异口同声：不行！ 他们又不傻！ 苏梨哼了一声，在大丫的搀扶下站起来，走到大牛二牛面前。 “这个时候知道不行了，送我蛇之前怎么不想想，脖子中间的脑袋是摆设吗？干什么事情之前，想想，用用！” 大牛二牛低了头，他俩没想那么多。 “一看就知道你俩没想，不说给我吓够呛，就说那竹叶青也是能抓着玩的吗！！这次没咬你俩算命大，但凡咬一口你俩就陪你爷作伴去！” 兄弟俩有点害怕了，就看着怪好看才抓的。 “记住了，再有下回，让你爸给你俩屁股揍开花！” 一场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回到屋的苏梨回想刚才的一幕，还是心有余悸。 心有余悸的同时还觉得蛮好玩的，这样的生活是以前都没有过的。 翌日早，苏梨早早起来，今天是李美兰做饭。 李美兰做饭，苏梨就在旁边夸。 “香！比我炒菜的时候香。” “还是你会做，饭煮的都好，不硬不软，正正好！” 李美兰是真馋，但她也真研究，就拿这一锅土豆炖窝瓜来说，她做出来确实好吃一点。 苏梨也不算夸错。 在苏梨夸赞下，李美兰仿佛找到了人生支点，做饭做的贼有劲儿。 “老二家的，今天你别下地了，跟我去趟镇上。” “去镇上？妈，咱去干啥？” 苏梨神秘的眨眨眼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行，我听妈的！” 新晋“婆婆迷妹”的李美兰，痛快答应，饭菜弄好，喊刚下地回来的大家吃饭了。 一顿饭也就是十分钟，吃完了。 苏梨开口道：“我今儿去镇上有点事儿，老二媳妇陪着我去，你们有没有啥要买的？” 大家惊讶又不惊讶，这几天苏梨对李美兰确实挺好的。 大家对苏梨的话也都认真听了，她问肯定是能买，大家都开口要了东西，包括苗小草。 苗小草发现她不说，苏梨是真不给买，关键是她自以为的勤俭节约并没有讨到婆婆的欢心。 没看见，老二媳妇都要越过她了吗。 苏梨记下要买的东西，老二媳妇收拾桌子，其他人继续上工。 秋收，就是这么累人。 半个小时后，苏梨和李美兰也准备出发了。 马勺，柴火，一个黄泥烧火底座儿，还有几十张剪好的牛皮纸，剪刀，勺子，一小袋玉米和一小瓶子液体。 “妈这有点多啊，咱俩咋拿？” “有车。” 苏梨刚说完，门口就有赶车的过来了。 “苏大妹子，走不？” “来了！” 在李美兰讶异的眼神中，苏梨送了两块月饼给赶车的。 “这是我二儿媳妇，和我一起去。” “老二家的，你叫二大爷就行。” 李美兰喊了一声，上了牛车，心里嘀咕着：老太太啥时候和车都商量好了？ 牛车晃悠晃悠的到了镇上，李美兰眼睛都不够看了。 她就在出嫁前来过一次，急匆匆地，什么都没来的及看。 大牛都八岁了，她一直没来过镇上。 进了镇上的李美兰看着旁人穿的都好，她布鞋里的脚趾头蜷缩在一起，怕别人看见她变薄了的鞋尖儿。 苏梨察觉到李美兰的局促，干脆给她安排活儿的道：“美兰，你拿这个。” “跟我走！” 苏梨带路，李美兰跟着，一路到了俱乐部。 红砖三层的俱乐部在李美兰眼里就是人民大会堂的存在，她看见苏梨往里走的时候，心扑通扑通跳，那干净敞亮的地方哪里是他们这些人能进的，别被撵出来。 “妈——” “放心。” 苏梨回头，冲着李美兰温柔一笑，转身间拿出一张纸，给门口的人看。 “大娘你好，你往里面走。” “好了，谢谢同志。” 苏梨带着晕乎乎的李美兰进去了，李美兰的耳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对前面的婆婆生出一股子钦佩。 真厉害！ 她手脚都不知道该咋放了，婆婆还能和不认识的人打招呼，聊天。 苏梨带着李美兰到了地方后，观察一圈，真的很冷清。 一共就来了五个摊位，她严重怀疑这里面有凑数的。 不管怎样，苏梨开始支摊子，俱乐部给提供了桌子。 “美兰，给妈把火引上。” “美兰，你用剪刀按照这个大小，给我剪牛皮纸。” …… 一顿忙乎之后，准备好的苏梨将玉米粒倒入锅中，糖浆按照比例放入，开火。 嘭！ 嘭嘭嘭！ 苏梨迅速盖上锅盖，计算着时间，锅里的爆米花嘭嘭嘭的炸开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阵阵香味儿。 苏梨掀开锅盖，拿过一张折好的牛皮纸，笑脸相迎的喊了起来：“爆米花了！来尝尝又香又甜的爆米花！”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又香又甜的爆米花，仅此一家，两毛钱一份儿！” 苏梨吆喝上了，李美兰还没来得及震惊两毛钱买这玩意，多贵。 下一秒就看见好几个人围了过来，掏钱。 “给我来一份！” “给我来一份！” 第30章 支摊子 “给我来一份儿，真香。” “老早就闻到味儿了。” 有人给钱，苏梨右手收钱，左手麻利的拿勺子舀爆米花。 “老二家的，赶紧过来帮忙。” 李美兰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好在苏梨给她安排了活儿，牛皮纸折成三角的口袋撑着，苏梨装。 装满一口袋后，苏梨都会再给装点道：“吃好了再来。” 第一锅爆米花很快就卖完了，苏梨把装爆米花的位置交给李美兰，她再做一锅。 “就跟我刚才一样，慢点没事儿，你肯定能做好。” “碰钱的手别碰爆米花就行。” 李美兰紧张，可苏梨交代完就干活去了，又正好来人买。 “来一份儿。” “好，两毛一份儿，收你五毛，找你三毛，拿好。” 李美兰学着苏梨的样子，嘴里碎碎念的开始装爆米花，装满之后也多装了一勺道：“吃好了再来。” “行。” 对方应了一声，李美兰心里火热热的，成就感和认同感让她动力满满。 干！ 李美兰就这样赶鸭子上架的做起了买卖。 直到苏梨一锅爆米花又做出来，可她站在折袋子的地方，主场交给了李美兰。 李美兰侧头看一眼，苏梨欣赏点头的夸着：“你干的比我好，你接着整。” 忙忙碌碌半个多小时过去，招标的王干事过来了。 “苏大娘，你这爆米花整的好，又甜又脆，大家都挺喜欢。” “真的？那可太好了，我这心从昨天就开始突突，就怕做不好给组织添麻烦。”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李美兰眼巴巴的在旁边看着：婆婆心突突？她怎么没发现。 “苏大娘，这个摊位有你一个名额，这事儿直接定下来了，你跟我去办手续？” “太好了！这都跟做梦一样，谢谢组织给我机会！” 苏梨感激万分，叮嘱李美兰看好小摊，她马上回来。 俱乐部办公室。 “苏大娘，这租赁合同有三个月，半年，还有一年长的，你看你要签哪个？租金一个月六块五。” 苏梨自然是想签长的，一年有点短，最好能稳稳妥妥干到八四年，到时候再大展拳脚。 “我也不懂啊，王领导，他们那两家都签的哪个？” 一句王领导让小王干事后背都直了一点。 “苏大娘，有规定我不能告诉你，你看着签就行。” “对对对，我懂我懂，我不给你找麻烦。” 苏梨通情达理的态度让小王干事心有好感，总算有能听懂人话的了。 “领导同志，那我问问我要是签了一年，一年后咋办啊？我还能接着干吗？” 小王干事看向苏梨，这还是第一个问一年后能不能接着干的人，其他的都觉得租金贵，又怕半路政策有变化。 “是不是我太贪心了，不瞒你说，我家里老头子刚没，家里小孩子一大堆，都没上学呢，还有没结婚的儿子，日子难，要不我一个老太太至于出来这么干嘛。” 苏梨卖惨卖的又不是那么惨，给人一种实在的感觉。 “苏大娘这样，要是一年后你还是想干，我优先租给你。” “哎呦，太谢谢你了！我就说今早出门看见喜鹊有好事儿，这不就让我遇见贵人了，你真是好领导！好同志！” 苏梨开始了朴实无华的夸赞，在她的注视下，合同上加了一条优先租赁给原摊主的规则。 一年的合同签下来，苏梨从办公室出来了。 李美兰看见苏梨后，抻着脖子喊：“妈——快点！” 她忙不过来了！ “哎，来了！” 苏梨小跑着过来，当着大家的面打开水壶，冲了冲手，又用白色的毛巾擦干后，才开始干活儿。 看见的人下意识给贴了一个标签：干净。 婆媳俩又忙了一个多小时，卖没了。 苏梨敞亮的喊着：“今天试营业，谢谢大家的支持，明天我们还来！” 苏梨大大方方的态度，加上慈眉善目的笑容，很是受大家的欢迎。 小摊儿的东西不用拿回去，直接锁在摊位就行。 不过婆媳俩啥也没准备，苏梨准备去趟供销社，让李美兰看着东西。 苏梨一去一回就是一个小时。 “妈，你咋买这些东西？这都是干啥的？” “别废话，赶紧搭把手！” 婆媳俩把东西都放下后，苏梨坐在小马扎上喝口水，缓过气后站起来，撸胳膊挽袖子，开干。 说是摊位，其实就是一张大一点的桌子，在俱乐部大厅的位置，靠在右边摆了三张。 另外两家一家卖瓜子，一家卖汽水儿冰棍儿，都省心，不用干什么。 只有苏梨这里需要自己动手现做，还不能做油烟太大的东西。 “先擦，里里外外擦的干干净净，卖吃的东西，卫生永远是最重要的，千万别干丧良心的事情，为了赚钱就忽视卫生。” 李美兰连连点头，她根本不懂，但苏梨说的话就是下意识记住了。 经过今天之后，在李美兰心中，婆婆就是最厉害的人！ 她说的，你听就完事了。 婆媳俩收拾卫生后，把他们带来的东西锁在桌子下面的柜子里，带着剩下的东西回去。 两人走了一段路碰见了牛车，苏梨花两毛钱，人家给送到了村口。 婆媳俩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家里人还没回来。 “老二家的，你在家做饭，我去趟刘木匠家。” “哦！” 苏梨去了刘木匠家，打一个能立起来，放在桌子上的架子，中间是空的，招牌高高在上，和后代小吃车很像。 这玩意简单，苏梨给了一块钱手工费，当天晚上刘木匠就给钉好了。 苏梨让老二和老五去把架子扛回来，在大家困惑的眼神中，开了口。 “我给自己找了个班儿上。” 李美兰点头。 其他人：什么？ 老太太都五十了，哪个单位能要她？ “我在矿山俱乐部支了个卖爆米花的摊子。” 卖东西？投机倒把？ 这两行字闪过每个人的心头，老四最先皱眉，反对的道：“妈，我是人民教师，你这样出去做买卖，考虑过对我的影响吗？” “你前两天还教育我要保全一家人的面子，那你现在投机倒把，算什么？” 苏梨瞥了一眼老四，敲敲腿道：“今天试营业，我卖了十八块钱。” 第31章 是通知 十八块钱四个字堵的老四喉咙发紧，他一个月才赚十三块钱。 可一想到一天赚了十八块，这不妥妥的投机倒把吗？ 他还指望今年转正呢，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他亲妈投机倒把，他转正个屁！ “妈，多少钱也不行，这活儿不能干！” “咋不能干，四哥，我看你是上学脑袋上傻了，有钱凭什么不赚。” 老五程俊国靠过来，给苏梨殷勤的捶起了腿。 “妈，我支持你！明天我跟着你去干！” 程俊国算过了，一天十八块，一个月五百多块！ 我的天啊，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仿佛那钱都进了他的口袋。 老三依旧沉默，他看的最通透，家里这些人不管怎么说，都不会改变老太太做的决定。 老太太有主意着呢。 于小慧倒是听红了眼，一天十八块，那她跟老太太要点给三牛看病，是不是就没问题了？ 老二吊儿郎当不说话，赚钱跟他有什么关系，老太太又不会给他。 还不如买点好吃的，都吃进自己肚子里呢。 想到这的老二看了一眼他媳妇儿，结果平时都是关注他的媳妇儿，现在眼睛亮亮的盯着苏梨看。 老二程俊南不解的看着苏梨：老太太有啥可看的。 苏梨听的差不多了。 “老四，这摊位是矿山俱乐部组织的试点摊位，是大政策下的产物，对你工作不会有影响，不信你就自己出去打听。” “老五，你长的太好看，个子也高，大家伙都来看你了，哪还有心思买东西，再说村长跟我说你都要评上劳动标兵了，你可不能这个时候去。” 苏梨拍拍程俊国的脑袋，慈爱一笑，骄傲的道：“妈的老五终于长大了。” 程俊国那股子酸涩感又钻出来了，脑袋一抽，嘿嘿一笑：“那可不！那劳动标兵肯定是我的！” 苏梨笑的更骄傲了：村长那几块月饼送的不亏。 她早就想好了，摊子支起来，活儿交给别人干，她还打算干点别的事情呢。 不过话不能这么说。 “这摊子的钱我都攒下，等分家的时候按照六份来分，你们五家加上老太太我平均分。”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骗你们，我每天都出去摆摊儿，你们每家轮流出人陪着我去。” “大概就是这样，一会你们都搭把手，咱们把摊子用的东西准备好，明天还是美兰陪我去，等全都上手了，再换人。”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几个儿媳各有心思，对一天十八块钱的事情都很火热，苏梨让她们去剪牛皮纸的袋子了。 几个儿子则是搓玉米，老四心里依旧犯嘀咕，准备找人问问打听一下。 老三被苏梨派去村长家，买点玉米回来。 苏梨自己带着几个孙子孙女回了她的屋子，一张大白纸铺在炕上。 苏梨把燃料倒在盆里，拿着几个金黄的大玉米蘸点红色的燃料，在白纸上轻轻滚动，活灵活现的玉米就出来了。 “来，咱们画画。” 屋内，几个孙子孙女对苏梨的害怕日渐减少，在她的带领下，来了一次解放天性的绘画。 第二天一大早，程俊东回来后，苏梨拉着他去屋里说了话。 大致意思和昨天差不多，不过苏梨对着程俊东多说了两句。 “这笔钱攒一攒，先给你买辆自行车，天天这么来回走，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这事儿我说的算，你拒绝也没用。” 苏梨说完就走，留下程俊东一个人继续挖掘苏梨深刻的母爱。 早饭是老三媳妇做的，高粱米和小米的二米饭，白菜豆腐一锅出，一共两大盆，简单又粗暴。 “老三媳妇，鸡蛋我都给拿出来了，还有白面和玉米面，中午给他们弄点韭菜鸡蛋包子吃，后院那韭菜再不吃都老了。” “哎，我知道了，妈。” 于小慧顶着一张刻薄的脸非要露出温柔的笑，苏梨一看就知道这是有所求。 她目光落在三牛身上，了然了。 她是打算带三牛去看病的，但既然要看就去大城市里看，手里的一千多块钱还真不一定够，所以她想再攒点。 饭吃好了，大家去上工前，帮苏梨把架子和东西放在她提前雇佣好的牛车上，看着她和李美兰上了车，走了。 老四后知后觉的嘀咕：“这车都约好了，那昨天问咱干啥？” 老三从老四旁边走过，提醒的道：“不是问，是通知。” 老四一听，也回过味儿来了，何着老太太压根都没打算听他的。 “好了，我觉得应该没啥事儿。” 老四媳妇张明月拉了一下老四，她想老四转正，但也惦记一天十八块钱。 那可是十八块啊！ 一家子人去上工了，苏梨和李美兰也到了俱乐部。 她们俩来的有点早，拿着证明进去后，先收拾。 李美兰拿着盆去打水，里里外外的擦着，马勺的锅底都得刷干净了。 苏梨则是把昨天画好的图画拿出来，在牌子的最上方贴上。 白底黑字，字体圆圆的，看起来像画不像写的，周边有很多小玉米和小花点缀，可爱又充满生趣。 四个大字：苏家四季，下面还有一小行字：时令小吃。 说白了，就是有啥我们卖啥。 主打一个原材料怎么省钱怎么来。 上面的招牌贴好后，苏梨又拿出一张大纸，上面画了两串玉米，玉米中间是一个圆圆的锅，很多可爱的爆米花正从锅里钻出来，落在下方凑成了一小堆儿。 歪歪扭扭的可爱小人就在下方接着爆米花吃，一看就是孩子画的，很可爱。 大白纸被苏梨围在桌子的外面，招牌架子也摆在桌子之上，小小的爆米花摊位瞬间不一样了。 苏梨和李美兰带着碎花的头巾，围上围裙，看起来好像工作服一样，干干净净。 李美兰看着新鲜出炉的摊位，敬佩之心已经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了。 她婆婆太厉害了！ 都怪老二，要不是他总念叨干活也得不着，还不如不干，妈太偏心的话，她肯定能早早发现婆婆的好！ “老二家的，吆喝起来。” “哎！” 李美兰有苏梨压阵，胆子大多了，吆喝几声后，就有人来买东西。 忙碌到快中午，苏梨看李美兰干的都挺好，干脆解下围裙。 “美兰，你自己看着，妈去溜达溜达。” 李美兰：“？” 第32章 书法老师木婉清 李美兰呆呆的看着婆婆的背影，看着她一路和谁都能说两句话。 “来份儿爆米花！” “来了！两毛一份。” 李美兰忙碌起来，再回头时，苏梨早就不见人影了。 此时的苏梨在俱乐部内部。 内部很大，分了很多房间。 有兵乓球，有书法，有乐器，还有一个大舞厅，时不时就有舞会联谊会之类的。 苏梨看了一圈儿，羡慕。 谁说现在生活不丰富的？ 现在下班就是下班，完全不用担心被领导找，工人背后还要有工会撑腰，要开除一个人是需要走一系列流程的。 一个铁饭碗传三代可不是玩笑话。 当然，要不是铁饭碗的重要性，她也不能轻易捡漏个摊位。 不用过太久，半个月最多一个月，就会有人反应过来摊位的好处了。 苏梨转悠一圈儿，最后站在书法班的门外，靠在墙上借着门缝儿跟着听课，一根手指在墙上划来划去，在写字。 一个五十岁的老太太，在教室外偷偷的跟着听课，认真又虔诚的样子，绝对够吸引眼球。 屋内上课的老师早就发现苏梨，不过没说话，任由她听着。 半个多小时，下课了。 屋内的学生出来，多是年轻的孩子，十几岁左右，矿山工人的子女。 “同志，你这是等孩子？” 屋内的老师也出来了，是一位梳着发髻精神矍铄的老太太。 “老师您好，我不接孩子，就是想跟着学学字，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苏梨说清楚自己的事情，满脸通红的不自在，一副怕打扰别人的不好意思，转身要走。 书法课的老太太看着和她年龄差不了多少的苏梨，心里升起同情，喊住了苏梨。 “这位同志，你等一下。” 老太太手中拿着书本走过来，苏梨停下，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期待，那是对学习的渴望。 “你识字吗？” “就会写自己的名字。” 苏梨局促的笑了笑道：“我没念过书，就跟着家里人认过几个字，都几十年了，忘的差不多了。” 教书法的老太太很温柔，她知道女人的不容易。 “没事，想学什么时候都不晚。” “真的？” 苏梨激动的上前一步，两只手握住对方的手臂，又不好意思的放下，激动又兴奋。 “真的，你以后就跟着来上课……这样，你跟着我，我给你找本基础的字。” “太好了！谢谢你，谢谢你。” 两个老太太一起走的。 “我叫苏梨，今年五十。” “我叫木婉清，比你大了六岁。” “不能！你看着比我年轻多了。” …… 木婉清发现苏梨虽然不认识字，但跟她说话很有趣儿。 两个老太太聊了好一会，木婉清知道苏梨在俱乐部摆摊儿，管着一大家子的事情还有心学习，真是一个上进的老太太。 她对爱学习的人有天然的好感，加上苏梨长袖善舞，不到一个小时两人就婉清姐，苏妹子的称呼了。 在木婉清的介绍下，苏梨交了上课的费用，成为书法班级里年纪最大的学生。 报名后，苏梨热情邀请木婉清去她的小摊子，亲自给她弄了一份超大的爆米花。 “婉清姐，你拿着，都是自家的东西，今天幸亏遇见了你。” “我收着了。” 木婉清对着苏梨和李美兰点点头，优雅转身，知性的背影在李美兰的眼前越来越小。 “妈，那老太太是谁啊？”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老太太。 在李美兰的心里，老太太都是村里那样的，张嘴骂爹喊娘，村头讲究着人，一打架就坐在地上拍大腿，哭嚎上吊嗓门大的。 木婉清这样干干净净，气韵独特，礼貌有佳的她从没见过，也不知道原来老太太还能活成这个样子。 “那是木老师，在这里教书法课的。” 苏梨暂时没说她去上了书法课，以后再说。 婆媳俩继续卖爆米花，下午三点多就卖光了，两人提前收摊儿。 从俱乐部出来，苏梨带着李美兰去了供销社。 进了供销社的李美兰眼睛都不够看了，亦步亦趋的跟着苏梨。 “咱先买——” “瑕疵布，不要票！” 苏梨拉着李美兰就跑，冲在第二排。 后面眨眼间就围满了人，售货员站在柜台上喊：“一人限购三尺！别挤了，没有挑儿！钱准备好了！” 李美兰第一次见这样的阵仗，不过一听三尺布也来劲儿了。 “妈，我推你过去！” 李美兰和苏梨通力合作，苏梨率先买下三尺，接着她把位置换给李美兰。 李美兰手里捏着苏梨给的钱，举着手，嗷嗷的喊：“三尺，三尺，给你钱！给你钱！” 苏梨在后面给李美兰挡着人，看见售货员接了李美兰的钱才算放下心来。 婆媳俩抱着布料从里面出来后，对视一眼，哈哈一笑。 “妈，你头发都散了。” “还说我呢，你鞋呢？” 李美兰啊的一声低下头，哎呦一声。 “我鞋呢！” 丢鞋的不只李美兰一个，等最后一尺瑕疵布卖没后，几只鞋子露出来了。 李美兰去捡鞋，苏梨抱着布料靠近售货员。 “同志辛苦了，刚才要不是你经验丰富，这场子就乱了。” 苏梨站在柜台旁边，帮着售货员用手扫着柜台上的线头子。 俗话说得好，抬手不打笑脸人，加上一个老太太还帮你干活。 “都是应该的，这是我的工作。” “是工作，但做的这么好的可不多。” 苏梨一脸认真，这句话算是说到售货员心里去了，她都干十二年了，整个供销社谁有她资历高。 苏梨继续帮忙整理线头子，嘴上也聊着闲嗑儿，没一会柜台干净了，她就走了。 穿好鞋子的李美兰在门口等着，等苏梨过来后，她才问：“妈，你认识那人？” “不认识，聊聊天怕啥。” “今天聊天了，下次就是聊过天的人了，那就比不聊天的强。” 李美兰的嘴巴张开，心里反复的琢磨着。 苏梨没打扰李美兰的思考，她走向卖白糖的柜台，买了白糖和蜂蜜。 准备走的时候，又看见了卖红绫子（女孩绑辫子的一种沙料子红布条），她直接买了三条。 为了不偏心，又买了几个玻璃球，给三个孙子。 “美兰，咱回家！” 第33章 二丫哭诉 苏梨和李美兰回家，这次没有碰见车，走回去的。 好在苏梨最近拉伸做的还不错，走到家感觉有点累，但还行。 自行车的事情，要提上来了。 苏梨盘算着进了家，老三媳妇见她们回来，赶紧迎了出来。 “妈，回来了！” 苏梨恩了一声坐下，揉揉腿道：“美兰，给我整点水，洗把脸。” “哎！” 李美兰痛快去打水，美滋滋的表情，看的于小慧心里犯嘀咕，二嫂都这么听话了，她是不是也得改变一下？ 于小慧脑子不笨的去倒水，给苏梨喝。 苏梨洗脸后精神不少，挥挥手让两个人去做饭。 于小慧这才想起来道： “妈，今天晚上炖兔子。” “兔子？哪来的？” “老五砸死了一个。” 苏梨听后，大致明白了，接连干了几天的程俊国干不动了，正想撂挑子的时候，一扁担落下，正好砸在一只兔子上。 就是这么巧，兔子砸晕了，收了两块月饼的村长尽职尽责的又给程俊国一顿夸。 程俊国在大家羡慕和村长的夸赞下，晕乎乎的又去干活儿了。 “老三家的，你把那兔子腿单独留一根，给老五。” “知道了，妈。” 于小慧和李美兰都去做饭，李美兰掌勺，于小慧打下手。 苏梨就在院子里坐着，歇着。 没一会，准备去上班的老大程俊东先回来，苏梨笑呵呵的站起来。 “老大你来。” 程俊东连忙过去，手自动的就扶上了。 苏梨很满意，老大差不多已经全站在她这边了。 “老大，学校的秋收假没几天了，我想着这两天就去村里学校说一声，让孩子们去上学。” “你明天下班后，去镇上的废品站走一圈，你不认识字没事，就说给孩子们买点书本，你求人家给找找，拿两块月饼送人家。” 程俊东听懂了。 “行，我明天下班就去。” “别着急，慢慢找，地里的活儿不差你一个人。” 程俊东点头，不过还是得快点回来，多干点是点，别让妈操心。 苏梨掏出来五块钱塞给了程俊东。 “我知道多了，出门办事多带点没错儿，剩下的你给我就完了。” “行！” 程俊东放好钱，洗手吃饭，然后小跑着去上班了。 晚上七点左右，下地的都回来了。 程俊国刚一进门，就听到他亲妈喊他。 “老五回来了！” “你真给妈长脸，那一地的人，就你能打到兔子，你咋这厉害呢！” 程俊国挠着脑袋，嘴里瞎猫碰死耗子的话咽下去，装装的道：“就是随手一打。” “随手一打都这么厉害，这要是认真了，那还了得！我就知道老五你厉害着呢，让妈说着了。” 老五程俊国被夸的找不到北，看的最明白的老三抿嘴一笑：老五这辈子是逃不过妈的手掌心了。 老二程俊南羡慕的叹气：打到兔子的怎么不是他呢？要是他，他就能多要点吃了。 老四看的摇头，老五在妈的眼里就是屎镶了金边，干啥都厉害。 一家子人洗手，吃饭。 红烧兔子，里面加了土豆与粉条，要不然一只小兔子哪里够一大家子吃饭。 主食是三合面的馒头，大葱大酱是家里的常客，今天被摆在了一边儿。 苏梨最先动筷，把一只兔子腿放在老五碗里。 程俊国恍惚。 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个待遇了，还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老五是大功臣，多吃点！” 苏梨满眼骄傲，程俊国心里有着隐秘的成就感，这兔子腿就该他吃，吃的比任何一次都心安理得。 “好了，吃饭！” 一家子都动筷子了。 老三家于小慧先照顾三牛，老二一家完全不用照顾，大牛二牛比他爸还能吃，老四两口子动作也不慢，暂时没有孩子照顾。 老大家…大丫照顾二丫三丫，苗小草自己吃的飞快，完全不管孩子。 苏梨瞥了一眼，夹起一块肉放在大丫碗里，接着二丫，三丫一人一块。 三个丫头看了一眼苏梨，苏梨笑笑道：“吃。” 一顿饭很快吃完，儿媳们收拾桌子，苏梨进屋把买的东西拿了出来。 “大丫，大牛你们都过来。” 六个孩子围在苏梨周围，苏梨拿出三个红绫子给了大丫三人。 “梳辫子，好看。” 大丫两只手在身上蹭了又蹭，那可是红绫子啊！ 村长家的孙女有一条，全村的女孩都羡慕着呢，她从没想过自己也能有一条。 二丫小脸更严肃了，似乎终究是不能承受，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奶—-你不要卖了我！我听话，我能干活！” 温馨的气氛被二丫一嗓子嚎打破了，苏梨板着脸看着二丫，等她哭了一分钟才开口。 “别哭了。” 长久以来的威压还是很管用的，二丫抽噎着不哭了。 “二丫，你为啥觉得我会卖了你？” 二丫眼神闪躲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大丫抱着二丫，拍着她的后背，哄着道：“别哭了，奶是好人，是咱们的奶，不会卖掉我们的。” 大丫在二丫这里一直都担当着母亲的角色，因为苗小草满脑子都是生儿子，对几个丫头管生不管带。 “说，奶不说你，我也跟你保证，我们程家不会出现卖孙女的事情。” 苏梨再次开口，二丫稳定了点，本就是有点小辣椒性子的她，开口了。 “三姑奶说你不喜欢孙女，早晚都要把我们卖给老光棍做媳妇儿。” 苏梨温柔的笑着，蹲下身子，引导二丫说的更多。 “是村西头把边的三姑奶？” 二丫点头。 “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你咋不告诉家里？” 二丫露出害怕的表情。 “她说我要是告诉家里，奶肯定立刻就把我们卖进大山里了，家里谁拦也没有用，还有……他家有大傻子。” 苏梨想到村西头老张家，确实有一个傻儿子，小时候孩子发烧烧坏了脑子，现在十四岁。 “大傻子干啥了？” 二丫露出害怕的表情，再小辣椒也是个8岁的孩子。 “他…他…他脱裤子！” 二丫喊完后，钻进大丫怀里，小小的身子颤抖着。 苏梨眼里已经生了怒火，她摸着二丫的脑袋。 “二丫不怕，奶不会卖了你，奶会供你念书，你将来出去上大学，自己堂堂正正走出咱们三红村！” 苏梨起身，转身就拿了把菜刀。 “好个张家，真当我们程家没人了是！” 第34章 一把菜刀看众人 苏梨手握菜刀，抬脚就走。 “妈，刀放下，别冲动！” “妈——打架就打架，你拿刀干啥！” 苏梨横眉冷对，看向拦她的老三和老四，家里两个最长脑袋的人。 “妈，走啊！” 扛着扁担的李美兰过来，不明白苏梨咋停下了。 她在苏梨拿菜刀时，第一个反应就是紧跟婆婆步伐。 老二看得一愣，上前拉着自家媳妇儿。 “放下，再打出人命来。” 李美兰甩开程俊南的手，急闹闹的喊道：“撒手！都是你影响我进步！我就要跟着妈！” 老二傻眼：完了，他媳妇傻了。 苏梨再看，老五正是冲动的年纪，一脸生气的爆红，气呼呼的已经走到门口，正寻摸着合手的武器。 老三媳妇和老四媳妇表情厌恶，心疼的看着二丫。 老大媳妇，二丫的亲娘还是那副唯唯诺诺，欲言又止的模样。 一把菜刀，看个百态。 苏梨挣开老三和老四的手臂，对着门口的老五喊了一声：“老五，回来。” “回来干啥！干他们老张家啊，他奶奶的，敢欺负咱程家人！” 老五气呼呼的不肯罢休，苏梨再开口。 “谁说放过他们，刚才冲动过了，现在用脑子想想。” “回来，听妈的。” 老五程俊国磨牙气呼呼的走过来，靠在墙上不说话。 原本最冲动的苏梨此刻非常冷静，菜刀放下，温柔的坐下，把二丫从大丫的怀里拉出来。 “二丫，你跟我说，老张家的三姑婆都怎么跟你说的？” 二丫脑子灵活，就是年纪小被吓住了，现在知道奶奶不会真的卖她之后，小嘴巴也活泛了。 “奶，她说大山里的老头子打人，不给饭吃，她说卖进大山的孩子一辈子都走不出来，早早就死在山里了。” “她还说不想被卖进去，就要早早的找好人家，说只要不进山里哪里都行。” 苏梨听着，又问： “你还看见老张家的三姑婆和别的女孩说话了吗？” 二丫被带着思考，点头，又说了几个女孩的名字。 苏梨有点对不上号，看向大丫问，在大丫的口中知道了那几个女孩年龄和二丫差不多，都是八九岁的年纪。 老张家的大傻子十四岁… 行啊，老张家这是在给自己的傻儿子选妃呢。 吓唬住这些小姑娘，让她们潜意识认为嫁给傻儿子也比山里老光棍子好。 苏梨问的差不多，也知道了二丫并没有被侵犯。 老张家的大傻子什么都不会做，就会脱裤子吓唬人，好几个小姑娘都被他吓过。 苏梨深吸一口气，看着里里外外的一家人。 “张家我肯定要去，你们自愿。” 苏梨说完，李美兰第一个站过来。 “妈，我跟你去！” “奶，我也去！” 大丫也站过来，手中一直牵着二丫，二丫眼角酸酸的，偷偷看了一眼亲妈苗小草。 三丫完全不懂在干嘛，只是紧紧抓住苏梨的衣角，大牛二牛没有那么多心思，要打架，怎能少了他们！ 至于程俊国，在听见苏梨要去张家时，一个弹射不靠墙，拎着棍子就要走。 “妈，去肯定是要去，但怎么去，去了怎么办，咱得想想。” 老三开口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程家有事商议时自己站出来说话。 老四也开口道： “妈，我没说不去，但就像老三说的，不能瞎去，咱们得占理儿，得让所有人都觉得对方是错，这样闹哄哄的就去了，人家倒打一耙，再说点不好的话，对孩子也不好。” 老三老四心不急，因为不是自己的孩子，他们俩从脑子出发，态度还可以，苏梨能接受。 人偏着自己没错，但不能丧良心。 她恩了一声，最后看向苗小草。 “老大家的，你啥意思？” 被点名的苗小草抬头，眼里红血丝，嗓子是一团棉花，被眼泪憋的。 她咬着牙根看向苏梨：“妈—-我忍不住了！” 苏梨白眼无语，心里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无药可救。 “哭，这次不算。” 一句话，只有苗小草听明白了，其他人云里雾里，不过也没时间思考了，因为苗小草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 哗啦啦的流，抱着二丫流。 她确实重男轻女，但也没到要卖了女儿的地步。 二丫酸了的眼角终于落下眼泪，哇的一声抱着苗小草：“妈！” 门口的程俊国心里躁哄哄的，听着屋内的哭声，不耐烦的喊道：“到底去不去了，磨磨唧唧的！” 苏梨也觉得磨叽，叫停了哭嚎的娘俩。 “张家肯定要去，不过去之前，我们先分工。” 这一晚，苏梨和家里四个儿媳妇分别出去串门子了。 翌日早，程俊国早早起来，带着大牛二牛三牛出去。 其他人正常上工，至于程俊国和几个小孩子没来上工，大家倒不觉得奇怪。 奇怪的是程俊国前几天嗷嗷干活儿，弄的他们都卷起来了。 现在程俊国不来正好，他们可以不用听村长夸他，慢悠悠干自己的活儿就好了。 程家。 程俊东一大早下班回来，被苏梨拉走，知道了昨天的事情。 “老大，你不在家，这家里就少了个主心骨，你几个弟弟战斗力都不行，我都没好意思说他们，所以妈昨天没去。” 程俊东心里气的火烧火燎，有人敢弄他闺女！要不是苏梨压着他，他扛着铁锹就冲去老张家了。 “妈你说，咋办？” “这么办……” 程俊东出去了，正常上工。 安排好程俊东后，苏梨走出来喊走李美兰。 “美兰，妈就知道真心换真心，昨天要不是有你支持妈，他们哪能改主意。” “那是他们傻，他们都不知道妈你老厉害了。” 在李美兰的心里，苏梨就是她知道的天花板人物了，这个人物还认可她，那就更了不得了。 “好好，对你我放心，所以俱乐部那边就靠你了，咱们老程家能不能买第一辆自行车，能不能盖上新房子，就靠你了。” 李美兰紧张又兴奋，肩上的重任让她有点害怕。 苏梨从口袋里掏出来两块钱和一张二两的肉票塞给李美兰。 “拿着！中午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妈可就指望你了，这摊位多赚钱你是知道的。” 李美兰瞬间信心倍增。 “妈，你放心，我肯定看好了！” 第35章 老太太，牛 苏梨把事情安排齐整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头发梳上去，盘了一个发髻，干净利落。 从屋子里出来到厨房，苏梨看了眼菜板上的菜刀，想了想，还是别上了。 她单纯壮个胆儿总行。 上午九点左右，几乎全村人都在地里闷头干活，闲聊的都少了，说话怪浪费口水，还得喝水。 高悬的太阳是会发声的，日日日的在耳边萦绕。 地里干活人的脑袋上不是扣个白色毛巾，就是扎个黄色围巾，也有干挺让太阳晒的，黢黑黢黑的光着膀子，汗水一茬又一茬的流。 “啊——” “臭流氓！” “大傻子！” 好几个女孩的尖叫声响起，打破了地里的闷声安静，就像一幅油画，画里的人突然活了过来，多了八卦的灵魂。 “好像是我家大妮儿呢！” “胜男？” “快点。” 一群老爷们老娘们哗啦啦的起身，朝着有声音的地方跑过去了。 以苏梨为首的几个老太太是第一批到达的。 “好你个大傻子，那裤子还不赶紧穿上！” 苏梨先声夺人，张家的傻子嘿嘿笑，不仅不穿，还对着老太太身后的几个丫头傻笑。 “我媳妇儿，都是我媳妇儿！” “我要和我媳妇儿睡觉！” 张家傻子的话正好被过来的人听到，几个姑娘的亲妈来的最快，一个个冲过来抱住自己丫头，对着张大傻子破口大骂。 大牛二牛为首的孩子，捡起地上的土咔啦对着张家傻子就砸了过去。 “不要脸！” “露小鸡鸡不要脸！” 孩子打，妈妈们抱孩子，老太太们嚷嚷着老张家做的事儿。 “你们老张家安的什么心思？那大傻子哪里知道媳妇儿的事儿，肯定是你们总和他说，他才记住的！” “村长啊，你可得主持公道，昨天我家孙女还说张家老婆子吓唬她，不听话会被卖进大山里。” “我现在是看明白了，吓唬是假，这是打着给他家傻小子找媳妇的心思，故意吓唬我们几家的孙女啊。” 村长过来了。 老张家的人也过来了。 老张家的婆子眼珠子一转，下一秒就坐在了地上，双掌拍地，哭天抹泪。 “老天爷啊，你收了我！” “我家孩子都这样了，还要被人埋汰，我老婆子活着干啥！” “你们就是欺负我们啊，活不下去了！” 一哭二闹就差上吊了，苏梨嘴一撇上前，刷的扔了一条绳子过去。 “绳儿给你，那有树。” 老张婆子哭不下去了，她可没想死。 “切，就知道你不想死，在这吓唬人呢。” 苏梨上前一步，看向村长：“村长，我要报警，老张婆子跟人贩子有勾结，要卖了我们几家的孙女！” 苏梨一言出，震住了村长，吓坏了张老婆子。 “你瞎咧咧啥，我啥时候跟人贩子勾结了！你血口喷人！” 苏梨压根不证明自己，她有自己的思路道：“你不用解释了，要不是勾结人贩子，你为啥跟我们几家孩子说要卖她们进大山，大山里有啥人你都知道，你这么门清，肯定是有人联系你了。” “老五，去公安局！” 程俊国一听，立即大声应道：“哎，我这就去！ “不行！” 老张婆子一个眼神，身后的张家人冲着程俊国过去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程俊东到了。 “我看谁敢动我们程家人！” 程俊东在前，身后是程家老二，老三，老四。 再后面是另外几家女孩的男性家长，还有村里相好的几家男性，都来了，呼啦啦的一群，相比张家的几口子人，根本不够看。 眼下，老太太一团，儿媳妇一团，男人一团，孩子们一团，老张家妥妥的被包围了。 这阵仗，张家人的腿软了。 这时候程俊国收到亲妈的手势，对着张家的大傻子就打了过去。 “打你个傻子，让你吓唬我侄女！” 大傻子被打知道跑，程俊国追，雷声大雨点小，吓得傻子一边跑一边喊。 “是我媳妇！我奶说是我的媳妇，我随便挑！” 一句话，捅破了天。 张家老婆子的那点心思众人皆知，下一秒张家人就被里里外外的人围了起来，瑟瑟发抖。 推推搡搡下，老张家被揍了不知道多少下。 村长终于出场，一切发展的太快，他都没插上话。 “老张家的，你们干的不是人事儿啊！” 老张婆子完全破罐子破摔了，哭嚎着骂道：“啥叫不是人事儿？我家好好的大孙子变傻了，合着不是你们家的孙子你们不知道心疼！” 苏梨不惯着的开口。 “你家的孙子你自己心疼去，当初可是你说小孩子发烧没事，现在孩子烧傻了，你让别人承担你的错儿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今天是让我们逮了正着，你也别想着哭惨就能过去，现在就说说该咋办，我家的孙女都被你吓坏了。” 苏梨一呼百应，村长也不站在老张家那头儿。 老张家孤立无援，加上本就是他们理亏。 最后，老张家赔几家女孩一人五块钱，以后傻子必须关在家里，不许放出来吓唬人。 其他家的人也都留下了狠话，你敢放出来，那就别怪他们手狠。 老张家也怕，他们家就这一个大孙子，要不然也不能想出这样的损招儿来。 事情算是解决，程家完美隐身，不出头也不张扬，关键是还得人心。 正值中午，程家人干脆一起回家吃饭去了。 苏梨牵着二丫的手，五块钱全塞给了她。 “给你的赔偿，你拿着，以后有事记得告诉家里。” 二丫攥着钱，狠狠的点头，记住了。 程家其他人在后面心里也都不平静。 老大程俊东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人缘还挺好，今早苏梨告诉他，只有他去喊村里的人，村里男人才会帮忙。 结果显而易见。 几个儿媳妇心里对老太太的敬佩上了一层楼，昨天苏梨让她们各自去其他女孩家，今天那些家长可不是恰好赶到，都商量好了的。 那几位老太太是苏梨亲自去联系的。 老五程俊国对苏梨的敬畏感又多了一层。 老太太让他带着孩子们去刺激傻子，一个劲儿说着媳妇儿之类的话，要不然傻子也不能一受刺激就脱口而出。 这里的每一环，都环环相扣，让老五，还有心思多一点的老三，老四不寒而栗。 老太太，牛！ 第36章 上学去 中午，程家。 苏梨走在前，老三媳妇和老四媳妇有眼力见的上前，一左一右，第一次主动的扶着她。 苏梨没拒绝，她该得的待遇。 开大门，进院子。 “中午吃点挂面，快，吃完赶紧下地。” 苏梨说着话进了屋子，拿出来挂面，递给老四媳妇。 “篮子里还有几个鸡蛋，拔点葱，放点大酱，做成卤子。” “行，这玩意快，一会就能吃。” 老四家的和老三家的一个烧水，一个拔葱，忙活起来。 苗小草走在最后，擦干眼泪后也去帮忙，几个儿子则是一个个灌着缸里的凉水，解渴。 老大程俊东喝完水回了趟屋子，拎着一捆绑好泛黄的旧书，大大小小摞在一起，碰的放在地上，激起尘土，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妈，买回来了，这是剩下的钱。“ 苏梨接过剩下的钱，也没数，直接塞进兜里。 程俊东嘴角微压扬又迅速压下，他是老大，要稳重。 大牛几个孩子已经凑过来蹲下，最上面有几本小人书，孩子们连忙拿出来看了。 “孙悟空的！” “我是打仗的。” 大牛二牛翻的飞快，一边看一边比划着，哼哼哈嘿。 三牛稳稳当当的拿着一本书，卷起来的边角被他抚平，慢慢看，结果一个字都不认识。 “大丫二丫也来。” 苏梨喊，大丫和二丫过来了。 “正好都在，说个事儿。” 大家的目光被苏梨的话吸引过来，切葱叶的慢了，打鸡蛋的轻了。 “秋忙假就剩两天了，我打算送大丫，二丫，还有大牛，二牛，三牛都去上学。” 原苏老太太准备送大牛上学，大牛八岁，正好能上。 此话一出，除了程俊东早就知道外，其他人都很惊讶。 村里目前都是八岁上学，倒不是不让去，只是没人愿意多花两年钱。 至于女孩也都会上个小学，不过小学念完至少有一半家里不让念了。 大丫11岁，以前的苏老太太看不上老大一家，所以大丫一直没去上学。 苗小草也不是个会为闺女争取利益的人，程俊东有埋怨又无可奈何，大丫就这么耽误下来了。 苏梨说完也不给其他人发表意见的空隙，愿意惊讶感叹背地里蛐蛐去，她看着几个孩子。 “这话我只说一遍，你们几个听好了。” “读书这件事靠你们自己，读的好了去城里住高楼，坐小汽车，顿顿吃肉，天天有糖。” 在苏梨的描述中，几个孩子眼睛亮亮的，二牛都流口水了。 “我会供你们读书，将来中考，高考，只要你们能读的上去，我全供！” 苏梨说完起身，拿出昨天抢来的布料。 “给孩子们一人做一件新衣服，剩下的碎布料做成拼布包，就是这样的。” 苏梨拿出平时攒下来的碎布头，一块一块的拼在一起，大致比划一下。 “看懂了吗？” 几个儿媳妇点头，表示明白，苏梨把布头一并给了她们，自己回去做去。 没一会，挂面就煮好了。 现在的挂面属于细粮，平时都是舍不得吃的。 三儿媳于小慧把过了冷水的挂面大盆放在桌子中间，在老太太的要求下放上一双专门夹面条的筷子。 “妈，给你。” “好，够了。” 苏梨从于小慧手里接过面条，四儿媳张明月看见后，笑呵呵的拿着勺子给苏梨舀了一勺酱。 老太太有点厉害，手里还有钱，现在溜须点没坏处。 “妈，卤子。” “好好，都吃。” 接下来，大家也不用围着桌子坐，一人一碗，端着蹲着吃，吃完再夹。 屋里屋外都听见嗦面条的声音，吃的那叫一个快，看的苏梨严重怀疑他们是直接倒进嗓子里了。 午饭吃好，一家子还得去下地。 苏梨也吃完了，出声喊了老五和二牛大丫几个孩子。 “你们别跟着下地去了，咱们上山看看，我记得山上有几颗山楂树来的。” 程俊国一听，嘴里开始冒酸水。 “是有树，可那几棵树山楂太酸了，吃两个都倒牙。” 大牛也跟着点头，他也吃过。 “废话，要不是酸还能轮到我们摘，让你们去就去得了，哪来这么多废话！” 程家人兵分两路，苏梨带着孩子们准备上山。 上山前，裤腿都绑好，山上蛇虫很多。 苏梨还给自己戴了个草帽，她可是牺牲了午睡的时间出来的。 都有点困了。 几个人朝着山上走，苏梨正在叮嘱几个孩子。 “那张家大傻子虽说关起来，但谁也保不准，不能指望着别人办对事儿，得指望自己。” “你们几个不要走单儿，都是结伴出来，知道不？” 几个孩子点头，苏梨视线瞥向程俊国，眼里闪过笑意道：“有事就喊你们小叔，你们小叔是初中生，在咱村里说话好用着呢！” “是不是，俊国？” 突然被点名的程俊国转头，一下子就对视了六双诚挚又单纯，还夹杂崇拜的眼神。 这…这…他怎么能说不是呢？ “对，有事就找我，我都能给你们解决！” 程俊国挺起胸膛，下一秒就收到二牛和大牛质朴无华的一声：哇！ 这一声哇，比任何夸赞都好用，让程俊国走路都带风。 苏梨收敛笑意，在大丫的搀扶下一点点往上走，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三牛。 “三牛，累了就说话，知道不？” “嗯。” 三牛点头，他想跟着大家一起，也喜欢跟着大家一起。 老老少少八个人走到了山楂树的地方，一共有四颗树，虽然果子酸，但还是被摘了不少。 “摘点，那边有树枝，敲打下来，回去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吃的诱惑下，孩子们一个比一个积极。 连玩带干，弄了一袋子山楂，程俊国在侄女侄子敬仰的眼神中，愣是扛着袋子走下了山，一声都没吭。 从山上下来的几个人，身上都粘了不少苍耳，还有带刺的小草。 苏梨带着他们在大门口摘一摘，摘着摘着大牛二牛就玩起了飞镖的游戏，苏梨没管，愿意玩就玩。 “妈——我回来了！” 去俱乐部摆摊的李美兰，回来了。 第37章 教记账 李美兰很兴奋。 前两天卖完东西都是苏梨整理钱匣子，她有模糊的概念赚了不少，但没经手数钱，所以没有今天的震撼。 今天卖完后，她打开钱匣子数钱，越数心跳越快，数到最后看身边每个人都不是好人。 这一路回来，她把钱藏了好几个地方，就是觉得不安全。 总算到家了！ “妈——-” 李美兰气喘吁吁，苏梨赶紧起身扶了一把。 “着急干啥，赶紧回屋歇会儿，大牛给你妈冲碗糖水喝，你们几个也能喝。” 大牛一听有糖水，嗖嗖的就跑了，苏梨看着大丫，信任的眼神。 “大丫，你看着点。” “知道了，奶！” 大丫也跟着去了。 没一会，李美兰喝上了糖水，气儿也平顺了，把藏好的零碎钱都给了苏梨。 “妈，这是今天卖的钱。” 李美兰手都抖，心里还有点舍不得，她知道不是她的，就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钱，感觉挺复杂。 “这么多，一看你今天干的就卖力，累坏了。” 苏梨夸奖跟上，喊着李美兰进了她的屋子。 李美兰懵懵懂懂的进来坐下，看着苏梨从炕柜里掏出一个本子和一只笔。 “来，妈教你记账。” “我？我不行，我都没念过书。” “那咋滴了？以后新房子不盖了，自行车不买了，好吃的不吃了？” 三连问之下，李美兰一屁股坐下。 她都想要。 苏梨很有耐心，讲的也简单。 一个本子上，简简单单的几个格子，日期，本金，销售总额，利益。 “以后每天你都记账，做买卖这件事要细心，你看着钱多，实际上这不都是赚的钱。” “租金，人工也是要算的，我不能让你白干活……” 李美兰听着苏梨的话，她能感觉到苏梨真的想教会她。 这感觉，很复杂。 明明是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老太太为啥对她这么好？ 苏梨抬头，看着没动静的李美兰问：“咋了，没听懂？我再给你讲一遍。” “不是，妈，我听懂了，就是…就是？“ “就是啥啊，痛快说！” 苏梨一板脸，李美兰倒是适应得很，开口问道：“妈，你咋对我这好呢？我就是个儿媳妇儿。” 苏梨放下笔，掏心窝子的表情换上来，先是叹了一口气。 “我也是别人家的儿媳妇儿。” 一句话，李美兰心里有不能用言语形容的震撼，她忘了这件事。 “美兰，你在我眼里是大牛二牛的亲妈，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亲妈更亲的人了，你过的好，就会对他们好。” 苏梨也没说什么大道理，就这样朴素的话，让李美兰狂点头。 “妈，我好好学，就是学这个干啥啊？” 苏梨露出笑容。 “人想赚钱就得学习，等以后咱们分家了，你总得有养活自己，养活大牛二牛的本领。” 李美兰乍一听分家，第一次不是那么期待。 “好了，赶紧学，以后这活儿可就交给你了。” 苏梨委以重任，李美兰认真学习，一点点的改变着。 下午四点多，程俊东先回来，吃饭后，又去上班。 苏梨照常给他塞了两块月饼，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吃食。 晚上七点，上工的人回来，晚饭是老四和老二家一起做的。 高粱米饭，土豆片用荤油和油滋啦炒了一下，外加酱茄子。 酱茄子就是茄子手撕成块，油热倒入，扒拉至酥软，放点葱段蒜末，最后加入大酱，放水炖就行了。 茄子出锅后几乎软烂成泥，随后撕点葱叶进去就开吃了。 当然，孩子们喜欢用茄子拌饭吃，端着碗呼噜呼噜的，一碗饭一会就吃光。 晚饭吃好后，苏梨如常出去溜达溜达，溜达前她拿了程俊东买回来的书，塞给了老五程俊国。 “大牛大丫快来，你们小叔要给你们读书。” “你小叔厉害，讲故事讲的可好了！” 程俊国就这样被敬仰他的六个侄子侄女围住，读起了故事。 苏梨笑着出去溜达，回来的时候孩子们还不想睡觉，程俊国也讲激动了，声音激情四射，抑扬顿挫，他自己入戏了。 苏梨看了一会，老五这表现能力还真不错。 “哇——啊——哇塞！” 孩子们的一声声感叹，让老五程俊国收获感满满，心里说不出来的美。 “好了，都睡觉。” 苏梨喊人，孩子们一个个不舍的看着程俊国，程俊国没忍心的道：“最后一个！” “太好了！” “小叔好厉害！” 苏梨没管，让他们自己去弄。 她进屋洗脸刷牙，洗脚，准备睡觉了。 至于洗澡，她多数就在屋子里擦擦身子。 男人们就更痛快了，直接一桶凉水，哗啦从脑袋上冲下来，就算冲凉洗澡了。 洗好脚的苏梨正在擦，苗小草端着盆子低着头。 “妈，二丫手里的钱……” “钱给二丫就是二丫的，你要是敢动心眼子，别怪我给你撵回苗家去！” 苏梨动作不停，放下擦脚布，屁股向上窜了窜，看着苗小草道： “老大家的，大丫二丫三丫都是好孩子，对她们上点心。” 苗小草抬头，嘴巴委委屈屈的抿着。 “我对她们挺好了。” 比她妈对她好多了。 苏梨一听，就知道苗小草这边还有的掰。 “行了，你出去。” 看着碍眼。 苗小草出去又委屈了，可惜程俊东不在家，她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 老二家。 李美兰拿着苕扫扫着炕，嘴里碎碎念着。 “妈说的真对，我要是学会了记账，以后就能自己干买卖了。” 程俊南听的撇嘴道：“自己做买卖干啥？赚了钱也不是自己的，有那功夫…媳妇儿，你跟着老太太去城里，买点大饼干回来呗。” 李美兰回身扯着炕上的褥子和被子。 “我哪来的钱。” “你傻了不是？那钱盒子里有多少钱，你拿个一毛两毛的，妈肯定不知道。” 程俊南刚说完，地上玩玻璃球的大牛二牛回头看他，李美兰也回头瞅他。 “不是，你们都盯着我干啥？” 大牛和二牛对视一眼，晚上刚听的成语故事，两面三刀，吃里扒外，晚上就对上号了。 两个孩子撒腿就跑。 “奶——我爸要偷你钱！” 第38章 杀人灭口 老二家。 二牛一声喊，吓得炕上坐着的程俊南眼珠子瞪的贼圆。 “你个小兔崽子，闭嘴！” 程俊南侧身伸手去抓二牛，二牛灵活的后退一步，程俊南没抓到，失去支点。 “你个瘪犊子！” “碰”的一声程俊南后背先着地，四仰八叉的掉地上了。 二牛眼珠子一转，撒腿跑得更快了。 只有奶奶能救他！ “奶——我爸要杀我灭口！” 听了一晚上故事的二牛用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成语。 同样侠肝义胆的大牛双臂展开，拦着脸都气红了的程俊南，回头对着已经到门口的二牛。 “弟弟，你先走！” “为了革命的胜利，我——袄儿——” 大牛捂着脑袋，不服气的冲着程俊南。 “爸，我台词还没说完呢！” “你个缺心眼子的，滚一边去！” 程俊南光着脚，拎着鞋，扒拉开大牛后，冲着二牛就追了出去。 “二牛—-你个小王八——” 程俊南还没骂完就看见了苏梨。 二牛正躲在苏梨身后，冲着他做鬼脸，气的程俊南恨不得原地生出个三味真火，一把烧过去！ “奶，你可要保护好我！” 二牛缩缩着脑袋，苏梨看着这戏剧的一幕，压住嘴角，看向程俊南。 “老二，听说你让美兰去拿钱匣子里的钱？” “妈，我可没答应！” 李美兰出来了，路过程俊南的时候一拳头锤了过去。 打死你个拖后腿的！ “妈，我不能答应。” 李美兰表决心的站在苏梨旁边，同样出来的大牛仰着头，站在了“正义”的一方。 院子里，程俊南孤立无援，其他几家也出来看热闹。 “不是，我没有，我可没说！是不是，美兰？” 程俊南给李美兰送眼神，李美兰傲娇的哼了一声，脑袋一转，不看！ 程俊南都要气疯了，脚底的冰凉都不如心凉。 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你们到底是谁的儿子和媳妇儿？ 明明一家人说好了偷懒摆烂的，你们怎么就叛变了呢？ “好了，既然都出来了，那正好就说一件事儿。” 苏梨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当着大家的面给了李美兰。 “说好你们每家跟我去俱乐部摆摊儿，一人去七天，七天后换人，每干七天我给两块钱，这两块钱你们自己攒下还是花了都是你们自己说的算。” “你们也都成家了，以前家里没有我也没钱给你们，现在宽裕一点，自然会给你们。” “老二，想吃啥和美兰好好商量，你一个当爹的，要给孩子树立榜样！” “你总不想以后去公安局捞大牛二牛！” 苏梨几句话，说的程俊南不好意思了，他当然不想。 刚刚就是馋饼干，没脑子说了那句话，他不是想让大牛二牛学着偷东西。 苏梨说完，又转身看着大牛和二牛，笑容大大的。 “表扬大牛二牛，诚实的好孩子，奶奶明天给你俩煮鸡蛋吃。” “太好了！” “有鸡蛋吃了！” 大牛二牛跳着开心，苏梨拉着还有点害怕的二牛上前，走到程俊南面前。 “不许揍二牛和大牛。” 程俊南闷闷的道：“知道了。” “好了，赶紧睡觉。” 苏梨说完就走，李美兰晕乎乎的拿着两块钱，她有钱了？ 苗小草羡慕的看着，心里想着等轮到她干活，她肯定好好干，也有两块钱。 其他两家也羡慕，不过老太太说轮流干，他们也有钱，心里惦记但有指望，一个个都回去休息了。 二牛和大牛贴着墙边，捂着屁股，躲着程俊南，回了家。 回到家后，两兄弟难得没有继续闹，在炕的大北边躺下，离程俊南远远的。 李美兰最后一个进来，关门，下一秒就看见浑身冒着怨气的程俊南。 “你干啥，吓死个人了。” “媳妇儿，你还稀罕我不？” 李美兰先是看了眼大牛和二牛，大牛和二牛机灵的捂着耳朵和被子。 “不听不听！” “我们不知道！” 李美兰收回视线，推开程俊南道：“废话，不稀罕你能跟你过日子。” “媳妇儿，你稀罕我咋不帮我呢？咱不都说好了，不管啥时候都一伙的吗。” 程俊南像一个跟屁虫似的跟着李美兰。 李美兰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程俊南。 “我跟你一伙儿，就是我也想跟妈学学，你不知道妈可厉害了！” 接下来，本意哄媳妇回心转意继续和他摆烂的程俊南，愣是听李美兰夸苏梨夸了二十多分钟，最后大牛和二牛都出来跟着听了。 李美兰说的口都干了，眼神却熠熠生辉。 “当家的，咱俩也不是天生就懒，以前懒是为了多吃一口，现在懒了妈啥也不给，但只要好好的，妈啥都给。” “你看，两块钱呢！我都多少年没看见钱了。” “我也说不上啥来，就是觉得妈挺好的，跟着妈走没错。” 李美兰说完后，直接把其中一块钱塞给程俊南。 “当家的，这给你，这一块我明天给你买大饼干吃。” “大饼干！妈，我也要吃！” “我也吃！” 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喊，程俊南看着手心里的一块钱，心里摇摆不定。 老太太能一直这样吗？ 翌日早，苏梨早起拉伸，简单的瑜伽动作已经可以做了。 运动之后，她洗漱，擦上雪花膏，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的点点头。 “气色不错，继续保持。” 苏梨把头发梳成发髻，五十岁的老太太干净利落，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头十足。 嘎吱一声，她从屋内走出来，粮食也拿出来了。 目前还不能太过放权，一点点来。 苏梨上了个厕所，出来看见正在下打鸟夹子的老五。 “老五，来。” 程俊国放好最后一个夹子，朝着苏梨走过去。 “妈，干啥活？” 程俊国已经习惯苏梨喊他干活了。 “不干活，给你钱。” 程俊国低头，一块钱被塞进了他的手里。 “要不是你昨天给大牛他们讲故事，他们哪知道诚实的重要性，都是你讲的好，大牛他们都愿意听，也听进去了。” 程俊国捏着一块钱，有点不真实又有点荣誉，那种自己靠实力得来的认同感。 “老五，你跟妈说说，你咋讲的那么好呢？” 第39章 摸摸毛吓不着 “你咋讲的那么好呢？就跟看见有真人在那演是的。” 苏梨真诚中带点骄傲的提问，程俊国有被夸的不好意思，但分享起来没有一点谦虚。 “我也不知道，就是看见那故事我脑子里就有画面，然后自己就代入进去了，越读越进去，反正就是投入进去了。” “妈，我讲的真好？” 苏梨肯定的点头，脑袋一转道：“当然了，特别好！我也不会夸，就是妈跟你说，俱乐部有表演的，那舞台上的人都没有你演的好，更别说我儿还这么帅了！” 程俊国嗯嗯的点着头，帅而自知的道：“那可不，我原先在我们班最帅了！” 苏梨看着眼前的程俊国，突然觉得他要是去搞个表演，也不错。 程家人长的都不丑，但要说帅程俊国绝对排的上号，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很有辨识度，个子也高，关键是貌似有点喜欢表演，也喜欢被人捧和崇拜。 苏梨夸了一波儿程俊国后，程俊国来了瘾，去找故事书了，准备进修一下，然后再给孩子们讲。 苏梨十分支持。 早饭，高粱米水饭，就是将高粱米煮熟之后，捞出来的时候过一遍凉水，这样吃起来不太热也不太凉，温度适中，还不糯叽叽的粘嘴。 菜是烀土豆茄子，放点大酱拌一拌，再来点葱叶子，这就是一顿饭了。 当然，今天早上有四个水煮蛋，其中两个是给大牛和二牛的，剩下的两个被苏梨切成了四瓣儿，分给了三牛，大丫三人。 “大牛二牛是奖励，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鸡蛋了，你们尝尝味得了。” 苏梨难得解释一下，几个孩子都没多想。 大丫老实，就算吃亏也不觉得别人有错，二丫对苏梨正是滤镜最强的几天，三丫还不懂，有吃的就高兴了，三牛聪明，苏梨那话其实就是给他说的。 大牛二牛很高兴，三下五除二就把鸡蛋皮剥开了，一口就咬掉了半个。 真香！ 饭桌上，大丫把一半鸡蛋用筷子夹开，给苗小草一半。 二丫不舍得，可想了想，也分了一半给程俊东。 程俊东心疼孩子，又把鸡蛋给二丫道：“我不爱吃。” 二丫眼睛瞪圆：还有不爱吃鸡蛋的人吗？ 苗小草倒是直接吃掉了，她想补身体，想生儿子。 苏梨看了一眼，没说话。 老二程俊南闻着鸡蛋味儿，在二牛耳边咳咳咳的发出声音。 二牛一口吞下剩下的鸡蛋，呜呜呜的摇头：“么啦！” “臭小子！” 程俊南吓唬二牛，二牛一个躲闪，下一秒就呕呕呕的发不出声音，脸瞬间憋的通红。 “二牛！噎着了，快喝点水压下去！” 李美兰手忙脚乱的起来，用勺子舀了米饭里的水，二牛就着勺子喝了一大口。 “呜呜呜呜呜” 二牛摇头，没下去，好难受。 “闪开！” 苏梨推开李美兰，站在二牛身后，剪刀石头布。 找到肚脐，剪刀放在肚脐上，拳头大拇指方向冲内放在剪刀上，手掌扣在拳头上，压！ 海姆立克急救法，二牛被苏梨抱起来三下。 “呕——” 一声呕，黄白色的鸡蛋被二牛吐了出来，二牛大口的呼吸着，吓坏了。 “没事了，没事了，摸摸毛，吓不着。” 苏梨摸着二牛的脑袋哄了两句后，对着也吓坏了的程俊南一脚就踹过去。 程俊南下意识躲开，苏梨气笑了。 “老大，老五，给我按住他！” 程俊东和程俊国听音就动手，程俊南被老五拦住，老大带着阴影过来，一个腋下夹人，老二动不了了。 老三鸟悄的送了扫地的苕扫，苏梨顺手接过去，冲着程俊南过去了，后面的老四默默放下烧火棍子。 “还敢跑！” “你跑我就拿你没招了！” “砰砰砰” 苕扫打在程俊南的屁股和腿上，他嗷嗷的喊着。 “妈，妈，我都当爹的人了！妈——-” “你还有脸说，打的就是你这个没正形的爹！” 苏梨啪啪下手，一点都不留余力，她一个老太太能有多大劲儿。 二牛一开始看的热闹，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屁股有点凉，小眼神望着苏梨：打了我爸可就不能再打我了。 可惜，老天爷没听到他的祈祷。 苏梨打了十几下，气喘吁吁，扶着墙歇了会，转身就盯住了二牛。 “奶——我错了！” 碰的一下，识时务为俊杰的二牛跪下了。 苏梨差点儿破房笑出声来。 “现在知道跪下了，你爹不着调挨打，你吃饭不老实也挨打！” “吃饭细嚼慢咽，说多少遍了，你着急忙慌干什么！” 二牛哇的一声哭出来，指着刚被放开的程俊南。 “我爸要抢我吃的我才着急的！” 程俊南眨眨眼，哆嗦着嘴角对视了又转过头的苏梨。 “妈—-打这边。” 程俊南老实的转了一个方向，换一侧屁股挨打。 苏梨一点也不客气，苕扫顺手就打了过去。 “这几下你替二牛的！都给我记住了，吃饭就是吃饭，别急慌慌的。” 苏梨不打了。 累了。 打人也是力气活儿。 一家子人又重新坐下，继续吃饭，程俊南蹲着，屁股疼。 早饭吃完，大家要下地了。 “都等会。” 苏梨喊了人，又喊来了大丫。 “看好了，这是我跟镇上人学的办法，都学一下，剪刀石头布，这是口令，从肚脐眼这里开始。” 苏梨教了大家海姆立克急救法，简单易懂的口令，大家都记住了，苏梨这才放手让大家下地去了。 看着大家都走了，苏梨回屋换了身衣服。 谁知道，一大早还来了个有氧运动。 换好衣服的苏梨和李美兰又去镇上，走着去的，累坏了苏梨。 这可不行，自行车得安排上了，就是这票去哪弄呢？ 一路上，苏梨都在盘身边的人，关系都没好到能换一张自行车票的程度，实在不行就去黑市找一张。 两人到了俱乐部，正好有人在门口张贴大红纸。 苏梨远远的看见了。 “庆国庆乒乓球大赛”。 苏梨视线向下，一等奖电视机票，二等奖自行车票。 哎呦，这不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吗。 乒乓球，她会啊！ 第40章 乒乓球 苏梨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想过有钱有闲的好日子。 过好日子就得有真本事，干靠一张嘴是不行的，所以乒乓球，羽毛球她都撒下心来学过。 至于为什么是这两项，因为乒乓球是国球，很多单位都有乒乓球比赛，她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因为乒乓球的能力招过去的。 在那个单位什么都不用干，天天打球，就为了在每年的比赛中，压他们死对头一头。 至于羽毛球，是因为这个运动打好打坏，是个人都能上来打两下。 俱乐部门口，苏梨装作不识字的样子走过去，上手帮忙扶着红纸，又递浆糊。 “谢谢大娘。” “谢啥，你干活才辛苦，同志，这上面写的什么啊？” 张贴告示的同志立刻下来给苏梨读了一遍。 “这谁都能参加吗？” “是，庆国庆吗，举国同庆，谁都能参加。” 苏梨连连点头，谢谢对方，对方说着小事儿，进去了。 苏梨转身和李美兰先去摆摊儿，卖了半小时后，苏梨又走了。 “美兰，你自己没问题？” “没问题！” “我就知道你能干，这月饼给你，饿了就吃点。” 苏梨留下一块月饼，走了。 李美兰有点馋，不过眼下没时间，赚钱的瘾比吃的瘾更大。 另一边的苏梨直接去到报名的地方，给自己报了乒乓球的比赛。 “大娘，你要报名？” “对，这不是庆国庆吗，我也想跟着热闹热闹，现在的国家好啊，比我们那个时候好千百倍呢。” 眼看着苏梨就要忆苦思甜，工作人员想着赶紧给办了，一个老太太也就是凑个热闹。 “行，大娘觉悟高！” 苏梨顺利报名。 报名后的苏梨，找到了乒乓球室，一共两张台子，都有人在练习。 苏梨就在一旁看着，好奇的脑袋跟着球过来过去。 没多久，其中一个台子的人歇息，苏梨走过去，笑容和善。 “小帅哥同志，你这拍子是在哪拿的？” 一句小帅哥同志，让对方听的新奇又开心，举着拍子道：“我自己带来的！” “哦—都得有自己的拍吗？我也不懂，看你打的那么好，就问问。” “要是总打，就得有一个。” 苏梨哦哦哦的点着头，又问道要是参加比赛需要自己准备吗。 小帅哥同志说现场也会有，但没自己用的顺手。 “苏奶奶，你要参加比赛吗？” “是，我这辈子都没遇见过这样的大事儿，就想参与参与，重在参与嘛。” 苏梨笑呵呵的说，一副心态贼好的模样，小帅哥心肠也不错，递给苏梨拍子道：“苏奶奶，你试试。” “太谢谢你，你这人帅心肠还好！” 苏梨不仅用上了拍子，占了台面，还有小帅哥陪练。 小帅哥说着基础的知识点，比赛规则，得分要求，苏梨听的很认真。 小帅哥有一种当老师的成就感，开始了教学。 半个多小时，苏梨表现的略有天分。 “苏奶奶，你真的挺厉害的！” “都是你教的好，我一听都能听懂。” 苏梨知道小帅哥叫赵安旭，二十一岁，在矿山工作，喜欢打球，每天都来。 苏梨没有过多打扰，离开了。 离开后的苏梨转身去了书法班，今天有木婉清老师的课程。 她带了报名时的书本，还有木婉清送她的一本识字书。 教室内，苏梨正在被木婉清检查学习结果。 “真不错，就错了一个字。” 木婉清很欣赏年纪大也不放下学习，还这么认真的苏梨。 苏梨则是主动要求再给她布置点学习任务，这次她一定争取不会在出错了。 两人其乐融融，孩子们很快也来上课了。 苏梨坐在教室最后面不起眼的位置，跟着十几岁的孩子一起上课。 下课的时候，孩子们都好奇的看着她，她又发挥了老顽童的一面，主动和孩子们说话。 “我都五十岁了！” “为什么现在学，因为我发现学习真有用，就拿外面贴的告示，我都看不懂，你们就不一样了！” “我肯定比不上你们，你们聪明，年轻，记性好。” 苏梨的出现，让孩子们都不好意思不好好学了。 人家老太太都认真来学习了。 下课后，苏梨请班里的孩子吃了爆米花，当然就是一大堆人分了一份。 哪怕是这样，孩子们也高兴的不行。 更是对研究出爆米花的苏梨，一口一个的喊着苏奶奶。 当天晚上，不少家里都发生着同样的一幕。 “妈，我去写书法作业了，苏奶奶说我写好了给她当临摹的字帖用，我得好好写。” 另一家。 “今儿咋这么主动练习书法了？” “不练不行啊，我可不能被苏奶奶超过去，得多丢脸。” …… 其中一家的家长是一位记者，在得知一个五十岁的老太太去上书法课后，凭借敏锐的新闻嗅觉，觉得这就是一个好故事！ 第二天，这位家长就去了俱乐部找苏奶奶。 到了苏奶奶的爆米花摊位，结果没找到人。 他继续找，最后却在乒乓球室找到了苏奶奶，人家正在打球。 “苏梨同志是吗？” 苏梨擦擦汗，看着门口穿着白衬衫，胸前别着钢笔，有点书卷气的男人。 “我是苏梨，这位同志是？” “你好，我是京华日报的记者……” 对方解释了一下，苏梨瞬间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 “你好，你好。” 两人聊起来了。 记者名叫杜嘉，在和苏梨的聊天中，他发现老太太也许没念过什么书，但觉悟高，话里话外的道理初听很粗糙，但仔细一琢磨又富有深理。 一个五十岁寻求进步的老太太，只要稍加笔墨就是一个好故事。 两人一个有心说，一个有心听，越聊越投机，越聊越高兴。 “苏阿姨，我今天没带相机，我能不能明天带着相机再来？” “当然行了！这好事我得谢谢你。” 苏梨笑呵呵的送走了杜嘉，继续练球。 技巧这东西深入灵魂，她目前主要是体力不太行，所以只能打快战，当然她也没想得第一，第二的自行车票就挺好的。 小教练赵安旭看着进步有点快的苏梨：难道他的天分是当教练？？ 第41章 好人缘 苏梨练习了一小时的乒乓球，慢慢找回了球感。 “赵老师，你真厉害，我觉得我今天比昨天强点了。” 苏梨说的一脸认真，赵安旭肯定的点头。 何止好了一星半点，要不是昨天苏奶奶都不知道规则，他真的以为对方是来逗他玩的了。 “谢谢你啊。” 苏梨道谢，和赵安旭走出乒乓球室。 走的一小段路，苏梨不仅道谢，她还逢人就夸赵安旭，说他耐心细致，仔细认真，对她一个老太太极为照顾。 旁边的赵安旭努力压下嘴角，有点难压。 “苏奶奶，明天我们再练。” “好嘞。” 赵安旭压下想跳跃的步伐走出了俱乐部，苏梨走向爆米花小摊儿。 “大娘回来了。” 打招呼的是卖冰棍儿汽水儿的摊主，姓孙。 三个摊位不是同行，苏梨有意交好，另外两个摊主也不是难缠的人，最起码大家表面都是笑呵呵的。 “回来了，正好来两瓶汽水儿。” 苏梨掏钱，买了两瓶汽水，橘子味和菠萝味的。 她拿汽水儿的功夫又和卖瓜子的说了两句话，这才走向正擦着桌子的李美兰。 “给你橘子的，你不是喜欢吗。” “喜欢！” 本来不渴的李美兰瞬间渴了，她喜欢和苏梨出来。 老太太会给她买冰棍，买汽水儿，中午吃饭吃的也好，每次都有肉菜。 李美兰觉得，日子过成这样那简直是顶峰了！ 婆媳俩喝了汽水儿，期间来买东西都是苏梨招待的，让李美兰歇会儿。 快中午时，苏梨拿着饭盒出去买饭。 她是不亏待自己的，都五十岁的人了，不吃不喝留着干嘛。 国营饭店，天天中午来买饭的苏梨几天功夫混了个脸熟。 饭店特别忙的时候，她还上手帮着收拾收拾桌子。 几次下来，国营饭店的人都认识她了。 “苏大娘来了，正好现在人不多，现在就给你做。” “那感情好，谢谢了。” 苏梨递过去饭盒，点了一份青椒炒肉，一份尖椒土豆片，四两米饭。 在等着的时候，苏梨熟稔的拉过小板凳，帮着剥蒜，摘葱，手上干着活，嘴上聊着天。 “还有两天就中秋了，咱们这有没有啥好菜？” 苏梨打听的也不是什么秘密，服务员小周也没瞒着。 “我听说有带鱼，不仅我们有，供销社也有，一大车过来的。” “哎呦，还是你们这好，知道的事儿多，我都跟着借光了。” 小周儿笑的有点得意，两人继续干，继续聊。 很快，苏梨的饭菜好了，苏梨没着急走，坚持帮着把大蒜都弄好了才走，小周儿的笑意真实了几分。 苏梨离开回到俱乐部，和李美兰一起吃饭，期间不管谁来买东西，苏梨都会洗手，让对面买东西的人心里特舒服。 苏梨这个干净劲儿，完全影响了另外两个摊主。 只要李美兰一擦柜台，两个人也跟着擦擦。 三家的摊位干干净净的，俱乐部的领导看见后，都表扬了管理这件事的小王干事，说他卫生门面搞得好。 小王被夸后特意来看了一次，正好苏梨和李美兰在搞卫生，他一下就知道原因了。 当下就觉得，租给苏老太太，真是最正确的决定！ 简简单单几天时间，苏梨在俱乐部到处都混了个脸熟。 加上她老太太的身份，不管男女相处起来都不用顾及什么，人缘那叫一个好。 下午，苏梨上了一节书法课后，又去了供销社，买了铅笔橡皮，铅笔盒，还有几个本子。 明天就是孩子们上学的日子了。 下午五点多，苏梨和李美兰结束了今天的摆摊儿，两人回去了。 到家时，天都快黑了。 老二程俊南着急出来接，看见婆媳俩的身影后，埋怨中带点担心的问：“咋回来这么晚？” “今天晚上有电影，卖的晚了点。” 苏梨解释一句后，李美兰扶着苏梨道：“当家的，你给妈背回去。” 她都挺累的，老太太岁数大了，肯定更累。 “不用——” 程俊南蹲下了。 他今天上工想了一天，割苞米杆子都差点割腿上。 一家四口三口人都站在老太太那边了，他也不知道老太太会一直这样，还是会又像以前一样偏心。 这些他都管不了，他就想管自己的小家。 媳妇和儿子好，他就好。 所以… “妈，我背你！” 苏梨敏锐察觉到老二的态度有点不一样，虽然不知道为啥，但这是一个好趋势，趁热打铁。 “好！” 苏梨趴在程俊南的后背上，程俊南起身，背起了苏梨，李美兰圆圆的脸笑容大大的，走在老二旁边，一点也不隐晦的道： “当家的，你真帅！” 程俊南耳垂有点红，语气有点不自然的道：“那当然了！” 被背着的苏梨眼里闪过笑意，老二有千万个毛病，但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对媳妇是真的好。 他们两口子目前看来，感情是最真实的。 当初苏老太太是看不上李美兰的。 李美兰出嫁前的名声一般，一般就代表不是那么贤惠能干，后来老二和她看对眼了，非要娶回来。 苏老太太就更不喜欢了。 三口人回到了家，苏梨从程俊南的后背上下来，喊着院子里的几个孩子。 “快过来，看看奶给你们买什么了？” 大牛二牛扔下手里的泥巴就过来了，眼巴巴的等着。 “洗手去。” 苏梨拿过李美兰手中拎着的布兜子，拿出里面的铅笔，本子，还有五个铁质的铅笔盒，上面有着不同的图案。 几个孩子过来，看的激动，大牛和二牛在衣服上蹭蹭手。 “奶，这是孙悟空吗！” “吃俺老孙一棒！” 大牛二牛三牛的文具盒都是孙悟空的图案，大丫和二丫的则是画了一只可爱的兔子，在草丛小花中。 “放在你们书包里，书本都放好了，明天穿上新衣服，奶送你们去上学。” 大牛二牛高兴的很直白，他俩单纯想去和小伙伴显摆，三牛眼睛亮亮的，抱着文具盒不撒手，他能认字了。 大丫抿唇笑，二丫小嘴嘟嘟着，眼神欲言又止，最后没止住。 “奶，我和大姐没有新衣服。” 第42章 昧下布料 苏梨对视二丫。 二丫被大丫拉着，大丫眼神制止，二丫脸胀红，心里不服气，凭什么她们奶奶给的布料要被妈妈送给别人。 二丫扒拉开大丫的手，上前一步，倔哒哒的看着苏梨。 以前最怕苏梨的二丫，在苏梨给她撑腰后没那么怕了。 “奶，我和大姐的布料被我妈收起来了，她说——” “二丫闭嘴！” 苗小草心虚的凑上来，慌张喝止。 苏梨抬头，眼神淡淡却有压力，吓得苗小草眼泪就要掉下来。 这个死丫头，她们又不是没有衣服穿，还敢告状。 苗小草被气的流眼泪还不忘找趁手的工具，想揍二丫。 二丫聪明着呢，一个闪身躲在苏梨后面，紧紧抓住苏梨的衣服，大丫则是展开手臂挡在了苏梨前面。 “妈，你要打就打我！” 大丫不觉得她妈做的对，但她知道二丫也没错，自己的妹妹自己护着。 “不行，你要是敢打我姐，我就——我就——” 小辣椒二丫又冲了出来，挺着小胸膛站在了大丫前面。 谁也不能动她姐！ 苏梨看着互相护着的两姐妹，再看看苗小草，心里的怒火直接升了几个度。 这样的好孩子不要，非得惦记她娘家的一群烂人。 “大丫，二丫，没人敢打你们。” “苗小草，我买的布料，你不给我孙女做衣服，你要干什么？” 苗小草是怕苏梨的，她诺诺的低下了头，闷闷的道：“她们有衣服穿，新衣服旧衣服能穿不就行了吗。” 苏梨无语的笑了。 “能穿就行，那你把布料拿回苗家干啥？咋地，苗家人没了你这块布料都满街光腚了！！” 苏梨直接起身，越过苗小草，进了老大的那间屋子，翻找出来她买回来的布料。 苏梨拿着布料出来，苗小草上前一步，被苏梨瞪了回去。 “咋地，要和老太太我比划比划？” “没有，没有。” 苗小草摇头，眼泪甩的乱飞。 苏梨哼了一声，喊来李美兰。 “美兰，你辛苦点，帮大丫和二丫把衣服做出来。” “行。” 李美兰上前，老三媳妇于小慧被老三推出来，也主动的道：“妈，我帮二嫂做。” 苏梨点头，道：“辛苦了。” 说完的苏梨看向苗小草，没说话，要规整儿媳妇行，但得等儿子在家，让他明明白白的看见。 老大去上班了，这事儿没完，明天再说。 苏梨转头看向大丫二丫道：“大丫二丫，今天你俩跟我睡。” “好！” 二丫连忙答应，她才不敢回去睡，怕她妈半夜掐死她。 大丫也点点头，拉过三丫的小手道：“奶，三丫也来。” “来，都来！” 苏梨笑呵呵的看着几个孙女，完全忽视苗小草，开始张罗着吃饭了。 苗小草就一个人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着。 她委屈极了。 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程俊东不在家，老太太都欺负她了。 晚饭是玉米碴子粥，配上自家酱缸里腌的黄瓜和豇豆。 苏梨还蛮喜欢豇豆的，脆脆的，就着粥吃，味道不错。 这样的饭菜大家都习惯了，村里每家每户一年能吃几次荤腥都不错了。 饭后，苏梨多说了一句。 “后天就过中秋了，到时候咱买点肉，做点好吃的，过个节。” 孩子们欢呼一声太好了，其他人听见能吃好东西，也都高兴着。 饭后，几个孩子缠着老五程俊国讲故事，程俊国都准备一天了，假装推辞几下后，兴致勃勃的讲上了。 老二喊着老三去村北的小河里洗澡，老四不去，自觉小河配不上他老师的地位。 李美兰和于小慧拿着小细麻绳给大丫二丫量了尺寸后，开始做衣服。 也好做，剪裁好之后，趁着天亮赶紧缝出来就行。 晚上，苏梨带着三个孙女一起进了屋子。 大丫打洗脚水，给二丫和三丫都洗了洗，苏梨还让她们用了她洗澡用的香皂。 洗完后，三丫坐在炕上，抱着自己的小脚丫闻来闻去，还主动的递给二丫。 “二姐，香！” 二丫不嫌弃的闻了闻，突然一张嘴，假装咬住三丫。 “啊——我是大老虎—-我要吃掉香香的脚丫！” “啊——-” 三丫躲开，二丫追，大丫操心的喊：“小心窗台。” 苏梨就在一旁看着三个姑娘，多好的孩子，希望老大媳妇早点能看到，要不然以后有她后悔的时候。 几个孩子闹了一会后，苏梨喊她们睡觉了。 大丫哄着三丫，根本不需要苏梨操心，四个人呼吸渐渐绵长。 翌日早，苏梨依旧早早醒来，孩子们也起来的很早，今天要上学，有点兴奋，有点害怕。 李美兰送来了两件新衣服，大丫二丫都掩盖不住的高兴。 两人怕弄脏，等吃完饭再换。 苏梨没管。 今天程俊东回来的也挺早，正好大家一起吃饭。 吃完饭后，苏梨喊着程俊东道：“老大，你跟我一起送孩子们上学去，有手续办一下。” 程俊东真的以为要办手续，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 一旁的苗小草抬头又低头，抿着嘴：老太太肯定要说她坏话了。 一大家子人，李美兰在家等着苏梨去俱乐部，老四也要去上班了，其他人还是下地。 最近收秋接近尾声，不是地里的活干完了，只是粮食弄的差不多。 地里的活还有很多，只是不那么着急了。 苏梨和程俊东带着六个孩子一起去的，只有三丫太小不去上学，其他的都去。 苏梨提前和学校说好了，现在手续也不严格，交学费就能去上。 一路上，不少孩子都朝着学校走去，大丫还碰见了小姐妹。 “大丫，你也上学了？” 大丫激动的点头。 “哇，你穿了新衣服，这个书包好好看！” 小姐妹有小姐妹的话题，皮小子有皮小子的世界，大牛和二牛已经疯跑着没影了。 苏梨和程俊东把几个孩子送到学校，交给老师后，就不再管了。 苏梨多叮嘱一句：“放学一起走，别落单，记住了。” 几个孩子点头，苏梨这才走。 从头到尾没发挥作用的程俊东眨眨眼，他来干啥？ 第43章 你猜对了 苏梨牵着三丫的手走了几步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果给了三丫。 “三丫，去那坐着吃，别乱动。” “好，三丫可乖乖了。“ 三丫拿着糖块走去阴凉处，坐在那里一点点的舔着吃，一脸天真和满足。 苏梨收回目光，看向程俊东。 程俊东下意识站直了身子。 “老大，你对有儿子这件事怎么看？” “啊？啥咋看呢，我没看过啊。” 程俊东先糊涂后明白。 他媳妇想生儿子他知道，对儿子他也想过要，但有就有，没有也不能乱生。 “我都行，大丫她们都挺好的，都是我孩子，没啥不行的。” 苏梨恩了一声，想要儿子没错，时代背景在这呢，都想要。 但不能因为要儿子就对女儿不好，这是底线。 “老大，你跟小草说过吗？” “说啥？” “榆木脑袋！” 苏梨嫌弃的瞪了一眼道：“苗小草就知道要生儿子，苗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你，你没说过儿子生不出来没事，你也没阻止她为了生儿子做的事情。” “你这样不解释不说明的态度，就是在告诉苗小草必须生儿子。” “还有你身为一个父亲，多关注一下孩子，大丫才十一岁，就像二丫和三丫亲妈一样操心，这就是你和苗小草的失职。” 程俊东不笨，苏梨说的也够明白。 两人说了之后，苏梨喊来三丫，三人一起回到了家。 老四已经去上班，家里只有李美兰和苗小草。 苗小草在家故意磨蹭洗着衣服，她觉得苏梨一定会说她的坏话，想和程俊东解释一下。 院子里，苏梨支走了李美兰，顺带带走了三丫。 “你俩都进来。” 苏梨率先走进屋，苗小草擦擦湿漉漉的手，跟在程俊东旁边，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程俊东：迷眼睛了？ 屋内，苏梨直入主题，说了昨天苗小草攒下布料要给苗家送去的事情。 程俊东听的皱眉。 “苗小草，我今天再明着和你说一遍，程家不需要你生孙子证明自己，大丫几个孙女都很好，我觉得她们都有大出息。” “程俊东，表态。” 苏梨说完，程俊东就看向苗小草。 “媳妇儿，妈说的对，我不阻止你乱喝药，就是暗地里在告诉你必须生儿子。” “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想着你想要才没拦着你，我都可以，有儿子没儿子咱都一样过日子，三个姑娘多好！以后老子可是有三个姑爷，都得给我买酒喝！” 程俊东说完了，苗小草心脏一抽一抽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 心里啾啾的疼。 十年了，她为了生儿子折腾十年，这份压力压的她喘不过气。 苗家重男轻女的根深蒂固，程家的不受喜欢，丈夫的不言语，都压的她喘不过气。 “呜呜———” 苗小草哭出了声，程俊东麻爪的看着苏梨，又看着苗小草，再看苏梨。 苏梨白了一眼，大直男一个，真赶不上老二会哄媳妇儿。 “抱着，拍拍。” 苏梨小声说，程俊东脸热热的，这么大的人了抱着怪难为情的。 苏梨举起巴掌，眼睛一瞪，程俊东立即上前一步，抱住了苗小草。 “程俊东——你——你真觉得没儿子行？你不怪我？不会把我撵回去？” 苗小草是极为没有安全感的，她怕没儿子傍身站不住脚跟，怕男人不要她，总之是一个完全没有自我价值，附着其他人的典型代表。 “说啥呢，三个闺女都有了！你这一天天都想点啥啊。” 程俊东心里也有点不好受，抱着的力气大了一点。 苗小草哭到哽咽，终于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退了出来，擦擦眼泪，看着苏梨。 “妈——” “咋地，是不是以为我要跟老大说你坏话？” 苗小草低头脸红，辅证了苏梨的话。 苏梨哼哼一声道：“你想的没错，我就是要告状！现在就告。” 苗小草恍惚抬头，程俊东也懵逼看向她。 “瞅啥？刚才是走心的一趴，现在就是告状的环节。” “苗小草，你给我听好了，你对我孙女不好就别指望我对你好，你惦记娘家没有错，要是说出嫁了，娘家的事就不管，那也太不是人。” “但管要有管的底线，你不能牺牲我孙女，我儿子的利益去照顾娘家。” 苏梨停顿片刻，继续道：“我说的再多，你遇见你亲妈跟你哭，你肯定心软。” 苗小草低头，确实如此。 她真的没有办法拒绝自己的亲妈。 “所以，我不阻止你和娘家来往，但是不管你妈求你帮什么忙，你都要先回来告诉我，要不然…老大工作别做了，俱乐部的摊位分成，你们家也别参与。” 苗小草抬头，倒抽一口气，俱乐部的分成不给她家？那可不行。 她对一天十八块钱，惦记着呢。 苏梨拿捏的刚刚好，老大家的毛病不彻底好了，钱她是不会给一分的。 她不再浪费唇舌的道：“就这样，再有下次，我就带着咱们一家人去老苗家门口说道说道，看谁丢脸。” 苏梨霸气起身，推开老大两口子。 “挺大个人都长嘴了，以后有事自己谈，别老麻烦我！” “一天天的，谁也不省心！” 苏婚姻咨询师梨出去了。 当个家真不容易啊！ 出去后的苏梨喊回了李美兰，把三丫交给苗小草，两人去摆摊了。 矿山俱乐部，苏梨又打了一个小时的乒乓球，打完后送了赵安旭两块月饼。 期间她还被京华日报的记者拍了一张照片。 中午，苏梨又去国营饭店，拿了十二块月饼。 饭店的服务员小周拿着月饼，真心感谢的道：“苏大娘，你太厉害了！明天就过节了，家里真没这月饼。” “正好会做这口，你和黄大厨，苏二厨你们分分。” 苏梨大方，收到月饼的也不小气。 黄大厨直接告诉苏梨带鱼不用去供销社抢了，他给她留出来几条，顺带着还有猪肉。 苏梨当即千言万谢，大家笑呵呵，其乐融融。 下午三点左右结束摊位，苏梨和李美兰回家后又忙碌了起来。 都过节了，小摊位总该添点新产品。 第44章 山楂糕 中秋节前一天晚上，程家，院子里。 老二媳妇压着洋井，冰凉的水哗啦啦的往出流，落在下面的大木盆里，木盆里是红红的山楂。 “妈，咱整啥啊？” “山楂糕。” “山楂糕？那是啥玩意。” 李美兰不懂，压完水后蹲下身子，手放进木盆里，啊呀一声。 井拔凉水是真凉啊！ “等会，来点热水，手都洗坏了。” 苏梨舀来一葫芦瓢的温水，李美兰有眼力见的扒拉开山楂，苏梨在旁边把热水倒进去，李美兰搅拌两下，水不凉了。 “洗干净儿的。” “我知道，吃的东西都得干净。” 李美兰接话，苏梨满意的点点头，知道的少，但能听进去话，听进去了还能做到，这就是优点。 苏梨没上手，她就在一旁坐着，讲什么是山楂糕。 “山楂熬成黏糊糊，加上白糖拌匀乎的倒出来，规整好形状，放凉后就是山楂糕了，到时候酸酸甜甜，好吃。” 李美兰耳朵听着，手里洗着，认认真真的。 “一会我做的时候，你就给旁边看着，以后想吃了自己做。” “教我？” 李美兰洗山楂的手停下了，她的思维还停留在师傅才能教手艺，给配方。 婆婆就这么的教给她了？ “多大点事儿，以后做的东西还多着呢，你想学我都教你。” 苏梨大方的态度，让李美兰又感动了。 “好了，赶紧弄。” 苏梨起身，不再看李美兰。 山楂洗好后，苏梨拿着一根不粗不细，洗干净的小竹节开始扣山楂仔儿。 李美兰跟着学，手还算灵巧，没一会就干的有模有样了 刚干上没几分钟，孩子们放学回来了。 离得很远就听见一群孩子你追我跑的声音，苏梨笑着抬头，几个孩子先后跑进了院子。 “奶，你大孙回来了！” 大牛第一个，帅气的摘下书包，随手拿了一个山楂放进嘴里，小脸酸出了表情包。 “大哥，你玩赖！你抢跑了！” 二牛紧随其后，大牛小脸愣是挤出来笑容，拿着山楂就给二牛。 “二牛，这个好吃！不酸！” “真的！” 二牛傻乎乎的接过去，一口咬下，眼睛都酸没了。 “我的牙没了！” 大牛和二牛又开始了每天一打，你追我赶。 后面的大丫和二丫也进来了，两人旁边跟着三牛，三个人一起走回来的。 孩子们的归来，让院子里一下子就叽叽喳喳，你喊我叫的热闹了起来。 大丫放下书包，换下新衣服，洗洗手就要过来帮忙，二丫想玩，可最后也过来了。 苏梨看着两个小大人似的小姑娘道：“不用你们，你们去写作业，写完了就去玩。” 二丫眼睛一亮，先看看大丫。 大丫也有意动，可看着一大盆的山楂，摇摇头道：“我不想玩。” “傻姑娘，让你玩还不去。” 苏梨板着脸，大丫没有以前那么害怕苏梨，也敢试着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我在学校都玩了。” 说完的大丫就学着李美兰的样子干起了活，她不觉得累，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 苏梨心疼又喜欢大丫的懂事，没在多劝，让孩子们自己做主。 “二丫，你想玩就玩，不用和你姐一样。” 苏梨说完，二丫想了想道：“我去喂鸡！” 二丫也跑了，三牛腼腆的走过来，坐在苏梨的旁边，也想帮忙，但力气不够。 苏梨也没想让他干活，就干脆聊天，问他们都在学校里学了什么。 一提到这个，三牛来了兴致，说了很多话。 和他一个班级的大牛和二牛，迷茫的想着：学了这么多吗？ 念头一闪而过，两个人闲不下来的去看后院下的鸟夹子了。 院子里忙碌着，直到老四下班回来。 老四在镇上的初中当替补老师，每天走着去上班，都有固定时间。 “妈，这是干啥呢？” 老四打水洗脸，看着山楂盆问。 “做点山楂糕，明天不过节了吗，你赶紧洗手，洗完了也来整。” 老四是不想干的，可他正好想说说俱乐部摊子的事情，就过来了。 他今天去上班的时候，找人打听了一下，也找了几份报纸。 政策上确实有这一说，就是还没大面积的铺开。 老四拽来小板凳坐在苏梨旁边，苏梨眼皮轻抬，先声夺人的道：“这是打听清楚了。” 一句话，给老四程俊北心里所有的腹稿都打乱了。 他妈，神了！ “呵呵，我找了点报纸看。” 苏梨甩甩手，把手里的竹竿递给老四，意思不言而喻：你干。 老四接过去，学着干活，可手太笨，好几次都戳到自己的手。 “慢慢学，别着急。” 苏梨又率先堵住老四想说干不好的说辞，老四只好尴尬一笑，继续慢慢干。 原本想说的话，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没多一会，今天负责做饭的四儿媳张明月回来了，大家说着话的功夫，晚饭就做好了。 要去上班的老大程俊东先吃，又带了两块月饼，去上班了。 晚上，一家人吃的玉米面饼子，菜就是土豆炖窝瓜。 吃完饭，苏梨没去溜达，让几个儿媳把锅刷的干干净净后，她开始做山楂糕。 孙子孙女，儿子儿媳都挺好奇的看着，苏梨也不藏着掖着，任由他们看。 黏糊糊的山楂糕做好后，苏梨把它们摊平在一块定做的木板上。 “得放凉，明天早上能吃。” “明天咱们过节，我定了肉，晚上咱们好好吃一顿！” “太好了！明天吃肉了！” 大牛和二牛最欢实，毫不顾忌的笑着，晚上做梦都得是肉味儿的。 各家就这么的散了，期待着明天的好饭好菜。 苏梨也洗漱准备睡觉，最近都是大丫给她打水，这孩子和他爹一个样，谁对她好，她十分的还回去。 “大丫，你在你班挺好的？” 大丫年龄最大，苏梨怕有的孩子嘴碎没遮拦，说一些难听的话。 大丫笑呵呵的抬头。 “挺好的，弟弟妹妹们都在，没人敢欺负我们。” “好，这就好，有事回来跟奶说，奶去挠她！” 大丫噗呲一声笑出来，苏梨假装板着脸的道：“真的，奶老厉害了！” 第45章 老四提醒 苏梨故意逗着大丫，她想让这孩子松分一点，别总紧绷绷的。 大丫被苏梨逗笑，心情非常好的出去了。 苏梨擦脚，准备睡觉。 “当当” “妈，睡了吗？” 老四，程俊北。 “进来。” 门被推开，程俊北低着头进来的，门框太矮。 “妈。” “坐。” 苏梨拍拍炕，她自己盘着腿儿一坐，等着程俊北开口。 程俊北把带过来的报纸展开，找到有关鼓励改革创新政策的那一栏。 “妈，你不认字也没事，你就看这板块不是报纸的正中央，占据的地方不大不小，这就说明这件事还是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 苏梨看着报纸，听着程俊北的话，心里点头。 别说，老四还真有点东西。 “嗯，然后呢？” 面对老四，苏梨不装傻，反倒是表现的高深莫测，让程俊北猜不透。 程俊北面对这样的老太太，心里没来由的虚了几分。 “我就是想说咱步子别迈的太大，慢慢走，没坏处。” 老四的想法和苏梨不谋而合。 “慢慢走，那还能赚钱吗？” 苏梨试探的问，她想知道程俊北能看多远。 程俊北略有着急，怕老太太过于迈进的劝道：“赚不多能赚少，枪打出头鸟，所有的政策在完美运转起来前，都会有错误的，这些错误被揪住就是典型，我们别出头，在后面慢慢的挂着，等试错儿的阶段过去了，就不怕了。” 苏梨第一次对老四刮目相看。 “老四，你说这些是不反对我摆摊了？你不怕我拖累你转正？” 怕！ 但程俊北更怕他不说，老太太走错了路，到时候程家都够呛。 所以在学校研究了一天的程俊北当下就决定，回家给老太太提个醒儿。 “我懂了，你这是怕我走错路，给你带来更大的麻烦，是？” 程俊北皮笑肉不笑的道：“妈，话这么说就不好听了，我是一番好意，你可是我妈，我能害您吗。” “说的对，我是你妈啊。” 苏梨笑的意味深长。 自古以来，体制内的都重孝，老四不敢让程家，或者说不敢让苏梨走的太偏。 母子俩各有思量，结束了对话。 老四程俊北回去后，张敏月凑过来问：“说完了？” “说完了。” 程俊北脱下鞋子，笑了一下。 “笑啥？” 张明月不明白的问。 程俊北脱下袜子上了炕道：“原来我随了我妈。” “啥？随老太太？你可拉倒。” 张明月撇撇嘴，老太太是有改变，但在张明月的心里那就是个没文化的老太太。 程俊北摇头。 “别看不起老太太，我妈脑子要是不好，能生出我来。” “切，合着你变着法夸自己呢！真不要脸！” 张明月假意淬了一下，带着勾人的眼神。 新婚小两口最架不住勾搭了。 翌日，程家的早上开始了。 又忙又乱，乱中有序，今天过节。 早上，苏梨先是给大家切山楂糕，每人吃了一小口，其他的她要带着去卖和走人情。 孩子们吃的舔嘴巴舌，不过都没敢乱嚷嚷，该吃饭吃饭，该上学上学。 今天不用送，昨天也是找个借口和老大说话。 孩子们一股风的跑出去，院子里清静了不少。 大人们也收拾着，上班的上班，上工的上工。 苏梨，李美兰，还有老四程俊北一起走的，正好老四挑着扁担，里面是山楂糕和月饼。 昨天和苏梨谈过一次的程俊北，自认找到了他聪明的始发地，对苏梨倒是多了一分亲近。 他对苏梨摆摊的事情放下心来，也轻松了几分，挑着扁担和苏梨聊着闲嗑。 “老四，你现在教哪科？” “语文。” “上课时间多吗？” 程俊北沉默一秒，要面子的道：“还行。” 苏梨挑眉，那就是不多了。 怪不得没事就爱吟诗作对，讲大道理，纯憋的啊！ “你学校转正，是看资历还是其他的？” “资历，学历，还有教学评估，好几方面。” 聊到这程俊北也发愁，他学历有点低，才初中。 苏梨也想到了这点，程俊北学历低是硬伤，想往上爬太难。 “你就没想着进修进修？” 程俊北侧头看向苏梨，笑的几分愁。 “咋没想过，可我连正式工都不是，哪有进修名额能给我啊。” 话赶话，程俊北试探的问：“妈，要是有机会转正，你能不能帮帮我。” “我？我咋帮你？我啥也不会啊。” 苏梨猜到程俊北要钱。 “就是我可能会跟你借点钱。” “借钱？”苏梨皱眉，小声问：“老四，有人明着管你要钱了？” 程俊北笑笑没说话。 苏梨看了一眼，还是选择提醒一下，老四小心思确实多，但目前没有原则性错误。 “老四，要真到了那一步，妈帮你没问题，但是你仔细瞧瞧，有时候太容易得来的消息是陷阱。” 程俊北脊背突然一个冷颤。 “你脑子好，谨慎着点，别被眼前的好处蒙住了眼。” 苏梨言尽于此，不再多说。 程俊北破天荒的把扁担给送到俱乐部，然后自己跑着去学校了！ 李美兰看的咂舌，最有心眼子的老四都对妈这么好了？ 一股紧迫感袭上心间，李美兰决定她要做的更好。 接下来，苏梨就发现李美兰干的更起劲了，要不是她拦着，那桌子都要擦抛光了。 爆米花的摊位开始摆摊。 苏梨把事先切好的月饼摆出来，喊了起来。 “中秋快乐，买爆米花送月饼了！” 一句话，想买不想买的都来了，一下子都人挤人了。 “别着急，排队，排队！” 月饼确实送了，只是一块月饼的八分之一，也就是尝个味道。 人多了，山楂糕被看见的就多了，苏梨做买卖大大方方，直接切了一块，分成很多小块，让大家尝着买。 “好吃不好吃的，先尝尝。” “我们小本买卖，大家给后面顾客留个品尝的机会。” “买不买都行，哪能让你花钱买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呢。” 苏梨会说，真有不买的她也是笑脸相待，告诉人家以后还有别的东西，再来。 这买卖做的，谁看了都夸一句好。 买卖做的渐入佳境，苏梨慢慢交给了李美兰，让她锻炼去。 她自己拎着一个篮子，出了俱乐部。 第46章 送礼 苏梨拎着山楂糕先去了老杨家。 杨老太太意外苏梨的到来，不过面上热情的欢迎着苏梨进去坐。 “不进去了，我在俱乐部摆了个摊子卖点小吃，还得赶紧回去，这不寻思过节了吗，做了点山楂糕给填个零嘴儿。” 苏梨把用牛皮纸包好的一块山楂糕送了过去，又和杨老太太客气来客气去的说了几句话后，走了。 杨老太太这才明白人家是专门来送东西了。 “俱乐部摆摊儿？” 杨老太太望了一眼，想着哪天去看看，拿着山楂糕进去了。 离开的苏梨又去了国营饭店，山楂糕送过去，黄大厨给她留了六条大刀鱼，还有一斤瘦肉，半斤五花肉。 “这肉太好了，要我自己去买都看不着肉的边儿。” 苏梨谢谢着离开，把肉送回俱乐部，让李美兰看着。 李美兰看见几条大刀鱼后都流口水了！ 肉真厚啊！ “你看着，我再去溜达溜达。” 苏梨又走了。 俱乐部里面，苏梨给书法木老师和乒乓球的赵安旭都送了点山楂糕。 租给她摊位的王干事没有送，身份敏感，不好送，不过苏梨拎着小筐子去了俱乐部对面的大树下，下棋的老爷子们都在这。 “苏大妹子来了。” “杀一盘！” 苏梨下的好，他们总想挑战一下，赢了能高兴好几天。 “今儿不下了，里面还有不少事儿，我来就是想谢谢各位帮忙。” “我也没啥好东西感谢，自家做了点山楂糕，给你们尝尝。” 一份已经切好的山楂糕被苏梨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还有这个，今儿做的不太多，过两天多做点，你们要是吃的好了，啥时候想吃了，就让家里嫂子或者孩子过来，我都给打折，这是我做的折扣券。” 苏梨把一张画了卡通字体的自制折扣券发给了每人两张，一张爆米花，一张山楂糕。 她虽然是个老太太，但有些事还是需要注意的。 这一群老头子就是需要注意的事情，所以她做成折扣券，谁都能用，最好让后面的老太太来买。 苏梨办完了事儿就离开，在场的几位老爷子吃着山楂糕，对苏梨又有了新看法。 是个能干的老太太！ 这要是年轻十年，那都是能干成大事的人。 离开的苏梨没回俱乐部，转身揣着五块月饼去了恭供销社。 老程家本本份份的村里人，人脉这东西还真没有。 所以她得自己搭。 也不求什么大事，就是有点消息提醒，方便改善生活就行。 苏梨带着月饼到了供销社，看了一圈后，发现了上次卖瑕疵布料的人。 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麻绳，上面有几个黑色的道道儿。 这是昨天晚上给孩子们量脚用的。 最大的是大牛，最小的是三丫。 现在买鞋也没有量脚器，多是用麻绳记录。 “大娘是你啊，今天买点啥。” 售货员还记得苏梨，苏梨笑呵呵的把月饼放在柜台上，看着里面的胶鞋。 “想给孩子买鞋，这咋卖？” 售货员看了一眼月饼，她买到了，不过限量，不多，娘家那边走亲戚没有。 她又要面子，本来想着把自家吃的带回去得了。 “鞋啊…给谁买？小孩的一块六一双，大人的两块三。” “小孩的。” 苏梨拿出来麻绳，售货员习惯的接过去，找了合适的尺码，基本都是大一点点的，争取多穿一年。 “行，这六双我都要了！” 苏梨买的豪气，售货员有心打听事儿，搭话的道：“你可真是好奶奶，对了大娘，你这月饼哪买的，看包装不太一样。” “这个…我自己做的。” 对方眼睛一亮，一个有心问，一个有心送。 就这样，苏梨知道售货员姓李，售货员知道苏梨在俱乐部摆摊儿。 最后苏梨把这五块月饼以低价卖给了售货员，两人也算就此认识了。 “大娘，我也不占你便宜，你明天早点来，我们这有一批厂子送来的衬衣衬裤，一人限购一套，不要票。” 苏梨心领神会，眨眨眼，离开了。 从供销社出来的苏梨脑子里转了一圈，没有什么需要在送的人了。 其实那位姜主任是个好人脉，只是两家的关系比较复杂，她送东西不好。 苏梨离开回了俱乐部，打了会球，又上了一节书法兼认字课。 今天收摊儿比较早，卖的比较快。 苏梨和李美兰收拾好东西就回去了。 李美兰挑着担子，苏梨跟在后面慢慢走：又是想念自行车的一天。 两人到家后，孩子们也放学了。 六个孩子围着带鱼看来看去，大牛假装的拿着带鱼在盆里让它游来游去。 “大鱼来吃你了！” 几个孩子笑来笑去，欢快的童年。 “好了，去玩，晚上吃鱼。” 苏梨指挥，李美兰收拾带鱼，孩子们散了。 没一会，大牛二牛带拎着四只小麻雀跑过来。 “奶，给我烧麻雀吃！” “我也要吃！” 苏梨看着四只麻雀，点头答应的道：“好，烧好了你们分着吃。” “行！” 大牛不小气，只要他能吃到就好。 也不用苏梨帮忙，几个孩子蹲在灶坑前面，拿着烧火棍子扒拉着灰，将麻雀埋进去。 然后就开始等着了。 大牛更是像模像样的在手腕上画了一块手表，表情严肃的道：“还有三分钟。” “大哥，三分钟是多长时间？” 二牛问，大牛不知道，不过身为大哥怎么能不知道呢。 “三分钟就是一只麻雀熟的时间。” 二牛恍然顿悟的哦了一声。 三牛抿着小嘴笑。 坐在门外的苏梨听着孩子们的童言童语，心情都跟着好了。 没一会，做饭的苗小草回来，自主的给李美兰打下手。 苏梨指挥着李美兰做了红烧带鱼，其实煎的更香，但太费油，煎鱼的油又不好做别的菜，最后还是红烧了。 鱼肉的香气和烤鸟雀的香气混合着，飘了老远老远，不少孩子都在程家门口跑过去好几次了。 真香啊！ 大牛几个孩子分着吃了四只麻雀，吃了一嘴黑，被苏梨撵去洗洗。 “妈，我回来了！” 老四程俊北下班回来了。 第47章 别参与 “妈——！” 这一声妈喊的甜，肯定有所求。 苏梨高深莫测脸又摆上，看着走过来的老四问：“打听到事儿了。” 程俊北点头，蹲下。 “妈，你这个！” 程俊北竖起大拇指，苏梨淡淡一笑，人在草堂指点江山的气质不言而喻。 “进来，说。” 苏梨起身，一只手敲着腰，程俊北第一次伸手去扶，搀着老太太去了屋里。 屋内，苏梨坐在炕上听程俊北说话。 “我一路都在想，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学校里算我在内，一共有五个人转正，我今天多看了看其他四个人，我发现他们都挺高兴的。” “原本转正这事儿挺闹心的，每年大家都是愁眉苦脸的，但今年不一样，看起来都挺轻松，志在必得。” “我没注意之前，和他们一个心态，我这突然就吓醒了。” 程俊北说的时候还心有余悸，擦擦头上不存在的汗，看着苏梨。 苏梨听懂了。 她直言道：“你怀疑你们几个都知道要送礼的事儿。” 程俊北点头，拿不定主意的问：“妈，你说我该怎么办？要真的是上面故意放出来让我们送，我送多少合适？这送少了肯定不能过，可多少算多呢。” 程俊北又陷入了其他的纠结。 “遇事别急，你要从根源上分析，我问你你要送礼的这个人，是学校的一把手吗？有没有竞争对手？” “不是一把手，是个主管这些的人事……对手，我也不知道，应该有。” 苏梨听懂了，若真的是这个人自己放出来的消息，那他不是有很深的背景，那就是个太贪心的傻子。 悄悄的事儿弄的人尽皆知。 俗话说的好，一个人知道叫秘密，但凡这件事两个人知道，那都不是秘密了。 “老四，你要是听我的，就别参与这件事，礼咱不送。” 程俊北看着苏梨，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信。 他拿不准老太太是真的为他好，还是不舍得花这份钱。 苏梨看懂了程俊北的犹豫。 “信不信在你，家里最多能给你出三百，但有条件，以后分家，这个钱要扣出来。” 说完的苏梨起身下地，让老四自己寻思去。 机会她给了，决定她不管。 苏梨出去，程俊北也跟着出去了。 老大程俊东正好在吃饭，大米饭配上辣椒炒肉，还有两块鱼。 “妈。” 老大喊了一声，看了眼后面的老四道：“老四回来了。” “啊，回来了。” 两兄弟熟又不熟的说了两句废话，一个继续吃饭，一个满脸深思的出去了。 苏梨坐在程俊东对面。 “老大，明天你下班就去供销社，妈听说明天有瑕疵的秋衣秋裤，不要票呢。” “行，我早点过去。” 苏梨点头，她想好了，明天一大家子都去。 程俊东吃完去上班，晚上七点多，上工的都回来了。 一路上都闻着鱼的味道，还有点呛鼻子辣椒的味道。 老二程俊南一路跑回来，鼻子一闻笑容更大了。 苏梨也饿了，干脆的道：“都洗洗手，先吃饭！” 人多干什么都显得热闹，没一会两桌子人坐满了，上菜。 红烧带鱼，辣椒炒肉，青椒土豆丝，肉末茄子。 四道菜，每一道都香喷喷的。 “吃饭！” 一句吃饭，大家都动筷子了。 “好吃！” “香！” “这茄子拌饭绝了！” “鱼肉真香。” 孩子大人都吃的点头，一块子又一筷子的停不下来。 为了多吃点菜，二牛的饭碗没吃干净，好多饭粒子。 李美兰张嘴就到：“吃干净了，剩饭碗长麻子，以后可娶不到媳妇儿。” 苏梨抬头，这熟悉的台词儿，还真是口口相传。 二牛被吓了一跳，赶紧吃干净了饭碗，捂着自己的小脸道：“妈，我没长麻子？” “吃没了就不长了。” 二牛松了一口气，看着他亲爹好奇。 “妈，我爸脑袋不长头发是是不是吃的太多，撑没了！” 一句话，引爆大家的笑容，二牛喜提亲爹一脚。 苏梨看着没管，多多“互动”有助于父子感情的增长。 也不怪二牛说，程俊南明明二十多岁的年纪，可脑袋中间一带愣是一根头发都没有了。 饭后，大家吃了月饼，苏梨也开口说事儿。 “明天都早点起来，供销社有卖不要票的衬衣衬裤，一人限购一套，咱们全家都去。” “奶，我也能去？” 大牛眼睛亮亮的，二牛也期望的看着，几个孙女也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他们可都没去过镇上！ 在他们小小的世界里，那简直是最美最好的地方了。 “对，都去。” 苏梨一锤定音，几个孩子欢呼雀跃，兴奋的声音都要捅破房顶了。 李美兰皱眉的盯着喊的最欢的二牛和大牛。 “你俩消停的！满村都听见你俩喊！再喊给老虎妈子招来。” 一句老虎妈子，绝对是东北孩子的噩梦。 不喊了。 悄悄地兴奋去。 大家各自回家，明天早起。 老大家。 大丫铺被子睡觉，二丫从藏钱的墙缝里拿出苏梨给的五块钱。 “大姐，你说奶能让我们自己买东西吗？” “你想买啥？” 二丫脑袋歪歪的想了想。 “都有卖啥的？” 大丫铺好被子坐下道：“我也不知道，没去过。” 两个小丫头开始畅想镇上有什么东西，说的笑呵呵的。 咯吱一声，苗小草进来了，两个丫头不说了。 二丫更是把小手背在身后，眼神很忙碌的瞎看。 “我不要你钱。” 苗小草是想要钱，可苏梨态度强硬，她又是个没注意的，不敢。 加上上次谈过一次后，她也想改改。 “妈不要，你也别乱花。” 二丫转过脑袋，看着苗小草点头道：“我没想乱花。” 她舍不得的。 “明天也别都带去，省的丢了。” 苗小草又叮嘱一句，二丫嘟囔着我知道了。 老二家，大牛和二牛兴奋的睡不着，最后被李美兰一句：再不睡，明天不带你们去了！ 两娃闭眼，眼珠子在眼皮下乱动，好再不说话了。 老三家，三牛正在认认真真的看着书，自己复习，一点都不用操心。 老四家。 程俊北和张明月说了老太太的话，张明月不相信的道：“你不是要信你妈的话？” 第48章 排队 程俊北犹豫不决。 “你还想啥？老太太的心都偏到嘎吱窝了，她肯定是不想给咱们钱，故意说的。” 张明月眼珠子翻来翻去，嘴角撇撇着，自认看清一切的道：“咱好不容易有了这一次机会，赶紧抓住转正才是最要紧的。” “你想想，你要是转正了，以后待遇就能上来，你这么聪明，早晚不得混个主任，没准都能当校长呢。” 张明月眼里又开始幻想自己当了校长夫人，噗呲一声美的笑出了声。 “不是，老太太说能给三百。” “啥？” 张明月没听清，程俊北又说了一次。 “真给？” “我觉得老太太没忽悠我的必要。” 两口子都陷入沉默了，这事儿到底咋办？ 苏梨说不管就真的不管了，她给了老四建议，老四听不听在他。 这叫尊重他人命运。 翌日早，不到四点苏梨就起来了。 起来后着急的穿衣洗脸，顺便喊起了家里所有人。 “赶紧起来！” “快点！别吃饭了，先去镇上买秋衣，你们那破秋裤都有八百个眼当筛子用了，好不容易碰上不要票的，赶紧的！” 苏梨开始了碎碎念和叭叭催。 一大家子，男女老少都被她催起来了。 老大，老二，老三家都很积极，毕竟要给他们买衣服。 老五无所谓，只要不上工怎么都行。 老四程俊北想了一宿，也没想出个答案，不过对于抛头露面去抢秋裤有点抹不开脸面。 这要是被他的学生或者同事看见，太丢脸了。 “妈我就不——-” “老四，给你。” 程俊北话没说完，就看见苏梨甩过来一条黄色的围巾。 “围在脸上，就没人能看见你了。” 程俊北错愕抬头，对视了苏梨。 “瞅我干啥！我告诉你，这叫家庭集体活动，你要是不去，昨天晚上说的事儿就不算数了。” 程俊北眼睛更大了：这这这这… 威胁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昨天还是为他操心的老母亲吗，今早咋就变了？ 苏梨不惯他毛病，享受家里的吃喝穿，就得付出努力。 再说人民教师就不吃饭了，不穿衣服了，有啥丢人的！ 苏梨赚身催其他人去了。 程俊北捏着黄色头巾，心里做了好一番建设，最后眼神坚定。 “妈，你给我换个颜色呗！” 苏梨勾唇一笑，顺手扯过一件蓝色带小碎花的衣服。 “你要哪个？” 程俊北嘴角抽搐，要笑不笑的道：“黄的挺好的。” 一家人收拾的快，最小的三丫和三牛也跟着去，主要是家里没有大人能看着他们。 苏梨牵着三丫，她不放心苗小草带着三丫，至于三牛不用她了，老三两口子看的比眼珠子都要重。 “美兰，你给大牛二牛看住了，大丫你和二丫牵着手，别乱走。” 叮嘱一圈后，一家子人出去了。 今日大雾，五米开外几乎看不见人。 一家人出来的早，村里还没有人起来。 王老太太早上被尿憋醒，起身去外面上厕所，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念经”的声音。 她提着裤子张望，在大雾中远远走来大小不一的一群“人”，隐隐约约，雾蒙蒙的看不清楚。 “哈哈哈哈！” “咯咯咯！” 小孩子的笑声诡异响起，高矮胖瘦的人影憧憧。 王老太太吓得捂住了嘴。 完了，这是碰见百鬼出行了？ 老王太太捂着嘴蹲下，眼睛闭上，不敢呼吸，就怕“鬼”闻到人味儿来找她。 苏梨一大家子从王家门口过去，老王太太还能听见鬼念咒文：为人子，方少时…香九龄… 等王老太太终于听不见声音后，颤颤巍巍的起身，两条腿抖啊抖，麻了！ 苏梨还不知道他们给老王太太吓够呛，一大家子走了一个小时，雾气渐渐的散了，他们到了供销社。 供销社八点到五点上班，他们五点多就到了。 结果供销社门口已经有四个人在排队了。 “赶紧排队！” 苏梨带着一大家子过去，哗啦啦的一瞬间门口的队伍就长了起来。 今天周日，大多单位都休息，早上排队买副食。 一家子不敢乱走，老老实实的排队，没一会老大程俊东下班也过来了。 七点多的时候，队伍已经很长，甚至还有想插队在苏梨前面的。 “你干啥，后边站着去，我们这都排两个小时了，你一来就往前面站，咋地？出门忘带脸了，一点人事儿都不干呢。” 插队的人见苏梨是个老太太，牵着一个几岁的小丫头，胆子就大了一点。 “你个瞎眼老太太，我本来就在这的！” “哎呀，这是看着我老太太好欺负是，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 “你有病，给这喊口——” 插队的人不说了，因为苏梨身后齐刷刷的站出来五个男人，齐整整的喊了一声：妈！ 苏梨叉腰挺胸，手往后一指。 “麻溜后面排着去！” 苏梨喊，其他的人也跟着喊，男子灰溜溜的去后面了。 不过一边走一边嘀咕：谁家老太太出门带五个儿子啊。 插队的小插曲过去后，时间也快到八点了。 苏梨开始行军布阵。 “一人五块钱拿好了，老大几个在最后面，挡着点后面的人，咱们娘几个在前面，孩子也算人头，在最前面，买一套就撤，把位置给后面的人。” “二牛骑你爸脖颈上，三丫也骑你爸脖颈上，三牛也是。“ 三个最小的安排好之后，苏梨深吸一口气，突然被这阵势逗笑了。 为了一身秋衣秋裤，也是没谁了。 很快，八点一到，供销社的门从里面打开。 开门人有经验的迅速后退，外面的人糊啦一下，洪水般涌进去了。 苏梨高喊一声：跟着我！ 老太太，媳妇儿孩子都在最前米啊，五个大老爷们只能在后面压住节奏，让自家人先过去。 老四程俊北真的围上了黄头巾，整张脸都遮住了。 也不知道触发了什么隐秘的点，还是他本来就是这样，总之程俊北放飞自我了。 五个人，就他嗓门大。 “别挤我啊！我告诉你，我可有病！” 第49章 难民 抢着买东西的阵仗是程家几口子人没见过的。 用两个字来形容：彪悍！ “哎哎，谁掐我！你买东西就买东西，你掐人干啥！” “别扒我裤子啊！” “鞋鞋，踩掉了！” 乱哄哄，脑盈盈，急闹闹。 这些都影响不了在前面买东西的苏梨。 因为其他人不知道今天有卖不要票秋衣秋裤的原因，苏梨成功抢到了第一排。 李售货员和苏梨对视一眼，两人自然错开。 “瑕疵品秋衣秋裤，不要票了！” “一人限购一套！” 李售货员喊，苏梨刷的举手送钱：“我要一套！中号的！” “好，收钱，拿票。” 李售货员收了苏梨的钱，苏梨连忙抱着二丫起来，二丫机灵的举着拿钱的手喊道：“漂亮阿姨，我要一套小号的！” “好好好！” 接下来，其他几个儿媳妇有样学样，以最快的的速度买下了自己号码的秋衣秋裤。 同一时间，后面听见不要票三个字后，人刷刷刷的往这边来。 随之也就出现了程俊国几个人护着鞋，拽裤子的场景。 苏梨几个人买好之后向后退，顺带着就把老大几个男人推到前面，后面又着急怕自己买不到的人就不乐意了。 “一个大男人来着抢啥！” 苏梨瞪了一眼那人道：“老爷们咋了，老爷们就不穿秋裤了。” “得穿，不穿冻拉拉尿！” 二牛骑在程俊南脖子上，手里拿着买来的秋衣秋裤，说出了他妈经常说的一句至理名言。 苏梨抬头看着二牛。 “二牛说的对！” 随着带着黄头巾的程俊北买到秋裤后，一家人开始撤退，此时人更多了。 大牛长的小，灵活的想钻出去。 结果下一秒，不知道谁的胳膊肘子撞在了他的嘴上。 “啊—-我的牙！“ “妈，我牙掉了！” 大牛捂着嘴钻出来，大门牙掉了一颗。 李美兰看了看道：“没事儿，你本来就该掉，都撼悠好几天了。” 大牛捂着嘴摇头。 “不行，上牙埋门槛，下牙扔房顶，你告诉我的，要不该不长了！” “我不能没有牙，我还想啃肉吃呢！” 大牛着急的要哭。 李美兰想告诉大牛她瞎说的，就是怕小孩乱玩牙，再给吃肚子里。 苏梨拉了李美兰一下道：“没事，奶给你找。” 就这样，在秋衣秋裤卖没之后，程家开始了“满地找牙”。 最后还是三丫眼睛尖，在柜子角的位置找到了。 大牛如获至宝，把牙放进口袋里，带回家埋起来。 程家人从供销社出来后，每个人都是抢的一身汗，头发粘连在一起，衣服上也乱糟糟的。 “去那边坐会，买包子吃！” 苏梨大手一挥，带着一家子人去了国营饭店，给每个人都买了两个包子。 大包子有脸那么大，肉馅儿香喷喷，泛黄的包子皮松软可口。 程家人排排蹲，手里捧着包子吃，实在是太饿了。 本来就没吃早饭，又排队那么长时间，抢了一大顿，真累，包子真香！ 不少人看见他们蓬头垢面，吃包子吃的狼吞虎咽。 “这是哪逃难过来的？” “不知道，没听说哪受灾啊。” 一家子被当成难民了。 甚至公安同志都过来关注了一下。 双方沟通下，知道是一场误会，哈哈一笑。 包子吃好了，苏梨和李美兰还得去摆摊儿，大家也得回去上工，今天已经去的晚了。 老四程俊北摘下来头巾，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刚刚在供销社内放飞自我的，好像不是他。 苏梨看了一眼：装货一个。 接下来，苏梨和李美兰去了俱乐部，其他人回去了。 二丫一分钱也没舍得花，不过最后看见小布包里的钱，她反倒很高兴。 孩子们很兴奋，虽然没在镇上玩什么，但来一次就有了回去和小伙伴吹虚的资本，再说他们可是吃了大肉包子！ 俱乐部。 苏梨和李美兰点火开干，苏梨多等了一会，真的等来了几个拿折扣券的老太太。 苏梨一口一个妹子姐姐的喊着，态度好的很。 加上她大大方方，做买卖总会在对方够了分量后，再多给一点。 没几分钟，几个拿折扣券过来的老太太就对苏梨印象很好。 送走几个老太太后，苏梨和李美兰说了折扣券额的事情。 “刚才是五张，还有九张在外面，你记着点数儿。” 李美兰点头答应后问：“妈，你又去溜达？” “对啊，你干的好，根本没用不上我！” 李美兰被哄的美滋滋，热情的送着苏梨道：“嗯呢，我能干好！妈，你去。” 苏梨走了。 乒乓球继续练，书法课继续上，认字继续来。 下午三点结束摆摊，苏梨和李美兰回家了。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按部就班的忙碌着，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苏梨特说话算数的让儿媳带月饼回娘家了，不过不能一起走，一天走一个，轮流来。 第一天回去的是苗小草，拎着东西去，空着爪子回来的，饭都没吃。 苏梨看了看没说话，反正苗小草手里没钱。 其他三个儿媳妇，老二家的走不开，老三家的想去可三牛感冒了，也走不开，老四家的不爱回，她和苗小草是两个极端，娘家也要东西，但张明月不听，就管自己的小家，她把月饼要了自己吃。 村子里开始晒粮，打粮，扬场。 每天村头都有一群老太太，小媳妇搓苞米，苏梨一次都没去过。 她们心里不平衡，就开始吐槽苏梨。 人一旦有了共同吐槽目标后，干活都来劲儿。 苏梨对这一无所知，努力练球中。 在十一国庆这天，乒乓球比赛开始了。 苏梨换了一声轻便的衣服和舒服的鞋子，借着球拍参加了比赛。 参加比赛一共五十六人，取前三名。 今天的俱乐部是热闹的，李美兰今天干最后一天，明天就要换其他人来了。 一大早，苏梨就走了，李美兰也不知道她去干什么了。 不过今天的买卖特别好，爆米花卖的快。 “那个老太太打的还挺好。” “好像进十六强了。” “那个打旋儿的球太帅了！” 李美兰听着买爆米花的人说，越听越熟悉。 他们说的这人该不会是她婆婆？ 第50章 兵乓比赛 没一会，李美兰听说那位老太太进了前四名，要决赛了。 心里实在忍不住好奇，卖完最后一份后也跟着进去了。 乒乓球室。 李美兰走进来，努利从人群中看过去。 一位梳着高马尾，额前绑着一条红色布条，精神矍铄，努力挥拍，迅速走位的老太太正赢的满堂喝彩。 哎呀！ 还真是苏梨！ 老太太啥时候会打球了？还打进了决赛？ 李美兰脑子打结来不及思考，她也看不懂规则，只看见苏梨一个球快速打了过去，对方没接到，露出懊恼的表情。 “好！！妈！加油！” 李美兰兴奋了。 挥舞着手臂加油，旁边人看向李美兰，笑呵呵问：“那是你妈呀？” “那可不！我亲妈！” “哎呦真厉害，你妈打球打多少年了？” “五十年！” 问的人：？？ 李美兰胡说的，反正老太太五十岁，往多了说没错。 竞技比赛是激动的，特别是当认识的人在场上，会不由自主的跟着沉浸进去。 李美兰就是如此。 苏梨打到球她跟着欢呼加油，苏梨掉了一个球，她跟着呲牙咧嘴。 看到激动的时候，李美兰的身体已经跟着苏梨的摇晃开始摇晃了。 人家躲球，她也跟着躲，弄的旁边人笑呵呵的道：“你跟着躲啥？” “我紧张。” 李美兰也看不懂，当大家喊着决胜点的时候，她知道要分出胜负了。 场上的苏梨控制着呼吸，她体能也许一般，但技术在，心态稳。 一个刁钻的发球配合假动作，对方错失良机，失分了。 苏梨拿下这一轮。 “恭喜苏梨同志，晋级。” “我妈晋级了，我妈晋级了！晋级啥意思？” 旁边人：你不懂兴奋啥。 在旁边人的解释下，李美兰终于明白了，欢呼着朝着退下来的苏梨跑了过去，不管是不是一身汗。 “妈，你太厉害了！” 苏梨推开李美兰，摆摆手。 李美兰听话的躲开，扶着苏梨坐下，给她擦汗，送水，伺候的周到着呢。 苏梨歇过来后，看向李美兰。 李美兰这才想来她把摊位扔那了，得少赚多少钱，心虚。 “妈，我这就回去干活。” “不干了，歇会，看妈打球，你一喊加油我就有劲儿！” 李美兰高兴的咧开了嘴角，慢慢的用手心给苏梨扇风。 苏梨歇一场后又上场了。 李美兰紧张的在旁边喊着加油，苏梨听没听见不知道，苏梨的对手倒是被李美兰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 裁判过来维持秩序，李美兰才不喊了。 手里捏着小手绢，咬在嘴里，心跟着一上一下，表情一抽又一抽。 好在苏梨又赢了，李美兰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 看一场球太不容易了！ 苏梨一路胜利，杀入决赛局，冠亚军的争夺。 李美兰一路激动的看着苏梨，这就进决赛了？ “老太太真厉害啊，没准能得冠军呢。” “冠军给一张电视机票呢。” “可不咋地，多难才能整一张。” 李美兰猛的回头，看着说话的两个人。 “还有奖？” “这不废话吗，这么大的俱乐部还能没有奖励。” 李美兰自动忽略那人的语气，只获取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眼神更火热了！ 原来打比赛还有奖。 “妈——加油！” 苏梨回头，对着李美兰点头。 李美兰激动的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那是偶像在赛场上的一次回眸，看见自己的激动。 这个偶像就是她婆婆。 冠亚军争夺是苏梨和赵安旭。 赵安旭心情十分复杂。 他好像是苏奶奶的老师来的？ 所以徒弟对战师傅？ 他是不是应该骄傲？ 在赵安旭复杂的心情中，裁判吹响了哨子，比赛开始。 苏梨依旧采取快攻，但体力着实消耗太大，赵安旭也确实打的很不错，苏梨渐渐显得体力不支。 冠军对她来说不如对赵安旭的作用大。 第一局，赵安旭拿下，第二局，苏梨拿下。 第三局又是赵安旭拿下，若是四局三胜，赵安旭只要再拿下一局就可以。 第四局，所有人都跟着紧张起来，苏梨攻势迅猛，率先拿下赛点，大家的心都跟提了起来，难道又要来一局？ 精彩的球赛继续，赵安旭绝地反击，在赛点把比分追了回来，苏梨大意之下，两人平分，又被赵安旭乘胜追击，赵安旭率先拿下第四局。 比赛结束。 苏梨和赵安旭相视一笑，赵安旭朝着苏梨走过来。 “苏奶奶，我真的佩服你！” “还是小赵老师厉害。” 两人握手，比赛正式结束。 李美兰有些遗憾，可一听第二名是一张自行车票后，又激动了。 这个更好啊！ 接下来就是颁奖环节。 俱乐部的工人报给冠亚季军拍了照片，领导给三个人分别颁发了奖牌。 冠军有电视机票，还有一个军绿色的背包。 亚军是一张自行车票，还有一个茶缸子。 季军则是一张五尺布票加上一个小茶缸。 颁奖结束，大合照，活动圆满结束。 苏梨捏着自行车票下来，真不容易啊。 “妈，妈，我扶你！” 李美兰过来，搀扶着苏梨回了两人摆摊的位置。 也是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苏梨是摆摊的老太太。 一时间，买卖还好起来了。 李美兰习惯的洗手，擦柜台，干活，苏梨也洗洗手，帮忙。 忙完这一波儿之后，苏梨深吸一口气，看着李美兰。 “收摊儿！咱去买自行车！” 李美兰心不争气的跳起来，兴奋的手脚错乱，好不容易收拾好，顺拐着走了。 苏梨看的一笑。 她也高兴！ 婆媳俩去了供销社，豪气的上了二楼。 自行车是有货的，考虑到家里男人多，苏梨还是买了凤凰牌的二八大踹。 178块钱加上一张自行车票，苏梨喜提第一辆交通工具。 她和李美兰直接去了公安局，上了牌子，又买了车锁。 公安局门口，苏梨看着李美兰道：“走，妈驮你回家。” “那可不行，你多累。” 李美兰拒绝，苏梨瞥了她一眼道：“你会骑？” 李美兰这才想起来，她还真不会。 可她不会，老太太就会吗？ 第51章 自行车回家 “我先骑上，你自己蹦上来。” 苏梨在李美兰的怀疑下，熟练嘎悠两下车子，二八大踹倾斜着动起来，李美兰看的呲牙咧嘴，担心的喊着：“妈——小心——” “我没事！” “别摔了自行车！” 苏梨无语，原来你是担心车啊。 苏梨左脚继续嘎悠两下，右腿向后一迈，稳稳坐在了自行车上。 “美兰，快点！” 李美兰带着对自行车和对自己的担心，深吸一口气，跑了两步，轻轻拽住苏梨的腰部，一个使劲儿，跳上去了。 “妈妈妈妈妈———” “别喊！” 婆媳俩晃了好几下，好在稳住了，李美兰终于松了一口气，双手扶着苏梨的腰，美滋滋的感受着屁股下的自行车。 “这后座儿真宽！坐着真舒服！” 苏梨勾唇一笑：一会就不舒服了。 苏梨骑着自行车，正好能够到脚蹬子，不过也就这样了，她没办法单脚踩地，够不到。 婆媳俩没多久就骑上了崎岖土路，李美兰不美了，屁股疼。 “妈，还有多长时间到家啊。” “咋了？” 苏梨明知故问，李美兰不敢乱动的道：“屁股疼。” “快了。” 自行车可比走路快多了，哪怕苏梨骑的慢，两人半个小时也到了村子。 眼下一辆自行车不亚于后世的小汽车，刚进村里，正好在晒粮的地方，不少人在这里搓苞米。 “那是不是苏老太太？” 一人问，一人回头看了一眼又回身。 “不可能！苏老太太哪里会骑自行车，就算她会骑，她也没自行车啊。” “就是，村长家的车我看见在院子里呢。” “她天天往镇上跑，啥活也不干，哪来的钱买自行车。” “人家不是有赔偿金吗。” “日子不过了，她家老五可是还没结婚呢。”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中，苏梨骑着自行车到了。 “美兰，下来。” 李美兰痛快的跳下来了，揉揉屁股，苏梨笑呵呵的也下来了，扶着自行车对着大家打招呼。 “都在呢。” “这个？自行车今天刚买的。” “这不寻思老大老四上班方便吗。” “没啥事儿，我先回去了。” 苏梨显摆一圈走了，虽然不符合她做人低调的原则，但苏老太太名声太臭，她不用来听都知道这帮人天天在这讲究她。 她这叫给大家换一个谈资，多个话题，就是这么好心。 绝对不是为了气他们！ 绝对不是。 苏梨哼着小曲儿在前面走，李美兰跟在后面，脖子都拔长一寸，这是她最长脸的一天。 要说程家，除了老大程俊东名声好点外，其他人名声一个比一个臭。 苏梨推着自行车招摇过村，李美兰逢人就夸，夸这自行车好坐，对于屁股疼的事情，那是半点不提。 大牛和二牛放学后正在玩，结果就听见小伙伴喊：大牛，你奶买自行车了！ 大牛手里刚抓到的泥鳅嗖的一下跑了，他也管不了了，光着脚，一身泥巴就跑了。 孩子们乌泱的跟在后面。 “奶——亲奶——这是咱家的吗？” “咱家的，以后咱家就有自行车了。” 大牛看着闪闪发光的自行车，忍不住的要上手摸。 “臭小子，你埋汰死了，都是泥！” 李美兰拦住，大牛第一次听话的收回了手，在自行车旁边看来看去，小肚子挺起来，时不时朝着小伙伴投去炫耀的目光。 “我家有自行车了！” 一路热热闹闹的回去，全村都知道苏梨家有自行车了。 苏梨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二牛都知道拿扫把扫出一块非常干净的地方。 “奶，放这儿。” “二牛你傻不傻，自行车得放屋里。” 大牛一边洗手一边说，二牛觉得特别有道理，拿着扫把就要去扫屋里。 “好了，你们几个看，别乱动，想骑等你们爸教你们。” 苏梨把自行车停好，几个孩子围过来看，上手扒拉一下铃铛，用手摇一下脚蹬子，看着轮子嗖嗖嗖的转。 今天于小慧做饭，因为三牛生病了，她就在家照顾着。 苏梨进屋看了看三牛，孩子体弱，常年的感冒发烧总能找上他。 苏梨等身上的风气散的差不多，摸摸三牛的额头。 “吃了退烧药，退烧了。” 苏梨听了后点头：“那就行，晚上多看着点，发烧容易反复，要是严重了，咱就赶紧去医院。” “哎！” 于小慧应了一声，对婆婆的怨气少了一分。 以前三牛生病苏老太太死活不掏钱，老三程俊西甚至偷偷去卖过血给三牛看病。 这一次，三牛刚见感冒，苏梨就把毛大夫请回了家，给三牛吃上了药，又提前准备好了退烧药。 苏梨起身，让于小慧看着孩子，她和美兰做饭就行。 屋外，孩子们还在看自行车，程俊东也正好回来了。 程俊东看见自行车后，心里比任何人都震惊，更有惊讶。 老太太说买自行车，就真的买了。 “老大你练练自行车，学会了就骑着去上班，正好能赶在早上回来，到时候我再骑着去镇上。” 苏梨走过来，推了下卖呆儿的老大。 “瞅啥呢。” “没啥，我这就去。” 程俊东走了两步又回来，还是没忍住的问：“妈，你哪来的票？” “赢来的。” 程俊东迷茫，李美兰听见音后直接凑过来，把苏梨今天的伟大身姿，连比划带喊的描述了一遍。 最后总结：妈老厉害了！ 程俊东听完后，心里更酸了。 五十岁的老太太，为了一张自行车票，偷摸练球，这得多苦啊！ 几个孩子倒是又兴奋又佩服的看着苏梨，大牛还吵着让苏梨教他，他也要赢乒乓球，赢自行车。 苏梨点开二大牛的脑门儿。 “你当自行车能随便捡呢。” “奶——” 大牛撒娇了。 “好好，教你打球，行。” 大牛开心了，二牛也跟着喊要学，苏梨笑呵呵的道：“都学，你们想学，我都教。” 程俊北进来时，就看见了这样欢乐的一幕，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妈，你买自行车了？” 那他怎么办？ 不是说给他三百块钱吗？ 现在买了自行车，程家还哪来的钱给他？ 第52章 字据 苏梨一看程俊北的表情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不就是怕她没钱给他了吗！ 惯的他毛病。 她看明白了却偏偏不接话，打岔的道：“老四高兴，咱家可有自行车了，里里外外二百多块钱呢。” 程俊北一听，心里更难受了。 二百多块钱？ 赔偿金一共才三百，就算老太太天天赚钱，可那也不是净利润啊，怎么算都攒不下三百。 “妈你是不是忘了——” “哎呀，你说的对！我还真忘了！我前两天给孩子们买鞋了，都忘拿出来了。” “大牛，大丫，赶紧过来！” 苏梨不接茬，程俊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眼看着五个孩子奔着苏梨过去了，他更没有机会了。 “哇塞，绿胶鞋！” 大牛和二牛几乎时捧着绿色的胶鞋，还深深吸了一口上面的新鞋的味道。 “穿上试试。” 大牛二牛不动。 “奶，我明天穿！” “我也明天穿！“ 苏梨明白这是准备明天穿新鞋去上学，和小伙伴显摆去呢。 “行，你们自己决定。” 苏梨说完又看向大丫三人，她们的鞋子是白色系带的胶底鞋。 大丫不舍得碰，太白净了，弄脏了怎么办。 二丫倒是没那么多顾虑，直接上脚穿了一下，原地蹦了两下后，小心的躲着地上的泥土。 三丫完全有样学样，大丫不穿，她也不穿。 苏梨看着道：“该穿就穿，你们脚长大快，现在不穿过一阵冷了不能穿，脚长大了也不能穿，就浪费了。” 她叮嘱一句后起身，程俊北就在她身后。 “老四，你在这站着干啥？我可没给你买，你这么大个人了，别抢孩子东西啊。” 想着提钱的程俊北，表情扭曲的看着苏梨。 “我没有！我不是！” “行，行，你是老师你说的对。” 苏梨一脸我不信，但我顺着你说的表情，看的五个孩子把鞋抱的紧了一点，后退中。 程俊北看的气笑了。 “你们几个干啥！我一个大人还能抢你们东西！” 等程俊北好不容易和五个孩子说好，转身找苏梨的时候，哪里还有苏梨的人影。 他这才反应过来，老太太故意的？ 苏梨在干嘛？ 她在教程俊东骑自行车。 程俊东个高腿长，坐在车座上，两只脚能踩地。 也不需要苏梨扶，程俊东自己就晃晃悠悠的学了起来。 “老大，就跟挑扁担是的，找到平衡点就行。” “对对对，就这样！” 不到半个小时，程俊东就学会了。 学会的程俊东好像骑了一批汗血宝马，整个人风驰电掣，在村子里溜达起来。 谁看见了问，他就是一句：我练练自行车。 这一脸的想炫耀又隐晦的表情，和苏梨，李美兰，还有大牛简直如出一辙。 怪不得是一家人呢。 程俊东练了三圈后，骑着自行车上班去了。 苏梨也慢悠悠的往回走，正好和下工回来的程家其他人碰在了一起。 程俊南和程俊国又是在最前面。 “妈，咱家有自行车了？” “妈，车在哪呢？让我骑两圈。” 苏梨停下。 “你大哥骑走上班了。” 程俊南眼睛亮亮的，真有自行车了，程俊国遗憾又不乐意的嘟囔着道：“我都没骑上呢。” 苏梨笑眯眯的道： “不着急，明天就能让你骑上。” 程俊国一听，又高兴了。 一家人回了家，晚饭是玉米面条，黄瓜肉末卤子。 一大盆吃的干干净净，苏梨完全不用上手收拾，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扇着蒲扇，看着后院泛黄的菜园子。 “这两天把菜园子的菜都摘了，那豆角蒸一蒸，晒一晒，还有茄子干，黄瓜条子，都弄一弄。” “等下了霜也该腌酸菜了，改天把那酸菜缸刷干净的，晒一晒。” 几个儿媳妇应了声儿，每年秋天这些活儿都得干，要不然下雪了，天冷了，冬天可是没有菜的。 一大家子聊着闲嗑儿。 今年的玉米粒大不大，花生成不成，谁家又打架了。 你一句我一句的天就黑了。 苏梨扶着腰起来，今天运动有点过度。 晚上，苏梨给自己敷敷腰和腿，门又被敲响了。 “妈。” “进来。” 苏梨拿下腰上的毛巾，看着推门进来的程俊北。 程俊北进来后，又把门回身关上了，苏梨垂眸，等着他开口。 “妈，我准备送礼，你答应我的三百块钱？” 程俊北想了一晚上，最后还是决定装傻，就一口咬定老太太答应他了。 反正结果就两个，成功不成功。 他都有心理准备。 “你这是决定送了？” 程俊北点头，实际上心里没想好。 他是被今天的自行车刺激的，他怕再不开口，一分钱都没有了。 “行，把字据签了。” 苏梨拿出准备好的字据递给了程俊北道：“你不要觉得不公平，你的工作是因为你念过书，你念书是因为老大老二老三都没念书，他们在家赚公分，你才能念书。” “所以你的工资上交养这个家没有错，这是大家的共同财产。” “你要是有不同的意见，我只能带着麻绳去你学校门口找颗歪脖子树了。” 程俊北：？？？ 他不敢相信这是“睿智”老太太说出来的话。 苏梨冲他一笑。 “有的时候，招儿不在好看不好看，在好用不好用。” 苏梨笑眯眯的看着程俊北：小样，拿捏不死你！ 程俊北用最真实的经历被苏梨上了一课，咬着牙道： “妈说的对。” “字据我签，那钱呢？” “钱凑一凑够给你的，你哪天想送，就提前告诉我，然后第二天去俱乐部找我拿钱。” “你放心，我不能骗你，我也希望你能转正，转正了钱也多是。” 程俊北皮笑肉不笑，他已经看不懂老太太了。 不管怎样，他最后还是签下了字，但也留了个心眼，没按手印儿。 苏梨无所谓这个，她亲妈的身份和程俊国的死爱面子晋升之路，钱非常好要。 撒泼这样的事儿，她干起来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苏梨收好字据看着程俊北道：“还有事？” 程俊北摇头。 “那还等啥，等我送你啊。” 程俊北被苏梨一句话怼走了，站在院子里的时候，低头盯着两只空空的手心。 他是去要钱的？ 第53章 轮流买卖 第二天早，苏梨依旧早早起来，锻炼拉伸。 她出去没一会，程俊东就下班回来了，程俊国早早等着呢，就为了骑自行车。 大牛几个孩子最近每天晚上都听程俊国讲故事，对他熟悉了，也爱跟着他玩了。 大牛胆子大，吵吵着让程俊国驮他。 程俊国满心都在自行车上，根本没搭理大牛。 几分钟后，大牛又过来了，小脸挂上不自然的微笑，抱住程俊国的手臂，晃啊晃。 “小叔叔，亲爱的小叔叔，英俊潇洒的小叔叔，你最厉害了，你就带我一圈。” 程俊国嘴上说着不行，结果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终是在大牛甜言蜜语的糖衣炮弹中缴械投降了。 大牛坐上了自行车。 程俊国带着大牛在村子里溜了一圈。 一圈回来后，二牛又开始抱大腿撒娇，奶奶说这样肯定能坐上车。 “聪明的小叔叔，讲故事最好的小叔叔！” 好吗，程俊国又去了，又是一圈儿。 等这一圈回来后，大丫倒是没撒娇，奶奶说她不用撒娇，就用最懂事的眼神冲着程俊国一笑。 果然，程俊国自己扛不住了。 “大丫，来！” 就这样，程俊国又在村子里骑了一圈儿，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早上的跃跃欲试和满满期待，心里想着就剩二丫和三丫了，赶紧骑完得了。 当程俊国带完二丫和三丫后，他已经累出汗了。 一大家子也开始吃饭。 “老五，你不是想骑自行车吗，今天你跟我去俱乐部，正好美兰干一个星期了。” 端着饭碗的程俊国第一反应是想拒绝，他腿都要断了。 不对，以前他最喜欢去镇上了？ 现在怎么不想去了呢？镇上有什么好玩的？记忆都有点模糊了。 程俊国觉得他不太对劲儿，干脆答应苏梨。 他觉得，只要他去了镇上，他就能想起来镇上的好了。 苏梨看在眼里，想去玩？真天真。 “好，老五跟着我去干一个星期，今天小草在家，把后园子的菜都摘下来。” 苗小草点头。 事儿都安排好了，饭也吃的差不多了。 程俊国驮着苏梨去了镇上，刚到镇上，他死去的记忆就开始复苏。 蠢蠢欲动想去玩的心有点死灰复燃。 俱乐部到了。 “老五快点，咱得赚钱了！” 程俊国还没想好先去哪里玩的时候，就被苏梨指挥的团团转了。 打水，收拾卫生，学怎么做爆米花，学习怎么卖东西，微笑服务，语气要好。 总之忙的他晕头转向。 苏梨一看：还真不如李美兰。 不管如不如，说好一个星期就是一个星期，自己不经历一下，以后就该挑刺儿了。 就这样，第一天下来的程俊国比在家下地干活还累。 身体累，脑子更累，一天下来，脸都笑僵了。 接下来的两天，程俊国每天都跟着苏梨去俱乐部，晚上回来还要在几个孩子的糖衣炮弹下给他们讲故事，驼他们坐车，在第四天的时候他终于扛不住了。 早上，程家吃饭的时候。 “妈，我真干不了了，比下地都累，我晚上做梦都是卖爆米花，最后我都被爆米花淹了，怎么爬都爬不上来。” “你带其他人去，我不想去了。” 程俊国撂挑子了。 “真不去？这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早早就回来了，能有下地累？” “咋没有！我得算账，我得微笑，我还得费尽心思的和人家搭话，脑子都累爆了。“ 苏梨一听，露出心疼的表情。 “你这孩子，咋不早说呢。” “有那么累吗？” 李美兰不明白，她最喜欢和婆婆去摆摊了，又能闲聊天，中午还能吃好吃的。 李美兰不知道的是，带着程俊国的苏梨，每天中午就吃两个馒头，没有一荤一素。 而且苏梨之所以第二个带程俊国去，就因为最近赶上庆国庆，好几部电影上映，买爆米花的人特别多，程俊国忙疯了。 不管怎样，程俊国是不去了。 苏梨干脆看着另外几个儿媳问：“你们有谁想先去？” 苗小草是想的，但是她不敢开口。 于小慧很直接的道：“我下次再去，三牛刚见好，再等等。” 苏梨点头。 老四碰了下他媳妇儿张明月。 张明月立即开口道：“妈，我跟着你去。” 正好她看看老太太到底有没有钱。 一想到老四钱没拿回去，还签了一个字据，张明月就心里憋的慌。 都是亲妈，怎么能让亲儿子签字据呢？ “行，那就老四家的去。” 苏梨一锤定音，至于苗小草不开口，那就不用问了。 苏梨就是在逼苗小草，有事说出来，谁能天天为了照顾你的心情，对你问来问去的。 苗小草又低下了头，下次她一定先开口，下次！一定！ 饭后，苏梨和张明月走了。 张明月是会骑自行车的，她带着苏梨，两人到了俱乐部。 同样的流程，收拾卫生，学做爆米花，怎么迎来送往，怎么做买卖，苏梨不偏不倚的教给了张明月。 但张明月学的很敷衍，卖东西看见钱是真开心，对人的态度就很冷淡了，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有熟客过来问苏梨，这是你家儿媳妇？ “对，我家老四媳妇儿。” “啊，美兰咋没过来？” “家里有点活儿，忙完就过来了。” 苏梨笑呵呵的搭话，送走熟客后，看向张明月道：“一会你去买个镜子。” “啥？” 张明月不明所以。 “你好好看看你自己的脸，见人下菜碟被你演的淋漓尽致。” “你该不会觉得自己表情别人看不见？” 张明月死鸭子嘴硬的道：“就是买个爆米花，不至于我还得陪着笑。” “按照你的话，别人来买东西，你送人家一巴掌，人家还得跟你说谢谢呗。” 张明月还想说什么，被苏梨打断道：“你现在就回家，我不用你了。” 张明月就这样被苏梨撵走了。 她气呼呼的到了家，还是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供销社的售货员不都那样吗，人家一个个买卖也没差啊。 中午，李美兰做饭，看见张明月回来后，向她身后望了望。 “妈呢？” “我哪知道！” 张明月不想说被撵回来的，语气不好的转身。 李美兰一听，着急的拉住她。 “啥叫不知道？妈跟着你一起出去的，你咋能不知道？” “松手，你干啥！” 李美兰仗着体重的优势，死活不松开，非要问个明白。 “我妈呢！” “你有病，那是你妈吗！” 李美兰不管那些，抓住张明月就往外扯。 “就是我妈！你不说我就满村子喊，你裤衩子是紫色的！” 第54章 学自行车 张明月被气到肝疼。 “你敢？” “大家快来看啊——-呜呜呜呜——” 李美兰的嘴巴被捂住了，她瞪着张明月：你看我敢不敢喊？ 张明月被李美兰这块滚刀肉吓到了。 “我松开你，你别喊，咱俩有话好好说！” 李美兰眨眨眼，张明月谨慎的松开手。 “有屁就放！别磨磨唧唧的。“ 张明月因李美兰粗糙的语言皱眉。 “紫色” 张明月连忙拉住李美兰喊：“妈觉得自己能干，让我先回来了。” “你放屁！妈才不爱干活呢，妈都让我自己干！” 张明月用你脑子有病的眼神看着李美兰：你到底在骄傲什么？？ 李美兰扯下围裙，甩在张明月脸上。 “你做饭！” 张明月挥手呐喊：“凭啥我做饭，你干啥去？” 李美兰头也不回的喊：“爱做不做，不做都饿着。” 她跑了。 一个小时后，正在俱乐部卖东西的苏梨看见了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李美兰。 “美兰？” 苏梨过去扶，李美兰汗涔涔的脸，头发一绺一绺的。 “妈——我——帮你。” 苏梨瞬间明白了。 “你这傻孩子。” 苏梨扶着李美兰坐下，给她扇风递手巾擦汗。 “歇会再喝水，歇会儿。” 李美兰说不出话来，就傻呵呵地笑着。 二十分钟后，李美兰终于歇过来了，起身就接手干活。 苏梨嘴角上扬，心里熨帖。 谁被这么掏心窝子的好能不动容。 人心确实会偏。 “妈，你去溜达，我知道你不爱干活。” 苏梨扬起的嘴角尴尬挂住，本性被发现了？ 李美兰没察觉的侧头道：“妈，你咋还不走？” 苏梨：你猜？ 她干脆换个话题道：“没吃饭，我给你买饭去。” 李美兰一听吃饭，疯狂点头捂着肚子道：“妈，我饿抽抽了。” 苏梨点头念叨好，拎着装饭盒的网兜走了。 今天国营饭店做了红烧黄花鱼，还有红烧肉，苏梨全买了，还买了一份黄瓜炒鸡蛋，西红柿鸡蛋汤。 三菜一汤，白白的大米饭。 李美兰看见这些时，都傻眼了。 “妈，咱要跑路了？” 苏梨手一顿，白了一眼道：“跑啥跑，痛快吃。” 李美兰心大，苏梨说不是她就不追着问，就像她跑着过来，单纯不想苏梨累到。 两个人吃了一顿豪华午餐，午餐后李美兰全身都是干劲儿。 她性格简单，苏梨告诉她笑着服务，她就笑着服务。 总之苏梨教什么，李美兰就学什么，比其他几个人好多了。 婆媳俩下午四点多收摊儿，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路上，苏梨也不着急回去，就该让老四媳妇被问几次：你咋在这？老太太在哪？ 让她煎熬煎熬。 “美兰，妈教你骑自行车！” “哎！” 婆媳俩在回去的路上学了一路，苏梨给李美兰扶着。 就这样，李美兰在到家的时候，已经学会了自行车。 进村子的时候，李美兰驮着苏梨，故意绕道几个干活小媳妇儿前面。 “搓苞米呢！” 铃铃铃。 李美兰扒拉着车铃，慢悠悠的骑过去了。 后面几个人撇着嘴议论开了。 “给她显摆的。” “就是，不就是一辆自行车吗。” 几个人吐槽着，眼里羡慕着。 李美兰驮着苏梨到了家门口，苏梨跳下来。 “妈，我不会下来！” “你没教我啊！” 后面的苏梨猛拍大腿，指着一旁的柴火跺。 “往柴火跺撞！” 李美兰够听话，一个拐弯，扎进了柴火跺里。 她连忙站起来，淡定摘下脑袋上的叶子，偷感十足看了看四周道：“没人看见，没人看见。” 可别毁了她刚刚的光辉时刻。 “没事，你就赖老二骑的。” 李美兰眼睛一亮，嗓门敞亮的喊开了。 “当家的，你咋这么不小心。” 正走出来的程俊南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李美兰一屁股撞歪了身子，坐在柴火跺上了，正懵逼抬头：干啥？ 苏梨紧随其后的道：“老二，你这车骑的还不如我老太太呢。” “就是，妈骑的比你好多了。” 婆媳俩一唱一和，程俊南终于明白过来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 算了，他谁也惹不起。 不过你俩是真狗啊。 苏梨和李美兰眼神噢耶，程俊南捂着屁股推着车，三人进了院子，饭已经做好了。 今天下工比较早，不用起早贪黑的抢秋收了。 苏梨和李美兰洗手，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被大家轮番问了一圈儿的张明月有点慌，对着程俊北使眼色。 两口子去到一旁，小声的嘀咕起来。 “俊北，你赶紧把钱要来，要不然我怕老太太不给。” 她今天得罪了老太太，张明月心里没谱儿，现在的苏梨让她慎的慌。 程俊北已经从张明月那里知道了老太太的做法，他说不上谁对谁错，但早点要钱是对的。 两人蛐蛐好之后，装作没事发生的去吃饭。 今天的饭吃的有点安静，因为苏梨一直没说话。 不知不觉间，大家对苏梨多了一层敬畏。 以前苏老太太也害怕，那是因为孝道压在身上，加上老太太刁钻能闹，他们不得不听，但心理烦的很。 现在是…怕。 “说件事儿。” 苏梨见大家都吃完了也开口了。 “摆摊这件事就差老大家和老三家的没跟着我去了，明天小草跟着去试试。” “今天老四家的让我撵回来了，一张脸拉的比咱村驴都长，跟别人欠她钱似的，她不适合摆摊儿，老四家的，我没说错？” 张明月脸色不太好看，不过想着钱还没到手，只能应声道：“我正好也不太喜欢，我不去了。” “行，那就不用去了，这是你自己说的，以后别觉得是我偏心其他家就行。” 敢说老娘怼不死你。 苏梨说完就让大家收拾碗筷，该干啥就干啥去。 晚上，程俊北又过来了。 苏梨明白的道：“明天你什么时候送，什么时候去找我。” “行！” 程俊北走了。 第二天，苏梨日常早起，拉伸，擦保养品。 早饭过后，苏梨带着苗小草去了镇上。 一路上苗小草都隐约的激动着，她要赚钱了。 俱乐部。 苏梨做到不偏不倚，怎么教的李美兰，就怎么教的苗小草。 苗小草倒不会看不起别人，但她不敢开口，一笑比哭都难看。 谁看见她都觉得爆米花有点苦，日子有点难，命里更是泡过黄连。 苏梨最后只有一句：你别笑了。 第55章 攀咬 苗小草也想笑呵呵的，可嘴角弧度配合眼神就是不搭。 她一看见人来就心慌的不行，嘴巴像粘了胶水，根本张不开。 苏梨倒是没说她，她看得出来苗小草真的想学，就是学不到。 她也是有几分感叹，做买卖这件事，还真不是谁都可以。 中午，苏梨买了一荤一素，苗小草愣是愁的没吃下饭，心思太重。 苏梨觉得，苗小草要是干了七天，人都得干出抑郁症来。 俱乐部这边按部就班，程俊北学校那边风起云涌。 程俊北一大早到了学校，想着今天中午找个机会把礼送出去。 他犹豫很多天，眼看着宣布转正的日子越来越近，他还是着急了。 老太太的话他有点信，又有点不信。 在他这么犹豫的时候，同样是替补老师的宋老师，每天走路都带风，几次阴阳怪调的说话，让程俊国看的心里一慌。 宋老师肯定送礼了，程俊北心里不舒服。 他替的是主科老师，宋老师是个音乐老师，凭什么他能转正，他不能？ 一股冲动上头，他决定今天送。 一上午，程俊北在脑子里排练着怎么不经意的把礼送出去，还得让对方知道是他送的。 老太太说的一句话有道理，这件事就得悄悄摸摸的干。 上午十点多，程俊北正好有一节课。 正在上课的他听见外面喧闹，熟悉的声音喊着：“我冤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程俊北站在门口，眼睁睁的看着人事主任被两个穿着中山装的夹在中间，带走了。 宋老师的脸就在人事主任的后面，汗水往下淌，早就不是今早意气风发的样子。 宋老师心虚，自我安慰的想着：没事，没事，只抓走了对方没事。 “宋建国同志，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宋老师顿时腿软，被旁边的人扶住了。 他的视线穿越过人群，正好和程俊北对视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 “他！程俊国也要送礼！我看见他夹在卷子中间的信封了！” 宋老师指着程俊北，程俊北心跳剧烈，但脑子却无比清晰。 这一刻，他无比感谢苏梨，要不是苏梨坚持人和钱必须分开，他今天怕是要栽个大跟头。 眼下，这是他的机会！ “宋老师，你在说什么？” 程俊北一身正气的站了出来，引经据典的道：“还请慎言，你我都是老师，师者传道授业——” “别他娘的放屁，我知道你要给钱主任送礼，我看着你藏了一上午信封！” 程俊北心里是震惊的。 没想到，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见了。 校长眯着眼睛走过来，他不知道程俊北送没送。 “程老师？” “校长，我愿意配合调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就是没有。” 程俊北的课被另一位老师接手，他配合的去了办公室，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了卷子里面的信封。 “大家自己看，信封是空的。” 校长亲自拿出来的信封，确实是空的，那位宋老师不敢相信，继续攀咬。 “他还没来得及放进去！钱就在他身上！” 程俊北无奈一笑，当着所有人的面翻开了口袋，背包，又让两位男老师摸了他的身上。 “宋老师，真的没有。” “别说几百块，连一分都没有。” 这兜比脸都干净了。 程俊北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这一刻他虽然没钱，但他光荣啊。 那位宋老师心神大震，还想喊什么却被校长喊停。 “够了！” 宋老师被带走，其他的老师也走了，程俊北则是喊下了校长。 “校长，我有错，我知道人事主任想要钱的事情，我没上报。” 程俊北低头认错，校长倒是一笑，拍拍他的肩膀。 “你能守住自己的底线，很好。” “嗯，我妈常教育我们，做人做事要对的起自己的良心。” 多朴实的一句话，多好的一位老师，校长对程俊北的印象更好了。 “好好干，我们就需要你这样的老师。” 校长走了，程俊北终于敢松下那一口提着的气，两条腿都是颤抖着的。 俱乐部的苏梨，在中午过后都没等来程俊国，就知道事情有变。 她没去管，程俊北不笨，应该能处理好。 下午三点多，苏梨带着苗小草收摊了。 两人沉默着回到了家，还没进家，苗小草就开了口。 “妈，明天我不去了。” “行，那就不去了。” 苏梨答应的痛快，苗小草觉得苏梨肯定是嫌弃她了，眼泪要掉不掉。 苏梨无语。 “你能不能别一天掉那黄连泪？” “小草，你不擅长卖东西就做别的，就拿菜院子里的菜来说，你种的最好，晒菜也是你最好，还有每年的酸菜你做出来就是好吃。” “谁说每个人都要能言会道，咋地以后能说会道的活着，不能的就得去死！小鸡尿尿各有各的道儿，你咋活着是你的事儿，跟别人比啥。” 苏梨多说了两句，苗小草又想哭。 “你又来！我那眼泪留着，哪天上火了自己喝点，药钱都省了。” 正出来接人的李美兰听了半句话，插嘴的道：“喝啥？给我尝尝？” “喝黄连！” 李美兰眨眨眼，跟着苏梨问：“加白糖不？” 苏梨无语到家，说出了至理名言：“我看你像白糖！” 李美兰撇撇嘴：我要是像就好了，天天吃自己！ 苗小草羡慕的看着，她咋就这么嘴笨呢。 晚上，苏梨说了苗小草不去的事情，问三儿媳于小慧。 “妈，我先不去了，最近天气变冷，我看着三牛点。” “行，那还是美兰跟着我去。” 被点名的李美兰兴奋点头，她喜欢去。 饭后，苏梨喊来老三，让他去周边转悠转悠，看谁家有山楂，给她买点回来。 老三应了，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老二看的嘀咕。 “老三啥时候学的骑车？” 苏梨扫了一眼，老三藏的可多着呢。 其他人打闲聊，老五程俊国又被孩子们拉走，讲故事的基地从屋里转移到了大门口，来听故事的孩子从自家的，扩大到现在十几个。 程俊国是越人多越兴奋，比上工高兴多了。 老四程俊北着急的想和苏梨说话，可今天苏梨睡的格外晚，愣是让他多着急了一个多小时。 终于，他进了老太太的屋儿。 “妈，真让你说准了！” 程俊北都不用苏梨问，自己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苏梨听完，淡淡的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没事就出去，我还得睡觉呢。” “妈，我还有事要问呢。” “问我干啥？你又不听。” 程俊北被噎的尴尬一笑，讨好的道：“听，这次听，以后也听！” 苏梨待答不理：谁稀罕你听似的。 第56章 进步老太太 程家，苏梨屋内。 煤油灯跳着火心，烟气呛了半个屋子。 程俊北姿态放的很低，他真的被吓到了。 “妈，你说我之后该咋办？” 苏梨抬眸，老四属于有奶就是娘的典型代表。 “好好工作，别动歪心思。” 苏梨就这一句话，程俊北还想再问，可苏梨转身就去吹灯，一副老娘要睡觉赶紧滚的背影，他只能出去了。 回去后的老四依旧心有余悸，只要回想到今天的场景，心就突突的跳。 “咋了？” 张明月过来问，程俊北说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儿，张明月半天没说出话来。 “以后对我妈好点儿。” 程俊北一句话点燃了张明月。 “啥叫我对你妈好点？你咋不说你自己呢？” “我跟你好好说话，你喊啥。” 张明月切了一声道：“你说的那叫人话吗？咋地，你妈过的不好是因为我一个人？” 程俊北理亏，不过嘴硬的道：“我就是说说，你竟多想。” “你啥意思你自己知道！” 张明月哼哼一声转身，把原本铺好挨着的被褥分开，一个在北，一个在南。 “你干啥啊，又闹这事儿。” 一句又闹，让张明月举着枕头砸了过去。 “不会说话就闭嘴！” 程俊北躲闪开，看着发火的张明月。 他第一次见张明月的时候，张明月正在对她大姑阴阳反驳，一张温温柔柔的脸，偏偏说出来的话特别扎人。 当时他就想，娶媳妇就得找个厉害的，要不然被家里老太太管的死死的，就像大嫂是的。 现在可好，这份脾气发在自己身上了。 程俊北抱着枕头，换上贱兮兮的表情靠了过去，声音很小的拉扯着张明月。 “媳妇儿，我错了。” “错哪了？” “哪都错了。” 张明月哼哼一声，程俊北趁机抱住她，晃啊晃的。 张明月倒是好哄，没一会就不生气了，看着程俊北道：“程俊北，你当初娶我的时候说让我厉害点，别被老太太管住了。” “现在你又赖我，你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程俊北马上摇头，承认错误。 “这次就算了，我告诉你，我张明月连亲妈都干仗，少拿那套我为你好的词儿忽悠我，我可不信。” 程俊北连连点头，这一架算是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做饭，上工，上班，上学。 李美兰美滋滋的和苏梨去摆摊儿。两人刚到摊位，就有人找了过来。 “苏大娘，还记得我不。” 苏梨看过去，立即笑着迎了上去。 “记得记得，杜嘉同志，大记者！还给我拍照片来的！” 杜嘉脸上的笑意真实了一点。 “苏大娘，上次我写的报道很受欢迎，我们报社收到了不少读者来信，说是想看看进步老太太还会干什么。所以我这就来了，想跟着你一天转转，再写一篇文章，您看行吗？” “行！当然行了！” 苏梨求之不得。 就这样，杜嘉跟在苏梨身边一天的时间，看着她忙碌小摊儿，迎来送往，笑脸相迎。 还能抽出时间去上书法课。 目前的书法课苏梨已经拿着毛笔写字了。 杜嘉的女儿就在这个班级，他意外发现他女儿上课很认真！ 不仅是他的女儿，其他的孩子也都认真的不行。 因为苏梨太卷了！ 一个老太太都这么卷，一群孩子不好好学真的不好意思。 书法课结束后，木老师举着苏梨写好的字，忍不住的夸赞。 “大家看看苏梨同学写的字，已经初见风骨，这就是找到自己的风格，当然这里面有苏梨同学的人生经历做支撑，咱们班的同学进步都很大……” 木老师说完下课。 杜嘉进来给苏梨和那副毛笔字照了照片，又采访了老师和几个同学，进步老太太第二篇已经在杜嘉的心里形成。 下午不到三点，苏梨准备收摊了。 “美兰啊，快点！外面这云越来越厚，看着要下雨。” “哎，马上！” 李美兰和苏梨着急的干起来，看着乌滚滚的云层，骑上自行车，李美兰真的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苏梨被颠簸的不行，又不能下去，只能抱住李美兰的腰，婆媳俩一个劲儿的往家骑。 刚到村里，就看见全村的人在晒场收粮食。 “去帮忙！“ 苏梨跳下来，顾不上屁股疼不疼了，酸麻的腿一瘸一拐冲着晒场过去了。 收苞米，收花生，收高粱，收麦子。 这个时候没人说话了，都一心的在干活，哪怕是孩子们都不打闹了。 粮食太重要。 男女老少，有工具用工具，没工具就用手，总之要一个快！ 风呼呼的刮了起来。 暴风雨之前的风，是有味道的，清冽裹挟着泥土。 身上的衣服被吹的鼓起来，头发凌乱乱飞，好几个丝袋子都被吹的好像风筝一样。 “快点！” “送进仓库！” “大家加把劲儿！” 村长指挥着，一袋子又一袋子的粮食被抬了进去。 轰隆隆！ 雷声响起，催的人心慌。 风来，雷响，噼里啪啦的雨滴也跟着降了下来。 “好好好，赶紧回家！” 村长看着最后一袋粮食收进去，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雨滴很大，目前还很稀疏。 手掌遮挡着脑子，似乎只要头不湿人就没事，一个个开始往家里跑。 这个时候，孩子们又不着急了。 大牛和二牛，站在田埂上，对着风来的方向，张开大嘴，让风灌了一肚子。 有的孩子嘿嘿的笑，看着被风吹起的衣服，装成孙悟空。 “我飞了！” “我要飞了！” “宋大壮，我看你要废了！” 宋大壮的亲妈拎着一根木棍子就过来了。 “臭小子，傻子下雨都知道往家里跑，你在这穷得瑟啥！” 一群孩子哈哈一笑，笑着宋大壮，结果下一秒好几个老妈过来了，他们一哄而散。 苏梨也趁机喊回了大牛和二牛。 李美兰气不打一处来的踹了两脚。 “看谁晚上肚子疼！” 大牛和二牛捂着屁股就跑了，完全没当回事儿。 婆媳俩大雨哗啦啦降下来的时候到了家门口，连忙加速跑了回去。 苗小草正带着大丫和二丫气喘吁吁，原来这娘三个收干菜来的。 几个人在堂屋坐着站着，外面的雨点带起地上的灰尘，送来了暴风雨独有的泥土味道。 第57章 相亲 苏梨看着大雨哗啦啦的下了起来，干脆起身道：“晚上整点嘎达汤得了，省事儿。” 大家没有意见。 苗小草抱着干菜进了屋子，放在炕头的位置烘干，等天气好了，再拿出去晒。 李美兰去做饭，棚子里有干柴。 苏梨则是切点姜丝，放点红糖，弄锅红糖姜丝。 半个多小时后，程俊北一身落汤鸡的回来了。 张明月赶紧拿手巾给他擦，又换了一身衣服，苏梨也递过去一碗红糖姜丝，程俊北一碗下去后，身上暖和不少。 “这雨太大了！大哥，路上都是泥，你咋上班？” 程俊北回来时，满脚的淤泥裹住了鞋子，乍一看去，还以为是老爹鞋呢。 苏梨也深以为然，看向正在吃饭的老大。 “老大，这天还能去？” “没事，就下了点雨。” 程俊东憨憨一笑，可不能耽误工作，下冰雹到都得顶锅去。 苏梨没说话，转身回屋找到了旧蓑衣。 “走时穿上点。” “哎！” 老大答应着，吃完饭就要走，自行车不骑了，满路都是泥。 程俊东深一脚浅一脚的去上班了，家里其他人都觉得不容易，苏梨想的更多。 应该在镇上买个房子。 念头一旦起来，就压不下去了。 眼下，给三牛看病排在首位，接下来就是在镇上买房。 苏梨压下思绪，先吃饭。 青柿子嘎达汤，酸酸溜溜，里面还有鸡蛋碎，吃完之后一身热乎乎的汗，在这大雨天舒服着呢。 饭吃好了，几家人连忙往各自的屋子里跑，几个孩子愣是拉着程俊国讲了会故事才让他走。 雨下了半宿，第二天一大早就放晴了。 太阳高高的爬起，一看就知道是个大太阳的天。 程俊东回来时，下半身都是泥点子。 苗小草烧了热水，程俊东洗洗过后，总算能歇息一天了。 下雨了，地里面不能干活，晒场那边也不需要程俊东这样的主力去干。 苏梨也发话，让他歇一天。 接下来几天，大家都按部就班的往前走。 本因大雨泥泞的路面也干的差不多了。 路上全是各种硬化的坑坑洼洼，有的是车辙印儿，有的是脚印儿，在大雨时被踩出了痕迹，太阳一晒硬了，定型了。 早饭时，张明月突然开口。 “妈，我想回趟娘家。” 苏梨抬头，回娘家？ 张明月对娘家很一般，她妈是个喜欢管儿女要东西的人，张明月不给，所以很少回去。 这是闹哪出？ “行，有事儿就回去。” 苏梨没拦着，更看向其他几个儿媳妇。 “你们要是想回去也行，商量好了别一天走就行。” 苗小草很心动，她属于吃八百个亏也不长心眼的那种。 李美兰压根不想回去，回去了哪有在镇上吃的饭好。 于小慧想回但一想到走很远，一晚上不能回来，她不放心三牛。 “你们想咋办就咋办。” 苏梨不再多说。 饭后，张明月穿着鲜亮的衣服，空着手回去了。 张明月的娘家不是很远，隔了三个村子，走路大概一个多小时。 一来一回，一小天就折腾进去了。 晚上，程家。 张明月忍不住的提起了话题。 “妈，我给老五介绍个对象咋样？” 正在吃饭的老五猛的抬头，接着脸红耳热，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苏梨心里明悟了。 原来在这等着呢。 看来程俊北转正有望，这两口子是想着让老五赶紧结婚，到时候分家了，他们的工资就不用上交。 苏梨还真猜对了。 程俊北最近老老实实，兢兢业业的备课上课，被校长很是看中。 校长基本给了明话，转正的就是程俊北了。 张明月一听程俊北这么说，立即压不住要分家的心思了。 餐桌上，老三看了一眼老四，也看明白了。 “哪家的姑娘？多大？介绍可以，但人得好，品行端正，家庭也不能太邋遢，最重要的是得老五自己看中。” “老五还有两个月才十八，要是看对眼了，可以先处着。” 苏梨没反对，先看看再说。 “妈你放心，我娘家二嫂大姑姐婆家的小女儿，也是十七岁，长得水灵灵的，还念初中呢，和老五一个学校，人绝对没错儿。” 这关系绕的，苏梨愣是捋了好一会。 她看向老五问：“老五，你想看看嘛？” 程俊国愣神了，脑子里想到一个人，看向张明月。 “嫂子，你说的是曲玲玲吗？” “对呀！你认识？” 程俊国耳朵红了，胡乱的嗯了一声道：“认识。” 苏梨一看，还有啥不懂的，这不仅是认识，怕是这小子对人家有点意思。 “妈，看看也行。” 程俊国抬头提醒，就怕真的错过，又有着少年的不好意思，迅速低下头，眼里只有盆里的米饭。 “那就看看。” 张明月笑的比谁都好看，可算是要分家了。 刚过两天，张明月请了中间人和媒人，苏梨带着程俊国去了曲玲玲的村子，相看去了。 相看也简单，两个小年轻自己谈谈，他们这些老人谈谈。 曲玲玲家，程俊国穿着白衬衫，黑裤子，发型是苏梨亲手操刀给剪的，小伙子更帅了。 曲玲玲含羞带怯的看着程俊国：他长的真好，就是家里有点穷。 曲玲玲心气高着呢。 “程俊国，你觉得我咋样？” “你挺好的。” “就是挺好？” 曲玲玲眼神幽怨带点挑逗，程俊国小兔乱撞，紧张开口。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非常好，哪都好。” 程俊国第一次这么紧张，曲玲玲杏眼，长的白净，更是他们初中的校花，程俊国的滤镜厚的不能再厚。 曲玲玲一看程俊国的状态，就知道这傻小子是真喜欢她。 这样也好，最起码长的不错，而且她的肚子再过两个月怕是要藏不住了。 “真的？我也稀罕你，我们早点结婚，行吗？” 程俊国傻乎乎的抬头，不是在相亲吗，咋就到了要结婚的地步。 “我看见你第一眼就欢喜的不得了，你不知道我要是不抓紧嫁出去，我妈就要把我卖给老头子了。” 曲玲玲哀怨的靠过来，温柔刀，刀刀致命。 程俊国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下来。 相亲结束后，苏梨一家人往回走，程俊国突然开口。 “妈，我喜欢曲玲玲，我想和她结婚！” “行啊，先处着，等明年——” “不是，我现在就想结婚，先结婚，后领证就完了呗。” 第58章 套话 乡村旷野，秋收已经结束，满目都是黄土，地里有人正在刨玉米根子。 不到两米宽的土路上苏梨停下，看向旁边的程俊国。 先结婚后领证？ 这么急，为什么？ 苏梨虽然没当过妈，但她知道少年幕爱的单纯和执着，总认为那份爱情就是所有，若是她激烈反对，那就是给两个年轻人提供了共同的敌人。 “太好了！老五真聪明，这是看上了就出手。” 张明月一心想着老五结婚分家，一听程俊国说先结婚嘴角都咧开了。 苏梨瞥了一眼张明月，有点子心思被人看的一清二楚。 聪明的很有限。 不过，先顺着说下来。 苏梨眨眼间挂上了和张明月同款的笑容，让原本有些紧张的程俊国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他妈不能同意呢。 “先领证后结婚也不是不行…就是老五，你咋想起这么办了呢？” 程俊国雷达竖起来。 曲玲玲叮嘱说是这是他的主意，要不然一个女孩恨嫁名声不好，程俊国觉得曲玲玲说的很对，他一个大男人就应该有担当。 “妈，我稀罕人家。” 程俊国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要不是稀罕也不能人家说什么他都信。 “啊，这样啊。” 苏梨敷衍的应了一声，程俊国没得到肯定的回答，着急的追着问，曲玲玲可都急哭了。 “妈，咋样啊？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傻小子，这大地里我咋给你准话，就算结婚也得商量彩礼，定亲这些事儿，站这能说出什么来。” 程俊国一听苏梨没拒绝，他觉得这事儿有谱儿。 “行，那咱赶紧回家。” “对对对，这可是咱们老程家大喜事儿呢。” 张明月笑的牙床子露出来，苏梨送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吓得张明月一个激灵。 老太太是不是看出来她想分家？ 没事儿，就算看出来也没事，她就是给介绍了对象，又没强按着程俊国的脑袋。 这可是老五自己想娶的。 张明月说服了自己，挺胸抬头的和苏梨对视，结果苏梨压根没看她。 让她刚刚一番心理建设瞬间白费。 回去的路，程俊国的脚步明显急促很多，苏梨依旧慢悠悠，急的程俊国一脑袋汗。 好不容易回了家，程俊国眼巴巴的跟在苏梨屁股后面，肉眼可见的着急。 苏梨想忽略都不行。 眼下家里人都没回来，她干脆喊着老五进了屋儿，好好套套话。 “老五，你来。” “哎！” 程俊国是跳跃着来的，苏梨没眼看。 没想到还是个恋爱脑。 屋内，苏梨露出我儿已经长大的欣慰笑容，弓着腰翻着柳木大箱子。 没一会，苏梨拿着手绢布包过来，当着程俊国的面打开了。 “咱家买了自行车，这是剩下的钱，妈留下五十，剩下的都给你结婚用。” 程俊国看着零零碎碎的票子，一张大票都没有。 苏梨笑的温柔，大票都被她存起来了，这点零碎的是她故意留的，当谈话的道具用。 程俊国心酸，他妈这是攒了多久？ 不过心酸念头一闪而过，他兴奋的看着苏梨问：“妈，你同意了？” “同意，你想要的妈都同意。” “你跟妈说说，这曲玲玲长啥样？我进去的时候也没太看清楚。” 一提到曲玲玲，程俊国来了劲儿头。 “就是好看，白净净的，眼睛也大。” 接下来苏梨东扯西问，也没个主题，问了不少曲玲玲初中的事情，因为没触及曲玲玲叮嘱的事情，程俊国都老实回答了。 苏梨总结了一下，漂亮，班里的文艺委员，唱歌好听，人缘好。 两人在初中时不在一个班，没有交集，程俊国属于几个男生聚堆儿偷看人家的存在。 结果就是这样的两个人，今天一见面，就要结婚。 这里面没有猫腻，苏梨敢把程俊国的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这样的好姑娘早点娶回来没错儿，就是…” 苏梨就是着，不说了。 程俊国刚高兴起来，结果高兴一半卡壳了。 “妈，就是啥？” “就是这么好的姑娘，咱们先结婚后领证，太对不起人家了。” “俊国，你太小不懂人情世故，村里有些事儿办不好能被讲究一辈子的。” “尤其是结婚大事，咱们啥也没谈，没定亲，没聘礼，见一面没到年纪就结婚，外人都得说咱家看不上曲玲玲，有那嘴损的，都得说曲玲玲肯定是大肚子着急嫁进来，这名声上太不好听。” “妈不舍得让我未来儿媳妇受这样的罪。” 苏梨说，程俊国皱眉。 他觉得……苏梨说的对，因为村里讲究人真是抓个雨点能说成大河。 “妈，玲玲不是那样的人。” “我当然知道不是，这不是怕人家说吗，我这是怕玲玲受委屈，你愿意她受委屈？” 程俊国摇头。 他不想。 可玲玲说不快点嫁过来，她家就要把她嫁给老头子了。 程俊国的表情太丰富，纠结又皱眉。 “老五，你这是有啥事？” 程俊国抬头，欲言又止，他答应玲玲不往外说。 苏梨一看，以退为进的道：“不能说那就不说，妈不逼你做不愿意的事情，我就想着你要是没有注意，我帮你想想。” 苏梨说完就起身，一副真不问的模样。 程俊国为难，又顿觉苏梨说的有道理，他妈很厉害，肯定能救玲玲出来，只要救玲玲出了曲家，玲玲肯定不会怪他的。 “妈，能说！” 接着，程俊国就把曲玲玲的事情说了出来，苏梨瞬间就看透了曲玲玲还不太高明的白莲手段。 “什么！” 苏梨拍者大腿，一副同仇敌忾的生气着。 “这曲家也太不是人了，咋能这么待自己的亲闺女呢。” “老五，妈抓紧时间找媒人，联系酒席，谈彩礼，咱把流程走快点，把玲玲救出来。” 程俊国点头，着急的道：“可得快点。” “肯定的，我快点的同时，你去跟着点曲玲玲，但别露面，就是看见她家有人出去或者联系什么人了，记下来，卖给老头子可是犯法的，到时候咱家拿着这个证据去救玲玲，肯定好用。” 程俊国眼睛一亮，这招儿好！ 第59章 跟着曲玲玲 苏梨安抚好程俊国，让他出去了。 程俊国走后，苏梨坐下思考好一会，曲玲玲肯定有事儿，这个事儿最好是让程俊国亲自发现比较好。 但她不能相信一个恋爱脑真的能听她的吩咐，所以需要再找一个人盯着点。 苏梨盘算着家里的这些人，只能在老二和老三之间选一个了。 还有老四媳妇，她到底知不知道？ 晚上六点左右，所有人都回来了。 老大程俊东今天难得休息一天，正好大家都在。 晚饭后，大牛几个孩子又拽着程俊国让他讲故事，程俊国今天心思有点散，不太想讲，可架不住大牛二牛几个孩子掌握了方法。 一口一个小叔最帅，小叔最聪明的，程俊国嘴角裂的最开，一副谦虚又不谦虚的出去了。 苏梨见状，直接喊走了老大和老三。 剩下的老二完全不在乎，爱说啥说啥，老四心思多，老太太说什么事儿要避着他？ 屋内，苏梨坐在炕里面，老大和老三坐在炕沿上。 不大的小泥土房，多了两个人显得逼仄。 苏梨直入主题。 “老五相了个对象，但我觉得这个对象有问题。” 苏梨简单说明情况后，看着老三到：“老三，这个家里你最有脑子，老五跟着曲家，你跟着老五，别让他冲动，别让他犯傻，地里的活儿这几天就别去了。” 干瘦的老三程俊西点头应下，表情依旧没有，也没有借机提其他的事情。 他知道现在的苏梨不一样，他要是真的借机提什么要求，反倒落了下乘。 这就是真聪明和老四只有一点聪明的区别了。 苏梨说完，转头看向老大程俊东。 “老大，喊你进来是因为你是老大，这事儿你知道就行，出去谁也别说，老二嘴太松，老四……我不确定他知道还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儿。” 说到这里，苏梨脸上严肃了很多。 “我知道家里这些人肯定有摩擦，有矛盾，但人不能抱着伤害别人为自己牟利的心思，这样是走不长久的。” 程俊东听完苏梨的话，瞬间觉得苏梨是真重视他，他这个大哥，也该当出个样子来。 “妈，我记住了。” 程俊东表态，苏梨欣慰的点点头。 “老大，你先出去，我和老三细说说。” 程俊东出去了。 屋内，苏梨并没有说程俊国的事情，而是说起了三牛的事情。 “老三，我也不忽悠你，我攒了一千三百六十八块钱。” 程俊西抬头，他知道老太太说的是真话。 这个家里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老太太手里有一颗人参钱。 这件事，他谁也没说。 当初求老太太给三牛看病的时候，老太太撒疯卖傻，喝药上吊，那一次他心就彻底寒了。 程俊西真的很瘦，脸上的骨头突出，皮肤很差，手臂瘦的和大牛差不多粗细，手背血管凸起。 整个人就像一个行走的干尸。 苏梨收回视线，不忽悠，不画大饼。 “以前的事情我没法说就过去了，你怎么觉得我也是你的事儿，我只想说这笔钱我会拿出来给三牛看病，你和小慧商量着看，什么时候去，去哪里。” “我本来是想多攒一段时间，去个大城市，看的彻底一点，但最近天气凉了，要是下雪了出门更遭罪。” 苏梨说明白情况后，就不再多说。 对于聪明人，从来不需要多说。 而且她深知这个家里最难拿下的就是老三，别看他淡淡的，什么事都不说话，但心里是清清楚楚的，他心里该是恨原先的苏老太太的。 不过她只求问心无愧，其他的顺其自然。 “行了，就这事儿，你也出去。” 程俊西恩了一声，依旧淡淡的，出去了。 接下来的三天，程俊国每天一大早就出去，躲在曲玲玲家附近。 幸好曲家在村子把头儿，对面是个树林子，程俊国就蹲守在那里。 程俊西默默的跟着，程俊国压根没发现。 前三天，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程俊国都开始懈怠了。 第四天，曲玲玲穿着红色格子连衣裙，梳着两条大辫子，笑容很美的出门了。 曲玲玲一路朝着镇上去了，程俊国跟的有点远，曲玲玲有点近视，远远的也看不清是谁。 老三就更鬼道了，挑着扁担，戴着草帽跟在后面。 曲玲玲到了镇上的小公园门口，很明显在等人。 程俊国心里没来由的酸了酸，蹲在对面咬着草根儿。 几分钟后，一个女孩先过来，程俊国傻兮兮的笑了，原来是在等朋友啊。 程俊国跟着进去了，程俊西也在后面。 曲玲玲跟着朋友在池塘旁边走来走去，程俊国都看无聊了，想着一会去俱乐部找苏梨要点钱，到时候回来请曲玲玲喝饮料。 程俊国正在为自己的主意满意时，一个男生走了过来，正在和曲玲玲的朋友说话。 接下来，就是三个人在一起走了。 那个男生走在曲玲玲朋友的旁边，程俊国觉得肯定是那个女孩的对象。 半个小时后，男生和曲玲玲的朋友一起走了，证实了程俊国的猜想。 后面的程俊西想的比较多，犹豫了一下后，他突然走了出来。 “老五。” “三哥？你咋来了？” “咱妈让人传口信回家找你，挺着急的，结果你不在家，我就出来找找。” 程俊国压根没想到这话里有多大的漏洞，程俊西所谓的找找就找到了。 “啥事？” “我不知道啊，反正咱妈说赶紧去俱乐部！好像是什么彩礼的事儿。” 程俊国一听，连忙就跑了。 “我这就去！” 程俊西看程俊国跑走后，转身跟上了那对男女。 没多久，程俊国一路跑着到了俱乐部，苏梨正在切山楂糕。 “妈——到底咋了？” 苏梨垂下眼眸她哪知道咋了。 不过她慢悠悠的把山楂糕先给买家后，换上着急的表情看向程俊国。 “老五，你可算是来了！” 程俊国气喘吁吁的过来问。 “彩礼咋了？” 苏梨根本不正面回答，她哪知道彩礼咋了，全靠套。 “谁告诉你的？你跑着来的？” “三哥说的，你找人去家里找我，我本来在镇上的…到底咋了？’ 苏梨一听，明白的差不多了。 肯定是老三跟着老五来镇上遇见了什么事儿，需要分开，又不想留下老五一个人在外面。 也就是说，玲玲在镇上。 那就好编了。 “老五啊……” 第60章 彩礼五百 苏梨拉走程俊国，去到了没人的地方。 “老五，我这几天琢磨又琢磨，曲家卖闺女肯定是为了钱，那要是咱家能给高彩礼，三转一响都安排上，你说他们是不是就不能卖闺女了？” 程俊国着急的脸上露出了思考的表情，又动脑子了。 苏梨不摧，任由他发挥。 “妈！你说的对！我咋没想到呢！” 苏梨嘴角抽搐，也不知道是没开窍，还是原本智商就不高。 “没事儿，这不有妈帮你看着吗…你怕啥的。” 程俊国连连点头，以后有事先问我妈的理念就此埋下了引子。 “所以我寻思赶紧喊你过来，明天咱们就去曲家，大大方方的去，找媒人上门，我们求娶，我就不信曲家能拒绝！” “好！好！” 程俊国嘴都要笑歪了。 苏梨忽悠住程俊国后，没敢放他走，怕坏了老三的事儿。 可摊位上又不需要程俊国帮忙，苏梨愣是指使着程俊国打水，拿抹布给俱乐部所有的窗户都擦了一遍。 王干事经过时，对着苏梨竖起大拇指。 “苏同志，你这个！” “都是我家老五干的，这孩子就是热心肠，勤劳，还是我门村劳动标兵呢！” 程俊国被夸的晕乎乎，窗户擦的嘎吱作响。 苏梨没一直陪着程俊国，就告诉他擦完去找她，她自己回了摊位的位置。 一个多小时后，老三程俊西来了。 苏梨一看就知道有事儿要说，她和老三去了没人的地方。 程俊西把公园，看见曲玲玲和一男一女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觉得不太对，就跟着那两人后面看了看，经过我一打听，人家俩是兄妹，男的今年刚结婚，媳妇怀孕四个月。” “而且邻居里人还说兄妹俩以前也没看关系多好，最近却总看见兄妹俩一起回来。” 苏梨看过多少本小说，脑子里立即脑补出剧情。 “有没有可能妹妹是摆设，真想见面的是哥哥和曲玲玲。” 程俊西没回应，他拿不准。 这样以后出了事儿也别赖他，他就是把自己看见的告诉苏梨。 苏梨没听见声儿，也不追问，老三这是把自己和程家划分开了。 “行，这事儿我知道了。” 程俊西点点头，转身就走。 苏梨转身去了供销社，买了男方上门的四礼。 糖，茶，酒，粉条。 买好之后，苏梨拎着回到俱乐部，继续摆摊，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程俊国擦了三个多小时才擦完，回来后手酸的抬不起来了。 “妈，我干完了。” “太好了，我家老五真能干！” 程俊国没反应，对夸赞有点免疫了。 苏梨笑着拎出来四样礼道：“你看，妈上门礼都买好了。” 程俊国眼睛欻的亮了。 “妈，你太好了！” 程俊国先回家，苏梨和李美兰三点半结束摆摊，骑自行车回去的，三个人几乎同时到家。 回到家后，苏梨洗洗手，和孙子孙女说说话，听大牛吹吹今天干了什么丰功伟绩，二牛就在一旁拆台，二丫胆子也大了点，跟着二牛一起拆。 大丫抿嘴在一旁笑，三牛坐着笑。 一家人其乐融融。 晚饭是苗小草做的，酸黄瓜粉条汤，白菜炖土豆，玉米面贴饼子。 每天不是白菜就是土豆子，再就是南瓜，这几样翻来覆去的吃。 苏梨吃的都有点够了。 饭后，苏梨喊住要走的大家。 “明天我带着老五去曲家下聘，聘礼我们给到五百。” “啥！五百！” 张明月腾的站起来心里不平衡的道：“妈，我当初嫁进来彩礼才五十块钱，你这也太偏心了。” 苏梨抬眸。 “老四家的，这不是你介绍的吗？” “是我介绍的，可彩礼也不能给那么高！” 张明月说完就看向其他几家人，抱着拉同盟的想法。 “大嫂，二嫂，三嫂，你们都同意？” 李美兰完全苏梨脑的开口道：“那是咱妈的钱。” 于小慧心里是不愿意的，脸上也表现了出来，五百块钱彩礼说给就给，三牛看病死活不给钱。 这口气谁能咽的下去？ “我们家没意见。” 老三程俊西先开口了，于小慧猛的转头，完全忽视老三的眼神，拉着三牛就回屋了。 苏梨不想于小慧生闷气，对着老三道：“自己的媳妇，自己管着去！” 老三明白的跟上了于小慧。 几个儿媳就剩下苗小草没表态了，大家不由自主的看向她。 苗小草最近在努力的改变自己，收效甚微，但最起码有努力。 “我…都行。” 得，还是面团的性子，任人拿捏。 张明月被气笑了，指着苗小草和李美兰。 “你俩脑子有包…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张明月刚要撒泼，苏梨一个眼神过去。 “张明月，老五结婚就能分家。” 张明月撒泼卡住，愣是被憋红了脸。 “好了，我只是通知你们，你们结婚时，在当年都拿出了当年家里能拿出来的彩礼，别叫委屈。” “没事就散了。” 苏梨起身，一个人进屋了。 老五程俊国低着脑袋，第一次感觉到苏梨对他好的压力。 屋外的几个人各有神色的散了，孩子们都感觉到了压力，没敢再吵吵闹闹。 老三家。 于小慧被气哭了，抱着三牛哭。 “三牛，都怪妈没本事，没给你找个好爸，没托生在一个好人家。” “说啥呢。” 程俊西进来了，先解救了被勒的喘不过气的三牛。 三牛拿着自己的书本去了一旁，小小的人低着头，都怪他身体不好。 于小慧扭着身子，气呼呼的不说话。 “妈说会给三牛治病，钱都给我了，这五百块钱就是个鱼饵，老五的亲事有猫腻，成不了。” 于小慧身子有点想转过来，什么猫腻？ 程俊西好笑的坐在炕上，自言自语。 “本来还想好好跟你说说，我这两天跟着老五都看见啥了呢，那个曲玲玲啊…啧啧啧……” 他不说了，吊的于小慧心里痒痒。 于小慧猛的转过来，一拳砸在了老三的身上。 “痛快说啊！” “不生气了？” “生气咋了？生气就不能听事儿了？” 于小慧嘴硬心软，眼泪又掉下来了。 “你说的是真的？老太太真给钱了？” 程俊西点头，凑近一点说了个数字。 第61章 去下聘 “你静胡扯！好你个程俊西，又骗我是不是！” “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这些年我替你说了多少话，你装老好人，我就不是人了，现在你还敢骗我！” 程俊西是真扛不住打，后退好几下的道：“没骗你，真的。” 于小慧还是不信，老太太哪里有那些钱？ “真的，老太太藏的深着呢。” 于小慧看着藏着的老三，嘴一撇有几分信了。 随根儿！ 她呆坐在炕上，突然笑的悲戚戚。 “她有钱，咋不早拿出来？” 程俊西也不知道，他是聪明，但没聪明到猜苏梨换了灵魂，他拉住要去找老太太干架的于小慧。 “别去，先看病。” 于小慧所有的冲动都被这一句话拦下了，恶狠狠的擦了自己的眼泪。 “好。” 老四家。 张明月摔的茶缸子叮当响，故意让别人都听见。 老四程俊北就在一旁坐着，媳妇发火的时候别说话，东北男人的必备常识。 “你在那一声不吭，啥意思，嫌弃我说的不对？” “那可是五百块钱！就算你转正了，也够你赚三年了！” 程俊北抬头，委屈的无语。 “我啥也没说啊。” “啥也没说你还有理了！” 张明月无差别攻击，最后程俊北做到了呼吸声音大都是错的地步。 老二家。 李美兰力压程俊南，一屁股坐在他后背上。 “少叨叨，妈说干啥就干啥得了！你不知道，老太太聪明着呢。“ “咱们笨没关系，妈聪明，咱们听话就行。” 李美兰说的一条是一条，程俊南无辜的拍拍炕。 “我啥也没说，你压我干啥！” “我这叫打提前量！” 大牛和二牛拿着苏梨的墨汁过来，用苞米杆子蘸着墨水，在程俊南稀疏的发顶上“作画”。 大牛：“爸，我给你人工增发。” 二牛：“妈，你压住我爸啊！” 程俊南：“小兔崽子…有用吗？” 老大家。 程俊东嘴巴几次张了又合，组织着语言。 “那个，妈不偏心。” 一句话，给苗小草干流泪了。 “你别哭，真的，你现在看着偏信，其实妈心里有数，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自己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二丫无语的看着亲爸亲妈，一个嘴笨，一个就会哭，天下她第一委屈。 哎，这个家，早晚得靠她啊！ 第二天一早，李美兰自己去摆摊儿，苏梨喊走老五，求了媒人，要去曲家。 张明月还生气不公平，他们家转正要三百块钱写个欠条，老五结婚老太太主动给五百块，这到哪说都是偏心。 一想到这里，张明月气呼呼的跟着去了。 苏梨带着人招摇的从村子里走出去，一路上，多少人都知道苏家带着老五去下聘礼了。 一个多小时后，苏梨带着人走错了路，从曲家所在村子后面进去了。 一路宣扬，终于找到了曲家。 这下好了，这里的人也知道苏梨来下聘礼了，不少人还过来看热闹。 曲玲玲看见苏梨等人来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还在想，要是程家今天不来，她就去找程俊国。 她必须在这个月内结婚。 “未来亲家，我们来下聘礼了！” 苏梨没进院子就喊上了，直接喊出了聘礼金额。 “我们家下聘五百，三转一响我都安排上。” 曲玲玲一听，眼睛瞬间亮了。 这么多钱！ 曲玲玲的亲妈也高兴的不行，亲热的接了出来。 苏梨见此，又开口了。 “彩礼这个数足以代表我们家的诚意，我想着让两个孩子先订婚，相处一段时间，等孩子到了领证的年龄咱们领证，办婚礼，我们绝对尊重女方，行不行？” 曲玲玲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满的看了一眼程俊国。 恋爱脑程俊国完全没看明白，心里正高兴呢，玲玲第一个看我。 曲玲玲亲妈心里咯噔一下，几个月后领证，玲玲的肚子可瞒不住了。 她这下为难住了，程家诚意这么好，要是两个孩子早点相亲多好，偏偏赶在这个时候。 两人的反应都被苏梨看在眼里。 此时跟着过来的村里人都惊呼出声。 “彩礼给五百？这是娶皇后娘娘了。” “哎呦，曲家这不掏上了，下面孩子结婚都不费心了。” “可不咋地，程家也太大方了！” “我听说，苏老太太最偏心老五。” “怪不得呢。” 苏梨看的差不多了，站在院子中间又开口了。 “之前说什么先结婚后领证的事儿，我觉得那样对玲玲不好，再说国家法律都提倡先领证后结婚，还有那个产前检查，我都出钱给玲玲做。” 产前检查四个字，让曲玲玲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东西她是万万不能做的，程俊国他妈什么意思？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曲玲玲亲妈尴尬笑了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她都是听曲玲玲的。 曲玲玲告诉她，她肚子里的孩子值钱。 “咋了，你们不满意我们家的彩礼？这真是没有多了，不是我哭穷，我为了老五真是掏光了家底！” 苏梨满脸真诚，后面围观人看的狐疑。 这么高的彩礼都不答应？ 张明月也觉得哪里不太对，那可是五百块钱呢！ 程俊国着急的看着曲玲玲，结果曲玲玲瞪了他一眼。 瞪他干啥？他哪里做错了？ 曲家半天也没人回应，也不欢迎程家人进去，苏梨一张脸由热情到冷却。 “哎，我明白了。” “老五，咱回家筹钱，妈就算卖血也让你光明正大的娶媳妇儿。” 程俊国一听，心里难受的不行，直接冲了出来。 “婶子，你不要卖了玲玲，我们家出五百的彩礼你都留下，就让玲玲和我结婚！” 苏梨嘴角上扬，曲玲玲的亲妈皱眉喊叫。 “你胡说啥呢！我啥时候卖闺女了！” 曲玲玲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程俊国，这个傻子。 “玲玲告诉我的，我们第一次见面，玲玲说想先结婚后领证，她说你要卖了她！” 程俊国彻底摊牌了。 曲婶子看曲玲玲，曲玲玲的父亲刚从地里赶回来，锄头一扔，铁铮铮的汉子怒目圆瞪。 “胡说八道！我曲大山就算穷死也不会卖闺女！” “曲玲玲，你说到底咋回事儿？” 第62章 大张旗鼓送彩礼 曲大山一米八的汉子，虎背熊腰，络腮胡子。 牛大的眼睛瞪着曲玲玲，曲玲玲瑟缩着，她敢骗她妈，却不敢告诉曲大山。 “曲玲玲，你给我说明白，我什么时候要卖了你！” 曲玲玲害怕的后退了一步，躲在她妈身后，她该怎么办？ 她不敢爆出怀孕的事情，也不敢现在就赖在程俊国身上。 万一对方误会她就不好了，她还指望让孩子认祖归宗，带着她过上好日子呢。 程俊国只是权宜之计。 她甚至都不打算让程俊国碰她，只要一点药假装睡一觉。 一切都计划好了，就是没想到程家会大张旗鼓的来下聘礼。 “爸——我没说，是程俊国胡说的，我都说我不喜欢他，也不想和他处对象，他这是来干什么啊？” “呜呜呜呜呜！” 曲玲玲掩面而泣。 曲大山火气不小的看向苏梨，苏梨可不能接受这盆脏水，弄的好像他们程家来逼婚是的。 “曲玲玲，你在说什么？你不要怕，现在是新社会了，只要你说出来我会帮着你的！” 程俊国抢在苏梨前，着急的上前一步，慢一步的脑子还觉得曲玲玲是个好人。 后面本来气呼呼的张明月倒是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但一时间也抓不到头绪。 苏梨观察了一下张明月，就她那个有点小聪明的脑子，演不了这么好，所以她真的不知道？ 不管如何，先解决眼下。 苏梨上前一步，直视大山。 “苗曲大山，是你们家放出的口信要找对象，我们家知道后，第一次可是带着媒人上门的，你们村里多少双眼睛看见，要是两个孩子没看对眼儿，我脑袋让你踢了花五百块钱下聘？五百块钱我都买两头大母猪了！” 苏梨话糙理不糙，旁边人捂嘴笑。 曲大山直肠子但不傻，皱眉。 他记得曲玲玲说程家小子不错。 苏梨又看向曲玲玲。 “曲玲玲，你挺厉害啊，哭之前还能把脏水先泼我家里来，你算是让我明白一件事儿，你根本没看上我家老五？” “既然没看上，你给我家老五送什么信？” “老五拿出来！” 程俊国呆愣的看着曲玲玲，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信纸，那是曲玲玲在相亲后第二天托人给程俊国送的。 “玲玲，你……” 程俊国捏着信纸，不死心的问：“玲玲，你到底什么意思？” 曲玲玲完全忘记了那封信，她就是随手写的，一共就写了两句话，而且在信的末尾她特意叮嘱程俊国烧掉。 他怎么这么不听话！ 曲玲玲心思急转，只能舍弃程俊国这一张牌了。 “程俊国，我第一次相亲，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不喜欢，这几天我想清楚了，我不喜欢你。” 程俊国也是要面子的，被自己喜欢的人当着这么多的人说不喜欢，心里难受犹如刀割，脸上却要装作不在乎的模样。 嗓子粘连着，耳朵被一团气堵住了。 “妈，咱回家。” “好，回家，回家！” 苏梨心疼的看着程俊国，转身盯着曲玲玲。 “你个小贱人！” 苏梨嗖的一下，在谁也没料到的情况下冲出去了，冲着曲玲玲就挠过去了。 她昨晚可是好好剪了指甲，就等着现在呢，作为一个极品老太太，她挠人怎么了！ “妈——” “玲玲！” 程俊国拦，曲玲玲亲妈护着，曲玲玲下意识护住了肚子。 后面跟着来的张明月第一眼就看见曲玲玲的动作，她是没怀怀过，可她见过的孕妇可不少。 村里看热闹的小媳妇眼神更是尖，表情夸张的蛐蛐着。 “别拉我——没有这么欺负人的，我们老程家是没有老头子，但有我苏梨在一天，谁也别想欺负我家人！” “没相中你不说，你让我们一家子白忙活，你这是骑驴找马呢，你这是把我们老程家的脸放在地上踩！” “松开！程俊国，我告诉你，你再敢见这个曲玲玲，就从老娘的尸体上跨过去！” 苏梨被程俊国拉住了，没挠到曲玲玲，挠到了曲玲玲的亲妈。 苏梨一脸怒火，程俊国拉着她往后拽。 张明月突然明悟开来，指着曲玲玲的肚子扯开了嗓子。 “苗玲玲，你护着肚子是啥意思？” 所有人被这一句话带着看向了曲玲玲，曲玲玲正准备收手，可双臂抱着肚子的姿势太过明显，正常人没有这么做的。 除了…… 张明月也气愤了。 “好啊，你们家够恶心！曲玲玲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这是要坑我们程家！” “没有，没有，我就是肚子疼。” 曲玲玲解释，可惜人们更愿意相信他们想相信的。 拉着苏梨的程俊国整个人先傻后怒，心里的白月光滤镜彻底碎了。 他被差点就戴了绿帽子？ “够了！“ 曲大山怒吼一声，骂骂咧咧的张明月又骂了一句才停下。 曲大山看向苏梨。 “苏大姐，我家不对，过两天我亲自赔罪，今天就到这，给我个面子。” 苏梨甩开老五。 “要道歉就现在说，至于你们曲家的东西我家一分都不要，也别上我家的门，我嫌脏！” 曲大山答应了，曲家人道歉。 道歉过后，苏梨又找来了纸和笔，写下了事情经过，让曲家人签字按手印儿。 一式两份收好后，苏梨看着曲家人。 “从今以后离我家远点，谁要是在背后嚼我家老五舌根子，我就把这张纸复印上几千张，镇上村里都给你们曲家宣扬宣扬。” “走，回家！” 苏梨一个转身，带着程俊国，张明月，还有请来的媒人往回走了。 曲大山忍着怒气转身，盯着曲玲玲。 “进来！还不嫌弃丢人吗！” 热闹散了，话题不散。 关于怀疑曲玲玲可能怀孕的消息眨眼间就飞遍了全村。 另一边的苏梨一言不发，回到了程家。 程俊国完全没了精气神儿，一个人回了屋子。 张明月心虚的想解释她不知道这件事，可苏梨压根不提，更不提话茬，完全忽略张明月，让她整个人坐立不安。 完了，以后分家还能给她家钱吗？ 还有那张欠条，老太太怎么还不还给他们。 张明月内心煎熬的等到了其他人都回来了，苏梨也从屋里出来了。 第63章 情殇 苏梨出来。 李美兰第一个凑上去问：“妈，咋样了，啥时候办婚礼？” 她更想问做几个菜。 “没有婚礼了。” 苏梨一句话，各家不同反应。 苗小草不解，老二一家遗憾不能坐席，于小慧和老三对视一眼，竟然是真的。 老四看向张明月眼神询问，张明月暗暗摇头，整个人非常安静，没有了一点早上的嚣张。 “啥意思，妈？” 李美兰问，苏梨静静的说了一遍发生的事情。 一大家子听的皱眉，气愤，最后都看向了张明月。 “又是你张明月，你到底安的啥心思！” 李美兰第一个炮轰了张明月。 “二嫂你别乱咬，我又不知道曲玲玲藏了这么大心思，我就想给老五找个对象，我还有错了！” 李美兰切了一声。 “你可拉倒，你就想分家！谁知道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妈，我真不知道，我保证！” 苏梨看向张明月，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好了，这件事儿大家心里有数就行，别在老五面前去提了，找对象的事儿，等老五成年再说。” “散了。” 苏梨起身，喊着老四程俊北和张明月进来。 两口子对视一眼，跟着进去了。 屋内。 苏梨看向程俊北。 “老四，转正了？” 程俊北抬头，老太太怎么知道的？他今天刚收到的通知。 “不用想了，你那一脸的喜色藏都藏不住。” “老四家的，老五这件事我就当你不知道……” 张明月提起来的心终于能放下点了。 “我就问你，你之前去找别人问问曲玲玲的人品咋样啊？你去看过曲玲玲吗？” 张明月不说话。 “那就是没有了，你不就是想分家，拿着正式工的工资去潇洒嘛。” “我今天就满足你俩，你们俩先分出去。” 苏梨一句话，程俊北和张明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明明想要的近在迟尺，两个人却犹豫了。 “你们俩分出去后，每个月还十块钱，直到三百块钱还完。” “啥三百块钱？” 张明月盯着苏梨问：“妈，你啥意思？转正的钱都没给我们，我们还得还？” 苏梨冲着张明月点头。 “没有我，程俊北能转正？” 程俊北和张明月卡壳，要是没有，还真不太能，没准都被抓进去了。 “所以结果正确，我付出了脑力劳动，要个辛苦费不过分。” “还有，别给我讲大道理，我有欠条，我是程俊北亲妈，你们不还我就去学校找校长谈谈。” 程俊北皱眉。 “妈，我还是你亲儿子吗？你这么做，一点都没考虑我吗？” 苏梨抬眸。 “你们两口子做事，什么时候考虑过我，考虑过程家。” “别废话了，要不现在分，你俩慢慢还三百块钱，要不就是今年年后分。” “我也不想等老五结婚了，这一次之后，老五不可能那么快找下一个，我也不想和你们天天这么磨叽，年过完就分家！” “你们自己选。” 苏梨放下一个重磅消息后，挥挥手，赶走了两口子。 屋内只剩下了苏梨，她拿出大红纸，练起了毛笔字。 接下来的几天，老四两口子都没来找苏梨，苏梨知道他们选了第二种，等过年后分家。 苏梨没忽悠他们，过年后她真的要分家。 曲家那边的事情也有了新的变化。 曲玲玲怀孕的事情终究是爆了出来，不过她被强迫打胎了。 男方的母亲亲自过来，温柔的像水一样的人，就这样温温柔柔带着曲玲玲去打胎，还给她伺候小月子。 从头到尾，一句辱骂都没有。 曲玲玲的段位压根不够看，被人家掌控在手掌之间。 从始至终，男方的原配都没有出面，也没有大撕小三的名场面。 平静的像一潭死水。 曲玲玲出了小月子后，男方的母亲给了她八百块钱，双方写下了谅解书，事情结束。 曲玲玲心灰意冷，又或者被男方母亲拿捏，总之她带着八百块钱南下了。 苏梨把事情都告诉了程俊国，程俊国整个人好像失去了魂魄一样，开始了情殇。 苏梨没管，先伤感几天，总要让人家和青春做个告别。 接下来的几天，李美兰按部就班的去摆摊儿，目前摊位卖爆米花，山楂糕，山楂条，还增加了新的地瓜片。 苏梨每天过去在摊位待一会儿，多数时间都是各种溜达。 上课，打乒乓球，偶尔下棋。 时间进入到了十一月，天气变冷，刺人的北风刮了起来。 中午，苏梨和李美兰吃完饭后，烤着一个改造的小炉子。 炉子里烤着地瓜，这是天冷新添的产品。 香甜的烤地瓜是最近最好的商品，至于爆米花苏梨已经不卖了。 下一步，她准备做点糖葫芦来卖了。 还有准备买个房子，不过这件事得等老三一家回来再说。 老三程俊西带着苏梨给的一千块钱，带着于小慧和三牛，去了省城。 正在思考着未来的苏梨，突然听见了喧闹声。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使劲扣着自己的嗓子眼儿，整张脸都要犯紫色。 “卡住了！” “咋整啊？” “喝水压下去！” 大厅里的人来人亡，大家胡乱的给着注意，苏梨冲了过去，海姆立克急救。 咳咳咳！ 一个枣核被男孩吐了出来，大口呼吸着。 男孩缓了好一会才回头看向苏梨。 “苏奶奶，谢谢你。” “没事就好，让你家人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别划伤了食道。” 男孩点头，听话的走了。 苏梨也没当回事儿，直到第二天男孩的家长亲自过来感谢，带着礼品。 苏梨婉拒，看着男孩的爷爷，突然想到什么的问：“您是不是会拉二胡？” 当天晚上，苏梨和李美兰顶着寒风回到了家中，手脚冰凉。 “美兰，找点辣椒叶泡一泡，别生出冻疮来。” “知道了！” 李美兰去找辣椒叶子，苏梨暖和一会后，去了程俊国的房间。 推开门，掀开门帘，一股子男人窝的味道迎面而来，苏梨皱眉，上炕，直接推开了窗户。 呼呼的风灌进来，吹醒了情殇的程俊国。 “妈，你干啥？” 第64章 二胡 “妈，你干啥？” “不明显吗，冻傻子啊。” 苏梨站在墙角躲风，随后扔给程俊国一个瓷盆儿。 叮铃咣铛的声音，让程俊国不耐烦的拉过被子，蒙在脑袋上。 “你出去行不行！” “老娘的房子，凭什么我出去！还有你，痛快起来，我给你找了和能情伤又能赚钱的工作。” 程俊国脑袋上的被子被苏梨掀开，瓷盆踢过去。 “给，你不是伤心吗，没有比二胡更伤心的了，你去学拉二胡，然后在路边拉二胡，在摆个瓷盆，这时候要是再来点雪，那你就发家致富了！” 程俊国嘴巴合不上的盯着他妈。 “你让我去要饭？” “胡说！你这叫卖艺！” 程俊国懒得说，蒙上被子又要睡。 苏梨也不讲大道理，直接对着外面喊。 “孩子们，进来！” “来了！” 大牛，二牛，大丫，二丫，三丫，还有好几个自愿帮忙的孩子都过来了。 苏梨从炕上下来，看着孩子们道。 “好好玩，声音越大越好，开开心心的，他要是敢打你们，你们就喊奶奶！” 苏梨笑眯眯的出去了。 屋内的孩子们，立即玩去了苏梨给的玩具。 弹玻璃球，翻花绳，扇啪唧，走兽棋。 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嘻嘻哈哈。 程俊国只感觉脑子周边有一百支鸭子那么吵，他想细细回想情伤的过程都做不到。 “好了！别闹了！” 程俊国掀飞被子，怒吼着，孩子们安静了三秒钟，接着就是大喊。 “奶奶——小叔要打我们！” “苏奶奶！” 苏梨来了。 她带着藤条过来的。 “程俊国，给你脸了是不是？还敢欺负孩子！” 藤条抽风的声音听的几个孩子小脸抽抽着，这玩意可疼，他们有经验！ 程俊国也被打的跳起了脚，慌乱的跳下了炕，往外跑。 啪唧一声，踩进了一盆水中。 “啊——谁放的水！” “老娘放的，你想干啥！” 苏梨追出来了。 程俊国冻得跺脚，又不敢往外跑，他是情伤，不是傻子。 “我错了，我错了！我去学二胡，我去要饭行了！” “学艺！” “好好好，我去学艺！” 苏梨放下藤条，看着孩子们笑呵呵。 “好孩子们，奶奶给你们拿糖吃。” 孩子们欢呼一声，带着玩具出去了。 程俊国惨败，持续九天的情伤到此结束。 要说什么感觉……只能说有点冻脚。 晚上，好几天没出来吃饭的程俊国出现了，大家下午都看见老太太怎么收拾程俊国了，只能说一句，还得是老太太！ 晚饭，干豆角炖五花肉，又放了粉条。 大家吃的一滴汤都不带剩下的。 饭后，苏梨叮嘱一句道：“别忘了给老三家的屋子烧点火，要不然等他们回来，那屋子住不了人。” “知道了，妈。” 老二程俊南答应下来，他正好想烤把花生吃。 苏梨叮嘱后就回屋了，老四和老四媳妇又没说声一句话，这两人自从那天谈话后，很明显的被苏梨忽视了。 苏梨什么事儿都不管他们，任其发展。 两口子一开始心里还有点暗喜，可最近几天，却又觉得不太得劲儿。 第二天，苏梨和李美兰，带了程俊国出去了。 到了俱乐部后，程俊国被苏梨送去学二胡了。 “还真学？” “你以为我逗你玩儿呢！这个瓷盆也拿着。” 瓷盆又被苏梨带过来了，程俊国不接的道：“我不要，我才不去要饭呢！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苏梨挑挑眉，顺手就把瓷盆拿了回来。 “行，中午吃饭你用手捧着吃。” “啥？” 程俊国眨眨眼，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是给他中午吃饭的工具。 “妈，我要盆儿！” 苏梨白了他一眼，递过去瓷盆和一双筷子。 “这是饭票，自己好好学，还有不要和同学打架。” 说到这里的苏梨忍着笑，快速的告诉程俊国道：“你在五班，我给你报好名了，这是报名信。” 说完的苏梨走了，步伐有点快。 程俊国稀里糊涂的道：“走这么快干啥。” 他从大门走进去，完全没看见被整修的招牌：矿山第一幼儿园。 程俊国走进去后，就察觉到不对了，怎么这么多小孩子？ 他拦下一个工作人员。 “同志你好，五班在哪？我有报名信。” 看见报名信的老师，看了一眼程俊国。 原来这就是那个义务来帮忙的程同志。 “前面左拐，里面有老师等你。” “谢谢。” 程俊国按照指路找到了五班，一进去就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男老师。 “你好，我是程俊国。” 魏老爷子是苏梨救下小男孩的爷爷，义务在这里给孩子们上音乐课。 他答应苏梨，看看程俊国有没有音乐的天赋，看着教。 “进来。” 程俊国进去了，结果更不对了。 这里面的桌子是不是太小了点？ “这几天你就跟着我，我白天在这里义务当老师，也会教一点乐理的基础，你跟着学，没事的时候就帮着干干活儿。” 魏老爷子主要是想考察一下程俊国的人品。 程俊国终于回过味来的问：“那个我问一下，这里是？” “幼儿园啊！” 程俊国雷劈的表情：妈——你又害我！ 此时的苏梨已经带着一群老太太排练庆元旦的舞蹈了。 凭借好人缘的苏梨，在这段时间里和一群老太太打成了一片，加上第二篇进步老太太的报纸出来后，苏梨的名字更是被很多人知道。 她干脆又主动出击，给了第三篇进步老太太的故事。 高低把这个故事写成一个系列。 舞蹈排练结束后，苏梨和一众好姐妹坐在一起歇着。 这个时候，才是最值钱的时刻。 别小瞧一群老太太，一个个消息都很灵通。 苏梨就是在这个小团队中，买到了入冬的棉花和瑕疵布，给家里人都换上了新棉裤棉袄，还有棉鞋。 苏梨侧耳倾听着，听着听着就抓取到一条有用的消息。 “王桂琴要搬走了，想卖房子。” “奔着她儿子去了？” “那肯定是的，听说儿媳妇生了孙子，没人照看。” 有人要卖房子了？ 第65章 饺子 苏梨记住了几个人说的消息，准备自己先去看看。 一群老太太歇息够就散了伙儿，苏梨回到了摊位。 下午三点多，苏梨和李美兰收摊回家，至于老五程俊国，那么大的小伙子自己回去就行了。 两人回了家，正好是张明月做饭。 “妈，回来了。” “嗯。” 苏梨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说，张明月装个身撇撇嘴，不是很在乎。 要不是程俊北说他刚转正就分家，外面得传瞎话儿，她早就分了。 现在还得等着老太太过年后分，也不知道苏梨说的是真是假。 张明月扒拉着锅里的土豆丝，李美兰看见后，连忙过来。 “你干啥呢？土豆丝跟你有仇啊往死了炒。” “不都得吃到嘴里吗。” 张明月没好气儿的把菜盛出来了。 李美兰切了一声道：“那你直接在厕所等吃饭得了。” “李美兰，你恶心不恶心！” 李美兰心宽体胖的身躯撞开张明月道：“你不恶心，有本事你别拉！” 张明月气呼呼的哼了一声，骂糙话她说不过李美兰。 苏梨看看热闹，不管不说。 在饭菜都好了的时候，程俊国回来了，整个人依旧萎靡，不一样的萎靡。 今天他在幼儿园待了一天，几十个孩子在旁边哭闹，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家人吃了饭，饭后程俊国受不了的去找苏梨。 “妈，我不想去了。” “为啥？” “太闹腾。” 苏梨笑的意味深长，看着程俊国道：“你前一阵不也闹腾，饭不吃，嗷嗷乱喊，扎心挠肝。” 苏梨越说程俊国脑袋越低。 “再说我是让你学二胡，好歹有门手艺，等咱们分家了，别饿死自己。” 程俊国突然抬头。 “分家？” “嗯，我决定过年后就分家。” 程俊国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晕圈了，理所当然的道：“分家我也不至于饿死，不还有你养我吗。” 苏梨对着程俊国勾勾手指，程俊国老实的凑过去了。 “我养你！” 啪的一巴掌，给程俊国拍懵逼了，委委屈屈的问：“妈，你打我干啥！” “我打你干啥？不是你说分家后你养我吗，现在就变了。” “不是，我就是乱说的，我养你，肯定养你啊。” 程俊国解释，苏梨一副我受伤你别说的态度，给程俊国撵走了。 出去后的程俊国稀里糊涂，分家的事儿还没说明白呢？ 算了，先等两天再说。 二胡还是要继续学。 程俊国学二胡第五天，老三两口子带着三牛回来了。 当天晚上，老三带着剩下的钱还有各种票据来找苏梨了。 苏梨拿过去，母子俩公事公办的核对了账单，剩下的苏梨也收好了。 “三牛咋样？“ “心肺发育不完全，但又没到开刀的程度，先吃药调理，另外注意别感冒，增加营养，再大一点在运动配合上。” 苏梨听懂了，精心养着就没大事儿。 “没大事儿就好，你俩精心点养着。” 程俊西点点头，出去了。 苏梨收好剩下的钱，程家一切又恢复了日常。 从三牛回来后，苏梨每天都给他煮一个鸡蛋。 三牛自己也要注意，别出汗吹风，别乱吃凉的，好在三牛自己很小心。 三牛回来第三天，天上飘起了雪花。 苏梨看着大雪花落下来，直接决定今天不去摆摊了。 雪越下越大，程俊东早上下班回来时，整个人都变白了。 好在，今天晚上不用过去了。 苏梨一看，大家都在，干脆张罗起包饺子了。 也不是什么日子，就是难得家里人都在家。 苏梨昨天买了肉，家里有白菜，粉条，一家人动手。 老大老二负责烧火，一人一口锅，老三去捣蒜，剩下的人都跟着包饺子去了。 和面的和面，擀面皮的擀面皮，孩子们也都跟着学，全家上手，各种形状的饺子一个个包了出来。 饺子够一锅后，老四老五各自端着一盖帘的饺子送去厨房。 大铁锅上铺满了白菜叶，饺子一排排的摆上去，盖锅盖开蒸。 水开后十五分钟，饺子熟。 老二程俊南和老四程俊北站在锅边上，时不时手粘点凉水，快速的捡着饺子，幸好下面铺了白菜叶，不是那么粘连，还算好捡出。 “爸，我要吃锅边带嘎嘎的！” “行，给你！” 程俊南把贴出了锅巴的给了大牛，大牛两只手接着，呼呼哈哈的吹着，一时半会都吃不到嘴里。 “烫手，烫手！” “爸，，你咋不烫。” 程俊南傲娇的道：“要不我咋是你爸呢。” 老四拆台的道：“你爸皮厚！” “老四，我看你皮厚”！ 程俊北躲着程俊南的脚，笑呵呵道：“别乱动，饺子弄地上。” 两人不再瞎闹，始作俑者大牛早已经捧着饺子吃上了。 两大盆饺子被捡出来放在盆里，摆在桌子上，碗筷蒜酱都准备好了，苏梨喊着孩子们。 “孩子们先吃着，谁饿了也先吃着，咱们把第二锅弄出来，都吃热乎的。” 大人们也不着急吃，不过尝尝味道还是可以的，你拿一个我拿一个，一人尝了一个两个。 “好吃！” “香。” “今儿这面活的也好，筋道儿的。” 嘴上吃着，手里活儿干着，第二锅饺子也上锅开始蒸了。 前前后后蒸了三大锅饺子，才够一大家子吃。 苏梨觉得，这样吃谁家也吃不起啊。 今儿这一顿饺子吃的热闹，大家都吃的饱饱的。 外面的雪已经很厚，院子里的雪被程俊东扫了一遍又一遍，只有薄薄的一层。 饺子吃好了，大家也都会各自的屋子里，准备休息了。 一个个的往外走，苏梨也准备回屋歇会儿。 “啊——” “媳妇儿！” “快扶起来。” “这有块冰，赶紧起来，没事？” 苏梨出来时，张明月正坐在地上，一脸痛苦，大家正准备去扶。 “等会。” 苏梨快步走过来，就看见张明月捂着肚子，屁股下面的雪有血色。 “出血了。” “妈呀，老四家的，你是不是怀了？” 其他几个媳妇都是生过孩子的，一下子就明白是咋回事。 张明月害怕的摸着肚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不会的，不会的。” 张明月自然是没有避孕的，对孩子也是想要的。 “都别站着了！” “老大去借驴车，老五去找毛大夫。” “先把她扶起来，慢点，别大动作！” “都看啥啊，赶紧的！” 第66章 小产 苏梨是主心骨，慌了神的众人连忙动起来。 几个儿媳一起抬着张明月起来，准备送进屋子。 “老四，去把被褥铺在炕上面！” 程俊北傻愣住了，苏梨喊他他也没听见，只是盯着地面上的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废物一个！大丫去。” “哎！” 大丫麻溜的跑进去，扯下来炕上的被落子上面的被褥，铺好。 苏梨和另外三个儿媳把张明月小心翼翼的抬起来，大丫和二丫过来，四只小手托着张明月的屁股，免的磕碰。 “好孩子，洗洗手去。” 苏梨说完，又看向苗小草。 “小草，烧开水，估计得去医院。” 说到这里，苏梨又扯嗓子喊外面的大牛。 “大牛，去毛大夫家要几个输液瓶子！” “知道了！” 大牛答应了一声就嗖嗖的跑了，苗小草也连忙去烧水，于小慧想了想道：“我那屋还有几个，都拿过来。” 她是给三牛暖被窝用的。 “行，今天你们那屋多烧点火，别冻着三牛。” 于小慧点头，连忙出去了。 炕上的张明月害怕到了极点，死死攥着苏梨的手。 “孩子。” “没事儿，你现在要平静点，深呼吸。” “对对对，没事儿的，我怀大牛的时候也摔过跟头，现在大牛不壮的跟个牛犊子似的。” 李美兰也过来安慰，张明月还是害怕，眼泪止不住的流。 苏梨被攥着手不方便离开，给李美兰眼神。 李美兰平时和苏梨对不上信号，今天倒是对的挺好，拍拍张明月道：“我去给你弄点水喝。” 李美兰出去了。 出去后的李美兰皱着眉看着依旧站在那里愣神的程俊北。 “老四，你还瞅啥啊，进去陪你媳妇儿！” 程俊北终于回神。 “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啥孩子不孩子的，先管孩子妈！” 程俊北点点头，进去了。 屋内的张明月看见程俊北后，眼泪流的更多了。 “俊北，孩子，我不知道。” “呜呜呜呜！” 张明月是真的想要这个孩子的，他们夫妻俩结婚快一年了，也该有动静了。 程俊北自然也是想要孩子的，他本来结婚就比同龄人晚，别人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没事儿。” 程俊北突然就不能说会道了，翻来覆去说着没事儿。 没多久，毛大夫过来了，给张明月检查后道：“得去医院。” “好！” 苏梨是一点耽误都没有，老大赶着借来的骡子车，车子上铺好了苞米杆子和被褥，张明月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躺在了车上，苏梨抱着她的上半身。 李美兰坐在张明月后面，用后背抵着她。 苗小草把大牛拿回来的输液瓶子全部灌上了热水，塞进被子里后，她又把被褥塞的严严实实的，看着张明月道：“会没事儿的。” 张明月心里乱糟糟的，点着头。 苏梨拿着手绢给她擦擦眼泪。 “别哭，没事儿，都没事儿。” 骡子车赶起来，程俊北坐在后面。 大雪不好走，好在雪还没被踩，骡子不打滑，能走。 骡子车上放了铁锹，实在不好走，程俊北就被苏梨撵下去铲铲雪。 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医院，苏梨让程俊北抱着张明月，李美兰在一旁扶着，苏梨先去找医生了。 很快，张明月被带着进去检查。 没一会，医生出来，喊家属进去。 苏梨和程俊北走在前面，李美兰在后面，程俊东没进来，在外面看着骡子车。 医生办公室内。 “需要清宫，出血严重。” 清宫？ 程俊北着急的问：“大夫，影响以后怀孕吗？” 大夫看了一眼道：“养好了不影响，但你要问我是不是一定能怀孕，我可不敢乱保证。” 程俊北还想问，苏梨直接给他扒拉一边去了。 “大夫，这个清宫手术有危险吗？” “任何手术都有危险，我不能保证，只能说是个小手术。” “好好，麻烦您了，这就去交钱。” 苏梨推着几个人出去，交钱。 张明月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 大家心焦的在外面等着。 手术很快，张明月被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脸色苍白，人还有点迷迷糊糊，麻药劲儿还没过。 苏梨几人陪着她去了手术室，医生说不用住，但苏梨坚持住下。 病房内。 “美兰，你拿着钱去供销社排队，看有没有鸡肉，没有就买别的肉，然后买点大枣，桂圆干，还有小米，红糖，鸡蛋这些。” “就是有啥你都看着买，知道不？” “知道了，妈。” 李美兰揣好钱出去了，苏梨转身看着还没醒的张明月。 “老四，孩子固然重要，但你媳妇也重要。” 程俊北抬头，看着苏梨。 “我没说不重要。” 苏梨瞥了他一眼道：“可你从昨天到现在一句都没问明月好不好，疼不疼。” “我——我就是——” “你不用和我就是，我不喜欢你两口子是真，但人家的闺女嫁进来，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你得有良心。” 苏梨言尽于此，转身给张明月掖了掖被角。 “你看着她，我去要点热水，还有你大哥那边也得说一下。” 苏梨出去了。 程俊北坐在床边发呆，没看见张明月眼角流了眼泪下来。 十几分钟后，苏梨回来了。 她让程俊东先回去，天气不好，家里也有不少人惦记，回去报个信儿。 苏梨返回病房，看见睁开眼睛的张明月。 “醒了，疼不？” “医生说现在先别吃东西，等会你想吃啥，妈给你做。” “你放宽心，啥也不用想，医生说你还年轻，孩子以后会有的。” “现在就是养好身体，你这也是做小月子，马虎不得。” 苏梨很温柔，张明月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在这样的时候都可以先放下。 张明月又掉眼泪了。 “妈，对不起！“ 张明月哭了，哇哇大哭的那种。 “别哭，眼睛受不了的。” 苏梨连忙给她擦眼泪，李美兰也手拎满东西的回来了。 “张明月，你哭啥，离老远我都听见你鬼哭狼嚎的了！” “你嘴巴再大点，离二里地都看见你嗓子眼了！” 总和李美兰打嘴仗的张明月不承认的道：“我才没哭！” 李美兰手指点着一侧脸蛋。 “羞羞羞！” “李美兰，我没有！” 第67章 买房 “行行行，你说没有就没有，就当我耳背，听错了。” 张明月嘟囔着道：“本来就是。” 张明月和李美兰这么一吵架，心情倒是宽了几分。 接下来，苏梨张罗着给张明月炖煮小米粥，先吃点清淡的，然后再吃荤腥补补。 李美兰也留下来了。 上午九点多，张明月正在喝小米粥的时候，苗小草来了。 “小草，你咋来了？” “我来替美兰，美兰摆摊儿。” 苗小草总算是把一路在心里反复练习的话说明白了，这还是二丫告诉她的。 她没想到要来，二丫提醒的，大丫也觉得这样做对，她就来了。 苏梨露出真心的笑容。 “好好，都有心了，美兰，你去摆摊，昨天就没去，今天再不去伤顾客。” “行，那我就去了。” 李美兰被苏梨培养的雷厉风行，说走就走了。 苗小草来了也闲不住的开始各种干活儿。 她是不会说话，但手脚是真麻利。 医院这里有能借用的小厨房，方便病号煮汤之类的，苗小草带着用过的饭盒去洗洗涮涮。 苏梨就在病房里陪着张明月。 张明月从头到尾连个勺子都不用拿，全程苏梨细心的很。 不是对张明月，是对每一个不小心流产的女性。 她们值得。 张明月不明白苏梨的高度，她只知道苏梨对她好，好到她各种愧疚。 再说程俊北，那个她一心一意为他打算，一心一意过日子的程俊北，倒是令她有点伤心。 说不上来哪里错，就是心里不舒服。 张明月在医院住了三天，最后是被医生撵走的。 谁家坐小月子还在医院坐的。 苏梨只好安排张明月回家，她本来是想临时租个房子，但没人愿意租房给别人坐小月子，不流利。 骡子车再次借了过来，这一次不一样了。 一个棚子扣在骡子车上，是苏梨画出来，程俊东找木匠给打的。 就为了能给张明月遮挡风雪。 张明月全程被捂的严严实实，一晃一晃的回到了程家。 下车时，她是被李美兰背进去的，程俊北上班去了，没有来。 回家的小月子，苏梨依旧伺候的尽心尽力。 正好下了大雪，大地里的活儿也干不了了，很多人都在仓库那边搓苞米。 苗小草不去了，干脆在家专门做饭。 苏梨也没去摆摊儿，全天二十四小时在张明月的屋子伺候着。 程俊北和程俊国暂时住几天。 一般来讲，小月子半个月就可以了，但苏梨让张明月坐满了三十天，才让她出屋儿。 一个月的时间，张明月整个人被苏梨养的脸红扑扑的，都长肉了。 不仅如此，一个月里，苏梨也不可能和张明月大眼瞪小眼，不说话。 她找来了很多书，给张明月读。 有时候两人一起看，还能讨论剧情，就像一起看电视剧吐槽一样，非常容易引起人的共鸣。 毫无意外，一个月下来，程家又多了一位苏梨迷妹——张明月。 时间进入十二月，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 程俊北终于搬回了自己的屋子。 晚上，程俊北想亲热，被张明月推开。 “不行，我刚出小月子，半年后才能要孩子。” “啥？那我咋整？” 张明月笑着举起程俊北的手。 “要不要我留给你们点空间。” “媳妇儿…没事的，你都坐一个月了？” “不行。” 张明月直接把被褥搬走了，程俊北觉得对方是在小题大做，有必要吗？ 人家流了一个马上怀下一个有多少，矫情。 这一次，程俊北没去哄张明月。 翌日早，苏梨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 在别人的屋子里，睡的总是有几分拘谨。 张明月养好身体了，家里就不需要苏梨忙碌了。 她直接和李美兰去摆摊儿了。 当然，摆摊儿的都是李美兰，她自己又去溜达了。 元旦的舞蹈排练，书法的练习，总之很忙。 在舞蹈排练结束后，苏梨拉走一个老姐妹，询问了房子的事情。 “上次你们说的王老太太，她房子卖出去了吗？” “没有，要价太高，不好卖。” “那我能去看看不？” 就这样，苏梨在中午吃完饭后，跟着老姐妹去了王老太太的家里。 房子临街，位置非常好。 若是未来全部放开后，这里完全可以改成一个店面。 苏梨心里更是蠢蠢欲动了。 房子是三间小砖土房，前院子三十平米左右，有个水井，后院二十平米，有个厕所。 因为苏梨的老姐妹和王老太太认识几十年了，所以大家谈起来也很直接，没有那么多虚的。 “王姐，这么好的房子，你咋舍得卖了？” 房子屋里屋外干净的很，用东北话来讲，正经过日子的人家。 王老太太也有不舍。 “就那么一个孩子，喊我过去，我也不能不去，早晚都得去。” 苏梨点着头，老太太要一千二，这个房子多数都是九百到一千一，一千二确实高。 不过苏梨还是决定买下了。 她是痛快人，王老太太也不墨迹，儿子都给她发好几份电报了，催她过去。 两人去办过户手续的时候，苏梨提醒一句。 “王姐，不管什么时候，钱握在自己手里是最牢靠的。” “苏妹子有心了。” 王老太太知道好歹，她干脆也露了底道：“我想好了，拿着这笔钱，我在添点进去，去那边买个房子，离得近，又不住在一起。” 苏梨佩服的的道：“我多嘴了，你这都想好了。” 两人心照不宣，苏梨拿到了新的房本。 从今天开始，她在镇上就算有房了。 这么大好的喜事儿，苏梨决定自己知道就行，别人就不告诉了。 进入腊月后，天气嗷嗷的冷。 苏梨就跟家里人说她在镇上租了个房子，免的摆摊来回跑，大家都觉得确实如此。 程俊东和程俊南去镇上收拾了三天，终于收拾好了，苏梨带着李美兰住进去了。 元旦的时候，苏梨带着老太太舞团表演了舞蹈，收到了所有人的表扬，还上了报纸，进步老太太第四篇。 时间靠近春节，苏梨带着李美兰从镇上回来，全家开会。 “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我决定去卖春联！” 第68章 准备 程家。 苏梨屋内。 低矮的土房，房顶是稻草编成的席子，席子下方是一格有一格的木头椽子，墙的上方是房子的大梁。 苏梨半个多月没回来住，掉下来不少干巴黄土和灰尘，她拿着扫炕的笤扫正在一下一下的扫着。 “妈，我来。” 张明月脱鞋上炕，拿过苏梨手中笤扫，一下一下的扫起来。 炕上还坐着苗小草，李美兰，于小慧，三牛，还有大丫几个姑娘，地上的板凳上坐着几个兄弟，大牛二牛蹲在厨房的灶坑前，一边烤地瓜一边听。 “妈，你说啥？春联？” 程俊东是老大，先开口问了。 苏梨坐在炕中间，三丫靠着她，左边是大丫给揉腿，后面是二丫给捶背。 “对，我打听好了，明天开始东家子那片开大集，附近的村民都可以带着自家的东西去卖。” “咱们家粮食干菜啥的也不富余，但春联我攒了一些，都过年了，一家最起码贴一副。” 大家都听懂了，大集最近两年确实有不少开的，过年的大集规模肯定大，人流也多，卖春联确实是个好主意。 就是…… 老二程俊南坐在靠在墙上，双手插进棉袄袖子中，脑袋向前一探，脑袋上是一个不大的毛线帽子。 “妈，你咋攒的春联？你又不会写字。” 苏梨瞥向程俊南，故意问道：“我没告诉你们吗…我在俱乐部报了个书法班。” 程俊南摇头，紧接着看向自家媳妇李美兰。 “美兰，你也没说啊。” 李美兰正在剥瓜子皮，一小把瓜子仁十分顺手的给了苏梨，然后才看向程俊南。 “当家的，我说了啊，我说妈没事就喜欢溜达。” 程俊南表情一个大大的无语，溜达等于学书法？？ 苏梨浅笑，手心展开，瓜子仁给三丫几个小孩子吃，李美兰也不介意，就是想干活。 刚才张明月都抢着扫炕了，她都没抢上。 自从张明月出了小月子之后，她和李美兰每天只要见面必然斗嘴，不仅斗嘴还要争宠。 一个比一个勤快，当然这个勤快是对苏梨。 “好了，总结一下，我学了书法，为了练字，我买了红纸写了春联，正好赶大集卖掉。” 苏梨说完后，程俊南，程俊国都在努力转动脑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程俊国心直口快的问：“妈，你刚学就能写春联了？写的太难看卖不出去。” 苏梨瞥了程俊国一眼。 “你当我跟你一样笨，学二胡一个月了，也没看见什么效果。” “不是，说正事儿就说事儿，你连带我干啥，我都挺努力了。” 苏梨眼底划过笑意，自从曲玲玲的事情后，程俊国确实好了很多。 好的主要表现在，苏梨让他干啥就干啥。 苏梨为了让程俊国体验一下吃苦的和坚持的感觉，愣是让他每天来往镇上跟魏老爷子学二胡。 当然，中午苏梨是管他一顿饭的。 魏老爷子不仅会二胡，还会其他的乐器，程俊国都跟着学一点，在苏梨的叮嘱下还帮着魏老爷子干活，收拾院子，拎水等。 总之一天忙的很，每天学完回来之后，就只想睡觉了。 至于什么曲玲玲，早就在忙碌中被冲淡了。 “不拿点真凭实据出来，你们还有疑问呗。” 苏梨拍拍三丫，三丫起来，苏梨在炕上站起来，走向炕柜。 打开后，拿出用小细绳捆好的三卷红纸过来。 “给你们看看，什么叫进步老太太，我可是上过四篇报纸呢。“ 苏梨准备打开，张明月和李美兰连忙过来，要帮忙。 “你俩一人一头，慢点，这可是能卖钱的。” 张明月点头道：“知道了吗，就二嫂手劲儿大。” “张明月！你还心眼多呢。” “二嫂认真点。” “谁不认真了？” 两个人又开始，大家都习惯了。 对联被展开，红底黑字。 三牛好奇的看过去，读了出来。 “人财两旺平安宅，富贵双全幸福来。” “行鸿运年年兴旺，迎百福岁岁平安。” …… 苏梨写的都是简单易懂，只要听了就知道是好的意思，毕竟是要在大集上卖的，弄的太过高雅没用。 “这个好，年年旺。” “岁岁平安，这个好。” 大家都围了过来，听三牛念春联，又看着对联上的字。 虽然不懂笔锋或者行书隶书这些，但这字看着就是好看。 “妈，你学这几个月就能写成这样。” 程俊国被打击了。 被亲妈打击了。 苏梨傲娇的一挑眉，肯定的点头道：“那可不，要不我咋是你妈呢。” “好了，都收起来，别碰坏了，咱们分下工。” 春联又被卷起来了，苏梨放进柜子里。 “美兰得去摆摊，其他人我看看…” “妈，我跟你去。” 张明月第一个表态，苏梨点头道：“别着急，都有活儿。” 张明月一听她能去，立即心满意足的放下了举着的手。 程俊北看的皱眉，他媳妇演的是不是太投入了？ 程俊北认为张明月知道老太太准备年后分家，正在努力讨好老太太，到时候就能多分点东西了。 可这也太认真了。 “从家里到大集走得一个半小时，我们得拿东西，到那还得布置，最起码得提前三个小时走。” “小草，你和小慧在家看着几个孩子，大集上人太多，先别去了。” 苏梨说完，几个孩子都有明显的失望。 苏梨捏着二丫的鼻子。 “等最后一个大集带你们去，现在不行，好好看家。” “真的，奶？” 苏梨板着脸看二丫。 “我啥时候说话不算话？” 二丫很认真的道：“以前都不算——” 二丫捂住了嘴，嘿嘿一笑，不说了。 苏梨被逗笑，摇摇头继续说事儿。 “剩下的都去，明天早点做饭，五点就走。” “好了，就这事儿，明天去大集的都多穿点，站一上午呢，可冷着呢。” 家庭会议开完了，出门的出门，下炕的下炕，准备明滩全家出动，去卖春联了。 第二天一早，程家的烟囱早早的冒了烟儿。 当老大，老二，老三，老五去找苏梨拿春联时，才意识到老太太说写了很多是什意思。 第69章 大集卖春联 苏梨屋子内的地上有四个大袋子，炕上有六个，麻袋那么大的袋子。 “妈，这都是？” “那可不，要不你们以为我咋能写的这么好，得练啊。” “哎，要不是写坏了十二副，还能多点。” 苏梨一句话，给门外几个儿子都干沉默了。 几兄弟第一次闪过一种默契：妈在显摆？？ “赶紧拿！今天先拿四袋子，卖着看看。” 苏梨发话，程俊东几个人连忙去拿，老五程俊国帮几个哥哥背上袋子。 苏梨抱着一个钱匣子，里面是她故意攒下来的零钱。 卖春联这件事在学书法的时候，她就想好了。 每天能写上五十到七十副中间，苏梨写了三个月。 四千到六千副春联，野心不小，就此一搏了。 大红纸成本不到五十，墨汁不到两元，其余的都是她自己的劳动力。 拿上对联外，还有木板子，绳子等。 一家人也没有个驴车或者骡车，只能步行过去，程俊东推着自行车，自行车的后座上是一落木板子，苏梨和张明月扶着。 几个人走了一个半小时后终于到了摆大集的地方，已经有零散的人过来，还不多。 入目荒凉萧瑟，土色弥漫。 每个到来的人戴着各式各样的帽子，脸上戴着毛线脖套，透着脖套吐出来的哈气都被冻成冰白色的冰晶，很多人眉毛都变白了。 也有硬抗什么都不戴的，在外的耳朵通红，仿佛一碰就能掉，很多人的脸上都有冻伤皲裂。 只看一眼都能想象到每天洗脸的时候有多疼。 一年最冷就在这个时候了，零下二十五六度是常态。 苏梨摘下脸上的脖套，未说话的鼻子先出两条白色的气息，接着嘴巴张开也是先看见白气，才听见说话。 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冷空气在鼻腔里洗涤，那是一种能过肺的冷。 她迅速扫视一圈后，指着一个地方道：“就摆那！” “明月，你先去占地方！” “好，马上！” 张明月裹成一个球，圆滚滚的跑着过去了。 苏梨几个人用同款球型走姿慢悠悠的过去了。 自行车停好，锁上，板子搬下来，找几块石头落在一起，将模板摆在上面，一张长条的桌子就出来了。 桌子后面立上两根竹竿，刨土的工作交给了程俊东，因为地面冻的非常硬。 刨了好一会就只有一点点，最后还是拿着石头堆在一起，将竹竿挤住。 “来，把线拉上。” 苏梨拿出一捆线，线很细，只能摘下棉手套去干活。 手从手套中拿出来的那一刻，立即感觉到刺骨的冰冷。 “咱快点！” 苏梨说，几个儿子也都摘下手套，嘴里斯哈斯哈的冒着白气，从左到右把线链接在两根竹竿上。 几个人纷纷忙碌着，旁边是一个卖冻梨的男人，看热闹的问：“大妹子，你们这是卖啥啊？” “春联！” 苏梨回着话的功夫，绳子拉好了。 苏梨赶紧对着双手哈哈热气，又把口袋里的输液瓶拿出来，先暖和暖和。 一直这么冻手是会冻坏的，这也是苏梨不想孩子们来的原因之一，太冷。 大家都跺着脚，双手插进袖口里或者口袋里，一点点的暖和着。 差不多后，开始布置现场。 苏梨让程俊国拎着柳条筐过来，里面有不少碎玻璃。 “这些春联都打开，用玻璃压上，买的时候别来回拿，等人家挑好了给钱了，再给人家拿，要不吹走扯坏就白扔了。” “我这都有规律的，这几个是模板摆上，这几个袋子里都是不一样的，红色墨水绳的对应这个，黑色是这个，蝴蝶结扣的是这个……” 苏梨说的一大通，对面的几个人压根没记住。 “没事儿，卖卖就记住了。” 八点多，赶集的人陆续到了。 苏梨在摊位的正中间，吆喝起来了。 “迎春联了，迎春联了，迎福进门，接财住家啊！” “新年驱晦气，来年福满门！” “过年添喜气了！” 苏梨小词儿一套又一套，加上就这一个春联摊子，红彤彤的，很快就有人来看。 “咋卖的？” “两毛钱一副，随便挑。” “两毛钱，太贵太贵了。” 问价格的大娘说着就要走，苏梨笑呵呵的道：“不贵，一副贴一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下来啥也不花。” 大娘脚步慢了一点，苏梨乘胜追击的道：“妹子你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来这幅好，加把旺气。” 苏梨拿过一副，抑扬顿挫的给读了一遍。 “行，那就来一副！” “好嘞，妹子第一个给我开张的，我送你个福字儿，今年一定福气满门。” 苏梨几句话，给对面大娘说的笑的合不拢嘴，大过年的就得听点吉利话，心情都好。 随着第一笔买卖成交，苏梨算是开启了销售冠军的模式。 苏梨卖，张明月在旁边给打下手。 苏梨卖出去一副，张明月拿春联，顺带卷起来给人家用绳子绑好。 婆媳俩合作很是默契，旁边站着的老大，老二，老三，老五四个人就有点傻了。 苏梨回头看一眼。 “都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吆喝。” 程俊东有点不好意思，但听话。 高高的个子，按照苏梨的要求，举着春联站在凳子上，眨眼间就成为了大集上最高的点。 “老大，闭眼，喊！” 程俊东深吸一口气，真的用出了最大的力气，扯嗓子喊了起来。 “卖春联了！” “卖春联了！” 苏梨一听，立即给程俊东竖起大拇指。 “好样的！” 程俊东嘿嘿一笑，喊的更来劲儿了。 而且这玩意喊完还挺上瘾，特别的…解压。 苏梨笑呵呵的回身看程俊南，程俊西，还有老五程俊国。 程俊国都不用苏梨自己忽悠，这家伙特别有表演欲，虽然不能像苏梨一套一套话，但他笑的灿烂，加上长得好看，卖的还挺好。 主要是他嘴甜，见到不管多大的年纪的就是喊姐，喊大哥。 老二程俊南就是唠嗑了，跟谁都能说两句，也能成交出去。 老三程俊西话不多，但一张老实脸，感觉他这里的货就是真的好。 而且程俊西算账特别快。 苏梨看了一圈，露出欣慰的笑容，声音更大了。 “卖春联了！” 第70章 数钱 大集上，苏梨家的摊子毫无疑问是最火爆的。 过年了，谁不想家里添点喜气，贴春联的习俗延续几千年的时间，根深蒂固。 两毛钱听着贵，可大过年的就不差这两毛钱了。 三米长的摊子前，苏梨六个人一排站开，各自负责一个地方。 程俊东和程俊南在两边，怕有人顺手牵羊，一双眼睛不够用的看来看去。 老三程俊西守着钱匣子，最后干脆把钱匣子绑上绳子，挂在脖子上，在一个三米长的摊子后面，来来回回的收钱找钱，几个小时大概走了一万多步。 张明月绑对联的手都要磨冒烟了，心急手更急。 程俊国和苏梨主要负责卖，嗓子都说劈叉了，这辈子都没说这么多话。 好在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用两人用任何技巧销售了，就是卖！ 纯卖！ 太火爆了！ “给我来一副！” “我要那副金色字的。” “金色的三毛！” “带年年有鱼的三毛！” 苏梨喊着，不喊听不见。 她特意弄了点金色的对联，还有几幅上面画了年年有鱼。 虽然贵了一毛，但卖的非常快。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让程家几口子人在大冬天的日子里忙出汗了，脑袋上开始向上冒白烟儿。 十一点多，苏梨站在凳子上。 “今天最后十副！” “别着急，下个大集我们还来！到时候还有！” 苏梨来来回回的喊着，随着最后一副卖光后，程家人终于能歇口气了。 结果没买到的人不想走，一句一句的问，还有人想让苏梨给留下一副。 “妹子，不是我不给你留，这老些人，我记不住！” “下个大集我们带的货更多，你早点来，肯定能买到。” 苏梨安抚好这个又去安抚那个，又说了半个小时，摊位前才算清净下来。 “累死我了！” 程俊国哑着嗓子坐，终于有时间喝口水了。 苏梨也累。 “把水壶拿来，喝点水，收拾收拾，回家！” 苏梨发话了，几个人动起来，张明月倒水，第一碗给了苏梨。 都不用吹，滚烫的开水已经变成温水了。 一人一碗，喝的差不多后，开始收拾摊位。 石头堆就不收了，下次来还可以用，其他的都得拿回去。 旁边卖冻梨的摊主羡慕的看着。 “大妹子买卖真好，不少赚？” “哪有，这都有成本在的。” 苏梨模糊的应了一句后，让程俊东几个人收拾，她和张明月去买点东西回去。 快过年了，总得买点年货。 两人转了一圈，买了两只大公鸡，四条大鱼，听说是某个水库放鱼放出来的。 又买了点冻梨，还有不太好看的国光苹果，炒瓜子和炒榛子。 东西买好后，程家的摊位也收拾好了，几个人开始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人少了，几个人也敢说话了。 程俊南非常有感触，他之前什么都不在乎，可今天一副又一副的卖，心里再没波动就是傻子了。 “妈，咱卖多少钱？” “我也不知道，回去你数钱。” “行啊！” 程俊南很高兴，还没意识到这件事有多累。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家了。 所有人都累的不想起来了。 苗小草和几个孩子凑过来，看着几个人，好多问题想问。 二丫最闯荡，直接凑过来问：“奶奶，卖出去了吗？” “卖出去了，那个筐里有奶买的东西，你们几个去拿出来。” 苏梨指着，二丫点头，和几个孩子过去。 “大公鸡！” “好大的鱼！” “还有饼干和炉果子。” “奶，我们能吃吗？” 大牛问，苏梨点头道：“能吃，洗洗手，一人吃两块，一会还得吃饭。” “好！” “吃饼干了！” 几个孩子欢脱着去洗手了，苗小草给几个人倒水喝。 歇了几分钟后，苏梨来了精神道：“好了，起来数钱！” 一句数钱，所有人都精神了。 正好孩子们不在屋里，拿着饼干也不怕冷，坐在大门口吃去了，仿佛这里吃的更香。 主打一个显摆。 屋内，苏梨把钱匣子倒在炕上，哗啦啦一堆钱，虽然都是零散票子，但这一堆还是非常震撼的。 “好了，老二，你不是想数吗？” 程俊南看着这一堆，蠢蠢欲动又亚历山大。 他要是数错了，老太太不能让他赔？ “妈，咱还是一起数，我怕我数错了。” 苏梨瞥了一眼道：“瞅你那出息，还不如美兰呢。” “我媳妇是厉害！” 程俊南一提到李美兰就傻呵呵地笑，一股子骄傲感，苏梨看的摇头笑。 恋爱脑果然是男人最好的“美颜”，老二的秃顶都没那么难看了。 “好了，大家一起数。” 所有人都上手了，每人数一小堆儿，最后在加在一起。 苏梨心里是有数的，毕竟春联是有数的，不过她觉得数钱这项活动，有利于稳固家庭团结。 二十分钟后，大家都数好了，不是数的慢，而是数了好几遍，就怕错。 苏梨干脆汇合大家的钱数儿。 “五十二块八毛。” “六十四块七毛。” “五十六块六毛。” …… 每个人都说了一个数字，苏梨记录下来，写好后，最后道：“一共四百三十六块九毛。” 程俊南第一次在乎一件事，嗓子有点紧的问：“妈，多少？” “四百三十六块九毛，还能去两个大集，还能卖两回。” 所有人都默默的算了一笔账，一个大集四百，三个大集…… 程俊南都掰手指头了，算完后眼睛都直了。 一千多……那岂不是比他头发都多了。 程俊南下意识摸摸光秃秃的脑瓜顶，接着就是傻笑。 屋内的其他人心里的震惊都比程俊南少。 所有的震惊都在最后化作敬佩的目光看向苏梨。 苏梨感受到大家目光后，露出不满意，一般般的表情。 “跟我计算的差不多，要是我再早点准备，还能多赚点，可惜错过。” 程俊国无语的看向苏梨。 “妈，都四百块钱了，还可惜啥。” 苏梨抬眸，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那倒是，我都给你拿五百块钱彩礼了，你肯定看不上这四百块钱。” 程俊国：他欠儿啊！ 第71章 豆芽 嗖的一下，苏梨一箭扎进程俊国心窝子里了。 其他几人见怪不怪。 自从程俊国被曲玲玲骗了之后，苏梨就不怎么哄着程俊国了，每天怎么扎心窝子怎么来。 可就是奇怪了，现在的程俊国苏梨越是扎他心窝子，他越是表现好。 完全不像以前有良心但不多的样子了。 程俊国无奈的看着苏梨。 “妈，好歹照顾一下我的心情好不好，你总提这件事，我还怎么走出来。” 苏梨更加嫌弃的白了一眼。 “还走出来？你是当代大情圣啊！给你毛病多的，走不出来爬出来，滚出来，再说我这叫刮骨疗伤，啥也不懂。” 程俊国无语的笑了出来，干脆自打嘴巴的道：“好好，我错了。” 苏梨哼了一声，道：“知道就好。” 程俊国被气笑了，可笑完之后又美滋滋的。 妈就是嘴硬心软，这是心疼她呢。 “好了，该去干啥干啥，家里卖春联的事儿别冲外瞎嚷嚷，说话也都避着点孩子，孩子们嘴松，不知道啥时候就给你吵吵出去了。” “知道不？” 几个人都点头应声，苏梨干脆摆摆手，大家出去后，她直接躺下。 累死她了！ 下午，李美兰和程俊北，一个摆摊回来，一个下班回来。 李美兰一进屋就摘围脖，帽子，脖套。 “妈呢？” 正在洗菜的张明月下巴示意苏梨屋内道“睡着了，你小点声。” 李美兰小声点了点头，坐在灶坑边，烤烤手。 “今儿卖春联咋样？” 张明月一听，可是来了劲头，可一想苏梨还睡觉，干脆道：“去你屋儿说。” “行！” 张明月把菜洗好后，苗小草掌勺，她转身和李明月出去说话了。 于小慧已经从老三那里知道今天卖了四百多块钱，心里对老太太佩服着。 之前苏梨给她拿了一千块钱去省城给三牛看病，于小慧心里的疙瘩也除的差不多了。 程俊北从老二程俊南那里知道苏梨今天卖了四百多块钱，眉头紧锁。 利益是不是太大了点？ 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一边他很担心，一边又很高兴，老太太说过年后分家，现在卖的多，过年后他们分的就多。 另一边李美兰和张敏月聊的火热，李美兰羡慕的听着，最后总结道：“还是妈厉害。” “那可不，妈最厉害了！” 两个人高度统一了思想，下一秒李美兰就皱眉。 “妈是厉害，但张明月我得说你，你怎么照顾妈的，给妈累的都睡着了。” “李美兰，你啥意思？你说我对妈不上心？” 李美兰哼一声，嘴角平平的道：“你自己知道，你要是多干点，妈能那么累吗！反正我从来不让妈干那些活儿。” 张明月气的从炕上下来，指着李美兰辩驳。 “那能一样吗？今儿多少人，你俱乐部多少人。” “你管我多少人，反正我不能让妈累到。” 李美兰一根筋的就说一句话，张明月还真是有嘴说不清，说不过她。 上一秒还思想高度统一的两个人，下一秒又打起来了。 出去玩的大牛回来后，喊来大丫几个躲在门口，嘿嘿笑的听着里面吵架。 几个小的还打赌。 “你说谁能赢？” 大牛问，二牛骄傲的道：“肯定是咱妈赢，四婶儿瘦，打不过咱妈。” 大牛深以为然。 两个人正深度思考谁会赢的时候，三牛和二丫眼神一对，两个人机灵后退，顺带着拉走了大丫和三丫。 下一秒。 “李美兰，你除了会说这句还能说啥？” 碰的一声，门开了。 大牛和二牛一个趔趄，摔进去了。 张明月伸手去扶，李美兰正好看见，对着大牛一脚就踹过去了。 “你个小兔崽子，敢偷听是！” “你给我过来！” 李美兰上手揪大牛的耳朵，大牛躲在张明月身后。 张明月忍着笑，拉出来大牛道：“孩子，你妈手劲儿大，可别打我身上。” “四婶儿——-” 大牛还没表演完被抛弃，就被李美兰揪住了耳朵。 “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方揭瓦！” “啊—-妈妈妈妈妈——你咋就掐我，三牛他们——” 大牛想说三牛他们也在，结果门口哪里有人。 “好啊，还敢撒谎是！” 大牛毫无疑问的被打了，二牛也没能幸免于难。 被打完的二牛，摇着小脑袋道：“大哥，咱俩要是双胞胎就好了。” “啥？” “咱俩要是双胞胎，妈打你两遍，就不能打我了。” 大牛：你真是我的好弟弟。 没一会，三牛二丫过来哄大牛，大牛抱着肩膀不和好。 “大哥，我们这叫保存有生力量，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大牛眨眨眼，好像是啊，打仗都是这么打的。 “好，但下次要听我的命令，知道吗？” 三牛立刻保证，几个孩子又和好了。 晚上，苏梨被李美兰喊起来吃饭。 一家子坐了两桌，桌上的饭菜相同，高粱米饭，茄子干炒肉丝，酸菜炖冻豆腐。 一家人开始吃饭，苏梨想起来问： “冻豆腐还有吗？” “还有二十几块。” 苏梨啊了一声，看向老二。 “老二，吃完饭你再去老刘家订一板儿冻豆腐。” “行！” 程俊南答应着，苏梨又想起来什么，看向大牛几个孩子。 “你们明天是不是放假了？” 大丫放下碗筷，看着苏梨道：“恩，明天最后半天，然后就放假了。” 苏梨眼神飘着脑袋有点低的大牛和二牛，一看就是要发成绩心虚的脑袋顶。 “行，放假了就在家好好待着，要是想去滑冰得喊大人一起去，不行自己去，知道不？” 几个孩子点头，苏梨不再多说。 饭吃好后，苏梨让程俊南自己称豆子，去换豆腐。 豆腐可以用钱买，也可以拿豆子换。 程俊南称完豆子后，苏梨盯着家里的两大袋豆子出神。 “小草，你是不是会发豆芽？” 正收拾桌子的苗小草回神应了一声是。 “得发几天？” “三四天，四五天，看屋里冷不冷。” 苏梨心里计算着时间，能赶上最后一个大集。 最后一个大集人多，可以干。 趁着年前多赚点，年后分家也富余。 第72章 被知道 苏梨没直接问苗小草，她胆子小，做事前怕狼后怕虎，当着这么多人面问她，就跟直接逼她差不多。 等一等。 晚饭吃完了，苏梨给所有人都撵走了。 本来房子就不大，一家子人都挤在一起吃饭，空气都混浊了。 现在还不好开窗，一开人都不用待了。 等所有人走后，大丫送洗脚水给苏梨。 “大丫，给你妈喊过来，我有事儿找她。“ “哎。” 大丫出去了。 老大家。 苗小草正在铺被子，程俊东已经去上班了。 大丫推门进来。 “妈，奶喊你过去。” 苗小草心里咯噔一下，一阵虚汗先冒出来。 炕上的二丫看向大丫问：“姐，奶啥事？” “奶没说。” 二丫小脸板板着，一副当家作主的样子走到炕边，拍着苗小草的肩膀。 “去，没事的。” “真的？是不是我最近做错啥了？” 二丫无语，她妈除了给娘家送东西和乱吃药要儿子时胆子大，其他时候胆子真小。 好在现在她妈手里一分钱都没有，幸亏奶奶管的严。 “不能，你最近都挺好的。” “真的？” “真的，不信你问大姐。” 苗小草希冀的看向大丫，大丫温柔又很稳重。 “奶很讲道理的，赶紧过去。” 苗小草就这样被两个闺女送出去，大丫和二丫对视一眼，也有好奇。 等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苏梨屋内。 苗小草推门进来，抬着头，一副视线找不到专注点的乱看。 “你没做错事儿，我也不是要说你，就是和你说点事儿。” “哦——” 苗小草松了一口气，坐在炕沿上，只坐了半个屁股。 苏梨也不管她，掉在地上就知道往里坐了。 “小草，今天的大集卖的东西非常少，也没有卖豆芽的，我想着你要是能发好豆芽，咱们就弄点去卖。” 苗小草讶异看向苏梨。 “我，发豆芽？” “对，是个买卖，到时候你自己去看看，好不好卖。” 苏梨想改变苗小草的思维，想让她知道女人可以自力更生，甚至可以过的更好。 所以这一次何尝不是一次机会，让苗小草意识到，她有养活自己的本事，少点对别人的依附。 “发豆芽行，卖我就不去了。” 苏梨一听，没勉强，到了那天她有的是办法让苗小草去。 “行，那你就准备发起来。” 苗小草出去了，刚回去就被大丫二丫问，她没什么隐瞒的说了。 程俊东晚上上班，白天也很忙，苗小草在家里就没有了商量的人。 大丫二丫慢慢的就成了苗小草的精神依靠。 对于生儿子这件事，苗小草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好久都没想起来了。 “发豆芽好啊！妈，你好好干，到时候奶奶没准能给你想个赚钱的路子呢。” 二丫说完，大丫肯定的道：“奶很厉害的，妈你放心做，奶说你能做好，你肯定能做好。” 大丫和二丫两个奶奶迷，完全贯彻苏梨的方针：对你们亲妈得像哄三丫一样。 果然，苗小草被哄的动摇了。 三丫看见两个姐姐都在和妈说话，她直接凑过来，抱住了苗小草。 “妈妈厉害！” 苗小草露出笑容，抱住三丫道：“那我就试试。” 接下来两天，苗小草带着大丫和二丫在家发豆芽，正好孩子们放寒假了。 放寒假也就意味着考试考完了。 大牛和二牛一个班级，大牛语文数学两科加起来三十一分，二牛两科加起来二十九分，两人加起来六十分及格。 程俊南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刻，发出了疑问：“现在满分五十？” 可当他看见三牛两科都是一百分的那一刻，火气压不住了。 鞋底子说来就来。 “你两个小瘪犊子，都是去上学的，你俩加起来还没人家一科多！” 大牛被揍的有经验，拿出试卷的那一刻就跑了，开始和程俊南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程俊南本来没那么生气，就是吓唬吓唬大牛，可越追火越大。 “程大牛，你给老子站住！” “你站那，我不打你！” “大哥，不要信，咱爸骗你的！” 二牛喊，程俊南回身就冲着二牛冲过去了。 “这个时候你聪明了是，学习怎么没看你用上！” “我用了，我头发太多，不聪明！” “人家都说聪明绝顶，我才不要和你一样秃顶！” 二牛一边跑一边喊，最后与大牛汇合。 院子里，看热闹的大家听见二牛的话后，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 程俊南都气红温了。 “你两个小王八犊子，你给我站住！” 爷三个又开始了。 两天后，农历腊月二十四，是大集的日子。 大集在农历一三七的日子上，也就是初一，十一，初七，十七等日子。 今天的大集苏梨依旧是卖春联，豆芽还没发好。 这一次，程俊北和于小慧也跟着来了。 依旧是上次的地方，依旧是上次的布置。 都弄好后，程俊东熟练的站上椅子，开始吆喝叫喊。 程俊北惊讶的看着：这还是他嘴笨不会说话的大哥吗？ 结果还没等他惊讶完，他就发现老二不再偷懒，老五专心致志，老三笑呵呵不是那一张阴沉脸。 所有人都不一样了。 程俊北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的时候，所有人都忙飞了。 今天的人比上一次更多，上一个大集没买到春联的更是早早的过来。 就连旁边卖冻梨的，都先买了一份。 忙忙碌碌三个小时后，对联又卖空了。 苏梨拉着于小慧和张明月去赶大集的尾巴，买到了半只羊，因为卖价高，没人要，苏梨全部买下。 一家人收拾着东西，慢悠悠的走回去了。 还没到家，就看见大牛和二丫在村口等着他们。 两个孩子见他们过来了，跑的飞快。 “奶，家里来人了！” “谁来了？” 苏利问，两个孩子说：“是前院老孙家。” 老孙家和程家是前后院，住了多少年了。 “来干啥，知道吗？” 两个孩子摇头，苏梨笑了笑道：“没事儿，先回家。” 一群人回了家，孙家老太太过来的，笑呵呵的迎上来要帮忙，苏梨直接拦下道：“这老些人呢，用你帮啥忙。” “来，咱俩屋里唠。” 苏梨和孙老太太进去了。 屋内，孙老太太绕了好几圈，最后道：“听说你家在大集上卖春联，买卖挺好的。” 第73章 卖豆芽 “好啥，就是看着热闹，都有成本在里面的，还有不少被风吹坏的，人抢坏的，你都不知道老糟心了。“ 苏梨一副我真没骗你的表情，孙老太太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 不过脸上却是挂着几分不好意思，踟蹰着开口。 “我也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了，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我真不能来。” 苏梨陪着笑，她知道这是来借钱来了。 借钱这事儿，苏梨一惯的原则是救急不就穷，她倒是没听说前院有什么急事儿。 “苏妹子，眼瞅着过年了，家里真是什么都没有，你能不能借点钱，等过年了我一定还。” 借钱过年。 苏梨笑容落下一点。 “孙姐，不是我不借你，是我真的拿不出来。” “不瞒你说，过完年我们就分家，分家了就得给几个孩子分房子，申请宅基地，我这愁的一宿一宿睡不着觉啊。” 苏梨说，孙老太太的表情变得有几分难看。 说这么多，就是不想借。 “确实是，儿女都是债。” 孙老太太没有久留，借不来她还待什么。 她就说她不来，苏梨就算再有钱，那也是死扣的苏老太太。 家里人非要让她来丢这个脸，孙老太太一身气的回去了。 苏梨笑呵呵的送到门口，转身回去了。 接下来几天，家里有的热闹了。 果然如苏梨所预料，不少人都看见程家在大集上卖春联，那么多人围着，肯定赚钱。 有人旁敲侧听的打听，程家人都统一口风的说没赚多少。 还有人朝着孩子们打听，但孩子们是真的不知道。 脸皮厚的上门来借钱，理由五花八门，苏梨一律不借，这个口子不能开，她干脆拿着扫把打出去了。 苏梨站在门口骂，把厚脸皮来借钱还敢说程家不仁义，赚钱了就忘本小心眼的人骂到自闭。 好一阵不发“疯”的苏老太太再次提醒了众人，她还是那个苏老太太。 前院本来没借到钱的孙老太太心里是不舒服的，可看见苏梨拿着扫把打人后，她心里意外的舒服了。 果然，幸福是对比出来的。 苏梨发疯后，程家消停了不少。 正好最后一个大集也来了，这一次程家去的人更多。 春联还剩下一小点，今天能收摊很早。 加上苗小草的豆芽，孩子们也要去赶大集，所以苏梨干脆租了个骡子车，给人家四块钱，一来一回。 一大早，豆芽被搬上了骡车，前前后后都用被子包裹起来，再放好几个输液瓶和热水袋，就怕豆芽冻坏了。 之前接张明月回家的棚子也用上了，正好挡风挡寒气。 车上都是货物，除了三牛和三丫外，其他都走着去的。 到了大集后，苏梨指挥，其他人干活。 骡子车上的棚子被拿下来，摆在春联的旁边，豆芽放进去，在点上一盆炭火，孩子们跟着苗小草和李美兰在里面。 李美兰今天也跟着过来，俱乐部那边放假了。 今天可谓是全家总动员。 对联这边，苏梨全部交给老三几个去卖。 她去了苗小草那边，帮着卖豆芽。 “新鲜的豆芽了！过年填个新菜，豆芽豆芽！” 苏梨喊，二丫跟着有样学样，李美兰更是没有害羞的想法。 苗小草依旧张不开嘴，苏梨没强迫她，她负责称重。 大丫带着几个孩子在旁边帮忙，装豆芽。 豆芽是新鲜货，加上苗小草发的确实好，水灵灵的，卖的非常快。 苏梨刚一吆喝，就有人围了上来。 “咋卖的？” “五毛一斤。“ “太贵了！” 苏梨露出难为的表情。 “不贵了，豆子都两毛多一斤呢，一斤豆子可发不出一斤豆芽了，这东西多轻。” 买的人心里一算也是，撑了三毛钱的豆芽，一大袋子，回去绝对够炒一大盘了。 一旦开张，加上稀缺物品，卖的速度快的吓人，妥妥的卖家市场。 两大盆黄豆芽，不到一个小时卖没了。 苗小草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她做的东西就这么简单卖光了？ “妈，你太厉害了！” 二丫一个夸赞，给苗小草拉回现实，脸上有点不好意思的道：“不是我卖的。” 苏梨坐着喝水，回头看苗小草。 “是你发的豆芽，这玩意我可不会。” “可不咋地，我也不会。” 李美兰接话，苗小草心里有被夸赞和认同的欣悦。 喝完水的苏梨起身，喊着李美兰和苗小草道：“咱们去赶赶大集，东西让他们看着就行。” 旁边的春联也快卖完了，苏梨打了招呼后，带着孩子们去赶大集了。 她牵着三丫，于小慧牵着三牛，大丫和二丫牵着手，就在苏梨前面，苗小草在她们身后，大牛和二牛被李美兰和程俊南看着。 大集里摩肩接踵，人挤人。 苏梨糟心的骂自己：她肯定是脑子有包，才想着来逛大集。 “大丫，二丫牵好手，别走远！” “知道了！” 一家子挤来挤去，苗小草一开始跟上了大丫二丫，后来不知道被谁拉扯一下，慢了一步。 就这一步，苏梨带着三个丫头就走了几米远。 苗小草刚想喊人，就被打断了。 “小草！” 苗小草回头，这才看清拉扯她的是娘家二嫂。 “二嫂，你也来了。” 被喊二嫂的人，阴阳怪气的道： “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过的这么好呢，又卖春联又卖豆芽的，有这本事你咋不知道往家送点豆芽和春联呢。” 苗小草的二嫂一大早跟着同村的来赶大集，结果被人告诉她家小姑子在卖豆芽，买卖可好了。 等她挤过去的时候，苗小草都卖没了，她好不容易才追上。 “二嫂，大丫二丫在前面呢，我得去看着点。” 苗小草要走，结果被拉住。 “丫头片子有啥可看的，丢了正好！你赶紧跟我走，我相中一双鞋，你给我买了。” 苗小草皱眉，拽出自己的胳膊。 “那是我闺女。” 苗小草的二嫂不敢置信的看着苗小草，她竟然敢还嘴了？ “苗小草你啥意思，赚钱了看不起穷亲戚了是？“ “大家来看看啊，这小姑子自己吃好的穿好的，给娘家亲妈一分不舍得花，这真是养了白眼狼！” 第74章 初次反抗 苗小草的二嫂嚷嚷起来，一脸得意的看着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的苗小草。 就知道还是那个窝囊废，拿捏她小菜一碟。 “赶紧跟我走，咱们家年货可是还没买全呢，正好你在这，都给买了。” “还有你侄子想买两身新衣服，大过年的，你这个做姑姑的不得表示一下，你也没个儿子，以后可是要靠着你侄子活着的。” 苗小草听着熟悉的话，心里生出一股子不耐烦，她为什么要被侄子养？ 她自己有闺女。 婆婆说女孩子也能有大出息，大丫和二丫考试都是一百分呢。 苗小草内心想的很多，可人却被拉扯着往后面走，想说话说不出来，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下来。 她一点都不想去。 她要是去了程俊东会不高兴，大丫二丫会不高兴，还有婆婆。 一想到苏梨，苗小草陡然生出一股子力气，她用力抽出自己的胳膊，不跟着往前走。 苗小草的二嫂本以为拿捏住了苗小草，毕竟以往只要她说到靠侄子养，以后侄子才是你靠山这样的话，苗小草根本敢反抗。 “苗小草，你干什么？” 被喊的苗小草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哭，嗓子跟堵了棉花似的。 “妈——” 前面的二丫和大丫没走出几米就发现苗小草不见了，大丫赶紧告诉苏梨。 “奶，我妈不知道去哪了。” 二丫着急的跳起来，依旧看不见，人太多。 她都看了一路别人的屁股。 “奶，赶紧找找我妈，我妈那脑子别被人骗走了。” 苏梨一听，十分肯定的点头道：“你说的对。” 李美兰也跟着点头，大嫂就会哭。 “老二，你回头看看，能看见人不？” 苏梨喊，程俊南回头，还是看不着，这个时候二牛扒拉着程俊南的棉裤。 “臭小子，一会给老子拽掉了！” 程俊南赶紧拽住棉裤腰，刚要瞪二牛，就听见二牛喊：“爸，骑脖颈，我看的高！” “好办法，老二赶紧的！” 程俊南都没有选择权，苏梨同意，李美兰更是帮忙抱二牛。 二牛冲着大牛呲着牙：我聪明！再也不用看屁股了。 大牛切了一声，小声道：“小屁孩。” 他可是老大，他能自己走！ 二牛骑上了程俊南的脖颈儿，做着孙悟空的招牌动作，手遮挡着额头，四处看着。 “看到没？” “爸，你别乱晃！” “废话，你个臭小子，吃这么胖！” “我看见了，大妈好像哭了！” 二牛一句话，苏梨把三丫一把抱起来，右手牵着二丫，二丫牵着大丫，娘几个开始往回走。 “喊，喊你妈，给你妈壮胆儿！” 苏梨一声令下，二丫最先扯开了嗓子喊了起来。 “妈，苗小草亲妈，你在哪！” 大丫一听，也喊了起来。 “妈——” 声音传出去很远，苗小草听见了，扒拉着人群，终于挤了过来。 看见苏梨几人的苗小草，眼泪刷的一下流的更多了。 “妈———” 一声委屈的妈是苗小草喊的，下一秒苗小草的二嫂也跟着过来了，本来恶狠狠的表情在看见苏梨的那一刻，换上了虚假的笑意。 “啊呀，婶子也在这呢，我正好碰见小草了，想跟她说两句话。” 苏梨似笑非笑，寻摸着一块空地后，拉着苗小草，看着她二嫂道：“有啥事，咱们去好好说。” 几个人眨眼间走出大集人最多的一条街，去到旁边。 苏梨率先看向苗小草：“小草，你哭啥？” 苗小草努力擦干眼泪，她得说话。 在苏梨几个月有意培养下，苗小草知道她要是不说，苏梨就不会管了。 “妈——我—-我——” 苗小草抽噎着，努力说清了事情的原委。 “小草，你怎么编瞎话呢，我就是告诉你过完年去看看爸妈，你咋瞎说呢。” 苗小草的二嫂是个能言善道的，苏梨挡在苗小草前面。 “别再我眼前演了，我五十岁的老太太啥没见过，再说苗小草回趟娘家，你们恨不得给她扒几层皮下来，你们苗家剥削闺女养儿子的那点事儿，十里八村谁不知道。” “真是胸前挂袜子自己不知道臭，还以为你们家名声好呢？” “一张嘴叭叭叭叭的，是谁把你从拔舌地狱放上来了，除了阴气一点人事儿不干。” 苏梨一张嘴，根本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的同时，又对苏梨佩服的很，这老太太骂人不带脏字，但咋这么过瘾呢？ “不是，你怎么这么说话呢！别看你岁数大，就——” “就咋地？” 苏梨上前一步，大丫和二丫坚定的跟在身后，李美兰也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正好听见对方说苏梨，她直接上了。 “你敢欺负我妈！” 李美兰身材圆润，这段时间被苏梨投喂的更好，直接给对方撞了一个趔趄，顺手就薅住了对方的头发。 大巴掌啪啪的往上烀起来。 “让你骂我妈！你一个小年轻不干人事儿，欺负老太太，你要不要脸？” 李美兰秉承苏梨教的原则，打人要打明白，要让旁边人知道你占理儿。 “好了，好了，美兰，我一个老太太碍人眼了！” 苏梨终于拉起了李美兰，对方的头发全部披散着，正气愤的看着苗小草。 “苗小草，你就这么看着我被欺负！你还回不回苗家了？” “不回！” 程俊东过来了。 这边动静闹的大，加上苏梨卖春联很多人都知道，所以当程俊东几个人听见卖春联老太太打架的时候，程俊东最先跑过来了。 程俊东鹤立鸡群高，走到苏梨旁边，盯着对方看。 “二嫂，你回去正好告诉一声，我们今年不回去了。” “苗小草是我孩子的妈，是我们程家的人，你们不欢迎也没事儿，她有家。” 程俊东的出头，让心里很慌的苗小草一下子就不慌了。 三丫抱着她的手，二丫，大丫苏梨，李美兰都挡在她的前面。 这一刻，苗小草突然就意识到，其实苗家也没什么可怕的。 苗小草深吸一口气，紧紧的握着三丫，汲取着力量，上前一步，站在了最前面。 第75章 要钱 苗小草是想说点什么的，可她就是不擅长言辞。 苏梨明白的拍拍苗小草，今天她能站出来，没有一开始就被她二嫂忽悠走，苏梨已经很满意了。 “不用说什么，妈懂，孩子们也懂。” 苏梨说完又看向苗小草二嫂。 “以后少欺负我们程家人，要不然我让你们苗家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走。” “谁敢欺负我妈！” 程俊国举着一块木板姗姗来迟，后面跟着老三和老四。 “妈，你咋样？谁打你了？” 程俊国举着板子，看谁都不像好人。 “没事儿了，我没事儿。” 苏梨拉下程俊国举着板子的胳膊。 程俊国担心的问：“真没事？” 苏梨点头，他这才放下心来。 程家的团结一致，让苗小草二嫂面对人多势众的他们，不敢再说什么。 不过她想好了，回去后一定要狠狠的告状，她就不信苗小草连亲妈的话都不听。 就算程家能赚钱又怎样？ 到时候还不都是他们家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气呼呼的回家了，连集都不赶了。 另一边的苏梨，生气来的快，去的更快，更是安慰苗小草道：”为傻逼生气不值得。” “来，一人给二十块钱，你们各家需要什么就去买，要是不够回来再找我要。” 苏梨每一家都发了二十块钱，让他们自己逛去。 最后，只剩下程俊国和苏梨。 苏梨嫌弃的看了一眼程俊国。 程俊国屁颠的过来。 “妈，你这啥眼神看我？” “嫌弃的眼神，看不明白？” “嘿嘿，看明白了，我就知道妈稀罕我！” 苏梨被不要脸的程俊国逗笑。 “我发现你小子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 “跟您学的。“ 苏梨一巴掌呼过去，程俊国本想预判躲一下，结果还是慢了一点。 成功击中的苏梨，切了一声道：“小样，还想预判你妈我！” 程俊国笑嘻嘻的不当回事儿，欠欠儿的问：“妈，我也想买点东西。” “给，赶紧滚！” 程俊国也得了二十块钱，笑呵呵的跑了。 苏梨自己也逛了起来。 大集上多是自家的货物，她买了四个编制小筐，准备过年的时候放糖果，水果，干果之类的。 又买了一大捆粗布，准备用来当墙纸用，剩下的边边角角还能糊鞋垫儿。 逛着逛着就买了不少东西，那一大捆粗布都是卖东西的小伙子给她搬到骡车上的。 老三看着骡车，连忙过来接，苏梨对着老三点点头，两人也没什么话说，安静的待着。 “妈，你过年后是想分家吗？” 老三突然开口，苏梨转身。 “是。” 老三程俊西心里是有疙瘩的，可和于小慧一样，在苏梨给三牛看病后，两人心里的疙瘩都小了不少。 程俊西是聪明，但他觉得苏梨更有主意，下意识的想问问，更像一个心理上的依靠。 “妈，分家后，我想自己做点什么。” “你这是想好做什么了？” 苏梨问，程俊西点头，指着骡车。 “我想买个骡车，先去收废品。” 苏梨心里略有惊讶，又很欣赏老三的眼光。 收废品啊…不说一本万利，但绝对是这个年代的黄金产业了。 “老三，我觉得你这个活儿挺好，你要是信我的，就找点古董的书籍多看看，去废品收购站多转转，学点经验。” “这一行记住两个字，低调。” 程俊西一点就懂。 “知道了，妈。” 母子俩再次陷入沉默，好在没一会孩子们陆续的回来了。 这里一下就热闹起来，一人一句话，苏梨都听不过来。 “好好好，我们回家！” 程家收拾东西，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欢声笑语，孩子们不知道冷，不知道累，一路的兴奋。 大人们也高兴，今年可是个肥年了。 鸡猪鱼羊，全都买了。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还有两天就到年三十，也算是过年了。 一路到了家，男人们卸车，女人们收拾归拢，抱柴烧火，苏梨歇着。 屋子里因为火烧起来后，渐渐暖和起来。 苏梨也没彻底歇着，马上过年了，东西得准备出来了。 “老二还骡车，给人擦干净的，还有给骡子喂了再还。” “老三老五，你俩也别待着，去劈点柴，不烧木头火这屋子里冷。” “老四，你个子高，给屋顶扫扫尘。” …… 一下午，大家都在大扫除。 里里外外，房顶到地面都清理一遍，干干净净的过年。 第二天，腊月二十八，苏梨和早上下班回来的程俊东出门了 程俊东骑车，苏梨坐在后面，两人一路到了程家大姑姐程桂香的家。 苏梨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程桂香在老头子刚死没多久就上门要钱来的。 她可是说过一阵就去要钱的，要不是家里赶上三牛看病，张明月做月子的事情，她早就来了。 要帐过年，都是年根底下要钱结账，苏梨可是不给程桂香留任何面子的。 程桂香家的大门开着，苏梨直接走进去了。 “大姑姐程桂香，我来看你了。” 苏梨拎着篮子进来，程俊东在后面停下自行车。 程桂香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苏梨的表情跟看见鬼差不多。 苏梨都多少年没来过他们家了，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苏梨来了，这么冷的天咋还过来了。” “眼看着过年了，我来要钱。” 苏梨一句话，让程桂香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 “苏梨你说啥——” 程桂香不说了，因为苏梨拿出了欠条。 屋内的人也都出来了，苏梨一点弯子都不绕。 “我听说我外甥找了个镇上的对象，都准备结婚了，外甥总不想我这个舅妈拿着欠条去你未来老丈人家？” 程桂香开口就要骂人，被苏梨预判。 “先别骂，我做的出来。” “也别和我打感情牌，什么亲戚还处不处了，你们要真的相处，就应该知道好借好还，就应该知道别在我们家最难的时候去打赔偿款的主意。” 苏梨看着程桂香。 “现在还钱，要不我就带着欠条去你未来亲家聊聊，给你们十个数的时间。” “十，九，八，七……” 第76章 抓小偷 苏梨成功在程桂香你以后有事儿别求我的眼神中，要走了钱。 她和程俊东骑着自行车一句话都没多说，走了。 来的快，回去的更快，连屋子都没进去。 回去的路上，程俊东不明白的问：“妈，以后大姑家还走动吗？” “她想表面走就走，不想走就不走。” “老大，人这一辈子认识很多人，有的人能保持一辈子，有的人保持一阵子，不用太纠结，你大姑但凡对咱们家好一点，我都不致于现在去要钱。” “她先闹的，就别怪我闹回去。” 程俊东点着头，记住了苏梨的教导。 苏梨既然起了头儿，就干脆多说了一点。 “这钱能要回来，是因为我来之前打听了不少事儿，你大姑这是因为攀上了了不起的亲事，怕我们穷亲戚去闹事儿，给他们丢人，再搅黄了亲事，所以还钱的痛快。” “要不然，你大姑能说以后有事别去求她吗，这是认定了他们一家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程俊东听见了，但不是很懂的道：“人家女方能愿意拉扯这么一大家子吗？” “换你都不愿意，人家自然不会愿意的。” “你大姑是只看见眼前的了，后面的不想看，或者不敢看，那都不是咱们能管的事情了，我跟你说这些，是告诉你做某些事情时谋定而后动，先想好了再行动，别急。” “要找准对方的软肋一击即中。” “我知道了。” 程俊东应着，苏梨嗯了一声，娘俩回到家才中午，时间尚早。 苏梨干脆带着几个儿媳开始炸东西了。 硬面，发面，稀面，光是面团都做了三种。 接着就是面案上的活儿，不同的面做成不同的形状。 大家一起动手，孩子们也过来了。 李美兰负责炸，她火候掌握得好，不会糊，张明月配合着烧火。 忙碌了三个多小时，各种形状的果子，萝卜丸子，地瓜丸子，地瓜块等陆续开炸。 一锅又一锅，一盆又一盆。 孩子们就在锅边跑老跑去，时不时吃一个，就是不敢说话，因为老话讲的好：炸东西时不能说话。 至于为什么，没人说的出来，因为上一辈儿就是这么告诉的。 苏梨觉得，估计是妈妈在炸东西的时候，嫌孩子太吵。 这一下午，程家都飘着油香，孩子们手里拿着好吃的，又一次要去外面吃。 于小慧操心的喊道：“别冲着风吃，肚子疼！” “知道了！” 三牛回了一声，不过还是跟着跑出去了，他喜欢跟着大牛他们玩。 他们这个小团体，大牛总指挥，二牛是先锋，三牛自认是军师，大丫后勤，二丫叫阵，三丫信使，也就是通风报信的。 小团体在村子里所向披靡。 晚上，一家子喝了点二米粥，就着麻花吃了一顿饭。 吃完饭后，程俊东又要去上班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能放假，初二上班。 现在没有年假或者过年假期，都在争当劳动模范的。 程俊东骑着自行车去上班，到了的时候，杨老头还没走。 “杨叔，我妈炸的麻花，拿回家尝尝。” “哎呦，我说啥闻着这么香呢，那我不客气了。” 杨老头指着桌子上的一小袋橘子道：“正好，你把这个明天带回去。” “杨叔，这个太贵了，我妈不能让我拿。” “你小子，白长这么大个子了！让你拿就拿着，这玩意我家有两袋子呢，都是发的福利，拿回去给孩子们吃。” 杨树再送，程俊东憨憨一笑收下了。 杨树拎着麻花走了。 苏梨会做人，经常让程俊东带点家里做的新鲜东西，老杨家也觉得程家不错，也想继续保持来往。 晚上，程俊东几乎没怎么睡。 苏梨提醒他，不仅好人会过年，坏人也会过年。 程俊东觉得也是，干脆牵着院子里的大黄，多巡逻了几次。 第三次巡逻时，大黄突然叫了起来。 程俊东牵着大黄跑，手电筒照过去。 两个蒙着脑袋的人正在上墙。 “抓小偷！” 程俊东第一时间松开大黄，手里的锣敲了起来。 “抓小偷啊！” 程俊东敲锣，迅速又急切的锣声响了起来，接着他拿过前面u形的木棍子，对着两个小偷就叉了过去。 狗叫，人喊，锣声。 迅速招来了附近的人，当他们过来时，小偷一个被程俊国坐在屁股底下，一个被大黄咬住了裤脚。 两个小偷迅速被制服，警察也过来了。 人赃俱获，两个小偷的布袋里有着上百盒的香烟。 人被带走的同时会通知这里的负责人，很快负责人到来，老杨头也来了。 听完事情的经过后，老杨头对着程俊东竖起大拇指：好样的。 程俊东憨憨一笑，都是他妈预判的好。 第二天，程俊东配合调查后，回去的有点晚。 苏梨有点担心，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村口，张望着。 当程俊东骑着车回来看见苏梨是，心里一暖，喊了一声：妈！ “咋才回来？遇见啥事了？” 程俊东连忙说了一遍，苏梨脑子迅速运转。 “你说两个小偷的口袋中有好几百盒香烟？” “嗯。” “香烟不应该都在仓库里吗？还有为什么库存会有这么多，大过年的不都货不够吗？” 程俊东一听，确实有点不对劲儿。 “老大，你回去，别说什么，就说想帮忙，怕人手不够，总之你就是回去帮忙看厂子的，知道不？” “好！” 程俊东也不问为什么，一个掉头就走了。 苏梨琢磨着有内鬼，不出意外内鬼今天就得被吐出来。 内鬼自然不能留，那就代表有一个位置空出来，虽然不一定是程俊东上位，但最起码趁着这次机会，加深一下领导对他的印象。 苏梨点点头，回家了。 程俊东听话的回去后，真的就老老实实的干了一天活儿。 当天晚上，更是自愿的多留了一天。 年三十早上，杨叔过来让他回家，给了一个口信。 管仓库的赵胖被抓进去了，空了一个位置出来。 “你不用想，回去告诉你妈就行。” “行！那我走了，杨叔。” 杨老头点着头，程家有苏老太太坐镇，差不了。 第77章 存钱过年 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贴春联，但程家有新丧，三年不能贴红。 所以他们只研究吃就行了。 一大早，程俊南就被派去杀鸡了。 两只大公鸡，苏梨打算全部吃掉，既然要吃就吃的尽兴一点儿。 还有四条大鱼，今天做两条，老三在收拾鱼。 几个儿媳妇也不闲着，做很多菜有的忙了。 不过今年是个肥年，虽然忙，但大家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各自分工，切菜洗菜，备料，刷洗碗筷，一边聊一边干活。 早上八点多，程俊东回来了。 “老大回来了，先吃点东西，下午才吃饭呢。” 程俊东是真饿了，苗小草给下了一碗挂面，两个荷包蛋，程俊东一口气都吃光了。 身子也终于暖和过来，眼神看着苏梨有话说。 苏梨点点头，带着老大进了屋子。 程俊东把昨天干的活儿，看见的事儿，还有今天早上老杨头告诉他的事情都原封不动的告诉了苏梨。 苏梨听后，明白老杨家这是提醒他们，仓库的工作程俊东努努力够的着。 既然有这个机会，那便不能什么都不做。 “老大，咱俩再去一趟镇上。” 苏梨说完就把程俊东撵了出去，她换了一身衣服后，转身拿出柜子里的一个包。 嘎吱一声，苏梨拎着包出来了。 “我和老大去一趟镇上，下午吃饭前肯定能回来，你们看着到点就烧火做饭。” 苏梨交代后，裹好棉袄坐上自行车的后座儿，去镇上了。 屋内。 “妈去干啥了？” “谁知道呢，吃饭回来就行。” “就是，要是有事儿妈就说话了。” “倒也是。” 大家议论两句话后，又开始干活了。 另一边的苏梨和程俊东一路骑到了矿山的银行，程俊东不明白为啥来这里。 苏梨解释道：“你那领导的爱人，就在这里上班。” “啊？妈，你咋知道的？” “废话，你当我像你似的，啥也不关心。” “那是你上班的地方，我能打听的都打听了，就怕有事儿的时候啥也不知道。” 苏梨整理着衣服，带着程俊东进去了。 进去后的苏梨，精准的走向一个柜台。 柜台后的人正是程俊东领导的妻子，她正在发愁呢，明天就新的一年了，她今年的储蓄额差一点点就能获得奖金了。 “同志，我存钱。” 苏梨一说存钱，对方高兴一瞬间，可看见苏梨后，又觉得不太可能。 “大娘，你要存多少？” “我这都是零钱，不好数。” 苏梨说着话，就拎着她装钱的包给里面的人看。 程俊东领导的妻子一看，这么多？ “大娘，你估计有多少？” “两三千，我也不确定。” 苏梨说的很小声，可里面的人听见了，要不是桌子限制，她现在都站起来了。 大活儿！ 在万元户还是罕见的时候，两三千绝对是富裕了。 “大娘，你从这边进来，我给你开门。” 几分钟后，苏梨和程俊东进入了一间办公室，有专门的人过来给苏梨数钱。 数完之后，一共有三千四百七十五块钱六毛八分钱。 银行的主任都过来了，要亲自给苏梨办理手续。 刚刚接待苏梨人，一脸不可置信，这不是抢她的份额吗？ “不用了，我就想找李桂娟同志，我信她。” 被点名的李桂娟眼睛瞬间一亮，凑上前来。 “大娘，我帮你。”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多了，钱存进去，苏梨拿到了存单。 不经意间，苏梨提了为什么找李桂娟。 “哎呦，是您啊，多亏了程同志，我家老冯回来可是给程同志一顿夸。” “这都是他应该做的，” 两人一顿商业互夸后，苏梨带着程俊东走了。 程俊东从头到尾虽然看的稀里糊涂，但他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乱说话，等没人了再问。 例如现在。 “我本来就要存钱，现在存进去，你领导爱人应该能领到奖金，我也不确定。” “另一个我存钱进去，她回家一说，就知道咱家是有潜力的，这也是实力的一种展现。” “加上你人品不错，家里也不差钱，仓库这样的工作还挺适合的。” 最起码不会再被偷。 苏梨解释一遍后，程俊东跟上思路。 “妈，你咋这么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想了这么多事儿。” 苏梨露出智慧的笑容。 “谁让我是你妈呢，你呀，还有的学呢。” 苏梨和程俊东回家了，到家时还不到十二点，刚刚做过年饭。 另一边的李桂娟今天也是半天班，回家后就和她男人说了程俊东的事情。 “这么多？” “可不吗，看起来不起眼的一个农村老太太，竟然有几千块钱。” “不过有了这笔钱，我就能领一笔奖金了，来的真是时候。” “听说今年有二百呢！” 李桂娟忍不住的笑，他爱人笑着道：“你该不会以为是凑巧？” “啊？不是吗？” 冯领导摇头。 “当然不是了，这个程俊东的妈，有点意思。” 腊月三十，下午两点半，程家吃过年饭了。 东北的过年饭都是在下午吃，晚上是留给包饺子的。 满满的两大桌子菜，小鸡炖蘑菇，红烧大鲤鱼，羊肉炖萝卜，茄丝炒肉，青椒土豆片，酸菜粉条五花肉冻豆腐，肉沫蒸蛋，红烧肉干豆角，黄瓜粉条肉丸子汤，最后一份炸货拼盘。 十个菜，十全十美。 孩子们的碗里倒了饮料，能喝酒的喝口酒，不能喝酒的跟着孩子们一起喝饮料。 苏梨举着碗当酒杯，这是她在这里的第一个新年。 “希望来年我们都更好，日子红红火火，人健健康康，干杯！” “干杯！” “干杯！” 大家举着碗碰了一下，喝下一口或者几口，苏梨也坐下了。 “吃饭，筷子都长点伸着，都没外人。” 苏梨夹了第一口菜后，大家开始动了，每一道菜都是美味。 今天吃肉算是敞开吃了。 十个菜的量很大，肯定有剩菜，这叫年年有余。 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饭后大家休息会，休息后起来准备饺子馅儿。 天黑下来之后，苏梨拿出了烟花和小挂鞭给了孩子们，欢呼着跑出去放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起来，苏梨默默许愿：新的一年，高低混个万元户！ 做一个富裕老太太。 第78章 大年初一 一小挂鞭炮放了好一会才放完，一个一个响，不像现在的鞭炮好几十米长，噼里啪啦的就没了。 鞭炮放没后，孩子们打着手电筒，在地上捡着没放完整的小鞭炮。 捡起来，凑成一小堆儿。 完整的留着单独放，不完整的把剩下的火药弄出来，就是一小堆简易呲花。 苏梨看完放小鞭炮后就回屋了，张罗着煮饺子。 他们一共做了两个馅料，酸菜粉条油梭子，白菜猪肉。 两个大锅一起烧水，整个厨房水汽弥漫，好像仙境。 屋里包，外面蒸，很快李美兰就站在门口，喊着外面不嫌冷的孩子们。 “吃饺子了！” 几个孩子捡完最后一个，争先恐后的跑进来，一个个鼻涕都冻下来了。 小脸蛋一碰冰冰凉，李美兰嫌弃的道：“赶紧洗洗你们的埋汰爪子！” “妈，我是大老虎！” 大牛嬉皮笑脸，李美兰赠送了他今年最后一脚。 “滚犊子！” “哈哈哈！” 大牛撒腿就跑，熟练的不能再熟练。 苗小草已经把热水兑成温水，孩子们过去洗手，大牛第一个洗完后，二牛皱着小眉头看。 “我想换盆水。” 刚洗完的大牛回头气鼓鼓的看着二牛。 “二牛，你竟然嫌弃我！” 二牛小脑袋一扬，指着盆里的黑泥汤子。 “我不应该嫌弃吗！” 大牛扫了一眼，略有心虚的道：“不要这么大声吗。” 几个大人看着孩子们笑，孩子的世界有时候确实挺好玩的。 苗小草给二牛换了水，他噼里啪啦的一顿洗，棉袄弄湿，又被他妈赏了一脚。 轮到大丫和二丫时，两个姑娘就稳重了很多，还知道用点香皂，看的李美兰羡慕：闺女多省心。 一想到自己家的两个糟心小子，心里都堵的慌。 “好了，吃饺子。” 苏梨招呼，大家都快速洗了洗手，吃饺子了。 “哎呦，我这个咋还有点甜？” 程俊国咬了一半饺子，正低头看着。 苏梨看过去道：“饺子里我放了糖，花生，图个吉利。” 程俊国嘿嘿一笑，一口吃掉另外半个饺子。 “我来年肯定运气好。” “我也要吃！我也要运气好！” 大牛和二牛眼睛扫着饺子，认真的挑选着。 “嗯？花生。” 三牛静静的笑了笑，苏梨夸赞的道：“我家三牛明年肯定都好。” “对，都好！” 于小慧肯定的重复着。 接下来，大丫，二丫，苗小草，李美兰都吃到了，大牛和二牛都吃撑了，还是没吃到，两人略有失望。 “没吃到也没事，奶奶一会给你们好东西。” 苏梨一句话，大牛二牛又高兴了。 饺子吃好后，苏梨回屋子，拿出来准备好的红包。 “给孩子们压岁钱，晚上放在枕头底下，代表好运绵绵。” 大丫几个孩子纷纷上前拿红包，轮到二丫的时候，她机灵的道：“祝奶奶身体健康，春节快乐。” “哎呦，二丫说的真好，奶奶喜欢。” 二丫美滋滋的拿走了红包，已经拿到红包的大牛和二牛一看，不行啊，他们没说好听话。 两个人绞尽脑汁，最后泄了一口气：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三牛腼腆，声音很小的说了一句谢谢奶奶。 “我们三牛很有礼貌，好孩子。” 苏梨发完了孩子的红包后，手里还有不少。 她看着一群大人道：“都比我小，今年给你们也发一个，明天都红红火火，过好自己的日子。” “来，一人一个。” 程俊东几个不好意思，他们都多大了，只有程俊国最好意思，妈给的，有啥不能拿的。 “谢谢妈。” 程俊国拿了，其他几个不好意思也去拿了。 儿媳妇这边，李美兰最直接，笑眯眯的拿走，其他人见此，也拿走了。 红包发完了，苏梨就挥挥手道：“回去自己守夜，我可守不住了。” “对了，孩子们的新衣服都准备好了。” 叮嘱后，她起身回了屋子。 门一关，苏梨腰不酸腿不疼的翻出一个超大的红包，塞在自己的枕头底下。 她最擅长自己宠自己了。 其他几家，也都各自回了屋子。 孩子们的新衣服苏梨早就准备好给了孩子们。 大丫，二丫，三丫把新衣服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了枕头边上，又担心会掉在地上，换个位置放在脚底下，又怕弄褶皱了。 总之，放哪里都不放心，最后三姐妹专门腾出一块地方放新衣服，躺下睡觉的时候都舍不得移开眼睛，明天就能穿了。 二丫躺在枕头上，迷迷糊糊的道：“我想以后每次过年都和今天一样。” 大牛二牛两个男孩，也喜欢新衣服，不过没有女孩那么精心，随便一扔后，两个小子就开始讨论红包能买什么了。 李美兰看了看，算了，等过了明天再告诉臭小子红包给她的事情。 大年初一，艳阳高照。 一大家子早早起来，俗话说的好，大年初一懒，一懒懒一年。 所以，必须早起，今天谁家烟囱要是冒烟晚，都得被人讲究。 这一天，东北讲究不干活，也不走亲戚，都在自己家待着。 早上吃剩饭，中午吃剩饭，晚上再吃剩饭，主打过年的特色 早上八点多，温暖的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南炕上暖洋洋的。 “对二？哈哈哈！要不起，我可就一张了。” “等会，俩王！你咋不得瑟了，让你得瑟！” 炕上五个兄弟，蹲着坐着盘腿的，扑克打得热火朝天，吵吵火，胳膊抡出了挥大锤的架势。 炕边上李美兰和张明月坐着看热闹，手里吃着瓜子。 地上，苏梨坐在小板凳上，吃着炒栗子，教几个孩子下象棋。 厨房里，苗小草和于小慧也没干活，就是坐在灶坑边上，烤着点花生和地瓜。 扑克打了一上午，输的最多的竟然是最聪明的老三，赢的最多的是没心没肺的老二。 聪明抵不过好运。 炕上扑克打到了中午，大家随便热点菜，吃了一口。 中午没什么事睡一觉，太阳晒得舒舒服服的，晚上继续剩饭。 大年初一就这么闲闲的过去，到了最热闹的大年初二，回娘家的日子。 第79章 娘家 大年初二，回娘家。 家家户户都起来的很早，因为都赶在上午到娘家，中午吃顿饭，下午有的直接回来，有的在娘家住个两三天。 苏梨不偏不倚，每个儿媳妇都是二斤猪肉，两斤鸡蛋，一包红糖，一包桃酥。 四样礼，绝对够大气了。 几个儿媳中，于小慧家最远，所以自行车被分配给他们家了。 三牛坐前面的杆子上，于小慧坐后面，老三骑车。 老三家先走一步。 老大家人多，所以推着板车去的，程俊东让三个闺女都坐在板车上。 老二一家搭了别人家的骡车一段路，老四两口子准备走回去。 四家人都走了之后，家里就剩下苏梨和程俊国了。 程俊国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孤家寡人的意思。 大概就是现在了。 苏梨看了一眼后，哄小孩子似的道：“老五走，妈带你走亲戚去！” 程俊国无语回头。 “妈，我不是三岁小孩。” “行，那你别去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去！” 程俊国跟上苏梨问：“妈，咱去上坟呢？” 一句话，给苏梨脑回路都干断了，回身盯着程俊国。 “咋地，除了你爹我就不能有亲戚了？” 程俊国眨眨眼，很努力的在脑子里找他们家的亲戚，好像真没有。 他爹那头的亲戚，妈不喜欢，从来不去。 妈那头的亲戚……好像也不是很欢迎他们。 “妈，好像真没有。” 苏梨被噎的词穷，甩锅的道：“那怨谁？” 程俊国迷茫了，听这语气好像怨我呢？ “要不是为你们几个操碎了心，我能得罪那么多人！” 苏梨强词夺理，程俊国想反驳又找不到好理由，因为他之前确实挺混账的。 “妈，怨我！确实怨我。” 苏梨忍着笑，肯定的道：“那可不吗！我也是有娘家的人。” 娘俩拿好礼，出门，锁门，也去走亲戚了。 苏老太太没有女儿，但有娘家，就在隔壁村，一点都不远。 苏家男丁兴旺，苏梨有五个哥哥。 她是苏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孩，按照道理来说应该很受宠。 也确实如此，就是养着养着就歪了。 从小到大苏梨被奶奶养大，老太太给她灌输的是只要她想要，，哭一哭闹一闹就能得到。 所以，哪怕结婚后苏梨想要什么了，同样会回苏家闹。 闹完这个哥哥家，闹那个哥哥家，几个哥哥家被她闹的鸡犬不宁。 去年，苏老太太因为看不顺眼大侄子家的小孩闹，直接踹了孩子一脚，给孩子头磕出血了。 苏老太太不认错，和苏家闹的很不愉快。 这一年里，除了程家老爷子去世时，苏家来了人之外，其他时候没有任何联系。 苏家到了。 苏梨深吸一口气，挂上自己最美好的笑容，叮嘱程俊国道：“精神儿的。” 两人朝着苏家大哥，也就是老宅的大门走过去。 还没进大门，门口几个小孩子在看见苏梨的那一刻，哇的一声哭了。 “老妖怪又来了！” “妈——老姑婆来了！” 苏梨嘴角抽搐，好精准的外号。 程俊国憋笑，好久不见亲妈吃亏了。 苏梨回头，程俊国立即东张西望的道：“今天月亮真圆。” 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这个智商，别出去祸害别人了。” 苏梨吐槽一句后，继续走。 院子内，小娃的奶奶，也是苏梨的大嫂朱素兰带着围裙出来，看见苏梨的那一刻，心里咯噔一下。 她咋又回来了？ 本以为这半年都不回来，是不打算来往了。 没想到在过年的时候来，这是准备一次打秋风到底？ 家里还有啥是能被拿走的？ 锅里炖着的鸡肯定是保不住了。 算了，破财免灾，破财免灾。 朱素兰脑子里转了一圈，本本分分的开口迎人。 “苏梨回来了，快进屋儿，外面冷。” 朱素兰年轻时和苏梨不知道干了多少架，但每次是真干不过，骂不过，横不过，哭不过，她打心里对苏梨有点害怕。 只希望这一次能少拿点东西。 “嫂子，过年好。” 苏梨打着招呼，朱素兰笑的几分苦，掀开门帘。 屋内，苏梨大哥苏杨在家，正坐在炕上抽旱烟。 屋里烟气缭绕，呛人的很。 “大哥。” “回来了。” “嗯。” 所有对话结束，安静的只能听见嗒嗒的抽旱烟声音。 “老五，把东西给你舅妈。” “哦，对，舅妈，这是我妈给你买的东西。” 朱素兰吓得后退，没敢伸手。 心里害怕的不行，苏梨给她买东西？ 完了！ 这是准备下饵料，钓更大的鱼啊！ “不要，不要，你拿回去，拿回去。” 朱素兰不敢收，程俊国非要给。 两个人在门口推来推去，苏梨看的眼疼。 “大哥，收下，我真心想给。” 苏杨压根不信，放下烟袋锅子。 “说，你到底要啥？” 苏梨无辜。 “大哥，我啥也不要，就是初二回娘家看看。” 苏杨皱眉，还是不信。 苏梨是真无辜，不过也不怪人家，她干脆起身，让程俊国把东西放在地上。 “大哥，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不好，以后我不会了。” “东西我放在这，我就不多待了。” “我去二哥三哥家看看。” 苏梨走了。 朱素兰追出去再回来时，看着地上的东西，又看着锅里还在冒气的鸡。 “老头子，苏梨这是咋了？” “谁知道。” “那这东西？” “给了就拿着。” 朱素兰只好点点头，不过这东西吃着都有心里负担。 再说苏梨，从苏杨家出来后，去了二哥苏槐家，结果大门锁上了。 可院子里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别说话，过来了！” “嘘嘘——！” 苏梨：“……” 这是知道她进村，大门锁起来了？ 至于吗？ 结果就是至于。 因为接下来的三哥，四哥，五哥家里都锁门了。 苏梨对之前的自己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知。 恶名一出，万人空巷。 苏家出了一个她也算是祖坟上冒黑烟了，因为苏家人都特别的老实。 她很是无奈，但也不着急，日久见人心。 苏梨和程俊国返程回家，另一边的程家几家子，也陆续到了娘家。 第80章 苗小草娘家 苗小草娘家，和程家同款的低矮泥土房，三间大小，院子三十米长，大铁门开着。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一般人家都是在屋里张望着，等着，看见人影在门口了就开始往外接人。 苗家五个闺女，两个儿子，今天格外热闹。 程俊东推着板车进村儿，有人和苗小草搭话，问一声回来了，社恐如苗小草也得应一声回来了，一路应着话，一家五口到了苗家门口。 苗家二嫂正靠着门框嗑瓜子，看见苗小草的人影后直接啐了一口，扭着身子进了屋。 程俊东皱眉，想着走个礼就回去，他们不会住，没说什么的进去了。 板车上的二丫揉着屁股下来，小声嘟囔着道：“就不该给他们送，还不如我们自己吃呢。” 大丫拉了一下二丫摇头，二丫不愿意的闭上嘴。 三丫不太懂，但她知道姐姐们都不开心了。 苗小草拉扯程俊东的袖子道：“待会我们就走。” “嗯。” 一家五口进了院子，三丫被大丫抱下来，程俊东两口子拎着礼物，进屋了。 “小草回来了，妈就等着你呢，咱娘俩说说贴心话。” “俊东，你待着啊。” 苗小草被亲妈拉住手，一股子亲昵味道的拽走了。 二丫看的操心，想跟着去，被大丫拉住摇头。 妈身上没钱。 苗小草和程俊东带过来的东西刚放下，还没落地就被大嫂和二嫂拿过去了，下一秒两家的几个孩子就围了过来，能吃的都打开了。 “你都拿一块了，这块是我的！” “我还要再吃一块！” 几个孩子抢着桃酥吃，程俊东带着三个闺女矗在门口，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二丫努努嘴，一把抱起来三丫。 “天太冷了，我妹都冻坏了。” 工具人三丫被二丫抱起来，硬是在炕上两个人之间挤出一个位置。 “三丫，快谢谢人家。” 三丫听话，顶着两个牛角辫子，笑甜甜的，不偏不向，左边一句谢谢，右边一句谢谢。 大人们想为难也没有脸说话。 二丫放下三丫后，转身就喊大丫。 “姐，快来，你不说冷吗，咱俩上炕头坐！” 大丫在腼腆中上前一步。 奶奶说了，害羞可以低头不看别人，就当看不见。 “好。” 屋内的几个大人眼睁睁的看着大丫和二丫上了炕，坐在了热乎乎的地方。 程俊东此时此刻，倍感骄傲，他闺女不吃亏。 另一边的苗小草在另一间屋子，正在听亲妈诉苦。 “家里半年多没见过油腥了，妈这胳膊腿天天疼，忍着疼也得干活儿，大过年的连个荤菜都没吃上……” 苗小草心软，听着亲妈过的这么苦，眼泪噼里啪啦的掉。 “小草，妈知道之前对你有亏，不是妈不想对你好，是真穷，你别怪妈，行不？一想到你心里恨我，我一宿一宿睡不着觉。” 苗小草继续哭。 “妈，我不怪你，我从来都不怪你。” “那就好，听你这么说，妈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 苗小草亲妈继续卖惨，火候差不多后，双手拉着苗小草开始套话。 “听说你婆家卖春联赚不少钱？” “啊？我不知道。” “你咋能不知道呢？小草，那是婆家，能跟你一条心吗，你是妈肚子里出来的，不管啥时候，咱娘俩才是一家人。” 苗小草耳根子软但也真胆小，她对苏梨有一种打心底的畏惧。 苏梨特意说了，谁也不许回娘家说做买卖的事情。 家里问，一律说不知道。 “妈，我婆婆都不告诉我，我真不知道。” 苗小草亲妈眼底闪过嫌恶，真是一个废物，还是程家大嫂，一点心都不上。 “你婆婆这是防着你呢，什么都不告诉你，说不定都给他们家老五留着呢。” 苗小草习惯低头，不言语。 “好，妈不问了，我不想你为难，小草，你看咱们家这么困难，你帮一把。” “我咋帮？” 苗小草抬头。 “你能不能借点钱给妈？” “借多少？” 苗小草问，她亲妈露出笑意，就知道苗小草拒绝不了她。 “借个百就行，等咱家缓过这一阵了，到时时候妈就还你。” 好听话先说出去，苗小草听的点头，双方都很开心。 “行，妈，一会我回去，你跟我一起走，你找我婆婆直接说，我婆婆现在可好了——” “苗小草，你啥意思？” 一句质问后，苗小草亲妈松开了手。 苗小草迷茫的看着她妈道：“我没意思啊。” “没意思，你让我找你婆婆干啥？” 苗小草有点委屈的道：“借钱就得找我婆婆啊，我哪有钱。” 整个家里，三丫都有两块钱，她一分没有。 是真的一分没有，昨天苗小草的红包里，是苏梨手写的一张红包欠条。 也算是开了红包欠条的先河。 一句我哪有钱，让苗小草亲妈彻底破房。 闹了半天，扯了半车话，你最后来一句没钱，逗谁玩呢？ “好你个苗小草，你在这逗你亲妈玩呢？你现在过的好就不管我了是，我生你干啥，还不如生下来就溺死，免得气我！” 这边的声音大，二丫和大丫直接从炕上跳下来，程俊东也跟着过去。 后面一群人带着看好戏的表情也跟着过来了。 “妈，你没事？” “妈？” 二丫和大丫一左一右护在苗小草身边，仿佛两只炸毛的猫，凶凶的盯着。 “你两个小丫头片子，瞪谁呢？” 苗小草亲妈上来就推，二丫和大丫不吃亏的向后退。 “你敢打我们，我奶过来挠花你的脸！” “我有好几个叔叔！” 两个孩子气势一点都不弱，还敢反抗，气的苗小草亲妈更火了。 一巴掌就要打过来，苗小草弯腰去护，程俊东一脚踹过来。 碰的一声，苗家的门摇摇欲坠。 “大丫，二丫过来！咱们回家。” 程俊东一个人堵在门口，后面的人被高高大大的程俊东吓够呛。 这是程俊东第一次发火，俗话说的好，老实人发火更害怕。 苗小草亲妈也被吓唬住了，程俊东看着苗小草。 “小草，我们回家，你走不走？” 苗小草看看亲妈，又看看两个护着她的闺女。 “妈，我以后再来看你。” 三丫已经在门口，一家五口来匆匆，去匆匆，一口水都没喝，走了。 第81章 回家 三丫小小的一个，穿着红色的棉袄，抱着小肩膀，同仇敌忾的等着家里人，跟着大丫二丫爬上架子车，程俊东一把子力气推着就走了。 苗小草的倒是回头看了两眼，最后还是扭过头，跟着一起走了。 苗家众人不明白的看着。 “咋走了？” “妈，钱要到没？” “这门都踹坏了，得让他们赔啊，他们程家都赚钱了。” 一大家子叽叽喳喳，苗小草亲妈看看门，又看看他们，糟心。 还有苗小草，反了天了，竟然敢反抗了，看她怎么收拾她！ “哎呀！苗小草带回来的肉呢？大嫂，你把肉藏哪了。” “瞎逼逼啥呢，我还说是你藏起来了呢。” 苗家大嫂和二嫂打起来了。 另外一边的程俊东一家走过村子，在二丫的宣传下，所有人都知道程家在苗家没待十分钟，口都没喝一口的出来了。 苗家又被村子里讲究了。 五个闺女，三个断绝了来往，就剩两个能走动，还被这样对待。 早晚一个闺女都不剩。 程家人走出村子，上了村外面的小路。 三丫鬼鬼祟祟的从衣服里拿出来一包红糖和一条肉，正是他们带过去的。 “妈哭，不给吃，拿回家。” 二丫眼睛锃亮。 “三丫真棒！好样的！” 大丫也看见了，特别有长姐范儿的告诉三丫：“这是我们带过去的，这次拿就拿了，别人家的东西千万不能动，知道吗？” 三丫乖乖的点头。 三个闺女的互动被程俊东和苗小草看在眼里，心里说不上的熨帖。 程俊东趁热打铁的道：“咱闺女多好，有没有儿子都那样，要是像你大嫂家那两个孩子似的，还不如没有。” 二丫听见了话音儿，趁热打铁的凑过来道：“就是，妈我告诉你，我奶说了，我和姐长大都能赚大钱，你要是现在对我不好，长大我也不能对你好！” “姥姥家的可不行，从小就坏，长大更坏，我奶说这叫从根子上就坏了，你还能指望他们养你，做梦！” 二丫小嘴伶俐，话赶趟儿，说的苗小草恩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我现在都没怎么想要儿子了。” 就算想要，她也要不了，程俊东都好久不在家了。 说到这，苗小草幽怨的瞅了一眼程俊东。 程俊东正骄傲着二丫的机灵，回身看见苗小草眼神。 “咋？迷眼睛了？” 苗小草又一次体会到无语。 怎么到了程俊东这里，总是迷眼睛呢。 一家五口走亲戚虽然不好，但回去的路上很开心，二丫一路叽叽喳喳说着话。 “回去能穿新衣服了，幸好没穿姥姥家来，肯定被他们抢。” “我真是太聪明了！” “三丫也聪明！ …… 同一时间，老三程俊西一家三口也到了于小慧娘家。 于小慧家孩子多，她排中间，不受重视。 家里倒是没有苗小草家那么极端，非要女儿贴补儿子。 于小慧从小不受重视，就想回娘家的时候有面子。 毫无疑问，这一次绝对是有面子的。 自行车，几样礼，让于小慧瞬间收到了羡慕的眼光。 一切都挺好的，可家里人太多，意外就容易发生。 几个孩子跑来跑去，忙碌着做饭的大人喊了几次也不听，三牛最听话，安静的坐在一边。 刚出锅的酸菜被端进屋，准备放在炕头上。 打闹的孩子不看路，直接撞了上去，端盆的大人怕烫到孩子，一个转身，盆里的滚烫的菜汤撒了出去，正好泼在了三牛的手背上。 “啊——” 三牛啊了一声，于小慧鞋都没穿的下了地。 “三牛！” 外面蹲着的老三听见于小慧喊三牛，连忙跑了进来，屋内已经乱成一团。 “让你们别瞎跑！就是不听，就是不听！” “赶紧找点大酱给抹上。” “我听说抹牙膏好用。” “都拿来，都抹上。” 于小慧吹着三牛的手背，心疼的不行，三牛最初叫了一声，此时倒是最冷静的一个。 “妈，奶说冲凉水十五分钟。” “啊——” 于小慧脑子有点懵，好在程俊西进来了，拉着三牛去了厨房，舀水冲。 水越冲越凉，只感觉整只手都冰入骨髓一样。 三牛咬牙坚持着，到了第五六分钟，他实在挺不住，抽回了手，眼泪把擦的看着程俊西。 “爸，我没忍住。” “没事，没事，歇会儿再冲，现在疼不？” 三牛摇头道：“没有感觉，就是凉。” “好，好，那就没事儿。” 程俊西心里有气，气自己没看孩子，气于小慧就顾着显摆。 三牛缓了一会后，又继续冲了一会，手上确实好了一点。 可只要不碰凉水，手背就火辣辣的疼，而且被烫的地方渐渐起了一个水泡。 一顿饭程俊西三口人都没吃好，吃完后程俊西就提出来要走了。 于小慧还想多待两天的，可现在三牛受伤了，也不好再待。 一家三口开始往家赶。 当他们到家时，其他几家都回来了。 李美兰心情最好，从娘家带了一只野鸡回来，老四家没孩子，张明月也不是吃亏的性子，所以她妈虽然也重男轻女，但是拿捏不住张明月。 张明月就是形式上回去，吃口饭回来，这一年的走动也就差不多了。 苗小草今年第一次没从娘家哭着回来，也没搭进去东西，正在被苏梨表扬，嘴角都压不下去了。 “老三家回来了。” “可是到家了，一会天都黑了。” “老三家不是说住两天再回来吗？” 一家子人出来了，苏梨看向举着手的三牛。 “咋了？” 程俊西放下三牛道：“三牛手被烫了。” “啥烫的？冲水没？” 苏梨走过来检查三牛手背。 “奶，我冲水了，可还是疼。” “能不疼吗，都出水泡了。” 苏梨瞪了程俊西和于小慧一眼。 “两个大人看不住一个孩子，干啥吃的！孩子都烫了还不知道回来，这么晚就让三牛一直疼着？” “你俩可真行！” “差人家那一口饭呢？家里饿着你们了！” 苏梨上骂着，心疼的拉着三牛进屋。 “美兰，煮十个鸡蛋！熬点凤凰油！” 第1章 成了老太太 金秋时节，艳阳高照，与天抢收的日子又到了。 日落西山，斜阳都见不到影子了，村民们才抱着饿扁的肚子回家。 七八个手臂上缠绕着黑色布条的人，朝着一个方向走。 “程家老爷子咋就没了，才五十，和我一个岁数。” “谁说不是呢，听说程家为了那个工作名额都要打乱营了。” “那可是去镇上工作拿工资的，不像咱们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谁不得争一争。” “要我说肯定给老五了，苏老太太最偏着他们家老五了。” “那倒是！” 众人口中的程家大门四敞大开，苏梨也就是苏老太太坐在院子正中间，望天。 “大姐，奶又来看着咱俩了。” 厨房里的小丫头撇撇嘴眯眯眼，那肉都要写上小叔的名字了，她哪敢偷吃。 “嘘——别让奶听见，赶紧做饭，马上下工了。” 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带补丁的袖子挽上去，围着半米高的灶台，一个站着刷锅，一个蹲着烧火，蛐蛐蛐蛐的。 苏梨耳朵向后听了听。 天杀的，她听不清！ 她到底是触犯了哪路神仙，穿越行，年代穷苦也可以，穿成一个五十岁的老太太是什么意思？ 她公司高管，年薪千万，肤白貌美，前凸后翘，不就是刷大妈发飙视频来了一句：果然年纪大了什么都敢做。 再睁眼就到这了。 一个刚死了老头的老太太身上。 用了一天一夜接受这个事实，不就是一大家子人吗，她有什么可怕的！ 公司好几百人她都能管好，这十五口子人她还能管不了？ “妈——你好点没，你总算起来了，我都担心死了。” 老五程俊国脸上挂满心疼，眼泪说掉就掉，飞奔过来，从大门一个滑跪跪在她身旁。 苏梨瞥了一眼，这是小儿子程俊国，17岁，初中毕业一年多，游手好闲十三年有余。 口头语：妈，我想死你了\/妈，我担心死你了\/妈，我挣大钱养你。 “妈，你可不能有事，我刚没了爸，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咋办！” 程俊国眼泪砸在苏梨手臂上，刚刚冲的狠了，膝盖有点疼。 他妈怎么还没叫他起来？ 平时，他妈早就心疼的喊他起来了。 “小好孩子” 紧急收回小程二字的苏梨感动的拍着“好大儿”的手背。 程俊国点头掉泪，大腿微微发力，屁股抬起准备起身，就知道他妈最疼他了，那工作名额肯定是他的。 “好孩子——你爸给我托梦了，说让你多跪一会。” 程俊国啊字还没说出口，被苏梨一手按下去了，紧接着她就转了头，看向院子里回来的一家人。 “都回来了，先去洗洗，吃完饭我们开个紧急---家庭会议。” 苏梨说完就起身。 “哎呦——” 起的太快，忘了她这五十岁的腰龄。 苏梨扶着发木的腰，想当初，她可是能在健身房杀一片的存在。 现在……下炕都费劲！ “妈，我扶你！” 程俊国双手搀扶，苏梨借力起来后，一巴掌又给程俊国拍下去了。 “你多跪一会，你爸老想你了。” 程俊国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他爸想他和多跪一会有什么关系。 他妈不能是故意的？ 不能，他妈最疼他了，肯定是真做梦了。 其他四家也面面相觑，老太太竟然让老五跪着？ 平时老五走路磕破皮，老太太都能作妖的让他们把路重新修一遍。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娘俩在用苦肉计，想让他们不争这个工作名额。 各家有各家的心思，闷头去洗手洗脸，准备吃饭。 一大家子分成两桌，高粱米饭，一大盆土豆汤，一盆肉片炖白菜豆腐，还有一盘大杂烩，是老爷子葬礼上剩下的饭菜。 这是顶好的饭菜了，要不是秋收干活要力气，根本舍不得吃。 所有人都坐好，眼睛盯着菜盆中的肉片，蓄势待发。 苏梨不用抢，她饭碗上有四片非常肥的五花肉，看的她嫌弃。 为了保持身材她从来不吃肥肉，也不爱吃，一会给出去好了。 “都吃。” 一句话，筷子刷刷刷的在苏梨面前闪过飞走，菜盆里几块肉就这么的没了。 苏梨夹起一块肥肉，肉香毫无预兆的钻进了她的鼻子，嘴巴自然分泌了口水。 “妈——” 老五程俊国的饭碗抬起来，等着老太太给他肉，其他人早就习惯，除了撇撇嘴也没说什么，多吃一口是一口。 苏梨筷子突然一拐，嘴巴咀嚼，真香！ 吃了一片就有第二片，四片肉就这么的没了，吃完的苏梨还有点没吃够。 肯定是身体需要脂肪，不是她意志不够坚定。 一旁的程俊国呆呆看着，等他回神时，菜盆里就剩下白菜汤了。 “我拌饭了！” 老二程俊南端起菜盆，筷子扒拉几下，菜汤没了，桌子上三个菜盆干干净净的。 程俊国捧着一碗饭——干噎。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饭后，碗筷有人收拾，苏梨稳坐家中老太君的破椅子。 屋里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站着坐着，表情各异，一个个的都等着她说话。 其实穿成老太太也挺好的。 她又不想谈恋爱，也不想生孩子，那些阶段都跳过，她还是整个家里最高统治者。 有点小爽。 “好了，说事儿。” 孩子们都出去了，只剩下五个儿子，四个儿媳，跪了好一会的老五程俊国是唯一一个没结婚的。 “你们亲爹下河救人死了，对方给了个工作名额，还有三百块钱补偿金的事儿，你们也都知道。” “前两天我糊涂着，现在才缓过来，这事儿要赶紧落实，人走茶凉，时间长了人情就不值钱了。” 苏梨抬眸看了一眼，继续道：“今天晚上你们都回去想想，这个工作给谁最合适，为什么合适，做个总结p，想好了明天晚上开会告诉我，我再决定让谁去。” “好了，会议就到这，散了。” 苏梨慢悠悠起身，刚刚差点说成ppt，在公司开会太习惯了。 算了，管它呢！ 反正她说的算，苏梨背着手扶着墙，回屋了。 屋外所有人还沉浸在苏梨说的话中。 不是直接给老五？ 他们都有机会？ 第2章 忽悠老五 老五程俊国听完更是傻了，追着老太太就进去了。 “妈，我给你揉揉腿。” 外面四家人了然的切了好几声，老五就会溜须拍马，不过他们也各有心思，老太太到底啥意思？ 不管啥意思，这个工作给老五他们是不愿意的，不能什么好事都给他。 几家人随即就散了，各自回房间商量去了。 苏梨屋内。 苏梨坐在炕上，程俊国在旁边按腿。 “妈，工作给我呗，我好歹上过初中，不比大哥他们强多了。” “等我工作赚钱了，到时候我就把你接去城里住，吃香的喝辣的，多好！” 苏梨心里呵呵。 次次考试倒数第一，砸玻璃打架逃学样样精通，可以说除了学习什么都干。 等你接？都不如等你死了的亲爹接靠谱。 这话也就原先苏老太太信，她苏钮钴禄梨半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老五…你太伤妈的心了。” 程俊国懵逼抬头。 苏梨抹泪，说来就来。 “老五你说，这个家里我最疼谁？” “我！” “那你咋能怀疑妈对你好的心思呢，你这是往妈心窝子上扎刀子啊！” 程俊国慌了。 “妈，你别哭啊，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我才要工作，这样我赚钱好养你啊！” “啪！” 苏梨一巴掌拍在程俊国脑袋上。 “你个混小子，还是不懂妈的苦心，这份工作要是给了你，那就是害了你！” 老五程俊国彻底懵逼了。 给他工作是好事，咋能害了他呢？ “妈，你说反了。” 苏梨摇头叹气。 “傻儿子，这工作真给你了，你那几个哥哥能愿意？” 程俊国无所谓的撇撇嘴站起来，腿也不捶了。 “不愿意能咋地，咱家妈你说的算，管他们干啥。” “啪！” 苏梨干脆的一巴掌给刚站起来的程俊国抽的又蹲下了，他懵逼又清澈的眼神望着苏梨。 “妈——你咋又打我？” 要不是你最向着我，我都要怀疑你是故意的了。 苏梨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眼神，一根手指点着程俊国的脑袋瓜子。 “你个傻小子，以前给你糖，几个鸡蛋，那都是小事儿，工作这么大的事儿也给你了，那几家不得闹？这一闹起来，本来就是人家给的工作，再给闹没了咋办？” 苏梨一脸痛心的锤腿叹气，一只手在程俊国眼前上上下下，程俊国眨眨眼，两只手不自觉的捶腿去了。 苏梨压下唇角，掏心窝子的表情摆上。 “俊国啊…妈是为你好，你太年轻看的不远，你想想咱们没分家，你工作了工资也得上交，到时候活你去干，工资拿回来养全家，你愿意？” 程俊国捶腿的动作慢了下来，不太愿意。 “那就分家，你咋又打我？” “不打你不长心眼！” 苏梨收回有点上瘾的手，语重心长的道：“这家是说分就分的吗，你傻不傻？你四个哥哥都娶媳妇了，就剩你没娶媳妇，这个时候分家，人家外面得咋说你。” “你一个大小伙子名声不好，还能娶到好媳妇？” “那村东头的老赖子，三十几了都打光棍子，不就是因为年轻时候名声不好，最后找个四十几麻瓜脸的寡妇，你想找那样的？” 程俊国脑子里立即出现一张赖赖唧唧，全是麻子的女人脸，浑身一个冷颤。 “我才不要！” “我也不舍得你找那样的，我儿子这么帅，这大高个儿，还念过书，就得找个白白净净又好看又读过书的小姑娘。” 程俊国耳根子一红，有点不好意思了。 苏梨撇撇嘴，继续道：“妈肯定给你找个好的，现在让他们去工作，钱到时候都在妈手里，等你娶了媳妇，妈就跟着你过，钱还不都是你的。” 程俊国眼睛越来越亮。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妈，你对我真好！” “啪！” “废话，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就你还不信我，我这心啊……哇凉哇凉的！” “妈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真的？” 苏梨问，程俊国点头。 苏梨笑的有点意味深长，可惜程俊国没发现。 “打在你身痛在娘心，从现在开始，妈在外面人多的时候，不能对你太偏心，要是太偏了，他们谁出去叨叨两句，坏的是你名声。” “妈可不能干那害你的事儿，你以后是赚大钱的人！” “赚大钱的人，哪有名声不好的？” 程俊国脑子里绕了几绕，好像是没有啊。 “妈你真好！” “你知道就行。” 苏梨成功“哄”住了程俊国，不想多看他一眼的打发出去了。 没一会大儿媳苗小草进来送洗脚水。 苗小草推门迈过门槛，低着头猫着腰，一张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全剧她最苦的脸，眼泪更是说掉就掉。 原先的苏老太太最看不上她，总觉得家里这点福气都要被她哭没了。 苗小草上来就给苏梨脱袜子，苏梨拒绝，她可不习惯被人这么照顾。 “我自己来。” 苏梨说完就探身去脱袜子。 手伸出去，腰猫下，腿努力向上。 就差二寸！ 够不着。 要不…不洗了？ “妈，我来？” 苗小草小心翼翼的问，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妈肯定又嫌弃她了。 她怎么就没生个儿子呢。 苦着一张脸的苗小草给苏梨脱下袜子，洗脚盆端过来。 苏梨耳根子有点热，怪不好意思的，可人设也不好崩的太厉害。 苏梨两只脚胡乱蹭了几下快速洗完，苗小草端着盆出去。 苏老太太每天洗脚不是多爱干净，完全是想享受儿媳妇伺候的感觉。 夜深人静，苏梨开始找老太太的小金库。 要想活的好，手里不能空。 得有钱！ 现在这一家子看似都在她手里握着，但这就像沙子，越握越跑，需要张弛有度。 指望他们给她养老，还不如自己多攒点钱。 一顿翻找后，苏梨笑的见眉不见眼，腰不疼了，腿不酸了，耳不背了。 小金库一共有一千一百三十七块钱。 开局祭天的老头子采过一根老山参，卖了后家里谁也不知道，加上赔偿金三百块，家里工分这些年攒下来不到二百，加起来就有这么多了。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明天去镇上看看工作的事情，也没说只能孩子接班？ 第3章 问工作 翌日天不亮，厨房里就有了动静儿。 苏梨干脆起来了。 昨晚炕睡不习惯，被子上的味道不喜欢，侧身躺胳膊疼，平躺上不来气，还有大半夜房顶掉土，爬过来的蜘蛛，都让她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她就干脆起来盘了半宿这家里的人。 苏梨扶着炕沿儿穿上了鞋，长出一口气，这身体得锻炼加保养了。 眼下八零年，怎么也得活到智能手机？ 四十年九十岁，努努力。 她推门出去，厨房里正朝着水缸里倒水的是老大程俊东，高大黑，眼看着脑袋要顶到黑黢黢的房顶了。 “妈，起来了。” “嗯。” 苏梨嗯了一声。 程俊东早就习惯老妈对他的冷淡，他长的大，他妈生的时候遭了不少罪。 此时村里各家各户都起来了，秋收赶早也赶晚，先去下地干活，七八点钟的时候回来吃早饭，然后再去下地干活。 早饭是大儿媳苗小草带着两个闺女做的，玉米面贴饼子，豆腐汤。 额外煮了个鸡蛋，是给苏梨的。 老五程俊国习惯的伸手就去拿，苏梨一筷子打在他手背上。 “妈——” “妈啥妈？你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抢个病号老太太的鸡蛋？” 苏梨眼睛一瞪，程俊国这才想起昨天老太太跟他说的话，在外面对他不能太偏心，娶不到媳妇。 “我哪有，我想给你剥鸡蛋皮。” 程俊国手背在裤子上蹭两下，老太太演的也太像了，手劲儿还挺大。 “我不用你，吃你的饭得了。” 苏梨把煮鸡蛋随手揣兜里了。 “老大，我这两天心口难受，你劲儿大，一会推我去镇上看看。” “妈—-你咋了？” “妈你没事？” “妈——” 一人一口一个妈，听的苏梨脑瓜仁子疼，真是恨不得有八只手，一人赏一巴掌。 “别妈妈我了，老大陪我去，你们好好上工，抢秋儿呢。” 苏梨视线扫了一圈，还行…最起码没有真想她死的。 很快饭吃完了，二儿子程俊南把苞米杆子放在两轮木头架子车上，再放上褥子。 苏梨下意识就要高抬腿，脚离地三厘米后又默默放下。 “扶一把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维持人设的苏梨被大儿媳和二儿媳扶上了推车，小布包靠在身后，又摘了一袋儿豆角子，腿上盖着半截褥子，拍拍架子车。 “都去干活，老大咱们走。” “哎！” 程俊东是真着急，一身牛劲使起来，差点没给苏梨撅飞出去。 “你个憨子想摔死我！” “哎哎哎——” 程俊东慢了下来，推着苏梨朝着镇上去了。 他们所在的三红村距离双溪镇不远，骑车十几分钟，驴车二十多分钟，走路吗…快了四十分钟，慢了一个小时。 走了半个多小时，苏梨手向后，从小布包里掏出水壶。 “老大，喝口水。” “我不渴，咱马上就到医院了。” “停下！” 苏梨一板脸，老大程俊东就停下了。 “喝水，这个也吃了。” 程俊东伸手，手心里多了个圆滚滚，还有点热乎的鸡蛋。 他妈从没给过他鸡蛋。 以前有鸡蛋也是给弟弟们吃，后来有了老五就都是老五吃。 “痛快吃，别废话！” 苏梨凶巴巴的说完，根本不看程俊东。 她昨天盘过了，这个家里最好拿下的就是老大程俊东。 这家伙是真老实，心里也有怨气，但架不住心眼子实诚，一点坏心都没有。 工作这个事儿，她干的几率不大，所以她准备给老大干。 昨天晚上说什么让各家回去想想，那都是钓鱼，她想看看各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痛快走啊，干点活磨磨叽叽的！” 苏梨把嘴硬心软的老太太演译的淋漓极致，程俊东一口就吃掉了鸡蛋，滚烫。 他妈心里有他。 一个鸡蛋给程俊东带来的力量好比永动机，半个小时的路程愣是在十五分钟推到了。 苏梨揉着有点疼的屁股，好气又好笑。 一个缺爱的大孩子！ “老大，往那边走。” “妈，医院不在那边。” 程俊东来过镇上，那边是工厂，医院在西边。 苏梨深吸一口气，转身。 “老大，我身体没事，我也不是真的去医院，我想去问问人家给咱家的工作名额是干啥的，我没说就是怕大家心散了。” 说到这里的苏梨自然煽情，顺畅的很。 “你爸刚走，要是在这个时候你们心就散了，我哪有脸见程家的列祖列宗啊！” “你是不知道…妈这些天心里堵得慌，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些话我也就敢和你说，你是家里的老大，到头来妈还得跟着你过，这个家还得靠你担起来。” 程俊东一下就慌了。 “妈，你别哭，咱家不能散，那工作我不要，妈，你别哭了。” 程俊东嘴笨，翻来覆去就是那句“妈你别哭了”。 苏梨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擦擦脸，指着厂子的方向道：“走。” “哎！” 两人很快就到了水泥厂，苏梨和门岗大哥聊了两句，人家很热心的帮着把水泥厂的姜主任喊出来了。 姜主任看见苏梨和程俊东后，大步走过来。 “苏阿姨，你来了咋不告诉我一声，我去接您啊！” 苏梨知道这是假客气。 “我正好来镇上，家里菜园子的菜下来了不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没有，咱们去里面说。” 姜主任热情的带着苏梨和程俊东去了他的办公室，苏老太太过来，肯定是为了工作的事。 正好他也想赶紧定下来。 办公室内，姜主任做足了给面子的事情，亲自倒水，嘘寒问暖，话题自然而然就转到了工作上。 “苏阿姨，我这有两个工作的地方，一个是在水泥厂当临时工，一个是在糖烟酒厂看大门，算是正式工，您看？” 苏梨脑子动了起来。 看似两个选择，其实只有一个。 水泥厂是双溪镇支柱产业，一般人肯定选这里，但没人愿意一个“人情”天天在眼前晃悠，临时工整不好就真的变成临时的，加上水泥厂工人非常容易得肺病。 糖烟酒厂利益一般，但苏梨知道未来几年就要改革，到时候单独成立烟草局。 烟草局的工作有多好，以后多少万人抢一个都抢不进去的。 “正式工，肯定是正式工！” 没文化的苏梨老太太赶紧开口，就怕错过“正式工”。 姜主任眼底闪过满意的笑容。 第4章 供销社 姜主任根本不想让苏家在他眼皮子底下工作，要不是他正在竞争厂长的位置，这个工作名额他也不想拿出来。 苏老太太的选择正合他意。 “好好，苏阿姨，我这就和糖烟酒那边联系，你准备让谁去做这份工作？” “就在这，我大儿子，程俊东！” 苏梨和程俊东是被姜主任送出来的，直到姜主任回去，程俊东才敢开口说话。 “妈——” 程俊东嗓子沙哑。 他想问为什么，想问怎么会，想问是不是说错了名字，搞混了他和老五。 就算不是老五，也还有老二，老三，老四，怎么会轮到他呢？ 所有的话都在舌尖上，又被牙齿拦住了。 苏梨没回头，双手扶着推车，颤巍巍的爬了上去，费力坐下后，用手拉扯另一条腿上来，最后拍拍裤腿，背对着程俊国。 “这工作我没想过给别人，你是妈的第一个孩子。” “走。” 没有煽情，没有大道理，就这一句话让一米九几的汉子程俊东，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 他错了。 他不是个好儿子。 他竟然以为他妈不喜欢他，他还偷偷埋怨过。 他太不是人了！ 程俊东看着背对着他的苏梨，佝偻的背影，闪烁的白发，一时间悲从中来，他妈什么时候这么老了。 推车上的苏梨暗暗的扶着腰，这背影应该挺佝偻的，她昨天晚上练了半宿，今天早上梳头发特意把白色的露在外面，肯定能让这小子深深的内疚。 老大憨厚但不傻，对他不能像对老五一样忽悠，要让他自己挖掘苏梨对他深沉的母爱。 就好比现在，她说的越少，后面程俊东脑补的就越多。 “妈——” “好好推车！” 苏梨一如既往的语气不好，可在程俊东耳朵里自动翻译成：妈心疼你。 母子俩一个吸溜着大鼻涕呲牙乐，一个满脸嫌弃眼含笑意，双轮架子车走在土路上，一阵风一股土，风风不走空，脸上灰扑扑。 苏梨迷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开始怀念以前的绿化带。 “上供销社看看。” “哎！” 苏梨发话，程俊东屁颠屁颠的推着车就朝供销社走。 “妈，咱去镇上那个，还是去矿山上的？” “先去镇上的。” “哎！” 程俊东两个膀子发力，也不问干啥，闷头就是干。 苏梨看着道路两旁的低矮民房，泥土墙，格子窗，全都是灰扑扑的。 水泥厂在镇子上，吹出来的灰尘都落在周围，仅有的几棵树都是灰蒙蒙中隐隐绿色。 镇上也没有马路，只是一条夯实的石头子路，不少光着屁股的小孩子就在路边玩儿，偶尔一家门前坐着几个摘菜的老太太。 双溪镇是整个县城最大的镇，也是最富裕的镇，因为这里有煤矿。 镇上比村里富有，矿山比镇上富有。 唯一的四层楼房就在矿山，那里还有文化俱乐部，当然苏老太太没去过，她只是听老五程俊国说过。 “妈，到了。” 程俊东停下推车，苏梨一秒入戏，回头嫌弃的吵吵着。 “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呢，扶一把啊！” “哎哎哎！” 程俊东连忙扶着苏梨下车。 苏梨做出很费力的样子，下来后揉着腿，缓解好一会才上了台阶。 程俊东看的内心反省，他确实没眼力见儿，得改。 程俊东跟上苏梨，两人进了供销社，里面热火朝天，人超多的聚集在一个柜台前。 “月饼没了！今天都没了！” 带着红套袖的售货员站在椅子上，挥动着手臂，扯着嗓子嗷嗷喊。 “别挤了—-给我柜台挤坏了，我给你安这当柜台！” “你干啥？都说没有了，你咋还爬上来了，你要给柜台喂奶啊！” “啥时候有，我哪知道！” 苏梨直观感受了售货员的牛气，看了几眼，心里盘算着日子，距离中秋节还有半个月，月饼抢都抢不到。 她心思微转，朝着卖牙刷，毛巾，饭盒的日用品柜台过去了。 “小姑娘…” “大娘，我都三十好几了，啥小姑娘。” “不可能！我都五十岁的人了还能看错，你净逗我老太太。” 苏梨真诚的不信让售货员心情舒畅，没有女人不喜欢听被夸年轻。 “大娘，你买点啥？” “我买牙刷，毛巾，还有饭盒，那香皂我也来一块，还有那手油和擦脸的大白瓶。” 苏梨一口气说了好几种东西，售货员见这么豪气的老太太，以为对方家里有喜事，一边拿东西一边聊天。 “大娘家里要办喜事儿？” “我大儿子要上班了。” 苏梨骄傲的嘴角扬起又不压下，不善表达又别扭的看着柜台上的东西问价格，眼里心疼，手上不舍的摩挲着。 “开票，我都要了。” “妈——” 程俊东心疼钱。 苏梨一个眼神瞪过去，程俊东闭嘴了。 售货员开票，苏梨从袜子桩里掏出来钱和票，东西装在布包里，程俊东有眼力见的拎着，准备往外走。 “妈你干啥？” 苏梨又走了。 她去了卖米面粮油的柜台，买了十斤面粉，三斤白糖，又买了油，因为没带瓶子来，还买了个大瓶子。 程俊东震惊的眼睛都直了。 日子不过了？ 这还是那个平时出门不捡钱都算赔钱的亲妈吗？ 程俊东刚有点担起老大责任的心思，纠结的想提醒苏梨少点花，以后日子还长，可一想到她妈现在对他的好，他又不敢开口。 要是说了，他妈是不是又讨厌他了？ 程俊东就这么纠结着被苏梨使唤把东西拿出去放木推车上。 程俊东去放东西后，苏梨快速走向卖成衣的柜台，腿脚灵活了，语速也不慢悠悠了。 “给我来三条内裤，三双袜子，还有背心……” 苏梨一鼓作气买了贴身的衣服，本来还想买点布料，可惜没有布票了。 她把东西塞好，挎着小布包出了供销社，程俊东赶紧过来扶，苏梨上了推车。 “走，回家！” 一路上程俊东都在心疼，到了家门口这个劲儿还没过去。 家大门锁着，程俊东从石头墙上抽出来一块石头，钥匙就在里面放着。 他开门进去，苏梨突然开口。 “老大，这些你拿你屋放好，等你上班用的上。” 第5章 初谈分家 程俊东只感觉手里的布兜特别沉。 这些东西是给他买的。 程俊东下意识忽略了苏梨手中的另一个袋子。 “傻愣着干啥，赶紧放起来，嘴给我管严实了，别乱说。” 苏梨抱着自己的布包下车，程俊东赶紧去扶，苏梨看似嫌弃却还是把手放在程俊东手腕上，借了力。 “出门干净利索的，上班都得用饭盒和茶缸子，在那给人家看大门困了就洗把脸，毛巾弄干净儿的……” 程俊东听的又想哭了。 他妈从来没和他说过这么多话。 “你倒是吱个声啊，一棍子敲不出动静来！出去有点眼力见儿，咱们啥也没有，就得靠老实憨厚先站稳了。” 苏梨嫌弃的收回手，语气不好的道：“把那东西都搬我屋来，你赶紧上工去，还能挣几个工分。” “哎！” 程俊东很大声音的应了一声哎，嗷嗷一趟就把东西搬苏梨屋里了。 搬好之后，挺大个个子就矗在苏梨门口，像个喘气儿的木桩子，黑黑的脸硬是憋红了，最后憋出一句：“妈，我上工去了。” 苏梨透过模糊的窗户，看见程俊东出了大门，出了一口气。 “老实过头了。” 她关上门，拉上窗帘，把里面的衣服都换了，又拿着牙刷狠狠的刷了一次牙，用新毛巾擦了脸，总算告别那个说不清味道的毛巾了。 洗干净后，苏梨把大白瓶雪花膏涂抹在脸上，直到摸着有些湿润饱满的感觉。 “不错，效果不比大牌的差，手油也整上。” 都弄好后的苏梨坐在炕上歇会，想着一会把做月饼的模具找出来。 苏老太太的娘家爹是白案师傅，她嫁过来时有着不错的白案手艺，只是后来穷，也吃不起面，就慢慢的不做了。 正好苏梨自己也会一些，手艺也有了出处。 中午的太阳透过格子窗户照进来，整铺南炕都是阳光，暖洋洋的。 躺在炕席上的苏梨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睁眼是孙子孙女们回来了。 苏梨靠着坐起来，打着哈欠伸展着懒腰，多少年不睡午觉了，还挺舒服。 今天是二儿媳李美兰做饭，根据以往记忆，苏梨搬着小板凳坐在了厨房。 圆润身材的李美兰嬉皮笑脸的放下筷子。 “我就是尝尝咸淡儿。” 苏梨瞥了眼没吭声，这个二儿媳，或者说老二一家四口，都有一个特性——馋。 用现代的话来讲，他们全家摆烂。 活儿干的最少，饭吃的最多，你骂他们笑嘻嘻，压根不上心，该吃还吃，该不干还是不干。 原先的苏老太太最不喜欢这一家子。 李美兰撅着嘴把炖南瓜倒出来，故意蹭在手指上一些，直接一嗦啦。 “别浪费了。” 苏梨收走眼神，眼不见心不烦，都是穷闹的。 很快，上工的都回来了，洗洗涮涮，吃晚饭了。 高粱米饭，南瓜炖土豆，一盆子小葱和黄瓜蘸大酱，这就是晚饭了。 苏梨有意克制晚上的胃口，老年人的身体不好消化，吃了一小碗就不吃了，老大程俊东看了好几眼，有点担心。 饭后几个儿媳一起收拾，很快就完事，苏梨喊着人过来，继续昨天没开完的会议。 “都说说，工作该给谁。” 老五程俊国抖机灵，一个大男人撒起娇来丝毫不违和。 “妈我不想去，我就想陪着你。” “好孩子，妈就知道你有心。” 忽悠我。 苏梨感动的看着程俊国，转开眼神后看向另外几个儿子。 老二程俊南顶着秃顶的脑袋，嬉皮笑脸的道：“给我家呗，我家两个儿子要养，多费钱。” 一句话，生了三个女儿的大嫂苗小草低下了头，眼泪说掉就掉。 苏梨扯下一只鞋就甩了过去。 “你有口吃的都得玄自己嘴里，指望你都得饿死！” “嘿嘿，我就是说说吗，妈你看你又真生气。” 老二嬉皮笑脸的把鞋给苏梨捡回来了，苏梨不看他，看向其他人。 “要我说，就该给我家俊西，他念过两年书呢。” 开口的是三儿媳于小慧，高颧骨精明相，给老三拿捏死死的。 苏梨看向瘦竹竿子似的老三程俊西。 “老三，你啥意思？” “我听小慧的。” “老三媳妇，照你这么说，我自己也念过四年书，这工作给我也挺合适的。” 老四媳妇长的温温柔柔的，可字里行间又寸土必争。 “你要不要点脸，你家都有一个工作了，啥好事都在你家！” “这话说的，我家俊北自己找的工作，可不是家里给的，我们凭什么不能要？” 两人眼看着就要斗起来，苏梨一敲桌子。 “都消停的！” 苏梨大概知道每家的想法了，直接开口道：“这工作今天我去问了，是给烟糖酒厂看大门，老四媳妇就别想了，人家不要女的。” “老三也不行，你干巴猴儿瘦的，别说看门了，就是来阵大风都给你吹走了，是你看门还是门看你。” “老二……你别给我出去丢人！” 苏梨看向一直低着头的老大程俊东。 “老大，这工作你去干最合适。” 程俊东抬头，一个字也没说，心虚。 哭着的大儿媳苗小草倒是抬起了头，不敢置信。 其他几家想反驳也找不到好的理由，而且只要不给老五，给老大一家还挺好接受的。 “就这么定了，工作给老大，是给人家打替班，两个人轮换着上黑班儿，休息了你就该下地下地，该上班上班，都别耽误了。” 苏梨这话一出，另外几家剩下的一点小心思也消失了。 这是把老大当牛用了！ 牛还能好好歇着呢，老大这是白天干晚上也得干。 “妈，我肯定好好干。” 程俊东一口答应，笑的有点傻。 “嗯，咱们还没分家，工资你得上交，咱们一大家子花销呢。” 说到分家，几家都有眼神交换。 苏梨尽收眼底后，再次开口道：“树大分支，这个家早晚都得分。” 所有人心思都提起来了，难道今天要分家？ 苏梨技术性暂停，以前的苏老太太最反对分家，她觉得分家就没人伺候她了。 几家以前提过，都被她压下去了。 苏梨不这么想。 “家肯定是要分……” 第6章 各家心思 “但不是现在。” 苏梨也不想一辈子都和这一大家子住在一起。 她一辈子都走完一半了，她可得珍惜着呢。 “你们爸刚走，现在分了外面得咋说你们？家里的小娃娃们名声都跟着不好，还有老五没结婚，我也给你们放个准话儿，老五到年龄找到对象结婚了，这个家咱立马就分！” 一句立马就分，几个儿媳眼睛都能当灯泡用了，最亮的是老四程俊北媳妇张明月。 老四程俊北本来是家里最小的一个，老太太疼了好多年，初中上了一年。 村里建小学，老四就当上了老师。 后来扩建初中缺老师，他就当了替补老师，算是临时工，一个月十三块钱。 老四两口子是最想分家的。 “好了，明天还得上工赶紧睡觉。” 苏梨慢慢起身回屋儿了。 没一会儿，大儿媳苗小草端着洗脚盆进来了。 程家布局是正房三间泥土房，中间厨房，两边各一个屋子，苏梨住在西边，老大一家五口住在东边。 院子里还有两座下屋儿，各是三间房，布局一样，一座坐东朝西，一座坐西朝东，脸对脸。 因为老大家和苏梨是对门，所以每天的洗脚水都是苗小草给送过来。 “妈，洗脚了。” 苗小草含着眼泪进来的，她没想到工作竟然落到了他们家。 她一直以为她没生儿子，老太太不喜欢她。 苏梨费力脱下袜子，双脚准备放进洗脚盆里。 “妈，我一定努力生个儿子报答你。” 苏梨两只脚落不下去了，这是报复？ “你给我生儿子生得着吗！我五个儿子呢！” 苏梨嫌弃开口，斜着的视线里看见正在厨房扫地的大孙女，她在听见亲妈说这句话后，明显愣了一下，头更低，地扫的更使劲儿了。 哎…全是操心的事儿。 “小草，把门关上。” “啊…哦。” 苗小草关上了门，苏梨的脚也放进去了。 “小草，我生了七个儿子，有两个没养活，就在咱三红村，还有比我生儿子生的多的人吗？” 苗小草顶着一张苦瓜脸摇头。 “那你说，我为啥能生这些儿子？” 苗小草眼睛瞬间睁大，秘方？ 天知道她求了多少生子秘方。 苏梨在苗小草的疯狂期待下点了点头。 “妈，求求你了——” “起来！生儿子就不能跪下，犯忌讳。” 苗小草软软的膝盖刷的挺的溜直，看的苏梨都佩服了，跳街舞的好料子啊。 “想生儿子就要听我的，咱俩说的话一个字儿都不能往外说，这东西得内含一口气，很多忌讳的，你确定你要做？可是挺难的。” 苏梨一副你做不了的表情，嘴上劝退着苗小草。 “妈，我能！我啥苦都能吃，真的，求求你了！” 苗小草又哭了。 苏梨看的眼睛疼，哭要是能解决问题，孟姜女都统一全华夏了。 “行，谁让你是老大媳妇呢，这第一就是不能总念叨自己没儿子，你念叨的多了，很多事就成真了。” “还有，男孩不喜欢哭哭唧唧的，你这一哭，都给那男孩吓跑了。” 苗小草吓得连忙擦去了眼泪，眼睛睁的大大的，等着苏梨继续说。 苏梨把脚拿出来，擦擦后道：“先办好不哭和不念叨，三个月都不犯算过关，才能干下一步，这里面可是有大讲究的。” “我能办到，我肯定能办到！” 苗小草绝对是抓住苏梨这一根救命稻草了，任由苏梨说什么都信。 “行，先看看。” 苗小草端着盆走了，苏梨忽悠的没有一点歉意。 她刷牙洗脸，给自己脸上护肤做上，手脚也来点手油保养上，简单拉伸几下后，睡觉。 老太太的身体是真熬不了夜。 苏梨早早睡下后，其他家还没睡，各家都蛐蛐着今天的事儿。 老大家。 苗小草回来后，心脏还砰砰砰的跳，她脱鞋上炕，想着苏梨说的话，推了一下旁边。 “俊东，你好好干活，我这次肯定能” 苗小草捂住嘴巴，不能念叨。 “呼——噜！” 回答苗小草的是程俊东的呼噜声。 老二家。 程俊南正对着不知道哪里拣来的三角玻璃照镜子，梳着脑瓜顶上还没有梳子齿多的头发。 媳妇李美兰正在铺被子，两个儿子哼哼哈嘿的在地上比划着，你来我往。 “当家的，工作的事儿都定下来了，咱俩还上工吗？” 这两天因为工作没定下来，两人难得没躲懒。 “干个屁！明天咱俩肚子疼不去了，多干也是给别人干，咱就啥也不干。” “我也这么想的，明天老太太肯定又吵吵巴火儿的拿棍子打人了。” 程俊南放下梳子转身，嬉皮笑脸的抛媚眼。 “没事媳妇儿，到时候你躲我后边儿！” “当家的，你真好！” 老三家。 丁小慧摔摔打打，看啥啥不顺眼，一股子气乱发，老三与唯一的儿子低垂着脑袋，下着用纸画的象棋，一声不吭， 老四家。 张明月用装热水的茶缸子烫着衣服，他们今年刚结婚，还没有孩子。 两口子自觉是文化人，衣服都不穿带褶子的。 “俊北，咱啥时候能分家？咱家可是拿工资的。” “妈不是说了吗，老五结婚就能分家。” 张明月眼睛一亮。 “等收秋完事儿我就回趟娘家，高低给老五找一个！” 光棍子老五家，呼噜震天响。 程俊国正在做美梦，他娘把攒的钱都给了他，他在城里买房，娶上了最漂亮的媳妇儿。 翌日四点不到，苏梨就醒了。 醒了后她就睡不着了。 老太太身体的生物钟和她的精神生物钟不一样。 睡不着的她干脆起来，在炕上慢慢拉伸。 筋长一寸，多活一年。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最起码过门槛子时不用扶门框了。 四点多，里里外外都起来了，要去上工干活了。 苏梨收拾好被子，穿鞋下地，鞋子还没穿上，就听见嗷儿的一嗓子。 “我的妈呀——我的肚子啊！” “不行了，咋这么疼呢！” “当家的，你也疼啊！” 苏梨不紧不慢的推开门，看着在院子里互相搀扶的老二两口子，还有他们身后同样揉肚子的两个孙子。 一家四口还挺齐全。 “妈，给你！” 老五程俊国欠欠儿的过来，把老太太常用的棍子递过来了。 第7章 不去就不去吧 老二程俊南瞪了老五程俊国一眼，哪里都有他。 程俊国笑嘻嘻的不管那些，这个家只要巴结好老太太就行。 苏梨接过棍子，对着正得意的程俊国扯开嘴角，笑眯眯的。 “有你啥事！” “欠欠儿的！” 一棍子精准落在程俊国屁股上，他捂着屁股嗷儿的一嗓子，跳着跑了。 程俊国刚要回头问老太太啥意思，结果就看见苏梨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哦……要演戏。 程俊国捂着屁股，蔫了。 这戏演的，怎么总是他吃亏呢？ 苏梨手里拎着棍子，抬眼看着捂着肚子忘记喊疼看热闹的老二一家。 “哎呦，我肚子疼！” “妈我不行了。” 老二两口子继续喊，后面两个孙子也跟着喊。 “奶奶，你大孙儿肚子疼！” “奶奶，你宝贝二孙儿肚子疼。” 其他几家早就习惯了，老二一家惯会装病，躲懒，骂不在乎，打不嫌疼，你能咋办？ 每次苏老太太都是狠狠的抽他们一顿解气。 “肚子疼？哎呦，真是可怜见的，那今天是不是不能下地干活了？” 苏梨不按照套路问，老二程俊南差点没反应过来。 难道今天是问完再打？ “妈，真去不了，一早上跑好几趟厕所了，这要是拉裤子上可咋整。” 苏梨心疼理解的点点头。 “行，那咱就不去了！拉肚子可大可小，你们一家就在家好好歇着，喝点米汤养养。” 苏梨说完，转身看着其他在院子里看热闹的人。 “都瞅啥呢？赶紧下地啊！一会点名都不在，咋的日子不过了，要我一个老太太去下地啊！” 一顿输出后，大家撇撇嘴：还是那个老太太。 院子里的人很快就散了，先下地，一会回来吃饭。 老二一家四口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还不忘捂着肚子，就是有点疑惑，今天不挨打？ 难道今天演的好，老太太相信了？ 苏梨压根没看他们一家，转身进屋去了。 屋子里，苏梨一顿翻找，总算找到几个满是灰尘的木头月饼模子。 她从水缸中弄了点水，清洗干净，晒在外面的窗台上。 弄好这些后，她又画个烘烤月饼的草图，做到大小心里有数，而且需要尝试几次温度。 早上七点多，上工的都回来了。 早饭在大家去上工前就在锅里了，下面煮的高粱米饭，高龄米饭里放了十几个土豆和茄子，米饭上面是井字格的蒸屉，有一二大碗的水蒸蛋。 回来后，四家拿着盆在院子里各个角落开始洗洗涮涮，然后就吃饭了。 自家弄的大酱拌土豆茄子，再撒一把小葱叶，这就是今天的菜了。 苏梨拿着勺子，开始给大家分鸡蛋羹。 “老二一家闹肚子就别吃了，这是给上工补体力的。” 苏梨说着话，分着鸡蛋羹，一人一勺，除了老二一家。 老二一家唧着嘴，脖子伸的老长，一副恨不得把鸡蛋羹味道都吸走的表情。 不给就不给，一口鸡蛋和一天不干活，他们还是分的清的。 苏梨低垂着眼眸，这才哪到哪，吃货就有拿捏吃货的办法。 今天这鸡蛋羹分的公平，不管孙子孙女，都分到了一勺。 老大家的三个孙女在看苏梨分的时候都低着头，在看见苏梨给她们后，惊讶，有点不敢吃。 “都干活了，就都吃。” 苏梨放下空了的二大碗。 “妈，碗给我呗，我拌饭吃。” 老二伸手就要拿，那碗上可刮不干净，拌点饭，有鸡蛋味儿。 别人也想要，但没老二脸皮厚。 “不行！” 苏梨一筷子打过去，拿走二大碗，不紧不慢的道：“你闹肚子了，这鸡蛋里有油水，你肚子抗不了。” “老二听话，等你好了的。” 苏梨温声细语哄小孩子似的把二大碗放在了老五面前。 老五程俊国瞬间露出一个傻笑，对于上午挨揍吃亏的怀疑抛诸脑后。 就知道妈最疼他了！ 程俊国已经完全忘记，他之前是能分上三勺鸡蛋羹的存在。 一碗鸡蛋羹，除了老二一家之外，所有人都挺满意。 早饭很快吃完，也没有休息，接着上工。 苏梨喊了老五在家。 程俊国更得瑟了，他妈肯定是心疼他，不舍得他去干活了。 其他人看见了，老三媳妇碎碎念叨着走了，不知道和哪个小媳妇说闲话去了。 家里，老二一家在自己屋里躲懒，程俊国哼着不着调的歌儿要出去玩，被苏梨喊住了。 “老五来，妈给你做好吃的。” “来了！” 程俊国屁颠屁颠的去了。 接下来，程俊国在苏梨“妈独宠你，只给你做好吃”的忽悠下，开始去山上挑黄泥。 一土篮子又一土篮子。 每当他肩膀酸，太累了想撂挑子的时候，苏梨都能精准的拿捏住他。 “老五累了，快喝点糖水。” “还是我们家老五能干，妈就得指望你给我养老。” “妈给你说，这月饼要是做成了，妈拿着去送人，到时候没准给你找个工作呢。” 香甜的大饼在前面吊着，加上程俊国坚信他亲妈对他最好，没怎么干过活的他愣是挑了一上午黄泥和石头，比上工累多了。 不仅如此，在苏梨的指导下他还搭了一个简易的黄泥炉窑。 苏梨则是快手快脚的切碎了豆角，放上豆油，家里仅有的一块肉也切碎了，做了豆角肉末馅儿。 包米面混合一点白面，放上酸老面发起来，苏梨蒸了两大锅菜包子。 包子一出锅儿，老二一家闻着味儿就出来了，一秒都不带耽误的，苏梨怀疑他们趴在窗户门缝儿偷看了。 苏梨笑眯眯的端着玉米碴子粥。 “老二睡醒了？给你们午饭，吃这个对肠胃好。” “这包子可不能吃，妈放肉了，对肚子不好。” 说完的苏梨就转身，完全忽略目瞪口呆的老二一家。 她转身拿了两个黄澄澄的包子塞给了老五程俊国，小声的道：“妈特意给你包的。” 程俊国心领神会的接过去，这里肯定肉多。 苏梨：都一样！哪有那功夫给你多放点肉。 “老五啊，你快点吃，吃完把包子给送地里去。” 程俊国累的不行，一听要走很远去送饭，有点不愿意。 苏梨假装没看见的道：“你这一送，地里人都能看见，不都得夸你！” 程俊国眨眨眼，几口吃下了包子。 “妈，我这就去！” 第8章 送饭 程俊国担着扁担，一头放着包子，一头放着暖水壶和一摞子碗，里面装的凉白开。 他一路脑子里都想着苏梨的那句话：老多人都得看见你，不都得夸你。 一想起来他就浑身是劲儿，一路带风的到了大地里，他们程家都在这片弄苞米。 中午时分，各家各户都来送饭。 程家也在张望，中午肯定又是啃土豆子，没人回家做饭，老太太就喜欢烀土豆子糊弄饭。 “这不程老五吗，我还以为今天你不来呢。” “这是干啥来了，你妈舍得你下地干活啊。” 有几个和程俊国差不多年纪，却晒得黑不溜秋的小伙子开口调侃程俊国。 程俊国心态贼好的回怼道：“我妈就是对我好，你们羡慕还没有呢！” 程俊国说完就转头，对着大地里扯嗓子喊。 “大哥，三哥，四哥——吃饭了！” “我给你们送饭来了！” “咱妈给你们包大包子！” 程俊国几嗓子喊出去非常有效果，地头树荫下乘凉吃饭的人都八卦的看过去。 “俊国，你妈做的土豆馅儿大包子！” “哈哈哈哈！可不咋地，苏老太太那一分钱恨不得掰两半儿花，还能给做大包子。” “做梦都不能给做。” 有人调侃，程俊国切了一声，又冲着地里喊几声。 程家人从地里纷纷走出来，靠近树荫。 程俊国非常大声的喊道：“大哥嫂子吃饭，这暖壶里是白糖水，解解渴，这里是大包子。” “妈说了，你们干活累，就得吃点好的。“ 程俊国会说话，他才不想别人看程家的笑话呢。 他故意掀开盖着包子的布帘儿，黄澄澄的包子摆放整齐，堆成一座小山，树荫下吃饭的都看见了。 程俊国拿起最上面的一个，直接塞给大哥程俊东。 “大哥，快吃，咱妈包的老好吃！” 程俊东点头，大咬一口，都没怎么嚼就咽下去了。 “好吃！” 调侃不攻自破，程家人吃的满嘴飘香，可心里和村里人一样嘀咕，老太太今天抽风？ 中午一顿包子，程家吃的饱饱的，别人看的眼热热的。 程俊国担着空扁担，嘚瑟的从刚才调侃他的人面前走过。 “嘚瑟什么！一个大小伙子屁活都不干。” “就这样的，连对象都找不到。” “可不咋地，谁能愿意和他喝西北风。” 程俊国没听见，他一路风驰电掣的回家了。 家里，临时窑炉已经点上火，慢慢烘干，苏梨在那看着火，怕火太大裂开。 “妈——我回来了！” 苏梨笑呵呵的转身看着程俊国。 “我家老五真能干。” “那可不。” 程俊国一点也不谦虚的坐下，刚要说出去溜达溜达，就听苏梨道：“真好，你给妈看会火，妈去村长家一趟。” “回来就给你做月饼吃。” 苏梨起身，拍拍程俊国的脑袋，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 程俊国拿着一根柴火，迷茫的看着窑炉里的火，哪里不太对呢。 同样觉得不太对的老二一家，吃光了一小盆碴子粥。 “当家的，我想吃大包子。” 老二程俊南正喝着倒了水的粥盆，一粒都不带浪费的。 “那咋整，你去干活？妈那是故意馋咱们的，也就这一顿包子，她还能做别的吃？肯定不能，我妈那小心眼，明天肯定该吃啥就吃啥了。” “真的？那包子没吃着，我这心里老不得劲儿。” 李美兰唧唧嘴，想着包子嘴里就分泌口水，两个孩子也跟着馋，不仅馋还总结。 “妈，不对啊，奶不给你俩，那咋能不给我俩呢！我俩可是大金孙儿！” “嗯，平时吃鸡蛋都能给我俩的，今天看都没看我，我都没来的及抱我奶大腿。” 李美兰也反应过来了，娘仨看着程俊南。 程俊南端着盆冥思苦想，秃顶的影子映照在盆底。 “嗯……肯定是演的，明天就好。” 娘仨恍然大悟，一脸崇拜的看着程俊南，当家的\/他爸真厉害。 此时的苏梨拿着一点蜂蜜从村长家出来，道谢的说着：“谢谢啊，晚上我做好了给你送两块尝尝。” “就那点蜂蜜，不用。” 苏梨笑笑挥挥手，带着蜂蜜回家。 回家后，她又开始忙碌起来。 白砂糖，蜂蜜，小苏打，鸡蛋液都准备好，将他们按照一个方向搅拌至发白粘稠，倒入熟油，继续搅拌，成沙拉酱状态。 在这个时候加入面粉，揣面，不能揉，接着发面二十分钟左右，苏梨准备做馅料。 她冲着厨房喊道：“老五，花生擀好没有！” “好了！” 程俊国左手拎着玻璃瓶子，端着一碗他刚用瓶子碾好的花生碎进来。 “还得是你劲儿大，这花生碾的多好，妈就不行。” 苏梨随口夸着，指着一旁的南瓜籽道：“老五，给妈把那南瓜籽剥点出来，妈给你做月饼。” “还整啊！” 程俊国是真干不动了，苏梨敏锐察觉，抬眼心疼的看着程俊国。 “累了？都是妈没看见，就想着给你做月饼送人情，你放那妈自己干。” 程俊国不想干的话吞下，给他做月饼，给他送人情，他不干好像不太好。 “没事儿！” 程俊国去剥南瓜籽了。 苏梨低下头唇角上扬，继续干活。 五仁馅，炒熟的花生，南瓜，芝麻，一点山上捡来的核桃，还有点瓜子仁儿，至于葡萄干之类的他们就没有了。 最后加上点蜂蜜，白糖，熟油，一点炒熟的面粉，搅拌均匀。 馅料准备好之后，开包，按压模具，月饼初具雏形，就差烤了。 这一忙，就忙到三儿媳于小慧带着孩子们回来做饭。 一进院子就看见黄泥砌起来的炉窑。 “奶，这是啥？” “妈，这是干啥？” 孩子们围观着看，好奇的很。 苏梨也不瞒着，干脆的道：“要过中秋了，给你们做点月饼吃，买咱没有票，但咱有手艺。” 孩子们听见有月饼吃，都忍不住的流口水，舔嘴唇。 要不是苏梨之前人设太过突出，孩子们这会儿怕是都围上来叽叽喳喳的问，什么时候能吃。 三儿媳于小慧也才想起来婆婆会这一手，不过这都多少年没做过，别把粮食嚯嚯了。 “老三家的，要是做好了，到时候你带着几块回去走娘家。” 于小慧猛的抬头。 “真的？” 第9章 大骨头 “真的？” 于小慧不是多想家，她单纯想回家长长脸。 苏梨盘了半宿这一家人，根据老太太的记忆，她知道于小慧家里五个姐妹，两个儿子，是个大家庭。 于小慧排行老三不受宠，总是省吃俭用的攒点东西，就为了过年回家走动时好看。 不受宠的孩子总是想得到亲爸亲妈的另眼相看。 “那还有假！” 苏梨回一句，继续看着火，于小慧来了动力，齐里咔嚓的就去做饭了。 三个孙女，大丫是11，二丫8岁，都去帮忙。 剩下的三丫才四岁，怯懦懦的好奇着。 苏梨拍拍旁边的小板凳儿。 “三丫来，坐。” 三丫听话的过来坐下，一动不敢动。 苏梨从口袋中掏出来一点核桃仁，递给三丫。 “吃。” 三丫有点害怕，不过小孩子还是遵从本心的拿走核桃，吃了一小粒，剩下的几粒放在口袋里。 “咋不吃？” “我想给大姐二姐吃，大姐二姐有榛子，给三丫吃。” 苏梨听懂了，大丫二丫有好吃的，都知道给三丫吃，小丫头记住了，这是要分享回去。 “好，三丫做的对。” 苏梨夸赞一声，继续看着火。 一脑袋小黑软毛的三丫五根指头捂着眼睛，露出大大的缝隙，偷偷瞄苏梨好几眼。 “奶——你不是大怪物！” “啥？” 苏梨侧头，抱柴火进屋儿的二丫碰的一声把柴火扔在地上。 “耗子！” 二丫喊，三丫害怕，被二丫抱住哄，两姐妹就这么走了。 苏梨暗笑。 掩耳盗铃，她都听见了。 不用猜，肯定是之前二丫或者大丫跟三丫说老太太的坏话，三丫太小，心思浅，被苏梨一小把核桃仁收买了。 二丫抱着三丫回屋，正小声的告诉三丫。 “三丫，不能和奶奶说我们说过的话，奶奶会揍人的，说不好没准还卖了我们呢！” 她的一个小伙伴，就被亲奶奶卖了。 那家都说是送亲戚家，她就是知道，她的小伙伴被卖了。 三丫歪着头，脑袋上有一撮可可爱爱的歪毛。 “奶奶给好吃的，不是坏人。” “我没说是坏人…算了，和你说不清楚，你记住不能说知道不？你要是说了，二姐屁股要吃板子的！” 小丫头连忙点头，蹲下，寻找着二丫的屁股。 “不吃板子，三丫给吹吹！” 二丫无语又想笑，拉着可爱的三丫起来，两姐们一起出去。 二丫想着，幸亏奶奶耳朵背。 三丫没再过来，被二丫一直看着，就怕说错什么话。 一个小时后，下地干活的都回来了。 还没到家就闻到了香味儿。 “这是啥味呢？还挺香。” “是呢，谁家整的啥菜…烙饼？不太像啊。” 一路上，好几波儿人都闻着各家各户飘出来的菜香，猜着别人家做了什么饭。 程家也是一路闻着，结果这味道越来越大了。 一进院子，院子里矗着的是啥玩意儿？ “赶紧洗手吃饭，我做了点月饼，一会咱尝尝。” 苏梨说话，大家七嘴八舌问了一通，这才知道老太太在家一天鼓捣个烤炉出来，做月饼。 晚饭没什么特别，一锅土豆白菜，一圈玉米面贴饼子。 老二一家也出来吃了。 饭吃好后，一家子人偷偷看了苏梨好几眼。 苏梨明白的道：“咱们尝尝月饼。” “老二啊，你们肚子没好利索，还是别吃，这里面放油了。” 苏梨一句话，老二一家四口都快哭了。 “妈，我好了，肚子不疼。” “我也不疼了，妈，吃一块没事儿。” “奶，我想吃月饼！” “奶奶——” 一家四口不药而愈。 苏梨露出难为的表情，担心的问：“真好了？” 一家四口小鸡啄米的点头。 这月饼要是吃不到，他们今天晚上，明天晚上，后面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必须好！ “那明天能上工吗？” 一家四口再次点头，能上工，大不了就是磨洋工呗。 苏梨一看，露出笑容道：“行，那就都吃。” “老五，你把那几块裂开的拿过来，咱们分着吃了。” 程俊国听话的去拿月饼，苏梨上手掰开，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小块。 “好吃。” “真香。” “比买的好吃。” “咱家也没买过啊！” “那不是能闻味吗！” 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瞬间就热闹起来。 “老大，一会你跟我去村长家开个证明，明天去把上班的手续办一下。” 苏梨开口，老大程俊东哎的应了一声，很有眼力见的扶着苏梨起身。 苏梨满意的拍拍老大的手背，老五程俊国看的一阵危机感袭来。 不行，他才是最受宠的儿子！ 几块月饼分完后，苏梨又拿走四块好的月饼，带着程俊东去了村长家。 村长家。 苏梨送上月饼，道明了来意。 村长媳妇没想道最抠的苏老太太真能拿了月饼，还一拿就是四块。 白天苏梨来借蜂蜜的时候，她都没觉得对方能还。 “说了不让你拿，这玩意多金贵，拿回去你们自己吃。” “那不行，这不是打我脸吗，我是那样的人吗！” 两个老太太推搡着，村长家的两个儿媳妇暗地里交换眼神：你苏老太太不是谁是？ 最后还是苏梨略胜一筹，月饼留下了，证明也开了。 大家都很惊讶程家的工作竟然给了老大，村长都高看一眼，难得多说一句：“给老大是对的。” 苏梨点着头，夸赞的道：“老大本分，给他没错。” 程俊东黑黑的脸看不出红，眼睛亮亮的。 “村长，我有点事儿想和你说一下，明天我家老二两口子上工，能不能把村西那一片玉米地都给他俩干？” “村西那片…那可是不少呢，他俩……干不完。” 苏梨笑笑，她当然知道干不完。 “没事，你就给他俩分，干不完我们家接着干，不过麻烦你说一句干不完不让走，走就扣工分。” 村长欲言又止，老二那两口子根本不怕扣工分，不过今天苏梨办事办的敞亮，他答应了。 苏梨带着程俊东回家，刚进院子就喊了一句。 “老大，明早咱俩早点走，上镇上买点大骨头，晚上干完活给你们补补。” 老二一家：明天有大骨头？？？ 第10章 工作有谱儿 这一晚，程家好几个人都做了啃大骨棒的梦。 翌日天不亮，苏梨习惯早醒，简单拉伸，洗漱，擦香香，头发盘在后面，一丝不苟。 照着镜子的苏梨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 “不错。” 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包上几块月饼，出门喊老大程俊东。 “老大，给那架子车铺好了，都跟你说要有眼力见。” “哎，我这就去。” 程俊东连忙去铺车，老五程俊国笑嘻嘻的窜过来。 “妈，我也去呗，我都好几天没去城里了。” 他不想下地干活，昨天挑完黄泥巴，肩膀到现在还疼呢。 苏梨想了想，总是拒绝也不行，容易让老五察觉出来。 当即她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拍着手里的纸包。 “你不说妈也想喊你去，你看这月饼妈都带上了。” 程俊国低头一看。 他本来以为他妈骗他呢，没想到老太太真要送月饼。 他可不抱什么期望，哪有凭借几块月饼能要来一个工作的好事儿。 “妈，咱俩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儿真有文化。” 苏梨顺嘴就夸，嘴甜的程俊国翘尾巴的高兴了。 程俊国目的达成，心情愉悦的去准备，苏梨转身安排家里的事儿。 “今儿个老四家的就别去上工了，你在家做饭，午饭给送地里去，中午炒个鸡蛋，我都给你拿出来了。” “别的菜你看着整，粮食也都给你放厨房了。” 苏老太太管家管的严实，所有粮食都放在她屋里，每天靠老太太往外拿定量，平时出门都要把自己屋门锁上的。 四儿媳张明月温温柔柔的答应着，心里吐槽：老太太肯定又拿不点粮食，真当她是聚宝盆，放一粒变一锅呢。 她才不想背黑锅，必须让大家看看老太太拿出来的粮食太少，可不是她偷摸昧下了。 “妈——你咋就拿——” 张明月嘴里一个急刹车。 “这么多？” 苏梨看破不说破，一个嫌弃的眼神送过去。 “咋咋唬唬的喊啥！这哪多了，干活正是累的时候，都是我亲儿子亲孙子亲孙女的，我还能让他们饿着干活！” 苏梨忽视一脸郁闷的张明月，看着其他人道：“今天晚上家里炖大骨棒给你们补补，可不能丢工分。” “我是买来给你们赚工分的，谁要是丢工分就看着我们啃大骨棒好了。” 苏梨说完，其他几家暗笑，老二一家苦笑。 这是针对他们家来的啊！ 老二媳妇李美兰看向当家老二，老二小声道：“没事，大不了今天不磨洋工呗，咱俩拿八公分就行。” 平时他们就是拿五六工分的存在，只要干了八公分，老太太肯定不能说他俩。 李美兰想着大骨棒的美味，用力点头。 苏梨尽收眼底，嘴角勾起。 西头那一片玉米地，可是值十二个工分呢。 事情安排好了，张明月做早饭，其他人先下地。 苏梨，程俊东，程俊国先吃饭，吃完去镇上。 苏梨被程俊东扶着上了架子车，她难得露出温和的笑容，夸赞道：“老大越来越有眼力见了。” 程俊东嘿嘿一笑，不擅言辞表达，但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一旁什么也没干的程俊国危机感再次袭来，连忙嘴甜的道：“妈，我给你摘个麻果叶子遮太阳，太晒了。” “好好。” 三个人五十多分钟后到了镇上，先去卖肉的地方。 五花肉早就卖没了，但大骨棒还是有一些的，还有一小块板油，苏梨直接包圆儿。 买完大骨头后，三人去了糖酒烟草局。 苏梨被两个儿子搀扶下来。 “老五在这看车，我带着你大哥先去办手续。” 程俊国答应，看着苏梨和程俊东进去了。 水泥厂的姜主任早就打过招呼，手续办的很顺利，从今天晚上就要开始上班。 苏梨和程俊东出来，找到老五，三人站在树荫下。 “老大，你先回家收拾收拾，一会老五推我回去。” 被点名的程俊国立即点头答应，没有大哥在，老太太就不用演戏，他肯定能从老太太手里要来钱。 有件衬衫他早就想买了。 “对，大哥，你赶紧回去，晚上还得上班呢。” “老五你慢点推，别给咱妈整摔了。” “肯定不能，你放心！” 程俊东不是很放心，不过还是听话的走了，顺带着把大骨棒和板油也拎回去。 程俊国见程俊东走远，屁颠的凑过来。 “妈——” 这一拉长声的妈，苏梨就知道对方没憋好屁。 “妈，你给我买件衬衫呗，我同学都有，就我没有，出去玩他们都笑话我。” “啥？他们笑话你？” 苏梨担心的看向程俊国，操心的道：“孩子，妈跟你说，咱可不能和这样的人玩，真朋友哪有这样的。” 程俊国语塞，这是重点吗？ 经过他再次撒娇，苏梨恍然大悟。 “你这傻孩子，想买就跟妈直接说呗，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别人欺负你呢。” “咱先去一趟水泥厂，出来就给你买。” 苏梨答应，程俊国嘴甜的说着“妈你真好”。 两人去了水泥厂，苏梨让程俊国在不远处等着。 “你在这等着，妈自己过去。” “哦，行。” 程俊国不在乎的应一声，看着苏梨去了门岗，没一会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那人在他亲爹葬礼上去过他家，他见过。 在程俊国的视角里，苏梨弯着腰，肉眼可见的卑微。 明明对方欠他们程家一条命，明明对方比他亲妈年纪小，可对方的脊背挺直，脸上尽是苏梨看不见的不耐烦。 程俊国看着苏梨送了月饼，对方嫌弃的皱眉，苏梨又说了什么，还指了指他的位置，对方不情愿的收下了。 这一瞬间，程俊国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实际上，苏梨就是送了月饼，并且没有话题中心的碎碎念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随手指那一下，是在说她儿子送她来的。 姜主任也确实嫌弃，一是老太太太唠叨，二是因为苏梨用报纸包着月饼，报纸上面的字都快粘在月饼上了。 “姜主任，我先走了。” 苏梨转身，一脸高兴的小碎跑冲着程俊国过来。 “老五，工作的事儿肯定有谱儿。” 程俊国：“……” 第11章 干活嗖嗖的 程俊国看着一脸高兴的亲妈，直言道：“妈，你别想了，人家又不傻，还能因为你送几块月饼就给你个工作。” “那当然不能！你想啥呢，天底下哪有这好事。“ 苏梨的反驳让程俊国蒙圈，不懂的问：“那你高兴啥呢？人家根本看不上我们。” 年轻的程俊国还处于要面子的阶段，一想到他亲妈低头哈腰给一个年纪不大的人送月饼，他就浑身不得劲儿。 “高兴咱有机会啊！我算了一笔账，咱有补偿金加上家里还有一百多块钱，你大哥再赚点，这些妈都攒下，到时候就能给你买个工作。” 苏梨一边说一边掏兜儿，也不看程俊国的表情。 “我知道人家看不上咱们，这算啥，只要你好就行，妈就是说两句低头话呗，又少不了一块肉的，没事儿。” “对了老五，你那衬衫多少钱？” 苏梨抬头，手里攥着一堆零碎的票子，眼神里全是爱意和信任。 “我儿子长的这么好，就得穿帅气点，给你拿着去买，妈在外面等你就行。” 程俊国手抬起，可却怎么都伸不出去。 “我——天要冷了，买了也穿不上，明年开春再买。” 程俊国胡乱说了一个理由。 “哎呀我都没想到，还是你聪明，这钱妈都给你留着，工作，娶媳妇都给我家老五办最好的。” 苏梨满满的爱意加大饼，让程俊国思绪乱了。 以前他要钱从来没有负罪感，这次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苏梨深藏功与名，这一次之后，程俊国应该能老实一段时间。 苏梨在程俊国的搀扶下上车，娘俩这就回家了。 一路回去，苏梨各种担心。 “儿啊，妈下来走。” “儿啊，咱歇会。” “老五，你坐上来妈推你！” 程俊国被吓了一个激灵，老太太推他？ 这都要到村子了，他还要不要脸了！ 程俊国逃避了上工，结果推车回来，本就酸痛的胳膊，更是雪上加霜。 同一时间的村里也挺热闹，今天程家老二竟然没有偷懒！ 事儿要从今天上工开始说。 村长一大早来就说今天划片干活，以前也有过，大家也没有意见。 划片干活，干完就可以回家。 “丑话说在前头，干不完就扣工分！” 村长说完这一句后就让各个小组长划片去了，好巧不巧程家老二两口子被划分在西头玉米地。 两口子傻眼了。 “老嘎哒，你弄错了，我俩哪能干完这一大片！” “对对对，我和我当家的干不完，我俩哪有劲儿。” 两口子真心发问，划片的老嘎哒耸耸肩膀道：“你俩管那些干啥，干不完就歇着呗，这样的事儿你俩又不是没干过。” 说完人家就走了。 李美兰看着主心骨程俊南。 “当家的咋整？我想吃大骨头棒！” 程俊南也麻爪了，昨天一天的教训历历在目，老太太说不给他们吃就真不给吃啊。 一想到晚上别人吃大骨棒，他们俩看着，闻着，听着，他就抓心挠肝的难受。 “要不……咱俩干？” 李美兰哭着一张脸，扁扁着嘴道：“要是干不完咋办，你说他们能给咱俩留骨头吗？” “要是你你能给留吗？” 李美兰使劲摇头，一张脸更悲催了。 接下来，地里出现了惊人的一幕。 程家老二两口子干活了，没偷懒，嗖嗖快！ 有那惊讶的看着，然后问程家三儿媳丁小慧。 “小慧，你家二哥二嫂这是打鸡血了？” 丁小慧抬头看一眼，切了一声道：“打大骨头棒了。” 问的人：啥玩意？？ 苏梨和程俊国到了村头，正好有干活的在这里，冲着他们就喊。 “苏老太太，你家老二今天没偷懒，嗷嗷干活！” “听说你家晚上炖大骨棒！” “苏老太太，明天要是没大骨棒可咋整。” “哈哈哈哈！那还能咋整，继续偷懒呗。” 地里人轰然一笑，很显然程家老二两口子的奇葩懒和馋，是他们疲劳生活中的快乐源泉。 苏梨了然一笑，转头就冲着对方喊：“瞎吵吵啥！我家老二本来就能干，那平时都是收着劲儿呢，怕干的太快，让你们丢人。” “嚷嚷嚷的，晚上就让你闻味儿吃不着，馋的你哈喇子流二里地！” 苏梨咔咔咔怼回去，神轻气爽，这是她身为一个名声不太好老太太的优势。 “老五回家，炖大骨棒去！” 苏梨一个挥手，程俊国发力推车，娘俩走远了。 回到家后，苏梨开始指挥四儿媳张明月炖大骨棒。 豆角土豆一大锅，加上六根大骨棒。 晚上下工后，程家老二是挂在老四身上回来的，一旁还有老三搀扶着，他媳妇李美兰也没好哪去，被大嫂苗小草扶着回来的。 “妈，我可干完了！” 老二程俊南第一时间报功劳，李美兰在一旁努力闻着空气中的味道。 “妈，你弄油滋啦了？” 空气中的油香味道太浓郁了，苏梨点点头，端着一小盘，没几块的油滋啦出来了。 “大丫，二丫，三丫，大牛二牛三牛，都过来。” 六个孙子孙女过去，除了大牛二牛三丫敢靠近外，其他几个都拘谨的不像一家人。 苏梨不管也不解释，拿着油滋啦，每个孩子喂了一块儿，到瘦瘦小小的三牛时，她特意挑了一块瘦肉。 三牛从小身体不好，别吃的太油。 “好了，赶紧洗手，吃饭。” 苏梨转身就走，李美兰唧着嘴看她的两个儿子大牛和二牛。 “啥味的？好吃不？给妈吃一口！” 三牛捏着瘦瘦的油滋啦没吃，看三儿媳于小慧。 于小慧看着瘦瘦的肉，点头道： “能吃，吃。” 三牛露出腼腆的笑容，小口小口的咬着，很珍惜。 没一会，一大盆豆角土豆大棒骨端上桌子，大家也都坐下了。 苏梨站起来分骨头。 “六块骨头，老二家今天表现尤其好，给你们两块。” 程俊南笑的牙床子都要出来跳舞了，干活的累瞬间抛诸脑后，满眼都是香喷喷的大骨头，拿碗装走两块大骨头后，馋的都咽口水。 “媳妇儿，这块肉多给你。” 李美兰感动点头。 “当家的，你真好！” “那是！谁让你是我媳妇呢！” 苏梨动作微顿，没想八十年代第一口狗粮是这俩人喂的。 第12章 好吃不 苏梨继续分骨头。 “剩下四根，你们三家一家一根，我和老五吃半个，剩下半个给老大留着。” 苏梨手上动作不停，把大骨头分下去。 老二一家已经开心的啃上了，正在为谁吸骨髓油较劲呢。 老三和老四都挺意外，以前要是有六块骨头，老太太两块，老五两块，剩下的两块其中一个给孙子辈儿的，他们这些剩下的人也就是捡点肉渣子吃。 虽然不知道老太太突然抽风的公平是因为啥，但他们倒是希望能保持下去。 话不多说，吃肉。 吃进自己肚子里才算自己的。 苏梨拿着最后一块大骨头，剃下来一半的肉，全都放在老五的碗里。 “吃。” “这剩下的给你大哥，你大哥去上班，干一宿回来还得下地，得吃口肉。” 其他几家听的替老大不值，上一宿班回来还得下地，这破工作幸亏是给老大了，给他们他们可不干。 老五程俊国看着碗里的肉，再看看吃豆角土豆的亲妈。 “妈，你吃点。” “妈不爱吃，你多吃点。” 苏梨小动作的吞咽口水，转身继续吃土豆。 这浸了肉味儿的土豆真好吃！ 岁数太大，晚上可不好吃肉，她还想长命百岁呢。 下次买肉记住点，早上炖着吃，这样她就能吃到了。 苏梨的想法程俊国是一点都不知道，今天的肉吃着香是香，就是吃的不太得劲儿。 一顿饭吃的香喷喷，大骨棒都被砸碎了，那真是一点缝隙都不带落下的，里面的骨髓油更是被刮的一干二净。 老二一家吃完了正在嗦手指头，就怕落下一点油脂。 苏梨看不下去，干脆起身，反正她不用刷碗。 干了一天活儿，大家都很累的，早早就睡下了。 苏梨依旧洗漱，洗脚，这一次送洗脚水的苗小草是笑着进来的。 苏梨一瞥，还不如哭好看呢！ “那嘴角收一收，没让你哭也不是让你笑的瘆人。” 苗小草嘴角落下来，偷看一眼苏梨。 “有话就说话。” 苏梨板着脸，苗小草连忙开口。 “妈，我今天没哭。” “咋地，还找我要奖？” 苗小草赶紧摇头，老老实实的放下洗脚水。 苏梨已经能淡定享受了，反正就是端盆水。 洗完后，苗小草出去了，苏梨保养护肤，拉伸，全部完成后，睡觉。 也不知道老大能不能办好她交代的事情。 在程家都进入睡眠后，老大程俊东开始工作了。 今天上班前，苏梨叮嘱程俊东三要素。 第一，去了少说话，多看； 第二，不要答应任何人任何事，有事就说回家商量； 第三，不贪不拿，诚实守信。 程俊东一路背着三条要素到了单位，被人带着去找看大门的杨老爷子。 他需要和杨老爷子交班，一人上白班，一人上夜班。 杨老爷子带着程俊东熟悉了一圈。 “咱单位有狗，听见狗叫就赶紧起来，晚上出来走上一圈两圈就行，不用一直看着，这屋里有小炕，你该迷糊会就迷糊会，啥也不耽误。” 程俊东憨憨的听着，应着，把对方的话都记在心里。 五点一到，杨老爷子走了，明天早上再来，程俊东正式工作。 这一晚，程俊东巡厂四次，无事发生。 早上六点多，杨老爷子过来了，程俊东着急，急匆匆就走了。 “着急干啥。” 杨老爷子进入门岗的小屋儿，桌子上多了两块月饼，其中一块还被咬了一口。 “这着急的，月饼都落下了。” 杨老爷子把月饼推到桌子里面，鼻子动了动，还挺香。 急匆匆离开的程俊东，一口气跑出镇上，到了全是农田的小路上。 “我应该干的挺好，妈说着急走，把月饼咬一口放桌子上，一共两块，没错，没错。” 程俊东说完嘿嘿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完整的月饼，这是她妈给他留的，怕他晚上上班饿。 程俊东闻了一下又放口袋里，回去给大丫她们吃。 程家。 苏黎准时不到五点就醒了，起来拉伸后，还没等穿鞋，一声熟悉的哀嚎响了起来。 “当家的，我是不是要死了！” “哎呦——疼死我了！” “我的肚子啊！当家的，我不行！” 二儿媳李美兰哎呦喂的叫声又响起，苏梨皱眉。 这两口子又偷懒？ 太快了点，按照她的推算，这一顿大骨头最起码能管几天的。 苏梨穿上鞋出去，刚好看见脸刷白，头发被汗水浸湿的李美兰被老二掺着过来。 刚走两步，李美兰嗷儿的一声，捂着肚子，猫着腰又跑回去了。 “媳妇儿——” 老二心疼的追过去。 真病了。 苏梨赶紧回屋拿钱，准备去村卫生所买药，拉肚子可大可小，不能耽误。 李美兰再次出来，整个人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其他家也都看见了，这真病和装病还真挺不一样的。 “老二媳妇，你昨天吃完饭吃啥了？” 病来的太突然，而且家里其他人都没事。 李美兰眼神躲闪，苏梨一下子就明白了。 “老二媳妇…拉肚子也是能死人的，特别是拉水之后死的挺快的！你要是不说也行，大不了我就给老二再找一个——” “妈，我不要别的媳妇儿！” “当家的是我的！” 苏梨翻了个白眼儿，语气不善的再问：“那就痛快说！” 苏梨板着脸，不怒自威。 “媳妇儿，你真吃东西了？你咋能这么对我呢，咱俩不说有好吃的一起吗，你咋能背着我干这事呢！” “当家的——” 苏梨看的眼睛疼，这劣质爱情剧的节奏。 “别墨迹，你到底吃啥了？” “我就是半夜想那大骨头味儿，想的睡不着，我就起来溜达溜达，那个厨房里有晾着的荤油，我就吃了两勺！” 苏梨只感觉天灵盖都要冒烟了。 吃荤油，还就吃了两勺！ “李美兰，你要上天啊！你要是吃了三勺我现在都得给你烧香！” “还瞅啥热闹啊，赶紧去喊毛大夫。” “奶，我跑的快，我去！” 大牛撒丫子就跑了，苏梨刚落下一口气结果就听见老二说：“媳妇儿，干吃荤油好吃不？” 第13章 被欺负 苏梨当即就脱下一只鞋，对着问好吃不好吃的老二砸了过去。 “我让你吃！有点心思都惦记在吃上了！” “妈——你打我干啥！谁说我就惦记吃，我还惦记我媳妇呢！” “妈——你打我，别打我当家的！” 打你？ 好，满足你！ 苏梨脱下另一只鞋，刷的扔过去了，干脆利落。 “老五，给我捡回来。” “哎！” 程俊国屁颠跑过去，捡回来两只鞋。 “妈，你快穿上，地上多凉，我给你拿棍子去！” “老五，你滚一边子去！” 老二和老五眨眼间就吵起来了，苏梨脑门嗡嗡的。 “都闭嘴，再吵吵你们就都去上工，不赚十二公分就别回来！” 不吵了。 苏梨看着院子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各种毛病，有的教了。 “做饭，都等啥呢，等老娘喂你们！” 彪悍苏梨上线，院子里的人动了。 没一会，大牛带着毛大夫过来，给李美兰开点药，苏梨花了三毛钱。 毛大夫拿到钱后有点不真实感，苏老太太给钱了？ 以前不都是赊账吗？ 捏着三毛钱的毛大夫愣神儿，鼓足勇气。 “那个苏大妹子，你看以前的帐是不是结一下？” 欠钱的是大爷，欠钱又不讲理的那都是祖宗。 苏老太太就是祖宗中的战斗机！ 以前的帐？ 苏梨从记忆里扒拉出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 “行，你回去拢帐告诉我个数儿——” “八块七毛三分。” 毛大夫说的太快，找补道：“昨天正好拢帐来的，记住了。” 苏梨暗笑，这怕是天天想要钱都想入魔了。 这要是搁现代，这几个字都得给他弄成银行密码，牢牢记住。 “行，我给你拿钱。” 苏梨给钱了，毛大夫飘忽忽的从程家出来，路上遇见人问话。 “老程家咋地了，一大早就听见他家吵吵巴火儿的。” 毛大夫说了李美兰拉肚子的事儿。 “话不能乱说，说了就应验。” “老毛肯定又没收到钱，要我说苏老太太喊你去你就不去。” “就是，苏老太太死扣那出——” “不是，给钱了。” 毛大夫一句话，让八卦的几个大娘不信，他也不解释，反正钱在兜里就行。 程家的一早上就在这样的鸡飞狗跳中开启了，程俊东回来时正好赶上吃早饭。 一家人坐下后，程俊东面前多了一碗蒸肉。 程俊东看苏梨，苏梨不看他，淡淡的道：“昨天吃大骨头，这是一半骨头的肉，给你放点酱油和葱花蒸了一下。” “吃。” 一句吃，程俊东又脑补了：他妈惦记他。 程俊东不舍得吃，要分给孩子，苏梨不同意的把碗放在桌面上，铛的一声。 “给啥给！她们昨天都吃了，你这大个人没点油水，那地里的活能干动？你干不动难道还等我老太太去干？” 别人：想要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草，老大就是干活的命！ 程俊东却嘿嘿一笑，自动听成了：妈特意给你留的。 “我吃！” 一共没有几口肉，程俊东两口就吃没了。 苏梨再次端起饭碗，舀了一小干匙的荤油，伴在大米饭中，再来一把小葱花，一点点酱油，荤油拌饭就做好了。 “老二媳妇，你是真吃不了，你就看看，闻闻味儿，不行，味儿也少闻。” 李美兰都馋哭了，毛大夫让她先别吃东西，明明能在屋里躺着，可她愣是在苏梨拿出大米，让焖大米干饭的那一刻爬了起来。 “妈，我不吃荤油，吃点大米饭总行。” 苏梨摇头。 “那咋行，你吃完就上厕所，一点营养都没吸收，直进直出的，多浪费！” “媳妇儿，咱妈说的对，你吃真浪费，你的那份我替你吃！” 老二程俊南说完，李美兰深深的盯着他。 就在大家都以为她要发脾气的时候，李美兰开口了。 “当家的，你说的真对！昨天大骨头都吃浪费了，给我看的心疼死了。” 一家人露出嫌弃的表情，要不说这俩人能成两口子呢。 苏梨故意拿出家里剩下的大米，闷了大米干饭，一早上全家人吃了荤油拌饭，香迷糊了。 李美兰在口水和眼泪的教训中，总结经验：不能偷吃荤油。 早饭吃完，一家人心满意足的去上工。 这几天的伙食，实在是太好了。 苏梨继续在家捣鼓月饼，今天轮到老大家做饭，不过苗小草中午不回来，是大丫带着二丫回来做饭。 想到没上学的大丫二丫，苏梨计划着等秋收完事儿，就让她们去上学。 “奶。” “奶。” 大丫二丫回来了。 苏梨抬头，两个孙女头发上有草叶子和泥土，她们俩低着头，侧身子从苏梨旁边走过。 “站住！” 大丫二丫原地不敢动了，二丫气呼呼的握着小拳头，奶肯定又要说她们了。 可明明她们什么都没做错。 大丫拉着二丫，轻轻晃动脑袋，二丫不服气的低头嘴嘟，眼圈含着眼泪。 “奶—-我们错了。” 大丫抬头就认错。 苏梨也看清了她脸上的淤青。 “事儿都没说呢，你承认错误干啥？” “把事儿从头到尾说一遍。” 二丫抬头，这是第一次奶奶没有上来就骂她们赔钱货，就知道在外面野，就知道惹祸，当初生下来就该溺死这些话。 二丫脾气冲，本来就不服气，苏梨一问，更是忍不住了。 “铁蛋儿拦路，抢了我们的月饼，我们不给，就打起来了！” “我狠狠咬了铁蛋一口，没输！” “就是月饼碎了。” 二丫梗着脖子又一脸心疼，虽然捡起来吃了，可还是心疼，那么大一块呢！ 苏梨看看好像小战士的二丫，又看看低头的大丫。 “你说说。” “奶，月饼是爸给我们的，我们没拿你的月饼。” 苏梨看着解释的大丫，心里难受了一瞬间。 “我信！” 两个字，让大丫二丫错愕不已，这是奶奶第一次说信她们。 “好了，先去做饭。” 两个小丫头因为苏梨一句我信，高高兴兴的去做饭了。 “这么容易就满足，果然是得到的太少。” 苏梨碎碎念着起身，拿了两个鸡蛋让大丫煮了。 很快，饭做好了，苏梨拿着鸡蛋给大丫和二丫滚滚脸上的淤青。 “你们吃了，今天奶奶跟你们一起去送饭。” 欺负了她孙女，没有这么轻易算了的事儿。 第14章 打回去 大丫二丫熟练的推着独轮车，一人一边，独轮车上放着筐，筐里是今天的午饭。 苏梨背着手走在后面，这小土路一地的石头子，鞋底太薄，硌脚不好走。 半个小时后，到了程家干活的地头儿，大丫二丫熟练的去树荫下先占地方，再喊人。 程家人很快从苞米地中钻出来，朝着树荫走过来。 正值中午，地头儿都是一小圈一小圈的人，吃饭争分夺秒，抢秋收从来不是一句话，都要付出汗水的。 苏梨自我认知很清晰，她真干不了。 “妈你咋来了？” “妈来干啥？她都多少年没下地了。” “妈——我媳妇还活着！” 老二一句话，让苏梨成功从淡定到冒火。 “你个缺心眼儿的，滚一边去！” 骂完老二，苏梨看都不看他，帮着往外拿午饭。 午饭玉米面饼子，一人一碗萝卜粉条汤。 苏梨也想弄点好的，可实在是没有肉了，鸡蛋也就剩下不几个。 “这饼子有点甜呢。” “好吃，掺白面了。” “甚是美味。” 苏梨盛汤的手一顿，瞥了眼不说人话，文绉绉装文化人的老四。 一个玉米面饼子愣是让他吃出了吟诗作对的排场来。 “奶奶放白糖了！” 二丫嘴快的说完，心情不错的咬一口饼子，她时不时摸摸口袋，那里面有苏梨给她的鸡蛋，她等着和三丫一起吃。 三丫不能干什么活，不过小孩子都在这边玩，三丫又很乖，从来不乱跑，所以她就没跟着回家。 大丫也没吃，她想给她妈补身体，身体好应该就能生个小弟弟了？ 苏梨看在眼里没说，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她跟着吃玉米饼子，吃了半个。 饭吃完，苏梨喊住了大牛，二牛，三牛。 “大丫二丫被铁蛋儿欺负了，咱们没有错，你们去打回来，记住别打脑袋眼睛，多朝屁股和腿上打，知道不？” 大牛二牛立刻点头，两个人就是皮猴子，打架更是家常便饭。 老二压根不管，他儿子打架赢了他骄傲着呢！ 老三媳妇丁小慧不愿意的拉走瘦弱的三牛。 “妈，我家三牛不去。” 苏梨抬眸。 “必须去，不能打还不能看吗？” 小时候不抱团，等长大了又有谁能帮他。 丁小慧心疼孩子，还想说什么，被老三拉扯了一下。 “三牛，你就看着，别动手知道吗？” 三牛听话的点头，他是想去的，只是村里的孩子都不爱和他玩儿。 苏梨收回视线，老三藏的挺深啊。 一个拉扯，丁小慧就改了主意，平时听媳妇的人设都是演出来的？ 苏梨抱有怀疑的在苗小草的搀扶下站起来，带着孩子们走了。 孩子的事儿就得孩子解决。 至于老三…有的是时间看清楚。 苏梨带着孙子孙女去找铁蛋儿。 “我们先礼后兵，让铁蛋赔月饼道歉，他不听你们再打，谁打的好，我回去给他煎鸡蛋吃。” 大牛眼睛刷的亮了，作为孙子辈的老大，义薄云天的拍着胸脯道：“奶，我肯定厉害！村里的小孩都打不过我！” “我也厉害，我也厉害！” 二牛不甘落后，三牛眼睛亮亮的看着，没说话。 “三牛，你说奶奶的招儿行不行？” 苏梨问，三牛有被认真对待的惶恐，老太太以前最看不上没事就生病的他。 苏梨也不催，等着三牛说话。 “奶，在人多的地方打。” 苏梨眼睛一亮，聪明的孩子。 “为啥呢？你说说，奶不太懂。” 苏梨引导，三牛开口。 “我们占理儿，还能警告铁蛋儿以后不要欺负大姐和二姐。” “三牛说的对！” 苏梨摸摸三牛的脑袋以表认可，六岁的三牛不太习惯的缩着脖子。 接下来，他们找到了没好好捡玉米，在地头玩的铁蛋儿。 二丫被委以重任冲出去，对着铁蛋儿就是一顿骂。 “你个大男生就知道欺负小女生，我奶说这叫怂货！” “你就是怂货！现在是小怂货，长大了是大怂货，老了是老怂货！” 铁蛋儿哪里受得了任由他欺负的二丫这么骂他，举着拳头就追着二丫过来了。 二丫开始喊。 “救命啊——铁蛋儿抢月饼还打人！” 就这一句话，翻来覆去的喊，等地里干活的大人出来看的时候，铁蛋儿已经被大牛骑在地上打了。 “让你欺负我姐和我妹，让你抢我们家月饼！” “这是干啥啊！你们老程家欺负人了！” 铁蛋儿的奶奶冲着大牛就过去，苏梨直接拦住，叉腰，吐沫星子骂战正式开始。 “咋地？就能你家孙子欺负我家孙女，我家不该反抗，任由你们打！” “你家是太上皇啊！想咋地就咋地！” “你咋不原地尿一圈儿，画上地盘得了！给你们脸了，我老程家的孩子你也敢欺负，老娘骂得你八辈祖宗都半夜敲门求饶。” “咋地，不服气，你来！你来！老娘五个儿子，娘家一堆兄弟，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苏梨火力全开，铁蛋儿的奶奶节节败退。 要论不讲理撒泼这方面，苏老太太绝对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战力。 村长媳妇儿也在这一片干活，连忙过来劝。 苏梨非常给面子，把事儿说了一遍。 “你瞅瞅，我家孙女的脸被打的，我告诉你，我没让你们赔钱都是我大度了！” 村长媳妇也埋怨的看了一眼铁蛋儿奶奶，女孩脸多重要，咋能下这么重的手，结果下一秒就看见了鼻血都飙出来的铁蛋儿。 老程家下手也不轻。 村长媳妇劝和，铁蛋儿道歉，还要赔一块月饼，没有月饼，就赔一毛钱。 苏梨拿着一毛钱直接给了大丫和二丫。 “你们拿着买糖吃去。” 大丫二丫都没拿过钱，这是第一次。 大牛二牛三牛羡慕的看着，大丫攥着一毛钱道：“买糖咱一起吃。” “大丫姐真好！” “买糖吃去了！” 大牛二牛欢呼雀跃，三牛抿着小嘴笑，苏梨看的也乐呵。 一群小的在前面跑，大牛吹嘘着自己多厉害，二牛在说他怎么帮忙，三牛笑眯眯的跟着，大丫二丫兴奋的终于有了小姑娘的模样，一蹦一跳的。 苏梨走在他们身后，笑吟吟的，多好的画面。 好心情持续到家门口，家里来亲戚了。 第15章 大姑姐程桂香 “咋才回来！” 白花头发的老太太程桂香，是死去老头子的大姐，正盛势凌人的指着墙角，嗓音尖锐。 “钥匙咋还换地方，防着谁呢？” “防着你呢。” 苏梨不惯毛病的怼回去，从口袋里掏出拴绳的钥匙，打开大门。 她那天看着程俊东从石头下翻找钥匙就觉的后怕，这和给别人送钱有什么区别。 当下，她就把钥匙拿走了。 家里二儿媳倒是在家，可她拉的都起不来炕，在家也白扯，所以苏梨就把门锁上了。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你快看看——我弟弟死了，我这大姑姐上门——” “碰！” 大门在程桂香的眼里打开又关上了。 程桂香唱了一半的戏唱不下去了，程家院子里的苏梨淡定的对着大丫几个孩子招招手。 “来，你们几个喝糖水。” 苏梨带着孩子们进屋儿，背后的大门被砸的叮当响，还有程桂香骂苏梨欺负人的那一套话。 几个孩子看看苏梨，又看看大门，大人之间的交锋让他们跟着紧张。 “你们不用管，大人之间的事情有大人去解决。” 苏梨打开屋门，从她房间的柜子里拿出白糖，大丫已经把碗拿出来了。 苏梨给每个碗里都放了一点白糖。 “一会你们自己倒水，还有记住了，去别人家要有礼貌，你们姑奶没礼貌，不好。” 苏梨拎着白糖袋子放回柜子里，接下来她完美忽略大门外的骂声，慢悠悠的打水，洗脸，把毛巾洗好，晒在院子里的晾衣绳子上。 孩子们本来焦虑的心情，在一碗糖水外加苏梨的淡定下，慢慢的稳了下来。 此时正值下午一点，正是最晒最热的时候，程桂香喊了几嗓子，嗓子都冒烟了。 “苏梨——你开门！” “你把门开开！” 隔壁几家都没有人，家里能走路的都去秋收了，就算是去送午饭的，也会在午后干会活，顶多是早点回来做饭。 苏梨算是整个三红村的一朵奇葩。 所以程桂香闹了一大通，一个观众都没有。 “苏梨，你把门开开。” 程桂香不喊了。 心里忿忿的想着，等你开门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坐在阴凉下椅子上的苏梨慢慢起身，走向大门。 “哎呦，这不是大姑姐吗，稀客稀客，你咋来了？” 苏梨表现的跟刚看见程桂香似的，气的程桂香一股火上头，一根指头冲着苏梨脑门就过来了。 苏梨藏在身后的鸡毛掸子说打就打过去。 “干啥！” “上我们家欺负我，谁给你的狗胆包天！” “你今天敢动我一根头发，我就把你们老程家祖坟撅了！” 程桂香：“？？？” 想回家偷懒的老五程俊国：“……” 浑身无力在屋里养病的二儿媳李美兰：“婆婆真彪悍啊！” 苏梨哼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对着程桂香。 “程桂香，以前看着老头子的份儿上，我懒得和你斗，你不要以为是我怕了你！” “你出去打听听，我苏梨怕过谁！” “你要是以为你还能跟以前一样拿捏我，欺负我，你做梦！” 苏梨一鼓作气说完，对着门口站着的程俊国瞪了过去。 “你回来干啥！！” 程俊国脊梁骨一凉，在鸡毛掸子的注视下。 “妈，我上个厕所，肥水不流外人田，上完我就走，马上就走！” 不走怕是要屁股凉凉啊！ 他十七岁的大小伙子，要是被亲妈追着打，太丢人。 程俊国跑去厕所，苏梨哼了一声，背着手进了院子。 程桂香还沉浸在苏梨要撅他们程家祖坟的震惊中。 “苏梨，你敢！” “放屁！老娘姓苏，你说我敢不敢？” 苏梨一屁股坐下，霸气侧漏，二牛机灵的拿着蒲扇过来，开始扇风。 “奶，凉快不？” “凉快。” 苏梨笑呵呵的应一声，二牛有一种被认可的满足感，比以前他奶给他鸡蛋吃还要满足，当然要是有鸡蛋就更好了。 “奶，我给你倒水！” 大牛也动了，大丫被二丫拉扯一下，不明不白的懵懂着，二丫恨铁不成钢，立刻跟风的靠过来。 “奶，我给你揉肩膀。”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孩子都知道懂礼貌，有的人好几十岁也不长脑子。” 程桂香又被内涵了。 接连吃亏让她反应过来，苏梨不是年轻刚嫁过来被她欺负的苏梨了。 程桂香窝火，可一想到要办的事情，自觉伟大的咽下委屈，朝着苏梨走过来。 “苏梨啊，刚才是我不好，我也是太伤心了，你说我弟刚走，他才五十——” “你要哭丧就去你弟坟前哭，哭给我有啥用，咋地？让我把你送过去啊。” 苏梨一句话，又怼的程桂香唱不下去了。 西下屋趴在窗户上看热闹的二儿媳，真是恨不得手里有点瓜子。 怼的好！ 程桂香也是个不得人心的，她仗着大姑姐的辈分，没事就来程家搜刮。 程家老头子是程家唯一的儿子，三个姐姐拉扯他长大，他惦记着恩情，总是对她们多有忍让。 哪怕苏梨生了五个儿子，也没压过程桂香一头。 程老头子自知理亏，所以任由苏老太太在家里作威作福。 程桂香来程家一回，苏老太太本就刁钻的脾气就坏一点，最后坏脾气都发在自家人身上了。 “苏梨，咱好好说话呗，你老噎我干啥。” 苏梨切了一声，手一抬，扇风的不扇了，揉肩的也停下了。 这场面，怎么看都像穷亲戚家来打秋风，老太君待搭不理儿。 “程桂香，有事就说，没事就走，我家五个儿子，一堆孙子孙女要养，粮食也不富裕，没饭招待你。” 程桂香想骂又不敢，愣是让苏梨逼的不敢绕圈子打感情牌了。 “苏梨，你侄子处了个对象，人家要二百块钱彩礼，还有一辆自行车，家里凑了凑，实在是还差点，找你窜换点，我肯定还你，就是窜换着用用。” 苏梨一点都不意外。 老头子死了，赔了三百块钱的事情瞒不住，有心思的人肯定会上门。 “你说的真对！” 程桂香暗里嘲笑，就知道苏梨还是那个苏梨。 “所以大姑姐，你打算还我多少钱？” “我打算借还什么？” 第16章 欠条 “还什么？大姑姐真能装傻，你从我这借走的钱，当然得还钱了。” “来来往往几十年，不多不少，你从我这借走了一百三十七块八毛六分，别说我不近人情，你还一百三十九就行，我就收你一毛四的利息。” 苏梨一副我很大度，你不用感谢我的态度，让程桂香完全卡壳了。 “我啥时候欠你钱？你别胡说！” 程桂香心虚，她又没写欠条，不承认能咋地，再说那是她弟弟的钱，跟苏梨有什么关系。 苏梨早就预料程桂香不讲理，她也确实没有欠条。 “没事儿。” 苏梨冲着程桂香一笑，看的程桂香心慌慌，今天的苏梨不对劲儿。 “孙子孙女们，还有后面猫着的老五都出来，赶紧收拾收拾，从今天开始咱们娘几个就去你们姑姑姑奶家吃饭，什么时候吃回了一百三十八块钱，咱们什么时候回来。” “老二媳妇，你在家等着，告诉家里其他人好好上工就行，反正我们这些老的小的废物的干活工分也赚不多，吃饭还是可以的。” 程俊国：废物是？？ 苏梨起身，回屋收拾了两件衣服，还催促着其他人去收拾。 二丫反应最快，拉着大丫就回去拿衣服。 老五程俊国反应也不慢，带着几个小子回屋拿衣服，眨眼间，八个人带着包裹站在程桂香眼前了。 “大姑姐，咱赶紧走，要不然赶不上晚饭了。” “妈——带我一个呗！我是废物，我也干不了啥活！” 二儿媳李美兰扶着门框，一步三晃的出来了，自我认知非常清晰的道：“妈，我吃饭厉害！你带我一个不吃亏。” “说的有道理，老五咱推车去，带你二嫂一个。” 苏梨指挥，一家子倒是配合，程桂香完全麻爪了。 事情是怎么从她借钱到现在这一步的呢？ “苏梨你少吓唬我！我就不信你敢去，你也不嫌丢人。” 程桂香指着老五程俊国喊道：“老五可是要说媳妇了，你就不寻思寻思，有你这么个丢人的妈，我看他咋找媳妇！” “丢人？你不还钱都不嫌丢人，我老头子的死人钱你都要上门分一杯羹，你哪来的脸说我们。” “我们有啥丢人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一会我就借个啰，一路敲打着去，我倒要看看谁丢人！” 程桂香以为程俊国是苏梨的软肋，以前她一拿程俊国说事，苏梨就退让。 可现在，苏梨可劲儿的闹，越大越好。 苏梨根本不给程桂香思考的时间，推着她就往门外走，走出了大门，走出了近百米，程桂香慌了，真要去？ “苏梨，苏梨，有事咱好好说。” 苏梨不听，继续走。 她在前，身后是一堆孩子，还有推着二儿媳李美兰的程俊国，浩浩荡荡的。 “苏梨—-我不借钱了还不行！” 程桂香喊，苏梨依旧走，眼看着就要走到出村的小路上。 程桂香一咬牙一跺脚。 “苏梨，我还你钱！” 苏梨停下了，顺手从口袋中掏出来一张收拾衣服时写好的欠条。 “来，我知道你没带钱，先按个手印儿。” “咋地，刚才骗我的？” “老五，咱继续走！趁着天黑前能到——“ “我按还不行！” 程桂香妥协，苏梨拿出准备好的墨水，又让程桂香写了名字，欠条好了。 “行，那我就不送大姑姐，收完秋我就去拿钱。” 苏梨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只剩下程桂香在原地，都要哭了。 钱没借来，还搭进去一百多块，这可咋办呢！！ 等她回去，那老头子不得发火啊。 程桂香拍着大腿往回走，苏梨则是在孙子孙女佩服的目光中，回家。 目睹全过程的程俊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妈有点厉害呦。 架子车上的二嫂李美兰，看看西边，看看东边。 “妈——咱还去不去吃饭了？” 走在前面的苏梨一个踉跄：这个不长脑子的吃货。 一行人回到家，李美兰还遗憾着没吃到嘴里的饭呢，被苏梨瞪几眼后，消停了。 程俊国带着点好奇的心思凑过去。 “妈，你咋知道大姑能写欠条呢？” “我不知道，她不写咱就去她家吃饭呗，你大姑父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 程俊国脑子里出现那个死抠儿不下于他亲妈，还喜欢打人的大姑父。 他记忆中，大姑被打回来好几次，但每次他爸要去讨说法的时候，大姑都拦着，最后又自己回去了。 所以大姑肯定不会让他们这一大家子过去，程俊国想的脑子有点痒，要长脑子的感觉。 苏梨没管程俊国，脑子再长也有限，小家雀斗不过她大老鹰。 已经快三点，该做饭了。 一会老大先回来，吃了饭去上班。 苏梨带着孙子孙女做饭，大牛被指使去抱柴火，二牛去园子里摘几根老黄瓜。 三牛就负责坐在那里把老黄瓜洗一洗，苏梨切片，老黄瓜汤煮起来。 二丫烧火，大丫帮苏梨和面，先整点玉米面条出来。 没一会，二牛就从外面跑回来，喊着：“奶——我大爷往回走了！” “知道了。” 苏梨应了一声后，在翻开的黄瓜汤里扔下玉米面条，程俊东进院子，面条正好出锅。 “老大，你洗着，洗完吃饭。” “哎！” 程俊东痛快应声，齐里咔嚓一顿收拾，他妈说上班衣服可以破，但人要干净。 洗完程俊东就先吃上了。 苏梨坐在老大旁边，小声的说着话。 “老大，今天要是有人问你月饼的事儿，你就实话实说，其他的啥也不用想，知道不？” “哎。” 老大点头，又是一声哎，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不过苏梨很放心。 院子里的程俊国看着老太太和老大说悄悄话的场面，心里又有点提高警惕，总觉得他稳固的家庭地位有点危险呢？ 不行，最近几天他一定要好好表现，让老太太对他更好一点。 程俊东吃完饭换下干活的衣服，在苏梨能睡就睡觉，别傻楞楞看一宿的叮嘱中走了。 程俊东走的快，四十分钟就到了，还不到五点。 闻了一天月饼味道的杨老爷子看见程俊东过来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程家老大，你那月饼在哪买的？” 第17章 月饼 程俊东听见后，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妈神了！ 还真有人问。 “月饼是我妈做的。” 程俊东就一句，他妈说说的多错的多。 “自己做的……” 杨老头有点遗憾，他闻了这一天月饼味儿，也不知道人家那馅儿是怎么做的，喷香喷香的。 程俊东挠着脑袋，拿过那块完好无损的月饼，塞给杨老头子。 “杨叔，你拿回去吃。” “不不不，我不能拿你的。” “拿着，我妈还给我带了。” 程俊东从口袋里又拿出两块月饼来，花纹不一样，更香，新烤出来的香。 杨老头看，程俊东突然把他手里的那块剩下的月饼拿回来，塞过去一块新带来的。 “吃这个。” 说完的程俊东嘿嘿一笑，憨厚老实的坐下。 杨老头摸着还有余温的月饼，钻进鼻子里香味儿，想到家里闹着要吃月饼的孙子。 先拿着，明天早上还俩鸡蛋好了。 杨老头收下了。 杨老头又叮嘱小细节，比第一天说的多了点，程俊东嗯嗯的听着，眼神认真又憨憨。 叮嘱好后的杨老头回家了。 刚一进家门，小孙子习惯过来抱大腿，结果小鼻子贼灵，闻着就找到了杨老头口袋里的月饼。 “爷爷买月饼了！” 小孙子拿着月饼欢呼雀跃的，一块巴掌大的月饼，四个孙子分，一人一小块，都没吃够。 小孙子撒娇卖萌的抱大腿。 “爷爷，我奶奶还没吃到月饼呢。” 杨老爷子被小孙子一句话逗笑，家里大人也跟着笑。 “你个小猴精儿！” 杨老太太也心疼孙子，问道：“从哪弄来的月饼？那供销社我都去几次了，一块没买到。” “给我打替班的小程，他妈做的。” “自己做的？这手艺可真是不赖。” 老太太脑子灵活，管理着一家子吃喝，平时也没少从黑市买东西。 晚上，她拉着杨老爷子道：“明天你问问，咱能不能买几块？” “那好嘛？” 杨老爷子还是心有恐惧的，这要是被逮到咋办，再说他也不了解小程家里人，万一被举报了？ 老太太了解自己老伴儿的道：“你怕啥，那小子要是敢举报你，你不承认就完事了呗，再说他一个刚来上班的，都得指望你照应着，只要不是傻子，都不能举报。” 杨老爷子也心疼孙子，想了想也是，点头道：“我明天问问。” “对对对，先问问。” 老太太觉得这事儿有谱儿，谁不想多赚点钱。 第二天，杨老爷子带着两个煮好的鸡蛋去的早了一点。 “小程儿，你来，鸡蛋你拿着。” 程俊东不要，杨老头板着脸非要给。 “你不拿以后咱爷俩可不好往下处了。” 程俊东一脸不知道怎么拒绝的憨厚，收下了。 杨老头子凑近一步，小声道：“小程，你家这月饼有没有多的，家里孙子吵着要吃，你要是有多余的，给我匀几块儿。” 程俊东是憨厚，但不傻，这不是要买月饼吗。 他一下子就明白老太太为啥要做月饼了，原来在这等着呢。 “杨叔，我得回去问问我妈，晚上我告诉你。” “行，得问问。” 两人说好，程俊东收拾收拾回家了。 三红村，程家。 一大早苏梨习惯性早醒，拉伸，洗漱，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 不仅如此，她还用大剪刀修了修眉毛和发型，虽然不是很完美，但总算有点眉形和发型了。 今天是老二媳妇李美兰做饭，不过昨天她拉大半天，整个人都脱水了。 苏梨怕她在做饭的时候偷吃，再给吃的又拉了，干脆不让她做。 早上，苏梨掌勺，煮嘎达汤，顺带蒸了一锅地瓜。 不吃点干货，活儿是干不动的。 至于李美兰，被苏梨发了个昨天的玉米面饼子。 李美兰不情不愿的接过来，委委屈屈的道：“妈，我好的差不多了，那嘎达汤给我点呗？” “不行，好利索再说。” 李美兰不愿意的挤了下老二程俊南。 程俊南嬉皮笑脸的开口道：“媳妇儿，你还没好利索的呢，要不我在家照顾你。” 想躲懒的程俊南看苏梨。 苏梨不紧不慢的道：“行，你想歇着就歇着。” 说完的苏梨看着桌边的其他人，继续说：“家里啥都没有，秋收没点油水可干不好，今天我去镇上买点啥回来，你们有没有要紧的东西要买，告诉我。” 老三家，老四家都慢了吃饭的动作，同一时间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老太太问他们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这事儿，从没发生过。 之前他们一要钱，老太太就闹上吊，哭着都白养了，都是来要债的。 他们也闹过，吵过，可最后还不都是不了了之。 现在老太太给了准话，老五结婚就分家，大家有了奔头儿，反倒是不太想闹了，等分家那天再说。 而且这几天，苏梨虽然也骂人打人，但仔细想想，和以前真的不一样。 “咋地，都没有东西要买呗？” “不是，妈，你给我买条松紧带，老三那裤子天天掉。” 丁小慧先开口，管老太太真心还是假意，先要着。 “妈，买个线筒回来，要是有灰色的线最好，老四的衣服下地刮破了。” 老四媳妇儿也开口，苏梨看向老大媳妇苗小草。 “妈，我没啥要的。” 苗小草虽然这几天没哭，但还是一副苦脸被欺负的面相，干事畏首畏尾的。 “行，我都记下了。” 苏梨说完，目光盯在老二程俊南身上。 “老二你在家的时候——” “妈，我可不在家待着，这正秋收呢，我得下地干活去！” “对，我当家的最爱干活了！” 老二两口子打断苏梨，一唱一和，他们可不傻，老太太肯定又要买好吃馋他们了。 这亏吃一次就行！ 苏梨眼底含笑。 “行，那赶紧吃，老五跟着我去，我可拿不动。” 程俊国得意的低下头，就知道老太太最疼他。 一大家子很快吃完，程俊东也到家了。 苏梨连忙起身去给老大端嘎达汤，程俊东筷子一插，就感觉到碗底有东西，老太太对他使眼色，程俊东没动没说话。 一碗多了个卧鸡蛋的嘎达汤吃完后，程俊东都要感动飘了，他妈对他真好。 “妈，杨叔说要咱家匀他几块月饼。” 第18章 卖月饼 苏梨一听，就知道月饼的事儿成了一半。 她在程俊东办接班手续的时候，就凭借老太太的优势，和旁边人聊了不少闲嗑儿。 她知道与程俊东打替班的杨老头家条件不差，家里三个儿子都有工作。 家庭条件不错，孩子多，消费能力就高。 “妈知道了，我今天去镇上，带着月饼去看看。” 苏梨拍拍程俊东的肩膀，程俊东从口袋里掏出来两个鸡蛋，上交。 “给你你就留着。” “是月饼换来的。” “月饼给你就是你的，你不吃给你媳妇闺女吃。” 程俊东又感动了：他妈都惦记他媳妇和闺女了。 母子俩母慈子孝的一幕都被老五程俊国看见，他心里的危机感嗖嗖上升。 没想到大哥不声不响的，心眼还挺多，都知道拉拢妈了。 苏梨和程俊东说完后，收拾好东西，上了老五准备好的架子车。 “妈，你看软和不？我给你铺了两层褥子呢。” “我说咋不一样呢，我儿真能干，还知道心疼妈。” “那当然了！” 程俊国被夸后，得意的冲着程俊东笑了笑。 程俊东压根儿没看懂，不仅没看懂还冲着程俊国道：“老五整的是好，下次我也这么整。” 程俊国：他教会了争宠对手？ 苏梨暗笑，招呼老五走了。 程俊国一心表现，一路也没休息，一鼓作气到了镇上。 苏梨下来走，去到家属院那一片。 东北人都热情，苏梨身为一个老太太打听糖烟酒厂杨老头的家，一点都不难。 “我找杨老头的媳妇儿，那是我表姐。” “可不吗，家里远，好久不来了。” 苏梨这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妹，找到了杨老头的家。 老太太带着没上学的孙子在家，看见苏梨愣了一下，这谁啊？ “表姐，我小程啊！这不快过节了，我自己做点月饼给你送来尝尝。” 杨老太太立刻就懂了。 “妹子来了，你也不捎个信来告诉一声，快进来。” 苏梨是自己过来的，程俊国在远处等着，所以杨老太太也不怕什么。 两个老太太进了屋儿，苏梨就客气有礼貌的道了歉。 “冒昧上门了，实在是对不起。” “哪有，是我先送的口信儿。” 两个老太太眼神一对，不言而喻，接下来的交易也挺靠谱儿。 杨老太太终于尝到苏梨做的月饼味道，连连称赞道：“妹子，你这手艺真不错，我吃了这么多月饼，都没有你这个好吃，家里还有吗？” 苏梨一听，就知道对方有想法。 人家搭梯子，她当然得顺着爬。 “有啊，大姐你说，我这东西有人要吗？不瞒你说，家里五个儿子，老头子还没了，我是愁的整宿睡不着觉啊。” 杨老太太是个胆子大的，她刚才提就是有这个意思。 要是苏梨问她就顺着说，要是不提那就算了。 苏梨更是个人精儿，从一无所有奋斗成公司二把手，上面老总不管事儿，她能不明白吗。 两个老太太又不言而喻了，合作搞起来。 一块月饼定价三毛，供销社两毛没有货，还要月饼票，她们卖三毛没毛病。 苏梨做，送货，杨老太太联系稳妥的客户，一块月饼她拿两分钱。 苏梨把篮子里剩下的十块月饼都给杨老太太留下了，明天再来送一批。 杨老太太也是雷厉风行的，在苏梨走后，就去知根知底的几家走了走。 苏梨从杨家出来，朝着程俊国走去，笑吟吟的。 程俊国等的百无聊赖，咬着狗尾巴草，抖腿。 “妈你咋去这么半天。” “傻小子，你看。” 苏梨打开包钱的小手绢，两块钱的碎票子。 程俊国没看懂，苏梨小声的道：“妈把月饼卖了。” 程俊国眼睛瞬间睁大，心脏不争气的跳起来，他妈投机倒把了？ “你这啥眼神，妈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现在结婚都要三大件，又要三十六条，八十四条腿的，咱家那点家底哪够。” “没事的，出事儿抓走的也是我，跟你们都没关系。” 苏梨说的壮烈悲戚，听的程俊国心里的酸楚又往外钻了。 “妈，我谁也不说。” 苏梨暗下撇撇嘴，谁也不说，就是不反对，钱赚了给他。 所以老五有良心，但也有限，调教之路任重道远之。 “行，这是咱娘俩的秘密！” 正想稳固地位的程俊国一听，立马高兴了，人之间有了共同的秘密，感觉就是更亲一点。 苏梨上了架子车，去供销社，买了东西后就返程。 回去后的苏梨，盯着老二媳妇做午饭，不让她偷吃一点点。 李美兰郁闷死了，每次做饭偷吃是她最大的乐趣，老太太看的这么严实。 “李美兰你啥表情？心里骂我呢？你真是个不知好歹的玩意儿，你要吃你就吃，吃完你就在厕所里住下得了，拉不死你！” 苏梨不惯毛病的输出一番，李美兰老实了。 午饭是玉米面饼子配上炒土豆片，又带了几根黄瓜解渴，老五程俊国给送过去的，一顿午饭就这样了。 下午苏梨继续做月饼，馋的李美兰转圈圈儿。 “老二家的，你离我远点，别给我眼前晃悠！” “妈，腿让我来的。” 苏梨：人不能跟傻子计较。 下午不到四点，老大下工先回来，准备去上晚班。 苏梨拉走老大说了卖月饼的事情。 “这事儿你本来就知道妈才告诉你的，你谁也别说，就咱俩知道。” 老大程俊东皱着脸，担心的道：“妈，我去送月饼。” 到时候要真抓人，就抓他好了。 苏梨听懂了，又摆上嫌弃的表情道：“不行，你一大家子呢，我老太太一个，抓住我他们还得管饭。这事儿不用提了，我自己去。” 程俊东愧疚的低下头，妈怕连累他。 不容反驳的苏梨扫了一眼低头的程俊东，直接转了话题。 “我准备等秋收完事儿就送大丫二丫去上学。” 程俊东猛的抬头，愣住。 “你这一惊一乍吓人啦的，那也是我孙女，没钱咱不去，有钱了哪还能不去！不过你先别跟孩子说，等秋收完了再说，反正现在学校也秋忙假呢。” “行了，你赶紧吃饭，还得上班呢。” 苏梨嫌弃的摆摆手，转身就走。 程俊东又脑补了：他妈冒着风险卖月饼，是为了给大丫二丫凑学费？ 第19章 你聪明想想办法 程俊东完美忽略了三百块赔偿费，只想到他妈冒着风险给孩子们赚学费，他越想越难受，他太对不起他妈了！ 苏梨不用看都知道程俊东这母爱挖掘的挺深刻。 她又看向院子里偷懒，无聊到数蚂蚁没去上工的老五。 “老五你来。” 程俊国起身，在屁股上拍拍手上的土。 “妈，我来了！” 苏梨在前，程俊国在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老太太的屋儿。 屋内，苏梨拿着条扫嘎哒扫扫炕，拍着炕沿儿。 “老五，来。” 程俊国眼冒亮光，他妈这个架势，肯定是要给他好东西了。 “妈，咋啦？” 程俊国一屁股坐下，心里猜着老太太是不是要给他钱。 “我明天得去送月饼。” 月饼两个字被苏梨说的极为小声，一股子密谋只有两人知道的氛围感一下就出来了。 “我得一个人去，你不能露面，钱到时候妈攒下，他们谁都不知道有这笔钱。” 程俊国一听他不能露面，那股子不太深的酸涩感又钻出来了，可一想到昨天就卖了两块钱，他又深表赞同的点点头，结果就听见他妈叹气了。 “妈，咋了？” 苏梨一脸不知道咋办的看着程俊国，开始下套……讲道理。 “这事儿就咱俩知道，得偷偷摸摸的干，他们知道我烤月饼，我一直说给你几个嫂子带回去走娘家，她们也没多想。” “明天我等他们都去下地就走，到那就回来，正好能赶上你嫂子中午回来做饭，这样谁也不知道我出去了。” “就是我怕有人突然回来发现我不在家，回来不好解释，你说可咋整，妈实在是没招儿了，你书念的多，给妈想想咋办。” 程俊国听懂了，也真的开动脑筋想起来。 苏梨一脸期待，一副我大儿子贼啦啦聪明的信任感。 “妈，我明天去上工看着他们，要是谁回家我拦着。” “不行！” 苏梨板脸。 “我不同意，这几天地里往外挑苞米呢，那活儿太累，妈不舍得你去干，不行，再想想。” 苏梨满脸心疼，程俊国心里冒了水儿的甜。 他妈真是一心一意对他好！他这地位牢牢的，前两天白瞎担心了。 “妈，就这么干，我又不是干不了！” “儿啊——” “妈，听我的。” 程俊国难得强势一下，感觉还挺爽，尤其是苏梨心疼又骄傲的拉着他的手说：“儿啊，你真是长大了。” 程俊国一脸笑意的从苏梨房间出去了，苏梨脸上的表情消失的一干二净。 哎，都没咋费力，成就感不高。 晚上快七点，上工的都回来了。 晚饭也是苏梨做的，一锅出， 豆角土豆茄子乱炖，锅边儿是玉米面饼子，再来一锅西红柿鸡蛋汤。 老二媳妇李美兰终于吃上了饭，一块玉米面饼子被她吃出了蟠桃的滋味儿。 看的苏梨想：生错时代了，这要是在现代高低是个几千万粉丝的吃播博主。 老二程俊南先吃饱，习惯的打扫了盆底儿的菜汤，咂巴咂嘴。 “妈，今儿没买肉？” 那他今天这工不白上了吗。 苏梨放下汤碗：“我看你像肉！” 程俊南被骂也是过耳不留，心里已经计划着明天装哪儿疼了。 苏梨尽收眼底，起身拿出今天买的东西来。 “老三家的，松紧带。” “老四家的，灰色的线。” 两样东西，不多不少，都是他们张嘴要的，三儿媳于小慧和四儿媳张明月接过去，心里同时纳闷：老太太真买了。 大儿媳苗小草看的眼热，就她没有，眼泪又开始打转儿。 苏梨不惯毛病的开口道：“老大家的，你也没说，我也不知道你要啥。” 苗小草微微一愣，她想着她说不要，会讨老太太高兴的。 “妈，你咋不问我？” 二儿媳李美兰羡慕的开口，早知道… “问你干啥！你除了要吃的还能要点啥？” 李美兰睁着眼睛愣是想了一分钟，愣是没想起来他们缺啥。 苏梨白了她一眼。 “你好差不多了，明天痛快下地，看见你就眼睛疼！” 李美兰撇嘴，张嘴就装病。 “我还没好利索呢。” “对呀妈，我媳妇难受，明天我就在家照顾她。” 苏梨早有预料，慢悠悠的站起来。 “赶紧收拾桌子，早点睡觉，这秋收怪累人的，我让你们大哥明早带点五花肉回来。” 五花肉？？？ 老二两口子光是听三个字就开始流口水了，大牛赶紧拉扯他爸他妈，声音看似很小，其实每个人都能听见。 “妈，爸，你俩明天干活去，不干活没有肉吃！” “对对对，你俩要是不去干活，肯定又得抢我和哥的肉吃了。” 二牛跟着一起揭短儿，老二程俊南一巴掌呼过去。 “胡说八道！那叫孝敬，不叫抢。” 程俊南脸皮厚得很，转身笑嘻嘻的冲着苏梨就喊：“妈，我俩明天肯定去上工。” “行。” 苏梨没回头，应了一声就回屋了。 外面几家看完老二耍宝后，心里都有嘲笑，这么大个人了，为点吃的连脸都不要了。 偏偏老二程俊南心态好的一批，管你说什么呢，吃到自己嘴里的才是真的。 几个儿媳一起收拾，没几分钟就收拾完了。 各回各家，洗洗涮涮，早点休息。 苏梨进屋没一会又出去遛遛弯儿。 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老太太平时就爱去村头找一堆老太太嚼舌根子。 苏梨没去村头，绕着路去了村长家。 村长媳妇看见苏梨过来后，热情的招呼她进来，给倒水。 苏梨也没磨叽，见屋里没有人，从口袋里拿出两毛钱，快速塞给村长媳妇儿。 “嫂子，我明天借你家自行车用一下。” 村长媳妇儿要把两毛钱塞回来，上次苏梨月饼送的漂亮，她也不想太生分。 “不行，我以后还借呢，而且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借自行车，还得麻烦嫂子给我推三岔口那去。” “我又借车又麻烦人，你不收我就走了。” 村长媳妇儿听懂了，给准话的道：“你放心，我偷偷给你推过去。” 具体什么事儿她就不问了，毕竟钱都收了。 两人都很满意，苏梨笑眯眯的打起闲聊来。 “村长啊，明天我家老五去上工，孩子长大了，说要多干活孝敬我，你帮我当着大家面，多夸夸他。” 第20章 编辫子 苏梨的话村长答应了，因为苏梨不仅塞了两毛钱，还带了两块月饼。 事儿办的漂亮，就是夸两句的事儿，村长也不是死心眼子。 苏梨笑呵呵的从村长家出来，脚步一拐去了村头的八卦基地。 不一定说什么，主要是听听，别被落下什么重要的事儿。 这一听就到了八点多，一群人灭了熏蚊子的火堆，三三两两的回家了。 月亮高悬，特别像景点的假月亮，怪亮的。 回家的路看的清清楚楚，耳边响着蛙鸣，秋风送来树叶沙拉和乡间泥土独有的味道。 恬静，安逸，这样的环境还挺适合她老太太养老的。 苏梨的灵魂都跟着安逸了，接受并要享受以后的生活。 翌日四点多，苏梨习惯早起，依旧拉伸，等筋拉开后，就能做些简单的瑜伽。 “当当当” “奶——” 大丫敲门，她听见屋里有动静才敢来的。 “大丫啊，进来。” 苏梨穿好了衣服，正在梳头发。 大丫端着盆进来道：“奶，衣服。” “啊，那有两件。” 大丫走到炕边，捡起苏梨脱下来的外衣，又顺手捡起一条内裤。 “那个不用，那是不要的了。 她可不好意思让小丫头给她洗内裤，外衣都挺不好意思的，可也不好一下子改变太多。 “扔了。” “扔了？” 大丫舍不得，这都没漏眼儿，可她又不敢不听苏梨的话。 大丫出去后，从外进来的苗小草看见大丫站在装垃圾的泔水桶旁边，好像要扔东西。 “扔了干啥，败家玩意，给我。” 没一会，苏梨出来，先把今天的粮食拿出来放好，结果就看见了一条鲜红的抹布，这料子咋这么眼熟呢？ “妈——我寻思别浪费了，那也没破洞啥的，拿来当抹布了。” 苗小草过来解释，苏梨眼皮狂跳。 她在心里劝诫自己：正常，日子穷，哪有乱扔东西的。 可脑子却说：不行，接受不了一点！！ “我知道了。” 苏梨应一声道：“去砍个窝瓜，早上炖着吃。” “大丫——” 苗小草张嘴就喊大丫，苏梨眼睛一瞪。 “让你去，你喊大丫干啥！那老大个窝瓜，她抱动了吗？” 苗小草瑟缩一下，抿着一张嘴去后院了。 苏梨见苗小草走后，迅速扔掉内裤抹布，转身对大丫做一个嘘的手势道：“别告诉你妈，咱娘俩的小秘密。” 大丫咧嘴一笑，点头，心跳有点快。 “来，奶给你编辫子。” 苏梨坐在小板凳上，给大丫编了好看的麻花辫儿，两根辫子垂在胸前，额头上面还有一根弧形小辫子，干净娇俏，大丫看的都不敢动脑袋了。 “我家大丫好看着呢。” 苏梨夸完大丫，看着带着三丫躲在门后的二丫，眼里闪过笑意。 “还有没有人要编了？” 二丫机灵，带着三丫就出来了。 “奶，我也要！” “大姐好看！” 苗小草抱着南瓜进来，就看见苏梨给她闺女编辫子的一幕，吓得南瓜差点摔在地上。 “二丫，别烦你奶。” “妈，她们丫头片子，不用——” 苏梨手停下，按下低头要起身的二丫，转头看向苗小草。 “老大家的，你啥意思，我也是个女的，我也是丫头片子！” “再说，啥叫丫头片子？闺女就是闺女，你少把你老苗家那一套拿过来，这里是程家，我家孙女和孙子一样受待见。” “都是人了，还非得分出个三六九等来，你当你家有皇位继承啊！” 苏梨突突突说一顿，苗小草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妈啥意思？生孙子孙女一样？ 苗小草的人生观收到了冲击，苗家是非常重男轻女的，苗小草从小被灌输的就是要对弟弟好，女孩不值钱，女人一定要生男孩儿。 以前的苏老太太虽然没有苗家那么重男轻女，但因为对苗小草的不喜欢，对几个孙女也不待见，总是骂些不好听的话，苗小草心里压力就更大了，天天哭。 “二丫坐好，奶给你梳个最好看的辫子。” 二丫抿着小嘴儿，小脸全是严肃。 完了，是不是要对她们好点，然后再卖？ 村里养猪的都是在卖猪之前，多喂点的。 苏梨完全不知道二丫的小脑袋瓜子脑补了什么，她给二丫梳好就给三丫梳头发。 都弄好了，她满意一笑，手艺没生疏，不错。 “我家三丫真好看，在家陪奶奶好不好？” “不行，我还要带三丫去摘山枣呢！” 二丫紧紧拉住三丫的手，眼神漂移，面对着苏梨，一步一步向后退，心虚的假笑。 苏梨看了一眼，有猫腻。 “行。” 苏梨没强留三丫，二丫松了一口气，这几天一定要看好三丫，还得提醒大姐。 哎，她真是操碎了心。 苏梨起身，没理会在那发呆的苗小草，很多事情得自己想明白才行，她就是提个醒儿。 现在的程家，不需要她苗小草生孙子证明自己，就不知道苗小草能不能想明白了。 早上不到七点，程俊东下班回来。 苏梨看着老大精神头还不错。 “昨天睡觉了？” “睡了，我睡觉前多喝了点水，正好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巡夜，回来继续睡，啥也不耽误。” “那就行，累了就歇着，你要是累趴下了，就咱们家这几口子人，你自己看看，有哪个是能赚工分的。” 苏梨努努嘴冲着院子，程俊东看了一眼。 老二偷懒，老三干瘦，老四干点活就想作诗，要不就是教育别人，老五更不用说了，天天就想着玩儿。 这样一看，程俊东更觉得他肩负重任。 他妈那句就靠你了，是真的。 早饭窝瓜炖土豆，高粱米饭，大葱蘸酱，一道地道不花钱的东北早饭。 吃饭的时候，老二笑嘻嘻的问老大。 “大哥，买着肉没？” “买到了。” 老二嘴咧到最大，吞咽着口水看苏梨。 “妈晚上吃肉？” 苏梨待搭不理的道：“看你表现。” “你放心，妈，我今天肯定好好干，是不是媳妇儿？” 李美兰立即配合点头，表决心。 “妈，我就闷头干活，晚上那肉多给我两块呗？” 苏梨也没继续拿乔，干脆的点头道：“你们好好干，晚上我就给你们做红烧肉！” 第21章 象棋 红烧肉三个字，绝对是当下最高待遇了。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微焦的表皮泛着油光，焦糖的甜香，酱油的醇厚。 不行不能想了，再想下去这点早饭白吃了。 大家都有点吞咽口水，老二一家馋的明明白白，老三一家比较内敛，老四就比较装了。 “二哥你至于吗，红烧肉再好吃也只是填饱肚子的粮食罢了。” 老四说话总是带着高高在上，教育别人的口吻，老四媳妇在旁边点头，一副赞同的样子。 “老四，那你别吃了，你吃玉米饼子也能填饱肚子，我吃你那份。” “妈，老四说他不吃——” 苏梨亲眼看见老四脸色微僵，他旁边的张明月撇着嘴开口反驳。 “二哥，要馋就馋自己那份儿，我家的东西还用不着你来惦记。” “你说我当家的干啥！” 老二媳妇李美兰不愿意的起来护着老二，张明月温温柔柔的挑眉。 “二哥不抢东西，我也犯不上说，是？” “你再说一句试试？” 李美兰撸胳膊挽袖子，老四脸色一横。 “二嫂，你这幅作态太过粗鲁。” “滚犊子老四，有人话就说人话，不会说就少放屁，这是你二嫂，你他妈教育谁呢！” 老二踩着凳子就要动手。 苏梨看的差不多了，在冲突间突然起身。 老二下意识抱着脑袋就蹲下，还不忘拉着他媳妇儿，挨打都挨出经验了。 老四也瑟缩了一下，又觉得丢面子，再次挺直腰板儿坐好。 “吃完还不赶紧下地干活去，我看还是不够累，还有闲心在这吵，一会我就找村长说说，给咱老程家多分点，不够干。” 一句话，一群人乌泱泱的都起来了，可不想多干活儿。 老五程俊国走在最后，嘴甜的过来哄老太太。 “妈，你别生气，我下地看着他们去。” 说完的程俊国冲着苏梨眨眨眼送信号，苏梨明白的点点头道：“还得是我家老五。” 程俊东恰好过来，没有故意争宠，全是真情实感的道：“妈，我去上工，你在家好好歇着。” 程俊国看着说完就走的大哥，一下子就显得他刚才说的有点假了呢。 苏梨没时间哄老五，催着他赶紧走。 很快，诺大的家就剩下苏梨自己。 她拎着准备好的月饼，绕开有人干活的大地，去到了三岔口，村长媳妇儿已经过来了。 “嫂子，等半天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有，妹子，你会骑车吗？” 村长媳妇儿收了两毛钱，那是丁点儿怨言都没有，唯一担心苏梨不会骑，别给车弄坏了。 “会！” 苏梨肯定回答，筐放在后座儿，用绳子绑好。 她双手扶好车把，单脚衬了几下，车子动起来后，另一条腿从后面迈过去，屁股一坐，稳稳当当的骑走了。 村长媳妇儿一看。 “行啊，骑的还挺好。” 她放心的回去了。 苏梨一路到了杨家，杨老太太早就等着了。 “妹子，我昨天联系了八家，一共要五十六块，你今天带的够不够？” “够！我带了六十块过来的。” 两个老太太都露出满意的笑容，杨老太太先拿的钱，因为大家都认识，也没人怕她贪下。 最重要的是，钱和货分开，哪怕被人抓住，也能胡乱编点理由，对他们有很好的保护作用。 苏梨听着杨老太太给她解释为啥钱和货分开，她立刻佩服的夸开了。 “大姐，还是你想的周到，我都没想过，多亏了有你。” “哎，也就还行。” 六十块月饼，一块三毛钱，十八块钱，杨老太太收下三块六的提成，剩下的是苏梨的。 苏梨又拿出来十块钱和杨老太太换了粮票，准备用来买材料。 其实上次买的还有剩下，但她不能让杨老太太以为她赚的太多。 果然，杨老太太看苏梨又要买十块钱的材料，心里一相比较，觉得苏梨和她赚的应该差不多。 两人约定好下次送货就让老大程俊东给传口信，苏梨拎着空篮子走了。 离开杨家的苏梨没着急回家，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来的及。 她骑着车去了矿山职工俱乐部。 一到矿山，骑自行车的都多了。 这里的供销社是三层小楼的，有邮局，矿山医院，图书馆，文化宫，简直是一个微缩的小城市。 苏梨停好自行车，在周边转了转。 俱乐部多是内部职工去，没有证件的难进去，这是人家矿山的福利待遇。 当然，有人带着或者职工家属也是可以进的。 俱乐部里面会开舞会，能打乒乓球，还时不时有老干部给人上课，总之很热闹。 苏梨转了一圈后，知道自己不能进去后也不着急，先在外面转悠转悠。 俱乐部对面的一颗大树下，一群老头子围着看，脸都跟着思考，苏梨凑过去，原来是在下象棋。 这玩意她会，而且下的还不错。 她曾经有一个难攻坚的客户喜欢下象棋，她算是投其所好，很认真的学习过一番。 苏梨观察了这一圈老头子，穿的都不错，还有人喊李工，胡所，估计是退休前的职称。 心思微转间，苏梨开口了。 “哎呀，走象啊。” 她一说话，所有人都看她，她满脸惶恐。 “对不起，我着急了，我这就走。” “等会，大妹子你说走象？” 下棋的老头子在走出车后，已经输了，正懊悔自己不该这么走。 “对啊，走象能赢。” “胡说！我这盘准赢，他咋走都不行。” 赢得一方也来劲了，苏梨上场了。 接下来，苏梨用实力演绎了走象能赢。 赢了后的苏梨就要走，可对方不让她走。 “等会，再来一盘！” 就这样，一盘又一盘，苏梨一次都没输。 对面的人都下冒汗了，准备换人。 苏梨掐着时间，起身，摆手。 “不能下了，家里还有不少事儿呢。” “下次，下次！” 说着下次的苏梨，就这样的走了，任凭对方怎么劝都不行。 “不对啊，那大妹子我咋没见过呢，她姓啥啊？” 周围一圈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摇头：不知道啊！ “哎呀，这可咋整。” 他瘾头子都上来了。 第22章 羊肉包子 苏梨走了。 她下棋单纯为打探消息，平头百姓和退休干部知道的事儿还是很不一样的。 现在是八零年，政策刚有松懈，很多都是内部消息，全面开放要到八四年。 就在刚刚，她就知道了俱乐部里面有试点小摊位，要进行招商。 可目前的人多观望不前，视做买卖为投机倒把，丢人的事情，没人报名。 苏梨记在心里，转身去了矿山的供销社。 供销社外，停好自行车锁上后，苏梨拎着篮子进去了。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对面就是卖肉的摊位，一位身穿白色带血围裙的人扛着宰好的羊过来了。 “羊肉，不要票！” 苏梨嗖的一下，腿先动，脑子后过去的。 “给我来十斤！” “限购，一人两斤！” 苏梨遗憾归遗憾，嘴上一点不慢的道：“给我来两斤！” 苏梨第一个，身后眨眼间就挤满了人。 “别挤我，老太太我身体可不好，别怪我讹你！” “给我来这块儿，快点啊，两斤！” 苏梨愣是催的卖肉师傅一愣，快手给她切了两斤羊肉。 买好羊肉后，苏梨就被人挤出来了，想再挤上去还挺难。 她转身去买了十三香，味精，又买了点白糖和面粉，正好看见有卖蜂蜜的，也来了点，最后买了一点散装的糖块，就骑车回去了。 村长媳妇在家做饭，苏梨来还车，也着急回家做饭，两人一共也没说几句话。 回到家后，苏梨把羊肉拿出来泡上冷水，去去血腥。 紧接着和面，玉米面加上白面，一半一半，活好面团后放在阳光下晒一会，二三十分钟就能发好。 在苏梨忙碌的时候，大地里干活的程俊国肩膀子酸疼，今天有力气的男人都是担扁担，从大地里往外挑玉米。 他本来不想干，可真男人哪能说自己不行？ 一上午下来，程俊国肩膀都磨出血了，他什么时候吃过这个苦？ 不对，他前两天给他妈挑黄泥的时候，刚吃过这个苦。 思路渐偏的程俊国又挑了一担，好不容易到了地头儿，放下喘口气儿，也不知道他妈回来没有。 这都快中午，应该回来了？ 他想好了，只要他妈回来，他下午就不干了，反正他妈也不舍得他干。 “程俊国同志，好样的！” 程俊国吓了一个激灵，心脏好悬没跳出来，手捂着胸口，看着拿大喇叭，从背后突然闪现的村长。 村长笑的全是褶子，拿着喇叭声音嗡嗡响。 “今天在这里表扬一下程俊国同志勤劳肯干，年轻力壮主动承担最辛苦的劳动，这才是新时代青年应该有的样子！” “程俊国同志，我看好你，加油！” 村长举着拳头加油，重重的点头，程俊国在一群人的注视下，放下的扁担又担起来了。 村长看着程俊国担着扁担走，赶紧开口喊道：“程俊国同志放弃休息，为农业运输做贡献，积极完成抢秋工作，值得表扬！” 村长说完，擦擦头上的汗，累死他了。 苏大妹子这两块月饼的嘱托，他算是给办完了，谁知道他搜肠刮肚想了一上午，才编出来这点词儿，实在是没什么可夸的，难为死他了。 担着扁担走的程俊国欲哭无泪，他想请假来的。 他不怕别人骂他，被骂就骂回去呗。 可村长这一顿夸，愣是让他不好意思了。 程俊国闹心扒拉的继续挑玉米去了。 村里其他人见程俊国都被夸了，他们差啥？ 干！ 往死了干！ 一时间，田地出现了一股“卷”风！ 卷的程俊国整个人都累麻木了。 中午十一点左右，家家户户要做饭的人都往家里走。 今天程家是老三媳妇于小慧做饭，大丫带着二丫三丫也跟着回去喂鸡，干些零碎的小活儿。 一帮小媳妇老太太的往村子里走。 “那是老程家，烟囱都冒烟了。” “老三媳妇，你家谁在家做饭呢？” 于小慧看了一眼。 “我妈在家呢。” “你妈在家有啥用，又不能做饭。” “可不咋地，苏老太太可是咱们村最享福儿的老太太了！” 享福两个字说的阴阳怪调，老太太享福儿，儿孙可就遭殃了。 一群人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吐槽老太太呢，于小慧也吐槽，可那是私底下。 “我妈挺好的。” 心虚的于小慧加快脚步，大丫二丫三丫连忙跟上，后面的人哈哈一笑，苏老太太好？ 拉倒。 于小慧进院子，苏梨就看见了。 “赶紧洗洗手，包包子来！我这腰累的，不行了。” 苏梨不是拿乔，是包子太多，真的包不过来。 包子？ 于小慧洗手，眼睛盯着厨房的桌子，再一瞥，盆里好像是肉馅儿呢？ “快点！包不完，一会吃饭都晚了。” 苏梨催，于小慧快手快脚走过去，大丫和二丫也去帮忙，三丫去喂鸡了。 “妈，这是啥肉？” “羊肉，你大哥带回来的。” 苏梨顺嘴胡说，反正也没人知道老大带回来了啥。 于小慧咂舌，他们家都能吃上羊肉包子了？ 这生活，咋跟做梦似的呢。 不管咋想的，四个人手上动作不停，包子是一锅一锅的蒸。 十二点多，别人家的午饭都好了，田间地头又是一小波儿，一小波，以家庭为单位的人。 “老程家还没来呢。” “苏老太太肯定又作妖了。” “程老大，你们不回去看看，别是你妈又想省粮食把饭扣下了，不给你们吃。” “去年不就这么干过吗。” 程俊东沉着脸，以往这时候他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但现在刚刚觉醒大哥责任感的他，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 “我妈不会，你们别瞎说。” “就是，我妈都舍得给我们做红烧肉！你们哪家舍得吃？” 老二接话儿，那是他们妈，好赖他们自己可以说，外人不行。 “爸，我奶来了！” 大牛喊了一嗓子后，冲着拎筐的苏梨还有挑扁担的于小慧冲过去了。 “奶——” “哎，我大孙儿来帮忙了，真好。” 大牛：并没有。 可惜苏梨动作更快，让大牛跟她抬着篮子。 “拿稳了大牛，这里面可是大肉包子！” 大牛眼睛欻的被点亮，两只小手儿攥的死死的，挺着小肚子，把篮子抬的高高的。 程俊东最先过来帮忙，程俊南一看自家儿子那样，就知道筐里肯定是好吃的，他屁颠屁颠就过来了。 “我亲亲的妈妈呀，咱们今天吃啥？” 第23章 地头吃包子 苏梨被程俊南一句亲亲的妈妈呀恶心够呛，一脚踹过去。 程俊南灵活一跳，跳到包子前面扶着，头低下就闻，一边闻还一边说：“我好像闻到肉味了呢！” 程俊南这一系列流畅的动作，吃只一字真是刻入灵魂了。 挨打也不忘护着筐。 “你洗手了吗！” 苏梨扒拉开程俊南，程俊南笑嘻嘻的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那牛粪全天然还加了酵素，你吃去。” 程俊南：倒也没馋到那程度。 苏梨挡着程俊南，程俊南也不敢真推亲妈，他只好去洗手了。 三儿媳于小慧从家里带了一罐子水，大家勉强洗洗。 大槐树下，苏梨放下筐，拿着蒲扇扇扇风，等着大家过来。 于小慧动作快一点，把盖着的帘子掀开，拿走最上面两个褶皱不一样的，塞给了老三。 “快吃，我特意给你包的。” 于小慧眨眼，老三心照不宣的咬了一口，满嘴流油，大葱羊肉馅儿。 紧接着，于小慧又给三牛拿了一个，不过这次就是普通的，三牛不能吃太油腻。 “吃。” 三牛点头，稳稳的坐在老三旁边，爷俩尤其的像，一声不吭，吃包子。 老二一家就比较豪迈了，四口人状态统一的吃一个拿一个，左边一口右边一口，哪边要是掉一滴油都心疼的张嘴去接。 老四两口子依旧很装，一个包子愣是用两只手吃，一手拿着，一手揪着吃。 要不是两个人揪的有点快，苏梨真以为这俩人不喜欢了。 视线转移间，苏梨皱眉。 这么大一颗树，苗小草非要带着孩子坐在树荫外，一副受夹板气的状态。 “大丫，带着二丫三丫来这边坐，那边晒。” “你妈脑子里水多，让她自己晒。” 苏梨刚说完，苗小草就委屈的要掉眼泪，苏梨哎了一声道：“五个儿子呢。” 苗小草生儿子雷达立即上线，不哭了，屁股挪挪地方，也到了树荫下。 苏梨没说什么，明明都告诉她不重男轻女了，可人家不信她也没办法。 程家吃上了羊肉大葱馅儿的包子，旁边附近几家手里的玉米饼子瞬间不香了。 肉香的味道太霸道，都有小孩子馋哭了。 王家老太太牵着孙子走过来。 “苏大妹子，孩子闹的没办法，你给拿一个呗。” 苏梨停下手里摇着的蒲扇，笑眯眯的道： “你看我都没吃，就想着省点让孩子们多吃，那下午还得干活呢。” “不差这一个，给孩子的，你别这么小气。” 苏梨直接赠送一个白眼，给脸不要，那就用不要脸的办法来。 “你这脸被太阳晒膨胀了，脸大嘴大的张嘴就要，感情不是你家的肉，你家的面了。” “给孩子我就得让你，我家六个孩子呢，你空着两只爪子就来要东西，照着么干，你家还做啥饭，中午一人发个碗，就要得了呗！” “还有，你当我没看见你偷偷掐狗蛋儿啊！那孩子哭是因为想吃包子吗？那都是你掐的，老馋货一个。” 苏梨一开口，压根不给对方插嘴的机会，老王太太气的就要骂回来。 “奶奶，没要来你别掐我了！” 狗蛋儿一句话，让酝酿好的老王太太瞬间破防，一个用力甩开狗蛋儿。 “瞎说啥呢？” “本来就是，我胳膊还疼呢！” 王老太太连忙捂狗蛋儿嘴，推推搡搡的走了。 老王家的儿子儿媳都跟着闹了个脸红，一个个臊得慌。 狗蛋儿是假哭，但也有真哭的，老孙家坐在程家下风口的位置，一家子被肉包子的味道馋的直咽口水。 老人家心疼孩子，心惊胆战的拿着两个玉米饼子过来换，怕挨骂。 结果苏梨笑盈盈的给换了，一点也没为难。 老孙家本分，老实巴交的点着头，拿着一个包子回去，给几个孙子孙女一人一口分了。 相比之下的老王家脸更红了，一家人赶紧吃完，钻进地里去干活了。 程家带来的包子都吃光了，苏梨准备回去，她故意喊住老五程俊国。 “老五，回家啊。” “妈，活儿还没干完呢！这刚吃完包子，都是劲儿！” 程俊国忍着肩膀的酸痛吹牛，转身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到了这一步的呢！ 苏梨暗笑，臭小子，老娘有的是招儿治你。 “老五出息了，妈为你骄傲！加油！妈给你做红烧肉！” 程俊国更想哭了，别加油，听见这两个字就胆颤。 地头眨眼间走空，苏梨担着空担子回去。 回去做红烧肉，继续烤月饼。 下午六点多，快到下工的时间了，红烧肉已经在瓦罐里咕嘟咕嘟的冒泡儿，香味儿引来了野猫。 “咣当”一声，大门被撞开。 苏梨往外走，大牛往里跑。 “奶，打起来了！” 苏梨转身，关火，锁门一气呵成。 “走！” 大牛八岁，带路的时候说明了原委。 “我妈今天拔花生，秀梅婶子非说我妈偷花生，我妈说没偷，三叔让我回家喊你。” 老三？ 苏梨脚步不慢，老三有脑子。 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这一家子憨的憨，馋的馋，装的装，总算有个带脑子的了。 花生地头儿，苏梨远远的就看见一群人围着，二儿媳李美兰的声音传出来。 “放你娘的屁！老娘没拿就是没拿！我口袋你都翻了，啥也没找到，咋还说是我拿的！” “废话，咱村里谁有你李美兰爱占便宜没够儿，哪次你干活儿，不是裤脚里藏就是兜里藏的，今天这花生照昨天少了好几斤，不是你是谁！” “不是我，我没拿！” 李美兰喊，看着四周的人，可惜大家脸上都是不相信的表情。 “程二家的，你赶紧拿出来得了，还得回家做饭呢。” “可不咋滴，拿出来就完事儿，家里一堆着事儿等着干呢。” “我家鸡还没喂呢。”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劝，全都站在李美兰偷花生的角度。 李美兰是真委屈，她以前确实拿了，可今天因为中午吃了羊肉，她不舍得嘴里的羊肉味儿，连一粒花生角都没吃，更因为想着晚上吃红烧肉，她哪有心思偷花生啊。 那玩意能有红烧肉好吃？ 咋就没人信她呢？ 第24章 文斗还是武斗 苏梨来了。 她在大牛耳边小声说：“去把咱家人都喊来，还有村长。” “哎！” 大牛嗖嗖的就跑了。 “我没拿！” “我信！” 李美兰喊，苏梨应声。 苏梨扒拉开外面围着的人，满脸严肃的走到李美兰身边。 “妈信你。” 李美兰对视苏梨坚定信任的眼神，本来一直气呼呼的她眼圈儿瞬间酸了。 那是自己可以很坚强，但一被关心就想哭。 “妈给你做主。” 苏梨握住李美兰的手，转头看着对面咄咄逼人的秀梅。 王秀梅是中午要包子吃王老太太的闺女，念过几年学，当了个小组长，负责看着花生地。 每年的花生地总有干活的人偷藏花生的事儿发生，这件事不仅李美兰干，可李美兰被明晃晃的抓了三回。 “苏婶子，你信有啥用，你看看这地里干活的人，不是李美兰能是谁？她两天没来干活，一来就到花生地干活，冲啥来谁不知道，拿出来就完事了，自己手脚不干净，哪来的大脸非得闹。” “你放屁——” 李美兰扯着膀子要上前干架，被苏梨拉下。 “王秀梅，别急着现在就咬人，等村长来了再说，你没有解决事情的资格。” “你——” “村长来了！” 村长来了，程家人也都过来了，路上也知道了什么事情，。 说实话，他们都不信李美兰没拿。 苗小草：二弟妹胆子真大，她就不敢。 老二程俊南担心：媳妇儿太不小心了。 老三媳妇努努嘴，不过老三不让她说话。 老四媳妇儿切了一声，跟这样的人做妯娌真丢人。 老四程俊北更是一过来就开口道：“二嫂，你——” “闭嘴老四！” 苏梨眼神瞪过去，看着程家人道：“你们都闭嘴，站在后面，谁敢乱说一个字，我就把程家家底一把火烧了，你们也不用等分家，现在就一个个光着屁股滚蛋！” 程家人：老太太疯了？ 李美兰：亲妈！ 苏梨说完就看向村长，请村长到中间道：“麻烦你给做个见证。” “好。” 村长点头，苏梨看向王秀梅。 “说，你是想文斗还是武斗？” 说着话的苏梨伸手向后，一把菜刀明晃晃的就亮出来了。 “哎呦，这可不行啊！” 村长先吓了一跳，王秀梅也隐晦的后退了两步。 苏梨微微一笑，菜刀又别回去了。 “那就文斗。” “王秀梅，刚才你说我家老二媳妇偷花生了，是？” “是！” 王秀梅声音很大，似乎在壮胆。 “好，那你证明一下我家老二媳妇是怎么偷的，什么时间偷的，证人是谁，证据又在哪？” 王秀梅高仰的脖子低了点道：“我证明啥，就是李美兰偷的！” 苏梨轻笑，上前一步，王秀梅后退：你那腰上别着菜刀呢！ “我家老二媳妇从头到尾都说自己没拿，是你不相信，你举报你举证，有什么问题？” “我证明啥！除了李美兰还能有谁！” 苏梨摇头道：“所以你没有任何证据证人，只因为对李美兰不喜欢自己臆想出来的结果。” “既然这样，王秀梅你偷了我一百块钱，赶紧还回来！” “你疯了！我啥时候偷你钱了！胡说八道！” 王秀梅脸色一红，瞬间不乐意了。 苏梨再次上前一步，盯着王秀梅。 “你空口白牙诬陷我家老二媳妇的时候怎么不说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怀疑你偷了我的钱，就因为中午我骂了你亲妈，理由合理，有什么不对？” “你你你你——村长，你不管管？” 王秀梅思路一下子就被带偏，陷入了自证的漩涡，求助村长。 村长听的一脑门子汗，苏老太太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 “那个苏妹子，咱好好说。” 苏梨十分愿意的退让了一步道：“好，那咱就拿事实说话，王秀梅因为今天花生照昨天少了几斤，在没有找到确切证据的时候诬陷我家二儿媳偷拿。” “王秀梅，我问问你，今天一共薅了多少亩地花生？地里有没有缺苗的地方？这些你都计算了吗？” “我我——” 王秀梅心虚，她没计算。 “哎呀——我想起来了，我薅那几条垄又两米多缺苗的地方。” “我那也有一块儿。” 帐对上了。 村长板着一张脸，盯着王秀梅。 “给人家道歉！自己不看好了就瞎嚷嚷，我看你这小组长也别干了！” “我我我我——她每次都拿了我才——” 苏梨回身拉着李美兰上前，站在王秀梅对面。 “少赖唧唧的废话！给我儿媳妇道歉。” “对不起！” 王秀梅快速喊一句就要跑，苏梨一把拉扯住她，愣是被带差点摔倒，被李美兰扶着。 “王秀梅，好好道歉，指名道姓，大点声！” 苏梨诃责出声，死死抓住王秀梅的袖子，一副要为李美兰出头的模样，李美兰看的低头，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她亲妈都没这么护过她。 王秀梅被迫转身。 “李美兰，对不起！” 喊完这一声后，苏梨看向李美兰，温柔一笑。 “美兰，你原谅她吗。” “妈——我——” “不想原谅咱就不原谅，道歉是她必须做的，原谅是你的自由。” 李美兰泪湿了一脸，以后婆婆就是她亲妈！ 苏梨松开王秀梅的衣角，看向村长。 “谢谢村长，要是没有你主持公平，我家老二媳妇今天这委屈肯定就吃下了。” 村长：他干什么了吗？ “应该的，应该的。” 虽然没干什么，但苏老太太给的面子还是要收下的。 苏梨摇头道：“没啥是应该的，你操心了。” “今儿大家伙都在这儿，我也不怕家丑外扬，我家老二媳妇以前是做的不好，但她都跟我保证了，从今往后好好干活，孩子犯错儿了要改，我肯定支持，也请大家不要再用以前的眼光看她。” 哭着的李美兰眼泪卡在睫毛上：她什么时候说过？ 老二程俊南：我媳妇竟然背着我去找老太太表决心了？ 其他人：老二媳妇这么有心眼儿？ 苏梨说完，拉着李美兰的手，作出别怕的表情，李美兰哭的更狠了。 这次哭不是感动，是想到了以后要好好干活的苦。 毕竟这人设都吹出去了！ 村里人一看，对苏梨的话信了几分，肯定是受委屈了，要不然不能哭成这样。 人对好人做坏事忍耐很低，但对坏人改好，容忍度就高了不少。 在李美兰身上虽然有些放大，但也不算离谱儿。 “美兰你别哭了，我们错怪你了。” “以后咱俩一起干活。” “对对，以后咱们一起好好干！” 李美兰悲从中来，哇的一声，嚎上了。 第25章 杀鸡儆猴 事情就这样的处理完了，哭抽噎的李美兰搀扶着苏梨走在前，身后的程家人都有点沉默。 这声音，这背影，咋跟给程老爷子奔丧那天那么像呢？ 三个儿媳心里有几分羡慕被苏梨护着的老二媳妇，要是换成她们，老太太还能护着吗？ 几个儿子也各有心思。 老二：我媳妇连老太太都骗过去了？ 老三：老太太果然深藏不露。 老四：老太太也太不给他面子了，他可是家里唯一一个…不对，唯二工作的人。 老五：好累。 孙子孙女们心思就比较简单了，奶奶好厉害！ 一家子人回到家，苏梨让大牛关上大门，一家子都人进了屋里，人有点多。 苏梨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莫名的一种压力遍布。 “老四，跪下！” 一声厉喝，老四皱眉，不服气的道：“凭什么我跪下！我又没做错啥？” 对要面子的老四来说，跪下比杀了他还难受，他可是老师，有身份的人。 苏梨冷哼一声，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个手绢布包，打开，三百多块钱的票子，花花绿绿的。 “既然我在这个家里说话不好用，那咱们也不用继续装下去了。” “这些天你们老老实实不作妖，不就是因为这三百块钱赔偿金吗。” “这是祸根，今天我就一把火烧了它！然后咱们就干干净净的分家！” 苏梨说完就起身，在大家的眼神中，一把票子就往灶坑塞。 “妈——不行！” “妈—-你疯了！” “别！” 老二一个侧摔堵在灶坑前，苏梨的手也被离得最近的老二媳妇抱住。 “松开！” 苏梨横眉冷对，看着家里的一群人。 “不要以为我不敢，这个家你们想分我也想分，要不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当我愿意管着你们？” “老五结婚就分家，这点不会变，在这之前你们给我听好了，你们还是一家人，对外代表的不是你一个人，是老程家所有人的脸面。” “分家后，你们怎么斗的乌青眼是你们的事儿，在我的管家下，都给我老实的，把爪子收起来。” 苏梨眼神落在老四身上。 “老四，但凡你今天那句话说完，你知道外人怎么看我们程家吗？你最要脸面，就没想过程家丢脸，难道你脸上就好看？” 老四低下了头。 “你是读书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还需要我给你讲嘛？” 老四摇头。 “所以，我今天让你跪下，你有什么意见？” “我……没意见。” 老四碰的一声跪下，不管是为了钱的原因，还是真的听进去，总之服软了。 苏梨深吸一口气，推开老二媳妇，走向老四，蹲下。 “老四，人的面子是自己赚来的，不是别人给的。” “给的有假，自己的才是真。” 苏梨拍拍老四的肩膀，腿脚不麻利的站起来，佝偻的背对着大家，指着砂锅道：“红烧肉给你们做了，你们吃饭，我没胃口，不用喊我了。” 说完的苏梨，一个人回了房间，房门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一切。 屋外，每个人心里都萦绕着不同的情绪。 屋内，苏梨在复盘。 还行，发挥的不错。 不给他们上点强度，怕是都要原形毕露了。 苏梨脱鞋上炕，拿着一副小鱼牌摆着玩儿，她虽然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里，但确实占了别人的身体，也算是再活一次。 她不喜欢欠任何人，说管到分家就真的管到分家。 分家前，她会尽心教他们一些事情，学到几分就看他们自己了。 分家后，那是她的星辰大海。 外面一大家子人沉默着，最后是沉默的老三先开口的。 “媳妇儿，把肉给咱妈和大哥盛出来留点，等妈想吃的时候吃，咱们先吃饭。” 于小慧应了一声，去把砂锅里的肉弄出来一碗，用盘子盖好留着。 于小慧这一动其他人也跟着动了，洗手，摆桌子，盛饭。 这一顿饭吃的有些沉默，所有人被老太太吓到了。 以前老太太也发火，但那都是作妖，他们就看看热闹，回去还得吐槽，压根不当一回事儿。 可今天不一样，苏梨站在了为他们好的角度，说的事情也在理儿，加上她决绝的要把钱烧了的狠劲儿，都吓坏了他们。 饭后，几个儿媳一起收拾了厨房，老二媳妇今天大受感动，敲苏梨的门主动问：“妈，出来吃点饭？” “不吃，你们吃完就散了。” 苏梨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李美兰回头看看又喊道：“那你有事喊我们一声。” “嗯。” 外面的人散了，都回了自己的屋子。 苏梨屋内，她正吃着买来的麻花。 “我再吃一口，就吃一口。” 自己劝自己的苏梨又吃了一口，要不是怕身体不好消化，她高低多整两口。 想了想，苏梨又咬了一口，真好吃！ 甜滋滋的。 老大家，苗小草在墙上划上了一道儿，距离三个月还有八十四天，她一只手摸着肚子，这次肯定能成？ 老二家。 “程俊南，你不信我？” 李美兰受伤的看着程俊南。 “妈都信我没拿花生，你是我当家的，你咋能不信我？” “媳妇儿，不是我不信你，咱俩不说好了吗，能占便宜就占便宜，咱俩以前也往死了干过，不啥也没得到吗？再说你都背着我去找妈表决心呢。” “你就是不信我！” 李美兰上来就是一拳头，喊来大牛，让大牛睡在她和程俊南中间。 生气。 程俊南一脑袋雾水，咋就生气了？ 老三家。 于小慧正在给三牛拔火罐，老三在一旁心疼的看着。 “俊西，我看咱妈那一摞子钱不少，你说我去要点，她能给吗？” 于小慧心疼的看着瘦出排骨的三牛，偷偷抹了下眼泪道：“我想带三牛去大城市看看，人家说城里有厉害的医生呢。” 老三抬头。 “我知道，秋收完了咱就提。“ 他觉得，老太太能给。 老四家。 张明月心疼的拍打着裤子膝盖的位置，吐槽的道：“老太太就是故意的，拿你杀鸡儆猴呢。” 老四程俊北嗯了一声，回想的道：“是这么回事，不过老太太说的也没错，要是想更进一步，名声不能差。” 张明月一听眼睛亮了的凑过来。 “转正有机会？” “差不多，今天我听到小道消息，说今年有一个转正名额。” 第26章 招标名额 张明月眼皮愣是撑到极限，拉着老四的胳膊。 “真的？太好了，这次咱们说啥也得抓住。” “对，我准备走动走动。” 张明月一听，凑近小声道：“老太太手里有钱。” 老四也是这个想法，不过今天他刚得罪了老太太。 “先老实干几天活儿，到时候我去找妈说，看在正式工的工资份上，我妈也能出钱。” “行！” 一大家子都睡下了，没有夜生活，秋收也累，都是早早睡下。 第二天早，苏梨早起拉伸，感觉手够的地方比以前要长了一点点，效果还是有的，要坚持。 穿戴好后的苏梨出门，门外大儿媳已经抱柴烧火，喊了一声妈。 苏梨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保持着微微生气略有失望的状态，走出门，去上厕所。 要说村里哪里不好，厕所肯定是其一。 纯天然旱厕，一个大坑，两根木板。 她第一次上厕所时心里建设了很久，非常怕两根木板支撑不住，再掉下去。 好在她适应力极强，目前已经能做到心不慌面不改的上厕所了，当然要是忽略手里横着拿的木棍就更好了。 从厕所出来后，苏梨到鸡窝，捡走了四颗鸡蛋。 六只母鸡，四颗鸡蛋，有两只老母鸡都掉毛不下蛋了。 只一个眼神，苏梨就决定该吃鸡了。 都成了老太太，可不能亏了自己，她还能吃几十年？ 捡走鸡蛋的苏梨到前院，老大程俊东正好进大门。 “妈。” “哎，回来了，歇会儿。” “我不累，昨晚睡觉了。” 程俊东走过来，悄声对着苏梨道：“杨叔说要八十个。” 苏梨眨眨眼，表示懂了。 母子俩好像地下党接头一样完成了消息的传送，程俊东去洗洗涮涮，换身衣服，准备先下地干活。 早上，苏梨把四个鸡蛋都拿出来，让今天做饭的老四媳妇做了鸡蛋菠菜汤，就着玉米面饼子。 一顿早饭，苏梨非常沉默，谁也不看，吃完就走。 程俊东看了看，察觉到事情的问：“咋回事？” 苗小草小声说了一遍，程俊东脸色难看的放下碗筷。 当的一声，程俊东开口了。 “我嘴笨，也不会说大道理，就一句话，你们气妈，我就揍你们。” “反正你们一个个都打不过我！” 这句话程俊东说的实在，整个家里数他最壮实，下地工分也是赚的最多。 说完的程俊东端起碗，几口喝下碗里的汤，兜里揣着两块饼子又下地了。 他得多赚点工分，等分家了养妈，不让她那么操心。 一想到老太太气那样，可一句抱怨话也没说，就怕他操心，程俊东更难受了。 苏梨：这次是真忘了。 其他人对昨天的事情还是有点愧疚的，加上各有各的小心思，干脆闭嘴，加快吃饭，干活去。 没一会，家里的人就都走光了。 偷懒的老二一家在新晋积极分子李美兰的带领下，偷懒失败。 想去玩的老五程俊国，昨天被夸到迷糊，夸下海口说那点活都不算啥，他只能哆嗦着胳膊又去了。 人都走了，苏梨拎着月饼也出门了。 今天没借自行车，好在半路碰见了牛车。 一路晃悠的屁股疼，终于到了镇上。 苏梨拎着月饼去了杨家，交易很快，她带着二十块钱出来了。 月饼这买卖还能做个三四回，也就到头了。 附近杨家能联系到的买家也就这些，再多也不好，眼下不能做的太大，时机不是太成熟。 苏梨盘算着去了矿山文化俱乐部的门口，下象棋的都在这。 她一露面就被发现了，主要是她也没去别的地方走。 “那个走象的大妹子，是你？” “没错，就是你，快来，快来！” 苏梨迷茫着过去了。 “哎呀大妹子，你住哪？哪家的？” “我三红村的，姓苏，来镇上办点事儿。” “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呢，来来来，下一盘再走。” 苏梨拒绝的道：“不行，事儿我还没办呢。” “苏大妹子，你办啥事儿？” “对，你说说。” 这一圈人都是退休的老干部，一个个又闲又有本事，最主要的是棋瘾大。 苏梨也不扭捏，都五十岁的老太太，还有啥不好意思的。 “我上回听你们说那俱乐部里面让卖东西，回去我就琢磨了一下，我想看看我能不能干，家里人多，我想着送孙子孙女都去念书。” 苏梨说的诚恳，又是送孩子念书的理由。 “大妹子觉悟高，孩子就得念书。” “老王，你儿子不在俱乐部里面当干事吗，你给问问。” 被叫老王的人撇撇嘴，瞪了一眼喊他的人，不过倒是没拒绝。 “苏大妹子，这里面的摊位要公开招标，属于一次政策上的尝试…我能帮你问问，但最后成不成，得看东西。” “行行，有机会就成！我真是遇见好同志了。” 老王也不是墨迹的人，正好就在门口，带着苏梨进到俱乐部，直接找了他儿子。 老王热心肠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是因为他知道他儿子最近发愁。 这项工作就是他儿子负责，公告贴出去了，可报名的却寥寥无几。 政策刚出来，大多数人心里都打鼓，万一政策反复，一个不好再给他们抓进去。 毕竟要真的是放开了，那黑市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 当下人习惯了谨慎，苏梨则是因为知道历史，所以胆子要大一点。 而且俱乐部里面的小摊子，绝对是目前最安全有保证的地方。 就这样，苏梨成功报名招标会，五天后准备好东西过来，到时候会有现场投票，选取喜欢的食物，取前三名。 苏梨有了一张盖印章的参加证明，感谢的话说了一车。 从俱乐部出来后的苏梨，没着急走，下了三盘棋，两赢一平，让看棋和下棋的都大呼过瘾。 “家里还有不少事儿，谢谢各位同志，我先走了。” 苏梨拎着篮子，脚步生风的离开了。 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牛车，苏梨给赶牛车的大爷两毛钱，一来一回。 她在岔路口下来，朝着村里走去。 刚走没多远就听见村长破声大骂。 “这他妈的缺大德了！谁他妈的乱掺坏种子，倒霉他八辈儿祖宗！” 苏梨拎着筐靠近，看着村长面前一堆小玉米，眼睛刷的一亮！ 第27章 爆米花 村长还在骂，村民也跟着骂。 这样的粮食在他们看来就是没长成，粮站都不收，影响产量就是影响大家分到家的粮食。 可除了骂一顿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一粒玉米也是粮食，憋着气继续收。 人群渐渐散去，苏梨上前了。 “村长，这玉米分给我家。” “你放心不分给你家，你不用，啥？” “我说分给我家，我要这些玉米。” “你要？” 村长这次听清楚了，盯着每年分粮食恨不得一粒一粒挑的苏老太太。 “你要这个玉米？” “对，我有用，先给我分一点，到时候从我家口粮里扣。” 村长脑袋靠后视线扫向苏梨后方，大白天的有影子，没鬼上身。 “行是行，不过你得给我写个条子，别到时候不认账。” 虽然苏老太太这两天事情办的都不错，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知道她打的什么注意。 “行”！ 苏梨答应的痛快，直接喊来了老五。 老五程俊国干了半天的活儿，整个人都要累散架子了，听见苏梨的喊声无异于天籁，她妈肯定喊他回家。 太好了！ “妈，喊我干啥？” “这两袋子苞米给妈抗家去！” 程俊国嘴唇都哆嗦了：“……” 苏梨没看程俊国，催着道：“你快点，妈有用！” 说完她就跟着村长去了村部，村长写了字据，苏梨按手印签字儿，事儿就这么办好了。 苏梨踩着愉悦的步伐回了家，半路碰见了吭哧瘪肚的程俊国。 “老儿子，你走的真快！” “刚才村长都跟我夸你了！你是不知道，妈听的这个高兴，我就喜欢他们都夸我儿子，我儿子这么好，他们总算看见了。” “我就知道你是有大出息的人，我看谁以后还敢说我家老五不好，妈第一个不干！” 想撂挑子不干的程俊国愣是咬着牙挤出来一个笑容，抗！往死了抗！ 后面的苏梨偷笑，要面子的十七岁少年。 程家，程俊国卸下两袋子玉米。 “累坏了，你等着，妈给你冲糖水喝。” 苏梨转身进屋，拿来一块月饼，又端来一碗糖水。 程俊国是真累了，咕咚几口下去，身上多了点力气，几口又吃没了一块月饼。 “还有吗？” “哎呀，没了，都让妈送走了。” 苏梨小声的说，程俊国眼里亮了一点，好奇的问：“妈，卖了多少？” 苏梨竖起一个巴掌。 “五块钱呢！” “这么多！” 程俊国心里都跟着滚烫，一天五块钱，一个月一百五十块钱！ 天啊！他是不是能买手表，自行车了？ “可不吗，还能送个两三回，就差不多了。” 苏梨一盆冷水浇下来，程俊国不明白的问：“咋不卖了？月饼不行，卖别的呗，妈你不是有手艺吗。” 他还指望买自行车呢。 “傻儿子，你不怕被抓进去了？” 程俊国怕，可这钱也太多了，他不舍得。 苏梨难得没忽悠程俊国，掰开揉碎给他讲一讲。 “人有多大本事就端多大的碗，我的本事就能卖几次月饼，你说做别的糕点，不行。”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长了肯定有人见不得别人好，嫉妒这件事来的又快又狠，咱们平头百姓没人脉没背景的，要懂得及时抽身，你看着钱少赚了，可实际上你在这之前一分都不赚的。” “做人做事都不能太贪，留点余地。” 苏梨娓娓道来，程俊国听的心里泛起波浪。 他妈是个挺厉害老太太的念头又浮了上来。 程俊国吃了个小灶后，又去下地了。 走到半路的他突然回过味来，他好像想回家歇着来的？？ 算了，都走一半了，下地！ 程俊国完全没发现他对下地这件事抗拒少了不止一星半点。 此时在家的苏梨，正美滋滋的哼着歌儿，把袋子里的玉米棒子铺在阳光的地方晒干。 这样摊开来晒，两三天就能晒好，正好能赶上招标那天用。 接下来，就是研究一下糖浆。 苏梨准备用小玉米做爆米花，不是摇来摇去黑机器，碰一声那种，是加了糖浆，玉米散花香味贼重的爆米花。 俱乐部里有电影院，还有不少小情侣，这事儿估计有谱儿，当然最重要的是镇上没有这种爆米花。 接下来三天的时间，苏梨话依旧很少，因为她杀鸡儆猴了一次，最近几家都很消停。 老大按部就班上班上工，杨老爷子也愿意照看他几分。 老二一家四口中出了个叛变的李美兰，爷三个想偷懒都偷不成功。 当然，一家四口虽然没偷懒，但工分赚的也有限，不过苏梨不计较，比不去强。 老三一家一贯沉默，老四最近也很安静，苏梨觉得他肯定在憋什么事儿。 期间，苏梨又去送了三次月饼。 杨老太太能拉来的客户也就到头了，再大两人就有点搂不住了。 结束合作时，杨老太太还挺不舍得，毕竟几天的钱都赶上老头子工资了。 “大姐，还有明年呢。” 苏梨提了一句，杨老太太有了点盼头。 送完最后一次月饼，苏梨从杨老太太家出来，喊着一起跟着来的老五去了供销社。 “妈，咱去干啥？” 程俊国很兴奋，今天他不用上工，老太太还说带他去买好东西。 “我订了个锅，今天该到了。” “锅？妈，你买锅干啥，咱家不有锅吗。” 苏梨笑笑没说话，程俊国更好奇了。 两人到了供销社，拿到了苏梨订的马勺大小的铁锅，还有一大卷牛皮纸，贼拉拉沉。 程俊国眨眨眼：他妈是为了让他背锅？ “快拿着，这就是好东西，回家你就知道了。” “哦！” 念头一闪而过，程俊国自然的接受了，妈都没让别人背锅，还是对他最信任。 “妈，买这玩意干啥？” “老五，妈告诉你一个道理，事以密成，别刚看见点亮儿就吵吵的满世界知道。” 苏梨说完继续走，程俊国心痒痒的：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回到家后，程俊国就被苏梨撵去下地了。 家里只剩下苏梨后，临时小灶点起来，马勺支上，糖浆配比，晒干的玉米粒，简易爆米花开始。 很简单的操作，一小把玉米粒，一点点糖浆，放在锅里翻炒，当第一个爆米花炸开后，盖上锅盖，直到里面的全部爆开。 因为是木头锅盖，加上火候的控制，苏梨经历了三锅失败的作品后，第四锅终于成功。 爆米花独有的甜滋滋香味儿飘了老远老远。 第28章 吃是天赋 爆米花的香味有多霸道呢？ 反正苏梨在现代是不喜欢吃爆米花的，但每次去看电影都会买上一桶。 总是被味道吸引过去，脑子里想象的味道比吃进嘴里的更丰富。 “啥味儿啊？” “妈，你整啥了？” 程俊国和程俊南率先冲回来。 俩人较劲跑回来，好像小时候回家吃饭，比谁跑的快一样。 他们身后是大牛和二牛，再后面是大丫姐妹，最后的三牛不敢跑，小碎步倒腾着。 苏梨也没藏着掖着，干脆的掀开锅盖，浓郁上头的香味砸迷糊人了。 “我整点爆米花，洗洗手，过来尝尝。” 苏梨话音还没落，老二程俊南埋了汰的手就伸过来了。 苏梨早防着呢，手里的铲子啪的打过去。 “洗手去！” 程俊南嘿嘿笑，嘴巴张开：“妈，你先喂我一个！” 苏梨没眼看，不过倒是拿起两粒塞进程俊南嘴巴里。 程俊国有样学样，也把脑袋凑过来张开嘴。 等后面的大部队回来时，就看见几个像小鸟的孩子，仰着头张开嘴，苏梨一个个的投喂着。 “好了好了，自己洗手自己吃！” 苏梨喂完三牛后放下铲子，不管了。 没一会，院子里的人围着锅你抓一把我抓一把，吃的津津有味。 “真甜！” “香！” “奶，我能出去吃吗？” 二牛想去和小伙伴显摆，苏梨漫不经心的道：“去呗，反正我炖了鸡肉。” 刷刷刷！ 好几道激动的视线落在苏梨身上，李美兰拍着大腿嗷儿的一声：“我就说我闻到鸡肉味了，老三媳妇还说我做梦！” 那表情活脱脱自己专业领域被质疑的傲娇。 苏梨没怼李美兰，她这两天对李美兰非常好，势要把她这块松动的砖彻底拿下。 “美兰这鼻子是厉害！我就说你在美食方面有天赋，以后得厉害着呢，家都得靠你撑起来。” “真的，妈？” “那还有假，吃穿住用行，吃在最前面，你说谁能离了吃！” 李美兰听的连连点头：妈说的对！ 李美嘻嘻一笑，主动凑近苏梨道：“妈，那鸡翅膀给我吃呗？” “行！还是你会吃，那是活肉，最好吃了。” 李美兰美滋滋的笑，信心在苏梨的逐渐夸赞中站了起来。 她才不是大家嘴里的馋货，她这叫有天赋！ 自从苏梨地头护着她，这几天又夸她，又给实物奖励之后，李美兰觉得苏梨就是最好的婆婆。 她以前肯定是被老二带偏了，都怪程俊南影响她进步。 程俊南看的一脸苦相：他那有着共同爱好的媳妇呢？ 全家人习惯的看着这一幕，几乎没人信苏梨说的话，二嫂要是能赚钱，他们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一锅爆米花很快就吃完了，家里人积极的摆桌子等吃饭，今天可是杀鸡了。 苏梨炖了两只鸡，鸡是老大杀的。 一大锅鸡肉土豆端出来，苏梨先夹走了一只整鸡腿。 这是给老大留的。 鸡腿还剩下三个，大家都往盆里看，可腿呢？ “别瞅了，鸡腿让我剁开了。” 苏梨先夹走一个鸡翅膀给了李美兰，这被重视的待遇让李美兰飘忽忽的。 程俊国迷茫茫的：这受宠的咋又多了一个？ 接着，苏梨给几个孩子先夹了块好肉，又给自己弄了一块鸡翅膀。 “好了，吃饭！” 接下来就是筷子的残影了。 一顿饭用风卷无残云来形容非常贴切，菜汤都没剩一滴，菜盆都被老二用馒头刮干净了。 一桌子的鸡骨头都是干干净净。 就这老二还砸着嘴遗憾的道：“骨头有点硬。” 饭后，儿媳妇收拾残局，苏梨准备出去遛遛弯，想着自己走没意思就喊了三丫。 三丫最小，对现在的苏梨接受能力最强，已经能抱大腿甜甜的喊上一声奶奶了。 正在扫地的二丫“被卖”神经又上线了，苕扫一扔跑过来，紧紧拽住三丫的手。 “奶，我也去！看着三丫不乱跑。” 三丫抬脑袋，拍拍自己的胸口。 “三丫不跑，三丫乖乖。” 二丫小脸板着，就是不松手。 苏梨看出了猫腻，没揭穿的道：“那就一起去，大丫也去。” 最后，不偏不倚的苏梨，带着六个孙子孙女出去了。 苏梨牵着三丫的手走出大门口，一只手伸进口袋，蓝色格子的手绢掏出来打开，六颗圆圆不带包装的糖球。 “吃糖。” 糖？ 几个孩子看过来，大牛二牛最积极。 “奶我要！” “我也要！” 苏梨举高道：“都有，一人一个，吃的时候坐在那里吃，不要乱跑，要是乱跑，下次我可就不给了。” 几个孩子点头，一人分了一块糖球。 苏梨带着他们坐在家门口柳树下的石头块上，大牛二牛嘴里吃着糖，手里玩着扒尿炕的游戏。 其实就是土堆中间插一根棍子，两个孩子轮流用手去扒土，谁让木棍倒了谁就尿炕，也就是输了。 三牛不喜欢玩，就在一旁看着。 大丫带着二丫和三丫在一旁玩过家家，捡来了些碎瓦片当锅碗瓢盆，各种草叶子，土面子就是菜和粮食。 没一会，三丫端着一盘刚做好的菜过来了。 “奶奶，红烧肉！” “哎呦我闻闻，真香！” 苏梨配合，三丫咯咯笑，二丫怀疑人生的警惕着。 奶奶好几天都没骂她们了，这到底是要把她们卖多远啊？ 大丫心眼儿不多，和她爸一样实在，笑眯眯的玩着：她喜欢现在的奶奶。 没一会，孩子们嘴里的糖都吃没了，苏梨同意他们可以跑着玩了。 大牛和二牛真是一点都闲不住，撒丫子就跑了。 三牛羡慕的看着他们，苏梨拿起一根树枝。 “三牛来，奶教你写名字。” “程青海。” 苏梨一笔一笔写下三牛的名字，三牛眼睛亮亮的，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临摹着，聚精会神。 没一会，大牛和二牛跑回来。 “我送给奶奶！” “我送！” 两个孩子挣着抢着过来，苏梨笑眯眯的开口问：“什么好东西？” 她自然伸出手，大牛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东西，刷的一下扔给了苏梨。 “啊———” 第29章 俱乐部爆米花 大牛二牛挨打了，童年在完整的基础上更完整了！ 因为他们扔给了苏梨一条青青小蛇。 苏梨发誓，蛇触碰到她手心的那一刻，她呼吸停止，汗毛耸立，脑袋门的汗都是冰凉的。 估计青青小蛇也吓了够呛，被苏梨扔出去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 苏梨这一嗓子，直接喊出了程家的人。 接下来，就是老二媳妇李美兰和程俊南混合双打的声音了。 “你个瘪犊子！啥玩意都敢拿是不是！” “你看给你奶吓的，头发都立起来了！” 这话不假，苏梨额前的碎发真的立起来了。 此时她正坐在石头上，僵硬的手脚终于缓过来了，旁边是拉着她手的三丫。 “好了别打了。” 苏梨喊停，看着一身倔哒哒的大牛和二牛。 “你俩觉得委屈是不是？好心送我你们喜欢的东西，结果你们却挨揍了。” 一句话，大牛扭头，二牛撅嘴。 “大牛二牛，是什么给了你们错觉我喜欢蛇？我一个五十岁的老太太，但凡不是心脏好点，今天有可能就在这被你俩吓死。” “好心办坏事更气人，因为那叫蠢！” “我喜欢扇人巴掌，我送你俩一人一个行不行？” 大牛二牛倔哒哒的异口同声：不行！ 他们又不傻！ 苏梨哼了一声，在大丫的搀扶下站起来，走到大牛二牛面前。 “这个时候知道不行了，送我蛇之前怎么不想想，脖子中间的脑袋是摆设吗？干什么事情之前，想想，用用！” 大牛二牛低了头，他俩没想那么多。 “一看就知道你俩没想，不说给我吓够呛，就说那竹叶青也是能抓着玩的吗！！这次没咬你俩算命大，但凡咬一口你俩就陪你爷作伴去！” 兄弟俩有点害怕了，就看着怪好看才抓的。 “记住了，再有下回，让你爸给你俩屁股揍开花！” 一场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回到屋的苏梨回想刚才的一幕，还是心有余悸。 心有余悸的同时还觉得蛮好玩的，这样的生活是以前都没有过的。 翌日早，苏梨早早起来，今天是李美兰做饭。 李美兰做饭，苏梨就在旁边夸。 “香！比我炒菜的时候香。” “还是你会做，饭煮的都好，不硬不软，正正好！” 李美兰是真馋，但她也真研究，就拿这一锅土豆炖窝瓜来说，她做出来确实好吃一点。 苏梨也不算夸错。 在苏梨夸赞下，李美兰仿佛找到了人生支点，做饭做的贼有劲儿。 “老二家的，今天你别下地了，跟我去趟镇上。” “去镇上？妈，咱去干啥？” 苏梨神秘的眨眨眼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行，我听妈的！” 新晋“婆婆迷妹”的李美兰，痛快答应，饭菜弄好，喊刚下地回来的大家吃饭了。 一顿饭也就是十分钟，吃完了。 苏梨开口道：“我今儿去镇上有点事儿，老二媳妇陪着我去，你们有没有啥要买的？” 大家惊讶又不惊讶，这几天苏梨对李美兰确实挺好的。 大家对苏梨的话也都认真听了，她问肯定是能买，大家都开口要了东西，包括苗小草。 苗小草发现她不说，苏梨是真不给买，关键是她自以为的勤俭节约并没有讨到婆婆的欢心。 没看见，老二媳妇都要越过她了吗。 苏梨记下要买的东西，老二媳妇收拾桌子，其他人继续上工。 秋收，就是这么累人。 半个小时后，苏梨和李美兰也准备出发了。 马勺，柴火，一个黄泥烧火底座儿，还有几十张剪好的牛皮纸，剪刀，勺子，一小袋玉米和一小瓶子液体。 “妈这有点多啊，咱俩咋拿？” “有车。” 苏梨刚说完，门口就有赶车的过来了。 “苏大妹子，走不？” “来了！” 在李美兰讶异的眼神中，苏梨送了两块月饼给赶车的。 “这是我二儿媳妇，和我一起去。” “老二家的，你叫二大爷就行。” 李美兰喊了一声，上了牛车，心里嘀咕着：老太太啥时候和车都商量好了？ 牛车晃悠晃悠的到了镇上，李美兰眼睛都不够看了。 她就在出嫁前来过一次，急匆匆地，什么都没来的及看。 大牛都八岁了，她一直没来过镇上。 进了镇上的李美兰看着旁人穿的都好，她布鞋里的脚趾头蜷缩在一起，怕别人看见她变薄了的鞋尖儿。 苏梨察觉到李美兰的局促，干脆给她安排活儿的道：“美兰，你拿这个。” “跟我走！” 苏梨带路，李美兰跟着，一路到了俱乐部。 红砖三层的俱乐部在李美兰眼里就是人民大会堂的存在，她看见苏梨往里走的时候，心扑通扑通跳，那干净敞亮的地方哪里是他们这些人能进的，别被撵出来。 “妈——” “放心。” 苏梨回头，冲着李美兰温柔一笑，转身间拿出一张纸，给门口的人看。 “大娘你好，你往里面走。” “好了，谢谢同志。” 苏梨带着晕乎乎的李美兰进去了，李美兰的耳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对前面的婆婆生出一股子钦佩。 真厉害！ 她手脚都不知道该咋放了，婆婆还能和不认识的人打招呼，聊天。 苏梨带着李美兰到了地方后，观察一圈，真的很冷清。 一共就来了五个摊位，她严重怀疑这里面有凑数的。 不管怎样，苏梨开始支摊子，俱乐部给提供了桌子。 “美兰，给妈把火引上。” “美兰，你用剪刀按照这个大小，给我剪牛皮纸。” …… 一顿忙乎之后，准备好的苏梨将玉米粒倒入锅中，糖浆按照比例放入，开火。 嘭！ 嘭嘭嘭！ 苏梨迅速盖上锅盖，计算着时间，锅里的爆米花嘭嘭嘭的炸开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阵阵香味儿。 苏梨掀开锅盖，拿过一张折好的牛皮纸，笑脸相迎的喊了起来：“爆米花了！来尝尝又香又甜的爆米花！”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又香又甜的爆米花，仅此一家，两毛钱一份儿！” 苏梨吆喝上了，李美兰还没来得及震惊两毛钱买这玩意，多贵。 下一秒就看见好几个人围了过来，掏钱。 “给我来一份！” “给我来一份！” 第30章 支摊子 “给我来一份儿，真香。” “老早就闻到味儿了。” 有人给钱，苏梨右手收钱，左手麻利的拿勺子舀爆米花。 “老二家的，赶紧过来帮忙。” 李美兰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好在苏梨给她安排了活儿，牛皮纸折成三角的口袋撑着，苏梨装。 装满一口袋后，苏梨都会再给装点道：“吃好了再来。” 第一锅爆米花很快就卖完了，苏梨把装爆米花的位置交给李美兰，她再做一锅。 “就跟我刚才一样，慢点没事儿，你肯定能做好。” “碰钱的手别碰爆米花就行。” 李美兰紧张，可苏梨交代完就干活去了，又正好来人买。 “来一份儿。” “好，两毛一份儿，收你五毛，找你三毛，拿好。” 李美兰学着苏梨的样子，嘴里碎碎念的开始装爆米花，装满之后也多装了一勺道：“吃好了再来。” “行。” 对方应了一声，李美兰心里火热热的，成就感和认同感让她动力满满。 干！ 李美兰就这样赶鸭子上架的做起了买卖。 直到苏梨一锅爆米花又做出来，可她站在折袋子的地方，主场交给了李美兰。 李美兰侧头看一眼，苏梨欣赏点头的夸着：“你干的比我好，你接着整。” 忙忙碌碌半个多小时过去，招标的王干事过来了。 “苏大娘，你这爆米花整的好，又甜又脆，大家都挺喜欢。” “真的？那可太好了，我这心从昨天就开始突突，就怕做不好给组织添麻烦。”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李美兰眼巴巴的在旁边看着：婆婆心突突？她怎么没发现。 “苏大娘，这个摊位有你一个名额，这事儿直接定下来了，你跟我去办手续？” “太好了！这都跟做梦一样，谢谢组织给我机会！” 苏梨感激万分，叮嘱李美兰看好小摊，她马上回来。 俱乐部办公室。 “苏大娘，这租赁合同有三个月，半年，还有一年长的，你看你要签哪个？租金一个月六块五。” 苏梨自然是想签长的，一年有点短，最好能稳稳妥妥干到八四年，到时候再大展拳脚。 “我也不懂啊，王领导，他们那两家都签的哪个？” 一句王领导让小王干事后背都直了一点。 “苏大娘，有规定我不能告诉你，你看着签就行。” “对对对，我懂我懂，我不给你找麻烦。” 苏梨通情达理的态度让小王干事心有好感，总算有能听懂人话的了。 “领导同志，那我问问我要是签了一年，一年后咋办啊？我还能接着干吗？” 小王干事看向苏梨，这还是第一个问一年后能不能接着干的人，其他的都觉得租金贵，又怕半路政策有变化。 “是不是我太贪心了，不瞒你说，我家里老头子刚没，家里小孩子一大堆，都没上学呢，还有没结婚的儿子，日子难，要不我一个老太太至于出来这么干嘛。” 苏梨卖惨卖的又不是那么惨，给人一种实在的感觉。 “苏大娘这样，要是一年后你还是想干，我优先租给你。” “哎呦，太谢谢你了！我就说今早出门看见喜鹊有好事儿，这不就让我遇见贵人了，你真是好领导！好同志！” 苏梨开始了朴实无华的夸赞，在她的注视下，合同上加了一条优先租赁给原摊主的规则。 一年的合同签下来，苏梨从办公室出来了。 李美兰看见苏梨后，抻着脖子喊：“妈——快点！” 她忙不过来了！ “哎，来了！” 苏梨小跑着过来，当着大家的面打开水壶，冲了冲手，又用白色的毛巾擦干后，才开始干活儿。 看见的人下意识给贴了一个标签：干净。 婆媳俩又忙了一个多小时，卖没了。 苏梨敞亮的喊着：“今天试营业，谢谢大家的支持，明天我们还来！” 苏梨大大方方的态度，加上慈眉善目的笑容，很是受大家的欢迎。 小摊儿的东西不用拿回去，直接锁在摊位就行。 不过婆媳俩啥也没准备，苏梨准备去趟供销社，让李美兰看着东西。 苏梨一去一回就是一个小时。 “妈，你咋买这些东西？这都是干啥的？” “别废话，赶紧搭把手！” 婆媳俩把东西都放下后，苏梨坐在小马扎上喝口水，缓过气后站起来，撸胳膊挽袖子，开干。 说是摊位，其实就是一张大一点的桌子，在俱乐部大厅的位置，靠在右边摆了三张。 另外两家一家卖瓜子，一家卖汽水儿冰棍儿，都省心，不用干什么。 只有苏梨这里需要自己动手现做，还不能做油烟太大的东西。 “先擦，里里外外擦的干干净净，卖吃的东西，卫生永远是最重要的，千万别干丧良心的事情，为了赚钱就忽视卫生。” 李美兰连连点头，她根本不懂，但苏梨说的话就是下意识记住了。 经过今天之后，在李美兰心中，婆婆就是最厉害的人！ 她说的，你听就完事了。 婆媳俩收拾卫生后，把他们带来的东西锁在桌子下面的柜子里，带着剩下的东西回去。 两人走了一段路碰见了牛车，苏梨花两毛钱，人家给送到了村口。 婆媳俩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家里人还没回来。 “老二家的，你在家做饭，我去趟刘木匠家。” “哦！” 苏梨去了刘木匠家，打一个能立起来，放在桌子上的架子，中间是空的，招牌高高在上，和后代小吃车很像。 这玩意简单，苏梨给了一块钱手工费，当天晚上刘木匠就给钉好了。 苏梨让老二和老五去把架子扛回来，在大家困惑的眼神中，开了口。 “我给自己找了个班儿上。” 李美兰点头。 其他人：什么？ 老太太都五十了，哪个单位能要她？ “我在矿山俱乐部支了个卖爆米花的摊子。” 卖东西？投机倒把？ 这两行字闪过每个人的心头，老四最先皱眉，反对的道：“妈，我是人民教师，你这样出去做买卖，考虑过对我的影响吗？” “你前两天还教育我要保全一家人的面子，那你现在投机倒把，算什么？” 苏梨瞥了一眼老四，敲敲腿道：“今天试营业，我卖了十八块钱。” 第31章 是通知 十八块钱四个字堵的老四喉咙发紧，他一个月才赚十三块钱。 可一想到一天赚了十八块，这不妥妥的投机倒把吗？ 他还指望今年转正呢，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他亲妈投机倒把，他转正个屁！ “妈，多少钱也不行，这活儿不能干！” “咋不能干，四哥，我看你是上学脑袋上傻了，有钱凭什么不赚。” 老五程俊国靠过来，给苏梨殷勤的捶起了腿。 “妈，我支持你！明天我跟着你去干！” 程俊国算过了，一天十八块，一个月五百多块！ 我的天啊，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仿佛那钱都进了他的口袋。 老三依旧沉默，他看的最通透，家里这些人不管怎么说，都不会改变老太太做的决定。 老太太有主意着呢。 于小慧倒是听红了眼，一天十八块，那她跟老太太要点给三牛看病，是不是就没问题了？ 老二吊儿郎当不说话，赚钱跟他有什么关系，老太太又不会给他。 还不如买点好吃的，都吃进自己肚子里呢。 想到这的老二看了一眼他媳妇儿，结果平时都是关注他的媳妇儿，现在眼睛亮亮的盯着苏梨看。 老二程俊南不解的看着苏梨：老太太有啥可看的。 苏梨听的差不多了。 “老四，这摊位是矿山俱乐部组织的试点摊位，是大政策下的产物，对你工作不会有影响，不信你就自己出去打听。” “老五，你长的太好看，个子也高，大家伙都来看你了，哪还有心思买东西，再说村长跟我说你都要评上劳动标兵了，你可不能这个时候去。” 苏梨拍拍程俊国的脑袋，慈爱一笑，骄傲的道：“妈的老五终于长大了。” 程俊国那股子酸涩感又钻出来了，脑袋一抽，嘿嘿一笑：“那可不！那劳动标兵肯定是我的！” 苏梨笑的更骄傲了：村长那几块月饼送的不亏。 她早就想好了，摊子支起来，活儿交给别人干，她还打算干点别的事情呢。 不过话不能这么说。 “这摊子的钱我都攒下，等分家的时候按照六份来分，你们五家加上老太太我平均分。”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骗你们，我每天都出去摆摊儿，你们每家轮流出人陪着我去。” “大概就是这样，一会你们都搭把手，咱们把摊子用的东西准备好，明天还是美兰陪我去，等全都上手了，再换人。”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几个儿媳各有心思，对一天十八块钱的事情都很火热，苏梨让她们去剪牛皮纸的袋子了。 几个儿子则是搓玉米，老四心里依旧犯嘀咕，准备找人问问打听一下。 老三被苏梨派去村长家，买点玉米回来。 苏梨自己带着几个孙子孙女回了她的屋子，一张大白纸铺在炕上。 苏梨把燃料倒在盆里，拿着几个金黄的大玉米蘸点红色的燃料，在白纸上轻轻滚动，活灵活现的玉米就出来了。 “来，咱们画画。” 屋内，几个孙子孙女对苏梨的害怕日渐减少，在她的带领下，来了一次解放天性的绘画。 第二天一大早，程俊东回来后，苏梨拉着他去屋里说了话。 大致意思和昨天差不多，不过苏梨对着程俊东多说了两句。 “这笔钱攒一攒，先给你买辆自行车，天天这么来回走，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这事儿我说的算，你拒绝也没用。” 苏梨说完就走，留下程俊东一个人继续挖掘苏梨深刻的母爱。 早饭是老三媳妇做的，高粱米和小米的二米饭，白菜豆腐一锅出，一共两大盆，简单又粗暴。 “老三媳妇，鸡蛋我都给拿出来了，还有白面和玉米面，中午给他们弄点韭菜鸡蛋包子吃，后院那韭菜再不吃都老了。” “哎，我知道了，妈。” 于小慧顶着一张刻薄的脸非要露出温柔的笑，苏梨一看就知道这是有所求。 她目光落在三牛身上，了然了。 她是打算带三牛去看病的，但既然要看就去大城市里看，手里的一千多块钱还真不一定够，所以她想再攒点。 饭吃好了，大家去上工前，帮苏梨把架子和东西放在她提前雇佣好的牛车上，看着她和李美兰上了车，走了。 老四后知后觉的嘀咕：“这车都约好了，那昨天问咱干啥？” 老三从老四旁边走过，提醒的道：“不是问，是通知。” 老四一听，也回过味儿来了，何着老太太压根都没打算听他的。 “好了，我觉得应该没啥事儿。” 老四媳妇张明月拉了一下老四，她想老四转正，但也惦记一天十八块钱。 那可是十八块啊！ 一家子人去上工了，苏梨和李美兰也到了俱乐部。 她们俩来的有点早，拿着证明进去后，先收拾。 李美兰拿着盆去打水，里里外外的擦着，马勺的锅底都得刷干净了。 苏梨则是把昨天画好的图画拿出来，在牌子的最上方贴上。 白底黑字，字体圆圆的，看起来像画不像写的，周边有很多小玉米和小花点缀，可爱又充满生趣。 四个大字：苏家四季，下面还有一小行字：时令小吃。 说白了，就是有啥我们卖啥。 主打一个原材料怎么省钱怎么来。 上面的招牌贴好后，苏梨又拿出一张大纸，上面画了两串玉米，玉米中间是一个圆圆的锅，很多可爱的爆米花正从锅里钻出来，落在下方凑成了一小堆儿。 歪歪扭扭的可爱小人就在下方接着爆米花吃，一看就是孩子画的，很可爱。 大白纸被苏梨围在桌子的外面，招牌架子也摆在桌子之上，小小的爆米花摊位瞬间不一样了。 苏梨和李美兰带着碎花的头巾，围上围裙，看起来好像工作服一样，干干净净。 李美兰看着新鲜出炉的摊位，敬佩之心已经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了。 她婆婆太厉害了！ 都怪老二，要不是他总念叨干活也得不着，还不如不干，妈太偏心的话，她肯定能早早发现婆婆的好！ “老二家的，吆喝起来。” “哎！” 李美兰有苏梨压阵，胆子大多了，吆喝几声后，就有人来买东西。 忙碌到快中午，苏梨看李美兰干的都挺好，干脆解下围裙。 “美兰，你自己看着，妈去溜达溜达。” 李美兰：“？” 第32章 书法老师木婉清 李美兰呆呆的看着婆婆的背影，看着她一路和谁都能说两句话。 “来份儿爆米花！” “来了！两毛一份。” 李美兰忙碌起来，再回头时，苏梨早就不见人影了。 此时的苏梨在俱乐部内部。 内部很大，分了很多房间。 有兵乓球，有书法，有乐器，还有一个大舞厅，时不时就有舞会联谊会之类的。 苏梨看了一圈儿，羡慕。 谁说现在生活不丰富的？ 现在下班就是下班，完全不用担心被领导找，工人背后还要有工会撑腰，要开除一个人是需要走一系列流程的。 一个铁饭碗传三代可不是玩笑话。 当然，要不是铁饭碗的重要性，她也不能轻易捡漏个摊位。 不用过太久，半个月最多一个月，就会有人反应过来摊位的好处了。 苏梨转悠一圈儿，最后站在书法班的门外，靠在墙上借着门缝儿跟着听课，一根手指在墙上划来划去，在写字。 一个五十岁的老太太，在教室外偷偷的跟着听课，认真又虔诚的样子，绝对够吸引眼球。 屋内上课的老师早就发现苏梨，不过没说话，任由她听着。 半个多小时，下课了。 屋内的学生出来，多是年轻的孩子，十几岁左右，矿山工人的子女。 “同志，你这是等孩子？” 屋内的老师也出来了，是一位梳着发髻精神矍铄的老太太。 “老师您好，我不接孩子，就是想跟着学学字，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苏梨说清楚自己的事情，满脸通红的不自在，一副怕打扰别人的不好意思，转身要走。 书法课的老太太看着和她年龄差不了多少的苏梨，心里升起同情，喊住了苏梨。 “这位同志，你等一下。” 老太太手中拿着书本走过来，苏梨停下，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期待，那是对学习的渴望。 “你识字吗？” “就会写自己的名字。” 苏梨局促的笑了笑道：“我没念过书，就跟着家里人认过几个字，都几十年了，忘的差不多了。” 教书法的老太太很温柔，她知道女人的不容易。 “没事，想学什么时候都不晚。” “真的？” 苏梨激动的上前一步，两只手握住对方的手臂，又不好意思的放下，激动又兴奋。 “真的，你以后就跟着来上课……这样，你跟着我，我给你找本基础的字。” “太好了！谢谢你，谢谢你。” 两个老太太一起走的。 “我叫苏梨，今年五十。” “我叫木婉清，比你大了六岁。” “不能！你看着比我年轻多了。” …… 木婉清发现苏梨虽然不认识字，但跟她说话很有趣儿。 两个老太太聊了好一会，木婉清知道苏梨在俱乐部摆摊儿，管着一大家子的事情还有心学习，真是一个上进的老太太。 她对爱学习的人有天然的好感，加上苏梨长袖善舞，不到一个小时两人就婉清姐，苏妹子的称呼了。 在木婉清的介绍下，苏梨交了上课的费用，成为书法班级里年纪最大的学生。 报名后，苏梨热情邀请木婉清去她的小摊子，亲自给她弄了一份超大的爆米花。 “婉清姐，你拿着，都是自家的东西，今天幸亏遇见了你。” “我收着了。” 木婉清对着苏梨和李美兰点点头，优雅转身，知性的背影在李美兰的眼前越来越小。 “妈，那老太太是谁啊？”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老太太。 在李美兰的心里，老太太都是村里那样的，张嘴骂爹喊娘，村头讲究着人，一打架就坐在地上拍大腿，哭嚎上吊嗓门大的。 木婉清这样干干净净，气韵独特，礼貌有佳的她从没见过，也不知道原来老太太还能活成这个样子。 “那是木老师，在这里教书法课的。” 苏梨暂时没说她去上了书法课，以后再说。 婆媳俩继续卖爆米花，下午三点多就卖光了，两人提前收摊儿。 从俱乐部出来，苏梨带着李美兰去了供销社。 进了供销社的李美兰眼睛都不够看了，亦步亦趋的跟着苏梨。 “咱先买——” “瑕疵布，不要票！” 苏梨拉着李美兰就跑，冲在第二排。 后面眨眼间就围满了人，售货员站在柜台上喊：“一人限购三尺！别挤了，没有挑儿！钱准备好了！” 李美兰第一次见这样的阵仗，不过一听三尺布也来劲儿了。 “妈，我推你过去！” 李美兰和苏梨通力合作，苏梨率先买下三尺，接着她把位置换给李美兰。 李美兰手里捏着苏梨给的钱，举着手，嗷嗷的喊：“三尺，三尺，给你钱！给你钱！” 苏梨在后面给李美兰挡着人，看见售货员接了李美兰的钱才算放下心来。 婆媳俩抱着布料从里面出来后，对视一眼，哈哈一笑。 “妈，你头发都散了。” “还说我呢，你鞋呢？” 李美兰啊的一声低下头，哎呦一声。 “我鞋呢！” 丢鞋的不只李美兰一个，等最后一尺瑕疵布卖没后，几只鞋子露出来了。 李美兰去捡鞋，苏梨抱着布料靠近售货员。 “同志辛苦了，刚才要不是你经验丰富，这场子就乱了。” 苏梨站在柜台旁边，帮着售货员用手扫着柜台上的线头子。 俗话说得好，抬手不打笑脸人，加上一个老太太还帮你干活。 “都是应该的，这是我的工作。” “是工作，但做的这么好的可不多。” 苏梨一脸认真，这句话算是说到售货员心里去了，她都干十二年了，整个供销社谁有她资历高。 苏梨继续帮忙整理线头子，嘴上也聊着闲嗑儿，没一会柜台干净了，她就走了。 穿好鞋子的李美兰在门口等着，等苏梨过来后，她才问：“妈，你认识那人？” “不认识，聊聊天怕啥。” “今天聊天了，下次就是聊过天的人了，那就比不聊天的强。” 李美兰的嘴巴张开，心里反复的琢磨着。 苏梨没打扰李美兰的思考，她走向卖白糖的柜台，买了白糖和蜂蜜。 准备走的时候，又看见了卖红绫子（女孩绑辫子的一种沙料子红布条），她直接买了三条。 为了不偏心，又买了几个玻璃球，给三个孙子。 “美兰，咱回家！” 第33章 二丫哭诉 苏梨和李美兰回家，这次没有碰见车，走回去的。 好在苏梨最近拉伸做的还不错，走到家感觉有点累，但还行。 自行车的事情，要提上来了。 苏梨盘算着进了家，老三媳妇见她们回来，赶紧迎了出来。 “妈，回来了！” 苏梨恩了一声坐下，揉揉腿道：“美兰，给我整点水，洗把脸。” “哎！” 李美兰痛快去打水，美滋滋的表情，看的于小慧心里犯嘀咕，二嫂都这么听话了，她是不是也得改变一下？ 于小慧脑子不笨的去倒水，给苏梨喝。 苏梨洗脸后精神不少，挥挥手让两个人去做饭。 于小慧这才想起来道： “妈，今天晚上炖兔子。” “兔子？哪来的？” “老五砸死了一个。” 苏梨听后，大致明白了，接连干了几天的程俊国干不动了，正想撂挑子的时候，一扁担落下，正好砸在一只兔子上。 就是这么巧，兔子砸晕了，收了两块月饼的村长尽职尽责的又给程俊国一顿夸。 程俊国在大家羡慕和村长的夸赞下，晕乎乎的又去干活儿了。 “老三家的，你把那兔子腿单独留一根，给老五。” “知道了，妈。” 于小慧和李美兰都去做饭，李美兰掌勺，于小慧打下手。 苏梨就在院子里坐着，歇着。 没一会，准备去上班的老大程俊东先回来，苏梨笑呵呵的站起来。 “老大你来。” 程俊东连忙过去，手自动的就扶上了。 苏梨很满意，老大差不多已经全站在她这边了。 “老大，学校的秋收假没几天了，我想着这两天就去村里学校说一声，让孩子们去上学。” “你明天下班后，去镇上的废品站走一圈，你不认识字没事，就说给孩子们买点书本，你求人家给找找，拿两块月饼送人家。” 程俊东听懂了。 “行，我明天下班就去。” “别着急，慢慢找，地里的活儿不差你一个人。” 程俊东点头，不过还是得快点回来，多干点是点，别让妈操心。 苏梨掏出来五块钱塞给了程俊东。 “我知道多了，出门办事多带点没错儿，剩下的你给我就完了。” “行！” 程俊东放好钱，洗手吃饭，然后小跑着去上班了。 晚上七点左右，下地的都回来了。 程俊国刚一进门，就听到他亲妈喊他。 “老五回来了！” “你真给妈长脸，那一地的人，就你能打到兔子，你咋这厉害呢！” 程俊国挠着脑袋，嘴里瞎猫碰死耗子的话咽下去，装装的道：“就是随手一打。” “随手一打都这么厉害，这要是认真了，那还了得！我就知道老五你厉害着呢，让妈说着了。” 老五程俊国被夸的找不到北，看的最明白的老三抿嘴一笑：老五这辈子是逃不过妈的手掌心了。 老二程俊南羡慕的叹气：打到兔子的怎么不是他呢？要是他，他就能多要点吃了。 老四看的摇头，老五在妈的眼里就是屎镶了金边，干啥都厉害。 一家子人洗手，吃饭。 红烧兔子，里面加了土豆与粉条，要不然一只小兔子哪里够一大家子吃饭。 主食是三合面的馒头，大葱大酱是家里的常客，今天被摆在了一边儿。 苏梨最先动筷，把一只兔子腿放在老五碗里。 程俊国恍惚。 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个待遇了，还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老五是大功臣，多吃点！” 苏梨满眼骄傲，程俊国心里有着隐秘的成就感，这兔子腿就该他吃，吃的比任何一次都心安理得。 “好了，吃饭！” 一家子都动筷子了。 老三家于小慧先照顾三牛，老二一家完全不用照顾，大牛二牛比他爸还能吃，老四两口子动作也不慢，暂时没有孩子照顾。 老大家…大丫照顾二丫三丫，苗小草自己吃的飞快，完全不管孩子。 苏梨瞥了一眼，夹起一块肉放在大丫碗里，接着二丫，三丫一人一块。 三个丫头看了一眼苏梨，苏梨笑笑道：“吃。” 一顿饭很快吃完，儿媳们收拾桌子，苏梨进屋把买的东西拿了出来。 “大丫，大牛你们都过来。” 六个孩子围在苏梨周围，苏梨拿出三个红绫子给了大丫三人。 “梳辫子，好看。” 大丫两只手在身上蹭了又蹭，那可是红绫子啊！ 村长家的孙女有一条，全村的女孩都羡慕着呢，她从没想过自己也能有一条。 二丫小脸更严肃了，似乎终究是不能承受，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奶—-你不要卖了我！我听话，我能干活！” 温馨的气氛被二丫一嗓子嚎打破了，苏梨板着脸看着二丫，等她哭了一分钟才开口。 “别哭了。” 长久以来的威压还是很管用的，二丫抽噎着不哭了。 “二丫，你为啥觉得我会卖了你？” 二丫眼神闪躲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大丫抱着二丫，拍着她的后背，哄着道：“别哭了，奶是好人，是咱们的奶，不会卖掉我们的。” 大丫在二丫这里一直都担当着母亲的角色，因为苗小草满脑子都是生儿子，对几个丫头管生不管带。 “说，奶不说你，我也跟你保证，我们程家不会出现卖孙女的事情。” 苏梨再次开口，二丫稳定了点，本就是有点小辣椒性子的她，开口了。 “三姑奶说你不喜欢孙女，早晚都要把我们卖给老光棍做媳妇儿。” 苏梨温柔的笑着，蹲下身子，引导二丫说的更多。 “是村西头把边的三姑奶？” 二丫点头。 “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你咋不告诉家里？” 二丫露出害怕的表情。 “她说我要是告诉家里，奶肯定立刻就把我们卖进大山里了，家里谁拦也没有用，还有……他家有大傻子。” 苏梨想到村西头老张家，确实有一个傻儿子，小时候孩子发烧烧坏了脑子，现在十四岁。 “大傻子干啥了？” 二丫露出害怕的表情，再小辣椒也是个8岁的孩子。 “他…他…他脱裤子！” 二丫喊完后，钻进大丫怀里，小小的身子颤抖着。 苏梨眼里已经生了怒火，她摸着二丫的脑袋。 “二丫不怕，奶不会卖了你，奶会供你念书，你将来出去上大学，自己堂堂正正走出咱们三红村！” 苏梨起身，转身就拿了把菜刀。 “好个张家，真当我们程家没人了是！” 第34章 一把菜刀看众人 苏梨手握菜刀，抬脚就走。 “妈，刀放下，别冲动！” “妈——打架就打架，你拿刀干啥！” 苏梨横眉冷对，看向拦她的老三和老四，家里两个最长脑袋的人。 “妈，走啊！” 扛着扁担的李美兰过来，不明白苏梨咋停下了。 她在苏梨拿菜刀时，第一个反应就是紧跟婆婆步伐。 老二看得一愣，上前拉着自家媳妇儿。 “放下，再打出人命来。” 李美兰甩开程俊南的手，急闹闹的喊道：“撒手！都是你影响我进步！我就要跟着妈！” 老二傻眼：完了，他媳妇傻了。 苏梨再看，老五正是冲动的年纪，一脸生气的爆红，气呼呼的已经走到门口，正寻摸着合手的武器。 老三媳妇和老四媳妇表情厌恶，心疼的看着二丫。 老大媳妇，二丫的亲娘还是那副唯唯诺诺，欲言又止的模样。 一把菜刀，看个百态。 苏梨挣开老三和老四的手臂，对着门口的老五喊了一声：“老五，回来。” “回来干啥！干他们老张家啊，他奶奶的，敢欺负咱程家人！” 老五气呼呼的不肯罢休，苏梨再开口。 “谁说放过他们，刚才冲动过了，现在用脑子想想。” “回来，听妈的。” 老五程俊国磨牙气呼呼的走过来，靠在墙上不说话。 原本最冲动的苏梨此刻非常冷静，菜刀放下，温柔的坐下，把二丫从大丫的怀里拉出来。 “二丫，你跟我说，老张家的三姑婆都怎么跟你说的？” 二丫脑子灵活，就是年纪小被吓住了，现在知道奶奶不会真的卖她之后，小嘴巴也活泛了。 “奶，她说大山里的老头子打人，不给饭吃，她说卖进大山的孩子一辈子都走不出来，早早就死在山里了。” “她还说不想被卖进去，就要早早的找好人家，说只要不进山里哪里都行。” 苏梨听着，又问： “你还看见老张家的三姑婆和别的女孩说话了吗？” 二丫被带着思考，点头，又说了几个女孩的名字。 苏梨有点对不上号，看向大丫问，在大丫的口中知道了那几个女孩年龄和二丫差不多，都是八九岁的年纪。 老张家的大傻子十四岁… 行啊，老张家这是在给自己的傻儿子选妃呢。 吓唬住这些小姑娘，让她们潜意识认为嫁给傻儿子也比山里老光棍子好。 苏梨问的差不多，也知道了二丫并没有被侵犯。 老张家的大傻子什么都不会做，就会脱裤子吓唬人，好几个小姑娘都被他吓过。 苏梨深吸一口气，看着里里外外的一家人。 “张家我肯定要去，你们自愿。” 苏梨说完，李美兰第一个站过来。 “妈，我跟你去！” “奶，我也去！” 大丫也站过来，手中一直牵着二丫，二丫眼角酸酸的，偷偷看了一眼亲妈苗小草。 三丫完全不懂在干嘛，只是紧紧抓住苏梨的衣角，大牛二牛没有那么多心思，要打架，怎能少了他们！ 至于程俊国，在听见苏梨要去张家时，一个弹射不靠墙，拎着棍子就要走。 “妈，去肯定是要去，但怎么去，去了怎么办，咱得想想。” 老三开口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程家有事商议时自己站出来说话。 老四也开口道： “妈，我没说不去，但就像老三说的，不能瞎去，咱们得占理儿，得让所有人都觉得对方是错，这样闹哄哄的就去了，人家倒打一耙，再说点不好的话，对孩子也不好。” 老三老四心不急，因为不是自己的孩子，他们俩从脑子出发，态度还可以，苏梨能接受。 人偏着自己没错，但不能丧良心。 她恩了一声，最后看向苗小草。 “老大家的，你啥意思？” 被点名的苗小草抬头，眼里红血丝，嗓子是一团棉花，被眼泪憋的。 她咬着牙根看向苏梨：“妈—-我忍不住了！” 苏梨白眼无语，心里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无药可救。 “哭，这次不算。” 一句话，只有苗小草听明白了，其他人云里雾里，不过也没时间思考了，因为苗小草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 哗啦啦的流，抱着二丫流。 她确实重男轻女，但也没到要卖了女儿的地步。 二丫酸了的眼角终于落下眼泪，哇的一声抱着苗小草：“妈！” 门口的程俊国心里躁哄哄的，听着屋内的哭声，不耐烦的喊道：“到底去不去了，磨磨唧唧的！” 苏梨也觉得磨叽，叫停了哭嚎的娘俩。 “张家肯定要去，不过去之前，我们先分工。” 这一晚，苏梨和家里四个儿媳妇分别出去串门子了。 翌日早，程俊国早早起来，带着大牛二牛三牛出去。 其他人正常上工，至于程俊国和几个小孩子没来上工，大家倒不觉得奇怪。 奇怪的是程俊国前几天嗷嗷干活儿，弄的他们都卷起来了。 现在程俊国不来正好，他们可以不用听村长夸他，慢悠悠干自己的活儿就好了。 程家。 程俊东一大早下班回来，被苏梨拉走，知道了昨天的事情。 “老大，你不在家，这家里就少了个主心骨，你几个弟弟战斗力都不行，我都没好意思说他们，所以妈昨天没去。” 程俊东心里气的火烧火燎，有人敢弄他闺女！要不是苏梨压着他，他扛着铁锹就冲去老张家了。 “妈你说，咋办？” “这么办……” 程俊东出去了，正常上工。 安排好程俊东后，苏梨走出来喊走李美兰。 “美兰，妈就知道真心换真心，昨天要不是有你支持妈，他们哪能改主意。” “那是他们傻，他们都不知道妈你老厉害了。” 在李美兰的心里，苏梨就是她知道的天花板人物了，这个人物还认可她，那就更了不得了。 “好好，对你我放心，所以俱乐部那边就靠你了，咱们老程家能不能买第一辆自行车，能不能盖上新房子，就靠你了。” 李美兰紧张又兴奋，肩上的重任让她有点害怕。 苏梨从口袋里掏出来两块钱和一张二两的肉票塞给李美兰。 “拿着！中午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妈可就指望你了，这摊位多赚钱你是知道的。” 李美兰瞬间信心倍增。 “妈，你放心，我肯定看好了！” 第35章 老太太，牛 苏梨把事情安排齐整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头发梳上去，盘了一个发髻，干净利落。 从屋子里出来到厨房，苏梨看了眼菜板上的菜刀，想了想，还是别上了。 她单纯壮个胆儿总行。 上午九点左右，几乎全村人都在地里闷头干活，闲聊的都少了，说话怪浪费口水，还得喝水。 高悬的太阳是会发声的，日日日的在耳边萦绕。 地里干活人的脑袋上不是扣个白色毛巾，就是扎个黄色围巾，也有干挺让太阳晒的，黢黑黢黑的光着膀子，汗水一茬又一茬的流。 “啊——” “臭流氓！” “大傻子！” 好几个女孩的尖叫声响起，打破了地里的闷声安静，就像一幅油画，画里的人突然活了过来，多了八卦的灵魂。 “好像是我家大妮儿呢！” “胜男？” “快点。” 一群老爷们老娘们哗啦啦的起身，朝着有声音的地方跑过去了。 以苏梨为首的几个老太太是第一批到达的。 “好你个大傻子，那裤子还不赶紧穿上！” 苏梨先声夺人，张家的傻子嘿嘿笑，不仅不穿，还对着老太太身后的几个丫头傻笑。 “我媳妇儿，都是我媳妇儿！” “我要和我媳妇儿睡觉！” 张家傻子的话正好被过来的人听到，几个姑娘的亲妈来的最快，一个个冲过来抱住自己丫头，对着张大傻子破口大骂。 大牛二牛为首的孩子，捡起地上的土咔啦对着张家傻子就砸了过去。 “不要脸！” “露小鸡鸡不要脸！” 孩子打，妈妈们抱孩子，老太太们嚷嚷着老张家做的事儿。 “你们老张家安的什么心思？那大傻子哪里知道媳妇儿的事儿，肯定是你们总和他说，他才记住的！” “村长啊，你可得主持公道，昨天我家孙女还说张家老婆子吓唬她，不听话会被卖进大山里。” “我现在是看明白了，吓唬是假，这是打着给他家傻小子找媳妇的心思，故意吓唬我们几家的孙女啊。” 村长过来了。 老张家的人也过来了。 老张家的婆子眼珠子一转，下一秒就坐在了地上，双掌拍地，哭天抹泪。 “老天爷啊，你收了我！” “我家孩子都这样了，还要被人埋汰，我老婆子活着干啥！” “你们就是欺负我们啊，活不下去了！” 一哭二闹就差上吊了，苏梨嘴一撇上前，刷的扔了一条绳子过去。 “绳儿给你，那有树。” 老张婆子哭不下去了，她可没想死。 “切，就知道你不想死，在这吓唬人呢。” 苏梨上前一步，看向村长：“村长，我要报警，老张婆子跟人贩子有勾结，要卖了我们几家的孙女！” 苏梨一言出，震住了村长，吓坏了张老婆子。 “你瞎咧咧啥，我啥时候跟人贩子勾结了！你血口喷人！” 苏梨压根不证明自己，她有自己的思路道：“你不用解释了，要不是勾结人贩子，你为啥跟我们几家孩子说要卖她们进大山，大山里有啥人你都知道，你这么门清，肯定是有人联系你了。” “老五，去公安局！” 程俊国一听，立即大声应道：“哎，我这就去！ “不行！” 老张婆子一个眼神，身后的张家人冲着程俊国过去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程俊东到了。 “我看谁敢动我们程家人！” 程俊东在前，身后是程家老二，老三，老四。 再后面是另外几家女孩的男性家长，还有村里相好的几家男性，都来了，呼啦啦的一群，相比张家的几口子人，根本不够看。 眼下，老太太一团，儿媳妇一团，男人一团，孩子们一团，老张家妥妥的被包围了。 这阵仗，张家人的腿软了。 这时候程俊国收到亲妈的手势，对着张家的大傻子就打了过去。 “打你个傻子，让你吓唬我侄女！” 大傻子被打知道跑，程俊国追，雷声大雨点小，吓得傻子一边跑一边喊。 “是我媳妇！我奶说是我的媳妇，我随便挑！” 一句话，捅破了天。 张家老婆子的那点心思众人皆知，下一秒张家人就被里里外外的人围了起来，瑟瑟发抖。 推推搡搡下，老张家被揍了不知道多少下。 村长终于出场，一切发展的太快，他都没插上话。 “老张家的，你们干的不是人事儿啊！” 老张婆子完全破罐子破摔了，哭嚎着骂道：“啥叫不是人事儿？我家好好的大孙子变傻了，合着不是你们家的孙子你们不知道心疼！” 苏梨不惯着的开口。 “你家的孙子你自己心疼去，当初可是你说小孩子发烧没事，现在孩子烧傻了，你让别人承担你的错儿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今天是让我们逮了正着，你也别想着哭惨就能过去，现在就说说该咋办，我家的孙女都被你吓坏了。” 苏梨一呼百应，村长也不站在老张家那头儿。 老张家孤立无援，加上本就是他们理亏。 最后，老张家赔几家女孩一人五块钱，以后傻子必须关在家里，不许放出来吓唬人。 其他家的人也都留下了狠话，你敢放出来，那就别怪他们手狠。 老张家也怕，他们家就这一个大孙子，要不然也不能想出这样的损招儿来。 事情算是解决，程家完美隐身，不出头也不张扬，关键是还得人心。 正值中午，程家人干脆一起回家吃饭去了。 苏梨牵着二丫的手，五块钱全塞给了她。 “给你的赔偿，你拿着，以后有事记得告诉家里。” 二丫攥着钱，狠狠的点头，记住了。 程家其他人在后面心里也都不平静。 老大程俊东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人缘还挺好，今早苏梨告诉他，只有他去喊村里的人，村里男人才会帮忙。 结果显而易见。 几个儿媳妇心里对老太太的敬佩上了一层楼，昨天苏梨让她们各自去其他女孩家，今天那些家长可不是恰好赶到，都商量好了的。 那几位老太太是苏梨亲自去联系的。 老五程俊国对苏梨的敬畏感又多了一层。 老太太让他带着孩子们去刺激傻子，一个劲儿说着媳妇儿之类的话，要不然傻子也不能一受刺激就脱口而出。 这里的每一环，都环环相扣，让老五，还有心思多一点的老三，老四不寒而栗。 老太太，牛！ 第36章 上学去 中午，程家。 苏梨走在前，老三媳妇和老四媳妇有眼力见的上前，一左一右，第一次主动的扶着她。 苏梨没拒绝，她该得的待遇。 开大门，进院子。 “中午吃点挂面，快，吃完赶紧下地。” 苏梨说着话进了屋子，拿出来挂面，递给老四媳妇。 “篮子里还有几个鸡蛋，拔点葱，放点大酱，做成卤子。” “行，这玩意快，一会就能吃。” 老四家的和老三家的一个烧水，一个拔葱，忙活起来。 苗小草走在最后，擦干眼泪后也去帮忙，几个儿子则是一个个灌着缸里的凉水，解渴。 老大程俊东喝完水回了趟屋子，拎着一捆绑好泛黄的旧书，大大小小摞在一起，碰的放在地上，激起尘土，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妈，买回来了，这是剩下的钱。“ 苏梨接过剩下的钱，也没数，直接塞进兜里。 程俊东嘴角微压扬又迅速压下，他是老大，要稳重。 大牛几个孩子已经凑过来蹲下，最上面有几本小人书，孩子们连忙拿出来看了。 “孙悟空的！” “我是打仗的。” 大牛二牛翻的飞快，一边看一边比划着，哼哼哈嘿。 三牛稳稳当当的拿着一本书，卷起来的边角被他抚平，慢慢看，结果一个字都不认识。 “大丫二丫也来。” 苏梨喊，大丫和二丫过来了。 “正好都在，说个事儿。” 大家的目光被苏梨的话吸引过来，切葱叶的慢了，打鸡蛋的轻了。 “秋忙假就剩两天了，我打算送大丫，二丫，还有大牛，二牛，三牛都去上学。” 原苏老太太准备送大牛上学，大牛八岁，正好能上。 此话一出，除了程俊东早就知道外，其他人都很惊讶。 村里目前都是八岁上学，倒不是不让去，只是没人愿意多花两年钱。 至于女孩也都会上个小学，不过小学念完至少有一半家里不让念了。 大丫11岁，以前的苏老太太看不上老大一家，所以大丫一直没去上学。 苗小草也不是个会为闺女争取利益的人，程俊东有埋怨又无可奈何，大丫就这么耽误下来了。 苏梨说完也不给其他人发表意见的空隙，愿意惊讶感叹背地里蛐蛐去，她看着几个孩子。 “这话我只说一遍，你们几个听好了。” “读书这件事靠你们自己，读的好了去城里住高楼，坐小汽车，顿顿吃肉，天天有糖。” 在苏梨的描述中，几个孩子眼睛亮亮的，二牛都流口水了。 “我会供你们读书，将来中考，高考，只要你们能读的上去，我全供！” 苏梨说完起身，拿出昨天抢来的布料。 “给孩子们一人做一件新衣服，剩下的碎布料做成拼布包，就是这样的。” 苏梨拿出平时攒下来的碎布头，一块一块的拼在一起，大致比划一下。 “看懂了吗？” 几个儿媳妇点头，表示明白，苏梨把布头一并给了她们，自己回去做去。 没一会，挂面就煮好了。 现在的挂面属于细粮，平时都是舍不得吃的。 三儿媳于小慧把过了冷水的挂面大盆放在桌子中间，在老太太的要求下放上一双专门夹面条的筷子。 “妈，给你。” “好，够了。” 苏梨从于小慧手里接过面条，四儿媳张明月看见后，笑呵呵的拿着勺子给苏梨舀了一勺酱。 老太太有点厉害，手里还有钱，现在溜须点没坏处。 “妈，卤子。” “好好，都吃。” 接下来，大家也不用围着桌子坐，一人一碗，端着蹲着吃，吃完再夹。 屋里屋外都听见嗦面条的声音，吃的那叫一个快，看的苏梨严重怀疑他们是直接倒进嗓子里了。 午饭吃好，一家子还得去下地。 苏梨也吃完了，出声喊了老五和二牛大丫几个孩子。 “你们别跟着下地去了，咱们上山看看，我记得山上有几颗山楂树来的。” 程俊国一听，嘴里开始冒酸水。 “是有树，可那几棵树山楂太酸了，吃两个都倒牙。” 大牛也跟着点头，他也吃过。 “废话，要不是酸还能轮到我们摘，让你们去就去得了，哪来这么多废话！” 程家人兵分两路，苏梨带着孩子们准备上山。 上山前，裤腿都绑好，山上蛇虫很多。 苏梨还给自己戴了个草帽，她可是牺牲了午睡的时间出来的。 都有点困了。 几个人朝着山上走，苏梨正在叮嘱几个孩子。 “那张家大傻子虽说关起来，但谁也保不准，不能指望着别人办对事儿，得指望自己。” “你们几个不要走单儿，都是结伴出来，知道不？” 几个孩子点头，苏梨视线瞥向程俊国，眼里闪过笑意道：“有事就喊你们小叔，你们小叔是初中生，在咱村里说话好用着呢！” “是不是，俊国？” 突然被点名的程俊国转头，一下子就对视了六双诚挚又单纯，还夹杂崇拜的眼神。 这…这…他怎么能说不是呢？ “对，有事就找我，我都能给你们解决！” 程俊国挺起胸膛，下一秒就收到二牛和大牛质朴无华的一声：哇！ 这一声哇，比任何夸赞都好用，让程俊国走路都带风。 苏梨收敛笑意，在大丫的搀扶下一点点往上走，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三牛。 “三牛，累了就说话，知道不？” “嗯。” 三牛点头，他想跟着大家一起，也喜欢跟着大家一起。 老老少少八个人走到了山楂树的地方，一共有四颗树，虽然果子酸，但还是被摘了不少。 “摘点，那边有树枝，敲打下来，回去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吃的诱惑下，孩子们一个比一个积极。 连玩带干，弄了一袋子山楂，程俊国在侄女侄子敬仰的眼神中，愣是扛着袋子走下了山，一声都没吭。 从山上下来的几个人，身上都粘了不少苍耳，还有带刺的小草。 苏梨带着他们在大门口摘一摘，摘着摘着大牛二牛就玩起了飞镖的游戏，苏梨没管，愿意玩就玩。 “妈——我回来了！” 去俱乐部摆摊的李美兰，回来了。 第37章 教记账 李美兰很兴奋。 前两天卖完东西都是苏梨整理钱匣子，她有模糊的概念赚了不少，但没经手数钱，所以没有今天的震撼。 今天卖完后，她打开钱匣子数钱，越数心跳越快，数到最后看身边每个人都不是好人。 这一路回来，她把钱藏了好几个地方，就是觉得不安全。 总算到家了！ “妈——-” 李美兰气喘吁吁，苏梨赶紧起身扶了一把。 “着急干啥，赶紧回屋歇会儿，大牛给你妈冲碗糖水喝，你们几个也能喝。” 大牛一听有糖水，嗖嗖的就跑了，苏梨看着大丫，信任的眼神。 “大丫，你看着点。” “知道了，奶！” 大丫也跟着去了。 没一会，李美兰喝上了糖水，气儿也平顺了，把藏好的零碎钱都给了苏梨。 “妈，这是今天卖的钱。” 李美兰手都抖，心里还有点舍不得，她知道不是她的，就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钱，感觉挺复杂。 “这么多，一看你今天干的就卖力，累坏了。” 苏梨夸奖跟上，喊着李美兰进了她的屋子。 李美兰懵懵懂懂的进来坐下，看着苏梨从炕柜里掏出一个本子和一只笔。 “来，妈教你记账。” “我？我不行，我都没念过书。” “那咋滴了？以后新房子不盖了，自行车不买了，好吃的不吃了？” 三连问之下，李美兰一屁股坐下。 她都想要。 苏梨很有耐心，讲的也简单。 一个本子上，简简单单的几个格子，日期，本金，销售总额，利益。 “以后每天你都记账，做买卖这件事要细心，你看着钱多，实际上这不都是赚的钱。” “租金，人工也是要算的，我不能让你白干活……” 李美兰听着苏梨的话，她能感觉到苏梨真的想教会她。 这感觉，很复杂。 明明是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老太太为啥对她这么好？ 苏梨抬头，看着没动静的李美兰问：“咋了，没听懂？我再给你讲一遍。” “不是，妈，我听懂了，就是…就是？“ “就是啥啊，痛快说！” 苏梨一板脸，李美兰倒是适应得很，开口问道：“妈，你咋对我这好呢？我就是个儿媳妇儿。” 苏梨放下笔，掏心窝子的表情换上来，先是叹了一口气。 “我也是别人家的儿媳妇儿。” 一句话，李美兰心里有不能用言语形容的震撼，她忘了这件事。 “美兰，你在我眼里是大牛二牛的亲妈，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亲妈更亲的人了，你过的好，就会对他们好。” 苏梨也没说什么大道理，就这样朴素的话，让李美兰狂点头。 “妈，我好好学，就是学这个干啥啊？” 苏梨露出笑容。 “人想赚钱就得学习，等以后咱们分家了，你总得有养活自己，养活大牛二牛的本领。” 李美兰乍一听分家，第一次不是那么期待。 “好了，赶紧学，以后这活儿可就交给你了。” 苏梨委以重任，李美兰认真学习，一点点的改变着。 下午四点多，程俊东先回来，吃饭后，又去上班。 苏梨照常给他塞了两块月饼，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吃食。 晚上七点，上工的人回来，晚饭是老四和老二家一起做的。 高粱米饭，土豆片用荤油和油滋啦炒了一下，外加酱茄子。 酱茄子就是茄子手撕成块，油热倒入，扒拉至酥软，放点葱段蒜末，最后加入大酱，放水炖就行了。 茄子出锅后几乎软烂成泥，随后撕点葱叶进去就开吃了。 当然，孩子们喜欢用茄子拌饭吃，端着碗呼噜呼噜的，一碗饭一会就吃光。 晚饭吃好后，苏梨如常出去溜达溜达，溜达前她拿了程俊东买回来的书，塞给了老五程俊国。 “大牛大丫快来，你们小叔要给你们读书。” “你小叔厉害，讲故事讲的可好了！” 程俊国就这样被敬仰他的六个侄子侄女围住，读起了故事。 苏梨笑着出去溜达，回来的时候孩子们还不想睡觉，程俊国也讲激动了，声音激情四射，抑扬顿挫，他自己入戏了。 苏梨看了一会，老五这表现能力还真不错。 “哇——啊——哇塞！” 孩子们的一声声感叹，让老五程俊国收获感满满，心里说不出来的美。 “好了，都睡觉。” 苏梨喊人，孩子们一个个不舍的看着程俊国，程俊国没忍心的道：“最后一个！” “太好了！” “小叔好厉害！” 苏梨没管，让他们自己去弄。 她进屋洗脸刷牙，洗脚，准备睡觉了。 至于洗澡，她多数就在屋子里擦擦身子。 男人们就更痛快了，直接一桶凉水，哗啦从脑袋上冲下来，就算冲凉洗澡了。 洗好脚的苏梨正在擦，苗小草端着盆子低着头。 “妈，二丫手里的钱……” “钱给二丫就是二丫的，你要是敢动心眼子，别怪我给你撵回苗家去！” 苏梨动作不停，放下擦脚布，屁股向上窜了窜，看着苗小草道： “老大家的，大丫二丫三丫都是好孩子，对她们上点心。” 苗小草抬头，嘴巴委委屈屈的抿着。 “我对她们挺好了。” 比她妈对她好多了。 苏梨一听，就知道苗小草这边还有的掰。 “行了，你出去。” 看着碍眼。 苗小草出去又委屈了，可惜程俊东不在家，她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 老二家。 李美兰拿着苕扫扫着炕，嘴里碎碎念着。 “妈说的真对，我要是学会了记账，以后就能自己干买卖了。” 程俊南听的撇嘴道：“自己做买卖干啥？赚了钱也不是自己的，有那功夫…媳妇儿，你跟着老太太去城里，买点大饼干回来呗。” 李美兰回身扯着炕上的褥子和被子。 “我哪来的钱。” “你傻了不是？那钱盒子里有多少钱，你拿个一毛两毛的，妈肯定不知道。” 程俊南刚说完，地上玩玻璃球的大牛二牛回头看他，李美兰也回头瞅他。 “不是，你们都盯着我干啥？” 大牛和二牛对视一眼，晚上刚听的成语故事，两面三刀，吃里扒外，晚上就对上号了。 两个孩子撒腿就跑。 “奶——我爸要偷你钱！” 第38章 杀人灭口 老二家。 二牛一声喊，吓得炕上坐着的程俊南眼珠子瞪的贼圆。 “你个小兔崽子，闭嘴！” 程俊南侧身伸手去抓二牛，二牛灵活的后退一步，程俊南没抓到，失去支点。 “你个瘪犊子！” “碰”的一声程俊南后背先着地，四仰八叉的掉地上了。 二牛眼珠子一转，撒腿跑得更快了。 只有奶奶能救他！ “奶——我爸要杀我灭口！” 听了一晚上故事的二牛用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成语。 同样侠肝义胆的大牛双臂展开，拦着脸都气红了的程俊南，回头对着已经到门口的二牛。 “弟弟，你先走！” “为了革命的胜利，我——袄儿——” 大牛捂着脑袋，不服气的冲着程俊南。 “爸，我台词还没说完呢！” “你个缺心眼子的，滚一边去！” 程俊南光着脚，拎着鞋，扒拉开大牛后，冲着二牛就追了出去。 “二牛—-你个小王八——” 程俊南还没骂完就看见了苏梨。 二牛正躲在苏梨身后，冲着他做鬼脸，气的程俊南恨不得原地生出个三味真火，一把烧过去！ “奶，你可要保护好我！” 二牛缩缩着脑袋，苏梨看着这戏剧的一幕，压住嘴角，看向程俊南。 “老二，听说你让美兰去拿钱匣子里的钱？” “妈，我可没答应！” 李美兰出来了，路过程俊南的时候一拳头锤了过去。 打死你个拖后腿的！ “妈，我不能答应。” 李美兰表决心的站在苏梨旁边，同样出来的大牛仰着头，站在了“正义”的一方。 院子里，程俊南孤立无援，其他几家也出来看热闹。 “不是，我没有，我可没说！是不是，美兰？” 程俊南给李美兰送眼神，李美兰傲娇的哼了一声，脑袋一转，不看！ 程俊南都要气疯了，脚底的冰凉都不如心凉。 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你们到底是谁的儿子和媳妇儿？ 明明一家人说好了偷懒摆烂的，你们怎么就叛变了呢？ “好了，既然都出来了，那正好就说一件事儿。” 苏梨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当着大家的面给了李美兰。 “说好你们每家跟我去俱乐部摆摊儿，一人去七天，七天后换人，每干七天我给两块钱，这两块钱你们自己攒下还是花了都是你们自己说的算。” “你们也都成家了，以前家里没有我也没钱给你们，现在宽裕一点，自然会给你们。” “老二，想吃啥和美兰好好商量，你一个当爹的，要给孩子树立榜样！” “你总不想以后去公安局捞大牛二牛！” 苏梨几句话，说的程俊南不好意思了，他当然不想。 刚刚就是馋饼干，没脑子说了那句话，他不是想让大牛二牛学着偷东西。 苏梨说完，又转身看着大牛和二牛，笑容大大的。 “表扬大牛二牛，诚实的好孩子，奶奶明天给你俩煮鸡蛋吃。” “太好了！” “有鸡蛋吃了！” 大牛二牛跳着开心，苏梨拉着还有点害怕的二牛上前，走到程俊南面前。 “不许揍二牛和大牛。” 程俊南闷闷的道：“知道了。” “好了，赶紧睡觉。” 苏梨说完就走，李美兰晕乎乎的拿着两块钱，她有钱了？ 苗小草羡慕的看着，心里想着等轮到她干活，她肯定好好干，也有两块钱。 其他两家也羡慕，不过老太太说轮流干，他们也有钱，心里惦记但有指望，一个个都回去休息了。 二牛和大牛贴着墙边，捂着屁股，躲着程俊南，回了家。 回到家后，两兄弟难得没有继续闹，在炕的大北边躺下，离程俊南远远的。 李美兰最后一个进来，关门，下一秒就看见浑身冒着怨气的程俊南。 “你干啥，吓死个人了。” “媳妇儿，你还稀罕我不？” 李美兰先是看了眼大牛和二牛，大牛和二牛机灵的捂着耳朵和被子。 “不听不听！” “我们不知道！” 李美兰收回视线，推开程俊南道：“废话，不稀罕你能跟你过日子。” “媳妇儿，你稀罕我咋不帮我呢？咱不都说好了，不管啥时候都一伙的吗。” 程俊南像一个跟屁虫似的跟着李美兰。 李美兰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程俊南。 “我跟你一伙儿，就是我也想跟妈学学，你不知道妈可厉害了！” 接下来，本意哄媳妇回心转意继续和他摆烂的程俊南，愣是听李美兰夸苏梨夸了二十多分钟，最后大牛和二牛都出来跟着听了。 李美兰说的口都干了，眼神却熠熠生辉。 “当家的，咱俩也不是天生就懒，以前懒是为了多吃一口，现在懒了妈啥也不给，但只要好好的，妈啥都给。” “你看，两块钱呢！我都多少年没看见钱了。” “我也说不上啥来，就是觉得妈挺好的，跟着妈走没错。” 李美兰说完后，直接把其中一块钱塞给程俊南。 “当家的，这给你，这一块我明天给你买大饼干吃。” “大饼干！妈，我也要吃！” “我也吃！” 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喊，程俊南看着手心里的一块钱，心里摇摆不定。 老太太能一直这样吗？ 翌日早，苏梨早起拉伸，简单的瑜伽动作已经可以做了。 运动之后，她洗漱，擦上雪花膏，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的点点头。 “气色不错，继续保持。” 苏梨把头发梳成发髻，五十岁的老太太干净利落，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头十足。 嘎吱一声，她从屋内走出来，粮食也拿出来了。 目前还不能太过放权，一点点来。 苏梨上了个厕所，出来看见正在下打鸟夹子的老五。 “老五，来。” 程俊国放好最后一个夹子，朝着苏梨走过去。 “妈，干啥活？” 程俊国已经习惯苏梨喊他干活了。 “不干活，给你钱。” 程俊国低头，一块钱被塞进了他的手里。 “要不是你昨天给大牛他们讲故事，他们哪知道诚实的重要性，都是你讲的好，大牛他们都愿意听，也听进去了。” 程俊国捏着一块钱，有点不真实又有点荣誉，那种自己靠实力得来的认同感。 “老五，你跟妈说说，你咋讲的那么好呢？” 第39章 摸摸毛吓不着 “你咋讲的那么好呢？就跟看见有真人在那演是的。” 苏梨真诚中带点骄傲的提问，程俊国有被夸的不好意思，但分享起来没有一点谦虚。 “我也不知道，就是看见那故事我脑子里就有画面，然后自己就代入进去了，越读越进去，反正就是投入进去了。” “妈，我讲的真好？” 苏梨肯定的点头，脑袋一转道：“当然了，特别好！我也不会夸，就是妈跟你说，俱乐部有表演的，那舞台上的人都没有你演的好，更别说我儿还这么帅了！” 程俊国嗯嗯的点着头，帅而自知的道：“那可不，我原先在我们班最帅了！” 苏梨看着眼前的程俊国，突然觉得他要是去搞个表演，也不错。 程家人长的都不丑，但要说帅程俊国绝对排的上号，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很有辨识度，个子也高，关键是貌似有点喜欢表演，也喜欢被人捧和崇拜。 苏梨夸了一波儿程俊国后，程俊国来了瘾，去找故事书了，准备进修一下，然后再给孩子们讲。 苏梨十分支持。 早饭，高粱米水饭，就是将高粱米煮熟之后，捞出来的时候过一遍凉水，这样吃起来不太热也不太凉，温度适中，还不糯叽叽的粘嘴。 菜是烀土豆茄子，放点大酱拌一拌，再来点葱叶子，这就是一顿饭了。 当然，今天早上有四个水煮蛋，其中两个是给大牛和二牛的，剩下的两个被苏梨切成了四瓣儿，分给了三牛，大丫三人。 “大牛二牛是奖励，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鸡蛋了，你们尝尝味得了。” 苏梨难得解释一下，几个孩子都没多想。 大丫老实，就算吃亏也不觉得别人有错，二丫对苏梨正是滤镜最强的几天，三丫还不懂，有吃的就高兴了，三牛聪明，苏梨那话其实就是给他说的。 大牛二牛很高兴，三下五除二就把鸡蛋皮剥开了，一口就咬掉了半个。 真香！ 饭桌上，大丫把一半鸡蛋用筷子夹开，给苗小草一半。 二丫不舍得，可想了想，也分了一半给程俊东。 程俊东心疼孩子，又把鸡蛋给二丫道：“我不爱吃。” 二丫眼睛瞪圆：还有不爱吃鸡蛋的人吗？ 苗小草倒是直接吃掉了，她想补身体，想生儿子。 苏梨看了一眼，没说话。 老二程俊南闻着鸡蛋味儿，在二牛耳边咳咳咳的发出声音。 二牛一口吞下剩下的鸡蛋，呜呜呜的摇头：“么啦！” “臭小子！” 程俊南吓唬二牛，二牛一个躲闪，下一秒就呕呕呕的发不出声音，脸瞬间憋的通红。 “二牛！噎着了，快喝点水压下去！” 李美兰手忙脚乱的起来，用勺子舀了米饭里的水，二牛就着勺子喝了一大口。 “呜呜呜呜呜” 二牛摇头，没下去，好难受。 “闪开！” 苏梨推开李美兰，站在二牛身后，剪刀石头布。 找到肚脐，剪刀放在肚脐上，拳头大拇指方向冲内放在剪刀上，手掌扣在拳头上，压！ 海姆立克急救法，二牛被苏梨抱起来三下。 “呕——” 一声呕，黄白色的鸡蛋被二牛吐了出来，二牛大口的呼吸着，吓坏了。 “没事了，没事了，摸摸毛，吓不着。” 苏梨摸着二牛的脑袋哄了两句后，对着也吓坏了的程俊南一脚就踹过去。 程俊南下意识躲开，苏梨气笑了。 “老大，老五，给我按住他！” 程俊东和程俊国听音就动手，程俊南被老五拦住，老大带着阴影过来，一个腋下夹人，老二动不了了。 老三鸟悄的送了扫地的苕扫，苏梨顺手接过去，冲着程俊南过去了，后面的老四默默放下烧火棍子。 “还敢跑！” “你跑我就拿你没招了！” “砰砰砰” 苕扫打在程俊南的屁股和腿上，他嗷嗷的喊着。 “妈，妈，我都当爹的人了！妈——-” “你还有脸说，打的就是你这个没正形的爹！” 苏梨啪啪下手，一点都不留余力，她一个老太太能有多大劲儿。 二牛一开始看的热闹，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屁股有点凉，小眼神望着苏梨：打了我爸可就不能再打我了。 可惜，老天爷没听到他的祈祷。 苏梨打了十几下，气喘吁吁，扶着墙歇了会，转身就盯住了二牛。 “奶——我错了！” 碰的一下，识时务为俊杰的二牛跪下了。 苏梨差点儿破房笑出声来。 “现在知道跪下了，你爹不着调挨打，你吃饭不老实也挨打！” “吃饭细嚼慢咽，说多少遍了，你着急忙慌干什么！” 二牛哇的一声哭出来，指着刚被放开的程俊南。 “我爸要抢我吃的我才着急的！” 程俊南眨眨眼，哆嗦着嘴角对视了又转过头的苏梨。 “妈—-打这边。” 程俊南老实的转了一个方向，换一侧屁股挨打。 苏梨一点也不客气，苕扫顺手就打了过去。 “这几下你替二牛的！都给我记住了，吃饭就是吃饭，别急慌慌的。” 苏梨不打了。 累了。 打人也是力气活儿。 一家子人又重新坐下，继续吃饭，程俊南蹲着，屁股疼。 早饭吃完，大家要下地了。 “都等会。” 苏梨喊了人，又喊来了大丫。 “看好了，这是我跟镇上人学的办法，都学一下，剪刀石头布，这是口令，从肚脐眼这里开始。” 苏梨教了大家海姆立克急救法，简单易懂的口令，大家都记住了，苏梨这才放手让大家下地去了。 看着大家都走了，苏梨回屋换了身衣服。 谁知道，一大早还来了个有氧运动。 换好衣服的苏梨和李美兰又去镇上，走着去的，累坏了苏梨。 这可不行，自行车得安排上了，就是这票去哪弄呢？ 一路上，苏梨都在盘身边的人，关系都没好到能换一张自行车票的程度，实在不行就去黑市找一张。 两人到了俱乐部，正好有人在门口张贴大红纸。 苏梨远远的看见了。 “庆国庆乒乓球大赛”。 苏梨视线向下，一等奖电视机票，二等奖自行车票。 哎呦，这不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吗。 乒乓球，她会啊！ 第40章 乒乓球 苏梨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想过有钱有闲的好日子。 过好日子就得有真本事，干靠一张嘴是不行的，所以乒乓球，羽毛球她都撒下心来学过。 至于为什么是这两项，因为乒乓球是国球，很多单位都有乒乓球比赛，她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因为乒乓球的能力招过去的。 在那个单位什么都不用干，天天打球，就为了在每年的比赛中，压他们死对头一头。 至于羽毛球，是因为这个运动打好打坏，是个人都能上来打两下。 俱乐部门口，苏梨装作不识字的样子走过去，上手帮忙扶着红纸，又递浆糊。 “谢谢大娘。” “谢啥，你干活才辛苦，同志，这上面写的什么啊？” 张贴告示的同志立刻下来给苏梨读了一遍。 “这谁都能参加吗？” “是，庆国庆吗，举国同庆，谁都能参加。” 苏梨连连点头，谢谢对方，对方说着小事儿，进去了。 苏梨转身和李美兰先去摆摊儿，卖了半小时后，苏梨又走了。 “美兰，你自己没问题？” “没问题！” “我就知道你能干，这月饼给你，饿了就吃点。” 苏梨留下一块月饼，走了。 李美兰有点馋，不过眼下没时间，赚钱的瘾比吃的瘾更大。 另一边的苏梨直接去到报名的地方，给自己报了乒乓球的比赛。 “大娘，你要报名？” “对，这不是庆国庆吗，我也想跟着热闹热闹，现在的国家好啊，比我们那个时候好千百倍呢。” 眼看着苏梨就要忆苦思甜，工作人员想着赶紧给办了，一个老太太也就是凑个热闹。 “行，大娘觉悟高！” 苏梨顺利报名。 报名后的苏梨，找到了乒乓球室，一共两张台子，都有人在练习。 苏梨就在一旁看着，好奇的脑袋跟着球过来过去。 没多久，其中一个台子的人歇息，苏梨走过去，笑容和善。 “小帅哥同志，你这拍子是在哪拿的？” 一句小帅哥同志，让对方听的新奇又开心，举着拍子道：“我自己带来的！” “哦—都得有自己的拍吗？我也不懂，看你打的那么好，就问问。” “要是总打，就得有一个。” 苏梨哦哦哦的点着头，又问道要是参加比赛需要自己准备吗。 小帅哥同志说现场也会有，但没自己用的顺手。 “苏奶奶，你要参加比赛吗？” “是，我这辈子都没遇见过这样的大事儿，就想参与参与，重在参与嘛。” 苏梨笑呵呵的说，一副心态贼好的模样，小帅哥心肠也不错，递给苏梨拍子道：“苏奶奶，你试试。” “太谢谢你，你这人帅心肠还好！” 苏梨不仅用上了拍子，占了台面，还有小帅哥陪练。 小帅哥说着基础的知识点，比赛规则，得分要求，苏梨听的很认真。 小帅哥有一种当老师的成就感，开始了教学。 半个多小时，苏梨表现的略有天分。 “苏奶奶，你真的挺厉害的！” “都是你教的好，我一听都能听懂。” 苏梨知道小帅哥叫赵安旭，二十一岁，在矿山工作，喜欢打球，每天都来。 苏梨没有过多打扰，离开了。 离开后的苏梨转身去了书法班，今天有木婉清老师的课程。 她带了报名时的书本，还有木婉清送她的一本识字书。 教室内，苏梨正在被木婉清检查学习结果。 “真不错，就错了一个字。” 木婉清很欣赏年纪大也不放下学习，还这么认真的苏梨。 苏梨则是主动要求再给她布置点学习任务，这次她一定争取不会在出错了。 两人其乐融融，孩子们很快也来上课了。 苏梨坐在教室最后面不起眼的位置，跟着十几岁的孩子一起上课。 下课的时候，孩子们都好奇的看着她，她又发挥了老顽童的一面，主动和孩子们说话。 “我都五十岁了！” “为什么现在学，因为我发现学习真有用，就拿外面贴的告示，我都看不懂，你们就不一样了！” “我肯定比不上你们，你们聪明，年轻，记性好。” 苏梨的出现，让孩子们都不好意思不好好学了。 人家老太太都认真来学习了。 下课后，苏梨请班里的孩子吃了爆米花，当然就是一大堆人分了一份。 哪怕是这样，孩子们也高兴的不行。 更是对研究出爆米花的苏梨，一口一个的喊着苏奶奶。 当天晚上，不少家里都发生着同样的一幕。 “妈，我去写书法作业了，苏奶奶说我写好了给她当临摹的字帖用，我得好好写。” 另一家。 “今儿咋这么主动练习书法了？” “不练不行啊，我可不能被苏奶奶超过去，得多丢脸。” …… 其中一家的家长是一位记者，在得知一个五十岁的老太太去上书法课后，凭借敏锐的新闻嗅觉，觉得这就是一个好故事！ 第二天，这位家长就去了俱乐部找苏奶奶。 到了苏奶奶的爆米花摊位，结果没找到人。 他继续找，最后却在乒乓球室找到了苏奶奶，人家正在打球。 “苏梨同志是吗？” 苏梨擦擦汗，看着门口穿着白衬衫，胸前别着钢笔，有点书卷气的男人。 “我是苏梨，这位同志是？” “你好，我是京华日报的记者……” 对方解释了一下，苏梨瞬间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 “你好，你好。” 两人聊起来了。 记者名叫杜嘉，在和苏梨的聊天中，他发现老太太也许没念过什么书，但觉悟高，话里话外的道理初听很粗糙，但仔细一琢磨又富有深理。 一个五十岁寻求进步的老太太，只要稍加笔墨就是一个好故事。 两人一个有心说，一个有心听，越聊越投机，越聊越高兴。 “苏阿姨，我今天没带相机，我能不能明天带着相机再来？” “当然行了！这好事我得谢谢你。” 苏梨笑呵呵的送走了杜嘉，继续练球。 技巧这东西深入灵魂，她目前主要是体力不太行，所以只能打快战，当然她也没想得第一，第二的自行车票就挺好的。 小教练赵安旭看着进步有点快的苏梨：难道他的天分是当教练？？ 第41章 好人缘 苏梨练习了一小时的乒乓球，慢慢找回了球感。 “赵老师，你真厉害，我觉得我今天比昨天强点了。” 苏梨说的一脸认真，赵安旭肯定的点头。 何止好了一星半点，要不是昨天苏奶奶都不知道规则，他真的以为对方是来逗他玩的了。 “谢谢你啊。” 苏梨道谢，和赵安旭走出乒乓球室。 走的一小段路，苏梨不仅道谢，她还逢人就夸赵安旭，说他耐心细致，仔细认真，对她一个老太太极为照顾。 旁边的赵安旭努力压下嘴角，有点难压。 “苏奶奶，明天我们再练。” “好嘞。” 赵安旭压下想跳跃的步伐走出了俱乐部，苏梨走向爆米花小摊儿。 “大娘回来了。” 打招呼的是卖冰棍儿汽水儿的摊主，姓孙。 三个摊位不是同行，苏梨有意交好，另外两个摊主也不是难缠的人，最起码大家表面都是笑呵呵的。 “回来了，正好来两瓶汽水儿。” 苏梨掏钱，买了两瓶汽水，橘子味和菠萝味的。 她拿汽水儿的功夫又和卖瓜子的说了两句话，这才走向正擦着桌子的李美兰。 “给你橘子的，你不是喜欢吗。” “喜欢！” 本来不渴的李美兰瞬间渴了，她喜欢和苏梨出来。 老太太会给她买冰棍，买汽水儿，中午吃饭吃的也好，每次都有肉菜。 李美兰觉得，日子过成这样那简直是顶峰了！ 婆媳俩喝了汽水儿，期间来买东西都是苏梨招待的，让李美兰歇会儿。 快中午时，苏梨拿着饭盒出去买饭。 她是不亏待自己的，都五十岁的人了，不吃不喝留着干嘛。 国营饭店，天天中午来买饭的苏梨几天功夫混了个脸熟。 饭店特别忙的时候，她还上手帮着收拾收拾桌子。 几次下来，国营饭店的人都认识她了。 “苏大娘来了，正好现在人不多，现在就给你做。” “那感情好，谢谢了。” 苏梨递过去饭盒，点了一份青椒炒肉，一份尖椒土豆片，四两米饭。 在等着的时候，苏梨熟稔的拉过小板凳，帮着剥蒜，摘葱，手上干着活，嘴上聊着天。 “还有两天就中秋了，咱们这有没有啥好菜？” 苏梨打听的也不是什么秘密，服务员小周也没瞒着。 “我听说有带鱼，不仅我们有，供销社也有，一大车过来的。” “哎呦，还是你们这好，知道的事儿多，我都跟着借光了。” 小周儿笑的有点得意，两人继续干，继续聊。 很快，苏梨的饭菜好了，苏梨没着急走，坚持帮着把大蒜都弄好了才走，小周儿的笑意真实了几分。 苏梨离开回到俱乐部，和李美兰一起吃饭，期间不管谁来买东西，苏梨都会洗手，让对面买东西的人心里特舒服。 苏梨这个干净劲儿，完全影响了另外两个摊主。 只要李美兰一擦柜台，两个人也跟着擦擦。 三家的摊位干干净净的，俱乐部的领导看见后，都表扬了管理这件事的小王干事，说他卫生门面搞得好。 小王被夸后特意来看了一次，正好苏梨和李美兰在搞卫生，他一下就知道原因了。 当下就觉得，租给苏老太太，真是最正确的决定！ 简简单单几天时间，苏梨在俱乐部到处都混了个脸熟。 加上她老太太的身份，不管男女相处起来都不用顾及什么，人缘那叫一个好。 下午，苏梨上了一节书法课后，又去了供销社，买了铅笔橡皮，铅笔盒，还有几个本子。 明天就是孩子们上学的日子了。 下午五点多，苏梨和李美兰结束了今天的摆摊儿，两人回去了。 到家时，天都快黑了。 老二程俊南着急出来接，看见婆媳俩的身影后，埋怨中带点担心的问：“咋回来这么晚？” “今天晚上有电影，卖的晚了点。” 苏梨解释一句后，李美兰扶着苏梨道：“当家的，你给妈背回去。” 她都挺累的，老太太岁数大了，肯定更累。 “不用——” 程俊南蹲下了。 他今天上工想了一天，割苞米杆子都差点割腿上。 一家四口三口人都站在老太太那边了，他也不知道老太太会一直这样，还是会又像以前一样偏心。 这些他都管不了，他就想管自己的小家。 媳妇和儿子好，他就好。 所以… “妈，我背你！” 苏梨敏锐察觉到老二的态度有点不一样，虽然不知道为啥，但这是一个好趋势，趁热打铁。 “好！” 苏梨趴在程俊南的后背上，程俊南起身，背起了苏梨，李美兰圆圆的脸笑容大大的，走在老二旁边，一点也不隐晦的道： “当家的，你真帅！” 程俊南耳垂有点红，语气有点不自然的道：“那当然了！” 被背着的苏梨眼里闪过笑意，老二有千万个毛病，但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对媳妇是真的好。 他们两口子目前看来，感情是最真实的。 当初苏老太太是看不上李美兰的。 李美兰出嫁前的名声一般，一般就代表不是那么贤惠能干，后来老二和她看对眼了，非要娶回来。 苏老太太就更不喜欢了。 三口人回到了家，苏梨从程俊南的后背上下来，喊着院子里的几个孩子。 “快过来，看看奶给你们买什么了？” 大牛二牛扔下手里的泥巴就过来了，眼巴巴的等着。 “洗手去。” 苏梨拿过李美兰手中拎着的布兜子，拿出里面的铅笔，本子，还有五个铁质的铅笔盒，上面有着不同的图案。 几个孩子过来，看的激动，大牛和二牛在衣服上蹭蹭手。 “奶，这是孙悟空吗！” “吃俺老孙一棒！” 大牛二牛三牛的文具盒都是孙悟空的图案，大丫和二丫的则是画了一只可爱的兔子，在草丛小花中。 “放在你们书包里，书本都放好了，明天穿上新衣服，奶送你们去上学。” 大牛二牛高兴的很直白，他俩单纯想去和小伙伴显摆，三牛眼睛亮亮的，抱着文具盒不撒手，他能认字了。 大丫抿唇笑，二丫小嘴嘟嘟着，眼神欲言又止，最后没止住。 “奶，我和大姐没有新衣服。” 第42章 昧下布料 苏梨对视二丫。 二丫被大丫拉着，大丫眼神制止，二丫脸胀红，心里不服气，凭什么她们奶奶给的布料要被妈妈送给别人。 二丫扒拉开大丫的手，上前一步，倔哒哒的看着苏梨。 以前最怕苏梨的二丫，在苏梨给她撑腰后没那么怕了。 “奶，我和大姐的布料被我妈收起来了，她说——” “二丫闭嘴！” 苗小草心虚的凑上来，慌张喝止。 苏梨抬头，眼神淡淡却有压力，吓得苗小草眼泪就要掉下来。 这个死丫头，她们又不是没有衣服穿，还敢告状。 苗小草被气的流眼泪还不忘找趁手的工具，想揍二丫。 二丫聪明着呢，一个闪身躲在苏梨后面，紧紧抓住苏梨的衣服，大丫则是展开手臂挡在了苏梨前面。 “妈，你要打就打我！” 大丫不觉得她妈做的对，但她知道二丫也没错，自己的妹妹自己护着。 “不行，你要是敢打我姐，我就——我就——” 小辣椒二丫又冲了出来，挺着小胸膛站在了大丫前面。 谁也不能动她姐！ 苏梨看着互相护着的两姐妹，再看看苗小草，心里的怒火直接升了几个度。 这样的好孩子不要，非得惦记她娘家的一群烂人。 “大丫，二丫，没人敢打你们。” “苗小草，我买的布料，你不给我孙女做衣服，你要干什么？” 苗小草是怕苏梨的，她诺诺的低下了头，闷闷的道：“她们有衣服穿，新衣服旧衣服能穿不就行了吗。” 苏梨无语的笑了。 “能穿就行，那你把布料拿回苗家干啥？咋地，苗家人没了你这块布料都满街光腚了！！” 苏梨直接起身，越过苗小草，进了老大的那间屋子，翻找出来她买回来的布料。 苏梨拿着布料出来，苗小草上前一步，被苏梨瞪了回去。 “咋地，要和老太太我比划比划？” “没有，没有。” 苗小草摇头，眼泪甩的乱飞。 苏梨哼了一声，喊来李美兰。 “美兰，你辛苦点，帮大丫和二丫把衣服做出来。” “行。” 李美兰上前，老三媳妇于小慧被老三推出来，也主动的道：“妈，我帮二嫂做。” 苏梨点头，道：“辛苦了。” 说完的苏梨看向苗小草，没说话，要规整儿媳妇行，但得等儿子在家，让他明明白白的看见。 老大去上班了，这事儿没完，明天再说。 苏梨转头看向大丫二丫道：“大丫二丫，今天你俩跟我睡。” “好！” 二丫连忙答应，她才不敢回去睡，怕她妈半夜掐死她。 大丫也点点头，拉过三丫的小手道：“奶，三丫也来。” “来，都来！” 苏梨笑呵呵的看着几个孙女，完全忽视苗小草，开始张罗着吃饭了。 苗小草就一个人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着。 她委屈极了。 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程俊东不在家，老太太都欺负她了。 晚饭是玉米碴子粥，配上自家酱缸里腌的黄瓜和豇豆。 苏梨还蛮喜欢豇豆的，脆脆的，就着粥吃，味道不错。 这样的饭菜大家都习惯了，村里每家每户一年能吃几次荤腥都不错了。 饭后，苏梨多说了一句。 “后天就过中秋了，到时候咱买点肉，做点好吃的，过个节。” 孩子们欢呼一声太好了，其他人听见能吃好东西，也都高兴着。 饭后，几个孩子缠着老五程俊国讲故事，程俊国都准备一天了，假装推辞几下后，兴致勃勃的讲上了。 老二喊着老三去村北的小河里洗澡，老四不去，自觉小河配不上他老师的地位。 李美兰和于小慧拿着小细麻绳给大丫二丫量了尺寸后，开始做衣服。 也好做，剪裁好之后，趁着天亮赶紧缝出来就行。 晚上，苏梨带着三个孙女一起进了屋子。 大丫打洗脚水，给二丫和三丫都洗了洗，苏梨还让她们用了她洗澡用的香皂。 洗完后，三丫坐在炕上，抱着自己的小脚丫闻来闻去，还主动的递给二丫。 “二姐，香！” 二丫不嫌弃的闻了闻，突然一张嘴，假装咬住三丫。 “啊——我是大老虎—-我要吃掉香香的脚丫！” “啊——-” 三丫躲开，二丫追，大丫操心的喊：“小心窗台。” 苏梨就在一旁看着三个姑娘，多好的孩子，希望老大媳妇早点能看到，要不然以后有她后悔的时候。 几个孩子闹了一会后，苏梨喊她们睡觉了。 大丫哄着三丫，根本不需要苏梨操心，四个人呼吸渐渐绵长。 翌日早，苏梨依旧早早醒来，孩子们也起来的很早，今天要上学，有点兴奋，有点害怕。 李美兰送来了两件新衣服，大丫二丫都掩盖不住的高兴。 两人怕弄脏，等吃完饭再换。 苏梨没管。 今天程俊东回来的也挺早，正好大家一起吃饭。 吃完饭后，苏梨喊着程俊东道：“老大，你跟我一起送孩子们上学去，有手续办一下。” 程俊东真的以为要办手续，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 一旁的苗小草抬头又低头，抿着嘴：老太太肯定要说她坏话了。 一大家子人，李美兰在家等着苏梨去俱乐部，老四也要去上班了，其他人还是下地。 最近收秋接近尾声，不是地里的活干完了，只是粮食弄的差不多。 地里的活还有很多，只是不那么着急了。 苏梨和程俊东带着六个孩子一起去的，只有三丫太小不去上学，其他的都去。 苏梨提前和学校说好了，现在手续也不严格，交学费就能去上。 一路上，不少孩子都朝着学校走去，大丫还碰见了小姐妹。 “大丫，你也上学了？” 大丫激动的点头。 “哇，你穿了新衣服，这个书包好好看！” 小姐妹有小姐妹的话题，皮小子有皮小子的世界，大牛和二牛已经疯跑着没影了。 苏梨和程俊东把几个孩子送到学校，交给老师后，就不再管了。 苏梨多叮嘱一句：“放学一起走，别落单，记住了。” 几个孩子点头，苏梨这才走。 从头到尾没发挥作用的程俊东眨眨眼，他来干啥？ 第43章 你猜对了 苏梨牵着三丫的手走了几步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果给了三丫。 “三丫，去那坐着吃，别乱动。” “好，三丫可乖乖了。“ 三丫拿着糖块走去阴凉处，坐在那里一点点的舔着吃，一脸天真和满足。 苏梨收回目光，看向程俊东。 程俊东下意识站直了身子。 “老大，你对有儿子这件事怎么看？” “啊？啥咋看呢，我没看过啊。” 程俊东先糊涂后明白。 他媳妇想生儿子他知道，对儿子他也想过要，但有就有，没有也不能乱生。 “我都行，大丫她们都挺好的，都是我孩子，没啥不行的。” 苏梨恩了一声，想要儿子没错，时代背景在这呢，都想要。 但不能因为要儿子就对女儿不好，这是底线。 “老大，你跟小草说过吗？” “说啥？” “榆木脑袋！” 苏梨嫌弃的瞪了一眼道：“苗小草就知道要生儿子，苗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你，你没说过儿子生不出来没事，你也没阻止她为了生儿子做的事情。” “你这样不解释不说明的态度，就是在告诉苗小草必须生儿子。” “还有你身为一个父亲，多关注一下孩子，大丫才十一岁，就像二丫和三丫亲妈一样操心，这就是你和苗小草的失职。” 程俊东不笨，苏梨说的也够明白。 两人说了之后，苏梨喊来三丫，三人一起回到了家。 老四已经去上班，家里只有李美兰和苗小草。 苗小草在家故意磨蹭洗着衣服，她觉得苏梨一定会说她的坏话，想和程俊东解释一下。 院子里，苏梨支走了李美兰，顺带带走了三丫。 “你俩都进来。” 苏梨率先走进屋，苗小草擦擦湿漉漉的手，跟在程俊东旁边，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程俊东：迷眼睛了？ 屋内，苏梨直入主题，说了昨天苗小草攒下布料要给苗家送去的事情。 程俊东听的皱眉。 “苗小草，我今天再明着和你说一遍，程家不需要你生孙子证明自己，大丫几个孙女都很好，我觉得她们都有大出息。” “程俊东，表态。” 苏梨说完，程俊东就看向苗小草。 “媳妇儿，妈说的对，我不阻止你乱喝药，就是暗地里在告诉你必须生儿子。” “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想着你想要才没拦着你，我都可以，有儿子没儿子咱都一样过日子，三个姑娘多好！以后老子可是有三个姑爷，都得给我买酒喝！” 程俊东说完了，苗小草心脏一抽一抽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 心里啾啾的疼。 十年了，她为了生儿子折腾十年，这份压力压的她喘不过气。 苗家重男轻女的根深蒂固，程家的不受喜欢，丈夫的不言语，都压的她喘不过气。 “呜呜———” 苗小草哭出了声，程俊东麻爪的看着苏梨，又看着苗小草，再看苏梨。 苏梨白了一眼，大直男一个，真赶不上老二会哄媳妇儿。 “抱着，拍拍。” 苏梨小声说，程俊东脸热热的，这么大的人了抱着怪难为情的。 苏梨举起巴掌，眼睛一瞪，程俊东立即上前一步，抱住了苗小草。 “程俊东——你——你真觉得没儿子行？你不怪我？不会把我撵回去？” 苗小草是极为没有安全感的，她怕没儿子傍身站不住脚跟，怕男人不要她，总之是一个完全没有自我价值，附着其他人的典型代表。 “说啥呢，三个闺女都有了！你这一天天都想点啥啊。” 程俊东心里也有点不好受，抱着的力气大了一点。 苗小草哭到哽咽，终于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退了出来，擦擦眼泪，看着苏梨。 “妈——” “咋地，是不是以为我要跟老大说你坏话？” 苗小草低头脸红，辅证了苏梨的话。 苏梨哼哼一声道：“你想的没错，我就是要告状！现在就告。” 苗小草恍惚抬头，程俊东也懵逼看向她。 “瞅啥？刚才是走心的一趴，现在就是告状的环节。” “苗小草，你给我听好了，你对我孙女不好就别指望我对你好，你惦记娘家没有错，要是说出嫁了，娘家的事就不管，那也太不是人。” “但管要有管的底线，你不能牺牲我孙女，我儿子的利益去照顾娘家。” 苏梨停顿片刻，继续道：“我说的再多，你遇见你亲妈跟你哭，你肯定心软。” 苗小草低头，确实如此。 她真的没有办法拒绝自己的亲妈。 “所以，我不阻止你和娘家来往，但是不管你妈求你帮什么忙，你都要先回来告诉我，要不然…老大工作别做了，俱乐部的摊位分成，你们家也别参与。” 苗小草抬头，倒抽一口气，俱乐部的分成不给她家？那可不行。 她对一天十八块钱，惦记着呢。 苏梨拿捏的刚刚好，老大家的毛病不彻底好了，钱她是不会给一分的。 她不再浪费唇舌的道：“就这样，再有下次，我就带着咱们一家人去老苗家门口说道说道，看谁丢脸。” 苏梨霸气起身，推开老大两口子。 “挺大个人都长嘴了，以后有事自己谈，别老麻烦我！” “一天天的，谁也不省心！” 苏婚姻咨询师梨出去了。 当个家真不容易啊！ 出去后的苏梨喊回了李美兰，把三丫交给苗小草，两人去摆摊了。 矿山俱乐部，苏梨又打了一个小时的乒乓球，打完后送了赵安旭两块月饼。 期间她还被京华日报的记者拍了一张照片。 中午，苏梨又去国营饭店，拿了十二块月饼。 饭店的服务员小周拿着月饼，真心感谢的道：“苏大娘，你太厉害了！明天就过节了，家里真没这月饼。” “正好会做这口，你和黄大厨，苏二厨你们分分。” 苏梨大方，收到月饼的也不小气。 黄大厨直接告诉苏梨带鱼不用去供销社抢了，他给她留出来几条，顺带着还有猪肉。 苏梨当即千言万谢，大家笑呵呵，其乐融融。 下午三点左右结束摊位，苏梨和李美兰回家后又忙碌了起来。 都过节了，小摊位总该添点新产品。 第44章 山楂糕 中秋节前一天晚上，程家，院子里。 老二媳妇压着洋井，冰凉的水哗啦啦的往出流，落在下面的大木盆里，木盆里是红红的山楂。 “妈，咱整啥啊？” “山楂糕。” “山楂糕？那是啥玩意。” 李美兰不懂，压完水后蹲下身子，手放进木盆里，啊呀一声。 井拔凉水是真凉啊！ “等会，来点热水，手都洗坏了。” 苏梨舀来一葫芦瓢的温水，李美兰有眼力见的扒拉开山楂，苏梨在旁边把热水倒进去，李美兰搅拌两下，水不凉了。 “洗干净儿的。” “我知道，吃的东西都得干净。” 李美兰接话，苏梨满意的点点头，知道的少，但能听进去话，听进去了还能做到，这就是优点。 苏梨没上手，她就在一旁坐着，讲什么是山楂糕。 “山楂熬成黏糊糊，加上白糖拌匀乎的倒出来，规整好形状，放凉后就是山楂糕了，到时候酸酸甜甜，好吃。” 李美兰耳朵听着，手里洗着，认认真真的。 “一会我做的时候，你就给旁边看着，以后想吃了自己做。” “教我？” 李美兰洗山楂的手停下了，她的思维还停留在师傅才能教手艺，给配方。 婆婆就这么的教给她了？ “多大点事儿，以后做的东西还多着呢，你想学我都教你。” 苏梨大方的态度，让李美兰又感动了。 “好了，赶紧弄。” 苏梨起身，不再看李美兰。 山楂洗好后，苏梨拿着一根不粗不细，洗干净的小竹节开始扣山楂仔儿。 李美兰跟着学，手还算灵巧，没一会就干的有模有样了 刚干上没几分钟，孩子们放学回来了。 离得很远就听见一群孩子你追我跑的声音，苏梨笑着抬头，几个孩子先后跑进了院子。 “奶，你大孙回来了！” 大牛第一个，帅气的摘下书包，随手拿了一个山楂放进嘴里，小脸酸出了表情包。 “大哥，你玩赖！你抢跑了！” 二牛紧随其后，大牛小脸愣是挤出来笑容，拿着山楂就给二牛。 “二牛，这个好吃！不酸！” “真的！” 二牛傻乎乎的接过去，一口咬下，眼睛都酸没了。 “我的牙没了！” 大牛和二牛又开始了每天一打，你追我赶。 后面的大丫和二丫也进来了，两人旁边跟着三牛，三个人一起走回来的。 孩子们的归来，让院子里一下子就叽叽喳喳，你喊我叫的热闹了起来。 大丫放下书包，换下新衣服，洗洗手就要过来帮忙，二丫想玩，可最后也过来了。 苏梨看着两个小大人似的小姑娘道：“不用你们，你们去写作业，写完了就去玩。” 二丫眼睛一亮，先看看大丫。 大丫也有意动，可看着一大盆的山楂，摇摇头道：“我不想玩。” “傻姑娘，让你玩还不去。” 苏梨板着脸，大丫没有以前那么害怕苏梨，也敢试着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我在学校都玩了。” 说完的大丫就学着李美兰的样子干起了活，她不觉得累，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 苏梨心疼又喜欢大丫的懂事，没在多劝，让孩子们自己做主。 “二丫，你想玩就玩，不用和你姐一样。” 苏梨说完，二丫想了想道：“我去喂鸡！” 二丫也跑了，三牛腼腆的走过来，坐在苏梨的旁边，也想帮忙，但力气不够。 苏梨也没想让他干活，就干脆聊天，问他们都在学校里学了什么。 一提到这个，三牛来了兴致，说了很多话。 和他一个班级的大牛和二牛，迷茫的想着：学了这么多吗？ 念头一闪而过，两个人闲不下来的去看后院下的鸟夹子了。 院子里忙碌着，直到老四下班回来。 老四在镇上的初中当替补老师，每天走着去上班，都有固定时间。 “妈，这是干啥呢？” 老四打水洗脸，看着山楂盆问。 “做点山楂糕，明天不过节了吗，你赶紧洗手，洗完了也来整。” 老四是不想干的，可他正好想说说俱乐部摊子的事情，就过来了。 他今天去上班的时候，找人打听了一下，也找了几份报纸。 政策上确实有这一说，就是还没大面积的铺开。 老四拽来小板凳坐在苏梨旁边，苏梨眼皮轻抬，先声夺人的道：“这是打听清楚了。” 一句话，给老四程俊北心里所有的腹稿都打乱了。 他妈，神了！ “呵呵，我找了点报纸看。” 苏梨甩甩手，把手里的竹竿递给老四，意思不言而喻：你干。 老四接过去，学着干活，可手太笨，好几次都戳到自己的手。 “慢慢学，别着急。” 苏梨又率先堵住老四想说干不好的说辞，老四只好尴尬一笑，继续慢慢干。 原本想说的话，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没多一会，今天负责做饭的四儿媳张明月回来了，大家说着话的功夫，晚饭就做好了。 要去上班的老大程俊东先吃，又带了两块月饼，去上班了。 晚上，一家人吃的玉米面饼子，菜就是土豆炖窝瓜。 吃完饭，苏梨没去溜达，让几个儿媳把锅刷的干干净净后，她开始做山楂糕。 孙子孙女，儿子儿媳都挺好奇的看着，苏梨也不藏着掖着，任由他们看。 黏糊糊的山楂糕做好后，苏梨把它们摊平在一块定做的木板上。 “得放凉，明天早上能吃。” “明天咱们过节，我定了肉，晚上咱们好好吃一顿！” “太好了！明天吃肉了！” 大牛和二牛最欢实，毫不顾忌的笑着，晚上做梦都得是肉味儿的。 各家就这么的散了，期待着明天的好饭好菜。 苏梨也洗漱准备睡觉，最近都是大丫给她打水，这孩子和他爹一个样，谁对她好，她十分的还回去。 “大丫，你在你班挺好的？” 大丫年龄最大，苏梨怕有的孩子嘴碎没遮拦，说一些难听的话。 大丫笑呵呵的抬头。 “挺好的，弟弟妹妹们都在，没人敢欺负我们。” “好，这就好，有事回来跟奶说，奶去挠她！” 大丫噗呲一声笑出来，苏梨假装板着脸的道：“真的，奶老厉害了！” 第45章 老四提醒 苏梨故意逗着大丫，她想让这孩子松分一点，别总紧绷绷的。 大丫被苏梨逗笑，心情非常好的出去了。 苏梨擦脚，准备睡觉。 “当当” “妈，睡了吗？” 老四，程俊北。 “进来。” 门被推开，程俊北低着头进来的，门框太矮。 “妈。” “坐。” 苏梨拍拍炕，她自己盘着腿儿一坐，等着程俊北开口。 程俊北把带过来的报纸展开，找到有关鼓励改革创新政策的那一栏。 “妈，你不认字也没事，你就看这板块不是报纸的正中央，占据的地方不大不小，这就说明这件事还是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 苏梨看着报纸，听着程俊北的话，心里点头。 别说，老四还真有点东西。 “嗯，然后呢？” 面对老四，苏梨不装傻，反倒是表现的高深莫测，让程俊北猜不透。 程俊北面对这样的老太太，心里没来由的虚了几分。 “我就是想说咱步子别迈的太大，慢慢走，没坏处。” 老四的想法和苏梨不谋而合。 “慢慢走，那还能赚钱吗？” 苏梨试探的问，她想知道程俊北能看多远。 程俊北略有着急，怕老太太过于迈进的劝道：“赚不多能赚少，枪打出头鸟，所有的政策在完美运转起来前，都会有错误的，这些错误被揪住就是典型，我们别出头，在后面慢慢的挂着，等试错儿的阶段过去了，就不怕了。” 苏梨第一次对老四刮目相看。 “老四，你说这些是不反对我摆摊了？你不怕我拖累你转正？” 怕！ 但程俊北更怕他不说，老太太走错了路，到时候程家都够呛。 所以在学校研究了一天的程俊北当下就决定，回家给老太太提个醒儿。 “我懂了，你这是怕我走错路，给你带来更大的麻烦，是？” 程俊北皮笑肉不笑的道：“妈，话这么说就不好听了，我是一番好意，你可是我妈，我能害您吗。” “说的对，我是你妈啊。” 苏梨笑的意味深长。 自古以来，体制内的都重孝，老四不敢让程家，或者说不敢让苏梨走的太偏。 母子俩各有思量，结束了对话。 老四程俊北回去后，张敏月凑过来问：“说完了？” “说完了。” 程俊北脱下鞋子，笑了一下。 “笑啥？” 张明月不明白的问。 程俊北脱下袜子上了炕道：“原来我随了我妈。” “啥？随老太太？你可拉倒。” 张明月撇撇嘴，老太太是有改变，但在张明月的心里那就是个没文化的老太太。 程俊北摇头。 “别看不起老太太，我妈脑子要是不好，能生出我来。” “切，合着你变着法夸自己呢！真不要脸！” 张明月假意淬了一下，带着勾人的眼神。 新婚小两口最架不住勾搭了。 翌日，程家的早上开始了。 又忙又乱，乱中有序，今天过节。 早上，苏梨先是给大家切山楂糕，每人吃了一小口，其他的她要带着去卖和走人情。 孩子们吃的舔嘴巴舌，不过都没敢乱嚷嚷，该吃饭吃饭，该上学上学。 今天不用送，昨天也是找个借口和老大说话。 孩子们一股风的跑出去，院子里清静了不少。 大人们也收拾着，上班的上班，上工的上工。 苏梨，李美兰，还有老四程俊北一起走的，正好老四挑着扁担，里面是山楂糕和月饼。 昨天和苏梨谈过一次的程俊北，自认找到了他聪明的始发地，对苏梨倒是多了一分亲近。 他对苏梨摆摊的事情放下心来，也轻松了几分，挑着扁担和苏梨聊着闲嗑。 “老四，你现在教哪科？” “语文。” “上课时间多吗？” 程俊北沉默一秒，要面子的道：“还行。” 苏梨挑眉，那就是不多了。 怪不得没事就爱吟诗作对，讲大道理，纯憋的啊！ “你学校转正，是看资历还是其他的？” “资历，学历，还有教学评估，好几方面。” 聊到这程俊北也发愁，他学历有点低，才初中。 苏梨也想到了这点，程俊北学历低是硬伤，想往上爬太难。 “你就没想着进修进修？” 程俊北侧头看向苏梨，笑的几分愁。 “咋没想过，可我连正式工都不是，哪有进修名额能给我啊。” 话赶话，程俊北试探的问：“妈，要是有机会转正，你能不能帮帮我。” “我？我咋帮你？我啥也不会啊。” 苏梨猜到程俊北要钱。 “就是我可能会跟你借点钱。” “借钱？”苏梨皱眉，小声问：“老四，有人明着管你要钱了？” 程俊北笑笑没说话。 苏梨看了一眼，还是选择提醒一下，老四小心思确实多，但目前没有原则性错误。 “老四，要真到了那一步，妈帮你没问题，但是你仔细瞧瞧，有时候太容易得来的消息是陷阱。” 程俊北脊背突然一个冷颤。 “你脑子好，谨慎着点，别被眼前的好处蒙住了眼。” 苏梨言尽于此，不再多说。 程俊北破天荒的把扁担给送到俱乐部，然后自己跑着去学校了！ 李美兰看的咂舌，最有心眼子的老四都对妈这么好了？ 一股紧迫感袭上心间，李美兰决定她要做的更好。 接下来，苏梨就发现李美兰干的更起劲了，要不是她拦着，那桌子都要擦抛光了。 爆米花的摊位开始摆摊。 苏梨把事先切好的月饼摆出来，喊了起来。 “中秋快乐，买爆米花送月饼了！” 一句话，想买不想买的都来了，一下子都人挤人了。 “别着急，排队，排队！” 月饼确实送了，只是一块月饼的八分之一，也就是尝个味道。 人多了，山楂糕被看见的就多了，苏梨做买卖大大方方，直接切了一块，分成很多小块，让大家尝着买。 “好吃不好吃的，先尝尝。” “我们小本买卖，大家给后面顾客留个品尝的机会。” “买不买都行，哪能让你花钱买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呢。” 苏梨会说，真有不买的她也是笑脸相待，告诉人家以后还有别的东西，再来。 这买卖做的，谁看了都夸一句好。 买卖做的渐入佳境，苏梨慢慢交给了李美兰，让她锻炼去。 她自己拎着一个篮子，出了俱乐部。 第46章 送礼 苏梨拎着山楂糕先去了老杨家。 杨老太太意外苏梨的到来，不过面上热情的欢迎着苏梨进去坐。 “不进去了，我在俱乐部摆了个摊子卖点小吃，还得赶紧回去，这不寻思过节了吗，做了点山楂糕给填个零嘴儿。” 苏梨把用牛皮纸包好的一块山楂糕送了过去，又和杨老太太客气来客气去的说了几句话后，走了。 杨老太太这才明白人家是专门来送东西了。 “俱乐部摆摊儿？” 杨老太太望了一眼，想着哪天去看看，拿着山楂糕进去了。 离开的苏梨又去了国营饭店，山楂糕送过去，黄大厨给她留了六条大刀鱼，还有一斤瘦肉，半斤五花肉。 “这肉太好了，要我自己去买都看不着肉的边儿。” 苏梨谢谢着离开，把肉送回俱乐部，让李美兰看着。 李美兰看见几条大刀鱼后都流口水了！ 肉真厚啊！ “你看着，我再去溜达溜达。” 苏梨又走了。 俱乐部里面，苏梨给书法木老师和乒乓球的赵安旭都送了点山楂糕。 租给她摊位的王干事没有送，身份敏感，不好送，不过苏梨拎着小筐子去了俱乐部对面的大树下，下棋的老爷子们都在这。 “苏大妹子来了。” “杀一盘！” 苏梨下的好，他们总想挑战一下，赢了能高兴好几天。 “今儿不下了，里面还有不少事儿，我来就是想谢谢各位帮忙。” “我也没啥好东西感谢，自家做了点山楂糕，给你们尝尝。” 一份已经切好的山楂糕被苏梨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还有这个，今儿做的不太多，过两天多做点，你们要是吃的好了，啥时候想吃了，就让家里嫂子或者孩子过来，我都给打折，这是我做的折扣券。” 苏梨把一张画了卡通字体的自制折扣券发给了每人两张，一张爆米花，一张山楂糕。 她虽然是个老太太，但有些事还是需要注意的。 这一群老头子就是需要注意的事情，所以她做成折扣券，谁都能用，最好让后面的老太太来买。 苏梨办完了事儿就离开，在场的几位老爷子吃着山楂糕，对苏梨又有了新看法。 是个能干的老太太！ 这要是年轻十年，那都是能干成大事的人。 离开的苏梨没回俱乐部，转身揣着五块月饼去了恭供销社。 老程家本本份份的村里人，人脉这东西还真没有。 所以她得自己搭。 也不求什么大事，就是有点消息提醒，方便改善生活就行。 苏梨带着月饼到了供销社，看了一圈后，发现了上次卖瑕疵布料的人。 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麻绳，上面有几个黑色的道道儿。 这是昨天晚上给孩子们量脚用的。 最大的是大牛，最小的是三丫。 现在买鞋也没有量脚器，多是用麻绳记录。 “大娘是你啊，今天买点啥。” 售货员还记得苏梨，苏梨笑呵呵的把月饼放在柜台上，看着里面的胶鞋。 “想给孩子买鞋，这咋卖？” 售货员看了一眼月饼，她买到了，不过限量，不多，娘家那边走亲戚没有。 她又要面子，本来想着把自家吃的带回去得了。 “鞋啊…给谁买？小孩的一块六一双，大人的两块三。” “小孩的。” 苏梨拿出来麻绳，售货员习惯的接过去，找了合适的尺码，基本都是大一点点的，争取多穿一年。 “行，这六双我都要了！” 苏梨买的豪气，售货员有心打听事儿，搭话的道：“你可真是好奶奶，对了大娘，你这月饼哪买的，看包装不太一样。” “这个…我自己做的。” 对方眼睛一亮，一个有心问，一个有心送。 就这样，苏梨知道售货员姓李，售货员知道苏梨在俱乐部摆摊儿。 最后苏梨把这五块月饼以低价卖给了售货员，两人也算就此认识了。 “大娘，我也不占你便宜，你明天早点来，我们这有一批厂子送来的衬衣衬裤，一人限购一套，不要票。” 苏梨心领神会，眨眨眼，离开了。 从供销社出来的苏梨脑子里转了一圈，没有什么需要在送的人了。 其实那位姜主任是个好人脉，只是两家的关系比较复杂，她送东西不好。 苏梨离开回了俱乐部，打了会球，又上了一节书法兼认字课。 今天收摊儿比较早，卖的比较快。 苏梨和李美兰收拾好东西就回去了。 李美兰挑着担子，苏梨跟在后面慢慢走：又是想念自行车的一天。 两人到家后，孩子们也放学了。 六个孩子围着带鱼看来看去，大牛假装的拿着带鱼在盆里让它游来游去。 “大鱼来吃你了！” 几个孩子笑来笑去，欢快的童年。 “好了，去玩，晚上吃鱼。” 苏梨指挥，李美兰收拾带鱼，孩子们散了。 没一会，大牛二牛带拎着四只小麻雀跑过来。 “奶，给我烧麻雀吃！” “我也要吃！” 苏梨看着四只麻雀，点头答应的道：“好，烧好了你们分着吃。” “行！” 大牛不小气，只要他能吃到就好。 也不用苏梨帮忙，几个孩子蹲在灶坑前面，拿着烧火棍子扒拉着灰，将麻雀埋进去。 然后就开始等着了。 大牛更是像模像样的在手腕上画了一块手表，表情严肃的道：“还有三分钟。” “大哥，三分钟是多长时间？” 二牛问，大牛不知道，不过身为大哥怎么能不知道呢。 “三分钟就是一只麻雀熟的时间。” 二牛恍然顿悟的哦了一声。 三牛抿着小嘴笑。 坐在门外的苏梨听着孩子们的童言童语，心情都跟着好了。 没一会，做饭的苗小草回来，自主的给李美兰打下手。 苏梨指挥着李美兰做了红烧带鱼，其实煎的更香，但太费油，煎鱼的油又不好做别的菜，最后还是红烧了。 鱼肉的香气和烤鸟雀的香气混合着，飘了老远老远，不少孩子都在程家门口跑过去好几次了。 真香啊！ 大牛几个孩子分着吃了四只麻雀，吃了一嘴黑，被苏梨撵去洗洗。 “妈，我回来了！” 老四程俊北下班回来了。 第47章 别参与 “妈——！” 这一声妈喊的甜，肯定有所求。 苏梨高深莫测脸又摆上，看着走过来的老四问：“打听到事儿了。” 程俊北点头，蹲下。 “妈，你这个！” 程俊北竖起大拇指，苏梨淡淡一笑，人在草堂指点江山的气质不言而喻。 “进来，说。” 苏梨起身，一只手敲着腰，程俊北第一次伸手去扶，搀着老太太去了屋里。 屋内，苏梨坐在炕上听程俊北说话。 “我一路都在想，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学校里算我在内，一共有五个人转正，我今天多看了看其他四个人，我发现他们都挺高兴的。” “原本转正这事儿挺闹心的，每年大家都是愁眉苦脸的，但今年不一样，看起来都挺轻松，志在必得。” “我没注意之前，和他们一个心态，我这突然就吓醒了。” 程俊北说的时候还心有余悸，擦擦头上不存在的汗，看着苏梨。 苏梨听懂了。 她直言道：“你怀疑你们几个都知道要送礼的事儿。” 程俊北点头，拿不定主意的问：“妈，你说我该怎么办？要真的是上面故意放出来让我们送，我送多少合适？这送少了肯定不能过，可多少算多呢。” 程俊北又陷入了其他的纠结。 “遇事别急，你要从根源上分析，我问你你要送礼的这个人，是学校的一把手吗？有没有竞争对手？” “不是一把手，是个主管这些的人事……对手，我也不知道，应该有。” 苏梨听懂了，若真的是这个人自己放出来的消息，那他不是有很深的背景，那就是个太贪心的傻子。 悄悄的事儿弄的人尽皆知。 俗话说的好，一个人知道叫秘密，但凡这件事两个人知道，那都不是秘密了。 “老四，你要是听我的，就别参与这件事，礼咱不送。” 程俊北看着苏梨，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信。 他拿不准老太太是真的为他好，还是不舍得花这份钱。 苏梨看懂了程俊北的犹豫。 “信不信在你，家里最多能给你出三百，但有条件，以后分家，这个钱要扣出来。” 说完的苏梨起身下地，让老四自己寻思去。 机会她给了，决定她不管。 苏梨出去，程俊北也跟着出去了。 老大程俊东正好在吃饭，大米饭配上辣椒炒肉，还有两块鱼。 “妈。” 老大喊了一声，看了眼后面的老四道：“老四回来了。” “啊，回来了。” 两兄弟熟又不熟的说了两句废话，一个继续吃饭，一个满脸深思的出去了。 苏梨坐在程俊东对面。 “老大，明天你下班就去供销社，妈听说明天有瑕疵的秋衣秋裤，不要票呢。” “行，我早点过去。” 苏梨点头，她想好了，明天一大家子都去。 程俊东吃完去上班，晚上七点多，上工的都回来了。 一路上都闻着鱼的味道，还有点呛鼻子辣椒的味道。 老二程俊南一路跑回来，鼻子一闻笑容更大了。 苏梨也饿了，干脆的道：“都洗洗手，先吃饭！” 人多干什么都显得热闹，没一会两桌子人坐满了，上菜。 红烧带鱼，辣椒炒肉，青椒土豆丝，肉末茄子。 四道菜，每一道都香喷喷的。 “吃饭！” 一句吃饭，大家都动筷子了。 “好吃！” “香！” “这茄子拌饭绝了！” “鱼肉真香。” 孩子大人都吃的点头，一块子又一筷子的停不下来。 为了多吃点菜，二牛的饭碗没吃干净，好多饭粒子。 李美兰张嘴就到：“吃干净了，剩饭碗长麻子，以后可娶不到媳妇儿。” 苏梨抬头，这熟悉的台词儿，还真是口口相传。 二牛被吓了一跳，赶紧吃干净了饭碗，捂着自己的小脸道：“妈，我没长麻子？” “吃没了就不长了。” 二牛松了一口气，看着他亲爹好奇。 “妈，我爸脑袋不长头发是是不是吃的太多，撑没了！” 一句话，引爆大家的笑容，二牛喜提亲爹一脚。 苏梨看着没管，多多“互动”有助于父子感情的增长。 也不怪二牛说，程俊南明明二十多岁的年纪，可脑袋中间一带愣是一根头发都没有了。 饭后，大家吃了月饼，苏梨也开口说事儿。 “明天都早点起来，供销社有卖不要票的衬衣衬裤，一人限购一套，咱们全家都去。” “奶，我也能去？” 大牛眼睛亮亮的，二牛也期望的看着，几个孙女也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他们可都没去过镇上！ 在他们小小的世界里，那简直是最美最好的地方了。 “对，都去。” 苏梨一锤定音，几个孩子欢呼雀跃，兴奋的声音都要捅破房顶了。 李美兰皱眉的盯着喊的最欢的二牛和大牛。 “你俩消停的！满村都听见你俩喊！再喊给老虎妈子招来。” 一句老虎妈子，绝对是东北孩子的噩梦。 不喊了。 悄悄地兴奋去。 大家各自回家，明天早起。 老大家。 大丫铺被子睡觉，二丫从藏钱的墙缝里拿出苏梨给的五块钱。 “大姐，你说奶能让我们自己买东西吗？” “你想买啥？” 二丫脑袋歪歪的想了想。 “都有卖啥的？” 大丫铺好被子坐下道：“我也不知道，没去过。” 两个小丫头开始畅想镇上有什么东西，说的笑呵呵的。 咯吱一声，苗小草进来了，两个丫头不说了。 二丫更是把小手背在身后，眼神很忙碌的瞎看。 “我不要你钱。” 苗小草是想要钱，可苏梨态度强硬，她又是个没注意的，不敢。 加上上次谈过一次后，她也想改改。 “妈不要，你也别乱花。” 二丫转过脑袋，看着苗小草点头道：“我没想乱花。” 她舍不得的。 “明天也别都带去，省的丢了。” 苗小草又叮嘱一句，二丫嘟囔着我知道了。 老二家，大牛和二牛兴奋的睡不着，最后被李美兰一句：再不睡，明天不带你们去了！ 两娃闭眼，眼珠子在眼皮下乱动，好再不说话了。 老三家，三牛正在认认真真的看着书，自己复习，一点都不用操心。 老四家。 程俊北和张明月说了老太太的话，张明月不相信的道：“你不是要信你妈的话？” 第48章 排队 程俊北犹豫不决。 “你还想啥？老太太的心都偏到嘎吱窝了，她肯定是不想给咱们钱，故意说的。” 张明月眼珠子翻来翻去，嘴角撇撇着，自认看清一切的道：“咱好不容易有了这一次机会，赶紧抓住转正才是最要紧的。” “你想想，你要是转正了，以后待遇就能上来，你这么聪明，早晚不得混个主任，没准都能当校长呢。” 张明月眼里又开始幻想自己当了校长夫人，噗呲一声美的笑出了声。 “不是，老太太说能给三百。” “啥？” 张明月没听清，程俊北又说了一次。 “真给？” “我觉得老太太没忽悠我的必要。” 两口子都陷入沉默了，这事儿到底咋办？ 苏梨说不管就真的不管了，她给了老四建议，老四听不听在他。 这叫尊重他人命运。 翌日早，不到四点苏梨就起来了。 起来后着急的穿衣洗脸，顺便喊起了家里所有人。 “赶紧起来！” “快点！别吃饭了，先去镇上买秋衣，你们那破秋裤都有八百个眼当筛子用了，好不容易碰上不要票的，赶紧的！” 苏梨开始了碎碎念和叭叭催。 一大家子，男女老少都被她催起来了。 老大，老二，老三家都很积极，毕竟要给他们买衣服。 老五无所谓，只要不上工怎么都行。 老四程俊北想了一宿，也没想出个答案，不过对于抛头露面去抢秋裤有点抹不开脸面。 这要是被他的学生或者同事看见，太丢脸了。 “妈我就不——-” “老四，给你。” 程俊北话没说完，就看见苏梨甩过来一条黄色的围巾。 “围在脸上，就没人能看见你了。” 程俊北错愕抬头，对视了苏梨。 “瞅我干啥！我告诉你，这叫家庭集体活动，你要是不去，昨天晚上说的事儿就不算数了。” 程俊北眼睛更大了：这这这这… 威胁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昨天还是为他操心的老母亲吗，今早咋就变了？ 苏梨不惯他毛病，享受家里的吃喝穿，就得付出努力。 再说人民教师就不吃饭了，不穿衣服了，有啥丢人的！ 苏梨赚身催其他人去了。 程俊北捏着黄色头巾，心里做了好一番建设，最后眼神坚定。 “妈，你给我换个颜色呗！” 苏梨勾唇一笑，顺手扯过一件蓝色带小碎花的衣服。 “你要哪个？” 程俊北嘴角抽搐，要笑不笑的道：“黄的挺好的。” 一家人收拾的快，最小的三丫和三牛也跟着去，主要是家里没有大人能看着他们。 苏梨牵着三丫，她不放心苗小草带着三丫，至于三牛不用她了，老三两口子看的比眼珠子都要重。 “美兰，你给大牛二牛看住了，大丫你和二丫牵着手，别乱走。” 叮嘱一圈后，一家子人出去了。 今日大雾，五米开外几乎看不见人。 一家人出来的早，村里还没有人起来。 王老太太早上被尿憋醒，起身去外面上厕所，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念经”的声音。 她提着裤子张望，在大雾中远远走来大小不一的一群“人”，隐隐约约，雾蒙蒙的看不清楚。 “哈哈哈哈！” “咯咯咯！” 小孩子的笑声诡异响起，高矮胖瘦的人影憧憧。 王老太太吓得捂住了嘴。 完了，这是碰见百鬼出行了？ 老王太太捂着嘴蹲下，眼睛闭上，不敢呼吸，就怕“鬼”闻到人味儿来找她。 苏梨一大家子从王家门口过去，老王太太还能听见鬼念咒文：为人子，方少时…香九龄… 等王老太太终于听不见声音后，颤颤巍巍的起身，两条腿抖啊抖，麻了！ 苏梨还不知道他们给老王太太吓够呛，一大家子走了一个小时，雾气渐渐的散了，他们到了供销社。 供销社八点到五点上班，他们五点多就到了。 结果供销社门口已经有四个人在排队了。 “赶紧排队！” 苏梨带着一大家子过去，哗啦啦的一瞬间门口的队伍就长了起来。 今天周日，大多单位都休息，早上排队买副食。 一家子不敢乱走，老老实实的排队，没一会老大程俊东下班也过来了。 七点多的时候，队伍已经很长，甚至还有想插队在苏梨前面的。 “你干啥，后边站着去，我们这都排两个小时了，你一来就往前面站，咋地？出门忘带脸了，一点人事儿都不干呢。” 插队的人见苏梨是个老太太，牵着一个几岁的小丫头，胆子就大了一点。 “你个瞎眼老太太，我本来就在这的！” “哎呀，这是看着我老太太好欺负是，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 “你有病，给这喊口——” 插队的人不说了，因为苏梨身后齐刷刷的站出来五个男人，齐整整的喊了一声：妈！ 苏梨叉腰挺胸，手往后一指。 “麻溜后面排着去！” 苏梨喊，其他的人也跟着喊，男子灰溜溜的去后面了。 不过一边走一边嘀咕：谁家老太太出门带五个儿子啊。 插队的小插曲过去后，时间也快到八点了。 苏梨开始行军布阵。 “一人五块钱拿好了，老大几个在最后面，挡着点后面的人，咱们娘几个在前面，孩子也算人头，在最前面，买一套就撤，把位置给后面的人。” “二牛骑你爸脖颈上，三丫也骑你爸脖颈上，三牛也是。“ 三个最小的安排好之后，苏梨深吸一口气，突然被这阵势逗笑了。 为了一身秋衣秋裤，也是没谁了。 很快，八点一到，供销社的门从里面打开。 开门人有经验的迅速后退，外面的人糊啦一下，洪水般涌进去了。 苏梨高喊一声：跟着我！ 老太太，媳妇儿孩子都在最前米啊，五个大老爷们只能在后面压住节奏，让自家人先过去。 老四程俊北真的围上了黄头巾，整张脸都遮住了。 也不知道触发了什么隐秘的点，还是他本来就是这样，总之程俊北放飞自我了。 五个人，就他嗓门大。 “别挤我啊！我告诉你，我可有病！” 第49章 难民 抢着买东西的阵仗是程家几口子人没见过的。 用两个字来形容：彪悍！ “哎哎，谁掐我！你买东西就买东西，你掐人干啥！” “别扒我裤子啊！” “鞋鞋，踩掉了！” 乱哄哄，脑盈盈，急闹闹。 这些都影响不了在前面买东西的苏梨。 因为其他人不知道今天有卖不要票秋衣秋裤的原因，苏梨成功抢到了第一排。 李售货员和苏梨对视一眼，两人自然错开。 “瑕疵品秋衣秋裤，不要票了！” “一人限购一套！” 李售货员喊，苏梨刷的举手送钱：“我要一套！中号的！” “好，收钱，拿票。” 李售货员收了苏梨的钱，苏梨连忙抱着二丫起来，二丫机灵的举着拿钱的手喊道：“漂亮阿姨，我要一套小号的！” “好好好！” 接下来，其他几个儿媳妇有样学样，以最快的的速度买下了自己号码的秋衣秋裤。 同一时间，后面听见不要票三个字后，人刷刷刷的往这边来。 随之也就出现了程俊国几个人护着鞋，拽裤子的场景。 苏梨几个人买好之后向后退，顺带着就把老大几个男人推到前面，后面又着急怕自己买不到的人就不乐意了。 “一个大男人来着抢啥！” 苏梨瞪了一眼那人道：“老爷们咋了，老爷们就不穿秋裤了。” “得穿，不穿冻拉拉尿！” 二牛骑在程俊南脖子上，手里拿着买来的秋衣秋裤，说出了他妈经常说的一句至理名言。 苏梨抬头看着二牛。 “二牛说的对！” 随着带着黄头巾的程俊北买到秋裤后，一家人开始撤退，此时人更多了。 大牛长的小，灵活的想钻出去。 结果下一秒，不知道谁的胳膊肘子撞在了他的嘴上。 “啊—-我的牙！“ “妈，我牙掉了！” 大牛捂着嘴钻出来，大门牙掉了一颗。 李美兰看了看道：“没事儿，你本来就该掉，都撼悠好几天了。” 大牛捂着嘴摇头。 “不行，上牙埋门槛，下牙扔房顶，你告诉我的，要不该不长了！” “我不能没有牙，我还想啃肉吃呢！” 大牛着急的要哭。 李美兰想告诉大牛她瞎说的，就是怕小孩乱玩牙，再给吃肚子里。 苏梨拉了李美兰一下道：“没事，奶给你找。” 就这样，在秋衣秋裤卖没之后，程家开始了“满地找牙”。 最后还是三丫眼睛尖，在柜子角的位置找到了。 大牛如获至宝，把牙放进口袋里，带回家埋起来。 程家人从供销社出来后，每个人都是抢的一身汗，头发粘连在一起，衣服上也乱糟糟的。 “去那边坐会，买包子吃！” 苏梨大手一挥，带着一家子人去了国营饭店，给每个人都买了两个包子。 大包子有脸那么大，肉馅儿香喷喷，泛黄的包子皮松软可口。 程家人排排蹲，手里捧着包子吃，实在是太饿了。 本来就没吃早饭，又排队那么长时间，抢了一大顿，真累，包子真香！ 不少人看见他们蓬头垢面，吃包子吃的狼吞虎咽。 “这是哪逃难过来的？” “不知道，没听说哪受灾啊。” 一家子被当成难民了。 甚至公安同志都过来关注了一下。 双方沟通下，知道是一场误会，哈哈一笑。 包子吃好了，苏梨和李美兰还得去摆摊儿，大家也得回去上工，今天已经去的晚了。 老四程俊北摘下来头巾，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刚刚在供销社内放飞自我的，好像不是他。 苏梨看了一眼：装货一个。 接下来，苏梨和李美兰去了俱乐部，其他人回去了。 二丫一分钱也没舍得花，不过最后看见小布包里的钱，她反倒很高兴。 孩子们很兴奋，虽然没在镇上玩什么，但来一次就有了回去和小伙伴吹虚的资本，再说他们可是吃了大肉包子！ 俱乐部。 苏梨和李美兰点火开干，苏梨多等了一会，真的等来了几个拿折扣券的老太太。 苏梨一口一个妹子姐姐的喊着，态度好的很。 加上她大大方方，做买卖总会在对方够了分量后，再多给一点。 没几分钟，几个拿折扣券过来的老太太就对苏梨印象很好。 送走几个老太太后，苏梨和李美兰说了折扣券额的事情。 “刚才是五张，还有九张在外面，你记着点数儿。” 李美兰点头答应后问：“妈，你又去溜达？” “对啊，你干的好，根本没用不上我！” 李美兰被哄的美滋滋，热情的送着苏梨道：“嗯呢，我能干好！妈，你去。” 苏梨走了。 乒乓球继续练，书法课继续上，认字继续来。 下午三点结束摆摊，苏梨和李美兰回家了。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按部就班的忙碌着，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苏梨特说话算数的让儿媳带月饼回娘家了，不过不能一起走，一天走一个，轮流来。 第一天回去的是苗小草，拎着东西去，空着爪子回来的，饭都没吃。 苏梨看了看没说话，反正苗小草手里没钱。 其他三个儿媳妇，老二家的走不开，老三家的想去可三牛感冒了，也走不开，老四家的不爱回，她和苗小草是两个极端，娘家也要东西，但张明月不听，就管自己的小家，她把月饼要了自己吃。 村子里开始晒粮，打粮，扬场。 每天村头都有一群老太太，小媳妇搓苞米，苏梨一次都没去过。 她们心里不平衡，就开始吐槽苏梨。 人一旦有了共同吐槽目标后，干活都来劲儿。 苏梨对这一无所知，努力练球中。 在十一国庆这天，乒乓球比赛开始了。 苏梨换了一声轻便的衣服和舒服的鞋子，借着球拍参加了比赛。 参加比赛一共五十六人，取前三名。 今天的俱乐部是热闹的，李美兰今天干最后一天，明天就要换其他人来了。 一大早，苏梨就走了，李美兰也不知道她去干什么了。 不过今天的买卖特别好，爆米花卖的快。 “那个老太太打的还挺好。” “好像进十六强了。” “那个打旋儿的球太帅了！” 李美兰听着买爆米花的人说，越听越熟悉。 他们说的这人该不会是她婆婆？ 第50章 兵乓比赛 没一会，李美兰听说那位老太太进了前四名，要决赛了。 心里实在忍不住好奇，卖完最后一份后也跟着进去了。 乒乓球室。 李美兰走进来，努利从人群中看过去。 一位梳着高马尾，额前绑着一条红色布条，精神矍铄，努力挥拍，迅速走位的老太太正赢的满堂喝彩。 哎呀！ 还真是苏梨！ 老太太啥时候会打球了？还打进了决赛？ 李美兰脑子打结来不及思考，她也看不懂规则，只看见苏梨一个球快速打了过去，对方没接到，露出懊恼的表情。 “好！！妈！加油！” 李美兰兴奋了。 挥舞着手臂加油，旁边人看向李美兰，笑呵呵问：“那是你妈呀？” “那可不！我亲妈！” “哎呦真厉害，你妈打球打多少年了？” “五十年！” 问的人：？？ 李美兰胡说的，反正老太太五十岁，往多了说没错。 竞技比赛是激动的，特别是当认识的人在场上，会不由自主的跟着沉浸进去。 李美兰就是如此。 苏梨打到球她跟着欢呼加油，苏梨掉了一个球，她跟着呲牙咧嘴。 看到激动的时候，李美兰的身体已经跟着苏梨的摇晃开始摇晃了。 人家躲球，她也跟着躲，弄的旁边人笑呵呵的道：“你跟着躲啥？” “我紧张。” 李美兰也看不懂，当大家喊着决胜点的时候，她知道要分出胜负了。 场上的苏梨控制着呼吸，她体能也许一般，但技术在，心态稳。 一个刁钻的发球配合假动作，对方错失良机，失分了。 苏梨拿下这一轮。 “恭喜苏梨同志，晋级。” “我妈晋级了，我妈晋级了！晋级啥意思？” 旁边人：你不懂兴奋啥。 在旁边人的解释下，李美兰终于明白了，欢呼着朝着退下来的苏梨跑了过去，不管是不是一身汗。 “妈，你太厉害了！” 苏梨推开李美兰，摆摆手。 李美兰听话的躲开，扶着苏梨坐下，给她擦汗，送水，伺候的周到着呢。 苏梨歇过来后，看向李美兰。 李美兰这才想来她把摊位扔那了，得少赚多少钱，心虚。 “妈，我这就回去干活。” “不干了，歇会，看妈打球，你一喊加油我就有劲儿！” 李美兰高兴的咧开了嘴角，慢慢的用手心给苏梨扇风。 苏梨歇一场后又上场了。 李美兰紧张的在旁边喊着加油，苏梨听没听见不知道，苏梨的对手倒是被李美兰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 裁判过来维持秩序，李美兰才不喊了。 手里捏着小手绢，咬在嘴里，心跟着一上一下，表情一抽又一抽。 好在苏梨又赢了，李美兰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 看一场球太不容易了！ 苏梨一路胜利，杀入决赛局，冠亚军的争夺。 李美兰一路激动的看着苏梨，这就进决赛了？ “老太太真厉害啊，没准能得冠军呢。” “冠军给一张电视机票呢。” “可不咋地，多难才能整一张。” 李美兰猛的回头，看着说话的两个人。 “还有奖？” “这不废话吗，这么大的俱乐部还能没有奖励。” 李美兰自动忽略那人的语气，只获取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眼神更火热了！ 原来打比赛还有奖。 “妈——加油！” 苏梨回头，对着李美兰点头。 李美兰激动的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那是偶像在赛场上的一次回眸，看见自己的激动。 这个偶像就是她婆婆。 冠亚军争夺是苏梨和赵安旭。 赵安旭心情十分复杂。 他好像是苏奶奶的老师来的？ 所以徒弟对战师傅？ 他是不是应该骄傲？ 在赵安旭复杂的心情中，裁判吹响了哨子，比赛开始。 苏梨依旧采取快攻，但体力着实消耗太大，赵安旭也确实打的很不错，苏梨渐渐显得体力不支。 冠军对她来说不如对赵安旭的作用大。 第一局，赵安旭拿下，第二局，苏梨拿下。 第三局又是赵安旭拿下，若是四局三胜，赵安旭只要再拿下一局就可以。 第四局，所有人都跟着紧张起来，苏梨攻势迅猛，率先拿下赛点，大家的心都跟提了起来，难道又要来一局？ 精彩的球赛继续，赵安旭绝地反击，在赛点把比分追了回来，苏梨大意之下，两人平分，又被赵安旭乘胜追击，赵安旭率先拿下第四局。 比赛结束。 苏梨和赵安旭相视一笑，赵安旭朝着苏梨走过来。 “苏奶奶，我真的佩服你！” “还是小赵老师厉害。” 两人握手，比赛正式结束。 李美兰有些遗憾，可一听第二名是一张自行车票后，又激动了。 这个更好啊！ 接下来就是颁奖环节。 俱乐部的工人报给冠亚季军拍了照片，领导给三个人分别颁发了奖牌。 冠军有电视机票，还有一个军绿色的背包。 亚军是一张自行车票，还有一个茶缸子。 季军则是一张五尺布票加上一个小茶缸。 颁奖结束，大合照，活动圆满结束。 苏梨捏着自行车票下来，真不容易啊。 “妈，妈，我扶你！” 李美兰过来，搀扶着苏梨回了两人摆摊的位置。 也是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苏梨是摆摊的老太太。 一时间，买卖还好起来了。 李美兰习惯的洗手，擦柜台，干活，苏梨也洗洗手，帮忙。 忙完这一波儿之后，苏梨深吸一口气，看着李美兰。 “收摊儿！咱去买自行车！” 李美兰心不争气的跳起来，兴奋的手脚错乱，好不容易收拾好，顺拐着走了。 苏梨看的一笑。 她也高兴！ 婆媳俩去了供销社，豪气的上了二楼。 自行车是有货的，考虑到家里男人多，苏梨还是买了凤凰牌的二八大踹。 178块钱加上一张自行车票，苏梨喜提第一辆交通工具。 她和李美兰直接去了公安局，上了牌子，又买了车锁。 公安局门口，苏梨看着李美兰道：“走，妈驮你回家。” “那可不行，你多累。” 李美兰拒绝，苏梨瞥了她一眼道：“你会骑？” 李美兰这才想起来，她还真不会。 可她不会，老太太就会吗？ 第51章 自行车回家 “我先骑上，你自己蹦上来。” 苏梨在李美兰的怀疑下，熟练嘎悠两下车子，二八大踹倾斜着动起来，李美兰看的呲牙咧嘴，担心的喊着：“妈——小心——” “我没事！” “别摔了自行车！” 苏梨无语，原来你是担心车啊。 苏梨左脚继续嘎悠两下，右腿向后一迈，稳稳坐在了自行车上。 “美兰，快点！” 李美兰带着对自行车和对自己的担心，深吸一口气，跑了两步，轻轻拽住苏梨的腰部，一个使劲儿，跳上去了。 “妈妈妈妈妈———” “别喊！” 婆媳俩晃了好几下，好在稳住了，李美兰终于松了一口气，双手扶着苏梨的腰，美滋滋的感受着屁股下的自行车。 “这后座儿真宽！坐着真舒服！” 苏梨勾唇一笑：一会就不舒服了。 苏梨骑着自行车，正好能够到脚蹬子，不过也就这样了，她没办法单脚踩地，够不到。 婆媳俩没多久就骑上了崎岖土路，李美兰不美了，屁股疼。 “妈，还有多长时间到家啊。” “咋了？” 苏梨明知故问，李美兰不敢乱动的道：“屁股疼。” “快了。” 自行车可比走路快多了，哪怕苏梨骑的慢，两人半个小时也到了村子。 眼下一辆自行车不亚于后世的小汽车，刚进村里，正好在晒粮的地方，不少人在这里搓苞米。 “那是不是苏老太太？” 一人问，一人回头看了一眼又回身。 “不可能！苏老太太哪里会骑自行车，就算她会骑，她也没自行车啊。” “就是，村长家的车我看见在院子里呢。” “她天天往镇上跑，啥活也不干，哪来的钱买自行车。” “人家不是有赔偿金吗。” “日子不过了，她家老五可是还没结婚呢。”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中，苏梨骑着自行车到了。 “美兰，下来。” 李美兰痛快的跳下来了，揉揉屁股，苏梨笑呵呵的也下来了，扶着自行车对着大家打招呼。 “都在呢。” “这个？自行车今天刚买的。” “这不寻思老大老四上班方便吗。” “没啥事儿，我先回去了。” 苏梨显摆一圈走了，虽然不符合她做人低调的原则，但苏老太太名声太臭，她不用来听都知道这帮人天天在这讲究她。 她这叫给大家换一个谈资，多个话题，就是这么好心。 绝对不是为了气他们！ 绝对不是。 苏梨哼着小曲儿在前面走，李美兰跟在后面，脖子都拔长一寸，这是她最长脸的一天。 要说程家，除了老大程俊东名声好点外，其他人名声一个比一个臭。 苏梨推着自行车招摇过村，李美兰逢人就夸，夸这自行车好坐，对于屁股疼的事情，那是半点不提。 大牛和二牛放学后正在玩，结果就听见小伙伴喊：大牛，你奶买自行车了！ 大牛手里刚抓到的泥鳅嗖的一下跑了，他也管不了了，光着脚，一身泥巴就跑了。 孩子们乌泱的跟在后面。 “奶——亲奶——这是咱家的吗？” “咱家的，以后咱家就有自行车了。” 大牛看着闪闪发光的自行车，忍不住的要上手摸。 “臭小子，你埋汰死了，都是泥！” 李美兰拦住，大牛第一次听话的收回了手，在自行车旁边看来看去，小肚子挺起来，时不时朝着小伙伴投去炫耀的目光。 “我家有自行车了！” 一路热热闹闹的回去，全村都知道苏梨家有自行车了。 苏梨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二牛都知道拿扫把扫出一块非常干净的地方。 “奶，放这儿。” “二牛你傻不傻，自行车得放屋里。” 大牛一边洗手一边说，二牛觉得特别有道理，拿着扫把就要去扫屋里。 “好了，你们几个看，别乱动，想骑等你们爸教你们。” 苏梨把自行车停好，几个孩子围过来看，上手扒拉一下铃铛，用手摇一下脚蹬子，看着轮子嗖嗖嗖的转。 今天于小慧做饭，因为三牛生病了，她就在家照顾着。 苏梨进屋看了看三牛，孩子体弱，常年的感冒发烧总能找上他。 苏梨等身上的风气散的差不多，摸摸三牛的额头。 “吃了退烧药，退烧了。” 苏梨听了后点头：“那就行，晚上多看着点，发烧容易反复，要是严重了，咱就赶紧去医院。” “哎！” 于小慧应了一声，对婆婆的怨气少了一分。 以前三牛生病苏老太太死活不掏钱，老三程俊西甚至偷偷去卖过血给三牛看病。 这一次，三牛刚见感冒，苏梨就把毛大夫请回了家，给三牛吃上了药，又提前准备好了退烧药。 苏梨起身，让于小慧看着孩子，她和美兰做饭就行。 屋外，孩子们还在看自行车，程俊东也正好回来了。 程俊东看见自行车后，心里比任何人都震惊，更有惊讶。 老太太说买自行车，就真的买了。 “老大你练练自行车，学会了就骑着去上班，正好能赶在早上回来，到时候我再骑着去镇上。” 苏梨走过来，推了下卖呆儿的老大。 “瞅啥呢。” “没啥，我这就去。” 程俊东走了两步又回来，还是没忍住的问：“妈，你哪来的票？” “赢来的。” 程俊东迷茫，李美兰听见音后直接凑过来，把苏梨今天的伟大身姿，连比划带喊的描述了一遍。 最后总结：妈老厉害了！ 程俊东听完后，心里更酸了。 五十岁的老太太，为了一张自行车票，偷摸练球，这得多苦啊！ 几个孩子倒是又兴奋又佩服的看着苏梨，大牛还吵着让苏梨教他，他也要赢乒乓球，赢自行车。 苏梨点开二大牛的脑门儿。 “你当自行车能随便捡呢。” “奶——” 大牛撒娇了。 “好好，教你打球，行。” 大牛开心了，二牛也跟着喊要学，苏梨笑呵呵的道：“都学，你们想学，我都教。” 程俊北进来时，就看见了这样欢乐的一幕，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妈，你买自行车了？” 那他怎么办？ 不是说给他三百块钱吗？ 现在买了自行车，程家还哪来的钱给他？ 第52章 字据 苏梨一看程俊北的表情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不就是怕她没钱给他了吗！ 惯的他毛病。 她看明白了却偏偏不接话，打岔的道：“老四高兴，咱家可有自行车了，里里外外二百多块钱呢。” 程俊北一听，心里更难受了。 二百多块钱？ 赔偿金一共才三百，就算老太太天天赚钱，可那也不是净利润啊，怎么算都攒不下三百。 “妈你是不是忘了——” “哎呀，你说的对！我还真忘了！我前两天给孩子们买鞋了，都忘拿出来了。” “大牛，大丫，赶紧过来！” 苏梨不接茬，程俊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眼看着五个孩子奔着苏梨过去了，他更没有机会了。 “哇塞，绿胶鞋！” 大牛和二牛几乎时捧着绿色的胶鞋，还深深吸了一口上面的新鞋的味道。 “穿上试试。” 大牛二牛不动。 “奶，我明天穿！” “我也明天穿！“ 苏梨明白这是准备明天穿新鞋去上学，和小伙伴显摆去呢。 “行，你们自己决定。” 苏梨说完又看向大丫三人，她们的鞋子是白色系带的胶底鞋。 大丫不舍得碰，太白净了，弄脏了怎么办。 二丫倒是没那么多顾虑，直接上脚穿了一下，原地蹦了两下后，小心的躲着地上的泥土。 三丫完全有样学样，大丫不穿，她也不穿。 苏梨看着道：“该穿就穿，你们脚长大快，现在不穿过一阵冷了不能穿，脚长大了也不能穿，就浪费了。” 她叮嘱一句后起身，程俊北就在她身后。 “老四，你在这站着干啥？我可没给你买，你这么大个人了，别抢孩子东西啊。” 想着提钱的程俊北，表情扭曲的看着苏梨。 “我没有！我不是！” “行，行，你是老师你说的对。” 苏梨一脸我不信，但我顺着你说的表情，看的五个孩子把鞋抱的紧了一点，后退中。 程俊北看的气笑了。 “你们几个干啥！我一个大人还能抢你们东西！” 等程俊北好不容易和五个孩子说好，转身找苏梨的时候，哪里还有苏梨的人影。 他这才反应过来，老太太故意的？ 苏梨在干嘛？ 她在教程俊东骑自行车。 程俊东个高腿长，坐在车座上，两只脚能踩地。 也不需要苏梨扶，程俊东自己就晃晃悠悠的学了起来。 “老大，就跟挑扁担是的，找到平衡点就行。” “对对对，就这样！” 不到半个小时，程俊东就学会了。 学会的程俊东好像骑了一批汗血宝马，整个人风驰电掣，在村子里溜达起来。 谁看见了问，他就是一句：我练练自行车。 这一脸的想炫耀又隐晦的表情，和苏梨，李美兰，还有大牛简直如出一辙。 怪不得是一家人呢。 程俊东练了三圈后，骑着自行车上班去了。 苏梨也慢悠悠的往回走，正好和下工回来的程家其他人碰在了一起。 程俊南和程俊国又是在最前面。 “妈，咱家有自行车了？” “妈，车在哪呢？让我骑两圈。” 苏梨停下。 “你大哥骑走上班了。” 程俊南眼睛亮亮的，真有自行车了，程俊国遗憾又不乐意的嘟囔着道：“我都没骑上呢。” 苏梨笑眯眯的道： “不着急，明天就能让你骑上。” 程俊国一听，又高兴了。 一家人回了家，晚饭是玉米面条，黄瓜肉末卤子。 一大盆吃的干干净净，苏梨完全不用上手收拾，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扇着蒲扇，看着后院泛黄的菜园子。 “这两天把菜园子的菜都摘了，那豆角蒸一蒸，晒一晒，还有茄子干，黄瓜条子，都弄一弄。” “等下了霜也该腌酸菜了，改天把那酸菜缸刷干净的，晒一晒。” 几个儿媳妇应了声儿，每年秋天这些活儿都得干，要不然下雪了，天冷了，冬天可是没有菜的。 一大家子聊着闲嗑儿。 今年的玉米粒大不大，花生成不成，谁家又打架了。 你一句我一句的天就黑了。 苏梨扶着腰起来，今天运动有点过度。 晚上，苏梨给自己敷敷腰和腿，门又被敲响了。 “妈。” “进来。” 苏梨拿下腰上的毛巾，看着推门进来的程俊北。 程俊北进来后，又把门回身关上了，苏梨垂眸，等着他开口。 “妈，我准备送礼，你答应我的三百块钱？” 程俊北想了一晚上，最后还是决定装傻，就一口咬定老太太答应他了。 反正结果就两个，成功不成功。 他都有心理准备。 “你这是决定送了？” 程俊北点头，实际上心里没想好。 他是被今天的自行车刺激的，他怕再不开口，一分钱都没有了。 “行，把字据签了。” 苏梨拿出准备好的字据递给了程俊北道：“你不要觉得不公平，你的工作是因为你念过书，你念书是因为老大老二老三都没念书，他们在家赚公分，你才能念书。” “所以你的工资上交养这个家没有错，这是大家的共同财产。” “你要是有不同的意见，我只能带着麻绳去你学校门口找颗歪脖子树了。” 程俊北：？？？ 他不敢相信这是“睿智”老太太说出来的话。 苏梨冲他一笑。 “有的时候，招儿不在好看不好看，在好用不好用。” 苏梨笑眯眯的看着程俊北：小样，拿捏不死你！ 程俊北用最真实的经历被苏梨上了一课，咬着牙道： “妈说的对。” “字据我签，那钱呢？” “钱凑一凑够给你的，你哪天想送，就提前告诉我，然后第二天去俱乐部找我拿钱。” “你放心，我不能骗你，我也希望你能转正，转正了钱也多是。” 程俊北皮笑肉不笑，他已经看不懂老太太了。 不管怎样，他最后还是签下了字，但也留了个心眼，没按手印儿。 苏梨无所谓这个，她亲妈的身份和程俊国的死爱面子晋升之路，钱非常好要。 撒泼这样的事儿，她干起来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苏梨收好字据看着程俊北道：“还有事？” 程俊北摇头。 “那还等啥，等我送你啊。” 程俊北被苏梨一句话怼走了，站在院子里的时候，低头盯着两只空空的手心。 他是去要钱的？ 第53章 轮流买卖 第二天早，苏梨依旧早早起来，锻炼拉伸。 她出去没一会，程俊东就下班回来了，程俊国早早等着呢，就为了骑自行车。 大牛几个孩子最近每天晚上都听程俊国讲故事，对他熟悉了，也爱跟着他玩了。 大牛胆子大，吵吵着让程俊国驮他。 程俊国满心都在自行车上，根本没搭理大牛。 几分钟后，大牛又过来了，小脸挂上不自然的微笑，抱住程俊国的手臂，晃啊晃。 “小叔叔，亲爱的小叔叔，英俊潇洒的小叔叔，你最厉害了，你就带我一圈。” 程俊国嘴上说着不行，结果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终是在大牛甜言蜜语的糖衣炮弹中缴械投降了。 大牛坐上了自行车。 程俊国带着大牛在村子里溜了一圈。 一圈回来后，二牛又开始抱大腿撒娇，奶奶说这样肯定能坐上车。 “聪明的小叔叔，讲故事最好的小叔叔！” 好吗，程俊国又去了，又是一圈儿。 等这一圈回来后，大丫倒是没撒娇，奶奶说她不用撒娇，就用最懂事的眼神冲着程俊国一笑。 果然，程俊国自己扛不住了。 “大丫，来！” 就这样，程俊国又在村子里骑了一圈儿，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早上的跃跃欲试和满满期待，心里想着就剩二丫和三丫了，赶紧骑完得了。 当程俊国带完二丫和三丫后，他已经累出汗了。 一大家子也开始吃饭。 “老五，你不是想骑自行车吗，今天你跟我去俱乐部，正好美兰干一个星期了。” 端着饭碗的程俊国第一反应是想拒绝，他腿都要断了。 不对，以前他最喜欢去镇上了？ 现在怎么不想去了呢？镇上有什么好玩的？记忆都有点模糊了。 程俊国觉得他不太对劲儿，干脆答应苏梨。 他觉得，只要他去了镇上，他就能想起来镇上的好了。 苏梨看在眼里，想去玩？真天真。 “好，老五跟着我去干一个星期，今天小草在家，把后园子的菜都摘下来。” 苗小草点头。 事儿都安排好了，饭也吃的差不多了。 程俊国驮着苏梨去了镇上，刚到镇上，他死去的记忆就开始复苏。 蠢蠢欲动想去玩的心有点死灰复燃。 俱乐部到了。 “老五快点，咱得赚钱了！” 程俊国还没想好先去哪里玩的时候，就被苏梨指挥的团团转了。 打水，收拾卫生，学怎么做爆米花，学习怎么卖东西，微笑服务，语气要好。 总之忙的他晕头转向。 苏梨一看：还真不如李美兰。 不管如不如，说好一个星期就是一个星期，自己不经历一下，以后就该挑刺儿了。 就这样，第一天下来的程俊国比在家下地干活还累。 身体累，脑子更累，一天下来，脸都笑僵了。 接下来的两天，程俊国每天都跟着苏梨去俱乐部，晚上回来还要在几个孩子的糖衣炮弹下给他们讲故事，驼他们坐车，在第四天的时候他终于扛不住了。 早上，程家吃饭的时候。 “妈，我真干不了了，比下地都累，我晚上做梦都是卖爆米花，最后我都被爆米花淹了，怎么爬都爬不上来。” “你带其他人去，我不想去了。” 程俊国撂挑子了。 “真不去？这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早早就回来了，能有下地累？” “咋没有！我得算账，我得微笑，我还得费尽心思的和人家搭话，脑子都累爆了。“ 苏梨一听，露出心疼的表情。 “你这孩子，咋不早说呢。” “有那么累吗？” 李美兰不明白，她最喜欢和婆婆去摆摊了，又能闲聊天，中午还能吃好吃的。 李美兰不知道的是，带着程俊国的苏梨，每天中午就吃两个馒头，没有一荤一素。 而且苏梨之所以第二个带程俊国去，就因为最近赶上庆国庆，好几部电影上映，买爆米花的人特别多，程俊国忙疯了。 不管怎样，程俊国是不去了。 苏梨干脆看着另外几个儿媳问：“你们有谁想先去？” 苗小草是想的，但是她不敢开口。 于小慧很直接的道：“我下次再去，三牛刚见好，再等等。” 苏梨点头。 老四碰了下他媳妇儿张明月。 张明月立即开口道：“妈，我跟着你去。” 正好她看看老太太到底有没有钱。 一想到老四钱没拿回去，还签了一个字据，张明月就心里憋的慌。 都是亲妈，怎么能让亲儿子签字据呢？ “行，那就老四家的去。” 苏梨一锤定音，至于苗小草不开口，那就不用问了。 苏梨就是在逼苗小草，有事说出来，谁能天天为了照顾你的心情，对你问来问去的。 苗小草又低下了头，下次她一定先开口，下次！一定！ 饭后，苏梨和张明月走了。 张明月是会骑自行车的，她带着苏梨，两人到了俱乐部。 同样的流程，收拾卫生，学做爆米花，怎么迎来送往，怎么做买卖，苏梨不偏不倚的教给了张明月。 但张明月学的很敷衍，卖东西看见钱是真开心，对人的态度就很冷淡了，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有熟客过来问苏梨，这是你家儿媳妇？ “对，我家老四媳妇儿。” “啊，美兰咋没过来？” “家里有点活儿，忙完就过来了。” 苏梨笑呵呵的搭话，送走熟客后，看向张明月道：“一会你去买个镜子。” “啥？” 张明月不明所以。 “你好好看看你自己的脸，见人下菜碟被你演的淋漓尽致。” “你该不会觉得自己表情别人看不见？” 张明月死鸭子嘴硬的道：“就是买个爆米花，不至于我还得陪着笑。” “按照你的话，别人来买东西，你送人家一巴掌，人家还得跟你说谢谢呗。” 张明月还想说什么，被苏梨打断道：“你现在就回家，我不用你了。” 张明月就这样被苏梨撵走了。 她气呼呼的到了家，还是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供销社的售货员不都那样吗，人家一个个买卖也没差啊。 中午，李美兰做饭，看见张明月回来后，向她身后望了望。 “妈呢？” “我哪知道！” 张明月不想说被撵回来的，语气不好的转身。 李美兰一听，着急的拉住她。 “啥叫不知道？妈跟着你一起出去的，你咋能不知道？” “松手，你干啥！” 李美兰仗着体重的优势，死活不松开，非要问个明白。 “我妈呢！” “你有病，那是你妈吗！” 李美兰不管那些，抓住张明月就往外扯。 “就是我妈！你不说我就满村子喊，你裤衩子是紫色的！” 第54章 学自行车 张明月被气到肝疼。 “你敢？” “大家快来看啊——-呜呜呜呜——” 李美兰的嘴巴被捂住了，她瞪着张明月：你看我敢不敢喊？ 张明月被李美兰这块滚刀肉吓到了。 “我松开你，你别喊，咱俩有话好好说！” 李美兰眨眨眼，张明月谨慎的松开手。 “有屁就放！别磨磨唧唧的。“ 张明月因李美兰粗糙的语言皱眉。 “紫色” 张明月连忙拉住李美兰喊：“妈觉得自己能干，让我先回来了。” “你放屁！妈才不爱干活呢，妈都让我自己干！” 张明月用你脑子有病的眼神看着李美兰：你到底在骄傲什么？？ 李美兰扯下围裙，甩在张明月脸上。 “你做饭！” 张明月挥手呐喊：“凭啥我做饭，你干啥去？” 李美兰头也不回的喊：“爱做不做，不做都饿着。” 她跑了。 一个小时后，正在俱乐部卖东西的苏梨看见了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李美兰。 “美兰？” 苏梨过去扶，李美兰汗涔涔的脸，头发一绺一绺的。 “妈——我——帮你。” 苏梨瞬间明白了。 “你这傻孩子。” 苏梨扶着李美兰坐下，给她扇风递手巾擦汗。 “歇会再喝水，歇会儿。” 李美兰说不出话来，就傻呵呵地笑着。 二十分钟后，李美兰终于歇过来了，起身就接手干活。 苏梨嘴角上扬，心里熨帖。 谁被这么掏心窝子的好能不动容。 人心确实会偏。 “妈，你去溜达，我知道你不爱干活。” 苏梨扬起的嘴角尴尬挂住，本性被发现了？ 李美兰没察觉的侧头道：“妈，你咋还不走？” 苏梨：你猜？ 她干脆换个话题道：“没吃饭，我给你买饭去。” 李美兰一听吃饭，疯狂点头捂着肚子道：“妈，我饿抽抽了。” 苏梨点头念叨好，拎着装饭盒的网兜走了。 今天国营饭店做了红烧黄花鱼，还有红烧肉，苏梨全买了，还买了一份黄瓜炒鸡蛋，西红柿鸡蛋汤。 三菜一汤，白白的大米饭。 李美兰看见这些时，都傻眼了。 “妈，咱要跑路了？” 苏梨手一顿，白了一眼道：“跑啥跑，痛快吃。” 李美兰心大，苏梨说不是她就不追着问，就像她跑着过来，单纯不想苏梨累到。 两个人吃了一顿豪华午餐，午餐后李美兰全身都是干劲儿。 她性格简单，苏梨告诉她笑着服务，她就笑着服务。 总之苏梨教什么，李美兰就学什么，比其他几个人好多了。 婆媳俩下午四点多收摊儿，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路上，苏梨也不着急回去，就该让老四媳妇被问几次：你咋在这？老太太在哪？ 让她煎熬煎熬。 “美兰，妈教你骑自行车！” “哎！” 婆媳俩在回去的路上学了一路，苏梨给李美兰扶着。 就这样，李美兰在到家的时候，已经学会了自行车。 进村子的时候，李美兰驮着苏梨，故意绕道几个干活小媳妇儿前面。 “搓苞米呢！” 铃铃铃。 李美兰扒拉着车铃，慢悠悠的骑过去了。 后面几个人撇着嘴议论开了。 “给她显摆的。” “就是，不就是一辆自行车吗。” 几个人吐槽着，眼里羡慕着。 李美兰驮着苏梨到了家门口，苏梨跳下来。 “妈，我不会下来！” “你没教我啊！” 后面的苏梨猛拍大腿，指着一旁的柴火跺。 “往柴火跺撞！” 李美兰够听话，一个拐弯，扎进了柴火跺里。 她连忙站起来，淡定摘下脑袋上的叶子，偷感十足看了看四周道：“没人看见，没人看见。” 可别毁了她刚刚的光辉时刻。 “没事，你就赖老二骑的。” 李美兰眼睛一亮，嗓门敞亮的喊开了。 “当家的，你咋这么不小心。” 正走出来的程俊南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李美兰一屁股撞歪了身子，坐在柴火跺上了，正懵逼抬头：干啥？ 苏梨紧随其后的道：“老二，你这车骑的还不如我老太太呢。” “就是，妈骑的比你好多了。” 婆媳俩一唱一和，程俊南终于明白过来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 算了，他谁也惹不起。 不过你俩是真狗啊。 苏梨和李美兰眼神噢耶，程俊南捂着屁股推着车，三人进了院子，饭已经做好了。 今天下工比较早，不用起早贪黑的抢秋收了。 苏梨和李美兰洗手，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被大家轮番问了一圈儿的张明月有点慌，对着程俊北使眼色。 两口子去到一旁，小声的嘀咕起来。 “俊北，你赶紧把钱要来，要不然我怕老太太不给。” 她今天得罪了老太太，张明月心里没谱儿，现在的苏梨让她慎的慌。 程俊北已经从张明月那里知道了老太太的做法，他说不上谁对谁错，但早点要钱是对的。 两人蛐蛐好之后，装作没事发生的去吃饭。 今天的饭吃的有点安静，因为苏梨一直没说话。 不知不觉间，大家对苏梨多了一层敬畏。 以前苏老太太也害怕，那是因为孝道压在身上，加上老太太刁钻能闹，他们不得不听，但心理烦的很。 现在是…怕。 “说件事儿。” 苏梨见大家都吃完了也开口了。 “摆摊这件事就差老大家和老三家的没跟着我去了，明天小草跟着去试试。” “今天老四家的让我撵回来了，一张脸拉的比咱村驴都长，跟别人欠她钱似的，她不适合摆摊儿，老四家的，我没说错？” 张明月脸色不太好看，不过想着钱还没到手，只能应声道：“我正好也不太喜欢，我不去了。” “行，那就不用去了，这是你自己说的，以后别觉得是我偏心其他家就行。” 敢说老娘怼不死你。 苏梨说完就让大家收拾碗筷，该干啥就干啥去。 晚上，程俊北又过来了。 苏梨明白的道：“明天你什么时候送，什么时候去找我。” “行！” 程俊北走了。 第二天，苏梨日常早起，拉伸，擦保养品。 早饭过后，苏梨带着苗小草去了镇上。 一路上苗小草都隐约的激动着，她要赚钱了。 俱乐部。 苏梨做到不偏不倚，怎么教的李美兰，就怎么教的苗小草。 苗小草倒不会看不起别人，但她不敢开口，一笑比哭都难看。 谁看见她都觉得爆米花有点苦，日子有点难，命里更是泡过黄连。 苏梨最后只有一句：你别笑了。 第55章 攀咬 苗小草也想笑呵呵的，可嘴角弧度配合眼神就是不搭。 她一看见人来就心慌的不行，嘴巴像粘了胶水，根本张不开。 苏梨倒是没说她，她看得出来苗小草真的想学，就是学不到。 她也是有几分感叹，做买卖这件事，还真不是谁都可以。 中午，苏梨买了一荤一素，苗小草愣是愁的没吃下饭，心思太重。 苏梨觉得，苗小草要是干了七天，人都得干出抑郁症来。 俱乐部这边按部就班，程俊北学校那边风起云涌。 程俊北一大早到了学校，想着今天中午找个机会把礼送出去。 他犹豫很多天，眼看着宣布转正的日子越来越近，他还是着急了。 老太太的话他有点信，又有点不信。 在他这么犹豫的时候，同样是替补老师的宋老师，每天走路都带风，几次阴阳怪调的说话，让程俊国看的心里一慌。 宋老师肯定送礼了，程俊北心里不舒服。 他替的是主科老师，宋老师是个音乐老师，凭什么他能转正，他不能？ 一股冲动上头，他决定今天送。 一上午，程俊北在脑子里排练着怎么不经意的把礼送出去，还得让对方知道是他送的。 老太太说的一句话有道理，这件事就得悄悄摸摸的干。 上午十点多，程俊北正好有一节课。 正在上课的他听见外面喧闹，熟悉的声音喊着：“我冤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程俊北站在门口，眼睁睁的看着人事主任被两个穿着中山装的夹在中间，带走了。 宋老师的脸就在人事主任的后面，汗水往下淌，早就不是今早意气风发的样子。 宋老师心虚，自我安慰的想着：没事，没事，只抓走了对方没事。 “宋建国同志，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宋老师顿时腿软，被旁边的人扶住了。 他的视线穿越过人群，正好和程俊北对视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 “他！程俊国也要送礼！我看见他夹在卷子中间的信封了！” 宋老师指着程俊北，程俊北心跳剧烈，但脑子却无比清晰。 这一刻，他无比感谢苏梨，要不是苏梨坚持人和钱必须分开，他今天怕是要栽个大跟头。 眼下，这是他的机会！ “宋老师，你在说什么？” 程俊北一身正气的站了出来，引经据典的道：“还请慎言，你我都是老师，师者传道授业——” “别他娘的放屁，我知道你要给钱主任送礼，我看着你藏了一上午信封！” 程俊北心里是震惊的。 没想到，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见了。 校长眯着眼睛走过来，他不知道程俊北送没送。 “程老师？” “校长，我愿意配合调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就是没有。” 程俊北的课被另一位老师接手，他配合的去了办公室，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了卷子里面的信封。 “大家自己看，信封是空的。” 校长亲自拿出来的信封，确实是空的，那位宋老师不敢相信，继续攀咬。 “他还没来得及放进去！钱就在他身上！” 程俊北无奈一笑，当着所有人的面翻开了口袋，背包，又让两位男老师摸了他的身上。 “宋老师，真的没有。” “别说几百块，连一分都没有。” 这兜比脸都干净了。 程俊北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这一刻他虽然没钱，但他光荣啊。 那位宋老师心神大震，还想喊什么却被校长喊停。 “够了！” 宋老师被带走，其他的老师也走了，程俊北则是喊下了校长。 “校长，我有错，我知道人事主任想要钱的事情，我没上报。” 程俊北低头认错，校长倒是一笑，拍拍他的肩膀。 “你能守住自己的底线，很好。” “嗯，我妈常教育我们，做人做事要对的起自己的良心。” 多朴实的一句话，多好的一位老师，校长对程俊北的印象更好了。 “好好干，我们就需要你这样的老师。” 校长走了，程俊北终于敢松下那一口提着的气，两条腿都是颤抖着的。 俱乐部的苏梨，在中午过后都没等来程俊国，就知道事情有变。 她没去管，程俊北不笨，应该能处理好。 下午三点多，苏梨带着苗小草收摊了。 两人沉默着回到了家，还没进家，苗小草就开了口。 “妈，明天我不去了。” “行，那就不去了。” 苏梨答应的痛快，苗小草觉得苏梨肯定是嫌弃她了，眼泪要掉不掉。 苏梨无语。 “你能不能别一天掉那黄连泪？” “小草，你不擅长卖东西就做别的，就拿菜院子里的菜来说，你种的最好，晒菜也是你最好，还有每年的酸菜你做出来就是好吃。” “谁说每个人都要能言会道，咋地以后能说会道的活着，不能的就得去死！小鸡尿尿各有各的道儿，你咋活着是你的事儿，跟别人比啥。” 苏梨多说了两句，苗小草又想哭。 “你又来！我那眼泪留着，哪天上火了自己喝点，药钱都省了。” 正出来接人的李美兰听了半句话，插嘴的道：“喝啥？给我尝尝？” “喝黄连！” 李美兰眨眨眼，跟着苏梨问：“加白糖不？” 苏梨无语到家，说出了至理名言：“我看你像白糖！” 李美兰撇撇嘴：我要是像就好了，天天吃自己！ 苗小草羡慕的看着，她咋就这么嘴笨呢。 晚上，苏梨说了苗小草不去的事情，问三儿媳于小慧。 “妈，我先不去了，最近天气变冷，我看着三牛点。” “行，那还是美兰跟着我去。” 被点名的李美兰兴奋点头，她喜欢去。 饭后，苏梨喊来老三，让他去周边转悠转悠，看谁家有山楂，给她买点回来。 老三应了，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老二看的嘀咕。 “老三啥时候学的骑车？” 苏梨扫了一眼，老三藏的可多着呢。 其他人打闲聊，老五程俊国又被孩子们拉走，讲故事的基地从屋里转移到了大门口，来听故事的孩子从自家的，扩大到现在十几个。 程俊国是越人多越兴奋，比上工高兴多了。 老四程俊北着急的想和苏梨说话，可今天苏梨睡的格外晚，愣是让他多着急了一个多小时。 终于，他进了老太太的屋儿。 “妈，真让你说准了！” 程俊北都不用苏梨问，自己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苏梨听完，淡淡的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没事就出去，我还得睡觉呢。” “妈，我还有事要问呢。” “问我干啥？你又不听。” 程俊北被噎的尴尬一笑，讨好的道：“听，这次听，以后也听！” 苏梨待答不理：谁稀罕你听似的。 第56章 进步老太太 程家，苏梨屋内。 煤油灯跳着火心，烟气呛了半个屋子。 程俊北姿态放的很低，他真的被吓到了。 “妈，你说我之后该咋办？” 苏梨抬眸，老四属于有奶就是娘的典型代表。 “好好工作，别动歪心思。” 苏梨就这一句话，程俊北还想再问，可苏梨转身就去吹灯，一副老娘要睡觉赶紧滚的背影，他只能出去了。 回去后的老四依旧心有余悸，只要回想到今天的场景，心就突突的跳。 “咋了？” 张明月过来问，程俊北说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儿，张明月半天没说出话来。 “以后对我妈好点儿。” 程俊北一句话点燃了张明月。 “啥叫我对你妈好点？你咋不说你自己呢？” “我跟你好好说话，你喊啥。” 张明月切了一声道：“你说的那叫人话吗？咋地，你妈过的不好是因为我一个人？” 程俊北理亏，不过嘴硬的道：“我就是说说，你竟多想。” “你啥意思你自己知道！” 张明月哼哼一声转身，把原本铺好挨着的被褥分开，一个在北，一个在南。 “你干啥啊，又闹这事儿。” 一句又闹，让张明月举着枕头砸了过去。 “不会说话就闭嘴！” 程俊北躲闪开，看着发火的张明月。 他第一次见张明月的时候，张明月正在对她大姑阴阳反驳，一张温温柔柔的脸，偏偏说出来的话特别扎人。 当时他就想，娶媳妇就得找个厉害的，要不然被家里老太太管的死死的，就像大嫂是的。 现在可好，这份脾气发在自己身上了。 程俊北抱着枕头，换上贱兮兮的表情靠了过去，声音很小的拉扯着张明月。 “媳妇儿，我错了。” “错哪了？” “哪都错了。” 张明月哼哼一声，程俊北趁机抱住她，晃啊晃的。 张明月倒是好哄，没一会就不生气了，看着程俊北道：“程俊北，你当初娶我的时候说让我厉害点，别被老太太管住了。” “现在你又赖我，你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程俊北马上摇头，承认错误。 “这次就算了，我告诉你，我张明月连亲妈都干仗，少拿那套我为你好的词儿忽悠我，我可不信。” 程俊北连连点头，这一架算是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做饭，上工，上班，上学。 李美兰美滋滋的和苏梨去摆摊儿。两人刚到摊位，就有人找了过来。 “苏大娘，还记得我不。” 苏梨看过去，立即笑着迎了上去。 “记得记得，杜嘉同志，大记者！还给我拍照片来的！” 杜嘉脸上的笑意真实了一点。 “苏大娘，上次我写的报道很受欢迎，我们报社收到了不少读者来信，说是想看看进步老太太还会干什么。所以我这就来了，想跟着你一天转转，再写一篇文章，您看行吗？” “行！当然行了！” 苏梨求之不得。 就这样，杜嘉跟在苏梨身边一天的时间，看着她忙碌小摊儿，迎来送往，笑脸相迎。 还能抽出时间去上书法课。 目前的书法课苏梨已经拿着毛笔写字了。 杜嘉的女儿就在这个班级，他意外发现他女儿上课很认真！ 不仅是他的女儿，其他的孩子也都认真的不行。 因为苏梨太卷了！ 一个老太太都这么卷，一群孩子不好好学真的不好意思。 书法课结束后，木老师举着苏梨写好的字，忍不住的夸赞。 “大家看看苏梨同学写的字，已经初见风骨，这就是找到自己的风格，当然这里面有苏梨同学的人生经历做支撑，咱们班的同学进步都很大……” 木老师说完下课。 杜嘉进来给苏梨和那副毛笔字照了照片，又采访了老师和几个同学，进步老太太第二篇已经在杜嘉的心里形成。 下午不到三点，苏梨准备收摊了。 “美兰啊，快点！外面这云越来越厚，看着要下雨。” “哎，马上！” 李美兰和苏梨着急的干起来，看着乌滚滚的云层，骑上自行车，李美兰真的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苏梨被颠簸的不行，又不能下去，只能抱住李美兰的腰，婆媳俩一个劲儿的往家骑。 刚到村里，就看见全村的人在晒场收粮食。 “去帮忙！“ 苏梨跳下来，顾不上屁股疼不疼了，酸麻的腿一瘸一拐冲着晒场过去了。 收苞米，收花生，收高粱，收麦子。 这个时候没人说话了，都一心的在干活，哪怕是孩子们都不打闹了。 粮食太重要。 男女老少，有工具用工具，没工具就用手，总之要一个快！ 风呼呼的刮了起来。 暴风雨之前的风，是有味道的，清冽裹挟着泥土。 身上的衣服被吹的鼓起来，头发凌乱乱飞，好几个丝袋子都被吹的好像风筝一样。 “快点！” “送进仓库！” “大家加把劲儿！” 村长指挥着，一袋子又一袋子的粮食被抬了进去。 轰隆隆！ 雷声响起，催的人心慌。 风来，雷响，噼里啪啦的雨滴也跟着降了下来。 “好好好，赶紧回家！” 村长看着最后一袋粮食收进去，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雨滴很大，目前还很稀疏。 手掌遮挡着脑子，似乎只要头不湿人就没事，一个个开始往家里跑。 这个时候，孩子们又不着急了。 大牛和二牛，站在田埂上，对着风来的方向，张开大嘴，让风灌了一肚子。 有的孩子嘿嘿的笑，看着被风吹起的衣服，装成孙悟空。 “我飞了！” “我要飞了！” “宋大壮，我看你要废了！” 宋大壮的亲妈拎着一根木棍子就过来了。 “臭小子，傻子下雨都知道往家里跑，你在这穷得瑟啥！” 一群孩子哈哈一笑，笑着宋大壮，结果下一秒好几个老妈过来了，他们一哄而散。 苏梨也趁机喊回了大牛和二牛。 李美兰气不打一处来的踹了两脚。 “看谁晚上肚子疼！” 大牛和二牛捂着屁股就跑了，完全没当回事儿。 婆媳俩大雨哗啦啦降下来的时候到了家门口，连忙加速跑了回去。 苗小草正带着大丫和二丫气喘吁吁，原来这娘三个收干菜来的。 几个人在堂屋坐着站着，外面的雨点带起地上的灰尘，送来了暴风雨独有的泥土味道。 第57章 相亲 苏梨看着大雨哗啦啦的下了起来，干脆起身道：“晚上整点嘎达汤得了，省事儿。” 大家没有意见。 苗小草抱着干菜进了屋子，放在炕头的位置烘干，等天气好了，再拿出去晒。 李美兰去做饭，棚子里有干柴。 苏梨则是切点姜丝，放点红糖，弄锅红糖姜丝。 半个多小时后，程俊北一身落汤鸡的回来了。 张明月赶紧拿手巾给他擦，又换了一身衣服，苏梨也递过去一碗红糖姜丝，程俊北一碗下去后，身上暖和不少。 “这雨太大了！大哥，路上都是泥，你咋上班？” 程俊北回来时，满脚的淤泥裹住了鞋子，乍一看去，还以为是老爹鞋呢。 苏梨也深以为然，看向正在吃饭的老大。 “老大，这天还能去？” “没事，就下了点雨。” 程俊东憨憨一笑，可不能耽误工作，下冰雹到都得顶锅去。 苏梨没说话，转身回屋找到了旧蓑衣。 “走时穿上点。” “哎！” 老大答应着，吃完饭就要走，自行车不骑了，满路都是泥。 程俊东深一脚浅一脚的去上班了，家里其他人都觉得不容易，苏梨想的更多。 应该在镇上买个房子。 念头一旦起来，就压不下去了。 眼下，给三牛看病排在首位，接下来就是在镇上买房。 苏梨压下思绪，先吃饭。 青柿子嘎达汤，酸酸溜溜，里面还有鸡蛋碎，吃完之后一身热乎乎的汗，在这大雨天舒服着呢。 饭吃好了，几家人连忙往各自的屋子里跑，几个孩子愣是拉着程俊国讲了会故事才让他走。 雨下了半宿，第二天一大早就放晴了。 太阳高高的爬起，一看就知道是个大太阳的天。 程俊东回来时，下半身都是泥点子。 苗小草烧了热水，程俊东洗洗过后，总算能歇息一天了。 下雨了，地里面不能干活，晒场那边也不需要程俊东这样的主力去干。 苏梨也发话，让他歇一天。 接下来几天，大家都按部就班的往前走。 本因大雨泥泞的路面也干的差不多了。 路上全是各种硬化的坑坑洼洼，有的是车辙印儿，有的是脚印儿，在大雨时被踩出了痕迹，太阳一晒硬了，定型了。 早饭时，张明月突然开口。 “妈，我想回趟娘家。” 苏梨抬头，回娘家？ 张明月对娘家很一般，她妈是个喜欢管儿女要东西的人，张明月不给，所以很少回去。 这是闹哪出？ “行，有事儿就回去。” 苏梨没拦着，更看向其他几个儿媳妇。 “你们要是想回去也行，商量好了别一天走就行。” 苗小草很心动，她属于吃八百个亏也不长心眼的那种。 李美兰压根不想回去，回去了哪有在镇上吃的饭好。 于小慧想回但一想到走很远，一晚上不能回来，她不放心三牛。 “你们想咋办就咋办。” 苏梨不再多说。 饭后，张明月穿着鲜亮的衣服，空着手回去了。 张明月的娘家不是很远，隔了三个村子，走路大概一个多小时。 一来一回，一小天就折腾进去了。 晚上，程家。 张明月忍不住的提起了话题。 “妈，我给老五介绍个对象咋样？” 正在吃饭的老五猛的抬头，接着脸红耳热，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苏梨心里明悟了。 原来在这等着呢。 看来程俊北转正有望，这两口子是想着让老五赶紧结婚，到时候分家了，他们的工资就不用上交。 苏梨还真猜对了。 程俊北最近老老实实，兢兢业业的备课上课，被校长很是看中。 校长基本给了明话，转正的就是程俊北了。 张明月一听程俊北这么说，立即压不住要分家的心思了。 餐桌上，老三看了一眼老四，也看明白了。 “哪家的姑娘？多大？介绍可以，但人得好，品行端正，家庭也不能太邋遢，最重要的是得老五自己看中。” “老五还有两个月才十八，要是看对眼了，可以先处着。” 苏梨没反对，先看看再说。 “妈你放心，我娘家二嫂大姑姐婆家的小女儿，也是十七岁，长得水灵灵的，还念初中呢，和老五一个学校，人绝对没错儿。” 这关系绕的，苏梨愣是捋了好一会。 她看向老五问：“老五，你想看看嘛？” 程俊国愣神了，脑子里想到一个人，看向张明月。 “嫂子，你说的是曲玲玲吗？” “对呀！你认识？” 程俊国耳朵红了，胡乱的嗯了一声道：“认识。” 苏梨一看，还有啥不懂的，这不仅是认识，怕是这小子对人家有点意思。 “妈，看看也行。” 程俊国抬头提醒，就怕真的错过，又有着少年的不好意思，迅速低下头，眼里只有盆里的米饭。 “那就看看。” 张明月笑的比谁都好看，可算是要分家了。 刚过两天，张明月请了中间人和媒人，苏梨带着程俊国去了曲玲玲的村子，相看去了。 相看也简单，两个小年轻自己谈谈，他们这些老人谈谈。 曲玲玲家，程俊国穿着白衬衫，黑裤子，发型是苏梨亲手操刀给剪的，小伙子更帅了。 曲玲玲含羞带怯的看着程俊国：他长的真好，就是家里有点穷。 曲玲玲心气高着呢。 “程俊国，你觉得我咋样？” “你挺好的。” “就是挺好？” 曲玲玲眼神幽怨带点挑逗，程俊国小兔乱撞，紧张开口。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非常好，哪都好。” 程俊国第一次这么紧张，曲玲玲杏眼，长的白净，更是他们初中的校花，程俊国的滤镜厚的不能再厚。 曲玲玲一看程俊国的状态，就知道这傻小子是真喜欢她。 这样也好，最起码长的不错，而且她的肚子再过两个月怕是要藏不住了。 “真的？我也稀罕你，我们早点结婚，行吗？” 程俊国傻乎乎的抬头，不是在相亲吗，咋就到了要结婚的地步。 “我看见你第一眼就欢喜的不得了，你不知道我要是不抓紧嫁出去，我妈就要把我卖给老头子了。” 曲玲玲哀怨的靠过来，温柔刀，刀刀致命。 程俊国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下来。 相亲结束后，苏梨一家人往回走，程俊国突然开口。 “妈，我喜欢曲玲玲，我想和她结婚！” “行啊，先处着，等明年——” “不是，我现在就想结婚，先结婚，后领证就完了呗。” 第58章 套话 乡村旷野，秋收已经结束，满目都是黄土，地里有人正在刨玉米根子。 不到两米宽的土路上苏梨停下，看向旁边的程俊国。 先结婚后领证？ 这么急，为什么？ 苏梨虽然没当过妈，但她知道少年幕爱的单纯和执着，总认为那份爱情就是所有，若是她激烈反对，那就是给两个年轻人提供了共同的敌人。 “太好了！老五真聪明，这是看上了就出手。” 张明月一心想着老五结婚分家，一听程俊国说先结婚嘴角都咧开了。 苏梨瞥了一眼张明月，有点子心思被人看的一清二楚。 聪明的很有限。 不过，先顺着说下来。 苏梨眨眼间挂上了和张明月同款的笑容，让原本有些紧张的程俊国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他妈不能同意呢。 “先领证后结婚也不是不行…就是老五，你咋想起这么办了呢？” 程俊国雷达竖起来。 曲玲玲叮嘱说是这是他的主意，要不然一个女孩恨嫁名声不好，程俊国觉得曲玲玲说的很对，他一个大男人就应该有担当。 “妈，我稀罕人家。” 程俊国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要不是稀罕也不能人家说什么他都信。 “啊，这样啊。” 苏梨敷衍的应了一声，程俊国没得到肯定的回答，着急的追着问，曲玲玲可都急哭了。 “妈，咋样啊？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傻小子，这大地里我咋给你准话，就算结婚也得商量彩礼，定亲这些事儿，站这能说出什么来。” 程俊国一听苏梨没拒绝，他觉得这事儿有谱儿。 “行，那咱赶紧回家。” “对对对，这可是咱们老程家大喜事儿呢。” 张明月笑的牙床子露出来，苏梨送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吓得张明月一个激灵。 老太太是不是看出来她想分家？ 没事儿，就算看出来也没事，她就是给介绍了对象，又没强按着程俊国的脑袋。 这可是老五自己想娶的。 张明月说服了自己，挺胸抬头的和苏梨对视，结果苏梨压根没看她。 让她刚刚一番心理建设瞬间白费。 回去的路，程俊国的脚步明显急促很多，苏梨依旧慢悠悠，急的程俊国一脑袋汗。 好不容易回了家，程俊国眼巴巴的跟在苏梨屁股后面，肉眼可见的着急。 苏梨想忽略都不行。 眼下家里人都没回来，她干脆喊着老五进了屋儿，好好套套话。 “老五，你来。” “哎！” 程俊国是跳跃着来的，苏梨没眼看。 没想到还是个恋爱脑。 屋内，苏梨露出我儿已经长大的欣慰笑容，弓着腰翻着柳木大箱子。 没一会，苏梨拿着手绢布包过来，当着程俊国的面打开了。 “咱家买了自行车，这是剩下的钱，妈留下五十，剩下的都给你结婚用。” 程俊国看着零零碎碎的票子，一张大票都没有。 苏梨笑的温柔，大票都被她存起来了，这点零碎的是她故意留的，当谈话的道具用。 程俊国心酸，他妈这是攒了多久？ 不过心酸念头一闪而过，他兴奋的看着苏梨问：“妈，你同意了？” “同意，你想要的妈都同意。” “你跟妈说说，这曲玲玲长啥样？我进去的时候也没太看清楚。” 一提到曲玲玲，程俊国来了劲儿头。 “就是好看，白净净的，眼睛也大。” 接下来苏梨东扯西问，也没个主题，问了不少曲玲玲初中的事情，因为没触及曲玲玲叮嘱的事情，程俊国都老实回答了。 苏梨总结了一下，漂亮，班里的文艺委员，唱歌好听，人缘好。 两人在初中时不在一个班，没有交集，程俊国属于几个男生聚堆儿偷看人家的存在。 结果就是这样的两个人，今天一见面，就要结婚。 这里面没有猫腻，苏梨敢把程俊国的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这样的好姑娘早点娶回来没错儿，就是…” 苏梨就是着，不说了。 程俊国刚高兴起来，结果高兴一半卡壳了。 “妈，就是啥？” “就是这么好的姑娘，咱们先结婚后领证，太对不起人家了。” “俊国，你太小不懂人情世故，村里有些事儿办不好能被讲究一辈子的。” “尤其是结婚大事，咱们啥也没谈，没定亲，没聘礼，见一面没到年纪就结婚，外人都得说咱家看不上曲玲玲，有那嘴损的，都得说曲玲玲肯定是大肚子着急嫁进来，这名声上太不好听。” “妈不舍得让我未来儿媳妇受这样的罪。” 苏梨说，程俊国皱眉。 他觉得……苏梨说的对，因为村里讲究人真是抓个雨点能说成大河。 “妈，玲玲不是那样的人。” “我当然知道不是，这不是怕人家说吗，我这是怕玲玲受委屈，你愿意她受委屈？” 程俊国摇头。 他不想。 可玲玲说不快点嫁过来，她家就要把她嫁给老头子了。 程俊国的表情太丰富，纠结又皱眉。 “老五，你这是有啥事？” 程俊国抬头，欲言又止，他答应玲玲不往外说。 苏梨一看，以退为进的道：“不能说那就不说，妈不逼你做不愿意的事情，我就想着你要是没有注意，我帮你想想。” 苏梨说完就起身，一副真不问的模样。 程俊国为难，又顿觉苏梨说的有道理，他妈很厉害，肯定能救玲玲出来，只要救玲玲出了曲家，玲玲肯定不会怪他的。 “妈，能说！” 接着，程俊国就把曲玲玲的事情说了出来，苏梨瞬间就看透了曲玲玲还不太高明的白莲手段。 “什么！” 苏梨拍者大腿，一副同仇敌忾的生气着。 “这曲家也太不是人了，咋能这么待自己的亲闺女呢。” “老五，妈抓紧时间找媒人，联系酒席，谈彩礼，咱把流程走快点，把玲玲救出来。” 程俊国点头，着急的道：“可得快点。” “肯定的，我快点的同时，你去跟着点曲玲玲，但别露面，就是看见她家有人出去或者联系什么人了，记下来，卖给老头子可是犯法的，到时候咱家拿着这个证据去救玲玲，肯定好用。” 程俊国眼睛一亮，这招儿好！ 第59章 跟着曲玲玲 苏梨安抚好程俊国，让他出去了。 程俊国走后，苏梨坐下思考好一会，曲玲玲肯定有事儿，这个事儿最好是让程俊国亲自发现比较好。 但她不能相信一个恋爱脑真的能听她的吩咐，所以需要再找一个人盯着点。 苏梨盘算着家里的这些人，只能在老二和老三之间选一个了。 还有老四媳妇，她到底知不知道？ 晚上六点左右，所有人都回来了。 老大程俊东今天难得休息一天，正好大家都在。 晚饭后，大牛几个孩子又拽着程俊国让他讲故事，程俊国今天心思有点散，不太想讲，可架不住大牛二牛几个孩子掌握了方法。 一口一个小叔最帅，小叔最聪明的，程俊国嘴角裂的最开，一副谦虚又不谦虚的出去了。 苏梨见状，直接喊走了老大和老三。 剩下的老二完全不在乎，爱说啥说啥，老四心思多，老太太说什么事儿要避着他？ 屋内，苏梨坐在炕里面，老大和老三坐在炕沿上。 不大的小泥土房，多了两个人显得逼仄。 苏梨直入主题。 “老五相了个对象，但我觉得这个对象有问题。” 苏梨简单说明情况后，看着老三到：“老三，这个家里你最有脑子，老五跟着曲家，你跟着老五，别让他冲动，别让他犯傻，地里的活儿这几天就别去了。” 干瘦的老三程俊西点头应下，表情依旧没有，也没有借机提其他的事情。 他知道现在的苏梨不一样，他要是真的借机提什么要求，反倒落了下乘。 这就是真聪明和老四只有一点聪明的区别了。 苏梨说完，转头看向老大程俊东。 “老大，喊你进来是因为你是老大，这事儿你知道就行，出去谁也别说，老二嘴太松，老四……我不确定他知道还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儿。” 说到这里，苏梨脸上严肃了很多。 “我知道家里这些人肯定有摩擦，有矛盾，但人不能抱着伤害别人为自己牟利的心思，这样是走不长久的。” 程俊东听完苏梨的话，瞬间觉得苏梨是真重视他，他这个大哥，也该当出个样子来。 “妈，我记住了。” 程俊东表态，苏梨欣慰的点点头。 “老大，你先出去，我和老三细说说。” 程俊东出去了。 屋内，苏梨并没有说程俊国的事情，而是说起了三牛的事情。 “老三，我也不忽悠你，我攒了一千三百六十八块钱。” 程俊西抬头，他知道老太太说的是真话。 这个家里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老太太手里有一颗人参钱。 这件事，他谁也没说。 当初求老太太给三牛看病的时候，老太太撒疯卖傻，喝药上吊，那一次他心就彻底寒了。 程俊西真的很瘦，脸上的骨头突出，皮肤很差，手臂瘦的和大牛差不多粗细，手背血管凸起。 整个人就像一个行走的干尸。 苏梨收回视线，不忽悠，不画大饼。 “以前的事情我没法说就过去了，你怎么觉得我也是你的事儿，我只想说这笔钱我会拿出来给三牛看病，你和小慧商量着看，什么时候去，去哪里。” “我本来是想多攒一段时间，去个大城市，看的彻底一点，但最近天气凉了，要是下雪了出门更遭罪。” 苏梨说明白情况后，就不再多说。 对于聪明人，从来不需要多说。 而且她深知这个家里最难拿下的就是老三，别看他淡淡的，什么事都不说话，但心里是清清楚楚的，他心里该是恨原先的苏老太太的。 不过她只求问心无愧，其他的顺其自然。 “行了，就这事儿，你也出去。” 程俊西恩了一声，依旧淡淡的，出去了。 接下来的三天，程俊国每天一大早就出去，躲在曲玲玲家附近。 幸好曲家在村子把头儿，对面是个树林子，程俊国就蹲守在那里。 程俊西默默的跟着，程俊国压根没发现。 前三天，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程俊国都开始懈怠了。 第四天，曲玲玲穿着红色格子连衣裙，梳着两条大辫子，笑容很美的出门了。 曲玲玲一路朝着镇上去了，程俊国跟的有点远，曲玲玲有点近视，远远的也看不清是谁。 老三就更鬼道了，挑着扁担，戴着草帽跟在后面。 曲玲玲到了镇上的小公园门口，很明显在等人。 程俊国心里没来由的酸了酸，蹲在对面咬着草根儿。 几分钟后，一个女孩先过来，程俊国傻兮兮的笑了，原来是在等朋友啊。 程俊国跟着进去了，程俊西也在后面。 曲玲玲跟着朋友在池塘旁边走来走去，程俊国都看无聊了，想着一会去俱乐部找苏梨要点钱，到时候回来请曲玲玲喝饮料。 程俊国正在为自己的主意满意时，一个男生走了过来，正在和曲玲玲的朋友说话。 接下来，就是三个人在一起走了。 那个男生走在曲玲玲朋友的旁边，程俊国觉得肯定是那个女孩的对象。 半个小时后，男生和曲玲玲的朋友一起走了，证实了程俊国的猜想。 后面的程俊西想的比较多，犹豫了一下后，他突然走了出来。 “老五。” “三哥？你咋来了？” “咱妈让人传口信回家找你，挺着急的，结果你不在家，我就出来找找。” 程俊国压根没想到这话里有多大的漏洞，程俊西所谓的找找就找到了。 “啥事？” “我不知道啊，反正咱妈说赶紧去俱乐部！好像是什么彩礼的事儿。” 程俊国一听，连忙就跑了。 “我这就去！” 程俊西看程俊国跑走后，转身跟上了那对男女。 没多久，程俊国一路跑着到了俱乐部，苏梨正在切山楂糕。 “妈——到底咋了？” 苏梨垂下眼眸她哪知道咋了。 不过她慢悠悠的把山楂糕先给买家后，换上着急的表情看向程俊国。 “老五，你可算是来了！” 程俊国气喘吁吁的过来问。 “彩礼咋了？” 苏梨根本不正面回答，她哪知道彩礼咋了，全靠套。 “谁告诉你的？你跑着来的？” “三哥说的，你找人去家里找我，我本来在镇上的…到底咋了？’ 苏梨一听，明白的差不多了。 肯定是老三跟着老五来镇上遇见了什么事儿，需要分开，又不想留下老五一个人在外面。 也就是说，玲玲在镇上。 那就好编了。 “老五啊……” 第60章 彩礼五百 苏梨拉走程俊国，去到了没人的地方。 “老五，我这几天琢磨又琢磨，曲家卖闺女肯定是为了钱，那要是咱家能给高彩礼，三转一响都安排上，你说他们是不是就不能卖闺女了？” 程俊国着急的脸上露出了思考的表情，又动脑子了。 苏梨不摧，任由他发挥。 “妈！你说的对！我咋没想到呢！” 苏梨嘴角抽搐，也不知道是没开窍，还是原本智商就不高。 “没事儿，这不有妈帮你看着吗…你怕啥的。” 程俊国连连点头，以后有事先问我妈的理念就此埋下了引子。 “所以我寻思赶紧喊你过来，明天咱们就去曲家，大大方方的去，找媒人上门，我们求娶，我就不信曲家能拒绝！” “好！好！” 程俊国嘴都要笑歪了。 苏梨忽悠住程俊国后，没敢放他走，怕坏了老三的事儿。 可摊位上又不需要程俊国帮忙，苏梨愣是指使着程俊国打水，拿抹布给俱乐部所有的窗户都擦了一遍。 王干事经过时，对着苏梨竖起大拇指。 “苏同志，你这个！” “都是我家老五干的，这孩子就是热心肠，勤劳，还是我门村劳动标兵呢！” 程俊国被夸的晕乎乎，窗户擦的嘎吱作响。 苏梨没一直陪着程俊国，就告诉他擦完去找她，她自己回了摊位的位置。 一个多小时后，老三程俊西来了。 苏梨一看就知道有事儿要说，她和老三去了没人的地方。 程俊西把公园，看见曲玲玲和一男一女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觉得不太对，就跟着那两人后面看了看，经过我一打听，人家俩是兄妹，男的今年刚结婚，媳妇怀孕四个月。” “而且邻居里人还说兄妹俩以前也没看关系多好，最近却总看见兄妹俩一起回来。” 苏梨看过多少本小说，脑子里立即脑补出剧情。 “有没有可能妹妹是摆设，真想见面的是哥哥和曲玲玲。” 程俊西没回应，他拿不准。 这样以后出了事儿也别赖他，他就是把自己看见的告诉苏梨。 苏梨没听见声儿，也不追问，老三这是把自己和程家划分开了。 “行，这事儿我知道了。” 程俊西点点头，转身就走。 苏梨转身去了供销社，买了男方上门的四礼。 糖，茶，酒，粉条。 买好之后，苏梨拎着回到俱乐部，继续摆摊，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程俊国擦了三个多小时才擦完，回来后手酸的抬不起来了。 “妈，我干完了。” “太好了，我家老五真能干！” 程俊国没反应，对夸赞有点免疫了。 苏梨笑着拎出来四样礼道：“你看，妈上门礼都买好了。” 程俊国眼睛欻的亮了。 “妈，你太好了！” 程俊国先回家，苏梨和李美兰三点半结束摆摊，骑自行车回去的，三个人几乎同时到家。 回到家后，苏梨洗洗手，和孙子孙女说说话，听大牛吹吹今天干了什么丰功伟绩，二牛就在一旁拆台，二丫胆子也大了点，跟着二牛一起拆。 大丫抿嘴在一旁笑，三牛坐着笑。 一家人其乐融融。 晚饭是苗小草做的，酸黄瓜粉条汤，白菜炖土豆，玉米面贴饼子。 每天不是白菜就是土豆子，再就是南瓜，这几样翻来覆去的吃。 苏梨吃的都有点够了。 饭后，苏梨喊住要走的大家。 “明天我带着老五去曲家下聘，聘礼我们给到五百。” “啥！五百！” 张明月腾的站起来心里不平衡的道：“妈，我当初嫁进来彩礼才五十块钱，你这也太偏心了。” 苏梨抬眸。 “老四家的，这不是你介绍的吗？” “是我介绍的，可彩礼也不能给那么高！” 张明月说完就看向其他几家人，抱着拉同盟的想法。 “大嫂，二嫂，三嫂，你们都同意？” 李美兰完全苏梨脑的开口道：“那是咱妈的钱。” 于小慧心里是不愿意的，脸上也表现了出来，五百块钱彩礼说给就给，三牛看病死活不给钱。 这口气谁能咽的下去？ “我们家没意见。” 老三程俊西先开口了，于小慧猛的转头，完全忽视老三的眼神，拉着三牛就回屋了。 苏梨不想于小慧生闷气，对着老三道：“自己的媳妇，自己管着去！” 老三明白的跟上了于小慧。 几个儿媳就剩下苗小草没表态了，大家不由自主的看向她。 苗小草最近在努力的改变自己，收效甚微，但最起码有努力。 “我…都行。” 得，还是面团的性子，任人拿捏。 张明月被气笑了，指着苗小草和李美兰。 “你俩脑子有包…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张明月刚要撒泼，苏梨一个眼神过去。 “张明月，老五结婚就能分家。” 张明月撒泼卡住，愣是被憋红了脸。 “好了，我只是通知你们，你们结婚时，在当年都拿出了当年家里能拿出来的彩礼，别叫委屈。” “没事就散了。” 苏梨起身，一个人进屋了。 老五程俊国低着脑袋，第一次感觉到苏梨对他好的压力。 屋外的几个人各有神色的散了，孩子们都感觉到了压力，没敢再吵吵闹闹。 老三家。 于小慧被气哭了，抱着三牛哭。 “三牛，都怪妈没本事，没给你找个好爸，没托生在一个好人家。” “说啥呢。” 程俊西进来了，先解救了被勒的喘不过气的三牛。 三牛拿着自己的书本去了一旁，小小的人低着头，都怪他身体不好。 于小慧扭着身子，气呼呼的不说话。 “妈说会给三牛治病，钱都给我了，这五百块钱就是个鱼饵，老五的亲事有猫腻，成不了。” 于小慧身子有点想转过来，什么猫腻？ 程俊西好笑的坐在炕上，自言自语。 “本来还想好好跟你说说，我这两天跟着老五都看见啥了呢，那个曲玲玲啊…啧啧啧……” 他不说了，吊的于小慧心里痒痒。 于小慧猛的转过来，一拳砸在了老三的身上。 “痛快说啊！” “不生气了？” “生气咋了？生气就不能听事儿了？” 于小慧嘴硬心软，眼泪又掉下来了。 “你说的是真的？老太太真给钱了？” 程俊西点头，凑近一点说了个数字。 第61章 去下聘 “你静胡扯！好你个程俊西，又骗我是不是！” “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这些年我替你说了多少话，你装老好人，我就不是人了，现在你还敢骗我！” 程俊西是真扛不住打，后退好几下的道：“没骗你，真的。” 于小慧还是不信，老太太哪里有那些钱？ “真的，老太太藏的深着呢。” 于小慧看着藏着的老三，嘴一撇有几分信了。 随根儿！ 她呆坐在炕上，突然笑的悲戚戚。 “她有钱，咋不早拿出来？” 程俊西也不知道，他是聪明，但没聪明到猜苏梨换了灵魂，他拉住要去找老太太干架的于小慧。 “别去，先看病。” 于小慧所有的冲动都被这一句话拦下了，恶狠狠的擦了自己的眼泪。 “好。” 老四家。 张明月摔的茶缸子叮当响，故意让别人都听见。 老四程俊北就在一旁坐着，媳妇发火的时候别说话，东北男人的必备常识。 “你在那一声不吭，啥意思，嫌弃我说的不对？” “那可是五百块钱！就算你转正了，也够你赚三年了！” 程俊北抬头，委屈的无语。 “我啥也没说啊。” “啥也没说你还有理了！” 张明月无差别攻击，最后程俊北做到了呼吸声音大都是错的地步。 老二家。 李美兰力压程俊南，一屁股坐在他后背上。 “少叨叨，妈说干啥就干啥得了！你不知道，老太太聪明着呢。“ “咱们笨没关系，妈聪明，咱们听话就行。” 李美兰说的一条是一条，程俊南无辜的拍拍炕。 “我啥也没说，你压我干啥！” “我这叫打提前量！” 大牛和二牛拿着苏梨的墨汁过来，用苞米杆子蘸着墨水，在程俊南稀疏的发顶上“作画”。 大牛：“爸，我给你人工增发。” 二牛：“妈，你压住我爸啊！” 程俊南：“小兔崽子…有用吗？” 老大家。 程俊东嘴巴几次张了又合，组织着语言。 “那个，妈不偏心。” 一句话，给苗小草干流泪了。 “你别哭，真的，你现在看着偏信，其实妈心里有数，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自己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二丫无语的看着亲爸亲妈，一个嘴笨，一个就会哭，天下她第一委屈。 哎，这个家，早晚得靠她啊！ 第二天一早，李美兰自己去摆摊儿，苏梨喊走老五，求了媒人，要去曲家。 张明月还生气不公平，他们家转正要三百块钱写个欠条，老五结婚老太太主动给五百块，这到哪说都是偏心。 一想到这里，张明月气呼呼的跟着去了。 苏梨带着人招摇的从村子里走出去，一路上，多少人都知道苏家带着老五去下聘礼了。 一个多小时后，苏梨带着人走错了路，从曲家所在村子后面进去了。 一路宣扬，终于找到了曲家。 这下好了，这里的人也知道苏梨来下聘礼了，不少人还过来看热闹。 曲玲玲看见苏梨等人来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还在想，要是程家今天不来，她就去找程俊国。 她必须在这个月内结婚。 “未来亲家，我们来下聘礼了！” 苏梨没进院子就喊上了，直接喊出了聘礼金额。 “我们家下聘五百，三转一响我都安排上。” 曲玲玲一听，眼睛瞬间亮了。 这么多钱！ 曲玲玲的亲妈也高兴的不行，亲热的接了出来。 苏梨见此，又开口了。 “彩礼这个数足以代表我们家的诚意，我想着让两个孩子先订婚，相处一段时间，等孩子到了领证的年龄咱们领证，办婚礼，我们绝对尊重女方，行不行？” 曲玲玲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满的看了一眼程俊国。 恋爱脑程俊国完全没看明白，心里正高兴呢，玲玲第一个看我。 曲玲玲亲妈心里咯噔一下，几个月后领证，玲玲的肚子可瞒不住了。 她这下为难住了，程家诚意这么好，要是两个孩子早点相亲多好，偏偏赶在这个时候。 两人的反应都被苏梨看在眼里。 此时跟着过来的村里人都惊呼出声。 “彩礼给五百？这是娶皇后娘娘了。” “哎呦，曲家这不掏上了，下面孩子结婚都不费心了。” “可不咋地，程家也太大方了！” “我听说，苏老太太最偏心老五。” “怪不得呢。” 苏梨看的差不多了，站在院子中间又开口了。 “之前说什么先结婚后领证的事儿，我觉得那样对玲玲不好，再说国家法律都提倡先领证后结婚，还有那个产前检查，我都出钱给玲玲做。” 产前检查四个字，让曲玲玲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东西她是万万不能做的，程俊国他妈什么意思？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曲玲玲亲妈尴尬笑了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她都是听曲玲玲的。 曲玲玲告诉她，她肚子里的孩子值钱。 “咋了，你们不满意我们家的彩礼？这真是没有多了，不是我哭穷，我为了老五真是掏光了家底！” 苏梨满脸真诚，后面围观人看的狐疑。 这么高的彩礼都不答应？ 张明月也觉得哪里不太对，那可是五百块钱呢！ 程俊国着急的看着曲玲玲，结果曲玲玲瞪了他一眼。 瞪他干啥？他哪里做错了？ 曲家半天也没人回应，也不欢迎程家人进去，苏梨一张脸由热情到冷却。 “哎，我明白了。” “老五，咱回家筹钱，妈就算卖血也让你光明正大的娶媳妇儿。” 程俊国一听，心里难受的不行，直接冲了出来。 “婶子，你不要卖了玲玲，我们家出五百的彩礼你都留下，就让玲玲和我结婚！” 苏梨嘴角上扬，曲玲玲的亲妈皱眉喊叫。 “你胡说啥呢！我啥时候卖闺女了！” 曲玲玲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程俊国，这个傻子。 “玲玲告诉我的，我们第一次见面，玲玲说想先结婚后领证，她说你要卖了她！” 程俊国彻底摊牌了。 曲婶子看曲玲玲，曲玲玲的父亲刚从地里赶回来，锄头一扔，铁铮铮的汉子怒目圆瞪。 “胡说八道！我曲大山就算穷死也不会卖闺女！” “曲玲玲，你说到底咋回事儿？” 第62章 大张旗鼓送彩礼 曲大山一米八的汉子，虎背熊腰，络腮胡子。 牛大的眼睛瞪着曲玲玲，曲玲玲瑟缩着，她敢骗她妈，却不敢告诉曲大山。 “曲玲玲，你给我说明白，我什么时候要卖了你！” 曲玲玲害怕的后退了一步，躲在她妈身后，她该怎么办？ 她不敢爆出怀孕的事情，也不敢现在就赖在程俊国身上。 万一对方误会她就不好了，她还指望让孩子认祖归宗，带着她过上好日子呢。 程俊国只是权宜之计。 她甚至都不打算让程俊国碰她，只要一点药假装睡一觉。 一切都计划好了，就是没想到程家会大张旗鼓的来下聘礼。 “爸——我没说，是程俊国胡说的，我都说我不喜欢他，也不想和他处对象，他这是来干什么啊？” “呜呜呜呜呜！” 曲玲玲掩面而泣。 曲大山火气不小的看向苏梨，苏梨可不能接受这盆脏水，弄的好像他们程家来逼婚是的。 “曲玲玲，你在说什么？你不要怕，现在是新社会了，只要你说出来我会帮着你的！” 程俊国抢在苏梨前，着急的上前一步，慢一步的脑子还觉得曲玲玲是个好人。 后面本来气呼呼的张明月倒是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但一时间也抓不到头绪。 苏梨观察了一下张明月，就她那个有点小聪明的脑子，演不了这么好，所以她真的不知道？ 不管如何，先解决眼下。 苏梨上前一步，直视大山。 “苗曲大山，是你们家放出的口信要找对象，我们家知道后，第一次可是带着媒人上门的，你们村里多少双眼睛看见，要是两个孩子没看对眼儿，我脑袋让你踢了花五百块钱下聘？五百块钱我都买两头大母猪了！” 苏梨话糙理不糙，旁边人捂嘴笑。 曲大山直肠子但不傻，皱眉。 他记得曲玲玲说程家小子不错。 苏梨又看向曲玲玲。 “曲玲玲，你挺厉害啊，哭之前还能把脏水先泼我家里来，你算是让我明白一件事儿，你根本没看上我家老五？” “既然没看上，你给我家老五送什么信？” “老五拿出来！” 程俊国呆愣的看着曲玲玲，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信纸，那是曲玲玲在相亲后第二天托人给程俊国送的。 “玲玲，你……” 程俊国捏着信纸，不死心的问：“玲玲，你到底什么意思？” 曲玲玲完全忘记了那封信，她就是随手写的，一共就写了两句话，而且在信的末尾她特意叮嘱程俊国烧掉。 他怎么这么不听话！ 曲玲玲心思急转，只能舍弃程俊国这一张牌了。 “程俊国，我第一次相亲，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不喜欢，这几天我想清楚了，我不喜欢你。” 程俊国也是要面子的，被自己喜欢的人当着这么多的人说不喜欢，心里难受犹如刀割，脸上却要装作不在乎的模样。 嗓子粘连着，耳朵被一团气堵住了。 “妈，咱回家。” “好，回家，回家！” 苏梨心疼的看着程俊国，转身盯着曲玲玲。 “你个小贱人！” 苏梨嗖的一下，在谁也没料到的情况下冲出去了，冲着曲玲玲就挠过去了。 她昨晚可是好好剪了指甲，就等着现在呢，作为一个极品老太太，她挠人怎么了！ “妈——” “玲玲！” 程俊国拦，曲玲玲亲妈护着，曲玲玲下意识护住了肚子。 后面跟着来的张明月第一眼就看见曲玲玲的动作，她是没怀怀过，可她见过的孕妇可不少。 村里看热闹的小媳妇眼神更是尖，表情夸张的蛐蛐着。 “别拉我——没有这么欺负人的，我们老程家是没有老头子，但有我苏梨在一天，谁也别想欺负我家人！” “没相中你不说，你让我们一家子白忙活，你这是骑驴找马呢，你这是把我们老程家的脸放在地上踩！” “松开！程俊国，我告诉你，你再敢见这个曲玲玲，就从老娘的尸体上跨过去！” 苏梨被程俊国拉住了，没挠到曲玲玲，挠到了曲玲玲的亲妈。 苏梨一脸怒火，程俊国拉着她往后拽。 张明月突然明悟开来，指着曲玲玲的肚子扯开了嗓子。 “苗玲玲，你护着肚子是啥意思？” 所有人被这一句话带着看向了曲玲玲，曲玲玲正准备收手，可双臂抱着肚子的姿势太过明显，正常人没有这么做的。 除了…… 张明月也气愤了。 “好啊，你们家够恶心！曲玲玲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这是要坑我们程家！” “没有，没有，我就是肚子疼。” 曲玲玲解释，可惜人们更愿意相信他们想相信的。 拉着苏梨的程俊国整个人先傻后怒，心里的白月光滤镜彻底碎了。 他被差点就戴了绿帽子？ “够了！“ 曲大山怒吼一声，骂骂咧咧的张明月又骂了一句才停下。 曲大山看向苏梨。 “苏大姐，我家不对，过两天我亲自赔罪，今天就到这，给我个面子。” 苏梨甩开老五。 “要道歉就现在说，至于你们曲家的东西我家一分都不要，也别上我家的门，我嫌脏！” 曲大山答应了，曲家人道歉。 道歉过后，苏梨又找来了纸和笔，写下了事情经过，让曲家人签字按手印儿。 一式两份收好后，苏梨看着曲家人。 “从今以后离我家远点，谁要是在背后嚼我家老五舌根子，我就把这张纸复印上几千张，镇上村里都给你们曲家宣扬宣扬。” “走，回家！” 苏梨一个转身，带着程俊国，张明月，还有请来的媒人往回走了。 曲大山忍着怒气转身，盯着曲玲玲。 “进来！还不嫌弃丢人吗！” 热闹散了，话题不散。 关于怀疑曲玲玲可能怀孕的消息眨眼间就飞遍了全村。 另一边的苏梨一言不发，回到了程家。 程俊国完全没了精气神儿，一个人回了屋子。 张明月心虚的想解释她不知道这件事，可苏梨压根不提，更不提话茬，完全忽略张明月，让她整个人坐立不安。 完了，以后分家还能给她家钱吗？ 还有那张欠条，老太太怎么还不还给他们。 张明月内心煎熬的等到了其他人都回来了，苏梨也从屋里出来了。 第63章 情殇 苏梨出来。 李美兰第一个凑上去问：“妈，咋样了，啥时候办婚礼？” 她更想问做几个菜。 “没有婚礼了。” 苏梨一句话，各家不同反应。 苗小草不解，老二一家遗憾不能坐席，于小慧和老三对视一眼，竟然是真的。 老四看向张明月眼神询问，张明月暗暗摇头，整个人非常安静，没有了一点早上的嚣张。 “啥意思，妈？” 李美兰问，苏梨静静的说了一遍发生的事情。 一大家子听的皱眉，气愤，最后都看向了张明月。 “又是你张明月，你到底安的啥心思！” 李美兰第一个炮轰了张明月。 “二嫂你别乱咬，我又不知道曲玲玲藏了这么大心思，我就想给老五找个对象，我还有错了！” 李美兰切了一声。 “你可拉倒，你就想分家！谁知道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妈，我真不知道，我保证！” 苏梨看向张明月，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好了，这件事儿大家心里有数就行，别在老五面前去提了，找对象的事儿，等老五成年再说。” “散了。” 苏梨起身，喊着老四程俊北和张明月进来。 两口子对视一眼，跟着进去了。 屋内。 苏梨看向程俊北。 “老四，转正了？” 程俊北抬头，老太太怎么知道的？他今天刚收到的通知。 “不用想了，你那一脸的喜色藏都藏不住。” “老四家的，老五这件事我就当你不知道……” 张明月提起来的心终于能放下点了。 “我就问你，你之前去找别人问问曲玲玲的人品咋样啊？你去看过曲玲玲吗？” 张明月不说话。 “那就是没有了，你不就是想分家，拿着正式工的工资去潇洒嘛。” “我今天就满足你俩，你们俩先分出去。” 苏梨一句话，程俊北和张明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明明想要的近在迟尺，两个人却犹豫了。 “你们俩分出去后，每个月还十块钱，直到三百块钱还完。” “啥三百块钱？” 张明月盯着苏梨问：“妈，你啥意思？转正的钱都没给我们，我们还得还？” 苏梨冲着张明月点头。 “没有我，程俊北能转正？” 程俊北和张明月卡壳，要是没有，还真不太能，没准都被抓进去了。 “所以结果正确，我付出了脑力劳动，要个辛苦费不过分。” “还有，别给我讲大道理，我有欠条，我是程俊北亲妈，你们不还我就去学校找校长谈谈。” 程俊北皱眉。 “妈，我还是你亲儿子吗？你这么做，一点都没考虑我吗？” 苏梨抬眸。 “你们两口子做事，什么时候考虑过我，考虑过程家。” “别废话了，要不现在分，你俩慢慢还三百块钱，要不就是今年年后分。” “我也不想等老五结婚了，这一次之后，老五不可能那么快找下一个，我也不想和你们天天这么磨叽，年过完就分家！” “你们自己选。” 苏梨放下一个重磅消息后，挥挥手，赶走了两口子。 屋内只剩下了苏梨，她拿出大红纸，练起了毛笔字。 接下来的几天，老四两口子都没来找苏梨，苏梨知道他们选了第二种，等过年后分家。 苏梨没忽悠他们，过年后她真的要分家。 曲家那边的事情也有了新的变化。 曲玲玲怀孕的事情终究是爆了出来，不过她被强迫打胎了。 男方的母亲亲自过来，温柔的像水一样的人，就这样温温柔柔带着曲玲玲去打胎，还给她伺候小月子。 从头到尾，一句辱骂都没有。 曲玲玲的段位压根不够看，被人家掌控在手掌之间。 从始至终，男方的原配都没有出面，也没有大撕小三的名场面。 平静的像一潭死水。 曲玲玲出了小月子后，男方的母亲给了她八百块钱，双方写下了谅解书，事情结束。 曲玲玲心灰意冷，又或者被男方母亲拿捏，总之她带着八百块钱南下了。 苏梨把事情都告诉了程俊国，程俊国整个人好像失去了魂魄一样，开始了情殇。 苏梨没管，先伤感几天，总要让人家和青春做个告别。 接下来的几天，李美兰按部就班的去摆摊儿，目前摊位卖爆米花，山楂糕，山楂条，还增加了新的地瓜片。 苏梨每天过去在摊位待一会儿，多数时间都是各种溜达。 上课，打乒乓球，偶尔下棋。 时间进入到了十一月，天气变冷，刺人的北风刮了起来。 中午，苏梨和李美兰吃完饭后，烤着一个改造的小炉子。 炉子里烤着地瓜，这是天冷新添的产品。 香甜的烤地瓜是最近最好的商品，至于爆米花苏梨已经不卖了。 下一步，她准备做点糖葫芦来卖了。 还有准备买个房子，不过这件事得等老三一家回来再说。 老三程俊西带着苏梨给的一千块钱，带着于小慧和三牛，去了省城。 正在思考着未来的苏梨，突然听见了喧闹声。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使劲扣着自己的嗓子眼儿，整张脸都要犯紫色。 “卡住了！” “咋整啊？” “喝水压下去！” 大厅里的人来人亡，大家胡乱的给着注意，苏梨冲了过去，海姆立克急救。 咳咳咳！ 一个枣核被男孩吐了出来，大口呼吸着。 男孩缓了好一会才回头看向苏梨。 “苏奶奶，谢谢你。” “没事就好，让你家人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别划伤了食道。” 男孩点头，听话的走了。 苏梨也没当回事儿，直到第二天男孩的家长亲自过来感谢，带着礼品。 苏梨婉拒，看着男孩的爷爷，突然想到什么的问：“您是不是会拉二胡？” 当天晚上，苏梨和李美兰顶着寒风回到了家中，手脚冰凉。 “美兰，找点辣椒叶泡一泡，别生出冻疮来。” “知道了！” 李美兰去找辣椒叶子，苏梨暖和一会后，去了程俊国的房间。 推开门，掀开门帘，一股子男人窝的味道迎面而来，苏梨皱眉，上炕，直接推开了窗户。 呼呼的风灌进来，吹醒了情殇的程俊国。 “妈，你干啥？” 第64章 二胡 “妈，你干啥？” “不明显吗，冻傻子啊。” 苏梨站在墙角躲风，随后扔给程俊国一个瓷盆儿。 叮铃咣铛的声音，让程俊国不耐烦的拉过被子，蒙在脑袋上。 “你出去行不行！” “老娘的房子，凭什么我出去！还有你，痛快起来，我给你找了和能情伤又能赚钱的工作。” 程俊国脑袋上的被子被苏梨掀开，瓷盆踢过去。 “给，你不是伤心吗，没有比二胡更伤心的了，你去学拉二胡，然后在路边拉二胡，在摆个瓷盆，这时候要是再来点雪，那你就发家致富了！” 程俊国嘴巴合不上的盯着他妈。 “你让我去要饭？” “胡说！你这叫卖艺！” 程俊国懒得说，蒙上被子又要睡。 苏梨也不讲大道理，直接对着外面喊。 “孩子们，进来！” “来了！” 大牛，二牛，大丫，二丫，三丫，还有好几个自愿帮忙的孩子都过来了。 苏梨从炕上下来，看着孩子们道。 “好好玩，声音越大越好，开开心心的，他要是敢打你们，你们就喊奶奶！” 苏梨笑眯眯的出去了。 屋内的孩子们，立即玩去了苏梨给的玩具。 弹玻璃球，翻花绳，扇啪唧，走兽棋。 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嘻嘻哈哈。 程俊国只感觉脑子周边有一百支鸭子那么吵，他想细细回想情伤的过程都做不到。 “好了！别闹了！” 程俊国掀飞被子，怒吼着，孩子们安静了三秒钟，接着就是大喊。 “奶奶——小叔要打我们！” “苏奶奶！” 苏梨来了。 她带着藤条过来的。 “程俊国，给你脸了是不是？还敢欺负孩子！” 藤条抽风的声音听的几个孩子小脸抽抽着，这玩意可疼，他们有经验！ 程俊国也被打的跳起了脚，慌乱的跳下了炕，往外跑。 啪唧一声，踩进了一盆水中。 “啊——谁放的水！” “老娘放的，你想干啥！” 苏梨追出来了。 程俊国冻得跺脚，又不敢往外跑，他是情伤，不是傻子。 “我错了，我错了！我去学二胡，我去要饭行了！” “学艺！” “好好好，我去学艺！” 苏梨放下藤条，看着孩子们笑呵呵。 “好孩子们，奶奶给你们拿糖吃。” 孩子们欢呼一声，带着玩具出去了。 程俊国惨败，持续九天的情伤到此结束。 要说什么感觉……只能说有点冻脚。 晚上，好几天没出来吃饭的程俊国出现了，大家下午都看见老太太怎么收拾程俊国了，只能说一句，还得是老太太！ 晚饭，干豆角炖五花肉，又放了粉条。 大家吃的一滴汤都不带剩下的。 饭后，苏梨叮嘱一句道：“别忘了给老三家的屋子烧点火，要不然等他们回来，那屋子住不了人。” “知道了，妈。” 老二程俊南答应下来，他正好想烤把花生吃。 苏梨叮嘱后就回屋了，老四和老四媳妇又没说声一句话，这两人自从那天谈话后，很明显的被苏梨忽视了。 苏梨什么事儿都不管他们，任其发展。 两口子一开始心里还有点暗喜，可最近几天，却又觉得不太得劲儿。 第二天，苏梨和李美兰，带了程俊国出去了。 到了俱乐部后，程俊国被苏梨送去学二胡了。 “还真学？” “你以为我逗你玩儿呢！这个瓷盆也拿着。” 瓷盆又被苏梨带过来了，程俊国不接的道：“我不要，我才不去要饭呢！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苏梨挑挑眉，顺手就把瓷盆拿了回来。 “行，中午吃饭你用手捧着吃。” “啥？” 程俊国眨眨眼，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是给他中午吃饭的工具。 “妈，我要盆儿！” 苏梨白了他一眼，递过去瓷盆和一双筷子。 “这是饭票，自己好好学，还有不要和同学打架。” 说到这里的苏梨忍着笑，快速的告诉程俊国道：“你在五班，我给你报好名了，这是报名信。” 说完的苏梨走了，步伐有点快。 程俊国稀里糊涂的道：“走这么快干啥。” 他从大门走进去，完全没看见被整修的招牌：矿山第一幼儿园。 程俊国走进去后，就察觉到不对了，怎么这么多小孩子？ 他拦下一个工作人员。 “同志你好，五班在哪？我有报名信。” 看见报名信的老师，看了一眼程俊国。 原来这就是那个义务来帮忙的程同志。 “前面左拐，里面有老师等你。” “谢谢。” 程俊国按照指路找到了五班，一进去就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男老师。 “你好，我是程俊国。” 魏老爷子是苏梨救下小男孩的爷爷，义务在这里给孩子们上音乐课。 他答应苏梨，看看程俊国有没有音乐的天赋，看着教。 “进来。” 程俊国进去了，结果更不对了。 这里面的桌子是不是太小了点？ “这几天你就跟着我，我白天在这里义务当老师，也会教一点乐理的基础，你跟着学，没事的时候就帮着干干活儿。” 魏老爷子主要是想考察一下程俊国的人品。 程俊国终于回过味来的问：“那个我问一下，这里是？” “幼儿园啊！” 程俊国雷劈的表情：妈——你又害我！ 此时的苏梨已经带着一群老太太排练庆元旦的舞蹈了。 凭借好人缘的苏梨，在这段时间里和一群老太太打成了一片，加上第二篇进步老太太的报纸出来后，苏梨的名字更是被很多人知道。 她干脆又主动出击，给了第三篇进步老太太的故事。 高低把这个故事写成一个系列。 舞蹈排练结束后，苏梨和一众好姐妹坐在一起歇着。 这个时候，才是最值钱的时刻。 别小瞧一群老太太，一个个消息都很灵通。 苏梨就是在这个小团队中，买到了入冬的棉花和瑕疵布，给家里人都换上了新棉裤棉袄，还有棉鞋。 苏梨侧耳倾听着，听着听着就抓取到一条有用的消息。 “王桂琴要搬走了，想卖房子。” “奔着她儿子去了？” “那肯定是的，听说儿媳妇生了孙子，没人照看。” 有人要卖房子了？ 第65章 饺子 苏梨记住了几个人说的消息，准备自己先去看看。 一群老太太歇息够就散了伙儿，苏梨回到了摊位。 下午三点多，苏梨和李美兰收摊回家，至于老五程俊国，那么大的小伙子自己回去就行了。 两人回了家，正好是张明月做饭。 “妈，回来了。” “嗯。” 苏梨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说，张明月装个身撇撇嘴，不是很在乎。 要不是程俊北说他刚转正就分家，外面得传瞎话儿，她早就分了。 现在还得等着老太太过年后分，也不知道苏梨说的是真是假。 张明月扒拉着锅里的土豆丝，李美兰看见后，连忙过来。 “你干啥呢？土豆丝跟你有仇啊往死了炒。” “不都得吃到嘴里吗。” 张明月没好气儿的把菜盛出来了。 李美兰切了一声道：“那你直接在厕所等吃饭得了。” “李美兰，你恶心不恶心！” 李美兰心宽体胖的身躯撞开张明月道：“你不恶心，有本事你别拉！” 张明月气呼呼的哼了一声，骂糙话她说不过李美兰。 苏梨看看热闹，不管不说。 在饭菜都好了的时候，程俊国回来了，整个人依旧萎靡，不一样的萎靡。 今天他在幼儿园待了一天，几十个孩子在旁边哭闹，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家人吃了饭，饭后程俊国受不了的去找苏梨。 “妈，我不想去了。” “为啥？” “太闹腾。” 苏梨笑的意味深长，看着程俊国道：“你前一阵不也闹腾，饭不吃，嗷嗷乱喊，扎心挠肝。” 苏梨越说程俊国脑袋越低。 “再说我是让你学二胡，好歹有门手艺，等咱们分家了，别饿死自己。” 程俊国突然抬头。 “分家？” “嗯，我决定过年后就分家。” 程俊国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晕圈了，理所当然的道：“分家我也不至于饿死，不还有你养我吗。” 苏梨对着程俊国勾勾手指，程俊国老实的凑过去了。 “我养你！” 啪的一巴掌，给程俊国拍懵逼了，委委屈屈的问：“妈，你打我干啥！” “我打你干啥？不是你说分家后你养我吗，现在就变了。” “不是，我就是乱说的，我养你，肯定养你啊。” 程俊国解释，苏梨一副我受伤你别说的态度，给程俊国撵走了。 出去后的程俊国稀里糊涂，分家的事儿还没说明白呢？ 算了，先等两天再说。 二胡还是要继续学。 程俊国学二胡第五天，老三两口子带着三牛回来了。 当天晚上，老三带着剩下的钱还有各种票据来找苏梨了。 苏梨拿过去，母子俩公事公办的核对了账单，剩下的苏梨也收好了。 “三牛咋样？“ “心肺发育不完全，但又没到开刀的程度，先吃药调理，另外注意别感冒，增加营养，再大一点在运动配合上。” 苏梨听懂了，精心养着就没大事儿。 “没大事儿就好，你俩精心点养着。” 程俊西点点头，出去了。 苏梨收好剩下的钱，程家一切又恢复了日常。 从三牛回来后，苏梨每天都给他煮一个鸡蛋。 三牛自己也要注意，别出汗吹风，别乱吃凉的，好在三牛自己很小心。 三牛回来第三天，天上飘起了雪花。 苏梨看着大雪花落下来，直接决定今天不去摆摊了。 雪越下越大，程俊东早上下班回来时，整个人都变白了。 好在，今天晚上不用过去了。 苏梨一看，大家都在，干脆张罗起包饺子了。 也不是什么日子，就是难得家里人都在家。 苏梨昨天买了肉，家里有白菜，粉条，一家人动手。 老大老二负责烧火，一人一口锅，老三去捣蒜，剩下的人都跟着包饺子去了。 和面的和面，擀面皮的擀面皮，孩子们也都跟着学，全家上手，各种形状的饺子一个个包了出来。 饺子够一锅后，老四老五各自端着一盖帘的饺子送去厨房。 大铁锅上铺满了白菜叶，饺子一排排的摆上去，盖锅盖开蒸。 水开后十五分钟，饺子熟。 老二程俊南和老四程俊北站在锅边上，时不时手粘点凉水，快速的捡着饺子，幸好下面铺了白菜叶，不是那么粘连，还算好捡出。 “爸，我要吃锅边带嘎嘎的！” “行，给你！” 程俊南把贴出了锅巴的给了大牛，大牛两只手接着，呼呼哈哈的吹着，一时半会都吃不到嘴里。 “烫手，烫手！” “爸，，你咋不烫。” 程俊南傲娇的道：“要不我咋是你爸呢。” 老四拆台的道：“你爸皮厚！” “老四，我看你皮厚”！ 程俊北躲着程俊南的脚，笑呵呵道：“别乱动，饺子弄地上。” 两人不再瞎闹，始作俑者大牛早已经捧着饺子吃上了。 两大盆饺子被捡出来放在盆里，摆在桌子上，碗筷蒜酱都准备好了，苏梨喊着孩子们。 “孩子们先吃着，谁饿了也先吃着，咱们把第二锅弄出来，都吃热乎的。” 大人们也不着急吃，不过尝尝味道还是可以的，你拿一个我拿一个，一人尝了一个两个。 “好吃！” “香。” “今儿这面活的也好，筋道儿的。” 嘴上吃着，手里活儿干着，第二锅饺子也上锅开始蒸了。 前前后后蒸了三大锅饺子，才够一大家子吃。 苏梨觉得，这样吃谁家也吃不起啊。 今儿这一顿饺子吃的热闹，大家都吃的饱饱的。 外面的雪已经很厚，院子里的雪被程俊东扫了一遍又一遍，只有薄薄的一层。 饺子吃好了，大家也都会各自的屋子里，准备休息了。 一个个的往外走，苏梨也准备回屋歇会儿。 “啊——” “媳妇儿！” “快扶起来。” “这有块冰，赶紧起来，没事？” 苏梨出来时，张明月正坐在地上，一脸痛苦，大家正准备去扶。 “等会。” 苏梨快步走过来，就看见张明月捂着肚子，屁股下面的雪有血色。 “出血了。” “妈呀，老四家的，你是不是怀了？” 其他几个媳妇都是生过孩子的，一下子就明白是咋回事。 张明月害怕的摸着肚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不会的，不会的。” 张明月自然是没有避孕的，对孩子也是想要的。 “都别站着了！” “老大去借驴车，老五去找毛大夫。” “先把她扶起来，慢点，别大动作！” “都看啥啊，赶紧的！” 第66章 小产 苏梨是主心骨，慌了神的众人连忙动起来。 几个儿媳一起抬着张明月起来，准备送进屋子。 “老四，去把被褥铺在炕上面！” 程俊北傻愣住了，苏梨喊他他也没听见，只是盯着地面上的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废物一个！大丫去。” “哎！” 大丫麻溜的跑进去，扯下来炕上的被落子上面的被褥，铺好。 苏梨和另外三个儿媳把张明月小心翼翼的抬起来，大丫和二丫过来，四只小手托着张明月的屁股，免的磕碰。 “好孩子，洗洗手去。” 苏梨说完，又看向苗小草。 “小草，烧开水，估计得去医院。” 说到这里，苏梨又扯嗓子喊外面的大牛。 “大牛，去毛大夫家要几个输液瓶子！” “知道了！” 大牛答应了一声就嗖嗖的跑了，苗小草也连忙去烧水，于小慧想了想道：“我那屋还有几个，都拿过来。” 她是给三牛暖被窝用的。 “行，今天你们那屋多烧点火，别冻着三牛。” 于小慧点头，连忙出去了。 炕上的张明月害怕到了极点，死死攥着苏梨的手。 “孩子。” “没事儿，你现在要平静点，深呼吸。” “对对对，没事儿的，我怀大牛的时候也摔过跟头，现在大牛不壮的跟个牛犊子似的。” 李美兰也过来安慰，张明月还是害怕，眼泪止不住的流。 苏梨被攥着手不方便离开，给李美兰眼神。 李美兰平时和苏梨对不上信号，今天倒是对的挺好，拍拍张明月道：“我去给你弄点水喝。” 李美兰出去了。 出去后的李美兰皱着眉看着依旧站在那里愣神的程俊北。 “老四，你还瞅啥啊，进去陪你媳妇儿！” 程俊北终于回神。 “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啥孩子不孩子的，先管孩子妈！” 程俊北点点头，进去了。 屋内的张明月看见程俊北后，眼泪流的更多了。 “俊北，孩子，我不知道。” “呜呜呜呜！” 张明月是真的想要这个孩子的，他们夫妻俩结婚快一年了，也该有动静了。 程俊北自然也是想要孩子的，他本来结婚就比同龄人晚，别人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没事儿。” 程俊北突然就不能说会道了，翻来覆去说着没事儿。 没多久，毛大夫过来了，给张明月检查后道：“得去医院。” “好！” 苏梨是一点耽误都没有，老大赶着借来的骡子车，车子上铺好了苞米杆子和被褥，张明月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躺在了车上，苏梨抱着她的上半身。 李美兰坐在张明月后面，用后背抵着她。 苗小草把大牛拿回来的输液瓶子全部灌上了热水，塞进被子里后，她又把被褥塞的严严实实的，看着张明月道：“会没事儿的。” 张明月心里乱糟糟的，点着头。 苏梨拿着手绢给她擦擦眼泪。 “别哭，没事儿，都没事儿。” 骡子车赶起来，程俊北坐在后面。 大雪不好走，好在雪还没被踩，骡子不打滑，能走。 骡子车上放了铁锹，实在不好走，程俊北就被苏梨撵下去铲铲雪。 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医院，苏梨让程俊北抱着张明月，李美兰在一旁扶着，苏梨先去找医生了。 很快，张明月被带着进去检查。 没一会，医生出来，喊家属进去。 苏梨和程俊北走在前面，李美兰在后面，程俊东没进来，在外面看着骡子车。 医生办公室内。 “需要清宫，出血严重。” 清宫？ 程俊北着急的问：“大夫，影响以后怀孕吗？” 大夫看了一眼道：“养好了不影响，但你要问我是不是一定能怀孕，我可不敢乱保证。” 程俊北还想问，苏梨直接给他扒拉一边去了。 “大夫，这个清宫手术有危险吗？” “任何手术都有危险，我不能保证，只能说是个小手术。” “好好，麻烦您了，这就去交钱。” 苏梨推着几个人出去，交钱。 张明月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 大家心焦的在外面等着。 手术很快，张明月被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脸色苍白，人还有点迷迷糊糊，麻药劲儿还没过。 苏梨几人陪着她去了手术室，医生说不用住，但苏梨坚持住下。 病房内。 “美兰，你拿着钱去供销社排队，看有没有鸡肉，没有就买别的肉，然后买点大枣，桂圆干，还有小米，红糖，鸡蛋这些。” “就是有啥你都看着买，知道不？” “知道了，妈。” 李美兰揣好钱出去了，苏梨转身看着还没醒的张明月。 “老四，孩子固然重要，但你媳妇也重要。” 程俊北抬头，看着苏梨。 “我没说不重要。” 苏梨瞥了他一眼道：“可你从昨天到现在一句都没问明月好不好，疼不疼。” “我——我就是——” “你不用和我就是，我不喜欢你两口子是真，但人家的闺女嫁进来，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你得有良心。” 苏梨言尽于此，转身给张明月掖了掖被角。 “你看着她，我去要点热水，还有你大哥那边也得说一下。” 苏梨出去了。 程俊北坐在床边发呆，没看见张明月眼角流了眼泪下来。 十几分钟后，苏梨回来了。 她让程俊东先回去，天气不好，家里也有不少人惦记，回去报个信儿。 苏梨返回病房，看见睁开眼睛的张明月。 “醒了，疼不？” “医生说现在先别吃东西，等会你想吃啥，妈给你做。” “你放宽心，啥也不用想，医生说你还年轻，孩子以后会有的。” “现在就是养好身体，你这也是做小月子，马虎不得。” 苏梨很温柔，张明月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在这样的时候都可以先放下。 张明月又掉眼泪了。 “妈，对不起！“ 张明月哭了，哇哇大哭的那种。 “别哭，眼睛受不了的。” 苏梨连忙给她擦眼泪，李美兰也手拎满东西的回来了。 “张明月，你哭啥，离老远我都听见你鬼哭狼嚎的了！” “你嘴巴再大点，离二里地都看见你嗓子眼了！” 总和李美兰打嘴仗的张明月不承认的道：“我才没哭！” 李美兰手指点着一侧脸蛋。 “羞羞羞！” “李美兰，我没有！” 第67章 买房 “行行行，你说没有就没有，就当我耳背，听错了。” 张明月嘟囔着道：“本来就是。” 张明月和李美兰这么一吵架，心情倒是宽了几分。 接下来，苏梨张罗着给张明月炖煮小米粥，先吃点清淡的，然后再吃荤腥补补。 李美兰也留下来了。 上午九点多，张明月正在喝小米粥的时候，苗小草来了。 “小草，你咋来了？” “我来替美兰，美兰摆摊儿。” 苗小草总算是把一路在心里反复练习的话说明白了，这还是二丫告诉她的。 她没想到要来，二丫提醒的，大丫也觉得这样做对，她就来了。 苏梨露出真心的笑容。 “好好，都有心了，美兰，你去摆摊，昨天就没去，今天再不去伤顾客。” “行，那我就去了。” 李美兰被苏梨培养的雷厉风行，说走就走了。 苗小草来了也闲不住的开始各种干活儿。 她是不会说话，但手脚是真麻利。 医院这里有能借用的小厨房，方便病号煮汤之类的，苗小草带着用过的饭盒去洗洗涮涮。 苏梨就在病房里陪着张明月。 张明月从头到尾连个勺子都不用拿，全程苏梨细心的很。 不是对张明月，是对每一个不小心流产的女性。 她们值得。 张明月不明白苏梨的高度，她只知道苏梨对她好，好到她各种愧疚。 再说程俊北，那个她一心一意为他打算，一心一意过日子的程俊北，倒是令她有点伤心。 说不上来哪里错，就是心里不舒服。 张明月在医院住了三天，最后是被医生撵走的。 谁家坐小月子还在医院坐的。 苏梨只好安排张明月回家，她本来是想临时租个房子，但没人愿意租房给别人坐小月子，不流利。 骡子车再次借了过来，这一次不一样了。 一个棚子扣在骡子车上，是苏梨画出来，程俊东找木匠给打的。 就为了能给张明月遮挡风雪。 张明月全程被捂的严严实实，一晃一晃的回到了程家。 下车时，她是被李美兰背进去的，程俊北上班去了，没有来。 回家的小月子，苏梨依旧伺候的尽心尽力。 正好下了大雪，大地里的活儿也干不了了，很多人都在仓库那边搓苞米。 苗小草不去了，干脆在家专门做饭。 苏梨也没去摆摊儿，全天二十四小时在张明月的屋子伺候着。 程俊北和程俊国暂时住几天。 一般来讲，小月子半个月就可以了，但苏梨让张明月坐满了三十天，才让她出屋儿。 一个月的时间，张明月整个人被苏梨养的脸红扑扑的，都长肉了。 不仅如此，一个月里，苏梨也不可能和张明月大眼瞪小眼，不说话。 她找来了很多书，给张明月读。 有时候两人一起看，还能讨论剧情，就像一起看电视剧吐槽一样，非常容易引起人的共鸣。 毫无意外，一个月下来，程家又多了一位苏梨迷妹——张明月。 时间进入十二月，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 程俊北终于搬回了自己的屋子。 晚上，程俊北想亲热，被张明月推开。 “不行，我刚出小月子，半年后才能要孩子。” “啥？那我咋整？” 张明月笑着举起程俊北的手。 “要不要我留给你们点空间。” “媳妇儿…没事的，你都坐一个月了？” “不行。” 张明月直接把被褥搬走了，程俊北觉得对方是在小题大做，有必要吗？ 人家流了一个马上怀下一个有多少，矫情。 这一次，程俊北没去哄张明月。 翌日早，苏梨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 在别人的屋子里，睡的总是有几分拘谨。 张明月养好身体了，家里就不需要苏梨忙碌了。 她直接和李美兰去摆摊儿了。 当然，摆摊儿的都是李美兰，她自己又去溜达了。 元旦的舞蹈排练，书法的练习，总之很忙。 在舞蹈排练结束后，苏梨拉走一个老姐妹，询问了房子的事情。 “上次你们说的王老太太，她房子卖出去了吗？” “没有，要价太高，不好卖。” “那我能去看看不？” 就这样，苏梨在中午吃完饭后，跟着老姐妹去了王老太太的家里。 房子临街，位置非常好。 若是未来全部放开后，这里完全可以改成一个店面。 苏梨心里更是蠢蠢欲动了。 房子是三间小砖土房，前院子三十平米左右，有个水井，后院二十平米，有个厕所。 因为苏梨的老姐妹和王老太太认识几十年了，所以大家谈起来也很直接，没有那么多虚的。 “王姐，这么好的房子，你咋舍得卖了？” 房子屋里屋外干净的很，用东北话来讲，正经过日子的人家。 王老太太也有不舍。 “就那么一个孩子，喊我过去，我也不能不去，早晚都得去。” 苏梨点着头，老太太要一千二，这个房子多数都是九百到一千一，一千二确实高。 不过苏梨还是决定买下了。 她是痛快人，王老太太也不墨迹，儿子都给她发好几份电报了，催她过去。 两人去办过户手续的时候，苏梨提醒一句。 “王姐，不管什么时候，钱握在自己手里是最牢靠的。” “苏妹子有心了。” 王老太太知道好歹，她干脆也露了底道：“我想好了，拿着这笔钱，我在添点进去，去那边买个房子，离得近，又不住在一起。” 苏梨佩服的的道：“我多嘴了，你这都想好了。” 两人心照不宣，苏梨拿到了新的房本。 从今天开始，她在镇上就算有房了。 这么大好的喜事儿，苏梨决定自己知道就行，别人就不告诉了。 进入腊月后，天气嗷嗷的冷。 苏梨就跟家里人说她在镇上租了个房子，免的摆摊来回跑，大家都觉得确实如此。 程俊东和程俊南去镇上收拾了三天，终于收拾好了，苏梨带着李美兰住进去了。 元旦的时候，苏梨带着老太太舞团表演了舞蹈，收到了所有人的表扬，还上了报纸，进步老太太第四篇。 时间靠近春节，苏梨带着李美兰从镇上回来，全家开会。 “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我决定去卖春联！” 第68章 准备 程家。 苏梨屋内。 低矮的土房，房顶是稻草编成的席子，席子下方是一格有一格的木头椽子，墙的上方是房子的大梁。 苏梨半个多月没回来住，掉下来不少干巴黄土和灰尘，她拿着扫炕的笤扫正在一下一下的扫着。 “妈，我来。” 张明月脱鞋上炕，拿过苏梨手中笤扫，一下一下的扫起来。 炕上还坐着苗小草，李美兰，于小慧，三牛，还有大丫几个姑娘，地上的板凳上坐着几个兄弟，大牛二牛蹲在厨房的灶坑前，一边烤地瓜一边听。 “妈，你说啥？春联？” 程俊东是老大，先开口问了。 苏梨坐在炕中间，三丫靠着她，左边是大丫给揉腿，后面是二丫给捶背。 “对，我打听好了，明天开始东家子那片开大集，附近的村民都可以带着自家的东西去卖。” “咱们家粮食干菜啥的也不富余，但春联我攒了一些，都过年了，一家最起码贴一副。” 大家都听懂了，大集最近两年确实有不少开的，过年的大集规模肯定大，人流也多，卖春联确实是个好主意。 就是…… 老二程俊南坐在靠在墙上，双手插进棉袄袖子中，脑袋向前一探，脑袋上是一个不大的毛线帽子。 “妈，你咋攒的春联？你又不会写字。” 苏梨瞥向程俊南，故意问道：“我没告诉你们吗…我在俱乐部报了个书法班。” 程俊南摇头，紧接着看向自家媳妇李美兰。 “美兰，你也没说啊。” 李美兰正在剥瓜子皮，一小把瓜子仁十分顺手的给了苏梨，然后才看向程俊南。 “当家的，我说了啊，我说妈没事就喜欢溜达。” 程俊南表情一个大大的无语，溜达等于学书法？？ 苏梨浅笑，手心展开，瓜子仁给三丫几个小孩子吃，李美兰也不介意，就是想干活。 刚才张明月都抢着扫炕了，她都没抢上。 自从张明月出了小月子之后，她和李美兰每天只要见面必然斗嘴，不仅斗嘴还要争宠。 一个比一个勤快，当然这个勤快是对苏梨。 “好了，总结一下，我学了书法，为了练字，我买了红纸写了春联，正好赶大集卖掉。” 苏梨说完后，程俊南，程俊国都在努力转动脑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程俊国心直口快的问：“妈，你刚学就能写春联了？写的太难看卖不出去。” 苏梨瞥了程俊国一眼。 “你当我跟你一样笨，学二胡一个月了，也没看见什么效果。” “不是，说正事儿就说事儿，你连带我干啥，我都挺努力了。” 苏梨眼底划过笑意，自从曲玲玲的事情后，程俊国确实好了很多。 好的主要表现在，苏梨让他干啥就干啥。 苏梨为了让程俊国体验一下吃苦的和坚持的感觉，愣是让他每天来往镇上跟魏老爷子学二胡。 当然，中午苏梨是管他一顿饭的。 魏老爷子不仅会二胡，还会其他的乐器，程俊国都跟着学一点，在苏梨的叮嘱下还帮着魏老爷子干活，收拾院子，拎水等。 总之一天忙的很，每天学完回来之后，就只想睡觉了。 至于什么曲玲玲，早就在忙碌中被冲淡了。 “不拿点真凭实据出来，你们还有疑问呗。” 苏梨拍拍三丫，三丫起来，苏梨在炕上站起来，走向炕柜。 打开后，拿出用小细绳捆好的三卷红纸过来。 “给你们看看，什么叫进步老太太，我可是上过四篇报纸呢。“ 苏梨准备打开，张明月和李美兰连忙过来，要帮忙。 “你俩一人一头，慢点，这可是能卖钱的。” 张明月点头道：“知道了吗，就二嫂手劲儿大。” “张明月！你还心眼多呢。” “二嫂认真点。” “谁不认真了？” 两个人又开始，大家都习惯了。 对联被展开，红底黑字。 三牛好奇的看过去，读了出来。 “人财两旺平安宅，富贵双全幸福来。” “行鸿运年年兴旺，迎百福岁岁平安。” …… 苏梨写的都是简单易懂，只要听了就知道是好的意思，毕竟是要在大集上卖的，弄的太过高雅没用。 “这个好，年年旺。” “岁岁平安，这个好。” 大家都围了过来，听三牛念春联，又看着对联上的字。 虽然不懂笔锋或者行书隶书这些，但这字看着就是好看。 “妈，你学这几个月就能写成这样。” 程俊国被打击了。 被亲妈打击了。 苏梨傲娇的一挑眉，肯定的点头道：“那可不，要不我咋是你妈呢。” “好了，都收起来，别碰坏了，咱们分下工。” 春联又被卷起来了，苏梨放进柜子里。 “美兰得去摆摊，其他人我看看…” “妈，我跟你去。” 张明月第一个表态，苏梨点头道：“别着急，都有活儿。” 张明月一听她能去，立即心满意足的放下了举着的手。 程俊北看的皱眉，他媳妇演的是不是太投入了？ 程俊北认为张明月知道老太太准备年后分家，正在努力讨好老太太，到时候就能多分点东西了。 可这也太认真了。 “从家里到大集走得一个半小时，我们得拿东西，到那还得布置，最起码得提前三个小时走。” “小草，你和小慧在家看着几个孩子，大集上人太多，先别去了。” 苏梨说完，几个孩子都有明显的失望。 苏梨捏着二丫的鼻子。 “等最后一个大集带你们去，现在不行，好好看家。” “真的，奶？” 苏梨板着脸看二丫。 “我啥时候说话不算话？” 二丫很认真的道：“以前都不算——” 二丫捂住了嘴，嘿嘿一笑，不说了。 苏梨被逗笑，摇摇头继续说事儿。 “剩下的都去，明天早点做饭，五点就走。” “好了，就这事儿，明天去大集的都多穿点，站一上午呢，可冷着呢。” 家庭会议开完了，出门的出门，下炕的下炕，准备明滩全家出动，去卖春联了。 第二天一早，程家的烟囱早早的冒了烟儿。 当老大，老二，老三，老五去找苏梨拿春联时，才意识到老太太说写了很多是什意思。 第69章 大集卖春联 苏梨屋子内的地上有四个大袋子，炕上有六个，麻袋那么大的袋子。 “妈，这都是？” “那可不，要不你们以为我咋能写的这么好，得练啊。” “哎，要不是写坏了十二副，还能多点。” 苏梨一句话，给门外几个儿子都干沉默了。 几兄弟第一次闪过一种默契：妈在显摆？？ “赶紧拿！今天先拿四袋子，卖着看看。” 苏梨发话，程俊东几个人连忙去拿，老五程俊国帮几个哥哥背上袋子。 苏梨抱着一个钱匣子，里面是她故意攒下来的零钱。 卖春联这件事在学书法的时候，她就想好了。 每天能写上五十到七十副中间，苏梨写了三个月。 四千到六千副春联，野心不小，就此一搏了。 大红纸成本不到五十，墨汁不到两元，其余的都是她自己的劳动力。 拿上对联外，还有木板子，绳子等。 一家人也没有个驴车或者骡车，只能步行过去，程俊东推着自行车，自行车的后座上是一落木板子，苏梨和张明月扶着。 几个人走了一个半小时后终于到了摆大集的地方，已经有零散的人过来，还不多。 入目荒凉萧瑟，土色弥漫。 每个到来的人戴着各式各样的帽子，脸上戴着毛线脖套，透着脖套吐出来的哈气都被冻成冰白色的冰晶，很多人眉毛都变白了。 也有硬抗什么都不戴的，在外的耳朵通红，仿佛一碰就能掉，很多人的脸上都有冻伤皲裂。 只看一眼都能想象到每天洗脸的时候有多疼。 一年最冷就在这个时候了，零下二十五六度是常态。 苏梨摘下脸上的脖套，未说话的鼻子先出两条白色的气息，接着嘴巴张开也是先看见白气，才听见说话。 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冷空气在鼻腔里洗涤，那是一种能过肺的冷。 她迅速扫视一圈后，指着一个地方道：“就摆那！” “明月，你先去占地方！” “好，马上！” 张明月裹成一个球，圆滚滚的跑着过去了。 苏梨几个人用同款球型走姿慢悠悠的过去了。 自行车停好，锁上，板子搬下来，找几块石头落在一起，将模板摆在上面，一张长条的桌子就出来了。 桌子后面立上两根竹竿，刨土的工作交给了程俊东，因为地面冻的非常硬。 刨了好一会就只有一点点，最后还是拿着石头堆在一起，将竹竿挤住。 “来，把线拉上。” 苏梨拿出一捆线，线很细，只能摘下棉手套去干活。 手从手套中拿出来的那一刻，立即感觉到刺骨的冰冷。 “咱快点！” 苏梨说，几个儿子也都摘下手套，嘴里斯哈斯哈的冒着白气，从左到右把线链接在两根竹竿上。 几个人纷纷忙碌着，旁边是一个卖冻梨的男人，看热闹的问：“大妹子，你们这是卖啥啊？” “春联！” 苏梨回着话的功夫，绳子拉好了。 苏梨赶紧对着双手哈哈热气，又把口袋里的输液瓶拿出来，先暖和暖和。 一直这么冻手是会冻坏的，这也是苏梨不想孩子们来的原因之一，太冷。 大家都跺着脚，双手插进袖口里或者口袋里，一点点的暖和着。 差不多后，开始布置现场。 苏梨让程俊国拎着柳条筐过来，里面有不少碎玻璃。 “这些春联都打开，用玻璃压上，买的时候别来回拿，等人家挑好了给钱了，再给人家拿，要不吹走扯坏就白扔了。” “我这都有规律的，这几个是模板摆上，这几个袋子里都是不一样的，红色墨水绳的对应这个，黑色是这个，蝴蝶结扣的是这个……” 苏梨说的一大通，对面的几个人压根没记住。 “没事儿，卖卖就记住了。” 八点多，赶集的人陆续到了。 苏梨在摊位的正中间，吆喝起来了。 “迎春联了，迎春联了，迎福进门，接财住家啊！” “新年驱晦气，来年福满门！” “过年添喜气了！” 苏梨小词儿一套又一套，加上就这一个春联摊子，红彤彤的，很快就有人来看。 “咋卖的？” “两毛钱一副，随便挑。” “两毛钱，太贵太贵了。” 问价格的大娘说着就要走，苏梨笑呵呵的道：“不贵，一副贴一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下来啥也不花。” 大娘脚步慢了一点，苏梨乘胜追击的道：“妹子你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来这幅好，加把旺气。” 苏梨拿过一副，抑扬顿挫的给读了一遍。 “行，那就来一副！” “好嘞，妹子第一个给我开张的，我送你个福字儿，今年一定福气满门。” 苏梨几句话，给对面大娘说的笑的合不拢嘴，大过年的就得听点吉利话，心情都好。 随着第一笔买卖成交，苏梨算是开启了销售冠军的模式。 苏梨卖，张明月在旁边给打下手。 苏梨卖出去一副，张明月拿春联，顺带卷起来给人家用绳子绑好。 婆媳俩合作很是默契，旁边站着的老大，老二，老三，老五四个人就有点傻了。 苏梨回头看一眼。 “都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吆喝。” 程俊东有点不好意思，但听话。 高高的个子，按照苏梨的要求，举着春联站在凳子上，眨眼间就成为了大集上最高的点。 “老大，闭眼，喊！” 程俊东深吸一口气，真的用出了最大的力气，扯嗓子喊了起来。 “卖春联了！” “卖春联了！” 苏梨一听，立即给程俊东竖起大拇指。 “好样的！” 程俊东嘿嘿一笑，喊的更来劲儿了。 而且这玩意喊完还挺上瘾，特别的…解压。 苏梨笑呵呵的回身看程俊南，程俊西，还有老五程俊国。 程俊国都不用苏梨自己忽悠，这家伙特别有表演欲，虽然不能像苏梨一套一套话，但他笑的灿烂，加上长得好看，卖的还挺好。 主要是他嘴甜，见到不管多大的年纪的就是喊姐，喊大哥。 老二程俊南就是唠嗑了，跟谁都能说两句，也能成交出去。 老三程俊西话不多，但一张老实脸，感觉他这里的货就是真的好。 而且程俊西算账特别快。 苏梨看了一圈，露出欣慰的笑容，声音更大了。 “卖春联了！” 第70章 数钱 大集上，苏梨家的摊子毫无疑问是最火爆的。 过年了，谁不想家里添点喜气，贴春联的习俗延续几千年的时间，根深蒂固。 两毛钱听着贵，可大过年的就不差这两毛钱了。 三米长的摊子前，苏梨六个人一排站开，各自负责一个地方。 程俊东和程俊南在两边，怕有人顺手牵羊，一双眼睛不够用的看来看去。 老三程俊西守着钱匣子，最后干脆把钱匣子绑上绳子，挂在脖子上，在一个三米长的摊子后面，来来回回的收钱找钱，几个小时大概走了一万多步。 张明月绑对联的手都要磨冒烟了，心急手更急。 程俊国和苏梨主要负责卖，嗓子都说劈叉了，这辈子都没说这么多话。 好在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用两人用任何技巧销售了，就是卖！ 纯卖！ 太火爆了！ “给我来一副！” “我要那副金色字的。” “金色的三毛！” “带年年有鱼的三毛！” 苏梨喊着，不喊听不见。 她特意弄了点金色的对联，还有几幅上面画了年年有鱼。 虽然贵了一毛，但卖的非常快。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让程家几口子人在大冬天的日子里忙出汗了，脑袋上开始向上冒白烟儿。 十一点多，苏梨站在凳子上。 “今天最后十副！” “别着急，下个大集我们还来！到时候还有！” 苏梨来来回回的喊着，随着最后一副卖光后，程家人终于能歇口气了。 结果没买到的人不想走，一句一句的问，还有人想让苏梨给留下一副。 “妹子，不是我不给你留，这老些人，我记不住！” “下个大集我们带的货更多，你早点来，肯定能买到。” 苏梨安抚好这个又去安抚那个，又说了半个小时，摊位前才算清净下来。 “累死我了！” 程俊国哑着嗓子坐，终于有时间喝口水了。 苏梨也累。 “把水壶拿来，喝点水，收拾收拾，回家！” 苏梨发话了，几个人动起来，张明月倒水，第一碗给了苏梨。 都不用吹，滚烫的开水已经变成温水了。 一人一碗，喝的差不多后，开始收拾摊位。 石头堆就不收了，下次来还可以用，其他的都得拿回去。 旁边卖冻梨的摊主羡慕的看着。 “大妹子买卖真好，不少赚？” “哪有，这都有成本在的。” 苏梨模糊的应了一句后，让程俊东几个人收拾，她和张明月去买点东西回去。 快过年了，总得买点年货。 两人转了一圈，买了两只大公鸡，四条大鱼，听说是某个水库放鱼放出来的。 又买了点冻梨，还有不太好看的国光苹果，炒瓜子和炒榛子。 东西买好后，程家的摊位也收拾好了，几个人开始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人少了，几个人也敢说话了。 程俊南非常有感触，他之前什么都不在乎，可今天一副又一副的卖，心里再没波动就是傻子了。 “妈，咱卖多少钱？” “我也不知道，回去你数钱。” “行啊！” 程俊南很高兴，还没意识到这件事有多累。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家了。 所有人都累的不想起来了。 苗小草和几个孩子凑过来，看着几个人，好多问题想问。 二丫最闯荡，直接凑过来问：“奶奶，卖出去了吗？” “卖出去了，那个筐里有奶买的东西，你们几个去拿出来。” 苏梨指着，二丫点头，和几个孩子过去。 “大公鸡！” “好大的鱼！” “还有饼干和炉果子。” “奶，我们能吃吗？” 大牛问，苏梨点头道：“能吃，洗洗手，一人吃两块，一会还得吃饭。” “好！” “吃饼干了！” 几个孩子欢脱着去洗手了，苗小草给几个人倒水喝。 歇了几分钟后，苏梨来了精神道：“好了，起来数钱！” 一句数钱，所有人都精神了。 正好孩子们不在屋里，拿着饼干也不怕冷，坐在大门口吃去了，仿佛这里吃的更香。 主打一个显摆。 屋内，苏梨把钱匣子倒在炕上，哗啦啦一堆钱，虽然都是零散票子，但这一堆还是非常震撼的。 “好了，老二，你不是想数吗？” 程俊南看着这一堆，蠢蠢欲动又亚历山大。 他要是数错了，老太太不能让他赔？ “妈，咱还是一起数，我怕我数错了。” 苏梨瞥了一眼道：“瞅你那出息，还不如美兰呢。” “我媳妇是厉害！” 程俊南一提到李美兰就傻呵呵地笑，一股子骄傲感，苏梨看的摇头笑。 恋爱脑果然是男人最好的“美颜”，老二的秃顶都没那么难看了。 “好了，大家一起数。” 所有人都上手了，每人数一小堆儿，最后在加在一起。 苏梨心里是有数的，毕竟春联是有数的，不过她觉得数钱这项活动，有利于稳固家庭团结。 二十分钟后，大家都数好了，不是数的慢，而是数了好几遍，就怕错。 苏梨干脆汇合大家的钱数儿。 “五十二块八毛。” “六十四块七毛。” “五十六块六毛。” …… 每个人都说了一个数字，苏梨记录下来，写好后，最后道：“一共四百三十六块九毛。” 程俊南第一次在乎一件事，嗓子有点紧的问：“妈，多少？” “四百三十六块九毛，还能去两个大集，还能卖两回。” 所有人都默默的算了一笔账，一个大集四百，三个大集…… 程俊南都掰手指头了，算完后眼睛都直了。 一千多……那岂不是比他头发都多了。 程俊南下意识摸摸光秃秃的脑瓜顶，接着就是傻笑。 屋内的其他人心里的震惊都比程俊南少。 所有的震惊都在最后化作敬佩的目光看向苏梨。 苏梨感受到大家目光后，露出不满意，一般般的表情。 “跟我计算的差不多，要是我再早点准备，还能多赚点，可惜错过。” 程俊国无语的看向苏梨。 “妈，都四百块钱了，还可惜啥。” 苏梨抬眸，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那倒是，我都给你拿五百块钱彩礼了，你肯定看不上这四百块钱。” 程俊国：他欠儿啊！ 第71章 豆芽 嗖的一下，苏梨一箭扎进程俊国心窝子里了。 其他几人见怪不怪。 自从程俊国被曲玲玲骗了之后，苏梨就不怎么哄着程俊国了，每天怎么扎心窝子怎么来。 可就是奇怪了，现在的程俊国苏梨越是扎他心窝子，他越是表现好。 完全不像以前有良心但不多的样子了。 程俊国无奈的看着苏梨。 “妈，好歹照顾一下我的心情好不好，你总提这件事，我还怎么走出来。” 苏梨更加嫌弃的白了一眼。 “还走出来？你是当代大情圣啊！给你毛病多的，走不出来爬出来，滚出来，再说我这叫刮骨疗伤，啥也不懂。” 程俊国无语的笑了出来，干脆自打嘴巴的道：“好好，我错了。” 苏梨哼了一声，道：“知道就好。” 程俊国被气笑了，可笑完之后又美滋滋的。 妈就是嘴硬心软，这是心疼她呢。 “好了，该去干啥干啥，家里卖春联的事儿别冲外瞎嚷嚷，说话也都避着点孩子，孩子们嘴松，不知道啥时候就给你吵吵出去了。” “知道不？” 几个人都点头应声，苏梨干脆摆摆手，大家出去后，她直接躺下。 累死她了！ 下午，李美兰和程俊北，一个摆摊回来，一个下班回来。 李美兰一进屋就摘围脖，帽子，脖套。 “妈呢？” 正在洗菜的张明月下巴示意苏梨屋内道“睡着了，你小点声。” 李美兰小声点了点头，坐在灶坑边，烤烤手。 “今儿卖春联咋样？” 张明月一听，可是来了劲头，可一想苏梨还睡觉，干脆道：“去你屋儿说。” “行！” 张明月把菜洗好后，苗小草掌勺，她转身和李明月出去说话了。 于小慧已经从老三那里知道今天卖了四百多块钱，心里对老太太佩服着。 之前苏梨给她拿了一千块钱去省城给三牛看病，于小慧心里的疙瘩也除的差不多了。 程俊北从老二程俊南那里知道苏梨今天卖了四百多块钱，眉头紧锁。 利益是不是太大了点？ 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一边他很担心，一边又很高兴，老太太说过年后分家，现在卖的多，过年后他们分的就多。 另一边李美兰和张敏月聊的火热，李美兰羡慕的听着，最后总结道：“还是妈厉害。” “那可不，妈最厉害了！” 两个人高度统一了思想，下一秒李美兰就皱眉。 “妈是厉害，但张明月我得说你，你怎么照顾妈的，给妈累的都睡着了。” “李美兰，你啥意思？你说我对妈不上心？” 李美兰哼一声，嘴角平平的道：“你自己知道，你要是多干点，妈能那么累吗！反正我从来不让妈干那些活儿。” 张明月气的从炕上下来，指着李美兰辩驳。 “那能一样吗？今儿多少人，你俱乐部多少人。” “你管我多少人，反正我不能让妈累到。” 李美兰一根筋的就说一句话，张明月还真是有嘴说不清，说不过她。 上一秒还思想高度统一的两个人，下一秒又打起来了。 出去玩的大牛回来后，喊来大丫几个躲在门口，嘿嘿笑的听着里面吵架。 几个小的还打赌。 “你说谁能赢？” 大牛问，二牛骄傲的道：“肯定是咱妈赢，四婶儿瘦，打不过咱妈。” 大牛深以为然。 两个人正深度思考谁会赢的时候，三牛和二丫眼神一对，两个人机灵后退，顺带着拉走了大丫和三丫。 下一秒。 “李美兰，你除了会说这句还能说啥？” 碰的一声，门开了。 大牛和二牛一个趔趄，摔进去了。 张明月伸手去扶，李美兰正好看见，对着大牛一脚就踹过去了。 “你个小兔崽子，敢偷听是！” “你给我过来！” 李美兰上手揪大牛的耳朵，大牛躲在张明月身后。 张明月忍着笑，拉出来大牛道：“孩子，你妈手劲儿大，可别打我身上。” “四婶儿——-” 大牛还没表演完被抛弃，就被李美兰揪住了耳朵。 “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方揭瓦！” “啊—-妈妈妈妈妈——你咋就掐我，三牛他们——” 大牛想说三牛他们也在，结果门口哪里有人。 “好啊，还敢撒谎是！” 大牛毫无疑问的被打了，二牛也没能幸免于难。 被打完的二牛，摇着小脑袋道：“大哥，咱俩要是双胞胎就好了。” “啥？” “咱俩要是双胞胎，妈打你两遍，就不能打我了。” 大牛：你真是我的好弟弟。 没一会，三牛二丫过来哄大牛，大牛抱着肩膀不和好。 “大哥，我们这叫保存有生力量，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大牛眨眨眼，好像是啊，打仗都是这么打的。 “好，但下次要听我的命令，知道吗？” 三牛立刻保证，几个孩子又和好了。 晚上，苏梨被李美兰喊起来吃饭。 一家子坐了两桌，桌上的饭菜相同，高粱米饭，茄子干炒肉丝，酸菜炖冻豆腐。 一家人开始吃饭，苏梨想起来问： “冻豆腐还有吗？” “还有二十几块。” 苏梨啊了一声，看向老二。 “老二，吃完饭你再去老刘家订一板儿冻豆腐。” “行！” 程俊南答应着，苏梨又想起来什么，看向大牛几个孩子。 “你们明天是不是放假了？” 大丫放下碗筷，看着苏梨道：“恩，明天最后半天，然后就放假了。” 苏梨眼神飘着脑袋有点低的大牛和二牛，一看就是要发成绩心虚的脑袋顶。 “行，放假了就在家好好待着，要是想去滑冰得喊大人一起去，不行自己去，知道不？” 几个孩子点头，苏梨不再多说。 饭吃好后，苏梨让程俊南自己称豆子，去换豆腐。 豆腐可以用钱买，也可以拿豆子换。 程俊南称完豆子后，苏梨盯着家里的两大袋豆子出神。 “小草，你是不是会发豆芽？” 正收拾桌子的苗小草回神应了一声是。 “得发几天？” “三四天，四五天，看屋里冷不冷。” 苏梨心里计算着时间，能赶上最后一个大集。 最后一个大集人多，可以干。 趁着年前多赚点，年后分家也富余。 第72章 被知道 苏梨没直接问苗小草，她胆子小，做事前怕狼后怕虎，当着这么多人面问她，就跟直接逼她差不多。 等一等。 晚饭吃完了，苏梨给所有人都撵走了。 本来房子就不大，一家子人都挤在一起吃饭，空气都混浊了。 现在还不好开窗，一开人都不用待了。 等所有人走后，大丫送洗脚水给苏梨。 “大丫，给你妈喊过来，我有事儿找她。“ “哎。” 大丫出去了。 老大家。 苗小草正在铺被子，程俊东已经去上班了。 大丫推门进来。 “妈，奶喊你过去。” 苗小草心里咯噔一下，一阵虚汗先冒出来。 炕上的二丫看向大丫问：“姐，奶啥事？” “奶没说。” 二丫小脸板板着，一副当家作主的样子走到炕边，拍着苗小草的肩膀。 “去，没事的。” “真的？是不是我最近做错啥了？” 二丫无语，她妈除了给娘家送东西和乱吃药要儿子时胆子大，其他时候胆子真小。 好在现在她妈手里一分钱都没有，幸亏奶奶管的严。 “不能，你最近都挺好的。” “真的？” “真的，不信你问大姐。” 苗小草希冀的看向大丫，大丫温柔又很稳重。 “奶很讲道理的，赶紧过去。” 苗小草就这样被两个闺女送出去，大丫和二丫对视一眼，也有好奇。 等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苏梨屋内。 苗小草推门进来，抬着头，一副视线找不到专注点的乱看。 “你没做错事儿，我也不是要说你，就是和你说点事儿。” “哦——” 苗小草松了一口气，坐在炕沿上，只坐了半个屁股。 苏梨也不管她，掉在地上就知道往里坐了。 “小草，今天的大集卖的东西非常少，也没有卖豆芽的，我想着你要是能发好豆芽，咱们就弄点去卖。” 苗小草讶异看向苏梨。 “我，发豆芽？” “对，是个买卖，到时候你自己去看看，好不好卖。” 苏梨想改变苗小草的思维，想让她知道女人可以自力更生，甚至可以过的更好。 所以这一次何尝不是一次机会，让苗小草意识到，她有养活自己的本事，少点对别人的依附。 “发豆芽行，卖我就不去了。” 苏梨一听，没勉强，到了那天她有的是办法让苗小草去。 “行，那你就准备发起来。” 苗小草出去了，刚回去就被大丫二丫问，她没什么隐瞒的说了。 程俊东晚上上班，白天也很忙，苗小草在家里就没有了商量的人。 大丫二丫慢慢的就成了苗小草的精神依靠。 对于生儿子这件事，苗小草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好久都没想起来了。 “发豆芽好啊！妈，你好好干，到时候奶奶没准能给你想个赚钱的路子呢。” 二丫说完，大丫肯定的道：“奶很厉害的，妈你放心做，奶说你能做好，你肯定能做好。” 大丫和二丫两个奶奶迷，完全贯彻苏梨的方针：对你们亲妈得像哄三丫一样。 果然，苗小草被哄的动摇了。 三丫看见两个姐姐都在和妈说话，她直接凑过来，抱住了苗小草。 “妈妈厉害！” 苗小草露出笑容，抱住三丫道：“那我就试试。” 接下来两天，苗小草带着大丫和二丫在家发豆芽，正好孩子们放寒假了。 放寒假也就意味着考试考完了。 大牛和二牛一个班级，大牛语文数学两科加起来三十一分，二牛两科加起来二十九分，两人加起来六十分及格。 程俊南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刻，发出了疑问：“现在满分五十？” 可当他看见三牛两科都是一百分的那一刻，火气压不住了。 鞋底子说来就来。 “你两个小瘪犊子，都是去上学的，你俩加起来还没人家一科多！” 大牛被揍的有经验，拿出试卷的那一刻就跑了，开始和程俊南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程俊南本来没那么生气，就是吓唬吓唬大牛，可越追火越大。 “程大牛，你给老子站住！” “你站那，我不打你！” “大哥，不要信，咱爸骗你的！” 二牛喊，程俊南回身就冲着二牛冲过去了。 “这个时候你聪明了是，学习怎么没看你用上！” “我用了，我头发太多，不聪明！” “人家都说聪明绝顶，我才不要和你一样秃顶！” 二牛一边跑一边喊，最后与大牛汇合。 院子里，看热闹的大家听见二牛的话后，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 程俊南都气红温了。 “你两个小王八犊子，你给我站住！” 爷三个又开始了。 两天后，农历腊月二十四，是大集的日子。 大集在农历一三七的日子上，也就是初一，十一，初七，十七等日子。 今天的大集苏梨依旧是卖春联，豆芽还没发好。 这一次，程俊北和于小慧也跟着来了。 依旧是上次的地方，依旧是上次的布置。 都弄好后，程俊东熟练的站上椅子，开始吆喝叫喊。 程俊北惊讶的看着：这还是他嘴笨不会说话的大哥吗？ 结果还没等他惊讶完，他就发现老二不再偷懒，老五专心致志，老三笑呵呵不是那一张阴沉脸。 所有人都不一样了。 程俊北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的时候，所有人都忙飞了。 今天的人比上一次更多，上一个大集没买到春联的更是早早的过来。 就连旁边卖冻梨的，都先买了一份。 忙忙碌碌三个小时后，对联又卖空了。 苏梨拉着于小慧和张明月去赶大集的尾巴，买到了半只羊，因为卖价高，没人要，苏梨全部买下。 一家人收拾着东西，慢悠悠的走回去了。 还没到家，就看见大牛和二丫在村口等着他们。 两个孩子见他们过来了，跑的飞快。 “奶，家里来人了！” “谁来了？” 苏利问，两个孩子说：“是前院老孙家。” 老孙家和程家是前后院，住了多少年了。 “来干啥，知道吗？” 两个孩子摇头，苏梨笑了笑道：“没事儿，先回家。” 一群人回了家，孙家老太太过来的，笑呵呵的迎上来要帮忙，苏梨直接拦下道：“这老些人呢，用你帮啥忙。” “来，咱俩屋里唠。” 苏梨和孙老太太进去了。 屋内，孙老太太绕了好几圈，最后道：“听说你家在大集上卖春联，买卖挺好的。” 第73章 卖豆芽 “好啥，就是看着热闹，都有成本在里面的，还有不少被风吹坏的，人抢坏的，你都不知道老糟心了。“ 苏梨一副我真没骗你的表情，孙老太太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 不过脸上却是挂着几分不好意思，踟蹰着开口。 “我也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了，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我真不能来。” 苏梨陪着笑，她知道这是来借钱来了。 借钱这事儿，苏梨一惯的原则是救急不就穷，她倒是没听说前院有什么急事儿。 “苏妹子，眼瞅着过年了，家里真是什么都没有，你能不能借点钱，等过年了我一定还。” 借钱过年。 苏梨笑容落下一点。 “孙姐，不是我不借你，是我真的拿不出来。” “不瞒你说，过完年我们就分家，分家了就得给几个孩子分房子，申请宅基地，我这愁的一宿一宿睡不着觉啊。” 苏梨说，孙老太太的表情变得有几分难看。 说这么多，就是不想借。 “确实是，儿女都是债。” 孙老太太没有久留，借不来她还待什么。 她就说她不来，苏梨就算再有钱，那也是死扣的苏老太太。 家里人非要让她来丢这个脸，孙老太太一身气的回去了。 苏梨笑呵呵的送到门口，转身回去了。 接下来几天，家里有的热闹了。 果然如苏梨所预料，不少人都看见程家在大集上卖春联，那么多人围着，肯定赚钱。 有人旁敲侧听的打听，程家人都统一口风的说没赚多少。 还有人朝着孩子们打听，但孩子们是真的不知道。 脸皮厚的上门来借钱，理由五花八门，苏梨一律不借，这个口子不能开，她干脆拿着扫把打出去了。 苏梨站在门口骂，把厚脸皮来借钱还敢说程家不仁义，赚钱了就忘本小心眼的人骂到自闭。 好一阵不发“疯”的苏老太太再次提醒了众人，她还是那个苏老太太。 前院本来没借到钱的孙老太太心里是不舒服的，可看见苏梨拿着扫把打人后，她心里意外的舒服了。 果然，幸福是对比出来的。 苏梨发疯后，程家消停了不少。 正好最后一个大集也来了，这一次程家去的人更多。 春联还剩下一小点，今天能收摊很早。 加上苗小草的豆芽，孩子们也要去赶大集，所以苏梨干脆租了个骡子车，给人家四块钱，一来一回。 一大早，豆芽被搬上了骡车，前前后后都用被子包裹起来，再放好几个输液瓶和热水袋，就怕豆芽冻坏了。 之前接张明月回家的棚子也用上了，正好挡风挡寒气。 车上都是货物，除了三牛和三丫外，其他都走着去的。 到了大集后，苏梨指挥，其他人干活。 骡子车上的棚子被拿下来，摆在春联的旁边，豆芽放进去，在点上一盆炭火，孩子们跟着苗小草和李美兰在里面。 李美兰今天也跟着过来，俱乐部那边放假了。 今天可谓是全家总动员。 对联这边，苏梨全部交给老三几个去卖。 她去了苗小草那边，帮着卖豆芽。 “新鲜的豆芽了！过年填个新菜，豆芽豆芽！” 苏梨喊，二丫跟着有样学样，李美兰更是没有害羞的想法。 苗小草依旧张不开嘴，苏梨没强迫她，她负责称重。 大丫带着几个孩子在旁边帮忙，装豆芽。 豆芽是新鲜货，加上苗小草发的确实好，水灵灵的，卖的非常快。 苏梨刚一吆喝，就有人围了上来。 “咋卖的？” “五毛一斤。“ “太贵了！” 苏梨露出难为的表情。 “不贵了，豆子都两毛多一斤呢，一斤豆子可发不出一斤豆芽了，这东西多轻。” 买的人心里一算也是，撑了三毛钱的豆芽，一大袋子，回去绝对够炒一大盘了。 一旦开张，加上稀缺物品，卖的速度快的吓人，妥妥的卖家市场。 两大盆黄豆芽，不到一个小时卖没了。 苗小草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她做的东西就这么简单卖光了？ “妈，你太厉害了！” 二丫一个夸赞，给苗小草拉回现实，脸上有点不好意思的道：“不是我卖的。” 苏梨坐着喝水，回头看苗小草。 “是你发的豆芽，这玩意我可不会。” “可不咋地，我也不会。” 李美兰接话，苗小草心里有被夸赞和认同的欣悦。 喝完水的苏梨起身，喊着李美兰和苗小草道：“咱们去赶赶大集，东西让他们看着就行。” 旁边的春联也快卖完了，苏梨打了招呼后，带着孩子们去赶大集了。 她牵着三丫，于小慧牵着三牛，大丫和二丫牵着手，就在苏梨前面，苗小草在她们身后，大牛和二牛被李美兰和程俊南看着。 大集里摩肩接踵，人挤人。 苏梨糟心的骂自己：她肯定是脑子有包，才想着来逛大集。 “大丫，二丫牵好手，别走远！” “知道了！” 一家子挤来挤去，苗小草一开始跟上了大丫二丫，后来不知道被谁拉扯一下，慢了一步。 就这一步，苏梨带着三个丫头就走了几米远。 苗小草刚想喊人，就被打断了。 “小草！” 苗小草回头，这才看清拉扯她的是娘家二嫂。 “二嫂，你也来了。” 被喊二嫂的人，阴阳怪气的道： “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过的这么好呢，又卖春联又卖豆芽的，有这本事你咋不知道往家送点豆芽和春联呢。” 苗小草的二嫂一大早跟着同村的来赶大集，结果被人告诉她家小姑子在卖豆芽，买卖可好了。 等她挤过去的时候，苗小草都卖没了，她好不容易才追上。 “二嫂，大丫二丫在前面呢，我得去看着点。” 苗小草要走，结果被拉住。 “丫头片子有啥可看的，丢了正好！你赶紧跟我走，我相中一双鞋，你给我买了。” 苗小草皱眉，拽出自己的胳膊。 “那是我闺女。” 苗小草的二嫂不敢置信的看着苗小草，她竟然敢还嘴了？ “苗小草你啥意思，赚钱了看不起穷亲戚了是？“ “大家来看看啊，这小姑子自己吃好的穿好的，给娘家亲妈一分不舍得花，这真是养了白眼狼！” 第74章 初次反抗 苗小草的二嫂嚷嚷起来，一脸得意的看着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的苗小草。 就知道还是那个窝囊废，拿捏她小菜一碟。 “赶紧跟我走，咱们家年货可是还没买全呢，正好你在这，都给买了。” “还有你侄子想买两身新衣服，大过年的，你这个做姑姑的不得表示一下，你也没个儿子，以后可是要靠着你侄子活着的。” 苗小草听着熟悉的话，心里生出一股子不耐烦，她为什么要被侄子养？ 她自己有闺女。 婆婆说女孩子也能有大出息，大丫和二丫考试都是一百分呢。 苗小草内心想的很多，可人却被拉扯着往后面走，想说话说不出来，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下来。 她一点都不想去。 她要是去了程俊东会不高兴，大丫二丫会不高兴，还有婆婆。 一想到苏梨，苗小草陡然生出一股子力气，她用力抽出自己的胳膊，不跟着往前走。 苗小草的二嫂本以为拿捏住了苗小草，毕竟以往只要她说到靠侄子养，以后侄子才是你靠山这样的话，苗小草根本敢反抗。 “苗小草，你干什么？” 被喊的苗小草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哭，嗓子跟堵了棉花似的。 “妈——” 前面的二丫和大丫没走出几米就发现苗小草不见了，大丫赶紧告诉苏梨。 “奶，我妈不知道去哪了。” 二丫着急的跳起来，依旧看不见，人太多。 她都看了一路别人的屁股。 “奶，赶紧找找我妈，我妈那脑子别被人骗走了。” 苏梨一听，十分肯定的点头道：“你说的对。” 李美兰也跟着点头，大嫂就会哭。 “老二，你回头看看，能看见人不？” 苏梨喊，程俊南回头，还是看不着，这个时候二牛扒拉着程俊南的棉裤。 “臭小子，一会给老子拽掉了！” 程俊南赶紧拽住棉裤腰，刚要瞪二牛，就听见二牛喊：“爸，骑脖颈，我看的高！” “好办法，老二赶紧的！” 程俊南都没有选择权，苏梨同意，李美兰更是帮忙抱二牛。 二牛冲着大牛呲着牙：我聪明！再也不用看屁股了。 大牛切了一声，小声道：“小屁孩。” 他可是老大，他能自己走！ 二牛骑上了程俊南的脖颈儿，做着孙悟空的招牌动作，手遮挡着额头，四处看着。 “看到没？” “爸，你别乱晃！” “废话，你个臭小子，吃这么胖！” “我看见了，大妈好像哭了！” 二牛一句话，苏梨把三丫一把抱起来，右手牵着二丫，二丫牵着大丫，娘几个开始往回走。 “喊，喊你妈，给你妈壮胆儿！” 苏梨一声令下，二丫最先扯开了嗓子喊了起来。 “妈，苗小草亲妈，你在哪！” 大丫一听，也喊了起来。 “妈——” 声音传出去很远，苗小草听见了，扒拉着人群，终于挤了过来。 看见苏梨几人的苗小草，眼泪刷的一下流的更多了。 “妈———” 一声委屈的妈是苗小草喊的，下一秒苗小草的二嫂也跟着过来了，本来恶狠狠的表情在看见苏梨的那一刻，换上了虚假的笑意。 “啊呀，婶子也在这呢，我正好碰见小草了，想跟她说两句话。” 苏梨似笑非笑，寻摸着一块空地后，拉着苗小草，看着她二嫂道：“有啥事，咱们去好好说。” 几个人眨眼间走出大集人最多的一条街，去到旁边。 苏梨率先看向苗小草：“小草，你哭啥？” 苗小草努力擦干眼泪，她得说话。 在苏梨几个月有意培养下，苗小草知道她要是不说，苏梨就不会管了。 “妈——我—-我——” 苗小草抽噎着，努力说清了事情的原委。 “小草，你怎么编瞎话呢，我就是告诉你过完年去看看爸妈，你咋瞎说呢。” 苗小草的二嫂是个能言善道的，苏梨挡在苗小草前面。 “别再我眼前演了，我五十岁的老太太啥没见过，再说苗小草回趟娘家，你们恨不得给她扒几层皮下来，你们苗家剥削闺女养儿子的那点事儿，十里八村谁不知道。” “真是胸前挂袜子自己不知道臭，还以为你们家名声好呢？” “一张嘴叭叭叭叭的，是谁把你从拔舌地狱放上来了，除了阴气一点人事儿不干。” 苏梨一张嘴，根本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的同时，又对苏梨佩服的很，这老太太骂人不带脏字，但咋这么过瘾呢？ “不是，你怎么这么说话呢！别看你岁数大，就——” “就咋地？” 苏梨上前一步，大丫和二丫坚定的跟在身后，李美兰也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正好听见对方说苏梨，她直接上了。 “你敢欺负我妈！” 李美兰身材圆润，这段时间被苏梨投喂的更好，直接给对方撞了一个趔趄，顺手就薅住了对方的头发。 大巴掌啪啪的往上烀起来。 “让你骂我妈！你一个小年轻不干人事儿，欺负老太太，你要不要脸？” 李美兰秉承苏梨教的原则，打人要打明白，要让旁边人知道你占理儿。 “好了，好了，美兰，我一个老太太碍人眼了！” 苏梨终于拉起了李美兰，对方的头发全部披散着，正气愤的看着苗小草。 “苗小草，你就这么看着我被欺负！你还回不回苗家了？” “不回！” 程俊东过来了。 这边动静闹的大，加上苏梨卖春联很多人都知道，所以当程俊东几个人听见卖春联老太太打架的时候，程俊东最先跑过来了。 程俊东鹤立鸡群高，走到苏梨旁边，盯着对方看。 “二嫂，你回去正好告诉一声，我们今年不回去了。” “苗小草是我孩子的妈，是我们程家的人，你们不欢迎也没事儿，她有家。” 程俊东的出头，让心里很慌的苗小草一下子就不慌了。 三丫抱着她的手，二丫，大丫苏梨，李美兰都挡在她的前面。 这一刻，苗小草突然就意识到，其实苗家也没什么可怕的。 苗小草深吸一口气，紧紧的握着三丫，汲取着力量，上前一步，站在了最前面。 第75章 要钱 苗小草是想说点什么的，可她就是不擅长言辞。 苏梨明白的拍拍苗小草，今天她能站出来，没有一开始就被她二嫂忽悠走，苏梨已经很满意了。 “不用说什么，妈懂，孩子们也懂。” 苏梨说完又看向苗小草二嫂。 “以后少欺负我们程家人，要不然我让你们苗家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走。” “谁敢欺负我妈！” 程俊国举着一块木板姗姗来迟，后面跟着老三和老四。 “妈，你咋样？谁打你了？” 程俊国举着板子，看谁都不像好人。 “没事儿了，我没事儿。” 苏梨拉下程俊国举着板子的胳膊。 程俊国担心的问：“真没事？” 苏梨点头，他这才放下心来。 程家的团结一致，让苗小草二嫂面对人多势众的他们，不敢再说什么。 不过她想好了，回去后一定要狠狠的告状，她就不信苗小草连亲妈的话都不听。 就算程家能赚钱又怎样？ 到时候还不都是他们家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气呼呼的回家了，连集都不赶了。 另一边的苏梨，生气来的快，去的更快，更是安慰苗小草道：”为傻逼生气不值得。” “来，一人给二十块钱，你们各家需要什么就去买，要是不够回来再找我要。” 苏梨每一家都发了二十块钱，让他们自己逛去。 最后，只剩下程俊国和苏梨。 苏梨嫌弃的看了一眼程俊国。 程俊国屁颠的过来。 “妈，你这啥眼神看我？” “嫌弃的眼神，看不明白？” “嘿嘿，看明白了，我就知道妈稀罕我！” 苏梨被不要脸的程俊国逗笑。 “我发现你小子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 “跟您学的。“ 苏梨一巴掌呼过去，程俊国本想预判躲一下，结果还是慢了一点。 成功击中的苏梨，切了一声道：“小样，还想预判你妈我！” 程俊国笑嘻嘻的不当回事儿，欠欠儿的问：“妈，我也想买点东西。” “给，赶紧滚！” 程俊国也得了二十块钱，笑呵呵的跑了。 苏梨自己也逛了起来。 大集上多是自家的货物，她买了四个编制小筐，准备过年的时候放糖果，水果，干果之类的。 又买了一大捆粗布，准备用来当墙纸用，剩下的边边角角还能糊鞋垫儿。 逛着逛着就买了不少东西，那一大捆粗布都是卖东西的小伙子给她搬到骡车上的。 老三看着骡车，连忙过来接，苏梨对着老三点点头，两人也没什么话说，安静的待着。 “妈，你过年后是想分家吗？” 老三突然开口，苏梨转身。 “是。” 老三程俊西心里是有疙瘩的，可和于小慧一样，在苏梨给三牛看病后，两人心里的疙瘩都小了不少。 程俊西是聪明，但他觉得苏梨更有主意，下意识的想问问，更像一个心理上的依靠。 “妈，分家后，我想自己做点什么。” “你这是想好做什么了？” 苏梨问，程俊西点头，指着骡车。 “我想买个骡车，先去收废品。” 苏梨心里略有惊讶，又很欣赏老三的眼光。 收废品啊…不说一本万利，但绝对是这个年代的黄金产业了。 “老三，我觉得你这个活儿挺好，你要是信我的，就找点古董的书籍多看看，去废品收购站多转转，学点经验。” “这一行记住两个字，低调。” 程俊西一点就懂。 “知道了，妈。” 母子俩再次陷入沉默，好在没一会孩子们陆续的回来了。 这里一下就热闹起来，一人一句话，苏梨都听不过来。 “好好好，我们回家！” 程家收拾东西，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欢声笑语，孩子们不知道冷，不知道累，一路的兴奋。 大人们也高兴，今年可是个肥年了。 鸡猪鱼羊，全都买了。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还有两天就到年三十，也算是过年了。 一路到了家，男人们卸车，女人们收拾归拢，抱柴烧火，苏梨歇着。 屋子里因为火烧起来后，渐渐暖和起来。 苏梨也没彻底歇着，马上过年了，东西得准备出来了。 “老二还骡车，给人擦干净的，还有给骡子喂了再还。” “老三老五，你俩也别待着，去劈点柴，不烧木头火这屋子里冷。” “老四，你个子高，给屋顶扫扫尘。” …… 一下午，大家都在大扫除。 里里外外，房顶到地面都清理一遍，干干净净的过年。 第二天，腊月二十八，苏梨和早上下班回来的程俊东出门了 程俊东骑车，苏梨坐在后面，两人一路到了程家大姑姐程桂香的家。 苏梨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程桂香在老头子刚死没多久就上门要钱来的。 她可是说过一阵就去要钱的，要不是家里赶上三牛看病，张明月做月子的事情，她早就来了。 要帐过年，都是年根底下要钱结账，苏梨可是不给程桂香留任何面子的。 程桂香家的大门开着，苏梨直接走进去了。 “大姑姐程桂香，我来看你了。” 苏梨拎着篮子进来，程俊东在后面停下自行车。 程桂香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苏梨的表情跟看见鬼差不多。 苏梨都多少年没来过他们家了，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苏梨来了，这么冷的天咋还过来了。” “眼看着过年了，我来要钱。” 苏梨一句话，让程桂香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 “苏梨你说啥——” 程桂香不说了，因为苏梨拿出了欠条。 屋内的人也都出来了，苏梨一点弯子都不绕。 “我听说我外甥找了个镇上的对象，都准备结婚了，外甥总不想我这个舅妈拿着欠条去你未来老丈人家？” 程桂香开口就要骂人，被苏梨预判。 “先别骂，我做的出来。” “也别和我打感情牌，什么亲戚还处不处了，你们要真的相处，就应该知道好借好还，就应该知道别在我们家最难的时候去打赔偿款的主意。” 苏梨看着程桂香。 “现在还钱，要不我就带着欠条去你未来亲家聊聊，给你们十个数的时间。” “十，九，八，七……” 第76章 抓小偷 苏梨成功在程桂香你以后有事儿别求我的眼神中，要走了钱。 她和程俊东骑着自行车一句话都没多说，走了。 来的快，回去的更快，连屋子都没进去。 回去的路上，程俊东不明白的问：“妈，以后大姑家还走动吗？” “她想表面走就走，不想走就不走。” “老大，人这一辈子认识很多人，有的人能保持一辈子，有的人保持一阵子，不用太纠结，你大姑但凡对咱们家好一点，我都不致于现在去要钱。” “她先闹的，就别怪我闹回去。” 程俊东点着头，记住了苏梨的教导。 苏梨既然起了头儿，就干脆多说了一点。 “这钱能要回来，是因为我来之前打听了不少事儿，你大姑这是因为攀上了了不起的亲事，怕我们穷亲戚去闹事儿，给他们丢人，再搅黄了亲事，所以还钱的痛快。” “要不然，你大姑能说以后有事别去求她吗，这是认定了他们一家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程俊东听见了，但不是很懂的道：“人家女方能愿意拉扯这么一大家子吗？” “换你都不愿意，人家自然不会愿意的。” “你大姑是只看见眼前的了，后面的不想看，或者不敢看，那都不是咱们能管的事情了，我跟你说这些，是告诉你做某些事情时谋定而后动，先想好了再行动，别急。” “要找准对方的软肋一击即中。” “我知道了。” 程俊东应着，苏梨嗯了一声，娘俩回到家才中午，时间尚早。 苏梨干脆带着几个儿媳开始炸东西了。 硬面，发面，稀面，光是面团都做了三种。 接着就是面案上的活儿，不同的面做成不同的形状。 大家一起动手，孩子们也过来了。 李美兰负责炸，她火候掌握得好，不会糊，张明月配合着烧火。 忙碌了三个多小时，各种形状的果子，萝卜丸子，地瓜丸子，地瓜块等陆续开炸。 一锅又一锅，一盆又一盆。 孩子们就在锅边跑老跑去，时不时吃一个，就是不敢说话，因为老话讲的好：炸东西时不能说话。 至于为什么，没人说的出来，因为上一辈儿就是这么告诉的。 苏梨觉得，估计是妈妈在炸东西的时候，嫌孩子太吵。 这一下午，程家都飘着油香，孩子们手里拿着好吃的，又一次要去外面吃。 于小慧操心的喊道：“别冲着风吃，肚子疼！” “知道了！” 三牛回了一声，不过还是跟着跑出去了，他喜欢跟着大牛他们玩。 他们这个小团体，大牛总指挥，二牛是先锋，三牛自认是军师，大丫后勤，二丫叫阵，三丫信使，也就是通风报信的。 小团体在村子里所向披靡。 晚上，一家子喝了点二米粥，就着麻花吃了一顿饭。 吃完饭后，程俊东又要去上班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能放假，初二上班。 现在没有年假或者过年假期，都在争当劳动模范的。 程俊东骑着自行车去上班，到了的时候，杨老头还没走。 “杨叔，我妈炸的麻花，拿回家尝尝。” “哎呦，我说啥闻着这么香呢，那我不客气了。” 杨老头指着桌子上的一小袋橘子道：“正好，你把这个明天带回去。” “杨叔，这个太贵了，我妈不能让我拿。” “你小子，白长这么大个子了！让你拿就拿着，这玩意我家有两袋子呢，都是发的福利，拿回去给孩子们吃。” 杨树再送，程俊东憨憨一笑收下了。 杨树拎着麻花走了。 苏梨会做人，经常让程俊东带点家里做的新鲜东西，老杨家也觉得程家不错，也想继续保持来往。 晚上，程俊东几乎没怎么睡。 苏梨提醒他，不仅好人会过年，坏人也会过年。 程俊东觉得也是，干脆牵着院子里的大黄，多巡逻了几次。 第三次巡逻时，大黄突然叫了起来。 程俊东牵着大黄跑，手电筒照过去。 两个蒙着脑袋的人正在上墙。 “抓小偷！” 程俊东第一时间松开大黄，手里的锣敲了起来。 “抓小偷啊！” 程俊东敲锣，迅速又急切的锣声响了起来，接着他拿过前面u形的木棍子，对着两个小偷就叉了过去。 狗叫，人喊，锣声。 迅速招来了附近的人，当他们过来时，小偷一个被程俊国坐在屁股底下，一个被大黄咬住了裤脚。 两个小偷迅速被制服，警察也过来了。 人赃俱获，两个小偷的布袋里有着上百盒的香烟。 人被带走的同时会通知这里的负责人，很快负责人到来，老杨头也来了。 听完事情的经过后，老杨头对着程俊东竖起大拇指：好样的。 程俊东憨憨一笑，都是他妈预判的好。 第二天，程俊东配合调查后，回去的有点晚。 苏梨有点担心，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村口，张望着。 当程俊东骑着车回来看见苏梨是，心里一暖，喊了一声：妈！ “咋才回来？遇见啥事了？” 程俊东连忙说了一遍，苏梨脑子迅速运转。 “你说两个小偷的口袋中有好几百盒香烟？” “嗯。” “香烟不应该都在仓库里吗？还有为什么库存会有这么多，大过年的不都货不够吗？” 程俊东一听，确实有点不对劲儿。 “老大，你回去，别说什么，就说想帮忙，怕人手不够，总之你就是回去帮忙看厂子的，知道不？” “好！” 程俊东也不问为什么，一个掉头就走了。 苏梨琢磨着有内鬼，不出意外内鬼今天就得被吐出来。 内鬼自然不能留，那就代表有一个位置空出来，虽然不一定是程俊东上位，但最起码趁着这次机会，加深一下领导对他的印象。 苏梨点点头，回家了。 程俊东听话的回去后，真的就老老实实的干了一天活儿。 当天晚上，更是自愿的多留了一天。 年三十早上，杨叔过来让他回家，给了一个口信。 管仓库的赵胖被抓进去了，空了一个位置出来。 “你不用想，回去告诉你妈就行。” “行！那我走了，杨叔。” 杨老头点着头，程家有苏老太太坐镇，差不了。 第77章 存钱过年 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贴春联，但程家有新丧，三年不能贴红。 所以他们只研究吃就行了。 一大早，程俊南就被派去杀鸡了。 两只大公鸡，苏梨打算全部吃掉，既然要吃就吃的尽兴一点儿。 还有四条大鱼，今天做两条，老三在收拾鱼。 几个儿媳妇也不闲着，做很多菜有的忙了。 不过今年是个肥年，虽然忙，但大家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各自分工，切菜洗菜，备料，刷洗碗筷，一边聊一边干活。 早上八点多，程俊东回来了。 “老大回来了，先吃点东西，下午才吃饭呢。” 程俊东是真饿了，苗小草给下了一碗挂面，两个荷包蛋，程俊东一口气都吃光了。 身子也终于暖和过来，眼神看着苏梨有话说。 苏梨点点头，带着老大进了屋子。 程俊东把昨天干的活儿，看见的事儿，还有今天早上老杨头告诉他的事情都原封不动的告诉了苏梨。 苏梨听后，明白老杨家这是提醒他们，仓库的工作程俊东努努力够的着。 既然有这个机会，那便不能什么都不做。 “老大，咱俩再去一趟镇上。” 苏梨说完就把程俊东撵了出去，她换了一身衣服后，转身拿出柜子里的一个包。 嘎吱一声，苏梨拎着包出来了。 “我和老大去一趟镇上，下午吃饭前肯定能回来，你们看着到点就烧火做饭。” 苏梨交代后，裹好棉袄坐上自行车的后座儿，去镇上了。 屋内。 “妈去干啥了？” “谁知道呢，吃饭回来就行。” “就是，要是有事儿妈就说话了。” “倒也是。” 大家议论两句话后，又开始干活了。 另一边的苏梨和程俊东一路骑到了矿山的银行，程俊东不明白为啥来这里。 苏梨解释道：“你那领导的爱人，就在这里上班。” “啊？妈，你咋知道的？” “废话，你当我像你似的，啥也不关心。” “那是你上班的地方，我能打听的都打听了，就怕有事儿的时候啥也不知道。” 苏梨整理着衣服，带着程俊东进去了。 进去后的苏梨，精准的走向一个柜台。 柜台后的人正是程俊东领导的妻子，她正在发愁呢，明天就新的一年了，她今年的储蓄额差一点点就能获得奖金了。 “同志，我存钱。” 苏梨一说存钱，对方高兴一瞬间，可看见苏梨后，又觉得不太可能。 “大娘，你要存多少？” “我这都是零钱，不好数。” 苏梨说着话，就拎着她装钱的包给里面的人看。 程俊东领导的妻子一看，这么多？ “大娘，你估计有多少？” “两三千，我也不确定。” 苏梨说的很小声，可里面的人听见了，要不是桌子限制，她现在都站起来了。 大活儿！ 在万元户还是罕见的时候，两三千绝对是富裕了。 “大娘，你从这边进来，我给你开门。” 几分钟后，苏梨和程俊东进入了一间办公室，有专门的人过来给苏梨数钱。 数完之后，一共有三千四百七十五块钱六毛八分钱。 银行的主任都过来了，要亲自给苏梨办理手续。 刚刚接待苏梨人，一脸不可置信，这不是抢她的份额吗？ “不用了，我就想找李桂娟同志，我信她。” 被点名的李桂娟眼睛瞬间一亮，凑上前来。 “大娘，我帮你。”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多了，钱存进去，苏梨拿到了存单。 不经意间，苏梨提了为什么找李桂娟。 “哎呦，是您啊，多亏了程同志，我家老冯回来可是给程同志一顿夸。” “这都是他应该做的，” 两人一顿商业互夸后，苏梨带着程俊东走了。 程俊东从头到尾虽然看的稀里糊涂，但他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乱说话，等没人了再问。 例如现在。 “我本来就要存钱，现在存进去，你领导爱人应该能领到奖金，我也不确定。” “另一个我存钱进去，她回家一说，就知道咱家是有潜力的，这也是实力的一种展现。” “加上你人品不错，家里也不差钱，仓库这样的工作还挺适合的。” 最起码不会再被偷。 苏梨解释一遍后，程俊东跟上思路。 “妈，你咋这么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想了这么多事儿。” 苏梨露出智慧的笑容。 “谁让我是你妈呢，你呀，还有的学呢。” 苏梨和程俊东回家了，到家时还不到十二点，刚刚做过年饭。 另一边的李桂娟今天也是半天班，回家后就和她男人说了程俊东的事情。 “这么多？” “可不吗，看起来不起眼的一个农村老太太，竟然有几千块钱。” “不过有了这笔钱，我就能领一笔奖金了，来的真是时候。” “听说今年有二百呢！” 李桂娟忍不住的笑，他爱人笑着道：“你该不会以为是凑巧？” “啊？不是吗？” 冯领导摇头。 “当然不是了，这个程俊东的妈，有点意思。” 腊月三十，下午两点半，程家吃过年饭了。 东北的过年饭都是在下午吃，晚上是留给包饺子的。 满满的两大桌子菜，小鸡炖蘑菇，红烧大鲤鱼，羊肉炖萝卜，茄丝炒肉，青椒土豆片，酸菜粉条五花肉冻豆腐，肉沫蒸蛋，红烧肉干豆角，黄瓜粉条肉丸子汤，最后一份炸货拼盘。 十个菜，十全十美。 孩子们的碗里倒了饮料，能喝酒的喝口酒，不能喝酒的跟着孩子们一起喝饮料。 苏梨举着碗当酒杯，这是她在这里的第一个新年。 “希望来年我们都更好，日子红红火火，人健健康康，干杯！” “干杯！” “干杯！” 大家举着碗碰了一下，喝下一口或者几口，苏梨也坐下了。 “吃饭，筷子都长点伸着，都没外人。” 苏梨夹了第一口菜后，大家开始动了，每一道菜都是美味。 今天吃肉算是敞开吃了。 十个菜的量很大，肯定有剩菜，这叫年年有余。 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饭后大家休息会，休息后起来准备饺子馅儿。 天黑下来之后，苏梨拿出了烟花和小挂鞭给了孩子们，欢呼着跑出去放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起来，苏梨默默许愿：新的一年，高低混个万元户！ 做一个富裕老太太。 第78章 大年初一 一小挂鞭炮放了好一会才放完，一个一个响，不像现在的鞭炮好几十米长，噼里啪啦的就没了。 鞭炮放没后，孩子们打着手电筒，在地上捡着没放完整的小鞭炮。 捡起来，凑成一小堆儿。 完整的留着单独放，不完整的把剩下的火药弄出来，就是一小堆简易呲花。 苏梨看完放小鞭炮后就回屋了，张罗着煮饺子。 他们一共做了两个馅料，酸菜粉条油梭子，白菜猪肉。 两个大锅一起烧水，整个厨房水汽弥漫，好像仙境。 屋里包，外面蒸，很快李美兰就站在门口，喊着外面不嫌冷的孩子们。 “吃饺子了！” 几个孩子捡完最后一个，争先恐后的跑进来，一个个鼻涕都冻下来了。 小脸蛋一碰冰冰凉，李美兰嫌弃的道：“赶紧洗洗你们的埋汰爪子！” “妈，我是大老虎！” 大牛嬉皮笑脸，李美兰赠送了他今年最后一脚。 “滚犊子！” “哈哈哈！” 大牛撒腿就跑，熟练的不能再熟练。 苗小草已经把热水兑成温水，孩子们过去洗手，大牛第一个洗完后，二牛皱着小眉头看。 “我想换盆水。” 刚洗完的大牛回头气鼓鼓的看着二牛。 “二牛，你竟然嫌弃我！” 二牛小脑袋一扬，指着盆里的黑泥汤子。 “我不应该嫌弃吗！” 大牛扫了一眼，略有心虚的道：“不要这么大声吗。” 几个大人看着孩子们笑，孩子的世界有时候确实挺好玩的。 苗小草给二牛换了水，他噼里啪啦的一顿洗，棉袄弄湿，又被他妈赏了一脚。 轮到大丫和二丫时，两个姑娘就稳重了很多，还知道用点香皂，看的李美兰羡慕：闺女多省心。 一想到自己家的两个糟心小子，心里都堵的慌。 “好了，吃饺子。” 苏梨招呼，大家都快速洗了洗手，吃饺子了。 “哎呦，我这个咋还有点甜？” 程俊国咬了一半饺子，正低头看着。 苏梨看过去道：“饺子里我放了糖，花生，图个吉利。” 程俊国嘿嘿一笑，一口吃掉另外半个饺子。 “我来年肯定运气好。” “我也要吃！我也要运气好！” 大牛和二牛眼睛扫着饺子，认真的挑选着。 “嗯？花生。” 三牛静静的笑了笑，苏梨夸赞的道：“我家三牛明年肯定都好。” “对，都好！” 于小慧肯定的重复着。 接下来，大丫，二丫，苗小草，李美兰都吃到了，大牛和二牛都吃撑了，还是没吃到，两人略有失望。 “没吃到也没事，奶奶一会给你们好东西。” 苏梨一句话，大牛二牛又高兴了。 饺子吃好后，苏梨回屋子，拿出来准备好的红包。 “给孩子们压岁钱，晚上放在枕头底下，代表好运绵绵。” 大丫几个孩子纷纷上前拿红包，轮到二丫的时候，她机灵的道：“祝奶奶身体健康，春节快乐。” “哎呦，二丫说的真好，奶奶喜欢。” 二丫美滋滋的拿走了红包，已经拿到红包的大牛和二牛一看，不行啊，他们没说好听话。 两个人绞尽脑汁，最后泄了一口气：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三牛腼腆，声音很小的说了一句谢谢奶奶。 “我们三牛很有礼貌，好孩子。” 苏梨发完了孩子的红包后，手里还有不少。 她看着一群大人道：“都比我小，今年给你们也发一个，明天都红红火火，过好自己的日子。” “来，一人一个。” 程俊东几个不好意思，他们都多大了，只有程俊国最好意思，妈给的，有啥不能拿的。 “谢谢妈。” 程俊国拿了，其他几个不好意思也去拿了。 儿媳妇这边，李美兰最直接，笑眯眯的拿走，其他人见此，也拿走了。 红包发完了，苏梨就挥挥手道：“回去自己守夜，我可守不住了。” “对了，孩子们的新衣服都准备好了。” 叮嘱后，她起身回了屋子。 门一关，苏梨腰不酸腿不疼的翻出一个超大的红包，塞在自己的枕头底下。 她最擅长自己宠自己了。 其他几家，也都各自回了屋子。 孩子们的新衣服苏梨早就准备好给了孩子们。 大丫，二丫，三丫把新衣服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了枕头边上，又担心会掉在地上，换个位置放在脚底下，又怕弄褶皱了。 总之，放哪里都不放心，最后三姐妹专门腾出一块地方放新衣服，躺下睡觉的时候都舍不得移开眼睛，明天就能穿了。 二丫躺在枕头上，迷迷糊糊的道：“我想以后每次过年都和今天一样。” 大牛二牛两个男孩，也喜欢新衣服，不过没有女孩那么精心，随便一扔后，两个小子就开始讨论红包能买什么了。 李美兰看了看，算了，等过了明天再告诉臭小子红包给她的事情。 大年初一，艳阳高照。 一大家子早早起来，俗话说的好，大年初一懒，一懒懒一年。 所以，必须早起，今天谁家烟囱要是冒烟晚，都得被人讲究。 这一天，东北讲究不干活，也不走亲戚，都在自己家待着。 早上吃剩饭，中午吃剩饭，晚上再吃剩饭，主打过年的特色 早上八点多，温暖的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南炕上暖洋洋的。 “对二？哈哈哈！要不起，我可就一张了。” “等会，俩王！你咋不得瑟了，让你得瑟！” 炕上五个兄弟，蹲着坐着盘腿的，扑克打得热火朝天，吵吵火，胳膊抡出了挥大锤的架势。 炕边上李美兰和张明月坐着看热闹，手里吃着瓜子。 地上，苏梨坐在小板凳上，吃着炒栗子，教几个孩子下象棋。 厨房里，苗小草和于小慧也没干活，就是坐在灶坑边上，烤着点花生和地瓜。 扑克打了一上午，输的最多的竟然是最聪明的老三，赢的最多的是没心没肺的老二。 聪明抵不过好运。 炕上扑克打到了中午，大家随便热点菜，吃了一口。 中午没什么事睡一觉，太阳晒得舒舒服服的，晚上继续剩饭。 大年初一就这么闲闲的过去，到了最热闹的大年初二，回娘家的日子。 第79章 娘家 大年初二，回娘家。 家家户户都起来的很早，因为都赶在上午到娘家，中午吃顿饭，下午有的直接回来，有的在娘家住个两三天。 苏梨不偏不倚，每个儿媳妇都是二斤猪肉，两斤鸡蛋，一包红糖，一包桃酥。 四样礼，绝对够大气了。 几个儿媳中，于小慧家最远，所以自行车被分配给他们家了。 三牛坐前面的杆子上，于小慧坐后面，老三骑车。 老三家先走一步。 老大家人多，所以推着板车去的，程俊东让三个闺女都坐在板车上。 老二一家搭了别人家的骡车一段路，老四两口子准备走回去。 四家人都走了之后，家里就剩下苏梨和程俊国了。 程俊国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孤家寡人的意思。 大概就是现在了。 苏梨看了一眼后，哄小孩子似的道：“老五走，妈带你走亲戚去！” 程俊国无语回头。 “妈，我不是三岁小孩。” “行，那你别去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去！” 程俊国跟上苏梨问：“妈，咱去上坟呢？” 一句话，给苏梨脑回路都干断了，回身盯着程俊国。 “咋地，除了你爹我就不能有亲戚了？” 程俊国眨眨眼，很努力的在脑子里找他们家的亲戚，好像真没有。 他爹那头的亲戚，妈不喜欢，从来不去。 妈那头的亲戚……好像也不是很欢迎他们。 “妈，好像真没有。” 苏梨被噎的词穷，甩锅的道：“那怨谁？” 程俊国迷茫了，听这语气好像怨我呢？ “要不是为你们几个操碎了心，我能得罪那么多人！” 苏梨强词夺理，程俊国想反驳又找不到好理由，因为他之前确实挺混账的。 “妈，怨我！确实怨我。” 苏梨忍着笑，肯定的道：“那可不吗！我也是有娘家的人。” 娘俩拿好礼，出门，锁门，也去走亲戚了。 苏老太太没有女儿，但有娘家，就在隔壁村，一点都不远。 苏家男丁兴旺，苏梨有五个哥哥。 她是苏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孩，按照道理来说应该很受宠。 也确实如此，就是养着养着就歪了。 从小到大苏梨被奶奶养大，老太太给她灌输的是只要她想要，，哭一哭闹一闹就能得到。 所以，哪怕结婚后苏梨想要什么了，同样会回苏家闹。 闹完这个哥哥家，闹那个哥哥家，几个哥哥家被她闹的鸡犬不宁。 去年，苏老太太因为看不顺眼大侄子家的小孩闹，直接踹了孩子一脚，给孩子头磕出血了。 苏老太太不认错，和苏家闹的很不愉快。 这一年里，除了程家老爷子去世时，苏家来了人之外，其他时候没有任何联系。 苏家到了。 苏梨深吸一口气，挂上自己最美好的笑容，叮嘱程俊国道：“精神儿的。” 两人朝着苏家大哥，也就是老宅的大门走过去。 还没进大门，门口几个小孩子在看见苏梨的那一刻，哇的一声哭了。 “老妖怪又来了！” “妈——老姑婆来了！” 苏梨嘴角抽搐，好精准的外号。 程俊国憋笑，好久不见亲妈吃亏了。 苏梨回头，程俊国立即东张西望的道：“今天月亮真圆。” 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这个智商，别出去祸害别人了。” 苏梨吐槽一句后，继续走。 院子内，小娃的奶奶，也是苏梨的大嫂朱素兰带着围裙出来，看见苏梨的那一刻，心里咯噔一下。 她咋又回来了？ 本以为这半年都不回来，是不打算来往了。 没想到在过年的时候来，这是准备一次打秋风到底？ 家里还有啥是能被拿走的？ 锅里炖着的鸡肯定是保不住了。 算了，破财免灾，破财免灾。 朱素兰脑子里转了一圈，本本分分的开口迎人。 “苏梨回来了，快进屋儿，外面冷。” 朱素兰年轻时和苏梨不知道干了多少架，但每次是真干不过，骂不过，横不过，哭不过，她打心里对苏梨有点害怕。 只希望这一次能少拿点东西。 “嫂子，过年好。” 苏梨打着招呼，朱素兰笑的几分苦，掀开门帘。 屋内，苏梨大哥苏杨在家，正坐在炕上抽旱烟。 屋里烟气缭绕，呛人的很。 “大哥。” “回来了。” “嗯。” 所有对话结束，安静的只能听见嗒嗒的抽旱烟声音。 “老五，把东西给你舅妈。” “哦，对，舅妈，这是我妈给你买的东西。” 朱素兰吓得后退，没敢伸手。 心里害怕的不行，苏梨给她买东西？ 完了！ 这是准备下饵料，钓更大的鱼啊！ “不要，不要，你拿回去，拿回去。” 朱素兰不敢收，程俊国非要给。 两个人在门口推来推去，苏梨看的眼疼。 “大哥，收下，我真心想给。” 苏杨压根不信，放下烟袋锅子。 “说，你到底要啥？” 苏梨无辜。 “大哥，我啥也不要，就是初二回娘家看看。” 苏杨皱眉，还是不信。 苏梨是真无辜，不过也不怪人家，她干脆起身，让程俊国把东西放在地上。 “大哥，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不好，以后我不会了。” “东西我放在这，我就不多待了。” “我去二哥三哥家看看。” 苏梨走了。 朱素兰追出去再回来时，看着地上的东西，又看着锅里还在冒气的鸡。 “老头子，苏梨这是咋了？” “谁知道。” “那这东西？” “给了就拿着。” 朱素兰只好点点头，不过这东西吃着都有心里负担。 再说苏梨，从苏杨家出来后，去了二哥苏槐家，结果大门锁上了。 可院子里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别说话，过来了！” “嘘嘘——！” 苏梨：“……” 这是知道她进村，大门锁起来了？ 至于吗？ 结果就是至于。 因为接下来的三哥，四哥，五哥家里都锁门了。 苏梨对之前的自己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知。 恶名一出，万人空巷。 苏家出了一个她也算是祖坟上冒黑烟了，因为苏家人都特别的老实。 她很是无奈，但也不着急，日久见人心。 苏梨和程俊国返程回家，另一边的程家几家子，也陆续到了娘家。 第80章 苗小草娘家 苗小草娘家，和程家同款的低矮泥土房，三间大小，院子三十米长，大铁门开着。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一般人家都是在屋里张望着，等着，看见人影在门口了就开始往外接人。 苗家五个闺女，两个儿子，今天格外热闹。 程俊东推着板车进村儿，有人和苗小草搭话，问一声回来了，社恐如苗小草也得应一声回来了，一路应着话，一家五口到了苗家门口。 苗家二嫂正靠着门框嗑瓜子，看见苗小草的人影后直接啐了一口，扭着身子进了屋。 程俊东皱眉，想着走个礼就回去，他们不会住，没说什么的进去了。 板车上的二丫揉着屁股下来，小声嘟囔着道：“就不该给他们送，还不如我们自己吃呢。” 大丫拉了一下二丫摇头，二丫不愿意的闭上嘴。 三丫不太懂，但她知道姐姐们都不开心了。 苗小草拉扯程俊东的袖子道：“待会我们就走。” “嗯。” 一家五口进了院子，三丫被大丫抱下来，程俊东两口子拎着礼物，进屋了。 “小草回来了，妈就等着你呢，咱娘俩说说贴心话。” “俊东，你待着啊。” 苗小草被亲妈拉住手，一股子亲昵味道的拽走了。 二丫看的操心，想跟着去，被大丫拉住摇头。 妈身上没钱。 苗小草和程俊东带过来的东西刚放下，还没落地就被大嫂和二嫂拿过去了，下一秒两家的几个孩子就围了过来，能吃的都打开了。 “你都拿一块了，这块是我的！” “我还要再吃一块！” 几个孩子抢着桃酥吃，程俊东带着三个闺女矗在门口，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二丫努努嘴，一把抱起来三丫。 “天太冷了，我妹都冻坏了。” 工具人三丫被二丫抱起来，硬是在炕上两个人之间挤出一个位置。 “三丫，快谢谢人家。” 三丫听话，顶着两个牛角辫子，笑甜甜的，不偏不向，左边一句谢谢，右边一句谢谢。 大人们想为难也没有脸说话。 二丫放下三丫后，转身就喊大丫。 “姐，快来，你不说冷吗，咱俩上炕头坐！” 大丫在腼腆中上前一步。 奶奶说了，害羞可以低头不看别人，就当看不见。 “好。” 屋内的几个大人眼睁睁的看着大丫和二丫上了炕，坐在了热乎乎的地方。 程俊东此时此刻，倍感骄傲，他闺女不吃亏。 另一边的苗小草在另一间屋子，正在听亲妈诉苦。 “家里半年多没见过油腥了，妈这胳膊腿天天疼，忍着疼也得干活儿，大过年的连个荤菜都没吃上……” 苗小草心软，听着亲妈过的这么苦，眼泪噼里啪啦的掉。 “小草，妈知道之前对你有亏，不是妈不想对你好，是真穷，你别怪妈，行不？一想到你心里恨我，我一宿一宿睡不着觉。” 苗小草继续哭。 “妈，我不怪你，我从来都不怪你。” “那就好，听你这么说，妈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 苗小草亲妈继续卖惨，火候差不多后，双手拉着苗小草开始套话。 “听说你婆家卖春联赚不少钱？” “啊？我不知道。” “你咋能不知道呢？小草，那是婆家，能跟你一条心吗，你是妈肚子里出来的，不管啥时候，咱娘俩才是一家人。” 苗小草耳根子软但也真胆小，她对苏梨有一种打心底的畏惧。 苏梨特意说了，谁也不许回娘家说做买卖的事情。 家里问，一律说不知道。 “妈，我婆婆都不告诉我，我真不知道。” 苗小草亲妈眼底闪过嫌恶，真是一个废物，还是程家大嫂，一点心都不上。 “你婆婆这是防着你呢，什么都不告诉你，说不定都给他们家老五留着呢。” 苗小草习惯低头，不言语。 “好，妈不问了，我不想你为难，小草，你看咱们家这么困难，你帮一把。” “我咋帮？” 苗小草抬头。 “你能不能借点钱给妈？” “借多少？” 苗小草问，她亲妈露出笑意，就知道苗小草拒绝不了她。 “借个百就行，等咱家缓过这一阵了，到时时候妈就还你。” 好听话先说出去，苗小草听的点头，双方都很开心。 “行，妈，一会我回去，你跟我一起走，你找我婆婆直接说，我婆婆现在可好了——” “苗小草，你啥意思？” 一句质问后，苗小草亲妈松开了手。 苗小草迷茫的看着她妈道：“我没意思啊。” “没意思，你让我找你婆婆干啥？” 苗小草有点委屈的道：“借钱就得找我婆婆啊，我哪有钱。” 整个家里，三丫都有两块钱，她一分没有。 是真的一分没有，昨天苗小草的红包里，是苏梨手写的一张红包欠条。 也算是开了红包欠条的先河。 一句我哪有钱，让苗小草亲妈彻底破房。 闹了半天，扯了半车话，你最后来一句没钱，逗谁玩呢？ “好你个苗小草，你在这逗你亲妈玩呢？你现在过的好就不管我了是，我生你干啥，还不如生下来就溺死，免得气我！” 这边的声音大，二丫和大丫直接从炕上跳下来，程俊东也跟着过去。 后面一群人带着看好戏的表情也跟着过来了。 “妈，你没事？” “妈？” 二丫和大丫一左一右护在苗小草身边，仿佛两只炸毛的猫，凶凶的盯着。 “你两个小丫头片子，瞪谁呢？” 苗小草亲妈上来就推，二丫和大丫不吃亏的向后退。 “你敢打我们，我奶过来挠花你的脸！” “我有好几个叔叔！” 两个孩子气势一点都不弱，还敢反抗，气的苗小草亲妈更火了。 一巴掌就要打过来，苗小草弯腰去护，程俊东一脚踹过来。 碰的一声，苗家的门摇摇欲坠。 “大丫，二丫过来！咱们回家。” 程俊东一个人堵在门口，后面的人被高高大大的程俊东吓够呛。 这是程俊东第一次发火，俗话说的好，老实人发火更害怕。 苗小草亲妈也被吓唬住了，程俊东看着苗小草。 “小草，我们回家，你走不走？” 苗小草看看亲妈，又看看两个护着她的闺女。 “妈，我以后再来看你。” 三丫已经在门口，一家五口来匆匆，去匆匆，一口水都没喝，走了。 第81章 回家 三丫小小的一个，穿着红色的棉袄，抱着小肩膀，同仇敌忾的等着家里人，跟着大丫二丫爬上架子车，程俊东一把子力气推着就走了。 苗小草的倒是回头看了两眼，最后还是扭过头，跟着一起走了。 苗家众人不明白的看着。 “咋走了？” “妈，钱要到没？” “这门都踹坏了，得让他们赔啊，他们程家都赚钱了。” 一大家子叽叽喳喳，苗小草亲妈看看门，又看看他们，糟心。 还有苗小草，反了天了，竟然敢反抗了，看她怎么收拾她！ “哎呀！苗小草带回来的肉呢？大嫂，你把肉藏哪了。” “瞎逼逼啥呢，我还说是你藏起来了呢。” 苗家大嫂和二嫂打起来了。 另外一边的程俊东一家走过村子，在二丫的宣传下，所有人都知道程家在苗家没待十分钟，口都没喝一口的出来了。 苗家又被村子里讲究了。 五个闺女，三个断绝了来往，就剩两个能走动，还被这样对待。 早晚一个闺女都不剩。 程家人走出村子，上了村外面的小路。 三丫鬼鬼祟祟的从衣服里拿出来一包红糖和一条肉，正是他们带过去的。 “妈哭，不给吃，拿回家。” 二丫眼睛锃亮。 “三丫真棒！好样的！” 大丫也看见了，特别有长姐范儿的告诉三丫：“这是我们带过去的，这次拿就拿了，别人家的东西千万不能动，知道吗？” 三丫乖乖的点头。 三个闺女的互动被程俊东和苗小草看在眼里，心里说不上的熨帖。 程俊东趁热打铁的道：“咱闺女多好，有没有儿子都那样，要是像你大嫂家那两个孩子似的，还不如没有。” 二丫听见了话音儿，趁热打铁的凑过来道：“就是，妈我告诉你，我奶说了，我和姐长大都能赚大钱，你要是现在对我不好，长大我也不能对你好！” “姥姥家的可不行，从小就坏，长大更坏，我奶说这叫从根子上就坏了，你还能指望他们养你，做梦！” 二丫小嘴伶俐，话赶趟儿，说的苗小草恩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我现在都没怎么想要儿子了。” 就算想要，她也要不了，程俊东都好久不在家了。 说到这，苗小草幽怨的瞅了一眼程俊东。 程俊东正骄傲着二丫的机灵，回身看见苗小草眼神。 “咋？迷眼睛了？” 苗小草又一次体会到无语。 怎么到了程俊东这里，总是迷眼睛呢。 一家五口走亲戚虽然不好，但回去的路上很开心，二丫一路叽叽喳喳说着话。 “回去能穿新衣服了，幸好没穿姥姥家来，肯定被他们抢。” “我真是太聪明了！” “三丫也聪明！ …… 同一时间，老三程俊西一家三口也到了于小慧娘家。 于小慧家孩子多，她排中间，不受重视。 家里倒是没有苗小草家那么极端，非要女儿贴补儿子。 于小慧从小不受重视，就想回娘家的时候有面子。 毫无疑问，这一次绝对是有面子的。 自行车，几样礼，让于小慧瞬间收到了羡慕的眼光。 一切都挺好的，可家里人太多，意外就容易发生。 几个孩子跑来跑去，忙碌着做饭的大人喊了几次也不听，三牛最听话，安静的坐在一边。 刚出锅的酸菜被端进屋，准备放在炕头上。 打闹的孩子不看路，直接撞了上去，端盆的大人怕烫到孩子，一个转身，盆里的滚烫的菜汤撒了出去，正好泼在了三牛的手背上。 “啊——” 三牛啊了一声，于小慧鞋都没穿的下了地。 “三牛！” 外面蹲着的老三听见于小慧喊三牛，连忙跑了进来，屋内已经乱成一团。 “让你们别瞎跑！就是不听，就是不听！” “赶紧找点大酱给抹上。” “我听说抹牙膏好用。” “都拿来，都抹上。” 于小慧吹着三牛的手背，心疼的不行，三牛最初叫了一声，此时倒是最冷静的一个。 “妈，奶说冲凉水十五分钟。” “啊——” 于小慧脑子有点懵，好在程俊西进来了，拉着三牛去了厨房，舀水冲。 水越冲越凉，只感觉整只手都冰入骨髓一样。 三牛咬牙坚持着，到了第五六分钟，他实在挺不住，抽回了手，眼泪把擦的看着程俊西。 “爸，我没忍住。” “没事，没事，歇会儿再冲，现在疼不？” 三牛摇头道：“没有感觉，就是凉。” “好，好，那就没事儿。” 程俊西心里有气，气自己没看孩子，气于小慧就顾着显摆。 三牛缓了一会后，又继续冲了一会，手上确实好了一点。 可只要不碰凉水，手背就火辣辣的疼，而且被烫的地方渐渐起了一个水泡。 一顿饭程俊西三口人都没吃好，吃完后程俊西就提出来要走了。 于小慧还想多待两天的，可现在三牛受伤了，也不好再待。 一家三口开始往家赶。 当他们到家时，其他几家都回来了。 李美兰心情最好，从娘家带了一只野鸡回来，老四家没孩子，张明月也不是吃亏的性子，所以她妈虽然也重男轻女，但是拿捏不住张明月。 张明月就是形式上回去，吃口饭回来，这一年的走动也就差不多了。 苗小草今年第一次没从娘家哭着回来，也没搭进去东西，正在被苏梨表扬，嘴角都压不下去了。 “老三家回来了。” “可是到家了，一会天都黑了。” “老三家不是说住两天再回来吗？” 一家子人出来了，苏梨看向举着手的三牛。 “咋了？” 程俊西放下三牛道：“三牛手被烫了。” “啥烫的？冲水没？” 苏梨走过来检查三牛手背。 “奶，我冲水了，可还是疼。” “能不疼吗，都出水泡了。” 苏梨瞪了程俊西和于小慧一眼。 “两个大人看不住一个孩子，干啥吃的！孩子都烫了还不知道回来，这么晚就让三牛一直疼着？” “你俩可真行！” “差人家那一口饭呢？家里饿着你们了！” 苏梨上骂着，心疼的拉着三牛进屋。 “美兰，煮十个鸡蛋！熬点凤凰油！” 第82章 生日 凤凰油就是鸡蛋黄干炒，炒到黑乎乎的，锅底会有一层油，烫伤很好用。 本草纲目上正经的药方，苏梨在现代就用过，很好用，但只限于烫伤面积小的伤口。 干炒鸡蛋黄是非常冒烟的一件事儿，滚滚黑烟往外冒，屋里没一会就待不住人了。 十个鸡蛋黄，熬出了半碗的油来，黑乎乎的。 苏梨等凤凰油放凉之后，给三牛抹上了。 三牛上完药，端着手在一旁坐着，苏梨安慰的道：“今天晚上会难受，明天就能好不少。” 三牛乖乖的点头。 照顾完三牛后，苏梨又瞪了一眼程俊西和于小慧。 老三两口子正后悔着呢，不用苏梨骂就后悔的不行。 “好了，以后出门看仔细点。” 苏梨话刚说一半，就听见大牛呸呸呸的哭声。 一个转身就看见大牛和他亲爹程俊南黑着一张嘴出来了，爷俩正努力往外吐。 一张嘴，就喷黑烟，黑乎乎的鸡蛋黄都在嘴边糊死了。 爷俩呃呃呃的吐着，可就是吐不出来，干巴巴的全糊在嗓子眼上了，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噎的难受。 “你俩个糟心的玩意！” “赶紧喝水呀！” 爷俩被提醒，也顾不上找温水喝了，冰凉的凉水咕咚咕咚喝下去，李美兰举着大巴掌去拍程俊南的后背。 砰砰砰的声音，砸的程俊南白眼都快出来了。 “媳妇儿——咋咋咋咋死死死死死——” 程俊南都出颤音儿了。 “砸死你也活该！那玩意能吃吗？要是能吃，还能轮到你，我炒完就吃了。” 苏梨刚要赞同的点头，结果被李美兰这一句话弄的上不去下不来。 要不怎么说你们是一家人呢！ 大牛也终于咽下去了，抱着苏梨就开始嚎。 “奶，我爸想害死我继承我的压岁钱！” “小兔崽子，你给我闭嘴！” 程俊南冲着大牛过来，大牛展开手臂，对着程俊南。 “不要打我奶！” 程俊南被气的脸皮都颤抖了。 “放屁，我什么时候要打你奶了！” 几个人吵吵的苏梨脑瓜都疼了，赶紧分家，一天都受不了了。 “闭嘴！都给我闭嘴！” “大牛，你是一个小学生了，要学会分辨你傻爹的行为，他让你吃你就吃，你爹吃耗子药你也跟着吃？” 程俊南一开始美滋滋，娘说小崽子了，没说他。 可越听越不对，这说的啥？ “妈——我是你亲儿子！” 苏梨切了一声，瞪了一眼程俊南，顺手脱下鞋就扔了过去。 “滚犊子！” “生你都不如生个棒槌！” 程俊南欠欠的道：“棒槌哪有我气人。” “好啊，你还知道自己气人，自己吃就算了，还非得拉着孩子，你要干啥？” “我就是想让大牛试试……能不能吃。” 大牛一副被打击的模样，看着程俊南。 “爸，虎毒不食子啊！你这样我真的很心痛。” “你一边演去。” 程俊南可不吃大牛这一套，父子俩眼看着又要吵起来。 对面单脚的苏梨，被张明月见缝插针的扶住了，笑眯眯的道：“妈，别着凉，别生气，看看我，我听话。” 苏梨被谄媚的张明月差点逗笑。 老五程俊国熟练的把鞋捡回来，给苏梨穿上，更讨好的道：“妈，你还有我这个好儿子呢。” “不是老五，你说谁不好呢？” 程俊南又不乐意了，几个人又吵吵吵吵起来。 苏梨推开张明月。 “都闭嘴，消停的，离我远点！” 她是真烦。 转身后的苏梨嘴角轻扬，虽然有点吵，但还是挺有意思的。 大年初二就这么过去了。 大年初三，程俊东去上班了，李美兰也开始去摆摊。 摊位上被苏梨换上了甜梨煮银耳，外加过年炸的猫耳朵，还有红糖枣糕。 买卖不火爆，但稳定，每天都有入账。 只有苏梨和李美兰知道是多少，李美兰嘴巴现在严的很，谁问就说就是个辛苦钱。 正月初八，程俊东下班回来，满脸喜色。 “妈——-” 一进院子就喊妈，苏梨从里面掀开门帘出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咋了？” “妈，我涨工资了。” 程俊东掩不住的喜气，他太知道这次为什么他能转正了，都是他妈的功劳。 苏梨一听，立即问：“是仓库的？” “对，我被调去守着仓库了，白天上班就行。” “那你现在的班儿给谁上了？” “一个小伙子，我也不认识，你说不让我瞎打听，我就没问。” 苏梨一听点头道：“没问就对了，你做好自己就行。” 程俊东憨憨点头，告诉苏梨他现在一个月三十二块钱了。 “真好！我家老大有大出息呢！” 程俊东黑黑的脸看不出来的红，娘俩亲密的进了屋子。 正月初十，这一天是苏梨的生日。 今天没用苏梨自己提，李美兰，张明月，程俊国，程俊东，还有大丫，二丫，三牛都想起来了，一个个张罗着给苏梨过生日。 过了生日，苏梨就正式迈入五十周岁的年纪了，奔赴着美好的六十岁。 一大早，李美兰就起来了，和面，给苏梨做手擀面。 张明月负责熟鸡蛋。 这个时候村里没有生日蛋糕，过生日吃上一碗面条，加上一个鸡蛋，就已经是顶配了。 鸡蛋煮好后，放在冷水盆中，被放在炕沿上。 “妈，滚一下鸡蛋。” “好。” 苏梨知道这是习俗，拿出一个鸡蛋，从炕头滚到炕底，嘴里念叨着：“滚一滚，晦气全走开。” “滚一滚，好运滚滚来。” 鸡蛋滚完了，蛋壳基本就碎了，苏梨好像分蛋糕一样的分给了大家，一人一个，这叫沾沾喜气儿。 “面条好了！” 李美兰喊着，外面开始放桌子，摆碗筷。 李美兰把面条捞出来，过了一遍冷水，第一碗给了苏梨。 “妈，生日好，年年有今日，长命百岁，岁岁什么今朝来的……” “别说了，你把词都说了，我们说什么！” 张明月挤走李美兰，换上她说祝福词。 接下来，儿子儿媳和孩子们，每个人都上来祝福苏梨，苏梨笑呵呵接受着。 终于有点像个家了。 第83章 分家 正月初十一，程俊东开始上白班，李美兰继续摆摊儿。 为了避嫌，程俊东走着去的，李美兰骑自行车去的。 两人都受了苏梨叮嘱，今天买点肉和菜回来，晚上家里要吃饭。 下午不到四点，李美兰先到了家，带了肉和菜回来。 “做饭，今天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妈，你要做饭？别别别，你做啥饭，累到咋整，没事你出去溜达去，我整就行了。” 李美兰不愿意，张明月也在一旁劝，苗小草也点头，早己没有了以前被苏梨安排干活的厌烦。 反倒是都怕苏梨累到。 不知不觉间，家里人都把苏梨当成了主心骨，精神上的顶梁柱。 “没事儿，我整就我整，你们都在一旁打下手就好了。” 苏梨不容拒绝的干了起来，李美兰和张明月一左一右帮忙，苗小草帮着烧火。 大丫二丫在一旁玩着翻花绳儿，三丫正在认真的学着，只是小手不听话，气的她打自己的手，较真又可爱的道：“乖乖的！” 至于大牛二牛根本待不住，早就拿着自制弹弓出去疯跑了。 三牛烫伤的水泡干巴得差不多了，过一阵脱落就算是好了，他自己捧着程俊西从废品站拿回来的书，看津津有味。 苏梨每次看见他，都在心里想：有的孩子从小看着就是学习的料。 真的一点都不假。 晚上五点多，程俊东也下班回来了。 一大家子开始吃饭。 今天苏梨亲自掌勺，做了好几种都没做过的饭菜，也是都不舍得用料的饭菜。 糖醋鸡蛋，肉末粉条也叫蚂蚁上树，酸菜鱼，鱼香肉丝，还有一大盆冬瓜丸子汤。 四菜一汤，非常之丰盛了。 “吃饭，都尝尝我的手艺。” 苏梨动筷，大家也跟着动筷，你一筷子我一筷子，一个个都吃的赞不绝口。 李美兰吃的都激动了，看着苏梨道：“妈，你太厉害了。” “喜欢就多吃点，你要是想学我就教你。” “妈你真好！” 李美兰笑的眼睛都没了，这个世界上肯定没有比妈再好的人了。 一顿饭吃完后，程俊南习惯打扫盆底，菜汤拌饭。 菜盆底和他脑袋一样亮了。 饭后，几个儿媳收拾桌子，苏梨终于开口。 “都别走，我有事说。” 程俊北有点激动，老太太要分家？ 老三也猜到了，不过他现在对分家没什么太大兴趣，这个家里有老太太掌舵才能走的长远。 张明月也想到了，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分家。 自从上次流产后，张明月对程俊北说不上来一种失望，可还没到要离婚的地步，就是心里没有以前那么稀罕了。 人一旦有了不满，真的是从日常生活中，哪哪看他都不顺眼。 反倒是苏梨，张明月这两个月是真心敬佩，真心想在苏梨身边待着。 苏梨开口，大家都放下手里的活儿，凑过来了。 苏梨拿出准备好的东西出来，坐在所有人的对面。 “我说，你们听就行。” “事儿我都想好了，别劝我，劝我也没用。” 苏梨拿出几张存折，看着几个人道：“我们分家。” 一句分家，程俊东心里不舒服了，可一想到分家后老太太跟着他们住，也就继续坐着了。 程俊国以前最想分家，现在只要是能和老太太一起，无所谓了。 反正他没结婚，肯定得继续和老太太一起住，所以他也不急。 “分家？我不想分家！” 毫无疑问，最先说出来的是李美兰，苏梨头号粉丝人物。 “我不要和奶奶分开！” 二丫也不同意的站起来，顺带着拉起了大丫。 在二丫看来，她妈这么消停的原因就是因为有奶奶看着。 苏梨看着大家的表情，安抚的道：“坐下，分家只是我们以后管自家的钱财，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操心到什么时候。” “美兰，分家你就不对我好了？” “那怎么可能！你永远都是我亲妈！” 苏梨笑呵呵的道：“那不就行了，你拦着我干什么。” 李美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闷闷的坐下了。 苏梨拦下还想说话的其他人，摆摆手道：“都坐下，听我说。” “分家按照六份来分，咱们家摆摊和卖春联，一共存下三千块钱，六份平均分就是五百块钱。” 程俊北听见五百块钱的时候，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了，分家后他稍微攒点，去镇上买个房子，以后在镇上工作就是妥妥的城里人了。 程俊东对这个数字不陌生，他陪着去存钱的。 老二吓了一跳，他是整个家里最不操心的，老三心里有数，老五无所谓，反正他妈不会亏了他。 “不过这钱不能这么分，老大有工作，以后的工资你自己攒着不用上交，你有养家的本事儿，所以这钱给你三百，老二家虽然没有工作，但美兰和我摆摊，以后利益我会分一半给她，所以也有进项，比工作还多，所以这钱我就能分你家一百。” “老三家啥也没有，所以钱我多分你，给你八百，你自己去把你要干的事儿办起来。” “老四家有工作，去掉你从我这这里借走的三百，所以我分你二百。” “老五啥也没有，婚也没结，五百块我帮你保存，按月给你发十块钱，直到你自己找到工作养活自己，剩下的我再给你，结婚的钱我另外再算，到时候我自己给你出。” “所以算下来，你们拿走一千八百，剩下的一千二是我自己的，谁也不用惦记。” 苏梨说的清清楚楚。 “妈，这不太公平？” 程俊北不愿意的开口了，张明月瞅了他一眼道：“我觉得挺公平的。“ 程俊北猛的回头，没想到第一个拆他台的是自己媳妇儿。 苏梨看了一眼程俊北，无喜无悲的道：“你要是觉得不公平就净身出户。” 一句话给程俊北弄没词了，因为他知道苏梨真的干的出来。 苏梨不理会程俊北看着其他人问：“你们也有问题吗？” 大家摇头的，说着没有的，程俊东倒是点头道：“有，妈你跟着我家？” “不行！妈得跟着我家！” 李美兰直接站起来，抱住苏梨的胳膊，抢人的架势道：“妈得跟着我家，这可是我亲妈。” 老五程俊国不愿意的开口了：“二嫂，你姓李！” “废话，你还姓程呢！咱俩差啥？” 程俊国：“……” 第84章 分家后 老大，老二，老五三家争起来了。 老四程俊北想了想，老太太手里可是有一千二百块钱呢 “妈，跟我家，到时候咱在镇上买个房子，一起住，多好！” 苏梨瞥了一眼程俊北，就这个心思最不纯。 “媳妇，是不是” 程俊北又拉着张明月了。 张明月没理会程俊北，只是看着苏梨，很认真 西瓜头惨叫一声，急忙抱着腿从悍马车的另一端滚了出来，大冬天的，豆大的汗珠子从脸上滴滴嗒嗒不断滚落，坐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双眼惊恐地看着江丰，似乎看到了一个魔怪一般。 也是因为是炼体神魔的一滴血，对秦沉的炼化要求，自然就会更高。 就在众人心中对王波的认知再上一个台阶，王波这时就看到关老师略有所悟的向他点头。 这一年，中国科技进步提速。首次人工合成单染色体生物，“超级显微镜”散裂中子源投入运行，港珠澳大桥建成通车，嫦娥四号让人类将首次近距离探测月球背面……一连串重大科技进展的高光时刻，我们与您见证和分享。 不过我心中一动，感觉好像是抓到了某个关键的线索，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所以此刻贵宾室炸开，整个拍卖场内，顿时就有无数木屑狂飞了起来。 饮过茶，享用完仙果，君一笑带着晓晓回到了屋子，在吩咐晓晓随意后，君一笑盘膝而坐，静静思考着。 我知道眼前这男人没必要在这种问题上骗我，不过我真的已经没了印象，那天晚上，我脑子里始终都昏昏沉沉，眼神儿也不好使，哪里还记得清。 浩瀚大势，伴随着浩瀚星河，宛若主宰之威，与星河大帝逐渐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若是寰宇古国皇室大元老琴狱澜得知众天尊驾临，就不会那么镇定。 事实上，碰到奇遇有所收获，绝大多数天才皆有类似经历，或多或少而已，更何况是站在天才之巅的太初 而且韩东察觉到自己的目力、耳力，似乎比之前强了一点。但他也没在意，身体素质的增涨，肯定要带动感官的提升。 而下界的难度也因为没了天地桥而飙升。为了一只妖，一只任何仙神随手就可以碾死的妖，值得吗 黑烟拂过障碍物的时候，瞬间就摩擦出一团团的电火花，光芒甚至还未来得及飞溅，障碍物就被灾害气息立刻撕成细碎的粉末消失在空气里。 这一幕，看上去就像是信号时好时坏的电视屏幕，一会儿浮现出画面，一会儿又跳成了模糊的线条。 不仅仅只是他的父母，二伯，妹妹，村子里的其他户人家只怕也有死人。 “有有有！我现在不太方便，请你上三楼来。”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热切了许多。 “可以叫我露丝，不知道你对面积和环境有什么要求吗”推了推眼镜，露丝标准的笑道。 说完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将对方推了出去，而后迈开步伐，给了她一个决绝的背影。 这灭怨谷的外面，有些各大势力安插的眼睛，这些人一看到阵法里面突然飘出十几个脑袋，顿时眯起了眼睛。 随着境界的提升，随着对灵级特技的修炼。现在来修炼魂级特技，居然变得无比的简单。 林风不能，即便身体疲惫，即便此时什么都不想去想，还是要想，因为船上所有的人，甚至是远在京城的朱允炆都在等着，盼着。 第85章 分家后2 程俊西倒是没有其他的想法，就是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以前没钱，三牛身体不好，天天生病。 两口子都心疼三牛，劲儿往一处使。 现在三牛病看了，他们心定了，分家后两个人的想法突然就产生了分歧。 程俊西放下碗筷。 “小慧，我分析过了，收破烂除了骡车的成本之外，不需要额外的投入 唐朔赶了一把潮流，把自己白衣锁骨散着满满荷尔蒙的性感美照换成了一片绿油油的手绘风西瓜地，并且改名为“糖糖猹”，他自觉满意端详片刻。 “给我查！攻击长崎基地的到底是什么人，所用的武器又是什么，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我只要结果！”军部老将军，也是此次会议的最高长官，海斗上野冷着脸说道。 对这不可理解的反自然现象，虽然管理人员还在不断地提醒，但游客们已经不可抑制地尖叫起来。 郑漺现在用的就是金款，这还是她省吃俭用，咬着牙才买下来的呢，当初在宿舍里炫耀，可是让其他姐妹羡慕了好久。 人总是不见棺材不到泪，到了此时此刻，刘虎成等人仍在一厢情愿地自我安慰。 但可惜，她来的时间太迟了，任务者进入世界剧情的时间是随机分配的。 叶嘉柔巧设陷阱，付恬恬识人不清，嫁人后跟那人去了北平。婚后姨太太接连着抬进门，她过得不甚如意，郁郁而终。 她忍不住感慨命运的不公，明明她脚踏实地地过好每一天，对叶楚，叶嘉柔可以说一句，问心无愧。 叶楚握紧付恬恬的手，以示安慰。这一世，章心莉没有进付家的门，付恬恬也不会一直郁郁寡欢，叶楚希望她永远保持笑容。 听见苍纪的话，五人都感觉到了明显的轻视，他们虽然依旧保持沉默，但是看苍纪的目光，没了之前的尊敬，反而带着审视，漠然。 不过，这样的话，宋铭却是不会说出口的，毕竟，这个勇气军团要在生死试练当中存活下去，无花的作用绝对不容忽视，现在也绝不是搞分裂的时候。 “怎么，你感冒了”我抬起她的下巴，看她流了点清鼻涕，心想朱砂怎么会生病，她的身体那么强。 张易看着眼前的数据，想象着嫦娥仙子的模样，差点喷出鼻血来。 如果继续前进，左丘觉得，他新获得的这具身躯，说不定就会被烧成飞灰。 说漂亮，当然说的是沟壑，平滑完整，不多一丝，不少一毫，刚刚好。 听着灰烬使者疯狂的咆哮，宋铭心中一动，绿杰明这人不是大天皇族之人吗自己曾经还头听过他和丝家丝里特的谈话，想不到在这里竟然再次听到他的名字，不过，这魔域战阵是什么，怎么从没听说过呢 楚炎落下的时候，已经在识海中将事情完全理清楚了，当然是很从容的落在了少年万源之主身边，转头先看向封不高咧嘴一笑，又看向虎革苍主点头至意。 我能有什么话语权，有了话语权，也不一定有支配权，就算有，万一错了一步，就意味着我不懂得审时度势，很可能还害了其他人，这种感觉太纠结了。 不过裕胖子是雇主，找他也是花了大价钱，满足雇主的要求是他的职责，何况更奇葩的他也见过不少，这位至少还在正常范围之内。 “前后有两件事需要我们引起注意，而这两件事也可以说是一件事！”章熊沉吟着说道。 第86章 都给你留着 老大程俊东和三个闺女，闷头吃着高粱米饭，一个个抢着大葱白和大酱，至于那一盆土豆白菜实在是没有勇气伸第二筷子。 二丫特意看了看，她妈是不是把臭抹布煮进去了。 味道真的是一言难尽。 “你们咋不吃菜？二丫，给。” 一筷子的白菜出现在二丫的碗里，二丫在八岁的年纪展现出了非常人不能忍的毅力。 “我肚子有点的不得劲儿，给爸吃，爸爱吃！” 一筷子白菜被二丫转移到了程俊东的碗里。 程俊东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二丫，二丫做出可怜唧唧的表情，程俊东心软了。 “我爱吃！好吃！” 程俊东昧着良心吃下了这一口菜，心里想的是：妈说要夸媳妇儿，他做对了？ 苗小草社恐又敏感，盯着程俊国看。 “你脸咋了？” “没事，肯定今天吹风吹的，没事，吃饭，吃饭。” 苗小草怀疑的看着程俊东，程俊东舍身取义的又吃了一大口菜，在嘴里含着，努力一个吞咽，整个吞下去了。 “好吃！二丫，快吃点！” 程俊东心不软了，一句话就给二丫拉下水了。 二丫咬着牙，忍着泪，笑呵呵的吃菜，还要对苗小草道：“妈，真好吃！” “大姐，快吃，一会爸吃没了！” 大丫一直低着头，突然被二丫叫的她，直接放下了饭碗， 饭碗空了。 “我吃饱了！” 大丫动作那叫一个快，穿鞋下地，溜了。 程俊东和二丫对视一眼，眼里有着同仇敌忾：原来大闺女\/大姐这么聪明\/狡诈？ 三丫太小，不太明白大家在干啥，这个白菜好难吃，二姐和爸为什么说好吃？ “这个——-” 三丫还没说完，嘴就被堵上了。 接下来，二丫和程俊东为不伤苗小草的心，为了苗小草刚刚要改好的心，爷俩也不管了，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苗小草还没等吃呢，菜没了。 她自己都惊讶了。 “这么好吃？” 她一直以为她做菜不好吃呢？ 二丫和程俊东忍着想吐的冲动，抱着三丫下了炕，一个个忽悠的道：“好吃。” “太好吃了。” 三个人眨眼间就跑了，屋内就剩下苗小草一个人了。 苗小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出去后的三人，三丫拍着程俊东的手臂，程俊东把他放下，下一秒三丫就牵着程俊东的手走。 “爸，走。” “干啥？” 程俊东被三丫拉着去了后院，二丫也跟着去了。 三丫拉着程俊东一路到了旱厕。 “爸，这个难吃，你喜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丫狂笑，笑到胃里的白菜都忍不住翻滚了。 程俊东如遭雷劈的看着被苏梨养的白白嫩嫩的三丫：你还是老子的贴心小棉袄吗？ 三丫不懂，她只知道爸和二姐喜欢不好的东西。 三丫皱着小眉头，拍拍二丫道：“二姐也喜欢，都给你，三丫拉臭臭都给你！” 狂笑的二丫戛然而至，太多话想说又说不出来。 程俊东倒是捡了笑话一样的道：“你看看你妹对你多好，还专门给你留着了。” “爸，我可以让给你。” “那可不行，三丫特意给你留的。” 三丫矮，看争来争去的亲爸和二丫，小脸蛋鼓鼓的。 “三丫多吃，多拉！” 程俊东和二丫低头，哭笑不得。 同一时间，李美兰家也吃饭了。 高粱米饭烀土豆，连个鸡蛋酱都没有，直接一碗大酱，结束了。 程俊南爷三个看着与早上天差地别的饭菜，总觉得这一天的期待都落空了，没精神的戳着土豆。 转身盛饭的李美兰回头一看，气不打一出来。 “干啥呢？给土豆上种地呢？” “媳妇儿，咱就吃这个？” 程俊南笑咪咪的问，李美兰没好气的放下饭碗。 “谁说咱吃这个了？我锅里还有大肘子呢，你吃不吃？” 程俊南没敢信，她媳妇笑的瘆人，可大牛和二牛不知道，一个个精神了。 “妈，肘子在哪？” “妈你赶紧拿过来啊？” 李美兰突然一笑，巴掌抡的那叫一个快，大牛二牛一人一个。 “咋样，大肘子香不香？” 爷仨安静了，李美兰哼哼着道：“一个两个都等着吃，三个人六只爪子是摆设吗！在家不知道做饭，一个个都等着我回来吃现成的。” “还敢挑？有吃的就不错了，都没让你们出去啃土，这毛病那毛病的，不吃都滚出去。” 李美兰霹雳啪啦一顿说，程俊南爷三个安静如鸡，没人敢说话。 一顿饭吃的飞快，吃完后大牛二牛就跑了，程俊南习惯的往炕上一躺，李美兰看着一桌子碗筷，一股无名火又上来了。 “躺躺躺，就知道躺！我给你打副棺材你一直躺着得了！” “那眼睛是摆设吗，不知道伸手干点活儿！” 程俊南没有不耐烦，就是有点小委屈。 一个翻身起来，嘟囔着道：“我这些年也没刷过碗啊。” 李美兰一个眼神甩过去，程俊南嘿嘿一笑，端着碗筷下了桌子道：“我刷，我刷！” 几分钟后，李美兰更生气了。 因为程俊南就真的是刷了碗，桌子不擦，不拿走，刷完碗的水还在盆里放着。 就在这个时候，大牛二牛一身湿呼呼的回来了。 “妈，我棉袄湿了！” “妈，我棉鞋湿了！” 李美兰脑瓜子嗡嗡的：都毁灭！ 老三家晚饭吃的倒是很平静，只是晚饭后老三程俊西再次提到了收破烂的事情。 于小慧就像被点燃的炸药包，嗖的一下就炸了。 “我不同意！” “小慧，你听没听我说，这个肯定赚钱，到时候咱们能买手表，买皮鞋，都给你买上，你要的什么面子我都给你补上。” 程俊西说的认真，可于小慧就是不同意。 她心里也有挣扎，可那些所有的好东西都比不过一句收破烂的威力大。 一想到别人问她家里是做什么的，她说收破烂的，这个画面让她抓心挠肝。 “程俊西，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于小慧眼泪都下来了，委屈的看着程俊西：“咱就不能换个别的干嘛？你这么聪明，干啥都行的，求求你了，行不行？” 第87章 排号求救 程俊西无奈加头疼，不过还是耐心的解释着。 “小慧，你先别哭，听我给你说。” 于小慧捂着耳朵，摇头，执拗的晃头：“我不听！我不同意！” 程俊西心里压了火气，他想好好说，想告诉于小慧别的买卖需要人脉，需要门路，他一个乡下的穷小子上哪里去找。 他也觉得自己聪明，可苏梨的存在让程俊西明白一个道理，别人也不傻。 收破烂这件事是他深思熟虑的，肯定能赚钱，正适合他这样没有人脉的穷小子。 等他熟悉了这门路，以后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这一肚子的话，程俊西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于小慧根本不听，闭眼，拒绝沟通。 程俊西青筋都泛起了。 一旁的三牛难受的凑过来，拉扯于小慧。 “妈，你别———” 于小慧一个甩手，三牛身子歪了一下。 “于小慧，你干啥！” 闭眼的于小慧睁开眼睛，看着被程俊西扶住的三牛，这才意识到自己推了三牛。 “三牛，你咋样？哪疼不？” 于小慧后悔心疼，她最爱三牛了，这是她的命根子。 “妈，我没事，是我自己没站稳。” “妈不知道是你，妈不想推你。” 三牛笑着点头，小小的男孩已经展露出稳重。 “妈，我知道，你听爸好好商量行不？” 三牛一句话，于小慧和程俊西同时泛起后悔，不应该让孩子跟着操心。 “好，妈听。” 于小慧终于不哭了，程俊西把心里的想法都说了一遍。 于小慧很为难。 真的很为难，心里就是有一道坎过不去。 “你让我想想。” 于小慧没一口否决，想先拖着，可程俊西着急，他想快点干起来。 可他也知道今天不好再说了，心里有点憋闷，又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说出来，只好找个理由道：“我去上个厕所。” 程俊西出了屋子，转脚就朝着苏梨屋里走去了。 还没进去，就听见了好几个人的说话声。 “奶奶，你救救我！我的舌头都阵亡了。” 二丫的声音。 “妈，你说美兰是不是招上啥不干净的东西了？今天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是程俊南。 屋内的程俊国正与苏梨吃饭，大米粥，酱黄瓜，玉米馒头，炖豆腐。 两人饭刚吃一半，二丫，大丫，还有程俊南就溜过来了。 一个个作贼似的关上了门，小声“求救”。 苏梨没回应几个人，冲着门口道：“老三，进来。” 嘎吱一声，老三程俊西进来了。 “妈。” “嗯，坐着等会。” 二丫和程俊南回头，默契点头：得排号！ 苏梨说完，先看向二丫和大丫。 “让你俩哄着你妈，不是在吃喝这方面，是她脑子里关于要儿子的执念。” “想好好吃饭，要不就是直接告诉你妈，要不就你们俩自己学着做饭。” “让你爸学也行。” 苏梨说完后，看向程俊南。 “程俊南，美兰好好的，我看是你脑子里有包，美兰每天起早贪黑的摆摊，回来还要伺候你们三个吃喝拉撒睡，你不让她发泄，咋地，被你们三个气死？” “回去自己反省去。” 苏梨说完，对着大丫，二丫还有程俊南挥挥手。 “走，等我请你们吃饭啊！” 几个人还真有点对饭桌上饭菜的恋恋不舍，又是想念奶奶\/亲妈伙食的一天。 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要分家呢？ 几个人后悔的出去了。 屋内，苏梨看着老五程俊国道：“赶紧吃，吃完给孩子们讲故事去。” “啊？好！” 程俊国现在主打一个听话，端起饭碗几口就吃好了。 “三哥，我先出去了。” 程俊西点头，屋内就剩下苏梨和程俊西了。 苏梨没着急，慢慢的喝着大米粥。 “说。” 程俊西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踟蹰着。 苏梨滋溜滋溜的喝着大米粥，也不摧，反正着急的不是她。 “妈……” 一句妈喊出口后，剩下的话自然而然的就出来了。 苏梨听懂了。 她喝完最后一口粥，擦擦嘴，又喝了口温水。 动作很慢，程俊西本来憋了一肚子火气，在苏梨一举一动中静了下来。 “老三，你媳妇不同意，你还要继续干收破烂这件事吗？” 程俊西讶异，他本以为苏梨会告诉他解决的办法，没想到一上来却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我……要干。” “也就是说不管于小慧同意或者不同意，你都要干？无人能改变你是吗？” 程俊西心里略有为难，可并没有想像中那么为难，他抬头。 “是。” “好，那就说说小慧的心结。” 苏梨转个身，舒展着盘着做的腿脚，自己敲两下。 程俊西一看，想着老五的殷勤，手自觉的就放了上去，捶了起来。 苏梨眨眨眼，看着低头捶腿的程俊西：她真没故意拿捏，也没这个意思？ 可捶都捶上了，她也不好意思叫停，怪伤孩子心的。 她真是替人着想的好妈妈。 “老三，小慧就是好脸儿，以前没钱，又惦记三牛，她顾不上要脸，但每年回娘家都会从自己嘴里省下点东西回去，就为了得到别人高看一眼。” “这事儿有损招儿也有明招儿，你自己听听看。” 苏梨挥挥手，程俊西停下了敲腿，认真的看着苏梨。 “损招儿就是让三牛装病，小慧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或者你找三牛配合你，小慧最后也会答应，她会为了孩子什么都舍得，三牛也够聪明配合你。” 程俊西听懂了，摇头。 “妈，我不想让三牛做这些。” 苏梨嘴角露出满意的弧度，程俊西和于小慧两个人，都是把三牛放在第一位的父母。 “好，那就说说明招儿，虽然有点慢，但能一劳永逸。” “你告诉小慧明天跟着你二嫂美兰去摆摊儿打下手，我一个月给她二十块钱，这个钱你出，你要让小慧走出去多见见世面，自己找到存在的价值。” 程俊西听的点头，坚定的道：“那我回去就告诉小慧，事儿就按照妈说的办。” “就是……” 苏梨嗯了一声道：“就是啥？” “就是三牛得靠妈帮着照顾一下。” 苏梨：糟糕，忘了这茬了。 第88章 学做饭 苏梨还是答应程俊西了，她还挺喜欢三牛的。 就当提前投资了，以后儿子指望不上，还有孙子吗。 程俊西离开，回去和于小慧说了摆摊儿的事情。 “给我二十块钱，一个月？真的？” “真的。” 程俊西应声，于小慧心动。 之前摆摊儿她因为三牛没有去，一直有点后悔。 不过她又纠结了。 “可我要是去了，三牛咋办？” “我还在家，我要是不在家，老太太还在家，我跟妈说了，不会饿着三牛的。” 于小慧依旧不放心，她习惯操心三牛的生活，一时间不操心，总有一种自己孩子被抢走的感觉。 她甚至怕三牛更喜欢苏梨而不喜欢她了。 程俊西完全不明白于小慧的脑回路，只是一直没有等到回复，追问道：“咋样？你给个话，我还得告诉妈一声呢。” “你要是不去，妈可就叫老四家的去了。” 程俊西瞎说，可于小慧不知道。 “不行！他们家都有一份工作了，每个月都有钱进账的，这份钱就得咱家赚。” “我去！” 于小慧才不想妯娌家越过越好，他们家越过越差呢。 “行，那我和妈说一声。” 程俊西又出去了，没一会回来后，正好能听见苏梨喊李美兰。 李美兰远远的就应声着过去了。 “妈，我来了！” 苏梨屋内，苏梨说了于小慧的事情，李美兰一点为难都没有的答应了。 “正好！妈，以后你就放心的溜达，不用担心我忙了。” 苏梨略有心虚，她确实溜达的比较多，没怎么干活。 不对，她那叫积攒人脉。 李美兰出去了，顺带着去了老三家告诉一声，明天几点走。 于小慧出来说了几句话后，有点激动的回去了，兴奋的晚上都没睡好。 一个院子住着，说点啥也不隔音。 听见话音儿的老四程俊北不满意的在家里。 “这也太偏心了，给老三家那么多钱，还给一份工作，咱们家可是啥都没有。” “媳妇，你去找妈说说，你也去帮忙，咱也要二十块钱。” 张明月没动，坐在炕上做衣服。 她用针在脑袋上挠了两下后，开始缝补着。 “我不去，我干不了那玩意。” “怎么就干不了了？都有一张嘴，就卖呗。” 张明月放下手中的线，看着程俊北。 “你还有一张嘴呢，我怎么没见你当校长呢？” “你这强词夺理，那能一样吗。” 两个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各自赌气不说了。 第二天一早，程家的烟囱早早的冒烟。 因为分家了，大家需要分别做饭。 早上大丫和二丫阻止了勤快的苗小草，夺得了做饭的权利。 两人和苏梨用一个锅，一起蒸了玉米面馒头，下面是酸黄瓜粉条汤。 苏梨和大丫二丫对视一笑，三个人一股子密谋的意味。 老大程俊东总算吃上了能下咽的饭菜，在苗小草看不见的地方，对着大丫和二丫点点头心照不宣。 至于和苗小草摊牌这件事，他们一致决定再等一等。 他们能感受到苗小草在改变，所以等改的彻底一点，他们再说。 别打击苗小草的积极性。 另外三家早饭简单吃了一口，李美兰着急去摆摊，和于小慧先走一步。 苏梨干脆就没去，她一个老太太，多休息几天。 该走的都走了，上工的也去上工。 现在上工要挑花生种子，就是把花生粒比较饱满的挑出来，留作来年的种子。 苏梨带着几个孩子在家，大牛二牛完全闲不住。 在院子里把房檐上的冰溜子全摘下来，在院子里拢了一堆火，非要烤冰溜子吃。 冰榴子烤完后，还有火。 两人就去找苏梨，要来了一把粉条。 烤粉条。 粉条经过加热后会变的像爆米花一样脆脆酥酥的，大丫几个也过去了，六个孩子在院子里，吃的不亦乐乎。 粉条吃完，几个孩子都出去玩了。 男孩找男孩，女孩找女孩，只有三牛和三丫留在家里。 晚上，李美兰和于小慧正常下班，于小慧很兴奋。 她第一次知道摆摊原来可以卖这么多钱。 这一对比，这一天就能赚个十几块，一个月二十块真的不多。 她一边激动，一边嫉妒，这么好的买卖就给老二家干了？ 晚上，大家都睡着之后，于小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扒拉着程俊西，小声说话。 “那个摆摊可赚钱了，老二家分一半，一个月能分二百多块呢。” 程俊西听出了于小慧的酸。 “小慧，咱家也能赚。” “啥？” 于小慧没跟上思路。 “收破烂的事情，我觉得咱家也不少赚。” 于小慧安静了，身子从侧身到平躺。 “你咋又说起这件事儿了？我觉得咱们也应该弄个摊儿，肯定比收破烂赚钱。” 程俊西直接泼冷水的道：“这个摊位没有老太太，二嫂干不起来，你和我也干不起来。” “以后二嫂也不见得一直守着这个摊儿，老太太也不能一直干这个，我们和老太太不一样，她能做到的事情我们做不到。“ 于小慧心里明显有着不服气，干脆转身背对着程俊西。 “不爱和你说。” 程俊西无奈，不是你非要聊的吗。 翌日，于小慧依旧和李美兰一起去摆摊，程俊西也没闲着，出去打听哪里能买骡子和骡子车。 苏梨依旧在家带着几个孩子，说是带孩子，不如说就是家里有一个大人。 老大家的饭被大丫和二丫承包了，老二程俊南开始学习做饭，不想让李美兰摆摊后回家干活，毕竟天天挨骂也怪不好的。 程俊南第一天做饭，屋子里冒的全是烟。 大冬天的愣是把前后门都打开，放了好长时间的烟。 要不是一直没有人往外跑，其他邻居都要来救火了。 在烟雾的加持下，程俊南做了一锅黑不溜秋的米饭。 第二天，程俊南再次闯战厨房，苏梨手把手教的步骤，结果她转身上个厕所的功夫，锅炸了！ 轰的一声，锅盖贴着大牛的脑袋飞出去的！ 程俊南都被吓了一跳，看着呆呆的大牛，第一反应是：“别告诉你奶！” 大牛回过神，一个坚定的转身冲着苏梨就跑过去了。 “奶——-快收了我爸！他做饭要我的命啊！” 第89章 缝纫机 苏梨也听见了，真的是提着裤子跑出来的。 上厕所的棍子都忘记拿了！ “咋了？” “奶———” 苏梨看着黑乎乎的大牛，再看看他后面追出来的程俊南。 不用问，就知道个大概了。 “程俊南，你又干啥了！” 苏梨随手抽出来一根苞米杆子，冲着程俊国就过去了。 “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正常烧火，锅炸了跟我有什么没关系！” “啥玩意儿？你个败家犊子，那大锅我都用几十年了，你刚用两天就给我炸了！” 苏梨到了屋内，看见一地狼藉。 飞出来的锅盖，两半的锅，还有锅里的菜。 脑瓜嗡嗡疼！ 不打人都治不好的那种！ “程俊南，你给我过来！” 程俊南又挨揍了。 他倒是想跑，可想了想还是被打一顿，比赔锅钱要好。 “程俊南，锅你买！” 程俊南晴天霹雳。 “妈，我都挨打还债了！” “谁同意了？少给我来这套，你不陪锅我就把你安这当锅用！” 程俊南撇撇嘴，嘟囔着道：“早知道我就跑了。” 程俊南的做饭计划到此结束，李美兰回来后看着两半的锅，严重怀疑程俊南是故意的。 “你是不是故意的？” “青天大老爷快开开眼，我冤枉啊！” 李美兰还是怀疑，明明他们俩都这么爱吃，怎么他手艺这么差呢。 这不合理啊。 她爱吃，一学就会。 最后的最后，李美兰和苏梨搭伙吃饭了。 分出去一家，回来了一家半了，因为程俊国和三牛也都和苏梨搭伙吃饭呢。 程俊南在苏梨的盯着下，赔了锅钱。 第二天，苏梨就让程俊东带着两半的锅去了镇上，有专门修补的地方，一共花了一块二毛钱，新锅没买。 晚上，程俊南看着被修好的锅，欲哭无泪的看向苏梨。 “妈，我那钱……” “你啥钱？” 苏梨装傻。 程俊南抓心挠肝的道：“我出了二十块锅钱，这个才一块多钱，剩下的是不是还我？” 苏梨恍然大悟，点头。 “你说的对，你过来，我给你拿钱。” 程俊南一听，笑呵呵的过去了。 “啪！” 程俊南捂着脑袋委屈。 “为啥啊？” “还为啥？补锅是我勤俭节约，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把东西弄坏了，就得照价赔偿。” 苏梨瞪了一眼程俊南，嫌弃的道：“离我远点，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程俊南委屈兮兮的去到了李美兰身旁，求安慰。 “媳妇儿……” “妈说的对！” 程俊南一张苦瓜脸：这日子没法过了。 分家后第四天，正月十五到了。 苏梨自己做了元宵，新鲜的芝麻馅加了白砂糖，做成一个糖球后，在糯米粉里滚来滚去，元宵就做成了。 十五的晚上，大家一起吃的元宵，算是过了元宵节。 元宵吃完后，大家起身准备回去，大丫掀开锅盖打热水给苏梨洗脚。 “大丫，我来，你回去。” 张明月过来拿大丫手中的水瓢，大丫躲着道：“四婶儿，每天都是我。” 言外之意，这活儿是我的。 大丫觉得这是她和苏梨亲密关系的证明，一点都不想让出去。 “我知道，我就干这一回，明天还给你干。” 大丫不太情愿的松开了手，回屋了。 张明月端着洗脚水进了苏梨的屋子。 “妈。” 苏梨抬头。 “哎，进来。” 没看见平时的大丫，苏梨知道张明月这是有话想说。 张明月放下盆后，转身关上了门。 关好门后，她从棉袄里面抽出来一块布料。 张明月随手展开，是一件衣服。 “妈，我给你做的。” 苏梨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特别是针脚的地方。 “做的真好，针脚密着呢，还整齐。” 张明月被夸的开心，撸着袖子就要给苏梨洗脚。 “我自己来，你坐这陪我说说话就行。” 苏梨指着一旁，张明月应了一声后坐下了。 “妈，你说我买台缝纫机行不？” “那有啥不行的，你想买就买呗。” 苏梨回答，张明月凑过来一点。 “前几天西街的罗秀找我给她做件衣服，给了我十个鸡蛋。” 苏梨听明白了，这是意识到自己的手艺能赚来点东西。 她想了想，张明月手上的活确实好。 她也要面子，不过她要的面子和老三家于小慧不一样。 张明月内核很稳，不受外人支配，她就喜欢给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 干干净净，穿的出去，不管什么时候人都得精神儿的，这就是张明月的体面。 以前没钱不能买成品衣服，张明月就喜欢自己研究，给衣服做的细致。 苏梨脑袋一转道：“你手艺确实好，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不怕被饿死。” 苏梨的肯定让张明月开心，这件事她都没和程俊北商量，就想先听听苏梨的意见。 “行，那我就试试。” 张明月回去了。 屋内的程俊北拿着一本书，非要点煤油灯看，也不知道白天都干啥去了。 “衣服送过去了？老太太说啥？” 程俊北知道张明月去送衣服了，他支持。 在他看来，这就是讨好苏梨的手段。 “送过去了，妈挺喜欢的，夸我手艺好。” 张明月心情不错，脱鞋上炕，准备把被子铺好。 程俊北合上书本，满意的点点头。 “俊北，我想买个缝纫机。” “买那玩意干啥？咱俩能穿几件衣服，用不上缝纫机。” 张明月放下被子，对着程俊北坐下，说了对苏梨一样的话。 “不就是十个鸡蛋吗，那也用不上买个缝纫机，要是有人找你，你就接着用手缝呗。” 程俊北说的理所当然，张明月听的心里窝火。 “我的手就不是手了？再说买一个我就能多接点活儿，这对咱俩有啥坏处。” 程俊北不在意的道：“还多接点活儿，你一个做衣服的能有啥赚头？” “媳妇儿，你就安心在家待着，把家看好，以后咱俩有了孩子你就把孩子看好，赚钱有我呢，我三年之内肯定当上主任！” “到时候你就是主任夫人，多有架势。” “咱不干那给人做衣服的活儿，那在以前都是下等人才干的活儿。” 第90章 打架 一句下等人干的活儿，给张明月瞬间点着了怒火。 “程俊北，你说谁下等人呢？” 张明月嗖的一下把枕头砸了过去，程俊北躲开。 “程俊北，你读了两年书就是高等人了，看不上我是不是？” “不是，你发啥疯啊！” 程俊北躲开后，用一种你无理取闹的眼神看着张明月。 “我让你在家当主任夫人还有错了？你咋不知道好歹呢，我是学校的老师，你非要给别人做衣服，我的脸还要不要了？” 张明月后面压根没听见，她只听见了前面。 她不知好歹，她无理取闹？ “滚！程俊北，你就不是个好东西！” 张明月扑着程俊北就过来了，程俊北用手臂挡着张明月。 “别闹了，差不多得了！” “谁他妈闹了？？？” 两口子声音越吵越大，对门老三家最先过来，老三程俊西先是拉开程俊北。 “老四！” 于小慧也上前去拉张明月，劝着道：“别生气，别生气。” 张明月盯着程俊北，胸口被气的呼哧呼哧喘。 “程俊北，我告诉你，我就要买缝纫机，你拦不住我！” “你拿什么买？你赚过一分钱吗？好好在家享福不干，非得作妖儿。” 张明月不服气，过往的辛苦都喂了狗，指着屋喊：“放你的屁，老娘在家里怎么就什么也没干了？这屋子是你舔干净的？” 两口子越吵越凶，苏梨和其他几家都过来了。 苏梨走在最前面，身旁跟着李美兰，后面是几个儿子。 “把老四拉开。” 老三太瘦，根本拉不住老四。 老大和老二连忙上手，带着老四程俊北后退。 张明月看见苏梨之后，眼泪倔强的不肯流下来。 心里难受的不行。 原来在程俊北心里她就是什么也不干，天天在家享福的人。 苏梨走进屋里，没看程俊北，直接走向了张明月。 “明月，今晚跟妈睡，行不？” “妈——-” 张明月扑在苏梨怀里大哭，苏梨拍着她的后背，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就是抱着她。 张明月跟苏梨回去了，李美兰帮她抱着被褥，临出门还瞪了一眼程俊北。 “一个大老爷们，有劲出去使去，跟自己媳妇吵算什么能耐！” 李美兰和张明月算是半个战友，两人虽然吵来吵去，但感情却是越吵越好。 程俊北想反驳，被老二拽住。 “干啥？我告诉你，你敢骂我媳妇试试，再说你嫂子说错了，大老爷们就不该和媳妇吵。” 老大几个松开了程俊北，苏梨走了，其他人也就走了。 苏梨屋内。 苏梨拿着温毛巾给张明月擦眼泪。 “哭，哭够够的。” “噗呲”一声，张明月笑了。 自己擦着眼泪，擦着擦着就又想哭，一会哭一会笑。 “妈，这日子该咋过啊？” 张明月说着又委屈了，哭唧唧的道：“在程俊北眼里，我就是花他钱的废物。” “那你是吗？” “当然不是！” 张明月梗着脖子道：“从小我就不信命，我妈喜欢儿子，对我们不好，我就使劲对自己好。我才不要和其他人一样，为了一个所谓的弟弟，付出这个付出那个。” 苏梨听着张敏月没有主题的碎碎念，她难受的点是她发现现在的程俊北和她想象的程俊北不一样。 “我倒是觉得程俊北没啥不一样，他一直都想转正，一直都想当官，想出人头地。” 苏梨看着张明继续道：“倒是你，有点变化，之前的你也一心想着让程俊北转正，也想从我手里扣钱出去……” “妈，我错了。” 张明月听的脸红，直接道歉。 苏梨摇头。 “我不是让你道歉，我在说你是个好孩子，一旦发现谁对你真的好，你也是掏心窝子的好。” 一句话，又给张明月干哭了。 她真的是这样。 大概是从小到大得到的真心关怀很少，一旦得到了，她舍不得。 两人聊着，苏梨没劝和也没劝离，两口子的事情她不掺合，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明月，你还想做衣服吗？” 张明月有点迷茫，不过没几秒又变得坚定。 “要！从小我就知道，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说得好！我支持你。” 苏梨喜欢张明月这股劲儿，知道自己要什么。 “我买缝纫机，租给你用。” 张明月眼睛都大了一点，激动的看着苏梨。 “妈——” “你都喊我一声妈了，也算咱俩的缘分，都是小事儿，我也不赔钱。” 苏梨虽然这么说，但张明月还是感动。 “妈，你咋这么好？” 苏梨一点也不谦虚的道：“本来就好，你这是才发现。” 婆媳俩亲密的笑呵呵，收拾收拾准备睡觉了。 老二家，李美兰心不在焉的铺着被子，耳朵伸老长的冲着门口。 “媳妇儿，你干啥呢？” 李美兰气馁的坐下，叹了口气。 “哎——我都没和妈睡一个屋呢。” 程俊南已经能跟上李美兰的思路了，这是觉得张明月受宠了。 “咋没有呢，你不是和老太太在镇上住过一段时间吗。” “那是两个屋儿，都不在一个炕上。” “没事儿，咱俩一个炕！” 程俊南笑嘻嘻的靠过来，李美兰嫌弃的推开。 “你躲一边去！” 程俊南：又是争不过老太太的一天。 这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翌日早，张明月没给程俊北做饭，她在苏梨这里吃的，做饭的是她和李美兰。 苏梨看着早饭的饭桌旁。 老五程俊国，老二一家四口，张明月，六口子人，这家分了又没分的感觉呢。 早饭后，李美兰和于小慧继续去镇上摆摊儿，张明月在苏梨屋内擦擦洗洗，主打一个干活。 老四程俊北早上没吃上口热乎的，白天继续赌气，干脆出去了。 老三程俊西约好了要买骡子车和骡子，今天和老二一起去的，免得被人宰。 老五程俊国继续跟魏老爷子学乐器。 苏梨带着孩子们在家，一起做了点南瓜发糕，准备明天给小摊上点新货。 下午三点多，老三程俊西赶着骡子车回来了。 刚一进村，一搭话，大家就知道程家买了骡子车了。 第91章 都撵走 程俊西赶着骡子车从村子里走过，看见的人都得说上几句。 程俊西一直应着话，等他走了，后面的议论也开始了。 “程家厉害了。” “可不咋地，骡子车都买了，自行车也有了。” …… 程俊西终于到了家，孩子们看见车后，一个个冲过来，吵着要坐车。 “行，上来坐一会。” 大牛几个孩子上了车，程俊西拉着他们转了一小圈儿。 家里的人都出来看了看，程俊西牵着骡子去了后院，在靠墙的位置用木板子搭了一个简易棚子，用铡刀切点苞米杆子，当作草料。 骡子车就停在院子里。 没一会，李美兰和于小慧回来了。 本来很高兴的于小慧在看见骡子车后，脸直接耷拉下来了。 这就买了？ 她也没同意。 “谁家的车啊？” 李美兰不知道的问，大牛最快的喊：“三叔家新买的！” “真的，太好了！” “小慧，你家有骡子车了。” 于小慧皮笑肉不笑的应付一下后，转身进了屋子，看见在屋内的程俊西。 三牛不在，在苏梨的屋里。 于小慧脱下外面的棉袄，摘下围巾和帽子，气呼呼的瞪着程俊西。 “程俊西，你啥意思？你不是说等我想好了再买吗？” 程俊西起身，接过于小慧的围巾帽子。 “那你啥时候想好？” 于小慧没说出来，因为她就想把这事儿给拖黄了。 程俊西猜到的道：“小慧，这件事儿我想干，你让我试试。” 于小慧气呼呼的坐下了。 “我没说不让你干，你就不能换个吗？” 一想到收破烂三个字，她就闹心。 程俊西耐着性子坐在于小慧旁边问：“那你说我能做啥？我没念过书，没手艺，没本领，我能干啥？” 于小慧想了又想，一件事都没想起来。 “小慧，我也想干大事，赚大钱，可我没那本事啊。” 于小慧推开程俊西。 “你少在这忽悠我！你忽悠我的还少吗，之前都是让我做坏人，你当好人，我有十张嘴也说不过你。” 于小慧内心已经动摇，可她还是想坚持一会。 “你自己做饭！” 于小慧跑出去了。 出了门才发现娘家太远回不去，村里也没有相好的朋友，最后的最后，于小慧脚步一转，去了苏梨的屋子。 晚饭饭桌，苏梨看着多了的于小慧和三牛两人，再次觉得这个家分的…不太对劲儿。 晚上，大丫习惯给苏梨打水洗脚。 “大丫，给我。” 大丫看着三婶于小慧，还有眼前这熟悉的一幕，昨天是四婶来的？ “瞅啥呢，你去歇着。” 大丫又被挤走了。 她努努嘴，总觉得自己的“送水”地位不保。 于小慧端着温水进去，放在板凳上，苏梨洗脚。 这边刚洗完，张明也擦脚布就拿过来了。 两人配合的非常默契，苏梨也挺享受的，就是屋里有点人多。 同一时间，老二家。 李美兰靠在门口，盯着程俊南道：“你和我吵一架？” “啥玩意？” “要不咱俩打一架也行。” 程俊南看着圆润可爱的媳妇儿，连连摇头道：“不行，我可舍不得。” 李美兰嫌弃的瞪他一眼。 “这点出息！” 程俊南装傻。 他可不傻，他要真敢吵，李美兰肯定炸，没准半夜都得拿菜刀给他剁了。 “不打架我怎么去妈屋里住呢，现在都住进去两个人了，就差我了，不对，还有大嫂。” 程俊南看着已经魔障了想去苏梨屋子住的媳妇儿，转身抱着被子，嘀咕着：“咱哥俩好好睡。” 媳妇，指望不上了。 苏梨屋内。 苏梨正在和闹心纠结的于小慧说话。 “小慧，镇上的废品站那可是正经单位，想进都进不去的。” “这也不叫收破烂，这叫可回收再利用，为国为民的好工作。” 张明月听着赞同的道：“就是，你所谓的脸上好看，那都是虚的，只有钱在自己的手里，那才是真的。” “对，咱只要不做违法的事情，自己赚钱自己花，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管别人那么多干啥。” 苏梨和张明月一人一句的聊着，张明月还说了她想弄台缝纫机，做手工活的事情。 于小慧也渐渐的放开，聊了起来。 三个人，聊到了十点多，直到苏梨传来了鼾声。 张明月嘘了一声，小声道：“睡觉，妈睡着了。” 于小慧恩了一声。 于小慧和张明月不约而同的想到：现在的苏梨真好。 接下来的几天，于小慧和张明月在苏梨这里住的乐不思蜀。 李美兰在第二天晚上，没打架，凭着撒娇卖萌住进了苏梨的屋子。 一时间，更挤了。 第三天晚上，苗小草是被二丫送进来的。 五个儿子，除了程俊国都有媳妇，结果偏偏都没有媳妇睡觉了。 第四天一早，苏梨实在扛不住了，给所有人都撵走了。 “我都和你们分家了，一个个不仅没走，还都住进来了！” “程俊东你们几个，痛快把自己媳妇领走。” 四个儿媳恋恋不舍的走了。 怀念黑夜里聊天八卦的感觉，这是和丈夫没法共鸣的地方。 几个人都回去后，日子再次恢复正常。 苏梨抽出一天去了镇上一趟，给张明月带回了一张缝纫机票。 张明月激动的抱着苏梨跳，最后被苏梨嫌弃的推开。 翌日张明月就买了缝纫机回来，正式给苏梨写下了租借的证明。 全部准备好后，张明月就不着家了，干脆在村子里走动起来，宣传着自己做手工活的事情。 不过村子里大多数都没人来，张明月还有点难过。 后来苏梨提醒她去镇上，带着自己的样品去。 就这样，张明月与李美兰，于小慧三人一起往返镇上，在第五天，终于接到一个活儿，还是大活儿，做喜被。 张明月在家里哼着小曲儿忙了起来。 于小慧心里别扭，可看见三牛希冀的眼神后，也终于妥协，程俊西开始了收破烂的一天又一天。 每天收回来的东西都被程俊西分类整理好，等攒下一批后就去废品站卖掉。 日子一天天走，孩子们开学了。 苏梨终于从看孩子中解脱出来了。 她一秒都没等，直接奔赴俱乐部，还没进去，就被记者杜嘉拦住了。 “苏大娘，你可算是来了！您再不来，我都要去你家了。” 第92章 文工团消息 俱乐部门口，苏梨拽下嘴边的围脖，吐出一口哈气，看向记者杜嘉。 “找我啥事？” “大娘，咱屋里说去。” 杜嘉扶着苏梨进了俱乐部，两人站在大厅角落。 “苏大娘，那几篇进步老太太的文章反响特别好，有不少人还等着下一篇呢，他们都想看看能人苏大妈还能干点什么，还想了解下苏大妈的家庭情况。” “上面催稿催的急，我就跟着着急了点。” 苏梨听的笑呵呵，点头的道：“明白，明白，要我说还是你工作的好，你文章写的跟故事似的，特别好玩，谁看了都得说好。” 杜嘉被苏梨夸成翘嘴，假装谦虚的道： “也就还行，还行，那大娘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现在就有，正好我也想跟你问点事儿。” “您问？” 苏梨凑近一步，略有不好意思的道：“我最近在家里听着我家老五给孩子们讲故事，孩子们都喜欢听，我就跟着听，我觉得那故事我能不能写一下呢？” 杜嘉有点明白的问：“您想投稿？” “对对对，我就是试试，不一定能成，你可别跟外面人说，没成丢脸。” 杜嘉一副我懂的模样道：“大娘，你放心，我肯定啥也不说，一会我回去就给你找几个地址，投稿邮寄过去就行。” “太谢谢你了，这专业的事儿就得找你这专业的人办。” 两个人聊的笑呵呵。 苏梨也自主给杜嘉提供了素材，她报名参加了书法比赛。 同时也和杜嘉约好了时间去家里采访。 杜嘉先一步离开，采访也不是一下子就写出来的，要收集素材。 送走杜嘉后，苏梨回到摊位，于小慧和李美兰都在这里。 目前她们卖着南瓜发糕，红枣发糕，梨汤，还有蜂蜜花生米。 买卖很稳定，已经有了固定一批人在苏梨这里买东西。 于小慧看着过来的苏梨，准备给她让位置，被李美兰拉住了。 “不用，妈不进来。” “啊？那干啥？” “唠嗑啊。” 李美兰说的理所当然，于小慧稀里糊涂，不明白唠嗑和摆摊儿啥关系。 没一会，一个常客老太太过来了，看见苏梨后笑容都大了一点。 于小慧记得这个客人，隔三差五就来，每次来都问问苏梨咋没来。 “刘姐，来了。” “你可算是来了！” 两个人亲昵的走在一起，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就这样的聊了起来。 于小慧不明白的问：“这也没买东西啊？” 李美兰看了一眼道：“妈说这叫长期优质客户，不要在乎一次两次的。” 于小慧看看李美兰再看看苏梨，还是有点不懂，不过没问。 另一边的苏梨和刘姐聊的火热。 刘姐是一个退休的老太太，三个儿子都在外地，两个当兵，一个在市里工商局。 刘姐身体不错，不喜欢和孩子们掺和在一起，所以在给孙子们带到能上托管所后，就自己回了老家。 一个人在家难免就有点孤单，几次在苏梨这里买东西后，就和苏梨聊起来了。 时间一长，几乎每隔几天就来一次。 “妹子，咋这么长时间才出来？” “别提了，给人家看孩子来的。” 两个老太太对视一眼，都太了解这种心情了。 两人就此展开话题，多是刘姐说，苏梨听，提供满满的情绪价值。 “对了妹子，你家老五今年十八了？” “可不吗。” “你没想过让他干点啥？” 苏梨露出惆怅的表情，掏心窝子的道：“咋没想过呢，就是没找到好的营生，现在他跟着魏老爷子学乐器呢，就是想着这大小伙子正是冲动时候，别放出去乱来就行。” 刘姐深有体会的点点头，凑近一步，小声道：“我听说部队文工团要下来招人了。” “真的？这不对外招？” 刘姐点头道：“对外招，就是招的少，得是那种有拿的出手本事的人，被人一眼相中。” 苏梨明白了，程俊国那张脸确实拿的出手。 这事儿，琢磨琢磨也不是不行。 成不成再说，先试试。 “刘姐，啥时候？”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刘姐说到时候给苏梨信儿，苏梨谢谢一箩筐。 刘姐今天说的过瘾了，准备回去，苏梨非要给她装块枣糕。 “我知道你惦记我，那就不容我惦记惦记你，这块糖少，不甜，我就想着你今天能过来。” 话外之意，我早就准备好了等着你呢，根本不是因为你告诉我消息的事儿。 这话一出，刘姐心里更熨帖了，痛快收下。 “正好，我就吃不了太甜的。” 两个老太太笑的亲近，苏梨送刘姐出去了。 接下来，于小慧就看苏梨迎来送往一个又一个老太太，有的聊几分钟，有的聊半个小时。 这个送南瓜糕，那个送点大枣，总之每个人缺什么或者喜欢什么，苏梨总是能记住。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的过去了。 苏梨一点摆摊的事儿都没干。 “二嫂，妈一直这样？” 李美兰不觉得不对的道：“对啊。” 于小慧不太明白，她要是李美兰肯定不愿意。 活儿李美兰干，婆婆却能拿走一半的利润，这不公平？ 她心里这么想，但是没说，她可是知道二嫂和苏梨关系好，在给她卖了。 下午三点多，苏梨和于小慧，李美兰一起回去的。 三个人，一辆自行车，大冬天的也不能全坐下，苏梨想在后面慢慢走，李美兰不干。 “那不行！万一有拍花子的咋办？” 苏梨很是无语。 “谁家拍花子拍我五十岁的老太太？” 李美兰自有自己的理论道：“咋就没有？你这么招人喜欢呢。” 苏梨想生气，可嘴角却是没忍住的上扬了一下。 这话说的，有她几分水平了。 最后，于小慧自己骑着自行车回去的，李美兰说什么都要和苏梨走回去，怕她走丢了。 婆媳俩一步一步往回走，走到半路正好碰见了收破烂回来的程俊西。 “老三。” “妈，你回来了，上车。” 苏梨和李美兰坐上了骡子车，老三问了一嘴，才知道于小慧先回去了。 程俊西：他媳妇太没眼力见了。 程俊西挥着鞭子，驾着车，泥土的小路嘎悠悠的到了家。 第92章 文工团消息 俱乐部门口，苏梨拽下嘴边的围脖，吐出一口哈气，看向记者杜嘉。 “找我啥事？” “大娘，咱屋里说去。” 杜嘉扶着苏梨进了俱乐部，两人站在大厅角落。 “苏大娘，那几篇进步老太太的文章反响特别好，有不少人还等着下一篇呢，他们都想看看能人苏大妈还能干点什么，还想了解下苏大妈的家庭情况。” “上面催稿催的急，我就跟着着急了点。” 苏梨听的笑呵呵，点头的道：“明白，明白，要我说还是你工作的好，你文章写的跟故事似的，特别好玩，谁看了都得说好。” 杜嘉被苏梨夸成翘嘴，假装谦虚的道： “也就还行，还行，那大娘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现在就有，正好我也想跟你问点事儿。” “您问？” 苏梨凑近一步，略有不好意思的道：“我最近在家里听着我家老五给孩子们讲故事，孩子们都喜欢听，我就跟着听，我觉得那故事我能不能写一下呢？” 杜嘉有点明白的问：“您想投稿？” “对对对，我就是试试，不一定能成，你可别跟外面人说，没成丢脸。” 杜嘉一副我懂的模样道：“大娘，你放心，我肯定啥也不说，一会我回去就给你找几个地址，投稿邮寄过去就行。” “太谢谢你了，这专业的事儿就得找你这专业的人办。” 两个人聊的笑呵呵。 苏梨也自主给杜嘉提供了素材，她报名参加了书法比赛。 同时也和杜嘉约好了时间去家里采访。 杜嘉先一步离开，采访也不是一下子就写出来的，要收集素材。 送走杜嘉后，苏梨回到摊位，于小慧和李美兰都在这里。 目前她们卖着南瓜发糕，红枣发糕，梨汤，还有蜂蜜花生米。 买卖很稳定，已经有了固定一批人在苏梨这里买东西。 于小慧看着过来的苏梨，准备给她让位置，被李美兰拉住了。 “不用，妈不进来。” “啊？那干啥？” “唠嗑啊。” 李美兰说的理所当然，于小慧稀里糊涂，不明白唠嗑和摆摊儿啥关系。 没一会，一个常客老太太过来了，看见苏梨后笑容都大了一点。 于小慧记得这个客人，隔三差五就来，每次来都问问苏梨咋没来。 “刘姐，来了。” “你可算是来了！” 两个人亲昵的走在一起，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就这样的聊了起来。 于小慧不明白的问：“这也没买东西啊？” 李美兰看了一眼道：“妈说这叫长期优质客户，不要在乎一次两次的。” 于小慧看看李美兰再看看苏梨，还是有点不懂，不过没问。 另一边的苏梨和刘姐聊的火热。 刘姐是一个退休的老太太，三个儿子都在外地，两个当兵，一个在市里工商局。 刘姐身体不错，不喜欢和孩子们掺和在一起，所以在给孙子们带到能上托管所后，就自己回了老家。 一个人在家难免就有点孤单，几次在苏梨这里买东西后，就和苏梨聊起来了。 时间一长，几乎每隔几天就来一次。 “妹子，咋这么长时间才出来？” “别提了，给人家看孩子来的。” 两个老太太对视一眼，都太了解这种心情了。 两人就此展开话题，多是刘姐说，苏梨听，提供满满的情绪价值。 “对了妹子，你家老五今年十八了？” “可不吗。” “你没想过让他干点啥？” 苏梨露出惆怅的表情，掏心窝子的道：“咋没想过呢，就是没找到好的营生，现在他跟着魏老爷子学乐器呢，就是想着这大小伙子正是冲动时候，别放出去乱来就行。” 刘姐深有体会的点点头，凑近一步，小声道：“我听说部队文工团要下来招人了。” “真的？这不对外招？” 刘姐点头道：“对外招，就是招的少，得是那种有拿的出手本事的人，被人一眼相中。” 苏梨明白了，程俊国那张脸确实拿的出手。 这事儿，琢磨琢磨也不是不行。 成不成再说，先试试。 “刘姐，啥时候？”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刘姐说到时候给苏梨信儿，苏梨谢谢一箩筐。 刘姐今天说的过瘾了，准备回去，苏梨非要给她装块枣糕。 “我知道你惦记我，那就不容我惦记惦记你，这块糖少，不甜，我就想着你今天能过来。” 话外之意，我早就准备好了等着你呢，根本不是因为你告诉我消息的事儿。 这话一出，刘姐心里更熨帖了，痛快收下。 “正好，我就吃不了太甜的。” 两个老太太笑的亲近，苏梨送刘姐出去了。 接下来，于小慧就看苏梨迎来送往一个又一个老太太，有的聊几分钟，有的聊半个小时。 这个送南瓜糕，那个送点大枣，总之每个人缺什么或者喜欢什么，苏梨总是能记住。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的过去了。 苏梨一点摆摊的事儿都没干。 “二嫂，妈一直这样？” 李美兰不觉得不对的道：“对啊。” 于小慧不太明白，她要是李美兰肯定不愿意。 活儿李美兰干，婆婆却能拿走一半的利润，这不公平？ 她心里这么想，但是没说，她可是知道二嫂和苏梨关系好，在给她卖了。 下午三点多，苏梨和于小慧，李美兰一起回去的。 三个人，一辆自行车，大冬天的也不能全坐下，苏梨想在后面慢慢走，李美兰不干。 “那不行！万一有拍花子的咋办？” 苏梨很是无语。 “谁家拍花子拍我五十岁的老太太？” 李美兰自有自己的理论道：“咋就没有？你这么招人喜欢呢。” 苏梨想生气，可嘴角却是没忍住的上扬了一下。 这话说的，有她几分水平了。 最后，于小慧自己骑着自行车回去的，李美兰说什么都要和苏梨走回去，怕她走丢了。 婆媳俩一步一步往回走，走到半路正好碰见了收破烂回来的程俊西。 “老三。” “妈，你回来了，上车。” 苏梨和李美兰坐上了骡子车，老三问了一嘴，才知道于小慧先回去了。 程俊西：他媳妇太没眼力见了。 程俊西挥着鞭子，驾着车，泥土的小路嘎悠悠的到了家。 第93章 记者来 程家。 苏梨回来后，还得研究做饭吃。 李美兰和她搭伙儿，自然要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全干了。 大丫和二丫也过来帮忙，苏梨总有一种这家分了又没分的错觉。 晚上五点多，程俊东和程俊国前后脚到家，脱下来的棉袄都湿了，这一路走回来出汗出的。 两人把棉袄脱下来，在灶坑边上烤一烤，明天好继续穿。 他们家虽然眼看着生活好起来了，但也没好到一人两件棉袄的程度。 就算苏梨不差钱，但棉花买不到。 很多人家，好几个人才穿一件棉袄呢。 都收拾差不多后，苏梨几个人吃饭，大家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程俊国爱说，说到今天魏老师夸他，有点天分。 苏梨一听，心里的计划提上了日程。 饭后，李美兰监督程俊南刷碗，势必要把家务活分出去。 苏梨喊走老五程俊国进了屋子，她坐在炕上，程俊国跟着就要坐下。 “你站着。” 程俊股屁股悬在半空，脑子里回忆着：他最近都挺听话的，没犯错儿啊？ “妈，干啥？” “咱排个节目。” “啥？” 程俊国没跟上思路，苏梨招招手，程俊国近了一点。 “你捂着脑袋干啥？” 程俊国嘿嘿一笑道：“每次你这么招手，都要打人。” 苏梨：还让这小子发现规律了。 “放下，不打你，妈给你找了个能养活自己的营生。” “真的？” 程俊国虽然这么问，但他知道他妈从来不骗他，都是对他好。 五百块钱的彩礼说拿就给拿，谁家亲妈能这么干！ “真的，我听说部队文工团要招人了。” “文工团？就娘们唧唧唱歌跳舞的，我不干！” 程俊国还不乐意了，他一个大小伙子，干那玩意太丢人。 “啪”的一声，刚刚还不愿意的程俊国委屈的看向苏梨：“不说不打吗。” “我也不想，但手有自己的想法，它听见你说蠢话了。” 苏梨白了一眼程俊国。 “你就是个傻子，文工团是有军籍的，享受军人待遇，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机会，你还不愿意上了。” “你闭嘴！” 苏梨一个眼神，程俊国不情愿的闭上嘴，反正他不去，说什么都不去。 “人家只要有真本事的人，也不是你想的干一辈子，你七老八十了，人家要你干啥？” “别说七老八十了，三十在人家那都排不上号了，这是一份青春饭，你这么喜欢讲故事，还喜欢一边讲一边演，我就想着你要是去了文工团，没准有机会接触演戏的机会？” “你要是一直窝在咱们这镇上，哪有机会被人看见。” “到时候你演的好，没准还能上电视呢。” 苏梨描绘了一个美好的画面，程俊国都忍不住跟着畅想了一下。 他要上电视？ 想想就美的很。 苏梨看着程俊国做美梦的笑容，嘴角轻扬，继续道：“你倒好还不愿意了，真不是我说你，你还挺自信，你是不知道人家文工团的招聘竞争有多激烈，人家都是对内招人，要不是我求爷爷告奶奶的，这机会能有？“ “就算知道这机会了，也不是说你去就能选上，那都是有大能耐的人才能通过最后审核的。” “现在看看你，也是够呛，你还是别给我丢人去了。” 苏梨先画饼，又说不行，对于十八岁的少年，你说我不行？ “谁说我不行！我怎么就不行了，我这大高个，高鼻梁，长的多好看，我还学会了拉二胡，还有那胡琴我也会点了。” 程俊国不愿意的反驳道：“妈，我肯定行，你给我报上！” “真的？” “那还有假！你就等着看。” 苏梨沉默的看着程俊国，下一秒露出大大的笑容。 “这才是妈的老五，咱就得有这不服输的劲儿，试试又不少点啥，赢了咱们稳赚，输了咱啥也不耽误。” 程俊国点头，他妈说的对！ 刚刚说什么也不去的程俊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接下来，苏梨开始考察程俊国的能力。 柔韧度…中等偏上。 演唱能力…一般。 但只要一提到演戏，程俊国就来劲儿，甚至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能带动人的情绪。 针对这个，苏梨写了一份独角戏的片段，让程俊国自己排练去。 程俊国看着小剧本，眼里闪烁着光。 不懂好不好，只知道看见这个心里就激动。 程俊国排练着，苏梨指导着，十点多程俊国才离开。 第二天，苏梨说了记者杜嘉要来采访几天的事情。 “你们该干啥就干啥，不用刻意去演，人家也不喜欢。” 苏梨叮嘱后，再次去了俱乐部，和杜嘉见了面。 她从杜嘉那里拿到好几个投稿的地址，准备回去试试。 杜嘉约好今天晚上去苏梨家，跟着苏梨生活两三天，积累素材。 苏梨同意了，家里也收拾好位置了，就跟着老五程俊国一个屋儿。 苏梨和杜嘉沟通好后，她自己又出去溜达了。 于小慧看了一眼后，又看看李美兰。 李美兰连看都没看，依旧如常，干的积极。 另一边的苏梨去了供销社，找到交好的售货员，买了布料，针线，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 下午三点多，苏梨带着杜嘉回了程家。 正好杜嘉骑了自行车，苏梨坐车回去的。 到了程家，苏梨简单介绍下家里的人，大家就算认识了。 杜嘉存在感不高，经常就是站在一旁，默默的观察着。 苏梨没有刻意表演，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骂老二程俊南干活废物，看见大牛把脑袋插进板凳里拿不出来的无语，得知二牛在学校拽女孩辫子的家法伺候。 一切都那么自然又带点搞笑，杜嘉灵感很多。 大众就喜欢这样能联系在一起，又觉得解压的故事。 晚上，杜嘉跟着苏梨一起吃饭。 饭后，他看见程俊国给孩子们讲故事，第一次对苏梨口中老五故事讲的好有了概念。 临睡觉前，他又看见大丫和她二婶儿争着打水给苏梨。 “二婶儿，这是我的活儿？” “大丫，我怕你累！” “二婶儿干一天活更累，我不累。” 就在两人默默争抢的时候，苗小草从一旁端着一盆水就进了苏梨的屋子。 大丫：被偷袭了？ 二婶儿：你竟然是这样的大嫂！ 杜嘉：好奇怪又可爱的一家人。 第93章 记者来 程家。 苏梨回来后，还得研究做饭吃。 李美兰和她搭伙儿，自然要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全干了。 大丫和二丫也过来帮忙，苏梨总有一种这家分了又没分的错觉。 晚上五点多，程俊东和程俊国前后脚到家，脱下来的棉袄都湿了，这一路走回来出汗出的。 两人把棉袄脱下来，在灶坑边上烤一烤，明天好继续穿。 他们家虽然眼看着生活好起来了，但也没好到一人两件棉袄的程度。 就算苏梨不差钱，但棉花买不到。 很多人家，好几个人才穿一件棉袄呢。 都收拾差不多后，苏梨几个人吃饭，大家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程俊国爱说，说到今天魏老师夸他，有点天分。 苏梨一听，心里的计划提上了日程。 饭后，李美兰监督程俊南刷碗，势必要把家务活分出去。 苏梨喊走老五程俊国进了屋子，她坐在炕上，程俊国跟着就要坐下。 “你站着。” 程俊股屁股悬在半空，脑子里回忆着：他最近都挺听话的，没犯错儿啊？ “妈，干啥？” “咱排个节目。” “啥？” 程俊国没跟上思路，苏梨招招手，程俊国近了一点。 “你捂着脑袋干啥？” 程俊国嘿嘿一笑道：“每次你这么招手，都要打人。” 苏梨：还让这小子发现规律了。 “放下，不打你，妈给你找了个能养活自己的营生。” “真的？” 程俊国虽然这么问，但他知道他妈从来不骗他，都是对他好。 五百块钱的彩礼说拿就给拿，谁家亲妈能这么干！ “真的，我听说部队文工团要招人了。” “文工团？就娘们唧唧唱歌跳舞的，我不干！” 程俊国还不乐意了，他一个大小伙子，干那玩意太丢人。 “啪”的一声，刚刚还不愿意的程俊国委屈的看向苏梨：“不说不打吗。” “我也不想，但手有自己的想法，它听见你说蠢话了。” 苏梨白了一眼程俊国。 “你就是个傻子，文工团是有军籍的，享受军人待遇，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机会，你还不愿意上了。” “你闭嘴！” 苏梨一个眼神，程俊国不情愿的闭上嘴，反正他不去，说什么都不去。 “人家只要有真本事的人，也不是你想的干一辈子，你七老八十了，人家要你干啥？” “别说七老八十了，三十在人家那都排不上号了，这是一份青春饭，你这么喜欢讲故事，还喜欢一边讲一边演，我就想着你要是去了文工团，没准有机会接触演戏的机会？” “你要是一直窝在咱们这镇上，哪有机会被人看见。” “到时候你演的好，没准还能上电视呢。” 苏梨描绘了一个美好的画面，程俊国都忍不住跟着畅想了一下。 他要上电视？ 想想就美的很。 苏梨看着程俊国做美梦的笑容，嘴角轻扬，继续道：“你倒好还不愿意了，真不是我说你，你还挺自信，你是不知道人家文工团的招聘竞争有多激烈，人家都是对内招人，要不是我求爷爷告奶奶的，这机会能有？“ “就算知道这机会了，也不是说你去就能选上，那都是有大能耐的人才能通过最后审核的。” “现在看看你，也是够呛，你还是别给我丢人去了。” 苏梨先画饼，又说不行，对于十八岁的少年，你说我不行？ “谁说我不行！我怎么就不行了，我这大高个，高鼻梁，长的多好看，我还学会了拉二胡，还有那胡琴我也会点了。” 程俊国不愿意的反驳道：“妈，我肯定行，你给我报上！” “真的？” “那还有假！你就等着看。” 苏梨沉默的看着程俊国，下一秒露出大大的笑容。 “这才是妈的老五，咱就得有这不服输的劲儿，试试又不少点啥，赢了咱们稳赚，输了咱啥也不耽误。” 程俊国点头，他妈说的对！ 刚刚说什么也不去的程俊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接下来，苏梨开始考察程俊国的能力。 柔韧度…中等偏上。 演唱能力…一般。 但只要一提到演戏，程俊国就来劲儿，甚至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能带动人的情绪。 针对这个，苏梨写了一份独角戏的片段，让程俊国自己排练去。 程俊国看着小剧本，眼里闪烁着光。 不懂好不好，只知道看见这个心里就激动。 程俊国排练着，苏梨指导着，十点多程俊国才离开。 第二天，苏梨说了记者杜嘉要来采访几天的事情。 “你们该干啥就干啥，不用刻意去演，人家也不喜欢。” 苏梨叮嘱后，再次去了俱乐部，和杜嘉见了面。 她从杜嘉那里拿到好几个投稿的地址，准备回去试试。 杜嘉约好今天晚上去苏梨家，跟着苏梨生活两三天，积累素材。 苏梨同意了，家里也收拾好位置了，就跟着老五程俊国一个屋儿。 苏梨和杜嘉沟通好后，她自己又出去溜达了。 于小慧看了一眼后，又看看李美兰。 李美兰连看都没看，依旧如常，干的积极。 另一边的苏梨去了供销社，找到交好的售货员，买了布料，针线，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 下午三点多，苏梨带着杜嘉回了程家。 正好杜嘉骑了自行车，苏梨坐车回去的。 到了程家，苏梨简单介绍下家里的人，大家就算认识了。 杜嘉存在感不高，经常就是站在一旁，默默的观察着。 苏梨没有刻意表演，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骂老二程俊南干活废物，看见大牛把脑袋插进板凳里拿不出来的无语，得知二牛在学校拽女孩辫子的家法伺候。 一切都那么自然又带点搞笑，杜嘉灵感很多。 大众就喜欢这样能联系在一起，又觉得解压的故事。 晚上，杜嘉跟着苏梨一起吃饭。 饭后，他看见程俊国给孩子们讲故事，第一次对苏梨口中老五故事讲的好有了概念。 临睡觉前，他又看见大丫和她二婶儿争着打水给苏梨。 “二婶儿，这是我的活儿？” “大丫，我怕你累！” “二婶儿干一天活更累，我不累。” 就在两人默默争抢的时候，苗小草从一旁端着一盆水就进了苏梨的屋子。 大丫：被偷袭了？ 二婶儿：你竟然是这样的大嫂！ 杜嘉：好奇怪又可爱的一家人。 第94章 大实话 苗小草端着洗脚盆，在门口喊了一句：“妈，我进来了。” 炕上的苏梨已经犯迷糊了，听见苗小草的声音，一个激灵醒过来。 又换人了？ 实在不行，明天自己打洗脚水。 “进来。” 苏梨起身，苗小草端着水盆进来，回身把门用后背关上了。 苏梨扫了一眼：有事儿。 哎，人太厉害也是负担。 “妈。” “哎。” 两个字后，房间内是针落可闻的寂静。 苗小草心慌，明明来之前都打好草稿了，她在后院对着电线杆子练习好几遍，现在怎么又卡壳了。 苏梨等啊等，眼看着盆里的水都要变成凉水了，咋还不说话？ “小草，水放这就行。” 苗小草回神儿，放下洗脚盆，手脚无措的低着头，脚底下那块地都要踩出坑了。 苏梨偏偏不开口，淡定洗脚，擦脚，眼看着就要睡觉了。 “妈，我有事。” “有事就说。” 苏梨盘腿坐在炕上，看着苗小草脸一点点的憋红了。 “我…我…” 苗小草我我我了又三十秒，最后眼一闭。 “程俊东要休了我！” 碰！ “我没有！” 不是故意偷听的程俊东踢翻了洗脚盆，光着脚就闯进来了。 他正好在外屋洗脚，怕弄的一屋子水，结果就听见她媳妇说了这么一句话。 大丫和二丫听见厨房的动静后也跑了出来，结果就看见程俊东大喊冤枉。 “我没有，我什么时候要休了你！” “你就有！” 苗小草扭着身子控诉，程俊东脸红脖子粗的反驳：“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两人就在苏梨眼前一人一句，翻来覆去的吵上了。 她这个嫌弃啊！ “你俩都给我闭嘴！” “真是白给你俩长了一张嘴，说来说去有个屁用。” 苏梨先看向苗小草。 “你为啥觉得老大要休了你？” 一说到这个，苗小草更委屈了。 “他都……” 好几双眼睛盯着苗小草，包括大丫几个。 苏梨一看，对着大丫几个孩子道：“你们先出去，你妈不好意思说。” 大丫点头，拉走了二丫和三丫，临走前，还给她爸把鞋送进来了。 程俊东嘿嘿一笑，还是他闺女好。 门又关上了，苗小草开口了。 “家里钱不归我管，粮食也不归我管，孩子们躲着我说话，他也躲着我说话，他也不…和我睡觉。” 最后一句苗小草说完就红了脖子，接着就是泪如雨下。 “我就知道，他肯定是不想要我了，你以前说的都是骗我的！” “你个大骗子！” 最后一句苗小草倒是说的铿锵有力。 程俊东大写的冤枉在脸上。 “妈，我没有！我…孩子们都在一个屋呢，我怕她们听见。” 程俊东一个大男人和亲妈说两口子亲密的那点事儿，给他别扭的不行。 苏梨听完了两边的话问：“就这点事儿？” 苗小草红着眼睛看苏梨，这事儿还小吗？ “小草，钱不给你管是你管不住，你也不用惦记，粮食不给你管，那是你做饭太难吃，大丫几个都要吃吐了，两个丫头这才要管粮食做饭，她们都背着你说话就是不想说实话，怕你伤心。” 好在她不怕。 苏梨几句话就解开了误会。 苗小草眼泪卡在眼睑上，模糊的看着程俊东。 程俊东点头。 “是。” 苗小草擦擦眼泪和鼻涕。 “为啥不敢说啊，我又不是不能听。” 程俊东又卡壳了。 苏梨实在是无语，大实话又说出来了。 “还为啥？你对自己的毛病是一无所知啊，耳根子软的跟沙子似的，握都握不住，他们怕说了你伤心，你一伤心刚要改好的人突然不改了，那咋办？” “到时候就真离婚，你自己回娘家和你侄子一起住。” 苗小草被苏梨的大实话噎的不行，小声道：“我都不想让侄子给我养老了，我有闺女。” 苏梨切了一声，一点也不惯毛病的道：“咋？现在开始培养闺女给你养老了？” “不是我说你，你跟在我身边也挺长时间了，怎么一点聪明的都看不见呢？” “你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的，为啥要指望别人养你？” “指望不上男人就指望孩子，你自己干啥吃的？” “我这么大岁数了，家也分了，我指望你们了吗？” 苏梨噼里啪啦一顿输出，程俊东一开始点头再点头，后来越听越不对劲儿。 “妈，我给你养老！真的！” 苏梨瞥了一眼着急的程俊东。 “别添乱，我这是在教育你媳妇！” 误会解除完了，苏梨看着两个人道：“你俩能不能有事自己说，别总找我。” 苗小草抬头，一脸纠结的道： “妈，下次我还想找你。” 你厉害，虽然挨骂，可她还是想来。 苏梨无奈。 “行了，赶紧出去，别打扰我睡觉！” 两口子一前一后出去了。 厨房内，程俊东小声道：“我明天去找村长，看看宅基地的事情。” “嗯。” 苗小草嗯了一声，脖子微红，两口子朝着对门走。 “我做饭真那么难吃？” 程俊东脚步一停，嘿嘿的假笑着。 “也不是…是有点不好吃。” 苗小草抿着嘴，深吸一口气道：“那我和二嫂学学。” “好！” 两口子回去了。 第二天，杜嘉依旧跟着苏梨。 早上的程家是热闹的，上班的，上学的，做饭的，准备出门上工的。 杜嘉记录着这满是烟火气的一幕。 李美兰追着大牛二牛两个孩子喊：“铅笔盒落下了！” 于小慧给三牛系围巾，带暖水瓶，叮嘱别冻着。 张明月在厨房里忙的团团转，给程俊北做早饭的同时，还得把中午的饭盒装好。 苗小草一边烧火一边学习怎么做饭，看着大丫二丫乱中有序的蒸着馒头，煮着粥。 看着程俊国一大早拿着一根棍子，在后院比划来比划去，嘴里念念有词。 老三打草喂骡子，老大挑水劈柴，老二一顿忙碌想帮忙，结果被李美兰臭骂一顿添乱。 那个老四有点装。 而核心人物苏梨，稳坐屋中，翻开稿纸，刷刷刷的写着什么。 早饭过后，程俊东上班，程俊西收破烂，程俊北上班，程俊国去学习，苏梨带着李美兰，于小慧也去摆摊儿。 周而复始的日子，杜嘉跟了三天，回去开始写稿子了。 第94章 大实话 苗小草端着洗脚盆，在门口喊了一句：“妈，我进来了。” 炕上的苏梨已经犯迷糊了，听见苗小草的声音，一个激灵醒过来。 又换人了？ 实在不行，明天自己打洗脚水。 “进来。” 苏梨起身，苗小草端着水盆进来，回身把门用后背关上了。 苏梨扫了一眼：有事儿。 哎，人太厉害也是负担。 “妈。” “哎。” 两个字后，房间内是针落可闻的寂静。 苗小草心慌，明明来之前都打好草稿了，她在后院对着电线杆子练习好几遍，现在怎么又卡壳了。 苏梨等啊等，眼看着盆里的水都要变成凉水了，咋还不说话？ “小草，水放这就行。” 苗小草回神儿，放下洗脚盆，手脚无措的低着头，脚底下那块地都要踩出坑了。 苏梨偏偏不开口，淡定洗脚，擦脚，眼看着就要睡觉了。 “妈，我有事。” “有事就说。” 苏梨盘腿坐在炕上，看着苗小草脸一点点的憋红了。 “我…我…” 苗小草我我我了又三十秒，最后眼一闭。 “程俊东要休了我！” 碰！ “我没有！” 不是故意偷听的程俊东踢翻了洗脚盆，光着脚就闯进来了。 他正好在外屋洗脚，怕弄的一屋子水，结果就听见她媳妇说了这么一句话。 大丫和二丫听见厨房的动静后也跑了出来，结果就看见程俊东大喊冤枉。 “我没有，我什么时候要休了你！” “你就有！” 苗小草扭着身子控诉，程俊东脸红脖子粗的反驳：“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两人就在苏梨眼前一人一句，翻来覆去的吵上了。 她这个嫌弃啊！ “你俩都给我闭嘴！” “真是白给你俩长了一张嘴，说来说去有个屁用。” 苏梨先看向苗小草。 “你为啥觉得老大要休了你？” 一说到这个，苗小草更委屈了。 “他都……” 好几双眼睛盯着苗小草，包括大丫几个。 苏梨一看，对着大丫几个孩子道：“你们先出去，你妈不好意思说。” 大丫点头，拉走了二丫和三丫，临走前，还给她爸把鞋送进来了。 程俊东嘿嘿一笑，还是他闺女好。 门又关上了，苗小草开口了。 “家里钱不归我管，粮食也不归我管，孩子们躲着我说话，他也躲着我说话，他也不…和我睡觉。” 最后一句苗小草说完就红了脖子，接着就是泪如雨下。 “我就知道，他肯定是不想要我了，你以前说的都是骗我的！” “你个大骗子！” 最后一句苗小草倒是说的铿锵有力。 程俊东大写的冤枉在脸上。 “妈，我没有！我…孩子们都在一个屋呢，我怕她们听见。” 程俊东一个大男人和亲妈说两口子亲密的那点事儿，给他别扭的不行。 苏梨听完了两边的话问：“就这点事儿？” 苗小草红着眼睛看苏梨，这事儿还小吗？ “小草，钱不给你管是你管不住，你也不用惦记，粮食不给你管，那是你做饭太难吃，大丫几个都要吃吐了，两个丫头这才要管粮食做饭，她们都背着你说话就是不想说实话，怕你伤心。” 好在她不怕。 苏梨几句话就解开了误会。 苗小草眼泪卡在眼睑上，模糊的看着程俊东。 程俊东点头。 “是。” 苗小草擦擦眼泪和鼻涕。 “为啥不敢说啊，我又不是不能听。” 程俊东又卡壳了。 苏梨实在是无语，大实话又说出来了。 “还为啥？你对自己的毛病是一无所知啊，耳根子软的跟沙子似的，握都握不住，他们怕说了你伤心，你一伤心刚要改好的人突然不改了，那咋办？” “到时候就真离婚，你自己回娘家和你侄子一起住。” 苗小草被苏梨的大实话噎的不行，小声道：“我都不想让侄子给我养老了，我有闺女。” 苏梨切了一声，一点也不惯毛病的道：“咋？现在开始培养闺女给你养老了？” “不是我说你，你跟在我身边也挺长时间了，怎么一点聪明的都看不见呢？” “你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的，为啥要指望别人养你？” “指望不上男人就指望孩子，你自己干啥吃的？” “我这么大岁数了，家也分了，我指望你们了吗？” 苏梨噼里啪啦一顿输出，程俊东一开始点头再点头，后来越听越不对劲儿。 “妈，我给你养老！真的！” 苏梨瞥了一眼着急的程俊东。 “别添乱，我这是在教育你媳妇！” 误会解除完了，苏梨看着两个人道：“你俩能不能有事自己说，别总找我。” 苗小草抬头，一脸纠结的道： “妈，下次我还想找你。” 你厉害，虽然挨骂，可她还是想来。 苏梨无奈。 “行了，赶紧出去，别打扰我睡觉！” 两口子一前一后出去了。 厨房内，程俊东小声道：“我明天去找村长，看看宅基地的事情。” “嗯。” 苗小草嗯了一声，脖子微红，两口子朝着对门走。 “我做饭真那么难吃？” 程俊东脚步一停，嘿嘿的假笑着。 “也不是…是有点不好吃。” 苗小草抿着嘴，深吸一口气道：“那我和二嫂学学。” “好！” 两口子回去了。 第二天，杜嘉依旧跟着苏梨。 早上的程家是热闹的，上班的，上学的，做饭的，准备出门上工的。 杜嘉记录着这满是烟火气的一幕。 李美兰追着大牛二牛两个孩子喊：“铅笔盒落下了！” 于小慧给三牛系围巾，带暖水瓶，叮嘱别冻着。 张明月在厨房里忙的团团转，给程俊北做早饭的同时，还得把中午的饭盒装好。 苗小草一边烧火一边学习怎么做饭，看着大丫二丫乱中有序的蒸着馒头，煮着粥。 看着程俊国一大早拿着一根棍子，在后院比划来比划去，嘴里念念有词。 老三打草喂骡子，老大挑水劈柴，老二一顿忙碌想帮忙，结果被李美兰臭骂一顿添乱。 那个老四有点装。 而核心人物苏梨，稳坐屋中，翻开稿纸，刷刷刷的写着什么。 早饭过后，程俊东上班，程俊西收破烂，程俊北上班，程俊国去学习，苏梨带着李美兰，于小慧也去摆摊儿。 周而复始的日子，杜嘉跟了三天，回去开始写稿子了。 第95章 投机倒把 杜嘉离开了，程家的氛围就更轻松了一点。 最为典型的就是大牛和二牛被揍的多了一点。 这两位除了学习什么都干！ 今天给学校玻璃打碎了，明天上树卡树杈上了。 身上的衣服更是每天坏的地方都不一样，李美兰每天摆摊回来还得给他俩补衣服。 后来张明月见李美兰补的衣服都跟蜈蚣似的，实在看不过去，干脆接过来，在缝纫机上咔嚓几下就完事了。 “可以啊张明月。” “那当然！” “啧啧啧，夸你两句你还喘上了。” “李美兰，还补不补了？” 李美兰呵呵一笑，递过去裤子道：“补！孩子他四婶儿人美心善。” 张明月没好气的拽过来裤子，转过身，嘴角上扬。 “少来这套，谁信啊。” “你信呗。” 李美兰调侃的碰了一下张明月，张明月嫌弃的道：“你别碰我，针都歪了。” 李美兰看了一眼道：“没事，能穿就行。” “不行！你这是有害我名声。” 张明月说着话就把线头挑出来，重新做。 两个人日常斗嘴，但感情倒是不错。 她们俩人在苏梨这屋补衣服，顺便聊聊八卦，热闹的很。 苗小草也来了，依旧是被二丫撵过来的。 用二丫的话来说：你就算不说话，也得混个脸熟？ 苗小草不懂的道：“我不能认错你二婶和四婶儿。” 二丫心累。 “谁说二婶和四婶儿了，妈你睁开眼睛看看，咱们这个家最厉害的是奶奶！我让你去，是在奶奶面前混个脸熟。” 苗小草还是不懂，不过她决定听二丫的。 孩子都比她厉害，听谁不是听呢。 反正听她亲妈的肯定不行，她一听亲妈的家里人都不喜欢她了。 苗小草就这样的去了。 整个家里，只有老三媳妇没过去。 回来的程俊西收拾好废品后，进了屋子，于小慧正坐在炕上发呆。 程俊西放下手里的称，摘下狗皮帽子，拉过板凳坐下。 “你咋没去妈那待会。” 于小慧回神，先是看了一眼三牛。 程俊西明白的开口：“三牛，你去找大牛她们玩会，要不去找你小叔也行。” “哦，知道了。” 三牛乖乖的下来，拿着书去找了程俊国。 屋内，只剩下老三两口子了。 “程俊西，你说我是不是个坏人？” “咋说的。” 于小慧说了最近困扰她的事儿。 “我就是忍不住的觉得不公平，觉得老太太啥也没干还分钱，还觉得老二家钱分的太多了，老太太偏心。” “你说我是不是太坏了，我怕三牛跟我学。” 程俊西拉着板凳上前一点。 “小慧，你这不叫坏，有这些才代表我们是个人，我就问你一件事，你有这些情绪，你做啥了？” 于小慧抬头。 “我啥也没做啊，就是自己不得劲儿。” “那不就得了，啥也没做，为难自己，这肯定不是坏人，坏人才不会让自己难受呢。” 程俊西的话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于小慧的焦虑。 “小慧，你没看见老太太干活，是因为不懂她每天干的事儿背后的意义，还有老太太很好了，分家分的不偏心。” “我早就和妈说想要收破烂，妈支持我，也说这行能赚钱，所以她给了咱们八百，就为了让我把摊子支起来，两三个月就能盈利，咱不亏。” “你和妈先商量过了？” 程俊地点头应是。 “老太太眼光远，我想问问，心里有底。” 程俊西继续说，完全没看见于小慧又钻牛角尖了。 她不是第一个知道的，程俊西有事先和老太太说，以后这个家是不是也都得老太太说的算了？ 还有三牛，张口闭口都说苏梨好，苏梨给他讲故事好，苏梨给他讲题好。 于小慧越想越多，焦虑到似乎看见苏梨和程俊西还有三牛一起生活着，她被撇在一旁了。 “小慧？小慧？” 程俊西说了半天，就看见于小慧又发呆了。 “你咋了？” “没事儿。” 于小慧一句没事儿后起身，程俊西是聪明，但同样跟不上于小慧的脑回路，他还真的以为没啥事了。 没多久，程俊西喊三牛回来睡觉，程家每家都吹了灯。 第二天，依旧是忙碌的早上。 忙完后，苏梨几个人去了俱乐部。 苏梨去上书法小课了，木老师亲自辅导她，好参加书法比赛。 于小慧和李美兰照常摆摊儿，没一会六七个身穿制服的人走了过来。 “你们谁是苏梨？” 李美兰不明白的看着几个人道：“苏梨是我妈，还没过来呢，几位找他有事？” “你妈？那你就是同伙，带走。” 一句同伙，带走，吓坏了于小慧和李美兰。 李美兰还算镇定一点，大声喊道：“你凭啥说我是同伙，你凭啥抓人！” 苏梨人缘好，李美兰这一喊，就有人去找苏梨报信了。 “你喊什么！有人举报你们售卖春联，获取高额利益，投机倒把！赶紧跟我们走，别废话！” 旁边的于小慧一听，腿软着就要坐下。 完了，完了！ 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家里人都去卖春联了，他们程家是不是完了？ 不行，三牛不能完，为了儿子，实在不行她去顶罪。 于小慧已经脑补了好远好远。 李美兰也脑袋嗡了一下，不配合的她被人拉扯着，眼瞅着棉袄都要撕开了。 于小慧看见了，强撑着腿软过去上前，拉着李美兰回来。 “你们松手，别拽人，你们松手！” 几个人拉拉扯扯的闹起来。 “住手！” 苏梨来了，身后还跟着书法老师和俱乐部的王干事 “你们松手！罪名还没定呢，你们凭什么抓人，一个问话，用的着拽着人走吗？” 苏梨不卑不亢，声音掷地有声，抓着李美兰的人松开了手。 苏梨一步上前，挡在李美兰和于小慧的前面。 “同志，你们接到举报来调查没有任何问题，我们也愿意配合调查。” 一句话，堵住了对方不好的态度，这么多人看着呢。 “那就好，你们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走个屁？现在走没罪也有罪了，要洗白就要人多的时候洗。 第95章 投机倒把 杜嘉离开了，程家的氛围就更轻松了一点。 最为典型的就是大牛和二牛被揍的多了一点。 这两位除了学习什么都干！ 今天给学校玻璃打碎了，明天上树卡树杈上了。 身上的衣服更是每天坏的地方都不一样，李美兰每天摆摊回来还得给他俩补衣服。 后来张明月见李美兰补的衣服都跟蜈蚣似的，实在看不过去，干脆接过来，在缝纫机上咔嚓几下就完事了。 “可以啊张明月。” “那当然！” “啧啧啧，夸你两句你还喘上了。” “李美兰，还补不补了？” 李美兰呵呵一笑，递过去裤子道：“补！孩子他四婶儿人美心善。” 张明月没好气的拽过来裤子，转过身，嘴角上扬。 “少来这套，谁信啊。” “你信呗。” 李美兰调侃的碰了一下张明月，张明月嫌弃的道：“你别碰我，针都歪了。” 李美兰看了一眼道：“没事，能穿就行。” “不行！你这是有害我名声。” 张明月说着话就把线头挑出来，重新做。 两个人日常斗嘴，但感情倒是不错。 她们俩人在苏梨这屋补衣服，顺便聊聊八卦，热闹的很。 苗小草也来了，依旧是被二丫撵过来的。 用二丫的话来说：你就算不说话，也得混个脸熟？ 苗小草不懂的道：“我不能认错你二婶和四婶儿。” 二丫心累。 “谁说二婶和四婶儿了，妈你睁开眼睛看看，咱们这个家最厉害的是奶奶！我让你去，是在奶奶面前混个脸熟。” 苗小草还是不懂，不过她决定听二丫的。 孩子都比她厉害，听谁不是听呢。 反正听她亲妈的肯定不行，她一听亲妈的家里人都不喜欢她了。 苗小草就这样的去了。 整个家里，只有老三媳妇没过去。 回来的程俊西收拾好废品后，进了屋子，于小慧正坐在炕上发呆。 程俊西放下手里的称，摘下狗皮帽子，拉过板凳坐下。 “你咋没去妈那待会。” 于小慧回神，先是看了一眼三牛。 程俊西明白的开口：“三牛，你去找大牛她们玩会，要不去找你小叔也行。” “哦，知道了。” 三牛乖乖的下来，拿着书去找了程俊国。 屋内，只剩下老三两口子了。 “程俊西，你说我是不是个坏人？” “咋说的。” 于小慧说了最近困扰她的事儿。 “我就是忍不住的觉得不公平，觉得老太太啥也没干还分钱，还觉得老二家钱分的太多了，老太太偏心。” “你说我是不是太坏了，我怕三牛跟我学。” 程俊西拉着板凳上前一点。 “小慧，你这不叫坏，有这些才代表我们是个人，我就问你一件事，你有这些情绪，你做啥了？” 于小慧抬头。 “我啥也没做啊，就是自己不得劲儿。” “那不就得了，啥也没做，为难自己，这肯定不是坏人，坏人才不会让自己难受呢。” 程俊西的话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于小慧的焦虑。 “小慧，你没看见老太太干活，是因为不懂她每天干的事儿背后的意义，还有老太太很好了，分家分的不偏心。” “我早就和妈说想要收破烂，妈支持我，也说这行能赚钱，所以她给了咱们八百，就为了让我把摊子支起来，两三个月就能盈利，咱不亏。” “你和妈先商量过了？” 程俊地点头应是。 “老太太眼光远，我想问问，心里有底。” 程俊西继续说，完全没看见于小慧又钻牛角尖了。 她不是第一个知道的，程俊西有事先和老太太说，以后这个家是不是也都得老太太说的算了？ 还有三牛，张口闭口都说苏梨好，苏梨给他讲故事好，苏梨给他讲题好。 于小慧越想越多，焦虑到似乎看见苏梨和程俊西还有三牛一起生活着，她被撇在一旁了。 “小慧？小慧？” 程俊西说了半天，就看见于小慧又发呆了。 “你咋了？” “没事儿。” 于小慧一句没事儿后起身，程俊西是聪明，但同样跟不上于小慧的脑回路，他还真的以为没啥事了。 没多久，程俊西喊三牛回来睡觉，程家每家都吹了灯。 第二天，依旧是忙碌的早上。 忙完后，苏梨几个人去了俱乐部。 苏梨去上书法小课了，木老师亲自辅导她，好参加书法比赛。 于小慧和李美兰照常摆摊儿，没一会六七个身穿制服的人走了过来。 “你们谁是苏梨？” 李美兰不明白的看着几个人道：“苏梨是我妈，还没过来呢，几位找他有事？” “你妈？那你就是同伙，带走。” 一句同伙，带走，吓坏了于小慧和李美兰。 李美兰还算镇定一点，大声喊道：“你凭啥说我是同伙，你凭啥抓人！” 苏梨人缘好，李美兰这一喊，就有人去找苏梨报信了。 “你喊什么！有人举报你们售卖春联，获取高额利益，投机倒把！赶紧跟我们走，别废话！” 旁边的于小慧一听，腿软着就要坐下。 完了，完了！ 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家里人都去卖春联了，他们程家是不是完了？ 不行，三牛不能完，为了儿子，实在不行她去顶罪。 于小慧已经脑补了好远好远。 李美兰也脑袋嗡了一下，不配合的她被人拉扯着，眼瞅着棉袄都要撕开了。 于小慧看见了，强撑着腿软过去上前，拉着李美兰回来。 “你们松手，别拽人，你们松手！” 几个人拉拉扯扯的闹起来。 “住手！” 苏梨来了，身后还跟着书法老师和俱乐部的王干事 “你们松手！罪名还没定呢，你们凭什么抓人，一个问话，用的着拽着人走吗？” 苏梨不卑不亢，声音掷地有声，抓着李美兰的人松开了手。 苏梨一步上前，挡在李美兰和于小慧的前面。 “同志，你们接到举报来调查没有任何问题，我们也愿意配合调查。” 一句话，堵住了对方不好的态度，这么多人看着呢。 “那就好，你们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走个屁？现在走没罪也有罪了，要洗白就要人多的时候洗。 第96章 转变 俱乐部内，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苏梨丝毫不慌。 脊背挺直的老太太，精神矍铄，眼神明亮。 “我觉得我们不需要去问话，在这里我就可以解释清楚。” “我是上了五次报纸的进步苏老太，坚决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觉得这里一定有误会。” 苏梨说着话，就把随身的军绿色帆布包打开了。 她从里面拿出一份又一份的报纸，上面都是有关进步苏老太的故事，连载起来了。 京华日报，妥妥的正统报纸。 “同志，我要是个投机倒把的人，俱乐部这摊位能租给我吗？当初竞争多激烈，我都能拿下这个摊位。” 后面王干事眨眨眼：竞争激烈？？ 这事儿他咋不知道。 对面的人犹豫了一下，难道真的有误会？ 苏梨一看对面没反驳，就知道这事儿有余地。 “同志，真的辛苦你们了，我一看就知道你们都是一心为民服务的好同志，接到举报立即核查，这代表你们工作认真负责，但有时候有些坏人就喜欢欺负你们的认真负责，利用你们的一份好心去做坏事。” 苏梨又从包里往外掏东西了。 “同志你看，这是几份报纸，上面写了鼓励民众自主营业，但有范围控制，雇佣不可超过七人，盈利不可大于多少百分比，不能走资本主义的道路……” 苏梨拿出来报纸，报纸上都被苏梨画了重点，一目了然。 “同志，我绝对遵守国家政策，首先我们摆摊的地方是受到特批，允许过年期间老百姓摆摊儿的地方，我才去的。” 对面的领头人也知道这件事，不过… “苏同志，我知道你说的对，我们也没说在大集上摆摊有错，但你盈利超额，不允许。” 苏梨笑了笑。 “同志，盈利超额是指我从别处购买商品，再售卖出去盈利超额，才算违法。” 对方露出一个所以呢的笑容，你自己都知道还在狡辩什么？ “同志，我没有狡辩，我想说我从来没和任何单位买过春联，所有的春联都是我自己手写的，我为了练习毛笔字手写出来的，属于老百姓自己的劳动产品，这一部分产品是允许售卖的，且不受限制。” “也就是说，我不是中间商，我没有非法盈利。” 苏梨说完了，后面的木老师也站出来道：“我可以证明苏梨说的是真的。” 对方领头人一听，皱眉。 “你自己写的，好几千副？” “对，我写了三个多月，几千副也不算多，主要是我人笨，想着勤能补拙吗。” 对方领投人嘴角抽搐，勤能补拙是这么用的吗？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就用红纸练习？” “红纸便宜。” 多么朴实无华的理由，对方愣是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您要是不信，可以把卖出去的春联都收回来，对比一下字迹就知道了，而且我有没有大量购买，在春联厂一问就知道。” 对面领头人，收回来？几千副？多少个村子？他们吃饱了撑的。 “不瞒您说，我就算有这个想法也干不了，我一个老太太谁也不认识，春联厂的大门冲哪边开我都不知道。” 苏梨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加上有理有据，他们却是只有一封举报信。 目前看来，有人嫉妒苏梨赚钱倒是真的。 “既然这样我会去春联厂那边核实。” “辛苦同志了。” 苏梨感谢，对方随意的点点头，带着人走了。 这边人一走，苏梨身后的李美兰和于小慧再也忍不住的晃了晃。 吓死她们了！ 老百姓一看见穿制服的，心里下意识就心慌。 苏梨转身，先是谢谢王干事和木老师给她作证。 王干事笑着说应该的，关键是他觉得他不来苏梨也肯定没事，这一兜子的材料，说明人家早就准备好了。 木老师则是看了看苏梨，有着一种了然的无奈。 她就说苏梨当初为什么非要用红纸写字呢，原来在这等着呢。 该是不说，聪明。 送走木老师和王干事后，苏梨又对着旁边的人道：“都是误会，今儿谢谢大家给我站个人气，要不是有你们在我说话底气都没这么大。” 大家知道是客气话，呵呵一笑，说着就知道苏梨没事的客气话，面子上过去了。 最后，苏梨才看向李美兰和于小慧。 “能起来不？” 两人惨白的脸点着头，互相搀扶着起来了。 于小慧盯着苏梨看，面色红润，一滴汗都没有，手不抖声不颤。 她突然就理解了程俊西说的话：老太太干的活你不懂，你也干不了，没有老太太你们谁也干不成的意思。 前几天一直憋在心里的情绪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全部转化为敬佩！ 厉害！ 老太太那一兜子的东西，代表她早就准备好了。 “妈，你咋知道？” 李美兰问，于小慧也好奇的看着。 苏梨让两人坐下，给她们倒了点热水喝。 “原本大家一样穷，日子都难，相安无事，但我们家突然有钱了，日子过好了，不平衡的人就多了。” “别人都是怕你富，怕你好的，嫉妒一起，啥事干不出来。” 苏梨说着，于小慧听的低下了头，她也嫉妒来的。 “人有情绪是正常的，没情绪的那是石头！但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伤害别人就没事的。” 这话是苏梨特意说给于小慧听的。 果然，于小慧连连点头道：“是，是。” 苏梨嗯了一声，继续道：“不过你们也记住了，做事不要想着和大环境对抗，不要想着一本万利，不要钻漏洞，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往前走，这样就是别人想害你，也找不到缺口。” 俩人听的点头，都死死记在心里。 “好了，不要担心，好好摆摊儿，我去上课了。” 苏梨心态超好，又回去继续上课了。 于小慧看着苏梨的背影，突然就理解了李美兰的想法。 “二嫂，我咋看妈这么…” “这么帅是不？” 于小慧点头，李美兰一副找到知音的兴奋。 “那可不！妈要是个男人，我肯定就嫁给她了。” 第96章 转变 俱乐部内，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苏梨丝毫不慌。 脊背挺直的老太太，精神矍铄，眼神明亮。 “我觉得我们不需要去问话，在这里我就可以解释清楚。” “我是上了五次报纸的进步苏老太，坚决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觉得这里一定有误会。” 苏梨说着话，就把随身的军绿色帆布包打开了。 她从里面拿出一份又一份的报纸，上面都是有关进步苏老太的故事，连载起来了。 京华日报，妥妥的正统报纸。 “同志，我要是个投机倒把的人，俱乐部这摊位能租给我吗？当初竞争多激烈，我都能拿下这个摊位。” 后面王干事眨眨眼：竞争激烈？？ 这事儿他咋不知道。 对面的人犹豫了一下，难道真的有误会？ 苏梨一看对面没反驳，就知道这事儿有余地。 “同志，真的辛苦你们了，我一看就知道你们都是一心为民服务的好同志，接到举报立即核查，这代表你们工作认真负责，但有时候有些坏人就喜欢欺负你们的认真负责，利用你们的一份好心去做坏事。” 苏梨又从包里往外掏东西了。 “同志你看，这是几份报纸，上面写了鼓励民众自主营业，但有范围控制，雇佣不可超过七人，盈利不可大于多少百分比，不能走资本主义的道路……” 苏梨拿出来报纸，报纸上都被苏梨画了重点，一目了然。 “同志，我绝对遵守国家政策，首先我们摆摊的地方是受到特批，允许过年期间老百姓摆摊儿的地方，我才去的。” 对面的领头人也知道这件事，不过… “苏同志，我知道你说的对，我们也没说在大集上摆摊有错，但你盈利超额，不允许。” 苏梨笑了笑。 “同志，盈利超额是指我从别处购买商品，再售卖出去盈利超额，才算违法。” 对方露出一个所以呢的笑容，你自己都知道还在狡辩什么？ “同志，我没有狡辩，我想说我从来没和任何单位买过春联，所有的春联都是我自己手写的，我为了练习毛笔字手写出来的，属于老百姓自己的劳动产品，这一部分产品是允许售卖的，且不受限制。” “也就是说，我不是中间商，我没有非法盈利。” 苏梨说完了，后面的木老师也站出来道：“我可以证明苏梨说的是真的。” 对方领头人一听，皱眉。 “你自己写的，好几千副？” “对，我写了三个多月，几千副也不算多，主要是我人笨，想着勤能补拙吗。” 对方领投人嘴角抽搐，勤能补拙是这么用的吗？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就用红纸练习？” “红纸便宜。” 多么朴实无华的理由，对方愣是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您要是不信，可以把卖出去的春联都收回来，对比一下字迹就知道了，而且我有没有大量购买，在春联厂一问就知道。” 对面领头人，收回来？几千副？多少个村子？他们吃饱了撑的。 “不瞒您说，我就算有这个想法也干不了，我一个老太太谁也不认识，春联厂的大门冲哪边开我都不知道。” 苏梨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加上有理有据，他们却是只有一封举报信。 目前看来，有人嫉妒苏梨赚钱倒是真的。 “既然这样我会去春联厂那边核实。” “辛苦同志了。” 苏梨感谢，对方随意的点点头，带着人走了。 这边人一走，苏梨身后的李美兰和于小慧再也忍不住的晃了晃。 吓死她们了！ 老百姓一看见穿制服的，心里下意识就心慌。 苏梨转身，先是谢谢王干事和木老师给她作证。 王干事笑着说应该的，关键是他觉得他不来苏梨也肯定没事，这一兜子的材料，说明人家早就准备好了。 木老师则是看了看苏梨，有着一种了然的无奈。 她就说苏梨当初为什么非要用红纸写字呢，原来在这等着呢。 该是不说，聪明。 送走木老师和王干事后，苏梨又对着旁边的人道：“都是误会，今儿谢谢大家给我站个人气，要不是有你们在我说话底气都没这么大。” 大家知道是客气话，呵呵一笑，说着就知道苏梨没事的客气话，面子上过去了。 最后，苏梨才看向李美兰和于小慧。 “能起来不？” 两人惨白的脸点着头，互相搀扶着起来了。 于小慧盯着苏梨看，面色红润，一滴汗都没有，手不抖声不颤。 她突然就理解了程俊西说的话：老太太干的活你不懂，你也干不了，没有老太太你们谁也干不成的意思。 前几天一直憋在心里的情绪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全部转化为敬佩！ 厉害！ 老太太那一兜子的东西，代表她早就准备好了。 “妈，你咋知道？” 李美兰问，于小慧也好奇的看着。 苏梨让两人坐下，给她们倒了点热水喝。 “原本大家一样穷，日子都难，相安无事，但我们家突然有钱了，日子过好了，不平衡的人就多了。” “别人都是怕你富，怕你好的，嫉妒一起，啥事干不出来。” 苏梨说着，于小慧听的低下了头，她也嫉妒来的。 “人有情绪是正常的，没情绪的那是石头！但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伤害别人就没事的。” 这话是苏梨特意说给于小慧听的。 果然，于小慧连连点头道：“是，是。” 苏梨嗯了一声，继续道：“不过你们也记住了，做事不要想着和大环境对抗，不要想着一本万利，不要钻漏洞，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往前走，这样就是别人想害你，也找不到缺口。” 俩人听的点头，都死死记在心里。 “好了，不要担心，好好摆摊儿，我去上课了。” 苏梨心态超好，又回去继续上课了。 于小慧看着苏梨的背影，突然就理解了李美兰的想法。 “二嫂，我咋看妈这么…” “这么帅是不？” 于小慧点头，李美兰一副找到知音的兴奋。 “那可不！妈要是个男人，我肯定就嫁给她了。” 第97章 苗家来人 苏梨还不知道，她又多了一个迷妹儿媳妇。 她回到木老师那里，继续写字。 “回来了。” “可得回来，不能耽误正事儿。” 木老师看着苏梨坐下，问：“知不知道谁举报你？” 其实她想说她可以帮着问问，家里还是有点人脉的。 “还真不知道，主要是恨我的人应该挺多的。” 苏梨说的一本正经，木老师听的先愣后笑。 “你呀…还挺有自知之明。” 苏梨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年轻不懂事。” 年轻？ 木老师被苏梨逗的不行，皱纹都笑出来了。 笑过之后，她提道：“我可以帮你问问。” 苏梨婉拒。 “木姐，我知道你对我好，不过这点小事儿我就不麻烦你了，我猜不管是谁举报的，他都忍不住想去我家看看热闹。” 木老师一听就明白了，了然的道：“你这是要以逸待劳，引君入瓮？” “没错儿！” 两人相视一笑，木老师道：“我等着听后半段故事呢。” “没问题。” 苏梨继续练字的时候，程家还真就来了人。 苗小草的亲妈带着大儿子，还有两个孙子一起来的。 程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上工的上工，家里根本就没人。 苗小草和张明月去粮仓那边挑花生种，搓苞米去了。 白天赚工分，晚上在干其他的。 苗小草亲妈过来看见锁着的大门，撇撇嘴，直接让老大跳墙进去。 “妈，这不好。” “有啥不好的，我去自己闺女家，谁能挑出个不是来？” “你放心跳，你姐不能咋地。” 苗大柱一听，也是，他姐那软性子，就是把她家搬走了，也不敢说啥。 “行，那我进去找找钥匙。” 两人习惯的思维就是院子里肯定有钥匙，毕竟家家都是这么干的，不是藏在石头下，就是藏在窗户下。 苗大柱跳进去后，在院子里翻找开了，结果就是没找到。 苏梨早就叮嘱其他几家，出门必须锁门，而且钥匙不许藏在外面。 大家也都上心，毕竟都分家了，家里都有点钱。 当然，老五程俊国暂时没有。 “妈没有钥匙啊！” “这个老虔婆，还真能藏！你再找找？” 苗小草亲妈喊，赶车回来的程俊西远远的就看见了。 “嘿！你干啥呢！抓小偷啊，偷东西了！” 程俊西扯开嗓子就喊，有几家家里有人的就跑出来了。 “别喊了，谁偷东西了，我是苗小草的亲妈，我来我闺女家看看！” 程俊西可不傻，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你闺女家？你闺女家和你也是两个户口本，没经过别人同意进去就是偷，再说这里面可不止苗小草一家，我们一大家子的都在这里住呢。” “大家看看，我家大门锁着呢，苗大柱就进去了，这不是偷是啥？” 村里的人自然不会帮着外村的人，加上这事儿本来办的就不对。 一人一句的说着苗家亲妈做的不对，苗大柱跳墙出来，脸上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苗小草亲妈完全不在乎，一口咬定这是她亲闺女家，再说就是进个院子，也没进去屋里，偷啥。 程俊西也知道对方应该是没拿到什么东西，他不想和她废话，求人喊回了苗小草，张明月也跟着回来了。 苗小草脸上臊的慌，带着她亲妈几个人进了院子，进了他们的屋子。 “妈你干啥自己进来？你去喊我一声不就好了吗。” 苗小草亲妈张嘴就想骂，不过想着自己要办的事儿，还是压下火气，露出假面的笑容。 “小草，你来，妈和你说件事儿。” “啥事？” 苗小草坐过来一点。 “小草，我跟你说，你婆家就要倒大霉了！” 苗小草下意识皱眉，刚想伸出去的手收回来一点。 “妈，你瞎说啥呢。” “这孩子，我是你亲妈，还能害你！我听说有人举报你婆婆投机倒把了，这都得抓进去，整不好都得游街，枪毙。” “我跟你说你可得把钱捏在手——-哎哎哎哎——你干啥去！” 苗小草起身跑了。 苗小草亲妈在后面喊，她正事儿还没说呢。 苗小草跑出屋子，喊了程俊西。 “老三，快去找咱妈，咱妈要被枪毙了！” 程俊西脑袋嗡的一下，还有刚出来的张明月也是。 咋就枪毙了？ “大嫂，你慢点说，咱妈好好的，咋能枪毙？” “就是，妈那么好的人，你瞎说啥呢！” 苗小草嘴笨，努力压下所有的情绪，磕磕巴巴说了一遍。 程俊西聪明，一下子就懂了中间的事儿，他干瘦的身体，本就陷进去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苗小草身后几个人。 “我妈要是有事，你们苗家也别想好过！” 说完的程俊西转身就牵了骡子，拿着绳子绑好后，翻身骑了上去。 “老四媳妇，给咱家看住了，这几个人手脚可不干净！” 张明月也不笨，关键时候特别能扛事儿。 “我知道了，你赶紧去！” 程俊西双腿一夹，骡子吃力，冲着大门跑出去了。 程俊西就这样颠颠着，不太熟练的朝着镇上去了。 张明月转身拉过苗小草，对着苗家的几个人。 “滚出去！滚出我们家！” “你们不走，我就喊人了！” “我告诉你，这可是我们村！” 苗小草亲妈事儿还没说完呢，冲着苗小草道：“小草，你送送妈。” “大嫂，别跟她去，弄不好举报妈的事儿，就是她干的！” “你瞎说啥呢，我好心来给你们送信的。” 苗小草亲妈心虚的喊开了，苗小草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咋办好了。 双方僵持之下，大牛几个孩子放学回来了。 一进院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苗小草哭，张明月护，其他人不在。 二丫书包一摔，扛起一根棒子就冲了过来，站在最前面。 “又是你们欺负我妈！我打死你们！” 二丫举着棍子就上前打了过去，对面苗小草的侄子对着二丫抬脚就踹。 “你个死丫头片子！” 大牛二牛一看，这还了得，有人当着他们的面打他们妹妹！ “草你马！干死他！” 大牛二牛眨眼间就冲了过去，对着苗家两个孙子打了起来。 三牛见状，直接后退几步，转身就跑。 跑到路上就喊：“来人啊！杀人了！” 第97章 苗家来人 苏梨还不知道，她又多了一个迷妹儿媳妇。 她回到木老师那里，继续写字。 “回来了。” “可得回来，不能耽误正事儿。” 木老师看着苏梨坐下，问：“知不知道谁举报你？” 其实她想说她可以帮着问问，家里还是有点人脉的。 “还真不知道，主要是恨我的人应该挺多的。” 苏梨说的一本正经，木老师听的先愣后笑。 “你呀…还挺有自知之明。” 苏梨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年轻不懂事。” 年轻？ 木老师被苏梨逗的不行，皱纹都笑出来了。 笑过之后，她提道：“我可以帮你问问。” 苏梨婉拒。 “木姐，我知道你对我好，不过这点小事儿我就不麻烦你了，我猜不管是谁举报的，他都忍不住想去我家看看热闹。” 木老师一听就明白了，了然的道：“你这是要以逸待劳，引君入瓮？” “没错儿！” 两人相视一笑，木老师道：“我等着听后半段故事呢。” “没问题。” 苏梨继续练字的时候，程家还真就来了人。 苗小草的亲妈带着大儿子，还有两个孙子一起来的。 程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上工的上工，家里根本就没人。 苗小草和张明月去粮仓那边挑花生种，搓苞米去了。 白天赚工分，晚上在干其他的。 苗小草亲妈过来看见锁着的大门，撇撇嘴，直接让老大跳墙进去。 “妈，这不好。” “有啥不好的，我去自己闺女家，谁能挑出个不是来？” “你放心跳，你姐不能咋地。” 苗大柱一听，也是，他姐那软性子，就是把她家搬走了，也不敢说啥。 “行，那我进去找找钥匙。” 两人习惯的思维就是院子里肯定有钥匙，毕竟家家都是这么干的，不是藏在石头下，就是藏在窗户下。 苗大柱跳进去后，在院子里翻找开了，结果就是没找到。 苏梨早就叮嘱其他几家，出门必须锁门，而且钥匙不许藏在外面。 大家也都上心，毕竟都分家了，家里都有点钱。 当然，老五程俊国暂时没有。 “妈没有钥匙啊！” “这个老虔婆，还真能藏！你再找找？” 苗小草亲妈喊，赶车回来的程俊西远远的就看见了。 “嘿！你干啥呢！抓小偷啊，偷东西了！” 程俊西扯开嗓子就喊，有几家家里有人的就跑出来了。 “别喊了，谁偷东西了，我是苗小草的亲妈，我来我闺女家看看！” 程俊西可不傻，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你闺女家？你闺女家和你也是两个户口本，没经过别人同意进去就是偷，再说这里面可不止苗小草一家，我们一大家子的都在这里住呢。” “大家看看，我家大门锁着呢，苗大柱就进去了，这不是偷是啥？” 村里的人自然不会帮着外村的人，加上这事儿本来办的就不对。 一人一句的说着苗家亲妈做的不对，苗大柱跳墙出来，脸上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苗小草亲妈完全不在乎，一口咬定这是她亲闺女家，再说就是进个院子，也没进去屋里，偷啥。 程俊西也知道对方应该是没拿到什么东西，他不想和她废话，求人喊回了苗小草，张明月也跟着回来了。 苗小草脸上臊的慌，带着她亲妈几个人进了院子，进了他们的屋子。 “妈你干啥自己进来？你去喊我一声不就好了吗。” 苗小草亲妈张嘴就想骂，不过想着自己要办的事儿，还是压下火气，露出假面的笑容。 “小草，你来，妈和你说件事儿。” “啥事？” 苗小草坐过来一点。 “小草，我跟你说，你婆家就要倒大霉了！” 苗小草下意识皱眉，刚想伸出去的手收回来一点。 “妈，你瞎说啥呢。” “这孩子，我是你亲妈，还能害你！我听说有人举报你婆婆投机倒把了，这都得抓进去，整不好都得游街，枪毙。” “我跟你说你可得把钱捏在手——-哎哎哎哎——你干啥去！” 苗小草起身跑了。 苗小草亲妈在后面喊，她正事儿还没说呢。 苗小草跑出屋子，喊了程俊西。 “老三，快去找咱妈，咱妈要被枪毙了！” 程俊西脑袋嗡的一下，还有刚出来的张明月也是。 咋就枪毙了？ “大嫂，你慢点说，咱妈好好的，咋能枪毙？” “就是，妈那么好的人，你瞎说啥呢！” 苗小草嘴笨，努力压下所有的情绪，磕磕巴巴说了一遍。 程俊西聪明，一下子就懂了中间的事儿，他干瘦的身体，本就陷进去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苗小草身后几个人。 “我妈要是有事，你们苗家也别想好过！” 说完的程俊西转身就牵了骡子，拿着绳子绑好后，翻身骑了上去。 “老四媳妇，给咱家看住了，这几个人手脚可不干净！” 张明月也不笨，关键时候特别能扛事儿。 “我知道了，你赶紧去！” 程俊西双腿一夹，骡子吃力，冲着大门跑出去了。 程俊西就这样颠颠着，不太熟练的朝着镇上去了。 张明月转身拉过苗小草，对着苗家的几个人。 “滚出去！滚出我们家！” “你们不走，我就喊人了！” “我告诉你，这可是我们村！” 苗小草亲妈事儿还没说完呢，冲着苗小草道：“小草，你送送妈。” “大嫂，别跟她去，弄不好举报妈的事儿，就是她干的！” “你瞎说啥呢，我好心来给你们送信的。” 苗小草亲妈心虚的喊开了，苗小草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咋办好了。 双方僵持之下，大牛几个孩子放学回来了。 一进院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苗小草哭，张明月护，其他人不在。 二丫书包一摔，扛起一根棒子就冲了过来，站在最前面。 “又是你们欺负我妈！我打死你们！” 二丫举着棍子就上前打了过去，对面苗小草的侄子对着二丫抬脚就踹。 “你个死丫头片子！” 大牛二牛一看，这还了得，有人当着他们的面打他们妹妹！ “草你马！干死他！” 大牛二牛眨眼间就冲了过去，对着苗家两个孙子打了起来。 三牛见状，直接后退几步，转身就跑。 跑到路上就喊：“来人啊！杀人了！” 第98章 闭嘴吧 三牛聪明，记住了苏梨说的很多话。 奶奶说，求救的时候一定要喊危害大家利益的事情。 “着火了！” 三牛用最大的力气吼出来，一边跑一边喊，心肺功能不好的他，只感觉空气稀薄，下一秒就要倒下。 “着火了！” 随着三牛撕心裂肺的喊声，刚刚出来看热闹的村民又出来了。 三牛看见人之后，惨白的小脸笑了，指着自家的门口，脚步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猛烈的喘气。 “三牛，这孩子咋了？” “赶紧抱起来，快去老程家看看！” 一群人乌央着闯进了程家的院子。 大牛和二牛一人对峙一个，抱着摔打在一起，苗小草的亲妈见孙子被欺负，根本不管大人小孩，上去就要揍大牛和二牛。 大丫和二丫不管不顾的冲上去，一人抱住一根亲姥姥的大腿，死命的往后拽，不让她去帮忙。 “苗大柱，你还他妈的看啥，赶紧上啊！” 苗大柱真上了。 张明月也顾不上拦苗小草了，这个时候也不管打不打的过，先打了再说。 抓头发，挠脸，踹下三路。 一套丝滑的连招儿下去后，苗大柱反击了，沙包大的拳头冲着张明月的面门就砸了过去。 苗小草本来还想拉架，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可丝毫不见效果。 又眨眼间看见张明月要吃亏，苗小草脑子快过身体，用后背挡住了苗大柱的拳头。 “咳咳！” “大嫂！” “妈！” 二丫疯了似的咬住她姥姥的后腿肚子，大丫也不管不顾了，两个丫头的头发都被苗小草亲妈薅的死死的。 村里人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草！赶紧松开！” “你个老虔婆你是不是个人了，那可是你亲外孙女。” “松开！” 男的去挡苗大柱，张明月趁着苗大柱被拦住的时候，上去就是踹。 管你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再说！ 几个老太太和女人去拉苗小草的亲妈，大丫和二丫终于被救了下来，两个丫头脑袋上的头发都被揪掉了好多根。 “大丫，二丫！” 苗小草心疼的看着两个闺女，眼里第一次对亲妈有了埋怨。 “这是你亲外孙女你怎么下的去手！” “亲外孙女算个屁，老娘有自己的孙子！” “一个外姓人，老娘弄不死她们！你两个破烂货，早晚给你们卖了！” 苗小草亲妈也是上头了，顾不上平时装的样子了，恶毒的话是一串一串的往外蹦。 苗小草如遭雷击的表情，她就算是在重男轻女也没想过卖自己的闺女，或者让自己的闺女有个三长两短。 大丫拉着苗小草的手臂。 “妈，没事儿，不哭。” 大丫一句话，给苗小草直接干崩溃了。 两个闺女往死护着她，她都干了些啥？ 苗小草抱住了大丫，二丫，三丫坐在地上哭的谁也劝不了，她在发泄，在哭断对苗家亲妈的最后一丝念想。 程家打乱套的时候，骑着骡子的程俊西一路朝着镇上赶了过去。 苏梨待着于小慧和李美兰，也早早的收摊回来。 这一次，于小慧没有骑车先走，非要等着苏梨一起，要不是苏梨拒绝，她想让苏梨坐在车上，她推着苏梨走。 苏梨能明显感觉到于小慧心里的疙瘩解开了。 前几天于小慧的神情她都看在眼里，不过就像她说的，嫉妒之心常有，不做什么就行。 她自己也会有这些情绪，她凭空多了二十岁，难道不闹心？ 只是闹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接受了，看似豁达，实际上还有个俗称：没招儿了。 “哎，那咋看起来像老三呢？” 李美兰先发现对面有个骡子，于小慧眯着眼睛看了又看，有点模糊。 “好像是。” “好像是？那是对家那口子，你这都认不出来？” 于小慧也略有尴尬。 “认出来，就是看不太清。” 随着两人对话，程俊西到了，想拉住骡子，结果骡子也不听话，愣是窜出去好远。 只听见程俊西在喊：“苗家来闹事了！” 苏梨直接抢过自行车道：“你俩快点走，我先回去？” 此刻的苏梨也不像个五十岁的老太太了，车一推，腿一迈，人就上了自行车，一蹬蹬老远。 跑出去的程俊西此时也终于拉住了骡子，牵着它跑回来，看着于小慧和李美兰道：“我先回去帮忙。” 程俊西再次不熟练的骑上了骡子，一晃三颠的往回赶了。 李美兰和于小慧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跑！” 两个人撒丫子跑，跑一会就喘不上气，速度慢下来继续跑。 一家四口人，同时赶回了程家。 苏梨最先到达。 她到的时候，苗小草正放声大哭，死死的抱住了三个孩子。 “苗小草，松开！三丫都被你勒的喘不过气了。” 苏梨放下自行车，先把三丫几个孩子拽出来，看着孩子们凌乱的头发，脏兮兮的裤子衣服，还有脸上的抓痕，苏梨怒了。 第一次这么生气！ 她没说话。 “苏梨——” “啪！” 苗老太太喊，苏梨转身就是一巴掌，眼神淬毒一样的盯着她。 “闭嘴！” “你敢打我，松开我！你们这是欺负人，松开我！” 拉着苗老太太的人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松开的好。 苏梨趁热打铁，对着苗老太太的头发就抓了过去。 薅我孙女头发？ 今天老娘不给你薅秃跟你姓！ 苏梨是真的发狠了，她死死薅住苗老太太的头发，一把一把的往下拽。 “上我家门欺负我家人！” “啊——松开——松开——” 苗老太太被苏梨压在身下，根本起不来，头发又被苏梨拽在手里，薅的她嗷嗷叫唤。 “苗大柱，你赶紧的！” 苗老太太喊苗大柱，可苗大柱被村里人拦住了。 “老太太打架，你上干什么！” 苗大柱过不去，苗老太太又喊苗小草。 “苗小草，我是你亲妈！你亲妈被这么欺负了，你干啥呢！赶紧过来！” 苗小草看着苗老太太，默默转头，没说一个字。 苗老太太一看，破口大骂。 “苗小草，你胳膊肘往外拐！你这个丧门星，小贱人……” 苏梨听着苗老太太的污言秽语，直接抓起地上土，还夹杂着骡子的一点粪便，直接塞进了苗老太太嘴里。 “闭嘴！” 第98章 闭嘴吧 三牛聪明，记住了苏梨说的很多话。 奶奶说，求救的时候一定要喊危害大家利益的事情。 “着火了！” 三牛用最大的力气吼出来，一边跑一边喊，心肺功能不好的他，只感觉空气稀薄，下一秒就要倒下。 “着火了！” 随着三牛撕心裂肺的喊声，刚刚出来看热闹的村民又出来了。 三牛看见人之后，惨白的小脸笑了，指着自家的门口，脚步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猛烈的喘气。 “三牛，这孩子咋了？” “赶紧抱起来，快去老程家看看！” 一群人乌央着闯进了程家的院子。 大牛和二牛一人对峙一个，抱着摔打在一起，苗小草的亲妈见孙子被欺负，根本不管大人小孩，上去就要揍大牛和二牛。 大丫和二丫不管不顾的冲上去，一人抱住一根亲姥姥的大腿，死命的往后拽，不让她去帮忙。 “苗大柱，你还他妈的看啥，赶紧上啊！” 苗大柱真上了。 张明月也顾不上拦苗小草了，这个时候也不管打不打的过，先打了再说。 抓头发，挠脸，踹下三路。 一套丝滑的连招儿下去后，苗大柱反击了，沙包大的拳头冲着张明月的面门就砸了过去。 苗小草本来还想拉架，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可丝毫不见效果。 又眨眼间看见张明月要吃亏，苗小草脑子快过身体，用后背挡住了苗大柱的拳头。 “咳咳！” “大嫂！” “妈！” 二丫疯了似的咬住她姥姥的后腿肚子，大丫也不管不顾了，两个丫头的头发都被苗小草亲妈薅的死死的。 村里人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草！赶紧松开！” “你个老虔婆你是不是个人了，那可是你亲外孙女。” “松开！” 男的去挡苗大柱，张明月趁着苗大柱被拦住的时候，上去就是踹。 管你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再说！ 几个老太太和女人去拉苗小草的亲妈，大丫和二丫终于被救了下来，两个丫头脑袋上的头发都被揪掉了好多根。 “大丫，二丫！” 苗小草心疼的看着两个闺女，眼里第一次对亲妈有了埋怨。 “这是你亲外孙女你怎么下的去手！” “亲外孙女算个屁，老娘有自己的孙子！” “一个外姓人，老娘弄不死她们！你两个破烂货，早晚给你们卖了！” 苗小草亲妈也是上头了，顾不上平时装的样子了，恶毒的话是一串一串的往外蹦。 苗小草如遭雷击的表情，她就算是在重男轻女也没想过卖自己的闺女，或者让自己的闺女有个三长两短。 大丫拉着苗小草的手臂。 “妈，没事儿，不哭。” 大丫一句话，给苗小草直接干崩溃了。 两个闺女往死护着她，她都干了些啥？ 苗小草抱住了大丫，二丫，三丫坐在地上哭的谁也劝不了，她在发泄，在哭断对苗家亲妈的最后一丝念想。 程家打乱套的时候，骑着骡子的程俊西一路朝着镇上赶了过去。 苏梨待着于小慧和李美兰，也早早的收摊回来。 这一次，于小慧没有骑车先走，非要等着苏梨一起，要不是苏梨拒绝，她想让苏梨坐在车上，她推着苏梨走。 苏梨能明显感觉到于小慧心里的疙瘩解开了。 前几天于小慧的神情她都看在眼里，不过就像她说的，嫉妒之心常有，不做什么就行。 她自己也会有这些情绪，她凭空多了二十岁，难道不闹心？ 只是闹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接受了，看似豁达，实际上还有个俗称：没招儿了。 “哎，那咋看起来像老三呢？” 李美兰先发现对面有个骡子，于小慧眯着眼睛看了又看，有点模糊。 “好像是。” “好像是？那是对家那口子，你这都认不出来？” 于小慧也略有尴尬。 “认出来，就是看不太清。” 随着两人对话，程俊西到了，想拉住骡子，结果骡子也不听话，愣是窜出去好远。 只听见程俊西在喊：“苗家来闹事了！” 苏梨直接抢过自行车道：“你俩快点走，我先回去？” 此刻的苏梨也不像个五十岁的老太太了，车一推，腿一迈，人就上了自行车，一蹬蹬老远。 跑出去的程俊西此时也终于拉住了骡子，牵着它跑回来，看着于小慧和李美兰道：“我先回去帮忙。” 程俊西再次不熟练的骑上了骡子，一晃三颠的往回赶了。 李美兰和于小慧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跑！” 两个人撒丫子跑，跑一会就喘不上气，速度慢下来继续跑。 一家四口人，同时赶回了程家。 苏梨最先到达。 她到的时候，苗小草正放声大哭，死死的抱住了三个孩子。 “苗小草，松开！三丫都被你勒的喘不过气了。” 苏梨放下自行车，先把三丫几个孩子拽出来，看着孩子们凌乱的头发，脏兮兮的裤子衣服，还有脸上的抓痕，苏梨怒了。 第一次这么生气！ 她没说话。 “苏梨——” “啪！” 苗老太太喊，苏梨转身就是一巴掌，眼神淬毒一样的盯着她。 “闭嘴！” “你敢打我，松开我！你们这是欺负人，松开我！” 拉着苗老太太的人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松开的好。 苏梨趁热打铁，对着苗老太太的头发就抓了过去。 薅我孙女头发？ 今天老娘不给你薅秃跟你姓！ 苏梨是真的发狠了，她死死薅住苗老太太的头发，一把一把的往下拽。 “上我家门欺负我家人！” “啊——松开——松开——” 苗老太太被苏梨压在身下，根本起不来，头发又被苏梨拽在手里，薅的她嗷嗷叫唤。 “苗大柱，你赶紧的！” 苗老太太喊苗大柱，可苗大柱被村里人拦住了。 “老太太打架，你上干什么！” 苗大柱过不去，苗老太太又喊苗小草。 “苗小草，我是你亲妈！你亲妈被这么欺负了，你干啥呢！赶紧过来！” 苗小草看着苗老太太，默默转头，没说一个字。 苗老太太一看，破口大骂。 “苗小草，你胳膊肘往外拐！你这个丧门星，小贱人……” 苏梨听着苗老太太的污言秽语，直接抓起地上土，还夹杂着骡子的一点粪便，直接塞进了苗老太太嘴里。 “闭嘴！” 第99章 咬下一口 “闭嘴！还敢骂我家人！吃，吃死你！” 苏梨大力的将一把土都塞进苗老太太的嘴巴里，苗老太太瞬间闭嘴，干呕着，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苏梨不解恨，继续薅头发，挠脸。 那真的是给苗老太太挠的满脸花。 事情闹的很大，村长终于来了。 一直在一旁歇着喘气的三牛机灵的喊了一句：“奶，村长来了！” 苏梨一听，直接拔掉头发上的木头簪子，在地上抓了两把土抹在脸上身上，一个翻身从苗老太太身上下去。 下去的那一刻，她都不忘踹了好几脚。 村长走进来的那一秒，苏梨双手拍着地面，开哭。 “老天爷啊，你快带走我！这日子活不下去了！” 二丫最是机灵，拉着大丫和三丫就到了苏梨旁边，三个丫头一起哭。 一时间，几个人的哭声汇成一片，还有后来加入的张明月，不忘带了两把土过来，头发胡乱的揉搓一下，有样学样，哭。 村长进来时，就看见了全是女眷，老的小的哭，三牛在一旁好像生死不明的大喘气，大牛和二牛一身不服气的站在苏梨后面。 任谁看，都是老程家被欺负了。 “吁——” 程俊西回来了。 他好不同容易叫住了骡子，从上面爬下来，拴好骡子后，走到村长面前，说了前言后果。 同村的有给作证的，确实看见苗大柱跳进了程家，大门锁着。 “你放屁！这是我闺女家，我乐意进来，谁管的着！” 苗老太太终于吐出了嘴里的土，不服气的站起来指着程俊西喊：“我告诉你，你们程家马上就要倒大霉了，你们家投机倒把，是要被抓进去的！” “苗小草，我告诉你，程家早晚要完，你趁着现在跟我回去，你还有的救！” 苗老太太两句话，震住了不少人。 投机倒把四个字，谁都害怕。 那个时代过来的人，神经都很紧张，村长都心里咯噔一下。 程家赚钱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闻，难道是真的？ “你少他娘的放屁！你说投机倒把就投机倒把，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告诉你，我苏梨行得正，今天调查的同志去找我了，可人家说这是一场误会，我们根本都没有投机倒把，反倒是举报的人，心思坏的很！” “现在我可是知道了，就是你们苗家举报我们？” “你这是怪苗小草不给你一千块钱，故意举报我们，想霸占我们程家的家产，还是想卖我大儿媳妇？” “你好歹毒的老妖婆！” 苏梨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了，说清楚后眼看着又要打在一起。 “都住手！” 村长喊话，苏梨不服气的捡起地上的树棍子，冲着老苗太太就砸过去了。 “村长，我们家要报警！我院子里埋了五百块钱，现在没了，肯定是苗大柱偷走了！” “你胡说八道，我什么都没拿！” “谁家把钱埋在院子里！” 苏梨明明白白的冤枉着对方道：“我家就这么埋，我想种点钱，没准能长出来呢。” “就是，我看着我妈种下去的。” 程俊西站出来证明，张明月也跟着证明，一时间给苗老太太气的差点背过去。 这是一家子强盗吗！！ 村长都眼皮狂跳，这理由还能更荒谬一点吗？ “还有，你给我孙女孙子都打成什么样了，赔钱，一人二百，一共一千二，加上你偷走的五百，一共一千七百块钱，赔钱！” 苏梨要的理直气壮，苗老太太听见一千七百块的数字，差点没抽过去。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村长都听的看不下去了，看着苏梨道：“苏梨，这太多了。” “多？这我都嫌少呢！我家三牛身体不好，你看孩子这都大喘气呢，还有大丫几个，这头发给我们薅的，要是不长了，孩子以后怎么办，这是耽误一辈子的大事儿，还有大牛二牛，谁知道有没有内伤？” 苏梨噼里啪啦一顿说，总之赔钱。 今天她铁了心让老苗家出血，先广开口，再讲价。 双方再次口水骂战起来，村长调解的脑袋疼，关键是苗家也不是他们村的。 “老苗家的，你给我听好了，你不赔钱，我就报警抓你儿子，还有你孙子！” “你别以为孩子小就不抓，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家上梁不正下梁歪，儿子偷盗，孙子也不是个好东西，我看你们苗家的门还有哪个那女人敢嫁进来！” 苏梨这一招够狠，对于重男轻女的秒老太太来讲，这和断子绝孙差不多了。 “你—-你——-” “没事，你晕我就给你灌粪水，听说能治晕倒。” 一句话，苗老太太不敢晕了。 苏梨真的敢。 她太狠了！ 一般人都是被劝着劝着，就算了。 可苏梨不，死死要咬下老苗家一口肉来。 同村的人看着这样的苏梨，心里忍不住的发凉，太狠了。 以后和程家干仗都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有苏梨这么狠。 苏梨这边人越吵越多，李美兰，于小慧，老五程俊国都回来了。 李美兰和于小慧急喘着气儿进来，在经过苗老太时，李美兰撞了一下苗老太，于小慧连忙扶住，假装不经意的踩住了苗老太的脚。 “这瞎了的眼睛可得看好点，要不是我好心扶着，你都见阎王爷了。” 于小慧本就有一张略显刻薄的脸，配上淬了毒的小嘴，特别适配。 程俊西看着这样的于小慧，忍不住笑了一下：媳妇还挺可爱的。 李美兰和于小慧同仇敌忾的站在了苏梨身后。 程俊国就在两人身后不远，他一路追，愣是没追上。 结果刚到门口，就看见苏梨一身土，脑袋嗡的就炸了。 “谁欺负我妈了！” “苗大柱——你奶奶个腿的，老子今天弄死你！” 程俊国是真的火了。 他抓起锄头朝着苗大柱就砍了过去，要不是被拉住了，苗大柱真的生死难料。 苏梨这边火焰高涨，不退一步，苗老太太被逼的只能答应赔钱，但一千七没有。 双方开始议价。 最后，苗老太太赔偿苏梨二百，当场按了手印儿。 “痛快滚出我的家，明天我就去要钱！” 第99章 咬下一口 “闭嘴！还敢骂我家人！吃，吃死你！” 苏梨大力的将一把土都塞进苗老太太的嘴巴里，苗老太太瞬间闭嘴，干呕着，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苏梨不解恨，继续薅头发，挠脸。 那真的是给苗老太太挠的满脸花。 事情闹的很大，村长终于来了。 一直在一旁歇着喘气的三牛机灵的喊了一句：“奶，村长来了！” 苏梨一听，直接拔掉头发上的木头簪子，在地上抓了两把土抹在脸上身上，一个翻身从苗老太太身上下去。 下去的那一刻，她都不忘踹了好几脚。 村长走进来的那一秒，苏梨双手拍着地面，开哭。 “老天爷啊，你快带走我！这日子活不下去了！” 二丫最是机灵，拉着大丫和三丫就到了苏梨旁边，三个丫头一起哭。 一时间，几个人的哭声汇成一片，还有后来加入的张明月，不忘带了两把土过来，头发胡乱的揉搓一下，有样学样，哭。 村长进来时，就看见了全是女眷，老的小的哭，三牛在一旁好像生死不明的大喘气，大牛和二牛一身不服气的站在苏梨后面。 任谁看，都是老程家被欺负了。 “吁——” 程俊西回来了。 他好不同容易叫住了骡子，从上面爬下来，拴好骡子后，走到村长面前，说了前言后果。 同村的有给作证的，确实看见苗大柱跳进了程家，大门锁着。 “你放屁！这是我闺女家，我乐意进来，谁管的着！” 苗老太太终于吐出了嘴里的土，不服气的站起来指着程俊西喊：“我告诉你，你们程家马上就要倒大霉了，你们家投机倒把，是要被抓进去的！” “苗小草，我告诉你，程家早晚要完，你趁着现在跟我回去，你还有的救！” 苗老太太两句话，震住了不少人。 投机倒把四个字，谁都害怕。 那个时代过来的人，神经都很紧张，村长都心里咯噔一下。 程家赚钱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闻，难道是真的？ “你少他娘的放屁！你说投机倒把就投机倒把，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告诉你，我苏梨行得正，今天调查的同志去找我了，可人家说这是一场误会，我们根本都没有投机倒把，反倒是举报的人，心思坏的很！” “现在我可是知道了，就是你们苗家举报我们？” “你这是怪苗小草不给你一千块钱，故意举报我们，想霸占我们程家的家产，还是想卖我大儿媳妇？” “你好歹毒的老妖婆！” 苏梨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了，说清楚后眼看着又要打在一起。 “都住手！” 村长喊话，苏梨不服气的捡起地上的树棍子，冲着老苗太太就砸过去了。 “村长，我们家要报警！我院子里埋了五百块钱，现在没了，肯定是苗大柱偷走了！” “你胡说八道，我什么都没拿！” “谁家把钱埋在院子里！” 苏梨明明白白的冤枉着对方道：“我家就这么埋，我想种点钱，没准能长出来呢。” “就是，我看着我妈种下去的。” 程俊西站出来证明，张明月也跟着证明，一时间给苗老太太气的差点背过去。 这是一家子强盗吗！！ 村长都眼皮狂跳，这理由还能更荒谬一点吗？ “还有，你给我孙女孙子都打成什么样了，赔钱，一人二百，一共一千二，加上你偷走的五百，一共一千七百块钱，赔钱！” 苏梨要的理直气壮，苗老太太听见一千七百块的数字，差点没抽过去。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村长都听的看不下去了，看着苏梨道：“苏梨，这太多了。” “多？这我都嫌少呢！我家三牛身体不好，你看孩子这都大喘气呢，还有大丫几个，这头发给我们薅的，要是不长了，孩子以后怎么办，这是耽误一辈子的大事儿，还有大牛二牛，谁知道有没有内伤？” 苏梨噼里啪啦一顿说，总之赔钱。 今天她铁了心让老苗家出血，先广开口，再讲价。 双方再次口水骂战起来，村长调解的脑袋疼，关键是苗家也不是他们村的。 “老苗家的，你给我听好了，你不赔钱，我就报警抓你儿子，还有你孙子！” “你别以为孩子小就不抓，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家上梁不正下梁歪，儿子偷盗，孙子也不是个好东西，我看你们苗家的门还有哪个那女人敢嫁进来！” 苏梨这一招够狠，对于重男轻女的秒老太太来讲，这和断子绝孙差不多了。 “你—-你——-” “没事，你晕我就给你灌粪水，听说能治晕倒。” 一句话，苗老太太不敢晕了。 苏梨真的敢。 她太狠了！ 一般人都是被劝着劝着，就算了。 可苏梨不，死死要咬下老苗家一口肉来。 同村的人看着这样的苏梨，心里忍不住的发凉，太狠了。 以后和程家干仗都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有苏梨这么狠。 苏梨这边人越吵越多，李美兰，于小慧，老五程俊国都回来了。 李美兰和于小慧急喘着气儿进来，在经过苗老太时，李美兰撞了一下苗老太，于小慧连忙扶住，假装不经意的踩住了苗老太的脚。 “这瞎了的眼睛可得看好点，要不是我好心扶着，你都见阎王爷了。” 于小慧本就有一张略显刻薄的脸，配上淬了毒的小嘴，特别适配。 程俊西看着这样的于小慧，忍不住笑了一下：媳妇还挺可爱的。 李美兰和于小慧同仇敌忾的站在了苏梨身后。 程俊国就在两人身后不远，他一路追，愣是没追上。 结果刚到门口，就看见苏梨一身土，脑袋嗡的就炸了。 “谁欺负我妈了！” “苗大柱——你奶奶个腿的，老子今天弄死你！” 程俊国是真的火了。 他抓起锄头朝着苗大柱就砍了过去，要不是被拉住了，苗大柱真的生死难料。 苏梨这边火焰高涨，不退一步，苗老太太被逼的只能答应赔钱，但一千七没有。 双方开始议价。 最后，苗老太太赔偿苏梨二百，当场按了手印儿。 “痛快滚出我的家，明天我就去要钱！” 第100章 趁热打铁 苏梨骂走了苗家，送走了村民。 院子里只剩下程家的人。 一群人看着“战损”的妆容，突然就笑了。 打群架的荣辱与共之感，特别提升感情。 “都收拾收拾。” “老五，你去找毛大夫过来，给孩子们看看，别留下疤。” “哎！” 程俊国应了一声，赶紧跑去找大夫了。 没多久，毛大夫过来，给几个孩子都看了看，留下了红药水，幸好都是皮外伤。 苏梨放下心来，给钱，送走了毛大夫。 接着，大家互相上着药水，杀毒的爽感刺激的嗷嗷叫。 嗷嗷叫中夹杂着大家对今日战斗的分析。 “张明月我得表扬你，可把咱妈保护的还不错。” 李美兰给张明月上药水，张明月躲闪这道：“你手轻点！” “不重点没用。” “我怀疑你在报复我。” “怎么可能！” 李美兰抿嘴拦住张明月后靠的脑袋，完成了消毒。 在一家人呲牙咧嘴消毒的时候，程俊东和程俊北回来了。 程俊东着急的跑，路上就听见今天程家打架了。 程俊北慢了一步，不过表情倒是关心的很，人未到，嘴上关心先到了。 “妈——-你没事！” 随着程俊北一声喊，程俊东先进来的。 “妈。” 程俊东看了苏梨，又看了家里他人，气的他鼻子都要冒烟了。 “没输。” 苏梨起身道：“好了，现在你们哥几个，去找几个处不错的同村人，跟我去苗家要钱！” “这钱就得趁热乎要。” “过来帮忙的，咱都给送十个鸡蛋。” 苏梨要的就是趁热打铁，才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说什么明天都是幌子，就得一次打疼他们。 程俊东一听，立即找到了发泄一身火气的地方。 “我这就去找人！” “我也去！” 老大，老三，老五都去了，他们往外跑，老四程俊北往里面跑，边跑边喊妈。 听的苏梨不耐烦。 “闭嘴你！流着劲儿给你爹哭去。” 程俊北一下子就没声了，老太太今天有点暴躁呢？ 苏梨看都不看程俊北，这个家她已经拿下大部分人了，程俊北掰不过来就算了。 反正她五个儿子，只有一个学坏了，那肯定是老程家的根儿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来到这里，能尽心尽力的调教他们一段时间，已经算不错了。 她不是大恶人，但也不是什么大善人。 家都分了，还指望她干什么？ 要是没有她，他们能分到这么多钱吗？ 答案是不能。 接下来，她要自己活得开心，谁对她好，她对谁好，至于掰正的机会，已经错过，她不会给了。 “你们在家收拾收拾——” “妈，我跟你去！” “我也去！” “我必须去！” 李美兰最先站出来，张明月紧随其后，于小慧也不落后，苗小草也看了过来，嗓子都哭哑了。 “妈，我去。” 苏梨看了一圈后道：“都去了，家里的孩子不管了？” “再说，老娘们打架薅头发扒衣服的，咱不去了，让男人们去。” “你们都有男人，这个时候不用，什么时候用？天天放家里气你们？” 说到这里的苏梨，突然想起来的问：“老二去哪了？” 打了这么半天，老二程俊南一直没见露面。 张明月几个现在是苏梨的坚定粉丝，苏梨说不去就不去。 再说苏梨说的多有道理，自家的老爷们这个时候不用，都要上锈了！ “二哥早上上工了。” 张明月开口继续道：“我和大嫂去仓库挑花生种了，二哥应该去地里修水渠了？” 苏梨皱眉。 她不这么觉得。 说句不好听的，村里谁家放屁响点，没一会村里其他人都知道了。 程家和苗家打架这么大的事儿，程俊南听见了不可能不往回跑。 苏梨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被晾在一旁的程俊北开口了。 “妈，到底咋回事儿？” 苏梨被打断了思路，不愉的看向程俊北。 “和苗家打架了，一会我们去打第二场，你去不去？” “打架？” 程俊北脸上又挂上了教育的口吻。 “妈，咱有事就好好说呗，总打架干啥？” 苏梨瞥了一眼程俊北转头。 “老四不去就算了。” 程俊北又被苏梨晾在一旁了，程俊北给张明月使眼色，结果就是张明月转了脑袋。 张明月现在对程俊北看的是越来越透彻了，本来两人自由恋爱，都是家里不受重视的人，有一种同命相连之感。 两人都自觉的做出了反抗，在没流产之前，张明月把程俊北当成灵魂上的共鸣，觉得两人做的一切都是正常的反抗，因为他们不争，就真的什么都没有。 但现在…不一样了。 张明月觉得自己聪明，但她心里保存了一点真诚，这一点真诚在之前给了程俊北，他想做什么她就想做什么。 但流产那一件事，让张明月发现程俊北心里似乎一点真诚的余地都没给她。 张明月这点真诚现在给了苏梨，在苏梨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她撑腰，给她伺候月子。 而苏梨也给予了回应，张明月渐渐地明白，这样的回应才是正确的。 程俊北见张明月转头，心里恼怒：她这是干什么！ “妈，我回来了” 程俊东回来了，老三，老五陆续也回来了，前前后后请了三十几个人。 苏梨还算满意。 既然这样，那就出发！ 苏梨带着三十多个老爷们，手里拿着棍棒去了苗家。 这边的苗大柱和苗小草亲妈刚到家，坐在屋里正在骂苏梨。 “真是给她脸了！“ “我就不给，她能怎么地！” “一群子烂货的玩意儿，都得被抓去枪毙！” “老二，到底咋回事儿，那苏梨咋没被抓走！” 苗二柱也糊涂着呢，他去送举报信了，抓人的也去了，可没一会又出来了。 他也糊涂着呢。 “妈肯定是调查去了，估计也就这两天，肯定得抓进去！” 苗二柱瞎说，苗老太太真信，露出一股子笑容。 “太好了！到时候让苗小草拿到程家的钱，还不都是咱们家的。” 轰！ 苗家的屋门被程俊东一脚踹开了。 他凶神恶煞的进来了。 “要我家的钱，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第100章 趁热打铁 苏梨骂走了苗家，送走了村民。 院子里只剩下程家的人。 一群人看着“战损”的妆容，突然就笑了。 打群架的荣辱与共之感，特别提升感情。 “都收拾收拾。” “老五，你去找毛大夫过来，给孩子们看看，别留下疤。” “哎！” 程俊国应了一声，赶紧跑去找大夫了。 没多久，毛大夫过来，给几个孩子都看了看，留下了红药水，幸好都是皮外伤。 苏梨放下心来，给钱，送走了毛大夫。 接着，大家互相上着药水，杀毒的爽感刺激的嗷嗷叫。 嗷嗷叫中夹杂着大家对今日战斗的分析。 “张明月我得表扬你，可把咱妈保护的还不错。” 李美兰给张明月上药水，张明月躲闪这道：“你手轻点！” “不重点没用。” “我怀疑你在报复我。” “怎么可能！” 李美兰抿嘴拦住张明月后靠的脑袋，完成了消毒。 在一家人呲牙咧嘴消毒的时候，程俊东和程俊北回来了。 程俊东着急的跑，路上就听见今天程家打架了。 程俊北慢了一步，不过表情倒是关心的很，人未到，嘴上关心先到了。 “妈——-你没事！” 随着程俊北一声喊，程俊东先进来的。 “妈。” 程俊东看了苏梨，又看了家里他人，气的他鼻子都要冒烟了。 “没输。” 苏梨起身道：“好了，现在你们哥几个，去找几个处不错的同村人，跟我去苗家要钱！” “这钱就得趁热乎要。” “过来帮忙的，咱都给送十个鸡蛋。” 苏梨要的就是趁热打铁，才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说什么明天都是幌子，就得一次打疼他们。 程俊东一听，立即找到了发泄一身火气的地方。 “我这就去找人！” “我也去！” 老大，老三，老五都去了，他们往外跑，老四程俊北往里面跑，边跑边喊妈。 听的苏梨不耐烦。 “闭嘴你！流着劲儿给你爹哭去。” 程俊北一下子就没声了，老太太今天有点暴躁呢？ 苏梨看都不看程俊北，这个家她已经拿下大部分人了，程俊北掰不过来就算了。 反正她五个儿子，只有一个学坏了，那肯定是老程家的根儿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来到这里，能尽心尽力的调教他们一段时间，已经算不错了。 她不是大恶人，但也不是什么大善人。 家都分了，还指望她干什么？ 要是没有她，他们能分到这么多钱吗？ 答案是不能。 接下来，她要自己活得开心，谁对她好，她对谁好，至于掰正的机会，已经错过，她不会给了。 “你们在家收拾收拾——” “妈，我跟你去！” “我也去！” “我必须去！” 李美兰最先站出来，张明月紧随其后，于小慧也不落后，苗小草也看了过来，嗓子都哭哑了。 “妈，我去。” 苏梨看了一圈后道：“都去了，家里的孩子不管了？” “再说，老娘们打架薅头发扒衣服的，咱不去了，让男人们去。” “你们都有男人，这个时候不用，什么时候用？天天放家里气你们？” 说到这里的苏梨，突然想起来的问：“老二去哪了？” 打了这么半天，老二程俊南一直没见露面。 张明月几个现在是苏梨的坚定粉丝，苏梨说不去就不去。 再说苏梨说的多有道理，自家的老爷们这个时候不用，都要上锈了！ “二哥早上上工了。” 张明月开口继续道：“我和大嫂去仓库挑花生种了，二哥应该去地里修水渠了？” 苏梨皱眉。 她不这么觉得。 说句不好听的，村里谁家放屁响点，没一会村里其他人都知道了。 程家和苗家打架这么大的事儿，程俊南听见了不可能不往回跑。 苏梨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被晾在一旁的程俊北开口了。 “妈，到底咋回事儿？” 苏梨被打断了思路，不愉的看向程俊北。 “和苗家打架了，一会我们去打第二场，你去不去？” “打架？” 程俊北脸上又挂上了教育的口吻。 “妈，咱有事就好好说呗，总打架干啥？” 苏梨瞥了一眼程俊北转头。 “老四不去就算了。” 程俊北又被苏梨晾在一旁了，程俊北给张明月使眼色，结果就是张明月转了脑袋。 张明月现在对程俊北看的是越来越透彻了，本来两人自由恋爱，都是家里不受重视的人，有一种同命相连之感。 两人都自觉的做出了反抗，在没流产之前，张明月把程俊北当成灵魂上的共鸣，觉得两人做的一切都是正常的反抗，因为他们不争，就真的什么都没有。 但现在…不一样了。 张明月觉得自己聪明，但她心里保存了一点真诚，这一点真诚在之前给了程俊北，他想做什么她就想做什么。 但流产那一件事，让张明月发现程俊北心里似乎一点真诚的余地都没给她。 张明月这点真诚现在给了苏梨，在苏梨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她撑腰，给她伺候月子。 而苏梨也给予了回应，张明月渐渐地明白，这样的回应才是正确的。 程俊北见张明月转头，心里恼怒：她这是干什么！ “妈，我回来了” 程俊东回来了，老三，老五陆续也回来了，前前后后请了三十几个人。 苏梨还算满意。 既然这样，那就出发！ 苏梨带着三十多个老爷们，手里拿着棍棒去了苗家。 这边的苗大柱和苗小草亲妈刚到家，坐在屋里正在骂苏梨。 “真是给她脸了！“ “我就不给，她能怎么地！” “一群子烂货的玩意儿，都得被抓去枪毙！” “老二，到底咋回事儿，那苏梨咋没被抓走！” 苗二柱也糊涂着呢，他去送举报信了，抓人的也去了，可没一会又出来了。 他也糊涂着呢。 “妈肯定是调查去了，估计也就这两天，肯定得抓进去！” 苗二柱瞎说，苗老太太真信，露出一股子笑容。 “太好了！到时候让苗小草拿到程家的钱，还不都是咱们家的。” 轰！ 苗家的屋门被程俊东一脚踹开了。 他凶神恶煞的进来了。 “要我家的钱，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第101章 赌局 程俊国的闯入吓坏了苗家的人，不过下一秒想到这里的是他们的主场，又想得瑟了。 “程俊国，你干——” 苗二柱的话都没说完，程俊国一拳头就砸了过来。 老太太说了就往屁股上踹。 这一拳头不快，苗二柱躲开了，刚要笑，结果下一秒屁股就被踹了，摔了一个狗啃泥。 程俊东借着机会，踹了苗二柱好几脚，先解解气。 苏梨来的动静大，村里多少人都过来看热闹了。 最主要的是苏梨请了苗家的村长过来。 “村长，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苗老太太说的话，您也听见了，这里这么多人都听见了，您就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苗村长摇头，还真不是。 头一次见把吃姻亲家吃的这么绝的人，太狠了。 这是把程家往死路上逼啊。 苗家人这个时候才发现，厨房，院子里站的都是人。 天色黑的早，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在自己的屋子里，根本没注意外面，最主要的是谁能想到苏梨能再次杀过来，还带来了村长和这么多人。 刚刚苗老太太亲口说的话，都被人家听见了，一时间真的是想辩解都找不到嘴，关键是也没人信她。 苏梨不废话的掏出欠条。 “两件事。” “第一，还钱。” “第二，从几天开始，我们程家和你们苗家不再是姻亲，从此以后别再有来往了。” 苗老太太哪能愿意，刚要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儿，苏梨先堵住了她。 “你别哭，也不用闹，这招儿都是我用剩下的，你去打听打听，谁有我作的厉害？” 周围人：这话听的有点骄傲呢？ 不能？ 还有人把名声不好当成好事儿？ 事实证明，苏梨就是可以。 “我告诉你，我写的是正经借条，法律都承认的，你不还我就自己搬东西抵债了。” “老大，挑挑，咱也不贪心，拿够钱就行。” 程俊东听话，随手就拿走了炕上，苗家的唯一家用电器——手电筒。 “你干啥！” “赔钱！” 程俊东瞪着眼睛回答，苗家人要反抗的抢回来。 老五，老三都上来挡人，苏梨走到苗老太太旁边。 “举报的人要是失败了，我是可以反告的。” “你说你家苗二柱要是进去了……” 苗老太太被吓唬住了，惊恐的看着苏梨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诬陷人也是犯法的，你们还计算着我们程家的钱，你不知道现在偷盗二十就能枪毙吗？” “你要不要算算，你家苗二柱能被枪毙几回？” 一句枪毙，苗老太太心突突的。 “我给你钱！“ 苗老太紧紧抓住苏梨的手。 “你不要告，我给你钱。” 苏梨挑眉。 “先给线。” 苗老太太心里滴血的打开了家里的柜子，一堆碎票子赔给了苏梨。 苏梨点好后，直接收工，丝毫不拖泥带水。 苗家的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苏梨带着钱走了，对着苗老太太有了怨气。 “妈，你干啥给他们钱！” “那都是我们的钱，你给出去了，我们花什么。” 家里一个两个的开始指责苗老太太，乱了起来。 苏梨就不管那些了，她先是谢过这里的村长，又谢谢今天过来给她撑场子的人。 “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鸡蛋，要是能接受的，我就把鸡蛋算成钱给大家，一个鸡蛋算五分。” 这个价格高于市场价格，一看就是苏梨在故意给钱，大家都心知肚明，拿了钱走了。 就走一趟，啥也没干，赚了五毛钱，合适！ 事情解决完了，苏梨带着程俊东几个朝着家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借着月色，程俊国指着前面的背影道：“那是二哥？” “二哥！” 程俊国喊，程俊南被吓了一跳，回身看见了苏梨几人。 “妈，你这是干啥去了？” 随着程俊南过来，一股子烟味汗味就飘了过来。 程俊南不抽烟。 在地里干活，也不可能染上这么大的烟味儿。 只有长时间在一个密闭的场所，才能熏染到这个程度。 苏梨眯眼。 “老二，你干啥去了？” 程俊南一听，立即神神秘秘的道：“妈，我赚钱了！” 苏梨不觉得这是好钱。 “是吗，从哪赚的？” 程俊南喜上眉梢，眼里都是对自己的欣赏，得瑟的想显摆一下。 结果还没等显摆起来呢，苏梨一脚就过去。 “痛快说！” 程俊南倒是没有瞒着，撇撇嘴，说了。 他是赚钱的一方，为什么要藏着掖着的。 苏梨很快知道程俊南去上工了，不过快下工的时候被同村拉走，说是玩会扑克。 一想着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干，程俊南就去了。 这一玩，运气就跟开了挂似的，怎么玩怎么赢。 程俊南就回来晚了。 他说的差不多后，掏出口袋里带有各种味道的钱。 “妈，你看！” 苏梨瞥了一眼。 真好啊！ 刚解决完一个举报，又来一个沾染赌瘾的。 苏梨都不用问，百分百肯定，程俊南要被做局了。 这样的事儿很常见，在她前世刚有钱的时候，家里精准的出现了买游艇的广告页。 就连平时刷的手机都给她推送价格很高的东西了。 虽然两个时代不一样，但千万不要小看这个时代的人。 在一个人快速有钱后，太多人想拉他下水了。 做局的方式，更是叠出不穷。 “挺厉害啊，明天还去吗？” “去啊！我这幸运，今天要不是他们不玩了，我还能多赚点呢，我决定今天不洗手了，保持这个运气。” 程俊南说的理所当然，苏梨也不想和他在这里讲道理，主要是讲道理也没用，先回家。 回家后，程俊南真的没有洗手。 李美兰闻到了程俊南身上的味道，皱着鼻子问咋回事，程俊南倒是没有隐瞒的又说了一遍。 “你一直赢？” “对啊！怎么样，对我刮……刮…什么来的，就是我厉害！” 李美兰嫌弃的看着程俊南。 “你刮半天刮不出来，我也不知道你要说啥，还有咱俩生出的大牛二牛加起来都考不上一百分，你说咱俩厉害，谁能信？” 李美兰这话一出，程俊南不愿意的道：“这叫运气，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拉倒，你天天出门捡钱才叫运气！这顶多踩了狗屎当黄金！” 第101章 赌局 程俊国的闯入吓坏了苗家的人，不过下一秒想到这里的是他们的主场，又想得瑟了。 “程俊国，你干——” 苗二柱的话都没说完，程俊国一拳头就砸了过来。 老太太说了就往屁股上踹。 这一拳头不快，苗二柱躲开了，刚要笑，结果下一秒屁股就被踹了，摔了一个狗啃泥。 程俊东借着机会，踹了苗二柱好几脚，先解解气。 苏梨来的动静大，村里多少人都过来看热闹了。 最主要的是苏梨请了苗家的村长过来。 “村长，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苗老太太说的话，您也听见了，这里这么多人都听见了，您就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苗村长摇头，还真不是。 头一次见把吃姻亲家吃的这么绝的人，太狠了。 这是把程家往死路上逼啊。 苗家人这个时候才发现，厨房，院子里站的都是人。 天色黑的早，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在自己的屋子里，根本没注意外面，最主要的是谁能想到苏梨能再次杀过来，还带来了村长和这么多人。 刚刚苗老太太亲口说的话，都被人家听见了，一时间真的是想辩解都找不到嘴，关键是也没人信她。 苏梨不废话的掏出欠条。 “两件事。” “第一，还钱。” “第二，从几天开始，我们程家和你们苗家不再是姻亲，从此以后别再有来往了。” 苗老太太哪能愿意，刚要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儿，苏梨先堵住了她。 “你别哭，也不用闹，这招儿都是我用剩下的，你去打听打听，谁有我作的厉害？” 周围人：这话听的有点骄傲呢？ 不能？ 还有人把名声不好当成好事儿？ 事实证明，苏梨就是可以。 “我告诉你，我写的是正经借条，法律都承认的，你不还我就自己搬东西抵债了。” “老大，挑挑，咱也不贪心，拿够钱就行。” 程俊东听话，随手就拿走了炕上，苗家的唯一家用电器——手电筒。 “你干啥！” “赔钱！” 程俊东瞪着眼睛回答，苗家人要反抗的抢回来。 老五，老三都上来挡人，苏梨走到苗老太太旁边。 “举报的人要是失败了，我是可以反告的。” “你说你家苗二柱要是进去了……” 苗老太太被吓唬住了，惊恐的看着苏梨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诬陷人也是犯法的，你们还计算着我们程家的钱，你不知道现在偷盗二十就能枪毙吗？” “你要不要算算，你家苗二柱能被枪毙几回？” 一句枪毙，苗老太太心突突的。 “我给你钱！“ 苗老太紧紧抓住苏梨的手。 “你不要告，我给你钱。” 苏梨挑眉。 “先给线。” 苗老太太心里滴血的打开了家里的柜子，一堆碎票子赔给了苏梨。 苏梨点好后，直接收工，丝毫不拖泥带水。 苗家的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苏梨带着钱走了，对着苗老太太有了怨气。 “妈，你干啥给他们钱！” “那都是我们的钱，你给出去了，我们花什么。” 家里一个两个的开始指责苗老太太，乱了起来。 苏梨就不管那些了，她先是谢过这里的村长，又谢谢今天过来给她撑场子的人。 “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鸡蛋，要是能接受的，我就把鸡蛋算成钱给大家，一个鸡蛋算五分。” 这个价格高于市场价格，一看就是苏梨在故意给钱，大家都心知肚明，拿了钱走了。 就走一趟，啥也没干，赚了五毛钱，合适！ 事情解决完了，苏梨带着程俊东几个朝着家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借着月色，程俊国指着前面的背影道：“那是二哥？” “二哥！” 程俊国喊，程俊南被吓了一跳，回身看见了苏梨几人。 “妈，你这是干啥去了？” 随着程俊南过来，一股子烟味汗味就飘了过来。 程俊南不抽烟。 在地里干活，也不可能染上这么大的烟味儿。 只有长时间在一个密闭的场所，才能熏染到这个程度。 苏梨眯眼。 “老二，你干啥去了？” 程俊南一听，立即神神秘秘的道：“妈，我赚钱了！” 苏梨不觉得这是好钱。 “是吗，从哪赚的？” 程俊南喜上眉梢，眼里都是对自己的欣赏，得瑟的想显摆一下。 结果还没等显摆起来呢，苏梨一脚就过去。 “痛快说！” 程俊南倒是没有瞒着，撇撇嘴，说了。 他是赚钱的一方，为什么要藏着掖着的。 苏梨很快知道程俊南去上工了，不过快下工的时候被同村拉走，说是玩会扑克。 一想着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干，程俊南就去了。 这一玩，运气就跟开了挂似的，怎么玩怎么赢。 程俊南就回来晚了。 他说的差不多后，掏出口袋里带有各种味道的钱。 “妈，你看！” 苏梨瞥了一眼。 真好啊！ 刚解决完一个举报，又来一个沾染赌瘾的。 苏梨都不用问，百分百肯定，程俊南要被做局了。 这样的事儿很常见，在她前世刚有钱的时候，家里精准的出现了买游艇的广告页。 就连平时刷的手机都给她推送价格很高的东西了。 虽然两个时代不一样，但千万不要小看这个时代的人。 在一个人快速有钱后，太多人想拉他下水了。 做局的方式，更是叠出不穷。 “挺厉害啊，明天还去吗？” “去啊！我这幸运，今天要不是他们不玩了，我还能多赚点呢，我决定今天不洗手了，保持这个运气。” 程俊南说的理所当然，苏梨也不想和他在这里讲道理，主要是讲道理也没用，先回家。 回家后，程俊南真的没有洗手。 李美兰闻到了程俊南身上的味道，皱着鼻子问咋回事，程俊南倒是没有隐瞒的又说了一遍。 “你一直赢？” “对啊！怎么样，对我刮……刮…什么来的，就是我厉害！” 李美兰嫌弃的看着程俊南。 “你刮半天刮不出来，我也不知道你要说啥，还有咱俩生出的大牛二牛加起来都考不上一百分，你说咱俩厉害，谁能信？” 李美兰这话一出，程俊南不愿意的道：“这叫运气，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拉倒，你天天出门捡钱才叫运气！这顶多踩了狗屎当黄金！” 第102章 邮寄 李美兰问，程俊南挥挥手不信的道：“不可能，我明天运气肯定还好。” “媳妇，我跟你说，我今天赢了十三块钱！” 程俊南眼里多少带点疯狂，李美兰不喜欢这样的程俊南。 苏梨可是跟她说过，人不能碰堵，赌瘾上来，倾家荡产。 “不行，我不同意！这玩意不是咱能碰的，你把钱都给我，明天不许去了。” 李美兰上手掏钱，程俊南躲闪。 “你还敢躲？” “程俊南，你痛快自己给我掏出来，老娘数到三…一，二…” “给你，给你！” 程俊南掏钱了，不过没放弃。 “媳妇，我跟你说，我打牌可厉害了，在咱们家我不也总赢吗。” “不行，你说破天都不行，人哪有一辈子总赢的，运气这玩意看不见摸不着的，不行！” 李美兰很严肃的看着程俊南。 “程俊南，你可是有两个儿子的人，你要是把钱都输光了，大牛二牛学习还不好，以后连掏大粪的活儿都轮不上。” 坐在一旁玩玻璃球的大牛和二牛抬头。 “妈，我俩还在这呢。” 二牛跟着点头，李美兰低头。 “在这咋了？” 大牛和二牛虽然成绩不好，但对要不要挨打这一块，十分敏锐。 “嘿嘿嘿，咋也没咋滴。” 两兄弟默契嘿嘿，继续玩，听不见，妈说的都是真理。 程俊南的大脑还处于赢钱的兴奋中，对李美兰的话听进去三分之一。 “我不是碰赌博，就是偶尔玩玩，手气不好了，我就歇几天。” 这话一出，李美兰更不愿意了，直接拽住了程俊南的耳朵。 “啥意思？我在外面干一天活，回来给你们做饭洗衣服，你啥也不干，就天天等着去打扑克？” “程俊南，你良心让狗吃了！” “还有，我问问你，回来这么半天，你看没看见你两个儿子受伤了，你知不知道家里打架了？” 程俊南懵逼了。 “打架？跟谁打架？” 没一会，程俊南听明白了，气呼呼的道：“好个苗家，等我找几个哥们堵他们去！” “啥哥们？你啥时候有哥们了？” 李美兰和程俊南在屋里吵吵火，苏梨屋子里都能隐隐听见，她暂时没管。 先让李美兰收拾去。 她刚想完，就听见老四程俊北家里传来摔盆的声音。 搪瓷盆叮当三响。 张明月气呼呼的出来了，朝着苏梨的屋子就进来了。 “妈，我能跟你凑合一宿吗。” “行。” 苏梨答应的痛快，也没问怎么了，要想说就自己说了。 张明月转身又回去抱来了自己的被褥。 毫无疑问，今晚的洗脚水大丫又没抢上。 大丫：怎么总有人抢活！ 张明月端着水盆进来，放下后，坐在苏梨旁边。 “妈，两个人要是过不一起去咋办？” 苏梨没回答，问：“你想咋办？” 张明月纠结的摇头。 “不知道。” 她没想好。 一方面觉得两个人没有大矛盾，一方面又觉得失望，总之纠结。 “不知道，那就想好了再说。” “恩。” 张明月恩了一声后，给苏梨递了擦脚布，倒水，回来就睡了。 同一时间，于小慧正绘声绘色的给老三程俊西说苏梨今天的丰功伟绩。 “我之前一直不理解你说老太太能干的我干不来是啥意思，今天我一下子就懂了。” “我看见那些人的时候手脚都软了，可妈太厉害了，直接站在最前面，几句话都给对方说走了。” “同样是人，咋能这么厉害呢。” 于小慧翻来覆去的说，程俊西默默的听，这个疙瘩总算过去了。 第二天，大家依旧如常。 李美兰临走前叮嘱程俊南下工就回家，程俊南没精打采的答应了。 苏梨，李美兰，于小慧到了俱乐部后，又看见了昨天的几个人。 其中昨天的领头人朝着苏梨走过来，后面的李美兰和于小慧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又来了？ 还要抓人？ “苏同志，进过我们调查，你售卖春联的行为合规合法，对你的举报属于诬陷。” 话一出，后面的于小慧和李美兰瞬间长高几分，原来是来澄清的，吓死人嘞。 苏梨也表现的喜出望外，人家能给来说一句，就是给了他们很大面子了，人不能不识好歹。 而且公事公办，也很不错了。 “太好了！谢谢同志，多亏了你们明察秋毫。” 苏梨和对方握手在一起，来往的不少人看见了，苏梨的名声眨眼间就洗的干干净净了。 对面的人离开，苏梨送了又送，让人家心里舒服的很。 送走人之后，苏梨看向李美兰和于小慧。 “你们看着摊子，我出去一趟。” “妈，你去，我和二嫂肯定看好。” 李美兰歪头，看着于小慧：你怎么抢我的台词呢？ 苏梨点点头走了。 她对着一片可谓是很熟悉了，直接找了一个专门做手工活人家，订做了一面锦旗。 订好之后，苏梨带着自己的手写稿子去了邮局，四个装有稿纸的邮件寄了出去。 两份报纸，两份杂志，总有能选上的。 在邮局里，苏梨还看了看邮票。 猴票只有一张，被苏梨买下了，至于买几板或者好几十版根本做不到。 猴票之所以贵，就是因为它发行的少，要是随随便便就能买上一版，怎么可能贵呢。 苏梨也不贪心，能买到最好，买不到就算了。 带着一张猴票的苏梨，没有回摊位，而是在附近转了转。 人流多的地方着重看了看。 尤其是学校门前，要是能有卖房子的就好了，随便卖点什么都不少赚。 她也不想创建什么商业王国，但也不能混的太差。 转了一圈，虽然没发现有卖的，不过苏梨给好几个人都留下口信了，打着想让孩子来城里念书的旗号，好几个爱说的老太太，都知道有个苏老太太想在这附近买房子了。 下午三点多，收摊回家。 三个人依旧是走着回去的，苏梨觉得这样不行，太浪费时间，还是应该办到镇上去。 回到家，先做饭。 李美兰院子里看来看去，又去屋子里看了看，就是没看见程俊南。 第102章 邮寄 李美兰问，程俊南挥挥手不信的道：“不可能，我明天运气肯定还好。” “媳妇，我跟你说，我今天赢了十三块钱！” 程俊南眼里多少带点疯狂，李美兰不喜欢这样的程俊南。 苏梨可是跟她说过，人不能碰堵，赌瘾上来，倾家荡产。 “不行，我不同意！这玩意不是咱能碰的，你把钱都给我，明天不许去了。” 李美兰上手掏钱，程俊南躲闪。 “你还敢躲？” “程俊南，你痛快自己给我掏出来，老娘数到三…一，二…” “给你，给你！” 程俊南掏钱了，不过没放弃。 “媳妇，我跟你说，我打牌可厉害了，在咱们家我不也总赢吗。” “不行，你说破天都不行，人哪有一辈子总赢的，运气这玩意看不见摸不着的，不行！” 李美兰很严肃的看着程俊南。 “程俊南，你可是有两个儿子的人，你要是把钱都输光了，大牛二牛学习还不好，以后连掏大粪的活儿都轮不上。” 坐在一旁玩玻璃球的大牛和二牛抬头。 “妈，我俩还在这呢。” 二牛跟着点头，李美兰低头。 “在这咋了？” 大牛和二牛虽然成绩不好，但对要不要挨打这一块，十分敏锐。 “嘿嘿嘿，咋也没咋滴。” 两兄弟默契嘿嘿，继续玩，听不见，妈说的都是真理。 程俊南的大脑还处于赢钱的兴奋中，对李美兰的话听进去三分之一。 “我不是碰赌博，就是偶尔玩玩，手气不好了，我就歇几天。” 这话一出，李美兰更不愿意了，直接拽住了程俊南的耳朵。 “啥意思？我在外面干一天活，回来给你们做饭洗衣服，你啥也不干，就天天等着去打扑克？” “程俊南，你良心让狗吃了！” “还有，我问问你，回来这么半天，你看没看见你两个儿子受伤了，你知不知道家里打架了？” 程俊南懵逼了。 “打架？跟谁打架？” 没一会，程俊南听明白了，气呼呼的道：“好个苗家，等我找几个哥们堵他们去！” “啥哥们？你啥时候有哥们了？” 李美兰和程俊南在屋里吵吵火，苏梨屋子里都能隐隐听见，她暂时没管。 先让李美兰收拾去。 她刚想完，就听见老四程俊北家里传来摔盆的声音。 搪瓷盆叮当三响。 张明月气呼呼的出来了，朝着苏梨的屋子就进来了。 “妈，我能跟你凑合一宿吗。” “行。” 苏梨答应的痛快，也没问怎么了，要想说就自己说了。 张明月转身又回去抱来了自己的被褥。 毫无疑问，今晚的洗脚水大丫又没抢上。 大丫：怎么总有人抢活！ 张明月端着水盆进来，放下后，坐在苏梨旁边。 “妈，两个人要是过不一起去咋办？” 苏梨没回答，问：“你想咋办？” 张明月纠结的摇头。 “不知道。” 她没想好。 一方面觉得两个人没有大矛盾，一方面又觉得失望，总之纠结。 “不知道，那就想好了再说。” “恩。” 张明月恩了一声后，给苏梨递了擦脚布，倒水，回来就睡了。 同一时间，于小慧正绘声绘色的给老三程俊西说苏梨今天的丰功伟绩。 “我之前一直不理解你说老太太能干的我干不来是啥意思，今天我一下子就懂了。” “我看见那些人的时候手脚都软了，可妈太厉害了，直接站在最前面，几句话都给对方说走了。” “同样是人，咋能这么厉害呢。” 于小慧翻来覆去的说，程俊西默默的听，这个疙瘩总算过去了。 第二天，大家依旧如常。 李美兰临走前叮嘱程俊南下工就回家，程俊南没精打采的答应了。 苏梨，李美兰，于小慧到了俱乐部后，又看见了昨天的几个人。 其中昨天的领头人朝着苏梨走过来，后面的李美兰和于小慧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又来了？ 还要抓人？ “苏同志，进过我们调查，你售卖春联的行为合规合法，对你的举报属于诬陷。” 话一出，后面的于小慧和李美兰瞬间长高几分，原来是来澄清的，吓死人嘞。 苏梨也表现的喜出望外，人家能给来说一句，就是给了他们很大面子了，人不能不识好歹。 而且公事公办，也很不错了。 “太好了！谢谢同志，多亏了你们明察秋毫。” 苏梨和对方握手在一起，来往的不少人看见了，苏梨的名声眨眼间就洗的干干净净了。 对面的人离开，苏梨送了又送，让人家心里舒服的很。 送走人之后，苏梨看向李美兰和于小慧。 “你们看着摊子，我出去一趟。” “妈，你去，我和二嫂肯定看好。” 李美兰歪头，看着于小慧：你怎么抢我的台词呢？ 苏梨点点头走了。 她对着一片可谓是很熟悉了，直接找了一个专门做手工活人家，订做了一面锦旗。 订好之后，苏梨带着自己的手写稿子去了邮局，四个装有稿纸的邮件寄了出去。 两份报纸，两份杂志，总有能选上的。 在邮局里，苏梨还看了看邮票。 猴票只有一张，被苏梨买下了，至于买几板或者好几十版根本做不到。 猴票之所以贵，就是因为它发行的少，要是随随便便就能买上一版，怎么可能贵呢。 苏梨也不贪心，能买到最好，买不到就算了。 带着一张猴票的苏梨，没有回摊位，而是在附近转了转。 人流多的地方着重看了看。 尤其是学校门前，要是能有卖房子的就好了，随便卖点什么都不少赚。 她也不想创建什么商业王国，但也不能混的太差。 转了一圈，虽然没发现有卖的，不过苏梨给好几个人都留下口信了，打着想让孩子来城里念书的旗号，好几个爱说的老太太，都知道有个苏老太太想在这附近买房子了。 下午三点多，收摊回家。 三个人依旧是走着回去的，苏梨觉得这样不行，太浪费时间，还是应该办到镇上去。 回到家，先做饭。 李美兰院子里看来看去，又去屋子里看了看，就是没看见程俊南。 第103章 不玩了 “好你个程俊南，等你回来的！” 李美兰气呼呼的去做饭，菜板子差点没砍断。 张明月看的心惊胆颤，偷偷后退两步，她决定以后吵架让着点她。 程俊南回来时，大家正在吃饭。 大牛和二牛今天都安静了不少，两人敏锐察觉今天氛围不对。 程俊南走进院子，略有心虚，不过一想赢了十几块钱后，他腰杆子又挺直了。 他就说今天的运气还得好！ 李美兰听见开大门声后，快速吃了饭，放下碗筷，跑出去了。 屋内的苏梨，对一起吃饭的大牛二牛道：“去把门帘掀开。” 她想听听。 这无聊的连个电视都没有，就靠这点八卦度日了。 自家的八卦也勉强行，她不挑。 大牛二牛机灵的蹲在门口，掀开了门帘的一角儿。 原本在苏梨对面的于小慧，端着饭碗凑到了苏梨旁边，程俊西看的好笑，不过屁股却挪了位置。 位置刚挪好，就对视了三牛意味深长的小眼神。 程俊西略有尴尬，不过继续保持着父亲的威严，他干脆给三牛也拉过来了：让你看我！ 就这样，六个人头趴在门框边上，依次向上排列。 院子里的“战斗”也是一触即发。 “当家的，你回来了，还没吃饭？” 程俊南看着李美兰出来是心虚的，可一听李美兰如此关心的声音，瞬间放松了警惕。 “可不没吃呢，饿死我了。” “那快吃饭，我都给你留出来了。” 李美兰已经站在程俊南的旁边，笑眯眯的抱住程俊南的手臂。 一靠近，不用问，她就知道程俊南又去了。 这味道，一般地方找不到。 “你这是又去了？” 程俊南心里一惊，连忙笑嘻嘻的道：“没想玩，就是去看个热闹，正好有人肚子疼，用他的本儿帮着玩了一把。” “玩一把这么长时间？ 李美兰问，程俊西嘴巴有点干的道：“这不是手气太好，就多玩了一会！” “媳妇，我又赚钱了，都给你，都给你！” 程俊南上交一把零碎钱道：“我可没花钱，一分都没花。” 李美兰接过钱。 “挺厉害啊，我一分钱都没给你，你都能赢？” “可不吗！我就说我这两天运气好，挡都挡不住。” 程俊南又见几分得瑟，完全没注意到李美兰黑了的脸。 “我让你玩！”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美兰从后腰抽出来一把菜刀，对着程俊南就砍了过去。 “啊——媳妇，你干啥！” “换个棍子行不行！这玩意疼啊！” “媳妇，别冲动！我错了！” 程俊南开始跑，满院子的跑，李美兰拿着菜刀追，一边追一边骂。 程俊南无处可逃冲着苏梨的正房里跑。 苏梨当机立断。 “关门！” 刷刷刷刷，门框处撤回几个脑袋，碰的一声，门关上了。 程俊南推门的动作还在半空中。 “妈——” 一声妈，门开了。 程俊南大喜，按照媳妇现在的喜好，躲在妈身后最安全。 “妈——不是，你干啥？” 苏梨出来了，手里举着和李美兰一样的菜刀。 “美兰，我帮你！” 程俊南疯了。 “你俩干啥啊！” 他被苏梨和李美兰追的只能往别的屋子跑，下一秒他就发现，家里的门都关上了。 老五程俊国嘿嘿的从屋内喊：“二哥，祝你好运。” “滚！” 程俊南一声滚，实在是无处可逃，只能往外跑。 李美兰和苏梨往外追，一边追一边骂。 “丧良心的玩意，让你不学好，跟着人家学赌博！” “谁他妈的再喊我家程俊南赌博，老娘一把火烧了你家房子！” 苏梨和李美兰一人一句，就把程俊南被人带着赌钱的事儿嚷嚷出去了。 没一会，村里的人出来看热闹了，手里还有端着饭碗的。 “正好大家都在，我今天话撂在这了，谁要是敢再拉程俊南去赌钱，我就去警局举报你们！” “我也不怕那个，把程俊南抓进去，总比被骗的倾家荡产好！” “没了一个儿子我怕啥，老娘还有四个！” 苏梨举着菜刀喊完了，李美兰也不甘示弱的喊了起来。 “程俊南，我告诉你，你要是欠一屁股债，我就带着大牛二牛和你离婚，让你一分钱都没有！” “别啊，媳妇，我不离婚！” 程俊南是真稀罕李美兰，一听李美兰这么喊，瞬间着急了。 李美兰哼一声，盯着程俊南。 “我没开玩笑，到时候我就跟你离婚，带着妈和大牛二牛走的远远的，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 “妈，咱回家！” “好，好。” 婆媳俩你扶着我，我挎着你的走了。 周围人看明白了，又看糊涂了。 “不对啊，那不是程俊南的妈吗？” “哪有离婚带婆婆走的。” … 大家不明白，只有程俊南知道是真的。 他的地位绝对比不上苏梨。 程俊南低着脑袋，怎么就到了这个份上了，他不去不就行了。 他就想着这两天手气好才去的，要是真输钱了，他就不去了。 “程老二，你不是？娘们说的话算什么———” 过来劝的二狗子被程俊南一下推开。 “你才是娘们呢，那是老子媳妇儿。” 二狗子晦暗不明的盯着程俊南，下一秒自打嘴巴的过来。 “对对对，瞧我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我寻思你这两天运气多好，不去可惜了。” 就是二狗子带着程俊南去的。 要说之前，两人还真没什么关联。 程俊南满脑子都是媳妇要和他离婚的事儿，对着二狗子摇头。 “不去了，我媳妇真生气了。” “这算啥，只要你赢，有钱拿回去，嫂子不能说你。” 程俊南依旧摇头。 要是以前的媳妇不能，现在的可不行。 “不去，你以后别喊我了，我媳妇不让。” 程俊南真走，不管后面二狗子怎么劝都不去。 越走越快，二狗子不追了，对着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 想不玩就不玩，那可不行。 他们二十几块的钱都铺垫进去了。 二狗子狠狠转身，先缓两天，只要一次，他就能狠狠套住程俊南，老程家可是不少赚呢。 二狗子走了，完全没看见程家老三在远远的地方盯着他。 晚上，程俊西回来进了苏梨的屋子。 苏梨听后，对着程俊西招招手道：“明天，我们这么办。” 第103章 不玩了 “好你个程俊南，等你回来的！” 李美兰气呼呼的去做饭，菜板子差点没砍断。 张明月看的心惊胆颤，偷偷后退两步，她决定以后吵架让着点她。 程俊南回来时，大家正在吃饭。 大牛和二牛今天都安静了不少，两人敏锐察觉今天氛围不对。 程俊南走进院子，略有心虚，不过一想赢了十几块钱后，他腰杆子又挺直了。 他就说今天的运气还得好！ 李美兰听见开大门声后，快速吃了饭，放下碗筷，跑出去了。 屋内的苏梨，对一起吃饭的大牛二牛道：“去把门帘掀开。” 她想听听。 这无聊的连个电视都没有，就靠这点八卦度日了。 自家的八卦也勉强行，她不挑。 大牛二牛机灵的蹲在门口，掀开了门帘的一角儿。 原本在苏梨对面的于小慧，端着饭碗凑到了苏梨旁边，程俊西看的好笑，不过屁股却挪了位置。 位置刚挪好，就对视了三牛意味深长的小眼神。 程俊西略有尴尬，不过继续保持着父亲的威严，他干脆给三牛也拉过来了：让你看我！ 就这样，六个人头趴在门框边上，依次向上排列。 院子里的“战斗”也是一触即发。 “当家的，你回来了，还没吃饭？” 程俊南看着李美兰出来是心虚的，可一听李美兰如此关心的声音，瞬间放松了警惕。 “可不没吃呢，饿死我了。” “那快吃饭，我都给你留出来了。” 李美兰已经站在程俊南的旁边，笑眯眯的抱住程俊南的手臂。 一靠近，不用问，她就知道程俊南又去了。 这味道，一般地方找不到。 “你这是又去了？” 程俊南心里一惊，连忙笑嘻嘻的道：“没想玩，就是去看个热闹，正好有人肚子疼，用他的本儿帮着玩了一把。” “玩一把这么长时间？ 李美兰问，程俊西嘴巴有点干的道：“这不是手气太好，就多玩了一会！” “媳妇，我又赚钱了，都给你，都给你！” 程俊南上交一把零碎钱道：“我可没花钱，一分都没花。” 李美兰接过钱。 “挺厉害啊，我一分钱都没给你，你都能赢？” “可不吗！我就说我这两天运气好，挡都挡不住。” 程俊南又见几分得瑟，完全没注意到李美兰黑了的脸。 “我让你玩！”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美兰从后腰抽出来一把菜刀，对着程俊南就砍了过去。 “啊——媳妇，你干啥！” “换个棍子行不行！这玩意疼啊！” “媳妇，别冲动！我错了！” 程俊南开始跑，满院子的跑，李美兰拿着菜刀追，一边追一边骂。 程俊南无处可逃冲着苏梨的正房里跑。 苏梨当机立断。 “关门！” 刷刷刷刷，门框处撤回几个脑袋，碰的一声，门关上了。 程俊南推门的动作还在半空中。 “妈——” 一声妈，门开了。 程俊南大喜，按照媳妇现在的喜好，躲在妈身后最安全。 “妈——不是，你干啥？” 苏梨出来了，手里举着和李美兰一样的菜刀。 “美兰，我帮你！” 程俊南疯了。 “你俩干啥啊！” 他被苏梨和李美兰追的只能往别的屋子跑，下一秒他就发现，家里的门都关上了。 老五程俊国嘿嘿的从屋内喊：“二哥，祝你好运。” “滚！” 程俊南一声滚，实在是无处可逃，只能往外跑。 李美兰和苏梨往外追，一边追一边骂。 “丧良心的玩意，让你不学好，跟着人家学赌博！” “谁他妈的再喊我家程俊南赌博，老娘一把火烧了你家房子！” 苏梨和李美兰一人一句，就把程俊南被人带着赌钱的事儿嚷嚷出去了。 没一会，村里的人出来看热闹了，手里还有端着饭碗的。 “正好大家都在，我今天话撂在这了，谁要是敢再拉程俊南去赌钱，我就去警局举报你们！” “我也不怕那个，把程俊南抓进去，总比被骗的倾家荡产好！” “没了一个儿子我怕啥，老娘还有四个！” 苏梨举着菜刀喊完了，李美兰也不甘示弱的喊了起来。 “程俊南，我告诉你，你要是欠一屁股债，我就带着大牛二牛和你离婚，让你一分钱都没有！” “别啊，媳妇，我不离婚！” 程俊南是真稀罕李美兰，一听李美兰这么喊，瞬间着急了。 李美兰哼一声，盯着程俊南。 “我没开玩笑，到时候我就跟你离婚，带着妈和大牛二牛走的远远的，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 “妈，咱回家！” “好，好。” 婆媳俩你扶着我，我挎着你的走了。 周围人看明白了，又看糊涂了。 “不对啊，那不是程俊南的妈吗？” “哪有离婚带婆婆走的。” … 大家不明白，只有程俊南知道是真的。 他的地位绝对比不上苏梨。 程俊南低着脑袋，怎么就到了这个份上了，他不去不就行了。 他就想着这两天手气好才去的，要是真输钱了，他就不去了。 “程老二，你不是？娘们说的话算什么———” 过来劝的二狗子被程俊南一下推开。 “你才是娘们呢，那是老子媳妇儿。” 二狗子晦暗不明的盯着程俊南，下一秒自打嘴巴的过来。 “对对对，瞧我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我寻思你这两天运气多好，不去可惜了。” 就是二狗子带着程俊南去的。 要说之前，两人还真没什么关联。 程俊南满脑子都是媳妇要和他离婚的事儿，对着二狗子摇头。 “不去了，我媳妇真生气了。” “这算啥，只要你赢，有钱拿回去，嫂子不能说你。” 程俊南依旧摇头。 要是以前的媳妇不能，现在的可不行。 “不去，你以后别喊我了，我媳妇不让。” 程俊南真走，不管后面二狗子怎么劝都不去。 越走越快，二狗子不追了，对着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 想不玩就不玩，那可不行。 他们二十几块的钱都铺垫进去了。 二狗子狠狠转身，先缓两天，只要一次，他就能狠狠套住程俊南，老程家可是不少赚呢。 二狗子走了，完全没看见程家老三在远远的地方盯着他。 晚上，程俊西回来进了苏梨的屋子。 苏梨听后，对着程俊西招招手道：“明天，我们这么办。”